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至善(暗黑1v1)》 Chapter01猎物,草芥之伤(微h) 故事始于悲伤的寒冬,那年雪下的格外晚,冬夜寒风刺骨,热血却比往年还要滚烫。 京沪高铁的某段路程,从桥下向西延伸,裴芷在一棵桑树下短暂休息,长途跋涉,初春微寒,身上却潮热而生出细密的汗。 地上有褐色的痕迹,层层迭迭,连点成片,那是黑色桑葚自然成熟坠下,经年累月的杰作,似乎无法洗净。 手腕上的旧伤隐隐发痒。 下午四点,初春的西道生机勃勃,一众学校还未改成夏季作息,街上冷冷清清,交通灯运行闪烁,经过的行人屈指可数。 育才路上的小酒馆正常营业,店长骑着电动车过来开的门,一探头看见坐在通往二楼门店楼梯上的裴芷。 她头一回来此地,略有些腼腆:“您好,现在营业吗?” 店长是个又帅又飒的姐姐,热情招待她进店,室内装修很复古,灯光昏黄却不昏暗,车轮形状的长椅,由藤条编织,坐在上面很舒服。 她点了一杯玛格丽特,店长姐姐送了她一把葵瓜子,她没有说不喜欢吃,接受好意,然后装入随身背带的痛包里。 【我先走了】 红与黑的不织布挂件,仅此一个,属实有些突兀。 那是高考结束后的暑假,七月外出旅游,在某次的漫展上,和COS成自推的劳斯集邮后收获的物料。 她视若珍宝,回赠亚克力小牌。 双手递交,眼睛一直盯着劳斯的腹肌,内心深处嘶哈嘶哈,盯得对方都不好意思,终于忍不住告诉她这不是肌肉衣这是真的肌肉你别看了你看的我害怕你可以摸摸的我允许你摸。 她拔腿就跑,似乎因羞耻而无地自容。 问了圈名,但没扩列。 回首望,对方也埋没于人山人海。 叮当叮当—— 目光离开挂件,吧台上只有一位调酒师,乒乒乓乓,技艺高超。不一会儿,她点的酒品上了桌。 手机余额只有几十块,但是足够这杯酒的支付。 同样在高考结束,八月,只身来到这个城市上学,为提前适应环境,租房独居,却被月薪两千四不包吃住月底发薪的“暑期工”工作骗去当免费劳动力。临了开学去大学报道,提出离职,却被告知试岗期一个月,想走没钱,不走也没钱。 白纸黑字的劳动合同,全是借助法律漏洞而为她打造的文字游戏。 公司管理层贴脸威胁,走狗也阴阳怪气。劳动仲裁不予受理是好事,可民事诉讼起步就半年,既不符合法律援助的条件,又没钱去委托专业律师。 直到大学接近尾声,在最后一学期,年底国考以后,前公司自发的公关部仍不放弃行动,明明报警可以解决,但他们绝对不会做,毕竟已在全市的hr群聊里公开了她的信息。报警,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于是在那个关键的节点,他们用了最恶劣的手段来对付她,以结束这场几年的拉扯。 接踵而来的网暴与诋毁流言如洪水野兽,将她埋没于黑暗的窒息海洋。 诬告的罪名是“泄露”公司机密,得寸进尺的诉求是赔款。 威胁她。 公了,是刑事案底。 私了,只需二十万。 她害怕,她信了。 一码归一码,公关部伪装成同龄的求职者,故意伪造的证据,断送她未来飞上枝头的一切可能。 那时她身上就一点现金,在大多数支持电子支付的实体店里,找零是一件困难的事,好在她不需要。 她在金街的五元店买了一个玻璃杯。 镭射蓝光的异形玻璃杯,很美丽。 其实她更想买一把刀,可是来不及了。 也庆幸那家店收现金。 来不及了,她从消防通道穿过金街。 来不及了,她前往离金街最近一栋坐落在北侧的写字楼。 来不及了,她乘坐电梯登上了顶楼。 电梯的门年久失修,开关不灵敏,和其余比似乎耗费时间最长。 她费力拉开公司的推拉门,前台空无一人,打工人的午餐外卖已经摆放得井井有条。陆陆续续地,很多外卖员也进来送餐。 当她砸碎玻璃杯的时候,激起的声响,在噼里啪啦的键盘敲打声中连水花都不如,没有人会因为碎了一个杯子而看她一眼。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向左看,总裁办公室,CEO办公室和人事办公室都有人。 远看近看,人畜不分。 她捡起一枚玻璃碎片,没有认真挑选,反正也锋利。 很多都是熟面孔,也有一些小朋友,看着是学生的样子,就像曾经的她一样,清澈、青涩、热情、积极向上、满怀希望。 喷涌而出的动脉鲜血,没氧化前还很鲜艳。 是明亮的红色。 自由挥洒在每一位组员的键盘和显示器上,那是一对小情侣,和她一起共事时聊过天。女生很快反应过来,消防用具旁有品牌方送的样品,且自家对象刚好有个拆封观看了的卫生巾。 她没有像别人惊吓到抱走笔记本电脑继续工作,准备上前为她包扎,又反应过来,这疯子是故意的。 超过三百平米的大房间,只放着一个灭火器的柜子,举报消防一举报一个准。飞溅的血滴如瀑,靠近门口的每一个工位都不能幸免,Q组和M组眼疾手快,已经提前抱着电脑跑了,毕竟不能因为这种事情看热闹而误了平台给的回复率要求。 后面的X组和N组因为离得远,只听到前面又吵又闹,侥幸躲过一劫。 她倒在地上,几十位新来的面试者围在她身边,拨打120电话,震惊这个姑娘的可怖行为,管理层的人慢慢悠悠出来,平复大家心情。 她躺了一个春天,一个夏天,一个秋天。 悲伤的冬天再寻工作,屡屡碰壁。 她什么都明白,向亲友借了钱补上房租。 凛冬已过,春寒料峭。 这个城市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亲友热烈欢迎她前来投靠。 玛格丽特的杯口粘了一圈细盐,咸到她流泪,咽下甜甜金黄酒液,似乎是与这个城市做最后的告别。 “有空常来哦~” 踏上西道前,店长姐姐下楼送她出门,与她道别,店内唯一的顾客临了门,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做之事。 她知道自己不会再来。 店长姐姐也不知道,她借着和调酒师搭话的功夫,就顺走了吧台上切柠檬的刀。 西道上的学校,几乎是每个学校门口,都会停一些社会车辆,有些来看孩子,有些心怀鬼胎。 裴芷掏出手机,看看余额。 她坐在路边,物色猎物,直到入夜。 华灯初上,时间还未到,即使有很多学生出了门,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纷繁。 看准时机,一辆轿车的车顶上,放了一瓶饮料。 十几年前的老套路,早就过时了,西道上有家师范学院,严打此类事件,学校三个门,方圆多少之内遇到可疑车辆,保安大爷就开始行动了。以至于到现在,这些车主有点脑子都会避开此路段停车。 “走吗?” 裴芷打开饮料,手感熟悉,里面应该没有下药,咕咚咕咚猛喝,生怕人家不同意。 她说,大一学生晚上有自习,能不能快点? 没有去旅馆,倒是带她开进居民楼。 和她搭话,提前熟络,似乎想发展发展。 问她,你知道东道上的工业学院吗?还有没有像你这种大一的年轻学生妹? 她回,抱歉啊先生,其实我不是学生。 在后座。 她第一次,手都是抖的,拿不住刀,用力握着,不小心脱了手,尖锐刺破手掌,指缝里渗出血来,比手腕上的也好不到哪去。 还好,出血量不多,能把握度量。 可这不是第一次,她已经有足够的经验。 自己的血,擦在衣服上,确保不会留在车里,留在死者的身上。 先收钱,是现金,虽然只有四百。她推开死者,没有放到后备箱,时间长了,会有东西从底盘滴下来。 她把死者扔到后座,用后备箱里的遮光罩反过来盖住他,车在露天的停车场,靠近植被草坪,没人会发现。 臭了、烂了,就不一定了。 没用的男人,又虚又菜,也不防着裸绞。 她尽可能避开监控,装作出来吃晚饭的附近居民,跟在散步遛弯的人群中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走出很远,她才啐了一口。 袖子拉长套住手,戴上一次性手套攥住车钥匙,插兜散步,可真是够累的。 她散步到河边,几个小学生在扔石头,比谁扔的远。 噗通——咚!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这个年龄段无忧无虑,在各家家长的吆喝下,纷纷离岸。 夜深了,飞蛾萦绕于灯火,破损程度不一的灯罩岌岌可危,里面有虫的尸体。 扑过去,苟延残喘。 这条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对岸也没有。 啪嗒——咚! 叮咚—— 软件上,一条陌生的用户发来信息。 【Dr.Why:小姐姐你好呀,请问你有课表吗?】 昏暗的房间,他翻看裴芷的主页,是若隐若现的灵光一闪,观摩欣赏这年轻女孩的肉体,边打字边手冲。 长相,身材,他的外表,全都符合裴芷的性癖。 【你的昵称好奇怪。】 【嗯……你真的是博士吗?】 飞溅,温热的液体,连带着情欲,洒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阿芷……阿芷……” 畅快淋漓的吐息,压抑不住的娇喘骤然爆发,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是进入她的身体,胡乱一抓,洁白的被单握在拳中,松开满是褶皱。 身体的颤动,手机上挂的饰品,是一个亚克力小牌,也随之舞动。 腾出空的手,抬起触碰额头上的疤。 “I see you.” 在亲友家铺床的裴芷突然打了个喷嚏,一阵恶寒,然后又打了一个。 Chapter02游戏,沦陷之人 查茜茵是裴芷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子,至少是美丽。 身材高挑,苗条纤细,裴芷说她是个笨蛋美人。 知道她的,大部分人都戴上有色眼镜,认为查茜茵不是什么好女孩,一提起来就说,是个卖酒小妹,和男人喝酒的那种。 她在商业区租了个门面,开了家属于自己的音乐酒馆,没客人的时候就学学小学教资,有客人来就招待调酒。 但大多时候都没客人,这也难怪,此地消费带不起来,年轻人也没闲钱,打工人都忙着解决温饱问题,谁有那闲工夫来喝酒啊? 她自嘲门前冷落鞍马稀,呵。 房租水电,哪一个都是成本。 裴芷在她家里住着,被她介绍工作。 “芷儿你要不试试夜场服务员?一般不看学历的,只看形象!” 查茜茵高中复读一年,再回高三,和裴芷交情甚好。毕业后各回各家,没几天再见面就热泪盈眶,一拍即合去旅游。 不休不眠,自由的灵魂摆脱枷锁般的疯狂。 她带着她去漫展。 她带着她去音乐节。 那是她们第一次去酒吧。 那个夜晚很不妙。 前面说了,茜茵很漂亮。 她们在散台,没有低消,旁边是卡座。放眼望去,无论是台上的卡座还是台下的卡座,来喝酒消费的顾客都没有低于三个人的,怎么说也得四个人起步。 酒吧的蠢货营销一直带着陌生的男客人来蹭酒,基本都是冲着搭讪自家姐妹来的,邀请玩游戏,故意占便宜。 裴芷是个木头,但是好歹长眼睛,酒吧的灯光扑朔离奇,极端的红与紫,照在人脸上尸体也能大变活人。 没眼力见儿的蹭哥想挤进来和查茜茵坐在一起,都会被裴芷摔瓶子。 听到声响,第一个过来的,不是来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而是舞台上穿白衬衫的保安。 【我草拟吗!蹭我们的酒?还摸我的包?你马死了!我这包能立案的你知道吗?】 一排谷子,一排小卡和色纸。 小卡和色纸背面的兑换码涂层还没有刮开,查茜茵不懂裴芷玩的非对称竞技游戏,每每看到她的痛包,都开玩笑的说她是卡贩子。 裴芷也总说,让她一起来玩。 等有空吧。 后来她穷的活不下去,把小卡和色纸全出了,俩人也没玩到一起。 【驷马东西!老娘我报警把你这天杀的抓起来!】 酒吧很吵,裴芷在备忘录上打字,查茜茵在她身后躲着,隔壁的卡座上,一群男人在看热闹,高谈阔论着,又说这小姑娘真辣。 裴芷听见了。 她看向那个方位,那群男人有的低头喝酒掩饰尴尬,心里吐槽这么吵都能听见,有人却直面她竖起大拇指,甚至还举杯想和她喝一个。 金黄酒液随着玻璃酒杯一同摇晃,产生微小漩涡,破碎的涟漪水面,倒映出男人英俊的容颜。 何湛延放下杯子,杯中酒受到突如其来的放置,惯性作用下向外飞溅几滴。他弯腰蹲下身,装作在捡东西。 灯光艳丽又昏暗,变化多端,落在她身上,像轻柔的雪,又像沉重的雾。 他前几天直播结束后向观众粉丝们请了假,偷溜出来玩考斯普累,中之人出的是自己的皮套,收的原价漫展票,整装出门碰上本科时的导师,俩人在场子里大眼瞪小眼,然后贴贴。 导师摸摸他的腹肌,感叹这衣服手感很真实,摸着突然脸色大变。 俩人都尴尬。 那天有十几个人和他集邮,也收到很多物料。 他送出去一个不织布挂件,收到一个亚克力小立牌。 送他立牌的人,也摸了他的腹肌,最后同样尴尬。他知道,这人是他皮套的亲妈,是创作者,是他的榜一大姐。 他藏在桌下。 他能看见裴芷,裴芷却看不见他。 次日,她们订的卡座有低消。裴芷咬咬牙,订了。 最佳观赏位,某个时间开始,舞台上就会出现一些令人血脉偾张的节目,脱衣舞男的表演,查茜茵水灵灵的大眼睛都看直了。 表演到高潮,有人前来搭讪。 【我可以加你吗?】 一个矮男人,还没裴芷高,比查茜茵矮一个头。正在关键时刻搭讪查茜茵,因为太吵了自己又矮他喊了几遍两个人也没听见,只好亮屏打字把手机举到她脸上。 查茜茵眼一挤眉一皱,摆摆手拒绝,意思就是不加。 男人落寞的身影离去,裴芷的目光好奇跟随,查茜茵已经重新投入舞台的表演。 【长相还行啊,不喜欢矮的?】 翻白眼,摇摇头,然后趴在裴芷的耳旁,“你喜欢啊?” 她继续喝酒。 裴芷有点急,独自去卫生间,回来就看到查茜茵又和一个陌生男人玩起了游戏,连交杯酒都喝上了。 “小妹妹,你和她是一对儿吗?” “不是不是!不是哥们,我俩是姐妹!” 男人看见裴芷回来,伸手打招呼。 姑且称为帅哥,个子高长得帅,浓眉大眼剑眉星目,也不知道是哪桌过来的顾客。 【他谁啊?】裴芷打字给查茜茵看。 “过来玩的!” 酒吧一晚,裴芷数了数,已经不下五瓶黑桃A,每次有顾客点,舞台上的DJ都会插入新曲,然后一排戴着面具的黑衬衫服务生出现,举着托盘,直到那位顾客的桌上。 这男的凑到查茜茵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裴芷看了只感到恶寒,她打心底里就看不上这男的配自家姐妹儿。 看上去就是个海王,打扮得再文绉绉也是。虽说穿衣打扮倒是挺有档次,指不定谁家少爷公子哥出来体验生活。 一眼斯文败类,不能要不能要。 他走了。 他回来了,抱着三个杯子,里面盛了酒。 男人分给裴芷一个,又分给查茜茵一个。 “这是黑桃A?”查茜茵怀疑之中不缺震惊“这就是那死贵死贵的酒?” 【我不喝】 裴芷举着手机打字。 后来三个人喝到一起,快乐玩耍,玩耍中也熟悉对方。金融男,喜欢电子竞技,家里有点小钱,刚毕业没两年,同一届的粉领子拿2k4的工资,他已经拿到24k的offer,目前研究生在读,姓何。 抓手指,摇骰子,一瓶接一瓶互相干,裴芷时时刻刻注意着男人的神情举止,这边看查茜茵醉意上头,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那边看其余人不怀好意的猥琐,小何一直主动聊天。 “我怎么称呼你啊?” “我姓裴,你可以叫我小裴。” “这多见外?”小何瞄到她的痛包,“你也喜欢玩这个游戏?” 裴芷点头。 “你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吗?” “我还爱看主播。” 查茜茵猛地抱住裴芷,又推开她,闭着眼睛弯腰屈膝,干呕一口:“yue——阿芷我喝的有点多,我居然看到我头上有三个小人在抬轿子。” “阿芷?那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 裴芷不说话,根本就不想理他。 或是时候不早,男人先行告退。 “小何再见,小何拜拜,小何明天见。” “阿芷再见,查小姐再见。” 查茜茵在座位上试图醒酒,跟随燃曲又摇又蹦,裴芷又急了。 她去卫生间吐,给查茜茵不知道挡了多少杯酒,小何不怀好意,一直灌自家姐妹,提起这个她就来气。 拉开一个无人的坑位,出来后去水池洗把脸,头不晕了,也不恶心了。 “哥们,我去加她都不给我,你去怎么一下就成了?” “你招儿不对。” “哥们你玩玩也太上头了吧?砸钱你花正道上啊,透什么不能透……” 裴芷听着身边的聊天,心想这是哪个倒霉的女孩被蒙在鼓里。 “我说那昨天背包的也太木了,她是不是第一次来啊?” “挺有趣的,我就没听她说过几局话,咔咔一顿打字,今天也是。” “真有你的,千金一掷为红颜,你老子要是知道你专门为她俩买酒,不是哥们……重色轻友你真牛逼,至于吗你小处男?嘿嘿你也没落到好儿!我看你都要把自己喝进去了,这背包的是真能喝啊!哎不对她今天没背包。” 裴芷动作一滞,她今天当然没背包。 “穿裙子的还比较热情,你说那背包的是不是装纯啊?哎她昨天也在,大哥给她敬酒。我操什么档次的包三千块?才三千块!哈哈三千姐,你就是三千哥!” 裴芷抓紧时间洗脸,水流声,外面的音乐声,盖住男人们的说话声。 她抬头,镜中倒映出男人们的脸。 其中一个是小何。 “装?我一直灌她,这电灯泡真碍事……我看就是一卖的,娼妓!哎我日我从漫展回来浑身疼我想躺着……” 镜中,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们没看到被蛐蛐的主角,一顿哄笑,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哎↗呦↘喂~延哥是小处男——” 更尴尬了。 几分钟前,他还告诉她们两个,有空的话出来玩,他活地图,能带她俩逛逛。 何湛延脸上写满了尴尬,当着裴芷的面说人闺蜜坏话,想先道歉再解释什么,对方却跑了。 男人们让他去追。 裴芷回到卡座,拽着查茜茵的胳膊,让她拿东西赶紧走。 “怎么了?” “茵茵,你快跑。” 没有理由,没有解释,她信任裴芷,正如裴芷信任她,拿好东西就往外走,走时还和熟悉的酒保碰头道别。 即将出门的前一刻,浓重的不安感席卷她的全身,促使她回头看。 裴芷还在卡座上,卡座里有喝剩的酒瓶。 她在摔瓶子。 呵,淘气,给服务生添乱。回去制止她,走一半了开始羞愧,简直不好意思,芷儿玩上瘾了是吧? 然后裴芷冲出来,头也不回向外跑,飞奔。 地上,躺着小何。 他的头上,鲜血直流。 音乐声骤停,女人的尖叫声用来划分下半场的氛围,随后是人群的嘈杂。 “救护车!打救护车啊!” Chapter03暴力,披皮之狼(h) 何湛延在办公室里正犯愁,新来的实习生秘书连K线图都不会看,一问原来证券投资的课全逃还挂科。指着人事部经理的脑门骂了五分钟,招的什么贵物进来,眉毛挂俩蛋不看成绩光看脸,下班后气也没消,给新人安排别的工作,反正这笨蛋孩子才大二。实习也不是学校的硬性规定,一个月就走人。 他提前一天到酒店房间,亲自布置场景,床上的玫瑰花瓣是冷链空运的,自己挑着品相不错的花瓣薅,床头的玫瑰香薰和玻璃烛台,一个都不能少。 昏黄温馨的烛光,浓郁的玫瑰香气,床上放着女性的衣服,暴露、诱惑,尺码合适。 自从注销曾经直播用的账号以后,连同粉丝群一起解散,他在翻墙才能登陆的软件上关注着裴芷,看到她的主页基本没露过脸,该露的和不该露的都没露,就这还几千粉丝的网黄,也不是实至名归。 最初是发布游戏IP的同人作品包括考斯普累,后来停更相当长的时间,长到何湛延以为她死了,再回来就是卖钙片,可现在…… 他不做任何评价。 跃跃欲试,鼓足勇气。 私信,出价,同城上门。 “找到你了。” 裴芷在一家音乐酒馆打工,凌晨下班,还顺手赚了外快。 她说自己是个妓女。 平时靠着图片和视频吸引客户,在查茜茵的家里取景拍摄,打着高端的旗号,倒是没标榜说自己是处女,私信里不是问价就是白嫖,白嫖的着急还发迪克,真碰到要求她线下的,钱到位也行。三言两语套出客户的信息,原来就是普通的穷屌丝。 人胆大,平时穿一身黑,线下办事先收现金,通讯软件保护隐私而不会被追踪到,拿到钱就办事。 大变死人,客死异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最好连尸体都找不到。 所以,她喜欢接外地的客户。 当她看到最新私信时,同城当然是拒绝。 点进对方主页,文字和配图,足以彰显此人不凡。是她看不懂的经管类,往下翻翻,账号的主人还发过侧脸自拍,长得还行,评论中不乏虎狼之词。能看出来奢饰品手表与配饰,高定西装……哪一个都是有档次而并非暴发户的豪横,裴芷心想这是碰到啥玩意儿了? 【小姐姐你好呀,请问你有课表吗?】 【没有】 【WHY】 【我不卖身】 【雏?】 对方往上加价,她有点心动。 【看看你的】 【见面看啊,一如既往的粉!】 【?我说的不是这个……】 又当又立,奇了怪了。 【8k来?】 裴芷频繁翻看他的主页内容,终于发出一直以来的疑问。 【emmm你是gay嘛?】 【妹妹你跨性别(?)】 何湛延心都凉透了,在办公室摸鱼,无意中混淆她的性别,感到怪异因为在自己的记忆中他就没记错过。又点进她的主页翻照片和视频,一个露的都没有,因为全打了码。 也庆幸打了码。 关闭软件,关闭手机,趴在桌子上悲伤难过,他是个男人,也喜欢干那种逼良为娼的事,那种拉良家下水的滋味,如今确实反过来……爸了个根的真是爽啊! 正抹泪呢,直到秘书敲门,又正襟危坐,不愧是变脸王。 【我不是跨性别】 【我也不是gay还有你怎么这么问说话让人害怕我还以为你带把】 一场欢谈,裴芷的脸上,是压不住的微笑。 【你的昵称好奇怪。】 【嗯……你真的是博士吗?】 她去了约定好的酒店,出示身份证后前往所在的房间。 从这一步开始,她感到不对劲,干这个的,即使后来也都是偷摸上楼,她的客人却要求让她在前台登记,但为了钱,并没有想太多。 想太多,至少这个不能杀。 心头总围绕着阴霾,有什么事情被她漏掉了。 彻彻底底地下海,带着颜色,可从来没肉体上的交易,她陷入两难。 要不……不交易了?看在他外形符合自己审美的份上。 悻悻地敲门,门开,是一个戴着黑色蕾丝眼罩的男人,下身裹着浴巾,似乎刚洗浴出来,身材不错,五官看不到眼睛,但也挺端正,饱满的手臂肌肉上还挂着水珠。 蕾丝眼罩,她想笑,那男人眼疾手快,立刻把她拉去房中。 “换衣服吧。” 床上,白色床单上的红玫瑰花瓣,着实让她感到怪异。 怪有仪式感的,不清楚的还以为是情侣之间的情趣。 衣服很暴露,也很合身,她试图遮挡,简约线条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床头柜上,放着他的体验报告。 年龄是二十八岁,姓名没看清,就被男人打断。 他递给她一杯水,正好有些口渴,便一饮而尽。 噩梦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你多大了?” “二十三。” “学生妹?” “已经不上了。” “有经验吗?” 她摇头,没有实战经验。 以往都是正事前解决对方,随身携带武器,即使双拳不敌也能利用装备搞定。 今日她没带,一带一个不吱声,人是晚上没的,国家饭是早上吃的。 之前那些是在自己的地盘,荒郊野外脏点又没人发现,遇到难缠的动静大的,就得上真家伙,留个全尸还好,但大多都残缺。 起了私心,假戏真做,倒也不亏。 上一个是萍水相逢的劳斯,那时她还没现在这么落魄,还有闲钱砸人家主播,刚认识没几天就花了几十万,是一点儿都不心疼,因为劳斯说他受了伤,在住院,可能以后不会玩考斯普累了。 贪图对方身体,结果被父母查手机发现了,打开就是男性生殖器,居然有几十个G的颜色自拍,因为这些不堪入目的影像,差点没把她打死,不仅申请未成年退款,还断了她大学四年的经济来源。 离开家乡,说是提前适应学校租房独居,准确来说,她是被“赶”出家门了,只能自力更生。 所以才找了那份工作,结果也被骗了,被白嫖劳动力,差点背上官司。 打开手机,劳斯的账号注销了。 留下最后的留言。 【阿芷,你为什么耍我】 道德感作祟,她不敢直视男人的身体。 男人解开浴巾,露出瘫软的物什。 粉粉嫩嫩,和他的乳头一样。 第一次见到真的,裴芷竟然紧张到颤抖。 尺寸优秀,打破“大叔挂辣椒”的观点。 有那么一瞬,她想离开这里。 看着它逐渐挺立胀大,裴芷有点脸红。 蕾丝眼罩之下,男人挑逗的眼神玩味着她的身体,一览无余,她却看不见他的眼睛。 单看其他,正脸长得应该还不赖,也有鼻子有嘴的。 她跪在他面前。 抚摸她的唇。 没有准备,又粗暴地抓住她的头发,按住她的头向前推,占满她的口腔。 仔细清洁过的肉,没有腥躁的气味。 她生理反应作呕,许是深了,涎液分泌勉强润滑,肉与肉的声音,从她的喉中产生。 他按着她的头,恨不得让她全部吞入,她抱着他的大腿,痛苦的神情已经浮在脸上。 她尽可能张开嘴,软肉被刺激,牙齿也不受控制。 “你咬我?” 掐住她的下颚,同时迅速抽身,丝丝缕缕牵住两人的身体,她的眼中有泪花。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在她的脸上留下掌痕。 疼痛,脑袋发懵,还没意识过来,又被男人扯着头发拽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真难伺候,知道什么样的客人都会遇到,万万没想到这丫还挺暴力,裴芷难以忍受,心底里咬牙切齿。 红如温,已经准备刀他了。 她被扔到床上,散落的花瓣一震。柔软的床垫,没有意料中的痛,仿佛置身陷入,被彩云包裹,清风和,明日丽。 粗暴地分开她的双腿,手指探入隐秘之地。 突如其来的刺激,一激,反射性夹腿。 “真是个雏啊?” 高大的身躯覆压其上,没有前戏,或者根本没有经验,徒留最原始的自私欲望。并非直接进入,在外面摸索寻找位置费了些时间,确定好后,圆润的龟头生挤进去,挺立的肉刃硬生生破开那条路,冲开隔膜,融为一体。 她很疼。 倒吸一口凉气,才放声哀嚎。 好疼,真的好疼,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她看不到自己的下身是不是流血了,“疼……好疼……” “别叫。”单手捂住她的嘴,“待会儿有你爽的。” 挣扎、反抗,男人生猛的动作,在她身上激昂驰骋,对待未经人事的另一方,每一次都捣进最深。 “你好紧啊,阿芷,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裴芷真的后悔,反抗,嘶喊尖叫。 她狠狠地在男人肩膀上咬了一口,对方吃痛呻吟,整齐的牙印没有留下伤口,看准时机,推开男人抽身逃离。 就像以往那样,一招制敌。 她抄起玻璃烛台,欲挥向男人的头。 眼睛,突然视野模糊;耳朵,突然嗡嗡鸣响。 头好晕,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沉,双腿无力般跪在地上。 “什么破药,效果这么慢!”对方喃喃自语,小声嘀咕。 夺过她手中的烛台,回归原位。 “你一点没变啊!还用这一招呢?” 男人摘下蕾丝眼罩,露出深邃的双眼,凌厉威严,有着深深的寒意。 “还记得我吗?” 裴芷的身体愈发不受自己控制,她想直起身,却瘫在床边。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你接着跑啊!” 盯着他的脸,想要努力分辨。 “你谁啊?”她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他,“我没见过你……” 沉默,男人的脸上表情复杂,五味杂陈。 他再次把她拽到床上。 掐住她的脖子。 窒息的痛苦,裴芷的大脑片刻清醒,她使劲扒男人的大手,又扣又掐,也无济于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看着她憋红的脸,以及布满血丝的眼球,他松开手,却不是恻隐之心作祟。 她刚喘了几口气,接连而来的耳光,每一巴掌都是重重落下。 口中起了血腥气。 头发因为汗水粘在脸上,男人似乎是满意了,她忍不住落泪,悲伤的哭声刚刚起步,又被一巴掌彻底打懵。 他掀开自己的前额碎发,一道明显的疤痕出现,眉骨的上方,发际线处稳稳遮盖,再往下一点,这张俊脸就毁完了。 “不记得我了?这你打的,你真牛逼啊,打了我就跑!” 裴芷沉浸在回忆中,试图搜寻出这么一个人,的确这么个事,她曾经开人家瓢,是因为对方在背地里嚼她舌根,说她是卖的。 即使一语成谶 爸了个根的!他叫啥来着? “哇,我真牛逼。” Chapter04犯罪,如恨之爱(h) 裴芷趴在床上,已经无力抵抗。 洁白的床单,开始落下几点红,后来汇聚成一滩。 男人施暴后的附加物,把人往死里玩,突然没了声,拽着她的头发看看是不是还活着,提起头来才发现只是流了点儿鼻血。 为了不再扩大脏污的范围,男人又把她拖拽到卫生间,光滑干净的白瓷砖,留下一道道血的印记。 她的后背和腿上都有淤青,范围广,凌乱而深浅不一,中心几乎都带有一个细微的小红点,分散开来,有些却密集聚在一起。 指缝中藏着针,握成拳来殴打她,发泄心中的怒火与仇恨。伤口细小,基本不流血,裴芷痛到蜷缩成一团,可裸露的肌肤都是男人攻击的区域。 他骂她是婊子,是骗子。几年来酝酿积攒出的仇恨,终于有了发泄之所。 一开始是针扎,她受不了,药效上来还没太有劲儿,那也得反抗,掐、咬,什么招儿都使出来,不过落在男人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软绵绵没有力气。 后来是滴蜡,蜡烛也不是低温,落下的蜡油粘在皮肤上,滚烫炙热,此时用手抹去,还能带下来一层皮。 他话少,但是下手狠。 他知道怎么杀人诛心,就提了查茜茵。 那是她的软肋,在流离失所的时日,是她的接济与力量,支撑自己活下去。 “你那小姐妹开酒馆的,叫Seeing什么?你是个好女孩,创业多艰难啊!你也不希望它会倒闭吧?” 一句话,裴芷彻底麻木。 她跪在地上哭,低声抽泣,泪与血交融,他就这么看着,甚至觉得吵,竟然还想踹她。 走上前去,又走回来。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等她哭够了,打开花洒放水,冲刷她的身体,清理干净。 药的效果很快,也很猛烈,她感觉心中有火,燥热难耐,下身流了水,像一条发情的狗,浑身潮红、眼神迷离。 身体上的伤痛,比起内心的渴望,根本无足轻重。理智不复存在,她现在感觉好空虚,渴望被填充。 脸上的泪痕干了又续,身心的双重折磨,让她不堪重负,便开始乞求对方。 “现在想起我了?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他撩开她的头发,露出清楚的面部,一侧的脸颊已经印上红肿掌痕,泪眼婆娑,惹人垂怜。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伤了这么一张还行的脸,简直断人出路。 断就断了,就要劝妓从良!不从就霸王硬上弓! 他的脑中无端猜想。 如果不是我,阿芷,你也如此吗?也会和别人上床吗? 冷静下来,看着她在地上扭动烧灼。 走过去蹲下,轻抚她的脸面。 她却在接触的那一瞬颤抖。 “害怕了?别啊,我不扇你脸。” 向下探去,强硬分开她的双腿,黏腻液体流淌至大腿内侧,没有任何准备,手指插入她的穴。 感受她的收缩,微表情的变化,都看在他的眼里。 一根,两根,三根。 搅动,缓解她的空虚。 突然抽出,修长的手指沾满她的液体,又合掌拍向她的阴阜。 猛然一击,汁液四溅,连同她的身体也一齐推动。 恶趣味般抽她的穴,仿佛要击碎那颗珍珠。 凄惨的哭嚎,她收紧合并双腿,男人骑在她身上,牡蛎蚌壳闭合形成一条线,也难以抵挡外来生物的入侵。 身下的人儿扭动身体,想要逃离这噩梦。 煎熬不知多久,男人突然变换姿势,正当她以为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刚刚受击的敏感嫩肉,突然涌进庞然大物,撑开穴中的褶皱,收缩吐纳,哭嚎变成娇喘。 “你爽不爽?”男人贴近她的耳侧。 “唔……你没吃饭吗?” 意义不明的激怒,让男人加重动作,此起彼伏的浪叫也跟随他而尖锐。 地面上淅淅沥沥的水源汇聚,如同失禁的造物,她紧紧拥抱着对方,埋在他的颈窝中喘息。 几个回合下来,口干舌燥。 两个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咸湿汗液抹在她的身上,流经针眼伤处,娇躯一颤,刺激着抖动。 他会把她抱起来,挂在自己的身上。每顶一次都感觉会把人甩出去,切切实实的整根末入,撞向顶端后又是精彩绝伦的呜咽。 婉转动听,直至沙哑,亦是如此。 如同被羽箭击落的黄鹂,大雨倾盆,被打湿了鸟羽,血和雨滴混在一起,最终被层层迭迭的落叶覆盖。 交合处不断渗出液体,高速打桩捣成的白浆粘在男人的阴囊上,粉嫩的阴茎充血,青筋暴起。 爽,是真的爽。 爽到她落泪。 大张大合,大起大落,思绪翻滚,在九霄云外,最后动作慢下来,一切都归于平静。 勾着他的脖颈,鼻尖刮走他下颚的汗,沾湿的睫毛,分不清是泪还是汗,她眯起了眼睛。 抚摸他健壮的臂膀胸肌,不知多少次的高潮,脸上晕开的红,似乎能掐出血来。 “你真是第一次?” 她点头,轻哼,已经彻底神智不清。 又掐她的腰,在嘲笑,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精液喷射,留在她的体内,在浴缸内温存片刻,才恋恋不舍从她的身体中离开。 凑到她的耳边,低语着。 吐出三个字,仿佛告知了什么秘密,他的脸上竟然腼腆一笑。 随后是烈火一般的艳红,又像是熟透的红苹果,或者猴屁股(?) “那……你会向别的男人要牛子视频吗?” 她不回答。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洁白的浴缸,通体坚硬寒凉,她趴在他的身上,在他的怀中,艰难摸索,握住瘫软的肉棒,上上下下,期盼再次挺立。 男人也看出来了,这药效还没过,仍然渴望他。 依偎着,仿佛什么深仇大恨都烟消云散。 跪在他的两腿之间,身子倾斜,支撑不住,弓着身体,背部倚在墙壁上。 亲吻舔舐肉棒和卵蛋,吞下,吐出。 男人看上去生育能力很好,事后生龙活虎,毫不逊色,体力也依然充沛。 坚硬,竖立。 他想尿尿,裴芷抱着他不松口。 “别舔了,我想嘘……” 抱得更紧。 憋不住了。 咸腥的尿液被她咳出,呛了几口,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眼圈红红的,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他笑得很放荡,捉弄她很有满足感。 打开花洒,冲刷身体。 卫生间干湿分离,浴室的墙壁上安装了金属扶手,她用力扒着,手上沾了水,身后男人的不规则冲撞,一直在打滑。 水未蓄满,两人的身形放低,跪在池中酱酱酿酿。 贴着她的后背,玩弄她的双乳。 挑、拨、揉、捏。 夹的紧了,他还会掐她的乳,耳鬓厮磨,大言不惭说骚话。 让人脸红心跳。 龟头冲开褶皱,冠状沟带出几分钟前留存的精液,新的黏液一齐流出,透明拉丝,在他的阴囊上冲刷流淌,亮油油的。 这场罪恶的暴行持续到天亮,从浴室到卧室,从大床到桌椅,她早已神志不清,承受他的一切所作所为。 枪弹已尽的男人仍在玩她的穴,甚至用杯子接她下身的液体,混着刮出来的精液,故意泼在她的脸上。 乐此不疲,意犹未尽。 药劲已经过去。 对于这几小时黑暗的恐惧经历,裴芷回过神来显然还发懵,被男人当成狗踩在地上凌辱,交合连接时被他顶撞着向前跪爬,结束之后膝盖乌青一片,还有擦伤的痕迹,又换了几种招式,没那么刺激高难度,多是温和而正常。 他的唇很软,这几天来一直涂抹润唇膏来保养,没有死皮,甚至出去做美容,夜晚到点就睡,充足睡眠,看着不那么憔悴。 勤剪指甲,勤刮胡子,布置房间的前一夜,还约了私密脱毛,年售个位数暂无评论,他却五星好评浏览量上千。 和同事同学以开玩笑的口吻询问关于那种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价格表,对方不问他不答,对方一问他惊讶,惊讶对方那边的会计是如何给东家带着客户嫖娼记账的。 原来是业务招待,再不济员工福利。 大不了解释“他们都去了但我嫌脏因为我就没去过”,不用解释,因她破戒。 唤着她的名字。 相拥,接吻。 缠绕她的舌。 她全然忘记,就像不存在的记忆一样,仅存的记忆在最后,她知道自己被男人摁在浴缸里玩窒息play。 而现在,男人在床上已经睡去,吐息打在她背后,手臂放在她胸前。 天亮了。 她搬起他的手臂,颤颤巍巍艰难起身,走路都艰难痛苦,每迈一次腿,下身都如撕裂般疼痛。 卫生间的镜子里,她呆呆地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肉体,脱下沾染污浊的情趣服饰,洗净脸上干涸的精斑,明显的伤和红肿的眼,泪痕未消,终于想起来要干正事。 小心翼翼地,蹑手蹑脚地,挪到男人的床边,一夜劳累后,他倒头就睡,睡相倒还不错。 缓慢地蹲下去,进行到一半便放弃了动作,下体的刺痛一激,她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缓缓向前屈,上身直立,跪在地上。 又轻轻地摇晃他,戳一戳他的柔软胸肌。 见人没反应,倾尽全力,高举烛台。 好想打爆他的头。 终是没能狠下心,又放回烛台,捏他的胸,捏他的乳尖。 “给我钱……我要走了,你别睡,你先把钱给我……给我啊你,你不给我我就报警说你强奸!” 逝去的长夜,迎来朦胧的日出。 细细而微小的抽咽,无法将他吵醒。 “阿芷,别再走了。” 梦行者的呢喃,当头一棒,正中裴芷心脏。 随后,是后背的阴凉,扩散到双臂,触摸,是密布的鸡皮疙瘩。 Chapter05独占,夺爱之敌 宋亭道快烦死了。 赶个周六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室友却接了个代课早八的活儿,临了了人家长爹妈来看他,活儿就拜托宋亭道这倒霉孩子替了。 本着兄弟一场,问问周六能有啥课,结果是大四某个学院的校招会。 踩着点进来,还好后面有座位。 企业招聘人一个接一个上场,他昏昏欲睡,直到白板投屏上播放了炸裂的企业宣传片,绝对是年轻员工剪辑的。 ——xx证券。 宋亭道在手机上开始问候室友。 【你妈你美院的代商院的课是吧?你咋不去小语种呢狗儿子?草泥马的这hr还没来,班委还一直瞎点人名我他妈啥都不会啊卧槽卧槽我要被发现了】 【你不会的你以为他们就会?】 【草拟吗你真出生啊我说他们班委在点名】 “鄙人何湛延,在xx证券已工作六年,欢迎各位应届毕业生前来打扰。” 宋亭道低头打字,手机放到桌下,有人进入教室,他听声抬头,强壮镇定。 【我草拟吗我没代过课】 【大哥就是一招聘会你紧张啥】 裴芷坐在他前面,本来就觉得这男的抖腿烦,刚要转过身提醒他“别几把动了你撸你几把呢”,就听到何湛延进来自我介绍。 熟悉的声音,曾把她拽入地狱,不堪回首的夜晚,身上的伤痕还没恢复好,产生的幻痛也让她冒出一身冷汗。 她缩了缩身子,尽可能不让男人看到她。 目光也不敢相对,也不敢看他。 酒吧的工作空闲时,她会来附近的大学,混进相关群聊里,接一接代人上课的活儿,毕竟能赚一点是一点。 坐在台下,听他讲话如坐针毡,刻意夹着嗓子,衣冠楚楚的绅士模样,待人温和,根本无法联想到那晚强暴自己的是他。 一沓钞票,甩在自己身上的也是他。 受尽屈辱,捡钱时也落了泪。 一夜风流,坦诚相待却又厌恶,黑色的公文包里随意摸出一把纸,比约定好的数额还多了十几张。 告诉她,如果不是因为查茜茵…… 戛然而止,让她快滚。 回家第一件事是洗澡,所有暴行留下的痕迹全部抹除遮掩,她知道留着也没用,那些可以当作证据的东西只不过是骗骗自己,毕竟以往恶人先告状,她已经吃过亏了。 脸上抹了很厚的粉,才可以盖住伤痕,好在工作场地的灯光很给力,没人会看出她旳异样。 下班回到家,查茜茵已经睡了,书桌上是凌乱的书本和遍布字迹的白纸。寂夜静悄悄,她躺在床上,清除私信消息。 又是他。 约她出来,还是老地方。 她已读不回。 白天和查茜茵独处,旁敲侧击问关于小何的事,得到的回答却是没印象。 她没撒谎,她从来不会欺骗自已。 包括上岸,自家的酒馆在办理转让手续,让裴芷提前三十天提离职,过后经营,从夜场服务员蜕变为老板,吧服一体。 何湛延一连几天都联系不到裴芷,看她私信不回,但是主页却还在更新,气得他卢关发泄,观看偷拍的性爱视频,还专门把她剪辑出来。 软磨硬泡,威逼利诱。 裴芷接收他发来的视频,拍摄视角很好,男猛女娇,对方的腹肌和迪克量大管饱。再次加工剪辑,截去脖颈以上的部位,留下的关键部位还打上码,送来的新素材最后只剩下十秒,反手又发出去更新到收费视频中。 【你怎么知道我愁素材?】 何湛延去私信里刷屏骂她。 让她删了,不许发。 她才不删。 【傻屌,我就是干这个的,怕你?】 【终于回了是吧?你什么时候出来】 【我为什么要出来?】 【我想你,香草泥】 一行字删了又打,裴芷顺了别人的“课表”发给他,上次赚的钱,拿出一点给查茜茵送了小礼物,庆祝她成功上岸,剩下的全部都存到银行卡中,手里也没什么闲钱。 【可是我不想你】 何湛延一眼破防,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公司里事情本就多,还得忙着来学校参加校招会,代表公司的形象吸引学生投递简历。 【我求求你删了吧】 裴芷拒绝,再发过来的消息已读不回,就等对面干着急,却没想到俩人能在这种地方撞上。 校招会是个好时机,即使没人雇她代课,裴芷也会蹭来看看,只希望可以在这其中找到一份要求不高的工作,和商院的在校生相比,她不仅仅有从事这类行业的经验,无论还存在的专业或者被取消的专业,尤其是还有当牛马的经验,这是他们比不来的。 何湛延在台上滔滔不绝,散场之后,几个学生还围着他讨论,或者被工作岗位吸引,或者被他的脸吸引。 裴芷插在人群中,向外移动缓慢至极,莫名其妙,自己就被挤到前面了,台上和地面有坡度,她心不在焉,只想装成透明人赶紧出去,却不小心绊了一跤。 撞在宋亭道的身上。 只见那瘦弱男生腰肢一软,反身屈膝,不清楚的还以为他摔了倒,有惊无险,真正陷于险地的姑娘被他稳稳扶住。 不是公主抱,没有电视剧里的光环。 宋亭道热心肠,还关注她有没有事。 她抬起头,这一刻在宋亭道的眼中,是无限递增的光环。 她快速道谢,又仓皇逃离。 何湛延从人墙中起身,目光落入那片区域。 就如同电视剧里,男女主总是巧合错过,狗血的桥段让观众怀疑自己的智商被碾压,可是但凡俩人长了眼。 他爹的屌,何湛延这个瞎子! 何湛延搜寻着,宋亭道的目光一直落在逃跑之人的身上,看着她被堵在教室唯一打开的大门。 很久之后,心还留在她的身上,那里空空荡荡,深挖开采,只留下一句甜美羞涩的“谢谢”。 无限回荡。 宋亭道回宿舍,准备赶一下昨天留的绘画作业,一摸口袋一拍脑门。 “卧槽我学生证呢?” 裴芷看着包里陌生的物品,陷入了沉思。 一张学生证。 ——绘画艺术,宋亭道。 照片上的男生模样清秀,比自己小几岁,有点眼熟,正是那日代课时所遇之人。 校园墙上,失主已经急疯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对方的证件,但是好人做到底,物归原主,她和这男生见面。 互加联系方式,宋亭道率先介绍自己,还要请裴芷吃饭。 吃饭,简单熟络。 聊天,发展关系。 是一个可以很好提供情绪价值的对象,裴芷还挺喜欢他的,小伙是个人才,说话好听。 【姐姐,我不是二次元,我是坏↘线↘葱】 【姐姐,我买漫展的票不小心买多了】 【姐姐,明天你有空吗】 他的聊天,活跃到不正常,连蹦几条发言,裴芷都觉得他们的关系太暧昧了。 更别提何湛延。 电子支付,扫码打款,做了几次,次次都看到这byd信息框。 有时日出天渐白,有时日落银月抬。 会对她说早安,也会对她说晚安。 在那之前,裴芷从不在他那过夜,哪怕被折腾得失去半条命,做完就洗浴,然后穿衣服走人,酒吧的兼职一周五天,双休两天还得来何湛延这儿调整作息,查茜茵已经不在市区居住了,她俩平时基本碰不到面。 现在,何湛延会恳求她留下,和她相拥,一同安眠。 留人的理由是极具诱惑性的包夜费。 也关注她的更新账号,看她写的段子,看她发的照片和视频。 她的手机即使设置为静音,他也嫌烦,烦那个“三句话俩姐姐”还没有昵称备注的聊天框。 “额,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事后,俩人面对面睡觉,何湛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想要深入了解对方。 “你干这种兼职,生意好吗?” 裴芷一有睡意,就被何湛延冷不丁的一句话拽回,反反复复几次,她睁开眼睛,眼中带怒。 何湛延的眼睛有点下三白,轻轻眯着,倒也柔情似水。 “一般周六日生意好,我拿着卖酒的分成,这和我绩效挂钩,卖的越多我拿钱也越多,何先生你要去给我冲冲业绩吗?算了你还是别来……” “我说的不是这种兼职,是……那种。” 期盼她的回答,却又害怕。 “夜场服务员拿钱少吗?”旁敲侧击,他话里话外都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我真服了。”裴芷翻了个身,“你们男的爱好就俩,逼良为娼,劝妓从良。是你拉我下水的,我在我号上连脸都没露过,你花钱睡我现在你救风尘?” 何湛延心里全是波澜,于是乘胜追击,但是驴唇不对马嘴。 “我和别人,也是一个价吗?” 抚摸她的脸,扳过她的头。 “他们操你,也能不戴套吗?” 手机上传来消息通知提示音,在何湛延那侧的床头。 【姐姐,你下班了吗?我好像失眠了】 “不是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兄弟姐妹吧?这绿茶老骚扰你干啥呀我操嘞……” “何先生,你管的真宽。” 她夺过手机,转身拽被子睡觉,不想搭理他。 身后,幽幽的话语传入她的耳,声音即使高了八度,却也是阴森,似乎是威胁。 “这崽子知道你卖批吗?他知道吗?他不知道那查茜茵知道吗?” 她的回答,令人措不及防。 “你说去呀!反正我只卖给你,我拿你的钱给他们花,茜茵顶了天了和我吵一架,另外那位还有可能给我介绍客源,哇全是男大嘿嘿……你管他们知不知道呢?看你这工作行业我也是刻板印象了,要不你介绍我出去?有没有可以长期包养我的金主啊?我也可以玩轮的,钱到位就行。” 何湛延沉默了一会儿,在思索如何回复,大脑里都乱成一锅浆糊了,寻思着趁热喝…… “现在是我买你的服务,你对我说话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 裴芷转过身,气鼓鼓的样子,像一只被抢了食物的小兽,在他眼中可爱极了。 明知是弱者的愤怒。 “你为什么,总是说查茜茵?你是不是喜欢她?你想睡她睡不到?” 何湛延一时无语,他想这傻白甜听人话都只听半拉,几年前的记忆历历在目,想解释什么,却忍住开口。 只是抱着她。 “你快睡吧,明天我送你回去。” 是默认了吗? 心烦意乱,裴芷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又被他整醒。 “你能不能,以后只和我睡觉?就像我只给你发牛子视频,我说啊,你不会分享给查茜茵看了吧?” 忍不了,话不说开他心里难受,跟噎了一头正在犁地的牛一样,大水漫灌的华北农田,哞哞直叫发了疯,一头冲下村庄,干倒一片房屋,碎石砖瓦里爬出来的人是查茜茵。 “何湛延我草!你个寄吧你到底睡不睡觉!” “阿芷,我还留着你给我的物料。” 夜语限时真心话 【《夜语暂存》系列互动投票结果】 【你做过最后悔的事情@ONLY查小姐的菟丝花】 【1:29 A.M.】 【OO又失眠了咩,美国作息会上瘾的,在此首先告诉大家一定要作息规律,不然就会像我一样~~掉头发很严重哦——】 【好啦!接下来言归正传,wait一下,和我一样的夜猫子宝宝们可要抓紧了,该帖仅保留半小时哦~】 【上学的时候,我喜欢搞oc,身边的朋友写小说画画,她们和我谈论设定和立绘,我由此创作出我推,后来送给我喜欢的一个主播当皮套。】 【到假期了,带着好闺蜜去漫展,我看到一个身材特别好的男性coser出的我推,那一刻真的欣喜若狂,就像自己的创作活了一样。我去和他互动,他送了我关于某非对称竞技四字游戏的物料。】 【他的社交账号没有什么名气,但是某个特定时间点会准时开播打游戏。我一瞅,真就是有缘,他是中之人。】 【我在他身上陆陆续续砸了六十多万,包括平台礼物和现实中的礼物。我想让他露脸,他一开始不答应,说自己脸上受了伤,动完手术了在住院。后来也不答应。】 【作为榜一嘛,他肯定会给我点好处的,知道我的喜好,至少情绪价值提供完爆!后来几次,他也给我寄东西,都是难抢的谷子周边。】 【我问他的工作,原来也在上学,和我一样。单身,异性恋,我想见他,他不答应,好说歹说都不答应这个要求,他告诉我除了面基剩下的要求随便提。】 【我要了他的手冲自拍视频,不止一个】 【他会在视频里叫,声音很好听,胸大有腹肌,有时穿衣服,但大多时候我不让他穿,除了头,剩下的一览无余。他的迪克也对得起他那189的身高,牛子很大,颜色很漂亮,粉粉嫩嫩的,我好喜欢。】 【我说我想舔。】 【我给他买了飞机杯,还有别的情趣玩具,很吓人的那种!他有的不敢用,用了的给我发视频。】 【其实……当时我们也算在一起了?没有官宣过,后来我爹翻我手机,发现了我的聊天记录和购物记录,才知道我花钱在这种地方……】 【离开家很久以后,也不知过了到底有多久,可能一两个月那么久,很可能很久很久,记不清了喵~我才知道我的家人申请未成年退款,他的账号全网注销。】 【最后留给我一句话:阿芷,你为什么耍我】 【我找不到他了】 【我连他cn都记不清了】 【我不知道他的长相】 【我好想他,我想告诉他,我没有耍他,可是已经晚了。他会恨我吧?】 【我爱他】 【1:57 A.M.】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Why:emmm……OO你真是财大气粗啊……他?算是你的白月光?你后悔的是认识他嘛?或许他知晓缘由也理解你的,怎么会恨你呢?不过U1说1你未成年瞒着他的确够缺德的,未成年就不要送礼物了嘛~万一你碰到个混蛋主播被骗财骗色……】 【ONLY查小姐的菟丝花 回复@小小的脑袋大大的Why:谢谢,是白月光,不过在我这儿已经死了……我后悔的是被父母发现,不然我现在早就睡到他了!他不理解,他理解就不会注销账号让我找不到他了。感谢你的担忧,我好他色,我愿意被骗。】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Why 回复@ONLY查小姐的菟丝花:OO你不怕他是个丑货?】 时间到,裴芷准时删帖,最后的回复来不及回复,她私信那位“网友”。 【他死了】 【何湛延我知道是你,小号主页味儿太冲了,下次隐藏了再留言】 【视奸我有劲吗?工作日你不睡觉你干鸡毛?】 何湛延在床上急的跳起来。 他心里的状态起伏溢于言表,跳下床,“咣啷”一声摔地上,手机飞出几米远。 他在地上趴着,想说的话,在心中大喊——裴芷你眉毛下挂的是蛋吗?几把你认不出来?那几把是我!几十个视频你认不出来是我的几把?我和你做我在床上叫你也听不出来?我没死!你白月光我还几把活着! 不顾腿脚疼痛,应该是崴到了,一瘸一拐挪过去捡手机。 【在想你】 裴芷不想他。 【……明天?】 何湛延高兴地蹦起来,是发自内心无缘由的喜悦,比抢到临时面包还高兴。脚踝的酸痛忘在脑后,突然想起来今天有个局。 在她工作的地方。 【那就明天!阿芷,明天我去找你】 Chapter06爱侣,天生一对 凌晨场的池子,裴芷主要是打扫卫生,前辈负责招待客人点单,人手不够,她也得上去调酒。 遇到喝醉的客人,昏昏欲睡还好,就怕那种撒泼惹事的,不仅影响其他客人的消费体验,还借着酒劲故意揩她油。 裴芷长相不错,遇到异性客人搭讪,当务之急是推销酒水,毕竟能拿提成。 可是冤家路窄。 何湛延专门来这跟她碰头,带着人们给她冲冲业绩,虽说时间是晚了些。乌泱乌泱一群人入座,皮质的长沙发,他又坐在角落,招呼酒保,眼睛一斜就瞥见被几把夺舍的猥琐男人在摸她。 她还笑脸相迎。 同座的伙伴畅聊五湖四海,又聊到女人,裴芷来他们这桌记单,灯光晦暗,霓虹闪烁,没有发现何湛延。 她又去别桌忙。 这边的人点评她的长相身材,何湛延没告诉女主角是哪位。一个人开了酒,挨个递过去,意思让他们闭嘴。 “延哥~有劳您了,这怎么受得住啊~”桌上,一位妖冶女郎离开大腹便便男人的怀中,妩媚动人地接过酒瓶。 其中几人,眼睛还落在裴芷的身上。 “真正。” 男人们哄笑一团,红的白的,只有何湛延的脸越来越黑。 上次说送她回去,结果自己醒来后人早走了,收拾东西才发现她落了工作牌,搞的还挺正式,后来俩人一直没见面,何湛延思念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主动约人。 裴芷从来到走,愣是没瞅见他。 又难过了。 觥筹交错,几杯酒下肚,聊天内容也愈发大胆裸露。 “小妹妹挺水的~” “你比她还水儿,比她还多。” “我可没注意~” “那……把她叫来你看看?” 其中一人,招呼服务生,指明要求裴芷过来。 何湛延站起来,指着那人鼻子骂:“你看你妈呢!人家好好工作别骚扰人啊!” 骂的很难听,足以震慑所有人,有眼力见儿的安抚他,那女郎被吓得缩在油腻男人的怀里,整的那男人也是冷汗直冒。 “延哥……咱不看……不看了,哎你弟妹就是开个玩笑……” “开你妈玩笑呢!好笑吗?我开她玩笑你笑得出来?我让你媳妇儿把裤子脱了看看多不多你他妈的能笑出来!” 言外之意,众人多少也能听出个所以然。 这边在骂人,那边已经呼叫领班,一个眼色完全不用商讨,当然是照做,要求立刻马上就去找人。 裴芷在换衣服,因为她下班了。 嘴里骂骂咧咧,发泄着被揩油的怨气,领班一探头,匆忙拦住她。 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动,此刻她已经换了常服,来到那一行人的桌前。 何湛延立刻停止骂人。 四目相对,他率先打招呼。 众人让路,专门在何湛延身旁空出一个适当的位置,能够让她坐下。 其余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问好,又是介绍又是敬酒,给裴芷看愣了,她也友好回应,犹豫去不去何湛延身边,那人倒是主动邀请她入座。 又是拍座位又是招呼,没人比他的眼睛还放光。 “你会玩‘抓手指’游戏吗?” 她摇头。 “查茜茵不教你?” “我什么都不会,还有……你怎么找来的?额,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我已经下班了。” 何湛延看着她,眼神中是不曾有过的柔弱温和,没有之前的硬朗锐气,看上去贼茶。 鲜艳的霓虹灯光,打在他们的身上,闪耀灯球随着音乐的起伏变化,音响声音盖住他细小的发音。 “……我想你了。” “啥?”她没听清,是真的没听清。 “你工牌落我那了,我顺路给你送过来。” “哦,谢谢。” 桌上谁都能听见,谁都不敢插嘴。 简单介绍她,众人挨个向她问好。 何湛延故意灌她,长岛冰茶点了两杯,日他爹的竟然全给她喝。 酒过三巡,裴芷酩酊大醉,坐在他身旁,靠在他身上,剩个底的酒杯拿不稳,一歪斜就洒他白衬衫上。 面料好,还透。 向他道歉,拿纸清理,摇摇晃晃地,仿佛世界被按下了加速键。 原来是她变慢了。 盯着那片水渍,怎酒壮怂人胆,摸摸……摸摸…… 倒在他怀里。 散场时,何湛延背着她上车。 回到酒店,收拾自己上床,给她的手机充上电,看着她的睡颜,不禁火从心中起。 “吗的。如果不是因为查茜茵……” “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他翻开手机,打开相册,按照时间来搜索照片,某一张双人的集邮合照,时间下方是地点,熟悉的定位,从车站下来,他仍然记得地铁需要换乘两趟。 背着满当当谷子痛包的裴芷,和cos成她推的何湛延。 向左滑动,场景从白天变成夜晚,室外变成室内,比刚才还刺激的霓虹耀眼灯光,红色光晕夹杂着幽蓝,不可否认,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人山人海的酒吧舞池,裴芷站在桌子上,查茜茵拽着她的痛包,让她下来。 思绪飘回,情到深处也落泪。 “你为什么打我……我骂她你至于打我吗……” 再往后翻,是病历本和诊断单。 以及和她的聊天记录。 看看脸,看看腹肌,看看牛。 何湛延那时天真地以为,裴芷贴过来是为了赔礼道歉,几十万除了医药费和学费,也够他挥霍一段时间了。 原来并非如此,收礼能有多开心,退款就有多伤心。 扔了手机,翻身抱住她,脸却埋在被中,无声抽涕。 银白皎洁的月光透过轻薄的丝织纱幔,洒在两人的身上,朦胧一片。道路上车灯移动驶过,激起大幅来自光与影造化的水波纹,晶莹透亮,亦如他眼中的泪。 悔恨交加中,他进入梦乡,去追随早已遗失之物。 “你的眼睛怎么肿了啊?睡前喝水了?” “我喝酒了。” 午后,何湛延起床醒来就去洗澡,过会儿裴芷也进来洗漱。 邀请她共浴。 无法拒绝。 两人坐在一个浴缸里,互相搓背。 抚摸,手指滑过他结实的脊背,上面还有淡淡的抓痕,已经结了痂。 洗完了出来,给她吹头发,不是照着一个地方吹,热风均匀从前到后从外到内。几乎全干,就拿梳子为她梳头。 然后在床上点外卖,穿着家居服的两人靠在一起,专门让她挑选,烧烤炸鸡和奶茶果汁,如果单是外人来看,准以为这俩是对儿情侣。 裴芷只穿着对方买的内衣裤,说真的,她不太懂“上课”的内容,毕竟没有系统性的学过,只是自己摸索,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卖视频也熟能生巧。 何湛延倒是懂点儿,也就懂一点。 等外卖的时间,开始调戏她。 “你口活真烂啊,下次你要不卢卢我?卢关卢关我的朋友~” “你能接受后面吗?没开过苞?这么巧啊我也一样。那你想不想试试我的?” “你可以角色扮演吗?有剧情的那种,比如强制、拷问、监禁等等……不行你不能叫我姐夫或者哥哥,我骨科乱伦和牛头人都接受无能……不行我也不能看着你被别人上……不行!我也不能三人行!不能乱交!我不能和别人一起上你!上哪里都不行!戴套也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裴芷看着他情绪稳定到破防急眼,然而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说过一句话。 “你是不是有个人格是超雄?” 他竭力冷静,击碎黑暗的幻想,“对没错,我有五个人格,第一人格热情,第二人格冷漠……” 她伸出手,轻轻捏住他的上下嘴唇:“第五人格是超雄,不要说话了,看你红温的。” 他扭捏哼唧一番,突然甩头抱住对方,在床上滚。 知道他的心思,正好这时外卖到了。 他还有些不舍。 匆匆下楼,在前台寻找,外卖很多,何湛延一一查看食物上的信息单,一转眼看到酒店员工正在把外卖们放在刚回来的智能机器人上。 这小可爱玩意。 找了一圈,没有。他询问前台人员,解释可能已经被机器人送上去了。 又失落上楼,合着跑了个空,一出电梯,找到智能机器人,拿了三四袋子外卖,转身就看到走廊里零星几个人凑热闹。 “哇!扫黄!” “万一是抓小三呢?” “老哥真是点背,天还没黑就被人举报了!哇不会是正房老婆干的吧?” 何湛延心中隐隐不安,悻悻地向着房间走去,三步并两步跑动,和身着制服的警察叔叔碰了面。 还真就是自己住的那间。 门开着,完了! 他大惊,想的是阿芷。 “阿芷~我回来啦!咱妈说了晚上回家一起吃……饭?” 何湛延上次脑子转的这么快,还是在上次,线上答辩整个选题被导师组推翻,据理力争好说歹说才留了个框架,剩下的全删了,下了答辩会议就叫了可乐桶的外卖,三升啊三升!边哭边喝,边喝边吐,在职读研,本就艰难,付出更多,自家导师看好他。然后敲了一晚上的论文没了一半,醒来时发现自己睡键盘上了,脸上还有印记。 裴芷站在桌旁,正在出示身份证件,报对方的家门,身份信息到家庭住址。 ——看过他的身份证。 男主角风风火火出现在门口,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怀疑黄色非法活动的疑虑顷刻间便打消了一半。 …… “我说警官这到底怎么个事?我先说我不是恋童癖,我认识她的时候是!她未成年!但我研一她大一我们俩谈恋爱犯法吗?转账五千二怎么了嘛?我自愿赠与的我爱她!手机里有梯子犯法?不是,谷歌学术知道吧?我延毕两年了我还没知网会员呜呜呜……” “我们是异地恋,好久不见了睡几觉有问题吗?开房记录也有她的身份信息,不信您去前台查,啊什么别人?这屋里就我和她。” “警官,有人匿名举报?这明明是污蔑!我连色情软件我都没下载过,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 尘埃落定,何湛延打开外卖,裴芷站在原地,心有余悸。 “怎么还傻站着?过来吃啊。” “你吃吧,我走了。” “你干啥去?” “上班。” 一连几天,裴芷都没有登陆过那个网页,在那一天私信中,群屌遍布,刚好是入夜的时间段。 【你无从知晓杜松树:送给裴小姐的惊喜,喜欢吗?你都做鸡了就要有个准备哦~那个画画的男生喜欢和舞蹈生约炮,你不用担心会卖给他哦~不过何总会一直光顾你的。】 Chapter07怨偶,棒打鸳鸯(h) 那种奇怪的感觉——是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不知道。 何湛延一周见她的次数也就三四回,后来甚至更少,主动联系,说起来就是工作太忙。这很难说,她既不是m,也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毕竟在床下,何湛延还能当个人的,可以说是模范男友。 现实他不是她男友。 美色在外,他还有内在,或许通过某次巧合的契机,爱意汹涌如滔天浪潮,一发不可收拾。 她爱他,属实是犯了大忌。 比起未知爱意的源头,她更应考虑的是屈指可数的相处。 宋亭道浑身解数,终于混成了男闺蜜,说话虽然好听,但是目的性太强,她多次想直面探讨,见招拆招,对方却更胜一筹,若是旁人,她早就厌恶了。 同样好看的脸,怎么都是欣喜的,毕竟说话这么好听,充其量也可以当个“妇女之友”,这是裴芷心中所想,和他出游回校的路上,宋亭道还有点依依不舍。 离别,那么伤感的氛围,她却一眼都不看他。 她只想着何湛延,开始期待和他的见面。 她知道,他会给她转账520,这是邀请前来的信号。 再见面,何湛延带了小礼物给她,出手挺大方,还不止一个,包装盒礼品箱纷繁错杂,跟开盲盒一样。 就像真正异地恋的小情侣一样,甜甜蜜蜜的聊天,亲亲抱抱,急不可耐滚上床。 剥去她的衣服,就像打开精美的礼物盒,那种迫切的获得惊喜礼物的心态,已经从他冒光的眼中喷涌而出。 着急。 该着急的是她。 燥热、沉闷,两人周围的空气却是潮湿的,如熹微晨光下的绮丽花朵垂头吐露,不合时宜的温暖,外表光鲜亮丽,内里早已软烂蔫坏。 终于,她忍不住,便打开了空调。 他的洁白衣襟上,带着饱含韵味的混合香气。原始而狂野的欲望,猛烈一如既往,也会在情深之时亲吻,轻咬他的唇瓣,探向他的舌尖。 缠绵,在欲海中沉沦。 何湛延享受着她的吻。 红了脸,烧起来了,居然不会回应? 后来也不动了,仍是迭在一起,却没有起伏,只有口舌交缠。 十指相扣,有什么凉凉的、硬硬的东西。 裴芷侧过脸去,何湛延还在索吻。 她的余光,看到他的手。 无名指上,戒指闪亮。 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过?是他第一次戴着,是他忘记摘了吗? 她静下心,却静不下来,大脑当场宕机,过后意识逐渐清醒。 为什么……是那根手指? 回过神来,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My sweetheart, my girl, I love you.” “你的手好小啊~” “你好漂亮。” “阿芷,看着我的眼睛,你现在好可爱。” 眼尾滑落的泪,经行的痕迹,他用手抹去。 “阿芷妹妹,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的好妹妹,你叫我什么?” “你的手好暖……好凉啊你冷吗我把空调温度降降……” 那次事后,许是空调温度低了,裴芷发了两天的高烧,直奔40摄氏度,同事给她替班,遇到何湛延,都眼熟这个男人。 他是如此落寞。 依依相惜的分别,他再也联系不到裴芷。 来到她工作的地方,打听后才知道同样失了联,叫来领班软磨硬泡,推给何湛延另一个服务员小姑娘,说起来她和裴芷还是打工搭子。 “你和她什么关系啊?” “她我女朋友。”何湛延斩钉截铁道。 “你她男朋友你不知道他住哪?” “姐↗姐↘,您了告儿我她搁那,我谢谢您嘞,感恩戴德五体投地……” “还男朋欧儿,她生病了你都不知道还男~朋~欧儿——” 小姑娘还是告诉了他,连同手机号码和住址。 导航,马不停蹄,连夜驱车。 这段路开车只需要十分钟,她却要蹬车子半小时,寒来暑往,原来习惯了。 艰苦,这是他心中所想。 查茜茵家。 如绅士一般,有礼貌的敲门。 暴躁地摁门铃。 查茜茵今天回了家,照顾裴芷,好在是同市,通勤不算难。 查茜茵从床上爬起来,裹着睡衣,被吵醒没睡好,走一步路就感到天旋地转,两眼冒金光。隔着防盗门,虚弱地吐出一句话:“谁……啊?” 何湛延瞥见她手里拿着刀,也难怪,这个点了,谁会去拜访他人? 还在思考措辞。 “你寄吧谁啊!” “我,何湛延。” 只听一声“咚”,何湛延被关在门外,有几秒,查茜茵再次打开门,邀请他进来。 看着他两手空空,心中的鄙夷已经显现在脸上。 俩人都挺尴尬,别过头去谁也不看谁。 当初阿芷干爆小何后,裴芷带着查茜茵连夜收拾行李买票,第二天早上就退了房,约定好的旅游计划时间提前,心慌慌坐上高铁,这一趟的终点站是河北石家庄。 站内换乘,俩人继续南下,查茜茵看一眼手机,又瞧瞧睡着的裴芷,她默默地删除小何,虽说是刚加的好友,亲眼目睹那副场景,裴芷安慰她没什么大不了。查茜茵还是害怕,小何虽说没跟她说过话,但留着也成祸害。 何湛延从手术台上下来,那俩人已经到了山东德州,继续换乘,一说去完淄博吃烧烤就去青岛崂山观光,另一说先去山城重庆再去天府成都,继续旅游规划,谁都没想着是死是活的何湛延。 他身边的人报了警,监控调出来,刚好是死角。 那时候也是恋爱脑,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说是脑袋爆酒瓶装逼没成功,反正被人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躺地上了。 这事就这么草草过去。 只是夜深人静时,他会屡次拉黑查茜茵再拉出来,想着开口发一句问候,比如阿芷在做什么之类的话。 独居,隔音好,夜深人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就痛痛快快哭一场。 和裴芷的集邮照片,打印出来贴了满满一面墙。 真能忍啊…… 后来就不用忍了,机缘巧合,万年躺列不互动的榜一大姐发了动态,定位在青岛的琴屿路。 玫瑰色云彩,起风了,彩霞晕染,天边是烟粉色的雾。 九张图,刻意找了角度的拍摄,衣裙飘飘,粉黛略施。 是裴芷。 “好久不见啊我说小何,你……额……你最近还好吧?阿芷说让你进来的……她这几天净生病……哎?哎不是!小何你别进去!姓何的你寄吧出来她没穿衣服!站住!我找人日你爸!” 裴芷躺在床上,听到声响,翻身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勉勉强强趴着,只有手臂垂在床下。 看到他来,小脸煞白,心跳更快了。 她的头发沾着汗,贴在额前和颈后,嗓子是哑的,呼吸连带着疼。 何湛延用两分钟时间告诉查茜茵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从原因到过程。 查茜茵半信半疑,豁然开朗,放心地把阿芷交给小何照顾,随后迫不及待窜回房睡觉,丝毫没看到裴芷否认的举动。 她在摇头,一摇就头晕恶心。 裴芷睡的是双人床,床上放着六个枕头。 何湛延脱了衣服,关灯上床,洗过澡了,熟练到睡自己的床一样,粉色的床单被罩,能看出来是一套,可可爱爱的。 六个枕头有四个配套,剩下两个……是查茜茵和裴芷的脸……也挺可爱的() 印着查茜茵的表情包,那枕头被何湛延扔到一边。 抱着裴芷,感受到她身上很烫。 她在发抖。 “你……你冷吗?” 微弱的肯定,是从喉中挤出来的沙哑。 查茜茵的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他在裴芷身上盖了几层衣服。 轻拍她,哄她睡觉。 她会说梦话,大多是模糊不清的。 何湛延瞪着俩眼,没有困意。 “我没有耍你。” 午夜的瓢泼雨没有任何征兆,雨打窗台的叮咚作响,盖住她梦中的委屈,一点一滴破碎的思念,抓在手中,是星星的灰烬。 “那不是我做的……是我爸爸……” 何湛延听她说话,看到她紧闭的双眼中溢淌的泪,如狂雨之势。 “那时谁做的?”引诱她的回答。 “……是我妈妈……她做的,他们做的……” “做了什么?” “XX劳斯……我好想你……” 在梦中,在现实中抽咽,泪如断线的珍珠,也是坠地的雨滴。 那是何湛延很久之前用的cn。 在经历被阿芷开瓢,被阿芷砸钱,被阿芷要求露脸拒绝后发那种视频……等等一系列事件后,终于被阿芷的父母发现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退款,还收到了威胁,律师函寄到家里,证据备份打印成纸质版,话里话外讨要礼物这一点,他百口莫辩。 甚至被曲解成“如果你送我礼物,我就给你看我的牛”。 他的父母见过大场面,虽做小本买卖,却第一次看到在自己儿子身上展现。 她的母亲骂他败家,有辱家门,上次在酒吧闹事自己受了伤,这次居然还惹了大官的女眷。家里的戒尺打断了两根,除了脸上不能动,掀开袖管和上衣,臂膀和后背全是青紫的伤痕。 带着他,负荆请罪,茅台手提袋里还放着现金,去赔礼道歉,却连人都见不到,被保安拦在小区外。 见到她家的车,就跪在路上。司机带着白手套,黑色正装,和她爸爸的有区别。 车里走下一个年轻的男人,或许是她的兄弟? 出于身份,受了指使,拽他起来。 最后一通电话,打消希望,也看到希望。 “赛博鸭子你给我安分点!离开我女儿!” 好消息,何湛延不用背官司了。 坏消息…… 在最后的最后,他给阿芷发了最后一条信息,注销账号,从此退圈。 何湛延也哭了,回忆往昔越想越难受,一把鼻涕一把泪,别提有多狼狈了,下床去化妆台上拿纸擤鼻涕,然后蹲着继续小声哭。 “操!宋亭道你烦死了……滚呐!” 哭声乍停。 “你说什么?”爬过去,跪在她的那一侧,“宋亭道?那小绿茶?” 她没了声。 何湛延又爬回床上,刚盖上被子,就和裴芷四目相对。 她睁着眼,似乎睡到迷糊,还未完全醒来。 盯着他,双眼却无神。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不要想了。” “宋亭道你真烦,你怎么知道我爸爸是……” 裴芷缓慢闭上眼睛,一旁的何湛延听没了下文,但好像明白有个情敌已经主动出击。 于是,他心头起了坏点子。 “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万一你有了我的孩子呢?” “姐姐~你的孩子是我的,和我一样的姓。” 没过半分钟,她又开始委屈,“XX劳斯……哼啊啊啊啊啊我好想你……” 然后,说出令何湛延更加好奇的话。 “我的孩子,只能是我的孩子。” 他好奇,很快,好奇被恐惧取代。 她说了几个地名。 她在数数。 “别想吃我绝户,死太监,和你的舞女炮友下地狱吧!” 何湛延想开口,又停顿,“你?你说谁是死太监?阿芷……不对,姐姐~我是宋亭道~” “你给我死啊!”钻进被窝,不想听他说话。 被子里哼哼唧唧。 “阿芷,阿芷?” “阿芷你烧糊涂了?你睡着没?来来,咱吃药。” 雨后的夜,归于静止黏稠的寂寞。 “小何是坏蛋,是死人,小何打我呜呜……” Chapter08破镜,连枝共冢 宋亭道母胎solo19年,莫名其妙被扣上一顶“烂黄瓜”的帽子,原来是人以群分,室友和舞蹈专业的女孩子关系不清不楚,校园八卦墙上开撕渣男渣女,这场热闹裴芷也持续观看。 他追求裴芷是一时兴起,这段时间的交流下来,觉得女方家庭还不错,眼尖亏贼赌一把,还真赌对了,当然为人更不错。 “姐姐~那人平时都不回宿舍,我和他只是住一间屋子而已啊~姐姐,我不认识那群跳舞的,每天除了画画就是画画~” “姐姐~我知道一点小瓜哦~她们十个里面有六个都傍上大款……不过不保真哦,有肯定是有的,甚至都互换着来。不信我带你看……” 裴芷在收到那条消息后,气得好几天没理过宋亭道。 骂他是渣男,是烂黄瓜。 虽然俩人没在一起,但是宋亭道单方面追求裴芷,被这种烂人死缠烂打,谁能好受? 留言者自曝认识何湛延和宋亭道,还专门提一句后者心术不正不是好货,私生活混乱还骑驴找马。 废话!裴芷能感受到宋亭道对她自己的态度,这男的是不是好东西她能不知道?当然留言者也不是好东西,话里带着威胁,虽然不知道图什么,只是骂了宋亭道一通,真奇怪。 真奇怪,居然管她叫“裴小姐”。 裴芷的身份证上,姓名是三个字。 她也不姓裴。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第一次在酒吧糊弄何湛延说自己姓裴,即使后来拆穿了这个把戏,不过瞒着也没什么必要了。毕竟何湛延在酒店登陆裴芷的身份信息之前,已经很多次震惊了。 哇!她居然不和她爸爸一个姓! 软件网页上的昵称是“ONLY查小姐的菟丝花”,粉丝叫她“OO”,音译打出来就是“哦哦”,一般这样称呼她没问题,也有少数人叫她“查小姐”。 当然,只有宋亭道一直认为她叫“裴芷”。 所以显而易见,留言者嘛…… 可能是嫉妒? 她上学的时候,和室友讨论过爱情方面的话题。比如追求crush的同时又有人追自己,对前者恋爱脑是百分之百,对后者则是百分之百的防备。除非前者没追到手,后者见缝插针,把对前者的爱全部转移到后者身上。 有一说一,宋亭道说话是真好听,比何湛延能提供的情绪价值还要多。 送给她一副画。 蛾眉皓齿,有她的神韵。 裴芷和宋亭道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误会解除,他带着她出去玩。 何湛延工作忙,接客户谈生意,连轴转累成老牛,终于休息了想着去见裴芷,在商业区找熟悉的花店,整点仪式感的花束,新来的大学生兼职三番五次告诫他千万不要选择满天星,问就是丑,女生不会喜欢。 推荐香槟玫瑰。 娃娃店新来了几架娃娃机,新的娃娃吸引很多带着孩子的客人,大多都是女性。 娃娃是穿着lo裙的兔子,颜色不一,几个女孩子抱着,聚在一起原来是凑齐了所有的颜色。 真好看,真漂亮,真可爱。 阿芷一定喜欢。 他抱着花束,也吸引店里其他顾客的目光,纷纷羡慕,是哪个女生会收到? 他在寻找那台娃娃机。 阿芷一定会喜欢的。 阿芷当然喜欢。 因为阿芷正和小绿茶在那台娃娃机前推着小车抓娃娃。 何湛延驻足,时间仿佛停止,周遭嘈杂的环境,此时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嫉妒,恼怒,羞愧,撼动心脏,电击一般的痛感,连眼前视野都模糊。 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落荒而逃。 跑到在查茜茵家门口,未入夜,下了小雨。 起风了。 把花护在西装外套下,自己被淋湿。 直到裴芷回了家。 他的发梢粘在一起,往下滴水,垂到他浓密的睫毛上,晶莹剔透的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眼圈确实红红的。 又像一条淋湿的狗,摇尾乞怜。 裴芷撑着伞,拎着一兜子和宋亭道抓的娃娃,从他身边走过,面无表情,甚至冷漠。 仅仅瞥了他一眼,就像陌生人。 走几步,折回来。 “啊?你怎么来了?”她连忙跑过去,“也不打个电话?” “我在路上看到了花店,想送给你……” “哎呀别说了快进来整感冒了你就老实了!” 在查茜茵家,何湛延脱了衣服,披着毯子,自己擦头发。 他额头烫烫的,是烧起来了。 打了个喷嚏,然后腿软,裴芷看到他站不稳,也不知是演的还是真的,搀扶着他去自己的床上。 为他准备热水,用的一次性纸杯。 让他趁热喝,烫手,还烫嘴。 何湛延的头发不算短,后面有点长,全部梳到脑后,勉强可以扎一个小揪揪。 注重卫生的男人,头发上残存一丝玫瑰花香味。 他头疼,盖着她的被子。 看着裴芷和查茜茵的合照。 听她讲,查茜茵努力考上了某某地的税务局还是财政局,单位管住宿,一举上岸,再也不用被父母逼着去考教资当老师了。 听她讲,查茜茵人多么好多么有能力多么漂亮多么善良,自己开了酒馆盈亏平衡,但是有编制了只能把店铺转让。 听她讲,查茜茵是独生女。 听她讲,你一定很喜欢查茜茵吧?因为我电灯泡让你没泡成人家?所以你利用我来接近她,可惜没有用,她已经不住在这了,你和她也不会见面了。 裴芷发烧的那天,何湛延专门来看她。 那一刻,她想,如果非要在姐妹和男人之间选一个,她一定会选查茜茵。 她再爱何湛延,也比不上和查茜茵的情谊。 这个逻辑就像曾经包养XX劳斯,她隔着电子屏幕,欣赏那个“无头男人”的身体,心里却怅惘这样的主播怎么只捧了一个?然后转头向查茜茵推荐XX劳斯,告诉自家姐妹儿这个男的贼带劲!好东西一起看。查茜茵却告诉她要是长得帅早就露脸了,不过身体看看还是挺爽的。 理不清,还是理不清。 她对何湛延真的是爱吗? 或许长此以往,喜欢的男人都是同一个类型,可奶可狼。 “阿芷,你脑子烧坏了?我对查茜茵从来没有过想法。” “我看上的是你。” 何湛延抓住她的手,完全覆上,她的手真小。 裴芷的心乱了。 “阿芷,所以你为什么打我?” 一根尖锐的针,刺入冰封的记忆之海,刻骨铭心的痛,滚滚上游之水一泻千里,凌汛的浮冰涌上陆地。 “我以为你想泡查茜茵……在厕所,我洗脸,看到你和你身边的人说话……你说我装,你说我是碍事的电灯泡所以就一直灌我,你还说我是妓女。” 无言,沉默,何湛延闭上眼睛。 他皱着眉,又睁开眼睛,伸手扶额:“就这?” 藏不住的笑,忍俊不禁。 裴芷点头。 “我说的是你吗?我说的是查茜茵。” “那你为什么灌我?” “我灌的是她!我嫌她电灯泡,我给她倒的全让你抢着喝了。她喝醉了我就有理由带你俩去我家了。” “去你家?你还想双飞啊你个初生!” “她睡觉,我就可以和你单独在一起,我房子蛮大的,游戏机里有新游戏喔!” 又是沉默。 “对不起……” 看着他额头上的伤疤,虽然不明显,当然是得益于好的大夫好的技术。 “那你还是初生!你凭什么骂查茜茵!我当初要是知道你骂的是查茜茵,在厕所里我就揍你了!还有!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才多大!你多大我多大!你个初生!” “好好好,我是我是,”何湛延看着她,满眼是宠溺,“我是初生,你也知道你多大啊,你知不知道十四岁性同意十八岁防沉迷啊?” 裴芷起身,拿走空的纸杯,再回来,抱着药箱。 “阿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裴芷还在甩温度计,准备为他测体温。 “什么?”她狐疑。 “你过来。”何湛延摆手,“我悄悄告诉你。” 裴芷左顾右盼,查茜茵不会在家里设置摄像头,更何况这屋里就俩人,但还是害怕。 她凑过去,距离不够,只能趴在何湛延的身上。 隔着被子,也能感受到下面的温度。 “阿芷,其实我是XX劳斯,是你oc的中之人,我还留着你送给我的亚克力小立牌,那我送给你的不织布挂件呢?你还留着吗?” 裴芷在何湛延自曝身份掉马后,就夺门而出。 她在查茜茵的卧室里,独自坐着,独自思考,想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天黑。 手心里还在生汗。 何湛延都烧迷糊睡了一觉了。 她也没回过屋,真几把尴尬啊! 要不是因为何湛延发着烧,外面下着雨,家里一把伞,lo裙兔子娃娃还没摆,他送的花还没插,刚点的外卖还没送到……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何湛延。 敲门声响起,开门声,关门声。 何湛延拿了外卖进屋,看她点的两人份,一份自己吃,另一份留给他,是专门给他买的……粥? 裴芷也推门出来,和在餐桌前没穿衣服的何湛延撞上。 虽然不知道,何湛延在自己家里是不是也是如此?但是在这儿,的确有够放肆的。 “你给我把衩子穿上!”她捂着眼睛,透过指缝偷看,话语间没有指责,“你要脸吗?这不是我家!” “那在你家可以吗?” 前几天刚剃过,现在又杂草丛生,他网购了一个脱毛仪还没收到货,生长的过程,那滋味是真不好受。 叮当叮当,边走边甩,春光无限,给裴芷看得血脉偾张。 “你不烧了?”裴芷发问。 以为要赶他走,又故作媚态,娇弱无力的样子,甚至还咳嗽几声。 “行了你回屋躺着吧。”裴芷无奈,把饭带进卧室。 何湛延滚回床上穿衩子,盖被子也不好好盖,专门露出大包,似乎在勾引裴芷。 靠在四个枕头上,眼神迷离,“阿芷~喂我。” 裴芷坐在床边,用勺子盛了粥,吹了一口降温,端到他嘴边。 朱唇微启。 他的手,放在裴芷的大腿上,细细摩挲。 “烫~” 无名指上,戒指闪亮。 和前几天看到的,似乎不是同一枚。 “喝啊狗日的!矫情什么矫情!”裴芷塞完勺子里的粥,直接端起碗准备往他嘴里灌。 何湛延呛到直咳嗽。 戒指冰凉,他的手滚烫。 粥也滚烫。 “咳咳呕——yue!你谋杀亲夫!” Chapter09春宵,畅叙幽情(h) 何湛延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肩宽腰细屁股大,得益于平时健身,均衡发展还练腿。身体也好,手上没明显的青筋,说明不肾虚,也不用说明,毕竟平时都表现出来了。 此时,他的手肘撑在床上,低眸垂目,笑意盈盈。裴芷躺在他身下,埋在他的胸间,舔舐着他的乳。 一手抚摸他的腹肌,一手抚摸他的后背,指尖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向上,享受的人比她还要羞涩。 何湛延冒着心肌炎的风险跃跃欲试,再次测量体温发现退了烧,主动出击步步紧逼,裴芷不太情愿,但还是半推半就。 吃完饭后,俩人在卫生间刷牙洗漱,柠檬味和草莓味混在一起,还有薄荷糖和蜜桃糖。 激吻,掀开她的上衣,扯下她的内裤。 裴芷瞬间清醒。 推开他,起身。 “你走吧。” 何湛延心头竖起一个问号。 扔给他衣服,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回头看他:“我不是那种人。” 不明所以,何湛延大脑还在发懵,是因为自己没付钱吗?可是…… 我们不是早就…… 在一起了吗? 互相说“我爱你”,互相送礼物。 没有说过分手,从你送我戒指开始。 十几种不同的品牌款式,阿芷,我有在戴。 “你还愣着干嘛?好不容易雨停了!你难道真想在我这过夜啊?” 她整理凌乱的衣衫,遮挡半裸的身体,片刻停留,颈肩胸膛,红点一片。 何湛延握拳,挡在嘴边装咳嗽。 “别装了!戏这么多你怎么不去……” 窗外一道惊雷劈下,狂风骤起,暴雨如注。 “阿芷,你翻脸怎么这么快?” 裴芷无言,背过身翻白眼,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于是她冲上床,跨骑在何湛延的小腹上,已经握好拳准备出手,只听“嘣”一声,两人都陷入黑暗。 停电了。 有光在黑暗中闪动,是他的手。 是那枚戒指,刺痛她的眼。 啊,她是长着嘴的人儿。 “你结婚了吗?” “啊?我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戴着婚戒?” “不是你送我的吗?情侣对戒,内圈还有你的名字缩写,J……H……Z……” 啊,她的那一只,早就忘记丢哪了。 沉默,何湛延先憋不住笑,而后放声大笑:“哈哈哈阿芷,你!你居然以为!哈哈哈你以为我是出轨你吗?我也不是那种人。阿芷,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堂堂正正,却比偷情还刺激。 夜雨声烦,雨打窗,不停歇。 惊雷乍响,美人入怀,共赴巫山。 “阿芷~我好怕~” 抚摸她的后背,解开她的内衣。 “我讨厌你。” 这边手中动作还在继续,他蓦然抬头,满眼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啊!你听不懂人话吗?你恨我吗?你恨我你杀了我吧!用不着恶心我!”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何湛延的脸上。 他哀嚎,很快就反应过来,压制住冲动的人儿,对方仍在乱踢乱动,声音夹杂着哭腔。 “我爱过你,可是你爱过我吗?何湛延,你还想怎么样?欠你的所有,那夜你已经都讨回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的家人如果侮辱你,那你找他们去啊!你找我干啥!冤有头债有主,退回的钱也没有退到我手里,我没有钱可以给你了!你以为在那之后我过好日子吗?我都要饿死了,即使那样我也没有卖查茜茵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也没有拿你的视频去卖钱!可是你呢?可是你呢……” 声泪俱下,雷电的闪光,一瞬照亮她的动人姿态,两行清泪,如断线珍珠,一颗一颗滴落到何湛延的手上。 “阿芷,我一直都爱你。” 她哭得一颤一颤的,听到他的回答,也不管是敷衍还是真心,更是放声大哭,好似要倾泻出所有的不为人知的委屈。 她的手腕上有可怖的疤痕,失血过度,直至现在仍然体虚。第一次,何湛延就发现了,把她从浴缸里捞出来,白皙的手臂上,触目惊心,负罪感上来扇了自己俩耳光。 没有问过她原因,不知如何开口,生怕一不小心点了这个高压煤气罐。 都怪他,断联许久,以为他死了。 再无牵挂,毅然决然奔赴死亡,可惜没死成。 已经见识过世界的黑暗,暴雨下无家可归,她也曾流浪过,身无分文,吃过别人的残羹剩饭,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难。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难。 可这个世界上,仍然有饿死的人。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她的父母从来不会告诉她。 因为吃人才补人,堆积如山的财富沾着工人的血,高位之下,白骨阶梯,血肉横飞,绞肉机下是穷人的孩子,嘶吼的困顿亡灵,无法广而告之是取不尽、用不竭的能源。 走的时候,她身上是有一点钱的,那一个月着实难熬,被当成牛马压榨,用完一批换一批的“免费学生工”,她亦是其中之一。垫付房租的室友都开学了,她还迟迟拿不到工资。 原来是根本不给。 维权到底,道路曲折蜿蜒,最后的结果,是被讹诈二十万。 还有身份证复印件满城飞。 真是魔幻。 那个夏天炎热,那个冬天寒冷。 她什么都没有了。 放弃一切,再无留恋。 不,她还有亲友,她还有查茜茵。 人儿仍在落泪。 跪在他的身前,躲在他的怀中,一抽一抽的颤抖,倒是没了雷声,只剩雨点。 再过了阵,两人一同躺下。 可不知怎的,是她主动挑拨。 交迭,起伏,声音也起伏。 破天荒的,他也是头一回不再生猛,而是会哄人。 蹭得久,流出水才捅进去,刚放进顶端,身下的人儿疼得直吸凉气,哭腔又起,连忙抽出来安慰。 身体后移,分开她的双腿,脸凑过去,舌也凑过去,钻入舔舐,灵巧滑舌,绞尽心思只为勾引蚌壳包裹的细腻珍珠。 她在抗拒,又不是真的抗拒,只是欲擒故纵。何湛延钳制住她调皮的双腿,埋头吸吮,这些事无师自通,因为她知道怎么讨她喜欢。再抬头,口中带出蚌壳内分泌的银丝蜜液。 鲜嫩的花椰菜,多汁美味,他的蜗牛,他的蛇,祈祷饱餐一顿。 乞求她,可否进入。 于是再次捅入,缓慢抽离,带出的汁液足以润滑,便长驱直入,一以贯之,还未走到头。 抚摸她的小腿,一直往上,他爱如此,他爱她身体的每一处,只因为是她。 “哥哥……你能不能快点?” 的确比她大,可以做她的哥哥,理所应当。 撞击,回归曾经的凶狠,她也找回感觉。 嬉笑,被冲撞到花枝乱颤,嫣红绯花也不及她,一开始的矜持还有所顾虑,到后来也不装了,放浪形骸,什么淫词艳语都口无遮拦。 何湛延听了也脸红,俯下身亲吻她,堵住她的嘴。 “哥哥~你在捅阿芷的穴,哥哥~阿芷的穴里,是哥哥的什么啊?” 何湛延闷头做事,压抑喘的冲动,“是我的……我的……” 不好开口。 “是哥哥的什么?”即使在身下,她还是故意绞着,差点让人缴械投降,“哥哥,我没听清。” “是我的几把!是哥哥的大肉棒!” 何湛延豁出去了。 “哥哥的肉棒,真是难以消化。” 反向talk,以往都是何湛延在床上主动说辞,sweet or dirty,说得人心里痒痒。 “阿芷,你小嘴儿抹了蜜。” “哥哥~你是说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哥哥~你好强壮啊,你的胸手感真好。” “哇~你的手好大啊,哥哥我可以摸摸你的喉结嘛?” 轻啄,向下舔过,嘴唇落在同样的部位们,亲吻吸吮,留下爱的痕迹。 房间里有面穿衣镜,半途歇息时,何湛延会偷看镜中仰躺的裴芷,心血来潮,从后面开始,把她抱过去。 她的双腿呈M形分开,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人相连的部位,强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膝下穿过去,向上抓住她的肩头,架起她的身体。 她的后背贴他的前胸,一顿敲打捣弄,比之前几次适应多了,又痛又爽,从后面来,插的更深。 他的形状也匀称漂亮,在手中把玩,是一朵精致的粉嫩蘑菇,顶端和柱身看着也干净,略微上翘,曾经是这样,几年的成长,基本没有变化。 渴望她的灌溉,久旱逢甘露,是天作之合。 她吸得也用力,精神紧绷,针锋相对,两人谁都不敢松懈。 “阿芷……阿芷……我,我想出去。” 透过镜子,裴芷睁了眼,看到在他耳边喘的何湛延,脸上潮红一片,吐息也是温热的。 “不是哥们?你要出来?你要射了吗?那好吧,我下去,你把我放下来吧。”说罢,她皱着眉,尝试直起身子。 误解他的意思。 “不是……不……是是……是离开这里。” “你要出门?拿上钥匙啊!外面没监控。”眉头一松,转怒为喜。 “哎呀离开卧室啦!” “你凶什么凶啊!停电没有灯干你鸡掰的直接射进来好啦!” 客厅里,查茜茵淘来的二手沙发,没有茶几,只带着一张小木桌,上面的花瓶,还是裴芷送的。 没有花,她的手机,置于其上。 两人迭在一起,换了很多种姿势,裴芷最喜欢女上位,跨坐在何湛延身上,扭动腰肢,两人手拉着手,他会摩挲她的手指。 累了,就趴在他胸膛上,或者抱住他的脖颈,身下的人儿撑肘屈膝,开始卖力工作,只为博得美人青睐。 她不想让他戴。 怀了,生下来,反正他会养。 现在的她,寄人篱下,啃查茜茵不能啃一辈子,天真地以为何湛延是平替。 不求第二个家,只求一个委身之地。 子凭母贵,她不是很了解何湛延,可看宋亭道舔着脸的态度,自以为男人都是一路货色,骑驴找马,不择手段往上爬。 以后谁又知道呢? 这么想着,她又高兴地凑到何湛延的面前,亲吻他的唇,不过瘾不够劲,捧着他的脸开啄。 直到两人都疲惫,夜色暗涌,迟迟未来电。春光落幕于裴芷的紧紧相拥与颤动,贴在他的身上,听他讲上学时的故事。 第一年,在英国的曼彻斯特当交换生,去参观剑桥大学,和英剧中出现的地点建筑集邮,白天吃喝玩乐学习旅游,晚上回宿舍和小组成员整理记录材料准备最后演讲,最后就俩实干人儿剩下的都糊弄蛋,英文辩论吵赢了所有人。 第二年,去荷兰的阿姆斯特丹旅游,住的旅馆奇奇怪怪,告诉她浴室居然开在房间正中央,四周是圆柱形的玻璃壁,感受一下当地人的夜生活,花店挂着粉色的招牌,各种颜色的郁金香买了一大把,是荷兰的特色花卉产业。 花店旁边就是妓院,衣着暴露的应召女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揽客,甚至在街边吸大麻,或许是吸嗨了,看到他来,追着他跑,那股浓烈的恶心臭味是他这辈子闻过最恶心的味道。 那是他此生跑得最快的一回,发誓绝不沾上毒品。回到旅馆惊魂未定,拉上窗帘就在房间里洗澡,出来后衣服全扔了。 第三年,去了瑞士。 告诉她,在格林德瓦的雪山小镇,白日远山如同梦幻的童话地标,想象山的背面是否有一家冰雪打造的王国城堡。他乘坐空中缆车在前往费尔斯特,路途中观光拍照,皑皑白雪,大地白茫茫。 夜晚,在山顶的咖啡厅,相隔6小时的时差,告诉她菠萝啤盐汽水非常好喝,回到旅馆冲了一发录给她,窗外是童话般小镇家家户户的暖黄灯火,彩灯遍布,温馨浪漫。 他憧憬,他也在幻想。 那些走过的路,幻想着她也在身边。 “我好奇一个事情。” “嗯你说?” “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面对面的那种,在酒吧里,查茜茵带你喝酒,你知道……我是我吗?” 他轻笑,唇红齿白,雨不知何时停了,昏沉的夜起了薄雾,皎洁的月光穿过其中而晕染,透过一尘不染的窗户,洒在他的脸上。 红豆生南国,小何是男模。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裴芷的心怦怦作响,在那一刻,他也感受到了。 不可控的心,何湛延以为她是害羞。 她清楚自己是心虚。 为了弥补这份若有若无的亏欠,她脑子也是缺根弦,把老底告诉何湛延。 “我的家人,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在不久后的将来,她会对此后悔。 可她从来都不明白,为何最亲近的人,知道往哪里捅最疼。 因为是自己亲手递的刀。 Chapter10失控,男疾男户(h) 远在异乡的查茜茵,某日在单位午休时,被同事看到她与一个中老年男人交谈。 在那之前,同龄人中,十个男的只有一个追她,还有两个杀猪盘主动搞暧昧;在那之后,八个追她,而从始至终没动静的两个人,家里从政从商,都是独生子。 看不上她。 那个男人给她送了点礼物,还有水果和零食,都是她和裴芷爱吃的,被人看到了,以为是她的父亲。 尖酸刻薄厌女的女性主任也对她一改往常,天天好脸色,造她黄谣坏心眼子多的娇妻太子妈女性同事也尴尬了,想骗色钱财被拆穿把戏而破防的穷屌丝凤凰男更跳脚破防了,只是不明着整她而是在背地里说闲话,那张嘴就好像舔过被当成肉便器十几个人使用过的把他拉出来的亲生父亲一般的可怖无底洞肛门一样的恶臭难闻。 几类人凑在一起得出结论——新人不好压榨了,也不好拿她当性资源卖人情了,更不好开始吸她血吃她绝户了。 害怕得罪她。 离开裴芷的这段时间,她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有委屈也不会倾诉,就怕姐妹儿也担心干着急。大学同学来干过类似的,回学校后啥也不说,毕业后立刻出国留学,等再见面就是婚礼,爸了个根的丈夫是建模脸,混血帅哥,一年给她几百万刀花花,也没有逼她传宗接代的想法,家庭和睦,幸福美满。 婚礼上,新娘哭着向她吐露:“木日一你记住,你这个专业,你要么从政要么经商,你要造福百姓,无论是考公务员考事业单位,三支一扶也好,教书育人也好,你记住你什么都不用记住,大学生你年轻你倒霉摊上初生上级你板逼被人当驴使!” 她明白了。 原来自己这么倒霉。 托裴芷的福,现在不倒霉了。 那男人两鬓斑白,肉眼可见的衰老,告诉她,让裴芷回家。 让裴芷回家,是爸爸错了。 这一好消息,查茜茵迫不及待给裴芷打电话,要不是因为来不及跑回去和她见面,必须亲自亲口告诉她。 父女重归于好,她也会为此高兴吧? 可她连打三个电话,都没拨通。 裴芷和宋亭道在电玩城抓娃娃,又是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宋亭道已经主动出击很多次了,这一次约她出来玩,在一家不算高级的高级餐厅,像模像样的烛光晚餐,其实就是一家普通的环境好的西餐厅,没有什么客人,播放悠扬的古典钢琴曲。 裴芷穿着何湛延给她买的裙子,镜面绑带式的高跟鞋,好贵呢这一身加起来要上千块,平时从未穿出来过,拿到手了,第一次就是和宋亭道出来玩,去逛各种小展。 他们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位置好,可以俯瞰一整条街。正是晚高峰,金黄灯光与各色车灯在陆地上组成一条流动的璀璨光河,天空阴恻恻的,远方落日仿佛溶解在灰蓝积云中,今夜又要下雨。 餐厅玻璃投射进的明光,他们置身于灯海,吃完了饭,宋亭道从桌下摸出一把玫瑰花,起立,跪地。 人生,突然冒出来的观众,就像是键盘上的复制粘贴键帽坏了,刚才还空空荡荡的,现在人满为患,门庭若市。 她的大脑空了,她的思绪混乱。 没人在意她的想法,他们只会拍手带节奏大喊“在一起”的催命咒语。 直到宋亭道靠近她,单膝跪地,亲吻她的手,吻过她手上的戒指。 无名指上,那颗硕大的宝石,残留他的唇温。 被冒犯,被性骚扰,人们这场戏也看到了,起哄,然后一哄而散,继续回到应有的轨道上各司其职。 不是说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的吗? 何湛延开车走的楼下这条马路,冥冥之中,行车时不仅要观察左右倒车镜,还要看对向来车和路况。就这么一观察,眼睛就飞到路边二楼西餐厅了,看到裴芷被人亲。 怎么认出来的?裴芷身上的衣服是他买的,抢的三贩大全套,撞衫的可能微乎其微,连海鲜市场上出租也搞不定的大全套啊!裴芷居然穿着这身衣服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吃饭。 何湛延怒火攻心,一个猛打头开转向灯虚线变道,轰着油门进右转道,进了杠不停车位堵着门,保安出来敲这奥迪A3的车窗说先生这里不样停车,他打开门推开保安就冲进餐厅,门口的迎宾员话都没说完,人就上了楼,一前一后,你追我赶。 他第一次直面宋亭道。 何湛延一拳挥在他脸上,宋亭道晕乎乎还没站稳,接连一脚正踢蹬,定制的漆皮正装鞋鞋头钉了铁,人直接一屁股墩地上,踹这一脚估计肋骨能断。 何湛延又骑在宋亭道身上,往死里揍他,顷刻间血沫四溅,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也不轻,牙齿呛进喉咙又咳出来,血水一滩,染红施暴者的拳。 “你个小三!勾引我对象!死绿茶你怎么不去卖屁股!还大学生呢!你真不要脸!” 宋亭道的朋友们见状,上去拉人,为好兄弟出头,结果还没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何湛延一打三,忙里还踹地上的宋亭道几脚,还是刚才的保安大爷拽开的人,最后还是服务员们报了警,一行人去协商调解。 一个学艺术的穷小子,能有什么手段。 自行协商,何湛延甩了他十五万医药费,肋骨没断,不仅够他补牙的,他要是想整容提提颜值也够用了。剩下被揍的三个人一人五万,保安大爷两条硬中华。 “byd再勾引我媳妇,我让你比今天还惨!” 这是裴芷第一次来何湛延的家,小别墅带小院和车库,还带个地下室,装修风格复古典雅,色调温馨,是她的理想型。 他独居。 他养了两只猫,一只纯黑的,眸色金黄,肚子格外大,应该是怀孕了。 另一只是白色的,身上有深色条纹,头埋在黑猫的身上,体格不小,窝在猫窝里,闭着眼睛,眯着一条缝仿佛在笑。这只“白猫”头圆圆的,没有耳朵,似乎是个畸形儿。 此刻,裴芷忐忑不安地坐在皮质沙发上,尽可能保持冷静,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紧张感却让她无时无刻如坐针毡。 “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些娃娃,被他一股脑全倒地上,泄愤一般,不然砸的就是裴芷了。 “多少次了?我问你这种事背着我干多少次了?你挺能耐啊!给我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你说你俩是朋友,朋友能天天早安晚安还能亲一起吗?” 裴芷心里清楚,这事儿自己不占理。生存还是死亡?比起不是自己的,她更乐意后者。这么想来又认为自己没错,本来就没错啊她错哪了?单身女子心地善良长得好看被人表白有错吗? “好好好!你不说话?你别告诉我你和他约是被逼的!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我们不是一对儿吗?你没有告诉过那个绿茶吗?这次是亲你,下次你俩是不是就滚床上去了!” 怒发冲冠,何湛延正在气头上,委屈怨恨,恨不得亲手撕了宋亭道。 紧张,裴芷手心都冒汗,想辩解什么,又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她对宋亭道说自己是单身,对方隐隐约约明白她有一个哥哥?而对于何湛延的存在她丝毫没有提及。 “我们……我和你,哪来的男女朋友?”裴芷下定决心,说这话时,何湛延在喝水。“我们从未在一起过,是你主动睡的我,你从没说过你单身。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那我告诉你了,我是妓女,你是嫖客,就这种关系。如果那天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会和别人睡的。何湛延,我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喜欢你了,人都是会变的。” 啪! 玻璃杯摔在她脚边,支离破碎的残片飞溅,划伤她的脚,留下一道轻微的红线。 杯中水,在空中飞舞,留下一条优美的弧线,自由落体,泼在裴芷的衣裙上。 几乎是同时,何湛延扑过去,把她摁倒在沙发上,骑在她的大腿上,掐住她的脖颈。 家里的两只猫,被这巨大的碎裂声响吓了一跳,黑猫喵喵叫,白的那只咕咕叫,还不忘蹭黑猫安慰它。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嘴里还有真话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顷刻间的窒息,如汹涌潮水袭来,她反抗,用力扳开何湛延的手掌,踹他,可双腿无法动弹,情急之下,她甩过去一耳光。 姬袖上的香水味,是宋亭道的,拂过何湛延的脸,陌生而富有侵略性的气味,如同黑魔法控制生长的嗜人荆棘,在国王的领土上生根。 国王是暴君。 何湛延甩回去,比她更用力。 裴芷的脸侧,立刻殷红一片,她的眼中有泪光。 “你就这么想卖?是我不能满足你吗?你要钱我都能给你,还是你说?” “你喜欢他?你喜欢那个穷绿茶?” 掐住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 “我喜欢谁,你不最清楚吗?”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和我,顶多比我和他更暧昧,你把我当成什么?你的私人物品?别做梦了!我告诉你在你之前我还接过别人!我就是一个公共的……” “别说了!你别说了!”是他不想听,不论真话假话,他只当气话。 “我偏说!你的床技是我睡过的人里最差的!你的几把也是最小的!” 脾气上来,何湛延脸面挂不住,连拖带拽,把裴芷拉进卧室,卧室在二楼,她的裙子长,往上迈步基本步步都踩。 卧室门边摆着ins风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支香槟玫瑰,花冠大,开的甚好。 故技重施,这一次,她挣脱一只手,抓住花瓶。 何湛延ptsd上头,紧急避险,伸腿就把裴芷扫地上,花瓶里有水,和那些花儿一样,全部倒裴芷的身上。 他的床头有镂空的栏杆装饰,挂着一对手铐锁链,似乎为这一天很久之前做的准备。把她横抱,不顾她的挣扎,扔在床上,没有想象中的硬,甚至还弹了起来。 一边一个,束缚住她,可以调节长度,选择不同的姿势。 解开她的罩裙,掀开她的单裙。 然后自己踩了鞋子,脱裤子上床。 事到如今,裴芷神情自若,平淡如水,知道他要干什么,索性主动分开双腿。 褪下,弹出,对准,进攻。 裴芷大笑,近乎癫狂的笑。 掩盖疼痛,疼到她流泪,进入的一瞬间便流了泪。 说话故意气他,何湛延也冲动,偏要证明。 “我说了……你的床技特别差!”裴芷倒吸一口凉气,眼尾抽动,瞠目怒视,“你根本不会做……你就像一条发情的狗。” 他捅到一半,就难以进入,没有你侬我侬的前戏,干涩的甬道迟早会受伤。 灵光一闪,家里还有药。 上次的效果,在裴芷身上完美展现,也是为了她所购买的,痴如醉,爽如死。 “我会不会做,你爽了不就得了?” 喂给她吃,是上次剂量的双倍。她偏头拒绝服用,何湛延强硬掐住她的下巴,口对口喂进去。 “你要是不想进医院就给我咽下去!” 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渠道搞来的药,正规催情副作用小,对大脑神经基本没有损害。 盯着他看,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软弱,徒留燃烧的火:“你要和我做恨吗?” “我恨你,可我更爱你。” 喉头滚动,咽下的不知是药,还有理智。 脑海中一片混沌,她坠入黑白不明的晦暗世界,她看到天地不分的红月正当空,脚下是赤焰腥土,道路两旁生长的是不连贯的血肉之,残肢碎发、以及尸骸脏器。 她看到那些死者,蜷缩在每一个白骨十字架上,都是被她杀害的人。 眼中的血泪,冲出爬满蛆虫的眼球。 拖着各形各色的躯体,向她逼迫。 是寻仇吗?是审判吗? 裴芷想仔细分辨它们的脸。 每一张脸,都是见过的,每一张脸,都被她展示中指。 而后周遭燃起火焰,在灼烧的赤红火海中,血月坠地,咸腥的黑色浪潮寒冷刺骨,淹没她全身。 海内燃烧着荧荧幽火,她看到何湛延,从火中来,烧焦的骨架,徒留那张姣好的面容。 “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 她向下坠落,旋转、旋转,沉入最深的海底。 夜语今夜无告别 【《夜语暂存》系列互动投票结果】 【关于不能说的话@ONLY查小姐的菟丝花】 【0:13 A.M.】 【你无从知晓杜松树:OO今天是不是睡了?(手动艾特)】 【1:14 A.M.】 【你无从知晓杜松树:OO你是定时发布的吗?歪你忘记改时间啦!@ONLY查小姐的菟丝花】 【1:29 A.M.】 【链接——】 你看我憔悴的灵魂,是生命燃烧殆尽后死灰复燃的余烬,春风闯入奄奄一息冰封城池,如阳光之下的浓雾,窒息而拥挤。 我的暗室,不应存在阳光。你口口声声都是亲昵之言厮磨之语,我望着你的眼睛,透过破碎的璀璨星光,我大抵看到你,你不懂我爱你。 你叫着我的名字,若真若假,若即若离。 最终我明白了,你透过我的灵魂,看我却不是我。 我又不能明白。 你的眼睛,分明充满爱意,和他们一样,别无二致。 栈桥观岸花,亭中人观我。 赠我游船渡,明知鲛麟波。 雨落接天河,水涨栈桥没。 观花不是花,观我亦非我。 我当然爱你。 可是你不懂我,你也不爱我。 【1:30 A.M.】 【你无从知晓杜松树:OO看到了回我私信哦,写得真好\OO/晚安啦】 【与用户 ONLY查小姐的菟丝花 聊天界面】 【5:30 A.M.】 【你无从知晓杜松树:裴小姐,何总这疯子在公司里发了贼大一通火,我去看的时候他干碎俩茶杯。玛雅这超雄大哥刚揍完宋亭道,是不是好像又要有情敌了哟我说他?收回我曾说过的话因为自从我见过你本人以后我就觉得他配不上你(躺倒)当然宋亭道更垃圾更王八蛋。额……如果何总给你挺多那……你要不要将就下?】 【与用户 你无从知晓杜松树 聊天界面】 【5:30 P.M.】 【ONLY查小姐的菟丝花:你见过我?那有空出来吃个饭吧,我偷偷出来,不告诉你家何总】 Chapter11脔雀(h) 她忘记是第几次醒来。 没有被子和枕头,床单下铺了防水垫,从发丝到脚尖,裴芷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可惜了那条裙子,珠链配饰被无情扯断,零零散散落了满床。 每次醒来,都是极强的窒息感。 何湛延亲吻她的唇,唇角有撕裂伤,粉红嫩肉裂开红色血丝,腥甜刺痛。 不知是什么暴力探入撑开口腔,可显而易见的青紫咬痕浮在他的手背上。 口干舌燥,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又红又肿。 身上的液体,烙在床单上,形成一团混乱的人影,从下往上逐渐模糊,若是从中仔细看,又能找到完整的。 天花板上,是一面镜子。 看到她脸上的茫然,亦或是麻木。 何湛延仍在她的身上奋力耕耘,透过镜子,能看到他后背的光滑润泽,汗津津地,聚成水滴,沿着结实饱满的肌肉中纹路流淌。 他也吃了药。 第一次出来,裴芷意识尚存,拉不下脸,撑着强硬态度,要离去时却主动夹紧双腿。 第二次,裴芷也不装了,不仅叫哥哥还咬对方,双手被束缚抱不了人,又急又气。 何湛延其实挺反感“哥哥”这一称呼,因为他一直怀疑阿芷是不是真的有哥哥,但是阿芷叫他,他也就从了。 后几次身体真的吃不着,裴芷正在兴头上,离开就寻死觅活的,晾她一会儿去卫生间洗手,回来就看到自己解决。 用手帮她,三指一起进入,自己总算能歇息了,可对方还是不满足,五指尽可能聚拢,指节进入留手掌在外侧,害怕弄疼她。 再进就拳了,她会疼。 何湛延大高个子,手也不算小,他会的花样儿还不多,除了裴芷主动女上位,其余常用的也就剩下抱草和厚乳,平时还是中规中矩的传教士。 至于那些高难度的、不寻常的性爱体位,他自己是万万不敢尝试的,除非是裴芷主动要求,他顶多试一点儿。 他爱她的声音,床上承欢时的娇声软语,那是如夜莺般的婉转嗓音。听她叫着自己的名字,叫自己“哥哥”,是鼓励也是动力。 身下的人儿药劲未过,何湛延倒是困难到起不来。越发头大,后悔吗?有点儿,咬咬牙,自己吃了另外一种。 又是新一轮钪锵有力的对抗,你方唱罢我登场,两种娇腻之声融合在一起,愈发响亮,突然又缄默,主乐谱被按了暂停键,画上休止符,口舌交缠的浪潮迭起,属于夜幕的交响曲到达了高潮时刻。 她的药劲逐渐过去,持续的高潮,汹涌海面下是暗流涌动,体内的那根坚硬滚烫,多次都想要逃离,可手腕上的枷锁无法撼动,越挣扎,越受伤,两条纤细的手腕勒出了深深的印记。 疼,也是真的爽。 钥匙挂在何湛延的颈上,裴芷以为他会戴一块玉,比如被赋予父母期望、传承家庭风气的那种翡翠吊坠,都说君子如玉,他不戴,他没有玉。 因为裴芷当初送的黄金项链,活灵活现的蝴蝶拼在一起,有花丝镶嵌,有整体浇筑,在他的脖颈上垂挂,翩翩起舞、栩栩如生。和钥匙一起,落在身下人裸露的胸膛上。 当初也想过是否送一块玉,但她很快就否定了,“黄金有价玉无价”,何湛延不识货,送翡翠还是玻璃,佩戴的人也分不清。 激战过后是无尽的疲惫。 何湛延最后趴在裴芷身上抽搐,昏死一样,能感觉留在她的体内,瘫软下来,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抽离。 屈指可数的几次,整个人都被榨干的不能再产出,最后射出来的液体将近透明,一脸死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好想……好想死在她身上…… 裴芷倒是还有力气,一个姿势保持太久都僵了,忍着腿脚酸痛,用舌尖勾他脖子上的钥匙,咬住后拽出来往上一甩,两只手碰到一起解开镣铐。 然后推他的上身,抽出双腿,绷足了劲把人踹下床去。 离开的刹那,没有堵塞的爽意喷涌而出,属于他的那股液体,从花园甬道中倾泻流淌,污秽的白浊染脏她的裙子,腥噪一滩。 仰面望天花板,她的妆完全花了,口红糊了周遭一圈,还有锁骨和胸上,五彩斑斓的闪亮泪痕,像是大浪淘沙后的黄金河流。 窗外有路灯,柔和明亮,穿过几层纱帘后投射到屋内,明明灭灭的闪烁中,她想起曾经的XX劳斯牛子很粉嫩,漂亮的上翘形状,像一根长势喜人口感甜软的美味香蕉。 美好的幻想终究是破灭了。 他真的很不会做,每次都是,只顾自己爽。 不管她爽不爽。 这种人不看A片学习的吗? 床头柜上有折迭镜,她拿在手中照映自己的脸,面色红润,神清气爽。 食髓知味,感受他的魅力。 她还有力气,不像何湛延纵欲过度后的阳气尽失,脱下碍事的衣裙,去浴室洗漱,又在浴缸中放热水。 回到房间,把半死不活的何湛延背起来,他比裴芷高了一大截,体重也比她沉,走几步累得喘气,连拖带拽才把人带进浴室。 把他推进水中的那一刻,裴芷转身去拿毛巾,没想到对方直接沉底,吓得她立刻扑进去捞人,浴缸本就湿滑,光扑腾水花,头都没露一个。 何湛延乍然惊醒,于水中睁开双目,呛了几口水,惊慌之余抓住水面上人的手臂,脚一蹬坐起身。裴芷还在捞他,却被他反过来拉入水中。 四目相对,何湛延他长长的睫毛在滴水,头发贴在前额挡住眉毛,留下一双无辜的眼睛瞪可大,黑色瞳仁几乎全部露出。 狐疑不解,大彻大悟。 “你?要杀我?” 不等裴芷解释,他跟一条泥鳅一样翻过身,把身上的人压在身下,水面没过她的口鼻,激荡的水花溅入她的眼睛。 挣扎中,胡乱抓他的臂膀和脖颈,她想出来。何湛延却牢牢地扼住她的脖子,以为她贼心不死。 “你……就这么要让我死?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一点也比不过那个小绿茶?你图他什么啊你到底!他没我高没我帅没我头发多也没我有钱,你图他年轻?可我也年轻过……我的青春都给你了啊!” 裴芷无法呼吸,抓挠他的手臂,白皙结实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何湛延疼,心更痛,湿漉发丝间的水珠与眼泪一同滴落。 他的眼尾泛了红。 裴芷停止激烈的动作,望着他的眼睛,有三五秒,或许更长。 纵欲过度后的疲乏无力,裴芷完全可以挣脱他,和平时相比,他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可是她没有。 松开他的手臂,自己缓缓闭上了眼。 她的双臂展开,慢慢地,漂浮在水面上。 身上的人失了力,如巨石一样砸下来,两个人都浸没在水中。 他们在水中接吻。 次日,他俩睡到下午。 裴芷先起来,看日历是何湛延的双休。洗漱回来她再三确定人儿没睡醒,于是便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拿手机给宋亭道打电话,想问问他的近况。 告诉那人,过几天去看他。 “姐姐姐姐~我不怪你……” 像是打情骂俏,宋亭道在这时还嘴甜,三言两语,说什么不怪哥哥因为哥哥也是性情中人但是我也是要公平竞争的毕竟姐姐没说过自己脱单可是我好怕哥哥啊~ 裴芷安抚他,没有注意身后那双如鬼魅般的幽冷暗眸。 伺机而动的毒蛇,盘算着盯上的栖息倦鸟,羽翼未满却秀色可餐,即使是它的天敌。 裴芷放下手机,准备回房,转头就看到何湛延一丝不挂倚靠在门框上。 他不说话,只是冲着她笑,眉眼仍是冷漠的。 午后,电动窗帘遮掩阳光几缕,照在他的后背,囊括他的身形,看不清的面容,那股寒意如针。 盯着她。 笑意之下,是深深的失望。 得不到的,终究留给了别人。 后来者居上,只见新人笑。 旧人宠,面愁容,爱恩绝。 把她栓在床尾,门窗全锁好,不顾裴芷歇斯底里的叫骂,一骑绝尘。 火急火燎杀到医院,宋亭道男大十八变,还真往脸上动了刀,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何湛延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全都浮在脸上。 他红温了。 “就这么喜欢人妻?我告诉过你了,远离我媳妇……” “哥哥~阿芷姐姐没说过你们领证了……” “闭上你的贱嘴!” “不是大哥!甭说我贱,你俩官宣过吗?我是真心诚意想娶她。”宋亭道不夹了,声音比以往雄厚,“她也没说是有夫之妇啊?公平公正我追姐姐,大哥你上来给我一顿揍,我去哪说理去?” 是啊,她说自己没有男朋友。 对宋亭道,对何湛延,一视同仁。 “大哥你哪冒出来的?她就算真是你媳妇?你和她聊啊你揍我干啥?我就不是受害者吗?姐姐给我买东西你嫉妒是吧……” 嚯,花的钱还是何湛延给的。 何湛延没有说过分的话,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告诉小三弟,阿芷和他全垒打不止一次——你在和阿芷聊天道晚安,我在和阿芷做爱玩性虐;你巧舌如簧说甜甜的话,我也巧舌如簧舔阿芷的批。 可是他没有这么说。 “忘把槽里!野老个黑介亏得慌额瞅照!杀鸡拔鳖孙你是不是还想猫猫麻麻?我槽泥似嘛啊!她不会找你这样的!你个死娘娘腔!男同0!” 宋亭道听不太懂急眼的何湛延说的话。无语至极真的会笑,他微整后的脸上还缠着纱布,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口中散发着酒精药水的气味。 “呵,不找我难道找你吗?我是0?那也比你好!我当然接受和姐姐玩四爱!你呢?男人二十五岁以后就不行了,哥哥你也要注意保养。不像我,我还年轻,我还是处男~” 何湛延略有破防,恼羞成怒未到,攥紧拳头强压怒意,片刻就冷静下来。 再揍他一顿就是送钱给情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吃软饭做上门女婿,班干部能考选调生,你不是爱阿芷,你是在挑岳父。” 宋亭道眉眼带笑,被看穿的窘迫仅仅存在一瞬,而后消散无影无踪。 “哥哥,你不也是?可惜了,你学历高出国留学,你没入党也没考公,也就七年时间了。” “我说对了?你承认了!” “什么?” “靠女人上位,你不爱她。” 何湛延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正是录音的界面,他点击结束,宋亭道意识自己失了言,想辩解什么。 “宋亭道你个傻逼生的傻屌!”何湛延先声夺人,“老子我也是从你这岁数过来的,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都清楚!插足别人感情还有理了?沟槽里!逼养的畜生,你他妈的狗杂种!” “阿芷姐姐喜欢我!我!” “阿芷是我的!我的!” 无休止的争辩,何湛延这次真没动手,辱骂他人一吐为快,宋亭道也不装矜持了,扯着脸俩人互骂,吵闹声穿透病房的门渗到医院走廊,病患和家属窃窃私语。 护士来换药推门入内,俩人戛然而止又呆若木鸡。 宋亭道自知理亏,何湛延口干舌燥,俩人不欢而散。 回家后,何湛延看到躺在地上的裴芷,为她松绑。 随后迎来一大嘴巴子。 “你为了别的男人打我?” 他捂着脸,震惊之余,又挨了一巴掌。 何湛延前脚出门,宋亭道后脚就给裴芷打电话哭哭啼啼告状装可怜,话里话外都添油加醋,挑拨是非。 裴芷目光冷漠,如腊月冬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新鲜感过去,她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何湛延了。 不会穿尽可能诱惑挑逗他的服饰,不会秒回他的消息,不会在避孕套上扎洞。 尤其是,在查茜茵给她留言后。 “你越界了。”她如是说。 目光如炬,直视他的眼睛。 他是一只金丝彩雀,歌喉婉转,羽衣艳丽,宾客前来,无不驻足,观赏赞叹,是主人最得意的那一只。 Chapter12祂妁(h) 何湛延家里的黑猫生了崽,连续几天都发出凄厉的叫声。真是奇怪,明明母亲是黑的,父亲是“白条纹”的,生的几只崽子竟然全是黄毛。 不过裴芷看不见,俩人又打了一架,最后以她失败告终,被他锁在房间里,一连好几天不服软,还用绝食来威胁他,不吃东西不喝水,也不排泄。 何湛延甭管道歉多少回,在地上给她跪下磕头也无济于事,人家照样不搭理他。 一天还好说,两天三天他都心疼,从第几天开始,何湛延强灌她“听话水”,人没动静了才解开束缚带她洗漱洗澡。 看谁耗的过谁,一开始不吃东西,喂嘴边上就躲,好说歹说就吐出一句话还是关于宋亭道的——爱吃不吃!不吃就操她,前几次做太多影响耐久,何湛延还没反应过来变化,裴芷早早担惊受怕,什么叫皇上不急太监急啊?真怕折腾坏了早泄阳痿,到时候自己用不了,那可真是太悲伤。 俩人在床上也互殴,不穿衣服裸着,扯头花扇耳光,你下死手我也不留情,床上满是飞溅的血,分不清谁是谁的,后来都有个度也会避开脸,打累了互啃,啃完玩道具互捅。 要是裴芷提一句宋亭道,何湛延就架摄像机录像,扬言俩人怎么做的让那小绿茶三儿弟看看,看看他能让你这么爽吗? 拍摄后的第一个观众就是裴芷。 影像中自己的淫荡行径,真叫人脸红羞涩。在她的屁股上写“正”字,字迹很难洗掉,他说他还写了“母狗”、“骚货”之类的词语称呼,要多脏有多脏,当着裴芷的面解锁她的手机,找到宋亭道的联系方式,准备将那些淫秽视频假装发过去,没想到对方内心强大,发就发了,看就看了,已经看了还能怎么着? 她才是受害者,正常男人看到那种视频,一眼被迫,又是身边熟悉的人,不报警难道脱裤子开撸吗? “那查茜茵呢?” 是啊,那查茜茵呢? “你说我要是打视频给她会怎么样呢?看到你一丝不挂被操?看到你在流水?” 上一刻,她想过无数种想法,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的脑子反而转慢了。 “你想怎么样?” 何湛延一愣,而后开怀大笑。 “我想怎么样?我让你知道背着我和别人搞的代价!好好……阿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认个错?你告诉我,亲口说出来,以后不会做同样的事……”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后只和你上床,只让你插。” 干脆利落,即使双目无神。 “行了吗?放开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何湛延只好解开她的束缚,金属扣打开的同时,便攥住她的手腕,轻揉被勒出红印的肌肤,似乎在为她缓解不适。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开口:“那你会娶我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答案。 在她眼中,是犹豫不决,是权衡利弊。 “你得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干净的、善良的好姑娘。” 她又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 裴芷的嘴里,言语真假参半,有些话不说全部,比如……给XX劳斯送礼物,要到详细地址,精确到单元楼层,不同的地址经常变化,确定下来的……她会亲自前往。 也不是很多次,不露脸的男主播,说话好听,几把大,足够引起她的好奇心。 摸清他的作息,藏进他的家。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是朋友送他回来,解开束缚他的服饰,临走时还带上门。 那张熟悉的嘴。 白里透红的脸,酒气熏天。 离近了看,脸上打了很厚的粉底,斑驳卡粉还脱妆。 棱角分明的脸,浓眉,闭着眼睛,裴芷不能完全看出他的样貌,光靠脑补实在想不到画面,有生活照,画面中的他,阳光开朗小奶狗,是她喜欢的类型。 那段时间,他睡不好,白天无精打采,晚上回家洗漱完后倒头就睡,沉重的呼吸声,有时会打小呼噜。 裴芷就是在这段时间…… 前两次还好,第三次就起不来了。后来差点被发现,他在自己的身上发现可疑痕迹,不像撞击后产生的淤伤。 他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可枕头上的长发着实令人起疑。 她跑了,仿佛从未来过。 大学报道前的高强度牛马工作,作为新人被老油条员工排挤打压连上一周通班请求调班无果后,某日下班前的身体不适,她以为自己痛经,算下月经时间却对不上,剧烈的不适与疼痛,第二怀疑是不是因为吃不上饭而营养不良。 她不敢去医院,没有钱,工作未满三十天,押本月工资推迟到下月发。 一滩血水混杂血块,那其中的固液混合物触目惊心。 大四那年国考后,与无良公司对抗中,她终于发觉四年前离开自己身体的那是何物。 四年时间里,她或许与他同在一个城市过,可茫茫人海,无处找寻。 她没有把它带上高铁。 多次辗转埋葬,最后留在诞生的地方。 公关部的“努力”,她没有进面试考场。 对她不利的谣言舆论,倒是进入她的学校。 失血过多被送往医院,那夜的梦中,她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如洁白云朵般轻柔的阶梯,她看到很多长着翅膀的小孩子,在她的身旁飞舞,为首的那一个,有着和它父亲一样的眼与唇。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她打心底里就喜欢这漂亮孩子,揉捏它的脸,看到它头上的光圈。 “你是小天使吗?”她问。 阶梯尽头的金色大门徐徐开启。 它带着小天使们一拥而上,抱紧她的四肢躯干,飞离云朵阶梯。阶梯外,是万丈深渊,电闪雷鸣,血肉炼狱。 在它的指示下,所有小天使松开了手。 她向下坠落,脱离云层的那一瞬,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她醒了,心率98。 “你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何湛延脑子倒是真缺根弦,“还是不想嫁人找赘婿……” “心思单纯的富哥,一心赚钱不谋权的那种。” 两人相看,皆无言。 一个是坏,一个心思复杂。 其他的多少都沾点。 抽出手,推他离去,自顾自去洗漱。在床上躺久了,走路也有些不稳。 清洗身上的字迹,尤其是大腿根和臀部,背对镜子回头看,何湛延没写太多。 没有想象中的污言秽语。 在她的屁股上画了两颗粉红爱心,用箭头穿起。 她的姓氏缩写,和他的,分别在两边。 她轻笑,苦笑。 ——怎么会呢? 解决完事,回到房间,一头栽倒。 她趴在床上,不着寸缕,没穿衣服。 她让何湛延过来。 翻身,他俯下身贴过去。 抱着他啃。 亲吻他的脸和唇,直到唇愈发红艳热烈。 在留恋,裴芷餍足地搂住他,拨弄他的眼睛睫毛。 一阵急促的喘息,裴芷攥紧他的领口,五指微张,捏皱的布料缓慢恢复。 让他背自己起来。 何湛延飘飘然,被她亲吻晕乎乎的,狡黠地舔舔手指,照做蹲在床边。 屈膝,背对着她。 就像曾经做过的那样,裴芷找好角度,手臂环绕他的脖颈,向内收紧。 挣扎无用,他直直倒下,身体向前倾,裴芷顺势压过去。 她的手臂都痛到发颤。 客厅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重物落地。 而后是更加凄厉的叫声。 她被吓了一跳。 衣柜里,挂着何湛延的各类服装,裴芷拿出一条白色衬衫,能盖住屁股,穿上随意扣上几枚扣子,一看还系错了排。 她没有内衣内裤,光着脚,步履维艰,爽过之后扶着墙挪出卧室,每走一步,肿胀的下体都疼痛。 她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眼前的景象没有什么可震惊的,她也没工夫震惊,所有的不解都化为一声轻笑。 原来何湛延养了一只雪鸮。 展翅高飞,口中叼着黄毛崽子,飞往高处,然后松口,虐杀如此以往,直到小猫死亡,它才会吃掉尸体。 黑猫产后身体虚弱,爬上楼梯,在裴芷的脚边跪倒落泪,蹭了又蹭,似乎在请求她能阻止这惨剧。 可是全死了。 “是个鸟啊。” 那只雪鸮停在栏杆上,扭头三百六十度,盯着裴芷。 裴芷的脚面上,滴落黑猫的眼泪。 她抱起黑猫,雪鸮冲她嘶吼。 黑猫的脖子上挂着金属牌,写着一段话——我叫何菡菡,我的爸爸特别有钱,如果你捡到我请打给他的电话XXXXXXXXXXX 裴芷撸了撸何菡菡,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莫名其妙一笑,随后扭头看着雪鸮。 雪鸮的喙上还挂着猫毛,阳光穿过死气沉沉的屋子,泛着金黄色泽的毛发,被它吐出。 裴芷捏住何菡菡的后颈,拎到栏杆外,心里有数摔下去不至于死。 果然,雪鸮展翅,作猎杀状扑向裴芷。 千钧一发之际,裴芷抱着何菡菡一头冲进卧室,何湛延还在地上趴着,雪鸮看到主人遇害,眼睛都瞪大了。 它停在何湛延的身旁。 裴芷抱着何菡菡再度出门,雪鸮反应过来立刻飞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和它的主人一起留在卧室。 在后院的小花园里埋葬几只小猫尸体时,何菡菡就在坑边,不相信它的孩子全都死亡,一只只理顺它们的毛。 “你爸爸不带你做绝育的吗?”裴芷往坑里填土,诚心发问,也没指望何菡菡说人话回答她,“你怎么叫这么个名字?何湛延取的?真没水平。” 家里只有一只黑猫,生的崽却是黄的,裴芷心知肚明,来的路上看到他家新打的围栏,连家里何菡菡住的一亩三分地都圈起来。估计是发情时刚好被跑进来的流浪猫骑了,等何湛延发现时肚子大到做堕胎手术也来不及。 有一说一,这么漂亮的黑猫,无论是眼睛长相还是皮毛爪子,都好看。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就是摊上这么个失职的爹。 它漂亮,可它的孩子们却各有各的丑。 死了也好。 裴芷心想。 如果她是何湛延,不仅时时刻刻都关注看护好何菡菡,不小心怀了就立刻打掉,还要把玷污自己女儿的初生找出来活着分尸……算了吧太惨了还是一铲子把强奸犯拍死吧! 这种想法应该属于虐猫,对于裴芷来说,那又如何?别说猫了,就算是个人,她也只会做的更狠,首先割下强奸犯的生殖器! 就这么想着,她抱起何菡菡,抚摸它的后背,露出满意的笑容。 手感真好!小猫可爱捏! 湿润的土壤盖在死去多时的猫猫尸体上,有些死不瞑目,浑浊的眼球失去星河的色彩,那些猫咪那么小,在她的手中小小一团,不及她的手掌大。 刺痛着她的回忆,落了泪,何菡菡也落泪。 失去孩子的母亲,此时此刻同病相怜。 突然,何菡菡挣脱她的怀抱,窜到地上,向着房子方向奔去。 跟随它的身影望去,裴芷浑身的血都凉了,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何湛延站在门口咳嗽,敞开的衣领展示出他颈上的勒痕。 雪鸮立在他的肩头,何菡菡立在他的脚边,三双眼睛同时盯着裴芷。 女儿随爹姓,果真是一家人。 他爹个蛋,裴芷真是太高兴了!就该让小猫母子团聚!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裴芷转身,拔腿就跑。独栋别墅有初始围栏,光秃秃的没花纹装饰,并不是很好攀爬,更何况围栏前还种着很宽一圈的花卉。她没有通过翻越围栏的方式逃离这里,而是跑向园林工具处。 抄起一把铁锹,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呈攻击状态,紧握在手中,不安的步伐暴露出她的内心。 雪鸮的爪勾住何菡菡的前腿,展翅飞回房内。通人性,聪敏,被何湛延养的很好,知道不能离开屋子,不能让别人看到它。 何湛延把手揣进裤兜里,漫不经心地向她靠近,步步紧逼。 停在铁锹前,窒息感还没缓过来,裴芷勒他是完全往死里去的。 “我的衣服……有这么大吗?” 在她面前,咳出一口血。 湿润的,是红褐色的血液。 倒在她面前。 “咣啷”一声,铁锹落地。 Chapter13狮驼 故乡是雨夜过后吹雾散瘴的风,拨云见月,白玉泼银霜,凉凉沁人心,在梦回之时卷土重来的思乡思念。 常屿旅居多年,从好闺蜜卢荔读上研究生开始,坐高铁专门送她到校,舍不得分别,在外面租了个床位住了小半年。 北京西站是卢荔的终点,是常屿的起点。 她完全是沿着海滨城市走,从辽宁出发,一直到云南,最后卢荔拿硕士学位了,才动摇回家的想法。 这一回去,也是走了小半年。带回去的不止见面的亲切,还有她看到的风景。 高铁疾驰,风追不止,中国速度世界瞩目,两侧是山川河流,钢铁锐箭穿田而过,这一站停在卢荔的家,下一站,停在何湛延曾经的家。 常屿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何湛延,大二结束后的暑假被导师介绍过去,住过他在市区的房子,知道哪幢漂亮的小别墅在哪条街哪条路上。 比何湛延现在住的漂亮多了。 睡过他带阳台的卧房,睡过他的床。 床头的章鱼哥贴画是她亲手贴的,衣柜上的也是,何湛延撕不下来,撕下来,漆也下来了。 知道客厅的水晶吊灯可以发出四种不同颜色的光,知道玻璃楼梯内部有可以打开的装饰灯,夜晚上楼明亮闪动,如同流动的银河。 知道和蔼可亲的房东夫妇喜欢在入夜前出门散步,带回来的零食会分给她们吃。 知道房东夫妇喜欢出门吃麻辣烫的宵夜,还会去便利店买冰和饭团。 比何湛延自己还要熟悉。 是他的外公外婆,他的父母领他们在这座宜居城市养老居住,他不住在这里,但也会回来看。 师范学院的学生,假期有留在本地的,租房考研,或者打工。 通勤所用的车辆,是卢荔的二手甲壳虫,零九年就停产了,车衣是定制的游戏人物,开在路上很痛,早上八点送常屿上班,下午四点准时接她回来。 身高178cm的卢荔,开这小车确实有点伸不开腿,但是耐不住自己喜欢啊。 卢荔也睡过何湛延的床。 她总是失眠,凌晨起来坐在阳台的书桌前,华北平原闷热的夜空寂静无风,夏末的天气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乍明乍暗,每一个煎熬难耐的夜晚,都伴随高中政治的教资网课度过。 困意起,细雨落,在雨声中安眠。 常屿和卢荔,都是师范学院的学生。 美好的假期时间充裕,常屿去客服公司打学生工,卢荔开始准备考中国政法大学的研究生,常屿问过她想学什么专业,卢荔没有什么特别想学的,也没个准头,考不考的上还另说呢。 别墅一室带阳台独立卫生间,月租八百,民水民电。 她们在那段日子里,努力生活。 临开学了退租,何湛延回来收钥匙,看到床上贴的章鱼哥贴纸和撕掉的漆,碍于是大学同学的学生,没好意思扣她们押金。 他指着常屿,你学法的是吧? 卢荔站出来,我才是学法的!我还要考诉讼法学!我还要考律师!我还要考司法局! 常屿站在卢荔身前,疯狂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干的实在是抱歉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对您进行赔偿呜呜我错啦我会赔给您的但是能不能分期啊几把吸人血的吸血鬼客服公司把我骗过去工作不给我工资还要让我付给公司几千块的违约金啊我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实在对不起我现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呜呜! 最后是卢荔垫付给何湛延,钱不够,还搭进去常屿养的宠物。 这事就算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卢荔见了何湛延最后一面。 “小何老师,你读了几年金融的研究生,怎么还没毕业啊?也没个女朋友?是不喜欢吗?得亏常屿这笨蛋孩子不考研啊不然的话我都想不出来……” 常屿在收拾行李,连滚带爬过来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齿道:“卢荔你再多说一句我也毕不了业了!” 卢荔开着她那辆二手甲壳虫痛车,停在何湛延现居住的家门口,伸头遥望,身上的律师袍还没脱下来,刚结束个案子从法院出来就被常屿拉走,喊着叫着什么“解救偶像”?一脚油门上了高速前往隔壁城市,宣发的采摘园活动也不再检查万无一失,俩小时出头就到了,结果被拦在住宅区外。 常屿和保安大爷说来接和前妻分割财产的委托人,还亮出了卢荔的律师执业证,杠抬车进,兜兜转转找到地点。 常屿翻过大门,一楼没有防盗窗,推开某扇窗户跳进去,正落在保姆房。 卢荔看到她这举动,心里大喊——非法侵入住宅罪? 1 ?! 保姆房空闲很久,脚踏地上起了尘,呛得常屿连打三个喷嚏,往客厅去,就看到何湛延家里的雪鸮直冲过来。 看到她的脸,常屿伸手,雪鸮稳稳地落在她手臂上。 “赫尔墨斯真乖!想不想妈妈?” 抚摸它的胸脯,“哎嘿嘿赫尔墨斯胖了!” 常屿扬手,雪鸮高飞,她竖起食指到嘴边:“赫尔墨斯,别告诉何总我来过哦!” 雪鸮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常屿曾经在国外生活过一阵,寄宿家庭有合法证件,可可爱爱的小猫头鹰,那时候它还没这么大,也喜欢和常屿一起玩,它总是拣些零钱带回家,常屿管它叫“赫尔墨斯”——商业之神,盗贼之神。 后来常屿回国准备上大学,不得不分别。 行李箱刚搬进家门,打开窗户通风透气,就看见赫尔墨斯停在空调外机上。 藏了它几年? 2 ?,直到交给何湛延抵债。 这座房子的结构很奇异,常屿一口咬定绝对是他自己设计的,就凭对何总的了解。进门玄关窄,两边打了入门柜,往前走豁然开朗,嚯!真开朗! 书房和电竞屋装修豪华,舍得砸钱。卫生间干湿分离,做得也不错。卧室天花板上镶镜子,吁—— 看到那个女孩子的相片,独自摆放在化妆镜前。常屿文采不好,想不出什么优美精致的形容词,如果用人物来说,那她就是《哈姆雷特》中的奥菲利亚,是《红楼梦》中的林黛玉。 看上去病殃殃的,只是从表面看。 神情哀伤,眉眼中掩盖不住的伤感,一颦一蹙都楚楚动人。 那双忧郁的眼睛,无时无刻诉说悲凉。 真是我见犹怜——不是我看见觉得可怜,是看她漂亮让人怜爱。 真是给人一种能凑齐半部百家姓男朋友的漂亮美丽啊(躺 这就是我偶像! 四周观察,地上是沾血的纱布。 常屿退出房间,赫尔墨斯在天花板下盘旋,整个房子除她以外空无一人。 似乎发生过激烈的斗殴。 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常屿很难受。 裴芷坐在地下室的门口,思考完毕准备开门上楼梯,和仓皇入室的常屿正好碰面。 前者还在涂抹口红,比划半天也绕不过嘴角没长好的裂伤。 一席深色碎花纱裙,裙摆拖到地上,腰间系着同配色的腰带,她没有穿内衣。 头发梳好后披在双肩,定睛一看,原来是假发片。 驯服一头野马,陷阱只是第一步,人也一样。 “OO?裴小姐?骚瑞啊一开始骂你~我是‘你无从知晓杜松树’,我叫常屿,常识的常,岛屿的屿。” 裴芷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静静地听她说,嘟嘟囔囔一堆说什么要救她出去,说到最后,等她表明自己的态度。 误会一场。 “他拿了我的手机,抱歉啊我不能看到你的消息。” “没关系啊裴小姐,我来找你,我来带你走。”常屿甩两下胳膊,从窗户跳进来时袖子蹭了灰,一边甩一边走向裴芷。 地下室虚掩的门内,传来微弱的呜咽。 声音不大,足够引人注意。 “你别过来!”裴芷几乎是跳起来,歇斯底里狂躁尖叫,“救命啊!你离开我!离我远点我求你别过来!” 安静一瞬,常屿被她吓到了。 “对不起……”裴芷抱头,为自己的失态懊恼,“让你见笑了。” 长裙之下,她没有穿袜子和鞋。 常屿不知道裴芷经历过什么,眼下可见,她的精神状态好差,比起被她吓到,更担心她怎么样。 她说,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需要时时刻刻察言观色,生怕惹了人不注意。 此时此刻,裴芷压着激动的心,希望常屿快点离开。 卢荔在车上小憩,被打开车门的声音叫醒,抬头看到常屿把人儿放进副驾驶。 车上四个座位,后排摆满了杂物,前排挤了三个人。 裴芷缩成一团,被常屿抱在身前。 “不是大姐,超载!会被拍下来的!你知不知道扣几分? 3 ??” 常屿在裴芷身上罩了一件衣服,遮盖严实,看着就像抱了一座未完成的雕像,她拍拍车门:“走。” 裴芷说了一个地点,是查茜茵转让给她的酒馆,一路无言。 手机拿到后,才看到查茜茵给自己发了消息。 瞳孔地震,她呼吸也加快,好像有一双透明的手扼住她的咽喉,胸口起伏剧烈。 尽可能压抑喜悦,当然她内心已经癫狂。 常屿发现她的异样,以为她是晕车。 “常屿,你是怎么认识宋亭道的啊?” 卢荔转头看了常屿,心有灵犀般抢答:“她呀,以前在考公培训班里遇到一个巨烂的软饭猪男,那男的骑驴找马,跟对象说准备公务员考试收手机不让打搅,其实是背着人儿相亲,还在班里勾搭上一个家里从政的白富美,宋亭道是那白富美同一个妈但不同爹的弟弟……不过后来嘛……” 常屿颇有触动,隔着衣服,不知道裴芷什么表情,又自顾自说:“跟你说多少回宋亭道不是好东西?他和他前姐夫一吊样,靠女人上位,始乱终弃。” “行了没把宋亭道追到手上不是你的错谁让他不喜欢女……” “卢荔闭嘴,我是喜欢宋亭道吗?我巴不得这个多余的杂种立马死!” 裴芷听她俩吵闹,心烦意乱,明明是刚见面的网友,却提不起防备心。 她漫不经心问道:“那何湛延呢?” 常屿沉默,不是不想说,而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应该说的,此时她把目光投向卢荔,眼珠子一转,卢荔也懂了。 “她导师的同学,我俩租过他的房间,就记得房东夫妇有个一直在上学的大外孙,原来是他啊哈哈。”卢荔越说越开心,“离谱吧?他睡的古典床好几万,被常屿糟践坏了,你在何湛延家里住能看到那只猫头鹰吧?常屿赔不起床才赔的鸟。” 常屿嘘卢荔。 车内又是沉默。 良久,即将到底目的地,常屿掀开裴芷身上的衣服,车内冷气开的足,她也不会闷。 “裴小姐,我大四的时候在何总那实习过,我冒昧问一句,他有你把柄吗?” 裴芷抬眸,先是犹豫摇摇头,又是坚定点头。 “哇这么好!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巧了,卢荔是律师,甭管原告方还是被告方她就没打输过,我上学时被啥比公司白嫖劳动力不给工资都是她给我要回来的钱啊……小裴,你别怕,有我俩在,何总不敢动你。” 裴芷尴尬道谢:“谢谢你,但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对她好——夸何湛延,骂宋亭道,帮找她手机,带她“逃离”那座房子。 车停在查茜茵酒馆的楼下,卢荔没熄火,裴芷一路坐在常屿的腿上,三个人腿都麻。 “裴小姐,你看过《西游记》的原着吗?我上中学的时候,语文老师让买过——灵山脚下狮驼岭,狮驼洞内三魔头,它们分别是青毛狮子怪、白象精和大鹏金翅雕……啊哈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在灵山逍遥自在,看不到狮驼岭的地狱惨象吗? ——你感受过了。 “我们很有缘,都维过权。” 那股笼罩在裴芷头上的疑团终于消散,在某一天入夜之前,在那个酒店,在何湛延下楼拿外卖的空隙。 她终于知道常屿送给她的“惊喜”。 “阿里嘎多哦哦酱,原来你不是法盲!举报卖淫嫖娼……我诚心向你道歉,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但我还是要说,加入我们吧。” 送她下车,目送她准备离开。 又叫住她。 “考虑好了联系我,这我手机号码。”常屿关上车门,摇下车窗,伸手递给裴芷一张纸条,“如果你能解开这道题,就无需考虑了,你已经有了答案。” 裴芷接过。纸条打开,正面是一串号码。 背面—— jldkad12 ajic9 hc16 从零开始 “裴小姐,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人。” “都感受过这世上的不公。” “被吸过血。” “欺负过你的人,伤害过你的人……你难道不想血债血偿?” “我们可以,让你如愿。” 小车远去,在冷清的十字路口打右转向灯缓慢移动,消失在裴芷的视野中。 路上没有什么人,裴芷披着单薄的纱裙,打开酒馆店门的指纹锁,“正在营业”的牌子没有翻过来。 查茜茵好像很久没回来过了。 裴芷锁上门,站在吧台前,打开手机的音乐软件,播放一首歌。 她那时不知人间疾苦,但她一直都明白“民以食为天”,自己吃饱穿暖,看不得众生饥寒交迫,她也会捐款,帮助穷人的孩子读书,帮助穷人的父母找工作。 可是她的父母只看到她捧擦边主播。 没看到她让擦边主播去继续读书上学。 无论男女。 冬日在医院内游走,没有身上束缚,这是她不可多得的机会。就是这么偶然,来探望其他病人的家属,手机铃声就是这首曲子。 “Why do we choose to chase what we039;ll lose? What you want isn039;t what you have. What you have may not be yours, to keep. If I could find love, at a stop, in a park with open arms, I would save all my love, in a jar, made of sparks, sealed in my beating heart, ……” 雪落长街脚步轻,灯火阑珊碎玉声。 冬日的雪夜,这一年比往年都冷,酷寒难熬。 有人吃不上饭,购买便宜的临期食品。 有人被剥夺剩余价值,维权讨薪困难。 仍有人为生计发愁、奔波。 古有易子而食,古有良家下水。 仍有吸血鬼,吸人民的血。 穷人活不下去,穷人要饿死了,被逼到卖肉卖儿女。 在21世纪。 仍有畜牲无视《劳动法》,把工人的应得工资私吞纳入囊中。 从毕业生到在校生。 再到已满十六周岁未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 曾经有粉丝私信裴芷,问她为什么卖?为什么传播淫秽物品,为什么当福利姬?找份正经工作不好吗?赚钱比这干净。 年轻女孩,有手有脚为什么一定要去卖?真的很缺钱吗?老老实实打份工,而不是走这种来钱快的野路子。 是啊,为什么不找正经工作呢? 当时找不到,后来换个城市生活居住,就找到了。 但是裴芷不回答。 裴芷还骂他是傻逼,没挨过饿,知道这种来钱快不知道那种讨薪难,老娘被逼到绝路上还跟我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知不知道什么是“笑贫不笑娼”?这句话的本质就是大家都赚不到钱都赚钱困难但为了活着不得已通过各种活下去的手段去活着。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反手把人挂出来——贤者时间到了,放下碗骂娘。 裴芷解开了那道谜题。 不多时,常屿收到一条“新的朋友”通知。 【我是姬菡芷】 卢荔已经提前回去,常屿还在这游玩。 【玛雅大街泥,你叫这个啊?那我之前叫的算什么?】 【算我cn】 【敬称是吧?】 【算是吧】 【oi话说何总平时不回家吗】 【不回】 常屿刚在日租房内睡醒一觉,看天色估计这时候卢荔已经去逛超市抢临期食品了,上学时存下的习惯,持续至今。 最后的最后,裴芷发了最后一句话—— 【你需要找工作吗?】 注: [1]非法侵入住宅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规定,非法搜查他人身体、住宅,或者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2]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四十一条第一款规定:非法猎捕、杀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的,或者非法收购、运输、出售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3]根据2022年4月1日起实施的《道路交通安全违法行为记分管理办法》(公安部令第163号)第十条规定:驾驶校车、公路客运汽车、旅游客运汽车载人超过核定人数未达到20%,或者驾驶7座以上载客汽车载人超过核定人数20%以上未达到50%,或者驾驶其他载客汽车载人超过核定人数50%以上未达到100%的,一次记6分。 Chapter14睚眦(微h,血腥暴力预警) 她只是跌落湍急河流,陆生动物终究离开水底。 她是家养的白天鹅,洁白羽衣之下,却是善于隐藏的食肉猛禽。 她见过江河,也去过湖潭。 她想去温室人工湖以外的水域,翱翔于湛蓝天空与灰黑远海。 常屿是个无业游民,一开始是给别人当代笔写文章,后来打了几个月的零工,i人干不得一丁点儿销售,攒下够花的钱就低物欲生活,反正也饿不死。 她啃卢荔,就像裴芷啃查茜茵,只有姐妹儿能靠得住。 Seeing You——她一个人经营这家酒馆,底薪带提成,不包吃但包住,还有五险一金,虽然交了也是白交,尤其是养老保险,常屿说自己根本就活不到那时候。 裴芷财大气粗,不看盈亏,工作时间和时长全靠常屿自己规定,大门锁中录入常屿的指纹,开开心心地回到查茜茵的家里收拾行李,好日子终于要到来了。 和常屿分别后,卢荔送她回家,得亏行李少,再多的话后备箱也挤不下。 一路向东,途径服务区,卢荔下车休息,点上一支香烟,嘴却把不住门:“你知道何湛延曾经住过这吗?我和常屿上学时住过他的房子。” “抱歉哈,冒犯了。”卢荔看她不知所言,立刻道歉,“额……所以你俩真的……掰了?” 明知故问,明明是单方面的。 ——两个远方来的奇迹女巫,从残暴君王的钢铁城堡中掳走了蠢蠢傻傻的恶魔公主。 ——公主柔弱,却也是恶魔;暴君荒诞,终究是凡人。 裴芷望着她的眼睛,穿过迷雾,直面最锐利的寒光,如同血湖之上审判苦痛怨灵的堕天使。 “我曾经在这上学,我知道他在这个城市。” “如果说以前……其实,要我说比现在好点儿。” “现在,我不认为他有多么爱我,他甚至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爱。” “因为,我就是这样。我不是爱他,我只是爱他们的脸和身体,常屿姐姐说得对——那种冲动不叫爱,那叫好色。” 卢荔鼓掌:“人不好色好什么?男人就像计程车,这个走了,你挥挥手,下一个就来。” 烟雾缭绕,冷清的服务区,艳阳高照。 “上车!常屿那边提前给你准备了惊喜,咱们得快点了,最好能赶上。”卢荔掐灭烟头,在地上用脚踩,扔进灭烟处,“赶不上的话,你、我,还有常屿,还有常屿的朋友,我们全都完了!” 裴芷不明白她的话,但还是跟随她上车,出发前手机莫名其妙地亮屏,锁屏界面上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 卢荔瞄了一眼,问她不舍得? 今日天气好,前路漫漫明又亮,大道朝天,绵延千里。 “不舍得什么?” 裴芷注销了那个软件的账号,手快,不加思索。 “过去?” 从此没有菟丝花,她不再依附别人生长。 她是自己的胡杨。 “额,菡菡,我说的是男人。” “我日你可别叫我菡菡,何湛延他女儿就叫这个,你要不还叫我裴芷得了。” 卢荔脑子乱了,何总啥时候有了孩子?没结婚的消息啊!哦单亲爸爸?可看他发朋友圈这么禁欲被工作快压垮的人一脸痿样居然能有个种?不能啊难道是外面的?也难怪毕竟酒吧夜场常客,估计是和哪个陪酒女工作失误喜当爹……不对他好像一直单身对哦他不是同性恋吗? 何湛延从地下室出来,拔出后庭插的震动棒,同时解开前面戴的锁精环,被掏空的他步履维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新伤爬旧痕。 台阶上,地板上,滴落的液体淅淅沥沥,好像坏掉的水龙头,房间里充斥着可疑气味,无时无刻不倾诉这场性爱的暴力疯狂。 后面的第一次,被冰冷的机器夺取,不及阿芷纤纤玉手,扣弄耐人寻味,飘飘然若仙。 阿芷跑了,跑得匆忙,什么都没有拿走,连鞋子都在玄关处摆放。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何,我们好聚好散吧。 何湛延苦笑,悲伤、哀愁,阿芷留给他一个烂摊子,让他如何“好聚好散”? 阿芷走了。 客厅里,何菡菡在舔赫尔墨斯的羽毛,家里没监控,只有大门有一处,何湛延回书房里捯饬录像,看到一个女人翻窗户进来,过了多久,阿芷被她带出去。 他认识常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丫头片子净惹事,退租后何湛延没少求爷爷告奶奶再也不要让外公外婆租房子给别人,尤其是租自己的房间,回家了都没地方睡觉,还被她俩蛐蛐自己应该是男同性恋因为房间整洁没异味。 大脑放空,思索可否采取措施,比如报警。 不!不能报警! 绝对不能! 去过她工作过和居住过的地方寻找她,一无所获,能找的地方都去过了,最后甚至放下身段去看望宋亭道。 宋亭道在画室里赶作业,不想理他,何湛延静静地等待他画完。 一回头,俩人都愣住了。 无论是穿衣风格,还是外貌特质,都有些共同特点。 都是裴芷喜欢的类型。 一通电话,打给宋亭道。 是个陌生号码,传来阿芷的声音。 “歪?小宋……我走啦。” 何湛延一把抢过手机,宋亭道没拦住,被他推在地上,想爬起来夺回,谁知前者拾取刮刀沾上颜料盒里的普鲁士蓝指向他的画作。 宋亭道不敢乱动,跪在地上唯唯诺诺。 通话中的背景声音嘈杂且乱,掺着玻璃制品破碎之声,以及至少两人的交流对话。 钟声报时,不乏特色,这家店他去过。 他送的钟。 是查茜茵的店。 把刮刀插进颜料盒,他还给宋亭道手机,而后立刻前往目的地,当他赶到时,屋里只剩常屿一个人在打扫卫生,故友见面,还挺陌生。 “哟?巧了啊何总好久不……” “不巧!不好!姬菡芷呢!她人呢!你把我媳妇儿藏哪儿去了!” 卢荔已经下了高速,到达她和裴芷曾经都居住过的城市。 城南的采摘园,裴芷曾经在里面包了一片土地,前身是个轰趴馆,有可供种植的大棚和人工湖,能居住的平房收拾利索,可以带人回来,因为她的变故,萧条许久。 她不知道常屿和卢荔是怎么发现这的,可能是到期后房东发租赁信息出租给她们了吧? 大棚前段是玻璃房子,后面成片的土地,当初裴芷种了草莓,越往后越茂盛。 两条草莓田垄之间,并未像商业采摘园那样铺设塑料布,而是裸露的土地,靠近后面的一条,中间挖出一道坑,刚好可以躺进一个成年人。 是个新坑,翻过的土地颜色比表面深,捏在手里略有些潮湿,卢荔说是她挖的,累个半死。 她蹲在地上,吃田垄上的新鲜草莓。 鲜红似血。 裴芷想阻止她,但看她吃得开心,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吃的只是草莓,而不是什么别的。 草莓果实又大又甜,肥料好,得益于裴芷的点子。后期常屿和卢荔共同照料,开垦其余土地也种植草莓,却没裴芷种得好。 “你需要铁锹吗?我看你之前用的质量不好,我们收拾干净以后添置了一批新的,放门口了哦,你自己拿我先回家了快点儿啊不然待会儿人醒了。” 卢荔没等她回答,转身往外走,走几步就跑起来飞奔,以为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裴芷去门口拿起铁锹,细细观察,通体金属打造,刻意打磨过的尖端锋利无比,若是不小心触碰则会被割开一道伤口,抓田鼠和蛇挺好用,能直接将其拦腰截断。 裴芷回头,玻璃房子离她距离不近,外边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坑底,躺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看大小已经有七个月。 那女人醒了,口中堵着肮脏的布料,手脚被同样的布绑住,难以活动。 是个老熟人,其实也不是很熟,裴芷已经记不清她的名字了,员工不用真实姓名沟通交流,她也一样。 上一次看到女人,是她那上小学的女儿带着她家养的两条狗来公司转悠,狗随主人,不牵绳在过道乱跑,停在裴芷的工位上尿尿。 小事一桩,都过去了。 裴芷被讹诈的二十万,进的是私人账户。 她提议的,她做了,她收了。 数钱数到手抽筋,多亏了这笔钱,把自己女儿送出国。所以当裴芷来公司割腕时,她巴不得裴芷赶紧死,死无对证,到时候就说是同行逼迫精神病患者来公司捣乱。 仇人见面,裴芷不眼红。 感慨几年过去了,她二胎都怀上了。 女人在坑底挣扎,想坐起身,看到她来,惊吓过度,一阵尖利地“呜呜”嚎叫声从女人被堵住的口中发出,又像是从喉中刺出,凄厉之声不绝于耳。 “操!婊子你吵死了!” 没什么可以多说的,她举起铁锹,戳进女人的身体。 凡人的血肉之躯,捅进去有阻力,大力往下,已经贯穿戳到脊梁骨或者地面,震得她手疼。 女人的声音更大了,痛苦的哀嚎如同魔咒一样钻进她的耳朵与脑子,吵得她心慌。 这次对准口鼻,事实证明这不是好的选择,目标点小,一不小心就会伤到眼睛。 堵口的布浸湿脱落,坚硬牙齿几颗粘在铁锹表面上带出来,她的手也被握把压出了痕。 血沫飞溅,雨点一般打湿她的碎花裙子。 声音小了,徒留不甘的呜咽。 在后悔吗? 后悔招学生暑假工?后悔不给她工资?还是…… ——是后悔医务人员抬担架上来时,她没有拦住和她一样的暑期工去开门放行。 短短几秒的放空,是回忆她们之间长久撕扯的走马灯。 是那女人的走马灯,是她的心声。 ——这种一次性的牛马,为什么还活着?我们钻法律的漏洞,赌赢他们法盲,毕竟学生不受劳动法保护? 1 ?,她一个外地户籍的在校生,哪有空跑法院啊?试用期叁十日结束离职又如何?她一个暑假工就干一个月,公司规定没有提前一个月提离职就是急辞,《劳动法》虽然不保护她,但她也得遵守? 2 ?啊!急辞就扣一个月工资。前几年还有个师范出来的应届毕业生当暑假工考叁支一扶,有本事别考反正我们没请假这一说,敢走我们就敢扣她工资,试用期内走的照样不给工资,屁都蹦不出来一个,有本事仲裁起诉? 3 ?去啊!她们不遵守公司的条例,可我们大人有大量,再不济通知她学校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没诚信的学生?还敢要工资,她一个未成年工怎么敢造次? 她的牙齿碎裂,嘴巴不能完整合上,脱落的唇肉无法支持口型,也无法说诅咒话语。 裴芷注视着她可憎面目,目光下移,盯上她的肚子。 尖端对准。 电影《断头谷》中有一个桥段——寡妇的头颅被无头骑士割下带走,其腹部有一道伤口,查验后,是她腹中同样缺少头颅的胎儿。 一尸两命。 裴芷知道,没死干净一定会寻仇,只不过伺机而动,天意弄人。 她就是没死成,活下来的是她,死去的却是人性,是她的良知。 豁口产生,两边的肉仿佛被拉扯一样弹开,露出粉红色的嫩肉,在真皮层之下,女人的肚子上的厚重脂肪,有白有黄,被红色鲜血缓慢覆盖。 啧,浅了。 又是几次发力,裴芷想起炎炎夏日在家里切西瓜——自建房很漂亮,家人在外地工作不长回家,为她请了保姆,专门照顾她的起居。那天她执意要喝西瓜汁,却不让保姆佣人们切成块榨汁。 她用刀具,一次次戳进西瓜里,却不刻意贯穿。里面的果肉戳软到可以搅动,她握紧刀把一通乱搅,按动外面的西瓜皮,里面可以爆出汁来。 她像个疯子。 割开瓜皮,一分为二。 西瓜汁倒进杯子里,透着粉红,氧化过液体的处在红粉之间,颜色并不干净。 肮脏。 恰如女人此时敞口打开的肚皮。 黑色毛发混在血与肉中,一个残缺却成型的胎儿掉在她旁边,青灰色的皮肤露出白骨。裴芷还专门铲起来,置于她眼前。 “我还以为你孩子会喷出来,哟不好意思啊,我把他的把切下来了,要不是你嘴这样我可真想让你尝尝啊。”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女人恶狠狠地盯着她,眦目欲裂,一转绝望悲凉。想告诉她,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你不要杀我。 为什么没有提前说呢? 说了啊,她忙里偷闲,在写字楼的楼梯间抽烟,醒过来就出现在这了。她看到常屿,记的这女学生,当初让她撤诉可费了不少力。一开始骂她,被常屿抽了两耳光就服软了,开始求饶。 然后叁叁两两的人,六七个?八九个。 围过来。 她认出了每一个被她们剥削压榨过的工人,从十六周岁开始,都是学生。 不听她解释,堵住她的嘴。 葡萄糖注射液维持她的生命。 直到卢荔带着裴芷过来,他们才散去。 无声无息。 女人的眼皮无法自主闭合,她的身体没了动静。 在憋气,在装死,用此拙劣的方法妄图减少罪孽偿还,她心底里门儿清,自己做过不该做的。 但她不承认。 裴芷高举铁锹,铲进女人的脖颈,骨骼硬,卷刃的铲头卡在其中。 喷涌而出的鲜血,令人作呕的气味弥漫。 女人已经停止挣扎。 “下地狱去吧!” 裴芷不慌不忙清理现场,周围肥沃的土壤用来掩埋,她的衣服上沾染属于女人的肮脏热血,逐渐变凉后颜色也不再鲜艳。 “妈妈?”一个穿着中学制服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扒门向里望,“妈妈……” 和她的母亲从一个模子刻出来,又矮又壮,不注重饮食和运动,脸上泛着灰土色。 裴芷感到厌恶,她讨厌孩子,没成年的都是孩子。 门后,卢荔带着怯懦的女孩进入,她凑在女孩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卢荔关上门,向裴芷打招呼。 女孩来到裴芷身边,看到刚填土的新坑,又看看裴芷,俩人大眼对小眼,最后裴芷先开口。 “你放的是秋假?” 注: [1]学生不受劳动法保护:根据关于印发《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若干问题的意见》的通知劳部发〔1995〕309号第12条规定:在校生利用业余时间勤工助学,不视为就业,未建立劳动关系,可以不签订劳动合同。 [2]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叁十一条规定:劳动者解除劳动合同,应当提前叁十日以书面形式通知用人单位。 [3]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叁十二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劳动者可以随时通知用人单位解除劳动合同:(一)在试用期内的;(二)用人单位以暴力、威胁或者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的手段强迫劳动的;(叁)用人单位未按照劳动合同约定支付劳动报酬或者提供劳动条件的。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第叁十八条规定:劳动者在享有特别解除权的情形下可无条件与用人单位解除劳动合同,即用人单位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劳动者可以解除劳动合同:(一)未按照劳动合同约定提供劳动保护或者劳动条件的;(二)未及时足额支付劳动报酬的;(叁)未依法为劳动者缴纳社会保险费的;(四)用人单位的规章制度违反法律、法规的规定,损害劳动者权益的;(五)因本法第二十六条第一款规定的情形致使劳动合同无效的;(六)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劳动者可以解除劳动合同的其他情形。 Chapter15兔子 那次聊天开玩笑,裴芷说不喜欢宋亭道的眼睛,他就真往脸上动刀子。 也直白侧面打探他的家庭情况,说来也不怕人笑话,他是个私生子,母亲是好人家的姑娘,亲生父亲是个男模。 男模,就是那种出卖美色皮相讨人笑的,当然能不能包夜卖屁股还得看个人。 他的母亲偷偷生下他,户口落在姥姥那里,法律规定的丈夫有次探望丈人,这个难言的秘密终于被发现,两家闹到要离婚的程度,碍于脸面,虽然没有离,但婚姻也是名存实亡。 他的姐姐知道他的存在,于心不忍,也会时常接济他。 他说,阿芷姐姐你会嫌弃我吗? 当然会啊。 裴芷原谅他那日的冒犯,明确告诉他,自己不会和他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人结婚,倒是可以和她姐姐能搭上话,估计都被安排自己的婚姻。 明晃晃的警告,对方不至于气急败坏,毕竟和裴芷在一起的日子里,比他穷苦的前半生加起来还要爽。 一个好吃懒做的穷小子,也配学艺术? 姐姐妈妈没了接济,要不是抱上裴芷,他熬不过去就真的要去卖屁股了,和他那死爹一样。 深冬的午后,在裴芷的小洋楼,依依不舍与之分别,下周六日才能再见面。他赶上回学校的公车,并非长途跋涉,两叁个小时的路程,下车的一瞬,梦醒了。 如果能有个名分……如果能生米煮成熟饭…… 宋亭道的小心思,裴芷一眼就能看出来,没有再深入的交流,足以让他断了这猥琐的念头。 望着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看见的却是另一个污浊的灵魂。 她想念那个深邃的湖泊,阳光普照,黑水化渊。 他们都像他,他们都不是他。 裴芷让身边的宠儿穿衣打扮改变成她喜欢的模样,可每当夜深人静,噩梦惊醒时刻,属于那人的惊骇面目与枕边人重合,无时不刻不逼迫她回忆起当日的场景。 悲从中来,是难舍难分的悔恨。 和他们同床但不入身,赛博守寡。 思念无声无息,止不住的眼泪如开闸泄洪, 尤其是他们讲生活上的八卦趣事哄她睡觉时,她回想也曾经有这么个人会做这些事,会抱着她一同入梦。 再也无法见到他,就像人死不能复生。 想念他的温柔体贴,更想念他的大几把。 吃过好的,其他的都难以入眼。她见过宋亭道的,还不如不看,看了针,长针眼。 别人的也够呛。 生同裘,死同穴。在一个阴冷的午后,宋亭道躺在沙发上,她躺在宋亭道的腿上,俩人都在看手机,都能腾出一只手来牵着对方,那一刻,她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过早了解对方的肉体,灵魂难以深入碰撞,常屿说他俩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七老八十的离异夫妻,夫妻不和儿女也不孝。 一语点醒梦中人,她还没完成自己应做之事,与死神赛跑,争分夺秒。 于是又和常屿见面,送那些被遗漏的吸血鬼去见上帝,尸体们陆陆续续被埋进草莓大棚,和第一个开膛破肚的高度腐烂来访者并排躺。 “裴小姐你眼熟吗?这个姓张,那个姓郑,俩人一个部门的……额,这个部门好像就俩人。” 常屿说找不到死者才叫完美犯罪,不过非市场部门的一把手离奇失踪足够让人注意,但是如果经营者和法人也都消失不见,那就说明十有八九旅游团建去了,而这些都是市场部的苦命打工人不知道的。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然后蹲下来查看草莓苗。 裴芷有太多疑问,怎么把人带来的?不会被发现吗?等等诸如此类。 常屿把手指放在唇边。 ——不要想那么多。 ——珍惜当下。 ——好好活着。 俩人挖坑填坑,手上都磨出了茧,期间常屿还开关于裴芷的黄色玩笑,当她提到何湛延时,没有注意裴芷的脸色突变。 “何总真是够能忍的,他就没和你告过状?关于宋亭道这个b人是怎么恃宠而骄的?你不在的时候,他俩在店里碰上了,哇塞那场面叫一个刺激,俩人差点没打起来,这姓宋的咄咄逼人故意挑事……” 裴芷还在回忆这是多久之前发生的事,俩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私底下也见过不少面,可是为什么…… 自从查茜茵去异地,店面虽说交给裴芷,但她没开过几回,客人寥寥草草,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位男主角没有来过她的店。 怎么会呢? 常屿填平土坑,不够解气,还跺了几脚。处理作案工具和死者遗物,让裴芷先离开,临走了突然叫住她:“我想问你一个私人的非常冒犯的问题啊……实在太好奇了,你跟何湛延,到底是谁先追的谁啊?” 裴芷一愣,摇头苦笑:“我俩没在一起……” “哦!不是吧?床都上了,那是谁包养的谁啊?” 裴芷嗤笑,“你不是知道我和他啥关系?”帮助常屿回忆,“送给裴小姐的惊喜~喜欢吗~你都做鸡了就要有个准备哦……来来你听听你第一次私信我的是不是这个?”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裴芷和她分别后,回来路上都是浑浑噩噩心不在焉的,她的大脑元件好像正在重组,多种信息融合出现bug,又像是灵活运作的齿轮轴承突然卡入一块金刚石,无法消化回归正轨,导致整个系统瘫痪。 她没有选择修正bug,而是忽略,久久无法回神,还是宋亭道恳求名分把人儿的魂给叫回来的。 这样,似乎,是正确的? 她也有了怀疑,她真的杀死何湛延了吗? 可她明明是看着人没了动静…… 尤其是,那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可比起思念,更多的还是恐惧。 在害怕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目送这新人上车,他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贴在玻璃上向裴芷摆手,道别再见,眉目传情,皆是恰到好处的表演。 刻意的表演,讨她欢心的表演。 裴芷往家里走,心中咂咂真是越吃越差,拿出手机摇来旧日闺蜜,姐妹有难同当,当初得知她和家里发生的事,一面嘲笑一面又惋惜,凑出几十万给她跑路,都存在查茜茵的账户里。 她是冬天生的人,讨厌寒冷,喜欢微风和煦的午后,像一段安稳的、属于死亡的、人世间最为惬意的安眠时刻。 夜色渐浓,橘黄路灯隐藏在雾中,和酒吧的霓虹招牌晕染成一幅美轮美奂的水彩画,各类色彩明亮交相辉映。 女孩子们去夜场组局,大家聊些有的没的,都知道查茜茵现在的情况,明知来不了又不方便落她单,碍于情面还是告知时间地点情况,当然她现在紧要的是端正态度为人民服务,只好白日再与众人正经相聚。 “来,笑一个。” lulu酱和杰西卡带了俩年轻男人,喝酒玩耍的自拍发了推文,裴芷眼熟其中一个,目光落在那人的容貌,又落在他的卡其色羊绒开衫和灰裤子上。文质彬彬,适合搞纯爱,一脸学霸样。 当然,他可不纯爱。 叫什么来着?奕轩、奕航,还是梓豪?不重要又不是真名, 突然,lulu酱抓了一把。 裴芷挑眉眯眼,撇嘴摇头。 突然,杰西卡也抓了一把。 裴芷瞪大双眼,竖起拇指。 小姐妹间都心领神会,打小认识的青梅,脱裤子都知道放的什么屁。 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何湛延就在这时闯入她们的包间。咣——门一开,啷——门一关。 在不合适的时间,在不合适的地点,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进来的刹那,所有人都停止玩乐,满座喧哗戛然而止,除音响外鸦雀无声。 他举着手电筒进来,比声音传播更快的是光,比他的脸更夺目的也是光,在座的女孩子们男孩子们都快被他闪瞎了,满堂草声一片。 lulu酱和杰西卡都认识他,也不止她俩,在座的女孩子哪个对他不眼熟? 裴芷左拥右抱,身旁的俩男模还在倒酒,其中一人轻蔑地看了一眼何湛延,怒目娇狂,心想都是出来卖的玩什么制服诱惑,随即目光视线又回到金主的身上。 lulu酱,杰西卡,以及剩下的小姐妹们,手上仍未继续动作,无一例外都看向裴芷,她们身边的男伴也一同跟随女孩子的目光。 裴芷摆摆手,示意身边的男模出去。 小年轻风骚男很自觉,绕过何湛延,都是不屑一顾。玛雅大哥穿的这么多一点都不漏装什么纯洁玉男呢还不是为了勾引女人? “姐姐~他用出去吗?”lulu酱指着那些跟随来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询问裴芷,“他们……也要吗?” 女孩子们心里都捏了一把汗,表面上却是看好戏的模样。 裴芷看到活的何湛延,大脑一片空白,以为是来索命的,但强装镇定:“不用。” 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咚咚咚能在现场跳个华尔兹。 纯爱哥小声说话,凑近lulu酱就喜笑颜开,“这……始乱终弃讨名分来了?” 声量足以让裴芷听到。 裴芷还没说什么,仅仅一个眼神,lulu酱抬手删了纯爱哥一个耳光,声音之清脆,如雨后掰春笋。 “他妈的闭嘴!轮不到你说话!” 纯爱哥委屈巴巴,一秒垂眸。 其他男人幸灾乐祸。 “lulu不至于,打坏了你还得心疼,是不是啊?” lulu酱赔笑,表情很不自在,又瞪纯爱哥,真没眼色的东西!手上却情不自禁抚摸他刚被扇过的脸,似乎在安慰。 转眼看何湛延,lulu酱的表情更差了。 lulu酱想出去呕吐,排出心中的难受,当年裴芷干的事闹那么大,和她玩得好的朋友全被教育了一番,本来就发愁,完了这虎逼崽子过来找存在感,一来一去都知道俩人关系不简单,看破不说破,藕断丝连这不终归找上门了。 lulu酱起身了。 杰西卡也起身了。 俩人都被裴芷拉回来。 “额……如果查茜茵在的话……”杰西卡苦笑。 “你来有事吗?”裴芷开了一瓶酒,“有事说,没事滚。” 她不在意何湛延是怎么找来的,可能是查茜茵给了地址,知道他的性子,有事查茜茵,无事也查茜茵。 …… 她很在意,她在意死了!她可真是太想问问何湛延怎么能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你不给我个解释吗?”何湛延咬牙,“你就这么跑了?” “我们、两个、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放屁!谁提的分手?我没提!你把我玩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个烂摊子给我你是真不负责啊!把我绑地下室里放置调教,我一直求你慢点慢点你不仅不慢还上炮机捅我?往我后边灌水,我肚子大成那样都不让我射,我受不了了我说想射你还不让我射?把我干晕几回我都快被你玩死了你倒好你跑了!我他妈醒了以后几把里还插着马眼棒,你知道我前面后边喷出来的有多少吗!” 何湛延顾不得什么脸面,在座的女士们多少都有过一面之缘,而这次来,他似乎就是冲着撕破脸去的。 众人惊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真是虎狼之言不堪入耳,原来阿芷还搞四爱?在座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但把床上的风流雅趣能这么口无遮拦地说出,当成家常便饭一样不脸红可耻,还真没有人能做到。 裴芷自己指自己。 “你想要多少钱?” 说罢,她从桌下拉出一手提箱,打开密码锁,里面都是整齐的现金纸币。 虽然很疑惑为什么裴芷出门带这么多现金,但大家还都饶有兴趣地吃瓜。 “这和钱没关系!” “哦,我明白了,嫌少?何先生你都年薪百万了,当然看不上这点。” 裴芷取出上面掩盖的纸币,露出下面的硬通货黄金。财富的光芒吸引在座的每一个人,除了裴芷和何湛延。 “你预约了?”lulu小声问。 “每个银行都取点,看着够就行了。”裴芷小声答,“我嘞个草有点子沉。” 何湛延咳嗽。 说实话,裴芷感到丢脸,也不全是丢自己的脸,不过何湛延这一出的确令她措手不及,经常杀人的朋友们都知道杀人容易处理尸体难,明明是看着人断气的,可怎么就…… “你想怎么样?” 说话间,裴芷倒了杯酒。 “天气凉了。” “嗯?” “我错了。” 裴芷盯着他瞧,脑中犹豫,对峙中,接了个电话,对面娇滴滴,这边也热情回应,是她新认识的一男网红,准备带到局上一起玩,结果何湛延的出现打乱了计划。 “这样吧,我先看看你的诚意!”她用手指敲了敲杯子,晶莹剔透的液体,看不出是什么酒,“我喝一杯,你就脱一件。” 沉默,女孩子们都默不作声,她们的男伴起了骚动,幸灾乐祸地观赏这番践踏自尊的闹剧。 没有拒绝的余地,也不懂知难而退。 大衣,马甲,领带,一件件落在沙发上。 包间里空调暖风开得足,何湛延刚脱到衬衣,裴芷让杰西卡继续倒酒,杰西卡于心不忍,不敢再进一步,lulu酱眉目示意屋里没监控。 美丽的身体,让人想入非非。 可惜腰上丑陋缝线留下的疤,破坏这一美好。 何湛延全身上下只剩内裤和皮鞋。 壮硕的轮廓,令人脸红心跳。 在场的所有男性都吃醋。 lulu酱吞下一口口水,眼神停留在那被布料遮盖的地方,又不敢明显盯着,左顾右盼,人人皆各色各异。 裴芷喝光最后一口酒。 何湛延的手搭在内裤边上,微微颤抖,迟迟不敢脱。他再不要脸,可还得要脸。 “你也知道我对你腻了呀?” 裴芷又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手提纸袋,脸上郁闷烦躁:“本来不是给你的。” 袋子里的东西,有锦上添花之意,曾经与他的那些交流感情中,作为助兴的服饰配件。 她起身,酒精的作用下勉强维持意识,向前走两步把袋子扔给何湛延,又捡起他的白衬衣,随意裹上他的身体。 遮羞。 lulu酱和杰西卡立刻去扶她,还没从大饱眼福的劲上下来,同时伸手,让何湛延把衣服穿上。 剩下的男人们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蛐蛐这个不要脸的大屌男还挺辛苦,对上何湛延的目光,他们又恢复如初,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惺惺作态。 真狼狈,真屈辱。 也令她感到恶心。 直到服务生推着蛋糕小车进来,门开的一瞬,何湛延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套衣服。 没看见他。 裴芷的表情很不自在,艰难开口:“麻烦你们,额,请出去一下。” 她反胃,想吐,强压着不适的呕吐感。 众人不敢缓慢,飞窜逃离,好像房间里死了人,拥着蛋糕小车和服务员一起出了门。 回头看他。 “你也滚出去!” 何湛延还想挽留,迎着她瞪来的怒意,迎接她的发泄。 耳光响亮,接连落下。 她生气至极。 “你怎么没死啊?我以为你真被我玩死了!你活着怎么不联系我?我担惊受怕几个月!你是不是死了?” 举起酒瓶,就像当初那样。 他侧过脸,不知是否有意,足够令她看到自己额头上的疤。 他抬眸,眼中残星破碎,如雨水打湿的妖冶蝴蝶,心有不舍欺辱这弱小尤物,赚够同情惹人怜爱。 那一瞬,她的确心疼了。 “何湛延,你好下贱,你和外边那群鸭子有什么区别?” “我是兔子。” 趁她失神于自己优秀的美色,夺过她手中的酒瓶,便咬牙往自己头上摔。 没碎,何湛延脑子发懵,面目狰狞,眉眼挤成一团,因为疼。 他的额头上起了包,肉眼可见逐渐紫红,血瘀快速集结。 “何湛延!我真几把服了你了!有这力气用正道儿上啊?用在自己身上……牛逼!” 无眠秘密最深处 是夜,裴芷在洗浴,淅淅沥沥的水声时停时续,孤身在卧室的何湛延努力打理自己,准备上床等待,好似一条任人宰割的鱼,又像是冷宫的妃子,一道圣旨复宠忐忑接受临幸,纵然紧张也要谢主隆恩。 陌生的可爱床褥,是属于她的最熟悉之物,没有她的允许万万不可挪动,躺在床上的何湛延更像一盘被剩菜篮遮盖的美味佳肴,不必担心东一筷子西一筷子,他只属于尊贵的就餐者一人。 就在这时,他收到一通来自查茜茵的微信通话。 接听前奏,急促侧目,望着浴室的方向,又左顾右盼身前身后,生怕有什么妖魔突然出现。 “小何啊,我一直想跟你说来着,我家芷儿人不错的,就是太个性,轴……平时见不到你们面……”稀疏地唠家常,都是围绕裴芷来说,“上次忘和你说了,芷儿和你闹脾气啥的,你让让她,男子汉大丈夫的,大胸的男人不要心胸太狭窄,你说点好听话低个头,芷儿就不记仇。”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其实就是朋友间正常的交谈,夹杂几句玩笑话,似乎不是一般的朋友。 “木旦我谢谢你,感谢你的提醒,我好听话说遍了,但你能看到我头上发的绿光吗?” “小何你别沉不住气,阿芷还是爱你的,他们都是过客只有你是家……” “木旦你谈过对象吗?” “啥?” “这话你自己信吗?你和阿芷关系好,阿芷身边多少个宋亭道这种装货你不清楚?行行,我知道你俩一条线的,她背着我偷别人,你也不告诉我,算了吧就这样吧我没有什么可难受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哈哈。” 话锋一转,查茜茵收起刚才的滑稽打趣,说话的温度降至零度:“我听到水声了,芷儿在洗澡,你俩做完了?” “额……还没做。” “好了,何湛延你给我听着,时间不多,她出来前你要删除我和你的聊天记录,你不许录音和录屏,我和你的谈话不能有除你我外的第叁个人知道。” “第一,别忘了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这么说吧,在你之前,她也干过这种事,你不是第一个,你只是她打赏线下面基的其中之一,当然,你俩能滚到一起,这是你和那些货色唯二的区别。” “查姐等等,那另一个区别是啥?” “承认你了。” 何湛延在电话这头偷笑,甚至笑出了声,以至于裴芷关了水听他干出的死动静。 查茜茵不敢说话,听到水声重新开始,才继续发言:“第二,你是处男吗?” 对面支支吾吾,考虑到时间,回答不是。 “不是?不是哥们,你不是处男?你第一次什么时候没的,妈呀你这个漏网之鱼,芷儿巨雷不洁,你个不知道几手的脏黄瓜和她滚,她没把你宰了是你没告诉她?算了吧没有第二了,你俩不会结婚的,我没必要和你聊了,等芷儿发现你不是的时候……” “大姐,这个问题你不清楚吗?咱俩认识多久了?我这个年龄你说我给谁了?等等我算算……今年上半年我是,下半年没的,一血是阿芷拿的。” “大哥,这个问题你直接说第一次给芷儿不就行了?哎,下半年?今年的?卧槽这时间怎么感觉……算了没啥,你给她好啊。” “啥问题?木旦你处女吗?这种问题你不脸红吗?你不脸红我脸红。” 查茜茵咳嗽。 “好好,接着啊……你是处男。第二,当年那事,和你没啥关系,你和芷儿闹掰,她家里人根本就没把你放心上,你别太自责……额你也不要太恨她,这件事吧……你俩都有问题都算受害者,还有啊,你爸你妈阿姨叔叔是不是也挺强势的啊?那事真没啥,但你们堵她家车,本来没啥但是……算了这事我不评价,你俩要好好的,不对你俩还没和好吧?我听你俩又掰了?现在不会打分手炮吧哈哈……” “第叁,听着小何,这一点你记住了,特别重要!你听到的,别人听到的,从姬菡芷嘴里说出来的话,从她视角看的那些事,不要完全相信!不!不要一味相信!听她说话考虑考虑!还有,这一点,你!一定!千万!别让她受委屈!你别惹她!” “第四,这事也挺重要,是关于第叁点,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理解,但是额,就是……你不能拿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她,她的思维和常人不太一样……她的精神也……额……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你差不多明白就行,你俩以后最好别要孩子,不是我咒你生不出来,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哎呀,这种事你俩结婚以后应该能发现,估计婚检也能发现,你俩不结婚就算了,当我没说,你只需要记住凡事多让让她。我知道你现在看她和别的男人耍你心里不好受,你成为她正式的男朋友就好了,她一定会对你全心全意的,芷儿恋爱脑,你可不要欺负她哦——” “你最好别欺负她!不!许!欺!负!她!否则你的下场很可怕,自己心里掂量点。” “对了,还是那件事,不对,在那件事之前,芷儿、我,还有你,在酒吧之后,我俩跑了以后,总之肯定过了一段时间,她去看过你,不是看望你伤的怎么样啊喂!她不知道她也分不出来主播的你漫展的你和酒吧的你是同一个你,但是我知道,我能分出来。她去看你,额,你租的房子对吧?门有问题是吧哈哈……就是,按理来说,你一血应该就是那时候没的……你应该是没印象,啊啊啊啊啊我嘞个大草我都说了你让让她!你对她好点你个崽种你怎么不听啊啊啊啊啊!七月初的漫展七月下的419绝对行了!她八月就走了九月开学了,那一次就中了你个王八操的,我也快成为精神病了啊啊啊!” “第五,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不要恨她,我知道因为那几件事也让你不好过,不是我圣母,是因为……”说到这,查茜茵停顿,难以启齿,似乎碍于姐妹情谊不忍心告诉他,“何湛延,我不太相信你,你先发誓,我和你说的,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姬菡芷,你心里藏着,自己知道。你发誓,发誓!” 何湛延一直沉默,他想抽根烟消化一下这些信息,但他没有烟,也不会抽。 “我发誓,我要说出去我就死无葬身之地。” “行,小何我信你了。七月下,芷儿去偷偷看你,你租的那房子门有问题,不好关,使点劲能拉开。她在你家里藏了一阵,给你下了药,有几个晚上就有几次起步,不用在意矛盾,初中生物谈性色变,高中她文科不学生物,学考也不考受精,她知道男女但她不知道避孕。” “就那其中一次,中了,她有了你的……但是后来,没保住。妈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加重她病情,那阵子我都看她都害怕……” “好了我说完了,我告诉你这些,我明白这听起来挺离谱的,但我是想说,你最好能把她拴住了,看紧点儿她,我再见到她不定什么时候了,别让她和不叁不四的什么人一起混……算了你不想就散,有些事还得她自己告诉你,我不能全说,我还得做人,做人嘛不能太初生。好嘞小何,就这样吧,别忘删记录。” 通话结束,何湛延仍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动作,显然大脑宕机还没重启,浴室内水声已经停止,吹风机工作时的风声时断时续。 随后,他删除和查茜茵的聊天框,关闭手机,缓缓低下头。 抱头颤抖,心中乱麻遮天蔽日,如黑云过境,电闪雷鸣轰隆劈下五脏六腑。 他裹上小被子,大个子蜷成一团,盖住自己的头,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Chapter16皎光 裴芷留他下来。 流水的男人,铁打的客房,离开何湛延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熟悉曾经入睡的感觉,换了人虽能勉强习惯,可枕边人的气息还是夹带一丝陌生,躺一个床上只有裴芷敢动,她一般也不过分动。 这夜与往常不同。 裴芷进房就倒沙发上,任凭人怎么拉都不起,好像死了一样,何湛延挺自来熟,当成自己的家熟悉熟悉,反正迟早也得住进来,所过之处必须感慨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用过这么好的家具,和自己的小别墅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他睡在裴芷的房间,裴芷睡沙发上。 倒反天罡!何湛延还是偷偷把人儿抱回来,就像曾经那样,肌肤相亲,你侬我侬,没有实际的侵犯,只有情侣间的亲密拥抱。 单方面拥抱。 也是不安分的拥抱,给裴芷整醒了,醒了去洗澡。 次日清晨,晨曦如烛火,温存之后,裴芷还没醒,何湛延赶早不赶晚,开车回公司骂人,专门批评实习生没人带瞎做工作,比如给全公司的人发工资但是全打到一个人卡上,又比如处理员工离职但是居然能把自己解雇,人事财务全拉出来挨骂,谁都不敢喘大气。 处理完公司的事务,日上叁竿,时间不算晚,富二代爹妈安排的的挂名公司,明明可以躺平摆烂,何湛延偏要靠能力吃饭。他拨打阿芷的电话,准备回去。 是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 “她还没醒,请问您是……哪一个?” 何湛延卡壳了,意识回来眉头紧锁,再想说什么摆正身份,“我是她男朋友。” 对面嗤笑一声,觉得这人傻逼,真拿自己当盘菜了?没等他说完,倒是挂了电话。 我操? 也是在这时,查茜茵给他打了语音通话。 “小何你现在有空吗?” “在高速上,怎么了?” “一个人是吧?那行,我给你介绍介绍啊,你情敌应该是叁个人现在。第一个,美术生宋亭道,这个你了解,他每周五晚上坐公交过来,周日下午走。第二个和第叁个我没见过面,叫啥不清楚,不过没事啊,我把他们主页都发给你,一个露脸,一个不露脸,妈呀不露脸这个身材贼好……咳咳,这俩人和宋亭道刚好岔开时间,对了有新作品还是在芷儿家里拍的……” 一个男大学生,一个颜值主播,一个身材主播,何湛延听着头都大,查茜茵还安慰他,说什么菀菀类卿他是“卿”,鼓励他夺回属于自己的地位,人也纳闷,这女方军师怎么倒了戈?也不知道是说好听话安慰他还就是真这么想,查茜茵说只有何湛延才配的上裴芷,俩人癫……俩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金玉良缘。 “木旦你说实话,我也有点不太信任你。” “小何,你要是不信我,你当初来蹭座位为什么不要我的微信呢?” 双方沉默,何湛延趁着拐进匝道,下高速前,问了对面一个困惑他许久的问题:“木旦,阿芷为什么不公开我?” “不是哥们?别说公开了,承认都不行啊!更何况你俩都没正经官宣过,大哥,就算我们私下里偷着都认为你是,芷儿那边不承认你也不是,我说的‘承认’是她父母同意的嗷,哎你说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么跟小说里写的不一样啊?谈个恋爱还不自由,婚姻是不是都权衡利弊过要包办的啊?我去,你家里不会也给你挑选对象吧?没事没事,芷儿跟你算下嫁哈哈!也不对啊我身边的有钱朋友结婚都早,男女双方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的都。可你俩?” “那……”何湛延若有所思,思着思着就差点被人蹭了ETC:“我操你妈!忘把草里蹭我,泥马了个比嘚!” 拔卡,熄火,那车被拦在杠前,出不去也倒不了车,何湛延摇下窗户就开骂,按喇叭打双闪一气呵成,等着那个几把男司机过来走程序。 “木旦,我这有点事……哎孙贼你蹭你妈呢?赶着投胎啊!” “小何你这挺忙啊,哎我操我领导来了,就这样吧不说了,你也忙你的,总之对于你和芷儿现在这情况呢,我劝你最好是重新追她。” 查茜茵转发其他软件的消息给他,话里带笑,“你帮我看看这个身材好的长啥样呗,帅不帅啊?等你见到了告诉我嗷,谢谢你小何,祝你俩有情人终成眷属,百年好合!” 裴芷家里。 那男人挂了电话,在客房的化妆桌前收拾自己,不露脸的身材主播,穿少了故意显摆勾引,相貌不至于惊为天人,但也不能叫丑,比起一般算中上长相,五官精致,加分项尤其是那双眼睛。 裴芷一眼相中,离开何湛延以后第一次这么痛快地砸钱冲榜,小伙儿为人挺直的,见钱眼开不内耗,几百粉丝养到上千,清纯男大养成风骚魅魔,ip地址也跟着变。聊着聊着,就聊进来金主的家。 梳的发型,找的穿搭,都是裴芷亲自授意的。雪后降温受了凉,他在家里自觉戴好口罩,病恹恹地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裴芷想抱抱他,他倒是欲迎还拒,知道怎么拿捏人心,坚决不让近身。 教给他如何打扮,如何穿搭,用什么化妆品穿什么品牌,不能有失误。某天他自作主张戴了一串手链,裴芷摘下来不让他戴,男人还开不适当的玩笑,一拳抡过去正中面门,有还手的举动就变本加厉,男人看着精壮,结果打不过就在地上哭着求饶,他哭后的可怜劲儿更讨裴芷喜欢,被驯服后的献媚样,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即使有点小感冒,男人还是收拾好自己以后戴好口罩,裴芷想吃便利店的饭团,他又穿好衣服出门去买。 “外面冷吧?小周你穿我给你新买的大衣。” 顺她的意,一般没什么过分的要求,被包养就要有点自觉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门儿清,剩下的人也都知道,可他不一样,他不像他们一样去讨名分求上位,这一点裴芷喜欢,也更喜欢他一点。 作为那些人里年龄最小的,心智却也是最成熟的,是步入社会早的原因,有些时候他也开导其他人,尤其是宋亭道,好赖话不听也无妨,撒泼打滚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灰溜溜地听人教诲,被治理地服服帖帖。宋亭道说他良师益友,值得学习。 然而,他的自由也是最少的,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每天只能固定做安排的事。他羡慕宋亭道可以越距不会被打,也讨厌他,说话带刺蛐蛐人也不避着。 “姐姐~我感觉……小周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他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就像之前那位一样……是我做的哪里不好吗?我感觉他们都讨厌我~” 那位,是哪一位啊? “小宋啊,周轩途比你还小呢~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你呀~不要想太多了~还有啊~何湛延讨厌你是你情有可原!周轩途讨厌你是你活该!我真几把服了你一天天的把死人挂嘴边,跟死人争你妈了个真不要脸的玩意……” 她生气了。 周轩途会来事,周轩途哄好的人。 宋亭道没“失宠”,只是经过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有个人不能提。 周轩途碰到了那个人。 真巧——两人穿着同色系的大衣,梳着同款的发型,戴着同款的口罩。 何湛延赶回来错过饭点,舔脸蹭饭不合适,就在裴芷家附近的便利店买个饭团和鸡肉串凑合,拿到东西找位置坐下,和刚进门的周轩途撞上。 周轩途盯着他,两人故意对视,心中都有“世另我”的想法,神情恍惚,何湛延心里想什么估计也只有震惊,周轩途脑子转的快,十有八九认出来这是正主,眼中的轻蔑不小心流露,一个好的前夫哥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也不怕得罪他。 替身有存在的道理,白月光值得缅怀,相知相爱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在一起,周轩途自己知道,讨好裴芷就行了,毕竟给自己钱的是裴芷,而不是前夫哥。 买的东西也一样,店员结账时如果不是抬头看到何湛延,还以为进了平行世界,友好热情与之交谈:“哇!今年的潮流吗?” “哈哈,地摊上买的,这衣服都是给人穿的,得看质量穿的舒服不舒服,至于潮不潮流那看时尚圈。” 这声音,何湛延听出来了,是接电话的那人。 “一件衣服,老是掉色掉毛就没必要留着了,就怕当时高价买的,放家里压箱底也憋屈——哎,当初怎么看上这衣服的?哎,真发愁!” 周轩途说这话,表面说衣服,实际针对何湛延,他不像宋亭道那般幼稚四面树敌,他只讨厌何湛延。 他一开始就知道裴芷喜欢自己什么,他也能看出来裴芷对自己是最不同的——原来是像前夫哥,也没少挨过莫名其妙的打,原来因为前夫哥。如今见到真·前夫哥,心中的不满终于有了宣泄之地,毒舌的目标很清晰,眼神也更锐利。 周轩途的眉眼略微细长,面若冠玉,也是传统意义上的古风美男长相,冷白皮看似柔弱,实则是挺柔弱。面容虽不如何湛延生的硬朗俊俏,没有那人标志性下叁白,但他的左眼旁有颗泪痣,平日用遮瑕挡住。 裴芷有次看呆了,说他“何郎傅粉”。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语双关。 周轩途没有过多停留,拎着塑料袋离去,走之前瞄他一眼。 瞄到他无名指上的钻戒。 呸!有妇之夫火性杨草!真不要脸! 属于回忆里纯洁无瑕的月光,周轩途本来心里还酸,突然就没之前那么难受,原来是烂掉的白月光,看上去脏脏的,好不自爱的样子,是被玷污的烂白菜。 何湛延尾随他身后,没走几步,憋不住开口:“不是哥们?阴阳怪气你内涵你爹呢?” 便利店门前的轿车“滴滴”响动,他拉开驾驶位的车门。 周轩途顺坡下驴,说个话噎死何湛延。 “大叔,你怎么比梁苑阡还敏感?你可能不认识粱苑阡,他粉丝比我多,长的比我好看,还没眼力见儿,阿芷姐姐不让我和那姓宋的欺负他。还有我不坐黑车,丑话我说前头,你和我们仨没什么区别,阿芷姐姐不会爱上你的,你走吧,今天是我的日子。” Chapter17池鱼(血腥暴力预警) 裴芷已经无法回头。 查茜茵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她说裴芷是被困在“那个世界”的一条鱼,莫名其妙回归现实,又毫无征兆坠入混沌,在破碎的时间之海上冲浪,可身后的滔天巨浪,无异于刀尖蹦迪。 查茜茵发现她的异常算早,俩人上学同宿舍,某天裴芷的卫生纸用完了,让查茜茵下晚自习提醒自己买卷纸,好姐妹儿当然立马照做,然而一周过去,裴芷竟然买了七提,要不是别的室友忍不住发问咋买这么多,裴芷还得接着买。 她说,她忘记自己已经买过了。 数学老师留了作业,求导大题后两问略困难,大家基本都不会写,裴芷记得那道题第二问空着没动,交作业时整道题却写满了正确答案,是自己的字迹。 她说,卧槽我记得我没写啊。 最早发现问题的是那个男人,整理他亡妻的遗物,恍然大悟自己的女儿原来有遗传,家中保姆们也指出小雇主的异常,身为人父的他似乎默许。 直到那件事,她离家出走后,留下的烂摊子和追上门的小男朋友没有把这个男人压垮,见过风浪的安然处事,也知道如何处理他续弦妻子和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意外死亡。 裴芷就不一样了,遇到事情她只会躲避,于是对外宣称是被赶出家门,博得小姐妹的一众心疼。 时至今日,属于她的现实仍是扭曲的。 这一回,她背着常屿和卢荔带人进了城南的院子,化雪结冰的滋味并不好受,冷风如刀割,打在脸上是全方位的疼痛。 和往常一样,挖坑,点火烧掉那些身外之物,大棚内的温度比外面要高,不算温暖,相较于寒冷刺骨的雪后暗夜,之前还是人能待的地方。 掘开以往的旧坑,死亡时间越近的尸体,属于腐尸的恶臭也越浓烈,这股尸臭甚至熏醒地上昏迷的人。 是个男人,裴芷在酒吧里蹲他,交谈甚欢,男人没认出来她,或者说根本不记得她。 这种小瘪叁,不会怀念死者。他只记得有个备考公务员的小姑娘因为他们公关部的作为没能去面试现场,后来就来公司割腕,听说后来死了。 裴芷对他叫什么没印象,黑暗中只有微弱的火光,天冷火苗也小,闪烁摇摆的簇火肆意狂欢,在红与黄交错相融的温暖氛围中,她砍下男人的右臂。 头脑发懵的男人彻底清醒了,血泊中,他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或许还有救?强烈的生存欲望涌上来,他爬起身又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心跳加速与失温头痛,面对全副武装的裴芷,他通过破口大骂来逃避对于自己即将死亡的真相,浪费体力的后果就是加重眩晕还提不起神,仅有的回光返照,在裴芷第二次攻击到来同时,他没有躲,而是卯足劲抢过凶器。 他是一个战败者,缓缓跪倒,软绵绵的身体,是一个死到临头的绝望的懦夫。 “男公关,你这个婊子生出来的杂种,下地狱去吧!” 手起刀落,试图砍下他的头,奈何工具难用用还不顺手,剁了几下,她薅住男人的头发又扯又拽,粗糙的切割手法,基本是扭断脖颈硬骨才人头落地。 冷酷狠毒的介错人,在这一刻斩杀了自己的作祟心结。 鲜血喷泉伴随着火焰熊熊逐渐变少,她知道躲开,趁着火光观赏这诡谲的死亡景象,血腥味令人作呕,她却贪婪着细嗅,仿佛是什么人间美味。继续分割其余尸块,火坑燃尽前已经大汗漓淋。 身上湿哒哒的,有液体流淌。 不是汗水,不是泪水。 是她的血。 原来是刚才的殊死打斗,她也负了伤,却没发现自己身上伤口不止一处,有深有浅。 她有点困,继续埋藏尸块,钻心的疼痛让她屡屡暂停手头的要紧工作,痛感超过困意,愈发清醒。鲜血顺着她的臂膀,延伸到指尖,在铁锹的木杆上打滑。 填平最后一捧土,勉强踏实,她迅速逃离现场,哆哆嗦嗦掏出钥匙反锁每一处大门,慌忙上车打开暖风,仔细地检查伤口,经过简单包扎止血,她准备前往医院。 不!不能去医院! 坐在驾驶位,她打火热车,又打开电台,在放一首流行乐曲,这首歌何湛延给她唱过,在那些甜蜜时刻,他们挤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何湛延靠着她,她抱着洗干净的何菡菡梳毛,像极了一家叁口。 只是畅想,渴望演化成幻觉。 没有遗憾了吗?所有的仇敌都被她一一手刃,伤害过自己的,她替天行道,把那些人送去见老天。 唯一的遗憾…… 她想到她的父亲,曾经的隔阂烟消云散,冰释前嫌后早已天人永隔。人走茶凉,知道她不会处理人情关系,害怕她被人打压欺负,所以没有像同僚跟风把自己的儿女送到国外,他给裴芷找了一户好人家,信得过,男方从事金融行业,打了保票不会从政,不会利用她的人脉资源,能照顾她白头偕老,此生高枕无忧。 眼中饱含热泪,弥留之际,看到自己的亡妻与夭亡的儿子满目哀愁,在无法分辨的现实与幻觉中,这个一生要强的男人坦然咽气。 他说,他不后悔。 裴芷听懂了,他人不明白言外之意。 他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委托律师宣布遗嘱继承的事项,没有多余的私生子,只有裴芷唯一一个法定继承人。 肃穆的葬礼,何湛延跟随父母受邀参加吊唁,门厅的挽联是一对来访者夫妇送来,出自男方之手,其中“千古”二字笔力雄厚,遒劲有力。 女人姓洛,男人姓姜。女人盯了何湛延很久,甚至还若有所思地微笑,盯到男人都不情愿,家庭煮夫相妻教女本分工作,公公爹爹的没有样子,女人悄悄告诉男人一些天机不可泄露的事。 何湛延对逝者没什么印象,好奇问父母,父母且难言,看到黑白遗照时如梦初醒,随即向四周观望,急切寻找什么人或东西。 他知道裴芷一定在这。 冷静下来,大脑恢复理智,在葬礼上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勾搭骚扰逝者遗孤,传出去就是迫不及待吃人绝户。 这个葬礼上,裴芷与他没有相见,裴芷也没有看见他。 他看到了裴芷,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棚,帮我处理干净。】 发给常屿的最后一天信息,她驱车前往何湛延家里,马路宽敞无人,屡屡超速,在探头临近前点刹车,不可抵挡的困意席卷而来,神经紧绷着,她想起疲劳驾驶应该休息四小时以上,好在没出什么事故,也没有实线变道或者闯红灯之类的违纪,安然无恙抵达何湛延家小区外。 没有登记车牌号,凌晨保安室也有人,她擦了擦身上的血,裹上外衣,指名道姓自报家门,报出何湛延的信息,结果没用,不是业主,外车一律不让进。 她不能把车开进小区,只能自己徒步走进去。 趁着黑暗,保安人员没有看到她衣服上的血污,空气中的血腥气被雪的腥气盖住,寒风刺骨,进入呼吸道抽抽地疼。 她第一次觉得这条路这么远,呼哧呼哧走到正确的房子,浑身冒了一层汗,不经意间风一吹,第二天头疼脑热是不可避免的了,不过也无所谓,马上就会长眠。 大门安装指纹锁,她翻门而入,落地的一瞬间伤口裂开,疼得她又冒冷汗,被冻住的血痂破损的皮肤重新渗血,零零散散洒在她走过的路,落在身后的雪上,亦如踏雪红梅,细看实在瘆人。 房子的门进不去,她找到常屿曾经走过的路,那窗户从里面被锁上,人还怪好嘞,进来知道关窗,但现在裴芷进不去了。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遗言是把所有财产都留给查茜茵,那个男人留给她的很多了,即使不找婆家不和那户人家喜结连理,也能够安稳度过一生。 她想起花园那把铁锹,战绩有一,便是刺伤何湛延,随后她就后悔了,在医疗箱前急得团团转,酒精碘伏之类的全摆出来,在线搜索怎么处理这种程度的伤口,伤者已经强撑着精神用针线给自己缝好了。 现在铁锹的战绩有二,她打破了窗上那片玻璃,幸好不是钢化的,哗啦一阵,寒风涌入室内,有碎玻璃卡在窗框上,她不管那么多,避不开就直接蹭过去,玻璃碎片划破她的裤子,新的伤口出现在她的腿上。 她也没想到从这么矮的窗上摔下去这么疼,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快流干了,止血缠绕之物满满浸染她的血液,艰难爬起脱掉外衣,身上衣物鲜红一片,有些甚至氧化成瘆人的红褐色。 池中的鱼跳出围困自己许久的缸,跳进永远困住自己的大海,在那一瞬,自由的选择接踵而来。 面前是地下室的门,她知道藏在她心中的恐惧在其中,思念也在其中。 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跪倒的姿势并不舒服,地下室的门近在咫尺,她伸手却无法触碰到,无力前进一步,死亡的丧钟敲响,属于她的长眠提前来到,陷入永远的沉睡前,她从兜里掏出没用完的打火机,点燃地上铺的地毯,随后缓缓闭上眼睛。 耳畔发出什么响动,有其他声音她的耳中。 可能是赫尔墨斯,也可能是何菡菡。 那都不重要。 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不过生同衾死同穴这说法裴芷做到了,这座别墅就是他们的坟墓,唯一的遗憾是隔着一扇门,是跨越生死的距离。 如果有来生……如果有来生…… 小何,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烈火如风,裹席奔赴死亡的生命躯壳,久违的温暖,她死前还在埋怨何湛延若是真的爱自己就付出实际行动追求自己,毕竟爱是口说无凭的迷障,足以将人哄骗致死。 幻梦一瞬,裴芷突然想到自己的命没有曾经那么贱,某种意义上的飞黄腾达,如果自己死在这,宋亭道怎么办?周轩途怎么办?粱苑阡怎么办? 最重要的,查茜茵怎么办? 噩梦乍破,她撑起上半身,让自己靠在墙壁上,打开手机开始录音—— “我是姬菡芷,我自杀以后,作为法定第一继承人,我的配偶、父母、子女都死光了,第二继承人也都死光了,所以我的遗嘱我的遗言是——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都由查茜茵女士继承。” 何湛延在二楼卧室睡觉,是赫尔墨斯急速飞过来薅他头发硬把他拽醒的,不然还跟个死猪一样睡,赫尔墨斯又扑棱翅膀又嗷嗷叫,把何菡菡也吵醒了,给了还没太清醒的何湛延俩逼兜,并且在床上蹿来蹿去。 听到楼下有动静,他寻思着外边刮风这么大?下楼去看看,一上楼梯就感觉屋里温度骤降。 不用打开灯,就能看到这如此恐怖的一幕,裴芷趴在地上,火光影影绰绰,寒风侵袭燃烧并不强烈。震惊与恐惧先脚到,悲痛与慌乱后脚来。 他不会记错自己的爱人。 “阿芷?阿芷!” 地上都是血,他先灭火,然后把人抱进里屋,桌面清空整理成一个简易的手术台,脱下她的衣服,检查她身上的伤。 没有烧伤,而最严重的伤在右臂,静脉失血,包扎手法娴熟,处理及时,人能撑到现在。 第一针扎下去,裴芷没动静。 后几针下去,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人表情狰狞,诈尸一样醒来,瞪着眼睛咬牙切齿,何湛延为她裹缠纱布固定。 看到他,裴芷以为自己死了,于是“哇”一声嚎啕大哭,再也按捺不住这巨大悲痛,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有死亡可以将他们永远连接在一起。 从来都没这么伤心过,伤心到缝线崩了。 现在更伤心了。 裴芷想,她一定是下地狱了。 何湛延哆哆嗦嗦加大麻醉剂量,不如正规医院药效快,但是也能用。 麻醉的药劲儿很快,她看到何湛延的脸,又好像是周轩途,甚至听到宋亭道叫她“姐姐~”, 而后是无尽的黑暗,在分不清的混沌梦境,她坠入一潭死湖,绝望压抑令人窒息。 死水无声,欣欣向荣的生机之光,折散在上层水面,半明半灭。深渊下沟壑纵深,铺满闪闪发光的龙鳞,那些死去的人化为骷髅白骨,互相连接,永坠深水牢狱。 一具未完全腐烂的尸首,被钉在水底的白骨十字架上,他的上半身是完整的身体,下半身从膝盖处截去,鱼群围聚啃食断面的肉,远远望去,像一条美人鱼。 他的面色苍白,泛着失去生命特征的青灰色,双目浑浊无光,面部特征还能识别。 “姐姐~我爱你,我爱你的钱。” Chapter18未亡 y e lu8 .c om 裴芷一直以为何湛延死了,精尽人亡,吓得她玩具都没从死者身上拔出来,安慰自己好聚好散,慌慌张张地逃离他家的地下室,案发现场还没有处理痕迹,坐在门口冷静,冷静后整理衣着涂抹口红上楼梯,就碰上私闯民宅的常屿。 常屿说要带走她。 论战力,裴芷可以把常屿也带走,但这人并非单打独斗,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卢荔这个大律师跟着,她还在考虑把死鸟和死猫也带走,幸好不是来者不善,想着也能利用,没想到真挺有用,亲手送个仇人给她解决,大仇得报的快感盖过处理尸体的恐慌。 离开何湛延,终于没人能掌控自己,出席那个人的葬礼,逢场作戏挤出的眼泪骗过所有来宾,之后便迫不及待把宋亭道接过来。 一个宋亭道不够,还有俩新认识的网红,查茜茵和她视频通话,周轩途露过脸,好姐妹儿心中疑虑,开口问她,她说就喜欢这一类的。后来粱苑阡露脸,查茜茵眼都看直了。 裴芷心里空荡荡的。 其实她没有那么喜欢宋亭道,说话好听的人不止他一个,说起长相也可以,重要的还是气质和神韵,像极了年轻时的何湛延。 但他没有何湛延上进。 于是鞭策他,在班里搞好群众关系,争取当上班干部和积极分子,以后考选调生上岸,姐姐有办法照顾你~ 身体力行,裴芷起带头作用。十二月的两周,宋亭道都扑了空,第一次家里没人,原来是姐姐去市区国考;第二次又没人,原来姐姐去省外考试,回来就骂住宿坐地起价,他劝姐姐消消气待会儿就有洗地的说平时折扣节假考试日是正常价格了;第三次终于没扑空,结果姐姐送他返校以后当天晚上就发朋友圈,原来又和其他男人露骨玩耍,左拥右抱的好不嫉妒。于是他头脑一热,次日又旷课折回来,发现人好多啊。 尴尬不尴尬,真几把尴尬。何湛延从便利店出来开车,周轩途从便利店出来走路,粱苑阡打的来的直达小区门口,三人前后脚都在裴芷家里,裴芷一看人好多啊,各有各的理由,全都扎过来,于是招呼他们都别几把闲着给老娘做饭。 宋亭道来得晚,进门了看见何湛延掌勺颠锅一顿猛抄,周轩途切菜,粱苑阡洗碗,裴芷让他把地扫了桌子擦了准备摆盘,一直忙活到晚上。看更多好书就到:hu anh aor.c om 五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裴芷坐主位,分配好座位后入座,桌子底下四个男人没少踩对方的脚,粱苑阡吃完饭最早,起身离席那白色运动鞋都给踩黑了。 小死样真能忍,是挺有姿色的,和他主页视频大差不差,何湛延看见他就来气,吃个饭一直调侃,猛然想起如果昨夜自己没来,那先来的就是这人了。怪不得姓周的说这丫嘴贱!在座的三位嘴都挺贱的,贱的平分秋色,贱的不相上下。 何湛延聪明,没被他们仨踩,被偷袭的预感来袭,就蹭裴芷的腿,桌下一边掐架一边调情,桌上那仨都干瞪眼小孩子过家家,这俩人眉目传情。 饭还没吃完,裴芷接了一个电话,匆匆离席,回来后让几人把卫生收拾了,晚上各回各家,谁都不留,裴芷说她心情不好,识相的就别烦她。 四人得了逐客令,出了门,不约而同架起嘴炮——粱苑阡内涵宋亭道千里送吊吃闭门羹,宋亭道张口骂他脸上的粉比墙漆还厚,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一句话刺激何湛延,让他俩安省会儿,粱苑阡转头说他老牛吃嫩草,宋亭道也攻击何湛延人老色衰,从头到尾周轩途识大体没有参与他们的骂战,宋亭道也不放过,说他是何湛延的替身,俩人长一样,又说粱苑阡脾气性格像何湛延没心没肺,只有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结果周轩途没急粱苑阡急了,抬手扇宋亭道的脸,说什么老子才不是替身,老子也是独一无二的,老子也大不了你几岁。 其余两人看他俩互掐,周轩途劝架无果,何湛延上去把俩人拉开,一人一拳肘地上,被打懵的宋亭道想到那次被何湛延打进医院的恐惧,清醒后立刻起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一旁。粱苑阡不服气,爬起来要干架,何湛延轻松躲过那人挥拳,一个扫堂腿一个抱摔,短暂的安静后那人爆哭。 裴芷听到哭声,出门瞧,原来这几个人在她家院里打架? ……事情最后是解决了,几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都是替身谁也别说谁,然后矛头一致对准何湛延,还是梁苑阡消息灵通,把裴芷要结婚的事说出来了。 结婚? 对啊,阿芷姐姐要嫁人了。听说男方家里挺有钱的,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估计两家也都门当户对吧。 宋亭道安慰自己没关系,还能做朋友,毕竟也算他姐姐。 周轩途没说话,目光冷淡,看不透他的想法。 梁苑阡想到纯爱哥,开玩笑打趣剩下的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连自己的后路也安排好了——阿芷姐姐那么多朋友,哪个都能成为咱们的金主。 何湛延说死鸭子我可去你大爸的。 “你们别不信啊!阿芷姐姐在床——上——告诉我的,我听到以后吓一大跳呢~” 众人惊讶。 “等会儿,你俩睡过?”周轩途开了腔,“你俩?你?梁苑阡你个不要脸的爬床!我把你爸的几把割下来捅你皮燕子!日你爷爷的初生!” 梁苑阡还嘴硬:“睡没睡过跟你有什么关系?成年了吗你?阿芷姐姐喜欢我才会告诉我,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你也配?啥比一个!” 宋亭道听出来言语中的深意,加入这场逗周轩途的嘴炮,他搓搓手:“哎呀~小周啊你别太心急,到年龄了就可以了,阿芷姐姐呢~不喜欢小的,可我不小啊,我大,阿芷姐姐可喜欢了~” “你俩都啥比,老子我也不小!我干净我有做人的底线!我不约炮不嫖娼不乱搞!更不会玩弄女孩子的感情!老子这么大还是处男,没牵过女孩子的手没亲过嘴!”周轩途眼睛红红的,说到最后带着颤音。 剩下二人异口同声:“俺也一样——” 三人突然看向何湛延。 其中一人看他失神,戳戳他的手臂。 宋亭道不怀好意地发问:“哥,你这个年纪,你这个身份职业,应该谈过很多女朋友了吧?肯定比我们有经验吧~” 沉默。 “老何,你不会是认真了吧?哎呀不至于,咱们都是阿芷姐姐的男朋友,你没必要非得当新郎官的!被阿芷姐姐拒绝以后我就看开了,咱几个谁能和她这号人物能走到那一步?过好当下才是重要的。”宋亭道于心不忍,想着是不是说话太重,他拍拍何湛延的肩,几个男人心连心,都从中缓过来。 梁苑阡这时候知道boys help boys了,他小步凑过来,同他们一起安慰:“不是,哥,阿芷姐姐给的多,那都是有代价的,你们是不知道她让我洗窗帘啊!他妈的手洗!跟着她就是当保姆,我宁可继续去外网开直播卖肉!” 众人附和,都说出自己的经历,何湛延一言不发。 何湛延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 几乎是冲回车上,打火窜上路,没出小区,眼泪就啪哒啪嗒往下落,泪水模糊视线,上了高速才敢放声痛哭,边擦眼泪边直线行驶,路况良好车辆少,害怕出交通事故,他找了个服务区哭。 回家后借酒消愁,下班回来后就喝酒瘫着,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他仿佛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何菡菡过来蹭他,他也不撸何菡菡了,赫尔墨斯歪着头看他,不明白主人这是咋了。 直到裴芷出现在他家里,以打破一扇窗户玻璃的代价。 这一个多月以来,何湛延没有主动联系过裴芷,裴芷状态也挺差,给查茜茵打电话倾诉委屈,拨通过去先是哽咽,然后哇哇大哭,好姐妹儿速速歇了年假,专门回来陪着她。俩人出门喝酒,裴芷说何湛延拔屌无情,冷暴力她,断联到现在,查茜茵气得也破口大骂,真是个不负责的废物! 喝酒尽兴,中间裴芷睡过去几次,查茜茵开车来的,不能酒驾,这天轮到周轩途,急急忙忙打车过去接人,他开车载着两人回家,进门了和查茜茵一起把裴芷搬进屋,抱不起来人,查茜茵隐晦地说他小孩子多吃点才能长身体。 查茜茵把裴芷的衣服脱了,送她上床睡觉,头一沾枕头,裴芷立刻醒来,本来还迷迷糊糊的沉醉,一瞬间荡然无存。 她断片了,忘记这天和查茜茵见面后发生的事。 也忘记周轩途和梁苑阡。 第二天醒过来看见梁苑阡,她第一反应是入室抢劫,去厨房拿刀自卫路过客房,处处是生活的痕迹。放下戒备心,估计是新认识的小男模。 ……似乎不仅仅是断片。 她忘记常屿和卢荔。 她打开手机,习惯性登上那个软件,却没找到那个软件。 ……似乎是某种精神疾病。 她忘记那个软件的账户已经注销了。 她忘记何湛延没死。 她只记得他的尸体被遗落在那个小小的地下室。 ……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洁白的殿堂,红毯铺在青草地上,十字架前的牧师看不清脸,道路两旁坐满了观众。 她穿着红黑色的婚纱,所过之处鲜血流淌,前往鲜花舞台的路越来越长,钢筋水泥与瓷砖木石通通剥落,露出阴森森的白骨阶梯。 新郎背对着她,转身的一瞬间,音响放出属于婚礼现场专有的结婚进行曲。 一刹那白骨阶梯灰飞烟灭,红毯绿地上升周艳恢复正常的环境。定睛望去,她所着重工月银花嫁lolita,头戴手作宝石圣女冠,蕾丝银纱遮挡她的视线,仍然无法看清新郎的样貌。 “阿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 裴芷从睡梦中惊醒,急速的坠落感令她很不舒服。睁眼镇静,心跳起伏剧烈,额头后背升了一层密密的冷汗,濡湿床褥。 艳阳高照,几缕明媚阳光洒进屋内,尝试起身,身上、手臂上缠着绷带,浑身疼痛,不着一物。 习惯性伸手向床头柜,却不慎打落水杯,玻璃碎片飞溅,水漫成滩,不小的响动先吸引何菡菡。它扑上床,和裴芷对上了眼, “咪咪!哎呀——”她抱着小猫情不自禁开撸,“咪咪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啊?哦,母的。” 何菡菡安静地待在她的怀里,受伤的那只手臂活动幅度大,裴芷动作僵在半空,一脸狰狞,扭头查看伤处。 何菡菡在她怀里打滚伸懒腰。 何湛延所在的房间内传来奇怪的声音,把裴芷吓了一跳。 他在夜里更换窗户,安顿好裴芷后又拎着工具箱查看被她进入的地方,整扇窗户不仅仅是玻璃碎裂,窗户把手还被她彻底破坏,以至于何湛延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和自家窗户打了一架。仅更换玻璃于事无补,他干脆拆下这一面窗户,又从地下室里抱上来个同款安上,至于拆卸下的框架连同碎玻璃一同打包扔出去。 忙活一整晚,第二天请假不上班,继续照顾裴芷,更换绷带纱布给伤口上药,给她擦拭身体,这期间何湛延寸步不离一直守着昏睡的裴芷,她睡了两天,他也两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赫尔墨斯飞进房间,停在裴芷的肩头,张开爪子,几根短发顺势落下。 何湛延捂着头跟随进屋,见裴芷醒了,跟何菡菡打成一片,大喜过望,嘘寒问暖慰问,眼中溢出满满的爱意。 裴芷被他盯得内心发毛,想下床清理,何湛延进一步坐过来,生人勿近的紧迫感不由得让她提提被子遮盖身体。 我衣服呢? 那么多疑问,她不知道先提哪一个。 “大哥,你谁啊?” 何湛延心停一瞬,不可置信,这么狗血的事也让他碰到了,失忆的状态应该立刻去医院做个脑ct查查,万一真有啥严重的脑损伤可就完犊子了。 于是他顿了顿,身体向后,刻意保持距离。 “阿芷,我是你的男朋友。”看她眼神有些心虚,“见过家长的。” 裴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哦……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一个婚礼。” “是我们的吗?” “不是。何湛延我没傻,你不要当我蠢,见过谁家长?我见过你家长吗?还有,我衣服呢?” Chapter19镜破(微h) 裴芷回家养伤,何湛延死乞白赖说什么不放心,屁颠屁颠跟过去照顾她,照顾着就顺理成章住进她的家,一方面近水楼台稳固地位,另一方面也是上下班通勤时间短了,要说他图啥——他啥都图。 裴芷掐算着日子,出成绩那天打发走了周轩途和梁苑阡,给了他俩相当一大笔钱,要说也不是打发,而是把他们介绍给lulu酱等人,反正姓梁的得知这消息以后受宠若惊,别提有多开心了,周轩途拒绝她的好意,说自己社恐,拿了钱就走人。 宋亭道比较特殊,俩人又成曾经的朋友关系,倒不怕他们几个男人存有互相的联系方式,他们互不相容,人人都巴不得对方死,也没人会主动给自己找不痛快。裴芷不主动找他,放下话让他以后别来自己家了,小宋这人听话不闹事,干这个有分寸,说不来真能做到。 每个人心里都有数,没名没分,名分在金钱面前不值一提,感情也是如此,要真有谁因为爱呀不爱呀搞的死去活来猛追不舍,那就是钱不够花。 何湛延不一样,他与他们本质上不同。 “我可能要结婚了。” 何湛延在客厅插花,新到的一批香槟玫瑰,修剪花刺和花枝,听见冷不丁一句话,思绪又回到上次分别那日,悲痛之情溢于言表,不留神尖刺扎了手。 “我爸爸之前给我挑的,男方条件挺不错,说是五官端正,有一米八,学历高,比我大,没搞过对象。不过,我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叫啥。” 何湛延忍痛,扯卫生纸擦拭血珠,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内心戏一堆。 ——啥年代了还包办婚姻?现在婚恋自由,你可以结婚生子也可以独自生活,这都是你的自由。你要嫁给一个从来都没见过面的人?他什么人你都不清楚,万一他几把小呢?万一他阳痿呢?万一他又嫖又赌呢?等你发现他出轨以后遭受家暴,离婚都离不了!冷静期叁十天内你就算被他打死他也不会死! “不合适的话……可以离婚。” ——婚姻不是儿戏!这是大事!阿芷你看言情小说看傻了吧?现实中你见过几个先婚后爱的? 何湛延急得站起来,无法理解常屿单纯的小脑袋瓜,站起来找个理由干点事缓解尴尬,猛起身吓得裴芷往后退,他去倒水。 “他家里人说……我如果能看上,年前办婚礼。” ——他着急结还是你着急结?我作为男人我知道那些急着结婚的男人是怎么想的!趁着自己某方面的破事没被发现先用孩子把女人套牢了,无非就是传宗接代……还有吃女方绝户!别说什么男方家里催!没点主见还不尊重女方意愿的就没有结婚的必要了,别往火坑里跳! 裴芷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艰难开口:“我也到年纪了……” 阿芷你是猪吗?到年纪了就着急配种!非要领证吗?去父留子不可以吗?去国外的精子库挑一个也行啊!这个年龄正是奋斗的时候,居然想着相夫教子去伺候别人? “人生来就是为了死。”何湛延终于开口,说话难听,是故意的,再难听的话更难以启齿。“五官端正是有鼻子有眼,一米八绝对没有一米八,可能有五厘米的误差,学历能花钱买水硕,看第一学历,比你大绝对不是差一两岁,没搞过对象不代表没炮友不嫖娼——也可能是个骗婚男同!” 裴芷鼻子一酸,说话绕弯,何湛延像她的长辈,说教阻扰。在婚姻嫁娶方面的问题上,俩人都不是过来人儿。 “你没想过有个家吗?” “先立业,再成家。” 他们的灵魂有分歧,无法分离肉体,知面知身了然于心,都无法读懂对方的心。 就像有一面厚屏障在其间隔挡,云开雾散之时,只能看见千疮百孔的外表,无法擦拭干净的血污,如同灵魂受刑后的悲惨烙印。 “那算了。”裴芷结束这个话题,“要真是成了,咱俩以后也别见面了。” “万一成不了呢?” 何湛延把花枝插进花瓶,地上零零散散是修剪后的花叶与断枝,蔫黄的花瓣聚成一团,既定的结局出现分支故事线,命运的齿轮遇到突发状况。 他不能忍受,阿芷嫁与他人。 如果能再等等,他马上就能说动家里的长辈,这段时间父母也提过他的婚恋,有意催婚,每次都无功而返,只因他有一个在一起很久的女朋友。 问学历,问家庭,他能把裴芷拿出手,家人嗤之以鼻——原来是一个没有正经的稳定的工作的女孩家。执着的口泄了气,家里长辈从下到上基本都知道他女朋友的情况,就是不知道姓名和长相,老一辈儿的基本都认同,迫不及待让他带回家看看,何湛延说快了,只有他的父亲板着脸,沉默地抽完了一盒烟,代表拒绝。 至于宋亭道这种货色,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一群鸭子,阿芷只是玩玩,他们不如自己身份家庭有保障。 至于和他们上床与否,何湛延也不生气,都是成年人,那些人都是日租房,自己才是家。哈哈,他一点都不生气也不委屈,出轨不犯法,又不是重婚罪,顶多受道德谴责,更何况男未娶女未嫁,都是成年人,哈哈,他真的不难受,他看得开,哈哈,他一点儿都不关心,哈哈……哈……呜呜呜…… “能成,未来公公已经和我商量婚礼场地了,在这之前有个聚会,我和男方只需要见面走个过场。” 何湛延沉默,千言万语堵在喉中,不舍难以言表,一口气没吐出来,视线飘忽,手里还干着活。 思绪回到几个月之前,事后温存,裴芷说何湛延是他的家人,理所应当丈夫也是家人。后来她又说,自己只和他上床。 再多的真情流露,再多的海誓山盟,原来都是假的。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在逃避问题,剪刀咔嚓迅速,没注意剪到了手。 血滴在地上,疼痛后知后觉。裴芷连忙起身去拿家里常备的医疗箱,她离席又跑回,在这短暂的散场,何湛延抹了把泪。 为他消毒止血包扎,满眼都是心疼。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伤的是右手。 何湛延仗着自己手受伤,干啥事都故意麻烦裴芷,一问就说不会用左手,左手肌无力,裴芷翻白眼,不情不愿照顾他。 自己的手被包成个粽子,吃饭让裴芷喂,递到嘴边了,吃得多还慢,享受亲密无间的“感情升温”现状,逼的人儿往他嘴里塞饭,恨不得把锅都扣他脑袋上。 洗漱洗澡就更可恨了,尤其是洗澡,何湛延坐浴缸里举着右手,伤口不能沾水,故意挑逗裴芷,拿她寻开心。洗完头了示意洗腚,其实是想被她摸摸,猥琐的心思不藏着掖着,裴芷忍着不好发作,自己卧床时也是他多照顾,现在只不过是报答恩情。 帮他洗干净,拎起来摆过去,托起来甩一甩,逐渐变热起立,他本相毕露,开门见山说想打飞机。 裴芷一巴掌甩过去,颤叁颤抖动,让他用左手。郁闷至极,何湛延背过身跪直身体,自己解决,被她挑起的火难以消除,手上动作倒是诚实。 裴芷洗干净手,从后面扣他,前后夹击,他很快泄了火,喷射在墙上,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身体上的爽意表现出来,不由自主的颤抖,失神的双目,无一不诉说着这场畅快淋漓的欢愉。 洗完澡,裴芷清理浴缸,他在擦拭身体。 “你以后的老公也会有这待遇吗?” “你管得着吗!”裴芷不知这句是否有意,第一反应是生气,“神经病!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自己?啥比东西你春药投胎?让你以后的老婆给你操!妈呀不会说人话你出门找个屠宰场把自己骟了吧!啥比!” 绕过他出去,气冲冲地回了房。 何湛延还在原地,把人儿真惹毛了,有够自己哄的,还不一定能哄好……叁秒之后他就后悔自己开的冒犯玩笑,套上浴巾随便裹巴裹巴自己,追出去道歉。 裴芷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反锁房门,何湛延在外边敲门,低声下气地乞求她的原谅,里边半天没动静,他侧耳贴在门上倾听,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扯纸声和抽涕声。 门缝下递出来一张纸。 【滚】 他起身去拿笔,回来半蹲半跪,在纸上留言。 【对不起,我不应该开这种玩笑】 递过去,马上又传回来。 【So?】 唰唰几笔,附赠颜文字。 【原谅我吧T^T】 那边迟迟没传回来,何湛延拧了拧门把手,仍然是上锁状态。 【我讨厌你,你这个自私薄情没有道德底线不要脸脑残的蠢货贱种,你只爱你自己,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我也不想见到你】 裴芷的话很重,门外看完就传来叫骂,似乎戳到痛处,何湛延把能说的全都说出来:“我自私薄情没有道德底线?姬菡芷你也配说我!你给我戴了多少顶绿帽子!怎么你是缺爱还是缺操?我他妈哪点满足不了你?你欲求不满是吗?老子我就算包养你给你钱你也给我找不痛快?我的钱你搞上宋亭道给那几把小白脸花!一女侍二夫你真做的出来啊!也不止这些……你和我在一起的同时偷吃多少外面的鸭子!忘把草里你同时搞叁个!他妈的现在你要和别人结婚,你把我当成什么?我是你养的狗吗想扔就扔!你口口声声说我和你不是男女朋友,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的那些小姐妹儿哪个不知道我是你男朋友?我不是你男朋友我是什么?老子对你脚踏几条船睁只眼闭只眼你还来劲了是吧?你就这么缺男人?我不如他们年轻你嫌弃我了?现在你说我薄情!老子为你守贞前后都让你拿了你倒好提起裤子走人了!姬菡芷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没我你早死了你还有脸在这狗叫……” 他倾泻着长久以来的委屈,怨恨宋亭道抢占自己的位置,当初自己怎么没再多揍这孙子几回,蹬鼻子上脸跟谁俩呢忘把草里。 等他安静,屋里又传来一张纸。 【我们是炮友,是交易的双方。我没有说过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也没说过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之间没有过谁追求谁,也没有提过我们的未来。你自己心里清楚,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不可能和你这么一辈子下去,你给不了我的就别再耽误我,不用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你这个不着实际、只会口嗨、自大妄为的小心眼npd,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每次都是你逃避,现在你反咬我一口给你戴禄帽子,你还不如宋亭道勇敢,他都知道约我出去逛街看展吃饭抓娃娃,他都知道做事讲究先来后到,可是你不知道,你这个懦夫。我看明白了你对我根本不是爱,你只想操我,给我画大饼pua我。也别在那里bb你我男女朋友,装给外人看的你还真当真了?你不可能谈一个做过我这种事的人,你也说过不会娶我这种人,没人会怜惜一个出卖过身体的女人,我们也注定没有结果】 又塞过来一张纸。 【就这样吧,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瓜葛牵涉了。离开我的家。离开我。】 外边没了声音,屋里的裴芷早已泪流满面,无声哭泣徒有泪流,如断线珍珠,颗颗坠落消散点染于衣襟。她也不想这样,她也曾幻想过同何湛延的婚礼,如今美好幻想破灭,或许本就走向消亡,是裴芷自己还在幻想着那一天,五彩斑斓的泡泡注定升腾破灭于阳光下,流光溢彩不可寻之物,终归没有挽留的起点。 彩云易散,琉璃脆。 没有结果的关系,藕断丝连迟早大祸临头。 裴芷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瓷砖上的泪迹明显,照镜子观看眼睛各有各的肿。 撑起身的过程中,摸到地上的纸,是何湛延最后传进来的。她一边揉眼睛缓解不适,又完完整整地看完文字。 【对不起】 【我不会再纠缠你】 【祝你幸福】 她把纸扔进垃圾桶,开门出去,家里已经没有另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何湛延走的彻底,就好像从未来过。整洁干净的家中,他带走自己的所有东西,留下冷清与孤寂。 客厅的垃圾桶满了,裴芷本就难过,看见了更窝心,打包垃圾出门扔,满满的纸团,应该是上次买花的包花纸。 她也不会看到,何湛延写了扔扔了又写的文字纸张,那些想说的话被他思索措辞又团成一团扔掉,最后只留下最冷漠的叁句。 那些她看不到的话,那些他送不出去的话,也没必要在事情闹成这样以后再度重提了。 【我一直都爱你,我爱你是真的,从未欺骗你,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我想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来追你】 【我不希望你嫁给别人,我想你嫁给我】 【你不是鸡,你是我的爱人,如果你是鸡,那我就是鸭】 【退一万步来说,我们难道不能像曾经那样?我是你的金丝雀】 【如果我当初做了和宋亭道一样的事,你会不会也对我另眼相看】 【我也去抓了娃娃,想带回来给你,可你已经和他去了,有了他送的,你对他的爱不释手】 【如果能重来,你会和我去吗】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要偷偷替你把宋亭道删了】 【他们都还年轻,可我已不再年轻,色衰爱弛的道理,他们自然不会杞人忧天】 【我不再十八岁,可年年有人十八岁】 【是我配不上你】 相爱的人总是互相折磨,一别两宽,互不相欠,明明都扯平了,谁也没有再欠过谁。 他们都想去抓对方的心,占为己有,伸手是一场空,花前月下的憧憬打破幻想,琴瑟和鸣如镜花水月。 曲未终,人已散。 查茜茵下班准时走,工作群聊和同事通通消息免打扰,省得今后的双休再给自己安排本不是自己的工作,虽然芷儿的爸爸和其他的亲朋好友足够照顾自己,工作上被排挤霸凌的情况全然消失,也经不住她自己就是纯纯腻歪两面叁刀的关系户同事,非工作时间连话都不想和她们说。 开开心心骑着小电驴回家,等红绿灯的工夫来了个电话,她骂骂咧咧地摸手机,看看是哪个逼草的同事麻烦她,一接通,她冷汗都冒下来了。 “木旦,你明天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 查茜茵没拒绝,能听出来对面的语气是有事,冷静平淡的语调之下,是掩盖不住的颤抖哭腔。 “她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不是我。” Chapter20逾墙(h) 最后一个考试周,宋亭道提前收拾行李,室友们已经定好考完试当天回家的车票,有的像他一样不回去,就在当地或周边城市区县租房,打假期工赚赚下学期的生活费。 上午的考试有把握,考完和同专业的室友们出去吃饭,叁四个人吃的火锅,下午赶回学校,然后各自分别,各回各家。 宋亭道最后一个离开宿舍,他打扫卫生的功夫,不合时宜的叩门声在寂静的楼道中回响。 这栋宿舍楼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他以为是宿管大爷,便继续手头上的事,头也不回微微提高音量:“直接进就行,没锁门。” 门开吱吱作响,宋亭道仍然没回头,来人也没声。 当他意识到什么,猛转头,以为闹鬼了,但前几天刚收到学哥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作为下学期的专业课程书目,恐惧念头立刻消散。 人活着首先要满足衣食住行的物质条件和需要,然后才能谈人的自由发展的问题,这是马克思主义最核心、最根本的问题。宋亭道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有坚定的信仰,不畏鬼神,因为他明白死亡不属于工人阶级,床头的挂画展示着他所追寻的信仰。 门口这人,比鬼神还可怕。 何湛延垂眸,刚拖完的地没有下脚处,还是那双漆皮正装鞋,当初踹了宋亭道,肋骨没断,后者咳嗽好几天,食不下咽。 “老何?”他套近乎,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吃了么您内?” 何湛延四周观望,八人寝有够拥挤,他向里走,坐在离门最近的下铺。 “放假了?” “今天考试,就开始放寒假。” “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宋亭道反应快,知道他话里有话,用脚趾想都能知道又是那种情情爱爱的事,说不出来好话估计自己又被打一顿,这次可没有阿芷姐姐拉架了。 “找个寒假工干干,没钱都白说,啥都干不了。” “不回家?” 宋亭道发愁,不回家,是不回自己家,那就是去阿芷姐姐家,可这瘟神在这他也不敢说实话,万一阿芷姐姐又让自己去了呢? “不回自己家?” “何哥,我之前说话是不好听,我不懂事,我向你道歉,但你没必要这么羞辱我,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们正常人一样有个正常的家的。” 他冷笑:“我来找你,就一件事——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以后禁止出现在阿芷的面前,不许爬她的床!” “不是啊哥……啊?不是?哥,啊不是,是?是是,没错就是啊哥!不对,哥,你别给我造黄谣,我一个黄花大处男,我没和阿芷姐姐上过,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嗯……嗯?” “不是吧老何,合着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为了这个?别说我了,姓梁的和小周都没做过,内俩就纯纯保姆,这一点我得吐槽,阿芷姐姐给的钱连保姆都请不到,太牛马的一活,我们来她家第一件事就是扫地拖地,老何你没干活吗难道?” 何湛延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现在他可以在乎,害怕阿芷和别人上了床,是因为他们床技好,年轻弟弟有劲儿是真使,可自己哪里不使劲儿?如今听宋亭道一言,前途明媚,愁云消散。 “老何我说一句啊,你别坐这,我们这个宿舍是个合并宿舍,美院和体院还有音乐学院的都有。这床主人是个体育生,他不洁身自好,和舞蹈专业的乱搞,男女通吃。” 何湛延立正了,表情骤变:“卧槽?” “够炸裂吧?这小子玩群的,1v2是经常。他那舞女炮友看上我了,让他和我说一起3p,我第一次看到他拍的视频时吓死了,艾呀梅疣逝,我都想象不到还能这种玩?这种体位真是大开眼界……” 和宋亭道不算愉快的交流,作用是确保这人以后不会纠缠阿芷,临走前让他发誓,发完誓他又开何湛延的玩笑:“哥,你说我像不像个外室?” 何湛延几乎夺门而出,上午在宋亭道这的事搞定,下午去和查茜茵见面。 和查茜茵的见面也不愉快,关于感情的交流以失败告终,查茜茵说自己不是这俩人play的一环,何湛延被她臭骂一顿,挨了一顿骂后还捋不清事,想挽留这份感情,查茜茵告诉他绝路是抢婚,不然就学学年轻的男大学生,男大学不会男高总能学吧? 但是以何湛延的性格,这种事他干不出来。软的不行可以来硬的,但是抢婚这事,真干不出来,后果也承担不起。 作为裴芷的最好的好姐妹儿,查茜茵知道她的感情状况,也是唯二知道的。当爹的临走前给女儿找了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两家长辈一拍即合,才安心离去。未曾见面的男方家长辈马上举办一个家庭聚会,同时也是新人的见面会,订好酒店场地和需要的饭菜规格,要是能看对眼就订婚宴,看不上就散伙饭。 男方母亲不太舍得散伙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看好裴芷这孩子,打心底里就喜欢,唯一的心坎就是儿子有个还没分手的对象,当初和裴芷说自家儿子没谈过恋爱,现在言而无信,第一印象不好,会影响后来。 等到家庭聚会那天,查茜茵送裴芷过来,俩人都穿着好看的裙子,是今年风靡一时的某家lo裙,华丽复古的暗纹绸缎,裴芷买的绿色,穿在身上光鲜亮丽,查茜茵说她好像《乱世佳人》里的斯嘉丽。 查茜茵穿着同款的红色裙子,在场宾客先入为主,以为她是今天的女主角,主动来问好,发现闹了个乌龙。于是有人在背地嚼舌根,说女方的人喧宾夺主,不知轻重,分不清大小王。 查茜茵与裴芷道别,匆匆离场,有个乙女游戏的夜场舞会即将开始。她一路小跑,飞扬的裙摆如燃烧的火焰,波浪一般,绸缎表面光泽涌动,裴芷说她才是真的“在逃公主”。 只剩裴芷孤身一人,等候男方到来,聚会已经开始半刻钟,男方母亲脸上挂不住,对于自家儿子迟到的行为致歉。 “菡芷啊,幺儿碰上晚高峰,还在路上,你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别等他了咱们……” 文人气质掩盖不住的书卷气,这场聚会里也有柯教授的学生,她的风评很好,慈眉善目不迂腐,学生们很喜欢她。 “柯老师,我不饿,我再等等吧。” 柯教授眉开眼笑,和她嘘寒问暖,表面上的礼貌还是应该的,转头也去了茶饮区。 此时,整个场所里,没有一个裴芷认识的熟人。她也尴尬,和同龄人搭不上话,人群喧嚷吵闹,于是她自己去女士衣帽间里休息等待。 女士衣帽间在化妆间里面,一个小屋里用单面玻璃镜隔开,衣帽间可以看到化妆间。裴芷仰靠在单人沙发上,观望着外边形形色色的女眷,有人欣喜有人忧愁,还有嫉妒和愤恨。 期间有男士进入化妆间整理衣着,和同僚的女士搭话,窃窃私语今日的新人天作之合,不知聊到什么,又满座哄笑。 闲言碎语中,她听闻男方那边有点事,好像有个谈了多久的女朋友舍不得,今日的晚宴自然赏不了脸来。众说纷纭,道听途说的传言未必可信,人们是过来吃饭的,男女之事成了皆大欢喜,不成就当个八卦乐呵乐呵,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裴芷在沙发上打滚,脱了鞋还跷二郎腿,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用担心有人进入,她反锁了门,而女眷们都在前厅,陆陆续续地,化妆间里也空无一人。 她蜷在沙发上,卧趴在一侧的扶手,闭目养神,出门戴了一副新美瞳,回忆着刚才关于男方的流言蜚语,越想越生气,好歹过来一趟吧,真是浪费自己一副美瞳! 这么想着,开门声把她拉回现实。 那人敲门,裴芷踩着高跟鞋去开门,鞋扣没来得及搭上,乱甩一气,差点绊倒她。 门开,不如不开。 是何湛延。 始料未及的事,裴芷不知道在这还能碰到他,以为他跟踪自己,自从上次一别,断的不清不楚,早该料到这晦气东西能干出来这种事。 裴芷疑问道:“你?你过来干什么?” 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何湛延脸上故作冷酷:“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我过来当然是吃饭。” 他拎着一个盒子,侧身进入衣帽间。裴芷还在想要不要出去,上次闹掰成那样,如今同他共处一室,未免有点担心。手机还放在沙发旁的地上,何湛延在落地衣架后不知捣鼓着什么,她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关上门吧,又没别人。” 她照做,又恢复先前的死寂。 “好久不见啊……”她尝试打破尴尬。 对方无应答,裴芷这时才看清他在整理盒子里的东西。 是一条白色绸缎披肩,其上的绣花暗纹精美无比,能看出古典韵味的花式纹样。 “你……是送给谁的呀?” 话刚说出口,她便后悔了,后悔自己怎么问出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肯定不是送给自己的。 何湛延抬头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手上事情,盖上盒盖,剪一截丝带打包,游刃有余。 “怎么?快过门的儿媳妇,你就在这躲着?” 他还在赌气,裴芷听出来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两人已经没关系了,没必要想那么多。 “呦!你不会还没见到你老公吧?用不用我帮你找找啊!” 何湛延把打包好的礼物盒放在桌上,眼神戏谑,是故意让裴芷难堪,来场的宾客都知道男方堵路上了,裴芷也清楚。 “用不着你。”裴芷说罢要出门,手机也不管了,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和他再有纠缠。 身后,何湛延打开准备好的视频,令人面红耳赤的淫靡之声传入裴芷的耳中,污言秽语想入非非。 她握住门把手,还未开门,全身上下如坠冰窟,血管冻结,骨肉浸寒。僵硬身躯缓缓移动,扭过头来,手心里全是汗。 这个房间里没有摄像头。 “你也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吧?” 他关闭视频,淫词艳语戛然而止,收起手机,双手交叉放置于膝盖,饶有兴致地观察裴芷接下来的举动。 “何湛延,你用这个威胁我?” “哦我知道,你可以报警,我也可以投屏。所有人都会看到,大不了我蹲几年出来,可你呢?你会被所有人戳脊梁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荡妇,这是跟随你一辈子的污点。” 他用过同样的手段,但裴芷不会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 “谁能证明那是我?” 何湛延目光锁定,极限拉扯,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脑中构思针尖对麦芒,两人就像不可逾越的悬崖峭壁。 “你也不想丢掉工作吧?你不在乎,有人比你在乎,就算你是第一名,第二名比你在乎。” 昏暗的衣帽间房门反锁,承载着两人体重的单人沙发嘎吱作响,光滑皮革与肉体的摩擦声,衣裙配饰摇晃碰撞的清脆声,两者此起彼伏,在寂静的暗室内上演一出见不得人的交响曲。 属于夜晚的悸动,如胶似漆是彼此熟悉的身体。裴芷跪趴在单人沙发上,巨大的裙摆堆在一起,云朵裙撑掀起露出紧绷腰肢,高跟鞋藏在罩纱的褶皱中,蕾丝白色丝袜蹭着何湛延的双腿。 一镜之隔,化妆间又来了一些男眷,他们的年龄大多在叁十岁以下,有的甚至还抱着电脑做小组作业。 虽然不明白在场的男士没有化妆但还是要来化妆间的原因,但是他们对着镜子整理衣着,把鲜花插在西装胸前的口袋中,没穿西装的夹衣领上,清一色的玫瑰花,但颜色各异。 虽然是单面镜,裴芷仍然心有恐惧,总害怕会被发现,她的动作缓慢逐渐停止,想等人们走后再继续。何湛延发现她的异样,故意从后面撞她。 “你猜猜他们之中,哪个才是?” 突然的撞击,裴芷魂都要吓飞了,忍住没叫喊出声,扭头瞪向何湛延,怒目而视,面中潮红只显得她更加娇艳。 何湛延冷笑,顺势压在裴芷背后,按住她的双手,身下动作加快,小沙发的响声也越来越大。 “你慢点!会被发现的!”裴芷挣扎,向后拱反抗这一行径。 化妆间的男人越来越多,戴好花的出去或者在此逗留片刻,没花的准备戴花,有几个男人看到衣帽间,走至门前准备开门。 裴芷的心提到嗓子眼。 男人们看到门上的牌子,又缩回手,尴尬表情挂在脸上,装作很忙得样子去隔壁的男士衣帽间。 “吓坏了吧?差点就被发现了,你夹我好紧啊。”何湛延凑在她耳边轻声嘲弄,“别人在聚会,我们在做爱。” “你闭嘴行不行!” “不行。” “那你快点!” “不快。” “你快点!快点!我要出去!” “这么急干什么?夹着一肚子精液迫不及待去和你老公跳舞?” “什么?”裴芷立刻停下迎合他的动作,“你没戴?” “都这么熟了戴啥啊,反正你结了婚也要生孩子的。”何湛延松开她的手,扶着她的腰,进行着最后的冲刺,“阿芷,你再给我生一个好不好。” 裴芷听他一席话,本就慌乱的心境更加受了刺激,如果不是人多眼杂,他真想把何湛延解决在此。 于是扯开他的手,用尽全力,一屁股把他拱地上,抽离自己的身体后,一股汁液没有阻碍地流淌溢出。何湛延失重摔的不轻,躺地上人立正了,几把也是立正的。 “你干嘛?哎呦摔死我了,我都要射了……” 何湛延要起身,又被裴芷一脚踹地上,手机滑出去,裴芷眼疾手快,侧坐在他身上,一手抓手机,一手抓鸡。 “把视频删了!不然我把你几把拽下来!”裴芷举着他的手机,“睁眼,狗日的给我睁眼!睁眼啊!” 人脸识别成功,让他开相册,以防万一,当何湛延接触到屏幕点击时,裴芷拽着他几把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二百块我还是拿的出来的……别墨迹快点找!” “疼疼疼,你轻点儿哎呦,我要憋回去了。” 裴芷扇了他一巴掌,抢过手机自己删,温热的几把手感偏硬,有微微弹性,何湛延表情扭曲,快哭出来了。 “您别扣我马眼行吗结介?” 裴芷翻他的相册,没有心思听他说话,相册视频照片都不放过,大多是工作上的材料。 “结介我错了我蛋快碎了……” 她找到那个视频,正要删除,竟鬼使神差点击播放,她调低音量,快进到关键点。 这视频里有男有女,有一个女的和多个男的,也有男的和男的,也有一男一女和多个男的,猎奇的乱交内容,让博览群书的裴芷也自愧不如,少见多怪。 突然,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注视画面中的人:“这女的不是我!这几个女的都不是我!我不在这里面!” “结介我要断了……” 裴芷气血上涌,愤怒油然而生,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何湛延在地上苦不堪言,犹如受刑。 “这几个女的是谁?”裴芷把手机扔在何湛延胸膛上,又甩了他两耳光,“我问你她们是谁!我在哪?说啊你爹个蛋!我问你我在哪?我在哪啊!” 何湛延被打懵了,事情败露手足无措:“阿芷……我不认识她们,我也不在里面。” “那这视频哪来的?” “网上下载的……” 裴芷不信,她只想知道何湛延手上拍的自己的视频,放现在那是能要她命的东西,大四国考就被人在面试上设了局没去成,如今她不是本年本届的应届生,这类考试更难考,以后只会越来越难考,况且这节骨眼儿上一点小事都会影响她,真要论起秋后算账,足以灭了何湛延满门,也算吃上国家饭有编制。 “我的呢?你拍的那些!” “我拍完给你看后就删了,我又不是每回都拍,我拍的时候你也知道,征得你同意的,我又不是偷拍,我要是偷怕我死无葬身之地!松手!松手啊!啊↘啊↗” 裴芷对他的话感到不可置信,抱有几分的怀疑,又拿回手机。把这视频删除后,打开购物类软件仔细检查。 “你能不能别拽了,你动动也行啊。” “闭嘴!你别动了!” “我没动,他自己在动,以前也动过啊。” “你再说一句?” “我错了~” 他示弱,赌她心软,赌她念旧情。 裴芷翻着他的购物订单,翻着翻着就看不下去了,一闪而过的珠宝首饰,折回来发现竟然是钻戒。 属于她的第六感,这枚戒指很特别。 可以用来求婚。 下单日期是他们两个决裂之后,签收日则是前天。 订单备注只有一句话—— 【急用,着急求婚,请加急安排发货】 还有何湛延带来的那条白色披肩,女士的礼物精致典雅,是送给别人的。冥冥之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怎么会不在乎,说决裂都是假的。裴芷心里有一道坎始终无法跨越,像一根长长的生锈铁钉刺穿她的心房,何湛延只会嘴上说爱他的漂亮话。 他没说过娶她,而对于此类问题都是躲避。 裴芷早该明白的,他不会娶一个卖过肉的女人,他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女孩。 一个干净的纯洁的女孩。 而她只是他的消遣,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来如此。 不知这枚戒指现在已经戴在谁的手上。 他却在这里与她偷情。 她还在取舍,而他早已做出决定。 裴芷的眼眶中盈满泪水,切换社交软件,尝试寻找那个女孩的蛛丝马迹,什么痕迹都没有,一张照片也没留下,仿佛不存在一样。 触目神伤,裴芷牵制他的那只手脱了力,趁此时机,何湛延立刻反击,翻滚身体,把人儿压在身下,二人局势顷刻间对调。 “我错哪了?我没错!阿芷我都要软了,来来咱们继续。” 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回过神来,何湛延已经在她的身上继续耕耘。 很痛,每次开始都痛,后来就不痛了。 门外,化妆间内已经空无一人,不知何时,人都走光了。 舞会要开始了。 “救命啊!救命!” 她的求救声撕心裂肺,回荡在这狭小的空间。吼叫的不仅仅是悲愤,还有压抑许久的绝望,不再沉默,无法忍耐,于痛苦中爆发。 哪怕有一个人听到也好,她是受害者,从来如此。 “别叫啊!别叫!” 何湛延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捂住她的口鼻,而她见肉就咬,咬他的手掌,他抽手躲避,就扯开他的衬衫,扣子崩散几颗,狠狠地下口,青紫咬痕留在他的肩头。 拽他的头发,他也吃痛回礼。 “姬菡芷你疯了!” 见缝插针,掐她的手腕与脖颈,半分钟后,人就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香肩半露,肤如凝脂,洁白胜雪。何湛延捂着被她咬伤的肩膀,一排整齐的牙印,表皮无破损,内里亦是血肉模糊,疼到他不自觉发颤。 所幸,她的呼救声没有引来其他人,试探着她的鼻息,他有分寸,人还活着。 索性,继续他的未完成之事。 无眠春风不解意 “我真几把服了,何湛延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我说的话你不听,你还对着干!你快点离我家芷儿远点,你滚远点!” 查茜茵破天荒遇到单休,本来就烦躁,又被何湛延约地方碰头只为排解情愁。她自从上岸后就被借调去异地,这事只有裴芷和那个男人知道,两个地方来回跑也花不少时间,后来裴芷说不行别回来了,于是她们平时视频通话,真遇到啥急事,查茜茵还是因为姐妹情谊回来。 何湛延去找的她。 俩人在一家没客人的咖啡店里坐着,何湛延简单讲述事情经过,原来是和芷儿又闹掰了,查茜茵话没听完就打断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谁的原因。 “你说就说,别隐瞒,别添油加醋。” 查茜茵盯着何湛延的脸,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终于发现不对劲的源头,以往见他都是衣冠堂堂,尤其是和芷儿在一起,正装熟男年上daddy味儿藏不住,跟孔雀开屏似的,今日却是随便穿穿,要多随便有多随便。 何湛延继续讲述他和阿芷的情况,这次相当客观,不夹带私货。 查茜茵依然没认真听,她内心戏丰富,忍俊不禁做出评价:“我在吃鸡里都不能像你这么穿衣服。” 何湛延不解。 查茜茵把话挑明了说,让他穿衣服阳光青春点儿,也是芷儿喜欢的风格。 “阿芷身边那仨人……算了你别跟他们学,没一个靠得住的,你穿的别太骚,适当即可。” 查茜茵转念一想,突然间恍然大悟,一语道破关键:“不对!你们两个不是情侣吗?” 这话把何湛延问住了,他先点头后摇头,“不算是,她一直都不承认我。” “那你追她啊倒是!你名正言顺了是正牌男友,还有那仨妖艳贱货什么事啊!主动出击,嘘寒问暖,暧昧上头!懂吗?懂吗!而不是和那仨争宠。” 查茜茵急得直搓手,合着是这小子不主动,芷儿跟别人跑了也属实他活该。 何湛延听她一席话,醍醐灌顶,转头落寞,“可是,她要结婚了……” “新郎不是你,你早干嘛了?我就不信我家芷儿没给过你机会,我真服啦,你说我是站你还是站她?小何你这人忒滑头,芷儿明里暗里没打听过你婚姻嫁娶吗难道?你敢说她没问过你!她告诉我,你会娶一个有钱的干净的善良的好菇凉~我还以为假的呢!你凭什么说我家芷儿不干净!” “我没说过啊木旦!”何湛延努力回忆,绞尽脑汁回想,“阿芷那时问我会不会娶她……” “你怎么回答?小何你的回答是什么?”查茜茵身体前倾,“看着我,回答我!” 何湛延躲避,甚至想离开。 “我……还没有回答她,她就……” 说到这,查茜茵拿包起身要走,知道没什么能继续聊的了,原因找到了。 “你根本不想娶她,你只是拿她当固炮,你不想给她幸福,就别缠着她。” 何湛延回过神,冲查茜茵大喊:“我不是那种人!我比任何人都想娶她!那天夜里她浑身都是血来我家里,老子我做牛做马照顾她!我没有不管不顾放任她自生自灭!” “可是她呢?她伤好了以后她告诉我……”何湛延的声音夹杂哽咽,“她要嫁给别人。那个人和我条件相当,她不选我,她居然选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查茜茵回到座位,满目怜悯,是对他的同情。 “那你为什么不对她敞开心扉?告诉她,你爱她。你为什么不向她求婚?” 终于,何湛延下定决心,不再藏着掖着,他心中一直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在岁月的水流冲刷中,纵深沟壑已成万丈瀑布。 “我这种人,她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可能会嫁给我这种人……” 这次轮到查茜茵不理解,认为这哥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刚才还下定决心现在出尔反尔,前后真够矛盾。 “木旦,她爹说我是赛博鸭子,我真的是。” “啥?” “我的意思是,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我卖过我自己的视频。” “牛子?” “对。” “这个……就不用跟我说了吧……你得看芷儿能不能接受……额,没露过脸,改过自新,也不用把这当回事,又不是给富婆当小白脸,也不是卖屁股被男的操,哈哈,哈。” “我当过小白脸。” “操!” “我我我……我是阿芷的小白脸。我们两个最初认识,就是她……她威逼利诱,让我给她拍。” 查茜茵闭上眼睛,苦恼自己今日休息日的大好时光为什么浪费,如果有条件,她真想把芷儿也拉过来骂,把这对小情侣挨个批一顿,个个自怨自艾,个个妄自菲薄,一个个自卑到不行,苦的是夹在中间的自己。 “小何,事到如今,捷足先登,实在不行你抢婚吧。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还有我不是你俩play中的一环,求你俩锁死。” 准备分别,查茜茵复盘跟何湛延的谈话,遗漏的关键信息,后知后觉想起来。 “你刚才说,芷儿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告诉我?” Chapter21名分 裴芷正蹲坐在单人沙发上低声啜泣,那副受欺负的模样真是可怜兮兮,像一头孱弱的小兽。 何湛延整理衣着,再得意洋洋也掩盖不住内里散发的萎靡劲儿,手指抹去唇上一点红,唇霜的巧克力香味在口舌之间回荡。 “哎呀别哭啦,我又不是不对你负责,咱俩谁跟谁啊!你还信不过我?” 何湛延话音刚落,裴芷本就梨花带雨,更是嚎啕大哭,安慰的话语起了反作用,连哄带骗都是无用功。 为她擦拭眼泪,力度重了反而抹自己一手五彩斑斓。片刻功夫不到,裴芷眼妆全花了,底妆倒是没有大碍,美瞳哭到滑片,磨眼睛很难受,越难受越流泪。 打掉他的手。 于是何湛延真诚地向她道歉,浑身解数,软膜硬泡,甚至故意解开胸膛的扣子,攥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结实的胸肌上,美其名曰摸摸良心,实际故意捏自己的乳头,结果人儿越哄越炸,揪他的咪。 有人进入化妆间,高跟鞋“哒哒哒”的碎步声响,打断裴芷的哭泣。那人直逼衣帽间而来,扭门把手发现被反锁,于是“叩叩叩”敲门——来者一位相貌美丽、身材火辣的时髦女郎。 裴芷受到不小的惊吓,大脑一片空白,随即回过神观察四周,何湛延也是惊恐万分,他来不及多说,抱起衣裙乱作一团的裴芷就往换衣隔间里去,把人儿放在换衣凳上,让她藏好,千万别出声。 裴芷躲进阴暗狭小的幕布后,稳定呼吸,收起裙摆,留意外边的一举一动。 “哎呦喂!你咋还锁上门了?大家都等你呢!见过面了?那你躲在这儿晾你媳妇儿叫个什么事啊!” 那女人话语犀利,咄咄逼人之势,不缺友好交流之理。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是朝着裴芷的方向逼近。 “哎呦喂!我发现了什么啊!” 裴芷心惊胆战,想着被发现了干脆就承认吧,已经不要脸了,不如向这同为女性的美丽女士求救。 “哎呦喂!这披肩你咋没送出去啊?你媳妇儿不喜欢?不应该啊!我看那姑娘穿衣服挺配的,哎呦喂!何湛延你老大不小了,这姑娘能跟你有姻缘,是你天大的福分!见好就收吧,你爸妈都同意,你还有什么顾虑?” 裴芷要吓死了,心脏骤停不是夸大。 “哎呦喂大少爷,别在这磨叽了!快出去和你以后的媳妇儿多聊聊,给人家姑娘留个好印象,跟人家跳个舞去……” 哒哒声远去,何湛延同女人聊了几句,裴芷从叁言两句中也听出个所以然来——何湛延被他的父母介绍了一个条件不错的女孩,谈不上门当户对,属他高攀,若是今明能订上婚,婚礼也随后办了。 那条白色披肩,是何湛延送给她未来妻子的见面礼。 是他精挑细选的。 女人离开衣帽间,哒哒声越来越小,逐渐消失。 裴芷拉开幕布,何湛延还停留在原地,“唰啦”一声,裴芷的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她哽咽道:“我的鞋不见了。” 在刚才的慌忙中,她的高跟鞋不慎掉落在地上,亮面漆皮的钢琴腿鞋跟蹭了花痕,整个鞋面的美丽大打折扣。隔几步掉一只,何湛延找到后捡起来,一双鞋捧在手中,似乎捧拾着什么珍宝。 把鞋放在地上,把裴芷抱回到沙发上,把鞋穿在她的脚上。 这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衬衫上的扣子系错了一枚。 何湛延率先打破尴尬:“刚才那位,是我小姨,她这人吧一惊一乍的,但性格直爽。” 裴芷不说话。 何湛延接着说:“得亏给你找到了,你看看鞋有没有坏,哎呀有划痕,用酒精擦擦会不会好一点?算了我再给你买双。” 裴芷仍是无言。 “有经验了,以后再给你找鞋就有经验了。” 何湛延自己自说自话,痴痴地笑。见裴芷不理他,手足无措不知道可以继续说点啥。 “我们……外边待会儿要跳舞,额……你……你……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裴芷注视着他,摇头。 她踩上自己的鞋,何湛延屈膝为她搭上鞋扣,不好找位置,抬起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 “真不跳啊?怕妆花了没脸见人?来来用我的补补。” 何湛延随身携带化妆品,粉底眼影唇膏一应俱全,还挺热心肠的,已经拿出化妆棉帮助她擦拭脱妆的部位。 裴芷夺过棉片,刻意躲避与他的身体接触,叁下五除二,素面朝天,如出水芙蓉。 “哇你卸这么多啊,我好久没化过地球人的妆了。” 煎熬又焦灼地享受他的化妆技术。 “好了。” 裴芷睁眼,若有若无的工伤,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一点,但是不多,总的来说还不错,作为漫展急单妆面是可以的。 “怎么样?” “还行。” 裴芷的手机弹出好几条消息,都是柯教授发来的,通知她幺儿到了,让她过来见见面,又突然制止,让她等会儿再过来,幺儿在收拾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她礼貌性回复,身体倒是诚实,已经迈开腿即将要出门。 “等等!你不是不去跳舞吗?”何湛延见她离开,抱上放置披肩的礼物盒子追上去。 “我吃饭。” 这场聚会,并不像电视剧中每个人都穿着礼服衣着光鲜拿着酒杯叁两人聚成团或是聊天或是谈话,没有对服装的要求,大家倒是都拿着盘子站着,因为没有座位。 裴芷走一路吃一路,狂炫小蛋糕和饼干,何湛延跟在她后面,她越走越快,是故意甩开他,不想让旁人看到。 “你跟着我干嘛?” “我乐意。” “神经病!” “怎么?不想我跟着你?妨碍你勾搭别的小年轻了是吧!” 裴芷无言以对,默许这个“跟屁虫”的存在,只是考虑到待会儿和男方见面,如何解释成了新的问题——这是前夫哥?这是曾经的炮友?我是大富婆这是我的小白脸……这怎么解释都不合理吧!越想越烦,她的脑海中已成乱麻一片。 柯教授的出现,让她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急切地走过去打招呼。穿进人挤人的舞池,她一步叁回头,果不其然,何湛延如蛆附骨紧跟不舍,脸上挂着邪笑。 “柯老师!”裴芷放下盘子擦擦手,脚步加快,小跑过去。 柯教授看到裴芷,喜笑颜开,也放下餐盘停止进食,用餐巾纸擦手。她慈眉善目地亲切拉起裴芷的手,说些旁人看起来家庭幸福美满的话。 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揽住裴芷的腰,柯教授的目光随之望去,脸上的表情僵硬,立刻转变成惊诧。 何湛延把人儿拉进怀里,手部动作向上,挪动到她的肩膀,一副恩爱的夫妻模样,在此地只表现出目中无人没大没小。他像是展示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心爱之物,需小心怜爱。 那件白色披肩搭在她的身上,何湛延正为她穿戴。 柯教授的表情很差,脸色一沉,冲冠怒火碍于裴芷在场不好发作:“你还知道过来!” “妈,我都堵一路了,这不能怪我。”何湛延的脸上仍然挂着笑意,殊不知此时的裴芷只觉通体血液冰凉。 妈? 裴芷仿佛在无限向下的旋转楼梯上,向着光亮的上层奔跑,原地踏步终被卷入幽深黑暗的地底。 何湛延? 暖黄不失明亮的灯光洒在众人身上,音乐骤停,转而播放急促的爵士乐,吸引来往宾客侧目而视,今夜的主角已经来到,真是郎才女貌。 痴男怨女,天生一对。 舞池的中央,专门为他二人留了场地,霓虹光环打下来,柔和洒落,属于主角的c位。 何湛延带着裴芷跳舞,搂她的腰,脚步规律平稳,皮鞋扫过她的裙摆,扫过她的心。 裴芷无心跳舞,赶鸭子上架,柯教授在台下和一众老姐妹儿倾诉,真是祖坟冒青烟,无一例外说何湛延八辈子积的福能讨上这么个好姻缘,看来大家都吃他们的cp。 裴芷想逃跑,她不应该在这里。 那个男人用尽余生都在补偿裴芷,可裴芷不仅不领这好意,还嫌弃收拾烂摊子。 虽然她很爱何湛延,说不爱都是假的,也因为“假想敌”吃过醋红过眼,尤其是得知自己要嫁人以后,何湛延的无动于衷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不知道他爱她。 她也不相信他爱她。 即使他说过很多次,也亲口承认过。 裴芷内心在躲避,愿望真的实现,实际上是叶公好龙,又害怕什么。 哦~何湛延只是为了报复自己! 捆绑自己的后半生,不惜以身入局! 这么想着,裴芷踩了他好几脚。 “玛雅大街泥,咱俩步伐能不能一致点?你踩我好疼啊。” 这么说着,何湛延还想继续吐槽,撕拉声一瞬从脚下传来,随后裴芷向前跌进他的怀中。 裴芷身上华丽的衣裙本能时过境迁发挥自己最大的使用价值,最后寿终正寝,如今却意外毁在何湛延的脚下,裙摆上令人心痛的裂口,无声哭诉这场惨剧。 情绪上头,裴芷再也无法忍受,她推开何湛延,用力锤了他一拳,然后迅速逃离这场没有自己容身之地的舞会。 穿过人群,她没有回头看,仿佛身后是什么吃人的深渊巨口。 外面的温度已经零下,披肩很保暖,纵使寒风凛冽,她不会受到严寒的侵袭。路边有共享单车,准备扫码时追出来的何湛延还抱着装披肩的盒子,急忙夺过她的手机。 “你干嘛?” “你闹什么脾气!我不是故意的,你下手至于这么重吗咳咳咳……”何湛延揉着胸口,“只是外面的罩裙坏了,我去店里买一条新的给你换,你跑啥?多冷啊外边快和我回去。”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啥?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裴芷眼中有泪,她瞪着何湛延,久久无法发声,被欺骗后的委屈,被玩弄后的怨恨,带着哭腔憋出叁个字:“你骗我。” 已知条件,何湛延是独生子,柯教授是裴芷未来的婆婆,同时也是何湛延的亲妈,但凡早说嫁的是何湛延,裴芷就不会被当成孙子耍。 今夜的聚会,实则是他二人的订婚宴,意识到这一点,忧愤大于欣喜,的确幻想过与他进入憧憬过的婚礼殿堂,洁白的头纱与清香的玫瑰百合,可现实的残酷,美丽新娘的脸永远是空白,她想象不出他的新娘。 “我骗你什……” 话音未落,裴芷甩了他一耳光,随后抢回自己的手机,沿着路肩奔逃。 何湛延被这一耳光打懵了,冬夜萧萧,寒风凌冽如刀割,也不及脸上火辣辣的痛。他立刻回过神,向着她逃离的方向追去。 他什么都知道,他心里门儿清。 “你以为我一开始就知道吗?老子我一直为你守身,他们拿我当人情要我去入赘,哪个不知道我有女朋友?你就是我女朋友!你再不承认我也承认!查茜茵承认!常屿承认!卢荔也承认!你那群富家千金小姐妹哪个不承认?” 冷清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他二人一前一后,何湛延的怨言在回荡,句句诉衷肠。 裴芷停下脚步,转身回首望。 “今晚这局,我爸骗我说不一定能成只是走个过场但必须来,鬼才信啊我连女方的面都没见过!可是阿芷,你知道吗?发给我的,居然是你的照片……哈哈……哈哈哈……” “那一刻我连我们的未来都想好了,可是你呢?你的心里有好多人,唯独没有我。自始自终,你都不爱我,我爱你,我比你自己还要爱你。” 裴芷似乎被他感动,不知真假的言语,不知掺了几分真情,只是听着令人不适。她走向何湛延,愤怒、委屈、惊诧、不解……几种情绪融合交织,分不出彼此。 “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你比我更爱我自己’?不是咋的?孩子死了知道奶了!你之前干屁了!你是跟我表过白还是咋?你官宣过我吗?你名正言顺追过我吗?我在你这有名分吗?你每次来找我都是为了操我,完事了提起裤子走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和你前几次你至少会给钱,现在呢?你是觉得理所当然了?” 幸亏这条路上没有什么人,否则这对怨偶大言不惭的虎狼之词传到他人耳中都是有伤风化。 “姬菡芷你别不讲道理啊!你怎么说我的词?我还没说你背着我去养小主播的事……” “你没被我养过?你还有脸说!我又没和他们上过床!你是我什么人啊我还背着你?” “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是你的丈夫!” “放屁,我没承认!别说养那叁个了,我去卖都不干你事!你别装什么无辜,你怎么和我滚上床的心里有点逼数!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是嫖客我是妓……” 这场争吵以何湛延强吻裴芷结束。 她推不开,也没想着真推。 堵住她的嘴,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横向霸道闯荡,刺耳之伤人心的话语,变成柔软与柔软的对抗。口鼻中呼出的热气在金黄路灯光的照射下向上升腾,直至飘散不见。 何湛延不舍地离开,仍是眷恋她的唇,轻咬,却不能将她咬疼,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内心的委屈。 “你为什么……总提这个?你是认为我嫌弃你,还是你嫌弃我?不是姐们,你凭什么认为我嫖你?我们都得到对方的第一次,而且!那天我做了全身的脱毛和身体护理,我穿的那么骚还喷了香水,你呢?你老说你是妓女,你下边的毛还是我给你修剪的,哪有干这事不是自己提前都准备好的啊?” “因为事实就是……” “我给你卖肉的钱了?原定的是8k,可我转你的一共是52013,我还给了你1k4的现金。我后来哪次不是给你520这种特殊数额的?你看不出来吗?你是瞎子吗?你有空交朋友找小白脸你为什么不能多分我点关注?一提起我来,你想到的就是那个买走你初夜的暴力的有着重口性癖的老男人,对吧?” 何湛延紧紧拥抱她,裴芷埋进他的怀中,感受他身体的颤抖。 “可是我爱你,阿芷,一直都爱。” 何湛延怕她不信,松手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夹层,急着为自己证明。 “体检报告。” “个人征信。” “无犯罪记录证明。” “房产证。” “财产公证。” “身份证。” “银行卡,密码你生日。” “户口本,我的,我妈的,我爸的。” “自书遗嘱,呐,我的财产都是你的。” 裴芷看傻了:“你神经病啊带这些出来!” 两人在外边喝柠檬水,喝完才回去,柯教授半天找不到新人,急眼了数落何先生,指责孩子他爸只会和亲友畅谈喝酒,看俩人都看不好。 何先生有苦难言,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在妻子面前还跟孙子一样,当他见到“丢失”的二人回来,眼前一亮,才制止柯教授一刻不停歇的埋怨。 “行了老何,没你事了。”柯教授脸色一沉,转头对着孩子们又眉开眼笑:“菡芷啊,幺儿待你怎么样啊?好不好啊?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非得把这鳖……” “好好,柯老师,小何对我挺好的。”裴芷立刻插嘴,何湛延拉她的手,紧张到出汗。 又是一阵畅聊,柯教授太喜欢裴芷这小姑娘了,能说会道,两个女人相见恨晚,把何湛延晾在一边,舞会已经结束了,她们边说边走,直至裴芷被牵引着来到舞池中央,被人群包围。 此时,一位中年男子举着酒杯走向二人,他看上去四十多岁,五官端正硬朗,难敌岁月沧桑痕迹,衣着光鲜得体,定制的西装价格不菲,打扮也讲究。何湛延认识这号大人物,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和自己有人脉上的关系,那人举杯向裴芷敬酒,何湛延替她挡酒。 “姬小姐原来都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何湛延感觉到敌意,对他异常戒备:“方先生,您和我家菡芷认识?” “认识,但见面还是第一次。” 方先生礼貌回复,看着裴芷笑,意识到不妥,让自己的孩子们过来和裴芷打招呼。 大的大学,往下高中、初中,再到小学,最小的幼儿园,孩子们亲切地叫裴芷“姐姐好”,有教养的家庭,也会培养礼仪。其中,最小的小男孩,发型跟西瓜太郎一样,他跟着姐妹兄弟一起离去,走几步又折返回来抱住裴芷。 “姐姐你的味道好像妈妈。” 小男孩离去,方先生在这突出意料的事情中尬笑,说什么孩子他妈工作忙,不怎么顾家。尬笑离去,留下裴芷一头雾水。 “这男的谁啊?”裴芷问。 “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二代……不对,叁代,他干爹有背景,根正苗红。哎?你不认识?你爸爸应该认识。啧,没见过他妻子,单看他人品风评,这些孩子长的也大差不差,估计是一个妈生的。” “哦,懂了,和我差不多……不对我没干爹啊,我只有亲爹!” 灯光变换,音乐奏响,昭示着有什么惊奇的事情会发生。柯教授已经悄悄溜入人群,与何先生偷着乐,方先生站在人群中,目光留在某人的身上,温柔似水,西瓜太郎小男孩被谁抱起,咯咯直笑。 裴芷一回头,才发现周围都是生面孔,柯教授也消失不见。她下意识找寻何湛延,四向观望,却一无所获,恐惧与紧张的不适感觉笼罩在心头。 人群自觉让出一条路,突然室内一片漆黑,亮起的温柔灯光跟随渲染,七彩变换,指引着脚下的道路。霎时,舞池上空的装置启动,粉白花瓣雨倾泻而下,落了人满肩。激昂音乐在此刻达到高潮时刻,恰到好处,全场目光聚焦锁定这对新人。 裴芷抬头,正当所有人都惊呼此处的装饰,何湛延从暗处来,手捧鲜花花束,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 他拿出那枚戒指,酝酿情绪,望着他淋雪白头的唯一伴侣。 说出他此生不多的真心实话。 “阿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 Chapter22婚礼(h) 何湛延为裴芷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教堂婚礼,场地典雅肃穆。 裴芷坚决杜绝大操大办,前来宾客摩肩接踵,现场热闹非凡,庄严的黑色十字架旁是巨幅圣母像,神圣又高贵。 查茜茵又请了年假,常屿和卢荔晚点过来,lulu酱、杰西卡等人已经被安排到主位,前叁排的人还没坐全。不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期盼,还是恐惧婚后生活的鸡毛蒜皮,杰西卡比lulu酱还要忧心忡忡,两个人都有意疏远查茜茵,坐在第叁排说悄悄话,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何湛延提前几个月定制的重工婚纱,出自国外着名的设计师之手,得知真实价格后裴芷说骂败家,转头疑惑下单时间,正是他二人久别重逢的次日。 订婚宴夜里,何湛延那边的收藏家表亲与柯教授畅谈,为其子婚礼提供欧洲古董钻石冠冕,借何湛延的手专门赠送给裴芷,几十万的人情不知如何礼还,裴芷绞尽脑汁想起来故去的父亲与其能干的下属,原来是报答提携之恩。 临上台前,裴芷还在背词,何湛延也一样,紧张又激动。 裴芷身上的重工婚纱,前胸肩颈处的蕾丝花边镶嵌着珍珠与宝石,银纱罩裙连在腰下,琳琅满目的配件错落有致。 她的头纱和发丝固定在一起,重见天日的古董皇冠作为衣裙的衬托,毫无喧宾夺主之意,当然也并非逊色,二者各有千秋,可在裴芷的美貌下双双黯然失色。 得益于化妆师的强悍技术,何湛延第一次给裴芷试妆,化妆师说新郎补药捣乱啊!让女方亲友把新郎推出去。 此时此刻,她还在专心背词,等待宾客入座。 常屿和卢荔姗姗来迟,莽撞入场,直奔第二排。 查茜茵坐在第一排,她抱着裴芷亲生父母的遗照。新娘家的特殊情况众人皆知,没有人不合时宜去打趣,女性宾客顶多为此惋惜,怒视新郎,似乎一眼看穿这场姻缘最差的结果。 卢荔率先入座,lulu酱与杰西卡见状,自觉停止小声蛐蛐,又不自觉被常屿吸引,当她们看清前面人的相貌时,lulu酱心理素质差到跳起来。 前排的查茜茵听到动静好奇回头,正巧和常屿四目相对,lulu酱被杰西卡死死按住。 “你?你是……” 一刹那的惊愕,常屿的眼神略过台下背词的裴芷,随即立刻恢复正常,徒留查茜茵久久不能忘怀。她甚至忘记呼吸,停止心跳,听到常屿礼貌的回应,而后心跳加快,全身血液沸腾,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 “嘘,别紧张,回头看你的好闺蜜,今天可是她的婚礼。”常屿指引着查茜茵,后者僵硬回身坐正,抱着长辈遗照的手心出了汗。 常屿回头,“一惊一乍什么?正常点,你姐妹儿也是我妹儿,女孩子人生最美的时刻,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今天憋着点,别搞砸人家心情。” 常屿回过头,“茵茵啊,你也是,心安理得一点,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卢荔在一旁带着法律书籍浏览查询,失望大于开心,劝分组失败了,恶魔公主嫁给暴君,荒诞国度这不是卢荔理想中的结果。没关系,还能劝离。 “吗的……”卢荔咬牙切齿,目光凌厉,“上嫁这条路男的比女的容易多了!” 常屿说命中注定,来都来了,就像杀人魔和强奸犯的孽缘也是天注定的。 卢荔回头,看向男方那排的座位,方先生也来了。 她和方先生四目相对,一瞬的眼神交流,快速捂住常屿的嘴。顺着卢荔的目光望去,常屿看到方先生正盯着自己。 “他妈的这都能听到吗?”常屿向方先生打招呼。 劝离的准备工作,孽缘的顺其自然,蛐蛐的继续蛐蛐,只有查茜茵全神贯注看着自家好姐妹,时不时竖大拇指鼓励她。 裴芷的亲友团,各怀鬼胎。 她们盯着新娘,裴芷手里拿着小抄,内心紧张忐忑,求助的目光投向亲友团,人全了向她们打招呼。 在那一刻,查茜茵,常屿,lulu酱,杰西卡同时挥手回应,卢荔慢半拍,合上书一同附和。 没有安排伴娘和伴郎,这场婚礼以裴芷的要求为重,来往宾客知书达礼,懂得人情世故是基本,不存在婚闹陋习,也没有人敢干这种事。 时辰已到,牧师上场,新郎新娘两边站。 【亲爱的朋友,尊贵的来宾。】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座庄严而神圣的教堂中,共同见证两位新人——何湛延先生与姬菡芷女士的神圣结合。】 【天赐福音!愿上帝的神圣光芒庇护你们,爱情与婚姻是不灭的火烛,愿你们的感情天长地久,互爱互助。】 【何湛延先生,你是否愿意这神圣的殿堂中,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承认并接纳姬菡芷女士作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你都会始终如一地爱她、信任她、尊重她、保护她,直到生命的尽头,忠贞不渝?】 何湛延愿意。 【姬菡芷女士,你是否愿意这神圣的殿堂中,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成为何湛延先生的妻子与他缔结婚约?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你都会始终如一地爱他、信任他、尊重他、保护他,直到生命的尽头,忠贞不渝?】 裴芷也愿意。 【在座的各位朋友,各位来宾,你们是否愿意见证他们的结婚誓言?】 众人异口同声说愿意,查茜茵眼中有泪光,常屿眼中有喜,卢荔眼中有忧,lulu酱在抹泪,杰西卡哭声渐起。 新郎与新娘的宣誓,没有彩排过的二人现场背词,何湛延走向裴芷,拉起她的手。全场屏息凝神,期待着新郎的发言。 “我,何湛延,在此郑重发誓,我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永远爱你,忠诚于你,祸福相依,生死相随,至死不渝。” 裴芷愣住,心想这怎么和她的词不一样,也在这一瞬间,她忘记自己原本的词,那些冗长的漂亮话全然丢失,可摄像机长枪短炮记录这一刻,她不能打嗑,只能硬着头皮学他的话。 她牵起他的手,注视着他:“我在此郑重发誓,我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 爸了个根的后面是什么来着? “无论是……是……” 何湛延悄悄对口型给她看。 “无论是生存还是死亡,我会永远爱你,对你忠贞不二。” 【我听见你们对彼此坚定而真诚的承诺。现在,请交换你们的婚戒。】 何湛延为裴芷戴上婚戒,隔着巴洛克风的缝珠缎面手套,轻轻套上她的手指,仿佛抚摸这世上最珍贵之物。裴芷亦是如此,学得有模有样。 在此之后,牧师送上真挚的祝福。 【根据上帝神圣的旨意,以及你们在此许下的誓言,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愿上帝保佑你们。】 【愿上帝与我们同在,阿门。】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何湛延掀开裴芷的头纱,眼中洋溢着喜悦,咧开的嘴角露出一口白牙,性感诱人的嘴唇,裴芷想起好像从未这么近距离观察过他的脸。 度秒如年,她也希望时间能否停留在此时,何湛延打扮成裴芷最喜欢的模样,留在她生命中完美无暇的一面。 当头纱落下,全场掌声如雷。 激烈的性爱结束后,裴芷坐在床上清点婚礼上收到的礼金,数钱数到手抽筋,何湛延帮忙一起数,钱堆搭成小塔。重工婚纱穿在人台上,何菡菡窝在巨大裙摆中已经睡去,赫尔墨斯在金钱纸张的“唰唰”声中扑动翅膀。 一直到结束时,裴芷的脸上都挂着笑。 “好多钱啊,哇这么多的钱!” 何湛延不语,温柔地看着她笑。 他们去卫生间洗手,何湛延从背后抱她,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水流冲刷肥皂泡沫,洗着洗着就洗到了浴缸里。 裴芷盘起头发,何湛延放热水,他们先是激吻,都恨不得把对方吞吃入腹,随着裴芷的手掌向下移动,何湛延配合她打开双腿。 脱裤子都知道对方放什么屁。 它乱动,翘起来,打在裴芷的腿上,硬且结实。灼热的体温以爱欲为燃料,复燃的欲火焚烧蔓延,凑到她耳边。恰到好处的喘息呢喃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再度勾起她体内的亢奋激情。 “又想要啦?” “嗯~老婆亲亲~” 水浅,裴芷躺在里面,无法没过全身。何湛延支起肌肉饱满的手臂,撑在她身上,扶着傲人尺寸的阴茎,在外侧挑逗。 刚结束的性爱还带着痕迹,留在她体内的精液已是润滑,有目的蹭蹭,走到重要部位还会故意用力戳一戳,惹得裴芷一阵颤抖。 “你进来呀?”裴芷急不可耐,催促他。“你干嘛不进来。” “老婆~你在求我嘛?” 裴芷经不起挑逗,向下伸手摸到他的几把,身体一挺塞了进去,还是有些疼痛,她吃痛叫出声,又拿出来。 曾经见他用软尺量过尺寸,说她碰上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极品还不懂珍惜,一股怨夫模样。裴芷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你把自己操一顿看看是不是懂得珍惜。 于是何湛延闭嘴了。 随着它滑出去,带出丝缕液体。那么熟悉的物件,相容时仍然具有不可避免的困难,粉嫩充血发红,进献自身作为滋补的用品,还未变黑,肉棒的颜色形状都很漂亮。 “疼死我了……哎呀你弄疼我了!”裴芷故作娇嗔。 “我?明明是你主动的,你怎么说我?” 何湛延又蹭了蹭,刚才的性爱也是弄疼她,前戏充足才缓慢进入。 没办法,这次抚摸揉捏后起了点作用。他跪着俯下身子,攻势猛烈,扒开裴芷的双腿埋头舔舐,不顾人儿的挣扎,强压着对方被迫承受,水花四溅,自己得意享受这甘之如饴的美味。舌尖撬开丰美蚌肉,探寻珍珠所在之地,一路游走向下,露水泼洒稚嫩雏菊,直捣花心。 裴芷吓一激灵,踹开他,骂他不要脸。 何湛延心里委屈,“我哪里不要脸……” “你就是不要脸!”裴芷坐起身,蜷缩到浴缸的一侧,夹紧屁股,“你好恶心啊你舔我这里干嘛!” 她的头发散落,流水打湿额角的发丝,贴在脸庞上。何湛延盯着她看,看到失神。 那异样的刺激感觉足够新奇,她第一次遭受这种服务,心底里的不适感难以消除。 “哎呀我不干净啦!你舔就舔吧你伸进去干嘛呀!” 她生气了。她生气不需要理由,何湛延就是最大的理由。 这次轮到何湛延生气,以往阿芷舔他的时候都会伸进去,如今轮到自己来,怎么就抗拒了呢?自己的服务意识也有,技术可能的确差点,可这么羞辱人未免太过了! “哦~你不喜欢被我舔?” 裴芷语塞,想否认,话堵在胸口:“……我没有……” “嗯?” “哎呀你要不要脸?说这种屎尿屁的东西干嘛啊!” “明白了阿芷,那我舔你尿尿的地方。” 他们在浴缸里做爱,69互口后切换成女上位的姿势,大部分还是何湛延出力,阿芷的双手分开撑着浴缸边缘,筋疲力尽随时倒下身子。 会把她抱在怀中,拥住她的后背臂膀,两人前胸贴前胸,躲在他的颈窝中呼吸吐气,惹得人心痒痒,谁也不分开。 被他弄得意乱情迷,心猿意马。 “嗯……你能不能……” 何湛延调戏她:“老婆,你叫我什么?” 他最了解她的身体,知道哪种玩法时机合适,也知道那些敏感部位如何安抚以讨她的欢心。 明知故问,偏偏不顺了他的意。 “我叫你别的,你不得萎了呀?” 何湛延提起兴趣,缓慢停下动作,裴芷继续这场性爱的接力赛。 “那我叫你——姐夫?” “哎哟我操!” “Daddy?” “这个也不行!中文也一样。” “小何老师?” “住口!” “何教授?” “这个……受不起。也不行!” “主人?” “住嘴!住嘴啊!” 何湛延从后面插她的穴,一手捏她的胸,一手揉她的阴蒂。两人跪在水中,剧烈的动作在浴缸中带来惊涛骇浪,飞溅水珠打在彼此的肌肤上,汇聚成水流滑落。 “哥哥~你能不能……” 他能,但他没反应过来。再叁催促,裴芷急了,抓住他的手掐自己的脖子,一瞬就反应过来了。 何湛延没用多大力气,扼住她的喉咙,逐渐收紧力道,下身攻势不减反增,被肉壁包裹住的滚烫,也能感受到她的收缩吞吐。 到了一个节点,裴芷扭动腰肢,似是有意挣脱肉体相嵌的桎梏,何湛延几次没拉住人,肉棒滑出去还是直挺挺硬邦邦的,着急上火啥都不顾,拽她的头发把人扯回来,腾出手来,照着人儿柔软的臀肉上扇了几巴掌。 “还想跑?” 几次猛烈的开凿,浓精灌入裴芷的体内,肉棒被何湛延拔出还未立刻瘫软,带出打发的白沫,流淌滴落水中。 红肿穴口吐出精液,顺着她的大腿根往下流。裴芷侧过身,胸部与臀部都留下手掌的痕印,红彤彤一片。 她的眼中聚满泪水。 不出所料,下一秒,两人目光迎面对上,裴芷立即嚎啕大哭。 “不是吧,我这就把你操哭啦?” 何湛延贱兮兮的表情凑过去,意识到不对,裴芷哭到身子颤抖,他立刻把人儿抱住,搂在怀里安抚。 裴芷跨坐在何湛延的身上,红扑扑的小脸贴着他结实又柔软的胸肌,头皮被撕扯的疼痛差点应激,想到曾经的某个夜晚他对待自己的暴力行径,没有相爱之人的温柔爱怜,只有对待仇恨的不加以珍惜。 在他怀中抽噎啜泣。 何湛延轻抚她的臂膀,说点好听话,妄图平复她的心情。 “老婆~我是不是弄疼你啦?是我的错~” “你……你个狗日的!下这么狠的手啊!” 裴芷气不过,捶打他的胸,不报隔页仇,伸手也薅对方的头发。 抬眼却看到他额角的疤。 于心不忍,松开手。 摸他的腋下,没有;摸他的下体,也没有。裴芷忘记这家伙自觉,浑身上下除了头发和眉毛有毛,剩下的哪都没毛。 “对不起啦~阿芷,我下次不敢了~” “来来,你起来,跪好了啊。” 何湛延听她指令,跪下也不老实,亲吻裴芷的脸。突然间惊呼、闷哼,而后是娇喘,哼哼唧唧克制,声调跟随动作一同忽上忽下。 一个大男人的声音居然能这么娇,有几分演的感觉,媚骨天成,毕竟裴芷也爱听。 裴芷玩弄他的菊穴,勾起那处的敏感,频率平稳,两分钟不到就泄了身。 尿液喷洒,射在裴芷的身上,温暖有力。 “我操!何湛延我操!你也不说一声!老了护工扇你!” 裴芷立刻拔开浴缸的塞子放水,同时打开花洒开关,热水冲在二人身上,汗液与其他污渍一并冲洗干净。 何湛延跟她道歉,泄过身软绵绵的没力气,嘴角上扬,看她被戏弄的样子很得意。 裴芷也来感觉了,站起来,冲完自己的身体后准备离开浴缸,已经迈出一条腿,却被何湛延抓住。 “你不等我?” “等什么呀我尿尿。” “就在这吧。” “啥?你滚吧我要憋不住了。” 何湛延恢复好力气,几乎是冲撞,弹起身抱住裴芷,把人儿举起来压在墙壁上。他承认差点举不起来,把阿芷养胖了十几斤,但不是他的极限。肌肉上青筋暴起,裴芷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害怕摔下来摔出个好歹,打救护车被医护人员拉走也是挺尴尬的。 “何湛延我操你大爷!你神经病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裴芷受到这一惊吓,自然难绷。 他的唇,贴着她的下体,吸吮这来之不易的液体,喉头滚动,热流饮入胃中,喝不下的顺着他的脖颈与肉体线条向下流淌。 享用完毕,还不忘用舌头舔舐干净,才把人放下来。 他舔自己的唇,垂目观赏裴芷复杂的表情,对她留下一个狡黠的笑容:“扯平了。” 裴芷拿过莲蓬头,先冲自己,再冲何湛延。 “你不许亲我!” 何湛延发出开水壶的声音,悔恨不至于,悲伤已足够。 何湛延的小别墅里唯一一个有独立卫生间的卧室,已经改成裴芷的衣帽化妆间,平时那屋子也空闲不使用,他家里没保姆,打扫卫生都是自己来,一周双休两天还得分一天出来搞卫生,搞着搞着有时会急眼屋里为什么这么容易落灰啊!尤其是遇到何菡菡掉毛期,黑猫掉的毛是灰色的,一簇一簇,更是雪上加霜。 婚礼前夕,裴芷提过婚房的相关事宜,婚后是和公婆一起住还是分开住?住谁家?住哪里?为了何湛延上下班通勤,她说不如住在她家。何湛延拒绝,说什么不能占媳妇儿的便宜,自己的房产证上都写了裴芷的名字,当然让唯一的女主人来她的第二个家里适应适应。 其实他是怕住裴芷家里万一再遇到上次被赶出来的情况,俩人住所同市不同区县,那回何湛延气冲冲一走了之,右手的伤还没好,摸不了方向盘挂不了档,去客运站买的汽车票才回的家。家里边拜托常屿照看何菡菡跟赫尔墨斯,他突然回去,给常屿吓坏了,卢荔暗自窃喜,俩人又吵架啦! 他问常屿的工作,不可能一直打零工干这种上门喂猫的事情吧,毕竟她敢养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这可不是有证件就能安心养的。 事到如今,常屿只能坦白,她是私家侦探,一个灰色地带的行业,非法的。 何湛延一开始还不信,觉得扯蛋,但是转头想到卢荔这个天才神童,十六岁考上大学,二十二岁硕士毕业,专打难打的官司,从无败绩,也不害怕被报复,常屿别说是私家侦探了,她就算是国际杀手组织的老大也有可能。 何湛延向常屿开价,是关于梁苑阡的。 当初挑衅自己,这口恶气他忍不了。 于是常屿给何湛延支了个招,去他现在的金主那恶心他。 得知梁苑阡跟了lulu酱,他亲自上门拜访裴芷的好姐妹儿,那天lulu酱还在和杰西卡吐槽这小子床上功夫烂,性能力差,何湛延插嘴为什么不让他吃点药呢?lulu酱说快吃完了,老这么下去也不行。 何湛延给了点提议,拿起lulu酱让梁苑阡吃的药,打开查看。lulu酱说他是有目的过来找她,一定是关于姬菡芷的,在她起身拿东西的时候,何湛延加了药。 见效快,还猛,进口药他吃过都遭不住,更别提梁苑阡这小身板了。 lulu酱和他聊姬菡芷,她俩青梅,幼儿园一起上的,九年义务教育随时能联系,后来组成小团体,杰西卡和查茜茵也是双方各自带进来的,但也互相认识。 临走前,lulu酱告诉他,阿芷不是那种乱搞的人,她搞过的会留在身边,不会分给别人,别人再眼馋也不能打主意,阿芷不要命了她还想活着。 何湛延说,阿芷还搞过谁? lulu酱说不出来,因为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何湛延这个正牌男友。之前分给姐妹们的都是没搞过的,搞人得看叁观思想性格,最重要的是学历。 当天夜里常屿又接到何湛延一笔生意,是关于阿芷的,何湛延付完定金以后,常屿给裴芷打了个电话,后者已经上床睡觉了,人儿还在迷迷糊糊中回答常屿的问题。 “我杀过几个人?你说我之前仙人跳的时候啊,那就多了,不过吧……呼……啊卧槽条子查我头上了?哦哦……我上过几个人啊,就何湛延一个啊……” 常屿转告何湛延,说就他一个。 何湛延欣喜若狂,转头父母告诉他联姻,耷拉个脸不嘻嘻,不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而是因为婚姻的问题和父母撕破脸的后果很难看,逆来顺受的生活他受不了,几个月前定制的重工婚纱也无法退款,不是不能和阿芷结婚,当然除非奉子成婚,谁都不敢说话。 可等他看到女方照片,速速下单婚戒,并且在床上跳单人舞,怪叫大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邪了。 没过几天,lulu酱和杰西卡带着梁苑阡去东南亚游玩,赶在裴芷的婚礼前回来。她们干了不好的事,常屿出面帮她们摆平搞定。普通人的生命陨落,如同水滴渗透泥土,没有波澜,无声无息,客死他乡亦是如此。 一朵野花,不如家养的牡丹感情深入,他仅仅作为点缀春日的消耗品,凋零不会被人埋葬。 何湛延刷完牙后回到床上,抱着裴芷猛亲,她逃他追,被掐住命根子才消停。 “睡觉!我睡之前我睡着了你要是再敢乱动你唧唧短一半!” “老婆补药啊——” 何湛延哼哼唧唧,唧唧乱甩,抽打阿芷的屁股。 裴芷真想给他拽下来。 Chapter23借桃 恶人夫妇年后去南方的海边度蜜月了,常屿在他俩的家里照顾何菡菡和赫尔墨斯,吃肉长大的雪鸮被何湛延养成这骨瘦如柴的模样,别提她心里有多难受了,那可是被她当成亲儿子养的。 如此想来,她越看何菡菡越不顺眼,薅几把猫毛来泄愤,越薅越掉,她打电话问裴芷家里有没有粘毛器。 何湛延接的电话,发出一股精疲力尽后虚弱的懒怠声音,常屿明白是小两口刚结束活动,这会儿打过去真不合适。抬头看时间,不合适的另有其人。 “你带她出去洗个澡吧,卡在门口玄关的柜子上,交通啥的花销报给我。” 常屿跟何湛延的关系后来才缓和,小心眼何湛延记仇,一直在心里记恨常屿拐走他的阿芷,于是紧急加强安保措施,监控摄像头增加,全方位无死角盯着谁来谁往。至于关系缓和的契机,还是常屿主动示好,想着能拉一个下水是一个。 卢荔给常屿送文件,进门要询问恶人夫妇的同意,又给裴芷打电话,这次终于不是何湛延接听了,裴芷一句话的事,何湛延基本啥都听她的。 他们正在亚龙湾的别墅里租住,天气好会去海边玩水,天气不好就在房里宅着,没有闲工夫搭理别人。 何湛延不下水,他在海岸上远远观望,一刻钟后阿芷提着桶贝壳海螺珊瑚石头回来。随着涨潮后移,裴芷兴致勃勃地挖沙坑,把何湛延埋进去。 早上赶海,上午玩水,中午待在房里一直到晚上,天黑了酱酱酿酿,或者在沙滩上搭帐篷迎着退潮酱酱酿酿,回来睡到第二天日上叁竿,下午玩水,晚上继续酱酱酿酿……这有规律的生活差点把何湛延榨干,第叁周实在撑不住,恳请阿芷能不能别赶海了就在别墅里待着吧。于是裴芷自己去,挖回来的贝壳洗干净通通摆在何湛延身上。 健美的肉体作为展示台,不仅仅展示她的喜好热度。 何湛延没睡醒的时候,裴芷会去别的房间偷偷和常屿通话,有时也和lulu酱或杰西卡通话,说到底跟过自己的人也有情面,她问lulu酱关于梁苑阡的事情,lulu酱这个死丫头藏不住话全供出来了,小梁那么有趣的一个男孩子被她搞到精尽人亡,其实还有的救,可惜当时他们在船上,小梁掉下去的时候,茫茫大海不见人影,捞都捞不到。 lulu酱也是害怕阿芷,毕竟她身边的人那么“危险”,叫上杰西卡,叁个人打语音通话,虚构事实串通说法,教她们下次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做,比如怎么处理尸体,又或者如何保持镇定处理这类事项。 lulu酱疑惑,思绪还停留在好姐妹儿婚礼的那天。 阿芷,小芷,我又睡了你的人。 可是他死了,连坟墓都没有。 阿芷,小芷,我不想让你嫁人。 你的青春已经踏入婚姻坟墓。 常屿警告lulu酱,可以告诉裴芷,有什么说什么,但别供出细节,毕竟一个擦边主播来东南亚旅游不慎意外溺水身亡听起来是正常的事,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会先到来。 lulu酱这事儿算结束了,裴芷还在惋惜梁苑阡的意外身故,也在惋惜查茜茵,还没有让好姐妹儿亲手摸到他。 何湛延还在睡觉,常屿拨通她的电话,边翻文件边骂街,接通后立刻换了副嘴脸,开玩笑称呼她为“师母”,向她请教是如何做到万无一失全身而退的?虽说常屿干的是不合法的灰色产业——叁年不开张,开张吃叁年,背景硬靠山强不是唯一。 “常屿姐姐~还是你说的呀,不要想那么多……”裴芷寻思俩人关系好,欲要倾囊相授,留个包袱卖个关子,突然何湛延在这时候醒了。 “老婆~嗯……嗯——啊哈!哎——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常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还是略有尴尬:“小何老师变异了?” “习惯了,天天突发恶疾。” 常屿这边偷笑,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旁边的卢荔坐着也能听到,俩人都忍俊不禁,调侃常屿想不到小何老师看着一本正经是正人君子那么个样,谁知还有这一面?卢荔小声吐槽他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比起借刀杀人的手段来谁都比不过他。 卢荔整理好文件交给常屿观看,浏览到某一行文字时,常屿的眼睛都瞪大了,一瞬心脏骤停,趁着还没挂电话,她立刻叫住裴芷,颤抖的发音中不乏恐慌与急躁。 “芷儿……我说你家那位,是不是偷偷给你买东西了?你最近有没有签过字啊什么的?比如签保险单啊之类的?” “出来旅游的?好像是有……” 何湛延在床上打滚,没听到阿芷的回应,翻滚起身,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私语之声。 “老婆?你在和谁说话。” “咩?没啊?” 常屿默默挂掉电话,她扶额苦思。 “投保人是何湛延,被保险人是姬菡芷,可这受益人为什么是……” 她想不明白。 受益人是查茜茵。 让卢荔找出来受益人的身份信息,常屿继续浏览下一份文件。 卢荔去便利店买了鸡肉串和饭团,回到恶人夫妇家里,一进门就看见常屿抱着何菡菡苦思冥想,卢荔发觉她的焦头烂额,拿过文件一同查看,却没发现问题。 “怎么了屿姐?”卢荔又看了一遍,还是看不出问题。“你怎么这表情?” 常屿从文件里面抽出叁份,依次摆放在桌子上,这叁张纸上分别对应着叁个人,一个任务结束,剩下两个还在进行。 “手底下这群人得加强培训了,什么破活都敢接!一桃杀叁士,我哪来的桃子?” 纸上的照片,分别是梁苑阡、宋亭道,以及何湛延。 她用红色水笔在梁苑阡的头像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雇主开价不低,这单也容易,死在床上,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属于白赚的一笔,然而真正麻烦的是后边这俩。 宋亭道亲妈的苦主丈夫下了杀心,私生子必除,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任何威胁阻挡他亲女儿的继承权,这个委托也是最久的,常屿亲自上,花了一年时间终于和宋亭道成为“一般朋友”,结果卡在最后一步,死活想不明白原因,于是顺藤摸瓜摸出了一个女孩子。 宋亭道挺喜欢这个女孩子,至于具体喜欢什么别问,这女孩和他在一起很快乐,甜甜蜜蜜似乎两情相悦(?) 继续顺藤摸瓜,她找到这个女孩不为人知的那一面,想以此来让她知难而退,她不光彩的身份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常屿的垫脚石,准备好说辞,结果万年不发动态的何湛延破天荒发了属于自己个人的朋友圈。 朋友圈里的合照,是这个女孩。 这个女孩是裴芷。 常屿心态崩了,怎么脚踏两条船啊这女的!虽然是个无辜者,但她的存在让常屿不得以改变计划,宋亭道得以多活几月。 于是B计划启动,在卢荔的普法下,常屿和裴芷搞好关系,混成并列第二的好闺蜜。 可惜了小何老师,在利益面前,他只是雇主的猎物,而不是谁的师长谁的丈夫,常屿待人待事一向都是泾渭分明,价高者得,自古以来的道理。 全球每年都有失踪的人,这个数字不是小数目,被骗去东南亚和中东的人成千上万。常屿那个年代,家里长辈说起金叁角就是贩毒,如今,卖淫和器官买卖在电诈的新起之秀下风头不再,却也如火如荼。 她曾经也是个好人。 但现在她手里的确有点见不得光的工作,对每位雇主都扬言“保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干净无痕,安心无忧”,前提不是什么生意都做,比如身份背景硬的。 说起身份背景,梁苑阡不是,宋亭道也不是,何湛延更不是。 蝼蚁一般的人生,作为高耸入云通天塔运作的燃料。云层之上,是抢夺资源后的人在坐享其成,展现阳光与温暖,不见天日地面之人一生渴求,于是底层的人拼命往上爬,差一厘一毫的距离仍然无法触碰到虚无缥缈的云层,攀登屡屡跌落,原来不可名状的建筑超越物理法则,努力爬,是没有用的。 爬塔的人恍然大悟,向上走的楼梯路呢? 有人踩着同样人的身体,有人抓住云层上垂下的手。 有人往下跳,通天巨塔飘了雪,哀悼来世降生在云层之上,千里白骨筑成高塔根基,屹立不倒。 方先生是他的恩人,带她脱离下界苦痛。 常屿说走就走,不忘叮嘱对猫毛过敏的卢荔带着何菡菡出去梳毛洗澡。她买了一张飞往泰国的机票,在首都国际机场,两个陌生男人保持距离尾随她,同一批次的飞机,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 这不是第一次了,背后是方先生的授意,保护她,同时也是监视她。 方先生干这事快二十年了,一开始偷偷摸摸做,被常屿抓包好几次,后来就光明正大,指派不同的人去,可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有时增加几个新面孔,常屿反侦察意识练出来了,也会找他们看护行李。 方先生是她的第一位雇主。 无论她逃到哪里,总能找到她。 如蛆附骨,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像橡胶蟑螂玩具趴在手上,不咬人,纯膈应人。 有时会遇到他的那些孩子,常屿没一个看顺眼的,虚伪轻浮的真实内在,虽不及当爹的万分之一,阴阳怪气过犹不及。 宋亭道没有打寒假工,阿芷姐姐的婚礼也没有邀请他。 他的寒假在泰国度过,阿芷姐姐早就为他准备好一切。 那天有阵雨,裴芷抱着何湛延,他们在别墅里观影,手机投屏到电视上,落地窗外雨声渐起,水滴撞向玻璃,熟悉又陌生的氛围,似乎是经历过的美好回忆。 何湛延的心思不在影片上,瞄了一眼片名叫《困惑的浪漫2》,估计是个爱情文艺片,全程目光都放在裴芷身上,或者打理自己的着装,瞄了几眼影片画面,男女主似乎在搞对象,纯爱片段同样拉近电视屏幕外两人的距离。 暧昧渐浓,他偷偷亲吻裴芷,贪婪地嗅着她的手腕和发丝,好闻的香香味道,比自己身上喷的调情香水还要勾魂,令他痴迷,令他留恋,令他沉醉。 裴芷突然眼前一亮,原来是影片接近尾声,夺人眼球的剧情让她扒开何湛延乱摸的手,后者委屈兮兮,夹杂了嫉妒。他又瞄了一眼影片,高能画面没有预警,起来好一会儿的二弟瞬间吓萎了,虎躯一震,一时不知是先捂住阿芷的眼睛还是自己的眼睛,躲进阿芷的怀抱,也不知是真的害怕还是装柔弱博同情的害怕。 卢荔此时发了消息,同样投屏在电视上。 【卢荔:妹儿,我建议你有空带着小何老师去看看男科,比如勃起功能障碍和男性不育症】 【卢荔:骚瑞啊,咪咪在你家书房乱跑,打翻了一个书箱,我收拾时候看到的……我不是故意的】 【卢荔: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小何老师居然有椿药】 【卢荔:还有延时……我看看这是啥】 裴芷还没看完弹出的消息,也没有考虑何湛延尴不尴尬,也没有想到如何找补,上次做完后裴芷把它们分门别类整理收纳,几个常用的放外边。 卢荔的消息一直弹出,何湛延冲出去就把电视关了。 “这种重口的猎奇片你少看,会做噩梦。”何湛延一脸正气,盖不住声音里微弱的颤抖,“你不害怕吗?” “我不怕啊。” “我怕啊。” “这么怕吗?还好吧,我倒觉得挺文艺的。” “不是,你哪找来的这片?” “常屿姐姐分享的。” 何湛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憋出几个字:“少跟她玩,不学好。” 裴芷默默地把卢荔设置成免打扰。 点进和常屿的聊天界面,此时对方正在输入文字,随即弹出一些图片和视频。 【常屿:大功告成,你不介意我做点越界的事吧?】 裴芷没有回复,把聊天记录转发给自己的小号,然后退出软件关闭手机,目光的片刻停留已经引起何湛延的怀疑。 “老婆,你又在跟谁聊天?” 很自然地,他凑过去看,裴芷已经删除刚才的聊天记录,见不得光的东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尤其是跟何湛延结婚后,作为她的丈夫,他极端的控制欲更强了,逼着她删掉有过联系的异性,首当其冲就是宋亭道,要求互删之前,他还专门发段语音过去,搬出法定老公的架子,裴芷从此和小宋断了联。 远在泰国的宋亭道收到这消息,不仅仅是晴天霹雳,简直是惊天大霹雳!接受现实,暗暗隐下心来,等到哪天翻了身,熬死妈妈的现任丈夫,然后被妈妈和姐姐接进家,手里总能还有争夺阿芷姐姐的筹码。 可惜他等不到了。 删掉梁苑阡和周轩途更痛快,他俩已经把阿芷删啦! 还有各种没什么名气的素人小主播……统统删掉一个不留,女的也不留。 诸如此类,裴芷虽心有不适,但那人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实际生活,允许她每天睡到自然醒,化妆品珠宝首饰和衣服随便买。 ……其实有点影响她的生活,刷视频刷到擦边男都不敢细看,立马划走表现出不感兴趣的样子,不然被这小心眼的醋坛子撞见,晚上别提有多受罪了,仗着自己器大有劲儿胡作非为,苦练性爱技巧也是学有所成,会故意在床上羞辱她——“小烧火你还真是欲求不满啊~” 裴芷打开浏览器,眼睛一转,手上打字飞快:“我在看男科医院。” 何湛延没有发出开水壶的声音,他沉默了,半晌后起身去公文包中翻找钱包,取出医保卡,不甚掉落出的照片有故意装深情的嫌疑,是他和裴芷曾经的集邮照片,可是裴芷没看见,因为她专注打开电视,询问能不能把还未结束的影片看完。 何湛延当然同意,苦恼的是从久别重逢到步入新婚已经半年有余,做了几十回的爱,戴套的次数屈指可数,阿芷这肚子也没个动静,啥都怀疑过,甚至为求证还主动问她是不是吃过避孕药,就是没怀疑过自己。 没有不良嗜好,生活习惯也良好,可怎么就…… 自怨自艾人人都能生,怎么自己就生不了,却从来都没问过阿芷想不想生。 查茜茵问过,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一味偷笑,是在何湛延面前不曾展示过的娇羞。 常屿也问过,告诉她男人会演戏,生完孩子这场戏也结束了,用孩子把母亲栓牢,以为能拿捏住女人,反正为了孩子会忍,不敢提离婚的。爱能装出来,老舍先生写的《骆驼祥子》看过没?爱与不爱,穷人得在金钱上决定,“情种”只生在大富之家。何湛延这种的原生家庭有问题,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卢荔不想问,卢荔只想拆散这对有情人。 至于其她的小姐妹,有眼色儿心里跟明镜似的,没人敢问这么冒犯的问题,二十多岁正是奋斗的黄金年龄,谁爱生谁生,生不生都拉倒。 何湛延这算盘打的响,他就是想用孩子把阿芷彻底套住,一开始的下叁滥门路是奉子成婚,也是结为秦晋之好的手段之一,如今是为了让她回归家庭,归根结底,何湛延还是心里没有安全感。 至于为啥没有安全感不用说,上位成功后的必经之路,就是稳固地位。 他心里门儿清,父凭子贵,如火添柴。只要阿芷的孩子流着他身上的血,阶级跃迁也是他迟早达成的私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只是没有岳父岳母,可岳父岳母留下的人际关系够他平生所用了。 何湛延家里在这场存有联姻意义的牵桥搭线中处于下位,他们也的确信守当初的承诺,不会从政,不会利用阿芷的人际关系。 但没说利用岳父岳母的人际关系啊。 几十双眼睛盯着何湛延,只要他有一丁点儿上位的苗头,任何人都不会给他好处,逢进必考,他就算在35周岁以内考公考编也得先过了笔试这关,但以他目前的身家,没必要考个编制。 当下最紧要的,是让阿芷怀上他的孩子。 窗外雨声渐渐大了,局部地区下雨,海景房可以看到夜晚的海潮仍在岸上拍打浪花,没有白日激情热烈,他们坐在一起,观影直到结束,何湛延身上的香味还未散去,花枝招展的模样白打扮。 【常屿姐姐:你会游泳吗?】 裴芷的手机还在投屏,她下意识转头看向何湛延,那人倒是饶有兴致盯着屏幕。裴芷手忙脚乱找寻着如何关闭投屏,生怕常屿发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刚才怎么就没把她也设置成免打扰呢? 【常屿姐姐:我记得小何老师好像不会】 常屿发来一个俏皮的吐舌表情。 何湛延又沉默了,他别过头,怎么常屿这丫头啥都知道啥都往外抖落啊?这么了解自己,阿芷怎么想?阿芷误会可就麻烦了。 裴芷这次学精了,她先声夺人:“她怎么知道你不会游?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她的手都快划冒烟了,死手快点设置消息通知啊! 【常屿姐姐:你能带何湛延去海边吗?】 【姬菡芷:能能能能能能能nnnnnn】 海洋可以吞噬一切,常屿说意外比谋杀容易多了,再不济剁碎了喂鱼。卢荔先前和她打视频通话起了争论——为什么要隐瞒目标是何湛延?姬菡芷怎么说也是咱们船上的! 这是卢荔第二次和常屿吵架,第一次是常屿要杀方先生,人儿都被活埋入土了,卢荔发了疯拼命救人,她说这种人是咱们惹不起的,放在古代能被满门抄斩。但是方先生大气,跟个没事人一样,被常屿单方面闹掰决裂后,还是拜托卢荔从中通融调解。 中国和泰国的时差一小时,卢荔穿着羽绒服,常屿穿着短袖,宋亭道啥都没穿,小处男破了身,在床尾抹泪。 他没有钱付定金,常屿给了他两个选择。 ——身体或者生命。 “哎呀呀~赚钱嘛不丢人,何湛延的命最值钱啦,荔荔你要知道,利益是感情的基础。” “……那姬菡芷怎么办?” “死了老公再找一个嘛,不然你以为都谁想杀他?姬菡芷不值得托付终身给何湛延,他这个人靠谱不靠谱说不清,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卢荔犹豫,再叁考虑后认同。 “屿姐你那边什么声?” 常屿调转手机,画面中出现宋亭道的身形,枯瘦柔骨,白嫩细肢,肌肉不明显,但没有多余的肉,他还在抹泪,是出卖身体的自责,第一次本来是留给阿芷姐姐的。 他浑身赤裸,做爱后的痕迹如烙印般遍布肉体,常屿在性事上没有那么温柔,手法近乎强暴,没有取悦好她的后果当然残酷。 卢荔挂了视频通话。 不会祈祷宋亭道,他将于此后香消玉殒。热烈灿烂的十九岁,死亡不会如期而至,死神提前取走他的灵魂,属于艺术的生命永远定格在这一年。 谁都救不了他,卢荔已经看到他的死亡。 常屿有本事,能让他们自相残杀,隔山观虎斗,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入夜后,她又和宋亭道打了一炮。 事后一支烟,常屿坐在床边吞云吐雾。 上一个和她做爱的人,已经人间蒸发了,尸体都拼不出完整的。 方先生的手笔,她知道方先生会做什么。 感慨珍惜年轻的男性肉体,对于转瞬即逝的美好又惋惜。 方先生都要年过半百了,嫉妒心仍不减初遇的当年。时光荏苒,岁月长河带走他的玉容花貌,留给他人到中年的发福, 他却在常屿身上看不到衰老的痕迹。 他也有害怕的事,所以他的孩子多。 常屿不惧任何事,也不爱任何人。 不爱他,更不爱他的孩子。 常屿教给裴芷一个测试何湛延的损招,成功了皆大欢喜,失败了天人永隔。 阵雨过后,海边的空气有些冷,两个北方人在初春来南方玩,夜晚的天空并不像有些家居博主拍摄视频里那样澄澈梦幻的蓝,而是有些发灰黑色的黏稠,和大海融成一样的颜色。 潮湿的沙滩上,何湛延披着毛毯出来,用路上捡的棕榈树枝掰成条,蹲在沙滩上专心致志地画乌龟王八和小鱼。 裴芷向着大海走去,离岸流的表面无法察觉危险,暗流汹涌如无形之手,拉扯拽着她的衣裙,前往神秘又未知的海。 海水没过她的腰,破碎灯火映照在海面上,粼粼波光,铺出一条无法行走的路,好像海神迎娶祂的新娘。 那天是湛蓝的夜,是灰黑的海。 紧密雨点毫无征兆回归,搅浑何湛延的沙滩画作,分不清是海水还是雨水的腥,他没有带伞,顷刻间狂风暴雨,阴冷陆风吹拂,令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抬头观望,寻找裴芷,准备一同回去。 “老婆?老婆——” 她沉入寒冷雨幕下的浪流,渐渐离岸。 恶人夫妇家里。 卢荔戴着口罩和防目镜哄何菡菡睡觉,突然传来东西掉落的声响,只见赫尔墨斯飞来,她从雪鸮的脸上看出了鬼鬼祟祟和心虚。 常屿的文件散落一地,卢荔只能放下何菡菡,指责赫尔墨斯几句,随后整理被它打散的纸张。 其中,有一份常屿标记过的手稿,卢荔发誓绝对不是故意看的。 那是行动计划的初版设计,末尾留下几行话。 ——姬可以被放弃(?目标的连带牺牲品 ——与何上床(弃,姬太难搞了 ——姬对何的目的(?不明,倾向一致 ——宋→何(战五渣,宋打不过(目标时间冲突 ——你爹个蛋能不能让姬发病的时候刀掉何啊钱难挣屎难吃还有到底是哪路人才第一个跟何结上仇想置他于死地啊!!! ——不想和柔吃饭,好烦。 ——和荔去吃自助餐啦! Chapter24动摇(微h) 殉情是存在的,但并非是古老传说或童话故事中的悲剧结尾,也不是双死即HE的失落空空。 何湛延出门前在兜里揣了一个便携式充气游泳圈,眼看阿芷整个人都沉入水中,他走到海岸线上先大声问阿芷是不是夜泳,对面没有回答他嗖一声扯下毛毯打开游泳圈自动充气后套头上钻进去就往海里跑,鞋都来不及脱。 跑到海里,费力冲出离岸流的拖拽,强硬地把人儿捞回岸上,从去到回他的双脚就没离开过地,一步一脚印陷进海水下的沙中,上岸了鞋里全是沙子。 冷雨如针,淋在他身。 毛毯上沾着沙粒,他甩了甩,包裹住阿芷的身体,咸腥海水浸湿两人全身衣物,沉重而阴冷。 雨势变大,顷刻间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海水的浪咸,拍打沙滩如野蛮凶兽,何湛延的泪水更咸,雨水划过他的脸庞,他的泪藏进雨中。 他快吓死了,一旦没抓住,阿芷指不定就飘到中国南海了,高中时地理不好,海南这边的洋流他早忘了。 简单的心肺复苏之前,何湛延先伸手探向阿芷的鼻息,确认还有气,悲惨的哭声减弱,他着手清理她口鼻中的异物。 当他的手指撬开阿芷的唇齿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小臂。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在夜泳。”裴芷一脸哀怨,闲情雅致被打扰,仰面朝天,神色悲伤,“我出来不就是夜泳的吗?” 何湛延大惊失色,抱着阿芷扭捏还吸鼻涕:“我以为你淹了!你也没个声不说一声,老婆你吓死我了……呜呜呜你说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 “那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裴芷冷不丁地吐出一句话,这让何湛延犯了难。 ——他当然不愿意他才二十八岁他还想活久点。 “咱俩不能一起老死吗……”此时此刻他强烈的求生欲占据大头,送命题指不定没答好又被阿芷赶出去。“非要今天吗?是不是太着急了?拜托我们刚结婚啊,我还没有准备好,一定要跳海吗?泡成巨人观很丑的,我怕来世你认不出我。” 裴芷推开何湛延,从沙滩上爬起来,这一举动让何湛延急了,死脑子快转啊! “阿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额,后面是啥来着?哦……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永远爱你,忠诚于你,祸福相依,生死相随,至死不渝。” 裴芷心想这损招失败了,炸不出来何湛延的真实想法,千算万算没料到他能带道具,身高优势更是低估。 常屿和她讲《海的女儿》,小美人鱼救了溺水的人类王子,最后王子却娶了联姻的公主。常屿让她改变故事情节,套在何湛延身上,救命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什么失声的恋爱脑小美人鱼、瞎眼的白眼狼王子、抢功捡漏的邻国公主,通通都见鬼去吧……想办法让何湛延下水整出点稍有不慎的意外,前提是裴芷自身水性好,别到时候俩人都没了。 裴芷说常屿神经。 常屿说这可是经验之谈,想要男人对你死心塌地就要上猛料,至于多猛别在意,你就是是不是死心塌地吧?等以后他出轨了至少心里会有点愧疚。 短暂的阵雨,雨势减小,雨水滴在海面上,仿佛回归母亲的怀抱。 裴芷带着何湛延下水,海水还没没过小腿,让他先潜水试试,谁知他一沉浮,再抬头,就跪在浅水区的沙地上吐水。 海水又咸又苦,他被灌了一肚子,咳出肺里的水,又不断干咳,涕泗横流的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裴芷用手捧起一洼海水,浇在何湛延脸上为他清洗,突然发觉不对,立刻拽着他的头发向后仰头,用天上的雨水抹他的脸。 “你至于吗,这都能呛?” 裴芷看着何湛延抖成筛子的身体,下定决心回家后给他报个游泳班。 俩人走回别墅,路上买淀粉肠吃,景区的物价比外边高,裴芷算账算到心痛,何湛延说想吃啥吃啥,别心疼钱,我的钱就是给你花的。 裴芷说他好歹是干金融的,怎么不会理财?家那边的淀粉肠五块钱三根烤实蛋十块钱九个,何湛延紧急打住问她哪买的,他怎么不知道?这个价格……是在和平路?新华路?还是丰盛路? 裴芷记不住路,画饼说有空带他去买。 她不会给何湛延买的。 因为都是何湛延给她买。 何湛延的工作就像潮汐车道,让她屡屡都怀疑大小周工作到底是不是违反《劳动法》?和自己没在一起时,一周双休,每天都回家;在一起时,上三休四,还是在经常请假的情况下,至少也能回家,于是吵架的苗头渐起;结婚前那几天,正是冷战决裂期间,听别人说又回归一周双休,但是只有双休才回家住 ;结婚后到现在就没见他上过班。 她太好奇了,于是趁着跟何湛延洗澡的功夫,发出自己的疑问。 “你……到底干的是啥工作?” 何湛延在玻璃浴室里拿着莲蓬头冲毛毯上的沙粒,听到隔壁浴缸里的阿芷叫他,立刻关水,探出头看她。 “我吗?金融证券啊。” “还是那个24k的?” “对啊,不过我涨薪了,我在公司里啥都干,跑业务是我,带新人是我,发工资还是我,一个人多拿几份钱也是应该的。” “你的工作时间很随便吗?” “读研之前不随便,但是后来留学了……家里人为了让我好好读书,就把公司收购了。” 裴芷心中缓缓浮出一个问号。 “你家也不差钱啊,那你为什么去当擦边主播?卖那种视频?” 何湛延讶异,放下手头的工作,转头看她:“第一,我是个正经的主播,我也是二次元,我爱考死普累;第二,我家那时候还不是很有钱,主播也是个职业;第三,我没有卖那种视频,我和你是自由恋爱,是你要看我的唧唧;第四,你懂不懂兼并重组和破产清算?你不懂也没事,公司本来就是我亲戚的,只不过他如日中天时犯事进去了,从此走下坡路,要不是我力挽狂澜盘活公司,我的24k估计连2k4都拿不到,忙于工作疏忽学业,所以父母凑了点我也贷了点,有限责任公司的股权转移我占大头,中小企业非上市公司,我也不用公开资产负债表。” 裴芷做出一副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震惊模样:“哦——听不懂,我还以为是国有控股呢,像国企或者编制的铁饭碗。” “你考试考魔怔了?回去重新学《公共基础知识》,好好看经济和法律这两章。” 他拧干毛毯,大摇大晃走出玻璃浴室,来到裴芷的浴缸前,水面上挤满白色泡沫,在暖色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五彩斑斓的易碎幻彩。裴芷的身体隐藏在这一大团泡沫下,何湛延看不真切。 随后,裴芷看见他把毛毯挂在自己的唧唧上,乱甩一通。 如果能有预警的准备时间,裴芷真心不想看到这令人自戳双目的表演。 她舀起一捧水甩过去,扯下毛毯,何湛延闪躲不及,刚冲干净的身体又染上东西。 “哎你干嘛啊?”何湛延嬉皮笑脸,“我又湿了。” 裴芷手里还攥着毛毯,她甩起来抽何湛延,距离不够也没有站起身,只是贴着浴缸壁伸直胳膊。 “嘿嘿你过来啊。” “何湛延你贱不贱。” “那我贱给你看。” 何湛延不请自来,与裴芷一同坐进浴缸中,两人在绵密的泡沫海洋中近距离接触,裴芷让他滚出去,他和裴芷打闹,互相泼水。水花溅向浴缸外,有的泼在地上,聚集成小水滩。 闹着闹着,没急眼,他们抱在一起。 何湛延的睫毛又长又密,水珠挂在上面,颗颗晶莹剔透,衬得美目柔情。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的全是裴芷。 裴芷目光下移,转向他的唇,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细细雕琢的美玉,一副好皮囊,都是讨人欢心的玩意儿。 贴上他的唇,裴芷主动亲吻他。 他倒是羞涩腼腆,欲拒还迎的把戏已经难以使用,迎合着她的吻,柔情蜜意绵绵不绝。一树梨花压海棠,可谁是梨花,谁又是海棠?他的身体已经被阿芷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他单手抱住阿芷,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腰,情热似火,你侬我侬,正当阿芷准备进行下一步时,何湛延从这场烈火焚身的沉沦欲海中清醒。 “还有泡泡呢~” 他们吹干头发擦干身体后回到卧床上。裴芷好歹还披了件衣服,何湛延戴了条长链项圈和兔耳头饰就爬过来了,本来还要套上锁精环,阿芷说老憋对身体不好。 他把锁链的一端交到阿芷的手上,跪在她面前卖弄风姿。 也把自己交给她,今夜供她玩乐。 初次的蕾丝眼罩又派上用场,裴芷遮住他的眼睛,朦胧一片,灯光恰到好处调换,霓虹色彩为这场景染上一层暧昧。 “你想怎么玩我都可以,今晚,我是你的。” 裴芷眼珠一转:“真的呀?那……我好想揍你。” “别打脸行吗……” 话音未落,裴芷一个耳光扇过去,何湛延一趔趄,捂着左脸,满眼震惊。 又是一个耳光,左右开弓打对称了,这两巴掌多少都存有私心。也难怪,裴芷看见这蕾丝眼罩,无名火油然而生。 趁着何湛延震惊之余,裴芷欺身上前,推倒他,再骑在他身上,俯身亲吻他,堵住他的唇,有口难言。 她不知餍足。 拉紧锁链,何湛延呼吸受阻,阿芷在刚才亲吻的功夫中已经用丝巾捆住他的双手,高举于床头。 完了,越看这张戴着黑色蕾丝眼罩的脸越想扇,甚至还想用针扎他,薅他头发,掐他的咪和蛋,把拳头塞进他的肛门里。 裴芷脸色一沉,刚才还笑意盈盈,突然翻脸,阴森森的眼神何湛延已然发觉。 “老婆?阿芷?你……” 那瘆人的眼神,透过蕾丝眼罩,何湛延心里一惊,恐惧随后到来。他从未见过阿芷露过这种表情,但lulu酱见过,并且告诉过何湛延,也是给他提个醒。 裴芷不多说,那丝巾他扯不断,没法挣脱的。她看着身下人的脸,床边有开封过的旅行用品,她摸索着洗脸巾,然后抽出几张,覆在他的面部。 何湛延还想说什么,疑惑与紧张的声音被压住。下一刻,冰凉的饮用水扑面而来,浸透洗脸巾,紧紧贴住他的口鼻,无法挣脱,他左右晃头也甩不下去,大脑嗡嗡作响,耳边有清脆的铃铛声,是脖子上项圈饰品发出的。 裴芷压在他身上,拽着锁链,逐渐收紧。身下的人如同离开水的鱼,扑腾动弹,渴望生存,兔耳头饰也被甩掉。何湛延只能发出“呜呜”声,那声音一开始急迫,而后是凄凉。 裴芷觉得没劲。 掀开洗脸巾的一瞬,也解开他的眼罩。何湛延猛烈呼吸,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死里逃生的恐惧令他瞪大双眼,痛苦地剧烈咳嗽,眼圈还是红的。 他缓了得有一阵儿,鼻涕与眼泪一同流,对于生的渴望,肾上腺素飙升后,无助的委屈降临周身。 “老婆,你,你不能这么玩啊,咳咳……这太要命了。” 掌控他人生命的快感,裴芷在何湛延身上体会不到,不仅仅是没劲,失望大于无聊。 Daddy快调成4i了,她喜欢少年感的爹,而不是爹味的少年。 她更喜欢,夺取他人生命后的感觉,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结束,如草芥一样脆弱。 裴芷解开他双手上的丝巾和脖颈上的项圈,无声叹息,何湛延见状,还在思考自己的错误,是不是没让阿芷玩尽兴? 裴芷已经下了床,去冰箱里拿酒,把何湛延晾在床上,死里逃生后不知所措。 阿芷独自喝闷酒,何湛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跪着爬过去请求原谅。 他的阿芷不理他。 何湛延气血上涌,抢过她手中的酒一口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裴芷更烦了。 “你腻味我了是吧?” 裴芷还在想事情,让他滚。 她不知道常屿现在在干啥,是不是和卢荔在一起?或者已经睡觉了,又或者在深夜的酒馆里,在便利店里。 她心里乱的一批。 自我灵魂与思想的抗争,肉体是战场,搅得她心神不宁。大脑里有两个声音在吵,撕扯她的灵魂,一个说把欺负过自己的人都杀了,另一个说杀人犯法要用爱来感化他们。她不知道听哪个的,也劝不动,谁占了上风,谁也占了她的身体使用权。 两个都是她。 她头一次有些主动去精神科看看的想法,可有些秘密注定是要带入坟墓的,更何况即将到来的国考面试至关重要,在此紧要关头不能干出什么幺蛾子。 裴芷在某些事上精着呢,常屿和卢荔带着她走上歧途,原来有仇报仇这么爽!也难怪,她打小就和别人不一样,在这种事情上有基础,九年义务教育中没少被小太妹找麻烦,班主任杀鸡儆猴也拿她当靶子,当然这群人不用她怎么出手也落不得好下场,那些嚣张不行的暴发户二代几代们在她老子面前跟孙子一样,他们的子女见机行事,帮她出气顺手的事,杰西卡等人就是其中之几。人情世故,人之常情,她比谁都成熟,也是沾她父亲的光。 “别拿你那破手机了!天天看天天看你做爱也看!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 何湛延抢过她的手机,没抢过。 裴芷拽住他的唧唧,把手机扔桌子上,甩手又给了他两耳光。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裴芷很无奈,披上衣服拿着手机起身离去。 不用担心何湛延突然发狂,就像上次捉到她跟姓宋的在一起那样,要是那样正合她意,比现在叽叽歪歪强多了。 她心里乱的两批。 烦躁,焦灼,心尖里像被点燃一样,有什么东西在烧、在爬、在啃咬。她急需外界的刺激来遏制这种身体内部的痛苦。 就在此时,常屿不合时宜地给她发消息。 【常屿姐姐:睡了吗?】 何湛延听到她手机的消息通知声,比她还要更快一步拿到手,他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先是一愣,然后大笑,近乎癫狂。 裴芷觉得回家后先带他去看看精神科。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对我忽冷忽热的!热水器都能明白的道理我还能不明白?哈哈,哈哈哈……” 何湛延的手机也发出消息通知声。 【1常屿(卢荔同学):你老婆睡了吗?】 【1常屿(卢荔同学):她醒了说一声,我有点事要告诉她。】 【何湛延:还没。】 【1常屿(卢荔同学):卧槽小何老师秒回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裴芷终于受不了爆发了,她讨厌何湛延这股矫情劲儿,“你原来话也没这么多啊!你原来做完提裤子走人的‘好习惯’呢?你原来做的时候还主动问我宋亭道的事,那时候怎么不见你小心眼啊?天天矫情天天矫情你做爱也矫情!老黄瓜刷绿漆!” 裴芷正在气头上,她又回房自己躺床上玩跳蛋,这可把何湛延气坏了,寻思着我这么个大活人你玩不过瘾,合着还不如一个玩具厉害!那句“老黄瓜刷绿漆”更是一点就炸,他扯下项圈,态度强硬起来,火急火燎冲进卧室。 “你嫌我老?你居然嫌弃我!姬菡芷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干什么你说出来啊!折磨我干什么啊!” “我想你能狠狠操我,而不是现在这样,你的dom感呢?你的s属性呢?” 何湛延:“?” 裴芷:“!” 何湛延不好意思扶额,令人出乎意料又贻笑大方的回答,在床边踱步,搓搓手,怒火已然被浇灭。 “阿芷,原来你还是喜欢这样玩啊……哈哈,强制play的话,那安全词是?” “我爱你。” “什么?”他感到不可置信。 “安全词是‘我爱你’。” 他思索,最终同意:“好。” 何湛延转身关上门,并且反锁。他准备准备,阿芷已经打开双腿,对他露出最私密的部位,手指拨弄自己的下体,跳蛋的频率不高,穴中液体积攒,随时可以溢出。 “老婆~那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裴芷点头,“但是!你!不许亲我!” “为毛啊——!!!” 何湛延发出绝望惨痛的叫声。 “也不许拽我头发!” 何湛延发出不明疑惑的叫声。 就在裴芷扎头发的同时,何湛延爬上床,抽出她下体的跳蛋。 等到阿芷说“可以开始了”,他竟然不知做什么动作,虽说苦练床上功夫,但也仅仅局限于花样百出的规律姿势体位。见他迟迟没有动作,阿芷发出疑问—— “你有什么顾虑吗?” “我不会……” 阿芷翻白眼给他看:“你原来做不都是很会吗?前几次做恨都没拿我当人看过,强暴对你来说还不是家常便饭?” “那是以前……” 阿芷灵机一动:“你只不过和他长了一样的脸,不然我也不会嫁给你,你永远都比不过他。” 何湛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霎时冷若冰霜,眼底可见渗透出寒凉:“你说什么?” 阿芷见他的反应如此,又添了一把火:“我说你不如他,我看到你都犯恶心,你只不过是个替身,替身就要有替身的觉悟。” “我是谁的替身?” “你认识。”裴芷露出邪恶的坏笑。 她佯装穿衣服,手边的浴袍简单裹上身体,没有系紧打结,下床就要离去,走到门口,打开门回头。 何湛延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扎进肉中,留下松开留下淤痕。他极力克制忍耐愤怒的情绪,身体的颤抖却表明一切。 “歪?你现在不是应该很生气然后打我撕开我的衣服把我绑在床上开始roughsex吗?如果我不听话或者没有满足你的要求你就会骂我,还会咬我和打我的胸和屁股并且拍摄照片视频来威胁我。”裴芷关上门,“就像原来一样,当然!你还会拿钱砸我——” 何湛延脸色很不好,半天憋出一句话:“你的性癖,对我而言,好奇怪呀。” “我性癖哪里奇怪了?哪里奇怪啦!我只是在你面前当狗,被你当成肉便器一样玩,曾经的你用几把抽我的脸,给你口交时你就在我的嘴里尿尿还让我咽下去不许吐,流出来你会扇我巴掌,然后把我绑在床上用炮机插我,同时让我做微积分的题,五分钟内做不完你会用戒尺打我的屁股,五分钟内做完了你会给我奖励,结果奖励就是用你的手来打我的屁股。那次你设置的安全词是‘我爱你’,可是从开始到结束除了给你口交以外你全程让我戴着口球,我怎么说安全词?而你,我的炮友,你才是真正的初生!”裴芷咬牙切齿,她走到何湛延面前:“终于等你开始操我了,中途你会摘下套,你说你龟头敏感不想戴,内射中出又来不及拔,反正最后基本都会射进来,做完了你会让我舔干净你的几把和蛋,结果舔着舔着你又硬了,又操我一轮,不分场合,要么在床上要么在卫生间,你还会嘲笑我喷水,以此来对我dirtytalk不是吗?后来我去找你之前都不敢喝水。” 听她一席话,何湛延无地自容,阿芷讲述很详细,详细到他都忘记自己干过这些事,当然八九不离十,那时候他在床上的玩法的确挺变态的,以至于做过一次后阿芷好久不理她。 “那你是还想这样玩?” 他话一出口,就看到阿芷两眼放光猛点头,跟成了精要吃人的妖怪一样。 “当然啊,你要是没感觉的话……就当我出轨了,但是小三是你,你不可能转正的。” 阿芷回到床上,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何湛延在心里默念都是假的都是演出来的我不是替身阿芷很爱我,心情平复后,终于找到冷脸做恨的感觉状态。 他愤而起身,正当阿芷以为他终于要开干时,何湛延却夺门而出,把人儿晾在屋里。 裴芷不明所以,门开后撞在门吸上往回弹,一切又归于寂静。 等了一会儿,何湛延还没回来。 她望向落地推拉门外的草坪与夜空,彩灯与星光交相辉映,雨后夜空如落灰明镜,路灯晕了一层看不真切的雾,只有飞蛾坚持不懈围绕起舞。 手机上又弹出常屿的消息。 【常屿姐姐:我今天吃饭看见一男的,和你长挺像。】 【常屿姐姐:那男的居然认识我!我当时都要吓死了,他就这么平常地叫了我的名字哎!结果你猜他说啥?他是你爹的外甥,说是你哥,我了个去外甥像舅】 【姬菡芷:你不会和他睡了吧?】 【常屿姐姐:哪能的事,就是感觉这世界真是小啊……话又说回来,小宋自从和我睡过以后就有点不开心,他在你面前也这么能装吗?】 【姬菡芷:这我不清楚,对了,之前有个匿名委托,是关于何湛延的,对吧?你们开始动手了吗?】 【常屿姐姐:哎呀我手机要没电关机了呀】 【姬菡芷:定金不退,委托暂停】 【常屿姐姐:不是芷儿,你哪来的权限查看委托档案的?】 【姬菡芷:姐姐~你要不猜猜这委托怎么来的呢?】 裴芷眼看对方一直在输入中,可能是在吐槽,也可能是在准备讨价还价的说辞。 【姬菡芷:我爱他,我突然不想让他死了,他说他愿意和我一起死。】 常屿在那头大骂姬菡芷是个恋爱脑,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手边能砸的全砸了。跟着方先生的俩死士在她旁边劝不动。工作团体部下的打手和黑客麻将搓到一半停下来也不敢出声,眼见老大暴怒, 他们甚至出动本已经睡着的方先生不得以打视频通话劝她。 夜晚的航船破浪前行,早些时日lulu酱和梁苑阡走过的航线,四周漆黑一片,风浪滔天,灰海无光。宋亭道被他们带上了船,这注定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没有什么想说的,但还是问了常屿四个问题—— “你和我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姐夫的死也是你们干的吗?好似。” “能不能帮我给阿芷姐姐带个话?” “我们昨天还在做爱,今天你就要我的命,这也是你们接近目标的手段吗?是你只对我这么做?还是对别人也一样?” 常屿一一回答,考虑死者的遗愿,自然会帮他实现。 “小宋,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想要你的命吗?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宋亭道没有回应,眼中皆是漠然。 “我对阿芷姐姐,是有真心的。” 他不知是如何解开身上的束缚,打手举着枪让他停下,他无动于衷,赤着脚走到船舷边上。 纵身一跃前,他最后望着常屿,目光平静柔和,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和绝望,似乎是期盼已久的热烈。 “我的姐姐,总是和我提起你。” “她说,你是个很好的人。” “常屿!你别忘了给我带话!老子我他妈做鬼都不会放过何湛延!他不得好死!老子我做了鬼,永生永世缠着他!” 下一刻,他拥抱大海,融进大海的爱抚。 缪斯女神为他哀悼,艺术之花枯败凋零。星星陨落在海洋中,绀碧色的死亡之路生长怨念结合的曼珠沙华,与天相连。 “裴芷,我爱你。” 这是他的遗言,微弱,又震耳欲聋。 他至死都不知道她的真名。 Chapter25恩怨(h) “你在干嘛?” 裴芷久久等不来何湛延,她主动出门寻人,刚探出头来,就看见餐厅里什么东西影影绰绰,亮光与暖光交织,忽明忽灭。 走近一瞧,何湛延全副武装,从头到脚换了一身她不曾见过的着装,黑色高领丝质打底衫,勒出身材的形状,透过面料,他的肌肉块块展露。 裴芷眼睛都亮了,直勾勾地盯着他,震惊于他的美色。 “哇你这个衣服,哇。” 何湛延听声微微侧目,眼神妩媚动人,睫毛膏没有刷出苍蝇腿,手指晕开唇上的镜面唇釉,冲她淡然一笑,百媚千娇,如秋兰香远,闻者无人不动容。 裴芷有点头晕站不稳,她转身踉踉跄跄回了卧室,关上门在床上打滚嬉笑。心跳加速的紧张,使得她的脸上浮起一层稀薄红晕,摸上去略微发烫,身上应当也同样。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失神片刻,直到何湛延进来也没有注意,门反锁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才将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熟男特有的成熟香水,弥漫到整个房间,闻起来令人心静,他走到裴芷面前,捧着她的脸。 他歪头,扬起眉毛,坏笑道:“哎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烫呀?” 裴芷沉醉于他的容貌,美艳色相皮囊如妖冶夏花灿烂,还未诞生未来存在的人老珠黄容貌焦虑,她只看当下。 裴芷盯着他痴痴地笑,眼中挤不下的贪婪与色欲,传递给何湛延,看到他的眼中亦是深情注视,爱意满满,她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何湛延把内裤褪到膝盖,弹出硬挺的肉棒,抽打裴芷的脸,她回过神来,吞咽口水,准备好接下来的互动。 她张口,他躲。 “不要角色扮演吗?”他发出疑问,“还是直接来?” 裴芷急不可耐,眼珠一转,突然有了新点子:“比如你阳痿精子质量差不能让我怀孕所以我出轨去外边找高大帅气的野男人排队借种被你发现?” 何湛延立刻变脸,眉头紧锁,抚摸阿芷的手突然钳住她的下颚:“这个想法,你一直都有吗?” 裴芷停顿一下,脸上的疼痛感越发明显,连忙改口道:“也可以是你出轨四处留种被我发现啊呜呜……但你要是真的敢这么做——” 裴芷扒拉开他的手,眼神凌厉,充满坚定:“我就砍下你的头,割下你的几把,让你口自己!” 给何湛延吓成小猫了,他一秒回归刚才的诱惑状态。 “我才是外边高大帅气的野男人~嗯~明明我才是~我才是~我是我是~” 裴芷扶他的手重新放到自己的脸庞上:“好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债主,因为我欠你很多钱并且还不起,所以你强制我拍摄颜色影片来偿债。角色分配好了,你准备好开始了吗?” “等会儿,你等会儿,好了,我好了。” 这个角色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挑战,怀疑阿芷是故意的,但是找不到证据,有点熟悉的剧情,但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熟悉。 “等一下,再等下……欠多少还不起啊?” 裴芷伸手比划数字,“八百二十九?” 何湛延憋不住笑,眼一眯嘴一咧,“噗嗤”一声开始狂笑,“多少?这还有零有整的,这么点儿你叫多?哈哈哈哈哈……你又看上哪条裙子了?” 何湛延穿好内裤,他像模像样说出应景的台词:“给你放宽的期限已经到了,钱呢?” “何总,我……请您再宽限几天,我马上就能筹到钱还给你的……”裴芷努力挤出点眼泪,积聚在眼眶中盈盈打转,为了营造出更加可怜的模样,她跪在男人面前,紧咬下唇。受场景的限制,只能跪在床上。 “其实八百多也不至于……”何湛延小声嘀咕,又没憋住笑,引得裴芷一起笑,还没笑够呢,何湛延又入了戏。 裴芷迅速起身,想要逃离,刚要下床就被何湛延拽住,浴袍被粗暴扯下,她的身体完全展现,一览无余。 “不要啊何总!求你了!救命!救命啊……” 惊慌失措的她被何湛延死死压在身下,那人把头埋在她的胸间,双乳受到不同程度的粗暴蹂躏,揉捏舔咬,留下的痕迹颜色深浅不一。 “太太,你也不想你的丈夫出事吧?他给不了你的,我可以给。” 男人弹出肉棒,掰开她的双腿,对准她的下体。 谁知却换来裴芷更加激烈的反抗,甚至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这可把他惹恼了,他把裴芷从床上拽起来,还了几巴掌才解气,下手不会特别重,用于调情足够了。 “呸!婊子!给脸不要!”摸着自己肩头的齿痕,他撬开裴芷的嘴,手指在里面搅动,拿出后,又扇了她两耳光:“张嘴。” 按着她的头,吞吐自己的肉棒,裴芷将其几乎全部咽下,屡屡吞入喉咙又吐出来,干呕必不可少。 “等一下打住打住,我爱你,我爱你老婆,你怎么亲起来了?” “我乐意。还有,安全词是我说的。” 裴芷继续动作,扶住他的阴茎上下套弄,一路亲吻向下,含住他的阴囊舔舐吸吮。 听到他喘,她再次吞入整根。 他的动作加快,以至于按住阿芷的头冲刺,感受到越来越硬,堵住她的嘴,突然拔出来,回弹的肉棒打在下腹,透明液体蹭到黑丝衣物。 阿芷弯腰垂头,干咳几口,突然被何湛延掐住后颈,硬提起来脑袋,贴着他的下体,紧密接触。 他抬起一条腿,踩在床上,双头抱住阿芷的头,又蹭又拱,那物也随之摆动,压下弹起,一抽一抽的。 感觉起来了,何湛延翻身上床,倚在摞起的枕头,手脚摆成大字形瘫躺,身子骨都是软的,只有肉棒硬挺挺立着。 裴芷手边有空闲,刚才打湿的洗脸巾放在床头可以摸到,她捡起来擦了擦脸,擦了擦手,擦了擦何湛延的肉棒。 冰凉湿滑的触感,他的肉棒上下左右闪躲,双腿弯曲摆成M形,露出大半个屁股,内裤滑落到大腿根,勾在腿环上半遮半掩。 裴芷嫌它碍事,撕扯下来扔到一旁,不考虑何湛延有多么喜欢这条内裤,以及他明天怎么出门。 盯着他的菊穴,还行,老了不会被护工打。裴芷开发他所用尺寸并非常人,也是担心在床上的变态玩法过于重口暴力,万一玩坏了兜不住,岂不是自断后路? 刚才被何湛延醋意大发而取出的跳蛋正安稳地置于床上铺的防水布上,此刻裴芷已经拿到手,没有再放进自己的下体。 何湛延的喘息如期而至,更快到来的是他的闷哼,塞进他菊穴的跳蛋启动,开关挂在他的一侧腿环上。受到突然的外界刺激,他身体紧绷,腰肢向后折去,些许清液从马眼流出,顺着粉嫩龟头滴落,包茎因充血而发粉发红,撑开黑黢黢的褶皱。 有时会萌生BG以外的GB情节,人之常情,无论是年轻的小女孩还是年老的大女人,性癖是自由的,好在裴芷不想别的。 毕竟异性恋女性不会上赶着当同妻的。查茜茵过年回家面对亲人的催婚,推不完的相亲,勉强给脸去相一个,结果相到离异二孩骗婚死钙,事情败露后又说是孩子想要个妈妈。 至于查茜茵怎么发现的,毕竟正常的父母也不会送自己家的独生女儿上赶当同妻,他们是开明的父母,不会为了传宗接代而把女儿当成商品。 裴芷虽然挺喜欢何湛延被她干,但也不是特别喜欢。自从那一次在地下室,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刺激,调不回来了。 裴芷不喜欢这样。 何湛延没说喜不喜欢,早些时候在性事上作为强势的一方,能干出来,每次事后收拾残局,阿芷都会流血,摧残的不仅是她的身体,在精神上同样施压,不堪入耳的dirtytalk淫荡至极,只为把她驯化成独属于自己的泄欲工具,在她的灵魂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可是她不屈服。 哪有什么做恨,只不过是没那么爱。 恨与爱相对,总量一致。 扒开恨来,里面是爱的伤口。 他越恨,她越爱。 斯德哥尔摩症结的源头,女性受害者爱上男性施暴者,可斯德哥尔摩那年的真实情况又是如何?新闻报道皆是虚假,不允许第二性脱离“附庸”的称号是这世界狂热的教条信仰。 法律之下,众生平等。 有的人是人,有的人被迫成为肋骨。 裴芷顺着何湛延的左肋向上抚摸,手掌滑过丝质面料,近乎透明的衣物下,他的胸肌在动。 “你这衣服哪买的?” “啊……不是……不是买的,是……是……”何湛延说不出话来,下体的双重刺激让他咬紧牙关,抿到发白的嘴唇张开,如同娇艳欲滴的花朵,“我自己……做的……啊……哼嗯……” 情难自禁,何湛延双手攥紧床单,濒临高潮,额头、后背和大腿内侧起了一层细汗,双腿止不住颤抖。 突然,一切动作都停下了。 何湛延惊诧,迷离的眼神恢复锐利,茫然占据大半,娇喘堵在喉中,仿佛马上能上天堂见到上帝结果突然下坠回到人间。 裴芷带他一同堕落地狱。 她拉何湛延起来,然后自己躺下。 “操我。” 何湛延:“!” 裴芷:“?” 被打断的性爱体验令人不爽,势必要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没有准备和提示,他把肉棒插进阿芷的下体,贯穿她的穴,仿佛贯穿她的思想。 这一下属实来得猛烈,裴芷被插入后没有思考的余地,充实饱满破开甬道,浸润穴中花枝,直捣花心,她翻起白眼。 每一次都是贯彻到底,整根没入,足够吞纳这庞然大物。何湛延重重地凿了几下,突然感觉有液体流出,比好奇更快到来的感觉是恐惧,这么粗暴的直插,他第一反应是阿芷流血了。 抽出来,低头往下看,没有任何红色的印记。他伸手摸阿芷的下体,检查穴口与会阴处,湿漉漉的只有她的体液。 裴芷对于他突然摸自己,还有点害羞,甚至是尴尬,脸别过去不敢直视何湛延,身体上的泛红已经明确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你干嘛啊~” 裴芷坐起来,并好双腿,何湛延还处于思索的状态,盯着她的穴,把人儿看得害臊了。 “你干嘛啊!” 何湛延终于回过神来,裴芷尴尬到用浴巾遮盖自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停了,是自己vio区的毛没刮?还是腿毛没刮?总之这异样的眼神让人心里发毛,浓浓的不适感减轻她现在旺盛的性欲。 “我以为你受伤了。” 何湛延舔了舔手上的液体,比较熟悉,确定后才安下心来,准备继续做。他拽来阿芷身上的浴巾,阿芷还不舍得放手,身心都对这回性爱产生抵触心理。 他强压进来,下身动作规律,注视着她的眼睛。裴芷眼神闪躲,不敢看他。 “看着我。”何湛延按住她的脸,“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眼睛,平淡如水,泛不起一丝涟漪,没有情感的波动。眼底的星光徒留寂静阴冷,仿佛是千万年冰原飘来的寒霜。 裴芷的呼吸沉重,不适感越来越强,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按住何湛延的肩,有意往外推。 何湛延会错了意,寻思着阿芷刚才喷水现在反抗,更是勾起他的欲火,燃烧更旺。于是他加快速度,重重撞击,水花四溅,水声潺潺,肉体的撞击声回荡在房间里。 裴芷没有感觉到多舒服,相反的是,疼痛与酸涩正在升起。她挠何湛延的后背,一想到这几天还要去海边玩,她忍住挠他的手,改成拽他的衣服。 何湛延又会错了意,她以为阿芷要摸他的胸肌腹肌和背肌,直起上身就把衣服撕了,“唰啦”一声身上挂着几根布条。受到挤压的肌肉释放而出,把阿芷埋入其中,让她享受。 随之而来的是阿芷更加激烈的反抗。 何湛延已经不是会错意的原因了,他以为阿芷嫌他不够用力,于是真的用出全力上演一场“霸王硬上弓”的强暴戏码。 扼住阿芷的手腕,继续深入,不仅仅是肉棒铃铛与花穴的碰撞,而是肉体与肉体的相撞。何湛延次次抽出肉棒都会带出液体,滚烫炙热之物在她的体内乱捣一气,阿芷受不了就会夹腿,卡住何湛延的腰。 这让何湛延很不好受,他反抗的做法是扇阿芷的胸和屁股,然后抱着她操,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何湛延的腰和屁股往前拱,而是大力举起阿芷再往下撞,甩出去之前拉回来,她的穴扣在他的肉棒上,完美嵌合。 这种姿势进的也深,消耗体力也是最快的,不一会儿,何湛延双臂酸痛,阿芷被他放下来,站都站不稳,迈步更是不可能。 浓烈的委屈感如潮水袭来,她的情绪管理好似遭遇海啸,小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掉,身子无力瘫倒,就这还不说安全词。 何湛延还没射,他趁着阿芷没完全歇息过头,把人儿拽起来抱在怀里,从侧面进入。看到她落泪,想亲她,但是她不让。 舔她的泪。 湿热的触感,黏腻的喘息,裴芷就没这么恶心过,残存的力气爆发如雷贯耳的尖叫,表情狰狞把他推开,接连的耳光无法躲避。 “我操!嘶……啊!我操你下手这么狠啊!”何湛延捂着脸,揉着被扇红的部位。 裴芷仍在尖叫。 何湛延回了一巴掌,获得短暂冷静,尖叫声戛然而止,随后迎来的哭声断断续续。 脸上的泪痕此消彼长,裴芷被他抱在怀中,坐在他身上,切换姿势,却受到更猛烈的攻击,女上位的姿势逐渐失去动力,身体如同钉死的木桩。她的身下如海潮汹涌,一浪打一浪,一浪高过一浪。 两人的身体又湿又黏,各种体液混合,何湛延觉得忒埋汰,努力快速发泄后,就能带着阿芷去清洗。 他拉住阿芷的手,猛然一拽,两人位置对调,不管身下人的哭声,按住她的脸,何湛延的下身又用了几分力,直到哭声停止。 何湛延终于发泄出去,高潮的那一刻,圣光降临在他的眼前,一切美好的、梦幻的泡影浮华顷刻间消逝,大脑中多巴胺分泌过后的落实感也如约而至。 他进入“贤者时刻”,低下头,身下的人儿早已昏死过去。 他拔出自己的肉棒,出来的那一瞬,穴中白浊喷涌而出,星星点点乌白混成水柱,淋在他的大腿上。 拍拍阿芷的脸,没动静,熟悉不过的事后状态,早些时候也存在过。 他掐阿芷的人中,这招很迅速。 等人醒后,阿芷眼中盈满泪花。 “你为什么不说安全词啊?”何湛延躺在她旁边,与她相拥。 半分钟后,裴芷从惊恐与委屈中彻底清醒:“我忘了……” 何湛延不喜欢被她干,也不喜欢那么粗暴地干她,尤其是在结婚以后。 原因多了。 一方面是求之不易而得来的身份,本应好好珍惜,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他千辛万苦喜结连理,得到自己爱的人,当然害怕她受伤,发了誓要好好照顾她。 另一方面就是……瞧瞧,事中事后又哭又闹,明明满足她要求,结果发起人临阵脱逃中途反悔,会反抗了,两人的体验不好。 别说以前,以前一周就叁四回,工作忙了也能二叁回,他再怎么不拿阿芷当人看,至少阿芷顺从他,事后会出于愧疚心理补偿她,有时是钱,有时是小礼物,有时没钱也没小礼物,亲吻她也是不错的选择,是最廉价的、成本最低的补偿。 这些招现在不行了——就她那几个嘴碎的小姐妹,瓜子一嗑腿一翘,指不定怎么说他“欺孤凌弱”,然后劝离。 有一说一,阿芷的那些富家小姐妹儿,倒没有看不起他,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也可能表面上过得去,心底里还是看不起,那谁又知道呢? 所以啊,这岌岌可危的身份地位,还是需要能扎根稳脚的东西巩固,他现在首要的目的就是让阿芷怀孕,怀上自己的种。 何湛延把床铺收拾完后,背着阿芷去另一间卧室睡,两人躺在床上,入睡前的闲聊,是婚后每日必不可少的内容。 思来想去,他出卖了查茜茵。 “老婆~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要一个孩子啊?” 由这个问题,引出深层的禁忌的不可提出的问题,图穷匕见,割开她心脏上难以愈合的腐烂疤痕,剖开最深处的嫩肉。 “阿芷,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没有预想的悲痛,裴芷很平常、很自然地说出,好像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我们分开了以后,我去我上大学的城市居住打工,那家无良公司专门走法律漏洞,诱骗未成年辍学者和上大学的在校生,我一天上十六个小时的班,不准请假。” “也不准请病假,老人欺负新人,什么黑锅都让我背。” “连上半个月,他们不给我月休。”裴芷背过身,“工伤。” “它掉出来的时候,我以为是月经。除了血液还有肉块,我想去看医生,但是还没发工资。” “没几天,一个月试用期结束,我去开学报道,离职他们不给我工资。” “我欠着室友的房租,我也吃不起饭。” “要不是查茜茵她们接济我,我早就死了。” “我维权没成功,大学四年,他们就没有一刻消停过。” “我那届的国考……我明明……我明明……” 说到这,裴芷哽咽起来,何湛延一直倾听,迅速给她安抚,轻拍她的身体。 “我明明已经进面了!可我没去!” “他们给我寄了一封律师函,让我在国考面试前一天去和他们交谈。” “那栋写字楼一共才十六楼,他们用我的未来威胁我,找专业写手写通稿,诈了我二十万。” “钱我给了,可是他们却说——‘没收到’。” “在我面试当天……那一天……”裴芷转过身,抱着何湛延哭,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哭了有一会儿,恢复情绪继续讲,“他们的管理层,总之是他们中的几人,在路上截我的车。” “她们,把我从车上拽下来,打我。西装是我租来的,她们扯坏我的衬衫,拍了我的照片。” “她们说,公司背景硬,有后台,才能在这个城市搞垄断,我要是敢继续报警或者找劳动局找法院,就让我在这个城市里活不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天我面试!我没去面试考场!呜呜……我明明进面了!我没去!”裴芷又抱着何湛延哭,撕心裂肺的哭声引起他的共鸣,情到深处一同落泪。 “所以我后来把那几个伤害我的全杀了,她们的孩子我也杀了,有个在国外上高中的女孩,亲眼目睹我是怎么把她妈妈活埋的,虽然她也来帮忙,因为她妈妈不爱她更爱她的二胎弟弟。可我不相信她,事后我让她继续帮忙挖坑,挖完之后我也把她杀了,自掘蚊墓。如果没有我,她也没钱去国外上学。” 何湛延的泪水僵在脸上,听着裴芷说完这冰冷的恐怖话语,回忆起当初查茜茵偷着给他打语音通话的内容。 他试探地问:“你为什么……要去打工呢?” 裴芷心一沉,拒绝回答何湛延的问题。 “管得着吗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何湛延不是很清楚,埋在心里的长久不甘真相被查茜茵和lulu酱等人颠覆,阿芷离家出走去打工并非他引起,可他坚守五六年的愧疚与仇恨竟然到头来是一场空。 仇恨余火化作天上繁星,一切怨恨都消散,徒留他的肉体皮相之痛。 “因为……我打了你,畏罪潜逃。”裴芷故作镇定,祸水东引,还能引来他的愧疚。 何湛延又想起查茜茵的话,阿芷的话不能完全信。 他当然不信,他虽然不知道阿芷离家具体的原因,但明确知道不是这个,查茜茵和lulu酱的说法一致,全都否定是他和阿芷搞对象被阿芷爸爸棒打鸳鸯的原因,可具体什么原因,她们谁都不说,只说这事跟何湛延没关系,非要想知道就自己去问阿芷,可是好奇害死猫。 当下的任务,是继续安慰阿芷。 “对不起,你受苦了。”何湛延没有错,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错,却还是下意识抱紧阿芷,给予她肉体上的温暖,心灵上的安全。 “我不怪你,你再多打几下也没问题的,你就算把我半个脑袋都削了我也不怪你,我头都给你,我把命也给你。” ……不是哥们,裴芷都听不进这客套话了,她都感觉到假,她也不信他不怪她,要是真不怪她,第一次约她出来线下就不会往死里揍她了。 ……果真啊,男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裴芷翻了个白眼。 何湛延又继续说:“反正,我没人要了,只有你对我负责。” 容貌焦虑,何湛延不是一般的焦虑。正值壮年,净和十八九岁的男大比,比容貌比身材,比不过年龄,天天苦恼“色衰爱弛”的道理,明明唧唧尺寸长度硬度持久度和技术是最硬最能拿出手的优点,可他还是周旋于容貌和年龄。 和查茜茵吐槽倾诉,怎么抓住阿芷的心?查茜茵说让他去精神科看看再开点治疗焦虑的药,对了开四份,小何两份阿芷一份半,剩下半份给查茜茵送过来,算了别送了让小何都吃了吧,小何需要加大剂量。 查茜茵的生活中本没有感情的风雨,有时她真希望这俩人当面对质能把话说开,俩纯恶人怎么在感情之事上这么叽叽歪歪呢?一个苦恼色衰爱弛,一个苦恼拔屌无情,直到远离恶人夫妇,查茜茵才发现风雨就是他俩带来的。 “那我要是不对你负责呢?”裴芷撩他的头发,手指滑过他额角的疤痕,“修复这么好,哪家医院做的啊?” “你已经对我负责了。” 何湛延亲吻她的另一只手,眼中柔情似水。他的眼睛是离她最近的海,突然间变了天,惊涛骇浪翻涌,管那些什么情啊爱啊,永坠他心中无量海。 愤怒、贪婪、嫉妒,吞并一切。 长长久久,再难分离。 小何的一天 工作日 【6:30 A.M.】 起床,蹑手蹑脚起床,尽可能轻微地把自己唧唧上的阿芷的手放到一旁。 【6:40 A.M.】 在楼下的卫生间洗漱而不是在主卧的独立卫生间洗漱后,悄悄地做一人份的早餐给自己吃,对吃独食的行为依然感到紧张与愧疚,但是叫阿芷起床吃饭会被骂,严重点儿会挨打。 【7:00 A.M.】 在衣帽间整理穿搭,挑选一套商务西装和一套阿芷喜欢的西装,随便穿上恶心人的衣服准备去工作地点。 【7:30 A.M.】 堵车了。 【8:40 A.M.】 到达公司,等秘书上班,在专属自己的办公室里小憩一会儿。 【9:00 A.M.】 秘书上班了。 【9:15 A.M.】 听秘书讲今天的工作事宜,跑业务或有应酬就穿商务西装,没有就不穿,开始工作。被秘书吐槽穿搭恶心。 【10:58 A.M.】 收到亲属卡消费的信息,得知阿芷醒了。 【11:23 A.M.】 又收到亲属卡消费的信息。 【12:01 P.M.】 吃午饭。 【12:30 P.M.】 阅读书籍,关于金融证券和心理学的书,调取家里的实时监控看看阿芷。 【13:00 P.M.】 继续工作,摸鱼。 【18:00 P.M.】 下班啦下班啦! 【18:30 P.M.】 晚高峰,又堵车。回家路上路过稻X村、泸X河、X忆江南等点心铺,给阿芷买喜欢吃的糕点甜品。 【19:20 P.M.】 换上阿芷喜欢的西装,好好梳头,化妆,学习素颜妆,登峰造极的技术揽境自顾,不忘记喷点香水。 【19:30 P.M.】 到家啦到家啦!抱起阿芷转两圈,阿芷亲亲~ 【19:40 P.M.】 做晚饭,或者出去吃。 【20:00 P.M.】 和阿芷打游戏。 【21:00 P.M.】 看阿芷打游戏。 【22:00 P.M.】 洗漱,或者洗澡。洗澡和阿芷一起洗。 【22:30 P.M.】 上床,阅读书籍,或者给阿芷讲睡前故事,有时会唱安眠曲,允许阿芷摸自己的唧唧入睡。 【23:00 P.M.】 把阿芷哄睡着了。 【23:01 P.M.】 睡觉。 休息日 【12:20 P.M.】 何菡菡太饿了以至于跑到二人的床上把昨夜睡太晚身体太疲劳的何湛延叫醒去给自己铲勺猫粮吃。 【12:25 P.M.】 点外卖,然后去洗漱。 【13:30 P.M.】 看阿芷化妆,给阿芷搞穿搭。给自己化妆,给自己搞穿搭,打扮得花枝招展,打扮得火性杨草,打扮得孔雀开屏。被阿芷骂穿成这样骚给谁看。 【14:00 P.M.】 和阿芷出门逛街,去人民公园,或者市图书馆、生态公园等等,有时去各大商圈找家适合情侣搞活动的手作店或绘画店一起做手工。 【15:00 P.M.】 下午茶时间到!去街区里的咖啡店或甜品店,顺着街区前往下一个街区,去阿芷爱吃的哈卷破忒头店买炸薯条吃。 【16:00 P.M.】 继续逛街,逛书店或者文具店,逛超市,去便利店买晚上宵夜吃的饮料和零食。 【18:00 P.M.】 回家做晚饭,或者在外面吃晚饭。 【19:00 P.M.】 和阿芷抱在一起观影,打游戏,一起阅读看书等等。 【21:00 P.M.】 一起洗澡。 【22:00 P.M.】 做。 【22:30 P.M.】 聊天。 【23:00 P.M.】 做。 【23:58 P.M.】 互相亲吻,抱在一起。哄阿芷睡觉。 【0:30 A.M.】 睡不着。 【1:00 A.M.】 确定阿芷睡前喝的水中安眠药起了效果。 【1:01 A.M.】 查阿芷手机,没查出来什么。 【1:10 A.M.】 水煎阿芷。 特殊的休息日 【9:00 A.M.】 晚起,可以赖会儿床了。钻进被窝拱阿芷,阿芷不想看见他,让他滚。 【9:20 A.M.】 仍然做单人份早餐。给何菡菡铲猫粮,教赫尔墨斯怎么给何菡菡铲猫粮。洗漱后随便穿穿出门去超市采购。 【11:15 A.M 】 收到亲属卡消费的信息,得知阿芷醒了。 【12:30 P.M.】 在麦门吃随心配套餐,双层吉士汉堡不要酸黄瓜不要酱。 【12:50 P.M.】 在健身房撸铁。 【14:00 P.M.】 练腿。 【15:00 P.M.】 继续撸铁,请教其他健身佬如何练胸。 【16:00 P.M.】 回家,洗澡。 【16:30 P.M.】 被阿芷盯着洗澡。 【17:00 P.M.】 在书房阅读、写作。 【18:00 P.M.】 做晚饭,都是阿芷爱吃的。 【19:00 P.M.】 阅读,照顾阿芷。 【20:00 P.M.】 照顾阿芷,和阿芷一起观影。 【21:30 P.M.】 阿芷的呼吸变沉,睡着了。 【21:31 P.M.】 查阿芷手机。和木旦聊日常,不聊男人,可以。李丽露叫阿芷喝酒出来玩,还有男模?不行!吗的李丽露是谁啊……哦哦原来是lulu酱……那更不行!常屿不常联系,可以。卢律给阿芷推销……推销什么……离婚官司?不行!绝对不行!子女未来规划?可以……孩子上我的户口?可以可以,绝对可以!嘿嘿。 【22:00 P.M.】 在书房阅读,写作,学习,画服装设计图。 【23:00 P.M.】 睡觉。 看病的一天 【22:00 P.M.】 中医朋友说让分床睡,问原因不肯说。说都是哥们,男人的蛋蛋要保持凉爽,温度过高会让精子质量差,让女方不敢怀孕。可为什么要分床睡啊,真是奇怪了。还说是哥们,都是哥们了为何要遮遮掩掩? 【22:01 P.M.】 西医朋友看了我的诊断单问我是不是裸睡?那肯定的啊!也是哥们,原来你也裸睡啊,不愧是当初教我外科缝合的好哥们,可你怎么还没毕业呢? 【22:02 P.M.】 俩朋友让我和阿芷分房睡。 【22:03 P.M.】 不对! Chapter26旧疾 三月初,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天空阴晴不定,查茜茵曾经居住的房屋租赁合同到期了,恶人夫妇从海南玩水回来没两天,又去天津看病,看完后带着各类证件飞回海南买房,一直没回来。 她只好自己找时间回那儿收拾东西,需要的东西打包好寄走,剩下没用的该扔也扔。 离开前,她去自己的音乐酒馆看看,芷儿后来告诉她招了新人经营,于是想着再去店里喝一杯。 不妙。 她和常屿撞个满怀。 继恶人夫妇的婚礼之后,这是查茜茵和常屿的第二次见面。 酒馆内灯光昏暗,吧台后的背景墙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酒,作为唯一明亮光源所在,而四周诡谲霓虹灯管光源阴冷。蒸汽波电台音乐环绕,墙上还贴着复古未来主义的图画,仿佛置身于纸醉金迷西海岸的氛围。 常屿正擦着酒杯,听到来人,眼睛不抬,已经猜出了是谁。 查茜茵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挽留的声音,那声音冷若冰霜,如坠苦寒地狱。 “怎么了呀?进来坐坐啊,这么害怕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查茜茵强压着恐惧,仍想离去,伸手马上碰到门了,lulu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堵住她的去路。 “你们疯了!”查茜茵转过身,冲着常屿惊吼,“我可是体制内的,你们敢动我?” 常屿被她这一番话逗笑:“天啊,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哎呦~我↘可↘是↘体↘制↘内↘的——别忘了你怎么考进去的!” 查茜茵毕业后边考公边考教资,期间还是方先生给她专门聘请一对一的考公机构金牌讲师,言语、判断、数资靠她勤奋好学,申论和结构化面试自己亲自上,几个讲师魔鬼训练围着她转,终于省考一举上岸。 她比芷儿更早认识常屿。 她和常屿,曾经也是一条船上的。 那时的常屿还干些买卖人口的生意,外国的有钱富翁来福利院收养女童,常屿从中捞钱,为那些女孩伪造身份,把她们送出国,背后没有方先生的授意,后来被方先生发现了,这生意无疾而终。 查茜茵是一个聪敏慧敏的女孩,很努力,也很机灵。 她顶替了真正的“查茜茵”,真正的“查茜茵”已经在大洋彼岸幸福生活,在一个发达国家的富裕家庭,有着爱她的白人帅老公和三个漂亮的混血儿宝宝,此生无忧。 那个女孩子很漂亮,但她也不差。那些富人都喜欢漂亮的聪明的孩子,不甘愿让自己的孩子当个花瓶。 她们最后一次分别,“查茜茵”没有回头,从此天各一方,再也不见。 然后她遇到了方先生,那时候的社会环境不如现在,可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对幸福未来的美好憧憬。 奔三的方先生携着二十出头的方太太,他们来此福利院进行捐款,这是常屿干这行金盆洗手后第一次来,她装作不认识查茜茵,院里所有的孩子们都出来迎接,在看护人员的带领下说着感恩的话。 查茜茵脱离常屿这条船的时候,方先生和方太太正在闹离婚,孩子归方先生,方太太净身出户。 碍于方先生的情面,查茜茵和常屿失了联。 如今她们见面,没有意料中的腥风血雨,墙壁上的挂钟嗡嗡作响,时针分针重迭,十二点的午时已到,沉重的钟声似乎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拉开交战的序幕。 lulu酱也上了这条“船”。 三个人一人调一杯酒,坐在吧台里外吐槽恶人夫妇,对完帐以后天都塌了。李丽露讲阿芷的家庭人物和关系,作为打小的青梅,知道的肯定更多;查茜茵讲芷儿的高中,好歹是睡一架床上的人儿,连带着还提了一嘴何湛延;常屿听她俩讲,一边听一边拿着地图写写画画。 “姬菡芷是重组家庭,亲妈生了她以后没多久走了,上初中了他爸给她找一离异带孩的后妈,这说是后妈,其实怎么上位的心里都有点儿逼数,二十岁了大学没读完就急着嫁给鳏夫。” “她上面其实还有一哥哥,倒也不是亲哥,但血缘上肯定有点关系,是她爹那边的。她哥对她可好啦!” “她哥高中在国外上的……” “打住打住!”查茜茵打断李丽露讲话,“高中?就出国了?芷儿他爹得贪多少啊!” “哎呀都说了不是亲哥,亲戚家的哥,又不是阿芷爹送出国的!” “后来吧,这事你们也知道,芷儿不是喜欢看擦边主播吗……哎!她跟那个姓何的搞上了,那时候她刚高考完啊,有一个月吗?差不多也,反正吧她跟这个在一起特别快,不过她那时候未成年啊……” “我知道我知道!”查茜茵又打断李丽露,“被她爹发现啦!棒打鸳鸯!芷儿就离家出走啦!对不对?对外的情况是这样,但实际上吧……” 常屿继续追问:“但是什么?我和宋亭道在泰国的时候,碰上她这个哥哥了,哇跟她长贼像。” 查茜茵难以启齿,眼神闪躲,瞥向李丽露。 李丽露豁出去了,把这个尘封多年的秘密讲述:“她根本不是什么离家出走,她也不是被赶出家的!何湛延找上门的时候,是他爸他妈一起来的,当爹的做生意炒股,当妈的在评大学教授,都拉不下脸却还是拉下脸了,我了个去!姓何的一家拎着茅台就来了,那时候芷儿的爸爸和哥哥刚从殡仪馆回来……” “她爸爸心情很不好,结果呢?何湛延一家居然还堵他们车,是芷儿他哥出来交谈的,东西吧,收了。因为这事挺恶劣的,你们想想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堵车吗?还是这关节上,这不道德绑架?所以她爸当时就放狠话了。” “啧,芷儿跟小何这事怎么被发现的……还不是她后妈干的好事?她后妈带过来的那个都上小学了,肚子里还有一个,肚子里的这个和芷儿一个爹,她巴不得给自己儿子扫清道路啊!” “所以,她故意把芷儿这事说出去,诱骗教唆未成年是什么罪?你就说是不是从重处罚吧!何湛延可担不起这责任!一举两得,还能毁了芷儿的名声,哈哈,她后妈还没嘚瑟两天……孩子就没了,肚子里的那个先没的,然后是上小学的,然后……她后妈失踪了。” “上小学的这个……死的太突然了,就是普通的发烧,结果就……” “她后妈一口咬定是芷儿杀了她孩子,你们说说这不是无妄之灾?当爹的多大了都,不好怀孕,怀了以后不好保胎,非要生!结果流了。俩孩子都没了就怪芷儿,这不是欺负我家芷儿吗!” “那天车上,她爹抱着大的骨灰和小的骨灰,再娶的妻子也跑了,这谁能好受?闺女的黄毛贴脸开大,芷儿她爹没下车揍何湛延算好的了。” 常屿吃完这一口陈年大瓜,直呼刺激,但她还是好奇芷儿的后妈去哪了,总不能是两个亲骨肉都没了以后想不开…… 李丽露把手里的酒一口闷,难以下咽的失败作品,显然她还没学会如何调酒。她借着酒劲吐露真言:“其实,芷儿的后妈刚嫁进来,对芷儿挺好的,她俩年龄才差多少啊,又没啥代沟。关系怎么突然就恶化了呢?就因为她发现芷儿看擦边男主播?” 说完芷儿,开始说李丽露。 李丽露上常屿这条“船”不久,她急了眼发誓自己没有谋杀梁苑阡,那是梁苑阡自己意外没的。至于她在姬菡芷和她家倒插门的婚礼上为啥冷落查茜茵,原因不用多说——这就好比同学聚会上家长一桌互相客套聊天聊地聊阿美利卡聊敏感话题,然后问工作问到一个一直沉默的家长说自己是纪委的。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客套的问题了…… 主要是查茜茵当时抱着二老的遗照,说什么也不太合适。 “不是,lulu你真是不挑啊,芷儿吃剩的你也?”查茜茵一直不能理解她们这种交换“男朋友”的行为,她保持单身很久,全身心投入自己的事业,为人民服务、为人民谋福利是她的一生任务。 “什么叫吃剩的?芷儿又没上过,别浪费了我这不是?”李丽露说到这自己也藏不住笑,“芷儿挑学历,我不挑,我只卡颜。” “天啊……百花丛中过,那么多男人跟过她,到头来她居然还是处女,只把第一次留给男主,我看小说都要避雷这种的。”查茜茵苦恼扶额,但转念一想:“不对!也不是不合理,她家比较特殊。哎……芷儿爹要是还在,才轮不到何湛延这小子呢!” 常屿疑惑,李丽露也疑惑。 “肯定是介绍我这样的,嘿嘿。” 李丽露翻白眼,鄙视查茜茵的自恋:“你不是说你身边进去的男的都……” “哎呀也是有正儿八经考进去的正常男人啊!就我借调的那破地方,一个办公室啥人都有!主任是犯错被降下来的,同事有考进来的公务员还有考进来的事业编,也有砸钱走后门进来的编外……还有纯纯编外牛马见习生。考进来的忍过了服务期遴选走了,剩下的老人乌烟瘴气的谁都不干活,什么活都让借调来的和编外见习生干,啥比主任拿女孩子当性资源,人家小姑娘才二十一岁就要去陪酒,还让我去陪酒!拿多少钱干多少活,两千的和五千的干一样的活。这几把狗地方……哎我操好在我最后回去了。” 查茜茵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越说越生气,抬头四周观望,自己的店铺拱手让人,还挺想念的,后悔倒不至于。 李丽露和姬菡芷的配置差不多,都是独生女,都是家里不差钱的,都能坐吃一辈子。可姬菡芷却走上另一条路,而李丽露打小就被家里宠上天,家里人就这么一个孩子,想玩就玩,什么要求都满足,只期盼她能一生安乐无忧。 两人若是站在一起,真是令人唏嘘。 李丽露有时也会把姬菡芷比作灰姑娘,当然可没说何湛延是白马王子,他不配,他顶多算白马。 “哎……自家生的不关照,别人生的就是好东西。”李丽露感慨道:“续弦生的野种在学校里作威作福,旁系托孤的儿子高中就出国镀金,只有可怜的芷儿被白白浪费。” 酒馆里唉声一片,爵士乐压不住的哀伤,常屿说凡事向前看,姬菡芷虽然过去惨,但她以后都是好日子。 李丽露不屑一顾,说她家那倒插门还虎视眈眈要名分呢!又说她家那位屌上是不是涂大麻啦能处这么久,明明长着一张随时会出轨的脸,还把芷儿吊成这样,一定是狐狸精转世!蛊惑人心! 三人碰杯对饮,突然常屿的手机来了信息通知,而后李丽露的手机也响铃震动。 她们不约而同地打开手机,进入那个软件,看见雇主发来的新任务单。 这个软件只能“船”上的人下载,陌生用户需要熟人推荐用到的特殊暗号才能登入在线网址,且暗号唯一,用过作废。 查茜茵碍于身份,不能下载,不能接单,更不能浏览。 创建账号,提出诉求,进行交易,创建好的新任务单会被传进软件,供“船”上的人接单浏览,如果发现这单有问题或者会影响到“船”上的某一个人,需要“船长”退单,表示拒接交易。 常屿所在的组织,名叫——幽灵船。 “卧槽?”李丽露表情惊恐,“这个任务好奇怪啊……我看看这单雇主是谁邀来的。哎?他的历史订单还不少。” 常屿眼疾手快,关闭交易,李丽露不明白这单为什么不接。 常屿的特殊暗号不唯一,作为“船长”,她可以无限制发布暗号。 关闭的订单页面还在缓冲,几秒过后,常屿的手机页面上展现整个任务单—— 【境外代购:XX药品】 常屿关闭手机,出门才想起来能联系到恶人夫妇的日常机放家了。 “你俩谁有何湛延手机号?给他叫个X团送药,叶酸、黄体酮软胶囊和来曲挫片。唉算了先给他打个电话吧,告诉他以后这种不犯法的事情直接找我,不用通过平台了。等会儿,再给他点个西地那非,吃点国产药可以了。” 天津。 恶人夫妇在海河的观光游船上,沿着既定的路线航行。阿芷拿着何湛延的医院诊断单时,纸张被捏在手里颤抖,来来回回翻页,她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好啊,原来不能生的是何湛延你呀! 自打婚礼以后,婆家有嘴碎的亲戚给柯教授说道,抱孙子要趁早。 催婚成功后会催生催二胎催三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柯教授虽然也想抱孙子,但是她思想开放,尊重小两口的意愿,轻飘飘两句话把矛盾还给亲戚。 无论是看戏的还是真心的,那些人催生都没有何湛延这个新郎官急,时刻在备孕,连着做好几天,自己虚脱了。 有些心眼儿坏的蠢货亲戚说酸话,阴阳怪气说他娶了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说这话时阿芷在场。 阿芷这暴脾气,一点儿都忍不了,本来就发愁国考面试竞争大,算了一下报名岗位的薪资,还不如何湛延一个月给的多,又算了算从现在一直干到退休的薪资,这还没算退休金呢,不吃不喝刚在三亚买的房子就是她的三辈子。 我面你爹!不考了!阿芷给那人一顿揍,打的那人哭哭啼啼说等他儿子考上公务员如何如何,阿芷说你儿子有你这种爹往下三代都考不上。他还狡辩说有人有本事能给整进去,祸水东引何先生,何先生有个熟人娶了高官的独生女,还把那独生女的基本特征说出来了,说什么谁家的哪一辈有头有脸的人物给女方送了几十万的珠宝。 阿芷说你看我老公像不像那个熟人。 蠢货亲戚的儿子也在场,急死了快,一直拦着他爹,被阿芷打的时候也拦着,他都恨不得给他爹嘴缝上,又是道歉又是赔不是,给阿芷跪下道歉。 可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自己怎么就不能“下蛋”了?合着问题全在何湛延这儿! 他们飞回北京后高铁直达天津,找了一家着名的权威的男科医院。大夫是个中老年男人,德高望重的样子,权威专家医学教授,和夫妻俩谈话,碍于阿芷小姑娘家家的不好意思说太直,隐晦地问都被阿芷正面直接答复。 何湛延裸睡,阿芷睡觉的时候喜欢摸何湛延的生殖器,温度高,影响精子质量。 经常这么干吗?是一直都这么干! 给小老头权威专家震惊到年轻十岁,立刻要求停止这种行为。 俩人找到症结原因,何湛延继续积极备孕,保持充足睡眠,经常运动,生活作息良好,这可苦了何湛延的秘书了,上司带薪休假,他一个人当成五个人用,深感分身乏术,挑了一个合理的时间给何总发钉钉能不能多招几个人进来,何湛延嘴上应允,实际上给秘书发了五倍薪资,让秘书咬咬牙坚持。 秘书是男的,秘书也有老婆孩子,秘书也很久不回家受到老婆孩子的埋怨。 秘书无助的哭诉无法召唤回上司热忱的工作之心,他口诛笔伐指责何总怎么可以只选玫瑰而不选面包呢!眼瞅着何湛延的ip地址一直变化,上眼还在北京下一眼到了天津……最终秘书在金钱的淫威下不得不屈服。 三亚。 交房后拎包住入,下午的海岸上有些小风,夫妻俩出来吃海边的自助餐,阿芷给自己挑选食物雨露均沾,给何湛延拿了一盘子又一盘子烤生蚝。 给他吃到看见生蚝就想吐,两眼一黑,连续几晚的缘故导致面色枯黄嘴唇发白,和阿芷的气色红润春风满面形成强烈反差。何湛延第一次如此热烈期盼阿芷的月经快快到来,这样他也能和二弟一起歇几天了。 虽然二弟受苦受累只是一时,但自己一步登天可就是一世了!二弟说好兄弟受苦这哪里的话?我和小妹如胶似漆情投意合,好兄弟下辈子我还跟着你,这辈子值了! 何湛延跟了阿芷,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女人是水做的”,阿芷不能说是水,那叫琼浆玉液,是西方神话中的天河,星座仙子在这打水给赫拉洗澡……阿芷让他闭嘴专心吃,再吃几盘,今晚努力加油。 吃完离席,何湛延肚子上的腹肌已经被饭撑没了,圆滚滚的,散步消食,一路走回阿芷新买的房子,得劲! 院里有露天的游泳池,两边种着还未长出花苞的鸡蛋花树,他们在躺椅上坐着,午后微风和煦,气候凉爽,不冷。 他们互相揽着对方的腰,倚靠在一起,阳光铺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阿芷枕在何湛延的腿上,这是他们在一起时少有的温馨。 甚至时过境迁百年以后,何老登弥留之际也不会忘记同衾同穴之人与之最自由最无虑的此刻,因为太过留恋不肯瞑目不得以让子女亲手盖上他的眼皮,他的遗愿是烧成灰后和妻子融在一起,永远无法分离。 穿越数十年的生理情绪反馈,时光倒流,在鸡蛋花树下的躺椅上,何湛延搬起阿芷的脑袋,他来不及多说,飞一般狂奔冲进房子里,跑太快以至于拖鞋还跑掉一只,手机也来不及拿,落在阿芷的身边。 “你干嘛?”阿芷揉揉脑袋,“你吃错药了!” 刚才搬阿芷脑袋太用力,出于惯性阿芷还没坐稳,头磕在椅子上,“duang”一声脑袋晕晕的,感觉脑袋尖尖的,那我问你…… 何湛延的手机没拿,这其中的诱惑不小,阿芷揉揉头,目光打在常亮的屏幕上。 他的手机里,会藏着什么秘密? 这种暗示性想法一旦出现,无疑是驱使她行动的力量源泉,大脑和眼睛在打架,神经和思想也在打架,它们一起打群架,搞乱她的五脏六腑。 屏幕上方疯狂弹出的聊天框信息,像是一道道催命符,急促、窒息。 他以前,基本,几乎是,从未在自己面前,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正大光明,不留余地,在自己面前,自由地,大胆地,光明磊落地,展示。 她的大脑深处有东西炸开,使她的双目肿胀,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那股烦躁而沉重的心境卷土重来,额头上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噬人情绪反扑,一点点啃食她的精神,恐惧大于好奇,激动大于紧张。 是害怕发现什么? 那些不好的回忆,那些被安排好的行动。 他们的见面,都是规划好的既定程序。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脑中幻想,为什么这么快举办婚礼,为什么婚礼现场几乎所有的来宾都和他有关,为什么他这么急着要孩子。 她猛然发现,自己对何湛延一无所知。 他的经济条件,他的财产情况,他的学历背景,他的感情经历,他从来没有亲口告诉自己。 她想,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会嫁给他。 为什么…… 他是谁? 她的眼前雾蒙蒙一片,她抬头低头左右四周看,老式电视机屏幕上的雪花闪回她所在的世界,无数色彩线条绞成乱麻,铺天盖地向她奔涌,将她缠入其中。 浸染永夜的深黑,一片静寂,耳畔的风声、树叶的簌簌声、来往游人的话语声,霎时骤灭,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昭示着她的存在。 何湛延在马桶上通畅巨爽,智能马桶会滋水冲屁屁,他整理好后出来,还喷了香水,发现阿芷还坐在躺椅上,手中正拿着自己的手机。 他先穿好落下拖鞋,再去阿芷身边,很自然地搂住阿芷的腰,清清白白理直气壮,内心平静不紧张,大大方方的样子,想必阿芷一定查自己的手机了,也一定会看到自己给阿芷买了新的衣服和首饰了吧! 他如此得意,手掌往上摩挲,欲要开口巩固感情,阿芷一巴掌呼脸上了。 何湛延被打懵了,自己手机里这是查出什么了?可他根本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阿芷的事啊!没有背着她和别的女人聊骚偷吃!更没有打过吃她绝户的主意! “你干嘛……打我?”何湛延拿手的招式,装柔弱可怜小白花,身子一软眼一红,那股劲儿上头了。 没有回答他,她起身和这怪人拉开距离,眼中澄澈又坚定的惊恐,炯炯有神,整个人提高阳光开朗的生机。 何湛延见她跑,不明所以,连忙上去追。阿芷也不回头看,径直退向游泳池,这一脚踩了空,整个人跌入水中。 池子对何湛延来说不深,阿芷栽进去站不起来。 水凉,足够冷静的水,冲散她脑中束缚自己的不可名状之物,暂避一时,却无法摆脱一世。 她扑腾几下,四肢都用力,探出头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池子中央,水包裹着她,仿佛免受外界邪物与病痛侵袭。 何湛延脱了上衣和鞋,咬着牙也跳进去救人,他猛吸一大口空气,整个人一头栽入水中,气全放出来了。 “老公!老公!”阿芷急忙游向何湛延,白色水花气泡扑向她的身体,“老公——!” 她撕心裂肺的声音传进水下何湛延的耳中。 何湛延站不住,猛呛几口水,坐在水里沉了底,他已经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肉眼无法在水中看清周围的事物,水面的阳光斑驳,折射发散破碎支离的光源照亮水底。 阿芷的衣裙在水中飘荡,如同童话中小美人鱼光彩绚丽的尾鳞,轻盈、灵动。 何湛延讨厌那个童话。 大海王国的公主,未来的海洋女王,用声音换取行走如刀割的双腿,所爱的人类王子却忘恩负义另娶她人,当日出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海面上,渡劫失败的小美人鱼化为泡沫。 这种“自我毁灭”式的自我感动,何湛延小时候就鄙夷,看不得这种文学。翻起安徒生和格林兄弟,时代的局限性已经显露,透过他们的文字,讽刺含义深刻又隐蔽,至今仍然适用。 公主是国家和平的牺牲品,作为联姻王子的傀儡,无数次更新迭代夹杂私货的“童话”,那些试图从小便驯化女孩子的美好童话,灌输的思想其心可诛。 公主不需要王子,公主要的是王位继承权,要的是兵权。 何湛延小时候就想,如果小美人鱼没有救下落水的王子,这故事会不会HE? 他现在不能想,他要去救他的公主了。 小帅人鱼愿意自我奉献,愿意用声音换取双腿,即使行走每一步都如刀割。 相反,他也愿意失去双腿,变成鱼尾,和人鱼公主一同回归大海,永生永世不得上岸。 二十年前的何湛延不能理解NPC邻国公主的存在,二十年后他也不明白,于是放任NPC的存在。 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对此后悔。 因为他从来都不明白,为何爱情小说中的男女主其中一方,不知道有恶毒配角的挑拨。 因为或有或无的爱,是复杂的。 Chapter27把柄 “万一以后我又把你忘了,这可怎么办呀?” “没关系啊,我们重新认识。我会对你说——你好呀,我叫何湛延,今年二十八岁,英国海归,雅思7.5,金融博士毕业,是你的英语家教。” “你给我正经点!” 温存过后,天还没黑,阿芷趴在何湛延的胸膛上,苦恼刚才的尴尬时刻,那无解之症自从她出生起便伴随她二十年余年,上学时受到的侵扰是从高叁开始剧烈频繁的,没有准备也没有前兆,就像是被借走的记忆,虽然一段时间内会回来,但足以影响她的日常生活,虽然消停几年,可现如今又死灰复燃。 何湛延的手还搭在她的屁股上,未摘的婚戒随着佩戴的手掌滑动,金属硬物感顺着她的肌肤左右摇摆,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痒,上面和下面都痒。 他的轻吻密集,阿芷闪躲,他按着阿芷的头狂亲。 “我就不正经了,哎我就不正经了。” 阿芷推搡不过,回应他的亲吻,捂住他的嘴,开始快速亲他。从额头到脸颊,从眉毛到眼睛,都要加倍还回去。 亲到嘴麻,又迎来何湛延的深吻,唇贴唇,舌碰舌,浅浅勾引,挑人心尖的爱语呢喃。都吻够了,离开对方,根本吻不够。 “你爱我吗?”阿芷盯着他的眼睛,盯了有一会儿,在此期间谁都没说话。 他的眼睛弯弯,眼中情意绵绵,没料到阿芷的突然发问。 当然,这种情况下,回答只有一个。你侬我侬,不爱也要爱。 何湛延的回答唯一,是心脏下意识的回应。 “爱,我比你更爱你。” 她不信,要他证明给她看。 哄女人很容易的,一点蝇头小利足够把一个女人哄骗上床,口蜜腹剑的真面目掩藏很好,是男人虚伪演技强悍?还是女人对于“爱”的界定模糊?都一言难尽。 若是他人,用小礼物可以。 可是阿芷,我们的爱无法用物质来衡量。 我所拥有的一切,我的美貌,我的身体,我的未来,我的一生,我的钱。 都属于你。 “你想怎么证明?”何湛延挑眉,像往常一样口嗨,“我爱你,我把命都给你,我可以为你去死。” “你给我正经点!这里是新中国,谁在侵犯生命健康权!” 阿芷一愣,突然眯起眼睛,好像酝酿出什么天大的阴谋:“你真的,愿意为我去死?” 何湛延点点头。 “太好了我可以用你的钱去找鸭子了,我一天上一个在你的坟头开淫啪哈哈哈!” “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何湛延送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鼻子一痒,他扭头扯纸巾打喷嚏。 落水出来着凉,起来之后洗澡,把阿芷泡浴缸里浇热水,整顿好后自己装逼不穿衣服几把乱甩来来回回跑,又是喂热水喝又是拿体温计,这来回路上接着着凉。 阿芷没有大碍,做! 汗一出,被一掀,第叁次着凉。 何湛延推开阿芷,他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浑身发抖,感觉冷,于是默默盖被,身体的异样躲不过阿芷的眼睛。 他病了两天。 头疼无力,体温一直在36.9°C徘徊,还好没发烧。 生病的这两天,也是给二弟放个假,备孕暂停,仍然忌辛辣食物。 阿芷不会做正常的饭菜,何湛延偏头痛难受到下不来床,卧床被阿芷喂饭,那奇怪口感味道仿佛是剩了七八天的吵糊蔬菜拼盘和鸡肉罐头一起泡大米饭,顶饱抗饿,就是有些难以下咽。 她在超市买的搞活动打折的生鲜鸡腿肉和菠菜,把它们打碎后和饭团一起倒壶里设置成“煮粥”模式。 何湛延第一次吃第一口时垂死病中惊坐起,攥住阿芷的手,声音委屈哽咽,他还没有病到吃流食的程度。 我老了你也会这么对我吗? 阿芷说他养尊处优没穷过,能维持生命体征拉倒了。眼见阿芷面不改色地和他吃一样的东西,也不好说什么,可着实难以下咽,“喝”到最后止不住地反胃。 这拍摄画面里都要打上马赛克的“饭”逼迫何湛延的健康回归,他亲自去超市采购,买回来一大堆食材,炒锅从下午颠到晚上,做出一桌美味佳肴,byd阿芷吃的不多他自己全吃完了一点不剩,热泪盈眶想念八大菜系的精妙美味。 看着阿芷做出无法选中的不可名状之物,他下定决心回家后一定要给阿芷请个上门厨师,再请个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保姆,再请个钟点工保洁,再请个司机,再请个……阿芷是不是长胖了啊再请个营养师吧,不是说阿芷胖就是嫌弃她,也不是觉得她变丑,更没有骂她胖哎呀没有嫌弃她啊!什么兰因絮果相看两厌的都说了不嫌弃她啦!她胖到叁百斤都没关系!她胖成球何湛延都爱! 何湛延不会因为她的外表而改变自己对她的感情,阿芷就算真的胖成球了,他也会扒开一层又一层的肉褶深深埋入进行性行为。 虽然这说法令人作呕,但是阿芷已经呕了。 她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吐,何湛延见状,先看没吃完的饭,不会是食物中毒吧? “我……没……事……”阿芷握住何湛延递来水杯的手,刚要漱口,恶心感又上涌。 何湛延轻拍她的背,满眼心疼。 等到阿芷安稳了会儿,何湛延让她今晚早些睡觉,阿芷都上床进被窝了,家里在此时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位满身装备的背包客,在他们的院子外驻足停留。 “老妹儿!哎!老妹儿!” 齐榭的妈妈是姬菡芷的姑姑,姬菡芷的爸爸是齐榭的舅舅。 齐榭叫姬菡芷“老妹儿”,从小叫到大,爹妈常年在外做生意,家里没有多余的亲人,只能把儿子寄托在姬家。 所以当齐榭跟何湛延同处一室时,何湛延自然对他敌意满满,身边的温度似乎也降了几度。 “呦西叉猹劳斯?好几年不见啦你都这么高了!还记得我不?那时候你还那么瘦,哇你到底是怎么练得这么壮啊。” 敌意暂且消失,何湛延转怒为喜。 “岔衩劳斯你还跟我老妹儿在一起呢?你没让我老妹儿受委屈吧!” “差茬劳斯你叫啥来着?哦哦荷什么?……什么盐?什么蘸什么?” “……我叫何湛延。” “好名字,哎我老妹儿呢?” “睡了。” 齐榭嘘寒问暖一阵,卸下身上的衣物,自从老妹儿上大学以后,他便开始长年的国外旅居生活,当初细皮嫩肉的白净小伙在风霜的磨砺下成为黑皮糙汉。这要不是上门先自报家门,何湛延还以为大舅哥是要饭的。 “李丽露说你们住这儿,怎么,河北住不惯?来叁亚过冬了?”齐榭在客厅参观,把这当自己家了,这看看那瞅瞅,嘴里面一点都不闲着。 何湛延刚洗浴出来,肩上搭着毛巾,未擦干的头发丝不断地滴着水,迎接风尘仆仆的大舅哥进门,一股土腥味也随之弥漫。 听着大舅哥絮絮叨叨,他心里在思索要不要把阿芷叫醒。 何湛延的浴袍是自己买布料自己剪裁缝制的,真丝的面料上有蝴蝶的图案,是一幅百蝶图。花枝招展,胸肌露出,带动男性内卷。 齐榭心里啥清楚,他上下打量何湛延,指不定这小子怎么哄骗老妹儿买的房,真是烂白菜追着好猪拱,开过荤的就是不一样。 这次他来叁亚,是坐走私船从菲律宾前往的泰国路上突发奇想的,在曼谷住了几周,碰上方太太在此旅游,又亲切问候令夫方先生是否安康,聊天聊着方太太说到姬菡芷,得知方太太与自己老妹儿认识,齐榭心里别提多开心,又得知老妹儿就在叁亚,他房费到期后立马来兴师问罪。 问这赛博鸭子的罪。 正当他四处走动继续参观时,姬菡芷从房间出来,她睡眼惺忪,没注意到齐榭的到来。 “我睡不着。”她对着何湛延说。 齐榭眼疾口快:“老妹儿!” 姬菡芷睁眼,定睛一看,头一歪:“哥哥?” 何湛延翘起二郎腿,阿芷一叫就会起反应,好像“巴甫洛夫的狗”实验。 这不争气的二弟! 姬菡芷没有过多和齐榭寒暄,她身体不舒服,让何湛延给他找了间屋子住。 等她回到房间继续睡觉,听着没动静,客厅里妹夫和大舅哥干瞪眼,两人心中怒火无法压制,濒临爆发。 哥哥!哥哥!我说阿芷怎么总在床上叫我“哥哥”?原来真有哥哥啊! 岔衩!岔衩!我说怎么老妹儿在家那边没动静?原来偷着结婚了啊! 他们的战争一触即发,箭在弦上,就看谁先绷不住弦。 “何湛延,咱俩聊聊?” 齐榭率先开口。 何湛延站直身体,低头看齐榭。 齐榭说坐下聊。 俩人隔着茶几,坐在沙发上。 “我记得,当初我老妹儿给你不少打赏吧?” 何湛延记得清清楚楚,前尘旧事重提,分明来者不善。 他盯着齐榭,标志性的下叁白锋利如刀,配着难以捉摸的笑:“对啊,光我退回去的,六十多万吧。” 齐榭迎接他的目光,不敢直视,视线转移到他的胸口。 若隐若现的,半遮半掩的,是一对蝴蝶。彩笔作为助兴性事的小情趣,上次做完以后,阿芷趴在他身上,在他的胸口上画了一对漂亮繁美的花蝴蝶,成双成对的蝴蝶。 结果洗不掉,只能等着自然新陈代谢。 “那只是打赏吧?我还没说你线下收到的‘礼物’。”齐榭直言道:“比如黄金?你收了多少?” 何湛延想起来阿芷送的蝴蝶项链,黄金吊坠,是多种工艺的黄金蝴蝶拼合嵌在一起,每次洗澡前都要摘下来,刚才摘下来用红布包裹放床头柜的抽屉里了。 “那个……是首饰。”何湛延没想到大舅哥这都要抢,他已经做好把人扫地出门的准备。 “何湛延,我说你家大业大吧,也不是配不上,可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发家的?钱生钱也需要本钱,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倒好,你又要水又要井又要挖井的人。” 齐榭站起来,不再畏惧何湛延的目光,他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扒开他的浴袍。 春光乍泄,他的上身一览无余,什么蝴蝶,什么咬痕,通通收进齐榭眼中。 “你他妈有毛病吧!”何湛延破口大骂,对齐榭这冒犯的行为表示操蛋,并且推了齐榭。 “呦,还真是蝴蝶啊?”齐榭撑着胳膊起身,“是你喜欢蝴蝶,还是我妹妹喜欢?我脑子好得很,教唆、诱导、未成年。你以为当初没走刑事,真是你幸运?” “要不是我求情,她老子能把你关到死!” 何湛延表面不为所动,实则内心波澜起伏,他看不穿齐榭的目的,是图钱?还是…… 如此想着,齐榭打开手机,向他展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工艺品摆件,像是从某个朝代的古董头冠上拆下来的发饰。 点翠蝴蝶,掐丝黄金以为底,镶嵌各色宝石与翡翠。其下游龙戏凤,精雕细琢,薄如蝉翼。远山云纹,锦上添花,相得益彰。做工精美,富贵华丽,远看栩栩如生,翩翩起舞巧夺天工。 价值连城的饰品,被固定在一个小小的相框中。 相框是普通的染色木头。 “你知道这东西拍卖得多少钱吗?它在国外的拍卖会上被一个私人收藏家拍走,而后就失窃,你家才几个亿啊?你的命都赔不起!” 何湛延不明所以,他瞥向齐榭,皱眉疑惑道:“你什么意思?我没见过这东西。” “我不管你见没见过,我只知道我妹妹把它送你了,证据确凿!我告诉你,这东西只要在市面上出现,到时候该怎么样,我可就保不了你了。我的意思是……” 齐榭贴近他,平稳的气息打在他脸上,放在双男主小说里的暧昧情节,在这里确是剑拔弩张的对立。他眯起眼睛,暗藏玄机。 “你和我妹妹,没领证。” “你有本事,就永远都别领证!她想把你养在身边,这我不说啥,但她以后是要嫁给我们看中的人,你一个暴发户富二代,挤破头都甭想吃拖鞋饭鸡犬升天!” 图穷匕见,齐榭终于暴露自己来此的真实目的。作为姬家目前姬菡芷上面的长辈,自然有人说媒来看他的意思,谁家的政要官员之子,谁家的商业巨鳄之子,能攀龙附凤自然更好。 官与商,联姻在他们这个阶层,这个圈子,并不奇怪。 作为适龄的暂无婚配者,姬菡芷是首要的目标人物。那个男人逝世如山倒,可姬家不止一座山。 齐榭说完这话,那一刻,何湛延有那么一点儿后悔当初为啥没考上公,不然早被领导介绍给领导的女儿了,说不定他和阿芷也会名正言顺…… 不对! 怎么就不是名正言顺了! 老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何湛延不把齐榭放在眼里,如果不是碍于阿芷的面子,他现在已经暴揍齐榭十回了。这么想着,他的怒火烟消云散。 可齐榭下一句话,却重新点燃他的怒火,如岩浆喷射,吞城淹镇,毁天灭地,一切生机荡然无存。 “我妹妹小时候,也在我身上画过画。” Chapter28阶级(微h) 齐榭在夫妻俩的房子里住了几天,姬菡芷身体不舒服几天,腰酸背痛,小腹胀疼,头晕恶心,食欲减退。 姬菡芷不出房间,大舅哥干啥都不避嫌,何湛延对他颇有微词,尤其是洗完澡出来后,穿衣镜前卖弄身体,目光邪恶又猥琐,强壮的黑皮糙汉,一身腱子肉,脱了衣服才看出。 真自恋。 真不要脸。 齐榭随便打浴巾,挡住下体可以了,不考虑坐下走光的问题。那粗长巨物上覆着薄薄的布,整体形状完美勾勒,何湛延越看越气,旗鼓相当的对手。 ……尺寸也不完全一样。 何湛延第一次看见齐榭的,是齐榭非要和他一起洗澡,内裤都脱到膝盖了,挤进淋浴间搞得何湛延浑身不自在。 何湛延平时乍看颜色其实也有点黑,色素暗沉铺在肉粉色上浅浅一层,硬起来是粉色,粉嫩的阴茎充血,圆润的龟头和阴囊两段微微发红,往中间越来越粉,形状微微上翘,适合后入。 齐榭平时就是黑的,形状又直又挺,看上去有点脏,没何湛延的干净好看,何湛延也觉得自己最好看。 齐榭单身很多年了,有欲望有需求全靠右手,上一次自愿做爱还是打分手炮,满足伴侣浑身解数,服务意识超强,技术也好,让女人忘不了他。 叁十岁的男人,还没有丧失生理需求。 他见到何湛延第一眼,这方面的事一眼看穿,躲不过他的眼。 老妹儿吃挺好,当哥哥的心满意足。 在最后一天,齐榭故意绕开何湛延,他和老妹儿窝在房间里促膝长谈,无非就是谈谈过去、问问现状、聊聊未来。 说到她老子,她亲妈,她后妈,和她异父异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们。 开门见山,生硬转折,原来是沉家的二公子有意与她结为连理,新兴产业的商业公司,发展如日中天,亟需打通道路横行市场的有力背景,根正苗红的护身符,联姻是最便捷也是最迅速的方法。 何湛延贴在房门外偷听,屋里的谈话断断续续,隔音好,听不太真切。 沉二公子名叫沉淑,上面有个姐姐叫沉藉,真论起身家来何湛延都不配上桌吃饭。 人获得金钱,不满足金钱,就想要权力,沉家有垄断之心,权衡利弊之下,婚姻自然也为利益服务。 何湛延认识沉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在朋友的场子里喝酒,那人身边莺莺燕燕,听闻其私生活不咋好,上学时就很会玩,身边女人不断。 和这种人共度余生,真是毁了阿芷。 姬菡芷也不同意,她说她与何湛延已经办婚礼了。 齐榭说又没领证,而且沉家家境更好,更牛逼!沉二公子注定要继承他家家业,不比何湛延一个臭打工的好啊? 一个是集团的王储,一个是小公司二把手,怎么说前者更强。 姬菡芷不同意,并且反驳他的观点。 齐榭说沉二公子是北京户口,比何湛延的好,孩子出生就是金字塔顶端。 姬菡芷暴脾气犯了,让齐榭滚。 齐榭说了一个数,姬菡芷安静了片刻。 她知道沉家有钱,没想到金钱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串数字,就像手中一捧沙,指缝间漏出的,足以压垮成千上万温饱线挣扎的穷人。 齐榭又说了一个数,是姬菡芷手中目前的所有的。 她父亲才留给她多少钱?这个职级年薪十几万了不得了,不能有副业,也不敢贪污受贿。 姬菡芷的全部财产,大部分金钱珠宝和房产都是她母亲的,当爹的留那点钱连她手里的零头都不够。 随后,也不知道齐榭说了什么,她的态度逐渐缓和,勉强同意跟沉二公子吃个饭。 话说完后,齐榭打开门出去,碰上门口装作很忙的何湛延。 不正眼看他,自顾自出了门,背起背包一走了之,谁都不知道他去哪。 这趟旅程因为齐榭的来去不得以中止,他们请了专门人员定期看护房子,买了最快飞往北京的机票。 何湛延还想问问阿芷,大舅哥与她的谈话内容,话到嘴边,阿芷却有意回避,实在说不出口。 不想告诉他。 何湛延也不强求,反正他晚上会偷摸查阿芷的手机,总会有蛛丝马迹的线索。 齐榭,她的哥哥,用她黑暗的过去,威胁她光明的未来。 那个女人很像妈妈,却不是真正的妈妈,她只是父亲的妻子。 她的尸骨,在那座房子的地下,永眠。 她和齐榭,是唯二的知情人。 恶人夫妇刚到大兴机场的时候,沉二公子沉淑正和他的情人Ayla打炮,满地狼籍,拆开的几个避孕套都有使用过的痕迹,二人衣衫扔得随处可见。 “Ayla,待会儿呢,我要去和姬小姐吃顿饭,就不能带你去啦。” 他的声音慵懒甜美,旁人听了开心,会对女人说好听话。 他趴在女人的身上温存,疲软的那物从她体内软绵绵地滑出,战斗后精力竭尽,女人抚摸着他的头发,没有拒绝的资格。 Ayla有着一双勾人心魄的美丽眼睛,她是沉淑的初恋,也曾作为女朋友被他带入家中,可惜父母不接受,让他分手,他也强硬过,不会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 ……后来与父母妥协,只能偷偷把Ayla养在身边,见不得光的身份,是沉淑能做到最大的取舍。 恶人夫妇包车到天宫院地铁站的时候,沉淑已经抽了半盒烟,他发现这次来的贵人千金不好搞定,姬菡芷和以往的女人不同。 恶人丈夫和恶人妻子蹬共享单车到约定好的地点的时候,沉淑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低调的敞篷小跑,何湛延看得咬牙切齿,决心回家后就换新车。 何湛延没有上去,一个名正言顺的“丈夫”在停车场干等,心里多少也有些难过,这一刻仿佛他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人。 姬菡芷的微信被齐榭推给沉淑,她进入大堂时,沉淑给他发了房间。 【沉淑:左边,牡丹。】 姬菡芷和沉淑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准确来说,是沉淑不愉快,姬菡芷猛猛吃,反正齐榭说了是来吃饭的。 沉淑的声音挺好听,会说话。 沉淑的颜值不是姬菡芷吃的类型,也没有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这场饭局结束后,他俩一直到第二次饭局上再也没说过话。 一天后,第二次饭局,窗外能取景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沉淑带着Ayla一起来的,他让Ayla在商场里购物,用他的卡随便买。 沉淑不能和家里人彻底撕破脸,被停过生活费后很老实。他也觉得姬菡芷实在是太小了,知道这段关系不可能,所以也没有过于主动奉承。况且,一个失了势的孤女,能掀起什么风浪? 姬菡芷猛猛吃,狂炫炸鸡腿,和沉淑聊不上天,没空聊天,不吃白不吃,反正也是对面付钱。 何湛延放心不下,偷摸跟过来,在外边干等,也不算干等,他在一楼二楼焦灼地逛街。路过珠宝店,说不上来名字的店铺,虽然有英文,他的关注点全在橱窗里的珠宝。 一条华丽的钻石项链,比他的车还贵。 他就是在这里碰到了Ayla。 足够廊坊市区中档小区一套房子的全款,比阿芷的高定婚纱还贵。 Ayla早就买了那条项链,刷卡很神气,今日才来取货。 沉二公子身边那么多女人,每次出席带的都是这个。 Ayla装作没看见何湛延,一瞬的眼神闪躲却无法假装。 他跟着Ayla,走到外边的露台,那个位置可以看到姬菡芷和沉淑。 他可以看到Ayla表情的明显变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真是熟悉的一幕。 沉淑用纸巾给阿芷擦嘴。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那时的他年轻气盛,把人打了就爽了。 现在不行,沉二公子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 转头再看Ayla,那女人的眼中泪盈盈的,不争气的流泪。何湛延走过去,好心递给她一张纸,她不要,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热脸贴上冷屁股。 Ayla还用包甩他,有一说一,她gucci的时候眼泪真的是prada的dior。梨花带雨的,妆都花了。 何湛延也有点想哭…… 夜幕降临,暗色笼罩在这座灯红酒绿的不夜城,繁华都市富贵迷人眼,璀璨华灯下,他抬头一看,阿芷和沉二公子都没了人影。 何湛延立刻乘直梯下楼,跑去停车场,火急火燎隐匿身形,火眼金睛搜索到一辆眼熟的敞篷小跑。 沉淑和Ayla正在车里火热激吻,吻够以后,Ayla依依不舍地下车,随后沉淑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何湛延暗自窃喜,这个b不是竞争对手。他偷摸跟着沉淑,看到停在商场的其中一个出口,阿芷上了车。 坐在Ayla刚才坐的位置。 何湛延怒极反笑,这是广撒网,前脚偷腥后脚钓鱼,钓的鱼是我家阿芷。 ——真可恶啊。 沉淑的车里有股挥之不散的香水味,花果香调,直觉告诉姬菡芷这味儿是不久前留下的。 于是她问沉淑的感情状况。 当然是单身啦! 姬菡芷一句道破:“长期找女友但不找长期女友的‘单身’吗?” 事到如今,她就没想过跟沉淑有可能,反正齐榭只是让她和沉淑吃几顿饭,目的不在于沉淑,在于他的姐姐沉藉。 沉藉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离婚后,她告诉家中的女眷,那些姊妹兄弟们——什么言情小说都是假的,联姻要么是有感情基础的青梅竹马强强联合,要么是牺牲子女以为能挽留家族企业于水火其实被吃干抹净加速破产兼并。那些营销号只会让你看你想看的,新闻学的魅力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沉藉和家里断绝关系,没人知道她去哪了,只有沉淑知道她在哪。 那天齐榭在房间里和姬菡芷谈话,打感情牌软硬兼施。说什么当初可是我帮你一起埋的你小妈啊!解决一切有可能的继承人也是我的功劳啊……等等之类,可老妹儿完全是冲着两败俱伤来的,无可奈何他跪下给姬菡芷说了实话——沉大小姐是他初恋,也没说老妹儿一定嫁沉二啊,只求从他口中得到沉藉的消息,他要去找沉藉。 齐榭又求姬菡芷能不能把那副“蝴蝶立体图”从何湛延那儿要回来……那玩意儿升值,是他要给沉藉的彩礼,结果姬菡芷对这东西也没啥印象,送了何湛延很多关于蝴蝶的礼物,但是这么贵重的,她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 当初那私人收藏家拍下以后送给了齐榭,齐榭又把它和自己制作并打包好的蝴蝶标本放在一起,结果被姬菡芷顺了几份说要送给主播,没错,送给了何湛延。她看都不看就送出去了,只为博小帅一笑。 至于何湛延放在了哪,他没说,齐榭走了以后阿芷身体也没那么不舒服了。那天晚上,他对待阿芷特别粗暴,甚至有“家暴”的嫌疑,冷脸做恨,angrysex什么变态玩法都齐上阵,整得阿芷又哭又闹,承受不住,她叫他“哥哥”。 何湛延不许她叫哥哥,她只能有一个“哥哥”,至于是谁必须作出决定。 她选了齐榭,何湛延不乐意了,加倍奉还越做越恨,把人干昏在床上,如溺水美人曝尸。 他的小美人鱼,搁浅在岸上。 何湛延发泄结束后,阿芷不满足,说再来一次。 这回轮到何湛延又哭又闹了,他让阿芷解释大舅哥说的话,新仇旧账一起算,在大舅哥身上画画是怎么个事!阿芷说那时候她才幼儿园,她在她爸的身上也画过画,尤其是脸上。何湛延说不行,也让阿芷在他脸上画。 ……画好了又不乐意,非得问为啥在他眼下画泪痣,是不是她心里还想着那几个小白脸其中之一?未成年的那个,和他长贼像的那个!周什么来着?都不重要,就那个眼下有泪痣。 气急攻心,他一口气没上来,倒在地上给阿芷吓得不轻。 阿芷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何湛延让她付诸行动,拿什么证明?回家后立刻领证,他等不到阿芷生了孩子以后。 ……把何湛延安慰好后,他说他得想想,应该是放在姥姥和姥爷家里了,找个时间抽空带她回去一起找找,也让二老熟悉熟悉他们的外孙媳妇儿。 如果能找到蝴蝶图的存在,就能决定姬菡芷能不能有嫂子。 当她开口打听沉藉时,沉淑一个急刹车,对这禁忌的话题,不知如何回答。 他把姬菡芷放在地铁站,自己倒是走了。 沉淑不敢把Ayla带回家,指不定父母突然查岗,他名下没有任何房产,公司也任的虚职。 父母控制他死死的,不过零花钱管够,不会让他养成“穷人思维”,花钱虽然大手大脚,好在不自卑。 Ayla住在酒店,挂名在沉淑朋友的公司里每个月吃空饷,作为她唯一的经济来源。 沉淑送别姬菡芷,回Ayla那儿的路上,父母打电话来询问姬小姐的情况,一问叁不知,沉淑挨了一顿骂,在路上本来就发愁,不耐烦地结束通话,到了酒店见到Ayla,小女人家家的上来就诉苦,原来沉家的人发现沉淑的银行流水变动,存在可疑的大额消费支出,先找沉淑的朋友,那些人不敢和他父母对着干,被迫告诉Ayla的下落。 找到她,威胁恐吓一顿,还把她买的那条项链拿走了。 Ayla被欺负到脸上,心里想的仍然只有那条项链。 沉淑更烦了,把那些令他一筹莫展的破事,通通迁怒在Ayla身上:“我说了我现在不能娶你!是我求着你跟着我的吗?你想走你随时走!我没有逼你走!我也没有逼你留下!” 听到沉淑这么说,Ayla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沉淑正在苦恼父母的施压,和姬小姐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没有回旋的余地。 姬小姐也同意了吗…… 听到房门的开合声,沉淑才发现Ayla已经走了,留给他一个抓不住的转瞬即逝背影,飞舞的香槟金发丝是他眼中最后的颜色。 他也想过和Ayla永远在一起,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不可能,一意孤行昭示他的悲惨结局。 给Ayla名分,就没有父母,有取有舍,反正沉家不止他一个继承人。 是啊,不止一个继承人,姐姐的悲惨结局父母装看不见,却让自己重蹈覆辙。 当然,他不能容忍Ayla和自己一起过穷苦生活,挤在串串房里生孩子,从金字塔顶端坠落,这不是他想要的。 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漆黑一片,Ayla走时拔了房卡,窗外万家灯火汇聚的璀璨银河,星星点点亦如伤心人的泪。 他有钱,他得不到爱。 他在屋里喝酒,小冰箱里的酒有红的白的和洋的,挑Ayla喜欢喝的,拿出不到半瓶的苦艾酒,用专门的杯子和勺子,方糖放在酒勺上淋上酒液,点燃后丢进杯中。 他看着燃烧的青蓝色火焰……妈呀还没喝呢就眼花了为什么烧起来是这个色? 他用另一个杯子倒扣在苦艾酒杯上熄灭燃烧的火焰,随后拿来冰水,倒入酒中。碧青澄澈的酒液立刻浑浊,染上一层雾蒙蒙的乳白色。 他一饮而尽,瘫倒在床上,等待着传言中的幻觉。 那是大学时候,Ayla冬至回了家,带了一桶饺子专门给沉淑吃,那天晚上沉淑带她出去玩,晚上他们在外边开了房,靠在一起吃着饺子看《惊情四百年》,Ayla泪点低,边看边哭,沉淑还打趣她,说我的爱人要是自杀,那我也自杀。 Ayla打他的嘴说呸呸呸,她要沉淑好好活着。 那桶饺子是Ayla自己煮的,估计也是自己包的,煮烂了很多,还没煮熟……韭菜有点辣,是沉淑吃过最难忘的一顿。 沉淑在床上沉沉睡去,中途惊醒几次,转身又睡去,Ayla还没回来,他也没看到手机上朋友们的几十个未接电话和信息。 Ayla在酒吧买醉,穿过彩色LED灯的艳丽灯光,穿过汹涌的人潮,酒吧的帅气营销带着她入座。 沉淑的朋友们看到小嫂子到来,叁叁两两聚会人员都留了个心眼,他们身边莺莺燕燕也不少,其中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去给小嫂子打个招呼,甚至已经认定她是沉淑的正牌夫人,当然也只是奉承沉淑。 那些莺莺燕燕叽叽喳喳,金主用珠宝和衣装粉饰她们,美丽的女人带出去也有面儿,当作炫耀的物件,就像晚清时期京城里遛鸟的八旗子弟,今个儿我寻一百灵,明个儿您内寻一黄雀……百年以后,鸟雀的金丝笼不再拿到明面,而是关着容貌姣好的女人。 姬菡芷和沉淑分别后,找寻自己的房子,但是又忘记父母给她留下的房子在哪儿,兜兜转转,去雪王买柠檬水喝,想着何湛延在家里估计已经睡了,却没想到何湛延一直没离开过北京并且偷偷跟着她,他共享单车的车蹬子都要蹬冒烟了,还追不上那沉二的小跑,飞驰而过,留下呼啸的风。 姬菡芷的手机里收到一则消息。 【齐榭:怎么样啊?你嫂子有消息没。】 【姬菡芷:沉二不说。】 【齐榭:哎呀。】 【齐榭:你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试试呢?】 【齐榭:他有个一直没分手的女朋友,我把她照片发你……】 那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孩,齐榭又发来女孩的近照,妩媚动人。 【齐榭:沉淑带着她去看过沉藉,她肯定知道。】 【姬菡芷:你怎么知道?】 【齐榭:我视奸她微博来着,她有个九宫格里发过我送给沉藉的蝴蝶标本。】 【姬菡芷:万一是沉藉转送给她的呢?】 【齐榭:一面墙。】 【姬菡芷:6。】 【姬菡芷:你个舔狗。】 【姬菡芷:你走的那天到底跟何湛延说啥了?】 【齐榭:嘿嘿。】 【姬菡芷:你是不是刺激他了?】 【齐榭:并非刺激,我只是说你俩没领证。】 【齐榭:还好意思说我呢!你也是舔狗,办婚礼了干嘛不先领证?咋的是必须生儿子才能领证是吧!】 【姬菡芷:你别管。】 随后,齐榭发给她一个定位,告诉她Ayla在这儿。 Ayla独自一人喝酒,沉淑的朋友们还觉得奇怪,有些不嫌事大的联系好哥们问问嫂子这是咋,其中有几个女孩子受到金主指示,过来陪陪Ayla。 那些女孩中,有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一个小白花清纯可人,就像曾经的Ayla,一袭白裙,长发齐腰,眉眼中没有她们这种人熟能生巧的秋波拂动,一颦一蹙,点燃男人的欲火。 临近四月,春和景明,暗香浮动。 春天投射在她们的身上,明明春光无限好,细看已是悲秋寂寥。 小白花不忍心Ayla喝到不省人事,她抢夺女人的杯子,那副骁勇无畏的模样,真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放手!你有什么资格!” 女人抢回杯子,说话难听:“你们不都是给人当婊子?那群男人又不会娶你们!玩腻了就把你打发了!” 在座的女人们心里都不舒服,即使说的刺耳实话,也难怪,在座的谁不是图钱?钱和感情,地位和尊严,得到一些东西,总要失去一些东西。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在色衰爱弛之前,走一步看一步。 姬菡芷独自一人前来,狂蹬共享单车,终于到达约定的酒吧。跟随工作人员的带领,她找了个座位,点了个果盘,四周观察,找寻照片中的那人。 当她还在寻找Ayla时,殊不知Ayla已经看到她。 Ayla来势汹汹,完全是找茬去的。 她故意撞姬菡芷,走过了回头,姬菡芷还没发现刚才撞她的人就是Ayla。 Ayla心里的气算是消减一点儿,洋洋得意,敢来挑衅“正房太太”的,她算这群人里的头一个。 至于为了什么,她和沉淑初中时就在一起了,十四岁的少男少女初尝禁果,结果闹大了肚子,沉淑不敢负责任,Ayla也不敢让父母知道,俩人去黑诊所打胎,全程都是沉淑照顾,后来再行夫妻之事,安全措施拉满。 高中、大学,每次Ayla和沉淑谈婚姻大事,沉淑总是逃避,后来她才隐隐约约得知,她和沉淑不是一类人。 一切都是从那时改变的——沉淑带着她见家长。 棒打鸳鸯最便捷的手段就是断生活费,再不济断绝关系。 他们大学还没毕业就分手了,时隔几年,事业有成的沉淑主动找她,当初青涩少年已经长成精英熟男。 把她留在身边,作为“女朋友”。 Ayla什么都懂,温饱线上的原生家庭,“爱情诚可贵,金钱价更高”。她要钱,可以不要尊严。 沉淑没有包养她,而是把她安排进朋友的公司,想来就来不来拉倒,挂名领钱,也为她安排酒店住宿,足够她的生活。 他不能直接给Ayla钱。 但她所有的生活用品和衣服首饰、彩妆护肤品等等之类,从来没缺过,国际大牌和奢饰品也不会落下。 给足她想要的,满足她的一切。 沉淑为她搭建的樊笼是无形的,无形到不存在。 她想要更多,她想要沉淑全部的爱,想要成为她的沉太太。 暂且空缺的沉太太,马上就要成为姬菡芷的了,Ayla自然不会好受。 有时她也想,沉淑、沉淑的朋友、姬小姐……这群人无非就是投胎投的好,人人平等从未存在过,人是分叁六九等的。 当小白花与她争夺酒杯时,她看到小白花差点走光的胸口,令人遐思的不明伤痕,线条的鞭痕与不规则的齿印,她有那么一瞬间心疼小白花。 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也是人,却被那群人肆意玩弄,当成消遣的乐趣。 都是自己选的路。 歧途不是一天就有的,它存在已久。 穷人是富人的玩具,是金字塔的一砖一瓦,是通天巨塔运作的养料。 如果一个女孩子需要靠卖血、卖卵、卖肉这些行为才能活下去,那么这个世界真是烂透了,应当走向灭亡的世界。 古人有云:“笑贫不笑娼”。穷人去卖儿卖女,穷人的女儿去卖肉,不择手段活着,是因为不想死,这不丢人,丢人的是有手有脚不去养活自己而是干等死。 这该有人说了,为什么不去找个正经工作好好努力工作呢? 不是努力工作就可以拿到工资,但不够努力是剥削者洗脑穷人的谎言。 老舍的《骆驼祥子》,祥子不努力吗? 一个吃人无数的无良公司每年都能登上劳动局被举报企业名录榜首,却仍然屹立不倒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打工人被骗进来献祭。拿不到应得工资,是那些打工人不够努力吗?运用法律武器讨薪,是那些维权者寻衅滋事吗?满十六周岁可以打工,可以成为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可以受劳动法保护。可是满十六周岁的学生呢? 维权有门无门,是薛定谔的猫。 Ayla听闻大学室友讲她某个亲友,因为维权曝光无良公司被开户,从此销声匿迹,人间蒸发。 那天她百无聊赖刷小红书,找寻周末去周边城市的攻略。这室友给她发了某地有个小姑娘去前公司割腕,捕风捉影,有心人查出这小姑娘的国考笔试成绩是那岗位前几……只是这消息没有惊起太多波澜,如同大海中的一滴水,融进快节奏的世界洪流。 Ayla去了隆福寺,前往下一个地点时,她又刷小红书,发帖询问有什么可以推荐的游玩地点和吃饭的餐馆。 一位名字很长的热心网友专门私信她。 【共情资本家,路灯挂你呀:时间够的话可以去那个着名的戏剧幻城,需要买门票哦。然后也可以去文化艺术中心,不过你刚从隆福寺出来的话。。。你可以先逛逛自然公园(躺_(:з」∠)_】 【春山见我:好嘟,谢谢你啦。】 她回来以后,沉淑还埋怨她单独出去旅游,本来只是赌气,Ayla却当了真。 委屈,当然存在,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思想,思考他的附庸。 贫穷不仅仅是没有钱,贫穷是能够杀死人的东西。 美貌,是可以跨越阶级的东西。 孩子,可以稳固地位吗?可以抓住丈夫的心吗? Ayla看着姬菡芷的背影,亭亭玉立,自信大方,先天的内里气质无法遮掩,不失凌厉,和她这只风烛残年的金丝雀比起来,仿佛是只顶天立地的雏鹰。 鸢飞戾天,门当户对。 小白花追在Ayla身后,向姬菡芷道歉,剩下的与她一样的女伴都在看好戏。 百态千面。 叁十岁的Ayla困在看不见的笼中,在这群十八九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姑娘中,忽然觉得自己如此苍老。 Chapter29哥哥 yany ush u 8 .c om 沉淑开的是敞篷小跑,他送了Ayla一辆敞篷超跑,作为当初分手后的补偿之一。 Ayla喝酒来的,不能开车。 姬菡芷开着她的车在路上跑,起步很猛,雷霆乍惊,在道路两旁行人游客众目睽睽之下,Ayla吐了一路。 何湛延打了个出租,跟在她们后面,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byd沉二出手挺阔绰,送女人送的牛,起步突突的贼拉风,阿芷心里这落差多少影响夫妻感情。 “你到底住哪啊?沉淑给你的是别墅还是公寓楼?” 姬菡芷不太会开牛,好在兰博基尼也是自动档,开起来和家里面那辆奥迪A3差不多。 Ayla喝得酩酊大醉,一起步就想吐,怀疑车里减震坏了,她擦了擦嘴角,迷离的双眼回答姬菡芷的问题——忘记啦! “不是?你不知道你住哪儿?!我把你送到沉淑那儿?”姬菡芷开导航,机械女声播报行驶路线,“你给沉淑打个电话啊。” “不……不行!”Ayla终于找到想吐的原因,难以忍受,把半个身体探出窗外。 姬菡芷被她这突然举动差点没吓坏,她减速打转向灯靠边停车一气呵成,行驶路上探出身体违反交通规则? 1 ?,被拍到估计得罚款扣分了。 Ayla吐的更厉害了,整个胃部空荡荡的,甚至开始吐苦水。 “你不去找沉淑吗?那你去沉藉那儿行不行?”姬菡芷借坡下驴,找到机会套出沉藉的消息。 Ayla说了个地点,姬菡芷没听清,她又说了一遍。 “我不想回去,你带我走好不好。” Ayla说完这句话,闭上眼睛,然后在车里渐渐安眠,任由姬菡芷开车带她兜风。 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出租车内,司机师傅打趣何湛延,看他穿衣打扮,把他当成钓白富美的假富哥了,就像最低级的“名媛培训班”,要说连“培训班”都称不上——十几个杀猪盘拼房拼车拍照,学不到真正的礼仪知识。 内在的气质涵养是没有的,但外在衣装的奢靡全拉满了。 Ayla上大学时,室友搞副业,学生摄影师拍名媛风氛围感的照片,组过几人局,花费开销每人均摊,借Ayla的包,和Ayla互勉。 不得不说,室友有点儿手艺在身上,拍的就是好看。兴致勃勃发了朋友圈,沉淑不喜欢,说她像搞传销的。 第二次互勉,室友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一辆法拉利,前脚Ayla刚发了朋友圈,后脚沉淑打电话“捉奸”,闹了个乌龙,沉淑让她以后别互勉了,想拍照的话,沉淑给她拍。 沉淑拍照丑,拉不下脸,他聘来Ayla的室友,那天贼出片,室友想和Ayla的对象长期合作,祝Ayla和她对象百年好合,私底下夸她找了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虽然要家境有家境要颜值也有家境,但请一定要拴住他的心啊!这样室友的跟拍摄影就有赚不完的钱啦! 室友给Ayla后期修图的时候,开玩笑说她胖了,她男朋友把她养挺好,小肚子都有了。 Ayla被吓了一大跳,捏捏自己的肚子,她按耐不住紧张与激动,去药店买验孕棒,还好没中。 保险起见,她又去医院查妇科,看着检查结果,原来真的是单纯的胖,可算是安下心来。 沉淑不乐意了。 反正差不多都到年龄了,怀了就生,不是养不起。 然后带着她见了家长。 然后家长棒打鸳鸯。 逼着他们分手。 沉淑提了分手,明面上谁都不知道,那天Ayla带了很多礼物回来,有沉淑送给她室友的,希望可以好好照顾Ayla。 沉淑是真富哥,给配偶的朋友留下好印象。 沉淑是真大方,送给配偶贵重的礼物眼睛都不带眨。 沉淑脾气好,阳光开朗,尊重配偶,不小气,肚量大。 阿芷也夸沉二公子人不错,何湛延骂沉二不要脸,真能装,都是王八池里的谁也别装鳖,这种装货“百花丛中过,花叶全沾身”,一个圈子里混的,共享黄瓜上过的女人数不胜数。 然后啊,阿芷不乐意了。 脸色阴恻恻。看更多好书就到:y iy ew u.c om 何湛延秒懂,“噗通”一声跪地上对天发誓如果和别的女人做过他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死了木有唧唧,唧唧短一半,不举阳痿早泄,无精症。 阿芷说他恶毒。 司机师傅还在劝说这些年轻人改邪归正,不要误入歧途,赚快钱是无底洞,进去就难以脱身。不要图一时的富贵而毁了一生啊! “丝傅,千面儿那楷测的,肆窝媳妇儿。” 师傅说捉男小叁?一脚油门轰过去,跟着姬菡芷上了叁环,转了两圈,师傅说你媳妇儿怎么兜圈子。 何湛延说挺正常的她不认识路。 下桥以后,刚变红灯,姬菡芷进了实线不能变道,何湛延让师傅停她旁边车道,结果旁道前车走了一辆有空余,他们的车也进了实线不能变道。 何湛延所乘坐的出租车,慢悠悠地停在姬菡芷与Ayla的兰博基尼旁。他想躺下,但是副驾驶不能躺。 司机师傅小声嘀咕咋俩都是女的…… 何湛延打开车窗,晚风吹过他们的脸庞,吹过他的纤长睫毛,吹过司机师傅头顶的两根毛。 司机师傅把窗户给他开大点。 阿芷的发丝在风中飞舞,深沉夜幕透过明艳又稀薄的灯光,她走进没有月亮的地方,清冷如银霜。 何湛延的心,困在她的永夜。 “你不是在家吗?”阿芷大喜过望,顺着他的身后,看到司机师傅吃瓜的模样。 “我睡不着。” “那你去哪?” “来找你啊。” 绿灯亮,车辆通行,恶人夫妇并排行驶,好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 何湛延晚上没吃饭,他看着阿芷进了酒吧,抱出一个女人出来,上了沉二买的兰博基尼。 他先是错愕,再是震惊,然后眼红。 最后归于紧张,害怕阿芷万一真的跟了沉二,把他踹了,自己都没地方哭去,byd成功男人身边就是不缺女人啊! 他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同学们中A9起步的家庭不乏,能继续往上跃迁,也能一夜破产。其中有个父母潜逃来的,把儿女送英国读书,夫妻俩跑迪拜继续搞金融诈骗了,传授过他一点相关的手段。 怎么运转,怎么操作,给他介绍大佬,带着他去和商人政客打交道。 那些“上等人”,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俯瞰众生。 人命如草芥,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自相残杀。 金钱权力联结的是人情世故。 是可以杀死人的东西。 明明和沉淑没说过几句话,何湛延却想置沉淑于死地。 不是说惹不起,行业不相关的两人实在难有接触的场合。 商战是可以搞垮一个家的,多少年前的企业产品竞争,夫妻中一方从政的出手,远洋捕捞也好,圈地运动也罢,垄断打压,无辜受牵连的企业只因生意好,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界,至今难以翻身。 金钱在权力面前也会失声。 商人重利,何湛延是个商人,沉淑也是。 沉淑读的MBA,何湛延是实打实的金融学出身,一个管理,一个经济。 他羡慕沉淑生得好,沉家怎么从无名小卒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背后当然有人开绿灯,可惜爬到最高点已是强弩之末。 阿芷和沉二吃饭,他和朋友吃了点沉家的瓜——有贵人相助,后来出了什么事,贵人全跑路,躲瘟神一样躲着他家。 什么往上质变,联手做大做强都是假的,资金链出现问题,标书不中等问题在他们真正的危机前根本不是事,走下坡路亟需更强的援助。 他们计划好的联姻,其实就是找个新的贵人, 不仅仅是钱。 何湛延的心里产生一个更坏的想法。 反正已经有爆雷的预兆,苟延残喘没有必要。那么多一夜破产的家庭,不是所有人权衡利弊之下都会跳楼,有些努力东山再起,有人一走了之撒绝人寰。 一个都别想跑! 任何,接触阿芷的任何男人,勾引阿芷的任何男人,都是他的敌人。 沉淑,沉二公子,也不差他一个。 还有他的女人,这个叫什么Ayla的,在阿芷的副驾驶上摸阿芷大腿的这个!还摸!不许摸! 尤其是沉淑上面俩便宜爹妈!相亲是吧?联姻是吧?主意打我老婆身上是吧? 把大舅哥忘了!齐榭也别想跑!画画是吧?把你皮扒了让你画! 还有谁!发呀的哄!通通死啦死啦滴! “你吃得怎么样啊?”何湛延醋意大发,阴阳怪气道:“外边的就是比家里的好呀——” 姬菡芷瞪他一眼。 “你给我哥打个电话,告诉他人我知道在哪了。” “啊~我吗?可是你哥哥讨厌我哎——” “别放屁了你敢不敢让我看你和我哥的聊天记录!” 何湛延立刻拨通齐榭的电话号码,等待接听中,他的眼睛停留在阿芷的身上。 真美。 姬菡芷找地方停车,何湛延背着Ayla。 Ayla酒醒了点儿,然后就一直哭,深夜的胡同有居民居住,断断续续的哭声很小,没有扰民的嫌疑。 “你哭啥呀?” Ayla在哭那条项链。 “不就是一条项链吗?沉淑没送过你别的?” 何湛延无法理解Ayla对那条钻石项链的执着,正如姬菡芷无法理解何湛延热衷于给她买黄金手镯的执着,前前后后送了叁十多个,曾经还会送银项链和钻戒呢,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迷上黄金手镯。 根据何湛延的意思,是阿芷在床上打他太疼了,一个戒指一个坑,那不叫BDSM那叫惨无人道的酷刑。除了婚戒,何湛延再也没有送过她戒指,有合眼缘的,只得忍一忍,谁家好人打脸是用手背的啊…… 沉淑肯定送过Ayla戒指,Ayla满手的戒指,一眼望过去跟二手奢饰品贩子一样,戒指、手镯和手表,还没算上项链呢,何湛延的年薪税后已经搭进去了。 比自卑来的更快,是嫉妒。 沉二的银行流水……真是令人眼红。 他在算阿芷和自己互送礼物的价格,当他发现阿芷从十四岁到二十叁岁这些年来送给他的比他送给阿芷的还要多出不小的差距,在那一刻,他知道他和阿芷之间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嫉妒烟消云散,而后是强烈的自负感上涌。 沉二这个b没花过女人的钱吧?没吃过软饭吧?他再有钱但他没有爱,哼! 何湛延心里别提有多得瑟了。 Ayla还在哭那条项链,何湛延脑子嗡嗡的,姬菡芷终于停好车找到他们,然后看到Ayla折磨何湛延的模样。 何湛延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光了。 “狗日的沉淑!狗杂种沉淑!” 何湛延咬牙切齿。 “不准你这么说他!”Ayla一拳抡过来,何湛延表情骤变,软绵绵的力气不会受伤,他害怕的是阿芷。 阿芷看好戏,何湛延百口莫辩,解释自己没有做出格的事情,是她主动的。 于是所有罪责被推到Ayla身上。 他把Ayla放在地上,飞快地躲到阿芷身后,一副受惊的模样,又好像是差点失贞的决绝,要留清白在人间,他没有勾引Ayla,也没有偷外面的野女人。 “我呸!还不让说?沉淑都多大了还不结婚?你也是!你跟着他简直浪费生命,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他根本不爱你!爱你早娶你了!你让他给你个名分,你就是沉太太。” 姬菡芷咳嗽,似乎被戳中痛点:“何湛延闭嘴。” Ayla被何湛延怼到没话说,她反应过来,扑过去撕他,又挠又踹。姬菡芷拉架,何湛延还是挨了两脚,看自己男人吃了亏,她把女人推地上,转身又把何湛延推地上。 “都给我住手!”姬菡芷站在他们俩中间,怒发冲冠。 就这样何湛延还不闭嘴呢——他伸着脖子继续拆台:“沉淑什么人你又什么人?你俩家庭差那么大!他一富二代就是玩玩儿你!让你当情妇你还当真爱了是吧?送你点小礼物把你骗上床……” 姬菡芷继而猛踹何湛延,Ayla没急眼,这些话无法伤她丝毫,只听见姬小姐怒骂何湛延说什么好啊合着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对吧什么的…… “你们都给我冷静!都住口!你,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姬菡芷拽住何湛延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拎起来。 “沉太太,现在你可以带着我们去找沉藉了吗?” 这个称谓有点刺激Ayla,她承受不起。 Ayla经过刚才的打斗,彻底醒酒,她左顾右盼,目光最终落在何湛延身上。 “你……你几把到底是谁啊?” 想起来了。 在夜场见过的帅男人,她跟着沉淑喝酒,沉淑不让她喝,因为错综复杂的利益来牵桥搭线,何湛延在那群人里面晦暗不明,她看不懂这个富有心机的帅男人。 沉淑让她离何湛延远点儿,那张纯良到人畜无害的脸下面阴的很,手段高明,杀人于无形,还能全身而退,总之是十分可怕的人。 具体有多可怕,他讲了几个圈里的事情给Ayla听,那天晚上Ayla做噩梦睡不好,每次惊醒,枕边人跟死猪一样睡。 Ayla看向姬菡芷,知道她是“未来的沉太太”。 何湛延抢先一步回答:“我是她丈夫。” 指着阿芷。 Ayla皱着眉,嘴巴慢慢张大,神情从带着敌意的怒视转为疑惑的震惊。 “额,虽然但是,的确是这样。我二月份结的婚,但我不知道为啥你们一家没消息……”姬菡芷扶起Ayla,帮她拍拍身上的尘土。 何湛延等着被扶,奈何阿芷不看他,他气鼓鼓地爬起来,叉腰郁闷。 Ayla还没有从震惊和疑惑中出来,她带着他们穿进胡同,在四合院内左拐右拐,来到一处防盗门外。 她上前按门铃,不多时,门打开,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探出身体。 “哟!Ayla!你是不是又和我弟吵架了?” 沉藉,沉家的首位继承人,沉淑的姐姐,齐榭的初恋,她未来的的嫂子。 “Ayla舅妈~”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探出头来,奶声奶气的。 这个小男孩目测叁四岁,他是沉藉唯一的孩子。 姬菡芷在心里打起了鼓,也不知道哥哥知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沉藉,如今却生了别人的孩子…… “呦?你是姬菡芷?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很乱。 非常乱。 十分甚至九分的乱。 沉藉的家里铺的炕很大,几个看似没有什么关系的人竟然都在上面。 何湛延对于沉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他请教关于期货期权和互联网金融的话题,沉藉倒是对于风险管理大聊特聊,俩人抱着平板上看证监会的内容,对于A股和港股不知道谁家的蜡烛图就目前的牛市或熊市进行预测,聊开心了,沉藉要带着何湛延一起玩儿币。 姬菡芷抱着沉藉的孩子坐在旁边头都大,她不懂基金,那些专业名词一个都听不懂,也不会炒股,平时也不理财,所有钱分别放在不同的银行里吃利息。 姬菡芷心烦,逗逗沉藉的孩子。小家伙随妈妈姓,懂礼貌识大体:“我叫沉思君,我今年四岁啦。我的妈妈叫沉藉,今年叁十岁啦。我的舅舅叫沉淑,今年也叁十岁啦……” 沉藉是“和亲”的牺牲品,丈夫从她身上捞钱,用来养小叁,等到小叁大着肚子来挑衅,该死的丈夫在起诉离婚前飞来横祸,一家四口除了她全死光了,死了立马烧成灰,先烧他的再烧公公婆婆的。 没有亲子鉴定,丈夫的遗产都归她? 2 ?。 在她亡夫的葬礼上,快临盆的小叁在前往大闹葬礼的路上出了意外,说是走楼梯时踩空,一尸两命,沉藉才知道便宜贱货亡夫还金屋藏娇。 房子也归她了。 葬礼上,她最后一次见到齐榭。 最初最悠长的感情,死灰复燃,少年时代一同的恋人,被抓到早恋一起请家长……时间穿梭,如今各自安好。 她和齐榭说出轨的丈夫和小叁。 齐榭说他们该死,是报应,老天看不下去。 齐榭碍于身份,不好在她的家人面前出现,当初被迫分开,如今终于再相见,自己孑然一身,爱人已经守了寡。 他们去喝酒,沉藉借着酒劲儿向齐榭诉苦,这么多年的委屈全然宣泄。 诉着诉着,她开始哭,躲到齐榭怀里哭。 那时候齐榭才二十五岁,还是个冷白皮小奶狗,在强迫之下没有反抗,没有拒绝。 干柴烈火。 第二日,沉藉一走了之,走的时候齐榭还没醒,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沉家从一开始的着急到后来的麻木,沉母日日以泪洗面,可怜的不是女儿,而是女儿的财产。 沉思君出生的时候是凌晨,沉淑和Ayla还没入睡,火急火燎去看望沉藉。 小外甥小小的团子,捧在手心里,沉淑和Ayla都喜欢,你瞧瞧我瞅瞅,抱在手中不舍得放开。 姬菡芷也挺喜欢沉思君的,论辈分,真要成了,沉思君就有姑姑了。 回头,Ayla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她不合时宜地打断沉藉的聊天:“姐姐,你和我哥还有联系吗?” 沉藉一愣,脑中回忆熟悉的长相:“齐榭?” 怀里呆若木鸡的小家伙突然张牙舞爪:“爸爸!爸爸!ba——ba——” 姬菡芷虎躯一震,何湛延不可置信。 恶人夫妇对视,目瞪口呆。 沉藉的双手颤抖:“你别吓我,齐榭不是死国外了吗?” 沉藉翻箱倒柜,找出当年齐榭托人给她寄的信,泡过海水的信纸皱皱巴巴,其上字迹勉强能识别出,歪歪扭扭的代笔是英文。 一同掉落的,还有沉藉当年的孕检单。 时间能对上,的确是齐榭的。 更乱了。 深夜大家一起睡觉,再疑惑的事情也要放到第二天对账,沉思君要去上幼儿园,这两天家里的保姆回家了,所以需要沉藉自己去送孩子。 姬菡芷给齐榭发消息,手机屏幕快摁烂了。 沉思君抱着他的Ayla舅妈睡,四仰八叉的,沉藉——姬菡芷——何湛延安安稳稳并排躺。 为什么所有人都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啊! 姬菡芷背对着何湛延发小作文给齐榭,满屏的绿光晃到身后人的眼睛,他吃醋睡不着——凭什么? 【姬菡芷:你个b草的真能装深情,你当初怎么不真的死外边?】 【齐榭:……小姑奶奶你又咋了,你要不看看现在几点,我在涩谷啊……】 【姬菡芷:沉藉有个四岁的孩子。】 【对方正在输入中……】 齐榭发了段六十秒的语音过来,姬菡芷不想听,估计先哭了半分钟,她太了解齐榭了。转文字以后,真是齐榭的哭诉。 沉藉的便宜贱货亡夫葬礼过后,齐榭又出国继续旅居了,他们没有电子的联系方式,齐榭只能给她寄信,一开始沉藉还会回,直到后来,有次他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上托人代笔寄出一封,从此再也没有收到过沉藉的信。 沉藉在那之后也搬家了,齐榭对她的收信地址进行查询,发现查无此人。 如今齐榭明白了,他念念不忘的初恋,原来又嫁人了,这次居然还生了孩子……四年了!孩子也四岁了。 齐榭继续给姬菡芷哭诉,转文字能看到他此时的悲伤与哽咽。 【姬菡芷:别瞎想了,孩子是你的。】 【齐榭:?】 【姬菡芷:你的,你不信?孩子都说你是他爸爸。】 齐榭立刻买回国的机票,干等着,他甚至想现在立刻包一条船开回去,着急又兴奋,根本睡不着。 何湛延也睡不着,和阿芷以外的女人一起躺在一条床上,他心里过意不去,折辱名节,有失清白。 阿芷抱着他睡,在别人家里,他也不好多动,穿衣服裹得贼严实,板正地躺直,任由阿芷对他搂搂抱抱捏捏揉揉。 故意伸进去,挑逗。 他强忍着,仍然无法控制。 身边的女人们和小孩已经睡着了。 “这不好……”何湛延小声说。 她不停下,男人苦苦哀求。 她突然觉得没劲,转身自顾自睡去。 何湛延已经被挑起来感觉,硬生生憋回去,大夫说这更不好。 男人不能憋,会憋坏,到时候不能让女人生孩子,留着那根也没用,成太监了。 长夜的煎熬中,他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老式挂钟滴答滴答,金属摆轮摇摆,入睡前的幻觉好戏开场,隐隐约约,他仿佛听到很久以前消失的鸽哨。 夜尽时分的蓝调时刻,在北方转瞬即逝,四五点钟,街边的早餐铺陆续开张,书上有鸟叫,路上有人声。 万籁俱静中,渐渐的声响迎接破晓。 他进入他的美梦。 在梦里,阿芷抱着他们的孩子,穿梭在花海中,看不清脸的孩子,头上有金光光圈,背后长着一对小翅膀。 第二日,几个女人出门送沉思君上幼儿园,然后去逛街,放任何湛延在家里睡大觉。 她们在麦当劳里,沉淑给Ayla打了好多电话。 “哎呀呀——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弟弟也不是什么坏人。” Ayla不言,姬菡芷尝试开导她。 她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讲给沉藉和姬菡芷。 这可把沉藉气的,找共友问清沉淑地址,她带着两个女人杀过去,拎着沉淑骂。 旁边的朋友们大气都不敢出,沉藉不放过任何一个,把透露Ayla住所的人拎出来一起教训,放下狠话——在沉家,沉藉最大!沉藉就是天! 这根本无法反驳,一个差点倒闭的小公司,卖女求荣才能苟活,然后发展壮大到如今的地步,功劳全在沉藉。 “我他妈就告诉你了!你要是敢不对你媳妇负责!她怀了孕生下来我养!公司什么的你一毛都别想拿!” “姐!我没说不对她负责啊!” “你放屁,那俩老不死的让你联姻让你娶菡芷你他妈的真敢娶啊!菡芷已经有对象了!” “那是爸妈逼的……我也没同意啊!” “逼他妈你什么了?”沉藉恼怒至极,抄起手边的椅子,“你好歹也读过MBA,那俩老不死管得着你经济独不独立?!” 沉藉抡着椅子打沉淑,众人见状立刻劝阻。姬菡芷连忙拉住沉藉,Ayla已经挡在沉淑的身前。 “姐姐你别打他!” 沉藉收不住力,椅子结结实实打在Ayla的身上。 这可把沉藉心疼坏了,她推开废物蛋子沉淑,查看Ayla身上的伤:“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事……姐姐不是故意的,咱们去医院!去医院!” 齐榭回来的时候,在胡同里左拐右拐,确定老妹儿发来的定位,他进入那个四合院,看到在炕上没穿衣服还在睡觉的何湛延。? 什么情况? 他把何湛延叫醒,俩人都一脸懵。 齐榭来之前好好收拾自己,挑了一身不舍得穿的西装,手表配饰与皮鞋同样精挑细选的,他还剪了头发刮了胡子,看上去仿佛年轻十岁,抱着一大束花,明明有备而来。 来找沉藉。 可为什么是何湛延啊?! 直到老妹儿打来电话,得知他俩在一起见面了,遮遮掩掩地,让他俩开车来找她们。 开啥车?Ayla的兰博基尼。 齐榭坐在驾驶位上,摸着方向盘沾沾自喜,没开过这么牛的车,上路得多拉风啊! 他过足了手瘾,然后坐到副驾驶上。 让老妹儿……的丈夫开。 何湛延调试好座位后,齐榭同时戴好安全带,两个男人在路上堵车,引人注目不知是车还是他们的外貌。 一个熟男daddy,一个阴暗死宅。 两人风格完全对调。对齐榭而言,如此正式的场合,他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梳成背头,何湛延仔细打量,让他把眼镜换成半框的,更成熟。 何湛延自从和阿芷办了婚礼,到如今也不装了——阿芷在身前,就孔雀开屏,花枝招展的来;可阿芷要是不在身边,那就回归天性,洗把脸出门是给外人最大的尊重。 何湛延喜欢穿深色衣服,用他的话说是更显身材——有“科学依据”的,他在床上试过穿不同颜色的衣服,阿芷对深色更喜爱也更主动。 而浅色就不行,在床上综合对比,穿深色被舔的概率更高,穿浅色则是被扣。 他还是更喜欢被舔。 那种征服的感觉,占有的欲望。 填满他的内心,他的大脑。 论起daddy味儿,他比不过现在的齐榭,天赋异禀,和大舅哥站一起,只能显出自己更嫩。 怪不得……阿芷喜欢“哥哥”。 注: [1]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第七十七条第四项规定:机动车行驶中,不得干扰驾驶,不得将身体任何部分伸出车外,不得跳车。 [2]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二十七条规定:遗产继承顺序分为第一顺序和第二顺序。第一顺序继承人包括配偶、子女、父母。当继承开始后,由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第二顺序继承人不继承;若没有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则由第二顺序继承人继承。 Chapter30算账(h) 齐榭结束旅居生活,赘入豪门终于过上好日子了。 沉藉带着他,他抱着沉思君,一起回到沉家。 生米煮成熟饭,沉家二老想说什么也无话可说,缄默不言,叁分愧疚,四分平淡。 沉淑和Ayla的事,二老还是不同意,贬低女人的出身,门不当户不对。 沉藉拖着齐榭,没个好脸色,把沉思君扔二老怀里,小家伙被外婆抱着,专心吃手指,不哭也不闹。 一句话,要么齐榭,要么什么都没有。 她把股份转出去,沉家的产业是生是死都和沉藉没关系。 当爹的沉默思考,当妈的逗自己大外孙,老人喜欢小孩,不用权衡利弊,现成的例子——明显姐姐比弟弟的价值大。 ——只是担心齐榭没有姬菡芷的关系硬。 亲疏远近,齐榭毕竟不姓姬。 恶人夫妇在小区外边等着,来的路上买了奥利奥冰激淋,你一口我一口,何湛延打趣她为啥不进去坐坐,差点就嫁进去了。 姬菡芷不说话,眉眼一垂,冰激淋到嘴边上塞不进去。 她抬眼看向何湛延,目光冷漠。 何湛延用勺子戳她的嘴,融化的冰激淋粘上她的嘴唇,清甜的奶香被迫冲进她的口腔。 侵略、占有、服从。 “我当初也没去你家里坐坐啊。” 一句话,何湛延挖冰激淋的手迟迟拿不出来,他和沉淑的情况,对待阿芷都是一样的。 同样通过“长辈”转达,没有人问过阿芷,没有人尊重过她的意愿。 把她当成一个物件、一个商品。 第一次是她爸爸,第二次是她哥哥。 姬菡芷拿过何湛延手里的冰激淋,自顾自吃起来,目光平淡。 何湛延的手颤抖,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老婆。”他唤她。 “嗯?” “如果……” 何湛延话到嘴边,猛然想起来沉家是完全的从商,论起家庭条件,逝去的岳父更应看重沉淑。 家境更好,也更好控制,更好拿捏。 他继续说,“如果,我比沉淑晚了一步呢?” 姬菡芷嗦冰激凌的塑料勺子,随手把吃完的冰激淋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你的意思是,我爸死前先给我介绍的,是沉淑?” 何湛延点头,眉目中起了担忧。 姬菡芷深知这不可能,她爸爸挑人最看重的之一便是家庭关系,光是沉藉和父母关系不好这一点足够落选,更何况沉淑太老了,这种条件的男人叁十岁还单身,说没问题都是假的。 齐榭没事,但是她不行啊,她是亲生的。 呵,亲生的。 姬菡芷突然想逗逗他。 “当然啊。” 杀人诛心。 “咱俩绝交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要嫁人啦,你说当时我知道男方是谁嘛?” 闪现开大。 “我也告诉过你了啊,可是你说啥啦?我问你想不想有个家,我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姬菡芷眨眨眼,无辜的神情似是挑衅。 “你诅咒我成不了,然后你用剪刀剪自己的手。” “万一真的是沉淑哥哥~也不是不可以呢~虽然他的长相不太符合我的审美,可是Ayla姐姐跟着他那么久……哎呀呀,没有感情的婚姻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的,就是苦了Ayla姐姐呀~” 她看到何湛延的眼中有泪花,才明白这玩笑开大了。 哄不好了。 不知又是几次才能哄好。 哎,算了。 沉藉带着齐榭去领证,挑选黄道吉日,准备筹办婚礼。 何湛延带着阿芷回了趟外公外婆家,跨省通勤,两位老人非常喜欢阿芷,坐下来一起聊天喝茶,甚至拿出外孙小时候的照片给外孙媳妇儿看,阿芷翻看相册,找到他大概十八九岁时的照片。 阳光开朗小奶狗。 男大十八变,如今的风格大变样,不过也没啥,她都喜欢。 喜欢他的脸,他的肉体,他的几把。 何湛延从杂物间里找出当年阿芷送给他的所有礼物,尘封已久的蝴蝶,迎接盛大而灿烂的重生。 还有点不舍,当他查到那物的拍卖成交价,看完更舍不得了。 物归原主,毕竟不是送给他的。 他安慰自己——这点钱,可以赚,又不是没赚过。 齐榭用那幅图充当给沉藉的彩礼,二老看不见金钱实物,利益不对等的婚姻,在沉思君面前也不给孩子的亲爹好脸色。 沉父留了个心眼,偷偷查那幅图当年的拍卖成交价,放到如今来看,市值至少翻倍。 一串数字,沉父堵住沉母喋喋不休的毒舌。 二老对齐榭的态度大转变,抱着“金龟婿”不撒手,热情谄媚,开始催他和沉藉要二胎,也不用非得要,看他的想法。 齐榭说怎么着也得婚礼后吧。 二老开心坏了,尤其是沉母,把自己的家底翻出来,琳琅满目的珠宝,全部交给沉藉。 毕竟是亲女儿,至于沉淑,废物蛋儿子爱去哪耍去哪耍,爱娶谁娶谁。 沉藉在那堆璀璨耀眼的珠宝中,挑出Ayla的钻石项链,想了想感觉不妥,全部打包好拜托沉淑交给Ayla,顺便催沉淑和Ayla也去领证。 齐榭对二胎没什么想法。 那天老妹儿告诉他去医院,也不说咋回事,所有人相聚,齐榭以为是沉藉出了什么事,他抱着花冲进病房直奔着病床,情绪都酝酿好了,要不是何湛延拽着他,齐榭的脸就丢大发了。 沉二坐在床上,老妹儿靠边站,徒留躺床上的Ayla一脸懵。 原来是Ayla。 检查结果出来,Ayla有了身孕。 她当场大哭,挂着吊瓶,口口声声说没做过对不起沉淑的事,只和他做过。 孕妇情绪激动,手上跑了针,眼看着肿包,姬菡芷赶紧按铃叫护士。 恶人夫妇在病房里吃瓜,不就是怀个孕吗,这么大动静? Ayla在病床上哭,一口咬定就是沉淑的,她不会和别人做。 齐榭大聪明,和沉藉叙旧黏黏腻腻的,当姐夫的安慰弟妹,说真来劲了,干柴烈火谁管戴不戴。 还真是,沉淑坦白,是有一次没戴,就那次中了,他拔出来没敢告诉Ayla。 沉藉走过去爆锤沉淑,怒斥他开玩笑不看场合。 Ayla又哭了,不让沉藉打沉淑。 后来几天,沉藉的四合院让给姬菡芷住一阵子,齐榭忙着装修新的婚房,接送沉思君的任务也落在老妹儿的身上,沉淑忙着照看Ayla无法脱身。 恶人夫妇带着孩子住在四合院,姬菡芷教给沉思君叫她“姑姑”,小孩子和她打成一片,犹如亲生的一样。 平时接送孩子,剩下的时间,姬菡芷有时会出门逛逛,有时在四合院里宅着。 她不让何湛延碰她。 何湛延心里憋着火,上次的怨念没有消,积攒到一起,自我膨胀,越来越大。 在胡同里逛逛,从鼓楼的地铁站出来,他们往什刹海的方向走,路过梅X村,何湛延买了点甜品出来,都是阿芷爱吃的。 在西海南沿的绿道上,他们坐在水边的休息处,互相喂甜品。旁边有一行人,叁四个架起了锅正在涮羊肉,自带的小桌板上放着各种食材,很快,肉香味飘进阿芷的胃里。她回头,眼巴巴地望着火锅。 馋。 何湛延用甜品堵住她的嘴,召唤回她的魂。 顺着绿道往西北方走,他们在积水潭上的地铁,回去接上沉思君,叁人一齐去吃南X涮肉,吃完后,姬菡芷抱着沉思君,何湛延怕她累着,主动接过孩子。 沉思君本来开开心心嬉皮笑脸,可爱小孩一去何湛延怀里,突然直勾勾盯着他,而后脸色大变,躲避眼神接触委屈巴巴的,和姬菡芷对上眼神,再也忍不住哭泣。 没当过实际爹的何湛延手足无措,沉思君难得哭闹,在他怀里还给整哭了?!姬菡芷骂他废物,接过孩子哄,小家伙一去姑姑的怀里,顿时喜笑颜开。 何湛延眉头紧皱,握紧拳头,微微颤抖。 在吃小孩子的醋。 四岁的小孩,一米都不到的小孩。 他看着阿芷哄孩子的模样。 怕是亲生的都不如这般好。 因为别人生的孩子骂自己。 明明他才是最亲阿芷的人。 他想发火,知道怒从何处来。 但是没必要。 不值得。 他们在国贸地铁站,姬菡芷给沉藉打电话,没打通,她又给齐榭打,接通后,说了沉思君的情况,每晚报个平安。 齐榭语气不是很好,似乎刚运动完,气喘吁吁的,姬菡芷听到那边在播放动感的音乐,又听到沉藉说什么多喝点水刚放的蛋白粉,明白了这是哥嫂俩在健身房锻炼呢! 有这时间还想着去健身房,快回来看孩子啊! 姬菡芷抱着沉思君,孩子趴在她肩上已经睡着了。 突然,何湛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婀娜多姿,腰细腿长,身材极好的一位美丽女士。 那人仿佛心有灵犀般,同时转身回头。 “何总?” 是他公司的前台。 “何总你好久没来上过班了。” 美女会来事,看向姬菡芷,眼波流转:“这位是,您太太?” “是啊。” 礼貌的寒暄,何湛延没有多说,仅仅叮嘱一些工作上的事。 女人的目光停留在姬菡芷身上,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何总的太太,穿着一条连衣裙,商场里某家档口的新款,只是这天气似乎还有些凉。 孩子都这么大了? 看不出来啊,生过孩子的女人身材还能保持不走形,就是有点胖,目测一百四十斤左右吧。 素颜吗?皮肤挺好的,底子也还行,长相有点偏幼态,甜甜的,但是跟何总站在一起,简直浪费。 美人也会欣赏美人。 顾盼生姿,惺惺相惜。 她的眼神回到何湛延的脸上。 ——谁家小粉猪拱了烂白菜。 继而看向他太太。 暗送秋波,眼神妩媚勾人,美女前台长了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十分生动。 没有多余的话,何湛延带着姬菡芷和女人分别。 姬菡芷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阴恻恻,看不懂在想什么。 盯着她的背影,盯着她的屁股。 等她走进闸机,转身下电梯,还不忘和这边一家叁口挥手告别。 盯着她的脸,盯着她的胸。 好美,好大。 姬菡芷突然不想回四合院了,她转身走出地铁站,上了电梯,何湛延不明所以,跟在她后面小跑。 “老婆,咱们不坐地铁吗?” 姬菡芷不理他。 “老婆?老婆?老婆!” 出了地铁口,姬菡芷抬头望,湛蓝色夜幕浸染城市上空,目光所及最近最高的那一栋楼,如同天梯一样。 她突然,感觉遥远的天一直都很遥远。 可是又如此近。 就像何湛延这张俊朗秀丽的脸,棱角分明,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还有他的心,洞察一切事物,他人又无法望穿。 这张俊俏的脸,这张美丽的脸,这张随时会出轨的脸。 久旱逢甘露,沉藉和齐榭二人世界颠鸾倒凤,不仅夜里做,还白天做。齐榭一点儿没变,精力充沛,甚至比当年更持久。 沉藉开始注重形象,打扮得漂漂亮亮,反而齐榭一副被吸干精气神的模样面如死灰,“采阳滋阴”,足够让人遐想。 老妹儿一通电话打来,正是高潮时刻,沉藉在他身下狠狠绞着,两具肉体交迭相缠,关键时候给齐榭吓萎了。 丈人想要二胎,不知道沉思君是不是想要个弟弟或妹妹。 沉藉不让戴,沉藉最想要。 何湛延订了一个酒店套房,姬菡芷把沉思君放到楼上睡觉,关好门,去楼下坐着。 她不理何湛延,把人晾在楼上,自己倒是独自坐在落地窗前喝酒,观赏京城的夜景,国贸CBD的建筑群不算分散,灯光紧密。 落地窗外,浓重黑夜仿佛暗涌浪潮。 她向下看,车水马龙,晚高峰的车灯与路灯,汇成金黄色的河流,在建外大街上缓缓流淌,从东延伸向西,冰蓝与橙金的灯光汇聚成海,帝都明灯如群星闪耀,昼夜难分,好似天地颠倒。 醉意渐起,高楼建筑的每一个光源点,在她眼中仿佛支离破碎的故障贴图,晶莹剔透的玻璃罩上镭射涂层,裂纹的尾端是微光流露的支点。远方的傍晚天际线,蓝与橙掠影上下晕染。 何湛延看看沉思君,小孩子侧躺着睡,衣服被阿芷迭的整整齐齐,裤头放在最上面,蹬被子漏腚。 他手欠弹小孩屁股,然后关好门去洗澡。 认真搓搓自己的阴茎和阴囊,后面的菊穴也不放过,洗净每一处褶皱。 对着镜子,观摩自己的肉体,展示自己的肌肉。 魔鬼一样的身材,魅魔亲自操刀,是男人女人都喜欢的,充满色情与诱惑。 变成蛇,是她的肋骨,诱惑她。 伊甸园堕落成血湖地狱,路西法高坐于地狱之火。 阿芙洛狄忒亲吻他的灵魂,赐予他神圣瑰丽的容颜。 引诱人的猩红石榴汁液如血,甜美沉醉,如果是阿芷,他愿意十二个月都留在冥界。 愿意砍断双腿,永沉大海。 愿意失去声音,愿意化为泡沫。 他洗澡出来后,简单擦了擦身体,裸着去楼下找阿芷,先闻断断续续的哭声,走近一瞧,阿芷果真在哭。 她不敢放声大哭,身体蜷起来,跪在玻璃窗前小声抽泣,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伤心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 何湛延甩着几把跑过去,撞在他的大腿上啪啪作响,他照看阿芷,伸手为她抹拭泪水。 “哎呀老婆你怎么了?” 心疼,不明白阿芷的委屈。 闻到她身上的酒味,眼睛一瞥,地上的酒瓶空空如也。 阿芷推他,但因自己头晕目眩,无法站立,何湛延陪她一起跪在地上。 阿芷不说话,仍然流泪。 身下那物顶着她,瘫软着份量足够,何湛延引导她,遇到委屈诉说,帮助她排解。 到底是什么事啊! 何湛延苦思冥想,脑子转到起飞,是没给她留杏仁豆腐?还是抢她奥利奥冰激淋吃?还是故意吵醒沉思君?都不是,全都不是…… 想起来了!何湛延脑中灵光一现,在地铁站! 当时……还真没注意到阿芷当时……阿芷总不会以为……可阿芷比那小职员好看多了!以为啥啊能?阿芷盯着她看…… 不对! “我没有出轨!” 他抓住阿芷的肩膀,扳向自己身前,“我没有出轨!” “我没有出轨,我要是肉体或者精神出轨,你就把我的几把割下来。” 何湛延着急解释澄清,抓住阿芷的手摸自己的鸡,“我没有出轨!它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抓住他的蘑菇,向下攥住粗壮的柱身,软绵绵的滚烫,在她手中硬挺上翘,青筋虬结,两颗卵蛋弹跳。 她松手,有意躲避,不想触碰那物。 嫌他脏。 嫌它脏。 他怎么可能会在领证前出轨? 何湛延地位还未稳固,他不会傻到偷吃。 他也不可能产生这种想法。 姬菡芷嫉妒那个女人,每次看到何湛延的脸,就会想到他身边处处招蜂引蝶,心里没有安全感。 残存的醉意未消,晕乎乎的,她不想触碰男人裸露的的肉体,出水芙蓉的雄性,自身气味混着沐浴露的香味,侵略她的鼻腔。 “滚……离我远点!” 她要起身,直起身体站不稳,踉踉跄跄走几步,跪倒在地。 何湛延去扶她,她推人的力气也是软绵绵的。 “别碰我!你别碰我!” 何湛延没办法,跪在她面前,“好好,我不碰,你有什么委屈你说啊!” 她不说。 姬菡芷不说,何湛延可就要说啦—— “真不知道你一天天委屈个什么劲儿!我是没给你钱花还是咋?” 当然给了,婚礼后不仅给她开了亲属卡,几百万的彩礼有零有整,付的现金,都存在她自己的卡中。 他一把拽起女人,把人儿抛在桌子上,踹开多余的椅子,赤裸的身体压住女人。 “你和沉淑吃饭,他给你擦嘴,你自己没有手吗?非要他擦?” 粗鲁的伸入手指,在她的口中搅动,温暖小舌被玩弄。 摔在桌子上的痛楚还未消减,口中的疼痛更是雪上加霜。 被他弄哭。 涌出的眼泪比刚才更多更急。 姬菡芷双脚乱蹬,又被男人按住,口中的异物不适感消失。她的上半身被何湛延的手臂圈住,粗暴地拉开她衣裙背后的拉链。 拉头掉落,扯坏缝线,衣裙的裂口开到臀部,根本不在乎她明天怎么出去。 解开她的内衣,她的双乳失去束缚,自由地弹出。 抽打她的胸。 “别哭了!” 吼声与巴掌一齐落下,她受惊,哭声乍停。黑夜中没有开灯,落地窗外的千万明灯映射进房间,足够照明。白嫩的双乳上,逐渐显出红印。 下手的力道很重。 安静片刻,男人拽出她的内衣和内裤,扔到一旁,用下体的坚硬蹭她的肉缝。 醉意全无,她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微弱的抽泣渐起,迎来的是更重的巴掌,哭声转为哭喊,再次乍停,他已经长驱直入。 肉体的撞击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不管发生什么,操一顿就好了,以往都是这样。何湛延深知他们虽然没领证,但已经是事实的夫妻,阿芷说怀了孕才可以领证,作为丈夫,他首要的目的就是让阿芷怀孕。 他有一阵子没剃过毛了,下体杂草丛生,长颈鹿在森林中探出头,昂首起立,旺盛的毛发往上延伸到小腹肚脐。 结婚后阿芷撞上他剃毛,那么多,那么厚重,着实吓了阿芷一跳。 他说他不是青龙,不克妻。 坚硬卷曲的毛发蹭阿芷的小穴与肉缝,扎得人儿痒,插入有些困难,被她干涩的肉穴绞着。 他拔出来,龟头上沾着极少的液体。继续蹭牡蛎的外壳,手伸下去,轻揉那颗珍珠,感觉有分泌出液体,他插入两根手指,帮助她更快润滑。 呻吟逐渐被娇喘取代,强硬分开她的双腿,再次插入,直捣黄龙。 他攻势愈加猛烈,身下水声潺潺,粗壮坚硬如铁的肉棒,撑开她穴中的肉褶,被紧紧包裹吸吮。 好喜欢她。 好爱她。 何湛延低头,凑向她的脸,亲吻她的唇。 她这次没有躲,回应何湛延的吻。 唇舌之间的拉扯,探入她的口腔,交缠。 他的吻很用力,卷走她口中的津液,似乎要吸干她的氧气。 她被亲得晕乎乎的,下身受到的捣动丝毫不减速,两人嘴唇依依不舍分离,何湛延盯着她迷离破碎的眼眸,抱紧她的手更加用力。 “老婆~你要是讨厌她,我找个理由把她辞退……” 水声潺潺,满室春色。 “你讨厌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出现在你的眼前……” 品尝她的乳,一只被舔舐啃咬,另一只被放在手中揉捏把玩。 她濒临高潮,身体有意识的扭动,呼吸急促,叫声没有之前规律,更急、更快。 何湛延的粗长肉棒钉死她的下身,直进直出,次次狠凿,直攻花心,流出的液体越来越多,淌湿他的阴囊与大腿。 一瞬的爽意,在脑中炸开,灭顶的快感余味,留给她片刻的空虚,而这短暂的片刻,度秒如年,是无尽的寂寞。 最后一击,犹如江水溃堤,她的穴中喷出液体,淋在何湛延的小腹上。 湿湿嗒嗒的黏稠液体,他用手指抹去,放在口中品尝。 如饮醇香美酒,如食清甜蜜糖。 肉棒堵住她的穴口,甜蜜汁液还在源源不断地溢出,拔出来之前又杵了杵。 喷射,淋在他的胸肌上,淋在他的脸上。 几乎是同时,他俯下身凑向她的穴,亲吻她的穴,贪婪地吸吮饮用,喉头滚动,穴中液体与她的尿,剩余的全部进入他的胃中。 碍事的裙子,叁下五除二,被他撕碎成布条,丢弃在地上。 几乎每次,何湛延发了狠,都会把她操尿,抱着玩弄的心,也会故意按压她的肚子。 奇怪的性癖,还好意思说自己奇怪呢! 互相喝对方的尿,足够重口的性爱游戏,真实荒诞的玩法远远不止这么重口。 在一起前,毒龙钻是家常便饭,何湛延跪在床上,或者扳住自己的双腿分开躺下,阿芷跪趴下去,舔他的菊穴,同时抓住他的肉棒上下套弄,舔到他爽,感受他身体的变化,含住他的卵蛋,来来回回全部舔过。 她的舌尖伸进他的菊穴,感受他的收缩,提前灌过肠的后门,足够干净,不会有令人作呕的任何异物。 那时候他没有现在这么珍惜,只会肆意玩弄她的身体,逼迫她舔自己的皮鞋,后入把人操到无法忍受,会踩她的头,防止她挣脱。 让她舔自己的脚,含住每一根脚趾。 踩她的胸,踩她的穴。 也走过后门,不过只有一次。 那次约她出来,死活不答应,于是擅自主张堵到她家。 不,是查茜茵的家。 月经没有浇灭他的欲火,浴血奋战的想法暗藏杀机。 当然也想尝尝她后面。 他还没有走过后门。 两处,都为她开苞。 不,是叁处,得到她的第一次叁回。 尝过她的全身,她的每一处,都属于他。 龟头还没完全插入,她说太疼了,用再多的润滑剂也无济于事,括约肌撑开一点,比她的穴绞的还要紧。 为她灌肠,她的肠道空空,于是在她体内射尿,滚烫的尿液很大一泡,全部注入她的体内,隆起的肚皮如同怀胎叁月,拔出来立刻塞入肛塞,难以一滴不漏,淋洒的不多。 大着肚子,继续“服务”他。 他不满足她的手与口,原形毕露。 不管她的哭诉,强人所难,血洗长枪。 满床的血,他仍然不尽兴。 他的下身,大腿与小腹,甚至是胸膛,都是她的血。深色的血块足够骇人,鲜艳的诡谲艳丽。 最后亲吻她促进感情,没有唇舌的回应,抬头一看,只见她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人儿倒在血泊中,双目无神。 夜莺贯穿玫瑰的尖刺,根系饮饱生命的活力,红玫瑰在雪夜中绽放。 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这么玩过。 面前就是落地窗,他不喜欢把阿芷按在玻璃上后入,坚硬冰冷的玻璃,压迫她的胸。 她的身体全部展现在外界。 他讨厌分享。 更害怕高层落地窗的安全隐患,万一掉下去,生前身后的名声毁于一旦。 把她抱到楼梯上,强迫她站立,双手撑着栏杆。 从后面冲撞,进入更深。 他还没射。 让她跪在楼梯上,拱着她往上爬。 “不行……思君在睡觉……啊……” 从后面,贴住她的后背,凑近她的耳,轻轻啄着,“孩子睡得熟。” 几乎是全身的重量,从后面罩住她,压在她娇小的肉体上。 他的大手抓住她的胸,两只柔软的兔子,挤在他的手中,而另一只手,扣弄前侧的玲珑蜜豆。 “阿芷,我爱你,我永远都爱你……” “你是我……永生永世,最爱的人。” 她在楼梯上泄了身。 又被他扛起,被操弄到脱力的身体,手脚不自觉下垂,安静地被他带进卫生间。 他们又做了几次,何湛延憋坏了,精力溢出没处使,阿芷受不了,瘫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低头抬眼,看着他自慰。 “你也不怕以后?” 手掌握住坚硬挺立的柱身,赤红龟头仿佛要炸开,马眼不断溢出透明的前列腺液,他抬眼,“怕啥?” “我生不出来孩子,就是你冲多了。” 何湛延被她逗笑,“怎么可能?我上大学时冲特多,都给你听了,留学以后一直禁欲……” 突然安静,他手上的动作停下。 两人四目相对。 哎呀,说漏嘴了。 “我们?你?我?”阿芷语无伦次,“XX劳斯?我和你聊的时候不是七月吗?你不是研0吗。” 姬菡芷上学时喜欢看主播,不止一个主播。 何湛延也不止一个号。 主播塌房可以改名换号重来,换行业继续捞钱,何湛延曾经干的深夜聊天电台,觉得没劲,后来直播打游戏,有时会拍擦边视频,给粉丝发发“福利”。 “我好多cn呢,嘿嘿。”何湛延腼腆回答道:“我混圈不止一个,但我混的每一个圈,你都是我榜一。” 俩人开始对账,能说多早说多早,追溯到那年姬菡芷虚岁十四,何湛延十九周岁。 是这样吧?俩人年龄差了五岁,姬菡芷初叁的时候,何湛延正在北京上大一,那时候在天津“买房落户”的热潮还没过去,一部分家长抓住机遇,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天津参加高考,很多有钱的小太妹和霸凌姐大多都是如此。 那个男人想过要不要送自己的女儿去天津,也不知听了谁的谗言,把姬菡芷送到了衡水,又不知被谁洗脑,不去衡一也不去衡中。 他后悔吗?女儿的病情不是突然加重的。 外地人,外地的有钱人,外地的成绩好的有钱人,外地的成绩好的家里有背景的有钱人。 ——大学就考了个破二本。 明明她初中的成绩那么好。 天才被见不得好的蠢坏之人折翼,歧视排挤首当其冲的开刀,杀鸡儆猴。 都过去了。 何湛延十九岁,被榜一砸钱私聊加了联系方式,私人定制的男喘,都是他认认真真打出来的。 他还问对方是否满十四周岁。 性同意年龄,十四周岁。 玩游戏还要防沉迷的年龄,可以性行为了。 不能领结婚证的年龄,可以生孩子了。 姬菡芷给他发了自己的身份证照片。 她就是这么傻,直接发过去,没有打马赛克。 不,好歹给出生月日打了,只留下年份。 他录了不多,有dirtytalk。 问过他的学校,问了四级成绩。 理所成章,帮助金主写英语作业。 后来何湛延莫名其妙被封号了,姬菡芷也去上高中,叁年不能拿手机,出来后和社会脱节,早忘了列表里还躺着这么一位。 等到她高中毕业,重操旧业,继续看主播,女孩子的心智已经成长,看擦边是她的乐趣。 六月底,搞oc画画,认识XX劳斯,送给XX劳斯直播皮套。 七月初,带着查茜茵去旅游,在漫展上没认出XX劳斯,在酒吧认识何湛延。 七月上,何湛延在医院躺着,继续直播打游戏,阿芷和XX劳斯的感情进一步发展。 七月中,何湛延出院,收到阿芷很多礼物,给阿芷拍牛子视频。 七月下,何湛延做留学的准备,阿芷偷偷去XX劳斯家里。 八月,被后妈发现和XX劳斯的事。 八月,同父异母的弟弟胎死腹中。 八月,异父异母的弟弟意外死亡。 八月,后妈“失踪”。 八月,离家。 八月,XX劳斯上门。 八月,去无良公司打工。 八月,流产。 八月,何湛延飞往英国。 他们的人生就此分别,五年中再无交错。 还好,终于又见面了。 终于又在一起了。 第十一阶梯 那个男人和她的亲生母亲合葬,唯一的女儿在郊区的生态陵园找了个好位置,立考妣之墓。 清明节后,查茜茵终于休假,于是前来祭拜。 她买了一把白色重瓣百合,带着一兜橘子前来,每年这时节天气都不太好,阴天,她撑着一把黑伞。 陵园里人不多,她找埋葬的位置,某排某列,走到面前,有一个男人捷足先登。 正式的高定西装价格不菲,他随意地坐在墓碑面前的地上,不顾地面潮湿,手工的皮鞋,下面是一双黑色丝袜,整体穿搭颜色是深色,袖口露出的黑色衬衫,用金线缝着一串英文——“LEWIS”。 是个外国人,他大概四十多岁,有着大海一样的蔚蓝眼睛,高耸的鼻梁,性感的嘴唇。 金色长发别在耳后,垂下的几缕发丝挡在额前。 英伦范儿的帅老外,查茜茵第一次见到活的,不自觉地看到花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也是来祭拜的。 查茜茵抱着花,拎着橘子,站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刚好可以听见帅老外对逝者的碎碎念。 “你可真会挑妻子,中国有句古话,叫‘庭有枇杷树’后面忘了,你还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 “你更会挑女婿,抢走我最得意的Xavier。” “你的妻子,和Xavier一样,一样会抢钱。” “我这辈子欠你们家的,Xavier从我这一声不响抢走十个亿!dollars!” …… 帅老外中文很好,查茜茵不是故意偷听,也不是故意打断他和逝者的叙旧,花和橘子有点重,她总要放下来。 “您好,您可以往旁边让让吗?” 帅老外挪了挪屁股。 他盯着查茜茵的屁股和腿,欣赏她的身材,眼神的性骚扰明显至极,可惜查茜茵背后没长眼睛。 查茜茵摆上花和橘子,橘子还没摆完,一眨眼的工夫,帅老外眼疾手快,拿着一个橘子开剥,完整的橘皮像开花一样,自顾自吃起来。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查茜茵人都傻了,这么不客气! 打量她的脸,她的身材。 “Ohh...darling,人死不能复生……” 即使意识形态不同,但这老外吃贡品多少有点不尊重人。 “马克思你知道吗?我们生活在一个唯物主义的世界里,这里没有幽灵,没有god也没有ghost……” “我刚放上去你就吃!你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Oh!My god!难道你不吃吗?祭祀死人,水果,最后都要吃的!” 查茜茵陷入语言上的悖论,大脑一片空白。她本来打算待会儿把橘子拿走,可惜被这自来熟不客气开吃。 “年轻人,及时行乐,不可以暴食,否则你触犯七宗罪。” 呵,七宗罪。 男人的西装敞开,里面深色衬衫绷着结实饱满的胸肌,有意无意散发魅力。 色欲。 查茜茵目不转睛,流连忘返,帅老外还在喋喋不休,她带过来的橘子已经吃了七八。 “不是,你谁啊?”回过神来,她发出疑问,一进来看到这男人第一眼就存在的疑问。 “我是死者的朋友。” “啊?”查茜茵不信,“你?你?” “The United Kingdom of Great Britain and Northern Ireland,我↘来↗自↘英国。” “我还真不知道叔叔阿姨有你这样的朋友哈哈……” “那肯定的。这个女人,是我的前任女友,这个男的,是她后来结婚的人。他们,有个孩子,有个女儿。”帅老外指着墓碑,平淡地说出这些话,“本来,我也会有个女儿的。” “哎我了个……”查茜茵好像吃到大瓜,“原来如此,原来是叔叔……” “那么你是?” “我是他们的,孩子的好朋友。” “原↘来↗如↘此↗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这位美丽的小姐?” “我叫查茜茵。” “你可以叫我Abraham,也可以叫我Lewis,我的名字是Abraham Lewis。” “好的刘易斯先生。” 一阵沉默。 Lewis连吃了叁个橘子,盘子里只剩下俩,他突然发问:“她和Xavier感情怎么样?” “啊。”查茜茵不明所以,“她?谁是?什么维?” Lewis咽下橘子,大脑飞速运转,明白这里没有人知道他说的人。 “他们的女儿,”Lewis指着墓碑,“女儿叫……姬、菡、芷。”一字一顿说。 查茜茵同样思考,和芷儿结婚的不是只有小何吗?还没等她回答,帅老外吃光所有的橘子,橘皮摆在盘子上。 “查小姐。” “嗯?” “你结婚了吗?” 查茜茵摇头,感受到对面男人的炽热目光,浑身不自在。 离开陵园前,Lewis主动加了查茜茵的联系方式,想与她发展一段时间的situationship,当天晚上查茜茵和姬菡芷说到在陵园发生的事。 姬菡芷在洗衣服,她的、何湛延的、沉思君的,通通扔到洗衣机里混合洗,他们还在北京短居。 检查何湛延的衣服,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衬衫,所有颜色的衬衫,都要亲自闻,生怕漏了什么陌生的香水味。 好在,何湛延很爱干净,勤洗澡,勤换衣,衣服上没有什么难闻的异味。 有他身上特有的香味,以及他用的香水味。 那是无数个夜晚,陪伴她度过的。 衣服洗好后,她拿出来晾,一件一件甩开,挂在衣架上。 她看到何湛延的衬衫袖口有线头,随手一拽,没拽下来。 定睛看,那是绣上的一行字。 ——“LEWIS”。 这件衬衫,从未见他穿过。 Chapter31天生坏种(血腥暴力预警) 何湛延的商业头脑是后天形成的,高中时当二道贩子,一键铺货,卖彩妆赚差价,大学时被父母填报志愿去学经管类。 学习好,初中时老爹生意有了起色,迅速去天津看房,借着“买房落户”的光,转学后又上了一年初一,高中时成绩也不错,他还真就考进了top2。 他提前买二手的专业课本,接触关于证券投资方面的内容,从此打开新世界大门。 他用当主播时从金主老婆那儿赚的礼物和打赏,仅有一点投资的皮毛,就敢凑出本金开户对敲,捞了对他来说不小的一笔钱,后知后觉意识到在国内犯法? 1 ?,于是立刻收手,及时止损,规避风险。 他可不想十年后再出来,到时候都要叁十了,拿着高中学历和案底,牛马叁件套一个都干不了。 好在,没人知道,天知地知他知,他父母都不知道儿子做了啥,就知道不学好的天天拍视频。 在英国读研——伦敦商学院,是全球顶尖的商学院,曾经的同学在世界各地镀金钻研,有人早早继承家业,有人打入西方老钱家族去合作,有人二十多岁已经成为人生赢家,这辈子吃过最苦的东西就是热美式。 认识的男性好朋友在伦敦有房产,留子生活食饭无味,雇他做中餐,俩人这么过了一年。 潜逃到中东值得注射死刑的好朋友父母,千方百计把所有孩子全部送出国,国内财产基本转移完了,得知大儿子被何湛延照顾得很好,于是给他介绍了一位“大佬”。 ——Mr.Lewis。 何湛延勤奋好学,双商高,Lewis带着他驰骋商场,做了很多在国外合法在国内违法的事情,有意把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带他进入金融圈,教给他怎么赚钱,怎么“割韭菜”,怎么刮民脂民膏。 股民千千万,每人手里“偷”一点。 和他第一次干的,不谋而合。 Lewis给他做了假身份,拿他当亲儿子看待,给他居住的地方——带人工湖和马场的私人庄园。 带他去很多普通人这辈子都开不了眼界的地方。 他曾见识过“上流社会”,用金钱和权力建立规则,看着底层人为了一点生存的诱惑而厮杀,如同二维的蚂蚁,不知天地。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棋盘,我们身在其中被操控。 那些黑暗面的,他也见过。 专业化的色情行业高水准,那些女人有自愿的,也有被迫的。 容貌,身材,个顶个的带劲儿。 全国各地每天都有失踪的人,他们中的一部分在“人口黑市”,有些女性受害者被迫从事淫秽活动,献给某国的王室、各路的政客与商人财阀,手眼通天,通的是平民百姓的天。 第一次,落地迪拜,Lewis代孕生出来的混血儿子——Dorian.Lewis,与何湛延同岁。 他们喜欢玩“父子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Dorian的混血容貌更为出众,他的母亲是个中国人,透过他的澄碧眼眸,能够看出他身体里的另一半血脉同样是个美人。 Dorian在事前飞叶子,等到何湛延意识到他们要干什么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有些女人已经在他面前坦诚相见。 他拔腿就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会所里乱窜,打开一扇门,形形色色的肉体充斥眼前,不堪入目。 肉体的盛宴,性与欲的地狱绘图,上演一场活春宫。 色即是空。 直到保镖把他摁住,Dorian问他为何不放飞自我?没有法律的地方就是天堂,这里的女人都检查过身体,没有携带疾病,为何不及时行乐? Lewis穿好衣服安抚没见过世面的何湛延。 他对Lewis说了一句话,后者脸色大变。 第二次,在纽约,Dorian故意带着何湛延一起玩,然后在中央公园塔的空中别墅举办性爱派对,人不多,只有六个。 Lewis不是很放心何湛延跟着自己儿子,Dorian心眼子多,比他爹还狡诈。 何湛延虎头虎脑跟着一起玩,没有意识到话里有话。 Lewis专门给何湛延打了视频通话,把人支出去,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第五大道买点东西。 等他晚上回来时,碰上Dorian还没结束正值高潮的大淫啪。 Dorian一丝不挂躺在沙发上,周围一群瓶瓶罐罐,那群人吸嗨了,甚至把何湛延当成参与者,赤条条扑过来。 他跑到露台上,夜空之下,是资本主义世界的纸醉金迷。 他第一次有离开这里的想法。 他想念安全和平的家乡,早上吃煎饼果子,中午看不ins字的老头跳水。 他想摇个直升飞机过来把他接走,但是曼哈顿直飞需要交罚款。 后来Dorian被Lewis骂了一顿,再搞什么这类聚众淫乱的事,绝对不带上何湛延,除非在庄园里搞,否则一定会提前告诉他。 何湛延自觉出去住,淫啪结束后收拾好了再回来。 在性事上,小子比老子还放纵大胆。 Lewis的房产遍布全球,其父子经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何湛延不用想都知道一定在某个私人岛屿上搞群交派对,也可能是在飞机上,或者在游艇上。 只是有时不巧,如果是在家里,Lewis父子带回来单独的女人,不会即时告诉他。 隔壁房间的淫靡之语完全隔绝,他们会在客厅大堂里做。 最不巧的是,何湛延出房间就会看到。 有些是高端的妓女,有些是固定的炮友,有些却是…… ——他的同学,他认识的人。 除了性,Lewis正常的时候,作为他的人生导师。Dorian正常的时候,会传授给他一些医学知识。 何湛延依然跟着Lewis搞钱,预测走势,操盘获利,做空美股,交易期货结清头寸……一路上顺风顺水,水涨船高,金钱把他抬高,似乎永无坠落可能。 可别忘了,他是在职读研。 国内还有个证券公司要管,曾经开户早注销了,从业人员不得炒股,他用Lewis给的假身份,不满足蝇头小利赚差价,甚至从富人手里“抢”钱,四年内捞钱已经足够多了。 他的账户内外币不止一种,粗算一下,跻身A9绰绰有余。 不会再花父母的钱,甚至还能给父母“资助”,名利双收的下场是自由。 ——经济自由,爱好自由,婚恋自由。 不,婚恋相对自由。 尤其是给父母的钱被花完以后。 好的工作就像艾滋病,传播的方式是血液、母婴,以及性。 不满足现状,商人恋权,政客慕财。钱权阶层的维系何尝不是强强联合优势互补? 只有穷人是无限的,无限被剥削,被压榨,被献祭。 想小白鼠一样繁殖,贫困在底层传递。 他回国以后,虽然赚钱不如上学多,至少也够花。遵纪守法,不会再干高风险的事。 钱也有花完的时候,他想。 钱当然是越多越好。 他可不想再过穷日子了。 于是他想到一段时间没见的人生导师Lewis,从他那里“抢”钱,到手的财富数额好像天地银行一般夸张。 给老婆买珠宝,买衣服,买车。 老婆想要卢律的痛车。 哎……没眼光。 卢律不卖。 哎……不给脸。 裴芷初中的时候,受到小太妹霸凌,无非是谁谁喜欢的男生当了她的男朋友。 她不理解,只是牵个手又不亲嘴,男朋友找长得帅的当然是用来撑脸面,分手了又不会亏待他们。 那阵子走读,她天天回家都是带一身伤回来,那个男人让她低调,不要太张扬。 也不知道低调个什么鸟劲儿,女儿都被人霸凌了,不给孩子出头还给霸凌者送礼,指望着息事宁人。 班主任更是拉偏架,杀鸡儆猴,知道她的家庭背景,拿不送礼的“没”背景的学生开刀。 这种情形,在当时是个风尚。 学校开批评大会,裴芷在国旗下挨骂,连同班主任一起。 红旗随风动,艳阳下天高云淡。 罪名是斗殴,记大过,得处分。 批评大会结束,是表彰大会,年级第一上台接受表扬。 裴芷不动,台下掌声雷动。 年级第一,赶超第二几十分。班主任一改常态,惺惺作态,狐假虎威,表面上“严抓”校园霸凌,私下里还是我行我素。 那一次,裴芷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太妹头子交好的社会人员截了路。 那群人把她带走,带到河边的桥洞。 本来只想吓吓她,没有真想要做什么。 无非是警告威胁,又没有打她或者扒她的衣服拍照,进局子家常便饭的小混混们能够拿捏轻重。 可是其中有一个,见色起意,精虫上脑,小头控制大头,打算来强的。 跟着小团体走后,落单折回来。 裴芷还没走。 河道不算多宽,桥上是柏油马路,桥洞越往里面走越低越矮,直到另一端才会逐渐开阔。 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把裴芷赶进去。 逼迫她脱衣服。 裴芷脱了校服上衣,内衣遮盖下的胸脯已经开始发育。 他看着裴芷裸露的后背,知道强奸未成年少女不会死刑。 他太瘦了,皮肤覆着骨头,看上去没有多余的肉。 裴芷说,你想不想摸摸我? 他迫不及待,裤子解开半拉,裴芷已经贴上他的身体,少女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他的头被拧了两圈,倒下的时候,身体在前,头在后。 裴芷把他塞进桥洞下与地面坡度的缝里,那里通风很好,潮湿,加速腐烂,尸体没有长久的异味,会引来流浪猫与流浪狗甚至是飞鸟的眷顾。 ——嗟来之食,足够饱餐。 同样是未成年,混混跟班大多数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人,给真正的富二代提鞋,自己家里捉襟见肘是常态,不算富裕的家庭,家里孩子多,不学好的烦心,家长眼不见为净。 哈哈他爹个蛋。 裴芷和小太妹打架,小太妹找事,小太妹进医院。 那个男人正是事业上升期,要是一个举报电话打到纪委监察委那儿,当爹的仕途指不定多么坎坷。 小太妹被裴芷打掉两颗牙,因为小太妹打架玩阴的,挠人还咬人,疯狗一样。 裴芷最强战绩1v3,当初李丽露被叁个小太妹堵在厕所里扒衣服,她看不下去,出手救助。 李丽露也是个小太妹,最有钱的小太妹,但是不搞霸凌,不会抢同学的钱。 于是被别人盯上。 小太妹的团体不同,听说过裴芷是某个太妹头子的死对头,急于献媚,叁人互相对视。 一个拽她头发,另一个踹她,剩下一个也踹她。 那时候女生间的打架斗殴,小太妹的传承便是踹人,似乎不会用拳头一样。 也可以把人架住,薅头发扇耳光。 她们架不住裴芷。 裴芷抻拉正在拽自己头发的那只手,那人喜提脱臼,然后这倒霉的小太妹被裴芷举起来扔向踹她的其中之一,剩下一个她飞身踢,按在地上骑着揍,拳拳到肉,左右开弓。 剩下俩小太妹过来帮忙,手脱臼的上脚踹,全身完好的抡椅子砸她。 厕所的窗口角落基本都有多余的椅子,木头拼接起来的板凳,砸人疼,助长裴芷揍人的气焰。 她越疼,她下手越重。 直到椅子散架,身下的人早已经开始求饶,打碎的牙齿吐出来,满嘴的血。 裴芷捡起地上散架的椅子零件,“腾”一下蹦起来,拽住踹她那人的脚,照脸拍。 啪—— 本来那位手脱臼,鼻血也喷涌,慢慢脱离战场,倒在一边,开始哭。 最后一个。 裴芷完全打疯了,震慑的瞳孔通红,眼白布满血丝。 冲过去,饿狗扑食一样,正蹬踢,飞踹。 抱摔。 小太妹摔出个脑震荡。 叁人横七竖八在厕所里打滚,李丽露哭着用卫生纸擦裴芷手上的血。 等到老师请家长,那个男人急急忙忙从机关单位出来,一怒之下,停了她的零花钱。 他不会打自己的女儿。 女儿身上已经很多伤了,很疼,但是可以恢复。 若是添一道来自至亲之人的,怕是永远都恢复不好。 班主任说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遇到校园霸凌找学校求助。 然后学校不解决问题,反而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裴芷才不信他们的放屁话。 霸榜蝉联年级第一,班主任苦口婆心,菡芷你是个好学生,不要再打架了好不好?她们不学好,高中考不上就嫁人生孩子,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咱别往自己去好不好? 老师,她们先动的手,欺负我。 那她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啊?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原因?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不要和她们起冲突啊,你难道不会跑吗? 老师,我跑不过。 那你不会不和她们起冲突啊。 她才十四岁,思想、心智还未成熟,她知道有仇必报。 人若犯我,礼让叁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不报隔夜仇。 没错,不报隔页仇。 她当时的小男朋友,小白脸一个,鼻梁高挺,嘴唇性感。隔壁班的,成绩中游。 在她家里,给她擦碘酒,心疼她身上的伤。 小哭包,说着说着自己哭了。 裴芷给他擦眼泪。 说不上多恩爱,裴芷对他没有感情。 初中毕业以后分了,因为她小男朋友普高都没考上。 给他请了昂贵的家教,一对一辅导,知识进不去他的脑子吗?原来天天和家教偷着划水摸鱼看日漫! 给他很大一笔钱,小男朋友想挽回,可是连她家小区都进不去。 那扇门隔开的不仅仅是成绩,还有阶层,还有未来。 直到……后来有一次。 最后一次。 被她揍过的小太妹不服,找了叁个社会上的“男朋友”来找事。 辍学的小混混,堵裴芷放学。 那个男人升官的消息有风声,他让自己的女儿早点回来,爸爸做了美味的饭菜,一起庆祝。 她还没回家,她刚出校门,就遇上了被她揍过的小太妹。 小太妹有事找她,表面是缓和关系。 把她带到那叁个人的面前。 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矮子。 叁个男人把她掳走,带到一处平房,城中村很多都是矮房子,木质结构的自建房,条件好点的搭个小二楼。 她醒来时,面前站着叁个陌生男人,脸上稚气未褪,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水桶,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身上都是水。 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他们叁个可不是好东西。 裴芷被他们拍了裸照,用来威胁。 扇了她几个耳光,拿了她身上所有的钱,几百块现金,以及她脖子上的黄金首饰。 同样,见色起意。 红颜祸水,凌乱的头发半遮面。 白花花的肉体。 少女的胴体,没有完全发育的胸脯,红果似的乳尖,毛发稀少的粉嫩阴部,带来的诱惑不比色情影片少。 虽然已经到达性同意年龄,但是还是未成年。 未成年是什么?是儿童。 治疗恋童癖的唯一药品是子弹。 矮房内,四个人。 叁男一女,没有一个满十八岁的。 他们一个一个来,猜拳决定先后,先来的进屋,后到的门口抽烟。 美貌是女性的原罪。 可是美貌本无罪,女性也无罪,受害者更无罪。 第一个是胖子,压在她身上,那丑陋的一团二两肉蹭她的大腿。 以为她是个柔弱女子,没有用绳子绑住她。 当胖子哀嚎惨叫时,外面放风的两人推门进,只看到地上一滩血。 血泊中,静悄悄地躺着一堆眼珠,黑色瞳仁正对着门口,安静地看着来人。 昭示着恐虐。 无头苍蝇一样的胖子捂住双眼,哀嚎声打破来人的震惊,他的下体鲜血淋漓,断掉的男性生殖器,只有外层包皮连接着海绵体,长度看上去增长了一倍。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龟头因为身体剧烈的晃动而掉落。 半截肉,如同断裂的水管,血液淅淅沥沥的倾洒,一开始是喷涌。 裴芷装无辜,无辜的大眼眨一下,闪亮明净。 那俩人都慌了。 裴芷乘胜追击,冲到离他最近的矮子面前。 ——清脆的断裂声,来自后颈。 眼睛直勾勾地往上看,咳嗽几声,没了动静。 最后一个活人。 唯一一个活蹦乱跳的瘦子,聪明,不会和这疯女孩拼命,他逃跑,一直回头看。 没注意前面,房间的门已经关了,头铁撞上去,特别大的一声撞击。 房间是他们中一人的卧室,“混社会”的兄弟,有些像样的“武器”,裴芷醒来就发现了。 唯一一个活着的,倒在地上,头晕晕的。他终于意识到为啥风头无两的初中扛把子小太妹在裴芷这疯丫头片子这里吃了亏。 她简直不要命。 简直不是人。 瘦子混混撑着身体爬起来,他现在只想赶紧逃命。 回头,疯子裸女冲过来。 挥着锤子。 没有预想中的金属打击,裴芷薅住他的头发,扯着他的头,一下一下,撞向地面。 发出规律的闷响。 瘦子是被疼醒的,醒来,他躺在地上,双手被分别绑向两边,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背靠着床。 他的膝盖已经血肉模糊,睁眼的一瞬,和裴芷四目相对。 头也好不到哪去,面部骨折,眼眶青紫。 这个疯子,用锤子砸碎他的膝盖骨,凹进去的骨头碎渣混着血水一起往外流,可以看见粉红色的肌肉与黄白色的脂肪。 他想叫,嘴却被堵上。 那两个同伴已经死了一阵了。 裴芷盯着他,看到他裤兜里滑出的手机。 里面有她的裸照。 裴芷心里产生了一个好玩的想法。 裴芷失踪已经超过两天了。 都说新官上任叁把火,那个男人平生不结仇,刚上任,自己的女儿却被绑架。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上到学校,下到学生,每个人都意识到这次的事不是一般的事,不能再糊弄。 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绑架官员的家眷,蔑视机关部门的嫌疑已经坐实。 学校大门的监控出乎意料没有坏,关于裴芷的监控视频,显示她最后被小太妹带走。 小太妹吓傻了,跪在地上哭喊,她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她干的。 她只是想给裴芷一个教训。 她供出来那叁个社会人员。 但因为是“社会”上的朋友,他们平时都是以外号相称,没有固定的住址,叁无人员的调查给警方上强度。 直到,那个男人,收到了自己女儿的裸照。 【你女儿既然敢不听我们大姐扛的话,那我们就替你教训教训她怎么做人。】 照片中,裴芷跪坐在床上,手臂遮住重要的部位,凌乱发丝下的脸,可以看到红肿的伤痕。 那个男人,从未如此生气过。 作为一个父亲,他忍不住,失去理智的他欲挥拳殴打小太妹,却被警方拦下。 他哭了,因为自己唯一的女儿没有保护好。 她是亡妻留下的唯一后代。 裴芷在小二楼里待了两天,她用瘦子的手机联系外界,看他们以往的外卖订单,学着订叁份外卖,表现出这里还有叁个活人生活居住的样子。 这两天内,瘦子滴水不沾,一直饿着肚子。 裴芷一次吃叁份外卖,她不穿衣服,为了更加入戏,大摇大摆在屋子里行动,丝毫不在意瘦子的眼光, 她把胖子和矮子的尸体分别放到瘦子两边,精神施压,两具尸体已经开始发绿。 瘦子的膝盖也开始溃烂。 瘦子要被她折磨疯了。 第一天,他大喊大叫,妄图寻求外界的救援,裴芷把胖子的龟头塞他嘴里,并且给嘴上缠胶带,无法吐出,只能含住。 声音是减小了。 第二天,裴芷用锤子砸他的手肘。 只砸了一只。 第叁天,裴芷砸断他另外一只手肘。 在他的房间里找寻打火机。 然后,点燃自己的校服。 火源点有叁处,分别是校服,胖子和矮子。 瘦子已经认命了,他的手脚俱断,无法逃跑,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她,为什么要为小太妹出头。 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为什么要辍学。 为什么要和混混们厮混。 瘦子的相貌,细看一表人才。 烈火在他们叁个的身上燃烧,火势愈大,裴芷开窗通风,氧气的进入,火越烧越旺。 空气中可以闻到肉的焦香。 热流扑面而来,晒她的全身。 她披上提前从瘦子床上扒下的床单,在滚滚黑烟中走向地狱。 走向人间。 人间即地狱。 一个神智不清的女孩,披着床单,赤着脚,脸上身上灰扑扑的,她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直到好心路人报了警,才知道她就是轰动全城的绑架案中的受害者。 对于那段记忆,警方取证,她什么都不说,她指着被当作嫌疑人的小太妹,嘴里说不出完整的话。 装疯卖傻,她天赋极高。 同一天,城中村的某个小二楼失了火,火警车还未感到,木质结构的楼层被烧穿坍塌,不确定楼里是都有人,就算有也无人生还。 裴芷在医院里躺着,意识清醒后,她把所有罪证都推到小太妹身上,毕竟证据确凿,监控显示是小太妹把她带走的。 不出所料,小太妹未满十六周岁,不予刑事处罚? 2 ?。 班主任被开除,成为教育界的污点。 后来听李丽露说,那个小太妹成了网红,想成为练习生,进军娱乐圈,准备出道了。 何湛延举行婚礼之后,就像所有幸福恩爱的小夫妻一样,询问过她的过去。 每当这时,姬菡芷都会转移话题。 他感觉到不对劲的苗头,也通过各种手段查过姬菡芷的过去。 只是,对于她的生母,她上高中以前的经历,一无所获。 心中的疑惑从未云开雾散,隐瞒的、转移的,通通化为他心中的积云,电闪雷鸣前的预告,仿佛能掐出水来。 夜夜粗暴的野兽行径,他看着她的眼睛,看不穿的迷雾,亦或是恰到好处的袅袅飞烟。 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眉眼,唇齿。 剑眉星目,承欢膝下狐媚惑主。 朱唇玉齿,美人皮囊举世无双。 这么美的脸,这么美的身体,如昆山玉,如芙蓉露。 仍然无法进入她的心。 琥珀色的眼睛,倒映出他的面容。 无法回避的,是他额角的疤痕,即使找了厉害的医生做手术,也无法完全恢复如初。 那道丑陋的,像虫子一样的疤。 攀附,爬行。 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上。 他是碎掉的玉,是被风雪打落的寒梅。 是雨湿的紫玉兰,栖居在主人的庭院,是白玉兰树下的灌木丛,点缀其间。 注:本书为暗黑风格的小说,与积极向上的现实存在出入,以黑暗情节衬托现实光明之可贵,艺术加工存在虚构成分,请勿对号入座! 本章中未提及任何中国境内真实地名,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从未提及女主(裴芷/姬菡芷)就读九年义务教育所在具体城市与学校,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从未提及女主在与男主结婚之前所居住具体城市及区县们,请勿对号入座! 拒绝校园霸凌!书友阅读时如有不适,作者提前致歉。 [1]操纵证券、期货市场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八十二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操纵证券、期货市场,影响证券、期货交易价格或者证券、期货交易量,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一)单独或者合谋,集中资金优势、持股或者持仓优势或者利用信息优势联合或者连续买卖的;(二)与他人串通,以事先约定的时间、价格和方式相互进行证券、期货交易的;(叁)在自己实际控制的帐户之间进行证券交易,或者以自己为交易对象,自买自卖期货合约的;(四)不以成交为目的,频繁或者大量申报买入、卖出证券、期货合约并撤销申报的;(五)利用虚假或者不确定的重大信息,诱导投资者进行证券、期货交易的;(六)对证券、证券发行人、期货交易标的公开作出评价、预测或者投资建议,同时进行反向证券交易或者相关期货交易的;(七)以其他方法操纵证券、期货市场的。 单位犯前款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 [2]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七条规定:已满十六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放危险物质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已满十二周岁不满十四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情节恶劣,经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追诉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对依照前叁款规定追究刑事责任的不满十八周岁的人,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因不满十六周岁不予刑事处罚的,责令其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加以管教;在必要的时候,依法进行专门矫治教育。 Chapter32加害妄想(h) 姬菡芷想杀人。 自从她长胖以后,脾气变得更加火爆,何湛延的漫长婚假结束后返工,平时白天不在家。 姬菡芷快疯了。 她没成想自己会这么依赖何湛延。 不想让他上班,何湛延还要哄着她——公司那边再不去就倒闭了,倒闭就会破产,破产就会变穷,变穷就不能养老婆~ 思念是天上的云,沉重的悲伤化为雨,东流灌入心中的海,无声无息,眼睛是唯一的出口。 那股蠢货的傻白甜力量已经遏制不住她心里最纯真最原始的邪恶,濒临破碎的防线即将坍塌。 夜晚的事后,看向枕边人,相拥入眠,她会有邪恶的想法产生。 ——这张美丽的脸,真是让人担惊受怕,如果能毁了这张脸,毁了他!他是不是就属于我一个人? 伤害他的想法,如滔天海啸,近乎失控的理智,脑海中吵闹的声音人声鼎沸。 不是突发奇想。 被压抑在尘封的回忆中,从暗无天日的心房中嘶吼、低语,从诞生之初一直存在的自私选择。 是她一个人的! 她绝对不会分享! 姬菡芷疯狂至极,在宁静的夜晚,抚摸他的眼眉,抚摸他的唇。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这种想法越来越狂妄。 在休息日,一起去逛X珠超市,她顺手买了几包糖,深夜确定伴偶入睡,拿开身上的手,穿好睡裙去厨房。 真丝的光滑面料,暗红色绸缎,是夜色中盛开的红色玫瑰。娇艳欲滴,接受晨与夜的露水灌溉滋养,肉眼可见的雍容华贵。 她像一条金鱼,游动在富丽堂皇的鱼缸中,胖滚滚的富贵代表福星,锦衣之下,是脱离饥寒的饱食。 她又胖了。 认识何湛延快一年,肥胖上涨的速度比股票跌幅还要快。每次洗澡,看到看到镜中的自己,不由自主地陷入内耗。 甚至在性爱的过程中,何湛延喜欢捏她的肚子。 老婆身上的新长出的每一块脂肪,都是他费尽心血养出来的。 好恶心。 姬菡芷觉得恶心。 容貌焦虑,身材焦虑,曾经没有的焦虑,在生活变好以后如洪水一般袭来,淹没她,窒息。 曾经何湛延甚至可以双手握住她的腰,得益于她本身营养不良的病弱枯瘦,如今长了两圈肉,性爱时,何湛延手中的肉感都充实很多。 因为变胖,她的胸似乎变大了,可月经也不规律,不是一个月不来就是来一天颜色浅量还很少。算了算日子,上次正常来还是订婚宴前,一月下旬的事,已经三个月了。 看来得吃点中药调理。 她在厨房,想着过几天找时间去老中医,手上不闲着,把糖倒入锅中,接水加热。 熬煮糖浆的这十几分钟,她回到床上,看着何湛延这张俊俏的脸。 如圭如璧。 冰凉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他的面容上,刻画投影秀丽高挺的鼻梁。 白玉一般的光洁皮肤,浓密的头发与睫毛,如同神圣雕刻出的唇形,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极品。 月光眷顾所有人。 她回到厨房,继续熬煮糖浆。 结婚证,是男性的免死金牌。 婚戒,是女性的枷锁。 结婚证只是一张纸,孩子是助攻,困住女性的一生。 吃干抹净一个女人很容易,和她结婚就好了,生完孩子就不用演戏了,可以出轨可以嫖娼,可以使妻子的婚前财产变成夫妻共同财产,可以离婚后退还彩礼,可以虐杀妻子后让子女出示刑事谅解书。 可以稳定社会,降低社会犯罪率,使社会安定。把危害社会的男人们赶回家,用家庭暴力代替社会暴力。 属于她的那片月光,炙热焚骨,洒在别人身上怕不也是温柔似水。 透明色的糖浆翻涌泡沫,一颗又一颗的晶莹糖泡,咕嘟咕嘟,这一锅用量足够,全部泼在何湛延的脸上。 她的月光,从今以后独自一人拥有,拥有整个月亮。 她不会嫌弃暗淡的月亮,她要的是月亮本身。 美丽的,皎洁无暇的,温柔清冷的银月,会在她的子宫中诞生,无穷无尽。 姬菡芷想得美,忍不住笑。 “哇!老婆!你在偷吃宵夜哦!” 吓她一跳,惊扰她的美梦。 她没注意到何湛延什么时候下了床,又是什么时候进了厨房。 一丝不挂,大摇大摆,鸡飞蛋打。 “哇!老婆你在炒糖霜啊!” 何湛延眼里有活儿,主动从橱柜中拿出一个玻璃罐子。 “这个成色可以了,那我装罐喽!” 满满一罐糖霜,放回橱柜里,并且主动刷锅。 姬菡芷邪恶任务失败后的不安,气得牙根痒。 他们在厨房里来了一炮,何湛延从后面进入她,掐住她的侧腰。 这几次的交流感情,都是姬菡芷先败下阵来,不知是自己的身体问题还是何湛延遵医嘱备孕体力好,她难以承受,只觉得插几下身体劳累不舒服,何湛延不好强迫,只能加快射精。 那根巨物从她的穴中滑出,支配者从后面抱住她,双臂围住她的上身,是有形的肉体禁锢。 柔软的发丝,高挺的鼻梁,蹭她的后颈。 微微发麻的痒意。 久久不放手。 “老婆~你是我的~我好爱你~” 姬菡芷实在是太想杀人了。只有血腥与暴力可以安抚她,是她的良药,她的解药。 当初落下的清点一遍,幽灵船的黑客负责开盒,极个别嘴过她的资本家走狗,全都被她引到城南。 常屿吐槽她太猛,一个无良公司三百来号人了不得了,外包公司虽然员工流动率高,失踪几个普通员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问题死的大多是有“实权”的管理层,更何况是天子脚下,再这么杀下去,条子查过来怎么办? 姬菡芷无所谓,指着常屿,灯下黑!你别忘了我当初什么下场?这群畜生死不足惜! 所有的仇敌皆手刃,没有可以再杀的了。 她的生活似乎从此时此刻才真正变好。 常屿在玻璃大棚内处理新来的尸体,刚结果的一批草莓专门采摘后送到恶人夫妇家里,红彤彤的,咬一口仿佛能飙出血来,何湛延吃的津津有味。 “哎你说常屿这丫头(嚼嚼嚼)怎么这么会(嚼嚼嚼)来事啊(嚼嚼嚼)哇这士多啤梨真的(嚼嚼嚼)好大好甜(咽)好美味!好吃!” 常屿送了两箱草莓,何湛延洗了十斤,从盆里拿着吃,很快就见了底。 那些尸体的肉被常屿剃下来,作为田地的肥料。 手机设备不用担心,不要低估商圈扒手的能力,晚上运出本市,隔天再看就跑南方了。 衣物烧成灰,和那些肉块埋在一起。 新鲜的尸体容易剔骨,早些时候埋入的很难下手,腐尸的臭味熏得她想吐,挖出来一眼都不想看,填埋回去。 不怕被人发现,这土地只能用来种田,不能盖楼或是其他,自然不用担心大型的施工动土。 上次姬菡芷私自行动,独立解决无良公司的男公关,自己还负伤跑路,可把常屿气坏了,气的是她受伤居然还要跨区县去找何湛延,恋爱脑到底怎么医治啊!死了都要爱吗? 常屿一觉醒来看到手机上的消息吓死了。 冬日,凌晨四点的蓝调时刻,她马不停蹄地赶去事发现场,新翻的土壤很容易找到,越过一排排草莓田垄,几处明显的未氧化血迹颜色依然鲜艳。 元旦后的气温依然寒冷,玻璃房子内还算温暖,挖到冻土层,真是要常屿的老命了。 这批草莓的长势很好,但是下一批会更好。 姬菡芷干的事,都是常屿来善后。 上次姬菡芷把车停何湛延小区外边,常屿专门来一趟把车取走,没和他们打个照面,急于处理痕迹。 那血都糊坐垫上了,打开车门的冲击力不亚于恐怖片,她都怀疑姬菡芷是不是在车上流产了。 常屿用鲁米诺效应查血迹,换了全新的汽车内饰,确保万无一失,不留任何痕迹。 把车清理干净,姬菡芷说借给她开,敞篷的“把妹王”倒也符合疯批小女孩低调的气质。 常屿告诫她以后别再单独行动了。 又给何湛延送去几箱其他采摘园的水果,让他看好自己媳妇,常屿临走前,何湛延叫住她。 “我老婆,她……那天她来我家,是怎么受的伤?” 当初他被查茜茵问过,回答不出个所以然,因为他也不知道,一睁眼看见火光,好歹给阿芷捡回来一条命,争分夺秒,从死神手里抢人。 并且扇死神两耳光,哪怕是见到撒旦……撒旦说不是哥们这位置给你坐好不好你打完他们就不要打我了好不好? 他问阿芷,阿芷不敢说。 说假话会被何湛延看出来,姬菡芷在他面前不好糊弄,容易搞出事,干脆不回答。 他也是心急。 问急了不回答就哭,给阿芷泼脏水,什么莫须有的黄谣通通开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是不是还和那三个小白脸藕断丝连?是不是嫌弃我生不了孩子…… 姬菡芷差点犯病,给常屿打电话,把常屿摇过来,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小两口要离婚! 常屿呼哧呼哧正洗车呢,一点儿没歇着,换了身衣服,抱着几箱水果开着把妹王过来处理他们的家务事。 常屿不藏着掖着,干脆说了实话:“和别人打架,吃了阴招,说着什么殉情啊生同衾死同穴啊就开车跑你家了。” 是互殴,这没问题。 “打架?那!那……”何湛延急切追问,草莓顾不上吃。 “你还不了解你媳妇性格?他妈的你说你俩冷战,啊?你俩瞎几把冷什么战!年初就给我添堵,元旦过完了开始折腾我是吧?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到你家血都快流光了吧!” 常屿怒火攻心,双手颤抖,左手紧握杯子,杯中水惊涛骇浪。 她的左手巴不得捏爆瓷杯,手指尖接触的位置发白,头部又是微红。 转眼一瞧,当事人贼不自在。 “小何老师,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死了都要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呢?你一点都不珍惜,也不会怜香惜玉。” 何湛延偷笑,忍俊不禁,不知是腼腆承受不住事实真相,还是谦虚接受常屿的好听话。 “你这人啊——不靠谱!姬菡芷拧巴,你比她更拧巴!” 常屿心里骂他俩癫公癫婆天生一对锁死吧别祸害别人。 一个杀人不见血,一个杀人全是血。 意识到这么说话不妥,她眼珠一转:“你也是把她养很好啊。” “——你俩结婚才几个月啊?你怎么把她喂这么胖啊!” 工作日,何湛延躺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最近没有什么业务,唏嘘感叹国内经济,各种指数放眼放去一片绿。 手边是各个部门上报的文件,除了基础的经纪业务和外界营商环境相关的交流会,他闲出屁来看财经新闻关注国际经济局势。 “上市啊,科技型的中小企业,IPO……给他们做个上市方案,有方案的话辅导整改。” “发明专利给我一份,我起草个框架。” “贷款模式?可以质押委托……融资的话,那就发行知识产权证券化产品,对了哪个交易所来着?上证还是深证?” 秘书申请产假,陪产老婆生孩子,何湛延不得不回来继续上班,他去人事部看工作汇报,同意在招聘软件上发布新职位,此话一出,营业、投行、研究等部门主管对此欢呼雀跃。 行政提建议能不能再招个前台,公司里俩前台,一个带薪休假,就剩下一个撑脸面,同时负责开关门。 何湛延说考虑考虑,前台不是什么很缺人的职位。 他去财务部算账,会计给出的财务报表,其中公司去年的净利润不容乐观,除去未公开的净资产,自己到手根本没有多少。 唉……发不起工资就得裁员,利润负增长不用多时就可以申请破产了…… 钱难挣。 回家后闷闷不乐,姬菡芷抱着何菡菡看电视,见他表情不好,她放开何菡菡,起身为何湛延脱衣服。 “怎么了呀?” 接过他的西服外套,解他衬衫上的扣子。 何湛延不说话,唉声叹气,他自觉脱掉衬衫,裸露出健壮的上半身,肌肉饱满,线条流畅,块块分明。 姬菡芷摸他两把,埋进他的大胸中,嗅着属于他的气味。 每一天,都是如此,习以为常。 何湛延不以为然,这是老婆爱他的表现。 “老婆,如果有一天,我变成穷光蛋了,你会怎么办?” 姬菡芷沉浸享受他美好的肉体,听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她抬头,迎上他低垂的眸。 她追问:“有负债吗?” “应该有。” 姬菡芷捏他的咪咪,思索了一会儿,瞧他眼中的光越来越暗淡。 夫妻本自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何湛延自然懂得,哪怕真的有那么一天,阿芷丢下他跑了,他也不会怪阿芷,他只怪自己,没能给老婆更好的生活。 “负债多少啊?几万的话,我多卖几幅画;几十万的话,我把我的金镯子卖了;几百万的话,你把三亚那套房子卖了;再多的话,再多的话……我去和我哥借点儿……” 老婆好,好老婆。 何湛延想扇自己两耳光,瞎几把问什么脑残问题? 他抱住阿芷,抱住她的头,抚摸她的脸。 姬菡芷的脸被深深埋进何湛延的乳沟中,两边的突出挤压她的头,她转动头部,蹭他的胸,甚至伸出舌头,嗦舔他的乳。 解开他的裤子,抽出腰带。 伸进去,手掌包裹住那么多一团。 往后伸入,摸他的屁股。 持久的性爱会加重身体的不适感,但是她还是想做。 以往回来,姬菡芷迫不及待和他干一炮,等不及他洗,玄关处的柜子上有避孕套。何湛延照顾她,时间很短,五分钟完事,晚上洗澡后才是正餐。 思念是溃堤的江河,冲刷下流平原。 如梦初醒。 插了几下,姬菡芷推开他,抬头盯着他的眼,反问他道:“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不会……” “你跑哪去?你想跑哪去?”何湛延变脸很快,抓住她的肩膀猛烈摇晃,指甲似乎要掐进她的肉里,“你又要丢下我是不是!” 喜怒无常,刚才还笑眯眯的眼睛,顷刻间雷霆乍惊,满目通红血丝,暴怒可怖。 他再也不想体会曾经的分别了。 下身的速度越来越快。 “哎呀你弄疼我了!”姬菡芷挣扎,双臂的剧痛表现在脸上:“松手啊!” 何湛延仍在追问:“你要去哪?” 松手,然后掐住她的脖子。 “你要去哪!” 姬菡芷能呼吸,感受到脖颈间的收紧,扒住他的手。 何湛延的力气很大,单手扼颈,是阿芷在床上最喜欢的情趣。 “你不许走!” 姬菡芷几乎无法呼吸,她的脸色因呼吸不畅而逐渐变红,颈动脉受到压迫,致使大脑缺氧。 严重点会造成脑损伤,何湛延了解基础的医学知识,知道什么样的动作手势力度不会让阿芷真正受伤。 “你不许离开我” “你又要丢下我是不是?你看不上我?你嫌弃我老?” 手背上温热的泪水,从阿芷的脸颊上滑落,他才恢复正常的清醒意识。 松手的那一瞬,人儿也软绵绵地倾倒,倒在他身上。 姬菡芷无力地咳嗽,再次抬头,眼中泪影迷蒙。 “你神经病啊!能不能听我说完!” “老↗婆↘我↗错↘了——” 姬菡芷捶他胸,擦了一把泪,继续说刚才未完的话:“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啊?” 何湛延故作深思,这个“走”是哪个方面哪个程度的“走”啊?是离开自己?还是离开这个城市?还是下去?天啊这是殉情! 他开口,深思熟虑后模棱两可的答案呼之欲出,又禁闭双唇。 “怎么了啊?你不想和我一起走?跨省市通勤上班多麻烦啊,我还想着在北京买个一居室呢——” 原来是搬家啊! 姬菡芷眨了眨眼,不安分的手伸进他的裤子里:“你不会要一直住在这吧?以后孩子上学怎么办?” 何湛延眉头阴霾消散,喜笑颜开。他贴着阿芷的身体,同样搂搂抱抱乱摸:“老婆~我当然是要跟你一起走啊。” “——可是北京的房子太贵了。” 不谋而合的沉思。 思着思着,姬菡芷戴上一次性橡胶指套,摸他的屁股。 手指在外面抚摸、打圈,伸入。 何湛延并非刻意忍耐,讨她欢心的娇声软语,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回荡。 她勾起手指,找寻规律,他的声音动听,如漾漾春水,洒进她心房。 让他趴着,跪在地上,悦耳的声音到达高潮,姬菡芷会打他的屁股。 水声、击打声,一同在房间内蔓延。 “我妈妈给我留了一套。” 夜色渐沉,常屿给姬菡芷打电话约饭。 突然的一个饭局,姬菡芷看向何湛延,拿不准主意。 “哎呀吱吱!你快来嘛!我一个人吃太尴尬了,把你家那西格玛带上。” 何湛延还没做饭,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感受到阿芷异样的闪躲目光,闻声看向她。 “屿姐,你叫上荔荔呀~” “卢荔在呢!哎鲁力鲁力,吱吱问你去不去!”常屿的声音远去,那边传来飘渺的应答声,而后由远及近。 “——吱——吱!”卢荔开心接过电话,“吱吱你一定要来啊,我有点事来不了啦!是屿姐的(没听清)请吃饭!” “瞎说什么呢鲁力鲁力!”传来旁边常屿小声的反驳。 声音之大,吵闹之深,姬菡芷“嗖”一下把手机拿远,传到旁边的何湛延耳中。 吱吱?怎么这么称呼我老婆!没品位。 还有,为什么我是西格玛? 何湛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同意老婆的约饭请求。 猜测有其他的男人在场,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何湛延回到卧室,打开衣柜找衣服,西装不穿几千的而是穿两万的,从卖保险的房屋中介摇身一变回到金融精英,甚至连老婆送的不舍得戴的百达翡丽也拿出来戴手腕上,换了一双又一双皮鞋,管它什么伯尔鲁帝还是爱德华格林,什么贵穿什么。 甚至拿出一副金丝眼镜,禁欲霸总感立马浮现,有点像“追妻火葬场”的小说男主。 被老婆骂穿成这样骚给谁看。 挨骂了,心里委屈,连香水都没有喷,气鼓鼓坐在沙发上等老婆安慰。 哎呀。 出门,姬菡芷随便穿穿,洗了把脸是对朋友的尊重,与她素面朝天不同的是,何湛延跟开了屏的孔雀一样,专门借辆冰梅粉保时捷918撑脸面开过来。 上路,姬菡芷说这车坐着不舒服,有点小。 “老婆你喜欢啥样的~” “卢荔姐姐的~” 常屿专门在楼下接他们夫妻俩,看到何湛延下车的一刻,眼都要瞎了。 她把姬菡芷拉到一边:“不至于吧,你家这销售天天这么穿,他不热吗?” 姬菡芷无奈的摇头,常屿心里亮如明镜,男人嘛~争风吃醋起来攀比是必不可少的。 餐厅在酒店的二十三层,常屿带他们坐电梯上去,缓慢的上升度秒如年,她靠近姬菡芷,忍受不了西格玛开屏大孔雀故意散发魅力。 餐厅的装修十分有格调,环境档次高级,播放属于dinner时刻的音乐,他们坐在临窗的桌位,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远方彩灯缠绕变幻莫测的大桥,桥下经过京沪高铁的路线,分割出这座城市的两个城区。 常屿点了菜,首先上来的是黑松露薯条,是专门给姬菡芷点的,知道她喜欢吃。 小何老师发朋友圈无一例外是围着老婆转,在他的朋友圈照片里,肉眼可见姬菡芷的脸变圆。 三人聊天,等餐的过程中,何湛延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人。 “只有我们三个吗?”他问常屿。 常屿摇摇头:“还有一个……在路上了。” “啊?常屿,你什么时候结的婚?”何湛延好奇道:“你比我老婆大不了几岁吧?” “AUV你丫扯哪儿了?” 三人发出活泼的声音,姬菡芷埋头干饭,剩下何湛延主动挑话题,和常屿聊得不亦乐乎,没注意到来来往往的其他人。 “真不好意思啊,让大家久等了,我这边有点事耽搁,失敬失敬!”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只见一人落座到常屿身旁的空位上,在何湛延对面。 是方先生。 何湛延认识他。 订婚宴上,阿芷抱过他的小儿子。 婚礼上,是那个份子钱给了很多的男人。 有背景的中年男人。 和阿芷沾亲带故的男人。 同样西格玛开屏大孔雀。 敌意,油然而生。 面对比他更成功的男人,何湛延唯一能找年龄上的优势。 虽然难敌岁月微微发福,但方先生细看也是小有姿色,想必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坯子,比如日系病娇阴湿小奶狗。 明明是四十多岁的人,保养好,看着只有三十来岁。 “柔,光等你了,快坐!这不用介绍了吧?大家都认识。” 常屿举起酒杯,摇晃几圈杯中的香槟。 “既然人全了,那咱们走一个?来啊cheers!” 何湛延盯着方先生,四人酒杯碰撞,仿佛是雄竞比赛的预备,他势必要出类拔萃夺得头筹,让阿芷刮目相看。 属于男人的战争,一场无声的硝烟已经弥漫,饭桌上火药味浓重,姬菡芷和方先生打了个招呼后继续干饭,常屿察觉出二人的气氛不对劲。 终于,方先生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 “小何,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小何?” “券商。” “小何我最近想搞个投资理财,你看看能不能推荐点……” Chapter33前尘旧事(h) 何湛延喝嗨了。 常屿也喝嗨了。 方先生准备和常屿一起去找个酒店住,比如楼下,却收到姬菡芷“我房子蛮大的可以随便睡觉不用担心教你登dua郎”的热情邀约。 没有虚伪的人情世故推辞,一拍即合。方先生开着迈巴赫,跟上姬家两口子的保时捷,一前一后,车窗外的路灯迅速向后漂移,如同流淌的星河。 一行人来到姬菡芷初中时生活的家,老楼盘开发早,房子大,房间多,她上高中以后没回来住过,但家里的装潢和曾经大差不差,跟何湛延冷战时候置办了点新家具,算是重启居住。 姬菡芷给方先生找了房间,方先生很感谢,论辈分得叫叔叔,她一口一个“方叔叔”,醉迷糊的何湛延短暂清醒,看到陌生的新环境,不知是老婆的哪个家,但肯定是老婆的家,于是放心翻身继续睡去。 姬菡芷把常屿抱进另一个房间,脱掉她的衣服,为她盖好被子,离开房间前关灯。 方先生想说些什么,又难以开口。 他看着姬菡芷抱起何湛延,抱进女孩子的闺房,就像刚才抱起常屿一样。 自知不方便打扰,于是回房准备歇息。 姬菡芷把何湛延扔床上,叁下五除二扒光他身上的衣服,婚戒、腕表与眼镜放在书桌上。她不放心,用手指蹭他的脸,确定没有化妆,才放下心来让他躺自己的枕头。 何湛延半梦不醒中说着胡话,酒后吐真言,叽叽歪歪絮絮叨叨,姬菡芷嫌他吵,把他扔屋子里,准备自己出去待会儿。 “老婆~么么~最爱你啦老婆~” “老婆我爱你~你最漂亮~我好爱你呀~” “老婆你爱不爱我~嗯~老婆~你爱不爱我~” “老婆~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啊↗↘↗↘啊——老婆你不爱我了~” 自言自语,自抽自泣。 “哎呀我爱你!你能不能好好睡觉!”姬菡芷安慰酩酊大醉的何湛延,他像个孩子一样不懂事,抱着她,不让她走。 男人心理学,是儿童心理学。 把人哄睡着了,姬菡芷才得以脱身。 她去浴室冲澡,出来后从冰箱里拿瓶冷饮,然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困意来袭,准备回房睡觉,突然想吃便利店的串串,内心斗争之下还是穿好衣服准备出去买。 路过房间,她听到常屿姐姐有动静,似乎还没睡。 本着安全的想法,她担心常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此想着她打开房门,开灯的一瞬,心脏骤停。 姬菡芷安静,目瞪口呆,被眼前的景象惊呆,说不出话。 方先生也安静。 常屿在方先生的身下娇喘,标准的传教士体位。两人赤裸身躯交缠彼此,下体相撞,从姬菡芷的视角来看,可以看到方先生的屁股。 虽然人到中年有点发福,不过方先生依然坚持锻炼,身体线条还算养眼。 脂包肌,的确有点疏于身材管理。 挺白的。 嗯,好白。 白嫩的屁股。 方先生用手捂住常屿的胸,自动打码。 “啊——!” 姬菡芷爆发出警笛声一般的尖叫,其声音之穿透力,惊醒隔着几面墙的何湛延,同样惊醒大醉小眠中的常屿。 方先生抽出来,硬邦邦的没有完全吓痿,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铺开被子,遮住常屿的身体。 姬菡芷冲进房间,跳上床,一个飞踹送给方先生。 “方柔!你爹个蛋,亏我拿你当叔叔!你居然趁人之危上我姐妹!”姬菡芷连忙查看常屿的状况,用被子遮蔽她暴露的身体,“屿姐!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方先生滚到地上,小姑娘踹人挺疼的,他想爬起来解释,却被姬菡芷认为想跑。 何湛延火急火燎套上裤衩来到房间门口,醉意未消,他看看床上衣衫不整的常屿,又看看地上一丝不挂的方先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怒发冲冠——就说方先生有问题!欺男霸女,居然敢欺负到我老婆身上? 姬菡芷一个剪刀腿送给方先生,跳上去爆锤,让何湛延快来帮忙。 常屿终于反应过来,不顾自己裸露,拉住姬菡芷,把人硬扛起来扔到床上,让何湛延别过来。 非礼勿视,何湛延在常屿走光之前及时闭上眼睛。 方先生爬起来,手里拿着衣服遮羞。 鼻青脸肿之下,惊魂未定。 常屿压在姬菡芷身上,让方先生快跑。 方先生抱着自己的衣服跑路,他边跑边穿裤子,一溜烟蹿进停在房前的迈巴赫,点火启动车辆。 姬菡芷挣脱常屿,她在后面追,直到常屿披着被子追出来,何湛延在后面跟着。 常屿无语:“吗的还真跑了!” 迈巴赫远去,发了疯的姬菡芷听不进任何解释。 天杀的老牛吃嫩草! 姬菡芷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房子。 她独自坐在客厅里,常屿穿好衣服,向她解释,何湛延在一旁吃瓜。 姬菡芷想不明白。 她不是想不明白常屿姐姐怎么和方先生滚到一起,她想不明白的是常屿姐姐不卡年龄和身份。 是她主动的。 “屿姐,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要知道,方柔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爹了,他最大的女儿已经上大学了!” “吱吱,年龄不是大问题,大一点没事的。” “什么叫大一点?不是,屿姐!你居然?你居然?啊?” “小何老师比你大呢你怎么不说?” “这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常屿的目光投射在何湛延身上,夹杂一丝嘲讽,从头盯到脚,来回扫射,何湛延被她看的浑身发怵。 姬菡芷感受到奇异的氛围,她挡在常屿身前:“你图什么啊?图他身份图他地位?你也不差钱啊!屿姐你怎么搞有妇之夫啊!” 完啦! 姬菡芷把常屿当成方先生的情妇了,何湛延也是如此想。 “多久了?” 常屿顺手拿过姬菡芷没喝完的冰饮,融化后杯壁凝结水珠,一饮而尽杯中液体,何湛延眉眼一沉,幽幽冥火于嫉妒中诞生。 “什么多久了?” 姬菡芷苦恼抱头:“你和他,他原配夫人不知道吗?还是说……” ——常屿已经把方先生的原配妻子杀啦! 的确是她能干出来的事,以姬菡芷对她的了解。 见到常屿的第一眼,虽然没看出来,但是在后续的了解中,姬菡芷明白了,是大彻大悟醍醐灌顶希区柯克变焦般知音难觅——她们是同类。 男权社会中,女人只有叁种——圣女、娼妓和女巫。 顺我者圣娼,逆我者巫魔。 撒旦的化身,应当与恶魔同席。 尤其,是常屿解决完那些人后,顺手给她发来照片时。 新鲜的人类,活人是未来的死人,死亡是过去的新生。 姬菡芷喜欢死物,只有这样,对自己来说才是确确实实的拥有。 “方先生对我挺好的。”常屿不紧不慢地说,“我十六岁时就和他上床啦!” “卧槽!”何湛延打断她,喝个水被这大言不惭呛住,姬菡芷还在消化语言含义,徒留他自己咳嗽,“小屿你这么早?” “早啥啊!吱吱十七岁和你搞上床,都是未成年的你还惊讶啥?” “这不一样,我们是网恋的异地恋。” 话题急转,姬菡芷仿佛被他们无视,那些在记忆里尘封已久的不堪秘密,被撕扯剥离,露出血淋淋的骨肉。 “你知道?”她盯着何湛延。 “你是不是知道?”她追问。 何湛延的脑子转不过来,阿芷和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当然知道啊,怎么没的还是阿芷告诉他的。 懂了,阿芷又忘了。 他看到姬菡芷眼中有泪,咬住下唇已经泛白。 “你是一直都知道?” 常屿见情况不对,飞速起身跑回房,捅了一个又大又烂的摊子后自己当甩手掌柜。 客厅里只剩下恶人夫妇。 何湛延坐在她身侧,给予她拥抱。 “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我知道。” 伤感、悲痛,姬菡芷缩在他的怀中,感受他胸膛的炽热起伏,埋进他柔软的胸肌中,抚摸他的腹肌,往下…… 他喝了酒不好勃起还是算了吧毕竟家里还有别人。 “是不是查茜茵告诉你的?我只和她说过!”姬菡芷抬头,眼神阴暗,死死盯着沉浸在悲伤中的男人:“她还告诉你什么了?” 何湛延身后起了冷汗,只觉得气温骤降,犹如跌进寒窟冰窖。 木旦对不住了! “她说你偷偷藏在我住的地方给我下药水煎我并且不避孕睡完就跑。” “她说不要让我穿太骚。” “她说你喜欢玫瑰花。” “她说你喜欢囤卫生纸。” “她说你高考能上一本……” “她说你曾经喜欢阳光开朗小奶狗,就……就那叁个小白脸那样的,哼!”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姬菡芷安了心,跨坐在他腿上,却感觉什么在戳她。 那感觉越来越明显,硬物感极强,伴随温热与颤动。 她低头,出乎意料。 不用白不用。 “我喜欢几把大的。” 她脱下裤子扔到地上,内裤挂在脚踝,然后坐上去,扶住他的肉棒,慢慢塞入自己的穴中。 情愫渐浓,上上下下,何湛延扶着她的腰,用鼻尖蹭她的胸。 她索性解开衬衫,何湛延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顺势解开内衣。 两团弹出,他迫不及待吸吮舔舐。 一只被他咬住,另一只被他握在手中揉捏把玩。 他的舌湿热有力,啃咬嗦舔时会发出声音,仿佛品尝美味佳肴,恨不得吞入全部。 品味过瘾,往上咬她的锁骨,亲吻她的胸,离开时留下斑点红痕。 然后换另一团,雨露均沾,下身逐渐主动,沙发承载两人的重量,动作幅度稍大,会咯吱作响。 被她包裹住,灵魂与思想沉入这世间最柔软之地,可以抚平一切伤痛。 托举她的大腿,用她的身体为自己套弄,吞吐带出穴中的滑液。 猛凿几下,她差点叫出来。 何湛延已经堵住她的唇,口舌交缠,用力互吻,似乎都要吸走对方的氧气。 亲完了,何湛延继续吃她的胸。 “吱吱我能不能让方柔回来啊……” 常屿突然开门,走向客厅,边走边打开手机,没有注意到客厅的俩人。 何湛延背对着她,沙发把他的大部分身体遮住,只露出头来。 姬菡芷受到不小的惊吓,她下意识按住何湛延的头,两团肉都挤在他的脸上,瞬间令人窒息,下体的穴收紧,竟然把他夹射。 抽离的一刻,两人的体液涌流,淌湿何湛延的大腿。 姬菡芷急急忙忙穿衣服,不管事后的何湛延衣冠不整。 “哎你们怎么不开灯啊?” 常屿手快,打开灯的一瞬,和姬菡芷四目相对。 “你们忙,让他死外边儿。” 随手关灯,节约用电。 次日,何湛延带着姬菡芷登门道歉,方先生在京郊的房子,宅基地上二层小楼低调奢华带小院,院里有一颗柿子树,还有一颗石榴树。 常屿领他们进门,看到额头青紫的方先生。 昨夜被姬菡芷踹下床,磕床头柜上了。 方先生看到姬菡芷,表情微变。 何湛延随便逛逛,中式高干风格,体现出屋主人的涵养,全屋定制专门打造的木质橱柜上,摆放着一些照片。 ——方先生的全家福。 年轻的方先生在照片的边缘位置,照片有些年头,何湛延能看出有些人曾在新闻报纸中出现,政商文艺影视业界涵盖面非常之广。 还真是日系病娇阴湿小奶狗。 ——又是一张全家福。 照片中的方先生人到中年,与上一幅的人物基本符合,他从边缘移到更为中心的位置。 他的身边,是常屿。 何湛延揉了揉眼,确定没看错,如果说上一张全家福是叁四十年前拍摄的,那么这张照片怎么说也十五六年前。 那时候何湛延在河北读初中,家里人开始准备给他转学,忙着“买房落户”的事,阿芷的九年义务教育可能刚开始学英语。 旁边的照片们,分别是方先生的孩子们,按照年龄摆放。 他突然想起,没见过方先生的其他孩子。 一共五个孩子,两个女孩,叁个男孩,性别规律如同等比数列——老大女孩上大学,老二老叁男孩上中学,老四女孩上小学,小幺西瓜太郎小男孩,被阿芷抱过,上的幼儿园。 看着那些男孩的长相,何湛延陷入沉思。 他没有停下脚步,身后方先生和阿芷和好如初,阿芷改口叫“姐夫”。 直到,何湛延走到方先生的结婚照前。 年轻的方先生一表人才,何湛延认为不如自己。 方先生的身侧,是常屿。 何湛延的大脑主板烧了,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他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又好像什么都明白。 常屿在客厅与他们聊天,方先生洗了草莓,两个女人畅快地吃,没管独自参观的何湛延。 “小屿,你到底多大?” 何湛延思考再叁,耐不住疑虑,坐在阿芷身边,询问常屿。 “你不是?和卢荔同一年毕业的吗?” 常屿确定,何湛延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身份和年龄的人。 姬菡芷倒数第二个知道。 她清了清嗓子:“我再说一遍哈——我跟我家老方呢,结过婚也离过婚,我生了我家老四以后想去读个本科。那年呢,刚好荔荔也要考大学,所以我就和她考了同一所大学。对了,我今年叁十六岁,小何老师,我比你大了八岁呢!” 何湛延不是无法接受,礼貌素质与教养让他开口:“屿……屿姐?” 尬聊到畅聊,时候不早,姬菡芷说不吃中饭了。 临行,常屿和方先生送他们出门,方先生搬了几箱草莓给姬家两口子吃,并且去地里割了点种的菜,装了一大兜子送给他们。 依依惜别,常屿主动拥抱姬菡芷,欢迎下次再来玩。 上车的前一刻,姬菡芷回头看常屿。 常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不巧,何湛延此时并未坐进车内,他和阿芷一同打开车门。她顺着阿芷的方向望去,看到常屿的动作。 常屿迎上何湛延的目光,立刻放下手,似乎是怕被发现什么秘密一样,于是转身回到房内。 姬菡芷心知肚明,同时,她的手机亮了屏。 收到了新的消息。 回到阿芷的大房子,何湛延有些东西要收拾,他昨夜睡觉来的,没有注意道路与路线,看到陌生又熟悉的街道和房子,灌木丛植被一如当年。 老房子可以看出旧景,杨树柳树与梧桐树长势喜人,未到盛夏的炎热,斑斓光影掠过眼前,熟悉的漂亮别墅闯入视野。 姬菡芷停好车后,开门出去,回头看,何湛延仍然坐在车内。 “你怎么不下来?” 何湛延好像丢了魂,他打开车门下车,眼睛一直盯着房屋。 他直愣愣地走进屋,映入眼帘的一切,仿佛开启时间的轮盘,回到很久以前的一天,那时候他没有毕业旅行,他考驾照的时候当家教。 他记得,这个房子,当时住着另一个人。 久远的思绪回到现在,他走过每个房间,客厅阳台的古典钢琴依然可以弹奏,不算熟练的《L的主题曲》,因为当时住在这的人会偷着和他一起看《死亡笔记》动漫。 回到最熟悉的卧房,那个房间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阿芷也不会常来。熟悉的转角书桌上挂着洞洞板,打开抽屉,放着四百格作文纸和6mm的横线本。 横线本是那个人在无印良品买的,翻开来看,上面还写着“卡密sama”之类的话。 有一些是日文。 日文五十音,正是是何湛延的字迹。 翻页,是一副圆珠笔画的计划通夜神月。 他站在房间门口,看向正在换衣服的阿芷。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Chapter34前尘旧梦 “老何!我要去美国玩了!好兄弟你能不能替我一周家教啊?” 何湛延高考结束后,在家里宅着打游戏,美好的假期报名科目一考试,爸妈说生日送他一辆奥迪A3,他心里明白其实是爸爸想换辆更好的车。 “教什么?” 此时他正在打《幽灵线:东京》,边打边骂,吐槽战斗系统和支线任务,打算考完科目一以后报个旅行团去东京玩,买点初音未来和Chiikawa的正版周边。 “初二的数学和英语,简单的很!考前突击,老何你数学英语一百四难不倒吧?” “多少钱?” “二百。” “这么便宜狗都不去!” “一小时二百!包吃住!” “在哪?不会是骗子吧?” “这么近那么美,周末到——河北!当然不是骗子啦!这个学生我带过,挺好说话的,还很大方。” 何湛延不假思索,欣然同意。他带上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清一色的游戏动漫角色痛衣短袖装进行李箱,还有洛天依的立牌和真相小姐的手办,背上太空舱猫包,里面放着Chiikawa与MINISO联名的乌萨奇玩偶。 六月中旬,盛夏未至,何湛延人已经到杨村站,买了一张去广阳站? 1 ?的火车票,与好兄弟再叁讨论地点,确认不是北叁县,才安心上路。 爸爸妈妈让他别忘了科目一考试,好孩子当小教师,值得鼓励,夫妻俩大手一挥转了一万块给儿子花。 还没他上个月赚的多呢…… 何湛延见好就收,火车二十分钟到站,坐上一辆叁蹦子收费十五块,到达雇主的小区外。 进不去。 别墅集群式的小区,保安可以记住每一位业主的脸,入住率不算很高,大部分房子没人住。 他联系上雇主,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小八痛衣的白净男生出来接他进去。 他们来到一幢漂亮的别墅前,围栏内种满月季,个头饱满的月季生长出围栏外,红的粉的、黄的白的,缤纷多彩。 白净男生姓连,一路上夸赞何湛延的衣服很“痛”,交流爱好,原来两个人都是老二次元。 房屋内的装修典雅,他们所在的卧房是米粉色墙壁,古典欧式的家具别具一格,何湛延换上家居鞋,与他谈论家教的内容,确定时间与价格。 一天八个小时,上午学数学,中午休息两小时,下午学英语。 日赚1k6,一周1w绰绰有余。 值了! 如果能提分,一分就是一百!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钱竟然这么好赚,来钱之快速比起卖屁股有过之而不无及。 他可不卖屁股。 事实证明,辅导这个初中生学习,完完全全是何湛延的“教学生涯”惨遭滑铁卢,他发誓上大学坚决不考教资,以后更不会当教师。 ——这个男学生怎么这么笨啊! “小连啊,你平时数学考多少分。” “不到七十。” 何湛延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无语凝噎,只是麻木复杂地看着小连的脸。 人不可貌相,小男孩长相妥妥小说中的理工学霸男主,结果数学不及格,美梦破灭。 没关系,要是能让他提分叁十,何湛延就能多拿3k。 于是看他的作业和课堂测验,找准不足,查漏补缺,何湛延决定重新教他。 “哦……这样啊,小何老师你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 小连拨打一个号码,两回没有接通。 “小何老师,你再稍等一下,她没接……” 何湛延看他的英语成绩,看了一眼不如不看,比数学还差。 “你在你们班成绩怎么样啊?” 小连还在拨号,他抬眸看何湛延:“中间。” 清澈的圆圆杏眼,眼底流露出天真与纯情,男生女相,从刚才到现在的短暂接触,何湛延觉得小连没有男子气概。 打个电话还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 “卧槽那你们班一半都考不上高中啊!” “是这样的,所以才找你教我啊。”小连回答他,笑眼盈盈,突然眉头一皱,脸色大变,“她挂了……” 何湛延好奇道:“她是谁啊?” “我女朋友~小何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何湛延感觉自己是路边的狗,走斑马线呢莫名其妙被闯红灯的大运创飞。 心好痛,有玻璃碎掉的声音。 “小何老师你一定没有女朋友,我们这的女孩子不会喜欢死宅的。” 怎么还追着杀呢? “别说了,别说了……”何湛延摘下黑框眼镜,捂脸掩饰尴尬。 “小何老师你有没有腹肌啊。” 够了不可以上升人身攻击! “小何老师我要去上个厕所。” 何湛延翻数学书和教辅,决定找几道典型题给他做。突然,小连的手机铃声响起,是《L的主题曲》。 小连还没出来,脑海中他在思索是把手机递过去还是等待他出来,手上已经拿过电话接听。 “喂您好……” “你打个几把!我他妈被夏安然堵了,现在这婊子……额,你是谁啊?连业华呢?” 何湛延被对面彪悍的女声唬住,大脑空空,语无伦次道:“我……我是小连的家教老师,他……他的……他的数学太差了……” “让他重头学!” 对方迅速挂电话,何湛延这头只有“嘟”的杂音在耳边回荡。 哇——真乃奇女子也! 小连出来以后,何湛延告诉他接了电话,心有忧虑,好像电话那头的人遇到初中生之间特有的肢体冲突。 “啊没事啊,都是我女朋友揍他们,从来都没输过!”小连拍拍胸膛,表示自信。 何湛延虽然即将步入大学,却还是对初中生的“小打小闹”颇有微词,最叛逆的年龄也是最无法无天的年龄,中式teenager仗着《未成年人保护法》逍遥法外,看谁不爽到处约架,有钱的以后出国,没钱的早早辍学结婚生子,生出来的孩子周而复始父母辈的生活。 “你↗女↘朋↗友↘好厉害哦~” 聊天结束,何湛延正式教学,先给他过一遍知识点,从头开始讲,看他掌握程度,简单容易的一遍过。 临近中午,小连点了外卖,给何湛延找了房间,让他中午和晚上可以住。 何湛延咬牙,好兄弟怎么找的这种家教的活?藏着不早告诉! 中午吃饱喝足后,何湛延上床休息。谁知下午的英语才是最要命的,小连不懂语法,更不懂时态。 带着他读课本,何湛延读一遍,一字一句,让他复读。 没什么用,现在还不是提升口语能力的时候。 何湛延有点发愁,他给好兄弟打了个电话,问问他曾经怎么教的。 “我不道啊?我教的是个女的,叫姬什么来着?她在家里休学,假期补上的课程……对了,哇这次这小姑娘又被停课来着,等期末考才能返校,哎不对!期末考完放暑假了。” 驴唇不对马嘴,何湛延制定自己的计划,决心要给小连提提分,考不上高中可不行,这成绩别说高中了,初叁都不用念了快快打工去吧。 一下午的学习,小连筋疲力竭,看不出开心的激情。知识进入他的脑子,小何老师教的好,过去式和现在完成时终于能分清,醍醐灌顶。 小连又点了外卖,雪王的果茶和奥利奥冰激凌,两人休息片刻,是时候吃晚饭了。 “你家里挺有钱啊……住这么好?”何湛延在房子里到处参观,所过之处留下冰激凌的奶香。 小连唯唯诺诺好面子,良心让他开口澄清:“是我女朋友有钱,这是她家~” 客厅传来何湛延好大一声“卧槽”。 卧槽!原来小连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何湛延终于在这个初中生身上感受出什么了——小连像个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打住!他的意思是小连适合第四爱。 何湛延是铁打的直男,性取向为女,他是绝对不会对男娘有感觉的! 他也不会成为男娘! “小连啊,你和你女朋友怎么认识的啊?”何湛延又好奇了,炫了两杯冰激淋,也堵不住他的嘴。 小连一听来了激情,口若悬河痛痛快快洋洋洒洒,全部告知小何老师,自己和女朋友是怎么认识到相处的。从他被小太妹表白没同意,再被小混混堵在校外挨揍被抢钱…… 她踩着七彩祥云,如天仙下凡,降临到他的面前。 是神的使者,听到他的呼救,来拯救他。 “停!”何湛延打住小连的讲述,“你怎么这么弱啊?1v1的掰头你还……” “一群人打我一个啊小何老师!” “哦哦不好意思你接着讲……” 小连陷入美好的回忆,眼中滋生属于爱情的粉红灵光,头顶仿佛萌生旋转的爱心。 “她踹飞一个五颜六色头发的小太妹,然后抱摔其中一个社会人……好帅,我的英雌,她把我背到学校的医务室……后来我就以身相许了小何老师你懂吗?” 何湛延听傻了,为什么自己上初中时就没有这么天时地利的“爱情”? 因为家长不让早恋,虽然收过情书,奈何女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成绩没他好。 ——板逼是竞争对手派来的!扰我军心!老子可是要成为年级第一的人! 上了高中,发育基本结束,他彻底放开。身材管理不注重,宅男味收不住,除了高点儿,剩下的外貌一无是处,不再有女生主动追他。 唯一一次收到情书,还是隔壁班女生送给他好兄弟拜托他转交的。 往那一站跟门神一样,成为同学们口中的“书呆子学霸”。 挺怀念曾经上学的日子,两人都深深陷入回忆,直到房子进了人。 那个女孩,何湛延看到第一眼,目光久久不能离开。 十叁四岁的少女,容貌还未完全长开,身体已经开始发育。 她没有流行的“鲶鱼须”,而是利落的齐耳短发。在没有硬性规定的校园中,女孩子们大多会把头发留长。 她没有把校裤裤管改窄,而是用夹子夹住。 校服短袖有污渍,似乎是蹭上的灰尘。 她裸露出的双臂上分布各色伤痕,青紫一片。 这么小啊?早恋嘛介不! 何湛延不敢看了,害怕自己挨打。 “连业华我真服了!不是什么急事别给我打电话!夏安然那贱货带着十几个人堵我,我正爆锤她呢你给我打电话!” 女孩没看到何湛延,她在门口脱下脏校服,走进客厅。 “这贱人玩阴的,老娘我在路上走路呢她从后面推我,我操这给我摔的!真几把疼。” 拿上医药箱,她才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吉祥物”。 哪里来的死肥宅?看他衣服——吗的还是对家! 好尴尬。 与此同时,何湛延与她四目相对。 何湛延更尴尬,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看到女孩脱衣服的。 虽然她校服下面还穿了一件打底衫。 “您好,我是今天……” “家教是吧?哇↗↘你居然长这样……”女孩对他的外形不可置信,声音与长相严重不符,她掏出手机,“今天的课上完了是吧?我给你转账。” 何湛延回过神,伸出手机,亮出页面,收款到账后看了一下付款人。 女孩的名字,最后一个字是“芷”。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女孩瞥他一眼,瞧他还盯着手机。 何湛延回过神:“不了,不用。” 小连专心给女孩擦拭药物,她的膝盖和小腿上有一片擦伤,破皮后渗出血丝嫩肉,看着虽然瘆人可怖,实际上还很疼。 何湛延感觉自己不适合坐在这,偌大的客厅里,他好像是一个透明人。 这个女孩,长相甜美,稚嫩气未褪,却不如黛玉葬花般的病态柔弱,而是坚毅中带着冷峻。 一个很有力量感的女孩。 ——英雌,可以顶天立地,可以保护弱小。 是他喜欢的类型。 如果能保护他的话……那更喜欢了。 可惜已经名花有主。 这对吗?这不对。他可是走纯爱路线的,不干强取豪夺的事,更不好人妻。 他不是恋童癖! 正当何湛延头脑风暴时,女孩吃痛叫出声,随后小连慌张失措地道歉,他闻声抬头,又和女孩对视。 “你是哪的人?”女孩眉头紧锁,强忍疼痛,她和别人打架时占下风都没这么痛。 何湛延没回应,女孩又问了一遍。 何湛延立刻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 “天津,但我出生在河北。” 女孩眉头舒展,向后仰去,脚踩在小连的腿上,正在裹上纱布。 “哦~武清吧,在天津高考挺好的——至少不会五百分上大专。” 客厅内回归沉寂,女孩不再多说话,只有小连认真收拾药瓶的杂声。 “明天我要去秦皇岛,你去不去?” 两个男人同时抬头,何湛延差一点儿就接上话茬了。 小连愕然:“这么快?” “玩两天去,月底才期末考。不过你要是去的话……”女孩转头看何湛延,上下打量他,摇摇头:“咱们叁个坐不下。” 何湛延不知道女孩是否话里有话,第一天认识的人,他的身份仅仅是家教老师,和这两个初中生连朋友都不算。 “那去北京吧,近。” 女孩说完起身,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走向卫生间,随后热水器点火,隔着门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小连绝望哀嚎:“宝宝你的伤口不能碰水!” 当夜,何湛延辗转反侧睡不着,内心浮躁,他起来做会儿科目一的题。 突然小连悄悄开门进来爬上何湛延的床。 给何湛延要吓尿了啊! “你干嘛!” “延哥嘘嘘——嘘!” 小连钻进他的被子,抱着何湛延,呼吸起伏大,“我岳父来了……” “哎哟喂那你快躲起来。” 突然门又被悄悄打开,女孩爬上何湛延的床,把瘦弱的小连挤在中间。 “都别动!我爸来了。” 何湛延无法理解,不是大姐你爸来了你躲啥呀?男女授受不亲怎么你也? 门外,不久以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一个是男声,一个是女声。 “不知道李丽露能不能骗过去……”女孩自言自语,不知抱住谁的臂膀,她闻到小连身上的柠檬果香,以及家教老师身上的草莓牛奶香。 何湛延好像在照顾弟弟妹妹,年龄差不大,他作为家中独子,平生第一次有当哥哥的感觉,小时候抱过亲戚家的小baby,像条刚蹦上来的鱼一样闹腾。 沉寂的卧房中,漆黑的被窝里,叁个人的心跳声上演一出紧张刺激的交响曲,到达高潮曲段,屋外乍响关门声。 “卧槽啊憋死我了!”女孩掀开被子,“夏安然这婊子给我爸告状是吧?” 何湛延看到女孩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睡裙,趁着脸红之前别过脸,直到女孩离开卧房。 小连悄悄说:“小何老师,夏安然就是追我的小太妹。” “好看吗?”何湛延两眼放光。 小连摇头。 “有图你看吗?” “看!” 何湛延看了一眼,他的眼中失去光彩,闭上眼睛,似乎在缓解不适。 “丑吧?”小连表情复杂,“虽然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接着说,“这女的不上学了,不上学就要嫁人。” “她丈夫是我们那儿的,大她很多,脾气差,有性侵幼女的前科。” “花了几十万把她买走,但是犯事了蹲了几年牢出来,一贫如洗,逼她去卖。” 何湛延内心五味杂陈,原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这女的畜生就在于,她不想卖,她让别人卖,这不,把主意打我女朋友身上了吗?” 何湛延大惊失色。 小连离开他的房间,大家都各睡各屋。 何湛延睡不着,做会儿题,做着做着居然睡着了。陷入他的迷离梦境,他看到一个教堂,圣母画像在洁白的十字架后,画中圣母的眼睛随着他的位置而变动。 空无一人的教堂,顷刻间人满为患。 父母,朋友,熟悉的或者陌生人。 鲜花铺设的红毯路,一个穿着重工繁琐婚纱的女人向他走来。 他的新娘。 掀开头纱的一瞬,何湛延猛然惊醒。 身上衣物已被冷汗浸湿,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下一股暖流,他掀开被子,简直不忍直视。 用纸擦擦吧……明天早上洗澡。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确定回到现实,刚才只是梦,是假的。 曹贼竟是他自己? 他抽了自己两巴掌,那可是雇主啊! 他们在北京玩了两天,女孩住的公寓楼,何湛延看啥都新奇,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发誓以后一定要留在北京发展,比如先考进北京。 回来后,女孩结清何湛延的报酬,自己孤身一人去外地玩。 房子里只剩下小连和他。 何湛延在课后和他一起看动漫,额外教给他日文五十音的基础,两个人聊天讨论动漫剧情,会说一些“中二”的话。 看到他的房间里放着一架钢琴,经常擦拭和使用,光亮如新。 小连教他谈了一段《L的主题曲》,何湛延不认识简谱,只能记手势,照猫画虎倒也能弹出一段流畅的。 “我要是月,这本子都不够我用。”小连咬牙切齿道:“小何老师你怎么评价?” “卡密sama~不过我更喜欢L。” “这样啊~我女朋友喜欢月~” 何湛延又撞大运了,虽然那女孩在家里的时候没有任何秀恩爱的举动,可他还是心里扎,小连句句不离那女孩,好像那女孩是他再生父母一样,大恩无以为报。 不能理解小孩子过家家的感情。 短时间的相处,他实在看不出这女孩有多么喜欢小连。对于小连,她似乎只是当作养个可爱的宠物,照顾吃喝和开不开心就可以了。 漂亮的鸟雀,可以拿得出手。 他好像没问过女孩叫啥。 当然女孩也不知道他叫啥。 女孩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他也一样,出门都是小连从中沟通。 小连偷偷告诉过他关于女孩的来路,何湛延听了一笑了之,觉得他吹牛逼。 虽然不是过来人,何湛延没谈过恋爱搞过对象,但他还是站在前辈的角度上劝诫:“小连我说一句,你看你女朋友这么有钱,你爱她的话,就不要出轨,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咱们男人呢,是可以把‘爱’与‘性’分开的,但是做人,你不能爱这一个上另外一个对吧?你不能傍上富婆再去勾搭小姑娘……” “小何老师你说的对,但是你没有女朋友……” 心脏上有大运来回碾过。 “我不会爱这一个上另一个,我只上我爱的唯一一个。” 小连听到如此直白的话,笑意盈盈的眼睛转移到何湛延的下半身,盯了有一会儿,突然瞪大眼睛。 六月中天气升温,小何老师今天没穿痛衣,他穿了一条单薄的灰色长裤,形状若隐若现。 人不可貌相,小何老师虽然一副死肥宅的样子。 但是,好骄傲。 小连有点脸红,移开目光,夹紧双腿,掩饰不足,随后神情低落,“你还挺专一。” 何湛延目瞪口呆:“士也罔极二叁其德,你难道不专一?” 小连的眉眼透露着委屈,“我女朋友不专一,她是我的第一个,我却不是她的第一个,我是她的……第四个。” 何湛延好像吃了一口新瓜,瘫软的身体立刻坐正:“海后啊?我去!你们这么小就……长期找男友不找长期男友是吧?” “她不是!小何老师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小连这个笨蛋孩子,后来真的没考上高中,他与何湛延的再次相遇,是在一年后的石家庄。 一年后,何湛延大一结束的暑假。 七星桥下,在地铁四号线? 2 ?沿线站点,何湛延准备坐到南王站换乘叁号线,和刚出站的小连碰了头。 小连没有继续学业,初中毕业后年龄到了,可以步入社会去打工,和几个朋友一起合租,来到省会打拼。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火车拉来的省会城市,是华北地区不可或缺地交通枢纽。高架桥纵横交错,高楼林立,工业发展经济,钢铁森林跻身二线城市,成长与发展的疼痛鲜为人知。 夜色之下,石家庄市变成S市。 何湛延刚从火车头步行街出来,路演的摇滚乐队在钟楼下表演,聚集来来往往的八方游客们,他们异口同声,唱着《杀死那个石家庄人》。 小连没有认出何湛延,一年多的时间,他们的变化都很大。 何湛延变瘦了,练出腹肌,身姿挺拔,宅男味全然消失,戴上口罩当“地铁男神”绰绰有余,不戴口罩也是男神。 他们对视一眼,背道相驰。 淹没在匆匆的人群中。 “叮咚——” 何湛延的手机传来消息,是他的新晋榜一,又送了两个嘉年华,不得不引起注意。 【你考六级了吗?】 金主妹妹砸钱不心疼。何湛延刚上大一,凭借将近满分的高考英语,基础硬实考四级跟玩一样,自然可以包揽她的英语作业。 身后,不知谁的手机铃声响起—— “如此生活叁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金主妹妹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还接定制吗?】 注:本书中对提到的中国境内任何真实地名均未有诋毁与抹黑成分,艺术加工存在虚构成分,请勿对号入座!书友阅读时如有不适,作者提前致歉。 [1]广阳站:位于河北省廊坊市广阳区,其北邻解放道,南穿光明桥,西跨解放桥,东近新华路。广阳站与廊坊站相邻,前身为“廊坊北站”,于2023年12月30日更名为“广阳站”,与当今“廊坊北站”并非同一站点。 [2]地铁四号线:石家庄市轨道交通二期工程开工仪式于2022年12月30日在地铁南王站建设现场进行,标志石家庄地铁四号线正式开工建设,预计2027年开通运营。 Chapter35死地后生(慎入) 查茜茵的休息日,她一大早起床开始拆快递,618大促活动盯着直播间疯狂下单,彩妆衣服和零食,对了!还有首饰! 家里的快递堆成小山,每拆一个就铺平,都拆完了可以拉去卖废品,她拿着美工刀,割胶带和撕纸板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查茜茵满头大汗,拆到其中一个大纸箱,明显感受到重量不对,脑中思索买的是什么东西,细看发现没有快递面单。 她对这个纸箱,似乎没有什么印象。 不会是拿错芷儿的吧? 当初搬家那么急,指不定姬菡芷落下什么东西在她这儿。 利落割开,里面的东西却让她看呆了眼。 信封,很多信封。 信封下面是房产证,房产证一沓沓,和信封同样的数量,写着芷儿的名字。 每个信封上都写着不同的地址,精确到小区居民楼层楼号,信封里是对应住户的钥匙。 房产证下,是黄金。 黄金首饰,以手镯为主,四十多个镯子装在一个大的红丝绒首饰盒中,还有一些说不上来名字但品相很好的玉镯。 她真有点印象,芷儿的家庭聚会带上她,婆婆送给儿媳妇的正式见面礼,是一个玻璃种翡翠手镯。 记得后来芷儿摘下来,戴在她手上,查茜茵趁此机会过了把瘾。 大盒子之下,还有一个相同的大盒子,查茜茵拿它出来,明显的吃力,没有办法正常搬出,只能放倒纸箱,轻轻拽出来。 打开盒子,里面全是金条。 金光灿灿,金光闪闪,其场面震撼程度比游戏抽卡单抽限定金还要刺激。 光这点金条,价值少说也有百万。 投资性质的黄金在十克到一百克之间不等,她粗略数了一遍,单是金条就有五十公斤。加上黄金首饰,价值已经不是她所能估量出的。 都是芷儿的。 查茜茵第一想法,是芷儿搞错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家里? 她立刻拨打芷儿的电话,无人接听。 打视频通话,立刻挂断。 查茜茵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发消息问芷儿怎么不接电话。 很快,何湛延回了电。 “木旦你在家里吗?” 查茜茵没否定,刚要说关于这堆贵重物品的事,家里出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 门外是何湛延。 他绕过大大小小的箱子,查茜茵家里客厅没一个能下脚的地方,震惊于她对购物消费的狂热,目光所及皆是没拆完的快递。 他坐在椅子上,熟练到当成自己家。双腿修长,西裤上的熨烫痕迹仍然明显,皮鞋鞋面反射窗外射进的阳光,熠熠生辉。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足够勾勒出身体的线条,胸肌腹肌块块分明。 死丫头吃挺好!查茜茵如是想。 她默默打开空调。 “你工作不忙啊?怎么想着来我这,有事啊?” 何湛延忙的时候是真忙,跑业务全国飞,查茜茵打心底佩服干销售的,能赚钱完全是自己真有本事。 他在客厅的地上清点,说了一堆什么“夫妻共同财产”的话,询问查茜茵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她这里。 “我不知道啊!”查茜茵一无所知,话锋一转:“芷儿最近怎么样啊?你可不要欺负她哟,她最近在干啥呀?我到时候看看她去。” “不用。” 查茜茵疑惑,发出“啊”的疑问。 何湛延意识到发言略有不妥,主动转移话题,清了清嗓子,眼中阴霾浑浊不明:“木旦,阿芷以前犯病的时候,一般是什么反应啊?” “她又犯病了?!!”查茜茵瞪大眼睛,流露出的惊恐并非表演。 “我想想,一般来说是健忘,但是不算……失忆吗?也不算,失忆不失智,过段时间会想起来。不过我印象中她会重复做一些事情,就比如上学时买卫生纸,我们整个宿舍到毕业都没用完。” 查茜茵陷入沉思,思绪穿越时间的锈蚀死河,回到本应七彩阳光的青春,在那些腥风血雨充斥的人间炼狱中,她看到记忆中的芷儿向她招手。 “等等!”查茜茵心跳加快,不安的感觉笼罩她全身,“她不会把你忘了吧?” 查茜茵发笑,看不到何湛延得脸色越来越黑。 目送他抱着那些贵重物品出门,查茜茵关上门后继续拆快递。 也对,是时候该去看看自家小姐妹了! 她继续收拾东西,又找出一个纸箱。 拆开来看,是一个红色的盒子。 双开门的首饰盒,角落写着品牌的名称。 好奇心驱使她打开看。 是一顶黄金凤冠。 【送给茜茵的生日礼物】 她决定明天就去看姬菡芷。 姬菡芷解决完所有烂人,常屿等人为她开了庆功会。 李丽露买了蛋糕,庆祝她实现“百人斩”。 卢荔说太夸张太黄色了。 李丽露加上前提是物理层面的。 卢荔又说太法外狂徒了! 姬菡芷终于以为好日子要来了,未来的后半生应当是美好与幸福。 常屿也关心她,试探问想不想要个孩子。 姬菡芷说想再玩两年,不着急。 是啊,她还年轻,她才二十三岁,还有大好时光。 几个女人聊到一些带颜色的话题,无非是床上那点事,姬菡芷说有一阵子没和家里那位上过床了,他近来工作忙,不常回家。 李丽露坏心眼,传授一些性经验,告诉姬菡芷新奇的SM玩法,原来是姬家两口子玩剩下的,常屿的脸上一直挂着引人入胜的笑容,只有卢荔捂耳朵不敢听。 酒过三巡,大家玩不尽兴,李丽露带着她们去找男模唱k喝酒蹦迪,还不忘拍照给查茜茵看。可怜的木旦哟——嗨不了哟—— 何湛延给姬菡芷打个几十个电话。 姬菡芷玩嗨了。 明明马上摆脱对死亡的眷恋,明明厌世情绪即将消失到九霄云外。 那天她只是回来晚一些,刚进家门,就看到何湛延坐在门口,兴师问罪,可把她吓了一跳。 钟表指针重合,指向十二点。昨日的结束,是今日的开始。 指责她不接电话。 闻到她身上的酒味。 姬菡芷没有放在心上,蹬下鞋子,回房一头栽上床睡觉,徒留何湛延无能狂怒,把她安顿好,赌气也上床睡觉。 可又是哪一步做错了? 姬菡芷睡了好一会儿,李丽露给她发了一条语音消息,何湛延还没睡着,看到老婆的手机亮屏,对于深夜的消息一直保有怀疑,回想起曾经那个会对老婆说晚安的小白脸。 他心眼子小,翻老婆的手机。 看到李丽露的语音,转文字—— 【lulu酱:百人斩的视频你藏好,放私密相册里。我们手里都删了一个不留,芷儿可别让你家那倒插门看见了。】 百人斩? 冰冷的屏幕光一闪一闪,照在何湛延得脸上,惨白如纸。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甚至开小音量,专门听李丽露的原话。 就是“百人斩”。 他的手颤抖,回头看在床上睡死的阿芷,眼中神情复杂。 不解、愤怒,还有疑惑。 他打开私密相册,需要人脸识别。 虽然夫妻之间坦诚相待,他相信阿芷婚后绝对不会有二心,可是相册里的东西,他无法找补。 有什么东西,是他没见过的? 以前查她的手机,没注意到,居然有不让自己看的东西? 他多想现在就把阿芷整醒,质问她让她解释。 为什么藏着?为什么不给我看? 何湛延要疯了,他心里仿佛有火在烧,五脏俱燃,炙烤后成为焦炭,带着余烬轻轻一碰,弹指间灰飞烟灭。 难道是他们的做爱实录? 不是不可能,阿芷真的会录像! 难道是和别人的? 他越想越气,起身出门睡,家里转了一圈没能躺的地方,又回到卧室上床。 一夜无眠,次日早上醒来浑身酸痛,他抱着阿芷,几乎把人儿埋在自己的身体下,像捕蝇草一样包裹虫类。 他洗漱完后,穿好衣服,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赫尔墨斯在睡觉,何菡菡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不久后阿芷也醒了,惊奇发现昨夜居然是裸睡,还挺爽。 何湛延不在身边,她洗了个澡,换上睡裙去楼下客厅。 噩梦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何湛延在沙发上如坐针毡,站起身踱步,坐立不安,他在深思熟虑后,决定开门见山。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吃饭啊。” “就是单纯吃饭?不干别的?” “不然呢?”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了聚会啊。” 姬菡芷没穿内裤,下体的毛发精心修剪过,修造型越修越烦,干脆全部剃光,像一颗可爱的桃子,从何湛延的面前走过,不到膝盖的睡裙掀起,如沐春风。 “干不干净?我好像又胖了。”她抚摸拍打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哎呀不能再吃了……做不做?” “把你手机给我!” 姬菡芷不理解,看他情绪不好态度差,虽然不知道抽什么风,但还是上楼拿手机。 何湛延跟在她后面,进入卧室,顺手把门关了。 姬菡芷解锁屏幕,何湛延立刻抢过去。 “哎呀你吃错药了!” 姬菡芷虽然闷闷不乐,但是身体馋,靠近何湛延,脱他的裤子,摸他的下体。 想做。 把它捣鼓起来。 他来了感觉,内裤半褪,迫不及待弹出。 她也迫不及待含住。 姬菡芷感到口中肉棒越来越硬,吐出后准备开始正事。 何湛延却把手机对向她的脸。 人脸识别,解锁相册。她反应过来后,已经来不及了。 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 何湛延打开她的私密相册,看到里面的东西。 姬菡芷上手抢,何湛延更以为里面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果不其然,他点开最新一个视频,里面是没穿衣服的宋亭道。 没穿衣服的宋亭道,时间是他们婚后的蜜月期。 姬菡芷的身高只到何湛延的肩膀,她蹦起来抢都抢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视频播放完,他也完整看完。 很短,只有十秒,看不出什么花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视频中的男主角正在和拍摄者做爱。 “你给我!何湛延你还给我!”姬菡芷打他的胳膊,又拉又拽。 她不解释,只是一味争抢。 何湛延感觉自己脑袋绿绿的,而后发生的事,才是真正的噩梦降临,百十年后的将死之时弥留之际,他仍为此深深悔恨。 他一时上头,急火攻心,踹了阿芷一脚,继续浏览其他视频。 无形的绿帽子不止一顶,拍摄的时间全部可以对上,无缝衔接。 “为什么?” 他让阿芷解释,阿芷说不出来。 阿芷反过来质问他。 “你有病啊,当我时间管理大师吗?”她有气无力地回答,腿上的疼痛让她跌坐在床边。 他把人儿拎起来,逼问她出轨的原因。 她一口咬死自己没有出轨。 他不听,他不信,咄咄逼人,事实就摆在眼前。 否认他的说法,不承认。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是你婚内出轨!” “我没有!我说了我没有!” “你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你当我瞎子吗!”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已经成立。 姬菡芷自知和他谈不下去,却还是抢夺手机。何湛延见她如此,拽住她的头发,把她丢到床上。 睡裙掀起,春光乍泄,沉重的巴掌落在她的臀瓣上。 姬菡芷被打懵了,脑中轰鸣,回头看着对方通红的眼睛,疼痛一波三折,她爬起来,猛踹何湛延两脚。 第三脚还未抬起,何湛延粗暴地把她扔到地上,接触地板的一瞬,她几乎是摔在上面,比挨两巴掌还要疼,是整个身体都在疼,骨头仿佛散架一般,又像是狠狠撞击在地上的史莱姆起泡胶。 无休止的争吵,主动转化为家暴。 是故意伤害。 “你就这么缺操吗?我不能满足你?所以你去找别人?” 脱下碍事的裤子,踢到一旁。 进入她的身体。 “出去!”姬菡芷浑身疼,下面更疼,她无力挣扎,“你出去啊……我好疼。” “你不是想做吗?只有我能操你!” 长驱直入,全部进入。 她的眼中有泪花,苦苦哀求,“我不做了……我不想做了,你出去好不好……我疼。” “你是我的!你就算是死,也要和我死在一起!” 看着她的眼睛,亲吻她晶莹的泪珠,“他们也能到这里吗?” 姬菡芷小腹胀痛,下体像是被铁棍贯穿。突然,她再次被何湛延抱到床上,遭受强而有力的打桩,重重地凿入每一下,她的屁股都情不自禁发颤。 已经无力开口。 咬他。 他也疼。 抽出去的一瞬,还没有完全瘫软。 他捡起皮带,如同雨点一般的鞭打甩在阿芷的身上,离开情趣的氛围,只剩下燃烧旺盛的仇恨。 打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后背、手臂、腰臀和大腿,伤痕累累,仿佛是被摧残的画布。 以往作为床上性事的助燃剂,事后会亲吻她的伤痕,亲吻她的全身。 何湛延现在只觉得恶心。 他的妻子,他的另一半,与别人偷腥。 他不明白啊,自己到底哪里没有满足她?明明每次做爱都能把她操到欲仙欲死。 阿芷的哭喊比预想中来的要快,可惜没有任何作用,何湛延已经怒火中烧,被疯狂夺舍后完全失去理智。 他丢下皮带,骑在奄奄一息的女人身上,扇了她两耳光,强硬地拽起她的头发,逼迫她看着自己。 泪水与鼻血打湿他的手。 下手重了。 看到她惨白的脸。 她在颤抖。 她还是不承认。 他知道,他们的感情已经走向决裂,是女娲补天也补不好的裂缝。 破镜难重圆。 什么珍爱感情都是假的,是她背叛在先! 冷静以后,是几乎没有的后悔。 第一个思考,是妻子的人脉关系,已经为他受用。 第二个思考,婚礼誓言已经作废,利益链条破损。 何湛延如此思索,不经意间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起身去清洗。 姬菡芷咳出几口血,鼻血倒流后呛住喉咙,淅淅沥沥滴落,染脏床单。 趁他走后,姬菡芷翻下床去,努力从地上支起身体,疼痛使她浑身颤抖,两腿之间流出的白浊带着血丝。 几乎是跪爬,她去拿自己的手机。 她摸到手机,撑着身体起身,一瘸一拐走到阳台。 阳台上晾着自己的毛巾,她想擦擦血,可是越流越多,流过她的前胸和手臂,低头,温热的血洒在她的腿上。 头晕。 她强撑着意识,努力删除私密相册中的视频照片,血滴落在屏幕上,全选无法选中。 何湛延在此时回来,似乎要继续未完的暴行。 看到她的行为,删掉“证据”的行为。何湛延冲上去抢过她的手机,继续骂她。 争执之中,她撞在阳台的门上,缓缓倒地,钢化玻璃连带着门框一起颤动。 疼痛,钻心的痛。 何湛延继续浏览“证据”,下意识往下滑,小图没有预警,大图更没有。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日期由近到远,那些图片,是数以百计的尸体图片。 刚断气的,大多是被分割完毕的尸体。 时间不等,黑夜白日,满目皆红。 其中有一具溺尸,蔚蓝天空大海在一片血色中格格不入。 他放大图片,看到尸体的面容。 是那三个小白脸之一。 ——梁苑阡。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绪沉浸在这些照片中,燥热的身体冷汗直冒,阴森的寒冷从他的后背开始向全身蔓延。 姬菡芷已经爬进阳台,强忍疼痛站起身,关上门,后背倚靠在栏杆上。 血迹蔓延到阳台的地面上。 隔着玻璃,她与何湛延对视。 她做出口型。 何湛延看到她说: 【我恨你。】 鲜红的血流,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流淌。 她像鸟一样,飞往她的天空。 飞向天空的前一刻,她的眼睛仍然停留在何湛延的身上。 消失在他眼前。 何湛延只觉得时间暂停,流淌的空气黏稠。 他扒在阳台的栏杆上,往下望。 他的小美人鱼搁浅在陆地上。 彩鳞暗淡无光,唯有猩红。 身下绽放出死亡的花,妖艳诡谲,瑰丽灿烂。 汇聚成花海,在他眼中的海。 海浪在他的眼中汹涌,落在地上的血泊中。 出生证明与死亡证明静静地躺在桌上,男人脸上的泪痕干了又续。 他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妻子的坠楼,意外。即使女人身上的伤痕可疑,可毕竟也是个成年人,人们察觉到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暴在这个社会上仿佛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丈夫说了是意外,那一定不是家暴。 姬菡芷被救护车拉走之前,上面汩汩流血,下面亦是如此。 急救室内,大的生命垂危,小的留不住,也不能留。 五个月了。 是个男孩。 变成一坛小小的骨灰。 被男人捧在手心里,仿佛是在捧一个活着的小baby。 医院的VIP单人病房,姬菡芷睡了很久。 何湛延一直守着她,公司的事务有其他人替他处理,需要露面的不得不去。至于校招会,应届毕业生的职位他还没有规划,这种事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不用他烦心。 大多时候是留在医院里,亲自照顾她。 她的肚子不显怀,都以为是变胖。 原来是怀孕。 计算怀孕日期,是结婚前,订婚宴上那一次。 是他的。 姬菡芷的私密相册,每一张照片和视频,何湛延都仔细看过,尤其是宋亭道的那几个。 看着看着,他突然笑了。 被自己蠢笑。 不是阿芷。 阿芷的身体他最了解。 以为会有自己,却没有。 笑过之后,是痛苦的哭泣。 他日夜忏悔,跪在病床前,亲吻她的手,吻她的指尖。 为陷入昏迷中的妻子擦拭身体,夜晚和往常一样,唱歌讲故事哄她睡觉,是他以前做过的。 但是她听不到。 纸包不住火,更包不住原子弹。 当常屿等人联系阿芷约饭时,他的理由即将用尽。 如果阿芷醒不过来呢? 担忧无用,画室的续租通知打到姬菡芷的手机上,他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原来有事业。 网店的补货通知,发货提醒,约稿详情……她的事业在沉眠中暂停,罪魁祸首是她的丈夫。 还有十几份收款通知,房屋租赁的续费。 何湛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发货实物画作,缴纳工作室房租。奈何他的画风与之不符,电子约稿做不到代笔的程度。 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想到最坏的后果,他回家后,开始清点妻子的财产。 首饰台上空无一物,翻遍家里到处都找不到,除了硬通货,还有不动产,以及送给阿芷的各类奢饰品牌鞋包。 何湛延找阿芷的房产证们,只有在三亚买的那一套,是夫妻共同财产。 他想到了查茜茵。 阿芷死后,遗产一定会留给查茜茵。 当他从查茜茵家里回来后,收获颇丰。 原来阿芷真的在转移财产,她似乎早已预料到自己的死亡。 一个不剩,没有给何湛延留下任何东西。 他把所有黄金扔到一边,专心查看房产证,二十多个,没有一个是他想找的。 外地的大客户点名与他谈生意,他不得不去,为沉睡不醒的阿芷请了靠谱的护工。 在衣柜里找符合身份的服饰时,他看到眼熟文件袋。 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他一直在找的东西。 心花怒放,他双手颤抖,喜形于色,甚至亲了房产证两口。 打开查看,灿烂的笑容僵在他的脸上,喜悦之后是空洞。 阿芷在三亚买的房子,只写了何湛延一人的姓名。 突然间天旋地转,平静湖泊惊起涟漪,向外蔓延,苦痛的力量席卷天地,世界瞬间变成无尽的黑洞漩涡,吞噬他的光明。 他跪在地上,低头,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源源不断,像是坏掉的水龙头。 镜中的自己,面无表情,却泪流满面。 查茜茵来到何湛延家里看阿芷,但是跑了个空,俩人不在家。 她不仅联系不到姬菡芷,还打不通何湛延的电话。 向共同好友打听,说这对癫公癫婆可能又出去玩了,没接电话可能忙着造小孩。 也对。 但是来都来了,查茜茵不如逛逛。 别墅的小院大门是指纹锁,她闲的没事自己上手摸,使劲大了,大门不小心被她推开。 “啊?没锁门?” 查茜茵立在门口,正想着没关门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她接到何湛延的电话。 那头的声音很疲惫,听到她来,习惯性撒谎说在外面住最近不回家。 听到她说,家门没关。 何湛延想起,院中地面上阿芷的血迹还没清理,一切都保持着他们去医院前的原状。 他的声音可以听到一丝紧张。 好在查茜茵没察觉到,她有素质,不会强闯民宅。 “那我把门关上了啊。” “木旦谢谢你。” “你们快点回来啊,我都想芷儿了。” 何湛延办理出院手续后,带着阿芷回家。 时间已经入秋,何湛延牵着她的手。 初秋没有特别冷,是她的手冷。 她不会说话,语言障碍,医生说是脑部受伤的后遗症。 她忘记了很多东西,也忘记了他。 第一次带她回家,也是去年这个时候,因为吃醋,所以领进门要身份。 她不给。 以为操她几天,她会心软。 那几天他不做任何措施,多么希望一次就中,用孩子来拿捏她,奉子成婚,堵住别人的嘴,稳固自己的地位。 ——怎么就没中啊当时! 现如今,她在家里不摸何菡菡。 每天撸赫尔墨斯,雪鸮的头三百六十度旋转看她。作为猛禽,似乎也会得抑郁症。 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虽然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后来查茜茵来看她,何湛延没有告诉真相,没人知道那天发生的事。 姬菡芷没有忘记查茜茵,只是关系并非极好,始终保持防备态度。 查茜茵绞尽脑汁,看着“犯病”的好姐妹,眼中满满的忧愁,想不出任何恢复正常的方式,同时惊讶好姐妹剪短了头发。 曾经的长发如今只到肩头。 何湛延心中有鬼,脸上仍然保持冷静。 查茜茵说用熟悉的东西刺激她。 后来李丽露也来看她,好朋友聚在卧室里说悄悄话,把何湛延晾在外面。 为她梳头的时候,发现她脑后的异样。 有一处是光秃秃的,掀开她的头发,可以看到缝针恢复后的刀口。 是新伤。 姬菡芷虽然不会说话,但她会写字。 她看李丽露来,用她的手机打字,告诉她: 【这个男的是谁啊,他好奇怪。】 李丽露似乎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她没有声张,而是悄悄问好姐妹儿有没有印象经历过什么。 何湛延此时进来,打断她们的叙旧。 姬菡芷迅速把手机上的内容删除。 李丽露不知道好姐妹的卧室里被何湛延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她们的一举一动,全在男主人的眼里。 这场叙旧不欢而散,何湛延看出李丽露的异常,在客厅里,对她说了一番话,表面解释,实际施压。 “姓梁的那小子,跟着你还不错吧?” 李丽露神态如常,事后对账还是姬菡芷锻炼出的心态。 她大概明白发生了啥。 最坏的结果,是何湛延已经知道一切。 姬菡芷告诉的?不可能! 除非…… 李丽露看不穿何湛延的想法,先入为主,曾经和小姐妹团一起讨论过的可怖幻想,莫非即将成真? ——小何杀妻骗保,倒插门吃绝户! 演都不演了! 给李丽露吓的啊!她想去保护姬菡芷,但是何湛延正巧挡在楼梯上,看着男人神色阴翳,步步逼近。 她跳到茶几上,抽出插着水果的刀,对准男人:“何湛延你不怕遭报应吗?你对芷儿做什么了!” 何湛延丝毫不慌,饶有兴致,戏谑地看着李丽露:“lulu酱,你对小梁做什么了?” 论起心理素质,李丽露不如何湛延,她的心理防线濒临崩溃。 “不是我!我没有杀他!他是意外!” 客厅的争吵,姬菡芷打开卧室的门,探出头来,好奇懵懂的眼睛,第一个看到何湛延。 “回去,”何湛延指向她,“不许出来。” 关门声传来。 “还有你,下来!”何湛延对李丽露说,看着茶几一脸嫌弃,“给我踩脏了都。” 李丽露坐在沙发上,余惊未定,抱着何菡菡喝茶。 何菡菡听话,主动用头蹭她,李丽露心里还是担心。 “不是,芷儿跳楼?这话你自己信吗?” “那不然还能是我推的?” 李丽露点头,长叹,告诉他这事得把小姐妹团聚过来一起讨论。 “结介你要我的命是吧?” “芷儿要是想起来,第一个杀你。” 李丽露大致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一个人想不到什么有用的办法。 何湛延并未全部告知。 他隐瞒了一些。 成为他心底里最深的秘密,带到坟墓里的秘密。 她不爱兔子 po18news.com 烦。 阿芷的小姐妹们真能吃。 说什么能出招,几个人吹牛逼,让我自杀谢罪,不然等阿芷想起来以后我会死得更惨。 听听这叫人话吗? ——是她自己跳下去的。真不是我推的,我人当时根本没上阳台,我发现的时候她都坐栏杆上了,来不及一点儿。 她们都不信,也不对,只有木旦相信我。 老子在厨房爆炒颠勺,她们叽叽喳喳阴阳怪气。 老子端菜出来上桌了,她们还叽叽喳喳阴阳怪气。 老子刷碗刷锅擦桌子,她们一直叽叽喳喳阴阳怪气。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我当初就应该和阿芷一起跳。 姐妹团是非不分,我也不知道她的私密相册里都是尸体啊!她有这癖好…… 她们争先恐后看那些照片。 屿姐说有一些是她拍的。 然后卢律就把我摁住了,lulu酱拿绳子绑我,屿姐整个人都骑我身上了! 卧槽?什么情况! 只有木旦没参与进来,屿姐让她出去。 不是你们干什么? 折磨我干什么……我真没想到她会跳啊! 我承认我当时下手是有点重…… 最安静的木旦马上走出去了,居然跑回来跳起来打我。 阿芷开门看我们,屿姐说我们在玩游戏。 我玩(哔——) 阿芷把门关上。 阿芷救我啊!这几个疯婆娘要玷污我! 屿姐问我还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拜托。看更多好书就到:powenxue10.com 她拿炮机插我的时候,我说什么了? 她用鞭子抽我的时候,我又说什么了? 她把我绑在床上用炮机插我同时用鞭子抽我用拍子打我的时候,我能说出来什么话? 窒息play结束后我脖子上的勒痕你们谁看见了? 往我蛋上滴蜡往我肚子里灌水时你们谁看见了? 把我绑起来摁进充满水的浴缸里你们谁又能看见? 她的手好小。 她的手塞进我后面时你们怎么不说话? 她往我后面塞冰块塞冰球很难受的好吗! 她爽完倒头就睡,我呢? 事后安慰是没有的。 我还要收拾现场。 我没有怨言吗? 你们怎么不说话? 给我解开! lulu酱你不是最能说嘛? 卢律闭嘴,不许劝分! 屿姐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我还挺难杀”? 从我身上下去! 回归话题。 木旦让我刺激阿芷,我拿什么刺激? 卢律问我打不打离婚官司,我打个鸡毛我打?叉出去! lulu酱一直不相信我,要么是我装要么阿芷装。我装什么了我? 屿姐让我注意安全。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让你们蹭吃蹭喝是吧?全是损招! 烦。 更烦的是,我和阿芷现在分床睡。 她睡觉时,喜欢抱着一个穿着lo裙的兔子玩偶。 宋!亭!道! 没有浮木的私募东西! 我讨厌她抱着睡。 我拿走了,她抢回去。 还打我。 算了,她是病人。 我趁她洗澡的时候偷偷拿走,眼不见为净,这晦气东西。 她的心里还是有别人。 医生建议说这几个月不让同房,可我等不及,我好难受。 她不仅仅是失语,她似乎更缺乏男女之间的性认知。 她在家里不穿衣服,硬给她套上还不行,她咬我! 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男性。 但是她不正常啊! 受不了,我偷摸去厕所里打手枪,打完一回头她在我身后。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偷看我打? 还有!那个穿lo裙的兔子,我看着就来气。 我用剪刀把它剪碎,撕碎,填充的棉花也要扯断。 谁知道阿芷洗澡半途中会出来。 她看见了。 她不会说话,但她会哭。 她打我。 她为了一个死兔子打我。 她为了一个别的男人送的东西打我。 烦。 她又给小姐妹告状,lulu酱来的勤,几乎是住家里了。 她给lulu酱比划手语,看出来很生我的气,跟火影结印一样。 也不知道lulu酱看懂看不懂。 反正我是看懂了。 说我是坏人。 家务事,lulu酱管不了。 没办法,自己的老婆自己哄。 我给她买了其他的兔子玩偶,铺满她的床,比那只廉价的肮脏死兔子还要贵。 粉兔子,黄兔子,黑兔子。 X珠大厦一楼新来了一个玩偶专柜。 一个兔子玩偶五百,我挑了一些买。 这招不好用,她把我买的所有兔子玩偶扔到地上。 她记仇是一点儿都没变。 她只要那一只。 睡出感情了。 啧。 我们没有感情吗? 算了,她是病人,感情可以重新培养。 烦。 lulu酱送了一只活的兔子。 刚出生的小兔子,那么小,还没我半个手大。 雪白的皮毛,粉红的眼圈。 算是安抚住了人,阿芷每晚睡觉前都要摸它。 凭什么。 可爱的兔子,拉屎跟机关枪一样。 通人性,知道去外面拉,然后啃坏我的花。 不吃我专门种的草。 哼! 小兔子等你长大,我非把你炖了不可! 我不在家,lulu酱经常来,说她每天都抱着兔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叫她没反应。 她还是不会说话,甚至比之前更加严重。 我叫她,她反应跟不上,必须要多叫几次,这不是迟钝的问题。 带她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没什么事。 奇了怪了。 她的头发长出来了。 我的头发也变长了。 哎。 我错了。 她不理我。 lulu酱走了,走之前告诉我“美人计”。 我穿上阿芷的白色丝袜,蕾丝花边怪好看的嘞。 她以前怎么没给我穿过? 我戴上兔耳朵发箍,后面是兔尾巴肛塞。 毛茸球乳贴,珍珠胸链。 我在她洗澡时,爬上她的床,跪在她的床上。 她洗完后出来可以看到。 意料之外。 她居然摸了摸我。 我的头发,我的脸,我的胸,我的腿。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过觉了。 她只是摸摸我,然后把我踹下床。 她抱着另外一个玩偶。 穿lo裙的猫。 满地的兔子,她有了新欢。 她不爱兔子。 她也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