《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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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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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作者:杨富贵
文案
身为魔尊,卫不鸣以为被属下背叛,被迫掉崖已经是他的人生低谷。却没想到这仅仅是他波澜壮阔的开始
沈清欢以为自己今生今世都再也无法寻道此生挚爱。却不想只是吹个曲的功夫,这个人就自己掉了下来
沈清欢:这一定是我努力斩杀魔修,天道给我的奖励。
卫不鸣:放屁!劳资可是魔尊!(拍桌)
沈清欢:其实,你是我道侣。
卫不鸣:不,其实我们是死对头(面无表情)
许久以后,面对试图坑蒙拐骗自己的小仙君,愤怒的卫不鸣吃着糖果瞅着对方俊秀的脸庞
决定接受他
卫不鸣:长得好看又会做饭,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沈清欢:但其实……你才是我媳妇(面无表情)
卫不鸣:哈?!
这是一个因为属下背叛而成就姻缘的故事
热号热号:掉了崖的失势魔尊千万别丢,扒了衣服捆上蝴蝶结,禁欲多年的仙君都馋哭了。
论魔道仙道联姻的千百种可能性
多年以后,面对修真界众人的八卦。
剑尊沈清欢发表讲话:只要长得好看会做饭,一切都不是问题。
俊美仙君x逗逼魔尊 攻好看但不只是好看
苏苏苏 甜甜甜 轻松向
内容标签: 强强 破镜重圆 仙侠修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不鸣(卫鸣);沈清欢(卫欢) ┃ 配角:花醉君;韩风;史月;秦疏桐;夏归 ┃ 其它:这个修真界吃枣药丸
第1章 说是掉崖就是掉崖
这是魔修聚集地沧溟界的某个悬崖上,狂躁的黑风穿过石缝,呜呜之声像极了葬礼的哀嚎。崖边处,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青年踉跄着站在众人眼前。
刚才经过一番厮杀,原本终年敷于面上的青铜面具早已碎成两半跌落在崖底之下。这么多年来,面具示人的卫不鸣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出乎意料,这位统领魔界的魔尊并不想外界所揣测那样因为面容丑陋。相反,他甚至可以称得上俊美——黑发如墨肤白胜雪,霞姿月韵下是暗淡的双眸和惨白的嘴唇。特别那勾人的眼角,弯曲的弧度和他闪动的双眼生得恰到好处,脉脉含情却又不显妩媚,犹如崖缝幽兰,高傲而又让人心生爱慕。
这份容貌,即使是在主人深受重伤也丝毫不减,反而平添了几分怜惜之感。配上那紧皱的眉头,换个旁人说不定早就把心肝掏出来,只求能为眼前的美人排忧解难。
只是可惜,在场的人都是知晓卫不鸣实力之人,所以眼中只有浓浓的警惕。天知道他们费了多大力气,才将心里那点旖旎掐掉。
这可是魔尊!就算身受重伤,他们也绝不敢大意。
卫不鸣现在并不好受,经过刚才的那一番厮杀,不光经脉受损真气倒流心脏更是疼得厉害。他环视眼前将他团团围住的众人,明明是这样火烧眉头关系生死之时,他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不过是突破化神期,本尊可不知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让各位门主掌门放下平时积怨前来祝贺。这倒是,”卫不鸣看着一个个神色紧张紧握武器的魔修。
往年的魔首会,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可是溜须拍马装得跟个孙子似,一个眼神就吓得屁滚尿流,却不想还有胆子趁着韩风被他赶到边界驻边,自己闭关突破的关键时刻一齐攻上黑水山。这么多年,倒是自己小看了这些老家伙了。
想到这,卫不鸣就笑了。他的笑声很好听,犹如山泉击石,风吹春树,柔和中又富有生气屹立于整个世间。
也许正道剑尊手中的琴箫之声,也不过如此。
那笑声和呜呜的风声交织在一起传入众人的双耳。见此声响,包围着卫不鸣的魔修们却更加紧张,神色严峻手中的刀剑禁不住出鞘两寸,雪白的刀身在这个黑色的世界里分外明显。
卫不鸣笑得差点岔气,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接着说道:“这倒是,让本尊受宠若惊。”
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平时他无法无天,不是去调戏九毒门掌门的幺孙女就是去掏空玄阴殿的丹药房。
上回化血宗新任宗主上任,他还大摇大摆将他们宗门后山圈养的猛兽做成撸串,脚一蹬就睡在了新任宗主的卧室内,逼得才上任的宗主只得委屈地在房门前打了一夜地铺。
卫不鸣仗着自己实力强悍又是魔道领路人,无法无天两百年,这点小场面就受宠若惊——那简直就是笑话!
“别说笑了。祝贺?祝亡还差不多。”领头的青年冷呵道。这位青年身着青衫白扇,五官妖冶逼人,明明是妖艳的类型偏偏却是一股文人学究打扮,附庸风雅倒是显得颇为滑稽。
他本是艳压群芳之姿,却在卫不鸣的衬托下显得庸俗乏味之际。空有美貌而缺少风骨,若是在庸人堆里自然鹤立鸡群。但若是碰上这样屹立于顶尖之人,却也不过尔尔罢了。
史月横眉冷挑,从一旁下属的倾慕眼神里他已知晓,自己那魔界第一公子的名号估计不保。虽然他不喜他人评价自己外貌,可暗地里也自持美貌颇为得意。现在最得意的地方被他最厌恶的人稳压一头,就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恶心。
史月恶狠狠刮了眼沉迷美色下的下属,心头愈加不爽。嘴上语气不善道:“魔头!身为一个外来者,让你逍遥自在鸠占‘领路人’之位200年已是天大的恩赐。识相点你现在就交出领路牌,本宗主还可以保你全尸!”
卫不鸣入魔那天便抛弃了自己的姓名,早年是没人在意一个低等魔修的姓名,等他登顶首位是没有人敢直呼其名。以至于现在,他们也只知卫不鸣姓卫,至于名字无从得知。
卫不鸣闻言摇摇头,心底一阵叹息。他知道,这些沧溟界的原住民,自持为最为纯种魔修,心里是看不起他们这些正派入魔,没有魔骨空有魔气,行事乖张做事极端的入魔者。
虽然在外界心里二者都是魔修,虽然卫不鸣借着来凤城所有人的性命换来魔骨,虽然他的修为已是魔道第一人,虽然他为沧溟界镇守结界200年,但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自己就是不配。
想到着,卫不鸣有些不想说话。
眼见卫不鸣沉默不语,青年身旁一个独眼四臂身形硕大的光脚大汉神情渐渐放松。他本就爱慕史月,只是苦于外貌丑陋登不得台面所以一直被史月厌弃。现在见卫不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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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为受损又被他们封死退路,正是一番表现引得美人注意的机会,心下有了计较。
深吸口气,他讥讽道:“你以为你这种欺师灭祖杀父弑母的人也配当领路人?我呸,就是让你给我提鞋我都嫌恶心!”
闻言,四周包围着卫不鸣的魔修全都哈哈大笑。看着卫不鸣,眼中闪烁着恶毒的锋芒,好似真的看到卫不鸣给他们提鞋的场景。
见闻同伴们的神情,大汉心里洋洋得意,又见卫不鸣还是不语,内心受到鼓舞不由地飘飘然起来。得意之下他只想乘胜追击,无视身旁青衣青年的警告,大汉上前一步开口道:“你那对愚蠢至极的父母......啊!”
父母?!
卫不鸣面色一沉,破碎的经脉涌出一股真气,他想也不想右手顺着大汉的方向往前一抛,一丝白光凭空出现在两方的真空地带,冲着大汉袭来。
那光快如闪电,约莫三指粗细,笔直地向大汉直射过来。大汉下意识地惊叫,接着迎接他的就是衣物破碎肉体分割的声音,胸口突然飞溅出鲜红色的液体宛若喷泉。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血液,健硕的大腿不受控制,砰得一下跪倒在地上,健硕的身子在地上砸出一个凹坑。从此,他再也没有起来。
“抱歉,手滑了。”卫不鸣强压胸口的血气,不咸不淡道。
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出现一把白色无鞘长刀,那刀约莫三尺,以白色破布包裹作为刀柄,乳白色的刀身带着骨制的暗哑,身上的白晕一闪一烁,刀尖还沾着几滴猩红色的液体,却又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嗅到血液的香甜,长刀在卫不鸣手中嗡嗡直响。这是卫不鸣的武器,以其师父身骨化炼,嗜血凶悍,直搅人神魂的“噬魂刀”。
他本不想催动真气,他本不想杀人。可是,对方也不该提他父母!
众人见此情景心下骇然,不由得齐齐后退半步,人群中一阵骚乱,尤其站在大汉身边的史月面色格外惨白。他与大汉相距不过半尺距离,竟没有察觉到对方究竟是何时出手又何时收刀。
这样的实力,史月惊疑地看着对方,难道打断突破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诶你们走那么远干嘛?难得大家都聚得如此整齐,怎么也得让我好好看清楚你们的脸啊。”
看清楚脸干嘛?找目标杀人吗?!一瞬间,所有魔修都自以为懂得了卫不鸣语中含义,吓得又是连忙往后退,直到缩到崖顶小坡前才停下脚步。这么多人挤成一团,白白给卫不鸣空出几百尺的空档。
然而他们是真的想错了,卫不鸣只不过是因为真气逆流血液充溢眼眶,所以看着东西模糊不清,现在距离只要超过一尺,他就跟瞎子没什么两样。
他现在的状态,是真的看不清楚。
卫不鸣又在心里叹气,心道自己都要上路了,结果最后一秒连整死自己的人都看不清楚,也正是够倒霉的。
强行催动真气卫不鸣也不好受,他强压着胸口翻腾的血气,浑身经脉四处游走的真气不停的中伤经脉却又在他霸道的功法下强行修复。这些年来自己修炼所埋下的暗伤,都在突破被打断之际,随着受到重创的元府一齐爆发,刚才强行出手,一瞬间又震碎了三条经脉,疼得他眼角发酸几乎就要浑身过去。
卫不鸣转身看着脚底,悬崖底部深不可测,黑乎乎的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楚。更何况他现在双眼充血,跟个瞎子没什么两样。
背对着众人,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色的铁牌。百尺外众人目光一下锁定在上面。这就是领路牌,魔道魁首的象征,号称能够随意改变沧溟界地貌的圣物,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
卫不鸣右手死死攥着铁牌一发力,古朴的铁牌咔嚓一声化为了粉末。“啊不好意思,没控制好力度,好像不小心把东西捏碎了,抱歉抱歉。”
身后气息骤然凌乱,卫不鸣毫无诚意地道了道歉借着纵身一跃,身子翻翻滚滚,跌入那深不可见的深渊。
云历381年,修真界魔道领路人突破化神期失败,在魔道围剿中跌入深渊之底生死不明,领路牌被毁,魔道重新陷入混战。
千里之外梦居,花香鸟语仙境处,一位白衣无尘面色清冷的青年正端坐在树下吹箫。美景配美人,美声映美色,当真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场景。
从天色朦胧之时他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目的无人知晓原因。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知原因。只不过是心有所感,所以凭着自觉来到此处。
修真之人虽非神仙,但修为到他这种程度,就算所修非天演之道,六感也格外敏锐。对于世人来讲所谓的“自觉”不过是无稽之谈,但对于他们来讲甚至可以算是身体感官的一部分。
一曲闭,青年缓缓睁开双眼。这四周少有人烟,而今曲奏完毕,整个地界都寂静无声。然后,半空中传来树枝折断的声响,他缓缓抬头,只见一个浑身伤痕的黑衣男子瘫倒在自己眼前,伤口处涌出的鲜血将四周的泥土染成血红色。
等到了,沈清欢抿了抿嘴角,眼中闪着亮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月10号就要考试,我还在这里摸鱼,我感觉我要凉了
第2章 冷面仙君脑子有坑
最后的记忆是狂风刮在脸颊上所带来的刺痛,随后他便陷入了昏迷。
半梦半醒之间,卫不鸣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有繁华热闹的边城,不苟言笑的英俊男子以及站在一旁嘴角含笑,为其研磨的美妇,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犹如一幅画卷。
男子面色冷峻,一身剑客打扮,身上剑气凛冽。却在望向身旁女子之时,收敛尽身上所有锋芒。面是冷的,但那双望着对方眼,却是热的。
梦里的身子缩水不少,他踮起脚尖透过木窗的缝隙窥视二人,内心不知为何涌起浓浓柔情。他屏住呼吸,渴望破门而入,心底却又在警告自己老老实实呆在原地。
他有种预感——若是自己真推门而入,那么自己这辈子便再也见不到二人了。所以,他忍住了想要上前撒娇的冲动。
撒娇!卫不鸣一愣,他为什么要撒娇
“少爷,你为何还在此处?”耳边清丽的声线打断了自己的思考。卫不鸣感到袖口一紧,转头却见一身书童打扮的少年,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旁。
“少爷,我们该走了。”书童抓起卫不鸣白皙修长的五指,牵着他向着走廊尽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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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童看着脸只不过是半大的孩子,但却生的高大,连带着手掌也比卫不鸣大了一圈,轻而易举地就将他大半个手背包裹在手中,想个暖炉一般源源不断地传送热流。
“你,是谁?”他们在繁琐复杂的回廊里穿梭,卫不鸣望着他宽厚的背影,在心里疑惑道。
“少爷忘了你可真是健忘啊,”身前的书童突然停下脚步,卫不鸣连忙急急刹车,这才避免了两人相撞的命运。他抬头一望,这才发现眼前的长廊竟然是被一块直插云端的黑石板拦截。
书童的语气颇为幽怨,“明明说好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怎么能够把我的名字都忘记了呢。”
“啪嗒啪嗒。”
脚下传来奇怪的声响,寒气沿着脚背传到心脏处。卫不鸣缓缓低头,只见地板不知何时被血红色的液体完全覆盖,连那雕刻着飞鸟走兽的青砖都彻底被液体所淹没。
这个液体!
“砰!”
他一脚踹在书童的后背之上,书童措不及防,身子犹如柳絮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砸向那坚硬的石板处。
趁此机会,卫不鸣抽出手掌,连连向着身后后退两步。
这个是血液!是从书童身上流出的血液!一个正常的孩童,身体怎么可能流出这么多血液!
“少爷可真是绝情,不是说好要照顾我保护我一辈子的吗”书童叹了口气,缓缓拔出被镶嵌进石板深处的身体。随着他的话语,越来越多的血液从他的眼睑耳朵嘴巴内喷涌而出,身子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晃悠悠地转过身,露出了胸口拳头大小的破洞。
“少爷,我可是卫欢啊。”
卫欢!
卫不鸣猛地睁开双眼,支楞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汗水粘在身上,沾湿了贴身的白衫。这两个子如同冰锥一般,狠狠扎入他的心尖。卫不鸣抓着胸口处的布料,眼中却是百年一见的惶恐。
原来是卫欢啊。自己,竟然连他都要认不出来了吗
卫不鸣撑着身子半靠在床沿上,心口悸动不止,他张大嘴巴呼吸空气,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平复好内心。等到这时,他这才注意到身子的衣物早已不是他那件破旧沾满血液的黑袍,而是一件简洁舒适的白衫,柔软里带着一股青木味。就连季=经脉里那狂躁乱流的真气也已经平息,只是内里元府和真气还是破碎不堪。
他环视这自己眼前身处之地,随及便眉头紧锁不语。脑中最后的记忆是呼啸的狂风和深不见底的深渊,但他并不是奇怪自己眼前身处这样的环境。
毕竟他早有准备。
外人都以为悬崖之下是大陆深渊,只有自己知道那下面是自己布置的阵法,为的就是提防如今这种情况。
原本只是偶然看到的上古阵法残页,乃是旧时大能用于逃婚所设,能够自动传送到心悦之人所在。时光流转,到卫不鸣手上却只剩半页,阵法不全被他修修补补安在崖底,原本的心悦也被改为主动传送至世间最安全之处。
当初不过是随手设着玩的阵法,没想到关键时刻竟还真让他捡回一条命。
只是,卫不鸣看着眼前清雅的居室——为何他没有被传送至韩风身旁!
身为自己的徒弟和左右手,长年累月熏陶之下韩风也养成了那喜爱奢靡金丝玉露的习惯。若是在他的领地,最次也是珍兽骨长明珠为饰,绝不会简朴到只在墙壁挂上一副岁寒三友图。
难道这个世上还有比韩风领地更为安全的地方?!卫不鸣在脑内梳理了一圈关系网,怎么也想不出有谁还愿意搭救一个失势的魔头。
恰在此时,眼前的木门刺啦一声开出一道小口,一片白色衣角出现在眼前。卫不鸣连忙按着腹部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端着药汤走进居室的美人。
卫不鸣心头补充:不光是美人,还是个大美人。
美人白衣飘飘美若玉冠,劲瘦的腰间插根木质琴箫,另一边配着软剑。顺滑的青丝被其用一条蛟筋束发盘髻,顶髻别着一根玉簪,发型衣着不见一丝凌乱,衬得他的五官更为俊美。虽然这俊秀的五官间,额中鼻梁之上竖起着那一道细小疤痕,却反而衬得他双瞳剪水唇红齿白。整个人唯一的问题,便是那双眼中浓浓不散的寒冰,为这份俊美打上几分距离感。
无疑,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子。若是往常,卫不鸣只不得上去调戏几番。
然而,坏也坏在这份俊美上。眼前这个人的俊美,让他打死也忘不了来人是谁——正派推崇万年一出的天才,仅凭一己之力将师门从默默无闻的小门小派推上如今魁首宝座,当今公子榜上第二名,剑尊沈清欢!
他也是世间公认的魔尊死敌。沈清欢从出山之时算起,只要逢魔之处必有他的身影,在他手下的魔修不是被挫骨扬灰就是被抓回师门地牢永不见天日,所以不管是旧魔修还是新魔修都对这个人恨得牙痒痒。
虽说两人之前并未见过几面,就是交手也是寥寥几下草草收场,但一个是当今仙道第一人一个是魔尊,不用任何细想就知道两人的关系肯定水火不容。若是让卫不鸣在心里选个最不愿碰面排行榜,他沈清欢觉得可以位列榜首,特别是在他眼下情况下。
心头暗叫一声不好,正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不容易逃脱围剿,这阵法却是失误,没有将自己传送至正确地方也就算了,竟然是直接把自己传入龙潭。什么上古阵法,什么相恋之人,怕不是哪个大能用来糊弄小孩的东西。
正当卫不鸣在脑内胡思乱想之际,沈清欢放下了手中汤药,转身轻声道:“身子如何?”
没有拔剑也为催动真气,沈清欢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语气虽然冰冷但却没有敌意,这样的平和,甚至让卫不鸣感到别扭。
难道,他没有认出自己!
卫不鸣下意识地摸着脸颊,面上的青铜面具早在黑山围剿时就被击碎,现下乃是以真面示人。还好,卫不鸣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自己平时惯以面具示人,世人鲜有知晓魔道领路人长相姓名。对方,卫不鸣瞟了眼将汤碗放在桌上的沈清欢,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现在感觉如何?身子修为?为何会受伤?如何来到梦居?”
卫不鸣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梦居。
不过这些问题可得好好思索一下,虽说现在没有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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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难保自己一回答有失,就被人顺藤摸瓜查到身份了。
既然如此……
“抱歉,我不记得了。”卫不鸣摇摇头,脸上挤出一道略带愧意的笑容。“似乎是之前伤势严重,我现在脑袋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甚清楚。”
他望着眼前之人,哆嗦着身子将自己包裹在床被里。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名号?身份?”沈清欢顿时眉头紧缩,望着他的双眼中写满了探究。
当然不是!但是傻子才会告诉你,我是魔尊好伐!
“我,”卫不鸣抱头,佯装痛苦道:“我只记得我叫卫不鸣。”
说话的同时,卫不鸣还在一边偷瞄沈清欢。得不承认美人就是美人,就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都是一副美景。虽然他这辈子最讨厌那些猩猩作假,看着道骨仙风背地里使绊的假清高们,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忙于除魔卫道前线的美人不在这一列。
更何况,不论真假,他们这些正道只要遇到有难之人,哪怕内心再不厌烦,也会出手相助。毕竟,越是身高权重便越是爱惜羽毛。
一个身受重伤失忆之人,可是最需要帮助的不是嘛?
至少比一个魔尊甚至是魔修,可需要多了。
沈清欢看着床上的人沉默不语,淡淡的青木香中带着一股清冷气,笼在他身上久久不化。她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琴箫,眼中忽明忽暗闪着光亮。
看来自己这个人,让小仙君很苦恼啊。这样想着,卫不鸣心里竟然涌起几分愉悦之情。毕竟身为魔尊,他人生的一大乐趣可是看着这些仙道名门苦恼万分。
沈清欢沉默了很久,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床铺之人,从他有些凌乱的墨发到苍白的脸色最后停留在那握着被子边角的十指上,不知在思考什么。然后,突然伸手抚摸对方的脸颊。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沈清欢缓缓走到卫不鸣的近处,捧起他的右手,将那布满老茧的手指贴在脸颊上平静道,
“我是沈清欢,这里是梦居。你是我的道侣,前几日修行出了岔子,昏迷至今日。”
卫不鸣蓦地睁大双眼,“啥!”
他牵引着卫不鸣,右手指划过柔软的肌肤,顺着弧线来到那修长的脖颈。指尖传来轻微的跳动,那是生命的涌动,现在只要他微微用力,便能收下这天道第一人的性命。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是他道侣!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是在开玩笑吗?”
沈清欢抬头望着卫不鸣,“你觉得我像吗?”
当然不像,望着一脸严肃的沈清欢,卫不鸣摇摇头心道。只是,如果不是开玩笑,他再也找不出其它更合理的解释。魔尊和剑尊是道侣?这简直是他这几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那,你是脑子被驴踢了?”
沈清欢沉默半响道:“.......没有。”
“那......是你天生脑子不好使?”
“......你为何就不愿相信,我们是真的道侣呢”
“因为我长这么帅气的人,才不会在一颗树上吊死。”卫不鸣望着沈清欢理所当然道:“所以,我该不会是被你拐到大山的失足妇男吧。”
沈清欢望着卫不鸣,面无表情道:
“嗯对,你是我脑袋被驴踢得神志不清那天,从山下人伢子那花五个铜板买回来的便宜货。这样,你相信了吗?”
.......
等等,他就值五个铜板吗!
他这么帅气,怎么也得十个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可公布情报
魔修分为新魔修和旧魔修
旧魔修是沧溟界原住民,因为地理环境衍生出一套与外界不同的修行方法,特征是有魔骨
新魔修大多都是正道入魔或者急功近利之人,大多行事残忍做事乖张手上沾满鲜血
新旧魔修只是魔修内部(特别是旧魔修)的说法
外界心里只有魔修
都该杀
不鸣是正道入魔,但又不知为何身负魔骨,所以自嘲半新不旧
第3章 化蝶之术
卫不鸣,职业魔尊兼魔道领路人,在位期间兢兢业业,不光有效减少了正反两道之间的摩擦,还调戏魔女若干,致力于挖空魔道丹药房和吃尽天下魔兽。
不想一朝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光被拐到“大山”当媳妇,还惨遭虐待被逼吃“。毒。药。”,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我已经清醒了。”卫不鸣盯着碗内黑乎乎冒着热气的汤药,鼻尖充斥着辛辣的草药味,熏得他直想落泪。这几日每到这个点,沈清欢都会端来一碗苦涩的汤药,非逼着自己咽下去。这么苦的药汁,他甚至怀疑对方以识破自己真身,故意用这些东西来恶心人。
“但你依旧重伤未愈,经脉和元婴所伤不轻,这汤药乃是灵游辅以忍雪所制,与你疗伤是在合适不过。”好似没有察觉卫不鸣的抗拒,沈清欢抚摸着琴箫平静道。
卫不鸣眉头紧锁心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是汤药。自从400年前花醉君改制炼丹炉,从此以后炼丹成为主流,比起制作繁琐不易携带的汤药,外面裹着糖浆外表小巧可人的丹药渐渐在修真界流行开来。
卫不鸣嗜甜厌苦,这么大一碗汤药,他是如何也不愿吞下。况且就算是丹药,也非得是外面包裹糖衣的情况下在让人涂上一层雪蜜,不然他也尝也不愿尝一口。
“沈某不擅炼制,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把身子……汤药温热之时疗效最好,你还是趁热喝为好。”沈清秋看着卫不鸣,那面无表情的冰雕脸上竟然还有一丝无辜。料想他一个万年难遇的天才,修行道路未曾受挫,从来没想过会有进阶失败真气逆流的情况,自然也未曾准备丹药。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卫不鸣嘴唇一拉,低头嗅了嗅药汤,下一秒便又是一脸痛苦地皱着眉头。
不行,太苦了。
让他喝这玩意,还不如让他去死。
卫不鸣抬头沉默片刻,眼珠子一转道:“我已失忆,虽说清醒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但我又如何能够确定这汤汁究竟如你所说是良药呢?这药……我不喝!”
左右自己的功法也会修复伤口,大不了在这多呆几天便可。这药,喝不喝对他都毫无区别。
沈清秋闻言剑眉一挑道:“你不喝”
卫不鸣斩钉截铁道:“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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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苦的东西咽下肚皮,可不是要苦死魔吗!
“真的不喝”
“真的不喝!”
“我知道了。”沈清秋淡然道,他微阖双眼,令人看不清眼里流转的波光。并没有因为卫不鸣的固执而动怒,也没有因为卫不鸣的怀疑而愤慨,脸上的表情还是如初见一般,不见丝毫变化,这倒是让卫不鸣心里有些好奇,这个人是否也会如旁人一般情绪失控。
沈清秋右手接过汤碗,这么来回僵持,那原本还冒着白气的药汁表面已经结上一层褐色薄膜。
卫不鸣看着沈清秋的动作松了口气,心知逃过一劫不由得喜上眉梢,还想嬉笑几句。那知才一张嘴,下巴便被对方擒在掌中。
这个人!
卫不鸣抬头望向突然放大的脸庞,俊美到令人窒息的外貌,就是额头间细小的伤疤都别有风情。冷漠的仙君如此轻佻地抬起床间之人下巴,这在外人眼前颇为旖旎的场景,却是让卫不鸣心中警铃大响。
来不及反应,一碗黑乎乎的不明液体凑近脸颊,鼻尖传来浓烈的辛苦味,预感到结局卫不鸣痛苦地闭上双眼。然而下一秒,冰冷的液体滑入咽喉,舌尖酸刺带着辛苦,口水从舌根哧溜地往外冒,胃部犹如火烧般。卫不鸣鼻尖一抽,只觉得眼泪哗哗就要往外流。
“你干涩么!”半靠在床沿上的卫不鸣强忍着泪水怒吼道,就是对方说自己是他道侣,卫不鸣也没有如此激动过。(毕竟沈清欢长得帅)。
挣扎之间,半个身子都滑在床外,眼看就要跌落至地下,沈清欢眼疾手快将他按回床上,顺手就将一个拇指大的小球塞入他半张的嘴里。
一碗|毒|药|不够你还要来!
看到沈清欢的动作卫不鸣怒不可遏,五指死死抓着对方胳膊,身体挣扎越发得厉害。卫不鸣下意识舔舐着嘴里的小球,舌尖传来的却一阵果甜,那刺激味蕾的酸苦味一瞬间消散不少。卫不鸣一怔,动作骤然停止。
他怀疑地吮吸着小球,越发觉得这味道有些似曾相识。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与自己相距不过半尺的沈清欢,卫不鸣舔着嘴唇不说话。
身下之人终于安静,沈清欢这才松开双手,看着双臂上的红印,他悄无声息地低下双手手,用宽大的长袖口做以遮掩。
“酸果糖。”沈清欢不知从何掏出一个布袋随手摇晃着。卫不鸣死死盯着布袋,随着沈清欢动动作上下转着眼珠。
沈清欢见此情景,心头微颤,越发觉得这人就像个喜甜爱闹的稚子。床上青年一双猫瞪得圆滚滚,里面流光微闪,好似南海出产的水墨珠,毫无杂质,只有最纯粹最耀眼的黑。
这世间所有的黑色都是阴沉恐怖,都是不详低调。只有在卫不鸣眼中,黑色才会变得耀眼起来。
沈清欢看着他期翼的眼神,下意识地打开了布袋。然而下一秒,他却又将布袋塞回灵物袋中。
万事万物极尽则妖,虽说嗜甜只是无伤大雅的嗜好,但若过度也必将招致祸害。
“唉小仙君,我现在嘴里苦得厉害。”卫不鸣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到。被那双猫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清欢觉得手上的灵物袋烫得厉害。
若只是一颗,也不算过度。他望着沈清欢无暇的脸蛋,那灵动的双目,让人实在不忍拒绝。
不行!千里之提,溃于蚁穴。
若是他真的如此,那么若是之后眼前之人变本加厉,他有该当如何原则上的问题,绝不可妥协。
卫不鸣轻笑道:“小仙君。”
沈清欢强压双手,轻咳一声道:“一碗汤药一颗糖果。”
生怕自己下一秒便会控不住,沈清欢丢下这句话,端着汤碗转身大步离开房内。卫不鸣冷着脸舔舐果球,心里气得直哼哼。
小气!
他——是最喜欢酸果糖的。
这世间有很多果糖,唯有酸果糖能够香甜里带着草木香。这世间有很多人都会做酸果糖,但只有来凤城的酸果糖最为可口。而来凤城这么多家糖果铺,却是他们卫府出产的酸果糖最为好吃。
这糖果从不外销,只等着什么时候小城主发病发脾气时使用,每年那么多糖,全都一个不少全进了他的肚子里。
只是,来凤城已灭,那做酸果糖的人,也已消失不见。
思即此,卫不鸣面色骤然冷淡。他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十指——指尖的老茧薄如蝉翼,任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双手,主人却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他闭上双眼,再次睁眼时,眼中只剩一片清明。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他翻身跌落在穿下。白衫下被人细细捆绑的绷带渗出红色液体,卫不鸣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扶着床脚深吸两口气,跌跌撞撞地晃到书架前。
这装饰寡淡的房内,唯一衬得上华美二字的当属这个离屋顶不过半尺的书柜,青木为主磷叶红玉为饰,又由匠人细心雕刻着飞龙走兽、幽兰松菊,手法绚丽而又夸张,与之房间整体的风格格格不入。卫不鸣没有在书柜里满满当当的书籍中查找,撑着身子从两本古籍间抽出一张宣纸。
那宣纸不知被夹在古籍里多久,连带着染上了几分墨香,卫不鸣细细抚平纸上的褶皱,他望了眼半开的窗户,从元府内催生一股真气。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真气又开始在身体内动荡游走,原本便破碎不堪的经脉瞬间又被戳出几道小洞。
卫不鸣只觉喉头一甜,下一秒鲜红的液体便飞溅至宣纸上。
他痛苦地捂着腹部咳嗽着,那元府犹如火烧,腹部的伤口也渗出鲜血,这一表一内,搞得他胃部翻滚,喉头一阵恶心,才吞入的汤药竟有倒流的感觉。卫不鸣强忍着那股恶心劲,将抵到喉头的药汁重新压回胃部。他瞟了眼宣纸上的血珠,勉力将真气灌入指尖,就着这血液竟是在纸上勾勒出两只蝴蝶。
“去。”卫不鸣抖动着纸张哑着嗓音命令道,随着他的话语,宣纸上早已成形的红色液体竟是微微移动两分。卫不鸣见此情景,手中的动作愈加不停。
终于,那红色的液体移出宣纸,漂浮在半空中,两只血蝶抖动着翅膀,最开始还颤颤巍巍,之后却越来越顺畅,连带着身子也渐渐丰满,随着抖动,到了最后竟真变成了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两只蝴蝶一前一后靠在卫不鸣的肩膀上,卫不鸣两指拈着蝴蝶的翅尾移到眼前打量着他们。到底是修为受损身体不便,就是自己的拿手好戏也变得生疏起来。不过,也足够了。他看着两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蝴蝶命令道:
“去找韩风。”丢下这句话,他随手一扔,两只蝴蝶便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丢出了房内。鲜血消失,宣纸又变为原本那洁白光鲜的模样,卫不鸣将它靠在鼻尖,确认没有任何一丝铁锈味,才有将它按原样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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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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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间。做完这些,他摇晃着身子,重新躺回床铺。
这样的状态,自己估计一时半会也无法离开。那么如今,这两只蝴蝶聪明,能够安然飘到韩风手中。
卫不鸣又想到那位剑尊,眉头紧锁思索道。沈清欢出山也不过是最近这150年的事情,自己常年蜗居于沧溟界,鲜少出门,和他碰面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如今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倒还是第一次。
想起这个面无表情却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卫不鸣心头便开始后悔为何自己以前不多出来走动走动,好歹好好打听这个被正道推选为自己“死敌”人的性格喜好、居住场所。
据他所说这里是梦居?梦居又是何处?沈清欢在自己师兄将掌门之位交给师侄之后就搬出师门,现在鲜少有人知道他的住处。也不知这地界,方不方便自己逃离?
卫不鸣躺在床上东想西想渐渐睡意加深,忍不住合上双眼,身心疲倦中进入梦乡。
第4章 这个魔尊有毒
细细想来,卫不鸣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入睡了。从他少年时期结束开始,不是疲于逃避追杀就是沉迷修行。就是好不容易有机会躺下休憩,也是处于他人领地无法安然入睡。没想到如今却是因祸得福,难得睡了个好觉。
卫不鸣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醒来时窗外已是月上枝头,居室内镶嵌在砖壁上长明珠散发出乳白色的光晕,整个屋子都染上一层白光。
卫不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手撕开腹部的绷带,露出洁白光滑的肌肤,不见一丝伤痕。他撇撇嘴,将染红的绷带丢弃于床脚下。
不光腹部,其他战斗时落下的外伤甚至体内原本破碎的经脉也已慢慢开始愈合,甚至比之受伤之前,还要舒畅宽阔两分。虽然内部还是破破烂烂犹如废铁不宜运气,但也算是恢复神速。
不愧是“剑尊”,手下的仙药也是一等一的出挑,与之相比就是玄阴殿出品的药草也是相形见绌,卫不鸣摸着手腕想到。当然,这也得归功于自己的体质功法。
床铺的被铺十分柔软,凑近一闻还带着股淡淡的青木香味。卫不鸣眯着双眼伸了个懒腰,竟是像一只猫儿晒着阳光,卷起被子在床上打滚。
一瞬间,心头洒脱极了。周身都被柔软的物体所包裹,整个人就像睡在棉花上,软乎乎的。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猫儿都这么喜欢打滚了。
他卫不鸣要是猫,肯定一年四季都拿着自己柔软地皮毛到处乱滚。
这样想着的卫不鸣,动作越发肆无忌惮。正当他准备再一次从床头滚到床位之时,耳边传来清脆地开门声:
“咔嚓。”
伴随着轻微的声响,沈清欢端着饭碗推门而入。他一抬头——只见床上半躺个衣衫不整的浪荡子,眯着双眼在床铺上缩成一团左右翻滚,边滚还边在那里发笑,连带这洁白的枕头都被他一腿踢到了床下。
“......”
沈清欢默默地关上房门,他抬头扫了眼门匾,驻立在门外半刻,房内传来的异响,他全当没有听见。等到屋内骚动彻底安静,沈清欢才推开房门,将菜肴放在木桌上,扭头转向床上之人。
卫不鸣这会正巧在弯腰拾起枕头,二人四目相对,他尬笑两声悄悄将枕头塞到自己身后。
他有些尴尬,自己难得放松一小会,竟就这样被抓包。同时又有些埋怨对方:为何早不来晚不到,偏偏这个时候推门而入,弄得自己措手不及。
他咳嗽两声,瞟了眼桌上香味诱人冒着热气的菜肴岔开话题道:“这是给我的?”
都端到居室内,当然是给自己的。只是修真之人一入筑基,就不需如凡人一般进食。修真之路不易,大多人都是埋头刻苦修行,一次闭关修行数月也非罕见。会一日三餐好好进食的修士,少之又少,有这个闲心的不是返璞归隐居山林不知死活的老妖怪就是锦衣玉食的少爷公子。
往昔群魔会上,他或多或少也是听说过沈清欢不眠不休三个月,横跨大陆追赶魔修将其斩杀与沧溟界边界的事迹。没想到这样的人,也是知道进食。而且,他看着饭碗咽了咽口水,这东西闻起来味道似乎还不错。
沈清欢闻言点点头,面色如常地端起菜肴,好似没有看见刚才居室之人的表现。卫不鸣想起魔界的那些肉质细嫩的魔兽,悄悄舔了舔嘴唇,一脸欣喜地看着对方视线缓缓……停在了绷带前。
“你.......”
“我错了,我不应该随手乱丢东西。”卫不鸣连忙认错道。
“不是这个。”沈清欢眉头紧皱道:“你起身走动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他嘴角抿成一字又道“你现在的状态,需要静养。”
早就知道对方是个静不下心的性子,只是没想到眼前之人如此不爱惜身体,只是静养也做不到。
卫不鸣笑笑,心道一声麻烦:这么多年了,他倒是没想到又有人会对自己的伤势管东管西。
他扫了眼床底的绷带,抬头笑嘻嘻道:“没有啊!我有些乏力,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觉醒来,一睁眼就是仙君。”
他抬头看着对方冷淡至极的脸庞,笑容愈发灿烂,“若是说这绷带,我也不知从何而来,该不会是仙君之前留下的吧。毕竟,我身上可是没有任何外伤。难道仙君,你忘了?”
“不会。”沈清欢摇摇头,直直地看向卫不鸣,眼里写满了不赞同和指责。仙家就是仙家,就是呵斥训责,也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言行举止跟庙会上的泥娃娃没有一丝区别。
卫不鸣一脸玩味地看着对方,衣冠整洁道骨仙风,端的是一副正派名门的好相貌,冰冷得让人无趣。
真可惜了,这样死气沉沉的家伙他卫不鸣是最看不惯了。既然他们两都是名义上的死对头......那不如,让自己好好做些死对头会干的事吧!
既然如此,卫不鸣双眼一暗,刷地一把扯下腰间的缎带。
蓦地,身上原本松散的衣物犹如天女散花一般从双肩滑落,卫不鸣大半个身子一下暴露在空气中。
光滑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长明珠的光火为他打上一层乳白色的光晕,颇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他舔了舔唇角,压着嗓子轻笑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不如看看。说说我身上,到底何处需要包扎?”
沈清欢双眼一怔,蓦地偏过头颅身子后退半步,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和软软的耳朵,那面上的冰冷也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骤然浮上几分窘迫。
见此,卫不鸣哑着嗓子道:“沈仙君你这是干何。这个样子,你该如何检查卫某的身体?”
沈清欢闻言,下颚微颤露出自己红润的耳垂。他下意识地往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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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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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所在处偏头半分,余光瞟到一丝白色的物体,下一秒却是直接转身坐回木桌前,低头观摩红木色泽,好似上面有什么名家美作一般。
这一惊一乍,像极了卫不鸣幼时后院所圈养的白兔。他看着对方红润的耳尖,心下觉得这幅模样,倒是比刚才那副冰冷冷的模样好看多了。虽然夜寒气冷,但他却是心情愉悦强忍着喷嚏,开心地晃着脑袋。
沈清欢冷呵道:“穿上!”
“要是穿上了,又如何证明我的清白呢。”卫不鸣右手撑着下巴,盘腿坐在床铺上又道:“再说了,我们都是道侣了,难道还未曾‘坦诚相见’过?”
卫不鸣故意将“坦诚相见”四字重读,瞧着沈清欢的双耳涨得通红,心中那几分埋怨顿时烟消云散。被戳中死角,沈清欢自然没有接话,虽说他嘴上说着什么道侣,但两人什么关系,大家心里一清二楚。
卫不鸣摇摇头,不由得感叹这些“君子”就是面薄,都准备把自己“拐回家当媳妇了”,还这样羞羞哒哒跟个小姑娘似的。
哪像他们这些魔修,遇事可灵活多了,才不会这样干站在一旁扭扭捏捏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难怪那些魔女放着这么多魔界有为青年不要,就喜欢去撩拨那些正道君子。
想到这,卫不鸣咧嘴呲牙心里正直乐呵,却见沈清欢不知何时掏出了一双木筷和空碗。
笑容渐渐僵硬,卫不鸣心头涌上不好地预感。
“虽是道侣,但我们既未礼成,自然是未……”沈清欢缓缓抬头抬头。这次他没有躲避,而是半合着双眼看着卫不鸣,明明双颊和眼角都泛起粉色,却是僵着脖颈绷紧下颚道:
“突然记起,你不喜肉食,最近忙于修行,倒是连这些事情也忘记了,是我失职。”
沈清欢语气淡然。他低下头,一点点将砂锅里的白肉挑进空碗。直到最后,将剩下的砂锅筷塞在卫不鸣双手中。
“.…..”卫不鸣看着眼前清汤寡水的菜肴,又看着木桌上鲜美嫩滑的肉片觉得眼前的场景颇为熟悉。
这个动作,更他幼时旁人威胁自己好好读书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魔界的蓝弔鹰——虽然叫声难听外表丑陋,可却是肉质紧实是制作滑肉的上等材料。
他想起来,自己当年为了捉鹰,忍辱负重,潜入别派宗门内部化作外门子弟,就为了吃上一口滑肉汤。
“我错了。”卫不鸣瞬间穿好衣裳诚恳道。
“不鸣说笑了,是我不好,忘记了你的喜好。”沈清欢睁开双眼,扫视对方凉凉道。
“不不是我不好,以前太挑食,不知人间疾苦浪费粮食。”卫不鸣一脸悲愤地看着覆盖在米粒上的青菜道:“我已决定从今开始,荤素搭配,不浪费一粒粮食!”
“呵。”沈清欢扫了对方一眼,重新走回木桌。他端起盛放肉食的陶瓷白碗,看着一脸期待的卫不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拈起一块滑肉,放入双唇间。他细细地咀嚼,在卫不鸣的目光中,在碗中的滑肉一扫而尽。
“没关系你不用勉强,你无须为他人改变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由我来解决。”沈清欢擦拭着嘴角,“毕竟,我们是道侣。”
去你的!本尊才没有你这样的道侣!卫不鸣看着眼前清淡无味的青菜,气不打一出来。
绿菜是什么,跟草有什么区别。你上外面打听打听,有谁家会让道侣吃草的!我又不是山羊成精!卫不鸣气愤地夹了两根青菜又刨了几口米饭,一股脑塞进嘴巴里,想象着眼前的不是饭菜而是沈清欢那张丑脸,勉强将嘴里的饭菜吞进肚子里。
菜品并不难吃,甚至还出乎意料的和他胃口,比之沧溟界的菜肴不知精细多少倍。配置和摆放也颇为讲究,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世间的品味和他少年时期毫无变化,喜欢的都是这种精致风。
但是,没有肉!没有肉的菜肴根本就是草!
沈清欢!
也许是为了监督,沈清欢并没有离开居室,而是从书柜里抽出几本书籍堆放于木桌上,借着长明珠的灯光坐在木桌上翻阅着书籍。卫不鸣天生不爱读书,扫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小篆就头疼,但这并不妨碍他看着对方的脸下饭,他吃一口米饭心里念叨一句,不知不觉竟然吞下了大半碗。
“胃口不错,看来今天的菜肴很合你心意。”随手翻了几页书籍上批阅几字,沈清欢抬头看着卫不鸣手中的饭碗,挑眉道。
“既然你喜欢,那明日也如此好了。”
你这是没完了!
卫不鸣手上动作一僵,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想要将饭碗扣到对方脑顶的欲望。
喜欢?他那只眼睛看出来自己喜欢了?要不是自己虎落平阳寄人篱下,要不是看着他救了自己,要不是…..他打不过!
他冷哼一声,嘴里塞着饭菜不好说话,只能用双眼瞪着对方表示抗议。
看着对方气鼓鼓的样子,沈清秋嘴角一翘,却是悄悄用瘦金体在书籍的空隙上写满了“卫鸣”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是设定的明天发吗这一章?!(づ ●─● )づ
晋江的设定时间发表
我真的是永远都玩不来啊哭唧唧
第5章 笑容
卫不鸣不喜读书,比起安安静静地呆在书房,他更喜欢通过旁人了解事物。而沈清欢面前的书籍,每本都约莫两指宽,厚厚一卷看着就吓人。他扫了一眼就只觉得头痛欲裂,沈清欢却是看着津津有味好似真有“颜如玉”在其中。
这么一个英俊公子立在他面前,竟然还有心情看书。
卫不鸣摸了摸脸颊,有些怀疑自己这幅皮囊是不是没有吸引力了。不然为什么会放着这么一个英俊潇洒的大活人不管,看什么无聊的书籍。
看着对方从书籍的夹层里抽出一张颇为熟悉的宣纸,他如此想到。
等等,宣纸?!
卫不鸣叫道:“沈清欢,你看我晚饭吃得干干净净。”
沈清欢闻言,视线从那微黄的宣纸上离开,他抬头看向卫不鸣,起身准备接过对方手里的碗筷。卫不鸣却眉尾一挑,扭身避开了他的双手。
“我说,就没有点奖励?”卫不鸣将白瓷碗的碗口冲着对方,露出了白净的碗底炫耀道。
奖励沈清欢看着卫不鸣脸上的笑容一怔,他想起遥远的过去,师侄才拜入师门的场景——是指那种吗
沈清欢犹豫半刻,终于掏出布袋,将一颗糖丸丢进白碗中。
“不鸣很好。”沈清欢神情僵硬,学着师兄的模样揉了揉他的脑袋。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我长得太幼齿像个小孩
卫不鸣看着糖丸嘴角一抽,偏头避开对方的右手,冷漠道:“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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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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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甚孩童,还需你如此对待。真以为我是想吃糖丸不成?”
嘴上这么说,下一秒他却是用木筷夹着糖丸,一把将其扔进嘴巴里又道:“你想要我静养,但这居室实在烦闷,倒不如给我点笔墨纸砚,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害怕对方又再次误会,他努着嘴角指着桌上的宣纸道:“如今纸是有了,还差笔、墨、砚。这么小小的要求,你不会不答应吧?”
“你说这宣纸?”沈清欢看着桌上皱巴巴的纸张沉吟道:“这不过是用于标记的废纸,山下集市的凡品,也不知放了多少年。你若是真想,书房还有别的。”
他一脸怀疑地盯着卫不鸣又道:“只是你这个性子,当真能够沉下心来?
卫不鸣理直气壮道:“当然不能,所以我只是随随便便书写画画,用这宣纸也就够了。”
卫不鸣本就不是喜爱读书性格沉稳之人,幼时师父授课自己就没认真听过,作业大多都是身边的书童帮忙撰写。
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承认大方,理直气壮好像这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情。沈清欢一愣,一方面觉得对方这样实在荒缪,一方面又觉得这副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
在心底的矛盾之中,沈清欢只能默默将宣纸交给对方。
接过皱巴巴的纸张,卫不鸣心下松了口气。虽然之前已经仔细检查,但一看到沈清欢,内心不知为何竟是有几分紧张。
早知如此,自己应该当场消灭证据,而不是担心对方起疑将其放回原处。
这纸有了,却还差笔墨砚,居室中虽然有不少古籍,但起居之地,自然是没有摆放这些。因此沈清欢也只得转身离开,前往书房收拾一套工具带回居室。
趁此机会,卫不鸣冲着窗户吹了声口哨,下一秒一只灰扑扑的蝴蝶颤巍巍地从窗口跌进卫不鸣的怀中。
从刚才开始,这只蠢蝶就一直在窗边探头探脑,好在沈清欢注意力集中在古籍上,才没有察觉,现在趁着他出门,卫不鸣赶忙将其唤入。
“只有你,另外一只呢?”卫不鸣看着怀中的蝴蝶询问道。那蝴蝶闻言右翅一颤,却是没有其它反应。
这反应,不太对劲啊。
卫不鸣右手捏起蝴蝶的翅膀凑近眼前,只见那原本左右对称的翅膀,左翅尖却是黑乎乎地糊成一团。他所绘制的蝴蝶原本色泽朴素,这么一来竟是未能第一时间发现它的伤口。
如此看来,另一只蝴蝶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卫不鸣叹了口气,虽然并未将希望寄托在这两只身上,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失败。那翅尖带着几丝仙家纯正浓厚的真气,料想应该是触碰到了什么阵法屏障才会如此。
不过好在是两只飞虫不慎打眼,要是自己画些老鼠苍鹰,别说回来了估计真的将阵法完全触发,少不得引起沈清欢注意。
他倒是没想到,这人外表如此又性格恶劣,对于自己的居地却是如此上心。就算实力受损却也是他所绘制之物,善于潜入之蝶,竟然也被这阵法所阻拦。
连只飞虫都不放过,这么精细的阵法,自己这样一个大活人,想要做到悄无声息地离开,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不过刚才这个人说过,这山脚似乎有凡人的集市?
卫不鸣点了点蝴蝶的左翅,一丝血雾从他指尖涌向蝴蝶翅尖,蝴蝶颤动这翅膀,有些兴奋地绕着他转圈圈,卫不鸣看了几眼只觉头晕,一把将它抓在手心塞入衣兜。
屋外暗处,抱着一叠衣物和针线的沈清欢等到室内羽翅颤动之声音渐渐平息,才再次回到居室。
“你若是真无聊,这还有些衣物需要缝补。”沈清欢将叠好的衣物放在床脚,又将笔墨丢在木桌上接着道:“我不擅针线,往日里是你责采针纳线,本来你重伤未愈不应如此劳累,但既然你精神不错…..”
往日!哪来的往日!卫不鸣嘴角抽搐,这小仙君是真把他当傻子糊弄。
卫不鸣抬头看着对方,却见沈清欢面色自然,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说谎的痕迹。不愧是正道仙君,虚伪的谎言真的是张口就来。
卫不鸣捂着胸口,娇柔道:“不我精神一点都不好,现在头昏恶心只想吐,这么细致的事情我做不来。”
“无事,只是用于打发时间,不用着急。”沈清欢把这卫不鸣的手腕道:“你的身子恢复得不错,但里子还未完全恢复。等到这些衣物缝补完,那应该也就可以下床走动。”
说来说去,不就是威胁自己不缝衣不准出房,卫不鸣皱着眉头看了眼床尾气得半死。原以为刚才那一段事情已算是过去,没想到这人还不愿放过自己。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都没这么上心!
不过,卫不鸣眼珠滴溜溜直转对着沈清欢微微一笑,心道自己有手有脚,他说不准不出门,自己难道就真的不出门?
似乎是猜到卫不鸣心里所想,沈清欢眉头一挑,左手一挥一张黄白色的道符从他袖口飞出直贴房门,下一秒一圈黄光笼罩在整个房内。沈清欢将床脚的衣物塞入卫不鸣手中,拍了拍他的头顶补充道:
“一件衣服一颗糖。”
丢下这句话,他并没有离开居室,而是捧起本古籍,脸冲着窗户评读传记。卫不鸣冲着对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气得直哼,觉得对方真把自己当做哭闹要糖的小屁孩。
要不是看着对方这张脸实在合乎胃口,他早就一把将衣服扔他脸上。他少年期过后,可是很久很久都没吃过糖果。也很久很久没有人……会给自己投喂糖果了。
这个纸符并不算多精妙,自己要是强行突破也不困难。坏就坏在这一类的纸符,一受到攻击便会将信息转送给主方。到时候自己还没跑几步,沈清欢一回来看到纸符上的魔气,下一秒迎接自己的估计就是一箭穿心。
卫不鸣看着挂在沈清欢腰间的软剑心下气结,仅有几次的交手,也足够他意识到软剑的锋利程度。他扁扁嘴看着手中的白色长衫,心乱如麻。
这衣物是沈清欢一惯的风格,白衣无尘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捆个头巾就可以直接参加葬礼。卫不鸣反复观察着衣物,终于在衣摆处找到一道小口。好在,不是什么大破洞,卫不鸣心下松了口气,只是三两针的问题,以他的技术倒还可以解决,这沈清欢,还算有良心。
卫不鸣看着眼前的针线盒,拿起白绣线又放下,转手又从里面挑出红黑两种丝线。反正这个人只说要他缝补衣物,可没要求要怎么缝补不是嘛?卫不鸣扬起嘴角,心下有了主意,一脸愉悦地开始穿针引线。
站在窗户前的沈清秋,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书籍。他看着窗外的弯月,扭头撇了眼半躺在床前缝补衣物的卫不鸣嘴角一勾,从腰间抽出了琴箫放在嘴前。
琴箫的声音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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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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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却因为音量不高而大多用于合奏。不知沈清欢动了什么手脚,这声音在居室里却是格外清晰。他吹得不是什么名篇,估摸是自创的小曲,旋律简单清幽,犹如月下幽兰一般素雅。窗前是赏月吹奏之人,几步之遥,却是美人卧床挑灯缝衣,这往日寂寥的梦居,竟也开始带着几分人气。
卫不鸣往日不喜音乐,今日竖着耳朵一听,也觉演奏之人手艺不错,吹得悦耳动听。他抬头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心里突然想要自己早日退居,远离那乌烟瘴气的魔道和虚伪至极的正道,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什么也不干,每天就吃饭睡觉无聊了听点小曲,学着那些老妖怪隐居山林,什么也不管不顾。
他有些好笑,明白自己有时大脑就会蹦出些奇思妙想,于是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工作上于是手上的动作越发迅速。那衣摆的小口本不过三两针就可完成,卫不鸣缝补好后,却是又在上面继续穿针引线,一盏茶过后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将针线放入木盒,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杰作。正巧沈清欢也一曲完毕,他连忙唤着对方过来。
“怎么样不错吧?”
卫不鸣指着衣摆含笑道,原本那条小指头大小的裂缝已经消失不在,转而却被人绣上一朵含苞待放的幽兰,顶部一只蝴蝶小心翼翼地落在花苞上,扬起翅膀似乎在等待花开之日。
这幅图绣得不错,若是绣在手绢荷包上,还能衬得上几分精美。只是这衣物原本便是走的素净之分,这绣图色泽饱满繁琐,却是生生破坏了衣物那股幽气。再者这衣物本是男式,这花和蝴蝶绣在上面,不免有些女气。
“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完成的,你喜欢吗?”
不鸣故意捏着嗓子,学着勾栏里的头牌娇羞道,眨巴眼一脸期待地看着对方端正的仪态。他可是想了好久,才确定好什么样的图案更“适合”,这份细心,连他自己都觉得感动。
他看着对方抚摸着绣图的手指,有些可惜沈清欢现在是低着头颅,看不清神色,于是眼睛一转干脆低下身子偏头看着对方,那知下一秒沈清秋就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卫不鸣看着对方和往常别无二致的神色内心失落里带着尴尬,连忙端正好身子。
“绣得很好,我很喜欢。”沈清欢捧着长衫,小心翼翼地摸着绣图。
卫不鸣一愣,怀疑地看着对方惊讶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很喜欢。”沈清欢抬头看着卫不鸣,嘴角含笑道。
“卫不鸣,谢谢你。”
初雪未融春暖花开,那笑容是属于群山之巅的美色。卫不鸣心头一颤抓着胸口,心脏忽然跳动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爱吃糖
一看就是我亲生的
但是
虽然文中形容起来酸果糖味道不错
但我脑中设定就是山楂口味
所以
大概也许
并没有很好吃吧
第6章 成双成对才是蝴蝶
卫不鸣觉得,自己也许永远也无法理清这些正道之人,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玩意。比如沈清欢,好好一个正道楷模的三好青年,偏偏喜欢兰花蝴蝶这些玩意,丝毫没有一个剑修该有的豪迈。
所以说,这些正道肯定是因为每天修行闭关,一个人呆太久了,所以所思所想旁人无法理解。
他们就该学学他收下那些魔修,有事没事就凑在一起辱骂厮杀,不是决斗就是抢媳妇,新仇旧恨一大筐,每年群魔会都热闹非凡。
每到这时候,他都喜欢牵着莫雪搭个小凉亭,一边喝茶一边围观这些宗主门主呛声动刀,直到韩风一鞭子打在圆桌中心,两拳头将领头打架的宗主打出门外,这一年一度的闹剧才算结束。
年年如此,身边初见时不过才到腰间的小丫头现在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勤于修行,过不了几年应该可以从曾祖父手上接过掌门之位。这样一来,以后群魔会就只剩自己一人喝茶闲逛了吧。
哦不对!
卫不鸣心情低落看着怀中的蝴蝶心道,差点忘了现在的处境,围剿之日,虽然当时门主和莫雪都未曾露面,九毒门的旗帜可是飘在最前方。等他杀回沧溟界之时,亦是两人刀剑相向之日。
到了最后,兜兜转转也就剩韩风一人。
“带路。”卫不鸣放开攥在手心的蝴蝶命令道。缝补好衣物的当天,沈清欢已按照约定撕毁符咒,也搁下话语让他随意走动。
但他到底是重伤未愈,他每日都下床走地,这么小半个月却也是只在这院落周围转悠,甚至有一次腿脚软坐在门口,惨遭死敌公主抱回放,简直成为他魔尊生涯的最大败笔。
不过今天不一样,他最近潜心调养,每晚运气打坐,强忍着经脉破碎的痛苦疏通尽逆流堆积于脉络里的真气,在功法的作用下身体恢复迅速,按照蝴蝶传递过来的消息,以今日的状态应该足够让他走个来回。
更重要的事他今天带了拐杖!就算腿脚软了,他还可以杵着拐杖回家!绝对不会屈服与正道的怀抱之下。
蝴蝶还是那只灰扑扑的蝴蝶,只是在那翅尖处点上两个红点犹如朱砂,一双碟翅也长了半圈,整体看来没有什么变化,细细一瞧却觉得与之前相比神气不少。
收到命令,翅尖红双翅一抖,乘着微风向草丛深处飞去。卫不鸣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跟在它身后,绕过树旁的蝴蝶兰,弯腰走进树林的深处。
他跟着蝴蝶左拐右拐,树林没有小道,杂草丛生间或还伸出几根枝条藤蔓拦住去路,卫不鸣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回过神来视野一宽,自己已经穿过整片树林。脚踩在里草地上,卫不鸣眯了眯眼,为眼前的事物所驻足。
眼前,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直插天际,隔绝了此地与外部,蓬勃的灵气从地脉源源不断地涌向屏障,为这个阵法提供运转的灵力。
原来是依靠地下灵脉所画制的阵法,若是如此,他的小蝴蝶的确是躲不过。
面色一沉,卫不鸣随手从背后摘下一片树叶往前一送,绿色的叶子便缓缓向着屏障飘去。在触碰上的前一刻,叶根却是一闪,蓦地整片树叶在半空中化为灰烬,顺着微风飘向卫不鸣。
“麻烦。”卫不鸣侧身完美地躲过叶灰苦恼道。
可不是麻烦,这么完整庞大的护在阵法,一看就是主人精心设计而成,花费如此心血,想要破解可有得辛苦的。
他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屏障思索破阵之法。肩上的蝴蝶默地触角一晃,没有卫不鸣的命令,自己却起身飞到了半尺前的草堆上。卫不鸣忙着研究阵法,根本没空搭理它。蝴蝶见主人没有反应,又苦于无法开口说话,只得绕着草丛飞舞。
正巧又是一阵微风,草叶低落,露出了半只灰扑扑的蝶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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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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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不鸣扒开草堆,只见草木的根部,一只单翅蝴蝶躺在泥土里一动不动,见到卫不鸣,才抖动两下触须。盘旋在空中的蝴蝶轻飘飘地落在泥地里,两根触须低拉在头前,宽大的蝶翅收在背后缩成一块,立在泥地里无精打采。
“我这不是看见了。你这模样,怎么跟死了老婆似的,都是雄性有必要这么矫情?”卫不鸣咬破指尖,豆大的血珠滴在那单翅蝴蝶背上,原本流淌的液体渐渐凝固,刹那间变成一片血红色的翅膀。
前一秒还躺在泥地里的蝴蝶,下一秒便拍拍蝶翅纵身飞到另一只翅尖火红的蝴蝶背上,两只蝴蝶四根触角相对,脸贴着脸欣喜地纠做在一团。卫不鸣含着指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黏糊劲,比人界的话本里的小情侣还要恶心肉麻。
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到底有没有手抖,运气是否平稳,不然这么两只雄蝴蝶,怎么能够比新婚夫妇还要肉麻。
拒绝狗粮,从魔尊做起!
“翅尖红、阴阳脸,你们两个闹够了就起来,还有正事。”卫不鸣皱着眉头低头俯视在地上打滚的二蝶不悦道。
他们现在“有情蝶”重逢,自己这边的逃跑计划还没个影呢,那是应该嬉闹的时候。两只蝴蝶听话,颤动蝶翅落在卫不鸣的右肩之上,紧贴在一起老老实实不去打扰他。
纠结地看着眼前的屏障,卫不鸣甚至心想若是这个阵法自己突然破个洞就好了。这样也不用自己思考该如何改写阵法或者考虑计划,直接就可以离开此处,到时候找个凡界集市改头换面一番,便可放心大胆地前往韩风驻地。
这不过是自己的奇思妙想,哪有这种好事。他摇摇头,右手一划割破手臂上的肌肤,颗颗血珠顺着皮肤滑落,他右手打了个响指,血珠骤停于半空之中,凝固缕缕丝线。
“去。”
卫不鸣右手一指,丝线摇晃着头部小心翼翼地靠近屏障,空气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紫色的电光围绕在丝线四周,燃起缕缕黑烟,那血线的随着浓烟肉眼可见的小了大半圈。
可这响声和黑烟却是丝毫没能阻止它前进的脚步,它在紫电里灵活的穿梭,终于在只剩两分长的时候成功钻进屏障。那半透明的“墙壁”波纹一荡,红线悄无声地融入屏障,不见踪影。
卫不鸣抹了把额头冷汗,有些意外自己竟然能一次成功。他松口气准备转身离开,生后,屏障却是绽放出耀眼的白光!
什么!
卫不鸣猛地回头,屏障整个波动,带起一道狂风,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脸颊,身后树林,群鸟惊叫着飞入天际,最近处的杉树齐齐连根倒在地上,在半空中溅起道道黄沙。
怎么可能,他明明!
屏障抖动得越发厉害,几番挣扎后中间确实破开一条小口,正当卫不鸣惊疑之时,从外部突然伸进两根修长的手指!
那手指白皙光滑,只是微微左右一施力,小洞瞬间又膨胀了一圈。透过小洞,狂风也愈加呼啸。随着洞口越来越大,进入的部位也从手指变为了手臂、双腿。转瞬间,一个青衫玉面的青年出现在了卫不鸣眼前。
还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
“我这是又走错路了?还是沈兄搬家了?这位小哥,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啊?”
那青衫少年摇着羽扇做派风雅,只是衣着暴露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手半截袖子消失不见,头发乱成一团鸡窝。他原本表情放松带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却在看到卫不鸣的那一刻,笑容僵持在脸上,满脸惊慌。
“.……”
冷静,这不是疯子。莫慌,至少这证明了自己术法没有退步,还学会了大变活人。
“你是何人?”卫不鸣余光瞟着身后的树林,白衫之下肌肉紧绷。
“没没我不是坏人,我这样穿是有原因的!”宋昔看着面色不善的卫不鸣连忙摇着扇子胡乱地整理下自己的衣裳。整理到一半,他却突然看着四周又看着卫不鸣的肩膀,摇着扇子又是不停发问道:
“诶小哥不对不对这地方就是沈清欢他家后院,所以你是把他房子买下来了嘛?花了多少钱是分期还是租借?不过小哥你这么沉默不说话,该不是偷偷摸摸进来偷东西的小贼?连这种阵法都能破解,现在做贼要求都这么高了?话说你肩膀上着两只蝴蝶是怎么回事,这么丑的蝴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哥我说了这么多话你都不说话,所以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青年十分聒噪。他话不落地,刷刷刷就是一堆问题,一个人就可以顶三百只鸭子,吵得卫不鸣一阵烦躁。若只是话多也就算了,可偏偏青年声音尖锐语速又快,随着话语还上蹿下跳手舞足蹈,比乡下初学者吹漏气的唢呐还要烦人。
卫.哑巴.头痛欲裂只想杀人.不鸣痛苦地按压太阳穴,对方双唇不歇气,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扔给自己,砸得他眼冒金星、头昏脑涨,吵吵闹闹烦得他想一巴掌捂住对方的嘴巴。
活到他这个年纪又是这样的修为,这个世间已经少有让他情绪剧烈波动之物。可眼前这个人,却让他久违地感到烦躁。
“刷!”
一道纸符适时从身后插入两人身前,贴在了青年双唇之上,三百只鸭子齐齐停声,树林里窜出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走到卫不鸣身前。
“宋昔,你迟到了。”
这人竟是宋昔!
来人白衣无尘面如冰霜,看着奇装怪服双手撕扯着纸符脸涨得通红的宋昔,神情冷漠。
卫不鸣心下松了口气,头疼总算缓解半分,仰起头笑嘻嘻第看着来人,丝毫没有一点被抓包所该有的尴尬。
沈清欢低头看着身旁的卫不鸣,看着他还是这样笑嘻嘻地望着自己,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内心那股焦躁之气骤然消失。
沈清欢在梦居找了卫不鸣一个时辰,终于在边界找到了他的踪影。他没有询问对方是如何拖着病躯找到边界,也没有质问为何偏偏选在他每日修炼之时外出,只是双眼闪着亮光道:“今日试着做了一道佛手金卷,不知是否和你口味。”
佛手京卷!卫不鸣舔了舔嘴角,双眼眯成两道小缝。看着他这副模样,袖口内,沈清欢悄悄地搓弄着指节。
这副模样,应当是喜欢的意思。
心头一软,他轻轻地牵起卫不鸣的左手,转身拉着对方离开,两人的背影宛如一幅壁画。
宋昔一惊,见没人搭理自己,连忙伸手拦住二人的去路,指着唇间的纸符急得直跳脚。
终于想起身旁还有别人,沈清欢看了一眼,抿着嘴角不爽道:“抱歉,我家道侣重伤未愈需要静养,听得不鸭子叫。”
道侣!
宋昔闻言,瞪大双眼看了眼卫不鸣又看了眼沈清欢,一下子僵持在原地。
看着宋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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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沈清欢十分自然地将两人十指紧握的双手摆在宋昔眼前摇晃两下道:
“差点忘了介绍,这是我的道侣卫不鸣,也是我心悦之人。”
沈清欢偏头看着身旁青年,眉头一扬道。
作者有话要说:
身为单身狗对于这个连蝴蝶都成双成对的世界感到绝望
沈清欢:没想到,吧我脱单了!
宋昔:身为同伴里唯一一只单身狗,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第7章 宋昔
“沈清欢你这个人太没良心了!我接到你的传信东西都没收拾,马不停蹄地往‘梦居’赶。一路上先是被人偷了钱包后又被魔修拐到南风馆去做小倌,半死不活地逃出来又在这群山里迷路了三天三夜,被野狼追被猴子赶,好不容易才到‘梦居’。你一见面不对我嘘寒问暖也就算了,竟然直接对我下禁言符,你还是人嘛!”
石桌前,宋昔愤怒地将纸符撕成碎片,看着对面的二人捶胸顿足道。他天生就是个话痨,眼下虽然身心疲惫,但一有机会张口,话还是是一串一串不停息。
在荒郊野外流浪许久,好不容易才赶到梦居,宋昔自然是将自己精心梳理一番,连带从沈清欢那借来一件道袍,好好收拾一番之后,总算是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样貌。
擦拭干净脸上的浓妆之后,眼见的竟是一个圆脸圆眼天真烂漫,看着不过十七八岁,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儿郎。
并不是什么特别惊艳的五官,唯有那双眼双瞳剪水、不带一丝阴霾,只有那夫妻和睦知文白耻的世家,才能养出如此天性纯良的子弟。
这普天之下也只有自在门一家,才能养出宋昔这样不谙世事的炼丹天才。
“自在门距梦居不过半天脚程,若是使用传送阵,那来往也不过瞬息之间。”
沈清欢面无表情地接受宋昔的指责,一边将怀中的野果放在宋昔。他接着转身将一碟糕点放到卫不鸣面前接着着道:
“不过倒是最近听得闲闻,自在门的小门主炼丹之时不慎将镇门神器烧出拳头大的破洞,畏罪潜逃连夜离开驻地,不知逃窜至何处。”
原来,此地不光位于集市之上,还离自在门不远。卫不鸣十分自然地将糕点塞入嘴里,暗自记下这些有用信息。
“听闻自在门扬言谁要是能活捉门主,谁就能获得丹门内部制作的上品花吉丹三颗。沈某一向不擅长炼丹制药,这个真是……叫.人.为.难。”
宋昔闻言蓦地小脸一红,抓着野果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卫不鸣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有趣。
他一直以为这些正道名门都是些面冷心冷的性子,没想到身边这个仙君还会和人“斗嘴”,更没想到性格差异如此巨大的二人私下交情非浅,卫不鸣心里,突然对这个横空出世、才惊艳艳的仙君,平添几分好奇。
“你上哪听来的奇怪传闻,肯定是别的宗门小派看我们自在门家大业大心生嫉妒,胡乱吹的。再说了,不过就是三颗花吉丹,你仙道第一人,难道还差这点东西?”宋昔傻笑着准备将手伸进糕点盘中,抬头却见沈清欢黑着脸死死盯着自己,吓得赶忙将双手背在身后,岔开话题道:
“你这传闻空穴来风没有根据,我这边倒有个消息。据说沧溟界领路人失踪,那些原本被魔道领路人收拾干净的魔修又重新开始内斗了,整个沧溟界除了驻守边疆的韩风,全都乱出一锅粥。”
魔道?!
卫不鸣脸上嘴角一扬,故作轻松地插嘴道:“领路人?内斗?你说得这些可是真的可别是为了岔开话题,胡编乱糊弄人吧。”
宋昔被人质疑,急得面红耳赤。他拍着胸脯发誓道:“绝对保真!我二师侄常年游走于沧溟界采购药材,就是那韩风大魔头也碰见过好几次。现在沧溟界边界拉起警戒线不让人进出,封死了整个魔道。这消息绝对真!”
他喝了口茶水,擦擦嘴角又胡乱道:“现在领路人失踪,除了韩风魔修全在乱斗。我看,保不齐是韩风设计毒杀了自己的师父,想趁着魔道内乱之时谋权上位,反正他们师门杀师也算传统。”
卫不鸣面色一沉,冷脸道:“这不可能,韩风不可能这么做。”
“怎么不可能!”宋昔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板着脸冷冷道“我师叔花醉君,不就是被他的好徒弟卫魔尊所杀。”
两人的语气都很坚决冰冷,原本热闹的场景一下子就冷下来了。
石桌底下,卫不鸣抓紧了双手。
花醉君是仙道公子榜第一人,同代之人无人能比。他幼时拜于自在门门下,受来凤城城主所托,收其子为徒。
卫不鸣知道,从他将长刀插入花醉君胸口的那一日起,这杀师之名便会跟随自己一生。可韩风是个好孩子,自己看着他长大,他什么性子自己最为清楚。韩风不是这样的人,他更不能让韩风因为自己,而背负杀师恶名。
卫不鸣捏紧拳头,不敢抬头看宋昔的神情,哑着嗓子反驳道:“韩风……”
“韩风不会如此。他本就是魔尊之徒,领路人的位置迟早属于他。且自身是沧溟界原住民天生自带魔骨,无论对于新旧魔修都是最好的领导人选。再者,韩风虽是魔修,为人却是光明磊落,以他的性情是不屑于这些偷鸡摸狗之事。”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沈清欢突然发话,他悄无声息地抓住卫不鸣石桌底下紧握的双拳,轻轻将五指抚平道:
“修魔修仙不过是种途径,本质上都是寻求长生之人。魔也有正邪善恶,性情喜好各不相同,在了解之前决不可妄加揣测。”
沈清欢一直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宋昔的消息二感到吃惊,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盯着卫不鸣发呆。若非刚才宋昔失言,他根本不会开口。
宋昔一愣,这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低连忙下头勾着身子不敢不说话,这么大个儿郎缩成个小球,委屈巴巴地啃食野果,看着倒也怪可怜的。
“不以身份辨认,以其自身定夺。”
不问出身乃是这是自在门宋家的家训,也是自在门能够发展到如今规模的原因。从小到大,这句话一直念叨在他耳旁。而他如今却因为魔尊,却是忘记了自己的家训。宋昔低着头,不敢辩解。
沈清欢看他神情。还是冷着脸闭上双唇。他眼一闭一睁开口说要去厨房取食,起身向着厨房走去。
一下,石桌上就只剩卫不鸣与宋昔两人。不鸣看着这么好看精神的小伙现在焉耷耷缩在石凳上不说话,内心的一丝愉悦转瞬见就被漫无边际的内疚所淹没。这么俊秀的小伙,还是精神十足的样子比较适合他。
而且,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花醉君,就是他所杀。
“抱歉,”正当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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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鸣在思索该如何开口之时,宋昔却是抢先开口道:“我知道不应该因为魔修身份就认定对方是坏人,我也知道很多魔修本性不坏,只是一提到那个魔头,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惹得沈清欢生气。”
卫不鸣一愣,看着小心翼翼盯着自己的宋昔,摇头道:“你不应该跟我道歉,若是真心认错,这些话应该当面对着沈清欢说。”
宋昔忙道:“不了不了,清欢哥生气的样子太可怕了。反正你们是道侣今生注定纠缠在一起,跟你道歉和跟他道歉不都是一样的嘛。而且,你现在元府受伤修为受损,我这样吵吵闹闹影响扰乱你心绪,影响你调养,我也应该跟你道歉。”
谁和沈清欢是道侣!
卫不鸣闻言双眼一瞪,宋昔连忙将最为肥硕的野果放到卫不鸣的眼前,抓起他的衣袖摇晃道:
“哥哥哥哥我错了,这个苹果给你,你就原谅我这次吧。”
他本就长了张娃娃脸,圆圆的脸蛋眨巴眨巴眼看着格外可怜。卫不鸣叹了口气,忍不住摸了摸对方的脑门,从袖口掏出一颗糖果违心道:“没事,你这样蛮有活力一点都不烦人。果子我收下了,不过要是认错还是得亲自去给沈清欢道歉。”
手上的触感十分美妙,卫不鸣眯着眼睛心情愉悦又道:“你既然给了我野果,那么作为交换这课糖果就交于你。不过,沈清欢只是提及我身体不适,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是经脉受损?”
宋昔颇为自豪,学着茶馆的说书先生摇晃着脑袋道:“好歹我也是这世上屈指一数的丹药师,虽然不是医师可药理学得不差,你虽然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可步履不稳鼻息也比常人沉重,一看就是经脉受损。再说了,半个月前清欢哥叫我带着炼丹炉和灵游、忍雪,一看就是有人受伤,要我炼制疗伤丹药。”
原来这人千里迢迢将宋昔唤来,是为了给自己炼制丹药,原来他是真的不善炼制。
只是我们两不过“第一次”见面,至于为一个陌生人尽心于此吗?明明并不喜欢沈清欢,但听闻对方如此重视自己,他却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卫不鸣低着头,将自己的表情掩盖在阴影之下。
从成为魔修开始后,就在也没有人关心过自己。现在骤然有人如此在乎他,感觉虽然奇怪,但也不坏。
一语毕,宋昔小脸一红又马不停蹄道:“哥哥你是除了清欢哥,第一个不嫌我聒噪的人。不愧是清欢哥找的道侣,和他一样是个好人。”
他剥开酸果糖的外衣将糖球丢进嘴里,双眼一睁开扯着笑脸道:“这糖好甜,怪好吃的。”
宋昔说着,舔着嘴角一脸期待得看着卫不鸣的衣袖眼中直冒光。卫不鸣连忙抓紧衣袖好笑道:“别看我,找你清欢哥要去。这糖果,都是你家清欢哥给的,我也就这么一颗。”还是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颗糖果,一直都舍不得吃呢。
“清欢哥还有糖!”宋昔挑着眉头诧异道,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仙道楷模、才惊艳艳、剑术独步天下的冷面仙君吗?
“看不出来,没想到卫哥哥你看着这么好相处,却是驭夫有术。清欢哥和你在一起,不光学会了做饭,还随身携带果糖。以前在一起,别说做饭了我都没见过他吃东西。”
他看着眼前的野果叹了口气嘟囔道:“既然会做饭,也给我做点吃的啊。大老远跑过来就拿野果招待我,偏心眼,有了媳妇忘兄弟。”
卫小媳妇闻言,有些害臊,脸颊热得慌。虽然心知两人并无任何情分,可这样别人当着面打趣却也是头一遭。他卫不鸣沾花惹草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碰见。
他看着一脸郁闷的宋昔,借口去找沈清欢,没等对方接口就屁股一抬,飞一般离开了庭院。
沈清欢会不会做饭干他什么事,卫不鸣勾起嘴角心道。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又不是他要求的。这么想着,他足尖一点,行走的速度越发迅速,只想快点赶往沈清欢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本咸鱼的梦中情人花醉君
可惜活在众人台词中
宋昔啊,若是能一直这样天真就好了
第8章 心间
赶到小厨房之时,沈清欢正巧熄灭烟火,将砂锅从小炉上端下。烛光打在他的脸上,锐利的五官变得柔和,沈清欢身着白衣在厨具和柴火间灵活穿梭、抿嘴皱眉,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也被染上人气味。
不知为何,卫不鸣心头一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猫到他的后背,本想吓他个措手不及,却不想沈清欢正巧扭头转身。卫不鸣一惊讶,脚底一打滑直接撞入了对方的怀中,刹那间鼻尖全是涌动的青木味。
“你怎么来了?”沈清欢死死环住卫不鸣的细腰不愿撒手。兴许是因为刚才的活动,那青木香中还有一股淡淡暖暖的味道,就像春日的初阳一般,有种微醺的感觉。
沧溟界不见天日,他们这些躲在臭水沟里的“老鼠”在黑暗里待久了,对于这样的味道毫无抵抗力。想起刚才宋昔的话语,卫不鸣环住他的后背,脑袋靠在沈清欢的肩膀上懒懒道:
“当然是……你离开得太久,想你了。”
沈清欢闻言沈身子一僵,手中的汤匙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卫不鸣撇过头,好笑地看着沈清欢红红的耳尖,索性脖子一伸贴在他的耳根前小声道:“小仙君你悄悄告诉我,你随身携带的糖果到底是哪买的?”
沈清欢嘴角一抿,换了个姿势单手环住卫不鸣腰间,伸手捂着右耳干干道:“酸果糖,不过是闲暇之时随手做的。”
他犹豫半响又开口道:“糖果一日一粒,规矩可不坏。”
虽然他恨不得将所有东西连带着心间都递给卫不鸣,可糖果吃多了坏牙,只有这点,他是绝对不能娇惯对方。
这人!自己都好几百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谁稀罕他的酸果糖!卫不鸣翻了个白眼又道:“自己做的?仙君还会做这个?”
“嗯,”沈清欢看着砂锅缓缓道:“幼时有人喜爱,便学着做了。”
“哦,那那个人喜欢你做的糖果吗?”
沈清欢闻言手下动作一顿,转过身怔怔地看着卫不鸣,眼中闪过几分叹息。
“不,他并不喜欢。”
卫不鸣一愣,就他而言,这酸果糖是在好吃不过了,不光从色泽还是酸甜度都无可挑剔,就是以前来凤城生意最为红火的店铺,与沈清欢的手艺相比也是相形见绌。这样好的手艺,竟然还会惨遭嫌弃?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沈清欢耷拉着嘴角看着自己,眼里的流光都暗淡了两分。
卫不鸣有些心疼地看着低头沉默的沈清欢,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袖子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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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很喜欢。”
他以自己的修为发誓,沈清欢的酸果糖就和他的外表一样,清冷可口,让人忍不住想要撩拨。这个世上,除了那些闭关把自己味觉闭关坏了的正道修士,还有谁会觉得这些糖果不好吃?
“你手艺很好,是那个人没有品味,你不用在意。”卫不鸣踮起脚尖拍了拍沈清欢的右肩严肃道。
“……此话,当真?”沈清欢双瞳微闪,缓缓抬头,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卫不鸣,轻声道:“你说你喜欢,此话可当真?”
“当真当真。”卫不鸣连忙点头,不顾自己发酸的脖颈仰头与之对视。
沈清欢双眼很漂亮,眉梢细长、顾盼生辉,眼眸之中没有一丝阴霾,而现在那双眼闪着亮光,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
卫不鸣突觉双耳烫得厉害,他这才惊觉两人的距离太过贴近,早已超过自己内心的安全防线,大脑警示着自己,但心脏却跳动得厉害,他看着那双黑瞳,内心却舍不得抽离。
他不想,让自己的身影离开那片黑瞳之外。
“那么,我以后天天为你做酸果糖可好?”他看着对方冷峻的脸庞上勾起一抹笑意,沈清欢的嘴唇并不厚,甚至还有几分薄情的意味。他平时大多抿着嘴角板着脸,为自己竖起一道防线,拒绝所有人的探索。可在这一刻,那防线轰然倒塌,露出了最表面,那个温润如水的青年。
可不是温润如水吗,卫不鸣心道。自己这样莫名其妙闯入他的据地,就算自己在怎么随性胡闹,这个人却也重来没有动怒,反而比自己还爱惜自己的身体。若非他们两身处不同道路,若非这个人一直欺骗自己,他还真想找个机会,和他望月喝酒,好好结交一番。
卫不鸣看着沈清欢点点头,心尖蓦地冒出一朵小花。
“不过,”沈清欢突然眉头紧锁沉吟片刻道:“一天一粒糖果,规矩不可乱。”
“咔。”
卫不鸣冷着脸一手掐断了心间的小花,顺手还扔到地上狂踩几脚。自己又不是什么小鬼,还真当自己这么喜欢吃糖不成?卫不鸣想着圆圆的糖果咽了咽口水,心道这个仙君可真是抠门,不给吃肉连糖都不舍得吃。等他重返魔界平定叛乱之后,第一个下达的命令,就是让这些宗门给他建造一座酸果糖屋来。
袖口一甩,他转头推开厨房的木门,低着头怒气冲冲地向庭院走去。在他身后,沈清欢端着砂锅,一脸迷茫地看着卫不鸣怒气冲冲的背影,思索半响,也不知对方这样到底是为何,只能委委屈屈地跟随在其身后。
两人走到庭院时,一直吵吵闹闹的宋昔正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出门一趟经历这么多事情,卫不鸣本还奇怪为何他会如此有精神,现在看来不过是吊着口气,见着好友的兴奋一过去,现在已是疲倦至极,终于撑不住睡死过去。
沈清欢挑眉,轻轻地推搡两下宋昔的肩膀。哪知宋昔身子一歪,倒在草地上,仍是双眼紧闭呼呼大睡。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里察觉出几分无奈,只得合力将宋昔搬到客房,帮他脱鞋铺床。
宋昔这个人睡觉却不老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蹬着脚不让人换鞋。还好卫不鸣对于带孩子颇有经验,他一把将皱眉站在一旁的沈清欢拉到身后,三两下就将他的鞋脱干净并为宋昔盖好被子。
卫不鸣摇摇头,真难想象这一样个人,竟是仙道丹门的门主。连自己都收拾不好,真是让人好奇他是如何打理好整个门派的大小事务。
卫不鸣心里有些无奈,转头却见沈清欢正盯着自己沉思。
“你很擅长带孩子。”
卫不鸣一愣道:“嗯,以前曾有机会,照顾过一个小鬼,所以还算有经验。”
“这样,”沈清欢尾音一翘道:“那么,他是怎么样的呢?”
卫不鸣心忧意乱提着皮靴的手指不受控制,那做工精美的靴子顺着木阶往下滚落。沈清欢动作迅速,在皮靴快要与地板接触的一瞬间两指拈住了它的边角,将它放在了床铺下。
“他,”卫不鸣深吸一口气,看着宋昔安详的睡颜道:“冷着脸、脾气古怪、什么事情都闷在肚子里不说话、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的死小孩。”
沈清欢半阖着双眼,良久轻声道:“是吗?”
“但是,我很喜欢他。”思索半天,卫不鸣突然补充道:“他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重要到,卫不鸣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道,重要到被自己一剑穿心,可不是很“重要”吗。
沧溟界边境,早在魔道领路人坠崖之时,魔道内部已经陷入大乱斗。本就是因为卫不鸣才勉强拧成一股绳索,现在没有人压制,新仇旧恨一齐算上,各个门派之间纠缠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
魔道一乱,各方势力暗藏涌动。被委托于镇守边界的韩风,无奈之下也只得封闭沧溟界的道路,将众人锁死在沧溟界内部。
“报告大人,属下探索尽整个黑山方圆五百里地界,没有发现魔尊踪迹。”
“那就将搜索范围扩大到八百里,都给我认真搜索,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领路人找出。”
大厅的最高处,一个黑袍红领身材壮硕腰细长鞭的男子命令道。魔尊坠崖已过一月,可整个魔界不论死活,都没有发现卫不鸣。虽然都知以他的状态,多半是凶多吉少,但韩风却是死也不会相信那样才惊艳艳之人,就这么轻易地死于乌合之众的手下。
“大人,”那个属下接到命令却没有行动,而是将头死死按压在地板之上,诚惶诚恐道:“魔尊落崖已成事实,根据消息那领路牌也早已被毁。现在魔界内乱,当今第一要务乃是平息内乱统一魔道。那些乌合之众,不过尔尔,不配统领魔道。还请大人出手,平息内乱,只有你,才是魔尊最合适的人选。”
“你给我闭嘴!”韩风闻言双目一瞪,整个大厅都跟着颤抖。底下的下属喉头一甜,鲜血洒在黑滑石地板上,那下属磕在地板上的头颅越发用力,额头冒着鲜血身子颤抖不已。
“上代魔尊还未死!哪来我韩风!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语,你这颗头颅也就不需要了!”
下属自知失言,哆嗦着身子不敢回话,恰在此时两个黑袍带着白面具之人一前一后走到大厅,半蹲下身子汇报消息,为他缓解了几分压力。
“大人,化血宗宗主求见。”
后一个人也开口道:“琼华派掌门人求见。”
“不见不见通通都不见!”韩风摆摆手道:“告诉他们本大爷现在没有心情,让他们爱滚多远滚多远去。”
“可是,”第二个黑袍人扬起自己的白色面具接着道:“夏掌门说夏归公子想你想得紧,特意托他带了一封书信,希望交于大人。”
韩风闻言,抽身离开的动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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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他扭头看向下属不悦道:“你不早说。”
弄得自己差点便错过了!
“都跪在这里干什么?去准备好酒好菜,好好招待夏掌门。别让夏掌门觉得我们沧溟界,都是些不知礼数的庸人。告诉夏掌门,我先去沐浴更衣,随后就到。”
韩风想到那满眼明媚的少年心头一软,恨不得立马飞身赶往外面,将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带回沧溟界,从此再也不分开。
但是,现在不行。韩风按下自己心底的欲望。再等等,等到所有事情结束之时,他的所有想法便可实现。
第9章 番外:凤坠
“仙门太远我不去,人间疾苦路太难,世外桃源来凤城,无苦无疾安乐乡。”
废墟中,一个男子小声哼着歌谣。他原本喜爱的青衫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破碎,露出贴身的软甲,腹部的大洞源源不断流淌出的液体。
眼下四肢渐渐乏力,双眼沉得厉害,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他却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好似自己还是那个仙道公子榜第一位,风华无双的名门仙秀一般。
“很果断的一刀,不带任何犹豫抽刀的角度和速度全都恰到好处。阿鸣,你学的很好。你这样子,为师也算是没有辜负城主的嘱托。”花醉君哼唱完歌曲,抬起头看着耸立在石柱上黑袍男子一脸欣慰道。
身着黑袍的男子杵着黑铁长刀,站立在石柱之上不说话。他很年轻,甚至称不上男人,眼下正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纪。
卫鸣望着废墟之下的男人没有说话,刚才那一刀正中花醉君元府,现在元婴已碎、修为尽失,已与凡人无差。没有人为花醉君止血包扎伤口,这么巨大的血流量……花醉君要死了,他半阖上双眼断定道。
“为什么,”他一开口,才察觉到自己的嗓子是如此沙哑。“来凤城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
卫鸣扭头看着身后,明明昨天还在一起闲聊,在来凤城安居乐业的居民,现在全都变成只会扯着喉咙嘶嘶吼叫、全身浮着暗红色咒纹的低阶魔尸。卫鸣看着他们只剩眼白的双瞳,颤抖着双唇说不上话来。
“我当然知道来凤城带我不薄,也很感激城主的搭救之恩,所以这些年来为师教导少城主、规划城镇也是尽心尽力。”因为失血过多,花醉君白得很不正常,“这么大的贡献,阿鸣你可不要忘记了啊。”
“住口,我没有你这样的师父!”卫鸣愤怒地吼道:“就算恩情抵消、两不相欠,那么这么多年的相处,当真没有一点感情!花醉君,”他提刀贴近对方的咽喉道:“将来凤城所有的居民变会回原样!”
“阿鸣你上课又不认真了,入魔者无可解,这可是基础中的基础,你怎么连这些知识都忘记了呢?”花醉君摇摇头,脸上还是一贯的如沐春风,看着卫鸣好像在看一个胡闹的儿童一般。
“况且人非草木,怎会无情。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现在内心不会觉得难受呢?”花醉君斜眼看着战场之外,在被削去半边屋顶的凉亭里,正端坐着一个衣着华美、容貌秀丽的女魔尸。
他望着女魔尸,柔声道:“说不定,我现在难受得要死啊。”
砰!
强大的气流从来凤城边界向着中心袭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卫鸣一惊,下意识地转身挡在花醉君身前。
那声响之后,一直覆盖在来凤城四周的透明屏障现出原形,卫鸣定睛一看,只见天尽头有一道熟悉的背影,蓬头垢面嘴里发出阵阵嘶吼。那人浑身上下冒着黑气,一拳又一拳地敲打着结界。
“卫欢,住手!”卫鸣吼道,然而人类变为魔尸之后虽然还有呼吸,但神智已是完全消失。所以任凭卫鸣如何呼喊,那个一直以来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从头到尾没有回头。
好在,虽然卫欢攻势凶猛,真气的拳头却是丝毫没有伤及到结界半分。
这是隔绝来凤城与外界的结界,是来凤城被誉为“世外桃源”的根基。就算卫欢在仙法一道上颇为才能,但想要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击破屏障也绝无可能。想到这,卫鸣心头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全城的魔尸突然齐齐扬天长啸。他们大张着嘴巴,一团团黑雾从他们嘴里冒出。雾气在半空中汇合成缕,瞬身飞到卫欢身前,与他身上的黑雾融为一体。
卫不鸣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
如此多的雾气,卫欢身上的黑雾犹如火焰一般,陡身比之前的身体足足大了三圈有余。随着雾气剥离身体,全城的嘶吼渐渐平静下来,接着“扑通扑通”,便是无数重物倒地的声响。
“娘亲!”随着最后一丝黑气剥离身体,呆坐在战场外的女尸身子一软,仰面倒地。在她的后脑勺与地面接触的前一刻,卫鸣瞬息间闪到女尸身侧,半蹲着将她搂入怀中。
女人还是貌美依旧,即使是周身的咒纹和空洞的白眼也无损她的美貌。然而,再多的美貌已是无用,渐渐消失的体温以及不再起伏的胸膛,都无疑宣告了同一个事实。
卫鸣颤抖着手指替她抚去额前的碎发,低头抱着女人哽咽。嘀嘀哒哒的泪水溅落在女人的脸颊上,卫鸣胡乱地替她拂去脸上的水珠,却反而将手上的血污沾到她的脸颊上。
“娘亲我错了,”卫鸣小声喃喃道:“我以后再也不偷吃糖果,再也不惹你生气,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所以,你说句话好吗。”
然而不论卫鸣再怎么说话,女子只是睁着白眼躺在她的怀里,软软地好像秀姐所缝制的布娃娃一般,毫无声息。
身后,卫欢兴奋得狂吼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感受到了力量,他怒吼着向着结界重击一拳。这一次,仅仅一拳,那结界上泛起蛛网般的碎纹。
“你这样真的好吗?”随着女子的死亡,花醉君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他看着卫鸣,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冷漠:
“汇集了全城力量的魔尸可是不容小觑,来凤城的结界破碎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你准备就这样放任这样强大的魔逃出来凤城伤及无辜人的性命,就这样让所有人百年之后提及来凤城,嘴里念叨的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而是魔尸之城吗?”
“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虽然以你现在的修为不可能杀掉卫欢,但若是吸尽他的魔气再配以你那功法,倒是勉强可以一战。”
花醉君的话语未落,来凤城仅剩的魔尸又是一声扬天长啸,巨大的碎纹从边界一直蔓延到天空。不出一刻,笼罩在整座城市的结界就会破碎。以卫欢如今身上的魔气,那无疑是场灭天灾难。
卫鸣知道,现在他就只剩一个选择。只是,热泪再次涌出眼眶。想着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他明明亲手将他从黑暗里拖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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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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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收留了这个少年,明明保证要陪他一辈子,他明明……
魔尸的吼叫越发激烈,卫鸣在女子的额头最后烙下一吻,将她轻轻地平放于地面。他哑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目的是什么?”
花醉君已是弥留之际,连呼吸都需要用尽全身气力,但他还是尽力开口道:“卫鸣我,一直觉得你的名字取得很好,卫城主这一辈子平庸至极,唯有你的名字取得很好。卫鸣,你天生就是应该站在世间顶点的存在。这个小小的城池,与你而言不过是枷锁。”
当今公子榜第一人又如何?千年一出的奇才又如何?当他真正接触到那个穷进一生也无法实现的目标之后,才知道自己的一生不过是笑话。他花醉君不过是个庸人,不过是矮子里的高个。但是好在,他在世间苦苦游荡了这么久,气力穷尽之时,终于在来凤城找到了他所需要的存在。
有的事情,他们这些人一辈子的做不到。有的事情,注定得由这些天命之人完成。再大的牺牲也无所谓,和天下苍生比起,这来凤城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成为魔修后,你就往沧溟界跑吧。世人对于魔修大多厌恶憎恨,唯有那个地方,能够暂时保你平安。”花醉君没有回答卫鸣的问题,温柔地看着对方,说出了自己最后的遗言。
“今日是你及冠之日,我左思右想也只想出你还缺少一个趁手的武器。身死之后,你就将我的尸身炼制成法器吧。沧溟界鱼龙混杂,若是没有一把合适的武器,可是很吃亏的。”
“你放心,”卫鸣看着远方冷哼道:“等你死了,我就将你拖出去喂狗,将你的尸骨丢在无边崖之下,永远不见天日。”
是吗,那可真是太浪费了。还不如将他卖给人肉包子铺,至少还能赚点路费。花醉君本想开口提醒对方,可身子疲倦得厉害,连抽动嘴角的力气也没有。算了,有些事情,还是得徒弟自己精力。身为师父,自己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花醉君脑内突然闪过了无数记忆,从孩提时母亲的温声细语到在自在门求学的时光以及那个充满痛苦的午后,这些已经被自己抛于脑后的记忆,在这一刻齐齐出现在自己眼前。
一直压在自己肩上的重担终于消失,花醉君扬起一个孩童一般的笑容,缓缓闭上了双眼。
那个在世界获得无数浮名、才惊艳艳的青年终于迎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结局,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他终于再次获得了内心的平静。
从此,世间少了一个翩翩公子;从此,世间多了一个魔道领路人。
“不鸣,不鸣!”卫不鸣缓缓睁开双眼,沈清欢的脸庞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一脸呆滞地望着四周,又看了看眉头紧锁的“道侣”,迷茫道:
“怎么了?”
“你睡着了,”沈清欢抿了口茶水,轻轻将双手贴在卫不鸣额前担忧道:“你刚才,嘴里胡乱念叨些东西。”
“这样啊,”卫不鸣揉着眼球沉吟道:“那应该是做噩梦了。”
“那你可还记得,自己都梦见了什么?”
“嗯……”卫不鸣摇摇头道:“不记得了。不过,应该是一个很糟糕的噩梦。”
“既然如此那就放下吧,”沈清欢闻言放平双眉,倒了碗茶水递给对方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唯有眼前之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从腰间掏出琴箫,双眼微合吹奏出一首小曲。那乐音犹如春风拂面,又犹如初夏暖阳,柔和的灵气顺着曲声飘荡在整个梦居间,周遭干黄的树枝一抖动,嫩芽从它的树枝间冒出,蓦地变成了粗大绿叶。这之后便是桃红色,幽幽花香里,已经沉静了300年的古树终于再次开花。
一曲完毕,沈清欢轻拾起飘落在桌上的桃花放到卫不鸣手上道:
“这是我这几日谱写的《清鸣》,唯愿不鸣如这山间桃树,一世清平乐鸣。”
原来他这几日夜夜再月下埋头思索,是在谱曲吗?卫不鸣看着沈清欢微红的耳尖,又看了眼背后盛开的桃树,捧着桃花摇摇头,无限柔情涌上心头。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也不知,到底是这盛开之花更迷人,还是眼前之人更酔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概,真的没有什么写作才能吧(叹气)
花不醉人人自醉
妈妈告诉我
想要撩到老婆必须学一门乐器
为了随时准备表演
聪明的沈清欢选择了琴箫
第10章 刀剑无双
“卫哥哥早上好啊!又没有什么事,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宋昔看着靠在木桩旁摆弄手中蝴蝶的卫不鸣,远远就在招呼。
一见到到不鸣,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急冲冲地就小跑到不鸣面前,仰头露出大大的笑脸。
“早?小少爷现在都午时了。你知不知道你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卫不鸣看着眼前的少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原本停留在指尖的蝴蝶被突然出现的宋昔所吓,拍打着蝶翅一前一后离开庭院,向着深林深处飞去。
“哎,抱歉抱歉我太累了,一时不察就睡过去了。”宋昔吐了吐舌头又小声道:“反正清欢哥这个小气鬼也只会摘点水果糊弄我,又没有好吃的,起不起来都无所谓。”
虽说筑基之后便可辟谷,但生而为人天生便贪恋饱腹之感。身在自在门时,大家都会给他准备很多很多好吃的。山野小果偶尔吃吃还行,但若是一直吃果子,还不如让他吊死在树下呢!
“你啊你,”卫不鸣摇了摇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盘凉糕。“我刚才从厨房里拿了盘糕点,你要不要尝尝?”
“要要要!”宋昔面色一喜,早在当日便眼馋这糕点,只是迫于沈清欢威胁没敢品尝。现在沈清欢不在,他自然是伸手接过餐盘,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好次!我和清欢哥认识□□十年,第一次知道他还会做吃的。”宋昔眯着双眼,腮帮子鼓鼓地就像一头小仓鼠。
卫不鸣在一旁看着宋昔这副模样,唇角不免勾起一抹笑意,费了好大劲才忍住用手去戳宋昔脸颊的冲动。
正当此时,沈清欢恰好身着白打短衫,额带薄汗,手提一把软剑向他们两走来。即使修为已到如此境界,沈清欢每日却仍是晨课不断。卫不鸣曾经好奇,也起了个大早跟着观摩,然而沈清欢却只是在空地上反复练习劈、挑、刺这些基础动作,看得他睡眼惺忪百无聊赖。这么无聊的动作,也难为他能坚持下来。
“你醒了?身子可有不适?”沈清欢低头看着宋昔,见他面色红润心下放心两分。
“没事没事,我现在腿脚灵活思维敏捷,随随便便炼三百份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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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毫无问题。”宋昔呵呵一笑,拍了拍脑门终于想起自己来到梦居的原因。就算卫不鸣解释自己身子已无大碍,但他却依旧坚持自己还需调养,在瞬息之间他已下定决心,除了原本的任务还要在多炼制几样调息丹药。
“我可是炼丹师,滋补养生的丹药比你们吃的饭还多,”宋昔拍拍胸脯,用行动打断了沈清欢的劝言。他偏头看向卫不鸣又道:
“卫哥哥你一看就是平时修炼过于激进,没有好生注意身体,底下陈年旧伤不少。你都已经是清欢哥的道侣了,若是不注意好好调养身子,以后可是怀不上宝宝!”丢下这句话,宋昔擦擦嘴扭头就冲进了炼丹房,丝毫不管背后卫不鸣的呼叫。
这个臭小子,卫不鸣深吸口气皮笑肉不笑道,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多修炼过一个改变体质繁衍后代的功法?!
“咳。”卫不鸣正在那生闷气,背后传来了男子的咳嗽声。他缓缓地扭头看向身侧,却见沈清欢还是那道骨仙风面无表情地模样,端的是一副仙家典范。唯有那双风眼,眼尾上挑,藏不住的喜色溢满整个瞳孔。
卫不鸣冷冷道:“你若是想笑便笑吧。”
“不,身为自在门门主,却连最基本的阴阳调和之理都不甚清楚。等他出关之后,我定得好生教导他一番。”沈清欢瞟了眼身旁人的脸色,板着脸摇头道。卫不鸣看了眼他又长又密的睫毛,冷哼一声,抿着嘴角不说话。
你们这些正道,全是些大□□子。
宋昔走后,庭院便只剩卫不鸣和沈清欢两人。如今卫不鸣不愿开口,沈清欢也不是什么擅于攀谈的性子,这样一来,整个小院竟是就此安静下来。沉默间,两只缠绵的蝴蝶不知何处又从树林中飞到卫不鸣双肩上。望着那两只样貌不凡的飞虫,不知如何开口的沈清欢看着手中长剑,思索半天道:
“我久居梦居,虽居地幽静但却人烟稀少,常年只能一人练剑。现在左右无事,不鸣可愿与我切磋一番。”
卫不鸣闻言,摆弄双碟的手指一顿,抬头看向身前的男人。
眼前之人无疑是个强者,还在魔道之时两人虽偶有碰面,可他们两之间的交手,因为环境大多都是仓促之间草草结束。别说拔刀用剑,连认真催动真气时刻都是少有。沈清欢一直被世人奉为剑尊,可自己却从未和他刀剑相向过。卫不鸣突然有些好奇,究竟是他这个魔尊的噬魂刀更加凶狠还是沈清欢的佩剑更胜一筹呢?
“我元府尚未恢复。”卫不鸣咬着舌尖,将几乎脱口而出的统一按压回咽喉。虽然外伤痊愈但内在还需调养,他还要养精蓄锐找个时间突破屏障,万万不可因小失大。
“不拼修为,只是切磋剑术。”
若是这样,卫不鸣心头一颤道:“你用软剑我使长刀。若是这样你也接受,那么我便没有任何问题。”
“好。”
为了练习剑术,沈清欢特意在四合小院背后的山顶处开辟了一栋道场,里面放置的不光有上品的仙家法器,甚至还收纳了不少凡兵铁器。沈清欢无视摆在训练场外的武器,拉着卫不鸣走进了小隔间。
在那里,无数的奇珍法器摆满四面墙壁,将朴素的房间照耀得金碧辉煌。令人意外的是,这些武器里大多都是长刀,沈清欢所擅长的软剑只有区区五把。
沈清欢偏头看向一旁的卫不鸣柔声道:“不过是些小玩意,不知是否和你心意。”
卫不鸣看着这一室的神兵利器久违地陷入沉默。这些“小玩意”,随便挑一个扔到外面都会引起无数修士厮杀抢夺,在这个剑尊口中,竟然只是小玩意。就算他们比不过自己手上的噬魂刀和他手上的长生剑,但也没到如此廉价的地步吧?
真不愧是正道第一人,就算再清心寡欲,该“壕”的地方还是“壕”啊。想起自己那个穷得啥都没有的沧溟界,卫不鸣在心里不禁抹了一把辛酸泪。他强忍着将屋子里所有武器打包带走的冲动,转身返回道场在那些凡铁里挑挑选选。
沈清欢:“......”
不过单论剑术的切磋,既然不用真气,那么凡铁和法器根本毫无区别。况且,他卫不鸣好歹也是个魔修,要是酣战之时不小心催动魔气,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卫不鸣终于从武器堆里抽出了一柄寒铁长刀。没有察觉到沈清欢身上的低气压,他低头仔仔细细打量起手中长刀。
这刀外貌与自己的噬魂刀颇为相像,但拿在手里却是要轻上几分,卫不鸣甩动着长刀尝试习惯它的重量,转过头却见沈清欢已是选好佩剑,站在道场中心看着自己。
卫不鸣眉头一挑突然发难,不打一声招呼,他勾身长刀一挥向着沈清欢腹部袭来。
“叮!”
在长刀快要划破沈清欢衣物的前一刻,剑尖一横抵挡在长刀身前,武器相撞冒出点点火星。一击不成,卫不鸣身子向后一跃拉开两者距离。他当然没有指望自己这一击能奏效,却是惊讶于对方仅仅凭借软剑的尖端,便能抵挡住自己的全力一击,还震得自己手指发麻。
这个人很强!虽说攻击不成,卫不鸣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灿烂。棋逢对手的感觉,让他心情舒畅不已,连带着被人暗算的郁结也消散不少。
他一脸兴奋的看着沈清欢,手中长刀跃跃欲试。不是欣赏美物的眼神,而是发自内心的欣喜。这么久以来,卫不鸣脸上还是第一次扬起如此真心实意的笑容。
沈清欢看着这样神采奕奕的卫不鸣,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锐利而又锋芒毕露,这才是沈清欢心里卫不鸣的样子。
沈清欢的软剑细长,除了尖端颇为柔软,剑的根部中部都与平常佩剑无疑。但根据使用者的手法,尖端甚至能够改变自己的软硬程度,实战之中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所以一击不成,卫不鸣连忙跳开对方的攻击范围。
不过,武器这种东西本就是一寸长一寸强,自己的长刀在攻击范围上颇有优势。卫不鸣打定主意,决心绕着沈清欢四周尝试远攻。
但沈清欢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握剑姿势一换,瞬息之间便冲到卫不鸣的眼前。卫不鸣不想对方速度如此之快,下意识地将长刀横在自己身前,对方长剑一刺,尖部突然一软直接缠绕在长刀之上。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沈清欢右手一拉,卫不鸣向前踉跄两步,原本紧握在手中的刀柄差点挣脱出手。
好在,沈清欢下一秒便让软剑松开。但卫不鸣却是面色一沉,心道不好。虽然自己勉力保住长刀不离手,但这一交手之后,主动权从他手中已经转换到对方手上。他原本向用迅攻限制对方的公势,不想短短两个回合,计划便泡汤。
之后果然不出卫不鸣所料,在沈清欢变幻莫测的剑法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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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疲于抵挡,左右游击试图寻找对方的破绽。可沈清欢却犹如一度密不透风的墙,看不到一丝弱点。
形势严峻,卫不鸣心情却是越发愉悦,若是沈清欢真的轻而易举被自己击败,那么他倒是要怀疑这个修真界第一人的真假了。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没有破绽的东西。就算是真的没有,那么他也可以创造出破绽来!
沈清欢握剑姿势再一次改变,手中软剑尖端轨迹越发变幻莫测,宛如毒蛇吐信,向着卫不鸣手中的长刀袭来。以沈清欢的气力若是被缠上,那么手中长刀无疑便会脱离手中,卫不鸣连忙后退两步。
太慢了。
沈清欢眉眼一低,三两下便跑入对方身前,那长剑直指向着对方手中兵器袭去。结束了,然而他一抬头,却见卫不鸣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眉眼中带着一丝自得。手下一松,他心底暗道一声不好。他低头一看,只见长刀之上因为两人的对打留下许多深浅不一的豁口,昭示着对方的败局。
可也正是借助于这些豁口,不知不觉刀身的宽度却比自己预期中略微缩小几分。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误差,但在这样级别的战斗中,已是足够致命。
卫不鸣借着这些豁口,又凭借着对刀剑自己精湛的控制,竟然从沈清欢的重重包围里寻出一条生路。他右手青筋暴起,嘴中一喝,全身的力量都从右手送入刀身。寒铁玄光间,刀尖直指沈清欢的咽喉。
抽身已是来不及,沈清欢只能迎战。正在此刻他却右手一松,左手接过刀柄,直直迎上长刀。
软剑对长刀、剑尊对魔尊,最后一击,两人都拼上了自己全部气力。
“咔嚓。”
这是玄铁破碎的声音,长刀软剑在两人的手中同时碎成两半跌落于地面。到底是凡兵利器,就算两人未曾使用真气,撑到此刻也已是极限。
“变幻莫测的剑术,小仙君果然厉害。”良久,卫不鸣看着碎成两截的长刀,心下遗憾道。
真要说来,自己也猜不出最后的结果。但是,和这样的强者切磋却因为外因而不得不中断,这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让人郁闷的事情了。
“剑术易练,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能够化逆境为突破口,精准操控打击的角度。不鸣对于长刀的掌控,才是厉害。”沈清欢摇头道。
才进行完一番切磋后的卫不鸣,双颊不免带上两抹红晕,就连眼角都带上一抹粉色,衬得他的肌肤越发白纸若曦。卫不鸣微微喘息两口舔舐着唇角。
沈清欢怔怔地看着那红色的小尖滑过饱满的双唇,羞羞答答地在眼前晃动着身子,在他心间上撩拨着,却又蓦地缩紧暗处,勾引着旁人进去探索。
沈清欢深吸一口气,在心里连连默念三遍清心咒,才按压住心底的躁动。
“不不,你出手中留有余力。你若早早左手持剑,那么我根本不可能撑到此刻。”卫不鸣可没察觉到沈清欢的心理变化,一边拉扯着衣物一边诚实道。
许久没有练功,这猛然来一下到让他留了不少汗水,粘在身上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卫不鸣胸口拉开一道小口,总算是缓解了几分热气。
沈清欢望着眼前人白皙的肌肤,艰难地偏过头道:“可你不也受限于身体,无法使出全力不是吗?”
果然,以后出门还是为不鸣准备一套繁琐的衣裳吧。沈清欢瞟了眼卫不鸣心道,这个人如此不拘小节,可不能让别家修士占便宜去了。
第11章 皮一下很开心
“看来,今日的切磋只能到此为止了。”面对这样直白的夸赞,就是卫不鸣自诩脸比墙厚,这会也颇为不好意思。
这是什么,这可是仙道第一人的夸奖,含金量十足,可比那些小虾米的拍马屁厉害多了。卫不鸣一边对自己解释,一边岔开话题道。
沈清欢点点头道:“你现在身体还未痊愈,切磋之事点到为止便可。你若是想,等你身体恢复之后,随便多少次我都定当奉陪。”
“好啊,我们说好了。”卫不鸣点点头接口道。
只可惜到那时,你我又不知身处何地还能否静下心来好生切磋。思及此,卫不鸣脸上笑容微淡,怔怔地看着对方有些难受。
“那么,我们现在如何?”卫不鸣偏头望了眼晴空道,“眼下天色还早,要是不做点什么打发时间,那也是太无聊了。”
“书房里还有几份古籍,你若是想……”
“不,我一点都不想。”卫不鸣扶额道:“以前我就想问了,小仙你这君就没有点更让人身心愉快的东西吗?你平时在梦居都是怎么过的啊?”他突然对沈清欢的生活感到好奇,两人相处这么久,他终于想起关心起来自己“道侣”的生活起居。
“卯时起亥时睡,练习剑术、入定打坐、修习功法,然后合衣入睡。”
“我的天,小仙君你这日子过得也太无聊了。”卫不鸣翻了个白眼,拉着沈清欢坐在道场走廊前道:“你就没有什么自己的爱好、喜欢做的事情吗?”
沈清欢看着卫不鸣摇了头轻声道:“对我来讲,这世间万物不过尔尔。无所谓不喜欢也无所谓喜欢,在我眼里他们都毫无区别。你呢?”
“这个吗……”卫不鸣摸了摸下巴回忆道:“吃饭喝酒睡觉,有时间去朋友家捡捡他们没用的丹药(打劫玄阴殿丹药房),为小孩子疏通心理问题(调戏九毒门掌门玄孙女),偶尔出去打打牙祭(偷魔兽吃),大概就这样吧。”
“这样的日子过多了也就那样,我以前居住的环境并不优美、也有很多脾气古怪的家伙,不过大多而言都是努力生活的好人。看着他们,原本平淡的日子也觉得有趣了。我啊,最喜欢他们了。”
卫不鸣眯着眼想起那常年黑沙弥漫、乌烟瘴气的地界,内心竟然有几分怀念。明明不是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但这才离开多久,自己就开始想家了吗?
沈清欢悄悄捧起他的右手,柔声道:“若是这就是你口中的‘喜欢’那么我倒也有。”
卫不鸣诧异道:“哦,你不是说世间所有东西,都对你毫无差别吗?”
“恩,我不喜欢这个世间,”沈清欢盯着卫不鸣的双眼缓缓道:“但我喜欢你。”
我不喜花容月貌、不喜修真绝学、不喜花鸟风月,万事万物在我眼里不过同一模样。但你除外,你不属于万物,你藏于心间和脑海。
卫不鸣左手下意识地抓着胸口,修真之人不论修为如何,给人的感觉都是清冷,都是脱俗,好似剥离了外物情绪,自己下一秒便能羽化登仙。所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沈清欢会双颊微醺这样直白,将自己的情绪说出口。
卫不鸣曾经想过,想要知道他情绪波动之时的表情,怀着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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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味和几分好奇心,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眼前的仙君是……这样的。
他抬头对方那饱满红润的双唇,明晃晃地在自己眼前转悠,连带自己的双唇都干燥发痒,就差来点东西堵住一般。手下的肌肤微微有些颤抖,相处这么久,他渐渐发现眼前这个人虽然总喜欢板着脸说话,却又是面薄爱害羞的性子,随便撩拨两句耳尖便会泛着血色。现在
因为角度,他看不到沈清欢的双耳,却从那紧握的双手中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
对方就这样看着自己,明晃晃地暗示他,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行,只要他想、只要他做。对吧?
“小仙君,”卫不鸣仰头凑近,沈清欢半阖着双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偏头。他细细端详着他俊美的脸庞,终于承认对方有着自己最喜欢的模样。“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双唇很适合接吻。”
沈清欢蓦地闭上自己半阖的双眼,卫不鸣换了个角度,终于看见对方红若朱砂的双耳。他轻笑着,却在中途转了个方向,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双唇凑到耳根前道:“你不会是以为我要吻你吧,清欢?”
卫不鸣不知道自己是花了多少勇气,才按压下自己的欲望。不行,自己可是魔尊,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魔道尊严。若是刚才自己真的吻上去了,那么不就代表他心悦于这个剑尊了吗?这可不行,仙道第一人苦苦追求魔尊,这才是最好的剧本。
旖旎的氛围骤然消失,沈清欢睁着双眼道:“没有。”他抓着卫不鸣的细腰,脸上的红晕消失得一干二净,目光冰冷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分。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么想过。”
啊,自己好像把小仙君惹生气了?卫不鸣看着眼前的“冰渣子”,内心却格外愉悦,嬉皮笑脸地看着他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干净。他指腹在沈清欢的胸口打转,灵巧地贴着衣物缓缓下降,沈清欢轻咬下唇,眼角骤然抹上一缕殷红。
看着眼前诱人的剑尊,卫不鸣脸上笑意越发深邃。终于他来到了对方劲廋的腰肢,触碰到那腰侧的瞬间,沈清欢身子一抖,终于抓住了在自己身上胡来的手指。
“别闹。”沈清欢哑着嗓子,将卫不鸣一把拥入怀中。对方的鼻息打在卫不鸣的耳尖上,他忍不住抖抖耳朵。慵懒地接口道:“若我偏要闹呢?”
卫不鸣这么说着,双手开心地放在了对方的屁股之上。感受到手上饱满柔软的触感,眯着双眼,轻轻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对于眼前的男人愈发喜爱。
“不错,屁股蛮翘的。”
沈清欢身子一僵,久久不语。身为前年一遇的修真奇才,他天赋好又刻苦,深受长辈信任和同辈爱戴,在门派里地位超然。就算有很多仙子对他放心暗许,可受限于地位差距和沈清欢冰冷的气质,大多只能在背后红着脸观望,上前搭话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对于他,被人这样轻佻地抚摸屁股,像勾栏院里的头牌一样被评头论足,还是第一次。
“你说说,我这样闹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卫不鸣蜷缩在对方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沈清欢面冷心热,连带着身子也像个小火炉,又软又热呆在他的怀里格外舒坦。
沈清欢低头看向怀中之人,美若冠玉、面若桃花,一颦一笑都是无上风华。
“我,”他小声道:“吻你。”
卫不鸣没听清,道:“什么!”
沈清欢目光微闪,直接低头烙下一吻。双唇与双唇碰撞,唇间的物体格外柔软。
“你……”吻毕,卫不鸣红着脸瞪大双眼,仰头看着沈清欢。如此近的距离,更衬得对方俊美无双。沈清欢低头看着身下的青年,低头又是一吻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这一吻比之刚才缠绵而又悱恻,卫不鸣受制于沈清欢,又狠不下心动手,被吻得大脑缺氧,沈清欢才停下动作。
“我……”
卫不鸣舔了舔唇角的口水,双眼迷离地看着眼前越来越逼近的俊脸。双唇触碰到柔软的物体,霸道地掠夺者自己唇齿间的领地。
“沈…..”
“别……”
“……”
这个人是狗吗?到底有完没完!
虽然并不抗拒,但一次又一次被打断话语,到底心情不爽。卫不鸣终于掌握到规律,在沈清欢再一次俯身亲吻时,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双唇。
“沈清欢!够了!”卫不鸣红着双唇连忙道。
沈清欢皱着眉头委屈道:“是我技术不好?”
卫不鸣舔着嘴角摇摇头。
“那是你不喜欢?”
“也不是。”卫不鸣偏头错开对方的视线小声道。若是不喜欢,他早在最开始就一掌推开对方,那还轮得到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城略地。只是……
“那么,”沈清欢笃定道:“就是你害羞了。”
“没有!”卫不鸣一把推开沈清欢,恼怒道:“不过尔尔的技术,小仙君何出此言。你这样,未免有些狂妄失了仙家典范吧。”
他冷哼一声,双腿蹬地起身拍了拍衣裳,一溜烟跑下了山腰。徒留沈清欢一人,盘坐在原地,细细思索卫不鸣刚才的话语。
害羞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凭本事红的脸,为什么要说我是在害羞?卫不鸣跑回了庭院,才发现沈清欢并没有追上自己,心里越发不爽。连带着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两只蝴蝶也也瞅着不顺眼。
翅尖红和阴阳脸稳稳当当地降落在桌面上,这么大一个石桌面,几百只蝴蝶站在上面都是绰绰有余,可这两只却偏偏紧贴在一起,半分都不愿分离。不论是飞到何处,总能看到翅尖红紧紧追随在阴阳脸身后。这个黏糊劲,跟沈清欢那家伙一模一样。
想到那个白衣出尘之人,卫不鸣心下混乱,抿着嘴角轻轻将翅尖红推到石桌边缘。原本站在一旁晒太阳的阴阳脸一看,连忙拍打着翅膀。卫不鸣把翅尖红往桌边移,他便往左飞。往右移,便拍打着翅膀向右。最后卫不鸣只得无奈地停下双手,看着两只蝴蝶依偎在一起。
“哎完了,”卫不鸣低头喃喃道:“我好想真有点喜欢小仙君,舍不得他了。”
他可以欺骗别人,可却欺骗不了自己。不论是那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是那泛红的双颊,都在告诉卫不鸣同一个事实。
“没关系,我也喜欢你。”
卫不鸣猛地抬头,不知何时,沈清欢端坐在了石桌前。
卫不鸣脸一红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不是还留在山腰上吗?”
“一炷香之前。掐了个瞬身决,这点距离不过一息之间。没想你还未到,便进屋换了个衣服。”沈清欢早已恢复那副标准的仙道楷模模样,脸上和耳尖的红晕,早已消失不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又是一副天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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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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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的样子。反倒是卫不鸣面红耳赤,心虚地到处乱瞟。
卫不鸣摸了摸鼻尖,自觉沈清欢的衣物和往常毫无变化。他喜穿白衣,颜色寡淡没有花纹,这么多天来,他甚至一直觉得沈清欢就没有换过衣裳。
“梦居有些东西用完了需要下山去镇上采购,”沈清欢看着卫不鸣询问道:“宋昔正在炼丹,一时半会是无法结束。既然你说无聊,不如和我一起下山,权当散散心?”
“好啊!”卫不鸣胡乱接口道。就在这一刻,卫不鸣终于找到了前后衣裳的差别。在那衣角处,那副幽兰蝴蝶图秀美而又娟丽,在这件白衣上,显得格外明显。
卫不鸣一愣——小仙君是想,穿着这身衣裳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一半终于想起自己是在晋江
连忙急刹车
好像看到清心寡欲的正派仙君被魔界中人撩得不要不要
红着脸想要制止发怒
但因为从小到大的环境说不出什么脏话
最后只能泪眼汪汪地被人吻得双唇肿肿
然后委屈巴巴地被吃抹干净
好了,我觉得我下一篇文章的脑洞有了(捂脸)
第12章 山下之镇
“我还以为,你并不想我出去。”
卫不鸣跟在沈清欢身后,沿着山间蜿蜒的石板路下山。他盯着眼前人的背影,努努嘴道。
“为何?你有手有脚我如何阻拦你?”土地湿润又少有人烟,石板上泛起一层薄薄的青苔,踩在脚上略有几分不好走。沈清欢点了点腰间的软剑轻呵一声,那剑便自发出鞘,冒着火光贴近石板划过,等剑再次飞回身侧,石板路又恢复成最开始那灰白光鲜的模样。
身为修士,本可御剑而行。但二人却都选择性遗忘这个选择,反而悠闲地欣赏着四周景色。
“先前不过是你身子还未恢复,看你之前又不是耐得心养伤的性子,故只能如此。”走过了最为狭窄的道路,沈清欢微微放慢脚步,与之并肩而行。
卫不鸣看着两人之间的缝隙悄悄往对方身边靠近半步,“这么放心?你难道就不怕我哪天自己跑了吗?”
“你不会,”沈清欢笃定道:“而且若是真的有那一天,那么我就再把你追回来便是。”
沈清欢冷冷的语气里带着坚定,连带着卫不鸣眯原本嬉笑的态度也沉了下去,他眯着眼正想调笑几句,对方却是指着远处的建筑“我们到了。”
卫不鸣扭头一望,只见肉眼的尽头,几栋红顶白墙的建筑出现在他们眼前。在其身后,还有许许多多高矮胖瘦不一的房屋,随意松散地伫立在围墙之类。
终于到达人群聚集地,他心头一喜,抬脚正准备加快步伐。沈清欢蓦地一把环住他的腰肢,左手抽出佩剑,御剑而行直接冲到了小镇门口。
天空中骤然出现一道黑影,原本低头忙活的镇民几乎全都抬头望着天空,他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指着天空中的人影对着旁边的人叫喊。几个小孩原本正坐在屋内温习功课,看到窗外的情景高喊着“仙人来了。”,手中书本一抛,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兴冲冲地冲到城口。
“你不觉得,这点距离御剑飞行有些大题小做了吗?”卫不鸣脚尖一着地,就对着沈清欢挑眉道。
若是想要御剑,为何不刚才在梦居之时就直接飞下山。这么几百米的距离,走路也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何必呢?而且……
“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太引人注目了吗?”看着远处攒动的黑影卫不鸣扶额道。
沈清欢不咸不淡道:“是吗……”
就这么会功夫,跑到最:的孩童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停在两人眼前。他跑得面红耳赤,喘着粗气兴奋道:“卫仙人你终于下山了,你要是再晚几天,我们家老树结的果子就得过了时候了。娘亲非说要留着给你,我上回偷偷摘了一个,被母亲训了好久。”
“可不只训了好久,还被二姨打得满院子乱跑,嗷嗷大哭吵得我们家都睡不好觉。”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扎着小辫身着粉红色衣裳的小女孩,她嬉笑着冲身旁的小男孩吐了吐舌头。转身微笑着半蹲下身子对二人行了个礼,笑盈盈道:
“阿爹前几日做好一批湾纸,”她话说到一半,一眼瞥见仙人的衣角,顿时干笑道:“仙人,这是……”衣角处,那里绣着一副幽兰蝴蝶图,和沈清欢清冷的气息相比,简直格格不入。
沈清欢顺着视线望着衣角,眉目含光,他抬头望着女孩,眼神里不免带上几分柔色。“我道侣替我缝补的。”
“是吗……那一定是一位手艺精湛的小姐。”女孩望着先生出尘的外貌,又望着衣角艳丽的绣图。沉默良久,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
只是,这位小姐可能眼光不太好。这是女孩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
“不是小姐,”沈清欢一把拉过在自己身旁四处打量的卫不鸣,眉梢微扬。他看着到来的镇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沉声道:“这是我的道侣——卫不鸣。”
啥!
赶到的镇民看着一旁的卫不鸣,又看着不落凡尘的卫仙人,呆立在原地不敢说话。
卫不鸣一惊,看着一脸呆滞望着自己的镇民,只得尴尬地晃晃手臂道:“大家午好啊。”他瞥了眼身旁的男子,内心气血翻涌。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在今日偏偏要穿这件衣服,为什么当日接过衣物之时这么开心,感情了都是在这等我!
什么怕我无聊。他就知道,这些名门正派没一个好人!
沉默良久,一个男人默默脸上的虚汗干笑道:“卫仙人最近可安好?”
“无碍,虽然山中气候微凉,但多有道侣悉心照顾,并无问题。”沈清欢接过妇人手中的水果,转身交给卫不鸣自豪道。妇人点点头,看着卫不鸣的眼神里闪过几分赞赏。
“上次仙人预定的几匹布料已经到店,仙人可需拜托城口的王裁缝做几件衣裳?”
“不用,阿鸣手巧、在山上居住很是无聊,正巧可以顺便打发时间。”沈清欢将布料放入灵物袋内,道了声谢。
“那仙人可需要些红枣桂圆花生莲子?”不知从哪钻出个红衣耳边插花的老妇人,冲着二人挤眉弄眼道。
“不用,”沈清欢看了眼卫不鸣见他正在四处看风,低声道:“拜托王婆帮我准备一份,我过几天找个时间来取。”
“……”这个人,难道忘了修真之人耳聪目明,真的认为自己听不到吗?!卫不鸣转头瞪着沈清欢的背影,身后夹杂着几个妇人“好媳妇!”、“贤惠!”、“长得不错”、“屁股翘”等等类似的赞美。他僵着一张脸,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就快坚持不住。
若是能够重来卫不鸣发誓,在沈清欢提议下山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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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想地点头接受。他还是太天真了,能够坐上剑尊宝座之人,能够是没有心机之人吗?他就知道,沈清欢怎么会这么好心,愿意带自己出门!
再也受不了周围的气氛,趁着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沈清欢身上。卫不鸣扭身闪进小巷内,总算逃离了人群的包围。
“我突然觉得,今天自己就不宜出门,你说是吧,翅尖红?”卫不鸣抖了抖袖口,一直蝴蝶从衣袖里滚出飞到他的肩膀上。卫不鸣胡乱地穿梭在城镇的小巷道里,只求能够获得片刻安生。
他仗着翅尖红不会说话,又是只小小的飞虫,所以将它在左右手间抛接,全当练习。可怜翅尖红,好不容易从衣袖里出来,才呼吸口新鲜空气,转身又被卫不鸣搞得晕头转向。
卫不鸣没有选择街道,反而顺着小路走到城镇的住宅区。沈清欢的到来,像是在冷水中丢下一块沸石,几乎所有的居民都围着沈清欢转悠,这样一来,整个住宅区竟是彻底空旷下来。
他饶有兴趣地瞅着四周建筑风格,一边摇头感叹和几百年前毫无区别,一边又琢磨起纠正沧溟界诡异建筑风格之事。他在曲折的小巷道里穿梭,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小镇深处。当卫不鸣地三次路过同一颗小树苗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迷了路。
卫不鸣抿着嘴角看了眼树苗,恰在这时小巷深处传来轻微的争吵声。他内心一喜,连忙抬脚寻着声源赶去。终于在小路尽头,他看见了两个个粗布衣裳的人影。
“外面都在传魔尊失踪魔道内乱,听说沧溟界边界都被封锁,不让进出呢?”拐角处的庭院内,最先开口的是一个妇人。她打着一把蒲扇,为身侧的男子扇风。
“乱得好,现在魔道乱成一锅粥,就没空来祸害我们这些小屁民,可算能有几天安稳日子咯。”那男子双脚绑着石膏,躺在树荫下一边纳凉一边懒散道。
女子闻言娇笑道:“真是的,说得好像我们还真被魔修祸害过一般。”
“那是因为我们小镇风水好,山顶住着个大仙人。这要是别的城镇,特别是靠近沧溟界边境的地方,只不得乱成什么样。再说了,要是魔修真的是什么好东西,那些仙人为什么还要喊着除魔卫道?!”
男子瞥眼看着妇人总结道:“总而言之,魔修都该死。特别是那个什么魔尊,屠城杀师,就应该碎尸万段五马分尸。他就是没失踪,总有一天也会被那个什么剑尊一剑穿心。”
挂角处,卫不鸣默默后退半步,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阴影之下。
差点忘了,自己是个魔尊,还是被万人唾骂的,和沈清欢命中注有一战的那种卫不鸣苦笑着心道——若是他们知道,现在仙人认定的道侣是个魔修甚至是他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尊,又会有什么表情呢?反正,肯定不会是和什么高兴有关的东西。
他们不合适——卫不鸣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能认清这个事实。他偏头靠着墙壁四肢发寒,心道若是真能选择,也许死在沈清欢剑下,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完成。
“翅尖红,你走吧。”卫不鸣松开五指,对着手心的蝴蝶低声道。
“悠闲的日子也差不都该到头了。梦居虽好,可并不属于我们啊。”
他是魔尊,沈清欢则是正道第一人。他若是黑,那么小仙君便是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们更加对立更加不合的存在。
卫不鸣最后也没有去打扰那对小夫妻,自己这样不祥的存在,说不定和他碰上一面,那男子的身体又得休息上半个月。他在小巷道内迷路了半天,终于侧着身子从两栋房屋的空隙里钻了出来。正巧一出门便碰见一开始相遇的小孩,由着对方带路,他终于又重新回到了沈清欢身边。
“你去了何处?”沈清欢一边将几麻袋的莲子桂圆装入灵物袋中,一边询问道。
“在巷道里迷了路,现在才找到出口。”卫不鸣瞟了眼莲子便转换视线,侧身看着身旁的酒楼门匾。
“恩,小镇规建之时并无章法,巷道深处道路曲折,就是住在这里的居民稍有不慎也会迷路。阿鸣若是有兴趣,下回可以让阿金带着你。”阿金便是刚才的小孩。
“啊不用了,在里面逛了这么久,短期内我应该也不会再去转悠了”卫不鸣捏着衣角,想着刚才的场景心乱如麻。他猛地抬头,望着沈清欢道:
“小仙君,”卫不鸣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若是有天我做错事了,你会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沈清欢——化个名都是爱你的形状
镇民:外出归来的少爷带着未婚妻回来了,怎么办好方,我该如何表现
妇女:未婚妻屁股这么翘,肯定好生养,我放心了
ps:虽然是修真界,男男生子是不可能的(好失望哎)。但是镇民们不了解,觉得自家仙人这么厉害肯定什么都能做到。
对,就是让男人【哔——】【哔—】什么的也(被卫不鸣按住嘴巴)
第13章 除魔之气
“做错事?”沈清欢疑惑道:“不好生修养?不好生吃饭?一天吃了很多酸果糖?”
“.…..不是这种,”卫不鸣苦笑道:“是更为严重的那种。”
沈清欢一愣,盯着卫不鸣沉默良久,然后蓦地近身将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
“是人都会犯错的。不过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因为在你犯下弥天大错之前,我会提前阻止你。”
沈清欢声线冷清,可卫不鸣不知为何,却偏偏从中独处一分安慰的感觉来。
“那,若是在你我相遇之前,便已经犯下了又该当如何?”他抓着沈清欢的五指将他贴在脸颊上,小心翼翼地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看你是无心还是有心的,根据态度会决定惩罚的轻重。不过,不论是什么错误,我都会陪着你。”沈清欢没有丝毫犹豫道:
“若是犯错便陪你一起受罚。”不论得势失势,不论悲欢离合,只要能和不鸣在一起。于沈清欢而言,便是天下之大幸。就算和他一起在泥地里翻滚,也胜过他之前那漫长而无望的岁月。
两人靠在墙角并肩而行,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沈清欢突然看到自己的影子望着对方,明明中间不过拳头大小的距离,却难以前进半步。他禁不住侧身前进半步,那影子终于跨过“天险”,仅仅依偎在对方的肩膀上,二者是如此的亲密而又温情。
他们贴在一起缓缓走到阿金家,阿金的爸爸是外出做生意的小贩,有次赶回家的路上遇到魔修打架,一不小心魔气入体,从此久病缠身。这么多年来,魔气已经和他周身血气相融,不好一次性拔除。而今天是他们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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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除魔气的时间。
阿金还在外面乱跑,开门的是个约莫30岁的农妇,看着二人,眼角的皱纹都带着喜色。她从屋子里搬出两个凳子,一边摆摆手拒绝了卫不鸣的帮忙并道:
“田地里摸爬滚打的女人没这么娇弱,小先生你细皮嫩肉的又不熟悉我家物品摆放的位置,还是多陪陪卫仙人吧。”
女人晃了晃自己黝黑粗糙的双手,骨节粗大一看便是干农活的好手。卫不鸣张张嘴,却被沈清欢止住。
“不用了,还是先看看李四的病症要紧。”
“这……”王妇人还想再说两句,却见沈清欢态度坚决,只得将他引进内屋。除魔气这种事情实在无聊,若是换个魔修来一秒就可以搞定。只是真气天生和魔气相抵,才会如此困难。
卫不鸣晃晃手,指了指庭院,表示自己就在庭院转悠。
沈清欢点点头,跟在妇人身后进了里屋。庭院最打眼的便是那颗合抱之树,枝叶繁茂遮住了小院大半个蓝天,绿意盎然让人心情愉悦。他缓缓走到树荫下,一屁股坐在小木凳上纳凉。
那个小木凳特别矮小,应该是专门供小孩使用,成年男子坐在上面很不成样子。但左右四周无人,卫不鸣便十分自然地端坐在上面。眼前的小木桌上还放着几张宣纸毛笔、半干的墨迹勾勒出几个歪歪扭扭的打字。
不明摇摇头,看来阿金还并未学会如何正确控制笔墨。眼见还有几张白纸,他心下一动,提笔便在纸张上勾勒出一个男子背影。他动作迅速,不过三两下便完成。并非精妙的画工,整张纸上除了男子的背影别无二物,可那身上出尘的意味却在靠着留白显现出来。
“阿金,你说说我画的如何?”卫不鸣放下毛笔冲着角落里的灰色衣角挑眉道。
那衣角一动,悄悄露出半张小脸,一见不鸣正盯着自己吓得一哆嗦,摸着后脑勺小跑到卫不鸣身前。
“我不是故意偷窥的,只是卫仙人在屋内给爹爹治病娘亲不许我围观,我看你这样又不好意思打扰,所以就只能蹲在那了。”阿金见卫不鸣眉眼含笑是个小相处的,于是鼓起勇气踮起脚尖看了眼木桌开心道:
“我认得这个,这个是卫仙人!”
卫不鸣一乐,总觉得对方卫仙人卫仙人的是叫在叫自己。之前倒还好,现在这么近距离的交流,总觉得怪别扭的,也不知沈清欢当时是怎么想的。他看着阿金好奇道:
“阿金,你知道卫仙人的姓名吗?”这个人可真是传统,学着古时大能救人化名也就算了,偏偏还恰巧取个和自己姓氏一模一样的。这样,倒是让他对于沈清欢的化名产生些好奇。
“啊?你不是他道侣嘛,不会连卫仙人名字都不知道吧?”阿金摸了摸脑袋,一脸奇怪地看着对方。
“我当然知道,只是想考考你,对于仙人是否上心啊。”卫不鸣故意道:“我看你今天都是第一个冲到面前的,结果只是意外吗?”
“当然不是!你让我想想。”阿金急忙答道,为证明自己,他敲着脑袋开始思索—一直卫仙人卫仙人的叫,他倒是真得好好回忆回忆。
“我想起来了,是叫卫欢!”阿金突然拍着双手惊喜道:“绝对没有错,我当初还看见卫仙人腰间上挂了一个刻着欢字的木牌,欢喜的欢这个字可简单了,我绝对不会认错!”
“仙人是叫卫欢!”
卫不鸣闻言,顿时脸色惨白。
“仙门太远我不去,人间疾苦路太难,世外桃源来凤城,无苦无疾安乐乡。”
树荫下,几个扎着冲天揪的儿童蹲在地上唱着歌谣玩沙道。那声音软糯糯的却不成调,每句话的尾音都拖长半拍,一首歌下来没几个音在调上。偏偏这几个小孩却是丝毫没有察觉,擤鼻涕连续唱了半个时辰,吵得二楼的少年郎捂着耳朵直想撞墙。
“师父我们换个地方吧,这些小孩声音实在是太吵了。”少年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
“卫鸣,静心。吵着要出门的是你,现在在这里嫌弃的人又是你。如此三心二意,又如何能问鼎仙道之巅。”包房内,一个男子一边欣赏着墙壁上的泼墨山水画一边笑道。不过是店间集市上购买的粗鄙赝品,这个人却是津津有味地观赏许久。
“别别,我的目标就是当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公子,这问鼎仙道的任务还是交给你这个花醉君好了。”少年瞟了眼画卷,扁扁嘴道:“这个临摹品也太假了,和师父你的画风根本就是天差地别,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因为天差地别,所以才觉得有趣。明明都是同样的事物,因为个人本心和脾性不同,所绘制出来的东西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么想来,难道不觉得有趣?”一直背对着卫鸣的男人终是欣赏完画卷,心满意足地坐回位置上抿了口茶水。
完全不觉得有趣,卫鸣翻了个白眼。他从前几日就听府里的下人在议论仙师要外出,所以这几日他每天都黏在花醉君身边就差吊在他腿上了。好不容易师父同意带着自己出门,没想到大半天也只是在这酒楼喝茶听戏,整整一天都没挪动。
“师父,这来凤城就巴掌大的地方,来来往往就这么点人这么点东西实在无聊。不如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你上回讲得故事才说道一半。”
他从话本里听说过外面的世界,那长河落日的沙漠,那万仙齐聚的盛会,那贩卖着各种神奇的符咒和灵物黑市,以及故事中永远都会出现的面若芙蓉风姿绰约的女修和他苦苦追寻的情郎。
这样平静的小城有什么意思,就是再过五十年不也一样?还是外面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更能吸引卫鸣,在每个月圆之夜悄悄挠着他的心间,让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无聊?那你可知这被你称作‘无聊’的城市,可是外面人心中的世外桃源,是多少修士穷尽一生所寻找的安乐乡。”花醉君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温润而又悲悯,犹如寺院里的佛像不染尘世。
“诶!为何?”少年闻言诧异道。
“这个嘛,大概是太累了吧。”花醉君偏头看着窗外的白云又道:“等你长大就会明白——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连安乐也是一种奢侈。”阳光下,卫鸣看不清花醉君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语气里,读到那么一丝淡淡的悲伤。并不是什么浓烈的情绪,却绵绵不尽环绕在花醉君的周围。
从他们相遇开始,花醉君就一直在笑,可卫鸣却总觉得这笑容中夹杂着太多他看不明白的东西,变得模糊而又伤感。连带着对方整个人都是那么的压抑。
卫鸣蓦地端正身子闭上双唇,并不是理解了对方意思,只是他突然想起了两人的初遇。那一天,护城的士兵从护城河里捞起一个衣衫褴褛面色发白昏迷不醒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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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砍了两颗柳树做成简易支架抬到城主府里。
他记得那天一直温柔含笑的母亲破天荒地没有笑容,父亲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天。他那个时候正倒挂在桃树下,整个城府暗潮汹涌,丫鬟们全都挤在一起,嘴里念叨些什么“百年来第一次”、“外面来的男人”、“结界不稳”、“好不容易得到安生”,她们指着安置花醉君的客房,眼中夹杂着惊恐与泪水。
他不明白,为何只是一个外来之人,会让他们如此惶恐不安。
“小城主,这么认真在想什么?”花醉君摆摆手,将卫鸣从沉思里拉出。“前几日的交易你可还记得?已经按照约定带你出门,那么是不是也轮到我考察一下作业了?”
花醉君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戒尺冲着卫鸣摇晃两下,看着眼前面色严峻的少年,他轻笑一声问道:
“别这么紧张,就几个小问题。修真界哪个门派最善于炼丹?”
“这个简单,当然是老师您的师门自在门。千年前由当时独步天下的宋久宁所建,原本不过,眼见战乱随手收养了几个弃婴,用于传授讲学之地,后经过几代人的发展,渐渐变成了天下第一的炼丹门派。”
卫鸣松了口气,冲着花醉君讨好地笑着,随之对方却是摆摆手又问道:“那么当今天下第一的门派为何?”
“哎,”卫鸣卡壳小脸皱成苦瓜,师尊继续提问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么大范围,就偏偏问到自己记得不清楚的部分。
抓耳挠腮思索半天,他犹豫道:“琼花….琼华派?”
大概是这个名字吧他一脸紧张地看着师父,心里打起响鼓。花醉君脸上的笑容让人揣摩不透,看着对方没有接话他的心情更加紧张。终于过了许久,花醉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卫鸣连忙长舒一口气,趴在桌上摸了摸额头的汗水。
“最后一个问题,”花醉君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眼含笑道:“新魔修和旧魔修,有何区别?”
第14章 乞丐
卫鸣缓缓道:“旧魔修是沧溟界的原住民,因沧溟界灵气地脉与外界有异,经年累月下来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体质和修行方法,其特点是骨架呈黑色,称为魔骨。新魔修乃是原本正道之人,或修行走火入魔或心术不正,背离自己原本的道路转而寻求歪门邪道,其特点为体内真气炼化为魔气。”
“恩说得不错,只是有一点你没提及,”花醉君摇摇头,
“不论新旧魔修,他们因为修行方法所,致修行进展迅速让人警惕,又因为新魔修中大多是做事残忍性格狂躁易怒之人手上多有性命,再加上新旧魔修区分不易,所以对于外界而言不论新旧魔修,都需要除之于后快。”
“卫鸣,还是差一点啊。”花醉君摇摇头,手上戒尺晃动得格外夸张。看着老师脸上慎人的微笑,卫鸣哆嗦着身子直往后缩,一脸紧张地喊叫道:
“师父你太过分了。这一卷明明你还没有讲解,要不是我提前预习,刚才可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这个题超纲了,不算不算!”
花醉君闻言耸肩道:“可是我也有告诉你,在授课之前需要提前预习书卷。”他瞧着对面气鼓鼓的卫鸣哂笑道:“好了再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任何过错,旧魔修却依然犹如过街老鼠,今天的功课就算你过关如何?”
为什么旧魔修没有任何过错,却依然为正道所追杀?卫鸣一愣,盯着木桌陷入沉思。
来凤城的史卷上,只是一笔带过新旧魔修与正道之间的关系。这些年他向往外界,藏书阁所有关于外界的记录他都能倒背如流。但这些书卷上,却没看到任何解释。
所以这是为什么?他偷偷瞄了眼老师,对方正在摆弄着戒尺,看来若是自己回答不上来,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额……因为新旧魔修太难区分?沧溟界地势偏远居民少有走动,消息不流通造成了误解?”卫鸣敲着脑门为难道:
“就像外界都觉得来凤城是世外桃源,可其实不过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封闭小城罢了。唉,要是沧溟界的人愿意和外界交流解释一下,这些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过于封闭,就是容易造成误解。”
卫鸣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他颇为得意将一块凤梨酥塞进嘴巴里,为老师找不到由头惩罚自己而感到开心。
没办法,他卫少爷就是这么天资聪慧!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花醉君低着头喃喃道,“若是真有如此简单就好了。”
“什么?!”卫鸣没有听清楚,但看着花醉君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的回答有所问题,心一下子提起来。
“没什么,这样就够了。”花醉君摇摇头,摸着卫鸣的头顶轻笑道:
“今天就算你过关,我们走吧。马上就是卯时候,再不回去夫人又得满城找人了。”
自己这是答对了?卫鸣摸着鼻尖,看师父的神情,明明自己的答案并不和他心意。这个恶魔师傅,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算了,自己逃过一劫就是好的。这种问题,之后等老师授课时再询问就是。卫鸣突然想起出门时母亲说过今日会做酸果糖,嘴巴就馋得厉害。一想到那酸酸甜甜的糖果,卫鸣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回城主府。
所以,逃过一劫的卫鸣难得没有耍泼闹着不想回家,反而开心地跟在师父身后离开了酒馆。
窗外那闹人的歌声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断了声,卫鸣本以为那些小鬼已经回家,哪知一出门树脚下那几个孩童还蹲在那块玩沙。
这么晚都不回家,这些小鬼也不怕父母着急。卫鸣想起自家总爱操心的母亲,看着这些贪玩的孩童内心竟是感同身受的有些着急。
在意识到之前,身体已经自发行动起来,卫鸣学着父亲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粗声道:
“这么晚还在外面游荡?不回家?!”那几个孩子没料到身后竟然有人,扭头却见一张脸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全都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哇哇直叫唤。卫鸣看着这些小鬼,莫名有些骄傲,感觉得自己也和父亲一样,浑身上下自带气场。
然而下一秒,这份骄傲却化为无边的愤怒。原本围在一团的小孩因为卫鸣的到来,那紧密的防线也出现裂痕。只见在一片白胖胖的身子里,那躺在地上黝黑瘦弱带着伤痕的脚踝显得格外明显。
卫鸣黑着脸询问道:“你们在干什么!里面的人是谁?!”
孩童们一吓,平时笑眯眯的少城主摆出这样一幅姿势,全都吓得向四周后退一步。这样一来,孩童的中心彻底暴露在卫鸣眼前。在这群白白胖胖衣着靓丽的小孩里,竟然还藏着一个蓬头垢面浑身带伤的小孩。
那孩子约莫不过七八岁,却瘦得皮薄肉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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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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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的衣服是满是灰尘,黝黑的脸颊上看不清五官,唯有那一双眼睛大得吓人,他蜷缩在树根前,额头裂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额头流到下巴。
“你们欺负人?!可以啊,现在长大了有本事了,都学会恃强凌弱了?!这么厉害,我可得找个机会好好去阿姨叔叔那‘表扬表扬’你们。”卫鸣看着这些孩子不怒反笑,脸黑得跟煤炭似的。
听到卫鸣要去找父母,这些孩子记得直跳脚。里面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子咬咬牙急忙解释道:“卫哥哥不是这样的。我们在这里玩沙,这个小偷突然冲过来抢我糖葫芦吃,所以我们才…..出手教训他。”
卫鸣听到他的话,心里更加窝火。“教训是这样教训的?都把人打出血了一句教训就完事了?你做错事,我怎么没见叔叔打断你的腿?!”
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伤人,现在不好好教导,长大之后身强力壮,指不定会惹出多少乱子。这个小孩的父母他知道,经营着一家小摊平时早出晚归,料想是实在没有时间照顾孩子,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只是,力量绝对不应该为了恃强凌弱而使用。
“不是这样的,我我们原本没打算伤他。可是他一直抓着糖葫芦不放手。是是我们一着急,才打伤他的,我我们不是故意的。”小胖孩身后一个男孩抽泣道。眼见同伴都开口,另外一个孩子也补充道:“对,而且这孩子一直在这两条街徘徊,每天不学好,一揪准机会就从店里偷吃的,不是什么好孩子。”
“对对,他上回还偷了我们家两个包子。”
“我家阿叔也被他偷了好多次!”
有人一开口,这些孩子全都七嘴八舌诉说起自家的倒霉经历。这么多声音一下子涌进脑门,吵得卫鸣头痛欲裂。恨不得那上布条将这些小嘴全都堵上。
“都闭嘴!”卫鸣按压着太阳穴吼道。“但这也不应该成为你们伤人的理由。”他解开身下的褡裢掏出几枚铜板递给小胖娃:“这些钱给你,你去买根新糖葫芦。”胖娃看着卫鸣语气缓和,心头一喜,伸手就要接过铜板,却哪知下一秒卫鸣合上手指道:“但是,你也得为伤人道歉。”
卫鸣心道,竟然两边都有错,那就各打五十大板好了。先教育好这小孩,等下再去和小乞丐聊聊。这可是他们卫家治理的来凤城,可不允许这样恃强凌弱的事情再次发生。
不过,来凤城怎么会有乞丐还是个半大的孩童
胖娃一愣,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卫鸣又看了眼卷缩在树下抱紧身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的乞丐,面色一红,同伴的眼神犹如银针扎在自己背上。
想着阿爹阿妈往日的闲聊之语,他咬咬牙,身子涌起无限勇气,梗着脖子反驳道:“我不!这种入侵者的后代,不配得到道歉!该道歉的人——是他!”
“你这孩子!”卫鸣气结,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小胖孩那突然涌现出的勇气一语完毕之后,又在转瞬间消失。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语,呆呆得站在原地抓着衣角不敢抬头。
正当小胖孩惶恐不安之时,一声男声适时插进。
“天色已晚,你们若是还不回家,父母恐怕会着急吧?”原本站在酒楼门匾下的花醉君,不知何时来到树荫前。他脸上还是一贯如沐春风的笑容,和黑着脸的卫鸣形成鲜明对比。
“不道歉也行,但是今后也别在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这里可是来凤城,世外桃源也得有世外桃源的模样不是嘛?”
“这次就放过你们,走吧!”
得到花醉君的许可,小孩们瞟了眼卫鸣,一溜烟全化作鸟兽四散开了,一眨眼就消失在街道里。只留下那个小乞丐,还抱着双膝留在原地。
卫鸣扁扁嘴,不满师父竟然如此轻易就放过他们。他一抬头,却见对方那双黝黑明亮的双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卫鸣摸着鼻尖,往前走了几步蹲在小孩面前,柔声询问道:
“你没事吧?”他一边开口,一边伸出右手想要触摸男孩额间的伤痕,那男孩却是头一偏,缩着脖子躲开了卫鸣的手指。卫鸣右臂僵在原地,身手也不是缩手也不是,只得看着一脸警惕的小孩在一旁尬笑。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你要是不喜欢,我不碰就是了。”卫鸣连忙解释道。那孩子却像是没有听见般,还是死死盯着卫鸣。正当卫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那小孩突然双眼一闭,身子“砰”地一声倒在了沙地之上。
!!!
卫鸣僵着脖子扭头望向师父,一脸惊恐地吼道:“师父不好了死人了!我要成为杀人犯了!”
自己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怎么一下下子就死了!难道自己的修为已经如此高深,不用出招就可以做到真气杀人?!
“.…..”花醉君低头瞟了眼自家神色惶恐手足无措的爱徒,有看了眼倒在地上胸口还在起起伏伏的小乞丐叹了口气无奈道:
“冷静,你看他的胸口。应该是许久不曾进食饿昏过去罢了。”
也正是因为太饿了,所以明明知道对方人数体格占优,还是招惹对方争抢糖葫芦。
作者有话要说:
花醉君:徒弟智商堪忧,在线高价收购脑白金、健脑丸,坐标来凤城,接受包邮的,看到后请联系在下,评论处q1即可。
第15章 不容于城
卫鸣闻言扭头看着小乞丐起伏的胸脯松了口气,已入深秋,黄昏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卫鸣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锦袍。他看着衣衫褴褛躺在地上的小乞丐,伸手将其抱在怀中。
花醉君见此情景眉尾一挑问道:“你准备干什么?”
“当然是带回家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又是这样的状态,实在是让人担心。”卫鸣彼时也不过十四五岁,却是十分轻松地将他抱在怀里。怀里的孩子实在消瘦没什么重量,皮包肉骨硌得他胸口疼。卫鸣生长于来凤城,见惯了居民富足安乐的样子,还是第一次遇见乞丐,心下骤然难受得厉害。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来凤城也会有乞丐。父亲忙于城市的建设,却是没能看到这些。师父!你刚才怎能如此轻易就放过那些孩子?” 卫鸣想起那些锦衣玉食、白白嫩嫩的小孩心里窝火。来凤城号称世外桃源,卫鸣虽然不喜它的平静却也为它的乐足感到自豪。却不想,在他们卫家眼皮下还有这种事情。
面对卫鸣的质问,花醉君脸上笑容不减。他瞳仁灵动轻声提醒道:“小城主还小,来凤城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说不定城主这些事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破坏现在的安宁所以才未曾搭救。况且,卫府不收无用之人,你救得了他一时却救不了他一世。等他清醒之后你有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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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如何?一条命的重量可不轻,你确定,你有这个能力担起他的一生吗?”
“我父亲心系整个来凤城,绝非如此之人。师父你当初落难,不也是我父亲搭救的嘛?若是知道,他绝对不会放着不管。”听到师父的话语,少年郎面色一红急忙开口道,他下意识地搂紧怀中的乞丐,脑子里忆起父亲的教诲、他们卫家的责任,卫鸣仰着脑袋看向花醉君,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更何况,若是连区区一条性命都拯救不了,那么求仙问道又有何意义?我不求长生不求功名利禄甚至不求征求苍生,我此生所求,不过是护得一方安宁。”
外面的世界的确勾得他心痒,他也的确因为话本里的故事而蒙蔽了双眼,但当这乞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卫鸣又重新记起了那围绕在卫字周围的责任,他们卫家世代所追寻的事物,他出身的意义。他卫鸣——就是为了保护整个来凤城所生。
“好了师父,我们回去吧。再不走快点,我娘亲又得着急到处找人了。”卫鸣右手搂紧怀中,左手掐了个法诀,顿时脚底一阵生风,一眨眼卫鸣就消失在街头。
在他身后,花醉君抓着衣袖面色惨白。他看着自己爱徒离开却没有跟上,抬头看着头顶闪烁的星光合上双眼,整个人身上都泛着一股冰冷的死气,连鼻息也微不可察,好似下一秒,就会消散于这个世间。
卫鸣赶到府门时,门口的王二等在石板路前。他一看到少城主,连忙小跑迎上道:“我的小少爷啊,你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夫人都快要急疯了。可怜夫人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身子骨还不好,现在急得吃不下饭,你还是快点进门吧。”
王二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这才看到卫鸣怀中抱着一个衣衫破旧的瘦弱孩童,脸上喜色一僵道:“少爷,这……”
“哦这是路上看到的乞丐,碰到的时候昏倒在街角。看着怪可怜的,我就把他带回来了。”卫鸣以为王二是在询问怀中孩童的身份,却忽略了他脸上的惊恐。卫鸣听到王二的话,急着去找母亲,又想着对方一时半会也清醒不过来。于是一把将乞丐塞到他手上:
“我先去找母亲,你先把他安置在我房里准备点吃食好生照顾,给他喂点清风露,我一会就回去看他。”
清风露是上好的仙水,凡人喝了强身健体年年益寿,修仙者喝了灵台清明修行迅速,更难得的是此物脾性温和,对于现在体弱的乞丐,是最适合不过了。
只是这清风露却不是什么好收集的玩意,卫鸣凭着少城主的身份又是家中的独宠子,这些年也也只攒下了小指大小的一瓶,可见其珍贵。
卫鸣除非需要冲击境界,平时自己也是舍不得喝这玩意。然而如今为了这个孩童,他却是如此大方。王二一时心乱,不明白这个孩童有什么特别的,而且还是那些人的后代!
卫鸣没等王二回答,一溜烟推开府门向着后院奔去。徒留他一个人站在门口,抱着孩子手足无措。
王二心道这孩子的身份,肯定是不能进卫府。可少爷偏偏又下了命令要自己好生照顾。
哎!王二看着手中的烫手芋,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恰在此时,花醉君缓缓走到门前。他看了眼急得面红耳赤的王二又看了眼他怀中的少年,立马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这情况可真叫人为难不是吗?”花醉君指了指王二怀中的少年,又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拘礼。“少爷救人的心是真心实意的,城主的威严也是不可冒犯。既然如此,倒不如两相折中,你悄悄把这乞丐放到少爷房中离开便是,吃食清理衣物也不用准备。这一来一往没人知道是你违抗城主,也算完成了少爷的任务,可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是嘛?”
他看着一脸犹豫的王二蛊惑道:“放心少爷心善,就算你没好好完成任务,也不会责罚。”
卫鸣家的后院不论四季,永远都是繁花似锦,红的白的黄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永远都维持着盛放的姿态。卫鸣的母亲生来爱花,就连吃饭也是在后院的凉亭中解决。所以当初建府之人,父亲特意划下阵法保证花期不败,又从大陆各地收集各式各样的种子,播种在后院里命令人细心看护。所以这些年来虽然父亲忙于公务母亲久病缠身,两人之间不咸不淡,但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父母如时间所有夫妇一样恩爱。
“母亲!”卫鸣看着坐在凉亭里的美妇,连忙扑倒怀里撒娇道。
“看看这不是卫鸣卫大少爷吗?少爷一天这么繁忙,倒是难为你还想得起我这个糟老婆子啊。”美妇表情冷淡,手上抚摸卫鸣的动作却是格外温柔。美妇生得秀雅脱俗,气质如兰,虽已嫁人外貌却还是犹如少女二八年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和街角小贩摊上的陶瓷娃娃颇有几分相像。
“娘亲你别开玩笑了,你长得这么好看,和我一起出门说是姐姐都有人相信,一点都不像老婆子。整个来凤城的人都羡慕,我又这么年轻漂亮的母亲。”
“油嘴滑舌!”卫夫人假意呵斥,脸上的笑容却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情。看着母亲的样子,卫鸣心下知道警报解除,于是利落地坐到了石凳上,开口解释道:
“我今日和师父一起出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才耽搁于此。”
“你和花……仙师出门了!”卫夫人惊讶地捂住嘴角,眼中流光闪烁。“哦你那你们今天外出可有什么趣事”
“没,就在茶馆坐了一天。”卫不鸣叹气道:“早知道,我就不求着师父带我出门了。”
“哦,”卫夫人看着身前半大的孩子,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她犹豫半响,又小心翼翼询问道:
“阿鸣你老老实实回答娘亲,你喜欢仙师吗?”
“啊!”卫鸣抬着头一脸迷茫地看着母亲,不明白为何她会突然询问这个。但既然母亲开口,这也不是什么难题,于是想也不想开口道:
“喜欢啊。仙师知道好多好多东西,还会好多法术,我自然是喜欢。而且仙师不像父亲一样板着脸,教起功课可温柔了。”
卫夫人闻言,脸上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意,“自然,世间没有比他更温文尔雅的郎君了。”她捂着胸口,脸颊莫名一阵绯红。“那我问你,若是和城主相比,你更喜欢谁呢?”
卫鸣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心中越发觉得奇怪。花醉君是师父,父亲是父亲,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二者却是不同的存在,根本无法比较。难道,母亲是看到自己一直黏在师父身边,害怕父亲地位不保?想到这,卫鸣连忙开口表忠心道:
“父亲是父亲,师父是师父,两者是不同的存在无法比较。娘亲你放心,虽然父亲忙于公务,没什么时间陪我们,但在我心中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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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最最重要的存在!”卫鸣拍拍胸口保证道,却没注意母亲的脸色,惨白之下更甚以往。
“对了娘亲,”卫鸣突然想起小乞丐,嘴角勾起一个讨好的笑容道:“我在路上遇见一个孩子怪可怜的就把他带到府上了。”
“孩子?”卫夫人摸了摸惨白冰冷的脸颊,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道:“谁家的?你这样随意将他带入府上,有告诉他父母吗?”
“就是因为无父无母所以我才带回府上的。娘亲你敢相信,我们来凤城竟然有乞丐,还是小孩子,瘦骨嶙峋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被人欺负,实在是太可怜了。我想把他留在府上,好不好?”
乞丐?!这来凤城的乞丐,不是只有?!
“不可!”卫夫人沉着脸冷声道:“我们卫府不收留无用之人。”
这是卫鸣第一次看见母亲冷面的模样,母亲一直都是以体弱柔和的形象示人,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娘亲红过一次脸。而如今是因为一个乞丐,母亲却是对着自己动怒。
没想到娘亲会如此回答自己,这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温柔善良的母亲吗?卫鸣抿着嘴角不悦道:“我们卫家是以守护来凤城安宁为己任,如今城中居民有难却不施以援手,这简直和当初的理念背道而驰!连一个小孩都护不了,又如何护得了整个来凤城!若说他是无用之人卫府不留,那我这个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人,是不是也得逐出卫府?!”
“卫鸣!”卫夫人拍着桌子道:“若是其他人你想收留多少我都无所谓。可这个孩子就是不行!这个孩子,他根本就不是来凤城的城民!”
“既然身处来凤城那就是我们的城民!”丢下这句话,卫鸣转身离开了后院,任凭母亲在背后如何呼喊,他也未曾回头。
没想到母亲如此固执,卫鸣有些失望。来凤城与世隔绝,若是自己不去帮忙,按照小乞丐如今的处境,指不定哪天就横死于街头,这让他如何忍心?但是母亲的态度……卫鸣脑海里左思右想,连路上下人的招呼也没搭理。他走到房前一把推开大门,看到床上的小孩顿时松了口气,下一秒却见对方还是初见那副惨状,桌上也没有吃食,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他不明白,为何只要一涉及到这个孩子,周围所有人都变了个模样。难道这么小的孩子,还能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不容于世?
他扯下木架上的面巾又从木柜里翻出已经积灰的药箱,拿着东西走到床边笨手笨脚地为其清理伤口。他原以为对方的黝黑不过是肤色所致,没想到连续换了三根面巾后,原本的小煤球一下变成了一个肤色白皙精雕玉琢的孩子,就连他额间的伤疤,都无法影响他的姿容。卫鸣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小孩。他天生喜爱一切美丽的事物,如此一来,竟是忍不住上下来回打量几番。
卫鸣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白皙的脸蛋。然而下一秒,乞丐原本紧闭的双瞳突然睁开,他咬着嘴唇,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神色奇怪的卫鸣。
卫鸣:哎呀,好像被抓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不鸣最初的心愿是护得来凤城一方安宁
可最后来凤城却因他覆灭
人生十有八九不如人意
第16章 汝名卫欢
卫鸣:“哟,晚上好?”
“.…..”
乞丐没有搭理卫鸣,半撑起身子挣扎起身。卫鸣见此情景,连忙将他按回床铺急道:“你先别起来,身上这么多伤还没包扎好,而且你现在腿脚无力,还是静养为好。”
原本他想着桌上准备好吃食,对方一起来就可进食,但眼下王二却没按自己吩咐办事,仓促之间他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几颗酸果糖,连忙将其递给他。
“你先吃点糖果垫底,等我帮你包好伤口就去厨房找点吃的。”卫鸣强行将手中的糖果塞到乞丐手中,用眼神示意对方。小乞丐见此更加警惕,身子缩近床铺,下意识远离了卫鸣。
他看着糖果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咕直叫,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将糖果放入嘴中。一旁的卫鸣急得团团转,心知对方是在怀疑糖果有毒,干脆有从乞丐手中抠出一颗糖果塞进嘴里道:
“你看我都吃了,这东西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吧!”
乞丐卫不鸣一愣,又扫视着四周华美奢靡的装饰,犹豫半响,终于一咬牙撕开了糖果的外衣,一把将它丢进嘴里。
酸果糖酸中带甜,不会过分甜腻也不会酸得掉牙,是最为勾人的糖果。若是卫鸣,一次性可以吃好几袋。小乞丐在外面生活,能找到吃的已是不易,这样的糖果,却还是第一次尝到。
感受到从舌尖传来的味道,原本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连带着整个小脸都柔和不少。卫鸣看着他的样子松了口气,转身拿起绷带和纱布准备开始清理他额头的小口。
“身上可还有不适?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家人呢?”卫鸣轻柔地为他清洗伤口,乞丐僵硬着身子,却是没像刚才那样躲着自己,神情也不再紧绷——料想是糖果的原因。
于是卫鸣乘胜追击,趁热打铁道。若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那么就肯定有父母。只是这么多年来,来凤城却是没怎么听说过白丧之事,来凤城又与世隔绝,这孩子为何会是独自一人
乞丐低着头沉默不语,突然一手推开了眼前的纱布绷带,不管包扎到一半的伤口,将被子罩在身体上,整个人蜷缩成球状。
卫鸣尴尬地看着拒绝交流的小孩,有些埋怨自己为何会突然想开口询问这些。若非不得已,又有那个父母亲会舍得让自己孩子流落街头自己刚才,又为何非要提及父母呢
他盯着床上的小球,小心翼翼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若是不想说就算了。只是,如果你没有其他地方去,留在我们卫府可好?”
外面的环境,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是在是太过残忍。没有养活自己的本领,他一个孩子如何生存?倒不如留在卫府,多少也比外面安稳。
小乞丐没有回答,还是缩成一团小球坐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自己真的问了特别错误的问题。想到自己连询问人名这件事都做不好,将来又如何统领整个来凤城?卫鸣心情低落,也是沉默下来,开始慢慢检讨自己的过错,一直到卫鸣检讨到自己三岁的童年丑事时,乞丐才哑声道:
“我是入侵者的后代,又是无用之人,卫府不会收留我。”那声音低沉沙哑,很难想象是出自于一个孩童口中。
入侵者?什么意思难道这与居民和母亲奇怪的态度有关
“怎么会。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少城主,来凤城今后的主人。如果我决定收留你,那么就没人敢质疑我的决定!”卫鸣按下心中疑惑。他仰着脑袋,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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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了自己和母亲刚才的对话。“而且,谁说你是无用之人。我现在开始跟随仙师学习术法,正差个书童。我看你年纪正巧合适。”
卫鸣冲着乞丐伸出右手道:“怎么样,你愿意做我的书童吗?”
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乞丐刹那间瞪大了双眼。他抬头仰视着眼前的少年,素白的长锦衣绣着金边暗纹,看着自己眉眼含笑。没有厌恶和憎恨,而是实打实的关切。从记事起,所有人望着自己的眼神都是满怀恶意,好似自己的存在,就是最根本的错误。他很熟悉,每个人眼里的情绪,这是在外乞讨的基本素养。眼睛好看的人自己偷东西,大多都是摇摇头咒骂两句。而少年的眼睛,是他此生见过最好看的。
但是.......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乞丐又低头看着少年的手洁白而又修长,光滑而又细腻,和自己——那双敷蛮泥泞和伤疤的双手截然不同。这个人可真奇怪,他心道。他这样的存在,旁人见到自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也就他,非要自己凑过来。
不过......
“欢,”他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诉说道:“我的名字叫做欢。”
并不是认输也非是妥协,自己不过是想找个地方先熬过这个冬天,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人又能将脸上的温柔维持多久,才会撕破脸,对自己横刀相向。
这是,接受了的意思吧。卫鸣在舌尖思索两秒又疑惑道:“欢?就这么一个字,你没有姓?”
乞丐沉默不语,卫鸣道:“总觉得这样那里怪怪的,一个字称呼起来也不太方便。既然我姓卫,你若是不嫌弃以后,叫卫欢可好?”
卫欢扬起黝黑的双眼点点头,名字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代号,甚至都未曾有机会使用。在来凤城,众人对他的称呼无非就是什么小乞丐、喂,多一个字少一个都无所谓,反正自己也没有机会使用。
卫鸣心下松了口气。转眼看着卫欢身上破旧的衣裳,却又皱起眉头。卫欢顺着对方眼光一瞧,连忙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红着小脸用被子将自己脖颈以下的部位捂得严严实实。
“不不是这个意思。”卫鸣摆摆手,“只是你身上这衣裳,应该穿着不舒服吧”他蹲在衣柜前,从角落里找出自己往年的衣服。“现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衣物,我这有些前年的衣物,你先选一件将就一下,等过几天我们再去找秀姐给你做一套新衣。”秀姐是府里的丫鬟,年长卫鸣几岁,是裁缝家的女儿,绣工精湛。
卫欢瞧着卫鸣手中的衣服,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料子。他偷偷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低头胡乱选择了底下最为朴素的白衣。
“这件?!”卫鸣苦恼道,他没想到这么多件衣服,卫欢却偏偏选择了最为朴素不打眼的这套。
“你确定要选这件?其他的都不喜欢?”卫欢连忙点头。
卫鸣心下叹了口气。这可真是,这样的衣服可穿不出门啊。
往前数几年,他曾有段时间特别喜欢白色,求着秀姐给自己做了这身衣裳。哪知自己性格顽劣,没过几天爬树摘桃之时,衣裳就被树枝刮出一道小口。他考虑到左右这也是秀姐的一片心意,所以也不好丢弃,直接将它叠好放入衣柜。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这衣服自己还没丢掉。
卫鸣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熟练地取出几年前秀姐藏在自己床底的针线盒,又将白衣摊在自己的双膝上。没办法,自己总不可能让他穿着破衣服吧?好在以前秀姐曾经偷偷教过自己些针线活,希望自己的手艺还没有生疏。
秀姐是个姑娘,所擅长的自然也是些花草蝴蝶,又自认普通的东西配不上自家少城主,所以教学之时尽选些浮夸秀美的绣图。这就造成了卫鸣在面对衣服口子时,根本就不知如何缝补,穿针引线中脑内蹦出的全是秀姐口中的蝴蝶苦菊幽兰松竹。
“要不……你再选一件吧?”卫鸣看着眼前的幽兰蝴蝶图干笑道。虽然卫欢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但也是个男童,怎么也不能像那些小姑娘一般,穿得如此花哨。而且,他瞟了眼卫鸣面无表情的脸庞,下意识便觉得不合适。
“不用。”卫欢摇摇头一把抓过衣裳,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是换好衣物。
卫鸣还是第一次知道,人换衣的速度是这么快。
这衣服他就这么喜欢?
算了,就是这么几天,等过几日找秀姐缝好衣裳就行了。卫鸣看着卫欢身上的衣物,心道好在自己的绣工没有退步,一点都看不出白衣破了口子。就是这图案,他扁扁嘴,有些太花哨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卫欢底子本就不错,现在经过一番精细梳理,颇有几分天质自然的意味。卫鸣上下打量了一眼,心下对于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察觉到卫鸣的视线,卫欢抬着脑袋不说话。
两人四目相对,卫鸣看着他瘦弱的身子终于想到自己忘了什么:“我估摸你也饿了,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糖果毕竟只能算零嘴,用来当做正餐还是太过勉强。这孩子本就身子瘦弱,可别把他饿出病来。卫鸣起身准备出门,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衣袖。没想到卫欢瘦弱,力气却是是不小,卫鸣自认身体健硕,被对方抓着衣袖竟是无法行动半分。他扭头,只见对方黝黑的双瞳看着自己,眼里是满满的惊慌。
他这是害怕自己离开吗?卫鸣突然想起幼时的雷雨天,自己也是这样的神情,揪着父亲衣袖不放,非得要人陪着才能安然入睡。心头一软,他学着父亲的样子,将空闲的右手放在对方的头顶,学着师父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道:“放心,小厨房离房间不远,我一会就回来。”
乞丐闻言,手上越发使劲。
这怎么还起到反效果了这样抓着,他又该如何去小厨房找吃的
卫鸣叹了口气半蹲下身子与之平视。他盯着对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别害怕。我向你保证,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人。”
这承诺背后的含义,实在是太为珍重了。就连卫欢也一愣,手上力道不免卸下两分。卫鸣乘机抓住空隙,抽身离开了房间。凤丽堂皇的屋内,一瞬间就只剩他一人。他看着空旷的屋子,低着头蜷缩在床铺最里部,扯开床铺将整个身子罩在棉被之下。
既然已答应了卫鸣,虽然小厨房里自己的居室并没有多少距离,但卫鸣却是掐了个术法飞奔而去。他一边奔跑一边盘算着该给卫欢带些什么吃食,一不留神和迎面之人撞个满怀。
“卫小少爷,你这幅模样,可是不一个世家公子该有的仪态。”花醉君一把将卫鸣拉出怀中,从袖口掏出一张手帕为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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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鸣吐着舌头道:“小……卫欢刚才醒了,所以我准备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卫欢?”花醉君挑眉道:“就这么一会连名字都给对方取了?城主和夫人同意收留他了吗?”
“额……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反正我已经决定让他当我书童了!”想起母亲的态度,卫鸣抓着后脑勺苦恼道。大不了他再去求求父亲,虽然父亲老爱板着个脸但对于来凤城是最上心不过的。他要是知道来凤城还有这样身世可怜无依无靠的小孩,肯定不会做事不管。
卫鸣瞟了眼不远处父亲紧闭的书房门,岔开话题道:“师父刚才再和父亲聊天?父亲同意了吗?”
花醉君闻言神色暗淡,微笑着摇摇头不说话。这个样子,看来师父又是再一次失败了。从花醉君养好身子开始,卫鸣记忆里师父隔三差五就会去找父亲,商量离城的事宜,可不知为何,父亲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他。无奈之下,花醉君只能留在来凤城,接受父亲邀请教导自己。
卫鸣心下一沉内疚道:“师父我今后一定好好努力,等我出师之日,父亲一定会放你离开。”
“噗嗤,”花醉君听到这话之后无奈道:“不是这样的阿鸣。”
花醉君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你还记得我今天提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吗?不然我出城也好,不肯接受乞、卫欢也好,这背后的原因都是一样的。”
“卫鸣你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回忆结束了(开心)
花醉君真的是我心头好啊
来凤城虽然被称为世外桃源,其实自己也有很多问题
说白了,这个世间又哪来真正的桃源乡呢?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第17章 分离之日
“魔气已经全部拔除,好生休息几日,身体便会慢慢恢复。”
沈清欢一起身,傍边的王妇人连忙迎上去连连感谢。沈清欢摇摇头,低声道不过分内之事。
“我家老头子病了好多年了,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仙人,可都是摇头拒绝。这么多年,也只有卫仙人愿意出手相助。”
拔除魔气并非难事,只是过程复杂,且所需治疗时间长。现在出来行走的修士,大多都是些宗门新秀。他们外出游历,全都手中紧握着宗门的任务和榜单,又是好高骛远总想着“制服魔修,除魔卫道”的大事,恨不得干脆一战成名。拔除魔气这样做起来没有难度又耽误时间的事情,可谓是吃力不讨好,他们自然是不愿做。
“魔修真是可恶,我们家不过偶然路过,便也白白遭了殃。如此霸道不讲理,难怪大家都说他们不是好东西。”妇人一边将沈清欢引出屋内,一边嘴里嘟囔着。
沈清欢闻言抿着嘴角不说话,王妇人也不过随口抱怨,见仙人没有反应便也紧闭双唇。他们两走到庭院,却不见卫不鸣的身影,倒是阿金蹲在树角在那掏蚂蚁窝玩。
“阿金还在这里玩,你作业做完了吗?”王妇人望了一圈庭院又问道:“你看到仙人旁边的小公子了吗?”
“看到过啊,刚才他还画了幅仙人的画像给我看呢。”阿金指了指木桌,沈清欢上前两步,果然在上面看到一副画像。虽说只是背影、画工也没有多精湛,但也算是做到了形似,端看那气质衣着,的确是自己无误。沈清欢看着这幅画像,不由得眉眼含笑,心间一颤。下一秒,却是看见画像右下角的落款。
王妇人接着问道:“那小公子现在人呢?”
阿金老老实实回答道:“这个啊,我们本来聊得好好的,他还说考考我问我仙人的名字。结果聊到一半,说自己有急事情,让我转告仙人说先走了,让仙人自己回去。”
王妇人疑惑道:“急事?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连仙人都不等了。不对你这小子怎么会知道仙人的名字?又在撒谎吧?!”
“不,他的确有急事。”沈清欢摸着画卷上的落款沉声道。娟秀的瘦金体,落下的不是三个字而是两个字——“卫鸣”。仅仅两个字,只有他们二人才明白的含义。
“我当然知道!”阿金脸颊一红梗着脖子道:“仙人降落小城之时我也在场,那跌落在草丛堆的木牌,还是我找到还给仙人的!”
卫不鸣出了小镇便御刀向着和梦居相反的方向飞行,他在崇山峻岭中穿梭,飞过了悬崖峭壁、飞过了田间林野、飞过了新娘的红轿子,终于在一座光秃秃的悬崖尖上停下脚步。
这已是一个时辰之后,沈清欢就是想要跟过来也是无踪可觅。自己又故意在山林间穿梭,回过身来早已迷路,更不可能自己飞回梦居。
这样一来,两方都是不可能碰面,算是彻底分开了。
他真蠢,卫不鸣心想。酸果糖也好、合乎胃口的手艺也罢,甚至是他额间痕迹,为什么自己就从未起疑呢?现在想来,这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随随便便便能碰到和自己脾性相合的人。沈清欢和自己那若有若无的默契,那一见如故的亲切感,不过是多年前的相处,被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卫欢啊,脑中关于对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一刀穿心的画面。当时来凤城被毁,桃源一遭变为死城,自己心如刀割,草草做完所有事,便转身向着沧溟界御剑而行,根本没有注意其它事情。
现在想来,虽说一刀穿心,但当时是卫欢否断气,他也并不清楚。据说没过几天正道便集合了一批人手赶往来凤城废墟,想来他便是那个时候获救的吧。
卫不鸣闭眼靠在悬崖边上,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人变为魔尸的初期还未完全转化,还有记忆还能思考,只是身子不受控制,自己提刀杀死他的过程,沈清欢应当是记得一清二楚吧。
卫不鸣想到着鼻头一酸,又想到着些日子的相处,眼角酸涩得厉害。
那么锐利的刀尖插入胸口,肯定疼得厉害。
沈清欢道也是好修养,自己的“仇人”站在他面前,竟然还能忍住不动手,而是在这边逗着自己团团转——他当时,可是在他和来凤城之间,选择了来凤城的名誉。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他右手一甩,一把白色骨刀便凭空出现在自己手中。
“花醉君,现在的情景你早已料到了吧难怪你走的时候会笑得这么开心,合着是早就料到我这尽是笑话的一生了。”卫不鸣轻抚长刀刀尖苦笑道。只可惜骨刀只是死物,所以任凭卫不鸣说什么,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卫不鸣惨淡一笑,随手将其扔到了岩石堆前,瘫倒在石崖上都一动不动,任凭风吹雨打,也毫无反应。
他在山崖上躺了许久,知道一只翅尖红润的蝴蝶拍打着翅膀,缓缓降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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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额间。一人一虫四目对视,卫不鸣任凭翅尖红在自己额头安家做窝,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查,和整个山崖都融为一体。
黑色的软鞭紧紧缠绕在巨石之上。下一秒,一个手握一卷两指粗的钢鞭,身着黑衣深领、脖子裹着红毛的男子,纵身降落在山峰间。
“师父,好久不见啊。”男人看着瘫倒在山崖上的卫不鸣沉声道,他是跟着翅尖红来到着山顶。这么多日,他总算是找到了卫不鸣。紧皱的双眉终于舒展,韩风眉眼都是笑意。
听到了韩风的招呼,卫不鸣却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蓝天白云,双目空洞无神。耳边的声响隔着一道屏障,传入脑内模糊而又短促,瞬间便被那浩瀚缥缈的情感所吞噬。
“师父?”韩风弯腰拾起噬魂刀,看着卫不鸣惊疑道。师父,这是怎么了他并不知道这些日卫不鸣经历了什么,但观卫不鸣的模样,心下揣度了无数场景。
那些该死的魔修!该死的小人!就知道趁自己不在欺负师父!
“无事,”卫不鸣僵着脖子缓缓抬起身子,哑声道:“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美好到一朝梦碎,竟然他觉得魂断身离。
“时候已是不早,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还是快点动身吧。”卫不鸣拍了拍衣角,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韩风一愣,连忙扭头假装欣赏风景。明明师父脸上,是最标准不过的笑容了,嘴角的弧度刚刚好,不会过分细微无法察觉也不会夸张到有失仪态。但偏偏是那眼神,空洞而又无力,没有任何的情绪也没有任何的光彩,散发着玻璃一般的冷泽。搭配在一起,好像下一秒便会哭出来一样。
这样的师尊,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他曾无数次期待卫不鸣像个正常的“魔尊”一样沉稳莫测,可真当这个时刻来临,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慌乱。
韩风看着卫不鸣的背影,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么多日的失踪,有什么东西从根本上改变了自己的师尊。
“韩风,”就在这时卫不鸣偏头看向韩风,低声道:“我心里苦得厉害,回去的路上,帮我买几份酸果糖吧。”
沈清欢抓着画像,缓缓走回梦居。阿金打心眼里喜欢这画像,可瞟了眼卫仙人,却又觉得心里莫名堵得慌,所以还是忍痛割爱交给了沈清欢。
沈清欢并没有去搜寻卫不鸣的身影——有的人若是真心想要躲着自己,那么他就算是上穷碧落下到黄泉,也不可能找到他的踪影。从前是这样,今后也是如此。
灵物袋里沉甸甸的,里面装满了布匹桂圆莲子、还有今日份的酸果糖。卫不鸣走得太急了,他心道。若是告诉自己一声,他还可以将半年份的糖果都交到他手中。小城主如此嗜甜,若是买不到称心的糖果,那该当如此是好。
他想起那一日的午后,在他将人牙子清剿赶紧的那一刻,卫不鸣突然出现昏倒在自己面前。他甚至不用看清脸,只是凭着背影,便笃定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穷进一生所追寻之人。从来凤城被毁,自己被救醒的那一刻,从他们分开的那一瞬间期,他便发誓要寻找之人。
这天下所有人都以为,沈清欢心怀正义除魔卫道乃是正道楷模。却只有自己知道,他所作所为,究其一生,不过是为了从那些人口中,探听到某个人那追寻那个虚无缥缈的消息罢了。
梦居前,结界无风自开,沈清欢看着安静的住所,竟是觉得这地界实在是空旷寂寥。宋昔还在炼丹房内,整个庭院便只剩下他一人。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环境,明明他便是因为不喜人群所以才摘群山中安家。他却突然觉得,这份静谧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又离开了。”
从前开始便一直如此,不论他如何努力,却永远只能跟在小城主身后看着那墨云袍的衣角起起伏伏,然后终有一天,就这么默不作声地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外。从此,再也不见。
他并不意外卫不鸣会成为魔尊。卫不鸣这样的存在,天生就应该被人簇拥众星捧月。若是修仙,便是正道魁首。若是为魔,便是魔尊。那也是是生来便该站到顶峰之人。
阴阳脸缓缓地降落在桌面上,没有翅尖红的陪伴,单单一只蝴蝶显得好不可怜。
“你也弄丢了自己的伴侣?”想起往日二蝶缠绵在一起的场景,沈清欢轻轻触摸着它的翅尖安慰道:“没关系,去把他找回来便行了。”
若是真的有那一天,那么我就再把你追回来便是。
没关系的,他已经追了卫不鸣足足有两百年。不过是重新追着卫不鸣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这一次,他决定要好好找个地方将卫不鸣关起来,让他永远无法离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沈清欢:老婆走了不开心
阴阳脸:老婆被人贩子拐跑了,不开心。
人贩子卫不鸣:???
翅尖红:身为一个蝴蝶,我是不是除了引路就没别的作用了?!
沈清欢不是软萌甜
白衣仙君切开是黑色什么的
不是常识嘛(?°з°)?
第18章 师徒之情
卫不鸣在韩风的宫殿里睡了三天三夜,任凭旁人如何呼喊也不见清醒。直到第三日,第一轮红晕洒在天之尽头,卫不鸣才终于睁开了双眼。
许久没有在这样奢靡的环境下呆过,睡梦之时鼻尖那股若有若无的艾秀香甜腻而又艳丽,熏得他后脑勺阵阵发疼。这也导致他起床之后大脑都不甚清醒,松散地穿着件内衣,睡眼惺忪地来到会议大厅。
大厅里,韩风正端坐在首席和下属商议攻防之事。一抬头,就见自家师父摇摇晃晃地走进会议大厅。
“师父,你醒了?不对,怎么穿成这样?!”望着衣物松散,香肩微漏眼神迷离的师尊,韩风嘴角一抽,连忙扯下椅后的黑袍裹在师尊身上。
下属们左看看四肢软弱无力精神萎靡的魔尊右望望气宇轩昂的韩大人,心下骇然。一时之间诧异万分,他们悄悄打量着周围,却见同僚们也都是面色惊异,脸上的神色和自己如出一辙——全是一副“没想到你们两是这种关系”的表情。
连魔尊都敢招惹,丝毫不被外界礼数所约束。真不愧是他们发誓追随之人!
同一时刻,下属们脑内冒出了一模一样的想法。望着动作极尽体贴温柔的韩风,他们眨着星星眼,就差跪下来询问婚事何时敲定了。
瞧见下属们饱含深意的视线,韩风怒目而视,心上的火气蹭蹭蹭往外冒。
这些人平时工作磨磨蹭蹭半天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怎么现在一下子思维便如此灵敏!
韩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但到底还是思及师父还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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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暂且按下心中怒火。他瞪着眼挥挥手,四周站立着的黑袍奴仆悄声上前,佝偻着腰背引导下属们离开会议厅,顺便关上了那两道直冲房顶的大门。
韩风:等等你们关门干啥?!
卫不鸣拢起身上的黑袍打了个哈欠,随手拉出把椅子坐下,韩风这才想起前几日卫不鸣交代的任务,赶忙从随身携带的灵物袋里翻出一小袋糖球道:
“沧溟界虽然鱼龙混杂,但定居在此处的大多都是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庸人,我翻遍整个边界,也只找到一个买糖果的,不知这酸果糖,到底合不合乎师傅口味。”
听到酸果糖,卫不鸣眼中微光闪烁。他伸手接过糖袋,抓着布袋的封口轻轻摇晃着。
看到师父做出了反应,韩风嘴角一笑。但又想起刚才会议讨论的结果,便又眉头紧锁道:“根据下属汇报的结果,沧溟界内部的动乱已经大部分平息,除了几缕从不依附人的新魔修还是顽抗,大部分都于被化血宗收编于门下。”
化血宗是沧溟界最注重血统的宗门,号称只接受旧魔修,门内饲养了不少凶残魔兽,他们的宗主史月,也正是当初领头围剿卫不鸣之人。
“我现在虽然凭借边界的阵法和天险将所有人都控制在沧溟界内,但敌众我寡,等他们整理好人手,攻陷此处不过时间问题。”韩风扶摸着手臂上的钢鞭眉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好在卫不鸣还在此处,若是师父在这里,那么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卫不鸣低头解开布袋上的封口,将一颗糖球扔进嘴中。“太甜了,”他抿了抿糖球,一把将布袋推到圆桌正中间喃喃道:“这不是酸果糖。”
“师父!”韩风拍着桌子吼道,他看着瘫坐在凳子上毫无生气的卫不鸣忍不住,颇为手足无措。眉眼抑郁、瞳孔空洞,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潇洒自在无拘无束的魔道尊者吗?!
卫不鸣闻言抬起头,满脸迷茫。
“师父!”韩风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并不清楚你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想探究你是如何逃出重重包围来到人界。但是希望你清楚现在的情况,我和下属们拥护支持你是因为相信只有你才是魔界最好的领路人,所以大家面对那些乱臣贼子的威胁也毫不屈服。所以,我希望师父你也不要辜负我们大家的信任。”
韩风抓着卫不鸣的右手半蹲在他面前道:“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自私、也知道身为下属我无权指责,但还请魔尊大人正视自己的职责。不论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但到了这里,你就是魔尊。”
卫不鸣低头看着地上的男子,原本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男孩,不知何时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雄才。小孩子总是长得那么快,只要你一不注意,他们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模样。韩风是这样,卫、沈清欢也是这样。
“史月很蠢。”
韩风猛地抬头。
“他浑身上下除了脸,没有任何地方值得骄傲的。能够坐上宗主之位,不过也是靠着血统和父母,他没这个能力。”不论是围捕自己还是统领沧溟界。他都没这个能力。
卫不鸣叹了口气补充道:“所以,他的背后应该还有人。”
韩风闻言眉头紧锁,脸色煞白沉声道:“所以师尊的意思是……”
卫不鸣摇摇头道:“我不清楚是谁,但他背后肯定还有人。”
丢下这句话,他拢了拢身上的黑袍起身推门离开了会议厅。这座宫殿是他送给韩风的成年礼物,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由自己精心设计。所以即使这是他第一次亲自踏足这座建筑,他也在里面穿梭自如,丝毫不觉得陌生。
这所宫殿位于沧溟界的边界,在韩风成年后的第二天,他便将自己的爱徒驱逐到此处,之后的三十年,除了每年一次的群魔会,他们便再也没有碰面,更没有好生坐下聊聊天。
韩风现在很成熟了他想,也许也到了自己把魔尊的位置交给他的时候。毕竟他的身份是个旧魔修,统领魔道会比自己容易许多吧。
卫不鸣随手摘下一朵红玫瑰在手中把玩,原本趴在屋梁上的翅尖红拍打着翅膀降落在花心中,四目相对,他错开了目光。背后传来脚步声,是韩风追着卫不鸣来到了长廊。
“师父,不管如何,至少可以肯定背后之人还在沧溟界。若是如此,还请师父催动领路牌改变沧溟界地貌,将整个地界包裹起来。”想起卫不鸣刚才的话语,韩风摸了摸钢鞭接着道:“只要有领路牌,这些乌合之众对于我们便毫无威胁。”
卫不鸣闻言却是没有搭理,韩风便追在他身后不停劝说。终于,他停下脚步拈起一块花瓣放入嘴中,韩风瞟了眼身后的徒弟,冷漠道:“领路牌已经被我摧毁。”
韩风一怔,卫不鸣趁机右手一伸,白色的刀尖蓦地出现在手中,随手便挑起对方右腰悬挂的香囊。
“绣工很漂亮,”卫不鸣看着刀尖挑起的香囊不咸不淡道:“这味道、是琼华派特产的琼华花?琼华花从不外供,这个香囊费了不少功夫吧?”
琼华派可是正统的修真门派,和他们魔修可是却对不可能有来往。韩风看着香囊欲言又止,卫不鸣却是提着香囊扔到对方怀中道:“我想走走,你别跟着过来了。”
搁下这句话,他留给韩风的只有一道背影。韩风捧着香囊,眼睁睁的看着师父的身影慢慢缩小,最后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
琼华花并没有任何香气,虽然外表脱俗,但若是做成香囊那就并不打眼,况且他也只放了一朵。琼华花花期短暂,若是从枝干上摘下,不到半个时辰便会枯萎,虽然少年说愿意每日为他采摘,但这是对方第一次送给他的东西,他却如何也舍不得丢弃,这才做成香囊随身带在身边。每次,当他感觉撑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把玩着腰间的香囊,于是又默默撑过了惨淡的一天,日日如此。
只是,他苦笑着,没想到师父这么灵敏,就是无色无味的琼华花,也能察觉到。
他摇了摇头将香囊揣进袖口中,转身走回了会议室。在那里,一个黑袍的奴仆正捧着文件呆立在门外不言不语。
“进来吧,我不是告诉你不要随便过来?有什么事快说!”韩风没有施舍给对方一个眼神,径直走向会议厅。那黑袍人闻言,头颅更低,下巴都快要戳到自己的骨头。他捧着文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会议厅的大门。
“韩风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黑袍人一把拉下裹在身上的长袍,露出一身青衣文袍,他的声音软糯而又甜腻,和他那一张妖异的脸庞简直是绝配。史月把玩着手中的白扇,细声细气道:“只要你一声令下,化血宗的所有魔兽都能为你所用。”
谁也想不到,身为敌方阵营的老大,史月竟然会乔装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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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沧溟界边界。更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对韩风如此毕恭毕敬。
“还不是时候,你先回去,等我找到领路牌,便是计划收网之时。”韩风偏头错开史月爱慕的眼神,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领路牌是领路人的象征,若是没有这个牌子,那谁也没资格说自己是魔道的领路人,谁也没有资格说自己是统领魔道之人。
而且,师父现在身心疲倦,他实在下不了手。左右他也在自己的包围网中,师父就算猜到了史月不是正主,但也绝对猜不到自己就是主谋。还是等过几天,等到卫不鸣恢复状态,等他们的师徒之情在维持几日。
“可是,领路牌早已被毁!当时我们所有人都看着的。”看见韩风如此绝情,史月咬着下唇道;“而且人家大老远跑过来,连口茶水都没有喝,你就让我走?”
韩风闻言右眉一挑,“领路牌是什么品阶的圣物,就算师父修为高深,但以他当时的状态,我也不信他能够轻易毁掉它。”他摇摇头,心道史月果然如同师尊所说,除了脸蛋,没有一点好的。脖子上的东西摆在那,就跟个装饰品一般。
他从茶壶中倒出一碗茶水递给对方,“你喝吧,喝了就快走!”
史月一时气结,他瞟了韩风一眼又看着茶碗,偏过头不说话。
“史月,”韩风无奈地摇摇头,轻轻抚摸着香囊上的刺绣他诚实道:“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是我最信赖之人。我们现在的状态,我觉得很不错了。更何况你也知道,我已有心悦之人。”
“我觉得现在的状况一点都不好!”青年白扇一开遮住嘴角道:“再说你们两相距这么远,这么久了没有发泄你不觉得憋得慌?”看瞟了眼对方的跨步,嬉笑道:“只是互相纾解,别告诉我,你还没有任何经验?若是如此,我倒是可以好好教.教.你。”青年舔舐着嘴唇,眉间闪过一丝魅意。
“史月,不行!”韩风抓住对方胡来的双手严肃道:“互通心意之后我已下定决心,此生此世,我都只属于他。”
史月一愣,后退两步。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哼!”他埋头哑声道:“木鱼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君可能得下线几章了。
不过等再次碰面,便是他们两感情升温之时。
以及,徒弟坑师父什么的,我觉得可能是从花醉君那里传下来的师门习惯2333
第19章 酒后之言
卫不鸣在整个宫殿里漫无目的闲逛,他修为高、地位尊贵,这些裹着黑袍的奴仆没有一个胆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魔尊肆意采摘花朵、去厨房偷拿食物和酒水、最后躺在整个宫殿最高处的屋顶上望月。
都说养伤之人不易饮酒,可这酒水却是最能缓解忧愁的东西。只需仰头饮上一口,便能解万千愁思。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内心再苦涩个什么,这么多年,自己好死不如赖活着浑浑噩噩不也过去了吗只需要一睁眼一闭眼,这一天也就能够熬过去了。而且现在自己吃得饱穿得暖,比那些每天挣扎在生死存亡边上的人不知好多少倍,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仙门太远我不去,人间疾苦路太难,世外桃源来凤城,无苦无疾安乐乡。”卫不鸣红着脸侧身躺在瓦片上哼唱着小曲,短短四句的短歌,他足足唱出了七八种调子。
“嗝!”新的唱法尝试到一半,一声酒嗝打断了他的创作,卫不鸣晕头晃脑得想了白天也想不起自己刚才铺好的曲调,一气之下将酒壶摔在了地上。一个黑袍奴仆正巧在底下路过,措不及防几片瓷片飞溅到自己脚边,看着黑袍衣角的水渍,他猛地一抬头,措不及防与之四目相对。
“你!”卫不鸣打了个酒隔,指着地板上的奴仆叫道:“上来陪陪我说话。”
黑袍奴仆看着醉醺醺的卫不鸣有些不知所措,卫不鸣的视线好像透过黑袍扫视自己一般,让他不适。他想要离开,卫不鸣骤然释放的修为压制却让他脚肚子颤抖,犹豫了两秒,他一咬牙,终于脚尖点地纵身飞上屋顶。
“来来来做这边,”卫不鸣拍了拍身旁的瓦片道,“这里有酒有菜,你就坐在这陪我好好聊聊天吧。”
他晃着脑袋突然眉头一皱不悦道:“你裹着黑袍也就算了,为何还带着面具?!”
黑色的带帽长袍是韩风宫殿奴仆的标配,他希望自己的奴仆能够尽量统一服饰,但韩风从未要求过他们还要带着面具掩盖自己的容颜。
黑袍人闻言身子一僵道:“下人生来长得丑陋,所以一向以带着面具示人。”黑袍低着嗓音,可语调中却带着一丝无法掩盖的甜腻。
卫不鸣闻言双眼一瞪,猛地摇头道:“这不可能,”他上下打量着对方道:“你有一副美人骨,不可能是丑陋甚至不可能是外貌平庸之人。”
他这一辈子遇到过的美人无数,美人这种生物,就是骨架都生得和别人不同,更何况这个人的骨架漂亮到这身黑袍也无法掩盖,怎么可能会是庸俗之人。
卫不鸣看着对方嘿嘿一笑摇晃着头颅道:“你知道吗,美人的骨架也有很多种,有的是风骨、有的是文秀之骨,而像你这样妖艳而又甜腻的骨架,我上一个看到的,还是史月。”
黑袍人闻言低着头,声音越发沙哑:“魔尊说笑了,史月可是化血宗的宗主,我一个小小奴仆,又怎会和他想象。”
“别紧张,史月好歹也是个美人,我这可是夸你的意思。”卫不鸣抓着黑袍人的右手当做枕头翻身躺在屋顶上小声道:“不过你这样说,就更像史月了。说话都特别庸俗甜腻,一看就没有什么脑子。”
卫不鸣望着明月,双眼皮沉得厉害。“小美人,”卫不鸣喃喃道:“虽然你很漂亮,但是还不够,美的太俗气。我啊,最喜欢那种白衣飘飘、面冷心善气质出尘的美人。所以啊,小美人你下次和我聊天,穿个白袍怎么样,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骗我长得丑的事情哦。”
卫不鸣嘴里又念叨着模糊不清的词语,一会小仙君一会酸果糖颠三倒四不成调子,蓦地又突然一边打滚一边唱着小曲。黑袍人蹲坐在屋顶上,颇为手足无措。终于,在明月悄悄爬到穹顶正中之时,卫不鸣彻底安静了下来。黑袍人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动两步移到卫不鸣身侧道:
“魔尊!”
卫不鸣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月光打在他的身上,为他打上一道白晕。黑袍人见此情景总算松了口气,一把扯下带在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妖冶的脸蛋。
“总算睡着了。”史月扁扁嘴,看着昏睡在屋顶上的卫不鸣冷哼道:“也不知是那个人,被一个‘蠢货’设计,沦落到如此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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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毫无防备的卫不鸣,白皙的右手一伸,轻轻锁住了对方的脖子。这个人已经毫无防备的躺在屋顶上,做不出任何反应,自己只要手一用力,那么便可轻易解决这个男人的性命。解决这个既不是新魔修也不是旧魔修,却在鸠占领路人地位两百年的家伙。
想到着,史月浑身都在颤抖,他自己都不知道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然而就在他真的要动手的那一刻,身为旧魔修的骄傲却阻止了自己。他挣扎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不行,他咬牙道。设计围剿卫不鸣已是他的极限,就算再对这个男人咬牙切齿,他也无法做出趁人不备杀人取命之事。他可是旧魔修,和那些堕落之人(新魔修)不可同日而语。
“算你走运!”史月冷冷地放手手掌,他看着卫不鸣想着那些年一起共事的岁月,摇摇头喃喃道:“反正,你也从来没有正视过本宗主。只不过把史月,当个空有脸蛋的傻子罢了。”
他知道自己蠢自己傻,同期修行的师兄弟里只有自己的修为进展最慢,就是最基础的御剑诀,他学习的时间都比别人慢了三年。他早已知道,自己此生便会顶着个花瓶的名号受人非议。可真因为如此,他也比所有人跟看重那个对待所有人一视同仁的韩风,围剿魔尊也无所谓,背上谋权篡位的骂名也无妨,只有韩风能够开心,他什么也无所谓。
“史月?”卫不鸣闭着双眼,嘟囔道:“他才不是花瓶。”
史月一愣,卫不鸣翻身打了个呼噜继续说道:“他虽然傻、但是又待人忠诚内心有自成一套标准……所以,他这辈子活得会很累。”
史月一脸慌乱地揣度着卫不鸣的神色,却见他还是一身酒气双眼紧闭。这是,说着酒话?史月不确定地想到。
卫不鸣说话颠三倒四,张了张嘴半天,蓦地最后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如果韩风坐上魔尊之位有史月帮衬,那也不错。”卫不鸣酒气他重了,很多想要说的也表达不出来。其实他后面还有半句话——若是韩风是史月背后的幕后黑手,那也很好。只是,他舌头一直撸不直,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将这半句话吞在肚子里。
他盯着卫不鸣的后背满脸神色复杂,他双唇张张合合,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真没想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还能在他口中得到忠心二字。像他们这种能够做到宗主之位的人,有那个能够被衬得上是用忠诚二字形容。就是在人前颇有赞美的韩风,背地里不也……
不过据说,喝醉了的人,是记不住自己说过什么话的?
史月双眼一动,凑近卫不鸣的耳边小声道:“魔尊,你把那领路牌放哪了?我们一起去,把他找出来吧。”
如韩风所说,领路牌这个品阶的物品的确不好摧毁。卫不鸣一向不喜使用能力,又是青少年时期便可越阶杀师屠城之人,但若是当时他那个状态,说不定领路牌还真的在他手上。能够随意改变沧溟界地貌的圣物,可不能落在他手里。
“尊上,我们去找领路牌吧。”史月的声音越发轻柔,若是卫不鸣能把领路牌交给他们,自己就饶他一命吧。左右也是领导魔道200多年、又是培养了韩风的人,这几分苦劳也是能够抵消他几分罪恶的。
“领路牌?”卫不鸣下意识地重复道。
“对,就是您之前一只放在身上的牌子。”
“放在身上的牌子?”卫不鸣语气迟疑,翻身道:“我……”
“史月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一道钢鞭缠绕在屋檐上,韩风纵身一跃飞入房顶之上。他看着神情安稳浑身散发着酒气的师尊松了口气,转身将其挡在身后道:
“你身份敏感,现在还不是暴露之时。我将他送回房间,你也快走吧,这里交给我。”
心中知道这些旧魔修对于师尊恨之入骨,不等史月回答,他连忙弯腰抱起卫不鸣翻身离开了屋顶,将那个妖冶的美人独独留在了屋顶。
喝醉了酒的卫不鸣十分不安稳,就是被韩风抱在怀来,双手也不老实。他双手抠着墙壁,嘴里一直醉醺醺地嘟啷着自己听到少女的呼救声,弄得韩风一阵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修文,我发誓一定修文。
但点击率说明了一切,没想到自己的文笔比自己想象得更差劲(笑)
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上大学以前,形容花都只会用姹紫嫣红呢
我会努力把文章改得更好看的(嗯)
第20章 炸炉与仙门会
群山之南,深山若梦。
梦居中,沈清欢在做酸果糖。虽然不是酸果树结果的日子,但好在他的储物盒里还有些往年存下的果子。他取出放在地窖内的陶瓷大缸,熟练地将果实和砂糖放在一起,再参与水和配料将其熬制成糖浆倒入事先准备好的模具内,等起冷却,这酸果糖便初步完成。
其实家中糖果的存货还有很多,这么多年他一有空闲时间便埋头做糖,到了现在堆积好的糖果已经填满一个灵物袋有余。只是,眼下宋昔还在闭关炼丹整个梦居空旷得可怕,左右无事,他便又想起放在一旁的酸果来。
糖果缓缓散发着幽香,一只翅膀灰色一只翅膀红色的蝴蝶拍打着翅膀降落在一旁,伸着触须往容器里瞅。
“不行,这都是给不鸣的。”沈清欢擦拭着双手拒绝道。阴阳脸闻言翅尖一颤两只触须瞬间耷拉下来,它用黑溜溜的双眼打量了下沈清欢,见他面色冷峻便就默不作声地拍打着翅膀向着宋昔的炼丹房飞去。
沈清欢双眸一暗,一把将蝴蝶攥在手心里。
“今日别去,宋昔马上就……”
“砰!”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话语,一人一虫同时抬头,只远处房屋上天升起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屋顶被轰出几十个碗口大的破洞。蝴蝶见此情景,一焦急地拍打着翅膀,然而沈清欢却沉声道:
“无事。”
下一秒,一个头顶爆炸头双颊黝黑,衣服破破烂烂的人影突然冲到二人(蝶)面前,他捧着一个小木盒开心道:
“卫哥哥、清欢哥,我把丹药炼制出来了!”
蝴蝶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犹如从油锅里跑出来又在黑土地里打滚两圈的人,默默地拍打着翅膀降落在沈清欢右肩上,将自己缩成一团不说话。
沈清欢平静道:“你又炸炉子了?”
“嘿嘿,清欢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炼丹要是不炸个炉子那还能是宋昔嘛。”宋昔摸了摸鼻尖,脸上最后一块洁白之地就这样被他蹭上一团黑。宋昔是声名远扬的炼丹师没错,但比起他那妖异的炼丹天赋,更为著名的则是他缝丹必炸炉的习惯。而且,越好的丹药,所造成的破坏便越发严重。
宋昔环视了庭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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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脸上笑容不见转而疑惑道:“卫哥哥呢?还在睡觉?这么大的动静都吵不醒他?真是的,我可是难得炼制好了安胎补血宁神的丹药!”宋昔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色的木盒递给了沈清欢,扭头又满庭院去搜索卫不鸣的踪迹。
“不用看了。”沈清欢缓缓地抚摸着木盒上雕刻的牡丹哑声道:“卫不鸣走了。”
宋昔一惊:“走了?回娘家了?你这个人终于把卫哥哥气走了?!”
“清欢哥,都说了现在修真界不好你这种棺材脸。看看看看,好不容易讨来的媳妇,就这样被你气走了吧!”
宋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和沈清欢交情颇深,自认为对方是个冷面冷心不会讨人欢心的家伙。往年七夕,可没少替他去月老庙求姻缘。现在一看心情豁达的卫不鸣不见踪影,又不知两人之间的弯弯道道,自然一下就认定是好友不会说话,惹得道侣气恼甩手离去。
沈清欢没有接话,他瞟了眼他衣衫褴褛的宋昔,面无表情地从仙灵袋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野果。宋昔皱着眉头,本不愿接受。但抬头一瞅见对方的“死亡射线”,只能哭丧着脸接过手中的野果。
“恩。不过你放心,我会将他从娘家追回。”他的表情十分平静,语气也同往常一般的清冷,可是宋昔闻言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清欢哥这是话中有话啊。他忍不住搓了搓双臂,身子泛起一股寒意。
沈清欢将早已凝固的分批装入布袋里,现在酸果糖做完、宋昔已出关,也该到自己离开的日子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去找一下秦疏桐。若是自己打定主意要跟着卫不鸣去沧溟,那么这些消息也应该告诉莫遥派的掌门。左右也是将自己救醒并传授仙法的门派,这点消息也还是得告知的。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宋昔,”沈清欢转身看向一只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犹如三百只鸭子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询问道:“我问你,你究竟用自在炉,炼制了什么丹药?”
究竟是什么样的丹药,能够让宋昔明知它的重要性、明知自己炼丹百分百会炸炉,也不惜违抗族中长辈的死令偷偷使用镇门之器炼丹。
清谈会,风平浪静的现在已经和千百年前正道魔道互相厮杀、无数英杰才俊陨落的时候完全不同,漫长的和平期,虽然各家各派偶有细小的摩擦,但总体都还算安稳。以至于那原本用来各个门派商议战事的清谈会,也变成各个修士嗑瓜子唠家常的聚会。
这次仙门会的由头,倒也颇为风雅。琼华派以琼华花花期已至,邀请各大门派掌门共赴琼华赏花。
琼华派后山,夏青山端坐在首席,看着身侧来来往往低声交谈的仙士,不由长舒一口气。自从沈清欢修成无上剑法被世人奉为剑尊之后,莫遥派也趁机崛起广开门路,还趁着琼华派这些年青黄不接,将原本属于他们的仙门魁首之位夺走!这些年来,也就只有他们自家举办的盛会,他才能坐在中心。
看着左手边笑盈盈的女人,夏青山双眼一暗,心头不由得冷哼两声。“夏掌门。”秦疏桐端起酒尊来到了夏青山的面前,女人双瞳剪秋气如雅兰,一身青衣襦裙,看起来倒不像是个掌门,而像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
秦疏桐一向是以温柔如水的形象示人,就是当日卫不鸣搅乱正道清谈会,所有掌门门主都对魔尊的行为嗤之以鼻、双方剑拔弩张之时,她却也是从头到尾挂着笑容,甚至还邀请卫不鸣入座。好似卫不鸣不是什么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而是仙道新出头的新秀一般。
这样的人当个师长、真人还合适,若是当个掌门,还是则修真第一门派的掌门,那未免有些缺乏威慑力。
“秦掌门。”夏青山摸了把双唇上的小胡子冲着秦疏桐颔首道,他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藏起双瞳里的轻蔑和算计。
夏青山看着秦疏桐,略微颔首,却是酒尊都没有端起。见此情景,秦疏桐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丝变化,她瞟了眼花朵,又是细声细气道:
“都说琼华花气质淡雅不落俗尘,今日一瞧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一直在莫遥派潜心修炼,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琼华花开。”这话倒是不假,琼华花是琼华山独有的花枝,又是百年一开,秦疏桐位居掌门,非有邀请或者重事,轻易不会动身前往他派地界。所以,这还真是她第一次见到琼华花开。
夏青山闻言,脸上顿时浮现起一丝笑意,心里得意之时不免觉得秦疏桐这个妇道人家见识短浅。他总算是端起桌上的酒杯,却是转头将酒尊对着旁人,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道:
“那是自然,我们琼华派左右也是有着千年历史的门派,底蕴积累自然不同于小门小派。”那嗓门如此之大,一下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在座的各位都是些明白人,一下子全都都安静下来,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二人身上。
夏青山将杯中的酒水一扬而尽故意道:“秦掌门若是喜欢,过几日我便派人移植几株琼华花到莫遥派便可。只是,这花金贵而又娇弱,对土质和水源要求极高,也不知莫遥山,能不能满足它们生存的条件。”
所有人都知道,琼华花只在琼华派生长,千年来都未能传播到其他地方。这夏青山,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提醒众人,莫遥派只是个没有底蕴的小门小派,他们琼华根本不将它放在眼里。
耳边是众人的窃窃私语,大多人都用着看好戏的目光望着秦疏桐。以女子之位坐上魁首之位,暗地里对她不服气的人可不少。现在夏掌门当众落了秦疏桐面子,他们自然是乐得所见。至于帮忙?的确有几个愣头青想要插话,可还没等开口就被师长一把捂住嘴巴。这修真界两大门派的交锋,可不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派可以插话的。
秦疏桐好似没有听到众人的讨论也没察觉那几近露骨的视线,面上是一贯的如沐春风,犹如傲雪幽梅,不落凡尘。她望着面露得意之色的夏青山,轻声笑了两声道:
“不用了,琼华花只能在琼华派生长别的地方根本无法养活,又何必让这些植株们白白受罪呢。况且修真之人若是过分注重外物,难免会迷失本心,倒是与修为精进无益。修真界虽然处于和平期,但我们也不可忘记过去前辈们的努力。我辈修真者,应当重视自身,勤于修行,不为俗世之物所动。”
“你看,我说得对吗?夏掌门。”无视夏青山惨白的脸色,秦疏桐转身将酒水洒在土地里道:“这一杯,晚辈敬给战乱时期为修真界付出生命的所有前辈,在下将铭记各位前辈的事迹,继往开来,承先人之遗风。”
这话说得实在占理,不论他们心中所想如何,都不敢当众对先辈不敬,顿时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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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齐举起酒杯道:
“晚辈将铭记各位前辈的事迹,继往开来,承先人之遗风。”
这一下,反倒是一瞬间将夏青山的风头压下去了。明明他才是举办仙门会之人!
“哼!”夏青山面色铁青,五指一握,手中的酒杯便化为灰尘。再也不愿和秦疏桐同处一地,他袖口一挥,起身离开了清谈会。
将清谈会的重任交于副掌门,夏青山怒气冲冲地赶回自己的书房。他一挥衣袖,书桌上的文件全被扫到地上,价值连城的镇尺、石砚跌落在地碎成了好几块。身后跟着的侍从将身子死死贴在墙角缩成一团,抖索着身子,生怕掌门迁怒于自己。
“韩风那边怎么还不行动?!不是已经将卫不鸣安置于宫殿中了吗?为何还不动手!”
侍从闻言抱着脑袋小声道:“韩风大人那边,说是还未到时候。”
夏青山一听,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顿时破口大骂道:“放屁!我看他不过是惦记那点点师徒之情,被妇人之仁绊住了脚步。”他突然一把扯过侍从的衣领狰笑道:“你去告诉韩风,仙家聚会已经准备好不可再拖,他要是还在那边磨蹭那么所以计划都会沦为泡影。到时候不论是旧魔修洗干净形象还是夏归,他全部都别想!”
仙人遗风?重视自身?不过都是他秦疏桐这个小门派掌门的借口罢了!也只有外面那些傻子,会被他糊得一愣一愣。
不过没关系,夏青山深吸一口气心道,她能嚣张的日子也就这么一点了。等到计划实施,这么大的功德,到时候他不信还有谁会觉得,琼华比不过莫遥!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写文写得不好的我,于是把红楼梦买回来家。尝试学习古代写法。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阅读红楼梦全本,文盲作者预定。
第21章 密室与师徒
并不知道沈清欢和宋昔的对话,也不知道修真界清谈会发生的事情,处于旋涡之中的卫不鸣,眼下正支棱这耳朵蹲在宫殿墙角……听声音。
“奇怪,我昨天明明记得自己好像在这听到过少女的呼救,难道是我喝酒喝迷糊了?”卫不鸣摸着下巴苦恼道,昨日酒后之事,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自己模模糊糊在这块听到过呼救声。基于此,他今日特地赶往此处。然而,他已在这里蹲了一个时辰,如今却是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大概是真的自己听错了吧。卫不鸣摇摇头,这宫殿好歹也是自己亲手设计,里面的结构自己一清二楚,按照当初的设计,这不过就是一堵普通的墙壁。卫不鸣手指扣在墙壁上左右敲打,对自己的多疑感到好笑。
“咚!”一声比其他地方更为沉重的响音激起了卫不鸣的注意。
这个声音不对,和其他石砖相比,这一声格外沉闷,就好像……里面还有别的空间一般。
卫不鸣面色一暗心道——难道这背后,真的有密室?
为了修建这座宫殿,他当初可是抓耳捞腮许久,各种各样别有用处的房间包括地牢都是在他考虑的范围内。这也导致,偌大的宫殿修建完毕后,已经没有可以另外改建的空间。若是想要改动,可是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特别是,这样隐秘的改动。
难道——韩风有什么东西,是见不得人的吗?
他轻抚摸着那块声响不同的墙壁,眼中晦暗不明。这里的外表和周围别无二致,若非他刚才的动作,根本不可能会发现。他摇摇头,将脑袋里韩风幼时跟随在自己身边,奶声奶气叫着自己师尊的场景从脑内晃出去。
元府一颤,黑色的雾气从肌肤表面缓缓升腾,他打了个响指,黑雾便在阳光下渐渐凝固成一条半透明的丝带,蓦地没入墙壁内部。那丝带在岩石和木料里穿梭自如,在那层厚实的墙壁最底部,是密密麻麻的真气线。卫不鸣想着脑内传回的景象眉头紧皱,支起右手拇指操控者丝带的运动。
越深入那真气线便越发密集,卫不鸣撇撇嘴竖起两根指头,丝带便从中间一分为二,缓缓蠕动着身子穿过线条间的缝隙。
麻烦,若非是不想惊动他人,他怎么如此小心翼翼。终于到达了最底部,看着这最后一根白线,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只要绕过这条线条,自己就能穿过墙壁到达暗室内。自己便能知道,韩风到底是修建了何物。
然而在这个瞬间,卫不鸣却是犹豫不决。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墙壁后的东西会彻底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
韩风啊,想起那个提着钢刀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那个生日宴上僵着脖子领令驻边的青年,以及在群魔会上风姿绰约的男人。那是他最重要的徒弟,是他内定好的继承人!
没事的,他只是看一眼。就像父母某个阶段,总是喜欢偷偷跑到孩子房间里翻找他们的私物一般。真气在元府内涌动,卫不鸣默默将手指贴在墙壁之上,那么……
“魔尊大人。”
奴仆的声音打断了卫不鸣的动作,才聚集在指尖的真气蓦地消散,卫不鸣回头,只见一个黑色长袍的身影站在拐角处,佝着身子毕恭毕敬道:
“韩风大人有要事,邀您前往演武场一会。”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等会就过去。”演武场位于花园的后侧,自从这个人放弃刀剑改练长鞭之后,每次练武之时需要的地界比之前足足宽了一倍,逼得卫不鸣只能将原本设计好的花园也割开一半用作修建演武场只用。
黑袍人闻言没有行动,身子却愈发佝偻。卫不鸣见此不悦道:“怎么,是没听到我说的话,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不,小的听的一清二楚。”感受到卫不鸣身上若有若无的威压,黑袍奴仆腿肚子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将额头死死贴在地板上,颤巍巍道:
“只只是……韩风大人让小的带您过去。”所以,他不敢一个人回到演武场。
这个人,自己还没干什么,怎么就自己趴到地上去了?这样的性格,可还是他熟悉的魔修男儿?!卫不鸣抿着嘴角看着黑袍人一脸嫌弃,但外放的威压却是缓缓收拢。算了,他一个做奴仆的也不容易。而且,他摸了摸光滑的墙壁,心道左右东西已经注入墙内,他想动手,随时都可以。
“起来,带路吧!”
黑袍人闻言,抖索着身子带领卫不鸣向着演武场赶去。
路线和他脑海中的并没有差距,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了演武场。在圆形场地的中间,韩风已换上一身灰色短打眼下正在埋头抚摸着手中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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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刀身。
“师父你太慢了,我都练完一套刀法了你才赶过来。”韩风瞟了眼贴在墙角的黑袍人不咸不淡道:“韩十五,你最近走得越来越慢了啊。”
黑袍人身子一抖又要跪地,卫不鸣却突然侧身挡住韩风的视线,挑眉道:“我说,大白天你把我叫道演武场到底是有何要紧事?若是没有,我就走了。本尊的时间,可是很宝贵。”
卫不鸣的话语成功把韩风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他眉眼含笑,举起手中的长刀道:
“自从成年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师父切磋。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想让师父检验下我的修行成果!”
果然,被叫到演练场,他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
“哦?不过你一直惯用的是钢鞭,你确定要拿着长刀和我切磋吗?”卫不鸣从一旁的武器架上抽出一柄长刀,他右手一挥,长刀周身燃起一股乳白色的光晕。
“毕竟,”刀尖划过地板在坚硬的岩石上落下两指深的刮痕,“我可不想被人说成,以大欺小啊。”
“这个到不用师父担心,若是区区两种武器也无法运用自如,又有何资格做您的徒弟呢!”韩风突然出手,他飞身贴近卫不鸣的身前,宽厚的刀身直直向着对方腹部袭来。若是如此,那就更没资格成为下一任魔尊!
韩风的身法极快,和与沈清欢的切磋不同,他身上的真气不要命地往外放,明明脸上还是一副好好徒弟的模样,手上的动作却是凛冽凶狠,丝毫不留情面。卫不鸣早有准备,双手横刀抵挡住攻击,两种灵力从身体中涌现到刀身,碰撞之间在半空中形成螺旋状的气流圈。
“轰!”星火闪过,气体从中间爆炸,巨大的气流席卷整个圆形的场地,头发和长衫在空中飞舞,卫不鸣踉跄着后退半步。
第一击,韩风凭借着蛮力和宽厚的武器夺得先机。
看到卫不鸣的状态,韩风心下一喜,元府的真气越加沸腾,他脖颈青筋暴起吗,不给卫不鸣任何喘息机会,重心一提又是向着对方攻去。
“师父!史月那边气势正旺,不论是从兵力还是物资我方都处于劣势。情况如此,为何您不愿使用领路牌?”
他左右挥刀,渐渐将卫不鸣封死在墙角。战场的局势以完全站在自己身边,韩风看着眉头紧锁的不鸣,话语中都带着一丝得意。
“不是告诉过你,领路牌已在那日被我毁去。有时间说这些,还不如按照我吩咐的布置好阵法结界、疏散平民准备作战。”
不想韩风进步如此神速,和分离之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卫不鸣一时不察,被他掌控着节奏,步伐紊乱气息凌乱,不知不觉便被封死了道路。
韩风闻言面色一沉,冷冰冰道:“师尊别开玩笑了,领路牌是什么品阶的信物、你当时又是什么样的状态。怎么会能轻易将引路牌毁坏?韩风是你看着长大的,难道就连我,你也不信任吗?”
所有的道路都已被封死,这么多年,他潜心研究师尊的剑法,终于摸索出一套破敌之法。剑招已破,他只用再出一招,这场战斗便可落下帷幕。他低下头,将自己脸上的表情藏在了阴影之下,元府沉动,巨大的真气一瞬间全涌在了刀身之上,那绽放的白光,和卫不鸣刀身上的相比犹如明月与繁星。韩风想也不想,口中一喝刀尖直指卫不鸣紧握刀柄的右手。
“若是换做旁人,的确不可能在那样的状态下毁灭领路牌。”预料中的鲜血并没有出现在眼前,韩风手臂用力刀身却是无法推进半步,他猛地低头,只见闪着白光的刀尖停在对方手背前一厘处,无法后退也无法前进。
“不过你当我是谁?我可是沧溟界最年轻的魔尊。若是我想,又有什么办不到?!”韩风额头冷汗直冒,他猛然抬头,只见卫不鸣脸上的笑容嚣张而又自信。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指一晃,韩风刀尖的白光瞬间淫灭。不光如此,本是与他同源的真气全都不受控制,顺着刀身逆流向上。原本是上古寒铁所制成的长刀,号称冷如寒冰的材料,现在却开始冒起丝丝白气间或从内部散起红色光点。
手心下的刀柄烫得吓人,韩风白皙的手掌红若朱砂,终于忍受不了那高温,韩风惨叫一声,长刀落地发出“哐铛”地响声。
就是现在,卫不鸣反手握住刀柄一手捅向韩风失防的腹部。那里十分柔软,有没有任何骨头作为保护,简直就像一个靶心,吸引着卫不鸣动手攻击。
“砰!”
仅此一击,身材壮硕的韩风犹如一块碎石被卫不鸣瞬间击飞,打向对面的墙壁,激起一阵浓烟。卫不鸣瘪瘪嘴,拍拍手将手中的长刀扔在地上。
烟雾缓缓散去,看着整个人陷在墙壁内的韩风,卫不鸣接着开口道:“我没有不信任你,”想起刚才发现的密室,他双眼情不自禁微合。“只是我早已毁掉了领路牌,这便是事实。”
“下回,你还是使用钢鞭和我对战吧。长刀——根本不适合你。”
韩风陷在墙壁上纹丝未动,但卫不鸣控制好了力道,笃定徒弟还处于清醒之中。
“不愧是师父,我还以为这些年我多少有点长进,却不想在你面前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不,你的进步超出我所料,能够找出我刀法的破绽并研究出一套破解之法,这实属难得。我只不过是靠着修为压制住你罢了。”卫不鸣摇摇头,沉吟道:“不过我们修士本就不同于凡人,比起研究其剑招法器丹药,倒不如潜心提升修为。若是你勤于修行,最多百年便可达到我的境界。”
可是等百年后我到达你的境界,师父你的修为也更近一步了吧。韩风舌尖泛起苦味,一直都是这样,不论自己如何努力,却永远追不上他的脚步,永远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追随在师父身后也很好。只是,他还有一直对他寄予厚望的族人、放在心底的爱人和自己愿意为之献出一切的使命。
想起昨日传来的信笺,他不由得苦笑道——也许他真的不能再等了。
“韩风,你得加油啊。”卫不鸣柔声道:“我可指望着百年以后将魔尊的重担全都丢给你。”这样到时候,自己也可以放心去找小仙君赎罪。
“但是师父,若是我现在,就想坐上魔尊之位呢?”
卫不鸣一愣,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韩十五突然丢出几枚黑色小球,湛蓝色的屏障将整个演练场团团围住,场地里冒起滚滚浓烟。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鼻孔,然而下一秒却是身形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韩风幽幽地将一颗丹药塞入嘴中,对着韩十五命令道:
“来人,把师、卫不鸣压入密室!”
他双眼干涩得厉害,闭上抿着嘴角拂袖而去,不再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为徒为师亦或者为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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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不鸣都很失败啊。
世间千万事,不过就是个不得已
远在天边的沈清欢:什么时候才能出场,和小城主分开的第x日,想他。
得了吧,你们两再次碰面,整个修真界都得乱套(翻白眼)
第22章 还魂丹
梦居内,俊秀的少年看着眼前神情严肃面色冷峻的沈清欢,摸着后脑勺颇有些不知所措。他低着头,掩盖住自己慌张的神情。
宋昔干笑两声,轻道:“清欢哥你真的是想多了,我要是敢用它炼丹,门内长老还不打断我的腿?是我那天修行,不小心踢了自在炉一脚,踢出个大窟窿来。”
沈清欢轻轻抚摸着肩上的蝴蝶平静道:“一脚能够踢碎天下第一的炼丹炉,宋昔你这些年倒是修为见长。”他瞟了眼额头直冒汗的宋昔,不咸不淡道:“宋昔,你从小就不会撒谎。”
从前也好现在也罢,这个人从来都学不会该如何与人虚与委蛇。
从山谷刮来一阵凉风,宋昔搂着双肩,只觉得身体发寒只打颤。谎言已被揭穿,他咬着牙低头,久久不语。他用自己的身体动作告诉沈清欢,他不想回答。
“宋昔你是个炼丹奇才,若是放你在门派自在修行,不出百年你的造诣便会无人能够匹敌。可是,你现在是掌门。”沈清欢脑内浮现出一个温柔女子的身影,“所有,你当铭记你所有的行为都应当以门派的利益为要。”
自在炉从开山掌门陨落之后便从未生火,对于自在门来说它比起是个法器倒不如是门派的象征。现在自在炉受损,难免会影响门派的颜面。就算自在门内部不会对他加以指责,可对于外界,宋昔这个“闲散无用”掌门的形象,又得加深几分。
想到此处,沈清欢眉头紧锁。宋昔登位之时本来就饱受争议,这些年流言蜚语不断,他不想宋昔饱受更多非议。
“我、我当然知道!”宋昔闻言咬牙激动道:“我就是以门派为出发点,才会耗尽心血,用自在炉炼制出回魂丹!为什么,连清欢哥也不相信我能成为一个好掌门!”
沈清欢双眼一睁诧异道:“你炼制出了回魂丹?!逆天而行、天道不容,你疯了吗?!”
糟糕说漏嘴了!
宋昔连忙捂住嘴巴,然而早已脱口而出的话语又如何能够收回,沈清欢面色一沉,身上气势吓人。
宋昔眼角微红双眼瞪得想两个圆球。没办法了!他咬咬牙,胸口蓦地绽放出一道金光,紧贴在胸膛之上的瞬身符无火自燃上面,密密麻麻的咒纹泛着红光。
“清欢哥我先走了门内还有公务,以后清谈会再见!”
沈清欢眉眼一挑,想也不想就拔剑刺去,然而到底是千金难求的瞬身符,他出手快如闪电,却只捞回一块衣角。
竟然是回魂丹。
空旷的梦居里,沈清欢敲打着石桌面陷入沉思。回魂丹逆天而又有违万物法则,上一个尝试此丹方的,还是思恋忘妻的自在门开山鼻祖。他苦心炼制,结果落得个元府破碎、七窍流血而亡。他这个样子,到底是成功还是没有成功。宋昔,是当真不想要命了吗?
这件事,必须得告知秦疏桐。
手下真气灌力,石桌蓦地化为粉末,沈清欢长剑一出,飞身向着莫遥派赶去。
卫不鸣是在一间黑乎乎房间里醒来的,他不知躺了多久,冰冷的地板睡久了,连带着左半边脸都失去了知觉。头脑里最后的记忆是演练场甜腻的雾气,想起韩风最后的话语,卫不鸣胸闷头疼,靠在墙角久久不愿行动。
韩风,小时候可听话了。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勤于修行、心怀沧溟。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明明,他是看着韩风长大的。
空气传来一丝颤动,卫不鸣双眼微睁——不对,这里还有别人!
密室黝黑,又有东西压制着自己。他缓缓起身,贴着墙壁在屋里四处摸索,快要到角落处之时,一张白皙的手掌突然从暗处抓住了他的右手。
“停下!再摸就要摸到我胸上了,再小也又二两肉,想要摸怎么也得给点钱吧?”一道女声从房屋的角落里出现,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就跟那晚上的呼救声……一模一样!
卫不鸣眯着眼终于适应了房内的光鲜,看着角落里那一团黑乎乎的不明物体。他猛然道:“莫雪?!你怎么在这?!讨债失败了?”
当日围剿之战,他们门派虽然领头出战的都是些生面孔,但宗门的大旗可是飘在最前面。九毒门的下任掌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去!讨债失败?你见过有人从我手里借到过一文吗?!我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和你一样,被那个围着脖子露胸口的神经病抓了呗!”女声不屑道。
若是莫雪在此处,那么九毒门掌门那个糟老头肯定也在附近,然而卫不鸣感应许久,却只听到自己和莫雪的心跳,顿时疑惑道:
“你家那个糟老头子呢?就你一人被活捉,他还在史月哪?”
“老祖宗?他死了。”莫雪沉默两秒突然哽咽道:“当时门派内乱,我和老祖宗嫌弃围剿里没钱赚拒绝参加,结果转身老祖宗就被大长老一件刺穿胸口。”
“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找韩风求救,那人面上好生安慰,转头连个点心茶水都没给我,直接把我放倒关进这地牢里!”
想到那个男人,莫雪愈发愤怒:“我就知道,这种表面老实的顾客最麻烦了!我一路车马费都还没报销,竟然就把我压到这了?!等我出去了,一定要挖空他的小金库!”
“等等!”卫不鸣闻言沉声道:“什么叫做围剿我没钱赚?好歹我也是当今魔尊,你搜集一下我的头发衣物私物,愿意买的姑娘能从沧溟界排到莫遥派门口。”
“我呸!”莫雪不屑道:“现在修真界都喜欢沉稳男子,这么多年你摸过姑娘的小手吗?!你这样的纨绔公子,我倒不如出一堆画像,买来做靶子的正道修士绝对不少!”
“.……”好像的确如此,卫不鸣摸了摸鼻头。这些年自己虽然对外宣称万花丛中过,可实际上最多也是和各家姑娘喝茶聊天,一点实质上的进展都没有。但是,莫雪这种事情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何必说出口呢?
卫不鸣摸着胸口,感觉十分难受。
“领路人啊,能被关到这里你至少是有和韩风碰过面吧?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背叛,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莫雪的语气中带着一分幸灾乐祸:“顺带一提,你应该也猜到了吧。身为史月的发小,韩风可是从一开始就和史月为同谋。”
“众叛亲离的滋味,到底如何啊——亲爱的魔尊~”
好歹也是坐在领路人位置上两百年,魔道首屈一指的人物。如今一朝梦回,身边所有人都合伙来设计自己,而最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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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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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小徒弟竟然是主魔。这样的感觉,到底如何呢?
“有吗?”卫不鸣偏头望向角落,虽然密室黝黑看不清莫雪的面庞,但他知道在那充满笑意的语气下,一定是一张悲伤到极致的表情。若非是真的伤心,她这样脑内只有金钱的人,又怎么想到要讽刺他人呢?
他嘴角含笑,柔声道:“莫雪你不是没有背叛我吗?”
最后的最后,还有人愿意站在自己身边不是吗?至少,莫雪还没有选择背叛自己。
“老头、掌门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更应该更努力的活下去对吗?身上的伤口,让我帮你清理吧。”
密室骤然安静下来,不见光亮也不见回应,伸手不见五指恍若空无一人。良久,角落里终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少女从角落里缓缓走出。身着肮脏破旧的衣物,裸露出来的是深可见骨的伤口,间或还有些黄色的脓水沿着手腕低落在地上。顶着被削去半截的金钗,她冷哼一声道:
“别笑了,你这副表情很恶心。去年吃的早饭都快要吐出来了。”嘴上这么说,她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卫不鸣身侧。
“还有,都说了只是围剿你费力不讨好,只是金钱关系没有一点感情问题!”
“嗯嗯,”卫不鸣点点头道:“我知道。”
闭关之前,史月早已暗中联系各派各宗,商量围剿卫不鸣一事。对于这个外来者,沧溟界旧魔修早已心生不满,所以自然是一呼百应。唯有九毒门态度模糊,想要置身事外,反而被门内长老举刀屠杀,莫雪也被制服。这样,沧溟界一半以上的兵力都统领在韩风手下,只不过是因为不知领路牌下落,韩风才一直未暴露自己身份,顶着张忠心老实的样子和他虚与委蛇。现在,他亲口承认领路牌已毁坏,自然失去价值。
他之前就在疑惑,这些人到底是如何发现自己闭关修炼的地点。只不过当时韩风还是自己可靠的徒弟,自己一直没敢怀疑到他头上。
只是在众人的心里,韩风早已是下一任魔尊的唯一人选,继承自己位置不过是早晚之事。所以,卫不鸣双手紧握——到底是为什么,他要如此大费周章,仅仅只是为了一个魔尊之位吗?
“咔吱!”
悬挂在墙壁上的蜡烛无火自燃照亮了这个阴暗的密室,石制的房间,地板天花板和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咒纹。房屋的最中间,一面等人高的镜子闪闪烁烁,身旁的莫雪咬着牙齿肌肉紧绷。才结疤的伤口又往外渗出红色液体,卫不鸣连忙按着她的双肩示意莫雪冷静。
“好久不见啊,莫雪、师尊。”镜子里渐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他冲着二人,低声招呼道。
“滚!”莫雪额头顿时青筋暴起,她想也不想便是讥笑道:
“我可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手机掉厕所里了
所以导致忘记更新(捂脸)
第23章 新旧魔修
黑衣人看着伤痕累累对自己怒目相视的莫雪,看到那从伤口涌出的红色液体,下意识地偏过头。
“不管你怎么说,过往的相处画面我一直都铭记于心。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至交好友。”
莫雪不怒反笑,举起双手露出那狰狞的伤口道:“这个世界有谁会把自己伤势严重的至交好友丢到密室任其自生自灭?你表达友情的方法可真是有点特别啊韩风。”
面对莫雪的讽刺,韩风面色不变。想来莫雪被他关押了这么久,这样的对话都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他早就习惯。
“我提出过给你疗伤,但你拒绝了。”韩风又将视线偏移到卫不鸣身上毕恭毕敬道:“师父呢?可有什么不适?可还需要什么?弟子命人准备。”
卫不鸣正尽力安抚身边的莫雪,闻言摇摇头,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韩风被人冷落却也不说话,显现在镜中的身影也并没有消失,他面色平稳地看着卫不鸣为莫雪再次包扎好伤口,让她被愤怒冲昏头的大脑冷静下来,才接着询问道:
“师尊曾经教育过我在其位谋其事,身在领路人之位就得为沧溟界众生尽力对吧?”
看着卫不鸣抿嘴点头,他又道:“如今有个机会摆在我们眼前,只要完成,那么沧溟界与外界剑拔弩张的形势、旧魔修被新魔修玷污的形象便可改变。若是有这样的机会,师尊会把握住吗?”
世人分不清新旧魔修,在他们心里只有魔修不分新旧。那些正道入魔的新魔修,手段残忍百无禁忌,本就备受人忌惮,偏偏大多又逃到沧溟界居住。长此以往,魔修的形象在使人心中自然就成了死亡和灾难的代名词,沧溟界变成了魔鬼窟。就连这些老老实实修行的旧魔修,偶尔出去游玩一趟都面临被正道修士诛杀的下场。
他们这些旧魔修,可真是凄惨啊。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得一直背负骂名。
“这个设想很美好,只是”瞳孔里倒映的是魔尸遍地的来凤城,卫不鸣闭上双眼沉声道:“这样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因为……”
“不,可以的!”韩风打断卫不鸣的话语,激动道:“只要将罪孽深重的新魔修制压,当着所有仙家的面清算他的罪恶,加强控制沧溟界的边界,禁止新魔修入内。那么世人也能认识到我们和新魔修的不同。那么,我们的境遇便可改变。”
“只要,交出所有的新魔修便可。”韩风看着卫不鸣,一字一句道。
身为魔修头子,还是个背负着一城人和花醉君性命的魔修,他卫不鸣自然是首当其冲。现在不是千年前那场大战,新魔修们大多都是修行出了岔子被迫入魔的可怜虫,能够夜止儿啼、被人称为大魔头、正道人人恨不得诛之的人就只有卫不鸣。他是世间所有人心中,最负“盛名”的魔修。
原来,这就是原因啊。卫不鸣心头叹了口气心道,韩风不亏是自己□□出来的徒弟,就连想法也和少年时期的自己一模一样。以为解决了问题,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殊不知,源于人类自身根源的东西,才是罪魁祸首。
当年韩风因为和自己在沧溟界治理方案的分歧,而被自己赶到边界驻边,卫不鸣想让他自己探究出事实。却没想到这么久的驻边没有改变他的想法,反而更加加深了想要改变的决心。
“交出所有的新魔修?你可说得好听!先不提那里面还有些修为低微心性平和之人,这些年魔尊带你不薄吧?这些年他有做过一件危害沧溟界之事吗?外界的传闻和他本人察觉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将魔尊交给正道,他所面临的结局是什么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不知道吧!”
莫雪怒不可遏,取下自己头顶的金钗一下子砸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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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两物相碰,镜面碎成了好几块,里面的韩风身影也变得扭曲起来。
韩风低声道:“我知道,”他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透明,“只是凡之变革,必经流血不是吗?”这句话之后,镜子恢复原本的模样,点燃的蜡烛一个接一个地熄灭,密室又再次便会之前黑漆漆的模样。
卫不鸣看着身旁激动万分的莫雪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格外平静。他一把抓住她的双肩将其按压在墙上,又从衣衫上撕开几缕破布为其包扎伤口。莫雪伤势严重,如今能够这样生龙活虎不过是全靠自己修炼多年的体质和内心的愤怒吊着口气,现在韩风一离开,整个人也渐渐萎靡下来。
这样的伤口,早就不是靠着这样简易的包扎便可医治,只是现在修为被封,自己已同常人无异,眼下这点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扶着墙壁缓缓起身,尽力在这间密室里探索起来。指尖的温度格外冰冷,他贴在上面只觉得身体有什么东西透过指缝被缓缓吸入墙内。卫不鸣连忙松开手,扯下一块碎布包好自己的手指头,这才继续探索起来。
这密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卫不鸣扶着墙壁大约花了两分钟便围着墙壁转了一圈。返回的路上踢到一块物体,他弯腰摸索发现是个拇指粗细的火折子,连忙踮着脚尖,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将挂在墙上的蜡烛一个个点燃。
他眯着眼缓和两秒,才再次适应眼前的光亮。他环视一圈,随后眉头一挑,只见密室的中间的等身高长镜不知何时消失踪影,站在它原本位置上的是一张光滑的四方桌,上面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基本书籍和笔纸。卫不鸣一喜,托着莫雪来到木桌前,一挥手将所有的东西散到地上,将她放在木桌上。
“你身上伤势不轻,还是躺在上面休息一会吧。”卫不鸣将长凳搬到密室角,拾起地上的笔纸一边书写画画,一边解释道。
莫雪躺在木桌上嘴里小声咒骂,卫不鸣听不清她的话语,不过从她狰狞的表情上可以推测出,这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
“喂!你不难过吗?”
莫雪突然说道,卫不鸣看着宣纸上的墨龙,一把将纸张揉成一团扔到角落抬头道:
“你指什么?”
“韩风啊,你把他救出来悉心培养。别告诉我你对他没有付出真心,你对他有多好这些年我们可都是放在眼里。你现在这么冷静,倒有些让我怀疑,你到底是把情绪藏在心里,还是真的没有感情。”
没错,在莫雪的心里,这个人的表情只能用冷静来形容。自己被韩风关在此处多日,可每次看到他还是恨不得将其撕成两半。可卫不鸣,从初见之时到和韩风说话再到现在,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多少波浪,犹如看客一般置身事外。
“这个吗,比起说是冷静,倒不如说是打击太大,反而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眼前吧。”卫不鸣又将一头墨龙揉成一团扔到对角处道:“这些年日子实在是过得□□逸了,从我逃出围剿开始,扰乱心弦的事情也就一件接着一件。受到这么多刺激,大概脑子里那块东西也跟着不正常了吧。”
甚至不正常到,比起痛苦反而想到以后韩风有史月辅佐而感到欣慰。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故事里的看客,灵魂漂浮于身体之外,看着舞台上的演员粉墨登场表演出一场场悲欢离合,却连一滴虚假的眼泪都流不出。从当日选择逃离城镇开始,他就生病了。
当然,他无法做到像以前一样对着韩风和颜悦色,心无芥蒂地与他聊天说话。他自然也觉得难受、难过。只是,这样的感觉却并不强烈。明明是自己最重要的徒弟,给他的感觉却和自己养的花草枯萎死亡一般,有却又浮于表面。他甚至有种宿命之感,似乎从他亲手杀死花醉君的那一日起,今日的结局便早已注定。
若要认真细想起来,韩风并不是个善于撒谎和隐藏的人,自己有无数的机会揭破真相,可他偏偏却是按兵不动,等着韩风亲手将真相摆在面前。
他大概,是累了吧。
“你是白痴吗?你知不知道韩风的意思?他不是准备把你斩首、不是关到沧溟界的地牢里永不见天日,是准备把你交给那些虚伪的正道,用你们的性命求得世人垂怜,看着你卫不鸣在十方雷下魂飞魄散!你给我清醒点!”莫雪强支着身子,看着角落里的男人吼道。
十方雷,是上古大能在仙魔大战之时炼制而成的法台。引天地之法则,惩世间之恶者。据说只要用真气催动法台,天道便会自动判定此人正邪和罪恶降下天雷,而从前最凶恶,祸害世间近千年的魔修曾经引动过十道雷劫,故称为十方雷。
这是自诩正义的修士从前最喜欢使用的法台,而据莫雪所知,走上那雷台的魔修,就从没有一个活下来了的。无不例外是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在巨大的痛苦中消散在世间。
只有这样极端的手段,只有他们旧魔修亲手将新魔修送到法台上,才能让世人分清楚新旧魔修,才能改变沧溟界的现状。他韩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莫雪看着卫不鸣胸口堵得厉害,手染全城人性命的卫不鸣,怎么可能活着走下十方雷。
“我当然知道,只是不管怎么样也改变不了现状,倒不如平静下来更省力。”卫不鸣看着莫雪又道:“你这副表情,怎么感觉我要死了一般。”他将身上最后一张宣纸团成一团扔到密室的暗处,起身又将莫雪按回木桌。
“我不是告诉你好好躺在上面静养吗?你要是不好好休息,要是之后突然密室被人打破,你也抓住不了机会逃脱吧?”
“哈!现在在韩风的领地还是在密室,你觉得会有人来救我们吗?你觉得密室突然坏掉的可能性又有多少?!”
“不要这么激动嘛,”卫不鸣扭头看向密室的某堵墙壁,那里平平无奇,和周围的石壁没有任何区别。但卫不鸣知道,在那之后,有两条血红色的丝带,只要自己微微催动真气,下一秒便能将整间密室搅得粉碎。“说不定你一觉醒来,密室的墙壁便破了个大窟窿,几条真龙显身,不光治好你的伤口还将你背回家——人间的话本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卫不鸣低头看着莫雪微笑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这些读物了。”
第24章 决裂
卫不鸣被人捆绑着按在石阶之上,他慌乱地抬头,四周却是浓浓不化的黑雾,整个世界除了眼前的祭台,再也看不见别的物体。明明没有任何人,他却始终无法自立起身子,元府之内也空空荡荡,不见一丝真气。
“轰隆隆!”
天空闪过一丝紫光,他侧着头勉强在视野的尽头处看到几条弯曲的亮光,气势汹汹地向他逼近。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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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声由远及近,震耳欲聋,整个世间好似都在它的统治之下。卫不鸣感觉身体发沉,好像有座大山一般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内脏被挤做一团,卫不鸣只觉喉头一甜,鲜血飞溅在灰褐色的祭台上,犹如朱砂落地。
雷电还没有逼近,卫不鸣已毫无反抗之力。和这样巨大磅礴的紫电相比,他如此渺小不过沧海一粟。就像他们这些修仙者,不论有多么惊世绝伦,在天道面前,也不过是蝼蚁。
“轰!”
终于找到了目标,巨大的闪电向着卫不鸣汹涌袭来,紫色的光亮将整个世界照亮得恍如白昼。
“啊!”在闪电到来的前一秒,卫不鸣不甘心地大喊道。
“啊!”卫不鸣猛地起身,额头和墙壁亲密接触瞬间出现一个大包,他揉着额头看了眼躺在木桌上呼吸平稳的莫雪,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是在做噩梦。
或者说——是预知梦吧。
卫不鸣做过两次预知梦,第一次是来凤城的毁灭,这第二次……
卫不鸣蹑手蹑脚地走到木桌前。兴许是太累了,刚才这么大一声惊吼,也没能将莫雪从沉睡中唤醒。这些天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进入梦乡,她的双眉依旧紧皱。卫不鸣叹了口气,轻轻为她抹平眉间的小山。
小孩子长得可真快,明明第一次见面还是个会奶声奶气抓着自己衣袖,哭闹着要听话本故事的小鬼,一不注意就变成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真可惜,自己不能看见她身着红衣头顶红布的样子了。
真是的,自己明明还有好多话相对小仙君说的。看来,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卫不鸣叹了口气,冲着不知何时来到密室内的韩十五点头道:“我们走吧。”
韩十五没有说话,他缓缓从暗处走出,低着头掏出一卷捆仙绳将卫不鸣团团围住。做完这些,又从怀中掏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请魔尊服下。”
“魔尊?那是韩风的位置,我可担当不起。”卫不鸣哂笑,接过药丸一口塞进嗓子眼中。明明他是最不喜苦涩之人,现在竟然能面无表情地吃下着东西。药丸入肚,身子中澎湃的真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空空荡荡地宛如一座空壳。
韩十五牵着绳子拖拽着卫不鸣走出密室。许久不见光亮,卫不鸣下意识地眯起双眼。耳边还有些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随着脚步,越来越清晰。卫不鸣强忍着泪水睁开双眼,只见一群戴着手铐脚链衣着古怪装扮夸张的人,被黑袍奴仆牵引着从眼前穿过。
那些人大多都面色阴沉凶神恶煞,就算是被人束缚,眉眼中的血气也是丝毫没有减少半分。但在这之中,还有几个衣衫褴褛抽泣不止的姑娘、少年,灵台清明眼中没有丝毫暴虐之气,只是,在那柔和的眉眼里却写满了手足无措和绝望。
卫不鸣一愣,看着路过的人群停下脚步。这些人——是新魔修,也是他卫不鸣的子民。他认识那几个小孩,跟着自己修为低微的母亲一直生活在沧溟界边界,靠着采集野药贩卖给来往的修士活着。靠天吃饭的日子,本来就吃不饱穿不暖,没想到还被卷入魔修之间的内斗,身为依靠的母亲拼劲全力将孩子护在身下,自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烂泥沟里。
半大有没有实力的孩子,是无法在沧溟界生存的。卫不鸣碰到他们的时候,已经个个面黄肌瘦皮包瘦骨,一群秃鹰围在身边等着他们咽气。这样的人在沧溟界太多了,卫不鸣本应见怪不怪。可看着他们,他却突然走不动路,想起自己曾经收留的少年,一时心软就拜托韩风将他们留在府上当佣人。
他知道韩风想要将新旧魔修划分界限,他知道新魔修会被赶尽杀绝。但他没想到,就连服侍在自己身边,自己看着长大的老实孩子,韩风也不放过。
看到僵立在身后的卫不鸣,韩十五嘴角一撇,手下拖拽的力道顿时加重几分。那捆仙绳是什么品阶的法宝,感觉到主人心境变化自发缩紧,在卫不鸣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痕迹。
“魔尊走吧,再不快点就赶不上时辰了。”看着卫不鸣手上的红印,他轻蔑一笑。魔道第一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弱小得跟个蝼蚁一般。
他转过身准备赶往目的地,然而牵着绳子的手一用力,身后却是纹丝不动。韩十五心头一怒,顺着卫不鸣的眼神看向那群人讥笑道:
“何必这么念念不舍,反正到时候十方雷前你们都能好好聊聊几句,一起上路,不差这点时间。”你们这些新魔修都该死,一个都逃不掉!
韩十五一脸恶意地望着卫不鸣,想要从对方脸上找出类似于惶恐绝望的神情,结果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渐渐消失在长廊的身影!
这个人,根本就没听他说话!不过是个新魔修,竟然敢无视他!不过是丧家之犬他竟然!想起卫不鸣之前用灵压压制自己的事情,他内心更加不平。
韩十五面容扭曲,真气从元府内喷涌而出传到捆仙绳之上,收到主人的命令,那长绳身子一扭动,周身冒起熊熊烈焰。那火焰红中带紫,却没有灼烧任何衣物,只是顶部尖锐犹如银针,韩十五一掐指诀,这一根根火焰针透过衣物直插卫不鸣体内。
他内心对于新魔修怨恨到极点,但又拿捏不准自家主子对卫不鸣的态度。好在,他修炼的三阴火不伤人肉体而攻其内。竟然从外表看不出伤口,那他自然是很愿意抬手出面“教训”几分。他心下一笑,指挥着火焰直扎卫不鸣元府。
“唔!”腹部传来阵阵疼痛,卫不鸣双眼一黑,身子踉跄两步才找到重心。
元府是修士最为重要的地方,乃是修行本源和命脉所在之地。此处受伤轻则修为滞停境界跌落,重则根基具毁此生再无仙缘。所以不论修为如何,所有的修士都会选择将它死死护住。不想眼前人下手如此狠辣,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攻入元府。当初众人围剿之时都没能伤及到的本源,今日却被这样一个小小奴仆随意拿捏。
“嘿嘿。”看着卫不鸣的样子韩十五笑容越发灿烂,整个脸庞越发扭曲,显得十分滑稽可笑。心下出了口恶气,韩十五嘴里恶狠狠道:
“魔尊大人我们走吧,你也该到.上.路.的时候了。身体很疼吧?抱歉,我都忘了你现在只是个凡人,”韩十五故意将凡人二字拖长音,装模作样道:“要不要,我松松绳啊?”
他捂着肚皮哈哈大笑,抹着眼角的眼泪差点喘不过气来。谁能想到这个呼风唤雨两百年的领路人,最后竟然会在自己手里吃瘪。修为再高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落到自己手上。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韩十五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他往卫不鸣的方向一撇,下一秒笑容僵硬在脸上。
卫不鸣还是同刚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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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望着那些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好像自己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韩十五怒不可遏,元府里的真气瞬间暴动。你不是无视我吗?那好,他到要看看,这个魔尊能在这这状态下支撑多久!
狂暴的真气下,捆仙绳周身蓦地粗壮一圈,红中带着紫的火焰一瞬间将整个卫不鸣包围在身体中,身前的长针穿过身体又从后背冒出,不止元府,卫不鸣浑身经脉都被这些火焰针穿了个对穿,好不容易暂且养好的经脉再次受到重创,卫不鸣现在感觉自己身体就像一张蜘蛛网,那破碎的之处犹如烈火焚烧,神经刺痛,胃部一阵翻滚。
卫不鸣感到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在地板上,溅起朵朵妖艳的红花。
然而,就算是这样,卫不鸣还是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半大的孩子,虽然他们的背影已是蚂蚁大小,但他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如此强硬地催动真气,修为低微的韩十五累得满头大汗脸色发白,明明他才是手握捆仙绳之人,可和卫不鸣淡然的神情相比,若是只看神色还会以为他才是那个可怜的受害者。
这个人,难道是没有知觉吗?韩十五喘着粗气心中惊疑不断。他自持捆仙绳在手,在府内兼任拷问犯人的工作。往日里折磨叛徒,他只需微微催动真气那些人便痛得在地上直打滚连连求饶,就是最硬气的囚犯,在他这火焰针下也只支撑了一盏茶时间。可卫不鸣,竟是从头到尾面色都未成改变。韩十五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内心渐渐惶恐焦躁不安起来。
那些新魔修被封住真气,走得很慢。可走得再慢路也有尽头,当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卫不鸣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终于,他将眼神施舍给了身旁的韩十五。
“走吧!”卫不鸣一脸淡漠地瞟了眼身旁面色惨白的韩十五,稳稳当当地迈过地上的血迹。走了两步,手腕上的拉力却让他再也无法前行。他扭头望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奴仆,拧紧眉头道:“怎么,你现在不赶时间了?”
这一声,将韩十五从呆立的状态下惊醒过来。他连忙挪动两步跟在卫不鸣身后,由着卫不鸣“牵引”自己去往聚合处。
有什么变了,韩十五咽了咽口水。从密室出来之时,卫不鸣虽然会讥讽自己,可身上的气息还算平和。可现在,那被他压制住的气压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修为低微的韩十五,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让自己双腿挪动。就算脸上没有表情,可他整个身子都彰显着动怒两字。
明明能够如此安然接受背叛安然赴死,可却因为几个小小的新魔修,而彻底变脸?
第25章 回派
韩风站在新建成的传送阵前沉默不语,一旁的史月最后一遍检查好自己设立好的阵法,转身看着面色阴沉的发小,叹气道:
“只是一个押送犯人的工作,不如就让我去会会那些正道。你好歹也是个魔尊,现在沧溟界正处于改朝换代之时,你还是不要轻易走动为好。”
“不,”韩风揉搓着手中信封道:“师、卫不鸣修为高深,就算被封住元府也决不可大意,事关我们魔修之后的发展,还是我亲自走一遭吧。”
他迎头看向一脸担忧望着自己的史月,勾勾嘴角故作轻松道:“身为魔尊,我可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你就放心吧。一想到我们终于可以摆脱世人眼中的偏见,我现在高兴得想要一醉方休。”
可是你的表情,明明都快要哭出来了啊。史月握紧双拳,正想开口反驳,两道陌生的气息出现在灵视范围内。他一转头,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被仙绳捆绑,缓缓向自己走来,于是只得将口中的话语咽入咽喉。
多日的关押,卫不鸣的衣裳破碎而又布满灰尘,在袖口和胸脯上还有几滴暗褐色的血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卫不鸣依旧是高抬头颅腰板笔直、眉眼间的神采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阶下囚的境遇而减少半分。即使已为肉体凡胎,可他依旧还是那个风姿无双睥睨天下,一颦一笑摄人心魂的魔尊。
史月看着来人,就算心里对于卫不鸣厌恶至极,也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天生便该站于凌云之上。卫不鸣总喜讥讽自己的美貌,可他却从未意识到傲视群雄屹立于群山之巅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吸引人。
“好久不见啊史宗主、韩魔尊,多日不见,看见宗主还是那样柳夭桃艳、楚楚可人的样子我就放心了。”在离二人还有一尺之遥的地方,卫不鸣拖着韩十五停下脚步。他打量着站在韩风身旁的史月,张嘴便吐出几个词来。
“你闭嘴!”史月闻言气得直发抖,手上的折扇都快要拿捏不稳。那“柳夭桃艳、楚楚可人”可都是世人用以形容女子的词语,他就算在漂亮,也是个男子,更何况还是堂堂一宗门之主、沧溟界的二把手,这个人都以落入如此境界,竟然还敢如此讥讽自己!
“哎哟,我只不过是看到宗主美貌忍不住赞扬几句,宗主就生气了?一宗之主,气量就如此之小?”卫不鸣故作害怕地抖了抖肩膀,转身冲着韩风高呼道:“尊敬的韩风韩大人,你的师尊要被你下属搞死了,你身为魔尊,都不来管管?”
卫不鸣虽然是在求救,可语气却十分平稳脸上更是毫无表情。他死死地盯着韩风,冷冷道:“还是说你现在发达后,连我这个师尊也不准备认了?”卫不鸣的眼神冰冷而又锐利,犹如冰锥扎在他身上,韩风偏头戳开他的目光,冲着史月努努嘴道:
“马上要出发了,你再去检查一下传送阵吧。”
我明明才检查完传送阵!更何况自己才说三个字,你们那只眼睛看到自己欺负人了?!史月委屈巴巴地瞅了韩风一眼,又恶狠狠地瞪了卫不鸣一眼,转身气冲冲地再次走到传送阵前检查阵法。
“师父何必如此。”
“哼!我都要死的人了,有什么想做的自然得快点做。不然等真的下去了,可就没机会了。”韩风闻言头颅越发低垂。卫不鸣冷哼一声,冰冷道:“韩风我问你,当年我放在你府上寄养的那几个新魔修,你准备如何处置?”
韩风没想到卫不鸣还记得他们,师父一定不会喜欢自己的决定。他仰头看着天空干瘪道:“没想到师父还记得他们啊,所有沧溟界的新魔修,不论出身一视同仁。”所以自然全部都要被拖到十方雷前。
卫不鸣面无表情道:“即使你知道他们几个是无辜的?即使你知道魔尊身负守护沧溟界子民的重任?”新魔修嗜血凶残,可那几个出生于沧溟界的孩子,却是从未杀过人,世人也不清楚他们姓名。若是韩风愿意,完全可以保下他们。
“无辜?这个世间谁不无辜?我们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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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被世人毫无缘由地唾弃多年,被困于贫困荒凉的沧溟界难道不无辜?”韩风抖着双肩咬牙切齿道:“我当然知道魔尊的任务,但沧溟界的子民只有旧魔修,新魔修根本不是我的同胞!”
内心有多么厌恶新魔修韩风现在便有多么激动,一语完毕他望着卫不鸣突然惊觉道自己的师父勉强也算新魔修的一员,顿时唇色煞白。他连忙解释道:“师父我……”
“可以了!”卫不鸣偏头打断韩风的话语:“别这么叫我,会折寿。我可不记得自己有教导过这样一个欺师灭族的玩意。”他望着满头大汗的韩风,冷若冰霜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流动的情绪。他的徒弟,早就死了。死在下定决心,清除所有新魔修的那一刻
他可以理解韩风想要改善沧溟界处境的想法,他也明白那些手染鲜血的新魔修罪不可赦。所以即使难受,他也愿意赴死。但他不能接受,韩风竟然无视那些无辜之人。这样的他,同排外的来凤城和那些非我族类的正道又有何区别?!
他当初建设沧溟界,可不是为了让它变成和外界无异的“狭窄”之地!
“韩风,我对你很失望。”
沈清欢降落在望月崖的时候,秦疏桐正巧解决完门内公务,端坐在崖前赏月。望月崖拥有整个莫遥派最好的观月地点,正因为如此,秦疏桐就任掌门后才会力排众议将掌门住所迁移到莫遥派最为偏僻的望月崖。
月色无疑是迷人的,秦疏桐爱月,她喜爱那疏远的距离那洁白的光晕,以及低调却又敛尽风华的光芒。然而再美的月色,若是和眼前的男子相比,那也是相形见绌。
有的人就算是再怎么收敛自己的光芒,却依旧如旭日一般耀眼。
“师叔!”秦疏桐起身冲着来人行了个礼,望着沈清欢恭敬道。
莫遥派能够坐上仙道第一的宝座,很大原因都是因为沈清欢。对方又是自己的师叔,所以秦疏桐就算位列掌门之位,面对来人也是丝毫不敢懈怠。
“嗯。”沈清欢颔首道。
“不知师叔今日重回仙门,究竟是有何要事?”秦疏桐没有呼唤自己的门童,而是亲自为沈清欢沏上一壶上好的幽月茶,俯身递给对方。沈清欢扶持好自己继位之后便寻了个山头安家,若非要是,轻易不会重返门派。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秦疏桐脑海里闪过琼华派的请帖。心下一喜,果然师叔还是心系莫遥,这回琼华派宴请众仙门十方雷前除魔,就是冲着夺回仙门第一的目标去的。但只要沈清欢在,有他镇住场子,那么琼华派短时间内也不敢轻易造次。
沈清欢接过茶水道:“我有道侣了,这次来取师兄留下的东西。”
“啊!”秦疏桐面上表情一僵,惊恐道:“师叔你说什么?!”
什么道什么侣,最近新出了什么法器叫道侣吗?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道侣吧?!师叔不是号称追寻无上道法(上代掌门瞎吹的),斩破情劫(弟子传言),习得无情剑法(宗门传说)了吗?什么时候跑出来了个道侣?!究竟是哪家的小浪蹄子,胆子这么大,敢拐跑他们莫遥派的镇派神器?!
“不知师叔能否告知,是哪家仙子如此幸运,这倒是让疏桐有些好奇了。”秦疏桐面带笑容,心里打定主意套到人名,就带着全门派弟子杀到她面前。若是琼华派的,她就去把琼华派的门牌给掀下来。
“不是仙子,是仙君。”沈清欢又补充道:“你不认识。”
……
秦疏桐深吸一口,夭寿啦!我们莫遥派的头、门牌他弯了,以后她该怎样偷偷把师叔画像贩卖给别家仙子赚外快?招生宣传手册上师叔介绍那一栏该怎么写?姓名沈清欢性别男爱好男?!那些好苗子不会觉得我们莫遥派是个断袖门派,都跑到隔壁琼华去了吧?!
“那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仙君,能够有幸得到师叔垂怜?”秦疏桐强忍着泪水抽泣道。
沈清欢想着脑内那个让人牵肠挂肚的身影,眉眼含笑道:“当然是天底下第一好的人。应该是是我有幸,能够得到他的垂怜才是。若非如此,沈某如此平凡,又何德何能能够与他结为道侣。”
师叔,你太谦虚了。秦疏桐在心里咬着手帕,你要是叫做平凡,那我们这些人不就是地上的尘埃了?这人怕不是狐狸精成人了吧?不然怎么能这样迷得师叔都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了。
“对了,”沈清欢理了理袖口,一只蝴蝶晃悠悠地从袖子内部落到他的手背上。沈清欢轻轻抚摸着阴阳脸的蝶翅,望着秦疏桐道:“此乃道侣赠于我的定情信物,如此风华之蝶,世间仅此一只。”
阴阳脸闻言,触角高立,骄傲地打开双翅。秦疏桐看着眼前配色古怪地蝴蝶——这个该死的狐狸精,竟然还把师叔的眼睛都搞瞎了。这么难看的蝴蝶,只有瞎子才会觉得它风姿无双吧!师父对不起,都是我没看管好师叔。想起自己仙逝已久的师父,秦疏桐痛心疾首。
好在秦疏桐不知道自家师叔还曾经穿着道侣亲自缝合的衣物,大摇大摆的上街。不然这位仙家掌门,指不定得抱着自家师父灵牌在祠堂里哭个三天三夜。
“这蝴蝶,果真特别啊。”看着师叔如此炫耀地神色,秦疏桐到底还是违心地夸赞道。她下意识地想要轻抚蝴蝶背部,才一伸手就,师叔就收回了自己的双手。看着沈清欢警惕的眼神,秦疏桐干笑两声,尴尬地收回自己右手。
不过是一只蝴蝶,有这么宝贵吗?连摸都不让人摸?
秦疏桐尬笑两声,见师叔神色还是未变,为了缓解内心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师叔真的是,这个点来,我还以为你是准备和我一起去十方雷台会会琼华他们呢。”
“十方雷?”沈清欢皱眉道:“那不是已经五百年没有启用了吗?”
太好了,这个成功吸引力师叔注意力。秦疏桐点点头,连忙道:“是啊,只是琼华派突然给各大门派发帖,说自己抓获了连带魔尊在内的所有魔修,要在十方雷前替天行道呢。”
“你说什么?!”
第26章 十方雷
大陆极南,与之衔接的是一片浩渺无垠的幽海。此水非蓝非绿而呈浅紫色,凡人只要沾上一滴水,身子便会重如磐石双腿无法屈伸,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内脏便会血肉挤压破碎而亡。又因为幽海的水面常年弥撒着浓不见影的白雾,水中密集的暗礁里藏着吃人血肉的飞莹虫,所以鲜少有人敢靠近这片海域。
然而今天却是不同,以往人烟稀少的沙滩上,如今确实密密麻麻地站着人。他们或以服装打扮或以法器性别作为界限,分成了大大小小好几块区域。这么多的人挨在一起,沙滩上连个落脚的地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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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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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却意外的安静。这些往日里在宗门内耀武扬威倍受追捧的新秀们,这下却都老老实实站在自家长老身后,仪态端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无法,谁叫这次的仙门会实在是太重大了!今天——是琼华派广邀天下仙门宴赴十方雷,斩除所有魔修的日子!
要知道在卫魔尊统领魔道之后,所有的魔修都被他好生敲打一番,全部都开始夹起尾巴做人。这两百年来,魔修们极少走出沧溟界,就算是偶得外出也大都会好生收拾自己一番,混在凡人中,难以寻觅踪迹。
如此一来,出来闲晃的魔修少了,各地作恶之事也少了,可仙门子弟却是一点也没有减少。修真一道,各派新秀想要出头最快最好的方法无疑便是除魔卫道。天下太平,与苍生而言可谓是好事,可与这些想要在同辈前拔得头筹想要得到大能注意的新秀而言,可不是好事。
唉……
面上波澜不惊白衣无尘,今年才下山开始历练游仙派的二师兄,却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琼华派说把所有魔修都除干净了,那这之后自己可该上哪去出头
难道,要让他去找剑尊切磋吗
想到那个年纪轻轻便修得无上道法,面色冷淡灵压凶猛的剑尊,二师兄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虽然若他真的向剑尊递帖子求战,身为百年来第一人,他的确可以得到全修真界的瞩目。但那可是剑尊啊!这个天底下最厉害的修士!就是他们掌门来了,都不一定撑得过一个回合,更何况是他!
就是想要出名,也得掂量掂量这到底是什么“名”。若是这样为天下人所耻笑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笑话的名,那他还不如直接放弃修仙回老家种田好了。至少这样,自己还能落得个“鲈鱼堪脍”的美名。
二师兄正在胡思乱想,身前的掌门正双手拢于后背往海。若是他回头,定能发现自己的爱徒又在走神。可是,掌门却是没有回头,因为他现在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
晚辈们考虑的大多都是自身前途,可这些长老掌门们心里却是整个门派之后的发展。若是琼华派所言非虚,擒拿灭城魔头在内的所有魔修,那么如此巨大的功德,于情于理这个仙门首席的位置都将会再次归于琼华派下。
它身为有底蕴有实力的门派,千年来本就稳坐于魁首之位。只不过是因为莫遥派出了个千年难遇的修真奇才,加之他在除魔一道的贡献,才让琼华派地位不保。琼华派重回魁首宝座,这对于和其关系密切,师出同门为其附属的游仙派本是好事。
只是,掌门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两人果真是师徒,一旦有事,都喜欢在心里哀声叹气。在琼华派失势之时,他眼瞅沈清欢有飞升之能,又觉得面色温和的秦疏桐比那阴晴不定的夏归好相与好控制,直接头也不回的就改拜山头,甚至还把自己的幺子塞到莫遥派修行。
他当时离开可是丝毫不留情面,挥一挥衣袖不带一丝云彩。现在琼华派重新得势,那倒霉的第一个肯定是他们游仙。
想到这,掌门不由得长吁短叹,心下毁得肠子都青了。
夏归虽是修士,但也还未到成仙之能,自然是不会知道千里之外的掌门内心想法。不过若是他知道了,那么脸上那小人得志自满的神情只会更加夸张。
十方雷位于海域中心小道上,这么久没有使用,此地早已灰尘堆积破旧不堪。因此夏掌门只得提前带好亲信过来布置场地。眼下经过修整,十方雷终于回到它初建之时的恢宏大气。夏掌门端坐在主席台正准备稍做休憩,眼前却是白光闪过。他一抬头,只见某个熟悉的男人牵引着一大批拷着手链铰链之人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
夏青山脸上的笑容十分夸张,他没有去搭理那被捆绑成一圈灰头土脸的魔修,甚至没有去招呼自己的“好帮手”。而是径直走道韩风眼前,望着他牵引着的黑衣男子讥笑道:
“初次见面啊卫公子,不知我送你的见面礼,你可是否喜欢?”
魔修千千万,可没有一个比得上卫不鸣,没有一个像他那,背负千千万条人命血灾。
“喜欢?”卫不鸣挑眉道:“若是有人把你修为封死,这样用锁链拷死你会喜欢吗?”
夏青山闻言,脸上笑容渐渐加深,他正准备开口,却听卫不鸣又道:
“不过,你是谁啊?”
笑容僵硬在脸上,夏青山脖颈青劲爆起咬牙道:“魔尊真会说笑,你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会对正道一点都不了解呢?”
卫不鸣打了个哈欠无聊道:“对于正道我当然了解,什么剑尊什么秦疏斜桐我可是都清楚的。不过你的话......”卫不鸣瞟了眼笑道:“我不认识!”
顿时,夏青山双颊涨得通红,他起得身子直发抖。又是沈清欢又是那个该死的女人!不过区区魔修,也敢这样轻视自己。
长剑出鞘,夏青山抬起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庞,正准备催动灵力,韩风却是上前一步挡在两人身前沉声道:
“不知十方雷准备得如何?”
韩风犹如一座巨山立在两人周围,夏青山摸着剑柄,脑中理智渐渐回笼。他瞟了眼身后对着自己吐舌头做鬼脸之人冷哼一声,转身向着别处走去。
无事,反正就是个马上要死的人物。都要入土了,他到底认不认识自己,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望着夏青山离去的背影,韩风长叹一口气,转身看向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师尊低声道:
“何必呢?”
明明就认识,何必要去惹得夏掌门不快呢?
卫不鸣抖抖肩道:“没办法,都几百岁的人了,记性不好也是常有的啊?”
韩风闻言叹了口气,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命令下属将所有魔修捆绑在一起关押于牢房中,等待夜晚时的行刑。至于卫不鸣则得到格外“优待”,不光有单独的“个人间”,连带着捆仙索都比别人厚上几圈,就差把他捆成粽子了。韩风仔仔细细检查完所有防护装置才离开了关押卫不鸣的牢房。走得时候他望着百无聊赖眯眼休憩的卫不鸣,小声宽慰道十方雷动作迅速,没有任何痛苦。对此卫不鸣只是翻了个白眼,心道他这样说得,就好像自己经历过一般。
离开牢房的韩风望着视线尽头的海岸线,大脑乱糟糟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受。他默默掏出怀中香囊,将自己的脸颊贴在香囊柔软的锦绣上。只能隔着大陆,给予那人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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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交于自己的香囊,能够发挥作用。
独自一人霸占整整一个房间的卫不鸣本想闭目养神好好休息一番,却不想隔壁牢房吵得厉害,呜呜咽咽全是半大孩子的哭闹声。卫不鸣竖起耳朵一听,只觉得那声音格外熟悉,顿时喊叫道:
“是谁在那?”
抽泣声戛然而止,那边安静了两秒,一个稍显年长的女声哆嗦道:“是魔尊大人吗?”
果然,是当初那几个孩童啊。卫不鸣应声道:“你们那,有几个人?”
“就我们姐弟三。”那少女抽泣两声,语气格外惶恐道:“魔尊,我好害怕啊。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呜呜为什么……大人要这样对我们,是我们三工作得不够好太懒惰了吗?”
少女虽然竭力用平稳的语调诉说,但尾音的颤抖却暴露了自己内心的害怕。到底还是几个半大的孩子,除了跟着母亲流浪的那段日子,其他时候都是呆在韩风领地里,所认识的也就只有这么巴掌大的天空。所以就算再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也还是瞒不住的。
卫不鸣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他也是最近这几天才知道韩风心里一直在想些什么。场面就这样骤然安静下来,双方都不在说话,只有那呼吸声还清晰可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少女突然道:“其其实,我们几个早就该跟母亲一起死在乱坟岗了!能够长这么大,已是偷来的福气。所以……所以我们没有任何遗憾!”
透过石壁,卫不鸣感觉自己看到一副画面。一个少女一边安慰自己两个年幼的弟弟,一边强忍着泪水宽慰自己。
活了这么久,没想到却被这样半大的孩子给安慰了,这可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卫不鸣无奈地摇摇头,突然道:
“放心吧,十方雷是不会劈你们的,我向你们保证!”
阵台前,夏青山望着下面各个门派的修士,将他们那迥异不同的表情尽收眼底。视线故意在秦疏桐所坐那片区域停留两秒,虽然疑惑为何他们门派只来了她一人,连剑尊都未到场,但一想到之后的场景,心里那点疑惑便被按在心底。他冲众人点点头微笑道:“在开始之前,请允许我向诸位介绍一位魔修,心怀正道锄奸惩恶的旧魔修、新魔尊——韩风。”
望着表情疑惑的众人,夏青山眯眼道:
“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让世人分清新旧魔修不是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太久没更新了,先发半章,等我想起剧情之后,再来补补233
第27章 剑尊出鞘
夏青山语出,场面一阵哗然。到场的修士都是有头有脸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但听到夏掌门之话语,却也是一愣或者和一旁好友交头接耳。整个会场,就只剩秦疏桐一人面色平静端坐在席位上,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安静!”夏青山吼叫道,“新旧魔修本就不是一类,旧魔修不过是修行方法与我等有异。这么多年,也到了将两者区分时候了。”
“的确如夏掌门所言,”在他身后,一个男子缓缓走到众人面前。只是一照面,所有人都认出,此人正是魔尊的弟子——韩风。
“我等旧魔修也知新魔修乃穷凶极恶之辈,所以已将境内所有新魔修缉拿干净,带到十方雷前。从此以后,沧溟界将广开大门,同时不再收留新魔修。”
“那么,卫魔头呢?”一个修士冷脸道。世人都知韩风乃卫不鸣一手□□带大,他现在说得好听,谁知道会不会徇私舞弊。
韩风望着那个修士,沉声道:“卫魔……头也一样。”
闭目养神的卫不鸣,是被隔壁少年少女的惊呼声惊醒的。他缓缓睁开双眼,就见两个虎背熊腰的修士打开门,将自己拖拽至十方雷前跪下。在他周遭,乱哄哄全是被封住灵力跪倒在地的新魔修,望着眼前神色各异的正道修士。卫不鸣想了想,还是决定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却不想最前排的修士看到后吓得一哆嗦,连连拖着座椅后退半步。
卫不鸣:难道是我长得太帅,让这些人自卑了?
正当卫不鸣开始思索自己究竟帅得有多么惨绝人寰之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独属于少年的清脆之音。一个圆脸少年从自在门弟子中走了出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卫不鸣,直言道:
“魔尊向来以青铜面具示人,世间无人知其相貌。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证明这是卫魔头而不是什么替罪羊,再考虑到,你是上任魔尊亲传弟子的情况下。”
那少年虽是在向夏掌门和韩风发问,可眼神却是死死盯着卫不鸣。在场修士虽然只当他是个靠关系上位的掌门,但这问题却是问道所有人心口。故此,全都看着场地里唯二站在十方雷上的两人。
卫不鸣望着那少年脸上笑容一僵,低头盯着石阶沉默不语。是了他心想,这么重大的集会,和卫魔尊有血海深仇的自在门怎么能不到场。宋昔身为门主,怎么可能不出席呢?
“的确,按照我的身份,的确有找‘替罪羊’的可能。”韩风笑笑,突然从灵物袋中抽出一把三尺长的骨刀。“灵刀认主,我们不能证明他的身份,可这刀却可以。”
虎背熊腰的修士一刀划破卫不鸣的肌肤,鲜红的鲜血滴在长刀之上。刹那间,长刀在修士手中颤抖不止,周身闪耀出耀眼白光。
看着这幅场景,宋昔瞪大双眼肤色惨白无光。站在身旁的同修见掌门如此模样,吓得连忙用袖口为其擦拭额头汗水,谁知还没碰到额头,就被宋昔一手拦在半空中。
“我身子不舒服,先回船休息。”搁下这句话,不顾身后同修的叫喊。宋昔埋头,自顾自的离开场地。
从头到尾,卫不鸣都没有抬头,甚至没有任何挣扎。他就任由修士按压自己割破自己肌肤,任由长刀认主,听着宋昔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却没有任何举动。
还好沈清欢没有来,卫不鸣心想。要是他来了,被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那可真的是太丢人了。面对这样危机的情况,卫不鸣心头想的竟然还是沈清欢。也就是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对方在自己心里到底有多么重要。
只是,好像晚了一点啊。卫不鸣苦笑道。
天空渐渐乌云密布,紫色的亮光间或在头顶上闪耀。原本还站在擂台之上的两人,早已离开十方雷。眼前的场景,竟然和他梦中所见分毫不差。
耳边是人上下牙打颤的声音,卫不鸣缓缓摇头,却是少女抱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在那发抖。望着她眼角的泪水,卫不鸣本想伸手为他拂去泪珠,一动身却想起双手被人背在身后,根本动弹不得。只得小声道:
“没事的,你们三离所有人特别是我远点,十方雷不会劈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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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一愣道:“魔尊大人,你说什么?”
“我说。”
“轰!”
巨大的惊雷从云层中宣泄而下,打断了卫不鸣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语。眼前的耀眼的白光吞噬了整个世界,双眼疼得厉害,卫不鸣不由闭上双眼,感受着那巨雷宣泄而下。
“轰轰轰!”
无数的惊雷呼啸而下,身边是一个个魔修的惨叫声和物体烧焦的味道。一道雷电击打在双手之上,卫不鸣双手顿时失去知觉,喉头一甜,他仰头将鲜血咽回喉咙。
场地外,望着这样声势浩大的场景,夏青山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觉得这么多年来,心头的那口恶气也随着这些魔修劈得个干干净净。瞟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韩风,夏青山扁扁嘴道:
“别这种表情,这件事了解后就把夏归从自在门接到玄冥界去。”
那惊雷批了约一盏茶的时间,轰鸣声中伴随着修士惨叫之声。夏青山看着那电光从耀眼慢慢变得暗淡,惨叫之声也渐渐变得稀疏起来。心中马山就要结束,他略微整理下衣物,准备开始接下来的精彩发言。
最后一道巨雷劈在十方雷之下,夏青山望着空无一人的场地,脸上笑容一僵。空无一人的祭祀台,或者说是本该空无一人的祭祀台,现在却还有人跪坐在台上。不光是几个羸弱弱小的魔修,留下的竟然还有本该消失的魔头!
明明是如此声势浩大洗净罪恶的雷劫,卫不鸣和刚才相比,除却脸上多了些黑炭,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任何变化。端坐在看台上的修士们一片哗然!
“咳咳,手麻了。”卫不鸣偏头看向愣在一旁的姐弟三,笑笑道:“看吧我不是说了没问题吗?你们不会有事的。”
十方雷会自动判定此人正邪和罪恶降下天雷,这世间所有人都认定魔修就是恶,却偏偏忽略了魔修之间也有无辜纯良之辈。只是……李无忧望着天空苦笑道,为什么自己也偏偏被留下来了呢?
难道这样的自己,也能被认定为纯良之辈吗?这个天道,也真是太糊涂了吧。
韩风偏头道:“夏青山……”
“别叫我,我也不明白。”站在高地,所有人的表情便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是粗粗扫视了一眼,就能发现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是多么惊疑不定。难道十方雷出错了?不可能,虽然久未使用,但好歹也是上古大能的作品,他们这几日又精心保养检修过,怎么可能出错。他瞟了眼万里无云的长空,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难道天道,在偏心这些魔修?!
豆大的汗珠挂满额头,他死死盯着在场所有修士,却发现秦疏桐还是那样面带笑容,处事不惊的模样。从头到尾她的表情就没有改变过,好似这一切都是和自己无关的闹剧一般。
夏青山面色一沉——都这种时候,她凭什么还能如此冷静!
祭台之上卫不鸣环视一圈,有些意外除了姐弟三,竟然还有几个碰头露面的瘦弱魔修蜷缩在台上边角处,抖抖索索说不出话来。若是往日,他肯定会嫌弃他们没有一点魔修的样子,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只要看到一个人活着,那么他心中便高兴一分。
“魔魔尊大人,我们这是逃过惩罚了吗?”少女望着卫不鸣,一直含在眼眶中泪水终于流淌下来。一直以来因为是姐姐,所以她即使在害怕,也要强忍泪水安慰年纪尚小的弟弟。就算身躯如此羸弱,也要豁出一口气假装自己是座巨山,能够为他们遮风挡雨。而现在,终于逃过一劫。坚强的外壳随着远去的雷劫而崩塌,少女再也忍不住,露出自己最脆弱的模样。
“啊,没错。”望着又哭又笑的少女,卫不鸣忍不住露出笑容,柔声道:“这些都!”
粘稠而又鲜红的液体飞溅半个身体,将他整个脸染成了红色。望着眼前的景色,他睁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他又想起那个午后,自己从午睡中惊醒过来。一推开门,便是满园的尸体,以及将白色地砖染成鲜红色的粘稠液体。耳边是各式各样的惨叫声,卫不鸣缓缓偏头,只见原本蜷缩在角落里的魔修胸口全都被捅出拳头大小的破洞,鲜血从那洞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自己的尸体。
少女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可那笑容却固定成为永恒。她微微转动双眼倒在了地上,眼中最后的场景,是瘫倒在血泊中不知死活的弟弟。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惊叫她想将弟弟拢入怀中,可身子却越来越冷,渐渐使不上力来。带着最后一丝不甘,她就这样闭上了双眼,眼角催泪再也不会呼吸。
灵巧的飞剑在空中旋转一圈回到了夏青山的手中,望着一片血色的祭台,他总算长舒口气。
韩风瞪大双眼冲着他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干我该干的事情,新魔修必须死,我以为这是我们之间公认的事实。”夏青山一手挥开挡在自己眼前的韩风道:“还差最后一个,你让开!”
只要杀了卫魔头,他此生的心愿便可了解!
飞剑感应到主人的心思,周身灵气暴增,长鸣半响,在半空中闪耀出深紫色的光芒。现在没有人能阻止它,主人灵气圆满,自己状态超乎寻常的好。现在,便是它斩杀魔头的日子。没有任何人阻挡,飞剑兴奋地冲着祭台而去,剑锋直指卫不鸣胸膛。
然后,它就在半空中断成两节。甚至还没能近身,便被突如其来的白光斩断身躯。它颤抖着,想要尽自己最后一分气力替主人完成心愿,却被天空中磅礴的灵压震碎成粉末,消失于天地间。
“抱歉,我来晚了。”
看台下,秦疏桐悄悄捏紧双拳。没有任何人指挥,同一时刻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空。晴朗无云的长空下,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踏剑而出的孤傲身影。他冷冷地望着地面众人,犹如高不可攀的天神,俯视蝼蚁一般。没有任何人对他有所疑问,即使眼前之人穿着一身火红衣裳,众修士也不会将他忘记,他的身影,早已牢牢刻进众人心底。
修真界唯一的剑尊——沈清欢。
作者有话要说:
沈清欢:我是来拿那件东西的
秦疏桐默默将一套嫁衣递给师叔
虽然沈清欢现在登场颇为帅气,但一想到他灵物袋里全是桂圆莲子酸果糖,就觉得.....b格瞬间下降
第28章 成礼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卫不鸣一下子说不上话来。
不光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是呆呆地望着他。这一瞬间发生了不少事,夏掌门拔剑斩魔、剑尊突然出现,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一瞬间的光怪陆离中,一下子失去了反应能力。只能这样一脸呆滞地望着祭台,说不上话来。
“迟到就算了,”打破寂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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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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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掌门的怒斥,望着眼前的红衣男子,他几乎是气得半死。
“阻止斩杀魔修,穿着婚服大摇大摆的站在十方雷上。”他偏头看向面色平淡的秦疏桐嗤笑道。
经夏掌门提醒,所有人才发现沈清欢身上穿着的,赫然是修真界结婚时所穿的婚服。那明亮而又不寻常的红色,正是结婚的喜色。
一时之间,众人哗然。
世间皆知剑尊无心无情,更未曾收到过任何请帖。所以为何剑尊今天会是这样的打扮,还是在现身在这种地方。
“斩杀魔修?”沈清欢平静道:“我听闻是由十方雷惩恶,为何现在却是夏掌门在这里舞刀弄枪?”
“当、当然是因为十方雷出了岔子。”
沈清欢闻言不咸不淡道:“出岔子?”
这话说出来可是没人相信,十方雷是什么品阶的东西,怎么轻易出岔子。感受到众人怀疑的目光,夏青山又冷呵道:“卫魔头手上杀师夺城的事迹可是众人皆知,这可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卫不鸣闻言,半阖上双眼说不出话来。他还记得自己一刀捅穿沈清欢胸膛的感觉,黏着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飞溅一地。他当然知道,卫不鸣心道:只怕现在拦下不是为了救他,而是想亲手手刃仇人吧。
毕竟是他背信弃义,将那少年一个人留在废弃的城池中。
“但是十方雷没有降劫雷。”
“那又如何!这种大魔头还要让他留在世间不曾?”兜兜转转又绕回原地,气急败坏的夏掌门偏头望向面色平稳的秦疏桐道:“难道你们莫遥派,就这么目中无人。”
一直端坐在席位上表情平静的她,闻言这才抬头望了眼场上众人,又望了眼四周表情各异的同修,突然笑了。
那笑容如冰雪初融、春光回暖,融合了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她环视了会场一圈,甜甜道:“哦,差点忘了说。从昨天开始,剑尊便不归我们莫遥派了。现在沈前辈做什么,都和我们莫遥没有关系,我这个坐晚辈的,更是管不了他。”
秦疏桐望着众人,面色的笑容格外妥帖。不知从何开始,也许是她师尊圆寂那天开始,也许是她继任掌门之位开始,她渐渐习惯用笑容来面对一切事物。不管心里有多难受,不管她有多么想要逃跑,不管现在她暗地里的双手已经被她掐得出血。她还是望着众人,笑了。
毕竟现在除了笑,她还能做什么呢?
沈清欢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道:“我知道,我身后这个人杀母噬父,屠城灭师。我知道他用师父骸骨练就法器,我知道是魔道领路人,是修真界最为不齿的存在。”
“这样的人,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身后,卫不鸣抖索着身子,感觉周身冷得厉害。虽然他知道世间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如此,虽然他早就知道所有人的想法。可当听到沈清欢亲口承认的时候他还是难受得厉害,胸口堵得慌,眼角渐渐湿润,卫不鸣悄悄抽泣一声,闭上双眼不让眼泪落下。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本该如此。可就算这样,卫不鸣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这世间所有的人辱我骂我践踏我都行,可只有你,只有你不行。
原来在他心里,一直觉得沈清欢是不一样的。所以如今听他亲口这样说,才会觉得心脏疼得厉害。
卫不鸣低着头,望着脚下那一滩滩血水,咬着唇角说不上话来。
反正他就是个恶魔,反正他就该死,反正他这样的人,就活该挫骨扬灰。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这个人斩杀魔修的功绩,若不是恨透了魔修,能做得出来?
“但是,那又如何?”
什么?
卫不鸣蓦地睁大双眼,一瞬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抬头想要确认事实,就见沈清欢突然掏出一件红色外衫披在他的双肩上。四目相对,沈清欢还是那样面色冷清,可在那双瞳孔中,他却找到让自己安心的东西。
泪水无声地滑落,顺着下颚滴落在地上,沈清欢轻柔地为他擦拭眼泪。偏头望着夏掌门强硬道:
“这个人是我快要过门的道侣,感谢诸位今日前来参加你我二人的大礼。人也看过了,我就先带他走了。”
一把将卫不鸣横抱于怀中,望着表情呆滞的道侣,他凑在他耳边小声道: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道侣,你再也跑不掉了。”
场下的众人感觉今天受到的冲击比这百年来加起来还多。一个还没反应过来就接着下一个,不少长老修士都悄悄掐着自己胳膊,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某个大能幻境或者还在做梦。不然明明只是个斩魔大会,他们怎么会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东西!
顶端处,夏掌门抓着胸口说不上话来。他狠狠喘息两下,指着场中心的沈清欢,半天才开口道:“你…..你疯了!”
可不是疯了,不然这样的正道楷模,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看是卫魔头给你灌了迷魂药,才让你说出这种话来!”
“迷魂药,的确灌了迷魂药。”沈清欢低头望着怀中之人轻声道:“不过灌药的人不是他是我,是我给魔尊灌了迷魂药。才让这个人,梦里心里全都是我。”
半空中,沈清欢的佩剑长鸣一声,似乎是在响应主人的话语。这回夏掌门直接被气的个半死,捂住胸口扶墙,彻底说不上话来。
从刚才开始一直沉默不语的韩风无奈只得接过话头,他一脸复杂地望着场中两人,沉声道:“在场这么多修士,剑尊是认为我们会放你们走吗?”
这次的集会,可是聚集了修真界基本上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沈清欢一直被人尊称为修真界第一人,但人海之下与所有人为敌,就是他也无法全身而退。
“他就是你的徒弟?”沈清欢低头看向怀中之人小声道:“看来你除了找道侣的水准,不管是选师尊还是徒弟,都不怎么样。”
卫不鸣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不说话。心里却对这样的场面十分烦躁。他很清楚,这些人在一起是有多强。
沈清欢抬头望着韩风道:“你们当然不会放我走,所以呢?”
韩风闻言一愣,没想到沈清欢如此嚣张,他正准备开口,一股无形的灵压却骤然降落在众人头顶。刹那间,场中大半修士都瘫倒在地无法动弹。韩风丹田一沉双腿用力,勉强接过这一波修为压制。
这是沈清欢的灵压,以往因为立场和实力他从不屑于向众人用灵压施压。而今今时不同往日,第一次面对这样磅礴的灵压,众人这才知道这个修真界第一人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这,就是沈清欢的全力吗?如此有压迫感的灵压,其他人不就算是师父,也怕是做不到。看来这个第一人的名号,当真是毫无水分。
但是,韩风右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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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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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一根钢鞭凭空出现在韩风手中。已经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别的道路可走。
他冷哼一声,充斥灵力的钢鞭带起一股紫光向着沈清欢一扫而去。银白的倒刺在空中闪耀着诡异的白光。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就这么一鞭可以拿下他,所以在挥鞭的同时左手轰出一道紫色光柱。
这一左一右,是彻底封住了沈清欢逃跑的路线。
韩风高叫道:“你们还愣着干嘛!他已经不是剑尊了!”
这句话惊醒了还杵在会场中发呆的众人,他们畏惧于剑尊名号大部分不敢动弹,但也有少部分气恼剑尊出尽风头之人,这下一股脑地拿出法宝长剑或者催动自身功法,一股脑地向着会场中心丢去。
刹那间,十方雷台上,全是或红或白或紫的光亮,一时之间飞沙走石浓烟滚滚,没有人能看清中心的场景,但他们全都不约而同不知疲倦地向中间丢出自己的绝杀。
不能给沈清欢喘息的机会,不能让他们逃跑。所有人红着眼盯着场地,除了动手再也不知其它事。可怜那存在于世间万万年之久的十方雷,就在这些修士毫无顾忌的出手下,轰得个稀巴烂。
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一盏茶的功夫,场面内噼里啪啦地声响渐渐寂静下来,疲惫的众人望着一片狼藉的雷台,望着浓烟滚滚的场地,擦拭着汗水说不上话来。
一时之间,场面上没有任何声音。
结束了吗?韩风捏紧手中长鞭疑惑着。
然后,一柄长剑自己贯穿了他的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写打斗的作者,现在在思考自己是该看看火影忍者还是东京喰种还是巨人
或者去看看金庸和古龙的小说
打斗场面使我头秃(捂脸)
第29章 出逃
长剑攻击所携带的力道直接将韩风整个人打到石墙,他哇地声吐出口鲜血喷在地上,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雷台中烟沈清欢还是如刚才初见一般,红衣发型未见任何凌乱,只是右手衣袖破了大半,姿势改为了卫不鸣双手环在他脖子上,沈清欢一手抱人一手持剑。若不是周遭的飞沙走石与废墟,所有人一瞬间几乎怀疑刚才的攻击只是幻觉。
原本凶神恶煞攻势凶猛的众人,一下都沉默了。
是因为对方的毫发无损,是因为自己被欲望冲昏头脑,是因为沈清欢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势?总而言之,好伐无损的剑尊,对于他们具有很大威慑力。
“阿弥陀佛,剑尊这是何必呢?”
两方沉默之际,一位其貌不详的老和尚缓缓走出人群中。他看了眼沈清欢叹息道:“剑尊情深,可也得认清现实。剑尊向来是除魔卫道的第一人,而今怎么如此糊涂。”
“不是了。”沈清欢望着和尚,面色冷淡道:“不是剑尊也不是第一人,这些之后都与我无关。这世间,只有沈清欢。”
和尚闻言一愣,他望着沈清欢一时语塞。因为考虑到沈清欢的地位,所有刚才他并没有想小辈一样随意进攻,而是思及剑尊平时所为,好言相劝。他早知对方定是不会被他轻易说服,却不想他如此固执。
这是,连名号、身份都放弃,准备抛弃所有的一起来吗?这可真是……
“就算如此,你也得把魔头留下。”中年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拂尘搭在手臂严肃道:“不管是十方雷是否出了岔子,眼前这个人都是魔尊没跑了。你若是有异,可以留下与我们好好商议。”
沈清欢闻言摇摇头,看着这个老道坚决道:“不。”
没有任何犹豫,语气坚决果断,这一个字,彻底将沈清欢与众人分割开来。自己抛出的橄榄枝就被这样无情拒绝,那老道气得鼻孔一哼,握着手中拂尘说不出话来。
“那若是这样,那么沈清欢你就留下来陪魔头吧!”夏青山接过下属递上来的长剑叫嚣道。
真的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若是成功他不光能够抓回魔头,还能抓到一个头脑失常的沈清欢,这样划算的买卖,他可是好久都没遇到过了。
他转头望着看台下两位神色各异的人道:“大师、前辈,沈清欢现在神志不清、油盐不进,劫救魔头又出手伤害一心向善,想要与外界交好的新魔尊。不论如何,今日也不能放他走!”
被拍在石墙上的韩风这时也挣扎着下来,也不知沈清欢是和他有多大仇,当时这么多人都在攻击,就只有他挨上一刀,被镶嵌在石墙上也就算了还费了半个胳膊。他看了眼面色冷淡的仙君心里苦笑两声,他大概猜到自己在哪和他结仇了。
右手一紧,钢骨长鞭在他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长鞭身子上伸出了密密麻麻的倒刺,不用攻击,只要看着那上面反射出的寒光,就能猜到打在身上是有多疼。
两人对视两眼,一息之间再次出手。长剑在空中虚幻成百柄形成一个圆环将沈清欢毫无死角地团团围住,钢鞭划破空气,直直冲着沈清欢单手抱着卫不鸣的手袭去。那长胡老道见此,拂尘一挥瞅准的却是沈清欢持剑的另一双手。
那和尚见此,连忙高声道:“凌云子!”
凌云子听到手上动作却是不停,看也不看身旁一脸忧色的和尚道:“怎么!现在不出手,还等着让他们逃了再满世界找人不曾。”
嘴上这么毫不留情但背着所有人,他又偷偷对着和尚密室传音解释道:“我知你见刚才十方雷的举动心中有疑、也觉得夏青山刚才肆意杀人的行为有违道义。但眼下,旧魔修摆明了是想和我等交好消除两方隔阂。这样化干戈为玉和的好事,可不能打水漂了。若是这么多正道强者在此,还让沈清欢跑了,那你觉得,这新上任的魔尊会怎么想我们。”
“觉机我知你惜才,但左右我们两人还在。等抓到人后有我们两坐镇,就是夏青山在狂妄也不敢无视我们的意见。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觉机闻言心头道了声阿弥陀佛,世人都觉老友脾气暴躁却不知凌云子越是暴躁头脑越是清醒。这一次,他考虑倒是比自己还要深远。
闭眼开眼之下觉机眼中再无任何犹豫,他轻呵一声抛出一个金钵,那钵体在空中变大两三倍,从碗□□出一道道金光,将整个会场团团围住,笼罩在金色墙壁之下。
金钵一出,现在任何人都不要想进出此地,就算是瞬身符,也无法穿个这个屏障。如此,倒是真成了瓮中捉鳖。
卫不鸣看到那个觉机抛出金色钵体时就心道一声不好,毕竟这个法器在修真界也是颇有名气的物品。被封死了退路,沈清欢还带着自己这样一个被封住灵力的拖油瓶,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打败所有修士逃出此地,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沈清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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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我吧。”卫不鸣笑着仰望眼前人漂亮的下颚道:“你不可能打过他们的,老的上了还有小的,他们慢慢车轮战,等你消耗完所有体力,我们两就一个人也逃不掉了。”
“听着,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来救我我都很开心。”卫不鸣抓着沈清欢衣袖道:“所以,已经够了。等你出去,记得做三个小坟墓,帮我超度一下三个小孩的亡灵,这就够了。”
他卫不鸣害死了父母害死了全城人,现在就剩个沈清欢了。怎样也好,他不想把沈清欢也害死!
“别闹。”沈清欢光速掏出一颗糖果塞到卫不鸣嘴中道:“再闹,以后就没有糖了。”
他望着头顶剑阵柔声道:“等出去之后,我们磕头入洞房。从此以后,永不分离。”
刷刷刷
半空中,无数的长剑不同方向同一时刻直直射下,沈清欢右手挽起一个剑花挑翻头顶的四柄长剑,然后侧身躲过身侧之剑,却不想一道钢鞭措不及防地迎面向自己袭来。寒光反射之下,卫不鸣透过刚面看到自己的双眼。之后便是一个转身,沈清欢一剑刺穿长鞭将它定死在地面上,同时在空中一个利落地后空翻一脚踢飞身后的一柄长剑。那剑在空中掉了个头,竟是转身冲着夏青山脸面袭来,划过他的脸颊带起串血珠。
夏青山瞪大双眼:这个人!
“咳。”
到底还是没能避开所有长剑,沈清欢一手拔出插在腰侧的剑,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浸润了小半边衣裳。红衣看不出血量多少,但鼻尖的铁锈味,却时刻提醒卫不鸣,这个男人受伤了。
攻击不会因为沈清欢的受伤而停止,凌云子的拂尘不知从何处飞出直接缠绕在沈清欢抱紧卫不鸣的左手之上。凌云子一用力,拂尘托动着沈清欢身子踉跄两步,左手渐渐脱力,眼见卫不鸣就要离开自己怀中,沈清欢干脆利落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长剑一刀斩断拂尘。
“啪!”
趁此机会,韩风从灵物袋里掏出第二根钢鞭,一鞭子挥打在沈清欢的后背之上,尖锐的倒刺脱离之时还刮下几丝皮肉,沈清欢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看台之下,秦疏桐紧紧闭上双眼,血珠从紧攥的拳头内低落在地。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力气,才忍住呵声制止的欲望。
“沈清欢,放手吧。”卫不鸣望着额间全是冷汗的男人叹气道。从他们见面开始,这个人一直都是白衣无尘飘飘谪仙的形象,可如今却因为自己,落得个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
“够了,卫欢。”
“不够,安静。”沈清欢咬牙施力,踉跄着站起身,他偏头瞟了眼还在滴血的腰侧,看着众人面上毫无表情。
凌云子摸了摸胡须道:“哎……这又是何必呢。”
沈清欢,夏青山两手捂着还在冒血的脸颊,在心里反复念叨着三个字。
真是的,他怎么能忘记呢。夺走他们门派地位的是莫遥派吗?当然是,可究其根源,难道不是眼前这个混蛋吗!夏青山红着双眼看向眼前的男人,突然转身拔出长剑,一剑朝着沈清欢脖颈飞去。
要是没有沈清欢!夏青山咬牙道——莫遥根本不可能踩到他们头上。要是没有他!
那剑毫不留情,震得此方地动山摇,带着股寒冷的杀意冲着沈清欢袭来。原本打算好言相劝的凌云子都被夏青山这突然爆发的杀意所吓,抓着身旁石柱勉强稳住身子怒吼道:
“夏青山你干什么!”
在接近沈清欢身子的前一刻,长剑突然爆炸。刹那间热浪席卷整个会场。地动山摇,石阶移位。
在场还有不少扶倒在地面对沈清欢灵压毫无反抗的弟子,眼下却是飞沙走石地面毫无规律的上升下降,很多弟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块砸向自己无可奈何。凌云子怪叫一声,只能同觉机一同分心解救那些倒霉修士们。
夏青山站在原地好不动弹,任凭脚边裂开碗口大的缝隙也毫无反应,更是听不到凌云子的吼叫看不见会场的骚乱。他死死地盯着中心,等那浓烟渐渐散去。
然后……沈清欢竟是凭空消失在会场中。
千里之外的深山老林里,一道白光突然照亮整个平地。原本四周休憩的动物,全都吓得四处乱窜。白光闪烁两下便淫灭在这世间,平地里骤然出现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得幸于被沈清欢死死抱在怀中,卫不鸣逃脱了和地面零距离接触的命运。
然而他没时间感叹自己幸运,望着身下血肉模糊地青年,他咬牙翻身爬到地面上,一边为他擦拭额头汗水一边将他头颅放在自己双膝之上。
“沈清欢沈清欢!”
沈清欢闻言眼皮动了两下,却没能够睁开双眼。以一人之力对抗修真界精锐到底还是太勉强,更何况他又顾及名门正派,不好下死手呢。不光刚才的围剿,事实上在最开始由韩风领头的乱轰中,他就受了些内伤,不过是因为场面所在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事实上,若不是最后夏青山的攻击扰乱会场让觉机又一瞬间的破绽,让沈清欢找到缝隙使用瞬身符逃离场地,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逃脱。
不过,总算逃出来了。沈清欢无言道,总算可以好好休息睡上一觉了。
“沈清欢!”
卫不鸣拍打着他的脸颊,却如何也叫不醒这个人。慌乱之下,低头看到他腰间的灵物袋,心急之下强行催动灵脉逼出仅剩在角落里的灵力。他咽了口鲜血,一把打开灵物袋。却见里面放置的,满满全是酸果糖和桂圆莲子等物。
卫不鸣心口一酸,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魔界边界,韩风宫殿处,无数的黑袍奴仆正在手忙脚乱地扑灭烟火。不知为何,从长廊墙壁里却无端冒出火焰,一连沿着游廊扫光了整个花园,还有这向外蔓延的趋势。
没有人知道这怪火到底是从何而来,但从那天起,边界却开始流传起一个谣言——四头墨色巨龙,拖着一个少女从韩风宫殿内飞出,消失在天际。
更有奇怪的传言说那少女外貌,竟是和消失已久的莫雪有九分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被关在密室里的莫雪。
关于她出逃的暗示,前几章有写过的。
莫雪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要是愿意可以搅得魔道天翻地覆
特别是在她直到魔尊没死之后
不过卫不鸣本来只是想让莫雪好好活下来
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能活着出来
两个人汇合了也许日子很苦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再苦的日子都是甜甜的
他们现在先找个山林隐居起来倒是很不错
如果反派就这几个人的话.....
第30章 雨中依偎
雨很大,风很急。
狂风暴雨中,整个树林都在那张牙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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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的舞动,像极了生活在雨林中的狒狒,毫不留情地驱赶眼前两个踉跄人影。
卫不鸣半背半驼着沈清欢在森林里穿梭,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他们两个一个昏迷不醒一个身受重伤,好不容易逃离虎穴却又偏偏遇到这种百年难遇的暴雨天气。
他在沈清欢的灵物袋里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瓶积灰的伤药,眼下状态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一股脑地将药物全塞进沈清欢嘴里,一边祈祷没有过期一边在雨中到处乱走。
“好歹我是少爷你是书童,你见过那家是少爷背着书童的。能够得到这种待遇,沈清欢你就偷着乐吧。”
卫不鸣嘴里哼唧两声,随便选了个方向埋头向前。
按道理瞬身符的目的地是可以控制的,那么沈清欢选择把他们俩传送到此处,肯定是有原因。他之前原本以为这是梦居附近,但走了几步却发现植被生长不同,心里顿时觉得糟糕。
也许这附近有什么“秘密洞府”或者这又是什么秘境之内亦或者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荒郊野外
只是现在沈清欢昏睡他被封了灵力,鬼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自己还带着伤......
想到这,卫不鸣嘴里骂骂咧咧道:“本来我就是个伤患眼瞅着还需要人照顾呢,你就是仗着本尊不忍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外,才敢这样放心大胆的昏迷。”
沈清欢昏睡不醒自然没有回应,卫不鸣又换着花样抱怨好几句,面色阴沉突然停下脚步把耳朵凑到对方鼻前。
听到了那轻微的呼吸声,卫不鸣脸上表情这才松活下来,连忙背着他找到了个树洞,暂且用作遮风挡雨。
这树洞阴暗潮湿,外面又是大雨滂沱,卫不鸣虽勉强找了些树枝。但受了潮,他努力半天也打不燃。没有灵力,他只能气恼地将手中打火石一把扔进暴雨中。
石头在雨中扑腾两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候沈清欢恰时¥呻¥吟¥两声,卫不鸣心头一喜,转头却见沈清欢面色潮红额冒虚汗,整个人就连眉梢都带着股粉色,透露出一股同往日不一般的风情意味来。
卫不鸣被眼前的美景怔住,下一秒却慌慌忙忙地拿手背贴在他额头上,不出意外那温度滚烫得厉害。
这么高的温度要是放着不管......估计没多久他们家沈清欢就得被烧成二傻子了。为今之计得为他换下湿透的衣物再在想办法出出汗,方能缓解下症状。
只是.....卫不鸣看了眼两人湿漉漉的衣物,又看了眼有跟没有一个样的柴火。这样的状态,上那为他取暖!
“哼,你就是仗着本尊主喜.....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感冒。”沉默两秒,卫不鸣蓦地伸手解开二人衣物,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瞬间汗毛炸立,他一把将沈清欢抱在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他甚至恍惚间能感受到对方细腻的肌肤。
发着烧的沈清欢,身子就跟个小暖炉一样,热乎乎地让人舍不得松开手。卫不鸣双腿环在他的小腿出,两手紧紧抓着后背不放,以脸贴脸胸贴胸的姿势和他抱在一起。
“这可真是亏大发了,”卫不鸣看了眼怀中双瞳紧闭的男人嘟囔道:“等你醒了,得好好报答我知道吗不说别的,至少每日得两颗酸果糖!”
沈清欢迷迷糊糊间嘴中嘟囔着些什么,那声音细小又模糊,卫不鸣支棱双耳半天也听不明白。干脆利落就当他什么都没说。
“你不回答,就当默认了!”
卫不鸣低头瞅着沈清欢饱满又格外红润的双唇,随着呼吸还微微颤动好不可爱。
以前怎么没发现小仙君这双唇这么可爱,看起来就跟小时候吃过的凉糕一样弹性十足。想到这,卫不鸣咽了咽口水,老脸一红说不出话来。
我就凑过来看看啥都不做,我就看看.....到底像不像凉糕。
卫不鸣心虚地瞟了眼四周,缓缓低头凑到沈清欢脸前。鼻息打在脸上,望着对方双颊,连带心尖都痒痒的。他嗅了半天,也没闻到凉糕的那股淡淡香甜味。
这是当然的啦,沈清欢是人又不是凉糕精,怎么可能有凉糕味呢!卫不鸣心里有些好笑,摇摇头正准备稍稍远离,昏睡中的沈清欢不知梦到什么,突然一把按住他的双肩,和他死死贴在一起。
霎那间,双唇和一个柔软东西紧紧贴在一起。卫不鸣瞪大双眼,只见那张白皙完美的脸庞,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一惊,红着脸想也不想的一把推开眼前之人,双唇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当真是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卫不鸣红着脸,觉得自己大脑快要爆炸了。他堂堂一个(前)魔尊,被一个凉糕精轻薄了!!!
他咬牙看着眼前之人,又气又恼说不上话来。指尖轻触双唇,双颊红得越发厉害。卫不鸣眉头紧锁,突然俯身,小鸡琢米似地碰了碰对方双唇。
哼,本魔尊从不吃亏。
为自己刚才奇怪的行为做出解释,卫不鸣舔舔嘴角,搂住沈清欢身子又是一吻。
反正这个人聘礼彩礼都没准备,就强行给自己批嫁衣了,把他夺过去做媳妇了。他要是不亲他,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当然这跟感情一点都没关系,他只是收下利息!
卫不鸣点点头,搂着沈清欢半靠在树干上。任凭外面狂风暴雨,在这个树洞铸成的小世界里,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如同连根生长的树木,永不分离。
不知何时,雨渐渐停了,天空再次放晴。卫不鸣摸了摸沈清欢额头,见他体温恢复正常顿时松了口气,下一秒却自己打了个喷嚏。卫不鸣摇晃两下晕乎乎的头颅,搂着沈清欢再次出发。
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没有灵力的“凡人”,身娇体弱易推倒,跟这些力大如牛的修士可不一样。话说,他纵横修真界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发烧把自己烧傻了的修士。
自己怕不是个傻子,这种小烧,把他晾在那过一晚上说不定自己就好了。
卫不鸣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再次检查下沈清欢的体温,摇摇晃晃地向前进。
眼中的道路重重影影,大脑忍不住自己下垂,上下眼皮不停打架,卫不鸣掐了把大腿,呲牙咧嘴地扶着树干往前走。
完了完了,要没力气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还没像话本里一样甜甜美美迎来大结局呢,难道他们两就要在这嗝屁了
傻仙君,昏迷前都不告诉自己该怎么走,活该跟自己一起在荒郊野外变成化肥。
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卫不鸣抱着沈清欢跌倒在地,最后看了眼怀中之人安详的睡颜,卫不鸣缓缓闭上双眼。
就在陷入沉睡的前一秒,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了远远而来的脚步声。
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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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处一片狼藉,在大陆上存在许久,见过无数仙魔斗争世间兴衰的十方雷,终于迎来了生命中最大的重创。眼前这个飞沙走石断壁残垣之地,很难想象就在一天之前,这还是修真界最富名胜之地。
凌云子和觉机正在忙于钦点伤患医治伤者,夏青山最后那狂躁一击,不光为沈清欢二人打开逃生缝隙,还连带着伤及了不少修士。
“阿弥陀服务,这么多年了,夏掌门心性还是一如当年啊。”觉机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众修士,就算是他眼下也忍不住讥讽两句。
知到觉机大师话里有话,琼花派副掌门尬笑两声没有接话,他瞟了眼一旁面无表情为其他修士疗伤的秦疏桐,心里暗骂掌门为何如此冲动。
虽然现在沈清欢离派,自家又有功德在身,修真界魁首自家没跑了,但把场面搞得这么血腥,估计之后一段时间少不了些流言蜚语诽谤他们。
算了,副掌门叹了口气,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是第一了,其他人想要编排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一旁的凌云子摸着自己胡须冷笑两声道:“何止是一如当年,我看夏掌门根本就是进.步.神.速。”
的确,夏青山虽然在修真界一直风评不好,但也从来没像如今这样急躁嗜血,这个样子,倒是有些......
他与觉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察觉到一丝不自然。
休息室,望着气急败坏到处打砸摆设的夏青山,韩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这都什么时候了,比起在这发脾气,还不如出去好好医治伤者,组织批人手抓捕沈清欢才对。
现在这个时候还将所有事情丢给副手,一个人躲在这里发脾气,他到底是怎么坐上掌门之位的。
比起夏青山的急躁,韩风倒是气定神闲。左右新魔修已经剔除干净,旧魔修立足修真界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大步,除了个伤势惨重的卫不鸣,他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倒不如说,若是这次由他们旧魔修抓捕到卫不鸣和沈清欢,对于他们旧魔修的形象便更加有利了。无视内心的小小悸动,韩风早已暗中组织人手准备搜捕。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袍奴仆却突然降落在休息室里。韩十五看了眼气急败坏的夏青山,咽了咽口水连忙附身在他耳边汇报情况。
“啪。”
手中茶杯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韩风盯着韩十五一句一字道:“你说什么!”
他不过是离开这么一小会,这些人连一个关押在密室里的人都看不住!
“滚!”韩风一脚踢翻跪倒在地的韩十五,“自己去领罚,抓不到人你就别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每个月到这个时候都疼得想死。
疼得头脑不不清醒,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码了些什么,要是错别字ooc乱飞啥的,千万不要意外。
放心吧,之后几章,两个人都会甜甜的。
可怜的小魔尊噬魂刀都没有了,不过我想了下,如果他用菜刀砍人,会不会更帅气?(笑容渐渐扭曲)
话说总觉得开虐之后,大家留言都好积极.....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31章 得遇夏归
卫不鸣虽在一片草药味中睁开双眼的,他双眼迷离地看着眼前朴素整洁的木屋,总觉得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格外熟悉。
好歹自己也是个魔尊,金樽玉酒都多少年了。这才几个月,怎么对于受伤就这么熟练了?
不过就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卫不鸣摸了摸身上的绷带,转身望着空荡荡的床铺,想起那个身受重伤需要人照顾的小仙君,心头顿时急得直冒火,不管不顾之下一下挣扎着跌下床铺,“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惊扰了木屋的主人,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后,一个手拿干花的蒙眼青年推门而入。
青年扶着卫不鸣坐回床上,感受到身旁人的急躁,便柔声宽慰道:“不鸣先生才退烧,现在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你要找的人就在隔壁,我已对他进行医治,放心他已没有什么大碍。”
青年言语温柔,眉目之中有带着一股天生慈悲,整个人柔柔弱弱又有眼疾,让人提不起防备之心来。本是宽慰之语,卫不鸣闻言却绷紧身子面色阴沉。
“你……为什么叫我不鸣?”
就算因为其他事而让自己真面目广告众人,但他的姓名却也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卫不鸣敢肯定,自己从前绝对没有见过眼前之人。
所以,他神色一暗,悄悄四处寻找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这个人到底是从何处知晓自己姓名?
那青年男子闻言,面上柔和表情一僵,见此表情,卫不鸣心头越发紧张。
“难道…..你不叫卫不鸣?”青年面上浮现一抹绯红,不好意思道:“我在医治隔壁那位公子时,他嘴里一直喃喃什么不鸣不鸣,所以我以为…….”
卫不鸣闻言一愣,刹时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嘴里一直念叨着不鸣不鸣,把自己的名字随意暴露给他人,小仙君是傻子吗!他难道不知道姓名对于自己,也算是个秘密吗?嘴巴这么不严密,这人可真是靠不住。
他表面气恼这人嘴巴如此不牢固,内心深处却生出股暖流。若是魔尊现在手里有镜子,那么一定可以发现,自己现在眉眼含笑眼角带喜,哪有什么半点生气模样,倒是跟那些怀春少女颇有些相似。
不知他心中所想,也看不见外物,青年抬头顶着脸上的纱布“望”道:“抱歉,是我……”
卫不鸣忙解释道:“没没,我的确叫不鸣,只是刚才好奇先生怎知我的姓名罢了。”
青年闻言,笑意又再次浮现在脸上,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干花放进衣兜内,笑着直道那就好。没有询问两人为何受伤也没有询问别的事情,更没有介绍自己的欲望,这个擅长医术的修士似乎只对于医治本身感兴趣。
无奈之下卫不鸣只好亲自开口,才得知青年名唤夏归,此处位于自在门领地内的某座山脚下。
如此看来,沈清欢原本是打算找宋昔了。现在他已脱离莫遥派,修真界又唯属两人关系要好,自在门更是常年隐居,所在之地迷雾缭绕不欢迎外。,如此看来,这的确是最适合当做暂时庇护之所了。
只是,想起那个叽叽喳喳没心没肺的少年,卫不鸣心头有些难受。只怕他们两,再也无法想当初一样心平气和毫无芥蒂的交谈了。
按照夏归的想法,当然是希望不鸣好好静养几日,但奈何对方无论如何也不愿呆着此地,在床上耍泼打滚非要去看看隔壁之人,说什么只有看到对方他才能安心养伤、什么两个病人在一起更方便医治之类的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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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之下,他也只得驮着对方去到隔壁房内。
看到床上躺着的熟悉人影,还没等夏归抬脚,卫不鸣自己便三步并两步跌跌撞撞地来到床铺前。俯身仔仔细细打量沈清欢,见他面色虽然苍白,但呼吸平稳,身上伤口也开始愈合,卫不鸣这才松了口气,腿脚一软啪地一声坐在地上。
在卫不鸣的强烈要求下,夏归只得又在这房间设置了床位。隔着半尺距离,他就这样每天和沈清欢相眠。
又过了几日,药效终于过去,丹田内充斥满魔气。有了这些,自己那逆天体质也开始发挥作用开始自动修复内伤外伤。所以卫不鸣干脆从夏归那接过工作,担负起照顾沈清欢的职责。
夏归对于他这样逆天的恢复速度感到震惊,但却没有多说什么,确保他身体无误后便任他所为。相处几日卫不鸣也发现了,这个人除了医治本身,对于其它外物都可以说是一种漠视的态度。
因此,为沈清欢清洗身子喂药按摩的工作也就落到他手上。和身体素质逆天的卫不鸣不同,沈清欢抗下大半个修真界高手的攻击,外表看着还好但里子看伤得不清,所以一直没有清醒。
夏归前几日来把脉,曾表示他还需再昏迷几日才能苏醒。这几日的相处让卫不鸣知道这个青年虽然眼盲,但医术高明,因此也格外相信他。听到他的话,卫不鸣这几日照顾起来沈清欢,便是越发仔细小心。
以前沈清欢一直呆在身边活生生的走动,只可惜当时自己脑子里全是魔道的事情,因此忽略了对方。现在得空每天望着他,瞅着对方安安静静的睡颜,这才惊觉这个人到底是有多么好看。
当然,不是说以前不好看,只是清醒的时候这个人总爱板着一张脸,动不动就皱眉不语让人望而却步。现在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眉眼舒展,却是平添几分脆弱。
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固然好看,但卫不鸣望着望着却觉得鼻头酸酸眼眶干涩得厉害。
要不是自己,这个雷厉风行的人能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来?他卫不鸣何德何能,不过就是个欺师灭祖的烂泥巴,那里撞来的好运,能够捡到这样谪仙的一颗真心。
他难受地望着沈清欢白皙的脸颊,对着一旁把脉的夏归哽咽道:“你看看,这几日沈清欢脸都瘦了一圈,就剩个骨头架子摆在哪了。”
夏归一边分析沈清欢脉象,一边冷静道:“修真之人金丹之后便可重塑肉身,外形样貌大多情况都不会因外物所改变。”所以也就不存在变瘦和变胖这种事
“怎么会!你摸摸他的小脸,以前明明都是肉嘟嘟的弹性十足,现在都瘦成个瓜子脸了。”卫不鸣一把抓住沈清欢空余的另一只手激动道:“还有你看看他的手,本来圆润白嫩的,现在都瘦成个鸡爪子了,摸一摸全是骨头,放在手心里都硌得慌。”
夏归心里呵呵两声,虽然我是个瞎子,但摸骨辩气还是学得很好的。就算看不见外物,也知道沈公子怎么也得是个劲廋身材的人。怎么到不鸣先生嘴中,要不就是富态体型要不就是瘦如柴。
明明是双眼正常之人,却连他这个瞎子都比不过。夏归在心里为他的双眼默哀三分钟,但却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因为这样的对话,这几日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开始他还好言相劝,等到现在已经能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
果然,说完脸和手,卫不鸣又开始指着沈清欢的胸脯和腿部开始担忧。就这么一小会把脉的功夫,他已经将沈清欢整个人都说了个遍。生生把一个体格健硕的青年说成了个在贫民窟摸爬滚打二十年又偏偏遇上灾荒年间面黄肌瘦的难民。
看来,卫公子的眼疾有些严重啊。夏归默默推门离开房间,决定趁这几日好好为他开几副医治眼疾的丹药和草药。
这么一个俊秀青年,要是眼睛就这么瞎了,那也真是怪可惜的。
下午的时候天晴云舒,夏归左右没事便坐在庭院摆弄晾晒干花,还没将所有花朵摆放整齐,就感觉到一个人蹑手蹑脚跑到自己对面。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他正准备抽身离开,转眼却被卫不鸣拉着袖子按在原位。
“夏先生啊,”卫不鸣拉着衣袖,幽幽道:“我想吃酸果糖了。”
“你灵物袋里有很多,去吃吧。”夏归挣扎半天无果,只得老老实实坐在原地,接受卫不鸣的魔音摧残。
“可我现在想吃沈清欢亲手做的。”
“那些糖果难道不是亲手做的?”
“不,我是说,我想吃沈清欢现在亲手做的。”卫不鸣苦兮兮地望着夏归道:“但现在沈清欢还在昏迷,我该怎么办啊!”
夏归摆弄着花朵头也不抬道:“憋着。”
卫不鸣闻言小声哦了一下,盯着他没有再说话。被人用这样幽怨的眼神盯着着实不好受,夏归凭借着自己良好的修养,强忍着内心不适感,坐在原地制作干花。这样的事情繁琐而又无趣,卫不鸣却一瞬不瞬地盯了他一个时辰,连眼皮都没咋。
终于干完所有事情,夏归长舒一口气准备收拾花朵,却又听见卫不鸣在那边叫道:
“夏归先生!”
“我知道沈公子长得好看,做饭手艺好,爱你爱得死心塌地,白衣飘飘和你简直是天生一对。好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卫不鸣一愣,扁扁嘴摇头道:“没有了。”
想说的台词都被夏归说完了,卫不鸣哪还有什么能说的,只能一口气憋在心里说不上话。夏归点点头,每天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话,被摧残这么多次,他早都倒背如流了。
成功堵住卫不鸣嘴巴的夏归心情舒畅,连带着感觉手中干花都比往日好看几分。心情愉快下,生性温柔的他也不忍心看见卫不鸣这样垂头丧气,想了想还是宽慰道:
“沈公子过几日便能清醒过来了,你要是守着他无聊,可以找些别的事情打发时间。”
所以,就别光来摧残我了。我一个盲人,很辛苦的。
卫不鸣垂头抿嘴道:“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可看到沈清欢这样,我就什么都干不下去,只想好好守在他床边看着他。”
明明知道沈清欢现在身子恢复良好,明明知道自己就是干点别的也不印象他恢复身子。可只要眼睛看不到沈清欢,他胸口就堵得慌。就算是坐在他床边看书,也是看两行字摸摸他的脸,才能勉强读下去。
夏归身上天生有种让人安心的气息,又是此地唯二的活人唯一的医生。明明知道自己缠着夏归也没法让沈清欢快点好起来,可心底却总以为自己这样,就能让夏归的医术更加高明。
“抱歉,”卫不鸣一脸内疚地说道:“是我内心太焦躁,所以影响到你了。”
这样低落的语气,夏归一下就心软了。想当初自己才和心爱之人分离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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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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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样茶不思饭不想,干什么都没力气吗?不过都是痴情儿罢了。
想到着,他张张嘴想要宽慰几句,却突然听见房内传来男人细微的¥呻¥吟¥。他心头一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眼前挂过一阵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眼前的人早就头也不回的一头跑回房间。
这可真是!夏归张嘴愣在原地,心里好气又好笑。最后只得草草将干花装进灵物袋里,跟在他屁股后面缓缓回到木屋内。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没想到我今天更新了吧!
开玩笑,我可是个勤奋的好作者(骄傲脸)
第32章 聘礼与嫁妆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直觉,夏归磨磨蹭蹭,三两步的距离差不多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本以为等自己到房间时卫公子早就一把扑倒沈公子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在那哭唧唧求抱抱。没想到等自己到了,才发现卫不鸣却杵在门口一动不动。
夏归诧异道:“卫公子为何不进去?”明明这几日每天眼巴巴的期盼着,怎么现在反而一动不动了?
“这个啊,”卫不鸣一把扯住夏归袖子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近乡情更怯。”
“哈?”
“你看啊,若是我就这么主动冲进去,里面那个人肯定会猜想我是不是爱得他死去活来、担心他担心得要死。”卫不鸣仰头望向蓝天白云,叹了口气沉声道:“虽然知道他对我死心塌地,但我不想让他误会,让他白白抱着虚假的希望。要知道像我这样俊秀的男儿,心是属于整个天地,无法属于一个人。”
“这样啊,”夏归点点头表示理解,“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你凑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卫不鸣听到后顿时眉间一喜,他心虚地望了眼房门,连忙支棱着耳朵凑到夏归跟前。张口正准备询问方法,突然对方眉眼带笑,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一脚将自己踹入房间。接着,便是毫不留情地关门锁门扭头离开,动作流畅一气呵成,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夏归:这个人怕不是是个傻子吧。
房间内,完全没反应过来为何一直温温柔柔的医者为何会对自己横刀相向,卫不鸣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进房间,顺着地面滑翔至床铺面前。与地面摩擦的部位火辣辣疼得厉害,卫不鸣呲牙咧嘴抬起头,就见床上之人睁着黑溜溜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沈清欢挑了挑眉头。
“冒昧问一句,你刚才都看到多少?”
“没多少,也就从你自由落地到滑到床前这一小段。”
那不就是全过程了!不过说好的医者仁心呢?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夏归平时看着这样柔柔弱弱,下起手来可真是狠心。自己这张脸都丢没了,亏他还害怕夏归无聊,每天都跑过去找他聊天!
一想到刚才沈清欢目睹了全过程,卫不鸣便一脸悲愤得起身,转身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默默无言。
卫不鸣脸上的神色实在太过明显,沈清欢眼波流转连忙安慰道:“不鸣天生自带股率性洒脱,行为举动本就不该受外界拘束。”
卫不鸣闻言,脸色臭得更加得厉害。沈清欢没有察觉,微微思索又是开口道:“况且就算是一样的动作,不同之人做出感觉自然也是不同。同样的动作有的人做出来滑稽可笑,有的做出来……”
“够了!”卫不鸣黑着脸哼唧唧道:“你觉得这种话能安慰到我吗?”
沈清欢一愣,思考两秒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闭上双唇不说话了。
其实,卫不鸣本不是在意外人想法的人。当魔尊这么多年,被世人戳中脊梁、被当做夜能止儿啼的怪物,若是他真的要脸要皮,早就在八百年前寻颗歪脖子树吊死了。
他本就是天上浮云,修得本是任心随性之道。
只是到了沈清欢这里,他偏偏开始一言一行都格外介意。不光是形象还是动作,只要是暴露在他眼皮下的,自己便格外小心谨慎、步步留意。这样束手束脚,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好看的一面。
这很奇怪,卫不鸣望着沈清欢苍白的脸色心想,这都不想自己了。为什么这么多人,自己偏偏对待沈清欢却格外仔细?
也许,是因为他是代表正道巅峰的人物吧。卫不鸣在心里肯定自己的猜测,对!好歹他也是前任魔尊,一举一动可是代表着魔道颜面的。所以他这样小心谨慎,都是为了不让魔道丢脸。
总算找出自己如此不正常的原因,卫不鸣长舒口气,心底那点小别扭顿时消失不见。他决心假装无视刚才的动作与话题,寻个别的由头,一抬头便见沈清欢挣扎着要起身,连忙急急忙忙地把他按回床上嘴里焦急道:
“你现在才清醒,身子还没恢复需要静养。”
被卫不鸣按着肩膀压回床上,看着眼前为自己捏好被角嘴中絮絮叨叨的男人,沈清欢内心的焦躁就这样被抚平了。从卫不鸣不辞而别那天开始,他内心就一直藏着一团火,不会烧及别人藏在内部也难以让人察觉,却是没日没夜搅得他心神不宁辗转反侧。
不过还好,现在卫不鸣回来了。内心那团火都被眼前之人扑灭得一干二净,连点小火苗都不剩。
想到着,惨白的脸色都红润了两分,沈清欢眼光微闪欣喜道:“你在关心我。”
如此坚定的语气,让正在为他捏被角的卫不鸣一下愣在原地,面色一红急忙否决道:
“开玩笑你是仙君我是魔尊,我现在巴不得你赶快双眼一闭腿脚一蹬,这样我们魔道少了个劲敌,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嘴上如此否决的卫不鸣,却丝毫没有发现在自己搭话的同时,自己的两只手正在仔仔细细为他磨平被褥表面的折痕。
嘴里说着不关心,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将眼前之人的矛盾看在眼里。沈清欢也不揭穿他,只是眼底笑意越发明显,他轻启朱唇欣喜道:
“所以你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都说了我巴不得你早点闭眼!”卫不鸣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正想张嘴再讽刺几句,却见沈清欢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温柔而又眷念的笑容。
刚到嘴边的话语一下说不出口了。沈清欢此人并不爱笑,就算是和自己在一起也是冷面居多,相处这么久脸上,笑容也不过出现几次,且大多都是草草一笑便收回心底。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清欢笑得如此自然而又发自内心,就连眼底都是慢慢笑意,犹如冰雪初融春花微放。
看到这样的沈清欢,就连卫不鸣心底都浮起一丝笑意。这样的他,早就将那些讥讽之语抛于脑后。
这个人知道自己关心他就这么开心?真是的,他可没有承认啊。所以这个人究竟是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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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自己,所以就连这点小事都能笑得如此“夸张”。
卫不鸣在心里哼唧唧半天,最后还是顺着心思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双手支着下巴不敢看他。
“你笑什么笑,本尊还没问你十方雷上你是什么意思?本尊可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同你成亲?”
“可你连嫁妆都给了。”
“哈?!”卫不鸣吓了一跳,偏头惊讶道:“什么嫁妆?”不对,自己什么时候给过沈清欢什么可以充当嫁妆的东西!
“当然是这个。”沈清欢一脸冷静地掏出只蝴蝶,指着这相貌怪异的虫子道:“这可是你亲手留给我的东西,你难道想反悔不成?”
阴阳脸支棱着两条触须,盯着消失许久的主人一脸冷漠。也不知沈清欢做了什么,和分离之时相比这只蝴蝶竟然又大了一圈,身上还长出些细小花纹,想来在沈清欢这里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嫁妆都给了却不承认,堂堂魔尊,难道想要毁约不成?”沈清欢抬眸盯着他,透过他的眼眶,卫不鸣甚至可以感受到控诉、指责种种情绪,好像自己真是个拔【哔—】无情的负心汉一般。
“这明明是本尊不小心落在你这里的蝴蝶,什么时候成了嫁妆!”卫不鸣气急败坏,抬手命令阴阳脸滚回自己肩上,却不想这小子被沈清欢养得太好了,早就投敌叛国。面对卫不鸣的命令,它竟然只是摆了摆触须,扑腾着翅膀直接飞到沈清欢肩膀上,用行动表明自己到底是跟着谁的。
望着一起盯着自己的四只眼睛,卫不鸣在心里捶胸顿足,发誓以后就是使用泼墨成画也绝对不画蝴蝶。要画就画狼犬,这样忠诚可靠的生物才适合自己!
“咳咳!”阴阳脸投敌叛国,卫不鸣想了想又辩道:“嫁妆有了,但本尊的聘礼呢?本尊可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可没收到什么东西?别想狡辩,聘请魔尊可是很贵的!”
这次他种无法狡辩了吧!没有聘礼,他倒要看看沈清欢又准备怎么圆!
沈清欢摸了摸阴阳脸触须以示对它“弃暗投明”的嘉奖,听到卫不鸣的话他点点头直言道:“的确想要迎娶魔尊,怎么也得拿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来当做聘礼。”
卫不鸣闻言得意道:“对吧对吧!可本魔尊可不记得自己小金库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些奇珍异宝,所以聘礼呢?”
“聘礼我早已交于你了,”沈清欢紧紧抓住卫不鸣的双手直言道:“仙道剑尊的一颗真心,天底下独此一份。不知魔尊,可否满意。”
明明才刚刚苏醒气力还未恢复,可卫不鸣却感到抓住自己的双手是那样的用力,透过苍白的指尖传到自己手臂上,连带着手骨都能感觉到从沈清欢身上涌上来的热流。
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望着这样的沈清欢,卫不鸣突然感觉自己刚才的话语和辩解简直毫无意义,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吗?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还在这里别扭什么呢?他一个魔修,又不是什么未出阁的少女,这么在意些聘礼嫁妆干甚?修魔本就讲究一个率性而为,自己这样违背本心,还撑得上是魔修吗!
望着床上之人柔软的嘴唇,卫不鸣轻哼一声道:“勉强合格了。”反手抓着沈清欢的双手,卫不鸣弯下腰肢,目标直指对方柔软的双唇。
沈清欢微微睁大双眼,下一秒便反手搂住卫不鸣的细腰。和雨中昏迷时的蜻蜓点水不同,这一吻细致而又缠绵,面对卫不鸣突如其来的攻势,沈清欢转瞬之间便夺得主导权。他轻轻撬开道侣的齿关,温柔中又带着无法忽视的强势,席卷一切。
沈清欢整个人是冰冷的,可他的吻却是如此热切。一遍又一遍的唇齿相交,霸道地掠夺卫不鸣所有呼吸,像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用最粗暴的方式宣示自己领地的主导权。
迷迷糊糊间,卫不鸣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腰间摸索,心中的警铃提醒自己得赶快推开眼前之人,可唇齿间的交流却搅得他大脑迷迷糊糊无法思考。
就在沈清欢终于摸索到卫不鸣腰带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房间内暧昧的气氛。
“那啥,我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清,你们继续继续。”即使看不清东西,也能感觉到打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是有多么冰冷,夏归一脸尴尬地将汤药放在桌上,连忙离开房间,顺带死死关上房门。
慌慌忙忙往外跑的夏归,此刻脑中思索的,是自己曾经听闻过得某种膏药。
这东西,他们两人应该用得上吧?
不过现在他才去调制,不知到底来不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就要开车了
还好我想起来有夏归
夏归:所以脏活累活都是我?甜甜蜜蜜秀恩爱都是他两?
以及争论了这么久,可怜的卫不鸣一直没能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这边是嫁妆而不是聘礼(当然是因为这是主受文啦嘿嘿嘿)
第33章 换药
卫不鸣一把推开沈清欢,红着脸跑出了房间。明明前几日他才哭着求着让夏归把床搬到沈清欢屋内,这会却又哭着求着把床搬回去。
晚上,他躺在床上深刻的反省了一下今天的事情,觉得被夏归搅和这事,应该怪自己。
首先,他身为一个魔,还是站在顶点的魔尊,是不能够太主动的。想想凡界那些皇帝世族,不都是有着下属奉上美人吗?你见过哪个皇帝自己宽衣解带跑到美人家去的?这根本不和常理,不符合事情发展的正确规律。
所以他决定了,他应该晾着沈清欢几天,让他好好理清楚自己的地位。等他忍不住了,主动过来找自己。
卫不鸣肯定道:“好歹我也是有身份的人!”
正在低头摆弄干花的夏归闻言抬头,一脸迷茫道:“你有什么身份?”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卫不鸣盘腿坐在凳上摇晃着身子,开心道:“反正我有身份。”
虽然夏归对他们很好还给他们两医治伤病,卫不鸣心里也打心眼感谢他。但一码归一码,魔尊这种身份可不是什么值得大声宣扬的事。
“是嘛?那算了。”夏归微微一笑并不追问。他生性淡泊不理世俗,眼前的平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所以对于其他事情并不好奇。更何况直觉告诉自己若是追问下去,之后风波肯定不少。如此,倒不如维持现下好了。
左右,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卫不鸣是,他,也是。
瞎子看不到太阳,但他心中自有判断时间的方法。估摸着差不多到未时,他拍拍衣角起身准备去替沈清欢换药。
“我要去给沈公子换药了,”夏归“望”着卫不鸣,笑容清浅道:“卫公子可愿同去?”
“不了不了!”卫不鸣摆摆手,“想我这样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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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万机的人,每天可有不少事需要处理,才没有时间耗在一个伤患身上。”
先不提他才下定决心,他可是每天忙着打山鸡抓野兔,同夏归闲聊(骚扰)为他排忧解闷,哪有时间去照顾沈清欢啊。
“也行,”夏归点点头,“反正左右今日是为沈公子替换腹部伤药,也没什么大事。”
卫不鸣闻言,脸上笑容一僵。晃动的身子不知何时停下,他抬头望着对方,脸上表情古怪。许久,才干巴巴地开口道:
“哦。”
怎么办怎么办他家小仙君的八块腹肌要被别人看光了!不行,他要忍住,他是魔尊,要矜持。而且夏归眼睛不好,他应该看不见的,只能摸。
摸摸!卫不鸣咬牙说不出话来!捶胸顿足忍得眼冒红光。
好不容易忍住心中冲动,谁知夏归却又道:“不过今天天气倒是蛮好的,不如干脆趁此机会再替沈公子擦拭下身子吧。”
这次却是忍不住开口道:“等等!这种事情不是用清洗咒就可以搞定了吗?!”
“的确如此,”夏归回答道:“只是最近闲的无事熬制了些特别的药汁,不光能医治伤口更能清洗灵脉。左右,也不能浪费不是吗?”
所以他要是不去,自家小仙君不光是腹肌,是整个身子都要被人看光光了!
卫不鸣闻言陷入沉默。夏归见对方并不搭理自己,也就干脆埋头整理医药箱,谁知整理到一半,就被不鸣一把夺过物品。
“卫公子?”
“夏归啊,这几日照顾我们这些伤患真的是难为你了。”卫不鸣仔仔细细打量着对方,痛心疾首道:“你看看你,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都瘦得只剩个骨头架了。”
“不,都说了多少遍了修真之人重塑金身外貌轻易不会改变。再说了,虽然看着柔软但好歹……”
“夏归!”卫不鸣大叫一声打断夏归的话语,他一把抓住对方双手潸然泪下道:“不行,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让你这么辛苦,来东西都交给我,你好好坐在这里休息。为你略尽绵薄之力,也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一把将夏归按回凳子上,卫不鸣抓起药箱抬脚就跑。丝毫不理会身后夏归的叫喊,深怕对方阻止自己。
“诶!”夏归“望”着卫不鸣的背影无奈道:“卫公子你知道该怎么上药东西怎么用吗?”
不过,其实只要你少来烦我顺便放过周围的野鸡,我就已经很感谢你了。
卫不鸣会换药吗?当然不会!他一个体质逆天的人,小打小闹的伤口一晃眼就过去,就是深受重伤不用药也比别人好得快好几倍。这样的他,之前人生中受伤时,都是靠着身体逆天恢复力活下来的。
但是虽然不会,但这也并不妨碍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木门走入房间。
躺在床上的沈清欢本是拿着卷话本在那打发时间,一见到来人,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我还以为,你不准备过来了。”
“本来是不准备的,毕竟本魔尊日理万机,事情可多了。”卫不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指着药箱道:“不过看小医生一个人忙活实在太可怜了,本尊心疼,所以就过来了。”
沈清欢闻言,眼中的欣喜渐渐消失,原本的话语咽入口中,抿着嘴角说不出话。
卫不鸣拿出药瓶和绷带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沈清欢翻了个白眼,哼唧唧道:“呆在那干嘛,该换药了。”
听到话语,沈清欢颇为幽怨的瞟了眼卫不鸣,突然低着头默默将被子盖在身上,翻了个身子拿后脑勺冲着他。
当过魔尊的人果然得心胸开阔,自己道侣还在这边养伤,现在就有时间“心疼”别人了。
任凭卫不鸣如何叫喊,沈清欢也不肯转身。无法,他只得站在床边撕扯被褥。
“你干甚?该换药了。”
因沈清欢是病患所以他也不好用力,况且现在对方似乎是铁了心要和自己作对到底。所以两方在那僵持许久,卫不鸣累得是满头大汗,也没见沈清欢身子挪动半步。
见他如此固执,卫不鸣内心也升起一股火气,他一把将东西扔在床上,皮笑肉不笑道:
“小仙君竟然如此固执,那你自己换药吧,我先走了!”
卫不鸣摔完东西转身抬脚便准备离开,却不察被人抓住手臂,一把搂入怀中。男人死死环住自己,从后背处传来一股暖流涌向四肢,鼻尖是淡淡的青木香。沈清欢将头颅靠在他的肩膀上委屈道:
“你是要去找夏医生闲聊?和我呆上一盏茶时间都不愿意,和夏医生一起却有说不完的话题。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那声音委屈又小声,就像被人抛弃的幼鸟一般。听得卫不鸣心头一抽,他强忍着反手拥抱对方的冲动,故意道:“对啊!我就是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担心挣扎会撕开才愈合好的伤口,卫不鸣小心翼翼地蜷缩在沈清欢怀里,翻了个白眼道:“所以你快点松手啊!。”
沈清欢坚定地拒绝道:“不要。”
拢着卫不鸣的双手越发用力,他死死地将卫不鸣锁入怀中吃味道:“你是我的道侣,本就该和我待在一起。本君又不是痴傻儿,为何要放你去找旁人。”
“你都答应了我和在一起,那么今生今世便别想跑掉。”沈清欢停顿两秒,又接着补充道:“来生往世,也一样。”
卫不鸣闻言,偏头看着一旁毛茸茸的脑袋好笑道:“祸害本尊这一世就算了,怎么,还准备往后接着祸害。再说了,来生的事情谁说得准。先不说能否认出,若是下辈子你寻到本尊之时,本尊早已娶妻生子亦或者本尊决心遁入空门,你又该当如何?”
得了吧,这辈子被小仙君坑蒙拐骗也就算了。要是真有下辈子......怎么也得是他去拐骗小仙君。
沈清欢硬邦邦道:“那便连夜将你拐跑,寻个没有人烟隐秘的地方将你藏起来。罚你此生只能看着我、只能同我一起生活。”
卫不鸣一惊,“这种话,可不是一个名门仙君该说的。”
强取豪夺、拐卖良民这种事,分明应该是他们这些魔修该干的事。按照话本,这些名门仙君可都是行得正坐得端的翩翩好二郎,负责一剑将他们这些离经叛道的魔修斩杀殆尽的。怎么到了这个仙道楷模这,剧本就完全相反了。
“我都抢夺魔尊、大战仙门,你觉得我还会在意这些吗?” 沈清欢抿嘴不悦道:“况且也是你违背婚约在先,理当受罚。”
卫不鸣闻言,想起当日的场景便是心头一软,他偏头望着沈清欢,只见他面色暗淡眸色深沉,整张脸冰冷冷,似乎是真的动怒了。好似自己,真的抛下他出家当和尚一般。
本尊现在明明就在此地,这人又想哪去了。卫不鸣没好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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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
沈清欢闻言,面色渐渐放松,正想换个话题却又听他接着说道:“像你这么英俊又会做饭的道侣,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怎么会毁约呢?”
想想,这个世界手艺这么优秀能打能看的男儿可不多见。也亏得他这个魔尊如此优秀,才能吸引小仙君,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
沈清欢面色古怪道:“那若是我不会做酸果糖呢?外貌普通呢?”卫不鸣本来还沉浸在自己找了个这么优秀的道侣的开心中,没想到沈清欢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思绪打乱,一下子忘了该说什么。
见他犹豫半天,沈清欢默默放开双手,又重新过上被褥拿着后脑勺冲着对方。只是这一次,任凭卫不鸣如何叫喊认错,他也不肯在回头半分。瞅见沈清欢修长的背影,卫不鸣摸了摸鼻尖,总觉得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委屈。他心虚地将东西放在桌上,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无奈之下,关心病人的夏归只得亲自过来查看情况。好在等他到的时候沈清欢早已自行换好伤药,正半躺在床上阅读书籍。
卫不鸣不在,沈清欢又再次恢复成原来那个冷峻无情仙君的模样,抿嘴不小,周身的气息格外冰冷。
看着他,夏归不得不感叹。也许有的人不是天生冰冷无情,只是将所有情感都放在一个人身上,所以再也没有多余的感情分给他人。
想到着,夏归笑道:“沈公子身子恢复不过但左右还是有人照看为好,只是夏某眼睛不便,不如让卫公子过来?”
沈清欢闻言点点头,望着转身离开的夏归,他突然不咸不淡道:“琼华派已成仙门魁首,如此喜事,夏公子也不准备回家看看?”
笑意僵持在脸上,夏归停下脚步,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沈清欢道:
“沈公子在说什么?夏某听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的日子,可真是充实(叹气捶背)
夏归其实很早之前名字就出现了
就在韩风第一次出场的时候
结果我战线拖得太长,导致大家都忘了这么名字了。
以及,悄悄咪咪求个作者收藏(超小声)
第34章 离开
寒蝉凄切,骤雨无歇。黑云压城,无月之夜。
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断断续续的雷声,从窗户滴落进房内,在柔软舒适的地毯上留下一滩滩深色痕迹,狂风卷积着乌云吹散了夏归的发髻。盲眼青年“望”着床铺上之人一动不动,任凭那青丝拍打着脸颊。
“世间传闻夏青山为治独子眼疾,将其交给隐士高人调养身子。”沈清欢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只是却不知,这自在门山脚下,什么时候多了位擅于医术的‘高人’。”
天空外骤然炸开一道闪电,为黝黑的房屋带来一瞬的光明,阴影暗影下,夏归的身影显得给外朦胧,犹如披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虽说传闻中夏家父子两人关系一向平淡,夏归又是危急之时搭救的他们之人。但毕竟是父子又牵扯到利益,谁能保证这淡泊名利的外表下不是野心勃勃呢?来凤城的前车之鉴,已经足够让沈清欢铭记。
其实这并非一个合适的开口时机,养精蓄锐把握主动权才是首要任务,但一旦牵扯到不鸣安慰,一向自持冷静的沈清欢便会格外焦躁。竟是放在心间上的人,那么便是任何一点危险苗头都得掐掉。
感受到沈清欢目光中的警惕,夏归沉默不语。良久,他突然幽幽叹了口气,随后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沉声道:“夏青山是夏青山,夏归是夏归,两人又不是一人,夏青山得了甜头,又关夏归何事?更何况,我早已决心隐居山林,不再过问俗事。”
因为出生时自带的眼疾,注定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接任掌门之位。所以对于父亲,他不过就是个废物,就连每次在他身前晃悠,都好似在提醒他夏青山无能,就是儿子也有病!从小到大,夏青山对自己的言语苛责就没断过,少年时期好不容易春心向月,以为能够暖尽半生,谁知却是无缘。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夏归早就累了,因此他尽管年纪轻轻,便也随着古时大能一般隐居山林不再过问他事。
“夏归不过是个隐居山林的医者,沈剑尊何必在意。”听到剑尊二字,沈清欢双拳握紧。像是没有察觉到沈清欢的警惕,夏归起身缓缓关闭木窗,将呼啸的风声隔绝在窗外,点燃蜡烛又为房内染上一股红晕。
抬头望着沈清欢,脸上是在合适不过的笑容:“算算日子,沈公子再过半月便可恢复大半。你们二人应该还有别事,夏归也不好在挽留。”这句话里的意思,沈清欢一下便明白了,于是他点点头算作答复。
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他推开房门,身后沈清欢却突然叫住他。
“最后一个问题,敢问夏公子这两月,可有见过自在炉生火。”自在炉乃镇门法器,开炉之时火光冲天,方圆百里无人不晓。就算夏归眼有疾,但涌动的灵力却也无法忽视。
“没有。”不知为何沈清欢如此询问,但心烦意乱下夏归也懒得询问。随口答完问题,随后他便挥手离开房间。
他在游廊内毫无目的的闲逛,却听见远处传来懒散的歌声,间或听到几个“仙门”、“安乐乡”一类的词语。心头一动,夏归缓步走向声源处,听到来人脚步,歌声便渐渐停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卫不鸣高声招呼道:“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小医生怎么还没入睡?”
“你不也一样吗。”鼻尖嗅到食物的香味,夏归蹙眉道:“你又去偷打山鸡了?”
卫不鸣闻言,摸着后脑勺尬笑两声,将餐盘递到夏归面前讨好道:“来一口?”
夏归闻言摆摆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屁股坐在卫不鸣身旁。不鸣原本还有些心虚,观察良久见夏归面色如常,眉间没有丝毫愠怒之色,便也就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盘腿坐在一旁啃鸡腿。撒上芝麻粒的烤鸡格外香,夏归却没有任何胃口,他想着身旁这个乐呵呵地青年,心中愁绪万千,最后却还是低声开口:
“再过半个月,你就和沈公子一起离开吧?”
“为何?!”卫不鸣闻言一愣,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鸡腿认错道:“若是因为动物,我以后再也不打山鸡了,跟着你改吃素,你看这可以吗?”
“不是这个,”夏归故作轻松道:“你看看你和沈公子两人浓情蜜意,连带着身边的蝴蝶都贴在一起不离不弃。现在沈公子身子快好了,你们两要是一直住在我这,可真的方便?”
听懂了暗示,卫不鸣老脸一红,张嘴正想反驳,夏归却是起身准备离开:“好了,你们两一看就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我这地清净,可不想过多沾染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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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不鸣想了想,不舍道:“那,以后若是没事了,还能来找你吗?”
“你我相遇本就是缘分,”夏归叹了口气哑声道:“若是缘分到了,自然便能相见。”
只是,谁又知道这缘分,是否还能再次到来呢?夏归心情低落地走回房间,虽然卫不鸣这个人咋咋呼呼脑子也不太正常,但不得不说他的到来也为这平静的生活增添几分乐子。只是,这世间的所有极乐都有尽头,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该离开的终究还是会离开。
没关系的,夏归抓着胳膊心道,反正他已经习惯这份寂静了,只不过再次恢复往常,又有什么好怕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沈清欢身子恢复大半,半月之期也渐渐靠近,期间卫不鸣也抓着夏归衣袖拐弯抹角暗示好几次,都被对方软软拒绝了。别无他法,虽说心中有万分不舍,他也值得和沈清欢告别夏归,向着别处进发。
“所以,现在去哪?”卫不鸣看着身旁的沈清欢苦恼道。十方雷一事,不用猜测也知两人已成修真界最大的“通缉犯”,仙魔两道肯定都不愿放过他们。一时之间,偌大的大陆,数来数去竟也没有二人藏身之处。
“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最后瞟了眼自在门的方向,沈清欢悄悄将夏归塞给自己的药瓶揣进衣兜,低头望着卫不鸣轻声道:“不过首先,我们得去找个城镇整理一下。”
卫不鸣挑了挑眉头道:“我们?”
“恩,我们。”沈清欢低头看着站在身侧眉眼含笑的青年,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正色道。
手背出传来的暖流灼烧着大脑神经,他弯着眉眼看着手心,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词语。我们两字,就好像昭示着二人密不可分的身份,预示着从今以后,两人便会一辈子纠缠在这里,永不分离。思及此,明明是最普通的词汇,卫不鸣却感觉心间好似被幼猫爪子挠痒痒一般。
他不留痕迹的反手握住沈清欢手背,就着十指相扣的样子,和沈清欢并肩向着最近集市走去。
当然,若是直接赶往小镇,那么以两人的外貌也实在是太过打眼。因此在靠近小镇的地方,两人略微施法改变了下外貌和衣着。等进入小镇时,已经从两个俊秀仙君变成一个穿着低调手拿纸扇看着有几分才气精神的书生和一个头戴帷帽身着红衣的病弱妇人。
春花镇左右也是附近数一数二的大镇,每天来往的商人小贩何其多,两人这样的打扮混在其中并不显眼。只是…….
“所以为什么我是妇人打扮?”帷帽内,卫不鸣的笑容扭曲,他悄无声息地掐了把沈清欢细腰,咬牙切齿道。
“两个男人在一起实在太打眼了,但若是夫妇,便算寻常。”沈清欢面不改色地抓住卫不鸣胡来的右手放入掌心,随手捏了两下指腹解释道。
“那为什么是我扮着妇人,而不是你?!”当然,眼前的女装只是施法弄出的幻象,但这也并不妨碍卫不鸣心中别扭。一想到刚才沈清欢是如何威逼利诱强行让自己打扮成这样,他顿时气结。
开什么玩笑,他好歹也是魔尊(前任)!
“因为……我比你高。”沈清欢理所当然道。
卫不鸣闻言深吸一口气,身高这种事情,明明施个幻术就能搞定,这个人却偏偏当做借口。脸上不由勾起一丝冷笑,正准备开口却见四周一片喧哗,不知何时大街上的人全都涌到镇口。
两人随着人头涌动的方向一望,修真之人耳聪目明,况且那块地方灵气格外浓郁,只是看了一眼,卫不鸣就瞅见几个身着仙家衣袍的修士杵在那。
麻烦,卫不鸣抿抿嘴。现在这个时节,他最不想见到的便是这些名门修士。心头那点小不爽早就抛在脑后,卫不鸣抓着沈清欢的手,抬脚便冲着反方向离去。
他一心想要躲避修士,却不知道在这涌现的人群中自己的动作是有多么打眼。原本那几个修士还在忙于应付乡亲,结果抬头便看到格格不入衣着不凡的两人,顿时心头一跳、感到不太对劲。想也不想,领头的修士高声喊道:
“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
夏归和韩风,准确的来说是年少时候的一段错误。
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相遇相爱,最后却又因为身份而不得不分开。
夏归本来的意思是希望韩风和自己一起隐居山林,但韩风心系族人,只能拒绝,一心想要改变旧魔修现状然后和夏归结为道侣。理念不同,最终一拍两散。
韩风其实有很多方法,最终选择和暴躁狂没智商的夏掌门结盟,其实也是因为夏归。
为了巩固联盟,夏掌门给韩风带了不少“夏归”的亲笔信啊礼物之类的,还骗他只要成功夏归就愿意来见他。
为蒙在鼓里的韩风默哀三分钟。
话说,如果反派就这点智商实力的话,那实在是太轻松了啊。
第35章 “逃脱”修士
听到那声叫喊,卫不鸣心头暗叫一声不好。差点忘了,自己是修士耳聪目明,这些小弟子也是修士。虽说两方修为天差地别,但就这点距离,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其实这也不能怪卫不鸣粗心,要知道他本就是少爷出身,又成为魔尊好多年,那次出门不是声势浩大整得四处鸡飞狗跳?这样一来,像这种需要偷摸小心的事情,反倒是不甚熟练。
卫不鸣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感觉到身后渐渐到来的脚步声,正在埋头苦苦思索该如何应对之后的问答,谁知沈清欢却突然反手抓住自己,径直向这附近的巷子口去。
沈清欢这是想干何?卫不鸣心头一惊,这么近的距离这样的地方想要甩开修士可不容易,是准备找个暗处偷袭这些弟子?可这样不光暴露了他们两的行踪,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催动灵力,少不得惊扰凡人。
想到这,卫不鸣心头又焦急又急躁,恨不得把住对方让他停下脚步,却又害怕这样更加引人注目,只能任由着沈清欢牵着自己来到小巷内,额头急得直冒汗。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只会更加引人注目。”好不容易来到巷子内,卫不鸣连忙停住脚步冲着沈清欢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安静。”明明顶着是如此陌生的书生脸,可通过那平淡无波的语气,卫不鸣感觉眼前站着的不是什么书生而是那白衣无尘的俊秀仙君。听到他淡淡的语气,出乎意料地磨平了他内心的焦躁,心想也许沈清欢还有别的打算,正想开口询问,抬头便见沈清欢突然凑上来。
俯视自己的沈清欢显得格外有压迫感,卫不鸣心头一紧,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却不想本来这巷子便狭小,竟是一下被逼到了墙角。沈清欢的眼中闪过一丝涟漪,卫不鸣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见对方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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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双手撑住墙壁,俯身穿过纱纱的缝隙,吻了过来。
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双唇犹如被棉花轻轻爱抚,充满着眷念和柔情,只是贴在那轻轻触碰,好似自己是那极北寒冰,微微一点热风都能化成一滩水一般。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却是第一次在这样公开的场合做这种事,又加之身后还有紧随而来的修士,卫不鸣又羞又急,气息紊乱到像个初尝乐事的毛头小子一般,脸一下涨红成朱砂色,就连眼角都挂着几颗泪珠子,落在沈清欢眼中简直可爱至极。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卫不鸣心头急得要死,最后干脆双眼一闭,直接听天由命了。
王二抬脚来到巷口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身书卷气的男人将头戴帷帽的妇人擒制在墙角,两人正借着这人迹罕至处在那接吻。虽然帷帽的面纱隔绝住外人的视线,但男子的动作却是温柔至极。
那妇人似是害羞,袖口处露出的几个指节死死抓住衣角,身子微微颤抖不已似乎是害羞到几点。然而即使是这种情况,她也是仰头配合着男子,没有任何推搡抗拒的动作。向来是真的爱到极点,情之所至,才会这样任由着男子索取。
哗地一下,王二整个脸涨红成猪肝色。他自小在自在门寻仙问道,男欢女爱的事别说见过,就是听也没有听过。本来一心以为两人有异,没想到却撞破夫妇好似,现在他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正在王二羞愤欲死时,那男子似乎听到动静,缓缓抬头望着自己,面色格外冷漠,带着股俯视的意味。
“抱歉打扰了!”四目相对,再也无法待在原地。王二红着脸转身便向反方向跑去,还顺手将那些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师弟通通牵着赶往别处。
“师兄你这么呢,他们两行动如此诡异,该是好好询问一番,你怎么直接扭头就跑?”
好不容易走到个僻静处,王二才停下脚步,小师弟就仰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不解盘问道。
怎么了?行动诡异?还不是因为人家小两口情到浓时所以才…….想起刚才香艳的场景,王二老脸一红板着脸道:
“别问了,先不说我们出门是打着捉捕魔尊的幌子搜寻门主,你看看那明显是对小夫妇,你是觉得他们想魔尊还是想宋门主?”
而且不论是剑尊还是门主,都是无法做出这样破廉耻的行为,生怕小师弟再多询问,王二抢先开口道:
“好了,趁着门主和自在炉还没走远,我们还是快快找人吧。不然行动慢了又得想上次炸炉一样,沦为整个修真界笑柄。”
巷口处,感觉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卫不鸣一把推开沈清欢,捂着唇角面红耳赤。被人毫不留情的推开,沈清欢却是不恼,反而再次凑近,盯着卫不鸣粉红色的耳尖不言不语。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撞破人好事,这些修士就会自己离开?”终于缓过神来,卫不鸣捂着唇角挑眉道。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唇上,他轻轻按压唇角,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沈清欢理直气壮道:“因为他们是修真名门弟子。”正因为是修真名门,所以弟子们都是在意德行修养,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可不得不谓之“刺激”。
“修真名门?”这个词似乎戳中卫不鸣心头笑点,他笑着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不怀好意道:“说起来,这不还有个修真楷模在这立着。人家名门弟子都品行端正,偏偏你这个当榜样的却如此孟浪,随便逮着个人就按在墙角不放。你说说,你这样还能算得上仙界模范吗?”
沈清欢闻言,偏头不语。就着这个姿势,卫不鸣才发现沈清欢的双耳早已变成粉色。明明都害羞成这样,脸上却还是这样一本正经面无表情。有的人脸皮厚有的人手掌厚,他家的小仙君,偏偏是耳尖薄。这样的反差,让卫不鸣心头泛起几分恶意,想要好好调戏对方的欲望越发强烈。
“不是随便一个人,”沈清欢突然哑着嗓子开口道:“只有你,我才会这样。”
他转过头看向卫不鸣,双眼秋水饱含着许许多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如此浓厚深远,好似要将眼前之人溺死在瞳孔中。
卫不鸣闻言面色一红,低着头不说话了。
虽然修士已经远离,但两人还是选择在临近的小镇住下。沈清欢虽嘴上说自己没有计划,但一到小镇便忙着采购衣物和物资,瞅他这样,看来之后的行程已有打算。不过卫不鸣才懒得过问,左右一切有人打点妥当,等到时候便知道目的地在哪,因此他也乐得清闲,干脆懒洋洋地靠在门外,叼着跟树枝随意打量整个小镇。
这小镇虽不如刚才那一个繁华,但也别有一番景色,生机勃勃看着也让人舒服。特别是眼前这栋客栈,虽说装潢朴素却是大气,里面的小二各个也是精神抖擞热情饱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明明是个客栈,最外面的木柱上却刻着些繁花图案,倒是显得有些女子气了。
那繁花图案,卫不鸣是见过的。想到些别的东西,他脸上笑容便冷淡下去,转着眼珠不知究竟在思考些什么。恰巧此刻沈清欢采购完物资,出门就见卫不鸣在那发呆,便皱着眉头叫喊两声。
沈清欢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扯出来,他偏头看着身后抿嘴不语的小仙君,看到对方眼中的询问,仰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道:
“没事,我只是在想今天也累了,所以我们不如就去哪家客栈休息一下吧。”
顺着卫不鸣的手指,沈清欢看到哪家颇为精致的客栈,虽说修真之人不想凡人一般需要休息,但只要是卫不鸣说的,他便甚少反对。沈清欢点点头,将手上的东西放入灵物袋,牵着道侣的右手便向那客栈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快让我数数,我连着日更几天了?
每天都在拖更与不拖更的边界来回试探。
突然发现,我文里的主角名字中都喜欢带个否定,什么“不”啊“无”啊,要不下回写个主角名叫李是猪的修真文吧(狗头)
第36章 住店
虽说外表不显,但进门后两人才发现这客栈内部却是水榭歌台,游廊画柱,一花一草自有妙趣。见此情景,卫不鸣连忙拉扯两下沈清欢衣袖,以示邀功。
透过幻象,沈清欢能够轻松地看到李无忧笑得双眸都眯成两条细缝。看到他这样,沈清欢不由得也心头一松,正想开口,一个一身短打肩披抹布的跑趟却在这时迎面上前招呼客户。无法,沈清欢只得咽下话头,转身与之交谈。
老实说来,沈清欢这样冷清至极之人是所有店家最为头疼的客户。任凭跑趟的如何热情,沈清欢脸上的表情也未曾松动半分,不冷不热也不知满意与否,有的时候明明是奉承话,对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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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却更加冰冷。
这一下,让跑堂的小伙颇有些不知如何招呼。他招待过这么多客人,有出门游历的侠士剑客也有大腹便便妻妾成群的富甲商人,但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书生一般,气质出众宛如谪仙不可亲。
因此,即使沈清欢眼前的幻想只是个柔弱书生,店小二也丝毫不敢懈怠,又兼之沈清欢虽冷,但要求明确简洁,所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客栈以选出一件上等套房交于书生夫妇。店小二悄悄摸了下脸上薄汗,正躬身准备为二人引路,却不想一直站在书生身旁,挽袖不语的妇人突然脆生生道:
“你们家的阴酒,劳驾小哥等会拿一壶上来。”
“阴酒?”那小二闻言一愣,细细打量一番妇人,尴尬道:“夫人不知,那阴酒都是清明时节酿造,眼下快入冬了,小店早已没有存货了。”
“这样啊。”妇人状似失望地低下头,后退半步站在书生身后不在言语。小二好生打量了下两人,见夫妻二人都不想有别事的样子,这才躬身领着二人入住。
小镇客栈,虽是上房也不算特别华丽,唯一可喜之处乃是窗外生得几株月桂,幽香顺着窗户飘入房内,倒也算是个雅致之地。小二一离开,还没等沈清欢设下阵法,卫不鸣便随手摘下帷帽扔到石案上,毫无形象地在床上睡成“大”字,一手扇着风,一边口里念叨着憋死我了憋死我了。
而沈清欢却不同,进房设置完阵法之后只是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仪态端庄衣裳整齐,随手抿一口乡间粗茶都好似在品味仙山清茶一般。这样极端的对比,却在这小镇客栈里如此和谐的共处一室,倒是让人意外。
“不鸣,”沈清欢放下手中茶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喜欢和阴酒?”
在他印象里,卫不鸣爱美食胜过爱酒,嗜甜嗜辣胜过酒香。怎么今天却突然转性,想要喝酒了?
“这个啊,”卫不鸣在床上掉了个头,歪着脸冲沈清欢直笑,“以前才离开来凤城的时候迷了路,曾经在田间乡野得到老农赠送的酒水和照顾。今天不知怎么就想起,所以就问问。”
沈清欢闻名,抿着嘴不说话。卫不鸣这辈子只离开过来风城一次,想当初他才逢巨变,父母身亡城池毁灭,精神和身体早已备受打击,却偏偏还要独自一人面对陌生的世界。就算不鸣现在在笑,可当时……可当时自己究竟在哪呢?
“我知道了。”直视道侣疑惑的目光,沈清欢郑重道:“阴酒也好酸果糖也好,只要你想,我都会为了做出来,不论四季,不论日月。”
“诶诶!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又当真了?”卫不鸣半靠在床上嗤笑道:“你看看你这个眼神,搞得本尊好像明天就要离世了一样,少咒我。”
沈清欢不理,只是座位从椅子换到了床沿,他悄悄往卫不鸣那一边挪动,一边从灵物袋里掏出个乌银篆花壶和两个秋棠冻石竹叶杯道:“虽然没有阴酒,但眼下还有点女儿红可以代替。”
终于挪步到了卫不鸣身侧,沈清欢看了眼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胳膊,唇角微微上扬。卫不鸣从沈清欢手中接过酒杯,看着对方那张脸,总觉得对方颇为不怀好意,心中警铃大作。
“你怎么会有女儿红?”
“闲着无事,便买回来了。”沈清欢又从灵物袋里蓦地掏出一套红色被褥和软枕,上面绣着精致的鸳鸯戏水图。看到这个,卫不鸣心头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他想要起身离开房间,却被察觉到的沈清欢提前一步抓住胳膊动弹不得。
“那,这些枕头和被褥呢?”卫不鸣皮笑肉不笑道。
“左右我们也要远行,所以便提前准备好了。”沈清欢一脸正直地回答道,如此神态卫不鸣差点就相信了他的鬼话,如果他下一秒不掏出一把桂圆莲子红枣洒在床铺上的话。
“.…..”
卫不鸣心很累,卫不鸣现在不想说话。
都说结了婚以后男人就会暴露本性,卫不鸣以前还在想那是因为两人爱得不够深沉,现在遇到了如今情况,才知道捶胸顿足感叹一句古人诚不欺我。
想想还在梦居时,小仙君是个多么腼腆多么贤惠的孩子,每天给他端茶送水(划掉)做饭洗衣(划掉),勤勤勉勉就跟个贤妻良母一般,不光糖果任由他吃(不存在),而且自己随便说两句就害羞得不行。
哪像现在,他们两才在一起多久,这个人就学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曾经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每天给他投喂糖果的小奶狗,究竟到哪里去了!
“沈清欢你变了!”
“对,”沈清欢低头为两个酒杯沾满酒水,一脸冷静道:“我每天都觉得自己变了,变得比昨天更心悦你了。”
!!!
卫不鸣双手放于胸口做西施彭形状,变了果然变了!自家的小仙君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怕不是被那个邪魔外道夺舍了吧!
不过,卫不鸣老脸一红,其实听着还蛮开心的。
将卫不鸣的所有神态变化都放在眼里,沈清欢一边将自己刚买的《追人守则》塞到被子底下,一边悄悄将酒杯塞在对方手心,拉着对方来到窗台边上。
“我曾在来风城找不到归属,因为它排斥我却又无法驱赶我,”两臂交叉,月光下沈清欢的脸颊格外白皙,“直到有一天,我遇到第一个愿意接受我的人。”
双眸闪烁,沈清欢望着卫不鸣柔声道:“我很开心,那日能与你相遇。”即使之后迎接他的,迎接两人的是那样多的磨难,即使胸口还印着当日那道剑伤,他也依旧开心在那一日,能够见到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两人仰头喝干杯中酒水,醇香的女儿红刮过喉咙,有股火烧的感觉,也不知这壶酒究竟放了多久。不过,一想到两人按照凡间年龄算,已是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便觉得这酒水的火辣,都恰到好处。
喝完酒水以后,两人按照习俗将饮过之后把杯子掷于床下,没想到酒杯恰好一仰一合,卫不鸣心头一喜,抬头正准备打趣,却见沈清欢双眼迷离,下一秒眼睛一闭直接靠在他肩膀上,陷入昏睡。
“小仙君小仙君,沈清欢!”卫不鸣轻轻拍打沈清欢脸颊,却见他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两下,仍是没有清醒过来。他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内伤复发担心受怕得要死,结果之后又发现他呼吸平稳面色红润,这才知道——这个人分明是不胜酒力。
心头翻了个白眼,卫不鸣只得一把将对方背到床上。本来他还在期待之后会有些什么有趣的后续环节,结果现在才开始一个人就躺了,这还搞什么呢?难道让他一个人表演单口相声?
“真是的,你要是不会喝酒,又何必非要买这样纯度的女儿红呢?”卫不鸣没好气地白了眼床上之人,嘴上碎碎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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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身体却是轻柔地为对方脱去衣物,摘下发簪,然后为他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事,看着还在床上入睡的沈清欢,卫不鸣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时刻。那个时候沈清欢才来府上,总是睡不好觉,自己也是这样,坐在床边一边温习功课一边陪他入睡的。
“好了,你乖乖在这睡一会,本尊一会就回来。”轻轻为他理了理黏在额头上的青丝,卫不鸣笑笑,接着转身悄无声息地破解阵法离开房间。
夜微凉,心璀璨。客人和店家早已陷入沉睡,整个客栈寂静得可怕。卫不鸣像一只猫一样在客栈长廊上游晃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终于,他找到一根木桩,脚尖点地,便纵身飞到屋顶上,盘腿坐在砖瓦上赏月。
随着他的到来,身后也想起了几丝细微的颤动声,一个人的气息跟随着卫不鸣,一同来到屋顶上。
那人望着卫不鸣的背影观察良久,心头这才长舒口气,低声道:“魔!”
“等等。”冰冷的刀尖抵在来人咽喉前,那人见此身子一抖,望着卫不鸣不可置信。
打断对方话头,卫不鸣手持菜刀,脸上的笑容却是格外灿烂,一点也看不出威胁他人的意味,“按照规矩,你先说说你该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夏归:这个东西悄悄给你,你肯定用得上(拍肩递小瓶)
沈清欢:妈呀好紧张,先喝杯交杯酒压压惊吧。(然后一杯倒)
夏归:所以我把东西做出来到底有什么用?!
哈哈哈我终于让卫不鸣拿起菜刀了。
可以,很合适!
我觉得在修真界大家都用长剑长刀鞭子浮尘等正经武器的情况下,我们家简直是清纯不做作,一看就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第37章 两相隐瞒
将刀尖抵在来人喉咙上,望着踌躇不语的小二,卫不鸣轻轻一笑。“你若是说不出来,那么我先开口好了。天王盖地虎…….”
小二闻言双瞳一收缩,咬紧下唇一言不发。见此情景,卫不鸣眉头一挑,刀尖死死贴在对方脖上上,距离之近,似乎只要一个轻微的呼吸,那刀锋便能割破咽喉。
“怎么,难道你说不出来?”卫不鸣面色阴沉道:“若是这样,那就不能留你了。”
手上暗暗使力,气氛一下紧张起来。秋霖脉脉,黑风呼啸,就在卫不鸣耐心快要耗尽之时,那小二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魔尊最厉害。”
“嗯哼,宝塔镇河妖。”
“魔…魔尊最英俊。”
“这就是了,我就说那柱子上的花纹不会认错,莫雪你怎么不早点对完暗号,知不知道我差点就真的动刀了。”成功接头,卫不鸣呵呵一笑将菜刀踹回怀中,又掏出一根蜡烛将其点燃放置在二人中间。
“你觉得这个暗号一般人说得出口吗?先不出韵脚,这么没脸没皮的东西,是个魔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小二翻了个白眼,干脆利落地盘对坐在卫不鸣身边。借着火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小二原本还算干净的脸颊裸露出来的肌肤,现下全伸出密密麻麻的咒纹,在额定出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眼睛图案,咒纹数量之多甚至快要看不清小二本来的肌肤颜色。从他身上散发的淡淡魔气和男子身却发出女子声可以猜出,眼前的人竟是短暂被人附身了。
此乃九毒门的秘法,只要与人交换鲜血结成血契,那么九毒门门人随时短期附身在一人身上,不论之前两人相距多远。虽然脸上咒纹是个极大的缺点,但对于喜好经商做生意的莫雪而言,却是十分便利的法术。因此,她手下的每个产业,几乎都会有血契奴存在。
“本来我还在担心你的身子,没想到竟然比我恢复得还好,你这家伙不会是又遇到哪个高人吧?对了听说是剑尊亲自把你从十方雷救下来的?你们两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莫雪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套茶具,为二人煮茶,提到沈清欢,脸上还浮现出一丝局促的笑意,虽然不说,但眼中的八卦之色却是实打实的明显。见此情景,卫不鸣抬手吃茶掩盖住脸上的不好意思,干脆利落的扯开话题道:
“本魔尊吉人自有天相。倒是你从密室后逃出来去哪了?身上的伤可还好。”
莫雪闻言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要是吉人自有天相,还会被人按在十方雷上狠狠摩擦?再说了我能逃到哪去你画的那几条墨龙威风凛凛隔老远都能看到,就这样你觉得我还能跑出魔界?能跑出韩风府上都得感谢着史月那家伙没脑子。”
她喘了口气,见卫不鸣面上担忧之色,心头一软又安慰道:“没事,好歹我也在魔道经营这么多年,还是有些心腹的。放心,我现在就在魔道某个角落蜗居养伤呢。你别这样,说起来你对我这么好,要不….这次住店我给你打个折?”
卫不鸣闻言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救命之恩就只有个打折优惠?你就是给我全免单也不算多吧。”
“诶那不行,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你是魔尊,体贴下属给个双倍银两也是应该的。”莫雪面露红光直言道:“其实……我这小店也开了几十年早该刷新漆了,不如魔尊你看…..”
“去去去。”卫不鸣挥挥手,转过身子干脆不去看对方。
这一来一去,两人之间那紧张担忧的氛围倒是减轻不少,双方面上都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两人还在玄冥界时就时常如此互相打趣,感觉到气氛改变,莫雪在心里长舒口气,心道自己果然是冰雪聪明。
两人死里逃生,终于碰面少不得谈些闲话。两人一个打趣对方眼中只有钱财珠宝,一个打趣对方和死对头“不清不楚”,原本寂静的夜晚,屋顶却因为两人显得格外“热闹”。
“你看看你,竟然好意思说是剑尊哭着求着要嫁给你。那为什么不干脆把人家带到玄冥界来和你一起过日子?好好来‘夫家’看看,反正是魔尊的媳妇,我们倒是可以勉强接受他。”
聊着聊着,莫雪嘴上就把不住门,一不小心便开起了玩笑话。结果话一说出口,才发现卫不鸣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笑嘻嘻的反驳自己,反而是在那边抿着嘴角不说话,整张脸阴晴不定。以为对方是在担心玄冥界现在的状况,莫雪连忙安慰道:
“没事没事,其实旧魔修内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韩风的。更何况现在领路牌在我手里,魔道只有史月一人镇守,要是有你们两人,分分钟就可以平息内乱。到时候我们用领路牌封死出口,关上门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谁管外面那些名门正道。”
不是莫雪自傲,光是卫不鸣一人就足以镇住魔道几百年,若是加上沈清欢又有领路牌,名正言顺平息内乱简直是在轻松不过了。早在得知剑尊将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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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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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鸣救走之时,莫雪便早已在脑内布置好推翻韩风的几百条计划了,眼下终于和不鸣接头,她简直是迫不及待就想实施方案。
随之卫不鸣却是摇摇头,“莫雪,领路牌在你手里,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他放下茶杯起身道:“夜色已晚,我先回房了。”
见卫不鸣脸上表情冷淡,莫雪这才发现对方反应不正常,心中慌乱之下,她起身一把抓住卫不鸣的胳膊,质问道:“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嘛!还是你觉得仙道那些人真的会真心实意接受魔修?!”
她见卫不鸣一眼不发,顿时火冒三丈怒吼,“开什么玩笑,你当初继位时可是保证要护得玄冥界一片安稳。怎么?现在有道侣了,就开始嫌弃魔修了?!”
卫不鸣低头喃喃道:“我没有。”
忘记玄冥界,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抛弃当初毫无保留收留自己的魔道呢?韩风和史月做的糊涂事他可没忘记,惨死的无辜新魔修和莫雪那伤痕累累的样子都还历历在目。若是可以,他现在恨不得亲手料理逆徒。
至于魔修和仙修融洽相处,他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么会相信这种事情,虽然也许短期可以好好相处,但时间长了摩擦激化,少不了又得变成你死我亡的结局。殊不知千年前修真界还盛行过佛修和儒修,原本是两派最温和知礼的修士,不也因为争夺道统而闹得个两败俱伤最后传承消失的结局吗?融洽相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为了魔道,他卫不鸣可以奉献出一切。可这一切里,却不应该包括沈清欢。现在魔道正是动乱之时,虽然只要自己愿意,对方肯定会随着自己一起征战八方,可是,他又如何忍心让对方为了自己再次抛下名誉再次弄得满身伤痕呢?
十方雷一事,已是他此生躲不开的污点了。他怎么忍心,沈清欢再次躺下浑水。
两人望着对方陷入久久沉默,莫雪在那咬牙切齿,心里想东想西乱得厉害,她正想开口再劝劝卫不鸣,小二身上的咒纹却是忽明忽暗,渐渐消失于肌肤之下。见此情景,卫不鸣皱眉道:
“莫雪!”这边没出问题,那肯定是她藏身的地方出事了。想到着,卫不鸣心头紧张,恨不得连忙赶到玄冥界。
“无事,”莫雪咬牙道:“不过是些小事,总之你先好好想想,想清楚再告诉我答案也不迟,反正左右你知道该如何联系我。”
沈清欢是再一片心悸中清醒过来,心脏狂跳不止,他按住胸口想起梦中那自在炉燃烧的景象,眉头紧皱。修士很少做梦,到了沈清欢这个修为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是做梦,那大多也是窥探道一线天机的反应。
十方雷之时场面混乱,他用瞬身符救下卫不鸣已是不易,那里还顾得上噬魂刀的去留。但是只要一想到宋昔炼制的丹药,他心中总会浮现出不好的预感。卫不鸣以为他将瞬身符定位在自在门附近是想寻求宋昔帮助,可谁又知道那瞬身符,原本是他准备去追赶宋昔询问丹药之时所制,当时不过是恰好成为两人逃生的突破口罢了。
脑海里浮现出某个温文尔雅的笑脸虎,沈清欢面色阴暗不明。花醉君对两人带来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特别是对于卫不鸣,虽然他现在还能嬉笑怒骂,但要是知道花醉君也许会重回世上,那么到时候肯定……
古往今来,这个方子就没人成功过,就算宋昔是炼丹奇才,成功的机会还是渺茫,但刚才的那个梦,却让沈清欢心生警惕。
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卫不鸣蹑手蹑脚的钻回房间,没想到转身却见沈清欢已经清醒,便笑道:
“你这么快就酒醒了,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昏睡到明日响午呢。”
沈清欢摇摇头,下意识舒展眉头,将脸上晦暗的神色隐藏起来问道:“这么晚了,你出去干何啊?”
“这个啊,我寻了点木材,去做了些灵牌。”卫不鸣闻言一愣,随后笑笑将怀中捧着的各个牌位放在桌上。沈清欢粗看只见是三个做工精细的灵牌和一两个稍显朴素的牌位。
“这样啊。”
“当然是这样。”
卫不鸣望着沈清欢直笑,不动声色地掩盖住自己和莫雪碰面的事情。玄冥界这些阴暗事交给自己来处理便好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摆出来扰乱沈清欢心弦得好。
“左右也是无聊,这些牌位需要写什么交给我吧。”沈清欢坐在道侣身边,随手拾起一块灵牌,准备帮其一起制作东西。
算了吧,今天先这样。等他找到空隙,偷偷给秦疏桐书信一封,让她时刻注意到自在门变动就好。眼下花醉君能否复活还是个问题,还是别让这些消息,让不鸣在那心烦为好。
两人就这样各自心怀鬼胎面色阴沉,却又因为思考自己的烦心之事而忽略道侣面色的不正常,就着火红明亮的烛光,在圆桌上做了一宿的灵牌,等到天空微亮才停下手中伙计。
然而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制作灵牌的这一晚,不知山天坑地缝里,一道耀眼的红光直冲天际,声势浩大,惊得方圆百里的凡人跪倒在地,还以为是天神发怒,在那磕头祈求上苍饶恕。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开始搞事了(搓手手)
你们猜猜我会不会把花醉君拖出来鞭尸
韩风和夏青山还有史月到底会不会被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我码字倒是越来越快了
虽然我19.47才码完字
但我今天真的码得很快的
大概,是因为我迫不及待就想搞事情了吧
第38章 生变
不知山和别的山峰不同,身为山峰最高处的尖部是个三人宽的洞口,小洞深远不透光,直插地底百尺处。
每隔一段时间,从洞穴深处便会传来开水沸腾的声音,整个山甚至还会跟着震动,因此附近方圆百里的凡人,都不愿靠近不知山。
凡人流传这天坑地缝里关押着什么不知名的邪物,可只有自在门的人知道,这下面流动的,是对炼丹制器极其有好处的星流火。门内人都知,宋昔裹挟自在炉逃派必定是为了炼制东西。
前几日王二等各小队早已偷摸将大陆内适合炼丹的宝地探索了个遍,又听闻昨日不知山突生焰柱,心里对于掌门所在地已确定七八分,所以离此地最近的王二,一大早便聚集人手感到天坑地缝中。
“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领头的王二看到不远处炉底破了个碗口大小破洞的自在炉,心疼得几乎想要以死谢罪。
第二次,这是短短半年来,自在炉第二次在他的看守下受到如此重创,他简直愧对师门。
扑通一下跪倒在自在炉面前,王二抹着眼泪,心痛到无法呼吸。看到他的动作,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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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的众弟子不明所以,却也一起跪倒在地,不敢抬头不敢起身。
一时之间,狭小的洞穴乌泱泱挤满了修士,全都一齐跪倒在自在炉粗壮的撸脚下,远远看去宛如大型邪教现场。
王二跪在那,从入门时师尊的教导思考到陷入叛逆期后日日不乐的宋昔,脑洞之深远,等王二终于从内心深沉的自责中清醒过来,擦干眼泪一转身却见师弟们全跟着自己跪倒在地,顿时横眉一挑,“你们这是干啥?掌门找到了吗?”
这一下惊醒了众人,这才想起他们还有一个掌门没有找到,又慌忙忙地起身在这狭小的洞穴胡乱翻找,看得王二直摇头。
别的不说,翻找草丛也就算了,这一个个的去翻石头缝、翻蚂蚁穴干嘛?难不成宋昔什么时候变成蚂蚁了?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望着这些呆头呆脑的师弟,王二心里又不由开始为自在门的未来感到担忧。
“唉.....这么小个洞穴一眼就可以打量清楚,这些人不去探查灵力痕迹,在这里翻石头干嘛难道是准备卖石材养家”
身旁一个弟子叹息道,这样明事理的话正中王二下怀,“对啊,这些人简直是愚笨不堪唉!”
“不过,好在我们自在门还有你这样的弟子存在,也不算太无望。”王二扭头正准备好好夸奖下这个弟子,谁知一转头却看到一双白花花的小腿在自己眼前晃悠。
“师弟!你的衣服裤子呢!”王二吓得连忙后腿两步,脱口而出道。
“啊这个,我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穿,又不能扒别人衣服,只得先找一见外袍裹在身上,仓促之间只得如此了,还望同修见谅。”
那弟子看到王二一脸吃惊的表情,便不好意思地笑笑,柔声解释道。似乎是害臊得慌,他还低下头,露出一对微红的耳尖。
“这样啊,没事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王二闻言心头一软,连连安慰道:“都是自在门弟子......才怪!不对你是谁!为什么你会穿着宋掌门的外袍!我们自在门可没你这样的人!”
王二一脸狰狞地望着眼前谈吐不俗的男子,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不会认错的,宋昔所穿衣物皆是门内特制,世人难找二件。
再来虽然他自知天赋平庸,但胜在记性不错,对于手下弟子相貌人数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眼前这可谓是男子英俊不凡,一般人见了根本难以忘怀。
所以,他究竟如何混入我们中间的这么多修士,更可怕的是竟然无一人察觉!还有掌门!现在人不见踪影生死未卜,衣物却穿在他身上!难道!
不,不会的。王二一脸警惕的望着男子,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王二一边在背后悄悄挥手发出信号,暗示众弟子准备阵法。
“这样啊,还请先别动刀,听我解释。”面对这样剑拔弩张的情景,男子脸上的笑容还是一贯的温文尔雅,反而更加耐心道:
“刚才看同修如此繁忙便来不及自我介绍,我乃自在门花醉君,敢问同修如何称呼”
“.......你、说什么”王二一愣,面色渐渐冷漠。望着男人他深吸一口气,转而呵斥道:
“花醉君?无耻小儿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王二面色阴沉,闻言越加怒不可遏。
不说别的,花醉君可是他们自在门永远的骄傲和招牌,惨死在魔尊手上,更是他们心中无法言语的悲痛。就算对方已去世多年,整个门派上下,仍是悲痛不语。眼下见有人竟敢当着自在门面前冒充花醉君,就算是一向脾气不错的王二,现在也是无法忍受!
“敢胆冒充花醉君,你好大的胆子!众弟子起阵!”
金色的光芒闪耀在二人中间,顺着地表渐渐画成个圆形。看到弟子们已经摆阵完毕,王二脸上不由露出自信的笑容,管他修为有多高深,只要他们祭出花醉君设置的阵法,这个人也插翅难飞。
反正这个人不是自称自己是花醉君吗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好好领教下“自己”的阵法好了。
“唉.....”花醉君看着金光轻声叹了口气,就在光芒直射自己时慢悠悠地打了个响指。瞬间,光芒调头,王二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金光铸成都牢笼关押在内。
“什么情况!错了错了,你们怎么了敌人是在对面啊!”王二猴急地冲着众弟子叫道。
众弟子闻言,一个个都低头不语,场面一下安静得可怕。情况有异!王二顿时汗毛炸立,心下慌乱,紧闭双唇不说话了。
“这么多年了,怎么我当初设置的阵法连带暗号,一点都没改变。料想自在门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吧若是这样,倒是无趣得很。”
花醉君摇了摇头,随手接过一位体格健壮的男修呈上来的外袍叹息道。
前一秒还在老老实实听自己命令的弟子,现在却为男子马首是鞍,如此巨大的变化,王二额头不由冷汗直冒,死死咬住下唇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啊对了,你是他们中领头人对吧。”花醉君穿好外袍,一脸温柔的望着王二,“那么能否向你打听点东西呢”
“不用紧张,都是些小事情罢了。”
花醉君微微一笑,睁眼闭眼之下,黝黑的瞳孔突然绽放出诡异的红光,阴邪至极诡异至极。不光是他,所有弟子都缓缓抬头,用那样猩红而又空洞的眼神盯着自己。
望着瑟瑟发抖的王二,花醉轻轻一笑安慰道:“放轻松。”
“哈~我发誓,本尊再也不熬夜做灵牌了。”卫不鸣打了个哈欠,坐在大厅里百无聊赖的吃着早饭。
说真的,这些菜肴还没有小仙君做得一半好吃,况且他又是修士本就早已辟谷。只不过是现在沈清欢外出购买香火,他无聊所以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这么难吃的菜肴,真亏莫雪的客栈到现在也没倒闭。”卫不鸣一脸嫌弃地放下竹筷,又将餐盘推到餐桌最远处。
本来他也是个好养活的人,全怪沈清欢这几日将他嘴养叼了,连带着这些精美早点也不放在眼里了。
在这人来人往的客栈里,打尖住店的都是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像卫不鸣这样,独独一个“女人”坐在一边,还带着个面纱,简直不要太大眼。
就在卫不鸣发呆的这一刻钟,已经有不少人在哪自以为不明显的打量他。观察这么久,又听闻和他同行的是个瘦弱书生,不少人对着卫不鸣那窈窕背影起了邪念。
“这女子这样蒙面,我看多半长得不怎么样。”一个尖嘴猴腮的竹竿青年冲着同伴挤眉弄眼道。
闻言,所有人都会心一笑,连连称道青年聪明,嘴里编排人的段子一个接着一个,全当做下酒菜了。
他们聊得火热,正在哪手舞足蹈编排着女子,他们领头的壮汉却突然将酒杯啪地一声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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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上,打了个酒嗝道:
“我看不一定,就这身段这气质,就是南北王家的大闺女都比不上。我看,这多半得是个大美人,不好意思露面呢!”
壮汉盯着背影嘿嘿直笑,身旁的狗腿子听言,连忙转头改称附和称赞老大有眼力。
那壮汉喝了酒本来就大脑不清醒,又见小弟们这么捧场,不由得飘飘然起来,连带着什么王法礼仪都一竿子抛到脑后。
越说越得意,他最后竟然猛地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莽声道:
“好了,今天大哥做主,就去请这小娘子过来,陪兄弟伙喝喝酒露露面,让你们见见绝色,也顺便好好犒劳大家这几日的辛苦。”
说干就干,那壮汉不等小弟们答复,一起身甩了甩身上白花花的肥肉,竟然就这样径直冲着二人走去。
他虽然醉酒,但脑子里还是有几分清醒。知道这小镇最近没什么达官贵人到临,又知道小娘子的夫君就是个柔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自己人多势众又是镇上一霸,因此现在格外大胆。
一个穷酸书生不足为惧,不过这样的美人,这样的身段,也不知道那个白斩鸡读书人到底能不能让她满足。
没关系,要真是个好样貌,他也不介意教教美人,什么叫做房中乐。只怕到时候美人得了趣,自己就死心塌地跟着他不走了。
想到这,壮汉忍不住擦了擦口水,心里越发肯定要将小娘子拉过来作陪,脸上红光满面,轻飘飘的双脚却一下子被人绊倒,失去平衡的身子犹如一座巨山,倒在地上压垮了一旁的木桌。
“你奶奶的是谁这么不长眼睛,敢挡小爷的路活得不耐烦了!”
巨大的声响让整个客栈的目光都会聚在壮汉身上,当着小弟和美人的面丢了这么大个脸,壮汉怒不可遏,抬头就准备去找出到底是谁故意将他绊倒在地。
“是我,”不知何时,一个书生坐在了壮汉身旁的长椅上,他随手把玩着桌上茶杯,嘴里不紧不慢道:“你有意见”
四目相对,明明是如此瘦弱的白斩鸡,壮汉却有种被猛虎盯上的错觉。顿时吓得一哆嗦,连带着酒水也清醒了一大半。
第39章 离去
壮汉以一种十分滑稽可笑的姿势跪倒在地上,蜷缩在木桌碎板间。望着眼神清冷的书生,他咽了咽口水。
所谓书生,都是些什么样的形象呢?在他的印象里,读书人全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不知柴米油盐只知些之乎者也,明明什么也做不到却偏偏还要假清高,明明就是贪恋那荣华富贵却偏偏要打着兼济天下的旗号。
所谓书生,是这世上最无耻的小人,是他一个拳头就能撂倒两个的白斩鸡。
可是,明明知道两人差距如此巨大,明明经验告诉自己他随随便便就可以打败他,可身子却在微微颤抖,大脑深处叫嚣着让他赶快远离此地,越快越好。
“不起来?”书生放下手中茶杯,从竹筒里拿出根竹筷子伸到壮汉面前淡淡道:“你挡路了。”
伸在眼前的竹筷,沈清欢只是用两根指头捏住末端,几乎整根筷子都暴露在空气里,虽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光是这一个动作,就可以看出他满满的嫌弃。
身后传来小弟们的哗然声,路人刻意压低的嗓门让壮汉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讨论些什么。但不用猜测,壮汉也可以猜出大致内容。
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这镇上的土皇帝,眼前不过是个柔弱书生,要是这一下子就服软了,那么之后他还在这块地上怎么混!满脸涨得通红,壮汉脖颈青筋暴起双拳攥成两坨石头,软骨在那咔咔作响。
鼻孔里冒着粗气,壮汉瓮声道:“你是看不起大爷我吗!”
“当然不是,”面对壮汉的威胁,沈清欢面无表情地将竹筷抵在他胸口上,“我从未小看任何人。”
两指头操纵着竹筷微微上挑,壮汉还没来得及打飞竹筷,便被沈清欢从地上提了起来——凭借一根筷子。
“你!”壮汉盯着胸口竹筷,双唇颤抖不止。他的体型自己是清楚的,往日喝醉酒,少说也得两三个兄弟把自己抬回家,他活了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遇见有人用木筷,将自己像个小水袋一样提起的人。
双脚和地面约莫有半寸距离,壮汉扑棱着双脚,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就好像有一块磁铁,将壮汉与竹筷紧紧粘粘在一起。
但壮汉岂是轻易服输之辈,他深吸一口气抬脚想要往对方肚皮上揣,哪知小腿只是微微弯曲,就被对方提着跟筷子在空中转了个圈。
“抱歉,手滑了。”望着头昏眼花的壮汉,沈清欢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接着便疯狂抖动手中竹筷。
沈清欢一会快速上下甩动一会又像搅拌鸡蛋一般在空中转圈圈最后甚至还干脆以竹筷做笔,在空中书写了个卫字。沈清欢手法之绚丽动作之熟练,化腐朽为神奇,生生将壮汉甩成了缎带。
等结束之时,一直在大厅围观两人的路人,甚至情不自禁地起身鼓掌。壮汉顶着昏乎乎的大脑,感觉脑子内部都被甩成一团浆糊,喉咙一阵恶心想吐。
终于玩够了,沈清欢望着手中的壮汉,随手一扬便将壮汉抛回了自己座位上。那竹筷子在空中翻腾旋转好多圈,最后直插壮汉休憩的木桌中心。
那些小弟们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呆在小镇上,跟着壮汉耀武扬威,那里见过这种阵势全都吓得六神无主,他们左看看书生右看看壮汉慌忙之下想要拖着壮汉离开此地,一抬头却看见书生不知何时站在众人面前。
“等等,还有事。”
卫不鸣站在客栈门口前打了个哈欠,望着驾驶华盖马车缓缓停在客栈前的沈清欢,心道一声好慢。
“要这种东西干何?就我们两人的脚力,怎么也比这种马车快个几十倍吧?”
卫不鸣翻了个白眼嘴上不饶人,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沈清欢的手,翻身上车,动作流畅行云流水一起喝成,一点也看不出是个普普通通的妇道人家。
对于不用走路,他还是很满意的,特别是当他掀开门帘看到里面被沈清欢施加术法扩大了好几倍面积,到处铺满柔软的兽皮和珍宝后,心中更是格外愉悦。
懒洋洋地从中间捏丝攒心大盒子内取出一颗酸果糖,躺卧在兽皮内,卫不鸣竟对之后的旅行渐渐产生期待。
“若是修士,自当御剑最好。可若是对凡人夫妻,便是没有走路的道理。”沈清欢跟在卫不鸣身后钻进马车内部,“更何况左右也是刚才那位兄弟的一片心意,如此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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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不好拒绝。”
热情什么?明明是你刚才在那威逼利诱,吓得那些地痞流氓瑟瑟发抖,给你在那准备马车银两吧。卫不鸣大大咧咧的翻了个白眼,对于沈清欢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所以,你又为何过了如此久才过来??”
“来得路上去了北边散了些银两,所以耽搁了。”北边是那群流氓的聚集地,他们在那块仗着自己是土皇帝肆意妄为,前年还强行将隔壁两家住户赶出家门,逼着那两家人只得在郊外搭个草棚度日。
眼下就要入冬,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小小草房很难度日。沈清欢绕路将银两平分两家住户,所以才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这里有一件黑色大氅,帷帽便脱下吧。”
卫不鸣闻言,瞟了眼沈清欢放在一旁,格外宽大的大氅不由眉头一挑。虽然大氅的确比帷帽舒适,但眼前的这一件实在是太过宽大了,若是真穿在身上,恐怕他整个人都得罩在里面,一点身材外貌都露不出来。到时候不要说高矮胖瘦,现下连性别都无法分清了。
“怎么?不是你说要假扮夫妇低调做人吗?要是穿上这个,只会更显眼吧?”
迫不及待地将帷帽放入灵物袋内,沈清欢一本正经道:“无碍,左右你都在马车上,若是真担心,你也可略微施法。”
那这样的话我穿大氅的意义何在?卫不鸣忍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但沈清欢已收下帷帽,魔尊也就只能委屈巴巴地披上大氅。
沈清欢看着被捂得严严实实连腰肢都看不真切的卫不鸣,心里满意的点点头,连带着唇角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虽然一直明白自家的道侣十分优秀,但也不代表他能忍受别人的目光。这样优秀的不鸣,他为何要与别人分享!
马车外传来敲击木板的声音,卫不鸣连忙将连帽带在头上,整个人都裹得黑乎乎的。沈清欢支起小木窗,小二热情洋溢的脸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小的是受店主嘱托,禀告夫人总店那边还有批阴酒,不日便可送达本店。若是有缘,还望夫人再次登门,绝非会出现昨日之事。”
“我知道了,你们费心了。”卫不鸣闻言,想起动乱的玄冥界心头沉重,连色和阴影融为一体,他悄悄抓着衣角回应道。
小二得了答复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约莫是做过心理建设,这次面对沈清欢的目光可是沉着冷静多了,顶着对方越来越阴沉的面色和吃人目光,他竟是生生和卫不鸣闲聊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告退离开。
沈清欢看到小二双唇合紧,便连忙啪地一声将窗户关上,抿着嘴角出去驾车,动作迅速,丝毫不见仙君教养。
自己刚才,怎么没想起去买一副鬼头面具回来
在他的操作下,普普通通的凡马竟然也好似有了几分仙界神驹的韵味,四个蹄子跑出了八个蹄子的速度。
望着毫不留情飞驰而去的马车,店小二笑了笑,转身回了客栈大厅。
在角落里,那几个地痞流氓还窝在原处没有动弹,他们眼下一个二个趴在桌上,活像一滩滩泥。特别是那领头的大汉,像巨山一样的身子蜷缩在小木凳上就像一团肉球,看着简直格外滑稽可笑。
“几位客人,小店今天就快打烊了,还请你们,把这账结下,我们小店也好关门。”
小二笑嘻嘻地来到众人面前,一张口便是要钱。那几个地痞流氓听言正要摔桌,可壮汉想起沈清欢临走时的叮嘱,却是强忍着胸中怒火,勉强道:“算了,今儿高兴。多少,我结了便是。”
外强中干的壮汉结下腰间鼓鼓钱袋,心里早没有惹是生非的欲望。
“嗯不多,也就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那差不多是壮汉和小弟一年多开销。
“这么多!你这是欺诈吧!”那壮汉闻言,砰得一声起身,冲小二脸上碎了口口水道:“黑店也不是你这样黑的!怎么这么几个菜要做么多钱,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哪有,整个小镇谁不知道大爷您的名号。这是你今早摔碎了我们小店的黄花梨木桌你可忘了?黄花梨的价格,不用我说您也知道的?要不是看在您是老顾客的份上,价钱还不止这些呢?”
“呸!你当我傻啊,这个世界上那个客栈会大刺刺的把黄花梨桌摆在大厅?”
壮汉气得自拍桌子,招呼着小弟准备离开,一转身便被小二拦住了去路。
“这世上当然有这样的店家,”小二笑眯眯的望着两人,衣衫之下,黑色的雾气沿着他的肌肤游走,天空不知何时变得灰蒙蒙的,他缓缓开口又道:“怎么,您难道想赖账?”
壮汉摇摇晃晃地回到家中,想想今天遇到的事情,总觉得委屈巴巴。
他明明一直以来都在小镇上横行霸道,一直都过得贼舒心舒服,怎么今日是撞到什么活阎王了。碰到个武林高手的书生也就罢了,连带着店小二现在也可以欺负到自己头上了。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包,想起那一脸邪气的小二,不由打了个冷战,垂头丧气的推开房门。
微风拂面,微微缓解了内心的燥热。壮汉恍惚间,却并不记得自己出门前打开了房窗。
真是太危险了,若是进了贼人,可就麻烦了。
他摇摇头,走到窗前,一边吹着凉风一边冷静心绪。却不查胸口一凉,一低头只见一道清风从阴影处生出,抵在自己胸口之上角落阴暗处传来,黑暗中,猩红的瞳孔显得格外耀眼。
“今天,你借了一辆马车给了对夫妇”
平板无波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暗处,猩红的双眼显得格外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旦对手下角色一视同仁,把他们当做不争气的孩子
就不忍心写些坏结局
甚至觉得自家小孩,怎么这么不争气
但如果是虐我的两个嫡子(攻受),就会觉得很轻松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两章他们几个好像有点喧宾夺主啊,本来只是想引出个线索,怎么一下就写了这么多?
以及,最近老觉得自己的人物ooc到爆炸,大家能不能悄悄告诉我,现在的攻受是不是像神经病啊(捂脸)
第40章 回娘家(全新内容)
“打个商量,以后你买我们家商品我给你打八折,你今天就放我走行不?”悬崖边,莫雪一边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一边摸着汗水建议道。被史月带着下属像疯狗一样追了三天三夜,就是她这样史上第一优秀的魔修也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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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不知道老娘从小到大就怕狗嘛!
不远处,史月趴在一块巨石上,累得头发汗水黏糊在一起,明明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但闻言气不过来,他冷笑道:“放你走?就算我同意,你问问我那些倒在地上的下属愿意吗?”
似乎是在响应史月的话语,那凌乱散落瘫倒在地的黑衣人间或发出痛苦的□□。想起自己这三天究竟是换了多少花样将他们弄到在地,久违地,莫雪胸口那个米粒大小名为良心的东西阵阵发痛。她想了想,最后忍痛道:
“那……每个受伤的人我都给点钱赔偿……一个人两钱如何?”莫雪脸上闪过一丝痛苦,这可是大出血啊,一想到每天用来数数娱乐的钱两从此以后就少了那么一吊,她现在心疼的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这次,史月连回答她的心情都没有了,转而颤颤巍巍地竖起右手中指以示回答。身为整个魔道最富有的女人,先不提无法改变的立场和人物,她竟然指望这么点钱就可以打发他们走?这年头就是打发叫花子也是三钱起步。
这个娘们!等自己把莫雪就地正法后一定要掏空她所有小金库。
对话之间,史月觉得休息差不多了,便深吸一口气扶着巨石颤巍巍地站起来。介于刚才的战斗中已经耗尽自己所有的武器灵力,史月并不意外自己现在灵府空空如也,好在双手无碍,便捏紧双拳勾勒着身子一步一步往莫雪方向挪去,发誓就算是用拳头,也要给对方最后一击。
于此同时,莫雪也挣扎着起身,向与自己只有两步之遥的史月缓缓挪步。若是要问她最后悔的事,便是因为舍不得那一根木筷的钱,所以头上连发簪都没有。早知道她会沦落到这种境地,绝对会买一堆金簪玉簪揣在身上,然后一簪子插死这个二椅子。
狂风、黄沙、悬崖,苍鹰盘旋于高空中,注视着身下两人,一声悲鸣拉开了战斗的序幕。四目相对,两人嚎叫着、同时向着对方冲去。
“受死吧!”
“觉悟吧!”
这一击不成功便成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同一时刻,拳头都挥向对方脸庞,下一秒就能分出胜负!
“啊抱歉抱歉,我没看路,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就在莫雪的拳头快要贴在史月眼眶之时,一个修长人影突然从天而降,一屁股将史月压在身下。面对突如其来的伤害,史月白眼一翻便倒在地上瞬间失去意识。那人见此情景,吓得捂住嘴唇,慌慌张张地起身看向对面的莫雪。顶着温温柔柔的眉眼,她忧愁道:“这位先生,没事吧?”
那女子生得格外好看,更难得是眉眼温柔如水。这样一双美目,就连莫雪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心头一软。想着对方多少也是为自己解决敌人,她正想开口安慰对方史月皮糙肉厚特别抗揍,却突然听对方又说道:
“算了,反正今后清醒了多少也是个麻烦。既然没反应,那干脆就趁现在他活埋了吧。省得以后徒增祸害。”
“或者,”女子仰头冲着莫雪笑笑,刹那间春暖花开,干漠遇雨。“干脆把他分尸做成酱肉卖给别人,这样就更不会有人发现了。”
将已在唇边的话语咽回喉咙,莫雪吞了吞口水身子一凉,总觉得女子的笑容格外恐怖。妈呀,这是哪里来的变态?
“开什么玩笑,你当初继位时可是保证要护得玄冥界一片安稳。怎么?现在有道侣了,就开始嫌弃魔修了?!”
脑中突然想起莫雪当日的怒吼,卫不鸣忧伤的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正准备伸手从果盘里拿起仙果,身旁的人早已非地一下掏出小刀将果盘揣入怀中,下一秒一盘刻工精美色彩搭配可人摆盘精美的去皮水果盘便递到自己眼前,卫不鸣矜持地拿着竹签从中挑出一小块水果,发现对方不禁将果皮削成兔耳形状,还丧心病狂地在果皮上刻上完整一首凤求凰。
不愧是修真界唯一剑尊,剑锋精准操作巧妙,剑术把握上甩同辈好几十条街……虽然他现在手上握的是一把匕首。
卫不鸣望着那漂亮的水果,虽然有心想品尝一番但心中有事,勉强吃了两口便靠在木板上越发懒惰。沈清欢见此,又赶忙从灵物袋里掏出那套红色的被褥和枕头盖在卫不鸣身上,接着又掏出一紫玉雕花镂空熏炉放在车厢内部中心为其取暖。
眨眼之间对方便将这些东西搞定,卫不鸣眨眨眼,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对方这几日殷勤得有些过分。
沈清欢原本正在往熏炉里放香球,眼见着道侣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低头内疚道:“出门东西没带齐,只能委屈你了。”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香球,乃是修真界特产的香球,不□□味幽香有安眠养神的功效,甚至还能辅助修行,乃是突破修为、巩固修行的最好辅助工具。其中,以自在门掌门宋昔制作的最为有效。
只可惜因为些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些香球产量极少,乃是修真界最为强手的货物之一。以往修士,那个不是费劲潜心万苦偶得两颗,全都藏着捂着舍不得使用,指望着能在关键时刻助其提升。也就只有这个实力高强的宠妻狂魔,不光会把它单单只当安眠香用,还暗戳戳地嫌弃它味道单调,觉得自己委屈了自家道侣。
卫不鸣闻言下意识地摇摇头,他现在心情混乱,若不是对方开口,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对方正在添加香球。
“不是。”
不是香球的原因?沈清欢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又在灵物袋内翻翻找找,终于找出一本小人书,于是学着凡间那些母亲哄小孩的样子,在那开始诵读故事。卫不鸣见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诚然,沈清欢在讲述故事这方面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只是偏偏他这个人又天生面冷,语气也是冰冷冷的没什么调子,现在勉强自己在那声情并茂,反而不伦不类就跟东施效颦一样滑稽可笑。一直以来,沈清欢都是以一种完美无瑕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头一回发现他竟然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就像发现父亲也会偷吃甜品一般,卫不鸣心里乐得直开怀。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笑得差不多,卫不鸣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样有点过分,他连忙道歉,然而眼角还没擦拭干净的泪水却暴露了他的心里状况。完蛋了,自己笑得这么开心,小仙君现在面上不说肯定心底又得暗戳戳地郁闷,怀疑自己变心了。
果不其然,他才平复好心情便见沈清欢正盯着自己,本以为对方又得在那跟个锯嘴葫芦一样郁闷半天,谁知对方却唇角微扬道:“郁闷了这么多天,你终于笑了。”
卫不鸣一愣,偏头抿嘴道:“谁说我这几天郁闷,心情不好了?”他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没想到对方还是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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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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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早晨到现在,一共只吃了半只烤鸭四个鸡腿一盘绿豆糕半盘梅花饼和一袋酥肉。”
卫不鸣脸红道:“.……我这不是胃口很好吗?”
“可平时,这只是你的午饭罢了。”沈清欢叹了口气淡淡道:“我本在想,你是和我呆久了,腻了。”
这话倒是沈清欢的真情实感。虽然人人都道自己是百里挑一的天才,卫不鸣也总爱称赞自己俊美无双厨艺高强,可在他心里,却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不,或者说这个世上,本就没人配得上卫不鸣。
虽然现在两人看着十分恩爱,但不过是因为新婚燕尔罢了,时间长了难保双方不会有摩擦心生间隙。况且自己长得好看又如何?厨艺高深又如何?再好看的脸也会有看腻的时候,在好的厨艺也会有吃腻的时候。就算他现在每晚都趁着对方不注意,偷偷学着门派女修在那边保养皮肤研习厨艺,但这些东西都需要日积月累才有成效。谁能肯定,对方不会在这之前厌弃自己呢?
一想到凡间那些家长里短的话剧,沈清欢总觉得自己就是那被陈世美抛弃的秦香莲。
“怎么会,”卫不鸣闻言伸手抓住沈清欢衣袖好笑道:“你难道觉得,我会是这种人。”
“你当然不是,”沈清欢反手握住卫不鸣的右手,将它包裹在手心为他驱寒。“但是,我就是担心。”
卫不鸣闻言,怔怔地说不上话来。一个人得有多爱一个人,才会放弃自己所有的骄傲,在心里一边担心受怕,一边露出自己最好的模样来讨好对方。
想到着,卫不鸣鼻头一酸,自家道侣都这么爱自己了,他又如何忍得下心来晾着对方,在那自顾自思考自己的事情呢?
“不鸣,你喜欢沧溟界吗?”良久,沈清欢突然询问道。
“这个,”不想让对方猜出他在为魔界的事情担忧,也不想欺骗对方,卫不鸣含糊道:“一般吧。”
沈清欢闻言却摇摇头道:“不,你喜欢它。”
“记得还在梦居时,你曾说过有个地方贫瘠不适合生存,但你却依旧喜爱它。那个地方,便是沧溟界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没什么如何,”沈清欢望着床上安静而又乖巧的卫不鸣道:“只是突然觉得,若是同你一起居住在沧溟界,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卫不鸣一愣,恰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下,他伸手打开木窗,只见悬崖的另一边,跨过宽广无垠的黑海,熟悉的景象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身为魔尊道侣,跟着着魔尊回家收拾几只老鼠定居老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沈清欢淡淡道:“抱歉,因为想要给你个惊喜,便一直没有说出口。”
原来在卫不鸣还在纠结魔道之事和魔尊责任之时,沈清欢早就替自己做好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之前三天写了一堆狗屎出来,难为各位小天使了(捂脸)
我昨天在那修改大纲和细纲,所以没有更新
这三章和之前是全新内容,希望这次修改能比之前好多了(顶锅盖逃跑)
第41章 田螺姑娘(全新内容)
沧溟界与外界间,除了波涛汹涌的黑海还连着块贫瘠的沙漠,这里黄沙遍野烈日炎炎,若是没有旁人带路十有八九都会在这广漠中迷路,耗尽最后一丝灵气而亡。如此险恶的地方,却正是那些亡命之徒的安乐窝,仙界魔界不容,他们就靠着手中刀剑以及凶残的血性,硬生生在这块地界上扎根下来。
这是烈日炎炎的午后,阳光炙烤着大地,所有的生物都将身子埋藏在砂砾底下,躲避烈日的暴晒。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姿修长的黑衣身影却漫步在这黄沙之中。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这位翩翩公子却是只身一人甚至未带任何防身武器,犹如一只白兔,毫无设防地闯入狼群。
不远处的沙丘下,一队衣衫褴褛的修士正藏在砂砾下对他虎视眈眈,领头的是一个头顶铮亮眼角一道刀疤的健硕男子,他贪婪的目光在看清公子外貌的那一刻变为了惊艳与沉迷,下一秒却又变成了势在必得。
自从沧溟界关闭边界,他们这些流寇本就艰难的生活已更加艰难,熬到现在已经到了难以糊口的地步。好在苍天眷佑,终于让他在此处发现了这样一只任人宰割的大肥羊。
白日突然绽放出一道烟花,下一刻隐藏在各个沙丘下的修士全都显身。将其团团围住,不用指挥便怪叫一声,拿着破刀锄头从那公子袭去,其中又以那光头男子动作最为迅速,缺了条胳膊的身子犹如一道闪电向着黑衣公子冲来。
气血上涌,身子爆发出难以预料的气力,耳边远远传来同伴的悲鸣,但眼球充血的光头男子除了眼前的猎物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杀了他杀了他,这样自己就能够撑过下一个黎明,这样自己就能继续在这片沙漠里苟活。生锈的刀刃会出之时划破空气,带起一股疾风向着男子脖颈挥去。四目相对之时,明明是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光头却发现弱不禁风的公子却突然冲着自己……笑了。
光头一愣,接着胸膛便是一阵剧痛,只见一柄透明的剑气直插胸口,鲜红色的液体喷涌如雨。鲜红的液体飞溅在砂砾上,瞬间便被这块土地吸收得一干二净,他张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但咽喉中的血沫却堵住所有的话语。
栽倒在地上,这个在沙漠里躲走无数人性命的人,也终于在沙漠里迎来了生命的终章。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在下看来只能以身相许了。”在这片沙丘上除了黑衣公子,唯二站着的便是不远处那个手提软剑,白衣无尘的俊美“冰山”了。
没等白衣男子回话,那黑衣公子便早已窜到对方面前。他揪着对方衣袖,仰头笑眯眯道:“公子不要不回话,别嫌弃在下。虽然在下吃得多,但是我挑食啊,在下这辈子除了冰山男做的东西,全部都吃不下去。”
“而且,还必须是那种长得好看体贴人眼中只有我的那种冰山男才行,”白衣男子闻言手指微颤,卫不鸣眼间瞅见那一丝变化,便更加得意道:“如果是那种前一刻才给我诉衷肠,口里喊着心悦我心悦得死去活来,没了我生活就没有意义,非要黏在我身边的那种便更好了。”
“够了。”沈清欢再也忍不住,红着眼角用手指堵住对方双唇哑声道:“淫词浪语,慎言。”
“哟怎么了,也不知是那个做仙君的前不久才在那对着别人‘淫词浪语’,哭着求着怕自己家夫君抛弃自己。怎么现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卫不鸣!”沈清欢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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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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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冒红,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瞪着自家道侣。卫不鸣好笑地摇摇头,原来这黑衣男子和白衣男子,正是准备回“娘家”的卫不鸣和沈清欢。
“好啦,我也心悦你心悦得死去活来,你看我现在又说了新的‘淫词浪语’,我们扯平了。” 前日自己说些话不害臊,现在他才说了个开口就害羞了。心中又欢喜又好笑,随心而动,在大脑意识之前,他已抓起道侣的手指含在口中舔舐。
嘴里含着手指,卫不鸣说话含含糊糊,口水忍不住往外冒,他连忙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口里含着东西,指尖又是温暖柔软的触感,特别是因为身高差,卫不鸣只能仰头望着自己,这样的场景带来奇怪的错觉,沈清欢心乱如麻,怔怔地看着卫不鸣。
“小仙君?”
“嗯,”沈清欢低头看着卫不鸣红润饱满的嘴唇,哑声岔开话题道:“又是全部死了?”
卫不鸣闻言,这才想起他们的计划。他环视一圈四周叹了口气无奈道:“嗯,又全死了。”
沈清欢想着给卫不鸣一个惊喜,所以悄悄带着对方来到沧溟界边界处。满心想着让道侣开心的他,却从未想过也许卫不鸣根本找不到回家的门。
当然,沧溟界的大门是一直耸立在原地的,只是现在一来沧溟界封闭不让人进出,二来他现在身份尴尬,也不便大张旗鼓进出。卫不鸣若是领路牌在身上,那么悄悄暗地改变下沧溟界地形,开个小门进出倒也便利,但他又偏偏将领路牌交给了莫雪这个财迷。如此一来,他们两竟然就这样被“娘家”拒之门外了。
那么,这又跟他们现在在这里到处清楚流寇又有何关系?那当然是因为,就在绝望之际,卫不鸣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听闻沙漠里的流寇,就算被魔道拒之门外,也总能找到暗门偷偷摸摸溜进城内黑市交换物资。
并不知道这些年在韩风的管理下,所有的暗门都被堵死,卫不鸣大手一挥,便拖着自家道侣开始在沙漠里来来晃晃,走上寻找流寇之路。
“再来一次?”
“不了。”卫不鸣瞟了眼太阳摇摇头,沈清欢见此抿着嘴角便不说话了。
这几日他们其实也遇到了不少流寇,也按照计划卫不鸣做诱饵盛清华缴获,可偏偏每次这些修士一出来,还没来得及亮武器,就被沈清欢咔咔几道剑气搞死了。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那种,今日能让这些流寇近到卫不鸣身前,这么大的进步卫不鸣已经感动得想要给自家小仙君扎朵小红花了。
沈清欢也知,此次又是自己没控制住力道。他知道他们需要留个活口,但每次只要一看到有人对不鸣亮出凶器,他便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
“下次换我当诱饵?”
“不了不了,我觉得这样很好。”卫不鸣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岔开话题道:“好了天也要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过夜吧。”说罢也不等沈清欢回答,他就推搡着对方离开原地。
这样的转移话题实在生硬,好在沈清欢没有说什么。眼见对方的注意力都被如何布置休息地转去,卫不鸣在心头叹了口气。
开玩笑!卫不鸣在心头叫道,我们家小仙君这么可爱怎么能轻易抛头露面给别人看,这些流寇都待在沙漠,肯定没见过沈清欢这样一等一的绝色。他可没有给自己增加情敌的打算,就算是这种要死的情敌也不行!
晚上,在卫不鸣的强烈反对下,沈清欢遗憾地放弃施法在沙漠里搭建庭院的想法,委屈屈地学着那些流寇在山岩开洞当做房屋。假装没有看见道侣怨念的眼神,卫不鸣一屁股坐在沈清欢摆放好的太师椅上休憩。
他们现在是悄悄偷摸回沧溟界,悄悄懂不?他要是真让沈清欢在沙漠里变出套庭院,明天早上一醒来,就能发现院墙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魔修,等着捉拿自己回家。虽然能够回到沧溟界他是很开心,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会愿意被绑着回去。
要知道,只有用双脚丈量土地才是最开心的事情啊!
一旁的沈清欢布置好洞穴,又在那盯着四周岩壁敲敲打打,清脆的声响在这个洞穴内格外明显,卫不鸣无奈地睁开双眼,生怕这人脑子里又蹦出什么奇思妙想。
“你怎么了?”
“这洞穴不通风,”唯一的大门被堵上后,整个洞穴就像一个封闭的麻袋。“若是用灵力在头顶轰出洞口,又画上透明结界,那么便即可通风又能望月。”被自己的想法说服,沈清欢掏出符纸就准备往洞顶上粘贴,吓得卫不鸣一屁股从太师椅上起来,拉着沈清欢的衣袖道:
“别别别,今天就这样吧。”卫不鸣抹了把额头冷汗,深深佩服这么一个死板的仙君,脑子里既然还装了这么多奇思妙想。方法是好方法,心也是好心。傍晚的沙漠本就寂静,稍稍一点动静就能响彻云霄。
“我觉得说不定会有田螺姑娘偷偷帮我们搞定这些,所以今天就先休息吧。”
“可是……”沈清欢蹙眉,对这些凡间传说充满怀疑。
“砰!”
头顶传来一声巨响,沈清欢反应迅速,直接抱着卫不鸣后退两步。下一秒洞穴里浓烟滚滚,两个黑乎乎的人影啪叽一声砸在在卫不鸣原先所站的地界,在地上砸出两个人形大坑。月光透过头顶的打洞撒进内部,卫不鸣缓缓抬头只见洁白的弯月正挂在夜空上。
将还未出口的词语咽回喉咙,沈清欢望着烟雾中那两个纤细的倩影陷入沉思。
难道这个世界,还真的有田螺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只有搞事情的时候我才能光速码字
主角们一日常,我就开始疲倦了。
等等,我不是甜文作者吗?(惶恐)
第42章 花醉驾到
到底也是修真界一等一的修士,仅仅一瞬,两人已做好戒备工作,望着浓烟内的两道倩影,手握武器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咳咳,”不小心吸入灰尘,两人中微高挑的人影抢先开口道:“莫小姐是否魔气灌入太过头了些?”
虽然是指责的话语,但这人嗓音柔和,就像是在同友人交谈一般,毫无恼怒之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清欢默默放下手中软剑改为从背后熊抱住道侣,暗示对方放松。
卫不鸣虽不明白沈清欢为何突然如此,但却莫名有种强烈的被信任和满足感,顿时身上魔气爆棚,左手握纸右手握笔,久违地迎来了被依靠的快感。
卫不鸣:我等下是应该画条墨龙表现出我凶猛的一面,还是应该画柄长刀来展现下我精湛的刀法呢?
“我也是第一次用,没把握好力道很正常。”略微矮半个头的人影摸了摸后脑勺耸肩道:“就像你小时候第一次学习舞刀,总会控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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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道砍向身旁某个娘炮一样。”
卫不鸣嘴角一抽,这次,放下武器的人是自己。虽然很想在某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但理智告诉自己好歹也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没做错什么事还是不要乱砍了。
虽然对方打扰了他们两的二人世界,虽然他现在手痒……但也只有一点点。
身为魔尊,他可不是什么乱杀无辜的人……大概。
“不,我觉得一般人就算控制不好力道,也绝对不会精准的把刀砍向别人。你这样,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把。”秦疏桐笑着摇摇头,正想在打趣几句,眼尖却发现对面某个熟悉的白衣身影,笑容顿时一僵,连忙行礼躬身道:
“师叔。”
烟雾散去,另一个女子可没她这么彬彬有礼,莫雪直接横眉一挑,冲着卫不鸣讥笑道:“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魔尊吗?怎么,现在度蜜月度到老家了?”
心知对方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卫不鸣干笑两声解释道:
“你们魔尊为了拯救沧溟界都坑蒙拐骗了一个剑尊回来了,怎么还这么不高兴?倒是你,怎么从魔道跑出来了,还跟着……秦掌门一起?”
莫雪闻言扁扁嘴冷哼一声不回答,一旁的秦疏桐早已寒暄完毕,闻言诧异道:
“魔尊不知道,自在门发起仙界大会,说要捉拿你们二人。”
“这又什么奇怪的?这不是早晚的事情吗?”卫不鸣摇摇头好笑道,十方雷一事,他和沈清欢被通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除了发起之派不是琼华派之外,道全在他意料之内。
“可你知道领头的人是谁吗?”莫雪闻言,恨铁不成钢道:“是你的师尊——花醉君!”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洲!
“花醉君?他不是早就死了吗?”卫不鸣噗嗤笑了两声道:“沈清欢,你这个侄徒,怎么这么爱开玩笑啊。”
那个人照旧化成刀现在不知散落在何处,怎么可能还有能力主持大会呢!
似乎是听到什么滑稽可笑的事情,卫不鸣偏头望着沈清欢哈哈直掉眼泪。然而,身旁的仙君这次却是安安静静地盯着他,一静一动,称得他安静得有些可怕。
许久,沈清欢叹了口气,抓住自己家道侣的肩膀哑声道:“你没听错。前几日宋昔带着自在炉逃出自在门,借着噬魂刀和还魂丹将花醉君复活。”
到底还是噩梦成真了吗……沈清欢半阖上双眼,一瞬间既然是不知道该先先夸奖一下宋昔天赋异禀,还是感叹一声有些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他呆呆地望着沈清欢许久,甚至猜想沈清欢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便连忙将头转向莫雪和秦疏桐,期待两人能笑着告诉自己这是个笑话。然而没有,两人的表情都是一顶一的严肃,仿佛他卫不鸣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竟然是真的!所以花醉君,真的复活了吗?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卫不鸣低头捏紧双拳,挺拔的脊梁显得格外倔强。
“若是花醉君复活便是不久之前,若是还魂丹……则是在梦居之时。”
卫不鸣闻言,双眼渐渐冷淡下去,抿着嘴角安静得有些可怕。
到底还是纸包不住火啊。沈清欢低头,轻轻放开了搭在对方双肩上的双手。
没关系的,从他打定主意要隐瞒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如今的局面,只不过真相大白的日子比他设想中的早些罢了,只不过他还没撑到让对方在魔界消磨些时间罢了。
所以无所谓的,现在如何被卫不鸣辱骂,甚至被对方抛弃也是无所谓的。就算他现在心如刀割,也完全无所谓。
“你竟然、你竟然隐瞒了我这么久,却迟迟不可说!”卫不鸣突然抓着沈清欢的衣领,逼着对方和自己平视瞪眼道:“沈清欢,你可真够意思啊!”
“卫卫魔尊息怒!”看到卫不鸣如此愤怒的样子,秦疏桐连忙笑着解释道:“师叔他也是…..”
“住嘴!”卫不鸣粗鲁地打断对方,几乎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
“你要是早点说,我们前几日就能回来凤城把我妈的骨灰盒取出来了啊。”卫不鸣捶胸顿足,扬天长啸道:“完了完了,现在花醉君肯定早就掘坟挖盒了。”
“.…..”
“.……”
“.……”
场面一下陷入迷之沉默,良久,沈清欢才怔怔道:“所以,你刚才是在为这个生气?”
“不然呢?”卫不鸣白了眼对方,突然一把拽着对方衣领凑到自己眼前,轻轻在道侣嘴角烙下一吻道:“那可是我母亲的骨灰盒,不气这个,还能为什么生气呢?”
你还可以气我隐瞒你真相,气我欺骗你,气我不信任你啊……有这么多选项,这个人眼里,却是完全不在意。
这到底是因为自己是他道侣所以全无脾气,还是对他失望到没有感情了呢?
“所以,你们魔修都这样……喜怒无常?”不远处,秦疏桐捂着双眼冲着询问道。
“不不不,”莫雪透过指缝看到两人接吻完毕,这才放下双手义正言辞道:“只有魔尊是这样。我们魔修,可都是好人。”
折腾半天,莫名其妙逃过一劫的沈清欢又再次将道侣搂在怀中,像只大狼狗般将头靠在对方肩上,仔细听着秦疏桐不久前才给莫雪说完的台词。
因为某个人十分明显的敌意,十方雷之后秦疏桐就将掌门之位交给亲信,自己对外宣称自己出门云游,暗地里待在门内处理事务,已做权宜之计。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亲信代表莫遥派,赶往自在门参加集会。
“所以,难道现在你亲信出了什么意外?”半躺在沈清欢怀中,卫不鸣一边张嘴接受道侣投喂的葡萄,一边提问道。
虽不算是正式场合但到底也算是严肃话题,眼前的男子不愿端坐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随性接受投喂。
秦疏桐揉了揉自己被闪瞎的双眼,盯着师叔寻求帮助,却发现一直和她默契十足的师叔眼下却在专心致志为道侣剥葡萄皮,根本没空搭理自己。
怎么,有道侣难道就能为所欲为了?!强忍着发痒的双手,想想武力值差距,秦疏桐只能笑容僵硬道:“是,也不是。”
事实上亲信回来之后表现得一直很正常,甚至仪态作息待人接物都比之前还好好上不止一星半点,看得秦疏桐都甚至想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他了。
然而只有一点……集会之后,如此正常的亲信再也没有和她碰过面,再也没来过自己藏匿行踪的后山,再也没有接受过她任何暗号。一举一动都表现得,好像自己真的外出云游了一般。
“参加集会的是整个修真界各个中大型门派的掌门,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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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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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花醉君又在那里发帖,邀请众人去十方雷一聚。”
“那十方雷早在之前劫狱时就被损坏了,如今只剩一片废墟,他们好端端的,去哪聚会干何?”
“卫魔尊,”秦疏桐望着对方正色道:“既然你曾是花醉君的徒弟,那么敢问你是否知道花醉君可有什么控制人心的手段。或者说,当日来凤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在门密室内,一个蓬头垢面男子正趴在地上嘶吼,端庄整齐的道服早已在幽静之时被他撕扯成一道道碎片,裸露出来的,是源源不断冒着黑雾的肌肤。
“咔吱。”墙壁上突然照射进一道亮光,男子无神双眼骤然冒起红光,身子暴起瞬间冲向亮光处却在到达的前一刻被铐在自己四肢和脖颈上的锁链拖回远处。
望着亮光,男子不甘心地发出阵阵嘶吼,灵气汇聚于咽喉,感受到灵力的波动,地上用朱砂绘制的阵法发出紫光,刹那间无数的电流顺着地板涌上男子身上。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烧焦味,那男人白眼一翻,便跟之前无数次一般,跌倒在地失去意识。
“怎么样!”一看看到花醉君从密室出来,韩风便立马迎上去。
“还是老样子,夏掌门入魔已深,若是没有卫不鸣的鲜血,恐怕很难医治。”
“这样啊,”虽然早已料到结果,但韩风闻言眼中却还是闪过一丝失望。他冲着花醉君勉强笑笑道:“多谢花醉君当日舍身相救,如此,我干脆书信一封,也去调动沧溟界的人手,加大搜捕力度。”
作者有话要说:
花醉君:听说,你想要用十方雷电我徒弟?(笑眯眯)
秦疏桐:作为单身多年的女修,我压力很大
第43章 准备就绪
“这样啊,”虽然早已料到结果,但韩风闻言眼中却还是闪过一丝失望。他冲着花醉君勉强笑笑道:“多谢花醉君当日舍身相救,如此,我干脆书信一封,也去调动沧溟界的人手,加大搜捕力度。”
花醉君闻言,笑着打量两眼韩风摇头道:“我倒觉得如今魔尊应该低调一点为好。”
“虽说那日夏掌门入魔时只有你我二人在场,现在青山兄对外又是宣称闭关,但如此不正常的行为,难免引人疑虑。就算我知他入魔之事与你无关,可其他人呢?况且眼下正是修补仙魔两道关系的关键时期,如此,还是谨慎些为妙。”
韩风这辈子打死也不会想到,明明前几日还行为正常与自己商议他事的同盟,竟然转眼间就在在只有两人在场的情况下,便当着韩风的面入魔。如此不凑巧的时机如此不凑巧的地点,就算韩风知道此事与自己无关,但这样的情况下简直百口难辩。好在峰回路转,正在韩风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偶然到来的花醉君在震惊之下出手制伏夏青山,还好心地将失去理智的他悄悄关押在密室,寻求解救方案。
“当时的情况,花醉君难道就不担心是我设计陷害夏掌门,正巧被你识破诡计。就这么相信,我是无辜的吗?”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密室,来到自在门偏远的侧门口,这里人烟稀少,正适合韩风悄悄离开。将对方引至门口,花醉君本准备转身离开,谁知便见韩风一脸苦涩地开口如此说道。
花醉君微微一笑,勾着嘴角道:“的确,那样的情况,魔尊嫌疑可是不小。可先不提夏掌门是你最大的助力,你本就没有理由如此。细细梳理下来,我们两的功法却是一脉相承,说句夸大的按道理你也可以算是我的半个徒孙。”
“所以花醉君的意思是?”
“虽然阿鸣鸣做了些糊涂事,”说道此处花醉君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叹息,“但他其实也是天性纯良之辈,我相信他看人的水准。”
“所以我想说的——你现在的样子,和阿鸣在来凤城的时候一模一样。”
闻言韩风猛地抬头,只见眼前这个青衣男子眉眼舒展双瞳剪秋,一双眼睛透过自己触碰那久远泛黄的岁月,嘴角笑得既悲伤又温柔。
“原来是这样吗……”韩风突然想起从前那无数个同师尊在一起练习术法的午后,胸口顿时发紧,心乱如麻他哑声道了声告辞,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此处。
他不知道的是,这样倔强孤傲的背影,却是更显得与卫不鸣更加相像了。
不是指外表,而是指其它的更内心有关的东西。
“简直一模一样啊,”韩风转身的一瞬间,花醉君眼中的柔情便消失殆尽,只剩冷冷薄冰。他随手摘下一朵盛开的山茶花,拿着手上把玩,言语只中是出乎意料的疏离,“一样的天真,一样的不知人心。”
下一秒,山茶花在他手心中化为灰烬,花醉君冷笑两声,向着与韩风相反的方向离去。
沧溟界边界某个洞穴处,卫不鸣指着地上粗糙的的沙画,向着众人进行最后一次计划讲解。
“总而言之,等下我会使用领路牌改变沧溟界地形将所有魔修困在里面。你们几个就瞅准时机,看看我什么时候灵力魔力不够了,就在背后给我补充一下就行了。”卫不鸣指着地上那副被圆圈包围的几栋房子说道。
在听到秦疏桐的解释后,卫不鸣当机立断便决定跟着沈清欢一同前往十方雷一探究竟。但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背后还有一堆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魔修,所以在听到莫雪说魔修部队现在全待在沧溟界后,便干脆利落地制定计划,准备改变地形将所有人困在里面。
“这么简略的计划能行吗?话说你从继位开始就从来没有使用过领路牌,你真的知道得用多少灵力吗?”还记得自己使用领路牌带着秦疏桐出逃的惨状,望着眼前从来就没靠谱过的魔尊,莫雪在心里深深怀疑对方。
“本来是不行的,但我周围不是还有你们这些‘储备火源’吗?多试试就行了。”丝毫没准备隐藏自己的想法,卫不鸣甚至一脸骄傲。“再说了,你都愿意放下乱糟糟的沧溟界来救我了,难道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哼!谁说我是准备救你,不过是担心以后斩杀叛军,少了个助力罢了。”莫雪冷哼一声,转身拖着秦疏桐离开洞穴,按照计划准备去外面绘制所需阵法。
见两人离开,卫不鸣挑眉望着一旁一动不动稳坐如山的道侣奇怪道:“你不出去?就这么奴役两个弱女子,你就忍心吗?”
“你是说修为高深,能够撼动仙魔两界的‘弱女子’?”认真想想,外面那两位的确和弱女子沾不上边,卫不鸣一噎,顿时说不上话来。
沈清欢叹了口气,无声搂住卫不鸣不说话了。
“你生气吧。”
“哈?我生什么气?”卫不鸣满头雾水。
“隐瞒你欺骗你,把你哄骗到沧溟界,只为隐藏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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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的事情。”沈清欢叹息道:“如此,总是得恼怒的。”
“你是说这个啊,”卫不鸣叹了口气,总算明白自家道侣从昨晚开始为何就这样奇奇怪怪,搞得自己还以为他也跟那些女子一样,每个月总有几天心情不顺,吓得他昨天晚上只吃了两只烤鸭作为夜宵。
“那我问你,你做这些是想害我吗?”
沈清欢摇摇头。
“那你心悦我吗?”
沈清欢点点头。
“那,”卫不鸣突然笑道:“你以后还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这次沈清欢怔怔地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猛地抓起卫不鸣双手红眼道:“此生、不永生永世,除了你的身边,我再无其他归属。”
心慌之下,沈清欢没有控制好力度,卫不鸣皱眉,差点以为指尖都要折了。
“轻轻点,我的手指是无辜的。我就问问,别紧张。”卫不鸣无奈道:“这不就得了,我的答案,和你一样。”
“知道你隐瞒真相的那一瞬间,本尊的确有些生气。想要骂你想要离开你甚至想要和你和离、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沈清欢闻言身子一僵,低着头脸上表情落寞。
“但是,”努力半天,卫不鸣终于抽出手指,他轻佻地挑起道侣下巴苦笑道:“一想到我这么做,我可爱完美的道侣肯定会心灰意冷、一脸落寞,本尊就觉得一颗心难过得要死、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听好了本尊只说一次。本尊可不是毫不生气,而是根本无法对某个可怜兮兮的小仙君生气。”
有什么办法,自家养的好道侣,不能打不能骂,当然只能选择原谅他咯。
“沈清欢,”卫不鸣轻轻踮起脚尖在对方眼睑上烙下一吻道:“把本尊变成这样,可是得好好挨罚啊。”
“那么,尊上想要如何惩罚?”在卫不鸣抽身之前,沈清欢一把搂住对方的细腰,两人胸膛紧贴着胸膛,透过薄薄的衣裳,沈清欢能够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热烈的跳动和温暖的温度。就像那一日,毫无保留的向自己伸出援手,那样温柔的阳光。
“嗯,我想想。”卫不鸣装模作样地沉思半响,歪头笑道:“那就罚你,从今以后只能看我一人好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沈清欢吻了吻对方额头沉声道:“毕竟我从很久以前开始,眼中心中便只有一人。”
洞穴外,莫雪看着已经完工的巨大阵法,心里简直日了狗了。
“竟然就让我们两个人把这么复杂的阵法画完了,里面那两个还是不是男人啊。”莫雪抹了把额头冷汗,想起刚才自己在烈日炎炎下满头大汗的身影,气得半死。“哼!我倒要看看,他们两究竟在里面,吃什么喝什么好的了!”
莫雪拍拍双手,抬脚正准备动身就被秦疏桐一把拉住衣袖。
“等等,”温柔的女子脸上泛起一抹绯红,“我觉得,我们还是现在外面呆着比较好。”
“先呆在外面?”莫雪抬头瞟了眼刺眼的太阳猛然摇头道:“就算可以施加清风咒,但我又不是那什么向日葵,可没有什么晒太阳的习惯。”
他们一个想要进去,一个又死命拉着不然人走。拉拉扯扯之间,两人都是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连带原本整齐的衣物都在拉扯中变得凌乱。就在双方争持不下之际,洞穴大门被推开,一直在内部磨磨蹭蹭的两人,终于走了出来。
“抱歉我……”面色红润嘴唇红肿的卫不鸣像一根葡萄藤一样缠在沈清欢身上,他正想向在外苦等的两人道歉,抬头一见便见两个姑娘现在正缩在角落里衣衫凌乱面色红润,望着自己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惊慌,顿时偏头看向沈清欢惊恐道:
“光天白日的还有胆子做这档子事,你们莫遥派的修士都这么开放?!”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不鸣:我们魔道的好白菜,全被他们莫遥峰拱了,伤心。
莫雪:心好累,让我去死吧,让我回沧溟界吧。
秦疏桐:为了师叔的幸福,被误会就被误会吧!(咬紧牙齿)
第44章 有钱人
最后闹剧以莫雪向魔尊仙君两口子讨要十两观看表演费和向秦疏桐讨要八两精神损失费结束,秦疏桐原本就性情平和又兼之理亏在先,固然从兜里掏出八两银子便十分利索地递给对方。
可轮到卫不鸣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十两银子?莫雪你这是掉钱眼里了啊。”卫不鸣翻了个白眼,气鼓鼓道:“我还没告你让我看到如此场面,看得眼睛都快瞎了。”
“呵!那你干脆自戳双目,这样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莫雪脸上红晕未消,杏目瞪圆道:“怎么,你一个魔尊,难道连十两银子也掏不出来?”
卫不鸣一噎,扁扁嘴不说话了。
这十两银子,他确实是掏不出来。
本来身为魔尊,就算玄冥界寸草不生地理位置不好,但他好歹也是跻身为有钱阶级,出门在外哪次不是一堆下属小厮跟着,在魔界向来刷脸,再不然就是那些马腿子给钱。
怪也只能怪那些人,偏偏在他闭关时候算计他,搞得他最后连个花瓶也没带,就稀里糊涂的掉到梦居了。
总而言之,都是这些叛徒的错。
再之后便是两人在一起,有仙君保驾护航,又那有用钱的地方?况且银子带在身上不能吃不能喝还白站地方,他更不愿意放在身上了。
“不管有钱没钱,都不能平白受你一顿敲诈。”卫不鸣决口不答,反而转开话题,冲着正在老老实实掏钱的沈清欢激动道:“这是欺诈啊小仙君,我们家又没有金山银矿穷得都要砸锅卖铁了,才不能这样白白受一顿敲,别给!”
沈清欢一听,便又转个掉将钱袋塞回手中,抬头望着卫不鸣欲言又止。
良久,打量着一脸气愤的卫不鸣才犹豫着开口,“我们家的确没有金山银矿,”
他顿了顿,一本正经道:“不过梦居后山有一灵泉名唤白光,打上的水挥洒在空中便可化为珍珠;再不济后山地底还有一潜龙,呼吸间可产灵石,虽不如金山银矿绚丽,但倒也不错。”
说到这沈清欢冰山脸上闪过一丝内疚——找知道道侣喜欢金山银矿这么简单朴实,自己就不应该为了好看去找什么潜龙白光。
他怎么能忘记,卫不鸣可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好男人,怎么会喜欢那些浮夸无实的东西。
卫不鸣双眼一瞪——什么小仙君竟然这么有钱,他之前怎么不知道,不是说好的修真之人两袖清风吗?
“所以?”所以你这么有钱,是想告诉我我这辈子都凑不齐聘礼了吗
“所以我们家不用砸锅卖铁,”沈清欢捂着手中灵物袋道:“没了锅,做不了吃的。”
“而且我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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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锅是用玄心石做的,砸不烂。”
“不过我这有一把玄心石做的锤子……”
“不。”卫不鸣捂脸道:“其实,砸锅卖铁只是个形容词。”况且玄心石千年结成,谁会舍得把它砸了啊。
然而最后沈清欢还是给钱了,一是卫不鸣骤然听到自己娶了个这么有钱的媳妇,有种穷书生被富家千金看上,一下子被幸福砸晕了头,所以神游没有注意给了莫雪可乘之机。
二来是莫雪这个小鬼嘴巴实在太甜了,一听到有这么多钱,眼睛都冒起绿光,上来围着沈清欢就开始夸人。她也是聪明,短短一天就摸清楚沈清欢脾性,专门指着卫不鸣把他夸上天,不光哄得沈清欢扔给他一麻袋金豆子,甚至还让卫不鸣捧着镜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帅得这么惨绝人寰。
“所以,你为什么把这么多钱给莫雪?”
“说得都是实话,”沈清欢毫不心疼地又掏出一袋金豆子却被道侣一巴掌按回灵物袋,只能一本正经道:“世间像莫姑娘这么诚实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诚实?围观全程的秦疏桐捂着心脏心道,所以魔尊真的打个喷嚏都能打出一道彩虹来,脸上一笑能融化冰雪让人起死回生,吃饭睡觉的样子都清纯不做作和外面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等等师叔,诚实不是这个意思吧?
损失了这么一大袋金豆,卫不鸣垂头丧气地拿起领路牌走到阵法中心,催动魔力准备施加法术。按照计划,在卫不鸣召唤之前,秦疏桐和莫雪御剑于上空巡逻,预防不测和不知会从何处钻出的沙匪。
虽说现在正巧是魔道鬼节,正是魔修忙碌之时,但有的事情,谁知道呢?
卫不鸣抚摸着领路牌的纹路,将它贴在地上便开始灌输魔气。刹那间空气中具象出无数黑色的丝线以卫不鸣为中心,在半空中呈螺旋交叉之势,张牙舞爪毫无章法。就像是世间最为凶猛的野兽,释放出来便是气吞山河之威。
不再是往常那嬉皮笑脸的模样,黑线之下,卫不鸣的五官锋利而又尖锐,犹如绝壁,直插云霄高不可攀。一个挑眉一个抬眼,身体每个毛细血管都颤抖不已,都让人忍不住双膝跪地低头膜拜。
阵法一尺之外,一缕微不可察的黑丝飘过,刹那间掠过,在沈清欢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那一秒,站在一旁的冷面仙君却依旧没有任何行动,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卫不鸣。
这才是真正的卫不鸣,真正的魔尊。不是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不是那个满目柔情的道侣,更不是那个志向高远双瞳明镜的少城主。这是天地下唯一的魔尊,这也是,属于沈清欢一人的道侣。
并不是不能动,刚才那道黑丝沈清欢可以轻而易举躲过,又或者随便打出一道真气便可将之打散。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只有沈清欢自己知道,他究竟是花了多大力气,才忍住将卫不鸣抱入怀中,相拥而吻的冲动。
虽然有一瞬间,他想过将对方按压在怀中,将什么仙道魔道抛在脑后,随便找个秘密山洞,将自己的道侣藏起来,一辈子只能对着自己。
然而也只有一瞬间,下一瞬间沈清欢便捏紧双拳,力气之大,一颗颗红色的血珠顺着骨节滴落在地上。不行,他可以放弃仙道,但卫不鸣绝对舍不得魔道。他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让对方伤心。
就在这天人交战之际,沈清欢却突然想到了那一日,夏归悄悄递给他的陶瓷药瓶。
远远,天空中传来一阵阵喧哗的剑鸣声夹杂着几声莫雪和秦疏桐的惊呼,沈清欢一概充耳不闻,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阵法中心大汗淋漓的男子。
莫雪一剑划破来人修士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眼看就要洒在卫不鸣头顶之上,沈清欢眉尾一挑,无形的屏障将所有液体反弹,措不及防地溅射她一身。
几步之遥,秦疏桐面对众修士围剿手持双剑虎虎生威,然而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人海战术的作用下,情急之下只得暂且舍弃左剑撤退。
锋利的剑锋在天空中反射出耀眼白光,一剑穿过眼前修士的咽喉。失去灵力,细剑下坠,沈清欢轻轻送出口气,刹那间白剑长鸣,刷刷刷几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半空中所有修士刺穿心脏,按压进山崖内。
秦疏桐喘了口气得以脱身,正准备冲着师叔施礼,下一秒就被细剑穿过后衣领定死挂在山崖顶端。
并不清楚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卫不鸣现在进入了一片玄妙的空间。
明明身体还处在原地,可灵魂却好似剥离身子漂浮在空中,俯身望着躯体。他感觉到耳边传来无数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瘦,众人嘴里念念叨叨这差不多的说辞,明明每个字拆开诵读他都明白,可何在一起却恍如不知名的语调。
渐渐的,双瞳冒着黑块,眼中场景天旋地转身子也提不上力来——这是魔气损失过多的症状,看来要调动整个魔界周围的地形,果然非一人可以完成,他张张嘴正准备向众人呼叫,可身体却是不听使唤一动不动。
口腔冒出血腥味,意识渐渐模糊,在身子跌倒在地的最后一刻,出现在卫不鸣眼中的是正在为自己抄写书卷的……少年。
下一秒,卫不鸣的身子跌落,在和地面相碰撞的前一刻被沈清欢搂入怀中。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先轻探鼻息又细细把脉,见道侣呼吸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这……”粗粗抹了把脸上血污,莫雪落地,望着两人不确定道:“所以失败了?”
“没有,”在她身后,秦疏桐挣扎半天不得已削掉自己后领,随后也从悬崖上挣扎下来。“我刚才在崖顶上看到了,魔界已经被巨大的石墙团团围住密封起来了。”
这么说的同时,她连带着环视周围,突然御剑刺穿最边上的石壁,将被按压在内的修士提了出来。
这是刚才领着众人和她打得难分难解的修士,莫雪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两人才碰面时对方说过的话,默默后退两步,生怕对方一个激动分尸,把血再次飞溅到自己身上。
修士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黑袍,身上无一首饰,配件也是最普通的凡品,就连头顶寝室也只单单用一根竹筷束起加之他外貌普通,根本就让人难以揣测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太普通了,普通到恰到好处,令人发指的程度。这样的人不可能是沙匪也不可能是魔修,唯一的可能,只能是有人故意指派过来的敢死队。
秦疏桐端望他许久,神情格外严肃,看得连莫雪都准备上前一起猜测身份,却见她蓦地抬头,表情痛苦道:
“这个修士我认识。他是自在门负责巡逻的头子——王二。”
好歹也是自在门的名门修士,在门派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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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想疯狗一般突然扑上来,所用剑法招式不光陌生,而且举止攻击毫无理智思考所言,宛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
如果连王二都变成这样了,那么自在门的其他人呢?
或者,之前参加过聚会的其他修士呢?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马上又要开学了,难过
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
明明我还什么都没做哭唧唧
我发现睡前不能喝可乐
肚子鼓鼓的还有点胃胀气,完全睡不着(捂脸)
第45章 你不爱我了
莫雪震惊道:“王二?巡逻头子?你确定?”
“我确定,”秦疏桐表情阴沉,望着莫雪勉强笑道:“左右我也是个掌门,王二又是自在门的老资历了,身份地位也不低,我不会记错的。”
二人四目相对,眼中充满深思。另一厢卫不鸣做完工作,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沈清欢的公主抱,摇摇晃晃地来到王二身前。他低头一看到这尸体便笑道:“这人我曾见过。”
“难道是之前搜捕师叔和师嫂的时候碰到过?”
“不光是。”卫不鸣嘿嘿一笑,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把菜刀,将它插入王二肩膀。被镶嵌在地上,黑色的液体从伤口处飞溅至沙地上,黄色的砂砾融化成白色液体随着太阳光蒸腾消失在沙漠中。
骤然收到如此重创,那本已毫无呼吸的尸体突然睁大双眼脖颈青筋暴起起身嘶吼不止,秦疏桐和莫雪连忙后退两步卫不鸣却是丝毫不动,甚至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王二的牙齿快要咬上他的脖颈之前,一道白色剑光飞过两人中的空气,白色的牙齿被人连根拔起,整整齐齐地落在地上摆成了一个小小的卫字。
下一秒,那尸体就像被人抓住头皮一般,腰部还在向前用力,脖子连着脸却向着相反方向移动,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道交织下,最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脊椎在中部断裂,尸体重重地摔倒在沙地里,任凭如何吼叫,却也抬不起身来。
“小仙君你动作太慢了,你家可爱的道侣差一点就被口臭熏死了。”望着身旁之人,卫不鸣挑眉道:“动作这么慢,我都快要怀疑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嘴上说着好听,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卫不鸣弯着嘴角看向地面的卫字,眉眼含笑却又故作恼怒道:“你看看这个卫字代表什么?是指河西那位才华横溢的卫小姐还是秦淮那位有名的艺伎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干脆利落地撸起尸体袖子,将胳膊在半空中努嘴道:“你们看。”
王二雪白的胳膊上除了汗毛和青色的血管,更为惹眼的是那从手腕处开始一直延伸到胳膊尽头的三条褐色线条,散发着不祥的魔气。
见到这幅场景,秦疏桐瞪大眼睛捂嘴道:“这、这不是魔气吗?!难道花醉君他早已入魔!”虽然早有推断,但花醉君毕竟也是象征着修真界一个时代的人物,修魔证据就这样大刺刺的突然摆在面前,就算是秦疏桐也一下失去思考能力。
“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莫雪望着沉稳冰冷的沈清欢,总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的尾巴,顿时汗毛炸立不可置信道:“难道!”
沈清欢指着那三根黑线冷冷道:“没错,这三根丝线太丑了。”
“哈?”
“对啊对啊,以前还会绣点花或者弄个八卦阵型来控制魔尸,现在都这么简陋了。”卫不鸣叹了口气,指着中间某条线恨铁不成钢道:“而且你看,这条线竟然还歪了!这个人简直越来越偷懒了,身为花醉君的美学要求呢?”
“不光如此,”沈清欢接过那只胳膊,指着三根线中间的空隙蹙眉道:“这两边空隙大小也不一致,他甚至连最基本的对称也没完成。”
“啊,真的!”卫不鸣闻言盯着线条良久,顿时激动道:“左边的比右边的宽五丝!这人竟然施法的时候都没拿着量尺比对,真的是越来越敷衍了。”
“对了你看这……”
“没错,还有这里……”
不远处,莫雪望着那两个在一旁深呼吸良久,努力安慰自己没事的谈恋爱人都会变成傻子的,就算是魔尊仙君也不例外,没关系!最近事情这么多大家本来就需要放松,没事的!所以他们偶尔这样也是完全可以的……才怪!
“所以呢!魔气线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吧,重点还是花醉君入了魔修真界大半部分修士都被花醉君控制,修真界再次陷入危机,你们两个现在不应该想想办法该如何揭开花醉君真面目吗?”
“纠结这三根魔线,到底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啊,莫雪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急躁啊。”卫不鸣无奈地摇摇头,叹气道:“听好了,花醉君的法术制造的魔尸不论大小图案样式都是由三根丝线组成控制。一般来讲,越是精密的魔尸,那么手上的图案也就越加繁琐,魔尸的行为也越发与常人相像,甚至让人无法察觉。”
比如说来凤城当初的魔尸,花醉君一个个蚕食百姓,夫妇相眠妻子不知丈夫早已死亡,父慈子孝却不知子已无知,这样的魔尸若是花醉君,那么制作起来也是轻而易举。可偏偏这具魔尸,却格外粗糙。
沈清欢接口道:“与之相反,越是粗糙的魔尸越发没有人性,有的甚至根那些嗜血而生的恶鬼也毫无差别,眼中除了美味的人肉毫无旁骛,不知畏惧不知疲倦,只知那刻在骨子里的饥饿。所以……还没完。”
“砰!”
似乎是为了响应沈清欢的话语,四周的石壁同一时刻全都炸裂,原本被镶嵌在墙上的魔尸全都跌落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现在他们通红的眼眶中已毫无人性,脖颈青筋暴起,青白色的手指连着的是长约五寸的锋利指甲,他们口中滴答着口水哀嚎不止,下一秒拖着残缺骨折的身体,再次向着众人袭来。
莫雪随手将一串铜钱洒在地上变成一排排白猫撕咬尸体暂且阻挡住第一时间的攻击,下一秒又马不停蹄的和秦疏桐背靠背抽出自己的武器。
“魔尊仙君,你们也!”莫雪喊道一班,只见沈清欢随手掐了个法诀立起一道透明长墙将两人和王二隔绝在外,顿时气到炸毛:“秦疏桐你看看他们两个竟然!”
“我知道!”一旁的秦疏桐操控飞剑瞬间削掉三个魔尸的脑袋,转头面无表情道:“但是莫雪小姐,你都也是好几百岁的姑娘了,不能还像从前那样粘着魔尊,魔尊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活,也需要谈情说爱,请你不要打扰两人的小日子,请你快点拜托雏鸟情节吧!”
这一刻,莫雪左望着隔着透明墙在那吃瓜子喝茶看戏的两人,右望望义正言辞警告自己放弃魔尊、自己不是剑尊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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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对手的秦疏桐,突然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甚至觉得若是韩风来当魔尊,那简直是天大的喜事了。
莫雪:不玩了,我要去找史月投诚了。跟着你们这些傻子,我是没有未来的。
虽然这些魔尸现在看起来气势汹汹、被人看脑袋削肩膀也能毫无惧怕的再次站立攻击,但沈清欢和卫不鸣都知道这些人实力有限、花醉君又不在此处没有加成,就算两人一时半会搞不定,但再过一个时辰等这些尸体都被砍成肉渣,那也就是结束。
因此,他便悠闲地让沈清欢掏出座椅茶盘,安安心心考校两位美人的实力,顺便对比一下双方教导出来的弟子,究竟谁比较优秀。
“你看看我们家莫雪,刀法诡异还能顺手施加术法,如此实力,当真是女修第一。”
“是吗,”沈清欢抿了口茶水不咸不淡道:“莫雪掌门注重击打瞬间的爆发力却因为对真气无法收放自如而显得笨重,倒不如秦疏桐长剑灵巧自在,身法轻盈。”
“呵!”卫不鸣正准备张口讽刺,下一秒就见莫雪挥刀扑了个空不巧将背身露出,好在秦疏桐反应及时,一柄亮白色剑气替她阻挡了背后的攻击。
无视身旁男人饱含深意的目光,卫不鸣咳嗽两声又改口道:“武器不同,的确不能一概而论,但就魔气和真气来讲,莫雪那孩子善于一心二用,战斗中见缝插针的术法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
“你是说刚才瞬间被压成肉饼的猫阵,还是刚才施法释放到一半便炸裂的爆空术?”
“.…..”
“小仙君,”卫不鸣长叹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将果盘放在他身前道:“食不言寝不语,喝茶吃甜点的时候我们还是别说话了。”
这有什么好比的,沈清欢就培养了一个秦疏桐,自己可是一口气培养了三个,其中两个掌门一个魔尊,不提其它的,单论数量自己可是遥遥领先……虽然质量可能稍差点,但修真界可是个讲究效率的世界!
想到着,卫不鸣总算心情好点了,他正想闭眼稍稍休憩下,谁知沈清欢却道:“这些魔尸太简陋了。”
“我知道,”卫不鸣耸肩道:“这证明要不就是花醉君那边情况不明无法妥善准备、要不就是身体出了问题无法发挥实力,总而言之,都是些好消息。”
“还有,”沈清欢眼神一暗道:“若是花醉君故意将模式做得如此简陋呢?”
若从头到尾,这些简陋的魔尸都是想要让他们放松警惕呢?!
卫不鸣一愣,下一秒原本死去的王二突然张开大嘴,白色的雾气从他没有牙齿的大口内涌出,虽然已用手背捂住鼻口,但用透明壁封闭的地界格外狭小,一时不察吸入小口毒气,卫不鸣只觉得脑中天旋地转,接着便失去意识。
在瞳孔被黑暗完全侵蚀的前一秒,卫不鸣脑中想的,是下次一定要提醒沈清欢,将尸体身上所有的洞全都堵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我最近越来越懒了qwq
第46章 周庄梦蝶
人生最有趣的是什么呢?不是快意恩仇不是傲视群雄更不是粗茶淡饭,而是在那所有不经意间的似曾相识。
比如卫不鸣,前一刻才吸完毒气陷入昏迷,下一秒便只觉得天旋地转。
“所以?这就是你一觉醒来对为师拳脚相向的理由?”
温柔如水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埋头苦苦抄写课本的弟子,脸上的笑容格外慈祥。
毕竟任谁好心叫醒在书房里打盹的人,结果反而被其拳脚相向且招招致命,那么就是活菩萨都会变成怒目金刚,更何况是本就里子腹黑的花醉君呢。
卫鸣抿了口茶水,饱含深意道:“不,大概是师尊你长得太像坏人了。”
“真可惜,大家都说我长了一张好人脸。”花醉君摇了摇纸扇无奈道:“不过是‘周庄梦蝶’的小事,更何况还是如此不实的噩梦。相处这么久,为师什么为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就算全世界都欺你辱你骂你,为师也定会站在你面前。”
“然后一剑刺穿我心脏好大义灭亲、还是近距离恶狠狠嘲笑我沦落如今禁地?”
“阿鸣你知不知道,你一说话我就特别想打你。”
“知道,”卫鸣点点头又接着道:“但我更知道你身为花醉君,为了脸面绝对做不出来对着孩童拳脚相向的事情。”
“.…..你知道的太多了,不过算了。”花醉君放下纸扇,摇头无奈道,“城主已经同意,下月中旬放我出城,回归故里。”
“什么!”豆大的墨水晕开纸张,卫鸣诧异道:“怎么可能,父亲大人他!”
“的确,城主曾经担心我离开会暴露来凤城位置,引得外界窥视。但相处这几年,也足够我们促膝长谈了解双方。来凤城也有来凤城的问题,外界虽然混乱但也有外界的好处。对我现在的我们来说,比起隐瞒反而是交流更加重要。”
“所以最后一个月,还请少爷认真学习,可别在想从前一般三天晒鱼两天打网了。”花醉君拍拍卫鸣的脑门,转身哼着小调离开书房。
缓缓停在长廊处,透过房门,花醉君用扇背敲打着手心,轻声道:
“再见了,不鸣。”那之后,花醉君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卫鸣面前。
怎么回事?明明他记得花醉君是因为父亲不放他离开,因为目睹心目中的世外桃源并非完美,而在绝望之中将所有人变成魔尸。可如今,固执的父亲却在这几年的相处态度间松动了吗?
卫鸣放下手中笔墨,无视师尊为他留下的罚抄作业一把推开木门,刹那间满园春色映入眼帘,无数娇花姹紫嫣红,香气震慑四方。
对了,他们卫府的书房,除了父亲用来办公的那个,向来都是修建在花园四脚的。
真是漂亮啊!
因为法术所以永远都定格在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漂亮得恍如虚假一般。卫鸣面无表情地捡起一块石头,如此的美好、反倒是虚假一般,虚假得犹如美梦。
“啊!”毫不留情地砸向手背,下一秒卫鸣便抱着手掌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惨叫声绕梁三日而不绝。
“疼疼疼……”卫鸣倒吸半口气在地上喘息一盏茶的功夫,总算才缓过劲来。
“明明是梦,怎么会有疼痛?”卫鸣看着红成猪蹄的手心蹙眉道:“难道我之前真的是梦境?”
不是梦,可为何又会如此真实,每一瞬间都让他心疼万分。可若是梦,为何他会感受到疼痛呢?想了半天,卫鸣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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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要我做他道侣 作者:杨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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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脑子消耗过度,现在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这一叫,他便想吃酸果糖了。而一想到酸果糖,他就不免想到某个白色倩影和他那出神入化的手艺。
轻舔唇角,卫鸣想也不想便挥起红猪蹄远远招呼小厮道:“王叔,能拜托你去把沈清欢叫过来吗?”
“沈清欢?这,是我们府上的人?”满脸皱巴巴的男人闻言摸摸后脑勺,敲着脑袋怎么也没想起卫府多了个叫沈清欢的下人。
“额,就是卫欢啊,”这才想起沈清欢是梦中的名字,卫鸣接过王叔递过来的茶水呵呵一笑道:“一不小心嘴瓢了,反正就是当初我报给你的那孩子,我的书童,你把他叫过来就是了。”
“哦你是说他啊。”闻言笑容才再次浮上王叔脸上,他眯着双眼疑惑道:“这小子我知道,不过他不是城西口卖糖的吗?少爷虽然是少城主,但就算睡迷糊了也不能随便乱认书童啊。”
“卖糖的?可他不是入侵者的后代吗?其他人能容忍他?!”
人一激动,语气声调变会扩大几分。在花园这样的地方,卫鸣的声音震耳欲聋!
王叔吓得赶忙放下手中扁担,一把捂住卫鸣嘴巴,“诶哟我的小少爷,你这些都是从哪听到的?哪个嘴碎的小剥皮告诉你的?”
入侵者一事可是禁忌,城主下令决不可再提,那时少城主明明发高烧失忆忘记所有事情,怎么突然知道什么入侵者后代了。
“哎不管是谁,少爷你总之别听那些下人们胡说八道。”
王叔叹了口气道:“稚子何其无辜,父母做的错事,关他这个襁褓婴儿何时?城主都说了,若是连这点心胸气度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生在桃园?卫鸣那孩子虽然沉默寡言不爱说笑但也心地善良,是个好孩子,少城主你千万别去难为他。”
这也不算胡乱担心,少城主本就是孩子心性,凡事都必须分个对错。要是听到些流言蜚语心中认定对方是坏人,那少不得又会闹出些鸡飞狗跳的事情,少不得荒废城主一番苦心。
最后卫鸣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王叔的教诲,同时偷摸打听到卫欢的住处。
在偷摸离开卫府的时候他穿过花园,甚至还看到琴瑟和鸣久违坐在一起吃饭的父母,两人恩爱万分的模样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外面的大街也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景象,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卫鸣看着他们这样,连带着心间都酥软半分,微笑着却不知为何眼泪水噗嗤噗嗤往外冒。
好在正巧有人迎亲娶嫁,所有人都去围着车队看热闹,倒是没人发现他们古灵精怪的少城主在偷摸擦眼泪。
卫府到城西的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然而卫鸣心急,便干脆掐好一手瞬身诀,转瞬间来到城西某个巷口前。
然后他就被眼前的队伍震惊到了。
巷口外百米处,不过三人宽的小小店铺,密密匝匝围满了顾客,特别是穿红戴绿的少女,个个浓妆艳抹表情紧张,仿佛自己来的不是卖糖小店而是庙会灯会一般。而让他们如此反常的事物,自然就是店铺内贩卖糖果的少年。
青松不及他半点风骨,幽兰不及他半分风姿。他整个人犹如遗世而独立的红梅,孤傲而又脱俗。
不知怎么,卫鸣望着少年,明明想着要去见对方、明明想着吃糖,可见对方却又丝毫迈不开步来,便索性毫无形象地蹲在铁桶外,举起两个树棍假装树木。
少年当真是长得极好的人物,不然怎么有这么多少女围在他周围叽叽喳喳呢?望着那些面红耳赤的女性,卫鸣心口涌起一股自豪之情——这个世界上世人还是有眼光的,这么好的孩子本就不应该被人埋没。不应该……被人欺辱沦落为乞丐。
他应该超凡脱俗、他应该鹤立鸡群,不为别的,因为他足够优秀,因为他本该如此。
他在巷口处蹲了半天,看着对方一点点卖完所有糖果打发完所有顾客,然后打扫店铺关门,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瞳孔深处,才缓缓起身。
蹲的时候没有发觉,结果一起身才发现双腿酸软得厉害。卫鸣靠在墙角捶腿,等着腿部恢复正常便准备回府吃饭。
也许一开始的目的的确是找到对方,但是之后呢?向他诉说那光怪陆离的梦境?还是向他求证自己所经历的都不是梦境?亦或者抓着对方回府继续当自己的小小书童?
何必呢?卫欢现在的日子很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许许多多喜欢他的姑娘,除了无父无母,幸福快乐的必备条件都有了。自己又不能给他提供什么东西,那么出现在他面前又有何意义?提醒他身为入侵者后代的事实嘛?
反正,自己又不是无可替代的东西。
心情莫名低落、嗓子沙哑,卫鸣胡乱地擦拭眼睛埋头走向巷口深处,下一秒便一头撞进来人的怀里。
“抱歉!”
“抱歉!”
撞与被撞者同时道歉,卫鸣下意识地抬头,只见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手中还提着一袋酸果糖。
“我们见过?”卫欢盯着他皱眉道。
小小的少年脸上圆肉未脱,紧皱眉头还不如以前一样具有杀伤力,卫鸣闻言心头狂跳,却不想对方下一秒又疏离道:“你在店铺门前不远处蹲了很久。”
平淡没有声调的语气,那是他对待陌生人甚至一般人固有的语气,却不是对待自己的。
所以,一切都只是梦吗?
“啊……”卫鸣局促地笑道:“我听说你家酸果糖味道不错所以就过来了,没想到门前有这么多姑娘,便不好意思上前,结果不小心蹲到闭店。”
“抱歉,挡到你回家的路了?”
少年闻言摇摇头道:“不,我是来找你的。”
他亲手将酸果糖递到卫鸣面前低声道:“糖给你,我叫卫鸣,你呢?”
“你,”犹豫半响,卫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道:“你喜欢穿白衣吗?”
“不,白衣并不适合做活。”
“这样啊,”卫鸣勉强挤出个笑容,摇头拒绝糖果,“我的名字不重要。”
“可是我想知道。”就算被拒绝,卫欢还是提着糖果递到卫鸣面前,“直觉告诉我,这很重要。”
“我小的时候直觉还告诉过我游戏玩乐比读书写字重要,抓鸟打猎比舞刀弄剑重要。”卫鸣悄悄掐了个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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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瞬间消失在巷口内,独流对方一人,在空旷无人的偏僻小巷内孤苦无依。
人只要想,日子变回过得很快。
比如说花醉君的离去、秀姐嫁人王叔告老,然后变是自己抽条长大,转瞬间就比父亲还高半个额头。
花醉君走得那几日,母亲曾小小低落几日,但好在父亲贴心照顾,没过多久便回复原样。人到中年,两人却想燃起了久违的爱情之火,两人越发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所以等到卫鸣成年那日,父亲便利索地将位子转交于他,自己带着母亲寻来凤城外的一处郊山上隐居。
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比如原本调皮的少城主长成了一位风度翩翩成熟稳健的男儿。比如城西卫欢家的糖果铺开满全城,比如少城主有一天开始再也不吃糖果,比如就连他也渐渐忘记年少时那光怪陆离的一场噩梦。
只有一次,他成年及冠那日,曾有人匿名给他送来一份特殊的酸果糖。不需要任何信息,卫鸣只是摸了摸那布袋,便已猜出来源。他小心翼翼地将糖果珍藏在灵物袋内,却不想继任城主之位后公务繁忙,那灵物袋也就消失在人海中。
就这样两人渐渐长大,就这样两人各自沿着各自的轨道生存,就这样他们从此之后毫无交集。
只是有的时候,已经跻身为城主的也会觉得日子差些什么,望着空荡荡的床铺和周围的人,也会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所以明明公务繁忙,他也在城中挑选三个孩童收为徒弟,两男一女,都是安静沉稳的性子。女童不贪财,两个男童没人天资不好受欺负,没有不擅长舞刀,很完美的徒弟,却让他提不起劲来。以至于没过几日就将他们的教导工作交与别人。
他听说城西卫欢也曾收个学徒,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两人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他还为她改名为秦疏桐,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卫欢想要成亲的前兆,不想没过几日就见小姑娘哭着背好行礼,赶到城东守店。
后来终于有一日,再一堆老臣劝他娶妻生子的谏言中,他头也不回的冲出卫府,跑到城西老店,怂头耷肩地望着正在制糖的男人哀求道:“我将你店铺所有的酸果糖买完,你能改个名字吗?”
“大人,卫公子和沈公子的魂梦泉又在波动,似乎有苏醒的征兆。”
“那就再多加点药量。”沈清欢指挥着一具具目光呆滞的修士站在阵点上随口道。
“可……以卫公子和沈公子的能力,苏醒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以他们的实力,留着也是祸害,不如……”
“他们可是我百年前准备好的阵眼,没有他们,你以为就靠这些所谓名门修士、掌门真人的能力,能够将这八卦阵完成。”沈清欢摇晃着扇子笑道:“所以现在可得好照看好他们两个。”
“好好看着他们,要是被我发现少了一块指甲,你就准备和他们一样,成为八卦阵的养料,被榨干完最后一丝灵力成为干尸吧。”
闻言,那下属顿时冷汗直冒,低着头直磕脑袋。
花醉君见此表情一变,缓缓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对方温柔道:“你怎么了,我不过是学着那些民间传说中的坏人说话罢了,怎么把你吓成这样?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我可是好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花醉君:我是好人
蠢富贵:对对对,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要是好人,我就是天底下最勤奋的作者)
番外
第47章 当时明月在(一)
一、
很多人以为夏归是天生的瞎子,但其实在三岁之前,他和所有普通的幼儿一模一样——我是指双眼。
夏归还记得在久远到无法追究源头的过去,自己也曾有快乐而又幸福的童年,慈爱的父母和数不尽的乐事。然而一切的改变在三岁那年,那个急于上位的小妾,母亲原本和蔼可亲的陪嫁丫鬟,那个曾为他缝衣制鞋的小姐姐。
那一天,她为他做了一份好吃的糖醋排骨,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所谓人心,究竟是多么易变的东西呢
自在门的丹药让他逃脱了死亡,以失去光明失去继承琼花派掌门继承权为代价。
那之后他再也没见到过那个温柔的小姐姐,父亲也从慈爱变为内疚再在内疚里疏离直到最后在权力斗争中失去本心,在嫉妒中发狂而完完全全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真可惜啊,那年还没辟谷的夏归吃着下人送上来的馊饭心想,其实那碗糖醋排骨还蛮好吃的,自己还没来得及感谢她呢。
后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人为他做糖醋排骨了。
二、
救起魔修少年的那天很平静,没有狂风也没有朗朗白日更没有六月飞雪,就和夏归这些年云游四海,救起强盗逃犯、救起□□屠夫、救起王侯将相的日子没有任何差别。
如此平凡如此乏味可陈,甚至就连夏归帮他包扎伤口催动灵气修补缺损也毫无行动,只是老老实实半卧在床上盯着他。
“原来你们修士还有长成这样的啊”
“什么”正在埋头专心催动真气的夏归,一时之间没有能听清楚对方的话语。
“我说,”少年挥动着唯一没有受伤的左手贴在夏归脸上欣喜道:“原来你们修士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贴在脸上的手细腻修长,虽然指腹和下手掌间有层薄茧,但却因保养得当而不显扎人。看来这次救下的人,在魔界应该是个小少爷。
“小仙修,虽然你是个瞎子不过倒是长得蛮好看的。嗯,大概仅次于我和师尊。”
“是不是所有修士都像你这样啊”少年激动地想要起身,却因为腹部的伤口而动弹不得,只能瘫倒在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臂,“要是有机会,我到还真想去你们修士的清谈会、赏花会看看。”
对于少年的自言自语,夏归不动声色地包扎完所有伤口,下一秒便偏头躲过少年的手面无表情道:“你不是见过其他修士了吗他们都快把你捅成塞子了,你还想去清谈会”
人身上的伤口是无法骗人的,那根扎在全身脉络里的真气,无一不是在告诉夏归,这个少年是在正道修士围剿下身受重伤的。
“这个吗,其实也不能怪他们。”爽朗的魔族少年闻言面色一红,支吾道,“是我不好,看到那对夫妇在给孩子买一种红色外面裹着透明串的吃食,一时嘴馋就冲上去问那东西什么味道的,结果就把那孩子吓哭了。”
“是我忘了我是魔修,是人人喊打的存在。换做是普通人家,看到只大狮子冲着自家幼儿长着血盆大口,没有剥了狮子皮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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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况且那对夫妇其实对子女也是温柔体贴,怪就怪在我的出生不对。”
“若是哪天魔修和修士能够和平相处,肯定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傻子!”
夏归在心里摇摇头,心道还得给少年配几副治疗神志的药方才是。修士和魔修互相谅解、和平相处这样的无稽之谈,也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我才不是傻子!”似乎是想起什么,少年眉尾一挑,“如果我是傻子,那么像你这种明知对方是魔修,还出手相助的正道修士又算什么呢”
三、
“原来这种红色小串叫糖葫芦啊”随手将抓来的妖兽丢在庭院内,甚至没有来得及擦拭身上韩顺,少年便迫不及待地抓起木桌上的长串塞进嘴里。
“原来这外面的透明的东西是糖浆啊,怪甜的,不对不对好酸!”本想将它咬碎吞入肚皮,却完全没有料想到内部鲜红可人的果子如此酸牙,少年赶忙将糖葫芦拔出嘴里,吐着舌头在小院里转圈圈。
原本自由自在生活在山间的三尾鼠,哪能料到自己如今会被沦落到被魔修捆绑成一团扔在地上,隐隐约约才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可怜的小白鼠吱吱吱地直叫,那声音简直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双眼无法视物,却也能想象到少年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强抿嘴角压制住心底笑意,夏归悄悄弯腰半蹲在地,轻轻隔断绳索。
“你走吧,这回可别再被人抓去了。”
绝处逢生,三位鼠颇有灵性地拱了拱夏归手背,下一秒冲着还在庭院里四处找水的少年哼唧一声,接着便一溜烟离开此处。
“这么恐怖的东西竟然还吃得下去,你们这些修士可真是怪物。”仰头吞下一碗凉开水,少年这才觉得自己缓过劲来,转头一看就见小医修一手提着短绳一手拿着小刀,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哇我的医生大人,你才几百岁了毛都没长齐玩什么刀子,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一手夺取对方手中短刀,少年顿了顿望向空荡荡的庭院这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道:
“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少年指着那节断绳捶胸顿足道:“你知道这三尾鼠有多精明,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他捉回来眼瞅着准备给你做点过冬用品,怎么一转眼就被你放了。你这是不当家不是柴米油盐贵,拿着别人的劳动成果发善心。不行,本、我都快要被你气死了!”
“一、我是修士虽然眼瞎体弱,但也没你想象中的这么脆弱。二、这七天你已经差不多掏空这山上所有三位鼠窝,衣帽鞋材料已全部集齐。三、那三位鼠已隐约有开灵智之象。”
植物动物若是获得虽然平凡,但也有不少能有幸获得天道厚爱开启灵智,便能踏上寻仙问道的道路,从此以后也算是正经修士,得意和植株野兽区别开来。
刚才那三尾鼠,便正处于开启灵智前一刻。若是能够有幸成功开启灵智,不得不说为一桩好事。
“啧,做过冬的东西和你身体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情只有想不想,而没有需不需要。”少年理直气壮道:“我想要给你做东西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再说了,衣帽鞋有了,可不是还差一个耳罩吗?”
“诶对了”少年摸着下巴,嘿嘿一笑道:“看你的样子,若是给你做个兔耳造型的耳罩,那么等冬天下雪,肯定很好看。”
这么想着,少年心底又开始琢磨起怎样悄悄摸摸背着青年去将刚才的三尾鼠捉回来,再杀兽剥皮,为小医修添置一份好看的耳罩。这么说起来,三尾鼠虽然个头小但肉质据说十分细腻,小医修看起来也胃口小,给他在做一份鼠肉汤。
心里正乐呵呵地盘算着捕鼠计划,谁知下一秒少年就见小医修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怎、怎么了?”少年心虚道。
“你刚才,该不会是在盘算着怎么捕捉三尾鼠吧?”明明双眼不能视物,可少年总觉得对方双眼如炬,瞬间将至看得个明明白白,好像他现在就是光着身子站在对方面前一般。
“怎么会,你想多了。”悄悄抹了把冷汗,少年偏头道。
“那就好,若是让我发现什么时候多了个耳罩,你就别想在踏进我庭院半步。”夏归说完就有些后悔,毕竟少年也是为了自己,何必如此绝情。便又稍微缓和下语气宽慰道:“那三尾鼠是个有仙缘的,左右也算是明日妖修。你不一直念叨着想要让仙魔两修和平共处,怎么现在对待妖修又如此绝情?”
“你都说了这是妖修又不是人修。”少年闻言眉尾一挑,满不在乎道:“先不提它现在还没踏入修真的大门,就算踏入了也无法归为人类。竟是非我族类,又何必过于宽容。我所追求的,不过就是仙修魔修和平共处罢了。”
说到这,少年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发簪,仰着脑袋似乎对于自己小小年纪便能树立起如此理想,而格外自豪。这样的他,自然也就没能发现夏归听到自己回答后,脸上肉眼可见的落寞神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因为妖修不是人修,所以在他的心里便始终无法划归为自己阵营。
可若是在仙修心里,这些魔修也是所谓的“非我族类”,那么你又该当如何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甜蜜啊。
少年是谁你们都猜到了吧?
看到他们这样,就不由自主想要写写夏归死在韩风怀里,然后韩风被刺激得精神失常这种狗血桥段。
话说当初询问番外的时候除了韩风和夏归,还有一位小天使说的是想看哪一个来着不好意思我忘了(作者有话好像被我覆盖了)
是不是花醉君来着啊?
以及,第五人格真好玩。
虽然双监管者让我自闭,但是我现在很期待新地图嘿嘿=v=
第48章 当时明月在(二)
四、
夏归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脑抽想要去魔界边界吹黄沙看沙漠。
现在认真想想,他本来就是一个瞎子,除了能够感觉到周围的风沙比较刺耳,沙漠和绿洲对他来讲又有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没有来此地,就不会有机会救下这个聒噪的魔族少年,那么清闲安详美妙的隐居生活,就百分之百不会被人打破!
“小医修啊,你看看我们都相处这么久了,你总得告诉我下你的名字吧?”
魔族少年盘腿坐在木桌上,不知从那掏出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嘟囔道:
“小医修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广泛了,这要是放在你们清谈会上随便砸下块石头,十个人有四五个人都能被叫做小医修。”少年望着埋头筛选药材的夏归,嘿嘿一笑一把夺过簸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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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是不介意叫你什么小娘子、心肝宝贝玩玩,不过你心里肯定不愿意,所以……”
“所以什么?”夏归默默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语气平淡道:“飞音砂摘下后需得在三个时辰完成清洗工作,怎么称呼我是你的事情,现在、马上还给我。”
也不想想,他到底是为了治疗谁的脑疾才费心苦力的找到飞音砂,连自己的疾病都不关心,甚至妨碍治疗,眼前之人也算得是夏归遇到的,最让人头疼的病患了。
“什么!”魔族少年面红耳赤地看着对方羞涩道:“别别,虽然能够叫你小娘子我很开心,但我还小才四十岁,面薄害羞。”
“再说了,若是你主动叫我大官人什么的,我其实更开心。”
“.…..”
夏归嘴角一抽:再加点、再加点飞雪樱和七星砂好了,光是治疗脑子还不够,还得再添加点治疗臆想的药物才是。
五、
没有姓名的情况下,两人能够相处多久呢?
在没离开边界之前,韩风的答案是一瞬间,而在碰到小医修之后,这个答案现在已变成一个月,如今还有继续向着两个月、半年发展趋势。
从计事起,师尊就牵着他的手教他认识所有东西。
这个是蝴蝶、这个是狼毫笔,那是史月、那是莫雪——是师尊告诉自己,世间所有东西都是有所称呼,并能够因此分门别类。
“那么师尊可否曾遇到过没有姓名之物?”
“有啊,是一个人。”
抚摸着自己头顶的温柔大手突然停下,透过那冰冷无情的面具,韩风恍惚间似乎看到有水珠顺着面具缝隙滴落在地。
韩风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接触泪水,下一秒却又再也找不到水珠的踪迹。
“人怎么会没有名字?若没有姓名,那便不就是没有身份之物?”
“对啊,”魔尊仰头沉默两秒道:“一个人不可能有名字的,所以我给他取了名字。”
我给你他姓名,给了他身份和生存的意义,却又将他遗忘在别处,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
六、
“所以?”
“所以说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姓名的,”韩风义正言辞道:“你看看左右我们两也相处一个月了,也互相熟知品行外貌,我觉得我们也该到了互相交换姓名的阶段。”
“我并不觉得姓名十分重要,况且,我也并不知道你的外貌、品行。”再一次拒绝韩风的要求,只想安安心心云游四海平淡咸适地度过此生,那么像这样一看就是一身麻烦的魔修之人,还是少些接触为好。
“对哦你是瞎子,的确看不到我长什么样子。”
“明白了就安静下来吧。”
韩风苦恼地抚摸着下巴,趁此机会医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身又开始准备别的草药。
“诶等等!”眼瞅着对方又要再次逃离,韩风一把抓住医修瘦弱的肩膀叫喊道:“又不是没有办法让你‘看’到我,你走什么啊?”
“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挣脱无门,医修皱眉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这双眼,分明无药可医。”
“是啊,论医术我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你。”少年轻轻抓起医修的双手贴在脸上道:“但若是论脑子,今日可是你输了。”
手心传来的触感是如此的细腻而又温暖,明明如此温和夏归却觉得指尖滚烫得厉害,他下意识想要抽出双手,却换来少年更大的力气。
“别急,”少年轻笑着牵引对方的双手划过自己双颊,“这是脸颊。”
接着手指又划过长形凸起,下方柔软上方坚硬高耸。“这是鼻梁。”
牵引着的双手在鼻梁尽头向着两边分开,手指来到两方对称的凹陷中间微微隆起的地方,“这是我的眼睛。”夏归注意到,少年的眼眶似乎比常人更加深邃。
“若是这样,虽然无法代替眼睛,但你应该可以猜到我的样貌了吧。”
何止猜到,因为常年修习医术,夏归双手触感比平常人更为敏锐。几乎只要划过少年某一处地方,他就能在脑海中构建起一副蓝图。
渐渐地,一个鼻梁高挺、眼眸深邃,眉眼中带着股桀骜不驯和勃勃野心。出乎意料的,一直以避世为人生宗旨的夏归并不讨厌那股野心,反而还爱不释手地在他眉眼前徘徊。
男儿有志在四方,正在生命旺季的少年,本就应该如此。
夏归悄悄勾起嘴角,手上传来一抹柔软的触感,少年的动作也骤然停下。还沉浸在脑内画卷中,夏归下意识询问道:
“这是什么?”他现在,突然想多听听少年说说话。
“这,”少年欲言又止道:“这是我的嘴唇。”
夏归一愣,面上闪过一丝薄红。少年瞧着对方,总觉得面若桃花眼带春色的小医修怎么看怎么好看,鬼使神差地顺着心意亲吻起他的手指。
他本想就此停止,可夏归却纹丝不动,没有反应对于他来讲就是最好的鼓励。少年心头一热,干脆顺着手指向上移动,就像从前收复叛逃领地一般攻城略地,万番熟练。等夏归终于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贴着墙角在那叫唤液体。
“小医修,”对方湿润的气体打在耳尖上,喘气道:“我叫韩风,你叫什么?”
“夏、夏归。”
“夏归?”韩风一笑,忍不住亲吻起对方紧闭的双眼开心道:“真好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听。”
七、
两人水到渠成就在一起了,细细想来,两人之间每日安排并没有任何变化,起床、晒药、疗伤、泡茶,一日一日毫无差别。
只是两人中间却弥漫一股别样的氛围,毫无预兆触碰在一起的双手,埋头晒药时流连与自己双唇上的视线,甚至就连韩风的轻笑声都能让夏归面红耳赤呆坐在一旁想东想西。不过三两日,他们已在别院里所有能够站住两人的地方亲吻了个遍。
夏归原本讨厌对方小条小狼狗一般在自己周围叽叽喳喳,现在却各位喜爱韩风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侵略性。每到这时候,他都会顺从地踮起脚尖安安静静,仰头露出自己红润的嘴唇。
“我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你同我接吻时候的样子吗?”
“为何?”夏归抓着韩风衣襟,勉强不然自己因为腿软而摔倒在地。也不知是因为爱情的滋润还是生长发育所需,就在别院这几日生生又长高了半个脑袋,逼得夏归每次都不得不羊头峪和他说话?
“因为每次接吻你都仰着头望着我,满脸都写着快欺负我快欺负我几个字。”韩风轻笑两声,侧身躲过夏归袭来的拳头低头又是低头掠夺恋人唇舌间的空气。
两人相处也不是一直都如此愉快,他们间也有分歧和不同,对于这些,两人都学会为着对方考虑体谅,所以都不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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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一件事,那便是两人之间对待魔修和仙修关系之间的态度。不管夏归如何讲明道理如何苦口婆心,对方都当做耳边风,或者借由调笑打岔过去,弄得夏归满肚子窝火却又无处可说。
他也曾鼓起勇气,邀请对方同自己一起云游四海隐居山林,可对方久久不语的沉默却让他失望万分。那一天,他第一次没有进行每天的晒药,闭门不出盘腿坐在床上想了一夜。
是了。
韩风那样子,一看就是魔界含着金汤勺出身的少爷,说不定还是某个魔宗的下一任掌门,这样的身份,的确不能像自己这般随便。
他有自己的责任他有自己的背负,竟然如此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对方为了自己放弃一切呢?
魔修和仙修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魔道不欢迎仙修,仙修地界魔修更是过街老鼠,两人若不选择隐居山林,那么便没有任何在一起的机会。
不,还是有可能的,夏归悄悄捏紧双拳——只要他自毁丹府选择入魔,那么他也便就是魔修,那么他便可同对方一同返回魔道。
自毁丹府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选择入魔便意味着背负一生的骂名,对于魔界状况,夏归自己更是丝毫不知。但是毫无疑问,若是选择于此,那么他今生都将与闲适淡雅无缘。
但是没关系的,夏归心想:只要与所爱之人在一起,那么世间又何处不是世外桃源呢?
八、
那时候夏归还年轻,总以为世间所有事情只要齐心协力便可解决,所以从未想过,这个世间有很多事情从一开始便是错误,也从未想过也许少年的野心会远远超过自己所料所想。
所以,当他看清一切真相之后,在所有梦碎之后,他才会那样决然抽身,带着早已枯死的内心在这世间麻木漂泊。
有些人,从最开始便不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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