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赢》 第1章 [现代情感] 《双赢》作者：朗朗【完结】 简介： 应晴事业受挫决定辞职，打算“找个男人嫁了吧”。 黎爽反复被渣心灰意冷，坚信“靠自己，才是最清醒的活法”。 世界是反的。 用“捞女法则”混职场，而用“打工心态”谈恋爱！ “职场打工人”和“情场伪捞女”，大女主互换思路的逆袭爽文！ 第1章 重逢 人生总有些日子，感觉做什么都不对。 应晴手里抱着的离职纸箱，是她最后的气性。 在北熊待了两年，时光如水匆匆过，除了一身的“班味儿”，和打工留下的一张比纵欲过度还憔悴的脸，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的工资还是8500，税前。 她的职级仍停留在band 3，无任何晋升记录。 身处公司底层，却已是业界“前辈”。 这家伙不懒，还是什么也没有留下。 想起那些为kpi熬红了眼的日日夜夜，以及为了给公司多争取一丁点儿利益，和同事们吵到面红耳赤的尴尬场面，应晴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一下子蹲在地上，无助得像个孩子。 “我真的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此刻，她也只能在心底歇斯底里地默默大喊！发泄。 普通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掏空了身体，耗尽了洪荒之力。 “啪嗒！哗啦~” 应晴一个眼神涣散的，还真不小心真撞上一个刚被“掏空了身体”的。 “怎么回事儿？！走路不长眼睛啊？这么大个活人，瞧不着？？瞎怼什么。” 黎爽刚从旁边的瑞吉酒店里出来，本来腿就软，被人轻轻这么一撞，立刻撒仰八叉地摔在绿化带上。 她外面穿着美拉德系的巴宝莉风衣，下身黑丝配黑色高跟。 若是黎爽亭亭玉立，映着cbd玻璃幕墙的倒影，那也是一位干练的职场丽人。 但好死不死，摔了啊！ 风衣里面的性感蕾丝珍珠漏肩旗袍和丝袜的黑色红边吊带，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魔鬼，被路过的路人一览无余！ 黑丝配红边，法力要逆天！ 春光乍泄！ 还是一泻千里！ cbd连色狼都比别处的有素质，既没有吹口哨，也没有用油腻言语猥亵。 但那一双双印在男人脸上、天雷地火的饥渴眼神，和想看又不敢光明正大看的极致窘迫，都诠释了黎爽这“惊天一摔”的尴尬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应晴都吓傻了！ 她立马抛开手里的纸箱，上前弯腰去扶黎爽。 黎爽正为刚才床上“三下五除二”的糊弄，窝了一肚子的“下床气”，这会儿恰好碰上个往枪口上撞送死的。 她本想好好发泄一下，一抬头：“你丫……” 后半脏句在看清应晴那张脸的时候，舌头突然卷了一下：“应…应晴？你是应晴？？！！” “黎爽姐！” 照面看清了，应晴也很错愕！ 多年未见，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画报女郎”，竟然就是当年高中救她出“校园霸凌”的黎爽姐！！！ “你怎么在这儿？！” 扶起来之后，俩人同时激动地说！ 黎爽的答案，太让人脸红心跳，她不敢对刚重逢的应晴讲。 但应晴的离职纸箱，疲软萎靡，如同方才的男人，让人一目了然。 “这是……被公司开了？” 黎爽拢了拢风衣，敏锐地问。 应晴低着头，扶了扶硕大的框架眼镜，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黎爽一听，立马急切地问：“离职补助n+3拿了吗？下家找好了吗？” 沮丧的应晴，仍然轻轻摇头。 黎爽想起六年前的那个雨夜，应晴就是这副窝窝囊囊的样子，被一群校霸堵在后巷里，用书包砸头，逼她帮着订正十份错出天际的模拟试卷！ 年轻气盛的黎爽，当时也不管对方几个人，对方什么背景，直接就冲上去，扯下正“哐哐”乱砸的“凶器”，连包带雨地回甩到对方脸上：“你丫吃屎呢！从小你妈没教过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吗？还是你特么就没妈！狗肠子里爬出来的，所以狗仗人势！在这欺负同学！” 打了个照面，黎爽看清了，对面起头的是县教育局某小科员的孩子，其他人都是充场面的。 小科员的孩子成绩一向稀烂，整个学校都知道。 她自己不争气，家里因为在教育系统，又逼得很紧！ 所以，她久而久之就变态了，打着家长的旗号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特别喜欢欺负学习成绩好的同学。 应晴就因为有小镇做题家的天赋，被她们给盯上了。 但都快期末考试了，应晴自己都学不过来，哪有空帮其他人做试卷？！ “你谁啊你？！什么闲事都敢管？” 显然，校霸们也不是吃素的，见惯了大场面，发现黎爽就一个人，于是冷冷的冰雨中，双方就开始“胡乱地拍”！ 大约双方互扇了十几个清脆响亮的耳光之后，黎爽捂着红肿的脸，斜眼来了一句“绝杀”： “凌哥在前头巷子口接我，你们现在动我的每一下，我都数着数！待会儿出去，凌哥会帮我十倍奉还！” 一听说“凌哥”的名号，所有校霸立马都怂了，在雨夜里瑟瑟发抖！ 第2章 “凌哥”也是一中毕业的，不过是辍学，辍学后成了“社会人”，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小混混。 一提“凌哥”的名号，校霸们当即作鸟兽散了。 但硬气的黎爽还是十分不爽地高喊了一句：“别跑啊！继续啊！” 那一晚，高三的黎爽通过自己的“社会关系”，救了应晴。 应晴唯唯诺诺的千恩万谢，也让黎爽更加有了成就感。 从此之后，黎爽更加觉得“靠男人”有用！ 在捞女的路上，越捞越深。 她高中爱上混混，大学爱上辅导员，军训爱上教官，练车爱上教练，看牙爱上医生，工作以后爱上rapper！ 这当中，爱上rapper的时间最短，因为黎爽压根就没怎么正经工作过。 这些年，她学化妆学体态学情商课，再将这些不停地融入社会实践，就为了能够傍上一位有钱有势的“大佬”，从此后一劳永逸，岁月静好。 “行了！别耷拉着脑袋了！姐请你喝酒去！” 说着，黎爽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一个潇洒地转身，强行勾住应晴单薄的肩膀，往日料店走。 “应晴，这些年，你还真没变。” 黎爽想说的是，这些年应晴果然还是选择躲在“窝囊废”这个舒适赛道里。 应晴本来强憋着委屈，想一个人带回家默默消化。 但这人吧，最坚强的时候也最柔软。 受了委屈的时候，就怕被人关心被人问，一问，这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地往下落。 “嘤……呜——！” 应晴的放声大哭，直接给黎爽整了个手足无措。 大街上来来往往，眼神都往这边飘。 她慌忙转移话题，假装拿起应晴纸箱里的一支薄荷茶香的口喷，往自己嘴里喷了喷！ “借我用用！刚才那男的嘴里太味儿了！都给我卷反胃了。” 看见口喷，应晴先是愣了愣，而后对自己的牛马生涯更加悲悯！ 上世纪，为了让畜生们在劳作时不知疲倦，饲养者会在饲料中勾兑些咖啡因。 当时的牛马是被迫喝咖啡，现代的牛马是自己买冰美式。 就像这支口喷，应晴瞬间大破防：她为了在工作中，不给同事们留下不好的印象，每次近距离沟通工作时，都会提前使用这支口喷。 但她如此礼遇的那些同事们呢？ 满嘴的天官赐福，一肚子的灭门绝户！ 这次应晴被迫离职，就是因为平日里她无比尊敬维护的上司暗地里买卖数据，事情败露，她倒成了背锅侠。 这支口喷，就像多年前地上捡起的枪，应晴顺手开了一枪，多年后的子弹在风声中正中自己的眉心！ 所以人生，到底是谁在易如反掌啊？？？ 日料店里。 应晴黎爽面对面坐着。 黎爽打开自己的微信，对话框里520的转账消息，触目惊心。 黎爽明白，一般到了520这个阶段，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也就接近尾声了。 世间哪有什么“久处不厌”，遍地都是荷尔蒙上头的“乍见之欢”。 黎爽面容姣好，身材火辣，一头柔顺靓丽的大波浪，很容易在一开始擒拿住男人。 男人为了得到她，一开始总是鲜花礼物买包转账，花样不停！ 未能得手时，男人普遍会先小心翼翼地试探：转账金额从520开始，然后是1314，13140。 高潮时，男人会大方转账52000！ 黎爽也曾青春年少过，额骨头碰到天花板，收到过521314。 第一次收获520红包时，她甚至觉得，能获得此番真心，就是替这个男人去死，也不足为惜！ 只可惜，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历尽千帆的黎爽，此刻望着这对话框里单薄的520，只觉得寒酸可笑。 这个男人发生关系之前，给她转过五位数，也有过一夜五次郎的记录。 过惯了好日子的黎爽，面对今天的残局，她实在是由奢入俭难。 罢了！ 喝酒吧。 酒精带来的快乐，可比男人靠谱多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不如43度和52度！ 黎爽大手一挥，庆祝和应晴的重逢，点了满满一桌子的酒菜。 应晴满腹心事，挤压在心头，没有胃口。 和老板拍桌子一时爽，一直掀桌一直爽！ 但出了公司的门，收入就像是被切断的水龙头，再也滴不出一滴水来。 房租、花呗、生活费，这些数字，每天睡前都在应晴的脑海里低空盘旋。 应晴甚至为了半夜被喊回去改数据加班方便，贷款买了一辆七八万的小电车。 每个月4000的车贷，让原本就雪上加霜的生活更不富裕。 撇开一切不谈，这个月，她小破出租屋的租期就到期了。 对于押金，老实本分的应晴也不作他想。 但只求，房东大妈别来个“提灯定损”，让她再倒贴个三千五千！ 可，有时候就是想什么来什么。 好事不想不来，坏事一想就到。 凌厉凶悍的房东大妈特别不客气地在此时发来语音：“小应啊！周五收房，中介刚打电话跟我说了。怎么个事儿？你把我房间里3万5的窗帘给换了？我跟你讲，那些布料可都是我七年前精挑细选的，现在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你要是真给我换了丢了，那可得照价赔偿！没的商量。” 第3章 第2章 臣妾百口莫辩 “阿…阿姨，您听我解释！” 应晴对着对方已经收了线的电话，急得额头沁汗。 “什么事啊？” 黎爽坐在对面，随手夹了口海胆放进嘴里，问。 应晴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一副“臣妾百口莫辩”的表情。 “快说！什么事儿？你要急死我啊？” 黎爽气得撂下筷子！ 这辈子活到现在，她也算看明白了，世界格局都比某些人的脾性容易改。 应晴当年就是这副做人唯唯诺诺，说话吞吞吐吐的人设。 七八年过去了，她的人设立得更稳了。 “是……” 应晴犹豫抬头，强拉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看了黎爽一眼。 旧友重逢，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破坏气氛，让黎爽也不安宁。 “没什么。小事儿。” 说完，应晴立刻垂下眼睑，假装扒拉盘子里的一块寿司。 黎爽人如其名，除了和男人在一起时的“工作状态”，私底下她就是个如爆碳般的烈火性子！ 她婀娜妩媚的身体先慢速后仰，而后抬起绝美的下颚线，先用指关节轻轻叩了叩桌子！警醒应晴抬头。 而后，她轻松向上勾了勾镶钻的中指，便向刚见面的应晴索要手机。 拗不过，应晴只好用蚊子哼哼将实话说了。 这还了得！！ 黎爽一听，立刻就跳起来，要去替姐妹平事儿！ 此刻，她不是正义的化身，而是正义本身。 “这也太不要脸了！你觉得3500一个月的房间，付三押一，房东有可能给你配3万5的窗帘吗？这么明显的坑，你干嘛不直接拿话摔她脸上！现在抢钱的，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黎爽姐，我俩刚见面，就让你就为我的事儿着急，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应晴嘴里说着于事无补的客套话，手里讨好地替黎爽斟茶倒水。 繁文缛节重的人，内耗大。 这是黎爽从万千森林中历尽千帆后，总结的。 和黎爽交往时，那些特别注重自身言行举止，形象越gentleman的男人，往往因为前期过度提供了情绪价值，后面的反噬更大。 萍水相逢的一顿饭，黎爽原本也不是非要帮应晴的忙。 但是她摸了摸自己包拉链上的一只小毛绒吊坠，想起当年，她帮了应晴之后，这丫头居然在高压的一中，顶着考前繁重的压力，熬夜绣了个十字绣的书包挂件给她。 还是某天放学后，她冒雨送来的。 那个挂件确实又萌又精巧，黎爽一直用到大学毕业，磨损得不成样子了，才不得不丢弃。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黎爽压了压精神，重新拾起筷子，继续吃菜。 “实在不行，就只能赔钱了。我想去求求中介，看能不能少赔一点。”应晴低声反省道，“毕竟当时换窗帘的时候，房东在外地，我也只是电话里和她说了一下。她说：你有需要就换。我就以为她同意了，就自作主张地换了。我自己也有责任。” “那换下来的旧窗帘呢？你为什么要扔了呢？”黎爽不解地问。 应晴随便找个柜子角落塞进去不就好了。 应晴从鼻梁往上，用力推了推眼镜，仍是低头道：“我房间一共才8个平方，放了床和一个简易的组装衣柜，就什么也放不下了。” 黎爽心疼地给应晴夹了一筷子牛肉。 8个平方？ 那不就是棺材房吗？ 一张乒乓球台。 都不用问，单凭居住面积，黎爽就能推断出，应晴这丫头目前肯定是单身。 在这么个空间里滚床单，那简直就是杂耍表演！ “你扔之前，告诉房东了吗？”黎爽问。 应晴解释：“当时是这样的，换新窗帘的人说，用旧窗帘可以抵扣50元钱。我给房东说了，房东说：是我自己决定要换的，这些事不用和她商量，让我自己做决定。然后……” “然后事儿赶事儿，就成了现在这个结果？”黎爽接过话头。 应晴艰难地点了点头。 黎爽就知道！ 这世界上的很多事，如果对方一开始便存了挖坑的歹心，那么整个事情后面再怎么理，也是厘不清的。 也就应晴这傻丫头，被人卖了还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那你现在新房子找好了吗？”黎爽问。 下家找好了，分手自然硬气。 黎爽作为一个曾经的“捞女中的渣女”，生活中的一切矛盾和困难，她都能从过往的“恋爱战经”提炼出斗争经验。 应晴竖着筷子，低头看着碗里那块肉，用沉默回答了问题。 黎爽微微叹了口气，不得已，无奈地说：“这样吧，我现在租的房子，有个次卧，平时是拿来当衣帽间的。你先搬过来，就当是替我分摊房租了。” “可…可以吗？” 应晴终于抬头，用二次征询的目光望着黎爽。 黎爽用眨眼表示可以。 “那房租……每个月多少？” 应晴知道黎爽这是在牺牲自己的利益帮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地追问了一下房租价格。 她今天刚失业。 车贷没钱还，花呗还不完，也不知道还能像浮萍一样，在奔腾浩荡的魔都里飘摇多久？ 第4章 “其实我也不在乎房租。”黎爽重新爽气地拾起筷子，化一切不忿为食欲，“不瞒你说，我今天下午刚分手，心情很糟糕。你只要每天把房子的卫生搞干净，多陪陪我，有空的时候再做做饭，用美食把我受伤的心灵疗愈一下，大家就算是扯平了。” “这怎么行？!” 应晴一听就急了！ 她从来都是个丁是丁卯是卯，桥归桥路归路的人。 逢人做事，她宁愿自己吃亏，也绝不占别人便宜。 应晴偶尔还很骄傲，自己这么做人，有点傲气。 “黎爽姐，我一定要给房租！” 黎爽也不惯着她，她最烦迂腐磨叽的人。 迂腐磨叽的人，不过是在用别人的时间成本和情绪成本，来成就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 她毫不客气地敲了敲应晴的离职纸箱，抬眼凌厉道：“你要不要留着钱，买回老家的火车票？” “黎爽姐…” 应晴受了刺激，又眼泪汪汪地垂下头，一副作死样儿。 “好了好了！你也别跟我这瞎客气了。”黎爽不忍，换了副柔和的口气，“你先搬过来。房租的事，以后再说。等你有钱了，咱再从头算！行吗？” 应晴感激地狠狠点了点头，噙了许久的泪珠，终于因为这一抖，而掉落下来。 黎爽怕她难堪，没有给她递餐巾纸，而是咬着筷子，假装将脸撇向一旁。 就是这惊鸿一瞥！ 如同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黎爽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下午的“疲软男”正搂着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小姑娘，俩人步履翩跹地走进这家餐厅。 年轻女孩儿的脸胶原蛋白嘭得如同刚剥了壳的鸡蛋，依偎在男人怀里，笑得娇羞可爱又花枝乱颤！ 毫不夸张地形容此时黎爽的心态：她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要不是下午520的转账后面，附送了一条敷衍的分手短信，此刻她绝对有身份有理由有底气冲过去狠狠教训一下劈腿多偶男。 可惜“劈腿”就像“换窗帘”，很难说是谁先挂上去，谁后来硬要挂上去的？ 到底是旧窗帘半零不落，还是新窗帘急于取而代之，似是而非的爱情，迎来的只能是扑朔迷离的结局。 黎爽仰脖，捏着白瓷，又是一杯清酒下肚。 这时，对面的渣男也看见了黎爽。 他竟然丝毫不怯，脸上甚至还飘忽着一缕得意。 言下之意：你看，老子有魅力吧？离了你，立马能找到下家。 所有的无缝衔接都是蓄谋已久，除了证明这男的接口百搭，毫无意义。 没有三个月的眉来眼去，哪有一夕之间的小鸟依人？ 黎爽眼瞅着明年就25虚岁了，男女之间的游戏规则早就熟稔于心。 滥人烂事儿，远离就好，成年人的世界只淘汰不教育。 偏偏，她此时实在郁闷，没忍住，就指了指对面人，悄悄和应晴说明了对方的身份。 要不怎么说应晴是个“铁憨憨”呢？ “铁”就体现于：自己的事，可以能忍则忍；但朋友的事，必须两肋插刀！ 应晴一杯酒下肚，方才还如同奄奄一息的病猫，此刻立马摇身成了下山的虎、善战的狼！ 黎爽都没反应过来，更别提拉住她了。 应晴怒目圆睁就跟脚底下踩了风火轮似的，冲到对面桌！ 她面对着渣男，冲头冲脑地就是一句：“你就是海哥吧？” 渣男莫名其妙：“小姐，您认错人了吧？我不姓海，名字里也没有海。” 应晴冷笑着，道：“你不是海哥，干嘛养那么多条鱼啊？” “你！！” 渣男一听这话，有点回过味儿来了，这只“母苍蝇”，应该是从黎爽那一桌飞过来的。 于是他立刻换了副戏谑的口气：“小姐，我都不认识你，没必要和你多说吧？服务员！点菜！” 应晴就是不走！ 她那副倔驴的憨劲儿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渣男旁边的小姑娘也忍不住了，觉得自己的好事被搅扰，于是娇滴滴道：“姐姐！我们家哥哥已经说了，都不认识您。您搁这儿胡搅蛮缠，影响我和哥哥吃饭了。” 这时，服务员把菜单拿了过来。 应晴瞪着一双二虎的牛眼，一把先接过菜单！ 她边翻阅，边慢悠悠道：“妹妹家住洞庭湖吗？养出你这么个碧螺春！总是哥哥哥哥的叫，你要下蛋吗？” “你！！” 渣男为了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一下子就挺胸脯拍桌子站了起来。 应晴丝毫不怵，反而是莞尔一笑：“你鱼塘那么大，我帮你点两条烤鱼不过分吧？你可别和我说吃不完哈，因为你最擅长的就是吃了上顿接下顿！” 要不怎么说，别惹老实人呢？ 应晴平时在职场上被欺负狠了，虽说为了工作，她不敢反抗吧，但长久当“阿q”，她早就把知乎上那些骂人的、怼老板的词儿背得滚瓜烂熟。 她每次受了委屈，不敢当众怼，就在心里骂。 长年心里憋着气呢！ 今天宇宙能量守恒了，她终于找到一个缺口，将这几年郁结在心里的委屈和不满，喷射般宣泄出来！ 第3章 大鱼浮出水面 第5章 “欸，不是。你谁啊你？瞎嚷嚷啥呢！” 渣男被劈头盖脸嘲讽了一通，刚反应过来！ 他开始质疑应晴的身份。 “真有什么不满，你让当事人自己来和我说，行不行？！” 说着，渣男故意搂了搂妹，并将挑衅的目光再次瞟向黎爽这边。 其实，从应晴像脱缰的小野马似的，冲出去的那一瞬，黎爽就想伸手抓住她。 她还没能握住那一缕清风，突然手机屏幕就亮了。 一条消息详情，扎进了黎爽的眼球！ “jms，有人在‘名门小姐茶花会’里蹲到何人可了！冲鸭！” “名门小姐茶花会”是黎爽经常水的一个相亲群。 一个500人的大群，里面乌央乌央湮满了像黎爽这样——希望通过向上婚恋改变阶层的“捞女”“剩女”，甚至还有外围。 而男性，寥寥无几，只有个位数。 大部分男的上午进来展示一下，下午就不知什么原因退群了。 类似的群，黎爽还加了七八个。 何人可。 这个在所有群里，都让人听了春心荡漾心驰神往的名字。 居然在今天，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平静浮出水面了。 王石太老，雷军太忙，马云太丑。 若不是“既要、想要、还要”，谁会甘愿剩下在这怨气冲天乌烟瘴气的雌竞群里，搏命捞。 但就是比王石、雷军、马云还要low十倍的小老板，只要一在这些群里冒泡，那也是分分钟秒光。 每一个通过雌竞上岸的“胜利者”身后，总是背负着整个群的怨念和酸话。 “那个谁怎么找了x哥啊！x哥离过婚她不知道吗？” “离过婚没孩子，那谁不就看中他这点嘛。” “绝了绝了~离过婚的也要！二手的东西用着不膈应吗？” “找离婚的，好歹还有个名分，那个谁谁不是沦为x总的外室了吗？” “这是连脸都不要了。” 鹊桥群里，说话的刻薄程度一般和想“捞”的进取心成正比，和年龄成反比。 何、人、可。 是条大鱼。 而且这条鱼，宛如鲲鹏，极为神秘。 和他这个人相反的，是他一目了然的社会身份——河豚科技ceo。 河豚科技是国内最大的人工智能科技公司。 何人可是95后，如果他早生20年，雷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吹捧成唯一“自带爽文系统”的男人了。 没参加过高考，12岁被特招进入科大少年班，是何人可这辈子最不足挂齿的成就。 ai和人工智能是风口行业，群雄逐鹿之下，能跑在最前面的，妥妥的天之骄子、吾辈楷模！ 更何况，他还年少有为+单身。 手握王炸，就算何人可貌如山顶洞人，在如今这个婚恋市场上，也能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百度百科上除了对他公司背景的介绍，其他资料几乎为零。 一家港股上市公司的老总，竟然全网连一张全须全尾儿的正面照都没有。 江湖上唯一有流传过的，是何人可的微信头像图，是一只努力拔萝卜的rabbit兔！ 全魔都的美女，都想“守株待兔”。 应晴把气撒出去后，酒也逐渐醒了。 渣男说得没错，这到底是他们男女之间的私事，得当事人自己出面。 虽然多年未见，但她相信黎爽，绝不会吃哑巴亏。 而此时，黎爽正埋头迫不及待地打开“名门小姐茶花会”。 果然，一个兔子头像、微信名是“可”字加一个圈符号的男人，在里面发了一句简单的话： “寻女友，要求：漂亮、聪慧、善解人意。” 他甚至对对象的身高、三围都没有要求。 这位何总人还怪好的嘞。 黎爽的精气神此刻都被粘在了屏幕上，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直到，应晴忍不住远远悄声呲她：“黎爽、黎爽姐。” 该正主上了！ 这个何人可一冒头，黎爽是真的无心和任何人再战了。 多年的经验和教训，让她深知：一切沉没成本在时间成本面前，都不值一提。 赢不了的棋，弃局，是最好的选择。 黎爽的目光不情愿地从群里抽离，她极其不耐烦地抓起背包，简约快步地走到渣男面前。 香奈儿的盒子包能不能装不知道，但是精准地叩谁脑门儿上，那人肯定是装不了了。 “渣男！” 只有弱者才自我辩解，强者都是另起一行！ “就你？每次说完‘去洗澡’就消失一整夜的男人，真有女人愿意跟你吗？” 此话一出，渣男和绿茶同时有点懵。 黎爽则拉起应晴就走，只留下一个狡猾的横眉： “网名‘软萌小野喵’。他事后只会呼呼大睡，这些天他和你说的每一句‘晚安’，都有小天使替他爬字。你们猜，这个小天使是谁？” 应晴还没反应过来，就因为惯性往后一仰，下一秒就被黎爽“咻！”地一声，拉出了战场。 俩人喘着气在广场上站定！ 一抬头，扑扑的风中，商场额头的大屏幕上，赫赫洋洋，正循环播放着“河豚科技”港股上市的新闻。 在目前这个证监环境下还能上市，河豚是真的强。 第6章 “黎爽姐……” 应晴单薄无力的话语，被黎爽望向大屏幕时的坚毅眼神生生切断。 “要是我能搞定他，多好……” 月色下，黎爽仰头扬起的高挺的鼻梁和流畅的下颚线，配上如雪的肌肤，犹如古希腊雕塑中的女神。 优美且虔诚。 应晴不忍打断这绝美的氛围，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原本想告诉黎爽，她离职的北熊是目前魔都最大的数据标注公司，也是河豚科技的供应商之一。 “坏了！我的离职纸箱？” 想起北熊，应晴一拍大腿！ 她怎么就这么空手出来了！ 黎爽回眸，十分冷静地问她：“手机拿了吗？” “拿了。” “走吧。” 夜色中，黎爽蜷曲高傲的栗色卷发被风吹得扬起。 应晴利落的齐肩短发，白衬衫、黑色工装裤，紧随其后。 俩人手拉手地迎着斑马线，穿过倒影着霓虹闪烁的街道。 “你刚才搞错方向了。” 过了马路，黎爽才站在一块路牌下，开口。 她掏出粉饼盒，借着路灯的微光，对镜用力压控眉心刚出的油。 “没有啊。黎爽姐，这是去地铁口最近的路。” 这一带离应晴原来的公司不远，她自恃对地图十分熟悉。 黎爽仿佛没听见，“啪！”地一声，合上粉饼盒。 “我说的是，你刚才的斗争对象。”她淡淡地说。 应晴满脸写着懵懂不解。 黎爽下意识蹙眉，高手都是点到为止，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直白的大白话了： “刚你不该冲绿茶去的，劈腿的是渣男，无缝衔接的也是渣男。何必物伤其类？” 应晴也很耿直，瞪大了眼立即反驳：“不是，黎爽姐！那是绿茶小三！你干嘛同情敌人？！” 此时的她，满脸写着欧阳娜娜的台词“你清醒一点”！ 黎爽望着应晴一如往昔般那清澈且愚蠢的眼神，就知道和这个情场职场“小白”，很多道理是剖白不清的。 刚才那枚“小绿茶”，一看就和应晴一样没经历过现实的毒打。 爱情不是奥林匹克，好男人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黄昏和晚霞。 能轻易抢走的人和物，永远都有转手率。 就算没有今天这个“小绿茶”，渣男甩了黎爽还会去找下一个新目标。 只是，黎爽，她没有时间再继续耗了。 如果不是为了场面不那么难看和应晴能够顺利下来台，黎爽甚至于连最后那一句真相都不会讲。 港事旧闻中，某女富豪为了甩了浪荡不羁的庸才老公，甚至刻意利用某美艳女星下套，为的就是，赶紧出离鸡肋消耗的婚姻。 垃圾都扔了，何必挤兑垃圾袋呢？ 但这些九曲回肠的道理，在应晴一腔孤勇的“正义”面前，不值一提。 “应晴，你这次被迫离职，最恨的是谁？” 黎爽没有继续纠缠情感问题，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应晴的事业上。 说起这个，应晴可就不困了！ 晚风中，她立马抖起十二分的精神，人也显得十分“支棱”！ “当然是我那个私下偷偷买卖数据的主管！” 应晴义愤填膺！ “天杀的！她自己没有职业道德！偷偷倒卖公司数据赚黑钱！事发之后，竟然说数据泄密，是因为那天让我加班，我把公司笔记本带回家了！让我背锅！” 额。 黎爽听得直吐气摇头。 应晴这些年，在外面都学了点什么呀？ 人是个好人，就是没一件事一句话，落在点子上。 “大姐！你脑壳里是煮了一锅浆糊吗？！” 黎爽被她蠢得，都不知道这题该从哪儿开始辅导了。 “你主管买卖数据！她的目的是啥？” 她问应晴。 应晴搅和了一下头脑里的浆糊，答：“黑公司钱呗！” “对啊！人目的是求财。”黎爽被迫启发道，“求财的人，最害怕的就是东窗事发，一无所有！所以，从这点上来说，她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都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黎爽姐，你的意思是……我又弄错对象了？” 好在，应晴也不算太笨。 黎爽嗔怪地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太阳穴，拉着她边走边说道： “让你背锅是不得已之举！穷途末路，弃车保帅。在‘让你背锅害你离职’和‘神不知鬼不觉继续在公司捞’之间，我想，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后者吧！” 第4章 临时工 “……” 应晴语塞。 经黎爽这么轻轻一点拨，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恨谁了。 “你只有想明白了自己上一份工作为什么离职，才能保住下一份新的工作。” 说完这句，黎爽劝应晴先回去休息。 这事儿不急，她可以慢慢想。 就像黎爽，面对每一个漫长的空窗期，她都在反省和等待中度过。 分开后，应晴独自站在地铁站里。 她吹了很久呼啸而过的穿堂风。 离职，不代表恩怨的终结。 就像离婚，也不能说明情分已彻底拗断。 刘放，是应晴在北熊的上司，一个中年儒雅的男人。 第7章 他也是唯一一个，在此次事件，全身梨花白的人。 北理工毕业，工作中克己勤勉，对所有人都是谦和有礼，从不做媚上欺下的事情。 刘放的人设，就像是每一个进入职场的freshman，都会遇见的“精神导师”。 应晴就是他招聘进北熊的，这一声“师傅”，她叫得顺理成章且心甘情愿。 刘放在公司的人设真的很好，勤勉踏实，能力可靠，家庭幸福，对自身颇有要求的中流砥柱。 他工作中偶尔停留驻足在应晴身上的目光，也是应晴在北熊能够坚持下去的动力。 正道之光。 越平庸、越努力，越渴望被看见。 应晴很感恩：刘放会夸自己数据洗得比别人干净；也会在某一个加班到深夜的时刻，给她发来微信，提醒她打车费的行程单要留好，第二天可以走组里的经费报销。 刚工作的人总是很吃这一套：上司的认可+上司的关心=知遇之恩。 想到这儿，应晴又有些后悔。 因为自己的冲动，负气离职，都没来得及和出差在外的“师傅”打一声招呼，好好告个别。 懊恼中，刘放的微信竟然沓然而至。 先是一个[关心抱抱]的表情，而后是十分关切的一声语音：“怎么突然离职了呀？” 应晴鼻腔微酸，她没办法告诉刘放，是他之前一手提拔的另一个徒弟，在数据泄露的事故中，将她狠心出卖。 出卖应晴的人叫梁珊，去年有一次晋升的机会，刘放把名额给了她，而不是应晴。 刘放给出的理由是：梁珊的项目管理能力更强，应晴在团队沟通方面还需要历练。 从那之后，应晴才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自己的职场情商，模仿梁姗的为人处事，这一两年的时间进步了很多。 “师傅，没什么。离职而已，会很快找到工作的。谢谢您的关心。” 摇曳的车厢里，应晴心头有些暖暖的，回复了刘放几句“官方的废话”。 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北熊这次的数据泄露的唯一出口，就是应晴把公司笔记本带回家洗码的那一次失误。 强辩无意义。 信你的人自然信你，不信你的人，就算是你将心剖开给他们看，他们也只觉得你在用鲜血对他们进行道德绑架。 刘放在语音里深深叹了口气，良久才松口道：“那好吧，主要是这次的事，实在是闹得太大！连河豚的大boss都有所耳闻，他们的法务正准备和公司谈判解约。” 连“师傅”都无奈摊牌了，看来这次真的凭谁都无力回天了。 不认也得认。这个亏，应晴只能活血吞。 刘放的下一条语音，听起来更像是在刻意安慰应晴： “你离职了也好，北熊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大家也都是‘临时工’。向前看吧，我有几个朋友在别的数据公司，虽然规模小一点，但换个角度来说，也比较容易晋升。你把简历发我，我帮你找人做内推。” “好的，谢谢师傅。” 刘放的话，对应晴来说，就像是寒夜里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的最后一根火柴，绚烂多姿又迅速地悄然熄灭了。 她合上手机，有气无力地靠在地铁门上，任由这班车滚滚隆隆，在黑暗中开向漫无边际的前方… 黎爽独自回到家，身体走得太快，灵魂还没有跟上。 一进家门，万般沉寂中，一只强有力的手顷刻将她拽入了无边黑暗中。 “呜…” 黎爽还没反应过来，冷漠的唇瓣便被温热粘住，纤细后仰的腰肢，也被一只坚硬的臂弯拢上。 若不是舌头搅动的频率太过熟悉，黎爽差一点就呼救出声！ “吴佳宝，又是你。” 黎爽想挣扎，却怎么都推拉不动。 他紧实的胸腔，此刻就像是一堵坚硬无比的铜墙，牢牢将她锁住。 随着吮吸撕咬的力度加大，黎爽的手越环越紧。 喘息之间，月光铺满，她下垂的眼睑，瞥见了对面男人锐利涌动的喉结。 吴佳宝是黎爽半年前偶遇的男大，研三，清俊阳光，年轻潇洒。 一脸明媚清风的吴佳宝真就应了那句话：轻裘白马踏金榜，春风得意把花赏，管什么名利场？ 吴佳宝比黎爽小三岁，是财大应数系的系草。 黎爽对姐弟恋不感冒，也没打算和他长期发展。 但黎爽不是圣人，吴佳宝过于帅气。 换谁都无法拒绝那坚实的八块腹肌和无视那健康皮肤下渗透出来的春发般的生命力。 “姐，我答辩通过了，研究生正式毕业。今晚好好庆祝一下。” 吴佳宝温柔地说话，唇齿间的吻却没有停歇，一刻一秒也不放过的，侵袭着黎爽。 吴佳宝迫切想和黎爽分享喜悦，但黎爽心底却轻巧地将这一切拂去。 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黎爽的经历也知道，她不擅读书，勉强混了个二本，那也只是为了给双亲一个交代，仅此而已。 她的兴趣和心思都花在钻研男人上。 她努力提升逼格，只为大家各取所需。 嫁入豪门，实现目标，就可以了。 黎爽从未想过，要作孽到去祸害像吴佳宝这样清澈淳良的“好人家”。 黎爽狂放不羁的“捞女”命格背后，其实深深潜藏着某种对纯爱“不配得”的自卑。 第8章 她希望吴佳宝能一直保持他作为高校生“清澈且愚蠢”的本色，stay hungry，stay foolish. 他俩在一起，不求荣华富贵，只图身体上的快乐。 最终，还是经不起美色的诱惑。 夜宵，黎爽选择在餐桌上吃。 当吴佳宝紧实坚硬的手臂，轻轻拎起她纤细脚踝的一瞬，黎爽闭上眼睛，放弃抵抗，主动沦陷。 庆祝什么都好，人生不就是及时行乐么？ 情绪日渐推高，黎爽的肩颈在上下抖动间，明显有一股不可控制的热浪，开始从脚心涌向腰际。 她死死抓住桌沿，咬紧嘴唇，在不停的摇曳中，不愿先于对方发出缴械的声音。 吴佳宝只是年轻，并不愚钝。 他感受到了黎爽还有想垂死挣扎的意念，于是有意无意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大腿外侧，用低沉的声音警告：“乖一点。” 一句话，如正顺毛撸一只猫，突然就反推触发了它的逆鳞。 他在挑衅。 黎爽从不会做“乖乖女”，“乖”不过是她情海幻变中的某一款保护色而已。 这么高级的颜色，不需要用在像吴佳宝这样的男大身上。 立刻，黎爽轻佻地用腿将吴佳宝从身上勾下来，轻踩到一旁的餐凳上。 她不由分说地坐上去，掌握了活色生香的主动权。 吴佳宝终于在一头大汗中，丢盔弃甲全线投降，他紧握住椅把的手，黎爽都能听见他关节生理性的弹响！ 这就是让女人“乖一点”的代价。 黎爽得意地从他身上跨下来，流畅抓起相邻椅背上的一条真丝睡袍裹上。 她甚至痛快地还在腰间打了一只精美的蝴蝶结。 黎爽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误会应晴了。 一双乒乓球台的面积，赴生赴死，已然足够。 明天该问问她，到底她目前是什么状态？ “姐姐都这么狠的吗。” 半夜，第二回 合的时候，吴佳宝不甘心地问。 黎爽没说话，她肯让他留下，不过是看中他还能再“服务”一次的能力。 酣畅淋漓的快感之后，黎爽恍惚听见耳边若有似无一句：“姐姐，毕业了，我养你啊。” 黎爽无聊地翻了个身：“你还是先养好你自己吧。” 香梦沉酣间。 黎爽还是不安地感到睡梦深处，似乎有警铃大作的声音。 她头痛欲裂的坐起身，才发现，原来是现实中的门铃正在催她的命！ 她揉了揉散乱的头发，顶着模糊不清的意识，去开门。 “黎爽姐！” 拉开门，门外站着衣冠楚楚笑容工整的应晴！ 糟了！ 她完全忘记了昨天对应晴赞助临时居所的许诺！ 从对方的眼神里，黎爽读出了信任与期待。 应晴身后放着几只灰扑扑的消沉箱子，手里却提着热气袅袅充满朝气的豆浆和早餐。 “进来吧。” 黎爽此刻只记得自己是独居。 “谁啊？” 但卧室里探出的一缕阳刚之气，还是立刻助她恢复了记忆。 吴佳宝上身光着，腰间系了条白色的浴巾就走了出来。 黎爽很确定，这家伙现在绝对是真空包装。 “滚。” 黎爽回头闷吼一声，顺手接过应晴手里滚烫的早点。 东西都搬来了，应晴还唯唯诺诺很矫情地问：“黎爽姐，我搬过来不会打扰你吧？要是不方便，要不我还是今天就出去找房子吧？” 为了使应晴安心，也为了遏制佳宝的野心，黎爽故意提高音量回答了句：“没事儿，他就是个临时工。” 临时工？ 临时工都能帅成王一博了吗？ 应晴无法想象，她爽姐平时的生活到底能有多快乐？ 和黎爽比，自己的日子过得简直就是清汤寡水！ 吴佳宝识趣地穿好衣服，乖觉配合地当了一早上的水电工、木工和搬运工之后，才悄然离开。 他走之后，应晴讳莫神秘地问黎爽：“你俩到底啥关系啊？” 黎爽笑笑，像是对自己的过去轻轻摇了摇头：“一起玩耍的关系。不必放在心上。你呢？” 第5章 重赏 “我……？” 应晴一脸含羞地蹲在地上，假装整理东西。 她抬起眼睑，瞟了黎爽一眼，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但很快又垂落了脑袋。 “怎么地？这事儿比你银行卡余额还私密啊？” 黎爽不乐意了，逗应晴。 虽然她和应晴许久未见，但即将合租，相互了解一下目前的情感状况，也正常吧。 “不是不是！黎爽姐！” 应晴慌忙摇着手，红着脸站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黎爽马上觉得不对劲，一半靠直觉，一半靠经验。 “刚分手？男朋友劈腿？已婚瞒着你？还是……暗恋？” 黎爽把能想到的可能性都罗列了一遍。 这些都是她经历过的，询问的递进对应了情感中痛苦程度的加深。 听见“分手”“劈腿”的时候，应晴无动于衷。 但涉及“已婚”和“暗恋”的时候，很明显，她的头深深地往胸口里埋了埋。 “暗恋已婚人士？！” 黎爽把头伸过去，不可思议地追问。 第9章 “黎爽姐……” 应晴用羞愧默认。 “疯了吧你？！”黎爽立刻站直身体，又狠狠往前重重推了应晴一把，“你图啥啊？” 不用想，这位已婚人士肯定是“成功人士”，又或者看起来像是成功人士。 黎爽不相信她会暗恋上收废品的大爷。 应晴这种涉世未深的“打工人”，最容易受世俗观念影响，被所谓的“光环”吸引。 至于“暗恋”，黎爽猜：一来可能这人和应晴之间的差距过大； 二来应晴这种从小就活得束手束脚的人，未婚的，她都未必敢表白，更别提还隔着婚姻的千山万水了。 “黎爽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道德？” 应晴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架，绯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黎爽很干脆地撇了撇嘴，“你现在不配跟我谈道德。只有一个有很多选择的人，才有机会，为道德，放弃一些自己本可以实现的欲望。而你，连个选择权都没有。” 应晴破大防。 “还暗恋？你多大人了？干这事儿？！姐姐！你当我们还在读高中呢?” 见不得应晴的窝囊样儿，黎爽干脆直接给她整崩溃得了。 然后，一如所料！ 应晴就开始哭！ 连着怎么在职场被人陷害，怎么被迫离职的委屈，一股脑儿地趁着头热，全部倒给了黎爽！ “得得得！你慢点儿说。”黎爽越听越不对劲儿，“你说这么大的事儿，刘放作为你们公司部门头头，一点都不知情？！事发的时候，还在外头出差？！” “嗯嗯。我觉得这件事特对不起‘师傅’！进公司这两年，他一直有心栽培我，照顾我，对我超级好！他就出了个差，结果我给捅这么大个篓子，行业里都知道了，给他脸上抹黑！我实在是太蠢太笨了……” 应晴涕泗横流，抒发着对“白莲花上司”刘放的深深愧疚。 “呵呵，你是太笨了！” しittiēγosě 蠢笨如猪的那种。 黎爽现在连刚见面的客套都懒得装了，对应晴，当真是嫌弃极了！ “嗯！黎爽姐，你也这么认为？” 应晴还眨巴着水灵无辜的大眼睛，求认同呢。 黎爽倒吸一口凉气，用力踢开脚边的箱子，怒其不争地斥道：“走吧！客厅说。你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够泡壶咖啡了。” 来到客厅，黎爽用咖啡机做了两杯又香又浓的咖啡，而后邀请应晴蜷在沙发上，俩人开启了同居后的第一场“茶话会”。 “应晴，你听说过一句话吗？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黎爽斜撑着头道。 “听说过。”应晴点头。 “那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买卖数据这件事，从头到尾，刘放的双手是干净的，且毫不知情？”黎爽提出质疑。 “他全程没有沾手！”应晴不服气地替暗恋对象争辩，“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买卖数据，只要不是高机的数据，一次最多赚个十几万，几十万。但刘放年薪两百多万啊！” 两百多万。 黎爽听懂了。 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应晴来说，这个数字就足以是“光环”了。 “谁又会嫌钱多呢。”黎爽嘀咕，“做成事情不一定要自己沾手，借刀杀人懂不懂？”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此即彼的。 “刘放如果有心，完全可以在安全可控的情况下，既拿着200多万的年薪，又舒舒服服地吃着回扣。就如同，如果他知道你有暗恋的心思，说不定也不排斥，拥有一个美满家庭的同时，还有一个随时可以约出来‘玩耍’、又不用负责任的红颜知己。” 黎爽说的很直白。 但应晴一听就不服气地站起来：“黎爽姐！我师傅他人真的很正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师傅可爱他老婆了！520转红包，隔三差五送礼物，周末有空就带娃，他是现在少有的、特别有责任心的男人！” 黎爽也不爽了！ 她搁下咖啡杯也站起来，锣对锣鼓对鼓地说道：“转红包、送礼物、有空就带娃？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每天站他们家床边看了，还是在他们家装监控了！？” “黎爽姐，你别不信！我给你看刘放的朋友圈！”应晴真急了！掏出手机就开始翻，“你看！我和你说的这些，他朋友圈都有照片！” 黎爽整个一个大无语，白眼翻得都快黏在天花板上，撕都撕不下来。 “姐姐！你也知道，这是朋友圈啊！朋友圈唯一的作用，不就是立人设吗？他给你看到的，都是他想给你看到的！傻子！” 黎爽虽然不了解这位叫刘放的，但她了解男人啊！ 真正的好男人，忙事业忙家庭，忙都忙不过来，哪有空忙着发朋友圈儿？ 但她也知道自己一时间无法说服应晴。 她已经被迷魂药熏上头了。 黎爽是高端玩家，她总不能费劲巴拉地给应晴演示一遍“辟邪剑法”，就为了教她挽个剑花吧？ 更何况，有些道理，说了，她也听不懂。 “算了！手机给我。” 无奈之下，黎爽只得接过应晴的手机，被迫翻看起了刘放的朋友圈，企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揭露他。 随意的下滑，再下滑。 第10章 突然！有一条朋友圈，吸引了黎爽的注意！ “今天有幸参加了河豚科技的供应商大会，见到了偶像何总，当面向他请教了数据安全方面的知识。” 下面是一张配图。 “哪个是刘放？”黎爽眯起眼睛问。 应晴凑过来，指着角落里最边边位置，一个露了半拉脑袋的人影，道：“他就是我师傅。” 黎爽凑近看了看，应晴要是不指出来，她还真看不到这么隐秘的npc。 “那，哪个是何总？” 应晴又一指：“应该是c位这个。” 黎爽略了眼站在中央的英俊面庞，又看了看角落里都快给挤扁的刘放。 这中间，少说得隔着三四十个人吧！ 黎爽不信，这关系能请教出什么数据安全方面的问题？ 距离倒是挺安全的。 等一下！ 黎爽突然感觉脑缝儿被什么东西劈了一下！ 她好像忘了件什么大事。 河豚科技……何总？ 一个激灵！黎爽赶忙双手把住应晴的肩膀，用力问道：“河豚科技的何总，全名叫什么？” “何人可啊。”应晴莫名其妙地随口回答，一点没往其他地方想。 何人可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个名人，也可以是个人名。 因为触摸不到的名人，对我们普通人来说，一律按人名处理了就好。 她做梦也未曾想过，黎爽能有这么大的野心，打亿万身家的何总的主意。 “何人可？” 黎爽将信将疑地低头，食指拇指用力放大、再放大，将那张照片撑到极限。 只见照片的c位确实站着一个穿黑上衣黑裤子的颀长男子，身姿年轻挺拔，面容清白俊秀，五官立体深邃，神情中透露出淡定与聪慧。 可惜，图片实在很模糊，很多面部细节看不清楚。 但就凭这个身段和气度，妥妥的可以推断，对方一定是个一表人才的靓男！ 这一刻，黎爽整个人都是震颤的！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全网搜不到的照片，竟然在应晴的朋友圈给搜着了！ 什么叫惊喜？！ 这就叫惊喜！ 黎爽觉得，这肯定是老天爷对她收留落魄姐妹的奖赏。 重赏。 “原来，想接近何总，只要进到行业内，这么容易……”黎爽恍然大悟道。 应晴不知黎爽的心思，不服气地抓过手机道：“容易啥啊？我师傅也是在总监位置上干了三年，才碰巧去过河豚一次！他是个从来不在朋友圈发自己正脸的人。可见，见到何总是多么无上的荣光！” 见应晴还不死心地在帮渣男上司“数钱”，黎爽忍无可忍，戳着手机狠狠吐槽：“这也不是正脸儿啊？你看他都快给挤镜头外面去了！要不是他死乞白咧地伸脖子，谁知道这半拉眼睛和俩鼻孔就是你师傅啊？” “黎爽姐！” 见她不待见自己的crush，应晴性子再好，也恼羞成怒了。 “偏见！你这是偏见！你是没见过我师傅，你要是见了，肯定也会被他儒雅的气度和人格魅力所折服的！” 呵呵，我是挺想把他给“折”了的！ 黎爽心底忿忿地想。 现在就等哪天有机会见面了。 第6章 十二进制 收拾完，黎爽又叫了外卖，和应晴一起吃完午饭。 “喔，困了，我去睡会儿。” 说着，黎爽就睡眼惺忪地往自己房间走。 “黎爽姐。”应晴连忙叫住她，“外卖钱多少，我a你。” 黎爽回头瞥了眼桌上的残羹剩饭还有一次性碗筷瓢盆，无所谓丢下句：“你先把这儿收拾了。” “我收拾！我收拾！” 应晴点着头，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还是跑过来坚持。 “黎爽姐，你收留我已经很不容易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们来日方长，我也不能总占你便宜。以后吃饭和水电煤的开销，你就让我a吧。” 黎爽困得要死，还要回过头不耐烦打发她：“行！喏，小票在外卖袋上呢！我去睡了。” 应晴回头看了看，突然小声追问了句：“黎爽姐，我想问你个问题。” 黎爽以为她又要问“外卖用没用券”之类的傻问题，于是冲天挥了挥手，就要关房门。 “黎爽姐，你每天不上班，钱从哪儿来啊？” 听见这句话，黎爽关门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 她回过眸，困意没那么浓倦了。 应晴殷殷期待的眼神说明，这个问题她一定酝酿了许久。 怎么和应晴解释呢？ 黎爽开始思考。 不过这也不是很难回答，因为黎爽隔三差五就得编一套说辞，糊弄在老家的父母亲戚。 “我做投资啊！” 黎爽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 应晴懵了一下，还不识趣地追问：“哪方面的投资啊？” 应晴是真想知道，到底做什么投资，能够每天不用打卡上班，住房租1900的两室一厅，吃120一顿的外卖。 黎爽捏了捏耳垂，审慎想了想。 她既然决定收留应晴，那大家就会在同一屋檐下住一段时间，对于自己的状态，与其欲盖弥彰地隐瞒，倒不如坦诚相告。 第11章 “我投资我自己啊！” 黎爽索性拉开门，不困了，笑着告诉她。 “投资自己？” “对啊。把自己管理得跟一件艺术品一样，和男人们谈恋爱。”黎爽不以为意地倚着门道，“他们每个人都是我的藏家。” “那黎爽姐，你就没有自己的事业吗？” 应晴听懂了黎爽的属性，大概就是靠男人养。 不同的阶段，靠不同的男人。 “这不是妥妥的恋爱脑吗？” 老实本分的应晴，质疑。 黎爽一听就不开心了！ 她径直走过来，义正严词地杵应晴：“老娘我不是恋爱脑！我是事业脑！恋爱，就是我的事业！” 说完这句，她不屑地甩了甩一头卷发，扭动着腰肢回房。 这次真的要睡觉了，不与夏虫与冰！ 就应晴这个脑子，又轴又梗又保守落后，她是真懒得给她洗！得过且过吧。 “笃笃笃！” 还没完。 大门传来敲门声。 黎爽驻足，给了应晴一个“去开门”的眼神。 应晴屁颠屁颠儿，小跑着去开。 她好像习惯了，被人吩咐着做事。 “是你呀。” 原来是吴佳宝，他又不请自来。 “姐！奶茶！” 佳宝提着两杯打包的茶百道，见应晴在，立即机敏地将自己的一杯递给了她。 黎爽高傲地白乜了一眼，丢下门，进了房。 吴佳宝赶紧趁着留门，也钻了进去。 应晴手握奶茶很尴尬，这俩人一会儿不会要白日宣淫吧？ 动静可别太大。 看看外头的毒日头，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姐，红茶姜奶，不加糖，加奶盖，热的。” 吴佳宝讨好地凑到黎爽面前，蹲下，谄媚她。 黎爽低头看了看佳宝满月一样的脸，心头微微一漾，而后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这小子够细心的，记得黎爽的生理期快来了，热饮很贴心。 但下一秒，她突然又用轻抚的手，重重拍了帅哥的脸颊一下，娇嗔道：“就送奶茶啊？！” 黎爽怎会不知，这臭小子是故意捱过了饭点儿才来。 毕竟一杯奶茶钱和一顿外卖比起来，还是可以省下不少。 这就是和男大谈恋爱的唯一缺憾了，感情上永远热泪盈眶，但经济上，永远别有太高的指望。 “下次，下次。” 吴佳宝站起身，坐在黎爽身边，凑过来，就要亲她的脸。 黎爽伸出一只手，抵住。 佳宝只得尴尬地坐直身体，假装帮她戳奶茶。 “捞女”有很多种，并不都是刻板印象里的，和男人交往，要个包，求个转账，便是“浅捞”； 也不是往死里薅羊毛，让对方卖血玩命养自己，逼到跳桥，闹出人命，就是“深捞”。 真正像黎爽这样处于王者段位的“捞女”，对这些“低端渣”完全不屑一顾！ 黎爽的思路，万物皆可“捞”。 除了钱，还可以捞“圈层价值”“情绪价值”“陪伴价值”“性价值”…… 但今天她想“捞”个不一样的。 她想借用一下吴佳宝高贵的大脑，捞一下“智慧”。 “佳宝，我问你，什么样的微信名，能够让it男一看就上头？”黎爽问。 吴佳宝一听，心里隐隐浮出一丝不悦，酸酸道：“酸石榴地（35d）。” “别闹。” 黎爽锤了他手臂一下！佳宝手里的茶百道，立刻溅出奶白色的好几滴。 明知黎爽这么问，肯定是有了新的勾搭对象，但佳宝也毫无办法去阻止她。 毕竟这段感情，一直是黎爽占据高位，牢牢掌握着主动权。 当初吴佳宝对黎爽死缠烂打，黎爽拗不过，提出一个要求才同意交往。 那便是——俩人不公开确定情侣关系，她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吴佳宝不得纠缠阻拦。 她宁愿喜欢it男，也不喜欢自己这个理科男。 佳宝虽然很失望，但还是诚恳地回答她：“你可以叫‘十二进制’，这帮闷骚it男，就吃这一套。” 黎爽虽然二本毕业，但学过计算机的都知道，只有“十进制”和“二进制”，哪来的“十二进制”？ 吴佳宝别是在教她哗众取宠吧？ “有什么说法吗？”她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句。 想要接近何人可，必须一击即中，现在能帮她的，就只有吴佳宝了。 “人只有十只手指，所以世界上才会出现十进制。”吴佳宝举了举自己的双手，解释，“而玛雅人有十二只手指，所以他们是十二进制。” “噢。” 黎爽第一次知道进制的由来，吴佳宝竟然讲得如此通俗有趣。 “所以你取这个网名，一定会引起对方的兴趣。” 说完，吴佳宝埋下头，吸了一口奶茶。 黎爽提醒：“喂，这杯好像是我的？” 吴佳宝失意地将杯子递过来，落寞试探道：“我喝过了，你不介意的哦？” 黎爽嫌弃地打了他手背一下，将杯子推走。 旋即，她认真低下头，把自己的微信名由“（爱心）judy贝尔~（嘴唇）”改成了“十二进制”。 第12章 吴佳宝默默站起身，将剩下的奶茶搁在床对面的窗台上，背起包，将忧伤的眼神藏在斜刘海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黎爽没觉察。 她从“名门小姐茶话会”里点开何人可的头像，发送了“添加好友”的请求。 而后，便是等。 感情和投资一样，等待有时也是一种努力。 黎爽预设，何人可这条大鱼突然浮出水面，必然引来“渔人”无数。 这两天他微信肯定炸了，新好友多到加都加不过来。 所以，她才要取一个能抓住对方眼球的网名。 效果很好。 半小时后，何人可竟然真的通过了黎爽的好友申请。 还发来了一个“笑脸”表情。 尽管这个笑脸没有露出“牙齿”，还是让她欣喜万分。 黎爽盯着空白宽阔的对话框，心“砰砰”震颤了好久，仿佛拿到了某间宝库门的钥匙，里面一定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金山银海。 但黎爽没有冲动，她深知，男人就不是个爱聊天的生物。 如果没有什么“巧语”能打动对方，那么沉默和等待一样，都是加分项。 聒噪的女人，是不讨人喜欢的。 就像此刻隔着门在客厅叽叽歪歪打电话的应晴。 “师傅，是我是我！我电话号码没变！嗯嗯嗯，在家呢，我旁边没有人！” 黎爽听清了，应晴这傻丫头竟然在和她曾经的暗恋对象通话。 下船不提船上事，上船不思岸上人。 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 “上周发给您的数据包的加密口令吗？” 应晴急切地凑着手机说话。 黎爽感觉到不妙，掀开裙子，就从床上一骨碌地跳了下来！ “师傅，您辛苦，拿笔记一下，加密口令是：73……” 应晴跪舔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黎爽强行夺了过来。 她直接单手给掐了！ “黎爽姐……！”应晴很震惊。 黎爽则握着她的手机，指着她的鼻尖，很稳定地发挥：“你脑子抽住了？！都离职了，你还接前同事的电话干嘛？还没被白嫖够？” “我师傅就是问我一个加密口令……”应晴红着脸辩解。 “你现在已经不拿工资了！懂么？”黎爽霸道地抱起胳膊，不听，“工作上的事，要么他们自己解决，要么付费咨询你！” “不是，黎爽姐……” 应晴很想对她解释一下她并不想听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时，应晴的电话又在黎爽手上响了，黎爽冷着脸，索性自己接起来。 对面的声音一听就很急切：“应晴，你赶紧把上次数据的口令发我！梁珊卖出去的数据有问题……” 黎爽冷笑一声打断：“你们自己卖出去的数据有问题，找应晴干什么？她已经离职了！离职，懂不懂？大家钱货两讫，从此bye bye了您呐！” 刘放一听这嚣张的语气，就知道不是应晴，但他确实着急，于是立马换了副谦和有礼的话术： “您好您好！是应晴的朋友吧？是这样的，应勤走之前有一条工作忘记没交接清楚，我就是问她一下。劳您把电话给她，我把手头这工作了了，才能腾出手来给应晴做其他平台的内推。拜托、拜托了！” 黎爽一听，人都走了，居然还厚颜无耻追着画饼，太无耻了！ 她立马冲了句：“那你先内推！offer来了，就给你口令！” 说完，黎爽又恶狠狠地掐了电话！ 这时，应晴脾气就是再好，也受不了黎爽这三番五次没有边界感的行为了！ 她恼怒地抢回自己的手机，很不开心道：“黎爽姐！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的！你怎么能随便接挂别人的电话呢？就算是住在一起，也不该这么强势地乱管别人闲事吧？” 黎爽也恼！ 这丫头是忘了自己昨天在日料店，踩着风火轮，跟个哪吒似的，就冲过去就怼渣男的事了吧？ 搞得渣男回去就把黎爽给拉黑了！ 这是第一次打破了黎爽“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蝉联记录。 黎爽一向觉得，做人别那么狭隘。 做不成情人，还可以做彼此的“人脉”和朋友嘛。 危难之时，男人如果念着往日的情谊，帮自己一把，那自己也不吃亏嘛！ 算了算了！ 黎爽有点后悔，尊重他人因果，放下助人情节，帮人三分已是情。 对应晴，她的确用力过猛。 黎爽看似独立冷漠，但另一面也对应着脆弱和心软。 下一秒，应晴眼泪咕噜地把实情对她如实相告了，黎爽一瞬间又全部原谅了她。 第7章 异父异母的亲叔侄 黎爽听完应晴急躁又混乱的叙述，大概捋了捋，问： “你的意思是，当初的数据你洗了两份？一份给了梁珊，她拿去卖了；另一份你发到了刘放的邮箱，没给他加密口令？” “对。”应晴猛一点头。 “你为什么要洗两份？” 黎爽很是不解。 上狗屁倒灶的班儿已经够烦的了，上面压下来的活儿，能做到糊鬼就已是尽职尽责。 应晴为什么要把同样的工作做两遍？ 真是将讨好型人格刻进了骨血里。 “我在北熊两年，一直觉得他们的洗码逻辑有点问题，模型里有bug；所以我就想自己研究出一套公式，以后可以提高数据的正确率。这次是我第一次尝试。”应晴如实道。 第13章 “你真牛！” 黎爽对应晴挑了个大拇哥就回屋睡觉！ 躺在床上，黎爽翻来覆去。 她虽看不上应晴每天吭哧吭哧搬砖，被上司pua，受公司的剥削。 但看到她方才谈起工作时意气满满的样子，内心又有些失落。 仿佛她内心深处某个空旷的角落，突然被人振聋发聩地吼了一声，飘荡着阵阵回声…… 河豚科技。 吴佳宝背着破旧的帆布包，穿得像个实习生程序猿。 他一路步履急促，层层刷脸穿过层层大门。 在最后一道关卡，吴佳宝不仅要刷脸，还得解一道随机函数，输入六位数答案密码，才得以进入了何人可的办公室。 幼稚。 “二叔。” 吴佳宝一脸怨气，进门就喊。 何人可正在和秘书在谈工作，远远冲他做了个“嘘”的噤声手势。 何人可身穿一件始祖鸟休闲黑色全棉t，配上他冷峻温润的脸和凝神专注的神情，站在工业风的办公室里，倒也毫不违和。 何人可低着头，他个子很高，鼻梁很高。 远远听他说话，声线温柔，语气却十分严厉：“我们不能再在北熊身上浪费时间了！该发律师函就发吧，别影响未来的收购就行。” 秘书恭谨地点头离开，何人可转身时才换了副笑靥，走向瘫在会客沙发上的吴佳宝。 “二叔，你忙，我就是来你这躺会儿。” 吴佳宝一脸幽怨，眼神空洞地望着纯白的天花板。 何人可深邃的眼眸刹那流转，脸上不经意划过对任何女人都没有过的宠溺。 然后，他抬手看表：“给你一分钟。” 何人可对任何工作以外的事的耐性只有30秒。 他肯给吴佳宝一分钟，实在是因为这是他的亲侄子。 这家人真的很神奇。 并不是因为何人可和吴佳宝其中有一个随了母姓，才导致亲叔侄不同姓。 而是，他们俩都是随母姓。 是实实在在、异父异母的亲叔侄！ 吴佳宝的爷爷是一位十分精明的投资人，奶奶是某名牌大学数学系的教授。 佳宝爷爷的偶像是查理·芒格，所以他生前为人处世总是很喜欢“反过来想”。 他认为让孩子随母姓，是最好的“被动投资”；母亲会更努力地守护和培养孩子。 目前看来，这是有效的。 何人可和吴佳宝都是名校毕业，履历出色。 同时，不统一冠以某个姓氏，也更能让家族几十年积累的巨额财富看起来不那么扎眼。 吴佳宝坐起，非常恼怒，拍着桌子嚷了句：“我失恋了！” 何人可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茶，听到这句话并不激动，面如冠玉，稳如老狗，一派“老干部作风”。 “二叔！你都不同情我！” “你还有37秒。” 何人可温和地抬起手腕。 “靠！” 吴佳宝气得用力一屁股坐下，把脸子甩在沙发上。 何人可很无奈，撑着脸颊的苍白手指，骨节分明，青白色的手背，如同刀锋下的玉雕。 他是真心疼！ 心痛到有点影响呼吸。 这吴佳宝要是再多跳两次，他的孟菲斯大苏尔沙发就得报废。 还没算上他刚才还拍了自己最心爱的kuramata水磨石边桌。 “接下来我会收购北熊，你现在研究生毕业了，帮忙跟进一下。” 对何人可来说，工作是最好的止痛剂，他赶紧插播。 收购北熊和资产重组，肥水不流外人田，何人可决定让自己家的投行来做。 顺便给个机会，让刚毕业的侄儿吴佳宝锻炼一下。 谁知，佳宝并不感兴趣，他也不想和所谓的二叔“争家产”，他现在纯纯被御姐黎爽撩得五心烦躁。 总的来说就是——精明的爷爷，富有的爸，帅气的二叔，崩溃的他。 “二叔，你能别北熊南熊的了吗？现在你亲侄子失恋了，这事儿还不够大吗？” 吴佳宝几乎是带着哭腔吼出了心底的委屈。 何人可哭笑不得，看来一分钟是不够了，让这小子清醒，他得加个钟！ “诶，不是~” 何人可上下打量着吴佳宝的无赖样子，是真不愿从头说他。 “吴佳宝！我听说大哥大嫂可是给了你一张无上限的黑卡，还有爸的投行你也有股份，每年的分红，你把整个商场买下来都够了！” 何人可最近睡前在读赫拉利的《未来简史》，他总是思考：如果生物也是算法，那吴佳宝绝对是数据出错的产物。 “可你，这穿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何人可对大侄子的日常穿着展开暴风嫌弃。 30块的t恤，40块的裤，搭配十块钱三双的袜子，踩着福建莆田产的鞋。 仿佛全身上下超过100块便是某种罪过。 这么看，让吴佳宝失恋的女孩儿简直就是菩萨！ 至少她没嫌弃佳宝，曾经同意和他交往过。 “你到底图啥？” 何人可立起身，无奈一摊手，脸上露出与年龄严重不符的老父亲悲悯神色。 “我这不是怕外面的女人图我钱嘛。” 吴佳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他无法像何人可那样自信。 第14章 也确实，很多冲他二叔来的女人，并不是完全为了钱。 有图人的。 “恐惧只是保持权位的一个可怜的护卫。”何人可站起身，一下玉树临风，又看了一眼表，他最后提点，“你想找到真爱，靠装穷可不行。” “不靠装穷，难道靠露富吗？”吴佳宝无奈撇嘴，而后不甘心地拽住何人可追问：“二叔，你难道就没我这个烦恼？我有的，你都有啊！还多一个——河豚科技。” 何人可虽然也是富二代，但河豚科技确确实实是靠他一个人白手起家拼出来的。 但就算是创业初期最艰难的时候，何人可也从来没有刻意穿成过吴佳宝这个死样子。 何人可对女人，无可无不可。 他也不在乎女人是不是冲他钱来的，反正，他有钱。 情起，他可以爱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情灭，他也可以潇洒转身不带走一片树叶。 所有女人在和何人可恋爱的时候，都以为何人可疯狂地爱上了她们，但其实，并没有。 何人可只爱河豚，只爱他自己。 “金钱买不来爱情，但算法可以。” 何人可清闲一笑，嘴角露出一丝狡黠，书归正传。 “你帮我收购北熊，我可以用算法，帮你重新标注一下你的恋爱数据，下一次的匹配度应该会高点。” 何人可的话滴水不漏，安慰人的方式也是无懈可击。 这种看似安慰了，实则居高临下又闷声捅了一刀的方式，也算是打小把吴佳宝给锻炼出来了。 他起身。 “去哪儿？” 偌大敞亮的办公室里，何人可单手随意插兜，茶还没喝完。 “去拿北熊的资料。” 吴佳宝无精打采地边往外走边说。 在这个世界上，最能pua他的，除了黎爽，就是何人可！ 他俩咋不锁死成一对儿呢？ 彼此洗脑，相互祸害，看谁洗得过谁。 吴佳宝忿忿地想。 何人可则站在原地，心满意足地勾起压不住的嘴角。 佳宝走后，他随手打开手机，发现和“十二进制”空空荡荡的对话框，依然平静如水。 对方没有给他任何回复。 何人可坚信，北熊的算法公式一定有问题。 因为他用北熊的gpt算法，匹配女友：漂亮、聪慧、善解人意，得出的结论居然是——“捞女”。 何人可不信这个邪，于是冒着被缠上的风险，在“名门小姐群”里冒了泡。 他们这样的有钱人，谁会不知道“名门小姐群”是干什么的，只是装不知道不戳穿罢了。 那些捞女却还自视甚高，在群里各种作妖风生水起。 很多富二代创一代私下调侃，心绪低迷的时候，这种群是最好的“找自信”渠道。 这个“十二进制”，漂亮不知道，看头像背影应该还行，但也不排除“背影杀手”的可能。 聪慧，目前从微信名来看，演得还挺像。 善解人意……这个她的完成度倒是颇高。 很多“捞女”一旦被何人可通过，就忍不住开始用信息和照片狂轰乱炸，甚至还有发视频骚扰他的。 但，像何人可这样的人，每天的工作都非常忙，留给自己的时间都很少，又怎么可能花额外的时间在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呢。 有人已读不回，有人已读乱回，何人可是不读不回。 他最多就瞄一眼头像和昵称，鉴定一下对方的品味。 何人可也很认可亲爹偶像芒格的话——赚大钱不是靠买卖，是靠等待。 见到大鱼就强扑的“心急捞女”，必然会输给黎爽这样放长线钓大鱼的“沉得住气玩家”。 何人可对“十二进制”的好感度up！ 第8章 好歹毒的商战 第二天一早，应晴满身疲惫地从床上醒来，仿佛在梦中跑了八公里。 高考之后，她第一次起床时又有了累的感觉。 这种累，是因为突然间没有了目标。 应晴刚才睁眼之前，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地去摸手机，关闹钟。 闹钟没响，但她打工人的生物钟响了。 松开手机的那一刻，应晴心里空落落的，她脸粘在枕头上，确认自己是真的失业了。 最终，她还是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来。 黎爽借房子给她住，她很识相地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有个正常的作息，顺便起床之后，打扫打扫卫生。 拉开次卧的门，应晴猛然撞见一身瑜伽服的黎爽，精神奕奕地刚从外面跑步回来。 这颠覆了她对爽姐的认知。 黎爽是个连班都懒得上的人，会勤快地晨起去跑步？ 黎爽拉下肩膀上的白毛巾，看出了应晴的疑惑，随口解释道：“我每天都要跑步，这是我对自己的管理。你是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有个好身材太重要了！” 应晴听懂了，却又不解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这样的人”，黎爽到底觉得自己是怎样的人？ “对了！这是刚帮你拿的快递！你手速倒挺快，这么快就把收货地址改了。” 黎爽把一张写着“应晴”名字的快递信封递给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要去洗澡。 应晴飞快撕开快递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刚扫了几眼，就捂着嘴，呜咽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第15章 又哭？！ “怎么了这是……?” 黎爽被吓坏，澡也不洗了，死拖活拽地把应晴从地上揪到沙发。 应晴满眼的泪珠盈不住地扑簌簌下落：“北、北熊……要告我！唔~这是律师函。” “北熊？告你？” 黎爽莫名其妙，昨天刘放不是还厚颜无耻地舔着张大饼脸来求应晴给加密口令。 怎么一夕之间，就连夜起草律师函要告她了呢？ “应晴，别急别急哈！” 黎爽嘴上说着别急，但她捋着应晴后背的手却是微微发烫。 她感受到应晴整个人都在抖，肯定是被吓坏了！ “黎爽姐，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被人告……唔~我好害怕！我会不会坐牢？” “不会的不会的！” 黎爽一边心疼应晴，一边心里也没底地在盘算：经侦案应该不至于坐牢吧。 “北熊告你什么？” “律师函上说，故意泄露公司机密，谋取利益。”应晴抽抽搭搭指着函上的一行字道。 黎爽想了想，心里有了答案，重重叹了口气。 “黎爽姐，我现在该怎么办……？”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应晴明显被吓傻了，手足无措。 黎爽则十分懊恼：“哎，还记得那天在日料店，你骂的那个‘渣男’吗？他是个律师。我现在后悔啊！那天要是不那么冲动就好了。” 面对黎爽的喟叹，应晴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先请个律师。 “律师怎么请？贵不贵？” 满脸泪痕的应晴，掏出手机就要搜，被黎爽按住。 “别傻了。你能请律师，北熊也能请，只会比你请得更贵更好！” 事情不直接发生在黎爽身上，她目前还是清醒的。 “是啊，北熊还有法务。”应晴想起。 黎爽站起身，去给应晴倒了杯水，客厅里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她世事洞明。 “应晴，你别急，听我给你分析。”黎爽放下水，睿智地说道，“我觉得北熊告你，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他们的最终目的，应该还是要想问你要加密口令。” “加密口令？” 经过黎爽的提点，应晴也逐渐冷静下来。 “你任何想不通的事，就从利益的角度去想，从根儿上去想。” 黎爽把她这些年从吃亏中总结出来的金句，一点一点送给应晴。 应晴拧眉押了三大口水，水涌下去的时候，胀得她食管都变粗的感觉，直梗脖子。 她在强迫自己冷静。 “那段加密口令，真的有这么重要？”黎爽不解地问应晴。 这又不是摩斯密码。 应晴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到底多重要。 这时，应晴的手机震了，对面传来刘放的语音：“应晴，你别怪公司。是河豚的何总，把北熊给告了！你还是赶紧把加密口令给我吧，算是救救公司，也救救你自己吧。” 应晴把手机搁在桌上，开了扬声。 如果昨天不是黎爽拦着，应晴本可以很爽快地就将加密口令交给“师傅”。 但此刻她捏了捏手里的律师函，就像双指夹住对方递过来的刀，无比地审慎和警觉。 加密口令也许是她目前能和对方谈判的唯一筹码，不能就这么轻易交出去。应晴和黎爽同时想。 但还是泼辣的黎爽抢先一步，她毫不顾忌地对着手机发出一串鄙夷的冷笑：“舅舅公司？你找我们干什么？你应该去找你舅妈啊！不管是河豚的何总还是北熊的熊总，我跟你再说一遍，我们应晴已经离、职、了！” 说着，她目光一瞥，给了应晴一个凌厉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应晴这回没有怂，律师函都递到家里了，她也难得雄起了一回，伸长脖子对着手机道：“师傅，钱是梁珊收的，公司为什么要告我？” 刘放在对面愣了愣，居然没有应答，而是直接挂断了语音。 应晴“喂”了好几声，后脊梁又是一身冷汗。 黎爽帮应晴梳理逻辑，忿忿道：“河豚告北熊，北熊就告你？大鱼吃小鱼，小鱼就要碾死你这只小卡拉米？” 应晴唉声叹气。 黎爽突然灵光一闪，如果真的是这个逻辑，那倒也好！ “是不是只要河豚撤诉，不追究这件事了。北熊就能放过你？”她说。 应晴的眼神也被她的话点亮了一下，旋即又迅速黯淡下去。 “北熊卖河豚的数据，河豚告北熊，理所应当。黎爽姐，河豚是不可能撤诉的。” “如果找到何人可……？” 黎爽想当然地觉得，若是求到老板门下，应晴说不定就能轻松摆脱这场危机。 冤有头，债有主，此刻何人可就是冤亲债主。 “河豚的何总吗？”应晴苦涩地摇了摇头，“姐，你别和我讲笑话了！你都说了，我就是个被拉出来背锅顶缸的小卡拉米。像何总那样的大老板，我根本接触不到的。” “假如…我有途径呢？” 黎爽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这两天反复研究的对话框。 何人可尴尬的笑脸，依然尴尬地浮在屏幕上。 事业线攀不上的人，也许情感线可以摸索到。 “姐，你这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 应晴听完黎爽加到何人可的路径，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 第16章 她就差没把“杀猪盘”三个字脱口脱出来了。 那可是——河豚的何总！亿万身家，ai界的高岭之花。 怎么可能轻易“下凡”相亲群？ 黎爽也觉得意外，但女人第六感的直觉就是告诉她，这就是何人可本人！ 而且“名门小姐茶话会”这个私域的背后是百合网，进群都是经过实名认证的，很难有假。 何人可让秘书或者助理操作账号是有可能的，但要说这是个假号儿，和何人可一点关系都没有，黎爽认为，概率极低。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黎爽掏出手机，用“十二进制”那个号儿，给何人可发了条消息：面聊？ 河豚科技的何人可此时正沉迷于手机上的某ai鼠标广告：“春风认证大模型，智能生成ppt，更有十几个实用生产力工具，不同场景任务，一键搞定……” “垃圾。” 他用低沉的嗓音抒发了一句，随手点开一条微信消息。 是“十二进制”。 呵呵，这女人，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 何人可饶有意味地望着对话框，无所谓地思考着对策。 去？还是不去？ 为了实证北熊的算法模型有问题，何人可下定决心回复了一个“好”字。 如果“十二进制”不是捞女，那么北熊罪加一等！ 这时，吴佳宝又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何人可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丑事，被吓得手一抖，手机都窜掉了！ “二叔，你在看擦边啊？” 没冤枉他在看颜色小视频，那是吴佳宝尊重长辈。 看得出来，何人可有种被揭穿后的惶恐。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弯腰1.5倍速地捡起手机，又恢复到往日面色如水的冷峻。 “北熊的合同我看完了！叔儿，大手笔啊！” 吴佳宝“啪！”一沓材料摔在桌子上，阴阳怪气，惊起一滩鸥鹭。 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他真的很难不怀疑北熊这次的事，又是他二叔的一场阴谋。 “合同上明白写着，如果不能按条款履行合约，北熊将要三倍赔偿。” 吴佳宝逐字逐句指着合同上的条款。 “但据我所知，这几年北熊经营一般，勉强做到营收平衡。这次他们不仅收不到钱，还要三倍赔偿。倒卖客户数据，业内声誉也毁了。拿什么赔？银行贷款吗？” 小说里的商战，违法且致命； 现实中的商战，合法但有毒。 吴佳宝太了解何人可了，他就是毒王。 如果有机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竞品公司，何人可绝对会一脸正气两袖清风地冲进去，用开水浇死他们的发财树！ 何人可明知道北熊的数据模型有bug，还把数据交给他们洗，为的就是拉低北熊的估值，甚至对其“0元购”。 之所以发律师函告北熊，也是在提溜他们赶紧服软，求饶上岸。 何人可志在必得，认定北熊无力回天。 撤诉是不可能撤诉的，除非北熊成了河豚的子公司。 但是吴佳宝，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何人可缓缓抬起头。 两张倾城绝艳的脸，用深邃幽长的目光，在何人可的办公室里，相交出刀光剑影的点。 第9章 试问人生有几次黄金机会 又薅领子。 吴佳宝的脚就快离地的时候，他奋力撇开了何人可的手！ 二叔实在太霸道。 35块的polo衫极速变形，以后也不能再穿了。太严重。 “她就是个鸭。” 何人可凛冽地剜了亲侄子一眼，愤懑了一句，不甘心丢手。 不用说。 吴佳宝肯定又背着自己，偷偷投了“暖鸭科技”。 这家伙是三五千万的投资，说投就投；但是35的衣服，不包邮绝对不买。 暖鸭科技，就是北熊倒卖河豚数据的无良买家。 目前市场上一直企图咬河豚尾巴的竞品公司。 “投了多少？是大股东吗？” 冷静下来的何人可，无奈撑开长腿，在沙发上坐下闷声问。 吴佳宝不说话。 “你……！” 何人可隔空挥了记空拳，用意念揍他。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吴佳宝能理解何人可。 暖鸭科技的ceo卢雅姐，是何人可唯一承认过的前女友。 俩人是科大少年班的同学，郎才女貌，志同道合。 唯一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银河，便是天差地别的出身和毫无重叠的成长环境。 何人可来自大富之家，卢雅是山区做题家。 如果卢雅不是用尽了“毋宁死”的心力和百折不挠的勤奋，他俩根本都不会相遇。 卢雅聪慧、漂亮，绝对的高智商。 同样，她精神病的妈妈和四个异父同母的幼小弟妹身上也有着和她相似的基因。 何人可曾经对吴佳宝说过，六年前，卢雅让他陪着回过老家。 那是一个只有火车没有动车高铁，要坐一天一夜硬座，下来换公共汽车，再换当地黑的，才能到达的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些何人可倒不介意，但他恨卢雅！ 在河豚最困难的时候，她抛下原始股和何人可这个潜力股，嫁人离场。 第17章 她并没有和何人可分手，就无声无息地嫁了一个大她十多岁的老男人。 土豪给她买房、买车、买包，把她包装成“白富美”，然后让卢雅顶着“科大博士”的头衔陪自己四处应酬炫耀，并要求她在三年内必须生俩，延续高智商基因，还得都是儿子。 何人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用尽了全力还是无法理解她。 后来有次在友商大会上，俩人再度相遇，他心碎嘲讽：卢雅这辈子捣腾得最狠的高科技，就是她俩儿子。 他不是嘴毒，是被伤透了，从此后恨极了“捞女”。 无论披着什么样的外衣，捞女就是捞女。 一年半前，卢雅还是离了。 也许是她过于性感的大脑不允许她靠单薄的身体吃饭。 卢雅带着俩儿子，变卖了离婚分到的所有财产，加上巨额抚养费，自立门户，创办了暖鸭科技。 一年时间便风生水起。 “不就是一卖破鼠标的！” 何人可走到桌子前，拎起用了三周的春风ai鼠标，奋力往地上一砸！ 人工智能鄙视链：搞深度学习的看不起搞传统算法的，搞算法的看不起写代码的，写代码的看不上做产品的。 像卢雅这样，套着ai概念，挂羊头卖狗肉的，何人可最瞧不起。 “春风鼠标是今年五五购物节的多平台销售冠军，战报显示其销售额同比增长40%，财报比卢雅姐的脸都漂亮。” 吴佳宝冒死说出了自己投暖鸭科技的原因。 他是商人，是投资人。 逐利性，是他绕不开的首要本质。 巴菲特说过：一定要在自己的理解力允许的范围内投资。 雷军说：他只投熟人。 何人可的人工智能和ai执着于更高端的框架和训练逻辑，高深莫测等于高风险和高回报。 而卢雅姐，做训练模型的同时还卖接地气的ai产品，赚得盆满钵满。 投谁，一目了然。 “叔儿，你太自我了。” 最后，吴佳宝无奈地捡起桌上的那一沓资料，在强势的二叔面前流露了几句心里话。 “你是天之骄子，从小我们全家人都让着你捧着你。你自己确实也强得可怕。但你得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登高站在你那个位置上，俯瞰天下。” 吴佳宝说完这几句，就落寞地站起身。 “你告北熊，我没意见；但这件事，肯定会由下面的人背锅。” “你在和我开玩笑？为了一个‘临时工’的命，你在暗示我撤诉？” 何人可冷飕飕眸光一动，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吴佳宝的底牌。 “你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事儿霍霍到暖鸭那边吧？投资人。” 最后三个字，何人可在点吴佳宝，别拿亲叔当傻子。 吴佳宝也明白，他其实也并不比何人可高尚。 在攫取财富的路上，牺牲一个“临时工”就能收购一家公司，是太合算不过的买卖了。 从小到大，吴佳宝都很崇拜他这个钢铁般的二叔。 每次感受到自己无能的时候，吴佳宝总期望何人可能突破缺口，做得更好。 那样，他也就与有荣焉了。 “我既不会为了一个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临时工撤诉！也不会为了一个卖破鼠标的撤诉！” 何人可用最绝的神情撂下最狠的话。 “那我走？” 吴佳宝看了亲叔一眼，撼山易，撼何人可难。 他怎么会蠢到来“愚公移山”！ 吴佳宝走后，何人可默默站起身，叉着双臂立在云端的全幕墙玻璃窗口。 他脚边散落的是他既不屑又好奇的春风鼠标。 这玩意儿质量真好。 …… 黎爽坐在化妆镜前，撸了两个小时的全妆，从眼睫毛到直角肩，从假发片到假屁股，她任何细节都不敢落下。 应晴则像小丫鬟一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一会儿替她化妆棉喷水，一会儿又拿起吸管杯喂黎爽喝水。 做这一切，应晴真的是心甘情愿。 她觉得她的黎爽姐，就像是一位勇士，在自己的爱情之路上拓土开荒披荆斩棘。 “何总你都敢上，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了。” 应晴坐在黎爽的床边，悠然晃悠着两条腿说。 在她看来，追何人可，这和拿梯子去捞云边的太阳，有什么区别？ “何人可不是人啊？”黎爽扫着腮红，不屑地说道。 在她眼里心里，自己才是第一位的，再好的男人，不过都只是她胸前的勋章和背后的取款机而已。 “苟富贵，勿相忘。” 应晴此时看黎爽的目光，就像那天在广场，黎爽看大屏幕的目光一样。 虔诚、崇拜。 她觉得何人可的确高不可攀，但黎爽也绝不是异想天开。 女人的思路：自己可以是寡王，但她闺蜜配得上任何男人！ “欸，等下你记着话术。”黎爽终于到眼线了，她眯着眼叮嘱，“我先和他套会儿近乎，尽量把话题扯到他事业上去。等何人可自己先提河豚，你再切入。不然我们的目的性就太明显了，容易暴露。” “嗯嗯。我都听你的，黎爽姐。”应晴点头。 似乎有了黎爽的陪伴，应晴就像给自己上了金钟罩。 第18章 若是换了平时在公司，她连开会跟刘放这样的人汇报工作都紧张到磕巴，现在去见何总，她竟然丝毫没有发怵的感觉。 又不是单枪匹马。 黎爽全妆从化妆桌前下来，美艳不可方物。 她的身材前凸后翘，配上一米七的身高。 应晴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赏析着看她换上鲜红色的露肩战袍！ 太美了！ 美轮美奂。 精心装扮过的黎爽，如同天仙，又纯又欲，是个男人都会看上她。 除非何人可是gay。 “你怎么回事？” 黎爽弯腰踩上纤秀的细高跟，回眸盯了眼应晴。 应晴背上门后的帆布包，又帮黎爽提上香奈儿，便催促着她出门。 “你好歹擦个口红吧。” 黎爽无法接受应晴就这样素颜出门。 但其实，应晴内心的小心思是：虽然她打扮了和黎爽也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还是要低调“让妆”。 她不希望自己身上有任何一丢丢的闪光点，分散了何人可对黎爽的注意力。 今天对她、对黎爽，同样重要。 她去，是为了在职场“沉冤得雪”；而黎爽，是为了在情场“逆天改命”。 “滋——滋——！” 刚走到小区门口，叫上车，车还没来，应晴的手机就狂放大震起来！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儿？！以为偷偷搬走就没事啦？我窗帘的事，想咪掉是不是？！你心眼怎么这么坏呢！！！” 房东大妈在电话那头对着应晴就破口大骂！ 应晴懵了，一个劲儿地求饶解释：“阿姨，你听我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您的窗帘真值3万5，现在也七八年过去了。我搬走的时候，还有一个月的押金在您那呢！您看这样行不行？押金我也不要了，就当是赔您的窗帘了。” “小赤佬！你门槛倒是蛮精的嘛！” 房东不依不饶，黎爽隔着三五步，都能听见她的咆哮。 “3500？你打发叫花子啊！我跟你说，现在，你要是不过来给我处理窗帘的事，我就报警！你不要想就这么逃掉！三万五，够立案了！你要么等警察打你电话！帮我玩促狭，小姑娘想得出哦？！” 应晴全身一紧，用无助的目光看向黎爽。 看来，今天这个“澄清局”，她有可能是去不成了。 老天爷玩她，就不会给她张嘴辩解的机会。 黎爽拧死了眉，给了应晴一个坚定的眼神，让她别怂，勾手想把电话接过来。 “不行，黎爽姐，她说现在要报警。”应晴把话筒捂紧在胸口说，“要不还是你先去相亲，我回去处理窗帘的事。别等下当着何总的面，警察电话来了，就太尬了！” 黎爽想了想，应晴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这房东大妈就是个泼妇，而且现在摆明了迫不及待想讹钱，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而且的确，应晴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悄摸声搬走，无意间让她占领了理论道德高地。 要是真报警，按她那个说辞，警察说不定还真会当个事儿处理。 应晴算是肇事逃逸。 慎重想了想，黎爽凝重着脸色，下定了某种决心。 伸冤，还得是窦娥本人。 也只有当事人才能将呈堂证供摆清楚，把话说明白。 北熊的数据锅，她无法当应晴的嘴替，如果今天不能当场说服何人可，事态只会更糟。 而赔窗帘，谁都可以。 她恨恨地咬碎了后槽牙，接过应晴手里的电话，和对方吼道：“我是她朋友，现在就过来处理！你要报警，等我来了再报！” 应晴望着“全副武装”精心装扮的黎爽，都快哭了。 她这么近，那么美。 黎爽这一身闪亮的装扮，就该去出席“爱情的颁奖礼”，让何人可鼓掌点赞； 而不是去幽暗逼仄的老破小替她喷唾沫论理，被人用报警威胁。 “不行，黎爽姐！！” 应晴明白，今天这也许是此生唯一一次黎爽能见到何人可的机会。 她总开玩笑说自己是捞女，毕生事业就是钓金龟嫁入豪门。 试问人生有几次黄金机会啊？ 黎爽绝不能因为应晴稀烂的人生中遇到的稀烂的人的稀烂的窗帘，而放弃。 她去，就有概率！ 应晴昨天祈祷了一夜，她祝福黎爽，也相信黎爽，能成为何太。 “黎爽姐！我去处理窗帘！反正北熊不告我，房东也要告我！我就这个命。” 这时，车来了。 黎爽毫不犹豫地将应晴推进了网约车。 徒手锁死车门！ 匍裪 黎爽趴在摇下的车窗，最后叮嘱应晴：“伸冤只有靠自己！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黎爽！网名‘十二进制’！去了，你和他聊什么都好，先把他哄高兴了，再引入自己被冤的事。” “黎爽姐……”应晴局促纠结得快碎掉了，她满头是汗、满眼是泪！ “窗帘的事我来搞定，你集中注意力。” 说完这句，黎爽站直，一跺细高跟，撕心裂肺地冲前头的司机命令：“开车！！” 第10章 好强的性缩力！ 何人可托腮坐在劳斯莱斯车后座上，眼见着秘书从国贸出来，手里提着一只橙黄色的袋子。 第19章 何的秘书跟了他很久，似乎很善于替他处理这些私事。 “老板，不过是相亲，何必这么破费呢？”秘书坐在副驾上，笑着调侃，“说不定见一次面就没下文了。” 何人可无所谓地笑笑，低头划拉着手机。 “就是因为以后都不会再见，所以才要留下一个好印象。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爱惜羽毛是对的，但秘书还是忍不住饶有兴致地回头：“老板，您咋这么确定，以后都不会见？” 何人可笑笑：“女人我见得太多，有一套自己的算法。刚接触的时候，她们大多漂亮、骄矜、以退为进；但你只要在交往中，流露出那么一丁点儿对她们的好感，她们就会快速上头欲拒还迎；最后都是死缠烂打的粘人精。没意思。” 秘书也笑着附和：“那是老板您人缘好。像我们这样一无所有的，一辈子只能当舔狗。” 何人可抬起江诗丹顿看了一眼，将手机无所谓地往旁边座位上一撇。 舔狗不分男女，谁的筹码少，谁就必须用舔来弥补。 “我和你打赌，今天这位，不光会浓妆艳抹盛装出席，而且至少迟到个20分钟。女人呐，她们最会自作聪明，却不知道我的时间多宝贵。” “所以您今天故意晚了十分钟出发？”秘书道。 何人可不置可否地笑笑，他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即使对这个“十二进制”略微有那么点好奇。 应晴坐在网约车上，一路忐忑不安。 想着，自己今天这个“拦轿喊冤”的机会，可能是黎爽李代桃僵用一辈子的前程换来的，她就更加审慎紧张。 “何总您好！我是黎爽。” 她反复张嘴练习着台词，但每次提到自己的“名字”时，还是别扭。 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潜意识变成另外一个人。 提前十分钟到达，此时不是饭点儿，应晴望着空荡荡的餐厅，选了最里面的一个位置坐下。 她手里握着菜单，脑海里却反复推演着接下来的话术，满手心都是汗。 过了约定时间，应晴又开始忐忑，她频频向外张望，担心：这何人可不会不来了吧？ 也是！人家那么大一个老板，黎爽就是再美丽，他也还没见过真人不是？ 贵人多忘事，或许他真就忘了这一茬。 应晴在患得患失中，坐立难安。 这时，逆着光，一个穿黑色衣服的高大挺拔身影出现，头顶门外的光晕，手里还提着一只袋子。 来人器宇轩昂，贵气逼人，应晴推测，这应该就是何人可！ 他居然真的出现了！ 应晴既紧张又欣喜地不停在心里反复还愿：天灵灵地灵灵，感谢菩萨真显灵。 何人可却没有认出平平无奇的应晴。 倒也不是因为应晴长得不行，而是他压根就不相信，面对和自己相亲的机会，居然真的会有女人素颜出场。 就算有，那也是应该是伪素颜。 应晴穿的就像是一个中途逃班的打工人，局促的神情又像是在等难搞的客户。 何人可在离她桌子不远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继续频频看表。 他决定等足5分钟，如果再看不见“十二进制”的出现，他就离开。 “何总您好！我是黎爽。” “何总您好！我是黎爽。” 应晴像是不相信守株能待到兔子的猎人，一直怕打草惊蛇，嘴里小心翼翼地反复咀嚼着开场台词，却没有勇气上前。 眼见何人可越来越不耐烦。 应晴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如果此时坐在这里的是黎爽，他俩是不是已经点上菜了？ 想到这，她咬了咬牙，提醒自己不能再犹豫了，抱着横竖横的心态，决定上前孤注一掷！ 但也许是太过紧张，应晴的包的背带，刮到桌角。 在何人可目之所及的视线范围内，应晴狼狈不堪地以最大动静，摔了个狗啃泥！ “何、何总，我是黎爽。” 显然，应晴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用这种方式给何人可留下难忘的第一印象。 何人可也懵了，刚开始还以为这又是心机，新套路。 但他望着应晴摔倒的方式，实在是太丑，又略微放下了戒心。 “你就是‘十二进制’？” 何人可上前，并没有扶起像匍匐兵一样趴在地上的应晴，而是…… 他竟然、竟然蹲下和她说话了！ 应晴抬头，推了把框架眼镜，她又看到光晕了，只不过这次的光，是从何人可张开的两条长腿间，弥漫进来。 “何总好，我就是黎爽，网名‘十二进制’，很高兴见到你！” 说着，应晴狼狈不堪地趴着伸出手。 随便什么姿势都好，只要能留住何人可听她伸冤。 这一出，可把何人可整不会了！ 他仔细低头打量了一下应晴：洁白的皮肤、瘦削的身材、扁平的屁股和藏在框架眼镜后眉清目秀的五官。 这确实、应该、绝对是他在科大见多了的理工女。 “十二进制”没用网名骗他！ 何人可又轻松又失落。 轻松是，他没被骗！ 失落是，难道他不值得被骗？ 正常的剧本不应该是，捞女假扮有脑子的理工女求见面，然后展示自己的颜值、身材和空空如也的大脑。 第20章 “你……这么早就来了？” 何人可再次试探。 “不算早吧，按时按点。”应晴趴着掏出手机，看精准时间。 距离他们约会的时间已经过了12分12秒了。 这时，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提醒目光交汇电光火石的他俩。 “先生，您要不要先把您的朋友扶起来？点菜？” “哦哦。” 这时，何人可才想起，急忙忙将应晴给扶起来，俩人都很尴尬地坐好。 “你喝什么？” 何人可递过菜单给应晴。 他期待她点个pink lady或者是tequila sunrise。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十二进制”如果是捞女，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橙汁儿！” 应晴大手一挥！ 连菜单都没看！ 她现在哪有心思干别的，一心只想着赶紧和何人可切入正题，把话题扯到北熊身上，击鼓鸣冤。 何人可微微蹙眉，心想：这丫头道行够深的呀！ 不过不要紧，接下来，他还有杀手锏。 “初次见面，一点小礼物。” 何人可颇具绅士风度地缓缓将橙黄色的礼盒推向了应晴的面前。 捞女，最喜欢的就是包。 她们捞来捞去，无非也是为了买包。包治百病。 何人可不信这个“名门小姐茶话会”里，花了无限心思，只为加上他的“十二进制”，能对橙色无动于衷。 应晴果然不负所望，她确实对橙色极其有兴趣！ 但可惜，她满心满眼有的却是那杯橙汁。 应晴怕自己掌控不了局面，也担心自己的话术绕不进何人可，紧张到喉咙出火！ 她端起桌上那杯刚上的冰橙汁儿，豪放不羁地就仰头一饮而尽！ 痛快！ 实在是太痛快了！ 冰与火的快感，让她恢复了勇气，突然间就松弛下来。 她轻飘飘拎起那只橙黄色的礼盒，看都没看，随意顺手“pia~”就丢到脚边！ 这玩意儿挡着她的视线了！ 她甚至连谢谢都没有说。何人可内心嘀咕。 再骄矜的女人，只要是演戏，就不可能百分百以假乱真。 对面这个女人，看来那就只有剩下的唯一一种可能——她蠢到完全不了解何人可是什么咖位！ “何总，您是河豚科技的ceo，平时我真的好崇拜你。河豚对标的是成为国内的openai，您在行业内，地位举足轻重。你们的大语言模型在多个任务的benchmark上评分排名第一，并且模型的中文能力远超出同类产品……” 应晴急不可耐连珠炮似的切话题。 “停！停！停！” 何人可劝她赶紧打住！ 他明白了！ 这个“十二进制”不是想和他相亲，而是想跟他合作，要么就是想找他融资。 套路升级了！ 平时生扑何人可，想让他投资的人太多，但何人可从来只想专注于人工智能这一个赛道。 这些人正规渠道摸不到何人可，就动了歪门邪道的心思。 对面这么朴实无华的女孩儿，原来是想上位资本的人的工具人。 好可惜。 “直说，你是哪家派来的？” 何人可身体后仰，脸上明显浮出耐心有限的表情。 应晴一紧张，后面的话便整串咽了下去、 这何人可也太聪明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北熊来搬救兵的？！ 应晴没时间反省自己到底是那句话说错了，既然被何人可看出端倪，她也只得抓紧时间合盘托出，为自己加速澄清。 应晴“叭拉叭拉”一刻不停歇地，连珠炮似的，把自己被北熊告了的委屈给全说了。 她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差点把对面何人可的cpu给干烧了！ 半晌，何人可也学应晴，带着一脸的便秘表情地将面前的negroni一饮而尽！ 压压惊。 而后，他用纤长的手指触动眉心，强行冷静下来，对应晴幽幽来了句：“小姐，我这是‘相亲局’，不是‘登闻鼓’！你赶紧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好吗？” 眼见说不动何人可，应晴急急又快哭了：“不是，何总，请您务必、一定要帮帮我……的朋友！她真的没有买卖数据！她是被冤枉的。只要您现在撤诉，北熊就有时间查明真相，我的朋友才能沉冤得雪啊！” 何人可耗尽了全部的耐心，此刻酒劲上涌，他用冷漠平静的一张脸诉说着翻脸。 “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不管是谁买卖数据，北熊都有责任。至于北熊怎么处理它内部的矛盾，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北熊的内在早就烂透了，没有人能拯救，你也别对我抱这么大的希望！” 何人可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够好的了，能坐在这里听应晴讲了这么久的鸡毛蒜皮。 这丫头，像她点的橙汁儿，好强的性缩力！ 第11章 春风何时来 何人可绝对是带着火走的。 他冲出餐厅的时候，仿佛身后的应晴，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为了急急能钻进对面的shopping mall，他甚至选择了单手撑杆跨栏，越过了中间的花坛。 应晴提着橙黄色的礼盒，风尘仆仆地在后面疯狂追！ “诶！何总！东西还你！你、你等等……” 第21章 眼见何人可就要消失，应晴腿短，急中生智过花坛时选择了用爬的。 对！ 没看错，就是爬！ 何人可回眸的瞬间，眼界又升维了！ 他亲眼见应晴灰溜溜像个灵活的小浣熊，四肢并用，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如同刚从热锅里溅出来小龙虾，张牙舞爪地翻过了水泥墩。 “何总！何总！” “这破电梯门！赶紧关！关啊！” 何人可一米八九的身高立在商场下地库的电梯里，拼命拼命按“合上”键！！ 还好，应晴脑袋冒头的那一刻，电梯终于启动了。 他俩相互凝视的表情，随着电梯门的合上，彼此落幕。 正当何人可松了口气，摁死按键的纤长手指，微微松弛滑落。 突然！ “春风认证大模型，智能生成ppt，更有十几个实用生产力工具，不同场景任务，一键搞定……” 超分贝的巨大广告声，从他身后的液晶屏里轰出来！ 敲进他的天灵盖儿！ 他魂差点没飞出去！ “哎呦我滴乖乖！亲娘四舅奶。” 何人可心有余悸地转身捂胸口。 这狼狈瓜怂的动作，幸亏电梯里就他一个人，没被人看见。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暖鸭科技，您的智能办公助手，a.i让你的世界更闪耀……” 这破广告词儿还没完了！ 何人可又回眸瞅了眼屏幕，今天肯定是出门前没看黄历。 妥妥的不宜出行。 终于坐上劳斯莱斯，星空顶下，何人可闭目养神，终于能缓缓了。 秘书关切又八卦地问：“何总，今天的相亲如何？” “好得……一塌糊涂！” 何人可勉强抬起一只手，他已经不想讲话了。 5岁以后，他就没被命运这样捉弄过！ …… 应晴被何人可的电梯门，隔绝回了自己的世界。 她心情沮丧地提着橘黄色的盒子，漫无目的地在广场上走。 她偶尔驻足抬头望了望蔚蓝清澈的天，一群灰白色的鸽子正成群结队潇洒迅速地漫过头顶，飞向远处。 她的申辩，何人可应该能听点进去吧？ 明明自己只是想把事实告诉他，可他的神情为什么避自己如瘟神？ 打工打得要去坐牢，应晴觉得这是操蛋的命运在对她贴脸开大！ 她明明就没有买卖数据！ 好处分文没得，锅却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早些与北熊那些人同流合污算了！ 不用现在狗一样的求人。 刘放曾经无意间问过应晴：对“买料”怎么看？ 应晴以为这是上司对自己职场廉洁度的考验，于是义正严词地回答：“买卖数据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安全是底线！师傅，我不会越界的。” 刘放听完，意味深长地瞅了应晴一眼，回道：“你很有性格。” 当时，应晴还很庆幸，以为是自己的正直态度过了关，得到了师傅的赏识。 但很快，这次对话后的一个月，梁珊就被提成了team主管。 过去，应晴每天只知道埋头工作，从未将这些事串联起来想过。 如今，沉于谷底，好多细枝末节，就像蜉蝣一样浮上来，盘旋侵扰着她，逼她开化。 坏了！ 应晴突然想起黎爽！ 自己光顾着说服何人可，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那位房东大妈，应晴和她打过几次交道，凶悍难缠犹如孙二娘。 她那些难听的话似刮骨钢刀，不会已经将黎爽剁成肉馅儿了吧？ “噗——呼——” 待应晴又叫了车，拎着袋子风驰电掣地一口气冲上老破小的五楼！ 只见—— 黎爽依然衣着靓丽，气定神闲。 她斜披大波浪，翘着穿着丝袜的二郎腿，坐在房东的掉了皮的破沙发上，露出白皙玲珑的脚踝。 这一幕，因为黎爽，应晴觉得平时破败褴褛的屋子整体都高级了，充斥着浓浓的港风。 房东大妈，此刻却化身一只中等体型战斗力极其低下的蔫儿虎，乖悄悄蹲在黎爽脚边的茶几上摁计算器。 应晴还没反应过来这大场面，回眸一撇，又震惊遇到了“熟人”！ “你怎么在这儿？！” 她眼睛瞪得像驼铃！ 只见“渣男”一改当天猥琐油腻傲慢的风格，一身深蓝色窄版西装，垂手侍立，康逊有礼，靠墙站立。 “我是律师。” “渣男”低头尴尬解释，目光瞥向角落，有些羞于看应晴。 应晴发现，他身旁还立着一排人，各个“人间极品”“八块腹肌”。 黎爽像女王一样坐在聚光灯下，低头玩弄着自己刚贴的甲片。 “姐，怎么来这么多人啊？” 应晴苟苟地抱着帆布包，凑到黎爽身边偷摸问。 “律师、物业、中介、消协的人。”黎爽道。 “怎么各个都这么帅？你不说，我还以为男模开会呢。” 应晴是肉体凡胎，一下子见到批量天菜，感慨两句很正常。 “这些都是我的前男友。”黎爽侧手掩着嘴介绍，“那，律师你认识了；穿迪桑特的，这小区的物业公司，是他家连锁的；穿b家t恤的，是这附近‘海螺找房’的老板；那个闷头不说话的，刚考上消费者协会事业编……” 第22章 乖乖！ 应晴挑了个大拇指！ 格局立马打开！ 黎爽的“前任”天团太硬，不能说是包罗万象吧，至少是门类齐全。 “那窗帘的事，就算是解决了？”应晴小声问。 黎爽搁下二郎腿，轻蔑地看了正埋头计算的房东大妈一眼。 她将大理石般的双臂支棱在膝盖上，善意提醒道：“阿姨，您可都算清楚了！应晴在你这住了两年，给你添了补了多少软装硬装，你一并算好钱，补给她。还有维修费和垫付的物业额外费用，可别忘了加。押金嘛！你捂了这几天，迟纳金我们也不要了，你原路径退回就行！记住，别少给，也别多给，我们可都是讲理的文明人。” “嗯嗯嗯。好的好的。” 房东大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计算器都快点出火星子了。 一点素日里猫科动物的威风都不在。 “解决不了事情，就解决制造事情的人。” 黎爽又给胆小怕事的应晴狠狠上了一课。 黎爽刚赶到破房子里时，房东大妈正敞着门，开着窗，扯着窗帘和喉咙，就预备备等人出现，准备破口大骂！ 房东大妈将应晴新换的窗帘，卷成粪球状，照着黎爽撸了两个小时的精致妆容，劈头盖脸就摔下来！ 完全不顾，窗帘里还穿着遗漏的不锈钢的挂钩！ 黎爽特别冷静地，像撩起贵妇的面纱，不慌不忙地将脸上的窗帘给揭了下来。 然后，她轻轻一扭头，身后跟上来的男士，静静地鱼贯进屋，靠墙站成一排！ “你这是……？” 飞扬跋扈憋着火药桶的房东大妈，一下就被人墙码懵了！ 小人畏威，不畏德。 黎爽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和这种人讲道理没用！ 于是，她就挨个电话，捞过去那些“过气资源”，摇人。 书到用时方恨少，男人可不是。 所幸，黎爽的前任们渣归渣，花归花，她遇到麻烦了，他们也是真肯上！ “阿姨，您说您这窗帘价值三万五？发票、收据、付款凭证看一下。”律师先发制人。 “这都七八年前的事了！哪有这些，那时还用现金呢！至于发票，你懂的呀！不开发票可以便宜点儿，收据倒是有的。在我这里。” 房东大妈说话急切，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手写收据。 “没发票？偷税漏税啊？”律师接过收据斜乜了大妈一眼，“这纯手写收据，看来您得联系商家为您做个证。不然，这样的单据，谁随手都能写一筐！” “阿姨，您原来的窗帘是什么材质？值三万五？七八年前的三万五，那可赶上一套红木家具了。是纯手工的？中东面料？还是镶金边了？” 消协的同志对着房东大妈手机里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提出质疑。 那窗帘看起来比宜家里的桌布看起来还平平无奇。 “哎呦喂！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欺负我一个孤老太婆！还有没有天理哦！~” 大妈眼见自己那套站不住脚，立刻一个坐地炮，就开始拍天拍地的呼嚎，要把事情闹大，喊街坊四邻过来评评理。 她反正不怕丢丑，算计黎爽这样的漂亮小姑娘脸皮薄。 黎爽看都不带看一眼的，直接给了中介老板一个眼神。 中介老板平和上前，蹲下就告诫她：“诶诶诶！大妈！别想着搞坨大的。我就是‘海螺租房’的，今儿这事儿咱不说清楚。我保证，您这套房，附近几十家中介，没一个敢接。” “那那那！……”房东大妈理亏急了！语气一松，开始卖惨，“那她也不能随便扔我东西啊？！找个柜子塞进去不就好了？” “随便？” 黎爽终于抿唇在人堆中抱着胳膊冷笑出声，刷了波存在感。 应晴明明打过电话给她征询，是她自己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阿姨，你这话说得是挺随便的。你放眼看看，这整间屋子有柜子吗？” 确实，众人齐齐扫视，门边斑驳墙上的印记，似乎记录着那里曾有一个简易拉链衣柜，但应晴搬家的时候带走了。 此时这个简易拉链柜子，正在黎爽的客卧里杵立着。 “阿姨，这是换窗帘时，旧窗帘抵扣50元的收据。” 黎爽将单据压在美艳凌厉的美甲下面，有理有据地缓缓道：“应晴给您换的这套窗帘，是非常有诚意的。她选的是目前是市面上最大的窗帘品牌公司。这家公司联合‘合家网’去年推出的窗帘‘以旧换新’绿色行动，影响力很大，获得了市场好评。连政府都出面表彰，说这家是良心商家，对旧窗帘的估值远远超过了真实价值，就是为了鼓励大家环保！” 中介老板双手插兜道：“这个活动我们公司参加了，为旗下100多家客户做了‘以旧换新’，都说价格公允，无一差评！” 房东大妈彻底瘫了。 这窗帘确实不值三万五，她当时买来也就35一尺，算上折旧费，应晴的新窗帘早就把价值抵了。 但，像她这样的拆迁户、老油子，人心不足蛇吞象，每个月躺赚几万房租尤嫌不知足，还总想着欺软怕硬獠牙压榨小租户的骨血钱。 今天黎爽狠狠给她上了一课，趁势给她来了波反向“提灯定损”。 应晴除了押金，还多拿回了4000多的房屋维修垫付费用！ 第23章 应晴收回手机收款码的时候，不自觉下意识地直了直脖子。 她从没想过，在魔都，居然还真有不用忍耐的日子。 第12章 寡王崇拜 应晴像小助理一样，立在一旁。 她亲见，小区里，如同明星见面会，黎爽和“前任粉丝团”，一一握手告别。 “谢谢。” “多谢。” “嗨，别客气！” “记心里了！” “这点小事。” 此刻，小应晴对黎爽的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红尘里，分手后撕破脸一地鸡毛相互记恨老死不相往来的太多了。 黎爽是如何做到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地将他们拉来，组团帮忙填事儿的？ 牛人。 最后一个告别的是“渣男”律师。 应晴怎么看着他脸上还有恋恋不舍的神色呢。 “行了，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你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渣男”轻轻拍了拍黎爽的肩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才侧身上了一辆卡宴的副驾驶。 应晴看清了，这辆车驾驶位上坐的正是那天的“绿茶”，只是嘴有点气歪了。 “渣男”乘车绝尘而去，黎爽凝视着消失的车尾，转头就勾起应晴：“走吧。” 一路上，“绿茶”很不开心。 “都分手了，还这么帮她？” 一盘醋打翻，满车的酸味。 “渣男”弯曲食指顶住下颚，手肘撑住车窗，望向窗外。 黎爽虽然是“捞女”，但对他来说，确实是生命中一抹特别的存在。 她最大的魅力，也许就是来去如风，从来不将自己的生命能量粘附在别人身上。 “渣男”见的女生太多太多了。 她们普遍都是“登门槛效应”，既要、又要、还要。 买了包，又想要上位买房，有了天长地久的海誓山盟，还想要细水长流的情绪价值，欲望永无尽头。 和黎爽在一起，“渣男”感到很轻松，她没个正经工作，却每天忙得风风火火。 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健身、美甲、看电影、打球、喝酒，好像每一件事都比回他消息重要。 她充满神秘感，时而高时孤傲，时而温柔撒娇，自由洒脱，一切随心。 和黎爽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斥着难以捉摸的不安全感和冒险般的刺激。 “渣男”有些懊恼，和黎爽分早了。 只是因为海上颠簸的日子过多了，男人总会在风浪中疲累，偶尔也想要寻求一个平和安静普通的港湾停靠一下。 “渣男”离开了黎爽，选择了能hold住的“绿茶”。 但船就是船，不可能一直在某一城停靠，他们的征程永远在海上。 所以浪来的时候，船就会出现。 “问你话呢！！” “绿茶”急了，任性恼火地一拍方向盘！ “渣男”回过神，看了她娇嗔伪装下的狰狞表情一眼。 “黎爽啊，也不是我要帮她。” 渣男用事实当借口，轻叹。 “再怎么，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我不给她面子，也得给她妈面子。” “她妈？” 绿茶一个急刹。 “是啊。”渣男扭动了一下坐姿，娓娓道，“我们这个圈子里，谁都知道，黎爽亲妈是最早期的那批‘捞女’，当初抛下女儿在小镇读书，自己独闯上海滩！前前后后她妈跟过好几个非富即贵的大人物，用20年青春，完成了资产的原始积累。女人一旦有了别墅、豪车、财富，再把孩子送进了国际学校，甭管原来是干什么的，现在一律叫‘贵妇’。这样的女人，游走在圈子里，大家都愿意看破不说破，给三份薄面的。” “果然是贱人。” “绿茶”不屑地鄙夷了一句，重新点火发动车子！ 她的气似乎消了很多，原来渣男对黎爽不过是怜悯。 这点怜悯还源于她那不太光彩的出身。 “渣男”望着她浅薄的神情，落寞一笑。 …… “姐，你怎么能谈到那么多厉害的男朋友？” 应晴在回去的车上，特别好奇地问黎爽。 满脸写着“寡王崇拜”。 黎爽莞尔一笑，亦是托腮看向窗外：“爱情不过是情绪上头的游戏。和任何游戏一样，掌握了规则，熟练了技巧，没有冲不过的关卡，上不了的分。” “哦。” 应晴似懂非懂点头。 “诶，这是什么？” 黎爽摸了摸屁股边，膈着她的纸盒问道。 “这个啊。”应晴这才想起，将橙黄色的纸箱拽了出来，“好像是何人可来相亲送的见面礼，我追了整条马路想还给他，但是没追上。” “还给他？”黎爽接过箱子，立刻批评，“你脑子坏掉啦？！他白送给你的，干嘛不要？” 应晴害羞纠结地低下脑袋，说了句：“无功不受禄。不能要。” 黎爽瞥了这个憨脑壳一眼，轻车熟路地拆开礼盒，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只最新款的speedy bandoulière粉色25。 “咦倚~~~~~” 黎爽像一下子捏到蟑螂或者鼻涕这种龌龊粘巴的东西，将那只包弹射着甩了过来！ “这个叫何人可的，什么恶趣味啊？送个包还挑的是死亡芭比粉！纯钛钢直男吧。” 第24章 望着黎爽厌弃的表情，应晴一脸怜惜地拾起那只包，仔细端详了一番，道：“我觉得挺好看的呀！粉粉嫩嫩！有拉链，还是宽肩带，容量也还行，挺适合上班背的。” “上班上班上班，你脑子里就只有上班！” 黎爽拿美甲狠狠戳了戳应晴的太阳穴。 应晴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红着脸，低下头。 “这包你踏踏实实收着。”黎爽见应晴真心喜欢，便悦然说服她道，“我们不偷不抢，也没伸手冲别人要。何人可自己想送，说明他在送礼这件事上，自己能获得心灵的巨大满足。纯钢直男最大的自恋，就是时时刻刻都爱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今天，你成全了他。他该感谢你！” 应晴听呆了。 “再说了，你能出来和他约会，就已经很给面子了！那何人可的时间是时间，咱的时间就不值钱了吗？不就一个包嘛！你别搞得跟谁欠了谁多大人情似的。” 我的时间不值钱。 刚失业的应晴想说又不敢说，她自卑极了。 黎爽的“歪理”是一套一套的！ 她对她说的这些，都是应晴兢兢业业从那个小城苟活拼搏上来，从未听过的“奇谭”。 应晴的父母，是小镇上生活了一辈子，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那群人。 他们的很多认知，都是以“本分”为出发点。 这种“本分”的核心，就是我不占你的，你也别来占我的；大家都六亲不靠，求人不如求己。 但黎爽妈妈从小对她的教育却是：“交情，就是相互麻烦出来的；各取所需，任何人都不能活成一座孤岛。” 所以黎爽从小就不拧巴，她说：“这包你就踏实背着，明天就背！把你那破coach给扔了吧！” “姐！这coach是我闲鱼上好不容易淘来的，当时花了我一千五！” 应晴抱紧自己的包，可舍不得扔。 黎爽又气笑了：“第一次听说，有人买coach，还要上闲鱼的！应晴，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应晴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没吱声，用沉默掩盖了这些年的抠抠搜搜。 下了车，黎爽一把拉出应晴肩上那只掉了皮、款式过时的破coach，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进新包，然后随手就直接将旧的pia进了垃圾桶！ “你记住！你就一个肩膀，出门只能背一只包！” 黎爽潇洒一挥手，往前走。 “旧的不扔，新的就发挥不了价值！这才是最大的浪费！” 应晴惊呆了，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垃圾桶里的旧包，像是告别过去某种熟悉且“安全”的生活方式。 最终，她还是迈开黏住的脚步，背起新包，大步向前。 …… 何人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回来后疯狂敲了n串代码，才将内心平静下来。 听了他的遭遇，吴佳宝心情复杂地坐在他对面，脸上止不住溢出“你也有今天”的邪魅神色。 事到如今，居然还有人能让他的ai脑二叔产生情绪波动。 木登木登 真神奇。 何人可作为人的情绪情感已经戒得差不多了。 吴佳宝以为他很快就能把自己活成算法精确且毫无温度的“人工智能”。 到底还是肉体凡胎。 没逃过七情六欲。 想着想着，吴佳宝有种幸灾乐祸的心态，“噗嗤”一声，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可算是触动了何人可的逆鳞！ 他用暗恨昭彰的眼神，威胁了他一眼。 吴佳宝立即识相掩嘴，装模作样地低下头刷手机。 他心里怎么就这么爽呢？ 终于有人能克制他这个八字贼硬冷血霸道的二叔了。 “取个网名叫‘十二进制’，还以为多聪明呢？原来是个创业掮客！” 何人可铁着一张俊脸，瓮声瓮气地吐槽。 “十二……进制？！” 吴佳宝内心最在意的某样东西，突然被掀开，暴露在日光之下！ 他震惊又讶异地站起身，冲向二叔：“你说……她网名叫啥？” “叫什么不重要！”何人可无声吸了口气，低头重手收拾桌上的资料，“目的搞清楚了，其他的都是手段。今天真是太倒胃口了……” 何人可嘴里说着“倒胃口”，脸上却是意犹未尽的神情。 他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抱着相亲的目的，结果人家只是来谈工作，压根没看上他！ 吴佳宝急急追问：“你觉得‘十二进制’长得怎么样？” 不管黎爽是什么路径认识的何人可，她的美貌，才是最为让佳宝担心的。 “长得……？”何人可一时语塞。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到他了。 一个人的灵魂太有趣，有时就会遮蔽皮囊的光芒。 “也不是很好看。”何人可沉浸式回味应晴“翻墙”时的画面，“瘦了点，干瘪了点，戴个眼镜，呆呆笨笨的！就皮肤还算白，干干净净一小姑娘。有点趣味。” 吴佳宝有点发愣：二叔你见到的，真的是前凸后翘性感妩媚的红粉佳人黎爽？ 35d，蜜桃臀，也叫瘪？ 二叔你这么颠，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第13章 生理性好奇 晚上，何人可做完健身，洗完澡。 第25章 他在黑白灰的极简风房子里，下半身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 从大卫到掷铁饼者，从举重冠军到健美选手，最后他坐在床边寂寂地成为了罗丹的“思想者”。 自商场“落荒而逃”后，他就无数次地抬起手机，但是除了各种工作群，绿色的软件再没弹出过任何消息。 “这么沉得住气？” 何人可又翻了一下和“十二进制”的对话框。 他们的交流仍停留在最后约见面的饭店定位。 下午那姑娘，萌蠢的样子，真不像装的。 他第一次对一个异性产生了生理性好奇。 何人可不服气地站起身，重新照镜子，偶发性地对自我魅力展开怀疑。 算了，再做二十个俯卧撑。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只会努力提升自己！ 做完之后的何人可，微微喘息，又查了眼手机，撇下句“操”，改去书房找吴佳宝，聊工作！ 吴佳宝对着何人可zowie gear24.5英寸240hz显示器正吃鸡吃得不亦乐乎。 他开局便火力全开生猛基操，宣泄着内心的怒火。 “诶诶诶！别玩儿了，过来说正事儿。” 何人可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手里握着一杯威士忌。 吴佳宝露出脸，瞅了他一眼，又缩回去，继续落地成盒。 “你说，我听着呢。”吴佳宝心不在焉道，“二叔，你这显示器真不赖，我回宿舍可就蹭不到了，得抓紧时间！” “嗤。”何人可冷笑，“你又不是没钱买，何必每次可怜兮兮地装乞丐。” “你不懂！丐帮才是我的归宿。”吴佳宝滑动着鼠标耍贫嘴，“横行千里扫明教，飞龙在天灭武当！借问武林第一帮，牧童遥指鸵丐帮！一无所有、赤手空拳才是最厉害的。” 何人可俊逸倨傲的脸，难得松动了一下，略显配合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紧接着，他也不绕了，单刀直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不商量！没的商量！” 吴佳宝一听这低三下四中又透露出不情不愿的口气，就预感到他二叔肯定是即将要问他要钱。 果然。 “你要不给河豚也投点儿？”何人可忍着恶心，对亲侄子道，“反正暖鸭你都投了。” “欸！不是！” 吴佳宝一个不小心，游戏里被人爆了头。 他沮丧地摔了一下何人可的春风鼠标，站起身，走过来。 俩人面对面，佳宝很生气地说道：“你河豚账上趴着好几个亿，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跟个‘乞丐’哭穷，合适吗？” “钱不够。”何人可急躁地打断。 “几个亿还不够？叔儿，你要买航母啊！” “我想买暖鸭。” 争执间，何人可平静地说出了内心真实想法。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 “心思恪纯”的吴佳宝立刻被他给整不会了！ “欸，不是……” 他开始在书房里撸着斜刘海暴走！ 他亲叔叔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吃完北熊吃暖鸭，这保护野生动物的觉悟，他是一点都没有！ “不是……叔儿，你能不能替我想一想。”佳宝哭笑不得，“我刚投了卢雅姐的暖鸭，你现在让我投你，河豚再去买暖鸭……” 绝了！ 吴佳宝都骂不出词儿了！ 这真是，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 他吴佳宝堂堂财大应数毕业，就是为了陪何人可“套娃”吗？ “我知道你有钱！”何人可却很冷静，开始摆事实讲道理，“爸最近刚把投行的股份又转了一部分给你，而且，爸把厦门的游艇也卖了，那是你周岁的生日礼，钱自然也归了你。反正亲儿子争气，财产就都留给孙子咯……” “你说的都对！可爷爷做这些，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的亲孙子给他的亲儿子投钱吗？”吴佳宝很不服气道，“叔儿，你的胃口真大！” “佳宝，你听我说。未来，河豚，一定是对标openai国内最大的人工智能企业。gpt-4o加持的chatgpt已经和人类对话丝滑无比，未来是ai的时代，你投我，绝对是一本万利！” 何人可一本正经开始画饼。 吴佳宝不上套且耐性崩盘！ 本来因为黎爽的事，他心情就很不好！ 连带着迁怒他“小三二叔”！ 刚打游戏的时候，他脑海里ons了一百遍霸总文学的狗血书名《退婚后我转身嫁给了前任他叔》！ 此刻，他就像被大风吹散的沙雕，恨不得黄沙糊得对面亲叔一脸。 他明着就开始生怼：“智能ai的前景是很好！但国内做人工智能的又不是你一家！我已经投了卢雅姐了，未来的ai风口，我肯定能分到一杯羹！再说了，叔儿，你不是死瞧不上卢雅姐吗？成天把‘卖破鼠标的’挂嘴上骂人家！哦，怎么了？‘年少不知软饭香，错把青春插稻秧’！现在后悔了？！” 何人可恼恨抬眸，冷噎：“佳宝，你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大了点？” “我怎么声音大了？” 吴佳宝今天也不正常，索性他放飞自我！ 反正现在钱在他口袋里，二叔说服不了他，总不能去银行账户里“生抢”吧。 “叔儿，您干脆别想从我这儿‘借鸡生蛋’，吞了暖鸭。我教你个巧宗儿，既不费力，也不费钱。”吴佳宝喉结上下一动，脱口而出，“卢雅姐现在单身，你把人娶了！暖鸭，立刻、马上、永远，就是你的了！” 第26章 何人可天生高傲，能是受气的主儿？ 攥拳，他就挥了吴佳宝一下！ 虽然是假动作，但到底吴佳宝还是被教训得掀翻在一旁的沙发上。 清醒了。 …… 晚上，黎爽叫了小龙虾外卖，替应晴庆祝。 “也不知道庆祝什么。” 应晴心疼黎爽又乱花钱，低头拆着外卖袋子。 “咱是庆祝从房东那边拿回 4000？还是庆祝今天见到了何人可，却什么进展都没有?” 她苦笑。 黎爽从厨房抓出两只啤酒杯，立刻纠正沮丧的应晴：“是庆祝你今天收到一只新包！还有我见了一排的前男友！” 黎爽眯起眼，神秘且自豪地重复解释：“是一排——” 应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再多的愁情烦事，只要一看到她亲姐黎爽，就都积聚不起来了。 “身为女人心得大，能装爷们和天下！来，今晚我俩不醉不归！” 黎爽努力调节着气氛，她知道应晴目前面临着很多的压力，但还是希望她能开心一点。 “黎爽姐，不瞒你说。刚才我又收到我师傅的催促短信，还是急着问我要秘钥。” “这指定不能给啊！” 黎爽被烫，捏了下耳垂。 “我也知道不能给！可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这么急促地催着我要秘钥？” 应晴心事重重， “数据已经卖给了暖鸭，何人可也已经对北熊提告了。而且下午我看他那个样子，是不肯撤诉的。那段我私下洗的代码，按理说应该已经成了一段废码，可以埋了。这么急着要，真是搞不懂！” 黎爽安抚了她一下：“事出反常必有妖。没事儿，咱先吃虾，填饱肚子，慢慢想。” “叮咚！” 这时，门铃响了。 应晴手上挂着油，只能黎爽去开门。 “是你啊？” 黎爽看见又是提着蜜雪冰茶的吴佳宝。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该来的总归会来，就当是还前世的债了。 黎爽松开门，放他进屋。 “哇塞！小龙虾啊！” 吴佳宝惊喜得垂涎三尺，撸起袖子，就要加入战斗。 “没你的份！”黎爽随意拍打了他的手一下，阻止，“总共才三斤！我和应晴都不够吃的！你还想蹭？” 吴佳宝顶着一张帅气的脸，赔笑：“谁说我要吃了？我是来专门给你剥虾的。” 黎爽翻了个不待见他的白眼，转身找啤酒起子。 她转了半圈，愣是没寻到工具，还是吴佳宝一个高抬腿，怼着啤酒瓶往桌边一磕，汨汨的啤酒花才从玻璃瓶口溢了出来。 “你还有点用嘛。”黎爽随口嘉奖了他一句。 吴佳宝顺杆爬嘿嘿干笑着，又开始用眼神四下找东西。 “找什么？”黎爽问。 “一次性围裙。” “就你那假班尼路，不用。” 很快，饭局入港。 黎爽吃着吴佳宝亲手剥的虾，眯起眼眸好奇地问对面的应晴：“诶！怎么样？今天见到何人可，真人帅不帅？” 应晴有些不好意思，假装全神贯注地对付着手里的盔甲将军。 “啥？今天去见何人可的是应晴？？？” 吴佳宝讶异得手一抖，一整条虾尾，直接泡进醋里！ 黎爽嫌弃地横过去一个眼神，言下之意：工具人不要讲话。 吴佳宝只得暗自咂摸了一下，又联系了下午何人可的描述，坚定了内心的某种推测。 他略略宽了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紧张起来的神经，此刻好像突然间就抻松了些。 “帅不帅？你倒是说话嘛。” 黎爽对自己关心的话题，穷追不舍。 应晴大脑飞速运转，她在想，该用什么语言向黎爽描述何总的帅。 他确实很帅，应晴回想下午的见面，突然有种在风景区改ppt的懊恼。 “那个什么何人可帅不帅的，你问应晴干什么？” 吴佳宝加快了手里剥虾的速度，又见缝插针地多嘴插了一句。 一次是无心，两次就是故意了。 黎爽本来就不喜欢吴佳宝无预约不请自来。 这会儿，找到爆发口，她直接撩下筷子，斜目就呛了他一句：“何人可帅不帅，我不问应晴，难道问你吗？” 吴佳宝内心压抑的邪火又死灰复燃！ 呸！ 何人可帅不帅的，问他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没他帅！ 应晴眼见黎爽对吴佳宝撒火，忙手足无措地举着小龙虾就想打圆场。 “你们别……” 但奈何，她就是嘴笨，劝和的话卡在嗓子口，跟煮熟了似的，就是秃噜不出来。 吴佳宝将最后一只小龙虾塞进黎爽面前的碗里，忿忿就甩手起身，摔门走了！ 他下楼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自己“杠上开花”“样样红”的班尼路t恤，真是火冒三丈！ 女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走后，应晴有些过意不去地提醒跋扈娇横的黎爽：“姐，你看你！吴佳宝今天晚上可真是一只虾都没吃，就坐在你旁边一直剥一直剥……以后，你就少欺负他吧。” “行！都听你的！” 黎爽豪迈答应，而后，画风一转，书归正传。 第27章 “所以，现在可以说了吧？何人可究竟帅不帅？？？” 应晴红着脸，害羞一点头：“就还…挺帅的！” 不，是应晴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帅的。 “我就知道！” 黎爽满足一拍手，翘脚往后一仰！姨母笑。 第14章 中了500万也没这么高兴 “嘿！早啊！” “爷叔早！” “阿姨！又遛狗啊？” 清早，应晴坐在公园的木质长椅上，看着黎爽一圈一圈地跑步，顺便跟一圈一圈的熟人打招呼。 中途休息，黎爽坐过来，应晴递上一杯热美式。 “你怎么和这些大爷大妈都这么熟啊？” 她对黎爽无尽好奇。 黎爽抿了口咖啡，擦了擦汗，迎着晨光，笑答：“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时时刻刻给自己营造一个优良舒适的生活环境。我每天早上要是不来公园跑步，就得去健身房跑步。去健身房跑步不也得和教练、前台搞好关系吗？都一样。” 应晴笑笑，低头也喝了口咖啡，还是压抑不住地幽怨吐槽：“姐，我真是服你，到哪儿都能风生水起。不像我……” “不像你，只会坐在这里，沉湎往事！” 黎爽明白很多事需要时间、阳光和时过境迁去治愈。 她拍了应晴一下，继续下一轮的跑圈。 应晴的目光追随她到绿荫尽头，才低下头盯着地上楞次的砖，继续思忖自己的事情。 梁珊把数据给了暖鸭，刘放追着她十万火急地追秘钥，何人可告北熊，北熊告她，告她是为了拿秘钥…… 应晴默默将这些“数据”都串联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开始用洗数据的方法在心里“筛”，边筛边倒推。 突然！ 她灵光乍现！ 恍然大悟！ 北熊的数据筛选模型一直存在问题，应晴用北熊模型筛的数据，难保筛完的数据不出现问题！ 那么——梁珊卖出去的就是一串错误的无效数据！ 正确的数据在刘放手里。 北熊完全可以拿着正确的干净数据重新提交给何人可，那么之前的洗码合同就依然成立有效。 除了没秘钥！ 何人可之所以告北熊，无非是北熊买卖的数据给河豚造成了损失。 那如果，这个数据没有造成损失呢？ 都说打工是拿着白菜的钱，操着白粉的心。 应晴是打工打得离职了，还要操白粉换白菜的心！ 所以，刘放急着要那串秘钥，就是为了解码正确的数据。 应晴就是再蠢，吃一堑长一智，也知道自己不能上二遍当了。 秘钥给了刘放，北熊是解脱了，但她本人呢，得到什么好处了？ 白白当了回“被告”。 想到这儿，应晴一下就从椅子上腾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就想去找何人可！ 黎爽就算没有工作，但她也能把自己活得很好。 可是应晴没有了工作，她每天都活得一团糟！ 小龙虾不香，公园不美。 她从小城拼尽全力刷题来到魔都，没有时间交友应酬，没有钱滋润自己，没有机会坠入情网，父母远在天边，她唯一拥有的全部——就是她的工作！ 应晴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的时候，撞到悠然自得踏步的黎爽。 “去哪里？”她不无担心地望着冲动的应晴问。 “去找何人可！” 应晴头也不回，这次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哦，何人可。”黎爽没反应过来，准备回头继续跑。 但一想，这不对啊！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去追应晴。 “你怎么突然要找何人可？！”她拽住她问。 应晴三言两语和黎爽说不清楚，急得直望公园外头的马路。 “姐，别问了！也别拦我。我今天就是要找到何人可！” 黎爽眨巴着她宽泛的欧式大双眼皮儿，用力攥住应晴的下摆，就是不让她走。 “应晴，我没拦你。不管什么原因，你现在突然要找何人可，能不能先听我说两句？” “姐……”应晴很急。 她怕过了这阵子的冲动，她就又没有勇气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抢去争，去死磕何人可。 “我知道我知道。”黎爽努力安抚焦灼的应晴，先让她冷静。 紧接着，她将自己的手机从兜儿里掏出来，塞到应晴手上。 “密码是六个8。”黎爽认真叮嘱道，“你去河豚，我不拦着你。如果上不去，你就用‘十二进制’的微信，给何人可发消息。听到没？” 应晴猛猛点头，转身的瞬间，又不放心地问：“姐，那如果你的那些‘男友们’突然给你打电话，我怎么回？” 黎爽挥了挥手，催促她快走：“那你就随便对着电话回点‘宝宝想你了’‘我也爱你噢’之类的话，你自由发挥吧！” 应晴点了点头，上了提前叫好的车。 …… “对不起，请问这里是b区河豚大厦1号门吗？” “你有什么事？” “麻烦你，我要找何人可，何总！” 保安盯着风风火火的应晴，就是在看稀松平常的“骚扰者”。 河豚大厦一直是科技宅男、创业狂热者还有各路颜值主播的网红打卡点。 第28章 凡是这个定位发出去的短视频，都自带流量。 之前有位小主播，就是因为每天蹲在河豚大厦地下室偷拍何人可下班，一跃成为了百万粉丝的现象级大网红。 后来者，都想如法炮制。 所以，这两年，河豚大厦楼下加强了安保措施。 “大哥，我真的有事找何总！求您帮帮忙。” 应晴很诚恳地双手合十，拜托保安大哥。 保安大哥被她缠烦了，又见她一个小姑娘面善，便随手一指道：“你去前台问问吧。” 前台小姐姐，更是傲娇难缠。 作为河豚员工，她有骄傲的资本。 “您好！我有急事，想求见何总！”应晴急急忙忙道。 “有预约吗？”前台头都不抬。 “没有！但我昨天刚见过何总！” 应晴傻傻地梗着脖子解释。 “我真的有事找他！我、我、我……我是北熊的！” 情急之下，应晴将前公司给搬了出来。 这时，前台小姐姐总算抬起了她那高贵的眼皮，瞄了应晴一眼。 “你拜访哪个部门，就让哪个部门的人给你提入司申请，4小时有效。身份证带了吧？你可以先一边登记，一边让和你对接的同事提申请。” “不是！我没有对接的同事，我就找何总！” 应晴一上头，脑子就别不过来。 萌蠢！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前台又吹下眼睑，“或者，你让何总直接给你开绿色通道？” 小姐姐一提醒，应晴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蠢了！ 黎爽给的手机，像是救命稻草。 她提前预判了这里的预判。 应晴在闸机外，用“十二进制”的微信给何人可发了条消息。 [何总，您好！我在河豚大厦楼下，有事找您。但我进不去。] 何人可正在办公室里，拽着这个月的业绩漏洞，指着几个高管的鼻子骂人。 骂得热火朝天地动山摇！ 高管们若不是拿着高薪，也是真的忍不下去。 他们一度觉得，何人可开公司，纯纯就是为了买“骂票”合理骂人！ “滴滴！” 微信提示音。 何人可随意翻阅了一下手机。 下一秒。 他龙威虎震的脸上，突然上演了莺吟燕舞。 比ak还难压的嘴角，也是看得那些们闷不吭气儿的高管们一愣一愣的。 老板这是中了500万了？ 不对，中了500万，也没这么高兴。 不过是何人可一上午的时薪。 连秘书都看出不对劲儿了，他boss的眼神中什么时候浮动过这种惊天温柔？ 明眸善睐，暖玉生香。 这是要出大事啊！！ “你们先都回去，好好干活儿！” 何人可用一脸暧昧欣慰的神情，遣散了众人。 办公室门一关。 何人可就忍不住随机一顶胯，抓起手机就往外走。 “十二进制”，你还是忍不住了吧？ 何人可冲天的自信又重新从头顶重新灌入了全身。 整个人喜不自胜。 作为男人，他必须四海之内皆无对手，美女是他人格魅力碑文上的印章。 何人可亲自去楼下接的应晴。 他出现的时候，应晴真就觉得就像是一束光照过来，四周蓬荜生辉！ 保安大哥的面容也和善了，前台小姐姐从工位上站起身，体态很婀娜。 那些在门口排队扯皮想蹭进去打卡的人，都向应晴投来艳羡的目光。 还有哪些进进出出的员工，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透露出探求的揣测：这到底是哪位大人物？ 应晴在虚荣中略微沉迷，她绯红着双颊，低着头，跟随何人可从专用电梯，一层一层升到了总裁办公室。 “说吧，今天来找我啥事儿？” 何人可一进办公室，就老练地翘起二郎腿，在会客沙发上坐下。 那得意娴熟的姿态，仿佛在接待一个熟悉的客户，又像是在面试p8以上的高管。 “何总！北熊的数据有问题，洗码的模型有bug……” 应晴在偌大的轨道灯下站立，双手交叠拘谨地垂于腹前，老实“交代”道。 此刻，她没有心情去关心强烈的顶灯打在她脸上，形成了“死亡光线”； 也没有思考的空隙，去斟字酌句和何人可沟通的方式话术。 她必须抓紧一切时间，给何人可“灌输”，把自己想透的点都说出来。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何人可再次感受到了被“十二进制”当工具人凌虐的耻辱。 又整这死出！！！ 他们之间，难道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聊了吗？ 一米八七俊采星驰的大活人，难道抵不上她嘴里七穿八烂的北熊破事儿？！ 熊熊的怒火，在何人可心中熊熊燃烧！ 第15章 滴！好人卡 何人可边看手上的积家表，边竖起耳朵听应晴颤抖着音腔，颠三倒四地说完事情的全貌。 应晴说的时候，全程攥紧拳头，紧张、激动且无法释怀。 何人可倒是很有松弛感。 就像是他平时在高度饱和的工作之余，刷了一两个猎奇短视频，放放空。 第29章 “你的意思是，你痛恨北熊把卖数据的锅扣在你头上，是个傻逼公司；然后，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为了我帮你，重回这家傻逼公司？” 何人可确实是个人才。 任何事，他过一下耳，就能立刻总结提炼出问题的核心和抓取出对方的诉求。 通过这一点，何父本来很确认何人可会成为一个金融天才。 但奈何他不可商榷地选择了人工智能。 应晴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间有点懵。 她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大概是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何人可难得的，站起身，走到水吧，亲自给应晴倒了杯温水。 他将水轻轻扥在应晴面前的茶几上，重新弯曲长腿坐下，温柔地侧目凝视应晴。 “北熊是数据标注的头部公司，你现在和我说他们的代码脚本有问题？” 应晴不知道，何人可的耐心，永远只会留给他觉得有价值的问题和答案。 她紧紧抓握着手里的玻璃杯，战战兢兢如实道：“北熊的数据处理流程比较粗糙，上头一直求快、求低成本。所以他的处理逻辑和处理模型非常急功近利！加上审核就是走过场，比例不足，所以我很早以前就开始怀疑北熊的数据清洗方法有bug。” 何人可眉心一动。 应晴说的这点，和他长期在市场中对北熊的调研结果不谋而合。 这丫头竟然不是个笨肚肠！ “那你这次是怎么发现的？”他问。 说到这，可把应晴给委屈上了。 她不甘心地抿了口水，又小心翼翼抬起眼眸扫了对面的何人可一眼。 四目相对，吓得应晴赶紧抽回视线！ 看着帅哥，她是说不了话的。 “是我们主管。”应晴道，“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第一次洗数据的时候，时间明明是来得及的。但是她非说时间来不及，周末硬逼着我把公司的数据拷回去洗。” “这不是常规操作吧？” 何人可质疑。 应晴点了点头：“我当时也很疑惑。但是没办法，主管说让我周一早上9点前提交数据。我想着，要是不拷回去做，就得来公司加班了。那还不如拷回去，反正主管同意批保密流程。” “你接着说。” 何人可一抬他那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示意应晴加快节奏节约时间。 “数据我带回家之后，半天就洗完了。想着周末在家也没事，就又把数据逐条看了一部分，然后发现了里面有问题。就又洗了一遍，把原来的bug给修复了。” 应晴继续阐述当时的状况。 “但是，我不明确公司同不同意我这样做，于是当时就存档了两份。一份我周一9点前，提交给了主管；另一份私下发给了我师傅。” “师傅？” 何人可狐疑地抓取到一个好新鲜的关键词。 ai行业什么重回学徒制了？ “是啊，是我入职后一个对我很好的前辈。” 应晴激动地搬出刘放的大名，想跟何人可套磁。 “我师傅叫刘放，在一个供应商大会上和您见过，还合了影。” “不认识。” 何人可冷漠且笃定地说。 这也不足为奇，太多人打着跟何人可有瓜葛的旗号在行业里招摇撞骗了。 不过，何人可还是饶有兴致地翘起了二郎腿。 眼前这个丫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怎么说呢？ 她就像某天一张报纸上出现的社会版头版，硕大的标题党下面，有太多细节值得他去探究。 “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喜欢加班的？你周末真没事儿？” 何人可不信。 以他过往对女生的经验，是剧不好追，外卖不好吃还是淘宝不好逛？ 什么档次的班儿，值得应晴周末跳起来上？ 应晴羞涩地红了脸，埋下头。 虽然难以置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她的生活，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枯燥。 “不用陪男朋友？” 何人可像是瞬间脑子被驴踢了！闪电嚓了！没头没脑又很顺理成章地问出了这句蠢透了的话。 “啊？” 应晴明显讶异地抬眼皮，眼神快闪了何人可一下。 何人可四指捂嘴，有些懊悔自己冲动越界。 人家来和你聊工作，你和人家谈男朋友？ 有点机车。 他的确好奇。 好在应晴没有介意，搓着衣角道：“应该也没人会看上我吧？” 何人可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虽然从第一眼见应晴就觉得她有毒。 但还是秉承着惜才的大度，和对应晴敬业程度的认可，他站起来，很大方地说了句： “实在不好意思，你托我的事，我实在是很难办到。但你可以来河豚上班，我可以现在就给人事电话，做个内推，你先去数据支持组吧。” 何人可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和这个本分有趣的姑娘的逗闷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还得去工作。 谁知，应晴又不知道哪里来的股邪乎劲儿。 她腾起身，耿头耿脑地直接给何人可，回了句：“我不要来河豚！我就想回北熊！” 何人可背对着她，眼看离自己的办公桌就只剩下几步路。 第30章 他当时脑子里已经在盘算：hr老大的分机是几号来着？ 听到这句，他猛然回头，眉心不自觉地一蹙！ 下一秒，应晴就感觉到有一股绝对零度以下的北极寒气，扑面冲她逼袭而来！！ “你神经病吧！” 何人可脱口而出！ 世上还有这种24k蠢货？ 放着老板亲自点名的大厂不来，要蜷缩在北熊这种给河豚提鞋都不配的小公司？ 这家公司现在要她死。 她一句话，既侮辱了河豚，也侮辱了何人可。 侮辱何人可是因为，何人可方才说这句话的时候，尽管已经百般掩饰了，但其实他还是夹杂着一缕私心，想着把应晴弄进河豚，以后彼此间就还有合理的见面机会。 应晴非要把何人可追着喂的饭，强行给吐了出来！ 吐得一干二净。 换谁谁不气？ “呵。呵。”何人可气到没脾气地重新拎裤管坐下，对应晴，“我凭什么非要帮你达成心愿？我是欠你钱？还是杀你全家了？咱俩就是萍水相逢。能让你进河豚，我觉得我仁至义尽。” 紧接着，应晴接了句，让何人可无力反驳的话：“因为你人好。” “人好……” 这句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话，又把河豚老板呛了个七窍生烟！ 应晴这是跑他办公室，给他发好人卡来了？ 你人很好，但是我不喜欢你。多么熟悉的语录。 何人可决定不再纵容。 他对蠢蛋的耐性，已经看在和应晴故事性相识的份儿上，延长到世界尽头了。 应晴垂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脸熟涨红透。 她也知道这么说，很流氓很混账！ 但她确实已经对目前的局面黔驴技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无能为力之时，唯一能救自己于水火的，也就剩下一腔孤勇。 “行！我先不生气。”何人可像做慈善一样，又给了应晴一点耐心，“你为什么就非回北熊不可呢？老子百思不得其解！” 他嘴上说着不生气，其实心里已经生气了。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积淀了应晴这些年来吃过的所有的苦。 应晴说起来的时候，一整串一整串的眼泪，是不自觉地流下来的。 “何总，你不明白。像我这样毫无背景，从小镇通过高考来到魔都的人，其实命运留给我们的路并不多。” 应晴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学计算机的，大学时候主修的就是数据处理。求职的时候，可以投的公司就那么几家。北熊算是我们数据标注行业最大的公司了。” “我只是一个211本科，先不说我父母不支持我读研，就算是考上了研究生，出来也还是写代码当码农。” “我永远记得，收到北熊offer的那个晚上，接到hr电话，我当时就兴奋地冲下宿舍楼，在操场上狂奔了好几圈儿！根本就停不下来！” 顿了顿，应晴抹了把脸上的泪。 “您说让我进河豚。是！您说的没错，河豚是比北熊大。但是和我的专业不对口。看您的面子，让我进了河豚，河豚又不做数据标注！我又能干啥？打杂吗？” 她这话没错，河豚又不做数据标注，如果河豚能做，那也不用外包给北熊了。 何人可想吃下北熊，还不是就想打通这条产业链？ 何人可怔怔听她说，虽然只是一个魔都毕业生的吐槽，但从应晴的嘴里说出来格外动容。 有点心疼是怎么回事。 “我在北熊熬油一样，连实习，熬了两年多！我什么都没有，就这么走了，我不甘心！您知道吗？当时他们劝退我的时候，我强烈地自我怀疑，是我的专业不够强？还是我的工作能力有问题？又或是，我职业生涯中唯一的一两次摸鱼，被他们给发现了？” “何总！我想回北熊。我真的想回北熊！我还想继续洗数据，我唯一会的就是洗数据！人只能做自己会做的事，才会不给其他人添麻烦，不是吗？” 何人可听完，承认这个普通的故事，被她讲得有点感人。 但，作为一个商人，一个企业创始人，一个被现实磨平了的铁石心肠的老板。 何人可还是很平淡地回复应晴道：“很抱歉。我不能用河豚的撤诉和北熊交换，让你重新回去入职。因为不管北熊的数据洗得干不干净，北熊内部的人干不干净，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也压根不是为了洗数据，才将这单交给北熊去做的。北熊让我失望了，他们就必须付出代价。” 应晴满眼泪水，用力噙住，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这是她最后的一点尊严了。 “我对你的承诺——来河豚上班，30天有效。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 何人可抬手送客。 “其他的，我真的爱莫能助。” 第16章 你这包挺好看的 应晴是哭唧唧地走的。 何人可把她从办公室送出来，记挂着她没办访客手续，出不了楼下的闸机。 秘书迎上来，用有点探究意味的眼神，瞟了“哭哭包”应晴一眼，而后请示何人可： “老板，要不我送一下？” 何人可侧目瞄了秘书一眼，推着应晴的背往前：“算了，我来送吧。” 他心里想的是：就秘书那一脸猥琐大叔的面相，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揣测，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把应晴怎么样了呢。 第31章 为了公司的“清誉”，他必须亲自送。 秘书按住总裁专梯门，何人可领着应晴走进去。 金色密闭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他们单独的两个。 这次的感觉和在办公室里截然不同。 何人可的办公室足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他要求的就是阔朗。 所以，就算两个人贴面在里面说话，也感觉十分空旷。 甚至有回音。 何人可刻意保持这种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孤狼总是独行，牛羊才结对成群。 电梯门关上了，应晴还是在嘤嘤哭泣。 哭自己一无所获的前半生，哭自己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后半段。 何人可抬头看了眼监控，又低头45度看了看应晴柔软光泽的发顶。 两只纤长的手，他把自己从上摸到下，愣是没摸出一张餐巾纸来。 他哪有那东西啊？ 眼见应晴如此伤心，何人可继续他的百思不得其解。 不就是一份工作吗？至于嘛。 应晴这哭得痛彻心扉，百转愁肠的。 说句难听的，远亲死了都没这么伤心。 何人可见过太多女人的眼泪，对这个“核武器”早已免疫。 分手时，她们大多会装出一副肝肠寸断情依不舍的样子，偶尔夹杂的那点真心，也化作了胜负欲，融进不甘的泪眸里。 可一旦确认何人可是真的不会再跟她们继续发展了，一转头，她们又会收起她们的眼泪，该干嘛干嘛去。 最初和何人可恋爱的那些女人们，现在大多孩子都上小学了。不妨碍。 最优项，有时候不是最优解。 优秀拔尖如何人可，也从来没被谁坚定地选择过。 人总是最爱自己，别人选择他是因为他头顶的光环，能加持她们。 还不如北熊。 “好了，别哭了。”何人可实在不忍眼前这个女人伤心，于是随口转移话题道，“欸？你这包挺好看的！粉粉嫩嫩。哪儿买的？” 这句话的止哭效果贼好。 应晴突然就不哭了，她抽搭了一下，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怔怔看向何人可。 “何总，这包…不是您送给我的吗？” 何人可大脑宕机三秒！ 重新运转后，他想抽自己，活该把话往这儿引呢！ 自打脸了不是。 秘书买来的商品，他从来都没关心下是什么款式，直接让他拿票去找财务报。 他买的不是包，是女人心。 旋即，何人可无比“机智”地一拍手：“我就说，这色儿特正！粉嘟嘟的，特别配你！” 欲盖弥彰得相当好！ 所以，何人可真的是喜欢“死亡芭比粉”的钛合金直男。 应晴觉得有些好笑地一低头，又滚落了好大一颗泪珠。 走出闸机，应晴望着远处火烧云色的天色，长长唏嘘出一口气。 她回眸，从下往上又扫描了一眼河豚大厦，算是和这里告别，和何人可告别。 以后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她与何人可的距离就像是g层与顶层的区别。 站在顶层，俯瞰她，就像是一只黑黢黢的小蚂蚁。 站在底层，仰视他，也只能看到日光中玻璃幕墙的反光。 他们根本就没机会听见彼此，所有的数据都弥散在无穷无尽的大风里…… “给我告北熊！往死里告！” 返回办公室的何人可，撸起两边的袖子，就对法务部的老大发了大狠！ 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法务老大瑟瑟不已。 “一个小破公司！有什么了不起的！” 何人可现在就像是一只真正的河豚，整个身体气得胖鼓鼓！ 人心不足能吞象，他现在只想吞“熊”！ 回忆方才应晴的伤心样儿，何人可的大男子保护欲翻涌而上！ 不就是想上个破班儿吗？ 老子成全你！ “老板，您息怒！” “别气坏了身子。” 法务老大和秘书同时化身九千岁，奴颜婢膝，一人一句劝。 法务老大甚至有点莫名其妙：北熊买卖数据证据确凿，以他们河豚的法务实力，胜诉就跟吃饭一样。 可以速战速决，但赢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光彩。 老板真是越来越颠了。 这种小事，也值得来个怒发冲冠？ 他果然是买“骂票”上班的。 …… “回来啦？” 应晴垂头丧气回家的时候，黎爽正穿着一件极其女人的宽松睡裙，单腿翘在客厅椅子上，自己用紫外线灯烘烤美甲。 她仿佛从来没有烦心事。 也是，一个对分手痛苦都免疫了的女人，还有什么能打击她。 “怎么样？怎么样？” 黎爽急切拧上手里指甲油的盖子。 要不是被紫外线灯困住，她肯定跳着就冲向应晴问结果了。 应晴望着她满眼的希冀，扭头移开目光。 怕她失望。 “没用。” 应晴无奈卸下肩上的包，顺手丢在一旁，回应道。 “你见着何人可了？有没有和他加微信？你俩都聊了啥？” 应晴怯懦抬头，和黎爽的殷殷目光又对视了一眼，她无法逃避。 待她将今天的来龙去脉讲完，黎爽脚上的指甲油干了，她的心也干了。 第32章 “拜托！！应晴，你脑子没事儿吧？对面的那可是何人可！你总和他聊工作算怎么回事儿啊？”黎爽嗔责。 事业脑，也是一种偏执。 应晴想到自己今天的表现，有可能练废了“十二进制”这个号儿，于是羞愧地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而后，她突然警醒，一把抓住黎爽如嫩藕般白皙丰满的手臂忏悔询问： “姐！我这么做，会不会……影响以后你和何总的发展？不会……不会何总把‘十二进制’拉黑，你俩就没机会了吧？” 这几天光顾着沉湎自己的工作，应晴已经完全忘了，黎爽练这个“十二进制”的号儿，是为了吸引接近何人可，成为豪门阔太。 她因为自己“微不足道”的前途，成了姐妹前进“康庄大道”上的绊脚石。 她赔不起。 罪该万死！ 黎爽撸下她的手，用嫌弃她不争气的口气，安抚道：“做了就别纠结！吃了就不要后悔！何人可真要拉黑，你急也没用！更何况他不会，他又不是你！他成天见的各式各样的人多了。何人可都单身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几天。你先办你的事是对的！” 她只是还没出手，对自己的魅力值很有信心。 应晴微微松气，却仍然纠结、懊恼、担心。 黎爽和何人可一样，也是十分疑惑地紧接着就质询应晴：“你就非要回北熊不可吗？怎么这么轴啊。” 应晴习惯了不被理解，低声悲观解释道：“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找新的工作，就能保证一定比北熊好吗？东山的老虎吃人，西山的老虎也吃人。换了新工作，一切又得从头开始。就和当初进北熊一样，这半年，我又得熟悉新同事，新系统，新的工作环境，成天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回北熊，至少已经用血的教训学会了，哪些坑可以避开。” “那你下一步……”黎爽试探。 “实在不行，我就去找我师傅刘放吧。把秘钥给他，条件是我回去上班。” 应晴的话里有种破罐破摔的意味。 “实在不行？”黎爽立马否定，坚决不同意应晴使这个“昏招儿”，“你也知道是‘实在不行’啊！你自己问问你的潜意识，你要是真的相信刘放那帮人，今天就不会去拼了命地去找何人可！你觉得陌生人都比他们可靠，怎么可能再折返回去信任他们？” 黎爽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刘放他们会先敷衍应晴，等拿到秘钥之后，就像甩一张用过的卫生纸一样，将她团成球，再一脚踢开！ 应晴就跟个被拔了气门芯的轮胎，整个人回来后还是灰扑扑的。 这样下去不行。 “行了！别钻牛角尖了。”黎爽拉起应晴道，“走一步看一步，无能为力的事就顺其自然吧。走！梳洗打扮一下，晚上我带你酒吧蹦迪去！你需要释放。” “蹦迪？” 应晴哪有心情蹦迪？ 而且她也从来没去过酒吧那种地方。 从小在镇上，她就被家里还有学校教育：游戏机厅、ktv、酒吧，是不正经的“黄毛”才会聚集的地方。不安全，会学坏！ 她这样的好孩子，就只能被拴在书桌前“刷题”。 工作后，她见的世面广了，倒是对这些娱乐场所的戒心稍稍淡了，没那么排斥，却又没时间去经历去体验生活。 995的日子，应晴每天披星戴月走出公司，脑海里想的都是：此时要是有个“传送门”该多好？ 公司打完卡，拉开门，直接光速把她传送到出租房。 一键删除掉路上小电车急刹来急刹去的40分钟。 “走啦走啦！今天全市最大的酒吧搞活动！女士半价。你就当陪我了！你总不能让我一下午的脚指甲白做吧？” 黎爽推着应晴去妆扮。 应晴无辜回头，低头瞅了眼黎爽的脚。 难道擦了脚指甲油，不去蹦迪，就是锦衣夜行？ 那她和吴佳宝的夜夜笙歌又算什么？ 算扰民吗？ 一化妆，应晴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黎爽帮她扫腮红，她和黎爽开玩笑：“姐，你和吴佳宝昨晚的声音稍微……有点大。” 黎爽不以为意地继续找镜子里应晴颧骨的位置：“那我以后注意些。或者我给你买个耳塞。” 应晴绯红着脸，笑着一扭身，可爱又好奇地对黎爽问：“姐，你别笑我。我想问，那事儿，真的有那么……刺激吗？” 黎爽垂眸扫了这傻丫头一眼，明白了她还是一张白纸。 黎爽掰起应晴的下巴，让她别乱动，给她补唇膏：“想知道啊？想知道，你自己找个喜欢的人试试。” 应晴绯红了脸，看向地面的眼睛上的眼睫毛止不住地抖。 “我们两个小姑娘去酒吧，会不会不安全？”应晴有些缺乏安全感地问道，“吴佳宝，他晚上和我们一起去吗？” 黎爽嗤一声笑了！ 应晴你什么逻辑？ “酒吧不安全，吴佳宝就安全了？？真是个傻丫头！” “噢。” “不过佳宝会去的。”黎爽最后给应晴扫上高光，“他不去，点的果盘儿吃不完。” 第17章 那女孩不抬头 “何总好！” “何总！” “何总好！！” 第33章 何人可一身暗黑休闲装，双手插兜，在秘书和三五好友的簇拥下，走进seven98。 “和你说了多少次，这种场合，让他们不要叫我何总！叫rico！” 何人可回首，举起戴理查德米勒的那只手，晃了下食指，埋怨秘书。 秘书很无语。 何人可你这么大一个目标，seven98的vvip。 就是叫“李狗蛋”，别人也会礼遇有加的。 与何人可it精英老板身份相悖的，是他的性格并不木讷刻板。 他也很爱玩。 江湖上有句名言：seven不遇何人可，泡遍98也枉然。 传说何人可常年包着seven二楼最贵的半悬空包厢，甚至里面的软装都是根据他的喜好陈设，平时就是空着也不接待其他客人。 但想要在seven偶遇何人可，也不是一件易事。 十场九空。 有时候是他的朋友来，看着二楼满厢推杯换盏热闹非凡，何人可却不在其中。 吴佳宝数次想蹭何人可的卡，都被他严辞拒绝。 “你要声色犬马，自己个儿去！要是给我爸、你爷爷知道，我敢领你上的98，咱俩的腿还要不要？” 吴佳宝作为一个连果盘里的西瓜皮都要啃净的人，根本不可能自己开卡。 所以，seven他来的很少，这次是蹭黎爽的台。 黎爽走进seven，“明星”待遇和何人可差不多。 但她不是氪金用户，纯靠个人魅力。 “爽姐~！怎么又美了？讨厌。” “爽儿！抱抱！好久不见！” “来了，爽子！一会儿过来敬酒。” “黎爽！可想死宝贝儿了。” 应晴紧紧捏着包的背带，畏畏缩缩跟在“大姐大”后面。 她开始对这种场面有点见怪不怪。 “黎爽姐，这些不会也都是你的前男友吧？” 应晴打量着着鱼贯而过的“男模们”，鼠头鼠脑地悄声问。 她现在学精了，凡事略平头正脸些的男士，只要对黎爽再来点热情，一律按“前男友”处置。 黎爽吐气加白眼，万分嫌弃应晴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坐下后直接假戳她的笨脑壳儿。 “是公关！公关啦！玩得好的公关！” “啥叫公关？” 应晴区分不开。 “就是陪你玩骰子，提供情绪价值，完了再把死贵死贵的酒卖给你的人！”黎爽解释。 吴佳宝一坐下，脱了衣服，就开始干果盘儿。 黎爽和应晴聊天的片刻功夫，他已经咽下去两片西瓜，三瓣儿橙子！ “饿死鬼投胎啊你！” 黎爽用新做的脚指甲踹了他一下，提醒。 吴佳宝无辜又可怜地举着瓜皮，抬起头：“姐！下午毕业典礼，五点才结束，我脱了学士服就来了！从大学城到这儿，要倒三趟公交两趟地铁，我饭都没来得及吃！” 黎爽好笑又心疼，连忙一扬手招来一个公关，吩咐道：“一份牛肉汉堡，一份薯条。” 吴佳宝立刻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黎爽却不以为意地掩着嘴，私下对应晴“蛐蛐”他：“孩子长身体，别影响了长个儿。” 应晴没忍住，嘴里含着水，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儿！ 她赶紧抽纸，手忙脚乱地擦了擦。 也许是有了动静，在二楼俯瞰的何人可，一下就留意到了她！ 十二进制！！ 她怎么也来这种地方？？？ 何人可一下坐直了身体，惊喜又不忿。 惊喜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琢磨了一下午的姑娘； 不忿是，难道她下午对工作的殷殷切切都是装出来的？ 实则是个玩咖？ 盯着应晴笨手笨脚地把自己收拾干净，何人可余光一瞥，又瞧见了她身旁正狼吞虎咽干饭的亲侄儿吴佳宝！ “这俩人怎么坐一个台上去了？” 何人可随手将手边的一张餐巾纸，捏紧，随意用力一撇！ 他趁势放下了翘得正爽的二郎腿。 这是什么组合？？ 何人可恨不能现在就冲下去拽住吴佳宝问个明白——他是怎么认识“十二进制”的？ “这妹太正了！” “就是。seven女神！” “姐姐杀我。” “身材好好！我得想办法去要个微信。” “……” 黎爽一身裹身国风挂脖裙，倾泻着满头栗色的大波浪，随着音乐声，在舞池中央的灯光下，漫声轻摇。 她的身材和舞姿，立马吸引了98里大半异性的目光！ 还有同性。 应晴身边的一个女生，望着远处黎爽前凸后翘旖旎多姿的身段，不自觉发出一声喟叹：“哎，每次来seven，都感觉这里的男生骚得无可救药，女生帅得一塌糊涂！我的性取向那叫一个五彩斑斓。” “这姐姐的确实跳得好，又美又飒！”有人接话。 议论声多了，吴佳宝逐渐不放心地抬起头，咬进嘴里的汉堡也不香了。 “她肯定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婆！” 旁边卡座上，一个戴江诗丹顿的男生色眯眯盯着黎爽，调侃道。 “快！一分钟之内，我要她的全部信息！” “确实鬼迷日眼的。” “兄弟们上！我们也过去蹦两下！” 第34章 眼看旁边卡台上的男生起哄着，都要往舞池中央的黎爽身边凑。 吴佳宝立刻丢下汉堡，拍了拍手，起身！ 他冷面峻眉，铁着一张脸，张着双臂，就叉开了刚才过来的那一波儿男的。 吴佳宝又现场耍帅，来了几个学校街舞社学的高难度街舞动作，直接实力劝退了一众想来要微信的“骚扰者”。 其实吴佳宝挺帅的，他不笑的时候，和何人可眉宇间很像，有股英气。 他下半张脸又很清秀，属于特别会长，又像爸又像妈的类型。 但奈何佳宝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搞笑女”没有春天，“搞笑男”也一样。 再加上，他平时还总是穿得土土的。 今天他为了给黎爽撑撑场面，稍微好点儿了，上身穿了件199的“凡客”。 这就算是“盛装”了。 尽管是凡客，白t衬得底子很好的吴佳宝，一下就成了舞池中的极品帅哥。 “这家伙，什么时候还跳上街舞了？”何人可充满疑窦地抿了口酒，回首问秘书，“你刚才看见那小子顶了吗？” 秘书赶紧摇头！ 绝对没有！ 何总的侄子必须是纯情男大，翩翩美少年！ 少儿不宜的东西，他绝对半点不沾。 “噢。” 何人可稍微放了放心，可能是舞池里人太多，他眼花，以为看见吴佳宝顶胯了呢。 “哇哦，那个帅哥好帅！” “这又是什么类型啊？快把我给迷死了！” “巴山蜀水凄凉地，这个帅哥他他他……勾引me！” “不行了不行了，这又狼又奶的，我要去要微信！” “你等等。这么帅的，一般不是上交给国家，就是有一个更帅气的男朋友！” “有道理。” 佳宝一出，这回换隔壁桌的“天仙们”芳心荡漾，跃跃欲试了！ 而应晴则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卡台上，边看边拾掇吴佳宝吃剩的果盘儿。 可能是长得毫无亮点，从进来就没人找她喝过酒，她也不会跳舞，坐的无聊了，应晴索性低头玩起了手机小游戏。 在嘈杂的音乐轰鸣中，应晴逐渐旁若无人地玩得津津有味！ 本来就是来陪黎爽的。 她真心祝福，舞池中的黎爽和佳宝，俊男靓女今夜锁死，开开心心地狂欢发泄一个晚上。 何人可看了一会儿吴佳宝和黎爽飙舞，抿了下湿润柔软的唇，腹诽：佳宝这小子这回是走上桃花运了吧？找了个这么漂亮的。 但腹诽也仅仅是腹诽，丝毫嫉妒的成分都没有。 何人可现在一整颗心都悬在另一边的应晴身上。 他可掏出手机，想告诉底下落单的应晴，他也在这里。 于是，他打字给“十二进制”发了条消息：“抬头。” 应晴毫无反应。 何人可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这么傲娇的吗？ 不甘心的他，正好酒精又有点上头，索性给“十二进制”拨过去两个语音电话。 还是没有丝毫的回应。 应晴坐在那里，手机屏幕的光打在脸上，整个人却动都没动一下。 何人可不知道，“十二进制”是黎爽的号儿，此刻他的所有请求都发送在黎爽的手机上。 黎爽在舞池，手机搁静音。 手机扔在卡座上，压在衣服底下。 在这里，消息和震动都很容易湮没在浮躁里，无人知晓。 楼下的女孩，始终无动于衷。 几番被无视的何人可，怔怔望着楼下的应晴，有些下不来台。 她低着头，在看什么？ 难道又是工作？ 她为什么不回自己消息？ 是故意不回的吗？ 何人可无比期待地望着她，希望此刻她能看一眼消息，抬一下头。 四目相对，也许她红扑扑的小脸儿会笑得像满月。 何人可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应晴对着手机上五彩缤纷的宝石，玩得噼里啪啦！ 她专注的神情，像极了正在处理某项工作。 何人可确诊了她就是个“工作狂”，于是看着她，自言自语地骂骂咧咧了一句：“哪有人来98还处理工作？这种人，神经病。” 他的话语虽轻，但是整个包厢里的陪客都听见了。 包厢陷入了集体沉默。 秘书满脸黑线地连忙将何人可的笔记本屏幕给转朝了墙的位置。 众生亦无语：跑酒吧来看google i/o技术报告的人，不就是何人可你吗？ 他忘了，没发现应晴前，自己一直就着98的低音炮“动次打次”体验gemini ai模型，一个人和电脑玩得不亦乐乎。 第18章 你们聊，我长身体 应晴的漠然，让何人可做了一个后悔终生的决定。 何人可很喜欢马爹利干邑的余韵，于是今天在seven喝得就有点多。 他拿起手机，头脑一热，竟然在“名门小姐茶话会”的群里@了“十二进制”！ [回我消息。@十二进制] 消息发出的那一刻，何人可只是简单地认为，应晴抱着手机却不回他微信。 他想在群里给她一点压力。 若是连群里的面子都不给，那自己对应晴就是真的一点吸引力也无了。 但，何人可低估了这个群的杀伤力。 第35章 黎爽继续风情热舞，应晴还是埋着头疯狂戳消消乐。 从二楼望下去，应晴坐在昏暗中，斜倾过来的一缕微光下，显得她整个人极其恬淡松弛。 何人可有点忍不下去了，蠢蠢欲动的心，开始突突他的动作。 他腾一下站起身，视线越过一切，直直俯瞰着她。 他看她。 这一秒，他身下的门客，则齐齐举起目光，向上看向何人可。 老大这是怎么了？ 一晚上一惊一乍的。 不正常。 下一秒，何人可便更不正常地拔步往楼下走去。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是！ 当何人可无声无息插兜立在应晴身后的时候，周围投来的艳羡目光不少。 seven的公关都很好奇，是哪位名门之秀能让常年“高高在上”何总纡尊下凡？ 二楼何人可原来待着的包厢，更是看戏似的“集体凭栏”，仿佛楼下即将名角登场，都想一睹其绝世芳华。 “游戏好玩儿吗？” 他匀了匀气，用幽冷的声音平缓地问。 应晴战斗正酣，莫名随意地一回首。 “何、何、何……何总？” 她立即起身转身，把自己扭成个麻花！ 果然在反方向力的作用下，往后一个趔趄。 何人可淡淡伸手，扶住她，目光中带着三分讥诮、五分凉薄、七分漫不经心。 复杂眼神下的宗旨，反正就是一句话：“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回消息？” 应晴还来不及惊异在这里遇到何人可，就忙不迭翻找自己的手机！ 哪有消息？ 自从她离职后，这手机就跟欠费了似的，每天除了“微信运动”哪有人给她发消息？？ 坏了！ 应晴将手机捂在胸口，看着黎爽由远及近，才恍然顿悟！ 何人可应该是给“十二进制”发了消息！ 完了完了完了。 眼见黎爽从舞池过来了，吴佳宝跟在她身后，何人可还像个大理石雕塑一样杵在那里。 应晴一下没了主意，只能强行挺了挺自己单薄的小身板，努力装镇定道：“不不……不好意思，我今天带了另一支手机出门。所以……” “另一支手机？” 何人可将信将疑，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反复质疑她。 平时，他是很不好忽悠的。 “对啊！我这支手机，游戏积分比较高。” 应晴紧张得嘴唇直发抖，搜肠刮肚找合理理由辩解。 这时，只见何人可幽幽然地做了一个动作。 他当着应晴的面，极其冷静地重新掏出自己的手机，摁了个按键，再缓慢举到耳边。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这时，黎爽被压在衣服下面的手机，突然就铃声大作+震动了！ 应晴吓得头皮都快裂开了！ 她原本就笨笨的，这30秒，她算是贡献出了毕生的演技！ “哦哦！原来这支手机我带了呀！还以为忘带了呢。” 应晴的脸像红得发紫的车厘子，就跟黎爽手机烫手似的，做了三个高空抛接物，才得以将手机握牢在手心。 偏偏她演技最精湛的高光时刻，毫不知情的黎爽走过来，直接把戏台给掀了！ “应晴！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黎爽确实燃起来了，她后背都扭出汗了，连带着大脑也冒烟了，丝毫没留意到旁边立着一个1米87的何人可。 燥热的环境里，她还以为是哪个新来的公关。 直到应晴顶着个烂熟茄子似的脸，硬着头皮介绍：“黎爽姐，这位是河豚的何总，何人可。” 一听“何人可”三个字，黎爽尚可，如同反射弧还没到“膝跳反应”，她还未转场转过来。 但她身后的吴佳宝，却跟撞见了湘西丧尸似的，立刻一个大跳躲到黎爽身后！死死板住她的肩膀！ “佳宝，这位是何总。”应晴补了句。 此时此刻，总得说点什么来缓解冒了烟的尴尬吧？ 何人可微微勾起殷红丰盈的唇角，眼角诡秘一笑，冷静道：“这位不用介绍，他是我侄……” “诶！对！没错！” 吴佳宝生怕何人可说出他俩的关系，那他在黎爽面前布了大半年的“赤贫局”就算白费了心机。 于是，他立马积极主动从黎爽身后钻了出来，高声强行坦白：“我就是您今年‘直招’的应届生！下个礼拜到河豚上班。” 更多小说加入小玫瑰 说完，他拼命冲何人可眨了眨眼，又私下卖力做了两个“烧香拜拜”的手势。 何人可秒懂。 他一垂眸，算是默许，隔空用意念回应吴佳宝：等下再收拾你这小子。 “你说，这支手机是你的？” 何人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弄清楚。 找亲侄子麻烦，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回换应晴背地里对黎爽“烧香拜拜”了。 望着她可怜兮兮的神情，黎爽也不想事情太早穿帮。 于是，黎爽假装抽了张餐巾纸，抑了抑鼻尖的汗，一抬头：“哦！看错了！我俩手机型号一样。” 见何人可一副狐疑相，黎爽若无其事地擤鼻涕补了句：“一起买的。闺蜜机。” 第36章 何人可第一次听说“闺蜜机”三个字是这么个用法。 之前暖鸭开发了一款“闺蜜机”，兼容了河豚的语音输入系统，何人可还甚为满意。 “我叫黎爽，是应晴的朋友。” 黎爽大方冲何人可伸出手。 原来是“十二进制”的本名叫应晴。 幸亏何人可这人的记性不太好。 他只记住了“十二进制”，至于那天在餐厅应晴紧张含糊的自我介绍，他是一句没听进去。 应晴，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名字。 何人可温润如玉地将自己的手伸出去，客套地和黎爽浅握了一下，而后提议：“何人可。不介意我过来坐会儿吧？” 应晴黎爽面面相觑，而后同时：“不介意。” 吴佳宝则全程对何人可反方向捂脸，不停地往嘴里赛西瓜来缓释“焦虑”。 坐下后，应晴才发现，何人可自然而然选择了坐在她的右手边，而黎爽则被隔开在她的左手边。 应晴想起因为自己工作的事，把黎爽和何人可的“相亲”给搅黄了，于是立刻很主动地站起身，想把位置腾出来，给他俩一个亲密交流的机会。 她抱起包，站起，鬼鬼祟祟略过黎爽的长腿，硬插到黎爽和吴佳宝的中间，坐下。 窜逃的动作，一气呵成。 这样，就成了何人可旁边空了一溜，然后是黎爽。 应晴强行将屁股塞在黎爽和吴佳宝中间的腿缝儿。 她的这波“换座位”的骚操作，让何人可大为光火！ 他是什么传染病重症病人吗？自带病原体，好人是亲近不得的。 不懂就问。 何人可凌厉侧目，质问应晴：“你坐那边去干嘛？” 黎爽也不解，看着她，西瓜刚塞进嘴里，脸就不动了。 应晴局促不安地“嗯嗯啊啊”，她大脑飞速运转！ 突然！她看见桌上有盘花生！ 这可真是救了她的大命了！ “那个……我坐过来给佳宝剥花生。”应晴绯红着脸，卖力解释，“孩子长身体，别影响了长个儿。” 她说完。 何人可和黎爽同时齐刷刷地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看这边，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刚才黎爽“蛐蛐”调侃吴佳宝的话，此时从应晴的嘴里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有种诡异渗人的效果！ 亲眼所见，应晴对自己的亲侄子这么好，何人可的鲜醋坛，就像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吴佳宝！我记得你幼儿园早毕业了！” 他鼻腔一动，冷目横眉，毫不客气地说。 吴佳宝纵然此刻被应晴塞了一嘴的花生，但迫于何人可的淫威，怕他说出他俩的关系。 于是，他只好委屈求全地站起身，乖孙子似的挪移到刚应晴坐的位置上。 “何总说的对。何总吃花生吗？我给你剥。” 他二叔瞪了他一眼。 佳宝吓得立马换了西瓜：“何总，要不来片西瓜？我给你挑子儿。” 何人可倒抽一口气，目光斜向高处，这辈子吴佳宝没对他这么狗腿过？？ 托女人的福，头一回。 黎爽看见吴佳宝对“未来老板”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十分不爽！ 她有点看不惯。 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 堂堂七尺男儿，不能连点气节都没有。 黎爽硬戳了戳吴佳宝，反感提醒道：“喂喂！这又不是在公司！要拍马屁，下周再说！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没必要故意分出个职级高低吧？” 她这一说，吴佳宝举在空气中的西瓜，突然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塞进何人可嘴里吧，这子儿还没挑呢；放回去的话，好像这片西瓜已经被他和何人可玷污过了。 这种场合之下，吴佳宝决定隐身。 他十分驯良乖巧地又挪回应晴身边。 “咔哒！”一声，碰巧这下应晴手里的花生又开了壳儿。 吴佳宝赶紧自觉地接过来，塞进嘴里：“你们聊、你们聊！我长身体。” 花生花生，花式苟且偷生！ 第19章 不确定才最好玩 “要不我们来玩骰子啊？” 黎爽握起摇杯提议。 总不能一直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坐着，四个人不停地“抢椅子”吧。 “好啊好啊，输了真心话大冒险。” 吴佳宝把嘴里的花生壳吐了出来，表示“臣附议”。 “天哪！托姐的福，这辈子我竟然能有机会和河豚的何总坐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应晴捂嘴躲在黎爽蜷曲的卷发里感慨。 “想都不敢想。这太离谱了！我何德何能啊。” 黎爽反手就毫不客气地给了应晴的大腿一下！ 她小声附耳回道：“应晴！你是不是打工打傻了！怎么还，自己把自己归类成三六九等了？” 黎爽很不爽：“何人可只有在河豚才是总裁！我们又不求他做生意！出了办公室，大家就是平等的。你这么受宠若惊干什么？！” 应晴悄悄吐了吐舌头，觉得黎爽说得有理，不好意思。 她确实是“当代奴才”，会回复“收到”的那一种。 黎爽继续嘀咕：“何况这里是98！何人可跑来蹭我们的卡。你给我把头昂起来！昂高一点！别唯唯诺诺的，丢我人！” 第37章 “知道了，姐。”应晴乖觉抬头，“昂成这样行吗？姐，你看我的天鹅颈。” “去你的！” 黎爽被她弄得又气又笑。 “你俩说什么呢？” 吴佳宝收拾好骰具，好奇地朗声问。 “我说……我不会玩儿。”应晴小声窃窃。 “不会玩儿怕什么，我教你！” 吴佳宝接过摇杯，大包大揽，就要给应晴讲规则。 何人可狠狠怒瞪了他一眼！ 吴佳宝吃瘪然后立马识趣了，低头手掌一推：“何总，您来！您来！” 何人可终于能顺理成章坐到应晴的身边，轻声细语地给她讲了一遍规则。 这时，吴佳宝手一松，不经意地掉出一个骰子，落在大理石茶几上。 是一个向上的“1”。 应晴点点头，表示会了：“掷骰子，就是5以内数字的随机排列组合加概率论。假如，出现1的概率是六分之一，下一次出现1的概率也是六分之一。如果我们无限次地掷骰子，每次出现1的概率是六分之一，同时摇酒吧的五个骰子，全是一的概率为六分之一的五次方。” 她一下子就学会了！ 还能延展。 黎爽立马放下西瓜皮，恨不得用假睫毛戳死她！ 应晴你在说神马？ 你那个嘴，不行就缝上吧。 昂首挺胸地说这些，你的“天鹅颈”都成“曲项向天歌”了。 滑稽。 但何人可听了，却轻轻执起酒杯，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倒是吴佳宝，既没有否定应晴，也没有肯定她，而是提醒道： “那也有可能在接下来的1000次抛掷中都出现1。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 她这个概率论用得太粗浅了！ 黎爽第一次在98感受了“降维打击”。 理科生，高端局。 这些人到底是来玩的，还是来搞科学研究的？ 何人可则不慌不忙地饮酒，然后放下酒杯，伸手主动由缓到急掷起摇杯！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利落干净。 应晴是个“手控”，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完全粘在何人可的手上，左右转动。 “你俩说的都有道理。但我还是赌1这个数字！” 说完，何人可摇定离手，却迟迟没有开。 他微微后仰，脸上露出笃定和胸有成竹的神情。 黎爽见何人可如此笃定，于是也爽利地高喊了一句：“我跟！我也赌1！” 她不懂数学，但是她懂男人。 应晴强烈阻止：“黎爽姐，连续两次出现相同的数字是很罕见的。你还不如随便赌剩下的5个数字，概率大一点。” 吴佳宝也说道：“我也赌除了1以外的一切数字。” 何人可沉默坚持。 “开开开开！！” 黎爽拍着桌子，迫不及待。 大幕掀起—— 居然！真的！竟然！还是！ 真的是“1”！！！ 何人可无所谓地笑笑，拿起应晴面前的那杯酒，自然而然地替她喝了，而后解释道： “从概率术语和数字上看，‘如此接近’实际上就是‘如此遥远’。过分迷信数学，只会令人陷入赌徒偏差。” 黎爽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深以为意，表示赞同。 掷骰子不是图一乐吗？ 没有“偶然事件”和冒险氛围，谁还要玩啊！ 不对。 黎爽突然间敏感回想起，任何男女间的游戏永远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何人可那句“如此接近实际上就是如此遥远”，是想表达什么？？？ 黎爽还没推测出来，就又听何人可继续对应晴说道：“过去我也曾经以为，所有的机会游戏，无论是骰子、21点、彩票，甚至‘爱情’，都依赖于某些基本的统计和概率模型。但现在我才发现——不确定性，才是这些游戏好玩的核心！” 这回别说黎爽敏感了，连吴佳宝都感觉出不对劲了。 二叔，你别装模作样了，你就是在利用数学知识“合理化”撩妹儿！ 当谁听不出来似的。 还整得“1”套“1”套的！ 你接下来，就该跟在座的美眉整点“不确定性”了呗？ 吴佳宝很担心他的“靓女黎爽”。 甭管这些骚话，何人可是看着在场的谁说的，黎爽听见了，那就有风险！ 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旁人就是多瞧自己的心上人一眼，都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我和应晴输了！”吴佳宝赶紧转移何人可的注意力，“应晴，你的酒，何总替你喝了。死罪免了，但是咱俩活罪难逃。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就是借机表白。 大冒险就是认输出丑。 这就是这个游戏的核心。 应晴是理工女，她实在畏惧真心话，想来有黎爽在，“大冒险”应该也不会整得太过火。 于是，她抬起头，看着黎爽求救：“我选大冒险。” “那就……” 黎爽一时倒真想不出，怎么“惩罚”应晴。 她懂她面皮薄。 但不知身边的何人可…… 还好，何人可倒也没有太过分，只是淡淡提议道：“要不应晴，你去舞池中央跳个舞吧。” 第38章 “跳舞？！”应晴懵了，汗涔涔，“我哪儿会跳舞啊？！！” 她跳舞不是四肢像刚长出来似的，就是远看像衣服架子疯了！ 吴佳宝拉起犹豫的应晴，起身：“走吧走吧！愿赌服输！” 来到舞池中央的聚光灯下，应晴窘迫得眼泪又开始打转了！ 她泪腺确实发达。 这么多人看着呢，她那个“衣服架子疯了”的舞蹈，还不得糗出天际，让大家笑掉大牙！ “佳宝，我真的不会跳。”应晴可怜兮兮地求助吴佳宝。 吴佳宝看出了她的局促，于是弯腰小声安慰道：“嗨！来98，大家就是图一乐！其实都不会跳的。你还记得咱大学里学的第十套广播体操吗？” 应晴点了点头。 像她这样的“好学生”，第十套广播体操，那必须是肌肉记忆！ “嗯嗯。你记住，用力的时候，你就像机器人一样用力扭转；放松的动作，你就放松到极致，瘫成烂泥也行。”吴佳宝教她，“最重要的是，你的精神状态！一定要高兴！要自信！笑！” “这样？”应晴秒变“假笑女孩”。 “可以可以可以！” 吴佳宝止不住给她打气。 笑得虽假，感情却真。 这时，音乐响起！ 下一首完整的音乐，碰巧是《猪猪侠》的主题曲： “聪明勇敢有力气！ 我真的羡慕我自己！ 呼啦圈也没问题！ 后空翻两周再敬个礼~~” 一开始，应晴还有点拘谨。 后来在酒吧氛围和吴佳宝的卖力带动下，她越来越放松，整个人的情绪也越来越high！ “我要开飞机， 我要当经理！ 我要拿高薪！ 还有冰淇淋！ 我要得第一， 不能太费力！” 随着音乐的节奏，应晴按吴佳宝教的“机器人放松法”越跳越顺！越跳越high！ 整个人在台中央“点头哈腰”“扭腰撅腚”“摇头摆尾”，变得活力十足！！ 何人可坐在卡座上，离得不远，默默看着。 乐而不淫，是好看。 他的目光被应晴脸上真诚率性的笑容吸引，除了下意识地抿手里的酒，几乎是看得纹丝不动。 黎爽也惊呆了！ 应晴这简直就是狗熊成精！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她什么时候这么会跳了？ 不说是“张元英本英”吧，确实像个有活力的“甜妹”，清纯闪耀，让人移不开眼。 渐渐地，歌曲把98气氛带向高潮！ 好多人都被应晴和吴佳宝积极有活力的“正能量”感染，纷纷起身跑到舞台中央，围着他俩一起跳！ 现场动作整齐划一，就像是第十套广播体操“大练兵”！ 98公关更是撒纸、抛花、礼炮不断！ 整个seven就像是烧滚了的重庆红汤锅，热辣滚烫！！ 何人可对应晴这个“木讷笨拙”的理工女，有了新的认识。 她心底是有一股神秘能量的，只是一直压抑在她“老实本分”的外表下，没有渠道释放。 他对她越来越好奇。 黎爽正替应晴欣慰，这家伙总算是当了一回真正的自己！ 这些天职场上受到的怨气，应该此刻全消散在氤氲的舞池里了吧？ 但她不知的是，应晴的刹那幸福来临的时刻，亦是她黎爽接下来感受长久痛苦的开始。 “名门小姐茶话会”里，850条未读消息，正默默躺在音乐声中。 一张她憎恶又熟悉的面孔，此刻也显现在了seven98的大门口。 是秦姝！ 黎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每次她的这位“敌蜜”出现，总伴随着无尽的挑衅和有苦说不出的倒霉。 秦姝是“名门小姐茶话会”的群主，当初就是她看重黎爽的颜值能够给群拉新，才撺掇她入的群。 秦姝平时不爱在seven玩儿，她嫌这里“素”。 她一般在seven街对面的mix玩儿，除非有事挑衅黎爽才会过来。 比如今天。 她的神情好得意啊！ 狼烟风沙口，黎爽下意识地用力抿了口手里的压惊酒。 第20章 你全家都男模！ “你来干嘛？” 黎爽还没来得及完全展露出不欢迎的态度。 秦姝已经带着她浑身呛人的香水味和酒气杀到跟前！ 她还带了一群男男女女，卡台立刻被站的坐的塞满。 “敌蜜”的意思，就是常厮混在一起，而厮混的目的是为了挑你破绽，近距离看你出丑。 黎爽的妈妈，曾经和秦姝的舅舅短暂交往过一段。 秦姝觉得黎爽妈妈的身份不光鲜亦不光彩，这让自诩为“名门”之后的她，感觉很丢脸。 她丝毫忘记了，她们全家也是依附着她的大款舅舅生活的寄生虫而已。 今天，何人可在“名门小姐茶话会”群里发的一条“寻人启事”，就像是一颗深水炸弹，从发出去的那一刻，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炸出惊涛骇浪！ [回我消息。@十二进制] 这哪里是找人？ 冷傲如何人可，在那些“绿茶”和“名媛”的眼里，这一行字简直就等同于“官宣”。 他要回的不是消息，而是何人可正牌女友的名分！ 第39章 黎爽这个“心机女”，惯会欲擒故纵。 文人相轻，美女亦是，总觉得那个嫁的最好的，该是自己。 秦姝一收到线人的消息，黎爽在seven，立刻就冲过来了。 她带来的四五个女生，全都是“名门小姐茶话会”群的成员，早就看黎爽不顺眼了。 “黎爽，又是你！” “你还真是厉害，每次下手都比别人快！” “还真是一刻不歇，你都没有空窗期哦。” “有些东西呢，就是基因里带的。” “你和那谁分手才几天啊？这又搭上何人可了？” 这些女的一副看似和黎爽很熟，调侃她的样子，实则句句都是带着恶意在暗讽揶揄她。 何人可先是被一帮不认识的人气势汹汹莫名其妙堵了桌子，扰了清净。 这会子又突然听见不认识的人议论自己的名字，心下相当不爽！ 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秦姝又作妖！突然就高举手机转身对镜头比了“耶”。 “咔嚓！！！” 她一个闪光灯，差点没把何人可他们原来这桌的人，闪沟儿里去！ 应晴疯狂揉眼皮，只觉得满眼都是小星星！ 何人可递给她一张餐巾纸，然后立马就拉引线原地引爆地球！！ “你丫拍啥呢？！你谁啊你？！谁让你拍我们的？！赶紧手机拿出来，照片删了！听见没？！” 秦姝不屑地勾起嘴角，满眼布满鄙夷和挑衅。 “你叫我删我就删啊？手机是我的，你没毛病吧。” “手机是你的！可脸是我的啊！！” 何人可脖子上的青筋一下立起来了。 这整件事，搞笑就搞笑在—— 秦姝带着小姐妹们来闹场，找黎爽兴师问罪。 怪她先下手为强，摘了群里最大的果子何人可。 但其实，她们都并不认识何人可。 之前无论这些女生在群里怎么私下勾搭，何人可就是愣没通过一个好友请求。 所以，她们没见过何人可这尊“真佛”，很正常。 “你这么凶干嘛？？” 秦姝抱着胳膊，脸上依旧挂着平时那副很看不起人的神情。 小玫瑰 她又回头蔑视黎爽：“爽~你现在真是越混越不行了！早就和你说了，seven的男模质量不如mix！可你偏要图便宜。” “你说谁男模呢？！！！” 何人可一听！如同满弦的箭！叫嚣着就要冲上去和对方battle！！！ 在有好感的应晴面前，被人唤作“男模”。 他不要面子的吗？ 秦姝仗着自己带过来的人多，好几个肌肉男站在身后。 于是她放下胳膊，傲慢地冷笑回复道：“我就说你了！怎么了？一个晚上800！还想立牌坊啊？” 秦姝今天的酒，确实多了。 仗着醉意，她开始满嘴地胡说八道：“你男模！你全家都男模！” “你特么！！！” 何人可从小到大，都是被人称羡的谦谦君子，别人仰视的对象。 今天头一回被人污蔑成鸭！ 他的心态可想而知！ “你嘴巴放干净点！” 他冲动的身体被吴佳宝跟抱着个火药桶似的死死抱住，但唾沫星子还是喷了秦姝一脸！ 黎爽有心拉架，却又觉得秦姝太过分，何人可收拾收拾她也应该。 应晴遇事就怕闹大，于是她也帮起了吴佳宝。 他俩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架住何人可，不让他冲动。 秦姝还在那看不清情势地继续挑衅：“黎爽，你也别怪我把刚才这张自拍发出去！你不是一向敢做敢当嘛？要是群里的何人可知道你不回他消息，是因为此刻正在这里泡男模，你觉得……他会对‘十二进制’作何感想？” 原来她自拍现场大合照，是为了这个。 黎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骂了句：“好贱。” “十二进制？？？” 何人可联系上下文，顿悟！ 原来应晴一直是拿黎爽的号儿在跟他联系。 他看了看应晴。 应晴也有些心虚地瞟了何人可一眼，对视的那一刹，她立刻羞愧地垂下眼睑！ 大敌当前，何人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谁让你把照片发群的？！！！你这是侵犯别人肖像权知不知道？？？” 他的暴风怒火完全压不住！ 何人可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照片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外流。 他又不是招蜂引蝶的花蝴蝶，长得再帅，也不需要像被发传单一样发出去展示吧？ 秦姝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身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继续言语上霸凌何人可： “你个男模还怕人发啊？” “就是！你干得不就是抛头露面的事儿？” “矫情啥啊？这seven真是越来越不好玩儿。” “不就一张照片嘛，你又不是明星。” 何人可爱惜羽毛的劲头一上来，又往前突破了几步。 双方都喝了酒，彼此间伸手就开始相互推搡！ “欸！别别别别别！” 吴佳宝下死手扑上前，完全是用自己的身体拦在双方之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兄弟喝得有点多！你们大人有大量！大家都是出来玩儿的，别真动手。” 第40章 吴佳宝眼看情势不对，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开始和稀泥。 他永远是商业思维、数字思维。 真要在这儿闹起来，那明天，何人可可是要上各大平台头版头条的！ 到时候河豚股价来个一字跌停，蒸发几亿不说，还得应付各路舆论的腥风血雨。 太不合算了！ 秦姝就是没有给台阶就下的意识。 她反正没有任何社会身份，整日里就知道装“名媛”钓凯子，班儿也不上。 仗着家里的势力，那些平时被她骂被她侮辱霸凌的，大多也就只能头顶屎盆子憋尿，忍着！ 何人可一个“男模”，还敢搁这装硬茬儿呢？？ 打从刚进来，她就看何人可和吴佳宝。 这俩人，虽然都人高马大，但脸上却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书卷气。 大学生98兼职吧！ 于是，她越发上来了，故意冲着何人可继续讪笑道：“一晚上800，我抬举你了。就你这样的98实习，让我给，400不能再多了！” “你丫！！” 何人可怒不可遏，你跟谁400呢？？？！！！ 吴佳宝更急！ 从小吴佳宝就习惯了替二叔挡刀，每次他犯犟，惹爷爷不高兴，家法请出来的时候，都是佳宝挺身而出。 他经验丰富。 眼见局势即将失控，吴佳宝忙大丈夫能屈能伸地喊了一声道：“行行行！都别上来了！别动手！我男模，我全家都男模！行了吧？” 他真是迫不得已，才顺着秦姝的话“讨饶”。 为了河豚几个亿，男模不男模的还重要吗？ 但，他还是说错话了。 “吴—佳—宝！！” 何人可就因为听见他的那句“我全家都男模，行了吧”，再次暴风狂怒！！ 他没承认，吴佳宝倒替他承认了！ 何人可奋力推开吴佳宝，化身灭霸，拎起秦姝“左右护法”的领子，就要席卷整个seven！ 何人可练了十年的拳击为了保持身材，今天第一次发现这手艺还有别的用武之地！ 最后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应晴反应过来！ 她和吴佳宝的思路是一样的！ 此时此刻，无论如何，她就是死！也要拼死拦住血气方刚的何人可！ 她想保护他。 就像路见不平的时候，很想保护一个清白的好人。 他是何人可，他永远高高在上，所以他缺乏和这些低级泼皮打交道的经验。 应晴当即就扑到何人可身上！死死抱紧他！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起下颚，迅速就着旖旎的灯光下，在何人可的脸颊用力“mua”了一口！ 然后，她温柔撒娇道：“哥哥！我们走吧！~咱不是说，一会儿要出去的嘛！我连身份证都带了！” “噗嗤！！” “哈哈哈哈哈！身份证！” “噗哈哈哈哈哈！！！！” 应晴的一句“我身份证都带了！”，立马让现场的画风扭转！ 秦姝带头掩着嘴淫笑。 这女的好不矜持！ 应晴的这一举动，更是直接坐实了何人可的“身份”。 他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哎呀！还装呢！快走吧！！” “黎爽，你身边的人可太逗了！” “爽，你现在都和什么人一起玩儿啊？动不动就炫耀自己有身份证！” “哈哈哈哈哈！笑我死了！” 何人可在一片耻笑声中，先是讶异地摸了摸被应晴亲过的地方，又惊诧地看了看她。 应晴用管家婆似的眼神，拼命发力，提醒他绝不能动手。 何人可这一晚上，算是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本就是为了不在应晴面前丢脸，现在应晴不让他动手，那也只能算了。 还好，这时，何人可的秘书及时出现了。 刚他在二楼掼蛋，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这边聚集的人有点多，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就带人下来了！ 秘书虽然是陪何人可周末来放松的，但他们很清楚自己尚在工作状态，所以来人都是西装革履的。 他们一开口，气氛又像是将河豚的办公室给搬这来了。 “何总。” “何总！” “何总，您没事吧？是不是喝得有点多？” “何总，龙井。” 几声“何总”一叫，何人可也被拉回了现实，酒醒了不少，情绪也冷静了下来。 他阴鹜厌烦地盯着对面那一拨人儿，缓缓坐下，二郎腿翘起。 他又是正常的霸道总裁何人可了。 第21章 活着就是算法，人生没有意外 “何总？啊，我不知道你是……” 秦姝的酒很快在眼前的局势前，醒了一大半。 “闹够了就滚。” 何人可被烦得五脏俱焚，一个字都懒得说，挥了挥手示意秘书清场。 seven的老板很快赶来，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秦姝等人带着惊诧，被seven的保安礼貌地“请”了出去。 黎爽看见，那些人回眸时不甘的眼神里，像是淬满了剧毒。 今晚的局，亦很快散了。 黎爽觉得很疲累，想回家。 吴佳宝送她，应晴跟着走了。 何人可想拦住他们，再坐一会儿，却又没想好下半场的台词，只得悻悻地住了手。 第41章 坐在阿尔法车里，方才酒吧里灯红酒绿的局气，仿佛还氤氲在漆黑车窗上。 何人可脱下外套，嫌弃地抖落了上面油腻的味道，随手丢落一旁。 “何总，以后来seven，咱放松归放松，就别下去了。” 秘书好意提醒。 何人可目光淡漠地瞥向漆黑的窗外，思绪却纷飞交杂。 他突然想：二楼的包厢就像是他的“莲华宝座”，秘书跟班就像是他的“左右护法”。 优渥的家境和事业上的成功，确实可以将一个人与真实世界隔绝。 今晚从“高台”上走下来的何人可，褪去了光环，就像是失去了“金身”。 在一群泼皮混蛋面前，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甚至还被人污蔑成特殊职业从业者。 方才那一张张鄙夷邪恶的面庞，偶然浮现在何人可眼前，他厌恶地想要忘却，又想起应晴挺身而出的样子，无奈又欣慰地深深苦笑了一下。 也许佳宝装穷，并不完全是为了……女人。 何人可有些顿悟。 聪慧如佳宝，也许他也只是想继续努力活在“真实世界”里吧。 很勇。 何人可下意识自语：“如果活法就是算法，那命运就是一场最精确的大数据推送，人永远看不到自己算法以外的数据。” 活着就是算法，算法越精准，人生越没有意外。 “老板，你说啥？” 秘书听见声音，回头。 “没什么。”何人可默默。 上帝从不掷骰子，他想突破现在的视野，就要在自己的生命中加入新的变量参数，进行训练。 也许，应晴就是那个变量。 何人可想。 “何总，现在去哪？” “办公室。” …… “刚才真是太爽了！那几个女的一听说，这就是何总。脸上的表情，我都形容不出来！” “有什么形容不出来的？我给你形容——又惊讶，又惊喜！又懊悔，又巴结！” “对对对！！可不是嘛。现实版的‘有眼不识泰山’！” “这一晚上，真够刺激的！还是出来玩儿好啊！” “可惜果盘儿没吃完！后来老板道歉又送了俩，全浪费了！” 吴佳宝和应晴边走，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味方才秦姝被打脸的全过程，不亦乐乎。 “佳宝！我肚子饿了，要不咱去烧烤摊走一个！我请客！” 应晴带着微醺，拍胸脯提议。 她不胜酒力，方才亲何人可的时候有些迷糊，这会儿已经全忘了。 人单纯点好。 应晴有自知之明。 她与何人可之间发生什么都不为过，但同样，她与何人可之间发生什么也都别当真，别挂在心上。 “你不是失业了嘛！”吴佳宝迈着长腿，大踏步笑道，“aa吧。欸？黎爽呢？” 一提起“黎爽”，突然间，佳宝和应晴同时感觉到哪里不对。 活泼爽利的黎爽，今晚却一直很低迷。 不是她往日里的风格。 这一路，她都没有搭话，只是默默跟在后面埋着头走路。 “黎爽姐，你怎么啦？”应晴停住脚步，回头问。 黎爽垂着头，仿佛没听见。 还是吴佳宝很大声地引起她的注意道：“黎爽！我和应晴想去吃烧烤！你选哪家？” “嗯？啊。”黎爽抬起头，“不了，我好累，想回家。” 应晴连忙迎上去，接过黎爽手里的香奈儿，挎在自己肩上，陪着她往前走。 佳宝望了望不远处钟楼上刚过0点的时间，有些不相信这个点儿黎爽已经累了，她以前可都是high通宵的。 回到家，应晴识趣地钻进自己房间。 吴佳宝陪着黎爽进房间。 黎爽没有洗漱，而是直接和衣就躺床上，整个人蜷缩成最小体积。 “怎么了？不舒服？” 吴佳宝走上前，关切地问。 他伸手去撩黎爽额边的碎发，她立刻轻轻躲开。 “没事，我今天就是有点累。你先回去吧。”黎爽背对着他道。 吴佳宝不解其意，但看她这样子，也猜到今晚什么也问不出来。 爽姐骨子里是很倔的。他很懂。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 吴佳宝依依不舍退出了黎爽的卧室，又敲小房间门，特意交代应晴照顾好她。 应晴“哦”了一声，目送吴佳宝出门，自己也心生疑惑地看了黎爽的房门一眼。 等到耳边彻底安静，蜷在床上的黎爽，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伸手去摸手机，翻开通话记录，上一次和“黎女士”的通话日期，还停留在两个月前。 “有些东西呢，就是基因里带的。” 方才在seven，那句不怀好意的嘲讽，卷土重来。 黎爽努力回忆说这句话的人，当时脸上的神情，三份鄙夷五分不屑和满分的看不起。 “你少跟黎爽玩！他妈不正经。” “黎爽妈跟外面的男人跑了，不要她了。” “没妈管教的孩子，更容易学坏。” 回忆里的闲言碎语，此刻仿佛在黎爽的耳边聚气，然后一股脑地向她轰鸣而来！ “你个臭不要脸的！跟黎爽妈走那么近？她可是连自己老公都不要的女人！” 第42章 “别看黎爽妈风光，也不知道她那些钱哪儿来的？十有八九不干净！” “黎爽，我妈说了，你坐的小汽车是野男人送的！” “黎爽……” “黎爽妈……” 黎爽经受不住，突然在黑夜中，一股脑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些被掐死的回忆突然集体诈尸，攻击她！ 她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黎爽微微喘着气，恐惧中，趿鞋去厨房倒温水，安抚自己。 小镇上，七大姑八大姨嚼舌头的风言风语冷言冷语，像是镌刻在黎爽青春墓碑上的墓志铭，永远涂抹不去。 “咦？~！” 她忘了开灯，一转头被黑暗中正探头探脑的应晴吓得差点没离了魂。 “啪！” 应晴按开灯，正瞧见满头大汗的黎爽，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瞪着自己。 “黎爽，你没事儿吧？出这么多汗，身体不舒服？” “没、没事儿。你早点睡。” 应晴感受到，黎爽在刻意躲避自己。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追上黎爽，道：“姐，有个事儿，你能不能帮我？” “说。” 黎爽心悸未定。 “你能把我拉到那个什么‘名门小姐茶话会’的群聊里去吗？”应晴诚恳地小心询问道。 黎爽握紧茶杯，喝水，问：“你想进去加何人可？” 应晴愣了愣，仿佛有什么念头正一闪而过，但很快她又笃定地点了点头。 黎爽被秦姝一晚上闹得心烦意乱，虽然有点怀疑应晴的动机，但还是迅速掏出手机，完成了她的心愿。 这时候，应晴开始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黎爽姐，你千万别误会！我和何总是不可能的。我让你拉我，不是要加何总……” “你犯不着和我解释。” 疲累的黎爽不等应晴说完，便强行将她关在了门外。 她现在真想不了那么多。 何人可，也许真的只是她曾经夸下的海口。 应晴这样的女孩，虽然长相平平无奇，能力眼界也一般般，但其实比她更有资格嫁一个好人家。 黎爽像一只历经暴风雨的破船，风和月丽的蓝夜里，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彼岸。 “我其实就是怕秦姝继续作妖……” 应晴对着硬邦邦的房门，手机握在胸前，心里还是默默做了解释。 …… 半夜。 秦姝果然作妖了。 应晴迷迷糊糊间，听见自己手机“叮呤咣啷”消息声乱响！ 她都离职了，白天都没人找她，难道夜里百鬼夜行发消息拉她回去完成kpi？ 应晴好奇睁开眼，瞄了下，是“名门小姐茶话会”里的消息在刷屏。 她忘记设[消息免打扰]了。 深更半夜的，这个群居然突然热闹得像过年，各种照片消息乱飞！ 应晴从床头柜上摸索到眼镜戴上，坐起来仔细一看，就惊得下巴壳差点没掉在床单上。 “黎爽亲妈的瓜，保真！” [图片] [图片] [图片] “之前篱笆有个帖子是8黎爽亲妈的[网址]。” “刺激啊！这么劲爆。” “链接我看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高端玩家啊！” 应晴立马不困了，颤抖着手，也随大流点开了那个网址链接。 这不点不知道，一点！一个硕大狗血的标题，直接怼进了她脆弱的视网膜里！ 【20岁相亲结婚，婚后带球qq群勾引大17岁的魔都老男人！从此目标明确！对症下药！8位数捞女的上位人生！】 乖乖！！！ 应晴全身收紧绷直！ 就凭这个标题，要是不和黎爽沾边，应晴还真不怪吵醒她的人。 是个值得开闹钟起来看更新的帖子。 但现在不是看八卦的时候，应晴揉了揉睡眼，想起这故事的主角是黎爽亲妈，立刻转换了心态。 一刻钟扫完，应晴大致数了数：文章中光是提到的和黎爽亲妈有关的男人就不下十个，有上市公司老总，体制内大佬，也有出租车司机，心胸外科大夫，反正就是男人的种类涵盖了各行各业…… 应晴想起小学的时候，她上班的小姨经常看一本杂志，叫《知音》。 后来上初中，语文老师还调侃过有种狗血的故事描述方式叫“知音体”。 这篇帖子，是知音体没错了。 被妖魔化的黎爽亲妈，像极了希腊神话中妩媚多姿的海妖，总是以它空灵优美的歌声魅惑航海者们的心甘情愿地赴死。 文中提到的所有男人，都是黎爽亲妈上位踩过的尸体。 她长袖善舞只为跃居高处，最终让故事的结局落在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8位数上。 “这不会是真的吧？？” 应晴攥着手机，忍不住嘀咕。 但不管真的假的，此刻重要的，难道不是黎爽看到这些消息了吗？？？ 应晴小心翼翼地赤脚下床，蹑手蹑脚拉开门缝，悄悄往客厅对面瞧…… 第22章 二十四行 呼—— 好在漆黑一片。 应晴抚了抚胸口，略略放下心。 合上门，转身，应晴重新翻开手机扫了扫。 她更担心，明早黎爽看到这一切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和反应。 第43章 其实。 黎爽已经刚看见了。 她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像应晴那样，专注地一条一条往上滑。 每一个字，她只会比应晴看得更仔细。 那篇帖子，对应晴、对吃瓜群众来说，不过是一篇劲爆的八卦。 但对于黎爽，却有着不一样震颤心扉的观感！ 人这一生，母亲是来处，是黎爽“脱胎换骨”的“胎”。 那些添油加醋的故事，每一笔都像是在白描黎爽出生之处的不光彩。 黎爽也曾想过挣脱。 高中开始，她就先住校，后来高三搬出来自己租房子住，为的就是摆脱那些闲言闲语的阴影。 比起闲言闲语，更让黎爽胆怯、想挣脱的，是这些故事到底有多少真实性。 虽然，黎爽亲妈黎俪，一直刻意在黎爽面前竖立一个独立大女主、事业女强人的形象。 但，黎爽今天自己活成这副样子，她很难不怀疑这一切并非是捕风捉影。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 黎爽也时常怀疑，自己在对付男人这方面，似乎有着异于常人的先天禀赋。 她薄情又风情，男人对她痴迷却不痴心。 在谈恋爱这件事上，黎爽真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些平时不看书，考前随便翻翻复习资料就能考满分的天赋型学生。 没有她得不到的男人。 都说了，是天赋了，那就是先天的，娘胎里带的。 黎爽在被窝里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掀开捂热了脑袋的杯子，大口喘了气，轻轻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 将一切束之床头，盒子里假装装着别人的故事。 …… 从黎爽家出来，吴佳宝吹着夜风，突然觉得脖颈处有些微凉，越发有形单影只之感。 宿舍阿姨早锁门了，佳宝无处可去，丝毫不带任何侥幸地给何人可发消息。 “哪儿？” “办公室。” 又是秒回。 这家伙真是“人工智能”！都不用睡觉的。 98high完，直接回去加班了。 像是他亲二叔干出来的事儿！ 吴佳宝二话不说，就叫车奔向河豚！ 看来没a成的烧烤，今晚又得是何人可请了。 “你把之前他们做的98机器人，数据侧重调整一下。之前他们做的98调酒机器人，需要针对这一阶段的各种酒的销售和利润情况，重新调整下配方参数，酒的配比参数不用太较真，98凑热闹的人偏多，真爱喝的，都去威士忌吧了。重点是调整出目前年轻人喜欢的口味，最大化利润……” 吴佳宝躺在何人可办公室的电动按摩椅上，听着他坐在办公桌前，给某个项目组长发语音。 “我今天去了趟seven，发现在高噪声环境下，对话难度很高。这种高噪声环境下的语音识别系统应该很有应用价值，做成之后，不光是98，各种高噪声低信噪比环境下都可以应用。你们组，先拿去工地测试一下……” 吴佳宝看表，1:15。 mmp！ 他替对面项目组长骂了句。 “另外，我们河豚ai助手的情感陪伴模式需要新增98场景，这是一个特别细分的赛道……” 何人可坐着说，还觉得不过瘾，于是戴起蓝牙耳机，开始踱步。 完全不顾对面人此刻身边是否躺着自家老婆或是别家老婆。 等他一通安排完，吴佳宝只觉得，这一晚上，seven98是真没赚着何人可什么酒水钱，反而被他白嫖了个彻底。 “最重要的是，你得告诉ai助手，遇到傻x，立即开启一键报警模式。”他调侃二叔。 “好主意。” 何人可不以为“耻”，淡定在吴佳宝对面翘腿坐下。 “叔儿，你这样……不人道。” 吴佳宝被迫替千千万万的打工人发声，并且心底奉劝他们，只要不是家里揭不开锅，千万别替何人可这种事业狂魔打工。 他们是疯的。 “不人道吗？” 何人可冷冷，没反驳。 吴佳宝可能不知道，现在对接何人可的这个项目经理，年薪800万，并且这个项目忙完之后，可以带薪休假整整一个月。 打工人讨厌的是有“爹味”的老板，而不是“活爹”。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小时，吴佳宝迷迷瞪瞪，半梦半醒，又听何人可畅谈他的“ai梦”。 他真是鬼迷了心窍，被下了蛊才来的！ 这何人可，生命里，除了说这些东西，想这些东西，就没有别的了么？ 声色犬马，酒色财气，哪一条不比他现在叨叨叨的这些有意思？ 吴佳宝从小就听说，自己的父母是高知，本来是打算丁克的。 但因为何人可自3岁开始，就表现得天赋异禀，言行举止与周围小孩格格不入。 愣是在脉脉温情充满人间友爱的幼儿园里特立独行，对着99乘法表思索，独享寂寞。 家里人想了很多办法，甚至给何人可换了三家幼儿园，但都没能实现将环境与何人可的基因匹配。 最后，吴佳宝的爷爷奶奶才无奈死马当活马医，纡尊降贵苦求佳宝的妈妈延续吴家的超凡基因，只为给何人可生个伴儿。 吴佳宝的妈妈原本是不情愿的，佳宝爸爸也很不配合。 但知子莫若父，佳宝爷爷最后用激将法来了一句：“你们是不是怕生出个蠢的？” 第44章 佳宝妈妈当即就跳脚表示不服：你可以质疑我的生育能力，但不能怀疑我的智商遗传！ 第二年，机灵可爱的吴佳宝就来人间报到了。 佳宝爷爷也很上道，佳宝出生后，分了自己资产的半壁江山给佳宝妈妈，表达感谢。 可人佳宝妈妈是真正的白富美，对钱财的兴趣并不大，她纯纯咽不下这口气。 周岁宴上，她只当着亲朋好友的面儿逼问亲公公：佳宝和何人可谁更聪明？ 佳宝爷爷当即被问得满头黑线，手心发汗，还好这时台上开始“抓周”。 小佳宝对放在面前的算盘、钢笔、乐器，甚至是一捆一捆的人民币都萌萌无动于衷，在主持人的再三催促下，他光屁股爬过去一把薅过正在一旁独自玩耍的何人可的头发！ 抓周成功！ 从此，开启了这对亲叔侄几十年的孽缘！ “佳宝，今天我在98里，更坚定了之前要做‘全行业’大模型的想法。” 何人可继续口若悬河，完全无视吴佳宝已经昏昏入睡，摇摇欲坠。 “我想好了，如果这个基础大模型做出来，那么国内外的整个ai界，我大河豚都能稳坐no.1。”何人可的眼神里满是激情，“连大模型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二十四行’！” “二十四行？”吴佳宝梦中敷衍了一声。 何人可当他听进去了，点头道：“对！就叫二十四行。覆盖全行业。” “哎呀，叔儿，别闹。”吴佳宝的眼皮已经死死粘合上了，只有意识尚在嘴边流动，“还24行？各行各业的数据，是很难做的。现在就连卢雅姐的春风鼠标你都干不过！你先……你先兼并了她那一行，再说别的。” “吴佳宝！” 何人可一捶桌子。 他特生气，在他踌躇满志的时候，吴佳宝竟然敢泼他冷水！找死。 “怎么了？怎么了？” 吴佳宝被惊到，从电动按摩椅上挣扎而起！ 但何人可没有继续执着这个话题，而是恢复了平静，淡淡起身，提醒：“你烧烤到了。” 吴佳宝抚了抚胸口：“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公司失火了呢。” 何人可没有和吴佳宝辩卢雅的事儿，他心里门清儿，要想别人服气，业绩是做出来的，不是吹牛吹出来的。 春风鼠标大模型，这个仇，何人可几个月前就记在心里了，一直在发酵。 …… 第二天一早，应晴早早起床，做了一桌子的早饭，假意去喊黎爽吃饭。 “姐，姐！吃饭啦~” 应晴小心翼翼敲了黎爽几下房门，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 她又敲了一下，发现门是虚掩的。 应晴好奇推开房门，房间里空空荡荡，黎爽的床铺被整理得整整齐齐，她人却不见了。 “难道……？” 应晴一下子担心起来。 按理说，现代人的生物习惯，晨起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 都这个点儿了，黎爽不可能没看到群里那些消息，她不会想不开吧？！ 应晴喉咙口一紧，立即给黎爽拨语音，问她在哪儿。 “我在公园跑步呢。怎么了？应晴？” 听黎爽的声音，仿佛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什么事都没发生。 为了确认她真的没事，应晴对着电话说：“姐，你在公园等我吧！我也想过来跑会儿。” “行啊！我等你。” 说完，黎爽便平平淡淡地收了线。 应晴带着疑惑，赶紧拿帆布袋装了两盒牛奶，两个苹果，一袋切片面包，就往门外赶。 一个人的脑神经只要不是钢筋，遇到这种事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应晴是85线小城考出来的，她更明白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别人的道理。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都是注定的事。 应晴在赶往公园的路上，又听见手机“叮呤咣啷”响！ 她现在对这声音过敏，翻开手机，又是那个群！ 那些新的消息，看得应晴倒吸一口凉气。 群里已经从半夜扒黎爽亲妈不堪入目的婚外情史，画风转到了扒皮黎爽交往过的历任男友。 措辞之难听，语气之怪异，应晴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而且，三五条下面，就有一个@，@何人可。 “靠！” 连应晴都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这波绝对是有人在带节奏，能点燃这团嫉妒之火的，首当其冲就有昨晚遇到的秦姝。 她的嫉妒和对黎爽的不爽只是火星，而这个风气不正的所谓“名媛群”，才是干柴厚薪，让野火有了燎原之势。 不远处，应晴望见了正心无旁骛专心跑步的黎爽。 她，真的，只是在公园跑步。 第23章 世界就是一场巨大的cosplay “姐！姐！” 应晴冲黎爽挥手，黎爽戴着遮阳帽轻捷地跑过来。 她——掏手机。 应晴紧张地赶忙捂住她的屏幕。 “你干什么。”黎爽不解抬头。 应晴磕巴：“姐、姐……要不你接着再跑两圈儿？” 黎爽继续掏手机。 “啊！姐！”应晴立马原地高抬腿，她卖力甩起的小腿肚，都快拍到屁股了，“姐！你快看我这跑步姿势！怎么样？标不标准？” 第45章 “哎呦喂。”黎爽厌烦地叉腰，压手叫停应晴，“你快别跳了！蹦跶得我眼晕。” 她又又又低头看手机。 “姐！——” “行了！”黎爽甩开应晴再次伸过来遮挡屏幕的爪子，横她，“我看下心率和血氧。” “哦、哦……” 应晴识趣地后退一步，略略放了放心。 不是要看群消息啊。 那就好，那就好。 “姐，我给你带了牛奶、面包、鸡蛋、水果，你看看，想先吃哪个？” 应晴拉黎爽到公园边的长椅上坐。 黎爽坐下，而后嫌弃地挑动了一下她的帆布包带，问：“晴，咱野餐来了？” 应晴害羞地红脸低下头。 黎爽一动，应晴立即又是一动！ 黎爽终于忍无可忍了，直接举起自己的手机递给应晴：“来！来！要不你帮我把手机密码改了？！” “姐，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应晴连连摆手解释。 她也是关心则乱。 “不就是群里那些消息嘛？” 黎爽无所谓地收回手，拧开矿泉水，仰头自顾自喝了一口，摊牌。 应晴怯怯，但还是试探性地递过去一盒奶，小心翼翼质询：“姐，你真不介意啊？” “我介意有用么。” 额头微汗的黎爽，重新有力拧上矿泉水瓶盖。 “从小到大，这些有的没的，我听的看的太多了！不能说习惯，却也不会再因为这些，而大惊小怪。” 应晴瞄了瞄黎爽的神情，她的漠然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情绪稳定的人，一定是反复遭受过此类的委屈。 挣了挣，应晴才小心翼翼地又问了黎爽一句：“姐，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退群？” “掩耳盗铃吗。” 黎爽“呵呵”站起身，用力生了个懒腰，拉伸了一下紧张的肌肉。 应晴点点头，确实，退群不是个好主意。 “但何人可也在群里，他看到那些消息……”她对黎爽说出担忧。 自从认识了何人可，应晴的心情就变得很复杂。 她现在真的搞不清，到底是在替黎爽担忧，还是在替自己担忧。 就像，她逐渐开始混沌不清，到底是黎爽想接近霸道总裁何人可上位，还是她自己。 此刻，仿佛何人可对黎爽印象不好，就是对她印象不好一样，她感到心虚。 黎爽回眸，看着自己阴影里的应晴，冷冷回道：“你想这些有用吗？何人可又没退群。” 说完，黎爽洒脱地往高处望了望蓝天和湛绿色的树叶。 是啊，何人可又没退群。 但应晴是真心祈祷，他最好太忙，没空水群，别看那些不堪入目的消息。 “人无论选择走哪条路，都是必经之路。走一步看一步吧。”黎爽左右做了做扩胸运动。 “姐，你真飒。”应晴发自内心地对黎爽挑大拇指。 要是是她自己遇上这事儿，估计现在肯定是六神无主，焦虑得如热过上的蚂蚁。 只有黎爽自己心里明白，她并不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真的不在意。 而是，她只有假装不在意，很多人生中的关关卡卡，她才能故作坚强地独自闯过去。 “走吧，一会儿陪我去个地方。”黎爽道。 “去哪？” “把你那些野餐食物带着，这样待会儿上门，就不用专门去水果店花钱买伴手礼了。” 应晴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帆布袋里装的食物，心想：就这几盒破奶，裂了壳的鸡蛋和吃剩下的半袋面包，能送给谁啊？ …… 三小时后，吴佳宝在何人可的按摩椅上惊醒！ 他傲起脑袋，看见何人可也正盖着一张薄薄的羊绒毯，躺在对面的沙发上。 他看起来平静且安详。 吴佳宝也不想用这些形容词，但平时工作状态中的何人可实在是太躁了！ 如此祥和的景象，包裹在淡橙的晨曦中，一望无际的锦绣安宁。 吴佳宝很享受这片刻的安心，但很不幸地，他瞥见了手机上的日期时间。 “糟了！” 吴佳宝一个弹跳起身！ 他跑过去便立即掀开何人可身上的毯子，猛推猛搡催他二叔起身！ “有病吧。” 何人可顶着宿醉的脑袋，心里骂着昨晚98的劣质酒，不情不愿地环起长腿，坐起。 “十五！十五啊！今天是农历十五！！亲叔！” 何人可太阳穴一紧，赶紧也翻出自己的手机，一个满月标志赫然历然在目！ “爷爷的晨会！！！！” 吴佳宝焦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叫司机赶紧的吧！” 叔侄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下楼，先后跳窜上了大开门的阿尔法。 车门合上的瞬间，蓄力已久的车便如离弦的箭一样，发射出去！ 每个月的农历十五，是何人可的亲爹、吴佳宝的亲爷，钦点的开家庭早会的日子。 老爷子不怒自威的样子，时刻历历在目，哪个不肖子孙敢迟到？ 上了车，再急也没用，时间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吴佳宝重重喘了口粗气，踏踏实实地和何人可并排坐着。 “欸，叔儿，你和黎爽是在哪个群里认识的？把我也拉进去呗。” 第46章 佳宝拨弄着手机随口道。 当着司机和秘书的面，他还是恭恭谨谨称呼何人可一声“叔儿”。 外人面前，面子还是要给。 何人可随着车子的时速，无所谓地左摇右晃：“嗨，一个捞女群。你想进啊？我拉你？” 听见“捞女”两个字，吴佳宝的神情明显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 他很肯定，前面那两个“外人”绝对听见了，只是装作充耳不闻。 佳宝讶异于，何人可是怎么大大方方把这两个字给公开说出来的。 难道加入这种群，他自己光荣吗？ 明显的动机不纯。 “呵、呵呵……”吴佳宝尴尬地笑笑，“那你拉我吧。” 何人可随意划开手机，找到那个“免打扰”的捞女群，扫了一眼，然后整个人突然不动了。 吴佳宝一开始还犹豫，后来见他神情实在专注，便把脑袋凑了过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见全是和黎爽相关的消息，佳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一把夺过何人可的手机，独自钻研起来。 何人可倒是无所谓，他和黎爽只有一面之缘。 一个陌生的群，在扒皮一个陌生人，和他有个半毛钱的关系？ 他唯一好奇的是，黎爽的这些事应晴知不知道？ 应晴如果知道，又为什么会和她做朋友？ 道不同，不相为谋。 吴佳宝越看那些链接和图片，喉咙就越发紧。 他和黎爽在一起半年，有过了肌肤之亲，彼此间的距离曾经为负，竟然对她的身世一点都不了解！ 她……她…… 佳宝还没能平复心绪，车就到别墅了。 “下车啊！！找骂啊！” 何人可已经在车下焦急地挥手，吴佳宝才在他的厉声呵斥下，神思恍惚地下了车。 “二少好！小少爷好！” 从进入别墅开始，就不停地有佣人对他们打招呼。 何人可手揣在裤兜里，和吴佳宝迅速穿过回廊，嘴里痛骂着这些“封建余孽”。 但奈何佳宝爷爷喜欢！ 这个老顽童，每年会给别墅定一个play主题，逢十五便隆装。 今年的主题是“大宅门”。 去年是清宫戏，何人可每次回来，都有一堆“苏培盛”们跟他“喳”来“喳”去。 前年是迪士尼，别墅从上到下，满院子的米奇和白雪公主，老壮观了。 大前年是复仇者联盟，这个主题，何人可一点都不想回忆，老爷子亲自扮的灭霸，动不动举个电子手套站在院子里。 他万分羡慕当时去国外交流学习的吴佳宝，顺利躲过了一劫。 退了休的老年人嘛，闲着也是闲着。 何人可每过一个转角，就习惯性地复习这些痛苦的回忆。 佳宝爷爷说了，他端午前就想好了，明年的主题是三体，让何人可这个人工智能专家务必在别墅里给他安排个“宇宙闪烁”。 好容易走到二楼饭厅，水晶等下，佳宝爷爷已经系上了围兜，手握刀叉，准备开饭了。 他用这个姿势提醒，何人可和佳宝今天还是回来晚了。 何人可无可奈何地坐下，对面的大哥大嫂一身精装，早到了。 高傲如大嫂，今天也换上了张曼玉同款旗袍，盘了个元宝髻，斜插一根流苏簪子，规规矩矩地坐着。 吴佳宝爸爸，则是一身孔乙己长衫，与其配套。 这一切，越发显得何人可和吴佳宝的运动服突兀，完全不入戏。 “爸，求您了！以后咱们这每月十五的cosplay能不能改了？”何人可蹙眉，无语凝噎，“我是真……” “真什么？”佳宝爷爷坐在上首，手起刀落，切下一块牛肉，淡淡地问。 “爷爷！我二叔是真……觉得有趣！” 吴佳宝及时补位，又冲何人可猛眨了两下眼睛！ 快闭嘴。 何人可本来就烦，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家的这个奇葩早会，永远就只剩下三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吹捧儿媳。 果然，佳宝爷爷让佣人给佳宝妈妈端上一块她爱吃的燕窝提拉米苏，说道：“女儿啊，最近工作辛苦了，多补补。爱吃什么，等下去库房直接搬。家里的事，你就让佳宝和佳宝爸爸多操点心，你自己呢，就全心全意在学校里搞科研。要是科研经费不够，我再给你们实验室捐点儿。” “谢谢爸。”佳宝妈点点头，一脸得意地侧瞥身边的老公儿子。 第二个议题，掼蛋技巧交流。 这个议题，何人可插不上话，主要是老爷子和其他人交流。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变着花样吹捧老爷子的牌技。 但第三个选题，何人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这个在劫难逃的话题也是晨会所有谈话的重中之重，就是——催婚。 开始了。 老爷子一脸和蔼笑眯眯地将目光转向何人可：“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结交新的女朋友？和卢雅相处得怎么样？” 何人可如坐针毡。 他心里当然明白，当一个人同时问你多个问题，其实他内心深处最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就是最后一个。 这时，幽暗处有一道熟悉的绿光一闪！ 何人可心一沉，马上明白紧接着话题会向哪个方向发展。 第47章 佳宝奶奶摘玉镯，道：“可，这个镯子早就该给卢雅了。你总不带她回来，我也没机会给她。” 何人可单手扶额，额下不停冲对面的吴佳宝挤眉。 他连连发出sos信号：救救我救救我！ 第24章 你怎么跟我妈说话呢？！ “爷爷……”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好嘞~” 吴佳宝一开口，就如愿等到了“一边儿待着去”的待遇。 一如往常。 何人可见盟友人头已送，也只得梗直了腰杆儿，靠人不如靠己。 “爸！妈！”他真的很委屈，“卢雅的事儿，咱以后能不提了吗？这……” 环视了一下周围一群人殷殷期许的目光，何人可不得不把每月的车轱辘话又来回轧了一遍。 “我和卢雅真的是缘分已尽！该做的努力我都做了。就她家那小儿子，会撒尿前的纸尿裤都是我换的……” 这话，何人可没撒谎。 他对卢雅是真没的说，她落难婚变时的莫逆之交。 干得全是雪中送炭的事儿。 但这里头，却也不全是爱情的成分。 这么多年了，卢雅是何人可唯一惺惺相惜的对手，互相欣赏的朋友，早就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那还是你做的不够好！” 对于儿子的解释，佳宝爷爷完全就是“我不听”的状态。 他就认准了卢雅。 何人可看着就像是智性恋，能和他智力匹配的，也就只有卢雅了。 “是啊，可。你有空多邀请卢雅来家里坐坐，让她把两个宝贝带过来，也给我们亲亲。”佳宝奶奶帮腔，“大家聚聚，不是挺好的么？” “哎呀！爸！妈！”何人可开始烦躁，“我和卢雅真的就是好朋友，以后也就是这个关系了！是！过去我俩是有过一段，但那不都是过去式了嘛？！” “你叫什么？”佳宝爷爷笃笃定定，翻开一颗巧克力的糖纸，“你这么激动，说明心里还放不下卢雅！” “是啊，卢雅这孩子挺不错的。是个好女人。”佳宝奶奶帮腔。 何人可昨晚被闹得头晕，一早上又被抓来“空腹上课”，现在还被扣上个“放不下”。 他一个不耐烦，脱口而出，混乱反抗道：“好了！爸，妈！我就搞不懂了！我这大好年华、青年才俊的，你们怎么老想着把我当个打折货，急着推销出去？卢雅她是个二婚，你们也不介意？这么起劲干嘛？” 何人可这话一出，别人尚可，佳宝妈妈作为高知女性，第一个听了觉得很不顺耳。 她冷冷地拎起叉子，戳盘子里残存的水果，似笑非笑道：“小叔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二婚怎么了？女人二婚，就得跟你似的打折出售？再说了，这卢雅二婚，不也是你造成的嘛？当初……” “嫂子！” 何人可这下真跳脚了！ 他急于终止“和卢雅复合”这个话题，而不是将舆论扩大化。 “嫂子您快别提当初了！这事儿跟您没关系，您别说话了，成吗？” “嘿！何人可，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能说话了？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当初你和卢雅谈了那么久，人家眼巴巴就等你一个求婚！眼看就等成老姑娘了。”佳宝妈妈打抱不平，“可是你……左拖右拖！一点也不男人！” “我怎么就不男人了？嫂子！饭可以乱吃，话就不能乱讲！你了解当时的情况吗？你要这么说话，那我可就……可就不客气了！” 何人可被激得声音越来越高，面红脖子粗地站了起来。 被爱的，有恃无恐。 在这个家里，他还是动不动就任性。 “啪！！” 正当对话越来越激动之际，突然！吴佳宝狠狠敲了下黄花梨的木桌，拍案而起！ “何人可！你怎么跟我妈说话呢？！” 本来还费尽心思筹划着怎么帮何人可的吴佳宝，一下子反水了！ 平时怎么着都行，可现在和何人可杠起来，被他指着鼻子叫嚷的人，是自己亲妈！ “你想对我妈怎么不客气啊？” “不是！佳宝，我不是那个意思……嫂子！您别误会，我就是急了！我绝对没有歧视二婚人士的意思……” 何人可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双手作揖，连连向这母子俩赔罪。 但已经来不及了。 佳宝气不过，立刻冲爷爷奶奶检举何人可：“爷爷，奶奶！你们别提二叔操心，他最近加入了一个‘捞女群’，玩得可风生水起了！他纯粹就是不想结婚，他要是想结婚，群里的那些女人早就扑死他了！他就是没玩够……” “嗯？” “哦？” 佳宝的爷爷奶奶，质疑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何人可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 “不是！爸，妈，你们听我解释……”何人可浑身上下长满嘴，此刻也是百口莫辩，“不是佳宝说的那样，我加那个群，就是想测试一下我们公司相亲匹配的ai指数。” 餐桌上的所有人都一脸漠然，没有人要听何人可沾上ai的解释。 无奈之下，何人可只得又转回到吴佳宝他们，给母子俩使了个诚恳的眼色：“嫂子，对不起！佳宝，我错了！你快帮我辟辟谣。” 佳宝妈妈心一软，到底还是心疼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叔的，于是又帮他道：“佳宝，什么捞女群？你快给爷爷奶奶解释清楚！别让长辈们替你二叔操心。” 第48章 吴佳宝见他亲妈都不计较了，于是也不计较了，又站回到二叔阵营道：“爷，奶，我说错了。我二叔他就是搞测试呢。” “好，就当你是搞测试。”佳宝爷爷懒得深究，追问道，“那匹配结果怎么样？找着跟你合适的人了吗？” 何人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出错了，我输入的关键词匹配出来的，结果竟然是捞女。” “是不是捞女的，你带回来我们瞧瞧不就知道了。” 佳宝爷爷低头用青花瓷茶盏喝阿华田。 “是啊！可。你把人带回来，给妈看看。”佳宝奶奶点头。 “小弟，你哪天带回来？我和你嫂子一起帮你掌掌眼。”佳宝爸爸帮腔。 唯有吴佳宝心一沉，何人可在群里匹配的可是“黎爽”，他不会要把黎爽给带回来吧？ 当即，佳宝懊悔至极！ 这妥妥的不就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吗？ “不是！爷、奶、爸、妈，我二叔他就是做个测试！没有当真的，你们别逼他……”佳宝急忙把话头往回拽。 “你要是带不回来人！那就还是卢雅！” 佳宝爷爷看了看时间，对何人可下了最后通牒。 打八段锦的时间快到了，他可没时间在这跟子孙瞎耗！ “欸！不是，爸……您别刁难我。”何人可无力回天，垂死挣扎。 “爷爷！您别……”佳宝也是懊恼万分。 等大人们都走了，何人可愤而离席，狠狠怒瞪了吴佳宝一眼：“都是你干得好事！！” “……”吴佳宝。 …… “姐！姐！你等等我！” 应晴提着帆布袋，捂着脆弱的腰，跟在黎爽身后。 “姐！您到底是去拜访谁啊？这坡，我们都爬了一刻钟了。要不歇歇？我实在是……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她顶着骄阳，气喘吁吁。 黎爽的体力却很好，她随意一回眸，继续催促应晴：“快到了！看到最上面那幢别墅了嘛，就那儿！” “那好吧。” 应晴继续拉起沉重的身子，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 到了别墅门口，黎爽也不敲门，对着雕漆大门上的密码锁就是一顿输入！ 门开了，她领着应晴往里走。 应晴刚迈步进去，就被别墅院子里通天的气派给震惊到了！ 她挪着步子，跟着黎爽，越走越曲径通幽。 一座中式的庭院，处处大气温婉。 无论是墙上的名家字画，还是院子中央的曲水流觞，都彰显出主人的品味不俗。 只是，在这份品位中，多了几分避世而居的哲学理念。 应晴留意到，别墅转角的青白色石碑上刻着的是《心经》，院子里的绿植也多以矮脚苍翠的松柏为主。 “姐！这是谁的家？”应晴小声凑在黎爽身后道，“这里这么高雅，我们就带几盒特仑苏送主人，不太好吧……” “这是我家的郊区自建房。” 黎爽斜了应晴一眼，解释。 “你、你家……” 应晴挺住脚步，嘴惊讶得合不拢！ “是啊，我家。” 黎爽继续往里走。 这偌大的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直到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屋子装扮成佛堂的样子，屋子中间盘腿坐着一位缁衣素颜的中年妇人。 妇人听见有人来了的声响，也不惊动，而是缓缓睁开冥想的双目，淡淡道：“回来了？” 应晴局促地躲在黎爽身后，悄悄打量面前这个女人。 虽然她刻意素妆，隐藏自己的美貌与锋芒，但她的皮肤底子和眼神气场，还是透露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位狠角色。 “嗯。”黎爽点头。 “走吧，前院喝茶。” 说完这句，女士利落起身，带着黎爽和应晴就往来时的前院走。 一杯清茶落盏，应晴才羞涩地自我介绍道：“阿姨好，打扰了。我是应晴，黎爽的朋友。” 女士拎着茶壶，给自己添水，听了之后，只无动于衷地对黎爽冷笑：“你还有朋友？” 黎爽双手端起茶盏，抿了口，亦是冷笑回应：“比你好一点。我有朋友。” 看着眼前二人一来一往，她们相似的眉眼和神态，让应晴心里的猜测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这位缁衣女士，应该就是黎爽的亲妈了。 根据风传，黎爽的亲妈不是个……用群里的话说，“8位数老捞女”嘛。 可眼前人，却明明是个目光平淡，眼神中没有一点欲望，清心寡欲的娴雅白月光。 应晴不停地给自己灌水，忖度。 黎爽怎么突然把自己带回家了？ 难道是，她要和亲妈摊牌，向她汇报群里扒她们母女私生活的情况？ 第25章 真的好矛盾啊！ “既然是爽子的朋友，那就留下来吃饭吧。” 缁衣女士温婉一笑，对应晴发出邀请。 “不过，我吃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应晴连连摇手，接受邀请，“阿姨，都可以的。” “那行。我去准备了。” 黎爽妈起身走出去几步，还是忍不住又折了回来。 “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黎爽的妈妈。虽然她进门之后没有称呼过我，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第49章 黎爽妈无奈地讲完，立即又折身走了。 应晴有些尴尬，她看黎爽，黎爽却不看她。 她只好低头拼命喝茶掩饰。 “你这是要把自己灌死吗？”黎爽挡下应晴，又一脸嫌弃，“《红楼梦》里说了：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 不过这次应晴一点不自在的感觉都没有，毕竟看黎爽的态度，连她亲妈都嫌弃，对比之下，她对自己的态度绝对算是“礼遇有加”。 为了缓和别扭的气氛，应晴调侃道：“姐，《红楼梦》？你平时……还看书？” 这可是天下奇谭。 自打应晴搬进了黎爽的住所，连个超过100字的纸片都没见着过。 她家里能出现最大段文字的地方，大概就是厕所的沐浴露和厨房的酱油配料表。 “书呐，确实没看。”黎爽主动坦白，“但我可以看电视啊！87版红楼梦，无聊的时候我可是刷了好几遍呢！可惜了，陈晓旭，红颜薄命。” “红颜薄命”这四个字，这场景下从黎爽嘴里说出来，略显违和。 应晴又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打听道：“姐。阿姨为什么吃素啊？” 黎爽不屑地瞟了一眼她妈消失的方向，冷冷一笑：“可能是年轻的时候肉吃多了吧。” “肉吃多了？” 应晴盯着门外黎爽妈进进出出的利落身材，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个贪食肉糜的主儿。 黎爽的话，别有深意。 “来！菜齐了。” 黎爽妈将素蔬都端上了木桌，盛出三小碗杂粮米饭，邀请应晴入座。 应晴扫了眼桌上的菜式，虽然都是素菜，但从摆盘到配色，无不精致，和这里清幽恬淡的环境相匹配，反倒让人增添了食欲。 讨好型人格的应晴坐下后，主动找话题，和黎爽妈搭话，又是夸赞她菜做的好，又是提自己和黎爽中学就有了交情。 可是她越卖力，越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只换来黎爽妈一声冷冷的：“食不言，寝不语。” “哦……”应晴被堵了话，很不好意思，尴尬找补道，“古人说得有道理哈。” “有什么道理？”黎爽听不过，埋头反驳，“装什么装。说这话的人，睡觉指不定多大声呢！” 应晴一愣！ 好家伙！ 黎爽这话看似是在抨击古人，但仿佛又是在揶揄刚说这句话的亲妈。 昨天群里的帖子，宛如一支玻璃尖棱，冷冰冰地刺进了黎爽的玻璃心里。 她时刻在找机会“报复”。 “啪！”地一声！ 对面的黎爽妈也不是“吃素的”，果断拍下筷子，就开始回怼。 “你不爱回来别回来！每次回来说这些酸话给谁听？” 母女俩的战争，触发！ “我酸你了吗？”黎爽头也不抬，语气里的讽刺值拉满，“你自己心虚，瞎对号入座。” 应晴发现，黎爽从进门，就没正眼瞧过她亲妈。 “平时你也不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黎爽妈平静的外表下也明显憋着一股子邪火，“你哪次回来，不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拿我泄愤！” “拿你泄愤不应该吗？你要是觉得委屈，别把我生出来！别让我过这糟心的日子！” “你日子怎么就糟心了？” 对话升级。 黎爽妈顾不得外人在场，说话语气变得严厉，毫不客气。 “我把你生得盘靓条顺的，把你供到大学毕业，又给买了房子，每个月生活费也没少给！你倒好，一个不如意，就回来冲我撒痴发癫！” “我撒痴发癫？” 黎爽的火气也上来了，直接拔出自己的手机，翻开群里那条帖子，当即就甩在亲妈眼前！ “你年轻时候，做的事，可比我颠多了！我都多大了，还成天因为你的事被人指指点点！我做错什么了？要替你的人生背锅！” 黎爽妈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帖子，又把手机给用力滑了回来。 她望着黎爽的眼睛，完全不觉得这是个事，道：“原来是为这个。网上的帖子都是胡编乱造。你要这么介意，索性就当你妈是明星，别人背后八卦两句怎么了？” “可你不是明星！” 黎爽气不过，红着眼，站起身！ “哟，那你是嫌弃你妈的过去不光彩了？给你丢人了是不是？” 黎爽妈搞清了黎爽来的目的，态度反倒笃定了。 “黎爽！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怪任何人，但你亲妈绝对没有一丁点儿对不起你！” “你是没对不起我，我脊梁骨都快被人戳烂了！” “烂了吗？你不是站在这里好好的吗？”黎爽妈竭力为自己辩驳，“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妈的过去，有一条，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提供更宽更好的生活，让你摆脱小镇那个小农经济的环境！” 黎爽说不过亲妈，瞪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死死看着她。 黎爽妈：“你现在怨我，无非是觉得我的过去，脏了你的身世！但你想过没有，你如果还跟着你爸，现在你也二十啷当岁，眼看奔3了，会是怎样的结果？不谈别的，就你那个省的高考，你考得来吗？” 面对亲妈的连环质问，黎爽竟然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去瞟应晴。 第50章 黎爽亲妈的这些假设，如果成立，也许黎爽目前最有可能过成的就是应晴这个样子。 考前当“小镇做题家”，一群人拼命卷，然后通过高考，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以她的实力，或许还不能像应晴一样，考上一个211，说不定就是个专科到顶。 然后数着生活费过完大学四年，毕业时忙落户忙找工作忙租房子，找到工作后995还房租，用30块的口红省吃俭用地攒钱买房子还房贷。 至于婚恋，要么回老家相亲，找个包工头的儿子那都是能烧高香；要么就是谈个本地的一般对象，对方防你跟防贼似的，还得伏低做小，看小市民婆婆的脸色。 至于受气，那就不用说了。 受房东的气，受老板的气，受同事的气，这些点，在应晴的吐槽中都一一兑现过了。 见黎爽哑火，黎爽妈继续道：“你今天回来跟我撒火，说得振振有词！我这个当妈的本不想戳破你，但有些话，我还是有义务跟你掰扯明白。” “你说。”黎爽赌气。 “黎爽，你加入这种群，其实就是想走你妈当年雌竞的老路。你一边诋毁亲妈，一边复刻亲妈，真是好笑。” 应晴没想到，外表看似青灯古佛心如止水的黎爽妈，说话竟然如此犀利！ 她一语就戳破了黎爽“理直气壮”的虚伪外壳。 “黎爽，雌竞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我不是今天才明白，而是很早就明白！” 黎爽妈很肯定地教育黎爽。 “当年你妈我确实是无奈，没有文化，独自闯荡上海滩。我承认，年轻的时候是做了很多的荒唐事。但那些最艰苦的日子里，一直支撑我走下去的信念，只有一个——就是改变你的生活环境，让你多读书，过上体体面面的好日子。可是你……” 黎爽妈微微苦涩摇头，继续。 “不想读书，不想工作，我给你花的几百万学费如今全部打水漂。我把你往金贵里养，你却要自贬身价！倒打一耙，你还有理？” “好了好了。你总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干什么。” 黎爽绯红着脸，打断。 应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心虚。 “大学毕业以后，你明明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我联系了中介，送你能去ucl读个研究生。可是你呢，因为畏难，连语言班都不愿意去上！不读研，你找个班儿上也行啊！非要把自己活活耽误成现在这个样子！” 黎爽妈越数落越激动！ 她真的是问心无愧。 黎爽每次把自己不堪的人生清算在她头上，她心疼女儿的同时，也确实很委屈。 一旁的应晴也听明白了，搞明白了黎爽来闹的原因。 黎爽，一方面羡慕自己母亲走捷径获得了成功，这些年她当“捞女”，其实潜意识里就是想复刻这种成功； 但另一方面，她又不屑于自己亲生母亲上位的手段，对母亲的愤怒，实则来源于她对于自身弱小无能的愤怒。 黎爽，真的好矛盾啊！ 人越想逃离原生家庭，有时候偏偏不可控地越活越回去。 “行了行了！每次回来，你都叨叨叨个没完！” 黎爽恼羞成怒，不耐烦地抖动着身子，她拉起应晴想走。 “你以为你现在吃斋念佛，就能抹掉过去，一身梨花白了？！可笑。” 谁都不爱听忠言逆耳。 黎爽将自己日常中的不忿，都化成插向亲妈肺管子的利刃。 但亲妈并不惯着她的任性，黎爽妈吃斋念佛这些年看开了很多事，也看淡了很多事。 反而是有些过去她不屑一顾的老理旧礼，现在看得非常重。 “你给我坐下！”黎爽妈命令！“坐下！” 应晴暗地里哀求地拉了拉黎爽，让她还是先坐下。 “你朋友还没吃完呢，你撂下筷子就想走？” 黎爽妈斜目闺女，又给坐着的应晴夹了一颗红彤彤的小番茄。 “阿、阿姨……我、我吃饱了。” 母女大战，应晴内心慌得一批，说话都结巴了。 这阵仗，她哪儿见过啊，头一回，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应晴回想起，她在家的时候，父母也总吵架。 但她父母很多时候彼此间吵架，是为了鸡毛蒜皮，吵情绪，这种有理有据直插心房的battle，她还是头一次参与。 黎爽赌气一屁股坐下！ 应晴默默将黎爽妈夹过来的那颗小番茄埋头吃了，心底唯有一声叹息。 此刻，她理解了那句网上看来的鸡汤——人生没有对错，只分立场的不同。 第26章 二楼真是，富贵迷人眼！ 一顿饭吃得硝烟弥漫，大家心里都疙疙瘩瘩。 吃完饭，应晴暗地催促黎爽，和大人话不投机，要不就赶紧撤吧。 “黎爽，我特别能理解你。真的！我现在回老家，也是最多只能待三天，第四天早上开始，大家必吵架！” 家庭中三观不合的痛，应晴体会过了。 最近几年，每每她逢节假日回老家，只想和父母聊聊近况，吐槽吐槽工作。 可她的父母却总是不体谅她，不停拿应晴和老家的同龄人做对比，催婚、要钱、催她回家考编制。 本质上，和黎爽家差不多。 她俩都没能活成父母期待的样子。 第51章 黎爽却道：“来都来了！急什么？” 而后她神神秘秘，指了指楼上，悄悄对应晴说：“应晴，你别看我妈现在这副吃斋念佛的打扮。早年，她的好东西老多了！什么梵克雅宝的项链，宝柏的手表，香奈儿的胸针，都在二楼的小房间里搁着呢！我每次回来，都会上去顺点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去？” 应晴眼睛都睁圆了，刚还感觉自己家和黎爽家差不多，这一下打脸来得太快！ 很明显，“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样”，就是赤果果的谎言！ 她忙连连摇手：“不了不了不了！你去‘顺’东西，合情不合法；我跟上去，那不合适！真少了什么，那在阿姨可说不清，到底是被谁‘顺’走了！” “看你那小家子气。”黎爽觉得扫兴，嘟嘴。 应晴连忙哄着道：“这样，你快上去‘顺’！咱们中午吃了顿饭，锅碗瓢盆摊了一大堆！我正好去厨房帮阿姨收拾收拾，不然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黎爽不好强求，只得同意，又压低了嗓音提醒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妈这几年说话是越来越不中听了。你等会儿进去，就埋头干活儿，别瞎搭茬，听到没？！” “嗯嗯嗯。你快去吧。”应晴不走心地点头附和，“早点‘顺’完，咱早点走！” 黎爽迈着踟蹰的脚步，隔着自建房的木质楼梯和应晴对视着往上走。 待她整个人消失在阁楼尽头，应晴才六神无主地撸起袖子往厨房里走。 应晴心热，刚进去，就把黎爽的叮嘱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怎么进来了？” 应晴剃头挑子一头热，黎爽妈却未必待见这位不速之客。 “阿姨，我来给您帮帮忙！” “不用。” “那什么……” 应晴瞥见水池子里沤着刚才的碗筷，忙眼里有活儿地走过去，就开始洗。 “戴手套。”黎爽妈清冷抬眸，提醒。 “哦！谢谢阿姨！”应晴赶忙按指令照做，“这戴上手套就不伤手了，阿姨真贴心。” 黎爽妈安安静静地在另一边捣鼓自己的事儿，对应晴的示好，毫无反应。 良久，她才开口说了句：“那是怕你手上有细菌。我这个人有洁癖，不太喜欢别人到家里来吃饭。” “哦……啊。” 听了这话，应晴正在刷碗的手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 黎爽妈这话，是“逐客令”“下次也别来”的意思吗？ 不过不管黎爽妈说话多不中听，昏暗的厨房里，应晴还是几次被这位美妇的骨相轮廓惊艳到。 果然是美人在骨不在皮，黎爽长那么好看，确实是赢在了起跑线上。 “阿姨，最近黎爽不太顺利，所以刚才她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替她向您道个歉，赔个不是！” 应晴乖巧地尽量缓和气氛。 她猜测，黎爽妈不待见她，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刚才那顿饭，吃得太下不来台了。 “我和我女儿之间的事，不用一个外人来道歉。” 应晴本意只是想客套寒暄，没想到句句话都踩在阿姨的雷点上。 吓得她都不敢说话了。 应晴识趣地开始只埋头刷碗。 倒是空隙留出来，黎爽妈开始主动言语：“前几年，黎爽还带些狐朋狗友回来。我以为她被那些所谓的‘闺蜜’背刺了几次，学乖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她摇头。 应晴赶忙解释：“阿姨，我不是……” 她想申辩，自己和过去黎爽的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样！ 但黎爽妈接下来的话，又堵住了她的嘴，让她无地自容。 “以前嘛，爽子带回来的那些朋友，最多也就是蹭吃蹭喝，花不了几个钱。没想到，这回她弄了个大的，带回来个‘蹭住’的！” 黎爽妈语气平缓，但话里带刺，字字扎心。 她说的也是事实。 应晴羞愧地低下了头，继续埋头洗碗。 等所有的碗都洗完晾干，她又在黎爽亲妈的鼻眼下，蹲在地上把油污擦干净。 黎爽还沉浸在二楼的“富贵迷人眼”里，迟迟不肯下来。 “那。” 应晴正不知所措，却突然，意外地！黎爽妈亲自给她端了杯花茶过来，搁在眼前。 黎爽亲妈不是一般人，经过了那么多风浪，她看人的眼光不是一般的毒。 应晴看起来是很愚钝蠢笨，还有些讨好，但一个人的赤诚和本分，是不会掩盖在这些东西下面的。 当黎爽妈看到，应晴对着地板上一块陈年污渍，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指甲来死抠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女儿交的这个朋友，和以往都不同。 “阿、阿姨。”应晴受宠若惊。 “加个微信吧。” 放下茶，黎爽妈轻松地掏出手机。 “哦、哦哦好！阿姨，我扫您！” 应晴虽然搞不懂“不欢迎她下次再来”的黎爽妈为什么要加她微信，但还是先配合上了。 微信刚加完，黎爽终于娉娉婷婷地从二楼下来了。 很明显，她满载而归！ 一点都不夸张地说，黎爽戴了整整“一胳膊”的手链手镯！ 她脖子上叠戴了四五层项链！ 第52章 十个手指，没有一个关节是空闲的，都坠满了先前没见过的戒指。 黎爽施施然就坐到应晴旁边，自然而然随手端起给她的那杯茶，抿了几口。 “走吧。” 喝完茶，黎爽理直气壮大大方方地拉起应晴就要走。 黎爽妈冷讪着，呲了一句：“怎么？卷完东西就跑？敢情你回来就是当蝗虫扫荡来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这时的黎爽，嘴软又手短，态度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嚣张。 她假意转身赔了个笑脸，诞笑着敷衍亲妈：“呵呵，妈，谁是蝗虫了？我要是蝗虫，那您不成了母蝗虫了嘛！不希的这么说自己的，哈！~我走了！” “别走！还有事！” 显然，黎爽妈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黎爽。 她把最重要的事，留在最后说。 “这周六，你uncle六十大寿！你记得跟我一起去生日party。” 后来应晴才知道，黎爽妈嘴里提到的这个uncle，就是秦姝的土豪舅舅。 “妈！您现在不都吃素念经了嘛！怎么还贪恋红尘哪？” 黎爽肯定不乐意啊！ 她和那个uncle，根本就没啥交情，过去完全是碍于黎爽妈的面子。 在人际交往方面，黎爽妈从小就对黎爽有着极为严苛教育：接电话要先报自己的名字；见到人必须先打招呼；只要是人多的场合，时刻脸上都要保持礼貌的微笑，露八颗牙齿…… 因为妈妈的“男朋友”众多，所以黎爽只要陪她出席任何场合，都不能先考虑自己，而是得先探测别人的看法。 黎爽最烦这些应酬。 这些应酬上，她觉得自己这个“拖油瓶”，像极了亲妈提出去的“名牌包”。 她表现得越得体、越大方，表现得越完美，就说明她这个“包”越名贵越精致。 包的主人，越有品位。 好在，这几年，黎爽的亲妈“退隐江湖”，她不再需要扮演“名牌包”的角色。 但不知为什么，秦姝舅舅的六十大寿，黎爽妈却又执意要“复出”去参加。 “你不是一心想嫁个有钱人吗？这种场合多出席出席，对你有好处！” 黎爽妈故意提醒。 但其实，她心里早已对名利无牵无挂。 黎爽妈知道，自己无法用义气来说服自己虚荣的女儿，当年秦姝的舅舅为了她上学的事付出了不少。 她只能换个话术，“利诱”黎爽出席。 “我听说，魔都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知女莫若母，黎爽妈四两拨千斤道，“你今天从我这儿顺走的珠宝，就不想找个地方展示展示？” 一句话，有效说服了黎爽。 她当即同意参加。 应晴则云里雾里地僵在一旁，当背景板。 “你也一起来。” 黎爽妈突然cue她。 “我这里多一张请柬。” “我？！”应晴大梦初醒。 这里面怎么……怎么还有她的事儿呢？？ “不是，我……”应晴刚想推辞。 黎爽便拉着她走了，边走边暗地里掐她：“叫你去，你就去！反正你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不是……我闲着，也不能去给陌生人祝寿啊？我是随礼好，还是不随？”应晴嘀咕。 “什么陌生人，过生日的事秦姝舅舅！”黎爽托出。 “啊？那我更不能去了！她前两天不是刚在98和我们撕破脸！” “那你就想多了！”黎爽白了她一眼，叫车，“我们这个圈子里，因利而和，利尽而散，就没有撕破脸这回事儿。” 应晴无语。处处皆学问，她这一早上莫名其妙就学了好多。 第27章 水里的鱼和82年的自行车 河豚科技。 “何总。” 秘书推门进来。 何人可不悦抬头。 早上已经有三家企业上门来求合作，都被他不耐烦地打发走了。 人工智能是风口，也是噱头。 好多人其实不太了解ai是什么，但是都想沾一沾河豚的名气，只要项目能写进财报，下一季度的市值肯定就稳了。 “又是哪家？” 何人可明显是忍着巨大的不悦。 秘书犹豫了一下，有意用眼神暗示了下躺在按摩椅上玩游戏的吴佳宝。 “福禄寿国际海鲜大酒楼。” “你再说一遍？！” 何人可摘下防蓝光眼镜，都给气笑了。 吴佳宝见状，忙把游戏静了音。 “海鲜酒楼？？你认真的？！” 何人可真不是有意鄙夷餐饮业，但情况的确是有些离谱。 “海鲜酒楼和ai，就像是水里的鱼和82年的自行车，能有个毛线关系？” 秘书窘迫地低下头。 早猜到是这个结果。 “福禄寿愿意出两千万。”秘书小声道。 吴佳宝无意听到两千万，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卖海鲜还真赚。”佳宝道，“诶！叔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特么……考虑个锤子！” 何人可双手叉腰，在办公室里开启暴走！ 两千万，将侮辱值拉满。 秘书补充：“对方说了，如果合作达成，他们福禄寿国际海鲜酒楼，可以更名为：福禄寿国际海鲜智能餐吧。” 第53章 天！ 何人可一扬剑眉，帅哥都被逼得直接翻了个白眼。 他要是年龄再大点，估计能被直接气到脑梗。 “我辛辛苦苦创办河豚？是为了接这种业务的？！” 半晌，何人可扭过脸儿，厉声质问秘书和佳宝。 秘书进来前就做好了碰一鼻子灰的准备，现在求仁得仁，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吴佳宝则对秘书挤挤眼睛，让他先出去，示意这里他来处理。 “叔儿，你之前不是也说要做‘二十四行’的吗？”佳宝走过来耐心劝道，“餐饮行业，早晚要涉足。现在福禄寿上门斥巨资求合作，我觉得挺好。听说，这家叫福禄寿的字号，在北上广都有分店，现在还签了对赌，准备上市。” “你别劝我！”何人可请吴佳宝赶紧打住，“我又不是a股，是个人就能上！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第一条就是要远庖厨。” 顿了顿，何人可仍觉得拒绝得不过瘾，索性丢下手里的电容笔，绘声绘色地阴阳怪气起来。 “海鲜酒楼+ai，我唯一能想到的合作场景：就是有天张三走进‘福禄寿国际海鲜智能餐吧’。 机器人服务员问他：您好，请问想吃点什么？ 张三说：来只帝王蟹吧。 机器人通过面部识别分析张三的表情和语调，以及对他个人体检报告的读取，建议道：您其实更适合吃一盘西蓝花炒蘑菇，既降血压又降血脂。 张三转身就离开了福禄寿。全剧终。” 何人可的这段，明显是带着赌气了。 吴佳宝无奈，只得咂咂嘴，走过来跟他摊牌。 “行了！别酸人家酒楼了。”他在何人可的办公桌前点了点道，“这个活儿，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何人可桀骜抬眸：“怎么个事儿？你要弑叔篡位继承河豚啊？我这儿改你说了算呗。” 吴佳宝懒得耍嘴皮子，斜倚着坐上桌子：“实话跟你说吧，这家福禄寿海鲜酒楼的老板姓苏！是爷爷的掼蛋搭子。这周末苏总六十大寿，邀请了我们全家去参加生日party。爷爷这么深居简出，都已经答应了。所以，这位苏总，有来有往，给你个生意做的同时，又借河豚提高了自己酒店的逼格，双赢！” “爸，深居简出？” 何人可七窍生烟！掰着指头就开始数。 “老爷子周一海钓！周二皮划艇！周三f1赛车！上个月刚组团去登过珠峰！下个月组织了85个人包团去北极科考。你现在跟我说，他深居简出？” 吴佳宝看出二叔要爆了，但还是不得已，从兜里掏出请柬，按在桌上。 “苏总的生日宴，不光搭上河豚的生意，还搭上了我俩！这是请柬，爷爷吩咐了，我俩必须到场！” 何人可怔了，一套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动作之后，他捻起桌上秘书留下的“福禄寿合作意向书”，无奈地问：“佳宝，这……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假如我不去，会有什么后果？”何人可依然不死心地问。 “爷爷说，你要是不去，明年咱们家十五宴的主题，全换成玲娜贝儿。” 吴佳宝下达了老爷子的最后通牒。 “去！必须去！” 何人可突然就踌躇满志了！立马想通。 玲娜贝儿当前，海鲜酒楼搭载ai功能，算个p！ “反正我也要做‘二十四行’，餐饮业早晚要加进来的。到时候让他们从智能点单做起，分析顾客的消费习惯和菜品热度，通过采集到的数据我们做成优化菜单设计模型；还有为食客提供个性化的智能客服；通过ai数字人搜集到的订餐数据，扩充我们的基础数据……” 何人可滔滔不绝，语气逐渐激动。 吴佳宝条件反射求他闭嘴：“得得得！二叔，这辈子我是真佩服你！所有的对谈，最后都能转到工作上去。” 何人可就是为ai而生的！ 或者，他自身就是ai。 佳宝觉得无趣极了，不想当他的事业垃圾桶，拿起自己的那封请柬就要走。 何人可这才想起来追问他：“喂！你还没说，这位苏总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好准备寿礼。” 佳宝折回来，郑重回答：“《狂飙》看过吧？这福禄寿的苏总，早年间就是菜市场卖鱼的。先卖鱼，后卖虾！最后卖到财富自由！现在人财大气粗，中年发福，伙夫头，啤酒肚，年轻时留下的满臂纹身也都撑开了。” 描述完，佳宝还大方附赠了一条有效建议：“你就记住，送的礼越浮夸越好！” “越浮夸越好？”何人可思索了下，又不甘心地问佳宝，“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送什么得了呗！我一式两份，让秘书一起准备。不用你出钱。” 佳宝却伸出一根手指，神神秘秘地摇了摇：“我不送礼！就人去。并且，爷爷同意了。” “你不送礼？”何人可一听又挠腮了，“凭什么？” 佳宝理直气壮：“因为那天我的人设，是何总的司机。给全家人开车。” “开……车？司……机？” 何人可眉毛微微抖动，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是啊。二叔，您想。这种场合，只要爷爷一出现，那还不得轰动整个圈子！到时候有头有脸的，都来了！”佳宝漫不经心地解释，“还有，你这个钻石王老五再一去，那全城的单身白富美的期待值拉满，都得盛装打扮来生日宴守株待兔。所以，为了凸显你，我自愿隐姓埋名，当全家人的司机。” 第54章 何人可信他个标点符号！ 他当面就揭穿这贼小子：“你就是想继续‘装穷’吧？生怕抛头露面，暴露了你是富三代的事实，被外头的女人给惦记上。” “您说得一点没错。”吴佳宝得意地捂着胸口，轻轻一点头，肯定。 最后他友情提醒：“周末party，花团锦簇，二叔保重！” 说完，佳宝便昂首阔步地消失了。 徒留何人可独自一人，对着那份仿佛带着鱼腥味的“商业合作意向书”，相看两厌，哭笑不得。 …… “姐！周末的party我真的也要去吗？我都不认识人家。” 回家后，应晴捏着黎爽妈给的请柬，仍是踟蹰。 “去呗！”黎爽把自己衣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摔了出来，“这位过生日的苏总，是我妈的……” 黎爽本来想说“老相好”，但因为前两天和秦姝的龃龉，又膈应这不是什么好词儿。 “是我妈的老朋友。”她改口，“这人开了个连锁海鲜酒楼，以后我有机会带你去吃！” 应晴默默听着，有点好奇。 她的成长路径其实挺单一的，圈子也单一。 十年寒窗，真的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应晴父母的交际圈也有限，别说是参加某个连锁海鲜酒楼老板的生日派对了，他们家见过的最大的世面，就是某远亲科长的女儿结婚。 工作以后，更是没机会。 应晴天天加班，大学室友的婚礼，她一个都没参加，因为在外地，需要来回请假，公司扣绩效。 “这个苏总，人挺大方的！”黎爽又换了条裙子对镜在胸前左右比划，“说不定到时候现场抽奖抽ipad和金镯子呢。” “真的啊？” 应晴心动了，用殷殷的眼神望向黎爽。 黎爽微微一笑，见她财迷的样子，放下裙子，坐过来：“想碰碰运气啊？那就去呗！而且我跟你说，这种场合的请柬，是很难搞到的！现场很多青年才俊和富二代，对我们这些未婚的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懂的。” 应晴还是反应了一下，才“懂”：“是不是就是电视剧《欢乐颂》里樊胜美说的‘掐尖儿’？” 黎爽“呵”了一声，没回答，而是先揶揄她：“你还有空看电视呢？” “那部电视剧里有职场的内容，所以我瞅了几眼。” 应晴不好意思地笑笑。 别的电视剧她确实没空瞅，很多年她都没完整地追过一部剧了。 热情和时间，全贡献给了工作。 “差不多就是‘掐尖’的意思吧。”黎爽爽利地一抖手里的衣服，重新站起身，“不过你别这么类比，咱们可不做樊胜美，多晦气啊！” 应晴歪过脑袋，继续欣赏黎爽的“时装秀”。 她刚换上一条淡紫色的一字肩抹胸裙。 “姐，你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黎爽旋了个身，自己也觉得很满意。 随即，她顺手摔过来一件衣服，吩咐：“应晴，那天你就穿这件！我再找个造型师，当天给我俩做个艳压全场的造型！” 应晴手忙脚乱地接过衣服，翻开商标，上面竟然写着：dior。 第28章 你的贺礼呢？ “哎呀，你俩倒是快点啊！” “妈妈妈，别催了。真走不动了。” 黎爽提着裙子，踩着高跟，跟在亲妈身后。 应晴也被烈日炎炎晒得不行，弓腰虾背地追着步子：“咱们不会迟到吧？还是快点吧。” 唯有，黎爽亲妈一身水绿色棉麻宽敞旗袍，脚踩杏色平底布鞋，健步如飞。 “妈，您这平时的太极拳峨眉刺真没白练。体力太好了！” 黎爽半是揶揄半是夸。 但一转瞬，她又埋怨起亲妈：“妈，别墅区网约车不能进来，您不早说！” 应晴对迟到有着天然的恐惧，她不知道在恐惧什么，只是埋头一路默默上行。 黎爽妈十分嫌弃地拿尖利的食指戳了戳应晴的腰。 “挺起来！佝偻着个身子，一点气质都没有。人靠衣装，真是穿上dior都不像太子！” 应晴被黎爽妈一戳，立马直了腰杆儿！ 她也不知道怎的，“呼”地就挺直了！ 待她反应过来才明白，以前青春期的时候，她也总是上弓腰，应晴妈也总是嫌弃地拿手指头戳她。 可惜戳的地方不对。 应晴妈戳的是后背，一松手，应晴就又骺下去了。 黎爽妈不光穴位找的准，还舍得下手。 应晴顿悟，难怪黎爽平时仪态那么好，原来全是“亲妈手戳”的功劳。 美除了天生，还靠后天管教。 “阿姨，今天您穿的这件旗袍真好看！肯定是哪家奢品的高定吧？” 应晴顺着黎爽亲妈的话，讨好道。 黎爽妈听了，果然受用，头昂了昂：“真的好看吗？” “特别好看！！” “哦，那就好。”黎爽妈心满意足，“北街菜市场旗袍店淘的！老板要140，我还到80！” “八、八十……?”应晴惊讶地驻足。 只一个字——绝！ 而后，她发自内心地啧啧称赞：“那您是穿出了八万的效果！” “所以，挺起来！……” 黎爽妈借机，又尖尖戳了应晴一下！ 第55章 “噢！” 黎爽提着淡紫色丝绸裙摆，香汗淋漓，实在是“徒步”不动了！ 她抱怨：“妈！咱家就不能买辆车吗？保时捷，迈巴赫，您又不是买不起。” 黎爽妈撇嘴，冷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买车？每年的油钱、年检钱、上牌照的钱，还有油钱电费！你开口就是保时捷，迈巴赫，坐这种车，还得讲排场，配个司机，那一年又是十万八万！” “妈！——” 黎爽实在是走不动了！ 她尥蹶子了！ 30多度的天，从别墅区大门口走到看见别墅，整整就花了二十分钟！ 虽然有别墅区的绿茵遮着，但到底是踩着8cm的细高跟呢。 在这种情况下，黎爽要求她们家有台私家车怎么了？ 再说了，她亲妈明明就是有驾照的。 前几年黎妈有辆凌志，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卖了。 “苏叔叔说要送你辆宝马，你又非拘着脸不要。”黎爽赌气又快走了几步，“现在让我们三十多度的天，搁这拉练！” 这话黎爽妈听得极不顺耳：“小姐！无功不受禄！我和你苏叔叔已经是过去式了！” “应晴！” 在亲妈这讨不着任何便宜，黎爽的火气突然又冲应晴去了。 “真服了你了！买什么车不好，买个五菱宏光mini。这也能叫车？远看跟‘老头乐’似的。” 应晴有苦难言，她无力反驳黎爽的嫌弃。 只能说，打工人的苦，她这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懂。 到现在，应晴还用信用卡还着车贷呢。 失业以后，她每天都在拆东墙补西墙。 这时，一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示威似的，静静地从他们身边驶过。 紧接着，是一辆黑色的maybach7座商务车，沉舟侧畔。 最后，“轰轰”两声，一辆橙黄色的迈凯伦720s，呼啸而过！ 黎爽当场直接跳脚：“妈！应晴！你俩还说风凉话卜？！” 黎爽妈不屑，扭动腰枝，继续往前。 应晴则绯红着脸，悄悄跟了上去。 其实，刚刚颇有排场，驶入庭院的三辆车，都是何人可家的。 第一辆车，坐着老爷子夫妇； 第二辆车，载着吴佳宝的父母； 第三辆车，吴佳宝驾驶，副驾上是何人可。 “噫？我刚好像看到应晴了？？” 何人可扭头，一声狐疑。 吴佳宝轻松地打方向盘，笑道：“我看你是满脑子应晴！她怎么可能来参加苏总的宴会？” 何人可没吱声，不甘心地又凝望了一眼。 树荫下有个小点儿，确实很像应晴。 [劲爆的音乐声] “梦见躺在家里就能发财，不用运动就有好的身材，我是又帅又拽的霸道总裁！我的头发浓的像波利海苔！超跑，我整五台！满衣柜全是大牌！…… 到喜马拉雅去蹦迪，和梵高先生看星星，带玲娜贝儿去相亲，梦里和你拜堂成亲，我嘅白日梦都系要做！——宝石老舅《白日梦有限公司》” 在老爷子的带领下，何人可家人，一一体面地旋下车。 下车的瞬间，何人可社恐得差点又钻回车里去！ 灌进满耳的迪厅神曲就算了，满院子里涌着一群“玲娜贝儿”们，正在劲歌热舞，卖力制造气氛！ 何人可都看呆了！ “这儿怎么也有这玩意儿？？？！！！” 就离谱。 “佳宝，你不是和我说，这位苏总是位浑身纹身的彪形大汉吗？这这这……” 何人可秒变i人，堂堂一个大总裁，被满院子的幺蛾子震慑得畏畏缩缩。 吴佳宝倒是很欢欣，戴着墨镜盯着这热闹的场面：“老爷子喜欢！很正常。今天爷爷是贵宾，苏总肯定要招待好！” 这时，苏总夫妇走过来，迎接他们一大家人。 佳宝没骗人，苏总果然是秃顶、满脸横肉，啤酒肚。 他浑身范思哲、爱马仕，大金链子，劳力士，满满“社会人”压迫感。 苏总夫人则小鸟依人，看起来比苏总小好几岁，保养得宜，一身的dior。 “哎呀，苏总！生日快乐！” 老爷子今天穿着始祖鸟，脚上踩着双椰子鞋，手里还执着一根伸缩手杖（早上作死玩平衡车，把脚轻轻扭了下）。 装扮虽然不伦不类，但真正的大人物嘛，穿个拖鞋，那也是亲民。 “哎呦！哎呦！老爷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吾辈之幸！” 那位苏总，看见老爷子亲自带全家来了，确实受宠若惊，把肚子里会的成语全给掏出来了。 老爷子却只是撑着手杖，笑眯眯地站着。 “先送贺礼。” 说着，老爷子手一挥，司机立刻捧出一只红色绒布盖着玻璃罩子的贺礼。 众人聚睛一看！ 是一只七寸多高的纯金打造的——玲娜贝儿！ 何人可当即头皮就麻了一下！！ 什么鬼？！！ 偏偏苏总那彪形大汉，还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感动。 “哎呀！老爷子！这我可太喜欢了！” 一米八几、220斤的苏总，抱着纯金“玲娜贝儿”，不停地摩挲，爱不释手。 老爷子和家人站成一排，大家都面露微笑。 第56章 何人可兄嫂送的是一沓厚厚的红包。 这很符合佳宝妈妈的性格。 她是最烦花心思的仪式感和繁文缛节的，有事从来都是直接上现金。 “哎呦！谢谢谢谢~~！”苏总夫妇谦恭地一个劲儿地道谢。 轮到何人可送礼了。 “你的贺礼呢？” 在老爷子的眼神催促下，何人可才不得已，唯唯诺诺地亲自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呈上。 是一尊纯铜打造的关公！ 江湖气重，又老气横秋。 老爷子只看了一眼，就“哼”地一声，嫌弃地直接扭脸走了！ 佳宝父母紧随其后，何人可明显看见大嫂的脸上也映着鄙夷。 “这……谢了。”苏总明显卡顿了一下，但还是愉快地将礼物接了过来，让助手将他们家的礼物呈放在礼物台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只要有来宾一进门，就能看见玲娜贝儿和关公相互对拜的人间“奇景”！ 何人可赶紧想捂脸逃。 “艾玛！终于到了！” 这时，黎爽妈带着应晴和黎爽，手握请柬进来了。 何人可收住脚步：“应晴？真的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应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原地傻眼了！ 完蛋！ 她和苏太撞衫了！！！ 都是雕惹的祸。 她这个穿上龙袍的“狸猫”，撞上了真太子！ “慌什么。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黎妈看出了应晴的胆怯，连忙给她打气。 “我这不太好吧……” 应晴有些后悔今天的误入。 黎妈则平静地压低了声音，回答：“她事先又没发个通知。” 一时间，应晴像吃错了洋葱的僵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碰巧秦姝一家走了进来。 “哎呀，哥哥嫂子，恭喜啊！生日快乐！” “舅舅，生日快乐！！” “是姝姝啊！今天打扮得真漂亮！”苏夫人故意道，“一会儿进去和你两个表弟玩儿。” 是的，这些年，苏夫人之所以能将万木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苏总牢牢地拢在麾下，就是因为肚子争气。 苏夫人早早为自己打算，一搭上苏总，就抛弃了之前的老公孩子，跑去泰国试管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哟！这谁啊？” 秦姝很快发现了衣着光鲜、妆容隆重的黎爽。 就像妖怪嗜到了血，她立刻阴阳怪气地挤了过来。 “才二十多岁，就失忆啦？” 黎爽可不惯着，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场，便甩脸子呛声。 “你……！” 秦姝踢到铁板，花容又拧巴上。 “你们家还真是把那点险恶的心机。都写身上了！” 秦姝不怀好意地一把将应晴从人堆里给拽了出来！ “欸！！” 何人可见她动粗，下意识地拦了一下，没拦住。 “还要不要脸？今天是我舅舅生日，故意带个外人来，和我舅妈撞衫，什么意思？！” 应晴当时紧张极了！ 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像是x光线，射向她身上。 应晴穿了衣服，却跟没穿衣服一样难受。 和女主人撞衫，应晴多少给人不识趣的感觉。 “不是！我不是故意和苏太太撞衫的。” 当着众人的面，应晴连连不停地摇手解释。 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她，都快心悸了。 “嘁，客不带客，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秦姝继续挤兑。 “别是来打秋风的吧？带自己女儿也就算了，还带女儿的朋友，真是又便宜就占。” 黎爽妈在贵妇圈的“风评”确实不大好，明敌暗敌很多。 “人家苏总六十大寿，两口子伉俪情深。她也不知道避嫌。” “明摆着对苏总不死心呗。” “要么就是爱出风头，出惯了。” 现场的女眷窃窃私语，脸上挂着鄙夷。 应晴手足无措地站在人堆中央，都快碎了。 有没有人听听她的心声啊？？？ 她就是个纯躺枪的。 还好，这时何人可上前揽过她，说了句：“这衣服不好看！老气的很。走，重新买套，换上。” 应晴怔怔望着他，很意外。 但她并不想就这么跟他走，而是想直接走！ 众目睽睽之下，何人可的意思是，他们一会儿还要折回来。 那句“老气得很”，余音绕梁。 苏太太的脸色明显又灰暗了一个色度。 秦姝气愤地狠狠跺了下脚！ 吴佳宝则幽幽地望着何人可领应晴出去地背影，其他人不了解何人可，他可太了解了。 自己这个二叔，怎么说呢？ 身边从不缺女人，更是无利不起早。 他突然对应晴这么殷勤，无非是做给现场的家长们看的。 果然，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盯着这边，神情深邃难捉。 佳宝的亲妈也疑惑地说了句：“小叔怎么刚来就走了？” 第29章 交错的时空 被何人可强行推出别墅门的应晴，又讶异又震惊！ “你怎么就拉我一个人出来了？”应晴往里一指，质问何人可，“黎爽还在里面呢！” 第57章 “放心，吃不了人。你要真担心，就赶紧和我速去速回。” 何人可坦然笃定地捏了捏袖扣，走进迈凯伦驾驶舱。 应晴没坐过这种欧翼的车。 愣是又抠又拽地原地上火了半天，她才狼狈不堪地挤进了副驾驶。 何人可觉得这个女孩子每个动作里都透着萌蠢。 而不是刚才院子里的群人偶，装萌。 “怎么了？带你去买新衣服，还不高兴啊？” 何人可游移着手里的方向盘，逗弄着和应晴聊起了天。 他真得感谢应晴，把他从全是玲娜贝尔的“幺蛾子洞”里给解救出来。 还有亲爹刚才的眼神，估计至少最近一个月内，不会再逼她和卢雅复合了。 一箭双雕。 是的。 何人可利用了应晴这个“工具人”。 应晴道：“何总，又不逢年，又不过节的，没必要买新的吧。要不您前面地铁口放我下来，我就直接回去了。” “怎么个事儿？黎爽又不管了？” 何人可是懂自相矛盾的。 “行行行！那就听你的。” 应晴无奈又赌气地坐好，毕竟撞衫是她撞的，总得回去全乎个场面。 虽然不知道，全的是谁的场面。 “我还挺好奇的，你们和苏总……怎么搭上关系的？” “是苏总邀请了黎阿姨。”应晴如实相告，“我就是来蹭饭的。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件dior是黎爽的。” 何人可觉得这丫头坦诚得可爱。 像极了偷穿妈妈高跟鞋，还要在大人面前，故意显摆一圈的小孩。 何人可见多了在他面前骄矜的女人，这么质朴的，像一道新菜，给他的味蕾增添了新的滋味。 “什么？这件衣服要3万多？！” 另一边，应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心想，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有自己的汇率？ “你把我卖了得了！” 何人可斜斜一笑，将手里的一条披肩又递了过去。 熹 “按时薪，你可能不值三万。” 应晴目光一沉。 是她失算。 他们有钱人不光有自己的汇率，还有自己的话语体系。 骂人特别难听。 应晴面皮薄，何人可这么一激，她瞬间就上头了！ 也不知怎的，可能是不想在这个眼前人面前丢脸，咬咬牙，她决定将这件衣服买下。 “那好吧。大不了以后花呗24个月分期，把这件衣服钱还给你！” 何人可不知道，应晴能做出这个离经叛道的决定，花了多大的努力，做心理建设。 甚至，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 “花呗？24个月？分期？” 但仍然有人富得五谷不分。 何人可：“你会好多新鲜词汇哟。” 鱼和飞鸟不同路。 应晴更加肯定。 他们，注定不是同一国的。 应晴打肿脸充胖子的表演，只感动了自己。 而何人可这个观众，由于缺乏对贫穷的“知识储备”，甚至都分不清这是杂耍还是相声。 “走吧。” 从商场出来，何人可突然就成了应晴的债主。 她倒欠他5万。 …… 另一边，宴会上。 黎爽妈挺直了腰肢，亭亭玉立在石街上，不卑不亢地和苏总聊天。 “老黎啊，我给你三张请柬，是希望你‘一家三口’一起前来……” 苏总和黎爽亲妈分手后，是真心希望她能找到余生挚爱，故而有此一叹。 “得得得！天不遂人愿。我都不强求，你还起劲上了。” 黎妈很潇洒地嗔怪，她是彻底放下了。 “一晃，小爽都这么大了，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苏总望着不远处的黎爽，感慨。 “哎呦，老苏。你说起这个，我还真得好好说说你！年前，你是不是背着我，又偷偷给孩子买了个lv？” “小爽过生日，我这个做长辈的，送个礼物，也是应该。” “呵，真服了！你俩，还真是！一个肯送，一个敢要！” 黎妈心里门清儿，之前只是没戳穿。 黎爽一边不屑于黎妈交的这些“男盆友”，另一边，又红利吃到手软。 苏夫人远远站着，但心耳神意，时刻都在苏总身边。 此刻，她心里又酸又气！ 苏夫人的城府不允许她犯蠢。 男人是最要面子的，苏总现在这个江湖地位，就更是了。 所以这种场合，谁闹起来，谁就失态，谁就丢脸，谁就输了。 她忍。 高手间的争斗，从来不是鱼死网破，而是拼谁更沉得住气。 就像当年，苏太插足苏总和黎爽妈的感情，就是利用了黎爽妈急着要名分这点，搅散了他们，自己成功上位。 她还在苏总用300万“了事”之后，慢慢散播流言蜚语。 黎妈在圈子里，被打成“捞女”，她功不可没。 这边。 秦姝妈不停地跟嫂子挑事儿。 “这女的，真是这么多年，都没变。”秦姝妈，“我还是看见她就讨厌。” “就是！今天故意穿得像个姑子，就是想标新立异，要和我们不同。扮人淡如菊吗？”另一位太太品评道。 第58章 苏太按捺着内心的不悦，不阴不阳地说了句：“嫂子，这个黎美华的女儿，好像和你们家姝姝玩得挺好哈？” “好啥啊？”秦姝妈连连否认，这对母女可别来和自己沾边，“就是年龄差不多。年轻人嘛，也和咱们一样，有圈子。” 此话一出，苏太先是抿了抿唇，而后心思一动，故意放出话来。 “说实话，我们这个圈子，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总该有点门槛。” 另外几位太太点头。 想了想，她还觉得自己话说得不够明，在最大范围内，直给道：“黎美华年轻的时候，造的孽不少！现在她这么想洗白，无非就是想自己女儿能通过咱们这个圈层，嫁个好人家。” 富太太们在一起，就是修罗场。 现场从不缺捧臭脚的。 “就是！她不配！” “老黎的那些滥事儿，啧啧啧！我都不想提！” “你别看她女儿一身celine，想当年和我家老李一起卖茶叶的时候，坑了我们七八十个w。” “七八十个算个啥啊。你家老李魂没被她勾走，是万幸。” “我哪知道魂走没走。男人都一样，我现在也想穿了，人都不定留得住，还管魂？” 蛆越嚼越多，谁都有表达欲，这也就是办派对的意义之一。 黎爽戳着水果塔，耳朵里飘过风言风语，明知道那些女人们在蛐蛐她，还是故意若无其事地迎了上来。 吴佳宝拉住她的裙摆：“你干嘛？” 黎爽白了他一眼：“跟长辈们打招呼啊。” “别……” 佳宝拦不住，只得跟了上去。 “苏阿姨。李阿姨。各位阿姨好！” 黎爽傲娇地挤进人群，她那个样子完全不像是在打招呼，更像是示威。 “黎爽啊，你妈在那边。” 有位太太举着酒杯随手一指远处，黎妈正独自在僻静处低头赏青墙前的绣球花。 面对这么明显的“驱逐令”，黎爽还是不肯妥协，故意装作不解人事地问了句：“你们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太太们明显不想搭理这位“小捞女”，不带一句解释地一一从黎爽面前离开。 最大的攻击，是漠视。 黎爽感受了一番众人的冷暴力。 她气得，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秦姝更是幸灾乐祸，挽着亲妈走开的时候，满眼胜利者的得意。 这些年，都是这样。 黎爽自己的事，她可以不管不顾地直上。 就算是质问对方，也能表达自己的理直气壮。 唯独，亲妈的事，她缺乏底气。 她明知那些人不待见她，却还总想厚着脸皮打听。 心虚归心虚，但黎爽真的很想知道这么些年，她亲妈到底做了什么。 身边的佳宝见她这样，有些难受。 这完全不像平时那个高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黎爽。 “挤不进的圈子，就别硬挤了。她们不理咱，咱还不愿带她们玩儿呢。” “你懂什么。”黎爽瞠目回头。 佳宝再次当了她的出气筒。 …… 不一会儿，何人可领着换了身打扮的应晴回来了。 见人也到的差不多，苏总讲了两句场面话，宣布寿宴正式开始。 自助餐形式，龙虾鲍鱼，一道一道，大家各取所需，自动分组。 这时，也不知道秦姝是怎么想的，竟然自作主张地把前两天群里扒皮黎妈的帖子，叫人给投到现场的大屏幕上去了！ 不需要秦姝承认，黎爽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就是这蠢货干的！ 第一，这个陈年老帖，重新被捞起来，她功不可没。 第二，秦姝做事一向没谱，且非常自私，纯坏。 毫不顾及自己亲舅舅的寿宴和颜面，就想搞事情。 黎爽丢下盘子，气鼓鼓地就冲上去跟她对峙！ 应晴、佳宝追上去，紧随其后。 何人可则犹豫了一下，终究漏一拍，没有跟上去。 “你毛病啊？让司仪投这个帖子上去干吗？”黎爽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 秦姝才不在乎，其他人也都在看好戏。 甚至，湮没在人群中想隐匿锋芒的苏太，也默许了这一切。 第30章 敢作敢当 “不干嘛啊？” 秦姝拖着盘子，继续挖提拉米苏。 “我乐意。” 黎爽听了，气懵了，顾不得任何礼仪，朝她脸上当即就啐了一口！ “上次你发群里，我就该告你诽谤！给你脸了是不是？” 秦姝不怕死地顶上来：“真要是诽谤，你就去告！你敢拍着胸脯保证，你妈没做过那些龌龊事？” “你！！” 黎爽都被人踩到脸上了，大脑宕机，上手想去挠人！ 生生被应晴和吴佳宝强行给拦了下来。 这一套动静实在太大，加上大屏幕上公放帖子的威力，现场很快遭到了围观。 第一个冲过来的是苏总，他看见秦姝也是很没好气：“今天我过生日，小姝你别给我惹事！这屏幕上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给我撤了！” 大屏幕一下就黑了。 何人可的爷爷也带着家人走了过来，撑着手杖看怎么回事。 老爷子不怒自威。 第59章 苏总更觉得脸上没有面子，又冲自己的亲妹妹吼：“平时就让你教育好孩子，搁这丢人现眼？吃完赶紧滚。” 秦姝妈本来还有些愧疚，觉得秦姝闹得太过，理亏。 但此时被亲哥这么当众一批，彻底失了面子，索性破罐破摔，闹大收场。 “大哥，你这话我就不服气了。我们怎么就丢人现眼了？明明丢人现眼的，另有其人好吧？” 她暗指黎妈。 苏总今天是寿星，被人敬酒，本就喝得有点多。 加上他对黎妈情愫未清，到底是多年情谊，也不忍心她当众受辱。 教育不了老的，还教育不了小的吗？ 于是，于是苏总又转向秦姝：“我跟你说，今天舅舅生日，谁要再继续惹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黎爽是客人，你应该照顾好她。” “什么客人？当初不是差点成了你女儿嘛。” 秦姝报复心一上头，脑子就跟寄存了似的，脱口而出。 “啪！！！” 苏总血一涌，当场就给了自己亲外甥女一巴掌！ 秦姝先委屈地一愣，旋即就哭出声。 秦姝妈心疼，但碍于亲哥的淫威，也只能瞪着死鱼眼，敢怒不敢言。 眼看场面即将失控，反倒是黎爽妈轻轻巧巧地走了过来。 她先扶起秦姝，而后平平淡淡地回首对苏总道：“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值得过生日，发这么大火？” 秦姝妈冷嘁：“黎美华，你别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要不来，今天也没这事儿。” 黎妈不卑不亢，当着众人的面回她：“老苏过生日，他请我我就来。” 秦姝被扶起，不但不感激，反而还上演农夫与蛇反咬一口。 她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道：“正好！今天人多！黎阿姨，您自己给我们说说，这帖子上说的是不是真的？您要是没做，就当是澄清；你要是做了呢，那我不过是陈述事实，我舅就不该打我。” 这么一闹，人群里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下有好戏看了！” “就是！这两家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黎美华就是个安徽来的‘白皖女’，能过上今天的日子，靠男人是肯定的呀。” “是呀，摆到台面上来说，无非是想出气” 秦姝见黎妈迟迟不言语，更加得寸进尺，上前一步：“怎么？不敢承认啊？” 这时，被吴佳宝拉进怀里的黎爽，也瞬间安静下来。 她用殷切的目光，求助似的，射向亲妈。 她多希望，此刻黎妈能够理直气壮地昭告众人：那篇帖子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以正视听。 从此她黎爽的身世就分明了！ 应晴想帮忙，但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现场也没什么她说话的份儿。 她只能直着一双眼睛，忧心地望着黎妈。 只是，有那么一瞬，应晴突然觉得自己身边少了什么。 明明黎爽、黎妈都在，却偏偏像是少了什么很重要的人。 “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黎妈当着众人的面，松弛一笑，而后道，“都是真的。” “妈！！！” 黎爽急得一跺脚，五内俱焚，无处爆发！ 她本来还期待亲妈帮她打脸别人。 没想到亲妈却是自抽了耳光。 黎妈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 就算是真的…… 那天下说谎的人多了，政客、奸商、塌房的明星不都活得好好的？ 亲妈怎么也该顾及自己的颜面呀，就算是说个谎，又怎么了？ 她真的无法理解黎妈，“承认即和解”。 黎妈没有狡辩，没有逃避。 她就这么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与众生和解，与过去和解，与自我和解。 坦诚是必杀技。 也许杀不了所有人，但能杀死自己的贪嗔心。 现场还是有人在继续酸： “脸皮真够厚的。” “她以为承认了，道歉了，就没事啦？” “做下的孽，再怎么，也是做下了。” “哎呀，你们就别说了！至少今天她也没混赖嘛。” “我听说这些年，黎美华在吃斋念佛，说不定是真知道错了，在悔过呢。” 画风渐渐扭转。 黎妈继续不卑不亢道：“一无所有不是借口，我年轻的时候，的确是做错了事，我认！” 这回换成黎爽，她站在那里就快碎了。 吴佳宝一直扶着她，要碎也得一片片碎在自己怀里。 隔着人来人往，现场，他们对面站着的是佳宝的爹妈。 佳宝也没办法，逃不开这一切。 “但是，小秦，今天是你舅舅的六十大寿。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再怎么，你也不该在今天这个场合，借这个帖子生事。” 阐释明白了自己的前世今生，黎妈开始就事论事地跟秦姝讲起了理。 其实这事儿明摆着，大家其实也都觉得秦姝做得过分。 不过是场面上，只能不干己事不开口罢了。 秦姝红着脸，准备休战。 但这时，一直在人堆里演大度包容的苏太，突然站出来，适时放了大招。 她才是那个最后的狠角色。 只见她先是假装和事老似的，出来拍了拍秦姝的肩膀，笑着安慰：“好了好了！你舅舅酒喝多了，你也酒喝多了，大家就是误会！” 第60章 旋即，苏太脸上挂着笑，话里却带着机锋，又把战火蔓延回了黎爽身上。 “前两天，你不还和舅妈说，在酒吧遇到黎爽。她新交了个男朋友。” 黎爽心一沉，有种预感，这几个女的又要搞事情！ 冲她，更是冲她妈。 果然！ 秦姝会意，笑道：“可不是！碰见黎爽跟何总在一起，原本我还以为他俩是一对呢。结果啊，何总后来又是和黎爽的好闺蜜一起出去的。” 苏太笑着，假装好奇，转身对佳宝爷爷：“哦？老爷子，这事儿倒有趣儿了。今天借着老苏的寿宴，我们也打听打听。这小何总，有固定的女朋友了吗？要是没有，干脆把我们家秦姝介绍给他，也不是不可以！喝喝~” 原本，何人可都躲在清净处，冷眼旁观。 此时，见波及到自己，于是蹙着眉很是不悦地走了出来。 他从不受任何人辖制，也从不会被其他人带了节奏，尤其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不管现场什么风，那都必须最后吹到他想吹去的地方。 何人可看了老爷子一眼，顺手就搂过了应晴，当场“官宣”道：“应晴就是我女朋友，有什么问题？” 现场人都明显一愣！ 堂堂魔都驰名的钻石王老五何人可，今天竟然就这么容易地当众官宣了吗？ 其实，方才从何人可走进来，他就是全场的焦点。 现场多的是莺莺燕燕，想接近他，和他认识。 应晴刚还集中于之前的剧情，猛然被何人可这么一搂，她有点懵。 也许几分钟前，如果何人可没有“漏拍”，应晴哪怕觉得奇怪，也会对他的“表白”感到窃喜。 但世事有时就是这样，刹那芳华，境随心转，立刻就能换了人间。 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应晴虽然懦弱，配合着没有挣扎。 但暗地里，她还是下意识地胸往前挺，让自己的背部和何人可的胸前留出空隙。 外人看不出，何人可却略有感觉。 他有些意外低头地看了看她。 秦姝此刻也知道自己跟何人可没可能了，但她搞事之心不死。 她突然又像是表现出对黎爽的极大同情似的，凑在耳边阴阳怪气：“黎爽，你可真够大度的。何总这么大的鱼，竟然能拱手让给闺蜜？之前我可是听其他人说，你为了能追上何总煞费苦心。他原本应该是你的目标吧？” 这话，应晴也听见了，她和黎爽四目相对。 应晴和黎爽之间的这层糊涂纸，最终还是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被第三方莫名奇妙地挑破了。 何人可原本是黎爽想撩的对象，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黎爽将接触的机会，转移给了她。 但经过最近一系列的细节，黎爽也感知道了何人可对应晴细微之处的不同。 里外一通狗屁倒灶，黎爽再爽，此刻也陷入了内耗。 现场窃窃私语继续： “这何总，还是选了清纯的小白花啊。” “哎呦，你还看不明白。何总也是倒霉，赶紧官宣，总不能承认是黎爽吧。毕竟，那样一个家庭。” “今天这事儿，表面上黎家母女，是混过去了。可这黎爽，以后怕是很难上嫁了。” 秦姝借风，又补了一句：“算了，黎爽，不嫁进我们这个圈子，你肯定也能找到下家。过去你男朋友多，以后总能遇到喜欢你的。” 黎爽听出了弦外之音，说自己浪荡。 她迅速反击：“我嫁不嫁的出去，关你p事！” 她话还没说完，吴佳宝突然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黎爽被这么欺负，该果断挺身而出了！ 佳宝忍够了，怒怼：“你一直你们这个‘圈子’，你们这个‘圈子的’！你是奥迪吗？这么喜欢套圈！” 第31章 错在过去，对在将来 “你不就是个司机吗？”秦姝讥讽。 “司机怎么了？”吴佳宝反问，真的忍这人好久了。 “你这么看不起这个行业。行！来！那我请教下，你什么工作？” 佳宝是懂得扎人心窝子的。 秦姝这样的女生，对外号称“名媛”，其实就是不太灵活的“社会灵活就业人员”。 简称“没工作”，全靠家人养。 “你！！” 秦姝的气焰，当场低矮了三分。 黎爽睁目望了她一眼。 “司机？”佳宝妈妈站在人堆里，疑惑地低语，问佳宝爸爸，“这什么情况？？” 佳宝爸爸摇了摇头，沉默。 吴佳宝今天穿着一身假安踏，前来赴宴，全程对何人可鞍前马后。 司机人设那是立得稳稳的。 媚上者必欺下。 秦姝今天在舅舅那受了气，此刻正想找个人撒，追求能量平衡。 她原本看吴佳宝挺帅，但怎么一开口，竟是如此犯嫌。 “怎么？你想追黎爽啊？”秦姝故意。 吴佳宝冷笑：“有什么问题？追她需要你批准？” “哈哈哈，笑死我了！”秦姝听乐了，转而对黎爽，“黎爽，你听见了，有人对你表白呢！” 秦姝的本意，是让黎爽出丑。 同样是表白。 黎爽的闺蜜应晴，就是被百亿身家的霸道总裁表白。 第61章 而黎爽，就只能被身处底层的“癞蛤蟆”惦记。 黎爽听了，有些愠怒。 她愠怒的点——秦姝这死丫头羞辱自己可以，羞辱“自己的人”不行。 吴佳宝是不是司机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也不能拿这个当笑话讲。 嘲笑真诚，就是捧杀虚伪。 黎爽一把把吴佳宝拉到自己身边，故意挽起他的胳膊，对准秦姝就是一通反击：“我没聋！不像你！” 秦姝低头抿唇笑了笑，甚至突然都没有斗争的欲望了。 打压婚嫁中的潜在对手黎爽，她有快感。 但和“司机夫人”对嘴纠缠，只会自贬身价。 “哟，手都挽上了？那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说完，秦姝端着酒，几乎是用鼻孔最后打量了他们俩一下，就往别处走。 吴佳宝不服气，冲她背影狂喊：“谢谢啊！我喜欢黎爽，黎爽也喜欢我。羡慕去吧，你！” 黎爽则用余光凌厉警告，“谁喜欢你了。” 大庭广众的，他这么喊，连现场的蚊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黎妈的眼神，一下子就锁在了吴佳宝身上！ 吴佳宝被她看得瑟瑟发抖，强撑着怯意。 “这臭小子，居然来这套。” 何人可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小声笑了笑。 应晴站在他下巴下面听着，读不懂这个笑，同时也对身后这个霸总有点祛魅。 她是很看好吴佳宝的。 今天佳宝的“当众表白”，用行动力挺了自己的心上人，免去了黎爽被羞辱，被挤兑的尴尬。 出生，非他所能选；但他今天“挺身而出”的行为却很高贵。 这时，苏太端着酒，突然当众就问黎妈：“他们，在谈？你知道？也同意？” 黎妈也不知道这么个一米八几大高个的小帅哥是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的。 但他那个稚嫩脸庞下故作郑重的青涩样子，让黎妈对这个小伙子不反感。 黎妈先是愣了愣，而后莞尔一笑，道：“我也是刚知道。不过呢，这小伙子一表人才，仪态堂堂，看着还比我们家小爽小几岁呢。只要他俩处得好，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你不介意他就是个司机？”现场有太太挑刺。 虽说黎妈有一段不堪的过往，但在这帮人眼里，圈层是通过金钱来划分的，而非道德。 黎妈一笑而过：“我自己就是个初中文化。黎爽喏，211本科。这个男孩子有个一技之长，看面相也还上进。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莫欺少年穷。” 未来丈母娘嘴里吐出的一句“莫欺少年穷”，都快把佳宝感动哭了。 黎爽则暗暗掐他：“我警告你哈，别瞎感动。咱们这就是作戏，把今天糊弄过去完事儿。以后咱俩的关系，还是该咋样就咋样。” 佳宝多乖觉，悄声回：“你说了算。” “佳宝。” 佳宝妈妈终于发声了。 她娴雅松弛，没有急切的质问儿子，也没有说其他多余的废话。 “你真的决定了？” 佳宝突然一个立正，用力点了点头。 “行，那我同意。” 佳宝妈才懒得多管儿子的闲事。 从佳宝三岁，她就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讨债鬼给“嫁”出去。 他自己喜欢就好。 但这番对话，现场其他人听着却有其他解读。 “这老爷子家大业大，家里规矩也大。怎么一个司机谈恋爱，还得少奶奶同意啊？” “噗呲。你怎么说得像民国小说？” “老爷子的儿媳妇气质真好，点个头的样子，真恰似水莲花的娇羞。” “何人可的大嫂，气质能不好吗？” 这时，只听人群中，一声“嘘吁！”的口哨声。 众人蓦然回首！ 只见是老爷子高高站在台阶上，睥睨地看着这一切，将迈巴赫的钥匙从上头丢了过来。 “孙子！接着！” 吴佳宝一个手速，牢牢接住车钥匙。 老爷子太了解这个孙子了，所以之前他一直装穷，也都配合着。 但今天他就是想恶作剧。 这机会真是千载难逢，他一定要玩。 “孙子？”苏总听了调侃，“老爷子真会看玩笑。现在都流行这么叫司机了吗？” 老爷子瞬间严肃：“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像吗？”苏总有点懵。信了三分真。 “那我今天在这儿就正式介绍一下。”老爷子杵着手杖，娓娓笑着道来，“犬子何人行，何人可。长孙，吴佳宝。今天我们一家车来得多，怕给主办方添麻烦，是佳宝给我们开的车。” “什么？！” 苏总一听，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老爷子你不早说！ 刚从进来，苏总手底下的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真就拿吴佳宝当个司机使唤，差遣得他团团转。 烈日炎炎，丢他一个人把回礼搬回车上也就算了。 甚至几个端酒的服务生，都不往佳宝身边去。 寿宴开始之后，缺人手搬酒，吴佳宝还被人吆喝着过去帮忙。 现在老爷子告诉他们，这是……他老人家的亲孙子？ 秦姝正想往别处嘚瑟去，听见这话，也是不可思议地猛然回头！ 第62章 什么？！ 那小子是……何人可的亲侄子？！ 那不就是妥妥的富三代吗？ 圈子里早就传遍了，何人可是自立门户，老爷子的钱以后都是要留给大房的。 这这这……这不就是留给吴佳宝吗？ 秦姝想过来补救，她刚端着酒杯尴尬地凑过来，吴佳宝就揽着黎爽走了！ 当她是空气。 “诶……”秦姝碰了一鼻子灰。 她愣在那里，和现场其他女宾一样，极其懊悔，却又无能为力。 所有人，就像突然开了天眼，都发现吴佳宝的“帅”了。 “这小伙子是老爷子的亲孙啊？？” “太不可思议了！” “小伙子人很好啊！刚我让他帮我去把车挪一下，他很帮忙的！” “老爷子的亲孙子都长这么大了？” “真看不出来！他亲妈站在那，就像35岁！” 秦姝妈更是将秦姝揪到更衣室，和她一起悔不当初！ “你今天这么凶干什么？还那么多事！我早就和你说了，收敛收敛你那个脾气！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哪知道那臭小子就是老爷子的孙子啊！” “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何人可，你没搭上；这吴佳宝，你又彻底没戏了！倒是真真便宜了黎爽那个小贱人！” “难怪，我就说！黎爽被闺蜜撬了男盆友，怎么一点不生气？原来是更有手段，二代不要，勾搭上了三代！” “你长点心吧！但凡有黎爽一半的脑子，你也混得比现在强！真是干啥啥不行，搞事第一名！尽干些没用的。” 秦姝被亲妈批得直瘪嘴，都忘了刚才被亲舅舅劈头盖脸甩的疼了。 本可以中500万，和丢了500万，一样痛。 谁让她有眼无珠。 宴会尾声。 佳宝妈妈执着一杯红酒，主动走过来，和黎妈打招呼。 俩人映着青墙和绣球花，倩影如画。 “黎爽妈妈，你好。” “佳宝妈妈。” 当得知佳宝妈妈是某实验室的著名教授之后，黎爽妈竟然有些自卑了。 她很想黎爽能高嫁，但她又听说门当户对才会幸福。 就黎爽那个化学元素周期表都背不全，最多九九乘法表的脑子，怎能高攀了这样的理工世家？ 嫁进去就是丢脸。 丢祖宗的脸。 暴露了至少三代都是没文化的文盲。 “佳宝妈妈，佳宝还小。小孩子之间谈朋友，分分合合很正常。” 黎妈率先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黎爽妈妈，你不用这么大压力。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彼此认识一下。”佳宝妈妈很友善，“要不加个微信？” “好。”黎妈受宠若惊。 跟佳宝妈妈加了个微信，就像她自己被赋能了一样，黎妈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了点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书卷气。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 “那个帖子……” 黎妈知道大部分有钱人家最注重门面和清誉，于是也没有逃避，主动当着佳宝妈妈的面再次提及。 她刚肯定啥都看见了。 “嗨，谁还没点过去。” 佳宝妈妈意外地大度、大格局。 “错在过去，对在将来。你敢承认，就很棒。” “你……” 黎妈的眼眶一下子就涌起了泪花。 佳宝妈妈高智商，世事洞若观火，她有自己的判断。 黎美华这些年若是真的不堪，她这么美貌，想挤掉个原配上位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比如苏太。 偏偏她还单着。 “常联系。” 说完这句，佳宝妈妈便走向佳宝爸爸，手挽着手走了。 黎妈一转身，滚热的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黎爽，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摊上了这么完美的吴佳宝！ 第32章 迈巴赫和72路汽车 “欸，不是！爷爷！你怎么不讲武德呢？” 回去的路上，吴佳宝一直追着老爷子叽歪乱叫！ “爷爷，我没想着这么早，让黎爽知道我家的情况！” “怎么？咱家的情况让你丢人啦？” 老爷子才不管他！ 反正他今天玩得很高兴！ “好歹是我郑德的长孙！” 老爷子撑着手杖洋洋得意。 吴佳宝恃宠而骄，急切地争辩：“那您怎么不让我叫郑佳宝！那全天下的人一听，嘿！这就是您的嫡亲后裔！” “现在改，也行。” 老爷子不惯着，斜过来一个淡定的白眼。 “诶！不是！”佳宝内伤至极，吐槽爷爷一碗水没端平，“爷爷，今天我二叔也表白了！您为啥老揪着我的事儿不放啊？！” “隔辈亲。” “隔、隔……”吴佳宝词穷。 佳宝妈妈和佳宝爸爸坐在7客车后座上，佳宝妈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拿手机拍窗外的风景。 方才分别的时候，佳宝原本想送黎爽。 但他也不知怎的，就又得罪这位千金大小姐了。 黎爽甚至带着气，还和秦姝说了声：“下次见！” 像是下一轮的宣战！ 秦姝脸都灰了，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给黎爽。 第63章 以后可能还要靠她提携，如果黎爽愿意的话。 可不管吴佳宝怎么跟个苍蝇似的，盯前盯后，黎爽的眼球里，就像是倒映不出这个人。 “我送你啊？” “送你大爷！” “不是，黎爽，我不是存心骗你的……”佳宝掏心掏肺地想解释。 “滚。解释你妹。” 黎爽提着紫色礼服裙，一脸卖力地走在别墅区的柏油路上。 “不是，黎爽，你到底是怎么了嘛？”佳宝束手无策，在她身后，顿住脚步质问，“你不是一直都想嫁个有钱人吗？如今得偿所愿了，咋又矫情上了……” 突然！ 一个急刹。 她停住了脚步！ 黎爽听了这话，先是顿了顿，又叹气般地望了望天，而后铆足了劲儿折回来！ “我是想嫁给有钱人！” 她用食指用力戳了戳吴佳宝的胸口。 “但不是骗子！” 说完，黎爽继续开始了一个人的“拉练”！ 今天闹了这一出，她想孤独地走走，让自己沉淀沉淀。 应晴和黎妈搭何人可的车。 车子经过香汗淋漓的黎爽身边的时候，应晴不忍心地问：“咱们要不要停下，捎一下黎爽？” 黎妈心疼地看了看女儿，在烈日下吃重地走着，还是假装淡漠地摇上车窗，说“走吧”。 “应晴，我今天说的话……” 路上，何人可似乎是有话想对应晴说。 却被她抢白打断道：“何总，我知道！事从权宜，您今天说那些话，肯定有您的理由。你放心，我不会当真的。” “应晴，你误会了。”何人可话被打断了，却依然平稳，“我是想说，我今天说的话……” “那个！何总！”应晴竭力搪塞，“那个前面是地铁口，还麻烦您把我和阿姨放下来，我们坐地铁走。刚才蹭车也是蹭给那些宾客看的，我懂我懂！” “兹——！” 何人可屡次三番遭应晴打乱计划，于是果断放弃了这次沟通。 输家才恋战，赢家胜券在握，只想弃局。 他的自信，默认应晴不会从他的掌心跑掉。 按她说的，他把她和黎妈丢在了地铁口。 下了车，黎妈就责备应晴：“逞什么能啊你？！我那自建房不通地铁！” “您刚才下车前怎么不说？” “那不是我知道！你和那个什么‘何总’一秒钟也不想再多待了吗？” 应晴突然就笑了！ 黎妈总是铁着最青的脸，用狠巴巴的语气，说着最可爱的话。 “现在的男的，稍微条件好点，尾巴都翘到天上！” 走回去的路上，黎妈愤世嫉俗地和应晴嘀嘀咕咕。 “刚放我们下来的时候，那个何总看你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王八！” “阿姨，再怎么，我也比王八强点吧？！”应晴不服。 “瓮中捉鳖！你就是那只鳖。”黎妈一针见血，“可不就是王八嘛？”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何人可一表白，应晴就会被她吃的死死的。 把黎妈送到家，回去的路上，应晴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的街景，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她想起《简·爱》里的一段话：“你以为我穷，不美，就没有感情吗？我也有的，假如上帝赐予我美貌与财富，我一定会使你难以离开我，正如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上帝没有这样做，但就是我们的精神就是平等的。” 名著就是鞭辟入里。 只有应晴自己知道，这些年，她那被深深埋在平庸底下的自尊，从来没有因为上面的土壤，而泯灭。 她是通过黎爽认识的何人可，如果没有黎爽的同意和诚心祝福，她绝对不会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 就算是黎爽已经有了吴佳宝，那也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抢走闺蜜的机会。 这些日子，应晴每次和何人可近距离地接触，都有种“朋友妻不可欺”的心虚。 另外，今天黎爽被围，何人可那副“不干己事不开口”的冷漠神情，一下子就触动了应晴。 他爱惜自己的羽毛，是人之常情。 但在烟火气中长大的应晴，从未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带着精致利己的精英冷漠。 应晴的父母吵了一辈子，打了一辈子，用世俗的眼光来评判，也平庸了一辈子。 但他们对应晴身体力行的教育里，始终有着要知恩图报，要乐于助人的朴素美德。 应晴爸爸脾气不太好，在国营厂，为了替自己的师傅打抱不平，一辈子没能被提拔。 应晴妈拿这事儿叨叨了一辈子，却又始终离不开应晴爸。 何人可的条件是很好，应晴承认。 但此刻她望着公交车外的车水马龙，霓虹翩跹，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迈巴赫和72路汽车，想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那么搭错高级车，也只会是南辕北辙。 待应晴回到家，黎爽已经提前打车到了，在客厅喝上了！ “应晴！应晴！” 黎爽一手拎着酒瓶，一手勾过应晴。 她故意借酒装疯：“好你个应晴！抢我男人！” 应晴当然知道这里的“男人”特指何人可。 “姐！要打要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应晴平举起鸡毛掸子，就交到黎爽面前。 第64章 黎爽愣了愣，看了看鸡毛掸子，又看了看应晴，一把接过！ 而后，“唰”一下，她就将鸡毛掸子甩飞出去好几米！ 砸在吊灯上，吊灯晃了晃。 “这操蛋的世界！这离谱的生活！” 黎爽拎起酒瓶，又是“咕咚”“咕咚”两口！ “你别喝了！”应晴上去夺下瓶子劝，“刚有免费的你不喝，回来糟蹋钱。” 黎爽裙子都没换，便横躺在真皮沙发上，一条腿还高高翘在沙发背上。 风情万种，却又无可奈何。 “姐！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咱们现在知道了，佳宝，他是个富三代！”应晴尽量往好的方面劝。 “别跟我提那个贱男。”黎爽的手高高一挥！又无力落下，“他拿我当小狗！耍着玩儿！” 越想越不忿，黎爽索性又坐了起来，她对应晴道：“吴佳宝他当自己短剧男主吗？先装穷小子，再揭露自己是富三代的身份，装逼打脸！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么做，特别帅？！” “还……行。” 应晴昂头望着姐妹，虽然也不认同吴佳宝的做法。 但是反过来想，又觉得，这总比穷小子装富三代骗婚强吧。 “帅你妈。” 黎爽又怒了！ “两个多月了！两个多月了！”愤怒的黎爽像一只飞梭，在客厅里不停来回踱着步子，控诉吴佳宝，“吴佳宝为了骗我，让我相信他穷，所有的茶百道里都不加珍珠！还和我说，珍珠奶茶里的珍珠就是橡胶，是汽车轮胎做的，喝了不健康！应晴，你说！你讲道理地说，有他这样的吗？！” 应晴连忙头摇得像拨浪鼓。 “应晴！士可杀，不可辱！吴佳宝，他这么做！就是妥妥地，在质疑我的人格！！人品！！！虽然我也没啥人品！我黎爽是想嫁有钱人，我承认！但这还没怎么着呢，他防我就跟防贼似的！合适吗？？他是有钱人！他的钱在他的卡里，他不想给我花，明说就是了！我还能去抢吗？应晴，你看我长得像抢劫犯吗？” 黎爽酒劲上头，越说越激动！ “不至于不至于。” 吴佳宝今天拉的这坨大的，都把黎爽的头给冲昏了！ 她甚至忘记了何人可对应晴表白的事。 “还有，今天那帮宾客！” 黎爽什么都能想起来，但就是想不起何人可。 “全是小人嘴脸！一开始，他们拿着我妈过去的那些烂事儿！是怎么落井下石作践我的？‘老捞女’生的就是‘小捞女’呗！一样的轻贱，一样的不要脸！谈十个八个男人，都是为了钱！钱！” “好了好了！姐，咱今天不喝了。来，听话，乖，不喝了。” 应晴知道黎爽苦闷，但也不想她这么痛苦上头，一直在连哄带骗。 “还有，我妈！” 黎爽将控诉重点转移到亲妈！ “应晴，你说！世上有这样的妈吗？亲女儿在场，当着那么多看客的面！亲口承认！自己过去为了钱、为了资源勾搭男人！”黎爽半疯半醒，抓住应晴，“虎毒不食子！她懂不懂什么叫善意的谎言？！” 第33章 我还是去找个班儿上吧 黎爽醉了一个下午，对前半生不满的轱辘话，全深深轧在应晴的脑海里。 应晴发现，其实她一点都不了解黎爽。 虽然有中学时单纯的情谊，但了解一个人有时候是一辈子的事。 时移世易，情会变，人也会变。 黎爽看似娇艳欲滴，爽直任性，浪荡不羁。 但其实这副光鲜的躯壳下，内核早已被无奈、迷茫、焦虑、拧巴填满。 “要不，我还是去找个班儿上吧。” 枕在应晴膝上，迷迷糊糊间，黎爽朦胧吐出这么一句。 应晴苦涩地笑笑，仿佛又在港剧里听到那句何不食肉糜的“找个男人嫁了吧”。 好男人和好工作是成功人士的标配。 哪里是心灰意冷时的唾手可得？ “黎爽，你为什么突然想上班了？”应晴低头问，“认真的？” 黎爽在她腿上翻了个身。 “……”她的脸揉进凌乱蜷曲的长发里，赌誓，“我不想活成我妈那样！” 说到这儿，黎爽一骨碌又精神地坐了起来，拿起杯子里的残酒一饮而尽。 “前半生为了钱看人脸色，后半辈子又想活回自由身。可做回‘好人’，哪儿那么容易。若是我妈她有个事业，也许现在会好点，至少晚年不用拿念经来当精神寄托。” 今天派对上那些人的势利嘴脸，和亲妈强撑着最后那点自尊的心虚和无助，全被她看穿。 黎想顿悟了，她不想浑浑噩噩地老去。 那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嫁人；二，趁现在不算太老，抓紧开始事业，把过去的损失夺回来。 黎爽谈了太多的男朋友，见过太多虚情假意的嘴脸。 她不相信男人，或者说，她遇到的男人都无法让她建立起信任。 最近的就是吴佳宝，防她跟防贼一样，可她是“贼”吗？ “反正我也没事做好久了。出去换换环境也好！” 黎爽间歇性踌躇满志。 应晴听了，脸上直蹙眉头，心里直摇头。 看来，黎爽真的是脱离社会太久了，她根本就不了解现在外面是个什么就业环境。 第65章 黎爽平沙折戟是很惨，但在职场，没有人能为所欲为。 除非你能不可替代地持续创造价值。 可，黎爽，她能创造什么价值？ 难道是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黎爽看出了应晴的不积极，看似说服她，实则也是给自己打气。 “种下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说着，黎爽就开始给过去交过的一个猎头男朋友打电话。 谁知，得到对方的回复竟然是：“黎爽啊，我早改行了！猎头行业早几年就不好做了，我现在在老家当报关员。” 黎爽仍不死心，又给自己几个开公司的“朋友”打视频。 统一得到的回复是：生意环境不好，现在不招人； 言下之意，供不起黎爽这尊大佛。 黎爽绞尽脑汁，还在继续想办法。 应晴实在忍不住了，她站起身，走过去摁住手机，劝道：“别打了！你坐下，我给你科普一下现在的就业环境。” 黎爽真就坐下，也不闹了，扑棱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应晴。 “网上那些就业的段子，想必你也看了不少，我就不多说了。姐，我只一句话——现在boss直聘在ios下载是排名前三。” 想了想，应晴又道：“你还记得我从北熊离职的事吧？其实这些天，我反复咀嚼，也想得很明白了。就算没有这次数据买卖的事，我在北熊也干不长。现在很多大公司都动不动裁员裁到大动脉，而北熊的业绩一般，优化员工是迟早的事。而我，在公司最底层，肯定是第一批被优化掉的。也许这次，就是一次‘变相清退’。” 黎爽逐渐安静下来，无助地看着她。 应晴说的是大实话。 “所以，黎爽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受挫，就盲目地逃避到一场更大的风暴中。”她娓娓道。 黎爽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应晴这会儿说话的样子，好成熟。 “找个工作，难道比搞定男人还难吗？？”她吐槽。 “做熟不做生。”应晴点点头表示，“对你来说是的。” “可我这辈子也不能就这样毁了呀！” 黎爽又想起今天派对上，众人对黎妈的态度，看她们母女俩时候鄙夷的眼神。 应晴觉得黎爽想一出是一出，现在想找工作，就是异想天开！ “姐，我说句实话。”应晴挣了挣，还是不得不拿话往老虎鼻子眼儿里戳道，“你要不……要不还是趁着和吴佳宝现在感情尚好，赶紧嫁进豪门当少奶奶吧。” 此话一出，果然不出所料，黎爽当场就被杵着了。 “应晴！你怎么也这么想？！我还以为你是我朋友，会和外人想得不同呢！” 应晴没争辩也没附和，这确实是她现在能替黎爽想到的最好出路了。 “你活到现在，还不知道吗？人都是很现实的。” 说到这个，黎爽重回舒适区。 她急切地想说明她不会这么做的原因。 “我一没学历，二没背景，我妈名声还那么臭。嫁进豪门？醒醒啊！做梦呢。”她说，“联姻就是价值交换，资产重组！有钱人之所以能发财，就是因为他们有灵敏的商业嗅觉。你指望，他们对我物质扶贫，精神扶贫吗？我是有点姿色，但姿色是贬值资产，谁会接盘？” 原来，她什么都清楚。 但应晴还是劝她往好的地方想：“姐，那不是吴佳宝喜欢你嘛。” 黎爽当即反驳：“喜欢，是一种状态。状态是流动的。吴佳宝没认识我之前，自己不也好好地活了二十多年。所以，我对他来说，并非是完全不可失去的。” “那怎么办？” 应晴也很想给黎爽出主意，但商量来商量去，怎么都是前有狼后有虎的。 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嫁人黎爽又抵死不从。 但至少她还有得选。 对应晴来说，无论是嫁人还是工作，这两条路现在对她来说，都是难于上青天。 “我还是想找工作。” 黎爽收拾了一下桌子，也是收拾了一下思路。 她清楚告诉应晴，“想找工作”这件事，并不是她一拍脑袋做的决定。 “上个月我回了趟老家，就是咱们镇上。我回去看我爸。我爸被我妈嫌弃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我妈就不看好我爸，说他不思进取、物欲极低，小富即安，每天就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地混日子。” 黎爽叹了口气。 “我妈的判断没错。我爸一辈子就在地板厂里看仓库，手底下的徒弟都升成仓储主管了，他却还是老样子。” 这是应晴第一次听黎爽谈起自己的亲爸。 所有人都只知道黎爽有一个叱咤风云、搅动是非、长袖善舞的亲妈，却很少有人知道她爸是干什么的。 也无人关心。 他们可以默认，黎爽就是母胎单体繁殖出来的怪物。 “我爸钱虽然不多，过去一个月3000多，现在还是一个月3000多。但……” 黎爽有些描述不出来。 那天她回家找她亲爸，黎爽亲爸因为当年和黎妈离婚是净身出户，所以一直住在厂里的职工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也就是辟出半间仓库，搁了张床。 “但走进他们厂，我爸一路走，一路坦荡地和人打着招呼，别人也都热烈地回应他。那种感觉……真的让人觉得很受到重视。” 第66章 黎爽瞥眼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应晴，问她：“你相信吗？我爸无官无品，就因为他在厂里兢兢业业熬了一辈子，成了‘老人’，所以大家都会给他三分薄面。” 应晴相信，但她却不以为意。 “那是以前。现在互联网公司都保持着很高的换血率。最多三-四年，整个部门就会被清洗成一个新的部门。而且，现在大家都是用量化kpi说话，连体制内都非升即走了。要是没有真本事，在公司熬成天山童姥都没用。” 黎爽听得很认真。 对于职场，应晴的确比自己有发言权的。 应晴能理解黎爽的想法，只可惜目前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她不能哄她。 黎爽想用在职场熬时长来获得尊重，几乎不可能，更是连目标都选错了。 大家上班是挣钱的，不是求抱抱、求尊重来的。 黎爽年代搞错了，地域也搞错了。 她不是她亲爸，强弩之末活在那个85线小城。 “姐，你要是真的想上个班儿玩玩，我倒有个主意。”应晴道。 “什么？” “你去托吴佳宝，他们家名下公司那么多，你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岗位，比如品牌公关、商务或者策划运营，找个好上手的，先实习起来。” “不行！” 黎爽一听就拒绝！ 她不是拒绝实习，而是拒绝去找吴佳宝。 她很懂感情里的高低位。 她要是现在去求吴佳宝，那就等于答应了他的表白，自己还下降了一个度，会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那要不，我去问问何人可？” 应晴想着，黎爽这个形象，去河豚当个前台总还是可以的吧。 黎爽想了想，没反对。 就当是何人可欠她的吧。 但她们都一厢情愿了。 何人可接到电话，拒绝得很干脆！ “应晴，这事儿不行。黎爽都多大了？我们河豚的前台要求25岁以下，且需要具备最基础的算法及人工智能知识，一本院校计算机、微电子、通信专业优先。” 见何人可这么不留情面，趁着应晴电话还没有完全挂断，黎爽故意冲着话筒揶揄：“装什么x。一个前台这么卷？还一本院校的计算机、微电子？他何人可找得到人才怪！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应晴拼命摇手！用唇语阻止黎爽，对面都快听见了。 但黎爽就是故意要让何人可听见。 半晌。 电话那边传来何人可厌烦笃定的一句：“我们公司前台这个岗位，hr每周能收到300份简历。黎爽，你不相信，可以自己投。我们hr会看的。” 说完，何人可就把电话给挂了。 第34章 脑子被驴踢了 何人可撂下电话，不可思议地嘀咕了一声：“闹呢？” 吴佳宝问：“怎么了？” 二叔斜了他一眼：“你女朋友突发奇想要找工作。还让应晴打电话找我，说想来河豚当前台。” “什么？黎爽要找工作？” 佳宝觉得这比下午拒绝他，还让他难受。 黎爽是插在花瓶里的娇艳欲滴的水仙花，需要人呵护欣赏； 她不是野蛮生长的杂草，并不能随手一播就落地生根。 “肯定是被我刺激的。” 佳宝很内疚。 他也开始懊恼反思，自己之前要是不那么故意装穷就好了。 “那你怎么没答应她？” 佳宝脑子一乱，就跟头被驴踢了似的，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二叔的为人。 何人可简单摞了摞桌上的文件，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皮，平静回复：“你缺一个女朋友。可是我大河豚不缺前台！” 看着亲二叔那死性不改公事公办的样儿，佳宝明白这条路算是堵得死死的。 佳宝想了想，顾不得那么多，披起衣服，决定去公寓找黎爽再问问清楚。 “是你啊。” “砰！” “又是你。” “砰！” 来回几次推拉之后，佳宝终于涨红了脸，抵住门，低音嗓冲里面警告道：“你再摔一次门试试？” 应晴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吴佳宝这才直起身，前两次黑着脸摔他门的是黎爽，这回却换了应晴。 黎爽不想应付他，推应晴帮忙挡一下。 谁知，吴佳宝却在门口用默语疯狂“求求”，请应晴帮自己。 应晴无奈，回头对黎爽说了句：“我出去转转。” 就推着吴佳宝下楼。 “你找我也没用！黎爽现在不待见你。” 刚走到楼下，应晴率先表明态度。 “我不是急着要黎爽答应我。我是……”佳宝也袒露来意，“我是担心她找工作的事儿！她怎么突然要找工作了？” 这事儿，一两句话也说不清。 应晴只得黑灯瞎火的，还得拉着吴佳宝去街心花园的路灯下喂蚊子。 黎爽透过窗帘，从高空悄悄俯瞰着他俩。 “应晴，你看这样行不行？” 吴佳宝急切地说出自己的主意。 “我们家产业多，我朋友也多。我知道黎爽不想接受我的帮助，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就说是你的关系，发小的同事也好，前同事的同学也行，反正只要是你的人脉！就说，是你把黎爽给弄进去的！她不就想有个工作玩两天吗？那咱就帮他这个忙。” 第67章 应晴听了，半天没作声。 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重新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吴佳宝。 原来，他才是伪装得最深的那个人。 表面清纯无害男大，实则浸淫人世规则多年的精明富三代。 嬛 他过去的清澈眼神，全是演的。 “应晴？应晴？这主意，你同意吗？” 吴佳宝唤醒她的沉思。 如此两全其美的法子，佳宝实在想不出应晴能用什么理由拒绝。 “我同意个锤子。不行！” 应晴很笃定地盯着他的眼睛，表态。 “为什么？！”佳宝急了！ “你是不是霸总小说看多了？每一个傻白甜，都能在职场上遇到救赎她的高富帅，然后一路开挂，大杀四方，杀至结局。事业婚姻双丰收？”应晴怼。 佳宝听了悻悻然：“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我不知道。”应晴站起身道，“但你前面说的那个法子，妥妥的掩耳盗铃！” “掩耳盗铃？我还买椟还珠呢！” 佳宝让应晴都这时候了，就别拽成语了。 “对啊，就是掩耳盗铃。你要说买椟还珠，那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应晴道，“黎爽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找一份工作，换换环境，体验不一样的生活，探测一下人生无限的可能性。” “？？” 佳宝龇牙咧嘴，满脑子的问号，一副听不太懂的样子。 他无法共情和感同身受，是因为他没有穿着黎爽的“鞋子”在这世界上走来走去。 “你看过电影《楚门的世界》吗？”应晴提点他，“你总不能缔造一个玻璃打造的空中楼阁，将黎爽装进去，让她活成一个假人！那完全就是违背了她的初衷，南辕北辙！” “我……？” 对应晴的话，佳宝短时间内确实不知所谓。 应晴也不与他多废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自求多福吧。我看黎爽那样，现在避开你都来不及，更不可能接受你的追求和帮助。我也不是你的卧底，我只会站在我闺蜜的立场上思考问题。你自求多福，最近别来了。” 说完，应晴从他面前径直走了过去，回家。 狗咬吕洞宾。 佳宝觉得这一天天的，晦气得就像是遇了聊斋！ 这年头帮人介绍工作，还能把自己给搞emo了。 “她真这么说的？” 何人可听完吴佳宝的陈述，他撑开双手，十指交叠，满脸的意味深长。 “这个叫应晴的丫头，还真有点意思。” 何人可有点意思的意思，就是有点脑子。 吴佳宝出发的时候，何人可就提醒他这是个屎主意。 现在果然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算是碰着明白人了。 何人可突然间反倒来了兴致，他倒要看看这黎爽找工作这事儿最后怎么收场，以什么样的形式不了了之。 第二天一早。 黎爽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仿佛昨天的一切烂污事儿从来没有发生，她又满身朝气地拉着应晴公园跑步去了。 中场休息，她仰头喝了一口矿泉水，望着远处，对应晴道：“晴，我想明白了。” “不找工作了？” 应晴言语中满是期待。 她真心希望黎爽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黎爽侧目，很认真地对应晴摇了摇头，说道：“不！工作还是要找的，既然做了决定，总得拼尽全力地试一试。” 应晴心一沉，早料到会这样。 黎爽是南墙不撞，心不死。 此刻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晴，你看着那高楼上的墙砖，砖与砖之间，都需要用水泥粘合。”黎爽将手臂搭在座椅靠背上，幽幽地说，“你再看那砖的颜色，青灰色。既不是白色，也不是黑色。” 应晴茫然，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黎爽不紧不慢地继续解释：“我想过了，你的提醒很有道理，我确实没有一技之长。但是，这个世界，永远不是非黑即白的，永远有灰色地带。在灰色地带上行走的人，就像是水泥。任何行业里，再坚硬的资源也需要‘水泥’来粘合。”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充当职场里的粘合剂。不需要太专，但我可以把我这些年在人情世故方面积攒的情商，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黎爽道。 应晴仔细理解了一下黎爽说的话，觉得她也不是完全的一时兴起。 她仿佛有点开窍。 黎爽想做的就是职场混子、行业掮客。 可是，哪家公司又愿意接收她呢？ 没有突破口，黎爽积蓄再多的能量，也只能是英雄无勇武之力。 “对了，北熊！” 应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狂怕黎爽的大腿！ “我怎么把北熊给忘了？！” 黎爽嗤之以鼻：“连你都轰出来的公司，指望他们能接收我？” “那如果，我手里捏着他们不得不接收你的把柄呢？”应晴诡秘一笑，道。 “搞威胁恐吓啊？” 黎爽仰头又是一口水，完全当个笑话听。 平时闷声不响的人，多数有一个特点，就是爱在心里静静地反复琢磨事儿。 应晴放不下北熊，总盘算着怎么能回去。 真别说，夜深人静之时，还真就给她盘出了一个bug！ 第68章 黎爽说的对！没有什么是非黑即白的。 何人可要告北熊买卖数据，只要北熊打死都不承认，暖鸭不作证，他就找不到任何抓手。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暖鸭脑残，愿意表演活埋自己，将错误的数据交给何人可作证，但那毕竟是错误的数据啊！ 谁会买卖错误的数据？傻吗？ 这么干有什么意义？ 于情于理不通。 弄不好北熊还可以邀功，反咬一口：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帮何人可打探一下竞品公司的虚实。 将暖鸭推出去自保。 “但是，另外一种情况，就不一样了。” 应晴望着远处地树影婆娑，很有把握地说。 也是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琢磨，应晴彻底清醒明白了：也许她在北熊打工的这些日子，确实职务和工资上没有任何晋升，但浸淫其中，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白纸一张的应晴。 “什么？” “如果北熊没有买卖数据，而是泄露了客户的核心数据，那会怎样？”应晴说。 黎爽蹙眉想了想，试着回答：“北熊是一家数据标注公司，客户的数据安全是第一位的。这也是以后的客户，考虑选不选择北熊的，最低标准。” “对！”应晴点头，而后，意味深长地看向黎爽，“是底线。” 她没有揭晓最终谜底。 如果黎爽连开卷考试，都写不出正确答案，那么只能说明——江湖险恶的职场，一点都不适合她！ 她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情商，也就只够对付男人。 但黎爽就是顺顺利利地说出了标准答案：“北熊给河豚清洗的那套正确的数据，在你应晴手上。无论是‘正式员工’泄密，还是‘前员工’泄密，对北熊的品牌打击都是致命的！没有安全做基石，北熊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应晴满意点头，爽姐逻辑思维清楚，结论正确。 “可是，这样做，你不就……”黎爽有些犹豫，“你不就真成了威胁诈骗？恐吓前公司，这事儿要是捅出去，应晴，你以后会被全行业永久封杀的！终生竞业。” 第35章 你让我感到陌生 “姐，这你不用替我担心。” 应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黎爽先是“哦”了一下，而后又狐疑地侧目问了应晴一句：“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其他问题？” 她暗指违法。 应晴眼眸一动，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说到底，我们也没做什么嘛。” 应晴道。 “我只会发个微信给刘放：过期数据还需要吗？请问，我哪一个字，威胁到他了？” 黎爽听了，怔怔地望着应晴。 这样的应晴，让她感到陌生。 尤其是她的眼神，和刚离职的时候，明显不一样了，有种老实人快要被生活逼疯的狠绝。 应晴肯定是有什么瞒着他，一切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应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黎爽企图用最敏锐的眼神看穿她，追问。 “没、没有。”应晴只是摇头。 她并没有告诉黎爽，每天睡觉前，返乡动车的时刻表都在她的眼前轮转…… …… 河豚科技。 这一次，应晴进入得很顺利，何人可给了她发了一个小程序，象征vip的pass卡。 她独自刷手机坐电梯来到顶层。 何人可办公室的门口，他照例只给了她前半部分的口令，后半部分需要解一道偏微分方程。 应晴属于每一步都勤勤恳恳的那种人，大学四年，第一年被高数折磨得生不如死。 第二年，她也就适应了。 既然逃不过，那就躺下来享受吧，她努力自学，适应学习节奏。 这倒偏微分题有些难，应晴问门口的助理要了纸笔，站在那大汗淋漓地解了半天，才得出结果。 而何人可就这么在监控里，看着她解题，看了半个多小时。 好在，结果是对的。 何人可的身边不留蠢人。 应晴听见“滴！滴”两声，门开了。 “何总。我来了。” 应晴走进去，道。 何人可点掉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迈着长腿，特意走到会客区接待她。 “为什么是我？” 应晴坐下后，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何人可淡淡坐下：“什么是你？” “为什么那天官宣的女朋友是我？”应晴十分不解地问。 何人可听笑了，反问她：“是你，你不高兴吗？” 应晴抬头瞄了他的眉眼一眼，这眉眼，第一次看觉得俊秀，现在看—— 应晴觉得，也就那样。 美则美矣，深不见底。 何人可的自恋，已经到了将自己当成是上帝的奖赏，奖赏给世人的程度了。 应晴更倒胃口了。 她没有多说，而是掏出手机，对着何人可就说道：“何总，我今天是来还钱的。请你把收款码打开，我把那天那件衣服钱还有披肩钱还给你。” “我看着像缺钱的人吗？”何人可保持着淡定。 应晴坚持：“何总，您不要再玩我了。那天的官宣，我就当没听见。用黎爽的微信号和您联系，是个误会。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把钱还给你，以后大家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第69章 何人可仔细玩味她的眼神，当确认应晴是真的要还他钱的时候，他明显不悦起来！ 他好像失去了对这件事的控制。 “好啊。”但何人可表面还是佯装着镇定。 当一个人的财富量级到达一定水平，已经没有什么事值得他伪装了。 但如果他决议伪装，那对面的人，一定是看不出来的。 “收款码，是吧？”他眼眸微动，声音渐冷，“既然要还钱，我觉得不如还现金。” “为什么要还现金？”应晴明显不同意，站起来。 何人可把她算得太准了！ 那天回来之后，何人可就仔细研究了一下花呗的分期还款原则。 应晴可以透支信用还钱给他，但是如果换成去银行，那么透支现金的难度，就会更大一些。 “我这样的人，一定要保持转账流水干净。” 何人可站起身，走向水吧，背对着应晴倒水。 佯装自己有理的时候，不看别人的眼睛，会轻松一些。 “我要是突然收支记录里，多了比你给我的钱。日后万一你想讹我，我说不清楚。” “我可以备注：还钱！” 应晴也急躁起来，她只想快点摆脱与何人可的交集。 何人可对着水吧的咖啡机，低头抿了抿唇，他调整了一下，才悠悠然转过身。 他重新坐回来的时候，脸上又扬起了日常自信：“不需要那么麻烦，我说了，你如果真的想还钱，那就现金。” 应晴不想再跑一趟，但目前看来，只能再跑一趟了。 她想走，嘴里下意识地骂骂咧咧道：“这年头，只听说过有老赖的，没见过上门还钱还被刁难的。真是活久见了。” 何人可也有些不高兴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应晴拉锯。 见她是真的要走，他叫住她道：“你为什么非要急着还钱给我？就算你不肯做我的女朋友，也不用这么急切吧？” 应晴急切要和何人可切割的样子，的确有些伤人。 细枝末节处，何人可看透了，她不是惺惺作态，而是真的想还钱。 “赶紧把钱还给你，我要回老家了，离开这座城市。”应晴平静道。 “回老家？为什么？” 刚坐下的何人可，突然就站起来了！ “回来家，需要什么为什么。”应晴答。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应晴也想通了，想透了。 她已经拼尽全力了，就算是重新振作起来，再找一份工作。 “一万二的薪水，4000的车贷，4000的房租，剩下的钱，过日子也是过得磕磕巴巴。” 反正以后也不会联系，应晴索性对何人可如实相告。 “而且，我也想回老家疗伤。北熊给我带来的后续性伤害，就像在我心尖上剪了个窟窿，让我很难在在职场上相信人了。还有，黎爽的事，漂亮如黎爽，在这座空荡的城市里，都寻觅不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我应晴何德何能？” 说完，应晴转身就走。 何人可反应了一下，立即惊惶地追上去，拉住她：“你来真的？” “我看着像开玩笑吗？”应晴抚下他的手。 就像陶喆《小镇姑娘》里的歌词里：舍不得，这个爱，应晴对魔都的情愫，何人可一生一世都不会了改。 “这么突然？”何人可问，“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没有受刺激。我受到的刺激是累积叠加的。” 应晴有种最后把话说清楚的决绝。 “何总，您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你本身就属于这里。”应晴苦笑笑，“说来可笑，我从外地来到魔都，需要适应的第一件事就是像您这样的本地人。努力听懂你们说话，模仿你们的穿衣风格和生活方式。” “你错了！” 何人可听了，很大声地否定应晴。 应晴以为他也和别人一样，会冠冕堂皇极其虚伪地说一些“人不可自轻自贱”的安慰人的鬼话。 谁知，何人可脱口而出的竟然是：“我生在香港，长在名古屋。5岁才回到魔都。” 好好好！ 你们有钱人的思路，都是振荡电路。 振荡电路是一种高频的交变电流，就像应晴现在刚说东，何人可立刻接完了西。 应晴来时建设好的最后一点自信和自尊，在这一刻听见了崩塌的声音。 应晴看了看何人可的眼神，认真、殷实，但他在看你的时候，仿佛关注的点永远是你在他瞳孔里的倒影。 她后知后觉，为什么完美如何人可，会年近三十，都没有固定公开的女朋友了。 她摇摇头，准备去找现金，然后彻底的离开。 何人可却缠上来，说：“不如先一起吃个饭。” 应晴抬眸，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问：“吃什么？” 何人可突然又柔软下来，轻笑道：“你想吃什么？” 应晴眼眶有些发潮，是因为她想到自己都快要离开魔都了，魔都的黑珍珠、米其林她竟然一家都没吃过。 但她最后说出的，竟然是：“我想吃河豚食堂。” 因为她听说，河豚食堂是所有互联网大厂里神一样的存在，号称“最卷食堂”。 食堂的菜单包括多种美食：如黑科技、探索、风口的猪、全面屏等，甚至还供应无敌大闸蟹！ 第70章 应晴想了想，黑珍珠、米其林，可以等她回老家攒了钱之后再来吃。 但河豚的食堂，今天不吃，以后可能就都没有机会了。 “这也叫个事儿？” 何人可真是，动不动被这丫头气笑。 不过想想，这也叫个事儿的。 为了提高公司的私密性，现在就是一只蚊子飞进来，那都得前台扫二维码。 除了员工和客户，想来河豚食堂蹭饭几乎是不可能。 “好，你先休息会儿。我还有几个文件批完了，就带你去！” 何人可没有勉强应晴留下，而是先答应了她的要求。 …… 钓场。 数十框的白鲳倒进鱼塘。 老爷子郑德，正戴着墨镜，一身始祖鸟，坐在遮阳伞下。 吴佳宝随在一旁，也擒着鱼竿，一副很专业的样子。 “你二叔新谈的那个‘女朋友’什么来头？”老爷子问。 “没什么来头。就是个普通的大学应届生。”佳宝回答，“魔都打工人。” “你二叔这次来真的？”老爷子又问。 吴佳宝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二叔什么时候来过真的？ “你把那个女孩子带过来，最近安排个时间，我要见见她。” 老爷子收起鱼竿，摆弄了下鱼线道。 佳宝这倒好奇了，一只脚弯曲踩在石头上，有些惊讶地侧目问：“爷爷，您以前可是从来不管二叔的事儿的！” “就是因为以前管的太少了。他小子胆子越来越大！” 老爷子，将鱼线和新的鱼食，重新抛向远方。 “再不管，真要出事了。” 吴佳宝不解：“爷爷，能出什么事？” 老爷子凌厉的转过头，透着墨镜，佳宝都能感受到里面的寒光。 “你还瞒我是不是？他想吞下暖鸭的野心，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老爷子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这个档口上，随便官宣个女朋友来搪塞，我估计，他应该是要全面启动吞并暖鸭的计划了。” “爷爷！您怎么这么清楚？” 佳宝一惊，爷爷不是早就退隐江湖了吗？ 每日垂钓、攀岩、打球、掼蛋，他怎么还是对何人可的事儿这么门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知子莫若父”？ “佳宝，爷爷知道你是好孩子。这事儿你靠边，别助纣为虐就行。” 老爷子很了解自己的子孙。 佳宝不是个坏人，但他有生存焦虑，家族资产上的数字，对他是种绑架。 所以无论何人可做什么，只要是对这个数字有益，佳宝都不会反对。 “天天给人家儿子换尿布，然后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吞并孩子妈妈的公司。” 老爷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现在商战，都已经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吗？ 说到底，是何人可的心太狠！ 老爷子牵制不了他，也不想和他当面爆发冲突。 他需要一个传送纽带。 这个纽带，就是新入局的小白——应晴。 第36章 你对人类的口水过敏吗？ 人总是不知道自己命运的齿轮，会在哪一刻开始转动。 也许前一秒还在为了生存，脚陷泥潭拔不出来，觉得是世界末日。 但只要熬过去，渐渐就会守得云开见月明，风调雨顺。 心思动摇想回老家的应晴，没想到在河豚一顿饭的功夫，她的名字就已经挂在了老爷子接下来的用人名单上。 就像是误入山洞的令狐冲，很快就会遇到世外高人风清扬，传授她高超的武艺。 “你怎么就拿这么少？” 何人可盯着餐桌上，应晴拿的食物，有些惊讶。 明明她刚才路过每一个窗口，都兴奋得不行！ “哇！这个太厉害了！” “哇哦，那个看着就好好吃！” 应晴的食指放在唇上，陷入选择困难，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些食物。 她完全忽视了，是何总带她来的。 窗口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吃不完也是浪费。” 应晴不喜欢浪费粮食。 她只拿了一盘素菜，一碟咕咾肉，还有一盘小龙虾。 何人可的健康餐食，是食堂每天备好的。 他一坐下，就有人送过来，保证每一片生菜都冒着新鲜的气息。 吃的差不多了，应晴戴上手套，开始扒小龙虾。 她跟何人可客气了一下：“你要不要来一只？” 何人可头直摇头，明确拒绝：“太麻烦了。” “也是，你这样的人，吃龙虾，都得是别人给剥好的，还得是澳龙。” 应晴咬着掰开虾头，随口道。 何人可听了，不悦地当即反驳：“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但你也能不能不要动不动臆测我所谓‘有钱人’的人生？” 应晴吐了吐舌头，喝了口水，龙虾有点辣。 今天她是蹭饭的，的确不宜再激怒何人可。 “我不吃龙虾，是因为……”何人可放下叉子很认真地跟应晴解释，“我不喜欢下水道臭水沟里长出来的生物。” 应晴笑笑，反问：“那你不觉得，这样的生物，生命力很强吗？” 何人可回答：“真正的强者，应该活在江河湖海，统一方水域。而不是带着恶臭在艰难的环境里苟且偷生！” 第71章 别骂了别骂了。 应晴差点把桌子掀了！ 嘿，好你个何人可！ 我和你好好说话，你却以为我好说话，怎么拐弯抹角地奚落人呢。 谁恶臭？谁又苟且？ 你给我说清楚！ 应晴敏感了。 怔了半晌，她冷笑着拿起筷子，夹起何人可饭盒里的一块三文鱼，回敬道：“这盘是三文鱼，这盘是小龙虾。它们一个生活在深海，一个生活在臭水沟，但现在它们都在这桌上都被做成了菜！” 何人可没听懂，他直接呛声应晴：“你怎么拿你的筷子，到我碗里夹菜？！这也太不卫生了！” 应晴白了他一眼：“难不成你对人类的口水过敏？” “我……” 何人可恼了，赌气将自己的饭盒推到一边。 立刻，有食堂经理，过来将剩下一半的饭盒给收走了。 应晴才不管他，继续目光瞥向窗外，优哉游哉地兀自吃小龙虾。 饿死这家伙才好呢。 看他那嫌弃的样儿！ 应晴每年都体检，她有毒吗？ 河豚的食堂在河豚大厦的30层，坐在景观位，可以俯瞰整个魔都。 应晴在心里，默默对这座奋斗了六七年的城市告别。 待她再转过头，何人可却已经走了，对面的座位空无一人。 应晴脱下手套，打开微信。 何人可给她发了条信息：“吃完你直接走吧。钱不用还了。” 应晴试着再去点上头那个进门小程序，发现进门的动态码已经被冻结了，不闪了。 好冷漠的一个人。 何人可铁青着一张脸，拢着手表，就回了自己办公室。 正巧，吴佳宝也推门进来。 “怎么了？气哼哼的。”佳宝问。 “没什么，去食堂吃了个饭。” 何人可面无表情地坐回办公桌前，翻起文件，就开始办公。 “和谁吃的？” 吴佳宝想知道何人可这是和谁吃的，把自己气成这样。 “应晴。” 何人可也不瞒着他。 “就知道是她。”佳宝无可奈何地凑过来，胳膊肘撑在办公桌上，问，“你干嘛老阴魂不散追着人家一个小姑娘不放？应晴是个老实人，和外头那些莺莺燕燕不一样。” “就是因为不一样，我才用她！”何人可带着蔑视的神情，抬起头，“我现在急需一个女朋友，这样，卢雅那边好交代些。另外，她曾经是北熊的人，你觉得还有谁比她更合适的吗？” 吴佳宝听了，脸一僵，心一沉！ 爷爷果然说的没错，这家伙就是个面狠心狠，满脑子只有工作的铁人！ “你这是要为了工作当赘婿啊？” 吴佳宝都觉得新奇。 “应晴一个普通打工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大能耐？” “她有。” 何人可郑重对佳宝说道。 “第一，她懂数据。你放眼外头那些女人，哪个像她，能轻松看懂代码？可她又不是太懂，她的工作相对来说低端重复，看不透高层的布局。” “第二，应晴刚出社会，城府也不是太深，从她在职场混的不大好这点就能看出来。她这样的打工人，好调教，好拿捏，能更好的为我所用。” “第三，只有找了她，其他人才不会有意见。我过去那些长得漂亮的女朋友，一个比一个自视甚高。真找个黎爽这样的，立马就会挑起女人之间的竞争，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吴佳宝总结下来，何人可看重应晴的，就是：听话、好拿捏、能看懂数据，还能用毕即弃。 “你说的这三条，哪一条是关于爱情的？” 佳宝忍不住，替应晴抱了一句不平。 何人可却极其不屑地冲他笑了笑，扭头就对着办公室里全覆盖的ai，问道：“小梦同学！我需要爱情吗？” “好的，老板！” 虚拟ai女声立刻响应。 “每个人对爱情的需求都是独特的。根据对老板您的性格、职业还有过往经历分析，您不需要爱情！虽然爱情可能给人带来快乐和幸福，让你感到生活的美好。但是对于您这样的人来说，爱情存在着很高的风险，会占用您很多不必要的时间。请问老板，您还需要爱情吗？” “你看！小梦同学说我不需要爱情。” 何人可极其坦然地一摊手，他现在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工具人”女朋友。 “可是，你了解应晴吗？你们相处过吗？”佳宝提出疑惑，“她真的像你想的那么好拿捏吗？她毕竟不是‘小梦同学’，她有自己的思想，也不能随叫随到！” 何人可连装都懒得装了，无所谓地一抬头：“所以，我准备换人！” 在魔都，遍地都是“工具人”。 佳宝对这个二叔还是忍无可忍了，他忽然就指着何人可，狠狠喷道：“你真就是个疯子！你考虑过应晴的感受吗？那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官宣她是你‘女朋友’，现在翻脸不认账，把人家赶走！” “嘿嘿！”何人可黑着脸，拿电容笔的尾端，狠狠敲了两下桌子，“吴佳宝！你说话可要负法律责任。我什么时候把人家赶走了？是人家自己不想在魔都待了，想回老家！” “什么？！”佳宝的眼睛一下瞪大，“应晴要回老家？！什么时候的事？” 第72章 “就刚才，在食堂，她和说的。” 何人可可不干那种牛不喝水强按头的蠢事。 佳宝一听，便丢下何人可，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他料定应晴应该还没走远，以最快的速度下电梯，去河豚公司附近堵她！ 应晴果然离开河豚之后，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附近的商场转了转，走进几家小店随意逛了逛。 “应晴！应晴！” 佳宝气喘吁吁地按微信定位，捉住正插着习惯悠笃笃喝奶茶的应晴。 “佳宝。” 她看见吴佳宝，也有些压抑。 她没想到佳宝方才跟她手机里要定位，竟然是为了找她。 “应晴，听说你要回老家？”佳宝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这何人可的嘴还真够快的！”应晴撇嘴。 “这事儿，这事儿……黎爽她知道吗？”佳宝问。 “目前还没说。” 应晴心里也有些担忧，还没想好怎么和黎爽说。 “来来来，应晴，你别和自己赌气。”佳宝尽量哄着。 他身上可是背着老爷子交派的任务的。 “你听我说，有个很重要的人要见你！”佳宝道。 “见我？”应晴笑了，毫不客气地轻快回道，“你别告诉我是何人可？” 人一旦想开了，生命中除了自己，就没有任何人是很重要的了。 “不是！”佳宝说，“是老爷子。” “你……爷爷，要见我？为什么？” 这个答案，倒是让应晴很意外。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合理。 应晴猜想，老爷子应该是看不起她的家世出生，想劝退她和何人可？ “没必要吧。” 如果是这样，应晴觉得当面解释的必要都没有。 她请吴佳宝代为转告，“我不和何人可谈恋爱！你们放心哈！” 佳宝也是头痛，执着道：“不是这个事儿！我爷爷有其他事儿想见你。” 应晴都被他说好奇了。 那天在苏总的生日派对上，应晴远远瞧见过佳宝爷爷，何人可的亲爹。 是一个贵气逼人、和蔼可亲，眼神里又透露出凌厉的长者。（具体面貌参考演员：张晨光） “其他事？” 应晴还是那套思维：她何德何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老爷子亲自接见的？ 何人可教会她的，有钱人的时间最值钱。 可不刚才在食堂，“再见”都没说，就叫自己走。 佳宝知道应晴和黎爽都因为最近的一些打击，而灰心。 于是最后苦劝了一句：“反正你都要走了，和老爷子见一面也没啥。就当是……” 顿了顿，佳宝才用请求的眼神看向应晴：“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毕竟，这事儿老爷子是托了他的。 “帮你一个忙？”应晴想了想，半晌，“那好！一物换一物。你也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黎爽的事，怎么办？”应晴提要求。 “不是，应晴！她想工作这事儿，我是真的帮不了！我了解她。” 佳宝的表情十分为难，声调也低矮了下去。 “要不我给她开一个美甲工作室？” 吴佳宝是一个利益为先的人，他能接受的亏损成都，就是一家美甲店。 应晴：“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黎爽开美甲店，需要你？ 佳宝坚持自己的观点：“她这么好，我不想让她给人打工。应晴，你打过工，你知道打工要受多少气。有我在，她没必要受这个苦。我家有家族办公室和信托基金，她和我在一起，多少钱都花不完。我负责赚钱养她，她继续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应晴像看傻子一样看佳宝。 “佳宝，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应晴听了，轻叹了一口气，他跟何人可，不愧为亲叔侄！ 刚才遛弯儿积攒回来的一点正能量，瞬间又都泄了出去。 “你一点都不了解黎爽！” 抛下这句，应晴便举着奶茶，在路边扬了辆出租车回家。 现在她都有点想带黎爽回老家了。 第37章 这么轻松就搞定了？ 应晴回家的路上，去了一家很大的超市。 她买了很多牛肉、酸奶，面包，还有水果。 一到家，就将冰箱填得满满的。 而后，她又去了菜市场，买了黎爽最爱吃的笋壳鱼，还有大头虾。 “要不要帮忙？” 黎爽嗦着冰棍，穿着睡衣，扒在厨房门口，就探出一个头。 “不用。” 应晴抬起手机，淡淡地拒绝。 “哦。” 黎爽没当一回事儿地走了。 应晴又抬手机看了看，距离那条发给刘放的微信，已经过去了15分钟。 她很确信刘放应该已经看到了那条消息，在疯狂地想对策。 毕竟现代社会，没有人能超过15分钟完全不看手机，而不焦虑。 果然，又过了2分钟。 刘放的电话进来了。 应晴在洗鱼。鱼，菜场的老板已经替她杀好，她只需要冲干净就行。 她手上沾着腥气，故意没接电话。 两三通震动过后，应晴的手机又恢复了平静。 待她擦干净手，再打开手机的时候，只见未接电话、语音都有。 第73章 刘放还破天荒地发过来一条文字：你想怎样？ 应晴默默把黎爽那份简薄得不能再简薄的简历发了过去。 离职前，应晴记得公司的业务已经很萧条了，老板饮鸩止渴背水一战，想招几个商务。 做完这一切，应晴整理了一下情绪，便重新扑向热腾腾的灶台。 毕竟，后面的结果，并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全看刘放的心虚程度。 应晴甚至都非常确定，刘放的心虚程度和他咪的黑钱数绝对成正比。 “来啦！大小姐，吃饭。” 应晴兴致勃勃地坐下，将筷子递给黎爽。 黎爽正在敷面膜，本来没什么胃口。 但走过，她一看应晴忙了这么一大桌美食，便立刻揭下面膜，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 “没有酒吗？” 对着这么丰盛的一桌菜，黎爽觉得如果没有美酒相伴，着实有点可惜。 应晴应声起身，转身打开背后的冰箱拿果酒。 她打开冰箱的那一刻，黎爽瞥见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黎爽又低头看了看桌上同样满满当当的菜，心里微微有了点数。 一股酸楚涌上她的心头。 “兹!——” 应晴拉开易拉罐，给黎爽满上。 黎爽突然就很任性地说道：“果酒，有什么意思？换威士忌来！” 应晴没有惯着她，而是直接拿话扔回去：“姐，你不是要上班吗？上班第一条，工作日不能喝酒，不然第二天起不来，影响打卡。” 黎爽脸一红，狡辩：“我这不是还没上班嘛。” “你得适应上班的节奏。” 说着，应晴将倒好的果酒给推了过去。 “我今天碰见吴佳宝了，他说要给你开个美甲店。” 应晴讲段子似的，跟黎爽逗闷子，活跃饭桌气氛。 黎爽一听，便冷笑：“美甲店真是男人们的避险地。最大的成本也就是房租。现在门面房不紧张，付三押一也就足够。至于店里指甲油和美甲工具，那些破烂儿，加起来都不超过5万块。” 应晴默默听着，看来黎爽是考虑过开美甲店这条出路的。 “这吴佳宝还不如说，借给我1000万买理财产品。这样一年，我也有个二三十万的收入。” 黎爽撇撇嘴，继续夹菜吃。 “这样，我的收入就只和他给我的本金挂钩。他要是能给我一个亿，那我也是年入百万的女富豪了。” “让男人拿出一个亿，那你就得值两个亿的价值；又或者，你能给他生八个孩子，四男四女。” 应晴道。 这些都是黎爽平时的经典语录，一起住的时间久了，应晴也能脱口就来。 黎爽笑笑，和应晴干杯。 “北熊的事，我和刘放说了。” 应晴告诉黎爽，消息已发。 “他怎么回的？” “还没回。不过七不离八。” 应晴想起，她离职前三个月，刘放曾经很高调地换过一回车。 将30多万的凌志换成了50多万的奥迪。 “对男人来说，换车又不是啥稀奇事儿。” 黎爽提醒应晴，男人对车的态度，差不多就是他们对女人的态度。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但应晴却理性分析出一个结论：“我听人说，之前他那个车开了快7年。刘放也几次在公开场合说过：车不过就是个代步工具。他竟然能这么急着换掉7年开熟悉了的座驾，我分析下来只有两种可能——” 黎爽咬着筷子头，思索着接话：“一种是这钱来得太容易；另一种就是这钱太危险，必须迅速花出去，才安心！” 黎爽抬起头，看见了应晴坚定的眼神。 这一个月半眠不休愁肠百结的日夜，终于将迷迷糊糊的应晴给锻打醒了！ 她现在很肯定，当初买卖数据，刘放不光是始作俑者，还肯定拿了大头。 验证这一切的方法，就是他的回复。 “滴！滴！” 应晴的手机恰巧亮了。 她划开一看，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就将屏幕推给黎爽。 黎爽看了一眼，有些讶异：“这么轻松就搞定了？” 应晴埋头猛搅了搅饭。 她不知道黎爽说的这个轻松，是开玩笑还是真心的。 “和当初他们把我弄走一样轻松。”应晴道。 黎爽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住了口。 过了一会儿，她给应晴搛了块鱼肚子，道：“晴，你振作一点。你放心！只要我进了北熊，那些人的'好日子'就开始了！以我的‘实力’，绝对搅他们个天翻地覆，替你报仇！” 应晴抬起脸，笑笑：“没那么严重。你不是想上班儿么，先进去站稳脚跟再说。” 说完，她又像想起什么时候似的，对黎爽道：“姐！我柜子里那些上班的衣服，如果你不嫌档次差，就拿去穿吧。你的那些吊带裙、露脐装，实在不适合职场。” 应晴心里早就想好了。 她的这些衣服，怎么说呢？ 当时为了上班，买的时候都挺贵的，但若是真的带回老家，走在街坊四邻当中，又会显得很“装”。 老乡的审美，对松弛感和休闲风没有啥太多的理解，他们追捧的依然是五颜六色带闪钻的雍容华贵。 第74章 索性就都不带回去了吧。 轻捷上路，她本就是一无所有背着个书包来的，两手空空地回去，并不丢人。 黎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试探性地再次问应晴：“晴，你没事儿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应晴催促黎爽快吃。 …… 第二天一早。 吴佳宝在小区外等应晴，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保姆车停在路对面。 佳宝怕被黎爽发现，明明很公开的行程，被他整得鬼鬼祟祟。 钻上车的瞬间，应晴都有种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在躲避“狗仔”的错觉。 一路上，佳宝简单给应晴介绍了一下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应晴听明白了，佳宝的爷爷郑德是个普通人根本就见不到的存在。 “你爷爷在福布斯排行榜上？”应晴弱弱地问。 吴佳宝看了她一眼，有点好笑，答：“真正的有钱人，是不屑上那个榜的。这么和你说吧，我爷爷过个生日，那个榜上一半的人都会来。” “哦。” 应晴点点头，望向窗外。 此时此刻，她理解了“阶层隔绝”四个字的涵义。 她像是一个不速之客，一个来路不明误打误撞的入侵者，闯入了某个本和她毫无瓜葛的神秘圈子。 同时，她也很好奇。 黎爽如果知道吴佳宝家这么有钱，她会不会动摇？ 又或者，她知道吴佳宝家有钱，知不知道他家这么有钱？ 但很快，应晴就觉得自己好傻。 她不知道，她难道不会去问苏总吗？ 黎爽是铁了心，不想和这个吴佳宝沾边。 有骨气！ 应晴很佩服。 “我们现在去哪儿？” “钓场。” “可我不会钓鱼。”应晴说。 吴佳宝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她，言下之意：你还不明白吗？今天，你才是那条鱼。 “你不需要会，坐在旁边和爷爷说说话就行。好了，我们到了。” 下车后，吴佳宝把应晴带到老爷子身边，简单介绍了一下，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青山绿水间，烈日暴晒下。 就仅剩下应晴和陌生的老爷子。 应晴望着吴佳宝远去的背影，有些生气！ 难道他以为，人晒晒就会熟吗？ 老爷子还是昨天那副打扮，只是今天换了件橙黄色的始祖鸟，戴了个草帽。 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刚从船上下来的河道清运工。 橙色，真实太像救生衣了。 “那个，佳宝爷爷……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靠近了点，应晴小心翼翼地问。 “嘘。” 佳宝爷爷摘下墨镜，冲应晴眨眨眼。 意思是，你别吓到我的鱼。 没办法，应晴只能在一旁的小马扎上坐下来，安安静静地陪老爷子钓鱼。 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 无欲则刚，应晴也不介绍兜售自己，就那么默默地坐着，面如平澜地盯着本就平澜的水面。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三四条鱼上钩。 老爷子才高兴地站起来，自己把鱼摘下钩。 现在的应晴，任何表现的欲望都没有，就那么默默地看着老爷子操作。 直到那条肥鱼，活蹦乱跳地甩了老爷子一脸水！ 她才出于好心，站起身去帮忙。 哎，这该死的尊老爱幼之心！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老爷子请应晴到一旁的凉棚里坐。 早有人备好了茶水。 老爷子摘下墨镜，应晴这时才看清了，好一张和何人可无比接近的脸！ 这简直就是脱模！ 相似度80%。 老爷子浓眉大眼，何人可剑眉星目。 唯一的不同，就是何人可的下半张脸可能长得更像亲妈，更秀气。 压迫感一下子就来了。 应晴觉得自己，自己简直就是在和一个何人可pro说话！ 但老爷子的气度还是比傲娇自恋狂何人可好多了，他很和蔼地给应晴倒了一杯热茶。 应晴有礼貌的起身，欠身道谢。 蘇囌 虽然以后都不会见，但骨子里刻着的教养和礼貌，还是驱动着应晴下意识地这么做。 老爷子对应晴有了些许的几分好感。 再怎么说，有钱人家娶媳，儿媳妇总得尊重自己吧。 这种尊重，还必须与金钱无关。否则，就是虚伪。 第38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应晴刚在凉棚里坐下，就收到黎爽的微信，说：北熊让她明天就去面试。 应晴盯着那条消息，苦笑笑，而后合上了。 是她太书生气。 当年她在一众应届生里，能拿到北熊的offer，着实让身边的同学和室友狠狠羡慕了一把。 他们对应晴的祝福里，能听出很重的酸味。 后来，应晴进了北熊才知道，他们选她，是因为她的简历做的最卖力，实习经历也写的最丰富，他们需要一个能干活的人。 应晴大学四年勤勤恳恳卷学分，卷绩点，卷各种评奖评优。 一千多天，她没有一天是敢懈怠的。 黎爽的迅速面试，让应晴的自尊受到了深深的打击，她更是感觉自受到了某种欺骗。 第75章 原来她一直执着的大城市的公平，根本就是一种幻觉。 “你怎么了？” 老爷子推给她一杯鹅黄色的茶，问。 应晴抬起头，敷衍：“没什么。可能这里太热了。佳宝爷爷，您找我有事吗？” 她只想速战速决，早日离开魔都这个伤心地。 既然处处利益当先，那她完全可以回老家继续接受毒打，没必要在这里苦苦支撑着高房租高消费的生活。 一年前，当时的应晴还在公司里卷生卷死。 无数个看不到希望的黑夜里，她都希冀能够撞上一个泼天的风口，或是遇上一个能提携她的贵人。 又或者是一劳永逸，她能够遇见她的白马王子。 他会伸出手，将疲惫不堪的她从泥潭里拉起。 但是，都没有。 每一个黑夜过后，都是一个更漆黑的寒夜。 她只有靠自己，持续像老黄牛一样的工作，才能活下去。 但如今，应晴曾经希冀的一切，就这样平静地平铺在她面前。 河豚科技的ceo在公开场合对她表白了。 她知道，今天老爷子叫她来，她就是遇到了尊真佛。 老爷子有事找她，那么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要求。 但很可惜，历经沧海的应晴，此刻已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她对这里，对未来，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老爷子笑笑：“你能不能别总‘佳宝爷爷’‘佳宝爷爷’的叫我，我现在看着对面藤上那几个葫芦，都觉得好亲切。” “噗呲。”应晴掩嘴笑了一下。 老爷子确实很平易近人。 “你和人可……”老爷子刚想开口发问。 应晴就立马心虚地打断：“人可爸爸，您千万别误会。我跟何总没什么的。那天的派对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说。” 得！不让叫爷爷。 又改“人可爸爸”了。 老爷子第一次听有人这么叫她，忒新鲜。 “你还是叫我郑伯吧。人可爸爸，你叫着不难受，我听着都难受。” 他幽幽给应晴添了茶，说道。 “这也就是我请你来的目的。我知道那天他为什么那样说。” “哦？” 正抿茶的应晴一下子就把头抬起来了！ 这么说，老爷子应该是知道何人可的动机的了？ 知子莫若父。 “可我有一个问题想先问你。” 老爷子没有直接掀开牌底，而是对应晴提出了一个问题。 “请说。” “我并不是自夸自己的儿子优秀。但是外面多少女孩子，被那小子表白，早就乐得拜佛去了。而你，为什么却总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应晴听了，怔了怔，而后放下茶杯，郑重其事地开始回答。 “郑伯伯，您觉得天上会掉馅儿饼吗？” 老爷子没吱声。 应晴继续说：“我和何总各方面差距都太大，我们也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实在是不合适。也许我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确实对他有‘总裁滤镜’，但后来一些小事，让我对他祛魅了。我现在只想把这一切和您交代清楚，然后就回老家。” 老爷子很认真地听她说完，脸上一直挂着和蔼的表情。 半晌，他抬头问：“你要回老家？这是为什么？” 应晴端起茶杯，远眺青山，心平气和地说道：“因为累了，倦了，对这座城市再没新鲜感了。” 老爷子见过众多世面，他很肯定应晴是个老实孩子，却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垂头丧气心灰意冷。 在他的细细追问下，应晴才把最近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北熊的经历。 老爷子听完，沉吟了一下，而后对她说道：“你经历的这一切，不过是每个年轻人都会经历的。也不至于非要闹到卷铺盖回家？你再好好想想，当初你拼了命的高考，想要离开那座小镇，又是为了什么？这几年，过去的只是时间，而当初你拼了命都要离开的理由，并没有消失。” 面对老爷子的语重心长，应晴心头有些暖意，却又立刻竖起自己的保护刺。 她现在已经很难再相信任何人了，位高权重的也不具有说服力。 “郑伯伯，您就直说吧，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应晴略带心酸地感慨了句。 “您的时间宝贵，若不是我还有利用价值，您也不会和我说这么多的。” 老爷子并没有否认，反倒是很认可地点了点头承认：“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事托你。但你也不必因为被人利用而不悦，人的价值本就包括利用价值。” 应晴默默的。 吴佳宝在远处，明知看不清，可还是焦急地不停往这边张望。 老爷子到底要和应晴说什么，值得这大老远的，把她拉到莫干山来。 “何人可向你表白，我猜，他是想启动蓄谋已久的对‘暖鸭’的并购计划。官宣你是女朋友，既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刺激卢雅。暖鸭的ceo卢雅是何人可的初恋，这个故事很复杂，但不重要。我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何人可最近几年做人工智能做得很癫狂。在他的世界里，仿佛就只剩下ai。他的眼睛，现在只能看见他尚未征服的市场份额。所有人，他都不放在眼睛里，包括你，当然，也包括我。” 第76章 应晴有些惊讶，老爷子竟然把话讲得这么直白。 他没有帮着自己的亲生儿子“骗婚”，而是很坦然地说出了真相。 这反倒让应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她没有什么对不起老爷子的，但一想到自己之前的抵触态度和不坦诚，脸就有些红。 “当然，应晴，虽然我很希望你帮我这个小忙，但同不同意，全看你，不强求。” 老爷子很诚恳地说。 “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留在人可的身边，替我盯着他，也劝着他。我不希望他在一条孤独冷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应晴默默仔细听完。 然后，她抬起眼眸，也很诚恳地反问老爷子：“如果我答应你，那，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钱？还是其他？” 应晴闷了半天，没吱声。 仿佛在很审慎地思考这个问题。 但其实，钱，是她第一个排除的选项。 过去，她听人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觉得矫情。 但现在她明白了，很多真正的烦恼，是多少钱都解决不了的。 这些烦恼，凌云不散，挥之不去，始终萦绕着生活。 人解决了温饱之后的烦恼，其实都是价值观带来的。 老爷子前面有句话提点得不错—— 当初她要离开小镇的理由，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当年她头悬梁锥刺股地读书、做题，为的就是能鲤鱼跃龙门，来到魔都。 这里有更公平的机会，更广阔的视野，更开放的人际关系。 她原本以为，只要她足够能力，这广阔的舞台上，就算是最边角的配角，也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回不去的故乡，到不了的远方。 若不是生活所迫，应晴也是真心不想再回到那个业余休闲除了广场舞就是打麻将的小地方。 “老爷子，我不要钱！” 应晴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不易觉察的光。 “我想跟您学做人做事。您收我当徒弟吧。” 这一秒，应晴想的很清楚。 她一无所有地从小镇来，若是再两手空空地就这么回去，那这些年就太不值了。 只要老爷子肯收她，她也想爬到一个更高的维度上，去好好看看，反思一下，这些年，她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老爷子显然对应晴的这个要求，毫无心理准备。 他惊奇的同时，内心深处竟然对这个小丫头片子有那么些许刮目相看。 现在的年轻人，随波逐流，选择躺平的太多了。 应晴虽然不是棵好苗子，但她身上有股子犟驴劲儿！ 要拜他为师的这个说法实在是太新鲜。 爱玩的老爷子，一下就被说动了。 “好啊！看来你已经理解了，江湖从来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孺子可教。” “那，您是同意了？” 应晴对今天的意外收获，很欣喜。 老爷子笑眯眯地端起自己的杯子，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我原本想收个令狐冲，没想到，只等来一个郭靖。也好吧。” “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跟您学的。” 应晴立马站起身，勤快地又是添茶又是倒水的。 吴佳宝本就心急，好奇老爷子和应晴谈的怎么样，突然看见他俩以茶代酒在碰杯，心里更加嘀咕起来。 若不是老爷子千交代万交代，不让把见面的事告诉何人可，他真想一张原图直发，发给何人可。 应晴和老爷子加了微信，又约定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老爷子交代吴佳宝一定要把应晴平平安安地送到家。 回去的路上，佳宝一直在追问应晴：“老爷子到底和你说了啥？！” 但应晴就是三缄其口，一个字也不愿吐露。 老爷子给她上的第一课就是： 想要做事，先学会闭嘴。 不该说的话，不说； 该说的话，别人不问不说； 别人问了，有选择性的说。 做人不能说假话，但可以少说话。 第39章 你终于想通啦？！ 应晴回家后，黎爽反复追问她去哪儿了。 应晴一直闪烁其词，直往自己房间躲。 她的态度也让黎爽毛躁起来。 黎爽毫不客气地冲进洗手间，拿出应晴的牙刷质问：“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把电动牙刷，换成了一次性的？” 应晴搪塞：“那电动牙刷不得充电啊？在房间呢。” 黎爽又毫不客气地跟她走进房间，将应晴唯一的一只万向轮小箱子踢了出来。 “怎么？都打包好了？你准备哪天和我说？” 原来，黎爽隐隐约约觉得应晴不对劲后，就开始有意留心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昨天半夜，发现她在偷偷打包行李，黎爽才顿悟，应晴有可能是想“润”回老家。 “说什么？” 应晴看着那个箱子，嘴硬。 黎爽爷不惯着她，瓮声瓮气：“行！你厉害！车票买好了吗？高铁还是动车？” “谁说我要回去了？！” 应晴这时才反应极大地抬高了声量。 她突如而来的气势，一下就把黎爽震住了！ 她默默转过头，眨巴了眨巴眼睛，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应晴了？ 第77章 只见应晴钻进房间，把电动牙刷拿了出来，竟然当场当着黎爽的面儿丢进了垃圾桶！ “这玩意儿用好几年，接触不良，我早想换了！明儿，你陪我去买个新的！” 说着，应晴又将自己的箱子踹回了房间。 而后她拍拍手，对黎爽道：“衣服不换季啊？你觉得你家很大是不是。” 由于应晴说得太理直气壮大义凛然，黎爽竟然真的以为是自己误会她。 只有应晴自己心里知道，在上一刻，她是真的差点当了逃兵。 “晴，是我误会了。”黎爽道歉。 而后她又从房间拎出两条裙子，放在胸前疯狂比划：“你说，明天我去面试，穿哪件好？” “我的天哪！” 应晴盯着那两条连衣裙发出惊天喟叹。 都是蒙德里安绘画里才有的颜色。 “这两件都不好。我建议你低调点。”应晴认真说道，“北熊是家互联网公司，平时大家对穿着都很随意。像我们这些程序员，t恤加牛仔裤都可以，关键是你要能干活儿。” “t恤？牛仔？” 黎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和她幻想的光鲜亮丽的白领生活实在是有些出入。 “不过你是商务，可以穿得职业点。”应晴结合黎爽的实际情况建议，“你有短袖衬衫，深色包臀裙吗？” 黎爽反问：“你确定我明天要穿得像个房产中介？” 应晴无语道：“拜托！小姐！明天是面试，不是t台走秀。咱们本来就是黑不提白不提稀里糊涂混进去的，怎么？你还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不成？” 黎爽听了她的话，想了想，将裙子拿下：“你说得有道理。” 商量再三，黎爽和应晴各退一步，选了个折中的方案。 黎爽选了一条黑色无袖西装裙。 应晴刚看到这件衣服的第一感觉是，这不是秋冬天，里面搭白衬衫或者是羊毛衫穿的吗？ 但衣服一上黎爽的身，她才发现她穿出了一副别有风味的飒爽。 也好，气场够强，别人不容易欺负她。 应晴还想提醒黎爽一些职场禁忌，却被黎爽坚决打住：“欸！剧透就没意思了！你那套不是在职场混很惨，那依我看，不如按我自己的想法来咯~” 应晴虽然像在看怪物，黎爽就是打挨得太少！ 但她没反驳。 老爷子下午传授技巧的时候，还说过一句话——叫“医不叩门”。 升米恩斗米仇，过度的帮助别人，也是一种消耗。 老爷子说，如果不是应晴主动开口，并且她和老爷子之间存在“等价交换”，他也不会教她。 “好，那祝你明天好运！北熊的正式员工。” 应晴笑着调侃了她一句，算是打气。 “那我先洗洗睡啦！” 黎爽明显沉浸在新人即将入职的喜悦中。 “等一下。” 应晴却突然叫住她，捡起沙发上，刚才她丢下的两条裙子，站立着问道。 “哪件？” “什么哪件？” 黎爽闪烁着迷人的大眼，根本反应不过来。 “明天我和何人可约会，穿哪件？” 黎爽先是一愣，而后喜出望外，对应晴：“你终于想通啦？！” 应晴红着脸点点头。 黎爽走过来，亲手来回拿两件衣服在应晴的胸前比划：“寡了这么多年，终于开窍了你！何人可挺好的，那么大一个老板，应晴你是走了‘狗屎桃花运’了，可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应晴咬了咬唇瓣，没吱声。 就算是黎爽，她也没有说出和老爷子之间的“对赌协议”。 “这件吧，明黄色，衬你皮肤。正好今年流行黄色。” 黎爽摘下衣服架子，催促应晴当场换上。 她换好后，黎爽歪着头，对她左打量右打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对！是你这个发型。” 说着，黎爽走进自己的卧室，拿出一张美发店的vip卡。 “明早你先去洗个头，再让发型师给你卷个造型。另外，我桌上的化妆品，你随便用。” “好。谢谢姐。” 应晴没有夜郎自大，而是从善如流地接受道。 恋爱，是一个新的领域，一切她都要从头学起。 职场上还有实习生，恋爱中就只有练习生了。 不成功，便成仁。 …… 第二天一早，黎爽很早就起来了，咬着三明治就冲向地铁站。 她是故意的，明明有时间吃早餐，只是她觉得这个造型更像是一个上班的人。 准确地说，黎爽应该是大半夜都没睡着，为自己竟然能走进职场，而兴奋。 这种多巴胺的分泌，比她任何一次去赴男人的约会，都要强烈。 此刻，她一个男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包括吴佳宝。 她满脑子飞转的，都是早上洗漱时，应晴依靠在卫生间门上的提点。 “我师傅刘放，城府很深，是只‘笑面虎’，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和保持适当遥远的心理距离。不管他今天表现得多么谦逊诚恳，你记住，永远要一问三不知，防止被他套话，落下把柄。” “北熊的hrd是个做事非常死板的人，她只知道能保住自己的饭碗就够了。所以，她下面的人，也是有样学样。你记住，面试的时候，中规中矩，保持低调，千万不要显得自己过于与众不同。而且，她们这个部门，很看重女性求职者的工作态度。如果问你私生活方面的问题，你就回答：没有男朋友，三年内不打算恋，五年内不打算结婚，准备丁克一辈子！” 第78章 “还有那个梁珊，她现在对接技术和商务，今天的面试她应该也会在。我听说，上次北熊的买卖数据事件暴露之后，她就火速改名，叫‘梁易欢’了。不过不管她叫什么，你只需要记住，她是个两面三刀不怀好意媚上欺下的小人就行了。她要敢刁难你，你千万别怂。” “好的，应晴，我都记住了。” “嗯！姐，面试顺利！” 当黎爽一腔热忱地冲到北熊楼下，才发现，自己即将面试的这家公司，竟然有点……一言难尽。 虽说北熊位于陆家嘴。 但陆家嘴和陆家嘴也是不同的。 徐汇滨江和陆家嘴滨江压根就不是一个概念。 而且北熊所在的写字楼又老又破，他们还只占据了朝北最低的一层。 自打走进大楼开始，黎爽若有似无地都能闻到飘散在空气中的下水道味儿。 斑驳的墙壁，老式的电梯，都快让黎爽忘记了，这里竟然是陆家嘴。 “北熊好歹也是数据标注公司中数一数二的，怎么办公的地方这么破。” 黎爽实在忍受不了37c的天，跟一群散发着汗臭的“社畜”们一起挤电梯，于是选择了走昏暗逼仄的楼梯。 她边打电话，边给应晴吐槽。 应晴回复她道：“姐姐！现在的互联网公司，都在降本增效。北熊没有退出陆家嘴，已经算很好了！我听说很多公司，都移去了张江、临港。你就别抱怨了！” 黎爽拖着细高跟继续往昏暗的楼上爬。 这双鞋，是她沦为打工人，最后的倔强。 按照应晴的提点，黎爽尽量收敛锋芒，面试进行地很顺利。 但黎爽也不是傻子，好几次，刘放特别明显地在放水，她都配合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发信息告诉应晴现场的状况。 应晴更加笃定，这次数据买卖的水，比她想象得还要深。 北熊为了“降本”，在应晴离职前三个月，连饮水机都撤掉了，居然愿意招一个多余的人进去。 这是有多大的漏洞要补，又是有多大的窟窿要填，又有多大的雷要盖。 应晴很明白，北熊在boss直聘上常年挂着的那几个岗位招聘信息，不过是作为北熊仍然在良性运营的掩饰。 既是给客户看的，也是给竞品看的。 黎爽面试完，神清气爽地走出北熊大楼。 再回眸时，只觉得这个大楼，不似先前看到的那般破败，在落日余晖的映射下，竟然有种老上海的复古感。 这时，吴佳宝的电话，第三次不失时机地进来。 这一次，黎爽没有直接掐，而是无所谓地随手接起。 “黎爽！美甲店的事……” 搞不清楚状况的佳宝，还想和黎爽再battle一轮。 黎爽本不想告诉他，但实在是“美甲店”三个字，对她二次暴击！ 于是，她挺起腰，昂起头，边走边对着手机说道：“我工作的事儿，不劳小吴总费心了。今天我刚通过面试，明天就上班。” 佳宝一听黎爽“通过了面试”，比她没通过还着急！ 佳宝急急道：“黎爽！50w年薪左右的大都会招聘都是拉你去卖保险！24小时客服，做二休一，都是电话直销，俗称电话诈骗；还有宝妈短视频运营，都是微商！你可千万别上当受骗！” 黎爽听了，只是冷呵一声，说了句“我是去北熊上班。”就把电话给挂了！ 北熊？！ 吴佳宝举着电话，在对面蹙眉反映了半天： 哪个北熊？？？ 第40章 以工代资恋爱项目计划书q1 应晴穿着黎爽的明黄色连衣裙，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最终，她还是将这件衣服给脱了下来，换上了平日里自己上班穿的短袖白衬衫，深蓝色阔腿七分裤。 黎爽留给她的美发卡，应晴默默放在餐桌上。 她将自己的头发，用棕色发绳绕了个高马尾，背上帆布袋，就出门了。 在坐地铁去河豚的路上，老爷子发来讯息，只一句——“任何事你只要能接受最坏的结果，那么最终，就会迎来一个好的结果。” 应晴站在轰轰隆隆的车厢里，随着上班的“沙丁鱼”们摇摇晃晃，她在这个环境里，丝毫不违和。 仿佛她又重新上班了，工作地点由北熊改到了河豚。 最后几站的时候，应晴不知怎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在seven，酒过三巡，何人可和黎爽玩得很开的样子。 黎爽摇骰子输了，何人可说让她和自己喝交杯酒，黎爽大大方方地就喝了。 俩人还随着劲爆的音乐声，很大声地调笑！ 入乡随俗，何人可一副比黎爽还玩得开的样子。 但记忆一闪，应晴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在派对上，黎爽被众人“精神群殴”时，何人可湮没在人群里，那张淡定冷漠的脸。 两张脸不停地在应晴的脑海里交错，辨认。 也许，成功的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吧。 应晴如果把这些事说出来，不光老爷子和何人可会觉得她幼稚，甚至连黎爽，估计都会跳起来，戳她脑门。 “你几岁了？” 好像是黎爽的声音。 逢场作戏，该是每个成年人都会的基操。 很快，到了河豚。 应晴给何人可发了消息，说自己过来找他。 第79章 何人可甩过来的，照旧又是一串动态码。 应晴低着头在前台登记，扫二维码，到了楼上，输入动态码，继续解偏微分方程。 在河豚，她站在任何角落，都显得非常相融。 她脖子上若是挂一个蓝色工业缎带系着的工卡，那她就是妥妥的“河豚人”。 “这么早就来了？” 何人可抬眸见到应晴的瞬间，眼神瞄了一下液晶屏右下角的时间。 “你找我，有事儿？” 何人可自顾自地忙碌，头也不抬，手里的文件和报表，来回交替。 应晴鼓起勇气，走上前，对着“工作中”的何人可，敞亮地说了一句：“你上次官宣的，我是你女朋友，还作不作数？” “嗯？” 何人可明显愣了一下，手里的报表在轮替过程中，打了个停顿。 他抬起头，有些意外地问：“你来，是……和我确认‘名分’？” 应晴没吱声，脸也没红，只是死死盯着何人可纤长骨节分明的手。 何人可凝视了她三秒，终于可能从办公桌前绕了出来，领着应晴坐到会客沙发。 “先坐。” 这次的待遇就差了点，他没有亲自倒水，而是递给应晴一个矿泉水瓶。 难怪黎爽一直提醒应晴：女孩子要矜持，一旦让男人觉得完完全全得到了你，他们就下意识地开始不珍惜。 应晴盯了盯矿泉水，也没作他想，“咻！”一下就拧开，仰头喝了一口。 何人可坐在她对面，黑衣黑裤，对这个女孩子的一套动作，倒是觉得很是新奇。 首先，是这套衣服。 何人可没忍住，直接放话揶揄：“你是来跟我约会的？还是来河豚上班的？穿成这副‘死…样子’。” 应晴想起老爷子的话，“先忍后狠”，只低头四下看了看，又继续喝水。 “那我明天换一套。” 咱打工人，面对老板，主打的就是一个有求必应。 应晴想起今天临走前，挂好的那条黄裙子，也许明天有用武之地。 不过，何人可其实对她的这身穿搭很满意。 过去他的那些女朋友，没回来公司，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来谈恋爱的一样！ 高跟鞋、高颅顶，各种旖旎飘逸的吊带裙，裹挟着各式各样的香水味。 进来之后还要各种撒娇买痴，一会儿故意扭捏说饮料瓶打不开，一会儿到了饭点儿又挑剔食堂的饭菜不好吃，何人可只能让秘书帮忙点外卖。 何人可其实不太喜欢在工作的场合，被人指摘不敬业。 工作性，是他的第一属性。 纵然他是河豚的ceo，他也从来没有要在自己公司秀恩爱的想法。 那些高调的女生，再美艳，在河豚楼下的闸机来回穿梭超过两次，他就不喜欢了。 “不必，这样挺好。” 何人可道。 对于何人可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她也没计较。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呗。 倒是，何人可怕被应晴看出自己的心思，补充了句：“那些衣服，你穿不好看！还是这样，更是适合你。” 应晴听了，有些生气。 按何人可的意思，她就只配穿49.9的衣服呗。 那，那天他又非拉自己去买5万块的衣服，逼她把钱扔水里吗？ 想到这儿，应晴直接切入正题。 “何总，既然您官宣了我做你女朋友。那5万块钱，我能不还了吗？” 何人可勾嘴角轻巧一笑，整个人靠向身后的沙发背，戏谑她：“怎么着？想赖账啊?” 赖账？ 应晴心里都快笑死了！ 她没告何人可一个“强制消费”，他竟然还好意思张口说她“赖账”？！ 但应晴没忘了，自己今天来的主题。 她大大方方地对何人可建议道：“赖账是不可能赖账的。但我有个想法，以工代资，如何？” “以工代资？” 何人可眸光一闪，明显又听到了一个极其新鲜的词汇。 “我陪您恋爱三个月，抵消这5万块。” 说着，应晴便有备而来地侧身从帆布包里掏出自己准备好的a4纸材料。 何人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缓慢地将a4纸接了过来。 “以工代资恋爱项目计划书q1？” 何人可光看了个标题，瞳孔就快把眼球撑破了。 还好他浓密的睫毛够长，掩饰住了这一切。 旋即，他轻蔑地将材料往茶几上一抛！ 何人可下意识翘起二郎腿，剑眉微蹙，就质问应晴：“怎么个事儿？跟我谈恋爱很丢人是不是？还是担心我堂堂何人可会亏待了你，跟我整这出？” 应晴不急不恼，重新仔细收拾好材料，摞好，再次推移到何人可面前。 何人可觉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躁动地抖了一下喉结，长吁一口气，而后指着办公室黑漆色的大门，用幽寒的口气说道：“你要不愿意，门在那边。” 说着，他放下笔直的长腿，站起身，有些愠怒地对应晴下逐客令：“我要工作了。” 对何人可来说，浪费他的时间，等同于浪费数以万计的钱。 唰——！ 唯唯诺诺的应晴，此刻突然就雄起了一回！ 第80章 她抢先一步走到何人可面前，拦住他，稳稳道：“你都没看，怎么就知道这份计划书不好？何总，平时就是这样对待工作的吗？刚愎自用，独断专行？” “你说我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何人可也被激怒了，“应晴，你好好看看，这里是河豚的地界，我要真是你说的那种人，河豚能积攒这么大的家业？对不起，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时间陪你过家家。” 何人可撂下话，就往办公桌走。 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应晴一把钳住他的胳膊，开始胡搅蛮缠：“你站住！今天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看！！” 说着，应晴不屈不挠很用力地将那份“恋爱计划书”，“啪”地一声狠狠拍在何人可硬实的胸口！ 不得不说，胡搅蛮缠这招虽然低级，但确实屡试不爽。 何人可都有点被惊到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这应晴是要干什么？ 霸凌他啊？！ 但是，何人可最终还是妥协了，秉承着这些年他最后残存在骨血里的那一丝一缕的绅士风度。 他重新拾起那份计划书，脸色不悦地坐回沙发上，不耐烦地看了起来。 一开始，他只是赌气看了几页。 但是翻到第4，5页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开始转变了。 因为应晴将和他的“恋爱”，是真的在当成一个项目在做。 项目目标、项目计划、项目预期结果，甚至连阶段性的kpi，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前两个星期，彼此双方了解，互提诉求，友好协商，但不能有过于亲密的举动，比如肢体接触，不可抗力因素除外……” 何人可飞快地阅读到“补充条款”，最后，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应晴。 “不可抗力，你都想到啦？！” 应晴点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轻轻搁在何人可桌上。 “我还做了个项目ppt，如果有需要的话，何总可以看电子版。” 何人可一张帅脸，盯着那个不锈钢色的银白色u盘，一时间，只觉得有股混沌之气，将他的喉咙口给卡死了。 长这么大，像是第一次被人卡了脖子。 半晌，他才很用力的咽了口口水，抬头道：“为了5万块钱，你至于吗？” 应晴笑笑，很确定地点头。 “何总，也许5万块钱对您来说，就是一件衣服钱。可是在我老家，5万块，是我爸妈一整年省吃俭用，不旅游，不生病，不置办大件，不连续地出人情，才能存下的存款。” 想了想，应晴手搅弄着衣角，补了句：“连续两年，我在北熊的年终奖，都只有1万块。13薪。要是打工还您，得5年，还到我30岁。” 何人可被她这么没头没尾又有理有据地闹了一通，真真是被气笑了。 他摸了摸自己笔直的鼻梁，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这钱，谁说要你还了？” “我要还。” 站在何人可偌大空旷的办公室里，应晴硬生生地挺直腰杆昂起头。 “欸，不是……” 何人可就怕遇到这种“水蛭”一样，吸附在他身上，胡搅蛮缠的人。 但他，又觉得应晴这个“水蛭”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行吧。” 何人可将计划书二次抛开在一边。 这回，他的态度绵软了些，反问应晴：“那你还有什么要求？” 应晴双手垂于小腹之前，听何人可的意思，这份计划书应该算是通过了。 于是，她忍无可忍地鼓起勇气，大声提了一句：“何总！您能不能把门口这个门禁系统给改了？！因为我不能保证明天的偏微方程，我能做得出！” 噗通！ 何人可绝倒！ 他还以为应晴要提什么了不起的要求！ 看来这应晴，是什么事都做得出，除了偏微方程！ 偏微方程会惩罚每一个嘴硬心狠的人，因为——不会，就是不会！ 第41章 你的爱心在哪里？ “那你即可上岗吧。” 都已经谈到这个程度了，何人可说什么也不放应晴走，非让她现场开始工作。 她今天的工作，就是——陪他工作。 于是，应晴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会客沙发上，平静地低头刷手机。 何人可转回去，在办公桌前重新坐下，继续处理公务。 何人可工作的间隙，时不时抽空抬头看向应晴。 他发现，她既不像他过去的那些女朋友一样，在他的办公室待上20分钟，就开始在沙发上躺的四仰八叉。 她们以为自己风情万种，但何人可却很厌恶这种公私不分的性感。 应晴的仪态就很好。 她一直笔笔直地坐着，甚至腰部都没有接触沙发靠背，只是低下消瘦的后脖颈，像极了深秋里熟透的麦穗。 她好静。挺好。 午休时间，何人可问应晴要“饭”吃。 应晴都惊了！ 她抬起头来，疑惑地反问：“不是去食堂吃吗？” 想起河豚食堂的小龙虾，应晴的口水还是哒哒滴。 而且，今天来时在楼下电梯口，应晴还瞥见了食堂的宣传，说河豚的食堂真的供应河豚了！ “想得美。” 何人可佯装繁忙地一摊手，展示了一下他目前的案牍之劳形。 第81章 “你觉得我有时间下去吃吗？” 他的本意，是想引诱应晴来撒娇求自己，求他带她出去吃，顺便花时间陪陪她。 但很快，何人可就发现自己过往的那套经验，在应晴身上根本就不奏效。 只见，应晴很有效率地就背起帆布包，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回眸问了一句：“吃啥？” “随便。” 何人可还没反应过来，应晴扭头就已经消失了！ 随便，随便还不好办吗？ 应晴走进电梯，才想起，她不是河豚的员工，没有食堂的饭卡。 于是乎，她快速想到楼下有个便利店。 那就买个便利店盒饭给何人可778（吃吃吧）。 付钱的时候，应晴突然看着支付宝的金额，愣了一下。 她边走边寻思：不对啊！她怎么还养上男人了？ 不应该啊。 不过算了，赶紧糊完这一天，那她就离三个月后的解放又近了一天。 她快步返回何人可的办公室。 歇菜！ 那扇门又叫她做算术题。 应晴刚想发疯！ 发疯的范儿刚起来，她又突然发现，何人可把问题秘钥换成了1+1=？。 应晴举着饭盒，又愣愣地盯着那道题半天。 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应晴有点生理性不适。 之前的方程，是何人可对所有人的智商进行碾压； 现在的1+1=2，何人可对她的智商进行了个体嘲讽！ 应晴憋着闷气，推开门，没好气地走过去，把盒饭“叭”地一声摔在何人可的工位上！ “你神经病啊！” 何人可被惊了一跳，整个人震颤着抬起头。 四目相对。 不得不说，他近距离被凝视的时候，还真挺好看的。 应晴觉得何人可的确配得上“秀色可餐”这四个字，标准的三庭五眼，立体深邃的骨相搭配干净清爽的皮相。 最关键的，写代码的，很少有像他这么头发浓密的。 “吃饭！” 不由分说，应晴化身时间管理大师，十分强势地抽走了何人可手里的鼠标和笔。 同时，硬生生给他空出来的爪子里掰进去筷子和勺子。 “吃！！！” 一套动作流程之快，何人可都没空眼花缭乱，第一口热饭，就这么推进了他的口腔。 应晴是没谈过恋爱，但她一进入公司，就打工人体质发作。 做事必须要结果导向！ 何人可不是想吃饭吗？ 满足他！ 何人可满脸苦涩地嚼着嘴里的白饭，食不知髓，表情比便秘还难看。 他想反抗这被人“摆布”的生活。 但又被应晴这个逻辑鬼才给击败了。 他让她陪自己工作，她陪了； 他要吃饭，她让他以最快速度吃上了！ 但是，这何人可吧，就是隐隐觉得，过程都对，但这结果，差点意思。 又蒯了两口饭，何人可终于在脑海里思索出了发作的理由。 他用一次性勺子，戳了戳便利店15块9的盒饭，质问应晴：“第一天恋爱，你就给你男朋友吃这？” 应晴发懵：“不然嘞？” 她都已经搭进去15块9了，这何人可还要啥自行车啊？？？ “你‘男朋友’，带领着上千人的公司，忙活了一上午，殚精竭虑。你就拿15块9打发我？” 何人可英俊的脸上不满委屈。 “你怎么知道15块9？”应晴警觉地问。 迅速，她发现了自己的蠢！ 标签在盖子上没撕，价格明晃晃地戳进何人可琥珀色的瞳孔里。 “都说爱心便当！爱心便当！请问，你的爱心在哪里？” 何人可本就是奔着挑刺去的，所以怎么夸张怎么抱怨。 应晴被他说的，突然觉得也有道理。 于是，她托腮，对着那盒饭苦思冥想了几秒钟。 突然！ 她拉开刚才背出去的帆布袋就开始翻找！ 埋头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个红色的小调味包。 她用牙齿暴力咬开，就把一坨红色的番茄酱，挤在了何人可的便当上。 她尽力而为地将形状挤成心形，然后道：“现在可以了，吃吧。” 何人可蹙起剑眉，咬着下唇，死死看着碗里那歪七扭八的爱心。 他彻底消停了！ 应晴成功把他给整不会了。 破大防。 尤其是，他发现，那袋番茄酱还是金拱门免费提供的。 也不知道是应晴哪天顺的？又在包里搁多久了？ “形式和内容都有了。快吃！” 应晴暗自窃喜，这回看你还怎么挑剔？ 吃毕饭，应晴又风卷残云地将饭盒筷子撸进垃圾桶。 这时，何人可用餐巾纸擦着嘴，才想起：应晴还没吃。 “你……” 不等何人可发问，应晴便轻车熟路地对他勾了勾手指。 “干嘛？”何人可愣住，不解地问。 应晴理直气壮道：“把你工卡给我，我去食堂吃饭啊！” “凭啥你就去食堂吃？” 何人可不服气地就站了起来。 应晴看着他都好笑，回：“你要工作，我又不需要工作。你现在吃完了，我有的是时间，可以去食堂慢慢吃。” 第82章 合理。 确实合理。 太合理了。 何人可虽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恶狠狠地将自己的001号工卡拍在她手里！ 他眼里在喷火！！ 河豚，我来啦？~~ 应晴心花怒放地，接过卡，即将飞奔而去。 但临走前，何人可还是不想她太得意了，于是他故意将自己对着的液晶屏中的一个，翻转过去，叫住应晴：“先别走。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找到抓手，让家族成员给甲方赋能，对齐其所在家族的家风颗粒度，从而生成ugc？从而形成一套组合拳，更好地为乙方服务’是什么意思？” 应晴停住兴奋的脚步，扫了一眼。 原来何人可刚才趁她出去买饭，还真的打开了她做的“恋爱项目q1”ppt，研究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噢。这句话的意思啊……”应晴用食指点着下巴，解释，“意思就是，每天早上我得花一个小时去找你爸，了解一下你的成长过程和生活习惯，从而跟你可以相处起来无障碍。” 何人可听了，直接挥手。 意思明确，滚。 于是应晴“嘿嘿嘿”地就滚了。 “河豚”的河豚可真好吃啊！！ 入味至极！！！ 最重要的是，无毒。 …… 黎爽入职的前一天。 刘放召集部门的相关同事，下班后开了个小会。 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是为了明天“新同事”入职的事。 “这个人怎么进来的，我就不多说了。” 刘放将双手放在会议桌上，抱了个空拳，严肃地说道。 “没想到应晴那小丫头，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地，竟然这么卑劣。”梁易欢第一个响应。 到底谁卑劣？ 改了名字的梁珊，自觉高贵起来，已经开始称呼应晴为“小丫头”了。 她完全忘了，她和应晴还是同一年进公司的，一个年头一个年尾罢了。 就因为梁珊是年头进的，应晴来了之后，她一直以前辈自居，处处拿乔。 打压新人，她驾轻就熟，现在黎爽进来，继续如法炮制就行。 另外两个同事，也是刘放的心腹。 一个是80后老实人管志真，公司里的人习惯性叫他“管管”，是个上有老下有小的骨灰级“社畜”。 其实管管也不是真心想和刘放他们狼狈为奸，但是在生存面前，气节不值一提。 另一个，就比较恶心了，单身，交大本科，能力一般，是一个19年的“油腻型社畜”叫王自。 王自人长得一般，还是个普信男，非常自恋，老是让别人“王子”“王子”的叫他。 还总喜欢把“交大毕业”四个字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 因为他擅长溜须拍马，把刘放伺候得很舒服，所以又得了一个“北熊王自如”的诨名。 管管道：“既然人家是有‘背景’进来的，咱们也别找钉子碰了。平时大家就相安无事，各管各的吧。能共事多久，全凭缘分。” 王自听了，拍着桌子地不同意：“那怎么行？应晴跟咱们玩黑吃黑，就必须让她长点记性！她不是把自己的闺蜜塞进来吗？那我们就好好给她闺蜜点好果子吃！” “这不大好吧。” 刘放心里还是有点忌惮。 毕竟合同的追溯期是3个月，所以他才吃了只苍蝇也赶紧吞肚里，把黎爽给放进来。 “欸，我记得公司试用期好像也是3个月吧？”梁易欢道。 这点她记得非常牢。 因为她刚打“新人期”过来，知道每一个试用期的人，上班都是将脑子时刻别在裤腰带上，拎着过的。 “那可就好办了。”王自道，“新人听说就是个二本毕业，什么垃圾学校？也能进北熊？想当年，我交大毕业，人事都不肯放水，面试笔试折腾了好几轮。也就是应晴使坏！” 刘放斜了王自一眼，有些不悦的话没说。 他刘放不也是南大毕业？他想放嘴上，又没王自那么豁得出。 “行吧，大家各自心里有数就行。也别做的太过。”刘放书归正传，赶紧切入正题，“我的意思呢，是她刚进来，情况也不熟悉，所以不要派她什么和核心业务相关的活儿。” 梁易欢心照不宣，点了点头。 管管放在桌上的食指暗自点了点会议桌，没说话。 不反对就代表赞成。 只有那个油腔滑调的王自非要戳破，附和道：“就是！晾着她！看她能耗到几时？？” 说完，他如愿收获了现场所有同事的斜目眼神刀。 第42章 上班的路，不通往维密 第二天一早。 黎爽坐在梳妆台前朴朴簌簌地拍脸化妆。 应晴睡眼惺忪地探头进来，迷糊道：“大姐！这才早上7点！你有这空多睡会儿。” 黎爽不以为意地继续边拍边回：“今天可是我第一天上班，不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谈恋爱的时候，第一印象可重要了。” “拜托！上班不是请客吃饭，更加不是谈恋爱！” 应晴都被她气不困了，索性走进来，给她科普。 “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都说见人才需要化妆，同事不是人。” 黎爽笑了，合上气垫盒，道：“化都化了，难不成你让我现在去卸了？” 第83章 “哎，你呀，真是吃咸鱼蘸酱油——多此一举！” 说着，应晴趁势往黎爽的席梦思床上一躺，咕哝着又闭上眼睛。 “等你上够俩礼拜，浑身‘班儿味’的时候就会明白——这日薪300的工作，真不需要你拿出500的气垫，500的隔离，400的高光，300的眼影和200的口红。到时候啊，你会觉得用个超市9块9的洗面奶，都是对敌人最大的尊重！” “我不会的！” 黎爽不赞同应晴的说法。 “我化妆是给自己看的，又不是给别人看的，我取悦的是我自己！再说了，这么些年，我都化习惯了！出门不化妆，我觉得像裸奔！” “好好好。我不和你争……”应晴翻了个身，睡意渐浓。 黎爽这样的，一看就是职场小萌新，还对上班这件事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黎爽又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连衣裙开始比划，嘴里还嘟嘟囔囔：“我是不会为了任何男人改变我自己的。同样，这么个破班儿，还能影响我化妆打扮了？？” 应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勉强竖起一个大拇指。 她以为肯定完，就可以没羞没臊地继续睡她的回笼觉了。 谁知，黎爽突然就跑过来，没死活地将她重重搡醒！ “又干什么？我的大小姐。” 住了些日子，熟了，应晴逐渐跟黎爽说话也越来越随便起来。 “大小姐？不敢当？”黎爽把三条形态各异的裙子怼到应晴面前，“快帮我选选！” 应晴只得慢悠悠坐起身，谁让她现在是大小姐的“丫蜜”呢（丫蜜，既是闺蜜，也是首席大丫鬟的意思）。 “无袖？v领？华伦天奴？”应晴一屁股就挺直了，“我哩个登儿！姐，你闹呢。” “我怎么了？” 黎爽眨巴着脸上的一对假睫毛呢。 “没什么。我就觉得北熊有点配不上你。” 上班的路，不通往维密。 应晴实在再懒得解释了，随手指了指那条无袖的黑色西装裙。 “就这吧！” 她估计，黎爽如果再不去商场买点职业装，这条半工装裙早晚被她穿烂。 “好嘞！那我走了！早餐你自己随便吃点。” 黎爽收拾好，就背起她的小香香出门了。 门合上的瞬间，应晴隐隐约约貌似在半梦半醒间听见“早饭”两个字。 她先是吸溜了一下口水，而后就跟黎爽的床垫上按了火箭发射器似的，整个人弹跳起来！ 完了！ 她忘了！ 她虽然不用上班！ 但得去给何人可送饭！ 早饭也是饭！ 恋爱合同里写了：“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尽量为对方提供带有爱意的生活便利”。 于是，应晴一个鲤鱼打挺，跟平时上班快迟到了似的，抹了把脸，随意将头发一扎就出门了。 “早饭想吃什么？” 她穿梭在早高峰的人流里，低头匆匆给何人可发微信。 过了五分钟，何人可回：“早饭我在家吃啊！家里有厨师！” 晕！ 正在早高峰地铁里被人挤来挤去的应晴，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吐血！ 也许，人和人的差距，从来不在财富量级，而在生活方式。 她怎么忘了，何人可是郑德家的大少爷！ 白白浪费一个十级懒觉！ 太亏了！ 不过，这会子应晴也睡不着了，她索性给老爷子发消息，说要陪他去钓鱼。 结果郑德接了电话，话却说得含含糊糊：“应晴啊，以后不要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你睡不着，我可是睡得着的！” 郑老爷子爱睡懒觉。 他不像那些早早晨起，5点就睡不着去公园锻炼跳舞的老年人。 他睡眠质量是真高！ 真好！ 应晴又找到了一个她和老爷子投缘的共同点。 应晴无处可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平时黎爽跑步的公园。 孤独地咬着蛋饼，盯着那些打太极拳的大爷大妈的时候，应晴才第一次有了不上班的失落感和落寞感。 原来上班可以调整作息是真的。 上班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有老板画的饼，同事甩的锅，自己摸的鱼，还有别人的老公心甘情愿地陪。 失去才会珍惜，应晴竟然有些羡慕起第一天上班的黎爽。 …… 黎爽兴冲冲走进北熊，她笑靥如花地跟每一个经过的同事点头打招呼。 但换来的，却是一张张面如死灰冷漠的脸。 “这些都是死人吗？”黎爽的内心独白，“脸都刚做过拉皮吗？连个表情都没有！” 这时，黎爽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夜夜笙歌的过去。 任何场子，any party。 只要黎爽衣袂飘飘旋着步子进场，管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那都是要贴面行礼的，或耳语，或飞吻。 但玩过了也就玩过了，就算当晚大家之间加了微信，只要没看对眼，基本上不会再有第二回 聊天。 可这里不同啊，这里是办公室，是她接下来要上班的部门。 大家成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处得跟不认识似的，合作起来多别扭啊。 所以，当黎爽在工位坐下后，她还是很热情地开始跟“左邻右舍”做起了自我介绍： 第84章 “早啊！我是黎爽！新来的。以后请多关照。” “欸！早！你叫什么名字啊？来北熊多久啦？中午一起吃饭呗！” “你好，我是黎爽！商务的同事。以后你叫我爽、爽子都行！” 只可惜，黎爽无比卖力的热情还是一一被辜负，换来了同事们毫不费力的冷漠。 只有一个人是个例外，没有辜负她，这个人就是王自。 王自本来昨天夜里憋了大半夜的整治“新人”的招儿，可今天一到公司，发现应晴费心塞进来的人，竟然是个超级无敌大美女！ 他便立刻对应晴冰释前嫌，让她由仇人变恩人。 “知道我寡得久了，这是存心给我介绍呢。” 王自隔着好几个工位，偷偷流着哈喇子看黎爽。 见时机差不多了，他捋了捋自己的油头，带着准备好的话术走上前。 “嗨，美女。哪的人啊？第一天报道？” 黎爽本来心里挺高兴的，终于遇上个“懂人事”的同事了。 她无比兴奋地转过椅子，却在抬头看见王自的下一秒，热情和笑容都凝固住了。 黎爽浸淫过的场子太多了，什么样的男人，她闻着味儿就能画出对方的脱氧核糖酸。 这是哪家厨房的门没关，把这么油腻的货给放出来了？黎爽想。 “你好！我不叫‘美女’，我叫黎爽！” 面子上，黎爽还是很有礼貌地回应道。 谁知，王自还不识趣，他靠近黎爽，把手搭在她无袖的肩膀上，就开始呲着大牙做起了自我介绍。 “大家都是同事嘛，叫你一声美女，亲近！认识一下，我叫王自，你也可以叫我‘王子’，白马王子那个‘王子’，交大毕业的，你呢？” 黎爽本来就对这个什么王自不感冒，现在他糊了自己一脸油不说，还往黎爽比较自卑的点上猛戳下去。 黎爽能饶了他？ 黎爽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想了想，笑眯眯地和他耍起了嘴皮子。 “交大？哪个交大？是上海交大，西安交大，还是北京交大？还是在家，你妈用开水把你浇大的？” 哪成想，这个王自也不知道从哪儿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头脑一热，就对第一天刚认识的女同事开起了黄腔：“我也可以是某些地方较大。” 黎爽一听，就蹙眉。 她有些失望，原本以为逃离了风月场，就能逃离这些“甘油三酯男”的荤话。 谁知，职场也不是净土，有猥琐男的地方都得防范。 黎爽撇了撇嘴，冷笑：“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我就说嘛，人哪有浇大的呢？原来是只黄焖鸡！”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王自，第一天也是运气不好，直接闯进了黎爽怼男的统治区。 “黄焖鸡？哪儿来的黄焖鸡？” 他没听懂，还在那很高调地嗅着鼻子四下看呢！ 旁边几个偷听的同事用力抿嘴，都快把嘴皮子抿破了。 黎爽鼻孔里喷出一股鄙夷。 她毫不犹豫地转回椅子，极其不屑地甩给他一句解释：“呵呵，黄焖鸡，又黄又闷有垃圾！” 从此。 黎爽和王自的梁子算是彻底牢牢地结下了。 “好了好了！别闲聊了！” 这时，梁易欢拍着手走过来，打断。 “5分钟后，所有人都去长颈鹿！” 黎爽听得一头雾水。 她并不知道北熊所有的会议室，都是用动物的名字命名的。 还傻不拉几搁那问呢：“什么是长颈鹿啊？” 梁易欢不满意地瞪了这个不懂规矩的新同事一眼，还没来得及科普，就被一旁的王自先抢白了。 “嘁，你不是连黄焖鸡都知道吗？” 黎爽愣在原地很尴尬。 还是旁边的管管，悄声对她解围：“是会议室的名字啦。” “哦哦哦！” 听懂之后，黎爽立即收拾笔记本，就要往“长颈鹿”去。 谁知，这时梁易欢突然压了压手，高声特别对黎爽：“你不用去！” 第43章 他们都去开会了 所有人呼啦啦地走后，刚才还忙忙碌碌烟火气十足的办公室，突然就冷清下来。 黎爽初来乍到，板凳还没坐热，办公室先凉凉了。 所以说，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黎爽独自对着化妆镜里左看右看。 她像一朵盛开在闹市区容色娇美的花，路人行色匆匆，却无一人有兴趣驻足欣赏。 “浪费化妆品！” 黎爽撇撇嘴，“啪”地一声合上粉饼盒。 会议整整开了一上午，黎爽无聊得小视频都已刷腻。 她站起身想活动一下。 平时不上班黎爽早上有跑步的习惯，今天突然停了，还真感觉浑身有些燥热。 黎爽四下看了看，反正没人。 于是她就沿着办公室的步道，在地毯上做起了“深蹲走”。 偏偏，长颈鹿的百叶窗是透明的。 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去能清清楚楚看见外头。 当黎爽像个鸭子一样，平举双手在会议室外，来回徘徊了两趟之后，明显引起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注意。 刘放正在复盘ppt，见大家都心不在焉，于是遥控笔傲慢地往桌上一扔，质问： 第85章 “知不知道这是在开会？不想干，就都给我滚蛋！” 所有人都很委屈地看着刘放。 他们也不想分心啊，但奈何黎爽的这套动作太奇葩了，完全忍不住！ 黎爽的“深蹲走”，隔着百叶窗看，有点像有个人正边拉屎边走路。 刘放顺着众人的目光，也很快发现了外头“呼哧呼哧”正锻炼的黎爽。 于是，他默默给梁易欢使了个眼色。 梁易欢立即拉开门，就冲外头嚷嚷道：“你干嘛呢？！这里是办公室，不是健身房！” 黎爽刚平举着手走过去，回头一愣，才发现她有可能隔着磨砂玻璃，吵到同事的眼睛了。 于是，她赶忙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看不见呢。” “瞎转悠个啥！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说完，梁易欢“砰！”地一声，重重摔上会议室的门！ 嘿！ 这还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黎爽被迫坐回工位，抽出一支“前任”留下的广告扇，就开始猛扇风。 “你们不给我活儿干，还怪我瞎转悠？” “不想我瞎转悠，倒是让我去开会啊。” “什么高端机密，鬼鬼祟祟的，还不让我旁听！看把你们能的！” 黎爽一边扇风，一边自言自语地骂骂咧咧。 这才是头一天上班，头一个早上。 果然，恋爱和上班，无非就是换一种气受！ 还是应晴料事如神，她怕北熊的那帮老同事刻意刁难黎爽，于是适时地发来了语音问候：“体验生活的大小姐，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啊？” 黎爽没好气地就立即回了过去：“别提了！一大早所有人都去开会了，活生生把我晾这儿了！正坐冷板凳呢。” 应晴咬了咬唇，早就猜到的状况。 但她还是竭力安慰黎爽道：“初来乍到，你先忍一忍。过几天就好了！” 谁知，“忍一忍”三个字精准触到了黎爽的逆鳞。 她竟然激动地对着语音就开讲！ “这上班跟谈恋爱一样！刚开始蜜月期都不好，那以后能好吗？” “忍？凭什么要忍？我上班又不是挣的‘忍耐’的钱！” 两条语音“唰唰”过去！ 应晴赶紧听完。 她感受到了黎爽的失落，职场上，预期和现实的反差已经开始弥显。 但她又不忍心告诉黎爽真相：打工人挣的一半，就是忍耐的钱，不然牛马为什么叫牛马呢？ 就是因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劳任怨呀。 过了一会儿，黎爽的手机里便收到了应晴发来的为博她一笑的知乎段子。 -如何一句话证明你在公司的最底层？ -他们都去开会了。 明明是一个很好笑的段子，黎爽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会议一直开到11:40，同事们才又乌泱泱地从会议室出来。 黎爽一见刘放，便见缝穿针地赶紧挤了过去。 她用非常繁忙的语速，对刘放道：“领导好！我是新来的黎爽。请问有什么工作，分配给我吗？” 刘放怔了怔，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而后非常冷淡地抛下一句：“你不是向我直接汇报。” 便冷冰冰地转身走了。 黎爽第二次被晾，这一次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没办法，黎爽只得硬着头皮，撇撇嘴，又带着气回到自己工位。 刘放说的是没错，她也不能稍不顺自己心就把领导打一顿吧？ 这点分寸，黎爽还是有的。 “诶，一会儿咱一块吃午饭去吧。我请你~” 黎爽坐下后，还不甘心，又开始用小伎俩拉拢旁边的同事。 谁知那个小同事摇了摇手，看都不看黎爽，说了句：“我是来实习的。” “实习的，也可以一起吃饭嘛。” 黎爽从来不是个功利主义者，又或者说她才是最深的功利主义者。 她人际交往的原则，就是不要小瞧了任何人，无心生大用。 黎爽之前钓到过的几次“大鱼”，都是在饭局上最不起眼低调的人。 因为有些男人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他们的背后，保不齐就是上亿的财团企业。 虽说是个实习生吧，不过能进北熊，肯定多多少少有点关系或能耐的。 宰相门前七品官，一顿午饭钱，不亏。 正当，黎爽收拾好包，硬拉起实习生就要走的时候。 突然，梁易欢急匆匆走了过来，还是招牌式地拍手动作！ 就凭这个动作，她以前肯定干过微商，黎爽想。 “今天中午组长请客，小组聚餐，去隔壁的日料店。” 黎爽一听，有些欢喜，毕竟折腾了一早上，她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于是，她赶紧催促实习生：“一起走吧！” “你不用去！” 梁易欢指了指她俩。 黎爽一听就不服气了：“组长请客，实习生为啥不能去啊？反正点菜嘛，多个人少个人能怎的？” 谁知，此刻梁易欢顶住的却是黎爽，她一板一眼地说道：“我说的是，你、不、用、去。” “为什么？！”黎爽莫名其妙地立刻反抗，“欺负新员工吗？” 梁易欢却只是抱着胳膊，上下扫视打量了黎爽一番，鄙夷道：“早上开会的人才用去，你开会了吗？” 第86章 黎爽压抑了一早上的火，在此时彻底爆发了！ 这些人要是拿她当应晴那样的老好人“软柿子”捏，那他们就错了主意！ 只见，黎爽把手里的拎包霸气往凳子上一丢！怼着梁易欢的鼻子，就是一通反喷：“我不去开会，是我不想去吗？是你不让我去的！再说了，刚才你说的是，组长请客，小组聚餐！请问，我是不是这个组的人？” 黎爽一番话，把梁易欢说得理亏无语。 刘放则拉着自己办公室的门，默默盯着这边的一切。 这时，王自这个跳梁小丑，又开始蹦跶了：“哎呀！黎爽！我们中午聚餐，也是讨论公司的业务，不是吃吃喝喝！说的业务，你刚来又听不懂，坐那也是煎熬。” “闭嘴！” 黎爽多年游走于男人中的经验，已经让她对王自这样的男人形成了条件反射。 不管有理没理，对于这种怂懒普信男，先打压了他们的邪祟气焰再说！ 像这种苍蝇，要是第一次不拍死，以后回回他都得“嗡嗡嗡”地过来瞎绕。 “讨论公司业务？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北熊是做数据标注的，你们开会连我都鬼鬼祟祟的防着，那日料店那闹哄哄的，你们就不怕隔墙有耳业务泄密啊？！” “你……！” 王自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还有，我是新来的，我是听不懂！但我不觉得煎熬。你自己也是打新人过来的，难道你那时候煎熬了？谁煎的你？” 一句“谁煎的你”，等于把王自这个“普信油腻男”，又在公司给枭首示众了！ 好多平时被王自骚扰过的女同事，都是低着头心里暗爽，表面却不敢笑。 眼见气氛僵持尴尬，还是管管出来打圆场道：“算了算了！天气热，大家说话火气都别这么大！” 转而，他又对黎爽踢起了皮球：“黎爽，今天中午是组长请客。可能昨天位置就定好了，他忘了你今天来报到了。” 刘放听了，在不远处蹙眉：管管，我谢谢你。 虽然是解围，但刘放真的是一点战火都不想往自己身上引。 黎爽看了眼不远处一脸不置可否的刘放，心里啥都明白了！ 没有表态，就代表反对。 就如同，在恋爱中，不表白，就是不爱；不花钱，就是不爱；沉默，就是拒绝。 黎爽可不会自我催眠。 于是，她赌气，又大剌剌重新拎起自己的包，往肩膀上一甩！ 甩开了梁易欢，还有王自！ “不就是吃个饭吗？有什么了不起？我是来上班的，又不是来讨饭的！日料吃多了，小心核辐射！嘁，好像我离了你们，就吃不上饭似的！” 说完，黎爽头一昂，率先甩给众人一个不屑的背影，踩着高跟鞋娉娉婷婷地走了！ 下楼，她一个人的时候。 骄阳下，黎爽还是有些憋屈郁闷。 这才第一天上班，她这火爆脾气就没压住，以后可咋办呢？ 不会真的连试用期都熬不过去吧？ 烦闷的黎爽给吴佳宝打了电话，让他过来陪自己来吃饭。 佳宝一接电话。 天空一声巨响，女神召唤，“狗腿子”那必须登场！ 这回，佳宝学乖了。 他不敢再装穷，直接“轰轰！——”，踩着他法拉利的油门就杀过去了！ 第44章 你看我像是有钱逛淘宝的人吗？ 十分钟之内，吴佳宝赶到。 当水蓝色的法拉利牛气轰轰地停在北熊门口的时候，正值刘放带着team下来。 黎爽背对着他们，急匆匆拉开门，就打算上车。 身后却传来了梁易欢为首的几个同事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我说刚才为毛口气那么大，原来是大小姐下基层体验生活来了？” “嘁！交了富二代男朋友，就在家享福呗！跑来和我们抢饭碗。” “就是！莫名其妙‘空降’北熊，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呼——！ 黎爽低头盯着车把手，深吸一口气，本来想咽回去，不和他们计较。 但是，她要是真能咽下去，她就不是黎爽了。 吴佳宝怔在驾驶舱内等她上车。 只见黎爽犹豫了一下，刚拉开的车门“砰！”地一声，又用力往回合上了！ “背后说什么呢？有种当面来！” 那几个“蛐蛐”同事见势不妙想逃，却被黎爽用大胸堵住去路，一个一个拿美甲戳他们： “大小姐下基层体验生活是吧？你是说，北熊是基层？” “交了富二代男友，凭什么就要在家享福？大家各凭本事吃饭。就你那破饭碗，我抢了吗？你是运营，我是商务。” “莫名其妙‘空降’是吧？”黎爽头一转，突然对刘放，“组长，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有多莫名其妙？！” 几句话，对方就都踢到了钢板。 “都少说两句！先吃饭！” 刘放心虚地低头催促众人快走！ 黎爽，这就是个硬茬儿。 现在是饭点儿，要是继续再堵在这儿嚷嚷。 这个不管不顾的“女疯子”再叫嚣出点别的事儿来，那就不好收场了！ 众人低着头默默走后，黎爽才重新拉开车门，气鼓鼓地坐上副驾。 第87章 吴佳宝都看傻了！ 他见惯了情场上长袖善舞妩媚多姿的黎爽。 这样不受欺负，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飒爽美人黎爽，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今天咋不骑共享单车了？开车！” 黎爽显然气还没发完，边系安全带边命令吴佳宝。 “好好好，马上开。不要喊。” 吴佳宝也是倒霉催的，稀里糊涂供上了这么个主儿。 “这帮人就是欺人太甚！” 车开出去好几条街，黎爽仍然愤懑地直拍车窗。 “行了行了，不就上个班儿吗？你不和他们计较就完了么。” 吴佳宝被黎爽当成情绪垃圾桶吐了半天，终于也有忍不住的时候，想盖上盖子了。 “这破北熊，有什么好来的。说了你又不听！” 吴佳宝戴着墨镜，一脸无所谓地游移着方向盘，随口道。 “之前何人可想不花一分钱收购它。我都有点嫌弃它烂……” 虽然吴佳宝只是两句无心的话，但他没想到，正是他这两句无心的话，接下来会给职场上的黎爽带来巨大的影响，像是开了天眼。 “何人可要收购北熊？” 黎爽从气愤中挤出一丝理智，理智中又冒出疑惑。 “嗨。这不被应晴搅和得没搞成嘛。” “应晴？”黎爽不解，“这事儿和应晴又有什么关系？？” 吴佳宝没说话。 但他心里清楚，这事儿虽然直接怪不到应晴，但是确实和她有着间接的联系。 应晴死活不肯把正确的数据交给何人可，作为呈堂证供。 倒是，黎爽，怎么这么快就莫名其妙地进了北熊？ 在吴佳宝这，是真莫名其妙！ “黎爽，你是咋进的北熊。” 停好车，吴佳宝顶着一张帅脸，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黎爽仿佛都闻到了他薄荷味的鼻息，直接喊他“立马弹开”！ “你告诉我，我就弹开？” 吴佳宝讲条件。 黎爽一把将他楔开！杏目圆睁道：“走开！吃不吃饭？” “吃。” 吴佳宝立马老实了，像小老鼠似的吱声。 但，到底吴佳宝不是男版“傻白甜”。 趁着黎爽点菜的空档，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些事里头有些什么不对。 于是他借故上洗手间，偷偷跑出餐厅，给何人可打电话。 “二叔，跟你讲个稀奇事儿。” “说。”何人可夹着电话，继续工作。 “应晴现在在你旁边吗？”佳宝多留了个心眼。 他听爷爷说，这俩人最近总是腻腻呼呼糅在一起，一副真的在谈恋爱的样子。 何人可抬起幽长的睫毛，循望了远处一眼。 应晴正低着头，悄无声息地看手机。 于是，他果断站起身，对着电话那边说道：“欸！李总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应晴应声抬起头。 何人可假装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边说边往外走：“么问题啦（港普）！对你来说洒洒水呀！” 待完全走出办公室，合上门，何人可的神态才沉静了一个色度。 “怎么了？” 吴佳宝也频频回头，怕黎爽发现。 “黎爽进北熊了。” “黎……”何人可卡了个壳儿，觉得有些意外，“她？前台？” 他发誓没有任何歧视黎爽的意思，纯粹就是瞧不起！ “不是，是商务对接。”佳宝道。 何人可听了，讽刺道：“北熊这个垃圾，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是不是去趟韩国回来，都能进去上班？” 何人可鄙夷中还是肯定了黎爽的容貌。 佳宝没空和他二叔多扯皮，替黎爽说了一句：“黎爽没你想得那么弱。你不了解她。” 何人可沉默了，他确实不了解这个未来的“侄媳妇”。 “叔儿，我跟你说哈。”佳宝捂住话筒，悄声，“我总觉得，这事儿跟应晴脱不了干系！” “嗯？” “反正她现在成天在你办公室里晃悠，你多留个心眼吧！” 提示完，吴佳宝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于是心安理得地搁了电话，欢欢喜喜跟黎爽吃饭去了！ 留下孤独愣在原地的何人可，被各种漫天萧瑟的问号，缠绕着瞎晃悠！ 当他再一次推门走进办公室，应晴还是那个应晴。 她还坐在那儿玩手机，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 但，何人可，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了一丝多疑。 “何总，跟您商量个事儿呗。” 不一会儿，应晴走了过来，手撑在何人可桌前，郑重其事地说。 她鲜少打扰他。 不像他的其他女友，每隔几十分钟，就要求抱抱求亲亲求揉捏。 “什么事。” 他甚至都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淡漠地问。 “在你办公室给我配台电脑，最好再有个工位。” 应晴穿着纯棉简约的白裙子，整个人素雅得很，现在还一脸严肃。 何人可停下笔，抬头：“大姐！你是我‘女朋友’。我这儿不招秘书！” “女朋友？” 这仨字儿把应晴听笑了。 来了几天，她哪里是女朋友，完全是不要钱的保姆。 第88章 一会儿端茶，一会儿递水，一会儿打印文件的。 反正在这间办公室里，但凡“小梦同学”不能做的，应晴全包圆儿了。 自从来了之后，应晴明显觉得门口秘书的工作量都减轻了。 甚至，何人可每天和ai“小梦同学”，聊天的次数都比她多！ 她也是有感情的好不好！ “你到底给不给我配？”应晴踢了下他的桌子。 何人可很认真地蹙起眉，回答：“不给！” “为什么？！”应晴不服。 “河豚的内网有很高的机密。尤其是我这间办公室，接的wifi，技术部每隔三天都会过来检查一遍。” 何人可不开玩笑地对她说。 “如果你实在无聊，只是想逛逛淘宝，斗斗地主，我建议你用手机5g。” “谁说我要斗地主啦？”应晴反驳，“还逛淘宝？你看我像是有钱逛淘宝的人吗？” 何人可听了，往后一靠，悠笃笃地说：“那你看我像是会上淘宝给你配电脑的人吗？” “你！！！” 应晴被何人可气得直跳脚！ 她赌气坐回会客沙发，瞬间，手机也不想玩儿了。 她低头捂着脸，用捂脸的胳膊，顺带着撑着头。 一副又沮丧又失望的样子。 何人可对于无理要求向来是“快准狠”地明确拒绝。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看见应晴那副十分痛苦的样子，还是停下手里的活儿，关切地走了过来。 “你又不玩耍？为什么要配电脑。”何人可放低了声音，轻柔地问。 应晴烦躁不安地抬起头，明知何人可不会答应她。 河豚的信息安全关系着上千员工的职业生死，他刚才已经讲得很明白了，不会为自己破例。 那她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是我僭越了。” 应晴故意用了“僭越”这个词，刺激何人可。 何人可听了果然不爽，忿忿地就回了自己的工位。 在会客沙发上独处的应晴越想越气，于是拎起手机，冲出去就给黎爽电话。 “我不就是想配个电脑？我又不要天上的星星！” 老实人应晴忍无可忍，对着电话那边咆哮。 “这个狗屁何人可，我是真伺候不起了！” 唰！—— 路过的员工，所有的目光，都像看外星人一样，汇聚向应晴。 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在河豚，竟然有人敢这么大声地痛骂何人可“狗屁”。厉害了！ “得得得。晴，你先别发火。” 黎爽在那头，先劝住应晴，别把时间花费在乱发泄情绪上。 “你先告诉我，你和何人可说了，为什么要配电脑了吗？”她问。 应晴道：“说不说的，有区别吗？何人可以为我配电脑是为了斗地主、逛淘宝。” “那你为什么非得在他办公室配台电脑呢？”黎爽由衷发问。 “姐！实话跟你说了吧。他再不给我配电脑，我是真的焦虑啊！” “焦虑？你焦虑啥？” “我焦虑自己的事业啊。姐，你现在还感受不到，我们‘码农’这一行，活到老学到老。技术手段那是瞬息万变。我要是现在天天在何人可办公室泡着，要是把敲代码的技术就这么撂下了，不敲码不学习。那不用半年，我就得被这个行业淘汰！”应晴急急道。 黎爽听了，没有反驳应晴，也没有对她进行说教。 应晴离不开工作，尤胜于离不开何人可。 想了想，黎爽对应晴说道：“应晴，既然这样。你就把何人可当成是你的上司，你以前在工作中是怎么为自己争取资源的。现在，你就拿出你过去的本领来！配电脑不难，忌惮网络安全，你可以连手机热点，关键是你要有理有据地说服何人可。拿下他。” “嗯！” 应晴和黎爽吐槽完，平复了好多！ 挂了电话，她就开始动脑筋想办法。 第45章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应晴回到办公室，一下午她都苦思冥想，想破脑袋还在破解这道“难题”。 黎爽给她的建议是，用常规打法，按她最熟悉的职场上的工作方法来破。 但应晴思来想去，又突然觉得，其实自己和何人可提这个要求很过分。 她现在的身份是何人可的“契约女友”。 可她想要一台电脑，却是为了自己能力的提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就是大言不惭地想“白嫖”何人可一台电脑。 但现在的应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支付宝的余额仅剩下四位数，没有任何余量让她去购置大件。 同时，何人可连外网都担心，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应晴将一台私人电脑从他的办公室带进带出。 “可我的时间成本都沉没在那里啊！” 晚饭的时候，应晴还是没想出办法，就知道冲黎爽干着急。 “不就一台破电脑吗？值得你这样？” 黎爽端着饭碗，反问她。 这时，应晴放下手里的碗筷，神神秘秘地伸脖子凑过来，征询黎爽的意见道： “姐！你说…我要是杜撰一下想买这台电脑的原因，把需求都安在他何人可头上，算不算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第89章 黎爽都听怔了。 什么？ 一台电脑。 就道德沦丧了？ 那我的过去，算什么？ 算罪孽滔天吗？ 黎爽无语至极地撇了撇嘴，继续吃饭：“拜托！就一台‘公车私用’的电脑，你沦丧不了！” “真的？那就好。” 应晴抚了抚胸口，掩耳盗铃。 兀的，她又猛然抬起头，用一种特别悲悯的眼神看向黎爽。 黎爽被她看得都心里直发毛。 应晴道：“黎爽，我真的不敢相信，你过去真的就那么大喇喇地掌心朝上，跟那些男的要东西吗？” 黎爽还是没忍住，饭碗上翻了一个白眼。 还是扯到她的过去上了。 黎爽道：“我就说你小家子气！为了一台电脑，搁这和何人可玩无间道！我都不希得说你！” “你说嘛，你说嘛！我爱听。” 应晴走过来，拉扯她撒娇。 黎爽面前，应晴百媚娇娘。 何人可面前，应晴钢铁直女。 “首先，再说最后一遍，我没有大喇喇掌心朝上要东西！” 黎爽死不承认道。 “这男女交往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看似那些男的给我买了东西，但我也在他们身上倾注了青春成本、时间成本和情绪价值啊！这算是等价交换，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 应晴嘴上叫着“懂”，但其实现实中根本做不到！ 小镇来的保守观念根深蒂固于她的脑海之中——花男人钱的都是坏女人。 这些年，最令应晴震惊的网络标题党就那么几个，其中就有那个著名的：三句话，让男人为我花了85万！ 别说三句话了，应晴就是大悲咒念上1000遍，她都没能耐让哪个男人替她花85万。 “姐，别说收男生礼物了。过去，我和同学朋友交往，别人请我吃顿饭，我都会在俩礼拜之内回请回去。” 现在，她变成这样，可不就是沦丧了嘛。 黎爽听了直摇头，“脸皮太薄的人，成不了大事。” 应晴电脑的事，就这么滑过去了。 紧接着，黎爽又开始了她的吐槽！ 她愤懑地将北熊所有同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尤其是刘放、王自和梁易欢。 应晴很讶异，她猜到了黎爽刚开始上班会不适应。 但也不至于才上了一天班，回来就这么大的戾气吧？ “应晴，你说，他们要是一直不给我派活儿，我会不会过不了试用期？” 黎爽不无担忧地问。 要是连试用期都混不过，这阵儿她俩就算是白忙活了！ 应晴坐回去，咬着筷子，很慎重地想了想，道：“一直不给你派活儿……我觉得倒不会！因为季度考核，不光要看你的完成度，还要看你主管给你设定的kpi合不合理。如果一直不派活儿，上头也难交代的。我估计啊——” 应晴顿了顿，很明显，她已经猜破了对面的恶毒主意。 “我估计，刘放他们应该会给你设定一波儿、你压根就完不成的kpi！难度极大，而且结果无法量化。” “这也太毒了。” 黎爽后背有些凉。 不过前路漫漫，也只能靠她自己见招拆招地想辙了。 “欸，对了！” 黎爽又想起一个话题。 她犹豫地看了对面的应晴一眼，还是挣了挣，鼓起勇气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 “晴，你别怪姐说话直哈。那个刘放，看着也不怎么样啊，挺油腻的一个男人，眼里都没有光，眼神还浑浊。当初，你头脑不清醒，到底暗恋他啥啊？” 应晴被点了“黑历史”。 她立马十分羞愧地低下头，脸颊也跟着绯红起来。 黎爽以为戳她痛处了，忙假装收拾碗筷，搞得手足无措。 但，突然。 她纤细的手腕，被应晴有力的手掌按住！ 应晴抬起头，用无比坚毅的眼神看着她，解释道：“黎爽，你信不信，在职场里，有时候人真的会打工打迷了心志！朝夕相对、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偶然有一个人，哪怕仅仅只是出于虚情假意，给你那么一点点的温暖，只需一点点……” 应晴继续幽幽吐气道：“你就会觉得，他就是寒冬里，你握在手里的那一根火柴。盯着那根火柴久了，你就会觉得那是唯一的光源，你全部的温暖。” 黎爽听得迷惑，她刚去，确实还理解不了应晴说的这种深奥感悟。 “不太懂……” 但很快，应晴就抽回了手，一副完全放下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 “没事，你很快就会懂的。不过你放心，我这里都过去了！刘放已婚，道德底线，我还是受得住的。另外，其实这种‘情愫’也是很脆弱的，一旦脱离了职场那个环境，就烟消云散了。” 应晴从北熊那个泥潭抽离之后，出来转了一圈，才发现，优质男人多的是。 原来当“井底之蛙”是那么的可笑。 应晴相信自己，即使蓦然回首，她再见到刘放。 littléroδe 她的感受应该和黎爽刚才表达的差不多：“挺油腻的一个男人。” …… 第二天。 应晴坐在何人可的办公室里，想穿了脑袋，挤出三条“道德沦丧”的理由。 第90章 “给应晴配电脑的理由：一、需要用excel编排何人可每天的早、中、午餐。” 何人可无可奈何地一条条地当应晴的面读。 “第二、方便应晴帮何人可批量打印文件paper。” “三、用于备份何人可和应晴恋爱期间的甜蜜合照。” 前面两点，堂堂何人可也就忍了。 但是最后一条，他是在是忍无可忍！ “合照？我俩有合照吗？你真是瞎编，都不知道提前打个草稿！” 应晴不服输，立马掏出手机，将自己的脑袋贴近何人可，自顾自地高喊一声“茄子！”！ “咔嚓”就是一张自拍！ “不就是合照。现在有了。” 结果导向，解决问题。应晴炉火纯青。 “你……！” 何人可当场飙血三升！ 不过他依旧是顶着一张机器人的冷脸，轻飘飘将应晴的请求打回！ “我觉得你提的这些，都不是我的刚需！以后我的早午晚餐，我选择随机；打印文件和paper，我喊一声‘小梦同学’，就可以自动打印了；至于合照嘛！你可以发朋友圈，云保存！” “发朋友圈儿？” 应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男友”提这种无理要求！ “官宣吗？我可不敢。我朋友圈可从来没发过任何私人的东西。” 何人可认同。 应晴的朋友圈，他之前翻过，基本就是北熊的宣传册。 想到这，何人可恶作剧的心，一下就上来了！ “发！必须发！我俩不管是不是按合同恋爱，反正现在是情侣！是情侣，那就得有官宣。名正言顺。” 何人可坚持。 应晴推脱不过，于是心生一计，反将何人可：“叫我发合照，你朋友圈为什么不发？云保存！” 何人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现在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之下，基本上谁不发谁就是孙子。 于是何人可咬牙切齿，恶狠狠掏出手机，当着应晴的面儿：“来！图发我！我数1,2，3……” “135就135，谁怕你啊！” 应晴头脑一热，心想反正她现在也没同事了，朋友圈还不是想发什么就发什么。 于是，捎带手的事儿，“唰”一下，应晴就将那张图“官宣”出去了！ 但她忘记了，她还有亲戚。 何人可望着朋友圈里的发送键，最后一秒，应晴明显看出他思索了一下，才重重点下了“发送”。 要说没有深思熟虑，也是对的，但他临门一脚的态度，让敏感的应晴隐约感到，“官宣”应该也不是何人可的心血来潮。 应晴一下子就后悔了！ 自己明明就是来要个电脑，怎么还搭进去一条朋友圈呢？ 这条朋友圈很快像深水炸弹般，在应晴的人际关系网里炸开，她自己还懵然不知。 被二次拒绝了的应晴，为了一台不足万元的电脑，不得已，只得又顶着灼烈的大太阳，去钓场寻找老爷子。 求帮助。 第46章 她就是个傻姑！ “哎呀！这已经是被你吓跑的第5条鱼了。” 老爷子捏着杆儿，戴着渔夫帽，望着水面埋怨。 应晴吐了吐舌头，收声。 她刚义愤填膺地对着老爷子又吐槽了一遍配电脑的事。 老爷子见应晴安静了，这才缓缓开口道：“不就是一台电脑？五千年来，人类没有电脑的时候，不也都活得好好的？” 老爷子当她“网瘾少年”。 他是忘了自己昨天夜里玩剑侠情缘玩到凌晨三点的事了。 但应晴，真不是。 “郑伯伯，说出来您都不信。以前我在北熊的时候，最烦他们天天叫我洗码。” 应晴坦白道。 “但这两天，我又手痒得不行！现在就是马路上看见汽车的车牌号，我都恨不得把上面的数字抠下来洗洗。” “噗！” 老爷子没忍住，笑喷。 他自己吓跑了差点钓上来的第7条鱼。 “真是个傻孩子。” “郑伯~~求您了！您就帮我这回吧。”应晴实在是没办法了，苦求。 老爷子出于对应晴上进心的认同，只得无奈地答应，道：“好吧，好吧！” 说着，他调了一根更短更细的鱼竿，重新勾上鱼食。 “应晴啊，你看这根鱼竿，猜猜它多少钱？” 应晴全神贯注地看了看那根鱼竿，比起刚才老爷子觉得那根拉风杆儿，可差远了！ 于是，她随口猜道：“几千？上万？” “85万。” 老爷子低沉着嗓音，告诉她。 “乖乖我滴个天仙四舅奶奶！” 应晴捂住自己“乒乓”乱跳的胸口！ 这是有钱人的汇率又提高了么。 “郑伯，请不要刺激穷人！您……您这是举了了一台车在手上啊。” 应晴重新打量那根平平无奇的竿子，心里还是不服，质疑道：“也不是24k纯金打造啊？难道它里面安芯片啦？” 老爷子微笑着摇摇头，继续钓鱼。 应晴没有继续打扰，而是安静地盯着那根鱼竿，冥想。 这时，鱼竿儿动了！ 老爷子潇洒一拎，只见一条至少十斤重的大鱼，稳稳咬在鱼钩上！ 第91章 鱼之重，鱼竿都给压弯了。 鱼之大，一锅肯定炖不下！ 应晴赶紧抬屁股上前帮忙。 老少二人，鸡飞狗跳地忙活了半天，才将那只热烈挣扎的“鱼王”给卸到桶里。 “哎呀妈呀！这鱼成精了吧！可累死我了！” 应晴瘫坐在小马扎上。 这时，老爷子才摘下帽子走过来，递给应晴一瓶矿泉水。 “现在知道这竿儿为什么值85万了吗？” 应晴拧开水，仍然摇头。 老爷子像捋剑一样捋了一下那根黑色细竿儿，说道：“这根鱼竿，其实什么特点都没有。里面既没有芯片，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gps功能。它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鱼竿。” 老爷子心平气和地继续：“但它，有一个特点，质量特别好，韧性特别足！广告语是：永远不会断的鱼竿。” 应晴听了半天，反复确认，感觉老爷子应该是也没辙，在对她泼鸡汤。 “郑伯伯，您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像这根鱼竿儿一样，有韧性，百折不挠，对吧？” 应晴不愧是九年义务教育语文体系喂大的小镇做题家！ 这中小学生命题作文的僵化思维，一有机会就疯狂冒头。 老爷子怔怔看着这货，半晌没说话。 他突然醒悟，应晴这家伙，或许连郭靖都算不上。 她就是个傻姑！ “知道那个大肥鱼为什么躺在那里吗？”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火气一下上来了，“因为它不懂得闭嘴！” 见老爷子恼了，应晴赶紧对着自己嘴做锁拉链的姿势。 鱼不闭嘴，她闭嘴，行了吧？ 应晴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继续听老爷子说。 “对真正的强者来说，他们需要的，从来不是层出不穷花里胡哨的功能。大道至简。他们更需要的，其实是避险功能。” 应晴有些开窍，老爷子没有泼鸡汤，而是在拿话点她。 她消化了一下，才抿了抿唇，然后没有接着鱼竿的话题，而是另起一行，道： “就像北熊，其实它在业内清洗数据的能力也一般，但就是因为他的数据安全做的好，所以保证了稳定的订单，在业内站稳了脚……” 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所以，我想要在何人可办公室安电脑的想法，简直就是拿竹竿儿在桶老虎的鼻子眼儿？”应晴神色凝重地低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根本不需要我用电脑帮他整理资料和储存合照，这些都不是他的需求。他对我的需求仅仅是——” 应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真相已经在她心头浮现。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和何人可之间的距离又隔远了一些。 “卢雅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许她明白了，但是不认，所以才出走，彻底离开了何人可。” 老爷子坐下，娓娓和应晴对谈道。 “让我、我也不认啊！” 推人及己，应晴也跳起来。 “何人可，他需要的，难道就是身边有个乖巧的、永远闭嘴的草包木偶吗？” 真相太伤人，应晴本不想说出来的。 她对于何人可来说，就像那根鱼竿，永不折断但也没有其他功能。 并且，她还不值85万。 他希望她永远保持老实本分，不要多事，更不能作出危害他事业的事，更别提插手他的事业。 也许，这就是何人可“官宣”应晴的原因。 老爷子没吱声，他也很无奈。 “应晴，请你相信我。我儿子变成现在这样，非我所愿。” 老爷子对应晴说话的语气，一下子绵软下来。 “何人可为了做成河豚，一直以来，都是铁石心肠。卢雅是最后一个被他踢出局的，至于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创业伙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路走来不知道被他‘活埋’了多少。” 最后，老爷子幽幽然总结了一句：“他再这么下去，都没人味儿了。” 说完，又摇头：“哎，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儿子。” 面对老爷子突如其来地黯淡，应晴内心百感交集。 她本以为，何人可出身世家，还能创业成功，应该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父母哪有对他不满意的？ 在家庭里的地位，应该被捧得高高的。 毕竟，无论是大家族还是小家庭，谁有钱谁说了算嘛。 她望着平时“顽劣不恭”的老爷子，此刻失落得像个大人，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再提那台电脑的事，显然已经不再合适了。 她抬起眼眸，问老爷子：“郑伯伯，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老爷子苦笑一声，转过脸，神色又恢复了如常，将手里那根85万的鱼竿交给她。 “放手去做。我不会选错。虽然它平平无奇，但确实能钓上大鱼。” …… 从钓场回来以后，应晴满怀心事地回到了何人可的办公室。 一整个下午，她都没怎么碰过手机。 而是痴痴地盯着四四方方的天花板发呆，有时又用脚轻轻踩一踩脚下的地板。 过去她只觉得这件办公室的装修简奢、精贵，但现在，老爷子的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成了耳鸣，一直在她脑海里嗡嗡作响。 第92章 这脚下的每一块地板，也许背后都是没有感情的何人可，灭了那些曾经的对手、朋友，换回来的。 “你还在那儿傻杵着干嘛？一上午去哪儿了？” 何人可间隙时，发现了应晴的失魂落魄，以为她还在为装电脑的事生气，于是呼唤她道。 应晴愣了愣神儿，才回头：“哦，陪老爷子钓鱼去了。” 何人可听了，没说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茶杯里，没水了，起身正要去倒。 应晴腿虽然坐麻了，但脑子没麻。 反正枯坐着也是浪费时间，倒不如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我来吧。”她殷勤地上前。 一杯热腾腾的龙井，扥在何人可桌上。 他盯着电脑屏幕，另一只手急不可耐地去摸，一切不小心，茶杯推移，茶水飞溅出来一点。 “没事，我来擦。” 应晴温柔可人，抽出纸巾，低头就开始擦拭。 但，突然！ 她死盯着何人可手底常用的鼠标，发现了和往常的不一样。 这些天，他一直用暖鸭的春风鼠标。 因为何人可的手指特别好看，所以应晴每次来“红袖添香”，都格外注意他的手。 她不会记错！ 但现在，何人可手掌底部，压着的，明明是一个没有logo的半成品鼠标。 “你看什么呢？” 何人可感知，抬头。 应晴的疑虑僵持在脸上，但她想了想早上老爷子和她说的“避险功能”，还是闭嘴当了不咬钩的鱼。 “我看你手好看。”她道。 “那要不要借你摸一下？” 何人可专注于工作，嫌弃地“调戏”。 压抑许久的应晴，突然来了恶作剧的兴致。 她狠狠用力拍了何人可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背一下，敲得他吃痛！ “蚊子！” “应晴！你是不是有毛病？”何人可果然怒了，“25摄氏度恒温恒湿恒氧的河豚大楼！哪里来的蚊子？！” “是你叫我摸的，略略略。” 应晴扮着鬼脸跑了。 等应晴再次翻出自己的手机，绿泡泡上面竟悬着的98条消息！ 亮瞎了她的眼！ 啊这…… 她想起，貌似从早上开始，她就光顾着和老爷子说话，没碰过手机。 这98条，莫不是…… 第47章 人怎么样啊？ “喂？妈？” 应晴走到外面的露台上，回电话。 “我在哪儿？我在工作啊。” 她下意识撒了谎。 应晴被北熊辞退的消息，她一直都没有告诉父母。 虽然，她的父母也不关心，但失业总归是比“随便找个工作先做着”更严重的事情。 “朋友圈？什么朋友圈？” 应晴妈质问应晴：“朋友圈里和你‘头碰头’的那个男人是谁？” “头碰头？”应晴拧眉，“妈，你管自拍叫‘头碰头’啊？” 她满脑子电脑，早把朋友圈的事情给忘得干干净净。 在亲妈的提醒下，她翻开那条朋友圈，才发现，当时她头脑一热发出去的那张和何人可的自拍，下面已经127个赞了。 天！！！ 应晴倒吸一口凉气。 她随意滑了滑，点赞的从她的小学同学到偶然加到的微商全有。 评论区更是一溜儿的鲜花和“恭喜”。 应晴吓得赶紧和她妈说了句：“妈，开玩笑的。您别管了。我现在就删。”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应晴盯着那条热到冒烟的朋友圈，毫不犹疑地赶紧点了删除！ 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她刚删完，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还是亲妈。 “什么开玩笑？你个大姑娘，这种事能开玩笑吗？”应晴妈的语气显然很急，还带着斥责，“你三姑妈都把你这张照片发‘相亲相爱一家人’里去了！大家都在问，你赶紧去给大家个交代！是不是谈朋友了？？” “妈！我怎么可能谈朋……” 秀才遇到兵的应晴刚解释到一半，一扭头，整个人正好撞在出来抽雪茄的何人可的胸口上！ 硬硬的。好疼。 “妈！我怎么可能谈朋友不告诉你们呢？” 应晴看了看何人可那能杀死人的冷峻面容，立马冲电话里笑盈盈地改口道。 “是刚谈了个男朋友……嗯！……对！……没错，刚谈的。人怎么样啊……？” 应晴举着电话，不时地瞟何人可，见他死死盯着自己，只能口是心非地回：“人挺好的呀！哎呀，妈！你和爸放心！晚点再说，晚点再说！我上班呢。” 挂了电话，应晴想落荒而逃。 但她刚拔起腿，胳膊就被何人可揪住了：“朋友圈里的合照，为什么删了？” 应晴瞪大了眼，这才几秒钟？！ 何人可你是每隔一分钟，就刷一次我的朋友圈儿吗？ “没、没有为什么。就是点赞的太多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应晴胡乱解释道。 何人可可不是好糊弄的，这回换他掏出身后带出来的合同，往应晴胸口一拍！ “重发！” “重发？？那多丢人啊？” 应晴殊死抵抗！ 朋友圈别人点过赞的照片删了重发，差不多相当于当众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再吃一遍。 第93章 特别恶心。 “不重发也行，那就再拍一张。” 何人可眉眼淡漠地无所谓道。 应晴来不及拒绝。 就听何人可喊正同在露台上抽烟的品牌总监：“老张！过来帮我们拍个照片。” 老张立马把烟掐了，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来。 何人可掰过应晴，顺手就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翕动着嘴唇看向前方，道：“今天天气不错，笑得灿烂点。” 应晴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看就是被强迫的。 现在要是录视频，别人肯定能通过她的眨眼频率，读出sos，拨打110。 她跟何人可的第二章 合照，“宣”鲜出炉！ 何人可：“我先发为敬！” 应晴犹豫不决，但瞄了瞄一旁白晃晃的协议，又想到刚才刚和亲妈亲口承认自己恋爱了。 多发一张照片也好，至少让他妈真的相信。 恋爱了，才能分手。 多么合理！ “行行行行行。” 应晴跟着发完，立即就窜回去吹空调。 坐下后，她看见那条朋友圈下面，又开始“蹭蹭蹭”地被人点赞。 这让应晴不禁想起，自己初入北熊的时候，主管总是在群里@所有人，让大家转发公司自有公号矩阵的各种宣传文章。 一开始，应晴还很不乐意，觉得朋友圈那是自己的领地，公司凭什么白嫖她的私域资源？ 但后来，见同事们都争先恐后地刷屏，渐渐也就麻木了。 日复一日，最终应晴被同化得分组也懒得分，内容更是懒得看，只要标题里有“北熊”二字，她立刻就转！ 完全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转发机器。 她想，就当上班了！ 何人可让她发合照，她就发吧，无谓为了这些小事得罪他！ 应晴开始摆烂。 …… 黎爽又在办公室干坐了一整个上午。 不过她今天的心态好多了，昨天见识了这些人的嘴脸，有备而来。 黎爽今天穿了一套f家满花大logo的褐色连衣裙，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招摇得不行！ 早上，应晴也提醒过她：“你穿奢侈品，是不是太高调了？北熊可都是一群苦逼的打工人，你何苦要为难他们？” “我为难他们？是他们先为难我的！” 黎爽不以为意，侧头给自己的耳垂上坠上麒麟耳环。 “昨天不是嘲笑我，找了个富二代，还来和他们争饭碗吗？”黎爽继续忿忿道，“那我就坐实了！摊牌了！我就是傍大款了！怎么了？谁规定，工作就必须是为了钱？” 应晴长长吐了口气，果然只有黎爽才能当“捞女”！ 她真是从来都不自证。 不过想想，应晴以前在职场上，也确实碰到过一两个这样的、来“体验生活”的同事。 碰到这样的“公子王孙”，应晴从来都是和他们点头之交，有事说事，反正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人靠金装，佛靠金装！小人畏威不畏德。”黎爽换了个方向，又去补另一边的耳坠，“我越是表现得像个唯唯诺诺的新人，那起子欺软怕硬的小人，就越是要上来踩一脚！还不如穿成个暴发户，气势上压倒他们。” 应晴笑笑：“你还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这招确实奏效，昨天那些在黎爽背后叽叽歪歪的同事，今天明显小声了好多。 但黎爽仍不满足，毕竟无聊啊！ 又不给个事做。 在大家都忙忙碌碌，卷得不得了的环境里，就算是刷手机，也会越刷越焦虑的。 但黎爽还是沉住了气，她死活不让身边人，看出她的焦虑。 男女之间的相处，是一种博弈。 从认识开始，谁更加冷静，谁就容易取胜。 沉得住气的，一定是最后的赢家。 黎爽时不时地站起来，哼着歌儿，跑去茶水间倒倒水。 梁易欢听见了几次，还故意揶揄：“心情这么好啊？知道的，你是来上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度假的呢。” 黎爽斜了她一眼。 “是啊，我心情就是好。有吃有喝有班儿上，性生活还和谐！”黎爽故意说，“可是，梁主管，你成天苦瓜着一张脸，又是为什么呢？” 如果迎合和讨好没用，那作妖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交际沟通方式。 “你……！”梁易欢气得手里的茶杯都快捏碎了。 黎爽则云淡风轻地飘走了。 坐回工位，黎爽想起，自己过去谈过一个特别擅长冷暴力的男友。 刚开始的时候，她就跟昨天如坐针毡的感觉差不多。 但黎爽是谁？她怎么可能被一个男人就轻松拿捏？ 于是她很快在battle中总结出经验和教训。 冷暴力男人，很恶心，很自私。 他们完全不在乎除自己以外任何人的感受。 他只会一味的冷着你，让你去妥协，一步一步的打破你的原则和底线。 就像现在，北熊这个部门的人，就是想通过冷暴力来控制自己。 他们想让黎爽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从而患得患失，怀疑自己；再从精神层面上去控制她，让她知难而退。 黎爽偏偏就不从了他们的心意！ 收拾这种冷暴力男，其实就一招，那就是——打破预期。 第94章 他们不是希望黎爽难受，希望她在孤立中崩溃吗？ 黎爽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享受一下独处。 人只要有事情做，就不会觉得孤单。 于是黎爽梳理了一下，自己入职前幻想的入职后想做的事，列了个list，开始一条一条打勾。 她先上网搜“办公室风水应该如何布置”？ 得到的答案：左边放风扇，右边放水杯，意味着“风生水起”。 好的！ 黎爽站起身，说干就干！ 布置了一下这两个物件的位置。 “工位应该左侧高、右侧低，代表有贵人相助，做事更容易成功。” 黎爽边读边做，去行政领了好几本本子，给自己工位左侧垫高了一些。 “办公桌上要少放娃娃和公仔，因为娃娃和公仔，代表小人。容易招小人。” 黎爽吓得立马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各种可爱兮兮的库鲁米、玲娜贝尔和貂蝉，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忙忙碌碌一小时，黎爽背上的香汗都沁出来了。 由于她整理工位的动静不小，旁边的管管忍不住凑过来，问：“黎爽，你这‘滴滴咚咚’地干嘛呢？” 黎爽擦了擦汗，笑道：“管哥，我正在折腾‘办公桌风水’。有些东西要是摆放不当的话，影响运势！有句话不是说嘛，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哦？还有这讲究呢。” 管管来了兴致，他眼瞧着快40了，不得晋升，怀疑是自己办公室的风水出了问题，于是开始求教黎爽。 黎爽反正没事，就认认真真地帮他上网查。 “管哥，你这个工位风水好像是有点问题。工位不能靠窗，以免‘输精光’。” “可工位都是行政分配好的，不能随便换啊。” “没事没事，网上说，咱们可以在座椅上放一个山形靠枕，代表‘有靠山’。”黎爽看着手机安慰道。 说完，她随手把自己“从前有座灵剑山”的周边靠枕送给了管管。 这时，有位刚从公司楼上下来的同事，正好路过，对管管说道：“管哥，你卡了两个月的财务报销下来了，赶紧去财务科办吧。之前和你关系不错的那个会计，休产假回来了，就是她让我来提醒你的。” “真的？！” 管管喜出望外，抱拳对着黎爽一通千恩万谢就旋风似的刮走了！ 第48章 谁允许你在这睡觉的？ “姐，你回来了。” 晚上何人可要出去应酬，应晴就提前回家做了几个家常小菜。 黎爽回到家，卸下包，拿起筷子就吃！ “嗯~~好吃死了！”黎爽一副磕了药的表情，“晴，你们北熊楼下的餐厅可真难吃！就没有一家好吃的。” 应晴笑着，继续摆碗筷：“你刚知道啊。写字楼楼下的餐厅呢，就不是给人吃的。那是牛马的饲料站。大小姐你要是吃不惯，明天开始，我给你带饭！” “别别！” 黎爽挥舞着筷子，将嘴里的饭给强咽了下去。 “我们公司的微波炉，一到中午十一点半就开始排长队，跟超市抢鸡蛋似的。” 应晴笑笑，打趣她：“哟！这么快就学会说‘我们公司’啦？看来这几天状态进入得不错哦。” 黎爽眉飞色舞地得意反讥：“你前公司的微波炉。” “去！” 应晴嬉笑着锤她。 “对了，姐，我请教你个事儿呗。” 闹完了，应晴才敛起神色开口道。 “你能不能推荐一个收二奢的人给我？” “二奢？你要干什么？” 黎爽疑惑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应晴微微叹了口气，解释：“还是买电脑的事。既然何人可不同意给我配，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咯。” “想什么办法？” “我和何人可第一次见面，他不是送了我一只驴牌包吗？”应晴边吃边说道，“我网上查了，这个款的二手成交价，在11000左右。我想把包出了，买台电脑。” 办法总比困难多。 应晴算是在捉襟见肘的生活中，彻底开窍了。 “行啊。我推个熟悉的人给你。”黎爽听了，点点头答应。 应晴有些不好意思地跟黎爽打招呼：“姐！其实那个包，按道理，应该是你的。那天何人可相亲，想见的是‘十二进制’，并不是我。所以……” 应晴想说，其实这个包应该是黎爽的，所以卖包的钱也应该是黎爽的。 “诶诶诶！打住哈！” 黎爽就怕应晴又来这套“亲兄弟明算账”。 那她能进北熊上班，是不是也该付给应晴一笔“猎头费”。 她们俩之间，同一屋檐下住着，互帮互扶地活着，经济账和人情账早就算不清了。 好在，朋友之所以能长久，就是因为彼此间都有良心。 黎爽了解应晴，别看平时闷声不响，但别人只要对她一丁点儿好，她都记在心里。 可也奇了，唯独这个何人可，应晴就只会记得他的不好。 “何人可不是跟我反复强调办公室网络安全吗？” 应晴不屑地撇了撇眉，端着饭碗，又开始了吐槽。 “那好！以后我买了电脑，我就每天晚上下班以后，在家学习。然后，白天上班，我就去他办公室睡觉！他不是不喜欢我电脑联网吗？索性，我手机也不用了。整个人‘关机’，总行了吧？” 第95章 黎爽都听呆了，她忍不住问应晴：“晴，你跟这何人可到底走的是发育路，还是对抗路啊？姐姐！你是去谈恋爱的，不是去搞报复的！” “我没报复他，我报复我自己。” 说着，应晴就划开自己的朋友圈，像黎爽展示她的“报复成果”。 “天哪！！！”黎爽简直难以置信，“这是你发的？” 黎爽下午光顾着研究风水了，没刷到应晴的这条合照朋友圈。 “何人可让我发的。当然，他自己也发了。” 应晴不以为然地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黎爽神神秘秘地说：“晴，你知道一个男人在朋友圈里官宣你，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连骑驴找马的心思都没有！”黎爽很肯定地说，“你知道多少男人，都不愿意在朋友圈公开女友吗？为的就是给自己留退路。” “何人可那样的人，还需要退路？” 应晴“嗤”了一声，继续吃饭。 “应晴！到底为什么，从那次苏总的派对回来，你就对何人可这么大敌意？” 黎爽也看出了端倪，忍不住地问道。 应晴没有说，那天黎爽在派对出事，何人可往后缩的事实。 她只是把和老爷子那天关于卢雅的对谈，告诉了黎爽。 “这也……”黎爽听了，想了想，劝慰应晴，“这也无可厚非吧。毕竟何人可是创业者，他身上背负着整个公司，甚至整个行业的命运。儿女情长和私人情感，跟千秋大业放在一个天平上比，确实不值一提。” 黎爽告诉应晴：对于男人来说，爱江山还是爱美人，是他们几千年都在烦恼的问题。 “牺牲个人情感，和没人性，是两回事。” 应晴现在正上头，黎爽的劝告，她是完全听不进去。 就算是她现在还在北熊上班，上头也不至于连一台电脑都不给配吧？ 她记得管管那时候，午休的时候，还用公司电脑玩单机小游戏呢。 也没见刘放没收他电脑啊。 何人可就是巧立名目地不满足她，想打压控制她。 吃过晚饭，应晴就积极地联系了二奢上门回收。 那个回收见应晴急着变现，于是又血砍了一刀，最终一万块成交。 钱到账后，应晴立刻上网搜了台电脑，到货后，她就开始了蓄谋好的“日夜颠倒”的学习计划。 …… 果然，不出三日。 应晴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晚上开足马力，白天关机充电的生活。 她现在基本上，一沾着何人可办公室的会客沙发，就能呼着。 可能是因为周围是办公室的环境，应晴甚至在梦里也在敲代码，这让她感觉很满足。 “呼~呼~” 应晴翻了个身，睡得正香。 何人可则低头，抱着胳膊，拧眉俯瞰着这副壮观的景象。 以前别说有人敢在他办公室睡觉了，哪个高管进来汇报工作，不都得神经绷紧，精神抖擞。 她居然敢在这里睡觉？ 睡相还这么难看？！ 何人可第一次见到，有女生睡觉，能够像一只水蛭一样，脸朝里，牢牢吸附在沙发背上的。 应晴就像是被人撞飞，贴在沙发上一样，画面滑稽又可笑。 眼看着应晴的哈喇子就快流到何人可的限量版沙发上了，他心痛得—— 竟然直接别过脸去！ 再回首。 恍然如梦。 应晴的口水已经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顺利在沙发上画出了一小块地图。 何人可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空调出风口，他无奈地扯过一旁椅背上的h毛毯，俯身就想给应晴盖上。 但是，巧了么，不是？ 就在他弯腰俯身盖被子的瞬间，应晴突然醒了！ 水蛭松劲了，从沙发背上滑落到沙发上！ 她的脚，还十分丝滑地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踹了何人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颊一下！ “ouch！！” 何人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而后腿一软，脚一滑，直接扑倒在应晴身上。 应晴睁开眼睛，当她发现何人可的鼻尖离她的唇只有0.0001公分的时候，本能地尖叫出声！！！ “啊！！！！” 连着听见门里两声惊呼，门口的秘书，忍不住带人推门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 何人可扑倒应晴的香艳画面，此时此刻，就这么揭开帷幕，展示在所有人的眼前。 瞳孔地震！！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待反应过来，何人可的脸早就红透到耳朵根。 想他一世英名，今天算是尽毁。 他敬职敬业恪尽职守的名声，也不知道明天会在公司里被那些八卦的嘴传成什么样儿？ 恼羞成怒的何人可，依靠腿长优势和核心力量，一下就从沙发上重新站立起来！ 站起来后，他立即冲着身下的应晴，高声发起了火：“谁让你在我办公室睡觉的？？！！” 但是此话一出，何人可又觉得哪儿不对。 xpt 只见门口的秘书还有围观者，都脸上露出暧昧不明的表情，羞涩地垂下头。 “不是，你们别误会！我这里说的睡觉，不是你们理解的那个‘睡觉’……” 第96章 何人可都没脾气了，面对着一帮昔日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下属，低声下气地反复解释。 下属们也很识趣。 好的，既然老板您的办公室没爆炸，那刚才叫的那两声“闺房之乐”，我们也可以当做完全没听见！ 众人走后，应晴还捂着毛毯，躺在那发懵呢。 刚才，刚才这是发生了啥？？？ “应晴！你晚上到底在干嘛？”何人可坐下来，忍不住问道，“你是耗子吗？夜里需要去做贼？” “没、没做贼。”应晴坐起来，对着何人可也是一脸苦逼，“何总，你都不知道，现在每天晚上我多累！每天交作业，我这老腰，都快撑不住了！” 应晴这里说的“交作业”，和前面的“睡觉”一样，是真真正正的“交作业”。 不夹杂一丝邪念。 有了电脑后，应晴花599报了一个b站大学，每天跟着里面的老师学习全新的洗码函数。 老师很负责，要求学员每天私信打卡，交随堂作业。 但是，何人可明显听歪了。 男人习惯性地下半身思考，他们太容易歪了。 只见，何人可冷冷地站起身，凌厉漠然地回头看了应晴一眼，极度不悦地斥了句： “腰不好！就少‘交点作业’！你别忘了，现在是我俩在谈朋友，你只能和我‘做作业’，而且只能是——我交给你。” “你交给我啊？”应晴都愣了，“你也想上b站大学啊？” 何人可不说话。 他俩鸡同鸭讲，谁也没听懂谁。 “行行行！来，我把这个博主号儿推给你！你有空时候自己学！有一说一，这老师讲得真挺好的，就是作业题有点难。” 说着，应晴便把链接转给了何人可。 何人可这才恍然大悟，是他刚才“邪恶”了。 但很快，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天，应晴来他这儿总是一副冬眠熊睡不醒的样子。 原来是漏夜学习。 往深处一想，何人可心里又很酸。 应晴和自己的恋爱期限只有三个月。 难道在这三个月里，一个b站的小破课比他还重要吗？ 应晴这是在利用合同的bug，gap时间！ 很鸡贼！ 何人可很生气！ 想了想，他对应晴道：“明天是周末，你给我别睡了！我们应该像普通情侣一样出去约约会，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 应晴很茫然：“诶不是……” 这上班就算是995，那礼拜天还让人歇歇呢。 怎么？谈恋爱是007啊？ 全年24小时无休？ “明早十点，我来接你！” 何人可立刻就恢复了霸道总裁范儿，冷冽地转身去工作。 临行前光顾在应晴面前凹早造型了，他还被掉在地上的h毛毯绊了一跤。 没帅上，摔上了。 第49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老大，现在怎么办？” 梁易欢和刘放并排而立，望着外面黎爽和大家打成一片、热火朝天的样子。 刘放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但法不责众，他也不好发作。 “这哪里是办公室？都快成天桥底下了。” 他望着人群中央焦点一样的黎爽，酸恨道。 平时午休时间，大家不是在加班，就是围绕着刘放聚餐，各种内卷，各种彩虹屁。 “奇了怪了！这黎爽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魔力？这才来几天啊。”梁易欢抱着胳膊，匪夷所思，“明明三令五申，晾着黎爽。可这……” 隔着厚厚的玻璃和百叶窗，黎爽红光满面地被几个同事围在中央。 “黎爽姐，你快帮我看看。我最近的数据老出bug，跟鬼打墙一样，是不是我这工位风水出了问题？” “也不一定是风水出了问题，你什么星座？上升星座对水逆影响很大的。” “爽姐，你发我的这个性格测验，我怎么做出来是i人，可我觉得自己明明是e人啊！” “那你可要注意了，i人和e人的风水摆设是不一样的，别弄混了。弄混了就是自杀。” 黎爽从“办公室风水”作为突破口，很快破冰。 首战告捷，她掰折了公司给她的“冷板凳”。 黎爽望向刘放的办公室的时候，嘴角都会不经意地勾起一丝邪魅的得意。 办公室政治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影响前途； 比前途更让人担心的，是未知的命运。 唯一能打败职场强权的，是职场玄学！ 而黎爽，最擅长的，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刘放隐隐觉得，这个黎爽似乎没有之前的应晴那么好对付。 应晴甚至都不用怎么pua，她的内驱力就会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这个黎爽，就是个老油子。咱们不能用对付普通新人的那套对付她。” “刘总，那怎么办？办公室总是供着这么个活祖宗也不是个事儿，这几天我都别扭死了。”梁易欢面露难色，焦急地说道。 “你别扭什么？莫名其妙！” 刘放其实心里比她还急，但又恨铁不成钢下属沉不住气。 梁易欢低下头。 想了想，刘放还是决定直接掏箱底：“她不是没事干吗？那就给她点kpi。’蚁窝’那笔烂账，你让她去催。” 第97章 梁易欢先是点头，而后摇头：“蚁窝她搞不定吧……” 刘放直接打断，嫌恶写在脸上：“你还真指望她能把钱要回来？她不是上窜下跳得能吗？这么会来事儿，就找个更会来事儿的收拾她！” “行！刘总！我现在就去把资料给她。”梁易欢会意。 刘放阴鹜的眼神透过百叶窗继续看窗外：“还给啥资料啊。她需要，自然会来找你要。到时候……” “明白。” 梁易欢从刘放办公室出来，低下的头颅一下子就昂起来了，径直走到黎爽身边。 她不客气用指关节敲了敲黎爽的桌子，颐指气使道：“别玩了！干活！老大说，蚁窝的case，让你跟进一下。” 一听“蚂窝”二字，围在黎爽身边的同事各个像谈虎色变。 都一溜风地默默散了。 黎爽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但她目前连“蚁窝”是啥都不知道，只能先慢半拍沉默以对。 “你听见没啊？老大吩咐的。” 梁易欢看着无动于衷的黎爽，又高声命令了一遍。 “听见了。”黎爽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她淡定得令人发指。 黎爽本来也没拿这个梁易欢当回事。 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能把用了二十几年名字给改了的人，注定不会是什么狠角色。 梁易欢悻悻瞪着眼走了。 黎爽都搞不懂了，她天天都在办公室发泄情绪，怎么还有那么多情绪？ “管管，请教你个事儿呗。” 她走后，黎爽扭捏了一下动作，还故意夹了一下声音，想求助身边的同事，“蚁窝”到底是个啥？ 谁知，管管完全像瞬间屏蔽了她一样，只顾低头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 啥都不讲。 黎爽看着他那个庸庸碌碌窝窝囊囊的样子就来气！ 于是，直接过去一把抽过之前送给他的“灵剑山”抱枕，放回自己的椅背上，自己靠！ “诶诶！黎爽，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送人的东西哪有往回拿的。” 管管这才急了！猛然抬起头。 这回，换黎爽屏蔽他了，她直接将双手交叠在脑后，啥也没听见，仰面悠然地翘着脚。 无奈之下，管管想拿回“靠山”，只得鬼鬼祟祟地把椅子拉过来，凑在黎爽耳边说道：“我告诉你，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黎爽睁开眯起的双眼，默默将抱枕抱在胸前，欲递不递地伸向管管。 “蚁窝虽然是家独角兽小公司，但是他们老板强势的不得了。你去催的这一单，其实去年十月份合同内容就全部走完了的。但他们老板就是挑北熊数据标注的某一项格式不符合国际标准，拒不付款。” “不付款，就去要！服务都做完了。”黎爽有些疑惑地说，“什么国际标准不标准的?不就是格式吗？又不耽误他事儿。” “可不就是嘛。”管管也面露难色，“可是蚁窝横啊！他们的法务团队，号称：‘科技界的迪士尼’。迪士尼，懂不懂？” “那你的意思是，这钱我要不回来？” 黎爽把抱枕递给管管。 “我可没这么说。” 管管立刻吓死了，慌张接过东西，就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靠！ 黎爽顿悟。 应晴的推测果然没错，这帮人开始跟她耍心眼了。 一下午，黎爽都蹙着眉坐在办公桌前转笔，苦思冥想这事儿该怎么办？ 途中，她也想到去问梁易欢要“蚁窝”之前的资料。 但每次！ 那点破资料，好像跟梁易欢的命一样！ 无论黎爽怎么耐着性子跟她软磨硬泡，她都是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 她也不能说不给，不配合黎爽，但完全就是在挤牙膏，半天，黎爽也才拿到个“蚁窝”的品牌扉页。 黎爽有种让抠门男给自己花钱的感觉，那叫一个费老劲！ 至于合同和当时相关的一些跟进流程信息，梁易欢则对她处处刁难，要她一项一项地提流程审批。 黎爽算了算，如果真的按梁易欢说的提流程，逐级审批，那么她这个礼拜之内能不能拿到全部资料还不一定。 还要阅读研究做功课，才能对症下药地去和对方谈判。 再拉锯扯皮，没一个月决定弄不下来。 但刘放对她提出的要求是，限黎爽10个工作日内搞定。 他还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财务要年中清账。 黎爽去跟刘放battle，提出了业务难点，希望他：一是能流程批快点，二是能再宽限一下任务时间。 谁知，刘放这老狐狸，竟然又开始了他擅长的“职场pua”那套。 “黎爽啊，不是我不帮你。你初来乍到，确实需要做一个项目，尽快熟悉公司的流程和业务。之所以把‘蚁窝’这个项目给你，就是公司器重你。这是公司的重点项目，大老板那都挂了号儿的。你只要能把这个项目啃下来，别说公司里所有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看，连财务都会感谢你，帮他们把上半年的账做平了。” 刘放说得“正气”又“诚恳”。 “很好的一个锻炼机会。黎爽，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语重心长地说完，他还特意轻轻拍了拍黎爽的肩膀。 刘放本以为，黎爽听完他这段话会“心热”，然后再头脑一热，就冲出去拼死拼活地干活。 第98章 但，黎爽不是应晴，不光没有丝毫感动，还当即就给他上了一课！ “刘总，我是新人，你对我失望是正常的。” 黎爽反手就是一个反pua。 “为了您不生气，我希望您对我不要抱有过高的不切实际的期待。免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刘放愣了愣，他应该是从来没碰到过黎爽这样，又懂行又不给面子的，当下竟然有些懵。 黎爽把梁易欢那要来的零星的一两页资料，直接拍在刘放桌上，似笑非笑道：“刘总！公司的重点项目，就这点资料？” “你可以提流程申请嘛。”刘放继续装前辈、装随和。 黎爽：“那行！公司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项目是吧？大老板那也挂了号对吧？做成了，财务法务也会感谢我是吧？好呀！我现在就出去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催，一个卡点一个卡点地喊，让他们全都配合我！” “黎爽！你要干什么。” 刘放瞬间压低了声音，竟然被她说得有些发慌。 黎爽又不傻！ 刘放画的饼，和那些渣男的一模一样。 高回报必然伴随着高风险。 人都会上当，但其实当当都一样，就是只想好的，对不好的另一面掩耳盗铃视而不见。 就像恋爱开始的时候，上头的一方，总会剃头挑子一头热，忘记做风险管控。 简言之，就是“蚁窝”这件事，黎爽办成了，同事们集体感谢她；要是办砸了，那同事们集体感谢她八辈儿祖宗！ 同样，黎爽现在出去高调地催公司各部门的同事，看似实在积极推进这件事情； 但另一方面，也暴露了“蚁窝”的钱迟迟要不回来，是过去刘放部门的人，没有像黎爽这么“卖力”。 渎职导致了项目delay。 “高手，这是高手。” 有个声音突然在刘放的脑海里想起，他棋逢对手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对付渣男的办法，拿来对付渣上司也同样奏效。 黎爽眨巴着一双水汪汪无辜的大眼睛站在原地。 这一局，他们没讨到任何便宜。 第50章 无条件的爱 “梁易欢！进来！” 刘放一转脸，又脸红脖子粗地开始训人。 白脸红脸切换之自由，令人咂舌。 “你怎么做工作的？蚁窝项目周期这么紧，你还不快走‘绿色通道’，把所有资料都给黎爽？！” “不是，刘总，我……”梁易欢很委屈，“我也是按公司流程办事。” “什么流程？你也不是新人了！特事特办都不懂吗？”刘放“义正言辞”，“事是死的，人是活的，脑子要会拐弯儿！赶紧把资料都发给黎爽！” 说完，刘放还笑眯眯地把黎爽送出办公室。 他又是语重心长的拍肩膀：“黎爽，好好干。需要什么部门都会全力配合你。” 多么体恤下情的上司。 多么通情达理的领导。 扭脸，刘放当众又对梁易欢：“小梁，真不是我说你！自己工作饱和是一回事，但是新人也不能不管，这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下次别再让黎爽一遇到困难，就只知道往我办公室跑。听到没？” 黎爽现在终于知道，梁易欢对她那句居高临下的“听到没”是学的谁的了，连语气都一毛一样。 呵呵，刘放这只通体鎏金的老狐狸，真是滑得不能再滑。 见识了。 梁易欢当众被批，当然很没面子，接下来，她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黎爽身上。 下班前，她才突然开始给黎爽材料。 而且每个材料都不好好给，她黑着一张脸，摔桌子撂板凳的。 电子版更不用说，“唰唰唰”一下子发过来十几个压缩包，还有n个pdf，黎爽都来不及收。 偏偏这时候，黎妈的语音电话进来了！ 黎爽很烦躁，因为一打断，她就不知道自己刚下载到哪个文件了，又得重头捋。 “妈！你干嘛啊？什么事儿？” 隔着wifi，黎妈都能get到黎爽拿她当虱挠的不耐烦。 “周末有空吗？回来吃饭。叫上应晴。” “没空！” 黎爽在一片心烦意乱中，回得死死的。 黎妈心颤了一下，但还是低声下气地求和道：“我最近又翻了几件过去的礼服出来，你要不要来试试？还有你上次想要的那根宝格丽项链，一并给你。” “不要！”黎爽边打电话边继续整理资料，上了一天班，语气也很冲，“妈！都说了没空了！你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说完，黎爽直接掐线。 黎妈独自坐在自建房禅房里，举着电话，内心满是失落和空落。 晚上。 黎爽搞到7点才回家，到家就把公司这些烂污糟心的事儿倒豆子似的跟应晴说了。 应晴一点也不意外，而且对“蚁窝”的烂账也是烂熟于心。 因为之前，这个“烂尾单”就是她在跟。 但钱是真要不回来。 “蚁窝的老板是ucl留学回来的，非常自律。我偶然见过一次，那板硬的身材，一看就是没三五年练不出来。”应晴咬着筷子回忆，“自律的人，一般对别人要求也高。说句实话，他挑的这个点，也确实在法律上无可指摘。因为蚁窝的注册地在自贸区，所以数据服务确实应该尊崇国际法。但是北熊业务太多，做油了，就疏忽了这个点。” 第99章 黎爽听得头疼，喝了口啤酒，当漱口水漱了漱道：“得得得！不提这事儿了！等我见了蚁窝老大，再说吧。这一天天的，真的是，够够的！” 应晴笑笑：“你慢慢就习惯啦！” “你怎么样？这两天‘何太’的日子好过吗？”黎爽打趣。 应晴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头，没吱声。 过了一会儿，她才抬头“求助”姐妹，道：“何人可说明天要约我去逛街……” “太好了！” 她还没说完，黎爽就一拍桌子，比她还兴奋！ “你快想想，自己想买点啥？列个list，回头让何人可给你买单。”黎爽的兴致一下就高涨了，“我给你个建议，挑贵的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着能花男人钱的时候赶紧花，说不定后面就没有下次了，再也花不到了！” “这不太好吧。”应晴面露难色，“无功不受禄，我也没做什么。倒现在我和他手都没拉过。” “就是手都没拉过，男人才舍得出大价钱呢。”黎爽又戳应晴的傻脑门儿，“难不成你想等何人可把你吃干抹净再跟他要钱啊？你以为，感情跟吃饭一样，吃饱了才买单？那生米是生米的价，熟饭是熟饭的价。” “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好。”应晴小声道，“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和他一起出去？” 黎爽，又是“气笑”的一天！ 她毫不客气地点出应晴的梗结：“你呀！不愿意接受男人的馈赠和礼物，其实是从小缺爱的表现！” “嗯？”应晴抬头，眼里闪烁着求知的光。 “你要是从小生活在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环境，男人给你送的那点礼物，你别说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了，可能还会挑三拣四地瞧不上。” 黎爽看似在说应晴，但其实也是从另一面在总结她自己。 黎爽虽然从小父母分开，但她不缺爱，尤其是物质上。 黎妈无论在外头干些什么，给黎爽的情感陪伴和物质条件从来没有比其他“白富美”少过。 所以，黎爽过去和任何男人在一起，内心都觉得很坦然。 因为她明白，她值得！ 她有的是任性的资本。 “我妈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我把你养这么好，那些男的能为你付出，是他们的福气。” 黎爽把黎妈常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应晴，给她鼓劲儿。 应晴听了，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开始天人交战。 黎爽说的没错，应晴父母从小对她的教育，从来都不是：爱是无条件的。 他们每次给应晴付出，总会习惯性地抱怨几句。 比如—— “给你买这双新球鞋，那你期末体育可得考100分，不然钱就扔水里白瞎了。” “我们现在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读书，以后你可得孝顺，给我们养老。” “大学生活费，一个月3000。那你以后可得找个好工作，回报我们。” 虽然，应晴父母的这些话，也是无心，他们就是喜欢叨叨。 但应晴帖子里看到过一句话：穷人花钱的思维，就是恨不能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能有两分钱的回报。 而且，最可怕的是，之前应晴都觉得父母亲说得没错！ 公序良俗，养儿防老，有什么问题！ 无条件的爱，是什么，应晴没有感受过。 她也不了解。 应晴不知道该不该听黎爽的，用这种方式，去何人可那体验一下。 “姐，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应晴回过神儿，她才发现，黎爽和她一样，陷入了心事。 “没什么。我就是……”黎爽挣了挣，才告诉应晴，“我突然觉得，下午接我妈电话，似乎态度不怎么好！” “你是不是又冲阿姨了？” 应晴再一次站起来，拧眉替黎妈打抱不平！ “没有。”黎爽声音低矮了半截，“就是在忙，态度不怎么耐烦。” “哼。阿姨白疼了你了！” 应晴撸起袖子，就替黎妈不值。 “哼！看来无条件的爱，都喂了狗了！” 黎爽横眉：“你说谁是狗?” “行！我换个词儿。狼！喂不熟的白眼狼。”应晴是真心疼黎妈。 俩人开着玩笑，说说笑笑地吃完了这顿饭。 睡前。 何人可给应晴发了消息，说，明天早上来接她，让她想好要去哪儿。 应晴把何人可的语音循环播了好几遍，她想听出，这条语音是不是“有条件”的？ 但，何人可的语气不急不缓，不冷不热，什么也听不出来。 他就是这个样子。 老爷子说的没错，何人可真人已经非常接近ai了。 应晴思来想去，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于是打视频给“师傅”求助。 她“师傅”郑老爷子，此刻正在玩王者农药。 连应晴在这边，都听见“相信科学”的游戏语音到处乱飞！ “郑伯伯，明天何人可喊我去逛街，我该怎么办啊？他会不会给我花钱？我要不要接收？” 应晴也觉得自己很迷，有种在请教“未来公公”，要不要花他们家钱的感觉。 但应晴相信老爷子不是个偏私的人，肯定会给她一个公允的答案。 果然，老爷子一边推塔一边玩世不恭道：“应晴，大晚上的，就这个事儿啊？这点小事，也配占用大脑内存？你花的是何人可的钱，只要他没意见，你干嘛不往死里花？对了，我电脑的游戏显卡不灵了，顺便搭你车，你帮我买个！” 第100章 “往……死里花？”应晴咂摸着这几个字。 “好了，应晴，我不和你说了！再说，我要‘死’了！就这样！” 说完，老爷子就收了线，继续跟着游戏音乐，轰隆隆地推塔。 这时，坐在一旁的何老太太发话了：“是谁的电话？” “应晴。”老爷子完全就是个老顽童，手里不带停的。 “新儿媳妇啊？”何老太太有些惊奇道，“这女娃娃有点奇怪的嘛。这花不花可儿的钱，她问你干什么？” “我是她师傅嘛。”老爷子不以为意，“我就是风清扬，她就是令狐冲，教她人情世故。” 何老太太优雅地笑笑：“你呀！还是爱开玩笑！这辈子改不了了。” 转念，她又疑惑道：“不过，这倒是也奇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女孩儿花我们可儿钱还纠纠结结的。过去他的那些女朋友啊，哪个不是看他忙，又是个理工男，在这些钱财小事上完全不在意，各个拿他当“冲头”宰。可儿，傻透了。” “你儿子才不傻呢！”老爷子手里噼里啪啦，嘴里的话却也没停。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句句有回应”？ “你儿子要是傻，就不会到现在都是‘孤家寡人’！你以为他不知道那些女孩拿他当冤大头？要不然…怎么分的手？你告诉我！” 老爷子的针针见血，把老太太说得哑口无言。 何老太太越发对这个叫“应晴”的女孩子，感到好奇起来。 第51章 你爱的是想象中的我 周末一早，佳宝买了豆浆油条和麦当劳早餐，“呼哧呼哧”地来找黎爽。 黎爽正在洗漱，瞄了一眼，就很不稀罕地嗔责：“你买这么多干嘛？我最讨厌浪费了！” 佳宝一边把东西往外拿，一边回道：“那谁知道，你今天想吃啥呢？品种多点，你随便选。” 黎爽没说话，继续“夸夸夸”地用电动牙刷刷牙。 这时，应晴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佳宝，有些诧异，但又觉得合理。 “二婶早。”佳宝道。 “我杀了你。” 应晴没理他，很自然地坐在餐桌边，拿起一个汉堡就要吃。 手却被佳宝拿筷子压住：“等等。让黎爽先选。” 应晴抬眉：“你就是这样对待你‘二婶’的？” 佳宝不足为意：“二叔来了，也是如此。” 好吧，应晴瞬间平衡了。 黎爽出来以后，见应晴也坐在桌边，十分不悦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不是何人可约了你吗？” “我吃早饭。”应晴想说，民以食为天。 黎爽推搡着她出去，顺带手丢出去一个汉堡。 “约会为大，饿不死就行了。记住我和你说的！” 说完，黎爽冲应晴眨巴眨巴眼睛。 能不能“一日暴富”就看她今天的发挥了。 门“砰”一声关上！ 应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汉堡，有种被人轰出来的感觉。 她无奈摇摇头，拿着汉堡走向楼下，何人可的迈巴赫早来了。 “爽，你最近都不理我了。” 佳宝可怜兮兮。 黎爽很自然地随手拿起一根油汪汪的油条，就开始撕咬！ “你明知我心性不定，就别缠着我了。” 干掉半根油条，黎爽又伸手要豆浆，混了个半饱，她才说道。 连每顿饭吃什么，黎爽都摇摆不定，朝令夕改，走进饭店最后一秒也能变卦。 何况男人？ 佳宝问：“最近……你是不是都在忙工作？” 黎爽无所谓地承认：“是啊。” 确实，她最近太迷恋上班的感觉了——有种前半辈子造的孽，都不是孽的感觉。 这辈子黎爽，觉得自己啥钱都捞过，就是没捞过素质控制费，忍气吞声费，配合表演费，苦力窝囊费…… 现在，齐活儿了。 “佳宝，我们不合适。真的。”黎爽再次亮明自己的态度，“我承认你条件很好，但现在我还不确定自己要什么。” 佳宝又急了，他一被女神拒绝就急。 “爽，你要是真的想奔事业。说句你不爱听的，北熊那个坑不适合你。”佳宝道，“这段时间，我也想过了，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开个美甲店，我可以给你投资别的：火锅店、理发店，做自己的服装品牌！甚至，我可以给你介绍到更好的公司。” 又绕回来了！ 黎爽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于是站起身，毫不客气地开始收拾食物残渣。 “爽！你怎么会突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呢。”佳宝站在她身后，跟着她移动道，“我俩刚认识的时候，我觉得你目标挺明确的。你就想嫁个有钱人，当豪门阔太。现在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黎爽不悦地斜目瞪他，快别扒她过去的“黑历史”了！ “爽，你能再变回来吗？”佳宝眨巴着真诚且焦急的眼神，“我有钱！我能满足你！我们正式在一起好不好？结婚也没关系……” “你快给我打住！” 黎爽觉得吴佳宝的话，越说越刺耳。 “什么叫‘结婚也没关系’？”黎爽停下手里的动作，扭脸，“结婚是小事吗？你要我拿一辈子跟你赌吗？” 佳宝严肃反问：“难道我的一辈子，不是一辈子吗？” 第101章 “你愿意赌，那是你的事儿。我不愿意！” 黎爽继续手里的动作。 她原本对佳宝也不反感，但也不知道为啥，最近她总觉得他很别扭。 他越是想绑定自己，黎爽就越觉得他很盲目，一点也不成熟。 吴佳宝想和黎爽在一起，黎爽的感觉就是： “你现在这么心急地想和我在一起。像极了我小时候，特别想要商场里最漂亮的那个洋娃娃。” 黎爽幽幽说。 “当年我仰望着那个洋娃娃，心里想的是，回去我一定要每天把它抱在手里玩儿，去哪儿都要带着她；不玩儿的时候，也要用最漂亮的小被子给她盖好，放在最平整的小床上。” 顿了顿，黎爽又特别冷静地说道：“洋娃娃是没有思维的，但是我有！” “黎爽！” 一番话，每一个字都说的佳宝无言以对。 除了身体好，黎爽从来没特别注意到佳宝比自己年龄小这个点。 但是今天，她真的觉得他特别幼稚。 “你走吧。你爱的是过去那个我，或者说，是你想象中的我。” 黎爽将早饭吃干抹净，再次对他下达了逐客令。 佳宝也是倒霉催的！ 他和何人可一样，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但就是深深像中毒一样，只对黎爽这一种毒素持续上瘾。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他用力一把拉过黎爽的两只手腕，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黎爽的目光没有躲闪，她用一种坚毅的眼神作为回应，拒绝。 佳宝想起，他和黎爽已经好久没有亲近，于是毫不顾忌地用力把她拉到怀里，温热的唇，如一汪即将煮沸的水，低头使劲倾倒入黎爽的口腔。 这种搅动的狂热，沸灼难当。 黎爽一把便推开他，惊愕地抹了抹下颚：“你干什么？！” 佳宝年纪小，气性大，上头了就用强。 最近的黎爽，令他有种气球即将飞走的无力感。 他也怒了，将桌上黎爽刚码好的垃圾，一把全部抚到地上！ 他拉起黎爽，就将她抱上餐桌，鼻尖和粗重的呼吸抵住她娇俏的脸。 黎爽曾经说过：她最喜欢在餐桌上吃。 “我们不一直是这种关系吗？难道现在连‘这个’你也要拒绝我吗？” 黎爽内心也是很乍然的一阵兵荒马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及时行乐”四个字，突然就兴趣泯然。 她变了，但是佳宝没变。 佳宝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压抑不住地，依然是极其浓烈地吻上黎爽的唇。 又啃又咬又吸，他想吞噬她。 黎爽一开始紧闭唇瓣想拒绝，但佳宝熟悉的味道，依旧能够激起她生理性的喜欢。 她还是换了种方式，用迟缓细腻的吻，一点一点回应佳宝，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你给我一点时间。” 黎爽轻轻柔柔地在他的刘海下，轻咬着他说道。 “好……” 对于黎爽的一切要求，佳宝都无法拒绝。 他沉沦了，陷进去了。 平静后的佳宝，竟然真的干脆利落地走了。 他走后，半个多小时。 黎爽收到了他的消息：“蚁窝的edwin在追卢雅姐，圈内不是秘密。” 佳宝能做的，也只是告诉黎爽信息。 不敢多说，怕她不高兴。 “连黎爽都觉得靠男人可耻了，这世界，乱套了！” 佳宝打电话给何人可吐槽！ 可惜，何人可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狗屁倒灶的一早上，他也是踩凳子够月亮——够够的。 先是应晴在他的迈巴赫上大吃特吃，狂嚼麦当劳，弄得一车子味儿。 再然后是，他按计划带应晴去吃brunch，他以为应晴吃不下了。 谁知这丫头又埋头炫了一顿！ 话都没跟他说上几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从饿牢里放出来呢。 吃完饭，该去购物了吧？ 走了好几家奢品店，她都不满意，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何人可很少亲自陪女孩子逛店，坐在vip室里，销售们摸不清今天的路子，都是恨不能将店里最新最好看的货品全都堆出来。 三四个销售，服务了半天，应晴就跟个木头庄子似的无动于衷。 何人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不耐烦道：“这些大牌你都不满意！到底想买什么？！” 这话可算是掉进应晴心坎里了，她立即抬头：“浪潮。” “浪潮？”何人可没反应过来，以为是什么新的潮牌，于是随口就问旁边的销售，“浪潮在几楼？” 销售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听过这个名字。 等何人可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应晴硬拉着从商场出来，坐进了浪潮的店里。 “你确定……要买服务器？” 一米八几的何人可杵在工业风的浪潮大厅里，整个人都懵惨了！ 第一次遇到，他带女生逛街要买服务器的！！ “对！就这台520m5！” 应晴很笃定地一指，明显是有bear而来！ 她是会买的！ 这款服务器涵盖了从双路到四路的配置，支持最新的处理器，能提供高性能的计算能力和存储吞吐量，适用于云计算、大数据、深度学习等多种应用场景。 第102章 何人可发蒙归发蒙，干他这行的，对服务器的性能和价格还是了然于心的。 十几万！ 够买好几个驴皮包包了！ 面对应晴的“狮子大开口”，何人可进退两难。 应晴还在原地挑衅：“何总，是不是送不起？” “送……” 何人可内心直骂娘，真想送她个锤子！ 但明面儿上，之前海口已经夸出去了，要和应晴约会一天，什么都给她买。 “你买这玩意儿回去放哪儿？” 何人可大无语地问。 “把我的一次性衣柜丢出去，放床头啊！” “放床头？你没事儿吧？cpu还没烧，你脑子先烧了！” “你就说买不买吧？” 应晴抱着胳膊，很冷静地最后和他殊死一搏。 何人可心里真是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先生，您放心，这周二给您安排送货上门。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店员对着哭笑不得面如霜降的何人可再三鞠躬！ 今天开张就碰上个大客户！ 转角进了数码店，应晴更加不客气地给老爷子选了一个最高级的显卡和一个全新psp。 本来，何人可看到psp还一激动！ 以为应晴总算开窍，她要是个“游戏少女”，那也是可以的。 至少何人可晚上就可以陪她开开心心打游戏了嘛！ 结果，一出门，应晴就立刻暴露，把心里盘算的话，全给说了出来！ “这俩送给老爷子。老爷子估计能开花！” 何人可脸色跌到冰点：“呵呵，能开花？我看能发芽！” psp老爷子惦记好久了，但是为了老爷子的健康，全家人都狂摁着不让买。 这下好了，应晴亲自送货上门，谁还能说什么。 造孽啊。 第52章 你房间里停了一台比亚迪 买完东西，接下来。 无论是陪何人可去射箭，还是逛游艺城和吃晚饭。 应晴都乖得跟一只不掉毛的猫一样。 “去抓娃娃？” “好啊。” 抓到的娃娃，拿在应晴的手上，除了刚抓到那一刻的雀跃欢呼，其他时间她总是疏离地举着。 人是人，公仔是公仔，很难融为一体。 何人可蹙了蹙眉。 明知她根本不喜欢，强颜欢笑而已。 晚饭。 “是吃波士顿龙虾，还是惠灵顿牛排？” 烛火微光下，烈焰玫瑰旁。 何人可鼻梁傲挺，低眸翻阅着菜单。 “都行。”应晴应付着。 “你就没有爱吃的吗？” 何人可不经意一个抬眸，眼神里已经开始泛出凌厉。 他时间宝贵，所以最讨厌的就是一切不真诚的关系。 不真诚的交往，就是在杀死本该具有价值的时间，让它们变成时间腐尸。 “你点你爱吃的就行，我都可以。” 应晴展开餐巾道。 “我对吃没什么兴趣，更关注和谁一起吃。” 应晴拼命“掏家底”式地给何人可提供情绪价值。 “啪！” 何人可合上菜单，意兴阑珊地往黑色大理石桌面上一丢！ 服务员识趣地赶紧上前来服务，何人可却挥了挥手，意思是先不点菜。 “你装这个唯唯诺诺的样子给谁看？” 他终于忍不住了，不满质问。 应晴还游弋于事态之外，她环顾左右，又低头审慎地看了看自己。 她没做错什么呀。 难道她的表现不好吗？ 演技如此还不精湛吗？ 过去上班一个月一万，主管叫她跪她就得跪，叫她爬她就得爬。 现在何人可一下给她花了十几万，他就是让应晴给他磕一个，应晴都不觉得过分。 “我没有唯唯诺诺呀。何总开心就好。” “开心是吧？” 何人可听了，幽幽然地抖开手里的餐巾，而后轻轻往桌上一投，抬屁股起身就走。 应晴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何人可那是真消失得无影无踪。 应晴只得无奈地低头看菜单，这家店贵得离谱不说，菜单上还都是英文法文，就像何人可突如起来的气愤，真叫人看不懂。 算了，她还是回去和黎爽一起吃麦当劳吧。 …… 何人可回到自己的公寓，坐在智能沙发上，就开始生闷气。 吴佳宝也不高兴，他一个人，在何人可家客厅躺一天了。 若不是差着辈儿，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女人真俗气。” 何人可道。 吴佳宝瞥了眼他，猜也能猜到是受了谁的刺激。 他继续打游戏，反正一会儿他亲二叔都会自己骂出来。 “不就花了几万块钱吗？连人格都不要了。” 何人可想方才应晴讨好谄媚的态度，就像受到了侮辱。 他把应晴让自己带她去买服务器的事，给吴佳宝讲了，并且气愤地说： “原来我以为，这个应晴和其他女生不一样！但现在，我觉得，特么都一样！女人，只要你给她们买东西，她们就会对你俯首帖耳；只有你不为她们付出，或者对她们的付出没有达到她们的预期之时，她们才会叫嚷着要独立、要靠自己！佳宝！你说，我何苦？要我一个包和要我一个服务器，根本就没区别嘛！” 第103章 面对二叔如此之大的怨念，吴佳宝一眼就看穿——这就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但嘴上，他还是说：“那还是有区别的，服务器，贵！” “你！！” 何人可被气得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就跟沙发上有钉子似的。 “你就知足吧。” 目前何人可的烦恼，吴佳宝是真的共情不了。 他烦恼的，正好是何人可的反面。 “女人肯花你的钱，花完之后还能识趣，给你提供情绪价值，多么和谐，多么上道！应该珍惜这段美好的时光吧。” 佳宝道。 “我还珍惜？”何人可不想和疯子接着聊。 他苦楚的脸上写满了“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佳宝就把最近在黎爽那儿受的气，也倒了些给何人可听。 “过去，我去黎爽那，她总爱给我展示她那一面墙的名牌包，就像是展示无数次战役留下来的战利品。我没有一次不膈应的。” 有人拿来酒，佳宝接着说：“但黎爽就是漂亮可爱，我就喜欢她！后来我也想通了，喜欢一个人，就得接受她的一切。她拜金就拜金吧。” “拜金女你也要？”何人可不屑。 “她拜金，那可太好了！因为，我有钱！”佳宝道，“但可惜，命运就像跟我开玩笑似的。等我想为她付出的时候，人家觉悟了！现三贞九烈地抵死不从，有了新的追求。” 何人可听了没吱声，良久，他好奇地问吴佳宝：“欸，你说，应晴买服务器，是要干什么用？” “总不会是扛在肩上，上街去炫耀。” 佳宝一针见血。 何人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吴佳宝也坐起身，开始了他今天蹲守在这里的正事儿。 “openai对国内限制授权了，卢雅姐的暖鸭，借势股价又大涨了一波儿。” 佳宝敛起神情道。 “二叔，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手？最近蚁窝的老板edwin，和卢雅姐走的很近。他收了很多我抛出去的股票。” 何人可眸光微动，身边人重新倒酒，他又饮了一杯。 edwin是有眼光的。 但如果没有一击即溃，让暖鸭永不翻身的把握，何人可不会走漏任何风声。 纵然“风情鼠标计划”，已经实现得差不多了，“二十四行”也即将全面启动，到时候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二叔，无论你怎么做，我都站在你这边。” 佳宝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单纯地求财。 他看好何人可的所有项目，只是…… “只是有一条，我求你。”佳宝诚恳地说，“求你不要对卢雅姐赶尽杀绝。” 何人可听了，面无表情，一丝情绪的波澜都没有。 佳宝微微垂眸，就知道说了等于白说，他无奈地拔腿走了。 …… “这什么呀？？！祖宗！” 黎爽仰面望着商场送来的服务器，叹为观止。 “服务器啊？”应晴边搭把手帮忙，边回答。 “乖乖！我以为是个小东西，没想到这么strong！”黎爽咂嘴称叹。 “服务器哪有小的？” 应晴指挥着工人继续搬。 待一切收拾停当，尘埃落定，黎爽望着黑黢黢插满线的服务器，坐在应晴的床边，问她： “这玩意儿不会半夜爆炸吧？” “做好温控，就不会。” 应晴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精心挖来的“大家伙”道。 “十几万啊？” 黎爽站起来，摸了摸。 “应晴，你房间里停了一台比亚迪啊！” 应晴笑笑。 “不过。”黎爽一下子警惕地坐下，追问应晴，“你非要买这玩意儿，到底有啥用？” 应晴头一垂，眼神一黯。 瞧她这样，黎爽立刻拎了拎心，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她太了解应晴。 她就是那种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关键时候会搞个大的的那种人。 当年，应晴高中时，做了一件震惊小镇所有人的事情。 黎爽他们那个高中，平时最好的水平也就是211水平。 因为应晴平时在学校，成绩优异，所以老师们也都卯足了劲儿，希望考出个江师大。 应晴妈也一心想让应晴报师范，将来出来回小镇当数学老师。 应晴一直埋头不响地学习。 随便身边人，怎么说，她就是一副和他们想法一致的样子。 进高考考场的前一秒，应晴妈还拍着她的肩膀说：“加油！江师大。” 但是等高考结果出来，所有人乍然。 应晴确实上了“师大”，不过是“海师大”，还是微电子专业。 也就是说，应晴一直憋到填报志愿前一秒，都没有和任何人辩驳顶撞。 甚至，她填志愿的时候，父母因为过于信任她，就让她自己去填了。 这件事，被小镇的人议论了很久，都说这丫头主意大。 镇上的人，也不太明白微电子是个什么专业，都纷纷惋惜：应晴放着好好的吃皇粮的数学老师不当，要进厂打螺丝。 对于这些，应晴每每回去，一句话也没有多解释过。 “你就别问了。” 应晴含糊其辞地想糊弄过去。 黎爽蹙眉，闻到了硝烟味：“你买这个，到底是要对付北熊，还是对付河豚啊？” 第104章 应晴听笑了：“你果然是才上几天班。” 黎爽不解。 “无论是北熊还是河豚，都是业内巨头。你觉得就凭我这样的小虾米？能对付谁？” 说完，应晴起身去丢纸箱子。 但黎爽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应晴还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的那些“破事”，都和感情无关，黎爽也不想了解。 “对了！和你说个事儿。” 吃麦当劳的时候，黎爽举着汉堡，还是把吴佳宝的话拿出来和应晴商量。 “佳宝说，蚁窝的edwin，在追求暖鸭的卢雅。” 应晴吸了口奶昔，不解：“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黎爽也摇头。 可能佳宝想卖好，又没卖到点子上吧。 “不过有件事，我倒是觉得比这个奇怪。” 黎爽蹙了蹙眉心，特别冷静地说。 “就是梁易欢。” “她怎么了？” 应晴突然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觉得奇怪。 “你说，暖鸭买卖北熊数据的事儿，都平息了。为啥她还总是每天都惶惶不可终日？” 这些天，梁易欢在公司是没少给黎爽穿小鞋。 但黎爽也不是吃素的，很多细节，都一眼看出了她的外强中干。 “她还惶惶不可终日？” 应晴觉得她那么跋扈的人，背后又有刘放撑腰，不太可能。 “她是故意用张牙舞爪，在掩饰着内心的某种心虚。”黎爽很肯定地说。 应晴眨了眨眼睛，想不出里头的缘故，何况她现在已经离开北熊了。 “其他的不知道，不过她改名这事儿，我是挺意外的。什么了不起的事，才值得连名字都改了。” “再看看吧。”黎爽喝饮料，“明天我先去蚁窝会会那个edwin。” 第53章 你八块腹肌的大小 黎爽背了一晚上的资料，也咨询了律师。 她发现蚁窝这个case也不是完全不能谈，有很多模糊地带。 关键在于老板。 昨天电话预约，edwin的秘书给出的时间很模糊。 “老板最近都很忙，也就是9:30到十点，可能有空。你要是想见，就过来等着吧。” 但黎爽有信心，只要能见着edwin本人，这个case的回款就有希望。 说服别人，尤其是说服男人，那是黎爽的强项啊。 她一大早便信心满满地按时来到蚁窝等候。 直等到中午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她还在会客区。 连总裁办前台秘书的外卖都到了，edwin还没有叫她进去面谈的意思。 黎爽是很识趣的，立马意识到，有可能是被蚁窝给耍了。 edwin压根就没想见她，但又不好明着拒绝。 黎爽心里虽不爽，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得逮到edwin。 于是，黎爽又翻出百度百科的照片，反复看了好几遍。 直到确信edwin的样子已经深深印刻在她脑海里，她一定能在茫茫人海中把他揪出来才罢休。 同时，黎爽拿开脑后的抓夹，将一头藤蔓似的栗色卷发瀑布似的张开，又补了个鲜红色的艳丽口红。 她想好了，光抓到edwin还不行，还得独树一帜，在蚁窝留下深刻印象才行。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哒哒哒。” 黎爽一边用新做的美甲敲击手机壳儿背面，一边若无其事地用眼神回应投来反感目光的前台秘书的眼神。 “跟我装。”黎爽心里说，“看我不烦死你。” 黎爽制造出的低频噪音，堪比椅子磨地，尺子划黑板。 这时，黎爽看见前台接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时候眼神还不停地往这边瞟。 然后她搁下电话，就急急往里头跑去。 不一会儿，前台秘书出来了，继续若无其事地吃外卖。 黎爽漫不经心地盯着来往的人。 突然，她从凳子上弹起来，对着一个黑衣黑裤戴鸭舌帽的男子就冲了过去。 “edwin！” edwin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两步。 很明显，刚才那个电话就是edwin打给前台的，目的就是问北熊的人走没走，没走给他送个鸭舌帽进去。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edwin索性也不装了！摘下帽子问道。 黎爽咧嘴诡秘一笑：“戴假mlb的人，怎么会穿loropiana的鞋呢？而且，edwin，这张照片是你吧？你八块腹肌的大小，隔着衣服我也能认出来。” edwin望着黎爽洋洋得意举起的手机，都惊了！ “连我的keep账号，你都扒出来了？” edwin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各路肌肉已经被黎爽研究了个遍。 “你扒出来也没用，我和北熊没得谈。” edwin依然态度强硬，要走。 黎爽便把咨询秘书连夜准备的材料强塞给他：“其实尾款也没多少钱？edwin总何必要花时间精力和北熊对簿公堂呢？您这么忙，有这时间可以创造更多的价值……” edwin一步不停地快走，黎爽踩着高跟鞋，边说边追。 一直追到蚁窝大厅，edwin依然是无动于衷，不置可否。 “edwin总，不瞒您说，我是个新人，还没过试用期，这是我在北熊接到的第一个case。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按合同尾款本来就是要结的，您看，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就当是提携新人，帮帮我？” 第105章 黎爽见他油盐不进，只能使用最后一招——卖惨。 黎爽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合不合适，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如果在男人面前卖惨，能够拿下这单，她为什么不呢？ 果然，edwin听了，停下了脚步。 但他并没有给黎爽带来她想要的结果。 “新人是吧？你是北熊的新人，又不是我蚁窝的新人。想要我的提携，行啊，跳槽呗！” edwin显然被她缠得没好气。 “北熊也是黔驴技穷了，什么人都能派过来。你再纠缠我，我就喊保安了。” 说着，edwin作势就要举手。 黎爽当然很气，但气的同时，她还有一丝疑惑。 为什么edwin这么大反应？ 一件小事，值得一个大老板发火吗？ edwin的眼神里有仇视，黎爽自问自己再讨人嫌，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edwin。” 这时，不远处，一个瘦小精干的女子干脆利落地走了过来。 黎爽远远看着，那名女子，皮肤白皙，衣着干练，五官精致清秀，穿着白色小西装，浅米色的七分裤，看起来很商务。 可惜，“商务”和“商务”也是不一样的。 黎爽看见，edwin在看到那女子的一瞬间，眼神一下就软了，整个人都温柔起来。 “卢雅。不好意思，让你久等。” “没事，我也刚到。”女子笑笑，回应，“刚和你说话的是谁啊？” 黎爽看见，他们的目光同时看向自己。 黎爽太过美艳，站在蚁窝的大厅里，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她。 卢雅只是好奇，眼神中却没有嫉妒。 卢雅？ 原来她就是卢雅。 黎爽听得不真切，但直觉告诉她，这应该就是卢雅。暖鸭的卢雅。 看来，吴佳宝递过来的情报，也并非空穴来风。 edwin望了望这边，没有回答，而是揽过卢雅，两个人一同往外走去…… 黎爽无奈地只得先回公司。 回到公司，她的外出流程仍卡在梁易欢那里，只好去催。 “今天进度怎么样？钱要回来了没？” 梁易欢依旧是一张“死脸”。 黎爽：“哪儿那么快啊姐。这不才第一次去嘛。今天edwin倒是见到了，但是时间紧，没说上几句话。” 黎爽以为自己把“见到edwin”这几个字说出来，就算是有项目突破了，梁易欢的流程能批爽快点。 谁知，她竟然暴怒着，又开始甩脸子。 “第一次去，是理由吗？你但凡准备充分点，今天见到edwin，钱就应该要回来了！”梁易欢很不满，“果然！新人就是没用！” 平时，梁易欢这么说，应晴听了，只会“鸡”自己，继续努力，下次争取把钱要回来。 但黎爽不同啊，她可不是软柿子。 “你嘴皮子一碰，这么轻松，要么你来？”黎爽毫不客气地给她怼回去，“我没来之前，北熊也不是没人。怎么着，这笔钱，是非等我进来，才能要，是不是？？” “你个新人怎么还犟嘴？”梁易欢见她还敢反抗，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责备起来，“公司是结果导向的地方，花钱是请你来干活儿的！你出去一个早上，项目一点进度都没有。你这个外出申请，我不能批！谁知道，你到底去没去蚁窝？又去了多久？说不定，你趁这段时间办私事去了，我也不知道。” “你！！” 梁易欢是有能耐让人委屈的。 黎爽今天一早七点多就起来了，为了去蚁窝要账，早饭午饭都没吃，就喝了两口西北风。 梁易欢批个流程都要阴阳，她实在是不可能忍！ “你也别逼逼，就说这个流程，你怎么才能批？”黎爽不跟她废话，直接质问。 梁易欢也直接给她顶回来：“这个外出流程本来就是倒签的，不符合公司规定！还学学好好说话！谁理你。” 黎爽气得，直接开呛：“我周五约的edwin的秘书！他秘书周六回我，说edwin周一一早有空！立即我就给你提了流程，是周末你自己不批！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今早我不去？等你批了，我再跟edwin改时间？！” 两人对抢的声音越来越高！ 办公室里其他人不能再当做听不见了。 管管见状，赶忙过来，想拉走黎爽：“爽姐，爽姐。先消消火。你刚来公司，好多事还不清楚。梁经理也是按章办事。大家都是为了公事，没必要没必要。” 王自见状，过来拉过梁易欢扇风：“新人不懂事，你慢慢教。不过这么不懂事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职场上‘先入为大’她不知道吗？何况现在她是向你汇报，也太不把你放眼睛里了。” 梁易欢气得直扇风。 刘放则听见动静，在小办公室里，隔着百叶窗看好戏。 不得不说，梁易欢这招真绝，抓住了黎爽倒签流程的痛脚。 今天这个外出要是不批，那黎爽就算是旷工。 试用期旷工三次，自动解约，那都是写在合同里的。 黎爽气得既是这次，但更忧患下次。 蚁窝的账一天要不回来，她就得不停地往外跑。 她得想个办法，在这个点上，打趴梁易欢，一劳永逸。 “行！你给我等着。” 第106章 说着，黎爽拿手机指了指她，咬着牙就往外走。 她直接折回蚁窝大厅，跟保安说，她刚进去的时候丢了把名贵的伞，想看看进出的监控，来的时候带了没，走的时候又拿走没。 保安很配合，带她来到监控室。 黎爽直接拍下了她早上来蚁窝，进出的两个监控画面。 监控画面带时间，黎爽直接把这两张图甩在部门群里，@梁易欢！ 不得不说，这招儿真有效！ 下一秒，黎爽就看到自己的oa流程里，外出秒批！ 她回到办公室，倒也没再找梁易欢麻烦，批了就好。 倒是黎爽故意走到王自工位旁边，挑衅式地问了句：“我懂事儿不？” 王自满脸尴尬地假装很忙。 黎爽昂着头，不屑地撩下句“还先入为大？上班又不是旧社会娶老婆”，就走了。 好多平日里受过王自和梁易欢气的同事，都在心里暗爽。 黎爽真是狠狠替他们出了口恶气！ “你也太没分寸了。” 事情平息后，刘放把梁易欢叫到自己办公室，训斥。 “图都发群里了。这要是传出去，公司里其他部门的人，不知道怎么打量我们呢？”刘放很是不悦地泄愤道，“说了多少遍了！做事要不留痕迹、不留痕迹！你这个猪脑子，怎么就学不会呢！” 梁易欢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刘放觉得还不过瘾，拍着椅把子，站起身：“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你不批黎爽的外出流程，她完全可以保留证据！q3的业绩完不成，她要是聪明点，可以全赖在你身上！” 黎爽是爽直，却不够阴险。 刘放说的这种可能性，更阴毒。 “梁易欢，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趁早给老子滚蛋！！” 听了这话，梁易欢眼里的热泪，一下就滚了下来。 她无声又讨好地走过来，蹲下，哀求式地拉了拉刘放的袖子。 俩人的举止暧昧至极。 刘放叹了口气，扶起她，道：“行了。我也就是说说气话。” 梁易欢带着哭腔道：“我也是害怕。蚁窝的edwin最近和卢雅走得很近……” “你怕什么。暖鸭的事，我们做得天衣无缝！”刘放的表情又拧起来，不耐烦道，“再说，河豚都不追究了。暖鸭的事，就是死无对证！你不连名字都改了吗？有什么可纠结的！别再这么给老子挂丧着一张脸，心不在焉的了！” “刘放……” “行了行了！”刘放彻底不耐烦了，他就不该叫这个蠢女人进来，“还有，最近别老晚上给我发微信！我老婆都有所察觉了。事情闹出来，大家都得死！” “……明白。” 梁易欢现在无助可怜的样子和方才判若两人。 第54章 坏人残得就是快 “今天真这么闹的？” 晚上，应晴听了梁易欢的操作，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不是？小人得志！” 黎爽最烦事儿逼。 “嘶~”应晴觉得有些奇怪，“她以前也不这样啊。我俩刚进公司的时候，她还是挺好的。去年年初，我俩还经常在一起吐槽老板呢。” “所以说，这就叫‘屠龙少年终成恶龙’。”黎爽夹桌上的菜吃，“当了个屁大点官儿，手里有点小权力了，就开始八相(玩)人。” “哦。”应晴端着饭碗，听着。 “不过人在做，天在看，她也算是遭到报应了。”黎爽端着碗筷，看着桌上的菜，“应晴，你是好久没去公司了。那个梁易欢，人是越来越瘦，脸色也是越来越差！她那个脸色，啧啧啧，真不是我说，十斤粉底液都盖不住！大乌青的黑眼圈，法令纹重得能卡进去二两粉。我听你说，她和你差不多是吧？所以说，这坏人残得就是快！” 应晴迷惑：“这么离谱？我咋记得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她也还好啊。难道是因为和她男朋友分手，分的？” “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 黎爽心想，这男的真有眼光，逃过一劫。 “是啊。好像我离职的时候，他们就不太好了。以前她男朋友经常来公司楼下接她下班，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来了。”应晴回忆道，“我听同事们八，说是梁易欢嫌弃她前男友是个‘凤凰男’，要车没车，要房没房，结不了婚，所以才分的。” “那她以后估计更加够呛。”黎爽蛐蛐道，“脸垮成那个样子，啧啧。而且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每天都脾气极其暴躁，像更年期。” “哎。” 应晴听了微微摇了摇头，也没过多地过问。 世事流转，人的心性就是转变得这么快。 应晴本以为自己会很恨他们，但其实人只要脱离了那个环境，对很多烂人烂事的遗忘速度，就如同发射火箭一样。 现在，她听见梁易欢的事，简直就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情况。 反而念念不忘的，是过去的旧人，曾经带给过她的哪怕是一丁点儿好。 “北熊的人，也不都是穷凶极恶的。”应晴捧着饭碗，幽幽然说道，“比如，管管。他就是个胆小的老好人。当初我那个事儿出了之后，他就没有落井下石。” “没落井下石就值得铭记恩情吗？”黎爽不理解。 应晴笑道：“职场上，就算是不错了。墙倒众人推，没推一把的，绝对算是恩人。” 第107章 “我也觉得他人还行，每次都能及时站出来‘和稀泥’。”黎爽扬起脸点点头，又埋头吃饭，“虽然也没啥用。” “管管也是没办法呀。他一个80后，公司多次点名想‘优化’他。”应晴轻叹道，“但每次，他都是拼了命地刷业绩留下来。他和我说过，儿子刚择校上了私立小学，一学期学费一万多。他爸常年身体还不太好，他特别想保住目前这个饭碗。” “也是个可怜人哪。”黎爽附和。 “所以，你和管管搞好关系。以后真有什么事儿，还是可以找找他的。” “行！我听你的。”黎爽点头，又道，“那个王自……” 应晴立即打断：“吃饭的时候，不要说恶心的东西！” 黎爽“噗嗤”一声乐了，两人相视一笑，秒懂。 …… 因为买服务器的事，一连好几天，何人可在办公室里，都不搭理应晴。 应晴硬贴了两次，想嘘寒问暖，主要还是出于“拿人手短”的不好意思。 但被何人可冷暴力了几次之后，她也就淡了性子，觉得这样挺好！ 反正都是磨时间嘛，冷战也消耗时长。 其实何人可倒并没有这么想，他是真的忙。 每天一睁眼，公司就800件事等着他，加上最近的“风情计划”和“二十四行”。 他的确欲火焚心，焦头烂额。 并非故意忽略应晴。 偶尔，他抬起眸，也会发现在对面无所事事又或是昏昏欲睡的应晴，心里很牵挂。 她不闹腾，这个点，是何人可最欣赏，也是最心疼的。 过去的女人对他，要钱，要陪伴。 钱，其实何人可没那么在乎；但陪伴，他这种“事业批”，是真的给不了，好几个前女友都是因为这个分的。 “何总，咖啡。” 应晴手磨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给何人可，有意无意，她的目光瞄向他的右手边。 “谢谢。今天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这几天，我约不了你，你爱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吧。” 何人可打发她，给她自由。 “行。那我走了。” 应晴说着要走，目光却恋恋不舍地黏在何人可的办公桌上。 “你？还有事儿吗？” 何人可感觉到异样，从成山成海的文件里，抬起头，看她。 应晴赶紧收回眼神，摇了摇头，笑：“哦，没事儿。我走了。” 从何人可的办公室出来，应晴就蹙起了眉头，她觉得何人可很有问题！ 于是，她决定去找老爷子。 “师傅，您搁哪儿呢？” 应晴举着电话。 又在台球馆。 她就搞不懂了！ 这老爷子是周伯通转世吧！ 成天就是想尽各种渠道玩玩玩。 “应晴来啦？” 不过昏暗的斯诺克馆里，老爷子看见应晴的到来，倒是很高兴。 他手撑着黑色长杆，一个推杆儿，漂亮得翻盖进洞！ 惊起一阵欢呼声！ 周围立刻有一票前凸后翘的美女围了上去，老爷子顺手将台球杆交给其中的一位，走过来招呼应晴沙发上坐。 “师傅，我想请教您：如果有一个产品，明明在市面上已经做得很成熟了，用户认可，挣了很多钱；另一家公司，还要从头研发这款产品，说明什么？” 应晴屁股刚挨上沙发边，便闪动着眸子问道。 老爷子看着她的脸，边听边点燃一根雪茄。 “说明它想死。”老爷子道。 “啊？！”应晴大惊。 但很快，老爷子便不和她开玩笑了，悉心教导道：“除非，他能尽快跑赢这个成熟产品的开发周期。” 老爷子点了点旁边的茶几，继续说。 “不过现在的市场，要做到这点很难。一个成熟的产品杀出来，从研发、生产、品牌到销售，都是要靠烧钱烧出来的。一个爆款起来，同行跟风抄袭做竞品圈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噢……”应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又问：“如果这家新做的公司，特别有钱呢？” 老爷子吐了口眼圈，不屑一顾：“现在拼烧钱，不光要比谁账上的钱多，还要比谁拉来的资本底儿厚！赚钱和融资一样，都需要本事。”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师傅。” 老爷子回答完应晴，一句话也没多问，就掐了雪茄，重新上场。 美女们重新围了上来，但老爷子的眼里只有红黑两色圆溜溜的球。 都说情感模式会遗传，从不花心这点上来说，何人可的基因是好的。应晴想。 晚上。 应晴准备了一桌子的菜，“顺便”叫吴佳宝来吃饭。 佳宝正想见黎爽，这下瞌睡碰到枕头。 黎爽却不想见他，上了一天班儿够累的了，回来她只想倒头一趴。 吃饭的时候，应晴有意无意地跟吴佳宝打听何人可和卢雅的关系。 佳宝一开始还滔滔不绝地回答，把何人可和卢雅的甜蜜往昔都给讲了。 但讲着讲着，他就觉得不对劲儿，好歹应晴现在也是他虚名上的“二婶”，老说这些不合适。 并且，应晴那傻敷敷的样子，还好像一点儿都没吃醋，还听得津津有味。 第108章 “卢雅，我见过了。在edwin的公司。”黎爽插嘴道，“人长得干干净净，挺有气质的。” “奥。” 应晴敷衍了一声，又不响了。 黎爽奇怪地揶揄道：“应晴，你问这些干嘛？难道你真的对何总动心啦？打听他过去的情史?” 不放心，她又用筷子尾敲了敲应晴的手臂，提醒：“你可千万别陷进去。” 佳宝在一旁听得极其尴尬。 应晴瞟了佳宝一眼，依旧是不吐一字地不说话。 佳宝走后，黎爽和应晴开始收拾碗。 黎爽不解地追问她：“你晚饭的时候，跟佳宝打听那些干嘛？” 应晴正有此意，要和黎爽好好聊聊。 她放下碗，停下手里所有的工作，背对着洗碗池，认真说道：“姐！你说，如果一个人，如果一心想要搞死曾经甜甜蜜蜜的前女友。这个人，是不是特别可怕？” 黎爽一愣，旋即捂着嘴问：“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何人可吧？” “就是何人可！” 应晴干脆拉着黎爽走出厨房，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攥紧她的手说道。 “最近何人可桌上多了个智能ai鼠标，没有贴牌，应该还在检测阶段。” 应晴神神秘秘告诉黎爽。 “姐，你说，春风鼠标做得那么好，天下皆知！何人可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做个同质化的产品出来，挤死前女友呢？” “这我哪儿知道啊？” 黎爽急于撇清，她干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所以无法理解。 顿了顿，黎爽冷静下来问：“那你也不能保证，何人可就真的能挤死卢雅，河豚的新鼠标就一定能干掉暖鸭的春风。” 黎爽果然聪明，于是应晴又把下午老爷子对市场的判断给说了。 “欸，不是！应晴！”黎爽听了半天，最后还是将自己清醒地抽离出来，道，“过去你是打工打迷了心智，现在怎么你谈个恋爱，怎么也这么迷呢？谈恋爱，你好好和何人可吃吃喝喝玩玩睡睡，不行吗？非得介入‘男朋友’的生意干嘛？你说得这些，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难道你还想垂帘听政不成？！” “不是，姐，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黎爽捂起耳朵，疯狂输出，“贵妇手册失败第一条，手伸得太长管男人生意；豪门元配失败第一条，把老公的生意当成是自己的。应晴，你可别犯傻！恋爱中的女人，最怕自作聪明。你还没过门呢，你现在在何人可心里什么都不是！别当太平洋的警察——管那么宽！”黎爽提醒。 第55章 分了，分钱 “我没有想介入何人可的公司。” 应晴很清醒。 “我谁啊我？扔到人海里就不见的小虾米。敢管人霸道总裁的事儿？” “那是为什么？”黎爽不解。 “第一，我始终是这个行业的人吧？第二么……” 应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选男人就像选项目，总得在开始之前，做一下项目评估。” 王攵瓌 “项目评估？” 黎爽真是服了，应晴这家伙，额骨头碰到天花板捡到宝了，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按黎爽的心思，还评估个屁。 于是，她也实话直说道：“你还评估啥？对面是何人可。你先上位了再说。分了，分钱！横竖你不亏。” 应晴撇撇嘴，对黎爽的话不以为然。 “当然要评估。越是赚钱的项目，越是高风险，凭什么就轮到你啊？” 这是应晴过去工作中积攒下来的经验。 “项目既然要做，那就好好做；恋爱既然要谈，那就得正经谈！我总觉得何人可这人有点问题，极度自私。” 虽然应晴对何人可还是抱有希望的，但目前她是真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应晴是单纯的，所以她追求的感情也要纯粹。 如果两个人不是因为彼此吸引而在一起，那又何必要在一起呢？ 如果自己的另一半人品不过关，那找回来，难道是为了下半辈子持续做技术鉴定吗？ “有钱人自私不是很正常嘛？”黎爽问应晴，“你是第一天做人吗？现在和我说这些？” 应晴知道她很难理解，于是就闭嘴了。 “我劝你，这些事少管。”黎爽拿出爽肤水，边往脸上拍边提醒道，“暖鸭的事牵扯到卢雅，那可是何人可的前女友。都说男人最忘不了的就是白月光，你到现在都没打算和何人可正经处、长久处，何苦去趟这汤浑水？” “可我答应过老爷子，不让何人可走偏。” 应晴振振有词，她很感谢老爷子的知遇之恩。 那么厉害的一个大佬，从来没嫌弃过应晴啥也不是，把她当个人，平等对待平起平坐。 也从来没有使绊子阻拦她和他儿子交往。 这得是多大的肯定啊！ “你脑子被吞了？”黎爽却不这么觉得，“人家是亲父子！老爷子要么是拿你当枪使，要么就是年纪大了无聊，消遣你呢！你还真当个交易在做啊？” 应晴不相信老爷子是虚情假意，于是她反驳道：“姐，你是不是因为吴佳宝的关系，所以不待见他们家人？其实我觉得佳宝人挺好的，每次来，你冷言冷语的，人家还总是相就着你。舔狗舔到这份儿上，一般人真做不到！” 第109章 “应晴！”黎爽扥下手里的爽肤水，和应晴争辩起来，“你别因为他叫了你两声‘二婶’就墙头草，往那边倒！吴佳宝这个人……” 黎爽没有再说下去。 应晴很是好奇，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凑过来：“你说呀！你说呀！刚说起我和何人可不是头头是道吗？先上位，再分钱！这些招儿，你怎么不用在佳宝身上？他也是有钱人！富三代！人还特别喜欢你，你都不用费心思上位，估计他就得屁颠儿屁颠儿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 黎爽听不过，假意拿指甲掐应晴，俩人很快便嘻嘻哈哈在床上扭作一团。 …… 接下来几天，黎爽都一直奔走在蚁窝和北熊之间。 那些资料因为看的遍数太多，她都能倒背如流。 只可惜，文字资料背得再熟，她也没有发挥的机会，蚁窝和edwin总是变着各种法儿地避而不见。 很快便到了交月报的日子，黎爽一下子就犯了难。 这个月，她忙是忙，每天累个半死，但基本都是无用功。 看着别的同事，月报洋洋洒洒几千字，文末还附着各种表格。 她就心慌得不行。 虽然季度考核还有两个月，但是季度考核的一项重要参考指标就是月报。 一整个下午，黎爽都坐在电脑前发呆，将企业共享文档里的文字写了删，删了写。 世界上怎么有周报月报这种可恶的东西！ 办公室里每个人干了多少活儿，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明知道是做给“上面”看的，但这种形式主义就是不得不搞。 梁易欢也得到了刘放的授意，就守株待兔地等着黎爽来自投罗网。 刘放是这么说的：“你不给她批外出，是你的责任；但是你批了，她跑不出东西来，就是她的问题。盯着点月报，最好的证据。回头咱们再开个当月业绩总结会，让黎爽好好在公司里‘露露脸’。” 黎爽一直憋到下班，都没能把月报给憋出来。 同事们都陆陆续续走了，黎爽还是对着空白的页面发呆。 她总不能写“这个月一直在蚁窝追债，但是项目毫无进展”吧？ 真是一行囊括了这个月所有的工作量。 直到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她和管管。 这时，管管才谨慎万分地凑了过来，对黎爽说了句：“黎爽，无论如何，明天你务必交个东西出来。上学的时候，老师不是跟咱说过嘛，不会的题，宁愿乱答，也别空着。” 黎爽小声犯难道：“可我真的写不出来，以前没写过这玩意儿。而且，这个月我也确实没能跑出啥业绩。” “嗨，不出业绩的人多了！你以为整个公司就你嘛？”管管拍了拍黎爽的肩膀，拿起公文包，边走边悄声道：“听说过‘二八’定律吗？就是公司的活儿是八成的人干的，剩下的两成，每天就是躺。可他们不都按时交月报，活得好好的？你自己想想办法，发挥自己的特长，态度决定一切！明白不？我先走了。” 管管鬼鬼祟祟走了之后，黎爽咋摸了一下他说的话。 发挥自己的特长，黎爽想：过去那些男的，自己也没多爱他们，但每次提供情绪价值的时候，她总能情真意切洋洋洒洒地编出一堆小作文，把对方感动得稀里哗啦。 夸大其词谁不会啊？ 但是合情合理地夸大，让对方信服，就需要技术含量了。 眼看时间越拖越晚，黎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她打开那个企业文档，“噼里啪啦”就对着蓝荧荧的屏幕打起字来…… 写完，已是晚上十点。 外头淅淅沥沥下起黏人的雨。 黎爽脚步轻快地走出公司大楼，楼里的灯已经熄灭了一半。 黎爽打不到车，却发现吴佳宝的跑车竟然此刻正打着双闪，从斜坡下面开上来，停在公司门口。 “你也太及时了吧？！” 黎爽赶紧上车，惊喜地斜系上安全带。 佳宝一脚油门，开出去就埋怨她：“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我六点多就来了，都被你们楼下保安赶了几轮了。” “那你怎么不打我电话？”黎爽问。 佳宝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怕挨你骂。只敢楼下候着。” 黎爽斜瞥了他一眼，唇角虽然不屑上勾，心里却还是泛起一丝感动。 “那万一我去负一层，坐地铁走了呢？”黎爽问。 “不会。”佳宝很笃定，“我打电话问了应晴，她说你早上穿高跟鞋走的。” “应晴这家伙，竟然当卧底出卖我。” 黎爽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过去那些男的，对她大献殷勤，车接车送，黎爽从来都没有感动过。 甚至有时，她还故意在楼上补妆，多磨蹭一会儿。 反正都是出去玩儿，早点晚点儿有什么要紧。 《胭脂扣》里，如花一开始故意晾着十二少，就是为了让对方对自己死心塌地。 黎爽依葫芦画瓢，但后来她发现，这招对于时间宽裕的富二代们来说，根本没用。 就像，十二少最后还是和如花分了手。 时间，是游手好闲的人最不值钱的沉没成本。 但今天不同，疲累了一天之后，有个人在风里雨里默默等着自己。 第110章 黎爽觉得今天佳宝的等待，尤为有意义。 她心里暖暖的，有种心安的感觉。 “你不会还没吃晚饭吧？都快成工作狂了？”佳宝一边开车，一边无意地自言自语，“饿过头了，伤胃还伤胆，也不知道现在你爱吃的那几家店还开不开？” 黎爽静静地侧目看着他。 他没有一句话是抱怨，是邀功，全部都是对黎爽接下来的关心。 她没忍住，心头一热，就凑过去在佳宝的左脸颊上亲了一下！ 佳宝惊到了：“你干什么？” “路费。” 但甜蜜不过三秒，下一秒，佳宝就一个急刹车，把车子“滋啦——”一声靠在路边！ “你干嘛？”黎爽一个前倾，惊魂未定地问。 “没什么，期货晚市快收市了。我有个货，今天要抛。你等我一下！”佳宝急急忙忙掏出手机。 黎爽哭笑不得，她抚额：“你现在不怕我饿了？要是这几秒钟我就饿死了呢？” 佳宝不抬头，嘴里应付着：“很快。几分钟就好。这一单，能赚几十万呢。” 黎爽翻了个白眼，也不能跳车。 等着吧。 抛售完，佳宝略带歉意地看向黎爽，又发动车子。 黎爽没好气地扭头说道：“以后不坐你车了！” 赚钱本没有错，但想起佳宝方才那个“财迷”的劲头，黎爽又有些担心：这家伙不会以后在其他场合“开车”的时候，也突然停下来搞钱吧？ 第56章 我俩可是男女朋友 夜色中，车子很快便丝滑到达黎爽家楼下。 黎爽拎着佳宝为她买的热气腾腾的便利店便当，又被感动到了。 “你……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黎爽和佳宝之间，自从上次苏总的party之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再没亲近过了。 也不是刻意保持距离，就是没遇上水到渠成的机会。 今天，黎爽有心情，她目光盈盈地看向佳宝。 佳宝只是抬手，轻轻将黎爽腮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心疼嘱咐她：“加班累，早点回去休息。” 下一秒。 他突然用力把黎爽搂进自己坚实的胸口！ 黎爽本来今天挺感动的，以为温馨踏实的“简单爱”终于轮到自己了。 谁知佳宝最后的这个动作，立刻让她有种一顿大餐最后吃出根头发的膈应感。 原来一切还是“套路”！ 她一眼看穿。 呵呵，憋不住了吧？ 暴露了吧？ 演不下去，功败垂成了吧？ 正当黎爽悻悻想要揭穿佳宝的时候，她头刚抬起来，却又狠狠被他给摁回去了！ 她又抬，他又摁！ 她再抬，他再摁！ 最后，黎爽忍无可忍，用力挣扎着摆脱他的“魔爪”，竖起身子来！ “你毛病啊？自己胸肌多硬，不知道吗？想磕死我吗？” 黎爽恼怒地整理被佳宝揉乱的秀发！ 她有点倒胃口了，怒斥吴佳宝：“就不会点别的招儿吗？！还是这一套！想上去睡，你就直说啊！装什么真诚朴实的关心，玩什么简单无华的感动！最后还不是作秀，还不是演技？” 佳宝听她一嚷嚷，脑袋“嗡”一下，又炸了！ 不由分说，他锁死车门，就是不让黎爽下去。 “你嚷嚷什么？！” 佳宝冷厉地闷声呵斥了一声。 他很少这样对黎爽说话，这语气，她真有点被吓到了！ “前面是何人可的车！看不见吗？！”佳宝继续闷吼道，“他刚下车，正回头！你确定，你要现在冲下去？” 黎爽不死心地一看，还真是何人可，一身黑衣，从打着双闪的车上下来。 幸亏佳宝机敏，车灯都没开，将他们避在一团漆黑的树影中。 黎爽自知理亏，是她误会佳宝了。 但嘴上，她依旧不服气道：“何人可就何人可！你摁我脑袋干啥？我回自己家，犯法吗？” 佳宝又泄了一口气。 这姑奶奶就这脾气。 永远年轻，永远嚷嚷，永远理直气壮！ “行，算我白说。” 佳宝也赌气不管了，这一天天真是够够的。 他二叔永远是这么兴之所至，永远是一副“完全不顾别人死活”的活法。 “你现在就下去！来，我给你开车门。然后上楼，给应晴跟何人可，当一晚上3000w的电灯泡！” 黎爽一下就不响了。 半晌，她整个人都僵在副驾上，动也不动。 “还闹吗？” 见黎爽软了，佳宝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他撑开黎爽膝上的塑料袋。 “先吃盒饭吧，趁热。” “不！就不！” 黎爽扭捏，她不要在车上吃饭。 “去香格里拉。” 佳宝怔怔看了她一眼，终于假装绷着的俊朗面庞上，还是忍不住笑了。 他唇角勾起的瞬间，黎爽又开始任性撒娇：“行政套房。” 佳宝还能说啥，踩油门吧。 去香格里拉的路上，黎爽假意给应晴打了个语音。 “我今天加班，在公司通宵。你自己睡吧。” “什么活儿需要通宵啊？都这么晚了？要不要我过来陪你啊？”应晴不放心黎爽。 第111章 这时，门铃响了。 黎爽在电话这头听得明明白白。 于是，她故意“哎呦”一声，说道：“要死了！你快别跟我说话了，我刚月报写到哪儿来着？下一句话全忘了！算了算了，不和你聊了！你自己关好门窗，记得反锁。挂了哈！” 收了线，黎爽和佳宝相视诡秘一笑。 佳宝道：“看来，这应晴，真要当我二婶咯。以后你和她就差着辈儿了哈……” “滚。好好开车。” …… “谁啊。” 应晴拉开门，然后就跟石化了一样。 “何、何……何总？” 她磕巴得上门牙一直咬舌头。 何人可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佳宝给我的地址。” 他仿佛会读心术。 何人可撑开应晴扶着的门，大喇喇地走进去，环顾了一下客厅。 “怎么了？我俩在恋爱。我不能来‘女朋友’住的地方看看吗？” 说着，他顺手将一只精心打包的纸盒放在客厅桌上，道：“登门礼。法兰瓷。” 应晴完全没反应过来！ 她低头一看，自己还穿着“火影忍者”的长t睡衣，碧绿碧绿的小青蛙拖鞋，这下糗大了！ “黎爽呢？” 何人可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顺带着翘起他那标志性的二郎腿。 “她……她今天通宵加班。不回来。” 应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招待何人可。 何人可听说黎爽不回来，一丝暗爽闪过他的眼眸。 应晴回首的瞬间，他立刻又若无其事地用颀长的手指轻抚鼻梁，掩饰神态。 “何总，您喝点什么？” 应晴虽然对何人可的“突袭”毫无准备，但人来都来了，总得接待吧。 “有红茶、绿茶，冰箱里还有可乐。” “我还没吃饭。” 何人可回头望了一眼，餐桌上，用帐笼罩着的饭菜，故意说道。 应晴瞥了眼餐桌，是哦，上面还搁着她给黎爽留的晚饭。 本想着等她到家后，热热再给她吃，现在黎爽不回来，热给何人可也行，免得浪费了。 “哦、哦。” 应晴立即动手，又转进厨房重起炉灶，很快便给何人可热好了四菜一汤。 何人可身板挺正，鼻梁高耸，他真是坐哪儿，哪儿就自带贵气。 明明是最家常不过的饭菜，和市面上重叠度极高的家居装修，但因为何人可的到来，真的有种把剩菜剩饭吃出高端商务宴请的感觉。 相比之下，应晴亲手做的那些饭菜就太寒酸了。 当然了，她也不敢跟何人可明说，咖喱牛肉和可乐鸡翅，都是昨天晚上剩的。 何人可幽幽静静地吃饭，时不时用眼神扫一眼对面的应晴。 她就像是个伺候少爷吃饭的大丫鬟。 一顿饭，应晴别提觉得多煎熬了。 何人可咬一口鸡翅，她就心惊肝儿颤一下！ 也不知道黎爽买的这台冰箱，年代久了，放在里面的剩菜串不串味儿。 “这菜都是你做的？” 吃得差不多了，何人可端着碗，随口问。 “嗯呐。” 应晴点点头，心想，不是我做的，难道天上会掉大饼吗？ 你以为人人都像您何总这么命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鸡翅有点不新鲜啊？口感怪怪的。” 果然，他开始挑剔。 在日常相处中，应晴是有点了解他这个龟毛性格的。 全家的盒饭都要应晴给他挑葱花，说是有味儿。 此刻，她却并不想惯着他。 拜托！大哥！你不请自来，就别挑三拣四了好么。 但嘴上，应晴客客气气，说的却是：“啊，那可能是楼下卖鸡翅的老板家冰柜坏了吧。串味儿了。” 应晴就是这样，她体内的讨好型人格，禁锢着她，不能像何人可这样直来直去，说一些大煞风景的话。 “吃完赶紧走，吃完赶紧走，吃完赶紧走。” 她只敢在心里，默默地不停祈祷。 何人可不仅吃得很慢很慢，而且，他似乎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应晴一会儿假装取调料，一会儿又假装收拾灶台，反正就是把自己搞得贼忙碌，避免与何人可在餐桌前共处。 太暧昧了。 下了班，自然而然地过来吃她做的晚饭，应晴有种不妙的预感。 何人可在一点一点蚕食她的边界。 倒是何人可，很享受这种氛围感。 这儿柴米油盐的烟火气，他有种这就是寻常夫妻两口子过日子的错觉。 直到—— 吃完饭，何人可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走进了应晴的房间。 看见了那台两米多高矗立在她床头的服务器！ 黑色的巨物，荧荧闪着绿光，像一群苍蝇的复眼。 哪个好人家，卧室里放这玩意儿啊？！ 这个应晴，永远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绽放最强的性缩力！ 不得已，何人可还是假装客套地走了进去，轻轻拍了拍“大家伙”，道：“怎么样？这台还好用吧？” “好用，好用！” “金主爸爸”当前，应晴非常识趣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very识相。 何人可转头扫视了一下应晴的“闺房”，真是简洁得不能再简洁。 第112章 他感觉新兵蛋子的军营都比这儿物件多。 “哦，对了，我上次给你买的那个包，怎么后来就再没见你背过了？” 何人可想起什么，就和应晴闲聊什么。 “恩、那个啊……”应晴支支吾吾。 她转念一想，既然何人可都问起了，干脆还是实话实说，因为以后、永远，她都不可能再当他的面，背起那只包了。 应晴红着脸，轻轻拍了拍，自己书桌上的电脑，小声道：“在这儿。” 何人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伸出一根食指，狠戾果决地指戳了应晴的鼻尖一下。 仿佛在说：你丫真行！ 出了房间，应晴以为他要走，忙屁颠屁颠地追上何人可。 谁知何人可扭头看了她一眼，调了个方向，又往沙发那边走去。 他坐下，然后，轻拍自己的左手边，饶有意趣地望向应晴。 应晴心想：这货不会是要我过去坐吧？ 这妖娆的姿势。 这么狭小逼仄的空间。 这孤男寡女的氛围。 何人可你要干什么？ “怎么？不敢？”何人可故意挑衅，“我俩可是男女朋友。” 应晴踟蹰、犹豫、裹足不前。 这时，墙上挂着的黎爽写真给了她巨量的信心！ 她仿佛听见黎爽又在对她说：“想开点，何人可那么帅，横竖你又不吃亏！” 于是，她义无反顾地一屁股墩儿就坐了下去。 何人可都没反应过来，手还没来得及抽。 “你坐我手了。” 何人可怒瞪她。 应晴又唯唯诺诺地站起。 一时间，何人可也懵了，他也搞不清楚要不要跟这丫头坐这么近了。 反正，何人可自从遇到应晴，他俩同时都发现，自己经常发懵。 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套路出牌！ 最终，还是坐下了。 何人可很自然地把一只手臂搭在应晴肩后的沙发上。 暧昧的风，总算在客厅里吹起来了。 第57章 还是喝酒吧 “有酒吗？” 何人可显然是一时半刻不打算走，熟稔地问道。 “酒？我找找？”应晴起身去厨房，“你要喝什么酒？” 她记得柜子下面有一瓶上次喝剩的红酒。 等她拿出来的时候，何人可的眼睛都直了！ “你该不会是要给我喝这个吧？”他很是嫌弃道，“张裕干红？” 应晴不明所以地将酒扥在茶几上，又顺手拿出两只一次性纸杯。 何人可默不作声，将痛苦面具戴在脸上，涌动了一下喉结，用力咽了咽口水。 自己点的酒，含泪哭着也得喝完。 “这是上次佳宝来，开的。”应晴解释道，“就剩半瓶了，你别嫌弃。” 何人可怎么可能不嫌弃？ 这吴佳宝平时过得日子也不怎么样嘛。 应晴把一次性纸杯递到他手上。 何人可表面没拒绝，手却很诚实。 他非常僵硬地接过来，手悬在半空中，就是没有任何要喝的意思。 “那个……有肉桂吗？” 他开始用各种提要求拖延。 “应该有的。”应晴又起身。 她找了一圈儿，没找到装肉桂的罐子，于是打电话问黎爽。 黎爽正在香格里拉行政套房的大床上，刚解开衬衫的第一个扣子，就被打断。 她一看是应晴的电话，也不敢不接。 “在厨房油烟机顶上的柜子里。” 她答完就挂了，继续手里的动作。 肉桂放进纸杯，何人可又问：“有迷迭香吗？” 应晴只好拎起电话又打。 黎爽停下解第二个扣子的手，压住火气：“在冰箱冷鲜层里。” “有陈皮吗？” 当黎爽接到应晴的第三个电话的时候，连躺着的吴佳宝都不耐烦了。 黎爽更是冲电话那头，直接咆哮：“何人可！你要是再在我家要东要西的，我现在就不加班了，回来！说到做到！” 何人可立马就消停了。 他若无其事地举起纸杯，猛饮了一大口。 应晴还没搞清楚状况，关切地问：“没有陈皮，真的可以吗？” 何人可的嘴角沾着一缕猩红，乖乖巧巧：“可以。” 那头，黎爽气得摔了电话，揪起被子，就扑向吴佳宝！ 把对他二叔的恼怒，全撒他身上了！ 这是唯一一次，佳宝“代叔受过”受得最毫无怨言的一次。 接下来，应晴和何人可的聊天也变得无比顺畅。 应晴是个很真实的人。 面对何人可过去那些跌宕起伏轰轰烈烈的经历，她只觉得自己前24年的人生，是那样的乏善可陈。 当她还在高中吭哧吭哧刷题，当小镇做题家的时候，何人可已经被科大少年班提前录取，代表学校去德国洪堡参加物理竞赛了。 何人可85岁就被高中校花倒追，展开甜甜的恋爱；而85岁时的应晴，却还在为“师大”里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而苦恼。 他俩的生活差得太远太远，他们好像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却又好像各自处在自己的平行时空。 好在，应晴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她耐心、友善、不盲目地表达自己，适意倾听。 第113章 这天晚上，竟然大半瓶张裕干红，就把何人可给喝high了！ 他给应晴讲他与河豚的创业史，讲到热血沸腾处；应晴托着腮，无比崇拜地看着他，热泪盈眶。 何人可给没出过国的应晴讲天鹅堡的风景，讲“吧噔吧噔”的温泉，讲阿尔卑斯雪上上的雪花晶体；应晴都听得津津有味。 讲到高潮时，何人可竟然绯红着脸颊，给应晴讲起他的初恋史和初吻。 应晴也喝了酒，脸颊热烘烘的。 在酒精上头，气氛迷离时，她恍惚间，觉得似乎何人可也没有她想像得那么没有人情味儿。 也许，那个曾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从来不是何人可，而是应晴。 她太怕受伤害了。 酒喝多了，何人可问应晴：为什么总是对他保有一份疏离？是他不够好，还是他做的不够好？ 应晴笑笑，咬住纸杯的边，将杯底的残红一饮而尽。 她试着稍稍敞开心扉，对何人可道：“你知道我在北熊的事吧？” “怎么又提工作？” 何人可紧急刹车，劝她别重蹈覆辙，搞性缩，破坏气氛。 但应晴却一定要说！ 她拎起麻木的舌头，犟直开口道：“你让我说！” “好好！你说！”何人可同意的。 “哎。”应晴先重重叹了口气，才说起，“我一毕业就进了北熊，从来没有对第一份工作抱过戒心。我掏心掏肺，把我这几年的青春，我的一切都献给了北熊。但是——！但是，我落得这么惨！它想抛弃我的时候，既没有和我商量，也没有对我仁慈，分分钟就把我赶尽杀绝！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到这个地方来过，从来没有跟‘这只熊’有过交集！” 说到伤心处，应晴依然心痛。 她告诉何人可，这些话，她连黎爽都没有说过。 “我伤心啊！我也是人，我也会伤心啊！但是伤心又有什么用呢？只能怪自己太蠢太笨，白白贡献了一腔赤诚！被人当猴耍。” 何人可听了也心疼，下意识地用手抚了抚应晴的后背。 应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一点一点吐露心声：“心寒了！所以换赛道了。职场咱不如意，还不能改混情场了？” “能混、能混。”何人可继续当好他的捧哏。 “所以！从北熊出来我就发誓！以后不管是工作，还是男人，都不能找没良心的！不能说把我抛弃，就把我抛弃！”应晴有些醉了，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再也不会付出自己的真心。” 何人可听懂了。 他看似醉了，实则清醒。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回应，只是轻轻抚了抚应晴的脸颊：“你喝多了。” 应晴说的这些，何人可完全能懂。 但他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点小伤小痛，对他来说已经完全麻木了。连创可贴都不用。 从他第一次创业，被自己的合作伙伴骗走第一桶金，自己的女朋友跟着自己的创业伙伴跑了的时候开始，何人可就明白，人如果想要长大，只靠日月的累积和知识的累积那都是扯淡！ 人什么时候会长大？ 只要失过一次业加失过一次恋，再加被多坑几次，多被骗几次，多被自己蠢哭几次，人就彻底长大了！ 何人可不想把这些说给应晴听，她的段位还远远不能共情这些。 何必伤口上撒盐？ 所以，还是喝酒吧。 何人可将杯中酒饮尽，柔和灯光下的应晴，依然看起来干净单纯。 他轻轻捏了捏她红彤彤的脸颊，应晴已不胜酒力地趴倒在沙发上…… …… 第二天一早，应晴在一片白花花的日光中，迷迷糊糊地醒来。 她眯起眼，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短针指向十，长针指向8。 坏了！ 应晴连忙掀开身上的毯子，坐起来！ 已经十点四十了！ 何人可呢？ 她关顾四周，周围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房子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应晴踩着拖鞋起来，走到门口，发现何人可的皮鞋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真的走了啊。 她看到茶几上留下一只碧绿的瓶子，和两只空落落的纸杯。 应晴这才相信，昨夜她与何人可推杯换盏耳鬓厮磨，原来并不是梦。 她去摸手机，想打给黎爽，问问她昨夜“加班”，月报写得怎么样了？ 却突然发现！ 她手机里好几个行业app的弹窗，都是同一个大差不差的标题：“河豚科技今早召开发布会，推出风情鼠标普惠第一代，对打暖鸭大模型”。 甚至连xx头条都置顶推送了！ 应晴的宿醉一秒全醒了！ 她的身体重新紧绷，头皮也麻了一下，立马戳开第一个链接！ “河豚科技此次推出风情鼠标的背后，是其对于本土ai开发的宏大理想和对ai未来发展的深刻洞察。何人可希望，通过这一产品的推出，除了让用户能够充分体验产品的强大功能，还旨在推动本土ai大模型的发展，从而为达成统一大模型的目标，打下坚实基础。” 应晴边默读，边捂嘴。 今天居然是“风情鼠标”发布的日子，之前何人可从来没提过，整个河豚也是一点水花也没有！ 第114章 甚至，昨晚，他们还在黎爽的这座破房子里把酒言欢。 应晴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今早，ai市场就变天了！ 何人可还是出手了！ 瞒得一丝不漏，河豚这么做，就是为了杀暖鸭一个措手不及！ 应晴点开直播视频。 不知什么时候，何人可竟然有空回去换了身衣服，将头发吹了个挺直造型。 他甚至还让化妆师修了鬓角和眉峰。 此刻，他正在镜头前沉稳冷静地侃侃而谈：“open ai突然宣布停止提供api服务，河豚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人工智能公司，有责任和义务迅速行动，推出旨在扶持本土ai开发的产品。风情鼠标经过了我们公司内部的多次测试，不仅为用户提供高效率的ai服务，我们更是承诺live版本将对用户永久免费，并附赠一亿的tokens，帮助使用者更好地处理数据……” “永久免费”和“附赠1亿”两个关键词一出，下面的评论区和弹幕立马炸了！ 网友们纷纷留言： “这是要碾死暖鸭的节奏啊！” “春风鼠标刚刚做起来，河豚这是要压着打啊。” “我赌1亿tokens，暖鸭毫无胜算，坐等收尸吧。” “兄弟们，永久免费啊！河豚爸爸，万世恒昌！” “河豚爸爸，万世恒昌！” “河豚爸爸，万世恒昌！” 这些评论看得应晴一个机灵，她敏锐地感到，要出事！ 于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赶紧叫车杀向河豚！ 第58章 真情实感的小作文 “哎呦，都是你！昨天晚上搞那么激烈干嘛？我都快迟到了！” 黎爽对着镜子侧着脖子，边戴耳环边说道。 佳宝从容地站在她身后，问：“酒店早餐，你不吃啦？” “别开玩笑了。今早10点的会，要交月报。” 黎爽戴好耳环，往后撩了一下头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准备出发道。 佳宝奇怪地说：“你别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在办公室磨到那么晚，就是为了‘卷月报’？” “不然呢。”黎爽回过身。 佳宝笑笑，没说话。 黎爽觉得他笑得诡异，便追过去问道：“你笑什么？终于凑够3000字了，可累死我了。你没上过班，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难编。” 佳宝坐在床边，捏了捏眉心，回：“我没上过班，也知道！月报周报这玩意儿，可以直接用ai写。之前，我毕业感言都是用春风ai写的。” “你早为什么不说？！” 黎爽气恨地上去就是一拳！ 害她昨晚憋了一晚上的小作文！ 浪费时间和情绪。 说着，佳宝打开手机，叫黎爽下载一个懒猫报告生成器，“以后工作中，用这个，贼方便。” 黎爽边下载，边对佳宝吐槽：“我都觉得自己现在变脏了！之前为了做ppt，我竟然自费在wps开通了付费会员。从那一刻起，我觉得我的基因都变化了！为了实现北熊老板的梦想，而花了我自己用来生活的钱。” “嗤！”佳宝配合地笑了一声，随手划拉了两下手机，不经意道，“北熊老板早泡了个女明星移民了，现在公司的事早交给职业经理人了。这几年，大家都知道北熊乱得不行。但有什么办法呢，它气数未尽。” 黎爽听了，有些怔怔地看着这个昨天晚上疯狂肆虐和自己翻云覆雨的男生。 佳宝是很年轻，大学刚毕业。 过去黎爽和他聊吃喝玩乐和人生哲学，总感觉他像个生瓜蛋子似的，好多都不懂。 但最近，黎爽对他的观感完全变了。 说起职业的东西，佳宝比他成熟太多太多了！ “佳宝，你也没上过几天班，怎么对工作上的事懂得这么多？”黎爽疑惑地问。 佳宝还穿着酒店里的白色睡袍，随口答：“我是没上过几天班，但我从中学开始就开始参与创新创业项目了。大学的时候，我就自己开了三家公司。研究生的时候，爷爷就把他名下的好多业务交给我在做了。” 黎爽听得目瞪口呆，有点小瞧这小子了！ 之前他非逼着自己去开美甲店，黎爽只觉得他是大男子主义； 但原来，佳宝，早就看出北熊在走下坡路，所以才拼命阻拦。 这里头也许存在着误会，黎爽当时没读懂。 “可你……”黎爽想说，佳宝这个时间管理大师，平时哪来那么多时间给自己做舔狗的。 佳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别了别她的头发，道：“打工只是一个过程，关键是okr。我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周报月报这种事情上面的。但对于我钟爱的人和事，我有的是时间。” 黎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拿起包，迅速离开了酒店。 佳宝低头又看了眼手机。 河豚的新闻也是让他心一颤！ 他也得走了！ …… “5月35日，我收到公司offer，5月1日按通知下午来公司办理入职，因为儿童节，公司家庭日，公司hr让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下午5:38分找梁总签字办完入职，拿到工卡。我的心情十分喜悦。” “5月1日到5月3日，部门领导没有分派我工作，梁总和刘总都没有。本着在公司只做和工作相关事情的原则，我整理了工位，和同事们交流了感情。” 第115章 “5月7日，接到上头交派的蚁窝项目，下午4:47分，收到主管发过来的第一份资料，我仔细研读并研究……” 黎爽不顾周围同事的嗤笑声和窃窃私语，在会议上大声朗读自己昨晚好不容易憋出来的3000字的月报。 她满怀激情，充满真情实感。 黎爽的“小作文”刚读了几条，就被梁易欢很厌烦地打断：“黎爽！你上过班吗？” 她瞥了梁一眼，很坦然：“没上过啊。” 这个回答倒是让梁易欢措手不及。 她满脸嫌弃地批评：“周报不是小学生作文！啥都不懂，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黎爽也不惯着她，直接硬杠：“你把我招进来的呀！月报里刚才读了：‘下午5:38分找梁总签字办完入职，拿到工卡’。梁总，您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的月报？” “你！——”梁易欢阴谋又没得逞。 她和刘放之前商量的，本以为黎爽工作量少，周报只能开天窗。 谁料到，她竟然厚着脸皮，端了个事无巨细的“真情实感”上来了。 “噗~” 下面明显有同事已经快忍不住笑了。 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各路吐槽小群里却掀起阵阵波澜。 “本来周报月报就没人看！” “月报就是老板为了监督咱有没有摸鱼。” “下属的月报，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给上司写月报[捂嘴笑]。” “黎爽真敢啊！老板的脸都绿了。” 这时，坐在上首的刘放感到气氛不对，缓缓发话道：“黎爽，你是新人，还是多看参考下同事们月报的格式。月报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在工作中思考和总结。不能写成流水账，要尽量做到：成果量化，格式简洁，分析客观！” “就是！”梁易欢接茬，“汇报的意义就是让领导快速搞清楚你的工作进展，而不是九斤老太一样啰啰嗦嗦地表达。” 黎爽顿了顿，脑子飞速运转。 她是谁？能被他们这几句冠冕堂皇的职场pua洗脑吗？ 还工作进展？ 狗屁的进展。 蚁窝的项目，她没来之前，还不是拖了整整大半年，半毛钱都没要回来。 把一个烂尾项目交给一个屁股都没坐热的新人，他们也好意思？ 这就像那些说“她配不上他”的渣男们。 面对这种pua，黎爽要是怀疑她自己，这些年等于白活。 任何嫌弃你又赖着不走的人，只能说明他目前就找不到更好的。 黎爽轻飘飘将月报往会议室的大桌上一丢，霸气地站了起来！ “我就是在汇报我的工作进展啊！”黎爽无所谓地冲梁易欢歪头一笑，“要是梁总觉得我这种‘说人话’的方式，不能让您满意。那我就也可以用ai写一份‘标准版’的月报给您。可是——” 顿了顿，黎爽道：“可是，如果月报有用的话，为什么半年多了，蚁窝的钱还没有要回来呢？” “你！——” 面对黎爽的邻牙利齿，刘放用眼神拦住梁易欢。 “月报”这招对黎爽没用！ 他们想让黎爽“出丑”，黎爽根本就不怕“出丑”，或者说黎爽根本不觉得这是在“出丑”。 再和她纠葛下去，“出丑”的就另有其人了。 月报会之后，刘放把忧心忡忡的梁易欢叫进办公室，细说。 “咱别惹这丫头了。”刘放将双腿高高翘在办公桌上，放松一下，并疑惑地咂嘴，“应晴怎么会介绍这种‘女无赖’进来?” 梁易欢很担心地说道：“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黎爽会不会发现……” 刘放斜了她一眼，放下腿，嗔责道：“梁易欢！真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成天疑神疑鬼，在公司吊着一张死脸。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梁易欢欲言又止。 刘放看了看百叶窗外，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回过脸继续道：“我都跟你说过一万遍了！暖鸭数据的事情，现在是死无对证了！没有人会发现是你把错误代码黏进去的。你能不能放松点？别每天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梁易欢垂着头，不说话。 刘放的话，她要是能听进去，就不会是今天这副丧样了。 “那黎爽和蚁窝那边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 “这还不简单？这个黎爽，她不是喜欢蹦跶吗？”刘放的脸上露出阴险的神情，“蚁窝这钱肯定是要不回来的！edwin多刚的一个人。到时候，正好把这笔烂账扣黎爽头上，和她一起滚蛋！” 顿了顿，刘放又让梁易欢安心道：“而且，今天早上我看新闻了。河豚开始进军ai产品了，打得就是暖鸭。暖鸭和蚁窝还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到时候，暖鸭都不存在了，谁还会在乎，当初是你放错了代码，还是在买卖数据。” 听了这话，梁易欢终于略微宽心。 “刘。”她伏在刘放的膝盖上，“还是你对我最好。” 旋而，她又抬头，殷殷切切地问：“你什么时候能离完婚，我俩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房子首付的钱，我已经存好了。你净身出户也没关系。” “这不是净身出户不净身出户的事。” 刘放厌烦地抖开她的手，站起身，重新走到百叶窗前。 “北熊不允许部门员工之间谈恋爱。”刘放道，“现在还不是个好时机。” 第116章 “那什么时候是个好时机？” 梁易欢激动地腾起身！ “所以我最近在找新工作了呀！”刘放高声回过身，看着她，“为了我们的将来！我连工作七八年的单位都不要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梁易欢眼眶似乎含泪，很委屈。 “行了。先出去工作吧。” 刘放又缓和了一口气。 待她出去之后，刘放阴鹜的脸上露出险恶的神情。 他是不可能告诉梁易欢这个蠢货，自己要跳槽的真正原因的。 梁珊这个蠢女人，连“驭下之术”都看不懂，还敢做和他双宿双栖的美梦呢。 “黎爽，你真是太飒了！” “是啊是啊，周报月报这个事儿我们早就想吐槽了！就是不敢。”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都用ai写！偏偏就这个梁主管多事，还要开会，让我们陈述。” “就当多一遍诗朗诵了。” 王自这个墙头草，因为职级尴尬，所有有时候他跟着员工一起骂上司。 但有时候又跑到上司那卖同事，讨好。 黎爽见他在场，便端着咖啡杯，没有多说什么。 同事们吐槽完，也就散了。 安静下来之后，黎爽在茶水间想了很多。 佳宝说的对，时间成本很珍贵，有效率的公司不会把精力放在月报这种事上。 而梁易欢和刘放的折腾，正说明，北熊的内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黎爽从来不会对人和事，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好比，一个男人做了一件不地道的事儿，黎爽从来不会自我欺骗，自我洗脑，给对方找理由。 一事不忠，百事不用。 男人一旦在恋爱中，暴露了他的某种不堪，那么背后一定有着比这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残酷现实。 黎爽不指望渣男以后能好，同样，她对这个“害虫乱飞”的北熊也产生了质疑。 害虫乱飞，首先说明这个环境是脏乱差的。 脏乱差，除非换老板，否则以后只会变本加厉地脏乱差。 应晴的事，应该不是误会，不是巧合，而是北熊的堕落必然导致的结果。 第59章 他，太可怕了 待应晴气喘吁吁地赶到河豚，整个大楼里的气氛，真的可以用肃杀来形容。 项目一旦启动，所有开关同时被打开，全公司忙得四脚朝天！ 应晴走进ceo办公室，何人可已经发布会回来了。 他面容内敛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子前办公。 一时间，应晴满腹的狐疑和不忿，都被这片刻的平静给强压了下去。 她默默走进这间熟悉的办公室，和平时一样，在会客沙发上坐下。 “中午一起去吃寿司吧。”他边写边说道。 “好。”应晴机械麻木地回应。 发布会是梦吗？ 还是对何人可来说，发布“风情”并不算是个事儿？ 她在38层的云里恍惚。 这时！ ceo办公室的门口，突然就吵嚷起来！ 应晴仿佛听见有人争执的声音。 “卢总！卢总！” “卢总！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让开。” “滴滴滴滴！” 解密码锁的声音。 应晴看了何人可那边一眼，这一切似乎并没有惊扰到他。 他应该是早就预料到会如此。 卢雅轻轻松松，解开了何人可的密码。 他竟然没有改？！ 推门的一瞬间，还是让卢雅十分意外！ 但意外也就停顿了一秒。 紧接着。 卢雅冰冻着一张脸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她萌萌的一对双胞胎儿子。 双胞胎儿子都穿着一样的国际学校的校服。 秘书眼见拦是拦不住了，顿足道：“卢总！您这又是何苦呢。” 这是应晴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见卢雅。 黎爽描述得没错，她瘦，白，看起来就很睿智，浅米色的干练职业装仿佛焊在身上。 她的发型也是干练的齐肩短发，笔笔直直，乌黑地泛着凌厉的光泽。 卢雅也看了应晴这边一眼。 仿佛应晴就是这件办公室里的吊灯，又或者隐形如“小爱同学”，不唤醒就不存在。 她明显没有把她当一回事。 卢雅旁若无人地走到何人可面前站定。 她面容冷冽到，就像寒冬早晨的薄雾。 她看了他一眼，又回眸给了地上一个眼神。 一胎二宝，便一左一右地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何人可的两条长腿！ “人可叔叔。” 可可爱爱。 何人可没料到卢雅会跟他来这招。 一个九尺的霸总，瞬间不知所措。 愣了愣，何人可无奈蹲下身子，一胳膊一个架起俩宝，宠溺抱在胸前。 俩宝奶声奶气道： “人可叔叔，你最近怎么不来看我们？” “我们什么时候去迪士尼？” 卢雅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迅速又给身后自己的秘书一个果断的眼神。 秘书会意，趁何人可还没有亲近上两个宝宝，便强行冲上来将孩子们直接抱走！ 带离办公室的时候，俩宝还张着手，拼命挥舞。 第117章 “我要人可叔叔！” “人可叔叔！我不要走！” 整个场面，决绝果断！让一旁的应晴都看呆了。 紧接着，惶惶然的一幕，更是震惊应晴一百年。 何人可正想低头对卢雅解释点什么，卢雅抬手就给了他清脆一巴掌！ 极其短促的“啪”地一声！ 没有回音。 何人可的脸颊便偏向一边，冷傲的脸颊上残留下一片红艳艳的枫叶。 “何人可！你断我和宝宝的生路。你我日后，战场上见。” 说完这句，卢雅便利落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了。 全过程不足五分钟。 站在一旁默默观看的应晴，有种刚出片头许可证，就大结局的感觉。 但她也确实是在现场，完整地看完了一个故事。 不肖说，何人可的风情ai模型对打暖鸭，本来就是在人家的雷区蹦迪。 并且他瞒得一点风声不漏，就是蓄意要对卢雅赶尽杀绝。 应晴自动代入卢雅。 别提曾经还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就是个同行，这么干基本上就是向死敌宣战了。 佳宝和应晴说起过何人可和卢雅的往事，他说：卢雅的两个孩子幼时，何人可没少帮忙照顾； 还有，卢雅初创业时，他们俩也将地盘分割干净，何人可承诺短期内不会动ai产品这块奶酪。 可誓言随风，时光如水，此一时彼一时。 没有白字黑字落到合同上的承诺，都是头顶的浮云。 何人可怔在原地许久，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态度。 直到他默默然走向应晴。 “应晴……” 何人可的语调里终究还是漏出一丝的愧意。 应晴凝视着他。 她知道，如果此时此刻她能给何人可一个肯定的眼神、几句鼓励的话，甚至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那么，她将在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心里，从此后便有了一席的位置。 多少女生的梦寐以求。 但应晴，她也是有主张的。 没等何人可开口，应晴先客观说道：“你发布‘风情’是对是错，轮不到我来评判；卢雅认定你对她造成了伤害，那就是伤害。” 她不给机会让何人可机会自我解释。 “无论你现在想和我说点什么，我都不想听。我只问你一句，你昨天来家里找我，是不是由于心理压力过大，来寻找‘心理医生’，求安慰？”她问。 方才卢雅进门的一霎，何人可的眼光一沉，故意避开对视。 应晴就明白了，何人可再怎么掩饰，其实他的内心还是有压力的。 这就说得通，为什么他昨晚会来突袭应晴。用暧昧回避痛苦。 “应晴！” 何人可被踩中心事的一角，他焦急，迷惘，无助，却依然解释不出东西。 应晴望着他，深深叹了口气。 而后，她拎起包，给了他一个告别的眼神，便也夺门而去。 他在利用她。 这种“利用”，应晴描述不出来。 就像是一个杀手，在把人做掉之前，先沐浴焚香洗手，再找个菩萨拜拜，然后第二天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做坏事。 应晴不是菩萨，但她自认为是个好人，也许找个好人厮混一晚，吸收点正能量，可以让第二天的杀戮显得不那么心狠手辣。 这样，他就不心虚了。 应晴此刻给不了何人可这样的人任何情绪价值。 因为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让她看清了他们俩之间不光有财富的天壤之别，价值观也失之千里。 应晴不顾一切地冲到老爷子那里！ 她的能量被吸干，在这个世上唯一能给她提供情绪价值的，只有老爷子。 推开书房的门，只见老爷子正和吴佳宝面对面地坐着。 见应晴闯进来，他俩同时讶异地看向这边。 “郑伯伯，我不想再跟何人可有任何瓜葛了。他，太可怕了。” 应晴走进来边急不可耐地表白道。 老爷子压了压手，让她先过来坐。 他又给佳宝使了个眼色，佳宝赶紧推搡着应晴过去坐。 “你们都知道了吧？风情ai今天发布。”应晴坐下便赌气道。 “我们也是刚知道。”佳宝道，“可能也就比你早几分钟。” “何人可这是要搞死卢雅。” 应晴竟然会替“前女友”打抱不平。 只因为何人可实在是做得太没有人性了。 帮人家儿子喂奶粉喂到三岁，然后连锅儿一齐端了，搞到人家妈妈破产，说不定还会倒欠银行无数的钱。 早上何人可的发布会一结束，暖鸭的股票便直接一字跌停。 “他就不怕唇亡齿寒吗？”应晴冷冷道。 老爷子盯着愤怒的应晴，先是很疑惑，而后很快心里便有了底。 他侧目试探应晴道：“何人可搞死的是卢雅，又不是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佳宝也说道：“对啊，二婶。我要是你，应该高兴才对。这正好说明，我二哥和卢雅姐之间彻底清白了。” “如果这种清白，是建立在卢雅的破产之上，我宁愿不要。”应晴说，“如果暖鸭挂了，那么河豚必然一家独大，形成垄断。ai这个行业整体就会失衡，变得很不健康。” 第118章 应晴当然不希望这个行业烂掉！ 毕竟，过了这阵，她还是要出去找工作的。 佳宝：“不是，应晴。这个行业健不健康，跟你有什么特别大的关系吗？你是不是太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应晴脱口而出：“如果河豚垄断了，以后我和何人可掰了，就没地方投简历了。” 老爷子和佳宝同时绝倒！ 佳宝更是揶揄：“你都快当我‘二婶’的人了，还成天惦记海投找工作呢？” 应晴不说话，抿唇，就用那种能吃人的眼神，死死盯着爷孙俩。 昨天何人可拿她当“心理医生”纾解压力，是对她极大的不尊重。 他俩离掰也不远了。 没办法，佳宝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应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真这么看不惯，就跟我二叔分。你以为这么早，我来找爷爷，也是为了跟你一样，一惊一乍完了事吗？我二叔他本来就是那么个人——”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人！” 应晴闷吼。 她确实接受不了。 她与何人可只认识两个多月，谈了场似是而非的恋爱。 而卢雅，和他是有三五年实打实的感情基础的。 何人可昨天晚上喝多了的时候还对应晴说过：卢雅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他真正意义上的“精神初恋”就是和她。 这样一个放在心里三四五六年的人，何人可都能说卖就卖，说搞死就搞死。 她应晴算个屁。 兔死狐悲也好，物伤其类秋鸣也悲也罢，这件事，应晴宁愿站卢雅，也不愿靠向何人可。 “应晴，咱先不闹了行吗。”佳宝冷静下来，当着老爷子的面，耐着性子说道，“可能，我二叔的这个做法让你损失了感情。但是，现在——你能不能给我和爷爷几分钟的时间。实话和你说，我和爷爷都投了暖鸭，而且份额不小。虽然，edwin前一阵从我手里接手了一部分暖鸭股票，但是那也只是冰山一角。ok?!” 佳宝的一声“ok？”，让应晴后背的所有毫毛一竖。 她用征询的眼神看了老爷子一眼。 老爷子今天没有任何顽童神色，而是面如平澜地冷静一点头。 “暖鸭的最大股东是恒盛资本。难道恒盛资本是……？” 应晴的胆都开始颤了。 她盯着老爷子的眼睛，老爷子还是那样平静地再次冲她微微一点头。 原来恒生资本是老爷子的！ 难怪，暖鸭能仅仅用3年时间，就在ai界强势崛起！ 难怪，老爷子那天会和应晴侃侃而谈一番“烧钱论”。 难怪，吴佳宝一个搞金融的，会对他们这个行业这么了解！ 应晴一时间大脑全面宕机！ 只觉得神马都是浮云。 在暖鸭的资方面前，她的那些小情小绪，确实不值一提。 卢雅如果不是亏得狠了，又怎会放下高级的体面，跑来利索甩何人可一巴掌？ “我能问问，这几年，恒盛给暖鸭烧了多少钱吗？”应晴弱弱问。 老爷子没说话。 佳宝告诉她：“十个亿。” 第60章 我就没打算下棋 从老爷子那里出来，应晴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拖着个帆布袋，在街上漫无目的半死不活地走着。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老爷子对她这么好。 原来父子俩的心性一脉相承，都是想利用她。 应晴就搞不懂了，自己这么一个被职场无情抛弃的小小打工人，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煞费苦心的。 老爷子当面承认恒盛的事情后，便支开了吴佳宝。 吴佳宝自己也是焦头烂额，便也没有多加逗留，而是赶回了恒盛善后。 老爷子让人取来一副五子棋，要和应晴下。 应晴没有心情。 老爷子却突然严厉：“越是什么都不想干的时候，越是要找事干。要么让身体动起来，要么让脑子动起来。” 应晴不想节外生枝，于是随意执起一子，丢在棋盘上。 “你这是下棋的态度吗？如此随意。”老爷子问她。 应晴索性将棋子拾起来，又丢回棋罐，直言道：“我就没打算下棋。” 想想也对，何人可要搞死卢雅，她生什么气？完全不关她的事嘛。 老爷子看得真切，应晴的反应越大，其实暴露的是她潜意识里对何人可的期待。 于是，老爷子故意激她：“行啊！不下棋，就滚回去当棋子。北熊的事，你看似看透了，实则不觉悟。” 说起这个，又触了应晴的麻筋，她冷笑道：“郑伯您说得对！我是没看透。以前我总以为是因为自己职级太低，是个小虾米，所以任何比我大的鱼都能吞噬我。为此，我自怨自艾了许久。甚至，决定弃局。因为我看透了，我短期内爬不上去，再努力也只能随波逐流任人摆布。” 老爷子静静听她发泄，低头自己左右手开始黑白对弈。 “但是，今天，我突然就想通了！”应晴一拍大腿道，“我觉得自己做得这个决定太对了！就算，我拼了命，在这行能努力爬上去，爬到顶！又怎么样呢？不过就是卢雅这样嘛。被更大的鱼羞辱，然后吃掉！本质上我们没有区别。” 应晴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谨小慎微克勤至谨。 第119章 现在嘛，无所谓了，毁灭吧。 老爷子继续左右互搏，不一会儿，棋盘上便星罗棋布。 “那你想怎么着？职场一败涂地，情场连迈出去的勇气都没有。难道你打算接下来就这么囫囵一辈子？”老爷子的声音平和却很有抓力。 “我有的选吗？”应晴嗤声问，“普通人在命运面前有的选吗？被命运毒打，还能和其狂殴到底的，那是英雄。” 老爷子突然抬起深邃的眼眸看她：“接着说。” “对我来说，卢雅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她事业有成，吾辈楷模，获得过何人可完整的爱。现在她都跌落神坛了，您难不成还指望我能扭转乾坤？” “我就是想你扭转乾坤。” 老爷子落子无悔，毫不避讳地说。 应晴不相信地笑了。 “我拜托你，继续留在何人可的身边。”老爷子坦白讲，“给我提供他的情报。” 应晴都无语了，反抗到底：“郑伯，您觉得我有这能耐的话，您和佳宝会就比我早几分钟知道风情发布的事儿？” “吃一堑长一智，你慢慢潜伏，总能积累出经验。” “您在利用我？” 应晴现在被何人可搞得应激综合症，怀疑所有，不信任任何人。 “我就是在利用你啊。”老爷子装都不装了，他告诉应晴，“还是那句话，一个人能被利用，说明她还有价值。” “我为什么要被您利用。” “因为你需要发挥价值，你对何人可，没死心。你对这世界的公道，没死心。”老爷子点到为止。 “我……” 应晴被戳中，无言以对。 “郑伯伯，那我能问问，这次何人可这么做，让恒盛损失惨重，您就不生气吗？” 冷了冷场，满脸涨得通红地应晴，开口问。 “反正没有你生气。”老爷子专注于刚才的棋局，“世事如棋局局新。何必计较一时一刻的得失。” “何人可是您儿子！” 应晴发出了一声心底的悲吼——你们这些有钱人，难道都没有亲情，没有心的吗？ 老爷子沉默片刻，抬起眸，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棋子。 他硬是问应晴：“如果是你，你会下在我刚才这个位置吗？” 应晴随便看了看道：“不会。我会下在另一只脚。” “哦？” 这时，老爷子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让应晴转过来，坐在他刚坐的位置上，再看看。 这回，应晴仔细看了看。 而后，她迅速改口道：“哦，我会下在您刚才的位置。您刚才的位置，更合理。” 此话一出，应晴就隐隐感觉出，老爷子是在点自己。 可她还是纠结，要不要听老爷子的，回到何人可身边。 老爷子最后说了一句：“应晴，我看人不会错。你这个人，会受挫，却绝不认输。” 老爷子看人太毒。 所有新鲜“打工人”的通病，兢兢业业干活没日没夜卷生卷死地工作，嘴上全都喊的是为了碎银几两买房还贷，其实全特么是为了证明自己！ 应晴嘴上喊着对北熊失望，一转头却立马买了台服务器，希冀有朝一日能在这个行业御剑归来。 应晴嘴上痛骂何人可的行为无耻，但心里又对风情ai鼠标蠢蠢欲动，迫不及待想知道它是否能超越春风。 “做人啊，别拧巴着活。”最后，老爷子道，“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找答案。” 于是，应晴，带着找答案的心，再次踟蹰在路上，纠结要不要回河豚，继续和何人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老夫老妻，瞎tm过，是因为感情淡了。 她跟何人可又没有几分感情，为什么不能回去继续装聋作哑地活？ …… 下班后，黎爽主动打电话约吴佳宝吃饭。 佳宝正在公司里忙得五马分尸，但接到姐姐的电话，还是立刻就答应出来。 找了一家最近的黑珍珠餐厅，点完菜。 佳宝勉强撑住疲累的颈椎，听黎爽吐槽烂北熊的破事儿。 原来，下午，黎爽因为受了刘放和梁易欢的挤兑，下定决心。 公司可以是老板的，但工作是自己的。 不管以后北熊如何，她一定要跑下蚁窝这一单，给自己第一次工作一个交代。 她不是个只会写月报的笨蛋！ “我一下午，用遍了过去我给男人打电话、发消息的办法，5条语音，4个电话，又是钓鱼约吃饭，又是撒娇求拜访，可是edwin就是铁板一块！” 黎爽拿叉子戳了戳光溜溜的盘子道。 这感觉像极了她下午找edwin的体验。 “最后我没招了，只能孤注一掷。”黎爽说。 佳宝本来因为恒盛的事，意识还有点游离。 一听“孤注一掷”四个字，他立马抖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地问：“你你你……你干嘛啦？” 黎爽听出了他的吃醋，故意慢了半拍，反问道：“你觉得我干嘛啦？” 佳宝怕极了，黎爽狗急跳墙，为工作“献身”。 而且，edwin身材又那么好…… “你别给我瞎想！”黎爽提起叉子，敲了他的额头一下，“我早就改邪归正了好嘛！再说了，工作是工作，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再饥不择食，也不能对客户下手啊！” 第120章 佳宝长长松了口气。 然后，他突然又跳起来不放心地问：“那你说的孤注一掷是什么意思？你这么漂亮，莫不是那个edwin勾引你？” 果然自己喜欢的东西，只要暴露在外面，别人就算一眼不看，经过一下，那也是偷。 为了佳宝不继续把edwin当“假想敌”，黎爽只得迅速摊牌直说道：“我说的孤注一掷，是故意激怒他！” “激怒他？” “是啊。”黎爽胸有成竹地说道，“愤怒也是一种情绪，吵架也是一种交流。只要edwin肯开口，我就一定能得到有效信息。” “你得到了？”佳宝有些佩服地看着她。 黎爽垂下眸子，她今天约佳宝吃这个饭，其实就是想请教他这个。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黎爽小声道，“下午edwin被我刺激急了，发狠说了句：北熊别想从我这拿到钱，老子就是要替暖鸭出口气。佳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佳宝目瞪口呆地听着，虽说这对黎爽来说是“重要机密”吧，但他现在自己一脑门子官司，确实替她分析不出来。 黎爽悠悠然揣测道：“这句话反过来听，是不是就是：只要出了北熊对暖鸭的气，蚁窝的钱就能要回来？”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佳宝没有揶揄嘲讽她的意思，他是真的发现她进步神速。 坆螝 “黎爽，你以前没发现，自己在工作方面有天赋吗？”佳宝问。 黎爽摇摇头，而后说：“可能我过去琢磨男人比较多，所以猜人心思有一套。” “你可真是谦虚了。” 佳宝微笑着劝她赶紧吃饭。 “你今天一天在忙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黎爽发现了佳宝的累。 佳宝不想她担心，便随口道：“我为什么累，你不知道吗？昨天一晚上三次。” 黎爽红了脸，旋即傲娇：“没事，你要扛不住，我还有替补。” “那我再坚持坚持。” 佳宝说。 第61章 你俩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晚上。 黎爽坐在瑜伽垫上，点燃两盏香薰蜡烛，关闭所有灯光冥想。 应晴看她这神神叨叨的样子，也不敢靠近打扰。 好在黎爽坐了二十多分钟后，就喊应晴一起过来垫子上喝果酒。 应晴穿着宽大的睡衣，盘腿坐下：“我还以为你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 黎爽撕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凑过来依旧是神神秘秘对应晴。 “我悟了。” “你悟什么了？”应晴吓一跳。 这黑灯瞎火的，别是什么东西上身了。 “我悟出来，edwin那句话背后的意思。” 应晴扑闪扑闪着也不太大的眼睛，完全听不懂。 “你听我给你捋。”黎爽也将腿盘了起来，“edwin要替暖鸭出气，不肯回款给北熊。说明是北熊得罪了暖鸭。应晴，你想想，暖鸭跟北熊的合作，就是上次你被开了顶锅的那次。” 应晴也跟着回忆，附和：“可是北熊没有得罪暖鸭啊，后来何人可也不提告了，这事儿不也就过去了。” 黎爽“呜嗯嗯”地摇头。 她拿手轻轻拍了拍应晴的膝盖：“你晚饭的时候，不是说，今天何人可吃了卢雅俩耳光？” “是啊。”应晴点头，目前仍心有余悸。 “那说明卢雅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黎爽提出问题，“北熊甩锅她买卖数据诶！违法诶！应晴，你不觉得奇怪吗？要是卢雅没有做，为什么不站出来跟北熊撕逼？” “也许是觉得犯不上吧。”其实午夜梦回，应晴也琢磨过这个问题，但到底是死无对证，“现在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追溯这些没意义。” “有意义！”黎爽不肯放弃，并且大胆假设，“应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暖鸭压根就没有买卖数据。这颗烟雾弹，根本就是北熊放出来的？” “姐，你为什么这么说？” “首先，你看，北熊一直营造出一种暖鸭暗地买卖河豚数据的假象。但其实，我们谁也没有见过他们的私下交易，邮件、合同、短信、打款，这些都没有！”黎爽说。 应晴微微摇头：“这些东西，既然是暗箱操作，那就是黑料，不会轻易被挖出来的。” 黎爽不以为意：“任何事情都有两面。就像男人的话，或真或假；你以为他在撒谎，其实有可能他们说的就是真话！” “你的意思是……？” “其次，应晴，从你被冤枉，到离职，其实你也没有见过被卖出去的代码，是吗？” “……是。” 应晴不明白，为什么黎爽会突然这样推测。 “从我一进公司，刘放和梁易欢就对我穷凶极恶地穷追猛打！”黎爽道，“应晴，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们不就那个德性吗。” “不是。德性是一方面，但我仅仅是个啥都不懂的新人，对他们压根就构不成任何威胁。”黎爽严肃认真地分析，“高付出，高成本，背后如果不是高回报，就是为了避免高风险。他们花这么大的力气对付我，这背后必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应晴越听越玄乎，她眯起眼，不可思议地看向黎爽。 良久，她说道：“黎爽，我们就是打工的，不是无间道。” 第121章 “不！”黎爽抬起一只纤长的手掌，打断，“不管在哪儿，都得用脑子。” 应晴就是吃了，只埋头赶路，不抬头看路的闷亏。 如果上班不思考，那和蒙住眼，鼻尖上吊着胡萝卜拉磨的驴，有什么分别。 “反正，我就觉得这里头有事儿。”黎爽重新掰回冥想的姿势，“一定还有什么梗结没打通。” 应晴看着她那张较真的脸，烛光下，也低头咂摸了一下她说的话。 “风情大模型都上线了，北熊肯定已经将正确的数据发给了何人可，履约完成。没有人会追究前尘往事的。”应晴道。 想了想，她好像也突然觉悟了什么。 “黎爽！我想到了！” 随着应晴的一声惊呼，黎爽重新睁开眼睛。 “既然履约完成了，那么关键就在于同期他们发给暖鸭的那一段代码！” 顺着黎爽的思路，应晴也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当时河豚和暖鸭，同时有数据放在北熊洗。这也是构成买卖数据的第一条件。黎爽，你想，如果暖鸭和北熊从来没有合作，北熊突然发一大串代码给暖鸭，那不是有毛病吗？等着别人来抓他们吗？！至少目前业内没人敢明目张胆这样操作，好歹都是要脸的公司。” “所以，当时有可能是北熊是把河豚的数据，错发给了暖鸭。然后，暖鸭发现了……北熊，为了甩锅，说是暖鸭和底下的员工勾结买卖数据！”黎爽很容易开窍。 “对！”应晴蹙着眉，继续沿着这条线想，“我记得当时正好是暖鸭春风鼠标上线，他们打包了很多数据让北熊洗。” “暖鸭被人栽赃，却没有提告，只有一种可能，这里面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后来，应晴你出现把水搅浑，河豚不再提告，暖鸭更是喜闻乐见。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 就像是一块块的拼图，黎爽撕开包装，将谜题挥撒了出来。 应晴顺着她的思路，一点一点地按图索骥，凑出了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实实在在的好处？”应晴紧缩眉头，自言自语，“春风ai鼠标？” 她猛然一抬头，脱口而出：“风情鼠标？” 之前，应晴听说过，其实卢雅的春风ai鼠标，原本不可能这么早上线的。 因为暖鸭一直卡在某个技术难点上，无数次的深度学习，都无法突破这个bug。 但是就在“买卖数据案”爆发后的三天，春风ai鼠标2.0，就突然轰轰烈烈提早上线，并且当日就全国所有门店销售光了！ “黎爽！你好聪明！” 应晴拼命摇晃坐着的黎爽的肩膀！ 这些点，就像散珠，她为什么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串起来想一想？！ “女人的直觉。”黎爽不动声色地重新闭上眼睛。 果然恋爱谈多了的，都是神婆。 …… 因为老爷子和黎爽的一番话，第二天，应晴无奈又舔着张大脸，回到了河豚。 站在公司楼下，应晴仰头望向高不可攀的38楼。 她不停地做心理建设：“不要脸，更健康。” 迈着沉重诡谲的步子，应晴终于还是乘坐何人可的专属电梯，走进他的办公室。 何人可又埋头在办公，他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仿佛早就料到应晴会回来，又对她回不回来完全无所谓。 契约在手，一切我有。 应晴不会赖掉衣服钱的，他很有信心。 “午餐吃什么？”他一如既往地问。 应晴疲累地猛松了一口气，道：“我们之间难道除了午餐，就没有别的可聊的了吗？” “有啊。”何人可抬了下电容笔，“晚餐去哪儿吃？” 应晴大大翻了个白眼。 “难道你已经彻底忘干净昨天的事和前天的事了吗？”她质问。 何人可则边奋笔疾书，边莫名其妙：“你都说了是昨天和前天的事了，我为什么要记得？我们活在今天。” 无语。 完全是鸡同鸭讲。 应晴很确定，他们之间，一定有某个人患有“沟通障碍症”。 行吧，继续熬时间。 应晴躺倒在会客沙发，瞪着天花板白茫茫的一片，又开始反复回想黎爽的推测。 “你起来。” 不一会儿，何人可忙完，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用腿挨了挨她。 “干什么？” “风情项目稳定了，我决定给自己批三天假。我们出去旅行吧？”何人可提议。 “有出差补贴吗？” 这话就像是从应晴嘴里自然生长出来一样，毫不违和。 何人可嗤笑一声，又踢了踢她：“200一天够吗？” “走起。” 应晴一骨碌就翻身起来！ 间歇性地整个人又精神了。 以前在北熊她也经常长三角周边出差，所以应晴压根就没有意识到，情侣间第一次约出城旅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俩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晚饭后，黎爽搁下水果叉说道。 “他还有可能白嫖你。” 应晴吓得立马裹紧自己的小围裙：“那我不去了！” “别呀！”黎爽劝道，“不是早说了嘛，你又不吃亏。能睡到何人可，绝对是你这辈子的勋章。” 第122章 “就因为他是有钱人啊？”应晴无精打采。 她就必须配合有钱人为所欲为吗？ “是因为帅啊！帅啦！帅啦！” 黎爽追着应晴满屋子就是一通爆锤！ “你以后还能睡到这么帅的吗？” “那可没准儿。” 闹够了，应晴又矫情起来，她戳了一块西瓜，举起却不吃道：“可我心里总是很膈应。你说这何人可，刚把前女友搞得快破产，立马就带‘现女友’出去旅游散心。代入一下卢雅，我真的会气到七窍生烟。” 黎爽不解地说：“你老代入她干啥？没有人能真正地代入另外一个人。更何况，你就怎知，卢雅一定会恨何人可入骨？” “嗯。”应晴点头。 黎爽又开始咯吱她，悄咪咪地道：“我房间还有两盒‘神仙好物’，都给你带上！要不要？” 应晴没想那么深，她也不想第一次跟何人可出门就整得这么深。 她不就是奔着一天200的餐补吗？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怕吴佳宝这周都不够用！”应晴淘气道。 第62章 穿上你就是秋名山战神 “因为之前的合同，恒盛目前没有办法完全从暖鸭撤资，最多只能阶段性地不停歇抛售掉部分股票。” 恒盛投资管理部的负责人，坐在会议桌边向吴佳宝汇报。 风控组的同事们看起来忧心忡忡。 “河豚这么一搞，暖鸭基本上就给拍死了。” “是啊，同质化的产品，竞争到最后都是你死我活。” 佳宝默默听完，只问了一句：“那大家估计一下，暖鸭和河豚，最后谁死谁活？”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一言不发。 沉默就是答案。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春风鼠标能杀出来，是因为它快。最早出来，又以最快的速度占领了国内ai这块市场。” “是啊，不过快也是把双刃剑。最早、最快的另一面，就是草莽、不稳定、功能不够细腻。” “河豚的风情来势汹汹。我们评估下来认为，暖鸭胜算不大，现在无非是靠资本烧钱续命，拖延时间而已。” 吴佳宝急火攻心，但表面上仍不能过多流露出心虚体虚。 他现在是恒盛的领导者，演，也得演出那份淡定。 “恒盛的投资合同是谁签的？” 他不怒自威，声音低沉有力地质问。 又是沉默。 大家的头埋得更低了。 吴佳宝秒懂，是老爷子。 老爷子也是疯了，怎么能赔上自己的身家，陪一个未过门的儿媳妇赌呢？！ 佳宝叹了口气，两眼一抹黑。 “行了，已经这样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佳宝不客气地用手指关节叩了叩会议室的桌面。 “暖鸭那边能抢出多少是多少吧。” 佳宝代表恒盛，也只能认栽。 偏偏还有副总不服气，提议道：“其实也不用这么悲观。我倒是觉得，有恒盛的底子，目前又有蚁窝介入，我们还是可以试试烧钱，说不定能熬死河豚呢？” 佳宝还没来得及回应。 这位副总，就被其他几位高管集体“群殴”了！ “痴人说梦呢！ai多烧钱，跑一次数据几百万，跑一次数据几百万！有多少个几百万够我们跑？” “就是！别说河豚自己的钱都不定烧得完，他背后也有投资人。而且市场目前就是看好河豚！” “我听说，河豚这次上线风情项目，开曼群岛有个神秘资本给何人可投了钱。” “我也听说了，这个神秘资本注册地在开曼，但据说实际掌舵人，来自华尔街。” “就是把我们的退休金都烧完了，我们死了，说不定河豚都没死。” 那位副总，被同僚们喷得抱头鼠窜。ko！ 其实大家也就是发泄罢了，都明白，这次恒盛投资暖鸭，是一个极大的败笔！ 很有可能直接被带累到气数耗尽。 ai鼠标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的ai大模型之争已经在两家公司之间拉开帷幕。 显然，河豚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我倒是有个办法。” 现场有职场老油子开始油腔滑调，并且矛头直指“少主”吴佳宝。 “什么办法？”佳宝虚心地问。 “何人可不是你二叔吗？干脆和老爷子商量一下，把恒盛给小儿子！”那人道，“这样，何人可左手河豚，右手恒盛，自己给自己输血，自己给自己赋能。” 连“赋能”都出来了，立马引来了全场的哄堂嘲笑！ 佳宝听出来了，这些人一半是因为笑话笑，一半是在笑话他。 佳宝焦头烂额地回到自己办公室，蒙着脸，回力无天。 想到绝望时，他拎起电话，打给老爷子。 “爷爷，咱们家就别搞‘长子继承制’了。现在这情况，你不如从善如流，把恒盛给二叔吧。” 老爷子正在对着电子屏，戴着蓝牙耳机，打室内高尔夫。 几百亿的家业，仿佛跟他完全没关系，他一点都不关心。 “佳宝。”老爷子低握住杆儿，寻找着角度，“你心虚了？” 佳宝心里一“咯噔”，反驳：“我？我心虚啥啊？这不是……恒盛那帮老家伙刚才闹起来了嘛。” 第123章 “恒盛交给你了，就是你的。是死是活，你看着办。好了，我要打球了。先挂了。” 说完，老爷子便果断挥杆儿，电子屏上划出一个鲜亮的弧度，然后厅里布满了各种电子口哨声。 佳宝在那头愣愣举着电话：这都是亲生的么？ …… 下午。 黎爽专程从北熊请了半天假，去陪应晴购物。 “喂，你试用期就请假，不要命啦？”应晴都比她怯。 黎爽不屑地一甩头：“事假，该请就得请啊！我不能因为工作在试用期，人生也开始实习吧？” 不得不说，黎爽的精神状态永远是那么遥遥领先。 应晴她望尘莫及。 “你不是跟何人可约了明天去旅行吗？”黎爽便拉起应晴开逛，边说道，“这可是我闺蜜的大日子，我不得陪着买点装备啊？” 应晴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但还是为黎爽请假，感到很过意不去！ “你下午不去，真的没关系吗？” 黎爽都被应晴的战战兢兢给整笑了！ “呵~就那个破北熊！要是靠我一个临时工，多上一下午的班儿，就能起死回生。那我也不用站在这里了！”黎爽扒拉着货柜上的衣服，嗤之以鼻道。 “北熊……真的这么快就不行了？” 应晴虽说离职前隐约有预感公司在走下坡路，但也不至于才一两个月就一泻千里吧。 “你是不知道，何人可的风情ai一出，整个人工智能界都惶惶不可终日。北熊身在其中，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黎爽很快就在这个行业里认清了局势。 “业内一直有传闻，何人可要打通全产业链。这未来啊，北熊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被何人可灭了；要么被何人可买了。” “灭了，买了，不都和我们这些小虾米没关系么？”应晴妥妥的打工人思维。 黎爽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逛道：“是和我们没关系！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老板，公司那批中高层，不得清洗一遍，大换血？” “你的意思是？”应晴蹙眉，心思完全不在逛街上。 那些五光十色的华服，此刻远没有黎爽的话，来得有吸引力。 黎爽就知道她会好奇，于是故意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告诉你哈，前几天我去楼梯间偷偷拆快递，听见刘放在鬼鬼祟祟地接电话。我听他那说话的口气，对面不是猎头，就是hr。” “刘放要走？！”应晴吃惊不小！ 虽然周围没有公司的人，但黎爽还是下意识地捂住应晴的嘴，让她别嚷。 “好了好了，不说工作的事了。”黎爽赶忙岔开话题，“你明天就要去旅行了，怎么一点都不上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黎爽说她自己是“太监”。应晴捂嘴笑。 前面正好是“维密”，刚还在嗤笑黎爽的应晴，就被黎爽这个好闺蜜，给一把薅了进去！ “今天你高低得整一套！”黎爽下通牒，“穿上你就是秋名山战神！开车有激情！” 应晴看着那些性感魅惑的“战衣”，只觉得两耳发烫！整个脸颊都快燃烧起来了！ “你傻啊！有备无患！”黎爽暗地里往死里掐闺蜜，“难不成，你准备让何人可看你穿樱桃小丸子的……” 这回，换应晴死死捂上黎爽的嘴了！！ “呜呜呜呜呜。” 黎爽拼命挣扎！ 应晴以为她还要说，就是不敢撒手。 直到，黎爽奋力挣脱，她才立马喘着粗气，看着不远处，对应晴：“梁易欢。” “啥衣服欢？”应晴不懂。 黎爽无法，只得将她硬生生旋了个方向，往收银台：“梁易欢。” 当他俩发现梁易欢在前台买单的时候，梁易欢恰巧也发现了她们。 黎爽先是感到意外，自己是提流程名正言顺地请假了，可她怎么也会在这儿？ 难道梁易欢下午也请假了？ 顾不得那么多，黎爽一个闪念就撇下应晴冲了上去。 她强行拦住梁易欢的去路，打招呼道：“亲！好巧啊！怎么咱俩在这儿又碰上了？” 梁易欢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会在这种地方碰到熟人，而且还是黎爽。 只见她表情极其不自然地勉强跟黎爽打招呼，道：“哦，顺路过来买点东西。” 黎爽也不多问，上去就是天南地北天气美食地“咔咔”一顿热聊狂侃。 梁易欢也有点懵，在这个地方，这一会儿的功夫，黎爽跟她说的话，比她进公司后都多。 梁易欢又尴尬，又急于脱身。 于是，她假装抬手看表找了个借口，就赶紧溜了。 黎爽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还大鸣大放地追着喊呢—— “梁总！慢点哈！明天公司见！有空我们一起去做热玛吉！” 此刻的梁易欢，恨不能头上套个恐怖分子的头套。 待她完全消失在店门口，黎爽立马又换了副面孔，拉起刚才一直被冷落的应晴，就怼死收银台。 “刚那我朋友！铁磁！她刚走的时候说，让我用她的会员卡积分。” 收银台里的店员，面露难色。 黎爽以为她们是要保护客户隐私，于是追问道：“是不是要报手机后四位？” 收银员微笑着摇了摇头。 第124章 “那是要身份证号？还是要她本人才能积？”黎爽急切地问。 收银员还是笑笑，最后，她摊了摊手，对黎爽：“小姐，您不买东西，怎么积分呢？” 黎爽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两手空空。 “这个！这个！这个！” 黎爽干脆就抽了收银台前陈列的三个火辣爆款，给服务员收银。 “一共是3200元。请问怎么支付？”收银员问。 黎爽掏出手机就要刷！应晴忙一把拦住！ “这不行！你怎么能帮我出这个钱呢？”应晴死活不让！ 黎爽不由分说地推开她的手，就直接结账。 “我就希望，我最好的姐妹，在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里，美美的！” 应晴被她说得脸上热热的，心里暖暖的。 积完分，黎爽看似随意，实则故意地问了收银员一句：“我朋友这张积分卡上，一共多少积分。” 收银员查了一下，礼貌地回答：“我们这里只能查到近一年的，一共是一万四千五，加上您的三千五百元，一共是一万八的积分。” “好的。谢谢您。” 黎爽提着袋子，从柜台转脸，就变了副神色。 第63章 必须老男人啊 离开了“维密”，应晴边回头边说道：“今天真是开了眼了！这个梁珊，平时真看不出来！这么舍得给自己花钱。以前她可是和我一起叫外卖，连优惠券都要a的人。” 黎爽翻了个大白眼，对应晴：“小姐！你就发现了这一个重点吗？！” 应晴追着黎爽，不解地问：“那还有什么重点？” 黎爽兀地停住脚，把应晴吓了一跳！ 她瞪眼道：“拜托！梁易欢她都分手多久了？一个单身女人，一年买一万五的内衣，你觉得合理吗？！” “不……合理，吗？”应晴歪着脑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黎爽的一阳指又忍不住戳上了她的笨脑壳：“你想想你自己！” “我？”应晴掰着手指头开始回忆，“三条内裤59.9，双11或者585买，50元三条，买六条，够一年穿的了。至于文胸……拼夕夕！59一条！想要品质好点，就买125的。也是三四条轮着换，够用了……” 黎爽听不下去了！ 她想偰死应晴！ 她过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摆不上台面的日子！ 算了，这不是重点！ 她先顺着应晴的话，说道：“那，你也说了，她是个和你一起叫外卖，优惠券都要a的人。说明你俩消费水平就差不多！你一年500就能搞定的内胆，她凭什么要花一万五？” “也许……有的人就是愿意在某些方面多花钱呢。”应晴道，“就比如我姥儿，平时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但一上麻将桌，输大几百上千，眼睛眨都不眨。” 黎爽忍不了，直接举起手里的纸袋，用力在应晴眼皮前抖了抖！ “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内衣！内衣啊！不是麻将！”她几乎是用吼的，“麻将输赢爽的都是自己！内衣，爽的是别人！别人！懂不懂你？！” 应晴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路人也纷纷往这边侧目。 “你就是个榆木脑袋。” 黎爽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应晴见黎爽恼了，忙讨好地追上去，哄道：“好了嘛，姐！你不要生气，我请你喝芋泥奶茶好不好？不要芋圆，要芋泥，三分糖，去冰。” 应晴和黎爽好，她就自然而然地牢牢记住了她的一切喜好。 黎爽平时虽然骄横跋扈，但总是会被应晴的一些小细节感动。 谁又不喜欢别人真正将自己放在心里的人呢？ 她的怨气消了一大半，重新挽起应晴的胳膊，小声道：“这女人穿性感内衣呢，多半是为了取悦男人。刚你也摸过了，这些性感内衣的面料，用的大多是蕾丝、聚酯纤维、莫代尔。可是，对我们女人来说，纯棉才是最舒服最健康的。但是棉，容易变形，穿起来不美观。” 应晴点点头，100%认同：“姐！你说得太对了！尤其是生理期前后，要不是纯棉，我真难受得紧。” “好了好了，书归正传。”黎爽挥了挥手，表示这个话题别再深聊了。 现在还不到聊这些的闺蜜时间，她得抓紧戳穿梁易欢。 “我判断啊，这梁易欢八成是外头有人。”黎爽道，“而且是老男人！” “老男人？”应晴不解，“也有可能是她和她前男友复合了呢？” “他前男友多大？” “就和我们差不多呀！听说也是大学刚毕业，还是梁珊的学弟呢。”应晴道。 黎爽神神秘秘揭开谜底：“你见过哪个年轻帅哥，喜欢深玫红豹纹加黑色蕾丝的？这么俗气的颜色和款式，必须老男人啊！” 怕应晴不信，黎爽还故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挑了挑眉，用特别自信的眼神道：“你相信我。” 坐下来吃饭，黎爽又开始分析：“你说这梁易欢身边的老男人，会是谁呢？” 想了想，她翻开菜单：“不会是刘放吧？” “不会！”应晴立马否认，好像她能给他们打包票似的，“怎么会？！” “怎么不会啊？你又傻了吧！”黎爽抬眸道，“不管是现实中还是八卦新闻，那些郎才女貌的俊男靓女，也不一定都是成双成对的。多的是，美女嫁丑男，赖汉娶好妻。没爆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谁和谁有一腿！” 第125章 提起刘放，虽然应晴已经对他祛魅，但始终她还是不愿相信，第一个带自己入行的师傅，会是这样下作龌龊的人。 但，现在的她成熟了些，不愿相信有时也不得不信。 应晴希望自己的事业之路纯洁，但不能要求这条道上的每一个同行者都纯洁。 水至清则无鱼。 她决定问问黎爽，有没有证据？ “证据嘛，我确实没有。”黎爽咬着叉子，“但是——” 紧接着，她和应晴异口同声：“但是——我有女人的直觉！” “你想啊。”黎爽道，“北熊的工作节奏，那是鼓励加班、鼓励大家卷的。梁易欢刚当上主管，她又是那么个‘死要进步’的人，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办公室里。项目赶的时候，加班到深夜，是家常便饭。” 应晴狂点头，这个她太感同身受了！ “我在北熊和他们共事的时候，累得茶水间都能眯一觉！”应晴说，“不过梁珊是挺拼的！她吃过晚饭还能补个妆继续干，每天走得比我还晚。” “所以，你说她能接触谁？”黎爽问。 应晴道：“那就不可能是管管或者王自吗？尤其是王自！一直母猫打他身边过，他都得把猫撸掉毛咯！” “噗嗤！”黎爽笑出声。 太形象了。 而后，她敛起神色，说：“怎么可能是他们！梁易欢这个人，没啥能力，看起来和你一样，背景应该也普普通通。但架不住人家有野心，想往上爬啊！她的‘官瘾’，我都不惜的说！成天在办公室拿着鸡毛当利剑。她能看上那俩货？！” “那这么说，只能是刘放了。”应晴也再说不出其他可能了。 不过想想，即使是刘放，那也合理。 毕竟连应晴都曾经差点着了他的道。 那副“一心为你好”“提携新人”的老前辈人设，确实在卷死牛马的职场上很吃得开立得住。 “刘放可会了！我跟你讲。”黎爽挖了勺端上来的菜，道，“那天下午我四点多去跟刘放汇报工作，看见他桌上有个三明治。你猜怎么着，他愣是里里外外进进出出了n次，就是没提出过要给我。等过了七点半了，他从办公室里出来，才把三明治递给我，还说是看我加班辛苦，刚去楼下专门给我买的，希望我好好加油！” “人渣。”应晴啐，这套路她也经历过。 “他不就是想等我饿极了，再雪中送炭嘛。”黎爽嗤之以鼻，“5块8的三明治，就想收买人心！真当我们没吃过，没见过嘛！” 应晴默默无语，而后深深叹气，道：“姐！那是你。对我们这些刚出校门的新人来说，是真的没吃过、没见过！不怕你笑话，第一次他跟我用这招的时候，我真感动得稀里哗啦！” “感动个p。”黎爽不赞同。 “姐，我和你不一样，父母远在千里之外，一个人在魔都‘混饭吃’，什么都要自己操心。”应晴说，“好几次我加班完到家，还得顶着胃疼泡面。因为不吃，真的吃不消。累了一天了，谁不想回家吃顿现成的热饭呢。刘放的这个‘一饭之恩’，确实能在职场上收买笼络住很多人。” 黎爽咂了咂嘴，搁下叉子，没说话。 “梁易欢也有可能就是被这样‘收买’的。”黎爽想了想，推测，“而后，这份‘恩情’逐渐变质成了其他稀巴烂的感情。” “可我们没有证据！”应晴还是不放心道，“不好这样子污人清白的。” 她虽然恨梁珊和刘放当时的所作所为，但都是女孩子，应晴换位思考，如果只是因为买了一套性感睡衣，就被外人这样编排，那她心里也是很窝火的。 “我会乱说？”黎爽瞪她，“应晴你是不是忘了我黎爽是谁了？这男男女女，情情爱爱，我什么时候出错过？就他俩，那眼神拉丝拉的，今天就算是不碰到梁易欢，我也会和你八卦的。” “那就算是他俩真的有事，又怎么办吧？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应晴只想吃饭，不想聊这些捕风捉影的八卦。 前同事，就像是前男友，少提为妙。 黎爽明眼看出了应晴不信，于是暗暗道：“我早晚拿到证据。” “等下去哪儿？”应晴问。 黎爽想了想：“当然是去买身体乳，口喷，还有……那个。” “哪个？”应晴不懂就问。 “就是那个啦！”黎爽声音大了点！ 应晴大概猜到是哪个，但还是很困惑：“那个……需要我自己买吗？” 黎爽抬起叉子就敲她杯口：“你自己要带！我们女生不能总指望男人保护我们！关键时刻，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可是，何人可看着不像……”应晴道。 “什么像不像的？变态会在自己脑门上写‘变态’两个字吗？”黎爽嫌弃，“叫你带你就带！” “好吧……” 虽然应晴压根就没做好要和何人可发生点什么的准备。 第64章 绝不找男人报销！ 买了一圈儿东西，这时，黎爽想起来，拿出手机。 “咱还需要一个神辅助。” “辅助？” 下一秒。 果然是随叫随到吴佳宝。 当他“呼哧呼哧”地出现在黎爽她俩面前，黎爽自然而然地一伸手，将手里的袋子全部递给他！ 第126章 “拎不动了。” 吴佳宝暴风无语！ 他想说，他在黎爽眼里就是个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吗？ 他不用上班儿，难道还不用工作吗？ 还是说，他对她的价值，除了性伙伴，就是个呼来喝去的跟班儿？ 恒盛都快炸了，老爷子每天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但是，冷静了一下，佳宝还是认栽。 算了，自己的女人自己疼。 再忙再累再屋顶着火，黎爽也是他生命中顶顶要紧的头等大事。 走吧。 一路上，黎爽和应晴坐在法拉利的后座。 吴佳宝戴着蓝牙，一直在打工作电话，甚至还不停地中英文切换。 后来的两个电话，他就是纯英文了。 黎爽和应晴都惊了，没想到吴佳宝的英语口语如此地道。 她俩英语都一般，但是应晴还是听出来，电话里他高频使用的单词globefish，是河豚的意思。 佳宝工作的时候，就像是完全换了个人，沉稳老沉，完全褪去了青涩。 应晴悄悄提醒黎爽：“你也别作得太狠了！过去是不知道佳宝的身份，你总欺负人家。现在知道了，他是富三代，人还那么帅，外头多少虎视眈眈的小姑娘盯着呢。你再把这么闪闪发光的24k钻石王老五给作跑咯！划不来。” 黎爽特别不服气：“应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利了？他是吴佳宝！我又不是因为他是富三代才和他在一起的！小姑娘喜欢他，他找小姑娘去呗！我才不会求着他呢！” “你小点声儿。”应晴拍了拍她的胳膊，又用眼神提醒，别打扰了佳宝打电话。 黎爽将脸瞥向窗外。 应晴的话，在她心头回旋，让她警醒。 警醒的不是那句“小姑娘”，而是黎爽突然发现，自己听到“小姑娘”三个字的时候，竟然有点酸酸吃醋。 她不会真的有点喜欢上佳宝了吧？ 黎爽的职业生涯才刚开始，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分心去谈甜甜的恋爱。 不过应晴说的也对，佳宝这样的条件，也许不会一直留在她身边。 黎爽看了看佳宝的背影，微微吐了口气，顺其自然吧。 “那个，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去趟河豚。” 应晴逮了个间隙，突然对佳宝道。 黎爽疑惑：“不是说好等下给你安排一条龙的吗？我要陪你去做指甲、接睫毛，还有身体spa……保证你香香的，明天完美地去旅行。” “旅行？”佳宝也扭脸好奇地问了句，“应晴，你咋突然要去旅行了？” 黎爽拍他座椅靠背：“是和你二叔啦！” “兹——！”佳宝一个急刹车，而后解释道，“红灯。” “不行，我还是有点儿事，要去河豚。”应晴坚持。 她心里其实想的是，佳宝难得来找黎爽，只要她撤了，那他俩自然而然就会一起晚饭、约会。 黎爽这个好姐妹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连维密都眼都不眨地付钱买了。 应晴也应该投桃报李，当一回“红娘”，撮合她和佳宝。 “等等等。你们是说，应晴明天要和我二叔去旅行？”佳宝完全相信不了一点，“两个人？单独？” “是啊。”黎爽故意暧昧地又看了应晴一眼。 应晴的脸绯红绯红的。 佳宝：“……！” 旋即，黎爽又嘲笑应晴：“你跟何人可也太腻歪了吧！明天就要合体旅行了，今天下午还非得再见一面！真黏糊啊，整的我好羡慕。” 应晴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解释。 佳宝把应晴送到河豚楼下，黎爽故意将纸袋儿交给应晴，又眨眨眼：“一定要让咱何总期待值拉满哦。” 应晴无奈接了。 车走后，整个河豚大楼的人，都看见应晴提着“维密”的袋子上了38层。 路上。 佳宝问黎爽：“应晴跟何人可这么好，以后你可得做好思想准备，叫自己闺蜜‘二婶’。说不定，我们同时生孩子的话，我们的孩子还得叫他们的孩子‘叔叔’或是‘姑姑’。” 黎爽劝他赶紧打住，光是听描述，想象一下，都觉得脑干炸裂！ “这恋爱都没谈呢，怎么就突然到孩子了？”黎爽不情愿道。 佳宝反而很乐意聊这个话题：“你现在有了，我俩就结婚，生呗！” 黎爽扭曲着表情，侧目看了他一眼，想起方才帮应晴选“那个”，也给自己拿了一盒。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将东西从兜儿里掏出来，丢给吴佳宝。 吴佳宝下一个红灯时，接了。 拿起来一看，脸都绿了！ 为了挽尊，他不死心地问了句：“这是今天晚上的量？” …… 应晴来到何人可办公室，何人可依旧在工作。 围绕着他的除了wifi，小爱同学，就是忙不完的工作。 明天的出行，对他来说，仿佛就跟“到点了就吃饭”一样平常。 他不需要像应晴这样大张旗鼓地准备这个，准备那个。 应晴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有些没由来地失落。 “你来得正好，晚饭去哪儿吃？”何人可看着电子屏，说。 应晴觉得，这句话有种“老夫老妻”之感。 她已经几次强烈表现过，不喜欢何人可和她聊“吃什么”这个话题。 第127章 仿佛除了这个话题，他每天就没有别的沟通欲了。 当然，也不是应晴，他和其他人也没什么话说。 见应晴迟迟不作答，何人可有所感知，放下手里的事，走了过来。 “哟呵？维密啊？” 何人可很快发现了应晴手边的袋子，瞳孔瞬间放大。 见何人可这么熟悉这个牌子，应晴有些不悦地将袋子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来来来，给我看看。” 何人可迟钝地继续伸手，他确实很好奇，应晴买了点啥。 应晴又藏。 但何人可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觉得应晴开窍了，并且对他有意。 “你很喜欢这些吗？”应晴淡淡地问。 果然，除了饭桌上的事，就是床上的事，何人可也不例外，男人就是个本能动物。 何人可一愣，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说喜欢吧，显得自己很好色很下流很轻佻。 说不喜欢吧，这应晴买都买了，万一明天不带上怎么办？ 虽然他也不想占应晴便宜，但是这种事吧，讲究个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真的气氛到了，他也不能把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推开啊。 啧。 真难回答。 见他不说话，应晴缓和了一下，道：“我是第一次买，黎爽带我去的。” 何人可一下又嫉妒了！ 之前的张裕干红，让他以为佳宝那小子吃的不好！ 原来这小子，平时瞒着他，吃这么好。 他们叔侄间的“攀比”，永不停歇。 “这些很贵吧？我给你报销。”何人可由衷说道。 应晴坚决摇头：“不报销。报销，那不就真成了，是‘穿给男人看的’了吗？ 维密，闺蜜可以买单，绝不找男人报销！ “真怎么着了，那我也是为了悦己。”应晴低下头，害羞地说。 呵，呵呵呵呵呵…… 当下，何人可就有了被应晴白p的感觉。 他也绝对相信，应晴绝壁就是那种，以前上班，能自己贴钱买生产工具的人。 “你以前上班的时候，是不是会自己掏钱包年wps的会员？”何人可问。 应晴瞪大了眼睛，发现知己：“你怎么知道？” 何人可再次瞟了眼她身后的纸袋，没说话。 “黎爽本来说，要带我去做指甲接睫毛做spa，保证我香香的。”应晴坦诚道，“不知何总为我做了什么准备？” 何人可没想到应晴会这么直地问。 她主打一个对等接待。 还好，何人可事先有所准备。 只见，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抽出一沓文件，递给应晴。 应晴不解：“这什么？” “我的体检报告。一共35项。”何人可语气如常，“下午刚让私人医生来抽的血。” 应晴没想到何人可竟然如此“君子”。 她是个连“恋爱低端局”都没打过的人，何人可一下子就把她送上了“王者局”。 “你也太……” 这点上，何人可竟然想得比黎爽还“黎爽”！ 他为了让应晴安心跟自己去旅行，竟然能够做到这个份儿上。 应晴瞬间对他，好感度up+！信任度up! “咦？这是什么？” 感动完，应晴突然发现，茶几上码着一排黑盒子。 她好奇地拿起一个，发现外面还有塑料膜。 何人可笑道：“这是新出的风情ai鼠标啊！怎么？你没有？” 应晴翻来覆去看了看，确实是风情鼠标。 看完之后，她放下道：“我上哪儿有去？你这鼠标1799一个！我最多只能去超市9.9买个丝袜，然后去柜台抢！” “哈哈哈。”何人可笑了，然后随手就递了一个盒子给她，“不至于不至于！你想要，就拿一个回去呗！” “这算不算侵吞公有资产？”应晴又是条件反射的一句。 何人可敛起笑容，卡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温和地略带思索地笑着说道：“应该……不算吧。pr拿来50个，让我送熟人。” “那就好。” 应晴心安理得地接过来。 何人可看着她欣喜满足的神情，只觉得很可爱很好笑。 她难道不知道，这整幢河豚都是他何人可的吗？ 哪来的公有资产？ 第65章 就这事儿啊？ 佳宝带着黎爽去吃晚饭，明明已经焦头烂额了，却仍旧装作若无其事地点菜。 “佳宝，你最近好像瘦了。”黎爽发现了新大陆。 “还不是被你折腾的。” 佳宝不为所动地又翻了一页菜单。 黎爽从他对面压下菜单：“也不是第一天折腾你。说！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能有什么心事啊。我又不是女人。”佳宝抖落掉黎爽的手，“就是爷爷公司的事太忙了。” 这话再翻译一下，就是爷爷的公司快破产了。 黎爽好奇道：“喂，吴佳宝！你跟我说实话，你们豪门里，到底有没有争家产。” 佳宝抬起眼眸，仔细看了她一眼，心平气和道：“有啊。” “真的有啊。” 黎爽的脑海里浮现出一溜曾经看过的港片，《珠光宝气》《溏心风暴》《名媛望族》…… 第128章 “我们争着甩锅。”佳宝道。 他心里的烦恼，无人可诉。 假如何人可肯接手恒盛，他就不必吃个晚饭都掐分逮秒的了。 “真恨爷爷没多生几个儿子。”佳宝忿忿道。 黎爽啧啧，这家伙真傻！ 菜上来了，佳宝边吃边问黎爽：“你今天请假没事吧？前一阵子，你不是把你那个破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 “什么叫破工作？”黎爽不满，“看不起打工人啊？” “不是看不起打工人。”佳宝拿筷子竖着撑住盘子，抵着下巴，道，“你这工作说到底呢，也没个正经业务。感觉就是在公司混日子。” 黎爽听了，肯定不服气，虽然佳宝说的是事实。 她强辩：“北熊混日子的人还少吗？多我一个不多。” “看来北熊真的不行了啊。”佳宝若有所思。 黎爽道：“而且我也没有在混日子。你以为我不想介入北熊的核心业务吗？蚁窝那笔钱一直要不回来，我心里也急。可是急有什么用？我又看不懂数据。” “你不需要看懂数据。”佳宝回道，“你把它当北熊的产品就可以。其实，每家公司的运营模式都差不多，研发产品-造东西，品牌营销-把货卖出去，维护好资金链-让钱有出有进。你想明白这些，你那个商务的工作就是小菜一碟。” 黎爽觉得自己应该拿本子记下来。 她有些崇拜地看着对面这个“弟弟”，真没想到，自己也有需要他教导的一天。 “其实你不用把在企业上班，当成是一件很严谨正式高大上的事。做生意嘛，都一样，在商言商，大家就是想赚钱。本质上，卖煎饼的，和北熊的销售，并无区别。”佳宝继续道，“所以发挥好你的强项就行。” 黎爽感激涕零，再次求教：“敢问大神，那我未来的职业规划是什么？小的迷茫。” 佳宝笑笑：“你先把蚁窝的钱要回来，再把北熊的事理顺了，自然有你的好去处。” “美甲店？”黎爽蛇影杯弓。 佳宝挑了下眉，扶了扶眉弓，没说话。 …… 发挥自己的强项。 黎爽晚上坐在瑜伽垫上，又开始冥想，脑子里盘旋的都是最近的事情。 黎爽的强项应该就是“搞事情”。 她好像特别能够发现人和人之间的细微关系，从而看透别人背后的核心诉求。 她想起梁易欢，又回想起中午看到她时，她脸上的微妙神情。 按道理，买“维密”这种东西，不应该是脸上洋溢着桃花和幸福吗？ 怎么她当时看起来紧张又局促，似乎眉宇间还有几分的苦涩与无可奈何？ 婚姻外稀巴烂的关系，本来就难以维系，况且她的对手还是刘放那样的老狐狸。 黎爽可想而知，梁易欢职场内外的日子应该都不是太好。 她决定从这个点下手，先突破梁易欢。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黎爽听见应晴房间里不停传来各种机械声。 她探着脑袋一问：“应晴，你干嘛呢？” 没有回音。 黎爽这才发觉，下午应晴从何人可的办公室回来以后，就一骨碌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两三个小时了，都没出来过。 她蹑手蹑脚地推门走进去。 只见，莹莹一片蓝光前，应晴就像是一个患上网瘾的少年，佝偻着腰，伸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直到黎爽走近，应晴都没发现有人进来了。 “唔哟！你吓我一跳！” 直到黎爽拍了拍她的背，应晴才受到惊吓般猛然回头！ 黎爽毫不手软地拍开她房间的灯，发现她头发乱糟糟的，满脸油，只有两只眼睛释放出矍铄的光！ 好诡异！ 黎爽动了动，不小心踢到她椅子下面丢弃成一团的“维密”袋子，有些心疼地拎起来。 “你搞什么？明天就要跟何人可去旅行了，不早点去睡美容觉，在这儿熬夜自毁容颜？” 黎爽满脸的怒其不争！ 应晴扶了扶脸上框架眼镜，不为所动。 她仰起脸，一脸严肃地望着黎爽。 “我……”应晴扭捏着，“我在干活儿……” “干活儿？干什么活儿？！” 黎爽想不出，应晴一个在家gap的人，有什么活儿需要加班加点。 “是……”应晴顿了顿，红着脸，“是外头接的私活儿。” “私活儿？” 黎爽越来越好奇，直接在应晴的床边坐下。 “嗯，之前报了个b站大学，新学了点技术。正好暖鸭有活儿外包，我就跟着老师接了。” 应晴坦白道。 “本来我也不想接，可是，我跟何人可谈恋爱，他又不给我发钱。我总得活下去啊！” 黎爽道：“你给暖鸭干私活儿这事儿，何人可知不知道？” “没必要让他知道吧。”应晴说。 “你呀！”黎爽很不认同应晴这种小打小闹的做法。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收着何人可这么个金山，偏偏要去别的山上搬土砖。 应晴还有件事，挣了挣，她还是说道：“姐！有个事儿我想和你说……” “说吧。” 第129章 “我明天不想和何人可去旅游了。”应晴小心翼翼道。 “你疯啦？脑子又被雷劈啦？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你这点破私活儿，撑死几千块！值得你这样？” 果不其然，应晴如愿得到了黎爽劈头盖脸的批评。 “不是……” 应晴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还是用弱弱的语气，指着电脑屏幕，对黎爽道：“姐！我发现一件天大的事！” “你现在最大的事，就是赶紧给我去睡觉！” 黎爽不想听，她生拉硬拽，劝应晴赶紧去洗澡，明天早点出发。 “姐！！” 应晴用力抖开她。 而后，她重新坐回自己的屏幕前，当着黎爽的面，就是一番现场操作。 “姐，看出什么没有？”应晴故意将手，放在黑色的服务器侧面。 黎爽能看懂有鬼，直接问：“什么？” “姐！我发现，河豚的风情ai鼠标，一旦连接上，服务器就会过热。试了几次，我发现它会自动扫描用户的后台数据，上传到云端。” 黎爽愣成雕塑，睫毛都不眨。 这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事吗？ 比旅行重要？ 原来，今天风情鼠标一拿到手，应晴就迫不及待地拿回来试用。 刚开始，她还玩得挺起劲的。 但是随着那台服务器的风扇转速，应晴明显发现，后台一直处于过载的状态。 “何人可这算是违规。这件事一旦曝光，是会被整个行业唾弃的。”应晴神情严肃。 “欸，不是。”黎爽就搞不懂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河豚就是发射火箭，何人可都不着急不害怕。你搁家里瞎起什么劲？！” 应晴轻轻摇了摇头，纠正黎爽：“这是非常大的事。如果扫描后台这件事坐实，一旦曝光，那整个河豚都将吃不了兜着走。” “并且——” 她顿了顿，说出了自己最不想说出的那句话。 “并且，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足以证明何人可的人品低劣！” 黎爽都听呆了！ 她发现，自己真的跟应晴是两个星球的生物！ 鸡同鸭讲，好歹还都是禽类； 她和应晴，隔着物种和银河系！ 站在他的角度上，赶紧帮他想想怎么补救吗？”黎爽越说越急。 应晴依然杵在那，不急不缓地摇头：“不行。” 而后，她解释道：“你以为风情扫描用户后台，何人可会不知道？没有他的默许，这么大一个项目就上线了？连我这么个小服务器都能测试出来，河豚的技术部能不知道吗？” “那就是故意的！太好了！”黎爽拉起应晴，推搡，“这就跟你没关系了！走走走，赶紧去洗澡！明早化个美美的妆出发！” “我这就走。” 应晴平静下来，淡定地说。 “现在走？” 黎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应晴则平缓地背起自己日常的帆布包，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 她要去找老爷子。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暖鸭就还有救，暖鸭有救了，她的私活儿可以继续干！ 而且，恒盛投资了暖鸭，也可以及时止亏，老爷子应该能松口气了吧。 “不是，应晴！应……” 黎爽本想叫住应晴，但望着她那个决绝的背影，没叫住。 她给应晴发了条消息，让她注意安全。 应晴回：嗯。 “我要见郑总！” 应晴站在别墅里，和管家对峙着。 管家面露难色：“应小姐，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这个点儿，老总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嘛。” “麻烦您再帮我上去问问行吗？或者我自己打他电话！” 说着，应晴就要从帆布包里往外掏手机。 “别别……！”管家吓死了。 老爷子是最讨厌刚睡下去，就被人吵醒的。 上次这么干的还是一个修灯的工人，非要晚上上门，结果跌了灯，惊醒了老爷子。 老爷子气得把他们整个装修公司都给告了，说他们“非法用工”，深更半夜还剥削工人。 恒盛也是从来不加班的。 甚至，要不是应晴深夜的不请自来，管家现在也还呼呼地睡着呢。 “你让她去沙发坐。泡壶茶来。” 俩人正僵持，只见老爷子裹着真丝睡袍，边走边系腰带，从二楼走下来，身后还跟着同样犯困的何母。 第66章 知我者，为我心忧 “不是，老爷子，这还不是大事儿吗？” 应晴迷迷瞪瞪地望着对方。 “何人可扫描用户后台！侵犯别人隐私！这事儿要是爆出来，他能被网暴死，永世不得翻身！” 老爷子看了看满脸浩然正气的应晴，突然转向身边的管家，说道：“我饿了，帮我弄点宵夜来吃。就整那个榴莲蛋挞，口味不错。” 何母嗔怪：“这么晚了，小心糖尿病。” “你也一起吃。”老爷子用低沉的嗓音对应晴。 “我……不爱吃榴莲。” 应晴觉得老爷子在转移话题。 “那你就去举报他。”老爷子拿起一块道。 “对！让警察把他拷走！”何母也很同意。 欸，不是！ 第130章 这何人可是你俩亲生的吗？ 二老的态度，一下子竟然给应晴整不会了！ 老爷子甚至咬了口蛋挞，又放下，双目凌厉。 应晴以为他要发表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谁知老爷子只是说道：“你最近在给卢雅打工吗？” 应晴很奇怪：前半段她根本没讲，只从扫描数据开始说，老爷子怎么会知道她给暖鸭干活儿的事？ 老爷子见她不说话，道：“你也别想瞒了，卢雅跟我说的。” “这……”应晴只觉得恒盛的钱，在暖鸭，没白投。 暖鸭的投资人和ceo之间没有秘密。 “卢雅想见见你。”老爷子带话道。 “见我……？”这让应晴很意外，但也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点了点头。 “还有，我向你保证，我认为何人可不会做不经同意就扫描客户后台的勾当。那小子不会。”老爷子嚼完了一整只蛋挞，笃定地拍了拍手里的脆皮碎屑道。 何母觉得他偏袒，于是替应晴问道：“你个老头子，拿什么保证？” “拿什么保证？我拿我的基因保证！”老爷子没想到老太婆会在这时候插嘴捣乱，于是用最低分贝的音量，说道，“人可身上，不也流着你的血吗？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自己吗？” 何母：“我不相信基因，我相信证据！” 噗。 应晴没忍住，刚喝进嘴的铁观音，差点没呛到。 何母真是太正了！ 就冲何母着脾气，绝对可以排除何人可是“妈宝”的嫌疑。 是啊，凡事讲证据。 “应晴啊，恒盛现在我已经交给佳宝了。”老爷子回过头，吸了口雪茄，缓缓对她说道，“要不要把风情扫描用户后台的事告诉他，你自己看着办。” “好。” 应晴走后。 何母疑惑地问老爷子：“应晴不是在跟‘你儿子’谈恋爱吗？怎么日子过得这么紧？还要去做外包挣钱?” 老爷子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问‘你儿子’去。” …… 第二天一早。 何人可开着车，在应晴家楼下接她。 应晴挎着一只单薄的帆布包，就从单元口出来了。 何人可下车，替她拉完车门，又四下看了看，问：“行李呢？” 应晴冷着一张脸，静静坐在副驾上，道：“我不去了。” “不去了？”何人可莫名其妙。 说好的，维密呢？ 何人可一头雾水，他今天可是亲自开车来接的应晴，都没有用司机。 就是想和应晴好好地二人世界，出去放松一下。 这些日子，应晴陪着他工作，都没有时间联络感情，何人可特意订了最好的酒店、最好的行程，想跟她培养培养感情。 “上楼说吧。” 应晴索性下车，她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单元门口，他碰上准备去上班的黎爽，同样一脸无奈。 何人可用唇语加神态询问黎爽，这是又闹哪出？ 黎爽无奈地摇了摇头，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用唇语对何人可说了句：“你要受苦了。” 何人可看了看楼上，又回头看了看，装着自己行李箱的车子。 最后他还是“滴滴”两声锁车，追随应晴上楼一探究竟。 应晴在自己的房间里，又是“咔咔”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 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风情ai鼠标又在扫描客户后台数据。 “何总，您这是违法！” 应晴严辞质疑道。 何人可当场就快碎掉！ 他万万没想到，应晴居然鼠标一拿回来就试用了，还立刻发现了这个bug！ 这时候她发现了这个，好好的旅行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挣了挣，何人可咬了下唇，冰冷的眸光在愤怒震惊的摇曳中熄灭。 “你不去旅行，就是为了这个。”他低沉地问。 “嗯。” 何人可倒也没有很吃惊，只是抱起胳膊靠墙：“假如我说我没有违法，你信吗？” 逼仄的小房间里，应晴看了看何人可那张英俊无比的脸，又看了看灯光闪烁的黑色服务器，摇了摇头。 她相信证据。 最终，何人可拂袖而去！ 他没有解释，他最讨厌解释。 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做人，最不需要的就是解释。 应晴坐在电脑前，对着寒鸦科技论坛的发帖界面，愣了不知道多久。 几次三番，她将自己的手放在鼠标上，想点发送键。 但都像是鼠标灼人一样，手都慢慢缩了回来。 用风情鼠标点发送键，举报风情鼠标，应晴觉得好讽刺。 最终，应晴还是没有这么做。 尽管，数据和证据，她都已经准备好了。 寒鸦的浏览量可以，几乎只要是业内的人，隔三差五都会刷。 应晴听说，只要是标题带有“河豚”或者是“何人可”等关键词的，平台会自动匹配引流。 “做事别太冲动。事缓则圆。” 老爷子的教她话在应晴的耳边反复响起。 应晴不停回忆何人可刚才的态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明明应该气急败坏，暴跳如雷，恼羞成怒啊？ 第131章 可是他没有，他就是非常淡定地接受了应晴的说法。 旅行取消了，他也看不出十分的遗憾，也没有提出解决完这个事情之后，他俩什么时候再约？ 这一套降维打击下来，本来应晴理直气壮气势凶狠，现在却有点风中凌乱了。 左右为难之下，应晴只得将吴佳宝和黎爽同时约了出来。 吴佳宝订了餐厅，应晴只有一个要求，能安安静静说话即可，她不饿，什么都吃不下。 坐下后，应晴又对佳宝详细说了风情扫描用户后台的事。 黎爽看向佳宝。 吴佳宝这两天，也完全不比应晴轻松。 “先吃饭吧。”佳宝的态度和他家的其他家庭成员一样。 就是，非常淡定。 应晴再次感觉受到了无视，她启发吴佳宝：“佳宝，要是风情完蛋了，那河豚就完蛋了。暖鸭还是可以继续卖它的春风鼠标，恒盛是暖鸭的最大投资方，你的困境也瞬间可解了！” 佳宝耐心地听她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应晴聊这件事。 佳宝的心思是，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同时，他和老爷子的想法也差不多。 吴佳宝宁愿相信二叔比自己帅，也不愿相信他人品有问题，后台扫描数据，盗取客户隐私。 “你这是在护短。” 应晴看出了佳宝的心思，不愿战队，于是怒斥道。 佳宝也是很无语，他忍不住也呛了应晴一句：“你这么上蹿下跳地要揭发我二叔，是不是也有私心？” “我能有什么私心？”应晴惊讶指着自己鼻尖，死不承认，“我……我那是为了彰显正义！我看不下去！” 佳宝无情拆穿她：“我觉得，你就是怕，风情压死春风，暖鸭倒闭。你接私活儿的钱回不了款！” “你胡说！”应晴拍着桌子，站起来！ 佳宝不紧不慢，抬头问她：“要么今天这顿饭你买单？” “你！！！”应晴气得夺过菜单，答应，“我买就我买！” 一个人之所以会愤怒，往往就是被被人说中了内心的想法。 连黎爽都看出来了，应晴这个打工人，是真的还在乎那点“工钱”。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黎爽做了个停战的手势，打圆场道。 为了转移话题，黎爽故意提及了别的话题。 “跟你俩说个事儿呗！我最近有点新想法。” 应晴跟吴佳宝俩人依旧堵着气，头各自瞥向一边。 果然，网上说的，闺蜜和男友才是永远的情敌。 “好了！为了个风情鼠标，你俩这样值得吗？”黎爽道。 她先对吴佳宝：“你可得想好了，以后她是你二婶！” 然后，她又对应晴：“你也搞搞清楚，他现在可是暖鸭的股东！” 两句话，点到为止，应晴和吴佳宝同时将瞥向两边的头给转了过来，然后异口同声地问：“你有什么想法？” 黎爽抿嘴一笑，然后道：“我想骑驴找马。” “骑驴找马？！” 应晴跟何人可面面相觑。 黎爽则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其实进了北熊一个多月，我总觉得这个公司在走下坡路。我打工是为了找资源，换条人生道路试试。可如果这条路，是下坡路，我当然就没必要待了呀。” 应晴说：“可你还没过试用期……” 黎爽：“这些不重要！工作好比男人，刚开始接触的时候，觉得不怎么样，就千万不能勉强。人，要永远相信外应。适合自己的，一定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 应晴虽不认同黎爽这么快就想换工作，但她也知道，黎爽的心是很容易变的。 她是自我中心论，令她不舒适的，她就摈弃，她就换。 “那你想换去哪儿？”她问道。 黎爽聊了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可能会去蚁窝。” 一听“蚁窝”两个字！ 方才沉默不语不发表任何看法的吴佳宝，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 黎爽无奈地仰头望着他暴躁的神情，用力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先坐下说。 “我上次去蚁窝要账，遇到edwin，正好他那天有空见我。我就和他谈了谈条件。” 黎爽慢慢开始讲述前因后果。 “edwin说，只要帮他出了当时暖鸭那口恶气，他就把钱打过来。”黎爽继续道，“可我转念一想，edwin把钱打过来，我又能捞着什么好儿了？刘放他们给我画饼，把这个项目给我做。但是假如钱要回来了，他们死不认账，就不给我转正，我也不能把他们的头拧下来对不对？就算他们兑现承诺了，北熊现在走下坡路，也不能因为这事儿给我加工资。不还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 黎爽不愧是人间清醒。 就算是打工，她也思路清晰，每一份付出，都要将回报利益最大化。 应晴想，自己当时上班，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她现在有点知道自己输哪儿了。 “所以我就跟edwin提了，只要帮他查出当时的数据真相，他就同意我入职蚁窝。” “edwin点头了？”应晴伸直了脖子问。 黎爽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吴佳宝，黎爽说了一大通，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满脑子飞的就是“edwin”“edwin”……嗡嗡嗡！ 第132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吴佳宝觉得有必要防患于未然了。 “你想跳槽，也不一定去蚁窝嘛！刘放不可靠，edwin就可靠啦？”佳宝说。 黎爽白他：“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也是。所以，我只能拣着那高枝儿飞！” 佳宝被怼得哑口无言，仍不死心。 第67章 是散伙的意思！ “先不说风情的事了。”佳宝转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张a4纸，摊在桌上。 应晴好奇地拿起来，是一张面试登记表。 佳宝道：“北熊确实不行了。这是德力安hr最近面试的人员名单。刘放在其列。” 黎爽忙低头看了看，真的有刘放的名字，又抬头：“这你是怎么拿到的？收买猎头违法！” 佳宝故意瞟了眼应晴，道：“我们家从来不做违法的事。你们看看清楚，这是hr的最终面试名单。” “什么意思？”黎爽不明白。 还是应晴猛地反应过来，激动地问道：“佳宝，德力安该不会也是……” 佳宝含蓄地点点头。 没错，德力安也是他投资的，而且他是第一大股东。 “德力安的cto前阵子移民了，手里有不少好项目，团队也没能带走。所以，现在谁来，基本上就是直接摘果子。”佳宝道。 他建议黎爽：“你要真的不想在北熊干了，可以来这儿。” 黎爽没觉得这是个好公司，赶紧拒绝：“你饶了我吧！过去继续和刘放当同事吗？” 说到这儿，应晴突然想起什么，问：“那刘放会带团队过去吗？” 以刘放这个级别，一般如果是带人一起过去的话，新公司也会欢迎。 佳宝摇了摇头，点了点纸上的信息，后面增加人员这一栏，刘放填的是：无。 “那也就是说，刘放不打算带梁易欢走？”应晴有些意外，“他俩狼狈为奸了这么久。” 黎爽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彼此知道了彼此间太多秘密。刘放不带她过去，很合情理。” “就是不知道，梁易欢知道这件事吗？”应晴说。 黎爽白了她一眼，回答：“知道就不会去买性感内衣了。蠢。” 佳宝抬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还要赶回恒盛开会，不能再久留，便买单告辞了。 “昨天不都逛过了嘛！我想早点回家。” 吃过饭，应晴想早点回去。 谁知，黎爽又把她拉到了昨天刚逛过的“维密”。 “这个帮我拿一套。” 黎爽爽快丢了一套内衣给收银台，请营业员收钱。 应晴疑惑拦住：“我跟何人可的旅行取消了！姐，你别再破费了！” “谁说是买给你的？” 黎爽继续低头扫码。 应晴闭嘴了，心里祝黎爽和佳宝今夜玩得愉快。 但她又觉得那套内衣眼熟，想起来，问：“这不是梁易欢昨天买的那套嘛？你买套一模一样的干嘛？” “有用。”黎爽并未多做解释，拎起东西就走。 到家后的第一件事。 应晴打开天眼查，查询德力安背后的股东。 德力安是一家这一两年才崛起的小公司，做的内容和北熊差不多，但因为是独角兽，起势凶猛，不可小觑。 德力安背后的最大股东是一家叫max的投资公司。 max？ 应晴刚就觉得这家公司特别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见过。 终于！ 在应晴的一番苦思冥想和绞尽脑汁之后，她想起来了！！！ max不就是投资河豚风情项目的那家开曼公司吗？ 那也就是说……吴佳宝！ 应晴像离弦的箭一样，扑向客厅，冲黎爽喊：“姐！原来！……原来佳宝就是河豚背后的那个神秘的投资人！” 和应晴住了这么久，黎爽已经习惯了应晴这种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说话方式。 只见她跪坐在瑜伽垫上，继续不急不缓地吐气、呼气。 等肌肉放松下来，她才淡定反问：“这爷孙仨在这玩什么无间道呢？！” 应晴也不知道。 但她都大为震撼！ “黎爽！黎爽！吴佳宝！他原来是扮猪吃虎，吃两头！” 应晴恍然大悟，下一秒，她就在客厅乱喊起来！ “嘘——” 黎爽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重新盘腿坐下。 她不是应晴，才不管男人事业上的事儿。 只要给足物质，给足情绪价值，风情算个啥？暖鸭算个啥？恒盛又算个啥？ 烛光，香薰，瑜伽走起。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黎爽想起有件事没和应晴说，于是道：“昨天下班的时候，我又看见刘放和梁易欢在停车场阴暗处拉拉扯扯，见我走过去，俩人才遮遮掩掩地分开。他俩……准有事儿！” 应晴不解地拿起一块面包：“姐！你总咬着他俩不放干啥？要是真有事儿，那也和我们没关系！” 黎爽蹙了蹙眉，说：“怎么没关系？要替edwin出气，就得查出当时暖鸭买卖数据的真相。edwin和暖鸭他们死活不承认，当时买了河豚的数据。” 说完，黎爽喝了口牛奶，又举着杯子对应晴：“对了，这事儿不就是你当时离职的导火索嘛！这才两个月过去了，你就对当时的真相不好奇了？” 第133章 应晴笑道：“我还是对你是不是真的要通过这种方式去蚁窝，比较好奇！” 离职就像离婚，原因还重要吗？ 比起当初的沉冤得雪，应晴还是更好奇，何人可目前的瓜，到底是个怎么肥事？ 想到这儿，应晴决定今天再去趟河豚。 应晴来到38层，何人可还是那个何人可。 只是疑人盗斧的应晴，怎么看他，怎么都觉得今天有点猥琐。 何人可这回倒是准时抬起头，问应晴道：“怎么这么早？派出所开门了吗？不是要去举报我吗？还是已经举报完了，顺便来我这儿喝杯茶？” 应晴深吸一口气，迎上何人可冰冷挑衅的目光。 “你放心，会举报的。” 应晴道。 何人可瞪着小丫头冥顽不灵的死样：“我就不明白了？应晴你到底成天脑子里想什么呢？我俩恋爱合同还没到期，衣服的钱你还没还完！你现在跑来闹，是什么意思？” “是散伙的意思！”应晴不卑不亢。 应晴尽量把借口说得冠冕堂皇：“我不能接受我的男朋友是个人品上有瑕疵的人。你恋爱期间，做了违背法律的事。算你违约！” 应晴刻意强调了“违约”二字。 何人可把手里的电容笔顺手一挥，摔在地上！ “违你个锤子的约。” 这回他不是不解释，是给应晴气傻了。完全不张嘴了。 “那，好的，拜拜！何总！” 应晴很冷静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就从何人可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 合上那扇门的时候，她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 终于摆脱这个人品有问题的家伙了！ 从此可以开开心心地继续回去当她的打工人了！ 一个靠不法手段发家致富的霸总，和暖鸭一万二的外包费，应晴果断选择后者！ 老老实实勤勤恳恳赚来的钱，花着才踏实。 她走后，何人可暴怒地用力踢翻了一个智能垃圾桶！ “垃圾桶是用来存放垃圾的，不能拿来当球踢，请爱护公物哦！” 云端的小爱同学，立马感知道了智能设备的异样，隔空提醒道。 这刀补得很精准。 应晴出了办公室。 何人可追了一条微信：“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你是不是就没有相信过我？” 应晴没回，直接无视。 她现在有限的范围内，再把河豚再转一转。 以后这个地方，她可能再也不会来。 应晴路过食堂，买奶茶，恰巧听见两个行政小姐姐的对话： “那50个鼠标，后来是你送到总办了吗？” “你不说这事儿，我还想不起来呢。本来总办说，那50个鼠标何总不要，让我别送了。” “何总为什么不要？” “好像何总说，谁想用风情鼠标都得自己掏钱买。” “哈哈，是他的作风。不过这50个鼠标，就算是不送人，也卖不出去吧?” “那就不知道了。但是后来，不知道为啥，火急火燎地又要了。我送去的时候，正好何总的秘书也过来送何总的体检报告，我就请他一起拿进去了。” “所以你还是没瞧见总办长啥样呗！我听说总办的沙发，都要大几十万一套呢。” “哈哈哈哈……下次你去。” 应晴听了，心下陡然产生一丝疑窦，她拿了一杯印有“河豚”字样的奶茶，下楼。 …… 黎爽开始“骑驴找马”之后，发现确实整个部门最近都懈怠了很多。 这绝对和刘放的气场有关。 上司都在摸鱼，下面的人能好吗？ 午休的时候，梁易欢从刘放的办公室出来，黎爽留意到，她又红着眼眶。 于是，黎爽故意招呼管管、王自还有其他同事，聚在一起高声说笑。 “王自，你这成天撩妹儿，成功率也忒低了。你自己有反思过，是什么原因吗？” “那肯定是我太帅了呗！妹妹们都被我的魅力折服，不敢靠近！”普信男。 “你就吹吧！你再帅还能有管哥帅？！” 管管：“欸！不能拿我寻开心。要说我们这儿最有颜值最有魅力的，还是我们黎爽小姐姐！” 梁易欢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听到大家又在集体捧黎爽，又忍不住伸了一耳朵。 “嗨！你们要听真话假话啊？！”黎爽看了眼梁易欢的方向，故意高声道，“这长得好不好看呢，是一方面；谈恋爱，最关键的是技巧！我就关注了好几个教人谈恋爱的情感大v，专门谈怎么笼络住男人的心，连怎么教小三上位的都有。那视频，啧啧啧，全是干货！你们有兴趣，我推送在咱们的奶茶小群里啊？” 王自诞笑：“我学啥笼络男人的心啊？有没有教怎么笼络住女人心的。” 黎爽边转边笑：“那还真没有。不过原理都一样，你们先看看再说。” 管管点开道：“哎呦！原来是这几个大v啊？我老婆每天都看！” “咿~~~~~秀恩爱。” 黎爽心不在焉地说笑，她知道，梁易欢也在他们那个奶茶小群里。 等到了下午三点，黎爽点进这几个情感大v的主页，发现新增关注里，果然多了“梁易欢”的头像。 她果然有这方面的需求！ 第134章 第68章 我对抓奸没兴趣 这天下班的时候，黎爽故意猫到刘放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她才也拎包，跟着下楼。 刘放将车子从地下车库开出来，黎爽佯装在路边碰到，拼命挥手！ “刘总！~”黎爽笑得跟朵花似的。 “有事儿吗？”刘放摇下车窗，对黎爽突然的热情有点不适应。 但她下面的话，刘放立刻就释然了。 “刘总~今天我约了朋友去前滩吃饭，可惜穿错了高跟鞋。我记得您家就住在那个方向，要不捎我一段儿呗？麻烦你啦！”黎爽故意撒娇道。 原来是要蹭车。 刘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同意了，解锁车门，让黎爽上车。 毕竟和美女共处一车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 刘放就是那种表面上道貌岸然，但是实则只要不负责不出事，什么小便宜都要蹭的人。 “你是故意穿高跟鞋的吧？”刘放故意跟她开玩笑，“黎爽，你腿长，坐副驾多好！怎么挤后面去了？” 黎爽坐在后座，扒着座椅，笑道：“都说副驾，那是老婆专座。我可不敢得罪嫂子。” “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想多了。”刘放道。 紧接着，他看着后视镜里的黎爽，又假意“关心”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即将离开北熊的缘故，他聊起天来也越发大胆。 “约了和朋友吃饭？是和男朋友吧？”刘放问。 黎爽也接茬半开玩笑：“你问哪一个？” “淘气。” 刘放假意批评，其实心里又向前暗爽了一步。 黎爽这样的女孩儿，就像是玫瑰花，虽然带刺，但热情奔放，很需要人欣赏。 只要有耐心肯多驻足一会儿，多攀折一会儿，保不齐她就愿意对你绽放她的美。 于是，刘放又进一步试探道：“吃完饭，跟男朋友还有什么节目啊？” 黎爽见刘放上道，于是也将计就计道：“刘总！您也太坏了吧？都是过来人！年轻的时候，你没少和嫂子约会吧？” 刘放听黎爽总提“嫂子”两个字，有点不爽，道：“年轻时候的事，谁记得啊，我们现在是老夫老妻，很平淡啦！不像你们年轻人有激情，身体也好。” 见聊得差不多，这时，黎爽突然身体前倾，凑在刘放耳边，暧昧接茬道：“那刘总~您可太谦虚了。还老夫老妻？你看这是啥？您和嫂子浓情似火着呢！” 黎爽递过去的，就是事先准备好的梁易欢同款“维密”。 刘放惊得眼睛都圆了！比前面的红灯还圆！ “你这拿的是什么？！” 刘放紧张得声音都抖了！ 黎爽还故意装无辜：“我不知道啊。刚后座上随手捡起来的！刘总，您这么大年纪还喜欢在车上……？老当益壮，失敬失敬。” “别乱说！”刘放一把抢过“维密”，塞到自己的座椅下面。 黎爽见他紧张，更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如果他没见过这款内衣，此时应该是惊异、好奇、拒绝！ 绝对不会这么顺滑地就伸手抢过！ 于是她放心大胆地继续激他。 “咦？您还别说，今年好像特别流行这个花色！这个黑色蕾丝边和豹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在哪儿呢？”黎爽装作努力回忆。 “哦！对了！”黎爽想起来了！“好像易欢姐有一套这样的！一模一样！大前天，她说头发勾住裙子拉链了，让我帮她解扣的时候，恰巧瞥见她内衣了！” 刘放的脸上一时间红一阵白有一阵。 但嘴上，他还是竭力掩饰道：“黎爽，你可不能造谣啊！我想起来了，前两天，我这个车，借给我一朋友了！可能是他……嗨！这事儿闹得！你说逗不逗？” 见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黎爽就坡下驴，装作若无其事道：“刘总！那是我误会了。我前面到了！请放我下来。” 黎爽娉娉婷婷地下车，礼礼貌貌地跟刘放挥手告辞。 驾驶舱内，刘放的脸惨白，连嘴唇都是白的。 黎爽就当他是车里的空调开太冷了吧。 晚上，黎爽把这两件事，讲给应晴。 应晴坐在沙发上，听得直摇头，啧啧称奇：“真看不出来！他俩……” 应晴过去就是憨厚，人又白目，对这些很迟钝。 现在联系起前因后果，她若有开悟。 “那你准备怎么办？怎么利用这段关系，查事情？”应晴问。 黎爽手里搓着护手霜：“当然是去和梁易欢摊牌了！” “摊牌？”应晴觉得这太冒险了，“万一她还和刘放站在一边怎么办？” “你放心，不会。” 黎爽很有把握。 他们这种稀巴烂的关系，一旦有了嫌隙，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你呢？明天真的打算去暖鸭见卢雅？”黎爽问。 应晴正拿起茶几上的一杯果酒，抿了一口：“肯定要去啊！老爷子亲自打的招呼。” “那你这是突然又上班了？” “我也正为这个烦恼呢。”应晴放下酒杯，“不过也好吧。总比磨磨唧唧在家等offer好。” 黎爽知道应晴回去打工的心意已决，但仍不放心地问了句：“你可想好了，卢雅可是何人可的前女友。你能保证，心里一点都不膈应吗？” 第135章 “那我膈应啥啊！”应晴外强中干，很刻意地站起来转了两个圈儿，信誓旦旦，“何人可是谁？他个烂人，不是这页都翻篇了吗？我早就说过谈恋爱不适合我！现在正好，既顺利分了手，又找到了工作的下家！是我现在不要太爽！” 黎爽怔怔望着她，心里有些担忧。 分手，就想是喝酒。 喝的时候一饮而尽，痛快无比。 但是后劲儿却极大，在接下来的日日夜夜里，那种遗憾、失望、懊恼，甚至后悔，才会在一点一滴的回忆中，逐渐浮现出来。 应晴毕竟和何人可朝夕相对了一段日子。 人非草木。 “卢雅给了你什么职位？”黎爽问。 应晴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坐下挨着黎爽说道：“听说是一个新的项目组。因为之前我和我老师给她做的外包项目太出色，所以她干脆说，把人都招进来，组建新的团队。而且，我估计，她肯定咽不下风情突袭他们的那口恶气，蓄力翻盘。” “工资多少？” “明天去谈。应该比北熊多个30%不成问题。”应晴有点小开心。 黎爽意味深长地笑笑，拍了拍应晴的手，站起身，提醒了一句“东山的老虎吃人，西山的老虎也吃人”，就借故走开了。 ……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黎爽把梁易欢堵在公司楼道里。 她直言不讳地对梁易欢说，她已经知道了她和刘放的关系。 “你别造我黄谣！你这是胡编乱造！” 一开始，梁易欢还不想承认。 直到黎爽告诉她：“你还不知道的吧？刘放要跳槽去别的公司了！” “你乱讲！” “我乱讲？”黎爽直接将那份面试单甩给她，“你别管我是怎么弄到这张纸的。你大可以去问问刘放，有没有这回事？” 梁易欢咬死嘴唇，盯着那张纸，不说话。 “其实呢，我对抓奸没兴趣。我又不是刘放老婆。”黎爽抱着胳膊道，“但是我提醒你，在你们这段关系里，刘放已经在做撤退的准备了。一个人打算撇下另一个人独自上路的时候，就肯定是不爱了，你买再多的性感内衣都没用！” “你……！”梁易欢气急败坏，又无法抵赖，“我买性感内衣是为了……是为了……” “行了！别装了！”黎爽无所谓地一抬下巴，“我早就从同事嘴里打听清楚了，你前男友上个月刚结婚。你总不会是买回去，孤芳自赏吧？” “那也不是刘总。”梁易欢的声音明显低矮了下去。 黎爽根本不着急，誓要击穿梁易欢的底线。 人一旦心里有了鬼，总归会害怕走夜路。 “刚和你说了，昨天刘总看到那件内衣的时候，脸都绿了。着急忙慌地就往车座地下藏！但是，我告诉你，那内衣是一套！我只把上面那件掏给了刘总。下面那件，我塞在车后座一个觉察不到地方。” 黎爽颇具耐心的跟她耗。 她拿出手机，对着梁易欢：“你要是真和刘总没关系，那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是刘总老婆的电话，我现在就打给她告诉她下半部分内衣的位置。反正你和刘总没关系嘛！管他们两口子闹成啥样呢！正好自证清白了。” “别！！” 梁易欢一下子就慌了。 因为她知道，那件内衣只要被找出来，她在刘放那就是有嘴都说不清！ 刘放肯定会以为，是她想借机上位。 正好他俩之间最近因为梁易欢“逼婚”频繁，正在闹矛盾。 “黎爽，你想要什么？”梁易欢彻底乱了阵脚，“转正吗？如果是这个，我下午就和刘放说。” 黎爽勾唇一笑，对她：“那你把我想得太傻了。刘放都不待的地方，我为什么要继续待？” “那你要什么？钱？还是，拿捏我？”梁易欢瞪着恐惧的眼神问。 黎爽见火候差不多了，直接提出自己的诉求：“我只想知道，当时暖鸭到底有没有从北熊买河豚的数据？” 梁易欢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道：“呵呵，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帮应晴查出当时离职的真相！” 黎爽不吱声，让她理解成姐妹情深也可以。 她只要一个答案，动机不重要。 第69章 那么多经都念哪儿去了？ 梁易欢觉得应晴已经离职，可以来个死不认账。 但当她说起，暖鸭当时就是私下交易了，黎爽便提出要看邮件、看转账、看最终的代码。 梁易欢这才明白，自己是被黎爽给死死拿捏了。 “黎爽，我求求你，放过我。”她求饶，“应晴已经离职了，再计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有意吗？” 黎爽想了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道：“你也说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拿着这些代码，也产生不了其他作用，就是为了给好姐妹一个交代。毕竟，当初应晴给你们折磨得，多少还是受了些伤害的。她，就是想要个说法。” “那……好吧。”梁易欢表面上答应黎爽道。 但是，下午，一转头。 梁易欢就将黎爽中午找她威胁她的事，对刘放全盘托出。 黎爽还是判断失误了，千算万算，她忘记了，梁易欢和刘放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婚外关系。 她早该想到，梁易欢被刘放职场pua了这么久，他们之间早就是“操控养成”关系了。 第136章 况且梁易欢仗着刘放的背景，在部门里作威作福，把所有同事明里暗里得罪了个遍。 可以说，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甚至唯一能倾诉的，就是刘放。 刘放一听，这还了得！ 当即就暴怒着，说要把黎爽开除！ 梁易欢哭着，点点头，说：“好。” 但刘放冷静下来转念又一想，觉得这事不能这么操作。 “黎爽不能开除。” 刘放即将离开北熊，现在开除黎爽动静太大。 和梁易欢有不正当关系，最多算是私德有亏； 可如果这时候开除黎爽，黎爽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就得不偿失了。 梁易欢本来就是弃子，不足为惜，但刘放不希望这件事耽误了他去德力安，毕竟那边给出的条件十分丰厚诱人。 “但是，当时的数据也不能给她。”刘放道，“你就咬死，暖鸭就是买卖数据了。这种私下的黑幕交易，当场销毁证据很正常。谁都怕留下把柄。” “可是……”梁易欢显然很为难，“可是，她如果出去乱说……？” 刘放站起来，双手轻轻搭在梁易欢的肩膀上，用温柔关切的眼神看着她，安慰道：“乖，不怕。你先稳住黎爽，她没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之前，不会将把柄端到人前的。马上她的试用期就到期了，到时候我们也不必开除她，只要合同不续签就可以了。她一个没经验的员工，没被北熊录用，多正常的事。” “万一，万一她就是说了呢？”梁易欢还是不放心。 刘放心里却很有底，差不多黎爽试用期到期，他也该去德力安报到了。 等他走后，管它洪水滔天。 至于他老婆，连交代的必要都没有。 刘放的老婆早就在家当了全职太太。 谁挣钱谁说了算。 “最差还可以结婚嘛。”刘放的手掌温柔地揉捏着梁易欢的肩膀，“这不一直是你所盼望的吗？不过，你最好多拖黎爽一会儿，这样我才能安心处理好家里的事，干干净净地和你在一起嘛。” “刘放……” 梁易欢感动得双眼泛红。 下午黎爽左等右等等不到梁易欢的动静，又见她对自己的态度850°转弯，恢复了平时的高冷。 她就猜到，情况没有按她预期的发展。 没办法，当晚，她只得再问应晴要了刘放老婆的电话。 还得再加一把火。 还好，刘放以前在工作时间总喜欢支使应晴往他家里跑腿，所以应晴就记下了刘放老婆的电话。 黎爽拿自己的电话，打给刘放老婆：“喂？请问是刘太太吗？” “你是谁？”对面十分警惕的声音。 “我是刘放的同事，也是他现在的爱人。” “你打电话找我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我就是想告诉你，感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我姓梁，还会再打电话过来问候您的。” 说完，黎爽便掐了，同时把刘放老婆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 黎爽很清楚，没有一个元配，能真的容忍小三上门挑衅。 刘放的太太也许会考虑老公的事业，在外面咽下这滩苦水； 但在家里，柴米油盐的间隙里，她一定会将压抑的愤怒释放。 她肯跟刘放闹就好。 只要闹起来，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水越浑，黎爽就越有空子可钻。 挂了电话，黎爽竟然再次觉得自己“不纯洁”了。 她抱紧自己，扭脸对应晴道：“过去谈恋爱，都没撬过别人的男人。现在打工了，为了工作，竟然要说这么恶心的话。” 应晴安慰道：“慢慢你就习惯啦！工作中比这更恶心的话，我都说过。” 黎爽：“还有比这更恶心的？” 应晴诡秘一笑：“有啊，并且我每天都说！就是——‘收到’。” “嗤！~”黎爽没忍住，笑了，“你这段子也太冷了。” 骨灰级打工人应晴，肚子里这样“恶臭”的段子，积累深厚，随时章口就来。 黎爽又问应晴：“今天第一天‘复工复产’，感觉怎样？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应晴情绪激昂地表演了一通，“工卡一带，谁都不爱。” 黎爽其实只对卢雅好奇，问：“见到你们ceo了？” 应晴知道，黎爽是想问，卢雅有没有因为何人可的缘故，对应晴区别对待。 应晴特别认真地回答：“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卢雅姐，人特好！语气温和，跟我说话，给人特别平等的感觉。” “比何人可还好？”黎爽不信。 应晴不开心了，锤了她一下：“你怎么又提那个人渣？” “何人可也不至于是人渣吧？” 黎爽都有点替小何同学抱不平了。 “反正我现在就是不想想和他有关的事儿。我的新事业版图，正缓缓展现在面前……”应晴眯起眼，陶醉的比划着。 “薪水也谈拢了？” 无奈之下，黎爽问了点实际的. “涨30%呀！卢雅姐可爽气了！谁跟那个何……谁跟那个人渣似的！” 应晴盘腿坐在沙发上，说到激动处还一拍垫子！ 黎爽也想拍死她！原来，多30%的涨薪就能收买打工人。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何人可当时绝对是把我给诓了，哪有用谈恋爱耗时长来抵债的？我上班挣钱，出卖的是技术；我恋爱挣钱，那出卖的是灵魂！” 第137章 “你的灵魂不值钱。” 黎爽提醒应晴，她好像忘了，当初是她自己因为北熊的事情心灰意冷，决定换赛道，逃离职场的。 现在她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在给自己蠢蠢欲动“重返职场”找借口。 “你一天不上班能死吗？”黎爽忍不住问道。 应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死不了，但会穷疯！你都不知道，我今天重新打开ppt，就像是摆碗，重新开始讨饭！” “呼——！” 黎爽听不下去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起身进自己屋。 急功近利的黎爽，脑子里一直都在盘算刘放和梁易欢的事儿，头脑混乱间，她竟然电话给亲妈求助。 “妈，你说这当第三者的，最怕什么呀？最致命的能拿捏他们的东西，到底是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黎妈在那头很自然地认为黎爽又在发疯阴阳自己。 于是，黎妈立马愤怒地又开始叹苦经：“把你养了这么大，我容易嘛！你怎么又提这茬！你戳我的心窝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啊你！……” 黎爽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她“妈”了几次，想劝亲妈先停下来。 但黎妈就是连珠炮似的，只会“老生常谈”。 “那么多经都念哪儿去了？还是这么冲动。一讲就跳。” 黎爽听得心烦，嘀咕着，直接把电话挂了！ 黎妈发现电话被挂之后，又嘤嘤切切，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一连两天，梁易欢看见黎爽都绕着走。 黎爽掐着日子，担心刘放随时跑了，每天都是郁郁寡欢心急如焚。 佳宝这两天，也没时间陪她。 因为佳宝个人不看好暖鸭，跟老爷子提了几次，要恒盛从暖鸭撤资。 老爷子就是不同意。 “不同意就是亏钱。亏光为止。”佳宝提醒爷爷。 谁知道老爷子这也能耍无赖，不阴不阳地哼了句：“那就亏光，你们养我。” 佳宝负气而去。 老爷子望着孙子年少气盛的背影，一改方才的和蔼，冷冽的眸光一闪。 “你又不是养不起。” 他自言自语。 max的事情，老爷子早就派人查得清清楚楚。 吴佳宝以为将公司悄悄注册到开曼去，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但天下就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重要的是，何人可从创业初期，就谨慎融资，从不接受不明不白的钱。 能在他关键时刻，拿出这么多钱，扶持他一把的，一定是他极其信任的人。 …… “好了好了，别哭了！自己孩子，啊。” 咖啡厅里，佳宝妈妈抚着黎妈的后背，竭力安抚着。 上次聚会之后，佳宝妈妈和黎妈单约了一次，没想到俩人竟然十分投缘，处着处着，竟成了闺蜜。 佳宝妈妈也没有端起大学教授的架子，自视甚高。 这点让黎妈心里暖暖的，从此便掏心掏肺地跟她套磁。 “你说，我已经知道错了！她一个做女儿的，怎么就逮着亲妈过去那些事儿不放，一口一个‘小三’的！她是不是想活活气死我啊？！”黎妈拿着餐巾纸，捂着嘴说。 佳宝妈妈劝道：“你光顾着自己生气，有没有问问小爽，为什么突然问你这个？” 黎妈倒是没想到这层，突然，她一拍大腿：“坏了！你说，不会是小爽她……给人做了小三吧？” 佳宝妈妈听了哭笑不得：“我让你想，没让你想歪。昨天佳宝还跟我和他爸说，现在跟小爽挺好的。就是小爽不肯和他结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肯定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黎妈心里清楚，别说是外人了，就是她自个儿都觉得是自己闺女高攀了佳宝。 “这佳宝，又年轻，人又帅，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还那么会赚钱！人又低调和善！”黎妈如数家珍。 她倒真不是恭维佳宝妈妈。 只是说实话。 佳宝妈妈抿了口咖啡，看向远处，却对这个话题，完全无所谓：“可他就是看上黎爽了！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不会错。什么配不配的？那都是外人觉得。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再说了，就黎爽那身条，十个模特都比不了，我看了我都动心！” “噗嗤！~”黎妈是真的给闺蜜逗笑了，咖啡喷了一桌布。 “好了好了，笑了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佳宝妈妈，“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家新店做黄金美甲？咱们快走吧。” “对对对，走走。” 第70章 你到底是当我瞎，还是当我傻？ 应晴复工之后，暖鸭的工作让她很有热情。 过去她在北熊就是每天不停地洗数据，枯燥且无聊。 累死累活卷生卷死的同时，还要接受刘放的pua，身心俱疲。 现在她每天跟着自己的老师，做模型，做代码测试，越来越受公司重视。 暖鸭扁平化的管理，也让她感到很适应，同事们也都很好相处。 应晴进来的时候，卢雅钦定给了她p7的测试经理的职位，手下还带了两个实习生。 应晴一下子就有种开启了新时代的感觉，自驱力满满。 甚至她每天早上看到冉冉升起的太阳，都想说一句，活着真好！ 应晴把这一切通过电话，欣喜地跟老爷子分享。 第138章 老爷子提醒她：“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栖，越是圆满顺遂的日子，越是要拎着心过。” “嗯，好，我听您的，郑伯。” “还有……算了。” 老爷子想提醒应晴多了解一下卢雅，但最终又把话给吞了下去。 几次，应晴也有意从佳宝嘴里打听卢雅是个什么人，甚至想挖出点她和何人可的过去，佳宝都是带着防备地三缄其口。 好几次，应晴在暖鸭大厅碰到edwin，他和卢雅经常亲密交谈，有说有笑的。 也许她跟何人可的那一页早就翻过去了，她对应晴平和的态度，更让应晴觉得就是这样。 那天，应晴从办公室跑了以后，何人可总以为她还会再回来。 直到佳宝告诉他，应晴已经入职了暖鸭，气得何人可，当场就在办公室里上蹿下跳地暴走！ 他暴躁了一会儿，又抬头和“小爱同学”隔空对骂。 “你不是说，聪明、漂亮、善解人意，匹配出来的是‘捞女’吗？怎么是这么个玩意儿？” “哈哈，看来你对小爱同学之前的回复有所误解。‘捞女’这个词通常带有贬义，用来形容一些利用他人来获取物质利益的女性。我作为人工智能助手，我的目标是提供帮助、信息和支持，而不是评判或标签化任何人。” 何人可立刻脸红脖子粗地怒吼：“让工程部的人过来！现在就给我拆了它！立刻！马上！拆掉！” 吴佳宝死死熊抱住二叔，发了疯地劝：“不至于！不至于！小爱同学，关机！关机！” 何人可有多动怒，就代表他心里对应晴有多高的预期。 佳宝安抚何人可坐下，又给他倒了杯冰水。 佳宝劝道：“应晴喜欢上班，你就让她上呗！这么生气干什么？她去暖鸭，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她又没闹着要来河豚！” 佳宝的本意是，如果应晴要赖在河豚上班，那对何人可来说才真是左右为难的烦恼。 “当初你和卢雅，不就是合伙儿开公司跑数据，最后理念不合，闹得不可开交，分手的嘛！”佳宝十指交叉在膝盖间，冷静帮他分析，“都开过一次夫妻店了，最后崩得一地鸡毛！这回，咱就吃一堑长一智行不行？！应晴要去暖鸭、北熊、蚁窝，什么都行！跟你没关系！” 何人可压了口冰水，头脑清醒了一些，但内心还是不服气：“她这是故意搞我心态！” 何人可比划了一下，苦闷道：“她和我恋爱谈得好好，突然跑了！还故意去了竞品公司。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个这样的！” 佳宝觉得二叔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那腿长在应晴身上，你也不能限制人自由啊。” 何人可不说话，只是盯着桌上剩下的几个风情鼠标出神。 佳宝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看得真真的，何人可不是不希望应晴上班，他就是已经无法再适应没有应晴的办公室了。 他，想她了。 偏偏，何人可又拉不下这张霸道总裁的脸去找应晴。 临走时，佳宝最后说了一句：“暖鸭的地址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想人家，就去接下班。别成天窝在办公室里拿‘小爱同学’撒气。” 他故意抬头：“小爱同学，开机。” “好的，吴总，小爱同学很高兴为您和何总服务。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何人可还是无动于衷，只是仰头，将面前的冰水一饮而尽。 …… 下午，六点，暖鸭楼下。 何人可穿着黑色的速干衣，冲锋裤，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口罩、墨镜，躲在车里，鬼鬼祟祟蹲应晴下班。 “笃笃笃！” 有人敲窗门！ 何人可拉开帽子一看，是卢雅。 他被吓了一跳！摇下车窗打招呼。 “不是，我穿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卢雅超级无语！不得已，她被迫隔着车窗告诉他：“你就是化成灰坐在驾驶舱里，我也认识你这全市限量一辆的888迈巴赫！你到底是当我瞎，还是当我傻？” 何人可一愣，才明白，不是卢雅傻，是他傻！ 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果然是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负。 “你这搞得像只黑蜘蛛精似的，蹲在我们暖鸭楼下，是想干嘛？”卢雅调侃道。 何人可赶紧纠正：“不是黑蜘蛛精，最多是穿黑衣服的蜘蛛侠。” 卢雅好心好意问：“你是不是来我这儿接应晴下班？” 何人可的嘴一向很硬：“没、没有！哪有！绝对不可能……！” 卢雅抱着胳膊，故意踩着高跟鞋，就不走。 “何总，您要不是来接女朋友。那我可就让我们暖鸭的保安来，把您给轰走了哈！”她激将道，“看你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严重怀疑你是想窃取我们暖鸭的商业机密！” “你个破暖鸭，有啥……机密。”何人可将看不起写在脸上。 正当俩人说话时，应晴下班了，她背着帆布包从大楼里走出来。 “应……” 何人可刚想张口喊她，但又碍于卢雅在侧，实在抹不开面子。 一时间，他进退两难，一会儿目光粘着应晴，一会儿又转向卢雅。 卢雅看着他那副样子，只觉得好笑，最后还是卢雅大大方方招手，把应晴给喊了过来！ 第139章 “应晴！” “卢雅姐！”应晴雀跃着跑过来。 待跑近了，她看清了车里坐的是何人可。 他俩对视了一眼，瞬间同时僵在原地！ 应晴直尴尬地脚趾抠地！ 卢雅故意很大声的问何人可：“应晴来了，你是来接她下班的吧？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一起走吧！” 谁知，这时何人可那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可怜自尊，在前女友和现女友面前，又青云直上了。 就是这蜉蝣一瞬，他脱口而出了一句错话：“谁接她啊？！她以为她是谁。卢雅，我是来找你的！” 好。 这句话一说完，应晴调头就走！ 不带一秒钟犹豫的！ 何人可，有病吧！说这话。 何人可也是当场肠子就悔断了！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待应晴走远，卢雅明知他肝肠寸断，仍继续调戏挑衅道：“何人可！你现在都这么卑微啦？明明是来接女孩子下班，却不敢说出来，拿我当挡箭牌？我可告诉你，我配合演出的出场费很贵的！” “收吧，收吧。”何人可没心情，敷衍她。 卢雅见他这么无趣，突然觉得自己和他分手真是一点儿都不吃亏，于是也打算离开。 谁知，何人可却突然下车，跑上去几步，拉住她。 便秘似的挣了半天，何人可终于才问出了心里话：“那什么……应晴在你这，你没难为她吧？” 不得不说，何人可这种工科男，说话惹恼人，是有一套的。 并且风格自成一派。 这种流派就是“我以为的就是我以为的，你必须按照我以为的，跟我聊”。 卢雅直接气笑，反问：“请问！何总！我有什么理由，什么动机，要去为难一个我们公司p7的员工？！” 何人可不信，怂怂地说：“那你不是我前女友嘛。” 卢雅歪头，反驳：“那她不也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何人可，你把心放在盆骨里！我不会难为应晴，走了哈。” 何人可又追一步，拉一下，求了句：“那你以后也都不能难为她。” “神经。”卢雅忍无可忍，甩开袖子，扬长而去！ 自己过去，这都谈了个什么玩意儿？！ 白痴的痴情种吗？ 没有爱了，卢雅只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应晴调头就走后，还是没忍住，绕过花坛，频频回头了两下。 因为隔得远，她听不见何人可与卢雅的对白，只看见他俩在公司楼下拉拉扯扯。 一股醋味儿不自觉地汹涌了上来。 她连眉梢眼角都是酸的。 应晴赶紧打消这感觉，她不停地反复提醒自己——何人可就是个坑完她青春坑行业的人渣！ 晚上回到家，气鼓鼓的应晴，又不小心踢到了遗忘在椅子下面的“维密”纸袋儿。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缠线般，将她萦绕。 若是没有发现风情扫描用户后台的事儿，也许应晴现在已经和何人可度假归来了。 或许，维密穿过了，“那个”也用上了。 他俩的关系，也许已经从契约关系，到达了身体关系，甚至也许还偶然登陆了彼此的灵魂。 可是，谁又知道呢…… 应晴的心底多少留有一丝遗憾，她将这归结为，人总是会美化自己没能走上的那条路。 黎爽却无情地戳穿她：“人不会美化自己没能走上的路，人只会美化自己想走的路。你心里还是有何人可的，别自欺欺人了。” “我没有！”应晴死鸭子嘴硬。 “行！你没有！那我去把这袋东西扔了。”黎爽佯装起身。 “别啊。”应晴很心疼地拉住她，“这还是你帮我买的呢。3000多块呢！” 黎爽撇撇嘴，提醒：“我买它，是希望你开心！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拧巴。” 应晴没吱声，一晚上都望着那台黑色的服务器，发呆。 第71章 你的条件是啥？ 黎妈听从了佳宝妈妈的建议，回家反思了两天，决定主动约女儿出来聊聊。 黎爽见到黎妈出现在公司楼下，还挺意外的。 正好是午休时间，同事们看见黎妈一声夸张的“贵妇装”还挺意外的。 “哎呀，早就说了爽姐上班是大小姐体验生活。” “天哪，这位阿姨身上穿的，手里提的，都赶上我一年的工资了！” 同事们走后，黎爽有些不悦地走到黎妈跟前，抱怨道：“你怎么都不打声招呼，就过来找我了？正准备跟同事们去吃饭呢。” 这份抱怨，黎妈听了半辈子。 过去黎爽无论在哪里上学，都不愿意黎妈出现在校门口，她打扮得多光鲜亮丽都不行！ 骨子里，黎爽因为这个妈自卑。 但今天黎妈没有跟她来个以毒攻毒，而是陪着笑道：“我这不是给你撑门面，故意穿得好点儿嘛！先敬罗衣后敬人。我这样，显得你有‘背景’。不谈别的，那些公司里不怀好意的男同事都不敢靠近你。” 黎爽没料到亲妈今天的态度这么和善，一改往日雷母般，说风就是雨的作风。 于是，黎爽的态度也软了下来，找了个餐厅，和亲妈面对面坐下，吃饭。 第140章 “爽，你上次电话里问我的那个问题。”黎妈一坐下，还没点菜就急着表白来的目的，“我今天是专门来给你解答的。” 黎爽抬眸看了亲妈一眼，掩盖住心底的叹气，假装不指望她，继续翻看菜单。 “不过，爽儿，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就随便问问。”黎爽随便答答。 “你不会是给别人当‘小三’了吧？”黎妈一个没忍住，还是紧张兮兮地问。 “啪！”地一声，黎爽将菜单倒在桌沿上，用将极度气愤的眼神喷向亲妈！ 她就知道！ 这才几分钟啊，亲妈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瞎说！ 黎爽激动道：“我这辈子最不可能当的，就是小三！我看你察言观色，提心吊胆，蝇营狗苟地活了半辈子，还不够吗？我更不希望我的孩子像我这样，被人指戳，边长大边抬不起头来！呵呵，小三如何，原配又如何？在男人身上寄生，那都是个p！” 见女儿如此激动，黎妈的心微微放下来。 不是她当了小三就好。 于是黎妈继续陪着笑，说道：“我开玩笑的。女儿别生气！” 黎爽懒理她，继续点菜。 “你问我，这第三者最怕什么？”黎妈道，“我昨天想了一夜，得出个答案，不知道对不对，跟你分享。” 见亲妈的语气，今天如此卑微，黎爽也任性不起来，于是接着问：“答案是什么？” “不是钱财，不是名节，甚至都不是对面这个男人。而是，他们不能再在这段关系里，捕捉到她们想要的价值。”黎妈道，“出轨的男人，最爱的是他们自己，小三又何尝不是呢？” 黎妈的一句话，让黎爽醍醐灌顶！ 对哦。 她总是想着把梁易欢和刘放搞崩，从而让梁易欢倒向自己这边。 其实，梁易欢和刘放掰不掰的，根本就不是重点！ 重点是，只要梁易欢不再需要刘放，出卖一个自己不需要的人，来换取更大的利益，又有何不可呢？ 黎爽琢磨着，这梁易欢一直跟刘放勾搭，难道是兔子吃窝边草就图个近吗？ 她不就是图个工作中有人罩，工作之余有人疼嘛。 自从黎爽给刘放老婆打了那通电话，她估计，梁易欢想要刘放再疼她，肯定是不太可能了。 现在只要让梁易欢觉得，其实刘放对她工作中提供的帮助有限，刘放自然就成了梁易欢眼里的“废人”“弃子”。 吃完饭，说干就干。 黎爽先找了自己的那个“猎头”前男友，让他打电话去“挖”梁易欢。 新公司的背景，就让猎头按照德力安的背景去描述。 反正猎头挖人都是这样，不到谈拢的那一个，是不会明确告知是哪家公司的。 就让梁易欢去脑补。 果然，一下午，梁易欢跑进跑出鬼鬼祟祟地接了好几个电话。 她最后一次接完电话回来之后，黎爽明显感觉她心情变好了，眼神里有那种看到希望后的振作。 黎爽默不作声。 然后下班后，黎爽又收买了管管，让他帮自己洗一串数据。 数据文件，打印了两份。 一份是正确版。 一份故意留了个bug，用红笔给圈出来。 第二天，黎爽先把正确的数据给刘放看了，并且确保自己拿着数据报告从刘放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梁易欢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然后她故意拿着这份报告出去转了一圈，从茶水间咖啡机后面把那个错的红笔圈出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上。 回来后，黎爽便来到梁易欢面前嘀咕：“哎呀，这个刘总咋回事儿？部门洗好的数据也不仔细看，害我去技术部交表，被他们集体给骂了！嘲笑我们部门不专业！你看！这是技术部老大的‘御笔朱批’！这么大一个红圈儿，难看死了！” 梁易欢狐疑地将报告接过去，确实发现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红圈，和一个红叉。 黎爽方才走进走出的全过程，梁易欢都收在眼底。 她默认，黎爽从刘放办公室里出来，就去了技术部。 一时间，梁易欢又开始怀疑刘放的专业能力。 “那你和刘总说下啊？”梁易欢道。 黎爽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摇了摇头：“说了有啥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打击报复我？” 说到“打击报复”四个字的时候，黎爽还故意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梁易欢。 梁易欢警惕地撇过脸去。 黎爽达到目的，便装作自认倒霉的样子，起身离去。 “哎，算了算了，我还是让管管再重新洗一遍吧。” 黎爽坐回自己工位，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 还好她群众基础打得好，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管管逐渐跟她之间建立起了同事间的信任。 管管和黎爽说了很多八卦，说刘放这个人，其实业务能力也就那样，而且看数据没耐心。 很多次，他有了bug，都是手底下的人帮忙修复。 “他在外面装大佬，其实都是手底下的人帮着擦屁股。梁易欢就是因为屁股擦得好，所以才上位快。” 也许过去的梁易欢，带着情感滤镜，觉得刘放这是大丈夫不拘小节。 第141章 但是，她现在正在被除了北熊以外，上升速度最快的独角兽公司挖角，做人的心态难免发生膨胀。 她未必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无能的上司身上。 更何况，当时暖鸭那件事，不就是刘放粗心，手滑将河豚的数据段，黏贴进了暖鸭的数据里吗？ 当时，他给了梁易欢一笔钱，让她和自己合作，做成了对方“买卖数据”的样子。 但其实，刘放不仅坏，还无能。 终于，又过了三天，梁易欢在刘放的冷待和“德力安”的热情邀约的冰火两重天里，产生了动摇。 黎爽将她约到后巷，俩人面对面准备好好再谈一次。 一见面，黎爽和梁易欢都很有默契地将手机当着对方的面关机，屏幕倒扣在垃圾桶上。 “你不是要当时的数据吗？”梁易欢道，“我可以发给你。” “你的条件是啥？”黎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 “一口价，50万。”梁易欢说。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黎爽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串过时的废掉的数据，你敢跟我开这几个价？” “不买我走了。”梁易欢佯装要走。 “别啊。”黎爽叫住她，“我总得想问问，这串数据值不值这个价吧？” 梁易欢盯着黎爽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值。” 黎爽没有跟她争辩，说了句：“让我考虑一下。” “最多三天。”梁易欢边说边开机。 …… 何人可和卢雅那天亲密交谈的样子，时不时地泛起在工作中的应晴的脑海里。 每每大脑受到干扰，应晴都痛恨自己不够专注。 锤头，她试过了；手臂上绑根皮筋儿，她也试过了；甚至连森田疗法，让念头来，让念头去，她也都试过了。 可是那天的画面，尤其是何人可拽卢雅袖口的特写，就像一个恶魔，对她无孔不入。 谁都知道卢雅比应晴优秀。 应晴现在又在暖鸭工作，寄人篱下，更加自卑。 痛苦磋磨间，应晴决定，还是寄情于工作，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还好，暖鸭确实“器重”她。 只要应晴想干活儿，她就有干不完的活儿。 但是暖鸭比北熊画的饼要圆一些。 卢雅专门给应晴部门特批了一笔加班津贴，条件是，要有一个人每天下班后留下来跑分、刷榜，务必要将春风大模型刷到超越河豚的gpt4.0！ 应晴正好为了逃避“情殇”，便自告奋勇留下来赚这份钱！ 但默默跑了三天的分，她隐隐发现：暖鸭一直把语料放了一部分到训练模型中，这样训练出来的模型在benchmark中的跑分会明显提升。 简言之就是，这相当于：把考试原题，先当成模拟题，给学生做一遍！再让学生去考试。 这是最低级的作弊。 刚发现这个bug的时候，应晴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卢雅一直在应晴面前的人设，就是睿智果敢的高知女性。 春风和河豚的大模型排名一直以来都咬得很死！ 应晴不自觉地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何人可和卢雅拉拉扯扯的暧昧神态！ 她心里气坏了！ 虽然何人可跟卢雅没结婚，但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难道作弊这件事，已经在她们这个行业“蔚然成风”了吗？ 可转念有一想，应晴又觉得卢雅其实平时对她还挺好的，对其他人也是。 看起来很正气的一个人。 难道，她也是被蒙蔽的？ 第72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黎爽凑来凑去，发现自己卡上并没有50万。 她把事情告诉了应晴。 应晴毫不犹豫把自己卡上的一万多，全转给了她。 黎爽吓死了：“应晴，你别闹。这钱……” 顿了顿，黎爽又道：“这钱花出去，那段数据也未必能拿回来。不行不行，我不能拿你的血汗钱，往水里扔。” 应晴却道：“你自己的钱还不是明知是往水里扔，还硬要花。” 应晴补了个winke：“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女人的直觉。” 黎爽十分为难，但最终还是说道：“就算我收下你这一万多，那也还差得不少。” “这简单，把我的小电车卖了！”应晴又掏出车钥匙，明晃晃地晃了晃！ 黎爽知道自己是在发疯，但她却不知道应晴为什么要陪着她疯。 应晴笑笑：“我不需要这车了，二手卖了的钱，就当我交房租了。” “你不需要了？” “是啊。过去打工，我很盲目。总是老板一叫，不管大事小情，都第一时间赶到。事情不解决，就如芒在背。老板的对我的态度，能左右我一天的心情。但我后来发现，事情解决了，永远还有下一件事情；老板的每一个黑脸后面，还有下一个黑脸！工作是永远忙不完的。” 应晴说。 “大家都是来上班领工资的，何必互相卷？在工资范围之内，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地球爆炸不了！” 黎爽听了捏着车钥匙满意点头，觉得应晴她开窍了。 “真有急事，就打车，去找公司报销。我是不会再‘贴钱’上班了。”应晴很淡然地边说，边拿起指甲剪剪脚指甲，“哪有那么多十万火急的‘大事’，做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第142章 黎爽笑笑，温柔地还是用食指戳了戳应晴的太阳穴，逗她。 “对了！这钱我必须出。”剪完脚指甲，应晴收拾了一下道，“因为我也想知道，暖鸭当年和北熊的事。” 黎爽以为她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你还没放下？” 应晴道：“早放下了。只是，我最近在暖鸭上班，发现他们的一些操作很迷。有舞弊的嫌疑。” 黎爽听了能说啥，要是应晴不是自己嫡亲的闺蜜，她真想说“狗改不了吃屎”。 “欸，不是，应晴！你走哪儿，哪儿就舞弊？！怎么滴？你是监考老师，还是你就是那破坏大环境的人啊？”黎爽激动道。 “哈哈。”应晴没有反驳，她很平静。 黎爽反问：“对了！之前，你信誓旦旦说河豚扫描用户后台，要举报。为啥后来又没动静了？” 应晴笑笑，没解释。 这时，小区楼下有人闷着喉咙，喊：“应晴！应晴！” 黎爽和应晴齐齐从阳台往下看！ 竟然是抱着一束花、压低声线的何人可。 “我滴个乖！这大热天，他也不怕被蚊子咬死。”黎爽道。 应晴说：“他不怕，穿着西裤呢。” 应晴匆匆下楼，黎爽站在阳台上继续明目张胆地偷窥。 “今天没把我赶走？” 何人可一见应晴，就略有不好意思地笑。 应晴则从容从怀里掏出一只未拆封的“风情鼠标”，摔进何人可的怀里。 “你试探我？” 还是被她发现了。 何人可被拆穿，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欣慰。 俩人坐在小区的街心花园里看星星（喂蚊子）。 应晴从兜儿里掏出“蚊不叮”，悉心地给他喷上。 何人可突然拉住应晴的手，凝视着她。 应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转移了一下目光。 “你上次给我的鼠标，是风情的测试版。”应晴说道，“它确实扫描了用户后台。” 何人可没吱声。 “但正式发布的版本，你是加了用户询问声明的。河豚真牛，竟然那么多客户同意你搜集数据，也要用风情鼠标。” “那是自然。”何人可道，“河豚出品，必属精品。” 但应晴突然侧目吼道：“何人可！你居然这样试探我？有点过分！你怎么知道，我只会拿测试版回家测试？” “因为你穷啊。”何人可打趣她，“我料定，风情ai鼠标1099，你绝对买不起！！” “你！！”应晴扭过气呼呼的脸儿，“欺负穷人，倒霉一辈子！” 何人可耐着性子，将应晴的肩膀掰了过来，又宽慰道：“我没你想得那么不讲道理。为了让你这个‘穷人’能够用上风情第二代鼠标。风情决定降价了，虽然降得也不是很多，599。” “降这么多？”应晴知道风情的成本，于是问，“那不是几乎不赚钱？” 何人可诡秘一笑：“放心！有金主爸爸烧钱。” “谁啊。”应晴好奇地问。 “你未来侄子。”何人可神秘一笑，道。 “你……”应晴绯红了脸。 原来，当时何人可故意给应晴的，是第一代风情鼠标的测试版，这个版本的产品，根本就没有上线。 他想看看，应晴到底正不正直，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何人可不需要一个和自己狼狈为奸的女朋友，他需要的是一个心思坦荡，未来能和他共同打拼的伴侣。 甚至在他懵然不知，走错路的时候，能够把他拉回来。 “你当天果然就闹起来了！搅和得旅行直接泡汤。”何人可笑道，“正直战胜了欲望。” 应晴不敢说她对何人可没欲望。 “你后来为啥没上论坛举报我？”何人可自然而然地拿起蚊不叮，又帮应晴喷了喷，“我还指望，你闹起来，河豚洗白再吸一波儿舆情呢！” 应晴道：“一开始我是想去‘寒鸦’论坛曝光来着。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就这么做了！” “后来为啥又闷声不响了？” 应晴道：“第一，老爷子教会我‘事缓则圆’；第二，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如果风情真的扫描用户后台，国内外那么多大牛，肯定有人会发现。而风情鼠标已经发布了一个多月，竟然一点风声和波澜都没有，我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何人可听了满意地笑笑，他不仅需要一个正直的伴侣，还需要有一个沉得住气、有脑子的老婆。 “让我来猜猜，这个正版的风情鼠标，你又是卖了什么买的？” 何人可翻来覆去，依旧是用白皙的手指，把玩那只新鼠标。 应晴每次近距离地端详何人可那只白皙的手，就异常觉得受不了。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禁欲系手控”的吸引吧。 她一把夺过来，道：“拿来吧你！” 转瞬，她又低了头，声音低矮了下去，道：“何总，我也有事瞒着你。” “请不要叫我何总。叫……”何人可凑在应晴耳边，说了一个词儿。 应晴的头垂得更低，脸涨得更加通红了！ 她先说正事，道：“其实我和你谈恋爱期间，一直在接飞单，帮‘暖鸭’干活儿……” 何人可笑眯眯地看着她的眼睛，又抽回那只鼠标，边低头把玩边温柔道：“我知道。” 第143章 “你知道？！”应晴很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人可笑笑：“因为我就是你b站大学关注的那个博主！” “啊？哈？”应晴惊掉了下巴！ 难怪那个ai教学博主，一直用变声器！ 后来里面的“老师”，虽然也走到了线下，但是好几次，应晴总觉得他说话的方式，不像是视频里的“老师”。 视频里的“老师”讲课深入浅出，妙趣横生，冷段子乱飞。 但线下这位带应晴进暖鸭的“老师”却踏实谨慎，少言寡语。 而且，何人可还给自己这个账号取了一个非常之不要脸的网名，叫：九亿ai的梦！ “所以，‘老师’其实是……你的人？” 果然，最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低级的形式。 几千年的武林争斗，总逃不过安插“卧底”这招。 而应晴，竟然也被动成为了何人可的“卧底”。 “为什么？？”她问。 何人可望了望漫天的星空：“去暖鸭也一个月了吧。我相信，答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应晴气得一下子，就站起来！ 自己一直想要逃离何人可，没想到最终还是当了他的棋子。 她的每一步，都被他精准地计算了。 “我是‘大模型’吗？你天天训练我？！走了！” “怎么聊着聊着天，突然走了啊？”何人可莫名其妙，“大模型？” 她想锤死何人可！ “回去卖车！”应晴赌气走了。 走出去几步，她又折回来，拿手指狠狠杵着何人可的胸口问道：“那天！你为什么不帮黎爽？！” “哪天啊？”何人可觉得应晴的问题，永远比“天上有多少颗星星”难回答。 应晴决定，既然打算和何人可解开心结，那就干脆大家敞开心扉，将交往以来的所有不满，都一并说清楚。 “就是苏总过生日那天啦！黎爽被秦姝欺负，闹得脸面上很下不来台！佳宝都冲了，你为什么躲在人堆里！”应晴质问他。 这是她与何人可交往中的第一根刺，也正是因为这根刺，她给何人可打上了不肯为朋友两肋插刀“不义气”的标签。 何人可反应了一下，这是个什么问题？！ 不会这丫头，一直对自己保持着距离，就是因为这个破事儿吧？ 他想了想，还是坦诚对她解释道：“第一，那天是我第二次见黎爽，我和她连朋友都算不上吧。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冲上去帮她说话？” “嘁，你就是冷漠，就是自私，就是精致利己主义！”应晴嘟囔。 何人可直接把她用力搂进怀里，警告：“你别跟我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啊！” 应晴这次没有反抗，她趴在何人可的肩头，望着漫天星空，静静听他说。 黎爽在楼上，一整个没眼看：“这怎么还抱上了？” 何人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女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可是……我作为河豚的总裁，还有万里路要行！有时候，真的要控制好自己，不能什么闲事都管。那时候，正是风情即将发布的关键期，我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河豚的前途。河豚的前途就是ai的未来，希望你理解，有时候，我真的不能太任性。” 应晴没吱声，也许这就是何人可的无可奈何吧。 她在试着接受他，慢慢理解他。 “但是！最重要的——” 当应晴还沉浸在何人可好言好语的温柔里，他突然掰住应晴的肩膀，推起她，脸上露出一丝坏坏的狡黠，道：“最重要的是——黎爽是佳宝的女人啊！又不是我的。我冲那么前面干嘛？！” 应晴愣了，瞪着圆咕隆咚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何人可。 他总是习惯这种说话方式吗？ 前面解释一通没用的，最后一句话，才说关键原因？ 男人至死是少年！ 就算是何人可，也够无聊的。 应晴真的走了。回家。 “下次你有事，我第一个上。”何人可冲她的背影喊道。 应晴也毫不客气地转身，将电车钥匙抛给何人可：“先帮我把车卖了！” “好嘞。” 然后，第二天，各大科技媒体和财经媒体的头版头条，都是：亿万ceo河豚总裁何人可在二手车市场卖六菱宏光mini。 搞得六菱宏光的股价，当日暴增100%！直接拉涨停！ 第73章 命里缺你，不缺钱 黎爽对着卡上的余额，就算加上应晴卖车的钱，还差十万块。 五十万，这简直就是她们老家一套房！ 黎爽也不知道这么做，值不值得。 佳宝见黎爽近期还是一副很烦恼的样子，便悄悄去问应晴。 应晴告诉了他五十万的事。 佳宝找的黎爽，问她：“缺钱为什么不找我？ 黎爽瞪了他一眼：“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佳宝道：“我这辈子，命里缺你，不缺钱。” 黎爽：“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黎爽坚持靠自己，她正是因为真心喜欢上了佳宝，所以俩人没怎么着之前，她绝对不会伸手朝他要钱。 佳宝虽不理解，但尊重，没有再坚持。 晚上，黎爽想来想去，对着自己半床的奢侈品包包，直想哭。 第144章 应晴过来抚着她的背，安慰：“要不算了。斗倒刘放他们的办法多的是。” “办法是很多，可是没时间了。” 黎爽最后抱了抱那些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包包，跟它们一一告别。 奢侈品给她带来的自信，是虚无的； 但是工作给她增添的自信，是实实在在加持在内心深处的。 这种内心深处生发出来的自信，才是有力量的。 “行了！宝宝们，再见！妈妈爱你们。” 说完，黎爽给二奢店家发微信，让上门来收包。 七七八八一通折腾，最后9万5成交了黎爽的所有“家当”。 店家走后，黎爽望着空荡荡的床铺，整个人快哭了。 “为什么只有9万5？！”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这里面有一个包，当时买来都要9万5！当时销售明明跟我说，这包保值的呀！为什么？为什么？” 面对黎爽内心的十万个“为什么”，应晴真的回答不了。 她本身就不是奢侈品的受众，所以当时她卖掉何人可送给她的那个驴牌包包，一点都不心疼。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 但黎爽心疼呀！ 这里面很多包都是她的前男友们送的，送来的时候都是为了讨她欢心。 方才，黎爽亲眼所见，二奢店家，将那些她曾经无比珍视的包包，像烂白菜一样丢进蛇皮袋里时，仿佛同样弃绝了她曾经的那些“爱情”回忆。 她哭丧着脸，对应晴说：“我的青春结束了。” 应晴扶了扶她：“没事没事。没有人能永远青春，但是我相信，姐的男朋友可以。” “噗。”黎爽靠在应晴的肩膀上，又哭又笑，“萧亚轩吗？” 凑足了钱，黎爽第二天背着应晴的帆布袋，赶到北熊。 早晨，她发现刘放的办公桌上，就只剩下一个水杯。 这明显是，职场人要“跑路”的征兆。 她赶紧将梁易欢约到后巷，表示：可以先转10万给她，剩下的等收到代码就付。 梁易欢却坚持：一次性打50万给她，她现场就发代码。 “好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面对她的急切，黎爽也很爽气，立即就把钱给转了过去。 梁易欢收到钱后，的确发过来一段代码。 为了验证这段代码的真实性，黎爽立马找到了当时也参与了这个项目的管管。 管管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代码，很是疑惑：“这代码谁给你的？” 黎爽将真实情况对管管如实相告。 还好，管管也算仗义，指着屏幕告诉她：“你看，这段代码之前的代码，都是对的。当时应晴洗好了，发给我，我公共文档里签发了，然后发给了梁易欢。可是，最后‘这段代码’却很奇怪，我当时没有看到过。” “什么意思？”黎爽不解地问。 管管：“就是这段代码，应该是梁易欢自己加的。但是这段代码怎么看着既奇怪又熟悉？” 想了想，管管对黎爽道：“这样，你发给应晴看看。毕竟当时很多代码都是她洗的。” “好。”黎爽准备去发。 她回首，又特别真诚地对管管说了一句，“管哥，如果这里面发现问题，你会站在我这边帮我的吧？” 管哥笑了笑，转身拍了拍之前黎爽送给他的“靠山”抱枕，算是给了明确的答复。 很快，应晴收到了黎爽的邮件。 她越看，嘴巴张得越大，很快嘴就撑成了o形！ “管管说的这段陌生代码，是‘河豚’当时放在北熊洗的。” 应晴跑出暖鸭，找了个空旷处，打电话给黎爽。 “那就说明，我们之前的推测是有可能的。可是，暖鸭怎么会知道，河豚也有代码在北熊洗？就算是知道，他们也不可能明确知道，河豚在北熊的代码，就对暖鸭有用啊？” 黎爽也不明白，胡乱猜测：“难道是因为何人可和卢雅的关系？” 应晴心底一酸，有些不是滋味。 那天何人可拖拽卢雅衣袖的画面，再一次重现在她的脑海。 他们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让应晴吃醋，也让她纠结。 最终应晴决定不再胡乱去猜。 工作中，信息不透明，就会产生内耗。 应晴不想在感情里内耗。 所以她打算勇敢一次，去找何人可当面问个清楚。 “那我这边怎么办？”黎爽问。 应晴给她信心：“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去管他们什么关系。” “嗯。” 黎爽回到办公室，约着管管来到露台。 她把查梁易欢和刘放的事，都跟管管说了。 管管听了之后，却一点也不讶异：“他俩蛇鼠一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跟你一样，看不惯。” 黎爽望着远处道：“管哥，你觉得梁易欢给我的这段代码是真是假？” 管管：“我觉得是真的。因为没有人能凭空编纂出一段代码。而且，梁易欢既然肯给你错误的，就没有必要在错误的上面再做手脚。而且，最近你没发现吗？梁易欢很膨胀。” 管管不愧是职场老鸟，世事洞明，梁易欢的变化，他一点一滴竟然都看在眼里。 “可是，就凭这段代码，我也不能拿梁怎么样？要是能查到她的邮箱，找到她当时发给暖鸭的邮件就好了。”黎爽道。 第145章 管管笑笑：“这也不难，只要有人举报梁易欢就行了。发这种内容，必须是公司邮箱。到时候北熊的‘调查小组’，随时可以调出当时的邮件。” “那我去举报？”黎爽说着就要冲。 管管却不慌不忙地拦住她：“爽，你当时还没进公司。你去举报不合适。” “那怎么办？也不能让应晴回来举报啊！她一个离职的人，不合适不合适。”黎爽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管管诡秘一笑，同时和黎爽一起望向远方道：“不还有我吗？我去举报，是最合适的！” “可是……”黎爽噎住了。 她能理解管管上有老下有小的憋屈和无奈。 “嗨，当了一辈子的老好人了。光在北熊就‘苟’了小十年了。”管管拍着栏杆道，“应晴说的对，皮之不附，毛将存焉。北熊现在变成这样，这些人‘功不可没’。这个行业就是被他们这些人搞乱的，害虫不除，庄家茂盛不了。” “可是……” “别可是啦。”管管道，“从小我就喜欢漫威电影，尤其是《绿巨人》和《蜘蛛侠》。也许这辈子我都没机会当超级英雄，但是能说真话的时候，我还是愿意站出来的。不瞒你说，当时应晴离职，我没有站出来替她说话，至今午夜梦回的时候，我都很后悔，觉得十分对不起她。你就当是给我一次机会，将功补过吧。” “那，好吧。” 黎爽只得点了点头。 下班前，黎爽就收到了处理“梁易欢”的批评邮件。 北熊现在其他事情的办事效率都很低，唯有“搞人”这件事，效率神速！ 管管作为举报人，全程参与了调查。 管管将梁易欢发给暖鸭的邮件截图，发给了黎爽。 黎爽和应晴，一看，就全明白了！ “靠！我说这个梁易欢，莫名其妙怎么连名字都改了。” 应晴的思路，全部都通顺了。 “北熊每一个改动数据的人，都会在下面留下签名。当时梁易欢签的是‘梁珊’，大概也是怕日后东窗事发，自己在行业里混不下去，所以改名了。但是她也想得太小儿科了吧？？改个名字，就能掩盖错误了？好幼稚的想法！” “坏人嘛，总是病急乱投医的。”黎爽道，“她不改不改名，‘买卖公司数据’这个罪名，她都坐实了！” 应晴道：“这段代码不是买卖，应该就是单纯黏贴错误。之前分析过了，暖鸭不可能未卜先知，河豚有什么代码在北熊手里。梁珊和刘放本领没有那么大，他们也筛选不出来，什么数据对暖鸭有用。” 黎爽抱着胳膊，意味深长：“谁说梁易欢是‘买卖数据’给暖鸭了？” 应晴疑惑地发出一声：“嗯？” 黎爽道：“当然是举报她买卖数据给我拉！那50万，不要啦？” 应晴没想到，黎爽还有这一手，难怪花那50万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心疼！ “我肯定会说，是因为她陷害闺蜜，我为了给你证明清白才去买卖数据的。”黎爽道，“但是梁珊为什么卖数据，就得看她编的理由，警察叔叔信不信了！” 一个字，绝。 应晴没想到黎爽谋划得这么周密，于是说道：“你放心，需要我出来作证，我第一时间站出来！本来就是她们陷害我！” 与此同时，梁易欢和刘放在办公室里吵得不可开交！ 据说是，梁易欢被举报的事情，牵涉到刘放，刘放老婆咽不下这口气，当时就闹到公司来了。 “你搞我老公可以！毁了他的前途不行！我们全家还得靠他养。” 这是刘放老婆原话。 梁易欢也不是吃素的，反讥：“那我的前途又是被谁毁了？那天要不是你老公，非让我坐在腿上发数据，代码又怎么会黏贴错误？” 两个女人当着刘放的面，扭打作一团！ 刘放只是怔怔地看着，默不作声地低头收拾自己工位上的东西。 待余下的东西都装进纸箱，他吼了句：“闹够了没？闹够了，老婆，回家。” 刘放老婆听见他的命令，虽不情愿，却也丢手，蓬头垢面，颜面尽失地跟着刘放。 俩人一同灰溜溜地往外走。 唯有，梁易欢坐在地上，瞪着一双通红的仇恨的眼睛，忿忿地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刘放！！” 然后，她一直锤着地板痛哭：“刘放！是你毁了我！毁了我一辈子，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骗子！” 待她哭完，警察叔叔进来，将瘫成一滩烂泥的梁易欢给带走了。 第74章 她竟然成了北熊的老板娘 黎爽将钱要回来之后，将应晴的那部分给了她，还凑零为整，多给了几千。 应晴也没和她客气，转瞬晚上就下单了春风鼠标和风情鼠标。 何人可的“嘲笑”简直离谱。 谁说“穷人”就买不起鼠标？ 应晴插上春风鼠标，几番试验。 果然，黑色的服务器又开始微微发烫。 应晴心里有了明确的答案。 第二天，她便拎着那袋子“维密”，胸有成竹地走向河豚。 好久没来了，应晴去前台登记。 结果却被前台告知：“何总通知，说应晴小姐，以后可以随时进出河豚，刷脸就可以。” 第146章 应晴心里一暖，这份“特权”绝对是河豚头一份。 何人可不仅对她大开绿灯，而且他算准了，她还会来河豚找他。 这也是一种默契。 还是专梯上楼。 应晴离开后，何人可又恢复了门禁函数。 应晴娴熟地掏出纸笔，解题。 当看到答案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抿嘴娇羞笑了。 求和之后，得出520。 好土的表白方式！ 推门进去，应晴看到的，是熟悉的画面，何人可专注地在伏案工作。 “来了。” 他头也不抬道。 应晴走到会客沙发，轻轻抚摸上面的真皮。 真不敢想象，一个多月前，她竟曾天天躺在这里睡觉！ “中午吃什么？” 熟悉的问题。 应晴把何人可叫过来，将纸袋子扥在他面前，道：“我们来玩个有奖竞猜！猜对了，这袋东西归你！猜错了，你请我吃午饭。怎么样？” 何人可拎过袋子，放在脚边，勾起唇角：“反正横竖都是你赢。” “真正扫描用户后台的，是春风鼠标。”应晴很笃定地说。 何人可往后一靠，微微笑道：“我知道。” 应晴决定跟何人可对一下“答案”。 “暖鸭当时收到了北熊发过去的数据，一开始肯定是震惊讶异和莫名其妙。”应晴道，“但是，卢雅他们很快发现了，梁易欢黏错的这段代码，就是北熊开发风情测试版的数据。” 何人可静静听她说，没有反驳，没有惊讶。 仿佛这一切早就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应晴继续道：“梁易欢发现黏错，你当时又和北熊不依不饶。所以无奈之下，她只能说，是暖鸭私底下向她买卖数据。” “是。”何人可毫不否认。 当时他故意闹着要告北熊，就是已经发现了河豚的数据外泄到了暖鸭。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去找卢雅姐？”应晴谨慎小心地问。 何人可笑道：“有个成语叫‘明知故问’。其实，做人做事呢，全看本心。” 应晴微微颔首，认同。 她继续往下说出自己的推测：“一开始，暖鸭是不可能接梁易欢这个黑锅的。但是梁易欢背后的刘放算到了，一旦暖鸭搞清楚那段代码是什么，就一定会吞下这个‘买卖数据’的罪名。” “你很聪明。”何人可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 “当时暖鸭开发春风ai鼠标遇到瓶颈，这段代码对他们来说，就如瞌睡碰上枕头。于是，卢雅权衡再三，决定冒险盗用风情的数据，抢先发布，抢占市场！”应晴道，“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只是河豚的一段测试代码而已。照抄的结果，就是连错误一齐抄进去了！” “是。当时春风鼠标上线的时候，我也很惊讶。” 何人可想说，他并不是对这件事惊讶，而是对某个人惊讶。 卢雅跟何人可相识于微时，共同创业，还谈过恋爱，可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清雅正直的卢雅开始变了。 “所以，风情鼠标添加了用户声明。而春风并没有。” 应晴将整件事串项链一样闭环。 何人可当场点头承认，她说得全对！ “你利用了我。” 摊开一切之后，应晴抬起眼眸，郑重地对何人可道。 何人可没有闪烁其词，也没有不承认。 他翘起标志性的二郎腿，用特别真诚的目光看向应晴：“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还能利用谁？” 应晴突然有点感谢北熊，虽然当时的压榨让她痛苦不堪，被迫离开时又令她狼狈不堪。 但也正是在北熊的这段经历，让他认识了何人可。 被他看上，被他利用。 “你不生气吗？” 何人可有点奇怪应晴的态度，她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 “有什么好生气的。”应晴坦然道，“过去的我，也许会较劲这些有的没的。但现在的我，不会了。经过这段日子，我接受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结果导向’。你做的事，是正向的，为了ai这个行业好，为了你自己也好。反正结果是好的。而且，我男朋友过得好，我被偶尔利用一两次，也不值什么。” “你说什么？！”何人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男朋友？”他重复，向她再次证实。 应晴无所谓地扬眉，摊手：“何人可，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合约’还有3天才到期。所以，现在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女友’。” 何人可笑了，他放松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他抬头：“小爱同学，请帮我和应晴小姐的‘恋爱合同’续约！” “好的。小爱同学这就去拟。请问，续约的时间要填多久呢？”无形的ai在空气中，及时反馈。 何人可看向小脸红扑扑的应晴，今天她的眼神没有躲闪，没有怯懦，没有自卑。 她坚毅地回望向何人可。 过去应晴总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配不上那个。 现在的应晴明白了：过去就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配不上好工作好职位，所以一直懒怠地趴在北熊的工作上日复一日；看似很勤勉，其实在逃避。 今天，她能坐在这里，和何人可平等地对话。 第147章 她就是配得上他的。 何人可想了想，抬头，深情而语道：“填‘一万年’！” 小爱同学：“填写‘一万年’作为合同期限在法律上通常是不被接受的，因为它不符合合同期限的合理性和实际性要求。如您需要具体的法律建议，建议咨询专业的法律顾问。” 何人可绝倒！ 转而，他对应晴：“你知道ai为什么永远取代不了人类吗？” 应晴笑而不语地摇摇头。 何人可：“因为它们跟你过去一样，是‘死脑筋’！” 应晴的内心一万头动物呼啸而过！ “好了，有奖问答结束！我可以领我的奖品了吧？” 何人可弯腰，翻起那袋子“维密”。 应晴大大方方：“可以啊！奖品归你。所以是你穿给我看！” 何人可瞪大刚才还深情款款的眼眸：“你有毒吧！” “你才有毒！连公司名字都叫河豚！” “那你最喜欢吃什么？河豚的河豚！” “走着。” …… 黎爽在edwin的办公室，和他面对面地坐着。 她将写着代码的ipad递交到他手上， “edwin总，也许这份证据交到您手上，您出不了气，我也将与蚁窝的工作无缘。但是，我觉得您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您的合作伙伴，是个什么样的人。” edwin没做声，将ipad交还给黎爽。 他走向窗边，对着窗外高楼林立的城市，默默说了一句《圣经》中的句子：“you reap what you sow.” 黎爽没听懂。 但edwin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她明白，这个结果并不是edwin想要的。 黎爽本以为会一无所获地从蚁窝出来，谁知edwin竟然喊住她，问：“我听说，你和河豚的何总很熟？” 黎爽没有隐瞒：“他是我闺蜜的男朋友。” “那你换工作，应该不会很难。”edwin面带苦涩道。 黎爽不解。 “你还不知道吧？蚁窝和暖鸭，马上就是河豚的子公司了。何人可把我们都吞了。他的野心很大，要做全行业的ai大模型，叫做‘二十四行’。” “河豚吞了……？”这倒让黎爽震惊，她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edwin没说话，下了一个逐客的眼神。 黎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从蚁窝出来，佳宝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黎爽上车，刚坐下，就很好奇地问佳宝：“edwin说暖鸭和蚁窝归了河豚？” 佳宝见她那惊诧样儿，先发动车子，而后告诉她，这是事实。 “我也是今天早上刚知道的。应晴发现暖鸭在跑分的时候，用国外的各种模型代算，从而跑分排行一路飙升。” 考虑到黎爽的有可能听不懂，佳宝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表达。 “应晴在暖鸭上班，发现卢雅一直用国外的大模型洗数据出结果。edwin就是那个一直帮卢雅在海外寻找大模型的人。应晴发现了他们作弊之后，抓到证据，告诉了何人可。加上之前他们盗用‘风情代码’的事，两家公司的市值一落千丈。” “该。” 黎爽回想起那天看见edwin和卢雅在蚁窝大厅里说话的场景，有些可惜。 看起来如此精英的两个人，背后的行径竟然也是这么地不光彩。 这一刻，她完全对过去仰视的“白领”“精英”祛魅。 搞职业歧视那套，真的没必要。 “都是人嘛。”佳宝说道，“我二叔答应不起诉他们，不继续追究责任，交换条件是，他们要以最低价格，让河豚收购。他们同意了。哦，对了！还有北熊。北熊不行了，二叔一并买了下来。” “那太好了！应晴可以上演一出‘熹妃回宫’了，她竟然成了北熊的老板娘！太牛了。”黎爽兴奋道。 第75章 我+我们=完整的我（最终章） “不过何人可一下子买这么多，需要不少钱吧？” 过了一会儿，黎爽算了算账，有些担忧。 “应晴昨天还和我说，风情ai鼠标的2.0版本，降价了。” 佳宝笑笑，侧目：“你还替何人可担忧呢？” 黎爽坐直：“那当然。对应晴来说，嫁过去不是目的，过好日子才是！光有个‘总裁夫人’的头衔管什么用啊？那得实实在在丰衣足食有底气才行。” 吴佳宝让她别瞎操心：“我二叔有钱着呢！而且他背后还有一个财力雄厚的‘金主爸爸’！” “金主爸爸？”黎爽想了想，“老爷子啊？” 佳宝没说话，开着车往商场去。 “干嘛去商场啊？”黎爽先回家。 “这周末爷爷生日，我带你去给他老人家选个礼物。”佳宝用不容商榷的口气对她说。 “你都没问过我。”黎爽的目光飘向窗外，心绪开始起伏，“我去算什么回事儿啊？你爷爷过生日……” 佳宝：“应晴也去。” “她是准儿媳！”黎爽道。 佳宝坏坏眨眼：“你是准孙媳。” “天！” 黎爽一想起以后要叫应晴“二婶”就头皮发麻。 这个破恋爱不谈也罢！ 车停稳。 车舱里，佳宝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封住了黎爽的唇。温温热热。 “你干什么？！” 黎爽甜蜜又不好意思地推开他！ 第148章 佳宝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拉起黎爽就往商场去。 黎爽气呼呼：找年纪小的弟弟当男友就这点不好！幼稚！爱恶作剧！ 等从商场出来，路人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 吴佳宝抱了一个比他人还高还胖的玲娜贝儿出来！ 黎爽踩着高跟，一脸无奈地跟在一旁走着。 有几个路人回眸凝视地久了，黎爽还不得不开口解释：“不是买给我的！是他爷爷喜欢！” …… 老爷子的生日派对来了好多人，苏总夫妇、黎妈、卢雅、edwin都来了。 一番腥风血雨过后，所有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归了平静。 苏总夫人竟然在一张圆桌前，和黎妈聊得火热。 卢雅、edwin、何人可、应晴，举着香槟，聚在一起。 卢雅和何人可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卢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何总，谢谢。” 何人可抿了一口，看了看身旁的应晴，才回应她道：“谢什么。我早就答应过你，俩宝上大学前的学费我包了。多给的10%，是教育经费。” 原来，何人可最终还是考虑到卢雅作为单身妈妈不易，将收购价提高了10%。 edwin也附和了一句：“rico，谢谢。” 而后，他揽了揽卢雅的肩膀，宣布道：“我和卢雅准备出国一段时间，可能三五年，也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这次聚会，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卢雅抬头看了看edwin，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也默认地点了点头。 直到后来，何人可都不知道卢雅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但他也没追问，因为任何理由，都不足以让一个人突破底线地去作恶。 “应晴。”卢雅转向应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何总以后就交给你了。我的确曾经和他相爱过，有过美好的日子，但我们俩不合适，在一起的时候，彼此消耗，不断竞争。我们都很不放松，始终较着劲似的。是edwin让我平静下来。也许相处久了，能让你真正放松的人，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应晴微笑着，依偎在何人可的怀里。 她举起香槟，回敬卢雅：“不是我‘厉害’。而是跑数据的时候，一个bug不修复，后面的数据便都是错的。卢雅姐，我也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暖鸭接受了我。我也在暖鸭学到了很多。江湖路远，希望后会有期。如果有机会，也希望您和edwin能来参加我和何人可的婚礼。” “一定！” 四个人碰完杯，edwin就带卢雅提前告辞。 何人可问应晴：“我什么时候说要结婚了？” 应晴用胳膊肘往回捅了捅他：“谈恋爱不就是为了结婚吗？就像训练模型不就是为了用模型吗？我告诉你，项目一旦启动，就得按部就班！咱俩什么时候去旅行，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什么时候订婚，什么时候结婚，乃至于什么时候生孩子，我都做了个excel，列好了时间节点！你给我按流程办事。我还配了ppt辅助说明，回头两个文件都邮箱发你。” 何人可心里很高兴，“打工人”做事就是靠谱！ “我还能说啥？听‘老板’的咯。” 何人可故意假装无奈地一摊手。 应晴已经开始说一不二了。 这时，老爷子把何人可、应晴、吴佳宝和卢雅都叫了过去。 他先是喟叹了一下：“卢雅可惜了。不过这也成全了她和edwin的缘分。此消彼长，这是天道。” 吴佳宝问：“爷爷，当初你明知卢雅有问题，为什么不让恒盛从暖鸭撤资呢？” 老爷子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不是有你吗？” “爷爷……”佳宝还想继续装。 老爷子无情地拆穿他：“你真是玩得一手好牌。一边帮恒盛稳住暖鸭，一边max又投了河豚！你还真是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啊。” “爸，您都知道了？”何人可这才惊觉。 老爷子原来一直人在家中坐，洞察天下事。 老爷子又转向何人可：“从小我就觉得你只能是个做技术的料。我再说点你不知道的吧！这个叫吴佳宝的家伙，不仅投了河豚，还投了‘德力安’。你不必因为你是他二叔，他投了你而沾沾自喜。这家伙，永远只会投最新最赚的公司。谁知道，河豚会不会是下一个暖鸭，德力安又会不会是下一个河豚呢？他永远只会站在赢家的那一边。” “真的？” 何人可侧目看向侄子。 吴佳宝微微低头，他内心的理由却很充分！ 他是投资人，不是慈善家，当然是哪个项目赚钱，投哪个。 这是他的工作。工作就得有职业道德。 黎爽听了不禁想：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价值了，佳宝会怎样对待她？ 只听，佳宝坦然对众人道：“greed,in all of its forms;greed for life,for money,for love,knowledge has marked the upward surge of mankind.对生活、金钱、爱情和知识的各种贪婪，推动了人类的发展。（电影《华尔街之金钱永不眠》台词）” 而后，他牵起手黎爽的手，亲吻了一下，真心表白：“我对你永远贪婪，永远欲求未满。” “咦~~~~”何人可带头起哄，“你太恶心了！” 应晴也笑了，暗地里悄悄鼓掌。 佳宝妈妈和黎妈站在一起，也看着这对璧人发笑，相互碰杯。 第149章 何人可问老爷子：“爸，你怎么知道，河豚最终会买下暖鸭。恒盛不会亏。” 老爷子回答道：“我不了解这个行业，但是知子莫若父。如果你想干掉暖鸭，不会等到今天。你不是个执念过去的人，当你对卢雅一再容忍，对暖鸭的出手一拖再拖，我就知道，你早晚会买下它。投资，最后都是投人。佳宝还年轻，他未来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而你……” 何人可秒懂，乖巧接话：“我未来的路也很长，我也会学。” 老爷子摇了摇头：“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快点让我抱上孙子。” 应晴和何人可相视，害羞地笑了。 佳宝跑过来，阴阳怪气地对老爷子解围：“爷爷，您有孙子！您抱我！” “去！你太恶心了！” 老爷子学何人可的评价，将手杖扬起来，“驱赶”他。 老爷子转向应晴，依旧和蔼地问：“以后还是我徒弟吗？” 何人可都学会抢答了！ 不等应晴开口，他就挡在应晴前面：“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来，应晴，快叫‘爸’！” “叫啊！” “对啊！叫吧。” 说话间，众人笑作一团。 花园一角，寻了个安静的地方。 应晴和何人可肩并肩坐在凉椅上。 佳宝和黎爽坐在对面。 “黎爽，你不是一直想找下一份工作吗？”佳宝道。 黎爽略带沮丧地摇了摇头：“edwin都出国了。我暂时也没有其他想法。” 何人可突然道：“黎爽，你愿不愿意来河豚上班？” 黎爽愣了一下，问：“前台吗？” 何人可和应晴相视而笑。 还是应晴站出来解释：“你最近的表现，人可都看在眼里。他觉得你非常适合做商务。河豚的新项目‘二十四行’就要启动了。模型造出来，还是为了应用。我们是制造业大国，海量数据是我们的优势。我们想搜集各行各业的大数据，作出一个国际领先的完整大模型！” “二十四行？”黎爽尚未进入状态。 “是的。以后你要打交道的可能不止24个行业，而是各行各业。黎爽你特别善于整合资源，做事有魄力，敢冲敢闯，‘人脉’又广，我相信你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 说起“人脉广”，黎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佳宝一眼。 看来是时候让她那24个亲男友发挥作用了！ “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就多谈几个男朋友了。” 第一次，黎爽发现自己过往的经历都作数，人生没有白走的路。 “黎爽，小心佳宝撤资！他现在可是‘二十四行’的投资人！” 黎爽赶紧吓得吐了吐舌头，表态：“以后我跟他们只谈工作，不谈风月！” 应晴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做梦。 几个月前，她还是一个失业了无家可归的职场“打工人”。 但今天，她已经在爱情里成功上岸，收获了如意郎君。 黎爽几个月前，还像一只花花蝴蝶，不停地在情海里颠簸。 此时此刻，她已经在思索“二十四行”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应晴用“打工人”的思维谈成了恋爱，有“捞女心态”的黎爽则成了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人生就是这么神奇，一场交换，成就了彼此的“双赢”人生。 应晴好奇地扭过脸，问何人可：“你觉得我俩是双赢吗？” 何人可宠溺地搂紧应晴的肩膀，在她的额心轻吻了一下：“当然是。双赢的前提是，能看到对方的价值，包容对方的缺点。我+我们=完整的我。” “对！敬我们！” 四人共同举杯，此刻江山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