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 hp以骨为扇》 第1章 [bg同人] 《(hp同人)hp以骨为扇》作者:糖檬【完结+番外】 文案 ——我遥远的爱人,他出生在九十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夜,长于凄冷的孤儿院,毕业于银绿色的斯莱特林,加冕于黑暗和杀戮的纯血王座,最后,沉睡于我不能触及的时光。 ——我是你最隐秘的软肋,也是你最锋利的匕首。 . ——voldemort和nagini(原创),bg,he,1v1。原著向,不洗白不抹黑,不苏不崩。赋予每个角色同人剧情的同时尽可能贴近原著。原时间线和故事线上的无限可能。 所谓同人,就是把原著意难平,一一抚平。 这是——温柔的幻想乡,离别的重逢处。 【这是一篇反派同人文,不能接受反派行为的退出别看】 【锁了的不是正文,是当时一些大纲和碎片记录。文是全的放心看。】 内容标签: 西方名著 英美衍生 强强 魔幻 正剧 主角视角:里德尔 纳吉尼 配角:(voldemortnagini)卢修斯 邓布利多 哈利 赫敏 阿布拉克萨斯 德拉科 格林德沃等hp原著众 其它:原著向,不抹黑格不美化斯,贴近原著角色。 一句话简介:只有纳吉尼陪他登上黑暗白骨王座 立意:他与纳吉尼的故事 第1章 重点 ——我遥远的爱人,他出生在九十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夜,长于凄冷的孤儿院,毕业于银绿色的斯莱特林,加冕于黑暗和杀戮的纯血王座,最后,沉睡于我不能触及的时光。 ——“多年前的他,已然是这样一个风度翩翩,优雅迷人的骗子。可是就像罪行累累的杀人犯回到家后,他养的小狗还是会扑上来舔他的脸一样,我依旧为他所展示的温柔而沉迷。” ——我是你最隐秘的软肋,也是你最锋利的匕首。 . . 谢谢你点进这篇文。 本文he,cp坚定1v1。男主(voldemort),女主(nagini),强强配对的反派cp。 剧情不黑格兰芬多,不毁邓布利多凤凰社,不抬高斯莱特林,不洗白voldemort的罪。 副cp多数是原著cp不变,格邓,犬狼擦边,博爱党众生平等。无童车,无人x兽。 角色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不要用人类三观要求女主,也不要用角色三观指责作者。 走原著剧情线,有部分私设。以骨起笔于2016年四月(贴吧首发),只基于七本原著,未参考也不相关于后续舞台剧和神奇动物电影,虽然很巧但是请独立看待以骨。 在此基础上的剧情如果还不合口味那只能说有缘再见了,【为爱发电免费文你不掏钱】【不接受任何指责】【不爱看请悄悄点叉退出】【退出前不用留言告辞】【我喷人超凶】。 . 文案,正文,配图,都是原创,请勿二改搬运。 . 希望我的文字不会让你失望。免费同人靠爱发电不容易,如果喜欢,请收藏帮安利,多多留言支持,谢谢啦。 . 第2章 启 启 (——出师不利,万事不宜。因果循环,往复不止。) . . “诶啊啊啊——?!”半声惨叫被噎在喉咙,我目瞪口呆望着面前这对比灯笼大的巨大竖瞳,发誓回去后——如果我还能回去的话,一定要看看黄历,是不是写了今日诸事不宜。 至于我为什么和这双巨眼大眼瞪小眼,就让时间倒回半个时辰前。 . “向师兄保证,去世间历练的时候,不会在任何时间地点和任何一个人类有任何形式的任何牵连?” “是的是的!我保证!” “向师兄保证,要坚持本心,遵从天道,师兄教你的那些东西都记住,不会一时犯蠢走了歪路?” “知道知道!放心放心!” 再三保证后,师兄终于放我离开。然而快出灵域的时候,我习惯性一摸脖子,惨了,项链居然忘在了平日早修的侧殿,如果就这样出去,少了项链的一层保护,遇到麻烦时的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为了避免师兄看到后又唠唠叨叨,我身形灵活顺着房顶偷偷爬回侧殿,然后利用种族优势从房梁倒挂下去,伸手去够桌上那条项链。 就差一点儿了…… 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终于拿到了!——等等?为什么地砖离我越来越近?! 随着巨大的坍塌声,漫天灰尘和土木碎片飞扬,年久失修的侧殿房梁不幸塌了。而房间中无数老旧符咒和上古阵法纷纷步其后尘,一阵一阵的爆炸和光芒接连不休,情况更是火上浇油。 被无数石块和木头砸在身上,外加无数五花八门的符咒阵法,我两眼一黑晕过去前最后一个想法,就是希望师兄不会让我赔他一个侧殿钱。 . 时间回到现在。 我觉得如果我继续这么一动不动瞪着这对巨大蛇瞳,它可能会恼羞成怒对我做出点什么,毕竟蛇类的领地意识十分强烈。就在我试图开口向它表达友好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你在这里?” 奇怪,不是我熟知的语言,但是神奇的听懂了。好吧,其中的咬牙切齿和阴郁情绪也不容忽视。 “呃……我是……不对,难道问别人姓名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我转过头看着这个十五六岁的人类小孩(姑且算作凡间人类,因为我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的妖气或者道行)。 第2章 他眯了眯眼睛,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是捕猎前的蛇。 “你不是霍格沃茨的幽灵,我以前没在城堡见过你。你为什么突然出现而且不怕它?”说着他有点恼怒的指了指我的背后。 这次我终于有时间看清那个大家伙的全貌。一条庞大无比的巨蛇,庞大到张开嘴能吞下站着的我。它从一个奇怪的石头台子里探出头,弯着颈子高高俯视着我们,尖利的毒牙从嘴巴缝隙里反射着微光。 我趁机打量了一下所在的环境,这是一间风格奇怪的房子,靠墙是许多隔间,中间是高高的大理石台,窗子上是彩色的符咒纹路,加上探头探脑的巨蛇和黑色长衫的小孩,我推断这是一个私人祭祀或者修炼的地方,而我由于侧殿坍塌时那些乱七八糟爆炸的符咒,被传送到了这里。所以这里的主人——这个人类小孩,理所当然生气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是阁下的洞府,我并无冒犯之意,我会立刻离开。”想起师兄的嘱咐,我干脆利索的道歉,然后转身就跑。 ——等等,这是个什么? 低下头,地下躺着一个小姑娘,和小男孩同样的年纪,但是显然地下躺的这个浑身僵硬,脸上透出不健康的惨白色。 也许是我打断了他们的祭祀才导致小姑娘的昏厥?我感觉自己快被内疚和慌乱淹没了——刚出灵域我就要背上这种孽债?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闯入给你们造成了这么多麻烦……我能弥补什么吗?我是说……如果你能原谅我的话?” 听到我带着哭腔的话,这个小男孩露出了一个阴沉而讥讽的笑,然后他举起手指着我,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只白色的木棒。 “昏昏倒地!” . . 第3章 霍格沃茨府 3.霍格沃茨府 (——没错,这里就是我的府邸,而你,要为你的行为做出赔偿。) . . 那位男孩的卧房。 在第五次试图拿起那杯热茶手指却毫无疑问的穿过了茶杯时,我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鬼魂——也就是面前这个男孩所说的霍格沃茨幽灵。 而这个男孩也因为我毫无用处的第五次动作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嘲笑的气音。他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用一种很优雅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 “你叫什么?” “除非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妖的名字是很重要的,就算变成了鬼也是一样。 他发出短促的嗤笑,并没有继续诘问我,也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 “那么,你不知道你怎么来这里的?” “是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也忘了之前我在哪里,等意识恢复时,就在那间房子里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隐瞒了我的来历。 “你之前是实体?——我是说,你之前是活的?” “毫无疑问!我早上还吃过一碟点心呢!那时候它们可没有从我的手心穿过去。”我懊恼的说。 他望着我,微妙一笑。我突然毫无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那么你会保密吗?关于刚刚洗……祭祀室里看到的一切?”他纯黑色的眼睛发出急切的光,我几乎能看到这双漂亮的眼睛后面那颗高速运转算计的大脑。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是的,既然你是这个城府的主人,那位……神兽也听你的召唤,那么这件事自然由你处理。” 他古怪的弯了弯嘴角,而我觉得那并不是一个友好的笑。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他朝前俯过身体,越过茶几直直盯着我。 我有点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你是女孩还是男孩?” “……” . . 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边,我的本能让我下意识往旁边的黑暗里挪了几步。他发现了我的不适,挥了挥手指,墙上那个炉子里的火焰就小了下去。 也正是因为这种野性的本能与直觉,刚刚他对着我的微笑,让我的脊背一瞬间仿佛有极冷的水流过,冷到了骨子里。 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怀着复杂情绪看了他一眼。 这里的一切都很神奇。会动的画像和书籍,陌生的装饰风格,以前没有听过却能熟练沟通的语言,和这个毫无道行或者妖力却能做出神奇的举动的男孩。 就在刚刚的祭祀室,在他发现他的木棍对我无效后,他显得又惊讶又恼火。而在我表达以和为贵后,他让我在门口等他收拾完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带我去客房。 幸运的是,他说他是这个府邸的小主人,他没有追究我把他的侍女吓晕的责任,也没有把我当成鬼然后叫来道士作法(虽然我极度怀疑这里有没有那些烦人的臭道士),他还给了我一个可以补偿他的方法,那就是代替那个女孩儿,做他的侍女(他说这个词的时候又露出了那种若有若无的讥讽的表情)。 而我作为一个做错了事的涉世未深的初来者,也只能先答应了他的要求。 虽然后来的后来,等我知道“做错了”什么后,我很想把他的头按到那个“祭祀室”的池子里就是了。 . . 地窖看不到天空,我只能通过刚刚来这里时路过的走廊外的天空颜色大概估计着时间,可能已经是半夜,失去了对日月星辰的感应我觉得整个感知都变得迟钝了。 第3章 那个男孩并没有睡觉,他坐在桌子旁往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握着一根羽毛,肩膀随着落笔以极小的幅度颤动着。 “这是什么?”我指着墙上一副绿色的画问。里面有一条银色的蛇游来游去,我的指头放上去它还会威胁的吐出信子。 “蛇,难道说你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忘记了?”他没有抬头边写边说。 “不,我是说它为什么会动?” “霍格沃茨的画都是活的。” “刚刚那个小姑娘你把她安置在哪儿了?” “她该去的地方。” “刚刚走廊上的盔甲们也在动!” “是的,他们很吵,而我让他们闭嘴了。” “你能控制这里的一切物品?” “或许吧。” “但是为什么一路走过来一个人也没有遇到?” “因为他们不在走廊上。” “为什么羽毛能写字?你的笔是一根大羽毛。” “多谢,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 “……”我盯着越来越敷衍的他,而他只留给我火光下的侧影。 “那么我住哪儿?” “你可以住在我的书房,鉴于……”他抬起头从上往下扫了我一眼,“你不肯告诉我你的性别,我也无法从你的脸和声音,以及——” “我不是不肯说!我只是——好了!别看着我的胸口了!”我厉声说。 “抱歉,我逾越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他朝我眨眨眼,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显得又迷人又优雅。“那么作为交换,我能否也拥有一个小小的隐私?用我的方法所保证的隐私。” 我迷惑望着他,而他伸出左手虚握着,右手抽出了那根小木棍。 “只是一个小小的保证。”他的声音柔和得仿若最上等的丝绸,尾音微微卷起,带着致命的诱惑,“你愿意保密今天看到的一切,除了我谁也不会告诉吗?” “好的,我同意……”我半信半疑的把手搭上他的手。然后我看到一道金色光芒从木棍里飞出,轻柔的落在了我们彼此虚握的手上,了无痕迹。与此同时,我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眨眨眼,疑惑的盯着他的手里那根小木棍,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现在它的法力对我有作用了? 他露出我见到他以来第一个真情实感的微笑。 “那么,那里是书房的门。”他站起来,比出一个请的动作。“晚安,不知名的异域幽灵。” . . 书房不大,三面书架,中间是桌椅,靠着门有一张床。我带着新奇的心情看着深绿色的床帐和银色的床柱。 那个男孩说我不是霍格沃茨的幽灵,那么说明霍格沃茨府除了我还有其它幽灵的存在。我不知道其它幽灵是否需要睡觉,但是我现在一点也不困。 师兄给的项链还在手心硌着,我把它戴好。又摸了摸怀里,骨扇还在,幸好它没有穿过我虚无的身体掉下去。事实上,它们都变成了和我一样半透明的颜色。 “什么嘛……这算什么历练……身体都没了……” 小声抱怨着,看着床帐上游来游去的蛇形绣花,我度过了霍格沃茨府的第一个晚上。 . 第二天的清晨来的比我预计的早的多,所以当他敲门时,我有点惊讶。 “进来……我是说,请进。” 然后他保持着推门而入的姿势,有了一瞬间的怔忪。 “你在干什么?” “垂挂有利于我的冥想。”其实是我贪玩。 “好吧,假设倒挂在吊灯上能把你所剩不多的智商都倒流到大脑里的话。” “你也能看到,我现在身体里已经没什么可以流动的了。”我从吊灯上跳下来,轻巧飘落在地上。 他略带隐晦的嫌恶瞥我一眼,似乎更加坚定了内心某些想法。 “今天我要出去,你能保证你乖乖的坐着不乱跑吗?” “那太无聊了。我不需要跟着你吗?” “不,”他露出温柔的微笑,“你只需要待在这里,除了我,谁也不要见。我会在这里施咒,谁也不会来打扰你,如果你无聊的话,那么——你可以看书,假设你懂得人类的文字?” 一些书随着他挥手的动作落在了床上,然后自动翻开。 我看着那些文字,我确定我是第一次见它们,然而它们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自然而然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飞快回过头看着他,而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探究。 “好的,我会看它们。” 他仿佛想要问什么,然而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问。他合上门,离开了。 . . 《魔法史概论》,《世界与魔法》,《魔法的起源》,和《无处不在的神奇生物》。 我不需要触碰到它们,它们就随着我的手指翻动着,就像是人间神怪志异里成精的物品。 这里的书本装订很神奇,从左往右翻,从左往右看。字体不是毛笔写成的,它们更规则,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哇,这真奇怪。”我指挥着那本魔法史飞到了一个合适的高度。 “嘿,小丫头,放尊重点,这里最奇怪的明明是你。”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说。 我吓了一跳,书本们哗啦啦全部掉在地板上。 第4章 “天哪!天哪!这太不尊重老人了!我可是几百年的老物件了!”这次除了那个声音,我敢保证还有其它几个声音也在抱怨着。 “书在说话?难道师兄说的书中自有颜如玉是真的?”我看着地板上气愤的把自己翻的哗啦哗啦的书本们。 “虽然不知道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可以回答你,我们的确在说话。”那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说道。随即像是打开了阀门,房间里充满了轻轻的私语声。 “天哪,他是个幽灵……”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女孩子气的小伙子……” “………不,显然她是个小姑娘,虽然她和我们一样平……” “看她的脸………眼睛………” “……他不知道我们可以说话…” “她是个麻瓜……或者麻种……” “霍格沃茨……没有麻瓜……” “……幽灵……不可能……他……” 这太吵了,我不得不抽出扇子,把灵力凝聚在扇骨上,啪的拍在那本声音最大的书上。 好了,世界安静了。 虽然还是感觉到无数若有若无的视线,但是这可影响不到我,毕竟以前的修炼环境更加恶劣,我有时候甚至需要在电闪雷鸣的悬崖上默写被师兄罚抄的族规一百遍。 . . 魔法史大概翻完了,它枯燥的就像是师兄的戒条和族规,我敢肯定就算它化成“颜如玉”,也是个皱皱巴巴的古板丑老头。这么想着,我打开了那本看起来最有趣的《无处不在的神奇生物》。 一个小时后。 我把脸埋入了手心。 我敢肯定那个男孩给我这本书的深意了,他一定以为我是什么神奇的魔法生物,比如半透明的媚娃,没有马蹄的马人,会陆地呼吸的人鱼,或者是脑子不好使迷路的精灵,或者随便的什么什么——反正不是人类。 而我也无法反驳,毕竟从他们的魔法史的世界观来说,人能变成各种东西,而一个修炼成人形的动物妖精听起来就像是梅林其实是个麻瓜一样不靠谱。(是的,这两个词都是我现学现用。) 我把书本们全部摆在了床头,然后开始在房间里随便看。我刚刚试图把那根羽毛笔有羽毛的那头塞到墨水瓶里当做毛笔的时候(而它不情愿的扭来扭去),门咔嗒开了。 我吓了一跳,羽毛笔噗头朝下的掉入了墨水瓶,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叫。 是他回来了。 他的脸色看上去可不怎么好,脸上混合着不安与慌乱,看到我后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多了一层惊讶。 “你能碰到它们?你移动了羽毛笔。” “不,我碰不到,我只是用……魔法,就像你一样。” “就像我一样?你说你会魔法?”他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那么说,你没有看那本——算了,”他的脸上露出笃定的笑容,“我会研究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要把我说的好像是一只罕见的双头喷火砰砰雀一样好吗?! . “那么,你早上都做了什么?” “看书。” 他坐在书桌前,得到我的回答后刷刷刷往昨天那个笔记本上写了几句。 “除此之外呢?” “……如果你是想让我赔偿那根羽毛笔,那么恐怕你要失望了,我一个虾隆都没有。” “加隆,金加隆。” “加隆,随便什么都行,什么时辰了?” “如果你问的是时间的话,中午一点。你还需要吃东西吗?” 我在脑海里换算成午时。此时大概是午饭时间,而我遗憾的再也不能吃东西了。 “不能……” “那真遗憾。”他露出毫无遗憾的假笑,“你以前吃午饭吗?” “吃,但是如果做错了事就没得吃,还要被打手心。”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仿佛想起来什么令人不快的回忆,皱了皱他形状完美的眉毛。 “这就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回到你所在的地方的原因?虐待?” 一顿饭不吃怎么能说是虐待呢?就算师兄罚我一个月不吃,我也死不了的;而且打手心这种事,我最后都能哭唧唧从师兄身上找回补偿的。 “不……”我迟疑的说,“实际上,我出现在这里,我想这是一次成人式历练,就算比较诡异,也是天道,我是说,是梅林安排的历练,而我只需要好好面对。” “历练,听起来像是东南部国家的精灵风俗,而你的脸看起来像是东方人……”他继续往本子上记录道,“你们那儿的衣服风格和你一样吗?” 我拉了拉身上的套银线暗纹纱墨色长衫,它们是还没有正式成人的弟子服饰,看不出明确性别。 “是的。” “也就是说,还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人?” “我,我忘了。”我干巴巴说。 他漆黑的瞳孔里有暗红色光芒闪过,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幸好,他没有继续追问我这个问题。 “你以前遇到过巫师吗?” “没有,事实上,你是我来以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我老老实实回答。 “这对我们彼此来说真是太幸运了。”他唇角勾起真诚的微笑。 我狐疑的看着他,“是的,多么幸运,如果你忘了那位气势逼人的神兽已经朝我露出了尖牙。” 第5章 “这就是下一个问题了,你为什么不怕那条蛇?” “我不怕——?事实上,我还尖叫过,你忘了吗?”我气愤。 “但是你接下来试图向它表达友好。” “假如我一边尖叫着哭泣一边把手边的东西都砸过去,可能在你出声前我已经被它加入到菜单上了。”我说,潜台词却被我咽回喉咙。 他哧笑,“显然是的。那么……”说到这里他有了不甚明显的停顿,“你看到它的眼睛了吗?” “看到了,金色的。”我顺口夸赞,“你也觉得金色眼睛漂亮,是不是?” 他脸上一瞬间涌起的阴郁,让我觉得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但是那神色很快隐去了。 “那个姑娘为什么晕过去了?”我岔开话题。 “被你吓晕了,显而易见。”他带着埋怨说,“而现在外面他们为了这个都快闹翻了。” “对,对不起!我要,要去解释和赔礼道歉吗?”我结结巴巴问。 “不用,我已经……”他露齿一笑,“安置好她了。” . 第4章 书生和妖精 4.书生和妖精 (——这可是每个不务正业的妖心里的小梦想) . . 我不知道他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性格,但是这个男孩在他的卧室里独处的时候,显示出的更多的是一种睥睨天下的高傲和俯视众生的讥讽。虽然这丝毫不损他的风度翩翩和高贵优雅,反而因为他强大的能力和渊博的知识的支撑而显得更加出众。 从我和他的交流来看,他的城府极深,谈话十分富有技巧,让人情不自禁顺着他的话往下,如果他愿意,他就能瞬间变得平易近人温和亲切。 我越来越相信他的确是霍格沃茨府的主人,因为他强大如斯。 我在这里已经三天了,期间他总是匆匆忙忙的,除了睡觉和伏案写笔记外从来不多在卧房浪费一秒,而就算这么忙,他也抽出不少时间与我交谈。 他给我讲解我看不懂的魔法史部分,给我讲“英国伦敦”的魔法界历史,给我讲霍格沃茨的历史。 他总是试图不经意间套出我的来历,然而我一直三缄其口。他也在研究魔咒能否作用于我的原因,而我也很想知道这里的魔法和我的灵力有何不同。 “多神奇,只有你愿意作用于自己的魔咒才能有效……难怪那天……”他看着我露出狂热的眼神,就像蛇盯着面前的兔子,“我想试试更多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但我不是兔子。 “不,我不愿意,因为听起来你要对我用某个不可饶恕咒了。” “学的不错,不可饶恕咒都记得了,但是,”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漫上他的脸,“如果你拒绝,我只能采取一些你可能不是那么喜欢的方式。” “什么?难道你能对我做出什么我不同意的事?” “比如找来一个‘道士’什么的,然后你就会被杀死。” “这里没有道士!” “但是有巫师,而其中有些和道士一样。” 我盯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睛,思考着他的话里有多少真实性。 他看起来又真诚又严肃,好吧,不得不承认,很有可能他的确能找来一个道士,然后对我做出可怕的事儿。对道士的惧怕从每个妖的幼崽时期就被睡前故事深深刻在脑海,“道士来了”这句话恐怖到可止幼崽夜啼。 “好吧,好吧,但是只能试试最轻微的伤害性咒语,而我要能随时叫停。” “那是当然。”他抽出魔杖,舔了舔嘴角。 “——钻心剜骨!” . 可能每次冷场都要以他对我的攻击开始吧,比如上次的昏昏倒地和这次的钻心咒,我生气的想。 “你直接用了不可饶恕咒!之前我们说好的——” “而你并没有受到伤害不是吗?我亲爱的幽灵先生或者小姐。”他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尴尬,事实上,他几乎要笑出来了。 那是个阴冷的笑。 “我想过无数种方法,然而,可能是因为你的特殊种族,比如东方的精灵或者魅魔,而这也是资料所不足的。” “听着!如果你再攻击我一次!我就要逃跑了!”我毫不客气用扇子把他桌子上的墨水瓶扫到地上表示愤怒,墨汁在墨绿绣银的地毯上洇开。 他挥挥手,碎裂的墨水瓶和地毯上的污迹都消失了。我突然觉得用这个方法应付师兄给我的打扫任务其实挺不错。 “可是想想看,如果离开我,你会被道士抓住,他们对你攻击前可不会问你的意见。而我只是想做一点小小的研究,填补魔法史的空白,你瞧,它们甚至没有对东方的魔法做出更具体的分析。失去你,我的学术研究要怎么办呢?” 他的语气又柔软又磁性,我几乎不能相信一个十五岁小孩已经有了如此动人的嗓音,低沉,魅惑,蛇一般柔软。 糟糕,有点动摇…… 这多么诱人啊,想想看,那些(我偷偷看的)志怪小说里给好看的书生红袖添香的女妖们——而我,也有了一个好看的书生!他甚至比我想象中最好看的书生还英俊! 对我来说,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但是面前这个人类男孩却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冥冥之中我们有着什么因果纠葛。为了这一点,只要他不做什么过分的事,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第6章 “好啊,只要你不对我用其它不可饶恕咒。” “当然。”他露齿一笑。 . . 这是我来这里的第六天,之所以今天特别提出,是因为今天我感觉到了一丝焦躁的气息。床柱上的银蛇和挂画里的蛇们急躁的游动着,我从其中感觉到了对天敌的畏惧和对咬噬的渴望。这可真奇怪,因为那个男孩告诉过我这些蛇都是魔法物品,并不是活的。 不是活的蛇也会想吃东西吗? 我试图和它们交流,但是它们显然不认帐,一条银蛇甚至试图用它的尾巴给我一个耳光。 这可真尴尬。 我很想出去走走,如果我的历练就是永久呆在一个男孩的卧房的话,我敢肯定回去后我会成为整个灵域的笑柄。 等下午男孩回来,我试图让他同意我出去。 “为什么我必须呆在这里?” “因为你要做我的仆人。” “为什么我不能出去走走?” “城堡里到处都是其它仆人,你会被他们发现的。” “为什么我不能被发现?” “因为那个被你吓到的女孩子不会放过你。” “综上所述,我偷偷出去不被你和她发现不就好了。” 他的手轻轻捂着胸口,表情透着落寞,看起来像是受伤的小动物。 “如果你离开我,我会伤心的。” 我目瞪口呆望着他。 . . 于是我又没出息的在书房里呆了一整天。 但是第二天情况急转而下,他居然主动提出带我出去。 时钟指向了亥时,他打开了卧房的雕花石门。 “跟紧我。”他不愿多说。 要不是我的步子平滑快速,我几乎要跟不上他了。我们穿过长长的石头地下走廊,然后是空无一人的大书房(也就是他说的公共休息室),穿过一段画像空空的曲折长廊(画像里一个人都没有),最后进入一道狭窄的暗门。 “我们去哪儿?现在快午夜了!” “禁林。”他语速飞快,我第一次觉得他在紧张。 “那是你的森林?” 回答我的是他魔杖上一束暗哑的照明亮光。他紧紧抿着嘴唇,一句也不肯多说。 借着光我们又走了好久,我渐渐感觉到头顶有了水流和风声。我们走到了暗道尽头,那里是一扇长满青苔的石头门。 “到了。”他用咒语打开门。 外面的星月光华落在我的脸上,风吹过我的身体。 漫天繁星,夜风如故。 . . 第5章 禁林 5.禁林 (——独自呆在森林里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尤其是沐浴在月光和微风下。) . . 他将我送到了这里,然后就急匆匆离开了。离开前,他再三嘱咐我不要乱跑,也不要被别人发现。 独自呆在森林里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尤其是沐浴在月光和微风下。 妖的能力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月光,所以世间才会有白狐拜月、珠蚌朝月等等之类的传说。 坐在树梢上,披着月光,我和树叶一起随着风摆动。体内的灵力如潮水般增长,我盘腿摆好打坐修炼的姿势,进入冥想。 既然是历练,那么早日修成正果,才能返回灵域。我迫不及待让师兄看到我的成长了。 然而不久后,我听到了脚下地面从远至近的骚动声。 跃下树梢,我看到有许许多多的蛇从它们的地穴里爬出来,对着空气威胁的吐着信子。 “怎么了?今天是这里的蛇的节日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活跃?”我自言自语。 背后传来风声。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了空气,从我后背直钉到前胸。 那是一只巨大的节肢动物前爪,如果我不是幽灵,我相信我已经被它钉在了地上。 回过头,那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八只复眼密密麻麻镶嵌在毛茸茸的头顶,每一条长腿上长满了尖锐的长毛,它大大的口器里流出黏液,落在地上冒出腐蚀性白烟。 它正在歇斯底里对着我挥舞前爪,掀飞了周围的灌木和石块。 我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 . 那只蜘蛛还在对我攻击着,带起的泥土石块和树枝穿过我的身体又砸在我的背后。 我根本不想和它起冲突,但是它似乎陷入了恐惧和狂躁的双重奏,不把我叉个透心凉不罢休。虽然它的攻击都穿过了我,把我脚下的草地插的七零八落,但见到攻击无效,它似乎陷入了更加狂暴的情绪,八条长腿轮番上阵,在树木间摩擦攻击。 我看着周围被它殃及池鱼的树木和一条条死蛇,皱起了眉头。 “是你先动手的!” 手心的扇子被我一折折依次打开,扇骨缠绕着细细的闪电,有血红色的光芒时不时穿插其间,扇面上空无一物——不,接下来,我就用这只不知好歹的蜘蛛的血,为我的扇面作第一笔! 夹裹着月光,我旋身跃起,凌空接力,附身下落,手中的扇和蜘蛛挥舞的螯爪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 刺啦—— 我看到雪白的闪电一瞬间包裹了那个大家伙,亮的刺眼,然后是闪电落下的声音,和它惨烈的嘶叫。 第7章 与此同时,我听到我也发出了一声惨叫。 一瞬间仿佛有一万个钻心剜骨打在了我的胸口,我感到喉咙里泛出的血腥味,接着,我失去了意识。 . . 先听到的是风声。 风拂过竹林,极远处有白鹤长唳,耳畔有蝉鸣虫语。 然后有泥土的气息。 清新的,带着草木和雨水的气息。 仿佛回到了我刚刚出生的蒙昧时期。那时候师兄小心翼翼随身带着我,每天除了在师兄身上睡觉,似乎没有更重要的事了。 然后时间扭曲,恍惚一瞬间就到了启智期,每天窝在师兄怀里,听他讲故事,有人和人的爱恨,有妖和妖的情仇,更多的时候,他会吹一只笛子。 笛子是灰色的,质地坚硬,我曾经在上面磨牙无数天也没能留下一个牙印。而它发出的曲调,却比它普普通通的外观要惊人赞叹的多,流畅清雅仿佛天籁。 “这首曲子如果用人类的话说,就像是,春天第一场雨刚刚停,湿漉漉的山坡上,小草和虫子一起从地下爬出来,白鹤飞过湖面,河流泛起浪花,我和师兄一起坐在山坡上,我吹着蒲公英,师兄给我吹笛子听——的样子!” 他因为我混乱重复的修辞而轻笑出声。 “人类已经给它取了名字。” “那……它叫什么?” 停顿了片刻,那只笛子在师兄手心发出暗淡的光。 他说,惊蛰。 惊雷一声苍龙起,万物复苏,灵气充沛天地—— . . 仿佛一道春雷在耳边炸开,我满身冷汗,喘着粗气从床上醒来。 “做噩梦了?” 门外传来师兄的声音。 我躺在床上,脑海中乱成一团,纷纷扰扰的光影和声音来来回回播放着,光怪陆离。我记得我似乎梦到了很长的梦,又似乎只是小憩了片刻。 “醒了就起来,去把书房收拾干净,昨天你打翻的点心全部撒在了书箱里。” 我应了一声,翻起来就跑。 师兄的书稿很多,人间的诗词、游记、经书、戏曲、佛经,妖界的术法、阵界、五行、卜算、族规,五花八门。我拿出一本书,抖了抖上面的牢牢黏着的点心渣。 糟了……弄不干净了…… 然后,自然而然的,我抽出一根白色的木棍,对着书箱念道—— “清理一新!” 等等!不!这——不对! 一瞬间,世界颠倒,时间从我耳边刀锋一样呼啸流过,无数人影和声音从我体内穿插而过,回忆灌进我的大脑又再次抽离,远处有低沉厚重的钟声响起。 铛——铛——铛—— 我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低柔而蛊惑,“你是谁?” 这一定是迷惑人心的妖精。 我听见我的声音说。 “我是……棘霓……” 我喘着粗气,再次醒来。 视线对焦,我看清了对面那个人。 黑发黑袍的男孩靠着树,眼睛里黑色浓郁仿佛最深的夜,他的眼神似乎落在了我的身上,又似乎擦过我的耳畔,落在我身后积着天青色雨云的天空。 有雷声从云中传来。 我来之后的第一场雨,就这么落了下来。 . . 这么多天,我第一次见他如此悠闲,仿佛突然间放下了什么重担,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他笑眯眯望着我,手指间把玩着他的魔杖。 我没有和他说一句废话,扶着膝盖站起来,死死盯着他。 “看到你仍然好端端站在这里,我发自内心的欣慰和庆幸。”他用他叹息一般轻柔的语气说,“刚刚你处于昏迷,我无法叫醒你,只能在旁边守着。” 我狐疑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朝我走了一小步,似乎是想要确认我的状况,“我刚刚过来。你用闪电咒之类的把自己包裹了起来,它们刚刚散去,然后你就醒了。” 我回想起梦境里的那段时光,沉默了。他也没有和我搭话的意向,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我的方向。我四处打量,那只蜘蛛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我在这里的第一场战斗,就以这种莫名其妙的两败俱伤告终。 “那么现在——我们回去?”我试图打破沉默。 “不,城堡里出了一点事情,你可能需要留在这里。” “我无所谓,相反,我更喜欢室外,我喜欢月光和树叶落在——呃,穿过我的身体。” 他因为我词语的选择而轻轻的笑了,“可以想象。” “城堡里出了什么事?你的其它仆人们终于认识到主人的苛刻然后揭竿而起了吗?”我和他打趣。 他大笑起来,磁性的嗓音在清晨的林间回荡。 “不不不,我的仆人们至今为止还乖乖的待在他们的位置,只是……” “什么?我觉得转折句一般不会有好消息。” “赞美你的直觉。”他做出戏剧性的祈祷动作,“有一个自私的家伙,瞒着大家养了一只恐怖的宠物,而昨天,我恰好发现了这一切,然后就是揭发,审问,逮捕。危险的主人虽然被监控,而那只宠物不幸逃跑了。”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真像你和你的大蛇——别瞪着我,我是说,那个宠物……难道是一只,呃,黑色的,大蜘蛛?” 第8章 他又走近几步,仔细打量我,“你知道了?” “真不幸,我刚刚知道不久……昨天晚上或者今天凌晨,它路过这里,试图把我叉在它的爪子上,但是最后它还是跑了。想起来是挺可怕的,希望它在城堡里没有伤人。” “不,事实上,它杀死了一个人。”他瞳孔有微微的收缩,“你还记得吗,你第一天遇到的那个小姑娘?事实上,我把她送去医疗翼,然而不久后,她偷偷跑出来,然后就被蜘蛛攻击了,当场死亡。” 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因为非要做出遗憾的表情而显得扭曲了。 “死……死了?!” “这真可惜,是不是?当时我应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他轻声说。 第6章 生死 6.生死 (——不以杀戮为乐,不以死亡为惧。) . . 他走后我仍然沉浸在那个不幸的消息里不能自拔。 每一个生命都应该被尊重,虽然死亡不应该被惧怕和厌恶,平静归于永恒的天地间是每一只妖所乐意的,但是这不代表着我会喜欢有某个生命被残忍的意外摧残。 但是除此之外,我居然还有一丝小小的庆幸。 他说他如果有陪在那个小姑娘身边就好了,但是毫无疑问这会使他也受到蜘蛛的攻击。虽然不知道他的能力能否全身而退,我却还是希望他能平安—— 他是我来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他接纳了奇怪的我,他让我有地容身,他教我这里的常识和知识,他对我的指导和接引,就好像是我的师兄一样,他让我在直面更广大的陌生世界之前,有机会适应和学习。 虽然他有时候挺尖刻,还充满攻击性,但是就像一直以来那样,我总不能因为师兄罚我不能吃饭,或者用戒尺打我手心,就和师兄兵戎相见吧。 . . 禁林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原始森林,而我现在处于它的…… 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无论哪一边我都只能看到远远延伸出去的覆盖着墨绿色森林的山丘,地平线尽头没有那座霍格沃茨府邸,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建筑。 此后几天,或许是十几天,那个男孩都没有回来过。他让我安心待在禁林里,不要和任何一个人类或者智慧生物接触。 我在森林里如鱼得水,这是刻在动物本能里的对自然的热爱。我在溪流里跟随鱼类洄游,然后看着鱼群从我的手心穿过;我在午后的草地上打滚,阳光穿过我的躯体而没有投下任何影子;我像候鸟一样追着风和光,在枝叶间穿梭悬荡;我用扇子戳那些奇形怪状的植物,看它们在我的手下发出夸张的尖叫或者喷出深色的毒液。而每当夜晚月光撒下,我就爬上附近最高的那棵树,感受着月光补充给我的微弱灵力,一边在心里默默回忆着男孩给我看过的那些书本内容,一边修炼丹田试图早日突破。 一切随心,就仿佛我还在灵域,还处于师兄的庇护之下。 . . 我没有试图主动和任何生物交流,但是这并不代表不会有东西主动找上我。 这是一匹黑色的“马”,光亮的皮毛紧紧贴在它的骨骼上,一双像蝙蝠的巨大翅膀从它的肩膀戳出来,瘦骨嶙峋的支楞在它的身体两侧。 我想起那本生物书上的插图,这是一只“代表了不祥的死亡的”夜骐。 然而此刻这只“不祥”的生物无比温顺的站在我平常晒太阳的石头上,似乎打定主意装傻充愣不把位置还给我。 “什么道理?这里明明是我先占的位置!”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不请自来的它。 我伸手驱赶它,它只是摆摆它的骨架脑袋,空空荡荡的眼窝继续呆呆的盯着不知名的某处。我漂浮起一根树枝戳它的鼻孔,它发出嗤嗤的打喷嚏声音,然后居然变本加厉躺了下来。 它躺下后,我才注意到它高高隆起的肚子,它的腹部正随着呼吸抽搐着,从它的胸膛里发出低哑的哀鸣。 我恍然大悟,它要生宝宝了。 . . 我没有继续驱赶,而是远远离开,用余光关注着这只夜骐。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从日上高头到日落西山,它的宝宝还是没有出生,它的哀鸣越来越凄厉,挣扎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微弱。它的垂死嘶鸣引来了蠢蠢欲动的其它生物,我听到枝叶间有沙沙的脚步声,远处传来野兽浑浊的呼吸声。 我并不打算出手干预,弱肉强食是动物的天性,每一环食物链都有它存在的理由,我相信物竞天择。或许来的野兽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带回食物,如果它不杀死这只夜骐,它自己的孩子就会饥饿而死。 这种情况下,默默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这时,我听到另一个方向传来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你居然没有躺在你的专用石头上发呆,难道是那块石头终于忍不住开口嫌弃你傻乎乎的举动了吗?” 我瞪大了眼,比出手势阻止他,“嘘!”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只闻声而来的猎食野兽的步伐停住了,然后—— 枝叶一阵狂躁的乱抖,随着一声咆哮,那只黑漆漆的野兽转了个方向,放弃那只夜骐,朝着男孩的方位扑了过去。 朦胧的月光下,许多条毛茸茸的长腿带着风声一闪而过。 第9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是那只蜘蛛! 我心里为我的霉运哀鸣了一声。 . . 男孩的灵活出乎我的意料,他飞快地朝左一扑,然后在地上顺势一滚,躲开了蜘蛛的攻击;庞大的蜘蛛余势未消,一头撞在树上,那棵粗大的树被它拦腰撞断。 我被它的破坏力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查看男孩有没有受伤。他从草丛里爬起来,脸色惨白的捂着肋骨,黑发散乱在脸侧,眼睛里透出深深的慌乱。 “我的魔杖被它撞飞了!”他对着我喊。 没有魔杖的巫师大概就像是没有符咒的道士,路过的小妖都能上去咬一口。 “什么——趴下!”我尖叫了一声,他再次卧倒,一只尖利的螯爪从他头顶划过,背后的树被拦腰斩断。 我抽出了扇子。闪电再次在我的指尖凝聚,然而在它成型之前,刻骨的疼痛再次袭来。我低低叫出声,那些电光消散无形。我目瞪口呆望着空空荡荡的扇面,有一种天要亡我的绝望感。 “魔杖在那里!”他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不远处的石头滩跑去。 “躲开!!!”我再次声嘶力竭的尖叫。 他朝下一扑,蜘蛛的口器越过了他,一口咬在他前面的石头上。乱石飞屑中,我看到一抹白色的光被惯性甩到了我的方向,我一把接住它——魔杖! 再次击空的蜘蛛发出暴怒的咆哮,它高高举起刀锋一样弯曲锋利的爪钩,朝着地上的黑色人形扎了下去!与此同时,我握着魔杖,对蜘蛛念出了我所知道的杀伤力最大的咒语—— “——阿瓦达索命!” . . 就在刚刚,蜘蛛留下了半只断裂的螯爪,疯狂的划动着它剩下的七条完好的腿逃跑了。 我和男孩都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面面相觑。 “你……” “你——” 我们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再次。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你的魔杖。”我把魔杖递过去,骨白色的木质在我半透明的指间反射着月光。 他没有接,只是带着饶有趣味的笑看着我,“刚刚你做的出乎我的预料,你居然用了不可饶恕咒,而且还是最厉害的一个。” “还好啦,我的天分一直不错……谁知道我的扇子突然罢工,蜘蛛朝你扑过去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我摸摸项链上的封印石,刚刚它烫的像一块烙铁,像是对我的警示——警示我不该插手这个人类的生死,不该在这陌生的时空留下过多羁绊。 “……我不是在夸你。” “那是什么?难道是感谢?啊没关系,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 “你这个白痴!”他忍无可忍,严厉的盯着我,“你为什么不把不可饶恕咒当成邪恶的东西?你就那么用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不知道巫师们把不可饶恕咒称作黑魔法吗?!” “要我说,这只能说明巫师的心灵太脆弱了。”我试图辩解,“打架难道不就是刀刀致命吗,只要没有躲开,哪怕是小刀割在喉咙上也会死亡,相比而言,死咒造成的伤害对于有些生物——比如刚刚的蜘蛛——还比不上一把火的杀伤力呢。你看,刚刚我的咒语只打断了它的半条腿,而它还有七条半呢——” 他看起来被我的言论吓住了,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 “难道是因为用了你的魔杖念这个咒语?会给你造成麻烦吗?”我有点心虚,毕竟书本上说使用死咒会被惩罚。 狂热的喜悦开始蔓延在他的脸上,他快步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虽然从我的手心穿了过去,而他毫不在意,只是继续带着赞叹的狂热盯着我。 我被他灼热的眼神盯得退了一步,他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低头掩饰的咳了几声,再抬头,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优雅公子哥儿。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汤姆.里德尔,霍格沃茨府斯莱特林学院的主席。”他朝我优雅的行礼。 我磕磕巴巴的回礼,“你好,里德尔先生,我叫棘霓,呃,按我的语言,是荆棘和彩虹的意思。” 他脸上的笑深化了,我突然想起他之前已经得知了我的名字,不过我也知道了他的,那么就是扯平了。 “你很特别,你的魔力,你的观念,你比我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适合战斗,”他低声的说着,“假如你愿意跟随我……”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本来就是跟着你的。” “不是这个意义的跟随,”他在我耳边开口,磁性的声音宛如耳语,“你愿意成为我的跟随者,和我共享……” 一声凄厉的鸣叫打断了他的话语,我转头看,被我们遗忘许久的那只夜骐已经不动了,之前的战斗显然波动到了它,它脖子的骨骼被飞溅的尖锐石头划开了深深的裂口,刚刚就是它临死前的最后一声鸣叫。 “太可怜了。”我朝夜骐尸体走过去,“她还没有生下宝宝呢。” 身后的里德尔惊讶的挑起眉头,“你能看到它?” “是啊,”我把手放在夜骐隆起的肚子上,“我以前当然有看到过死亡……等等!她肚子里的宝宝还在动!” . 他用撕裂咒毫不客气的撕开了母夜骐的肚皮,然后从骨架和骨架之间掏出一团湿漉漉的小东西,这就是新生的小夜骐,一个不幸又幸运的小生命。 第10章 他念出几个治疗咒,外加干燥咒和强壮咒,这只小夜骐看起来精神了一点,抖抖索索的用四条细细的骨头腿站了起来,然后重复跌倒站起,跌倒站起的动作。 “生命总是这么顽强,令人赞美。”我蹲下研究着它皱皱巴巴的蝙蝠翅膀。 “我以为你对生命没那么看重,你的死咒熟练的就像那只是一个荧光闪烁。”他打量着我。 “恰恰相反,我尊重生命,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我不会破坏别人的生命,也不会阻止他们之间的互相伤害,但是当别人想要破坏我的生命时,我也不会惧怕结束他们的生命。这就是自然界的法则。”我严肃的解释,我可不希望这位里德尔先生把我当成嗜杀成性的家伙。 “是的,对。”他心不在焉的回答,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我要回去了,这次出来的太久。” “这只小夜骐怎么办?” “就让它自生自灭吧,如你所说,如果这是大自然对它的考验,那你怎么能插手呢?”他对着自己的袍子施了一个清洁咒,然后对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树林间重重叠叠的浓密枝叶遮住了他的背影,不一会儿,我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面前只留下一只吭哧吭哧的夜骐幼崽趴在地上,和我大眼瞪小眼。 又过了十几分钟,它抖抖索索站起来,嗅了嗅自己母亲的尸体,自顾自走进了树林阴影,不曾回头。 我摇了摇头。 里德尔先生是个高深莫测的人。我不懂他。 第7章 外面的世界 7.外面的世界 (——我不会让你主动攻击什么人,但是,如果我被攻击,你会帮我吧?) . . 自由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我在禁林里每天都过的乐不思蜀,我想这也是我性格里随遇而安的那部分在作祟。若是师兄知道我的历练就是每天追鸟逗鱼揪花草,一定要用书敲我脑门。 师兄,不是我不努力,实在是这里灵力稀薄,没有修炼的动力!(理不直气也壮的辩解) 所以当里德尔先生告诉我他要离开霍格沃茨一段时间时,我还是露出了一点小小的惊讶。 “你要多久才回来呢?” “两个月,我需要去其他地方处理一些事情。” “哇喔……祝您一路顺风。”我一边说一边把几个亮蓝色的果子耍杂技一样轮流抛起接住再抛起。 “事实上,是祝我们。”他似笑非笑望着我。 噼里啪啦,果子们全部砸在了地上。 “我也能去吗?”我惊讶的看着他,“我以为我只能留在霍格沃茨府。” “你的名字没有登记在霍格沃茨名单上,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会有人知道的。” “哇哦,听起来就像是我可以随时走人一样。” “但是你不会的,不是吗?” 他看着我的眼神深沉如斯,我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他就像耐心的兄长和博学的导师,而迷茫的我被他所吸引。 . . 我告诉里德尔先生我的武器——那把扇子——不能使用了,实际上,我私下试过很多次了,而每次它回应我的都是半死不活的电弧和令人讨厌的疼痛。 就像是它在抵制我使用人类的魔法。 而我的项链更是情况严峻。每次我想用魔法做点什么,都会觉得它有微微的灼烧感。 “不要担心,既然你可以用魔杖,那么……”一根漆黑的魔杖啪的出现在空气中,被他修长的手指接住,“你可以使用这根。” “书上说每个巫师只会有一根魔杖,这是谁的?” “虽然书上这么说,但是现实总会变通。” 我带半信半疑用灵力握住了他递给我的魔杖。 魔杖在我手心喷出绿色的火花,火花飘飘洒洒组成细长的图案。 他得意的笑了起来,“棘霓,你总是能给我新的惊喜。” . . 我想,还是他给我的惊喜(或者惊吓)更多一点。 比如现在,他正倚在柱子上耐心等着不肯再挪一步的、惊恐万状的我安静下来。 “它在冒气!让我想起话本里道士的丹炉!不!我不上去!——我为什么要走到一只丹炉里?!”我指着长条状的“火车”问他,书上看到是一回事,可是现实里它在我耳边发出尖锐巨大的轰鸣,并喷出浓浓的白烟时,我还是被吓到了。 “上去再说。”他的嘴唇以微弱的幅度开合着,“别人会看到我自言自语的。” 是的,我现在是全透明的,他在我身上施了至少五六个幻身咒、忽略咒和静音咒。而这些被我的意愿所接受的咒语,作用好的惊人,一路上谁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除了—— “原来你在这里啊,斯莱特林们一直在等你。”一个有着淡金色长发的男孩笑着朝我走来——然后穿过了我,走向了里德尔。 原来是找他的。 里德尔点点头,走向那个人,“阿布,走吧。”他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从嘴角嘶嘶的对我说,“跟上。” 那个被叫做阿布的男生转身跟上他,步伐始终落他半步,显示出一种阶级和尊敬。 我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车站里,十几个少年少女静默的站着,看到里德尔的出现,都站得直直的,用尊敬和忠诚的目光追随着他。阿布走过去,站在了他们的最前面。 第11章 里德尔看着他们,一直以来深沉冰冷的目光难得出现了一丝感慨和温和。 “我亲爱的朋友们,无论身处何方,请不要忘记我们所向往的,和一直以来为此付出的——为了属于斯莱特林的荣耀!”他用优雅低缓的声音轻声说。 “为了属于斯莱特林的荣耀!”那些少年少女们齐声低低附和。 “那么,走吧。” 他走入车门,那些少年少女们按顺序跟上,步伐丝毫不乱。 不得不说,里德尔先生治下有方。 ——而很久的很久以后,我也曾恍惚的想起这一天的所见所闻,我为我曾经如此的接近真相,却又和它擦肩而过,感到深深的,对造化弄人的无力感。 . . 他的车厢在列车最前面,需要路过的走道并不长。而他路过的每一节车厢里的人都站起来对他点头行注目礼。 到了以后,我穿门而入,打量着他的专属车厢。 他进来关上车厢门,给上面施了隔离咒,然后坐在靠窗的位置,翻开一本厚厚的书读起来。 “这是要去哪里?为什么大家都在车上?” “假期,回家。” “城堡也有假期吗?为什么你不带他们去你要去的地方?你要去的地方也像霍格沃茨一样吗?” “有,我带你就够了,不一样。”他面无表情,甚至没有抬头分我一个眼神。 我皱着眉头,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师兄会告诉我所有事实,然后让我自己去判断。但他不同。他说的并非是谎言,但是他似乎隐瞒了什么,而隐瞒的那部分,也许才是最关键的拼图碎片。 我对这里太过于陌生,所有的直接和间接感受都来自于他。他不说,恐怕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 . 外面飘起了小雨,雨滴斜斜打在窗户上。我好奇的打量着透明的玻璃和外面的风景。苍色的山脉,白色的河流,绿色的田野,高高的轨桥。 列车路过一片紫色的花田,窗外的雨停了,一缕一缕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撒下来,落在里德尔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他的瞳孔隐藏在羽毛一样的睫毛下,仿佛沉淀了最深的黑夜。阳光勾勒出他线条优美的脸颊,为他柔软的黑色发丝镀上一层金色。 “你真好看。”我直言不讳。 他头都不抬,挥挥手,窗帘唰的拉了下来,遮住了阳光,“如果你说的好看就是眼睛和发色与你一样的话,那么我对你的审美不予置评。” 的确,同样的发色和瞳孔颜色是我对他格外相信和亲近的原因,但是我有那么肤浅吗! “你就是这么肤浅。”他终于合上了那本书,抬起了头。此刻列车正拐过峡谷里的弯道,长长的汽笛声回荡在山谷中。 他收好书站起来,脱下了他的黑色长袍,换上了一件黑色的修身长外套。 见我看着他,他解释说,“我们要去的是麻瓜的地方,我需要换上麻瓜的衣服。” “幸好我不用换衣服。”我提起我的衣角在空中转了个圈,“这是我至今为止感受到的幽灵的唯一好处。” 他勾了勾嘴角,似乎想要讽刺我性别不明的装束,又忍住了。 “我去的地方可能有些危险,你要小心。”他扣上外套最后一个扣子,说。 “我会小心的,我也会保护里德尔先生的。”我严肃的说。 他不以为意的说,“后一句就不用了。” “上次的蜘蛛可不这么认为。” “也就是说,只要我陷入危险,你都会来救我,帮我清除掉威胁吗?”他丝毫不介意我的讽刺,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皱了皱眉头,他的眼睛就像是黑色的漩涡或者深渊,而他的语气让我有一丝本能的抵抗,潜意识里我觉得那里面充满了陷阱和危险。 然而最后,我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 . 第8章 蛇和蛇佬腔 8.蛇和蛇佬腔 (——你要留意那个人,他也是蛇佬腔) . . 这是一片荒芜的死气沉沉的山坡,杂草和灌木挤满了废弃的小路,布满污迹的路标斜躺在灌木丛里,枯死的树干上挂着风干的死蛇,有一只瘦骨嶙峋的乌鸦立在树梢上,听到来人的脚步,扑翅飞起,留下一声嘶哑的鸣叫。 无论如何,是一个和那个优雅高贵的里德尔先生完全不般配的地方。 而他此刻正悠闲地走在灌木之间的小道上,时不时用咒语清理掉拦路的杂草。 “这儿可真破,我们要在这里寻宝吗?”我皱着鼻子看着路边一条挂下来的死蛇。 “是啊。”他居然回应了我。 我抱着怀疑的态度盯着他的后脑勺。 又走了一阵子,路的尽头是一栋……呃,用栋形容已经不太合适了,事实上,我觉得这间破房子之所以还没有倒塌,一定是梅林的疏忽。 “你就站在这里等我。”他对我说,然后独自朝破房子走去。 房子破烂的大门上钉着一条死蛇,随着里德尔敲门的动作摇晃着。 我看着干瘪的蛇头,心里感到一阵厌恶。 门开了,里面阴森森的,惟一的光线来自屋子地板上一根摇摇欲灭的蜡烛。这真是我所见过的最脏乱的墙壁和家具。房子中间有一把破破烂烂的扶手椅,上面坐着一个人,浓密的头发和胡子里缠结着厚厚的污垢,长的盖住了脸,已经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右手举着脏兮兮的魔杖,左手拿着一把短刀。 第12章 【你!】他吼道,然后醉醺醺地扑向里德尔。我吓了一跳,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把里德尔拉回来。 【住手!】里德尔说,他的声音比起平时带着奇异的嘶嘶的尾调。 那人受到了惊吓似的,刹不住脚撞在了桌子上,发了霉的锈锅摔落在地上。他瞪着里德尔,两个人久久地相互打量着。 我也瞪着里德尔的背影,暗暗打量这个奇怪的人类男孩。 那人先打破了沉默,【你会说那种话?】 【对,我会说。】里德尔走进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了。我的视线又被迫落在了门板那条死蛇身上,我像是被烫到一样跳了起来,一连退了好几步。 没过几分钟,房子里发出瓷器和酒瓶被打碎的巨大声响,然后是家具倾塌和断裂的可怕吱呀声。 我捂着胸口,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上前查看,还是乖乖听话留在原地。 里面传来隐隐的争执声,随即门被砰的推开了,接着整个门板都碎裂开来,一块块落在门外肮脏的泥土上。 那个脏兮兮的老男人站在房门口里,挥舞着短刀大叫,【——丢了我们的脸,叫我们的血脉蒙羞,她,那个小荡.妇!——你是谁?到这儿来问这些问题?】他显然看不见隐身咒下的我,因此他用短刀指着门外继续大吼,【滚出去!带着你该死的问题!带着和那个贱.种麻瓜一模一样的脸——】 里德尔先生站在地板中间,脸上带着扭曲的恨意,眼睛里燃烧着怒意滔天的火焰。他挥动魔杖,那个老男人像是被掐住喉咙一样朝后摔去,挣扎着发出嘶哑难听的咒骂。里德尔又挥了挥魔杖,地上的门板碎片一块块跳起来,合拢成完好的大门,在我面前砰的关上了。里面似乎被施了隔音咒,接下来一点响动都没有发出了。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我要上去劝解吗?可是听起来似乎牵扯到里德尔先生的私事,他关上门不正是说明不希望我看到吗?可是另一方面,如果我不阻止里德尔先生,或许那个老男人会被他痛打一顿——看看刚刚里德尔先生的眼神吧,简直愤怒的像是一头暴躁的蛟。 还没等我犹豫多久,门再次开了,里德尔走了出来,狠狠关上门。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眼睛被怒意烧的通红,他似乎陷入了巨大的狂暴和憎恨中。 我有点惧怕的退了一步,他该不会是和那个老男人打了一架吧? 他的呼吸从未有过的紊乱,他脚步凌乱的朝我走来,喊道,“棘霓?” 我讷讷的应了一声,他听到我的方位,抬手一个显身咒打在我身上。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见见……另一个熟人……是的,熟人。”他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 “你该不会把那个人打死了然后要跑路吧……”我试图讲个笑话,但是随即发现这一点也不好笑,相反,这尴尬极了。 “怎么会呢,你可以进去看看,他还好好的躺在椅子上呢。”他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随便你干什么,待在这里等我。” 我点了点头。 . . 好奇心害死猫,就算我没有猫妖的九命,我也一样克制不住我的好奇心。里德尔先生离开后,我踟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我有一个疑问想要解答,那些语言,属于蛇的语言,为什么他们都—— 房间里,那个老男人躺在扶手椅上,发出醉酒后的呼噜声,四肢不雅的摊开,显然没有短时间内醒来的打算。 我皱了皱眉头,四处打量了一圈。 房间角落里堆着爬满了蜘蛛网的坩埚,架子上有落满灰尘的几只魔药瓶子,里面的魔药早已经结成了黑色的结块,除此之外,我实在从这堆垃圾里找不出其它魔法的痕迹。 我不动声色的退出房间。 . 夜幕已经笼罩,里德尔先生还是没有回来。 我有点焦急的跺了跺脚。如果他要去见的都是像这个老男人一样凶巴巴的酒鬼,那可真是危险的拜访。 【你是谁?】我听见脚下一个细细的声音问。 【你在哪?我看不到你。】我低头找了一圈,回答。 草丛一阵抖动,一条细细的黑色花斑蛇爬了出来,抬起头看着我,【真惊讶!你会说我们的语言!你是蛇佬腔人类,但是你的气息和我很像,这可真是奇怪。】 见是一条小蛇,我温和的笑了,【是的,因为我也是‘我们’的其中一个。】 【但是你长的一点也不像。】它惊讶的张开嘴巴。 【可事实如此。】我微笑着。 那条蛇用它小小的黄色眼睛看着我,吐了吐信子,【好吧,你的气息让我感到同类的友好。】 【谢谢,你也是。】虽然不知道幽灵也会有气息,但是我仍然礼貌的道谢。 【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那条蛇绕着我游走,【因为这里的人很讨厌。】 【的确,】我点点头,【他会蛇语?】 【是的,他总是用蛇佬腔命令我们,而我们不能反抗。】小蛇把自己打成一个结,【蛇总是服从于蛇佬腔……你要留意,刚刚那个人也是蛇佬腔。】 【谢谢你的提醒,】我点点头,【我会留意的。】 我们友好的道别,小蛇爬入草丛不见了。 我感到微妙的喜悦和不安,为了这来自同类的认可和警示。 第13章 是的——正如它敏锐的感受到的——我是它的“同类”。 我并不会被蛇佬腔所支配,因为我虽然是一条蛇,但是是一条经过修炼化成人形的,有灵力和智慧的,还能用魔法的蛇——这听起来可真令人瞠目结舌。 里德尔先生并不知道我的小秘密,他似乎一心想要从精灵或者妖精的记载里找出我的来历,这可能是因为在巫师的世界里,动物和人的分界线太过清晰,从来没有哪一只动物能够化成人形。 而我也不打算提醒他这个小小的研究方向失误,就当做是对他似乎对我隐瞒了很多事的,无伤大雅的赌气吧。 更是因为,我野兽本能与潜意识里,对他隐隐的畏惧。 . . 里德尔先生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有一种生了重病的灰败,眼睛里还留着狂怒的余烬。 “先生……你还好吗?我想你需要一个医生。我们快回去吧?”我小心翼翼的说。 “等等,”他朝破房子走去,在我惊讶的眼神里再次推开了门,“我不小心拿错了他的魔杖,把它还回去我们就走。” 好耶!我为终于能离开这个破地方而欢呼起来。 . . 一条黑色花斑小蛇爬过再次恢复寂静的小道,抬头看着荒凉的山坡。 不远处,夜风吹开了灌木的枝桠,坑坑洼洼的路标露了出来,上面模糊的字体在月光下更加难以辨认。 ——“大汉格顿,5英里。小汉格顿,1英里。” . . . *注:【】内为蛇语。 第9章 伟大与恶语 9.伟大与恶语 (——人们总是会对他们所不了解的能力产生敌意。) . . 里德尔先生总是能刷新我对他的认识,比如现在,我们正沿着一条繁忙的麻瓜的老式街道走着。 街上有麻瓜的汽车和马车驶过,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冷漠疲惫的麻木。 我们路过高大的教堂,路过破旧的杂货铺,路过新建的住宅,最后在一道大铁门前停了下来。里德尔挥挥手,铁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我赶忙跟了上去,走进那所光秃秃的院子。 院子后面是一座四四方方、阴森古板的楼房,四周围着高高的栏杆。里德尔走上通向前门的几级台阶,敲了一下门。过了片刻,一个系着围裙的邋里邋遢的女人把门打开了。 她看到里德尔后,露出惊吓的表情,活像是看到了一只恐怖又恶心的活体炸尾螺。 我有点不太理解,毕竟对着里德尔的脸一般来说不应该是赞美和痴迷吗? 里德尔丝毫没有停留,绕过呆若木鸡不停打哆嗦的女人,走入铺着黑白瓷砖的门厅。整个房间显得很破旧,但是看得出被打扫得非常整洁,一尘不染。大门还没在我们身后关上,就有一个瘦骨嶙峋、神色紧张的女人快步朝门口走来,看到里德尔后猛地站住了。 “你!你,你——果然……”她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惊恐的瞪着里德尔,“上去!回你的房间去!不要站在这里!去——!” 里德尔面无表情的路过她身边,就好像她只是一株挡路的植物。 我一头雾水的跟着他走上楼梯,在三楼的平台上拐了一个弯,然后在一条长长走廊的第一个房间门口停住了。 “我们要在这里玩多久?”我问,“还是像之前一样寻宝吗?” “是啊。”他这么说着,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小屋,只有一个旧衣柜和一张铁床,床上搭着一块打了补丁的灰色毛毯。 他关上门,然后挥动魔杖,立刻,银质的玫瑰藤蔓床柱从床头的铁栏里冒出来,铁床嘎吱嘎吱变成了又大又软的雕花床,深绿色的天鹅绒帷幔哗的从床顶荡下来,红木的桌椅咔嚓咔嚓的生长定型,纯白色的羊毛地毯在地板上扩大覆盖,不到一分钟,这间屋子彻底的变成了一间豪华的卧房。 我瞪大眼睛,敬仰的看着里德尔。 他则回我一个讥诮的笑,指挥着他的行李箱自动打开整理好,然后拿出那本厚书,坐在桌前看了起来。 然而我不打算让他安静哪怕一分钟——“里德尔先生,为什么麻瓜看不到半透明的我?”“里德尔先生,这是哪里?”“里德尔先生,刚刚的那招我也能学吗?”“里德尔先生,我们要去哪里寻宝?”“里德尔先生,为什么……”“里德尔先生……” “停,”他不耐烦的抬起头瞪着我,“如果你不能安安静静假装你也是一盆植物,我不介意把你放进坩埚里和黑背长毛蟾蜍一起煮煮。”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里德尔先生,这里的蟾蜍为什么会长毛?” “……” . . 他不愿意和我交流,只顾沉迷于那本书,好在他并不限制我的行动,所以我只好溜出来自己找点乐子。 这是一栋三层小楼,破旧的装潢和腐朽的家具,但是看得出被仔细的打扫和擦拭过了,边边角角都透露出一种强撑着的体面。 三层楼每一层都有很多小房间,我不好意思在不敲门的情况下穿墙而入,所以只是走马观花的大概一瞥。楼道里有几个穿着干净的灰色长衫的小孩子跑来跑去,欢呼着追逐着一只脏兮兮的球,每一个都透出营养不良的枯黄。 第14章 “一个麻瓜的幼崽集中地,而照顾他们的成年麻瓜虽然贫穷却挺用心。”我似懂非懂的给这里下定义。 回到房间,里德尔先生刚好合上书本。他拿起绑着银绿色丝带的酒瓶,随手往桌子上倒去,一只高脚杯凭空出现接住了深红色的酒液。 他抚摸着书的封面,看起来有一种如愿以偿的餍足感,另一只手懒洋洋的摇晃着红酒杯,抬眼看了看我,“观后感如何?” “挺旧的房子,但是看得出来有很用心的打理。”我实话实说。 他讥诮的冷笑了一声,“愚蠢,腐坏,平庸,这就是麻瓜和麻瓜的世界。” “但是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坏……”我小声反驳着,“小孩子们看起来很可爱。” “孩子们总会用他们独有的天真又残忍的敌意,轻易的划分幼稚可笑的阵营。” “只是小孩子的打闹而已,你不也是小孩子吗?”我有点好笑。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嗤笑一声不和我多计较,站起来披上外套打开门,“走吧。” “寻宝环节?”我激动的跟上去。 然而路过二楼侧面的楼道阳台时,栏杆背后一道尖细的哭泣成功的让我们停下了脚步。接着有一个粗嘎的嗓音劝说到,“别怕,艾米,就算那个魔鬼回来了,只要我们不出现在他眼前,或许他就忘了呢……” 我无意偷听别人的私事,转身想要离开,然而尖细嗓音的下一句话让我停下了脚步。 “不可能!里德尔那个恶魔!他不会放过得罪过他的人,每一年都——” “好了!不要说了!我们快下楼去吧,快吃午饭了,还要给科尔夫人端碟子。”粗嗓音打断了尖细嗓音,然后两道脚步声走向了楼道。 里德尔先生挑起了眉毛,抱着手臂站在了过道里,似乎在等他们出来。 我叹了口气,果然,下一刻楼道口传来一声尖叫。 那是两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一个是脸色惨白的矮个儿姑娘,一个是高高壮壮满脸通红的小伙子。他们两个看起来都被突然出现的里德尔吓坏了,抱着对方抖成一团,不敢抬头,死死的盯着里德尔的脚下。 里德尔的神情充满了残忍的恶趣味,看着他们就如同房间的主人看着垃圾桶里蠕动的臭虫。 “——中午好,艾米.本森小姐,丹尼斯.毕肖普先生。本来我还以为和科尔夫人的相遇就已经够让人倒尽胃口,然而总是有人不遗余力的用不幸的重逢来提醒我,我差点忘记了你们……”里德尔低沉冰冷的嗓音在楼道里响起,带着深渊般的回音。 而他每吐出一个句子,那两个可怜的年轻人就抖的更厉害,我丝毫不怀疑那个姑娘几乎要晕过去了。 我不赞同的在他眼前挥挥手,“别吵了,浪费时间,我们走吧。” 他阴郁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睑,居然就这么同意了,“好吧,走。” 梅林在上,听到里德尔先生对空荡荡的楼道说这句话后,那两个人惨白的脸色几乎要发青了。 “他们怎么那么怕你?”走下最后一道楼梯时我怀疑的问。 “伟大引发嫉妒,嫉妒生出敌意,敌意孵化恶语。”他不以为意的回答我,“再说你也听到了,是他们先得罪了我。” “……后来呢?你该不会用了钻心剜骨之类的吧?” 他责备的看了我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是。”我迅速回答。 “………” . . 楼下长桌上,科尔夫人正在指挥着几个孩子摆餐具,看到里德尔走下楼梯,一个红色头发的少年手里的碟子掉在了地上,哗啦一声摔成碎片。 里德尔打了个响指,那些碎片跳起来一块块合拢了,一只完好的碟子唰的蹦回桌子上。 科尔夫人死死盯着那只碟子,似乎宁可把它打碎在地上。 “请放心,我对坐在你们中间享用一顿不愉快的午餐没有丝毫兴趣。”他冷笑着说。 “你不吃饭吗?”我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才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想吃你吃。”他哼了一声,朝大门走去。 这个尖酸刻薄的青春期人类小孩!明明我已经吃不了任何东西了!揭人不揭短! 我气呼呼的跟上去,一路上都试图用灵力飘起石头把他绊倒在地。 第10章 山洞里的朋友 10.山洞里的朋友 (——朋友就要两肋插刀!但是……呃,特殊情况除外。) . . “试着用你的力量触碰我的手臂,然后保持接触。”他饶有趣味的看着我,“我们可以先试一次,由我带你去目的地。” 此刻我们正在一条小巷子里研究幻影移行究竟能不能作用于幽灵——也就是我。 我把灵力凝聚在手上,然后试着让更多的灵力延伸出去,缠绕上他的手臂。 “感觉到了吗?”我问。 “冰冷,就像是真正的幽灵。” “实际上我就是真正的幽灵。”我用灵力把我和他的手臂包裹在一起。 “你不一样。”他说,“准备好了吗?” “好了——” 话音未落,我感到世界旋转起来。就像是被挤在一个厚厚的管子里,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遭受着挤压,应该庆幸幽灵不会骨折或者窒息——紧接着,无形的管子碎裂开来,世界再次恢复清晰。 第15章 我听见波涛汹涌的声音,抬起头,月光下的大海和繁星点点的夜空无边无际延伸出去,我们正站在一块露出海面的高高的黑色岩石上,泛起白色泡沫的海浪在脚下翻滚,发出沉闷的轰鸣。 “幻影移行成功了。”我喃喃自语,“这里是海?” 里德尔先生看着我们的背后,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身后耸立着一座悬崖,陡峭的岩壁直落而下,黑糊糊的看不清面目。四下里光秃秃的,满目荒凉,除了苍茫的大海和岩石,看不见一棵树,也没有草地和沙滩。 “是啊,海。”他回答。 “我们到了吗?” 他摇摇头,示意我跟上他,他走到岩石边缘,岩石上有许多可供踩脚的参差不齐的凹缝,通向下面那些在悬崖周围、半露出海面的巨型卵石。 从这里攀岩而下非常危险,而里德尔先生像矫捷的猫科动物踩着石头一级一级跳了下去,到达底部后他从那块卵石上轻轻地滑进海水里,朝岩石表面那道漆黑的裂缝游去。 我轻飘飘的飘了下去,浮在海面上一两尺,看着他在冰冷的海水里游动。 “怎么样?幽灵也有幽灵的好处。”我得意的说。 他没理我,紧紧抿着嘴,继续沿着缝隙朝前游。 很快,裂缝变成了一条漆黑的暗道,这里又低又深,涨潮的时候暗道肯定会被海水灌满。两边沾满黏泥的岩壁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在他魔杖一闪而过亮光照耀下,像柏油一样闪着湿漉漉的光。 “这里真奇怪,你怎么发现它的?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幻影移行到里面?” “是我偶然发现的。这里有限制类魔法,不能幻影移行进来。” 再往里去一点,暗道向左一拐,延伸向悬崖的最深处。海水渐渐的变浅,一道阶梯伸入水里。里德尔从海水里站了起来,登上台阶,水从湿透的衣服里哗哗往下直流,黑色的外套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拿出他给我的那根魔杖,我试着对他用了加温咒和清洁咒,他的衣服立刻变得干燥又洁净。 “学的真快。”他夸奖道。我得意的咧了咧嘴。 他走近洞壁抚摸着它,然后若有所思的问我,“假如我要在这里设置一个屏障,你觉得怎么做才合适?”没等我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回答,“我觉得,应该付出一点代价……” “付一百个虾隆进一次?”我提议。 “……”他仿佛被我噎了一下,转过头用看鼻涕虫黏液的眼神看着我。 “……低了?那就两百个好了。”我心虚。 “不要用巨怪的脑子思考!还有,那叫加隆。” “……” 他把魔杖抵在石壁上,洞壁上出现了一道白得耀眼的拱门轮廓,他看了我一眼,对着拱门说,【打开。】 拱门消失了,露出一个门洞,里面似乎是无尽的黑暗。 我在他的目光里挑起眉毛,决定追问下去,“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他得意的扬起下巴,又带着使劲儿维持的矜持,“一种伟大的语言,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族的语言在人类巫师界这么厉害了。 . . 进入门洞,拐过几个弯弯绕绕的石洞,一片黑色的大湖出现在我们眼前,湖面无比宽阔,一望无际,显示出一种死气沉沉的辽阔。山洞很高,抬头望去也看不见洞顶。 他举起魔杖,荧光映在下面死寂的湖水中。除了魔杖发出的亮光,四下里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这里的黑暗似乎比普通的更稠密,更厚重。 “这里真黑。”我说,我的声音丝毫没有激起一道回声,这里的空间大的出乎我的意料。 “你不怕?”他心平气和盯着我,“水里如果有怪物或者尸体呢?” 我不以为意的摊摊手,“我觉得这里我才是最像怪物和尸体的那个。” 这时,我脚边的湖水里哗啦一响,一个湿漉漉的物体破开水面,摇摇晃晃爬上岸边。借着光,我看清那是一个死去的人类,他那双睁着的眼睛迷迷蒙蒙的,好像里面结着蛛网,头发和长袍黏在灰白色的腐烂的皮肤上。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断伸手试图抓住我,然而他不能离开水面,只是徒劳的挥舞着黏哒哒的手掌一次次把水甩得到处都是。 “死了也会动?”我用魔杖戳了戳他的手指,然后一脸嫌恶的在地上蹭掉粘在杖尖上的黏液,“噫,好恶心。” 毫不客气,我举起魔杖对着他喊,“四分五裂!”魔咒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只是把他炸了个大跟头,一头栽进了湖面。我看着他头朝下乱蹬着脚沉下去的滑稽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回头过看着里德尔先生,他脸上还有刚刚掩去的惊讶和不解。 “我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怕吗?蛇怪,蜘蛛,恶咒,阴尸,每一种都铩羽而归……你到底怕什么?”他瞳孔在亮光下闪着暗红色的光,一字一句的问我。 “死蛇?看到会不舒服。”我皱着眉头回忆之前那所破屋门上钉着的的死蛇,毕竟物伤其类。 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很显然,像我这种不怕正常人类该怕的东西的古怪家伙,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看着他难得露出的迷茫的表情,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他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好了,进入正题吧。”他掏出一只戒指,举起来好让我看个清楚。这是一只镶嵌着黑色晶体的戒指,在光线下反射出暗淡的光。 第16章 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分钟,越来越觉得这块黑色晶体眼熟的可疑,一把掏出领口的封印石项链对比,果然,它们有着同样的颜色和纹路。 里德尔先生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也凑上来盯着我的项链。 “你怎么会有这种钻石?你知道它的能力?”他狐疑的盯着我。 “我还想问你呢……这戒指就是之前寻宝拿到的?不厚道啊你!居然才拿出来给我看!”我气愤的叉着腰质问。 “快说!”他厉声对着我说,那声音尖刻到不像是他本人,他英俊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握着魔杖的手抽搐了一下,仿佛想要抬起来对我施咒。 我吓得朝后蹦了一大步,看到我的动作,他惊醒一般的喘了口气,一瞬间恢复了温和的神色。 “抱歉……我太急切了,我离谜底只差一步,所以有点迫不及待……你懂的,学术研究总会让人沉迷……”他诚挚的注视着我。 我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心里却有一丝疑惑,“……没事,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的项链是长辈给的,它能提高能量的聚集,能抵御外界伤害,除此之外,据说它有回魂的效果,但是看我的经历就知道这一点不靠谱……” “回魂?”他若有所思,“可以使人不死吗?” “字面意思应该是可以让死人复活,”我诚恳的提议,“你可以把你的戒指喂给刚刚那个丑家伙试试是不是真的。” “你怎么不用你的项链试试?!”他气的不轻。 “因为我的项链也变成了幽灵,”我得意洋洋地回答,“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们开始寻宝吧?先从水里开始吗?”我跃跃欲试想跳进黑漆漆的湖里。 “你对我真好,棘霓,”他露出温柔的微笑,“我们成为最好的朋友吧?” “好啊。”我回答,“下次记得第一时间把寻宝的成果告诉你最好的朋友。” “当然。但是……你愿意帮好朋友一个微不足道的忙么……?啊,虽然这听起来太过鲁莽和不礼貌,哪儿会有人对他的朋友这么急切的提出要求呢?”他看起来又自责又难过。 我大义凛然的拍了拍胸口,“没问题!只要能做到我一定会做。” 他神色恢复如常,俯身凑过来,在我耳边,轻轻地、带着笑意说—— “我亲爱的棘霓,你可以留在这里,帮我建立拱门的屏障,帮我组织阴尸的队伍,帮我完成湖中心的魔法阵吗?” 一阵沉默后,我尴尬的开口,“……阴尸的队伍?也就是说那种东西不止一只?”我露出恶心的表情,“其它好说,但是可以把第二项去掉吗?组织它们我不如去组织蟑螂呢。” “……” 他看起来想把我的头按进湖里然后用水洗洗我回路诡异的脑子。 第11章 惊蛰 11.惊蛰 (——长梦一宿,故国万里。) . . 他给我留下了几本书籍和众多手稿,在傍晚涨潮前离开了石洞。于是我安心的在石洞住了下来,每天坐在湖中心的小小的岩石岛上研究他的手稿,然后根据他手稿的要求一遍遍加固拱门的结界;空闲的时候,我一本接一本读他给我留下的咒语书,学习那些越来越高深复杂的魔咒。 他每隔两三天会来一次,带来新的手稿和书籍,然后检查并言简意赅指导我过去几天学的咒语。 “羽加迪姆.勒维奥卡!”我用魔杖指着着湖水喊。一只阴尸被咒语击中,在湖水里高速旋转起来。 “……噫。”我再次露出嫌弃的表情,为我失败的咒语和不幸的阴尸。 “中级飞来咒,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咒语结尾发音是sa,不是ka。”他开口纠正我的发音,“看我示范。” 丝绸一般的柔软声音在他舌尖吐出,魔力由他的杖尖流淌,在空气里凝聚成巨大的力量,一道光芒掠过湖面,然后那只旋转的阴尸朝着我破空而来—— 我尖叫一声,从空中摔了下去,魔杖在石头上磕出噼里啪啦的火花,背景音是里德尔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这个小心眼,爱记仇的家伙! . . 我留在这里快半个月了,除了每天午夜溜出去晒一会儿月亮(海边月光的灵力格外充足,我猜是潮汐的关系),和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里德尔先生了。这种与世隔绝的单调生活并没有让我不满,实际上,这和我来这里之前的修炼没什么区别;而里德尔先生比起老是用戒尺吓唬我的师兄和蔼可亲多了——咳咳,希望亲爱的师兄不会知道我在背后说他坏话。 我仍然没有找到恢复身体的办法,我也想过是不是真的要把封印石吃下去之类的,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 . . 今天里德尔先生再次来看我,而这次也是他对我的任务的最终检查。 最近几次见他,他的脸色一次比一次苍白,脸颊渐渐瘦削,眼睛笼罩在眼眶的阴影里,最后一丝属于男孩的神色也从他脸上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阴郁成熟的男性气息——这让他看起来更加英俊迷人了。 他一寸寸检查过那道拱门,许久后,直起身子,朝我露出赞叹的神色,“出乎意料的好,假如你是人类,一定是个优秀的巫师。” 我对他的夸奖全盘接受,要把那些复杂的魔法阵一笔一划一层层刻进石头可真是不容易,幸好以前师兄教过我符咒阵法,这让我对他们的古代魔阵触类旁通十分手熟。 第17章 “还差最后一步,”他郑重举起魔杖,“设置什么代价才能……” “真的不考虑虾隆吗?”我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闭嘴,小巨怪。”他冷哼了一声,“我应该设置最难的……最大最严苛的……很好,就是它了。” 他的魔杖凝聚起纯黑色的光,比石洞里的黑色还要纯粹和冰冷,他冷酷决断一字一句念道—— 【嗜血之巨龙,轮回之月象,杀戮之蛇灵,皆守此门;除吾之外,尔等皆付鲜血,剥夺魔力。汝等需敬畏神祇,而吾即神祇!】 随着他嘶嘶的蛇语,门上显示出淋漓的血迹,有无形的手涂抹着鲜血,绘出复杂的远古阵法。 阵法完成,周围的空气猛地一震,隐约中有无形屏障交织建立,隔绝出隐藏的空间。 “你定了什么?”我问。 “血,”他恶意的笑了,“巫师的魔力来源于血液,谁会愿意放弃魔力呢?” 我心里隐隐泛起不安,但是看到里德尔兴致盎然,我还是知趣的沉默了。 . . 接下来我们来到湖边。我挥了挥魔杖,湖边一只发着绿光的小木船哗啦啦游过来。 他嫌弃的看一眼,还是跳了上去。 随着小船的行进,船头的蜡烛光亮映在黑漆漆的水面上,闪烁着点点银光。小船在玻璃一般光滑的湖面切开深深的波纹,发出柔和的沙沙声。几分钟后,小船轻轻地撞在湖心小岛的边缘上,停住了。 湖心小岛的中间有一根半人高的石柱,上面顶着一只雕花石盆。 他直勾勾的盯着它。 “都是按你的要求做的——顺便诅咒见鬼的高级变形术。”我拍拍石盆,“你打算在里面放什么吗?那些反飞来咒和反消失咒的魔纹该死的难,更别说还有空间阵什么的……” “是啊,”他眼里闪动着掩饰不住的贪婪,“这里会放上我重要的东西……虽然现在我还没得到它……” “什么东西?”我疑惑。 “不……你不会想到的,一件……伟大的,神圣的,”他的表情充满了狂热的欣喜,嘴角古怪的扭曲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造——属于我的宝物。” 我惊愕的看着他,“连我也不能告诉吗?我可是最好的朋友!” 他的黑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在成功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不满的哼了一声,“好吧,你成功后要第一个告诉我。” 他勾起嘴角笑了。 . .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里德尔先生的假期也同样结束了,马上就是回霍格沃茨的日子。 他让我留在了石洞里,继续加固和看守那道拱门和石盆。虽然不知道光秃秃的石洞和黏糊糊的尸体有什么可守的,我还是看在他教我那么多魔咒的份上同意了。 “我留下了很多书和手稿给你打发时间,不会的就标注,等我回来讲给你。”他站在海边高高的岩石上,风把他的黑色风衣吹的飒飒直响,“平时不要乱跑,不要被其它巫师看到。” “嗯,”我不舍的看着他,“我能给你寄信么?” “不行,猫头鹰会被其他人看到。”他拒绝了我,“我走了。” “等等!我还是不喜欢阴尸……” “你可以把它们赶到水底。” “那,那我如果遇到别人怎么办?” “麻瓜看不到你。” “你多久才回来呢?” “很快的。”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好吧……”想了半天,似乎再也没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再留下陪我一会儿了。 他带着笑意最后看了我一眼,幻影移行离开了。 . . 没有里德尔先生的日子平淡无奇,无味如同白水,他渊博的知识和好学的谦逊,他风度翩翩的举动和时而情绪化的性格,都让我觉得深深的有趣。 而且他是巫师,不算是普通人类,这样,也不算是违背了答应过师兄的“不和凡间人类有任何关系”……吧。 时光荏苒,冬天的第一场雪飘摇无声的落下的时候,我才恍惚意识到,里德尔先生已经离开三个月了,而漫长的冬季就要开始了。 虽然我不怕冷,但是骨子里蛇的本能还是让我在冬季慵懒困倦不已。 寂静的大雪覆盖了海边的石崖,轻柔地覆盖了石洞的入口。我蜷缩在黑暗中的湖心小岛沉沉睡去,仿佛回到了混沌期的安宁,沉沉的黑暗凝固了时间…… 一只阴尸从水中探出头扑腾着,我不耐烦的用魔咒把他按回水底,翻了个身再次睡去。 但是似乎哪里不对…… 蓦然惊醒,我看到胸口的封印石项链发着微弱的幽光,在一片黑暗中格外耀眼。 除了上次对蜘蛛用索命咒后的发烫,它鲜有反应。 我把它合拢在手心,感受着它突如其来的灵力流动;温和的,澎湃的,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然而下一个瞬间,一切都停止了,灵力消散无形,它又变成了一块毫无反应的发光石头。 我握着它,惊愕万状,不知所措。 后来的几个月,我一直试图再次让它回应我的灵力,但是除了石头里那道微弱的光芒,我得不到任何结果。 这样的一头雾水没有持续多久。春天的第一声惊雷落下时,我再次感受到了它散发出的汹涌的灵力。 第18章 细小的闪电噼里啪啦流窜在我的体内,周围的灵力被源源不断吸入项链,能量疯狂的在虚无的丹田里运转聚集——我为这丰盈的灵力发出了尖细的嘶声。黑暗被光芒推开,虚无被实体填满,骨骼如森森犬牙般交错搭成,肌肉和血管在新生骨骼上交织咬合,坚硬的皮肤覆盖其上,幽黑的鳞片一层层依次开合,光在瞳孔里凝聚—— 恍惚间,我听到一个幼嫩的嗓音嘶嘶的问—— 【师兄师兄,你吹的真好听!这首曲子叫什么呀?它就像是……春天第一场雨刚刚停,湿漉漉的山坡上,小草和虫子一起从地下爬出来,白鹤飞过湖面,河流泛起浪花,我和师兄一起坐在山坡上,师兄给我吹笛子听——的样子!】 一个温润如玉的嗓音带着笑意回答—— 【惊蛰。】 . . 第12章 六亲不认的防御魔法阵 12.六亲不认的防御魔法阵 (——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真相,可是假如感受到的也不是呢?) . . 有微风习习吹过脸颊,阳光在闭着的眼睑上留下深红色的亮块,我睁开眼睛,居然看到了刺眼的阳光。 “啪”,一本书敲在我头上。 我捂着头看过去,一脸严肃的师兄站在庭院的树下。 “又睡觉,逆化形会了吗?匿踪会了吗?灵术口诀背到第几页了?”还是记忆里故意凶巴巴的声音。 我愣了半晌,才开口,【师兄……我觉得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又睡着了,然后做了个梦,梦到了梦里的梦。】 师兄揉了揉我的脑袋,“人说庄周梦蝶,孰知是人梦蝶或蝶梦人焉。小霓这么小就有这种悟性了,不错。” 【我不懂……人也会化成蝴蝶吗?还是蝶妖呢?】 “刚刚夸你有悟性,这么快又蠢了。” 【我可不蠢!我已经能逆形了!】我不服气的跳了起来,手里捏出一个化形诀起式,把前几天学会的逆形术表演给师兄看。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疑惑的拍了拍胳膊腿,依旧是人类模样,预料中的从人形到蛇身的变化并没有出现。 “你已经是原型了,还要化什么呢?”师兄坐在了树下石凳上,似笑非笑看着我。 周围的景色一瞬间笼罩上了纱一般的白雾,远处的风景如同碰到水的墨画一般洇开,渐渐浸透了整个视线。 【我又在做梦吗……?】我一头雾水。 “小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真相,要用心去感受。” 【所以说……果然师兄是梦吗……】我喃喃的问,【我还能回来吗?】 “庄周梦蝶……谁知道呢……” 朦胧中传来师兄最后的低语。 ——然后我的下巴狠狠磕上了冰冷的坚硬岩石。 眼!冒!金!星! 梅林的破裤子!我发誓自从记事起我就没这么疼过,生理性泪水一瞬间盈眶。 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后,我再次惊恐了,看着盘绕在石柱下的黑色蛇身,我一瞬间觉得,这其实是另一个梦吧……? 没错,在我以幽灵身份来到“伦敦”后的差不多第十个月,我就这么莫名其妙恢复了我的身体。 蛇的身体。 但是……梅林啊,我真不知道该为了新身体欣喜若狂,还是应该先为当下的情景惊恐万状—— 一只黏糊糊、白森森的人手揪住了我的尾巴! 湖面不再光滑如镜,而是在剧烈地搅动,到处都是白森森的脑袋和枯枝一样的手从黑糊糊的水里冒出来。阴尸们一瞬间都醒了过来,睁着凹陷的、没有视觉的眼睛,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猎狗,前扑后继像朝岩石这边漂浮了过来。 我猛然记起——被我的防御阵法记录下来的,除了里德尔,只有我的幽灵形态。 而现在,我这具身体里刚刚流动起来的新鲜的血液,触发了防御魔法的警报,湖底的阴尸们纷纷爬了上来,要把“入侵”的外来者撕碎。 ——开什么玩笑!?我要被我自己设置的防御魔法给干掉了? 我狂甩尾巴,从阴尸手里挣脱出来,狼狈不堪地爬上那个石柱。更多的阴尸们爬出了水面,它们枯槁的手抓住小岛周围溜滑滑的岩石,空洞洞、雾蒙蒙的眼睛盯着我,被水浸湿的破衣烂衫拖在身后,一张张凹陷的脸上带着嘲笑的神情。 ……我错了,我以前真的不该用魔咒欺负他们,现在可好,他们新仇旧恨一起爆发了。 【四分五裂!】我用尾巴卷起掉落在地上的魔杖,嘶嘶的喊着咒语,但是见鬼的毫无反应。我的魔杖拒绝了蛇的形态。 眼下唯有一个办法…… 灵力在我的额头凝聚,瞳孔收缩成细细的一条线,心中灵诀流转成型,鳞片浮起朦胧的黑雾,蛇形变宽拉长,人体幻化成型…… 刚一伸开手脚,我就扑过去一把捡起魔杖,带着来不及褪去的惊恐和憋屈的怒火,冲着那个揪我尾巴的丑家伙毫不犹豫大吼——“烈焰熊熊!” 猛烈的火光席卷整个视野,带着燃烧一切的狂暴气势,一瞬间吞噬了最前面的几个阴尸。剩下的阴尸们也被火光惊吓,纷纷掉头沉入水中。火焰追着他们直到水面平静才熄灭。 劫后余生,我拍着胸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是等等?我难以置信地将手掌举在眼前。 第19章 我的视线穿过了我半透明的手心,看到了脚下的地面。 梅林啊,这一定不止是个梦,还是个噩梦。 . . 翻遍了里德尔先生留下的书和手稿,我也没有找出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蛇的身体和人的幽灵?听起来就像是失败的魔法事故。我既然是幽灵,为什么没有变成幽灵蛇?或者说,既然能获得蛇的实体,为什么化形后还是幽灵?话说里德尔先生曾经偶然提起巫师有变成动物的能力……下次见面一定要仔细问清楚才好…… 我是如此迫不及待的盼望着里德尔先生的归来,每天站在海边岩石上数着日升月落。 天气一天天转暖,风从南方带来了候鸟和雨水。我从附近陆地小心收集花种,试图让这块寸草不生的海岸长出点什么来,可是那些种子无一例外都枯死了。 ……一定是因为这里风水不好! 我才不想承认其实是因为我用海水浇灌了它们…… . 又是一个的闷热的下午,天边翻滚着暗青色的雨云,一场暴雨正在云端酝酿;地平线尽头天空和水面被搅得浑浊不堪,低沉的雷声如同沉重的马蹄一个接一个滚落。 狂风将海面掀起高高的浪头,然后撞碎在石崖下,天色转瞬暗沉,仿佛夜幕提前降临。 ——而我也是这个时候看到了最高的石崖上,站着一个人。 我最初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谁。暴风中他的身影丝毫不动,连衣角也妥帖的垂在身侧;他的头发漆黑如乌鸦的翅膀,和身后的夜色垂垂融为一体——而在一片昏色中,他那双眼睛泛着血红色的光,瞳孔收缩成细细的一线,像是开了刃的刀锋。 一瞬间我以为我看到了我的同类。 他身影一恍,已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为他强大而陌生的气息退了一步,抽出魔杖警惕的看着他。 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勾起嘴角——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棘霓。” 一道闪电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远处海面上传来雨点砸落的噼啪声。 里德尔先生?不,这不是他!我的每一寸神经都尖叫着提醒我危险,我的手指僵硬的合拢在魔杖上,一个攻击咒语在我的舌尖呼之欲出。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笑起来,这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丝活气,“你看起来可真是和一年前一点也没变。飞来咒练的怎么样了?希望这次不会变成旋转咒。” 我的防备因为他熟稔的语气而降低,我试着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汤姆.里德尔先生?” 他低低嗯了一声。 是他! 防备解除,我发出惊喜的大喊,“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可是——可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了!”我围着他转了一圈,看着他一年来的变化:他的个子更高了,黑色的风衣裹在瘦削的身体上,凌厉的气势有增无减,除了眼睛的变化,这个人渐渐和我记忆里那个英俊的里德尔重合了。 “你的……眼睛?”我疑惑问。 血红色的竖瞳,比起猫妖更像是蛇妖,难道他……不,不可能吧? 他笑了,带着刻进骨子里的傲慢,“一种荣耀的古老血统……走吧,我会慢慢向你解释。”他走向石洞,脚下涌起黑色的烟雾,他闲庭漫步般走在水面上,水面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我心里满是疑惑和不安,然而重逢的喜悦冲昏了我的头脑。我跟了上去。 石洞还是寂静黑暗一如从前,我们沉默的前进,黑暗中,他的呼吸都变得冰冷幽微,几不可闻。 “里德尔先生?”我不安的叫他。 他停下了脚步,“嗯?” “没什么……”我讷讷半晌,摇了摇头。 “棘霓,”他亲切的呼唤我的名字,带着打趣的口吻,“你在害怕什么呢?就算我变了,我们难道就不是最好的朋友了吗?” “不不不!不是的!”我连忙摇头,“里德尔先生当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以后也是!” 他轻轻笑起来。我也为我的防备不好意思的笑了。 通过拱门,我们来到湖边。依旧是那只小船,可是这次,湖水中的阴尸纷纷惊醒,翻涌着躲避开了我们。 “奇怪,他们也会害怕?”我疑惑。 “无论生死,力量总是让人畏惧。”他的语调平平。 抵达湖心小岛,他快步走向了那只石盆。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黑色水晶盒子,放进了石盆里。 不知怎么,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打开水晶盒子的冲动——我想知道那里面是什么。盒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那么熟悉,熟悉到让我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心悸…… “这就是你要放在这里的东西吗?”我问。 “是的,”他回答,“里面有我最重要的……”他的魔杖发出绿色的光芒,启动了魔法阵。 我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碧绿色的液体从石盆底部涌出,充满了整个盆体。那种绿仿佛毒蛇的毒液,带着不祥的荧光。 “这盆水真能起到防御作用……?”我不太相信的看着他。 “是啊。”他痴迷的看着碧绿色的水面,水光反射在他的脸上,使他英俊的脸显得阴森狰狞。 我默默垂下头,恹恹地看着那盆碧绿的水,潜意识里对它感到厌恶。绿水隔绝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只余阴毒和冰冷。 第20章 “我们要离开这里了。”他突然转过头对我说。 “回霍格沃茨?”我提起一点兴趣。 他就像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不可遏制的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一挥手,厉声说,“回去?不!我要做的是更伟大的事业!我会让每一个巫师都敬畏我!我会得到比所有人更久远的生命!在魔法的道路上没有人比我走的更远!” 巨大的闪电在天空诡异的扭动,在轰鸣的雷声中,他的话语让我头晕目眩。 我隐隐有个预感,他会成功,但是他会为此付出他所不能接受的代价。 . . 第13章 森林的王冠 13.森林的王冠 (——不论是旅途中的风景,还是目的地的奖励,都是人生的感悟啊。) . . 自从离开海边的石洞,我们就如同追逐风的候鸟,一路向南。 如果不是里德尔先生,我从未想过,这里的世界也会如此广袤富饶。从最北端的彭特莱湾,到最南端的英吉利海峡,再越过海洋和高山,又是新的广袤陆地——它们有着让我陌生的名字,法兰西和意大利——这块名叫欧罗巴的土地如此的美丽多情。 一路上的风土人情和所见所闻让我满心欢喜,而里德尔先生的博学强识更让我敬佩到五体投地。无论是魔法生物还是地理知识,他都能信手拈来,侃侃而谈,加上里德尔式的打趣,就能讲出一段段引人入胜的传奇故事。 在这期间我们遇到过满月下的狼人,饥饿的吸血鬼,真正的珍珠白色的幽灵,或友好或敌意的巫师,和数不清的神奇生物,而里德尔先生甚至能一边对付狂暴的龙(要我说,它和我家乡的龙一点也不像,更像是巨大的有翼蜥蜴)一边有条不紊给我讲解龙血的一百三十三种用途。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里德尔先生做不到的呢? ——好吧,其实还是有的,比如现在这个满脸兴奋双眼发亮的矮胖女巫。 . “多么英俊的旅者啊!一定是第一次来到我们美丽富饶的阿尔巴尼亚吧?需要一个导游吗?那些山脚下村子里的巫师对外来者可一点也不友好,如果没有熟人接引,他们一定会把外地客人宰到一个纳特都不剩……”她用高亢的嗓音语气夸张的说。 “我说了——不要!”可怜的里德尔先生,这已经是他第四次重复这句杀气腾腾的话了。 “多么英俊的旅者啊~”我在他身后悄悄阴阳怪气重复着女巫的话,然后哈哈大笑得毫无形象。 隐隐传来里德尔先生咬牙切齿的磨牙声,他抽出魔杖指着女巫,厉声说,“滚开,不然我就给你一个钻心咒!” 然而这个矮胖的女巫居然毫不畏惧,她开始一边拍打着大腿一边怪声怪气的尖叫起来,“哎呀——打人啦!外来者打人啦!就是他!就是这个小白脸——诶呀!来人呐!” 瞬间,从她背后的村庄里哗啦啦跑出十几个人,每个人都用魔杖笔直地指着包围圈内的里德尔先生,脸上带着凶恶的表情,七嘴八舌怒吼着,“在这里!”“就是他!”“小心别让他幻影移行跑了!”“居然敢打玛丽太太!”“让他赔钱!”“对!把钱留下!” 经过刚开始的目瞪口呆后,我发出了有史以来最高昂的狂笑——我的天哪,我快要笑死啦! 里德尔先生转过头狠狠瞪着狂笑不已的我。 也难怪,阿尔巴尼亚是欧罗巴大陆中最不发达的贫困国家之一。近两千年前阿尔巴尼亚被麻瓜罗马帝国占领,在以后的几个世纪中,这个国家又屡遭入侵。至今几乎每隔百年就会有政权更迭动荡,战乱更是连年不休,到处都是死亡和战争,无怪乎人民性格彪悍至此。 (以上是来自里德尔先生咬牙切齿版的讲解。) “好笑吗?”里德尔阴沉的眯起眼睛,瞳孔收缩成一条线。我熟悉这个表情,这是他恶咒出手前的前兆。 “烈焰熊熊!浓烟滚滚!飞沙走石!”不等他出手,我一连喊出几个大范围咒语,然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毫不犹豫幻影移行,至于目的地——越远越好。 幻影移行刚一落地,他就不满的问我,“你跑什么?” “那些家伙应该感谢我,是我让他们避免了一年份的钻心剜骨。”我说,“虽然那个女巫满口胡言,但是她至少说对了一句……” “什么?”里德尔看起来还是因为刚刚的事件略带怒意。 “多么英俊的旅者啊~~”我用咏叹调般的语气赞美道。 “……” . . 这个小插曲造成的影响并没有持续太久,轻松欢快的氛围在我们幻影移行进入阿尔巴尼亚最南端的原始森林时消失殆尽。 这片辽阔的森林死一般寂静,没有鸟鸣和虫鸣,没有小动物的悉数声,甚至连风声都消亡了。只有惨淡的阳光从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藤蔓间偶尔漏下来一缕,却更添一份冷意。 里德尔用魔杖指引着方向,驾轻就熟的在满地滑溜溜的厚腻青苔中走着。 我不满地抱怨,“里德尔先生,为什么每次寻宝都不能提前告诉我目标呢?” “这样等你找到它的时候才算是惊喜啊。”里德尔朝我眨眨眼。 狡辩!明明每次都是他找到的! 我刚要抗议,他猛地将食指放在唇边说,“嘘!听!” 第21章 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这声音在树木间回荡,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是哪边传来的。 然而一只急速的箭矢回答了这个问题,它带着流星一样的魔法火焰尾巴冲向了里德尔。里德尔挥动魔杖,轻松挡下这只箭,然后冲着箭的来路回敬了一个钻心咒。 有什么人沉重的倒在了地上,发出痛苦的咒骂。更多的马蹄声凌乱的响起,朝着这边跑来。一个黑色身体的马人率先跃入我们的视线,甫一看到我们,就用怪异的腔调发出愤怒的大喊。他身后很快出现了其它的马人,更多箭矢随着他的手势射向我们。 回应他的是我的铁盾咒,箭头打在魔法盾牌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里德尔先生悠闲地抱着手臂,看着混乱的场面,“我建议你用钻心咒或者索命咒,能更简单快捷地结束战斗。” “他们只是在驱赶入侵者,是我们先进入了他们的领地。我们快点路过就好,没必要真的生死厮杀吧?”我拒绝了他的提议。这种提议在以前的路途中已经无数次的被他提出,再无数次被我拒绝。 在对敌时,比起我的昏昏倒地咒和防御咒,他更倾向于干脆的钻心咒和索命咒。他一直想要劝服我对那些挡路的人或生物使用死咒,但是我总是委婉回绝了他;而随着一次次被拒绝,我感觉得到,他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 “心软可不是好习惯。”他加入了战斗,钻心咒和撕裂咒一出手,马人明显落于下风。又苦苦支撑了几分钟,他们大呼小叫着撤退了,只留下血迹凌乱的马蹄印和满地的箭头。 “为什么我觉得自从进入阿尔巴尼亚就格外万事不顺?”我愤愤不平,“以后死都不来了!” 他冷哼了一声,“如果你愿意把你的力量用在攻击咒语而不是奇怪的变色咒、慢吞吞的漂浮咒、华而不实的变形咒上,那么我们的麻烦就能少一半。” “有那个必要吗?” 他深红色的瞳孔转过来盯住了我。 “有时候比起虚张声势和避其锋芒,直接了当的杀戮更能给予威胁。你觉得呢?” 我沉默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并非不能接受死咒或者伤害,毕竟我曾经在霍格沃茨的禁林里用阿瓦达索命咒攻击过那只蜘蛛,我也曾经用钻心咒攻击了一群扑进我们帐篷乱咬的毒牙红斑鬣狗,但是在我的潜意识里,“主动攻击”和“防卫还手”似乎并不能划上等号。 若是随意杀戮,天道轮回,冥冥有意,迟早会损害修道本心。 也许是这里的人类不在乎这些,也许是里德尔是人类里的异类,随着旅途进展,他的冷酷本性越来越明显。他丝毫不介意主动攻击和杀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毫不在乎路上有多少无辜牺牲。 而这也是我和他最大的分歧。 我们沉默地继续赶路,耳边只有枯叶在他脚下发出的碎裂声。 又走了很久,他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一颗树。这棵树比周围的树木都高大,树干上密密麻麻的空洞让人头皮发麻。 里德尔向它走去,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你要找的东西在里面么?”我主动和他搭话,“我帮你找吧?” “不,”他拒绝了我,“我要亲手拿到它。”几捆藤蔓蛇一般扭曲缠绕,稳稳托着他上升,他挨个儿查看着那些树洞,脸上得意的微笑越来越浓。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两手空空跳下藤蔓,脸上浮起怒意,“难道是那个女人骗了我?不可能……一定是某种特殊的隐匿方法,或许我可以毁掉整个树干……” “请告诉我吧,我也许可以试试。”我轻声说。 他讥诮的看了我一眼,“这里被设下了魔法屏障,难道你觉得自己的魔咒造诣高过了我?” “当然不是,但是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呢。” 他因为我的比喻皱起了眉头,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说,“好吧,它是一只冠冕,双翼形,正中间镶嵌着一颗蓝色钻石。” 我点点头,朝树走去。 才一接近树干,我就感受到一股澎湃的灵力,它和我的项链呼应着,发出呼吸般的波动。 “你刚刚感觉到了吗?这股奇怪的力量。”我回头问他。 他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跟着项链的指引向上漂浮,在树干离地面三分之二的地方停了下来。仿佛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指引着我,我朝其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树洞伸出手。 起初我只摸到了里面腐烂的木质,然而随着我灵力的冲刷,一个坚硬的金属物品渐渐从空气中浮现出来,我一把攥住了它。 一瞬间周围有诡异的旋风吹起,树叶哗哗直响,森林里浮起一层白雾,像是什么动物的幻影,又转瞬散去。 我心里咚咚直打鼓,缓缓抽回手掌,将手心里的东西露了出来。 这是一只小巧玲珑的鹰翅形冠冕,璀璨的水晶和钻石镶嵌满整个冠面,正中间是一大颗剔透的蓝钻;我把它翻过来,在它的背面,有一行细细的花体字: “过人的聪明才智是人类最大的财宝——罗伊娜.拉文克劳。” . . 第14章 黑夜降临 14.黑夜降临 (——那些美好的描述,就好像真的触手可及,即使被荆棘刺破手指,也在所不惜。) 第22章 . . 一条没有路灯的老旧街道上,两个黑袍人步履匆匆的走着。拐过一栋老旧的楼房时,前面那个猛地刹住了步伐,导致后面那个一头撞在他身上。 “诶哟——布鲁特!看着点路!”后面那个人开口埋怨,居然是个清脆的女声。 “抱歉……雷莫娜,刚刚有一只猫跑过去了,我还以为是个阿尼玛格斯……”被称作布鲁特的男人低声说。 “是不是你看厨房的冻鱼都觉得它像个阿尼玛格斯?”雷莫娜发出嗤嗤的笑声。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布鲁特嘟囔着。 “到了吗?这个区域的结界入口?” “应该……” 然后他们都停住不说话了,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小巷尽头的石墙前,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停止步伐。他们平举魔杖,墙化成了灰色的雾,他们径直走入了雾中。 等他们跨出那层灰色的雾,眼前出现的是另一条街道,暖色的路灯光柱将街道分成一段一段的,长街尽头隐没在黑暗里。在街对面是一座大型庄园,院门开着,穿过花园能看到一群高大的复古式建筑。 他们直走到建筑侧门,将魔杖抵在了蛇形门环上。 不一会儿,房门自动打开了,他们取下兜帽,带着恭敬的神情一前一后走进门廊。 门廊另一边转角后的大客厅里,对着壁炉摆放着风格简洁的大长桌,长桌旁放着十几把扶手椅,另一边的地毯上站着数十个黑袍人。他们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正彼此紧张快速的交谈着,看到新来的同伴,都露出了然于胸的表情。 “雷莫娜,刚刚我们还打赌你会和谁一起来。”一个红发女人朝雷莫娜挤挤眼,“幸好我赌了布鲁特。” “我讨厌你,加格丽娜。”雷莫娜低低的说。在壁炉火光下她的脸变红了,目光躲闪着。 她周围几个人都善意的哄笑起来。她的脸更红了。 靠近壁炉旁长桌最上座的那把扶手椅转了过来,露出房间里唯一坐着的人。这是个黑发高个子青年,有着一双凌厉的红色眼睛和相当英俊的外貌。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就先坐下吧。” 他的嗓音柔和却充满力量,就像是裹着丝绸的刀锋。 他一开口,房间里微小的交谈声都消失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主动拉开椅子坐下,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他,打算把他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红眸青年开口,轻声说,“——坐在我左手边。” 一个铂金发色的青年走出人群,带着矜持的骄傲坐在了左边第一把椅子上。 “阿克特勒斯.布莱克,”他点点下巴,“坐在马尔福旁边吧——梅拉尼亚,你可以和你的丈夫坐在一起。” 一个阴郁的青年快步走过来坐下,另一个年轻女人也挨着他坐下,两个人都带着如出一辙的阴郁神色。 “莱斯特莱奇,罗齐尔,坐下吧。”他用柔和低沉的嗓音继续念到,被他点到的两个人走过来在布莱克一家旁边坐下,其中一个正是刚刚和雷莫娜一起来的年轻男人。 接下来红眸青年又继续念了几个名字,等站着的所有人都依次坐下后,右边第一把椅子还是空的。有人不安的看了看那个空位。 但是青年没有在意,他清清嗓子开口了。 “自从毕业后分别,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我通过信件和某些消息,得知你们仍然坚持着在校时的观念,我感到十分欣慰。” “作为曾经的主席和领头人,我曾经带领你们为斯莱特林获得荣耀。而现在,学生时代的小打小闹已经结束,我们将会有更伟大的前景,延续曾经的辉煌。”红眸青年两只手指尖相对抵着下巴,用他轻柔的嗓音说,“所以我将你们聚集在一起,我将把我所拥有的力量展示给你们,而你们可以选择放弃这个机会离开——或者接受我的荣耀,成为我的同伴。” 长桌上出现了低低的私语声,但是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开。 青年扫视全场,继续开口,“我将在萨拉查.斯莱特林意念的指引下,带领纯血得到他们应有的一切……荣耀,权力,金钱,地位,只要你属于我的阵营,那么这些都会属于你。” “纯血的地位将由我来提高,血统的纯粹将由我们来维护,那些值得尊重的古老家族,是的……将如同我伟大先祖的血统一样,永远高贵。” “——荣耀属于我们。” 长桌上几个人已经按捺不住,想要站起来对他行礼。一个绿眼睛棕发女人激动得满脸通红,站起来大声说,“是的,大人,我们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巴斯里斯克家族永远忠于斯莱特林!” “是的,安纳斯塔西娅,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古老高贵的家族,有很多光辉的事迹,而你将为斯莱特林提供最可靠的帮助。”青年语气圆滑的说。 棕发女人紧紧抿着嘴角,眼眶通红。她坐了下来,朝上座的方向使劲儿倾着身体表达自己的立场。 红眸青年摊开了双手,对着全场说道,“但是,我知道,有的人还是心存顾忌,不知道是否将筹码放上我的天平……” 场上几个人不安的动了动。青年没有看到似的继续说,“那么,我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明天如果他们改变了想法,依旧可以来到这里,请求加入我的阵营——但是他们将不能站在离荣耀最近的地方。” 第23章 “除了我,没有人能带给你们我所能给你们的。” “——好了,选择吧。” 青年拍了拍手,壁炉里的火焰猛地跳跃变成绿色,一股可怖的强大压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场上所有人脸色当即变了。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他单膝跪下向青年行礼,低下了头颅,“大人,马尔福家族愿意追随您。” “伸出左手。”青年凝视着马尔福。 他的魔杖抵上马尔福左手的小臂内侧,一个漆黑的图案渐渐成型:一个恐怖的骷髅头嘴巴里钻出一条毒蛇,长长的扭曲成花纹形状。这一定很疼,因为马尔福死死咬住了嘴唇,额头冒出冷汗。 图案完成了,青年仔细的端详着它,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完美微笑,“阿布拉克萨斯,我为你的选择骄傲,马尔福家族将得到他们应有的……起来吧!” “是的,大人。”马尔福站起来,退回他的座位上。 有了他带头,接下来人们纷纷上前,跪下接受他的标记。 现在大厅里除了一个金发矮个子姑娘,其他人都请求了标记。 红眸青年将眼神放在她身上。他的语气柔滑如同丝绸,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亲爱的克拉蒂尔,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那不幸的家族,他们用恶毒的咒骂来阻止你加入正确的一方。也许他们听信了流言,误将强大当做了错误,因此拒绝了我的邀请。而你,自从学生时代就跟随我,难道还不清楚我的实力,以及我们能达到何种高度吗?——你的家族抛弃了你,是因为你无足轻重。但是假如你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他们将会求你回去,求你成为家族的领导者,你将……拥有整个罗尔家族。” 他左手修长五指做出抓握的动作,那一瞬似乎真的有看不见的权力被他牢牢抓在了手心。 金发姑娘瞪大了眼,似乎被青年描述的场景打动了。她的鼻翼快速的张合着,用深呼吸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最终她走上前,跪在青年脚下。“大人,请赐予我标记。” “罗尔家族将以你为荣。” 青年笑了。 壁炉火光给他的侧脸投下深深的轮廓,他的表情隐在阴影里,没有人看得清。 . . 前不久,家长里短平淡无奇的街头巷尾话题,都被最近的一件大事席卷而过。 罗尔家的长子被一只发狂的媚娃咬断了喉咙! 多么令人回味的消息啊,带着难以启齿的家族隐秘,带着桃色的不堪入耳,在大家族的私人茶话会和街头杂乱的酒吧里,如同雨后的杂草,蓬勃生长。没人关心那只媚娃来自哪里,又为何会突然发疯,也没人疑惑那个古板的老罗尔为什么会允许一只媚娃的出现,他们带着兴致高昂或暧昧不清的表情讨论这件事,就好像他们亲眼看着罗尔和那个媚娃如何如何—— 所以接下来罗尔家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女儿成为继承人的事,就如同丢入湖面的石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只有几个嗅觉敏锐的人感受到了即将来到的暴风雨中危险的气息。 然而伟大的白巫师首领阿不思.邓布利多打败了德国的黑巫师头头,这件振奋人心的事才过去几年,所以谁都觉得,只要有邓布利多在,又会有什么事呢? 老金克伦桑斯也这么认为。他们一家都是混血,还有个哑炮孙子,所以他是混血权利的强烈支持者。今天对角巷的游`行就是他带头的,目的是支持魔法部出台一系列对麻瓜的保护法律。 他回到家后和家人其乐融融吃过晚餐,喝过一杯红酒后早早爬上床睡觉了,明天一大早他还要去麻瓜伦敦看望他的哑炮孙子和麻瓜孙媳。 然而他再也没能起来。 穿着漆黑长袍带着银色面具的死神们降落在他家门前,他在房屋倒塌的巨响中惊醒,只来得及看到没入胸口的一道绿光。 第二天的《预言家日报》用了整个头版报道这件惨案,金克伦桑斯一家十四口被灭门,配图是在废墟上空巨大的骷髅与蛇的图案,它发出如此耀眼的绿光,就像是冉冉升起的新的星座。 金克伦桑斯家带着他们的观念一同被抹去,凶手却毫无线索,群众们对魔法部和傲罗们提出抗议和游`行。 但是接下来几个月,其它几件杀人灭门恶性案件让每一个混血和麻种,还有部分纯血都提起了心脏。目标已经很明确,受害者都是麻种和麻种派的混血。大部分纯血们密不可宣的心知肚明,而其他人也从案发现场那个蛇的标记,隐隐联想起那个最近几年渐渐露出锋芒的人…… . 然而种种风雨声都不曾传进独立于世的某座庄园。在这里,纯白的花朵依旧在窗棂下的藤蔓上大朵大朵绽放,日光柔和洒在雪白镂花石柱间,精灵幻影在湖泊上掠过洒下一路光点;大厅落地窗垂着银纹湖绿纱幔,微风柔柔拂动编织着珍珠的流苏,回廊里细碎花朵飘落又像是雪一样消融在日光下。这样清澈宁静的如梦场景,仿佛外界那些腥风血雨一点都不曾侵染进来。 隐秘的侧楼被溶溶花荫半遮半掩,银灰窗帘半拢着,在镂空绣丝处透进些微日光。窗下的桌上凌乱堆着无数拆开的信封、画满阵法的羊皮纸、看到一半的书籍,几乎把桌子占得满满当当。 一截羊皮纸被随意塞进信封,火漆滴落在墨绿信封封口,随即印上蛇形封印。信鸽使魔叼起这封新的密信,转瞬消失在窗外结界边缘。 第24章 而在马尔福肯特郡的别院里,处在风口浪尖的那个人正悠闲地端着茶杯,拆开了一封刚收到的信。 读完信,他抬起头看着站在桌前的那个浅金发色的青年,说,“你对魔法部的干预做的很好,但是哥顿兰特是忠实的混血支持者,如果不能把他的把柄拿捏住,他不会任凭摆布。” “虽然他是纯血,但是如果不能收为己用,就加以抹杀,大人。”那个青年语气如常。 “你还是太冲动,阿布,眼光要长远,如果哥顿兰特死了,那么下一个接替执法司的将会是文尔加,作为一个麻种,她会更彻底的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但是哥顿兰特不同,只要能够用他最在意的东西稍加威胁,他就能转过矛头对着曾经的伙伴。” “众所周知,他最在意的是他的家人,但是他们被赤胆忠心咒所保护……” “我已经得知了他们所在的地址,把他们带来。”一张轻飘飘的羊皮纸从红眸青年指缝飘落。 “是的,大人!”金发青年拾起那张纸,看了一眼,上面用幼稚的字体写着一个长长的地址,旁边乱七八糟画着魔法阵。他鞠了一躬,飞快地退出了房间。 . .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给人心惶惶的魔法界添上更重的一笔,那毫无疑问是哥顿兰特司长的倒戈。前不久他还在大力支持应该彻查“某些可疑的”纯血家族的庄园,但是今天他又发表申明,表明自己曾经“对那些清白的家族”有着“不合适的误会”,他还表示,自己今后将会酌情考虑压制混血的地位。 “这真是疯了!哥顿兰特这个墙头草!胆小鬼!如果老子当了部长,就要把那群纯血都丢进监狱!”杂乱的酒吧里,一个满身酒气的大汉把酒瓶狠狠顿在桌子上,拍着报纸大吼。报纸上哥顿兰特司长憔悴的脸恹恹躲开了他的手掌,消失在镜框边缘。 酒吧老板从吧台上方对他投出不赞同的视线,几个喝酒的客人也纷纷起身躲避。现在讨论这种话题无异于引火烧身,金克伦桑斯一家十四口灭门案至今留悬,没有人想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男巫看到周围人避之不及的眼神,悻悻丢下一个银币,踉跄着离开了。 “可怜的人,自从麻种们的处境越来越不好,借酒浇愁的人也越来越多。”老板怜悯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挥了挥魔杖,那个银币晃晃悠悠飘进柜台里的罐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 第15章 真实的谎言 15.真实的谎言 (——一些真相,加上巧妙的叙述,就能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 . 穿过雾一样的石墙,来到那条隐藏的街道,街道尽头就是那座庄园。庄园建立之初,我用冠冕的颜色将庄园主楼命名为蓝楼,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在他同意了这个称呼后不久,他的下属们已经开始敬畏的将庄园别称为“蓝色王殿”了。 那只冠冕里有着不同于这个世界巫师魔力的灵力,自从里德尔先生发现冠冕会回应我后,他就将我安排在这里,帮他研究冠冕。但这么多年我依然毫无头绪。我不知如何区分灵力和魔力,虽然我可以用灵力念出魔法咒语,可是他却不能用魔力催动冠冕里的灵气。 我对那个“罗伊娜.拉文克劳”的真实身份越来越好奇,里德尔告诉我她是霍格沃茨很久以前的主人之一,但是我隐隐觉得她的身份和来历似乎比这复杂的多…… 说起里德尔先生,很久以前我们还能一起旅行寻找宝藏,一起研究高深古魔咒,但最近几年他越来越忙,我也越来越见不到他的面了。我一直在蓝楼闭关修炼,偶尔几次见他,他的气势越来越强,魔力越来越精纯,容貌依旧保持在二十六七最风华正茂的时期,像是被时光女神眷顾。 我虽然从不和除他之外的人类有交流,但是这么多年的陪伴,我能从他的表情和细微动作感受到他的变化——尽管他来看我时都带着温和的微笑,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气势越来越凌厉,多了上位者的压力和强势,笑得越来越冰冷无情,举手投足里带着杀伐决断。 他在一步步实现那个他在石洞中雄心勃勃说出的愿望。 ——成为最伟大的,让人敬畏的强大巫师。 我无意评价这个愿望,我也不能对他的作法做出置喙,那是他的事业和目标,我只能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上对他提出关心和建议——至于他听不听,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了。 . 沉思着走下楼梯,我居然听到客厅里的壁炉噼啪燃烧着。快步走上前,推开门,壁炉前那个人转过头看着我,俊美无双的脸上露出微笑。 “好久不见,棘霓。” “诶呀!”我叫了一声,“你回来了!好久不见!我的信收到了吗?” 里德尔点了点头,“收到了,这次还是多亏了你的帮助。” “朋友嘛,不算什么。”我笑着,“你不嫌我的字丑就好啦。” 前不久他寄给我一封信,写了一个咒语,请我帮忙把它上面的魔法屏障解开。那个屏障很巧妙,用巫师的魔力肯定是无解的,但是我用灵力解构了魔咒的脉络构成,避其锋芒,从背后瓦解了这个隐藏咒语。 解出来的答案是一个长长的地址,看地图似乎就在伦敦附近。我把它抄下来,回信寄给了里德尔先生。 第25章 这次他是专程来道谢的吗?可是以前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他只是寄信表达谢意,然后附上下一个需要解开的隐藏咒语。他把这称为“专门准备给棘霓”的“有趣的字谜游戏”。 “我来看看你。”他说,“顺便看看冠冕的情况。” 我指挥着茶壶茶杯蹦蹦跳跳给他倒上热茶,说,“冠冕还是那个样子,我的灵力一直试图解开它的封印魔咒,但是它总是产生新的变化。”一个大盒子从空气里砰地显性,掉在桌面上。 他打开盖子,端详着里面的冠冕。 “我感受不到上面的魔力,但是每次我试图把魔力或者……加入进去,它就会抵制我。”他含混略过了一个词,“也许只有你才能解开它——它和你或许来自同一个古怪的地方。” “或许吧……可惜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我笑笑。 “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起来,那么你可能要一直留在这里做一个幽灵了。”他合上冠冕的盒子,打趣我。 “无所谓……反正幽灵能一直活着。”我坐在他右手边第一把椅子上,“而且除了透明度我感觉我和以前没有区别。” “没有区别?”他像是被踩到了雷区,“如果想要长久的、永远的活着,难道只能用幽灵的样子吗?” “人的生命很短,虽然巫师能活到两百岁,但是你们就算活的比麻瓜长——抱歉,但是这是事实,你们总会死的。”我提醒他。 “不!”他严厉的反驳,“我已经有了一种更好的,更完美的方法!——不妨告诉你。”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读到过一种高深的魔法,能把灵魂分开,保存在不同的容器之中。即使其中一个死了,只要其它灵魂活着,就可以继续永远的活下去——永生触手可及。” 他毫无感情的笑了,红眼睛里带着凛冽的寒意。 壁炉里的火仿佛被狂风吹着,火星四溅;桌上的蜡烛在无形的魔压下悉数熄灭。房间暗了下来。 我瞪大了眼睛。 许久后,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是,先生……这很危险。” “回报和风险成正比,棘霓,我曾经告诉过你。”他不以为然。 “但是把灵魂分开,会导致不好的事……在我的以前的……家乡,他们说……有个说法是,三魂七魄一个都不能少……魂魄的缺失会导致很严重的问题!”我结结巴巴想要打消他这个危险的念头。这种方法太过匪夷所思,简直和我以前的知识体系背道而驰。 “棘霓啊棘霓,我是该说你敏锐还是迟钝?”他的指尖轻轻叩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你总是用‘我忘了’来拒绝谈论你的家乡,可是你也总是用你的家乡的方法帮我做成了很多事——你究竟是记得,还是忘了?” 我张着嘴愣在原地。我知道他是一个如此聪明的人,肯定早就看出了我的隐瞒,可是把这件事摆上台面明说,这还是第一次。 我并不愿意向他提起灵域。我的种族,我的来历,我的师兄,这些对于外人来说都是绝不可触碰的禁忌。这里的一切对于我都只是历练旅途的风景和过客,我迟早都要回到师兄身边,只有灵域才是我的归途。纵然现在我还未突破修炼,也未找到回去的方法,可我不会永远留在这里的。 “不不不,棘霓,抬起头。我并不是要一探究竟,也不会逼着你非要回答我。每个人都有秘密,是不是?”他笑起来,亲昵的虚抚过我的肩膀。 “是的,谢谢你。”我暗暗吁出一口气。 他打量着我,不着痕迹转开了话题,“我只是想要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说法,因为——”他神神秘秘地拉长了语气,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的其它巫师朋友们了。这么些年,他们都对那个‘厉害的解谜高手’充满了敬佩和好奇。” 我愣了片刻。这么久了,我几乎没有和其他人类有过交流。一方面是我觉得没有必要,一方面,里德尔在有意无意将我和其余人隔离起来。我能感觉到这一点,但我不想去计较。 现在为什么又要让我去交流了呢? 我也来了些兴趣,能和里德尔成为“朋友”的巫师,一定也是出类拔萃的有趣人类吧?起初的欣喜过后,我开始担忧起来,“他们会嘲笑我吗?我并不是巫师!我甚至不是……” “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不会的。你已经比他们中的大部分掌握了更多的魔咒,毕竟你是我教出来的。” “这是夸我还是夸自己——好吧虽然说是事实。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见面?我需要准备什么?” “得穿上斗篷。”随着他的魔杖,一件漆黑的兜帽长袍罩住了我,它完美的随着我的动作摆动着,就好像我真的穿上了它。 “然后……”他再次挥动魔杖,一只面具浮现在空中。这是一张十分抽象的蛇脸面具,银白底色上用亮灰色勾勒出简洁花纹,看起来有一种图腾似的神秘感。 面具漂浮过来,嵌在我的兜帽前方,挡住了我的脸。 我的视线完全没有受阻,我在茶杯里的水面上看见了我的倒影,一张面无表情的蛇脸。 “这张脸真奇怪。”我说,“里德尔先生,这是蛇?”难道是他知道了我的原型?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不断的摇头晃脑,试图把那张奇怪的面具摇晃下来。虽然我是蛇妖,可这张脸古怪的像是我小时候的简笔画,我并不是很想戴着它。 第26章 “是啊,毕竟斯莱特林的象征是蛇——别晃了,魔法面具晃不下来的。”他懒懒的说,“还有,记得和他们见面后不要叫我的名字,也不要谈起我和你之间的那些经历。” “好的,我会守口如瓶,那么我继续叫你先生可以吗?”我停止摇头晃脑,问他。 “可以。大概再过一个小时他们会来蓝楼,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互相介绍。”他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以后你们可能需要一起出去寻宝,有些地方的防御魔法和隐藏魔法很厉害,如果由你解开更方便快捷。” “哎!”我欢快应了一声。 . . 第16章 我的朋友 16.我的朋友 (——有的东西一旦拥有,就再也不能放弃。) . . 我正襟危坐地坐在长桌旁,等着我的新朋友们上门做客。 时钟敲响九声,我感觉到蓝楼街道的防御结界有人进入了,是被允许的友好者。 我挺胸抬头坐的更加端正,一边用余光瞄着大厅的摆设是否妥当。 里德尔好笑地看着我,“放轻松,不用紧张。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不一会儿,走廊传来礼节性的敲门声。第一个走进来的是一个小个子金发姑娘,湖蓝色的眼睛洋溢着热切的光。她走上前,朝里德尔先生鞠躬行礼。 “克拉蒂尔,你总是来的这么迅速,每次都超过阿布,他还一直耿耿于怀呢。”里德尔打趣。 “只要有大人的召唤,克拉蒂尔永远最快来到您的身边。”她话音未落,又有几个人走进了房间,依次向里德尔行礼,静默迅速地各归其位。看得出来他们熟稔至极,安静且迅速。 落座后他们每个人都好奇地偷偷打量着我,脸上带着莫测的神情。 但是我对面的那把椅子一直无人落座。 “看来阿布又被公务缠身啊,来得这样迟。”里德尔先生笑起来。长桌上其他人也跟着他起哄笑起来。他轻轻叩了叩桌面,笑声立刻消失了,房间又恢复寂静。 “那么不等他了,先介绍一下吧,这位——”他手掌比向我,立刻房间里所有遮遮掩掩的眼神都直勾勾看向了我,“就是一直以来你们非常好奇和敬仰的‘解谜者’,棘霓(gini)——棘霓,和他们打个招呼吧。” 我抬起头,毫不意外听到有人抽冷气的声音,有人轻声说,“蛇面具……” 里德尔点了点头,“棘霓的身份比较特殊,为了一个小秘密,她会戴上面具参加我们的聚会。” ——不是她,当然,也不是他。我在心里轻声说。 以往只有我们两个人相处,称谓都是“你”“我”,并没有“他她”的性别之分,我就渐渐忽略了里德尔先生对我的性别认知。实际上,蛇妖族在成人式完成前并不会分化性别,他们的性别都由成人式前经历的事情所决定。 “初次见面,我是棘霓。”我站起来朝他们鞠躬,有几个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里德尔先生轻笑起来,“坐下吧棘霓,不用那么多虚礼,你把其他人紧张坏了。”他用手点向其他人,一一介绍,“阿克特勒斯.布莱克,梅拉尼亚.布莱克,克拉蒂尔.罗尔,布鲁特.罗齐尔……”每介绍一个,那个人就会向我点头示意。 我看着他们的脸,觉得有点眼熟,但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他们看起来都是三十岁上下,比起里德尔先生大了几岁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里德尔先生如此尊敬,而这一幕似乎十分眼熟…… 突然,一个人急匆匆推开门走了进来,带着急迫对着里德尔深深弯腰行礼,“大人,我来迟了,请求您的原谅。事发突然,我不得不处理完再……” “放轻松,阿布拉克萨斯,这次只是给你们和棘霓互相介绍认识。”里德尔抬了抬手,那个人转头看向我。 看到他的脸,我诶哟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是他和他们呀!很久很久以前,离开霍格沃茨时,那群斯莱特林少年少女们!这个阿布,就是那个领头的人呀。 “棘霓,怎么了?”里德尔问,“你似乎有点吃惊——啊,我想起来了,没什么,坐下吧阿布。刚刚你说什么事?” 阿布拉克萨斯坐在了我的对面,略带不安的看了我一眼,“可是,大人……” “没关系,棘霓以后将是你们的同伴。”里德尔点点头。 得到允许后,阿布拉克萨斯带着惊魂未定的语气说,“威尔米娜.塔夫特死了——事发突然,部里乱成一团——我也是刚刚得知消息——就在九点。” 长桌上炸开了锅,大家七嘴八舌说着,“是谁……”“时间提前……”“部长……下一个……” “安静。”里德尔说,他的声音明明低柔的比长桌上的杂乱交谈小的多,但是所有人一下子闭上了嘴。 “阿布,继续说。”他示意。 “据说是意外,没人知道她对法吉软糖过敏,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吃掉了一包,等有人发现已经死在办公室了。大人……这真是意外……”阿布拉克萨斯说完,目光灼热盯着里德尔,“大人,天赐良机。” 里德尔略一沉吟,迅速说,“马尔福,布鲁特,你们先回去部里去处理接下来的事。迈尔顿,布莱克,莱斯特莱奇,罗尔,克拉布,回去后向家族所有人传达我的意愿。 第27章 “——我要看到下一任部长,是伊格内修斯.塔伏特。 “埋下的种子,总要结果了啊。” 他朝后一躺靠在椅背上,语气悠然说。 . . 于是我的朋友聚会就被一个莫名其妙死掉的人破坏了。 所有人离开后,我愤愤不平地问,“先生,为什么要选今天举行聚会?偏偏遇到突发情况——” “魔法部部长死了,大家很难过,所以要去处理后事——你看起来只是生气,一点也不为有人死去而悲伤?” “每分钟都有人死去,但是我不认识他们,我为什么要为陌生人的死悲伤?那也未免要悲伤太多次了。” “那刚刚那些人中的某一个死了,你会悲伤吗?”他轻声问。 “会的,我和他们已经是认识的朋友了。朋友的死让人悲伤难过。” “……那,我呢?”他的语气带着奇异的嘶声,“如果是我?” “里德尔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收留了我,教我知识,亦师亦友,如果里德尔先生有任何危险,我都会站在你的前面。”我严肃的说,“里德尔先生不会死。” “是啊,我不会死……”他语气恍惚,“在永生的路上,我走的比谁都远。” 他突然惊醒似的说,“对了,冠冕!如果你把冠冕里的力量都抽出来呢?如果它可以传递,是不是我就可以获得你说的那种——” “这太危险了!会损伤你的灵魂!”我气呼呼的说。 “我不在乎!只要能获得那种力量!”他的眼睛烧的通红。 “但是我在乎!”我气愤地大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能把危险带到你的身上?” 他突然放软了声音,“棘霓,想想看,巫师的生命那么短。如果几十年或者一百年后,我的寿命结束,你就要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世界上……我怎么忍心留你一个人……你一个人面对危险的世界,面对陌生的人群,他们会把你当成异类,除了我,他们不会接受你……” “你就要这样看着你最好的朋友死去……然后再也见不到我吗?” 他的眼神哀伤,语气凄冷如大雪后的湖面。 “你真的忍心么……棘霓。” “我是你此世唯一的,唯一的挚友。” . . 永远,永远不要和人有纠缠。 这是每个妖都深深刻在脑海里的告诫。 【你的生命对于人来说是无穷漫长的,就像人看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不过一眨眼,他们就归于尘埃。他们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太短了。你能看到他们出生,长大,老去,死亡,灵魂归于轮回。周而复始。】 【不要和人有太多的交往……他们的恩怨情仇,烟火繁华,虽然短暂,但是一旦在你的心里留下烙印,你将穷尽一生的无边无际的时光去铭记,想要遗忘……太难了,太难了啊。】 【初入世间,相识几十年,他占你的全部时间。当他死去,而你仍将独自一人。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两千年,你们相识的几十年在你的生命中所占的分量越来越少。而这越来越少的分量却要用一生去遗忘……】 【太不公平了啊……他们死去,只留下你一个人。从此以后,踟躇独行,再无他人。】 【这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师兄曾经说的这些话,彼时我并不能理解。而他也并不需要我的回答。 他只是默默抚摸着他的骨笛,凝视着虚空中的不知何处。 . . 我从来不曾想过如果没有里德尔先生,我现在会在何处,也许是依然留在霍格沃茨,也许是被某些巫师当做异类追杀,也许早已经在哪里陷入沉眠——那些他教授我的能力,那些和他一起的经历,那些从他身上学会的感情,都不会有。 也许我会遇到别人,有新的经历,但是那都不是他。 因为强大魔力的支持,他的容貌依旧停留在人类最好的年华,但是那也不能阻止死亡的脚步。 他再强大,也只是个人类。他将会死去,沉睡在我不能触及的生死彼岸。 而我,将要独自走下去。 . 我听见自己鼻音浓重的声音,“不行。你不要死。我不要一个人。” “那棘霓要帮我得到冠冕的力量……”他的手指虚划过我的侧脸,面具和兜帽长袍消失了,露出我红红的眼眶。 “怎么哭了呢……”他语气轻柔,“我会长长久久的活着,得到最强大的力量……只要你愿意帮我。” 我吸了吸鼻子,拿出冠冕,“我会尽力,但是不知道能不能……” 他为房间设下一系列防御和屏蔽魔咒,血红色的瞳孔里映出我苍白色的倒影。 “开始。”他说。 . 我用灵力包裹住冠冕,然后试着将我的每一缕灵力如同植物的根系一样,往冠冕的防御阵里探去。阵法就像是精密复杂的锁,而我没有钥匙,我只能用灵力注满并探索每一个关节和空隙,进而构架整个锁的解构……然后找到阵眼…… 冠冕的抵御越来越强烈,而这次我不再试图进入,反而抽离了所有力量——既然门上了锁,那就把整个门拆下来! 灵力夹裹着冠冕的能量抽出,丝丝缕缕回到我的身体,我朝里德尔先生伸出了手。 第28章 他神色晦暗不明,嘴角古怪的扭曲了一下,伸手触碰到了我的手心。 我试图将灵力转化成魔咒传递给他,我的灵力一丝一丝包裹他的身体,却找不到入口——果然还是无法转化吸收………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他的体内有一个影子越来越清晰,我认出那是他的三魂七魄,它们正随着他的呼吸有规律地散发着微光,这代表着平稳而充沛的魔力。 但是哪里不对,我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的灵魂是碎裂的,缺了一小部分。 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第17章 底线 17.底线 (——即使是朋友,也有不想让对方知道的秘密。) .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静的表情,抽回了手。 “还是不行,先生。我想是因为我是幽灵的原因。”我镇定自若地解释。 他眯起眼看着我,“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先给你找个□□。” “那是很高深的魔法,而获得新生命的代价往往很沉重。”我摇了摇头。 “获得什么总要付出代价。”他说,“但是只要代价小于所获,就值得一试,不是吗?” “那你已经付出了什么代价吗?”我意有所指。 “只是偶尔会头痛罢了。”他说,“比起我所获得的,只是一点无关紧要的代价而已。” 头痛?我忽然想起他的灵魂情况,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出了问题?到底是他自己做的,还是别人伤害了他? “以前有过吗?是生病了吗?”我问,“还是魔力波动或者灵魂受损?” 他猛地抬头盯着我,红眼睛在壁炉火光里阴暗不定。 “灵魂受损?”他的语气中说不出的冷意。 “灵魂受损会导致魔力的暴动和身体的腐蚀……有个说法叫‘三魂七魄’,可能你以前没有听过,这是我们那里的说法。如果有人丢失了魂魄,就会性情大变,最后往往都会变得疯疯癫癫,再最后——”我将最后一个词咬的轻飘飘的,“会死。” 他唰地站了起来,表情一瞬间可怖到了极点——上一次见到他这个表情,还是在十多年前那个蛇佬腔的破房子里。 “这是意见还是建议?”他用极轻的声音问。 我拿不准这两个词的区别,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让我知道他的灵魂状况。 “这是好朋友的关心。先生。”我说。 他坐回椅子上,左手轻轻叩着扶手,那只黑曜石戒指在他的左手食指上闪闪发光。 “你很不一样……”他陷入沉思,“或许你能给我更多的帮助……” “作为朋友,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帮你的,”我说。 “告诉我……你的那个说法的可靠性有多少?”他一只手狠狠揉着眉心,“具体依据?” “可靠性百分之百,先生。灵魂是最高深的天道,妄图逆天者皆不得善终。” “天道?假如我足够强大,我就是天道!”他语调尖利。 “没有人能成为天道,先生。天道非万物,天道乃万物。”我垂眸凝视着他。 他没有回答我,皱着眉头死死按住自己的眉心。 “先生……请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灵魂。”我轻声说,“哪怕是自己。” “自己……?” “前不久你说的那个……分开灵魂,先生,我认为那很危险。”我把语气放到最轻柔,“请不要那么做。” “出去,棘霓。”他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左手,“没有下次。不要把你的聪明用在猜不该猜的事情上。” 我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表现出对永生的奇异执着,而就在前不久,他亲口告诉我的那个方法——把灵魂分开,放进容器,然后就能获得永生。 当时我就想严肃打消他的妄想,但是被他不以为然岔开了话题,最后也不了了之。 如今看来,他已经走上了那条岔路。 我沉沉叹了口气。 人类总是追求漫长的生命,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试图延缓甚至阻止衰老死亡。 可是就连妖都会在修为将尽时归于天地万物,更何况人呢。 里德尔先生的做法是错的…… 而他拒绝了我的关心和建议。 . . 从那以后又过了一个月,他再也没有来蓝楼,连平时的解谜游戏都没有寄给我过。 他生气了,我触犯了他的禁区。 我深深知道灵魂损失的危险性,用分裂灵魂来永生无异于用上吊来增高、用凌迟来减肥,得不偿失。可我能如何劝他?告诉他我看到了他的灵魂缺损,然后惹得他更加生气?还是化用师兄给我讲的睡前故事,告诉他分裂灵魂都会不得善终? 构思写了几封信,再看时觉得干巴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为我可怜的修辞手法和交流能力默哀! 在我焦躁的烧掉第八次写的信纸后,收信人居然自己上门了。 “诶哟——等等!”我手忙脚乱想把信纸塞进壁炉里,却被他一把拦住,“别读!我还没——还没写好!别读啦!我说别——” 他懒洋洋的用铁甲咒挡住我的羽毛笔攻击,好整以暇的读完了那张被我涂改的乱七八糟的信。 “你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丑,”他挥挥手,信纸燃烧成绿色的火焰,“明明是照着我的手稿学的写字,为什么你总是能刷新我的审美下限?需要我找一只炸尾螺来做你的秘书吗?它用尾巴画出来的轨迹和你的字有着异曲同工之美。” 第29章 哈?! “——还是说你要拒绝这个提议?你怕炸尾螺写的比你好看伤了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吗?”他悠然接上下一句。 刻薄的里德尔!我愤愤想。 当他阴沉着脸惜字如金,我就知道他又在生气了。但是每当他用华丽的长句和巧妙(但讥讽)的比喻时,都说明此刻他心情不错。 看在他心情不错的份上,我不和他争论炸尾螺的事,我语气轻快问他,“先生,最近怎么样?” “好得不能再好。”他说,“如果接下来这件事成了,那么我们可以开一个盛大庆功宴了——顺便送你一只炸尾螺作为庆祝。” “不要提炸尾螺了,除非你想让我一看到你的脸就想起它——到底是什么事?” 他挑起眉毛,“我们要回一趟霍格沃茨了,如果顺利,我们可以一直留在那儿。” “我喜欢霍格沃茨!但是,和那只蜘蛛?”我做出噫的表情。 “如果我能留在霍格沃茨,那只蜘蛛是我第二个清理掉的东西。”他冷笑。 “第一个是什么?”我好奇。 “一些肮脏低贱的东西。”他语气轻柔地说。 . 第18章 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 (——居然有人能拒绝里德尔先生,这真不可思议。) . . 外面飘着大雪,一行人走在街头。 同行的是罗齐尔和莱斯特莱奇,还有另外一个第一次见的男人,里德尔叫他诺特。 我们幻影移行到一个叫霍格莫德的巫师聚居的村庄,里德尔让他们都进一个破酒吧去等着,然后他带上我继续往前走。 我用了隐身咒和忽略咒,里德尔先生又施了个小小的咒语,让我只能被他所看见。 白雪皑皑的小路上响着他的脚步声,显得寂寞又孤傲。我突然想起以前我们去阿尔巴尼亚村庄的时候,于是我小声问里德尔,“英俊的先生啊,你要个导游吗?” 他听懂了我的打趣,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我发誓听到了他咯吱咯吱的咬牙声。 我笑得肩膀直抖。 雪很大,不一会儿就落满了他的肩膀和头顶。我伸出手,拍去他肩膀上半融化的雪花。 他哼了一声,动了动手指,我们周围就好像有了无形的屏障,雪花消失了。 我揉了揉脸,无声笑了。 .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霍格沃茨,它依旧宏伟静默,在白雪的点缀下像一幅素色的山水画。 我喜欢这座城堡。虽然第一眼见它时的场景算不上美好,但是这座城池给我一种奇异的亲近感。 我有一种奇妙的潜意识,仿佛我亲手参与修建的蓝楼都比不上霍格沃茨更亲近似的。 进入城堡前,他警告的看了我一眼,“别出声,乖乖跟着我。”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带上我?难道这里有危险?”我疑惑。 “是啊,”他懒洋洋的说,“如果有人攻击我,你就给他一个索命咒。” 我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只能谨慎点点头,“我会小心保护你的。” 我们走上长长的旋转楼梯,一路上的画像都偷偷打量着里德尔先生。 走到一个有着石兽雕像守护的房间,里德尔停下了脚步。他敲了敲门。 门开了,我赶紧跟上他走进去。 房间里有着各种古古怪怪的东西,有的正在发出奇怪的白雾,有的正在轻微的响着,房间中间是一张大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白胡子老人,蓝色的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闪着温和的光。他的旁边有一只金红色的大鸟,我敏锐地感觉到它有凤凰族血统。 我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天性相克。 “晚上好,汤姆,”那个老人轻松地说,“坐吧。” 他看不见我,我松了口气。 “谢谢,”里德尔坐到邓布利多指的椅子上——我赶紧溜到他身后站好——他余光扫了我一眼,继续说,“我听说你当了校长,”他的声音比和我说话时要冷一些,“可敬的选择。邓布利多……校长。” “我很高兴你赞成。”被他叫做邓布利多的老人微笑道,“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谢谢,”里德尔说,“我在雪中走了很久。” 老人站了起来,他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酒。倒好后递给他一杯,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着它回到书桌旁。 我突然设想,假如老人倒了一杯蜂蜜甜牛奶,里德尔不知道会不会乖乖喝下去——可能不会? “那么,汤姆,你为何而来?”老人继续说。 里德尔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摇晃着酒杯,红酒的光芒反射在他的瞳孔里,“他们不再叫我‘汤姆’了。” “我知道你被称为什么,”邓布利多愉快地微笑道,“但是对我,你恐怕将永远都是汤姆.里德尔。” 这真奇怪,为什么不叫他汤姆里德尔呢?我已经这么叫他十多年了——对我来说,他也永远都是里德尔先生呀。 邓布利多举起杯子,想要跟里德尔干杯。 里德尔面无表情。他把酒杯放在了茶几上。 我摇了摇头,这太不礼貌了,他的风度翩翩和优雅都哪儿去了? 我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冷哼了一声,最终还是举起了酒杯,和邓布利多象征性隔空碰杯。 第30章 “我惊讶你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他停了一会儿说,“我一直奇怪,你这样一位巫师怎么从来不想离开学校。” “哦,”邓布利多说,依旧面带笑容,“对于我这样的巫师来说,没有什么比传授古老技艺和训练年轻头脑更重要了。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也曾经看到过教师职业的吸引力。” “我现在仍然能看到,”里德尔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没有去更显赫的位置,比如说参加这次的部长选举呢——在你被两次提名后?” “实际上有三次了,但魔法部的职业对我从来没有吸引力。你不也是如此?被提名后拒绝了参加选举,反而大力支持塔伏特先生——我相信塔伏特先生能够做得很好,我想。”邓布利多似乎意有所指。 里德尔不带笑容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杯酒。 邓布利多没有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而是带着愉快的表情期待里德尔先开口。 我揉了揉鼻子,这个老人的谈话技巧和里德尔先生一样高超,他能带动和把握整个谈话节奏。 我很高兴看到里德尔先生吃瘪,毕竟我从来说不过他。 “我回来了,”过了片刻,里德尔说,“你想必知道我离开这里后见了很多,也做了很多,我可以教授我的学生从其他巫师那里学不到的东西。” 邓布利多从他的杯子上面打量着里德尔,我不安的往椅背后面藏了藏,“是的,我知道你离开我们之后见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他平静地说,“关于你所作所为的传闻也传到了这里,汤姆。如果它们有一半可信,我将非常遗憾。” 里德尔依然面无表情,“伟大引起嫉妒,嫉妒导致怨毒,怨毒滋生谎言。这你一定了解,邓布利多。” “你把你的所作所为称为‘伟大’,是吗?”邓布利多平静地问。 我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如果他指的是里德尔的灵魂分裂设想,那么我也会站在里德尔对面,那太危险了。 “当然,”里德尔说,他优雅的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瞳孔收缩成细细的一条线,“我和我的朋友做了实验,可能已把魔法推进到前所未有的——” “是某些魔法,”邓布利多平静地纠正他说,“某些。但在另一些上,你还是……恕我直言……无知得可悲。” “老论调,”里德尔轻声说,“可是,邓布利多,我在世上所见没有一样能证明你那著名的观点。” “也许你找的地方不对。”邓布利多提醒道。 “那么,还有哪里比这儿更适合呢?”里德尔说。 这就像是打哑谜,而我一句也听不懂。 谈话还在继续,邓布利多扬起了眉毛,“听你指挥的那些人呢?” “我的朋友们,”里德尔先生停了一刻说,“他们没有我也会继续干下去,我相信。” “我很高兴听到你把他们称作朋友,”邓布利多说,“我以为他们更像是仆人。” “你错了。”里德尔说,“他——他们是朋友。” 我在他身后开心的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我今晚去猪头酒吧,不会看到那群人——诺特、罗齐尔、莱斯特莱奇——在等你回去吧?真是忠诚的朋友啊,跟你在雪夜里跋涉了这么远,只是为了祝你谋到一个教职。” 我不快地叉着腰,他们坐在酒吧里喝着酒等着就好,而我却要陪着里德尔一起长途跋涉——不过这正说明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咧开嘴笑了,又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里德尔用余光瞄了我一眼,满脸讥讽,无声的勾起嘴角。 老人放下了空杯子,“现在,汤姆,把话说开吧——你今晚为什么带着人到这里来,申请一份你我都知道你并不想要的工作?” 他的蓝色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闪烁着犀利的目光。我有了一瞬间的心虚,就好像他看到了我一样。 里德尔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姿挡在我的前面,挡住了老人的目光。 他的语气惊讶,“我不想要的工作?恰恰相反,邓布利多,我非常想要。” “你究竟想要什么,汤姆?你想要把霍格沃茨变成你的预备役吗?为什么不能坦率一次呢?” 里德尔冷笑了一声,“如果你不想让我留下——” “当然不想,”邓布利多说,“而且我看你也没有指望我给你。但你还是来了,提出了申请,你一定有所企图。” 我从里德尔背后探出头看了一眼,这个步步紧逼的老人居然还是带着微笑。 “这是你的最后决定?”里德尔轻声说。 “是的。”邓布利多也站了起来。 “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对吗?”里德尔看了我一眼,走向门口——我连忙跟上去,让他的身影挡在我和老人之间。 “没有了。”邓布利多在我们身后说,语气带着深深的悲哀,“我能用燃烧的衣柜吓住你的时间早已过去。可我希望,汤姆……我希望我能让你……” 里德尔的手突然移向了口袋里的魔杖,我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不赞同地看着他。 “你不能。”他语气冰冷回答。 他手指在魔杖上合拢又松开。 然后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老人正垂着头,看起来疲惫而悲伤。 第31章 走出霍格沃茨,我终于放松的伸了个懒腰。 那个老人的目光温和却犀利,让我下意识想要回避。 我不知道里德尔先生他为什么离开了霍格沃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叫邓布利多的老人拒绝他的回归,但是我从中听出老人和他之间有什么心照不宣的过节。 难道是对霍格沃茨的归属权之争? 可是里德尔以前说的似乎哪里不对…… 我拍了拍脑袋。 得啦——谁管呢,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儿。 在这里,除了里德尔,我始终不想太多的融入其他人的圈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这个人还和里德尔先生言谈不合。 就像人类不会想试图理解两只鹦鹉在说什么一样,我也不想试图理解他们的话——当然,我不是说里德尔先生是鹦鹉——只要里德尔先生没主动惹事,那一切好说。但是如果两只鹦鹉打起来了,我肯定会帮我家的那只。 我轻快的在里德尔身边兜着圈子。 “你不想问点什么?”里德尔阴沉着脸。 我伸手戳戳他的手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这不是你说的?再说了,他又不是我的朋友。我关心你就够了。” 里德尔哼了一声,“那你为什么按住我的手?” “他对你没有威胁,他当时没有想要攻击你。”我提醒他,“在他的城堡里动手是不明智的。” 里德尔瞪了我一眼,“棘霓,你不是太傻就是太聪明。” “我当然是聪明。”我回答。 “看不出来,真遗憾。”他假笑着。 我们走入深深的夜色,城堡的灯光在身后越来越远,渐渐融入天边,像是一颗模糊的星星。 “我们还会回来吗?”我问。 “会。”他肯定的说。 我唔了一声,和他肩并肩走向午夜的霍格莫德。 远处酒吧的灯光从门缝透出来,照亮了飘落的雪花。 身后大雪中的城堡逐渐远去,仿佛一座沉默的孤岛。 第19章 生日 生日 (——人一生下来就在走向死亡,但是他们依旧要庆祝每一个生日。) . 七月份的时候,里德尔先生呆在蓝楼的时间越来越多。多数时间,他会在书房阅读一封又一封的信,然后圈点勾划,时不时写几句备注。而处理完那一沓沓纸质优良的信件,他就又开始把对我的嘲讽作为了日常休闲娱乐之一。 “看看——”他抖抖手中一张牛皮纸,懒洋洋的拖长了调子,“无论过去多少年,你的字都坚韧不拔、百折不饶的坚持着一个理念,那就是试图用它可怕的模样吓退每一个试图阅读它的人。” “得了吧!”我愤怒的绕着他打转,试图从铁甲咒的防御缝隙里抢回我的那封信,“不经过允许读别人的信很不礼貌!快还给我!” “说得就好像用如此幼稚的字体给别人回信就显得很礼貌似的——”他把那封信变成了一只纸青蛙,青蛙呱呱跳着躲避我杀气腾腾的石化咒。 我一挥魔杖,桌子上的新牛皮纸自动折叠成一条纸蛇,迅速游过去对纸青蛙展开追杀。 纸蛇和纸青蛙扭打成一团,最后以我的纸蛇咬住并撕碎了青蛙为结束。 “耶!我赢了!”我大声喊。 “恭喜恭喜,”他拍拍手,“顺便提醒一下,你的蛇撕碎的是你的信。” “——!!!” . . 下午我趴在窗台,继续指挥着羽毛笔写一封回信。 之所以要回信,是因为昨天晚上我收到了来自马尔福庄园的一封邀请函——“鄙人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诚挚邀请尊贵的棘霓小姐,八月二十四号晚,光临位于肯特郡的马尔福庄园,参加犬子卢修斯.马尔福的五岁生日宴会”。 我不明白,人类为什么如此热衷于生日?他们的生命如此之短,每过一年就离死亡更近一步,为什么要庆祝自己的死亡? 我把我的疑问告诉了里德尔先生。 他坐在桌前,从一沓沓文件里抬起头瞥了我一眼,语调讥讽,“虽然如你所说,人来到世界上就是为了去死。但是通常来说,人们认为生日是为了庆祝自己在过去某一年的今天来到世界上;人类习惯并且热衷于此。” “好吧……但是为什么里德尔先生从来不过生日?里德尔先生的生日是哪一天?”我问。他从来没有过生日庆祝,要不是今天收到马尔福的请柬,我还以为这里的人没有过生日的习俗呢。 他冷冷哼了一声。 “这么多年你居然都没有告诉过我——”我拉长声音,“最好的朋友——最好——朋友——” “一年的最后一天。好了,可以闭嘴了吗?”他飞快地说,就像那个日期是避之不及的毒蛇。 “真不敢相信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的生日,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庆祝——或许还可以像马尔福先生一样,给大家发请柬——虽然我的字挺丑,但是可以由你来写——”我在空中转圈,设想着如何布置里德尔先生的生日聚会,“我们可以把蓝楼涂成金色或者红色——显得热闹——放上大捧的向日葵和牡丹——” “不会有人敢来的,我保证。他们更想保住小命。”他邪恶一笑,“现在闭上你的嘴,我不想听到任何一个关于生日的词语。” 第32章 “为什么这么反感生日?”我飘过去问。 “如你所说——生日就是庆祝死亡,我既然不会死,我又何必过什么见鬼的生日。”他展开一沓新的牛皮纸,羽毛笔悬在纸页上方,“出去,去研究冠冕,去解字谜,去画反隐魔法阵,去随便干点什么什么,只要别在我面前。” “哦——”我学着他拖长了调子抱怨,然后不满的走了出去。 突然,我灵光一现。里德尔先生不喜欢生日,难道是因为他的父母——说起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他的家人呢。他的家人在霍格沃茨吗?还是早已经去世了?他之所以反感生日,难道是因为他的母亲—— 我心虚的挠了挠头,如果是这样,那我刚刚的话岂不是揭人伤疤? 都怪我该死的常识,因为蛇只论种族,不论父母……毕竟蛇是卵生动物,生下蛋后就撒手不管,全靠天意孵化。这就导致我对于里德尔的父母一直忘在脑后……这可如何是好…… 我在书房门口转着圈,脑海里盘算着如何开口道歉。 几分钟后,门突然开了,露出书桌后里德尔面无表情的脸,“进来,别像个大型犬似的来回转圈。” 我嗷的一声扑了进去,可是临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事的,”他平静开口,看着一脸迷茫的我说,“假如你反应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要给我道歉的话,我要说,没事的。” 我伸出手,虚覆上他握笔的右手,“那我就不道歉了——” “厚颜无耻,”他评价,“真不该对你的良心有过高期望。” “我是说,”我提高声音打断他,“生日而已,不过就不过,但是我们可以一起过圣诞节或者除夕什么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庆祝太遗憾了——” 他支着下巴抬起头,“这又是什么见鬼的提议?补偿?” “是啊,”我点点头,“这也是我认识这么多朋友们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和除夕呢。真期待。” “我也很期待他们收到我的邀请函后的表情。”他恶意的笑起来,“一定让人心碎。”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 . 我的谢邀回信最后还是寄了出去,用的是里德尔提供的一只猫头鹰。把信绑在它腿上时,它脖子上的毛都扎起来了,一幅吓得要死的样子。果然动物的本能感觉就是灵敏。 八月二十四很快就到了,邀请函变成了限时门钥匙。但是里德尔先生还是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丝毫不打算出发。 “什么——什么?你不去吗?我以为你也收到了邀请函!”我问他。 “当然不去。”他依旧面不改色,优雅的靠着椅背读一本厚书。 “啊?你们不是朋友吗?马尔福先生没有请你?”我目瞪口呆,“要不……要不你就跟我去?看在我有邀请函的面子上他们总不会不让你进吧?” 他看起来快要笑出来了——实际上他已经克制不住笑出了声,“看在什么上?” “看在我的面子,别笑了!有那么好笑吗!” “不不不,”他正色,“马尔福不邀请我只是因为如果一个普通小孩子的生日我都要参加,那么我早就过劳而死了。这种事不需要我亲自出席,所以派你做代表——”他看着一脸大受打击的我,补上最后一刀,“实际上,是看在我的面子,他才邀请你的。” “……” . . 马尔福庄园华丽恢宏,宫殿式主屋灯火通明,辽阔的花园广场,高高的白玉喷泉,还有白色孔雀仪态万千漫步在草坪上。 我还是兜帽面具的打扮,这让我在一群礼服里显得格格不入。 幸好刚一进入大厅,就看到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先生站在门口,他看到我后露出标准优雅的笑容。 “棘霓小姐,快请进,今天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谢谢马尔福先生,”我开心地回应,“收到你的邀请我很开心!” “叫我阿布就好,不必客气。”他客客气气点头,“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还请多多关照。” 我们一起进入宴会大厅,大厅装潢华丽,高高的雕花天花板垂挂着星辰般的流苏吊灯,两旁的长桌上放着奢侈昂贵的美酒佳肴(可惜我不能吃了……),我看到一个孩子开心地冲着阿布拉克萨斯跑来,他铂金色的头发让我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一定是阿布拉克萨斯的儿子卢修斯。 小卢修斯扑进阿布怀里,稚嫩的嗓音大声喊,“父亲!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注意你的礼仪。”他的父亲把他放端正,推到我面前,“卢修斯,记得我怎么说的吗?向这位小姐问好。” 小卢修斯行了个传统式标准贵族礼,还略带奶气的嗓音说,“棘霓小姐,晚上好,感谢您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我回礼,拿出一只礼盒递给他,“我带来的礼物,自己做的,希望你喜欢。”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一对银色袖扣。 这是我第一次送东西给别人,参考了很多书籍和魔咒,最后在里德尔先生帮助下做出的一只可以抵御几次恶咒的袖扣。 阿布看着它,略吃惊的抬起眉毛,“如此强大的防御咒,制作过程一定很费时费力。棘霓小姐如此上心,真是有愧了。”他认真的看向我,灰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带上了感情.色彩。 第33章 “我们是朋友嘛,”我说,“你不是也说了,以后还要经常见面呢。” “谢谢棘霓小姐!”小卢修斯换上了那对袖扣,开开心心朝我道谢。 礼貌懂事的小幼崽无论何时都让人心情愉快,我也开开心心向他回礼。 这次生日宴会,我见到了上次的那些朋友们,布莱克先生,布莱克夫人,罗尔小姐,莱斯特莱奇先生,诺特先生,还认识了好多新的朋友,每个人都举止优雅,言谈亲切的向我问好,我的脸一定在面具后红透了——这么多新朋友,真是出乎意料。 . . 回去后的几天里,我都沉浸在欢快的气氛里不能自拔,里德尔先生不得不用更尖刻的讥讽来让我冷静下来。 “别转了,你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终于跑出去撒欢的小狗一样,”他飞快地批阅文件(我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源源不断的文件),“我说,别转了陀螺,看得我头晕。这么喜欢出去玩的话,下个月我们可以去另一个地方——寻宝。” 我开心的又转了几圈,“终于!去哪儿!” 他从文件上抬起头,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阿兹卡班。” 第20章 此世温柔 此世温柔 (——我什么也不怕,我只怕时间只留下我一人。) . 很快我又见到了阿布,因为里德尔说去阿兹卡班的前提条件是要学会一个咒语,他让我呆在马尔福庄园跟着阿布直到学会为止。 “什么咒语?你不能教我吗?”我问里德尔。 “不能。”里德尔说。 “你不会吗?你居然也有不会的——”我吃惊的问。 里德尔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少废话,去学咒语。” “你居然真的不会——这叫恼羞成怒——” “怒?”里德尔微微眯起眼睛,“我的怒远远不止如此,衷心希望你不会有机会见识到。现在,闭嘴转身,跟着阿布去学那个咒语。” 旁边的阿布低着头,脸上毫无表情,但是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阿布,你会好好教她吧?”里德尔转向阿布。 “是的。大人。”阿布回答。 . . 马尔福庄园的练习室中,我第无数次喊出那个咒语——“呼神护卫!” 然而杖尖只是冒出一丁点半死不活的白雾。 “阿布,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它为什么还是这么糟糕?”我苦恼的看着阿布。 一只银亮的鹰绕着我们飞翔,翅膀划出优雅的白色轨迹。这是阿布的守护神。 阿布说这个咒语的关键是要回忆开心的事情,咒语成功时守护神会以动物的形态出现。然而我想遍了我觉得值得开心的事,那坨雾始终还是雾,丝毫没有化成形体的表现。 “已经很厉害了,棘霓。”阿布朝我点头,“很多巫师要学好几天才能第一次召唤出白雾。” “阿布……不要安慰我。”我撇撇嘴,用魔杖戳散他的银鹰,看着它化成一缕一缕的白烟,“如果我练不好,就不能跟着先生出去了。” 阿布温和的笑了,他银灰色的眼睛看着我,轻声说,“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博格特。” 博格特?我在里德尔的手稿上读过它,一种变形怪,类似于梦魇妖,可以变成人最怕的东西。以前里德尔先生也想让我和博格特来一次面对面,但是每次都被我巧妙的避开。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知道我的弱点? “先生说的?”我在面具后闷闷的问。 “不是,”阿布摇摇头,“一般来说练习守护神咒都会用这个方法。” 我也侧过头看着他——我没有在任何书上读到过这个方法。 那么……就是里德尔的意思?他想要知道我的弱点? 如果是里德尔先生的意思,我不同意的话,阿布会很难做吧,他们——那些里德尔先生介绍给我的朋友们——似乎对里德尔先生都又敬仰又畏惧。 那些人里,我最喜欢的就是阿布了。他太过温柔体贴,和喜怒无常的里德尔简直是两个极端。和里德尔在一起时我要绞尽脑汁揣摩他的意图,但是和阿布在一起时就是全然的放松。阿布看起来太过纯良无害,几乎给了我他是鹿妖或者花灵的错觉。 这样的阿布,我怎么忍心拒绝。 黑色的柜子被推到房间中间,里面传来砰砰的撞击声。 “棘霓……你不用勉强的。”阿布站在我旁边,低着头说。 “没关系,”我朝他笑了笑,尽管我知道透过面具看到的只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蛇脸,“不过是博格特而已。” 阿布走到一边,举起了魔杖,“如果你不想继续,随时告诉我。” “好。”我也举起魔杖。 柜子砰的打开了,一团黑雾猛地滚了出来,它注意到我后,剧烈的扭动起来,无数种形体在其中扭曲变幻,它在选择着我的弱点。 也许是一条死蛇?我好笑的想。 叮——它定型了。 我和阿布都有了一瞬的怔忪。 这是一只沙漏。 再普通不过的外表,银色的沙砾正沿着玻璃杯体从中间细管滑落,落尽后就再次翻转重新开始。 ……就像无尽的时间,和无能为力的轮回。 第34章 魔杖从我指尖滑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侧过头看着阿布。 他铂金色的发丝被妥帖的束在脑后,如此浅的发色在男人身上很少见,但是对于他意外的合适;他的眼睛是银灰色的,颜色也很浅,像是无色的冰,让人找不到他目光的聚焦处。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意气风发、棱角分明的少年的影子在他身上一点也没有了,现在他就像是打磨后温润的玉,岁月留给他的沉淀让这个男人内敛而优雅,带着微微倦怠的强大。 这么多年,除了我,所有人都变了。 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在慢慢老去,继而会渐渐死去,只有我一人从时光的河流中迷途上岸,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沿着和别人相反的方向慢慢走下去。 没有人和我在一起,只有我一个人,走在看不见尽头的路上。 我慢慢蹲下来,捡起魔杖,指着沙漏念出咒语,“钻心剜骨。” 博格特被击中,发出一声尖啸,炸成了灰雾。 阿布被吓了一跳,“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我语调恍惚,“我只是想到其他的事。” 阿布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手指放在袍子上轻微的力量。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如果我有一个身体该多好。我可以触碰到一切,触碰到这些朋友们,我可以陪着里德尔先生,可以碰到他,陪着他一起老去。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不该是我的念头。 我应该早日完成历练,回到灵域。我的路只有一条,绝不该有这样离经叛道的念头出现。 但是它如此的强烈。 . . 最后直到临出发前,我也没能学会成型的守护神咒,但是阿布也会跟我们一起去。虽然阿布没有在里德尔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但是看得出来阿布不太情愿去阿兹卡班。 “不要靠近那些摄魂怪……就是那些黑色怪物。”阿布私下告诉我,“没有人喜欢被它注视。” “可是先生说没什么好怕的。”我疑惑。 阿布摇了摇头,“他自然是……罢了,你亲眼看看也好。” 我们这次并不是私人性质的出行,魔法部派了好几个人跟着,甚至部长都亲自来了。 他是个神经高亢的胖男人,穿着紧绷绷的西服和墨绿色的斗篷,时不时就需要用手帕擦掉脸上的的汗水。 “阁下……大人……您能亲自来视察……我们诚惶诚恐……大人……”部长的腰弯成了九十度,“当然,还有马尔福先生……您的到来也让我们……” “好了,伊格内修斯,走吧。”里德尔不听他啰嗦,直接打断了他。 我们需要幻影移行到极北的北海,阿兹卡班就在那里冰冷的海水包围之中,由摄魂怪看守。 “过来,搭着我的胳膊。”里德尔朝我勾勾手指,“目的地保密,我带你幻影移行。” 我乖乖朝他伸手。 刚一落地,迎面阴冷的气息就充斥全身,我打了个寒颤。 黑色的海面笼罩在灰云滚滚的天空下,嶙峋的怪石向天空耸立,在悬崖和海水之间,一座黑色的塔指向天空。有无数黑色的高大身影漂浮在塔的四周,腐烂的长袍和黑色的脸孔带着寒冷的吐息。 我们正站在一块较高的石崖上,后面有几个人已经按耐不住叫出了守护神,银白的光线晕开,四周的寒冷略略褪去。部长的守护神是一只蜘蛛,细长的腿有着和他本人毫不符合的灵敏。 “大人……自从您的指示下达……鄙人兢兢业业不敢松懈……摄魂怪从原来的十四只增加到了一百五十七只……大人……希望您满意………”部长一边抖抖索索擦汗,一边读着一份文件,“今后我们会更加……是的……莫尼克司长也同意了……更加大力推行摄魂怪繁殖……为了您的指示……” “做得不错。”里德尔居然耐心听完了他的结结巴巴,还心情不错的夸了他一句,可怜的部长立刻红光满面连连鞠躬。 无数摄魂怪被人群吸引,朝着我们聚拢,里德尔抬了抬手指,立刻,比摄魂怪更冷的黑暗气息飞掠而去,摄魂怪尖叫着退开了。 天色漆黑,浓云翻滚,惊涛骇浪间狂风咆哮。纯黑色的闪电在天空扭曲闪现,云层翻滚变幻如嘶吼的人脸,巨浪咆哮着撞碎在悬崖下,里德尔的斗篷猎猎振响,血红的瞳孔收缩成细细一条线,仿佛开了刃见了血的刀锋。摄魂怪发出狂欢般的尖嘶,周围的一切都因为这个男人的力量而扭曲,染上浓郁的黑暗。 部长哆哆嗦嗦跪了下去,其他人早就伏在地上不敢直视,阿布也跪了下去,低下头颅,一切皆尽臣服。 我也屈下膝盖微微行礼。 里德尔先生,愿你坐拥万里天下,愿你生命福祚绵长。芸芸凡人太过无趣,只有你锋利如刀。你该是这人世间掌权生死的帝王。 而我将陪伴你……走在那条坎坷的长路,哪怕荆棘满途,哪怕白骨为舟。 即使这对于我是一条不该走的岔路,我也愿为他一试。 . . . 秋冬时节,空气里充满了植物干燥的气息。 小卢修斯举着一本魔咒书跌跌撞撞朝我跑来,“棘霓!火焰咒!教我这个!”他的头发因为跑动而凌乱的散着,“学会这个我下次就能给克拉布和高尔炫耀啦——” 第35章 马尔福庄园没有女主人,也没有她的画像。我从来不问,阿布也从来不提。由于我经常性拜访马尔福庄园,所以小卢修斯在最初的羞涩警惕后,很快和我打成一片。小卢修斯似乎把我当成了类似于母亲或姐姐的角色,我们一起做手工,下棋,念那些奇怪的巫师童话。他的确又聪明又好学,比其他同龄孩子都要出众。 阿布很溺爱这个孩子,几乎是有求必应。我教他某些简单的生僻咒语,教他有些从儿童读物上学不到的魔法。小孩子的喜恶简单,而我获得了他的友谊。 对此阿布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别教他太危险的,棘霓,虽然大家族的孩子早熟,但是他的魔力还不足以承受某些咒语。” “我还以为你会反对我教他那些咒语,毕竟有些算是轻微的黑魔法?”我好奇的问。 阿布只是摇了摇头,他的眼角有细细的纹路,一瞬间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他沉默的太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极轻的开口了。 “总是要学的。迟早是要……” . 阿布是我见过的人类里最温柔隐忍的一个,他出身高贵,地位超然,大权在握,可即便如此,他的眉心也总是笼着若有若无的忧思愁绪,这让他看起来和他的地位有一种“名不副实”的脆弱感。 从那时起,他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路,他获得的回报的确丰厚,短短数年马尔福新积累的财富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怖的数字。可他似乎并不是很开心。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不见了,只有在我俩谈起曾经霍格沃茨的时光时,我才能在他偶然的笑颜里瞬间窥见曾经无忧无虑的模样。 凡尘流年匆匆过,已把新愁换旧颜。在我看来,这段时间不过是我漫长生命和凡尘历练中短暂一刻,却已经将故人变成了再也回不去的样子。 . . 第21章 吉祥物 吉祥物 (——假如你的朋友被污蔑中伤,你应该相信谁?) . . 里德尔有时候会出远门,去商谈一些只有他的能力才能达成的协议,但是有一次下午他刚出门就被焦急万分的阿布和诺特他们叫了回来。 半路折返他的脸色自然不太好,怒意在他的红眼睛里隐隐燃烧,“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问题就不要事事都要请教我的指示!还是说没有我你们就连路都不会走了?” 阿布脸色也不太好,带着故作镇定的紧张。他语速飞快而清晰的向里德尔汇报。 “大人,法律执行司司长莫尼克今天突然被拘禁,罪名是放任摄魂怪伤害麻瓜,新上任的是巴蒂.克劳奇,之前我们没有得到任何风声,直到上任文件下达——我认为,魔法部某些部门可能已经有了安插的内线,来自于——那些人。” 语毕,一室寂静。 里德尔坐在那把华丽的扶手椅上,交叠着修长的双腿,食指轻轻叩着扶手,黑曜石戒指在他手指上反射着微光。 许久,他从沉思中抬起头。 “不怪你们疏忽……(室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就像是躲过了什么可怕的惩罚)是我的大意,伊格内修斯.塔伏特显然太过软弱,虽然足够听话,但是不够坚定。我们可以控制他,那么对面也能。” “对面?”我问,几人因为我打断了里德尔的话而倒吸一口冷气。 “棘霓,假如,我是说假如,”里德尔轻柔的问我,“如果有人恶意诽谤我,中伤我,夸大其词污蔑我,你会听信吗?” “对面的人?”我问,“他们会这么说?别傻啦,当然不信——如果有谁说你的坏话,我才不听呢。” “好孩子,”他温柔的语气在舌尖缠绕,“不管听到什么,你信我就够了。” 阿布轻轻戳了目瞪口呆的诺特一下,后者闭上他张大的嘴巴。实际上,除了阿布,房间里每个人都因为和颜悦色的里德尔而大受惊吓。 接下来他们开始讨论当下局面布置,我得到允许后退出了房间,昨天里德尔先生教我的的新魔法阵还没画完呢。 . . “那个棘霓——是什么来头?为什么那一位严禁我们讨论她的消息?”离开蓝楼后,诺特压低了嗓音问莱斯特莱奇。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对于她的来头一点也查不出来。但是从一开始,她帮我们解开了很多保密咒和防御阵,靠着她我们才解决掉了有些凤凰社的小老鼠。虽然这很厉害,但是仅凭这一点就能倍受青眼,我怎么也想不通。”莱斯特莱奇同样压低嗓音。 “你看到了吗——她敢打断那一位的话!还能活蹦乱跳不受惩罚!”诺特回想起刚刚的情景,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是啊,同样的,有她在场那一位从来不发怒。我倒宁可她次次在场——”莱斯特莱奇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心有余悸揉了揉肩膀。 “我问过其他人,他们都不知道那个家伙的来头。想知道更多,恐怕得问马尔福那个家伙。” “——建议你们直接去问黑暗勋爵,如果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到情报的话。”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诺特和莱斯特莱奇吓得要死,转身拔出魔杖指着来人。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的发丝,气定神闲看着两根直指自己的魔杖,颇有波澜不惊的意味,“黑暗勋爵不喜欢把鼻子到处乱伸的猎狗,看在世交的份上,我只提醒你们这一次——不要试图打听那个棘霓的身份。” 第36章 他越过呆若木鸡的两人,自顾自走出蓝楼的反幻影移行边界,啪的一声幻影离开了。 诺特眯起了眼睛,“这个马尔福……真够狂妄自大……” “得啦得啦,谁叫他是那一位的左右手……”莱斯特莱奇不愿多事,推了他一把,“快走吧,别站在这里——在蓝楼范围里我总是有些腿软。” 他们相继走出边界,幻影移行离开了。 . . 圣诞节和元旦没有一点儿庆祝活动,因为里德尔先生他最近忙的要死。蓝楼的聚会倒是挺多,每次那些人都是战战兢兢来,再心有余悸的走。 我再去马尔福庄园时候,阿布笑着打趣我,“现在你在我们其他人中有了个新外号。” “什么外号?”我坐在壁炉旁边,外面的大雪让我懒洋洋的不想动,“蛇脸小面具还是短腿黑袍子?” 阿布帮小卢修斯抓住那只乱飞的黑色玩具球,回头一笑,“不,虽然我也有点好奇你的脸,但是斯莱特林注重隐私。实际上,他们叫你——‘吉祥物’。” “……” 一只金色翅膀的玩具球从我眼前掠过,然后蹬着小短腿的卢修斯骑着一把玩具扫把也从我眼前掠过,我看他消失在施了保温隔绝咒的花园树丛后,才缓过神回头看着阿布。 “吉祥物?因为你们斯莱特林喜欢蛇?”我疑惑的摸了摸蛇脸面具。 “‘你们?’”阿布很会抓重点,“我以为你也是斯莱特林。毕竟除了极少数几个拉文克劳纯血,你的那些朋友都是斯莱特林。那么说你不是?” 啊,这个狡猾的阿布。 我笑起来,“就当我是吧,毕竟我也想合群——回到吉祥物的话题,我是怎么被当成吉祥物的?我记得我都不怎么参加你们的聚会啊。” “这我可不敢说,”阿布狡黠的眨眨眼,“某些特殊待遇里可不包括我。” “嘿!吊人胃口!我恨斯莱特林式的谈话技巧!”我指挥着那只黑色玩具球朝阿布的脑袋砸去,阿布大笑着用障碍咒防御,直到小卢修斯骑着扫把抓走了那只球。 “棘霓!你要玩飞天扫帚吗?”卢修斯骑着扫帚在我们头顶盘旋,“爸爸只让我骑儿童扫帚——但是你可以骑那把彗星290!” 看到我一脸茫然,小卢修斯鼓着包子脸再次强调了一次那把彗星扫帚的型号,但是很可惜,对飞天扫帚一无所知的我并没有被他骄傲的神气所感染。 阿布大笑着对他说,“得了吧卢卡,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喜欢魁地奇,是不是?”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魁地奇和飞天扫帚!”小卢修斯的包子脸一脸严肃,“彗星290是现在最好的扫帚!最快的——它甚至还没正式上市!”说完他挺起胸膛,似乎在等着我的羡慕和夸奖。 可惜他的算盘再次落空,觉得骑着扫把飞来飞去抓球这种活动难以理解的我并不能理解他的一脸骄傲。 “哼!”他像是受到了大冒犯,气呼呼的一蹬脚,他的扫把载着他呼啸而过,留下他听起来万分气恼委屈的嗓音,“棘霓——我不要和你玩了——” 阿布毫无形象笑倒在沙发上。 当天下午,在我对魁地奇和飞天扫帚知识的恶补下(我终于知道了拿到还没上市的彗星290的意义——不得不说,阿布太宠卢修斯了),外加几个有趣的小咒语,他很快原谅了我,并兴致勃勃邀请我用他的那把彗星飞一次。 我委婉拒绝了小卢修斯的好意。看得出来他委屈的要命,那种小孩子掏心掏肺拿最宝贵的东西出来献宝对方却不领情的打击让他的脸都皱成一团。 实际上,我还是有点不能理解。在我的故土,妖族一般可以御风踏云飞行,而修道者则御剑飞行,有时候他们还会御剑战斗,杀伤力巨大。飞天扫帚能吗?骑着扫帚要用手保持平衡,那还哪来的手去施法? “我教你更厉害的,好不好?”我安慰委屈唧唧的小卢修斯,“比如站在扫把上用钻心咒打架什么的。” 小卢修斯,“……” 阿布,“……” . . 小卢修斯六岁的生日聚会上,我送了他一双刻着永久防御咒的魁地奇龙皮手套,外加送了阿布一个反弹恶咒的领带夹。手套和领带夹是按里德尔提供给我的巫师流行杂志买的,魔法阵是我自己加上去的。 聚会结束后,小卢修斯请我去看他收到的另一件礼物,来自某个小家族讨好的心意——两只漂亮的流光羽雀。它们小如麻雀、形如孔雀,歌喉婉转,浑身羽毛像是银子打造,流光溢彩。 到底还是小孩子,更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我暗暗思考,下次也要送点花里胡哨的礼物,决不能让小卢修斯觉得我无趣又古板! 我这么跟阿布说的时候,阿布连连摇头,“比起那些玩具,还是你的礼物更用心。” “可卢修斯明显更喜欢会唱歌的小鸟。”我嘟嘟囔囔。 “他还小,不懂你的用心。”阿布说,“你送的礼物总是这么强大而实用,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知道什么?”我问。 “现在的局面可不太稳定啊……”他意味深长,“棘霓,虽然你来历神秘又魔力强大,但是——有时候还是要小心。有些危险不止来自于我们的对立面。” 第37章 危险?如果连不可饶恕咒都伤不到我,还有什么算危险呢?我不以为然,但是仍然感谢了他的好意。 . . 没过几周,我就理解了阿布的意思。 里德尔先生最近脾气不太好,虽然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克制,但是他的红眼睛几乎时时刻刻都收缩成细细的一条线,怒意被压缩成极灼热的火焰,在他的瞳孔里燃烧。 “诺比.里奇——一个泥巴种。很好,很好!连他都能被提上部长选举,是不是接下来克劳奇那个家伙就能在路上设置关卡,检查每个过路的人胳膊上是不是有漂亮的纹身了?”里德尔的声音低沉而柔滑,尾音却像刀锋一样凌厉。他抬起手,把一沓文件啪的摔在地上,“穆尔塞伯!说!” 被他点到名的那个人浑身一哆嗦,不顾撒满了地毯的纸张,扑通跪下一个劲发抖,“大人——大人——自从那边把该死的克劳奇提上司长位子,我们的人行动处处受阻——那边的防御阵也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大人——饶了我——” “我看是太久没有动怒,你们都快要忘了谁才是主人……”里德尔转动着指尖的魔杖,毫无怜悯看着地下的人抖成一团,“钻心剜——” 门被推开了。 “——这是怎么啦?”我保持着推门而入的姿势,愣住了,“这是谁?”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不许打扰我吗。”里德尔回过头,食指指节轻轻支着下巴,“出去,我还有事。” 地上趴着的那个人闻言,抬起惊惧交加的面孔祈求的盯着我,好像我一点头就判了他的死刑一样。 “呃——但是我也有重要事——昨天那个防御咒我研究了很久,我已经确定可以打开了,但是需要我亲手操作……”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耸了耸肩,“……好吧我出去,你们继续?” “回来。”门还没合拢,他冷冽的声音响起。 我挑挑眉毛,再次推门进入房间。 里德尔抬了抬手指,地上的那个人哆哆嗦嗦爬了起来,他的黑袍子后背被冷汗浸透了,显示出一大块深色的印记。他深深的鞠躬,退出了房间。 里德尔看着自己的魔杖尖,脸上显示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棘霓,既然你说需要亲自操作才行……那不如,你就亲自出马一趟?” 他宝石红的眼睛微微眯着,浓密纤长的眼睫几乎像鸦翅一样,在眼下留下两排扇形的阴影;衬衣袖子折起几叠,露出一段手腕,在空气中勾勒出优美而又有点凌厉的弧度。 真是个美丽又危险的有趣人类啊。 我唔了一声,“很重要的东西?” “是啊……”他温柔的说,“对我来说。” “那好吧。”我说,“什么时候?哪儿?” “你总是帮我大忙,棘霓。”他笑起来。 . . 深夜,我等在蓝楼小巷门口,空气中突然浮现出八.九个身影。他们都一身黑袍,戴着银色的面具。 我从其中一个人浅金色的头发认出了他的身份。 “阿布……”我小声叫他。 “重要的事已经记住了吧?”他戴上兜帽,“跟紧我就好。” 一群人纷纷戴上兜帽,握住了魔杖。 “走吧。”阿布低声说。 我搭着他的手,让他带我幻影移行。 目的地是一栋废弃的居民楼,深夜中窗户都透出沉沉黑色,实际上这里并没有看到的这么简单。重重叠叠的隐藏咒语和攻击防御咒覆盖了这栋楼,真正的入口被隐藏,而虚假的大门敞开着,如果有人强行进入,一定会有无数个恶咒落在他身上。 他们退后,给我留出一块空地。 我跪在地面上,双手紧紧插入地面,无数灵力丝线仿佛牵引傀儡的线从我的手心散发出去。 ——是什么东西要如此小心谨慎的隐藏呢?他们在防备什么? 一丝一丝的灵力缠绕阵法,慢慢解构出庞大的体系。 ——这就是里德尔和阿布所说的“对立面”吗? 阵法的关节和缝隙被灵力一次次冲刷,隐藏阵从背后渐渐剥落。大楼低下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有什么破土而出。 ——但是关我什么事呢,反正我和他们都不是同类。只是帮好朋友一个力所能及的忙而已。 一栋新的大楼从地面升起,原来的障眼法褪色般消失,真正的入口出现了。 身后的人群发出惊畏的赞叹。他们纷纷举起魔杖,打算进入大楼。 “棘霓……真让人惊讶。难怪那一位……”阿布看着那栋楼,语气里尽是惊叹,“从来没有巫师能解开赤胆忠心咒……” “因为我不是……”我的语气恍惚,灵力的大量使用让我精疲力尽,我只想快点回去修炼补充,“他让我解开后就回去……我走了。” 阿布点了点头,走向大楼,在门口他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黑暗中他的身影挺拔如刀,银色面具反射着月光,甚至有些寒意料峭的意味。 片刻后他轻声说,“晚安,棘霓。” “晚安。”我咕哝着,幻影移行了。 第22章 最初的秘密 最初的秘密 (——我们互相隐瞒的,到底有多少?) . . 最近几年我的事情越来越多,抛开我的修炼外,除了最基本的学习咒语和魔法阵,还要解很多越来越难的咒语字谜,有时候还需要跟着阿布出去实践解咒。 第38章 自从前几年魔法部长换成一个里德尔所说的“麻种”后,阿布和其他人的工作压力似乎大了不少。里德尔说这是因为血统不同利益不同。我想我很能理解他,毕竟如果蛇妖族首领换成血统不同的狐妖的话——太可怕了,我想象不能。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杀了他呢。”我问过里德尔。 “好主意。”他快速浏览着一沓牛皮纸信件,动作不怒自威,“虽然简单暴力但是后患无穷,政权交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耸了耸肩,人类就是虚伪,要是都像妖族一样凭实力说话那不就简单多了。 “先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巫师吗?”我问过阿布。 “是的,”阿布回答,“但是我们的对立面也有一个……两方势力总要争斗的。” “就像鹿和兔子抢草吃?”我问。 以前后山的鹿和兔子老是为了草地打架,但是只要狼妖出现它们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所以由此总结,人类巫师就是一种好面子又闲得慌的种族。 当然这个结论我不敢跟里德尔说,免得他又燃起研究我的科属种的好奇心。 . 最近我的好心情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因为这是几年来第一次里德尔先生同意我在蓝楼举办圣诞节聚会。 妖族其实不过人类节日,毕竟以年计时对我们来说太短,每年都过节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人类每天都要庆祝一次十二点一样。 只不过是入乡随俗,而且除了这个也没其他理由能让里德尔先生放下工作好好休息一天。 我提前几天就把蓝楼里的装饰换成了金色红色和绿色,因为我在书上看到圣诞节的象征是绿色松树红色花朵和金色铃铛。 里德尔第一次回来看到这一场景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看起来又想生气又想笑。 “怎么样!”我捧着一本书,正在照着书上的图片给壁炉加上金红色花纹。“我的变形术和染色咒如何?” “震撼人心。”他简短的评价,“我期待你的朋友们的表情。” “不不不,”我合上书,“不邀请其他人,我和你就够了——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多可怕,不能把这种格兰芬多式欢快气氛分享出去。”他喃喃说着,拎起过道里金底深红花纹色的帷幔。 “颜色偏见是不对的,”我严肃的说,“就算你是斯莱特林,但是圣诞节就是适合金色和红色。” 他举手投降,“好吧好吧,顺便建议你祈祷一下,圣诞节那天捣乱的对头们都在好好过节而不是出来添乱。” 我不以为然应了一声。 . ——不久后我就后悔了,我应该向佛祖玉皇大帝或者耶稣梅林都好好祈祷的,因为圣诞节前一天,莱斯特莱奇和穆尔塞伯的庄园都被搜查了。 这么一来,里德尔先生自然得去处理这件事,不可能留下过圣诞节了。 “我居然有一点想要感谢法律执行司,”他挥了挥魔杖,满屋喜庆的金红色变回冷冽的银绿色,“感谢他们把我从可怕的颜色灾难中拯救出去。” “……” 好在我对圣诞节这种非本土节日没什么太大执念,过几天不是还有元旦吗! 这次我有好好向佛祖玉皇大帝和耶稣梅林祈祷,希望元旦那天能平安无事。 . 但是我想也许是我祈祷的教派太多导致了神仙们的内部矛盾,元旦还是出了事。 马尔福庄园。 里德尔先生让我过来拿一封十万火急的信,拿到后立刻步行回程。 “不能用猫头鹰或者幻影移行吗?”我问。 “不能,那封信加了反幻影移行咒,用猫头鹰有可能会被半路拦截。”他神色严肃,“它很重要——除了你别人我都不放心。” “一定完成任务!”我高高兴兴拍拍胸口,“世界最棒信使为你服务!” . 阿布和卢修斯都不在,偌大的庄园只有我一个人。 我在温暖华丽的客厅里等了好久,也没看到说好的接头人。无聊的我起身走上楼梯,想去棋牌室看看巫师棋,刚拐过玄关帷幔,大门就被砰的推开了。 风雪夹杂着人声传进客厅。有三个人急匆匆走进客厅,拍打着身上的雪花。 “见鬼,”其中一个大声说,“什么名单非要骑着飞天扫帚送?还是这种天气?” “别吵——诶哟!狗娘养的!拿开点!你的扫把戳到我了!”另一个咒骂。 “行啦行啦!我可是费了大力气才搞到手的名单!”最后一个声音夸张的说,伴随着纸页抖动的声音。“让我先看看!” “芬尔,你胆子太大了——”第一个声音阻止他。 “得了吧,你敢说你不好奇?”那个芬尔回答。 这三个声音我一个都不认识,我正打算走出去问好,从他们手中的纸页上传出一个嘶嘶的声音。 那是蛇语——它正在机械式的念着一份名单。很短,不到三十秒就念完了,然后猛地传来纸页刺啦燃烧的响声。 客厅里三个人都被它吓得面无人色,他们惊惧的互相尖叫咒骂起来。 “你怎么敢——你会害死我们的——如果被黑魔王知道——” “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他妈的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你也好奇了!” “狗娘养的!你拿到的信!你不知道它有自毁的一次性咒语?!而且你他妈的是蛇佬腔吗?!你这个愚蠢的狼人——” 第39章 “闭嘴!不然在黑魔王杀掉你前我就先宰了你——钻心剜骨!” “你敢动手?!——盔甲护身!万毒攻心!万毒攻心!万——” “四分五裂!千刃齐发!……” …… “住手!!!”我走下楼梯,大声喊,“都安静!!!” 打成一团的三个人都抬头看着我,在他们周围,被咒语波及到的沙发和茶几碎了一地。 那可是顶级红木家具——希望阿布追究他们的责任而不是我的。我心里默默哀叹。 我刚要开口,他们脸色皆猛然一变。 客厅中间缓缓腾起一团黑气,在半空中迅速扭曲凝结成一片黑暗,其中一个人形蓦然成型,撕裂空间般凭空迈步而出。 是瞳孔血红,长袍漆黑的里德尔。 巨龙般的威压随着他的迈步扩散,那三个人自知大难临头,都跪在地上抖成一团。 “我难道没有说过吗,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莫尼克?”里德尔神色阴郁暴虐,“我把你从阿兹卡班拉出来,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不要狡辩——钻心剜骨!” 其中一个人猛地翻倒在地板上,剧烈的扭动着,指甲死死抠进地毯,张大嘴巴发出尖厉的惨叫。 “芬尔,我把你从肮脏卑微的种族里带出来,给了你食死徒的殊荣,”里德尔向第二个人走了几步,声音里带着残酷的冷静,“但是恐怕我得收回了——阿瓦达索命。” 一道绿光,其中一个人侧倒在地板上,黄色的眼珠凸出来,恐惧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至于你……小罗尔,你母亲的忠心耿耿你一点也没有继承到,真让人失望。看在克拉蒂尔的份上,钻心剜骨——” 第三个人撕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惨叫起来,似乎想要把自己的内脏拉出来缓解钻心咒的疼痛。 我就在两道惨叫中缓缓走下楼梯。 我并没有开口阻止。此刻狂怒的他恐怕不会听从我的建议。 “棘霓。”里德尔回头看了我一眼,同时手中魔杖力道不减,那两个人的尖叫声更惨烈了。 “你怎么亲自来了?”我问。 “正好那边的事处理完了。本来想等你回去,结果感觉到自毁咒被启动了。”他神色自若,在一片惨叫中风雨不惊,“果然是这些家伙出了问题。” “那封信毁了吗?”我问。 “是啊,”他语气阴沉,“没了它,恐怕有些事又要麻烦了——太吵了。”他弹弹手指,惨叫声消失了,但是地上的两个人依旧在痛苦的痉挛挣扎。 一道黑烟落在客厅角落,凝成一个带着面具的金发女人。她走上前躬身行礼,取下面具后视线落在地上那两个人和一具尸体上,脸色惨白。 “来的依旧如此迅速,克拉蒂尔。但是真不幸,恐怕罗尔家族不得不换一个继承人了——你的儿子似乎不是很想支持我的事业。”里德尔冷冰冰的说。 金发女人跪下,声线颤抖,“大人……求您……” “你把他推荐给我,我给了他一次机会,如果他通过了这次考验,那么自然有加入食死徒的资格。但是很遗憾——他辜负了你的期望。” “我愿意付出一切补救——不管如何,求您不要杀他——求您——”金发女人伸出手抓住里德尔的袍脚,再三哀求。 里德尔面若冰霜,“克拉蒂尔,我给了你整个罗尔家族,我自然也能收回它。” 那个女人小声啜泣起来,突然她看到了里德尔背后的我,她一把扑过来,跪在我脚下哀求起来。 “求求你,棘霓小姐!求求你!求你——” 求我做什么……你儿子毁掉的又不是我的信,要杀他的也不是我呀…… 但是不管怎么说,当着一个母亲的面杀掉她的孩子……还是有点残忍了吧…… 可是是他错在先……还是无法弥补的错…… 无法弥补……?等等! “他们看了信,不能对他们摄神取念吗?”我问里德尔。 “恐怕不能,那封信施了针对咒,除了能听懂的人,其他人都会模糊那段记忆——而它是蛇语。”里德尔说。 金发女人发出一声令人心碎的哀鸣。 里德尔低头看着那个女人,眼神晦暗,“克拉蒂尔,你求她做什么呢?我才是你的效忠对象。” 克拉蒂尔伏在地上发起抖来。 里德尔转向还在钻心咒下挣扎的两个男人。 “办砸了我的事,也不记得信的内容,你说,我还留着他干什么呢?”骨白色魔杖在他的指尖凝聚出绿色光芒,那是一个死咒。 “等等。”我再次出声。 他挑眉看向我,“棘霓,你可以回避——但是你无权阻止。” 我自然知道这一点。他是领导者和上位者,我的位置即使再微妙也不过是局外人。他的事业里那些杀戮与残酷我无法阻止,因为我没有其他温和的方法去代替。他的手上不得不染血,我能做的只有在独善其身的基础上,尽量劝他减少不必要的杀孽。 “不……”我犹豫了许久,直到里德尔有点不耐烦的神色。 “我懂……蛇语。”我轻声开口。 血红色的蛇瞳骤然盯住了我,我感到一股寒气沿着脊背爬了上来。 第23章 坦诚相见的谎言 23.坦诚相见的谎言 第40章 (——熟悉到谎言都能随意搪塞,熟悉到敷衍都能不动声色) . . “去茶话室等我。” 他的魔杖在另一只手心轻轻敲击,红眼睛一瞬不转盯着我。 “好啊。”我垂头丧气走上楼梯,“别杀他们。” “是啊,毕竟是你用你那惊人的小秘密换回来的命,是不是?多金贵啊,我需不需要派人随时保护他?”他语气讽刺尖刻。 “得啦……难道你就没有——算了,不想和你在这里吵起来。”我恹恹摆了摆手,拐上二楼楼梯。 可能是夺魂咒,可能是一忘皆空,总之他们应该死不了。 我叹了一口气,揉着太阳穴推开了茶话室的门——他们的麻烦结束了,我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我在心里盘算着说法,是照实解释,是一半谎言,还是沉默以对?如果解释,又要从何而起?如果不解释,又要怎么面对? 到底是为什么,我头脑一热说出了这个秘密?是因为我不满足于这样互相隐瞒的关系了吗?曾经他说会告诉我蛇语的渊源,但在种种经历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起。是忘了,还是彻底与我疏离了? 无数种念头在我脑海中齐头并进纷乱如麻,但是实际上不过是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咔嗒”,门被推开了。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了。 . 他率先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不了,我站着吧。”我挥挥手,我的长袍面具消失了,露出半透明的衣饰身体。 “要么坐在我旁边,要么跪在我前面。我不喜欢仰视着别人说话。”他的目光沉暗,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叹了口气,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我们沉默着,都没有开口的欲望。房间里只有窗外风雪呼啸的声音。 突然,他打破了宁静。 “整整十九年,棘霓。”他的语气平静,就像是讲述着不相干的他人的故事,“——我们认识已经十九年了。” “是啊,”我接上话头,“从你十六岁起到现在,几乎涵盖了你们人类的整个青年时期。” 他古怪的笑了,“——你们人类?那你呢?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小秘密?” “很多,比你能想到的的还要多。”我回答。 他的手在魔杖上痉挛似的合拢。 “但是我从来都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我看着他的手指,“我相信你也是。” 他嘴角扭曲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我自顾自说了下去,“我从故土意外来到这里,是你给了我新的开始:你收留我,你引领我,你教导我,我的巫师界常识和魔法知识皆来自于你,你让我在异界里有了容身之处,你带给了我新的世界观。” “跟着你谈不上好坏,因为没有其他人可比较——自始至终,我都只跟着你一个人。从霍格沃茨,到石洞,到阿尔巴尼亚,再到蓝楼。是啊,里德尔先生,十九年了。” “十九年了,我们从最开始的朝夕相处到后来天各一方,再到重新相聚。我熟悉你的变化和神情,我感知你一举一动的情绪——有些时候,你在不安。” “我能理解你的不安,因为我毫无依据的强大——是的,强大。如果连你们的阿瓦达索命都不能伤害到我,那么我在这里的存在就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无敌。” “我用我的方法帮过你很多——不,我无意用这个作为威胁和筹码。实际上,在最开始你收留我教我咒语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尽我所能回报与你。” “没错,我并非人类,你可以将我理解成你们巫师的阿尼玛格斯的逆形态。我对于你们人类,既非同类,也非敌人。你们的一切,我都无所谓。你杀人也好,战争也罢,这都是你的事业,你若是需要我帮忙,力所能及之事我不会推脱;你若是不愿我插手,我自然是不会去管人类的是是非非——我来到了这里,既来之,则安之。” “我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是我也知道,得一知己,生死可托。这么多年,就算是猫猫狗狗,也养出感情了吧?!” 【所谓挚友,就是哪怕我们恩断义绝,你和全世界都仇视我,我也不会把你在最脆弱的深夜分享给我的秘密告诉别人。你把能够让自己身败名裂、遭人耻笑的事告诉我那一瞬间,一定是当我是最亲近的挚友。人生诸事很难长情,友情也是,但是我愿始终记得你把心掏给我的瞬间,并守护它。】 “这是以前有人教过我的话。” “——而这也是现在我想对你说的,先生。” “我说完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抬起头严肃的看着他。 他微微侧着头,略长的黑发挡住了布满阴霾的眉眼,耳畔的碎发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抚动。 时光雕刻了他英俊的面庞,力量赋予了他卓绝的气势,经历打磨了他深沉的城府。 我熟悉他,但是我看不透他。 【棘霓,】他改用蛇语,【你的阿尼玛格斯是蛇,所以你才懂蛇佬腔?】 【在你们的体系里,可以这么理解。】 【从一开始你就懂蛇语?在那栋旧房子,在石洞拱门?】 【是的,先生。】 【你都听懂了,但是这不在我的计划和预料之中。】 第41章 【我听到了,但是我不会去探究那些事情,更不会将它们告诉别人。我保证。】 【如果连赤胆忠心咒都能被你解开,你用什么保证?】他抬起下巴打量着我,瞳孔无意识收缩着。这是蛇类警惕防御的表现。 【先生,有些事并不是用外力才能保证的,心比他们更强大。如果我珍惜我们的友谊,那么我就会用一切来保证它。】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你不相信?以心为证,即为信念,没有什么能比它更坚固。】我反驳。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发出一阵尖厉高亢的讥笑,语调残酷而嗜血,【你想和我说什么?伟大的‘爱’?比如亲情?——你不会想知道十九年前那栋旧房子和旁边的麻瓜庄园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你想听听我那肮脏的父亲和该死的母亲之间夺魂咒般的爱情?】 【那些我不在乎——但是我是你的朋友!我信了你那么多次,你总该信我一次吧?!】我怒气冲冲打断他。 房间里的摆设随着他的怒意而颤抖,玻璃和陶瓷制品炸裂,墙面出现了深深的皲裂纹,恐怖的魔压在空间里肆虐。 【多么感人的友谊宣言,】他嘶嘶的说,【可惜自从你一开始选择了隐瞒,你就失去了资格!】 【隐瞒!就好像你对我多么的坦诚!】 【我的事轮不到你过问!】 【这句话还给——】我尖声喊,随即泄气一般低下声音,【算了……我不过问我也不想过问,如果你觉得我没资格做你的朋友,那我就离开,永远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多年来第一次还算坦诚的对话,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我的心口热辣辣的疼。我一厢情愿的剖开内心,却是把我们的关系推向了终结。果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再怎么相似,他也不会是我的同类。 【离开?】他目光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带着我的消息离开?去投奔我的对立面?】 【不,】我恹恹的团成一团,【我谁也不想看见,我要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比如石洞,阿尔巴尼亚,蓝楼地下室,或者随便哪里哪里。】 【还有其他地方吗?比如更远一点的隔壁房间?】 【没有了,里德尔我讨厌你。】 “得啦,得啦——”他语调一转,“棘霓,别闹小孩子脾气。” 【我要闹了。】我得寸进尺,一鼓作气,【里德尔,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你们人类的是是非非对我来说都是旁观而已,我留在蓝楼,但我也能随时离开——我之所以留下,只是因为你对我那么好,你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你可以许诺其他追随者利益,但不必对我!我不是因为利益跟随你,也不会因为利益投奔其他人!】 “我明白了,棘霓,”他伸出手,虚揉一把我的头发,“我向你道歉,刚刚是我的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应该相信你的。” 【真的?】我从指缝里看他。 “是啊。”他回答。 我别别扭扭放下手臂坐端正,心里有着自己都未发觉的欢喜。 “但是——”他语调一转,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我们还是应该有一个牢不可破誓言——为了保密你的身份。” “别担心……”我说,“除了你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蛇语的……”看他脸色依旧郑重其事,我还是顺从伸出了手。 我的手搭在在他骨节完美五指修长的手上,显示出一种半透明的朦胧的珍珠白色。 他像是很满意所看到的,嘶嘶的开口了。 【棘霓,你愿意对以前,现在,今后一切所看到和听到的我的事情保密吗?】 【我愿意。】 一道细细的、耀眼的火舌从他的魔杖里喷了出来,就像一根又红又热的金属丝,缠绕在我们相触的两只手上。 【你愿意作为我的朋友,在我保护你的前提下,帮助我的活动,协助我的事业吗?】 【我愿意。】 第二道火焰落在我们的手上,收紧缠绕。 【除了我,不要和任何人说蛇语,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的蛇佬腔,你愿意吗?】 【除了你还有人会蛇语?——好吧好吧别瞪我,我愿意我愿意!】我连声嚷嚷。 他的脸被第三道火舌的光映得通红,火舌从魔杖里喷出,与前面那两道交织在一起,紧密地缠绕在我们虚握的两只手周围,游动交叉,最后消失在皮肤中。 “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我环顾四周,“你要给阿布赔偿家具吗?我可没钱。” 他餍足的抚摸着自己的魔杖,“不用,他会处理。” “雪真大,我们还回去吗?” “当然,那封信你还得告诉我。” “诶哟——差点忘了这个,”我急急忙忙站起来,“回去之前我留张字条告诉阿布一声,希望他把家具账单寄给那几个家伙而不是我。” “嗯。” “对了——我的蛇语好听吗?” “……问这个干什么?”他皱起眉头。 我凑近他的耳边,卷着舌头轻轻开口。 【除夕快乐,生日快乐,先生。】 第24章 凤凰社 凤凰社 (——你在怀疑你最好的朋友?) . 元旦过后,里德尔禁止我对所有朋友的一切拜访,长时间的呆在蓝楼让我产生了强烈的怨念。终于,我逮住好不容易见一次面的里德尔,质问,“为什么最近我不能去马尔福庄园?我想去见阿布和卢修斯!” 第42章 “最近外面危险。”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好好呆着研究解谜和魔法阵。” “不——”我拖长音调,“危险?对我来说什么都不危险!我要去阿布家玩!就算我偷偷跑出去,你也逮不到我的吧?” “那阿布就会很危险。”他面无表情。 我一头雾水,“什么危险?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怎么可能,只是一点小摩擦而已。”他匆匆回答,然后递给我一封信,“帮我个忙,把它送到诺特家。” “为什么不能拜访朋友还要给你跑腿?”我愤愤不平。 “送完我或许会同意你去阿布家。”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是前不久我告诉他的那封蛇佬腔的名单,被他用流畅的花体誊写了一遍。 “嗯………阿拉斯托.穆迪……埃德加.博恩斯,卡拉多克.迪尔伯恩,本吉.芬威克,马琳.麦金农……多卡斯.梅多斯……”我匆匆浏览一遍,发现里面有几个名字被特地圈了出来,标上了三角符号。 “这是什么名单?他们怎么啦?”我问里德尔。 “没什么,只是有些人需要一次友好的拜访。”他神色平和,“快去快回。” “好吧。”我嘟囔着收好信,“那你得同意我去阿布家玩。” 他轻飘飘瞥我一眼,完全懒得理我。 . . 本来我以为这是一次很普通的送信,可是当我在诺特庄园的反幻影移行边界刚落地,一个爆炸咒就朝我急速而来。 我险险避过,虽然我不怕,可这么突然挨一下也够恼火的。 一个浅棕色头发的中年人从树丛里跳出来,魔杖直指我的胸口,“统统石化!” 我再次躲过,大声回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你这个——四分五裂!狡猾的——统统石化!食死徒——昏昏倒地!”他咬牙切齿边回答边朝我发咒,“逮住你了!” 我用铁甲咒一一格挡,在魔咒的空隙里跳跃躲避,“等等——什么兔?” “不要狡辩!”他的魔杖喷出狂怒的火花,“你给那个魔头都做了什么——我倒是要看看——” “等等!魔头又是谁?”我躲在一颗树后大声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看起来出离愤怒,眼睛里迸射出明亮的火花,“你们那些肮脏的小老鼠!被抓住就会矢口否认!去和摄魂怪解释吧!”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串撕裂咒。 我彻底迷茫了,“摄魂怪?它们又怎么啦?我和它解释什么?” “哈!解释你的漂亮纹身!”那个中年人大声说,与此同时他的魔杖还是笔直地指着我,“你敢把袖子挽上去露出你的左胳膊吗?!” 我当然不敢——我的胳膊是半透明的。 见我沉默了,那个人发出一声大吼,“更何况你还戴面具——你这个邪恶的——食死徒!你把你的灵魂卖给了魔鬼!统统石化!” 我一缩头,石化咒打在头顶的树枝上,炸成一片。 卖给?也就是说里德尔先生得付我钱? ……等会儿!这不是重点! “我不是食死徒!”我大声否认,“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先住手!——绊腿立僵!” “盔甲护身!——好极了!终于还手了吗——露出真面目——voldemort的走狗——”他的战斗技巧十分老辣,一边大喊还能一遍发咒。 “我只是帮朋友送信——这就叫走狗?”我目瞪口呆。 二十分钟的你打我躲后,他终于停下来,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用他怒气冲天的眼睛瞪着我。 “先生,解释清楚!”我躲在树后抗议,“如果无缘无故就攻击我,我会还手的!” “解释?”他大吼一声,看起来被我激发出了新的怒火,“你给黑魔头跑腿!还说不是食死徒!” “你说的两个名词我都听不懂……你是不是认错了?”我弱弱反问。 “你都干了什么——肆意杀人——惨无人道——统统石化!跟着黑魔头——杀人灭口——四分五裂!”他的话语总是以恶咒作为结束,如果我不是体质特殊,可能早就被他干掉了。 我跃上树梢,在树枝之间翻腾挪移,“你认识我?你是谁?” “穆迪!”他一声大吼,“你给我记住——穆迪专门收拾你们这些黑巫师小崽子——” “阿拉斯托.穆迪!”我脱口而出,这不是名单上的第一个吗? “你果然知道!情报不错!”他喊,“但是我也消息灵通!你和那几个黑魔头的左膀右臂——” “见鬼!浓烟滚滚!”我耐心耗尽,出手一个强力浓烟咒,在烟雾的掩护下幻影移行了。 最后一秒我还听到他愤怒的大叫。 我跌跌撞撞回到蓝楼,一进门就愤怒的扑进书房,对着里德尔大喊,“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怎么了?”他惊讶的看着我,“出了什么问题?” “我被单方面殴打了!有个叫——等等,”我狐疑的停住,“你知道食死徒和voldemort是什么吗?” 他的手指蓦然攥紧,又很快松开。 “谁告诉你的?”他神色平静。 “一个冲我大喊大叫的家伙,”我择字择句缓缓回答,“他说我是邪恶的食死徒,还说我给voldemort跑腿——voldemort是谁?” 第43章 “那个冲你喊叫的家伙,你知道他的名字吗?或者能描述他的外貌吗?”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回来。 “你先回答我!” “……”他沉默了一会,轻声说,“记得吗棘霓,很久以前我问过你,如果有人恶意诋毁我,你会听信吗。你说你会信我。” “是啊,我信你。”我说,“所以我才来问你,为什么只因为帮你送信,他就攻击我?”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他指指椅子,我坐了下来,“我会给你慢慢解释。” “很久以前,我和另一波人意见不合,我们分道扬镳,他们成立了凤凰社;而我……招募了食死徒。两方斗争很久了,那个攻击你的人应该就是凤凰社成员,他把你当成了食死徒。” “对……他说我有纹身戴面具所以是食死徒。食死徒都有纹身吗?阿布也是食死徒?”我问。 “这是食死徒之间的标志,互相感应和召唤。阿布有。”他指着自己的左臂,“在这里,一条蛇的标志。” “哇喔,蛇,我喜欢这个标志。”我说,“可惜从来没见阿布露出来过。” “平时不会轻易露出来的,那很危险,会被凤凰社发现。”他笑起来,“食死徒很谨慎。” “为什么我没有标志?”我问,“我不是食死徒吗?” 他的食指蹭着下巴,“我倒是很希望给你一个标记,但是你不适合……” 我眯起眼睛,“所以是你也是食死徒?” 他笑了,“不,我是——”他的魔杖在空中划过,凌厉的血红色字迹凭空出现。 ——tom marvolo riddle。 他一挥魔杖,字母开始变幻位置,重新组合。 ——i am lord voldemort。 “voldemort……”我喃喃说,“是你。” “是啊。”他交叠双腿,靠在椅背上看着我,“voldemort,意思是飞离死亡。” 我怀疑的看着他,毫不留情拆他台,“永生?魂器那个办法你总没有继续吧?那个真的超级不靠谱——” 红眼睛寒气逼人的盯着我,“换话题。” 我撇撇嘴,“好吧,好吧。那他说我杀人又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杀过人,怎么就算在我头上了?” “污蔑,中伤,给对手的抹黑——懂了?”他神色风雨不惊。 “有点过分。不只是他,你也是。”我说,“最近你的手段好像越来越严厉了,这样不好。你对下属太严格了,你以前还懂得掩饰一下,今天听他的说辞,你的势力简直无恶不作。” “那是他夸大其词,故意诋毁。”他懒洋洋支着下巴,“别教训我,我已经很克制了。而且,我从没有强迫你,是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嘛。” “这倒是。” 这也是我肯留下的原因之一。 虽然他的手段冷酷无情,但他从不把我拉进那些计划里。我不愿杀戮,他就真的尊重了我的观念,允许我置身事外。 “那信还送吗?”我问。 “算了。”他说,“再让你被连骂带揍一次,我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真是难得的良心发现。” “继续去‘解谜’吧。”他说,“以后不会再让你做这种危险任务了。既然你不想掺和进战争,那就去玩你的小游戏吧。”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会尽力的。” 他轻柔笑起来,“你安安心心玩儿你的解谜游戏,就是帮我大忙了。” 虽然还有许多疑问,但是得了他的保证,我便当真以为自己置身事外,安心无比。 . . 第25章 斯内普和波特 斯内普和波特 (——卢修斯的日常生活真是精彩纷呈。) . . 如果不是经常和阿布、卢修斯来往,只看着里德尔的脸,我几乎要以为这段时间过去了不过几天。但是我不得不面对现实,卢修斯已经从一个骑着儿童玩具扫帚的六岁小短腿长成一个挺拔俊俏的十六岁少年了。 人类的时间过的真快啊。 最近卢修斯写信告诉我,他将要参加他所能参加的最后一次魁地奇比赛,他的激动从他寄给我的大段大段的激情澎湃的信上可见一斑。 他着力描写在天上飞翔和追逐金色飞贼的感受,对格兰芬多的飞行技术表现出强烈的鄙视,外加一打对自己队伍的夸赞。 刨去贵族式的绕口长句子和华而不实的形容词,大概就是“魁地奇超级好!”“我飞的特别棒!”“最后一次我一定赢!”以及“棘霓来看我比赛吧!”(……他的幼稚程度一如十年前,我想) 阿布说马尔福一直以来都是十二校董之一,所以魁地奇比赛会留嘉宾席位。他邀请我一起去看卢修斯的最后一次正式比赛。 “好啊,”我说,“看他自己飞了这么多年,也该看看正式比赛了——幸好赶上最后一场。” . 我当然不能蛇面具黑斗篷去霍格沃茨,最近几年里德尔严禁我用这个形象出现在食死徒和凤凰社面前——实际上,除了马尔福,我已经不怎么和其他朋友来往了。自从那次明确表示我不愿掺和战争后,我就闲在蓝楼,除去修炼,就是解开一个又一个的隐秘咒语。 里德尔本来不愿意我去霍格沃茨,他似乎有着他的顾虑。“对角巷、翻倒巷、霍格莫德镇,或者其他的巫师聚集点,只要不引起注意,你大可随便去玩。但是霍格沃茨……那里不在我的势力范围内,我不放心。” 第44章 “有什么不放心?”我赌气,“阿布在那里!他是霍格沃茨的校董!他能把我照顾好!” 听到这句话,里德尔没再反对,只是神色有些倦倦。“那就去吧。” 我把黑斗篷换成了一袭黛青色束腰长袍,头用斗笠长纱遮了起来。 “你们那儿的穿着风俗?”里德尔问。 我们已经不避讳谈论我的来历了,虽然我并没有全部告诉他。 “一部分算是,”我变出一双手套戴好,“帮我看看,都遮住了没?” “我觉得还是有个身体方便——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永远都不同意这个方法?”他懒洋洋的回答,顺手帮我加上一条深绿色披肩。 “对我来说有没有身体都差不多——我走啦!回见!”我匆匆道别,一把抓起阿布给我的门钥匙。 . 门钥匙加飞路网的旅程结束,我晕头转向跟在阿布身后。 我们到达了霍格沃茨的大厅,学生们都已经去了赛场,只等校董和教授们入席。 “马尔福先生,别来无恙。”一位白胡子老人走上前问好,“这位是——”他看向我。 “我儿子在法国的远房表妹,nana,”阿布介绍,“小姑娘体弱,不能见光,但是和卢修斯感情很好,非要来看他比赛——娜娜,这位是邓布利多校长,真遗憾你不在我们英格兰的霍格沃茨上学,邓布利多校长的变形课让我记忆犹新。” 我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由口胡诌的阿布,又看一眼比记忆里老了很多的邓布利多,然后朝着邓布利多行礼。阿布来之前嘱咐我不要暴露身份,尤其是对这个人。 “我也记忆犹新,就好像给你们那一届上课就是在昨天,啊,原谅一个老头子的念旧……几十年了,真是物是人非啊。”老校长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阿布的左臂。 “走吧娜娜。”阿布用蛇头手杖轻轻将我从邓布利多面前推开,然后露出得体的假笑,“校长,比赛该开始了。” 我们率先走向场地,我压低声音问阿布,“我什么时候改了一个家养小精灵的名字?娜娜?嗯?” “刚刚改的,还是说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解谜者’棘霓?”阿布笑眯眯回答。 “你不喜欢他?” “因为他是凤凰社的人。”阿布说,“还有,我不喜欢他有那么明显吗?我以为我掩饰的已经够好了。” “如果把你的下巴收低一点,外加语调别拖那么长。”我回答。 . 我们进入场地,沸腾的人声淹没了我们。场地上到处是飘扬的旗帜和彩带,每个人都在欢呼尖叫。 我们刚在正中间的教师席坐好,球员们就入场了。我很容易在一群人中找到了卢修斯那颗铂金色的脑袋,相信他也是,因为他很快朝着我和阿布用力挥起手来。 阿布看着他,微不可见的笑了笑。 比赛很快开始了,球员们纷纷像离弦的箭射向天空。骑着扫把的队员和乱飞的球们在空中呼啸交织。鬼飞球在他们其中传递,而暴力的游走球则试图把对方球员狠狠撞下去。 这种疯狂的节奏持续了几十分钟。 球员们红色和绿色的衣服很容易就能分辨,而绿色其中卢修斯浅金色的头发更是显眼——他的头发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几乎像是一颗大型金色飞贼。他在高空中如同鹰一样来回飞旋巡视,身影矫健。 “他飞的真好。”我对阿布说,周围太吵我不得不大声喊出来,“他——飞的真好!” “那当然。这是马尔福的天赋。”阿布平静回答我,但是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儿子很骄傲。 “那么说你以前也——”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场上突然爆发的尖叫打断了。每个人都盯着赛场上前后追逐的两个身影放声尖叫。 是卢修斯和一个黑发格兰芬多在并排疾飞。卢修斯领先半个扫帚,他们一前一后向着主席台俯冲而下,身后跟着呼呼尖叫的游走球,一颗小小的金色飞贼在他们前面拼命逃窜着。 看台上绿色和红色的人群疯狂的呐喊尖叫。 最后——卢修斯一个急旋加速,手指在金色飞贼上合拢了! 全场沸腾,广播员大声宣布比赛结束斯莱特林胜,绿色的旗帜和烟花满场乱飞。 我使劲儿朝他挥手,尖叫声淹没在沸腾的人声中。 阿布矜持的放下望远镜,满意的哼了一声。 “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快点配合气氛——尖叫什么的——卢修斯赢啦——啊啊啊啊——”我在阿布耳边大喊。 “这是他应该做到的。”阿布含蓄的点头。 “骗人——你看你的长袍袖子——”我指着他皱皱巴巴的袖口,这是刚刚被他无意识攥紧的手指捏皱的,“明明又担心又激动!还非要装出不以为然!”我哈哈大笑。 阿布甩了甩手杖转身就走。 . 斯莱特林□□休息室。 本来阿布坚持要提前回去,但是我非要拉着他见卢修斯一面。 自从卢修斯来霍格沃茨,我们每年见面的时间也只有他假期的那几次了,所以我岂能放过这次机会。 “不要乱跑,不要和其他人说话,注意避开其他人。”阿布再次嘱咐我。 “我又不是小孩子啦!”我不满的抱怨。 “不怕你找麻烦,就怕麻烦找你。而你的特点就是无限吸引麻烦。”阿布坐在长沙发上似笑非笑看着我。最近他的不动声色讥讽技能越来越熟练,幸好和里德尔的交流让我早就对其免疫了。 第45章 “好吧……”我想起里德尔的嘱咐。实际上,这次观看比赛的机会还是我央求他很久他才同意的。 这时,卢修斯柔和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我可以进来吗?” 我们一齐转头看向休息室大门。 进来的除了卢修斯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出魔杖。 “别激动,别激动。”卢修斯走上前按住我的魔杖,“这是我的朋友,西弗勒斯.斯内普,我想把他介绍给你们。” 我转头看向阿布,“你知道?他允许?” 阿布摇了摇头,看向卢修斯,“是你的个人意愿?太大胆了。” “西弗勒斯是很优秀的斯莱特林,我写信跟你提起过他,父亲,”卢修斯辩解,“他会加入那一位——” “慎言,卢修斯。”阿布打断他,然后转向那位陌生斯莱特林,优雅的点头问好,“你好,我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 那是一个瘦削阴郁的黑发黑眼男孩,看起来比卢修斯小几岁,他几乎谈不上好看:鹰勾鼻子,黑腻长发,郁郁寡欢的神色,半旧的长袍,这些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羽毛干枯凌乱的黑乌鸦。 实际上,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巫师。 “我叫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好,马尔福先生。” 他向阿布问好,嗓音干涩紧张。 卢修斯又向他介绍我,“这是……呃……” “我叫棘霓,”我接上话题,“既然你是卢修斯认可的朋友。” 卢修斯隐隐松了一口气。 “西弗勒斯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我的学弟。他在魔药学和黑魔法……防御课很有突出成绩。”卢修斯介绍,我注意到他讲到魔药时西弗勒斯挺起了胸膛露出骄傲的神色。 “那挺好,”我说,“我的魔药一直不怎么样,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我也许只是客气客气,但是西弗勒斯却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保证一样,黑眼睛发出灼热和渴望的光。 我因为这似曾相识的目光而恍惚了一瞬。 这是个有野心的人,我想。 接下来就是他们贵族式的交谈和不动声色的互相试探,我懒得再听,站在角落用魔杖逗着墙角画框上的蛇纹。 “你觉得他怎么样?”卢修斯走到我身边低声问。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小心翼翼和阿布说话的西弗勒斯。 “有野心,懂进退,”我评价,“但是不知道实力配不配得上这份野心。” “我敢保证,他的魔药在霍格沃茨是第一的,甚至超过了那些教授,”卢修斯说,“据我所知,他的家族是个魔药世家,血液里的天赋。” “你认可的朋友,一定不错,”我点点头,“介绍给我们是有所求吗?” 卢修斯布置了一个静音隔离咒,才施施然开口,“因为‘那一位’——如果通过马尔福家和‘解谜者’的引荐,他会更容易得到重用。” “好吧,”我点点头,“如果有机会,但是至于能不能把握还是看他了。” 短暂的交流后西弗勒斯先行离开了,阿布要去和校董会其他人有个会面,他再三嘱托卢修斯把我好好送到院长室看着我进壁炉再离开。 卢修斯一脸严肃的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我们离开二楼□□休息室朝楼梯口走,准备拐过走廊拐角时,一本书哗啦飞过墙角砸在旁边柱子上。 这个角度我并不能看到拐角后发生了什么,然而下一秒—— “得啦,鼻涕精!看看你的表情!有什么好事?你捡到了一个纳特来换掉你的内裤吗?”一个恶意的声音响起,“还是说你又要给莉莉找麻烦?” “伊万斯才不会看上他呢,放心吧詹姆。”一个活泼的声音回答。 “让开!蠢货!别以为我怕你们!”西弗勒斯的声音回答,现在他可一点也不紧张了,嗓音充满了低滑的刻薄。 然而那个恶意的嗓音丝毫不让,还多了一份恼怒,“怎么,一个人也敢还手?你的马尔福级长爸爸呢?建议下次让他随时随地保护你,哪怕是去盥洗室的时候,不然你就会像这样——倒挂金钟!” “盔甲护身!” “西里斯——用石化咒!打他的腿!” 接下来就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咒语,两方打起来了。 现在的孩子们啊,一言不合就打架。我有点好笑。 卢修斯焦急的跺了跺脚,一把把我推到拐角的一间房子里,“拜托了棘霓,呆着别动,我把他们赶走——该死的波特!” 从门缝里我看到他匆匆拐过墙角,然后听到他大喊一声“住手!” 两方安静下来了,那个声音恼怒的说,“马尔福,你在鼻涕精身上下追踪咒了吗?不然为什么每次都恰好跑来给他擦屁股?”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每次你都要在我恰好路过之前挑衅我的学院的人,波特先生。”卢修斯冷冷回答,“攻击同学,格兰芬多扣五分。” “哦你怎么敢——你这个——” “我当然敢。”卢修斯讥讽的说。 一个新的嗓音加入了,平和而略带沙哑,“好了詹姆,马尔福先生是男生主席,他当然能。我们快回去吧,魁地奇队员还在等你。” 纷乱的脚步声拐过墙角朝我这边的走廊走来,我连忙合上门扉等他们离开。 第46章 然而麻烦永远不嫌多—— “我从没见过你……”一个幽幽的嗓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吓得不轻,唰的抽出魔杖转身指着来人。这是一个真正的幽灵,有着一头又直又长的头发和厚厚的眼镜,看起来有点神经质。 “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呜呜呜……我就知道……谁会喜欢桃金娘呜呜呜呜呜……毕竟她哭起来呜呜呜呜,又傻又可笑是不是?呜呜呜呜呜——” 她捂着脸自言自语哭泣着,尾调越拖越尖,然后一头扎进水池不见了。 阿布你是对的,我果然吸引麻烦。我默默想。 这时我听到卢修斯在门外喊我,我连忙推门出去。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了,看来他处理的很好。 “抱歉,不得不让你去女生盥洗室待了一会。”他歉意的看着我,“不过放心,那个盥洗室很久没人用了,不会有人看到的。” “可是有个哭哭啼啼的幽灵……” “——哦该死!”他使劲儿一拍脑袋,“我忘了桃金娘!” “桃金娘?那个幽灵?”我好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其他……我是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幽灵。她死了?” “是啊,听说快三十年前死在霍格沃茨的,”卢修斯一直处于纠结的歉意和不安中,对这事不以为意地解释,“凶手很快被抓到了,但是她一直不肯离开霍格沃茨。” “三十年前?”我大概估算了一下,那时候似乎差不多是…… 卢修斯接下来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据说是个泥巴种,活着的时候就神经兮兮的。” 我因为他对血统的偏激而皱了皱眉头,难以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我不是他们所以为的“纯血”的话…… 我沉沉叹气,把什么三十年前的回忆抛之脑后,开始认真设想如果将来有被发现的那么一天的话,怎么给阿布和卢修斯解释我的来历。 “棘霓……看在朋友的份上……”卢修斯痛苦的揪着他铂金色的长发,再次打断我的思考,“别把你遇到别人这事儿告诉我爸?” 我忍不住笑出来,“你的平时生活挺丰富多彩啊,又要打架又要阻止别人打架。” “拜托——”他一脸祈求。 “好吧好吧,”我点点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满意的挑起眉毛。 第26章 余辉(修) 26.余辉 (——那场余辉,是我不愿醒来的梦。) . . 最近里德尔又让我帮他做了好几只高阶防御阵胸针。 “上次的不够吗?这才过去一个月。”我有点吃惊,毕竟我对我的魔法阵水平足够自信,我制作的防御阵足够抵御好几次恶咒的。 “不太够,”里德尔揉着眉心,“最近情况不太好。” “难怪你都不怎么回蓝楼了。”我说。 “一个人太无聊?”他打趣,“看来是谜语还不够多。” “够多了够多了!”我连忙讨饶,“现在一天就要解开几个,我都没时间干自己的事了!” 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找到那么多隐藏咒语的。 我按他的要求开始了制作。以纯金和秘银为底,用魔药作为溶剂浸泡,再用魔力雕刻复杂阵法,期间魔力要保持源源不断,每一个胸针的制作都需要深厚魔力和大量时间。 有些魔药制作需要助手协助,里德尔没时间给我打下手,我正好以此为借口去找阿布。 “我额外帮你做一个防御阵袖扣或者长袍别针?”我问阿布,同时手上动作不停,把融化的秘银倒入金制外壳。 “不敢当,”阿布也将做好的魔药倒进瓶子,“现在你的防御阵饰品可是千金难求。” “有那么夸张?听起来我要成富翁了。” “可惜你是被垄断资源。” “……” 我把一只胸针雏形放入魔药瓶子,接下来要不间断的用大量魔力注入,混合魔药的催化作用,使胸针具有强大的防御魔法。这个过程要持续一天一夜,还要求魔力和环境的绝对稳定。 里德尔先生的魔力水平也能制作很好甚至是超过我的防御阵,但是他对自己的魔力所视甚重,并不愿意付出制作后魔力暂时空虚的代价。 我对这个倒不是怎么看重,反正魔力是可再生的,用之不竭。 等什么时候有空,再帮阿布做一个更好的防御阵胸针吧。我这么想着。 . 九月初的时候,里德尔先生再次忙的不见人影,只偶尔在蓝楼召集食死徒聚会;卢修斯已经去了霍格沃茨,这是他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明年的七月份他将离开霍格沃茨;幸好隔三差五还能和阿布见面,也不至于太无聊。 里德尔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又带来了新的谜语,但他却示意我做好出门的准备,“这次的魔法阵有点难,恐怕你要亲自去一趟。当然,就算解不开我也不会怪你。” 我被他激出斗志,“没有我解不开的咒语!” 从看到巫师的魔法阵的第一眼起,我就有着恍若隔世的熟悉感。再繁复的咒语,我都能用解析灵域术法的方式解析。 “阿布会和你一起去。”他说。 “他去干什么?” “他有他的事,你解开后独自回来就是。” “那我现在就去马尔福庄园!” 第47章 “不急,”他看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可以做完昨天那只防御附魔胸针。” . 那枚银蛇胸针花费了我大量魔力和时间,等我到马尔福庄园时,阿布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 他站在落地窗前,夕阳的余辉透过纯白色雕花窗扉,将他的铂金色长发勾勒出耀眼的金边。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这无损他的优雅完美,反而更添成熟风度。 仍有余温的夜风带来花园里百灵鸟的长鸣,隐隐伴着白玫瑰的淡雅清香。 “我是不是迟到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是刚准备好而已。”阿布说。 “阿布,你要去干什么呢?”我问。 他似是有些恍惚,随即清醒过来,“找一件东西罢了。” “不会有危险吧?”我有些不放心,“若是需要,我可以跟着保护你。” “不危险。”他对我一笑,“放心,这么多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在里德尔身边这么久,阿布还保持着最初的纯良温柔,和我最初认识他时一模一样。 “阿布,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真实容貌?”我支着脑袋问他。 “既然是那一位说过的保密,那我自然不能过问。” “对着这个面具都能心态平常……阿布你真是厉害……” 他笑起来,“棘霓你虽然强大但是很温柔,性格随和亲近,很少有人不喜欢你的。即使面具如此,也难以遮住你的性格。” 我有点脸红,“有这么好吗……阿布才是又强大又温柔啊。” “我还以为马尔福在巫师界是出了名的高傲刻薄。”他打趣,然后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阿布,如果有一天,我想用真实身份和你做朋友……会有那一天吧?”我问。 他系上斗篷,拿出那只银色面具戴好,揉了揉我的帽子,“你看,不管你还是我,有没有面具,我们都是朋友。” “嗯!卢修斯也是!”我大力点头。 “……总觉得我辈分上被占便宜了。” “……” . . 除了阿布,这次来的人还有七八个,都戴着面具兜帽。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刚刚午夜,满月高悬。 这次的目的地是摩尔区郊区的一片废墟,它被重重防御魔法和古老家族咒语隐藏起来。这对我来说难度较高,大概需要半个小时解开。我让阿布他们在旁边稍等,然后开始了解咒。这次的防御阵似乎有点奇怪,在一层一层隐藏咒语之下,还有一个很强大的阵法在运转。在拆开其他阵法之前,我无法确定那是什么,但似乎不是什么攻击性阵法。 随着魔法阵一层层崩塌,废墟渐渐露出真实面貌,是一座庄园,看起来荒无人烟,似乎已经废弃许久。 这次的法阵果然如同里德尔所说的一般强大,解开表面阵法已经耗去我的全部灵力,对于最底层的法阵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早知道就不该先去做那只胸针了。 “阿布,我能歇一歇再继续吗?”我低声问,“还有最底层的阵没解开。” “是什么阵?”阿布打量着黑漆漆的庄园。 “我还没有解构出来,”我实在是疲倦至极,指尖都泛了透明,“但我确定不是什么攻击魔法,也许是附魔在建筑地基上的加固阵,用来保持土木稳固。” “那就没什么要紧的。”阿布说,“你先回去休息吧。你看起来实在是虚弱到摇摇欲坠了。” “可是我还没解开全部的……等我休息半个小时好吗?”我有些不甘心。夸下海口说解阵手到擒来,这么铩羽而归怕是要被里德尔笑话了。 阿布看一眼天上月色,似乎有些焦躁。“半个小时,来不及了。”他喃喃自语完,转头对我说,“你先回去吧,只是一个建筑加固阵,无关紧要。” “可是还有一个……” “回去吧。” “再等半个小时……” “棘霓。”他温柔又不容置疑唤我,“先回去吧,听话。” ——多年后我依然记得他彼时的眼神,温柔如当时的月色。 可我忘了月色虽然温柔,却冰凉不可触,虚幻不可握。 阿布从不骗我,他这样说,我便当真以为无关紧要。只是在废弃庄园里找一件遗失的东西,能有什么危险呢?只一个建筑加固阵,能造成什么后果呢? 于是我忍着灵力虚脱的头晕目眩,向他告别,转身幻影移形离开。 那天的月色,实在是太过冰冷。我在幻影移形过程中,都忍不住微微发起抖来。 . . 回去后,里德尔还在蓝楼。他见我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有些惊讶,“怎么了?” 我不愿示弱,“没什么。” “阵都解开了吗?” “那当然!”我强撑着回答,“没有我解不开的魔法阵!” 他轻笑,“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 “我要去休息,”我晕头转向向着楼上走去,“等阿布回来再叫我。” “好啊,等他回来……”他轻飘飘回应,“这次解阵,你做得很好。” . . 在精疲力尽的冥想中,我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那是灵域地底的暗河。 水域森冷刺骨,我趴在水边,浑身发抖,哭都哭不出来。 第48章 一个时辰前,我向师兄保证背完一篇新的咒术,然后转眼就趁师兄不注意溜进了暗河入口。师兄从不允许我进来这里,我也郑重其辞向他保证过。可偶然听见同族小妖的只言片语,我便实在没有忍住好奇心,花了半个时辰解开了师兄亲手设置的结界——师兄亲手教我的阵法,若是换成旁人,一定是解不开的——欲盖弥彰将结界表面复原到七七八八后,我悄悄钻进了暗河。 在暗河里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无数具支离破碎的蛇骨沉在万丈深渊,每一具都用空洞白骨眼眶盯着我。 梦境最后和曾经的现实大相径庭。现实里师兄将我救了出来,可梦里我一直被困在暗河水域,我听到结界外师兄的脚步声,可我没有力气喊出声。师兄在入口处站了片刻,自言自语说“小霓既然保证不进来,那么一定不会骗我”,然后他便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我在梦中水域沉没下去,再也不见天日,血肉腐烂只剩白骨,骨骸和水底嶙峋白骨混成一片。我的意识被困在原地,冰冷的水流束缚我的骨骼,仿佛千千万万年的牢笼—— 师兄,对不起,我骗了你…… 师兄,好冷…… . 从梦中醒来时我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窗帘和床幔层层叠叠将月光过滤成惨淡银色,像极了梦中累累蛇骨上的磷火。我在床上呜咽半晌才从梦魇里挣脱,一看时间,离我回来还不到半个小时。 心慌如坠,不只是为了这个荒诞的噩梦。似乎有什么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像是梦境里背道而驰的结局,是我无法承受的绝望。 月光悄悄爬上床帐一脚,我怕烫似的缩回脚,在床里缩成一团,灵力匮乏的疲倦让我头晕目眩。 然后我骤然清醒。 阿布怎么还没回来? . . 我打算重返那个废弃庄园,可下楼后,里德尔严肃制止了我。 “你已经做完你该做的了。”他说,“剩余的部分,不要多管。” “你还怕我抢阿布的功劳不成?”我不满,“不管他在为你找什么,我还能抢走不成?” “既然你决定置身事外,就不要再多管闲事。” “谁管你的闲事?”我反驳,“我只是想去找阿布。” “等他回来你自然会看到他。”里德尔神色淡淡,似乎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你既然把阵法都解开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我突然卡壳。 我骗了他,我还有最后一层没有解开。 他看一眼钟表,收拾好文件站起身,“我要出去一趟,你就待在蓝楼。等阿布回来,我再和你谈谈。”那枚银蛇胸针在他手里翻转,最后,他随意将它别在了围巾的末端。 “你要去哪?”我满怀希望,“去找阿布?” “不是,我很忙。”他说完,再不给我追问的机会,推门离开。 . . 我坐立不安等了片刻,阿布还是没有回来。 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梦里焦灼的绝望侵蚀了现实。 如果当初师兄没有去暗河寻我……如果今天我不去寻阿布…… 我打了个冷战。 再如何也不过是一顿斥责,我必须去看看! . 在我幻影显形到那个废弃庄园后,我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混乱的战场,炸裂的咒语,燃烧的地面,倒塌的树木和墙壁,以及地上的尸体。 我瞠目结舌。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打起来?阿布也在里面吗? 我踉跄跑进庄园。一进庄园边界我就觉得有磅礴魔力迎头压下,本就虚弱的我差点跪在地上。 这是……高阶禁锢阵! 最后一层隐藏的阵法此刻终于显露出狰狞全貌。以无害的加固阵做掩护,一旦激活就会转化为压制魔力、限制幻影移形的禁锢阵法。 为什么废弃的庄园会有如此强大的阵法?为什么我没能看出最后一层阵法的真正作用?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埋伏?为什么阿布要匆忙支开我? ——阿布!阿布在哪里?! 我在烟尘和爆炸里踉跄穿行,恶咒几次擦过我的身体。庄园主屋已经千疮百孔,燃烧的黑色火焰和滚滚浓烟遮住了月光。我跨过一具人类尸体,惊惶环顾寻觅着,四处昏暗,火光摇晃,烟影朦胧。 就在那一瞬间,浓烟被风吹散了。月光洒在了战场,一刹那视野清晰无比,仿佛是为了特意让我看个清楚:阿布就在前方,铂金色的发丝被风烟掠起。似是心有灵犀,他回头看向我—— “躲开!” 那一声尖叫也许喊了出来,也许哑在了我的喉咙里。他似是要躲,但是禁锢阵限制了他的反应—— 他的动作被一道没入胸口的绿光打断了。 在冰凉的月光下,我匆忙赶来,却亲眼目睹了他死亡的瞬间。 是我来的太迟,还是来得太巧?这样残忍的、不留一丝机会的时间点! 我的瞳孔飞速充血,视野蒙上暗色的红,就好像天地一片血色。我听到耳蜗里血液轰轰作响的声音,它甚至大过了战场上咒语炸裂的响声,就像是无尽的巨浪,越来越响,越来越大,然后—— 所有的响声离我而去了,那些咒语擦过我就好像风掠过树叶,纷乱的人声消失了。 第49章 天地一片寂静。 他要对我说什么?怪我没有解开最后一道阵法?怪我来的太迟?道歉对我的隐瞒?欣喜于我的到来? 但是我再没有机会去知道了。 宁静的月光下阿布仿佛只是睡去,他躺在地上,一缕铂金色的柔软长发从兜帽里露出来,沾上了些许灰尘。 阿布这么爱干净,一定不喜欢弄脏头发。我恍惚想。 我跪在地上,朝他伸出手,将这缕发丝理顺放好。 “阿布……”我轻声喊。 “阿布,我不该浪费魔力做那只胸针。” “阿布,都怪我没有解开最后一道阵法。” “阿布,我不该先走。” “阿布,我来迟了。” “……阿布。” 有眼泪顺着面具的缝隙流出来,还未落地就化成了白雾。幽灵的眼泪,甚至都不是真实的。 我听到我灵魂中那根弦崩断的声音。 . 浓重的黑雾遮蔽了月光,一缕缕在场中凝聚成巨大的蛇形,摧枯拉朽的魔力如同狂风过境,被扫到的人无一幸免发出了惨叫。 血肉骨骼凭空交织构建,浓雾凝成黑金一般的鳞片,毒牙锋利的蛇头在黑雾里吐出蛇信,黄金色的光在竖瞳里狂怒的流转翻滚,尖厉的嘶声随着喉中吐息响彻四周——一条十余米的黑色巨蛇从黑雾里骤然窜出,卷起旁边地上一具尸体,夹裹着澎湃的魔力,朝着一颗树轰然撞去。 随着树木倒塌,附近的大地隐隐一颤,仿佛有什么屏障在被强行打开。 “那是阵眼——它在摧毁禁锢阵——杀了这条蛇!”有人大喊。 “帮它挡住凤凰社——我们就有机会了!”还有人大喊。 一切的喧嚣都置之度外,巨蛇只是一次又一次撞击着那一点,打在它身上的咒语有些被鳞片抵挡,有些则留下了鲜血淋漓的伤口,但它毫不在乎,黄色竖瞳里痛苦和疯狂同时燃烧着。 随着它的撕咬撞击,庞大的魔法阵出现了裂痕——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大——一声巨响! “魔法阵破了!”食死徒们尖声大喊。幸存的食死徒们一道道身影化成黑雾消散,只留下一地尸体和鲜血。 尘埃散去,浓雾落定,大蛇早已消失,有什么在那里反射着惨白的月光。 凤凰社众人小心翼翼围上去。 那是一张蛇面具。 一滴鲜血蜿蜒地流过面具的脸颊,像一滴诡异凄凉的泪。 . . 第27章 ??? 【致某晦气玩意儿】 【就是说看不下去就别看了,直接走,免费文不收钱,少来指指点点搞得我欠你一样。走就悄悄走,别整的撤资一样,恶不恶心。】 【接受正常建议,不接受上来就质问的,不接受攻击角色的,懂?】 【白嫖还给你有理了,想让我改可以,出资啊,包养啊,不会有人白嫖还叽叽歪歪想定制稿子吧?】 第28章 笼中雀 笼中雀 (——孑然一身的时候最清醒,身不由己的时候最盲目。) . 绝对的、完全没有光明的黑暗是怎么样的呢。 就像是在最深的地底,森冷的地下暗河水域,千万年亘古不变的永恒的黑暗。 冰凉的黑暗。 在这种黑暗中,感官和时间都被模糊,一瞬间和一亿年以光怪陆离的速度同时从肌肤上流过。 不,甚至连肌肤身体的感知都消失了。触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到最后,连自己是否存在都开始渐渐模糊不清。 只有无穷无尽的冰冷没顶。 仿佛那个梦魇再次重现,我从未逃离灵域禁地,永生永世被禁锢在暗河的白骨之中。 这次没有师兄来救我了。 我不该撒谎,我不该逞能。 在梦境与沉睡的边缘,我无声呜咽起来。 . 过了很久,外界的光线终于慢慢黯淡下来,像白昼终于褪去喧嚣让位于柔和的黄昏,在视野里只留下暗粉色的色块。 身体还残留着刻骨的疼痛,我缓缓睁开了眼,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这是一个昏暗的空间,寂静而空旷。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我看到远处有几只火把在墙壁上燃烧,映出一小块一小块黑色墙壁。 思维恍惚中,我认出这似乎是蓝楼的地下大厅。 我果然还是下意识回到了这里。 “呵……” 有人发出了一声轻叹。 这是一个很轻柔的嗓音,尾音微妙的低下去,就好像只是一次小心保守的试探。 我朝着声音来源回过头。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一股钻心刻骨的尖锐疼痛蓦地从我的心脏撕裂蔓延,我发出了一声哀鸣。 那个嗓音又开口了,这次是蛇语,【你最好别动。】 脚步声传来,有人走进了我的视线,他手里拿着一只烛台,烛光摇曳着映出他的手臂。 本来微弱的烛火却烫伤了我的瞳孔。 【拿开点……】我虚弱的说,【太亮了。】 烛光依言暗了下去。有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我的眼睛,遮住了光线。 我的思维还在混沌中,那只手冰冷的温度让我疼痛的大脑略略感到一丝舒适。 有微弱的灵力开始在身体经脉里流动,我运转一缕缕灵力检查自身,发现此刻我处于蛇型形态,全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心脉震裂,灵力枯竭。 第50章 那只冰冷的手还轻轻覆着我的额头,我像是被烫伤一样颤抖着想要避开。 思维渐渐归位,我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不曾解开的阵法,闲置的胸针,隐瞒的事实,那场惨烈的战斗,绿色的死咒,蛇身的恢复,惊惶狂怒的力量,最后拼死回到蓝楼的幻影移行,和……阿布的死亡。 ……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那并不是真的。那个傍晚不是真的,那场战斗不是真的,那个浅金色头发的男人并没有死,甚至,从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透出微微的不真实感。 就像是一场无关的梦,透出疏离感和荒唐感。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像一个五光十色的肥皂泡泡。 只要戳破这个荒诞的泡泡,再醒来我还是在灵域。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你醒了吗?】 虚幻的肥皂泡破灭了,那个拿着烛火的嗓音再次把我拉回现实。 我懒得回答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这次的情况,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我已经着手处理了。】他继续说。 我沉默。 【而你的情况,】他丝毫不被我的冷漠影响,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很……惊讶。】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某个奇怪的精灵种族。后来,你告诉我你是蛇佬腔,我以为你生前是一个阿尼玛格斯。现在,似乎我终于能得出更准确的结论——你是某种蛇怪。】 【你用某种古老的魔法得到人类幽灵的外表,但是在受重伤后不能继续维持人形,所以变回了蛇——之所以受伤,是因为你用燃烧灵魂的代价,交换短时间内强大的能量,强行突破了禁锢阵,对吗?】 他等着我的回答。 【我该赞美你一如既往的学术精神吗?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你也不忘研究我的物种。】我说,【里德尔,你到底有没有人类的感情?】 【我即使再悲痛,他也不会复活。】里德尔说。 【因为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你连一丝悲痛都吝于流露了吗,】我问,【在你眼里,他……和我,到底算是什么?】 他的回答仿佛叹息,【……当然是朋友啊。】 【是朋友。】我重复他的话,【朋友死去,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而是算计得失。】 【得失……】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很稳,【我失去了一位朋友,失去了一位可靠的助力,也失去了曾经的那些回忆……棘霓,我与马尔福的友谊,是在你之前的。】 是了,在我遇到里德尔之前,他们已经是霍格沃茨的友人,他们认识的时间,比我与里德尔认识还要早几年——可就连这多出的几年,他都不肯为此流露出一点儿哀伤! 我此刻的愤怒不只是为阿布感到不值,更是兔死狐悲。 里德尔的手依旧掩住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手冰凉沉稳如大理石雕塑,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温暖和颤抖。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死,我很遗憾。】他说。 【仅仅是遗憾吗?】我的心痛到发抖,语气都颤起来,【仅仅是遗憾!】 他没有回答,又附身掩住我的眼睛,【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多想。】 【我怎么能不多想,】我哽咽起来,【为什么我做了那只多余的胸针,为什么我没有坚持解开最后的阵法,为什么阿布一劝我就当真离去,为什么回来后没有向你说出实话……为什么最后亲眼看着阿布死亡,却救无可救?】 【那不是你的错……】他截住我的话,【虽然马尔福……但是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我宁可死的是我,】我的喉咙里都泛了血腥气,【阿布他本来不必死!我有那么多次机会避免这个结局!】 【你也无法预知,是不是?】里德尔声音平稳,【没人知道那是隐藏的禁锢阵,没人知道那里会有埋伏。】 【甚至连你也不知道吗?】在哀恸中,我问出了这样的话,【在那之前,你当真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吗?】 【我并非全知全能。】他的回答有些冷意。 这次的沉默甚至有些过长了,许久,里德尔才继续说,【不必担心,马尔福家族依旧会在权力和荣耀的至高点。卢修斯已经长大了,可以接替他父亲的路。】 ——接替! 那一瞬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念头钻进了我的脑海。阿布与他是多年熟识,知晓他的诸多过去和秘密,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我还了解他;当年的众多追随者里,只有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称得上是身处权力中心的心腹,其他人,要么游离在权力中心以外,要么已经折戟在诸多明争暗斗中……那么,那么?! 里德尔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孤儿院的少年,他如今蜕变成的完美的领导者和杀伐决断的上位者,并且对自己的过去绝口不提、讳莫如深,他对于知道自己不堪曾经的同伴……不,称不上是同伴,只是下属罢了……马尔福家族已经足以称得上是英国魔法界数一数二的世家,明面上的地位财力,以及暗处的势力……已经无出其右到这种地步……里德尔作为掌权者,当真能放心吗? 马尔福家的确不会变,变的只有家主! 比起知晓诸多秘密、强悍至此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家主,是不是涉世未深、骤然失怙的卢修斯.马尔福少爷更加容易掌控? 第51章 ……若问题是真的,那么答案一目了然。 可问题,是不是真的?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呢,如果他真的狠心到这个程度…… 我甚至没有勇气开口再追问一句。 ……也没有勇气再留下了。 如果阿布已经成为了威胁,那么我呢? 【等我养好伤,我就要离开了。我要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了。】我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教导和收留,谢谢你给我的这些回忆。】 他收回了覆在我眼上的手。我看清了他此刻的神色,波澜不惊,深沉如渊的血红色眸子注视着虚空里的某处。 【连你也要离开了么。】他喃喃。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治愈阵从地面显形,将伤痕累累的我轻柔拢住。 他的脚步声向着厅门移动,消失在门廊后。 在一片混沌黑暗里,我终于忍不住自问出口,【里德尔,我能活着回来,你当真是开心的吗?】 没有人回答。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给自己一个答案。 . . . “晚上好,棘霓。 “今天卢修斯从霍格沃茨回来了,处理他父亲的葬礼,然后接手他家族的产业。 “他问起你,我说你受伤了在休养。他说,等你康复就去马尔福庄园做客吧。 “外面的枫叶红了,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到冬天了,今年冬天来的似乎格外早。下雪的时候,外面应该会有麻瓜小孩堆雪人。 “说起雪人,你还记得以前在意大利的时候我们遇到的那个会用冰雪魔法的女巫吗?我也会冰雪魔法,有机会可以教给你。 “……你怎么样才愿意留下来呢?” . 自从那天短暂的清醒后,我再次陷入断断续续的梦境。在梦境里,有时是在灵域,满天的浓云卷着雷霆向我坠落,我看见师兄的龙形扶摇而起,龙吟响彻九天,呼唤我不如归去;有时是在蓝楼,窗棂下的花蔓疯长,日光清澈柔暖,阿布帮我挽起层层叠叠的窗幔,他的眉间带着化不开的轻愁,像是脆弱的雪几乎要化在我的眼前。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境,可我贪恋这虚幻的温暖,外界那么冰冷,趋利避害的心态煽动着我向着更深的梦境沉溺,渐渐化为我的心魔。 我不愿醒来,不愿面对残酷的现实。 身体的伤已经愈合,可我无法平静心里的痛。 里德尔经常来陪我,如果不是我表现的太过不耐烦他甚至要把书桌挪到我的身边。他几乎每天都来,坐在旁边一边加叠治疗咒,一边自说自话。他说起我们的旅途,说起他的蛇语天赋(他其实对渊源也知之甚少),说起蓝楼的装饰变化,说起我们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他这样温柔体贴,这样缱绻深情,我几乎要将那可怕的怀疑压下去。 我知道那个念头完全只是我的妄想与假设,我没有任何证据。以里德尔的敏锐和能力,恐怕早已将一切处理妥帖,即使我想要追查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我真的敢去追查吗? 我已经失去了阿布,我还能承受那万分之一可能性的可怕猜测吗? 里德尔再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只黑绸遮住的大笼子。他揭开绸布,笼子里的鸟儿一见光,立刻放声歌唱起来。 “流光羽雀,”他说,“歌声十分动听,不是吗?” 我没好气转过头。 他见我嫌弃,松手让绸布重新盖了回去,鸟儿停止了鸣唱。“是卢修斯送你的。既然不喜欢,那就送回去算了。” 我立刻转回去,盯住他的脸。 【卢修斯很想念你,他常常向我问起你。】里德尔与我对视,一字一句说,【他和他的父亲一样能力出众。今年他就要毕业,我将赋予他黑暗标记,他会代替他的父亲,为了马尔福家的荣耀而跟随我。卢修斯性子还有些冲动,得有人看着点,你看着他长大,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梦境的残存渐渐褪去,我清醒注视着面前男人俊美无双的脸。 鸟儿突然在黑暗的绸布里重新歌唱起来。 流光羽雀,许多年前小卢修斯收到过这样的礼物。那时有两只流光羽雀,他爱不释手,经常亲手喂食添水。然而不久后,其中一只却将另一只啄死了。流光羽雀本是骄傲孤僻的鸟儿,决不允许自己领地中有另一只歌唱。小卢修斯不懂鸟儿习性,为了好看将两只流光羽雀同笼关着,结果酿成悲剧。他捧着死去的那只鸟儿哭到满脸通红,我为了哄他不哭,就随口提议,为了给死去的鸟儿报仇,不如把那只凶手羽雀也处死罢了。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已经失去了一只,怎么能再失去另一只。 剩下那只流光羽雀便享受了独自的鸟笼,独份的食水和宠爱,在主人手心放声独唱。 如今这只流光羽雀,已然不是当年那只胜利者,却有着当年一样婉转清泠的歌喉。 不过是鸟雀,都是这般取舍。 那万分之一可能性的假设,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追究了。 第29章 白蔷薇 白蔷薇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 . 晨曦透过窗棂,带着清晨的薄雾,就好像希腊神话里时光女神瑞亚的眼睛,带着晶莹剔透的明亮。 第52章 纯白色雕花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背影挺拔而笔直,浅金色头发柔软的垂落在肩膀上,用一根墨绿色的绸带束了起来,显示出一种优雅妥帖的弧度。 “阿布。”我叫他。 他转过身,银灰色的眼睛像是冰川之下千万年才能形成的最剔透的冰。他也许看向了我,也许没有看我,这种极浅的瞳色让人无法认出它主人的视线凝聚点。 卢修斯.马尔福轻声说,“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已经死了。” . . 马尔福庄园,会客厅。 里德尔端着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飘起的氤氲白雾。 “既然之前你们已经见过面了,那么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我会让棘霓暂时留在马尔福庄园,有什么事也能帮你。其他的事——”他抬起头看向茶几对面的人,“等四个月后你毕业再说。” 卢修斯垂着头,低声应了一句,“是的,大人。” 长发垂在他的脸侧,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之前里德尔和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我离开的这半年经历如何。 他的沉默和冰冷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如同面具一样贴在他的脸上,那种陌生和疏离的表情不应该来自于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他稳重而得体的应答着里德尔的安排,银色的蛇头手杖平稳的放在膝盖上,手杖顶端绿色的宝石熠熠生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不应该的,他不应该是这种成熟而世故的模样。他应该有着肆意张扬的眼睛,骑着最快的飞天扫帚翱翔在天空中,追逐着金色的胜利;他应该和同龄人一起开朗的大笑,有着属于少年的喜怒,被周围的人宠爱和羡慕。 而他从一个备受溺爱无忧无虑的孩子,到突遭变故,他最脆弱和痛苦的那段日子,我却没有陪着他,而是像乌龟一样缩进了自己的壳,以为不闻不问就好像一切都能没有发生。 愧疚和心疼渐渐扼住了我的脖子,仿佛被冰冷的水草缠住,拖入深深的黑暗水底。 “棘霓。”我听到卢修斯叫我。 仿佛猛地被拉回水面,空气再次涌入,我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你还好吗?”卢修斯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里德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我和卢修斯两个人,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 我讷讷的嗯了一声,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躲闪着目光不敢看他。 他却像是看破了我的窘迫,也站了起来,比出一个请的手势,“花园的紫荆花开的正好,介意一起去走走吗?” 我拢了拢白色的面纱,跟在他的身后走出房间。 马尔福庄园的花园永远青翠绚烂如春,被家养小精灵们打理的井井有条。 正午的日光渐渐浓烈,却被头顶是高大乔木的枝叶遮挡,只留下浓绿的荫影和金色的光斑。远处的草坪上有白色孔雀悠闲漫步,长长的尾羽洁白而华丽。 沿路的低矮篱笆旁种着成片的紫荆花,正是花期,红色或紫红色的花朵大如手掌,略带清甜芳香,五片花瓣均匀地轮生排列,透出艳丽的生机盎然。 他走得很慢,就像是特意等着我迟疑的脚步。在这一片春意勃勃的气息中,我只觉得手脚冰凉。 “卢修斯。”我叫他。 他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看我。 说点什么,什么都行,拜托。我绝望的想。 他像是听到了我的祈祷,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内容却刀锋一样锋利,“那天,你和我的父亲在一起吗?你看到他死去吗?” 不,别让我说这个。我心里像是被刀刺中,有一种麻木的疼痛。 “是的。”我回答,“我看着他被死咒击中。” 卢修斯的背影轻轻一颤,顿了顿,继续问,“他走的……痛苦吗?” 我努力眨着眼睛,才没让眼泪流下来,“不,一瞬间的。” 他朝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转身,又似乎不敢回头看我。 “卢修斯,对不起。”我哑着嗓子说,“这段时间,我没能陪着你。” 他的肩膀垮了下去,随即他抬起手一把扯掉了发带,过肩的浅金色头发凌乱的散在长袍后背。 “棘霓,”他说,“像吗?”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样的挺拔修长,一样的高贵美丽,却多了一分困兽一般的孤绝。卢修斯从来是将头发束在脑后,活力干练,而阿布常常将一头及腰的浅金发丝散着,随意又优雅。此时那根发带落下,就像是两人之间的屏障短暂落了下来,一时间梦境与现实重叠模糊。 “很像。”我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回答,“很像他。” 他猛地回过头,银灰色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一瞬不瞬看着我。 我朝他伸出手,想要擦去那些令人心碎的泪。 他一动不动任我触碰到他的脸,轻声哽咽着问我,“棘霓,为什么父亲不要我了?我只是离开了一个月,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我只有父亲一个人,为什么连他都要离开我?我们是朋友,为什么这么久你才回来看我?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一切?” 我的眼泪毫无征兆流了下来,在面纱下的脸颊上化成虚无的雾气,“对不起。”而这是我所能说的唯一一句。 他抬起手捂住了眼睛,似乎不愿意让我继续看到他哭泣的样子,“我太软弱……太害怕……我没办法像父亲一样……” 第53章 我的朋友此刻是这样的哀恸,我却不能拥抱他——因为我虚无的身体,和我胆怯的心脏! 静默中,一只花精灵飞过旁边的灌木,发出沙沙的振翅声。 卢修斯放下手的时候,眼泪已经被狠狠擦去,眼眶通红狼狈。他朝前走了几步,离我很近了,湖泊一样深邃的眼睛里倒映着我被兜帽面纱遮住的面孔,湿润的银灰色的瞳孔专注而明净。 “棘霓,我也许永远没办法像我的父亲一样。他是一位优雅又强大的人。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是父亲将我抚养长大;他在外支撑起马尔福家的荣耀,在内对我悉心教导,事事都做到完美……我一直以为只要他在,我就永远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他的声音李充满了悲哀,也充满强行克制的冷静,“棘霓,我现在……不得不长大了。” 在那个悲哀的月夜后,他不得不从青涩天真的少年蜕变成面面俱到的家主。 我也不得不从事事无谓的旁观者,变成如履薄冰的局中棋了。 . 第二日他带我去了马尔福家族墓地。 这里埋葬着马尔福家族历代先辈,位于马尔福庄园最隐秘的结界内,只有家主的血咒才能打开。寂静的墓地里随处种着不知名的高大树木,枝叶皆是银白,枝尖开着大束大束浅金色的重瓣花朵,一藤一藤垂下来。月色星光溶溶落在地面,花草木石都镀上一层淡银光华。整片墓地皆是一片纯白雪白浅白,这样清明纯净的静谧之地,就仿佛是月光沉眠之处一般。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墓地在墓园最南端,是最新的一座墓冢。雪白大理石墓碑顶端立着银鹰石雕,碑上刻着姓名与生卒,墓志铭处却是空的,只浅浅刻着一朵盛开的蔷薇。 “我不知道该刻上什么。”卢修斯半跪下来,神色宁静,“在此之前,他将我保护的太好,那些事,那些经历,他几乎不曾与我提起过。然后是这样的戛然而止……我还不够了解他,我还……还没来得及了解他。” 他将怀里的白蔷薇花束放在墓前,“不过,父亲很喜欢白蔷薇。刻一朵蔷薇,想必他也不会反对吧。” 那束白蔷薇郁郁清雅,花瓣如月色皎洁,静静放在纯白的蔷薇墓碑前。在墓碑四周,浓郁繁茂的白蔷薇在墓土上挤挤挨挨纠缠生长,每一朵都浓烈盛开,像是雪白的火焰燃烧,那样的肆意热烈,使这清雅的花儿都带上了决绝凌厉的意味。 我想起阿布还在的时候,花园和庭院里的白蔷薇常开不败,繁茂馥郁到仿佛整座庄园都被雪白芬芳的云朵包裹。除去生长在庭院的白蔷薇,每天早上,大束还带着晨露的白蔷薇被小心翼翼剪下,束上墨绿绣银的丝带,角度完美插进珍珠镶秘银甜白瓷瓶,而这样大大小小的精美瓷瓶遍布房间、走廊、大厅和露台的每个角落,于是那花朵的清雅气息和纯洁颜色也遍布整座庄园。 在这样纯白华美的庄园内,再名贵的花朵也比不上庄园主人的矜贵美丽。无数白蔷薇花束错落有致摆放着,窗外不远处就能看到郁郁葱葱的白蔷薇花丛,阿布坐在窗前低头读着信,浅金色长发随意披在肩上,那柔软清浅的颜色质地与他月青色衣袂的铂金绣边几乎分不清楚。他的神色宁静,不知读到了什么,眉间含着轻愁,在这一蹙之间,仿佛周围的花都黯然失色,只余这一朵纯白的月光之花。 他在的时候,我并不怎么记得那些郁郁浓烈的白蔷薇,一切对他不过是背景;但在他离开后,我却对那些花儿记忆犹新了。他总是与白蔷薇一起出现在我的回忆里,回忆里的他与我一起凝视着那些洁白芬芳的花儿,冰蓝色的眼瞳里是我曾经不懂、现在也无从得知的忧思愁绪。 满目纯白氤氲,而我那么喜欢的那个人类就沉睡在这片清冷静谧的月色光华里,沉睡在白蔷薇的芬芳中。 人类是这样美丽,又这样脆弱的东西啊。 简直像是夜空的焰火,绚烂一瞬就堙灭了,即使下一朵焰火一样的美丽绚烂,却也不是上一朵了。 那朵焰火,散了,便真的没有了。 从此人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叫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人类了。他的灵魂已经消散了,即使我在这世间寻到他的转世,可失去了那些经历和回忆的全新的灵魂,已经不是我所喜欢的那个人类了。 此生相遇不过数十年,比起妖族千万年的生命,实在是转瞬即逝。可我想,我再也忘不了他了。他是我得到又失去的第一个人类朋友,曾经我不懂珍惜,直到真正失去。 . . 终于,卢修斯站起身,整理好衣摆发梢,回头看我。此刻他身上少年的脆弱和男人的沉稳奇妙融合了,虽然红着眼眶,却身姿如刀。 “棘霓,很久以前,你第一次来马尔福庄园的时候,父亲就告诉过我,你会成为我最可靠的朋友。”他说。 “我多么希望现在仍是如此。”我回答。 “那么,介意重新认识一次吗?”他说,“往事不可追……来日犹可期。” 他朝我伸出手,手心向上。 “你好,我叫卢修斯.马尔福,即将毕业于斯莱特林学院,是马尔福家族现任家主。” 我含着眼泪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语气哽咽,“你好,卢修斯.马尔福,我叫棘霓,在我的故土,是彩虹和荆棘的意思。” 第54章 “彩虹小姐,”他笑起来,眼框还带着红痕,“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我在阿布的墓碑前,向他的孩子许下了发自内心的誓言—— 今后我将陪伴你,守护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天为止。 . . 我在马尔福庄园住了下来。 我在这里的日子与在蓝楼没有太大区别。卢修斯忙于处理家族事务,我便长时间泡在魔药室和炼金室,制作一件又一件防御道具。我把曾经漫不经心错过的保护都弥补给了卢修斯,那些附魔了强大防御阵和治疗阵的珠宝首饰、装饰摆件遍布庄园的每一处,以及他身上每件袖扣、别针、发带。 卢修斯所忙的事务我并帮不上忙。强悍沉稳的前任家主“因病去世”、“秘密下葬”,新家主不过是个未毕业的学生,无数人明里暗里盯着马尔福这块蛋糕,只等趁乱分一杯羹;在这样风霜刀剑严相逼的残酷环境里,卢修斯迅速成长,从那个凡事都要加上“我爸爸说”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成熟强大、八面玲珑的成年人。刚开始有些来访者不怀好意叫他“可怜的小少爷”,现在却都恭恭敬敬低头称呼他为“家主”。 我知道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里德尔的缘故。曾经有几个小家族趁火打劫,然而现在他们的家族在英国魔法界已经查不到了姓名——据说他们的庄园和尸体在幽绿色骷髅标记下燃烧了整整三天,却无人敢救。从那以后表面的波澜尽数平静了下去。 里德尔有时会来马尔福庄园,每次我都远远避开。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他对我是这般恩情深重,但我曾经对他有过那样恶劣的猜测。我既无法面对那个可怕猜测,也无法面对那样心理阴暗的自己。 卢修斯倒是经常向我提起他:雷厉风行的手段、不再掩饰的野心,和愈发残酷的阵营对立。从卢修斯的描述中,我渐渐将从前我看不到的里德尔的那一面填补完整。里德尔是如此适合做一位帝王,他强大如斯,冷静决断,臣随众多;但他又是如此不适合做一位仁主,多疑,残酷,不择手段。这两种极端性质融合在他身上,这让他的势力在飞速崛起昌盛的同时有着微妙的脆弱。 但这些只是我作为“外来者”和“异族”的见解,也许并不适用于这里。 我躲他并没能躲多久,有次我下楼时正遇到他走进客厅。他看起来依旧风华无双,和当初分别时没有丝毫变化,神色如常向着不知所措的我打招呼,“棘霓,在这里还习惯吗?” 我结结巴巴,“还……还好。” 他取了桌上箱子,转身离开时还不忘向我点头道别,“花园里那棵东方合.欢树开满了花,再不回来可就要错过花期了——回见。” 我下意识去看窗外,看到满目白蔷薇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蓝楼的花园。 那棵合.欢树是我向东方游历巫师寻来的树种,蓝楼建立之初种在庭院一侧,现在已经两人多高,也不知是怎么长这么快的。以前它从未开花,今年倒是终于进了花期。 我再想回话,他却已经出了门,消失在结界边缘。 他还是一如既往待我,仿佛那些事都云淡风轻不在心上。这叫辗转反侧了许久的我有一种失落感,我以为这次分别就是某种程度的“再也不见”,但他是那样自然而然与我说起蓝楼的花,就好像我只是像以前一样只是来马尔福庄园玩耍几天,还是要回到蓝楼去的。 这个人类,真是让我捉摸不透。 . . 复活节假期结束,卢修斯回到了霍格沃茨,我也回到了蓝楼。 我回去的时候合.欢树花期已经过了,树下堆着层层落花,像是一片突兀的雪。我到底还是错过了第一场花期。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里德尔站在树下,拈起一朵落花,又不甚可惜的松开手指,看它轻飘飘落回残花中去。“这棵树太过脆弱,没办法用魔法延长花期,美好的东西总是不长久。”他看着满地落花,若有所思,“或许可以换一种花,或者用翡翠、绿宝石、珍珠和秘银做仿真花缀在树上?” “我喜欢它也只是喜欢它自然的样子,花开花谢不必强求。”我说。 “你倒是很通透。”他说,“那么,欢迎回家。” 我们就这样重归于好,一如从前。 但是也有那里不一样了,我不再帮他解咒,他也不再避讳我某些事情。他的野心和帝国规模一再扩大,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蓝楼的变化,庞大的阵法支撑起辽阔的空间,世界各地的珍奇魔法材料一批批运进来,变成一座座华丽恢弘的正厅、殿堂,庭院和花园里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回廊和湖泊一眼望不到尽头,楼宇建筑,草木湖湾,每一处都极尽奢华。 越来越多的黑巫师从世界各地前来投入他的麾下,但多数都止步权力边缘,只有高阶食死徒和大家族的心腹成员才能得到黑魔标记,并被允许进入蓝楼——这暗夜与荣耀的,权力中心。 . . 七月份,卢修斯终于再次回来了。 他已经正式毕业,准备进入魔法部高层工作,霍格沃茨的校董之位也顺理成章虚位以待。 在他处理好这些后,就是他被授予黑魔标记的时刻。 “那很好,棘霓,那代表着我将能走上更高的道路。”卢修斯坐在马尔福庄园客厅昂贵的沙发上,仪态万千地端起昂贵的茶杯,端庄优雅抿一口昂贵的红茶,“你知道的,最开始,那位大人给了我很多提携——那些蠢蠢欲动想要瓜分马尔福产业的远亲,那些叫嚣着要把马尔福家产充公的魔法部官员,那些浑水摸鱼的小家族,那些坚持要把我也关进阿兹卡班的凤凰社狂热者——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 第55章 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不满,有的只是千帆过尽后的平静。 最终,我还是长舒一口气,“卢修斯,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将站在你这边——只有一个条件,别用你官方化的贵族式表情对着我。” 他抬了抬眉毛,露出一个“嗯?”的眼神,举着咖啡杯朝上送了送,“来一杯吗棘霓?很美味的。” “你这个——坏人——”我尖叫着把沙发垫丢向他,然后我们大笑着闹作一团。 是的,卢修斯也知道了我的幽灵身份(蛇妖身份出于那个保密咒我没有告诉他),他只是在最开始露出了一个非常不马尔福的夸张呆滞表情,然后就面色自若的接受了我是幽灵这个事实。 “这就是这么多年你从来不在我家吃任何东西的原因?”他这么说,“我还以为是蓝楼的食物好吃到你不愿意试试可怜的拉比的手艺——” 一只家养小精灵应声在旁边疯狂的用脑袋撞着家具,嘴里还大喊着,“坏拉比!坏拉比!做不出棘霓小姐爱吃的食物!坏拉比!” “阻止他!”我崩溃的大喊,“阻止他——别让他每次都端着点心碟子,死死追我要我尝尝了!——我倒是想!” 在我和家养小精灵的尖叫双重奏里,卢修斯哈哈大笑,“这也是这么多年你一直是个小矮子——长不高的原因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变成蛇用我五六米的长度吓死他算了。 第30章 黑发姑娘和魔药天才 黑发姑娘和魔药天才 (——新生代们永远活力四射,事故频发。) . . 如果每个黑魔王都像里德尔这样勤勤恳恳,废寝忘食,全年无休,那我觉得世界上就没人愿意当黑魔王了。 所以我不明白,他就不能像个纨绔子弟一样穷奢极欲纸醉金迷吗?这么漂亮的蓝楼,只用来举行枯燥会议是不是太浪费了? 终于在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我趴在桌边,看着他红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问出我一直以来的疑惑,“明明可以靠脸征服世界,为什么要靠实力?” 他停下手头的工作,深呼吸了一下,看起来是被我气到了,“靠什么?” “靠脸。”我吐字清晰的重复了一遍,又用蛇语再说了一遍,【靠脸——就像对现在这个满眼星星的小姑娘?】我指了指楼下客厅的方向。 他看起来被我打败了,挫败地捂住了眼睛。 实际上,打败他的不是我,是现在正在客厅里的那位高个儿黑发姑娘,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 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就把“粘在黑魔王身上”作为奋斗目标,棕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狂热和敬仰,随时随地用灼热的眼神追逐着里德尔的身影,为了里德尔的一句话而激动得满眼泪水。 【大家在等你呢,】我抱着手臂看着他,【让客人们等太久不是好习惯。】 “好吧,”他站起来,“其他人应该也到了?” 我侧头听了听楼下的动静,“是的,我听到了很多声音——”我落在地上,化成逶迤盘绕的蛇形,【我总觉得贝拉特里克斯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你发现了吗?】 里德尔讥讽的看了我一眼,【她能对一条蛇有什么看法?】 正如他所说,现在我都是以蛇形跟着他出现在食死徒面前的,除了他,就连卢修斯也不知道曾经风头无两、现在销声匿迹的‘解谜者棘霓’和现在跟随里德尔的大蛇是同一个家伙——毕竟voldemort是个蛇佬腔,他身边带一条蛇最正常不过了。 【——纳吉尼。】他如此唤我的蛇形。 nagini,是里德尔为我取的名字,意为印度神话中掌管生死的蛇女神。师兄为我取名棘霓,是希望我如草木茂盛,也如彩虹高远。说来也巧,两个名字的发音正好对应,仿佛冥冥中妙不可言的命运。 . 现在的食死徒主力军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些人了,而是他们的下一代,纯血派的新生力量,那些更有活力的,更年轻的—— “大人!”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嗓音响起,“大人!贝拉听从您的召唤——”满脸激动的黑发姑娘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想要冲过来给里德尔行礼。 刚走下楼梯的里德尔看过去,面无表情,“够了,贝拉。” 他身后的黑蛇发出嗤嗤的嘶声,一成不变的蛇脸上居然看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幸灾乐祸。 贝拉特里克斯抬起眼睛,狠狠瞪了大蛇一眼。 【这就是你被嫌弃的原因——不要在一条蛇的脸上露出太人性化的表情。】里德尔嗓音低柔的说。 他嘶嘶的蛇语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露出恭敬的表情低下了头。我略略看了一眼,除了那些食死徒老面孔,多数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贝拉特里克斯身边跟着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年轻姑娘,她的头发是柔和的金黄色,眼睛是蓝灰色的,像是积蓄雨云的天空。 她缩在贝拉特里克斯和西格纳斯.布莱克身后,有点害怕似的看了我一眼。 【这是谁呀?】我问。 “西格纳斯,那是你的女儿,纳西莎.布莱克吗?”里德尔坐在长桌首位,看着老布莱克问。 贝拉特里克斯不等她的父亲回答,一把把自己的妹妹拉了出来,推到前面,“是的,大人,这就是我的妹妹,纳西莎.布莱克——西茜!快点行礼!”她用力戳了妹妹一下,压低嗓音对她说。纳西莎被她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也可能是吓的),飞快朝这边行礼,一直不敢抬头。 第56章 “好了……都坐下吧。”里德尔随意打了个手势。众人纷纷落座,贝拉特里克斯坐在她的父亲西格纳斯.布莱克旁边,朝里德尔使劲倾斜着身体。她的妹妹坐在他旁边,看起来紧张而胆怯。 漆黑的巨蛇探出身,慢慢爬上首席的椅子。它越攀越高,似乎永无止境,然后把身子搭在里德尔的肩膀上。巨蛇的鳞片泛着黑金似的幽光,金色眼睛一眨不眨,瞳孔垂直着。 【你觉得她适合卢修斯吗?】里德尔看着纳西莎说。 纳西莎在他的目光里轻轻颤抖起来,贝拉特里克斯不安的挪了挪。 里德尔用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挠着蛇的脑袋,眼睛仍然望着纳西莎。 【里德尔,别像挠猫猫一样挠我,你在期待我喵喵叫吗?】我说,【适不适合卢修斯,还要看他本人的意见。】 他神色自若收回手指,抬起冰冷的眼睛扫视全场,众人都全神贯注等着他开口。 “西格纳斯,最近身体还好吗?”里德尔看着老布莱克说,“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你的叔父阿克图卢斯,一样的忠心耿耿和能力出众——可惜他的健康已经被毁了。” 阿克图卢斯和他的妻子梅拉尼亚是最开始加入食死徒的布莱克,但是由于身体渐渐病朽,现在布莱克家的主力是西格纳斯和他的女儿贝拉特里克斯。 “好多了……大人……感谢您的关心……”西格纳斯擦着鼻尖上的汗,似乎拿不定主意里德尔的关心是否深有内涵。 里德尔收回目光,双手指尖搭成塔状支着自己的下巴,继续悠然开口,“正如布莱克家族——是的,布莱克永远纯粹——纯血家族跟随于我,每一代都能继承起前辈的血统和荣耀。而长期以来,我们的许多最古老的家族,通过一种良好的方法保持血统的纯净。” 贝拉特里克斯屏住呼吸,恳切地盯着他。 “——那就是纯血联姻。” 贝拉特里克斯满脸通红,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里德尔的脸。 “西格纳斯,你的三个女儿都很优秀,适合作为纯血家族的女主人,你觉得呢?” 贝拉特里克斯看起来简直要晕倒了,她努力深呼吸着,满眼泪水。 【你打算向贝拉特里克斯求婚吗?】我问。 他面无表情,同时在桌下狠狠踩了我的尾巴一脚,“卢修斯.马尔福——啊,可惜他今天没来——年轻有为,能力出众,是我的得力助手。马尔福家族正需要一个优秀的女主人,纳西莎,你和卢修斯同级毕业,你们很合适,你觉得呢?” 虽然那是个询问句,但没人觉得那是在征求纳西莎的意见。 纳西莎看起来被这个消息砸的头晕目眩,脸上只余空白的呆滞,在她父亲的提醒下才战战兢兢起身行礼。 里德尔满意的笑了,“那么,我期待布莱克和马尔福家族的好消息——除此之外,罗道夫斯.莱斯特莱奇是个很优秀的斯莱特林,他的哥哥拉布斯坦也是同样的出众,年纪与家世很合适贝拉特里克斯和安多米达——啊,安多米达这个姑娘似乎从来不肯听家族的话,真遗憾。” 西格纳斯听到里德尔提起自己的二女儿安多米达,脸色惨白。 贝拉特里克斯咚的跌坐在椅子上,脸色同样惨白,看起来难以置信。 “大人——您不能这么定下我的婚姻!”她尖声叫起来,“我永远只愿意侍奉您!哪怕没有名分——大人!我不愿意——我只想跟随您!哪怕没有名分,只做一个情妇——” 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她的父亲和妹妹目瞪口呆看着她,长桌上爆发出低低的私语声,老莱斯特莱奇露出愤愤的神色。 “管好你的女儿,布莱克。”里德尔看都不看贝拉特里克斯一眼,朝她的父亲说。西格纳斯手忙脚乱用束缚咒把自己的女儿按回椅子上。 里德尔站起来,垂下眼睛看了一眼贝拉特里克斯,语气冰冷,“如果连我的意志都会反抗,那么我看不出让你继续跟随我的价值。” “今天到此为止——都回去吧。” 他干脆利落地转身上楼,不顾身后传来贝拉特里克斯崩溃的尖叫大哭,夹杂着众人的窃窃私语。 【哇喔,】我晃晃悠悠地离开椅子,慢慢爬上光滑的大理石台阶,跟着他来到二楼书房,一边感叹着,【又是一个芳心暗许、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可是她难道不知道吗?你的脸太具有欺骗性了,你的岁数都够当她的爷爷了——】 里德尔在我的鼻子前狠狠的拍上了书房的大门。 . . 纯血大家族的婚礼繁复而奢侈,哪怕只是订婚仪式,也要提前几个月开始准备。因此里德尔的指令一下,三个大家族都开始忙碌起来。 马尔福庄园这边,场地的布置,礼服的定做,珠宝的搭配,宾客的名单,菜品的选择,诸如此类五花八门,足够卢修斯忙的焦头烂额。 “——如果不能帮我确定订婚当天喷泉四周玫瑰的颜色,也别在旁边无所事事发出奇怪的声音,这会让我心里十分不平衡的!”卢修斯一边飞快浏览着最新的魔法花卉推荐订单,一边冲我说。 我讪讪放好被我倒挂在空中愤怒大喊的巫师棋棋子,走到他的桌前。 一沓沓的信件和订单堆成了小山,而猫头鹰还在送来源源不断的新的信件。 第57章 “真可怕,如果订婚都这么麻烦,那结婚岂不是更复杂?”我说,“你见过纳西莎了吗?” 他唔了一声。 “你们是同学?那你应该很熟悉啦,看起来很羞涩的一个姑娘,性格很温和,头发颜色和你很配,眼睛颜色也很合适——” “大家族的婚姻不看头发颜色,也不看眼睛颜色。”卢修斯打断了我,“帮我把新定客人名单拿过来。” 我从高高的一沓服饰杂志下使劲儿抽出长长的名单。 “你几乎邀请了整个魔法部,”我看着奇长无比的宾客名单,“——和整个斯莱特林。” “是啊,”卢修斯露出厌倦的眼神,“纯血家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集体,和政治错综复杂的阵营关系。” “你会邀请那一位吗?”我问。 卢修斯点了点头,“当然,如果他能来,那么马尔福和布莱克的联姻将更加荣耀。” 他用魔杖把一个个的宾客名字复制到邀请函上,突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西弗勒斯.斯内普?”我问,“他也来吗?”上次见他还是三年前,我……和阿布去霍格沃茨看卢修斯的魁地奇比赛。 再次想起了阿布,心里那根刺还在疼,显示出一种麻木的钝痛。 卢修斯显然也想到了某些回忆,声音低了下去,“是啊,他低我几级,刚刚毕业。” 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 . . 这是一间高大的殿堂式大厅,里面充满了暗色调的装饰,光源很昏暗,高高的天花板上雕刻着的花纹都隐没在黑暗中。墙壁上燃烧着魔法火把,映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就像是映在水面上一样。大厅尽头,一层层逐渐高上去的台阶顶端,放着一把华丽的王座,上面坐着一个人,一只手撑着头斜倚在扶手上,身形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台阶下面不远处,他一身黑衣黑袍,头发像帘子一样垂在脸旁,阴郁的脸上带着严肃的神色。 他恭敬的跪下行礼,鼻子几乎碰到了地板。 “起来吧,西弗勒斯。”高高的的王座上,黑暗勋爵冷冽的声音传来,在空旷的大殿里带着一种金属的无机制感。 斯内普站起来,目光规规矩矩落在自己脚前的地板上。 一种冰凉低沉的嘶嘶声传来,像是在询问着什么。随即前方传来物体沙沙滑过大理石地板的声音,有一个长长的东西从火把之间的黑影里游走出来,那是一条巨蛇,二十多英尺,浑身漆黑,带着奇异的暗色光泽。 大蛇竖起前半身,金色的竖瞳盯着斯内普,带着蛇类特有的专注。看着它,斯内普想起了黑暗君主那双红色的眼睛,不禁有点后背发冷。 “nagini,回来,你把我们的新客人吓坏了。”黑暗君主轻声说。大蛇应声回头,再次游入黑暗中。 “西弗勒斯.斯内普,”王座上的人再次开口了,“斯莱特林毕业生,普林斯家族的血统,优秀的魔药天赋。” 斯内普恭恭敬敬回答,“是的,大人。” “卢修斯.马尔福向我大力推荐过你,我也在其他人嘴里听说过你的事情。而在学校的七年和毕业后的半年,你也很好的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我很满意。” 斯内普低下了头,朝着王座鞠躬,“大人,请您让我加入食死徒——我愿意把我的能力和忠诚都献给您!” 王座上的人一步步走了下来,脚步声回荡在宏伟空旷的大厅。随着他的脚步,火把照亮了他的侧脸,完美如同神话中的神祗。 斯内普的腰弯的更低了。 黑暗君主走到了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但是,让我好奇的是,”他的嗓音柔和下来,却暗藏凌厉,“棘霓也曾经向我说起过你,啊,你知道棘霓吧?也算是你的前辈了。” “是的。”斯内普回答,他知道任何事都不能隐瞒这位君主,“卢修斯曾经引荐我们在霍格沃茨见过面。是我求他的,我想得到您的重用。棘霓是您的心腹,卢修斯说——” “卢修斯,”黑暗君主重复道,“他和棘霓都是我的心腹……”黑暗中传来嘶嘶的声音,黑暗君主侧头听了一会,笑了起来,“棘霓说你和卢修斯关系不错。” 斯内普快速的瞟了一眼周围,并没有看到那位棘霓的身影。但是他没有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再次低下了头。 “你很有野心,也有足以匹配的实力,那么……”他抽出了骨白色的魔杖,轻轻挥了挥,一个小小的黑魔标记出现在空中,然后很快消散。 斯内普跪了下去,举起了他的左臂。 “你会得到你所求的,荣耀,地位,权力,财富……跟随我,我将赋予你一切……” 周围的黑暗仿佛蛊惑人心的雾,渐渐弥漫上来。 . . . 第31章 友谊和利益 友谊和利益 (——这就是斯莱特林式感情。) . . “假如昨天那只荷兰金条蜘蛛没有咬坏你的脑子,那么就不要把你的手指伸向石斑鱼脊椎骨粉。如果现在把它加进去,那么这剂感冒药剂的服用者将再也不会感冒了——因为他已经死于喉咙腐蚀了。” 低柔的嗓音却如同切金断玉的刀锋一般射向我,成功的阻止了我伸向材料储蓄瓶的手。 第58章 我神色自若缩回手,看向坩埚旁的另一个人,西弗勒斯.斯内普。 黑魔王面前的西弗勒斯和坩埚旁的西弗勒斯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前者恭敬而顺从,后者则充满了强迫症般的专注和决断:他的手指就好像在瓶瓶罐罐间起舞,材料刀翻转落定,每一种材料和每一段时间都一丝不苟精确到毫厘之间。 ——二级梅林勋章的获得者,无数高级新魔药的研发者,当之无愧的魔药大师。 要我说,他能来里德尔手下工作,实在是一大助力。食死徒们的魔药后勤保障一下子提高了,小到发烧感冒,大到重伤濒死,没有西弗勒斯一瓶魔药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瓶。 “站在一边就好。”他皱着眉头把我赶到操作台另一边,“不要捣乱。” “我没有捣乱!我只是在帮忙!”我不甘心地辩解。 “我看不出它们两者之间有何区别。”他讥讽的弯着嘴角,“如果非要说,你站在一边不要动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我挫败的抱着手臂,站在他身后乖乖观摩他的制作过程。 我的魔药一直很差,一方面是我对某些蛇类魔药材料有强烈抵触情绪,所以以前都是拜托阿布帮我制作催化魔药;另一方面是一直以来里德尔没有教我这方面的高深知识,他认为既然我的长处在魔咒和魔法阵,那么专心钻研这两个就够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停止了解咒后无所事事的我,自从西弗勒斯到来后就找到了新的工作——跟着他学魔药。 “无聊的话就去看看他做魔药,有什么事你也顺便能帮到。”里德尔这么说,“也注意看着点他,他刚刚加入食死徒,还太年轻。” 我觉得后一句才是重点。里德尔似乎从不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和完整计划。 言归正传,我的目光回到西弗勒斯的坩埚上。 完美的感冒药剂已经完成了,呈现出清澈透明的浅蓝色,被他瘦削的手灌入魔药瓶子里,最后贴上标签,整整齐齐放入药品柜。 “好了,”他擦干净桌子和器具,拍拍手看着我,“你刚刚说你来是——什么事来着?” “荣光药剂,”我掏出清单,“除此之外还有美容魔药和醒酒药水。越多越好,毕竟卢修斯的订婚宴会来许多人。” 是的,马尔福和布莱克的订婚仪式迫在眉睫,所以我特地跑来西弗勒斯家里让他帮忙做一批宴会要用到的魔药。 当然,材料来自于马尔福家族储藏室。 . .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黄历曰,宜嫁娶宜结盟,诸事皆宜。 今天正是订婚宴,花园里还空无一人,宾客还未到来。我正在给拱门上的榭寄生加上最后一道定时变形术,等到新人在它们下面接吻的时候,它就会变成漫天绚烂的星星烟花。 收拾好花束,我转过身朝房子走去,一转头,却差点撞上一个人,她穿着华丽的礼服,披着一件长兜帽斗篷,脸上盖着面纱。 她拉下洁白的面纱,我才看清这居然是卢修斯的未婚妻,纳西莎小姐。 “你一个人——你怎么在这里?”我大惊失色,“你应该在更衣室或者化妆间!——走走走我们快回去,未婚妻不见了卢修斯一定着急。” 我带头快步朝主宅走,但是纳西莎并没有跟上来。 我疑惑的回头看。 “你……和卢修斯很熟吗?”纳西莎站在原地,绞着自己的手指小声问。 “你们是同学呀,你们应该比我更熟悉……”我有点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催着她往回走,“我们快回去呀,大家可能都在找你呢——” “不!”纳西莎突然说,“他根本——”她的声音小下去,“他可能会不喜欢我……” “你在说什么呀,怎么会呢。”我朝她走过去,“你们已经订婚了呀。” “那是黑暗勋爵的意思……但是他并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啜讷着说。 “你怕他不喜欢你,所以才跑来问我,因为你觉得我和他比较熟吗?”我突然反应过来,除了这个理由,没有其他事情能让一个新嫁娘从化妆和服饰的重重包围中偷跑出来,来见一个陌生人了。 她似乎获得了极大的勇气似的,抬起头对我说,“他一直那么高高在上,如果不是黑暗勋爵的指令,我从来都不敢想嫁给一个马尔福……在学校他就那么优秀,自从六年级他的……(她含混的带过了这句话)……之后,他就更加生人勿近,遥不可及……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明明一直以来接受家族的安排就好,可是我越想越慌,实在忍不住了才跑来……” 我静静的听着这个年轻姑娘的倾诉。她的金色长发被盘起来,戴着昂贵美丽的首饰,她的纯白斗篷下同样洁白如雪的礼服长裙价值千金,她将要成为英格兰巫师界第一权贵的马尔福家的女主人——可是她漂亮的蓝灰色的眼睛装满了不安,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为泪水夺眶而出。 “家族联姻就是如此,”我回答,“但是不要怕,卢修斯.马尔福会是个好丈夫,将来也会是个好父亲。” 她因为我的话红了脸,我继续说了下去,“马尔福最看重家人,不管之前你们关系如何,只要你成为他的妻子,他就会全心全意的爱你,保护你,你们会恩爱有加,白头偕老……放心吧。”我了解卢修斯,即使这只是政治商业和血统的家族联姻,他也会全心全意爱他的妻子——那种感情,对人类来说,的确是爱吧? 第59章 “真的吗?”纳西莎还有点惴惴不安。 花园另一头传来其他贵夫人和小姐寻找纳西莎的喊声,我把她朝那边轻轻一推,“真的,我保证,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来告状,保证收拾他。” 纳西莎破涕为笑,提着裙角朝远处的人群轻快的跑去。 年轻真好啊,我抱着手臂看着她小鹿一样的身影跑远,老气横秋地感叹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里德尔为什么不结婚?不管是靠脸还是靠权势,想要靠上他的女巫(和少部分男巫)们多的如过江之鲫,可是他从来都不分一个眼神给那些人。 ——不过话再次说回来……我哀愁的叹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正式成人,变成一个真正的女妖或者男妖呢?——都怪师兄的“天机到了你就懂了”式教育!我至今还不懂什么才叫“天机”! . 订婚宴会的仪式一直延续到午夜,直到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新人在榭寄生下接吻,绚烂的烟花升上天空,点缀了漫天的繁星,仪式才算正式结束。 布莱克和马尔福的联姻使得巫师界大家族势力前景再次洗牌,两个古老强大的纯血家族,又同属于黑暗君主麾下,使得不少新生势力也纷纷投靠过来,而这正是里德尔所想要的。 此刻,他正读着一□□国寄来的信。 “nгopkapkapoв,”他念出最后的署名。 【什么奇怪的发音?】我盘绕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懒洋洋的问。 他换回语言,解释道,“igor karkaroff——伊戈尔.卡卡洛夫,德姆斯特朗的毕业生,想要投入我的麾下,这是他的求见函。” 【他为什么不在家乡好好呆着?】我问,【人生地不熟的跑英国来,他就这么确定你能收下他?】 “毕竟德国那一位已经成为了过去,不是吗?”里德尔把信投入壁炉,舒展修长的腿靠在椅背上,“现在只有我才能带领巫师界走向正确的方向。” 【更何况他能带来德国那边的消息,不是吗?】我模仿着他的语气。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还是你懂我。】 . 不久后里德尔接见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德国巫师,伊戈尔.卡卡洛夫。 卡卡洛夫是个又高又瘦的白发男巫,年纪二十三四,却有着短短的山羊胡子。他说话的声音圆润悦耳,充满热情。 经过一番长谈后,里德尔接受了他的效忠,“那么,我期待看到你的能力。” 卡卡洛夫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刚刚烙下标记的左手臂,眼睛里充满了急切的欣喜,“是的,大人,我将永远效忠于您……” 我从里德尔的椅背上缓缓探出身体,沿着长桌蜿蜒爬向卡卡洛夫,金色竖瞳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不出意外,他打了个哆嗦,害怕似的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不喜欢他的眼神,】我说,【充满了算计和摇摆不定,还有深藏的心机。】 【看得出来。】里德尔回答我,【我会注意的。】 卡卡洛夫听到黑暗君主嘶嘶的蛇语,怕冷似的把脖子缩进了他的毛皮领子。 他前方那条漆黑的大蛇嘲笑似的裂开了嘴,露出尖锐的毒牙。卡卡洛夫缩在自己的毛皮大衣里,哆嗦的更厉害了。 . . 时间如梭,现在除了几个还没被恶咒和阿兹卡班摧残的老食死徒,新生代食死徒几乎已经不记得黑暗君主身边曾经有过一个常年兜帽面具的矮个儿瘦小家伙了。 现在经常跟着他的,是一条二十多英尺(六七米)的漆黑巨蛇,金色的竖瞳带着蛇类特有的冰冷,安静而顺从的跟随在他的身侧,在听到黑暗君主叫它的名字“纳吉尼”时才会懒洋洋的抬起头来。 除了西弗勒斯有时候会用看魔药材料的眼神看我一眼(当然,也只是看一眼,他还不敢把黑魔王的蛇做成魔药材料),就连卢修斯和纳西莎都表示,那条蛇实在是有点渗人。 “你不觉得它特别乖巧可爱吗?它的眼睛就像是黄金一样闪闪发光。”我试图说服并不知情那就是我的卢修斯。 “不,”他残忍的回绝了我,“我并不觉得一条二十多英尺的巨蛇多么的可爱,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同意——它看我的时候我觉得我像是它盘子里的牛排一样闪闪发光。衷心希望下次你也能感受一下。” ——那明明是个友善的眼神!亏我特意含情脉脉看了你那么多眼!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最近经常不出席我们的聚会?你从来不和那条蛇同时出现。”卢修斯端着茶杯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参加了,只不过是蛇形。 “啊,”我大大方方的说,“因为我怕蛇,所以那位大人允许我回避。” “……?”卢修斯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我仿佛听见你用‘乖巧可爱’形容了一条你特别怕的大蛇。” “它们,呃,不矛盾。”我恳切的看着卢修斯,带着十二分的真诚。 他发出一声哀叹,“我也想回避啊——” 第32章 烦人的里德尔 32.烦人的里德尔 (——他至今没有因为说话方式而被揍,真让我想不通。) . . 前不久蓝楼附近被傲罗和凤凰社地毯式的搜查了一遍,虽然什么也没找到,但是为了避免前来的食死徒被抓到,里德尔还是暂时停止了在蓝楼的会议,转而将会客室搬到了马尔福庄园。 第60章 “你就不怕给他惹麻烦?”我不满的抗议,“如果傲罗搜查马尔福庄园呢?” “我相信这点小事马尔福还是能处理好的。”里德尔不以为意的说,“如果连傲罗办公室都摆不平,那我还不如让克拉布或者高尔坐在卢修斯的位子上。”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心里一阵烦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卢修斯正在准备正式婚礼的关键时候,已经够手忙脚乱了,你又要给他添乱?” “这个决定我是不会改的,”他举起手阻止了我的继续反驳,“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既然你不放心,那不如你也去马尔福庄园,如果有什么事你也能帮到他,是不是?” 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看,选择权在你,是不是?”他笑眯眯看着我,“你可以继续留在蓝楼,也可以去马尔福庄园照顾卢修斯。” “好吧……”我想了半天,“我同意。” . 我没想到马尔福庄园会有这么多客人——尤其是在我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来拜访卢修斯还是里德尔的时候。 此刻,一个年轻的男孩正满脸紧张的等在客厅里,等待里德尔的召见。 书房里,我疑惑的看着卢修斯,“这个孩子也是食死徒?他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 “他十六岁就加入食死徒了,”卢修斯说,“他是个布莱克,我的——呃,”他选择着词语,“堂弟。” “我第一次见他——他的父母不是食死徒吗?”我问。 “不是,他叫雷古勒斯,是奥莱恩.布莱克的小儿子,奥莱恩虽然是阿克图卢斯的儿子,但是因为身体原因,他没有加入食死徒——倒是他的堂兄,西格纳斯,也就是贝拉和西茜的父亲,加入了食死徒。” 我理了半天才搞懂他们的关系,撇着嘴说,“大家族的关系真复杂。” “现在加上了马尔福家将会更复杂。”卢修斯递给我一份文件,“帮我把它放在那一位的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我掂了掂这份文件,很沉,鼓鼓囊囊的装了很多张纸。 “关于安多米达.布莱克和西里斯.布莱克的资料。”他随口回答。 “什么事严重到要把他们的资料交给黑暗君主?”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决定一问到底,“他们会被怎么样?” 卢修斯好笑的看了我一眼,“不会被怎么样,他们是布莱克,黑魔王不会对布莱克怎么样的。” “好吧,好吧,”我抖抖文件夹,“是我想太多了。” . 我脚步轻飘飘的走过长廊,顺便瞄了一眼楼下客厅,雷古勒斯不在那里,也就是说,他正在里德尔的会客室。 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的人形,所以我决定等他走了再进去。但是在隔壁房间等了快半个小时,也不见雷古勒斯出来。我有点不耐烦,化成蛇形叼起文件袋就去敲门。 门把手上的银蛇手柄为我打开了门,我从门缝溜了进去,一路蜿蜒爬过房间地毯。 里德尔正坐在办公桌后,听到门开的声音转头看了我一眼。一个年轻人恭敬的站在桌前,正是雷古勒斯.布莱克。 【怎么了?】里德尔问,【你嘴巴里那是什么?】 我爬上他的椅背,把文件袋丢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卢修斯要给你的。】 他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抬抬手示意被我打断话题的雷古勒斯继续说。 这个小布莱克有着黑色的头发,柔顺乖巧的垂在耳畔,灰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大人——求您看在布莱克家族的份上——”他一经允许就大声哀求起来,“哥哥他只是年轻不懂事——” 里德尔冰冷低沉的嗓音打断了他,“雷古勒斯,你比他还小,但是你却加入了我的麾下。年轻不是借口,如果在家族的二十年他都丝毫接受不了纯血家族的观念,你又怎么能指望短短几天内把他劝说回来呢?” “可是……可是……”雷古勒斯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半跪了下去,“他是我的哥哥……我怎么能……” “考虑到你们之间感人的亲情,”里德尔毫无感情的赞美到,“所以我不要求你参加对他的搜查,你只要保证不给他通风报信就好。” 雷古勒斯蜷起身体,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颤抖起来,他的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地毯上,洇出小小的深色花朵。 “退下吧,不要为这件事再求我。”里德尔说。 雷古勒斯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退出了房间。 【雷古勒斯.布莱克?】我问,【西里斯是他的哥哥?你在搜查他?】 里德尔取出文件袋里的一沓牛皮纸浏览着,【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我说。 他抬起眼睛瞄了我一眼,脸上露出嘲笑的神色,【就算你变成蛇形也不适合撒谎,你撒谎的时候尾巴会乱晃——卢修斯告诉你的?】 我赶紧放好尾巴,严肃的说,【不许你欺负卢修斯。】 他毫无诚意的点点头,随口说,【你知道也好,正好这事需要你多留意。】 【什么?】 【西里斯.布莱克自从离家出走就加入了凤凰社,带着他那个小团体给我捣了不少乱,这次他的堂姐纳西莎婚礼,我希望能让他乖乖的回到家族——当然,首先得找到他。】 我眯起眼睛,瞳孔收缩成一条线,【凤凰社的人?布莱克家居然还会出一个加入凤凰社的斯莱特林?】 第61章 【当然不是斯莱特林,】里德尔抖了抖手上的纸张,【他是个典型的格兰芬多,他和那个波特走的很近——而我只是希望把他拉回正途。】 【正途?】我咧咧嘴,【阵营没有对错,只有不同立场。你不能否定别人的梦想。】 里德尔挑了挑眉毛,【你的梦想是什么?说出来让我否定一下。】 我化成人形,轻巧的落在地上,认真的掰着指头数,“第一,我希望你和卢修斯,唔,再加上西弗勒斯和纳西莎,都好好的。第二,我希望你能少造杀孽——别瞪我,毕竟天道报应,杀人太多有损阴德——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这个说法,反正意会就好。第三,我希望你的理想早日实现,成为最厉害的巫师。第四,我希望……” “停,”他打断了我,“都是给别人的愿望,你自己的呢?” “别打断我啊!”我拍着桌子,“马上就说到了!——第四!我希望我能早日正式成人化形!完成历练!” 我想正式成为成年妖族,而不是一只还没分化性别的小妖! “你想有个身体?”他挑着眉毛问,“我已经无数次建议过了,但是是你一直不同意。让我猜猜,你为什么突然同意了?——难道说是看到卢修斯的婚礼觉得很羡慕?” “哈?”我一头雾水看着他,“羡慕什么呀?” 他也盯着我,半晌毫不优雅翻个白眼,“当我没说。” “你说话越来越欠揍了,”我说,“你至今没被揍可能是因为别人打不过你。” 他冷笑一声,鄙夷的弯着嘴角,“当然,想揍我的很多,后来他们都死了——你到底要不要个身体?正好我知道某种古老的黑魔法可以获得新的□□。点头,然后我们可以试试。” “获得什么往往潜台词是付出点什么。有得必有失。”我说。 “我们不是在讨论失去什么。我们是在讨论获得的东西。” “不,”我拒绝了他,“这种不自然的逆天的方法不适合我,我的种族讲究——” “‘顺其自然,听之任之,水到渠成’。”他打断我,“还有没有新词儿了?这么多年翻来覆去就这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里德尔先生,”我严肃的看着他,“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你,但是我很想揍你一顿——我要把这一条列入我的第五个梦想。” 他大笑起来,然后躺靠在椅背上,把他修长笔直的腿搭在了桌子上,“坚持这个梦想,万一哪天成功了呢。” 我刚想回嘴,传来一阵敲门声。 里德尔挥了挥手,门打开了,是西弗勒斯。 乍一看到黑魔王这个狂狷肆意的坐姿,西弗勒斯看起来有点目瞪口呆,然而他很快调整好了面部表情,恭敬的走了进来。 “拿来了?”里德尔问。看来这是一次早有预约的召见。 “是的,大人。”西弗勒斯回答,他将一只小小的瓶子放在了桌子上,“只需要三滴,就能看到效果。” “不错,我相信你的魔药水平。退下吧。”里德尔半眯着红眼睛,语气慵懒。 西弗勒斯暗自打量着黑暗君主的表情,又瞄了一眼旁边的我,似乎觉得黑魔王此刻心情不错,于是他犹豫着开口了,“大人……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里德尔对于有功之臣的态度一向不错,“说。” “大人,我正在研究一种解毒剂,它有最完美的效果。”西弗勒斯说,提起魔药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但是我还缺一样东西——我找了无数材料,但是最后我发现,只有您才能给我那种珍贵的材料。” “什么材料?”里德尔提起了一点兴趣,坐直了身子。 西弗勒斯回答,“大人,只需要一点,那就是您的宠物——纳吉尼的毒液。” 我,“……” 里德尔,“……” 西弗勒斯,“……?” 短暂的静默后,里德尔爆发出一阵有史以来最高亢的大笑,他猛地朝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漆黑柔顺的头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房间里充满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西弗勒斯,你真是,”他揉着肚子,对一脸惊恐的迷茫的西弗勒斯说,“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把手插.进自己的黑发朝上一捋,那双红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完全露了出来,充满了掩饰不住的笑意。半晌,他平复了呼吸,看向满脸惊恐的西弗勒斯,“这你得问棘霓,她同意才行。” 被黑魔王难得一见的大笑震惊得一脸茫然的西弗勒斯转向了同样石化状态的我,“……棘霓?” 我,“………………” 里德尔用手臂支着脑袋,带着笑意催促我,“快回答,西弗勒斯还等着呢。” “好啊,好啊,”我咬牙切齿的回答,“我同意,我为什么不同意?——需要我去取吗?” 西弗勒斯似乎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他试图把我从奇怪的氛围里解救出来,“但是——大人,棘霓说她怕蛇,我觉得还是派别人去取——” 刚刚停下笑的里德尔再次大笑起来,他喘着气问我,“怕蛇?你——怕蛇?你这么说的?” 我,“…………” ——早知道我就说蛇怕我了! . 最后我还是借口怕蛇先行告退,跑到隔壁房间溜达了一圈,然后变成了蛇形,再次回到了会客室。 第62章 “啊,纳吉尼来了,”里德尔假惺惺地亲热招呼我,然后转向西弗勒斯,“你要自己动手吗?” 西弗勒斯看着眼神冰冷凌厉的巨大黑蛇,“大人……” 里德尔也没想真为难西弗勒斯,他变出一只小小的魔药瓶,朝我挥挥手,【来,张嘴。】 【……】我不情不愿的亮出毒牙,勾在瓶口,透明无色的剧毒蛇毒汩汩流入瓶中,很快汇集了小小半瓶。 【我还是想笑。】里德尔面无表情的说。 【你已经笑过了,还笑得跟疯子似的。】我收回毒牙,挖苦的说,【你应该期望西弗勒斯从不八卦,不然狂笑不已的黑魔王很快就会成为食死徒之间流传的恐怖传说。】 【放心,他不敢。】里德尔盖好瓶子,递给了西弗勒斯,后者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然后快步告退,临走前还留给我一个奇怪的眼神。 ………我好心累。 . . 六月份,卢修斯的婚礼即将举行,马尔福庄园再次陷入忙碌。 与此同时,一场对于西里斯.布莱克的搜索也悄悄开始了,由于卢修斯忙于婚礼,所以这次负责者成了西弗勒斯和贝拉特里克斯。 但是我总觉得,最近的西弗勒斯似乎情绪十分不好,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狂躁和阴郁的交替之中,对着其它负责搜捕的食死徒开启了十二分的毒舌模式,就连我也不能幸免于难。 “他这是怎么啦?就像是一条呲牙咧嘴的眼镜蛇!逮谁咬谁!”我写信向卢修斯抱怨。 卢修斯忙着准备婚礼,但是他仍然简短的回复了我,透过信纸都能看得出他的一脸讥讽,“不用管他。他只是不能接受某朵百合花落旁家,等过了六月尘埃落定就好了。” 我虽然一头雾水,但是仍然保持了沉默。 . . 蜘蛛尾巷。 一只棕色的猫头鹰叼着一封信掠过迷宫般的废砖房,盘旋过一根高高的磨坊烟囱,渐渐降低高度,飞过一扇扇用木板钉着的破旧的窗户,最后一头扎进小巷里最后一间房子的窗户。 窗户后站着一个瘦高的青年,黑色的头发门帘似的垂在脸侧。 他一把接住了猫头鹰,迫不及待的从它嘴巴里扯出信封,抖着手指展开信纸读了起来,看来他站在这里等这封信很久了。 猫头鹰发出不满的鸣叫,谴责的看着这个粗暴的青年——然而很快它被这个青年爆发出的一阵可怕的喘息吓到了,它惊恐的扑腾出窗户,忙不迭飞走了。 青年顾不上管猫头鹰,他发出哮喘似的喘息,缓缓地低下了身子,跪在了地上,泪水从鹰钩鼻的鼻尖流淌下来,打湿了他手里薄薄的信纸。 信上只有一句话。 ——“今天是我的婚礼,请祝福我吧。莉莉.波特。” 第33章 白兔先生 33.白兔先生 (——独角兽也会遵从人类道德准则吗?) . . 卢修斯婚礼后,我便不去马尔福庄园了。人家新婚燕尔,我在旁边做电灯泡实在是没有必要。 近期风平浪静,就连里德尔都没了什么动静。他一周几乎能有三天待在蓝楼,在书房或者图书室摆弄他那些深奥厚重的古魔文书籍。 我实在对厚厚的书本没什么兴趣——以前师兄要我背的已经够多啦! 于是趁着里德尔不管我,我去了许多地方玩。披上斗篷,兜帽围巾藏好脸,对角巷,翻倒巷,霍格莫德村,附近那些巫师聚集点和风景名胜,我挨个儿玩了个遍。 巫师们似乎不太会管别人的装扮,无论是什么样的斗篷怪人,都能自然而然挤进人声鼎沸的小酒馆。虽然我不喝酒,但是我喜欢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去旁观那些悲喜各异的人类,试图揣摩和模仿他们的喜怒哀乐。 师兄不希望我与人类接触过深。但这次历练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孽缘。那座城堡,那个蛇语男孩,那个充满谎言和试探的夜晚,从一开始就将我束缚在了这片土地。我不知道这次历练会有多久。同族中短至三五年,长至上百年,各不相同。我只需要安心在这里修炼,等天机一至,自然是能回去的。 但若是像那些再也没能回去的同族,被七情六欲束缚在红尘凡间,亦或者直接魂飞魄散,再也无法回到灵域……不不不,我不会这样的,师兄在等我回去……我一定得回去…… “你要回去了吗?” 正在想着心事的我,被这么问了一句,差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哎哟,对不住,吓到你了?”对方立刻道歉。 我缩进破破烂烂的酒馆沙发角落,这才回过神去打量这个鲁莽的询问者。 这是个圆脸姑娘,棕灰卷发,杏眼桃腮,看起来二十岁上下,脸上满是活泼喜悦的天真神色,这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她也和我一样披着宽大斗篷,看起来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既然披着伪装斗篷,还为什么要轻率向另一个看不见脸的斗篷怪人搭话! 我努力摇着头,只从围巾缝隙里露出一双眼睛瞪着他,希望她快点走开。 她却自来熟一样,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她从怀里掏出一只水晶球,那只水晶球正散发着银色光芒,“我的情感水晶球!它能感应到附近最强烈的情绪!” 第63章 “谢谢但是我不买。”我警惕打量着她。想套路我?没门!狡猾的人类! 她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好几秒。“不不不!我不是来推销的!”她把水晶球献宝似的捧着,又往我方向挤了挤,“我只是有点惊讶,这样纯粹的银色,代表了思念,我实在太好奇到底是谁让它亮起来的!” “哎?”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思念?” 她拉下只遮了半张脸的面纱,凑近我,“思念是银色,悲伤是蓝色,喜悦是金色,爱情是粉色,愤怒是黑色,我目前只测出这些来。你的银色是我见过最纯粹的。” “呃……我该说谢谢吗?”我不停后退着,试图站起来逃跑,“我该回去了,再见。” “你就要走了?”她捧着水晶球,有些呆滞,“你家里也管你很严吗?门禁很严格吗?你也很怕他们吗?” “诶?”话题似乎朝着奇怪的方向去了。 师兄管我一点都不严,只要不把自己作死,灵域里上天入地上房揭瓦都没问题。至于里德尔,我的体质特殊,我与他又是平等“朋友”关系,他没办法、也没必要管我。 她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默认。她突然一鼓嘴巴,眼泪大颗大颗掉了出来,很快把面纱围巾哭得一塌糊涂,她手里那颗水晶球也突然从银白变成幽蓝。 悲伤是蓝色。 她哭得大声,呜呜咽咽十分伤心。快要打烊的酒馆里还有不少醉汉,此刻种种充满厌烦、贪婪、探究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她身上和脸上。我相信其中已经有不少发现了她是个孤身一人的年轻漂亮女孩,孤单,无助,又脆弱…… 一只粗糙沾满酒污的大手已经朝着她的肩膀伸了过去,“哭什么,让叔叔,嗝,帮你擦擦……” 水晶球里的蓝色染上了淡黑,她无措着后退,“我,我就是路过进来找人,我马上走……” “找我?嘿嘿。”酒臭味的饱嗝几乎贴着她的脸,“找我就对啦,走,叔叔带你去好地方。” “我不找你!”她提高声音,“我找——我找她!”她转头慌乱指向我。 “……”突然暴露在所有人目光里的我全身都绷紧了。 “侏儒,嘿嘿。”那个醉汉瞥我一眼,压根没把雌雄莫辨的斗篷面纱小矮子放在眼里,“边儿去!” 我听话往边上挪,试图降低存在感。我喜欢看众生百态,可不代表我喜欢被众生当成百态看。然而此刻的我就是女孩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一只手拽住我的袖子,一只手掏出了魔杖——为什么要在这种满是不明来历巫师的地方与所有人为敌! “让开!”她一边哽咽,一边斥责,“我说了我是来找人的!不找你!” 对面醉汉的魔杖又粗又长,像一截短手杖,尾端还包着金属,我毫不怀疑就算是物理攻击也够这女孩受的。 “打架?小娘们想打架?哈哈!”醉汉捋一把酒水淋漓的胡子,“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下手轻点!——统统石化!” “铁甲护身!——我,我真不找你!”女孩哭着嚷嚷,眼泪掉的更凶了。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把这个迷糊姑娘捞出战局时—— 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边哭边念咒,把醉汹汹的大汉打的鼻青脸肿,屁股上还着了火,惨叫着冲出了酒馆。 我,“……啊?” “呜呜呜,”她哭得更凶了,“说了不找你,别自作多情!” 我,“……这。” 看起来是个迷糊哭包,真没想到战斗力还挺高,眼泪模糊都不影响咒语准确度。 有了这么一出,其他人暂时不敢再上前,本来作壁上观默许的酒馆老板终于走出来,凶神恶煞骂起来,“赔我的桌椅酒杯!然后出去!别在里面打架!” 我还想申辩酒杯和凳子都是跑了的醉汉损坏的,女孩先从小钱包里摸出一把铜纳特丢在桌子上,“够不够啊?” “够了!”我一把拉起她向外跑,把看到她钱包里金币的贪婪目光抛在身后。 我们穿过了整个村镇,一直跑到郊外的田野荒地,她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说,“说你笨吧,你还挺能打,说你厉害吧,一个人敢闯进野酒馆,和陌生人搭话,还和醉汉动起手来!” “你不也一个人在里面嘛。”她小声嘟囔。 “要不是你的水晶球,没人能发现我的!”我反驳,“我用了混淆咒和忽略咒!” “难怪我在酒吧附近转了好几圈才看到你,我还以为水晶球坏了呢!”她说,“果然水晶球是对的!太厉害了!” “……” “糟糕,怎么已经八点半了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跑出来玩。”她鼻子一皱,又要哭了,“怎么又到门禁时间了啊,我不想回去……” “……” “干嘛管我那么严啊,吃饭一口嚼几下都要管……顶着水杯练站姿……呜呜……” “……” “我不喜欢她,但是我不想让他不开心,唉……” “……” 我还一句没说,她就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大堆。 “我叫艾丽斯,你呢?”她回过神,问我。 “你不觉得就这么轻率把名字告诉我,很不明智吗?”我说,“我是不会把名字告诉你的。” “啊,”她明显呆滞了一下,然后兴高采烈起来,“那我能叫你白兔先生吗?” 第64章 我看起来哪里像白兔,还是哪里像先生? “我觉得你就像是爱丽丝的白兔先生,我跟着你掉进了奇妙的兔子洞!”她说,“住在大房子里简直太枯燥了,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玩,就遇到了你!你就是我的白兔先生!” 这个人类女孩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白兔先生,我得回去了。”她依依不舍朝我挥手,“不然又要挨骂了。” 我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你已经不是幼崽了吧,怎么还要门禁挨骂。” 问到这个,她的眼泪又差点涌出来了,“我丈夫的家规好严,他的母亲是位很严格很凶的贵族夫人,她不高兴我出来玩,不高兴我不守规矩。她生气起来,连我丈夫都一起骂。” “你不是挺能打的嘛,”我提建议,“打她一顿,看她还敢不敢骂你——你能打得过她吧?” 她哽咽着打了个嗝,“你怎么说这种傻话。” ……到底谁才是傻子! “再见,白兔先生。”她重新拉起斗篷面纱,“也不知道下次出来玩是什么时候了,下次能不能再遇到你。” “你就这么确信我不是坏人啊?”我说,“万一我和那个醉汉是一起的呢?” “不会啊,”她喃喃,“你让水晶球变成了银色,那样纯粹的思念,怎么会是坏人。” ……什么逻辑,坏人还不能思念点什么了吗。 “水晶球里有独角兽的血,”她解释,“遇到心怀恶意的人,是不能变色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这个,”我来了兴趣,“独角兽的血有什么功效?” 她匆忙看一眼怀表,似乎有些害怕回去迟到,但是还是耐心给我解释起来,“独角兽是最纯洁,最干净的神奇生物。它的毛、角都是极好的杖芯材料,它的血更是最纯粹的恢复药剂。但是只有它自愿贡献的血才能起到恢复治疗作用,如果是被强制夺取的血液,则会带上诅咒。” “这么神奇啊。”我惊叹。 “它会判断来人的善恶!它是神奇的魔法生物!”她语气渐渐急促,“它只给善良的人它的血液——完蛋了,我真的门禁迟到了!再见,白兔先生!” 独角兽听起来就像是反转版的上古神兽穷奇,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和她继续讨论学术问题,她就幻影移形消失了。 我只好悻悻回蓝楼去,一路上还想着独角兽的血。 里德尔正好还在书房,我去问他关于独角兽的事,他百忙之中瞥我一眼,“你想要独角兽?我手里的确有几只。你要哪部分做魔药材料?” “我不要,”我连忙摇头,“我只是听说独角兽自愿奉献的血液是最纯净的恢复药剂,独角兽还会判断取血人的善恶,我就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教科书上是这么说的。”他敷衍回答。 “我知道你从不相信教科书那一套,”我抱怨,“如果是坏人为了善意目的去取血,那血会带着诅咒吗?如果好人用强迫的暴力手段去取血,那血液还能做恢复药剂吗?” 他终于从一沓沓书籍、文件和羊皮纸卷轴李抬起头,把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真有趣。你的好人坏人标准是什么?” 我耸耸肩,“我的标准里对我好就是好人,你对我挺好的,你对我来说就是好人类。但是按你们人类巫师的标准,好人遵纪守法,坏人到处搞破坏;按这个标准,你就是坏人——所以问题是,独角兽也是按人类道德准则来判断的吗?还是说它也是按兽的标准?” 他一时被我问住。 “你取的独角兽的血,会带着诅咒吗?”我问。 “会。”他沉稳回答。 “独角兽眼里你是坏人啊。”我失望咕哝。 他哼了一声,“我从未见过真正的纯净的、‘自愿’献上的血,那种东西只存在于理论。实际上,不论是什么目的去取它的血,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不单纯的目的不是吗?更何况,完全的力量和阶级压制下,‘自愿’听起来也不是那么‘自愿’啊。” “也就是说独角兽从来都不是自愿。”我的思绪转了好大一个圈子,才说,“你力量比我高,但是我是自愿的吧?” 他的语气冷了下去,眼眸里带上了杀意,“我现在命令你把凤凰社的人都杀了。” “我才不作孽。”我立刻拒绝,“而且我建议你也别这么干,这太蠢了,简直——” “行了,”他叹了口气,语气里的寒意消失殆尽,“你这何止是‘自愿’,你简直都要劝我‘自愿’了。” “……” 不要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开这种可怕玩笑! 【少杀你的同族。杀孽越重,因果越深。】我严肃说,【也许你不在意你的社会规则,但是你既然是人类,就会被人类的善恶观所评判。有时候有些暴力手段是不必要的,就尽量用规则内的方法;既然你是想在人类社会建立权力体系,那么就尽可能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 “听不懂,说人话。”他面无表情,随手将一卷羊皮纸扔在书桌角落。 “简而言之,少作孽。”我说,“这样迟早遭报应的时候才不会落得太惨。” 听完这句,里德尔许久没动作。随即,他的骨白色魔杖滑进手心,“纳吉尼,我有点好奇,你自、愿献出的血是什么功效?”他将那个词咬得阴森森。 第65章 我尖叫一声,转身就跑,“我才不自愿!愚蠢的人类!” . . . 后来我实在好奇那个女孩为什么叫我白兔先生,就去问了里德尔。 “你知道白兔先生是什么吗?” “你饿了吗?”他挑起眉。 “不是用来吃的,是一个名字。” 他思考片刻,鄙夷瞥我一眼,“我终于从我大脑里的最底层角落找到了这个毫无用处的答案——是一本麻瓜童话,讲述麻瓜小孩进入魔法世界的故事。” “有书吗?我想看看!”我伸手。 “没有,我不会把这种愚蠢的东西和我的古魔文书并排放在书架上的。” “那我去麻瓜的书店里买一本。” 他唔了一声,示意我随便。我临出门时他突然追问,“是谁告诉你这个麻瓜童话的?” “偶尔听到的。”我随口敷衍,“你这么好奇,等我买回来可以念给你听——大魔王小朋友今晚的睡前故事。” “别逼我关上蓝楼结界让你再也回不来。” “……” 离开蓝楼后我先去了一趟马尔福庄园。或许卢修斯会有这本书,毕竟他的资产有相当一部分和麻瓜界息息相关。婚礼已经过去半年多,纳西莎也已经完全融入了马尔福家,褪去少女的羞怯,变成了端庄稳重的世家女主人。自从我和她熟悉后,她就把我当成了最可靠的朋友,无所不言。 卢修斯不在,我在藏书室找到了东翻西找的纳西莎。无数厚重的书籍从她身边哗啦啦翻飞掠过,她时不时用魔杖点出一本,那本就乖乖落在她脚边,和其他已经挑选出的书籍整齐叠成一摞。 “棘霓,快来帮我找找。”她脚边已经叠了至少有五六十本,又大又厚,几乎和她一样高了。 “找什么?”我粗略看一眼那摞书脊,《魔咒大全》,《魔法历史名人传记》,《魔咒的种类和功能演变》,《魔法阵材料选择与效果论证》,《魔药学概论》…… “你要温习霍格沃茨的功课了?”我好奇。 “不!”她兴致勃勃,叉着腰回头看我,“我读给别人听!” “卢修斯要温习霍格沃茨功课了?”我更好奇了。 “也不是!”她的笑容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了,“我正要写信请你来玩呢!顺便告诉你一个最新好消息!” “洗耳恭听。”我也忍不住笑意。 “我也是昨天才得知的,”纳西莎将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这里——这里有个新生命了!” 我的天!!! 这个消息砸的我头晕眼花眼冒金星,我不自觉的咧着嘴傻笑起来,“诶呀,这——这真是……太好啦!”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腹部,又觉得失礼,缩了回来。 “不要介意,来,”她轻轻拉过我的袖口,“虽然现在才一个多月,还什么都感受不到呢……” 我半透明的手指虚覆在她的小腹上,微微颤抖着。 虚无的手指下,是一个全新的人类的生命萌芽,来自于我喜欢的两个人类的结晶! “十月怀胎是吗?”我数着日子,“还有九个月,这么长——我都迫不及待看到你和卢修斯的缩小版幼崽了!” “那就快来帮我找书吧,”她兴致勃勃打量着飞来飞去的书籍,“我得从今天开始,给这个小马尔福提前教育。你觉得魔咒、魔药、草药哪个更合适?” “……”我呆住了,“我觉得小马尔福还听不懂三阶变形咒。童话故事更适合小朋友。” “——我也觉得。”藏书室门口传来卢修斯的声音,“就连棘霓都知道小朋友就该读童话故事——啊,原来是因为棘霓就是个小朋友。” 我磨牙瞪着夸张俯视我的卢修斯,“我要跳起来打你膝盖了!” 旁边纳西莎笑到扶墙。 卢修斯一挥魔杖,纳西莎好不容易挑出来的书们又飞回了书架,再次飞来的是《小小龙骑士的七国冒险》《小黄鸭历险记》《公主与地精》《带着魔兔去历险》《可爱小猪讲故事》《魔法帽子故事集》…… 总觉得整体智商突然被拉低了好几个水平。 也许是我和纳西莎脸上表情太过明显,卢修斯有些恼羞成怒,“小孩子难道不应该听这种故事吗?又天真又可爱,不需要多少词汇量,哪怕是打瞌睡睡过去了几页,再继续听也没问题——” “你说的对,小孩子就该听这种故事,”我立刻赞同,“所以有没有《白兔先生的故事》?一本麻瓜童话,讲述一个麻瓜小孩进入魔法世界的故事。” “《爱丽丝漫游仙境》,”卢修斯立刻找到正确答案,一本书飞来落在他手上,“爱丽丝跟着会说话的白兔先生,掉进异世界,展开了奇妙的历险——我是不是应该加上些麻瓜童话?有些的确是经典,而且有的作家的确是接触过魔法的。” 他又开始认认真真为小马尔福寻找新的儿童读物了,《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 我向他借走了这本《爱丽丝漫游仙境》,回蓝楼就认认真真看了起来。故事的确很好看,童稚有趣而不失深邃,我花了一下午读完了全本,期间就连里德尔叫我出去都拒绝了(他为此刻薄讥讽了我好一段话,然而我沉迷阅读一句也没听进去)。 读完后我终于知道那天女孩儿为什么叫我白兔先生了——从重重规矩的枯燥乏味生活里挣脱出来,遇到了奇妙的“同伴”,一起经历了荒诞有趣又疯狂的冒险——难怪艾丽斯把我当成了她的“白兔先生”! 第66章 我拿着书去找里德尔,“我已经读完了!你要听我讲吗?” 他干脆没理我,面无表情拆着那堆密信。 “是卢修斯借给我的!——以及,这次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将童话书端正压在他的信纸上,“纳西莎怀孕了!” “作为第四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里德尔慢条斯理说,“我表示微妙的尴尬——我什么时候成了妇女之友了?” “潜台词是少给卢修斯派活儿,让他多陪陪纳西莎。”我挤开他的文件堆,跳上桌沿坐稳,“你这种单身人类当然不会理解未来爸爸的心情——当然,我这种单身妖怪也不理解,但是这不妨碍我对此期待。” “……”他的嘴角微微扭曲了一下。 “哎,我送点什么好呢,”我盘算着,“防御饰品当然要,除此之外呢?卢修斯好像什么都不缺——你说呢?你要送什么?” “从我桌子上下去,”他挥手赶我,“我不想和你讨论婴幼儿玩具和过家家。” 我变本加厉,化成蛇形占据了他的整个桌面,【这可是卢修斯的孩子,辈分上你可是他的爷爷——但是不要难过,毕竟你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男女老少通吃。】 黑魔王忍无可忍,抄起我的童话书狠狠敲在我头上。 . . 里德尔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再加上近期风平浪静,他几乎没给卢修斯什么任务。 卢修斯为这事感谢了我,“多亏你的面子,我这几个月简直少了很多事——当然,千万别让那位知道我这句偷懒的话。” 但是西弗勒斯就不同了。目前在伦敦的食死徒中主力军本来就那几个,现在少了卢修斯,很多事情就得由他负责。 “难以置信,”他刻薄的说,“为了一个还没出生的马尔福,黑魔王居然这么体恤下属?” 我不以为意的回答,“黑魔王有时候挺通情达理的,不然你可以用一个还没出生的小斯内普试试——啊,前提条件是你得有个妻子。” 猛地一声巨响,他正在沸腾的坩埚哐的一声翻在地板上,魔药冒着白烟刺啦作响。西弗勒斯脸色铁青,恶狠狠的挥着魔杖吼道,“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打趣的一句话却造成了这个后果,我有点目瞪口呆,“对不起,可是——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呀。”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脸涨的通红,握着魔杖的手迸出条条青筋。 “到底怎么啦,自从六月份你就不对劲,这都几个月了,什么事还过不去?”我问。 半晌,他哑着嗓子回答,“永远……不可能过去。” . . 不久后,风声似乎变了。凤凰社那边也不知起了什么动作,里德尔开始忙起来了。 曾经悠闲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在蓝楼每天都有食死徒进进出出,从各地返回的使魔穿梭在庄园结界。搜查对象扩充到满满一列名单,范围也不断扩大。汇报和会议占据了大量时间,每一次消息都让里德尔变得更不耐烦,怒意在他的红眼睛里凝聚着,并且日复一日更加浓郁。 我要么呆在花庭阁楼,要么出去游玩,尽量避开撞上他生气的时候,毕竟以我的情商,安抚他只会起到“倒着捋猫猫毛”的效果。 蓝楼大厅。 里德尔交叉着手指,看着长桌上战战兢兢的众人。他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西里斯.布莱克在哪里?我有没有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贝拉特里克斯难得对她一直爱慕的里德尔产生了一丝恐惧,“大人,我……他……” “愚蠢。”里德尔说。 长桌上陷入了寂静,一个棕发食死徒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凤凰社把那群人藏起来了。”里德尔轻声说,“我需要换一个方法……” 一个灰发男人开口了,带着犹豫和微微的迫切,“大人,我听说,我听说以前您手下曾经有一个擅长解咒的巫师,可以让他来——” 他的话没说完,里德尔抽出了魔杖。一道红光,男人从椅子上滚下去,惨叫着缩成一团。 “凯恩,”里德尔看着男人的空椅子,眼神平静,“不要替我做决定。” 他抖了抖魔杖,凯恩哆嗦着爬起来坐好,脸色青白。 “罗齐尔,”里德尔看向另一个食死徒,“你在飞路网办公室都查到了什么?” 被点到名的罗齐尔浑身一抖,结结巴巴回答,“大人,我,我我已经监察到了其中几个人的行踪。” 里德尔微微颔首,罗齐尔受到莫大鼓励似的,大声说了下去。 “大人,我知道那个波特——和他的妻子住在哪里,我认为,只要找到他们两个,就能拷问出其他——” 长桌另一侧的一个黑发男人蓦地抬起头,又很快低了下去。 里德尔注意到了,饶有兴趣的打量过去,“西弗勒斯,看来你也有想法?” “大人,我没有意见。”西弗勒斯干巴巴的回答,“但是波特也是纯血家族,想必有很多保护咒,恐怕很难……” “我们不用去他们家里,我们只需要在路上等着!”罗齐尔打断了他,“大人,我——克服重重困难,经过种种努力,查到了他们的猫头鹰记录!我确定——后天下午五点,他们会经过贝克曼镇的传送阵去圣芒戈!” 罗齐尔周围的许多人露出钦佩的神情,里德尔也挑起眉毛看着他,“真让人出乎意料。如果抓住了他们,你将得到我的奖赏,罗齐尔。” 第67章 罗齐尔一脸激动的鞠躬行礼,里德尔继续说,“既然是你查到的,那么自然由你负责。你带人去那里,不要让我失望。” . . 但是第三天,本来万无一失的埋伏战出了大问题,罗齐尔带着人在那里埋伏,等来的不是波特夫妇,而是大批傲罗和凤凰社。一番苦战后,食死徒狼狈撤离,损伤惨重——去了七个,只回来三个。 里德尔为此大发雷霆。 “我是让你去抓波特的,不是让你带人给凤凰社的包围圈里送死的,罗齐尔。”里德尔坐在椅子上,俯视着脚下的人。 罗齐尔像一只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全身还在痉挛似的抽搐。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的滴落在地板上,但他还是极力的挣扎着爬起来跪好,将头紧紧贴在地板上,一言不发。 不是无话可说,而且不敢说。狂怒的黑暗君主不会听任何的辩解和道歉。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里德尔走过来,黑色长袍扫过罗齐尔的面颊。他抬起脚踩上了罗齐尔的手指,缓缓加力倾轧,俯低身体用耳语般的语气说,“查出那个叛徒,把他带来——不论死活!” 罗齐尔亲吻着黑暗君主脚下的地面,为了这一丝希望而感恩戴德。 “滚出去。”里德尔说。 等罗齐尔连滚带爬退出大厅,里德尔缓缓坐在了椅子上。黑色的大蛇游走过来,懒洋洋把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一直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里德尔说,【罗齐尔不可能背叛我,其他两个也是老牌食死徒,死掉的四个更不可能。】 【那就是那天在座的其他人通风报信。】我不以为意的说,【我觉得罗齐尔查不出来的。】 里德尔将那天在座的食死徒名字挨个念了一遍,【你觉得会是谁?】 【我觉得是消息源头出现问题了,】我说,【如果那个消息本来就是对面的幌子呢?】 【我不止罗齐尔一个消息来源,至少有三个信息证实那是真的。】他摇摇头,【你觉得下次我该派谁去?】 我思考片刻,【卢修斯要照顾纳西莎,不如让西弗勒斯和卡卡洛夫去吧。一个是心腹,一个急着建功立业、崭露头角呢——话说为什么这种事情要我拿主意?】 【我已经考虑好了,只是试试和你的默契而已。】他说。 【……别拉我下水!】 . . 卡卡洛夫绝非池中之物,他的的魔法造诣甚至已经追上了被黑魔王亲手指点过的西弗勒斯。但我不喜欢他的眼神,表面的胆怯和恭敬不过是伪装,其下掩藏着的绝不是忠诚。他提起他的德国旧主时丝毫不见尊敬,我敢相信如果有一日他另择新主时也绝对会用那种轻蔑语气提起里德尔。 西弗勒斯则是全身心投入搜查工作,废寝忘食,短短几天就憔悴不少。他甚至比黑魔王还要急切于对凤凰社的搜查,这让里德尔对他曾经的消极怠工改观不少。 外界再如何惊涛骇浪,蓝楼的花庭阁楼依旧风平浪静。我只在里德尔需要我以纳吉尼的身份出现时才去蓝楼正厅,其余时间就在花庭阁楼潜心修炼,温习术法、学习魔咒。我曾经想把花庭阁楼装饰成和灵域时我所居的[悬水饮风楼]一样,但是才挂了一串风铃就郁郁而止——实在是触景伤情,午夜梦回都是曾经灵域的一草一木,梦醒后却烟消云散。即使我能原样建起灵域的亭台楼阁,可是没有了师兄,也不过是人去楼空,徒增伤感。 我离开灵域,已经有几十年了吧?这对于妖族并不算多长,甚至只是悟道参天的一瞬,但对于我来说,实在是过于被思念煎熬了。 此时就庆幸有里德尔陪伴。当我与他用蛇语交谈时,就好像这世间唯一的知己与挚友,用独一无二的密码,分享着彼此的秘密和悲喜。 . . 后来几个月,我依旧偶尔去外界游玩,但是频率大大减少。毕竟外界风声鹤唳,人心动荡。 再去那家巫师小镇的酒馆附近时,正遇到食死徒在附近搜查,带头的是卡卡洛夫。他圆滑恭敬朝我问好,舔着嘴唇像一只贪得无厌的狼,“您也在这里出任务么?” “我路过,”我示意他自便,“你继续你的任务就好。” “希望我们互不干涉,”他努力挤出客气的微笑,“我的任务,啊,十分重要,但是需要保密——” “我真的是路过,”我说,“你就当我是空气,好不好?” 他也不再客气,领着身后几个食死徒走了。 这里是附近几个巫师镇落的结界交聚线,附近有许多传送点,平日里人来人往,现在清冷了不少。难不成卡卡洛夫在这里搜查什么人吗? 没过一会儿,西弗勒斯也出现在反幻影阵边界,他阴沉沉看我一眼,有些意料之外的厌烦,“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也有任务吗?还是说那位大人不放心?” “我真的只是碰巧路过,”我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不会抢功劳的,放心吧。” 他哼了一声,“你最好别插手。”他左右看了一圈,吩咐身后跟随的食死徒,“走吧,这里不是预计地点。” 一个食死徒有些犹豫,“可是我们还没有搜索附近几个传送点,就这么撤回是不是太草率……” “你在质疑什么?”西弗勒斯突然就生气起来,“你是领队还是我是领队?要不要你回去给黑魔王大人自荐一下,把我顶替下去?” 第68章 那只是个低阶食死徒,并不敢继续和身为高阶食死徒的西弗勒斯顶嘴,唯唯诺诺点着头,回身招呼其余人,“撤,换地方。” “再见,”我向西弗勒斯挥手,“不过卡卡洛夫也在附近,你要去和他打个招呼吗?” 听到这句话西弗勒斯浑身微微一颤——那是个极小的冷战,几乎没人注意到。 “他在这里做什么?”西弗勒斯问我。 “不知道。”我摇摇头,“可能也是什么任务吧,看他神神秘秘的。你们俩不是一起的吗?” 听到我的回答,西弗勒斯脸色骤然变差,甚至没顾上回话,就招呼下属急匆匆走了。 我坐在上次那处麦垛上,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去。这里景色很美,远处的火烧云让目之所及的田野、村镇染上鲜血一样的赤红。我目不转睛看着太阳一点点被地平线吞噬,最后的光芒被收拢进无边夜色。 “是谁在那里!?” 我身后突然传来厉声质问。 我从冥想中回过神,四个人走入了我的视线,一个俊秀的黑发青年,戴着圆框眼镜,扶着一个腹部高耸的漂亮红发女性,走的又急又稳。他们身后还跟着另一对男女,男人微胖,紧紧拉着身后圆脸女性的手。 “让开!” 眼镜青年显然把我当成了敌人,他的魔杖直指我的心口,咒语光芒在杖尖汇聚。 我从斗篷面纱缝隙里打量他们四个。显然他们这么惊慌,和刚才出现在这里的卡卡洛夫、西弗勒斯有关——难道他们就是任务的内容? “你们没遇到别人吗?”我问。 “别做梦了,”眼镜青年毫不客气,“你的同伙,已经被我们撂翻了——一群废物,全都连滚带爬逃跑了。” “啊?全部?”我吃了一惊。 到底是卡卡洛夫还是西弗勒斯的队伍被打败了?怎么可能?全副武装的十几个黑巫师,被四个人打败? 眼镜青年身边的孕妇突然痛苦呻吟一声,捂住了肚子。眼镜青年防备着我不敢回头,但是脸上焦急神色溢于言表。身后两个男女也上前搀扶,我此时突然看清了那个圆脸女性的脸。 棕灰卷发,杏眼桃腮,脸色神色不再天真喜悦,只余惊慌。 “谁在追捕你们?”我问。 “你们不是一伙的吗?”眼镜青年显然不相信我。 “算是,也不算是。”我说,“你们是‘凤凰社’吗?” 这个词显然点燃了最后一根导火索,眼镜青年大叫一声,石化咒已经冲着我打了过来。我翻下麦垛躲开,也拔出了魔杖,双方短暂对峙着。 此时远处的一声大叫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随即隐约传来卡卡洛夫激动的叫声,“来人——截住他们了!快回来——” 糟糕,看来眼镜青年口中被全部撂翻的是西弗勒斯的队伍。也不知西弗勒斯怎么会败的这么惨烈? “弗兰!”那个圆脸姑娘低低叫起来,“她坚持不住了!要快!” 红发孕妇的痛苦呻吟更大了,圆脸姑娘抱着她,眼泪几乎要溢出来了——但她手里魔杖握的很稳。卡卡洛夫的叫声越近了,只要他越过村镇结界边界,就能短距离幻影移形到这里—— 我缓缓朝后退了一步,“你们走吧,我身后就是反幻影阵的边界。” 他们诧异的看着我。 卡卡洛夫的大叫和食死徒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不得不再次催促,“走。” 眼镜青年立刻打横抱起红发孕妇,朝我身后狂奔。圆脸姑娘拉着她的丈夫也跑过我的身侧,那么近,我几乎能嗅到她眼角眼泪的咸味。 也许是悲伤的蓝色吧。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我低声道别。 “艾丽斯,白兔先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她在幻影移形阵的光晕里惊诧回头,杏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些微惊喜,开口似乎是要说什么,但光骤然熄灭了,四周空空荡荡只剩我一人。 终于赶来的卡卡洛夫朝我大吼,山羊胡子愤怒的直抖,“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动手!——蠢货!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说了我只是路过,”我一脸无辜,“什么?那是你的任务目标吗?” 卡卡洛夫气得直翻白眼,“如果抓住他们,那将是我的一笔大功劳!然而你!把他们放跑了!” “我抓住,然后算你的大功劳?”我反驳,“我说了你把我当空气就好,你在指望空气帮你干什么呢?” “好啊,好啊,”他的眼角抖动着,从极度愤怒里迅速冷静下来,“我要向黑魔王大人报告这件事。由那位大人做出对你的处罚!” 他的灰色眼睛里闪动着复杂情绪,但每一种都是浮于表面的夸张表演,我看不清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那么蓝楼见。”我说,“你看,你要去蓝楼,你得先幻影移形到最近的传送点,找到附近的蓝楼空间结界传送入口,发出进入申请,得到允许才能进去。而我——”我随手在空气里画个传送咒文,“可以直接到蓝楼的花庭阁楼去。再会——” 传送最后一秒视线里,卡卡洛夫气急败坏朝我发射了恶咒。 当然,打空了。 . . “恶蛇先告状”、“有备无患”、“恃宠而骄”“得理不饶人”、“死蛇不怕开水烫”——反正我现在的举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第69章 我化成蛇形,瘫在里德尔脚下,对卡卡洛夫进行了全方位控诉。 【‘我的任务,啊,十分重要,但是需要保密’!你听听这算什么话!你有什么秘密会瞒着我吗?——怕我抢功劳就保密,骂我不动手的时候怎么不保密了!】我张着嘴嘶嘶直叫,【他骂我就罢了,居然还朝我施咒!红色的!不是钻心咒就是爆炸咒!】 【不过几个小角色,跑了就跑了吧。】里德尔的重点显然没放在他的纳吉尼差点挨打上,【反正这次追捕的目的不在于此。】 【我差点被他的恶咒打中!】我继续点题,【红色的!不是钻心咒就是爆炸咒!】 【纳吉尼,你再吵我也要用恶咒打你了。】里德尔说。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类,】我不情不愿化成人形爬起来,【那这次重点是什么?卡卡洛夫还是西弗勒斯?】 “哎哟,”里德尔惊讶看着我,“难得你能听懂我的话外之音。那你再猜猜答案到底是谁?二分之一正确率,请不要让我对你的智商失望。” 我超用力哼了一声,“肯定是卡卡洛夫!” “答错了,扣你五十分。”他说,“好了,走,带你去看正确答案。” 我有些不情愿掺合,但是这可能会涉及到西弗勒斯,所以我还是化成蛇形,跟着他去了正厅。 卡卡洛夫和西弗勒斯已经等在那里了。 “欢迎回来,两位。”里德尔走了几步,停在最高一阶台阶边缘,俯视着两人。 空旷华丽的穹顶下,他们两个显得单薄又渺小。 卡卡洛夫抬起眼飞快掠一圈,确定“解迷者”不在后,就开始了大声控诉,“大人,您的任务我尽心尽力!我本来已经抓到了他们!但是都怪‘解迷者’,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四个逃走——” “卡卡洛夫,你的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说。”里德尔声音很轻,但是一下子就让尖声怒斥的卡卡洛夫消了音,苍白长脸憋的通红。 “西弗勒斯。”里德尔轻飘飘念着下属的名字。 在这恶魔一般的低语里,西弗勒斯跪了下去,他的声音干涩而短促,“大人,我任务失利,罪该万死。” “一次任务罢了,不是什么该万死的罪,是不是?”里德尔向下走了几层台阶。身侧漆黑的大蛇也蜿蜒向下,抬起颈子,金色瞳孔注视着他。 西弗勒斯抬起头,似乎有些惊讶黑魔王的宽宏大量,“大人,多谢您……” 然而里德尔眼中毫无赦免的仁慈,只有一片冰冷寒意。 “西弗勒斯,我让你自己挑选的精锐属下,十几个有实战经验的巫师,遇到四个初出茅庐的对手,只几个回合,就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在害怕什么? “大人,我没……”听到这样的质问,西弗勒斯完全跪伏下去,停顿不过半秒,就接上了话音,“我的指挥经验还是太欠缺了,难免失误,下次一定不会了。大人,求您宽恕。” “难免失误,”里德尔笑起来,“说得好——西弗勒斯,告诉我,之前罗齐尔的抓捕为什么失误?” 西弗勒斯看向了黑魔王,眼神空洞,“大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是罗齐尔得到的猫头鹰消息从根本上就是一个陷阱。” “那么说不是有人因为某些原因而通风报信了?”里德尔盯着西弗勒斯的眼睛,目光凌厉。 西弗勒斯的黑色眼睛毫不躲闪,目光空洞地回望着,“是的,大人。” 里德尔又看了他几秒,然后意兴阑珊的转开了目光,看向旁边的卡卡洛夫。 “卡卡洛夫,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次任务,你带领的下属也是你自己挑选的,是吗?”他语气里的凌厉还未淡去。 “是……是的,大人。”被怒意余韵扫到的卡卡洛夫打了个哆嗦,腿一软跪了下来。 “那么我不记得你的下属名单里有‘解迷者’。”里德尔说。 他脚边的大蛇张开嘴,露出雪亮毒牙,嗤笑似的嘶嘶呼着气。 “我……我只是……看到他正好在旁边……”卡卡洛夫的灰色眼珠飞速转动起来,他四下打量着,像是要抓住谁求援,“他既然也是您的下属,自然该为您的任务出力;如果不是他毫无作为,我已经抓到了——” 一道红光打断了他的狡辩。 黑魔王俯视着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卡卡洛夫,把玩着手里骨白色魔杖。 “你的错误很多,卡卡洛夫。”他的血红竖瞳收缩成了一刃,“推卸责任,擅自越权,泄露任务,以及毫无用处的愚蠢狡辩……卡卡洛夫,你从你的旧主那里似乎没有学会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卡卡洛夫缩在地上,一张脸躲进斗篷阴影,没人能看得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他的声音胆怯恭敬,“大人,您才是我唯一侍奉的主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将功赎罪。” 里德尔没有理会他,转过身下达指令,“西弗勒斯.斯内普,你不必再负责搜查了,任务全权交给罗道夫斯和贝拉特里克斯;你还是更适合魔药学。卡卡洛夫,我有其他任务派给你——如果还做不好,你也不必留在这里了。” 他转身离去。 大蛇俯视着两个神色各异的食死徒,许久才蜿蜒回身,跟随着黑魔王离开的方向,簌簌游进黑暗中。 . 第34章 预言还是诅咒 第70章 34.预言还是诅咒 (——若违反命运,其实就是原本的命运呢?) . . 没过几天进入了六月,纳西莎的孩子出生了,我第一时间前去探望。 马尔福庄园充满了新生命的活力。 小小的婴儿在精致的摇篮里睡觉,红色的皮肤皱皱巴巴,额前稀疏的胎毛直扎着,丑的像一只小老鼠。 见我惊讶的眼神,坐在摇篮边的纳西莎大笑起来,“你也觉得很丑是不是?我第一眼也大吃一惊,简直没有一点儿他父母的——尤其是他母亲的美貌。” 她身后揽着她肩膀的卢修斯不满的抗议,“宝宝才不到一周,当然丑了点。不过男孩子为什么要美貌?像我一样英俊潇洒就可以了。” 我听着他们互相嫌弃的斗嘴,也笑起来。 玩笑过后,我取出我的礼物,一条魔力强大的防御和治愈手链,小心翼翼挂在宝宝的床头。 “他还太小,戴着饰品不安全,”我说,“等他再大一点给他戴上。” 纳西莎感谢了我,“你总是这么贴心——棘霓,你要不要做德拉科的教母?”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连忙拒绝,“不,我想,还是算了吧——我的身份不太合适——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他的!” 纳西莎倒也没有强求,“我们尊重你的意见,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得有个教母或者教父——卢修斯提议让西弗勒斯做德拉科的教父,你觉得怎么样?我总觉得西弗的脾气不太好。” “嘿,不要当着我的面否决我的意见。”卢修斯再次抗议,但是被他的妻子无视了。 我笑起来,“我觉得挺好,卢修斯和西弗勒斯曾经也算是校友呢——更何况从此以后德拉科再也不用担心魔药学不会了是不是?” “他教德拉科魔药学?”卢修斯因为这个想法而缩了缩肩膀,“难以置信,西弗勒斯一直把小孩子比作巨怪或者炸尾螺之类的东西,你确定他会用坩埚教他们而不是煮他们?” 我和纳西莎大笑起来,这个决定就这么拍板定了下来。 没想到几个月后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西弗勒斯居然去霍格沃茨任教了——教的就是魔药课。 “你发给他的工资太过微薄导致他终于忍不住找个副职了吗?”我惊讶的问里德尔。 “食死徒没有工资,”里德尔懒洋洋的回答我,“而且这也不是他的副职。是我让他去的,这将会成为他的主要工作。” “我宁可相信他去给狼人或者巨怪或者摄魂怪支教,也不敢相信他去给那些十几岁的孩子上课,”我说,“假如学生捣乱,他真的不会把那些学生用坩埚煮了吗?——再说,邓布利多就那么把他放进去了?那你为什么进不去?” “他的身份没有暴露,他只是个魔药大师,而不是食死徒。”里德尔回答,“他很有耐心,很负责,适合教学。” “我们说的真的是同一个西弗勒斯?”我怀疑的看着他,“还有,我们可能对‘适合教学’有不同看法——你还想申请教学呢,你要用钻心剜骨教学生吗?” 里德尔哼了一声,“拒绝我是那个老头最大的败笔。” “我也觉得,”我深深同意,“他就应该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对——但是就算如此你也会给他捣乱。” 里德尔又哼了一声,这次他懒得回答我,看来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 圣诞节的时候,因为德拉科,所以卢修斯决定隆重庆祝一下,马尔福庄园张灯结彩灯火辉煌,宾客如云衣香鬓影。 但是气氛实在是凝重——因为除了那些宾客们,要来的还有一个人——那一位黑暗君主。 “你为什么跑来参加?你是不是故意捣乱?看看你把大家吓成什么样了。”我问。 “从很久以前到现在,马尔福家给我发过那么多请柬,一次都不来实在是太失礼了,”里德尔回答,“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 “得了得了,”我鄙夷的看着他,“我的面子一点也不大,真大的话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们吧。” 他笑了一声,“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我犹豫了一下,“不了,我不想用人形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而蛇形又会让纳西莎他们紧张。” 他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去找卢修斯吧。” 后来,据纳西莎说,当天气氛居然不错,黑魔王居然一直保持心情愉悦,他居然和颜悦色逗了逗小宝宝(虽然当时纳西莎吓得要死),最后居然还夸卢修斯让西弗勒斯做孩子的教父是“最明智不过的了”。 . . 时光如梭,又是一个六月,卢修斯的宝贝儿子一周岁了,为了这个生日,卢修斯简直绞尽脑汁力求完美。 “只要最贵的,不要最好的。”我翻着他的订单,无奈的评价,“他才一岁,你已经给他定了最好的飞天扫帚——还是没上市的那把。” “是啊,”卢修斯得意洋洋的说,“马尔福从来都飞得很好,血液里的天赋。” “就像你小时候一样,我记得……”我低着头说。 “别这样,”卢修斯打断了我,“别在意。” 我们对视了一眼,同时转开了目光。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但是都下意识避开了那个话题。 第71章 卢修斯先打破了沉默,他笑着转话题说,“他才一岁呢,所以我要不要继续曾经那个邀请——你要试试飞天扫帚吗?” 我还是拒绝了他,毕竟幽灵自己就能飞了,实在不需要骑着一把扫帚——御剑或者御风才适合我的审美。 下午,我们在婴儿室围着德拉科讨论用什么颜色的缎带来装饰他的生日聚会。 “当然是绿色,”卢修斯说,“他肯定是个斯莱特林。” “我觉得用金色和红色比较好,”我提议,“他的眼睛是灰蓝色的,应该配鲜艳一点的颜色。” “红色?”卢修斯露出嫌弃的表情,“吵吵闹闹的颜色,一个马尔福不应该用红色,还是绿色合适。” “那就红色绿色一起,”我再次提议,“大红大绿多热闹。” “……”纳西莎无视了我的提议,“就用银色和绿色吧。” 我们看向婴儿床上的小宝宝,他正兴高采烈吐着口水泡泡,见自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发出奶声奶气的满意哼唧声。 我变出五颜六色的魔法泡泡绕着小德拉科转,看他伸出胖胖白白的小短手去捉泡泡。 突然,楼下客厅传来东西倒地的碎裂声,我们吓了一跳。接着,一只家养小精灵啪的出现,急急忙忙禀报道,“卢修斯主人,纳西莎主人,有人拜访,是主人的朋友西弗勒斯先生!” 知道是西弗勒斯后我们放下心来,卢修斯对纳西莎说,“亲爱的,你陪着小龙,我去看看西弗勒斯——听起来他似乎撞倒了那只大花瓶。” 我和他走出婴儿室,才走下二楼楼梯,卢修斯就被扑过来的西弗勒斯一把抓住了。 西弗勒斯脸色惨白,黑眼睛里满是惶恐,哆嗦着嘴唇。 “西弗,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在霍格沃茨吗,出了什么事?”卢修斯拉住西弗勒斯的胳膊,“我们去会客室慢慢说——你需要喝一杯酒平静下来。” 西弗勒斯死死的攥住了卢修斯的胳膊,他的嗓音沙哑凄厉,“卢修斯——我犯了个致命的错——我不知道——我告诉了voldemort——” 听到这个名字,卢修斯强硬的拖着西弗勒斯朝会客室走去,“西弗勒斯!你先冷静一下!——棘霓,你也来!” 我连忙跟上。 会客室,西弗勒斯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灰暗颓败,手指神经质的搓着酒杯的杯沿。 “喝一点。”我劝他,“冷静一下。” 他一口喝尽杯中的葡萄酒,卢修斯再次给他倒满。 “我不知道怎么说——”西弗勒斯的伶牙俐齿一点也不见了,他哆嗦着嘴唇,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刚刚说voldemort,”我提示,“和他有关?” 听到这个名字,西弗勒斯打了个哆嗦,卢修斯则轻声阻止我,“棘霓,别直呼其名。” 我抱歉的点了点头,继续等西弗勒斯说下去。 “我无意中听到一个——一个预言。为了洗净我的嫌疑——自从那次任务后那一位一直在怀疑我——我把它告诉了那一位——但是我没有想到——我——我真的——” 他说不下去了,把脸埋入手心,发出困兽般的痛苦呻吟。 我大概听懂了他凌乱的叙述:自从罗齐尔和西弗勒斯接连在同一个任务失败后,里德尔一直怀疑是西弗勒斯通风报信,为了打消里德尔的怀疑,他把自己听到的某个预言报告给了里德尔来邀功请赏,但是造成了严重后果。 “是什么预言呢?”我问,“谁说的?” 他再次喝尽杯子里的酒,嘟囔着说,“特里劳妮——一个江湖骗子,她想在霍格沃茨任教,我在猪头酒吧——我就偷偷跟着她——邓布利多也在——” 关系越来越复杂了,幸好卢修斯说话了,“你在猪头酒吧遇到了想在霍格沃茨任教的特里劳妮和来面试的邓布利多,你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听到了她的预言?” 西弗勒斯点点头,眼泪沿着鼻子流下来。 “到底是什么预言?”我和卢修斯异口同声问。 西弗勒斯疯狂的摇着头,“不!我不能说!那个人——用了保密咒!我不能说出去——甚至告诉你们都已经犯了大错!我不能——” “好好好,”我安抚他,“那么造成了什么后果?” “她会死。”西弗勒斯尾音嘶哑,“莉莉.伊万斯会死。” 莉莉?这又是谁? “那个麻种女人?”卢修斯问,“她已经嫁给波特了,和你无关了——多少年了,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我睁大了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了——“西弗勒斯,告诉我!罗齐尔的失手,你任务的失败,是不是因为目标之一是莉莉.波特!——那个红发的女孩!” 他浑身一震,下意识反驳,“不是!” 旁边卢修斯似乎被这个隐情吓住了——当初他没有参加追捕任务,只听说许多食死徒因此受了牵连惩罚。 “西弗勒斯?”他轻轻叫了一声,似乎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棘霓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我没有!”西弗勒斯叫起来,“我以为——我对她早就不是——我恨他们!” 他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嘶声痛哭起来。 . . 当天晚上,西弗勒斯留在了马尔福庄园,把失魂落魄神经质的他一个人放回去我们实在不放心。他在无梦药水的作用下沉沉睡去,眉头依旧痛苦的皱着。 第72章 会客室,我和卢修斯彻夜长谈。 “到底是什么预言,他也没办法说清楚,这怎么办?”我问。 卢修斯沉思着,“我不明白,既然它会造成那个女人的死,为什么西弗勒斯还会把它告诉黑魔王?” “除非是他也不知道预言的含义,”我说,“他以为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预言,拿来邀功正好;但是那一位认为预言里莉莉波特要死。” “鉴于保密咒,他只能告诉我们这么多。”卢修斯说,“牵扯到那个女人,他总是失去理智。这么多年,我以为他已经放下了。” “我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经历。”我叹息,“倒是波特——我记得我唯一一次去霍格沃茨看你的魁地奇比赛,就遇到他们在欺辱西弗勒斯。” “我对他和莉莉伊万斯的事倒是有所耳闻。”卢修斯说,“当初他受的欺辱,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波特也对莉莉伊万斯……” 我叹了口气,人类的嫉妒心啊。 “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样……那个预言,到底是什么?”卢修斯沉吟。 我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我直接去问问那一位吧,如果他肯说的话。” 卢修斯也站起来,把我送到客厅,“我们都多留意一下吧,希望这次不会有事。” 我朝他点点头,“希望不会妨碍几天后德拉科的生日——让纳西莎别太担心。” 他目送我消失在壁炉里。 . . 我一回去,刚一踏出壁炉,就对上了里德尔的目光。 “还没睡?”我尴尬问。 “我知道你会回来,我在等你。”他坐在长桌前,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只是去马尔福家看看小幼崽,没什么事……”我解释,随即在他的目光里闭上了嘴巴。 “呵,”他勾起嘴角,“接下来就有事了。” 我用目光询问他。他递给我一张名单,上面寥寥两个名字。 ——纳威.隆巴顿,哈利.波特。 “这是谁?”我问。 “两个孩子。”他回答,“他们的父母都是凤凰社的成员。” “那你应该在名单上列上他们的父母,列两个孩子有什么用呢?”而且按我推算,哈利波特就是那个红发孕妇莉莉伊万斯的孩子——他现在才一岁! “你不懂,”他的嗓音低下去,“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追寻的东西……任何的阻碍我都必须扫清。”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抚摸着一本黑色笔记本,看起来无比的眼熟,似乎就是几十年前还在霍格沃茨时他写日记的那本。 “我还是不懂,”我说,“什么阻碍?” 他抬起头,眼睛翻滚着血色,瞳孔急剧收缩着,【棘霓,我的纳吉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是不是?】 “是的,”我回答,“你是我的朋友。” 得到了我的保证,他急剧深呼吸着,“我要杀了这两个孩子!” 我疑惑的看着他,“因为他们父母是凤凰社?那也应该杀大人,杀孩子有什么用。” “不!”他大声打断了我,站起来神经质的来回踱步,“我必须杀了他们——必须——【杀了孩子!】” 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西弗勒斯所说的那个后果,我问,“你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他转过头看着我,嘴角古怪的扭曲着,“我就知道——斯内普那个家伙向你求情了,是不是?” 我摇了摇头,“不是。他什么也不肯说。” 里德尔的眼睛恶意的眯了起来了,“当然,当然,我有办法让他永远闭嘴——不过,”他愉悦的笑起来,“看在这次他向我禀报这个消息的份上,我放过他一次。” 他一把拍在那本笔记本上,张狂的大笑起来,“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他肆意的笑声充满了房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想。难道安慰完一个神经质的西弗勒斯还得继续安抚一个神经质的黑魔王? 幸好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 “这件事我要亲自动手。你跟着我。西弗勒斯那个家伙,我自始至终都不会完全信任他。”他眯起眼睛,“这件事涉及到邓布利多,我必须斩草除根!” 我意识到这个预言对里德尔的影响如此之大。到底是因为预言时在场者有邓布利多,还是因为预言的内容? “为什么突然有这样荒诞的计划?两个婴儿居然是你的阻碍,这也太可笑了。他们要用口水泡泡攻击你吗?”我追问。 他不耐烦的回答,“因为某个预言。这是我能告诉你的最多的消息,不要再问了。” “借我个金加隆。”我朝他伸手,“我也帮你算一卦。” 他有点吃惊,“你还会占卜?你有先知的血统?你可从来没显露出一点儿预言家的智慧。”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掏出一枚金加隆递给我。 我用手指在空中勾划着,伏羲八卦,阴阳太极,五行轮回,六十四卦象在我手下一一闪现,我抛起那枚金币—— 里德尔饶有趣味的看着我。 金币落在手心,我将卦象一一对应。 “屯卦: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我说。 “什么意思?” “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捕捉鹿,鹿逃入丛林,正确的做法是不要追,放弃这只鹿。”我解释,“没有万全之策就贸然行动,为凶。” 第73章 “幼稚。”他摇头,“我自然有准备。再说了,我不信你的卦象说的什么凶兆。” “那你还因为预言杀人?”我不解的问,“你不是不相信天命吗?” 他傲慢的瞥了我一眼,“我只是不相信天命里对我不利的那一部分。而且我对你的预言能力表示怀疑。” “爱信不信。”我心虚撇撇嘴。毕竟我的扶乩天赋的确糟的一塌糊涂,曾经师兄一看我摆弄灵蓍就摇头——“小霓啊,你到底是在分蓍,还是拿筷子准备开饭?” . . . 之后的三个月,黑暗勋爵派出了大量的食死徒搜查着目标,而搜查中杀戮时有发生。 他的目的是找到那两个被凤凰社藏起来的孩子,相对应的,凤凰社将两个孩子的住处作为最高机密,严密保护起来。 “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没有成功就等于失败,”他嘶嘶的说,“跟了我这么久,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每当他充满讥讽的反问时,就是钻心剜骨的前奏。长桌上每个人都哆哆嗦嗦低着头,生怕遭殃的是自己。 “——贝拉特里克斯!” 贝拉从椅子上跳起来,紧张的看着里德尔。 “你确定西里斯布莱克是波特那个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里德尔刀锋一样的眼神落在贝拉特里克斯脸上。 “我确定!”贝拉特里克斯大声喊起来,“那个堕落的小杂种——让我帮您杀了他!” “不,”里德尔冰冷的笑了,“杀了他怎么能得到波特的位置呢,我要亲自去抓到他。” 他身后的黑色巨蛇看过来,瞳孔冰冷。 贝拉特里克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 十月底的夜风已经带上了冷意,两个黑袍人啪的出现在空荡荡的街头,正是里德尔和贝拉特里克斯。 “就是这里……”贝拉特里克斯低声说,“布莱克老宅,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但是他们面前只有黑乎乎的麻瓜居民区大楼。 里德尔却笑了起来,他俯下身,一条小小的黑蛇从他的袖口钻出来,游入黑暗之中。 “大人……”贝拉特里克斯疑惑的问。 “嘘……”里德尔抬起食指放在唇边,“我们只要耐心等待……nagini会把那个人带来……” . 我在黑暗中游走,辨别着空气中阵法的波动。我知道,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被隐藏了起来,而我需要解开那个咒语…… 在黑暗中,我正打算化成人形,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老鼠的尖叫。 我猛地回头,瞳孔里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我在老鼠身上感觉到了保密咒的波动! 老鼠也看到了黑暗中的蛇,它转身就跑。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一只老鼠身上会有保密咒,我箭一样窜了出去。 我们在黑暗的小巷里你追我赶,黑暗中它都几乎要消失在我的视线——但是很可惜,蛇类从不依靠视觉。我吞吐着蛇信,追寻着它的味道—— 砰的一声,老鼠不见了,一个矮小的男巫从老鼠消失的地方爬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镶他的圆脸上,看起来和老鼠神似。 “见鬼,我又不是真的老鼠!”他骂骂咧咧看着不远处停下来的我,“去抓别的东西吃!” 黑雾席卷漫过,一只手闪电般从雾中伸出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掐的发不出一丝呻吟,喉咙咯咯直响。顺着手臂往上看,是一双黄金一般燃烧的竖直瞳孔。 “真巧,”瞳孔的主人轻声说,“我也不是真的蛇。” . 等了十几分钟,贝拉特里克斯突然看到小巷中出现了一个黑影,她紧张的举起魔杖。 里德尔嘶嘶的说了一句什么,那个黑影走近了。 贝拉特里克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那是一条黑蛇,它的嘴巴里还叼着—— 【一只老鼠,】里德尔气极反笑,【棘霓,我让你抓西里斯,你却跑去吃东西?】 我把施了石化咒束缚咒昏迷咒外加无数禁锢黑魔法的老鼠丢在他脚下,爬上里德尔的手腕,【看清楚,这是个男巫,他才是保密人——另外,我不需要吃东西,不要污蔑我的工作态度!】 里德尔仔细的看着那个阿尼玛格斯。 【啊,是的,】他说,【做的很好——如果他的确是保密人。】一道蓝光,老鼠消失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巫躺在地上。 贝拉特里克斯张大了嘴巴看着他。 “带上他,我们走。”里德尔对她说。 贝拉特里克斯拎起矮个儿男巫的头发,幻影移行了。 里德尔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大街,露出一个冰冷的笑。 夜风盘旋,枯叶凋零,街头再次恢复宁静。 第35章 异变 35.异变 (——冷血动物有时候比人更可靠,它们从不会背叛。) . . 蓝楼,地下大厅。 我拎着彼得.佩迪鲁的后领,一路拖着他进了地牢。 自从昨天半夜抓住他后,他就开始尖叫求饶,外加嚎啕大哭。就连贝拉特里克斯都忍受不了这种可怕的魔音贯耳,选择给他一个静音咒。 本来我以为有赤胆忠心咒的防护,解咒和审问会花很多时间,但是实际上,根本用不到我出手,当第一个钻心剜骨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惨叫着投降了,其速度之快连里德尔都有一丝的诧异。 第74章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彼得缩成圆圆胖胖的一团,看起来就像是仓皇的丧家之犬——不过,很快也就是了。 我摸了摸面具,回到客厅,里德尔和贝拉特里克斯已经坐在长桌前等我了。 “已经关起来了,”我说,“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杀了他?” “等我杀了那两个孩子,我再杀了他,”里德尔傲慢的说,“让他亲眼看到他的朋友们的下场。” “那算什么朋友,”我拉开他左手边的那把空椅子坐下,随手给他和贝拉特里克斯各倒了一杯茶,“真不明白他们怎么会选了他做保密人——这个彼得就好像赶着要给我们送消息似的。” 贝拉特里克斯目瞪口呆看着动作可以称得上无礼和逾矩的我,保养得宜的紫色长指甲死死抠在桌子上,咯吱作响。 “你先回去吧,贝拉。”里德尔懒洋洋的说。 嘎吱一声,贝拉特里克斯的指甲在桌面上折断了。她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似的,站起来礼都不行就冲出了大厅。 “……”我疑惑的看着房门,“贝拉特里克斯怎么了?为什么不管我是哪种形态她都恨不得用高跟鞋戳我脸似的?” “她喜欢我,”里德尔支着下巴凑过来说,“所以她讨厌一切凑在我身边的东西。” “我不是东西,”我刚说完就发现这句话似乎不太对,连忙改口,“不,我是说我是东西……噫,也不对……” 里德尔哈哈大笑起来,我翻了个白眼。 他一手敲着桌面,一手支着下巴,红眼睛闪动着快活的目光,活脱脱一个纨绔浪荡公子样儿,“你说,等我杀了那两个孩子,接下来要干点什么庆祝一下呢?” “盛大的贵族式聚会,虚与委蛇的恭维,华而不实的辞藻,这不是你们人类爱干的吗?”我意兴阑珊的回答,“再不然就是像打赢的蛐蛐一样,对敌人耀武扬威大喊大叫之类的。” “第二个提议不错,”他毫不在意我的嘲讽,语气轻快,“等这件事结束,我就去霍格沃茨,见见那个老头子,让他看看,他所说的那种能力,一文不值。” “什么能力?”我问,“你们老人家就爱故弄玄虚。” “你不懂,你不懂……你怎么可能懂,”他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朝我附过身来,“你爱过什么人吗?” 我仔细盘算了一下,犹豫着问他,“我不太懂这种感情……只说人类的话,你算不算?” “不算,”他很快回答,“所以你也不懂什么是爱,这就是我们的共同点——这样一来,去嘲笑那个老头子的时候我可以带上你一起。” “你挺无聊的,”我评价,“我感觉你在自己没事找事——而且还是坏事,从昨天起我的右眼一直跳,我担心你捅什么娄子。” 他伸手拉下了我的面具兜帽,凑过来仔细看我的脸。 “你的眼睛很黑很冷,但是很亮,”他说,“像我以前的样子。”然后他伸出手,虚覆上我的右眼,“右眼跳有什么说法?” 他的手覆着我的眼,视线里他的掌纹很浅,纹路凌乱的覆盖着瘦削修长的手心,苍白无暇的手指呈现出白玉一样的冰冷质感。 “‘右眼跳,有烦恼。’”我喃喃的说,“我心里总是慌慌的。” “你在怕什么?”他的声音又近了一点,“你在怕我出事?你在担心我?” “是啊,”我说,“我不喜欢那个预言。我觉得比起预言那就像是个诅咒。自从听到那个预言,你就变得不像是你了。” 他嗤笑一声,“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会选择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我嗯了一声,朝后倾斜了一下身子,但是他很快也往前凑了凑。 “你害怕我离开你?”他垂着眼睛低声问,距离越来越近。 他凑的实在是太近了,我能看得清他鸦翅似的睫羽轻轻颤动着,在他苍白的脸上落下阴影。 “里德尔,”我清了清嗓子,“你打算像纳吉尼一样从桌子上爬过来吗?” 他惊醒似的收回手臂,站直了身子,红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怔忪。 “我……我去休息一会,”他喃喃的说,“我的脑子一定是有点晕。” 他转身走上楼梯,身影居然看出了一丝狼狈。 . 中午的时候,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早上才去休息的里德尔走下楼梯,带着他浅浅的黑眼圈。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怎么了?没睡着?做噩梦?” 他揉着眉心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头疼。” “那个——出问题了?”我问。 他抬起下巴看着我,“什么?” “那个——” “什么?” “那个!你知道的!”我不耐烦的回答,“你的灵魂!” 他吃惊的看着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提起这个话题。” “毕竟现在我们也算是某种程度的知根知底了,是不是?”我严肃的看着他,“有些问题一直回避似乎不太好——至少对你的健康状况来说是的。” “唔,”他毫不在意的应了一声,“我的状况我知道,不可能有事的。” “瞎说,”我反驳他,“头疼和身体不适就是灵魂受损和波动的表现。既然说开了,那么我想知道,你到底把你的灵魂怎么样了?” 第75章 “你管的太多,”他回答,“不要什么事都想插一脚。” “你的事我才想插一脚,这么多年你见我管过别人的闲事?”我说。 他看着我,像是刚认识我似的上下打量,“我还以为你最爱管闲事。” 我哼了一声,“不要转移话题!” “好吧好吧,”他做举手投降状,“是有那么一点小问题——” 我示意他继续说。 “最开始的时候,我曾经尝制作过魂器。”他直言不讳,“但是后来你提醒我它的副作用,我试着改变这个后果,但是很难。于是我停止了那种尝试。” “也就是说,你已经有了魂器?”我问。 “这枚戒指就是。”他朝我伸过手,示意我看他食指上的黑曜石戒指。 “除此之外呢?你放在那个石洞的是什么?”我问。 他像是没想到我会翻旧账似的,吃了一惊,“你怎么想起来这个?” 我朝他抬起下巴,“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侧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我的先祖的东西。” “拉文克劳的冠冕我已经见识过了,”我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四个学院都有宝物?” 他支着下巴,神色倦倦,“的确,四个学院都有自己的宝物,除了格莱芬多的那把剑在邓布利多手里,其他三个都在我手里——赫奇帕奇的金杯我交给了贝拉特里克斯保管,斯莱特林挂坠盒在石洞,拉文克劳冠冕在你手上。” “听起来你简直就像松鼠一类的动物,爱好收集,还借花献佛用别人的宝物送人。”我挖苦他,“这都是魂器?你打算把蓝楼每个家具都做成魂器吗?” “不,”他说,“除了我的戒指,它们都不是。”他拿出他的那本笔记本,“对了,我要去马尔福庄园一趟,这件东西交给卢修斯保管比较好。” “我明白了,”我说,“这是你的第二个魂器?” “答对了,斯莱特林加五分。”他懒洋洋的回答,“不过其实是第一个——戒指才是第二个。”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除了笔记本和戒指,还有吗?” “没了。”他朝我摊开手。 “真的?” “真的。”他大大方方展开手臂,就好像在说不信你搜一样。 “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了,”我说,“我真的特别不放心,你就是个潜在的大麻烦——你就是羊群里那只披着羊皮的狼,比比多味豆里朝天椒味儿的那颗,夹心小饼干里加了芥末的那块,伊甸园里爱吃苹果的那条蛇。”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比喻修辞真是不敢恭维,”他朝我挥挥手,踏入壁炉,“乖乖呆着别乱跑,回见。” 他的身影消失在骤然蹿升的绿色炉火里。 . 我坐在桌前,挥了挥魔杖,一个盒子砰的现形掉落在桌面上。我打开了它,露出里面华美的冠冕。 自从在阿尔巴尼亚拿到它后,里德尔就把它给了我保管和研究,除了偶尔他会看看研究进度之外,冠冕就一直被我保管在花庭阁楼。 它深蓝色的钻面反射着碎光,显得十分华贵典雅。 我支着下巴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反正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里德尔也早就不指望我能研究出什么来。 就在这时,我感应到蓝楼结界有人申请进入,是食死徒。没过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我挥挥手,门开了,进来的是卡卡洛夫和雷古勒斯。 “许久不见啊,卡卡洛夫。”我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无召而来,有什么事?” 卡卡洛夫灰色的眼睛闪着狡猾的目光,打量着我,“棘霓小姐,这种时候就不要装傻了吧?”他指着身后的雷古勒斯,“昨天听说你抓到了波特的保密人,他可是急的要命,一定要来求情呢。” “求情?”我疑惑的说,“可是抓到的不是——” “请你高抬贵手!”卡卡洛夫一声大喊打断了我,“我知道,我们曾经有过过节!但是今天我希望看在雷古勒斯和纳西莎.布莱克,还有卢修斯.马尔福的面子上——” “什么呀,”我二丈摸不着头脑,“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像是回应我的话,地牢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看来是彼得.佩迪鲁醒了。 听到这声惨叫,雷古勒斯脸色惨白,结结巴巴的问我,“这是不是……” “应该是钻心剜骨的后遗症,”我说,“毕竟昨天是黑魔王亲自动的手。” 雷古勒斯面色灰暗,摇摇欲坠。卡卡洛夫一把扶住了他,斥责我,“你怎么能这么神色自若!” “我以为跟着黑魔王首先就要学会对钻心剜骨神色自若,”我语气讥讽,“不过想想也是,你从来都是被钻心剜骨的那个,我还没体会过你的待遇呢。”对上卡卡洛夫,我就不自觉的嘲讽,这个男人无论是神色还是做事都让我下意识抵触。 “不!”雷古勒斯发出一声叫喊,一把推开卡卡洛夫,朝着地牢撒腿就跑。我大吃一惊,连忙追上去想要阻止他。他跑的踉踉跄跄,却带着急切,速度惊人。 “站住!”我朝他喊,“你怎么敢!你不想活了吗!” 我们已经追逐着跑到了地牢门口,他疯狂的用魔咒攻击着门锁,居然是满脸泪水。 第76章 “你打不开的,”我厉声说,“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 “放了西里斯!”他朝我大吼,“求求你!” 呆了半晌我才反应过来,“西里斯.布莱克?你哥哥?” “我知道他是凤凰社的保密人,”他发出哽咽声,“但是——他是我哥哥——我怎么能——”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落在黑魔王手里,等他失去价值,黑魔王就会杀了他!” “谁落在黑魔王手里?”我一头雾水,“里面不是彼得.佩迪鲁吗?保密人不是他吗?” 他惶然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了,“你说什么?” “西里斯不是保密人,你弄错了。”我说,“布莱克家的男孩,看在西茜的份上,我放过你一次。快点离开,不要等黑魔王回来,你这么鲁莽的闯进来,他会杀了你的。” “可是,”他结结巴巴说,“是卡卡洛夫告诉我,黑魔王抓住了西里斯的!他让我用家族的名义……” 这次轮到我瞪大眼睛了,蓦地,我想起一件事—— “伊戈尔.卡卡洛夫!”我冲回客厅,随即愣在原地,头脑一片空白—— 客厅的门大开着,卡卡洛夫不见了。 桌子上,冠冕的盒子空空荡荡的摆着,冠冕也不见了! 我试着感应冠冕的灵力波动,却一无所获——它已经被幻影移行带出了我的感应范围。 “完了,”我喃喃的说,“这下子里德尔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随即跑出来的雷古勒斯也瞪大了眼睛,“卡卡洛夫呢?” “男孩,”我说,“我们都惹祸了。现在快点通知他——” 我一把抓起他的左臂,把他的袖子粗鲁的撸了上去,露出他的黑魔标记,想要按上去。 “不!”雷古勒斯躲开了,“黑魔王想要杀了西里斯!” “闭嘴,”我说,“快点召唤他!”束缚咒从我的魔杖射出,他踉跄着想要躲开我的咒语,但是失败了,我一把把他按在了地上,摁住了他的右臂。黑魔标记在我的指尖下变得漆黑,骷髅里的蛇开始扭动,露出毒牙。 一道黑雾猛地落在客厅中间,凝聚成挺拔瘦削的人形——是里德尔回来了。 “怎么了?”他疑惑的看着我们,“棘霓,你把雷古勒斯按在地板上干什么?是你用他的黑魔标记召唤的我?” 【出事了,】我直接用蛇语回答他,【冠冕被卡卡洛夫偷走了。】 一瞬间,恐怖的魔压席卷过房间,雷古勒斯发出一声惨叫。 【怎么回事?】他咬牙切齿的问,【冠冕不是在你手里吗?】 【是我的疏忽,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卡卡洛夫趁我不在拿走了它,应该是临时起意外加早有二心,他不可能提前预知我会拿出冠冕。】我回答,下意识掠过了雷古勒斯的情节。 【那雷古勒斯又是怎么回事?】他眯起眼睛,【他在这里干什么?】 雷古勒斯捂着手臂惨叫起来,他的黑魔标记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那是黑暗勋爵的惩罚。 【卡卡洛夫本来想让他把布莱克拖下水,】我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追回冠冕。】 里德尔挥了挥魔杖,雷古勒斯朝后飞起来,咚的撞在墙上,然后落下来软软的摊成一团——他晕过去了。 【你负责,】里德尔干脆利落的回答,【人手随你抽——拿到冠冕,杀了卡卡洛夫!】 【我要带着雷古勒斯,】我回答,【他也许知道卡卡洛夫去了哪里。】 里德尔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偏偏这个时候出这种事……】 【对不起,】我内疚的道歉,【是我疏忽大意了,我应该把冠冕好好收起来的。】 他阴郁的看了我一眼,【得了吧,你的心眼粗得能同时通过十个巨怪。要怪就怪卡卡洛夫,胆子真是够大——不过现在他一定恨不得把自己的胳膊剁下来吧?】他勾起嘴角,红眼睛恶意的眯起来。 卡卡洛夫现在的黑魔标记一定钻心剜骨般的疼——黑魔王总有办法让食死徒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自己的威压。 经过了短暂的商议,我们决定由我带着(刚刚死里逃生的)雷古勒斯去追杀卡卡洛夫,里德尔则留在蓝楼继续布置对于波特和隆巴顿的围杀。 “就不能等我回来一起去吗?”我说,“自从你说了那个预言,我心里都慌的很——” “不要担心,”里德尔说,“只是几个小喽啰而已,没什么大事。追回冠冕才比较重要。” “其实还得多谢雷古勒斯当时在场,”我说,“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联系你——这么多年我们居然一直没弄出来个快速联系的方式,实在是疏忽。” “怪你,”他干脆利落的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如果你有个身体,我就能给你个黑魔标记了。” “为什么不是我给你个标记?”我不满的抱怨,“你的黑魔标记太单方面强制性了,我才不要。” “那我们可以试试另一个,”他抽出魔杖,“双向性的关联魔咒。” “我怎么没听过?” “很古老的魔法,我本来也以为派不上用场呢。”他回答,“用了这个魔法,你就能感受到我的召唤,我也能感受到你的——但是首先你得化成实体。” 我化成蛇形,盘绕起来,竖起头部盯着他,【然后呢?】 第77章 他变出一只小小的银环,【我需要用魔法把它放进你的身体里,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里德尔,】我严肃的说,【告诉我,它最好不要什么危险的黑魔法——只要你告诉我,我就选择相信你。】 【当然,】他温柔微笑,【你不信我还能信谁呢?】 银色的环像水银一样融化了,渗入鳞片的缝隙,消失在皮肤里。我感受到它在沿着血液流动,然后在骨骼上重新凝聚,组成一节小小的环锁。 ——它准确的落在我的七寸上,环住了我的那节脊椎,轻轻合拢,然后消失不见。 【纳吉尼,你是我的了,】里德尔把手覆在我的额头上,【彻底的……】 他的手很凉,甚至比冷血动物的我还要冰冷。 【谁都可能背叛我……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利益而背叛……但是只有你不会……我不许你背叛我……】 他的语气很轻,带着恍惚的阴郁感。 【里德尔,】我说,【我不会像卡卡洛夫一样的,甚至我不会像其他所有人类一样的。你给了我所有,我将永远和你在一起,生死与共。】 他慢慢的放开手,他的手指那么冰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放手的时候我感到失去了一阵体温,心里不由得有点发寒。 【是的,】他回答。【永远在一起,生死与共。】 第36章 私念 私念 (——佛说有八苦,生老病死,五取蕴,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 . . 虽然探查不到冠冕的具体位置,但是我大概能感受到冠冕灵力的方向。所以里德尔也很放心的让我负责这件事,自己转而继续去折腾那个预言。 临出发前,我去了马尔福庄园一趟。西弗勒斯也在这里,自从他为莉莉.波特再三求情后,里德尔就不让他参与最近任何的活动,还把他放在马尔福庄园软禁起来——显而易见,如果他给莉莉通了消息,那么遭殃的就是马尔福一家。 “下午好,今天特意来这里,是因为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坐在会客室沙发上,语气轻快,“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去取回一样东西。你们不要为我担心,最近也多注意安全。” 纳西莎睁大了眼睛,“你要去哪里?不会有危险吧?” “抱歉西茜,我不能告诉你目的地。”我说,“不过放心,我会很快回来。” 卢修斯露出担忧的神色,“和那个……有关吗?你要多注意安全啊。” “怎么会,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闲事,”我回答,“放心啦,我会小心的。” 一番交谈和嘱咐后,卢修斯和纳西莎安下了心,而西弗勒斯依然神色恹恹。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是很抱歉,在这件事上我考虑的首先是里德尔的利益。 “卢修斯,西茜,你们先回避一下——我和西弗勒斯单独谈谈。”我说。 等他们离开后,我靠在了椅背上,摆出严肃的神色。 西弗勒斯也静静看着我,眼眶下带着憔悴的黑眼圈。 我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西弗勒斯,我们是朋友,彼此也算相交甚好。但是很抱歉,坦白地说,假如比起重要程度,你比不上卢修斯;至于比起那一位,更是云泥之别。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早在你出生之前的更久——我和他的经历,你永远也不会懂。” “当初你请求卢修斯将你介绍给我,再由我引荐给那一位,我看到了你的野心和潜力,他也给了你相应的利益。” “你如果能安心留在他手下,将会前途无量,拥有自己的声望和地位。而我不希望有些错误的事情毁了这一切。” 他迟缓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我继续说下去。 “他把你放在马尔福庄园,是让卢修斯看着你,免得你一时冲动通风报信。卢修斯就是他的押注——如果你捣乱,他就拿卢修斯开刀。”我语气冰冷,“说这么多,我就是想明确告诉你,如果你因为你的私人情感而影响到卢修斯一家的安全,乃至妨碍了那个人的计划——我就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这是劝说,也是警告。” 他睁大了眼睛,一言不发。 “我不站凤凰社,也不站食死徒。”我说,“我只站这个人。只因为是他。” 西弗勒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没有回头留下最后一句话。 “你在选择把预言说出去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反悔的后路。好自为之。” . 回到蓝楼,里德尔不在,应该是去了莱斯特莱奇庄园。 我从地牢里把雷古勒斯带了出来,让他自己收拾一点用品,然后我们就要踏上追捕卡卡洛夫的路程了。 临走前,我犹豫再三,还是在桌子上给里德尔留下了一张便条。 ——“本来想等你回来再走,不过一想,我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所以就不等你啦,我现在就去追卡卡洛夫啦。……我感觉冠冕气息在东方,可能是他跑回德国去了,不过谁知道呢,地理从来不是我的强项。……你注意安全,如果能等我回来再处理那事儿最好。……对了,需要我带一点德国特产回来吗?……顺便,那个双向召唤魔咒到底怎么用?再顺便,注意西弗勒斯,不要迁怒卢修斯!不要迁怒卢修斯!不要迁怒卢修斯!重要的事说三遍——啊一不小心又写了这么多!等我回来再说!回见!” 第78章 我看着一如既往歪歪扭扭的字迹,满意的在最后落款,“nana,10.27”。 我给信封施了个漂浮咒,让它浮在长桌上方,等里德尔一回来就能看见。 “回见。”我轻声说。 . . 我们一路向东幻影移行,时不时停下来调整方向。此时我们已经到达了海岸线,深秋的海面泛着蓝绿的颜色。 终于,一直装哑巴的雷古勒斯忍不住说话了,“我们已经快要出英格兰边界了。” “然而该死的卡卡洛夫还在遥远的前方。”我说,“假如你知道他为什么拿走冠冕,又拿着冠冕跑哪儿去了,那我们就能节约很多时间。” “我不知道,”雷古勒斯小声说,“那天我只是刚好遇到他,他看起来行色匆匆的。” “看来他真的跑回德国去了。”我说,“如果早知道他不怀好意,他来投奔的第一天我就应该咬死他。” 雷古勒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太明白一个巫师怎么才能“咬”死另一个巫师。 “继续走吧。”我拉住了他的手臂,“反正我迟早都能追上冠冕。” . 我们越过广袤无边的海洋,进入了德国边境。然后越过高高的海边山地,一直朝着内陆前进,最后抵达了一座高山下的深谷。 冠冕的气息在这里变得难以分辨,似乎被什么阻断了。 “真奇怪,”我自言自语,“按道理来说,巫师的魔力不可能干扰我的灵力。” 雷古勒斯却大吃一惊似的,指着山峰之间的深谷,“那是什么?!” “那是森林,”我说,“我们应该在山上找找,卡卡洛夫可能把它藏起来了。” “不对!”雷古勒斯脸色惨白,拉住我结结巴巴的说,“那是德国黑巫师的标志!” 他拉着我转了个角度,在这个方向看过去,深谷里的树木高低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排列,高低不同的森林树木居然组成了一个套着圆圈的三角形图案。这个三角形很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山谷,不知道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如此。 “那边似乎有隐藏阵,”我眯起了眼,“我们过去看看,你跟在我身后。” 雷古勒斯镇定下来,把魔杖举在胸口,紧紧跟上了我的脚步。 我们朝着那个铺满山谷的图案圆心走去,越靠近我越能感觉到隐藏阵的波动,强大而复杂,除此之外,反幻影移行阵和防御阵也夹杂其中…… 越往圆心走,树木越高大密集,藤蔓缠绕纠集,根本找不到下脚的路。 “这里真冷。”雷古勒斯冻的牙齿咯咯直响,连忙给自己施了个保暖咒,然后问我,“——你要也来一个保暖咒吗?” “不要,”我说,“安静!” 他屏住了呼吸。 此刻我们都注意到了,树林里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就好像有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刚刚的鸟叫和虫鸣都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日光西斜,树木投下长长的黑影,光怪陆离如同不怀好意偷窥的鬼怪。 我朝上发射了一个强力照明咒,亮白色的火花窜上天空,还没炸开,就仿佛陷入了无形的帷幕,就那么暗沉了下去。 “原路退出去。”我说。 我们调头折返,然而走的时间远远超过了进来的时间,也没能走出这片森林。 “这算是鬼打墙?”我抚摸着一颗长满青苔的树自言自语,“目的是什么呢?” 雷古勒斯累的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一颗斜倒的枯木上,死也不肯继续再走一步,“我们休息一下——等明天天亮再走好不好?”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巫师的体格一般都不怎么强壮,尤其是这些大家族的小孩,太过仰仗魔法的作用,而忽略了体格的锻炼。 见我同意了,雷古勒斯从他的空间袋里掏出魔法帐篷,然后叮零哐啷忙碌起来。我也忙碌起来,在周围布下小型防御阵和警报阵。 等最后支好了帐篷,雷古勒斯挠着脑袋尴尬的说,“呃——我们是不是需要有人守夜?” “你睡吧,”我说,“我来守整夜。” “那怎么行!”他很有绅士风度的指着帐篷,“女士优先,我来守夜!” “你去睡,”我说,“这是命令。”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用身份来压他,尴尬的挠了挠脸,“呃呃呃……那好吧……” 等他进去封好门,我就在附近找了一颗树爬上去,进入了冥想打坐状态。灵气在体内流转,每一缕灵识被我释放出去探识着周围的环境。 我的灵识高高俯视着这片山谷,我就是自由的风,我就是这里一切气息的流动……然而那块该死的幕布还是死死阻断着,这里似乎成了个只进不出的死胡同…… 在冥想状态下,周围的一切动静我都了如指掌,所以在一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掀开了帐篷的门帘—— “你哭什么呢?!” 满脸泪痕的雷古勒斯被我吓了一跳,啜泣的尾音变成了一个响亮的嗝。 “你你你——”他想藏起怀里的东西,却手忙脚乱撒了一地,“你怎么进来了!”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蹲下捡那些照片,走上去也捡起了一张。 两个同样英俊的黑发少年在照片上忸怩的站在一起,一个穿着大红色的校袍,一个穿着深绿色的。他们不过是十三四岁和十一二岁的样子,却有着大人似的神情。 第79章 我翻过照片,背面是一行潦草的字,“祝贺雷古进入斯莱特林(划掉)霍格沃茨,by小天狼星。” “你哥哥,”我说,“你在哭他吗?” 他似乎拿不准怎么回答,只是草草的点了点头。 然而很快他就鼓起全身勇气似的对我说,“我知道您是黑暗勋爵的心腹……您能不能帮我求求情,让那位大人放过西里斯呢?” “奇怪,”我说,“布莱克家族都把他赶出去了,你还替他求情?据我所知,如果他在,你是得不到继承权的吧。” 他像是被我的话吓了一跳,挥舞着手臂,“继承权什么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西里斯回来,我愿意给他——” “可是西里斯显然并不喜欢你,他选择和整个布莱克家族为敌。”我冷冷的指出事实。 “我知道……”雷古勒斯垂头丧气的说,“但是那也是我哥哥啊……” 他接过我手里的那张照片,说,“这是我和他的唯一一张合照,从那以后……”他把其他照片展示给我看,那上面都只有西里斯一个人,角度看起来像是偷拍的,“他就不肯和我说话了,他认为斯莱特林是邪恶的黑巫师学院,而我是未来的食死徒苗子。”他苦笑了一声,“虽然的确如此。” “你恨他?”我问。 他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他背叛了家族,所以你不得不担负起整个家族的重任,而他还在不断的给你捣乱,”我说,“如果你恨他,其实挺正常的。” 雷古勒斯使劲儿摇着头,头发凌乱的甩在脸上,“不不不——我怎么可能恨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似的,他说,“他那么开朗,魔力强大,想做什么就去做,他有那么多朋友,他……那么自由自在……” “你在羡慕他。”我说,“因为他做了你不敢做又想做的事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管家里的安排。” 他低着头沉默,算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你想救他,因为他就是那个你从来都想做不敢做的自己,”我说。 “我没有,我只是……” 我笑了笑,懒得管他的小心事,朝门外走去,“早点睡吧,明天继续——” “如果不是黑魔王!”他突然冲着我大叫起来,“如果不是他,西里斯怎么会和家里闹翻?如果不是他,西里斯怎么会认为斯莱特林都是邪恶的黑巫师?!他的那些杀人如麻和残酷——” 我蓦地转身,扼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男孩,说话之前多动动脑子,”我冷冷的说,“你哥哥恨的不是黑魔王,是纯血家族那套规矩;黑魔王带给你们的也不是邪恶,而是更多的权利——通过你所谓的残酷手段,他把纯血的地位提高到了从来没有过的高度。你应该站在纯血的角度感恩,而不是像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或者混血一样抱怨黑魔王的作为。”我的手指在他的脖子上缓缓收紧,“——你应该多看看你的血统得到了什么,而不是你的对立面失去了什么。” “西里斯选择了他自己的路,那他就要承担风险。同样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享受了家族提供的权利,就要对家族负起责任。你如果不敢彻底背叛黑魔王,就乖乖听家族安排做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和家主——” 我把他掼在地上,俯视着他,“为了自己的生命,不要对我抱怨黑魔王,毕竟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可是他的心腹,是不是?” 我掀开帘子,留下身后干咳不止的雷古勒斯,走了出去。 .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继续搜索着卡卡洛夫或者冠冕的踪迹。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雷古勒斯似乎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的跟随着我的脚步。 就这样我们在森林里转悠了三天,冠冕的气息一直就在附近,但是我始终无法准确的感应到它。 进入森林的第四天,雷古勒斯终于忍不住了,他用魔杖指着我大吼,“见鬼的,我要回去!” 我在面具兜帽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回去做什么?黑魔王让我们来找到丢失的冠冕,东西还没找到你怎么敢回去?” “我的哥哥,被黑魔王追捕,”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可能会死!甚至可能已经死了!——而我却在德国的一座森林里找一个莫名其妙的帽子!” “不是帽子,是冠冕。”我纠正他,“而且就算你回去又能干什么呢?你能打败黑魔王还是能劝你哥哥投奔食死徒?” 他死死的瞪着我,我也悠闲地回看着他。 最终,他颓败的放下了魔杖,嗓音沙哑,“没错,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正想说话,一道绿光擦着他的手臂朝我飞来,穿过我的长袍打在了我身后的树上。 想都没想,我也朝着咒语的来路射出了索命咒——来者不善,刚刚如果不是我的体质特殊,我现在已经死在死咒之下了。 不远处的灌木里一个身影狼狈的就地一滚,躲开了我的索命咒。我和雷古勒斯看过去,发现那正是我们搜查的目标——卡卡洛夫。 卡卡洛夫显然没想到我被索命咒打中后还能毫发无损的还手,一时间脸色红白交替。 我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一边念出死咒一边朝他冲过去。不愧是刀尖上滚出来的黑巫师,他立刻做出了反应,也开始了躲闪和回击。 第80章 ——可惜遇到的是我。 很快我就把他逼到了河畔,我们对峙着,他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水面,已经无路可退了。 “你把冠冕放在哪里了?”我轻声问,“它不在你身上,我感觉到了。” “呸,”卡卡洛夫吐了一口唾沫,“小婊.子,你不可能把它拿回去的。你除了在黑魔王面前卖乖讨好之外还会什么?你真应该去死——” 我懒得回应口舌之争,继续抬起了魔杖。又是几次交锋,我的撕裂咒击中了他的肩膀,他踉跄着跪在了地上。 “真遗憾,”我说,“似乎死的是你。”绿色的死咒在我的杖尖凝聚。 卡卡洛夫面色一变,大声吼起来,“布莱克小子,记得我跟你说的吗——” “不!”随着一声大吼,一个人影猛地朝我撞来,我的魔杖脱手飞了出去。卡卡洛夫看准机会,朝侧面一滚,消失在灌木丛后。 是雷古勒斯,他脸色急切惶恐,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做出了这种事。 “你在干什么呢,孩子。”我耳语般的说,带着刻骨的咬牙切齿,“——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对,对不起,”他结结巴巴的说,“但是你不能杀他,他说过他知道怎么救下西里斯,为了西里斯,我什么都可以……” 我气极反笑,“你居然相信一个叛徒食死徒能改变黑魔王的想法?我该说你愚蠢还是单纯?” “不是劝说,”他反驳我,“他说他有足够的筹码——” 然而他再也没机会说完剩下的话了,一道绿光没入了他的身体。他的表情还留着激昂的神色,但是脸色变得青白冰冷。 我看着他倒在水面上,溅起一大片水花。透过氤氲的水汽,我看到他就那么一动不动朝着深不见底的湖水里沉了下去。他怀里的照片洒了出来,有几张随水流走,少年们的笑脸很快就被水洇开了。 水面上冒出几个气泡,转瞬就碎掉了。 远处的树丛传来一阵抖动,一个人影朝远处逃跑。 “卡卡洛夫,”我嘶嘶的说,“很好——很好!” 魔杖不知道掉在哪里了,但是那无所谓,没有魔杖我还有灵力和本能。我的怒火冲上了头脑,分不清是为了雷古勒斯还是丢失的冠冕——我朝着卡卡洛夫的方向闪电般窜出去,落地前就化成了漆黑矫健的蛇形——我一定要杀了他! 第37章 戛然而止的夜晚 戛然而止的夜晚 (——别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 . 卡卡洛夫连滚带爬的在前面奔跑,一路洒下血点。刚刚他并没有跑远,一直就躲在远处观察着我们,听到雷古勒斯要把自己的事抖出来后就出手杀人灭口—— 我发出愤怒的尖嘶。 嗜血本能和狂怒的驱使下黑蛇像是一道漆黑闪电,带着风声向前冲掠,蛇身过处草木劈折,地面石块被坚硬如铁的鳞片划出一路火花。 由于这里有反幻影移行阵,所以他只能靠腿——但是人类的奔跑速度怎么可能快过蛇妖——很快我就追上了他,一跃而起,绞住了他的上半身! “nagini?!”他摔滚倒地,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面前漆黑的大蛇嘲笑似的咧开了嘴,毒牙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别杀我!求你!”他狂呼乱叫起来,“如果杀了我你永远也拿不到冠冕!只有我知道它在哪里!” 我化成人形,拿过他的魔杖戳着他的脖子,“起来,带我去。如果你再敢耍花招,我就杀了你。” 他爬起来站好,一双眼睛还在咕噜噜的转着。 “钻心剜骨!”我毫不留情的对他发咒,“这是替雷古勒斯的!我讨厌你算计别人的样子!” 他在地上惨叫着滚动起来。 钻心咒持续了十分钟,他死狗似的奄奄一息的摊在了地上。 我用魔法绳索把他绑好,外加一个黑魔法追踪咒,“如果你再用你的眼睛乱瞟,我就把它挖出来,听到了吗?——前面带路!” 他哆哆嗦嗦点头,一步一挪的走起来。他似乎知道这里的阵法路线,有了他的带领,很快我们来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 一座巨大的高塔——老旧的外墙高耸入云,高大的拱门爬满了藤蔓,显然长久无人打理。 我看着这座塔,确定这就是这些阵法的中心。 “很好,”我说,“你先进去。” 他不情不愿的推开石门,朝里迈了进去。我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又耍什么花招。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这个黑巫师的狡诈多变,他在我打量石门的时候,朝着门里一扑,消失在门内的黑暗中。 我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嘶,抽出骨扇也踏了进去。 ——冷。 这是我甫一进入石门的感受。很奇怪,作为幽灵的我居然也会觉得冷——这里一定有着我所不了解的魔法。 卡卡洛夫已经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完全失去了踪迹,就连那个黑魔法追踪咒都失去了反应。 我的神经紧绷起来,为黑暗中潜藏着的危险。 我展开手臂,无数缕灵力蔓延出去,渐渐勾勒出这里的布局——空旷的一楼大厅,有一道盘旋楼梯一路向上,消失在天花板的拐角。 我走了上去,一连爬了三层,都是黑漆漆的石头屋子。就在我几乎要掉头放弃时,我看到了楼上传出的灯光。 第81章 我小心翼翼握着扇子靠了过去。 漆黑的一截走廊尽头是一间屋子,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洒落,在地板上投射出一条细细的线。 我把灵力凝聚在身体周围,穿门而入。我以为屋子里会是卡卡洛夫或者别的什么黑巫师,然而我没有想到—— “哟,”屋子里的人说,“一个小孩子怎么跑这儿来啦?” 我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四五十岁,金发碧眼,身形高大,一脸络腮胡却也掩盖不住他的英俊。 他打趣的看着我,“你来干嘛?” “我来找一个东西,”我下意识回答,“一个——哎哟!”我看到他手里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正是我要找的冠冕,“就是它!把它给我,那是我的!” 他把玩着冠冕,当着我的面施施然把它放进了自己的长袍口袋,“现在是我的了。”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随即怒气冲冲的抽出了扇子,细小的灵力电弧在扇骨上凝聚——尽管一直以来用扇子施咒都会伴随着无比的疼痛,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我多想——我只想杀了所有挡在冠冕前面的讨厌鬼! 夹裹着厉风和闪电,我的扇子朝他劈去。他身形一晃就轻松躲开了,甚至没有动一根手指。 我意识到他是个很强大的巫师,我突然后悔没有把我的魔杖找回来——使用骨扇的副作用实在是太疼了,我简直集中不了精神去施咒。 但是现在不容我多想,我忍着疼痛继续展开了攻击。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如此淋漓尽致的使用里德尔教我的那些黑魔法——毒血咒是橘黄色的,刺刃咒加燃烧锁链会激起黑色的火焰,蓝色的剔骨咒和红色的千针咒碰撞出紫色的火花,诸如此类的恶咒交错出五光十色的光网——我简直用出了我所能用出的所有恶咒。 然而对方太强大了,他只是轻松挥舞着魔杖,就一一抵挡了我的咒语。除此之外他还能抽空问我——“孩子,谁教你的这些魔法?这可不是一般的黑巫师能掌握的!” “给我冠冕我再告诉你!”我接上一个钻心咒和剥皮咒——然而又被他毫发无损躲了过去。 “现在的小孩脾气真差。”他在恶咒光芒交错间语气轻快的抱怨。 仗着不会被攻击到的特殊体质,我肆无忌惮的发射着恶咒——然而接下来骨扇的反噬疼痛实在是太强烈了,我不禁微微的哆嗦起来,攻击节奏也乱了阵脚。 “咦?打不动了?”他发现了我的迟缓,语气轻佻的说,“那现在到我了——” 最普通的红色钻心咒朝我袭来,打中了我,从我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他发现了这一点,饶有趣味的唔了一声,“你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分不清这究竟是反噬还是钻心咒的效果,疼痛猛地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我的视线迅速漫上血色,刻骨的剧痛顺着我的脊椎窜了上来,一瞬间我的大脑疼得嗡嗡作响。 “等你死了你也能!——钻心剜骨!”我强弩之末的恶咒被他再次抵挡,血红色的视野里,他朝我举起魔杖,然后疑惑的咦了一声停了下来。 然而我根本无法思考他发现了什么——疼,实在是太疼了,如果不是有敌人当前,我一定会惨叫着打滚。 ——就仿佛有滚烫沸腾的热油顺着天灵盖浇下去,一路的皮肤骨骼都刺啦刺啦疼得失去了直觉,但是微微的麻木后是更加疯狂的剜骨之痛! 我反手死死的抠住了我的脊椎骨,猛然暴长的尖锐指甲插入了皮肤,直接抠到了骨头里——有滚烫的东西沿着我的指缝滴落,过了好一会我才意识到那是我的鲜血——可是幽灵怎么会有血呢? 我也许发出了惨叫,也许没有,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我的耳朵里全是疼痛导致的尖锐耳鸣,它们像是烧红的刀刃一样一下下割着我的神经。 为什么——反噬会这么严重?难道只是因为我用扇子使用了恶咒? 我的手指早已经把后颈脊椎那几块骨头挠得血肉模糊,在一片猩红色的狂痛中,我突然在我的颈椎上摸到了一样东西——它滚烫的如同烙铁,瞬间将我的指尖烫的焦黑——那是一枚小小的环! 【——里德尔!】我发出一声尖叫。 与此同时,我突然明白过来——那一瞬间浮上心头的,不知是被欺骗后万丈波澜的狂怒,还是对那个人现在处境的如坠深渊的惊惧——他给我的那个银环,根本不是双向的召唤魔法,而是单向的同命禁术!——如果他出了事,那我将会感同身受!如果他死,他也要拖着我一起死! 这不只是反噬,而是和他感同身受的疼痛! 我不知道在遥远的英国他遭遇了什么,能将他伤的如此之重,甚至将连与他同命的我都拖入了濒死! 我的喉咙里咯咯直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滚烫的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眼角和脸侧都有暖腥的粘稠液体滑落,用手一摸,居然是七窍流血——我再次发出一声低哑的尖叫,但是我丝毫听不见了——我的耳朵里充满了鲜血,喉骨也已经碎裂成粉末。 全身的骨骼开始扭曲断裂,我再也支撑不住人形,化成蛇形在地板上翻滚挣扎起来。 一切的一切都陷入了濒死前血色的混乱中,一张张人脸从我眼前掠过:雷古勒斯充满悲伤的脸,卡卡洛夫恶意的灰眼睛,纳西莎和卢修斯关切的目光,西弗勒斯漆黑的眼睛,还闪现过师兄白衣长发临风吹笛的模样,他们走马灯似的掠过我的瞳孔——最后定格在里德尔通红的眼睛上。 第82章 他扭曲着脸看着我,眼神专注,语气恶毒而缠绵——【就算下地狱,你也会陪着我,是不是?】 我已经无法回答他了,鲜血争先恐后从嘴巴里冒出来,染红了鳞片和地板,在身下汇成越来越大的一摊。 金色的瞳孔渐渐失去了光泽,视野慢慢变成了暗色,我恍惚看到那个金发男人朝我走来——然而下一秒他猛地朝后退了几步。 猛然燃烧起来的黑色厉火,从那枚脊椎骨上的银环上蔓延开来,不到一秒就吞噬了我的整个蛇身! 真的很疼,即使死亡模糊了我的感官,我脑海里还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突然,我恍惚的想起,里德尔此刻,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的疼?他会死吗?还是说他已经——不,不可能,他那么强大…… 剧痛过后,一切缓缓平静下来。 首先是声音,尖锐的耳鸣离我远去了,一切就像是隔着寂静的海面,远远传来模糊的回声,最后归于死寂。 然后是视线,瞳孔慢慢扩散了,暗红色凝固成我最后所能看到的画面。 最后是触感,地板上冷血动物冰凉的的血就像是从我的鳞片上消失了一样,骨骼尽碎的疼痛也模糊了起来。 ——死亡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啊。 里德尔,死亡真的很痛,你不要死。我模模糊糊的想。 然后一切骤然黑了下去。 . . . 第38章 蜕 蜕 (——这世间千万种冰凉的回忆,其中也有我一缕。) . .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你,像杀伐血腥的利刃突然插.入风月流光中。 又像一缕浓墨化入清澈见底的湖泊,渐渐洇开的单薄却不可忽视的黑。 你就这样强势的在我的世界里出现,格格不入而又潜移默化。 到最后,尘埃落定,大雪荒原。我甚至忘记了你的眼瞳究竟是夕阳般的暖色,还是海面般的幽冷。 而我仍然保持着你所遇到的模样,睡在那段戛然而止的时光。 ——你不来,我不敢老。” . . . 春寒料峭的空气透过小小的铁窗渗入房间,带来窗外森林雨后的气息。 我从粘稠的魔药里露出面孔,急切的看着来人,湿嗒嗒的手指抠在巨大的水族箱边沿,呈现出僵硬的扭曲感,灰白色的皮肤上紫青色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 “今天感觉如何?” 面前这个金发大叔一边问一边把一大桶新的魔药倒入了我的水族箱里。 我侧了侧肩膀,给他看我后背上那一整片深可见骨的黑红色烧伤,它们在绿色的魔药液体里呈现出可怕的复杂颜色。 “好多了,”大叔咂了咂嘴,“五个月前的时候你的整个胸腔内容物都差不多露出来了。” 我眨着眼睛无声的催促着。 他放下魔药桶,伸手抓过一份飘来的报纸,抖了抖它,露出不情愿的神色。“见鬼,”他嘟囔着,“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英格兰发生了什么。” 我抹开从额发里流下来的绿色粘稠的魔药,用眼神再次催促着他。 “好吧,好吧,”他妥协了,展开了那份报纸读了起来,“预言家日报,一九八二年三月二十一号刊,今日天气,多云转晴,温度——” 我扑打着水面表示对他拖沓的抗议,他瞟了我一眼,快速把报纸浏览了一遍。 “已经没什么值得一读的了,”他把报纸朝后一丢,“你醒来的那天,从去年十一月到今年三月六号的所有报纸我就都给你念过了,我不想再知道任何有关英格兰的新闻消息了——哪怕是该死的天气预报!” 我把下半张脸埋入液体中,吐了个泡泡,这是我要回复他的意思。他递给我一根羽毛笔,我伸手握住它,在他手里的笔记本上写起来。 ——冠冕什么时候给我? 他看着我歪歪扭扭的字,挑起了眉毛,“说真的,每次看到你会写字我都会难以置信,我从来没想过一个蛇怪也有这么好的教育素养——尽管你写的字的确丑。” 羽毛笔催促似的在纸上敲了敲。 善于跑题的大叔挠了挠头发,一脸转移话题失败的尴尬。 我顿了顿,羽毛笔再次沙沙的书写起来,“只要你肯还给我,我就告诉你我的来历。” “好吧好吧,”大叔这次松了口,“我会还给你的,不过等确定你不会突然旧伤复发死了再说——如果刚还给你你就死了,到头来冠冕还是我的。” 我松开羽毛笔,把手臂缩回水族箱的液体之中。刚刚只是裸·露在外几分钟,腐烂似的灰败颜色就再次覆盖了整个小臂,青白的皮肤鳞片似的裂开了,露出底下红色的血肉。 然而这只是冰山一角的皮外伤。 除了皮肤上的伤口,我的骨骼和内脏也受了很重的伤,虽然现在已经在他的魔咒和魔药作用下合拢了,但是就像是沙子堆成的塔一样,看起来金玉其外,其实不堪一击,极轻的碰撞都会导致骨骼的再次碎裂。 我整个沉入水族箱中,让绿色的液体淹没了我。魔药溶液缓解了我的疼痛,后颈上的伤口不再有那么刺骨的灼烧感了。 感官渐渐模糊,就好像回忆也变得不那么痛楚一样了。 . 时间回到十五天前。 第83章 据他记录,我睁开眼睛的那天是三月六日,春雨绵绵,惊雷阵阵,寒意初绝——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那天正是惊蛰。 他来查看我的变化的时候,平静的水面下,我唰地睁开了眼睛,隔着绿色的液体和玻璃水缸,与他深情款款两两对望。 “那个场面,真是记忆犹新,”后来他撇着嘴角回忆,“血肉模糊的蛇皮里钻出来半个人,满身烧伤,碎骨头在伤口里直扎着——我当时想,这么丑,干脆弄死继续做成标本算了。” “……” 好吧,不得不承认,正如他所说——他把烧的血肉模糊的那坨尸体丢进了装满愈合魔药的水族箱,本来只是想打算做一个魔法生物标本来研究。 但是机缘巧合,那场厉火烧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本能中的危机感,还是封印石项链的保护,我开始了蜕皮化形。旧的蛇皮被剥离,新的身体缓缓破骨而出。抗魔能力优良的旧蛇皮抵御了大部分的厉火灼烧,灵力强大的封印石催化了新身体的诞生,在双重作用外加厉火伤害下,我的新身体刚刚勉强成型,很快就在灵力枯竭和骨骼尽碎的险境中被迫半途中止了化形。 是这个大叔歪打正着帮了我一把——我没想到他是如此的精通黑魔法,居然能熄灭魔鬼厉火。随即他把我丢进了装满愈合魔药的水族箱里。随着时间流逝,一个月过去了,死蛇的前半身蛇皮裂开了,里面隐隐露出人的身体。他大为惊讶,加入了更多的治疗魔药溶剂浸泡。终于,在第二年的春天,一个瘦小的人形从蛇的尸体里钻出了上半身——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他怀着极大的兴趣想要把我做成标本,奈何天不遂人愿,标本复活了。 . . 起初甫一清醒,我就强迫自己把所有思维放在□□的疼痛上,好像这样就能麻木其他的记忆。 可是当那个金发大叔在我面前掏出那只冠冕的时候,那一瞬间心里翻涌上来的绞痛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我猛地从水底窜出水面,皮开肉绽的手死死抠住了水箱边沿,下半身的蛇尾在水里缠绕拍打,死命朝他倾斜着身体想要爬出玻璃箱。 他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朝我试探性的挥了挥手中的冠冕。我再次挣扎起来,朝他死死的伸出手,丝毫不管离开了魔药的浸泡,皮肤上卷土重来的灼伤。 “果然是魔法智慧生物啊,”他自言自语,“看来是某种未发现的蛇怪?” 我想张嘴说话,却发现我喉咙里只发出了漏气一般的沙哑嘶声。我惊恐的捂住了喉咙,入手的触感却仿佛是粗糙的树皮一般。随着我的动作,一缕缕灰白色的长发垂落下来,纠结成水草一样的一团。我难以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想要找到某个反光面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体贴的为我举起了一面镜子,我看过去。 ——一个灰色头发,浅黄色眼睛的人类幼崽正在镜子里惊恐的瞪着我。脸还是那张脸,不过岁数看起来小多了,东方面孔配上灰发黄眼说不出的怪异。她张着嘴死死捂着自己的脖子,上半身全是烧焦的伤疤,下半身却还是蛇尾,看起来诡异而可怖。 “松手,”他拉开了我的手臂,“你快把自己掐死了。” 我哆哆嗦嗦松开了手,再次试着发出人声,可是仍然失败了。我转而用蛇语,然后听到自己粗粝破碎的嗓音,【我还活着?——那他呢?】 “蛇语?”大叔挑起眉毛,“可惜我听不懂,不过——你识字吗?”他举起本子和羽毛笔,示意我写点什么。 我握住那根羽毛笔,手颤抖的几乎写不出任何一个完整的字词。我想问的太多,但是我怕得到的答案也太多。 在那场死里逃生的厉火中,我的骨扇已经被焚烧殆尽,封印石也在身体重生中耗尽了灵力化为乌有,就连声音都因为黑魔法禁术而毁了,只能说出嘶哑的蛇语。我不知道失去了魔法和人语今后会有多难,除了这具伤痕累累、半人半蛇的身体,我一无所有。 也许这再也无法恢复了,就像他强横的进入我的生命,他的离去同样留给我如此刻骨的印记。 最后,我还是定下心神,写出了我想问第一句话,“今天是什么日期?” “三月六号,”大叔回答,“去年十月底到今年三月,你一直在这里。” 我全身如坠冰窟。 羽毛笔凌乱的在纸页上划过——帮我找从去年十月三十一号到今天三月六号的预言家日报! “你来自英格兰?”他有点吃惊,不过又很快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你来找拉文克劳冠冕,难道你是霍格沃茨的人?” 我摇了摇头,拍打着水面催促他。他很快就找来了报纸,不情愿的说,“你应该庆幸我一直都有定英格兰报纸的习惯。” 我听他念着从去年十月到今年三月的报纸,大概了解了这半年来大海彼岸的天翻地覆。 ——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那个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人被一个小小的一岁婴儿打败了。在他想要杀死波特一家并成功了一大半的时候,他死了,永远的消失了。随着他的死亡,他的统治和权力土崩瓦解,他的追随者们被投入监狱。一直以来笼罩在人们头上的强权消失了,整个巫师界陷入了喜悦和狂欢,人们举行了盛大的游·行和聚会,庆祝那个黑暗时代的终结。 第84章 ——载歌载舞,欣喜若狂,庆祝我们的死亡。 lord voldemort,飞离死亡,然而他就那么死去了。那个“活下来的男孩”成为了救世主,成为巫师界的闪耀新星,万众瞩目。 ——可是有谁会知道在遥远的德国,还有一个“活下来的孩子”,靠在冰凉的玻璃箱壁上,混着血迹的眼泪沿着伤痕累累的脸颊流下来。 .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他给了我一切,他让我对明天有所期待,可是他再也不能出现在我的明天里。 我也许恨过他,如果不是他给了我那个同命禁术,我也不会陷入死亡。但是与此同时,我心里居然有一种病态的满足——就算是死,他选择的也是我。我不知道这种隐秘的疼痛来自于何处,我只是机械性的、自然而然的想起他——他教我咒语时的手势,他纠正我发音时的语调,他教我写字时的笔锋,他或冰冷或平静的眼神。彼时那些漫长岁月里微不足道、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如今被我一一翻出来细细咀嚼,翻来覆去的回忆。 我就这么平静的想起他,就好像他还在这个世界上,还在遥远的蓝楼,燃起温暖的炉火,等待着风雪夜归人。 . . 我的伤势太过严重,几乎不能离开魔药浸泡一分钟以上,外加我的化形还未完全完成——我还拖着一条蛇尾巴,所以我不得不继续留在这里,接受这个大叔的治疗。 大叔一个人住在这座高塔上,听起来就像是麻瓜童话里的公主。但是实际上完全不是这样,他精通黑魔法,魔力强大,接受能力强(比如他很快接受了我是某种蛇怪的假设),还人脉众多——经常会有人来拜访他,然而他一概不见。 “我完全不想直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他这么说。 “那你还定了英格兰报纸。”我做出口型。 他眯起眼睛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我感受到刀锋般的杀意掠过我的肌肤。然而杀意很快消散了,他又恢复了那个懒散悠闲的样子。 “谁知道呢,可能是闲的吧。”他说。 我怀疑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谁,”他说,“想必你也知道我知道你是谁——看在我救了你并且随时可以杀了你的份上,请保持沉默,就让我们这么保持微妙的和平吧。” 我不想死于得寸进尺和话多。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问他的事情,我懂明哲保身的道理。他已经用明确的暗示告诉了我,他知道我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他也知道我曾经跟随着的是谁——卡卡洛夫不可能没有告诉过他我的消息。 正如他所说,我已经隐隐有个猜测甚至是定论——他足够强大,甚至可能超越了里德尔,所以才能让卡卡洛夫转而投奔过来;外加身处德国,再联系到那个三角形标志,我几乎确定这个人的身份,曾经被凤凰社的领袖邓布利多打败的德国黑巫师首领,格林德沃。 可是我不懂,敌人的敌人难道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他对我有着隐隐的警惕?他拒绝让我寄信给任何人,除了能从报纸上单方面得到那边的消息,我完全失去了与那边的联系。 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远远不够满足我,我必须要亲眼看到那一切留下的痕迹——他的尸体真的像报纸上说的那样不见了吗?食死徒们真的全部被抓了吗?卢修斯和西弗勒斯真的摆脱了指控吗?卡卡洛夫落网后又会供出什么? 无数的问题如同绳索一样勒住了我的呼吸。 心急如焚,迫切的归意灼烤着我的心,我现在只想早点养好伤,完成化形,回到伦敦。无论那边已经发生了什么,正在发生什么,还会发生什么,我都要赶回去,哪怕他的存在已经如同风中沙一样消散无形,我也会用全力去寻找他的痕迹。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竭尽全力赶回他的身边。 第39章 故人 故人 (——“有一天,农夫救了冻僵的蛇,然后放在罐子里,依次加入黄酒,枸杞,当归,人参……”) . . 我的伤恢复的很慢,甚至还反反复复的恶化。但是我除了用灵力勉强压制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格林德沃并不是很关心我伤势的情况,他按部就班的给我替换新的魔药,既不放弃我基本的的治疗,也不会给我做出进一步的治疗。他只是维持着我最基本的生存,就好像我只是他路上偶尔大发善心捡的小猫小狗(好吧,不得不承认事实差不多如此)。 我并不敢向他要求更多,他没有义务和责任治好我,而有时候他看向我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我绝对错认不了。 他想杀了我。 . 就这么一直拖拉到六月份,我的伤还是不见起色。 格林德沃终于不耐烦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从蛇尸体里完全爬出来?”他用魔杖磕着水族箱边沿,杖尖喷出暴躁的火花。 我吐了个泡泡,想要用纸笔回复他。 “直接说,”他盯着我,“我会唇语。” “我已经很努力在恢复了,”我诚恳的做出口型*,“相信我,我比你更想早点养好伤。但是如果你想让我更快的康复,为什么不试试给我一根魔杖呢?” 他从桌子上的盒子里掏出一根东西叼在嘴里,我认出那是麻瓜香烟。他略带轻蔑的笑起来,“你想要魔杖干什么?还想打一架吗?” 第85章 “你居然抽烟?”我有点吃惊。 他咬着香烟笑起来,“麻瓜军队里养成的习惯,以前想事儿的时候会抽一支,后来就习惯了。” “好吧,好吧,”我诚恳的说,“我不想和你打架,我现在的情况打不过你。我只是想要一根魔杖,这样我可以自己施治愈咒。” “我没有多余的魔杖,”他毫不犹豫拒绝了我,“我也不可能把我的给你。” “那我就无法使用魔法了,”我说,“我自己的力量不够我恢复。” 他的脸在烟雾后显得朦胧不清,带着奇异的微笑,“真可惜,那就等死吧。”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沉入水面之下躲开他的目光。 他意兴阑珊的把烟头按灭在咖啡杯里,走了出去。 没有了魔杖,我就失去了把灵力转化成魔力的中介,施展咒语会变得无比困难。而没有骨扇,这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抱着尾巴,心情无比灰暗。 我现在的处境,身后已经退无可退,继续留在原地将会粉身碎骨,前路万丈悬崖一片黑暗,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这样下去别说回去,连自己都保不住。 我突然就很想师兄了,虽然他老是凶巴巴的说被欺负了也别来哭,但是每次被虎妖狼妖欺负他总是第一个来保护我的。 【小没良心的,】我模仿着师兄的语气对自己说,【被欺负了才知道来找我,嗯?】 顿了顿,我又自己回答自己,【师兄,我快死啦,你快来救我好不好。】 一片寂静。 眼泪流出来,很快就融化在了水里。 . . 夏天的时候我的化形似乎加快了一点,我已经能感觉到蛇骨开始分叉,渐渐长出双腿了。可能这也和夏季万物生长茂盛的动物天性有关。 最近格林德沃似乎心情不错,来给我换魔药的时候甚至都会和我开几句玩笑了。 “这么急着回去,”他咬着烟嘴笑,“怕赶不上阿兹卡班的好位置?” 我不想回答,但是不敢得罪他,于是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 他却像是很感兴趣似的,凑过来问我,“你回去能做什么呢?那小子不是死了吗?” 按年纪和阅历来说他的确有资格把里德尔称为“小子”,虽然两个人外貌都及其不符合人类实际年龄。 我面无表情回复,“再怎么说也得回去看看啊。” 他像是不理解我的固执似的,摇着头笑起来。 . 我所在的房间空空荡荡,除了我的水族箱和一套桌椅之外别无其他。灰色的石墙,简陋而坚硬,右手边的墙上一人高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窗子,被黑色的铁栏杆封起来,看起来更像个牢房了。 虽然纽蒙伽德的确是一座大牢房。 格林德沃是这里的囚徒,同时也是我的狱卒。 我在这里几乎度日如年,身体上的痛苦远远不如精神上的痛苦。蛇能强制休眠来减少体能消耗,当极度的寒冷中甚至会用假死来度过困境。于是我甚至不得不用更长时间的深眠来压制我无时无刻不急躁的心绪——虽然我很怕再这么虚弱下去我可能真的就要长睡不起了。 我终于忍不住再次向他请求,希望他能帮我一把。 他拉过房间里的椅子坐在我对面,“那个禁术是谁给你的?” “我不能说。” “因为保密咒?如果是那小子的话,他死了保密咒就失效了。”他摊了摊手,“现在你是自由的,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 “因为他是我在这里最在意的人。”我说。 “那那个禁术算怎么回事?”他问,随即他又恍然大悟似的笑起来,“喔——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手指不自觉的在箱壁上收紧了。 “唔,其实那小子挺厉害的,”他说,“毕竟就算冷血成那个样子,也有个家伙死心塌相信他。” “可能因为我也是个冷血动物吧。”我说。 “这真是最不好笑的冷笑话。”他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笑着笑着觉得自己像是哭了,用手一摸,没有眼泪。 “我决定帮你了,”他站起来,椅子在石头地面上划出吱嘎一声,“你挺有趣的。” 我瞠目结舌看向他。 他自顾自说下去,“你回去亲眼看一次也好——毕竟,努力之后的失败,容易死心得多。” .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改善了许多。他帮我制作了新的魔药,也经常用治愈魔咒为我疗伤了。有了他的帮助,我的伤好的飞快,甚至化形都加快了不少。 有时候我也担心他在耍我,万一最后他不让我走怎么办?难道他不担心将来我恩将仇报?当我提出这个疑问时,换来他不屑一顾的笑声。 “我就算救了你,你能怎么样?” “你听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吗?”我问。 “就凭你?加上你的主子也无所谓。” 我反应了半天,才想明白他说的是里德尔。“他不是我的主人,”我说,“是朋友。” 格林德沃大笑起来,“比起你,我觉得我更了解你的主子——多疑,冷血,残酷,自负,简直就是黑魔王的标准类型。” 我看着这个哈哈大笑的“前”黑魔王,愤怒的扑打着水面,“你不了解我们的关系!我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第86章 他停下笑,“我可算是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信任你了。” “怎么?”我说。 “你做坏事的时候会避开你家的小猫小狗吗?” 我张着嘴巴,想了半天才反驳到,“我刚遇到他的时候可不是蛇……” “这就是为什么他死也要拖上你的原因,”他悠悠然补充,“可能是怕你把他的事说出去,谁知道呢?你们两个啊,缺心眼和心眼多——缺心眼的助纣为虐,心眼多的作恶多端——简直就是绝配。” 我很想反驳他,但是我居然不知从何反驳。 格林德沃走了之后,我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只是在生里德尔的气而已,我告诉自己。 生气和失望是不一样的。失望的时候会怀疑这段感情和经历,否定那个人给你的回忆。而生气的时候,我只是在等他来哄我,给我一个随便什么都好的解释,然后我就能原谅他。 就像以前一样。 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 已经不在了啊。 我为了什么还在坚持呢。 如果连他都不在了……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仔细想来,除了他直接和间接带给我的,我在这里的经历居然都是一片空白。 他已经死了,卢修斯已经摆脱了指控,马尔福家安全了。 没有人再需要我。 这么算来,也许当初一起死去是最好的归宿呢?那现在死去应该也不算太迟吧…… 理智中最后一根弦断了,我沉入黑暗。 朦胧间我看到了师兄的背影,我努力的追了上去,但是他越走越快,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尽头。 天地苍茫间,又只剩我一人。 【真寂寞啊,】我说,【师兄也不要我了。】 一卷书啪的敲在我后脑勺上,师兄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出息,你就是为了别人而活?】 我大惊失色,回头四处寻找师兄,入眼却只有一片白茫茫的虚无。 【如果你只是为了别人而活,】师兄的声音继续响起,如同古井一般平静无澜,【那我当初还不如领个王八蛋回来,至少王八还能镇山门。】 【我还不如乌龟?】我咬牙切齿。 【那就证明给我看!】师兄语气坚定沉稳,【多想想你是为了什么入世历练。去者不可追,来者犹可期,莫要因为失去之物而悲痛欲绝。你的‘道’,何时狭窄到了这个地步?】 我恍惚了一瞬,【犹可期……我和他,还能再相遇吗?】 师兄不曾回答。 有无数的漩涡拖着我下沉,我尖叫着想要挣扎,却于事无补,流沙渐渐没顶。 【是劫是缘,孰是孰非,天意注定……】 师兄的声音渐渐远去了,我再次沉入黑暗。 ——“咚”!惊雷般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我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摆出了攻击姿态。 “哟,”格林德沃的脸在魔药液体背后被扭曲放大了,看起来十分可笑,“真不好意思——原来你是个女孩儿啊?” 【……啊?】我目瞪口呆看着他,然后继续目瞪口呆看向自己的身体——蛇身已经完全脱落,它毫无生气的正沉在水底,看起来就像一条真正的死蛇似的——而我的腿—— 哗啦,我被人拎着后颈提出了水族箱,全身湿漉漉光溜溜的悬在半空中。 我居然感觉到了真正的冷,不是由于魔法带来的寒意,而是微凉的深秋的风从铁窗之外吹过了我的肌肤。 ——然后我被扔进了一床蓬松的被子和毛巾之间。 “真不好意思,”格林德沃再次道歉,“原来你是蛇怪小姑娘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看的。” “……”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我这是成人式化形完成了? ——我他妈的成了个女孩了??! 格林德沃忙忙碌碌的用魔杖指挥着水族箱换水清理,一边还不回头的问我,“我把这条死蛇骨头剥出来怎么样?用魔咒固定一下应该挺好看的——这毒牙真长——你们蛇怪都是这么蜕皮的?和普通蛇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蛇蜕皮只褪去外层角质皮,蛇妖虽然平时原形蜕皮也是如此,但是成人式的时候会彻底剥离旧身体,新身体重新破体而出。蛇妖成人式之前的经历会影响性别的分化,也就是说之前的经历让我潜意识里想要变成雌性?因为他们都以为我是女孩?这么说似乎说得通…… 我终于理顺了思路,回答,“不是,我——”我突然想到他背对着我看不到我的口型,于是我拍了拍手示意他转过来。 “你穿好了吗?”他挠了挠头。 我又拍了拍手。 他一脸尴尬转过头,“请相信我,之前你的脸绝对看不出来你是个女孩。” “我知道,”我回答,“就算是现在也看不出来。但是会慢慢变化的,越来越女性化。” 金发的大叔似乎很无奈似的,自言自语,“糟糕了……这下下不去手了……” “……”我清了清嗓子,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请问我能用一下自己的蛇骨吗?” “你的尸体……自然归你处置,”他一脸心痛,“但是我真的很想把它做成标本啊——” . 最后我还是获得了蛇身处置权,条件是不能破坏太多。 我自然不会破坏太多,我只是需要取材做一样东西而已。 第87章 可是新的身体还十分不适应,手指特别不配合,总是被材料刀划伤,腿也歪歪扭扭老是站不好,一直要跌倒。所以最后不得不请格林德沃来帮我一把。 “把这里的肋骨取十二根,”我指挥着他,“颈骨这里的。” “这都被厉火烧黑了,”他抱怨,“取了也不能用了吧?” “颜色变了而已,骨头还是好的。”我说。 他摸索着从尸体里一根根切下蛇骨,突然他举起了手,一个小小的亮点在他的指尖闪闪发亮,“它居然没被烧坏——” 那枚银环在他的指尖反射着微光,血污之下它的材质依旧熠熠生光。 我伸手拿过了它,小心翼翼擦去上面的污迹。这是那枚里德尔放在我七寸上的环,直到现在我才第一次看清它,素白色的戒面,没有任何花纹,简洁朴素。 谁能想到就是它改变了那么多呢? 最终我还是问格林德沃要了一根链子,把它挂在我的脖子上。 “你也真是心大,”格林德沃懒洋洋的说,“万一它还想杀了你呢?” “他都已经死了,”我说,“我倒宁可他来杀我……至少我还能再看他一眼。” 格林德沃的嘴角微微的扭曲了一下,“……也对,活着至少还能见面。” 我把十二根蛇骨依次排列,用脊椎骨雕成骨钉,把它们的一头钉起来。然后裁剪蛇皮,做成平整的扇形,贴在均匀展开的十二根蛇骨上。 格林德沃一脸肉疼看着我的操作,“能不能少用点?” “别那么小气,我只用了一点点而已,我有多少骨头我还是心里有数的。”我说。 “好吧,”他不情愿的说,“你做了个什么出来?” 漆黑的扇面依次展开,一根根蛇骨依次露出幽黑的光泽,纯黑色的骨扇在我苍白的指间反射着金属似的微光。 “扇子,”我说,“我自己的骨头做的扇子。” . . . *注:女主失去了人语,以后不特地注明了,为了方便和统一,还是用“”来表达她的口型和写的字。蛇语依旧用【】表示。 第40章 前尘旧事 前尘旧事 (——这忽晴忽雨的世间,愿你随处可栖。) . . “你真的看不到吗?” 这已经是他第四遍发问了。 【我看不到!】我带着压抑的怒火一把挥开了他举在我眼前的那本书。书本掉在地上,封面朝上,金闪闪的“初级魔咒入门”几个字沾了一层薄灰。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格林德沃说,“这本书上的字,麻瓜和哑炮是看不到的。” 我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一个小时前,我做好了我的骨扇,就在我满心欢喜想要试试魔法的时候,却发现我用不出一丁点儿魔法。 所以他找了一本魔法书来验证我的猜想——不幸的是,现在它真的被证实了。 “我以为我之前用不了魔法是因为我没有工具,”我努力平静下来,“但是为什么我有了道具还是不行?以前并不会这样!” “别急嘛,”格林德沃说,“你遇到那么大的变故,肯定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说出来我帮你分析一下?” 我拿出纸笔,开始一条一条把我能想到的变化都写了下来。 魔杖没有了,魔力同上,灵力依旧在,化形依旧可以成功,会被魔咒攻击到(幽灵体质的优势已经消失了),除此之外,封印石不见了—— 我让灵气在体内流转一周,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封印石并没有消失,它化成了一缕灵气在我的灵识里闪闪烁烁,就好像不断的在抵御着什么——每当我想把灵力转化成魔力施展咒语时,它就开始发光。 它拒绝了我的魔法。 我用通俗易懂的词大概向格林德沃描述了一下我遇到的情况。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聪明,很快就从我语焉不详的只言片语里看出了问题所在。 “你的能力体系拒绝了巫师的能力体系,”他缓缓地说,“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用巫师的体系是错的?” 我用眼神追问他。 “你看,”他说,“你有自己的一套能力体系,是和魔法截然不同的能量。后来你一直跟着巫师学习魔咒,但是其实这是错的;终于,在你成人之后,这个错误被你自身纠正过来了。” 错的?我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一直以来由于骨扇对魔咒的不配合,我一直都用魔杖施咒。而现在经历过成人式后,这种方法已经彻底从根源上被掐断了——我连魔力都没有了。 现在的我,除去自己本身的灵力,就是个麻瓜。我并不可惜失去的魔力,我只是不安,如果没有了魔法,我还怎么回去巫师界呢? “另外,”格林德沃悠悠然提醒我,“我觉得你那个银环也大有文章,那上面的黑魔法远远不止同命禁术那么简单,还有至少一个诅咒或者禁锢魔法在里头。” “你怎么不早说?”我皱着眉头。 他无辜的耸了耸肩,“你又没问。” “现在我问了,”我说,“那是个什么诅咒?” “我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他说,“不过这种诅咒一般用于限制,被施咒者往往需要达到施咒者的条件才能解开诅咒,而条件内容由施咒者决定。” 第88章 “莫名其妙的魔咒,”我说,“你是想说那个家伙给了我一个限制,我达不到就没有魔力吗?” “谁知道呢,”格林德沃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不懂你们年轻人——你当时同意他把银环给你的时候,难道以为这是一颗好吃的糖?” “他告诉我这是安全的。”我说。 格林德沃赞叹了一声,“真不错。” 我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手臂里。 “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格林德沃说,“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现在错误纠正过来了,你可以按照你的方式生存。这么想想其实挺好的,不是吗?” 我闷闷的应了一声。 “你可能会不开心一段时间,但是总会过去的。”他说,“总会忘记的。” .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里德尔。 这是近一年来我第一次梦到他。自从他离去,我就开始无法集中精神,从每个细小的情节联想到他。然而即使是这样反反复复的念头,他也从来未曾进入我的梦境。 当他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并不知道这只是梦,梦中的我也没有悲伤和愤恨,我只是平静而喜悦的和他一起走着。场景变幻,从大雪纷飞的霍格沃茨到夕阳西下的海边,从水雾氤氲的阿尔巴尼亚森林到深秋萧瑟的伦敦街头,他的步伐从容,却飞快地掠过了一张张画面,一转眼就是几十年的时光。 到最后,我梦见黑夜般的寒鸦衔着他的黑色风衣斗篷,像是深秋的落叶似的把他轻飘飘带起,无数的漆黑羽毛落在我的周围,像是一场绝望的雨。随后它们飞向云端,遮天蔽日,铅灰色的天空渐渐被染黑。 我从梦中醒来,睁着眼看着铁窗外那一小片黑色的天空。 梦境和现实的界限就此模糊。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 我不知道如何定义里德尔——他给了我一切,但是他也收回了一切。他平时对我那么的宽容和温和,但是他的离去却如此偏激而决绝。 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然而这个答案已经随着他一起,尘封在了那个千里之外的深秋之夜。 留下我依旧迷茫,孤身一人踟蹰不前,进退两难。 . . 从那以后我开始频繁的梦到过去的事,梦里有所有的人,有所有的经历,却唯独没有他,甚至就连背影他都吝于给我。 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 终于,我请求格林德沃教我大脑封闭术,他似笑非笑地同意了。开始后我才知道这会导致他进入我的思维,阅读我的记忆。不过他并不趁人之危,只是点到为止。他甚至告诉我,等我习成那天,他可以讲他以前的故事作为交换。 与此同时我开始恢复灵术的使用。徒然捡起多年不用的东西实在是困难,那些师兄教我的术法早就生疏的七七八八,但是渐入佳境后居然顺手无比——我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真的如格林德沃说的那样,我用魔咒就是一个错误? . 妖族的能力来源于天地灵气,而能力属性则和自身本体有关。蛇族性阴,多为水属性,偶尔也有雷电和风系。很不幸,我就是那个特立独行的雷电属性,这也直接导致师兄对我的教导都是“顺其自然,无需模仿”——说白了就是瞎折腾,爱怎么就怎么。 骨扇再次凝聚起细微的电弧,锋利的扇缘带着风声刀锋般劈过墙面。石墙上有魔法阵保护,却依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身后传来格林德沃的鼓掌声,我转头看向他,突然觉得一阵恍惚,马尔福庄园的白玫瑰和蓝楼的圣诞花环从我的眼前掠过。我努力抵御思维的入侵,几乎一瞬间就恢复了冷静。 格林德沃再次为我鼓掌,“小有所成。”他说。 . 此时已经十二月,窗外的森林染上了霜灰色,落叶松和常绿灌木点缀着这个萧瑟的初冬。 清空大脑的感觉让人上瘾。 我常常在深夜独自站在森林中央,清空我的回忆,然后随便选一个方向开始漫无目的走,有时会突然止步,在原地站着等上一会。 远处夜色垂垂,黑暗憧憧,死寂簇拥而来,极远处似乎有人影朦胧,头发漆黑融入夜幕。 我缓缓转身回望,四处寒鸦空啼,落叶寂静。 渐远渐暗,到处空空荡荡,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只有风扬起积雪,簌簌作响。 . . 圣诞节的时候格林德沃邀请我参加他一个人的圣诞聚会。“去年你还是个标本呢,今年就活蹦乱跳了,难道不应该庆祝一下吗?”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 回想以前,我居然从没能和里德尔单独过过任何一个节日,甚至包括他的生日。每年总是有各种突发状况,就算没有,他也往往忙到不见人影。 真正处于冬青花环和圣诞彩带的包裹中时,我才恍惚意识到,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和他一起过节了。 那时候总觉得来日方长,却不知道时光荏苒,急转而下,然后戛然而止。 “回神。”格林德沃在我耳边打了个响指。 我朝他歉意的点点头,“抱歉,你讲到哪里了?” “讲到我被德姆斯特朗开除,”他举着一大杯黑啤酒,“我只不过是用人来做了个实验而已,他们太没有创新精神了。” 第89章 我坐在火炉边,一边努力集中精神,一边听他讲故事,。 他的故事充满了传奇色彩。我从没想到他和邓布利多会是朋友关系,也曾经好到无话不谈。他们在十八岁相遇,一见如故,经过好到蜜里调油的两个月后,又因为邓布利多的妹妹的死亡而突然翻脸,天各一方。直到五年后,伟大的白巫师领袖邓布利多打败了罪行累累作恶多端的黑巫师首领格林德沃,将他关在了曾经为他的反对者准备的纽蒙伽德。 故事到此结束。 “敬更伟大的利益。”他朝我举杯。 “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谁杀的?”我问。 “问这个有意义吗?”他说,“就像你现在知道是谁杀了那个马尔福,又有什么用呢?” 我大笑起来,也朝他举杯,“敬往事不回头。” 喉咙里还有许多话,都伴着酒一起咽下去,都别说了,都过去了。 干杯,不醉不归。 . ——所以第二天我们从宿醉里醒来的时候,都头疼欲裂,耳鸣眼花。 他揉着脸颊,给我们各自来了个醒酒咒,“我现在闻起来就像一块擦过酒吧桌子的抹布一样。” “差不多,”我说,“还是丢到墙角发酵三天的那种。” 他为我的比喻发出呕声。 “以后我都不喝酒了,”我说,“我怕这种感觉会上瘾。” 那些酒杯在格林德沃的指挥下依次擦亮摆好,然后他回头看我,“同理,不要用太多次大脑封闭术。清空一切的感觉固然轻松,但是次数太多会导致你开始怀疑人生。” “你都知道?”我说,“不过已经没关系了,自从他离开,我已经没什么可想的了。” “听起来就像是你爱他似的,”格林德沃说,“不会是真的吧?” “爱?”我仔细咀嚼着这个词,“什么是爱?我不懂。” “我也不懂,”他大大咧咧说,“你不该问一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这个问题的。” “邓布利多老是说这个,”我说,“我还以为作为朋友你们会有共同观点。” 格林德沃动了动嘴巴,就像是吃下了什么很苦的东西。 “等春天雪化,我就走了。”我继续说,“你好好保重身体。” 他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 “还有两个多月呢,”我说,“在这之前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我走了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没有。”他说。 “唔。” 一阵沉默。 “你会去杀邓布利多或者哈利波特为那个人报仇吗?”他问。 “我打不过邓布利多,”我说,“我也不想杀一个受害者来报仇。” “好吧。”他说。 “那么你想杀邓布利多吗?”我反问他。 “我不知道,”他说,“我想我恨他。” 我静静的等着,我知道这下面往往会有一个转折。 “但是……”果不其然,他继续说,“我们毕竟那么好过。” “别让自己后悔,”我说,“人类的生命太短了,而且充满了意外。” 他笑起来,“后悔没杀了他还是后悔没和他和好?” “这得问你自己,”我说,“我连我自己的事都搞不清楚呢。” 他按灭了烟头,朝我幸灾乐祸的说,“我觉得,你可能是喜欢他。” “已经没意义了,”我说,“他已经死了。” 格林德沃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皱着眉头问。 “介意来个保密咒吗?”他说,“鉴于昨天酒后失言,我们似乎说了很多不必说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没必要,我从不相信保密咒——在我的手下,解开过无数他们认为牢不可破的保密咒。只要你想守住一件事,没有什么比信念和心更坚固。” “说的也是,”他说,“画地为牢。” . 两个月转瞬即逝,我简单收拾好格林德沃友情赞助的行李,准备出发。 “回去之后你可能会死。”他说。 “不会的,”我说,“就算不能反击,自保能力我还是有的。” “顺便提醒,”他抱着手臂靠着墙,“卡卡洛夫回来了。” “他不是被抓了吗?”我震惊,“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格林德沃娴熟的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他供出了几个食死徒,得到了保释。去年冬天的时候,他来找过我。” “供出了谁?报纸为什么没说?”我问。 “威森加摩对此事保密,”他说,“放心,他没有供出你——因为在他被捕之前来找过我,我对他用了一忘皆空——关于你的那部分。” “……”我有点难以置信,“为什么?” “当时我想留下你,”他咧嘴一笑,“作为标本。” “……谢天谢地我还有这个价值,”我说,“他来求你保护他不被傲罗抓走?他现在在哪里?” “我拒绝了他。”格林德沃的脸隐藏在烟雾后,“他又走了。” “我还以为他是你的人,”我说,“那为什么他把冠冕给你?” 香烟在他指缝间升腾起银蓝色的烟雾,他说,“不关你的事。” 他把冠冕和门钥匙放在我的背包上,“一路走好,祝你早日实现愿望。” 第90章 我垂着眼看着冠冕,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没有一丝波动,平静而温和,就像是早就知道迟早会踏上这条路。 “也祝你能获得自由,”我说,“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他大笑起来,一头金发在初春稀薄的阳光下耀眼夺目,蓝眼睛闪烁着不再年轻的光。 仿佛千帆过尽,唯有余影。 “你懂个屁,”他把烟头按灭,朝我一笑,“快滚。” 我背上背包,朝他挥了挥手,走入了白雾氤氲的森林。 . . 第41章 空白 空白 (——除了我的记忆,这世界上再无人能知他的好。) . . 离开纽蒙伽德的反幻影移行边界,我掏出了格林德沃帮我制作的门钥匙,它会将我送到麻瓜伦敦的郊区。 我设想过落地后的场景,也许是被傲罗包围,也许是遍地废墟,硝烟弥漫。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眼前这幅场景。 荒无人烟的河岸堆满了废弃石块,在此之下泛着白色肮脏泡沫的河水毫无生机的淌着。这条河蜿蜒曲折,两岸杂草蔓生,垃圾成堆。一根巨大的烟囱,那是一个废弃的磨坊留下的遗物,高高地耸立着,阴森森的。四下里没有声音,只有黑黢黢的河水在呜咽,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一道旧栏杆把河流和一条窄窄的卵石巷隔开了,小巷那边是一排排破旧的砖房,房子上的窗户在夜色中显得黑洞洞的,毫无生气。 我嗅了嗅空气中污水腥腻的味道,皱起了眉头。 我想起来这是哪里了。 蜘蛛尾巷。 . 三月的风依旧冰冷,带着荒无人烟的死寂。 我弄清了自己的方向,然后小心翼翼提着斗篷沿着河岸走。斗篷和长袍都是格林德沃友情赞助的,毕竟有了实体后我不能穿的太特殊,那太显眼了。 袍角掠过杂草,发出枯燥的沙沙声。草丛中一条花蛇被我惊起,朝着石缝中仓皇逃窜。 【等等!】我叫。 花蛇吃惊的回头,【哟,你是蛇佬腔!】 【我不是,】我轻声说,【我们是同类。】 花蛇爬出来,绕着我转了一圈,吐着信子嗅我的脚踝,【嗯嗯嗯,对,虽然你长的奇形怪状的——】 【麻烦问你件事,】我说,【这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事儿吗?】 【你最奇怪啦,】花蛇不客气的说,【我来这里不久,我才出生一年呢——不过呀,】它饶有趣味的看着我,【这里老是有你这样的家伙突然出现,老是发出啪的一声,老是把我的老鼠吓跑。】 我压低了声音,【他们长什么样?】 花蛇朝着石缝里慢慢滑去,一边慢条斯理的说,【这个呀——你回头看看不就知道啦?】 我骤然睁大了眼睛。 ——砰!一声巨响——与此同时我朝着小巷中奋力一冲,躲开了那波攻击。 来不及回头看后面到底是谁,我拔出骨扇朝着巷子里拔腿就跑。风呼呼的从我脸颊旁掠过,夹杂着身后只言片语的叫嚷和咒语攻击——“……抓住她!”“她在和蛇……神秘人!”“不可能……” 我蹬着石墙如同蛇游一般攀缘而上,左右闪避着躲开各种咒语,长袍下摆抽打着我的小腿,猎猎振响。翻过小巷尽头的墙时,我借此机会朝身后一瞥——几个长袍巫师举着魔杖朝我追来,带头那个分外眼熟,他们杂乱的脚步踏过小巷最后一家门口,那里门窗紧闭,了无人气。 这幅画面不过是瞳孔里一瞬间的映像,来不及细想,我朝着乱石堆继续狂奔。细小的电弧在我的扇骨上牵引凝聚,瞬间扭曲纠结成庞大的银色闪电长鞭。利落的蹬地,回旋,骨扇下劈——地面上突然产生了强大的静电,凝聚成亮白电网,和空气中窜动的无数蛇状电弧缠绕呼应。一道刺眼的白光,夹裹着巨响,气势磅礴的雷霆轰然击落,瞬间就在我和巫师之间的地面上劈出一道鸿沟,乱石飞溅,火星四起,其威力不亚于最强大的四分五裂外加烈焰熊熊。 身后的巫师们惊叫着躲避,乱成一团。我趁机绕过废弃的烟囱和厂房,一溜烟跑了。 . 朝着郊区一口气跑出一两英里,中间还化成蛇形钻了一段石缝,我才气喘吁吁停下了脚步。 【fxxk!他x的!艹!sxxt!】我低声骂。 怒气冲冲骂完之后想了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我骂的——花蛇不知道我和他们的敌对情况,没有警告我自然是无可厚非;攻击我的人八成是凤凰社,那他们攻击我更加理所当然。 这么想着,我平缓了心情。 说起凤凰社,我终于想起刚刚那个带头的人是谁——阿拉斯托.穆迪。 我一直记得当年在诺特庄园门口遇到的他的模样:浅棕色的头发,活力四射的黑眼睛,性格暴躁刚烈,身手灵巧敏捷,魔力强大。 但是现在的他,脸上的皮肤大部分布满伤痕,鼻尖被硬生生削掉了一块,深刻的刀疤自嘴角延伸,眼睛也变得十分奇怪,一只依旧如常,另一只却是大大的的亮蓝色眼珠,圆溜溜的突出在脸上。如果不是我记忆力不错,我几乎要认不出这是那个曾经的穆迪了。 只有一种解释,这是他和食死徒斗争留下的伤疤。我把他加入我的警戒名单首位——一个曾经和我交过手,并且经验丰富的傲罗,无论如何都不容小觑。 第91章 缓了一阵子,我开始思考接下来去哪里。 现在是三月,斯内普应该在霍格沃茨。他依旧能在邓布利多手下工作,而他的家周围埋伏了凤凰社,某种程度上说明了他的立场——我把他从我的信任名单上划去了。 我应该去找卢修斯吗? 不。很快我否定了这个念头。马尔福家比斯内普家目标更大,他的庄园经历了无数搜查,附近应该也有警戒关卡。他跟随里德尔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现在利益消失,他自然会明哲保身。他会为了我而冒险,但是我无法把他再次拖下水——经历了巨变,他的家庭平静来之不易,我不能让他再次处于危险。 找卢修斯这件事先往后推一推,等风波过去再说。 其他食死徒中,莱斯特莱奇一家被抓,布莱克家族已经衰落无人,诺特家族,罗尔家族,几个能数的上来的家族居然全都去阿兹卡班团聚了。 我不禁苦笑起来。 出发前目标确切,真正实行起来却处处受阻。全凭着一腔热血和头脑冲动果然办不好事。 “为什么不就此忘记,按你的方式生活呢?”格林德沃的建议涌上心头。 一瞬间我甚至有些动摇了,但是很快我就把这个念头赶出了脑海。 他对我的不好是真的,但是他对我的好也是真的。他教我一切,亦兄亦友,我们的关系比任何人都亲密。 人死如灯灭,一个人一旦死去,在亲朋好友的回忆之中,他的缺点都会渐渐被时间抹去,唯有他的好被时间和记忆一遍遍美化,越来越刻骨铭心。 而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谁得到过他那么多的好呢。对立者庆祝他的死亡,追随者一散而空,唯余史书上对救世主浓墨重彩的一笔,附加后记里对黑魔王恶行一略而过的审判。 没有人知道他的好。 而我在回忆里一遍遍回顾,就好像这样就能给我不放弃的动力。 . 没有幻影移行,我走的速度慢了不少。尽管如此,我还是在一天之内赶到了蓝楼结界入口所在地。 我不知道蓝楼的确切位置是否暴露,甚至不知道蓝楼还在不在,但是感性中我无比眷恋这个“家”一样的地方,而这也是留下我对他回忆最多的地方。 这次我没有莽撞的直接出现,而是给自己一个障眼法(类似于隐身咒),然后朝着那条小巷一步三顿的挪去。 我的灵力在身周疯狂的涌动,只要有风吹草动就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我走的全神贯注,精神高度集中,眼瞳缩成了细细的一条线,背后的汗毛几乎都炸了起来——可是直到我摸到那堵石墙,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傲罗埋伏,也没有食死徒出现。 同样的,石墙也没有丝毫变化。 我一遍遍拍打着石墙,用灵力冲击,用骨扇砍刺,用雷电轰击,但是它依旧毫无反应,就像是一堵真正的墙。 碎砖簌簌落下,尘土飞扬。我呆滞的盯着被我打塌了一个小豁口的石墙,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残月暗淡,夜风清冷。 一片寂静中,我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靠着墙缓缓坐了下来。石墙粗糙而冰冷,就像是任何一个麻瓜街道随处可见的墙一样。 放松身体,我把额头抵在墙面上,嗅着石墙上石灰的气息。 灰白色的头发从兜帽里露出来,又被我粗粗捋到耳后。格林德沃说发色和瞳色的变化是魔鬼厉火的后遗症,就像是火焰能把一切烧成灰烬一样,我的头发也变成了灰烬的颜色,至今完全没有丝毫恢复。 就像是一个倔强固执的提醒,提示着我里德尔的离去。 我又朝石墙上靠了靠,侧脸全部贴在了墙上。 然后我睡着了,带着如履薄冰的安心。 就好像一墙之隔的蓝楼里,在他的案头,依然有一盏烛火为我而留。 . 第二天我是被一个人类叫醒的。 我感受到有人拍着我的肩膀,耳边传来粗哑的叫喊。 一瞬间,蛇类警惕的本能回归,杀意过电般窜过我的脊背,我蓦然睁开眼睛,袖子里的手握住了骨扇。 “怎么睡在这里呢!”看起来是个拾荒者的老婆婆拍着我的肩膀,“小孩子不要乱跑,快回家去!” 幸好,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我抱着背包爬起来,匆匆朝她点点头,跑出了小巷。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昨天会在那里睡的那么沉,就好像一年多以来所有的重担都在看到那堵毫无变化的石墙后蓦然卸下,没有了负担,也没有了目标,心里满是坦然的绝望。 就连蓝楼都回不去了。 山门之中的师兄,蓝楼之中的那个人,都仿佛匆匆过客,此生漫漫,无以为家。 我抱着背包,站在十字街头,茫然望着清晨渐渐忙碌起来的街道。人声渐起,行人匆匆,车水马龙。每个人都一幅忙碌而麻木的面孔,偶尔有人打量着我对于麻瓜来说奇异的装束,然后事不关己地和我擦肩而过。 初升的太阳在我的视线里慢慢模糊起来,有温暖的液体从我的脸颊滑落,一直流淌到我烧伤疤痕犹在的脖子上,最后渗入我的领口。 而我冰冷的体温甚至感觉不出更多的冰凉。 【妖的生命,真的太长了啊……】 低哑的嘶声,消失在杂乱刺耳的车辆鸣笛声中,了无痕迹。 第92章 . 我离开了伦敦市区,一直朝沿海走。下一个目标是石洞,在此之前我要先去那所孤儿院看看。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寻找什么,但是我必须要给自己找一点事做,就好像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放弃似的。 路过郊区森林的时候有点儿饿,于是我化成蛇形去捕猎充饥。很快我就抓到只野兔,不到几秒钟它就在我的毒液下抽搐着死去了。我连毛带皮吞了下去,填饱肚子的感觉让我惬意的放大了瞳孔。 上次捕食还是在很久以前了,也许是启智期,也许更久远。妖族通过修炼获得能量,但是动物的本能总会存在于血液,有时候直接吞吃更加简单暴力,满足心理。 我顺着树干盘绞而上,吐着信子嗅着空气里的气息。这里应该是个农场,并非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所以我现在的化形并不大,不过两米左右而已。 我在树上趴了一整个白天,直到夕阳西下,我才重新回到地面上,化成人形。和人类不同,蛇多数活跃于黑夜,黑暗能带来安全感。 借着夜色,我朝记忆中那个孤儿院赶去。孤儿院和石洞并不是很远,毕竟那个海岸是那些孩子们郊游的地方——虽然我并不明白一个穷山恶水的荒凉海滩有什么可看的。 . 白天那些破旧的墙漆和开缝的道路都隐藏在了黑暗中,夜幕下的老式麻瓜街头显出了一丝难得的体面。 我信步走在午夜空无一人的街头,轻飘飘的脚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是有几个脚步声从路边的小巷里跟了上来,越来越近,我甚至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呼吸——三个成年男性人类,带着不明的目的,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转过了身。 “喔喔喔,”一个酒糟鼻高个儿男人轻声说,“看,我就说这是个小姑娘吧。长的还不错,你说呢,汤姆?” 我心跳蓦然加快了一瞬。 一个贼眉鼠眼的矮个儿男人接上他的话,嘻嘻笑起来,“是的,是的,而且她是一个人——小姑娘,一个人半夜离家出走很危险呢!” 【汤姆……】我轻声念,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肯定不是高兴——在面前这个人身上安上这个名字我一点也不高兴! “喔喔喔,听到了吗,”第一个男人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嚷出来,“棒极了,小姑娘,你是不是不会说话?——马洛斯,她是个哑巴,我们不用担心她叫出来。” 最后那个胖得像一堵墙似的男人傻笑起来。 我眨了眨眼睛,后退了一步。 “小姑娘害怕了——汤姆,你要来安慰她吗?”酒糟鼻男人咧着嘴笑起来,剩下两个人也嘿嘿的笑起来。 他们朝我走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我也轻轻笑起来,瞳孔慢慢的收缩起来。 【……汤姆。】 . 第42章 结果 结果 (——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结果。) . . 高高胖胖的男人首先把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滚烫的温度让我有点不适。蛇是冷血动物,就算是人形,温度也远远低于正常人类。 里德尔的体温也很低,有时候他的手指甚至比我蛇身还要冰凉,我想这也许是某些黑魔法导致的,而我习惯了他的温度。 贼眉鼠眼的男人傻笑起来,“她走神了,难道是吓傻了?” 我抬起手,灵力蔓延开来,化成一个小型隔断结界,以保证他们的喊叫不会惊动周围的人。 接下来的一切无比自然而然,遵从本能。我瞬间化成蛇形,顺着男人抓住我的手臂闪电般盘旋窜上,毒牙斜斜切入肌肉的感觉顺畅无比,腥甜滚烫的血液瞬间充满了嘴巴,冰凉的毒液与此同时也注射而入,瞬间化入血管。 第一个人抽搐着倒下,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尖叫——而在他倒下之前,我弓成s型,朝着第二个惊惶的男人弹射出去——他的颈骨几乎是一瞬间就在我强力的绞杀下发出一声脆响,头软软的垂了下去,噗通一声摔倒了。 最后一个人已经被恐怖的突变吓得瘫倒在地。巨大的黑蛇舒展开身体,高高竖起颈部,垂着头望着他,金色的瞳孔慢慢的收缩成一条竖线。 “呃——啊啊啊……哈……呃……”他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一滩液体在他裤子上慢慢渗开,居然是吓得失禁了。 我化成人形,走上前去,跪在他的身边。 【知道为什么我最后杀你吗?】我问。 他面部肌肉抽搐着,喉咙里发出不成人声的声响,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努力挪动着想要离我远点。 【你应该感谢你的名字,汤姆。】我朝他伸出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胸口——一声利器突破血肉的闷响,他扭曲的表情凝固了。 【——虽然它并没有让你免于一死。】 我从他渐渐停止跳动的心脏里抽出扇子,甩了甩尖锐的扇骨前端淋漓的血迹。 我站起来俯视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三具尸体,皱起了眉头。 口腔里还残留着血液的味道,我克制不住地舔了舔嘴角,缓缓朝着那个被我折断脖子的男人俯下身体。我把鼻子埋入他的脖颈,他的身上是劣质烟酒的味道,混合着浓重血腥味,和里德尔的清净冷冽气息或者卢修斯的高雅香料熏香完全不同的,奇怪的味道…… 第93章 我凑到伤口处,伸出舌头舐舔了一下。 齿间流淌过的,和冰冷的蛇血完全不同的、滚烫的液体,但也是和那些野兽飞禽没有什么区别的……食物的味道。 我深深的俯下身体,用牙齿撕咬着断裂的血管,让更多的血流出来,浸润着我的口腔。我着魔般的舔舐着,心里隐隐充满了兴奋——掌握了生杀大权时,世间一切,不过是蝼蚁…… 刺啦!胸口突然传来触电般的痛感,我猛地一抽搐,朝后坐倒在地上。 胸口的疼痛来去匆匆,就好像只不过是我一瞬间的幻觉。我捂着胸口盯着面前的尸体,半晌,跌跌撞撞爬起来,拎起背包掉头就跑。夜风擦过我的脸颊,奔跑中我的兜帽滑落,一头灰色长发被风凌乱吹起,像是跟着我仓惶逃跑的影子。 ——刚刚那种杀戮的快意是我的本能吗? 他们想伤害我,所以我才动手的,我并不是滥杀无辜。 ——但是刚刚那种兴奋不是错觉。 我一定是疯了,如果师兄知道的话…… 幸好,我终于到了。我缓缓止住了脚步,抬起了头。 昏黄的路灯罩子里有一只死去的飞蛾,在灯光照射下在我身上投下巨大的黑影,极远处隐约传来鸱鸮的鸣叫。嘴角的血迹已经凝固成干干的一片,紧巴巴的难受,我伸出舌头仔细舔尽。原地站了十多分钟,我才终于再次活动了一下脖子,颈骨因为长时间仰视而发出咔的轻响。 我的面前空空荡荡,没有孤儿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开阔的空地,堆积着杂乱的废弃建筑材料,野草在钢筋之间蓬勃生长,血红色的野蔷薇爬满了断裂的石柱。空地周围的破旧楼房和街道依然保持着当年的模样,除了更加破旧之外,没有丝毫改变。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单单拿走了中间那座孤儿院,在破旧的街道上留下一个突兀的缺口。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悠长的呼出去,就好像这样就能带走某些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似的。 然而事实没有任何改变。 曾经,我在这里呆了不过一上午,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惊恐的孤儿院管理夫人,老旧的房间,里德尔华丽的变形术,恶意和惶恐的同龄人,以及他们之间无形的对立屏障。 那时候的里德尔,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眼瞳漆黑,身形单薄。而那时候的我,懵懵懂懂,心智单纯,全然不知自己生命的白纸上将由谁来涂抹痕迹。 都很久远了,仿佛是上辈子吉光片羽的回忆。 我静默地站着,也许只过去了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路灯啪的熄灭,我才猛然惊醒——已经凌晨了。 我拎起长袍下摆,走进那片荒凉杂乱的空地。 鞋底下是粗糙的碎砖,夹杂着碎玻璃和石块,踩上去嘎吱作响。风吹过杂草,一片簌簌的荒凉死寂。 我化成细小的蛇形,爬进了那堆钢筋深处,找了个隐秘的深洞钻了进去,盘绕起来。 我现在完全、完全不想再继续走哪怕一步,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睡在他曾经存在过的地方。 . 白昼转瞬即逝,又是深夜,我离开这里,朝着海岸前进。 我走的很慢,甚至带上了一丝犹豫。感性上的抵触和理性里的迫切冲突着,我的头脑一片混乱。 如果石洞也一无所获呢? ——可是话说回来,你又想要找到什么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吧? 可是那里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人都死了,就算找到又能怎么样呢? 我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捂住了脸。 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我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不放弃的理由而已。 . 再次回到石洞,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死寂沉沉的黑色海岸依旧荒凉,乱石嶙峋,荒草弥漫,了无人烟。 我变成蛇形,顺着石缝爬进去,游入那道窄窄的入口。多年来涨潮冲刷带来的淤泥和海藻堆满了石道,我潜入水中,灵活的摆着长尾,以避免被水草缠住。海水刺骨冰凉,像是有细碎的冰刀在身侧簇拥,我的血好像也渐渐冻结了似的。 终于,我爬上了石阶,化成人形坐在石阶上搓着双手暖和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走下去。又经过了一段漆黑曲折的石道,那面石壁出现了。 不知何处而来的幽绿色光线笼罩在石壁上,显得阴冷诡异。 我靠近石壁,把手按了上去,灵力涌动,顿时,那里出现了一道拱门的轮廓,放射出耀眼的白光,似乎裂缝后面有强烈的灯光照着。 然而很快的,拱门隐去了,石洞再次归于黑暗。 猛然被强光照射,我的眼睛有点适应不了,视网膜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光斑,眼前一片杂乱——这一点还是蛇瞳比较好,可以收缩瞳孔调节光线。 突然,我灵光一闪,对着石壁大声说到,【打开!】 ……什么都没发生,石壁并没有像霍格沃茨的密室入口一样开启。 【好吧,】我嘟囔着,【我真的不想接受另一个设想。】 右手抽出骨扇,尖锐的扇沿挑开了左手手腕上的血管,亮红色的鲜血小喷泉似的嗞在石壁上,慢慢流下去,在冰冷的壁面上渐渐凝固成暗红色的痕迹。 第94章 什么都没发生——而我已经不能承受再多一个这种结果。 我自虐似的把扇骨插进手腕深处,缓缓旋转,大血管被切断,鲜血决堤似的喷射而出,洒成一道血雨。石壁满是上淋漓流淌的血迹,地下也积了一层薄薄的暗红色,周围充满了浓重的血腥气息。 石壁静默,如同一张冷漠的脸,无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我的血……不可能打开那道拱门。 【里德尔,】我轻声说,【你还真是弄巧成拙——歪打正着——还是说早有预料?】 灵力涌向手腕,修复着创口。但是短时间内的大量失血让我有点眼前发黑,我捂着血肉模糊的手腕,踉跄着跪在石壁前,把脸贴在了石壁上。石壁冷的像一块冰,很快我的脸颊就冻的失去了知觉。 【巫师的魔力来自于血液,】我舔舐着石壁上蜿蜒流下来的自己的血,含糊不清的笑起来,【你把条件设定成交付有魔力的血液才能进入——你让我一个连人都不是的蛇妖怎么办啊?】 我靠在石壁上,睁大眼睛,看着黑暗中的虚无一点,咧着嘴呜呜笑起来。 【我好痛啊,师兄。】 . . 正午的太阳高悬,在视网膜上留下花白的光影。我伸出手捂住耳朵,可是依旧挡不住大街上行人们的指指点点。 “她身上的血……受伤?”“……流浪儿童应该……孤儿院……”“是的……叫警察……” 七嘴八舌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膜上,形成杂乱的回音。我推开面前挡路的人,行尸走肉般的朝前走去。 已经无所谓了……已经没什么可坚持的了。 头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这是太过疲惫的结果,还是我下意识用了大脑封闭术。但是这种感觉很好,一切都远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没什么值得喜怒哀乐的东西…… 一个结实的障碍物挡住了我的路,我伸手想把它推开。 “她看起来受了惊吓,”头顶有一个粗糙的嗓子说,“玛丽,毯子和热可可准备好了吗?” 一个柔和的嗓子回答,“是的,把她抱到车里吧,这里太乱了。” 一双有力的手把我像抱小猫似的抱起来,塞进一个昏暗的箱子——啊,不是箱子,是一辆麻瓜汽车的后座。随即一张柔软的羊毛毯子裹在了我身上,一个温暖的物品被塞进我手里。 “喝吧,”粗糙的嗓子说,“你一个人在大街上走了一上午,还满身血——” “杰克,”柔和的嗓音责备似的说,“不要这么说,你会吓到她的。”然后这个嗓音转向我,变得更加柔软温和,“——小姑娘,你叫什么?你家住哪里呀?” 我依旧沉浸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屏蔽了外界一切干扰。人类的行动对我来说无关痛痒——假如一个人被一群小老鼠或者小蚂蚁之类的东西包围了,他会感到惊恐或者不安吗?不,他只会无所谓,因为力量的悬殊…… 有什么东西按住了我的肩膀,轻轻摇晃起来——这可真是太烦了。一道细小的电弧窜过肩膀,啪的打在那个烦人的东西上。 “哎哟!”那个柔和的嗓音叫起来,一下子松开了对我的压制,“好疼!有电!” “静电而已,别一惊一乍的,”粗糙嗓音回答,“羊毛毯子就这点不好。” 周围的世界轻轻摇晃起来,是车开始走动了。我听到那个粗糙嗓音继续说了下去,“你说,她和前天晚上那三个死掉的——” “杰克!”柔和的嗓音生气了,“不要当着她的面说这个!——至少不是现在!” 粗糙嗓音开始道歉,我慢慢的把视线焦点凝聚在旁边这个人类身上。红发绿眼,脸颊柔美,按人类审美来说很美的一个女人。 看到我盯着她,她惊喜的笑起来,“有反应了——小姑娘,你住哪里?你叫什么?不要怕,我们是来帮你的警察。” 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女人大惊失色,“你不能说话?——抱歉,是我的疏忽。”一支笔和一个本子递到了我的手里,“亲爱的,你会写字吗?” 我慢慢的写起来,她凑过来一字一句的念,“g……没有家人和朋友……” 我写完了,她一脸严肃的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杰克,看来只能联系福利院了。” 男人回过头,撇了撇嘴,“那她身上的血怎么办?” “当然要先带回警局,”她说,“得好好安排一下,她情况实在特殊,完全摸不着头脑……” “小可怜……可能是虐待……” “……医院……有没有伤口……” 声音渐渐远去,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回音。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靠着椅背睡着了。 . 第43章 传闻和真相 传闻和真相 (——我从别人口中听到你,陌生的不像是你。) . . 我孤身一人站在漆黑的夜幕之下。暮色苍茫,悲风回旋,四周死一般寂静,仿佛时间就此凝固。 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仿佛黑白照片,带着不祥的死寂。微风吹动树梢,枝桠间有干瘪的死蛇来回晃动。 我退了一步,四处张望。黑暗潮水般褪去,四周的环境渐渐清晰,我认出了这是哪里。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回过了头。那是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它的全身笼罩在黑色的雾里,像是摄魂怪一样轻飘飘的滑行——但是的确有脚步声传来,就好像那烟雾一样的长袍下摆里的确有一双脚似的。 第95章 我抽出了骨扇,摆出防御姿势,电弧在我的指间跳跃,随时可以做出全力一击。 但是那个黑影并没有管我,它轻巧的掠过了我,朝着另一边的那座房子走去。它的身影如此模糊不清,像是洇开在水里的墨汁,即使是离我最近的那一瞬间,我也无法看清它具体的模样。 但是,那一瞬间掠过我的鼻尖的——即使是在梦里也清晰无比的,瞬间勾起我所有回忆的气息——那股无比熟悉的,冰冷清冽的味道。 【里德尔!等等我!】 我无法抑制的叫出了声。 ……然后我醒了。 眼前模糊的光影渐渐清晰,我把思维拉回了现实。车还在走,看来我并没有睡多久,可能只是十来分钟而已。那个红发女人关切看着我,问,“亲爱的,做噩梦了吗?不要怕,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我推开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示意她把纸笔给我,然后我唰唰的写起来,“我要下车。” 她惊愕的看着我,“你要去哪儿?” “我想起我要去哪儿了,”我继续写,“我要下车,快点。”不等她回答,我一把拉开了车门,想要跳出高速行驶的汽车。 女人尖叫着想要拉住我,驾驶座的男人大叫着一脚踩下了刹车,她被惯性甩到了座位底下,和我的羊毛毯子滚成一团。 后面的车辆也不得不急刹车,乱七八糟停在路当中,司机们开始尖锐的鸣笛,探出头大骂这辆突然停车的警车。 【对不起。】我对着女人低声说,然后灵敏的从她手里挣脱出来,像一条蛇似的,钻入了车水马龙之中,一会儿就把他们和身后的躁乱甩在了视线之外。 我的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种冷冽的气息。不是任何一种香料的味道,甚至不是任何一种具体的味道,那只是一种感觉和印象,就那样自然而然的,打上了属于他的印记。 我沿着街道奔跑起来。 . . 傍晚时分,我抵达了目的地。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荒芜,我弯下腰,从草丛里捡起附近唯一一个人工产物,一块路标牌。擦掉上面成年累月积累的污垢,模糊的字体显示出来——可惜已经被风和雨水腐蚀到无法辨认了。 我把它丢回地上,朝着杂草丛生的岔路口走去。 除了那个人,一切都和当年重合了。 荒芜的山坡,废弃的小路,枯死的树干,不过上面风干的死蛇早就化成了灰烬。瘦骨嶙峋的乌鸦立在树梢上,斜着眼睛冷冷看着我。我抬起手,一道电光直冲而去,它发出一声嘶哑的鸣叫,扑着翅膀掉进了灌木中不动了。 我走过去捡起乌鸦,掂了掂它的尸体,然后意兴阑珊的把它抛回草丛中,舔了舔嘴角,【全是毛和骨头……太瘦了。】 我沿着小路继续走下去。 那栋房子很快出现在眼前。更加破烂不堪,简直一推就到——进去之前我还很认真的考虑过,如果它倒了会不会砸到我。 我毫不客气的推开了门。门没锁,里面也没人。屋里的破旧无需描述,厚厚的灰尘告诉我这里已经长时间无人居住了。 我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意料之中。 我退出房间,还不忘合上了门。 天已经黑了下来,我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当年里德尔离开的方向。 . . 小汉格顿村子里的酒吧老板阿尔法是个粗鲁的男人,吝啬刻薄,嗓门粗大。每天他都会在一天的营业结束后仔细清点那些英镑,然后把它们更加仔细的放入带锁的抽屉。今天他的生意也不错,夏天的农活儿还不算太多,人们都愿意来这里喝上一杯。于是就像每天午夜准备打烊的那样,他把酒瓶和酒桶搬回地窖,准备关上店门后好好清点一天的收入。 ——然后他被一个突然造访的客人吓了一跳。 那是个瘦弱纤细的小姑娘,戴着兜帽,一头灰色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肩膀上,看起来并没有好好打理过;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袍,深灰色的披风长长的直盖到脚踝,看起来布料昂贵优良。 阿尔法不能确定这位客人的来头。他从来没在附近村子里见过她,但是她一身昂贵的布料让他不敢出言不逊。 因此阿尔法客气的说,“嘿,这位客人,我们已经打烊了。” 那个小姑娘抬起头,伸手取下了她的兜帽。阿尔法注意到她的手背上有浅浅的烧伤似的痕迹。她的脸露了出来,在吧台昏暗的灯泡下显示出一种非人似的白皙;她的眼睛大而明亮,是一种像秋天的落叶一样柔和的浅黄色——不过她的眼神如此的冰冷,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像。 阿尔法鼻子里喷了喷粗气,刚想说话,那个小姑娘递过来一张纸,他俯下身接了过来。 “你想打听四十年前的事儿?”他读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哦——我那时候还是个婴儿呢。不过那时候的确有一件大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不过——酒吧打烊了,你可以明天再来,问问这里上了年纪的那些客人们。” 话音未落,第二张纸递了过来。 “你想住在这里一晚上?”阿尔法看着纸嚷嚷,“不可能——酒吧里的东西很多的——” 几张纸币塞进了他的手里,面额巨大,挺括崭新。 第96章 阿尔法咽了咽口水,“好吧……但是你只能睡在沙发上……” 面前的小姑娘沉默的点了点头,面色平静,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 怎么会有这么不像小孩的小孩呢。阿尔法一边收拾沙发一边想。“好了,”他拍了拍拼起来的沙发,“你个子矮,应该睡的下。” . . 我蜷缩在沙发上,睁着眼看着黑暗中酒吧油腻的天花板。里屋传来老板震耳欲聋的鼾声,吧台上的玻璃杯都仿佛被震得嗡嗡直响。 人类的货币是格林德沃给我的,他替我考虑到了种种因素,准备了大小面额的很多纸币,还有很多巫师货币。我本来以为没有机会用到它们的,没想到这里正好派上用场。 在十分有节奏感的鼾声中,我完全无法入睡。而来到这里的急切感更是让我无法安心。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从别人的口中,来打听里德尔的消息。 无论是他不想告诉我,还是他没有来得及告诉我,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死亡从来都不留机会,严苛而冷酷。 我半眯着眼睛,黑色的天花板渐渐模糊了。我的鼻尖又萦绕起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就像是梦境。 . .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爬了起来。老板还没醒,里屋的床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应该是他半醒半睡翻了个身。 我有点等不及了,伸出手,手心里一团电光扭曲缠绕,越来越大,最后轰然散开,一瞬间屋里的所有金属都发出了过电的刺啦声,噼啪作响。里屋传来灯泡啪的炸裂的声音。 “诶哟!”我听到老板大喊起来,“我的屁股——” 我悠闲地拍了拍手。 十分钟后,老板一边抱怨着该死的电路又短路了,一边揉着被碎玻璃炸到的屁股——幸好他的睡裤够厚,他的屁股才幸免于难。 “该死的——”他咒骂着打开店门,“我告诉过洛特不要把他的电线接在我的阀门上——我要杀了他——” 我敲了敲桌子,老板一脸茫然的转过头看着我,似乎在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他昨天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半晌,他一拍大腿,嚷嚷起来,“诶哟,居然是真的——一个小丫头来酒吧打听——” 我点了点头。 . 炉子上的咖啡滚的刚好,老板阿尔法给我倒了一杯,然后端上一盘涂着厚厚黄油的面包片——付了钱后的老板总是如此通情达理乐于助人。 他开始给我讲那个离奇的、从四十年前就成为附近村镇茶余饭后谈资的故事。 关于四十年前那个故事,村子里流传着无数版本,事实到底如何,已经没有人说得准了。不过,故事的每一个版本都是以同样的方式开头的:四十年前,里德尔是村子里最富有的人家,他们的府邸还是管理有方、气派非凡的时候,在一个晴朗夏日的黎明,一个女仆走进客厅,发现里德尔一家三口都气绝身亡了。女仆一路尖叫着奔下山坡,叫来了警察。整个小汉格顿村都沉浸在惊讶好奇之中,没有人感到悲伤,因为里德尔一家三口他们在村子里人缘很坏。 “我听那些老头子们说,”阿尔法咂咂嘴,“那个汤姆里德尔——就是里德尔家的儿子,每次骑着马都要踩坏别人的花园。脾气坏透了,花花公子,花天酒地——老夫妇俩也很坏,但是他们的儿子,说起来你也许不信,竟比父母还要坏上几分。” “所以他们死了你们很开心吗?”我写到。 老板尴尬的挠挠头,“这倒不是——我也是听说,毕竟那时候我还是个婴儿——但是他们真的很坏,莱卡的父亲因为欠了他们一笔钱还不上,就被打断了腿——”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他喝了一口黑咖啡,继续讲了下去。 事情发生后,村民们关心的是凶手究竟是何许人——显然,三个看上去十分健康的人,是不可能在同一个晚上同时自然死亡的。那天夜里,这间酒馆生意格外兴隆,似乎是全村的人都跑来谈论这桩谋杀案了。 “那时候这间酒馆还是我爸爸在打理,”老板发出感叹声,“他去世后我继承了这里,已经十多年了。” 我点了点头,催促他继续说。 那一天,人们议论纷纷,里德尔家的厨娘戏剧性地来到他们中间,并对突然安静下来的酒馆顾客们说,一个名叫弗兰克.布莱斯的男人刚刚被逮捕了。弗兰克是里德尔家的园丁,他一个人住在里德尔府庭园上的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里,从不和别人交流。 被抓后,弗兰克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是无辜的。他说,在里德尔一家死去的那天,他在宅子附近见到的惟一的人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十多岁男孩,那男孩头发漆黑,脸色苍白。 “嗨,我从来没听说过那时候村子里有这么一号人,”老板啜饮了一口咖啡,感叹到,“为了脱罪,这老头儿还真是什么都编的出来——” 我的手指微微的颤抖起来。阿尔法继续说了下去。 当时的警察从没见过比这更古怪的报告了。一组医生对尸体作了检查,得出的结论是:里德尔一家谁也没有遭到毒·药、利·器、手·枪的伤害,也不是被闷死或勒死的。他们就那么带着惊恐的表情,莫名其妙断了气。 “就好像死神突发兴致想要干掉他们似的,”阿尔法说,“真是未解之谜——抱歉,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个,没有吓到你吧?” 第97章 我摇了摇头,在纸上写起来,“现在那座屋子是谁的?弗兰克在哪里?” 阿尔法挠了挠鼻子,不确定的说,“没有证据证明里德尔一家是被谋杀的,所以警察只好把弗兰克放了出来,他现在住在村子最里面的那所红色屋子——最破的那个就是。至于房子,里德尔一家就葬在小汉格顿的教堂墓地里,他们的房子已经没人住了,就那么荒废了——当年可气派了,怪可惜的。” 我站起来,把几张纸币朝他推去,然后朝他点头致谢,示意他我要走了。 不顾身后传来的叫喊,我走出了酒吧。 . 第44章 罪与罚 罪与罚 (——我不无辜,但我也无罪。) . . 我站在高大的树枝之间,俯视着底下的红色屋顶。一个六七十岁左右的男人在这座简陋的院子里忙碌着——说是忙碌,其实也不过是拖着他一瘸一拐的步子走来走去,给花盆里那些半死不活的花浇水而已。 我跳了下去,轻飘飘落在了他的身后。他没有发现我,仍然用他的铁锹戳着那株茶花的根。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 他背对着我掏了掏耳朵,似乎觉得在自己锁好门的院子里听到别人咳嗽是白日做梦似的。 我直接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他被我吓了一大跳,大叫一声,转身挥舞着铁锹向我砸过来——然后被我一只手稳稳抓住。 “你——怎么进来的?”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小丫头片子,这可不是你来玩过家家的地方——出去出去——” 我另一只手递上早就写好的字,“打扰了,我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他恼怒的摇晃着铁锹,想要把它从我手里拉回去,“出去——你个小兔崽子——你们这个年纪我很了解,就爱到处捣乱——” 我加大了手指的力度,猛然尖锐的指甲插穿了铁质铲头。 弗兰克惊恐的松开了铁锹,转身跌跌撞撞朝门口跑去。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跑到门口,等他哆嗦着伸手想要打开门锁的时候,我才走上去,跳起来一把拎住他的衣服后颈,把他狠狠拖倒在地。 在他呜里哇啦的咒骂和喊叫中,我一路拖着他走进了屋子,嘭的关上了门,然后松开他,仔细的给房门上了锁。 甫一离开我的控制,他就爬起来,把房间里的东西朝我乱丢。躲开了水壶、茶杯和几只臭袜子后,我干脆利落的伸手,一道电弧闪过,他被电翻在地。 “你到底用了什么巫术!”他躺在地上哆嗦着吼,“你这个小兔崽子——小黄毛丫头!我要告诉警察——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他的声音越来越平稳了,“而且,我老伴马上就回来了,如果你不滚出去——” 撒谎。我垂着眼睛冷冰冰地望着他。你没有电话,你也没有老伴。 他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了我的讥讽,气的直哆嗦。我拉过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第一个问题,”我写道,“四十年前在里德尔府,你看到了什么?” 他刚开始极力不配合,摇头晃脑想要躲开我递过去的纸,被我又电了一次后很不情愿的接了过去。他看着纸上的字,气愤地咒骂,“又是这个——我说了你们也不信!我真的看到一个小兔崽子——” 我点了点头。 他愣住了,“你信?” 我嗯了一声,继续写,“描述一下那个孩子。” “那是一个男孩,黑色头发,脸色苍白,”他飞快地说,就好像这几句话他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似的,“身材比较单薄,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似的,穿着黑色的衣服——全身黑色,如果不是他走过白色的篱笆,我还发现不了他呢——他就像幽灵一样从远处走过来,然后消失在门口。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可是我真的真的,千真万确看到了一个男孩。” 我把我画的简笔速写递了过去。纸上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男孩的半身像,面容英俊,神色凌厉如刀,寥寥几笔,却十分传神。 那是初遇时,我第一眼看到的里德尔。 “很像,”弗兰克大叫起来,“很像,很像!——没错,就是他!对了,我们快去警察局吧——把这个告诉警察们,我的冤屈终于能洗净了——你给我作证!”他爬起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想要拉着我走出去。 我垂着眼睛端坐在椅子上,缓缓写到,“我还是个小孩子,四十年前的事我怎么可能作证呢?” 弗兰克睁大了眼睛,“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个孩子的模样?”他退了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人?” 然后他愣住了——面前的椅子上空无一人。他惊惶的叫了一声,但是声音还未出口,就被扼断在了喉咙里。在他身后,黑色的巨蛇缓缓从他的脖子里抽出毒牙,瞳孔慢慢的扩散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的圆。 他再也无法洗清他的冤屈了。 就像是那个人再也无法亲口告诉我他的罪一样。 . 弗兰克不能留。我告诉自己。 迟早会有巫师来调查里德尔府的这件事,可能是凤凰社,可能是邓布利多。他们会发现黑暗勋爵不过是一个卑贱的麻瓜混血,然后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我已经能想象得到凤凰社,乃至食死徒们会如何耻笑于他——最坚定的纯血理论者,恰恰是他所不耻的混血。 第98章 我不想他死了后还要面对这种讽刺和诘问。 我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看着弗兰克的尸体。 弗兰克住的很偏僻,他人缘也不好,至少十天半个月不会有人发现他的死。 最后,我把他拖到床上,用被子盖住他,然后朝他轻轻的鞠了一躬。 【安息。】我说,不知道是说给面前的弗兰克,还是说给另一个人。 . 我变成小小的蛇形从窗户缝里钻了出去。 天已经黑了,路上空无一人,于是我化成人形漫无目的的在村子里走来走去。村子另一边是一个小小的教堂,我想起酒吧老板所说的话,里德尔一家就葬在小汉格顿的教堂墓地里。 我走近小教堂,大门没关,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很黑,一排排长椅之间一条细细的过道直通到神坛之下。神坛之上,幽幽的烛火照着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像,耶稣的脸在摇晃的火光下显示出一种诡异的扭曲。 “孩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你来这里是有话要告诉上帝吗?” 我看着从神坛侧面走出的人,抬起了下巴,用眼神打量着他。 “上帝与你同在。”这个一身神职人员服饰的老人说,“只要你虔诚的祈祷,他会永远倾听你的心。哪怕有罪,只要悔改,仁慈的上帝也会宽恕他迷途的羔羊。” 我沉默的看着他。 我不信上帝。再怎么天真,骨子里也带着冷血动物的习性,只信自己的能力。 但是我还是走进了这里,仿佛冥冥之中的命运牵引。 我走向神父,在第一排的长椅坐了下来。神父也坐在了我的旁边,语气慈祥,“你似乎并不是村子里的人,但是你依旧来到了这里,这也是一种命运。” 我掏出纸笔,在烛火下写了起来,“我不信上帝,他也会听到我的祈祷吗?” “会的,”神父温和的说,“上帝听从一切子民的祷告。” 我顿了顿,继续写下去,“我做了错事,但是我并不内疚,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我的朋友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神父低着头看我歪歪扭扭一笔一划的字迹,眼神温和而慈祥,“你还是个孩子,做错事应该被原谅。” “不要把我当成孩子,”我写道,“我已经做过很多错事了。” “那么你的那个朋友有多么重要呢?”他问。 “给予我一切,如师如兄。”我写。 “如果你觉得值得,那就值得。没有什么比心更重要。”他说。 他只是把我做的错事当成了抢走其他小朋友的糖果之类的事情吧。我无奈的想。 我起身告辞,他目送我离开,在我身后悠悠然说,“做出选择,无论结局如何,都是成长的过程啊。” 我回过头,他的身影隐在一片昏暗中,几乎和墙壁上的圣子受难图融为一体。 我朝他鞠了一躬,他轻声说,“你不无辜,但是你也无罪。愿你安好,阿门。” . . 我又开始了漫长的旅途。 也许是漫无目的,也许是目标坚定。我无比想要去那里,但是潜意识里我也无比抗拒着那里——那个他死去的地方。 一路上,我昼伏夜出,朝着戈德里克山谷赶去,路上不断祈祷着有什么新的消息能让我改变目的地。 七八月份的天气越来越热,沉闷的天气时不时就会落雨,到也算冲淡了不少燥热。 到达戈德里克山谷的时候是个傍晚,夕阳如血,乱红缀云。天边浓重的火烧云之上,有归鸦如黑色流星划过。 我看着山脚下的镇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我说,【你的故事结束了,而我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一直等到夕阳下落,繁星初起,我才走进了镇子。 地面余热未消,依然有几个晚归的人走在路上,步伐匆匆,看起来归家心切。 回家真好啊。我想。 那时候我追寻冠冕离去,以为不日即可归来,却不想一去即成永别,至此再无归期。 我并不知道当年的具体地点,所以只是信步由缰的乱走。但是走了不一会儿,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广场,金色的街灯显示出那里是村子的中心。 我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这里有几家店铺、一个邮局、一家酒吧。酒吧已经打烊了,黑漆漆的门口彩灯仍旧孤零零的闪烁着。广场中央,一座战争纪念碑状的建筑半掩在风中的树木之后。 极远处的教堂里传来了颂歌,朦胧如同天上的神启。 “万能的圣父,愿你宽恕我的罪……愿你光辉散播人间……” . 黑暗中,唯有广场里亮着灯,就好像是一片漆黑的海面上的孤岛似的。周围传来蝉鸣,杂乱而喧嚣,压倒了教堂的颂歌。 我朝纪念碑走过去。 在我走过时,它起了变化,不再是一块刻满名字的方尖石碑,而是变成了三个人的雕像:一个头发蓬乱、戴着眼镜的男人,一个长头发、容貌美丽的女人,还有一个坐在妈妈怀中的男婴。我认出男人和女人正是我曾经遇到过的波特夫妇。 灯光打在他们冰冷的石头身体上,也落在我冰凉的瞳孔里。 黑暗和寂静似乎突然加深了许多。 第99章 颂歌结束了。有人陆陆续续走出教堂。 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我退了几步,退回到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等路人都走尽了,我向教堂背后的墓地走去。 真可笑啊,就好像他们会把他的尸体埋进墓地似的。我嘴角勾起一个讥笑,不知是讽刺自己的愚蠢,还是讽刺他的失败。 但是我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墓地里一片黑暗,教堂的灯光已经熄灭了,也不会有人在深夜还会来到这里了。我在手心拢了一小团电弧照亮,一边弯下腰细看古老墓碑上的铭文,一边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尽管我寻找的潦草,但是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块不同寻常的墓碑。它是白色大理石的,文字比较容易辩读,因为它似乎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我甚至不用走得很近,就能看清上面的铭文。 * 詹姆.波特,莉莉.波特 生于……日(我的目光飞速的划过这一行日期) 卒于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 * 【卒于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我仔细的一字一句读道,嘴里突然涌起一股血腥味。 我死死抓着胸口,尖锐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布料。大口呼吸着盛夏午夜灼热的空气,半晌我才冷静下来。 啊。我麻木地想,他们都死了,消失了,就像是水消失在水里一样。 大脑一阵阵眩晕,我走出墓地,在镇子里快步走起来。头一阵阵的疼,眼前的画面就像是年久失修的麻瓜电视机似的,冒着乱七八糟的黑白雪花。 我踉跄着停住脚步,一把抓住旁边的铁栏,以免我跪倒在地上。 “你也是来这里献花的吗?”一个声音在我背后突然响起。 我一把抽出骨扇,指着来人——刚刚的眩晕降低了我的警惕性,我居然没有发现有人跟在我身后。 “不不不!”那个人挥舞着手臂解释,“我也是来献花的——请不要用魔杖指着我。” 我眯起眼睛,努力从一片支离破碎的黑白雪花里分辨着来人。一个穿格子衬衫的青年人类,二十岁上下,怀里抱着一束百合花。 献花? 顺着青年的目光,我回过头。 那是一栋废墟里的房子,树篱已经长得乱七八糟,瓦砾埋藏在齐腰深的荒草间。房子的大部分还立在那里,完全覆在沉黑的常春藤和碎石之下,但顶层房间的右侧被炸毁了。 我刚刚抓着的,正好就是它生锈的铁门。 青年越过我,把那束花放在房子前的空地上。 随着他的动作,一块木牌从杂乱的荨麻和野草中钻出来。牌子上的金字反射着星光,熠熠生辉。 * 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莉莉和詹姆.波特在这里牺牲。他们的儿子哈利是惟一一位中了杀戮咒而幸存的巫师。房屋被原样保留,以此废墟纪念波特夫妇,并警示造成他们家破人亡的残酷力量。 * 在这些工整的字迹旁边,写满了各种题字,都是来瞻仰“大难不死的男孩”死里逃生之处的巫师写上去的。 我上前一步,分辨着那些字迹。 有的只是用永不褪色的墨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有的在木牌上刻下名字的首字母,还有的写了留言。它们有新有旧,密密麻麻挤满了木牌上的空白处。 青年掏出魔杖,显然,他也想写点什么上去。 我唔了一声。 他朝我腼腆一笑,“你知道的,哈利波特打败了神秘人,谁不想在这里留下纪念呢?” 他在木牌挑挑拣拣,最后找了个不那么挤的地方,用魔杖写起来,“致伟大的哈利波特,by夏尔特.布朗西斯科。” 写完,他退到一边,友好的问我,“小姑娘,你也要写吗?” 我点了点头。夜色中,合拢的骨扇和魔杖看起来外形差不多,所以我就用骨扇尖锐的前端直接刻画起来。 刺啦刺啦,是木屑落下的声音,在此之外,我又听到了有人在压抑的哭泣。直到胸口的斗篷湿了一大块,我才意识到,那是我在哭。 青年递上来一块手帕,自以为了然于胸的说,“别哭了,虽然有牺牲,但是黑暗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他凑上来,看着我的字迹,“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然后,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的字真好看——不像是小女孩儿的字,倒像是成年人,还是那种很厉害的人——”他伸手摸了摸我的笔迹,羡慕的说,“我在你的年纪才刚刚入学呢,你一定是大家族的孩子吧?” 我歪着头笑起来,眼泪流进耳畔的鬓发,一片温凉湿润。 其实,跟着里德尔的手稿练了几十年,我早已经将他的字迹模仿的惟妙惟肖。之所以一直写的歪歪扭扭,无非是…… 无非是想让他在看到我的歪歪扭扭的字的时候,露出那种纵容的、无可奈何的温柔神色,然后继续耐心的,一笔一划教我写字罢了…… 这些细碎的,遥远的回忆,早已经随着他的死亡,埋进了冰冷的地下。 耳畔,青年的声音传来,是他在读我的字迹。 * 且爱你的风华正茂,忘却世人千骸百骨。 你永远的,g。 * 多么奇怪的话啊,青年想着,然后他回头想要问问那个小姑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刚刚还在的那个小姑娘居然不见了。他脚边的百合花传来氤氲芳香,夜色垂垂,他的身旁空无一人。 第100章 如果不是木牌上那句笔迹凌厉、带着杀伐寒意的字迹,青年几乎要以为那个小姑娘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真厉害,”他嘟囔着,“现在的巫师小孩,无声幻影移行已经这么熟练了吗?” 他耸耸肩膀,也转身走了。 . . 第45章 旅者 旅者 (——遇到他让我成长,离开他让我成熟。) . . “经年风雪,我至今都在朝着并不存在的目的地前行,自诩是无家可归的旅者。 枯山荒水,孤坟野冢,我走在路上,往事都在心里沉睡,不敢提起,不忍提起。 我在别人的故事里暂且休息,手中茶尚有余温,却驱不了一路手心冰冷。 初遇细雨如春,如今我守着怀中风雪一等再等,是你太狠,我太天真。” . . . 这是英格兰西北部的一个小村子,位置偏远,交通不易。一般来说这样的村子来一个陌生人会被村民们围观讨论很久,但是这次却十分例外——因为还有更值得拿出来八卦的事情摆在眼前。 村子里阿克利斯家的女儿玛雅去伦敦打工的时候,被当地一个富商看中,娶进家门做了第三任妻子(前两任都离婚了,因为下一任总是更年轻貌美)。于是她决定把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也都接到伦敦去,摆脱村子里贫困落后的生活。 人们议论纷纷,内容无非就是对阿克利斯家出了这么一个争气的女儿的赞美,和对他们家以后富饶的生活的羡慕,其中当然也夹杂着恶意的嫉妒和揣测。不过外人的评论阻止不了阿克利斯一家喜气洋洋的行动,他们收拾好行李,准备踏上全新的生活之路。 然而搬走之前,他们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他们的狗无法被带走,其他人也没有愿意收养它的,于是这只狗只能被遗弃。 这只狗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只是随处可见的杂交土狗而已,但是这条狗真是我见过的最倔强的生物了。一开始它还以为自己也会被带走,高兴的摇着尾巴直打滚,但是等所有行李都搬上了车,小主人却把它拴在了旧屋门口时,它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将会被遗弃的命运。它咬着它的小主人的衣角,试图不让他上车,四只爪子在地上磨出深深的爪痕。然而它的小主人并不领情,未来灯红酒绿的生活让他顾不上旧情,坚决要扫清路上的一切阻碍。 他们拿棍棒驱赶着那条狗,用马鞭抽打它的头,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狗哀哀的呜咽着,眼里充满了泪水,后腿被打瘸了一只,却依然不肯放开嘴里叼着的那片衣角。 小阿克利斯干脆脱下了外套,把外套丢给了狗,摆脱了狗的纠缠。那条狗大声的哀嚎起来,拖着瘸腿朝着车的方向挣扎,大颗大颗的眼泪沿着脏兮兮的毛发流下来,绳索在它的脖子里勒出深深的血肉模糊的沟。 有人提议,不如把它吊死吧,这么放着迟早出事。 阿克利斯先生犹豫了片刻,但是他的妻子开始催促他,他们快要赶不上镇子里去伦敦的火车了。于是阿克利斯先生妥协了,他跳下车朝着他的狗走去。狗看到去而复返的主人,发出高兴的汪汪声,摇着尾巴迎了上去——但是它却怎么也想不到,它的主人是来杀死它的。 阿克利斯先生抓住了狗脖子上的绳索,开始收紧。狗恐惧的挣扎起来,发出痛苦的呜咽——但是即便如此,它也没有用自己尖锐的犬齿咬自己的主人,尽管此刻的主人已经变成了催命的死神。 狗在阿克利斯先生的怀里抽搐起来,那条被打断的腿扭曲的垂在身侧,微不可见的挣扎着。 阿克利斯太太又不耐烦的催促了一遍。 眼看狗就要咽气了,一只肤色苍白的手轻轻搭在了阿克利斯先生的肩膀上。一张纸递到了他的眼前,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一句话,“我想买这只狗,价钱你开。” . 我半跪在地上,抱着怀里半死不活的狗,目送阿克利斯一家的车扬起一溜尘土,消失不见。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也有几个留下来,好奇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怀里的狗还想挣扎着去追那辆车——我轻而易举按住了它有气无力的动作。 蠢透了。我漠然的想。 明明知道主人要抛弃自己,还不死心想要留住主人;明明被打断了腿,还眼巴巴的凑上去讨好;明明知道主人要杀死自己,还一动不动毫不反击。 真是记吃不记打。 我的手指插入大狗黄褐色的毛发中,感受着它胸口微弱的跳动。狗渐渐平静下来,小声的呜咽起来,眼泪沿着嘴巴淌到我的袖子上。 【再哭就吃了你。】我低声吓唬它。 话虽如此,我还是向周围看热闹的人买了一点食物,然后抱着狗向村外走去。 怀里的狗不大,但是对于我小孩子的体型来说抱着它已经很勉强了。我的下半张脸完全埋在了它暖呼呼的皮毛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前方的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救下它,可能是出于泛滥的同情心,可能是在它身上看到了某种我不愿意承认的自己的影子,但是我宁可选择相信是为了不久之后的蜕皮期的粮食储备——是的,我快要蜕皮了。 妖对于时间的观念并不是那么强,这是漫长的生命赋予我们的特权——人类按天计数,我们按年。 第101章 所以普通的蛇类每个月都需要蜕皮,而成妖后时间线被拉长,而且还能自主控制蜕皮期。蛇妖对于平时的蜕皮并不是那么看重,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需要改变外貌的时候。蛇妖并不能随便化形,人形的外貌一旦确定就不能改变,但是可以通过蜕皮来做出渐渐的变化调整。 尽管可以改变容貌,但是我并不想蜕皮——每次蜕皮都意味着身体的虚弱和一段毫无还手之力的时间,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那太危险了。 但是一推再推总有不得不接受的时候,旧的表皮会限制灵力的流转,在实在无法继续修炼的时候,我必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蜕皮。 其实解决这种问题的方法很简单,无非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比如深山老林之类的,然后藏匿起来度过蜕皮期。 只不过现在身边还多了一只哼哼唧唧的狗罢了。 . 这里地广人稀,有一大片未经开发的原始山脉。我找了个向阳的山坡,清理出一块空地,把怀里的狗放在了地上。 狗缩成一团,舔着自己受伤的后腿。 我坐在它旁边,伸了个懒腰,放松身体靠在树上,呆呆看着头顶被枝叶分隔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真安静啊。我想。 狗适时的叫了一声。我看向它,它也看着我,眼睛下面的毛被眼泪打的湿漉漉的。对视半晌,它爬过来小心翼翼舔了舔我的手指,我也反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万物皆有灵,它知道是我救了它,尽管我的气息让它感觉到危险,但是它依旧用它的方式表达了感激。 我翻出刚刚村子里买的肉,撕成小块喂给它。它先是用湿漉漉的舌头舔着我的手,然后才凑过去吃起来。 我伸手覆上它受伤的后腿,手中灵力一缕缕涌出,帮它治疗着伤口。狗转头看着我,轻轻呜咽起来,棕色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看着它的眼睛,突然有点难过。 这世界上啊,动物的感情真的是最容易获得了,又单纯又固执,比人类简单得多,蠢得多,记吃不记打,无论经历多少坎坷,都在等着主人回家。 . . 我在附近找到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把它作为我的藏匿之所。这是一颗枯死的老树,根系之下被雨季水流冲击了深深的洞穴,又被新生灌木层层掩盖起来,十分隐蔽。 我不太确定那只狗见到我的蛇形会不会惊恐万状,但是我还是希望它看在我养它这么多天的份上(我得不断抓野兔和老鼠之类的喂它,因为家犬并不会野外捕猎),能继续和我和平相处。 事实证明动物果然单脑筋,它在凑过来嗅了嗅我的鳞片确认了我的气味后,一如从前的在我旁边团成一团睡着了。 我用尾巴拍了拍它的脑袋,它也半醒半睡摇了摇尾巴。 【好孩子。】我说。 . 那次蜕皮期很平稳就过去了,从这以后我就留在了这里。每天我和狗一起去捕猎,在附近四处游走,晚上回到洞穴睡觉的时候,它都会依偎在我旁边,暖呼呼的像个火炉,温暖着我冰凉的体温。 我在这座山上住了很久,久到附近的蛇类都把我当成了老大——真有一种占山为王的感觉。我又经历了几次蜕皮,灵力使用也越来越熟练。 后来,那条狗已经很老了,每次我喂它,它都要老眼昏花嗅好久才能咬住我给它的肉。再后来,它连肉也咬不动了,每天都要睡很长时间,就连我拍它脑袋的时候,它都没力气抬起眼睛看我了。 有一天清晨,我被它挠醒。它竟然自己利索的站了起来,抬着头看着我,尾巴摇的呼呼直响。 我心里忽然一慌,眼泪就唰地下来了。 我朝它伸出手,它扑进我怀里,使劲舔着我的脸,它的口水和我的眼泪湿漉漉糊成一片。我揉着它暖呼呼的大脑袋,把鼻子埋进它已经枯黄的毛发里。哺乳动物的体温一点一点温暖着我的血液,然而不一会儿,就渐渐凉了下去。 我抱着它,抱了很久。但是它的确没有任何的温度来再次温暖我了。 . . 它死了后我想过怎么处理它的尸体。当初救下它的时候我的确是抱着一点儿把它做蜕皮期储备粮的打算的,但是后来我居然把它留了下来,还和它一起生活了这么久。 在吃掉它的尸体和埋掉它的尸体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把它埋了。我把它留在了洞穴里,然后用雷电击毁了洞穴入口。泥土石块纷纷落下来,掩盖了它的身体,我再也嗅不到它的气息了。直到此时,我才恍惚意识到它居然连名字都没留下来。 我并没有给它取名字。这些年来我已经很少开口说话了,一来是我不懂犬语,它也不懂蛇语,二来是的确没有什么可说的,动物都更偏好肢体语言,喜欢就舔,就蹭,讨厌就咬,就挠。 简单的像是单细胞生物。 . 那只狗老死之后,我才意识到外界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久到那些普通的生命无法承受时间的流逝。 他们都会离我而去,而我仍旧孤身一人。 又在那里住了几个月,我离开了那片森林,再次开始了四处旅行。 路上我从麻瓜那里买了合适的女性衣服,再加上这些年来我的外貌越来越女性化,打扮出来居然也有了点十一二岁的女孩子那种初露的柔美姿态。我的头发颜色虽然还是那种灰色,但是已经不那么毛躁。皮肤上可怕的的烧灼疤痕在之前蜕皮时已经淡了很多,看起来虽然还是有一种病态的苍白,但是已经柔和多了。曾经那场厉火留下的痕迹已经越来越少,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也开始接受这一切。 第102章 遇到那个人让我成长,但是离开那个人,我才不得不开始成熟。 . . 我东走西游慢悠悠的朝着伦敦方向前进,一般来说我都在夜间赶路,避免有人看到我——但是即使如此也从来不缺想要成为我夜宵的愚蠢人类。一路上我已经咬死了两个想要把我拖到小树林的猥琐大叔,外加电晕了一个想抢劫我的小混混。在这乱七八糟的路途终于结束的时候,我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抵达伦敦郊区附近的一个小镇的时候,正是将近午夜,大雪纷飞,世界一片白茫茫,看起来又干净又美好。 我独自走在大街上。尽管是夜晚,路上人很多,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表情,路边橱窗里宣传牌彩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息。直到看到广场里的新年倒计时牌的时候,我这才意识到这是人类的元旦到了。 我站在商店的玻璃橱窗外,看着里面华丽的礼盒,冒着热气的烤肉,和各种各样的糖果。雪落满了我的肩膀,融化后打湿了我从兜帽里漏出来的发梢。 狂欢的人群从我身侧拥挤而过,每个人都大笑着,叫嚷着,彩带和旗帜在他们头顶飘扬,快活的空气充满了每个角落。他们拥挤着朝小镇中央的广场走去,聚集在倒计时牌下,激动的等待着最后那一刻。 在这种喜庆的气氛之下,我也不禁笑起来,踩着他们留下的一路彩色纸屑也走了过去。那些纸屑混合着被踩到半融化的雪水,把整个广场的地面都染成了五颜六色。身侧人群纷纷攘攘,每个人都互相大声道贺,有几个不怕冷的短裙姑娘拿着彩带跳起舞来。人们纷纷为她们欢呼,口哨声和鼓掌声像浪潮一样席卷过耳畔。 这样的狂欢持续了不到一会儿,大楼的喇叭里传来倒计时的声音,每个人都跟着大声尖叫起来。 “十——!” 我取下了兜帽,抬头看着夜空。 “九——!” 合拢双手于胸前。 “八——七——六——五——!” 耳畔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人群疯了一样欢呼。 “四——三——二——!” 我轻轻张开了嘴,那句轻不可闻的话语刚刚出口,几乎同时—— “一!!!” 那一瞬间尖叫和欢呼声掩盖了一切声响,我的耳膜被旁边几个女孩的尖叫震得嗡嗡直响,这片潮水般的狂欢席卷过广场,就连我自己都没听到刚刚我说了什么。 我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了起来。 . 凌晨时分,人群终于散去,地上留下一地纸屑和酒瓶,空空荡荡的偌大广场上只有几个拾荒者在翻捡着垃圾桶。我意兴阑珊踢开脚边的易拉罐,在广场边上的长椅坐了下来。大屏幕上的“祝一九九二年新年快乐!”字样依旧闪烁着光,给雪地镀上了彩色的光芒。 我仰着头看着屏幕,有点出神。 有人咯吱咯吱踩着雪走向我,是几个巡逻的警察。 “孩子,你怎么还不回家?”其中一个问,“你家大人呢?你迷路了吗?” 我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你住哪儿?” 继续摇头。 “我们帮你回家好不好?” 我又摇了摇头,站起来想离开,被他拉住了。 “你不会说话吗?” 我点了点头,想要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他牢牢抓着我,转头和其他两个警察商量起来。我盯着大屏幕上的字,耳边听到他们压低嗓音的交谈,“……可能就是因为不会说话才被遗弃的……”,“不像是流浪儿童,也许就是昨天的时候……”他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不一会儿,那个警察掏出对讲机,我听到他说“广场这里有个小姑娘和父母走散了,很有可能是遗弃”,等他说“那我们先把她带到福利院安置”的时候,我心里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起点。 . . 小镇上的福利院并不大,有十来个孩子,最大的十六七岁,最小的还是个婴儿。院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女工和一个厨娘。 他们轮番上阵想要问出我的具体信息,然而面对故意装傻的我一一败下阵来。最后在那个老太太慈爱到令人颤抖的目光里,我还是把我的名字写了下来——好吧,其实我只写了一个n字。 最后我被安上了一个幼稚到傻气的名字,“nana”——当那个老太太温柔的说“我亲爱的小娜娜,以后要好好和大家相处啊”的时候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似乎抱着一定会有人来把我领回去的想法,毕竟除了不能说话之外,我看起来还是正常的像一个最正常的人类,还是长的不错的那种。 我打算在这里度过这个冬天,毕竟室内有暖洋洋的火炉,而室外则天寒地冻。至于以后——没关系,反正我随时都能抽身离开,谅他们也找不到我。 离开纽蒙伽德之前格林德沃给了我一个魔法小包,里面塞着冠冕和人类货币。这么久以来人类货币已经被我用光了,现在包里也只有一个冠冕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我拎着我这简单到可怜的行李跟着院长老太太——她让我叫她凯瑟琳夫人——走上二楼,推开了二楼第二间房间的门。 房间里设施整齐干净,桌椅床铺一应俱全,但是——“你要和维尔娅一起住,”凯瑟琳夫人说,“这里都是两个人一间房,你正好可以住在维尔娅这里。” 第103章 维尔娅是个八.九岁小姑娘,姜黄色头发,蓝色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经过凯瑟琳夫人短暂的介绍后,我们算是互相认识了。凯瑟琳夫人离开的时候叫走了维尔娅,估计是要单独嘱咐她点什么。我拍了拍柔软的床,脱掉外套爬了上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第46章 兔子和猫头鹰 兔子和猫头鹰 (——能好怎?*) . .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后全身慵懒,舒服的像是泡在热水里,肌肉骨骼都软软的不想动。 我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朦胧的天光,天刚刚亮,不过冬天天亮得迟,现在应该已经八.九点了。 我在被窝里蠕动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睡下去——然后我床边的帘子被掀开了。 “娜娜,快起来,”凯瑟琳夫人慈祥的脸出现在帘子缝隙后,“第一天要给大家留下好印象,快点下楼和大家一起吃早餐喔。” 我把被子拉过头顶,表示我并不想吃什么早餐。 “快点起来吧,”凯瑟琳夫人又劝,“大家都在等你,你不去开不了饭呢。” 我不得不慢吞吞的爬起来,并下定决心等冬天过去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维尔娅已经不在房间里了,看来只有我睡到了现在。洗漱完我慢吞吞走下楼梯,当我走进餐厅的时候,长桌上每个人都齐刷刷回头看着我。 “快来坐下,亲爱的。”凯瑟琳夫人指了指一个空位,“大家都在等你呢。”等我坐下,她又兴高采烈的看着其他人说,“这是昨天晚上跟你们说过的,新来的娜娜小姐。她不能说话,你们要多照顾她,以后大家要友爱的相处啊。来来来,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啊,就从娜娜同屋的维尔娅开始吧。” 我懒洋洋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维尔娅。她受到惊吓似的看着我,手里的叉子在盘子上轻轻颤抖着。“我叫维尔娅,”她小声啜嗫着,“维尔娅.苏克雷。我八岁半,呃,九岁了。你好娜娜,很高兴认识你。” 我朝她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接下来几个介绍都差不多,我也懒得记住他们的名字——反正也不会在这里留太久,和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是一个棕发小男孩,看起来十二三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盘子,像是给盘子里的土豆泥打招呼似的说,“兰斯.沃尔加特。” 我依旧朝他点头微笑,一脸温和,但是天知道我的视线从头到尾一直都根本没聚焦。 吃完早餐(我基本没吃什么,好在没人管我),大家纷纷站起来,有的收拾碗碟,有的上楼去了。我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决定回去睡觉。我刚转身抬脚,一个人就拉住了我。 “喂,你。”这是个十六七岁的金发男孩,一脸雀斑,语气干巴巴的,“以后要早点起床,知道吗?”随着他的话语,周围几个收拾碗碟的孩子看了过来。 我看了一圈,凯瑟琳夫人已经出去了,周围几个小孩明显都没说话,看来这个男孩是这里的头头。 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继续朝楼上走去。 “喂!站住!”男孩喊,“我和你说话呢!” 但是我不想和你说话啊…… “我还没说完呢!”他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回去,一脸生气的瞪着我,“你这样很不礼貌!” 说得好像你多礼貌似的…… 但是他接下来的动作让我有点吃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煮土豆,那颗土豆看起来个头不小,光滑完整,还冒着微微热气。然后他一把把那颗土豆塞到我手里,我下意识抓住了它。 “你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过了饭点可是没东西吃的。”他一脸不屑的说,“喏,给你吃。来了这里就不要耍大小姐脾气了,凑合吃吧,饭桌上是不会有鱼子酱和烤鹅肝的。” 那颗圆滚滚的土豆在我手里冒着热气,暖呼呼的。 我眨了眨眼,看着他,开始仔细回忆他的名字——我只记得似乎是a开头……还是d来着?唔,也许是k? “看什么看,”他一脸嫌弃,“不吃拉倒。”他伸手想要拿走土豆。 我连忙把土豆藏在背后,笑眯眯的看着他,先是使劲儿摇了摇头,又赶紧点了点头。 他哼了一声,似乎很满意似的,转身走了。 我捧着这颗热乎乎的大土豆走上了楼梯。 回去后我把这颗土豆放在桌子上,仔仔细细盯着它看了半天。维尔娅也走过来,好奇的盯着我,又转头盯着土豆,然后再转头盯着我。她来来回回转了七八次头后,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她不头晕我都晕了。 我把土豆递给她,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让她吃。 “我不吃,”她细声细气的说,“你没吃早饭,你吃。” 我翻出纸笔,写起来,“那个最大的男孩是谁?” 她一个字一个字读着(幸好她已经识字了),然后小声回答我,“那是亚历山大.凯拉。他脾气不好,”随即,她又急急忙忙补上,“但是,但是他很好!很好很好!” 八.九岁的孩子还没什么词汇量,只一个劲儿说着“很好”,但是脸上的急切一览无余。 我连忙点点头表示相信了。 最后那颗土豆我和维尔娅一人一半吃掉了。 第104章 味道还不错。 . . 我在这儿一住就住到了开春。我和其他孩子们关系还不错,他们都很友好。这里不得不单独说一下那个亚历山大.凯拉,因为他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他性格很奇怪,经常凶巴巴的,几乎不笑。但是当三岁的杰克摔倒哇哇大哭的时候,是他第一个跑上去小心翼翼抱起杰克,帮他处理伤口;我还见过他皱着眉头给维尔娅编辫子,虽然一脸嫌弃,但是手上动作轻柔无比。 人类复杂多变的丰富感情,真让我着迷。 . . 春天的时候,我们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上绑了个自制秋千,傍晚时分大家都围在这里,聊天玩耍。 白天的时候几个大孩子需要去上学,小孩子们留在房子里玩耍。本来我的年纪也应该去上学的,但是我用“身体情况特殊”作为理由,强烈要求凯瑟琳夫人同意我呆在福利院里自学。当然,我也没闲着,空闲的时间我用来雕刻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木雕,然后让亚历山大帮我拿到旁边大街的商店里出售。那些富有东方色彩的木雕很受欢迎,每次都能销售一空,在老板抽取中介费后,也算是一笔小小的财富。 我把那些钱都给了凯瑟琳夫人,她在欣喜之余,也一脸心疼的告诉我,不用那么辛苦。我举着木头和刻刀朝她开心一笑,表示我很喜欢雕刻,让她放心。 等上学的几个孩子下午放学回家,吃过下午饭,大家都围坐在树荫下的秋千周围,年纪小的几个女孩儿轮流荡秋千,亚历山大则给其他人教学前识字,而我则坐在一边雕刻各种木雕。当亚历山大不在的时候,教小孩子识字的就变成了兰斯.沃尔加特——那个给盘子自我介绍的棕发男孩。现在我已经知道,他并不是不近人情,只是性格偏冷。我格外喜欢注视着他,因为他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深邃而沉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里德尔的黑色眼睛。 看,现在我已经能平静的提起他,带着千帆过尽的温和宁静。 . 福利院的食物还算不错(对我来说能吃就算不错,我不挑食),但是明显满足不了那几个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十几岁的男孩正是像竹子一样嗖嗖拔高的时节,吃再多土豆泥和蔬菜汤也抵不上发育所需的营养——这就导致他们几个虽然越来越高,却瘦的像是竹节虫,手腕细伶伶的戳在短了一截的袖口,看起来随时都能被大风吹走。 于是我决定打点野食来开个小灶。镇子不远处就是伐木场的森林,再加上正是春夏之交,野兔繁殖旺盛,十分好抓。 第一次抓兔子回来的时候(我没用毒牙咬,是用电的),亚历山大一脸震惊。他严肃的抓着我的肩膀盘问兔子是哪里来的,也许他以为是有人不怀好意送给我的。 我告诉他兔子是我抓的,还说了一大堆神秘兮兮的东西,然后求他为我保密。他一脸茫然,可能是以为我在做白日梦——但是当我第二次抓兔子回来的时候,他才不得不相信我的说法,“我有特异功能,兔子会自己跑来被我抓喔!” ……兔子表示委屈。 . 后来这成了我和他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他对其他孩子和凯瑟琳夫人的解释是兔子是商店老板送的——虽然家兔和野兔一看就不一样,好在没人注意到。 有了肥美的兔子丰富我们的餐桌,大家纷纷表示满足。后来我的捕猎目标扩大到了河里的鱼类,于是餐桌上又增加了熬的浓白的鱼汤。 到了七月份,学校放暑假,凯瑟琳夫人决定带八岁以上的孩子们去郊游野餐。我们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尽可能丰富的食物,然后坐着班车朝郊外出发。 目的地是个山谷,景色秀丽,来郊游的人还挺多。我们找了一个树荫铺好餐布,小孩子们在不远处用树枝和泥巴搭房子玩,大孩子开始动手整理食物。 我们玩了老鹰捉小鸡和躲猫猫之类的游戏(我是老鹰的时候捉人总是特别快,我躲猫猫的时候总是最后一个被找到——这就叫天赋),等到下午大家都饥肠辘辘的时候,凯瑟琳夫人招呼我们开饭。 蓝色餐布上已经被食物占的满满的:面包和烤土豆整齐的码在篮子里,堆的像小山;涂了蜂蜜的烤兔肥的直滴油,冒着热气;黄油和果酱微微的融化了,在瓶子里流淌;最后端上来的一大盆鱼汤更是洁白浓稠,绿色薄荷叶点缀其上。 “好啦,大家都洗手了吧?”凯瑟琳夫人说,然后一一检查我们的双手,“我看到了!安森特!去洗手——你手上全是泥巴!”她嘟囔着抱怨这个年纪的小男孩真调皮,“学学亚力克(亚历山大的昵称),真是好孩子……” 亚历山大一脸严肃的帮我们分发餐具,等所有人都齐了,做完饭前祷告后,我们准备开吃。 然后——一片阴影闪电一样朝着我们笼罩而来,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入水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头栽进了我们的鱼汤里!一瞬间,白色的汤汁和绿色的葱花溅得到处都是。 这下可乱了套,维尔娅吓得大哭起来,另外一个小姑娘被鱼汤溅到了,烫的大声尖叫,亚历山大连忙帮她擦掉胳膊上的鱼汤,还要顺便安抚维尔娅;几个小男孩也大声喊叫起来,使劲儿跺着脚;凯瑟琳夫人虽然没叫出来,但是她拍着胸口,一幅要晕过去的模样,我连忙爬过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儿。 第105章 等我们定下神来,那个罪魁祸首也抖着湿漉漉的、挂着葱花和薄荷叶儿的羽毛从汤碗里爬了出来——这是一只猫头鹰,一只嘴里叼着一封信的猫头鹰。 凯瑟琳夫人想要伸手抓住它,亚历山大拦住了她。 “我来吧,夫人。”他说着伸手抓过了信,猫头鹰也配合的松开了嘴巴。 “谁——谁的信?”凯瑟琳夫人终于喘匀了气。 “……呃,”亚历山大一脸难以置信,把信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不确定的说,“给……娜娜的。” 我手里的叉子当的掉在了盘子上。 “肯特郡艾利镇郊区艾利伐木场旁边一棵大树下的,gini.dieschlange小姐收。*” “那是谁?”“是娜娜吗?”“迪什么?”孩子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我一脸麻木接过了信,心里简直有十万头甩着鼻涕的巨怪狂奔而过。 信封是用厚重的羊皮纸做的,地址是用翡翠绿的墨水写的,没有贴邮票(当然,我知道用猫头鹰从来不贴邮票)。我把信翻过来,反面开口处上有一块蜡封,花纹是一个盾牌纹章,大写的h字母周围画着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 多么熟悉啊,霍格沃茨的标志。 我又把信翻过来,皱着眉头盯着那个“dieschlange”。亚历山大凑过来,读道,“……迪斯洛安?”他也皱起眉头,思考着,“这应该是德语拼法,‘die schlange’,德语里意思是蛇。” 我手一抖,信啪的掉回汤碗里,溅起一片水花。那只猫头鹰不满的叫了一声,一溜烟飞走了。 亚历山大连忙把信捞出来——它居然没有湿,这倒也是,魔法物品就是这么神奇。 “打开吗?”他问我。 我接过信,示意他我自己来。我划开封蜡,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信纸,缓缓展开。 *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巫师协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魔法师) 亲爱的迪斯洛安小姐: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女)米勒娃.麦格谨上 * 后面还附有清单,但是我完全看不下去了——现在我能保持不尖叫起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也许是我的表情吓坏了大家,亚历山大连忙把信接了过去。等他看完,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信在大家手里传了一圈,于是大家的表情都像我一样了——这时候我倒是有点想笑了。 “恶作剧?”亚历山大问。 “愚人节?”一个小女孩尖声说。 “感觉很危险……”维尔娅说。 凯瑟琳夫人打断了他们,“娜娜,你怎么想?” 我抽出纸笔,唰唰写起来,“绝对是恶作剧,我不叫迪斯洛安,我也不会去这个学校上学——他们很有可能是人贩子!” 废话,去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上学,我活腻了吗? “你可能真的姓迪斯洛安,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亚历山大说,“德国人的姓就这么奇怪——我上课学过的,他们还有姓木桶和羊毛衣的。” “那不是重点!”我的笔动的飞快,“我绝对绝对不去!” “好吧好吧,”凯瑟琳夫人说,“那就不去。”她慈爱的拍拍我的头,“这只是个恶作剧罢了,我可从来没听过英格兰还有个霍格沃茨。” 这次的野餐在诡异的气氛里结束了,但是我的坏运气远远还没结束。 回去之后,我的房间开始频繁的被猫头鹰造访,从一开始的一天一封信,到后来的一个小时一封,再到后来,一转身桌子上都能多出一沓信来。 我简直快要崩溃了。 我怀疑这是凤凰社的阴谋,他们打算把我骗到邓布利多手里,然后剥了我的皮,切碎我的大脑,把我做成魔药材料——就像斯内普一直以来想做的那样。 七月三十一就是后天,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半夜,等维尔娅睡着了,我偷偷爬起来,二话不说拎起背包就跑。我朝郊区跑了好几十英里,直到确定这里荒无人烟才停下。 但是当半夜我被一只猫头鹰追上,从它嘴里收到一封写着“肯特郡圣凯瑟镇郊区一座山脚下的石洞里,gini.dieschlange小姐收”的信时,我真的怒了。 我一把抓住那只猫头鹰,瞳孔慢慢的收缩成一条线,【回信?想得美。】我嘶嘶的笑起来,【亲爱的,你喜欢红烧还是清蒸?】 可怜的猫头鹰吓得要死,在我手里死命挣扎着大叫,羽毛飞了一地。我刚要拧断它的脖子的时候,从石洞外传来嗖嗖的声音—— 几十只大大小小的猫头鹰叼着信朝我飞来!信封雨点一样砸在我的身上,还伴随着乱飞的鸟毛。 我麻木的松开了手里的猫头鹰。 阿门。 最后我还是灰溜溜跑回了福利院。毕竟假如凤凰社想要翻旧账把我抓出来打的话(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查出我的),凯瑟琳夫人和亚历山大或许还能阻止他们一下。 当然,我还没忘顺手抓上两只兔子。 . 我如临大敌的迎来了三十号的清晨,昨天晚上失败的逃跑计划后我趁大家都没发现又偷偷跑回了房间。维尔娅还在沉睡,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直在咂着嘴傻笑。 第106章 我轻手轻脚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完全不想去霍格沃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收到入学通知书,但是我敢保证,去了绝对会出事。 不过说起来这么久都没有卢修斯的消息了,也许我应该偷偷去看他一眼,确定他依旧平安无事。然后我就换个地方远走高飞,等再过几十年,应该没人认识我了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楼下传来凯瑟琳夫人的走动声,起床时间到了。 我握了握拳头,打定了主意——就这么拖着不回信,他们还能上门绑我去霍格沃茨不成? . 今天厨娘安娜太太不在,所以早餐是亚历山大做的。他的胡椒汤可能是盐放多了,吃得我们都皱着脸,不停的喝水。 吃完早餐,我帮他收拾碗碟,他忽然拉着我进了厨房角落的碗橱里,还小心翼翼锁好了门。 “娜娜,”他一脸严肃看着我,“那所学校是真的吗?” 我使劲摇头,脑后的马尾甩在脸上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 “可是,”他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怎么会莫名其妙抓到那些兔子和鱼——外面的地板上还放着两只兔子呢——这是魔法吧?” 我继续疯狂摇头,虽然那的确是我昨天抓回来的兔子。 “我不是要逼你去那个霍格沃茨,”他连忙解释,“你的事情你做主,我只是有点儿惊讶罢了。” 我长舒一口气,感激的看着他。 洗完碗碟,他得出门一趟——昨天晚上小卡拉斯摔倒磕掉了门牙,他得带卡拉斯去看牙医。 我留在厨房里,处理昨天抓到的兔子。我的刀工很好,除了雕刻之外剥皮剔骨也不在话下。先把小刀沿着兔子脖子侧面插进去,熟练的一转,沿着肌肉划动,等整张皮都剥下来,我就把它倒挂在炉台旁边放血。 处理第二只兔子的时候,几只烦人的苍蝇在我旁边转来转去,我挥着手赶它们,然后很不幸的,我一不小心打翻了放在炉台上接兔子血的盆子,稀里哗啦,那盆血全撒在了我的腿上和脚边的地板上。 与此同时,我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伴随着一个隐含怒意的年长男声—— “你在做什么!” 我拎着血淋淋的兔子,机械的转过头。 阿不思.邓布利多,他正高高的俯视着蹲在地上的我,脸上带着怒意。他穿着长袍的高大身影像是一座塔,投下的阴影笼罩在我身上。 我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血淋淋的地板上。 . . “实在是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客厅里,邓布利多第四次给凯瑟琳夫人道歉。然而凯瑟琳夫人毫不领情,挥舞着手臂像赶苍蝇似的把他往门外赶。 “我们的娜娜——又乖——又勤劳!”凯瑟琳夫人尖叫着,“今天厨娘安娜不在,娜娜还自愿帮我们切兔肉——而你!”她手里的毛衣针在桌子上敲的噼啪作响,“冲进来就对着她大喊大叫!真是无礼至极——娜娜现在已经被你吓哭了——这么久她从来没哭过!都是——因为——你!”随着凯瑟琳夫人一声大吼,门被猛地推开了。 “怎么啦?”亚历山大走进来,“这是……谁?” “我是邓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长。”邓布利多很高兴终于能转移凯瑟琳夫人的注意力,连忙向亚历山大打招呼,“你好,我是来接引迪斯洛安小姐的。” “……这么说那个学校是真的?”亚历山大一脸怀疑。 “当然,我可以用某些小把戏作证。”邓布利多说。 “娜娜呢?”亚历山大转头问凯瑟琳夫人。 “她在楼上哭!”凯瑟琳夫人没好气的回答,“我说娜娜可能在厨房,然后领他去找娜娜。结果刚一进厨房,这个老疯子就冲着娜娜大喊大叫,娜娜当场就被吓哭了——我让维尔娅陪她去洗澡换衣服了,她身上全是兔子血——都怪这个老疯子吓到了她!”她再次用毛衣针愤怒的敲打着桌面,看起来恨不得把邓布利多的胡子揪下来织成羊毛袜似的。 听完她的话,想把邓布利多的胡子揪下来的又多了一个——亚历山大狠狠的瞪了一眼邓布利多,头也不回冲上了楼梯。 “娜娜!”楼上传来他大喊着敲门的声音,“是我——你没事吧?” 楼下,凯瑟琳夫人举着毛衣针一脸警惕看着邓布利多,打算等他一有什么举动就给他来上一下。 邓布利多苦笑起来。 . 房间里,我蹲在床上,满脸眼泪,脸色惨白。 刚刚我是真的被吓懵了。那种一睁眼噩梦成真的感觉简直太刺激——就连里德尔都不敢正面对上邓布利多,更何况是我——我没当场逃命一方面是因为我当时腿软成了一堆泥,另一方面,是看到了邓布利多背后尖叫的凯瑟琳夫人——凯瑟琳夫人尖叫是因为她看到我打翻了那盆血,她在担心我。 所以我灵机一动,坐在地上顺势就哭起来。 因为我说不出话,所以哭起来也没什么声音,然而小声小声的、哽咽到喘不上气来的哭声更能激发凯瑟琳夫人的母性——她顾不上我身上的兔子血,一把抱住我,拍着我的背安慰我。 我把头埋在她怀里,哭着抖成一团——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吓的。这时候只要能避开邓布利多,别说哭,就是躺在地上打滚我都能干出来。 第107章 凯瑟琳夫人抱着我,喊来了其他几个孩子,他们一起把我送到房间,然后让维尔娅留下陪我。这其中凯瑟琳夫人全程让邓布利多距离我保持五米以上,只要他一想说话,凯瑟琳夫人就怒目而视。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状况——我躲在房间哭笑不得,亚历山大在门外焦急万分,凯瑟琳夫人对着邓布利多一脸怒意,邓布利多则满脸歉意的看着她。 我就不信这样他还能带走我! . . . 第47章 对角巷 对角巷 (——我有故人傻似汝,而今坟头草丈五。) . . “孩子,行李收拾好了吗?”房间外传来邓布利多的询问。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别担心,”屋子里帮我收拾行李的凯瑟琳夫人说,“他已经解释清楚了,之前那都是误会。那个学校听起来的确是真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保证能治好你的嗓子。” 我又叹了一口气。 之前不知道邓布利多和他们谈了什么,等他们从会客厅出来,凯瑟琳夫人已经同意我去霍格沃茨上学了。而亚历山大虽然还抱有疑问,但是他居然也同意了邓布利多的看法——只有霍格沃茨才能给我这种“有特殊能力”的孩子以最好的教育。我想应该是邓布利多那句“我们会治好她的嗓子”起了很大作用。 由于福利院所在的肯特郡离伦敦挺远,所以我需要跟着邓布利多提前抵达伦敦购买上学所需材料,然后在那里的破釜酒吧和圣芒戈医院呆一个月治疗我的嗓子,等九月一号再坐学校列车去霍格沃茨。 之前我还怀疑邓布利多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后来我从他的态度看了出来,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需要教授来引导的麻瓜出身的孩子。他甚至还告诉担心凑不齐学费的凯瑟琳夫人,学校会为特殊情况的孩子提供全部生活费。 对上学这件事,我其实是无所谓的——毕竟在哪不是活?而且我还挺怀念禁林里的风景的。 所以在凯瑟琳夫人的千叮咛万嘱咐和所有孩子们的依依不舍下,我背着我的(被大家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跟着邓布利多出门了。 我们在无人的小巷幻影移行抵达伦敦(当然,是他带着我),然后经过大大小小的麻瓜街道,来到破釜酒吧。 不得不说,他尽了一个慈祥的长者和接引人最大的责任。他为我介绍各种魔法物品,语气幽默而温和——如果不是有里德尔那个家伙前车之鉴,我简直要为邓布利多所折服了。 我们穿过乱糟糟的吧台,来到四面有围墙的小天井。邓布利多用魔杖在墙上轻轻敲了三下,那块砖抖动起来,开始移动,中间的地方出现一个小洞,洞口越变越大,不一会儿我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拱道,通向一条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鹅卵石铺砌的街道。 “欢迎来到对角巷,”邓布利多朝我眨眨眼,“你会发现这里有很多神奇的东西——可以自己加热的甜甜圈,吃了会唱歌的巧克力豆,还有最棒的蜂蜜柚子茶——虽然喝了后会长出大大的蜜蜂翅膀。” 而我也适时的表现出惊讶和赞叹——就像一个普通麻瓜家庭的、第一次见识魔法世界的小孩子一样。 街上行人和店铺都很多,来来往往的男女巫师都向着邓布利多问好,有的还跑上来恭敬的和他握手。 “邓布利多先生,好久不见!”一个胖胖的女巫尖声说,“您来这里做什么呢?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吗?” “艾特罗娜太太,很高兴遇到你,”邓布利多说,“我是带这位小姐来对角巷买她入学所需的东西的。” “啊,多么可爱的孩子,”女巫夸张的赞叹,但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邓布利多,“我还想请您去试试我店里新做的的茉莉蜜花饼呢。” “下次吧艾特罗娜太太,”邓布利多客客气气的说,“你的心意我领了。” 趁他们聊天的时候,我抽出纸笔写起来,“我想自己去买那些东西,可以吗,先生?” 等女巫走后我把纸条递给了邓布利多,他吃惊的看着我,“孩子,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我写到,“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去商店买牛奶的,而且来之前,凯瑟琳夫人告诉我要自立,我可以做好的。” “好吧。”邓布利多妥协了。他又给我指点了很多注意事项后,递给我一袋钱,“孩子,刚刚已经告诉过你巫师货币的使用方法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来破釜酒吧找我——我在那里等你。” 我朝他乖巧的点头,然后我们道别,我看着他的高高大大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我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摸了摸后背,全是冷汗。 . 我来过对角巷,那是很久以前一个普通的下午,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我跟在里德尔身后,飘的随心所欲毫无形象——反正除了他,其他人都看不见我。他领着我在对角巷闲逛,压低嗓音给我讲哪些店私下里会出售黑魔法物品。 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刚刚毕业的少年,虽然气势惊人,但是毕竟还没有以后杀伐决断的历练,所以在翻倒巷里还是有不怕死的巫师围上来动手动脚——然后在结结实实挨了一个钻心剜骨后连滚带爬逃走了。 我一边随意的回忆以前的事情,一边看购物清单。邓布利多给的钱足够我买所有的物品,所以我打算对着清单开始一件件购买。 第108章 * 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课本]全部学生均需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 《怪兽及其产地》,纽特斯卡曼著 《与女鬼决裂》,吉德罗洛哈特著 《与食尸鬼同游》,吉德罗洛哈特著 《与母夜叉一起度假》,吉德罗洛哈特著 《与巨怪同行》,吉德罗洛哈特著 《与吸血鬼同船旅行》,吉德罗洛哈特著 《与狼人一起流浪》,吉德罗洛哈特著 《与西藏雪人在一起的一年》,吉德罗洛哈特著 [其他装备]一支魔杖,一只大锅(锡鑞制,标准尺寸2号),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一架望远镜,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 * “七本系列书?”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洛哈特是谁?这么厉害。” 我打算最后再去书店买这些课本,毕竟我想先去买一根魔杖,我急需要确认我的魔力是否重新能使用了。 按着回忆里的路线我来到魔杖店,这家店的外观和几十年前没有任何区别——金字招牌已经剥落,上边写着“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尘封的橱窗里,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地摆着一根魔杖。我推开门走进店里,店堂后边的什么地方传来了阵阵叮叮当当的铃声。店堂很小,除了一张长椅,别的什么也没有。我第一次走进这里,于是我好奇的环顾四周,目不转睛看着这里高高的一直堆到天花板的狭长的盒子。 从架子背后走出一个银发老头儿,他的银色眼睛看起来像是透明的湖水,在昏暗的店里熠熠生辉。 “亲爱的,是新生?”他语气轻柔,“一个人来买魔杖吗?” 我点了点头,把写好的纸条递了上去,上面说明了我的嗓子状况,避免他以为我不说话是无礼的。 “啊,”他看完纸条,惋惜的看着我,“孩子,我很很遗憾。但是不要怕,很多巫师都会无声咒,只要你勤加练习,一定会使用自如的。” 卷尺自动跳起来量我的手臂和身高,奥利凡德在问完我的惯用手后开始在魔杖架子上翻翻捡捡。 “来,来试试!”他抽出一个盒子打开后热情的邀请我,“试试这一根!” 我握住那根深红色的魔杖,然后它冒出刺啦刺啦的火花,伴随着黑烟。 我吃了一惊,手里的魔杖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盒子缝隙里。我瞪着眼睛,指甲无意识的掐进了手心——我恢复了魔力? 也许是我脸上神色太过惊骇,奥利凡德以为是第一次用魔杖吓到了我,于是轻声安慰我,“别怕,魔杖选择巫师,你们只是不合适罢了——它是梨木,内芯是龙的神经。”奥利凡德喃喃道,“你不适合这个,来,再试试这一个——胡桃木和独角兽的毛,十二英寸。” 这次这根魔杖砰的炸碎了,木屑飞的到处都是,但是奥利凡德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加兴致高昂。“拒绝温和平庸——那么试试这一根,活力四射的山茱萸木,配合龙的心腱,十一又四分之一英寸!” 我握住他递给我的新魔杖,挥了挥它,魔杖有气无力的吐出白色的烟雾。 “也不是具有冒险精神的茱萸木,”奥利凡德沉吟起来,“那么我应该给你推荐哪一种……啊!有了!”他爬上梯子,从高处取下一个盒子,“试试这个——柏树和凤凰羽毛!绝妙的搭配,十二又二分之一英寸。” 我伸手去摸那根魔杖,刚一入手它就火烧火燎的烫起来,我赶紧丢开了手。该死的,我怎么就忘了凤凰的种族相克呢? 奥利凡德吃惊的看着我手上被烫红的痕迹,“孩子,看来这也不是你要的魔杖……让我再好好想想。”他在一堆盒子里翻来覆去寻找着,“不是雪松,也不是榆木……或许是云杉?” 我也四处看着,忽然,我看到一个打开的盒子里露出一根黑色的魔杖,黑棕色纹路看起来和我曾经的魔杖一模一样。 我指着它用眼神询问奥利凡德,他拿起那根魔杖看了看,说,“英国橡木,一般来说它选择的主人都有敏锐的直觉,并且拥有对自然魔法、动物和植物的亲和力——非常难得的天赋,据说梅林本人的魔杖就是英国橡木做的。” 我合拢双手向他道谢。 “你喜欢这根魔杖?”不等我反应,这根魔杖塞到我手里,奥利凡德激动地看着我,“试试!英国橡木和蛇的神经,十三又四分之一英寸!” 我挥了挥魔杖,魔杖带起一股风,吹倒了门口的支架,架子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奥利凡德目瞪口呆,“居然也不合适……” 我也有点目瞪口呆,毕竟曾经我用的那根魔杖就是英国橡木,无比顺手。那么也许是内芯不合适? “凑合买一根就好了。”我写到。 第109章 “孩子,这可不行,”他正色,“魔杖选择巫师,你必须找到适合你的那根魔杖。” 于是接下来我又试了三四根,但是无一例外毫无反应或者混乱不堪。地下已经堆了一地乱七八糟的盒子,我不得不弯腰把它们挪开——不经意间,我的手指碰到了一根浅月白色的魔杖。 一瞬间,绿色的光点从那根魔杖尖喷出来,在墙壁之间反射四散,如星落漫天——一如五十年前。 “就是这个!”奥利凡德一把拿起那根魔杖,翻来覆去看着,“凤梨木,蛇的神经,正好十英寸,绝妙的搭配——无拘无束而又独立神秘的木材,搭配灵敏而又决断的内芯——十分适合无声咒的一根魔杖。” 我接过魔杖,感受着它在我手里的温度。很奇怪的感觉,手心像是有细小的电流,麻酥酥的痒,十分舒服的力度。魔杖造型笔直流畅,杖尖尖锐锋芒毕露,光滑杖身布满极浅的月白色木纹,底色却又是纯白,看起来像是一截笼罩了浅蓝色光晕的纤细白骨。 “恭喜你,”奥利凡德说,“祝你在霍格沃茨过的愉快。” 我感谢了他,付了十个加隆后离开了店门。 一出店门,我就揣着我的魔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实验魔咒。 【四分五裂。】我轻声念,一道光芒,石砖被我的魔咒打碎了,露出一个碎石小坑。 我几乎要尖叫着转圈了。 接下来的几个咒语都是温和的生活魔咒,它们无一例外成功了。见好就收,我收好魔杖继续逛街购买入学必需品。我不敢在这里试用不可饶恕咒——毕竟邓布利多还在附近,我绝对不能让他发现端倪。 . 接下来的东西很容易买,坩埚,一套魔药瓶,天文望远镜,黄铜天平。最后,我手上拎了一大堆东西,踢里哐啷走进摩金夫人长袍店。 “新生吗?”一个矮矮胖胖的女巫迎上来,正是店主摩金夫人,“是要买霍格沃茨学校的制服吗,亲爱的?”不等我反应,她把我推上脚凳,用魔杖指挥着皮尺开始测量我的身量,“来,亲爱的,举起手臂,挺胸抬头。” 等定好尺寸,她就去现做了,我站在一排排衣架中间,百无聊赖等着她回来。 门口风铃一响,有人进来了。从这个角度我只能从悬挂的一排排长袍下看到来人的鞋子,那是一双精巧奢华的女式高跟靴。 “欢迎欢迎,”摩金夫人放下手头的活儿迎了出来,“啊——是马尔福太太,请问是要定做什么呢?” ——我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避免我失控的尖叫出来。 纳西莎!我的西茜! 我连忙拨开前面的长袍下摆,偷偷看过去。 她还是那么美,十年岁月不减她的优雅温婉,却更添了几分端庄和风韵。她的身影挺拔,金发直垂到腰际,一身服饰看起来无比精致昂贵。 她身后还跟着一双脚,穿着银色靴子,腿部往上却被门口的帘子挡住了,怎么都看不到。 “我们自己看看,等决定好再叫你。”纳西莎回答,声音听起来有点冷硬。摩金夫人回到了操作间,店里只剩下她和那个人——还有藏在衣架背后的我。 “真是不错!你们两个!”纳西莎低声开口了,语气严厉,“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马尔福家,就盼着我们出丑呢——而你!居然还想瞒着我,如果不是克拉布太太告诉我——连她都知道了,有谁还会不知道?” “妈妈,”一个声音反驳,“是亚瑟韦斯莱先动手的——” 妈妈?难道说是——德拉科?我连忙挪着步子,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 “够了,”纳西莎打断了他,“他居然像个麻瓜一样打架!在众目睽睽的丽痕书店像个麻瓜一样打架?!难道他还嫌最近的事不够多?” 说的难道是卢修斯?他打架了?我的天哪——我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 “是谁?”随着高跟鞋急促的声音,纳西莎从衣架侧面出现了。 我捂着嘴,眨着眼睛看着她。我并不担心她认出我来,毕竟除了里德尔,从来没有人见过我的脸。 纳西莎雪白的的脸上浮起两团红晕——被我气的。 “你笑什么?”她厉声说,“鬼鬼祟祟藏在这里偷听别人的谈话,你的礼仪真是——”她打量了一眼我的麻瓜服饰,“不敢恭维。” 一个浅金色头发的男孩从她身后转出来,看了我一眼,拖长了语调,“妈妈,我们走吧,呆在这里真让人不舒服。” 这就是德拉科.马尔福,卢修斯的儿子。 我几乎贪婪的看着他的脸——那张和幼年的卢修斯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线条柔美的下巴,高挺的鼻子,英俊的剑眉,和那双银灰色的眼睛。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我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上前拥抱他。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灼热,纳西莎上前一步挡住了我盯着德拉科的视线,“走吧,”她抬高下巴说,“你父亲还在银蔷薇首饰店等我们呢。” 他们转身离去,门口风铃清脆一响。 我全身脱力一般坐倒在地上。 我以为只要他们过的平安我就能放下心来,可是直到这次突如其来的相遇,我才知道我对他们的思念有多么刻骨铭心。 “卢修斯,纳西莎,德拉科……”我默念着他们的名字,感觉心里一阵阵抽痛。 第110章 可是我知道,我绝对不能和他们相认。邓布利多近在咫尺,如果马尔福家有任何不轨,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我也许能全身而退,但是马尔福一家又会被重新卷入纷乱的漩涡——我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我定了定神,从地上爬了起来。 “亲爱的,你的衣服做好了。”摩金夫人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包衣物,然后她四处看了看,疑惑的问,“刚刚那位夫人走了吗?” 我默默点点头,付过钱,拎着包走出长袍店。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往下坠,我决定先回破釜酒吧把它们放置好再回来买书。 我回到对角巷入口,石墙打开了,露出那边乱哄哄的酒吧。一个躬腰驼背的男人出现在柜台后面,用手向后捋着油光光的头发。 “迪斯洛安小姐,请跟我来,”他说,“邓布利多校长给你定的房间在楼上。” 我跟着他走上二楼那道漂亮的木楼梯,来到标着十号的房间,他殷勤的为我推开门后离开了。房间里面有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床,几件很光亮的橡木家具,壁炉里的火烧得噼啪作响——壁炉前的椅子上,邓布利多正舒舒服服坐在那儿,喝着一杯黄色的饮料。 看到我回来,他站了起来,“迪斯洛安小姐,感觉如何?” 我拼命点着头,一脸开心,把乡巴佬进城的激动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然后我神色一转,恹恹的掏出纸笔写起来,“东西太多,我带不上,所以我还没买书呢,我还需要出去一趟……” “不急,”邓布利多挥着魔杖帮我放好那些乱七八糟的坩埚和望远镜,“反正你还要在这里呆一个月,可以慢慢来。酒吧里提供食物,你随时可以去吃。今天你就早点休息吧,迪斯洛安小姐。明天会有人来带你去圣芒戈——就是巫师的医院,检查嗓子。相信我,巫师的魔法有时候可比麻瓜医院靠谱多了。” “校长先生,明天您不来了吗?”我写道。 他狡黠的眨着蓝眼睛,胡子上的蝴蝶结一抖一抖的,“校长也很忙啊,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处理——学校里的皮皮鬼总是给我添乱——啊,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很有趣的一个家伙。” 他朝我笑了笑,端着自己的杯子走出了房间。 我再次长舒一口气,后背的冷汗刚被炉火烤干,又密密的冒了出来。 “真是见鬼,”锁好门,我坐在床上揉着眉心,“再和他见面的话,长期下去简直要得心脏病……死于心肌梗塞……” 我朝后一倒,大字型躺在床上。炉子里的火渐渐熄灭了,房间暗了下去。 我盯着天花板开始胡思乱想。 ——圣芒戈?他们真的能治好我的嗓子?他们会检查出这是黑魔法留下的痕迹吗?我又该怎么说呢? ——清单上还有宠物一项,我应该买什么宠物呢?猫头鹰?不,它们一靠近我就炸毛;老鼠和蟾蜍更别提了,我又不是买零食。或许我可以买条蛇?但是听起来怪怪的,就像是人不会养另一个人作为宠物一样…… ——对了,明天还要买书,书要去丽痕书店买,话说这就是卢修斯打架的地方?没看到真可惜,不然我可以脑海中偷偷嘲笑他十万次…… ——不过说起来,幸好他以前没这么傻过,当街打架,还像个麻瓜一样。黑魔王肯定会大发雷霆送他一个钻心剜骨让他好好整理仪容,然后给那个胆敢先动手的亚瑟韦斯莱满满一打阿瓦达索命…… 哈哈哈哈,卢修斯真是傻的一如从前…… 唔,明天早上吃什么…… 不知道他们以前入学是不是也这么紧张…… 我的魔杖也是白色的…… 嗯,希望一切顺利…… 我渐渐陷入深沉的睡眠。 . . —— —— —— 附:(来自pm官网资料) —— pine 凤梨树 直纹的凤梨木魔杖总是选择一位无拘无束、独立的、或许还被认为是不合群、有趣的、或者神秘的主人。风梨木魔杖希望被创造性地使用,而且与其他魔杖不同的是,他们对新的魔咒或是要领完全没有排斥性。许多魔杖制造师强调凤梨木魔杖会与那些注定长寿的主人配合默契,并且我可以确定我个人从未听说哪个凤梨木魔杖的主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去世。凤梨木魔杖是对无声咒非常敏感的魔杖之一。 —— —— —— yew 紫杉木 紫杉木魔杖属于更加稀有的品种,而适合他们的主人同样不同凡响,或者臭名昭著。紫杉木魔杖会赋予持有者掌控生死的力量,或许所有魔杖都有这种能力; 不过他们还享有非常黑暗并且令人惧怕的决斗和施咒能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比如一些对魔杖一无所知的人说的)拥有紫杉木魔杖的人比旁人更容易被黑魔法吸引。最契合紫杉木魔杖的巫师可能同样是一个坚定地保护者。这种长寿树种削出来的魔杖的主人既有英雄也有恶魔。当巫师死后与他的紫杉木魔杖葬在一起,魔杖会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大树保护主人的坟墓。根据我的经验,可以确信的是,他们从不选择平凡的或者胆怯的主人。 —— —— 全部魔杖木材属性请关注微博[斯莱特林吧],各种性质的材质,还有杖芯性质。 第111章 第48章 梅林的帽子 梅林的帽子 (——这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冷笑话。) . . 第二天中午,接引我的人敲响了门。 来人是一位棕色头发的中年女士,看起来有点严厉。她自我介绍说是霍格沃茨医疗翼的护士长,波皮.庞弗雷,今天将由她带领我去圣芒戈检查。 我收拾了点东西就跟着她出门了,我们坐了一段地铁,又步行了一段路,最后来到一座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我们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看上去衰败冷清,橱窗里只有几个破旧的假人。 庞弗雷夫人对其中一个穿着绿色尼龙裙的假人轻声说,“波皮.庞弗雷。”假人微微点一下头,招了招连在一起的手指。 庞弗雷夫人回头揽住我的肩膀,“别怕,迪斯洛安小姐,跟着我。”我点点头,跟着她一起穿过那块玻璃。我们来到了一间拥挤的候诊室,这里乱糟糟的,充满了奇形怪状的人类(就是字面意思的奇形怪状,比如长了个茶壶头或者胳膊变成了尖叫的小猪)。 接待台附近有一块指示牌,我停下脚步读了起来。 * 器物事故科——一楼(坩埚爆炸、魔杖走火、扫帚碰撞等)。 生物伤害科——二楼(蜇咬、灼伤、嵌刺等)。 奇异病菌感染科——三楼(龙痘疮、消失症、淋巴真菌炎等传染病)。 药剂和植物中毒科——四楼(皮疹、反胃、大笑不止等)。 魔咒伤害科——五楼(去不掉的魔咒、用错的魔咒等)。 茶室和商店——六楼。 办公室——七楼,闲人勿入。 如果不知去哪一科,不能正常说话,或不记得为何事而来,我们的接待员愿意帮忙。 * 我还没弄清楚我该去哪一楼,就被庞弗雷夫人揽着肩膀继续走起来。 “亲爱的,”她说,“不用看那个,放心由我来安排就好。我是这里的特邀治疗师——毕竟霍格沃茨放假期间那些孩子们可不会乖乖的保护好自己。” 我们一起坐着电梯来到七楼,然后直奔她的办公室。里面已经有人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看起来慈眉善目,戴着一幅老花镜。 “这是卡尔玛夫人,”庞弗雷夫人介绍,“是圣芒戈的儿科治疗主任——卡尔玛,这就是我跟你预约过检查的那个女孩儿,迪斯洛安小姐。” 互相介绍完就是初步检查。我躺在医用躺椅上,看着卡尔玛夫人用魔杖在我身上比划来比划去。随着她的动作,旁边一只羽毛笔唰唰唰的在病历上自动记录着。 “放轻松,亲爱的。”卡尔玛夫人唠唠叨叨的说,“你的情况我都向庞弗雷了解过,不要担心,我们会有办法治好你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点不以为然。 她不停的询问我,例如记不记得小时候发生过什么,平时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幸好她问的都是是否题,点头摇头就能回答,否则我真想放弃这场麻烦的检查。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她才取下老花镜,揉了揉手腕。“好了孩子,你可以起来了,”她说,“波皮,正如我们之前估计的一样,这很麻烦。” “是的,是的。”庞弗雷夫人擦了擦眼角,“正好是那个时期,太不幸了……” 我举起手,示意我有话说,然后掏出纸笔写起来,“请问结果我能知道吗?” 她们对视一眼,最后决定让庞弗雷夫人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迪斯洛安小姐,霍格沃茨的记录上,你的生日是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号,那正是……巫师们最可怕,也是最高兴的一天……”庞弗雷夫人说,“检查结果显示,你的嗓子是受了黑魔法伤害,很强大和可怕的黑魔法……可能正是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所受到的……抱歉——”她又用手指擦了擦眼角,“但是不得不说,这很难治好,那种伤害太强了,那时候你又那么小。所以……很有可能这是不可逆转的伤害——也就是说——你可能一直都无法说话了。” 我点了点头,脑子里全是她刚刚说的那句“你的生日”。 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号。 那是他死亡的那一天。 也是我重生的那一天。 啊,真可笑。我想,就好像是他的死亡换来了我的新生。 . 在圣芒戈又呆了一会儿,她们给我开了一些缓和治疗药剂,虽然起不到什么切实作用,但也聊胜于无。卡尔玛夫人说她不会放弃我的治疗的,希望我能乐观起来。庞弗雷夫人也表示在上学期间会一直关注我的身体,毕竟黑魔法伤害很有可能还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后患无穷。 我都微笑着点头应下来。 晚上我们回到了破釜酒吧。庞弗雷夫人一直用怜惜的眼神注视着我。“你也许不知道,”她说,“一九八一年十月,那是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人人自危,到处都有杀戮和死亡……因为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人。”说到这里,她使劲儿抿了抿嘴,有点愤怒似的,“滥杀无辜,连婴儿都不放过。你也许不知道,还有另一个孩子,也是……” 我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写道,“抱歉,夫人,你讲的故事很有趣,但是我有点困了。” “亲爱的,那就好好休息吧,”她把我送到房间门口,说,“我们霍格沃茨见。” 第112章 回到房间,我给周围施了几个屏蔽咒和隔断咒,然后取出了冠冕。 我转动着手腕,看着那颗蓝钻切面在烛火下反射着华美的光芒,熠熠生辉。 我就这么坐了一晚上,也看了一晚上。我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想去想。 我只是突然有点委屈。就像是迷路的小狗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却发现这里早就人去楼空。 . . 第二天我去丽痕书店买到了全套课本,沉甸甸的大部头,尤其是洛哈特系列,每一本都是华丽的精装书。 我用缩小咒把它们塞进背包,继续逛街。当我路过一家叫神奇动物园的宠物店的时候,我被橱窗里那只大箱子里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一条颜色艳丽的蛇,懒洋洋趴在箱子里的一段树枝上。它的颜色红的像是血一样,盘在一起又像是一朵红玫瑰。尤其是在我回想了一下自己漆黑的颜色后,我觉得它简直美得惊人。 我走进店里,近距离看着它。它大概有近两米长,最粗的地方有我的手腕那么粗。 【哼,傻乎乎的人类。】我听到它懒洋洋的说,【看什么看。】 我抽了抽嘴角。显然,它不知道我能听懂。 “这位小姐,这是新到的商品。”店员走上来介绍,“很漂亮的蛇,别名血红甜甜圈,但是新手不建议养蛇。你可以看看其它小可爱,都是很好养的宠物。” 我随着他的手指看了一圈,墙上每一英寸的地方都挂着笼子,紫色蟾蜍,大乌龟,橘色蜗牛,兔子,猫,一笼吵吵闹闹的渡鸦,各种颜色的老鼠……还没看完一圈,我就转过来,再次指了指那条蛇。 “可是它一直不肯吃东西,”店员有点为难,“可能养不活。” 我听到那条蛇低声说,【我才不吃死老鼠,呸。】 最后在我的坚持下,我还是买下了这条蛇,附加箱子和全套设备。回到酒吧房间,我敲了敲它的箱子,它竖起头部,黑眼睛气呼呼的瞪着我。 【不吃死老鼠,那吃不吃小白兔?】我问。 它唰地窜起来,咚的一头撞在箱子盖上,然后惊恐的缩成一团。我听到它尖叫道,【啊啊啊啊吓死蛇了!你会说蛇语!】 【别叫了,如果不是我你就饿死了。】我说。 . 在九月一日到来之前,我们已经成为了朋友。他(没错它是雄性)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凯撒。 九月一号很快就到来了,我辞别了酒吧老板,带着行李和凯撒来到车站。我来的很早,通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后,这里还没多少人。 我找了个空车厢,把行李箱放到架子上,然后嘱咐怀里的凯撒不要乱跑(他不乐意呆在箱子里,所以我用围巾包着他抱在怀里)。 等车站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我把外套的帽子拉起来,打算靠着椅背睡一会。 “你好,”车厢门被拉开了,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拎着箱子看着我,“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点了点头。 “我叫赫敏.格兰杰。”她一边把行李放上去一边自我介绍,“你是新生吗?” 我又点了点头。 看我不说话,她有点儿尴尬。我连忙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摇了摇头。 “你不能说话吗?”她大吃一惊,“抱歉,抱歉——我第一次在巫师界遇到这种情况——我还以为魔咒能治好所有病呢——” 我笑了笑。怎么可能,毕竟有的病就是魔咒导致的呀。 她坐下后就开始频繁的看窗外,还时不时站起来看一眼列车过道。见我看着她,她歉意的笑了笑,语气有点焦急,“抱歉,可是我的两个朋友一直没来,我有点担心……我去其它车厢找找他们……” 她推门离开了。直到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响起,火车开动了起来,她才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我正在眯着眼睛假寐,从兜帽和头发缝隙里看到她焦急的来回转着圈。 “糟了,糟了,”她不停的念叨,“他们两个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难道是弗雷德和乔治的恶作剧?”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都不停的看表,神色焦急,还时不时离开车厢一趟。 等火车路过一片花田的时候,天黑了下来,车厢里的顶灯自动打开了,柔和的白光洒了下来。头顶传来列车员的广播声,“列车还有十五分钟到达,请各位学生换好校服,行李留在车内,会有专人送达寝室。列车还有十五分钟到达,请各位学生换好校服,行李留在……” 我揉了揉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抬头看着她。 “我们快到了,”她皱着眉头说,“真不明白,那两个男孩怎么回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车厢门被猛地推开了。 “原来那个传闻是真的呀,”一个拖长了的声音响起,带着懒洋洋的悠闲,“听说万事通小姐的两个跟班不见了?啊,我建议你去圣芒戈找找看——也许他们掉进车轨了呢。” 我瞪大眼睛看着来人——德拉科.马尔福。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听到德拉科的话都吃吃笑起来。 “马尔福!”格兰杰跳起来怒视着他,“你如果是跑来嘲笑的话那就不必了!他们肯定会到学校的!” “哟……”德拉科的蓝灰色眼睛转向了我,“新生?” 我点了点头。 第113章 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他盯着我的脸使劲回想着。 如果他回想起那天长袍店里的事儿那可就糟糕了——虽然这是迟早的事,不过我宁愿越迟越好。 眼看他几乎就要想起来了,幸好格兰杰突然怒气冲冲的喊起来,“出去!马尔福!如果你还是个男生的话——我们还没换校服!” 德拉科狠狠撞上车厢门,离开了。 我长出一口气,趁格兰杰不注意的时候把凯撒塞回它的玻璃箱,然后我们开始手忙脚乱换上校服。 随着一声汽笛,车停了。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学生们挤挤攘攘走下列车。那边有人在大喊“新生集合!”,于是我和格兰杰道别,随着新生们一起抵达码头。 我们需要坐船去霍格沃茨,这是新生传统。 这片名为黑湖的湖泊十分辽阔,几乎环绕半个城堡,又远远延伸进禁林。在夜色里,湖面漆黑平静如黑玉,冰寒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潮汐一般的水声,一阵一阵回响。 码头那里挤挤挨挨泊着无数小木船,我随便找了个船位坐下,不一会儿另外三个座位也坐满了。我一言不发盯着漆黑的水面,并不打算和他们打招呼——好在大家看起来都紧张到发抖,没人注意到我的不合群。 等所有新生都坐好,一艘艘小船即刻划过波平如镜的湖面向前驶去。大家都沉默无语,凝视着夜幕里高入云天的巨大城堡。小船载着我们穿过覆盖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远远看去,黑湖边缘满是参天大树,在夜色里一丛一丛像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我抚摸着长袍口袋里的魔杖,有点儿走神。里德尔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呢?按他的性格,可能是冷静沉稳吧?不过也说不定就像个正常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兴奋不已呢…… 船划过了湖中心,就在进入城堡范围的那一刻,我全身都打了个哆嗦——那一瞬间仿佛这座千年城池醒了过来,有了自己的意志,沉默注视着我这个“外来者”;仿佛千钧重却又无形的威压一瞬间掠过我的心脏,我的指甲插进手心,用力咬住舌尖才克制住了尖叫。 直到小船又走了片刻、靠近了岸边,那种突如其来的心神激荡才慢慢平静,被“某种意志”“注视”着的感觉才消散。 太奇怪了——那种感觉,绝对的威压,绝对的透视,并不算是毛骨悚然,反而…… 反而像是多年前第一次来到城堡时,刻骨的熟稔。 等我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到达了城堡阴影下的一处平坦潮湿的草地。穿过草地就是霍格沃茨城堡大门,高高的台阶上迎接新生的是一个穿着深绿色长袍的女人,她自我介绍她是麦格教授。 我思索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但是并不在里德尔告诉过我的凤凰社人员名单里。 她把一年级新生带到了大厅另一头的一间很小的空屋里。“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茨,”麦格教授说,“开学宴就要开始了,不过你们在到餐厅入席之前,首先要你们大家确定一下你们各自进入哪一所学院……” 接下来我又开始走神。如果分院的话,我想去斯莱特林,毕竟我的朋友们都来自于那里,而我作为一条蛇,去斯莱特林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或许我还能成为真正的吉祥物呢,我好笑的想。 等麦格教授讲话完毕,我们排队走出房间,穿过门厅。高年级的同学都已围坐在四张长桌旁,桌子上方有成千上万只飘荡在半空的蜡烛照亮。四张桌上摆着熠熠闪光的金盘和高脚酒杯。餐厅上首的台子上另摆着一张长桌,那是教师们的席位。 我并不担心斯内普认出我,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我曾经的脸——而且现在我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我看了一圈,教师席上并没有斯内普的身影,我有点儿疑惑。 很快,麦格教授让我们面对礼堂排成一排,然后往我们面前放了一只四脚凳,又往凳子上放了一顶尖顶巫师帽。那帽子看起来又脏又旧,熟悉的可疑,似乎就是我曾经跟着里德尔去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时看到的那个。 “我现在叫到谁的名字,谁就戴上帽子,坐到凳子上,等候分院。”麦格教授拿着名单大声说,“玛格丽特.安特!” 一个棕发小姑娘跌跌撞撞跑出队伍,戴好帽子坐在凳子上。 “斯莱特林!”帽子大声喊。 斯莱特林学院的桌子那边传来欢呼声,似乎觉得第一个人分到自己学院是十分光荣的事情。 第二个是赫奇帕奇,然后是拉文克劳,不一会儿,姓名字母就轮到了d。 “棘霓.迪斯洛安!”我听到麦格教授喊。 我默默开启了大脑封闭术,把那些和里德尔有关的回忆都隐藏了起来,只留下在福利院的某些回忆,就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小孩子一样。 我戴上了帽子。 . “啊……”我听到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很可爱的小姑娘。” “我能去斯莱特林吗?”我请求。 “斯莱特林?”分院帽的声音有点犹豫,“你确定吗?你的性格在那里恐怕不合适,你一点儿野心和计谋都没有,单纯得像是一只新长出来的南瓜——啊,抱歉,但是这就是事实……” “你从来都这么尖酸刻薄吗?”我问。 第114章 “我作为新生们的人生灯塔,总要指引他们直面自己的人生啊。”帽子得意洋洋回答。 “谢谢,但是我并不想直面不去斯莱特林的人生。” “你的性格在那里并不会融洽的,孩子,”分院帽继续劝我,“你这种一点也不精明的小脑瓜去了斯莱特林会导致他们的斯内普院长扣掉自己学院的所有分的。” 斯内普什么时候当了院长?我记得在我在里德尔身边的时候,他一直都只是教授而已啊。 “为什么斯内普是院长?”我问。 “因为他合适,孩子。”分院帽说,“现在我们不应该讨论院长而应该讨论你。” “斯内普什么时候成了院长?”我继续追问。 “很早很早以前,孩子。”分院帽有点不耐烦,“难道我现在在给斯内普教授分院吗?” 我压抑着呼吸,尽量把自己的心跳调整平稳。如果斯内普在霍格沃茨的地位如此之高,那么说明邓布利多代表的凤凰社对他十分信任。在这种情况下,我的确不应该跑到他所管理的斯莱特林去。 来霍格沃茨就已经够冒险了,我不能再冒着整天被斯内普盯着的危险。 当然,以上都是我在大脑封闭术的保护下的想法。 “那就拉文克劳吧。”我想起行李箱里的冠冕。 “亲爱的,你的小脑袋告诉我,你总是安于现状,对未知的世界一点也不好奇,没有学术精神。” “那就赫奇帕奇。” “哦,这恐怕也不合适,”分院帽说,“他们的温和宽容我并没有在你的脑瓜里发现哪怕是多味豆那么大的一丁点儿。” “你是说我爱记仇吗?”我问。 “不爱记仇的话能把我的带子松开吗,亲爱的,”分院帽气呼呼的说,“你快把它揪断了!” “好啊,”我松开它的帽带,“都不合适的话那我就退学了,再见。” “等等——”它在我脑海里大吼,“还有一个选项——你很乐观,而且还有想要守护的信念——” “——诶?!”我一脸茫然,“等等?!你说的是我?” “没错!”它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一声尖叫回荡在礼堂—— “格兰芬多!!!” 第49章 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 (——我是凶手,却恨着受害者。) . . 分院帽尖叫声的回音还在我脑海里回荡,礼堂格兰芬多长桌那里已经传来了热烈的鼓掌声。 我还想催问分院帽一点什么,但是麦格教授已经喊了下一个人的名字,我不得不把帽子摘下来,然后朝着格兰芬多长桌走去。 梅林啊,这真是个天大的冷笑话,一条格兰芬多的蛇? 假如里德尔泉下有知,八成要被我再气死一次。 “那不怪我。”我恍恍惚惚想,“那只能怪你们斯莱特林不收我。” 直到坐在格兰芬多长桌旁,我还保持着那种恍恍惚惚的神色——我一会儿想到如果里德尔看到我大红色的袍子是什么反应,一会儿又想到要让他看到除非把我的校服烧给他,最后还想到可能大红色的凯撒就是我进入格兰芬多的(不详)预兆——直到旁边那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从乱七八糟的念头回过神来。 “你好!”是火车上那个棕发姑娘,她的头发蓬松的披着,看起来像是一朵毛茸茸的云。 我朝她一笑。 “你也进格兰芬多啦!”她开心的说,“这可是最好的学院!欢迎你!” 我一直保持着客客气气的温和微笑。 “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她低声说,这时麦格教授正好叫出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ginevra.weasley(金妮维拉.韦斯莱)!” 旁边两个高年级男生开始欢呼,我听到他们用有节奏的调子喊着“ginny!格兰芬多!ginny!格兰芬多!” 我有点惊讶。这个名字和我太像了,我差点以为他们在叫我。 拿起分院帽的是一个红色头发的小姑娘,帽子在她头上呆了不到几秒钟就大喊了一声,“格兰芬多!” 她取下帽子,朝着这个方向跑过来,脸上全是兴奋和喜悦,红色的头发在她身后飞扬起来,颜色耀眼。她坐在了那两个高年级男孩旁边,低声和他们说着什么。我这才发现那两个男孩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弗雷德和乔治,是金妮的双胞胎哥哥。”看到我在看他们,赫敏.格兰杰介绍道。听到她的话,他们三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 “哇喔——”其中一个男孩说,另一个接上,“这是gini!”然后又换成第一个,“而这是ginny!”最后他们齐声,“gini和ginny!傻傻分不清!” “弗雷德,乔治!”格兰杰低声责备他们,然后转向我,“他们只是开玩笑,没有恶意的。” “你好。”从他们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正是金妮,“我是金妮,我们是同院呢!很高兴认识你!” 我点点头,旁边格兰杰替我解释我的嗓子,不到一分钟,长桌上所有人都知道新生里有一个不能说话的小姑娘,就连隔壁赫奇帕奇都有人探头探脑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头。我不太喜欢被很多人注视,这让我没有安全感。 随着最后一个学生兰加德.沃尔特被分到了拉文克劳,闹哄哄的分院终于结束了。我看了一眼教师席,斯内普依旧没来。 第115章 高高的教师席主位上,阿不思.邓布利多站起来。他笑容满面地看着学生们,向他们伸开双臂,似乎没有什么比看到学生们济济一堂使他更高兴的了。 “欢迎啊!”他说,“欢迎大家来霍格沃茨开始新的学年!在宴会开始前,我想讲几句话。那就是:笨蛋!哭鼻子!残渣!拧!——谢谢大家!”他重新坐下来。大家鼓掌欢呼,旁边弗雷德和乔治鼓掌声最大。 长桌上瞬间出现了琳琅满目的食物,都冒着热腾腾的香气。我倒了一杯冰水,慢慢啜饮。 这时候,我注意到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都匆匆离开了长桌,朝大厅侧门走去。格兰杰也注意到了,疑惑的自言自语,“他们不吃晚餐吗?” 我注视着邓布利多消失在侧门。 “你不吃点东西吗?”格兰杰又问我,“开学宴可是不能错过的美味。”说到这儿,她皱着眉头看向弗雷德,“你们真的不知道他们两个去哪儿了?” “不是我们干的,”弗雷德回答,“等结束后我们去问问教授吧。” 从上车开始格兰杰就在找人,现在还没找到,是有谁没来吗? “哎呀,”乔治旁边的金妮说,“如果罗恩没来,妈妈一定会很担心的。” “你才不担心我们的小罗尼呢——”乔治说,“你担心的是——”弗雷德接上,然后他们窃笑着齐声说,“哈利.波特!” 哐啷。我的水杯从手里滑落,打翻在桌面上。 格兰杰连忙用餐布帮我擦干净长袍上的水渍,“你没事吧?” “也许是听到了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弗雷德递过来一沓新的餐纸,“他可是我们格兰芬多的!——打败了神秘人的哈利波特!” 我用餐巾纸捂住了嘴,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我的脸色一定很差。格兰杰担忧的轻拍着我的背,“你还好吗?” “晕船。”我用手指沾着水在桌子上写。 格兰杰匆匆把她的烤培根土豆塞进嘴里,然后擦了擦嘴巴,“我陪你去医疗翼吧,让庞弗雷夫人帮你配点晕车药——应该也能治晕船。” 我摇了摇头,写,“我能先去寝室吗?我想休息一会儿。” 她犹豫了一下,同意了,然后转向长桌对面,“珀西——口令是什么?” “怎么了?”对面一个男生回答,他也是一头红发,看起来神色骄傲。 “迪斯洛安不舒服,想先去寝室休息。”格兰杰回答,“可以先告诉我们口令吗?” “食蜜鸟。”珀西回答,“需要我帮忙吗?” “不了谢谢,我送她就可以了。”格兰杰说着,领着我离开长桌。 我跟着她出了大厅,登上大理石楼梯,然后穿过暗藏在滑动挡板和垂挂的帷幔后边的门。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领着我爬过了一层又一层的长长的楼梯。 “我们的寝室在塔上,”她气喘吁吁的说,“要爬很多楼梯——马上就到了!” 又爬过一层旋转楼梯,我们来到一段走廊。走廊尽头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上是一个非常富态的粉裙女人。 “食蜜鸟。”格兰杰说。然后这幅画摇摇晃晃朝前移去,露出墙上的一个圆形洞口——我们已经来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了。 第一次走进格兰芬多的领地,我好奇的四处打量着。这是一个圆形房间,到处是大块的红色装饰和金色描边,十几只沙发散放在圆形地毯上,看起来软绵绵的舒服。 “这是公共休息室,”格兰杰说,“刚刚那是胖夫人,需要告诉她口令才能进来——口令两周改一次,级长到时候会通知大家新口令。那边是男生宿舍,”她指着房间左面的楼梯,楼梯尽头是一扇门。“女生宿舍在这边——” 我们走上和左边男生寝室楼梯相对的右楼梯,推开那扇门,门后是长长的曲折的走廊,一盏盏暖黄色的壁灯照亮了一扇又一扇房间的门。我在第一个拐角找到了自己的名牌,那块牌子上还有另一个名字,爱丽丝.杰斯特。 “女生两人一间,等晚餐结束你的室友就会回来了——也是刚刚分院的新生。”格兰杰说,“那么,你进去休息吧,晚安,迪斯洛安。” 我向她连连鞠躬道谢。她没吃完晚餐就送我来寝室,这让我觉得十分感动。 “不客气,”她朝我微笑,“同学就要互相帮助啊。快去休息吧,你的脸色实在是太苍白了。” . . 寝室空间还算大,浴室洗漱台靠着门这边的墙,另一边是两张垂挂着深红色帷幔的四柱床,看起来又大又软;两张床旁边都有衣柜和床头柜,金色罩子的小夜灯静静搁在床头柜上。 头顶有柔和的光线洒落,我却找不到灯光来源。也许是小型光明魔法阵吧,我想。 【放我出来……】床脚箱子里传来凯撒弱弱的声音,【我晕箱……】 【安静呆着,】我说,【这房子里以后还有别人,你不能乱跑——希望那个爱丽丝不怕蛇。】 【你这是虐待……】 【那你抗议吧。】 【我抗议……】 【抗议无效。】我说,【等我确定那个爱丽丝的性格后再决定你能不能出来。】 【噫呜呜呜……命苦啊……】凯撒嘶嘶的假哭起来。 我突然从其中得到了很大乐趣——我也突然明白为什么以前里德尔老是挤兑我了,看对方的憋屈样儿实在是太好玩了。 第116章 可惜他挤兑我的那些,我都没机会报复回来了。 哈利.波特。 我的手指无意识的在镜子上写着。 他是个受害者,我这么告诉自己。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里德尔会失手?真的像是报纸上说的那样,哈利波特具有神秘的力量吗? 而现在,哈利波特就在霍格沃茨……就在格兰芬多…… 今天他似乎并没有来霍格沃茨,是发现了我的存在吗?不可能,他只是个小孩子。那是出什么意外了吗?也许吧……如果他死了的话…… 我的指甲在镜子上滑了一下,发出尖锐的嘎吱声。 我想起以前,我对格林德沃说过的话,“我不会杀死哈利波特,他只是个受害者。” 我对不起他,我是杀死他父母的从犯;但是我恨他,因为他,我失去了里德尔;但如果不是里德尔执意要杀波特,他也不会出事——这种歉意和恨意交杂的复杂情绪充斥着我的脑海,我扶着水池边缘,盯着镜子里一脸杀意的自己,喉咙里发出困兽似的嘶嘶气音,几乎要尖声叫出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我。 门开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走进来,怯生生打量着我,“你好……我是爱丽丝.杰斯特。” 我缓和了表情,才抬起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表示友好。 “我……我知道你的事情,你的嗓子……”她用鞋子蹭着地板,“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啊,抱歉……我只是……” 我嗯了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自便。 等我们都洗漱完,爬上床,她精疲力尽的嘟囔了一句“晚安”就睡了过去。 等那边传来她悠长平稳的呼吸,我爬起来,用魔杖打开凯撒的箱子,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凯撒拎出来放在枕头旁边。 凯撒的瞳孔慢慢的扩散成一个黑漆漆的圆,看来是清醒了。 【怎么把我放出来了?】它懒洋洋在枕头旁边盘起身体。 我在床周围施了静音咒和隔离咒,才回答,【以后你可以在我的床上睡觉,空闲时间我带你去外面森林玩。】 【我出生还没见过森林……】一句话还没说完,它又不动了,看来是睡着了。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座城堡,它依旧如多年前那般巍峨神秘。在它的范围内,仿佛身处最坚固的堡垒,抵御外界一切风雨。 我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床帐顶部。月光从窗帘缝隙投进一线,隐约能看到极远处起伏的山林轮廓,绵延如长蛇。 朦朦胧胧中,我似乎是做了个梦。梦里我回到了灵域,蜷缩在层层纱幔笼罩的床榻上,鼻尖袖口尽是悬水饮风楼独有的九云遮月香的深沉余韵;不远处传来沙沙写字声,似乎师兄就在旁边书桌前,我半梦半醒,隔着朦胧纱幔,并看不见他的背影,但身周清冷的淡香与耳畔沙沙纸笔摩擦声,让我再次安心陷入沉睡。 . . 第二天我和爱丽丝都起迟了,我们匆匆跑进礼堂吃早饭的时候,发现礼堂几乎每个人都一脸想笑不敢笑的憋气表情。 我们在长桌尾坐了下来,爱丽丝拿起果酱和面包吃起来,我把勺子递给她的时候,听到隔壁座位一个男生低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吼叫信——我宁愿这也是最后一次。” 他旁边一个女生嗤嗤笑起来,“昨天你们给波特和韦斯莱欢呼的时候预料到这封信了吗?” 波特?我竖起耳朵仔细听。 那个男生边吃煎蛋边说,“毕竟波特的出场方式实在是太酷了——我做梦都想不出来开着一辆飞天汽车一头撞在打人柳身上的感觉。韦斯莱就没那么好运了,他妈妈的声音真是令人过耳不忘。” 他们都笑起来。我远远看了一眼长桌另一头,在格兰杰旁边看到了两个新身影,还没等我看清楚,麦格教授走了过来。 她沿着格兰芬多长桌走着,分发我们的课表,等发到我的时候,她慈爱的低声说,“迪斯洛安小姐,正好今天早上你没课,吃完早餐可以来我办公室一趟吗?三楼右拐,第二间就是。” 我点点头。 等她走远,爱丽丝一脸梦幻般的表情看着她手里的课表,“迪斯洛安,我们下午有一门黑魔法防御课呢!” 我看了看课表,下午第二节 是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黑魔法防御课,而这门课教授是—— “洛哈特教授!”我对面一个棕发女孩说,“我真想天天上他的课!”周围的女生都因为她的话而露出做梦般的傻笑。 “真羡慕你们,第一天就能上他的课。”一个高年级女生说,“四年级的第一节 黑魔法防御课还在明天呢——我真是迫不及待了!” 洛哈特?这不就是那一套精装厚书的作者吗,从书名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我也不禁期待起来。 喝完牛奶,我向还在捧着课表傻笑的爱丽丝道别,走向麦格教授的办公室。 敲开门,麦格教授正在翻阅着厚厚的一沓文件,看到我走进来,挥挥手,一把软椅从墙边滑到我身后。 “坐下吧,迪斯洛安小姐。”她说,“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天过的还愉快吗?” 我点点头。 “是这样的,”她握着自己的手,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你的情况邓布利多校长告诉过我了,我也向庞弗雷夫人了解过了,”她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太遗憾了。” 第117章 我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摇头。 “既然你来到了霍格沃茨,”她说,“那么说明你有魔法天赋,也有足够的能力。这一点上你不比其它学生差,请你一定要有自信心。” 我点头附和她的话。 “因为你的特殊情况,我作为你的院长,做了个决定。”麦格教授终于切入正题,“你上课的时候,派一名没课的高年级学生陪你一起上课,算是给你的额外帮助。一堂课学生太多了,教授可能顾不到每一名学生的具体情况,而你如果无法出声又容易被忽略,有人特意关照你会安全容易得多。你觉得呢,迪斯洛安小姐?” 我眼角一跳,拿出纸笔写起来,“同院高年级学生吗?” “当然,”麦格教授说,“具体学生你的级长会安排的,保证每节课都会有人陪你一起。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找你的级长珀西.韦斯莱,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教授,请问我大概要多久才能学会无声咒呢?”我写道。 “迟早会的,”麦格教授说,“有些很有天赋的巫师在二三年级就能使用无声变形咒了,我还听说过曾经有人在一年级就尝试成功的——对自己要有信心,迪斯洛安小姐。” 也就是说一年级期间我还不能光明正大用咒语?这太不方便了。 我皱着眉头继续写,“教授,我想尽早学会无声咒,所以请问,我能和高年级一起上课吗?你知道的,我想尽早学会魔咒,而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我必须给自己创建一个能光明正大用无声咒的原因,比如和高年级一起学习额外课程。麦格教授一定会觉得是我勤奋刻苦才学会了无声咒,而不是其他值得怀疑的原因。 “高年级?”麦格教授吃了一惊,“这对你来说会不会太难了?” “就算听不懂,也算是培养人际交往能力啊,”我做出羞涩的表情,羽毛笔划的飞快,“我一直都很内向,但是也想和大家多多交流……” 我内心给自己的厚脸皮打了个满分。 “好吧,迪斯洛安小姐,”麦格教授说,“但是年级过高所学的内容对你来说也许会有点危险。那么,你就跟格兰芬多二年级一起上课吧——在你有空闲时间的时候,想去就去吧,我会和教授们说明情况的。” 她拿起一张空白课表,用魔杖敲了敲它,于是上面显示出两种字迹——黑色的是我自己的课,红色的是我没课时可以上的二年级的课。 我站起来接过课表,朝她鞠躬道谢。 在这座城堡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第50章 日常课程(最后附原创配角人设) 日常课程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 下午我和爱丽丝一起去上黑魔法防御课,那七本厚厚的精装书坠着我们的书包直往下沉,但是爱丽丝一脸兴奋。 “我好激动,”她小声说,“我真想问他要一张合影……但是我不敢和他说话……” 我笑着看她(这已经是我的基本表情了,我尽量使它显得真诚并丰富)。 “真不知道第一节 课他会讲什么,我好期待。”爱丽丝说。 “——我觉得他会把书里那些本领都展示给我们看!”走廊后面一个人赶上来和我们并排走,我看了她好几眼才想起来这是格兰芬多新生中看起来最活泼开朗的一个——这次格兰芬多新生中有四个女生,按姓名排,我和爱丽丝一间寝室,她和金妮.韦斯莱一间。 “你好,迪斯洛安,”她极其自然的自我介绍,“我叫罗丝.劳伦斯。昨天我们三个女孩都互相认识了,但是缺了你——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们认识啦!” 热情的自来熟,我给她下定义。 “金妮说有东西落在寝室,回去取了——希望她赶得上上课铃。”罗丝用手指绕着她黑色的卷曲长发,“她一定不希望错过洛哈特教授的每句话。” 等我们走进教室,金妮才气喘吁吁赶上来。“哎哟——我没错过什么吧?” “我真希望你没错过上节课。”一个生硬的女声从后排传来,是头发凌乱一脸不高兴的格兰杰。 “赫敏!”金妮高兴的打招呼,“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要上你们这节课,”格兰杰转向我,“嗨,又见面啦,这节课我陪你上——我向珀西申请了你周一和周四的两节黑魔法防御课的陪同——正好我们的课是连在一起的,上完我的课就是你的课。” “他的课怎么样?”三个女孩都围上去打听。 “应该……挺好吧,”格兰杰一脸犹豫不决,“你们还是自己判断吧。” 我们在第一排坐下来,格兰杰坐在我旁边。 “教室怎么显得乱糟糟的?”我递过去一张纸条。 “上节课我们学的是康沃尔郡小精灵,它们差点把教室拆了。这已经是请麦格教授修复过的了。”格兰杰递回来的纸条。 “洛哈特教授教了什么?”再递过去。 她的纸条还没递回来,洛哈特教授就匆匆走进了教室。 “我亲爱的朋友们,”他走上讲台,甩了甩他金子一样的头发,“抱歉我姗姗来迟,你们知道的,名人总是有一点儿小小的麻烦,总有人想要合影签名……” 我旁边的金妮罗丝爱丽丝都捧着脸看着他,眼睛里直冒星星。 第118章 格兰杰哼了一声。 洛哈特走下讲台,在第一排转了一圈,“很高兴看到你们都买了我的全套著作,这样你们就有机会通过文字来了解我神奇而又伟大的经历了!” 我也迫不及待的盯着他,如果他的经历都如他“与女鬼、食尸鬼、母夜叉、巨怪、吸血鬼、狼人和西藏雪人如何如何”的著作题目一样,那么他的魔力和能力真的是太强大了。 “我,”他摆出一个潇洒的姿势,指着自己说,“吉德罗.洛哈特,梅林爵士团三等勋章,反黑魔法联盟荣誉会员,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但我不把那个挂在嘴上,我不是靠微笑和英俊征服西藏的可怕雪怪的!” 没错,我在心里点点头,又是一个明明可以靠脸征服世界,偏偏要靠魔力的。 “那么,我们来做个课前小测验。不要害怕——只是看看你们把课本读得怎么样,领会了多少。”他开始分发卷子,走到格兰杰旁边的时候,露出一个微笑,“啊,亲爱的赫尔莫小姐,你还要再做一次吗?——刚刚你回答的太完美了,我将永远记住你的表现。” “谢谢,教授,”格兰杰回答,“但是我叫赫敏。” 洛哈特一点也没尴尬,继续笑的闪闪发光,“那么我期待你的再次完美表现。” 我拿到卷子,翻了翻。 * 1.吉德罗洛哈特最喜欢什么颜色 2.吉德罗洛哈特的秘密抱负是什么 3.你认为吉德罗洛哈特迄今为止的最大成就是什么 …… 54.吉德罗洛哈特理想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 我有点失望的把卷子折了起来。我旁边的格兰杰在奋笔疾书,我悄悄递过去一张纸条,“回答这个对黑魔法防御有什么帮助吗?” 不一会儿,她推回来一张纸条,“洛哈特教授那么厉害,应该能给我们很多有用的教导吧?” 我再次展开卷子看起来——可惜我一道题都不知道,毕竟我还没看过他的书呢。为了打发时间,我把所有的洛哈特换成里德尔,然后在脑海里回答起来。 1.里德尔最喜欢什么颜色——应该是黑色和银色,再加上绿色。(这太好猜了,好单纯的爱好。) 2.里德尔的秘密抱负是什么——不算是秘密,巫师界都知道他想干嘛。(然后失败了。) 3.你认为里德尔迄今为止的最大成就是什么——提高纯血地位和权利,推进某些黑魔法研究。(然后失败了。) 4.里德尔的事迹里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为什么?——对波特出手,因为失败了。(……) …… 54.里德尔的理想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应该是……永生? . “好了,让我看看你们的回答。”洛哈特说着,把我们的卷子收了上去,“啊,迪斯洛安小姐的卷子居然是一片空白,这可真是让人心碎。很好,金妮.韦斯莱回答对了我最喜欢的味道是淡淡的牛皮纸清香——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热爱读书的人,虽然我已经并不需要用书本来丰富我的阅历了……” 接下来他又把某些答案挑出来夸了一遍,接着话题一转,“那么我们来看看今天的上课内容——” 我旁边的格兰杰呻.吟了一声,“希望别再是小精灵。” “上节课我给二年级学生教了对付康沃尔郡小精灵的方法,但是很多人掌握的并不好,最后我不得不出手才把它们抓回来(旁边的格兰杰叹了口气),所以现在,我决定降低课程难度,”他拍了拍旁边的书本,“先给你们讲一点理论知识——关于我如何和吸血鬼殊死决斗的故事。” 然后,他摆出了一个帅气的姿势,开始侃侃而谈。不得不说,他讲的很好,口才一流,充满感情;而且他的经历充满戏剧性的巧合和大起大落的惊险转折,的确值得一书。 “那么在这个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时候,我又会怎么做呢?”他把故事暂且告一段落,给我们抛出了一个充满悬疑色彩的疑问句,“这时候我手里的闪鳞黑骷髅蝶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有谁知道吗?” 他看着我们全班都在苦苦思索,挑起眉毛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 我举起了手。 他的笑容僵了一瞬间,然后很快恢复如常,比出一个请的手势,“好的,这位小姐。” 我把写好的答案推给旁边的格兰杰,示意她帮我朗读。她先是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读起来,“闪鳞黑骷髅蝶,是阿尔巴尼亚东南部特有物种,因翅膀上有颜色变换不定的骷髅图案而得名。但是它翅膀粉末有剧毒,会导致接触者出现类似于黑死病的症状,因为它十分稀有而致命,被当地列入濒危危险物种。” 她越读脸上的表情越惊讶,不止是她,洛哈特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微笑变成了讶然。 “很好,很好,坐下,坐下,格兰杰小姐。”他很快扯出一个笑容,挥舞着手臂,“没错,这种蝴蝶很危险,我难道不知道吗?我只是把它当成了常识——好了,格兰芬多加一分。” “你怎么知道的?”格兰杰坐下后低声问我。 这是以前去阿尔巴尼亚的时候里德尔告诉我的,他还特意找到并抓住一只闪鳞黑骷髅蝶,然后把它塞进一只山羊嘴里给我看中毒效果。 虽然我没看洛哈特的书,不过我正好知道这个问题,就回答了。 第119章 “他书里写了吧?”我回复。 “不,他没有,他只写了这是一种有毒的生物。”格兰杰说,“我看完了全书,都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而且我也几乎找不到这种蝴蝶的文献记载……” 听到这儿我有点后悔,我不该自作主张回答这个问题的——我还以为洛哈特书里会有这个答案。 下课后格兰杰顾不上吃午饭,和我匆匆道别后就跑去图书馆查资料了,看来是不把阿尔巴尼亚的闪鳞黑骷髅蝶弄清楚不罢休。 . . 星期二,我的第一堂魔法史、魔咒课和变形课都平安度过,来陪同上课的都是很热情助人的格兰芬多学长学姐,他们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教授们也都格外关照我。星期三,我的第一节 魔药课如约而至,我带着上战场的心态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这次来陪我的是五年级的安吉丽娜.约翰逊,她有着高挑的身材,神色沉静。 “快走吧,迪斯洛安。”她接过我的书包,靠在公共休息室门口等着我,“我们要早点吃完早饭,魔药课绝对绝对不能迟到——去了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我匆匆忙忙别好长袍别针,跟着她穿过走廊楼梯,走进礼堂。 一走近格兰芬多长桌,我就看到我的同班同学科林克里维正在波特旁边一脸兴奋的比划着什么,波特则一言不发的低头吃自己的早饭,似乎打算尽快吃完逃离科林的存在范围。 我找了个离他们尽量远的座位,安吉丽娜也坐在了我的旁边。我们尽快吃完自己的早饭,然后和爱丽丝她们一起走向地下教室。 魔药课是在一间地窖里上课。这里要比上边城堡主楼阴冷,沿墙摆放着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各种动物标本。 “快走吧,这里真让我觉得不舒服。”旁边的金妮催我。我把眼神从一罐蟒蛇尸体上收回来,继续迈开步伐。 等所有人都到齐,斯内普从教室侧门走了进来。他的样子还是那么阴沉,头发黑漆漆的垂在脸侧,一身黑衣黑袍。 他从一群被他吓到战战兢兢的新生中走过,沿途学生都不由自主倒退一步空出距离。长袍后摆随着他的步伐在身后翻滚,颇有摩西分海的气势。 他走上讲台,用冰冷空洞的眼神俯视着教室。 “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他开口说,“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重点是,你们的大脑里装的的确是脑浆才行。” 我低下头,长发垂在脸侧。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我的脸上满是冷笑。 和弗里维教授一样,他的第一节 课也要点名。当他念出“gini……”的时候,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半晌才接上,“迪斯洛安。” 我旁边的安吉丽娜举起了手,“教授,迪斯洛安小姐在这里,我是负责陪同迪斯洛安小姐的安吉丽娜.约翰逊。” 斯内普抬起眼睛看着我,我也姿态自然的回望过去,给了他一个微笑。 他垂下眼,继续念起了名单。 这节课是和赫奇帕奇一起上的,斯内普把我们分成两人一组,指导我们混合调制一种治疗疥疮的简单药水。和我一组的是赫奇帕奇的凯文.惠特,一个手忙脚乱的小雀斑男孩,而安吉丽娜站在一旁看着我,没有参与进来。 “看看你的药量,劳尔斯,”我身后那组被斯内普轻声提醒道,“你打算把霍格沃茨所有的干荨麻都丢到你的坩埚里吗?” 虽然是轻声细语,但是杀伤力绝对一流,被点名的劳尔斯大喘气了半天也没能回答出一句话。 斯内普还真是得里德尔真传,杀人于无形之中。 我把干蛇皮递给凯文,示意他把它切碎,然后我点上火,开始负责熬煮鼻涕虫的那一部分。随着长袍子拖在地上的沙沙声,斯内普转悠到了我们组旁边。他先是看了一眼安吉丽娜,嘴角紧紧抿出两道沟壑,然后又用挑剔的眼光看着凯文哆哆嗦嗦切蛇皮,脸上似笑非笑;等他把目光转向我的时候,我敏锐的感觉到他目光里那种怀疑和不动声色的打量。 “迪斯洛安小姐,现在要用魔杖搅拌了。”他提醒到。 我从长袍里抽出我的魔杖,按黑板上的步骤,在坩埚里顺时针搅拌一圈,又逆时针搅拌三圈,手法故意略显生涩,但是也挑不出什么大错。 在这期间,他一直盯着我的魔杖,眼神晦涩不明。等我把魔杖拿出来擦干净,伸手问凯文要他切好的蛇皮的时候,斯内普才转开了目光,朝另一组走去。 我的魔杖是全新的,我的手法也完全不同。我想,他已经打消了某些小小的怀疑。 这节课由于内容简单,所以大家完成情况还算优良,然而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个格兰芬多学生手滑把自己的魔杖直接丢进了锅里——然后被扣掉了五分。 . . 一周的课程结束后,麦格教授再次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迪斯洛安小姐,”她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坐下,“这周你的课程还顺利吗?你对现在的陪课方式还满意吗?” 我点了点头,“顺利,谢谢教授,我很满意,大家都很友好,安吉丽娜还邀请我去参观他们的魁地奇训练。” “魁地奇训练?”麦格教授说,“这的确是值得一看,而且格兰芬多的队伍能力也很高。” 第120章 我点了点头。 “可惜就算每次魁地奇都能赢,学院杯也总是被斯莱特林学院拿走,他们已经七连冠了,去年甚至超出第二名的拉文克劳整整五十分。”麦格教授露出一个苦笑,“不得不说,格兰芬多的孩子们总是捣乱,而斯莱特林的孩子们就守秩序得多。” 我笑了笑。不用说话就是有这点好处,只需要微笑就好,不用绞尽脑汁回答某些奇怪的问题,也不用对某些地位尴尬的问题作出评价。 “教授们对你的评价很高,迪斯洛安小姐。”麦格教授又说,“斯普劳特教授向我提起你的时候,说你是唯一一个第一次抓裂头草没被蛰伤的新生,她为此给你加了五分——我为你骄傲,迪斯洛安小姐。” 我站起来朝她鞠躬。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麦格教授说,“已经快要到宵禁时间了,快回去吧,迪斯洛安小姐。” . .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我就被凯撒拍在脸上的尾巴打醒了。 【棘霓,醒醒!】它毫不客气的把尾巴尖戳进我的鼻孔,【说好带我去外面玩的呢!】 我迷迷糊糊把它拎起来打了个结,塞进被窝里,【别吵,好困。】 它奋力从被子里钻出个头,气愤的嘶嘶直叫,尾巴抽打着床单。被它这么一闹,我的睡意也消失了不少,最终还是妥协了。 爱丽丝还沉沉睡着,我轻手轻脚爬起来,大概收拾了一下,把凯撒揣进长袍口袋,刚爬出公共休息室门洞,就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 “哎呦!”对方显然也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压低了声音,“迪斯洛安!早上好!” 是科林.克里维,我打量着他脖子上的相机,露出疑惑的眼神。 “我要去拍哈利波特的魁地奇训练!”他主动兴致勃勃介绍,然后兴高采烈地邀请我,“我们一起去看吧!这可是这个学期第一次训练!” 我来了兴趣,答应了他的邀请。对于飞天扫帚,我的热情来自于马尔福他们的爱好,我自己倒是没有多少天赋——昨天飞行课,不管我怎么召唤那把扫帚,它都纹丝不动躺在地上,我不得不弯腰把它捡起来——好在很多人也和我差不多,全场成功喊起扫帚的也就那么几个。 我们走进体育场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草地上还浮动着一层薄雾。科林要去最高的看台上(“这样我就能清楚地拍到哈利了!”),我委婉的拒绝了他的再次邀请,他一个人兴致不减的跑走了。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把凯撒从口袋里拿出来。 【在外面保持安静,别出声。】我小声说。 它摇头晃脑表示了解。 一直等到雾气散尽,穿着红色长袍的格兰芬多球员们才从更衣室走出来。我远远看到安吉丽娜高挑的身影,她也看到了我,朝我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他们就开始了训练。我眯着眼睛看着那个黑发波特骑着扫帚在空中回旋,动作灵活。 飞的不错,我评价,不知道和曾经的卢修斯或者现在的德拉科比起来如何。 没想到再次一语成谶。训练场对面的大门里走进来几个绿色袍子的身影,我从其中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淡金色的光泽。 我一把揣起凯撒,把它团了团塞进口袋,跳下看台朝着他们走去。 【你这是谋杀!】凯撒在口袋里尖叫,我伸手准确的捏住了它的嘴巴。 和我同时跑过去的还有格兰芬多的队长,他落在地上,气愤的拎着扫帚挡在了斯莱特林们前面,“我们专门起了个大早!请你们出去!” “这里地方很大,伍德。”斯莱特林的队长冷笑着回答。 安吉利娜和其它两个女生找球手也寻声过来了。斯莱特林队的队员中没有女生,他们肩并肩站成一排,带着一模一样的高傲神气斜眼瞟着格兰芬多队的队员。 “可是我包了球场!”伍德厉声说,“我包下了!弗林特!” “那你可真棒,”被叫做弗林特的斯莱特林队长说,“可我有斯内普教授特签的条子——‘本人,西.斯内普教授.允许斯莱特林队今日到魁地奇球场训练,培训他们新的找球手。’” “你们新添了一名找球手?”伍德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在哪儿?” 我欣喜的看着从六个高大的斯莱特林队员身后走出的男孩。挺拔的身姿,淡金色的头发,充满讥讽和高傲的灰眼睛,脸上挂着一副得意的笑容。 德拉科.马尔福。 我舔了舔嘴角,几乎克制不住想要上去嗅他的气息。 “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弗雷德皱起眉头。 “你居然提到德拉科的父亲,有意思,”斯莱特林队的全体队员笑得更得意了,“那就请你看看他慷慨送给斯莱特林队的礼物吧。” 七个人一齐把扫帚往前一举,七根崭新的、光滑锃亮的飞天扫帚,七行漂亮的金字“光轮2001”,在早晨的阳光下晃着所有人的眼睛。 卢修斯实在是太宠德拉科了!不过我喜欢! “最新型号,上个月刚出来的,”弗林特不在意地说,“我相信它比某人的光轮2000系列快得多。至于老式的横扫七星,”他不怀好意地朝弗雷德和乔治笑了一下,他俩手里各攥着一把横扫七星5号,“用它们扫地板吧。” 格兰芬多队的队员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愣愣瞪着那七把晃眼的光轮2001。 第121章 德拉科开心的笑起来,灰色眼睛扫视着格兰芬多众人,“现在你们快点让位置吧,不要耽误我们训练。” 有人匆匆跑了过来,是格兰杰,她吃惊的看着我们,“这是怎么啦?” “怎么啦?!”她身后的那个红发男孩也追问到,“你们怎么不打球?他在这儿干什么?!”他吃惊地看着穿着斯莱特林魁地奇队服的德拉科。 “我是斯莱特林队的新找球手,韦斯莱,”德拉科洋洋自得,“刚才大家在欣赏我爸爸给我们队买的扫帚。” 罗恩.韦斯莱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那七把高级的扫帚。 “很不错,是不是?”德拉科和颜悦色地说,“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格兰芬多队也搞到一些加隆买几把新扫帚呢——你们可以兑奖出售那些横扫七星5号,我想历史博物馆会出价要它们的。” 斯莱特林的队员们大笑起来,我也唔住嘴偷笑起来——当然我没敢笑出声。德拉科的嘲讽技能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这挺没礼貌,但是也说明这孩子一直一帆风顺、倍受宠爱,才养成了这种目中无人的性格。 虽然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但是我宁可他一直保持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而不是为了现实不得不打磨圆滑。 但是显然别人不这么想。 格兰杰怒气冲冲的说话了,“至少格兰芬多队中没有一个队员需要花钱才能入队,他们完全是凭能力进来的,”她语气尖刻,“而你不是!” “是谁在说话呀?”德拉科的灰眼睛恶意的瞪大了,他拖长语调轻声说,“没人问你,你这个臭烘烘的小泥巴种。” ——糟糕!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爆炸性的反应,一瞬间绿色和红色身影混成一锅粥:弗林特不得不冲到德拉科前面,防止弗雷德和乔治扑到他身上;格兰芬多的追球手女孩尖叫着,“你怎么敢!”罗恩韦斯莱伸手从袍里拔出魔杖,高喊着,“你要为它付出代价,马尔福!”他狂怒地从弗林特的臂膀下面指着马尔福的脸——我毫不犹豫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德拉科!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体育场,一道绿光从魔杖后部射出来,击中了罗恩韦斯莱的腹部,他趔趄两步倒在地上。 “罗恩!罗恩!你没事吧!”格兰杰尖叫道。 他张嘴想回答,却没有吐出话来,而是打了个大嗝,几条鼻涕虫从他嘴里落到了大腿上。 全场沉默,然后斯莱特林队员爆发出一阵大笑。格兰芬多队的队员一窝蜂围在韦斯莱身边,而他还在不断吐出亮晶晶的大鼻涕虫——就算是格兰芬多的人也不是很愿意碰他,最后还是格兰杰和波特把他拉了起来,一人一边架着他飞快地走出了训练场,身后跟着一个不停拍照的科林克里维,一路上还留下了无数滩扭动的鼻涕虫。 这时候被我抱住的德拉科终于从哈哈大笑里缓过神儿来了。他一把推开我,皱着眉头质问,“你干什么?” 我咬着嘴唇,有点不知所措。 “她刚刚想要挡住韦斯莱的魔咒呢。”一个黑发斯莱特林队员犹豫不决的说,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可能!”德拉科和伍德异口同声的说。 “迪斯洛安是我们格兰芬多的人!”安吉丽娜把我拉到她身后,挺拔的背影挡住了德拉科怒气冲冲的目光。 “那她打算推我一把吗?”德拉科语气冰冷。 我从安吉丽娜胳膊下探出头,看着德拉科,眨了眨眼睛。 他也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算了,算了,”弗林特适时打圆场,“我们可以训练了,走了小伙子们!”他挥舞着手臂把斯莱特林队员向球场中心驱赶。 德拉科留给我一个冷冰冰的鄙夷眼神,直接骑着扫帚飞上了天空。他像是一只矫健的鹰,在高高的天空来回巡视,淡金色头发反射着阳光。 斯莱特林队员们也陆续飞上天空,开始训练。格兰芬多队的找球手波特离场了,再加上斯内普给了斯莱特林队训练场的使用权,所以他们不得不愤愤离场。 “你不走吗?”安吉丽娜问我。 我摇摇头,指了指场地上空穿梭飞行的绿色身影们。 她撇了撇嘴角,“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尤其是那个马尔福!真是可恶,居然用那种话辱骂格兰杰……” 我不以为意的点点头。 “你刚刚到底怎么啦?”她又问,“我也觉得你似乎是要扑过去保护那个马尔福似的——虽然这的确不太可能。” 送走了不停追问的安吉丽娜,我在看台上坐下来,一动不动、目不转睛仰着头盯着天空中的那个身影。 【你现在看起来像是捕食前的凝视。】凯撒顺着我的肩膀爬上来,在我耳边低声说。 【不,恰恰相反,】我说,【我会把所有想要伤害他的人扼杀在萌芽。】 凯撒冰凉的蛇信拂过我的耳垂,它也抬起头,盯着德拉科的方向,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细的线。 【那你要忙死了,】它说,【那个人看起来好欠揍。】 【嗯,】我回答,【但是除了我,欺负他的人都得死。】 . . . 原创角色人设: . 爱丽丝.杰斯特(金发碧眼,羞涩小可爱,性格温柔体贴,纯血小家族,父亲是魔法部官员)(棘霓的舍友) 第122章 罗丝.劳伦斯 (大波浪黑发,棕色眼睛,活泼御姐类型,爱八卦,自来熟,开朗热情,混血,父母是麻瓜界商人)(和金妮一个宿舍) 第51章 治下不严 治下不严 (——卢修斯应该向里德尔学学怎么管理下属了。) . . 星期六晚上我趴在公共休息室圆桌上写作业的时候,格兰杰气呼呼的坐在了我的旁边。 “为什么哈利罗恩他们就要被关禁闭,马尔福就不用呢?”她从书包里掏出厚厚的书本,啪的摔在桌子上,周围几个人被吓了一跳,从各自的作业里抬起头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 “海格说是因为马尔福是校董,”格兰杰继续说,“所以他才那么飞扬跋扈,唉,我真不明白。” 我点点头继续写作业。魔法史作业是一篇长论文,而且还有好多背诵的部分,好在我曾经在师兄的压迫下背诵过那么多术法和族规,对背诵技能已经驾轻就熟了。 “迪斯洛安,”她并不打算放过我,“你觉得呢?” “别和他起冲突。”我在牛皮纸边缘写。 “你也这么说,好吧,好吧。”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翻开书本纸张开始写作业。 公共休息室的门打开了,金妮从外面走进来,看起来急匆匆的,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探头看了一眼我的作业。 “哎呀!你写完了魔法史!”她一转身在我身边坐下,甜蜜蜜的抱着我的胳膊,“棘霓,亲爱的棘霓,最最可爱的棘霓!你是多么的可爱啊!” 我无奈的把作业朝她推过去,她小小的欢呼了一声,拿起我的羊皮纸回了寝室。格兰杰不赞同的看了我们一眼,但是什么也没说。 . 每周末我都要去庞弗雷夫人那里拿她配置的缓和治疗药剂,不过回来后我把它们都倒进了洗手池。我并不是怀疑什么,我只是知道,普通魔药对我的喉咙没有任何效果——里德尔的黑魔法造诣高深莫测,普通方法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更何况我也不想解决,我觉得不说话很好,我不用和别人客套聊天,别人对我说话也尽量言简意赅了。 我和格兰杰渐渐熟起来,我也开始称呼她为赫敏了。她觉得我知道很多魔法知识,经常跑来和我讨论一些课外知识,我也尽量在一年级学生的正常能力范围内给她回应。 金妮和罗丝都是爱热闹的外向女孩,而我和爱丽丝都是内向的女生(至少我表面是),所以平时都是我和爱丽丝一组,她们两个一组。不过最近金妮老是来找我聊天,我和她关系也渐渐熟悉起来——虽然赫敏开玩笑的指出金妮就是为了蹭我的魔法史作业。 偶尔我也会想去看看海尔波,但是我又不敢在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所以这事也一直没有提上日程。 不久之后,十月来临了,湿乎乎的寒气弥漫在场地上,渗透进城堡,不过由于格兰芬多寝室在高塔上,所以并没有多大影响。不过每次去地窖上魔药课,大家都被冰凉的冷气冻的直哆嗦——这种时候大家在坩埚下生火的热情格外高涨,弄的斯内普次次都要斥责我们把火关小点儿。 与此同时学生中间突然流行起了感冒,弄得庞弗雷夫人手忙脚乱。她的提神剂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不过喝下这种药水的人,接下来几个小时耳朵里会冒烟,看起来像是气呼呼的茶壶似的。 全学校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直冒气的茶壶们,金妮则更加病恹恹的,每次看我都有一种眼神无法聚焦的迷糊神色。直到十月中旬,她的感冒终于好了一点,看起来又是那个活泼开朗的红发小女孩了。 不过最近一直暴雨,拇指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城堡的窗户上,好几天都没有停止。湖水上涨,花坛里一片泥流,草药课和飞行课都停上了,大家也都不怎么走出城堡了。 然而魁地奇训练还是在继续,不管是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当然也包括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每天就能看到他们满身泥浆和雨水扛着飞天扫帚匆匆走进城堡——看门人费尔奇对此表示十分愤怒,天天带着他的猫蹲在门口逮那些把泥水踩进城堡的学生。 我经常一个人去看斯莱特林队的训练。大雨倾盆,那些飞行的绿色身影显得单薄暗淡,几乎要融化在暗色垂垂天幕之中。德拉科虽然娇生惯养,不过一旦进入训练模式,他就变得十分严肃认真,风雨无阻追逐着那只金色飞贼。 每次看到他湿淋淋落在地上,绿色长袍被泥水紧紧贴在身上,我就想上去帮他施一个干燥咒和保暖咒——不过看看自己的红色学院服,还是只能作罢。 好在有个斯莱特林的黑发姑娘也一直来看训练,每次德拉科结束训练她都跑上去给他递热饮料和雨伞。来的次数多了,我和她也渐渐互相眼熟了,不过并没有什么交流。 . 十月底,万圣节来临了。当天,礼堂张灯结彩,烛光闪耀,桌上摆放着金盘子和银酒杯,海格的大南瓜被雕成了鬼脸放在礼堂四周,里面的魔法光球闪闪发光。 晚上七点,晚宴开始,礼堂里充满了烤肉和奶油混合的复杂香气,大家都兴高采烈坐在桌前,把可口美味的食物放进嘴巴里。 “金妮呢?”弗雷德凑过来问罗丝,“她没来吗?” “她去洗手间了,”罗丝回答,“小女生的事儿不要管太多,哪怕你是他哥哥。” 第123章 弗雷德嘟囔着坐回去。 “哈利也没来,”爱丽丝小声说,“赫敏和罗恩也是。”她把蜂蜜瓶子递给我,看着我往牛奶里加了一大勺。 “据说是去参加差点没头的尼克的忌辰晚会了,”罗丝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死了还要庆祝死掉那天。” 我用勺子搅着杯子里的牛奶,又往里面加了一勺蜂蜜。 “加那么多不会腻吗?”爱丽丝好奇的问。 我摇摇头,喝了一口。 的确太甜了,甜到发腻。 我想起另一个人。他也曾经抱怨过牛奶加蜂蜜太过腻人,不过最后还是喝掉了我给他倒的牛奶。 他已经死了,甚至他的忌辰就是我的生日。 讽刺十足。 . 直到晚宴结束,金妮还是没出现。罗丝说她会回去问问情况。 人群拥挤着走出礼堂,纷乱的脚步声和酒足饭饱的谈笑声混合在一起,气氛轻快而慵懒。 但是当走上楼梯的时候,从人群前方传来了一声尖叫,然后死一般的静默从人群最前方开始蔓延。后面不少人探头探脑朝前看,试图看到发生了什么。 爱凑热闹的罗丝拉住我和爱丽丝从人群缝隙里朝前挤去,等我们挪到最前面的时候,那里已经空出了一大块空地。而空地中间,哈利波特,赫敏和罗恩韦斯莱呆呆站在那里。 在他们面前的墙上,两扇窗户之间,距地面一尺高的墙面上,涂抹着一些字迹,在燃烧的火把的映照下闪着血红色的微光。 * 密室开启。 低贱的血统将被清洗。 * “那是什么东西——挂在字下面?”爱丽丝说,声音颤抖得厉害。 旁边一个高个子男生挪了挪身体,我看到了墙上火把下挂着的东西。是看门人的那只猫,尾巴挂在火把的支架上,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瞪着。 “波特,为什么你在这里?”不远处的德拉科拖长了调子问。他的话在死寂的走廊里激起人群的一阵窃窃私语,像是投进了池塘的石子,涟漪一圈圈扩散出去,经久不散。 波特对他怒目而视,赫敏皱着眉头拉了他一把。 我尽量不引人注目的朝他挪了一步,袖子里的手握住了魔杖,做出防范的准备。 “这里怎么啦?出了什么事?”费尔奇无疑是被堵塞的人群吸引过来的。等他挤过人群,一眼看到那只猫,就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惊恐地用手抓住自己的脸。“我的猫!我的猫!洛丽丝夫人怎么了?!” 然后他和其他人一样,把目光转向了空地中间的波特三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你!”他尖声嚷道,“你!你杀死了我的猫!你杀死了它!我要杀死你!我要—— ” 我心里暗自给他加油,希望他说到做到。 这时,人群后侧传来邓布利多严肃的声音,“费尔奇!请冷静一下!”穿着画满了金黄色南瓜的紫色长袍的邓布利多分开人群快步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教授。 他挥挥魔杖,把猫取了下来。费尔奇一把抱住了它,气呼呼的撸着它乱七八糟的毛。 “跟我来吧,费尔奇。”他对费尔奇说,“还有你们,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格兰杰小姐。其他人请回寝室去吧。” 他们朝楼上走去,人群也带着嗡嗡的议论声渐渐散去。 我看着那些血红色的字,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呼之欲出。密室,是海尔波的那间密室吗?那么也就是说,海尔波出来了? 可是又是谁打开了密室呢? 荣耀的血统? ——难道斯莱特林还有其它血裔? 我决定找机会问问海尔波这是怎么回事。 . 然而直到第一次魁地奇比赛,我也没找到机会。费尔奇几乎不眠不休的在走廊里巡逻,教授们也到处监督闲逛的学生,学校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周六的魁地奇比赛是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霍格沃茨的四支魁地奇队伍中,就数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对手赛最有看头——他们之间碰撞出的火花简直能点燃整个赛场。 我起了个大早,八点就跑去看台上占了个最高的位置。等到十一点钟渐渐临近了,挤挤攘攘的人群才开始进入魁地奇运动场,看台被渐渐坐满了。 天气闷热潮湿,空中隐隐响着雷声,极远处的地平线上翻涌着铅灰色的浓重雨云,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队员们走进球场的时候,人们开始大声欢呼鼓掌,潮水一样的人群和喧闹声在看台上挤挤簇簇。 开始了! 魁地奇裁判霍琦夫人请两队队长握了握手,“听我的哨声,”她大声说,“三—— 二—— 一!” 十四名队员像是离弦之箭一样蹿上铅灰色的天空。 我在快到只剩残影的绿色身影里搜索着那抹浅金色。很快我就看到了他,他在满场巡视,金发被高空中的狂风吹的凌乱。他在高空来回巡游,上升和转弯的动作矫健灵活,身后长袍如同烈烈旗帜。 我的眼眶突然红了。我仿佛听到多年前的自己在同样的场景下,兴高采烈的欢呼。 ——“阿布,卢修斯他飞的真好!” 而现在,我身边空无一人。 卢修斯,德拉科也飞的真好啊…… 一声惊雷,暴雨骤然而落。银线一样的雨幕之中,球员们的身影更加模糊。德拉科一直不停的兜圈子,那把光轮2001的确给了他很好的助力。除了他,斯莱特林队也受益匪浅。 第124章 “斯莱特林队领先,六十比零!”解说员在雨幕之后大声吼着,但是声音被雨声冲刷得七零八落。 对面看台上的绿色旗帜更加起劲的左右摇晃。 德拉科几次掠过那个波特身侧,像是炫耀自己的扫帚速度似的来回飞旋。波特左右躲闪着他的追逐,越升越高,忽而拐弯,忽而旋转,忽而急转直下,忽而盘旋而上,东绕西绕。 格兰芬多看台上传来观众们不满的大叫,对面斯莱特林看台则发出喝倒彩的嘘声。 不对劲。我努力从雨幕中分辨着波特周围的情况。他不是在躲德拉科,他是在躲—— 一只黑色的游走球狠狠打在他的扫帚尾部! 波特被那强劲的力道带的在空中翻滚了一圈,才勉强稳住身形——然而紧接着他又是一个敏捷的翻滚,因为那只游走球再次回头,像是被磁铁吸引着似的,死死追着他不放。 波特满场疾飞,颇为狼狈。 观众们也发现了不对,有人大声质问着为什么那个游走球老是追着波特。 一缕灵力从我手心悄然蔓延出去,探查着场中魔法痕迹。除了飞天扫帚自带的魔法阵之外,果不其然,还有一股外来的魔力,附着在那颗发疯的游走球上。 我一层层跑下看台,不顾身边被我挤开的人的抱怨,朝着那股魔力的来源位置狂奔而去——我穿过空无一人的看台暗道,然后一脚踹开了格兰芬多更衣室的门! 一个小小的身影大吃一惊似的从窗口回头看着我,尖尖的耳朵,皱巴巴的皮肤,巨大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像是小月亮一样闪闪发光。 我认得它! 我毫不犹豫扑上去,一把掐住它的脖子。它发出一声抽泣似的尖叫,啪的消失在我的手指之间,只留下被我扯破的半片布料。 我摊开手心,那块从它身上扯下的布料上,半个花体m图案清晰可见。 那是……马尔福的家徽。 我慢慢收拢手指,死死攥住那片布料。 面无表情抬起头,从更衣室的窗口看出去,球场上的情景一目了然。刚刚那一瞬间,那只游走球失去了干扰,居然悬浮在空中不动了,紧接着就被斯莱特林的击球手朝着波特再次打了过去——然后狠狠撞在了波特的手臂上。他被打的失去了平衡,朝下坠了下去,一头栽在草坪上,看起来暂时失去了意识。 他……死了吗? 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刺痛了手心。 外面看台上的尖叫声淹没了场地。然而没过几秒,又变成了惊愕的大喊和欢呼——波特坐了起来,举起了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指缝间一只小小的金球闪闪发光。 他还是抓住了金色飞贼。 但是我已经无暇去寻找场地上德拉科的身影了。毫无由来的怒意淹没了我,我直挺挺站着,气的直打哆嗦。 刚刚那个矮小的生物,我记得它——马尔福庄园的家养小精灵! 我甚至记得它的名字,多比! 它想要用游走球杀掉波特?卢修斯想要指使它杀掉波特?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十多年后? 卢修斯这个,这个——这个蠢货!他想把自己搭进去吗! 我的后槽牙咬的咯咯直响,我迫切的想要发泄我的怒气——我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上面的飞天扫帚维修工具稀里哗啦散了一地。 ——如果卢修斯他想杀掉波特,不管是什么理由,应该由我来做,而不是他!那太容易把他暴露出来了!——就算他不怕傲罗,也应该考虑考虑纳西莎和德拉科的未来! 我必须要和卢修斯谈谈!立刻! 第52章 故人前尘 故人前尘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 . 魁地奇结束后格兰芬多学院分一下子位居第一,比第二的斯莱特林领先了五十分。大家纷纷想要跑去医疗翼和波特一起庆祝,但是最后都被铁面无私的庞弗雷夫人赶了回来。 至于波特为什么进了医疗翼,据说是洛哈特想要帮他接骨,结果手滑把他的整个手臂骨都抽走了。 我也很想坏心眼的为此庆祝。 公共休息室到处都是吵闹和欢呼声,韦斯莱双胞胎的烟花到处乱飞,一不小心就撞在人脸上炸成一团彩带。我抱着书包贴墙摸回寝室,心想终于能安静一会儿了。 爱丽丝也在,穿着一件白睡衣趴在床上看书,白白胖胖的脚丫竖着晃来晃去,十分天真可爱。 “你也回来啦,”她朝我咯咯直笑,“外面真热闹!不过对我来说有点儿太吵了。” 我也换好衣服,趴在床上随便翻开一本书,手里写写画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思考着怎么联系卢修斯才稳妥。 “你在写日记吗?”爱丽丝侧躺下来看着我。 我摇摇头。 “我也不爱写日记,”她撅着嘴说,“每天过一次就够啦,为什么还要再回顾一次呢。上次看到金妮上课都在写日记,我就觉得,啊,果然写日记好麻烦啊!” 我笑起来,她也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你可别告诉金妮我这么说呀。”她在床上百无聊赖打着滚儿,一头金发散在床单上像是一层薄薄的黄金。最后她在床上摊成一个大字,蓝眼睛半睁着看我,“你和金妮很熟吗?” 我摇头。虽然开学宴就认识了金妮,而且她偶尔会问我借魔法史作业,但是她太活泼外向了,我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和她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流。 第125章 “那她老是问我你的事,”爱丽丝不解的说,“问我你的嗓子,你的家人,你的生日之类的……我都觉得她有点儿奇怪了,打听这么多有点儿冒犯人家了呀。所以我说我不知道,她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不过她为什么不直接问你呢?” “那下次让她直接问我。”我撕了一张纸写道,然后折成纸鹤让它飞到爱丽丝手中。 “知道啦,”爱丽丝看完说,“不过最近她老是不见人影,你得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说说呀。” 我随便应了一声,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 . 星期一一大早,波特从医疗翼回来了,不过又有另一个人进去了。 科林.克里维。据说是和那只猫一模一样的症状,僵硬而冰冷,手里还举着他的宝贝相机。 很快,科林克里维遭到袭击、现在像死人一样躺在病房里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学校。顿时,学校里谣言纷飞,有人说是女鬼干的,有人说是科林吃了石化草(至于石化草到底是什么又有五六个版本),还有更离谱的,比如科林是被那只猫所诅咒,因为那只猫觉得只有自己被石化太孤单寂寞了,所以要拉个人陪它。 在这段时间里,大家瞒着教授,叽叽喳喳地交换护身符、驱邪物及其他保护自己的魔法道具,这种做法很快风靡学校。二年级的纳威.隆巴顿买了一只臭气熏天的大洋葱、一枚尖尖的紫水晶和一条正在腐烂的水螈尾巴,还试图在公共休息室里洒满加了鼻涕虫黏液的大蒜汁——当然,他被愤怒的女生们阻止了。 我倒是觉得他多此一举了。那只猫不是人类,科林是混血,而他是纯血,就算斯莱特林的后裔想要清理血统也清理不到他头上。 金妮和科林克里维是魔咒课同桌,从那时起就一直心烦意乱得厉害,而且有点疑神疑鬼,每当她和别人对上视线她都会大惊失色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这种情况在和我对上视线的时候尤其明显——她不止一次手忙脚乱打翻了自己的杯子或者墨水瓶,有几次还把墨水溅到了我的鞋子上。 这种情况让我很是困扰,我不得不躲着她。但是在各种公共场合,比如礼堂和教室,每当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总能发现她直勾勾盯着我,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焦急和犹豫的晦暗神色——然而每当我和她一对上眼睛,她就迅速的转开视线,同时欲盖弥彰的摆弄手里的叉子或者羽毛笔。 有一天我终于觉得不耐烦了,找了个人少的时候把她堵在了寝室门口,打算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 “金妮,我们关系也算不错,所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我把早就准备好的纸递过去。 她倒退一步,后背抵在墙上,肩膀以上却朝前倾斜着,姿势看起来怪异无比——像是要躲避我,又像是要上前拉住我。她的脸上露出恍惚的神色,用低到像是耳语一样的声音问,“你有过很重要的人吗?” 我皱起眉头。 “没有吗?”她渐渐像是打瞌睡似的垂着头,长发挡住了脸,“有吗?——没有吗?一定要说实话,一定不能骗我……” 我唰唰唰的写起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把这张纸撕下来塞进她怀里,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棘霓.迪斯洛安!”她在我身后突然尖叫起来,像是挣脱了某种桎梏,冲上来一把攥住我的袖子,“你要小心——”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又像是猛然惊醒似的住了口,瞪着我倒退一步,转身跑回了自己寝室,狠狠甩上了门。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她门外那块因为她摔门的动作而晃来晃去的名牌。 . 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麦格教授来收集留校过圣诞节的同学名单。我没有登记,因为我打算在圣诞节假期想办法和卢修斯见一面。 决定留校的学生不是很多,因为之前科林的事,所有人都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留校的学生里大部分都是纯血孩子,毕竟曾经墙上写的是“低贱的血统”,他们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我坐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回到麻瓜伦敦。正是大雪纷飞的夜晚,站台上家长们挤挤攘攘迎接自己的孩子,白茫茫的热气从人群头顶蒸腾升起,入眼一片朦胧。 等最后,列车鸣笛返回,空空荡荡的站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拉起兜帽,直接幻影移行到破釜酒吧附近。进了酒吧,一阵热气混着酒气扑在脸上,耳边立刻被嘈杂的说话声充满了。酒吧人很多,中间已经提前竖了一棵破破烂烂的圣诞树,上面脏兮兮的小天使唱着跑调的圣诞歌。 我从桌椅缝隙里溜向酒吧后门对角巷入口,一路上好险闪过几个喝的醉醺醺的男巫。 我来到对角巷的猫头鹰邮局,打算租一只靠谱的飞禽送信儿给卢修斯。 内容我想了好久才确定下来,不能显得太过明显,避免万一被凤凰社拦截,又不能太过隐晦,避免卢修斯一头雾水。 ——“亲爱的卢修斯,请问现在你还愿意继续以前那个关于飞天扫帚的邀请吗?愿意的话,本月二十号晚八点请暂时打开庄园幻影移行防护阵,否则就请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吧。 你永远的 g。” 二十号是明天,这将是卢修斯决定是否和我重逢相认的关键时刻。 我心里又害怕又高兴,一边想着假如卢修斯拒绝了,我要怎么处理波特,一边想着假如他接受了,我第一句话又要说什么。 第126章 晚上我在破釜酒吧租了一间房子住。我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梦到师兄和里德尔因为我姓什么大打出手,一会儿又梦到卢修斯拿着扫帚把我和凯撒扫地出门,等梦到格林德沃说他把我留下的骨头炖汤喝了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爬了起来,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 晚上八点终于要到了,我已经早早换好了不显眼的普通衣服和灰色斗篷,等着墙上那只钟表敲过八点钟。 分针转过了最后一圈,秒针也一格格走近了十二点。当它和十二点位置的分针重合时,我闭上眼睛,默念了一句幻影移行。 一阵扭曲的挤压感后,我落在了马尔福庄园的草坪上。一只白孔雀被突然出现的我吓了一跳,扑腾着翅膀逃远了。 我成功进来了。 夜色垂垂,偌大的庄园华灯初上,不远处那座奢华庞大的复古宫殿式主屋灯火通明,像是等待着客人,又像是严阵以待的华丽陷阱。 我沿着大路一步步缓缓走上大门前的阶梯。屋子的双开大门虚合着,明亮的灯光从门缝洒落出来,像是泾渭分明的一条线,把我分隔成明暗两个部分。 我推开了门。 . 客厅华美的地毯中间,明亮的枝型吊灯下,那个人面对我站着。 浅金色头发被灯光反射,颜色显得更加浅,仿佛银白色的水银,垂落在肩膀上;千年冰原一样的灰色眼睛深沉如古井,平静无澜;他身影挺拔,手中魔杖直指我的心口。 我熟悉他的容貌,我熟悉他的气息,但是我不熟悉他此刻眼中的神色。 “你是谁?” 卢修斯.马尔福轻声问。 . 我其实很想打趣的把自己能想到的头衔和形容词定语都说出来,比如“吾乃,解谜者,食死徒小头目,黑魔王心腹,杀人不眨眼的毒蛇,妖族颜值担当,格林德沃亲封迪斯洛安小姐,霍格沃茨现任学生,格兰芬多一年级新生,(最后两个有点掉气势)棘霓是也”,但是考虑到卢修斯的魔杖似乎不是很愿意等我说完那么长的定语,所以我打算还是言简意赅为好。 我抽出魔杖在空气里写起来(抽出魔杖的动作让卢修斯更加防备了)——这个字形显示咒语是当初里德尔教我的,他曾经用这个魔咒给我写过他的另一个名字——lord voldemort。后来我学会后又加入了自己的改造,比如让字体自动变换花花绿绿的颜色,里德尔看到后说我不务正业,我反驳他不懂创新。 我就写了一个词,我的名字。 “gini”。 卢修斯神色微微一动,拿着魔杖的那只手颤了一下。 我取下了兜帽,一头灰色的长发暴露在客厅的灯火通明之下,黄色的瞳孔直视着他。我松开手,魔杖掉在地上,咕噜噜滚远了。 我用放弃武器的动作表示友好。 “gini……?”他轻声问。 我点点头。 “不可能,”他说,“证明它。” 我想了想,我和他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证物,也没有什么暗语。我只能靠回忆来证明。 一缕银白色的液体从我的眼角滑落,但是它又轻的像是雾,飘在空中不散,被我轻轻拢在手心,朝他递了过去。 那是曾经纳西莎问我要不要当德拉科的教母的一段记忆。那时候除了还在襁褓中的德拉科,只有我们三个在场。 他带着微微的警惕接过了那团银色的水光。 我朝他点点下巴,示意他去看。他看了看左手里的记忆,又看了看我,轻声说,“不要耍花招,庄园警报和防御都已经开启了。” 我举起手表示我会乖乖的。 他反身上楼去了书房。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顺便打量着这十年来马尔福庄园客厅的变化。依旧是一流的奢华设计,昂贵的精致材质,虽然和十年前的格局完全不同了,但是看得出依旧顶级优渥的生活水平。 我微微放下心来。 过了十多分钟,楼梯上传来踉跄的脚步声,我回头看,是卢修斯步伐急促的走了下来。他永远妥帖束好的长发居然有了一丝凌乱。 “棘霓?”他几步迈做一步走到我眼前,死死盯着我,“你是那个小幽灵——棘霓?” 我点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俯下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上下打量着我,瞳孔急剧收缩,“你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啊!” 我抬起手,我的魔杖飞回我的手中,我凭空写起来,“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将把一切能说的都告诉你。”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灰色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怕我突然攻击,又像是怕我再次消失。 “好,”他说,“我愿意。” . 这场纸上谈话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我写的断断续续,时不时要停下来回忆细节(或者说编造说辞)。我告诉他,曾经我离开他们是去做一件任务,而我后来拥有身体和失去声音是因为某种古老的黑魔法,所以我这十年都在暗处养伤,直到前不久才重新恢复健康。等我讲到我被福利院收留的时候,窗外天居然已经微微亮了。 他一直专心致志的阅读我的文字,时不时问起某些细节或者发出轻声感叹。 那些路途里的委屈和辛苦,本来都已经淡化,但是当我把它们都说出来,并且受到朋友的关心时,心里那些酸涩的情绪却像是开闸的洪水,骤然滔天。 第127章 等我写到我在长袍店遇到纳西莎时,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我,我真的——真的好想,特别——特别想——上去抱抱她——抱抱她呀——我真的——”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羽毛笔在纸上写的乱七八糟。最后我不得不丢下笔,用手背死死按着湿漉漉的眼角,使劲儿吸着鼻涕。 卢修斯在我身边坐下,递来一方雪白的手帕,然后安抚性的拍着我的脊背。 “都过去了,”他语气仿若叹息,“都过去了,你已经……重获新生了。” 我抽抽搭搭停下哭泣,用魔杖把羊皮纸上的眼泪和墨汁清除干净,继续写起来,“但是,他死了。” 卢修斯在我背上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虽然很轻,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 “那已经是过去的时代了,”他收回了手臂,垂着眼睛,“现在已经……不同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已经过去,但是我迫切的想要和别人谈起他,我不想除了我没人记得他。 我的笔再次动起来,“抱歉,但是我想问——他以前是不是给过你一本黑色的笔记本,让你保存?” 旁边一声脆响,是卢修斯打翻了他的茶杯。 我连忙施了个复原咒和清洁咒。 “那个啊,”他语气平平,没有看我,也没有看任何东西,完全没有聚焦,“我已经把它处理掉了,给别人了。那个人你应该认识——韦斯莱的小女儿,金妮维亚.韦斯莱。” 我蓦然睁大了眼睛。 那一瞬间的狂怒和失望把我的眼睛冲的通红,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按倒在了沙发上,另一只手顺势啪的甩开骨扇,尖锐的扇骨抵在了他的颈侧。 他没有反抗,只是略带悲哀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对他的忠诚非同寻常,”他语气疲惫,“我也理解那种一朝神坛跌落,粉身碎骨的痛苦……” 不,你不理解! 扇骨尖锐的前段慢慢压入他苍白的颈子,一滴血珠慢慢渗出,滑落他的领口。 “我承认我有私心……我也有我的家人,我不能把他们放在危险之下。黑魔王在的时候,虽然他对敌人残酷,但是至少他会保证我的家人不会被伤害。”卢修斯一直看着我的脸,努力把我的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但是凤凰社和傲罗不同……你能想象吗,一次次审问,一次次搜查,一次次没收产业……而我不能让那些遗留的物品在我的庄园被发现……”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也注视着我。 浅灰色和浅黄色的瞳孔倒映出彼此。 我慢慢的把骨扇从他脖子上收回,那里有一道深深的血痕正不停渗出血来。 “之前我还在犹豫,”卢修斯说,“你还是不是那个曾经的,我的朋友棘霓。”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现在我知道,是。”他直直的看着我,“曾经你说你会为了马尔福的安危而杀了西弗勒斯,刚才我也以为你会为了那个人的遗物而杀了我。” 我盯着他,眼神晦暗。 “但是你没有。”他说。 他颈侧那道血痕在我眼中无比显眼。那是我留给他的,正如那个人留给我的一样。 那个人和我都伤害了最好的朋友,他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他。 我俯下身抱住了卢修斯,把头埋入他的颈侧,那里有他身上清淡雅致的熏香气息,也有隐隐的血液腥甜。 这就是我的朋友啊。时隔多年,我终于用实体拥抱了他,感受到了他的温度。 他也环抱住我,任由我完全趴在他的身上。 “不得不说,”卢修斯轻拍着我的后背,“你还是那么矮。” 我闷闷哼了一声。 他笑起来,胸腔的震动直接传到我的心口。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继续问,“留在霍格沃茨上学?” 我嗯了一声。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比如他知不知道魂器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用处;还比如他为什么指使多比谋杀波特…… “万一邓布利多发现怎么办?”他有点担忧。 我摇摇头,把眼泪鼻涕蹭在他的领子上。 “那……”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会客厅的门被猛然大力推开了,轻快的脚步声在门口猛地刹住了车。 一声尖叫响彻庄园主屋。 我支起手臂,从卢修斯颈侧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来人。 ——门口,本来应该留校过圣诞而不是出现在这里的德拉科,正一只手扶着门框摇摇欲坠,另一只手哆哆嗦嗦指着(趴在他爸爸身上的)我和(身上趴着我的)他爸爸。 “你!”他一幅几乎要两眼一翻晕过去的表情,手指直哆嗦,“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他也没憋出下一句,看来是真的气坏了——或许是吓坏了。 我突然觉得,蛇生好艰难啊。 第53章 幼崽马尔福 幼崽马尔福 (——不论何种族,幼崽总是咋咋呼呼的爱炸毛。) . . 在德拉科悲愤欲绝的目光里,我第一反应就是先从卢修斯身上爬起来,还不忘顺手把卢修斯也拉起来。 “德拉科,你先听我说!”卢修斯试图安抚情绪激动的德拉科,后者正试图冲上来用他的魔杖戳瞎我。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德拉科气的满脸通红,眼睛里全是泪花,声嘶力竭尖叫着挥舞他的魔杖。 第128章 我单手撑着沙发扶手跳到沙发后面,躲过德拉科的一个缴械咒,然后一低头,又躲过他的一个石化咒。 “德拉科!”卢修斯急了,“住手!” “你居然护着她!”德拉科直跺脚,“爸爸!你居然护着她!——她是个格兰芬多一年级学生!你怎么——你怎么能这样!” “我知道!”卢修斯厉声说,“先把魔杖放下!”他一步上前拉住德拉科的手臂,动作轻柔而坚定的拿走了德拉科的魔杖。 “我会向你解释的。”卢修斯说,“你先去你的房间呆着,哪儿也不许乱跑——多比!”一声轻轻的炸裂声,一个家养小精灵出现在房间里——我连忙用兜帽遮住了脸,蹲在了沙发背后。“带德拉科去他的书房,”卢修斯说,“没有我的话不许让他出来。” 德拉科恨恨的走了出去,把门重重摔上,还差点夹到跟在他身后的家养小精灵。 我从沙发后探出头看着卢修斯,卢修斯也回头看着我,两个人一时间都有点尴尬。 最终他清清嗓子,略带窘迫的说,“好吧,好吧,现在怎么办?” 我拿着魔杖写,“纳西莎呢?” “昨天收到你的信,我考虑到安全就把她支开了,她现在在法国参加扎比尼夫人新丈夫的茶会;德拉科本来也应该呆在霍格沃茨的,谁知道他又突然跑回来……”卢修斯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我去通知纳西莎一声,让她回来。” . 等纳西莎回来后我们自然又是一阵长谈,等纳西莎眼泪汪汪抱着我亲我的额头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你吃了这么多苦,”纳西莎拉着我的手说,“那天在长袍店我还凶你——天哪,我简直不能原谅我自己。” “说起长袍店,”我眨眨眼,“我还没问丽痕书店的事呢……” 卢修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亲爱的女士们,不要提这个话题了好吗。” “正好午餐试试庄园里新到的一批红酒,”纳西莎还抱着我不肯撒手,“卢修斯把它们从意大利弄过来可花了不少功夫——你的年龄应该够喝酒了吧?” 我点点头,写,“德拉科的事怎么办?” “德拉科?”纳西莎一头雾水,“他不是在学校过圣诞节吗,他怎么了?”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卢修斯也一脸无奈。 最后还是卢修斯(不得不)出来解释,“他回来了,现在在他的书房。” “那不是很好吗,”纳西莎兴高采烈的说,“德拉科和棘霓是同学呢——好吧,虽然棘霓去了格兰芬多。” 我把脸埋入纳西莎臂弯里嗤嗤笑起来。卢修斯叹了一口气。 “你们老叹气干什么,”纳西莎有点紧张,“难道学校里德拉科和棘霓闹了别扭?” “我倒宁可是在学校里,梅林的胡子。”卢修斯说,“刚刚他回来的时候——棘霓正趴在我怀里——我抱着她——好吧,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我补充了一句,“之前我差点把他脖子捅一个窟窿,那会儿我正幡然悔悟趴在他怀里哭呢。” 纳西莎,“……”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纳西莎一挥手,“快去餐厅里吧,我亲爱的棘霓终于能吃一次马尔福庄园的东西了,我迫不及待要把你的盘子装得满满的了——至于德拉科,我去和他谈谈。” 我和卢修斯又齐齐叹了一口气。 . 餐桌上的气氛简直比曾经里德尔去邓布利多办公室谈判求职的时候还微妙。 我坐在德拉科对面,不知道纳西莎给他说了什么,他虽然一脸不高兴,但是好歹没有再恶狠狠瞪着我了;我旁边是纳西莎,她一脸高兴给我介绍各种菜品,不停劝我多吃点;卢修斯坐在另一边,一会儿看看德拉科一会儿看看我,一脸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扭曲表情。 我叉起一大块牛排直接塞进嘴里,牛排有点大,蹭了我一嘴酱汁。 “你吃东西真粗鲁,”德拉科突然放下叉子,大声说,“因为你是格兰芬多还是因为你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我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的蛇类本能比较习惯囫囵整吞? “德拉科!”纳西莎说话了,语气严厉,“我怎么跟你说的?” “妈妈!”德拉科不服气的叫了一声,然后闷闷低下头拿起叉子继续吃起来。 这只是个小插曲,除此之外气氛还不错。用餐结束后德拉科一言不发跑回了自己卧室,看起来短时间内不打算出来了。卢修斯和纳西莎却都没有去看他的意思,反而陪着我走到了会客室。 会客室的壁炉噼啪燃烧着暖洋洋的火,我们悠闲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就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德拉科一个人呆着没问题吗?”我给周围加了几个屏蔽咒,然后写,“感觉他还在生气呢。” “我们有点儿把他宠坏了,”卢修斯有点担心,“你不要太介意,好吗?” 我笑眯眯点点头,一方面是我不和小幼崽较真,它们总是咋咋呼呼爱炸毛;另一方面,他可是德拉科.马尔福呀,就冲这一点,哪怕他把我丢坩埚煮我也不生气。 “我见过你给斯莱特林队买的扫帚,”我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等着饭后水果甜点,“真是闪瞎了我们格兰芬多的眼。” “‘我们’,”卢修斯笑起来,“真是时过境迁,你居然自称格兰芬多了。” 第129章 我假装幽怨的叹气,“那个分院帽说我不适合斯莱特林,等我找个机会把它丢辣椒水里洗洗,看它会不会改变看法。” 纳西莎好笑的说,“这一点上你还是适合斯莱特林的。”她递给我一杯果汁,“圣诞节就留在这里过吧?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我敲敲魔杖把壁炉里的火调大一点,然后耸了耸肩,“恐怕不行,我得回福利院一趟,不然我怕邓布利多发现我不在监护人那里。” 我把果汁一饮而尽,站起来,“西茜,你先去看看德拉科吧,他一个人生闷气可不太好。让我和卢修斯单独谈谈,好吗?” 纳西莎拍了拍我的手臂,走出了会客厅。 我坐端正,因为接下来的话题而下意识显示出一点严厉神色来。卢修斯也坐的笔直,蛇杖平平放在膝盖上,蛇眼那枚绿宝石闪烁着幽幽微光。 我举起魔杖加固了一下四周的屏蔽咒,确定任何生物都不能窃听和打扰我们的谈话——尤其是家养小精灵。 “首先,我们先来解决波特的问题,”我写,“你对波特怎么看?” 卢修斯垂下了眼,“你不会怪我吧?” 我沉默几秒,点点头。 “他有世人未知的实力,”卢修斯说,“他是救世主,和他作对没有任何好处。在他不威胁马尔福家的基础上,应该保持距离,不交好,不交恶。” “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我写,“为什么要指使你的家养小精灵谋杀波特?恕我直言,这很愚蠢。” 卢修斯瞪大了眼睛,“谋杀……波特?”他下意识揉了揉下巴,“指使家养小精灵又是什么意思?” “多比。”我一笔一划,尾迹带着凌厉,“它想在魁地奇比赛上用游走球把波特从扫帚上打下来。” “什么?!”卢修斯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它怎么会——”他焦灼的搓了搓双手,灰色眼睛带上了后怕的神色。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半片从多比的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料,扔在茶几上,那上面半个m无比显眼。 卢修斯手指微微颤抖,拿起了那片布料。“没错,”他翻来覆去仔细看着它,“是我庄园的家养小精灵的标志……”他语气从惊愕转为愤怒,“但是我没有指使它谋杀波特!” “我们之间你可以放心说出真实的想法,”我嘴角勾了起来,“如果你想杀了波特,告诉我理由,我愿意帮你。” “不……”卢修斯脱力一般坐在了沙发上,“这不是我的命令。” 我仔细看着卢修斯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嘴角的笑慢慢消失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下一件事了,”我写,“多比为什么要杀了波特?而你又要怎么处置那个家养小精灵?” 卢修斯拿起桌子上的红酒杯,一口喝干,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不,你错了——它不是要杀波特。”他拿起手杖来回摩挲,脸上神色晦涩,“它看到了另一件事……”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它看到我把那件东西带出了庄园,弄到了霍格沃茨。” 说到这儿,卢修斯又倒了一杯酒。他的手轻轻颤抖着,几滴酒洒在了白色的羊毛地毯上,看起来像是暗色的血迹。 我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本日记本。”卢修斯再次拿起酒杯,手指紧紧捏着杯柄,“那本黑暗君主赐予我的,我在庄园放置了十年的,日记本。” “我不懂。”我皱起眉头,“它看到日记本在霍格沃茨,为什么要对波特下死手?” “不是死手,”卢修斯皱起眉头,“多比很怪异,它喜欢那个波特,它觉得那个日记本很危险,所以它想救他——虽然现在看起来它似乎找错了方式,更像是要谋杀波特一样。”卢修斯的肩膀轻轻垮下去一个角度,“又给你添麻烦了……真对不起。” “所以那天你在丽痕书店就是因为处理日记本?”我打趣的眨眨眼,缓和了气氛,“西茜可为此气得不轻。” 卢修斯转开了脸,似乎想抬起手捂住脸,“又来……” “我建议你好好处理一下那个小精灵,”我敲了敲桌子,“如果它一直捣乱,就杀了它。在处理好之前,看好它,别让它乱跑。” 卢修斯沉默的点点头。 “那么,下一个问题,”我继续写,“你知道霍格沃茨的密室吧?” 卢修斯短暂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 我的魔杖在手心转了一圈,我思考着说辞,“为什么密室又打开了?世上还有斯莱特林的血裔?” “我不知道。”卢修斯老老实实承认,“我只是正好借此机会推波助澜而已。” 我挠了挠脑袋,“你还真是投机取巧见风使舵。” 卢修斯苦笑起来,“别打趣我了。密室这件事我也没想到,我只是告诫德拉科不要掺和进来,听其自然就好,反正……”他突然睁大眼看向我,“但是你——” “我没事,”我举起手打断了他的话,“如果袭击事件是因为密室里的东西,那我可以保证,我没事。” 卢修斯哦了一声,似乎也觉得既然我跟着黑魔王那么久,应该对密室有所了解,知道怎么避开袭击。“那你知道……密室里面?”他眯起了眼睛,露出好奇的神色。 我摇摇头,“不要好奇这件事,这也是为了你好。我也会多多关照德拉科的。” 第130章 卢修斯终于露出一点放松的神色,“那我真是再放心不过了。” 我抚摸着自己的魔杖,指尖虚虚划过魔杖尖锐的顶端。刚得到它的时候,我也觉得它的形状过于危险,杖尖锐利如同刀刃,似乎随时都会划伤自己。 无鞘的刀啊。我心中叹息,伤人伤己。 “最后一个问题,”我最终还是抬起了手指,字迹慢慢从魔杖下展现,“你知道魂器是什么吗?” 卢修斯愣愣的看着那个词语,下意识复述了一遍,“魂器?”他露出苦苦思索的神色,“我从来没听过这个词语……你确定它是一个魔法物品?还是魔法生物?”他的指节点着下巴思考着,“如果你不急,我可以去家族藏书馆找找,也许那些古魔法书会有记载。” 我点点头,“我也去。” . 接下来几天我和卢修斯都泡在马尔福庄园的家族图书馆里,翻找成千上万册又厚又重的大部头魔法书。 多比已经被看管起来了,现在端茶送水的是另外一只小精灵,叫卡比。 纳西莎本来也想帮我们找,但是我们考虑到那些书有一定的危险性(比如《失落的黑魔法》总想咬断我的手指,《炼狱之咒》总想用它的纸张割断我的喉咙,诸如此类),所以我们还是委婉拒绝了她的好心帮助。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而我们还是一无所获。 我泄气的一头栽倒在书堆上,有气无力举起魔杖写起来,“我觉得我们找不到了,”想了想我又补上一句,“这个王八蛋,藏的这么深。” 卢修斯本来赞同的点头,看到我的后一句话,噎住了似的翻了个白眼。 “不找了!过完圣诞再说!”我一把抓住一本螃蟹一样爬过我的小腿的书,把它粗暴的塞回书架上。它拼命挣扎着,试图用自己的两根绸带书签勒死我。 我毫不客气把魔杖戳进它书页之间,来了个钻心咒。它一阵哆嗦,乖乖躺在我手里不动了。 “不爱护书本,”卢修斯毫无诚意的提醒我,“格兰芬多扣十分。” 我摊了摊手,“首先,你不是学生主席了,其次,我对格兰芬多没有归属感——虽然对斯莱特林我也没有多少归属感。” 卢修斯叹了一口气,“除了那个人,对其他东西你还真是毫不在意。”他无意识的用手杖敲敲旁边的一摞书,“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怎么说?”我有点好奇。 “你就像刀鞘。”他说。然而接下来不管我怎么追问,他都不肯解释了。 “你先出去休息吧,”我拍拍手边的书,“我再找找看——”一阵纸张撕裂的声音,我手下那本书狂躁的把自己撕碎了。我用了几个复原咒,它还是碎的那么彻底。 “别管了,”卢修斯不在意的说,“有些黑魔法书就是这么惹人嫌,真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还能留存至今。” 我撇撇嘴,用了个清理一新,把到处乱飞的纸屑收拾干净。 纸屑下的一本书露了出来——那么眼熟! 我一把抓起了它。 曾经见过的——我在里德尔手里见过的——他在那所孤儿院看过的那本书! 《黑暗深处的魔法》! “我想……”我缓缓写到,“我有答案了。” . 我抱着书在藏书馆读了整整一晚上。 这本书充满了高深的黑魔法,其中有些是里德尔曾经教过我的,大部分则是我闻所未闻的。 而魂器,是其中最艰深的部分。虽然描述不多,却也足够我做出大概理解。 我一页一页读了过去,时不时在旁边的羊皮纸上写下几个关键词。等魂器部分看完,我吐出一口压抑的气息。 羊皮纸上,几个词语孤零零写在正中间。 “分裂灵魂”,“谋杀”,和——“永生”。 那居然是真的。 他曾经说过的,那居然是真的。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用我不知道的方式! 我站起来快步来回转着圈子,身体激动的微微颤抖。 【我应该怎么办?】我使劲儿拍打着自己的脸,【假如这本书说的是真的?!假如——假如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我想放声尖叫,我想大哭,我想大笑。我在藏书室里急促的来回走着,迫切的想要发泄一下情绪。 有人敲了敲门,是卢修斯。 我迅速镇定下来,左手背在背后,把那张羊皮纸缓缓揉成一团。 他一脸担忧的走进来看着我,“不休息一下吗?你看了一整夜,今天可是圣诞节。”然后他看了看我旁边一摞翻开的书,“有收获吗?” 我平静的看着他的双眼,微微一笑。 “不,什么都没有。” 第54章 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 (——能力决定输赢,演技决定生死。) . . 我没有参加马尔福庄园的圣诞节,而是匆匆收拾了行李,辞别了千般挽留的卢修斯和纳西莎,回到了福利院。 我正好赶上他们的午饭。凯特琳夫人和大家十分喜悦的欢迎了我,我们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过了午饭,开始准备晚上的活动。 我不是很了解人类到底怎么过圣诞节,再加上大家都缠着我问我魔法和学校的事情,所以我并没有投入到准备工作中,而是坐在一旁看着那些孩子们在凯瑟琳夫人的带领下扎彩带和吹气球。 第131章 晚餐的时候,我取出纳西莎塞给我的一大包精美昂贵的糖果点心分给他们。看着他们笑闹欢呼,我突然觉得人类其实是很有趣的种族:他们生命如此短暂,还会经历各种磨难,但是总会因为一点儿甜蜜的小事就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真让我着迷。 . 在那儿逗留了几天后,我借口学校有事离开了福利院,回到了马尔福庄园。 德拉科已经回学校去了。据纳西莎说,他表示心情很复杂,强烈要求不再看到我。我再三追问纳西莎到底给德拉科说了什么,纳西莎终于透露了一点口风——她居然对德拉科说她本来打算收养我。 我,“……?!” 卢修斯在旁边笑的毫无形象,“天哪,这么来说,我差点就成了棘霓的爸爸?乖女儿,快叫一声爸爸?” 我和纳西莎同时被茶呛到了。 . 圣诞节假期我也一直没闲着。我在马尔福庄园不停研究魂器的作用。 在我的认知体系里,人的灵魂绝对不能被分开,三魂七魄的缺失会导致严重的伤害,甚至可能导致死亡。当年他对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只把它当成了一种错误的方法,是一种绝对的损害;而现在得知这种方法居然真的能保存生命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该难过还是庆幸——难过的是他居然用这种自损八百的方法追求长生,庆幸的是他还在这个世界上,还“活着”。 返校的时候,纳西莎给我塞了满满一箱高级点心糖果零食,还给我整理了另一箱精美的衣服和用具。 “学校里缺什么、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随时写信告诉我,”纳西莎抱着我说,“如果不方便直接寄信过来,就让德拉科帮你转交——我特意嘱咐过他了。” 卢修斯则考虑的更多,他私下找我谈论那个日记本的问题。“你要怎么拿回那本日记呢?”他说,“邓布利多会影响到你吗?” “它就在金妮手里,我偷偷把它拿走就好。”我踌躇满志,“至于邓布利多,他还在为密室焦头烂额呢,应该没空管小女生的日记本心事。” “干脆我让校董会投票把他撤职好了,”卢修斯开玩笑的说,“这么一来他再也不用焦头烂额了。” “好主意,”我竖起大拇指,“不过我建议你不到不得已不要这么做,霍格沃茨的学生能分他的心——别让他闲下来后把全副精力投入到凤凰社里。” 卢修斯点点头,“这个自然。”他的手杖在手里转了一圈,带着一点儿犹豫的意味。 我挑起眉毛,露出询问的神色。 “……魂器到底是什么?”他最终还是轻声问。 我慢慢伸出左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直直盯着他,“如果你不是卢修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一忘皆空。不要向任何人提起魂器,包括纳西莎——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凤凰社知道,哪怕是食死徒也不行。除了你,任何知道的人,都要死——而你也不要深入追问下去了,我这是为了你好。” 他的神色也郑重起来,“既然如此,为了避免某些不可控因素,我建议——一个牢不可破咒?” 我点了点头。 . . 回到学校第一天,洛哈特就给我们搞了个大惊喜。 门厅的布告栏上贴着一张新的羊皮纸,底下都是探着头阅读的学生。罗丝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爱丽丝挤进人群。“他们要开办决斗俱乐部!”她兴高采烈的边看边说,“今天晚上第一次聚会!” “我们去吗?”爱丽丝问,“也叫上金妮一起吧。” “她?”罗丝撇了撇嘴,“从我回来就没见过她,她不是留校过圣诞了吗?怎么一直不见人影?” 我和爱丽丝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疑惑。爱丽丝在思考金妮在哪,而我在想怎么才能偷偷拿回日记本。 晚上八点,我们又匆匆回到礼堂。金妮也来了,但是并没有和我们一起,而是寸步不离跟她的双胞胎哥哥。她的脸看起来有了点儿血色,不再那么惨白了。 自从上次我直接堵住她质问后,她就一直在回避我。是她发现了那本日记的不同寻常之处吗?可是怎么可能呢,她只是个一年级学生啊;退一步讲,就算她发现了日记本的不对劲,但是这又怎么解释她对我的窥视呢?她不可能知道我和里德尔的关系呀? 她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思绪回到礼堂。以往长长的餐桌消失了,沿着一面墙出现了一个镀金的舞台,由上空飘浮的几百支蜡烛照耀着。天花板又一次变得像天鹅绒一般漆黑,全校的同学几乎都来了,挤挤挨挨的,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魔杖,满脸兴奋。 “不知道由谁来教我们,”罗丝说,“有人告诉我,弗立维教授年轻的时候曾是决斗冠军,也许就是他来教我们吧。” 这时候她看见了不远处的波特,“哈利!哈利看这里!”她挤过去热情的问,“赫敏呢?返校后就一直没见她呢!” “她……在医疗翼。”波特啜嗫着说。 我吃了一惊,正想追问一句,人群突然欢呼鼓掌起来,罗丝也被门口进来的人吸引了目光,暂时忘记了追问赫敏的下落。 只见吉德罗.洛哈特教授走上舞台,穿着紫红色的长袍,光彩照人,他身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斯内普,还穿着他平常那身黑衣服,一脸阴沉。 第132章 洛哈特挥手叫大家安静,然后大声喊道,“围过来,围过来!每个人都能看见我吗?都能听见我说话吗?太好了!——是这样,邓布利多教授允许我开办这家小小的决斗俱乐部,充分训练大家,以防你们有一天需要自卫时,采取我曾无数次使用的方式保护自己——欲知这方面的详情,请看我出版的作品。”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热情笑容,“我来介绍一下我的助手,斯内普教授——”洛哈特说着,对斯内普比了个手势,“他对我说,他本人对决斗也略知一二,他还慷慨大度地答应,在上课前协助我做一个小小的示范。我说,我可不愿意让你们这些小家伙担心——等我跟他示范完了,我还会把你们的魔药老师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们,不用害怕!” 我心里低低嗤笑了一声。 台上,洛哈特和斯内普转身面向对方,鞠了个躬,然后他们把各自的魔杖像剑一样举在胸前。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们用一般的决斗姿势握住魔杖,”洛哈特对台下的人群说,“数到三,我们就施第一道魔法。当然啦,我们谁都不会取对方的性命。” “一—— 二—— 三!” 两人同时把魔杖猛地举过肩膀,然后——斯内普不愧是食死徒出身,随着他喊出的缴械咒,一道耀眼的红光把洛哈特撞的朝后飞起,咚的撞在礼堂墙上,然后滑落下来瘫在地板上。 舞台那边斯莱特林学生里,德拉科带头给他的教父鼓起掌来。令我吃惊的是,居然也有十几个其他学院的学生附和着鼓起掌来——但是绝对不是为了斯内普的胜利,而是为了洛哈特的吃瘪。 “好,大家看到了吧!”洛哈特顽强的歪歪倒倒地重新爬上舞台,抹了一把头发说道,“这是一种缴械魔咒——正如你们看到的,我失去了我的魔杖——啊,谢谢你,布朗小姐。是的,斯内普教授,向他们展示这一招,这个主意真妙,不过,我这么说你可别介意,刚才你要来这么一手的意图很明显。如果我想要阻止你,是不用吹灰之力的。我倒认为,为了增长他们的见识,不妨让他们看看……” 钻心剜骨!万毒攻心!千针入骨!吸髓嗜血!难道要用黑魔法了!这才有看头嘛! 我带头鼓起掌来——但是居然只有我一个人在鼓掌,周围的人一脸茫然的看向我,我尴尬的放下了手。 洛哈特大概也想到了斯内普的危险系数有点高,只听他说,“示范到此结束!现在我到你们中间来,把你们都分成两个人一组,你们自己练习吧!” 我失望的撅起嘴。 他和斯内普在人群中穿行,给大家分队。罗丝和一个赫奇帕奇女孩一组,爱丽丝和金妮一组,而我和一个斯莱特林女孩一组。 “你好,”这个斯莱特林女孩声音很低,“我们开始吗?” 我点了点头。 “你先。”她说。 我举起魔杖随便挥了挥,然后对她比了个手势,示意换她继续。 “除你武器。”她举起魔杖语调平静,一道微弱的红光,我手里的魔杖朝上掀了掀。 我给她鼓起掌来。但是她显然对自己的成果不是很满意,“我们继续?”她征求我的意见。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人群就推挤着从舞台两边退开了。我回头一看,是斯内普,他一只手拎着波特一只手拎着德拉科,把他们推到了台子上。 “都安静!”洛哈特也回到了台子上,大声指挥着学生们,“让我们来看看最精彩的——学生代表的决斗!” 不远处几个女生低声尖叫起来。 台子上,波特和德拉科互相怒目而视,就算鞠躬的时候也坚定不移的翻着白眼瞪着对方。 “一!——二!”洛哈特一脸兴奋,“三!” 德拉科抢了先手,迅速举起魔杖大吼一声,“乌龙出洞!” 我心里一个哆嗦——这不该是用在这里的魔法! 一条长长的黑蛇突然从德拉科杖尖的黑雾里蹿出来,重重地落在他俩中间的地板上。这一下摔的有点狠,黑蛇怒气冲冲的昂起头,在台子上左右游走。 人群尖叫着,迅速向后闪退,而我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 “不要动,大家。”斯内普懒洋洋地说,“我来把它弄走……” “让我来!”洛哈特喊道。他举起魔杖,威胁地向蛇挥舞,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蛇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被挑起一丈多高,又重重地摔落回到地板上。 这一下,那条蛇和我都彻底生气了。 黑蛇气呼呼的露出毒牙,朝着周围的人群威胁的嘶叫,突然,它转头看向了我。 【你是……】它有点疑惑的盯着我。 这时候我反而退了一步,不是害怕它咬我,而是害怕暴露身份。 黑蛇朝我爬来,似乎想要近距离嗅嗅我。 一个声音阻止了它。 【停下。】 我和蛇都惊愕的回头看去——实际上,除了我们,礼堂里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方向,带着满脸的惊讶。虽然他们听不懂蛇语,但是蛇语独有的冰冷嘶嘶气音和那条蛇的反应,已经足够大家做出判断了。 那是哈利.波特!他在说蛇语! 哈利.波特是个蛇佬腔! 但是——这怎么可能?他是斯莱特林血裔?他开启了密室?——梅林啊,这太可笑了! 一片死寂中,斯内普走上前去,挥了挥他的魔杖,蛇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了。 第133章 “今天到此为止,”斯内普从牙缝里低声说,“都回去!现在!” 四周的人群都从惊愕里回过神来,边退场边不停地窃窃私语着。波特被罗恩韦斯莱拉下了舞台,他们一路小跑离开了礼堂,一路上人群就像躲避瘟疫一样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我不敢相信,”旁边的罗丝喃喃,“哈利.波特是斯莱特林的传人?他打开了密室?” 我也不敢相信。 散场的人群从我身边走过,我抬起头,逆着人流和斯内普对上了目光。 他空洞的黑眼睛像是无生命的死物,冷冷的盯着我。 “走了走了。”罗丝拉了我一把,我顺势转开了目光。 走出礼堂的时候,我依然感觉到有一股目光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贴在我的后背上。 . . 从这以后,学校里的学生对波特避之不及,波特走到哪周身都能空出一个以他为圆心的无人空心圆;哪怕是餐桌上,他的左右只有罗恩敢坐——因为赫敏还在医疗翼,并且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我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取我的药时私下询问了一下,庞弗雷夫人告诉我赫敏脸上出了斑疮,所以才不愿意见人。 我开始计划如何拿到日记本了。首先要避开神经质的金妮,其次要避开她的舍友罗丝,最后要避开教授们尤其是邓布利多的注意。 这么算下来,只有等她把日记本放在寝室的时候进去偷了。 但是没过几天,我还没找到机会,袭击事件再次发生了。这次是赫奇帕奇的一个三年级男生,以前经常看到他对着金妮献殷勤,跑前跑后的递东西,导致弗雷德和乔治都非常不耐烦他。 意料之外的是(不如说意料之中),波特也在第一事发现场。尽管他不停解释他半夜游荡在走廊的理由是他被洛哈特喊去帮他处理粉丝回信,但是惊恐万分的学生们可不信他的解释。 我反而有点疑惑。 里德尔后来与我说过一些关于那条巨蛇——海尔波的事,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令人记忆犹新,但他从没说过海尔波和石化有什么关系。石化是它造成的吗?我很不能理解。海尔波饿了吗?可是它怎么不吃掉那些人类呢?还是说它只是听从那个神秘的、很有可能是波特的“斯莱特林血裔”的命令,报复性攻击人类? 我得找机会去问问。希望海尔波还记得我。 . . 又过了一周,我终于等到个作业少的周末,打算半夜去找海尔波聊聊。 等大家都睡了,我轻手轻脚爬起来,把睡得死沉的凯撒放回箱子,然后披上斗篷,踮着脚尖走出寝室。 公共休息室里壁炉已经半熄了,微弱的火光把平时活泼鲜艳的公共休息室映得一片昏暗,阴影里仿佛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我推开公共休息室拱门,门上的胖夫人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梦话,只清醒了一瞬间就又沉入睡眠。 走廊上空无一人,墙壁上的火把时不时发出噼啪的轻微爆裂声,火光在走廊上投下一段一段的光亮,却让光明之间的阴影更加黑暗晦涩。 我朝着二楼女生盥洗室走去。 我没穿鞋子,光脚走在地板上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蛇形时的敏捷无声。 抵达盥洗室大门,我先静静倾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确定桃金娘不在里面哭了,我才伸出手打算推开门扉—— 一个柔和的嗓音在我身后响起。 “迪斯洛安小姐,夜游可不是好习惯。” 一瞬间我指尖过电一样麻痹,全身汗毛全都炸了起来,我一把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尖叫出来! 我缓缓地、僵硬无比的转过头。 在我身后,邓布利多正微笑着看着我,白胡子上蝴蝶结正反射着微光。 . . 校长室。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我坐在扶手椅上,局促的捏着自己的袖口。 刚才,情急之下,我撒谎说我睡不着所以出来溜达,走到二楼想洗脸,所以才打算进入那个盥洗室。邓布利多似乎是相信了,他友好的请我去校长室坐坐——“既然你睡不着,那么介意听一个老头子唠叨几句吗?” 此刻他的蓝眼睛正从半月形镜片上看着我,眼神清澈明净。 “你不应该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出来夜游的,迪斯洛安小姐。”他双手搭成塔状支着下巴,“为了你的学院的分数,更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垂下头,做出虚心受教的神情。 “晚上睡不着的话,可以来一杯牛奶。”邓布利多点了点魔杖,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出现在我手边的小圆桌上。 他做出请的姿势。 我点头致谢,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有蜂蜜吗?我想加一点儿。”我提出要求。 邓布利多似乎有点吃惊,“能遇到同样的甜食爱好者实在是让我惊讶。”他点点手指,一罐蜂蜜出现在圆桌上,配着闪闪发光的银勺子。 我加了三大勺,直到牛奶泛起微微的蜜色。 一口气喝下,感觉胃里都暖了起来——虽然喉咙里甜的发腻。 “迪斯洛安小姐,你晚上为什么睡不着呢?”等我喝完,邓布利多问。 我想了想,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想到之前的事情。” 第134章 “学校的袭击事件吗?”邓布利多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但是有点儿害怕。”羽毛笔在我手里打了个转,“毕竟我也算你们所说的麻种。” 邓布利多温和的安慰我,“对梅林发誓,我和其它教授会全力保护学校学生的安危的,不管他们是什么出身。”他的眼神坚定,蓝色眼睛仿佛坚硬而锋利的水晶。 我捏着羽毛笔,朝他露出一个信任的笑容,“我相信您和教授们。” “那么,你对于这件事还有其他看法吗?”邓布利多直起身子。 “波特是蛇佬腔。”想了想我还是写了出来,“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吧?” “是的,”他直言不讳,“而斯莱特林的血脉天赋就是蛇佬腔——但是我并不认为是波特所为。你觉得呢,迪斯洛安小姐?” 羽毛笔微微顿了顿,“我也不知道。直到来到霍格沃茨,我才听说了斯莱特林和蛇佬腔的关系,我一直觉得,魔法界真神奇。谢谢您收我作为霍格沃茨的学生。” 写到最后一句,我抬起头,真诚无比的,带着感激的,注视着邓布利多的眼睛。 他也盯着我的眼睛,慈爱的笑了起来。 “你能来霍格沃茨,是你的魔力天赋决定的,我可做不了主。”他打趣的眨了眨眼睛,摸着自己的长胡子,“啊,已经这么迟了,快回去休息吧——虽然明天是周末,赖床可是不好的啊。” 我也笑起来。 走出校长室,我还保持着微笑;一直走到公共休息室门口,我才敢蹲下来缓口气。我的腿肚子直抽筋,左手手心全是汗,后背也黏糊糊全是冷汗。 刚刚牛奶里什么也没有,没毒,没吐真剂,只是一杯热牛奶而已。 而他也只是普通的关心我,就像是关心学校里任何一个学生一样——虽然从立场上,我们注定要站在天平的两端,彼此黑白分明,水火不容。 而等我对他亮出毒牙的那一天,就是我们生死相杀之日。 而这一天,想必不是很远了。 第55章 日记本 日记本 (——甜蜜的少女啊,就要写日记!) . . 那次失败的夜游后不久,赫敏就痊愈出院了。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好奇,她都对住院原因闭口不言。我把它理解成小女孩爱美的心思,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脸上有过疮疤。 从上一次袭击事件后的两个月,学校里居然出奇的宁静,没有人再被石化了。皮皮鬼也终于唱腻了他的“波特小可爱又杀人啦”之歌,重新开始在落单的低年级学生身上找乐子了;大部分学生已经不抵触和害怕波特了,恢复了平时友好的交往。 我跟二年级格兰芬多上草药课时,斯普劳特教授指着几株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曼德拉草非常高兴的对大家说,“等它们想移到别人的花盆里时,我们就知道它们完全成熟了。然后我们就能使医院病房里那些可怜的人都活过来。” 大家都为她的后一句话鼓起掌来,并对吱哇乱叫样貌丑陋的曼德拉草产生了难得的喜爱之情。 . 自从上次夜游被邓布利多抓住,我就再也没敢实施第二次夜游,毕竟我还想多活几年。不过金妮的寝室就在隔壁,我终于找了个她和罗丝都不在的周六,用混淆咒打开她们寝室的门,溜了进去。 【日记本飞来。】我站在房间中间举着魔杖低声念。 一片安静。 【里德尔的日记本飞来——黑魔王的日记本飞来——voldemort的魂器飞来——傻狍子的魂器飞来——】 还是一片安静,并没有日记本朝我飞过来。 我释放出灵力探了一圈寝室,什么都没有,我感受不到有灵魂波动,也感受不到他的黑魔法痕迹。 难道金妮把它带出去了? 我转身去图书馆找了一圈,不见金妮的踪影;我又跑礼堂和平时那几个教室转了一圈,还是不见金妮。 不过我倒是遇到了刚从宾斯教授办公室出来的罗丝,她一看见我就亲热的打招呼。“嘿!棘霓!”她怀里抱着高高一沓又厚又重的书本,直堆到她的下巴,“你要回寝室吗?” 我伸手抱过她怀里的一半书,点点头。 “诶呀多谢,”她松了一口气,“宾斯教授推荐了我好多拓展阅读书,真是重死了!” 我低头看了看我怀里最上面那本书,《失落在历史长河里的真相》,又转头看了看她怀里最上面那本,《霍格沃茨建立之前的生物多样性与千年变迁中魔法生物栖息地的破坏》。 我朝她露出疑惑的眼神。 “哎呀,”她露出大大咧咧的笑容,“我这不是想查查有关……”她(自以为的)压低了声音,“密室的事吗!” 罗丝你的声音其实一点也不低好吗,你没看前面两个路人学生都回头看了你一眼吗。 “所以我借了好多书,”她继续说,“我还想问问赫敏她有没有什么推荐书目……” 说话间我们已经穿过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大门,爬上了寝室楼梯。在她寝室门口,我把手里的书放在她怀里那摞书上。 她的肩膀往下一沉,连声喊着“好重好重”,忙不迭抱着书消失在寝室门后。 我正打算继续去找金妮,罗丝突然又探出头叫我,“嘿棘霓!再帮个忙!” 第135章 我示意她继续说。 她左手一本粉红色的崭新笔记本,右手一本天蓝色的同款式笔记本,给我全方位展示了一遍,“你觉得哪个好看?” 我随便指了本粉红色的。 她满意的收回了手,“金妮她的日记本丢了,我打算送她个新的——文人居最新版的少女时代日记本,每日按时日记自动提醒功能,错别字纠正功能,纸张色彩随心情变色功能,还有被外人偷看就会尖叫功能——” “她日记本丢了?!”我一张纸拍在罗丝手里的日记本上。 “圣诞节假期不久后她说她丢了,”罗丝耸耸肩膀,“不过看起来她很轻松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被别人捡到。” 我暗暗皱起眉头。丢了?故意还是不小心丢的?丢哪儿了?有谁捡到了吗?——罗丝说金妮看起来很轻松,是因为金妮发现了日记本的不对劲,在为终于摆脱了日记本而轻松吗? “送你一本!”罗丝不由分说把粉红色那本塞到我手里,“甜蜜的少女啊!就要记日记!——不许拒绝。”然后门啪的在我眼前关上了。 我看着手里充满少女气息的粉色日记本,“……?!” . . 不久后复活节假日期间,二年级学生又有了新的事情要考虑。他们应该选择三年级的课程了,这件事,至少在赫敏.格兰杰看来,是需要慎重对待的。 她在晚饭餐桌上吃饭时都不停的翻着她列的课程对比表格,时不时添上一笔。 “如果我能把魔药课退了的话,我愿意把其它课都选上!”旁边的罗恩韦斯莱说,他旁边的纳威.隆巴顿赞同的点头。 “不可能的,”赫敏说,“之前的课都要上,那是必修课。”说着,她飞快的把每一门选修课都打上了勾,“算术占卜课和占卜课我真拿不定注意,干脆都选了吧。” 周围的人又惊愕又羡慕的看着她。 一年级学生们觉得选课离自己还很遥远,都叽叽喳喳讨论着自己的事。我听到不远处坐的韦斯莱双胞胎正在给两个一年级男孩大力推荐他们新研究的清凉夏日薄荷糖;其中一个试吃了一块,瞬间眉毛结了冰,全身直冒冷气。“太……太……刺激了……”他上下牙齿直嗑着,哆哆嗦嗦的鼓掌。 韦斯莱双胞胎兴高采烈的沿着长桌推销他们的薄荷糖,到我这儿的时候,我掏出一个银可西买了三块。 “谢谢惠顾!”他们夸张的欢呼着走远。 我看了看手里的糖果,就是普通的薄荷糖,只不过加了个小小的限时冰冻咒,很聪明的技巧。 我正想把糖丢进嘴里,突然我周围的人都诡异的安静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别看我,我只有三块糖,分不过来啊。 “这种低等的劣质糖都吃,你还真是不挑食啊。” 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唰的回头看,速度之快差点扭到脖子。但是有个人比我还快——不远处的波特站起来,怒气冲冲的瞪着德拉科,“你来干嘛?” “坐下,波特。”德拉科拖长了调子,“好孩子波特,坐下。”他训练狗狗似的语气让周围几个格兰芬多男生都不满的站了起来,对德拉科怒目而视——我觉得,德拉科的能力没有里德尔那么高,嘲讽能力却和他不相上下,至今没被套麻袋打死真是全托了他爸爸的保护。 波特刚想说话,德拉科把一只大盒子啪的丢到我面前的桌子上,还带翻了旁边罗丝的南瓜汁杯子。“爱要不要。”他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走回斯莱特林长桌去了。 周围的人都收回目光,见鬼似的看着那只盒子。纯白色盒子上用金线勾边,还用冰蓝色的绸带扎着,显得十分奢华精美。八成是纳西莎托德拉科给我的,不是点心糖果就是衣服饰品。 之前,为了避免引起凤凰社的关注,我和卢修斯纳西莎的通信很少。所以偶尔几封信里除了卢修斯的话,大部分都是纳西莎的关怀,比如吃的好吗睡的好吗有没有新衣服要不要新用具,甚至她还打算也给我买一把光轮2001…… 在我坚持拒绝下,她终于跳过询问环节,直接让德拉科转送了一盒东西——我好像激发了她奇怪的感情,她真把我当成她女儿了…… 盒子上有个小小的烫金花体b字母图徽,罗丝凑过来看了一眼,“蜂蜜公爵的东西,还是限量版。”周围的几个人都凑过来看,罗恩发出一声感叹似的呻吟,爱丽丝则一脸赞叹,“蜂蜜公爵的手工限量……”赫敏则一脸茫然,“马尔福为什么给你这个?”罗恩自然而然接上她的话,“可能下毒了,要么里面不是吃的而是虫子,比如蜘蛛,噫。” 我连忙把盒子放回书包,悄悄指了指旁边长桌上探头探脑的几个赫奇帕奇,示意回去再说。 晚餐结束一回公共休息室,几个人纷纷把我围住要求参观那个盒子。我掏出盒子掂了掂,很沉,摇晃时发出轻轻的锡纸包装摩擦声。悄悄用灵力探了探,没有黑魔法物品的痕迹,于是我打开了它。 一打开,盒盖上的缩小咒自动解开,里面像拔竹节似的唰唰唰拔出六层高高的分格,每一层都是样式各异、码的整整齐齐的金色小包装。我没吃过人类的这种东西,不太好形容,不过看起来就超级超级贵的样子。 罗丝的感叹声吸引了更多的学生围观,大家的重点在听到罗恩说“马尔福钱多到没处花了吗”后都从礼盒的华丽转移到了德拉科的目的。 第136章 我也觉得德拉科有点失策,他应该找个没人的时候悄悄给我,而不是在四个学院都在的长桌上直接把盒子丢给我。我相信纳西莎和卢修斯肯定反复嘱咐过他这个,不过至于他听了没有,一目了然。 ……到底是怎么样的溺爱才能培养出德拉科这样任性的傻白甜啊?! “全英国限量十个,它宣传单上的价格抵得上大半把光轮2001。(罗恩又大声呻吟了一声)”爱丽丝说,“感受一下吧,直接把金加隆放进嘴里吃下去的感觉。” 我递给她几只圆形小包装,然后给围着我的每个人都发了一把,六层盒子瞬间空下去大半。 “啊啊啊啊!”罗丝捧着她的点心转了一圈,“我不敢吃,我怕里面是金加隆馅儿的……一口下去我都心疼……” 爱丽丝则直接拆开包装吃了一口里面深褐色的小点心,然后像小猫似的舔了舔嘴角,“呜呜,我想把包装纸和我的指头都舔一遍。” 旁边罗恩用食指和拇指拎着包装的角,一脸嫌弃,“我才不吃马尔福的东西……”不过在看到爱丽丝和罗丝的反应后他还是忍不住拆开了包装咬了一口,然后瞬间热泪盈眶状,“——不愧是金加隆的味道啊。” 我又取出一捧小点心递给他,附上一张纸,“请帮我转送给珀西和乔治弗雷德,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罗恩喃喃,旁边罗丝接上一句,“应该谢谢马尔福才对。” 罗恩一脸扭曲,半晌才咕哝,“好吧,但是那是他给迪斯洛安的东西,我只需要感谢迪斯洛安而不是他,是吗?不是吗?是吗?” 趁他们讨论到底承谁的情的时候,我抱着盒子从人群里溜出去,跑回了寝室。 刚刚分点心的时候我摸到最下面有个薄薄的夹层,里面似乎有东西。所以我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了。我把书包朝地下一丢,抱着盒子扑上了床,床上抻的笔直笔直睡觉的凯撒被我压到了尾巴,发出愤怒的尖叫。 【你差点把我压断!断成两截儿!】它气的用尾巴大力抽打我的脸,【两截儿!】 我把它打了个结塞回被子里,放下床幔施了个隔离咒,【哪有蛇睡的跟一根棍子似的笔直?放在野外早就被鸟和狐狸吃了,还是吃成两截儿那种。】 凯撒无言以对,爬出来在床单上睡了个对角线,用这种方法表示对我的抗议。 我顾不上管它,急匆匆抽出夹层里的东西。那是一封信,施了我和卢修斯约定好的加密咒——如果用不正确的方式打开,信就会瞬间粉碎成沫,并且不可修复。 我用魔杖画出对应的解密咒,信封自动打开了。 是卢修斯的笔迹。信里除了问候和关心,还有一个重要消息:卢修斯正在试图联合其他十一个校董,打算罢免邓布利多的校长之位。他让我在邓布利多离任之前不要轻举妄动,等邓布利多走了再实施计划。 我觉得,虽然邓布利多离任后会把全副精力投入凤凰社,但目前看来,有他在霍格沃茨,我又不敢夜游找海尔波,又不敢寻找日记本,所以他能离职也是不错的。 看完我销毁了信,然后在床上打了个滚,睡的笔直的凯撒再次被我压住,发出愤怒的尖叫。【两截儿!】它试图咬住我的鼻子,【——本宝宝已经两截儿了!】 【别吵别吵,等再过一阵子,】我捏住它亲了一口,【我就能和你光明正大在外面玩啦!】 . 之后的魁地奇训练再次吸引了大部分人的关注。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一个以多变灵活的战术著称,一个以稳重扎实的能力著称。两个队的比赛虽然不如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那么紧张刺激,不过依然颇具看点。 不过我并不想去看。比起人声鼎沸的赛场,空无一人的城堡更适合我——更何况这次比赛没有德拉科。 训练了几周后,比赛如期而至。 比赛当天十点多人群就开始涌入赛场了,城堡渐渐空下去。我借口身体不适要去医疗翼,所以爱丽丝和罗丝她们都先走了。金妮依然特立独行,不和我们一起走,罗丝也拿她没办法。 快十一点的时候我朝着二楼盥洗室走去,路过三楼楼梯的时候,一个低哑的沉厚声音幽灵般游过我的身侧。 【我知道的……要杀死他们……我知道……】 我蓦然睁大了眼睛——是海尔波! 我不敢用蛇语叫它,怕被别人听到,所以我只能追着墙壁里的声音狂奔。海尔波游动的很快,我必须全力奔跑才能赶上它的速度。 我急促的脚步声在二楼长长的走廊里回荡,空荡荡的走廊之间激起一阵回音。 前面的墙角处,海尔波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我茫然追过去,然后被脚下的东西绊倒在地。 回过头,绊倒我的东西就躺在那儿,冰冷僵硬,还带着惊愕和恐惧的表情——那是赫敏,一动不动的赫敏.格兰杰。 她的不远处,另一个女生也直挺挺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块摔碎的化妆镜。 . . “迪斯洛安小姐,请坐。”邓布利多指了指扶手椅。 此刻,他的办公室里挤满了教授,但是麦格教授不在,据说是去通知大家魁地奇取消的消息了。 我坐了下来,垂着头一幅害怕的样子,心里其实在气愤的咒骂皮皮鬼——这个王八蛋,怎么哪儿都有他?!如果不是他再次高歌一曲“这次不是波特但是又杀人啦”之歌,我完全可以偷偷逃跑,也不至于被路过的教授抓个当场——虽然我的确什么也没干。 第137章 “刚刚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看到了,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注视着我,“你为什么没有去看魁地奇比赛,而是出现在城堡二楼呢?” 洛哈特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兴高采烈的说,“如果我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我至少有六种方法能让那头怪兽乖乖臣服——” “我没有问你,吉德罗,请安静。”邓布利多温和而坚定的打断他。 我垂头丧气的写,“走到赛场我觉得不舒服,所以我折回想要去医疗翼的。罗丝和爱丽丝可以作证,她们一直把我送到城堡门口。” 旁边斯普劳特教授搭腔,“邓布利多,我认为,迪斯洛安是个好孩子,她只是碰巧路过而已。”宾斯教授也飘来飘去,唠唠叨叨说,“没错,没错,她可是除了格兰杰外唯一一个背下了妖精叛乱纪年表的学生——” “我也不认为是她,”邓布利多回答,“她只是像波特一样,不幸的路过现场而已。” 房间角落的斯内普发出一声重重的鼻息。 “曼德拉草快要成熟了,他们很快就能恢复了。”斯普劳特教授说,“但是如果这种事件一直发生……”她忧虑重重的打住话头。 邓布利多说着挥了挥魔杖,四张羊皮纸自动展开,四根羽毛笔飘起来随着邓布利多的声音书写起来,“所有学生晚上六点钟以前必须回到自己学院的公共休息室。任何学生不得在这个时间之后离开宿舍楼。每次上课都由一位老师护送。在没有老师陪伴的情况下,任何学生不得使用走廊盥洗室。所有魁地奇训练和比赛都被延期。晚上不再开展任何活动。” 羊皮纸被写的满满当当的,然后自动打了个卷儿,分别飘到斯内普、斯普劳特和弗里维教授手里。 “各位院长请回去组织学生吧,”邓布利多说,“迪斯洛安小姐,请带着格兰芬多的通知回你的公共休息室去吧,麦格教授应该在那里,把它给她。” . . 第56章 黑湖之殇 56 黑湖之殇 (——亦或物伤其类,亦或兔死狐悲。) . . 当天宵禁更加严格了,但是快到午夜,我突然从假寐中惊醒。 有人从公共休息室离开了,触动了我在门口布置的小警报阵。 我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给旁边的爱丽丝施了个沉睡咒,保证她不会突然醒来然后发现我不在寝室。做完这一切,我也偷偷走出了寝室,跟上了前面的人的脚步。 他们就在我前方,我能听到他们细微的脚步声,但是我却看不到他们。几次差点跟丢后,我直接化成指头粗细的细小蛇形,开始用嗅觉追踪。 虽然蛇形时视觉能力会下降,而人形时的视觉弥补了人形嗅觉的不足之处,但是我更习惯用蛇类的嗅觉和热量感应来追踪猎物——这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我一路跟着他们走出城堡,穿过夜露垂垂的草地,来到禁林边缘,那里有一座小屋。小屋门口的台阶上,两个人影突然凭空出现,和我根据气息猜测的一样,是波特和罗恩韦斯莱。 波特整理着手上液体一样的布料,罗恩韦斯莱走上去敲门。小屋的主人海格打开了门,一脸惊愕的看着来人。他们互相解释了几句,波特和罗恩走了进去。 我飞快沿着海格菜地里的南瓜藤蔓爬上他的窗台,又沿着窗棂爬上屋顶,找了个方便垂下头偷看的角度。 屋里海格正在给波特和罗恩倒茶,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定,水壶里的水泼洒出来,差点把炉火浇灭了,然后他粗大的手猛地抖动一下,把茶壶打翻了。 “你没事儿吧,海格?”波特问,“赫敏的事你听说了吗?” “哦,对,我听说了。”海格说,声音有些哽咽。他老是紧张地朝窗口张望,我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他给两人各倒了一大杯开水(忘记放茶叶袋了),正要把一块厚厚的水果蛋糕放在一只盘子里时,传来了很响的敲门声。 我爬上屋顶,小心露出头看了看,是邓布利多和另一个矮胖男人,他有一头乱糟糟的灰发,圆脸上带着焦虑的神色。 海格开了门,他们走了进去。我连忙又换回原地继续偷看。屋子里已经没有波特和罗恩的人影了,不过他们的气息就在窗边的沙发背后,看来是又用之前的方法隐藏起来了。 “晚上好,海格。”邓布利多语调平静的介绍,“这是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先生。” 海格一下子脸色煞白,脑门上开始出汗。他跌坐进一把椅子里,看看邓布利多,又看看康奈利.福吉。 “真糟糕,海格,”矮矮胖胖的福吉用一种清脆快速的语调说,“非常糟糕,不得不来。在学生身上发生了四起攻击事件,太过分了,魔法部必须采取行动。” “我没有,”海格恳求地望着邓布利多,“你知道我没有,邓布利多教授,先生……” “我希望你明白,康奈利,我是完全信任海格的。”邓布利多对福吉皱着眉头。 “可是你瞧,阿不思,”福吉很不自然地说,“海格五十年前的前科记录对他不利啊。魔法部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我们已经和校董事会取得了联系。” 五十年前?海格的前科记录?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海格就是杀了五十年前那个女孩的人?用他的蜘蛛?——就像里德尔说的那样,那个女孩是在被救治后再次遇袭身亡的? 第138章 房间里,他们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康奈利,我还是要告诉你,把海格带走根本无济于事,事件还会发生,因为海格根本不是凶手。”邓布利多语调冰冷。 “你从我的角度看一看吧,”福吉说,手里玩着他的礼帽,“我压力很大呀。必须做点什么才行。如果最后查出来不是海格,他还会回来的。可是我不得不把他带走呀,我难道不该履行自己的—— ” “把我带走?哪儿?”海格说,他浑身瑟瑟发抖,巨大的身躯像是震颤的小山丘。 “时间很短,”福吉说,不去看海格的眼睛,“不是惩罚,只是一种预防措施。如果抓住了另外一个人,就会把你放出来,并致以充分的歉意……” “不是阿兹卡班吧?”海格声音嘶哑。 福吉还没来得及回答,又有人敲门了。邓布利多过去开门,我听到沙发背后罗恩发出小小的惊呼。 实际上,我也差点叫出来——卢修斯走进了海格的小屋,他全身严严实实地裹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旅行披风,脸上带着一种冷冰冰的客气微笑。 “你已经来了,福吉,”卢修斯打量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很好。” “你来这儿干什么?!”海格愤怒地说,“出去,离开我的房子!” “亲爱的朋友,请你相信我,我也并不高兴进入你的这间——房子——你管这也叫房子?”卢修斯环顾这间小小的破房子,语气平静,“看来我又得刷新一下我对房子这个词语的认识下限了。” “有何贵干,卢修斯?”邓布利多温和的问,但是我感觉到他生气了。 “事情真是糟糕透了啊,”卢修斯懒洋洋地说,一边拿出一卷长长的羊皮纸,“董事会觉得应该让你退休了。这是罢免令——十二位董事一致签名通过的。我们觉得你恐怕没有发挥你的才能。到现在为止,已经发生了多少起攻击事件?今天中午就是两起,是吗?”卢修斯笑了笑,但是那笑容冰冷如刀,“照这个速度,霍格沃茨的麻瓜学生就会一个不剩了,我们都知道那将是学校的一个可怕的损失。” “哦,怎么,你说什么,卢修斯,”福吉说,他显得很惊慌,“邓布利多被罢免……不,不……我们现在绝对不愿意……” “对校长的任命和罢免是学校董事会而不是你的事情,福吉,”卢修斯语调平稳,甚至还带着一丝愉悦,“既然邓布利多未能阻止这些攻击……” “可是,卢修斯,如果邓布利多不能阻止他们—— ”福吉说,他的上唇开始出汗了,“我的意思是,谁能阻止呢?” “会有人的。”卢修斯说。 海格猛地站了起来,毛蓬蓬、黑乎乎的大脑袋擦着了天花板。“你对多少人进行了威胁、敲诈,才迫使他们同意的?!”他怒斥。 “人总会有弱点的,”卢修斯微笑,“他们求我办事的时候欠我的人情总该找个机会还——当然,我不指望你的大脑理解这个。” “你不能带走邓布利多!”海格喊道,他的狗也呜呜叫起来,“如果把他带走,麻瓜们就没有一点活路了!很快就会有杀人事件的!” “你冷静一点儿,海格。”邓布利多严厉地说,他看着卢修斯,“如果董事会希望我走,卢修斯,我当然会把位子让出来的。” “可是—— ”福吉结结巴巴地说。 邓布利多燃烧的蓝眼睛始终盯着卢修斯冰冷的灰眼睛。“不过,”他缓慢而清晰地说,“只有当这里的人都背叛我的时候,我才算真正离开了这所学校。你们还会发现,在霍格沃茨,那些请求帮助的人总是能得到帮助的。” 在那一刹那,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朝着波特他们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他什么都知道。我心里突然浮现出这个可怕的念头。 “感人肺腑,”卢修斯优雅的鞠了个躬,“我们大家都会怀念你在的日子的。” 邓布利多谁也不看,直径拉开门走了出去,卢修斯也漫步走了出去。福吉尴尬的看着海格,后者对他怒目而视。 顿了顿,海格突然大声说,“如果有人想找什么东西,他们只需跟着蜘蛛,就会找到正确的方向!我就说这么多。” 福吉莫名其妙地瞪着他,而我一瞬间就猜到他在说什么、对谁说——那只海格的,五十年前逃到禁林里的八眼巨蛛!而他在指示波特他们去找它! ……海格打算用波特喂蜘蛛?联系到那个蜘蛛的凶残,我只能这么想。 海格跟着福吉走了出去,门砰地关上了。 我无声从房顶上溜了下去。 计划开始了。 . . 天气渐渐热起来,夏天终于到了。没了邓布利多的霍格沃茨对我来说如鱼得水,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没能找到和海尔波独处的机会——从赫敏被袭击后,海尔波就销声匿迹,再也没出现过;更重要的是,我的蛇语打不开那个盥洗室的入口! 我严重怀疑这个洗手池性质和石洞拱门一样,都是对非人类巫师的歧视! 好在我还有b计划,海尔波会通过密道去禁林和黑湖里捕猎,所以我试图在这里找到它的踪迹。但我找遍我所能抵达的区域,还是一无所获。 好不容易知道魂器的存在,日记本就丢了;好不容易没了邓布利多的影响,我却找不到海尔波了! 第139章 我快要被这该死的命运捉弄死了。 . . (给卢修斯的信) *** 亲爱的卢修斯,日记本不在金妮那里,她把它弄丢了。我会继续寻找的。 ps.让德拉科在学校收敛点儿,他最近太飞扬跋扈了,对麻种的蔑视有点过火了,我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克拉布高尔跟着他,他会被拖进某个小过道揍一顿。除此之外,上节魔药课他居然光明正大的问斯内普要不要做校长?!你确定斯内普还是自己人? ps.向亲爱的西茜问好,替我谢谢她送我的床头紫水晶挂灯,很漂亮——但是我真的不需要镶金象牙衣柜了,真的。 by g *** . (卢修斯的回信) *** 亲爱的g,日安。 希望你能找到日记本。 多比依然处于严密看管之中。 我已经给德拉科写信警告过了,他实在是有点任性了,还请你多留心——免得他真被拖到小过道去。 ps,西茜说衣柜算了就算了吧,毕竟格兰芬多宿舍是有点儿小。不过她问你要不要雕银象牙制的巫师棋(我觉得她会直接寄给你)。 l *** . 看完卢修斯的回信,我小心翼翼把它销毁掉。 虽然嘴上说着要继续寻找,不过我实在是毫无头绪。 我打算死马当活马医,找个机会再去金妮宿舍翻翻,也算是尽人事了。 没想到过了不到几天,学校里又掀起了轩然大波——在之前那面留下血字的墙壁上,又有人用血写下了新的字迹。 ——“她的尸骨将和她的名字一起留在密室!” 而与此对应的是,金妮.韦斯莱失踪了。 所有人都惊惶不定,家长的猫头鹰像下雨一样不断飞来,预言家日报也大肆报道这件事,一天之内霍格沃茨将要关闭的谣言在学生之间像是病毒一样传播起来。 不过很快,院长们证实了这个猜测。麦格教授在公共休息室宣布霍格沃茨将暂时关闭,除非找到解决方法;学校要求学生们收拾行李,明天就坐车离开。 当天晚上,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死一般沉寂。韦斯莱双胞胎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捂着脸一动不动;珀西韦斯莱呆呆的站在墙角,眼睛通红。其他人要么在寝室收拾行李,要么也呆呆坐在休息室沙发上,满脸悲伤。 我注意到罗恩韦斯莱和波特都不在公共休息室,甚至今天更早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出现了。 这很不对劲。 我悄悄打开休息室的门,打算出去再找找海尔波,结果一开门,门外是双眼通红的麦格教授。 “迪斯洛安小姐,”她响亮的抽了抽鼻子,“不要离开公共休息室——今晚我要在这里守夜,最后一晚绝对不能再发生什么事了。” 我只能回到寝室。 . 半夜,我突然感觉到城堡的保护阵有了一丝震动。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发现旁边爱丽丝也坐了起来,茫然的问我,“地震了?” 我这才发现,不只是魔法阵,城堡也有了一丝轻微的震颤。 凯撒沿着我的睡裙爬上来,低声说,【不是地震。】 蛇类对地动有着灵敏的感应,既然我和凯撒都没有预感到地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城堡受到了攻击。 我示意爱丽丝穿好衣服,拿上魔杖,我悄悄把凯撒塞进长袍口袋,然后我们一起跑出了寝室。公共休息室里已经有了好多学生,大家都一脸惊愕,茫然四顾。麦格教授一把推开了门。 “到礼堂集合!所有人!带好魔杖!”她大喊,“级长呢!”珀西和另一个女孩应了一声,麦格教授指示他们,“把寝室里的人都叫出来!确保每个人都到礼堂!” 珀西和那个女孩分别走上了寝室楼梯,去叫醒那些还在睡觉的人——如果现在还有人能睡得着,我真是佩服他们的神经。 “教授,到底怎么了?”一个高年级学生问。这也是每个人想要问的。 “到礼堂再说。”麦格教授不愿多说,催促着我们朝外走。 我们跟着她走下格兰芬多塔楼。礼堂里灯火通明,挤满了惶然的学生,教授们都一脸沉重,指挥着学生排好顺序。 “斯内普教授,”斯莱特林那边传来德拉科的声音,“到底怎么啦?半夜把我们叫起来,就为了给失踪学生开追悼——纪念会?” 礼堂小范围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想听斯内普的回答。 “马尔福先生,”斯内普平滑的嗓音传来,“如果你还这么狂妄自大,恐怕下一个纪念会就是你的了。” 德拉科愤愤闭嘴不说话了。 麦格教授作为副校长,走上了平时邓布利多站的那个讲台。 “大家安静!”她用了声音洪亮咒的嗓音在礼堂里激起一阵回音,“就在刚才,教授们发现城堡的防御阵有了一丝裂痕,可能会影响到城堡的安全,所以我们决定——” “轰隆!!!” 门外一声巨响,伴随着砖石垮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紧接着,城堡又是一阵颤抖。 “所有人立刻到训练场上去!”麦格教授当机立断。 学生们纷纷挪动脚步朝门外跑,队伍最后跟着用漂浮咒悬在半空中的四个睡袋,那是四个被石化的学生。 第140章 然而第一个跑出大门的学生发出了一声尖叫。“那是——那是——”她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后面的人纷纷拥挤出去,想要一看究竟,我也跟了上去。 城堡前方那块广场的侧面,靠近黑湖的那边,塌了一个大洞。夜色里,隔着整个广场,能隐约看到有一个庞然大物在洞里扭动挣扎,时不时发出撞击石头的哗啦声。 我嗅到夜风中浓重的血腥味。 那是蛇血。 凯撒在我怀里不安的扭动起来。 . 下一秒,随着一声洞穴彻底垮塌的轰然巨响,一条巨大的黑影伴随着无数飞溅的碎石猛然从那个深洞里蹿了出来,像是一条巨龙飞上半空——紧接着又重重砸回地面! 随着麦格教授的照明咒,所有人都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一条幽绿色的、直径比一人高还粗的巨蛇! 那是海尔波!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许多人尖叫着朝后退,有几个还吓哭了。我在一片混乱中朝着德拉科的方向挤去,然后趁乱抓住他的手臂。让我安心的是,他手上果然还戴着那条我送他的防御咒手链。 我把他朝没人的门廊推去,用一缕灵力缠绕在他身上,保护他不会被拥挤的人潮踩踏到或者被飞溅的乱石划伤。 他一脸惊愕的瞪着我,我朝他比了个安静呆着的手势,然后转身朝巨蛇的方向跑去。 “你去哪儿?”身后传来德拉科的大叫,伴随着教授们大声组织学生的喊声。 我冒着腰在喷泉和花丛的掩护下朝海尔波跑去。 它出现在这里,还受了重伤,难道说——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我却一个都抓不住。 穿过整个广场,我朝不停疯狂挣扎的海尔波靠近。越近那股血腥气越重,到最后,空气里都仿佛带上了粘稠的血色。 我刚想张嘴喊它,一个人影从海尔波的头上冒出来,然后连滚带爬跳下蛇头,朝着我的方向跑来。 是一身血——血是海尔波的——的波特,他朝我大叫,“快跑!这是蛇怪!” 我定睛一看,海尔波这侧的眼珠不见了——那里现在只有一个不停流血的血肉模糊的深洞! 我感到一阵狂怒导致的眩晕——是谁!——是谁!我要杀了他! 海尔波发出一声尖嘶,粗大的蛇尾带着厉风朝我们甩过来,我们朝两边一扑,鳞片尖锐的蛇尾在我们中间砸出一道砖石翻裂的沟壑。 我趁机摆脱波特的视线,继续朝海尔波靠近。在离它不到十米的地方,我终于看到了更令我震怒的场景——一把剑深深的插进了海尔波另一侧的眼窝,直至没顶! 一瞬间的怒意把我的双眼烧的通红! 我朝着海尔波扑去,一把抱住了它巨大冰凉的蛇吻,手心涌出大量的灵力修复着它的伤口。 它从剧痛的挣扎中蓦然安静下来,血红色的蛇信舔了舔我的脸。 【是你啊。】 它说。 它的喉咙里发出嘶啦嘶啦的破风箱一样的漏气声,大量血液从它的眼窝和嘴巴里涌出来,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 我颤抖着把脸贴在它的吻鳞上。 它蓦然仰起头,把我顶在头上,朝着远处夜色里波光粼粼的黑湖闪电般游蹿出去,一路上灌木和石砖在它身下纷纷化为齑粉,它的尾鳞甚至在地面上划出金铁相交的火星。 我听见远处传来波特的大喊,“蛇怪抓走了一个学生!”人群的尖叫和教授们咒语的光芒都在身后远去了,隔着夜色像是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 我的眼泪沿着下巴流下来,滴进海尔波鳞片间的血污里。 【你不要死啊。】我低声哀求。 黑湖近在眼前,海尔波终于停了下来。它垂下头,把我放在湖畔湿润的草地上。 身后远远的有火光和人声追赶而来,是教授们赶来了。 【你快走。】我再次哀求,【他们会杀了你的。】 【我要死了。】它沉声说,【凤凰的血和格兰芬多的剑,致命伤——我要死了,我知道的。】 我颤抖着抱住它的蛇吻。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它用蛇信舔了舔我,【但是你要小心——】 一句话未完,远处火光冲天而起,一只金红色的大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火光中朝我们飞速掠来。 【凤凰来了?】海尔波问。 【对。】我回答,【你快走!去湖里啊!】我着急的拍打着它的鳞片。 它不回答我,只是温柔的垂下头,极轻极轻的把蛇吻贴在我的脸侧。一滴小小的、银白色的眼泪从它空洞的眼窝流出来,晃晃悠悠飘在空中。 【给你。】它说。 我只来得及一把抓住那颗眼泪,凤凰就已经冲到了眼前。半空中,它一声清越长鸣,凤族对爬行类压制性的威压散发开来,我不禁捂住了耳朵,口袋里的凯撒早就抖成一团。 海尔波调头朝黑湖冲去,凤凰也同时朝它俯冲而下,离水面不过短短十米,却像是生死攸关的刀刃上行走。 凤凰尖锐的喙落在海尔波头上的同时,一道霹雳骤然凭空而降,雷光纷飞中凤凰侧身躲过,然而雷霆余怒未消,游蛇似的网状电弧朝着凤凰蓦然收缩,凤凰不得不振翅拔高,再次飞回空中。 海尔波顺利入水,身后带起泛着血色的巨浪。 第141章 我脱力的跌坐在地上。 就像修行未深的狼妖也能轻易压制道行颇深的兔妖一样,凤凰对蛇族的压制也是显而易见的。刚刚对着凤凰的雷电,可谓是耗尽了我的全部精神力。 但是为了海尔波,哪怕再来一次,我也毫不犹豫。 教授们终于赶到了,斯普劳特教授看着满身鲜血跪坐在地上的我尖叫起来。 我刚想站起来,眼前的一幕让我僵在地上—— 极远处的水面骤然破开,海尔波庞大的身躯浮出水面,一动不动漂浮着,绵长如山岳的蛇身随着水波轻轻起伏——但是那已经不是生命特征的动作了。 它死了。 它死在了我眼前,就在本该逃脱死亡的边缘线。 我头疼欲裂,纷乱的人声在我耳畔消失了,我的眼前骤然黑了下去。 第57章 溯 57 溯 (——海尔波的故事结束了,而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 . 我是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的。 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没有任何区别,我蓦然惊出一身冷汗,心里隐藏的那一抹恐惧瞬间没顶。我一把按住自己的眼睛——幸好,我的眼球依旧好好的呆在眼眶里。 但是生活并不是一场随时可以醒来的噩梦。 在妖族漫长的岁月里,能遇到和自己一样生命漫长的同类是值得庆幸的事。而我在和海尔波相识不过数十年后,我却亲眼见证了它的死亡。 它是被人类和凤凰杀死的。 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非我族类,其行必诛。我对人类如此,人类对我们……也没有不同。 从我记事的两三百年起,那些在我生命中出现过、值得我在乎的同类和人类不过寥寥,而如今,师兄遥不可及,里德尔不知所踪生死不明,海尔波惨死湖中。只留我仍旧在世间侥幸苟延残喘,蹒跚独行。 一片黑暗中,我麻木的跪坐着,左眼隐隐作痛,仿佛也有一把无形的剑从眼眶深深插入我的颅脑。 恨啊……我恨啊! 他们夺走了我的一切啊…… 曾经让我失去了里德尔的那些人类,和如今杀了海尔波的凤凰和波特…… 前方极远处突兀出现瀑布似的水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爬起来摸索着朝前走,水声越来越大,终于,一汪散发着幽光的深潭出现在我眼前。潭边有一个石雕巨蛇出水口,从高高的地方滚珠落玉般喷下清澈的水流,落入水潭,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我附身朝水面看去。水里有丝丝缕缕银色光芒游弋,像是坠入水潭的流星。我又凑近了一点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瞬间,世界倾斜了起来,我朝着水潭里一头栽进去,不停下坠——然后猛地落到了实地上。 我进入了一段回忆? 我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间老式教堂,旁边就是人类聚居的村子,却荒无人烟。 我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这是什么东西呀?】说话者语调稚嫩,还带着含糊不清的连音。 我回头看,这才发现我身后有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人,他背对着我,仰头看着他面前的高台——高台之上,是一架绞刑架,上面挂着四个小小的身影,晃晃悠悠随风摇摆着。 虽然在回忆之境中感受不到魔力波动,不过那个黑袍人的愤怒还是显而易见的——周围以他为风眼,瞬间凭空卷起撕裂空间般的狂风! 突然,一高一矮两个人啪的出现在暴风眼中,矮的那个女子拉住了黑袍人,语气悲哀,“对不起,我们来迟了……” 风骤然平息,黑袍人推开了女子的手。他伸开手,四个小小的徽章从他手心里掉落在地上,虽然沾满了尘土,不过我依旧一眼认出,那是霍格沃茨学生的校徽,一枚蓝色,一枚绿色,两枚红色。 “第三起,”他轻声说。他的嗓音低沉悦耳,带着奇异的嘶音,“又都是巫师家庭出身的孩子。” 之前那个幼嫩的语音追问,【只是四个人类幼崽而已,你为什么要生气呢?】 然而还不等有人回答,周围暗了下去。 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场景已经变成了一间巨大的礼堂,虽然装饰完全不同,但是我认出这就是霍格沃茨的大礼堂。在我前方,四个身影背对我站着,两男两女。他们面前,是济济一堂的学生,都带着恐惧和凝重的神色。 “……而我不得不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四个人中那个黑发男子轻声说,他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如同刀刃一般凌厉,“第八起教会攻击事件学生死亡名单如下:安娜.阿格拉瓦,斯莱特林三年级学生,死亡原因,教会伏击;格兰斯普.文卡,赫奇帕奇一年级学生,死亡原因,教会伏击;玛丽娜.卡尔拉克,拉文克劳二年级学生,死亡原因,教会伏击;罗拉玛斯亚.南拉,格兰芬多六年级学生,死亡原因,援救被攻击的低年级学生未能及时逃离;阿尔拉克.南拉,斯莱特林七年级学生,死亡原因,援救被攻击的低年级学生未能及时逃离。” 长长一串名单念完,底下学生里传来阵阵啜泣声,更有一个拉文克劳女孩儿尖叫一声“阿尔拉”晕了过去。 人群纷乱中,场景再次黑了下去。等周围再次亮起时,我不禁心中一惊。 这次这段回忆场景分外血腥。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满目血色。人类的碎肢和内脏铺满了我脚下的每一寸土地,有的肢体已经碎到分辨不出部位,和被血液浸透的布料杂乱的混成一团。虽然回忆中无法闻到味道,不过我还是下意识脑补出扑鼻的血腥气息。 第142章 我猜至少有上百人死在了这里,才导致这里就像是集体殉葬坑一样。 在尸山血海的最中间,一个墨衣男子长身而立,临风长啸,墨色长发如蛇般在身周随风狂舞。刀刃一样飞速旋转的厉风从他脚下拔地而起,朝周围呼啸疾掠,一路上将几个还在垂死挣扎的幸存人类绞成碎块,鲜血还未喷溅出来就被狂风卷成一团血雾。 “够了!”远处传来女子的呼喊,“冷静一下!” 血色一瞬间满眼,遮天蔽日,世界再次天旋地转,等周围环境稳定下来,场景又回到了霍格沃茨礼堂。 还是那个黑衣男子,这次他依旧背对着我,看着底下众多静立的学生,语气严厉。“——所以,从此以后,斯莱特林不收麻瓜出身的学生;对于已经分到斯莱特林的麻瓜学生,明日重新分院,不接受者,消除学校记忆后强制退学。” 旁边的灰发女子深深叹气,“我们真的非要如此吗……多伤其他麻瓜学生的心啊。” “不要说了,”栗发女子打断了他,“除非你想看到全校纯血学生一个也不剩。” 另一个金发男子点点头,“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最好的方法就是……以杀止杀。” 随着他的话,礼堂像是洇开的水墨画般消失了,周围再次归于黑暗。 我耐心等待着下一段回忆的开启。果不其然,远处亮起了幽幽的绿色火光,光线反射间照出一个巨大的空间。我快步走过去。 走到跟前我才发现,一片幽绿色暗光里,海尔波庞大的身躯静静盘绕在那里。 我鼻子一酸。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段回忆,我仍然朝它伸出手去,试图抚摸它坚如金铁的吻鳞。 【海尔波。】我轻声叫它,【我真想……】 那一刻,它仿佛听到了我的呼唤,黄色的瞳孔急剧收缩——然而下一秒,它转头看了看四周,朝着绿光方向游弋而去,直接和我穿身而过。 ……原来它并不是看到了我啊。 果然,生死有别,无法逾越。 它的速度很快,几乎可以称得上急迫的朝光线来源冲去,我连忙跟上。 前方有石门,海尔波无声的游了出去,碧绿色的尾巴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等它通过那扇门,我才看到门外面的场景——不知来处的幽暗绿光,一排排巨大的大理石蛇雕,空旷华丽的穹顶隐没在黑暗里;在辽阔的黑曜石地面另一端,有一尊巨大的石雕矗立。 . . 这里一切都仿佛凝固在亘古不变的死寂和幽暗之中,除了石像之下躺着的小小的身影。 似乎是金妮韦斯莱? 我朝那边走去。 一个人影比我还快的跑了过去,是波特。我下意识抽出魔杖,然后想到这不过是一段回忆而已,他无法攻击我,我也伤害不到他。 他跪在地上抱起了金妮,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嘘,”一个声音轻轻说,“你会吵醒这里另一个生物的。” ——这个声音! 一瞬间,我如遭雷殛,全身血液轰的充上大脑,一阵头晕眼花,胃灼烧般的抽搐起来。 那个声音——假的吧?开玩笑吧?今天愚人节还是清明节吗?——我居然听到一个死人说话了? 然而那个声音并不打算放过我脆弱的大脑,它变得充满讥讽,“更何况,再怎么叫也叫不醒一个将死之人了。” “你是谁!你在哪儿?”波特大声问。而这也是我想问的。 离我们最近的那个蛇雕的蛇头上,像是在药水里显出画面的照片一样,显出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人影渐渐清晰——身材修长,一袭黑袍从头遮到脚,戴着兜帽,脸的位置被一团黑雾遮住了。 ——但是,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这不就是我一直以为死了的——实际上和死了也差不多的——里德尔?! 这个——这个王八蛋!这个——我真的找不到词来形容他——我现在只想抓住他,狠狠揍他一顿!朝脸揍的那种!往死里揍的那种!! “是你?”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波特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那个人回答,“顺便回答你一直以来的疑惑。” “不要管那么多了!——你必须帮助我,汤姆。”波特说着,又焦急的扶起金妮的头,“我们必须把她从这里弄出去。有一个蛇怪……我不知道在哪里,但它随时都可能过来。求求你,帮帮我吧……” 我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情况?波特叫他汤姆?黑魔王要帮波特打蛇怪?这还是我熟悉的那个世界吗? 幸好,那个人没有动,只是远远看着波特。波特满头大汗,总算把金妮从地上半抱起来,他又俯身去捡他的魔杖,可是魔杖不见了。 “你有没有看见—— ”波特抬头看向里德尔,里德尔仍然注视着他的方向,修长的手指间捏的正是波特的魔杖——然后,他就那么朝后随手一抛,魔杖在我和波特的目瞪口呆中掉进了石雕后深深的水池里,一点水花都没激起,就沉了下去。 我,“……” 波特,“……?!” 虽然看不到里德尔的脸,不过他现在一定心情不错。因为波特现在心情很不好,他大声喊起来。“你干嘛丢掉我的魔杖?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是斯莱特林密室!这里很危险!” 第143章 “我知道的远比我展示给你的多。”里德尔说,“而展示给你的,也不过是我精心挑选的片段而已。” “你这话什么意思?”波特一头雾水。实际上,我也差不多。“你给我看的那段回忆是假的吗?”波特终于反应过来了,“杀了桃金娘不是海格的蜘蛛!你骗我!” “我可没有骗你,”里德尔轻快的说,“我只是给你看了海格被抓起来的那段场景,得出海格杀人结论的可是你自己啊。” 波特目瞪口呆。 没错,这就是里德尔,狐狸一样狡猾,蛇一样阴险。用很少的一点事实加上无可厚非的描述,就能诱导别人误入歧途。 “你到底是谁?”波特问,“那本日记本真的是你的吗?” “这已经不重要了。”里德尔说,“它现在不过是一团废纸而已——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波特呆呆看着里德尔,似乎一时之间疑问太多,不知从何问起。半晌,他终于结结巴巴问,“你到底是谁?” “又是这个问题,”里德尔愉快地说,“说来话长啊。不过一切都要从你一年级入学那天开始。” 波特开始努力回想自己的一年级。 里德尔“好心”提示他,“从一年级结束算起也无妨。毕竟你整个一年级都被我耍的团团转呢。” “什么?!”波特瞪大了眼睛,“你和魔法石什么关系?是你偷走了魔法石?你是奇洛?——可是你不是汤姆吗?” “你太笨了,”里德尔平静的回答,“我没耐性给你讲故事了。总而言之,你们平易近人文质彬彬又招人喜欢的奇洛教授从你手里抢走了魔法石,带回来给了我——我还期待你能早点发现这个呢,看来是我期望太高了。”他厌倦似的挥了挥手,“我真失望。” 波特的疑惑开始转化成了怒火,他紧紧的抱着金妮,大声质问,“你已经拿到了魔法石,为什么又要回来,对金妮下手?” “远远不够。”里德尔说,“我想要的还远远不够。” “你想要什么?”波特说。 “曾经的一切。”里德尔说。 一阵令人恐惧的沉默。 里德尔继续开口了,“所以我通过这本日记来完成我计划里的一小部分。自从金妮得到日记本,她就一直在我的日记本上面写她的心里话,向我诉说她令人心疼的烦恼和悲哀:她怎样被哥哥们取笑,为何不得不穿着旧长袍、拿着旧书来上学,还有同学里那些令人羡慕的富家子弟,还有,她认为——”里德尔轻轻嗤笑了一声,“——认为大名鼎鼎的、善良的、伟大的哈利波特永远也不会喜欢她。” “太乏味了,听一个十一岁小姑娘讲她那些幼稚的烦心事,”他说,“但是我耐着性子,写出一些好听的话答复她。我多么耐心和温柔啊,她几乎要爱上我了。她开始告诉我越来越多的事情,从她自己,到她的同学——” “我本来已经很不耐烦了,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有一个名字和她很像的同学。” 他脸部那团黑雾慢慢流动着,像是蛊惑人心的漩涡。 我朝后退了一步,全身发抖跌坐在地上。 “名字很像的同学?”波特干巴巴的问。 “你真想象不出来,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从一开始的惊愕到后来的惊喜。”里德尔说,“我控制金妮去打听那个学生,可惜她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我只能让金妮直接去试探她,谁知道金妮那个蠢货居然挣脱了我的控制,把一切都弄的一团糟。” 我猛地想起金妮对我的窥视和质问!——难道这都是里德尔的示意?是夺魂咒? “你说的是迪斯洛安?”波特说,“你为什么打听她的事?” “我不喜欢她的新名字。”里德尔说,“也不喜欢她的新学院。” ……谢谢,我也不喜欢。 波特恼火起来,“格兰芬多很好!她在格兰芬多也很好!” “当然,”里德尔说,“她的性格在哪儿都很好。所以我需要她。” 我鼻子一酸。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波特问,“她是个孤儿,你是她的亲人?” “我不指望你的大脑能理解。”里德尔回答,“从金妮告诉我她的存在那天起,我就开始试探她是否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那太难了,样貌,身世,嗓音,年龄,每一样都对不上——而我却死死的抓着唯一的可能性不放。” “你疯了。”波特喃喃的说,“迪斯洛安是格兰芬多的学生,之前你不可能认识她……” “确认的过程是很难啊。”里德尔像是没有重量的烟雾一样轻飘飘跃下石雕,落在地上,“金妮的窥视毫无用处,甚至她还挣脱了我的控制,把日记本丢掉了——当然,又被你捡到了。我只来得及给你看了一小段回忆后,金妮居然再次把日记本偷了回去——她一定是害怕我把她打开密室放出蛇怪的有趣冒险经历诉你。” “不,”波特抱着金妮的手下意识松开了一点,“不可能是金妮干的。”他的思维已经完全跟着里德尔的谈话走了,而这正是里德尔想要的。 “当然不是,”里德尔回答,“那是我为了证实我的猜想而示意的——可惜每次那个人都毫无反应。就在我几乎要以为我的猜测是错的时,小马尔福居然给她送了礼物,于是我心里猜测的可能性又增加了那么一点点——所以我直接在她面前制造了一起袭击事件,好把她推到邓布利多的怀疑之中,然后观察她的反应。” 第144章 “是你!”波特怒吼起来,“是你石化了赫敏!——之前也是你石化了那只猫和其他三个学生!” “你抓重点的能力真是不可恭维。”里德尔朝这边走了几步,“我彻底对你失望了。” 波特怔了怔,终于摆脱了里德尔的话题牵引。“你为什么要把迪斯洛安推到袭击事件嫌疑人的位置?你想杀了她?” 里德尔答所非问,“我需要她回来。” 隔着遥远的时空距离,我张了张嘴,嗓音沙哑的说,【我也是。】 就在这时,波特怀里的金妮呻.吟了一声,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波特紧张的抱住了她,试了试她的呼吸。 “放心,”里德尔说,“她死不了。” “真的吗?”波特问,“可是你说——” “我改主意了,”里德尔说,“感谢她的名字吧,看在她的名字上,我放过她——不过至于你。”他换成了冰凉的蛇语,语气平静无澜,【杀了他。】 波特和我都是一愣。波特是一头雾水,我却瞬间明白过来,里德尔在命令谁! 黑暗里传来庞然大物滑动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形成冰冷的回音。海尔波巨大的蛇吻从黑暗里露出来,高高昂起,嘴里毒牙如同锋利的军刀。 【现在你的蛇语可救不了你了。】里德尔说,【跑吧,别拖累了金妮,还能死的慢一点儿。】 波特闭着眼睛站起来,朝着另一边的石雕踉跄狂奔。海尔波刚想追上去,头顶黑暗中传来一声婉转动听的长鸣,一只金红色的大鸟带着火焰一样的残影俯冲而下,把一顶破帽子丢在波特头上——那是邓布利多的凤凰和分院帽! 我心跳如擂鼓,我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阻止接下来的事——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边海尔波的视线一转,它朝着密室另一边追去了——一瞬间光影拉长,环境变幻,我的视线不得不跟着这段回忆的主人朝另一边移动。 波特在海尔波前面狼狈狂奔,旁边还跟着那只凤凰。它盘旋着俯冲,鸣声清越动听,对蛇类却无异于催命符。 【海尔波!小心凤凰!】我尖叫着警示——虽然知道这完全于事无补。 凤凰再次尖啸一声,威压散开,海尔波犹豫了一瞬,就在这一瞬,凤凰凌空翻身,转头如离弦之箭直攻海尔波的眼睛! 鲜血飞溅! 海尔波吃痛的尖嘶,左侧眼珠血肉模糊,瞳孔已经失去了光泽,我的视线也随着这段回忆的主人失明而模糊起来。 【躲开凤凰,去追那个男孩。】 背后远远传来冰冷的命令声,即使看到海尔波如此狼狈,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带着毫不在乎的漫不经心。 我死死咬住了牙,感觉喉咙间泛起浓重的血腥味。 海尔波摇晃着头颅试图摆脱上下翻飞的凤凰,左眼的伤口随着它的动作洒下一路鲜血。 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波特跑入了密室角落迷宫一样的水管道里。凤凰重新拔高高度,飞入穹顶的黑暗里不见了。 【去追。】 那个声音继续命令。 海尔波用右侧完好的眼睛看了那个方向一眼,【必须杀了他?】 里德尔冷冰冰的回答,【我以斯莱特林之名命令你。】 海尔波游进了水管,画面就此黑了下去。 我知道,这是它留给我的,最后一段回忆了。 . . 长久的、无法感受时间的黑暗后,我的感官再次恢复。身下是柔软的床,鼻尖略过消毒水的气息。 是医疗翼。 我没有睁开眼睛,继续装作沉睡。房间里还有人,就站在离我不远处。 一个男声压低声音开口了,是邓布利多,“等迪斯洛安小姐醒来,请通知我一声。” 庞弗雷夫人的声音回答,“好的,她受到惊吓,身体底子又弱,可能还得睡一会。”说完,她又补了一句,“在她的长袍口袋里发现一条蛇——斯内普教授说是无毒宠物蛇,我就把蛇放在桌子上的笼子里了。” 凯撒!我着急起来。斯内普不会打算把凯撒做成材料吧?邓布利多不会把凯撒杀掉吧? “那我先把小蛇带走保管了,”邓布利多说,“请告诉迪斯洛安小姐一声,等她康复后来我办公室取。”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 ——我的天!?他没收了凯撒?!这是让我不得不去他办公室解释? 只希望凯撒不要乱说什么!——毕竟这里能听懂蛇语的还有一个波特! 等庞弗雷夫人的脚步声也消失,我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瞄了瞄周围。窗外是暗色天空,我判断不出来是黄昏还是清晨。 我重新闭上眼,开始理清自己的思绪。 里德尔还活着;日记本很可能不是魂器了(里德尔说日记本完成了使命指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意思);波特和金妮没见过里德尔的脸;不是海格杀死了桃金娘(八成是里德尔干的);曾经里德尔派奇洛(波特一年级的教授,应该是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偷走了魔法石(魔法石又是什么?);邓布利多回到了学校(卢修斯知道吗?)。 重点是,里德尔现在又在哪里?他还在密室吗?他知道海尔波死了吗?邓布利多会和他对上吗? ——我脑子里全是问号!我必须去问清楚!去找里德尔,去找卢修斯,哪怕是邓布利多! 第145章 我清了清嗓子,抬起手敲了敲床头柜。 庞弗雷夫人快步冲了过来,“谢天谢地你醒了,你昏迷都已经一整天了。” 一天了啊…… 我想要坐起来,庞弗雷夫人按住了我。她用魔杖上下检查了一遍,又给我递了一瓶魔药,“精力恢复剂。” 我一口喝干。庞弗雷夫人又递给我一杯清水,我再次一口喝干。 “你同学想来看你,都被我回绝了,你需要的是休息和治疗而不是吵闹,”庞弗雷夫人说,“魔杖在你枕头旁边,再吃点儿床头柜上的巧克力蛙,然后你就可以走了——对了,你的蛇在邓布利多校长那里,记得去取——我得去看那几个石化的孩子了,曼德拉草终于熬好了——记得吃掉巧克力蛙!”她不停顿的一口气说完,又脚不沾地走了。 我把魔杖装进口袋,然后伸手拿了一只巧克力蛙。 它在我手心扑通扑通跳动,就像活的一样。 我慢慢握住了手指,极慢极慢的,把那只巧克力蛙握碎在手心。巧克力酱从我的指缝间流下来,像是粘稠的血。 【来吧。】我无声的说。 . . 第58章 杀意 杀意 (——你的朋友永远不会背叛你,可怕的是你分不清谁是你的朋友。) . . 我离开医疗翼的时候礼堂晚餐已经结束了,但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走廊上游荡。他们都一脸激动的聊着天,看到我路过都露出兴奋的神色。我听到其中一个对她的同伴小声说,看,那就是昨天被蛇怪抓走的学生,幸好哈利波特已经重伤了蛇怪,蛇怪才放弃她逃跑了。 我面无表情的走过三五成群偷偷打量我的学生,袖子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回到公共休息室,我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他们纷纷围住我,祝贺我死里逃生。我做出一幅疲倦的神色推开他们,朝着寝室方向走去。 人群渐渐向两边分开,露出房间另一边的一个人。 是波特。 他神色古怪的看着我,似乎想上前问我什么。我知道他要问什么,但是我不想回答——我光是克制住自己不要当场杀死他就已经很费力了。 后面罗丝和爱丽丝挤出人群,一左一右扶着我朝寝室走去。“让她好好休息吧。”罗丝朝人群说,“她需要安静。” 回到寝室,罗丝也跟了进来。她和爱丽丝帮我铺床递水,就差扶着我进浴室了。 等把自己冲洗干净出来,罗丝已经回去了,爱丽丝正在往盘子里的面包上抹果酱。“来吃一点儿吧,”她软软糯糯的招呼我,“你没吃晚饭一定很饿吧。” 我摇摇头,看了一眼表,现在正好七点。我从床头柜拿出一瓶庞弗雷夫人以前给我的恢复药剂放在桌子上,告诉爱丽丝,“不行,七点四十我必须空腹喝这瓶魔药,不喝不行,庞弗雷夫人严肃叮嘱我的。” 爱丽丝放下果酱刀,看了看表,“那你要先睡一会儿吗?七点半我叫你起来。” 我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告诉她,“对了,我去罗丝那里一下,有事问她。”我收拾好长袍,把魔杖放在口袋,朝着爱丽丝温柔一笑。 “嗯嗯,”爱丽丝嘟着嘴,“等会儿喝完药你还想吃什么吗?我先去准备……” 我摇摇头,合上了门。 隔壁就是罗丝的寝室,我敲门进去。如我所料,金妮并不在,应该是还在医疗翼。罗丝一个人正趴在床上翻着书。看到我,她高兴的跳下床一把抱住我,“怎么啦?” 我朝她眨眨眼,“我是来问你借笔记的,昨天我错过了一节魔法史呢。”拿到她的笔记正准备出门,我又停住脚步,一脸抱歉的转头告诉她,“对了,笔记先放你这里吧,现在我必须得先去校长室一趟,不去不行。笔记我回来再拿,还有几个问题想要当面请教你呢。” “没事儿,”罗丝说,“等你回来,早去早回。” 辞别罗丝,我没回寝室,直接离开格兰芬多塔楼去了校长室。 旋转石兽楼梯开始缓缓上升,我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十分。 叮。楼梯抵达了校长室大门。 我换上了紧张而羞涩的微笑。 . 我还没敲门,门自动打开了。 “进来吧,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的声音传来,“不过还得请你先坐下等等,这里还有另一位客人。” 另一位客人? 我走进校长室,办公桌前那个人也正好回头看向我。 ——一对上卢修斯冰灰色的眼睛,我心里就暗叫一声糟糕。 卢修斯冷冷看了我一眼,就又转回去对着邓布利多继续说,“就算如此,难道你也不把董事会的罢免令放在眼里吗?” “卢修斯,你也说了,董事会具有罢免我的权利,”邓布利多说,“而现在除了你,十一位董事里有七位都向我发出了返校邀请。” 卢修斯顿了顿,“那么,恭喜了。请珍惜你来之不易的胜利吧,邓布利多——校长。”他气势十足的一甩袖子,转身时长袍划出凌厉的弧度,和我擦肩而过。 我和他都没有看向彼此。 “卢修斯,还请先留步。”邓布利多却叫住了他。 “还有事吗?”卢修斯没有回头,语气冰冷。 第146章 邓布利多向我比了个请坐的姿势。一把扶手椅从墙边滑倒我身后,小圆桌上牛奶壶和糖果盒蹦蹦跳跳自动摆好。 “我还有事需要向你问清楚。”邓布利多坚持说,“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迪斯洛安小姐更想向你问清楚。” 卢修斯唰的转头,居高临下盯着我,“你要问什么,嗯?” 我一脸害怕朝扶手椅里缩了缩,使劲儿摇着头。 邓布利多这才慢悠悠开口,“在昨天迪斯洛安小姐昏迷时,波特先生向我讲了他在密室的经历。” 我咽了下口水,继续朝扶手椅里缩了缩。 “他说他在密室里遇到一个有趣的人物,”邓布利多讲故事似的说,不过听他故事的两个人都各怀心事,一脸演技高超的自然表情,“波特先生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物是谁,不过当他把这个故事告诉我,我却一下子就猜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是谁?”卢修斯挑起眉毛。 卢修斯还是太年轻了,他不应该主动问的。如果是里德尔,他会不以为意的微笑,直到对方等不及主动把答案奉上。 “voldemort。”邓布利多说,卢修斯和我都轻轻颤抖了一下,“或者说是voldemort的一部分投影。” 卢修斯沉默了一分钟,才接上话题,“多么惊世骇俗的故事啊,邓布利多。但是我没耐心听你讲完这个莫名其妙的故事了,我还有事,先——” “而voldemort给波特也讲了一个故事,”邓布利多打断他,“恐怕比起我的故事,他的故事更加惊世骇俗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他要拿这事同时审问我和卢修斯?我们之前应该对个口供的! “他的故事里,”邓布利多说,“迪斯洛安小姐和他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他还因为迪斯洛安小姐的名字和韦斯莱小姐十分相似,而决定放过韦斯莱小姐。卢修斯,你怎么看?” “可笑至极,”卢修斯一字一句的回答,“众所周知,那个人已经——” “已经死了。”邓布利多说,“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卢修斯没有回答。 “那么你怎么解释那本日记本呢,”邓布利多说,语气已经变得又冷又硬,“那本本该在你那里保管,却出现在韦斯莱小姐手里的,日记本?” 一片沉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卢修斯笑起来,“日记本?我为什么要送韦斯莱一本日记本?为了表示世家友好吗?”他的食指轻轻搭在手杖的蛇吻上,“至于这位——迪斯洛安小姐,如果你的故事是真的,那你也应该去质问那个人,而不是我。”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打开门,外面却站着另一个人。 波特。 他一点儿也没给卢修斯让路的意思,直挺挺站在大门正中间。 我的指甲隔着长袍深深嵌入魔杖纹路里。 “波特先生。”邓布利多说,看起来也有点意外,“有事吗?” “有!”波特大声回答,一脸怒气,“就在刚刚,一只家养小精灵找到了我!”他说着,朝旁边一让——不过卢修斯现在完全没有走出去的心情了。实际上,他完全的愣在了原地。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伟大的邓布利多先生——多比——多比很高兴见到您!”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要死!卢修斯怎么把它放出来了?这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我应该早点杀了它的! 那边波特义愤填膺在给邓布利多描述多比的惨状,这边卢修斯反而冷静下来了。 “这的确是我的家仆,”卢修斯说,“不过从它违抗命令私自离开庄园,现在又满口谎言的表现看,波特想让它作证日记本是我给了韦斯莱,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就是你!”波特大声说,“是你在开学之前的书店,把日记本丢进了金妮的坩埚!多比为了警告我而违抗了你的命令,于是你就——” “哐啷!”一声巨响,牛奶壶被我打翻在地上,乳白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我连忙双手合十道歉,然后手忙脚乱蹲下捡玻璃碎片,趁机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三十二。 “没关系的,”邓布利多说,他挥了挥魔杖,碎片和污迹都消失了,“请坐下吧,迪斯洛安小姐,还要再来一杯吗?” 我哆哆嗦嗦坐回去,摇了摇头。 “对了,”波特突然看向我,“邓布利多先生,您说那个人是voldemort,而那个人又说他和迪斯洛安很熟悉,那么迪斯洛安——” “只凭一面之词不能随便下负面定论,波特先生。”邓布利多说,“更何况迪斯洛安是你的同学。” 波特略带愧疚的低了低头,“抱歉。” “但是如果确有此事,我也不会放任不管,”邓布利多说,“正好——” “迪斯洛安小姐……”多比尖细的声音怯怯插入,“多比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多比想不起来了……”它抱着头开始往办公桌上撞,“坏多比——坏多比——” “够了!”卢修斯厉声说,“你给我立刻回庄园去!” “卢修斯,”邓布利多说,“为何不让多比说清楚呢?” 我倒是不怕,早在卢修斯把多比看管起来的时候,我就让卢修斯对它用了一忘皆空。现在的我对它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第147章 我舒缓了一下手指,合着钟表的秒针轻轻叩了一下扶手。 七点三十八。 门再次被大力敲响了。 我侧着头,长发垂下来挡住了半张脸。长发下,我无声的勾起了嘴角。 果然,按我的计划,一分不差。 . 来人仿佛一阵风卷进了办公室,正是风风火火的罗丝,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爱丽丝。 “校长——抱歉——”罗丝还没喘匀气,就把手里的东西一把拍在我怀里,“快——快喝——来得及吗?” 那瓶我放在桌子上的魔药在我怀里轻轻滚了一圈。 我看了看表,七点三十九。我朝罗丝感激的一笑,打开药剂瓶喝了一口。魔药的味道让我皱起眉头。 爱丽丝也凑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放进我手里,小声说,“我们来的时候弗雷德和乔治送给你的,蜂蜜柚子夹心。喝完吃一颗糖就不苦啦。” 我继续喝,这时候罗丝才想起来给办公室的主人解释。“抱、抱歉,教授,”她不好意思看着邓布利多说,“棘霓的药必须在七点四十喝,她没喝药就离开了,听说她来校长室了,我们只能给她送过来——”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幸好赶上了医嘱时间——我们没有打扰你们吧?”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旁边的卢修斯和波特,吓了一跳,“诶?!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爱丽丝也歉意的看着邓布利多。 “你的同伴们很关心你呢,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说,“如果发生什么事,希望你们依然能保持现在的友谊,互相爱护,你说呢,迪斯洛安小姐?” 他的蓝眼睛在圆形镜片上灼灼盯着我。 我一口喝干药剂,站起来朝他鞠了一躬。 “当然。”我一字一顿的做出口型。 “那么你先跟杰斯特小姐和劳伦斯小姐回去吧,好好休息。”邓布利多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在试探我。 如果我真的如波特所说,和那个人有关系,那么他在试图用女孩们的友谊来打动我,让我有所顾忌;如果不是,那么也无关紧要,这只是普通的长辈嘱咐罢了。 不愧是邓布利多。温和,但是犀利。 我正要离开,邓布利多又说话了,“这么一闹,我差点忘了你的来意,迪斯洛安小姐。”他轻声说,“你的小宠物我已经让城堡的小精灵送回到你的寝室了。” 我这才想起我的来意。 我心里朝凯撒抱歉了半秒钟,然后赶紧向邓布利多道谢。 罗丝和爱丽丝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朝邓布利多道别,然而刚走出门拐过楼梯口,卢修斯也满面冰霜的走出了办公室,身后跟着不情不愿的多比。 他斗篷带风的走下楼梯,我们赶紧给他让开路。经过我们身边时,他怒气冲冲的瞪了我们一眼。 “简直可笑,”他厉声说,“你——” “等等!马尔福先生!” 他的话被走廊另一边追来的波特一声大喊打断了。波特狂奔过来,一个踉跄刹住脚步,“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他把一只灰色的脏兮兮的东西硬塞进卢修斯手里。 ……而我隐约记得卢修斯有洁癖。 果不其然,卢修斯生气了,这和刚才他故意要演出来的可不一样,他的灰色眼睛瞬间燃烧起冰冷的火焰。 他一把扯掉那件东西外面毛茸茸的包装——我这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只脏兮兮的袜子(肯定来自于波特光着的左脚)——而看清袜子里面的东西后,我差点没背过气去。 里德尔的日记本!? fxxk?!波特用他的臭袜子裹着里德尔的日记本!? 卢修斯也懵了一瞬,随即他怒不可竭把那只袜子随手一丢,压低了嗓音,刻毒的语气居然有了蛇语般冰冷的错觉。 “哈利波特,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而后悔的。”卢修斯轻声说,“请记住这句话。” 他转身要走,“多比,快点儿!” 可是多比没有动弹。它高高举起波特那只脏兮兮的袜子,激动地看着它,就好像那是一件无价之宝。 “主人给了多比一只袜子,”它惊讶地说,“主人把袜子给了多比。” “什么?”卢修斯皱起眉头。 “多比得到了一只袜子,”多比不敢相信地说。“是主人扔的,多比接住了,多比—— 多比自由了!” ——那一瞬间,我的手指痉挛似的在魔杖上合拢,又强迫般的一根根松开。 我想杀了多比这个背叛者,附加一个捣乱的波特。 但是这么一来,卢修斯绝对会被我拖下水。 爱丽丝早被这场变故吓的朝后退了数步,躲在楼梯扶手后不敢出声;罗丝还算胆大,使劲儿拉着我朝后退,想要把我从卢修斯旁边拽开。 卢修斯正想朝波特发难,我抽出魔杖,凭空写起来,“马尔福先生,这里是霍格沃茨,难道你想在邓布利多校长面前欺负学生?” 用词严厉,语气讥讽。 但是我知道卢修斯懂我的。 他恨恨瞪了我一眼,拉起斗篷直接转身走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多比的归属权已经不可能回到他手里,他再这么争下去,无非是引出邓布利多;对上邓布利多,卢修斯还太嫩,绝对讨不到好。 第148章 可惜了,我想。 应该干脆点,早点杀了多比的。 . 回去的路上,爱丽丝挽着我的手,一蹦一跳,“刚刚可真吓人!马尔福先生那么凶——棘霓你胆子真大!” 我装作要打她,她咯咯笑着躲我的手。 “哎呀!”罗丝突然说,“刚刚校长说你养了宠物?是什么?多久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爱丽丝也瞪圆了眼睛,“就是!我都不知道!” 我连忙左手捂住头,右手魔杖乱七八糟写起来,“哎哟,头好痛!我需要休息!” 她们果然暂时忘记了追问我的宠物,扶着我朝寝室快步跑。 手指下,我愁眉苦脸的皱着眉头。 凯撒到底怎么办呢? . 第59章 归来 归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 . . 接下来的学期末可以说是无比轻松愉快的,考试取消了,洛哈特教授也称病离职了,被石化的四个人和那只猫也都恢复了健康重新回到了我们中间,受到了热烈欢迎——当然,除了那只猫。 波特似乎并没有把他在密室里听到的关于我的消息说出去(八成是邓布利多要求的),他的叙述重点都放在了如何在管道里躲避蛇怪的攻击、如何趁其不备把剑捅进蛇怪眼睛、如何被蛇怪拖着从广场喷泉出水口破土而出之上。 我第无数次听完这个口口相传的伟大冒险,一脸敬仰。 “我差点被蛇怪杀掉,”我笔画端正的写,“幸好是他救了我。” 然后周围听故事的人这才带着如愿以偿的满意神色,一边讨论着那天晚上的场景,一边心满意足的散开了。 这种情况自从我回来就发生了无数次:大家听完波特或者罗恩韦斯莱的叙述后,往往会来追问我或者金妮某些细节——金妮如何用颜料往墙上写字,金妮如何被骗到密室,金妮如何死里逃生,和我如何被蛇怪的长牙血淋淋插起来带走,又是如何被拿着格兰芬多宝剑的波特英勇救下。 多么伟大的历险故事。 真的,多么伟大,我都被感动的一脸泪水了呢。 . 凯撒回来后,我问过它邓布利多有没有把它怎么样。凯撒告诉我,它一直趴着装哑巴,邓布利多也没为难一条宠物蛇,只是顺便让波特试了试蛇语。 【那你怎么回答的?】我问。 凯撒心满意足的吞下第二只小白鼠,才开口说,【我什么也没说,还咬了他一口。】 我,“……” 爱丽丝和罗丝已经接受了凯撒的存在,罗丝大大咧咧不怎么怕蛇,爱丽丝虽然有点怕,不过她表示既然是无毒宠物蛇,那也无所谓了。想想也是,巫师们的接受程度一般比较高,既然能养猫头鹰和老鼠蜘蛛,除去蛇佬腔的存在,养条蛇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周六下午,安吉丽娜叫住了路过公共休息室的我。“听说你有一条宠物……蛇?”她一脸兴奋,“据说还是大红色的!——能让我看看吗?”她刚说完,周围的人也纷纷要求围观。 于是凯撒被迫在公共休息室展览了一次,大家表示凯撒的颜色十分喜庆,并给它起了一个新名字——“格兰芬多色的斯莱特林”。 凯撒表示十分愤怒,而我表示爱莫能助(和幸灾乐祸)。 等度日如年的熬到了放假那天,我提着行李上车,爱丽丝从后面赶来叫住了我。 “棘霓!”她蹦蹦跳跳绕着我跑,“假期你要来我家玩吗?” 罗丝也走了过来,“先上车再说——棘霓爱丽丝你们要来我家玩吗?” 爱丽丝是纯血巫师,不过她的家族杰斯特不怎么大,也不怎么看重血统。罗丝是混血,父母是麻瓜界商人,家境不错。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十分感谢,有机会的话一定去。” 车上我们找了个空车厢坐下,一坐下凯撒就开始撞它的箱子要求出来溜达。罗丝叫我把它放出来玩玩,爱丽丝阻止说车上人多别弄丢了,她们正在讨论的时候,车厢门被打开了,一脸不高兴的德拉科出现在门口。 “疤头波特呢?”他问。 “请先敲门,”罗丝不客气的回答,“还有,你为什么觉得波特在我们女孩子的车厢?” 德拉科嘟囔了一声,带着他的两个跟班走了。 “除了波特,马尔福对所有人都爱理不理的。”爱丽丝说,“真不明白。” 其实我也不明白。按说卢修斯应该不止一次给德拉科提点过了,但是德拉科依然随时随地的找波特的茬,大到魁地奇比赛中的竞争,小到嘲笑波特扣子的颜色,其无所不能的倔强程度令人惊奇。不过再怎么样也只是小孩子打打闹闹而已,我也就由他去了。 回到福利院后,凯瑟琳夫人简直用了要把我的脸亲肿的力度来欢迎我。亚历山大已经被一个家庭领养走了,去了另一个挺远的郡,以后可能都回不来了;维尔娅也被附近一家人领养了,除了假期的时候会回来玩一段时间之外,也不能常常回来了。至于其他孩子,有被领养走的,也有新来的,来来去去,我也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了。 我没有为这些离合悲伤。毕竟对我漫长的生命来说,几个月的相识实在是太过短暂,就像是风吹过湖面,涟漪不过一瞬。 第149章 百年之后,那些曾经认识的人类已经黄土白骨,我却依然长生,独立轮回之外。 . 没过几天我收到了卢修斯的信,他问我要不要去庄园住。我考虑再三,最终同意了。凯瑟琳夫人这边十分好应付,只要说是学校活动就好。于是在福利院住了不到三天后,我再次收拾行李,去了马尔福庄园。 这个假期卢修斯十分忙碌,忙着处理之前密室遗留的风波,庄园里大多数时间只有德拉科和纳西莎在。 之前校董辞退校长事件中,最后关头反水的七个校董除了两个是格兰芬多,其他都是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毕业的中立派。卢修斯开始再次用金钱和人脉试图把他们拉回自己阵营,不过我认为,有第一次的背叛就会有第二次,更何况最开始的合作并不是出自真心,而是威逼利诱。 “实在不行就杀了他们吧,”我建议,“我去做,保证不会留下把柄。” 卢修斯正在翻资料,被我逗笑了,“校董里四个学院的毕业生必须都有,每个学院至少两个。就算那两个格兰芬多的校董死了,也会有新的上位。在不能完全掌握的时候,还不如保留现在的人脉和关系。” 我只好作罢,不过还是再三对他表明,如果哪天需要杀人灭口,放着我来。 . 那本日记卢修斯给了我,虽然给我的时候他依然愤愤不平气得不轻。 “那个波特,”卢修斯的指节在手杖上死死的捏紧,“用这种方法骗我释放了家养小精灵……一想起这个我就……”顿了顿,他才接上下一句,“居然还用脏兮兮的袜子!” “……”我翻了翻那本日记,又翻了个白眼,“重点是这个?” 这时纳西莎端着一盘点心走进书房,兴高采烈对我们说,“亲爱的,来试试我亲手做的苹果派!” “我已经闻到焦味了,”卢修斯痛苦的皱起眉头,“西茜,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制造魔药馅儿的点心呢。” 纳西莎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亲爱的,你居然嫌弃我亲手做的点心。” “当然不会,”卢修斯连忙拿起一块尝了一口,然后一脸违心的夸奖,“很——很有进步。” 纳西莎仔细研究了一下卢修斯的表情,最后还是放弃了给我尝尝的举动,端着盘子走了,“我觉得还需要一点儿改造,棘霓就先不用试吃了。” “原来我是试验品?”等门关上,卢修斯才小声抱怨,“这不公平!” “收起你甜蜜蜜的傻笑再说这句话,”我一针见血的指出,“你笑的就像是终于吃到柠檬雪宝的邓布利多。” 卢修斯,“……” . 中午吃过饭回到房间,我发现摊开的日记本上居然端端正正放着一支黄色的蔷薇,含苞待放,花瓣带露。 然而房间并没有第二个人进入过。 我没去碰那朵花,伸手在旁边椅子上打瞌睡的凯撒头上弹了个脑瓜蹦。 【诶哟!】它嗖的跳起来竖起头部做出攻击的姿势,【谁!谁打我!】 【我,我打你,】我说,【刚刚有人进来吗?这支花哪来的?】 凯撒莫名其妙转了一圈,然后冲着我发脾气,【我哪知道?我睡得好好的呢!】 【继续睡,】我说,【我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凯撒怒气冲冲弓成s形朝我蹿过来,想要咬我一口,我毫不客气伸手捏住它的头,把它打了个结挂在椅子上。 我检查了一遍那朵花,并没有发现什么恶咒,也许只是家养小精灵干的? 我用漂浮咒把它挪到窗台上,然后坐下继续翻日记本。 这本日记已经变成了普通的麻瓜物品,无论对它用什么魔咒,它都毫无回应,我也检查不出其中有灵魂的痕迹。 午后的阳光照进来,我渐渐困起来,不一会儿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干脆往桌子上一趴,打算眯一会儿。闭上眼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睡着后,窗台上那支蔷薇居然渐渐开放了,鹅黄色的娇嫩花瓣一层层绽放,露出中间淡绿色的花蕊。有浅淡的光从花蕊里流淌而出,蛇一般缠绕在桌前沉睡的人身上,光芒越来越强,最后光芒中的人影几乎透明。 旁边盘旋着的红色小蛇惊愕的游过来,想要触碰到那团光,却扑了个空——光芒转瞬即逝,像是散开的漫天萤火,一眨眼就消失了。 其中的人影,也凭空消失了。 . . 也许很多人都有过这种经历:梦中突然从高处下坠,心里又恐慌又紧张,然后在落地的前一秒钟突然惊醒。 所以当我梦到我开始下坠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害怕,还抽空按住了自己乱飞的头发——然后下一秒,我一屁股坐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一瞬间,我热泪盈眶。 【妈的好疼……】我伸手捂着尾椎骨,哭的稀里哗啦,【我已经是个半身不遂的废蛇了……】 然后我才后知后觉看清周围的环境,一瞬间我的眼泪都被吓回去了。 白色手工羊毛地毯,纯黑色大理石地面,红木镂空雕花楼梯扶手,银边暗绿色水波纹墙纸,垂挂式流苏水晶灯,这……这不是蓝楼吗? 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一遍。 还是蓝楼! 我又使劲儿使劲儿揉眼睛,再看。 第150章 还是蓝楼?! 我一脸茫然坐在客厅进门的过道上,面朝着二楼楼梯,客厅没开灯,光源来自二楼楼梯过道。 我扶着墙哆哆嗦嗦站起来,有一种随时都要晕过去的虚脱感。 【有人吗……】我弱弱叫了一声。 其实我心里是抱着我能遇到里德尔的想法的,所以我直接用了蛇语。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即使是凤凰社的埋伏,我能死在蓝楼也知足了。 没人回答。 我扶着墙走进客厅,靠墙站了一会儿。客厅很暗,黑色的天鹅绒窗帘拉得紧紧的,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空气里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清冷蔷薇香气。 我伸手想触摸墙上的照明魔法阵,然后——我碰到了——另一只手?! 一瞬间,灯光大亮,客厅那盏十二枝长流苏水晶吊灯光芒全开,闪的我眼前一片花白,隐约中看到面前一个黑色的身影——我想都没想,蹬着墙侧身跃起,狠狠一脚踹在对方身上! 对方反应不及,被我踹的倒退几步背撞在墙上,倒抽一口冷气。 我借着踹他的力道在空中凌空扭身——这时候就显示出蛇妖的腰有多么优秀的柔韧性——然后旋空转身,轻巧而迅捷的落在客厅长桌另一头。 “嘶……”对方揉着腰说,“力气不小啊。” 我直起身子,站在长桌上俯视着那个人。 修长完美的身躯和四肢,黑玉鸦羽般的头发,古希腊雕刻般的英俊脸庞,唯有眼瞳不再是血一样的赤红,而变成了暗红,仿佛那些过往的生死与杀伐都沉淀在了瞳孔最深处,显出一种幽暗的隐晦锋芒。 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也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是那位曾经的王啊——即使现在沦落到世间十方无处容身、不得不韬光养晦,甚至可以算是身败名裂、江山易主的落败境况了,可他灵魂深处那种睥睨一切的凌驾者姿态,却还是从那些我所熟悉的细微动作里,清晰的显露出来。 在他再次开口前,我弓身蹬着桌面朝他闪电般扑了过去,魔杖尖锐的前端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刀锋般的白光! ——不过是一瞬间,我们一寸寸接近,近到我几乎能看清他浓密纤长的眼睫在鼻翼边留下的阴影。他脸色极其白,有一种不似人类的透明感——然后,我手中的魔杖朝前一推,手上传来利器破开肌肤骨肉的阻腻感! 一击得手,我毫不犹豫松开魔杖,在他身后的墙上一蹬,再次接力落回桌面,顺手抽出了骨扇。 里德尔不躲不闪,硬生生受下了我的攻击。他垂着头捂住左腹,指缝间露出我魔杖的尾部——魔杖前段四分之三的部分已经全部没入了他的腹部,露出的月白色杖尾被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染的血色淋漓。 “这就是见面礼?”他轻声问,“在我们一别十年后?”。 【十二年九个月零一天。】我冷冷提醒他,【里德尔,已经快十三年了。】 里德尔两指夹住我的魔杖,想要抽出来,又痛的直抽气。鲜红色的血不停的从他指缝里流出来,把他苍白的修长手指染的一片狼藉。 【痛?】我笑起来,【不及当年万分之一。】 他也靠在墙上低笑起来,“恨我?” 我没回答,慢慢恢复到面无表情。 “不对。”他自己回答道,“你不但不恨我,反而——” 【别装了,】我打断他,【我刚刚根本没捅到你。】 里德尔愣了愣,然后歪着脑袋笑起来,带着一点恶作剧的戏谑。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两指夹着我的魔杖抽出来,在空中抛了个花又稳稳接住,然后点了点魔杖,那些血迹都消失了。 【别忘了我的本能,】我说,【一点血腥味都没有闻到,肯定是幻咒。】 他仰着头看着长桌上的我,带着一种欣赏艺术品的满意神色。 【很好,】他轻声说,【你还是你。】 【可惜你不是你了!】话音未落,我唰的展开骨扇,扇缘锋利的边沿在空气中仿佛刀剑划过般铮然作响,电光飞溅间,一道雷霆凭空而落,朝他骤然劈去! 里德尔神色波澜不惊,轻点魔杖,白色屏障出现,挡住了那道雷电。 【还在生气?】他说,【生气什么呢?让我猜猜——是生气我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找你?】 我跳下长桌,脚尖顺势一勾旁边椅背,把一把又沉又大的檀木扶手椅朝他踢飞过去。他轻而易举的用魔杖挡开了——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椅子只是干扰,接下来我直扑了上去,一把把他直接按翻在地板上! 【说!为什么!】我骑在他身上,用膝盖压住他的腹部,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把锋利的骨扇抵在了他的颈侧动脉,恶狠狠的问。 他直直看着我的眼睛,半晌,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语气轻柔,【别哭。】 随着他的话音,两颗大大的泪珠从我眼角啪的坠落在他的脸侧,又滑落进他的鬓发。 我居然……哭了。 我使劲儿晃了晃头,想要把眼泪憋回去。随着我的动作,我脖子里的链子滑出领口,作为链坠的那枚银环在空气里划出一道银光。 他轻而易举捉住了那枚乱晃的银环,目光落在上面,带出一点晦涩的神色。 我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比如解释十多年前那件事,或者道歉请求我原谅——但是我都想错了。 第151章 他手上用力,拉着链子往下拽,我不得不随着他的力道低下头——然后我连忙挪了挪手上的骨扇,避免动作中划伤他——感受到我的动作,他低声笑起来。 我的胸口几乎要贴上他的胸口,他一笑,胸腔的震颤几乎直接传到我的心口。 我烫伤似的躲开了。 他一瞬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我被他直接拽的垂下头——然后,他隔着那枚银环,嘴唇轻轻贴上了我的嘴唇。 他的低语几乎是直接吻入了我的唇间。 【我回来了。我的纳吉尼。】 . . 第60章 恶魔 恶魔 (——这天下不如你愿,我如你愿。) . . 他一瞬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我被他直接拽的垂下头——然后,他隔着那枚银环,嘴唇轻轻贴上了我的嘴唇。 他的低语几乎是直接传入了我的唇间。 【我回来了。我的纳吉尼。】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我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瞳——因为,我太熟悉他的这个神色了。 曾经他成功将魔法部长换成自己的人手时,他的脸上就是这般如愿以偿的微笑;曾经他得到冠冕后仔细把玩着它,脸上露出的就是这般胜券在握的得意;甚至更早,他得到那枚黑曜石戒指时,他也心满意足的吻过它,带着与现在如出一辙的野兽饱食般的魇足。 这只是对所有物的确定和宣誓,这种神色可以用在任何事任何东西上,唯独不应该用在一个活生生的、被他亲口承认的朋友身上。 我撑着地板抻直胳膊,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他恢复到无懈可击的优雅微笑,注视着我。 【我的问题还很多呢,尊敬的先生。】我把银环从他手里拽出来,平静的说,【请问您有空为我解答吗?】 【请问吧,这位小姐。】他配合着我,用戏剧化的客气口吻说。 【你喜欢倒叙还是顺叙?】我问。 【倒叙吧,】他神色波澜不惊的说,【我不是很喜欢回忆过去。】 我顿了顿,开门见山的问,【你知道海尔波死了吗?】 【可惜了。波特活了下来,】里德尔说,【而海尔波失手了——它败在波特手里让我很失望。】 失望是吗? 我缓缓从他身上爬起来,扶起旁边被我踢翻的椅子坐下来。他看了我一会儿,也自己爬了起来,拉过一把椅子坐好。 【你怎么从密室出来的?】我问。 【还是从那个通往禁林的密道。】他回答,【海尔波追着波特离开后,那只凤凰也追了出去,于是我离开了——在凤凰带回邓布利多之前。】 想起那只凤凰,我的怒气又涌了出来,【我迟早要拔光那只野鸡的毛!说到做到!】 里德尔轻笑了一声。 我把怒气冲冲的目光落回他身上,【日记本又是怎么回事?】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搭在腿上。【如你所知,日记本是我的一件魂器。日记本进入霍格沃茨后,本来我只是想把海尔波放出来,但是我却……】他的语气低下去,仿佛陷入了回忆,【我却听到了你的消息。】 【所以这一年你所做的都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我嘲讽的说,【你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然后把我也推到邓布利多的怀疑之中,就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太感人了,里德尔。如果是几个月前,我一定把你的日记本撕碎冲进马桶里去。】 他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歪着脑袋笑起来,【消消气,那个韦斯莱替你这么做了。】 我噎住了一瞬,随即怒气神奇的消散了,【魂器到底有什么用?】 他侧着头想了想,才回答我,【比如那本日记,我把一部分灵魂放于其中,我能感受到我和它之间的联系,我能随时对那边的环境做出反应——因为那就是我自己。】 【你……这么久,都在哪里?】 【多漫长的故事啊,】里德尔笑眯眯的说,【在讲这个故事之前,我们首先去拜访一下卢修斯吧。】 他作势要站起来,我唰地跳起来扑过去,一把把他按回椅子上。 【拜访?!】我脸色一定很不好,【卢修斯知道你回来了吗?你去找他干嘛?因为日记本?还是因为当年他脱罪?你打算对他怎么样?】我语无伦次的问,指甲在里德尔肩膀上越掐越用力。 他握住了我的手腕,缓缓用力,把我的手拉下来。【我不会怎么样,因为,是我示意他把日记本带入霍格沃茨的。】 我瞠目结舌。 【我用了一点儿夺魂咒,让他以为那是他自己的意愿。】他解释,【所以日记本如愿以偿进入了霍格沃茨。】 里德尔的手指在我的手腕上合拢收紧,我能感受到我手腕内侧的脉搏在他指尖下充满活力的跳动。 他的体温很低,几乎不似活人,我猜应该是受了某些黑魔法的影响。这种体温比起其他人更让我舒服,有一种同类的安心感。 【为什么?】我一头雾水。 【你听过魔鬼和渔夫的故事吗?】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蘑菇和鱼?】 他嗤的笑出来,然后好声好气纠正我,【魔鬼和渔夫,一个寓言故事。】 第152章 我摇摇头。 他居然就这么开始给我讲故事了。【从前,一个魔鬼被封印在神的瓶子里,瓶子被沉入了深海。有一天,一个渔夫捞上了这只瓶子,并放出了魔鬼。魔鬼要杀了渔夫,渔夫十分不解,问,我救了你,为什么你要杀我?】讲到这里,里德尔抬起头,慵懒的瞥了我一眼,【你说,为什么?】 【我哪知道。】我说,【不报恩就罢了,还要杀人?】 【那个恶魔是这么回答的,】里德尔轻声说,【我困在海里,第一个世纪里,我常常想:谁要是在这个世纪里解救我,我一定报答他,使他终身享受荣华富贵。一百年过去了,没有人来解救我。第二个世纪开始的时候,我说:谁要是在这个世纪里解救我,我一定报答他,把全世界的宝藏都指点给他。可是还是没有人来解救我。第三个世纪开始的时候,我说:谁要是在这个世纪里解救我,我一定报答他,满足他的三种愿望。可是整整过了四百年,始终没有人来解救我。我非常生气,于是说:从今以后,谁要是来解救我,我一定要杀死他。】 故事告一段落,房间一片寂静。 我斟酌着字词,缓缓问,【这是那个恶魔说的,还是……你?】 【我跨越了生死从地狱里爬回来,】他说,【我就是恶魔。】 我呆呆看着他。 【你要杀死我吗……?】半晌,我憋出一句话。 他伸手就是一个脑瓜蹦。 【……?!】我捂着头从指缝里瞪他。 【你是我的蛇,】里德尔漫不经心的说,【只需要在我旁边就好,其他的,不用担心。】 【噫……虽然话没错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揉了揉脸,【你继续说,这十年你在哪里?】 他沉默了一下,【我发现只有和你谈话的时候,我掌握不了谈话节奏——可能是因为你的脑回路比较……清奇?】 我翻了个白眼,催促他快说。 【斯莱特林挂坠盒,】他难得的带上一点尊敬的神色,【‘守护的力量’。】 我也正襟危坐,专心倾听。 【自从……之后,】他皱着眉头说,【我一直处于一种……】他斟酌着形容词,【混沌的沉睡之中。我能感应到我在那个石洞,处于那个挂坠盒的结界笼罩之下,时间的流逝开始模糊,但是我的思维一直清晰。我想了很多,想明白了很多,也有很多依旧想不明白——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因为,一位‘渔夫’找到了我。】 【渔夫。】我脑子里一个念头忽然掠过,我却没有抓住它。 【这要从你去霍格沃茨前一年说起——这可是个长故事。】里德尔指了指椅子,示意我坐下来,【在此之前,那个游历的鲁莽巫师闯入了我的感应范围,于是我控制了他。他居然正好要去霍格沃茨任教,于是理所当然的,我用夺魂咒控制着他,让他为我拿来了那块魔法石。】他微微一笑,【从那以后,我就恢复了大部分能力,然后离开了石洞,回到了这里。】他指了指蓝楼客厅,【不久之后,我暗示卢修斯把日记本带入霍格沃茨,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渔夫呢?】我问。 他温柔一笑,摊开了手,【恶魔的报恩。】 【我明白了,】我说,【所以这就是那个黑魔法防御课的奇洛教授?】 【应该吧,】他漫不经心的说,【一个温文尔雅的拉文克劳,可惜了。】他用一种可惜某种器具或者材料的语气说。 我心里忽然有点发冷,就像赤足站在结冰的水面,冰针一样的冷意从脚底一直噬咬到头顶。 【可惜了……?可惜了?!】我轻声说,越到后来声音越大,近乎凄厉,【海尔波死了,没杀掉波特,你觉得可惜了;你拿到了魔法石,奇洛失去了价值,于是你杀了他,你觉得可惜了——那等你用完我的价值,是不是也要对着我的尸体来一句可惜了?】我一把扯下脖子里的银环,朝他抛过去,【——倒是我疏忽了,你也许曾经已经说过可惜了吧?就在这个黑魔法禁术启动的时候?】 他点了点手指,那枚银环悬浮在了空中,拖着细细的链子缓缓旋转起来,像是一个孤单的小小星系。 他突然笑起来,带着凌驾众生的孤傲。 【……我的纳吉尼,我亲爱的棘霓——你应该明白,若我能站在巅峰,能站在我身边共享荣耀加身的,只有你;而若我堕入地狱,我也会毫不犹豫向你伸出手,邀请你一起——】 他站起来,朝着我伸出手,那是一种带着杀意的优雅。 【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地狱。 【只有你。】 ——只有我。 他的不愿提起的屈辱的过去,他的不择手段的血腥与杀意,他掺杂了自卑与怨恨的血统,他渴望的,他抛弃的,他不愿宽恕的,他的一切的一切。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除了他自己,只有他的纳吉尼。 而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惊鸿一瞥,缘孽相生。 他像我曾经的指引者,却又比师兄冷酷和复杂得多。我不知该如何定位他对我来说究竟有多重要,但若是师兄对我如此,我自然是无怨无悔,以命相奉。 ——那一瞬间,我突然就原谅他做的一切了。 他也许是唯一的。 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朝我拉过来。 第153章 【从现在起,如果有任何生死危机,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我直视着他,瞳孔慢慢的收缩成一条凌厉的线,金色的岩浆在我的眼瞳里翻涌沸腾。【但是如果我的命也换不回你的,我会在你被别人杀死之前……杀了你。】 【你给我记住,从现在起,你的命,是我的。】 金色的竖瞳注视着血色的竖瞳,彼此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炽热的火焰。 【这天下不如你愿,我如你愿!】 . . 第61章 问题 问题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问题,问题是用钱解决不了怎么办?) . . “阿斯克勒庇俄斯,他的名字正是取自于拯救治愈和延迟死亡所带来的枯萎。人们给了他一条蛇作为属性,为了说明从医学中获益的经历与一条蛇自身的变化非常类似——都好像是在疾病和年老后,随着蜕皮再次变得年轻;同时,蛇也代表了专注,这正是医学治疗的需要。 “古罗马画家、艺术家的作品中,几乎都有描绘健康之神手拿杯子喂蛇的场面。生活和艺术中,蛇与医药紧密相连。从中世纪开始,欧洲各国的药店就开始出现蛇与高脚杯的标志——蛇象征着具有重获新生的能力,高脚杯则代表人类收集蛇毒的工具。 “纳吉尼,你觉得这个故事有趣吗?” 扶手椅上坐着的那个人悠悠然问。 【恕我直言,】我回答,【很,十分,特别,不有趣。】 . 在刚刚情绪激动的一幕过后,我终于能平静下来,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和他好好交流了。 我告诉他,从他死后(听到这个词儿他居然神色自若)我之所以还活蹦乱跳的祸害遗千年,是因为当时我正好开始蜕皮期,于是侥幸逃过一劫。出于我和格林德沃的约定,我没有告诉里德尔有关我遇到格林德沃的事,而是把重点放在了我的蜕变上。 于是里德尔给我讲了这个神话故事,然后问我原理是不是如此。 原理当然不是如此,但是我也不指望他能理解蛇类本能。不过基于互相信任的基础,我还是概括一下告诉了他。 【我的种族源自于蛇类,但是也高于凡间蛇类。在我的种族里,平时的蜕皮和关键的化形是不一样的,】我说,【一个是褪去旧的外层角质层,避免限制身体成长和能量流转,随时都可以开始;一个是彻底抛弃旧的躯体,重新凝聚新的身体,一生只此一次——你可以理解成换衣服和换身体的差别。】 里德尔的脸上看不出对此的态度,不过他微微弯曲的眼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他很愉快。 至于究竟是愉悦于我还活着,还是愉悦于我们重新相逢,我却再也看不出端倪。 ………罢了,罢了。 十多年来,我本以为他必死无疑,也已经做好了从此以后再无他的心理准备,但是却失而复得,他再次回到了我的身边。 他还活着。 这一点,就足够我再次原谅他,重新珍惜他了。 . 我通过那朵蔷薇花门钥匙来到蓝楼的时候是午后,现在已经日暮西沉。里德尔让我独自返回马尔福庄园,并且暂时不要把他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你还要在这里做什么呢?】我问,【为什么不召集你的旧部呢?】 里德尔听完我的问题,没有回答,喝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酒液,然后微微呛咳起来。 “不行,”他说,“我的身体和魔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垂下了眼,心里微微酸涩——他竟愿意告诉我这个。 我走上前,跪坐在他脚下,把头轻轻伏在他的膝上——就像我蛇形时常常做的那样。 【我能帮你什么呢?什么都好,只要我能做。】我低语,【我不去霍格沃茨了,我只跟着你。】 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而是沉默了。 【怎么?】我说,【难不成你怀疑我——】 他的手指搭在我的耳后,将我一缕长发慢慢拨到颈侧。发丝划过衣服布料时发出蛇行般的沙沙声。 【怎么会,】他垂着眼看我,【我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你。】 我嗤嗤笑起来,【因为我不是人?】 【对,】他也轻笑一声,【不过我可绝对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他的指尖挠着我的颈侧,颇有温柔安抚之意。我居然被他这种对付小猫小狗的手势弄的十分舒服,于是懒懒的应了一声,【我也不认为我低人类一等,老实说,人类在我的食谱上还得排名靠后。】 里德尔再次轻笑起来——似乎从我们见面开始,他就一直心情愉悦。【原来你一直是用看食物的眼光看我的——那么请问你觉得我吃起来能打几分?】说话间,他的指尖绕着我的头发,一缕一缕理顺放好。 【零分,】我不客气的说,【我的食谱上人类之所以靠后,就是因为他们反抗起来力气不小。尤其是你。想要吃掉你,估计我会被你先下手做成魔药材料。】 他没有回话,而是拢起我后颈的长发,问了一句,【这就是……?】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时间心里又有点小小的酸涩怨气翻上来——我转头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满脸委屈瞪着他。 他也没抽回手指,就那么任由我死死咬着他的指侧。他垂着眼笑眯眯看着我,就像是看着自己无理取闹的小宠物一样。 第154章 很快,我嘴里泛起一股血腥味,是他的手指被我咬到见血了。 【别气了,】他晃了晃手指,于是我的头也跟着晃了晃(这让我感觉自己好傻气),【这道疤总有办法去掉的。】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对,毕竟这就是你造成的。话虽如此,我还是松开了嘴。他抽回手指,在灯光下看了看自己指侧的齿痕。 【我不会中毒而死吧,】他摩挲着伤口,装作不安的问我,【你的蛇毒有解药吗?】 【没有!】我没好气的说。我刚刚又不是蛇形,哪来的蛇毒! 我伸手从他口袋里拿回我的魔杖,给他的手施了个治愈咒。等他手上的伤口完全看不出来了,我抬起头看着他,【那我走了,等我给卢修斯他们说一声,我就回蓝楼。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么?】 他靠在了椅背上,又微微咳嗽了几声,脸色更加苍白了,【亲爱的纳吉尼,我需要一根新魔杖。】 诶?我这才反应过来,自从我见到他,他那根骨白色的紫杉木魔杖就没有出现过了。 【你的魔杖丢了?】我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是——那时候?】 他颔首,【呵……可惜了。】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抓紧,指节用力到泛白。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他失去的魔杖,毕竟那么强大,那么契合。 我把手覆在他的手上,安抚的拍了拍,【我的魔杖给你用可以吗?灵活多变的木材,敏锐犀利的杖心,很适合无声咒。在找回你的魔杖之前,先凑合用用吧。】我把魔杖塞回他的手里。 【你就这么把你的魔杖给我了?】他把玩着我的魔杖,【你真是……傻。】 【反正我也不回霍格沃茨去了,有没有魔杖无所谓。】我说,【而且我不用魔杖也可以,我有自己的武器,你知道的。】 他用指腹虚虚划过我的魔杖尖锐的顶端,神色晦暗不清。 【怎么啦?】我以为是魔杖不合他的手,【实在不行我问问卢修斯,他的家族收藏品里或许有合适的旧魔杖。】 他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真分不清你是真的无所谓还是沉得住气——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魔杖在哪里吗?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最初你进不去石洞,一年前又突然恢复了魔力吗?还是说,你也不想知道怎么才能恢复声音吗?】魔杖在他指间飞快的旋转着,他似笑非笑的问我。 我瞠目结舌。 他把魔杖插回我的口袋,然后温柔的替我把那枚银环重新戴回我的脖子,妥帖的放回衣领里侧。银环重新贴回我的锁骨,金属冰凉的触感让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你不想知道吗?】他又问了一次。 我站了起来,抱着手臂看他。【如果你知道你的魔杖在哪里,告诉我,我会帮你去取;石洞的开启条件是巫师的血统,而我没有;一年前我恢复魔力的时候,也是你得到魔法石的时候,我的魔力恢复和你的魔力恢复是息息相关的,我说得对吗?至于声音,我是真的无所谓,毕竟除了你们几个,我和其他人类说话,一句都嫌多。】 一口气说完,我拿起他的酒杯,一仰头把里面半杯烈酒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又倒了满满一杯,再次豪爽的全部倒进嘴里。 【愚蠢的里德尔!】我大声嘟囔,【愚蠢的人类!】 他哑然失笑。【对不起……是我不对,不该把和其他人谈判的语气用在你身上。】他接过我手里的杯子,【不过你喝酒真的没关系吗?】 ……似乎是有关系的,因为我听到我自己豪气冲天的回答,【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可是——千杯不倒!】 “……”里德尔朝我比出了六个手指,“这是几?” 【废话!】我一把拍掉他的手,【这是六!】 “哦,”他面无表情的回答,“但是我比出的是三。” 我,“……” 我的思维已经开始飘了,我开始皱着眉头思考三是几。半晌,我得出结论,咬着舌头傻笑着问,【刚刚是左边的里德尔比出了三,还是右边的里德尔?】 没人回答,我的手腕被握住了。晕晕乎乎之间,有人拉着我走上楼梯,我凑过去嗅了嗅,这个人身上熟稔的清冷气息让我安下心来。 不一会儿,我被拎起来放进软乎乎的被子里,然后深蓝色的帷幔落了下来,遮住了房间橘黄色的光线。 【睡吧。】床边有人低声说,随即那个人想要转身离开。 我伸手一把拉住了他。 入手的手腕触感温凉细腻,却瘦削到骨骼分明,颇有一种浅滩困龙的嶙峋感。 【你知道吗,】我迷迷糊糊的说,【我去过小汉格顿了。】 一室沉默。 我咂了咂嘴,松开手,抱住被子滚成一团,脑子里全是浆糊。我先是迷迷糊糊想到上次喝酒还是和格林德沃在一起讨论里德尔的死亡,又想到现在我旁边居然有个活的里德尔,然后我十分满意和高兴的傻笑起来。 【小汉格顿怎么样?】有人问。 我支着脑袋分辨脑海里轰隆隆的回声下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看到我傻乎乎的样子,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小汉格顿怎么样?】 【我杀人了,】我嘟囔,【那个人看到了他。我不能——我不能让他说出去——他看到了他——】我的声音渐渐模糊下去,然后我一侧头,彻底睡死了。 第155章 . 房间里,里德尔沉默的看着床幔里沉沉睡去的少女,眼神里难得有了一丝动容。 它——她是绝对忠诚的。他想。 .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还有点懵。 “格林德沃……”我半醒半睡叫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纽蒙迦德,也不是囚禁我和他的高塔之上了——我已经回来了,回到了伦敦,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不是梦。 我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圈房间,还是我熟悉的蓝楼客房。于是我慢吞吞爬起来,抱着“就算我磨磨蹭蹭里德尔也不会消失”的态度洗漱完,才施施然走出房间。 找了一圈,我在一楼的魔药间找到了正在熬制魔药的里德尔。 【你在……】我打了个哈欠,【干嘛?】话音未落,我又打了个哈欠。 里德尔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手上搅拌动作不停,“醒了就来帮忙。” 【没醒,】我说,【我就是起来确认一下你还在……然后我要继续睡。】我化成蛇形,在他脚边地毯上找了个空位,盘成一团,再次入睡。 “不怕我把你丢坩埚煮么,”里德尔把操作台上最后一份切碎的材料丢进坩埚,“对了,我还没问呢,你的成绩如何?” 【魔法史和草药课还不错,】我挪了挪尾巴给他腾开踩脚的空地,【飞行课很糟糕,其他需要念咒的课都一般般吧——而且今年取消了考试。】 “下次加油,”里德尔说,“作为我的蛇,别给我丢脸,我当年可是全优满分。” 我瞬间清醒,唰地蹿起来立起前半身盯着他,【我还得去霍格沃茨?】 “当然,”他回答,“我的魔杖在凤凰社手里,我需要你取得邓布利多的信任。” 【……哈?】我吐了吐信子,嘲讽他,【说实话,我怀疑你的计划是随机抽取的——当初你为了确认我的身份把我推到邓布利多怀疑之中,现在又要我回到霍格沃茨重新取得他的信任?】 我化成人形抱着手臂看他,顺便看了一眼他坩埚里快要熬好的魔药,它们呈现出碎钻石一样闪闪发光的质感,不停的翻滚着。 “我现在没计划,”他叹了口气,“我得先把魔杖拿到手,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别把你的魔杖递给我了,”他推开我递过去的魔杖,“它太敏感了,不太合适我的攻击咒语。” 【哪来那么多挑剔!】我强行把魔杖塞给他,【假期先凑合凑合吧,现在你又不能抛头露面去买魔杖,等我问卢修斯要一个新的再说。】 他耸耸肩膀,把我的魔杖放进口袋,然后开始给他的魔药装瓶。 【我回去啦,】我挠了挠头发,【希望卢修斯那边没有大张旗鼓的找我……】 他一边给魔药贴标签,一边不回头的挥了挥手,“记得我跟你说的。” . . 回到马尔福庄园的时候,迎接我的是家养小精灵卡比和拉比的尖叫声。 “小姐回来啦——卡比要去告诉纳西莎主人——”卡比啪的出现在我面前,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睛,又匆匆忙忙啪的消失在原地。 与此相比,拉比就沉稳的多,它给我备好了一套新衣服和一桌早餐(其实从时间上说更靠近午餐),然后才跑去请示主人。 然后我就被纳西莎抱了个满怀。 “你去哪儿了!”纳西莎口吻里出现了难得的严厉,“没有告诉我们一声就消失——天知道我有多担心!”她揉着眼睛,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已经通红,看起来是一夜没睡。 我用力抱回去,亲了亲她的侧脸,让她不要担心。从她怀里爬起来,我才看到她身后皱着眉头的卢修斯。 “你没事吧?”卢修斯问,“发生了什么吗?” 我下意识想摸魔杖写字,又想起我的魔杖已经留给了里德尔。 “没事没事,”我做口型,“真的真的。” 再三保证后,卢修斯才在纳西莎的催促下放我去吃早饭(午饭)。 吃完饭,我正在书房应付疯狂抽打审问我的凯撒,一只猫头鹰连滚带爬撞进了窗户,看起来是被庄园的检查防御阵折腾的不轻。 【安静,】我用食指把凯撒的头按在桌子上,【不然我要把你喂给这只猫头鹰作为它的送信酬劳。】 猫头鹰炸着毛躲了老远,看起来并不想接受酬劳。我伸手拿下它嘴里的信封——然后倒抽一口冷气。 来自霍格沃茨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信。 . 我把它检查了五六遍,确定没有附属咒语才敢打开。 看完后,我面无表情把信纸放回信封里。 信里话不多,就几句,是说凯瑟琳夫人生病了,让我回去看看。 但是我却能想到整个过程——凯瑟琳夫人病危,想见我一面,于是写信去了学校,想让我回去一趟。邓布利多收到信(我不知道麻瓜是如何能寄信到学校的,可能是学校给麻种学生的家长的特权?),感觉到不对,于是用霍格沃茨权限查了我的所在地,然后写信到了这里——寄信到这里,居然只是为了让我回去看一眼凯瑟琳夫人,而不是质问我为什么在马尔福庄园,还对凯瑟琳夫人撒谎我在学校。 我拿着信去书房找卢修斯。卢修斯看完信,皱起了眉头。 “因为德拉科在霍格沃茨上学,所以庄园才开通了对霍格沃茨猫头鹰的进入许可。”卢修斯说,“没想到会出这种问题。” 第156章 “我要回去看一眼。”我写。 “你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安心呆在这里,”卢修斯抬起下巴,“马尔福的庄园还轮不到别人来管。” 笔尖顿了顿,还是写了下去,“是我自己想回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卢修斯把手头的文件朝旁边一放,站起来说。 . 我一直以为马尔福的产业仅限于巫师界,所以当卢修斯的加长版房车停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真是大吃一惊。 戴着白手套的麻瓜侍者毕恭毕敬为我们打开门,卢修斯示意我先进去。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麻瓜。”我表示惊讶。 “不喜欢麻瓜不代表不喜欢麻瓜货币,”卢修斯说,“实际上,马尔福一半的产业都位于麻瓜界,在全英国,乃至周边国家,海运,汽车,食品,服饰,药材,几乎所有行业都有股份涉及。” 我不得不比出个大拇指。 到达凯瑟琳夫人所在的医院后,我让卢修斯在车里等我。走到病房门口,我发现亚历山大和维尔娅也在。他们激动的拥抱我,纷纷红了眼眶。 “进去看看吧……”亚历山大说,“凯瑟琳夫人情况很不好,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旁边维尔娅低声哭起来,几个小姑娘都被她影响,抽抽搭搭哭起来。 我走进病房。 病房里除了凯瑟琳夫人的床位,还有三个床位,空间很挤,环境很差。 想必也是,按福利院的经济条件,凯瑟琳夫人能住的起多好的病房,接受多好的治疗呢? 我垂下眼看着床上的凯瑟琳夫人。她正在沉睡,看得出来身体十分虚弱。乱糟糟的仪器插在周围,吊针快见底了也没护士来换。 我转身离开。亚历山大和维尔娅不在门口,看来是去找护士了。 一直走到医院外,我才叹了一口气。 “回去吗?”车窗滑下,卢修斯的灰色眼睛关切的看着我。 我看着卢修斯豪华的车,突然灵光一现,脸上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卢修斯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被我笑的毛骨悚然。 . 当天,凯瑟琳夫人就从小镇破破烂烂的医院转送到了伦敦最好的医院,国内最好的专家纷纷聚集在了她豪华舒适的单人病房里。 “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向卢修斯表示。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卢修斯叹了一口气,“问题是你要怎么给邓布利多解释呢?” 我也叹了一口气。 卢修斯啊卢修斯,问题也不是我要怎么给邓布利多解释,而是——我要怎么给你解释,黑魔王已经回来了呢? . 第62章 变故 变故 (——暗流开始涌动,水面却依旧平静。) . . 在马尔福庄园呆了几天,我惦记着里德尔,于是再次收拾了一堆东西打算去蓝楼看看。 但是出门前,我被德拉科挡住了。 我看着难得出现在我眼前的德拉科,心里又高兴又紧张。德拉科却一脸平静(或者说麻木),手撑着门框挡着我的路,丝毫不打算让开。 我们大眼瞪大眼过了一分钟,德拉科终于咬咬牙,下定决心似的一甩头,开口了。 “喂,你,要不要一起玩巫师棋!” 虽然这不是个疑问句,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的接受了德拉科破天荒的头一次邀请——并且把要去探望里德尔的事忘到了脑后。 我雄心勃勃打算在巫师棋上和德拉科一决雌雄,但是看来是我脱离人类社会太久了,开场不到十分钟,我就被打的丢盔弃甲狼狈收场。后面几局都是如此,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我一边看着德拉科的白城堡殴打我的黑骑士,一边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德拉科。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或者鄙夷,而是皱着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做冥思苦想状。 “要不,”他突然说,“我们玩点别的?” 我连忙点头,然后把被打到嚎啕大哭的黑骑士从白棋手里救出来。 他带着我去了星象模型室。这里收藏着大大小小几十个星象模型,从两人高的巨大实时星轨模型,到可以放在手心的火星轨迹水晶球,一应俱全。 他往我手心塞了一个小巧的望远镜,“送你。” 我看了看手里镀金边象牙镶宝石还刻着马尔福家徽的望远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放进兜里,点头朝德拉科致谢。 我们在模型室玩了两个多小时,德拉科还顺便画完了他天文课的月球轨迹图作业。等他卷起羊皮纸,我期待的看着他,等他宣布下一个活动。 他被我热情的目光看的有点儿不自在,左右转着头说,“你还想玩什么?” 我用更热切的目光示意他,什么都可以。 他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问我,“……魁地奇?” 我犹豫了一下。魁地奇对我来说是一个很不擅长的科目,我在扫帚上能保持平衡全靠我的灵活本能,而不是骑行技巧。但是面对德拉科充满期待亮的像是水晶的眼睛,谁能说出拒绝呢——反正我是不能。 . 马尔福庄园有两把光轮2001和三把光轮2000,看来德拉科在家经常和来玩的巫师幼崽们玩魁地奇。 我拿着扫帚正在思考怎么飞才不会显得太外行,德拉科已经在我头顶高空招呼我了。 第157章 “迪斯洛安!”他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快点!” 我叹了一口气,跨上扫帚,然后—— 啊——啊啊啊!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光轮这么快! 只骑过飞行课的彗星系列的我被光轮强大的后坐力带的朝后翻倒在扫帚上,多亏我用腿绞住了扫帚柄,才避免了头朝下直接栽回草坪上。 我手忙脚乱重新坐正,头顶德拉科大声笑起来,“你真笨!”他骑着扫帚俯冲而下,在我周围转了一圈,“克拉布骑的都比你好呢!”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羞愧(哪怕他说我骑的不如巨怪我都能笑眯眯点头),努力调整好扫帚方向,朝着德拉科飞过去。 我们在花园上空一前一后(表达更合适一点,是他甩了我大半圈)飞了一圈,德拉科还兴致勃勃想要飞的更远,我已经腰酸背痛不得不降落回了地上。 我刚扛着扫帚一瘸一拐走到长椅旁边,德拉科降落在了我身后,兴致不减,“你怎么不玩啦?” 我一脸痛苦坐在了长椅上,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和扫帚八字不合。 德拉科也坐在了我旁边,不过我在长椅这头,他在长椅那头。 我朝他挪了挪。 德拉科也挪了挪,继续和我保持距离。 我又朝他挪了挪,他没地方可挪了,不得不开口打破沉默,“呃……你喜欢魁地奇吗?” 我摇摇头,然后想起马尔福们都很喜欢魁地奇,于是连忙点点头。 德拉科继续追问,“你喜欢哪只学院队伍?” 我指了指他。 “你喜欢斯莱特林?”德拉科大吃一惊,“居然不是格兰芬多?” 我连忙摇头,用手指在长椅上写了个“你”字,意思是“我不是喜欢斯莱特林魁地奇队,我是喜欢你打魁地奇比赛。” 德拉科也不知道理解了没有,嗯嗯啊啊应付了几句,开始兴致勃勃给我讲他在学校里训练的事。我从他入队时因为卢修斯赞助七把光轮的众星捧月,一直听到他展示出实力获得真正的尊敬,等我听到他在比赛里被波特打败(就是多比捣乱那次),居然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他也讲得口干舌燥,再加上正讲到斯莱特林输了魁地奇,所以气呼呼的停下来,盯着我,“格兰芬多赢了你高兴吗?” 我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都挺好的。 “卡比!”他喊,一只家养小精灵应声出现,“我要一杯冰镇橙汁,你要喝什么?”他转向我。 卡比兴高采烈(为什么小精灵永远是这么充满活力的神经质?)的回答,“德拉科小主人!纳西莎主人和卢修斯主人刚刚回到庄园!纳西莎主人和卢修斯主人正在请德拉科小主人和迪斯洛安小姐去用晚餐!” 我被它一大堆主人称呼搞得晕晕乎乎,德拉科却反应很快,他不以为意的应了一声,把我和他的扫帚扔给小精灵,然后转向我,“你今天玩得开心吗?” 我连忙点头,心里期望他能一直保持和颜悦色,天天找我玩。 “那就好。”他嘟囔了一句,“走吧。” . 晚餐气氛简直好到让我泪流满面,德拉科乖巧的像是爱丽丝,时不时就抬头看我,带着亲密又友好的微笑。 这简直就像是活在梦里——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从来不对其他人和颜悦色,尤其是当对方是格兰芬多的时候,哪怕这个格兰芬多和自己父母关系不一般也一样。 用过晚餐,纳西莎正要带我去温室看她新选的玫瑰品种,德拉科开口了。 “爸爸,”他热切的看着卢修斯,“今天我和迪斯洛——棘霓玩得很开心,是吧,棘霓?”他转向我,使劲儿眨着眼。 我高高兴兴点头。 卢修斯看了我一眼,“真的?” 我莫名其妙继续点头,当然是真的。 然后我就听到了我的小心脏咔啪一声碎成粉末的声音——德拉科一脸兴奋盯着他爸爸,“爸爸,你说过的,只要我和她好好相处,就给我买一把火弩.箭的!” 我,“……” 所以你对我好都是有预谋有目的的?!我有情绪了! 我当机立断,开始控诉德拉科的“罪行”,“他和我下了五局棋,一局都没让我赢!他还让我帮他查他的天文课作业资料!他还拉着恐高的我玩魁地奇!” 德拉科,“……” 卢修斯,“……” 我相信聪明如卢修斯已经看出了问题出在哪,所以他一脸忍笑的表情,对目瞪口呆的德拉科说,“德拉科,看来你并没有达到我的条件啊——我说的可是‘真心做朋友’,而不是敷衍了事。” 德拉科用瞪着波特的眼神瞪着我,“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德拉科,”卢修斯略带严厉的说,“你现在的态度我就很不满意。等你明白你错在哪的时候,我再决定要不要给你买火弩.箭。” 德拉科气呼呼一转头跑上楼了。 我看了看他离开的方向,开始内疚,“卢修斯,我是不是不应该捣乱?” “是他不对,”卢修斯说,“放心,为了火弩.箭,他迟早要服软。” ……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听起来就像是我的价值就等于一把扫帚啊喂! . 果然不出卢修斯预料,第二天德拉科再次跑来示好,看来是这次卢修斯坚定表示达不到要求就绝对不买新的飞天扫帚——哪怕德拉科向纳西莎撒娇耍赖也没用,因为纳西莎表示她也站在我这边。 第158章 对此德拉科又委屈又没办法,只能天天带着又不情愿又热切(对我不情愿,对火弩.箭热切,而我在他眼里等于火弩.箭)的表情来找我玩。 这种又别扭又好玩的日子没过几天,我再次去了蓝楼。 我刚走进蓝楼,地板上就亮起一条闪烁着微光的路,直指魔药室。我笑了笑,踩着轻快的步伐推开了魔药室的门。 里德尔正背对着我把一小瓶魔药滴进牛奶杯里,他手很稳,透明清澈的魔药一滴一滴滴进乳白色牛奶里,瞬间就融合消失了。 【这是什么呀?】我问。 【吐真剂。】他收好魔药瓶,拿起那杯牛奶晃了晃,让它充分融合。 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牛奶加蜂蜜其实真的挺腻的。】 里德尔却像是听懂了我的意思——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说,【我讨厌甜食,也讨厌甜食爱好者,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叹了一口气,【邓布利多从来没在牛奶里掺过吐真剂。】 里德尔把那杯牛奶递给了我,【你能分辨出吐真剂?】 我低头嗅了嗅,【当然能,我的嗅觉功能和人类不一样。吐真剂那种粘稠缓和的味道,很突兀明显。】 【粘稠缓和?】里德尔皱起眉头,【这是表达味道的形容词?】 【不是,】我回答,【吐真剂完全没有味道,我是靠——蛇类的本能和机能——你没办法明白那种感觉。】我想了想,还是无法表达清楚,【你可以理解为感应到热量、温度和波动不同。】 也不知道里德尔听懂了没有,总之他没再往下追问,而是开始重新熬制一锅魔药。 【这又是什么?】我看着他把水银一样的东西倒进坩埚里。 他漠然注视着坩埚里旋转的液体,回答,【独角兽的血。一种暂时恢复剂。】 听到这个,我有点难过,【我会尽快想办法拿回你的魔杖的。】 【注意安全,】他把最后几滴血倒进坩埚,用我的魔杖顺时针搅拌了几圈,【拿回我的魔杖固然重要,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因此被邓布利多解决掉。】 【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我叹了一口气,【又要拿回魔杖,又要不暴露身份——我只希望在我被发现后逃命之前能来得及找到魔杖在哪儿。】 里德尔笑了笑,沉默的望着坩埚里的液体,它们正在从月光一样的银白色转变成墨汁一样的浓黑色,等液体黑的一丝光都不透的时候,里德尔拿出一只高脚杯,盛了半杯。 【干杯。】他的高脚杯碰了碰我手里的牛奶杯,然后他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液体,拧起眉毛抱怨,【简直像是毒*药。】 话虽如此,药剂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他的脸稍稍有了些许血色,不再像是大理石般苍白了;他的眼睛也带上了些许活气,不再像是精美却毫无生气的红宝石了。 我也喝了一口牛奶,感受着齿间奶制品的鲜腥气里吐真剂那种滑腻的突兀气息。 里德尔显然没想到我会真喝,略带吃惊的看着我。 【不问点什么?】我晃了晃杯子,【虽然我能分辨吐真剂,不过我可对它不免疫。】 里德尔抿了抿嘴,转开了目光,【……不用了。】 他转身继续收拾魔药材料去了,把我晾在一边。我把杯子放回桌面,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忙碌。 【怎么了?】他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问。 【我在看你。】我回答,【因为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安慰和保护。】 里德尔叹了一口气,【你喝了十分之一杯牛奶,药效大概会有十五分钟,在这之内你最好别说话了。】 【你这是嘴犟。】我说,【你明明因为魔力没有恢复而情绪低落。】 “——哑口无声!”这次回复我的是从我魔杖里射出来的一道消音咒。 . . 一年级的作业很少,而且对我来说也很简单,所以写完作业后我除了偷偷往蓝楼跑,就是凑到德拉科旁边努力刷好感度。 假期过了一半的时候,德拉科打算邀请几个同学来庄园玩,他主动邀请了我参加。纳西莎对此十分高兴,提前一周就开始给我准备各种礼服。 “我觉得金色花纹好配你的眼睛,你觉得呢?”纳西莎左手一件金色绣纹纱边修身长裙,右手一件缀金珠垂地式阔裙追着我问,在她身后还有好几个衣柜的全新衣服。 我对人类衣服没什么特殊要求,也没什么审美,所以我只能用一个劲儿的赞同来回应纳西莎热情的推荐。 纳西莎十分满意我的配合,她兴致勃勃的帮我定下了礼服和配饰,大到要换的几条裙子,小到头发上的饰品,都被她一手包办了。 聚会开始前一天,纳西莎终于从五花八门的时尚杂志里帮我定下了发型。 “我现在只是担心,那些孩子会不知深浅的胡闹。你也知道,他们都是斯莱特林的孩子。”纳西莎一边帮我卷起一缕长发用钻石发夹固定好,一边面带忧色的说。 我懂她的意思。一方面,我是个格兰芬多,另一方面,我还是个“麻种孤儿”。 “不管他们怎么对我,我绝对不会生气,也不会翻脸的,我保证。”我写道。 纳西莎又给我大概介绍了一下明天要来的小客人们:帕金森家族的独女,潘西.帕金森;扎比尼家族的独子,布雷斯.扎比尼;格林格拉斯家族的长女,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诺特家族的幼子,西奥多.诺特。除此之外还有克拉布与高尔家的男孩,和其他几个小家族的孩子。他们都是德拉科的同班同学,平时和德拉科关系都算不错。 第159章 而在我脑海里,除了“和德拉科的关系”这一标准,还有“食死徒阵营”这一标准——帕金森家和诺特家是标准纯血食死徒家族,曾经都有家族成员死在与凤凰社的战斗中;扎比尼家族和格林格拉斯家族我并没有听过,也许是中立家族;而克拉布和高尔,则是从祖父辈就跟随里德尔的老牌食死徒,一直无功无过。 不知道他们现在,又会如何选择呢? . 一直等到见到这几位小客人,我才发现,是我想多了——在没有黑暗勋爵统治的时代,小孩子们完全没有阵营意识,平时那些对立,也不过是出于争强好胜和“学院传统”而已。再加上马尔福的面子,或许还有我这一身纳西莎打点的昂贵行头的原因,他们对我都十分客气。 “你好,迪斯洛安,我是布雷斯.扎比尼。很高兴见到你。” 在德拉科把我介绍给众人后,第一个向我打招呼的是一个皮肤略黑的高个儿男孩,俊秀的脸上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神色略带疏离高傲,却不让人觉得有丝毫不舒服。 我向他回礼。 接下来格林格拉斯(达芙妮很爱笑,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和诺特(西奥多和他的祖父很像,都有一双忧郁的棕色眼睛)都向我问好,克拉布和高尔已经去吃甜点不见人影了,跟在人群最后面的黑发姑娘这才走到我面前。 “你好,棘霓.迪斯洛安,我是潘西.帕金森。”她拎着裙摆优雅行礼,我也连忙回礼。“我们在学校就见过很多次,你还记得吗?”她问。 我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女孩。柔顺的及肩黑发被珍珠发饰别在脑后,黑色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一身浅蓝色裙饰,手腕和颈子上戴着和发饰配套的珍珠挂饰——要我说,她其实不适合圆润温和的珍珠,因为她属于那种锋利的美,像是边缘切割尖锐的钻石一样。 见我没想起来,她笑了笑,“我们在魁地奇训练场见过,当时我们都冒着雨去看训练呢。” 啊,我想起来了,原来那个冒着雨给德拉科递东西的黑发姑娘就是她啊。 旁边德拉科见我们互相介绍完了,开口招呼我们,“你们要先吃点东西吗?还是先去玩一把噼啪爆炸牌?布雷斯刚刚说他带了一种新的噼啪牌……” 隔着甜点长桌,布雷斯.扎比尼转头揭穿德拉科,“得了吧,明明是你自己想玩。” 潘西窃笑起来,德拉科嘟囔着抱怨了一句。不远处,克拉布和高尔一手一块蛋糕朝我们走来,旁边达芙妮小小惊呼了一声,“来之前他们才刚刚吃饱的!” . 卢修斯和纳西莎说要把空间留给孩子们自己玩,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出场。在这种没有大人的情况下,这些孩子们依旧能保持仪容仪表基本端正,在我看来实在是厉害。 晚餐结束的慵懒甜点时间,潘西和达芙妮坐在我身侧,两个人开始闲聊,不远处男孩们在玩噼啪爆炸牌,时不时因为输赢发出小声惊呼。 潘西突然转过头问我,“棘霓,你和德拉科关系这么好,为什么没有来斯莱特林呢?” 到底还是个孩子,她脸上带着那种使劲儿装作若无其事,却因为年纪小而暴露了的在意神色。 我用纸笔写给她看,“我觉得哪个学院都挺好。” 她正想回复,西奥多.诺特端着茶杯走近我们的沙发,脸上带着好奇。“迪斯洛安,”他向我打招呼,“听马尔福说你养了一条很漂亮的蛇,我可以——我们可以看看吗?” 潘西被转移了注意力,也催我拿出来看看,达芙妮有点怕蛇,缩进了沙发。 我回到房间,把正在睡觉的凯撒叫醒,然后把它放进玻璃箱子带下了楼。等我回到客厅,几个孩子都凑在沙发前,充满兴趣的窃窃私语着。 潘西第一个看到走下楼梯的我,她迎上来帮我扶着箱子,把它放在小圆桌上。 孩子们都呼啦啦凑了上来。德拉科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清凯撒,此刻脸上露出又好奇又紧张的神色。 “它——它不咬人吧?”德拉科问着,拿手去逗箱子里的凯撒。 “小心点儿,德拉科。”潘西提醒他,“它在看你呢!” 凯撒很给面子,抬头轻轻蹭了一下德拉科的手指。德拉科转头向周围炫耀的看了一圈,大声叫起来,“看到没有!它在亲我的手指!它没有咬我!” 潘西发出嗤笑声,布雷斯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德拉科,克拉布和高尔则崇拜的看着他。 凯撒甩了甩尾巴,气呼呼的说,【为什么就算换了地方,我还是要被另一群幼崽围观?】 “天哪!”德拉科惊奇的喊,“它在嘶嘶的吐气呢!就像——就像说话一样!”他眼珠一转,“如果波特在这里,他就能听懂蛇在说什么吧?” “你又提起波特,”潘西不满的说,“说真的,你哪天不提起他我才奇怪。” 布雷斯轻笑起来,“我觉得这一天不会来的。” 德拉科带着一种被戳破的恼羞成怒对着两人嚷嚷起来,潘西哼了一声,不屑于和他争论,布雷斯则带着一种“我就知道”的神色看着涨红了脸的德拉科。 几个人的争执没过多久,一只小精灵啪的出现在客厅里。“棘霓小姐,”它圆突突的大眼睛盯着我说,“卢修斯主人请棘霓小姐去书房。” 我点点头,然后朝他们示意,却发现他们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惊讶神色。 第160章 我没多想,快步朝书房方向走去。 . 等我进去关好门,卢修斯又施了个屏蔽咒,才对我开口。 “刚刚的消息,西里斯.布莱克越狱了。” 我本来以为卢修斯要找我说的不过是些闲话,没想到他给了我这么一个爆炸性消息。 我接过卢修斯递过来的文件,大略翻了翻。 文件上说,西里斯布莱克作为波特保密人,却把他们出卖给了黑魔王,黑魔王失势后布莱克杀了十二个麻瓜试图逃命,最后被魔法部抓捕;而就在今天,他逃出了阿兹卡班,企图杀掉哈利波特。 卢修斯在旁边为我解释,“据说布莱克在阿兹卡班一直喊着‘他在霍格沃茨’,大家都认为他想杀了哈利波特。这次的消息刚刚报告到魔法部,还没有在报纸上登出来,我是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拿到的报告——不过可以估计的是,明天预言家日报头条就是它了。” 我没回答,深深皱起眉头。 当年的保密人不是布莱克,而是彼得。甚至,这件事还是我发现、彼得也是我抓住的。 而这个消息,除了当时在场的里德尔,就只有贝拉特里克斯知道了。 而我并不知道布莱克又是怎么把自己掺和进阿兹卡班的。 “你知道彼得.佩德鲁吗?”我问卢修斯。 “啊,他啊,”卢修斯转了转手里的羽毛笔,“当年被布莱克杀害的英雄——想要阻止布莱克杀人,自己却被杀了,尸体都碎成了粉末。” 不对……不是这样的。西里斯.布莱克是绝对的凤凰社,我从没听任何人包括里德尔说过西里斯是食死徒或者黑暗阵营的人,更何况出卖了波特的,是我亲手抓到的彼得佩德鲁。 而现在,西里斯布莱克成了凶手和叛徒,彼得却成了光荣牺牲的英雄。 这不对劲,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而我却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得去和里德尔商量一下。 “我出去一趟。”我告诉卢修斯,“还有,你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 卢修斯皱着眉头看我,“布莱克的目标不是波特吗?” 不,他的目标绝对不可能是杀掉波特,而是……报复曾经伤害过波特的食死徒们。 我不能给蒙在鼓里的卢修斯解释这个,只能再次强调,“一定要警惕,最近也别做什么事。” 卢修斯神色郑重起来,“你……知道什么吗?” 我摇摇头,“等我回来——我很快就回来。” . 第63章 计划 计划 (——没有最完美的计划,完美的计划都需要随机应变。) . . 在我冲进蓝楼书房正打算开口前,我就被气定神闲的里德尔阻止了。 “嘘,”他背对着我,侧过头瞄了我一眼,然后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安静。”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他没有用魔法,正在徒手用扑克牌在窗台上搭一座金字塔,眼看就要完成了。 我拉过一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皱着眉头看着他。他的手很稳,那些轻薄的纸牌在他手里仿佛顺从的绵羊,依次排好,头尾相接。 “怎么了?”几张纸牌在他手里灵活的旋转着,他还抽出空看了我一眼,“你看起来要急死了。” 【傻乐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什么都知道,一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你是哪种?】 “知道不该知道的是无聊,不知道该知道的是愚昧,不知道该知道的还想知道不该知道的叫找死。”里德尔又往金字塔上搭了一张牌,它已经快要完成了。 我有点生气,伸手想要把他的金字塔戳塌,他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准确伸手啪的打在我手背上。 【你还玩!】我揉着手背气呼呼的说,【西里斯布莱克都越狱了!】 他居然波澜不惊的继续往金字塔上搭了一张牌,“然后呢?” 【你知道的,当年布莱克不是保密人,保密人是彼得佩德鲁,】我说,【后来却布莱克入狱,彼得成了英雄,我不明白;我还不明白,当年彼得是怎么从蓝楼逃出去的?他又是怎么和布莱克起了冲突?】 “保密人到底是谁这件事除了你和贝拉特里克斯,没有人知道。至于那些人……他们都以为他们所知道的就是真相。”里德尔说,“蓝楼失去主人后防御阵法失效,彼得就是从那时候逃出去的——接下来事虽然我不知道,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快说。】我催促。 “你觉得呢?”他居然反问我。 我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那之后,布莱克和彼得相遇了——至于是谁找到了谁已经不重要了。布莱克恨彼得,因为他出卖了波特,于是他出手想要杀了彼得,咒语造成了大量麻瓜死亡,彼得也死了。大家都以为是布莱克出卖了波特,还杀了彼得和麻瓜,其实两个罪名里只有第二个是他的——我说的对吗?】 里德尔垂下眼,轻轻笑了一声。 我却没注意到,而是继续说,【现在布莱克越狱,是想来报复当年的食死徒,或许还想来看看波特家的那个孩子。】 “格兰芬多加五分。”里德尔说,“为你难得一见的机智。” 我得意洋洋咧着嘴笑起来,【过奖过奖。】 他却拖长了调子,继续说,“——然后格兰芬多扣十分,因为你就算机智,也还是那么蠢。” 第161章 我,“……” 这能忍?!我唰地伸手,把他刚刚搭好的扑克牌金字塔戳塌了。 “……”里德尔似乎想要伸手敲我的脑袋,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抽出魔杖施了个恢复如初,扑克牌们纷纷跳起来,重新搭成一座塔。 “我说,”他叹气,“你从来不看报纸或者杂志吗?”随着他的话,几张报纸从不远处书架上飘过来。 【我为什么看人类报纸?】我不解,【我并不想关心巫师们又发明了什么猫咪染色剂和蹦跳羽毛笔。】 话虽如此,我还是抓过了那几张报纸,看了起来。 它们都是预言家日报,一张老旧泛黄,是一九八一年十一月的,上面头条依旧是“黑暗的终结”;另一张是一九八二年一月的,头条已经变成了日常新闻;还有一张日期还很新,就是半个多月前的,上面是些七零八碎的巫师界趣闻。 “看出来了吗?”里德尔问。 【啊……我想哭又想笑,】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一边看着报纸上你的死讯,一边和活的你说话。】 “……”里德尔瞥了我一眼,“我建议你翻页。” 随着他的话,几张报纸哗啦哗啦自动翻了一面,露出里侧的新闻:“背叛者西里斯布莱克狂性大发当街杀人,正义英雄彼得佩德鲁不幸遇难”(一九八一年十一月);“彼得佩德鲁获得一级梅林勋章:英雄悲歌”(一九八二年一月);“《预言家日报》年度大奖获得者亚瑟韦斯莱先生称,将会把奖金用在旅游上”(一九九三年七月二十五日)。 我一头雾水,【我除了看出彼得死后居然还骗到了一块奖牌外,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我突然不想把你放回霍格沃茨去了,”里德尔说,“按你的智商,对上邓布利多,下场就是进标本室或者魔药材料罐。” 我大怒,跳起来叉着腰,【别给我乱立flag!】想了想,我又补了一句,【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里德尔一脸讥讽,一只手把我按回椅子上,另一只手替我指点着报纸。“看这里,”他念,“‘彼得佩德鲁尸骨无存,人们仅仅从废墟里找到他的一根手指。’”然后他点了点最新的那张报纸,“看照片和配字。” 我读了下去。 *** 魔法部工作人员得大奖! 魔法部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主任亚瑟韦斯莱得到了《预言家日报》年度大奖加隆奖。兴高采烈的韦斯莱先生告诉《预言家日报》的记者说:“我们将把这笔钱花到夏季埃及旅游上去。我们的大儿子比尔在埃及为古灵阁魔法银行做破咒语的工作。”韦斯莱一家将在埃及待一个月。在霍格沃茨学校开学以前回来。目前韦斯莱家有五个孩子在那里上学。 *** 我看了看那张活动的照片。韦斯莱一家九个人站在金字塔前,都在使劲向镜头招手。罗恩韦斯莱正站在这张照片的中间,手臂搂着他的妹妹金妮韦斯莱,他的肩膀上还趴着一只老鼠。 我凑近仔细看着那只老鼠。 “发现了吗?”里德尔问。 【它太瘦了,】我喃喃的说,【一定不好吃。】 里德尔忍无可忍把我的头按在了报纸上,“动动你的脑子!” 【看到了看到了!】我拼命从他手里挣扎出来,【我就是开个玩笑!】 里德尔冷哼了一声。 【彼得佩德鲁居然还活着啊,】我惊叹,又凑近看着那只老鼠缺了一根指爪的前爪,【我当年怎么就没看出他是这么倔强,这么坚强的人啊……】 “呵……”里德尔冷笑,“现在连那个一连杀了十二个麻瓜的咒语到底来自于布莱克还是彼得佩德鲁,我都开始怀疑了。” 我彻底目瞪口呆,【彼得他有这胆子?】 “猜测而已,”里德尔说,“他当时用阿格玛尼斯形态逃跑了,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留下了一根手指。这么多年,东躲西藏的,真是……”里德尔摇摇头,没继续往下说。 【没错,就是这样!】我一拍手,【没人知道他是个阿格玛尼斯!所以他才能躲这么久——还敢出现在报纸上!】 里德尔嗯了一声,“不过,这么一来,关于我的魔杖,我倒是有个小小的想法。” 我端正坐姿,【什么?】 “如果用布莱克的清白和邓布利多做交易,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里德尔沉吟,“不……算了,太危险了。”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愿意试试!】 “不行,”里德尔深深看了我一眼,“不确定性太高,还很危险。” 【不,】我坚持,【我可以的!】 里德尔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别开玩笑。” 【你不了解邓布利多——不,或者说是你不愿意了解邓布利多更合适。】我说,【他不会对一个学生,尤其还是格兰芬多学生出手的。他的面子和修养不会允许他对我下杀手——哪怕他会怀疑,会试探,会算计,但是——他不会杀作为霍格沃茨学生的我。】 我直视着里德尔的眼睛,在我灼灼的目光里,他缓缓松开了抓着我手腕的手。 “但愿你是对的。” 他轻声说。 ——很久之后,我也的确证实了我的这个观点,但是,理由却是大相径庭了。 第162章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 于是这个计划就这么被匆匆定了下来,尽管里德尔一直皱着眉头,我却踌躇满志开始制定计划的详细内容。 我是这么想的:凤凰社和邓布利多需要一个清白的西里斯布莱克,所以我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布莱克不是背叛者”的证据,而为了把这个证据名正言顺拿出来,我必须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是曾经的“解谜者gini”或者“黑魔王的nagini”,而是…… 同样的,我如果想要拿回里德尔的魔杖,我也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目的不能是“想要让黑魔王恢复魔力”,而是…… 【里德尔,】我说,【你有后裔吗?】 【当然没有!】他从牙缝里嘶嘶的回答我。 想来也是,他那么的向往永生,自然不会在意后代,甚至说,他会反感留下任何后裔——就像是正值壮年的皇帝绝对不会立储君一样,因为后裔的成长就代表着自己的衰落。 【好极了,恭喜你现在有一个了。】我说,【——我亲爱的祖父。】 他一脸惊愕看着我。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你懂吗?】 里德尔生生克制住了把我从窗口推出去的冲动,【不,我不懂。】 【笨,斯莱特林扣十分。】我终于扳回一局,【我需要一个身份拿出西里斯清白的证据,也需要一个身份要回你的魔杖,作为你的外孙女儿再合适不过了——我看了家族传下来的一小段回忆,知道了西里斯是无辜的;而因为思念亡故的外祖父,我想要回他的魔杖睹物思人——这计划简直完美。】 里德尔,“……” “你别和我说话,”他揉着眉心,虚弱的说,“我头疼。” 【你还有更好的计划?】我叉着腰嘲讽,【没有的话就别嘲笑我的计划。】 “他不会相信的,”里德尔顿了顿,说,“我没有子嗣,我也……不想有。” 我侧过头看着他,【不然呢?我说我是你的……嗯……信徒或者仰慕者?】我撇了撇嘴,【你知道你在教科书和历史书上的形象吗?比起撒旦,你就差蝙蝠翅膀和头顶的羊角了,这种教育里能教出一个仰慕者?魔法部真该换换教材了。】 “撒旦……啊,”里德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转了个话题,“你听过撒旦的故事吗?” 我摇摇头。 “上帝的伊甸园里,撒旦化作蛇,对夏娃说:你们吃了智慧树上的果子,就能眼睛明亮,便如神知道善恶。亚当和夏娃吃下了苹果,于是从那以后,人失去了神眷,流落凡间;而蛇也受到惩罚,爬行食土。”里德尔语调平静。 【故事里的上帝不想让人知道善恶吗?】我问。 “对,”里德尔说,“因为上帝想要把人当羊群一样,人只需要顺从神意就好,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会违逆神的旨意。” 【神真有趣,】我笑起来,【那现在人知道善恶了吗?】 “人们觉得我是邪恶的,因为我会杀人,而邓布利多是善良的,因为他阻止我杀人。”里德尔说,“然后他们由此推断,跟随我的都是恶徒,追随他的都是正义之师。” 【你们人类啊,】我不理解的问,【就用这个判断善恶?——不是的啊,不是的。善恶都是很高等的,需要很强的能力和灵魂,更需要坚定如钢铁一样的决断力。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至少是我遇到的绝大部分人类,他们一生里根本没有善恶,也没有需要启动善恶的契机。在我看来,他们只是单纯的大方,羞愧,优越感,心机,自私,懦弱,嫉妒,愚蠢——仅此而已。】 顿了顿,我又加了一句,【用善恶来形容人类,用善恶来区分人类,有些人类未免也太自大了些。】 听完我的话,里德尔先是怔住,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有趣,”他平复下呼吸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善与恶。” 【你又错了,】我说,【我不是‘人’,所以我的看法在一般来说,都和你们人不一样。你用我的理论在人类社会,也未必行得通。对我来说,我不觉得杀人偿命,只认同弱肉强食;对你来说,想要成为帝王必然手染鲜血,但合格的帝王不需滥杀。能约束我的,不是法律,而是天道——我不能理解人类的社会法则,我只能把它们强行融入到我的行事规则里去。】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窗外,一朵洁白的小花从窗棂上的藤蔓间旋转着飘落在窗台上。 “这就是……你愿意跟随我的原因吗?”里德尔缓缓说,“你不认为我是邪恶的,也不认为邓布利多是正义的……?” 【可能吧,】我说,【而且一开始我遇到的是你,你对我的照顾,我铭记于心,你对我的影响,也潜移默化改变我良多。人类的善恶和阵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上帝,我只是——嗯——一条蛇而已,】我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你啊……”里德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从未如此庆幸过,遇到你的是我,我的纳吉尼。” 我侧过脸蹭了蹭他的手心,顺水推舟,【——所以,亲爱的外祖父你同意我的计划了?】 脸颊旁的手指僵了僵,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应了一声,“哼。” 第163章 . . 第64章 兽 兽 (——野兽相对,要么惺惺相惜,要么殊死相杀。) . .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占据了报纸头条的都是西里斯布莱克那张疯狂嘶吼的脸。 纳西莎情绪一直很低落,虽然她和西里斯关系并不亲密,但也毕竟是同出一家,血浓于水;与此同时,卢修斯公务渐渐繁忙,整个魔法部和傲罗办公室都为逃跑的西里斯头疼不已。 唯一保持着兴高采烈的可能就是德拉科了。他把所有有关西里斯的报道都剪下来收集好,打算开学后好好嘲笑波特一顿——“波特的教父真是和他一样的堕落糟糕!” ……可是话说回来,那不也是你的表亲舅舅吗? 当然,这话我并不敢提醒他。 . 我从卢修斯手里要了一根旧魔杖,十二英寸,龙心腱,冷杉木,这种木材据说适合意志强大、行为强势的主人,这也是卢修斯收藏的魔杖里我能找到的最适合里德尔性格的木材了。 卢修斯以为我要用这根魔杖做什么危险的事(比如找西里斯决斗之类的),他对此十分忧心忡忡,再三嘱咐我不要冒险。 没过几天,卢修斯又给我带来一个消息:哈利波特在麻瓜聚居地使用了魔法,然后从他监护人那里逃了出来,现在已经被魔法部部长接到破釜酒吧住宿了。而部长之所以这么关注波特,正是因为有个“想要杀掉波特”的西里斯到处游荡。 我对里德尔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微冷冽的笑意。 【你不该把他当做敌人的,】我说,【从能力和地位来说,他并不配做你的对手,虽然我不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你也不愿意告诉我,不过,我还是建议你重新审视一下你的目标——把打败一个孩子作为目标,实在是太可笑了。】 “你不懂,”里德尔说,“你不懂我为什么针对他。” 【那你告诉我啊。】我说。 里德尔转开了头,沉默不语。 【和当年那个预言有关是不是?】我说,【从你听到那个预言之后,你就像是着魔一样。预言里说了什么?】 里德尔微微动了动嘴角,像是要说什么,又忍住了。 【你不肯告诉我吗?】我说,【那好,我去问斯内普或者特里劳妮,摄神取念不管用,我就用钻心咒,我迟早都能知道。】 那一瞬间他的怒意实体化成强大的魔压从我耳边如同刀刃般掠过。 “我不许你继续深究这件事!”他厉声说。 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对我声色俱厉的说话。 【你太不讲道理了!】我生气的质问他,【那个预言造成了现在的后果,我也牵涉其中,凭什么我不能知道?】 “我有我的理由。”里德尔说,“你只需要接受它。” 他一直都是如此强势,如此专断,而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把对食死徒的强制命令用在我身上。 【你又不告诉我,】我又气又委屈,【如果因为这个预言,你又出了事怎么办?你还打算瞒着我什么?】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我是为了你好。”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听话,我的纳吉尼要乖。” ……我对他的软言软语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里德尔,你确定我不知道那个预言不会造成伤害到你或者其他人的后果?】我问。 “我确定。”他说。 【好吧,】我叹气,【我答应你不深究那个预言,你也得答应我,别再和波特过不去。】 “我尽量。”里德尔转开了目光。 看他这样子我就知道他没听进去,我不得不再次劝他,【你真的没必要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当你的生命足够漫长,你何必和蜉蝣计较呢?当你的力量足够强大,你又何必和蝼蚁过不去呢?】 里德尔瞳色暗沉晦涩,注视着窗外栅栏上缠绕着的藤蔓。那些魔法藤蔓永远盛开着绚烂繁盛的雪白花朵,有种不知世事险恶的天真和残忍。 直到我失落的垂下眼睛,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后来我终于知道,若我此刻问到了答案,命运的缝隙就会立刻分崩离析,而若我没有得到答案,却又在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埋下了迟早会爆发的灼热熔岩。 世事无常,命运弄人至此。 . . 为了以后的计划,我再次经历了一次蜕皮期,以便于灵力和身体达到最佳状态。我也正好借此机会,把自己的人形又调整了一下——作为青少年人类,一年还不长个儿实在是说不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飞快,布莱克的通缉令漫天飞,我们去对角巷买教材的时候发现那里好多商店都加强了防范。 二年级的书普普通通,没有出现之前洛哈特那种华而不实的大部头,不过德拉科的书单可就可怕的多——“一本会咬人的书?”德拉科一脸嫌弃的看着笼子里互相撕咬的那些长满獠牙和黑毛的厚书,“我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教授要求的这种东西——爸爸真应该让学校解雇他!” 书店店员一边用皮手套抓书,一边吐苦水,“我也从没见过这么凶残的书和教授!” 随着他的话音,两本疯狂咆哮的书合起来把第三本撕成了粉末。 . . 第164章 开学那天,我和德拉科一起到的火车站。一进车站,德拉科就去找他的学院同学了,我提着箱子,用目光向远处送行的纳西莎道别。 我上了火车,开始找空车厢。我们来的还比较早,所以大部分车厢都是空的。我一直走到列车最前面几节车厢,才找到德拉科和他的同学们。 “嗨,迪斯洛安。”潘西朝我招手,她旁边是半眯着眼假寐的布雷斯,看到我他也朝我一笑,“嘿,早上好。” 德拉科坐在他们对面,爱理不理的看了我一眼,满脸不高兴——因为直到假期最后,卢修斯还是没同意给他买一把火弩.箭。 “你要坐在我们这里吗?”布雷斯问,“进来吧。” 我摇摇头,指指旁边车厢。 “好吧,”布雷斯也没强求,客客气气向我道别,“学校见。” 潘西也朝我挥手,德拉科依旧爱理不理的哼了一声,用眼睛瞥了我一眼算是道别。 我拉着行李走到他们隔壁的车厢,靠窗坐好。 车站上挤挤攘攘的学生和家长渐渐多了起来,过道里学生们也都找到了车厢坐好。我正在思考着我的计划,车厢门被拉开了,一个温暖的身体猛地扑过来抱住了我。 “我好想你!”罗丝在我耳边夸张的大叫,“终于见面了!” 爱丽丝从她身后探出头,软软糯糯向我打招呼,“诶呀,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她把行李放好,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你不坐吗?”爱丽丝问罗丝。 “啊,哈哈,”罗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和拉文克劳的……呃,约好,呃,一起讨论一个……学术问题,”她迅速跳过这个话题,“那么,亲爱的棘霓亲爱的爱丽丝,学校见!” 她风风火火拉开门跑掉了。 爱丽丝吃吃笑起来,“我知道的,她是去找拉文克劳的那个学长了。” 说话间,车开动了,我把凯撒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腿上。 “它看起来长大了呀,”爱丽丝说,“颜色也更艳丽了。” 凯撒得意的摇头晃脑,试图爬到爱丽丝腿上去,爱丽丝惊叫着缩进座椅,我连忙把凯撒拎回来。我们正在玩闹,德拉科领着克拉布和高尔从我们车厢外面路过了。 我连忙示意我要出去一趟,爱丽丝疑惑的看着我,我顾不上那么多,把凯撒往座位上一放,拉开门撒腿就追着德拉科的方向跑去。 然而我还是迟了一步——等我找到德拉科的时候,他已经一把拉开了最后一节车厢的门。 “唔,看这是谁呀,”德拉科用他平常那种懒懒的声调说,“波特和韦斯莱。” 他身后高尔和克拉布嘿嘿地笑起来。 “我听说你爸今年夏天终于发了点财,韦斯莱。”德拉科说,“你们没有把那些加隆裱起来挂在墙上吗?” 车厢里传来猛地起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连忙跑上去,站在车厢门口侧面,试图把德拉科挡在身后。 车厢里罗恩.韦斯莱怒气冲冲瞪着德拉科,波特一脸惊愕看着我,赫敏则兴高采烈的朝我挥手,“嗨,棘霓。” 在车厢靠窗位置,还有个熟睡的成年男巫,这个陌生人穿着一件极其破旧的灰色长袍,好几个地方打着补丁。他面带病容,而且神色疲惫不堪。尽管他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淡棕色的头发已经夹杂着白发了。 也许是我们响动太大,这个男巫动了动脖子,又继续陷入熟睡。 “那是谁?”德拉科问,他形状漂亮的眉毛皱成一团。 我指了指行李架,那里有一个破旧的小箱子,用许多绳子捆着,整齐地打着结。“r.j.卢平教授”这几个字印在箱子一角,字母已经剥落了。 “教授?”德拉科嘟囔了一声,“见鬼,让我们买那个妖怪书的不会是他吧?”他的目光从那个破烂的箱子滑到男巫破旧的长袍上,露出嫌弃的神色,“这种破烂,你们还真是一路人……” “马尔福!住口!”罗恩怒气冲冲朝我们跨出一步。 那个男巫——也就是卢平教授,这次彻底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它们有着柔和的棕色调,眼角下垂像是某种温吞好脾气的大型犬科动物),看向车厢门口的我们。 “怎么了?”他轻声问,目光从德拉科转向我。 和他对上目光的那一瞬间,我后背的汗毛全都炸了起来,瞳孔几乎下意识收缩——危险! 我跨出一步挡在德拉科前面,直直盯着卢平教授的眼睛,手指摸上了袖中的魔杖。 虽然他的气息很平和,虽然他的目光还带着刚刚睡醒的迷茫,但是我能感觉到那种同类的气息——那是同样来自兽的野性! 而显然,他也做出了警惕的反应! 那一瞬间,我们两个就像是被入侵领地的凶兽,全身的神经都在一瞬间运转到了巅峰! 卢平教授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我们都有着野兽的直觉——但是他先示弱了,他朝后倾斜身体,做出一个无害的手势,“怎么了,这位同学?” “你怎么回事?”我身后德拉科也问。 卢平教授身上的兽的气息几乎微不可感了,我也慢慢放松了身体。 “真是的,走吧。”德拉科抱怨着,转身走了,他的两个跟班连忙跟上。 我也退了几步,离开了那节车厢的视线范围。 第165章 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是……兽吗? 今年的霍格沃茨,还真是热闹啊。 . 列车行驶到下午时分,窗外呈现出一片浓密黏糊的灰色,而且逐渐加深,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走廊里和行李架上的灯都亮了起来,小吃车在过道里走过,我和爱丽丝买了一大堆零食打发时间。 “我们大概是要到了。”爱丽丝说着,往嘴里丢了一个软糖。她这句话刚刚说完,火车就慢下来了。 “诶?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啊,”爱丽丝满脸迷惑,“我们不可能到了呀——还有至少两个小时呢。” 火车越走越慢,车轮的声音小了,窗外的风雨声更大了。 爱丽丝吃掉袋子里最后一颗软糖,起身去看走廊里的情况,我也站起来跟着她探出头。和我们一样,走廊边上的各个车厢里,都有人探头出来张望,互相询问交谈着。 火车忽地一震,停了下来,远处传来砰砰啪啪的声音,是行李从架子上掉了下来,其中还夹杂着笼子里猫头鹰们不满的尖叫。 突然,所有的灯忽然之间都灭了,我们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出什么事了?”爱丽丝害怕的挽住了我的胳膊,拉着我退回座位边上。 我把瞳孔调节到最大,清晰的看到了黑暗中的场景。爱丽丝还不明所以的看着车厢外,我一把把她拉到身后,抽出了魔杖。 一道雪白的荧光从我魔杖顶端照射出来,而被这惨白的火光照亮了的,是一只—— 【摄魂怪。】我从牙缝里说。 爱丽丝发出微弱的尖叫,抱着我的腰抖成一团,我能感觉到她的腿软了,因为她在不断的往下滑。 一阵寒意掠过我的全身,仿佛呼吸都凝结了。这阵寒意穿透了皮肤,一直冷到心脏里。 爱丽丝小声啜泣起来,“棘霓,我好冷……” 一阵薄薄的银色雾气从我魔杖里射出来,它没有形状,只是一团雾,但是摄魂怪躲开了,朝后滑行着消失在黑暗的过道里。 我一只手拉起爱丽丝,一只手拎起不明所以的凯撒绕在自己脖子上(它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朝隔壁德拉科的车厢跑去。 爱丽丝哆嗦着勉强跟上我的步伐,几次差点跌倒,又被我强行拎起来。 在德拉科的车厢门口,也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腐烂的手已经伸进了门里,我听到车厢里传来潘西低低的尖叫声——一缕银色雾气从我的杖尖喷出,闪电般朝这只摄魂怪蹿去,它像是烫伤一样躲开了,消失在过道另一边。 我拉开门,审视了一圈车厢里的情况:德拉科脸色苍白满脸惊恐,手里拿着他的魔杖指着门口——可惜拿倒了;潘西缩在座椅里,呆呆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布雷斯情况最好,虽然面无血色,还勉强朝我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我把爱丽丝推到潘西旁边坐下,自己坐在德拉科旁边,还顺手帮他调整了一下魔杖的正反。 那片薄薄的银色雾气一直浮动在我们车厢门口,驱散着寒冷和黑暗。 “那是什么?”潘西哆嗦着嘴唇问。 我还没回答,车厢门玻璃上又映出一个黑色的斗篷身影,它试图伸手打开我们的车厢门,又被车厢里的银色雾气所威慑,犹豫不决的徘徊着。 大家看着玻璃外黑暗中时隐时现的黑色雾影,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爱丽丝的啜泣声都被强行咽回了喉咙,像是怕惊动了门外的怪物一样。 我虽然不怕摄魂怪(它对非人类的影响很小),但是看到德拉科的神色,我也不由得焦灼起来。 我再次用了守护神咒,但是杖尖银色的雾气依旧薄的像是风雨前的暗淡天光,几乎要消散在一片黑暗里。 该死的,我的守护神从来就没能成形过! 摄魂怪枯瘦的指甲已经扣住了门扉,玻璃上开始结出细小的冰花,温度几乎降到零度。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试一次里德尔教我的暗引之咒(用更黑暗纯粹的魔力驱散摄魂怪的黑暗),在列车末尾那边的走廊,瞬间有强烈的银光跳跃着靠近了——那是一只银色的巨狼,它在走廊上奔跑着,所过之处摄魂怪纷纷碎裂消散。巨狼摇头晃脑的追逐着摄魂怪,很快就把走廊里那些飘来飘去的黑雾驱散了。最后,巨狼一头撞在列车最前面的墙上,碎裂成漫天星辰一般的银色萤火。 温度重新回升,刺骨的寒意潮水般退去,车厢和走廊的灯重新亮了起来,列车又开始启动了。 车厢里的孩子们这才像是解冻的罐头沙丁鱼,纷纷活了过来:潘西想要推开爬在自己身上的爱丽丝,不过爱丽丝像是八爪鱼一样死死抓着潘西的胳膊不放;德拉科翻出丝帕擦着脸上的冷汗,双目无神盯着面前桌子上的半块结冰的南瓜饼;布雷斯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小声问我们,“需、需要我去买点热可可吗?” “那东西进来的时候,你们觉得冷吗?”潘西终于接受了爱丽丝暂时不会撒手的事实,转向我们问。 “我觉得古怪,”布雷斯说,尽管他的皮肤黑,依旧能看出他面无血色,“我感觉人生就此结束了一样。” “那是……摄魂怪。”德拉科低低的说,就好像这个词儿会把消失的怪物重新召唤回来一样。在我的印象里,也只有“voldemort”这个名字能造成这种威慑力——不过也不排除是因为孩子们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原因。 第166章 我正想去找小推车买点热的饮料分发给孩子们,车厢门被推开了。 “你们还好吗?”卢平教授探进半个身体,“大家都在吗?” “是的,先生。”布雷斯最先镇定下来。 卢平教授从他手里的纸袋里掏出一大块巧克力递过来,“吃点这个,很快会好起来的。” 见大家都没有伸手接过它的意思,我主动伸手接过了那块巧克力,并点头道谢。 “我还要去其他车厢和列车长室看看,”卢平教授说,“还请大家呆在车厢不要乱跑。” 没人向他道别,他也不以为意,拉上门走了。 我把巧克力递了一圈,德拉科一脸嫌弃的避开了那块看起来很廉价的巧克力,潘西倒是不介意这个,接过巧克力,掰下几块递给我们,然后把巧克力在德拉科面前晃了晃。 “你确定不吃?”潘西问,“现在就凑合一下吧。” 德拉科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抵不过摄魂怪带来的寒冷,接过巧克力咬了一口。 “还不错。”他嘟囔。 布雷斯正想说话,车厢门又被唰地拉开了。 “没人学会敲门吗?”潘西挖苦说。 “啊!”罗丝充满活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们在这里!”她走进来,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就坐在了我旁边,“刚刚可真可怕!你们还好吗?” 潘西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给她递了一块巧克力,罗丝摇摇头,“我吃过了,刚刚那个——那个教授,给每个车厢都挨个儿发了巧克力!” “我还真没看出来他这么富裕。”德拉科说。他一缓过劲儿,就又开始讽刺他看不惯的一切了。 “诶,比起这个,你们听说了吗,”罗丝兴致勃勃的和我们分享八卦,“我听赫奇帕奇的文卡说——” “——摄魂怪把波特吓晕过去了!” 门再次被砰的推开,伴随着潘西“难道真的没人会敲门吗”的抱怨,克拉布一脸兴奋朝我们大声说。 车厢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然后,德拉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波特真的——真的晕过去了?”他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我一定要去好好采访一下——” “不行,”高尔凑过来说,“那个教授在他们车厢。” “我才不管,”德拉科一听到波特就充满了活力,一扫之前摄魂怪的心里阴影,“不过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穷——” 我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平静的看着德拉科。 “……教授而已。”德拉科在我的注视下勉强接上下半句,“好吧好吧,”他气呼呼的坐回位子上,“反正到了学校还能……” 列车继续平稳行驶,等离目的地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广播开始催促我们换上校服,我们三个格兰芬多这才向三个斯莱特林道别。 “……谢谢你,帕金森小姐,呃,学校见。”爱丽丝终于从惊恐中恢复过来,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抱了一路的那条胳膊是潘西的,连忙满脸通红站起来向潘西鞠躬道谢。 潘西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回见。” . . 二到七年级到校方式和新生不同,新生需要坐着船渡过黑湖抵达城堡,而我们则直接坐着马车过去。 只不过拉马车的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夜骐。 我看了一圈周围,大家都一脸平静,顶多有二年级学生好奇的看着马车前面的空辕,似乎觉得是魔法让马车自动走起来的似的。 “哇,”爱丽丝看着马车,“它会自己走!” 所有人都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却注意到,不远处的布雷斯看着夜骐,露出一个嫌恶的神色。 他能看到夜骐? 来不及多想,爱丽丝拉着我爬上一架马车,罗丝和金妮也从人群中挤过来,爬上了我们的马车。 马车走了起来,车轮吱呀吱呀碾过路上的小石子,声音单调而催眠。 我掀起窗帘。远处夜色中的城堡渐渐显出轮廓,灯火辉煌,城堡大门大开着,迎接着第一次来霍格沃茨的新生,也迎接着重新返校的我们。 而我也将迎来一个注定不会平静的计划。 越狱的西里斯,作为证据的一段回忆,紫杉木魔杖,火车上的摄魂怪,奇形怪状的妖怪书,和一个散发危兽气息的新教授。 这一切,真不知会催生出怎么样的变故。 . . 第65章 抉择 抉择 (——这世界上最敏锐的,就是女人的直觉,或者野兽的本能。而当它们合起来的时候,就是生死的关键。) . . 分院仪式结束后,新生按学院入席,罗丝凑过来得意洋洋的说,“这么一来我们也是学姐和前辈了呢!” “是呀,”爱丽丝笑眯眯的说,“不过今年的一年级个子都好高啊,一点也看不出来我们是学姐。” “没错,”罗丝说,“刚刚分到赫奇帕奇那个黑头发男孩儿又高又好看——那个斯莱特林的金发男孩儿也不错,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知道,那是西里亚.德迦谢克斯,”爱丽丝带着一点羞涩说,“我跟我爸爸去魔法部的时候见过他,他也跟着他爸爸——我的意思是,我爸爸和他爸爸是同僚。” 爱丽丝的父亲是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的副司长,在魔法部里也颇有地位。 第167章 “哇哦,”罗丝发出一声惊叹,“我还没去过魔法部呢。” 交谈声突然消失了,所有人都扭头看着主席位。是邓布利多走上来,准备讲话了。 “欢迎!”他说,蜡烛的光辉照得他的胡子闪闪发光,“欢迎在新学年来到霍格沃茨!我有几句话要对你们大家说,其中有一件事是非常严肃的,我想不如在你们被这顿美餐弄得迷迷糊糊以前把这件事说清楚……”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而在它们搜查了霍格沃茨特快专列以后,你们想必都知道了——目前我们学校要接待若干阿兹卡班来的摄魂怪,它们来这里是为了执行魔法部的公务。” 礼堂里一片死寂,看来大家都回忆起了火车上不愉快的经历。 我想起卢修斯曾经说过,邓布利多对摄魂怪守卫学校这件事是十分不乐意的。而卢修斯也特别嘱托我在这件事上多多关照德拉科,避免他受到摄魂怪的伤害。 “它们驻扎在学校这片场地的所有入口,”邓布利多继续说,“在它们在此逗留期间,我必须说清楚的是,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得离开学校。摄魂怪不会受到玩花招或者伪装的欺骗——哪怕是隐形衣也不行。” 隐形衣?邓布利多最后这句一定是专门为波特加上去的。不过很可惜,摄魂怪对非人类的动物——也就是我和凯撒——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比较令人高兴的是,”邓布利多语气一转,变得轻快,“今年,我很高兴地欢迎两位新老师加入我们的队伍。第一位是卢平教授,他慨然同意补上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课的空缺。” 邓布利多向教授席位上的卢平教授比出手势,卢平教授微笑着向我们问好示意。 黑魔法防御课?我一边鼓掌一边想,邓布利多知道卢平教授的“不同寻常”吗?也许是不知道的吧,毕竟邓布利多至今还没发现我的“不同寻常”。 “至于我们任命的第二位教师,”邓布利多等掌声消失后继续说,“我遗憾地告诉你们,我们的保护神奇生物课的教师凯特尔伯恩教授去年年底退休了,以便有更多时间和他剩下的小淘气在一起。然而,我高兴地说,不是别人,而是鲁伯.海格来填补他的空缺,海格已经同意在担任狩猎场看守之外,兼任教师之职。” 整个礼堂继摄魂怪的消息后出现了第二次沉默,就连格兰芬多长桌上都没人鼓掌。邓布利多看起来一幅意料之外的表情,带头鼓起掌来。在他孤零零的掌声带领下,陆续有人反应过来,也开始鼓掌,波特那边鼓掌声最大,我听到罗恩韦斯莱拍着桌子笑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除了他没人会弄一本会咬人的书!” . . 第二天早晨,我和爱丽丝走进礼堂吃早饭的时候,麦格教授正在沿长桌分发课程表。走到我这里的时候,她特意停下脚步。 “迪斯洛安小姐,”她慈爱的注视着我,“今年你的课程安排还和去年一样,我会让级长给你安排陪课人员的。”她递过来一张课表,上面黑色的是我自己的课,红色的是格兰芬多三年级的课。 我注意到三年级比起二年级多出了许多选修课,今天的课余时间我就有占卜课和保护神奇生物课可以蹭。 格兰芬多三年级的学生急着赶第一节 的占卜课,都匆匆把食物塞进嘴里离开了长桌。 “你要去上占卜课吗?”爱丽丝问我,罗丝也看着我。他们都知道我跟课的事。 我看着占卜课授课教师那一栏的特里劳妮教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来朝塔楼教室匆匆跑去——就算在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我不能对特里劳妮怎么样,我也很好奇做出那个预言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塔楼教室需要爬很长一段旋转楼梯,在我晕头转向爬上最后几级楼梯后,我遇到了在楼梯口平台上徘徊的隆巴顿。 “终于有人来了……”隆巴顿得救似的跑到我面前,一脸惊恐,“你知道怎么去占卜教室吗?我迟到了……然后大家都不见了……” 我看了一圈周围,指指我们头顶,那里的天花板上有一扇门。那扇活板门突然打开了,一道银色的梯子正放在我们脚前。赫敏从门里探出头,“嘿你们,快上来,已经要上课了!” . 这是一间很昏暗古怪的教室。实际上,这根本不是教室,倒更像是阁楼和老式茶馆的混合物。圆形墙壁周边都是架子,架子上放满了灰尘满面的羽饰、蜡烛头、破旧扑克牌、无数银色的水晶球和一大堆茶具。教室里又闷又暖和,炉子里火烧的旺旺的,散发出奇怪甜腻的香料味,对我来说,实在是有点呛了。 我有点想掉头就走,阴影里突然传来一个轻柔模糊的嗓音。“欢迎……最后能在有形世界看到你们,真好。” 阴影里的教授走了出来,我第一次看清了这位作出那个预言的教授。她非常瘦,大眼镜把她的眼睛放大了好几倍,她披着一条轻薄透明闪闪发光的披巾,细长的脖子上挂有无数项链和珠子,双臂和双手都戴着满满的手镯和指环。 她开始讲课了。老实话,我对巫师的占卜方式一无所知,所以我抱着极大的兴趣想要听懂她在说什么,但是教室里沉闷甜腻的空气实在令人发困,不一会儿,我就缩在软乎乎的大垫子里睡着了。 我知道我在做梦,因为我孤零零站在一片黑暗里,面前高高的地方有一团火焰燃烧着,火焰里有什么在翻滚,似乎想要挣脱火焰的灼烧。我走进了些,想要看的更清楚。虽然那火焰让我很不舒服,但是我却迫切的想要看清它。 第168章 再近一点……再…… “——而有些人,永远也达不到我的天赋要求!”一声斥责,我蓦然吓醒了,一身冷汗。 特里劳妮教授的大眼睛怒气冲冲瞪着赫敏——不是瞪着我。另一边,赫敏显得很生气,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面前的桌子,“教授,假如有天赋就代表我要从一堆茶叶渣里看出我的死讯,那我宁可没有天赋!”她把书塞进书包,把书包猛然甩在肩膀上朝教室门走去,临出门,还回头加了一句,“同样的,我也不认为一条黑狗就能代表哈利要死了!” 她冒着怒气的毛茸茸的头顶消失在活板门下。 我目瞪口呆戳了戳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的三年级女孩,“我刚刚睡过去了什么精彩剧情?” . . 早上的占卜课故事不到中午就在学校传遍了,每个人都知道特里劳妮教授从狗状茶叶渣里预言出波特要死于非命,大部分人把它当成一个笑话听,除了——依旧是除了喜气洋洋的德拉科。 “嘿波特!”德拉科远远路过格兰芬多的长桌,朝这边大喊,“你会被一只黑色吉娃娃吓死吗?” “走开马尔福。”波特有气无力的回。看得出他十分不喜欢那个预言。 “别理他,”罗恩说,“毕竟你没遇见过什么黑狗,不是吗?” “……没错。”波特回答,我看得出他犹豫了一下。 下午我有一节自己的魔法史课,然后是三年级的保护神奇生物课,本来我不想去上这节课(因为我觉得我也算他们说的神奇生物,有点尴尬),但是听说这节课是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为了多看看德拉科,我还是决定去了。 . . 上课场地在靠近禁林的一片空地上,大家都来齐后,海格朝我们喊,“大家都到这道篱笆边上来!现在,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书本——” “怎么打开?”德拉科冷冷的问。 我相信这也是所有人的心声,除了没有书的我,他们手上的书要么用绳子或者胶带扎住了,要么放在牢固的袋子里或是用大夹子夹着。 “没有——没有人能够打开这本书吗?”海格说,看上去垂头丧气的。全班学生都摇头。 “必须捋捋这些书。”海格说,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明白不过的事了,“看!”他拿过赫敏的书,撕掉捆住书的胶纸。这本书想要咬人,但海格的食指在书脊上从上到下一滑,这本书就发抖了,然后打开了,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上。 “哦,我们多么笨啊!”德拉科很不高兴的讽刺,“我们应该捋捋这些书!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海格想要说什么,又笨嘴笨舌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最后一拍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说,“好吧,现在我去把神奇生物带来!”他急匆匆消失在树林里。 “天哪,”等他走后,德拉科轻声说,“看看这学校里都是些什么教授吧,难道就不能多一点正常人吗?” “自己正常不就好了,”布雷斯说,“不是救世主就别操心别人正不正常啊兄弟。” “没错,”潘西笑起来,“救世主小龙。” 他们还要玩闹,人群里传来一声尖叫。“哦哦哦——!”拉文德.布朗指着围场对面,那里有一群大家伙走了过来。 那是十二只鹰头马身有翼兽,我看过它们的图鉴,一种高傲而忠诚的生物,同样的,也十分凶悍。 “鹰头马身有翼兽!”海格快乐地吼道。向学生们舞动着手,“它们可漂亮了,是不是!” 那些鹰头马身有翼兽脖子上都系着一根长长的链子,链子的末端都握在海格手里,他跟在这些动物后面慢步跑到围场上,然后把链子拴在篱笆上。 每个人都下意识退了一步。 “那么,”海格说,他两手相互擦着,对全体学生微微一笑,“如果你们想要走近一些……” 波特、罗恩和赫敏小心谨慎地向篱笆走过去,我有点担心的看了赫敏一眼。 “好,关于鹰头马身有翼兽,你们必须知道的第一件事是,它们是骄傲的,”海格说,“你总要等待鹰头马身有翼兽先采取行动,这是礼貌。你向它走去,鞠躬,然后你等着。如果它也向你还礼,你就可以碰碰它了。如果它不鞠躬,那就赶快离开它,因为这些爪子要伤人的。” 全体沉默,有几个女生再次退了几步。 “好吧——谁第一个来?”海格问。而作为回答,全体学生开始大步后退,就连罗恩和赫敏也退后了几步。 “没有人吗”海格露出请求的神色。 “我来。”波特突然说。他身后有人深深地吸了口气,一个格兰芬多女生低声道,“哦,不,哈利,想想你的茶叶!” 波特置若罔闻,他爬过那道围场的篱笆,在鹰头马身有翼兽面前站好。 “好样的,哈利!”海格叫道,“让我们看看你和那头叫巴克比克的怪兽相处得怎么样。”他解开了一条链子,把巴克比克从同伴身边拖开并且退下它的皮颈圈。 我的肩膀绷得紧紧的。我能感受到这只野兽充满怀疑和攻击的气息,如果它突然失控,我必须要保证德拉科的安全。 那边不知道海格低声说了什么,波特略略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来看。那只叫巴克比克的兽突然弯下它有鳞的前膝,身子往下沉,明显不过地是在鞠躬。然后波特慢慢地走去,并且伸手在它的喙上拍了好几下。 第169章 巴克比克闭上眼睛,舒服的打了个响鼻。 然后接下来的事让我们都大吃一惊,海格居然一把抱起波特放在了巴克比克背上。“来吧!”他大声说,“试试这个!” 那双有力的翼展开了,扇动的气流带起了地上的落叶和泥土,巴克比克载着波特猛地跃到空中,向着城堡高空飞去。 赫敏大声尖叫起来,潘西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放心,你们的那个大朋友不会让他出事的。” 不一会儿,天空中再次出现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最后,巴克比克载着气喘吁吁的波特落在了地面上,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更加乱七八糟了。 “好极了!”海格把波特扶下来,“还有谁想要试试?” 全体同学从波特身上得到了鼓舞,都小心谨慎地进了围场。海格一个一个地解开链子,不久,围场上到处都有人紧张地鞠着躬。隆巴顿几次从他的怪兽面前逃了回去,那头怪兽似乎不想弯下它的膝盖;罗恩和赫敏对着一头栗色的怪兽鞠躬,波特在一边指点着。 这边,德拉科他们五个人要了巴克比克,我也在旁边看着。德拉科鞠躬的姿势敷衍到我都看不下去了,没想到,巴克比克似乎十分喜欢德拉科,不但屈下了膝盖还礼,还想主动凑上来用喙蹭蹭德拉科的脸。 “噫!”德拉科十分惊恐,往后跳了一大步躲在了克拉布后面。 “你这样它会生气的!”潘西紧张的说,“快回去继续!” 德拉科在巴克比克的目光里不得不朝前走了一步,“我不想继续了……骑着它肯定不如骑着火弩.箭……” 然而你没有火弩.箭啊少年。 在克拉布、高尔和布雷斯的搀扶下爬上巴克比克的德拉科刚坐稳,巴克比克就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其速度之快让我怀疑它是不是打算把德拉科拐走找个小树林吃掉。 德拉科留下一串惊恐尖叫的尾音消失在天际。 “希望他骑扫帚的水平没有被吓掉,”布雷斯仰望着天空,“阿门。” 潘西不满的踹了他一脚。 十几分钟过去了,等巴克比克回来的时候,德拉科几乎是兴奋的跳了下来,朝我们喊,“看到了吗!这就叫天赋!这个扫帚——这个鹰头马身有翼兽真的太好玩了!我——我要叫爸爸买一只——” 没过一会,布雷斯已经开始鞠躬了,不过巴克比克似乎很不喜欢他,一直暴躁的跺着爪子。德拉科对此冷嘲热讽,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水平。 “棘霓!”不远处赫敏叫我,我连忙走了过去。“你要试试吗?难得能有机会。”她低声问我。 我连忙摇头,因为我怕我的气息会让它暴走。 “好吧,”她说,“那可以帮我拿一下书吗,我去试试。” 我接过她的书包,看着她走向那头栗色的兽。一切都很顺利,她拍上了那头兽尖锐的喙,然后——我手里的那本妖怪书突然挣扎起来,像一只从油锅里蹦出来的活螃蟹,猛地跳出赫敏的书包,在地上狂奔起来——然后它像是被惹怒的螳螂,一跃而起,夹住了栗色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前爪! 我张开嘴,只喊出一句无声的警告,“赫敏小心!” 这时候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已经顾不得对赫敏的礼貌了,它高高扬起锋利的前爪,狂乱的蹬着,试图把爪子上的书甩出去;而在剧痛之下,它自然忘记了面前还站着一个学生。 就在巨大的爪子落下那一瞬间,我一把推开了赫敏! 我并不是毫无准备,它看似迅速的动作在我眼里不过是慢动作而已,我能在它的尖爪落在我身上之前完美的避开,还能让所有人看不出端倪。 然而任何时候都不缺舍己为人的好心人——或者说是捣乱的意外。在我微微侧身几乎就要避开爪锋的同时,一个人影猛地扑在了我身上! “刺啦——” 利爪破开布料和血肉的声音,随即,一股甜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几滴飞溅的血珠还溅在了我的脸颊上。 是波特的血。 我被那个人扑倒在草地上,后背摔得生疼。我听到女生们惊恐的尖叫,男孩们也纷纷乱乱的喊起来,海格大声呵斥着那只兽,兽的爪子在地面上狂怒的跺着,渐渐远去了。 “哈利!你没事吧!”赫敏跪在我们旁边,她哆嗦着扶起刚刚扑在我身上的波特,我终于能爬起来了。潘西扶了我一把,我摆摆手示意我没事。 那本肇事的书再次狂奔起来,像一只加速版短腿螃蟹,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森林边缘。 不过没人去管它了,每个人都围在了这里,呆呆看着波特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那里还在不断涌出殷红的血液,把周围的青草都染成了暗红色。 “快送医疗翼啊,愣着做什么。”潘西冷冷的讥讽手足无措的海格。 海格这才如梦初醒,抱着波特穿过菜地消失在城堡大路上。 “哇喔。”德拉科打了个呼哨,布雷斯给了他一肘击。 “我只是感叹一下,”德拉科说,“看来我不需要买一只怪兽了,爸爸不会同意的。” . . 当天晚上,我是在医疗翼度过的。本来我完全没有受伤,但是庞弗雷夫人强行留我做个检查,为了我“一直以来就孱弱的”身体。 深夜,来探病的同学们都走了,我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看着天花板,旁边床上是喝了接骨药水和无梦药水沉沉睡去的波特。 第170章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留下明亮的一道银边。时间过得很慢,月光慢慢爬上我的床头,我在被窝里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帘子后传来波特喃喃说梦话的声音。 我伸手想要掀起帘子,他的下一句梦话让我僵在原地。 “他杀了我……妈妈和……”波特轻声喃喃,“我恨他……我要……” 我灼伤一般缩回手臂。 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了,我却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会怎么样呢?能怎么样呢? 鬼使神差的,我掀开被子坐起来,光着脚踩着那条月光走到波特床前,低头俯视着熟睡的波特。 月光为我投下长长的阴影,正好笼罩在波特身上。 病房里一片寂静,窗外传来极远处禁林里不知名野兽的长鸣。 在这一片死寂里,我缓缓的、及其缓慢的,朝波特伸出手去,指甲变得尖锐,冰凉锋利的边缘轻轻搭在了他的颈侧。 他依旧一无所知,沉睡在自己的梦里。 扎下去吧,扎下去吧,这么一来,他的恨就结束了,我也不用担心他会对里德尔造成什么伤害和阻挠,一切就都结束了。 指甲前端压入了肌肤,一滴血渗了出来,滑入他的肩窝。 不……难道他不是个受害者吗?里德尔杀了他的父母,我却要杀了他? 我的手微微缩回半寸。 可是……如果他不死,里德尔那边,我总觉得不放心…… 指甲再次切入那条血痕。 那么……只有这个办法吗? 我心里突然打了个忽,不行——不行! 那一瞬间,仿佛当头棒喝,我像是从噩梦惊醒,唰的缩回了手,满身冷汗倒退了几步,跌坐在自己床上。 那是野兽的直觉。 “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的声音在门口悠悠响起,“光着脚踩在地上,对身体可是很不好啊。” 我额角的那滴冷汗,终于啪的摔碎在我的锁骨上。 . 第66章 怀疑 怀疑 (——太过平坦的林间小路,往往藏着捕捉野兽的兽夹。) . . “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的声音在门口悠悠响起,“光着脚踩在地上,对身体可是很不好啊。” 我额角的那滴冷汗,终于啪的摔碎在我的锁骨上。 那一瞬间我本能里暴虐和阴冷的因子全数翻涌上来,像是刺啦作响的灼热岩浆,它鼓动着我伸手瞬间扼断波特的脖子,然后翻身跳出窗口逃离这里。 但是灼热的岩浆瞬间就被随即而来的理智的冷水浇灭了——我绝对,绝对不可能在杀了波特后,从邓布利多手里活着离开这间房子——不,甚至不用怀疑,在邓布利多眼前,我连向波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我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 他太强大了。他的水平,远远凌驾于我。 我尽量平复呼吸,做出一个温良无害的表情看着他。 “今天月色很好,”邓布利多把目光从我身上转开,看向窗外白练般的月光,语调平和,“迪斯洛安小姐既然也睡不着,不如陪我这个老头子出去走走吧。” 我看着他,反手从枕下摸出魔杖,写,“荣幸之至。不过还请校长先生等我换件衣服,可以吗?” “当然,迪斯洛安小姐。我在门外等你。”邓布利多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我想过现在从窗口逃走,不过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里德尔的魔杖还没找到,我还不能走;更何况,我还抱着些许的侥幸念头——或许他刚刚什么也没看到呢? 我拉上床幔,脱下睡袍换上校服校裙,穿上校袍时,我把格兰芬多院徽别在了胸口显眼的地方;最后想了想,我又脱下校裙,换上了大红色格子的院裙。 尽管曾经给言之凿凿给里德尔保证过邓布利多不会对学生下手,这时候我却犹豫不定起来。不管怎么样,我要尽量把格兰芬多的一面展现出来,或许邓布利多还能顾念旧情。 我深吸一口气,朝门口走去,红色小皮鞋踩在医疗翼白色的地砖上,恍惚间有一种三流恐怖故事的喜感。 一步一步,我拉开了门,朝着门外的人露出一个羞怯的微笑。 . . 夜空澄澈如洗,明月高悬,月色仿若有实质般在空气里流淌。 邓布利多一幅悠闲散步的样子,仿佛真的是睡不着想要到处走走;我拖着步子跟在他身后,脸上是温和的微笑,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情况。 他在快要走出城堡大厅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迪斯洛安小姐,”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带笑意,“虽然在这种时期到处夜游不太好,不过夜色这么美,不出去走走岂不是浪费了。” 我懵懵懂懂点头,跟上他的脚步。我们走出城堡大门的那一瞬间,月华倾泻,天幕如洗。我伸手接住一捧月光,几乎能感觉到其中的灵力像是轻盈的初雪般融化在我手上。 我们慢慢沿着喷泉广场两侧的花蔓长廊散步,一路上,谁都没有出声,像是怕打破了这月光梦幻般的静谧。 走到能远远看见黑湖的草坪上时,我心里有怪异的念头一闪而过,脚下步子却丝毫不敢停顿。 第171章 “陪我这个老头子走了这么久,怕是很无聊吧。”邓布利多突然开口。 我连忙摇头,用魔杖写,“不,以前我也经常陪凯瑟琳夫人散步的。” “啊,那位女士,”邓布利多捋了捋长胡子,“和她的第一次见面真是记忆犹新,我们之间那个误会也让我深刻反省——之前听说她生病了,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我顿了顿。如果回答不慎,必然会牵扯到我在马尔福庄园的原因,也会暴露我和卢修斯的关系。 “承蒙关心,”我斟酌字句,“已经康复了,现在是其他孩子们照顾着她。” “那就好。”邓布利多倒是没有深究,说,“凯瑟琳女士是个善良的人,她对孩子们很好,不是吗?” “当然,我们都喜欢她。”我回复。 我们沿着石子小路走下长堤,脚下的土壤变得湿润,间杂着被水浪冲上来的光滑鹅卵石和黑绿色水草。 我们已经来到了黑湖湖畔。 邓布利多停下脚步,眺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如碎玉的湖面。明月圆满,竟有一种正午太阳般的炫目感,清冽的月光下一切事物清晰可见。 很好,这个环境对我十分有利。 “你还记得这里吗,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遥遥指着水面上倒映出的一轮圆月。 我怎么会忘记呢。 曾经那些喷涌而出的鲜血,拼死挣扎的长嘶,和最后那段悲恸的回忆。 这就是,海尔波被波特杀死的地方啊。 “记得,”我回答,“这是哈利杀了蛇怪,救了我的地方。” 邓布利多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我自顾自朝湖水走去,把手浸入水面,拨弄着水花。 邓布利多也走上前来,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迪斯洛安小姐,”他语气温和,“你一直都很受教授们喜爱,你的同学们也认为你是一个优秀善良的好孩子。” 我侧了侧脑袋,朝他一笑。 “但是……”他说。听到这个词,我暗暗做出防备的姿势,身体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极致。“除了学院中的同学们,你和其他学院的孩子们也保持着友谊,这让我十分赞叹,尤其是在大部分孩子们都有一种……啊,争强好胜的小小敌意的环境下。” 我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也在他对面的大石头上坐下。“他们很好,我很喜欢他们。如何和不同的人相处,也许这就是我在福利院学到的东西吧。” 邓布利多赞许的点点头,“迪斯洛安小姐,你的性格和品行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那也得先活过今天再说啊,我暗暗想。 “我也曾经教过几个福利院出身的学生——啊,抱歉,我并不是鄙夷这种出身。”邓布利多歉意的看向我,得到我的点头许可后才继续说了下去,“他们大部分都有些自卑和孤僻,而其中一个却十分不同,他好学上进,优秀出众,是当时师生心里最优秀的学生和榜样。” 我似乎知道他在说谁了。我继续听了下去。 “他在校时拥有无数荣誉和奖杯,毕业时拥有全满分的绝高成绩,他也是最优秀的级长和学生会主席。”邓布利多说,“他用他的行为向我们证明,一个人的成就和他的出身并没有太大关系,而是决定于这个人的品行。” 我开始有点把不准他对我说这个的意图了。我想了想如果是普通的孩子听到这个会有什么反应。 “邓布利多教授,”我满脸敬仰的回答,“我会向这位前辈学习的,绝不辜负教授们的期望!”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澄澈清明的光,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一瞬间我居然有了微微的心虚。 他转开了目光。 “接下来是第二个故事,”邓布利多看着湖水轻声说,“你怎么看你的同学——哈利波特呢?” 我的手指在袖子里痉挛般的收紧了。 “波特先生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邓布利多缓缓叙述,“在此之外,他也被迫背负着过于沉重的光环。” 逾矩了。邓布利多不该对我说这些的,在他眼里我应该只是一个二年级学生而已——除非—— “波特先生的事,”邓布利多说,“你应该在书上读到过。那么,你怎么看他呢?” “抱歉,教授,”我一脸愧疚,“我这方面的资料读的不多,你也知道的,我在十一岁之前还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事儿呢。” 与此同时,我也开始疯狂算计,如何才能把话题带到我的计划上。没想到,邓布利多的下一句话就让我打了个激灵。 “那么,”邓布利多说,“你就没有好奇过自己的父母吗?” 一阵死寂。湖水拍打在岸上发出柔柔的沙沙声,远处水面有鱼游过,背鳍划过水面留下一路涟漪。 邓布利多先打破了沉默,“抱歉,迪斯洛安小姐,是我鲁莽了。” “不,教授,”我写的飞快,“我不好奇——因为我知道。” 这次邓布利多真正的吃惊了,他似乎有点难以置信。“是凯瑟琳女士告诉你的吗?” “不,”我回答,“是我自己——看到的。” “看到?”邓布利多疑惑了。 “教授,如果我告诉你,”我低着头用脚尖蹭着地上的石子,一幅犹豫不决的神色,“你会告诉别人吗?你会因此看不起我吗?” 第172章 “当然不会,”邓布利多温和的说,“我说过了,决定一个人成就的,不是他的出身,而是他的行为。” 我深呼吸,压制住血液里如同细小电弧一般战栗的紧张和刺激感。 “你发誓。”我紧紧抿着嘴。 “我以霍格沃茨校长名义起誓,绝不把你的话告诉任何人。”邓布利多回答。 “我的父亲是个麻瓜。”我的魔杖凌乱的划过空气,“我的母亲,是个——是个哑炮。而我,是个麻种巫师。” 邓布利多依旧眼神温和,“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迪斯洛安小姐,你依旧很优秀。” “不,”我继续写,“我的母亲出生于一个纯血家族——所以家族视她为耻辱,并且想要抹杀她的存在。” 这次邓布利多看起来有点生气了,“容我多问一句,这是哪个家族?虎毒不食子,他们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个家族已经消失了,”我正式进入瞎编模式,“我的外祖母是家族最后的纯血子嗣,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是一个哑炮。” “啊,”邓布利多感慨,“这就是母爱的伟大……” 说实话,我并不懂父母之爱,我也没有感受过,毕竟蛇从不管自己的蛋是死是活。 “但是!”我继续慷慨激昂的瞎编,“我的外祖父,他是个纯血巫师,他认为我的母亲是个耻辱,于是他不顾外祖母的哀求,想要杀了我的母亲,幸好外祖母偷偷将母亲送到了——送到了麻瓜界,她才没有死在自己父亲手里。而外祖母却因为违抗家族,而——而被家族秘密处置了。” 阿门,剧情太狗血了,希望现在里德尔没有打喷嚏。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灼灼的亮起来,七分愤怒三分痛惜,“这简直……” “后来,母亲在麻瓜界长大,和一个麻瓜——也就是我的父亲——结婚了。母亲知道自己的身世,因此小心翼翼隐藏着,但是!”我深呼吸,“她还是被外祖父发现了!” 忍住,棘霓,忍住,千万不要笑场。 “外祖父十分生气,”我的字迹渐渐缓下来,“他追到麻瓜界,杀了——杀了当时正好怀孕的母亲。在他离开后,邻居赶来把母亲送到医院,救下了她肚子里仍有生机的我。所以,我出生那天,也是我父母的——嗯,祭日。” “岂有此理!”邓布利多一拍石头站了起来,“到底是哪个家族,哪个冷血的恶魔——” 我盯着邓布利多怒火万丈的眼睛,小心翼翼写,“十月三十一日——所以,我的外祖父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呃,神秘人。” 咔嚓,邓布利多周围的石头一瞬间齐齐裂成齑粉。他的怒意几乎要实体化了——当然,其中还有不容忽视的惊愕和震惊。 “怎么可能……”他来回踱步,然后一转身死死盯住了我,“你有什么证据吗,迪斯洛安小姐?” “我没有,”我老老实实回答,“当时我的母亲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给腹中的我留下了一个血缘魔法,当我长大后有了合适的契机,就会自动得知这段回忆。” 以退为进。邓布利多不会彻底相信,也不会彻底否定。而这种似是而非的怀疑,正是我想要的。它就像不起眼的毒草种子,迟早会在人心里长出遮天蔽日的枝叶。 “也就是说……”邓布利多打量着我,“你就是……voldemort的……” 听到这个名字,我并没有做出害怕的神色。一个麻瓜界长大的孩子,没有从小的耳濡目染,是不应该对黑魔王有下意识的惧怕的。 我点点头,“虽然之前的十二年我并不知道这件事,不过,这就是事实。” “没有证据,叫我怎么相信呢?”邓布利多打量着我,眼神锐利。 “教授,”我回答,“说出这件事也用尽了我的勇气,我也无法给出具体证据,信不信——在您。” “你是什么时候得知这件事的呢?”邓布利多继续追问。 “上个学期末,”我垂下眼睛,“被蛇怪攻击后,我在昏迷中梦到的。” 邓布利多沉思起来。半晌,他才重新回头看我。 “你怎么看你的父母,你的外祖母,和外祖父呢,迪斯洛安小姐?” 这句话,答的好就是送分题,答不好就是送命题。 “我不知道,”我慢慢回答,“在我知道这段回忆之前,他们对我,不过是陌生人罢了。而在这之后,我也有点难以置信——毕竟,我还一直把神秘人的故事当成巫师界传说呢。” 邓布利多眼神深沉,一语不发。 我也端正坐好,垂着头盯着脚尖。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邓布利多说,“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因为哈利波特。”我直言不讳。 我能感觉到邓布利多怔住了,他的目光多了一丝锐利。 “因为哈利?”他问。 “是的。”我回答,“他失去了父母,而我……不希望他再失去他唯一的……教父。” 邓布利多全身一震。“教父?”他轻声问,“你都知道什么?” “西里斯布莱克,”我鼓起勇气写,“大家都知道,他是哈利的教父。而我还知道……他是,清白的。” 我能感觉到那一瞬间邓布利多身上令人恐惧的巨大魔压。 第173章 “证据?”他低声问,“和……目的?” “一段妈妈留给我的回忆。”我回答,“我只是为了心安……不,其实我也有个小小的,小小的请求。” 邓布利多审视着我。我第一次感觉到他居然有如同刀锋般的目光,我的后背上冷汗一层层冒出来。 “我从没有任何……父母留下的纪念物。”我回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父母和外祖母的存在都被抹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所以我想,能不能……从外祖父的遗物那里,拿到一点东西,作为……纪念?” 刀一样的目光剜过我的脸。 “为什么向我请求呢,迪斯洛安小姐?” “他,他死在波特先生手里,”我斟酌着回答,“我猜,他的遗物或许在这里……” “没错,”邓布利多回答,“曾经我们的确找到了他留下的某些东西。” 我吃惊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就这么告诉我了。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他问。 “我可以看看吗?我并不知道他留下了什么。”我回答。 “实际上只有一样东西,而这也是巫师身份的象征。”邓布利多说,“而在此之前,我必须先看看你所说的那段回忆,判断你说的是否是真的,判断它是否有作为证据的价值。” “当然,教授,”我回答。“但是,但是你会因此看不起我吗,因为我的出身?” “不,”邓布利多再次回答,“我说过了,一个人的成就不取决于他的出身,而是决定于这个人的品行。” “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教授?”我垂下头,“我不想其他教授和同学们对我……” “不会,我发誓。”邓布利多说,“不论那个回忆能否作为证据,我都会保守你的秘密。” 我想让他立一个牢不可破誓言,却不敢提起。邓布利多却像是看穿了我的犹豫,主动提出,“作为保证,我们之间可以有一个牢不可破誓言。” 正合我意。 在邓布利多用魔法发誓绝不给别人透露我的身份后,我们继续讨论下去。 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我,但是我相信,为了西里斯,为了他曾经的凤凰社成员,为了哈利波特,他会和我做这个——交易。 . 等夜风已经带上了晨曦的湿润,草地也被露水打湿,这场谈话才终于结束。 我有点难以置信。太顺利了,顺利的像是陷阱。 但是我却不得不踏进去。 “教授,我先回去了,”我揉了揉眼睛,写,“明天——啊,今天还有课。” 我退了几步,想要离开。 “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突然叫住我。 我的背微微战栗起来。 “在保护神奇生物课上,你看到格兰杰小姐处于危险中时勇敢的上前救下了她,所以,我要为你加上十分。”邓布利多说。 我暗暗松了口气,向他鞠躬道谢。 “然后,哈利又救下了你——我也要为他加上十分。”他继续说。 “我也十分感谢他。”我回答,“可以让我回去告诉他这个消息吗?” 邓布利多看了我一眼,“当然。回去吧,迪斯洛安小姐。” ………呼,结束了,我能活着回去了。 我还没走出几步,邓布利多再次叫住了我。 我的心脏骤然一跳,又有什么变故吗? “抱歉,这只是个老头子无聊的多嘴,”邓布利多说,“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来历吗?或者说,你的名字,是否来自于……你的外祖母?” ——哈?! 我心里咚咚直跳,脸上神色不变,“我不知道,教授。我的名字怎么了吗?” 邓布利多似乎有点失望,他挥了挥手,“没什么,回去吧,迪斯洛安小姐。” 直到我走进城堡大门,我依旧能感受到邓布利多的目光,牢牢的钉在我的背上。 如同芒刺在背。 . . 我没回去上课(谁还有那个心情上课!),而是借口头晕在医疗翼躺了一天,反复回想着我的计划是否哪里有漏洞。 我越想越觉得我的计划全是漏洞,于是干脆什么也不想,拉起被子蒙头就睡。 大概晚上七八点,我被庞弗雷夫人叫醒了。 “迪斯洛安小姐,”她递过来缓和药剂和清水,“邓布利多教授传话说请你去校长室一趟。你要吃点东西吗?” 我摇摇头,“我什么也吃不下。”喝完药,我收拾好衣服,向她道别。 . . 校长室。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段回忆,倒进邓布利多所指的冥想盆。 “那么……”邓布利多说,“走吧。” 我们朝着水面俯下身。世界倾倒,色彩变幻,等周围重新稳定,我们已经位于一间空旷的地下室里了。 蓝楼地牢。 我和邓布利多站在房间中间,墙上无形的绳索吊着一个矮胖男人,正是彼得佩德鲁。 他慢慢旋转着,脸上是刻骨的惊恐,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冲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尖声叫到,“求求您——求求您——” “撒谎。” 一个冰冷的嗓音在黑暗里回答,随即,一道光芒,彼得佩德鲁发疯一样尖叫起来,痛苦的扭动着身子。 第174章 “不说吗?”那个嗓音问。 彼得佩德鲁打着哆嗦,陷入余痛未消的神智恍惚里。 一道光芒再次降临。 “啊啊啊啊——!”彼得佩德鲁刺耳的痛苦尖叫充满了地牢,“我说!——我说!饶了我!” 黑暗里,那个嗓音低笑一声。 邓布利多死死盯着那片黑暗——可惜,他无法看穿它。 随着沙沙声,一条黑色的长蛇从那片实体化的黑暗里游走出来,竖起头部盯着彼得佩德鲁。 “很好。”那个嗓音说,“纳吉尼,你帮了我大忙。” 大蛇甩了甩尾巴作为回答。 “那么……说吧,我可爱的保密人。”那个嗓音带着冰凉的笑意,“波特家的具体方位,是什么?” 两个钻心剜骨后就口吐白沫的彼得佩德鲁翻着白眼,缓了半天才喘过气,“在,在戈德里克山谷!” 场景彻底黑了下去,回忆到此为止。 . 从冥想盆退出来后,我被邓布利多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后背咚的撞在书架上。 邓布利多的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怖,有一种下一刻就会大杀四方的狂怒感。 然而下一秒,他收敛了怒意,朝我点头示意,“抱歉,吓到你了。” 我连忙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段回忆是来自于你的母亲?”邓布利多问,“那么她又是从哪里得到他的呢?” “外祖母,”我努力使字迹不那么哆嗦,“她在外祖父那里得到了这段回忆,把它封存起来留给了母亲——我想。” “迪斯洛安小姐,你认为你的母亲和外祖母恨你的外祖父吗?”邓布利多问。 我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不知道啊,我不了解他们啊……” 邓布利多倒是没有继续逼问。他走向置物架,用魔杖打开了墙壁上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条盒子。 “这是你的外祖父留下来的遗物,”邓布利多打开了盒子,递到我眼前,“他的……魔杖。” 我向后缩着肩膀,一幅想要努力避开它的模样。 “有了这段回忆,”邓布利多沉吟,“西里斯布莱克出卖波特一家的罪名就能洗清了。而现在的问题是,又是谁杀了十二个麻瓜呢……” 我想了半天,一脸害怕哆嗦着支招,“等找到西里斯布莱克,问他不就知道了……” “是的,等找到西里斯。”邓布利多的眼光落在我身上,我朝书架缝隙又挤了挤,恨不能消失在壁花里。 . . 邓布利多留下了那段回忆,而作为交换,他把魔杖给了我。 我飞快的用灵力探了探,上面没有任何附加魔法。 “希望你妥善保管它,”邓布利多语调平静,“它虽然很强大,但是却不应该落在错误的人手里。” 我拿着它,像是拿着烫手的烙铁,“是的,教授。这是我唯一的和父母外祖母有关的纪念物了,我会好好保管它。” “如果你有其他关于西里斯和彼得的消息,”邓布利多说,“希望你能及时告诉我。” 我点点头。 “回去吧。”他挥挥手,“好好休息。” . 直到在寝室里用灵力检查了五六遍里德尔的紫衫木魔杖后,我才真正有了“终于拿回了魔杖啊”的踏实感。 但是与此同时,我也有下意识的不安。 太顺利了,太顺利了,顺利的就像是邓布利多主动把魔杖送到了我手里一样。 然而不管我怎么检查,魔杖上的确没有任何的附加魔法。即使邓布利多的魔力再高超,也终归是巫师的魔法,都会被我的灵力所感知。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邓布利多没有在魔杖上加任何的追踪咒或者探测咒。 我心里的不安和怀疑几乎要溢出来了。但是拿到魔杖的喜悦冲淡了一切,我抱着那根骨白色的紫杉木魔杖,安心睡去。 . . 第67章 约定 约定 (——这种冲破重重阻碍,私下幽会,啊不,见面的故事,我似乎在哪里读到过?) . . 早上天还没亮,我就唰地睁开了眼睛。 那根骨白色的魔杖依旧好好的放在我的枕边,旁边并排放着我月白色的魔杖。 可惜最近似乎并没有什么机会能出校,看来魔杖还得在我手里保管一阵子。 枕头另一边凯撒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一个劲儿吧唧嘴,尾巴改得意洋洋的乱甩。我在它的箱子里放了两只小白鼠,这才准备起床。 不过说到老鼠,我又想起彼得佩德鲁来。他也许被罗恩带到了学校,也许被留在了家里,不管是哪种,我都能准确追踪到他。 不过……我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他对我和里德尔并不构成威胁,就留着他给邓布利多添堵去吧。 . 直到星期四中午,波特才又出现在班级里。肩膀伤口刚刚痊愈的他受到大家热烈欢迎,赫敏和金妮更是冲上去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我站在人群后,静静看着他。 他满脸笑容,并不知道自己将会迎来怎样的惊涛骇浪。 而我自然不会提醒他。 .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是如何处理那段回忆的,满心忐忑等了几天,他都毫无消息。我写了一封信给卢修斯,让他帮我留意魔法部那边的动作,但卢修斯的回信里除了告诉我各处戒严依旧之外,没有任何魔法部变动的消息。 第175章 难道邓布利多不打算救西里斯了么?还是说,他又有了什么打算? 我不禁有点紧张。 在这种揪心的等待中,我迎来了第一节 黑魔法防御课。 这节课是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三个人一组,我去的迟了,爱丽丝、罗丝和金妮已经搭了组,我正好一个人落了单。 “啊,迪斯洛安小姐,快坐下吧。”卢平教授朝我点头,“你和——和巴托里小姐、拉克拉先生一组吧,可以吗?” 我点点头,朝卢平教授所指的那两个斯莱特林学生走过去,在他们旁边站定。其中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儿(也就是巴托里小姐)转头看了我一眼,我认出她就是曾经洛哈特那个决斗俱乐部里和我搭档的女生。 “嗨,好巧。”我朝她做口型。她朝我点头一笑。 卢平教授把他那破破烂烂的手提箱放在讲桌上。他和来时一样地褴褛,但比在火车上的时候看起来健康些,身上野兽的气息也已经完全不可感了。 “下午好,”他说,“请把书都放回到书包里去。今天是实践课,你们只需要魔杖。” 我从赫敏那里听她说过卢平的上课方式,第一节 课教的是博格特,十分有趣。不过我还是不太希望在这么多人面前对上一只博格特的,天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是曾经的沙漏,代表着我对永生的悲哀,还是魔鬼的火焰,代表着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亦或者,会是那个人的尸体,代表着我和他终将殊途——我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如果他真的教这个,我只能装病逃课了。 不过幸好,他给二年级学生的上课内容还没那么难。这节课我们学习了如何用爆炸声吓走喜欢捉弄人的红尾地精,课后作业是一篇关于如何分辨红尾地精和沼泽地精的论文。 . 就这么一直平平淡淡上了一个月的课,我终于忍不住去打听邓布利多的口风了。就像是准备了好久的陷阱终于被踩中,也的的确确听到了猎物掉进陷阱的声音,接下来却迟迟没有听到陷阱里传来的挣扎声一样,我对他毫无反应的反应十分不安。 我抽了个没作业的晚上到校长室,敲了半天门却一直没人开。打算回去的时候,看见卢平正好从旋转楼梯门口出来。 “教授,晚上好,”我向他打招呼,“校长似乎不在办公室里呢。” 卢平教授永远都是温温和和的态度。他看完我的话,朝我点点头,“那么,看来我们都白跑了一趟啊。一起回去吗?” 我们走进旋转楼梯,守门石兽垂下羽翼,楼梯开始旋转着下沉。 在石头与石头沙沙的摩擦声中,卢平教授突然出声了。 “迪斯洛安小姐你……是混血吗?” 他浅棕色的眼睛看着我,瞳孔深处有一种晦涩不清的悲哀与急切。 我并不想和他有什么纠葛,因此我只是避开了他的眼睛,意兴阑珊的把目光投向地板,似乎能从那儿看出一朵花来。 没想到他锲而不舍的追问,“是我冒昧了,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 一张纸唰地竖在他眼前,“教授,知道自己冒昧,就请别问。” 楼梯咔的停止,石兽收起羽翼露出过道,我率先走了出去,留下身后一脸呆滞的卢平。 . 没想到过了几天,邓布利多主动联系了我。猫头鹰送来的纸条示意我下午六点去校长室一趟,讨论一下“近来我们所关心的那个问题”。 六点我到校长室的时候,邓布利多正在小圆桌旁研究一盘巫师棋。看到我进来,他招呼我,“迪斯洛安小姐,下午好。有兴趣来一局巫师棋吗?” 虽然我喜欢开门见山,不过这是在他的办公室,只能按他的套路来。我耐下性子在桌旁坐下来,也一起看着残局。局中白棋已经将黑棋压到了死路,就差将军了。 “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指指白棋,“你觉得黑棋能赢吗?” 我伸手用黑棋骑士吃掉白棋城堡,顺手堵住了白棋王后的前进方向,这么一来,虽然黑棋暂时赢不了,却也暂时输不了了。 “想要完璧归赵显然不可能,只有主动弃车保帅,才有一线生机。”我回答。 “不错,”邓布利多掂了掂手中的白骑士,“可惜刚刚……是轮到白方主动了。” 我抿住了嘴角。 邓布利多放下棋子,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一沓文件,翻着文件说,“魔法部那边已经开始把这件事提上议程了。” 我正襟危坐,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想让威森加摩承认他们宣判错误的确要废一番功夫,我和他们一直无法达成两方都满意的协议,所以最后,我们想了一个折中方法。”邓布利多的目光从文件上方看着我,“那就是——在不撤销对西里斯布莱克的追捕的前提下,撤销对彼得佩德鲁颁发的梅林勋章,并宣布对彼得佩德鲁的追捕令。” 我沉默了半晌,才问,“为什么没有宣布西里斯的清白?” “一段回忆太难翻盘了,”邓布利多说,“更何况,那十二个麻瓜的死究竟归咎于谁,除非能找到西里斯或者彼得其中之一,否则谁都无法下定论。” “是吗……”我沉默的把玩着手里的黑骑士,脑子里飞快思考着。邓布利多该不会因为没有达到目标,就要反悔把我的魔杖要回去吧?如果西里斯一直无法恢复清白,我该怎么走下一步棋?如果彼得被找到,他又会产生什么变数? 第176章 “……迪斯洛安小姐。迪斯洛安小姐?——迪斯洛安小姐!” 直到邓布利多叫了我好几声,我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朝他歉意一笑,“抱歉教授,您刚刚说什么?” 邓布利多倒没有深究我走神的事,他放下文件,交握着自己的手看着我,“迪斯洛安小姐,希望你保证你的身份保密,否则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可能会因此利用或者伤害你。” 我连忙点头。 . 从那以后,邓布利多又忙的不见踪影,我想,也许是魔法部那帮官员太过难缠了吧。 彼得佩德鲁的逮捕令一出,师生议论纷纷,我听到的版本就有七八个,有几个猜的已经很靠近真相了,不过真正猜中的还暂时没有。 关于西里斯的事,我写信告诉了卢修斯一部分,让他提前做好风向变化的准备。接下来,就是找个机会把魔杖送到里德尔手中了。 十月底十一月初的时候,学校组织二年级以上的学生去附近的巫师村落霍格莫德玩,我向麦格教授申请和三年级同去,然后理所当然被她拒绝了。 不能去霍格莫德,霍格沃茨又有幻影移行限制,这么一来我就没机会去找里德尔了。 我蹲在公共休息室一筹莫展。 赫敏以为我在为不能去蜂蜜公爵而失落,她许诺给我带回来好多好多糖果。虽然她完全猜错了方向,不过我还是感谢了她的好意。 看着她蹦蹦跳跳消失在门口,我正要坐回沙发上,这才发现空无一人的休息室角落里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波特。 他有点尴尬的看了我一眼,匆匆打了个招呼,也离开了公共休息室。不过我注意到,他走的并不是去城堡大门的那条楼梯,而是去图书馆的那条。 怎么,他不去霍格莫德吗? 这个念头不过在我脑海里一转,就被我抛到了脑后。 我回寝室躺了一会,凯撒闹着出去玩,于是我再次爬起来,把凯撒绕在脖子上,又围了一条大围巾,朝城堡外走去。 十一月初的清晨已经带上了凉意,七分之五的学生一走,学校里顿时显得空空荡荡的,寂静了不少。 森林里还飘着淡淡的白雾,枝叶深处有飞禽婉转长鸣,我沿着禁林边上的小路慢吞吞走着,凯撒从围巾里伸出嘴尖吐着信子,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颇有一种悠闲的气氛。 地平线远处是海格的小屋,小屋旁边放着一只只养毛虫的大木箱。听说自从波特受伤后,海格的授课内容就变成了弗洛伯毛虫饲养;而那只伤人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也因为波特一再表示不追究而免于一死。不过这其中也有我一份功劳——卢修斯听说我也差点受伤后,本来打算好好收拾一下海格和那只兽,不过我再三请求他不要插手,毕竟牵连到的人除了赫敏和波特就是我了,如果他态度太强硬,难免会让邓布利多再次注意到我和他的关系——毕竟卢修斯总不可能是在给波特或者赫敏找场子吧? 又散了一会步,太阳渐渐升高了,温度也升起来。我拐下小路,朝林边走去,打算找棵树乘凉。虽然再远的地方就有摄魂怪,不过它们对我和凯撒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我也放松了警惕。 朝林子里走了一百多米,身后的来路已经被影影绰绰的树木遮住了。我的耳边充满了风拂过草木的簌簌声,时不时几声悠远的鸟叫反而更显得林间宁静。 凯撒嚷着要吃鸟蛋,我把它放在树杈上让它自己去捕食,没过多久它就狼狈的窜了回来,身后还追着怒气冲冲护崽的成鸟。 【丢脸啊,】我叹了一口气,拎起凯撒搭在肩膀上,【还是让我来吧。】 我脱掉校袍,三下五除二系在腰上,顺着树干蹭蹭蹭就往上爬了一大段——当然,是人形,我还没胆子大到在霍格沃茨变回原型。 爬到离地十来米的树桠上,我伸手去摸鸟蛋,成鸟在我头顶发出尖锐的鸣叫,扑着翅膀啄我的头,被我一道电弧吓跑了。 【摸到了!】我收回手,手心里是三个光滑洁白的鸟蛋,还带着成鸟的体温。 凯撒兴奋的伸头想要吞一个,我恶趣味的挥着手就不让它够到,【来,叫爸爸就给你。】 【你有毛病啊!】凯撒愤怒的抗议,尾巴在我脸上抽的啪啪直响,【首先,蛇不认父母,其次,你是个母的!】 【母的也给我叫妈!】我张嘴试图咬住它的尾巴。见状,凯撒改变战术,从抽转为戳,尾巴挥舞的虎虎生风。 我被它的尾巴尖戳中鼻孔,顿时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大大的喷嚏卡在了鼻腔里,然后—— “阿嚏!!!”一个巨大的喷嚏,伴随着手下枝桠受不住力而断裂的咔嚓声,我握着半根树枝从数十米高的树上直接掉了下来,半路上腰还撞断了另一根伸出来的枝桠,痛的我眼冒金星。 就在我以为我要直接屁股着地的时候,我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接住了——然后在惯性下,那个人被我带的直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一番冲击下,手里的鸟蛋居然还完好无损,凯撒像是怕我反悔似的,一头扎进我的手心叼起一颗蛋就吞了下去,还不忘叫了一句,【妈你松手别捏碎了啊!】 我,“……” 我从那人黑色的风衣布料里抬起头,鼻尖都是那种熟稔入骨的冷冽气息,我们的距离如此之近,我几乎能听的清他心脏咚咚的跳声。 第177章 “所以,”里德尔拖长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浸满了浓到几乎滴出来的讥讽,“在我当了一回祖父之后,我又荣升成曾祖父了?” 我,“………” . 一番解释后,里德尔松开手,把现在才反应过来于是吓到装死的凯撒啪的丢回我头顶。 “跟你蠢的如出一辙。”他评价。 【这话说的,】我反驳,【难不成我的蠢也是跟了你?】 他斜着眼瞥了我一眼,懒得和我计较。 【不过,】我严肃起来,【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跑到霍格沃茨来——】 “没关系,”他倚着树懒懒的开口,“没人能发现。你刚刚不都没发现么。” 今天教授们基本都去了霍格莫德,留下的只有卢平和费尔奇,也难怪里德尔能出入如无人之境。 【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我说,【以及,我听出来你在鄙视我的水平了。】 他不以为然应了一声,“魔杖拿到手了?” 我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魔法部那边彼得佩德鲁的通缉令满天飞,”他抱着手臂俯视我,“说明你和那个老疯子已经达成了协议。” 我耸了耸肩,【别叫他老疯子,不然我会觉得世界上已经没有聪明人了。】 里德尔哼了一声,抬头看着头顶层层叠叠的茂密枝叶。枝叶间随着风跳动的金色光斑落在他身上,愣是将一袭黑衣的里德尔衬托出几分神圣感。 他的脸色依旧那么苍白,也说不好这到底是他的正常样子还是仍旧重伤未愈;一头黑玉似的漆黑头发垂在脸侧,柔软的和他的强势性格一点儿也不搭;他的一双眼睛微微眯着,阳光为他的眼眶投下深邃的阴影——然后,他突然睁开眼,目光落在我身上,暗红色的瞳孔像是猫似的,睁得圆溜溜的——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魔杖给我?”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用身高优势俯视着我。 【太过分了,】我半真半假抱怨,【也不问问我的情况,就知道关心自己的魔杖。】 “你还站在这里而不是泡在魔药材料瓶子里就说明了问题,”里德尔说,“不过,为了表达我对你的关心,我还是勉为其难问候一下好了——你到底是怎么跟邓布利多达成协议的?” 我这才想起我那些瞎编的狗血故事,那可是绝对不能被里德尔知道的“黑历史”。 【呃,这个问题嘛,下次再说,下次再说。】我挠了挠头,【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寝室取你的魔杖吧?】 里德尔冷笑了一声,“下次也别说了,快滚去取。” 我,“……” 我严重怀疑他已经从不知哪个渠道知道了我瞎编的那个故事! 心虚的我完全想不出怎么回复他的话,只能留下一句“你别乱跑我马上回来”然后连滚带爬朝城堡跑去。 直到跑进城堡,凯撒才敢从我围巾里探出头来,它凑在我耳边小声说,【刚刚那个人真可怕。】 我嗯了一声,也小声回答它,【真的太可怕了。】 说话间,我撑着楼梯扶手一个回旋跳到隔壁正在旋转的过道上,躲开了拐角后马上就要遇到的费尔奇,然后一路小跑回到寝室。取出里德尔的魔杖揣进怀里,我再次小跑赶回去,然后在城堡门口被从门外进来的卢平教授堵了个正着。 本来我以为又会节外生枝,没想到卢平只是匆匆给我打了个招呼,就步履急促的走了。 我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不对劲,他的脸色太苍白了,像是生了重病,身上野兽的气息几乎冲到了我的鼻子,要不是我确定他不会伤害我,刚刚我几乎要下意识摆出防御姿势了。 不过现在没时间深究卢平的问题了,我继续朝禁林跑去。 . 等我气喘吁吁重新在里德尔面前刹住脚步,喘匀了气,里德尔才从他手里的东西上抬起目光。 【这是什么?】我指着他手里那个小小的银色戒指一样的环。 “给你的。”他伸手想要接过自己的魔杖。 我下意识退了一步。 暗红色的瞳孔对上了金色的瞳孔,两边都充满了惊愕——他是因为我的戒心,我是因为他的无耻。 【你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我咬牙切齿,【又来?能不能换个招?你把我当白痴哄吗?】 “……”里德尔愣了一下,“你误会了。”他伸手拉过我的手——虽然我依旧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却在他坚定的动作下败下阵来——他把那枚新的银环放进我的手心,然后合拢我的手指,虚握住我的拳头。 “小小的感应咒而已,”他说,“如果银环发烫,你就来这里找我。” 我缩回手,摊开手心,看着那枚银环。 这次的银环精致多了,有一种戒指的纤细感,外侧甚至还雕着浅浅的花纹,凑近仔细看,是小小的花朵纹路。 【好吧,】我嘟囔了一声,【不过我要怎么主动找你呢?】 “不要急,”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安心呆在霍格沃茨就好,我会来看你的。” 我愣愣看着他,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你别,别来啊,这里危险,摄魂怪和邓布利多都在,有个教授还很奇怪……而且你的伤,你的伤还没恢复……】说到这里,我又猛地想起他的魔药,【你的魔药我也可以帮你做啊,如果,如果有的魔药需要魔力的话,你做起来岂不是反而得不偿失……】 第178章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别担心,你好好顾着自己就是了。” 他接过我递过去的魔杖放进长袍口袋,拉起兜帽,带着深深的笑意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送你到边界吧?】我追了几步。 他没回头,挥了挥手。 我又追了几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茂密幽深的树林深处。 凯撒这才敢从我的口袋里探出脑袋,左顾右盼确定那个人已经走了后,才开口,【这种冲破重重阻碍,私下幽会,啊不,见面的故事,我似乎在哪里读到过?】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 【啊!】凯撒半真半假的惊呼,【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你那个同居人类最喜欢的罗密欧和朱——】 它的后半句话被我伸出的两根手指重重捏回喉咙里。 . 第68章 非同类 非同类 (——猎杀而不滥杀。) . .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又有一件让全校师生热情高涨的活动到来了,那就是魁地奇比赛。这次比赛是格兰芬多对拉文克劳,两支队伍都具有颇高的水平,所以这次比赛也备受关注。 波特的伤已经完全痊愈,所以在比赛之前他就已经天天扛着扫帚参加训练了。每天晚上魁地奇队员们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城堡,身后跟着气急败坏挥舞着抹布的的费尔奇,已然成为一道固定的风景线。 “看那个姑娘!”晚餐长桌上,罗丝突然戳了戳旁边的金妮和我,金妮又顺手戳了戳爱丽丝,于是我们三个都加入了罗丝的八卦小组。“拉文克劳的找球手!秋.张!”罗丝所指的那个高个黑发姑娘正拖着扫帚从拉文克劳长桌旁离开,随着她的脚步,其他拉文克劳队员也纷纷放下食物,跟着她朝训练场走去。 “她怎么啦?”金妮问。 “我听拉文克劳的人说,她的魁地奇技术很好。”罗丝回答。 “但是哈利的也不差呀!”金妮不满。 “那个拉文克劳的人一定是你那个甜蜜的学长吧?”爱丽丝窃笑。 于是话题被她们引到了另一个奇怪的方向,谁都忘记了一开始谈论的是那个拉文克劳找球手了。 我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姑娘,黑发黑眼,精致秀美的东方人类面孔,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很让我喜欢的一个人类,至少外貌是。 . 这个小插曲过了没多久,魁地奇比赛如期而至。比赛当天天气阴沉沉的,铅色的云层里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雨来。冷风在场地上回旋,每个人都不禁裹紧了围巾大衣。 两支队伍入场的时候全场欢呼,罗丝和金妮在我旁边发出狂热的尖叫,还不停摇晃着我和爱丽丝的肩膀,试图把我们也拖到她们的气氛里去。爱丽丝愤怒的抱怨,“就是因为波特在下面!就是因为那个拉文克劳学长也在下面!” 我这才知道原来罗丝的学长也在魁地奇队伍里。 主席台那边零零散散坐着几位校董,都是拉文克劳或者格兰芬多院的家长或者亲属。卢修斯没来,因为今天不是斯莱特林的比赛;而邓布利多居然也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去处理西里斯的事了。 我踮着脚尖掠过一片挤挤攘攘的头顶朝斯莱特林看台望去,一片银绿色晃动里,完全看不见德拉科在哪里。 随着下面哨声响起,两支队伍齐齐冲上云霄。 风更大了。狂风四起,席卷着落叶泥土,紧接着,随着一声仿佛在耳边炸开的惊雷,暴雨骤然而落。 我努力在一片昏暗的环境里分辨出两支队伍,但是那实在是太难了。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我们身上,早有准备的学生拿出了伞,但是刚一打开就被狂风吹翻,卷上了天,又重新落到落汤鸡的地步。播报员在雨幕后声嘶力竭的吼着比分,但传进我们耳朵的也只剩被狂风撕扯过后的“格兰……获得……分……拉文克劳……” “这——是什么——鬼天气——”罗丝在我耳边尖叫,虽然经过狂风过滤她的声音已经没多大了。 爱丽丝紧紧抱着我的胳膊,发带早已被风扯走了,一头金发在风雨中狂乱的舞动,像是一面灿烂的旗帜(旗帜不断糊在她自己和周围人的脸上)。 我伸手帮她收好头发,变出一根丝带扎好,顺手给她加了个保暖咒。 “爱你,棘霓。”爱丽丝哆嗦着嘴唇说,“真希望比赛快结束。” 相信这也是看台上大部分学生的心声。冰凉刺骨的雨砸在我们身上,头发和衣服早就湿透了,冷冰冰黏糊糊贴在肌肤上。高年级学生还能用防水咒和保暖咒支撑一会儿,低年级学生只能苦苦捱过。 想必在空中飞行的球员更难捱,又要忍受高空上更加猛烈的狂风暴雨,又要全神贯注配合比赛。 比赛开始后三十分钟,两方叫了暂停。 队员们筋疲力尽的落(说摔更合适)在泥泞的地面上,都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就连韦斯莱双胞胎都一脸被摧残后的扭曲表情。 “见鬼的!”弗雷德朝队员们挥舞着拳头,“打起劲儿来啊!我们领先了四十分呢!去他x的天气吧!” 旁边赫敏像是轻盈的小鹿一样跳下看台,朝波特奔过去。看起来是她给波特的眼镜施了个防水咒,波特一脸感激的抱住了她。 第179章 我身后金妮发出响亮的鼻音。 短暂的重整休息后,两支队伍再次升上天空,一瞬间就消失在深灰色的浓重雨幕之中。 “真冷。”罗丝也停下蹦跶的步子,凑到我旁边,“来一个保暖咒吧亲爱的。” 我给她也加了一层保暖咒。 “不行啊,”罗丝牙齿直打颤,嘴唇青白,“更冷了……你确定用你的不是清凉咒吗……” 她的后半句话消失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天地之间。 风仿佛停住了,雨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就像是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每个人的动作都顿在了那里。冰冷的感觉仿佛电流,顺着脊梁骨一瞬间爬上我的后背。 几乎所有人都齐齐发起抖来。 爱丽丝直往下坠,我一把拉住她扶着她坐好,这才回头看向场中。 那股熟悉的冰冷和黑暗气息,不会错—— 那是上百只摄魂怪。 它们黑洞洞的面孔仰视着看台上的我们,腐烂的手爪慢慢从飘摇的长袍黑雾里探出来。天色几乎要黑透了,一丝光也不见,风雨依旧猛烈,却像是黑白默片一般死寂。 看台上没有人尖叫,也没有人敢动,就像是齐齐被掐住了喉咙。 我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拉起兜帽翻身跳下看台过道,压低身子狂奔起来。 除了冷度,摄魂怪对我几乎没有影响,而对这里的人类——尤其是在上百只摄魂怪的前提下——却是致命的。 我得去看看德拉科。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看台相对,无论走哪边都要经过另一个学院看台(也许设计的人是为了避免两方打起来?),我一边抱怨一边脚不沾地踩着栏杆和长椅背朝斯莱特林方向掠去。最后,在我几乎化成一道虚影的速度之下,我直扑进斯莱特林学院看台范围。 找到德拉科的气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与此同时离这边最近的几只摄魂怪颤颤巍巍飘了过来,腐烂的黑手几乎要碰到坐在第一排的德拉科的头发—— 我握着看台上的旗杆一个回旋,脚尖用力蹬地,身体在空中甩出一圈,像是一道闪电似的朝那个摄魂怪扑了过去,同时手中魔杖凝出一道黑光,一个暗引之咒顺着尖锐的魔杖结结实实捅进了摄魂怪的袍子里! 它发出一声人类不可闻的刺耳尖叫,化成一股浓烟逃回了摄魂怪群中心。 我回过头,给德拉科身上加了几个保暖咒和治愈咒,扶着他在椅子上坐好(他刚刚几乎要滑到椅子下面去了)。 德拉科这才转着木雕似的眼珠看向我的方向,看了半天才认出我来,“是你啊,你,你在哪?” ……看来这孩子还没从刚刚摄魂怪的摸头杀里回过神来。 我把我的围巾给他围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身后几只摄魂怪再次围了上来。我长出一口气,有点焦躁——邓布利多怎么还不来? 等不起了。一阵银色烟雾从我魔杖里喷出来,淡淡的笼罩在德拉科周围。感受到了这边的温暖,旁边的潘西和布雷斯不禁往这边靠了靠。 我什么也没说,任由他们挤在德拉科身边。虽然我的守护神没有成型,但也好歹能起点作用。 邓布利多他到底怎么回事,居然让摄魂怪跑到比赛场地里来?难道是西里斯的事情分走了他太多的注意力吗?快点出手啊,难不成要看着看台上几百个幼崽被摄魂怪杀死吗? 像是听到了我的祈祷,训练场门口突然散发出强烈的白光,一个高大的人影健步如飞走进场地,正是迟来的邓布利多。他高高举起魔杖,身后瞬间展开一对巨大的银色羽翼,在这炫目的银光里,他凤凰状的守护神骤然成型,每一次舒展翅膀就卷起一阵绚烂夺目的银色流光。那只凤凰直直冲上云霄,一声清越长鸣,然后骤然合拢双翼,像是一颗小型深水炸弹似的,旋转着直冲冲坠进摄魂怪群正中心——然后在里面悍然炸裂成炫目的漫天流光! 那一瞬间的银光太过强烈,天地间一切如同反色胶片般皆尽失色。尽管我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视网膜上还是留下了斑斑点点的白光痕迹。 再睁开眼,天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亮度,阴冷的气息消失殆尽,摄魂怪早就全部消失在当场。我正想趁乱跑回格兰芬多看台,从格兰芬多那边传来的惊呼尖叫声让我怔在原地。 那是——那是波特? 半空中,波特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从五十多英尺直直坠下,就在我以为他要一头栽到地面上折断脖子的时候(我心里说不出是期待还是担忧),邓布利多再次出手了。 柔软的气流托住了波特,他毫发无损的落在地面上,不过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昏迷。他的扫帚却没那么幸运,早就被狂风吹的不见踪影。 身后传来潘西小小的抱怨,“松手,德拉科,你抓痛我了!” 我回头看着德拉科。 他正呆呆看着场地中间围了一圈人的波特,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潘西正拼命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拽出来,满脸生气。 我突然想问问他,波特没死,你失望吗? 不过最后,我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 这场比赛最终以拉文克劳抓住金色飞贼领先一百分为结束,除此之外,波特的扫帚也在混乱中撞上了那棵打人柳,被当场撕成了碎片。 第180章 德拉科对此十分高兴,尽管卢修斯还没同意给他买火弩.箭,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他扛着他的光轮2001在波特面前溜达来溜达去。 罗恩对此十分愤怒。一次三年级黑魔法防御课上,当德拉科再次拖着调子说“等我拿到火弩.箭,绝对比某人的光轮2000好太多——哦抱歉,我忘了某人已经没光轮2000了”时,罗恩忍无可忍把手里一颗滑溜溜的鳄鱼心脏(课上用来诱惑卡文安特妖精从它的壳里爬出来的诱饵)丢在了德拉科的羊皮纸上,把他准备交给教授的作业弄的一塌糊涂。 对于这种小孩子无关痛痒的打闹,我也懒得管,等过一会教授来了自然会处理。 没想到进来的不是卢平,而是斯内普。而他一进来,就先扣掉了韦斯莱的二十分——“无故攻击同学,格兰芬多扣二十分。” 德拉科得意洋洋的回头朝波特一笑。 “又到了斯内普教授代课的日子……”旁边的迪安.托马斯低声抱怨。 这种情况已经是第三次了,似乎每隔一个月卢平就要请假一次,让斯内普来帮他上课。最开始学生们还会试图抗议,但是在被斯内普狠狠扣了几十分后纷纷接受了现实。 讲台上,斯内普迅速翻动教科书,一直翻到最后一章。 “今天我们学习——”斯内普漆黑的眼睛在全班头顶划过一圈,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有一种微不可感的阴暗,最后他收回目光,才悠悠接上下一句,“——狼人。” “但是,先生,”赫敏说,似乎没法控制自己,“我们还不应该学狼人呢,我们应该开始学欣克庞克—— ” “格兰杰小姐,”斯内普说,声调是死一般的平静,“我觉得好像是我在教课,不是你。我告诉你们大家,翻到第三百九十四页。”他再次四顾,“你们大家!现在!” 全班沉默,最后德拉科带头开始翻页,教室里渐渐充满了纸张哗啦啦翻动的声音。 课堂上谁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大家直挺挺坐着,根据教科书做有关狼人的笔记,而斯内普在课桌之间来回走动着,检查他们在卢平教授教课期间所完成的学业。 “解释得很差劲。这里不对,卡巴在蒙古更多。卢平教授说是十分之八我说十分之三都不到。真是可笑的错误,格兰芬多扣五分。” “假如你的字一直这么扭曲,我建议你去看看眼科,毕竟眼睛正常的人都认不出你写的到底是藤蔓花纹还是波浪纹路。格兰芬多扣三分。” “红帽子的天敌是光?我真想看看是谁教你的这种幼稚的看法。斯莱特林扣——一分。” ……他狠起来连自己学院都不放过。 斯内普的声音渐渐走近,最后在我旁边停了下来。 “啊,迪斯洛安小姐。”他不带任何感情的说,“既然你来到了我的课堂,我希望你能按我的上课方式,认真做笔记,而不是——”他的目光在陪我上课的六年级学姐身上转了一圈(学姐打了个哆嗦),“而不是觉得自己是来蹭课,有人陪着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因为你的懒惰,格兰芬多扣五分。” ……我没带笔记本和笔。我以为这节课会是卢平教我们用魔杖对付卡文安特妖精的。 前几排的德拉科转身递给我一沓羊皮纸,中间夹着一根羽毛笔。 “谢谢。”我朝他做口型。 斯内普瞥了德拉科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下课铃终于响起的时候,斯内普没让我们走。 “你们每人写一篇论文,交给我,内容是识别和杀死狼人的方法。这个题目应该写两张羊皮纸,星期一早晨交——包括迪斯洛安小姐,不过你可以减少到一张羊皮纸。” 我,“……” 早知道我就不来上这节课了! . 不久之后就到了圣诞节假期,留校的学生很少,在经历了魁地奇比赛那次事故后,几乎没人愿意留在充满了摄魂怪的学校里。 我也再次回到了马尔福庄园。 德拉科已经接受了“迪斯洛安肯定要来这里度过假期”的设定,再加上我曾经两次从摄魂怪手里救了他,所以他现在对我处于一个相当友好的阶段,还带着些不明不白的敬佩。 和纳西莎腻腻歪歪了一会儿,我被卢修斯叫进书房。 “魔法部决定投票,决定是否撤销对西里斯布莱克的追捕。”卢修斯开门见山,“保守估计,目前赞同者大约十分之四,反对者十分之五,其余摇摆不定。” 我沉思着。这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我得去问问里德尔的意见。 于是在庄园呆了不到半天,我又跑回了蓝楼。 我提着书包匆匆忙忙冲进了蓝楼书房,然后把书包嘭的丢在了地板上,书桌前的里德尔一脸冷漠的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看着我。 【请问迪斯洛安小姐,我的地板和你有仇吗?】 【不!】我恶狠狠回答,【是书包里六英寸的变形课作业和八英寸的魔法史作业和十英寸的魔药课作业和我有仇!】一口气说完这么一长串,我还不忘加上一句,【而且斯内普老是扣我的分——就因为我是格兰芬多?!】 【如果我是教授,】他又低下头继续看书,【我会选择更严厉的方法,而不是无关痛痒的扣分。】 我翻了个白眼,【‘迪斯洛安小姐,回答错误!钻心剜骨!’——这种?】 第181章 【回答正确,格兰芬多加五分。】他把书页翻的飞快,一目十行浏览着那些晦涩的古魔文。 【那在你手里活下来的要么是格兰杰那种年级第一,要么是克拉布那种皮糙肉厚的。】我说,【而我,英年早逝,红颜薄命……】 【不用这么委婉的说自己蠢,】他说,【给自己留一点面子。】 【愚蠢的人类!】我抽出魔杖,【感受一下我的愤怒吧!】他桌子上的几根闲置羽毛笔嗖的飞起来,像是小箭一样朝他脸上扎过去,然后被他轻轻松松挡住。 【感受到了,】他懒洋洋的说,【我快被你吓死了,我好害怕——需要我躲进桌子底下配合一下你吗?】 我叹了一口气,【直奔主题吧,西里斯布莱克的事。】 【说。】里德尔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目光仍然没离开他的书本。 我变成蛇形,缠绕着爬上他的椅背,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卢修斯说,魔法部要投票决定是否撤销西里斯的追捕令。你觉得呢?】 【告诉卢修斯,】里德尔叩了叩桌面,【让他尽量阻止撤销追捕投票的通过。】 【为什么?】我疑惑,【按邓布利多的能力,西里斯迟早都能恢复清白的。】 里德尔伸手摸了摸我颈部的鳞片,不以为意的说,【那也随意,不过最近我需要用这件事来拖住邓布利多的注意力。】 【怎么?】我问。 【魔力恢复药剂的最后一步,需要一个活人的灵魂。】他暗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细细的线,【在我完成之前,必须保证邓布利多不会注意到那个人的失踪。】 我爬上桌面,慢慢竖起头部,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不会介意的,是不是?】他甚至还轻笑起来,【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你这是吃定我对你没法子是不是?】我咧了咧嘴,在他面前晃着尖锐雪亮的毒牙恐吓,【有恃无恐,真不要脸。】 【这对你来说,】里德尔又伸手挠了挠我下颌鳞片,【也不过是像我们人类决定‘再往锅里丢一只兔子吧’这种无关痛痒的事一样而已。】 我叹了一口气,【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我希望你别有什么误会——为了填饱肚子而猎杀一只兔子,和为了满足杀戮心理而杀死一群兔子,那绝对是不一样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了你杀死某个人,但是这不代表我喜欢杀人,或者我支持你滥杀。】 【我可不滥杀,】他并不生气,【嗯……偶尔也许会有这种念头?但这些年来已经克制很多了。】 【好吧。正好明天我要去霍格莫德一趟,】我说,【如果你决定了,那么我会在那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猎物。】 里德尔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祝你好运。】 . . 回去后,我向卢修斯表达了一下(里德尔的)不希望西里斯洗脱罪名的观点。 “这事儿不要告诉纳西莎,”我一脸严肃,“毕竟都是布莱克,让她伤心就不好了。” “自然。”卢修斯叹气,“坏人由我来做就够了。” 又聊了一会儿,我状若无意间提起,明天我要去霍格莫德一趟。 “那里的糖果店倒是不错,”卢修斯推过来一只小钱包,“喜欢什么就买。” 我掂了掂钱包。虽然它看起来小小的,里面却有很大的魔法空间,被金加隆挤的满满当当的。 “用不了这么多。”我表示。 “把德拉科也顺手带出去,”卢修斯揉了揉眉心,“看在梅林份上,别让他在我耳朵边上念叨火弩.箭和波特了。” 我,“……” .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虽然德拉科一脸不高兴(“我为什么要跟着一个小姑娘出去玩!”),但他还是老老实实跟在了我旁边。 我们幻影移行到霍格莫德边界,然后步行朝村镇街道走去。假期的霍格莫德和对角巷一样,来玩的人挺多,街道上挤满了形形色色奇形怪状的巫师们,人流量几乎没有受到摄魂怪影响。 “我们去哪儿?”我问德拉科。 到底是小孩子,德拉科的不高兴情绪早就被出来玩的喜悦冲散了,他一脸兴奋拉着我朝前走。“蜂蜜公爵!”他笑嘻嘻的说,“最近他们又推出限量新产品了。我敢说波特绝对没吃过,因为小可怜波特来不了霍格莫德,而那个红毛韦斯莱就算把自己卖了也买不起——” 我一边一脸冷漠听着德拉科.幼稚鬼.马尔福不停念叨,一边努力迈着小短腿跟上德拉科几乎跑起来的脚步。 路过村子边上一大块空地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 “那是什么?”我指着远处那座破破烂烂的小木屋。它周围没有任何其他建筑,似乎没有任何人愿意住在它旁边似的。 “尖叫棚屋,”德拉科不以为意的说,“据说在闹鬼呢,破破烂烂的,没人爱去。” 我直勾勾盯着那片空地,瞳孔几乎下意识收缩了一下。 “怎么了?”德拉科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情绪,不满的抱怨,“你该不会是想去吧?看起来就脏兮兮的,没什么好玩的。” 他拉着我继续朝前走,我顺从跟上他的脚步。 在蜂蜜公爵和文人居买了一大堆东西后(德拉科充分发挥了他“只买最贵的”的天赋),我们又在三把扫帚喝了几杯黄油啤酒,等两个人全身暖呼呼的从酒吧出来,天已经微微黑了。 第182章 “我们回去吧?”德拉科有点犹豫,“毕竟最近到处都有摄魂怪……”他缩了缩肩膀。 我嗯了一声,和他肩并肩朝村子边界走去。等走出反幻影移行边界,我们才能用幻影移行回到庄园。 回去的路上,我们再次路过了尖叫棚屋。夜幕下的尖叫棚屋更显得阴森恐怖,黑漆漆立在那里,像是墓地里孤零零的幽灵。 德拉科看都不愿意看它一眼,拉着我直往前走,我却再次停下了脚步。 “你又怎么啦?”德拉科嘟囔。 我深深吸了一口夜晚冰凉的空气。夜风从那边吹来,带着微不可感的奇异腥气。 这种……熟悉的气息。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没什么,走吧。”我推了推德拉科,后者一脸疑惑顺着我的力道走了起来。 . 回到庄园,我找到卢修斯。 “我记得你曾经和波特——詹姆.波特,是同学?”我直奔主题。 “是啊,”卢修斯刚刚从魔法部回来,外套还没脱去,“我比他大几级,西弗勒斯倒是和他同级。怎么突然问这个?” “卢平你认识吗?就是那个教授。”我接着问。 “他呀,”旁边纳西莎帮卢修斯解开斗篷,顺便接过话头,“学生时代曾经和波特好的不得了,天天黏在一起,给西弗勒斯添了不少乱呢,他们四个——莱姆斯.卢平,詹姆.波特,彼得.佩德鲁,和西里斯.布莱克。” “不过后来毕业,你也知道了,”卢修斯补上一句,“波特家就那样了,彼得佩德鲁和西里斯布莱克现在又在被通缉,也只剩下卢平一个人还算正常了。不过他一直独来独往的,也不知道邓布利多是怎么找到他请他来霍格沃茨任教的。” “他上学期间,有没有哪里怪怪的?”我追问。 纳西莎摇摇头,“我没怎么注意过他。” 卢修斯倒是来了兴致,“那时候他们四个里卢平脾气最好,每次波特找西弗勒斯的茬,卢平都在劝波特和西里斯收手。不过我记得他身体似乎不太好,每个月都要请病假,简直都有请假规律了。” “每个月?”我重复了一遍。 纳西莎突然咯咯傻笑起来,卢修斯白了她一眼,“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却没在意他们之间的小玩笑,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规律”这个词上。 一个念头慢慢在我脑海里成型,虽然它荒谬的像是个笑话,不过,在抛弃掉一切错误道路后,最不可能的那条路却偏偏是正确的。 ——曾经卢平有规律的请假,曾经卢平急切的问我是否也是“混血”,曾经斯内普布置的那篇论文,曾经赫敏告诉我卢平的博格特变成了圆球,以及更久远的,卢平身上那种时有时无的野兽的气息……这些曾经不起眼的线索慢慢扭成一根绳索,牢牢的套在了猎物的脖子上。 我知道卢平的身份了。 . 第69章 杀 杀 (——爱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从不叫。) . . 事不宜迟,第二天我就向卢修斯请了一天的假,好专门解决尖叫棚屋的事。 卢修斯总是对我的外出忧心忡忡,可能是他觉得我要去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不过让他有点危机意识也是好的,毕竟里德尔重新召唤食死徒也是时间迟早问题。 离开庄园,我在外面晃悠了大半天,等午夜时分才慢悠悠的接近了尖叫棚屋那块荒地。周围很安静,远处的小镇里已经陷入黑漆漆的深眠,再远处的小镇边界之外是摄魂怪巡逻出没之地。 我把周身灵力范围扩展到最大,在这领域之内,一切风吹草动都尽在我监视之下。在这种近乎“全知”的状态下,棚屋里那股野兽的气息几乎是直接扑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骨头缝儿都因为这种似敌似友的警惕刺激感而战栗起来。 . 轻手轻脚摸到棚屋门口,我半跪在地上仔细听着门里的声音。棚屋的木门和窗户已经被乱七八糟的木板钉住了,上面落满灰尘,看起来久无人触了;我从德拉科那里得到的消息也证实了这一点,这间棚屋没有出入口,至少明面上没有。 我抽出魔杖,对着窗户缝隙施了个切割咒,等钉得牢牢实实的木板上出现一个手腕粗的洞,我把魔杖揣回口袋,化成了蛇形。 接下来的进入简直轻而易举,等我滑行到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时,那股野兽的气息更加浓烈了。那是有温度的哺乳类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血腥气,让我本能的感觉到了杀机。 尽管外面正是满月高悬,房间里却很黑,一点光都没有,如果没有我的夜视能力和嗅觉感应,这里简直就像是个不透光的盒子。我吐着信子,无声无息朝楼梯滑去,在我身后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留下了一条蜿蜒发亮的痕迹。 正在我要拐过第一道弯的时候,天花板突然嘎吱嘎吱响起来,像是楼上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躺在地板上来回打滚。正当我警惕的竖起头部时,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道粗噶的咒骂声传来,“狗娘养的,老实点!” 天花板都被刚刚那个重物砸的一震,灰尘纷纷洒洒落了下来。 噫?!棚屋里不止一个“人”? 蛇形的攻击能力到底是比不上人形,不过优在不引人注目,能抢占先机。所以尽管我明白一场战斗不可避免,我还是用蛇形小心翼翼从门缝里溜了进去。 第183章 一进门,我就被里面的场景惊呆了。满屋子的毛(似乎是活生生从皮毛上扯下来的,还带着血迹),地板上都是抓痕和攻击咒语留下的痕迹,更有一条新鲜的血迹一路拖到里屋,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拖到了里屋里去。 我朝刚刚声音来源的里间游去,还没进门就被破破烂烂关不紧的门缝里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吓了一跳。我不敢轻举妄动,贴着墙听着里面的声音。 “喔喔喔——你还敢瞪我——”那个粗噶的嗓子又叫起来,“如果不是你的眼珠子也很值钱,我一定把它挖出来……” 眼珠子值钱?我一头雾水继续听了下去。 “钻心剜骨!”粗噶嗓子吼起来,“来啊!继续瞪着我啊?”伴随着一阵非人类的呜呜声,粗噶嗓子满意的大笑起来,“反正尸体和活体也差不了几个钱,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被猛地踹开了,他还没来得及转头,我的一道昏迷咒就打在了他的后背上——然后被一道白光挡住了。 他居然反应这么快?我有点吃惊。不过当这个男人转过头对我举起魔杖的时候,他胸口破碎的防御挂坠给了我答案。 “你是什么人?”他吼起来,声音刺耳难听,“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没理他的话,挑了挑魔杖,继续朝他补上一道昏迷咒。他的反应极快,瞬间就用铁壁咒挡下了我的攻击,然后回了一道缴械咒,我朝左躲了躲,魔杖还是被击落在地上。 月白色的魔杖在地上咕噜噜滚着,消失在黑暗的房间边缘。 “截货的?”他呲着牙笑起来,“你也看上这个货了?可惜了……” 我歪着脑袋,看了看他身后笼子里的东西。那是一只趴着的灰色巨狼,浑身血迹斑斑,一条前腿不自然的搭在地板上,看起来是断了。狼橘黄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我居然从它的狼脸上读出了震惊的神色。 我摇摇头。 “难道不是?”男人露出一个警惕的神色,“你不是来抓狼人的?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 我闪电般欺身而上,跃起一脚踹在那个男人的手腕上,他的无声咒死咒偏离了轨道,打在我身后摇摇欲坠的门上;在门板哐啷落地的同时,我旋身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向我的方向,然后侧身抬腿,在将他的手臂向下压的同时,膝盖狠狠顶在了他的肘关节外侧! 伴随着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男人的肘部角度奇怪的垂了下去,魔杖脱手落地,他哀嚎着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紧接着,我当胸一脚把他踹到了那张破破烂烂的四柱床上,他的身体咔擦一声压塌了腐朽的床柱,和挂满蜘蛛网的肮脏窗幔滚成一团,倒在碎裂的床板之间挣扎起来。 巫师们总是把魔杖看的太重要,这个男人击落了我的魔杖就放松了警惕,现在反而被我反制住了。 我捡起他的魔杖,召唤回自己的魔杖,对他用了几个束缚咒,紧接着一扬手,一块破破烂烂的帷幔飞过去遮住了那只狼的笼子。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慢条斯理的在他眼前写。 他嘴里污言秽语不绝于耳,蠕动着被魔法绳索绑在一起的双腿双手,试图把我撞一个跟头。 “看来你以为我只会昏迷咒?”我写,然后下一秒,一道钻心咒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用的是他的魔杖。 他刺耳的尖叫被我的静音咒憋回了嘴里,他张着嘴扭曲着脸,看起来倒是像搞笑哑剧似的。 “我问你答?”我再次写,这次他依旧十分不配合,口型从我不存在的母亲一直骂到我的祖宗十八代。 我用魔杖戳进了他的眼球,直接在他的眼窝里用了个钻心咒,等他无声的尖叫告一段落,我继续问,“我问你……” 这次没等我写完,他就连连点头,脸上鼻涕眼泪和血浆混成一团。 “这才对嘛,早点配合多好呀。”我用他的衣领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和白花花的眼球内容物,顺手擦净他魔杖上血淋淋的液体,解除了静音咒。 “你刚刚说眼珠子值钱,是什么意思?”我问。 “狼人在黑市上的价格很高,”男人呼哧呼哧喘着气,“狼人眼珠是一种昂贵的魔药材料……” 原来如此,那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以为我是来截货的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狼人?”我继续问。 他支支吾吾不肯说,我伸出脚踩在他的胳膊断茬上用力一碾,他脸色瞬间惨白,“我说,我说,我路过这里听到这个棚屋闹鬼,就来看看……你也知道……我到处旅行就是为了找点奇怪的东西去黑市上卖……” “哦……”我若有所思,“临时起意?” “可不是吗!”他努力睁大另一只血污下的眼睛,诚恳的看着我,“要是早知道这是您的地头,我也不会这么有眼无珠来抢您的东西……敢问您的名号是?” 我舔了舔嘴唇,“名号么,等等你就知道了。” “什么?什么……唔!”他还想挣扎,我直接给了他一个昏迷咒,外加一个黑魔法束缚咒,除非他把自己的皮扒下来,否则绝对挣脱不出去。 我拍拍衣服下摆上的灰,然后抹了一把刚刚溅到身上的血(貌似还混合了一点白花花的眼球液),走过去拉下了笼子上的布。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是不是。”我拉过一把缺了一条腿的椅子,用清洁咒擦了擦,面对着笼子坐了下来。 第184章 狼发出低低的咆哮,不知是恐惧还是威胁。 “别这么警惕啊,好歹我救了你一命呢,”我歪着脑袋写,“不然你就要分批次在黑市上出售啦。” 狼的耳朵伏了下去,也不朝我龇牙咧嘴了。 “但是呢,”我继续写,“我不是很喜欢留下后顾之忧,所以还希望你能对刚刚所看到的——比如我的昏迷咒之类的(它没有看到我的钻心咒)——保持沉默,不然,我还是得把你分批卖到黑市去,相信你也不喜欢这种结果吧。” 狼呜呜叫着,点了点头。 我举起魔杖,打开它的笼子,“你的伤不致命,等你恢复人形再去治疗也来得及。”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毕竟庞弗雷夫人的治疗魔咒真的很不错,对吧,卢平教授?” 一时间房间里死一样安静,只听得到那个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我的小皮鞋嗒嗒的磕在椅子腿上的声音。 巨狼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我。 “现在咱们都知道对方一个秘密了,”我神情自若,两根魔杖在手里转了一圈,“更何况我对你还有救命之恩,所以你能假装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是不是?” 狼犹豫了不到一秒,再次点了点头。 如果那个男巫说的是真的,那么卢平可能真的是比较倒霉,偏偏在满月虚弱时期遇到一个全副武装有备而来的黑巫师,如果不是我正好来这里,等今天一过,霍格沃茨的学生们也许只能在魔药课上瞻仰他们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遗容了。 “满月还没过,”我站起来,“那么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狼人呆呆望着我。 我用魔法拖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男巫朝楼下走去,临出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朝狼人举起了魔杖。 一道柔和的白光,狼人背上深可见骨的那道伤口开始收拢,不一会儿就愈合了。 收起魔杖,我继续朝楼下走去,那个昏迷的男巫漂浮在空中,磕磕绊绊的跟着我,脑袋还时不时磕在台阶上——不过我才不介意呢,现在我只需要把他快点带回蓝楼。 . . 里德尔正在魔药室研究他的魔药,当我拎着血淋淋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的脸上果不其然出现了一丝惊愕。 他的目光从男巫少了一只眼球的脸上滑到我脸侧的喷溅状血迹上,其中蕴含的嫌弃简直能点一把火把我烧成灰了;等看到我沾满蜘蛛网和灰尘、还混合了血污又被我一把抹开糊成脏兮兮一片的衣服时,他终于忍不住张开了嘴。 【闭嘴,】我说,【收回你的讽刺,这可是我辛苦一晚上才带回来的魔药材料。】 【好吧,好吧,】他说,【我就是想问一句,你们两个这是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打了一架?】 【猜对了一半,】我没好气的说,【他是在床上打滚来着。】我把昏过去的男巫朝地上一丢,施了个清醒咒。等男巫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我毫不客气的拎着他的领子用了摄神取念。 里德尔在旁边默默等着,等我松开男巫的领子才问,【他是什么人?】 【一个正好路过的倒霉鬼而已,他想攻击我,于是我还手了。】我回忆着刚刚摄神取念的结果,【他叫巴克豪斯.克尔斯,似乎不是英国人……】说到这里,我顿了顿,【他的大脑封闭术很好,我看不出更多信息。他似乎也是能力中等稍偏上的黑巫师,还心狠手辣的,毕竟一见面他就打算对我用死咒来着。】 里德尔这才仔细看了我一眼,【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你现在就要用他做魔药了吗?】见里德尔点了点头,我继续说,【不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去洗一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不舒服。】 我朝二楼卧室走去,准备好好洗个澡。等我换好干净衣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正好听到楼下一声玻璃器皿砸碎的声音。我连忙朝魔药室跑去,等我推开门,看见里德尔正扶着书架,旁边摔碎了一只高脚杯。他一只手捂着嘴,脸色青白,看起来就像是…… 【你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吃下去了一只沾着芥末的活鼻涕虫,】我倚着门框说,【好吃吗?】 【闭嘴。】他从牙缝里说。 【看来是不太好吃。】话虽如此,我还是走上前去递给他一杯清水。我看了看旁边的小银坩埚,里面的东西已经空了,锅壁上沾着些许血一样的液体;再远处,那个男巫躺在地板上,两眼空空洞洞望着天花板,如果不是胸口的起伏,看起来和尸体没什么区别。 【你已经服下去了?】我问,【然后还要几个疗程吗?需要休息吗?还需要什么魔药吗?什么时候能有效果?这个男巫怎么办?】 【对,不要,要,不要,不知道,随便。】他闭着眼睛靠在书架上,看起来又疲倦又虚弱,【别和我说话,让我安静一下。】 我变出一把扶手椅,小心翼翼扶着他坐下,【我建议你去楼上躺一会儿,鉴于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从没感觉如此好过,】里德尔轻声说,声音里仍然带着些许喘息,【魔力回到手中的感觉……】 我在他脚边盘腿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坩埚下半熄的魔法火焰。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听得到里德尔微微的喘息声。 【对了,】我看着那个男巫,心里微微一动,【这个人我可以处置吗?】 第185章 里德尔闭着眼,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我跳起来,拖着失去了灵魂已经成为行尸走肉的男巫朝地牢走去。 【你去干什么?】里德尔微微睁开眼睛。 【场面比较血腥,同类不宜观看。】我说,【我去地牢里解决一下——】 【就在这儿。】里德尔语气轻柔,却无比坚持。 【好吧,】我挠挠头,【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场面真的比较血腥……如果是在我家乡那边我敢这么做,我肯定会被道士们追杀到天涯海角,然后殴打到魂飞魄散……】 里德尔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毛。 我半跪在地上,挽起袖子撕开了男巫的前襟。里德尔充满疑惑的看着我的动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尖锐的指甲直接插·进了男人的胸口。 肋骨断裂的咔嚓脆响和内脏搅动的咕叽咕叽声音听起来让人略反胃,不过我毫不在意这些,只是专心致志找着我需要的东西。刚开始男人还微微挣扎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断气了,死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瞪着天花板,像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虽然失去了灵魂的他对于自身发生了什么的确是明白不了的。 等我几乎要把男人的胸膛全都扒开的时候,里德尔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你在干什么?” 【心头血。】我一边掐断男人心脏旁边几根血管,一边回答,【人类的心头血对于妖族是大补……很多妖为了得到它铤而走险攻击人类,这也是道士捉妖和杀妖的原因。】 【你以前干过这种事吗?】里德尔一脸平静的看着我在男人血肉模糊的胸腔里搅来搅去。 【当然没有。】我说。毕竟那里有道士,他们就像是神话里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每个妖的头顶;更何况如果师兄知道我起了这种歪念头,肯定要打断我的腿——或者直接在我化形前扒了我的皮。 我抽回手臂,看着手心里绯红色的一汪液体,它正微微颤动着,似流非流,有一种宝石似的质感,正是经过灵力加持的心头血。 我俯下身,一口饮尽那捧血液。瞬间,充沛的灵力涌进我的身体,其能量之大令我目眩神迷。 啊……难怪那么多妖愿意铤而走险,这种捷径带来的能量远远超出正常修炼所得,实在是太过诱惑。如果没有天道和道士们的震慑,大开杀戒的妖族绝对满地都是。 我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浆,从男人血淋淋的胸膛上爬了起来。等我从获得灵力的快感里回过神来,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一个人类。我连忙擦了擦嘴,有点不好意思的对里德尔说,【抱歉……我说过这个过程是有一点儿血腥的,我应该考虑到做为同类你——】 【没关系,】里德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个男人的尸体,【我只是有点惊讶……你还要吃掉他的尸体吗?】说到最后这句,他隐隐皱起眉头,神情略有一点晦涩。 【不了,】我用魔咒清理干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然后把自己也收拾干净,【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 里德尔嗯了一声,重新靠回椅背闭目养神;我也轻手轻脚走过去,化成蛇形在他脚边盘绕成一圈,梳理着刚刚获得的灵力。 . . 在这种安心的氛围中,我冥想修炼了快三个小时后,有人一脚踩中了我的尾巴,我一个激灵惊醒,下意识张嘴就朝着那边咬过去——然后在毒牙刚刚露出来的时候尴尬的停了下来。 【你能不能看着点路?】我竖起头部愤愤盯着站起来的里德尔,【我尾巴的脚感和地毯就那么像吗?!】 【抱歉,纳吉尼。】里德尔把他的脚尖换了个方向,然后敷衍的摸了摸我的头,【毕竟就智商来说你和地毯没有什么区别。】 在我愤怒的张嘴咬他之前,他一把捏住了我的上下颚并把我挂在了椅背上——就像我经常对凯撒做的那样,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然后他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马上我就要重新召集食死徒了,希望他们没有被黑魔标记吓得狼狈而逃。你要回马尔福庄园一趟吗?】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摇了摇头,【不了,我怕我对卢修斯说得太多,言多必失。】 . . 不得不说纵横官场多年卢修斯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在他手臂上的黑魔标记火辣辣的烧起来的同时,他正在和魔法部外交部长友好握手。他依旧保持了风度翩翩的微笑,然后在离开会场回到办公室后脸色苍白的靠在了墙上。 那个人回来了。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无数个念头掠过他精通算计人心的大脑,然后一个都没留下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计都是白费。 “欧比。”卢修斯轻声叫,一个家养小精灵啪的出现,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棘霓回去了吗?”他问。 “没有,主人,”欧比低着头回答,长鼻子几乎戳到了地板,“棘霓小姐从昨天离开就没有回来过。” 卢修斯愣愣看着自己的指尖。她没有回去?是因为她提前收到了召唤,还是因为她只是碰巧离开? “等她回来……”卢修斯声音干巴巴的,“请她立刻准备好……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小精灵疑惑地追问,然后又立刻在地板上撞起来,“坏欧比!坏欧比!居然听不懂主人的命令!坏——” 第186章 “够了!”卢修斯轻喝,“你就这么说,她自然知道的。”闭了闭眼,他缓缓加了一句,“告诉纳西莎,别担心。” 看着小精灵啪的消失,卢修斯整了整衣领,默念了一句幻影移形,朝着召唤目的地赶去。 . . 而在另一边的霍格沃茨,斯内普一惯沉稳的脚步变得慌乱,他跌跌撞撞跑进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一把拍在桌子上。 邓布利多手里的半块小饼干被吓掉了,他一脸心疼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块小饼干,“西弗勒斯,你就不能……” “他回来了!”斯内普几乎是用吼的。他一把掀起自己的袖子,在他的小臂之上,黑色的蛇正缓缓从骷髅里钻出来,耀武扬威的吞吐着信子;整个标记看起来颜色无比浓重,像是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 邓布利多剩下的半块小饼干也掉在了地上。 “去吧,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站了起来,脸色沉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我记得。”斯内普哆嗦着嘴唇。 他转身离开校长室,邓布利多默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 . . 蓝楼殿厅。 不断有黑色的雾气滚滚而来,落在地上化成戴着兜帽的黑袍巫师,他们的脸隐藏在神情诡异的面具后,但是他们颤抖的手暴露了心情。 他们按自发的先后顺序朝殿堂一侧的阶梯走去。他们走得很慢,小心翼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阶梯之下,黑衣男子背对众人站着,似乎心绪并不放在大厅里。 第一个食死徒跪倒在地,“大人……大人……”他低声唤道,“我们始终期待着您的归来……”。 他身后的食死徒沉默了不到一秒,就依次跪了下去。人群像是退潮一样渐次矮了下去,每个人都恭恭敬敬(或者说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 等人群安静到呼吸声都微不可闻,黑衣男子转过了身。 风华绝代的容貌,君临天下的气势,和天地同骇的魔压。 这就是……黑暗勋爵的气场。 他暗红色的瞳孔环视着一张张戴着兜帽的面孔,尽管没有风,但人群中却似乎掠过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仿佛人们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欢迎你们,食死徒,”黑暗君主平静地说,“十二年……从我们上次集会已经有十二年了。但你们还是像昨天一样响应我的召唤……也就是说,我们仍然团结在黑魔标记之下,是吗?” 没人敢出声。当然,黑暗君主也没有在等任何人的回应,他微微抬起了下巴,目光从人群头顶掠了过去。 “看来是我期望太高。”他轻声说。 人群又哆嗦了一下,似乎每个人都想向后退,但又不敢动。 食死徒中一个人突然跪着朝前挪了几步,他匍匐在黑暗君主的脚下,从头到脚都在发抖。 “大人!”他尖叫道,“大人,饶恕我!饶恕我!” 黑暗君主几乎是笑了出来——可是那笑意里没有任何愉悦的成分,有的只有无尽的冷意。他轻轻抬起手,纯黑色暗纹的袖子水一样滑落,露出一截形状优美的手腕,以及修长手指间骨白色的魔杖。 前排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每个人都像待宰的绵羊一样垂着头等待着惩罚。 “钻心剜骨。” 倒在地上的那个食死徒痛苦地扭动、惨叫,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维持着神志,但是杀鸡儆猴版的钻心咒完全让他失去了活动能力。等咒语结束,受刑的食死徒蜷缩在地上,喘气都变得断断续续。 “起来吧,埃弗里,”黑暗君主轻声说,“虽然我对你这十二年的所作所为很失望,但是我希望你能在死之前发挥出你的最后的一点作用。” 没管挣扎着爬起来的埃弗里,黑暗君主越过他,走到了第一排最前面那人面前。 “卢修斯……卢修斯.马尔福。”他低声说,卢修斯的手指微微发起抖来,“去年你的行为,不得不说,我十分的感兴趣。你……” 他的话被高台之上传来的轻轻嘶声打断了,那个声音空灵缥缈,几乎像是幻听一样掠过众人的耳朵;然而接下来,沙沙声越来越近了,就像是一件沉重却灵活的重物在地上滑行一样。 每个人都偷偷抬起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色的巨蛇从高台之上像水一样缓缓滑行下来;它黑曜石一样闪着微光的鳞片摩擦过纯黑色的地面,一时间竟有些分辨不出了;然而它高高竖起的头部上,一对纯金色的竖瞳在黑暗里熠熠生辉,眼神无比凌厉清冷。 巨蛇朝黑暗君主游走过来,愣是硬生生的、十分不合时宜的插.进他和卢修斯两人之间,瞳孔一转,默默盯着黑暗君主的脸。 黑暗君主沉默了不到一秒,就略过了卢修斯,朝下一个人走去。 黑蛇默默跟上。 他念了一些人的名字,有些战战兢兢的应答了,有些却再也无法回答了:他们有的死在了那一年的清洗中,有些沉陷在了冰冷的阿兹卡班。 最后,黑暗君主在人群末尾一个男人面前停了下来。 “西弗勒斯,”他平静的嗓音听不出喜怒,“能再次看到你,我真是十分荣幸啊。” “大人,”跪着的人抬起头,扯下了面具,一双黑眼睛充满了真诚,“我永远服从于您的召唤……我将为您出生入死……” 第187章 “真感人,”黑暗君主回答,“希望你的忠诚——”他突然抬起手,制止住了身后作势欲扑的黑蛇,“纳吉尼,对我们的功臣要礼貌一点。” 黑蛇收回锋利尖锐的毒牙,冷冷看着斯内普。它喉间发出轻柔的嘶声,尾巴焦躁的甩着。 斯内普咽了下口水,避开了黑蛇的目光。他知道黑魔王是个蛇佬腔,他也能猜出来纳吉尼在跟黑魔王对话,但是他完全不明白,究竟是哪里让它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难道是自己暴露了什么?不,绝不可能…… 幸好黑暗君主并没有对纳吉尼作出反应,他只是微微侧着脑袋,听完黑蛇的嘶语,勾起了一侧的嘴角,冷笑着回了一句蛇语。 黑蛇没再回应,恹恹垂下头,趴在黑暗君主脚边不动了。 . . 等众人散去,蓝楼殿厅再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黑衣黑发的红眸青年站在殿堂正中间,沉默的看着面前一片黑暗,在他脚边,黑色巨蛇懒洋洋盘成一团,瞳孔慵懒的半散着。 在这个角度看去,辽阔空旷的殿堂四个方向一眼看不到墙壁,只有一根根黑曜石柱子立在一片晕染开的暗色里,像是一个个沉默不语的幽灵。 一片安静里,他的声音激起的缥缈回音滚动在水面一样光滑可鉴的黑曜石地板上。 【接下来……太阳也该落了。】 . . 第70章 火弩.箭 火弩;箭 (——小孩子的世界,有一种残忍的天真,还有一种不知世故的世故。) . . 我是在召唤食死徒的第二天回到马尔福庄园的。让我没想到的是,斯内普也在。 这可有意思了,我想。 他坐在沙发上全身紧绷看着我,我站在客厅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他;我们隔着茶几沙发遥遥对望,直到卢修斯上前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棘霓,”卢修斯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这是你们的魔药课教授,斯内普教授;西弗勒斯,这是格兰——” “马尔福,”斯内普冷冰冰的说,“我不记得你对格兰芬多友好到这个程度了。” “西弗,”卢修斯温和的说,“这是德拉科的朋友,作为他的教父,你总希望他多交几个朋友的,不是吗?” “这是德拉科的朋友。”斯内普鹦鹉学舌的说,然后恢复了他刻薄的语气,“所以为什么德拉科的朋友如此自然而然的在德拉科不在家的时候旁若无人进入了客厅?” 卢修斯对付这种讽刺十足的长句子十分有经验,“得了,西弗勒斯,不要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棘霓,你先随便走走吧,德拉科等会儿就回来。西弗勒斯,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么,我们去书房吧。”他揽住斯内普的肩膀,不露痕迹的挡住了斯内普阴沉沉看向我的视线。 我一言不发看着斯内普和卢修斯并肩走上楼梯,消失在拐角处。 我昨天就对里德尔提示过,斯内普能在邓布利多手下工作至今,还没有对波特下过手,他的可靠度早就为零了;而令我不解的是,里德尔却阻止了我的攻击,还笃定斯内普能重新为自己所用。 我该说他是太不了解人性,还是太不了解人类了呢。 . 在花园无所事事呆了快一个小时,一只家养小精灵啪的出现在我眼前。 “棘霓小姐,”小精灵恭恭敬敬看着我(由于身高差它看起来像是在对我翻白眼),“卢修斯主人请您到书房一趟。” “斯内普呢?”我写。 “斯内普先生刚刚离开了。”小精灵回答。 我丢下被我无聊揪秃了的一丛月季花,跟上小精灵的脚步。等进了书房,我发现卢修斯手里也无意识的揪着桌子上花瓶里一束蔷薇的花瓣。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棘霓,”卢修斯揉了揉脸,“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虽然我觉得你知道……” 我嗯了一声,“我都知道。” 里德尔从来不禁止我和卢修斯之间的交流,也许是他觉得我能更好的巩固卢修斯的阵营决定。 “你知道?你昨天不是不在场吗?”卢修斯愣愣反问。 “斯内普刚刚说了什么?”我重起话题,“他到底是哪边的人,你知道吗?” 卢修斯沉吟了几秒钟,才开口,“我们也只是讨论了一下昨天的事。他当然会回到黑暗阵营,毕竟黑暗勋爵能给他的更多。” “那样最好,”我回答,“如果他背叛了黑魔王,建议你离他远点,不要被他拖下水,这也是为德拉科和纳西莎考虑。” “哈哈,”卢修斯干笑两声,“他怎么可能背叛黑……” “别忘了那个麻瓜女人,”我回答,“他曾经追求过她,在她被黑魔王杀死后,他至今未婚。雄性——我是说,男人这么做很有可能是因为对女人念念不忘。” “但是西弗勒斯曾经承认过那只是一时冲动,自己配得上更好的纯血女人。”卢修斯说,“既然黑暗勋爵都相信了他,我认为你也没必要疑神疑鬼——当然,这也有一点我的私心,毕竟他是我的朋友,也是德拉科的教父。” “卢修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别太相信斯内普。”我冷冷抬起眼,“如果德拉科在教父和父亲里只能选一个的话,我会帮他提前把教父推下去。” 见卢修斯白了脸,我有些不忍,还是加了一句,“当然,我也希望这种事不会发生。而且,不论如何,我始终都是站在你前面的。” 第188章 卢修斯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 这个圣诞假期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里度过了。卢修斯对纳西莎并没有隐瞒什么,但是他对德拉科却选择了保密。 “我不希望他过早的卷入这些事来,”卢修斯久久的揉着太阳穴,半晌,疲惫的抬眼看着我,“你能理解我的,是不是?” “是的,”我站的笔直,“我将时刻保护他,用生命发誓。” . 回到学校后,我发现那种微妙的气氛延续到了某些斯莱特林学生身上——不得不说,世家的风向永远如此灵敏。 而德拉科依旧过着他傻白甜的生活,如果没有发生后来那件事…… 返校第二天中午,我正和潘西坐在喷泉花园边晒太阳,布雷斯走了过来。 “我美丽的小姐们,”他优雅的鞠躬,“在这美丽的午后,相遇既是缘分,我能否有幸坐在你们的身旁……” “没有。”潘西说。 “……”布雷斯一屁股坐了下来,并且毫不客气的把手伸到了我们的魔法火焰瓶上取暖。 “潘西,”他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你听说了吗?那件事?” 我竖起了耳朵。难道就连中立的扎比尼家族都有动向了? 潘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眼睛暗沉,“怎么了?” 布雷斯凑了过来,声音放的很轻,“据说……就在前不久……那个人……得到了……最强大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潘西就狠狠跺了他一脚,“嘿,格兰杰,你来干什么?” 我们迅速回头,看向身后眼睛通红的赫敏。 “棘霓,”赫敏鼻音浓重,“你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 找我做什么?我用眼神疑问。 赫敏居然毫不在意旁边两个斯莱特林,而是自暴自弃般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然后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潘西低声问我。 赫敏发出一声响亮的擤鼻涕声,“不是,她,是,我自己。”她的话因为抽泣而断断续续。 布雷斯到底是绅士做派,朝赫敏递过去一叠干净手帕,“别哭了,格兰杰小姐。有什么困难吗?” “就在,前不久,”赫敏哭的直打嗝,“他,他得到,得到那个,最厉害的……” “等等,”潘西一脸冷漠,“布雷斯,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就是说这个呀,”布雷斯温和的说,“就在前不久,哈利波特得到了最厉害最强大的飞天扫帚火弩.箭——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知情的我和潘西呆呆的看着布雷斯,一时有点拿不准到底是打他一顿还是打他一顿。 “你能不能说清楚?!”潘西尖叫起来,“你差点没吓死我——” 赫敏打了个响亮的嗝。 “抱歉,格兰杰小姐,”潘西回过头,“请继续。” 这时候赫敏反倒冷静下来了,有点犹豫的站了起来,“呃……” “不想说也没关系,”潘西礼貌的点头,“你可以和你格兰芬多的好友——比如波特和韦斯莱——分享。”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了赫敏的泪点,她再次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声抽噎起来。 “……”潘西无辜的转头看着我们,“我说错了什么?” 布雷斯叹了一口气,“作为知情人我不发表评论。” “哈利得到了一把火弩.箭而我认为那是小天狼星布莱克送他的那很危险所以我告诉了麦格教授于是火弩.箭被拿走检查了所以现在他们都恨我觉得我是个长舌妇和惹事精!!!”赫敏一口气说完,崩溃的捂住脸大哭起来。 作为在场唯一男士,布雷斯沉默着揉了揉脸。 我伸手拍了拍赫敏的肩膀,把她揽进怀里。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潘西象征性安慰道,“不就一把火弩.箭么,想想吧,你可是避免了波特中了小天狼星布莱克的黑魔法然后摔断脖子呢……” “你这是在安慰人吗……”我无力吐槽,“那可是火弩:箭……德拉科心心念念的火弩:箭……” “一把火弩:箭?!”我们身后德拉科的尖叫声响起,“波特拿到了火弩:箭?!” “德拉科!”潘西迅速转身,“你怎么也……” “波特拿到了火弩:箭?!”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德拉科一脸愤怒,“真的吗?!” “嘿兄弟,开心点,”布雷斯伸手拍了一把德拉科的胳膊,“它已经被没收了。” 听到这句话,旁边赫敏再次大声啜泣起来,潘西埋怨的推了布雷斯一把。 “噫——”德拉科拖长了调子,“格兰杰,我真想为你给格兰芬多加一百分——” 赫敏从哭泣里抬头对他怒目而视,然而一个鼻涕泡泡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一时间两方都有点尴尬。 “行了,行了,”布雷斯打圆场,“德拉科,别说了,你要来点魔法火焰吗?” “不用,”德拉科高高抬起头,“我要去问候一下波特!真是太可怜了哈哈哈哈哈……”他朝远处高声喊,“克拉布!高尔!走了!” 看着德拉科兴冲冲带着两个跟班跑远,布雷斯一脸麻木转过头看着我们,“他脑子里除了关心波特还有什么?” “注意你的措辞,”潘西尖刻的说,“那是嘲讽波特。” 第189章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轻轻拍着赫敏的背。 “格兰杰,你这是被孤立了?”潘西转头问。 “别这么尖酸刻薄……”布雷斯的话被潘西的鞋跟跺了回去。 赫敏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没必要总是和他们——我是说那两个男孩子——混在一起,他们又鲁莽又淘气,完全和你的性格不合适。”潘西抱着胳膊说,“你可以选择更好的同伴。” “听起来你在推销你自己。”这次布雷斯学乖了,还没说完就把脚往后一缩。 “并没有,”潘西神情自若收回踩空的脚,“我并不想成为狮蛇友谊大使,哪怕对方聪明机灵是年级第一也不行。” “谢,谢谢。”赫敏停止了啜泣,擦着眼泪说。 “不用道谢,我不是在夸你。”潘西说。 赫敏眨了眨眼睛,“因为我是个……我是个麻种?” 潘西皱起了眉头,“我们并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能成为朋友。” 赫敏破涕为笑,“那我看不出什么理由我们不能成为朋友,你看,棘霓在这里,她很开心,那么为什么我不能……” “你们不一样,”潘西干巴巴的说,“你不能……” “别这样,”布雷斯说,“你不是还私底下老说格兰杰小姐很博学吗,或许你可以试试。” 潘西有点手足无措的把自己的银绿色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呃……我……” “谢谢你们安慰我,”赫敏揉着眼睛,“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别自作多情。”潘西突然站起来大声说,“布雷斯,棘霓,我们走吧。” 布雷斯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默默跟上。等我们走出一段距离,潘西轻声喃喃,“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才伸出手呢?” 我无言以对。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喷泉边,赫敏依旧呆呆站着,看着我们离开的方向。 . . 那天德拉科如何嘲笑了波特我无从得知,但是从那以后,他开始天天跟着我,要求我同意他爸爸给他买一把火弩:箭。 一方面,波特有了火弩:箭(虽然被没收了,但是听爱丽丝说迟早会拿回来),我不愿意让德拉科落后于人;另一方面,我对德拉科始终是有着溺爱和愧疚交杂的心理——所以在我给卢修斯写信后不久,马尔福家的金雕在早餐时间高调的带来了一个长长的包裹。 金雕的主人同样高调的当众拆开了包裹,然后在周围所有人(包括围过去的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赞叹声中,扛着扫帚施施然走到了格兰芬多长桌前。 “嘿,棘霓,”他拖长了调子,笑眯眯的转了一圈,展示着他的火弩箭,“你看,我有了一把新扫帚,我的旧扫帚——其实也不算旧啦,毕竟是光轮2001呢——可以送给你,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他眼睛一转,看向旁边的赫敏,“噫,格兰杰小姐,我有没有对你说过谢谢来着——” “好了,德拉科,”我打断他的话,“你拿到火弩:箭我也很开心,但是请注意措辞。” 不远处波特的脸都几乎低到他的碗里去了,罗恩则对这边怒目而视,我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瞪德拉科还是在瞪赫敏(或者是我)。 赫敏拎起书包冲出了礼堂,远处斯莱特林长桌旁潘西冷冷看了这边一眼。 . . 不久之后就是学年第二场魁地奇。由于第一场是拉文克劳以一百分赢了格兰芬多,所以这一场是斯莱特林对拉文克劳。 德拉科的训练热情从未如此高涨,除了吃饭上课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骑着火弩:箭,用潘西的话说,“如果睡着还能保持平衡,那他睡觉都骑着扫帚。” 时间就在这种近乎愉悦的氛围里溜走了,每天除了看德拉科训练,看德拉科刺激波特,看潘西讽刺德拉科,和看布雷斯安抚潘西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赫敏则彻底被罗恩和波特孤立了,她一头扎进图书馆,似乎打算用学习麻痹自己。 . 再过几天就是魁地奇比赛了,这次邓布利多提前做了防范,防止摄魂怪又来捣乱。我也自我安慰这次一定不会出事,因为除了邓布利多,卢修斯肯定也会保证这次比赛的安全,毕竟天上飞的可是德拉科。 就在这样一个自我催眠的半夜,我脖子上的银环突然灼灼烫了起来。 . . 第71章 极端 极端 (——我想对你好的时候,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我恨你的时候,我也恨不得一刀捅死你。) . . 我轻巧的跳过横躺在地上的一棵枯树,又猫着腰钻过了密密麻麻垂下来的藤蔓,走了快十分钟,脖子上的银环还拽着链子直直飘在前方,提醒我仍未到达目的地。 我含混不清的抱怨了一句,正打算继续翻过一丛紫色叶子的灌木,旁边一棵大树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我的项链。 我低头看着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生生克制住了手里一个钻心咒。 一脸狡黠笑意的里德尔从树后转出来,手上摇了摇我的链子,【你来的可真慢。】 【你还敢说!】我一把掌拍开他的手,把链坠塞回衣服里,【我差点被巡逻的斯内普抓住!】 里德尔毫无诚意的应了一声,【那不是差点吗。】 第190章 【你来干嘛?】我有点着急,【邓布利多最近查的很紧,教授巡逻也很勤,到底是什么事儿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没什么大事,】里德尔靠在树上,悠闲地抱起了手臂,【就是来看看你。】 【看看我!】我几乎要尖叫了,【你怎么不干脆看看邓布利多!你是不是还打算去他办公室喝喝茶还是怎么的!】 他竖起食指于唇边朝我比出一个手势,【嘘,别那么大声,小心引来别人。】 【你现在知道怕了?!】我揪着头发,几乎要给这个小祖宗跪了,【我该说你艺高人胆大还是出门不带脑子啊!?】 【哎呀,别这么凶啊,】里德尔干脆坐了下来,舒展了他笔直修长的腿,【我来看看你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完全不!】我就差掀开他的头盖骨看看他到底带没带脑子了,【我并不想在傲罗办公室或者阿兹卡班和你相遇!】 【那我会杀光整个魔法部然后带你离开,】里德尔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至于阿兹卡班,你难道不知道摄魂怪对我无效么?】 我自暴自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fxxk,你开心就好。】 我们就这么陷入了沉默。气氛从一开始的紧张慢慢变成惬意和自然,我也学着他伸展双腿,靠在了树上。 【真想变回原形在林子里玩一玩……整天当人也怪累的。】我看着头顶黑蓝色的夜空,含混不清的叹气。 里德尔用气音轻笑了一声。 【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走啊,】我问,【你看,你在霍格沃茨放了一个斯内普——他的可靠度暂且不论——作为内线,我也已经拿到了你的魔杖,我就不用呆在霍格沃茨了吧?】 【怎么,不良少女急着逃学了吗?】里德尔打趣。 【是啊,请一定要在下周交作业前带走我。】我枕着手臂看着头顶天空,【况且,海尔波……也不在了,据说尸体都没找到,留在这儿怪触景伤情的。】 海尔波的尸体本来浮出了水面,但是当教授们处理完岸上乱七八糟的学生后,却发现它的尸体不见了——连带着插在它头上的格兰芬多宝剑,它们就那么消失在了黑湖里。 听起来像是它复活后逃跑了似的,但我知道,它的确是死了。 里德尔伸手拍了拍我的头,【你不是还有凯撒么,你儿子,是不是?】他打趣我。 【不一样啊,】我一本正经的回答,【它只不过是普通的蛇……寿命也不过几年而已,我和它,到底不一样的。就像你看那些麻瓜一样,虽然都是人类,但是你已经和他们不是一个平面了。】 夜风软软吹过脸颊,还带着冬天末梢的寒意。林子远处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凄切哀婉。 【你还记得那只夜骐吗?】他突然问。 我想了想,【嗯,那只小夜骐。】 【后来它怎么样了?】 【不知道,也许活着也许死了吧,】我说,【我没管它。】 【你对你的观念还真是贯彻的彻底,真狠心。】里德尔半真半假的抱怨。 我懒得回应他的打趣,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得回去了,最近我可是邓布利多和斯内普重点监视对象。】 【顺便帮我个忙。】他依旧斜靠在树干上,一双眼睛暗波流转,【那只小耗子在霍格沃茨,把它弄到手。】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我转头看着他,叹气,【你就不能直接一点?】 【别这样,】他伸手指了指天,【我可真的是看今天月色不错,特地来找你的。】 我做了个撇嘴的鬼脸,【噫,这话留着跟邓布利多解释吧。】 我朝城堡走去,还没走几步,身后里德尔再次开口了,【不要杀斯内普。】 我被他说中心事,回过头看他,脸上神色在阴影中像是半化开的黄油一样晦涩不清。 【哦……?】我慢慢开口,【如果我杀了他,你会对我大发雷霆吗?】 【当然不,】里德尔说,【我怎么会对我亲爱的纳吉尼生气。】 【哦——】我拖长了声音,【也就是说,不是不能杀,是不是?】 【在有确切证据证明他投靠了凤凰社之前,不许杀他。】里德尔说,【留着斯内普,我还有用,毕竟一个好的魔药大师太难培养了。】 【好吧。好吧,好吧……】我慢慢拖长了声音,【一旦发现……】 【随你处置。】他回答。 我垂下眼睫看着他,他也抬头看着我。在溶溶暧昧的月色树影下,他看起来又英俊又温柔,鸦色头发软软的垂落在白玉一样的脸侧,红色瞳孔专注而柔和,这幅人畜无害的纯良样子,简直让我想象不出来他会是那么一个喜怒无常、掌握生杀予夺的首领。 ——这个王八蛋真是比变色龙和狐狸还会装! 我愤愤解下脖子上的链子,把那枚旧的银环取了下来,加了个召唤感应咒,一扬手抛给了他。 【等它有反应,说明我抓住那只小老鼠了。】我说,【你就来找我,知道了吗?】 里德尔接住银环,哑然失笑,【居然是那枚……棘霓,我有时候简直分不清你是在记仇还是真的这么宽宏大度。】 【都有,】我平静的说,【我想对你好的时候,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我恨你的时候,我也恨不得一刀捅死你;但是我磨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炉子上还热着给你准备的牛奶,我就忘了自己本来是打算磨刀捅死你的。】 第191章 里德尔瞠目结舌,半晌,才接了一句,【……我不喜欢喝牛奶。】 【比喻而已,我也不喜欢。】我点点头,【我走了。】 我转身朝城堡走去。这次他没有再出声叫住我。 . .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打算去看看罗恩的耗子,没想到才出女生宿舍,就看到公共休息室里一幅剑拔弩张的气势。 “我跟你说过了!不是克鲁克山吃掉了斑斑!”休息室正中间,赫敏歇斯底里的尖叫,“你就是因为火弩.箭的事儿,所以才把你那只耗子也推在我头上!” “我也早就跟你说过了!”她对面,罗恩更大声的吼回来,“看住你的那只死猫!别让它碰斑斑!但是你就是这么自大!看!”他抖动着手上的床单,上面有一抹血迹,“是你的猫咬死了我的老鼠,还在我的床上把它吃了!” “猫抓老鼠没有错!”赫敏争辩,“那是它的本能……” “哈!本能!”罗恩大吼,“迪斯洛安的蛇也吃老鼠,怎么没见她的蛇追着斑斑不放?!就算猫抓老鼠是本能,你也应该尊重别人的宠物!” 听到点名,我停下脚步围观起来;公共休息室里人越来越多,本来准备去吃早餐的大家都饶有兴趣的加入了围观群众之中。 “好了,好了,别吵了……”旁边波特劝解,可惜赫敏和罗恩正在气头上,谁也听不进去。 “本来我还想等火弩:箭回来之后就和你和好,”罗恩大声说,“但是现在看来没必要了,毕竟我可怜的斑斑再也回不来了!而你!就抱着你的那只傻猫,和那群斯莱特林小毒蛇相亲相爱去吧!” 赫敏哀叫了一声,拎起书包冲出了休息室。 “小罗尼儿。”旁边韦斯莱双胞胎一唱一和,“你粗暴的就像是吃了爆炸糖的巨怪——”“还是屁股着火的那只——”“这可不是对一位女士应有的态度。” 罗恩似乎也为自己气头上的话后悔了,他看了看四周一脸不赞同的围观群众,尴尬的解释,“本来我想和好的,是不是?珀西说火弩箭就要回来了,我都准备和好了……” “走吧罗恩,”波特拽了他一把,“再这么下去我都忍不住揍你了。” “我可怜的耗子……”罗恩哀叹着被波特拽进了寝室。 “没关系,换一只好看点的,”金妮在后面喊,“如果霍格沃茨的宠物有比丑大赛,我敢肯定斑斑能夺冠!” 罗丝凉凉的加了一句,“别这样,毕竟我觉得隆巴顿的那只□□也丑的要命。” 然后红着眼的隆巴顿从休息室也跑了出去。 “你们就不能管好嘴吗,”爱丽丝叹气,“□□又做错了什么呢。” . 斑斑——也就是彼得佩德鲁——被赫敏的猫吃了,一时间我竟有点哭笑不得。 逃过了蛇妖的毒牙和黑魔王的死咒,又躲过了布莱克的追杀和魔法部的通缉,彼得居然就这样被——被一只猫给吃了?! excuse 咪?! 我呆呆坐在沙发上,感觉整个蛇都被掏空了。 当天下午我写信给卢修斯,托他告诉里德尔“目标被猫吃了”。卢修斯给我的回信里说那位大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我注意安全。 我也就暂时把这事放在脑后了。 . 没过几天就是魁地奇比赛了,当天早上斯莱特林队伍的气焰简直嚣张到了极致,就是因为有德拉科这个小混蛋在到处耀武扬威。 潘西几乎是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扛着扫帚在礼堂里走来走去的德拉科,用嘴角问布雷斯和我,“我刚刚没看错吧,德拉科揽着他的扫帚跳了一段碎步舞?” 布雷斯收回他关爱傻子的眼光,说,“我宁愿是你看错了。” 我伸手拿了一块斯莱特林长桌特有的芝麻奶油饼,站了起来,“谢谢,我先回自己座位去了。” “你看,”潘西一脸生无可恋,“就连棘霓都不愿意陪斯莱特林丢人现眼了。” 没管潘西的打趣,我叼着奶油饼跑回格兰芬多长桌。路过拉文克劳长桌的时候,他们那个黑发找球手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她黑玉一样的眼睛波光潋滟,清澈明净像是雨后的湖泊。 我下意识朝她咧嘴一笑——然后我嘴里叼着的奶油饼啪叽掉在了地上。 看到我的窘态,她好笑的低下了头,用指节抵住下巴笑了起来,姿态优雅像是被风吹拂过的一叶兰花。 她真有气质,我想。 . 吃完早餐后不久,我们来到了魁地奇球场。比赛开始前几分钟,我朝着教授席挪过去。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校董席位上的卢修斯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隐晦的朝他挥手,他侧过头朝旁边的人说了几句,突然朝我招手让我过去。我惊讶的爬上校董席,走到他旁边。 “迪斯洛安小姐,”卢修斯客客气气打招呼,“你能不能坐在我和迪戈里先生旁边,为我们讲解一下两支队伍?” 让一个低年级格兰芬多学生(还是不能讲话的那种)来讲解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魁地奇队伍,也亏卢修斯能说得出来。好在旁边乐呵呵的迪戈里先生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而是变出一把椅子,请我坐在了他和卢修斯中间。 “这位是阿莫斯.迪戈里先生,他是赫奇帕奇找球手塞德里克的父亲,这次是来看看其他两支队伍的比赛。”卢修斯优雅微笑着朝我介绍,“迪戈里先生在魔法部的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工作,上次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的事还是多亏了迪戈里先生帮忙解决。”然后他转向迪戈里先生,“阿莫斯,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迪斯洛安小姐,犬子的朋友。” 第192章 “卢修斯,也是多亏你邀请我,我才能来看比赛啊,哈哈。”迪戈里先生笑眯眯的客气,“迪斯洛安小姐,上次那只生物没有弄伤你吧?已经没有大碍了吧?” 我连忙表示我没有受伤,他才把目光转向了场地。 比赛开始后,比分就开始呈现一面倒的趋势。斯莱特林的光轮2001比拉文克劳的扫帚快的太多,更何况还有德拉科的火弩:箭。火弩:箭快的几乎看不清上面的人影,只看见拖着绿色残影的一道闪电满场巡游打转。 斯莱特林五十比十领先。 迪戈里先生用一种怀念的语气对卢修斯说,“唉,看着孩子们这么有活力,真是让人感叹时间飞逝啊。我还记得当年我在拉文克劳的时候,真是一点儿魁地奇天赋都没有。后来你一入校,就展示出惊人的实力,你的比赛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就像今天贵公子的比赛一样啊。” “惭愧,”卢修斯笑着说,“我已经很久不玩魁地奇了,当年的技术也忘得差不多了。” 我心里有点软软的甜,又有点涩涩的苦。多年前阿布看着卢修斯的时候,也会想起自己曾经的年轻岁月吗?而多年后,德拉科看着自己的孩子时,又会怎么想呢? “迪斯洛安,”卢修斯突然叫我,“德拉科已经找到金色飞贼了。” 不用他提醒,看台上潮水般的尖叫欢呼声已经把我从回忆拉回了现实。场地上空,德拉科的身影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朝着草坪俯冲而下;秋张离草坪虽然更近,但是几乎是一瞬间,她的扫帚就被火弩:箭远远抛在了身后。 德拉科笔直的朝着草地坠去,然后在离地不过几英尺的地方猛然刹住了速度,从一道残影瞬间定格成静止。他高高举起手,手里一道金光一闪而过。 人群开始狂乱的欢呼尖叫。 我大力鼓起掌来,旁边卢修斯也矜持的拍了拍手,脸上是控制不住的喜悦。 “恭喜!恭喜啊!”迪戈里先生的道喜声淹没在学生的疯狂欢呼里,广播不停喊着“斯莱特林赢了!两百比二十!两百比二十!我恨有钱人,我恨火弩:箭——”,然后又被麦格教授的尖叫打断,“李!说你该说的!” 一片欢呼声里,卢修斯站起来,朝我矜持点头,“我该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入场口的阴影里,几乎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每次看到他的背影,我总会想起心头最深的那抹白月光。我的……阿布拉克萨斯。 . . 当天晚上格兰芬多休息室里的气氛简直极端到了极点,一部分人在为斯莱特林赢了比赛而愤愤不平,一部分人则在为了波特的火弩:箭重新回到手里而欢呼雀跃——虽然本学年的魁地奇没有格兰芬多再出场的机会了。 赫敏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坐在我们旁边听着罗丝头头是道分析魁地奇比赛。 “拉文克劳赢了我们一百分,晋级;”罗丝扳着指头算,“然后斯莱特林又赢了拉文克劳一百八十分,晋级;等斯莱特林对上赫奇帕奇,如果他们又赢了,那这次学院杯又是他们的了——除非赫奇帕奇能打败斯莱特林,我们或许还有机会和斯莱特林在学院杯一较高下。可是谁能赢过火弩:箭呢……赫奇帕奇的找球手要是有一把火弩:箭就好了。”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围着波特的火弩箭看来看去的男生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金妮尖锐的问,“你的意思是让哈利把火弩:箭借给赫奇帕奇?” “这样我们赢学院杯的几率就——”罗丝争辩。 她们又吵成一团,赫敏撇了撇嘴,“你们在这儿吵有什么用,有谁敢当面去对哈利说让他把火弩:箭借出去吗?” 瞬间安静。金妮和罗丝瞪着对方,同时哼了一声。 . 当天晚上大家都玩得有点迟,直到级长珀西不停催我们去睡觉,韦斯莱双胞胎才恋恋不舍的放完了最后一束火树银花烟花,结束了这场聚会。 大概凌晨两点,我从冥想里睁开了眼睛。 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休息室门口的警戒阵。也许是哪个夜游的学生吧……我这么想着。 然而过了不到两分钟,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把所有人都吵醒了。爱丽丝爬起来,支棱着一头睡到翘起的呆毛惊慌失措的看着我,“怎么了怎么了?” 寝室外乱糟糟闹成一团,不断有声音加入询问的队伍。我和爱丽丝走出寝室,发现公共休息室里乱七八糟的围着一大堆人,珀西居高临下站在楼梯上,努力维持着秩序。 “怎么啦?”罗丝大声喊,“刚刚谁在尖叫?” 一个一年级小姑娘指着门洞方向,后来的人不明所以的看过去,然后惊愕的发现门洞上的画破了一个大洞,胖夫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男生公寓那边的门就被跌跌撞撞的罗恩推开了。他连滚带爬的跑下楼梯,朝我们大吼大叫,身后还跟着惊魂未定的几个男生。 “布莱克!小天狼星布莱克!拿着一把刀子!” “什么?!”几乎每个人都一脸难以置信的迷茫神色。 “就在这里!刚才的事!划破了床帷!把我弄醒了!”罗恩吼。 “你肯定不是在做梦吗,罗恩?”金妮问道。 “不信去看我的帷幕!哈利他们都能作证!我告诉你们,他刚才是在这里的!”罗恩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破破烂烂的门洞,“看!胖夫人也不见了!肯定是他闯进来了!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个杀人犯!” 第193章 公共休息室里一片死寂,半晌,珀西干巴巴的声音响起,“罗恩,你吃多了做噩梦了吧?好了,大家快回去睡觉……半夜不睡觉要扣分的……” “我发誓我看到了!”罗恩崩溃的吼。 这时候门口又传来一声尖叫,我们齐刷刷转过头,看见穿着睡衣带着兜发网的麦格教授进来了。她走进公共休息室以后就砰的一声关上身后肖像画,狂怒地环顾四周。 “你们半夜不睡觉在这里胡闹!”她气呼呼的指着身后的洞,“还把休息室的门也弄坏——真是——格兰芬多扣——” “教授!”罗恩一声惨叫,“刚刚小天狼星布莱克就在我床前面!拿着一把刀!我发誓——” 麦格教授呆呆的看着他,珀西连忙圆场,“教授,他做了个噩梦,我马上组织大家回去睡觉……” “那你解释一下胖夫人在哪里!”罗恩大吼,他和珀西互相怒目而视。 麦格教授走进了男生寝室,不一会儿惨白着脸色出来了。她挥了挥魔杖,一只银白色的猫跳出杖尖朝着门外跑去。 “叫所有人在礼堂里集合,”麦格教授说,“我已经通知了校长,我们将会严肃处理这件事……搜查城堡确定学校安全……” . 后半夜我们在礼堂里睡的觉,长桌和长椅被挪到了墙角,地上放着几百个睡袋,教授们到处走来走去维持着秩序。 我拎着一只睡袋站在墙角的时候,看到卢平教授指挥着几个惊慌失措的一年级孩子找好位置睡觉。他抬起眼睛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我的视线,神色稍稍有点惊讶。 “迪斯洛安,”卢平教授走了过来,“你可以找找你的同伴在哪里,和他们睡在一起。” 我嗯了一声。自从离开了尖叫棚屋,我们彼此之间就有一种微妙的默契,对那天晚上的事三缄其口,彼此假装是一个正常教授和普通学生。 卢平教授朝着不远处为了争抢德拉科旁边位置的一群女生走去,还不忘回头低声说了一句,“不要胡来。” 我看着他把那些心有不甘的女生赶回女生休息区,一时拿不准他的“不要胡来”是什么意思。 . 当天晚上的搜查除了把学生们折腾的满脸倦色外没有任何结果,胖夫人倒是在八楼的废弃画像里找到了,不过她哭哭啼啼不肯回来继续看门,邓布利多不得不重新选了一幅画像来代替她。 罗恩成了全学校的大红人,每时每刻都有人来一脸敬佩的央求他再讲一遍他“半夜惊醒看到布莱克”的惊悚故事,而他的故事也从一开始结结巴巴的几句话发展到了充满形容词和复合句的华丽长篇大论——不过听众们十分受用。 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想必里德尔也已经知道了,不过既然他什么消息都没给我,我就理解为他让我自由活动。 周末午后,我带着凯撒在湖边溜达的时候,正好遇到在附近巡逻的斯内普。他阴沉沉看着我,从牙缝里警告,“难道迪斯洛安小姐没有听到上次校长宣布的不许到处游荡的新规矩?还是说她已经自大到能徒手打败在外潜逃的布莱克了?” 他的后一句话倒是说对了,不过我不想用学生身份和他起冲突,所以只是抱歉的笑了笑,反身朝城堡走去。路过海格小屋的时候,凯撒突然说想自己去树林里玩玩,我就弯下腰放它下去了。 看着它消失在草丛里,我倒是没有太担心,毕竟它独自出去玩耍捕猎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它身上有我加的保护咒和定位咒,除非是黑魔法,否则一般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伤害不到它。 我坐在城堡门口的台阶上,等着凯撒回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直犯困。我正在点着头打盹,突然被一口咬住了食指,我迷迷糊糊中下意识反手捏住那个东西,在掐断它的前一刻清醒了。 【啊啊啊啊——】凯撒在我指间尖叫,【你要掐死我了!】 我看了一圈周围,确定空无一人才回头小声说,【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外面大声说话!】 【我差点死在外面!】凯撒愤愤不平,【差点!】 【怎么回事?】我连忙检查了一下它身上的防御咒,果不其然,已经失效了。 【我去林子里玩,溜达来溜达去就遇到一只老鼠,】凯撒说,【老鼠啦,我当然要去捉啦,因为老鼠很好吃啊,而且看起来比小白鼠大多了……】 【说重点!】 【好好好,】凯撒说,【我咬住它的时候它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还攻击我!要不是你的防御咒帮我挡了一下我就死了!】 【变成——什么玩意儿?】我目瞪口呆。 【一个人类啊。】凯撒抱怨,【雄性,矮胖矮胖的,耳朵尖尖的,眼睛又小又亮,简直像个老鼠——不对,他应该就是老鼠啊。】想了半天,他又加了一句,【他可真奇怪,还朝我大吼,‘这次你总不是阿尼马格斯的蛇了吧!’】 我缓缓合拢因为惊愕张大的嘴。 不得不说,彼得简直运气好得惊人,在布莱克闯进寝室找他之前就离开了寝室;但是同时,他也倒霉到了极点,居然正好被凯撒撞上。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运气啊。 不过这么一来,我给里德尔的那枚召唤银环似乎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 . 第72章 尖叫棚屋 第194章 尖叫棚屋 (——这都乱七八糟什么事儿!) . . 复活节前二年级以上的学生还要再去一次霍格莫德,学校再次变得空空荡荡。我在二楼走廊闲逛的时候,再次不幸撞到巡逻的斯内普。 “你在这儿做什么?”他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我反问。 “下次回答我的话记得加上‘先生’,迪斯洛安小姐。”斯内普冷冷回答,“格兰芬多扣一分。” 扣分我倒是不在乎,但我十分不喜欢他找我茬——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怀疑他背叛了黑魔王。 看我一脸不服气,他还想说什么,德拉科突然从拐角后跑了出来。 “教父!”他大喊,“我我我我在霍格莫德看到——” “不许在走廊里大喊大叫,以及,不许在学校里喊我教父,马尔福先生。”斯内普说,“再有下次我恐怕得罚你……” “教授!”德拉科飞快改口,“请先听我说!”这时他看到了旁边的我,朝我点头打招呼后再次回到自己的话题上,“我刚刚,刚刚在霍格莫德看到波特的头!” 什么鬼? 恐怕斯内普也没听懂,他阴森森俯视着德拉科,“波特没有签字表,他不可能出现在霍格莫德——哪怕是他的头也不可能。” “我看见了!教父——教授。”德拉科颇有一种气急败坏的神色,“他肯定是偷偷用隐身咒什么的跑出去了!” “好吧,马尔福先生。”斯内普懒洋洋的说,“我去格兰芬多塔楼看看,如果他不在那儿,那就说明他又去干什么违反校规的事了……” 他们丢下我朝楼梯口走去。德拉科一脸兴奋的跟在斯内普身后,十分急不可耐的想要去抓住波特。 德拉科这么厌恶波特的话……等哪天里德尔决定下手的时候,想必他肯定是第一个拍手叫好的吧?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回过头,是卢平教授。 “下午好,卢平教授。”我主动打招呼。 “下午好,迪斯洛安小姐。”他温和有礼的说,“我买了黄油啤酒,又正好遇到了你,所以介意一起去我办公室喝一杯吗——鉴于二年级学生还不能去霍格莫德,你一定会想试试霍格莫德三把扫帚的黄油啤酒的。” 我点头感谢。我们一起走到四楼他的办公室,在软乎乎的扶手椅上舒舒服服坐了下来。他从包里掏出两瓶黄油啤酒,递给我一瓶,自嘲的笑了笑,“或许你早就喝过了吧,毕竟你的能力——” “教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敲敲桌子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个二年级学生而已。” “哦哦,没错,是我糊涂了。”他连忙转移话题,“最近到处都是摄魂怪,怪吓人的,去霍格莫德也没什么可玩的……” 我不置可否嗯了一声,“教授,你的守护神咒很强大,没必要怕它们。” 卢平教授挥了挥魔杖,那头银白色的巨狼再次跃出杖尖,像鱼一样在空中跳跃巡游,最后化成一团银光散落一地。 “很美,强大而温和的力量。”我实事求是的评价。 “和你在一起真是奇怪的感觉,”卢平教授感叹,“我本以为除了曾经的那几个人,没有人会接受作为狼人的我——巫师们都认为狼人危险而肮脏低贱,没人愿意和他们打交道……而你居然接受了我的身份,还如此的自然。” “别把自己看的太轻贱,也别把人类看的太高。”我平静的写,“狼人和人类没什么区别——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卢平教授疑惑的看着我,但是我却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请问能指导一下我的守护神咒么?”我正襟危坐,“我从来没有成功过。”我挥了挥魔杖,一团半死不活的银色雾气喷了出来,一眨眼就散了。 “你能无声施展守护神咒已经很厉害了,”卢平教授说,看到我不满意的神色又连忙笑着接上一句,“当然,找对感觉的话一定能成功的。我之前一直在指导哈利的守护神咒,他已经做的不错了。” 我对波特的守护神咒如何并不感兴趣,我只想学会自己的守护神咒。“请教我吧。”我再次请求。 “好吧,”卢平教授说,“其实这个咒语很简单,你要去想那些快乐的事,幸福的回忆,然后自然而然的就会成功。” 我又试了一次,这次我想的是和师兄一起看月亮的场景,可惜雾气依旧不能成型。 “我觉得我的这段回忆已经很开心了,比之前回忆下午吃什么好吃的开心多了。”我皱起眉头。 “或许方向不对,”卢平教授说,“你要感受到爱和被爱……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抱歉,你的年纪说这个或许不太合适——” 对于亲情我从来不去想,所以跳过了这个条件。“爱情?”我彻底迷惑了,“是生物之间那种交:配和繁衍的冲动吗?” 卢平教授为我的修辞沉默了几秒钟,“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被粗暴的敲开了。斯内普拽着一脸惊恐的波特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把一卷空白的牛皮纸放在了卢平的桌子上。 “卢平,既然你是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那么想必能看得出来这件东西——从波特身上搜出来的违禁品——到底是什么黑魔法道具了吧。”斯内普刻薄的盯着卢平,又转着眼珠看了波特一眼,“我这也是为了波特好,毕竟我们的救世主从来都爱在充满摄魂怪和越狱犯的世界开启自己的奇幻冒险。” 第195章 卢平摸了摸那张牛皮纸,露出一个奇怪的神色,像是怀念又像是避之不及,“这只是一个恶作剧道具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嘴角撇了下来,两道深深的纹路使他看起来刻薄极了。他的目光转向了我,“好吧,也许我不该多管闲事,不过卢平,你不应该把某些天真的——无知的——愚蠢的小姑娘拉到自己的交际范围内,毕竟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吗?”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是什么意思?斯内普意有所指的难道是卢平的身份?难不成斯内普也知道他是狼人?那么是不是说邓布利多也知道? 卢平皱起了眉头,“你说得对,西弗勒斯。”他转向我,“你先回去吧,迪斯洛安小姐。” 我沉默不语走出办公室,留下一脸生无可恋的波特一个人面对惨淡的人生。 . . 不久之后的复活节假期如期而至,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收拾行李,而我打算留校,毕竟罗恩也决定留校了。德拉科来问我要不要去庄园,我模棱两可的告诉他等我在学校里做完一件事后就去,然后托他向卢修斯也这么说。 等学校空下来,我的计划正式提上日程。我整天整天在禁林和黑湖边上游荡,试图找到躲藏的彼得,可是令我惊讶的是,就算我用灵力把能力所及之地翻地毯似的翻了一遍,也没能把他找出来。 难道他跑回城堡了?还是说跑到更深的森林里了? 我不太敢在城堡里搞幺蛾子,毕竟邓布利多的震慑力让我毛骨悚然,所以我只能一遍遍翻找禁林,就连凯撒都被我放出去找人了。 傍晚,我坐在高高的树桠上,遥遥看着地平线上高高低低的暗绿树影;夕阳在树梢组成的深色平面上投下泾渭分明的一道光影,一边是橘红色浓烈的灿烂夕照,一边已经泛起了浓重的黑影。 风拂过树梢,满目光影流转变幻,绚烂和深沉被同时搅动,我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错过了这油画似的美景。 【嘿……】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东边五十英里的森林,没有找到。】 我回头看,是一条小小的碧色蛇,它正卷着树枝,黄色眼睛看着我。 除了凯撒,我还托了我能找到的所有蛇类帮我找,森林里无处不在的蛇类在洞穴里、枝叶间和石块下四处寻找了好几天,还是一无所获。 【多谢。】我伸手点了点,一颗光点从我指间飘进小蛇头顶。这是我答应的报酬——我的灵力。灵力对普通生物有延长生命的作用,一定程度上也能使它修炼成妖的几率提高,不过这就得看造化了。 小蛇点点头道别,转身钻进树叶间不见了。 我踮着脚尖站在树尖上。就这么一会儿,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大地暮色苍茫,天空夜色垂垂,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溶溶。 【快下来,】凯撒在树下喊,【饿死我了,我们快回去吃东西。】 我轻飘飘跳下地面,凯撒一溜烟爬进我袖口。我们朝着城堡赶去,走到海格小屋旁边的南瓜地的时候,凯撒突然探出了头。 【你在这儿找过了吗?】它问。 【没有,】我疲倦的揉着太阳穴,【这儿有人住的,彼得不敢——】 我的话被小屋里一声尖叫打断了。“斑斑!”赫敏在屋里叫着,“它在这儿!这儿——在那儿!牛奶壶下面!” 随即是罗恩的大喊,“抓到你了!斑斑!是我!哎哟——它咬我!” 凯撒凑在我耳边凉凉的说,【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我还能说什么呢。 叹了口气,我轻手轻脚走过去,蹲在窗边偷窥着。小屋里面除了海格,波特罗恩和赫敏都在,罗恩正费力的攥着手里不停扭动的斑斑,波特和赫敏目瞪口呆看着他。 “好了,我还是早点回去吧,”罗恩终于把斑斑塞进了口袋,死死捂住,“斑斑看起来需要静养。” 他们向海格道别,走出屋门。我连忙压低身子,看着他们出了门披上那件隐身衣,消失在空气里。 等他们的气息远去,我才慢吞吞跟了上去。一旦进入城堡,确定了彼得的位置,抓住它就轻而易举了。 然而才拐过南瓜地后那块森林小道,我就刹住了脚步。前面那三个孩子的气息近在咫尺,凌乱而惊恐。 我用了个隐身咒,凑了过去。 一片黑暗里,凑过来的不止是我——克鲁克山从另一个方向鬼鬼祟祟地向他们走过来,身子低低地伏在地面上,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怪异地发着光。我不知道它能看见他们,还是它听到了斑斑的尖叫循声而来的,总之,它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克鲁克山!”赫敏悲叹道,“别来,走开。克鲁克山!走开!” 但是那猫走得更近了。“斑斑——别!”罗恩大吼。 耗子从隐形衣的庇护下跌落出来,一落地就朝远处跑去,克鲁克山一跳就追了过去;随即隐形衣被一把掀开了,罗恩也追着他的耗子跑到黑暗之中去了。 波特和赫敏对视了一眼,同时撒腿狂奔着追了上去,隐形衣像是旗帜一样在他们身后飘扬。 【追吗?】凯撒嘶嘶的问。 【算了,】我咕哝,【现在追上也不好当着他们面抢……】 我掉头朝城堡走去,还没走出多远,那边传来赫敏一声尖叫。 第196章 我愣了愣,还是回头跟了上去。为了隐蔽起见,我化成了小小的蛇形。 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打人柳的树影里了。这棵树的枝条正在狂乱的摇动,好像有无形的狂风吹着它一样。就在树根旁边,一条黑色的影子正拖着罗恩后退到树根处的洞穴里去。罗恩挣扎着,但是他的脑袋和躯干已经看不见了。 “罗恩!坚持住——”赫敏尖叫着想跟进去,但一根大树枝死命打下来,她和波特被迫再度后退。 “我抓住斑斑了!”罗恩大吼,“我抓住它了!哎哟——” 现在地面上只能看到罗恩的两条腿了,这两条腿夹着一处树根不放,想要阻止那个影子把他进一步拖到地下去——然后一声可怕的巨响,罗恩的腿断了;一眨眼,他的脚就看不见了。 赫敏无助的哭了起来,波特四处看着,就像是期待着有谁路过帮他一把似的。 【不去?】凯撒低声问。 【不去。】我低声回答。没必要为了几个孩子暴露自己……尤其是,其中之一还是救世主波特。 突然一个小小的影子跳了出来,那是赫敏的那只猫。它在枝条之间躲躲闪闪地穿行着,一转眼就靠近了树根,然后把前爪搭在了树干的一个节疤上。突然之间,这棵树好像变成了大理石,所有树叶枝桠都静止不动了。 波特和赫敏趁机钻进了树洞。 【跟上去?】凯撒说,【你别再犹豫了,拖拖拉拉的可不像条蛇。】 我犹豫了一下。树洞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刚刚的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彼得是否还在罗恩手里?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决定静观其变,【不能一击必中的战斗蛇从来不参与。】 凯撒气呼呼的甩了甩尾巴。 在打人柳旁的灌木丛里等了不到二十分钟,一个身影从城堡那边走进了,是卢平。他看了看四周,直接熟门熟路爬进了那个树洞。 卢平怎么也来了?他是来救那三个孩子的吗?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这里出了事呢? 没等我想明白,离卢平下去过了不到十分钟,又有人过来了。是斯内普,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一转眼也消失在树洞里。 【还不追?】凯撒催我,【不断有人插队呢……】 斯内普都来了,这事儿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我下定决心,让凯撒留在原地,自己跟了上去。 爬过一段曲折黑暗的地道,又钻过破烂的木门,我居然来到一间无比熟悉的屋子。 尖叫棚屋。 . 人声隐隐约约从二楼传来,我绕过地板上的杂物,爬上了楼梯。二楼门没关严,不过我并没有进去——我能感觉到披着隐身衣的斯内普就站在门口。 看来偷听的不止我一个啊。 卢平的嗓音从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斯内普曾极力反对任命我当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师。他一直对邓布利多说我不可信任,因为小天狼星曾经对他开过玩笑,差点没送了他的命,那次玩笑和我也有关系……” 一个嘶哑的陌生男声发出嘲笑的声音,“他活该,偷偷摸摸跟着我们,监视我们一举一动,像只把触角到处乱伸的鼻涕虫……” 这又是谁?我从没听过他的声音。 “当年,西弗勒斯对我每月到哪里去特别感兴趣,”卢平接过话题,“我们同一个年级,又正好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这样的对立简直理所当然——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幼稚,但是当年如果不是他的级长马尔福护着他,他的日子可能惨得多。” 的确如此,我曾经还亲眼见过斯内普被堵在走廊里,如果不是卢修斯正好路过,他们绝对要打起来。 卢平继续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恍惚的怀念,“詹姆那时候风头正盛……他特别不喜欢詹姆,妒忌詹姆在魁地奇球场上的才能,妒忌詹姆和莉莉同院……那种感情驱使着他,让他不顾一切想要抓住我们的把柄。而这时,小天狼星正好告诉西弗勒斯——当然啦,他是故意说出去的——他把尖叫棚屋的秘密告诉了斯内普……” 赫敏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 “抱歉,格兰杰小姐,”卢平看了她一眼,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斯内普当然去了,在我变身的时候。但是詹姆也来了,他知道了小天狼星的玩笑,就追在斯内普后面,把他拉了回来。那时候他也是冒了生命危险的……但是,斯内普还是看见我了。” “怪不得斯内普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我爸爸,”哈利的嗓音响起,“因为他以为你们也参加开玩笑了!” “对。”卢平身后墙边一个冷酷的声音说。 西弗勒斯.斯内普拉掉隐形衣,朝前走了几步,他的魔杖直指卢平。 我趁机钻了进去,黑暗中黑漆漆的鳞片很好的隐藏了我,没人发现我。我朝那个沙哑嗓子的方向看去,第一眼就愣住了——满大街的通缉令上都是他的脸!西里斯布莱克! ……这都什么事儿?! 斯内普的出现吓住了众人,赫敏尖叫起来,布莱克一跳站了起来。“我在打人柳树根底下发现了它,”斯内普把隐形衣扔到一边,同时仍旧小心不让他的魔杖偏离卢平的胸膛,“很有用,波特。”斯内普稍稍有点儿喘不上气来,但他一脸压不住的胜利感。“我刚刚到你的办公室去了,为了你那毛茸茸的小烦恼而给你送药。然后——有张地图放在你的桌子上,我看见你沿着这条过道走,然后就消失了……” 第197章 “西弗勒斯,你错了,”卢平急切地说,“你没有听到全部内容……我可以解释小天狼星来这里不是要杀哈利……” “今晚又要多两个人去阿兹卡班了,”斯内普的眼睛狂热地发亮,“滚回你该去的地方,带着你亲爱的挚友——” 砰!斯内普的咒语束缚住了卢平,卢平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就躺在了地上;布莱克怒吼一声,向斯内普扑去,但是斯内普的魔杖剑一样直指布莱克的眉心。 “复仇的滋味是很甜蜜的,”斯内普压低了声音,“这十二年来我一直想抓住你……让你付出代价……你和你那个该死的小团体……” “代价?”布莱克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我已经付的够多了!” 我没法判断谁脸上露出的仇恨更深,不过斯内普的话听起来不太对劲。他在恨西里斯布莱克,是因为学生时代的玩笑,还是因为世人以为布莱克出卖了波特? 如果是后一种,那么我看不出斯内普活着走出尖叫棚屋的价值了。 再留在这里也无益,我回头游出了尖叫棚屋。 是时候叫里德尔来见他属下最后一面了。 . . 第73章 呼神护卫 呼神护卫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 . 爬出树洞,我变回了人形。反身给树洞门口加了个报警咒后,我带着凯撒躲进了附近的森林边缘。 【怎么样?】凯撒问,【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出了什么事?里面是什么?】 【没事,】我低声说着,从领口里拉出了那枚银环,双手握住发动了召唤咒,【是时候让他来参加曾经属下的葬礼了。】 两枚银环之间的关联召唤咒被启动,一阵小小的轻颤和灼热从手心传来,我感觉到遥远的地方另一枚银环正在相应着我的呼唤……然后一瞬间,距离变短了,那个人出现在了霍格沃茨反幻影移行边界处。 我又耐心等了一会儿,里德尔黑色风衣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禁林边缘。他步履优雅慢慢走近,在我开口前就语气不善的质问起来。 “你的召唤咒是怎么回事?”他恶狠狠的说着,举起他形状优美的左手,那枚银环正戴在他的小指上,“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的能力是电,对此你有意见吗?】我幸灾乐祸的反问,【我控制好力道了,死不了人。】 他伸过那只戴着银环的手在我后脑勺上就是一巴掌,不过我也没计较这个,拉着他走到一处隐蔽的高大灌木后,压低了声音。 【刚刚波特和卢平,还有彼得和斯内普都去了尖叫棚屋。我偷听到斯内普说他恨西里斯恨了十二年,我觉得这说明他还惦记着那个莉莉.波特——因为他以为是西里斯出卖了波特夫妇。】我把刚刚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下,最后加了个定论,【他恨西里斯,也恨詹姆,但是他迷恋莉莉。】 里德尔沉吟不语。 【我没当场杀了他,因为在场的人物关系似乎有点乱——卢平和布莱克想把彼得抓出来,罗恩韦斯莱在保护他的斑斑,斯内普又一心想要把布莱克和卢平送给摄魂怪的。】我打量着里德尔的脸色,【……再加上不明情况的波特和一个自作聪明隐瞒事实的格兰杰,有点难办。】 里德尔的手指一圈圈在自己的扣子上打着转,沉思着。 【当然,为了他的才华,你可以留着他,毕竟他表面上还是听你的话的;更何况哈利波特是詹姆波特的儿子,斯内普不会喜欢他的。】我妥协了一步,【但是如果不想发生曾经他通风报信的那种事,你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太多,对他留意点。】 里德尔终于开口,“为了一个泥巴种女人,他愿意放弃我能给他的荣耀、权利和地位?” 【血统我不做评价,】我回答,【至于他和莉莉,虽然我不懂这种感情,不过我知道它是很坚固的——我读过很多这种故事。】 “读过?”里德尔嗤笑了一声,“这种肤浅的理解也能称得上理解?” 【呃……大家都这么说的,】我辩解,【爱是坚固而伟大的东西,虽然我不懂,但是也不能就此否认我不理解的东西啊……】 【你不懂就不要下定义!】里德尔莫名其妙生气起来,【爱?这种低贱而肮脏的东西,表现在我那个麻瓜父亲中了迷情剂的迷恋上,还是我那个母亲恬不知耻的私奔里?】 他气的都开始用蛇语了。 我瞠目结舌,【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用说这个……】 他阴郁的看了我一眼,“反正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是不是?” 我只能乖乖承认,【好吧,我是去过小汉格顿,问了当年的目击者……再加上当年听到的蛇语,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我脸色一变,拉着他的袖子就干嚎起来,【事到如今只求大人您不要杀蛇灭口毁尸灭迹!我保证什么也不说出去!呜啊啊啊啊嗷嗷嗷——】 里德尔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杀人灭口的其实是你吧。” 【……?!?】我半声干嚎被噎回喉咙,目瞪口呆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上次喝醉了说的。现在结束这个话题。”里德尔一把拍掉我拽着他袖子的手,高高举起了魔杖,一阵比夜色还浓的黑色雾气像是漩涡一样在他头顶的云层里翻滚凝聚。没等我开口问他在做什么,骤然降到零度以下的温度说明了一切——他在聚集摄魂怪。 第198章 一只又一只的摄魂怪拖着腐烂的长袍和黑色的雾气从黑暗的森林深处飘了过来,像是旋风一样在我们四周回旋;月色一瞬间暗淡了下来,很快就被遮天蔽日的黑暗挡住了;周围的树叶都挂上了一层白霜,脚底下的土地也结了冰,我呼出的气都在我睫毛上凝成小小的冰花。 我打了个喷嚏,吸了吸快要冻住的鼻涕,抬头看了一眼里德尔。 里德尔简直比我都不像个活人,他的呼吸之间没有任何温度,就像是他早已经停止了呼吸似的。 我突然有点害怕,哆哆嗦嗦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摸了摸他的脉搏——那是平稳而有力的跳动。 他像是感受到我的不安,反手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拉近了一点,“怕就变成蛇形,”他垂着眼睫,“蛇形受的影响更小。” 【不怕,】我没有解释我不是在怕摄魂怪而是在担心他,【我只是有点冷。】 他没有再说什么。等周围的摄魂怪密度多到密密麻麻看不到缝隙后,我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你要让摄魂怪去杀了他们?】 “是啊,”他挑起一边的眉毛,“我不能直接出手,伪装成意外再好不过了。” 【包括斯内普?】我问。 里德尔冷笑了一声,“如果他心里没有对那个泥巴种的迷恋,他自然不会怕摄魂怪;心里的感情越多,越容易吸引摄魂怪……” 在另一边,树洞口的报警阵被触动了。我朝里德尔点了点头,【他们出来了。】 里德尔留在原地,我朝那边赶去。等我到的时候,他们刚刚爬出树洞。一行人沉默地走过场地,打头的是那只猫,然后是卢平和罗恩夹着彼得,后面跟着赫敏波特和布莱克,昏迷的斯内普漂浮着跟在最后。 虽然不明白刚刚他们又达成了什么协议,斯内普又是被谁打昏了,不过现在我只需要对毫无防备的卢平和布莱克用一个昏迷咒,其他的人不足为虑;然后就是等摄魂怪过来……伪装成一场意外…… 我抽出了魔杖。 突然,地面上突然出现了模糊的影子,月亮慢慢从云层里露了出来,圆满明净。 那群人突然僵住了,我也愣住了。布莱克伸出手臂,示意哈利和赫敏别再前进。在他们旁边,卢平发出可怕的咆哮声。他的脑袋和躯体都在拉长,他的肩膀拱了起来,手在蜷曲成为爪子。 糟了……今天是满月!卢平变成了狼人! 小天狼星也从哈利旁边消失了。他变形了——那熊一样巨大的黑狗向前跳去,抓住狼人的脖子把它往后拉,让它离开罗恩和彼得。 狼人和狗纠缠撕咬在一起,谁也不占上风。 我被这番景象吓得呆住了。布莱克也是个——也是个未登记的阿尼玛格斯?! 还没等我从这个冲击里回过神,彼得大笑了一声,他的身体突然变小,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眨眼就矮了下去,看不见了。草丛里一阵响动,是变形后的斑斑在疯狂逃窜—— 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变故,狼人挣脱了黑狗,朝着树林跑了过来;我连忙跳上了树,看着它从树下蹿过,身后追着巨大的黑狗。 他们去的方向,正好是那个聚集了上百只摄魂怪的湖泊。 我正想跟上去,又有人匆匆跟了上来。“你照顾好罗恩!”波特大喊着跑过我所在的树,“我去追他们!” “小心点儿,哈利!”赫敏的声音传来。 我没再犹豫,跃上半空踩着树梢,闪电一样追着他们的方向跟了上去。 远处的嗥叫声突然停止了。我追到湖边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卢平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布莱克又变成人了,他蹲在湖边,双手举在头上。“别别别,”他呻.吟道,“别……请别……” 在他上空,上百只摄魂怪像是浓的化不开的雨云,在他头顶来回盘旋。 在我脚下的树木之间,哈利也冲了出来——我的速度比他快多了,到的比他要早。 他甫一看到湖面上密密麻麻的摄魂怪,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接下来布莱克的惨叫让他回过了神。 波特大叫着举起了魔杖,“呼神护卫!呼神护卫!”他大吼着,“呼神——” 摄魂怪朝他们两个俯身而下,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一层一层包围了上去。很快,我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我绕过湖面,找到了树影里的里德尔。他正饶有趣味的看着湖那边的场景,脸上露出一个面具似的微笑。 【就这么看着?】我低声问。 里德尔突然从倚着的树干上直起身,走出了树木间的阴影。 【你……】我没来得及拉住他,他就已经走进了朦胧的月色之下,然后在湖边停住了脚步。 摄魂怪包围圈里死死挣扎的波特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朝着湖这边的里德尔喊了起来。 “不管你是谁!救救他!”波特的守护神在摄魂怪缝隙里闪过微弱的银光,转瞬即灭,“求你!求求你!用守护神咒!” 里德尔取下兜帽,似乎觉得被波特哀求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似的,歪着头看着他。 我突然想起,波特是没有见过里德尔真实的容貌的:曾经日记本的回忆里,里德尔只给他看了那段海格被开除的记忆,自己并没有出场;而后来在密室里,他也始终用黑雾遮挡着脸——所以波特是不知道这就是他的杀父杀母仇人的。 第199章 此刻,明澈的月光与暧昧的树影交界线堪堪落在他身上,把他的脸分成轮廓分明的左右两部分:一边英俊温柔如同堕落入尘世的天使,一边阴暗不清如同潜藏于黑暗的恶魔。 里德尔抬起他修长的手指,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附近一只来不及避开的摄魂怪就这么被撕扯扭曲成他手心的一团黑雾。 “你看,”里德尔轻声说,“我不怕它,所以我也用不着守护神咒——那种软弱的,充满低贱的情感的咒语……” “求你——”波特再次痛苦的呻吟,他的呼吸在眼前凝结成冰冷的白雾。 【不直接杀了他么?】我在他身后的阴影里轻声问。 里德尔没有回头,轻笑了一声。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就这么看着波特陷入黑暗,直至被摄魂怪吞吃灵魂,这比死咒更加令他满意。 这是他和他的敌人之间充满愉悦和成就感的胜利落幕。 “求求您,先生……只要您救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让我死也可以……只求您救救小天狼星布莱克……”那边波特已经陷入了混乱的半昏迷,他口齿不清的喊着守护神咒,然后一次次被低空掠过的摄魂怪围住。 “以命易命?”里德尔笑起来,“多年前我也曾听过这种请求呢;这么感人肺腑的请求我怎么忍心拒绝。看来我不得不用一次守护神咒了啊……” 波特充满希翼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满脸感激的神色。 我知道他在捉弄波特,用他完全不会的咒语作为诱饵。就像是猫捉弄爪下的猎物一样,松开爪子给它存活的希望,然后在它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再次一把按住。 真是恶劣又恶毒的恶趣味。 里德尔已经抬起了手,做了个魔咒起势;波特充满求生欲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满脸希翼和祈求——尽管接下来他将会坠入失望和绝望的深渊——里德尔根本不会用出守护神咒的…… ——下一秒,柔和的纯银色的星光笼罩了整个湖泊。一条银白色的长条状动物从里德尔的杖尖冒了出来,它像是蛇,又比蛇更加威严;它柔软带子一样的身躯在空中蜿蜒游动,一路洒下银白色的点点余辉;它带着短角的蛇状头颅高高昂起,破开黑暗的雾气,一瞬间就驱散了摄魂怪的黑暗寒冷。 最后,它像是有力而温柔的闪电,在湖泊上空扭曲成一个优雅的s状,然后化成了漫天坠落的朦胧银光——那一瞬间的美丽难以用语言阐述,漫空银色流火下,湖泊倒映着月色清辉和点点萤光,一切都像是水晶一样闪烁着华丽微光,恍若身处梦境。 而在这迷幻的场景里,那银色的明澈光芒也照亮了里德尔脸上那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比死还苍白的呆滞。 . . 第74章 愚人节的柠檬小故事 2020.4.1,愚人节。 给大家讲个小故事。 . 从前有一个喜欢柠檬的小姑娘,她自己很喜欢柠檬,所以自己出钱出力种了一颗柠檬树,每天每月每年辛苦浇水捉虫施肥修剪,收获柠檬后榨成汁免费送给路过的人喝,希望大家都感受到柠檬的快乐,能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柠檬。 许多路过的人喝了,都夸她柠檬汁做得好,冰冰凉凉酸酸甜甜,分量足,味道美,还免费送,太棒了吧!柠檬姑娘听了,特别开心,做了更多的柠檬汁送给大家喝。喝了的人帮她宣传,于是更多的人来喝柠檬汁,大家一起做快乐的柠檬精。 有的人喝了一口,觉得太酸了不适合自己口味,但是因为是免费送的,所以也不说什么,放下不喝就走了。 有的人喝了一口,说,不好喝,太难喝了,做的什么垃圾。柠檬姑娘听了有些生气,说,爱喝喝,不爱喝放下就走,免费送的又没收你钱,就你有嘴哔哔叭叭。 有的人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但是不太适合自己口味,就提出具体建议,谢谢你送的柠檬汁,很好喝很美味,不过我觉得再放点糖,或者加点冰块儿,就能更好喝。柠檬姑娘听了,觉得这个建议可行,同时考虑到不喜欢糖和冰块的路人,于是适量修改了糖和冰块比例,大家皆大欢喜。 有的人喝了一口,生气质问,为什么不是苹果汁?我要喝苹果汁!你立刻给我种苹果!柠檬姑娘说,苹果汁在隔壁,你不爱喝免费柠檬汁就去掏钱买隔壁的苹果汁,拜拜。 有的人喝了一口,就破口大骂,骂柠檬汁是难喝的垃圾,种柠檬的都是道德败坏。柠檬姑娘说你有病就去治,不爱喝就起开,好狗不挡道。其他喝柠檬汁的看不过去,也让这个骂人的走开。这个骂人者勃然大怒,骂其他喜欢喝柠檬汁的都是水军,并且还要叫管理者来掀了柠檬摊子。他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但是大家都觉得他脑子有病,懒得理他。 虽然有这样的捣乱者,让柠檬姑娘很心烦,但是想到喜欢喝柠檬汁的人们,想到大家的夸夸,柠檬姑娘还是决定继续做柠檬汁送给大家。 喜欢喝柠檬汁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和和气气,喝完免费又好喝的柠檬汁,为了继续有柠檬汁喝,就使劲儿夸柠檬汁和柠檬姑娘,被夸了的柠檬姑娘越来越开心,做柠檬汁也越来越好。 过路的人来来去去,喝柠檬汁的人也来来去去,柠檬姑娘依旧在那里,为大家送上好喝又免费的柠檬汁。 第200章 . . . 写文这么久,最近有感而发。 希望大家喜欢以骨的话,一定要表达出来。如果没有收到夸夸和支持,没有得到足够支撑起热爱的反馈,有谁会费心费力去做免费的柠檬汁送呢。 为爱发电,不能没有爱。 谢谢各位留言支持、碎碎念读后感、长评、夸夸的小天使,谢谢贴吧、微博、空间帮我安利的小可爱,是你们给了我动力,谢谢! 第75章 解释 解释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一个。) . . “迪斯洛安小姐,现在好点了吗?”天使一样的庞弗雷夫人低头看着我,手里端着一托盘的瓶瓶罐罐。 整个右胳膊包裹在绷带里,以一个半死不活的姿势瘫在医疗翼床上的我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魔法部那群人真是遭天谴的,”她用魔法把托盘悬浮在空中,开始给我调理新的魔药,“把摄魂怪放到学校不说,还把通缉犯也放进来,还一放就是两个——好吧,虽然其中一个待定……” 我适时的抽噎了一声,庞弗雷夫人连忙俯身解开了我右胳膊的绷带,把新调制好的接骨魔药倒在我的胳膊上。 没错,接骨魔药,因为我的整个右小臂的骨头都碎成了饼干渣——在某个王八蛋的黑魔法咒语下。 至于原因,时间倒回三个小时前。 . . 禁林湖泊。 银色光芒暗下去的一瞬间,敏锐的本能突然发挥了作用,我侧蹬着旁边一棵大树瞬间跃上了半空——那棵树被我的力道生生踩下去一个坑,然后又被以里德尔为中心突然爆发开的狂怒魔压生生来了个腰斩——如果我没跳起来,那我的下场和周围数十米那些断了一地的树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怎么啦?】一片狼藉里我提高声音询问着,【怎么回事儿?】 里德尔微微侧回头看着我。如果用罗丝那些麻瓜漫画里表现反派角色的手法来表述,那他现在半张脸都能用阴影表示。 【我也想知道——】他从牙缝里嘶嘶的说,【哪儿出了问题。】 我看了一眼湖对面被刚刚的魔压震昏过去的两个人,一头雾水,【除了守护神咒我看不出任何问题。】 【这就是问题!】里德尔突然陷入狂怒,他的魔杖尖因为主人的情绪而喷出一股黑色的火焰。 【没什么可生气的啊,】我挑了个平坦的地儿站稳,【一个咒语而已——】 【‘而已?’】他厉声说,【这种以低贱的情感为驱使的咒语为什么会在我身上起作用?有感情就会有弱点,有弱点的人无法站在巅峰!而我注定将要称王,我不需要弱点!】随着他的话,飓风一样的魔力在他身侧狂暴的涌动;黑云一层一层遮住了月亮,天色瞬间黑了下来,一片黑暗里只见他血色的眼睛灼灼燃烧着。 ……低贱的情感?所以这就是他一直以来不用守护神咒的原因?但是——他干嘛对我生气? 【你发什么疯?】我高高跃起,跳过脚下炸开的一丛锋利冰刃,还不忘吼回去,【守护神咒怪我?!】 里德尔神色压抑而混乱,【我当时想到的是你站在我身后——不怪你怪谁?】 【你这和被刀捅了怪刀具厂一样蠢。】我一连踩着几根树枝往后跃了七八米,从一开始的呆滞变成了愤怒,【你当时看的是波特,用的是奥利凡德的魔杖,念的是弗里维教授教你的咒语——然后你把这事儿怪我头上?!天理何在啊!再说了——用出守护神咒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说话间,我再次朝后腾空翻滚一圈,躲开从地面里突然扎出来的黑色带毒尖刺。 【你当然不能理解,】里德尔刻毒的说,【一直以来我所追求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阻碍挡在我的路上我都会清除掉它!】 我也来了气,右手一划,一道扭曲的电弧直劈向里德尔,【所以我现在是个阻碍?让我帮忙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有求于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里德尔甚至没有抬起魔杖,我那道电弧就被他身侧的黑雾吞噬了。他看起来陷入了混乱的狂怒之中,【总而言之,我必须要解决它!】 【我看不出守护神咒和解决掉我之间有什么关联。】我的语气冷了下来,噼啪作响的电流在我身侧汇聚,【你最好想清楚,是不是要在这里对我出手。】 这时的里德尔终于停顿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湖对面歪倒着的波特的布莱克,再看我的时候目光里多了一丝故作冷静的疯狂,【我只想——】 轰!!猛地炸开的黑色气浪和从空气里骤然显形的黑色冰刀布满了我的视线;我伸手合掌又朝两侧伸开,一道纯白色的电网电光火石间出现,饱含灵力的电弧组成的屏障硬生生挡下了第一波攻击,我也因此连退了几步,右臂痛的刺骨,喉咙里泛起一股血腥气。 ……这个王八蛋动真格的了。 黑雾氤氲中,一身黑衣的男人漫步走近我,每一步都带起海浪怒涛似的魔压;他的黑色风衣下摆在魔力带起的罡风里猎猎作响,被狂风吹的凌乱的黑发下,一双血红色瞳孔完全收缩成了一条细线,如同见了血的刀刃。 【……抹杀掉所有的原因。】 他轻声接上下一句。 【等等,等等,我有话说。】我咽下喉咙里半口血沫,试图拉回他的理智,【如果我不是那个原因——或者说原因之一,我不就白死了吗?】 第201章 他歪着头,半眯着眼打量着我,似乎在判断我的价值。 他刚刚的那随手一击我用了全力才堪堪挡下,此刻胸口气血翻涌,右臂也失去了知觉,仿佛筋脉骨骼都被震碎了,但是我不敢露怯,毕竟面对发疯的野兽一旦退步下场只有死。 【虽然不明白你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我们可以选一个折衷的方法,你看怎么样。】见他犹豫了,我不由得加快了语速,【我们可以先分开一段时间,你别来见我,我也不去找你,彼此冷静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几个月后你还没解决问题,到时候再说,怎么样?】 他不耐烦的问,【如果没有解决怎么办?】 【再说啊,再说。】我打了个哈哈,同时戒备状态全开,【难不成你真的忍心就这么马马虎虎把我杀了?就为了一个咒语?】 我发誓,如果他说“忍心”的话,就算拼上我的命,玉石俱焚、鱼死网破,我也要弄他个重伤才罢休。 好在里德尔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把魔杖收回了袖口里。 【冷静下来了?】我小心翼翼问,随时准备着应付他下一次攻击。 他哼了一声,垂下眼睫避开了我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他居然主动向我开口道歉了。【抱歉,】他声音十分沙哑,【我刚刚只是——】 【吓坏了?】我接上一句。 他挑起眼角阴沉的看了我一眼,我连忙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在他的红眼睛里,刚刚泛起来的暴虐血色慢慢沉淀了下去,看起来居然有点迷茫无助似的。 【你该走了,】我提醒他,【刚刚动静这么大,邓布利多一定察觉到了。】 我得快点把他送走,免得他又翻脸找我茬,或者和邓布利多正面对上。我可不想在这里被邓布利多抓个正着——尤其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里德尔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举步朝城堡反方向走去,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目光突然轻飘飘落在了我的右臂上。 【好好呆在霍格沃茨,在我解决问题之前,别让我看到你。】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是叮嘱还是威胁,虽然我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顿了顿,他伸手摘下了手上那枚银环,隔空抛给了我。 我左手接住银环,看着他脚步不停顿的朝森林深处走去。他就那么毫不在乎的把后背露给我,也不知道是对我的能力太放心,还是对自己的能力太自信。 【你这么欺负我,就不怕我转投凤凰社?】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他喊了一句。 他头都没回,语气平静,【别逼我现在就解决问题。】 ……这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兔崽子。 【好吧,好吧,】我用左手捂住右臂,疼的抽了一口冷气,【我的伤怎么解释?】 他侧回头,神色十分不耐烦,【解释不了就别留在霍格沃茨了。】 【不,】我神色严肃,【至少霍格沃茨还有邓布利多能保护我——在你解决问题之前,我绝对不踏出霍格沃茨半步。】 他冷笑了一声,【真有意思,我的蛇居然到了靠邓布利多保护的境地?】 【那就多从你自己身上找找理由,】我针锋相对,【比如看看自己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 【既然你今天带了脑子,】里德尔毫不犹豫讥讽回来,【那就用你宝贵神圣的脑子想一个解释出来吧。】 我,“………”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垂垂夜色中,我终于忍不住用左手用力竖了个中指。 . . 等我在医疗翼的床上醒来时,手臂上的黑魔法伤痕也已经被庞弗雷夫人用治愈咒压制住了,不过我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里德尔当时只用了他不到十分之一的实力。 至于为什么我能躺在医疗翼而不是魔药材料罐,还是因为我灵机一动(或者说走投无路)想出的主意——把黑锅推给不知所踪的彼得佩德鲁。 彼得逃走了,按他的性格近期绝对会藏起来,而西里斯的脱罪也代表着彼得的定罪,等他被冠上“黑魔王的走狗”之名时,凤凰社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么一来,今后他自然只能投奔黑魔王那边……吧? 所以我跑到禁林是因为彼得的夺魂咒,我受伤是因为彼得想要杀我,反正债多了不愁,彼得也不差这么一条罪名了。 我打算这么解释,至于他们信不信,我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波特看到了里德尔,也看到了他的守护神,我只希望他没有看到藏在树影里的我。 等里德尔解决他的问题,我就离开霍格沃茨;即使他没有解决,我也要在邓布利多怀疑我之前离开这里了。 . 第二天叫醒我的是一只鲁莽的猫头鹰,它把一卷扎着绸带的羊皮纸丢在我枕头旁边,又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我展开羊皮纸。是邓布利多的手信,他让我早上十点到他的办公室一趟,和其他当事人一起解决一下昨晚的“某些意外”。 看时间还早,我回寝室洗漱了一趟。复活节假期的学校里空空荡荡,十分适合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等我磨磨蹭蹭到达校长室,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我本以为他们都已经解决完就等给我宣布结果了,没想到我一进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人齐刷刷转头看着我,我顿时两腿一软。 算起来上次受到这待遇还是食死徒会议上了,不过那时候他们都一脸惊惧敬畏,哪里像现在,每个人都一脸“呵你怎么才来”的鄙视。 第202章 最左边是三个孩子,赫敏罗恩和波特一脸复杂看着我,旁边是满脸倦容的卢平和一脸暴躁的西里斯布莱克,中间坐着严肃的邓布利多,再右边,是一脸阴沉的斯内普,和满脸冷漠的卢修斯。 西里斯怎么也在?卢修斯又来干嘛? 我一句话也不敢问,找了个角落正要乖乖坐好,斯内普咄咄逼人的开口了,“迪斯洛安小姐,显然你的时间观念和我们的不太一样,需不需要再派一个教你看钟表的学生随时随地跟着你?”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看起来有点无奈,“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斯内普深深的撇着嘴角,把手揣在黑漆漆的长袍里不说话了。 “迪斯洛安小姐,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大概交流了一下,”邓布利多转向我,“现在只需要把你昨天发生的那部分事拼凑起来。” 我哆哆嗦嗦拿出魔杖,“小天狼星布莱克为什么在这里?他他他不是杀人犯吗——” 一句话还没写完,西里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谁是——” “布莱克!”邓布利多喝到,“注意言辞!” 西里斯愤愤坐回座位上,卢平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小天狼星,那是我的学生。” “哦……也难怪,”邓布利多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看来你还不知道昨天发生之事的真相,迪斯洛安小姐。” 我突然打了个激灵。如果刚刚我没有反应过来要对西里斯身份提出质疑,那么现在被质疑的就是我了。 “那么从头说起,”邓布利多指尖相对支着下巴说,“昨天西里斯布莱克遇到了逃跑的彼得佩德鲁——至于彼得佩德鲁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然后他追着彼得进入了尖叫棚屋,一起进去的还有这三位学生;随即赶来的卢平和西弗勒斯也进入了尖叫棚屋,听到了一些事情。他们在尖叫棚屋里发生了一些误会,比如说十三年前背叛波特夫妇的究竟是谁;不过幸好,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当年的背叛者和凶手不是西里斯,而是彼得佩德鲁。等他们出来,却遇到了——”邓布利多从眼镜上方打量着我,“满月。” 我往扶手椅里缩了缩,“满月怎么啦?” “这又牵扯到另一件事,我就先不多说了,不过这件事最后导致的后果比较严重。”邓布利多推了推眼镜,“彼得佩德鲁再次逃跑了,还带来了摄魂怪,摄魂怪差点儿就把波特先生和小天狼星布莱克给杀掉——但是,有人救了他们。” 我腿肚子开始抽筋了,我努力让笔迹不那么发抖,“那可真幸运……是吧……” “是的,很幸运。”邓布利多说,他像是突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似的,转向了卢修斯,“这位是马尔福先生,想必你们也认识了。他是代表魔法部来学校问责昨晚上百只摄魂怪在学校被杀的事件的。” 卢修斯傲慢的看了我一眼,“校长,我不明白摄魂怪和这个小女生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想把责任都推到其他人身上,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才能保住你和你的学生——西里斯布莱克——的清白。” 糟,卢修斯还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完全不敢在邓布利多眼前对卢修斯做什么暗示。只听邓布利多语气平静的继续说了下去,“迪斯洛安小姐昨天出现在禁林边缘,身上带着黑魔法留下的伤,她出现的地方正是那些摄魂怪最后消失的地方——听了这些,我希望你能明白,迪斯洛安小姐昨天的确在这件事里有那么一些影响。” 卢修斯飞快的瞥了我一眼,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也许他在惊讶,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伤到我…… “她的影响再大,和西里斯布莱克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卢修斯迅速带开了话题,“既然西里斯布莱克的记忆能给他十三年前那件事作证,那么这件事也就解决了。魔法部的开庭通知马上就到,西里斯布莱克可以在法庭上用记忆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卢修斯,”邓布利多提高了声音,“让我们来听听迪斯洛安小姐怎么说,好吗?” 他们都看向了我。 “我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跑到了禁林。”我一脸惊恐,“然后等我清醒过来,一个小个子男人用魔杖指着我,他说要……要清除污渍……他动手的时候,不远处有很大的动静传来,他就逃跑了。” “显而易见,”斯内普语气尖刻,“这位小姐在胡说八道。我建议用一点小小的手段,比如吐真剂或者摄神——” “西弗勒斯!”卢修斯打断了他,“她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对学生用这些是违法的。” “天哪——”西里斯拖长了调子,一头乱发甩在憔悴愤怒的脸上,“马尔福,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遵纪守法了?拿出你那些肮脏的小手段啊?” “西里斯!”卢平生气了,“她也是我的学生!” 旁边赫敏也附和了一句,“小天狼星,你不能那样对一个二年级学生!” 眼看他们自己要吵起来了,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好了,先生们,女士们,既然迪斯洛安小姐的经历我们已经了解了,那么综合起来,昨天的那件事也差不多拼凑出了一个全貌……” “可是先生,”波特插话,“那个救了我们的人……” “我想,那个人出现在那里,和迪斯洛安小姐受到彼得佩德鲁的袭击是脱不了关系的,很有可能那就是他指使的。”邓布利多说,“但是他又用守护神咒救了你们……”邓布利多的脸上这才显示出一些真正迷茫的神色,“我也不明白……” 第203章 不止你不明白,他本人也不明白啊。我暗自想。 卢修斯突然站了起来,“摄魂怪的事还是等阿兹卡班办公室负责人亲自来处理吧。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 斯内普阴沉沉的看了我们一眼,“那么想必你们也不介意我先告退了?介于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充满了狗毛的臭味——” “鼻涕精!你在骂谁?!”西里斯怒吼着跳了起来,大有爬过桌子掐死斯内普的趋势。 “谁对号入座我就在骂谁。”斯内普毫不客气,“好好享受你的自由吧,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把你带回你那个狗窝去。” “哈!”西里斯狂怒,他的眼睛在一头乱发后灼灼燃烧着,“那里可不是我该去的地方!倒是你们这些神秘人的小走狗——” “布莱克!”邓布利多看起来真的生气了,“我希望你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西里斯悻悻坐回座位上。 “那就这样吧,”邓布利多疲倦的揉了揉眉头,“卢修斯,还麻烦你多留意一下布莱克开庭的消息;西弗勒斯,昨天的事,希望你能保持沉默……” “保持沉默?!”斯内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起火来,“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后来呢?那几个人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不知收敛——后来的事,你也有一半的责任!”他一口气说完,一甩袖子走出了办公室。黑袍在他身后翻滚,看起来怒不可遏。 卢修斯什么也没说,关上门离开了。 “所以现在?”赫敏小心翼翼问。 “等明天西里斯的案子开庭后,他就能证明清白了。”邓布利多看着窗外,“至于其他事……我也在寻找答案。” 波特一脸迷茫的看着邓布利多,“校长,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看我的记忆时明明认出了他!” “是的,”邓布利多毫不避讳,“我认识他,但是……我也不认识这个他……” 众人皆一脸迷茫。我反应过来,邓布利多虽然看了波特的记忆,但是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个人是谁——想必邓布利多自己也被那个守护神咒惊讶到了吧。 他用安抚的语气对在场的几个人说,“你们先回去吧,西里斯暂时住在卢平那里,等明天威森加摩的信件。”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朝外走,邓布利多突然点到了我的名字,“迪斯洛安小姐,可以留一步吗?” 我不得不再次坐好。 “迪斯洛安小姐,希望你接下来注意安全,这次的事,并不是意外。”邓布利多看了一眼我的手臂,“鉴于你的身份,那些人可能还会对你不利……” “我不明白。”我怯生生看着他,“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邓布利多一时没有回答我。他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半晌,才慢慢开口,“……也许。” 那一瞬间,他像是突然老了很多,眼角眉梢俱是疲态。 “等明天开庭吧。”他轻声说,“至少,西里斯布莱克回来了。” 我讷讷应了一声。 . . 第76章 尸骨再现 尸骨再现 (——人们欣赏刀剑的锋利之美,可那仅限于刀刃不对着自己的时候。) . . 后来布莱克案件开庭具体情况我不得而知,不过案件结果皆大欢喜,布莱克洗刷了他的冤屈,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报纸以一连几天的全版头条报道了这件大新闻,几乎全英国的巫师都在讨论这件事。布莱克的脸频频出现在报纸和八卦杂志上——毕竟一个蒙冤十三年如今恢复清白的英俊纯血单身男巫,实在是值得大肆八卦。 复活节假期结束后返校的霍格沃茨的师生们也议论纷纷。波特一直一脸兴奋和喜悦,因为他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而德拉科则一反常态的沉默,估计是受了纳西莎的严厉叮嘱——毕竟纳西莎也是布莱克家的女儿。 卢修斯那边我也写信通知了一下,让他尽量不要在那个人面前提起我,也不要和我的事掺上什么关系,更不要让斯内普得知我的任何真实身份消息。 不久之后的魁地奇决赛,不出意料的,斯莱特林夺冠。这么一来,学院杯也被他们收入囊中。到了期末的时候总是分外的忙碌,去年的考试取消了(因为密室的事),今年将是我面对的第一场考试。不过也难不到哪儿去,至少是比面对一个喜怒无常的里德尔轻松的多。 在学校最后一天,大家都拿到了成绩,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除了需要念咒的变形课勉强及格外,其他课程我的成绩也还算勉强凑合。 看着成绩单,我突然想起里德尔说过他学生时代一直都是全优满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一想到这个王八蛋正在不知道哪儿怒气冲冲的生闷气,我又觉得,心理平衡多了。 . 假期第一天,我回到了福利院。之所以我没有去蓝楼和马尔福庄园,理由显而易见,我得躲着他。 凯瑟琳夫人仍然是那么慈祥,孩子们却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一批了。我在福利院呆了一个多月后,收到了卢修斯的信。信里说,最近国际巫师界要举办一场魁地奇国际赛,各路明星队伍都要来参加,最后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当然欣然接受。对于来自马尔福的魁地奇邀请,我从来都没什么抵抗力。 第204章 . . 这里是国际魁地奇比赛的观赛者露营区,此刻正充满了各国奇奇怪怪的巫师和口音。 我费力地从两排乱七八糟挤在一起的帐篷间穿过,一路上还要注意不要撞到乱跑的孩子。 这里的大多数帐篷看上去没什么特殊,显然,它们的主人费了心思,尽可能把它们弄得和麻瓜的帐篷一样。而在营地中央,有一个帐篷特别显眼。它十分铺张地用了大量的银绿色纹绸和镂空绣锦,占据了很大一块空地,看起来简直像个小小的宫殿。帐篷入口处的小草坪上拴着几只白孔雀,矮篱笆里还放着一套纯白色下午茶座椅,支着一把精美华丽的阳伞。 我穿过草坪直接推门而入。 “你来的这么快!”华丽客厅里正在穿外套的卢修斯抬起头和我四目相对,“我怕你找不到地方,还正准备去场地入口接你……” 我看了一圈帐篷里空间魔法拓展出来的庞大空间,随手一写,“直接找最大的那个肯定不会错。” “有道理。”卢修斯脱下穿了一半的外套,“要喝点什么吗?菲比!”随着他的话音,一只家养小精灵啪的出现在我面前,朝我们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纳西莎德拉科呢?”我把外套放在沙发上,要了一杯冰水,舒舒服服坐了下来。 卢修斯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德拉科找他同学去了,就在隔壁;西茜去找布莱克——我是说,西里斯了。” 我吃了一惊,“怎么,你们和西里斯关系不错?” “西茜对他挺好的,”卢修斯不太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不过他对我不太友好,原因你也知道的。” 我毫无形象瘫在沙发上,“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已经和你们这些黑暗邪恶势力划清界限了。” 卢修斯哈哈大笑,“你一脸乖巧坐在校长室的样子,还挺有说服力的。” 我们就这么闲聊了一会儿,纳西莎回来了,我们腻腻歪歪的拥抱问好后,纳西莎打算再出门一趟去找德拉科,我拉住了她,“没事,让他玩自己的去吧。” “好吧。他应该就在隔壁帐篷,不是扎比尼家就是帕金森家,或者格林格拉斯家?”纳西莎说。 卢修斯皱起眉头,“他和帕金森家那个女孩儿走的太近了,我总有点不安。”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帕金森家曾经有长辈为黑暗君主而死,他们也是彻底的黑巫师家族,名声并不好。 “随他去吧,”我挥挥手,“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黑魔王失败,帕金森家也将坠入深渊,可是若是黑魔王能君临天下,他的臣子也将共享荣光。 卢修斯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 . 下午卢修斯有事出去了,而德拉科也终于回来了,看到我他并不吃惊,而是亲切的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棘霓。” 我高高兴兴回礼,“真开心,真期待今天晚上的比赛。” 他突然就来了兴趣,拉着我兴高采烈讲起了保加利亚队和爱尔兰队的优劣势——我就知道,想和德拉科打好关系,魁地奇是必须的。 我们正在研究两队资料,门铃被按响了。没有进入许可的巫师是无法进入施了限制咒的帐篷的,这也是当时我确信这就是马尔福家帐篷的原因之一。 小精灵恭恭敬敬迎进来的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是西里斯吗? 微卷的凌乱黑发,瘦削忧郁的英俊脸颊,还有那种浪荡却高傲的气势——天哪,他和几个月前那个逃犯一点儿也不一样了。这也难怪,他重新继承了布莱克家族尘封的家产,现在可以称得上是巫师界第一黄金单身汉。 “西里斯,”纳西莎高高兴兴招呼他,“还喜欢那些布丁吗?我觉得你会喜欢樱桃味儿的。” “谢谢,纳西莎。”西里斯对纳西莎十分客气礼貌,“我是来还托盘的。” “叫克利切送来不就好了,”纳西莎接过西里斯手里的托盘,递给菲比,“留下来一起用晚餐吧。” 西里斯注意到了沙发上的我,“噫?这个小丫头不是——不是那个——” “棘霓.迪斯洛安,”纳西莎给我们倒上热热的果茶,“你应该见过的,格兰芬多的二年级女孩,啊,今年就三年级了。” “是你!”西里斯跳起来,“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个格兰芬多吗?” “她是我朋友,”客厅另一边德拉科一脸冷漠,“有问题吗?” 西里斯像是看一头突然会讲话的独角兽一样看着德拉科。 “波特又给你说我坏话了?”德拉科瞬间反应过来,十分愤怒,“他说什么了?我的爱好是掏出低年级格兰芬多学生的肠子还是把麻种格兰芬多学生淹死在黑湖里?啊?我亲爱的舅舅?” “……”西里斯一脸呆滞。 “得啦,”纳西莎好笑,“一听就是开玩笑的嘛,小孩子打打闹闹的。” 德拉科大声哼了一声,噔噔噔跑上了二楼,重重地甩上了门。 “别理他,”我端过茶杯喝了一口,“一提到波特他就炸,他们天生八字不合。对了,卢平教授怎么样了?” 卢平教授上学期期末就辞职了,虽然他的身份没有暴露,不过他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现在他正在另一个郡,帮布莱克家族打理那里的草药工厂,也算是一份工作。 第205章 “挺好的,”听到卢平教授的名字西里斯眉眼之间温和了许多,“本来我想请他来看比赛,但是他生病了来不了。” “真遗憾,”纳西莎说,“难得德拉科说哪个教授的课有趣呢。” 如果德拉科听到这句,少不了又要炸一次。 . . 卢修斯一直到晚餐结束才回来,这时候我们都开始收拾准备出发去比赛场地了。 “真是忙的一塌糊涂,”他匆匆换上更正式的披风,“魔法部那些老头子们简直是……对了,西里斯呢?没来吗?” “早就走了,”纳西莎说,“和哈利波特他们在一起。” 卢修斯虽然看起来有点疲累,不过一出帐篷,就又变成了那个优雅得体微笑的上流权贵。我们一路走向比赛场地,路上遇到那些看起来很有身份的巫师们都上来和卢修斯攀谈。 等我们走到比赛场,这里已经坐了乌泱泱一大片人。 “这儿能坐十万人呢,”德拉科一脸骄傲,“大部分支持克鲁姆——我是说,保加利亚队。” 我们一直往上走,走到视野最开阔的贵宾座才停了下来。卢修斯已经和那些权贵交谈起来了,德拉科满脸无聊的左顾右盼。突然,他一脸兴奋的朝后看去,还不停的拍我的胳膊示意我也回头看,“快看,那是波特和韦斯莱家的一群土拨鼠!” 我皱着眉头,“小点声。” “奇怪了,”德拉科自言自语,“波特是有他的教父掏钱,韦斯莱一家是卖了房子才买的贵宾座?” “也许是西里斯一起掏了呢,谁知道呢。”我兴致缺缺,“你带什么能吃的了吗?我有点怀念桌子上没吃完的那盘蓝莓夹心饼干。” “你太低俗了,就知道吃。”德拉科一脸鄙视,“这可是国际魁地奇比赛!” “我更喜欢你的魁地奇比赛。”我直言不讳。 德拉科哼了一声转过头看着赛场,耳朵尖有点红。 比赛开始后,他简直像个小疯子,保加利亚队得分的时候,他就会跳起来挥舞着望远镜和帽子欢呼大喊;不过他的举动一点儿也不显眼,因为全场的人几乎都在疯狂呐喊助威——这么看来,一脸冷漠的我才是个疯子。 没有飞来飞去的马尔福的魁地奇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我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观察周围的环境上:左边的外国男巫穿着一件奇形怪状的红裙子,用听不懂的语言大吼大叫着,全然不顾裙子下露出了一条腿毛旺盛的腿;右边福吉部长喘着气挥舞着手臂,胖乎乎的肚子几乎要把外套扣子崩出去;后边西里斯和韦斯莱一家也很兴奋,而且多了两个我从没见过的男孩儿,看年纪外貌估计是罗恩的哥哥;再往后,那个瘦瘦的男巫正和旁边的人为了刚才的魁地奇动作吵的不可开交,他们后面,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我揉了揉眼睛。 那是谁? 我没有看错吧?彼得佩德鲁? “我出去一趟。”我拍了拍旁边的卢修斯的手臂。他从比赛里回过神,关切的看着我,“出了什么事?” “透透气。”我面不改色。 追着那个时隐时现的身影,我一路跑出了比赛场地。一出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场地,周围的空气瞬间黑了下来。 前面树林里,那个人影再次闪过。 我踩着石子小路狂奔着追他而去,渐渐离比赛场地越来越远,跑了二十多分钟身后的灯光已经完全看不到了,一片漆黑里,我慢慢停下了脚步。 惨白色的月亮孤零零挂在天空,虽然正是满月,却丝毫没有一丝光亮,反而更加朦胧昏暗;冷冷的夜风呜呜吹着,不远处树叶簌簌抖动,颇有一种鬼故事的气氛——可惜我不怕鬼,毕竟我也算是能止小儿夜啼的神鬼妖怪传说中的一员。 我右手轻轻一转,骨扇无声滑落入手心,锐利边缘闪过一道细小电弧。我戒备全开观察四周,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我的左手边突然一响,像是有人踩中了落叶。 一道雷霆骤然而落,那棵发出声音的树应声而斩,断茬被雷电劈得焦黑;几乎是同时,一道细光借着雷霆轰鸣声的掩盖,瞬间刺穿了我的左肩!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那股力道一带,踉跄一步跪在地上;那刺中我的东西力道之大,直接射穿了我的肩膀血肉,再次没入黑暗之中。 火辣辣的灼烧感从伤口传来,血不停的喷涌出来,瞬间渗透了半边衣服,又沿着手指滴滴答答流在地上。 我用上大量灵力,都压制不住伤势,反而更加痛的令人发狂。 ……那凶器里带了凤凰的血——那对蛇族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骨扇啪嗒掉在地上,又化成光点回到丹田之中,我用右手捂住左肩,只感觉一阵阵灵力涣散的眩晕,手指动了几次,却再也聚集不起电弧。 大意了……被暗算了。 抽出魔杖,我默念一句幻影移行,却感觉到巨大的反幻影阵阻止了我的行动。 真,是,斩!草!除!根! 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倾尽全力。大范围的切割咒和绞骨咒虽然耗费魔力,却也把周围数十米的一切地表事物切割的七零八落,藏身于暗处的暗杀者也终于不得不显出了身形。 看着面前两个黑袍人,我冷冷笑了起来,笔迹凌厉,“他人呢?” 第206章 他们对视一眼,并未回答,而是齐齐举起了魔杖。立刻,我朝左一滚,躲过了一道血红色的钻心咒和一道幽绿色的死咒。 一上来就下死手,够狠! 我也不再犹豫,一连几个黑魔法咒语出手,两方瞬间交上了手。如果放在平时,我或许能有八成胜算,但是最开始那个诡异至极的暗器威力之下,我疲态尽露,很快就躲闪不及,生生中了一个碎骨咒和两个钻心咒。 我半跪着,右手扶着地面勉强支撑着自己,血沿着手臂一路蜿蜒流向地面,像无数条艳色的蛇。 我不甘心……我不相信。 我再次抬头,努力从流进眼眶的血迹里看清对方,然而还未说话,就被一脚踹在胸口,摔在地上。 “杀?” 我听到其中一个人开口了。音色沙哑粗沉,带着古怪的尾音。 “杀,”另一个回答,“快点回去交差。” 我的心惶惶然沉了下去。 尚且完好的右手松开了魔杖,挪动着伸向脖颈,试图拉出那枚银环项链。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愿意就这么——我要亲自问他——!!! “阿瓦达——” “砰!!!” 一声巨响,一道白光砸在那个男巫背上,打断了他的死咒,他杖尖的绿光还未凝聚就暗了下去,一声不响的瘫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他的同伴见状,丝毫不打算逗留,一把拽上他,发动了门钥匙。 在他们消失的前一秒,那个黑袍人高高举起了魔杖,语气疯狂而尖锐—— “——尸骨再现!” . ……冷。 很冷。 那一瞬间的感觉。 漆黑的,冰冷的深渊;寂静,绝望的下沉,在层层叠叠的尸骨组成的河床上,他朝我露出阴沉的微笑。 他要杀我,竟是不屑于用自己的手。 我就这么安静躺在冷硬的地面上,痴痴看着天空上那团幽绿色的图案。每一笔都那么熟悉,可合在一起却又那么陌生,陌生到我几乎认不出来,这是代表着那个人的标记。 我曾无数次见过它绽放在漆黑的上空,下方是累累尸骨和残垣断壁;而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的尸体也会在它之下渐渐冰冷,停止呼吸。 【我很……失望啊,voldemort。】我口齿不清的喃喃。 因为暗器的毒,无法凝固的血从我的伤口不停的喷涌而出,我几乎想象不到我的体内居然能有这么多的血液。失血的冷意渐渐充满了我的四肢,我忍不住打起哆嗦来——但是在濒死状态下,那种抽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些情绪也不过是几秒钟,在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我终于看到救了我的到底是谁。 一身黑衣的斯内普跑到我身边,先是念了几个治愈咒,又手速飞快的取出几瓶魔药倒在我的伤口上。 真是……造化弄人。 远处传来尖叫和呼喊,看来是黑魔标记引来了比赛结束后散场的众人。 不过那都无关紧要了。 我目光转回天空。 那炫目诡异的绿色星座已经渐渐暗淡了下去……不对,暗淡下去的,似乎是……我的视线。 无力的手指终于垂落在地上,一枚沾着血的银环咕噜噜滚落在地,沾满了尘土,像是一只肮脏的空洞瞳孔。 . . 第77章 路 路 (——冷血动物互相取暖,不觉得很可笑吗?) . . “……阿布。”我迷迷糊糊嘟囔着,伸手抓住了眼前垂下来的那缕浅金色发丝。 “她醒了。”我听到耳边一个温润的男声低声说,“那就还需要喝一次药。” 朦胧中,浅金色的头发后退了。我十分不愿意它离开我的视线,于是手上用力了一点儿,想把那缕柔软的发丝紧紧握住。 “看起来她对你的头发意见很大?”远处有人语气尖刻,拖长的尾音在我糊成一团的大脑里激起轰轰的回音。 “她只是还没清醒,”依旧是温和优雅的语调,“喝完药让她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先走吧,西弗。” 冰凉的玻璃瓶口凑在了我的嘴边,我被笼罩在身侧的熟悉清雅香料气息熏的十分舒服,乖乖张嘴喝下了苦涩的药汁。 “好了,再睡一会儿吧。”瓶口离开了我的嘴唇,换成了柔软的手帕,轻轻拭去我嘴角的药汁。 我几乎是立刻就重新陷入了安宁的沉睡。 . . 眼前氤氲白雾散去,微风吹皱一池春水,湖畔的白衣男子侧过脸,长发如雪,眉眼如画。 不过他一开口,那股飘飘欲仙出尘脱俗的气质立刻荡然无存——“啧,你看看你,又跑去哪个泥塘打滚了?你要记得是蛇,不是泥鳅。” “太过分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师兄你化形肯定失败了,不然为什么人形还带着毒牙。” “小崽子长能耐了是吧?!修不满七周天不许上岸!”师兄伸手一把揪住我的领子,提起来甩手就丢进了湖里。 我被灌了一口湖水,咕嘟嘟吐出一串泡泡,头顶着一团水草浮上来,呲牙咧嘴冲着岸上师兄喊,“我不修!反正雷电属性再怎么也修不成龙!我不修了!”话到最后,还带了哭腔。 师兄神色一滞。 “又是谁给你胡说了?”他垂眉敛目,却带出一股冷意,“刚刚也是和别人打架了?是谁欺负你了?” 第207章 我赌气潜入了水中,只吐了几个泡泡回应他。 “小霓,”他语气平静,“我问你,你觉得我的能力,足够修龙么。” 隔着水,他的声音朦朦胧胧,像是在梦里似的。我想起那些只言片语的传说,说阁主曾经轻而易举修成蛟形,又进而修成了龙,可惜不久之后出了差错,内丹碎裂,堕回了蛟形。 这件事也是族内秘辛,所有人避而不谈,怕触及阁主逆鳞——毕竟就算是堕回蛟形,阁主的能力和脾气也让其他蛇妖退避三舍。 “足够。”我讷讷,“师兄不是曾经……” “看来你也知道了那些事。”师兄没有生气,只是习惯性摸着袖中的骨笛,这是他沉思时的下意识动作。“我们都不是水属性,既然我都可以,那么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修不成龙呢?” 我手脚并用爬上了岸,瘫在湖边的白玉砖上,“师兄那么厉害,就像是天上的日月,我的那点萤火之光,怎么敢……而且,我也不懂怎么才能修成……” “等你历练一番回来就懂了,”师兄也坐了下来,“进入红尘,看到那些繁华烟火,看过那些生离死别,最后什么都被时间的火烧成了灰烬,落在肩膀上,风一吹就散了。等那时候,你会明白这个世界上,不论过客几何,自己的路上从来就只有自己孤身一人。等你明白这个,你就能修成仙了。” “那修仙还有什么意思呢?”我似懂非懂,“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 “你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师兄摊开手心,掌心纹路浅而长,“不要怕失去,因为那本来就……不是你的。” 我也摊开手心,看着自己的掌纹。浅,仿佛盛不住任何回忆,可是又那么短,就像是所有故事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 “你有你的路,别人不能教你怎么走,也不能陪你走;遇到那挡路的,你就等,等时间过去,妖最充足的就是时间,最不怕的就是等;在你达到仙境天劫之前……”师兄嘴角勾起,竟是一个平静无澜的微笑,“一切都不应该留恋。” . . 再次醒来时,眼前是暗绿色的床幔,一丝光也不透。我扶着床慢慢坐起来,有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虚脱感。 身上的血污已经打理干净了,透出沐浴后的清爽气息。伸手解开浅白色睡袍(原来的衣服浸透了血,这也不知道谁给我换的),我看了一眼左肩,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个硬币大小的浅白色伤疤,肩膀前一个,肩膀后一个,位置正好相对,正是射穿了我肩膀的暗器留下的。 到底还是……活下来了啊。 伸手掀开床幔,这一个动作我颤颤巍巍做了好几秒才成功,平时轻飘飘的床幔此刻沉重的像是灌了铅,几乎要从我僵硬的手指里滑落。 床幔外的房间十分奢华,我只看了一眼就大概猜出来了我的所在地,八成是马尔福庄园的哪间客房。 床边铺着纯白色的柔软毛毯,放着一双粉红色的毛绒小兔子拖鞋(……纳西莎来过了?),我试着把脚伸进去,大小刚刚好。 扶着床边站起来,腿还有点发软。不远处的小圆桌上放着我的魔杖,底下压着一沓报纸,我走过去翻阅起来。 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头条标题用加粗写的十分显眼,《魁地奇世界杯赛上的恐怖杀戮!》,还配有黑魔标记悬在树梢上的闪光黑白照片。 “杀戮?”我自言自语,“听起来就像是死了几百人似的。” 说完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该不会真的死了那么多人吧?我连忙继续往下读。魁地奇的狂欢和迷途的无知少女,误入危险的霍格沃茨学生和挺身而出的霍格沃茨教授,血淋淋的重伤濒死事件和马尔福家族的热心慈善,未知的凶手和黑暗中的危机……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把报纸扔回桌子上,伸手去拿魔杖。 “你……还好吗?” 一个略带犹豫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瞬间一个激灵,没有回头蹬地跃起,凌空一个翻身一脚踹在桌子上;桌子被我朝后踹出去,带着风声砸向那个声音来源。 对方用漂浮咒稳稳接住了桌子,轻轻的放在一旁。 是里德尔。他穿着一件浅灰色长风衣,看起来和大街上那些休闲的麻瓜年轻人没什么区别,不过他的眼睛通红——我竟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旁边的烛火还是他血红的瞳孔染红了他的眼尾。 【是你。】我低声说。 我的魔杖稳稳的对着他,他也不躲不闪,就这么直直朝我走来;一步一步,他越来越近,直到魔杖尖锐的杖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不是我。】 他声音沙哑。 我们就这么对峙着,他再次朝前一步,杖尖刺破了他喉间的皮肤,一缕鲜血慢慢渗出来,他浑然不觉,朝我伸出了手,手指轻轻在我眼眶下一擦。 眼眶下冰凉的感觉,是我哭了吗? 【请相信我。】他的手指冰冷,擦过我的鬓发和脸颊,按住了我的后脑,一点一点的、坚定的,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冰凉。许是由于某些黑魔法的缘故,他的体温一直低于常人,但是对于冷血的蛇来说,已经足够温暖了。我感受着鼻翼间缭绕的熟稔气息,心里慢慢的平静——或者说,冷静了下来。 我回抱了他,带着认命般的平静,然后轻轻推开了他。他顺势松开了手,有点欣喜似的看着我。 第208章 我应该是笑了,因为我感觉到他的气息也随和了下来,不过下一秒,我的魔杖一挑,无声的钻心咒瞬间窜进了他的胸口。 他生生受下了刻骨的疼痛,紧咬住失去了血色的下唇,缓了几秒,才从我毫不留情的咒语里回过神来——不得不说,他的意志力很强悍,我本以为没有人类能承受住我用了全力的钻心咒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他话语间带着微微的喘息,“但是,那的确不是……我的命令。” 【我已经无所谓了。】我说。 他怔住了,似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脸上仍旧带着刚刚遗留的欣喜痕迹。 我有点意兴阑珊的笑了,就好像有另一个我浮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幕闹剧,悲喜与我都没有关系了,【我们到此为止吧,两清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里德尔语气冷了下来。 【字面意思。】我语气平静无澜,【这五十年,我一共只真心实意哭过六次,一次为阿布,一次为卢修斯,三次为你,一次为一条大黄狗;我在德国死过一次,究其原因,是你;就在前不久,我又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圈,只因为挡了你的路……】 “那不是我!”里德尔打断了我的话,神色有些焦急。 【我还没说到‘不是你’的那部分,】我冷冷回应,【我说的是禁林那部分——这么说来,你欠我的简直数不过来了。】 “欠你的?”里德尔语气突然尖锐起来,“我给你一切,我教你所有魔法,是我把你带进了这个世界!现在你说我欠你的?” 【那么我还你的也已经够多了!】我提高了声音,【再这么下去,我有几条命都不够你折腾!】 “你这是要离开我?”里德尔压低了声音,怒意几乎要实体化了。 【不,】我回答,见他神色稍缓,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只是想清楚了而已。你的王座之侧不需要感情,而我的路也不需要同伴。我们本来都是冷血动物,却非要凑在一起取暖……不觉得可笑么?】 “你——”里德尔一句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响起,他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门开了,卢修斯走了进来。 “大人,”他向里德尔微微鞠躬,递上一份文件,“那天在场的三十六名食死徒的名单和家族关系已经整理出来了。” 里德尔几乎是用夺的接过了那份名单,匆匆浏览了一番后递给了我。“你看,”他语气里隐约带了一份急切,“那天所有在场的人里,我没有和任何一个……” “卢修斯你先出去吧,”我转向等在一边的卢修斯,笔迹平稳,“我还有事需要单独说。” 里德尔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卢修斯,“那天我并没有任何对于棘霓的暗杀命令,你可以作证,是吗?” 卢修斯刚想说话,我抬起手制止了他,“不用这些证明,没关系了。你先出去吧,卢修斯。” 卢修斯看了一眼里德尔。里德尔的肩膀向下垮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眼神却依旧波澜不惊,点头示意卢修斯可以出去了。 等房间里再次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没必要让卢修斯来说什么的——你看,这五十年,我哪件事,没有信你?】 里德尔抿了抿嘴角,脸色似乎不那么苍白了。他伸手想要摸摸我的头顶,手腕却被我轻轻捉住了。 【那天晚上杀我的人到底是谁,我不想知道了。】我慢慢摩挲着他的手腕,那里有脉搏在苍白如玉的肌肤下有力的跳动,【但是既然不是你所为,那么他们的目标不止是我,还有嫁祸于你,暴露你的所在……你要留意。】 “你会留下来帮我的,是不是?”里德尔追问,像是要迫切的确定什么。 【我信你,】我极缓、极轻的把侧脸贴在了他的手心,闭上了眼,【但是……我很累了。】 脸侧的手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要握紧,最后却仍旧无力的舒展了。 【昨天晚上我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醒来后想了很多,有关你的,有关我的。】我用恍惚的语气轻声说,【你要成王,我要修仙。你说我是你王座的阻碍;可现在想来,你又何尝不是我人世的留恋……】 我不敢睁开眼看他的神色,干脆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说了下去,【你的路不需要感情与障碍,我的路也只能我自己走,所以,不如就此……别过吧。】 脸侧的手向下滑去,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逐渐加大。我没有睁开眼睛,继续说了下去,【我会永远记得,是你带我看这个世界,我也愿意用一切回报你,可是当我们成了彼此的桎梏,还不如放手,让一切停在还没有恶化的程度。】 里德尔猛地一推,我朝后退了几步,扶着墙站稳了。抬眼看向他,他亦是目不转睛看着我。 “恶化……”他重复了一遍我最后那个词语,慢慢的,一字一字的念出来,像是要在里面咀嚼出我真正的意图。 “我们之间,已经开始恶化了吗?——或者说,这是恶化吗?”他脸色苍白,我也说不好这是他情绪所致还是他一直都是这么冰凉毫无活人气。 【是的。】我轻声回答,【我是你的累赘,我阻挡了你的步伐——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愿意主动把自己从你的路上挪开,你不是该高兴吗?】 第209章 “我以为……你离不开我。”里德尔语气混乱,“我以为不论如何你都会陪着我!” 【我想你大概是忘了,】我点了点头,【我是你乖乖的小宠物纳吉尼,但是我也是孤高桀骜的蛇妖棘霓;你是我在人类里最像同类的那一个,可是再怎么‘像’,也变不成‘是’。】 等了一会儿,他依旧沉默不语。他的眼睛烧的通红,神色却晦暗不清,看不出是狂怒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我转身朝门口走去,手搭上门把手,顿了顿,还是开口了,【那么,好聚好散,就此别过。从今以后,愿您加冕成王,君临天下。】 我拉开了门。身后,他语气凌厉,“你敢走出去试试!” 【我留在这里等来的只能是下一次不知道来自于谁的暗杀。】我回头,眼神清澈平静,【而你还不得不要面对我所带来的困扰。何必呢。】语毕,我朝外迈出了一步。直到我真真切切踏在门外深红色的木质地板上,里德尔都没有做出任何阻止。 然而当我反手合上门的那一秒,屋子里的人突然开口了,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杀意,“你就不怕你走之后我迁怒于马尔福!” 【……里德尔,】我念出这个名字,每个字母都极轻极软的咬在舌尖,然后慢慢发出去,像是把最后一点儿留恋也念了出去,【别把我们之间最后的情分也毁了。】 我合上了门。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斩断了我和他之间最后的联系。 . . 第78章 哈利和波特 哈利和波特 (——别给谁轻易打上标签。) . . 冲动是魔鬼。直到一个小时后我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此刻我正左手拎着行李箱,右手提着凯撒的箱子,脖子上挂着凯撒,背上还背着一包纳西莎紧急整理的日常用品——流落街头。 故事背景是天空的轰隆隆雷声和一团团浓重的铅灰色雨云,空气湿冷,还有脚下被暴雨前的狂风吹得乱滚的易拉罐和破报纸们。 【你不应该净身出户的,你应该问那个蛇佬腔臭男人要一大笔分手费再说。】凯撒语气平静的开口。 我抬脚踩住地上飘过去的半张克鲁姆的脸,打心眼儿里由衷认同了凯撒的看法。 . 一个小时前,我雄赳赳气昂昂的甩了里德尔一脸高贵冷艳后,打算在马尔福庄园暂住下来,卢修斯就告诉了我一个晴天霹雳。 “你要住下来?那正好!”沉浸在世界和平幻象里的卢修斯高兴的说,“那位大人也要在庄园暂住。昨天我从埃及黑市收购的慕尼黑竖脊龙成体到了,我还得请求那位大人帮我驯龙,毕竟这事儿我不敢大张旗鼓的请人来做,也只有那位大人才有能力压制住一头龙……” “哈???”我目瞪口呆,“你闲的买龙干嘛?他也要在这儿呆着?多久?” “龙是很珍贵的魔药材料,黑市上千金难求。”卢修斯估算了一下,“半个月?毕竟龙挺难驯化的……” “那么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事实,”我正色,“我得搬出去了。不能留在这儿,不能回蓝楼,不能出现在任何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因为我得躲着他。” 卢修斯皱起眉头,“可是我并不觉得那天晚上是他……” “不是因为这个。”我用脚尖蹭了蹭地毯,有点难过,“总之,以后别在他面前提起我——对了,也别提起纳吉尼。” 我在空间袋一整乱摸,掏出一个小水晶瓶塞进卢修斯手里,“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身无长物,送你一瓶纳吉尼的毒液,无色无味,用任何方式都检查不出来,杀人灭口居家旅行必备,一滴死一人,一瓶死全家……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这……” 后面没写出来的话,是“是我唯一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卢修斯被我气笑了,他看看手里的水晶瓶,又看看我,“你这架势,非走不可?” 我点点头,“不走要死。” 卢修斯也回想起了刚刚我和里德尔之间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氛,因此他没有多劝,只是安慰我,“那你先去那个麻瓜福利院住一阵子,等那位走了再回来;或者去马尔福的其他庄园里暂住一段时间?。” “不,”我快要被我茁壮成长的悲哀淹没了,“我可能不回来了……我要去亡命天涯……隐姓埋名……” 卢修斯脸色蓦然严肃,他盯着手里的水晶瓶,半晌,才择字择句开口,“你让我不要提起你,也不要提起纳吉尼,你又送了我一瓶它的毒液——所以说,你和他闹翻的原因是……梅林啊,你偷偷把他的纳吉尼宰了?” 我,“……………” . . 时间回到现在。我把箱子放在地上,空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乱发,顺便动动脚甩掉鞋子上沾着的半张破报纸。 抬起头怔怔看着天,我第一次觉得自由也是一件挺孤独的事儿。 下一刻,倾盆大雨正面糊在了我脸上。 【噫噫噫——】凯撒的脑袋被豆大的雨点砸的直晃,一边往我领口钻一边愤怒骂我,【你能不能先找个躲雨的地儿!别在这儿悲春伤秋了!】 我看了一圈周围的麻瓜城郊。破败,死寂,毫无人气,建到一半的烂尾楼房骨架像是大雨中苟延残喘的钢铁巨兽。 第210章 【去哪儿都可能被他抓出来打,】我嘟囔,【干脆我去邓布利多家住一个月?】 【好主意,】凯撒由衷赞美,【等一个月后开学,邓布利多就能给孩子们添一份免费魔药材料了。】 我,“……” 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也知道这不靠谱。想了半天,我提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方法,【要不我就找个深山老林听天由命……】 我蓦然住口,转身眯起眼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狂风骤雨模糊了视线,不过那种十分具有侵略性的气息,我隔着一条街都能感觉到。 一步一步,那个人走进了,在雨水里晕开的身影逐渐出现在我的视网膜上。他湿漉漉的浅灰色袍尾贴在腿上,显得有些狼狈;他右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左手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纸袋。 他逐渐走近,直到与我间隔不过五六米才停下来。 “迪斯洛安小姐?你——你怎么在这儿?!” 一脸震惊的卢平教授从伞下看着我。 . .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你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嘴里叼着一片面包的西里斯从一楼厨房里探出脑袋,含含混混的问。看清楚是我后他大叫了一声,嘴里的面包啪的掉在了地上。 “马尔福家的那个格兰芬多?!”西里斯指着我大吼,“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她无处可去,外面下大雨呢,我不能不管她。”卢平用魔杖指挥着雨伞纸袋飘进房间,然后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新拖鞋,放在我脚前。 西里斯抱怨了一句,缩回了厨房,随即传来乒里乓郎的声音,似乎是锅炸了。 “莱姆斯!”西里斯大吼,“快快快!!!鱼炸了!” “浴室书房娱乐间都在二楼,等会儿开饭,”卢平蹲下来看着我,“你不会……呃,捣乱吧?” 得到我的点头保证后他匆匆冲向了厨房。 我听着厨房里他气急败坏的嚷嚷着“不是说我来之前不要进厨房吗”、“克利切不会给你下毒的你让它做不好吗”,突然有一种从天上唰地掉回人间的不真实感。这种吵吵闹闹的烟火气,比起马尔福庄园的高雅静谧,比起蓝楼的肃穆寂静,更贴近人类油盐酱醋的真实生活——可是也离我更远了。 我四顾打量着如今的布莱克宅。 在很久以前我替里德尔送信传话的时候来过布莱克宅。那时候布莱克家主还是阿克特勒斯,作为一代食死徒,他的忠心换来了布莱克家的辉煌;后来的西格纳斯家主继承了他叔父的忠心,可惜没有遗传他长辈的脑子,此时靠着联姻支撑的布莱克家族已经显示出颓态;再到后来,雷古勒斯客死异乡,西里斯入狱,布莱克家族彻底断了血脉。 如今的布莱克宅依旧保留有曾经奢华的痕迹,处处都是斯莱特林的银绿色华丽装饰,不过细微处的灰尘和磨损也显示出这个家族的没落。 想来也是,这里也许十多年没人进来过了,直到西里斯回来才重见天日。 我把行李放在门廊下,朝二楼走去。拐过一楼楼梯口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目光刻薄而恶毒。 我唰地回头,看向帷幔角落。那里有一个穿着脏兮兮衣服的家养小精灵,正用它大而无神的眼珠瞪着我,神色就像是看着鞋底的狗屎。 “又来一个肮脏的小东西……”这只看起来年事已高的小精灵丝毫不打算压低嗓音,语气恶毒的嘟囔着,“家族背叛者,纯血叛徒,非人类的垃圾,现在又来一个……八成是个泥巴种……下贱的麻瓜……” 我不打算管它,继续朝二楼浴室走。拐过二楼楼梯口的时候,差点和拐角后狂奔而来的一个人迎面撞上。 对面的波特稳住步子,目瞪口呆看着我,“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卢平端着一盘烤苹果派从厨房里走出来,仰头看着我们,“外面下雨,她没地方可去,我就把她带回来了——迪斯洛安小姐,你先吃饭还是先去换身衣服?湿衣服穿久了要感冒。” 我指了指浴室方向。 卢平举了举烤盘,“快去吧,我们等会儿再开饭。” 我绕过一脸呆滞的波特朝浴室走去。 等我洗完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下楼,三个人已经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我拉开下座的椅子,安安静静坐了下来。 “喂,”西里斯大大咧咧叫我,“你不是在马尔福庄园养病吗?怎么跑出来了?” 报纸上关于魁地奇比赛那天我被袭击的事已经被无所不能的记者扒了个透,他们在我贫寒的孤儿出身和马尔福华丽的身家财产上大做文章,如果不是我和卢修斯一点儿也不像,我怀疑他们还会写出类似于“卢修斯马尔福的私生女”这种设定来。 “西里斯。”卢平责备的喊了一句。 “好好好。”西里斯摆手做投降状,“不说了不说了。”他拿起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煎饼,狼吞虎咽吃起来。 我们四个安静如鸡各怀鬼胎的吃着这顿简单的晚饭,西里斯第一个放下了叉子,我吃得最慢,等到外边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我才把盘子里最后一勺豌豆舀进嘴里。 “好吧,”卢平尴尬的拍了拍手,见大家注意力都转向他,才说,“晚上迪斯洛安小姐你可以睡在二楼第三间客房……被褥都是新的……” 第211章 我擦擦嘴,站起来鞠躬道谢。 “对了,”西里斯翘着二郎腿,“如果遇到那个神经病小精灵,不要客气,踹它屁股。” “西里斯,”卢平不满,“你别老是虐待克利切……” “谁叫那个玩意儿老是嘴里不干不净的?简直和我那个弟弟还有那个老巫婆一个德行,”西里斯翻了个白眼,“骨子里的黑巫师,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我嘴角微微垂了下去。 西里斯,你知道你的弟弟曾经不顾黑魔王的威慑强闯蓝楼地牢吗?你知道你的弟弟最后也算是为你而死吗?他背叛了黑暗君主,投向一个恶毒的谎言,只因为他以为这样可以救你的命。 雷古勒斯,你和你愚蠢的天真,葬送的毫无价值。 . . 是夜,凄风苦雨电闪雷鸣,夏天的闷热一扫而空。我裹着被子,呆呆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汇成小小的溪流一缕一缕蜿蜒流下。房间里没有点灯,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外时不时闪过的蛇状闪电。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回忆过去,但是能想起来的,都是一些让我心里直发苦的记忆。也是这样大雨滂沱的天气,师兄陪我在洗灵崖边一遍遍练习捕捉和控制雷电;还是这样的雨夜,师兄带着不会腾云的我直上云霄,追逐乌云之上明澈的月光,雨云和雷电在我们脚下海面一样翻滚…… 师兄对我最大的期望,就是我能成龙。而如今,我也终于可以和那个人一刀两断,彻底放下红尘…… 不过说起里德尔,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为难马尔福……虽然当时言之凿凿,不过他喜怒无常的性格我还真有点把不准了…… 卢修斯绝对不能出事……他是阿布的儿子,而我愧对阿布…… 乱七八糟的念头和着睡意在脑子里翻滚,金属雕花床柱冰冷坚硬,冷意一层层穿过被褥睡衣透进我的脊背,仿佛内脏都冻住了。 我爬起来,穿好拖鞋,打算去大浴室泡个热水澡。 悄无声息推开门,踩着厚实的绣花地毯朝走廊另一头走去,忽略掉墙角后克利切恶毒的眼光,我轻手轻脚推开了浴室门。 扑面而来的热气白雾哈了我一脸,冰凉的肌肤泛活起来,我感觉自己像一块解冻的猪肉。等到适应了满目白雾,我走到浴池边,却发现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闭着眼睛睡的正香的波特仰面靠在浴池瓷砖边上,身前的泡沫已经快要消失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犹豫了一下,对热水的向往和对性别的无所谓驱使着我脱掉了睡袍,走向浴池另一边。 路过熟睡的波特时,我突然发现他的表情十分痛苦:他紧紧拧着眉头,牙关死死咬着,显示出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狰狞来。 做噩梦了? 我继续朝前走,身后却噗通一声。回头看,水面上一串泡泡飘起炸裂,是波特整个滑进了水池,更可笑的是,他还一无所知的陷在梦里。 犹豫了不到一秒,我爬进水里,打算把他捞出来——最好还能顺便拧干他脑子里的水。 浴池边缘不深,然而对于平躺着的波特也足够把他淹没(和淹死)。我哗啦哗啦走到波特旁边,发现他虽然出现了下意识和生理性的挣扎,却还是陷在梦魇里无法清醒。 我伸手入水,打算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然而下一秒——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重重朝下一拽! 他的速度如此之快,动作如此匪夷所思,毫不设防的我被他一拉,脚下一滑,猝不及防一头栽在他的身上。虽然隔着水的缓冲,他被我的体重一压,还是发出一声闷哼。就在我以为他要清醒的时候,他突然松开了我的手,转而掐住了我的脖子,指甲都深深陷进我的肌肤里。 ——这能忍?! 我用空出的手把他提出水面,抬手就是一巴掌。虽说抱着把他打醒的目的,其中也的确是掺杂了不少“叫你掐我!打你丫的!”的报复心。 他眼皮剧烈抖动起来,将醒未醒的那一刻,一个名字溢出他紧咬的牙关——他的牙齿咬的那么紧,我毫不怀疑这个名字被他在嘴里咬了多重,重到有一种恨不能吞噬骨血的欲望—— 【棘霓。】 我手抖一松,彻底醒来的波特再次仰面栽进水里,呛得吐了一大串咕嘟咕嘟的泡泡。 “sxxt??!”等波特手脚并用爬出水面,看到面前只穿着内衣全身湿透的我,再次脚下一滑栽进水里。 . 五分钟后,经历了目瞪口呆、大吼大叫、语无伦次、呆若木鸡和面红耳赤的波特终于安静下来,缩成一团蹲在了离我最远的浴池角落;而他那个角落的哀怨羞愤气息几乎要实体化成一团水草,把从头红到脚的熟虾波特拖进水里淹死。 直到我挽起长发,舒舒服服坐进热气腾腾的浴池,波特才哆哆嗦嗦开口,“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没带魔杖,不好写字,因此我拢了水面一团泡沫,写了个“冷”字朝他一推。波特像只鹭鸶似的伸长脖子看过来,看了半天也没看清,不得不不情不愿的朝着我这边挪了一点。 “那你为什么泡澡不穿衣服?”这话一出口,波特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蠢,立马改口,“你是女生,我是男生,我们这样不穿衣服在一起不太好吧?!” 第212章 那你出去呗。我用眼神瞄了瞄门,表示。 “先来后到!”波特无力的抗议,“是我先来的……” 我巍然不动,伸手拍了拍水池旁的水龙头,水嘴里源源不断喷出彩色的泡沫,很快遮住了整个水面。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我做出口型。 波特只穿着大裤衩蹲在池子边,身上沾了水更冷,冻的直打哆嗦;他看起来很想站起来去门口拿衣服和魔杖,可是又畏首畏尾不敢站起来露出自己的身体。 我对于性别倒是没什么太明显的意识,不管是雄性人类幼崽还是雌性人类幼崽,在我看来都差不多,毕竟在我确定化形性别前,我度过了几百年无性别的妖形时光。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些善于变化的妖族比如狐妖,能化成男人,也能化成女人——虽然都多多少少带着一股妩媚风流气质就是了。 等了几分钟,波特还是向冷空气势力低头,噗通钻进了浴池。他手脚并用在自己身前划拉了一堆泡沫,试图把自己埋住。 ……你那二两半排骨我并没有兴趣好吗,无论是看还是吃。 一时间偌大的浴室里只剩下水龙头噗嗤噗嗤吐泡泡的动静。 “我说……”波特突然打破沉默,我睁开眼看过去,他面红耳赤朝自己前面又拢了一堆泡沫才继续开口,“刚刚我做噩梦了。” 我点点头。他不止是做了噩梦,还用蛇语喊了我的名字,可惜我只能装听不懂。 不过他居然主动解释起来,语气恍惚,“我梦到我一个人孤零零走着,感觉走了很多年,直到陷入黑暗。突然有一束光,有人伸手想要拉住我,我也朝那个人伸手——”他说到这儿,顿住了,满目迷茫。 我拍了拍水面催促他,然后呢? “然后,”波特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就拉住了你的手。” 我,“……”你还掐住了我脖子,我还甩了你一耳光,简直莫名其妙。 “我那时候不太能分得清梦和现实,”波特嘟囔,“但是感觉特别悲伤——可能还有愤怒和失望?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感觉很不好,有一种绝望的感觉,仿佛黑暗里最后的光芒也熄灭了……”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疑惑,“对了,我的脸怎么火辣辣的疼?” 我连忙摇头,一脸天真无辜。 好在波特也彻底迷惑了,他可能是以为做梦的时候自己不小心磕碰到了,也没追究下去,反而闷闷不乐趴在了池边。 “说起梦,我有时候也会梦到我的父母……”他轻声说。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说这个,不过很快他就解答了我的疑惑,“迪斯洛安,你会梦到你的父母吗?” 我抬眼看着他。 他有点尴尬,不过更多的是一种寻求认同感的急切,“你的父母,呃,也是因为……吗?我听赫敏说起过——呃我不是说她八卦,她只是关心你——” 我摇了摇头。 波特一时拿不准我是在反对赫敏还是否定他的疑问,有点尴尬的揉了揉脸,“抱歉……可能是刚刚做梦还没缓过来,我情绪有点激动。” 我摆摆手。不过波特现在十分有倾诉欲望,他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又对我说,“我从小就寄住在姨妈家,他们从来不肯跟我说关于魔法的事。直到我收到霍格沃茨的信,我才知道我是个男巫,我的父母也是巫师……你呢?” 我在浴池边上沾着水写,“我从小在福利院,不知道父母是谁。” “听起来我比你还好那么一点儿,”波特苦笑了一声,“至少我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又是怎么死的。”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说不上是因为里德尔当时的行为,还是因为波特现在的信任。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波特的绿眼睛有点黯然,“只是一直以来也不知道跟谁说,虽然也有朋友,可是感同身受这种事,到底是不可能的……” 是啊,世界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除非自己也真真切切经历过。比如痛失挚友的月夜,比如痛到刻骨的厉火…… 而波特跟我倾诉这些,是因为他觉得我是个和他一样失去双亲的孤儿,又同是格兰芬多吧。 “我真羡慕其他学生,”波特继续喃喃自语,“哪怕像是罗恩的家境——当然我没有看不起他家的意思——他的父母也那么爱他。有时候我梦到一道绿光,然后是尖叫和坍塌的声音,我从梦魇里惊醒,就会觉得,如果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爸爸很严厉,妈妈爱唠叨,成绩一般般,有几个死党,零花钱不多不少,有属于自己的家……那该多好。 “后来我有了小天狼星,我真是开心疯了,做梦都能笑醒。小天狼星送了我火弩.箭,给了我住的地方,他就像是父亲……这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可是有时候午夜从绿光里惊醒,我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一无所有的时候,心里充满自卑和愤怒——我在现实和回忆里摇摆不定,一面是甜蜜一面是复仇,这种感觉让人发疯。 “邓布利多对我说,苦难使人成长,他认为我从那些磨难里获得了信心与力量,可是——可是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什么伟大的救世主波特,我只想成为普普通通的哈利啊。” 说到最后,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把脸深深埋进了手心里,“苦难里的成长,太痛了。” 第213章 我伸手拉着浴池扶梯爬回瓷砖地板上,波特被我哗啦出水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立即又面红耳赤把脸埋了回去。 我披上睡袍,回身看着波特。 他比同龄人都要瘦小,身上有着长期营养不良留下的痕迹;而平时只要稍加观察,就能发现他日常用具的破旧和拮据。 他在遇到西里斯之前的十二年,过的一点也不好——贫穷,劳动,或许还有打骂。 这样的环境下,他依旧性格开朗,待人处事真诚乐观,虽然摆脱不了这个年纪的马虎和鲁莽,不过他没变成阴郁变态的反社会人格,已经很难得了。 我单膝跪地蹲下来,拍了拍手示意他看着我。他的指缝里先露出一只碧绿的瞳孔,确定我穿好了衣服才放下了手。 我慢慢的在瓷砖上写起来。 “你不需要感激伤害和苦难。让你变得更好的不是苦难,而是你自己。那些说着经历苦难是对你好的人,和那些以此为借口伤害你的人,你只能说—— “fxxk,u。” 波特目瞪口呆。 我站起来,伸手解开发髻,一头灰色的长发再次垂落,遮住了后颈上浅色的伤痕。我转身欲走,波特突然出声喊住了我。 “你那个——”他犹犹豫豫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也是当时?” 我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了个闪电形状,点了点头。那一刻,我们像是知道了对方的小秘密并且决定互相保密似的,同时笑起来。 “迪斯洛安,”波特脸上露出笑容,“我能叫你棘霓吗?——我是说,像赫敏一样?” 我点点头。 “那你叫我哈利吧,”他想挺起胸膛,然后在发现没穿衣服时做这个动作傻的要命后立刻缩回了泡沫下面,“像赫敏和罗恩那样?” 我再次点点头。和里德尔没有联系后,我和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更何况,我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对他的愧疚——虽然那一点儿愧疚里,疏离和好奇也掺杂了不少。 “那么晚安,”我出门前伸手在门口镜子上写,“别又睡着了,我可不会再来捞你了。” 没管身后哈利焦急的嚷着“等等,太远了我看不清!”“我的眼镜放哪儿了?!”,我走出了浴室。 . . 第79章 故人重逢分外眼红 故人重逢分外眼红 (——流年不利,诸事不宜,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 . 第二天我起迟了,等我下楼吃早饭(午饭)的时候,看见卢平正在把他的行李箱放在门口。 我用眼神询问他。 “我要回草药种植园那边去,”卢平主动给我解释,“我来这边是来看看哈利的,魁地奇那事之后我有点担心他。” 西里斯端着一杯咖啡倚着门廊,听到这话后翻了个白眼,“哈利那小兔崽子好得很。” 卢平语气温和,“那我就能放心的回去了。” 西里斯像是被咖啡杯咬了一口似的,甩着手走进了厨房。 “西里斯,哈利,回见!”卢平提高声音喊。 客厅里写作业的哈利跑过来依依不舍的拥抱了卢平。等卢平把哈利从自己身上撕开,他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棘霓,你是个好孩子,是吗?”卢平眼神复杂。 我点头,乖巧的帮卢平递上行李。 等卢平啪的消失在空气里,西里斯才从门廊后探出脑袋,“他走啦?” “是啊,”哈利闷闷不乐,“真不知道下次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是谁。一年级的奇洛教授温文尔雅可惜是个小偷,洛哈特那个草包更不要提了,我觉得再也没有人能像莱姆斯一样了。” 我回想了一下洛哈特傻笑的帅脸,一阵胃疼,“没错。” “据说这个职位被黑魔头诅咒了,没人能干过一年,”西里斯接上话,“莱姆斯走了也好。” “诅咒?”我好奇,脑海里出现一个蹲在墙角使劲儿扎小人,嘴里念念有词“扎死你扎死你”的黑化里德尔。 “霍格沃茨传说之一,”西里斯神神秘秘凑过来,“黑魔头任教失败,于是就诅咒坐上这个位置的人走路踩狗屎,上街被车撞,喝凉水塞牙,买多味豆全是芥末味……” 我,“………???” “西里斯!”哈利大怒,“不许你这么咒莱姆斯!” “呸呸呸,”西里斯说,“莱姆斯辞职了,我说的是下一任倒霉鬼。” 闻言,我们一起为下个学期的教授默哀三秒钟。 . 本来我是想上门感谢斯内普的——以被他救下的学生的身份,但是无论我给他写多少次感谢信,除了一开始的“不需要,带着你的脑子离我远点”之外,他没有给我任何回信。 西里斯对此大发牢骚,“很有可能鼻涕精他救了你后,一看,嚯!是个格兰芬多!死了算了!结果散场观众过来了,他只能道貌岸然继续救你。” 记恨斯内普如哈利都忍不住了,“你不能这么说!的确是斯内普救了棘霓!是应该感谢他的!” 西里斯很想反驳点什么,可是他像河豚似的鼓了几次气后,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有点小人之腹了。 “好吧,好吧,”西里斯撇着嘴说,“作为感谢,棘霓,我建议你送他一瓶洗发水,挑最贵的!” 第214章 哈利,“………” 我,“………” . . 征得西里斯同意后我把我的位置告诉了纳西莎,于是她来这儿看望我好几次,还悄悄带来了卢修斯的手信——想必里德尔是不会对部下的妻子去哪儿感兴趣的。 得知卢修斯一切都好后,我安心在布莱克宅一直呆到开学。在此期间,我发现西里斯对格兰芬多的人没有任何防备情绪,不论是现在的我,还是当年的……彼得。 不过我不会是下一个彼得就是了。 . . 霍格沃茨礼堂。 窗外暴雨下的开学宴依旧吵闹而丰盛。隔壁金妮和罗丝为了这届新生里哪个学院的男孩质量最高吵个不停,爱丽丝一直摸我的胳膊确定我伤势是否痊愈,赫敏和罗恩在追问哈利布莱克宅好不好玩,而远处的斯莱特林餐桌上,德拉科朝我露出一个“等着看好戏”的骄傲表情。 ……有什么是他知道我不知道的? 晚餐从盘子上消失后,邓布利多站了起来。 全场安静下来,等他开学演讲。一长串昏昏欲睡的禁令后(费尔奇携手洛丽丝友情赞助),他清了清嗓子,示意接下来的话十分重要。 酒足饭饱的学生们努力把昏昏欲睡的思维从床上拉回礼堂。 “我要非常遗憾地告诉大家,今年将不举办学院杯魁地奇赛了。”邓布利多的声音回荡在礼堂。 瞬间就像是下了油锅的鱼,礼堂炸了。 邓布利多强行提高声音,努力压制住吵成一团的礼堂,“这是因为!一个大型活动将于十月份开始,一直持续整个学年,那就是——” 只听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礼堂的门砰地撞开了。一个黑影站在门口,在他身后,狂风暴雨呼啸而过,闪电划裂漆黑的天空,给他投下庞大的阴影。 又是一道白光,惨白的闪电把那人的脸照得无比鲜明,我看着那张伤疤纵横的脸,几乎要两眼一翻昏过去。 卢修斯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个?! 一瘸一拐的穆迪眼神狠辣冰冷,他丝毫不顾学生们(包括我)惊恐的眼神,一路健步如飞(的确是一瘸一拐的健步如飞)走过学生长桌,来到了邓布利多身边。 短暂的交谈后,穆迪毫不客气坐在了教授席,把灰白色的长发从脸上拨开,然后拉过一盘香肠,举到残缺不全的鼻子跟前闻了闻。接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从一根香肠的一端戳进去,吃了起来。他那只正常的眼睛盯着香肠,但那只蓝眼睛仍然一刻不停地在眼窝里转来转去,打量着礼堂和同学们。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们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邓布利多愉快地打破沉默,“穆迪教授。” . .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之大,以至于接下来邓布利多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完全沉浸在“他不会发现我了吧?”和“他不可能发现我!”的惊恐之中。 直到爱丽丝拉了我一把,我才从恍惚里回过神。 “走了走了,回寝室了,”爱丽丝说,“真是激动死了,怪不得我爸不肯告诉我,这简直就是惊喜!” 为什么卢修斯不肯告诉我,这简直就是惊吓…… “据说每次都死人呢!”罗丝也激动不已,“简直又害怕又紧张!” 死不死人不知道,我快要死了…… 等等?每次? “刚刚邓布利多说了什么?”我连忙追问。 在爱丽丝和罗丝的轮番炮轰下,等走到寝室门口,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德拉科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三强争霸赛。 梅林的破胖次啊,让我安安静静活着不好吗? . . 公共休息室里简直人声鼎沸,每个人都热火朝天讨论着三强争霸赛,我被罗丝强行拉着凑了过去。 三强争霸赛的年纪限定是十四岁及以上,所以四五六七年纪的学生们都陷入了疯狂的讨论和幻想,哈利和罗恩赫敏还在讨论比赛内容的时候,韦斯莱双胞胎已经在计划拿到奖金(我,“还有奖金?!”)后干什么了。 “真羡慕你们,”旁边隆巴顿嘟囔,“我听到死过人后腿都软了……” “希望我能被选中,”罗恩一脸梦幻,“奖金是一千金加隆呢……” “放心吧小罗尼,”弗雷德和乔治一左一右揽住了他,“有我们在你不可能被选上的!” 罗恩怒吼着和他两个哥哥打成一团,所过之处满堂哄笑。 “如果我高一级就好了,”看着热热闹闹的休息室,罗丝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也能试试呢。” 大家闹到很晚,直到穿着睡袍的麦格教授破门而入怒吼着扣掉二十分,大家才意犹未尽结束了话题各回寝室。 . . 周一周二的课十分正常,周三的保护神奇生物课上,海格再次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炸尾螺!”他掀开脚边的箱子,一脸自豪的指着里面,“来吧,走近点,看看这些宝贝儿们!” 箱子附近的人齐刷刷后退三步,没有一个人愿意离那些箱子两米以内。 我踮起脚尖瞄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它们活像是变了形、去了壳的大龙虾,惨白色、黏糊糊的许多只脚横七竖八地伸出来,看不见脑袋在哪里。每只箱子里大约有一百条,每条都有六英寸左右长,互相叠在一起蠕动着,发出一股非常强烈的臭鱼烂虾的气味。时不时地,一条炸尾螺的尾部会射出一些火花,然后随着啪的一声轻响,炸尾螺就会向前推进几英寸。 第215章 一看就不能吃。我下定论。 我也后退三步。 “刚刚孵出来的,”海格骄傲地说,“你们可以亲自把它们养大!我们可以搞一个大项目!” “我们为什么要把它们养大?”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我回头看,不远处的草坪上站着一脸鄙夷的德拉科,旁边是克拉布和高尔。 “你来做什么?”海格涨红了脸,“这不是四年级的课!” “而我毫不怀疑以你的教学水平,你也想不出其他新的课程给四年级的我们上。”德拉科冷声冷气呛回来。 海格脸更红了,看来是被说中了。 “您继续,我尊敬的——教授,”德拉科礼貌的说,“我就是看看,您总不能不让我看看吧?” 口舌之争上海格从来都占不到上风,他不得不重新投入教学。等他手忙脚乱的把箱子一个个发给学生小组,已经有不少学生被炸尾螺的火花烫到了手。 几乎所有人都抱怨着恶心恐怖的生物和笨拙的海格,和我同组的拉文克劳女孩甚至干脆拒绝了用青蛙肝喂食炸尾螺的教学要求。 “我觉得应该把它们扼杀在萌芽,”女孩推了推眼镜,语气冰冷,“而不是亲手养大这种怪物。” “它们的模样不太中看,并不意味着它们没有用处。”海格强撑着反驳,“龙血具有神奇的功效,可是我总不能养一条龙作为宠物啊!” “哦……”一旁的德拉科拖长了调子,“你这种人,当然不能。” 克拉布和高尔吃吃笑起来。 ……八成是卢修斯让他见过那条慕尼黑竖脊龙了。 下课后,哭丧着脸的爱丽丝拖着步子跟在我身后,“我中午不想吃饭了,刚刚炸尾螺的体.液——就是那个黏糊糊腥臭的东西——溅到了我嘴巴上!” “别说了,”罗丝脸黑了,“你的第一反应就是用我的胳膊擦嘴?!” “还擦了好几下。”金妮补刀。 我,“……” . 炸尾螺课结束后,下午是四年级的占卜课。虽然我并没有选这门课,不过鉴于对特里劳妮的好奇,我决定再跟着上一次。 不过课上依旧是毫无新意昏昏欲睡的胡说八道,旁边的哈利和罗恩撑着睡意从水晶球里胡编乱造着自己未来的灾难(说的越惨,特里劳妮打分越高),我百无聊赖揪着羽毛笔上的毛。 “你!”特里劳妮一声喊,我吓得一抬头。特里劳妮放大的脸就在离我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眼镜后大到恐怖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我。 “我看到你的星轨……”她神经质的嘟囔着,“混乱,摇摆不定,充满陷阱;当水星落在星轨末,说明你要有大灾难……” 我早就习惯了她的“大灾难”,因此只是敷衍的点着头,心里后悔来跟这堂课。 她也毫不在意我的敷衍,滑行似的走到哈利面前,又开始折腾他。 “啊,让我看看你的星轨。”特里劳妮教授的语气带着洞察一切的优越感,“是了,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冰冷的土星肯定在天空中占统治地位……你的孤独命运……你漆黑的发色……还有你在襁褓中就失去父母……我可以断言,亲爱的,你出生在冬天吧?” “我出生在七月,教授。”哈利毫不客气的说。 罗恩大笑起来。 特里劳妮受了很大冒犯似的,唰地掉头走了,接下来几十分钟,她一直在教室另一边走来走去,丝毫不肯靠近这边。 下课后走廊里,罗恩怪声怪气的学着特里劳妮的调子,“亲爱的~你要有大灾难~比如被地窖老蝙蝠抓住煮成一锅黏糊糊的魔药~” 我和哈利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会有灾难比你的魔药课成绩更可怕了,韦斯莱先生。”斯内普讥讽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周围学生瞬间退开,以斯内普为中心形成无人区,无人区中心的罗恩抖着腿,几乎要跪下嚎啕大哭。 “格兰芬多扣五分,外加你的一周课后劳动,地点费尔奇的办公室。”斯内普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身后黑袍翻滚。 直到恐怖气息消失在拐角,罗恩才从呆滞里回过神。 “你们这些不能有难同当的叛徒!”他冲着躲在人群里装路人甲路人乙的我和哈利怒吼,“跑得也太快了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哈利憋笑,“一路走好吧兄弟。” 我也附和着做了一个煮坩埚的动作。 . . 周四早上,我终于迎来第一节 黑魔法防御课。等我战战兢兢坐到教室最后一排,我发现居然有好几个高年级学生也来蹭课了。 “你来干嘛?”我把纸条传给旁边的赫敏。 她的纸条很快传了回来,“我们的课在周五下午,等不及来见识一下穆迪教授的课了。” “这都行?!”我的纸条还没传回去,穆迪走上了讲台。 他的正常眼珠读着手里的名单,魔眼咕噜噜转动着打量讲台下的我们。当他看到最后一排的哈利时,恐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不错,”他哑着嗓子说,“我很满意。” 接下来的点名简直就是煎熬,当他念出我的名字时,我背上唰地出满了冷汗。 “格兰芬多的——”他拖长了调子,魔眼打量着我,正常眼珠也看着我,“gini……棘霓.迪斯洛安。” 第216章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举起右手答到。 桌子底下,赫敏抓住了我的左手,轻声说,“别怕。” 我这才发现我的手一直在哆嗦。 穆迪的魔眼微微向下一挪,像是穿透桌子看到了赫敏的手,他古怪的笑起来,“很好,格兰芬多……不错。” 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我几乎要夺路而逃了。 好在他并没有怀疑什么——至少表面是,他开始了授课。 “首先,把书合上。”他语气不善,“我们不需要这破玩意儿——记住,我能教给你们的,都是真正用得到的!” 我把桌子上的《警惕黑暗:自卫指南(三)》塞进书包里,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穆迪看着全班都把书收好,这才说,“言归正传。照理来说,你们不到六年级,我不应该告诉你们真正的黑魔法是什么样子。可是我想了想,”说到这儿,他的魔眼咕噜一下翻进了后脑里,“如果一样东西你从未见过,你又怎么在它面前保护自己呢?黑巫师可不会坦率、公道、礼貌地给你念咒。你必须做好准备,提高警惕——随时随地!” “他可真酷。”我后面罗恩小声咕哝。 也不知道穆迪听到了没有,他的目光突然转了过来(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那么,哪些咒语会受到巫师法最严厉的惩罚呢?” 教室另一头一个赫奇帕奇男孩犹豫着举起了手。穆迪的目光转向他,我这才敢恢复呼吸。 得到允许后,男孩小声回答,“我在历史书上读过,夺魂咒什么的,对吗?” “啊,是的,”穆迪赞赏地说,“回答正确。” 穆迪艰难地支着假腿站起来,打开讲台的抽屉,拿出一个玻璃瓶,三条手指粗细的灰色小蛇在里面爬个不停。 我的余光看到哈利微微缩了缩身子。他是蛇佬腔,自然听得懂那三条蛇在说什么——【放了我们……】、【别杀我……】 穆迪把手伸进瓶子,抓起一条蛇,掐着它的七寸拎高,以便让大家都能看见。然后他用魔杖指着它,喃喃地念道,“魂魄出窍!” 小蛇僵住了,接着开始按字母表顺序用自己的身体一个个比出字母,从a到z不停的变化着。 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我和哈利没笑。 “你们觉得很好玩,是吗?”穆迪也粗着嗓子大笑起来,“如果我对你们来这一下,你们会喜欢吗?” 笑声几乎立刻就消失了。 “完全受我控制,”穆迪轻声说——这时小灰蛇像个钟摆似的,开始不停地左右摇摆,“我可以让它从窗口跳出去,或把自己淹死,或爬进你们哪一位同学的喉咙……” 爱丽丝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往后缩了缩,伸手握住了我的另一只手。 “多年以前,许多巫师都被夺魂咒控制住了,”穆迪说,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个人势力最强大的那些日子,“真把魔法部忙坏了。他们要分清谁是被迫行事,谁是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穆迪咧开嘴,魔眼转的更快了。 “夺魂咒是可以抵御的,我会把方法教给你们,但是这需要很强的人格力量,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的。你们最好尽量避免被它击中。随时!保持警惕!” 说完,穆迪一把把手上的小蛇扔回玻璃瓶里,“还有谁知道什么不可饶恕咒吗?” 我敢肯定赫敏也全都知道,不过由于这不是四年级她自己的课,所以她不得不保持沉默。 “钻心咒。”教室角落一个格兰芬多男生突然开口,见大家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连忙解释,“我爸爸在傲罗办公室呆过……” 穆迪转身背对全班同学,从玻璃瓶里掏出第二条蛇,放在讲台上。 蛇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吓懵了。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前奏,穆迪举起魔杖指着灰蛇,轻轻地说,“钻心剜骨!” 立刻,小蛇的嘶叫充满了我的耳膜。它翻转抽搐着,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我听到它在尖声求救——然而我也只能稳稳坐着,假装听不懂。 穆迪没有拿开魔杖,蛇开始浑身发抖,抽动得更厉害了。 “停下!”金妮突然站起来喊。 全班都扭过头去看她,我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木板似的,长出一口气。 她没有看蛇,而是看着哈利。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哈利的双手紧紧攥住面前的桌子,骨节都发白了。 “教授,”金妮语气激动,“我想你应该知道,哈利是个蛇佬腔!他听得懂那条蛇在说什么!它——它很痛苦!” 穆迪把蛇重新放进瓶里。 “极度痛苦。”穆迪轻声说,“可是听得懂蛇语就要放过它吗?不过是一条蛇罢了;假如你听得懂猪和羊的话,你是不是打算吃素了?假如你听得懂小麦的话,你是不是只能饿死了?——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坐下听课。” 金妮脸色苍白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好了……还有谁知道什么咒语吗?”穆迪达到了他的目的,满意的环顾四周。 从大家的面部表情看,似乎都在猜测最后一条蛇会遭遇到什么。 “你来说。”穆迪的正常眼珠突然转向我,“迪斯洛安小姐。” 我僵硬的站起来,举起手里的笔记本,把字迹展示给他。 “阿瓦达索命咒。” 第217章 穆迪的魔眼也一起转向了我。 几乎所有人都不安地扭头看着我,我听到赫敏小声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我记得你,那个新闻头条,”穆迪说,他歪斜的嘴又抽动着,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是的,这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厉害的一个咒语。阿瓦达索命咒……死咒。” 他把手伸进玻璃瓶,第三条蛇仿佛知道即将到来的厄运,拼命地绕着瓶底爬来爬去,想躲开穆迪的手指,但他还是把它抓住了,扔在讲台上。 小蛇又开始不顾一切地在木头桌面上爬动,我听到它绝望的呼救充满了死寂一片的教室——【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不要杀我!】 穆迪高高举起了魔杖——“阿瓦达索命咒!” 一道绿光。 我两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看,多么干净利落。”穆迪咧着嘴笑起来,脸色纵横交错的伤疤痉挛着,如同恶鬼。 我后排的哈利突然冲出了教室,我听到走廊上他干呕的声音。 “啧,”穆迪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真是娇弱。” 我看着讲台上那条僵硬的死蛇,慢慢、慢慢的把指甲从手心里拔.出.来。 痛的要命。 . . 第80章 买一送一 买一送一 (——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能催化出更复杂的问题。) . . *** 三强争霸赛 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将于10月30日星期五傍晚六时抵达。当天下午的课程将提前半小时结束,届时请同学们把书包和课本送回宿舍,到城堡前面集合,迎接我们的客人,然后参加欢迎宴会。 通告于10月23日。 *** 我仰着头看着告示栏上的通告,胃里一阵绞痛。 我攥住口袋里卢修斯的信,挤出了热火朝天的人群。一直走到空无一人的侧楼角落,我才把这封收到不久的信掏出来,又读了一遍。 “德姆斯特朗的校长你一定认识,伊戈尔.卡卡洛夫。……那一位知道这个消息后什么也没说,我怀疑他打算重新获得卡卡洛夫的效忠,毕竟一个黑魔法学校的校长的个人力量和社会地位都是很重要的。……不过他只字不提关于你的事,当然,我也不敢提。……他说‘这种活动,没必要让你的儿子参加,毕竟你也不缺那一千加隆是不是’,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不过我绝对不会让德拉科报名就是了。……他的部下被他划分成一个个小团体,没有人知道他的所有底牌和部署,他不相信任何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注意安全。” 我的目光在“他不相信任何人”上停留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个声音下意识反驳,“不,你知道他的一切,他相信你!” 有另一个声音更大声的在脑海里反驳回去,“但是你们已经一刀两断了!” “可是你还在受到他的影响!” “那只是一时糊涂!” “看起来你还要继续糊涂!” 都闭嘴! 我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扫下桌子,反复咀嚼着卢修斯信里的话。 虽然他善于并乐于用那些充满暗示和比喻的华丽长句子,不过当他对我真正传递什么消息的时候,他都会用最简洁明了的话语表述,毫不拖泥带水。 “德姆斯特朗的校长你一定认识,伊戈尔.卡卡洛夫。……那一位知道这个消息后什么也没说,我怀疑他打算重新获得卡卡洛夫的效忠……” 卢修斯并不知道卡卡洛夫的背叛,因为里德尔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冠冕的存在。不过想来,他的复出也是迟早的事,那时候他自然会下令追杀叛徒……现在还不是时候,在三方齐聚的霍格沃茨想要杀掉卡卡洛夫太难了。 “这种活动,没必要让你的儿子参加,毕竟你也不缺那一千加隆是不是……” 他在暗示卢修斯不要掺入三强争霸赛的事,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的部下被他划分成一个个小团体,没有人知道他的所有底牌和部署……” 的确,食死徒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大型集会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里德尔严禁他们私下拉帮结派,这也是为了防止他们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避免了一个人出事会把所有人拉下水。 “他不相信任何人。” 呵……这倒是真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注意安全。” 我使劲儿给了这句话一个飞吻。 烧掉信纸后我回到休息室,又陷入无边无止的作业中。 门厅里出现的那则启事,对所有人产生了明显的影响。在接下来的一星期里,我不管走到哪里(哪怕是洗手间),人们似乎都只谈论一个话题:三强争霸赛。 谣言在学生中间迅速传来传去,像传染性很强的细菌:谁会争当霍格沃茨的勇士,争霸赛会有哪些项目,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与他们有什么不同。 学校里迅速出现奇奇怪怪的后援团,以满脸傻笑的女生为主要成员。比如规模最大的“铂金王子粉丝会”,“黄金男孩波特后援会”,和“骑士戈德里克粉丝协会”。 在第四次拒绝了佩戴“黄金男孩后援会”胸章后,我终于不耐烦了,“为什么我必须支持他们中的一个?” 第218章 被我残忍拒绝的罗丝十分痛苦,“你难道不希望格兰芬多的学生得到这个荣耀?!” “那你们也应该支持高年级的呀,毕竟他们会的多,”我不解,“比如韦斯莱双胞胎,我觉得比哈利胜率更大。” “有道理!”罗丝一拍手掌恍然大悟,“我这就去成立‘韦斯莱双子星后援会’!” 我,“……???” . 这种没头脑的行为一直持续到三十号。那天早晨我下楼吃早饭时,发现礼堂在一夜之间被装饰一新。墙上挂着巨大的丝绸横幅,每一条代表着霍格沃茨的一个学院:红底金狮的格兰芬多,蓝底铜鹰的拉文克劳,黄底黑獾的赫奇帕奇,绿底银蛇的斯莱特林。而在教师桌子后面,挂着那条最大的横幅,上面是霍格沃茨的纹章:狮、鹰、獾、蛇联在一起,环绕着一个大字母h。 我旁边的爱丽丝正在和一个赫奇帕奇的女生争论到底能不能把“铂金荣耀”胸章和“黄金男孩”胸章戴在一起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罗丝突然挤过来一把拍在我的胸口。 我差点吐血,捂着胸悲愤质问,“你拍错正反了!这不是我的背!” “手感差不多。”罗丝匆匆说,“快走,门口看热闹去。” 她拉着我挤到礼堂入口,我这才看到礼堂外围着一大群人,人群中间是用魔杖指着对方的哈利和德拉科。 不断有下来吃早饭的人加入围观群众,人群里议论纷纷,“这两位又怎么啦?”“哈利加油!哈利最棒!”“德拉科最帅!加油!”“打起来!打起来!”“日常怼?”“瓜子汽水小板凳!来让一让!” 我,“……” 德拉科先受不了了,他怒气冲冲的把魔杖收回口袋,“滚回去抱着你的红毛臭鼬一起数纳特吧,圣人波特!” “滚回去抱着你的——抱着你的炸尾螺一起数金加隆吧,孔雀马尔福!”哈利毫不客气。 然后两位主角居然就这么散了。围观群众见没戏可看了,纷纷回到礼堂吃早饭。 “刚刚走廊里罗恩在计划怎么花那一千金加隆的奖金——至于他能不能拿到暂且不提,然后路过的马尔福讽刺罗恩穷的只剩下穷,旁边哈利出言反驳马尔福只会花天酒地坐吃山空,”罗丝一口喝干她的南瓜汁润了润嗓子,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然后马尔福说比起坐吃山空韦斯莱连山都没有,哈利说……” “停,”我打断她,“这种毫无价值的对话我没有丝毫兴趣。” 罗丝鄙夷的哼了一声,“这就是你至今都分不清正反的原因,棘霓先生。” 我,“……???” 罗丝抛弃一脸呆滞的我,转而和背后拉文克劳女生讨论起马尔福和哈利谁的眼睛颜色更“让人忍不住发抖~”来。 这些人类雌性幼崽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 晚上的迎接仪式我并没有参加,庞弗雷夫人给我特地批了病假条,让我待在医疗翼,而不必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你本来体质就差,”庞弗雷夫人端着茶盘走到我旁边,和我一起俯视着窗外城堡门口迎接客人的师生们,“又老是受伤,真是让人担心。” 我接过茶杯,乖巧道谢。 “也多亏西弗勒斯教授路过,”庞弗雷夫人叹气,“幸好是他,换成其他不懂魔药的人,真是不敢设想——” “夫人,容我好奇一下,”我在窗玻璃上划着,“当时用了什么药?” “凤凰眼泪呀,”庞弗雷夫人一脸骄傲,“至高的治愈能力,最纯净的解毒剂……” 凤凰眼泪?难怪。 这也算是误打误撞,许多生物自身的毒性或功效往往能用自身的另一种产物解除。凤凰血对我来说是毒液,就像蛇毒对于人类的毒;同样的,凤凰眼泪能解除凤凰血对我的毒性,就像是用蛇胆能解蛇毒一样。 相生相克,天道循回。 “可惜这种药材实在是太过珍贵,因为只有极度哀恸下的凤凰眼泪才有功效。”庞弗雷夫人晃了晃茶杯,“上次我还建议给福克斯喂芥末试试它会不会气哭来着……好吧,开玩笑的。” 庞弗雷夫人居然会开这种玩笑?我赶紧配合着笑了几声。 “对,就像这样开心点儿,”她看着我的笑脸,又帮我添了一杯茶,“别老是皱眉头,迪斯洛安小姐。”语毕,她又恢复成那个严厉冷静的医疗师,“我去看药剂了,你注意不要回去太晚。记得把门口缓和药剂带上,这次是四个疗程的。” 我连忙点头。等她走入医疗翼内室,我再次把注意力放回窗外远处的人群里。 驾着飞马马车而来的布斯巴顿师生已经进入了礼堂,黑湖里的巨轮才刚刚浮出水面。 我盯着最先走下甲板的那个人。太远了看不清眉眼,不过我依旧认出了他的身份——伊戈尔.前食死徒.叛徒.卡卡洛夫。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再次看到他。 一个有犯罪前科的食死徒成了一所大名鼎鼎的学校的校长,诚然有德姆斯特朗不排斥黑魔法的因素,可是他自身的能力和计谋也绝对不容小觑;更何况,他是那么一个擅长伪装和隐忍的人。 而如今,他再次踏上英格兰的土地,只是为了三强争霸赛的荣耀,还是另有所谋? 而里德尔,在明知卡卡洛夫有异心的情况下,还会重新召唤他吗? 第219章 我一无所知。 . .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了一座高塔,塔上有公主垂下长发邀请我爬上去喝杯茶。等我抓着她的头发爬上去,却发现公主有着一脸胡茬。抠着脚的公主大叔说要把我做成标本,于是我开始逃跑,跑着跑着却被依旧是年轻模样的穆迪绊倒了,他说我不佩戴黄金波特的胸章是背叛格兰芬多的行为,我连忙争辩我其实是斯莱特林吉祥物,然后海格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说我只配当炸尾螺吉祥物。 梦境最后,铺天盖地的炸尾螺用邓布利多的嗓子一边说“你不配!”一边朝我涌来,我差点被吓哭,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 【做噩梦了?】床边凯撒把头从身子下面抽出来,懒洋洋的问。 【是啊。】我揉了揉脸,等待身体从下意识的应战状态放松下来。 自从那堂课上穆迪杀了那条蛇,我就会偶尔做噩梦。梦里我成了那条灰蛇,毫无反抗能力等待着死亡的脚步。穆迪面无表情用我给课堂上的哈利、赫敏、金妮和德拉科他们示范钻心咒,每个学生都说着“不过是杀了一条蛇而已”。 这个梦境最后,一道绿光,一切都结束了,学生们心满意足看着我的尸体,齐声说,“谢谢穆迪教授!我学会了这堂课!” 然后我就一身冷汗惊醒,接下来好几天都不敢入睡。 而像今天这种更加乱七八糟毫无头绪的梦,还是第一次——虽然比起以前的梦,它更让我崩溃了。 . . 由于昨天晚餐我称病退场,所以第二天早餐我才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那些来客。 布斯巴顿学生都穿着浅蓝色绸缎长袍,在一群黑袍霍格沃茨学生里十分显眼。坐在拉文克劳长桌的布斯巴顿的十几个学生里大部分是女孩,但是无论男女他们都有着姣好的面容和优雅的举动。我注意到其中一个女孩格外美丽,她妩媚动人的眼睛和美艳无双的脸颊,再加上一头灿烂的银色长发和修长协调的身材,吸引了几乎半个礼堂男生的目光。 不过爱丽丝说起她的时候却带着一丝鄙夷——爱丽丝的性格极少看不起别人的,除非那是刻进骨子里的潜意识。“芙蓉.德拉库尔,”爱丽丝给自己拿了一块巧克力布丁说,“有不低的媚娃血统。” 怪不得。爱丽丝是纯血家族出身,尽管不是狂热血统论者,但是对于媚娃这种只配给纯血家族做某些难以启齿的事的生物,是绝对不可能正眼相看的。 “看那边,”金妮指了指斯莱特林长桌,那里坐着血红色长袍的德姆斯特朗学生们,“那个大块头。” “克鲁姆。”罗丝接上话,“魁地奇王子,没人能比他好,霍格沃茨没一个人比得上他。” “哈利的魁地奇也很好!”金妮反驳。 “你别老是哈利哈利的行不行?”罗丝烦了,“知道你被他救过一命,行了吧?” 金妮被噎住了,罗丝气呼呼把书包甩在身上,推开椅子走了。 “别管,”爱丽丝低声说,“昨天晚上就开始吵架了。” 我叹了一口气。我完全不明白她们在气什么。 那边斯莱特林长桌上,德拉科得意洋洋的和克鲁姆谈论着,周围的人都羡慕的看着他。 爱丽丝收回目光,拍掉一只试图跳进她牛奶杯的糖果蝙蝠,递给我一杯热水。“亲爱的,今天好点儿了吗?” 我恹恹点头,接过热水。 爱丽丝已经习惯了我时不时病殃殃的状态,再加上今天是我的“生日”——虽然我从来不过生日,理由是我的生日“是我父母的祭日”——所以她今天格外的温柔。 因为是万圣节,一大群焦糖蝙蝠绕着施了魔法的天花板飞来飞去,同时还有几百只南瓜雕成的小骷髅在每个角落跳舞,那只火焰杯放在礼堂主席台旁边,蓝色火焰安静燃烧着。 昨天晚上爱丽丝回去后已经把晚宴上所见所闻都讲给了我,所以我也知道了这只杯子的作用。 早饭结束后,爱丽丝去了猫头鹰舍,她要给父母寄信,所以我得独自一人回格兰芬多塔。 走到三楼门廊,四楼楼梯不知道拐到哪儿去了,我耐心站在楼梯口等着楼梯转回来。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是德拉科。我还没问他来这儿干什么,他就把一个精美的笔记本塞进我手里。 “送你的。”他咕哝。 我翻开一看,是威克多.克鲁姆的签名,配着他骑扫帚的照片。 我抬头想要感谢德拉科(虽然我不明白给我这个干嘛),却发现他已经一溜烟跑了。 我摇摇头,合上克鲁姆阴沉的方脸,回身踏上终于转过来的四楼楼梯。 . 下午,万圣节晚宴的时间似乎比往常要长得多。也许因为接连两天都是宴会,大家似乎不像平常那样喜欢那些精心准备的丰盛菜肴了。 礼堂里的人不断引颈眺望,每一张面孔上都露出焦急的神情。大家都坐立不安,每个人都想赶紧知道究竟是谁被选为勇士。 除了有点儿担心德拉科的我——德拉科应该乖乖听话,没有报名吧? 终于,金色的盘子又恢复到原来一尘不染的状态,礼堂里的声音突然升高了许多。随即,邓布利多站了起来,礼堂里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了。 第220章 邓布利多两边的卡卡洛夫和马克西姆夫人看上去和大家一样紧张;再远处坐着两位特邀嘉宾:魔法部体育运动司司长卢多.巴格曼满脸带笑,朝各个学校的学生眨着眼睛,而魔法部国际司司长巴蒂.克劳奇则是一副厌烦的样子,好像看着一礼堂吵吵嚷嚷的炸尾螺。 “好了,高脚杯就要做出决定了,”邓布利多说,“勇士的名字被宣布后,我希望他们走到礼堂顶端,再沿着教工桌子走过去,进入隔壁的那个房间——”他指了指教工桌子后面的那扇门,“——他们将在那里得到初步指导。” 接着,他掏出魔杖,大幅度地挥了一下。即刻,除了南瓜灯里的那些蜡烛,其余的蜡烛都熄灭了,礼堂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半明半暗的朦胧中。 火焰杯现在放出夺目的光芒,比整个礼堂里的任何东西都明亮,那迸射着火星的蓝白色火焰简直有些刺眼,但是大家依旧目不转睛盯着它。 突然,高脚杯里的火焰突然变成了红色,噼噼啪啪的火星迸溅出来;接着,一道血红色的火舌蹿到空中,从里面飞出一片被烧焦的羊皮纸。 礼堂里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邓布利多接住那片羊皮纸,举得远远的,这样他才能就着火焰的光看清上面的字,“德姆斯特朗的勇士,”他用清楚有力的口吻说,“——威克多.克鲁姆!” 掌声和欢呼声席卷了整个礼堂。威克多.克鲁姆从斯莱特林的桌子旁站起来,没精打采地朝邓布利多走去,然后向右一转,顺着教工桌子往前走,从那扇门进了隔壁的房间。 “不愧是他。”罗丝激动的满脸通红,“如果我能有他的签名照就好了!” 和她大吵一架的金妮冷哼了一声,一脸讥讽。 掌声和交谈声渐渐平息了,现在每个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高脚杯上,几秒钟后,火苗又变红了。第二张羊皮纸夹裹着火焰,从杯子里蹿了出来。 “布斯巴顿的勇士,”邓布利多接住羊皮纸读道,“——芙蓉.德拉库尔!” 这次礼堂里大部分男生都欢呼起来,我转头去看德拉科,却发现斯莱特林长桌上大部分人都带着一种微妙的笑容——因为芙蓉的媚娃血统,而那些大家族的孩子们从小就知道媚娃是用来给有特殊爱好的浪荡公子哥儿取乐的。 这比对待麻种还要鄙夷,至少麻种也是人类。 那个姑娘毫不在意形形色·色的目光,优雅地站起来,甩动了一下她那银亮的秀发,轻盈地从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桌子之间走过去。 在她身后,布斯巴顿的学生远远没有德姆斯特朗那么团结:两个没被选中的姑娘泪流满面,把脑袋埋在臂弯里,伤心地哭了。 当芙蓉.德拉库尔也进了隔壁的房间后,礼堂里又安静下来,这次的寂静里涌动着简直可以品尝到的强烈的兴奋,那些粉丝俱乐部的姑娘们捂着胸口的徽章一脸激动。 旁边的爱丽丝也攥紧了手里的金色波特胸章。 火焰杯再次变成红色,火星迸溅,火舌高高地蹿入空中,邓布利多从火舌尖上抽出第三张羊皮纸,高高举起。 “霍格沃茨的勇士,”他大声说道,“——哈利.波特!” 出人意料而又意料之中! 格兰芬多桌子上的欢呼声简直震耳欲聋。每个人都在跳上跳下,尖叫、跺脚,韦斯莱双胞胎用字母歌的调子大声唱着校歌,金妮揪着头发放声尖叫起来,大家都狂乱的叫着喊着,我听到有人吼着“我们有波特!”“我们有救世主!”“黄金男孩万岁!” 旁边赫奇帕奇长桌就不太高兴了,毕竟他们的塞德里克不论如何看上去都比哈利优秀的多(不论是客观还是主观)。不过出于礼仪和同校情谊,他们还是热烈鼓掌起来。 再远处,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长桌,由于他们都不怎么热衷于参加报名(前不久当德拉科表明不报名后许多女生都伤心的哭了),所以也都用力鼓着掌。 哈利也被这个好消息砸的头昏目眩,他晕晕乎乎站起来,罗恩大笑着在他背上用力一拍,于是他跌跌撞撞朝朝教工桌子后面的那个房间走去。 过了好久,邓布利多才使狂乱的大家安静下来,听他说话。“太好了!”当喧闹声终于平息后,邓布利多愉快地大声说道,“好了,现在我们的三位勇士都选出来了。我知道我完全可以信赖你们大家,包括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其他同学,你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地——” 邓布利多突然打住了话头,大家也都像中了石化咒似的愣住了。 ——高脚杯里的火焰又变红了。火星噼噼啪啪地迸溅出来。一道血红色的火舌突然蹿到半空,上面又吐出了一张羊皮纸! 邓布利多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抓住那张羊皮纸。他把它举得远远的,瞪着上面写的名字。 长时间地肃静。 我不安的看了一眼德拉科。 礼堂里的每个人都瞪着邓布利多,而邓布利多呆呆的瞪着手里的纸条。 终于,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 “棘霓.迪斯洛安。” . . 第81章 资格 资格 (——她没有资格。) . . 一片死寂。 我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茫然环顾四周。 第221章 三个勇士选出来后,礼堂里灯火已经重新点亮了,此刻耀眼的火光照在每个人脸上,显示出白花花的刺目。爱丽丝一脸迷茫看着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罗丝脸上的惊讶和难以置信太过浓重,显得她表情十分夸张可笑;金妮则看着哈利消失的方向,再看向我时目光里带上了疏离和怀疑——而这也是大部分人看我的表情。 我拉开椅子,椅子发出难听的嘎吱声,在死寂的礼堂里让人牙酸。 我步伐缓慢朝那扇门走去。推开门是一个小房间,两边的墙上都挂着画像,壁炉里炉火燃得正旺。我进去时,肖像上的那些人类面孔全都转过来望着我,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着,油画上一张张脸在壁炉跳动的火光下显出死气沉沉的油腻。 威克多.克鲁姆、芙蓉.德拉库尔和最后来的哈利都围在炉火边,前两个人完全把我当成空气,哈利则吃惊的看着我,问,“怎么了?要我们回礼堂吗?” 他以为我是进来传话的。 我摇摇头,正想解释,后面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卢多.巴格曼走进了房间,他用手杖抵着我的背,推着我往前走。 “太离奇了!”他低声念叨,“绝对是太离奇了!三位,”他走向炉边,对另外三个人说,“请允许我介绍一下——尽管这显得很不可思议——这是三强争霸赛的第四位勇士!” 威克多.克鲁姆挺直身子,上下打量着我,不可一世的脸上露出阴沉的表情;哈利刚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又被疑惑和不解替代,他望望巴格曼,又望望我,以为自己肯定没有听清巴格曼说的话;芙蓉.德拉库尔则甩了甩长发,嫣然一笑,“哦,这个玩笑很有趣,巴格曼先生。” “玩笑?”巴格曼重复了一句,有些不解,“不,不,绝对不是!她的名字刚从火焰杯里喷了出来!” 芙蓉皱起了眉头。“可是这显然是弄错了,” 她的目光从我深灰色的长发滑到我宽大而空空荡荡的校袍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你确定她有资格报名?” “是啊……确实令人诧异,”巴格曼笑眯眯地低头望着我,“可是,火焰杯的魔法契约一旦成立,绝对不能……” 我的背被他的手杖硌的生疼,我不着痕迹的往前挪了挪。就在这时候,门又被推开了,一大群人拥了进来,邓布利多,后面紧跟着克劳奇、卡卡洛夫、马克西姆夫人、麦格教授和斯内普。 在麦格教授把门关上之前,我听见隔壁的礼堂里传来几百名学生嗡嗡的议论声,一阵一阵像是嘈杂的海浪。 “马克西姆夫人!”芙蓉立刻大步朝她的校长走去,一根食指笔直指着我,“他们说这个小姑娘也要参加比赛!” 魁梧高大而又十分漂亮的马克西姆夫人先是傲慢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说,“这不可能,第四位勇士?我们不会承认她的。” 房间角落有人冷笑了一声。阴影里,目光冰冷的卡卡洛夫慢慢走出来,蓝眼睛恶意的打量着我。 我装作胆怯,微微避开他的目光。 时隔多年,我的外貌变化可谓是判若两人,无论是发色瞳色还是身高形体,我有信心他绝对认不出我。 果不其然,卡卡洛夫的目光在我身上一转,就又急着和邓布利多理论去了。 “一定是你们作弊,才让霍格沃茨有了两位勇士。我不记得有人告诉过我,说哪个主办学校可以有两位勇士——难道那些章程我看得还不够仔细?”他反手指着我,“我建议把这个投机取巧的小丫头片子踢出勇士队伍,并给她点儿惩罚!” “我不认为是她欺骗了火焰杯,”邓布利多语气平静。 “她没问题,你们也没问题,那就是说有问题的是我们其他两方学校咯?”卡卡洛夫咄咄逼人,“邓布利多,你打算包庇这个投机者?” “不要主观臆断,卡卡洛夫,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邓布利多斩钉截铁地说。卡卡洛夫闭上了嘴巴,但他的眼睛仍然闪出恶意的光芒。 房间安静下来,邓布利多终于回过头看着我。 “迪斯洛安小姐,你有没有把你的名字投进火焰杯?”他平心静气地问。 我清楚地意识到每个人都在密切地注视着我,那些冰冷的、恶意的、怀疑的目光让我十分不舒服。 我心里突然腾起一股无名火。 我讨厌任人摆布的境地。 “没有,先生。”我抽出魔杖写起来,橘红色的字迹漂浮在空中,带着噼里啪啦四溅的火星,显示出主人的怒意,“而且我也并不想参加这个活动。” 看着那些字,卡卡洛夫脸上的鄙夷更浓了,“哦……这位小姐是个哑巴?真是滑稽可笑,居然把这种有缺陷的——” “卡卡洛夫,”邓布利多厉声打断了他,“我不许你侮辱我的学生。” 卡卡洛夫在阴影里发出一声表示不服气的鼻音,却没敢再接话。 “你有没有请年纪大一点儿的同学帮你把名字投进火焰杯?”邓布利多教授不理睬卡卡洛夫,继续问我。 我摇摇头。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对于这场比赛,我只抱着围观的心态,一点儿也不想掺合进去。 我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退出这场荒诞的选举,只要我咬定退出,我还不信他们能把我绑上赛场。 “啊,撒谎!这个狡猾的女孩!一定是作弊!”马克西姆夫人大声说。 第222章 “她不可能越过那道年龄线,她今天才刚刚十三岁。”麦格教授厉声说,她朝前走了一步,把我护在身后,“邓布利多教授的限制咒不可能失效,我相信这一点我们大家都同意——” “邓布利多的那道线肯定弄错了,不然为什么一个年纪不够的小丫头会站在这里?”马克西姆夫人反驳。 “当然,这也有可能。”邓布利多礼貌地说。 “邓布利多,你明知道你并没有弄错!”麦格教授气愤地说,“迪斯洛安一直以来也那么听话,从来都不违反校规!” “那这次恐怕她违反了!”卡卡洛夫幸灾乐祸,“你们学校打算怎么惩罚她?光把她踢出勇士队伍可不能平民愤。” 壁炉旁的哈利挤了过来,一脸怒气,“邓布利多教授,我认为棘霓她并没有做任何违反规则的事,一定是火焰杯出了问题!” “你们是一个学校的,自然互相包庇。”卡卡洛夫轻蔑的说。我注意到他看向哈利的时候目光避开了他的额头。 “好了好了,别吵啊大家,”巴格曼挥了挥手安抚下房间里一点就着的暴躁气氛,一脸和事佬的微笑,“我们来听听克劳奇先生怎么说。” 所有人一起看向壁炉火光阴影里的巴蒂克劳奇。他西装革履,脸颊却暗沉深陷,双目无光,像是大病初愈。 “章程里明确规定,凡是名字从火焰杯里喷出来的人,都必须参加三强争霸赛的竞争。火焰杯和勇士的魔法契约一旦成立,不可违背,否则无法正常开始比赛。”他干巴巴的说。 “嘿,巴蒂把章程背得滚瓜烂熟。”巴格曼说,脸上绽开笑容,回过头来望着卡卡洛夫和马克西姆夫人,似乎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 “开什么玩笑!”卡卡洛夫第一个抱怨起来,“那就重新选举勇士!重新成立契约!” “这可不行,”巴格曼说,“火焰杯刚刚熄灭,要到下届争霸赛时才会重新燃起——” “——下一届争霸赛,德姆斯特朗决不会参加了!”卡卡洛夫大发雷霆,“我们开了那么多会,经过那么多谈判和协商,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简直想现在就离开!” “那就快滚!” 一声怒喝,穆迪走进房间。他一瘸一拐地朝火边走去,每次右脚假肢落地时,都发出很响的撞击声。 “凭什么没有犯错的人要离开?”卡卡洛夫说,“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他竭力想使自己的语气显得轻蔑一些,就好像他对穆迪的话根本不屑一顾,然而他的双手暴露了他的内心,它们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头。 “那就动动你自己的脑子!”穆迪厉声说,“有人用混淆咒把这个小姑娘的名字放进了火焰杯!” “所以她的出现是个错误,我要求把她踢出队伍!”卡卡洛夫语气尖锐。 “恐怕不行,”马克西姆夫人反应过来,开口劝阻,“如果火焰杯选择的人没有全部参加,魔法契约会导致比赛无法开始。” 卡卡洛夫暴躁的从鼻子里喷出气,“那就换个办法,”他抱着胳膊冷眼看着一屋子神情各异的人,“让她参加,但是不让她上场,最后给她打零分,让她不能和其他人竞争不就好了。这么一来,和没参加没什么区别,也能解决魔法契约问题。” 邓布利多似乎接受了这个方法,他转向我,“迪斯洛安小姐,如果你愿意参加,那么你当然有权利参加;如果你不愿意参加,那么我们可以用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连忙摇头,“当然,我不参加。” 芙蓉和克鲁姆都神色怪异看着我,似乎觉得我是个大傻瓜,而哈利则担忧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好了,”卡卡洛夫喜上眉梢,揽着克鲁姆的肩膀说,“我们这就去宣布把这位勇士小姐除名——” “等等,卡卡洛夫,”邓布利多打断了他,“恐怕今天不行。” 所有人都是一愣,穆迪暴躁的跺了跺他的拐杖。 “作为三强争霸赛主办方学校,”邓布利多耐心解释,“比赛期间的一切决定必须通过校董会的投票,毕竟校长一个人决定不了这种大事啊。” 卡卡洛夫狐疑的看着他,马克西姆夫人却不愿再多费口舌,一口同意,“就这么说定了,邓布利多教授。如果明天你们的校董会也同意,那么这也更能让人心服口服。” “没错!”巴格曼喜气洋洋的拍手。 这么一来,卡卡洛夫虽然还有不满,却也不太好继续逼迫了。 我摩挲着口袋里的魔杖,打定主意回去就写信给卢修斯,让他把我踢出这个莫名其妙的队列。 . . 等我回到休息室,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这儿。哈利在我前面推开门,他进去的时候的欢呼声在我也跟着进去后消失殆尽。 “你们这是怎么啦,”哈利有点尴尬,“不是应该高兴吗?” 韦斯莱双胞胎最先为我解了围,他们拉响了小型礼花,喷射出的魔法彩带和火焰精灵把庆祝会重新推上高.潮。 哈利被他们拉到中间,彩带礼花落了他一身,一杯杯黄油啤酒在人群手里传递着,每个人脸上都是由衷的热切和骄傲——“霍格沃茨的勇士是我们格兰芬多的!” 我站在门口,手里也被赫敏塞了一杯石榴果汁,她冲我一笑,“我应该说恭喜还是安慰?” 第223章 我摇摇头,在她手心写,“我打算要退出。” 她还没反应过来,罗丝就挤到了我身边,语气亲热,“棘霓,你这就不厚道了,偷偷报名都不告诉我!” 我连忙解释,“我没有报名。” “别逗我们大家啦,”罗丝亲亲热热揽住了我的肩膀,语气甜腻,“邓布利多教授让你入选了。一千加隆的奖金,是吗?而且你还不用参加年终考试了……” “我没有把我的名字放进那只高脚杯!”我再次强调,“我也打算退出了!” “退出?”罗丝说,用的是和卡卡洛夫一模一样的令人不舒服的怀疑口吻,“你真的要退出?放弃荣耀和奖金?”她转了转眼珠,似乎打算看穿我的真实意图,“你都千辛万苦报上名了……” “我没有报名!”我笔迹凌厉。 “但是你都入选了呀,”罗丝满脸委屈,“结果都出来了,你都不肯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报名的吗?” “罗丝,别这样……”赫敏犹豫着叫了一声,似乎打算阻止这场随时可能吵起来的谈话。 没想到另一个声音插入了房间角落里的谈话,“她当然不肯告诉你咯。” 金妮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语气愤愤。 “我们做了这么久的朋友,”她尖着声音,“你却隐瞒了那么多!” 我皱起眉头。 “虽然朋友之间要互相包容,但是这次我不能接受!”金妮把酒杯用力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提高了声音,“你不该抢走本来属于哈利的荣耀!” 她的声音吸引了周围几个庆祝的人,他们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转向我。我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着,“她到底怎么报名的?”“她不是不能念咒语么……”“据说她也是孤儿?”“哈利才有资格……” 嘈杂的房间里,闲言碎语像是退潮时的沙滩,占据了越来越多的空间。 我不喜欢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也不喜欢处于流言的正中间。我一句话也不想跟她解释,退了几步,想要回寝室去。 金妮还想追上来,赫敏一把拉住了她,“金妮!”她急急忙忙叫,“你误会了,刚刚棘霓说她打算退出的!”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房间里这个角落出现了一小块寂静,很快蔓延到整个房间。 “怎么啦?”房间另一头弗雷德拎着他的礼炮大声问,“怎么不跳了?” 不知道谁轻声回答了一句,“迪斯洛安要退出。” “是啊,”我举起魔杖刷刷刷写起来,“我要退出。” 然后,不顾身后的惊叫,我走上寝室楼梯,咔塔关上了身后的门。 午夜时分,庆祝会结束后,爱丽丝才回到寝室。 我躺在床上没有动,隔着帷幔我看不到她的动作,只听到她悉悉索索的脱了衣服,爬上了床。 就在我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棘霓,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我依旧安静躺着,呼吸都没有乱。 “你不该报名的,”爱丽丝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带着担忧,“比赛太难了,更何况你还不能念咒。虽然——虽然我知道你的无声咒足够在上课用,可是那是三强争霸赛啊……”她深呼吸,听声音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从小听着哈利波特的故事长大,他打败了神秘人,所以他的能力比普通人强大的多!他入选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他足够应付那个!”说到这儿她的语气忍不住高了上去,又强行压制了下来,“但是你真的……真的可以吗?我很担心你遇到应付不来的危险……我好怕……” 我盯着床帐顶端,并没有把事实真相告诉她。 我不介意她、她们对我的态度,那对我来说不过是漫长岁月里落在肩头的风,无关痛痒。但是她的语气里,除了一丝埋怨,更多的是担忧和关心。 所以就让她以为是她以为的那样吧。她太像一只瓷娃娃,我身边的危险如果涉及到她,她会被打碎得轻而易举。 让她和我那些阴暗的秘密保持安全的距离,才是对她最大的善意。 . 第82章 月光与刀刃 82 月光与刀刃 (——用白月光锻造成的利刃,最能一击致命。) . . 打开给卢修斯的信纸,下笔之前,我先仔细思考了一下。 三强争霸赛中情况诡异多变,如今我被迫置身其中,可能是有人想要让我暴露身份,或者遭遇危险…… 难道是邓布利多或者穆迪? 还是一直想要抹杀我的那一位? 此刻勇士人选应该早就传了出去,就等明天成为报纸头条;这种情况下,里德尔想必早就得知了这个结果。 这是否就是他想要的呢?还是说,他也始料不及呢? 如果是他想杀我,何必用这种迂回方式?他知道我无数的弱点!可是如果不是他,究竟是谁在黑暗里虎视眈眈? 我连我的敌人都还没找到……这太蠢了。 我爬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边的天空,第一次陷入毫无头绪的焦躁之中。窗台上,凯撒舒展开身体,懒洋洋的从一个黑色包裹上爬开。 【这是什么?】我拎起那个小包裹。它的大小就像是里面装了一根羽毛笔似的,也不重。 【不知道,】凯撒说,【不是一直就在那儿吗?】 第224章 【要你何用。】我把凯撒头朝下拎起来扔回床上,在凯撒的愤怒的抗议声中探了探包裹上是否有恶咒,然后拆开了包裹。 一根象牙白的木棍咕噜噜滚进我的手心。 . ——这是!!! 那一瞬间我眼前一黑,血液全部冲上头顶,激得脑子嗡嗡直响;我紧紧攥住那根木棍,咚的半跪了下来,头晕目眩的蜷缩住了身子。 【怎么了怎么了?】凯撒吓了一跳,一溜烟爬下床来看我的情况,然后被我满身的杀气吓得下意识竖起了上半身。 我扶着地板,冰凉的瓷砖硬而冷,膝盖像是要裂开一样痛;数十年前的仇恨再次点燃在我结了痂又被狠狠挑开的伤口上,一瞬间就血肉模糊;视线里一片血红,分不清是因为恨意还是哀恸—— 那是阿布的魔杖。 半段。 山杨木,龙心弦,十二又二分之一英寸。象牙白的杖身洁白无瑕,杖芯强大坚韧,据说它的主人意志坚定,比大多数人都更倾向于新秩序,或被自己信仰的追求所吸引——而这也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一生的写照。 在二十三年前的那个我永生难忘的夜晚,我失去了我的阿布。在我带回他的遗体后,却再也没能找到他遗失在战场的魔杖。 整整二十三年了,卢修斯和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未能寻找到他的魔杖,它就像是它的主人的灵魂,遗失在了时间的缝隙,惊鸿一瞥,就再也抓不住。 而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离别,它又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依旧是月光一样无暇的象牙色,杖尖弧度优雅,杖身温润如玉,仿若多年前它风姿卓绝的主人,纵使残缺,仍可从吉光片羽的记忆中窥见当年绝代风采。 ……我的阿布啊。 我慢慢从记忆里翻着那些我不敢触碰的片段,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借着窗外月光,我轻轻翻转魔杖,一看之下愣住了——魔杖的断茬处露出的木质新鲜,显然折断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周。 究竟是谁……折断了这根魔杖,又把其中前半段寄给了我?剩下半段魔杖又在哪里? 我和卢修斯的关系被报纸描述成“孤苦学生和慈善高官”,寄信人显然知道这一点,但他知道我和阿布的关系吗?还是说,这不是威胁,只是个单纯的试探? 那他又想确认什么呢?是我曾经的身份,还是我如今的阵营? 我呆呆握着半段魔杖,跪在地板上,心绪万千,脑子里乱成一团,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看包裹里,这是什么?】凯撒的动作打断了我的怔忪。它正叼着包裹里的一张纸条,艰难的把头退出包裹,却被嘴里的纸卷卡住了。 我伸手拽出它嘴里的纸卷,打开。 上面只有一句话。 “另一半是获胜者的奖品。” 我把这张小小的羊皮纸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字词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粘贴的,羊皮纸是随处可见的质量,就连最细微的气味都经过了魔咒处理,完全无法分辨。 唯一的线索,只有那句话。 另一半,应该指的是魔杖的另外半段,而获胜者,指的莫非是……三强争霸赛? 我怎么不知道除了一千加隆还有这么一个隐藏奖品了? 还是说……有人希望我加入比赛? 更准确的说,是加入比赛然后在比赛途中受伤致死? 现在想让我死的,不止里德尔一个人? 还是说,这就是他的陷阱? 我把那半段魔杖和我的魔杖并排放在一起,翻来覆去看着。 当年我用的还是里德尔送我的橡木魔杖,阿布总是说橡木的主人好脾气又温和,也勇敢而值得信任。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的脾气依旧古怪而尖锐,带着骨子里的冷漠;我从来都不勇敢,我怕痛,我怕受伤,我怕一切不可控制的东西,我甚至怕我自己,怕自己变得懦弱而犹豫,怕自己辜负了师兄的期望;更重要的是,我不值得信任,因为我连我自己的路都看不清,总是跌倒,默默舔舐伤口,然后再次跌倒在同一个地方。 单纯而愚蠢。 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合格的朋友,当年我有能力却没有保护好阿布,如今我依旧要面对失去他后种种隐伤。 曾经我不止一次设想过,如果阿布没有死,那么如今他依旧可以朝我温雅微笑,仿若多年前的初遇。 可是后来我才想明白,我注定是要失去他的,就像不可违抗的命运。 里德尔教我魔法,教我能力,却没有教我责任,我一直生活在他精心编织的世界里,做着他希望我做的事;然后阿布拉克萨斯出现了,他是里德尔给我编织的梦境里最美的那部分,他干净,优雅,温柔,他让我感觉到,我所做的都是正确的,都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那是假的。 梦总要醒,醒来的条件和代价就是失去他。阿布像是一块过于温润的玉,却偏偏被雕琢成了一把锋利的刀。不论这是出于家族责任,还是来自于他自己的意愿,这样矛盾的存在,就注定了他将会过早的离开。当他死于我的犹豫和恐惧——亦或者是死于里德尔的欺骗和冷酷——我就不得不醒来,面对这个不那么美好的世界,面对剩下的唯一挚友那可怖的设想。 我的自欺欺人的美好时光,终结于他离开我的那一刻,但是,我也真正成长于那一刻——里德尔教我能力,而阿布拉克萨斯用他的凋谢教会了我责任。 第225章 他的离开那么仓促,他的葬礼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举行,他本应该儿孙满堂白发苍苍时再微笑着离开人世,却像是被折断羽翼的鹰,骤然坠落在我的怀中,匆匆结束了我和他之间太过美好和幻灭的时光。 二十三年,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于我不过是曾经落影池下俯身采莲时悟道的一瞬间,而他的魂魄却早已消散在茫茫天地之间。 这是我今生都不想、不愿、不敢忘的。 而如今,他的遗物重新出现在这里,我能感受到帷幕背后阴谋的气息,却仍旧愿意义无反顾踏入别人设计好的陷阱。 因为我手里握着的,是我心里最柔软,最干净的那一抹白月光。 . . 第二天一大早,邓布利多的猫头鹰就把我叫醒了。看完他请我十点钟去学校董事会会议室的邀请函,我心里百味陈杂。 昨天晚上半夜给卢修斯写信,让他不论如何让我加入比赛。但是等冷静下来一想,昨天当着那么多人面说要退出,今天却又反悔,不知道会不会再生波折。 想了想,我决定早点去会议室,或许还能提前和卢修斯碰个面。 路过休息室的时候,里面只有几个一年级小幼崽,胆怯的看着我。我没管他们,扬长而去。 抵达六楼会议室的时候,楼道里空无一人一片寂静,我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或者说是单方面的辱骂。 “……不错,不愧是一家子,真是一样的油嘴滑舌,一样的奸诈!”穆迪粗着嗓子吼着,“小子,把你胳膊上的漂亮纹身藏好喽!不然哪天我一定带着摄魂怪给你送个大惊喜!” 穆迪的谈话对象回了他一句什么,声音太低隔着门我没有听见。不过这句话显然惹怒了穆迪,他重重一跺他的拐杖,怒吼起来。 “那你最好小心着些,别像你那个老子一样,净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最后还死得那么龌龊!” 我推开了门,面色肃杀。 会议室里只有穆迪和卢修斯两个人,他们隔着长桌对峙着,卢修斯灰蓝色的眼睛里像是结了冰,全是滔天怒意。 我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卢修斯也打算早点来见我一面,却遇到了穆迪,穆迪自然不会放过收拾“黑巫师小崽子”的机会,两人剑拔弩张,争吵起来。 而能让卢修斯如此生气的,只有一件事,他的父亲。 阿布拉克萨斯的死因多年以来一直对外保密,在那段战争最严苛的日子,我们不能让他以“被凤凰社歼灭的食死徒”的身份死去,那会给年少孤立的卢修斯带来无穷无尽的审问和搜查,所以阿布拉克萨斯葬入家族墓地后,卢修斯对外宣称家父因急病去世。 然而任何时候都不缺恶意中伤和肮脏揣测,有时候己方阵营的恶毒更甚。当时的马尔福家主不过是未毕业的学生,无数人盯着马尔福这块蛋糕,只等趁乱分一杯羹;而饱含恶意的流言也就尘嚣日起,关于阿布拉克萨斯的死因猜测也越来越下流龌龊到令人反胃。 直到卢修斯在黑暗勋爵的提携下坐稳了位置,狠狠处理了几个长舌头的小家族和几家由口胡说的八卦报社,那些泛着恶心的桃色流言才被压下了水面。 而如今,当年的伤疤再次被挑开,借着流言的力量,往他的伤口上捅了狠狠一刀。 痛的发狂,恨的发狂。 见我进来,穆迪的魔眼转向了我,咧着满是伤疤的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勇士小姐,来这么早,急着送死吗?” “穆迪,如果你继续保持你为师不尊的德行,校董会有权决定开除你。”卢修斯冷冷提示。我从他的嗓音里听出压抑的恨意。 “我说的哪里不对吗?”穆迪的魔眼咕噜噜转向卢修斯,“你急着把这个小姑娘送到赛场,是想让她开场就死在那儿?我打赌,她会被比赛里的那些东西吃的骨头都不剩。” “收回你的祝福留着你自己用吧,穆迪,”卢修斯重重把他的蛇头手杖放在长桌上,面色隐含杀意。 穆迪怒气冲冲转向我,“迪斯洛安,如果你不想参加,那么没人敢逼你参加!” 我面无表情摇摇头,伸手把一沓纸啪的丢在了桌子上。 那是同意比赛的申请书。 穆迪的魔眼来回在我和申请书之间打了几个转,似乎还不明白昨天怯懦着说要退出的小姑娘今天怎么又反悔了,不过当他看到我用魔杖写出的那句话时,脸色狰狞程度不亚于昨天半夜的我——“穆迪教授,如果我赢了,你就要给马尔福先生道歉!” 卢修斯吃惊的望着我,穆迪伤疤纵横的脸抽搐起来,“小丫头,想攀附权贵也要看看你选的是个什么东西!” 卢修斯正想开口,门被推开了,几个校董跟着邓布利多走了进来。 “阿拉斯托,早上好。”邓布利多友好的打招呼,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穆迪。 穆迪一言不发,支着拐杖噔噔噔走了出去。他的魔眼自始至终都盯着我的脸,我竟然从他的魔法眼球里看出他深深的憎恨。 等十二位校董、三位校长和两位魔法部人员都到齐,邓布利多拍了拍手,“会议开始。” . . 会议上气氛实在不怎么好,主要是因为卡卡洛夫一脸恨不得把我打包丢进垃圾桶的刻薄表情。 第226章 难得十二位校董里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站了统一阵线——卢修斯得了我的指示,而格兰芬多校董们则为了维护学院的荣耀。 最后校董会全票否决了我的退出,我依旧要参加三强争霸赛,作为第四位勇士。 卡卡洛夫气的要命,然而火焰杯承认的勇士参加比赛无可厚非。他恼火的嘟囔着要给我打个低分,被巴格曼批评了一番后恼羞成怒摔门而去。 “那也只能这样,”马克西姆夫人在她优雅礼仪所允许的最大范围内对我表示出不友好和愤怒,“你就参加吧,我会给你公正打分的——如果你应付得来比赛的话。” 我礼貌回礼感谢。 . 出了会议室,卢修斯叫住了我。 我们站在六楼走廊尽头的悬空阳台上,俯视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正午的阳光被身后的城堡遮挡,在身前投下长长的阴影。卢修斯站在露台边缘,有一瞬间他的长发被风撩起,柔柔散落在脸侧;那一瞬间的光影变幻,像极了曾经那个傍晚,雪白窗棂下如梦似幻的落日余晖—— 我的阿布啊…… 里德尔,你怎么忍心用这件事作为我们之间的筹码? “他怎么样?”我用食指慢慢在雕花石栏上写。 “他很好。”卢修斯注视着楼下的学生,浅金色的头发在阴影里依旧熠熠发光。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杖在栏杆上磕着,像是玩一种节拍游戏似的。“魔力鼎盛,雷厉风行,也没人敢找他不痛快。”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哭笑不得,“我问的是他有没有为难你?” “托你的福,没有,”卢修斯也笑了,“不过他知道你被选中后什么也没说,情绪也很冷静,要我说,冷静过头了。” 冷静过头了?我沉吟了一会儿,写,“你这么和我来往,他不会生气吧?” “只要我不主动提起你,他不会过问什么的。”卢修斯挥了挥手,“不过接下来关于你的报道一定很多,我不能保证过滤掉每一个关于你的消息——更何况他的消息来源不止我一个。” 彼时我还不理解卢修斯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几天之后,我被面前这位绿裙子女士按在扫帚间被迫接受强行采访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无中生有人言可畏。 人类的套路,太可怕了。 第83章 八卦 八卦 (——嘴长在别人身上。) . . “谈谈吧,关于你为什么要报名?” 面前的女人第三次追问,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悬浮在空中的蜡烛上烛火跳动着,让她大红色的嘴显得无比突兀,配着涂了厚厚脂粉的大白脸,像是一幅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小丑面具。 我第三次沉默,意兴阑珊盯着扫帚间的门,心里热切盼望着有人能救我一把——哪怕是费尔奇都行。 没错,此刻我正坐在狭窄的扫帚间的一只倒扣空水桶上,这个女人坐在一只大纸箱上,用她宽胖的身体严严实实挡住了我和门之间唯一的路。 而我之所以被困在这里,就是因为比赛传统里有勇士要接受报纸采访和魔杖检查这一项。 被这个自称丽塔斯基特的女记者推进来后,我充分发挥了哑巴的优势,四两拨千斤把她的所有问题都置之不理,但是就算如此,我的余光还是看到她那根绿色羽毛笔在飞速的自动书写着。 我挑起眼角瞥了一眼那个笔记本。 “……终于我有幸采访了这位少女。我本以为她会像她的同龄人般无忧无虑、天真烂漫,但我错了:她有着充满忧伤的金色瞳孔,那里面沉淀了她不幸的童年时光和孤独的少女时代;她的面容精致而苍白,她失去的声音仿佛小美人鱼的舞步所付出的代价。现在,处于聚光灯下的她——” 我一把伸手,揪住了那只动作快到只剩幻影的羽毛笔! “哎哟哟哟——”丽塔尖叫着扑过来,硬是从我手里抢走了那根笔。她心疼的唆了唆笔尖,重新把笔放回笔记本上,坐回了她的大纸箱上。 纸箱嘎吱一声,我怀疑它随时都会被压塌。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丽塔也瞥了一眼笔记本上采访稿的开头,笑眯眯转向我,“那只是润色部分,你知道的,文字需要艺术加工。”她把她的脸又往前凑了凑,露出一个甜蜜蜜的笑容,“我们继续吧?” 我摇了摇头。我现在只想出去。 也许丽塔斯基特的常识里摇头是同意的意思,她高高兴兴的再次打开了她的鳄鱼皮包,“好极了,那我们开始下一个问题。” ……我努力克制住用雷霆给她换个发型的冲动。 “请问——”她拖长了调子,“你认为慈善家卢修斯.马尔福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的赞助对你有何意义?” 卢修斯当然很好。我正准备适当夸他几句,余光又瞥到那根羽毛笔开始嗖嗖飞写。 “……提到那位著名慈善家、企业家、政治高官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她明眸善睐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我见犹怜的水雾。她蹙起眉头,沉默无声的唇齿间隐含了少女酸涩而又甜蜜的情感。出于我灵敏的职业直觉,我相信这其中必有隐情;果不其然,当我追问起她如何与那位先生相遇时,她微微羞涩的神情仿佛在诉说——” 我再次闪电般伸手,一把抓住那张纸扯了下来,然后在丽塔斯基特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把它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第227章 我和卢修斯相遇的时候,他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幼崽,走路都能平地摔的那种。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少女酸涩而又甜蜜的情感”,但是我下意识觉得卢修斯不会想看到这篇报道的。 丽塔斯基特被我气的不轻,她鲜红的长指甲深深抠进鳄鱼皮包的纹路里,手上青筋毕现。 “请你配合我的采访!”她深呼吸着维持脸上的笑,语气却十分盛气凌人。 我懒得再敷衍,站了起来,挥手示意她让开。 她眯起眼睛,用一种“等着瞧”的眼神打量着我,“好吧,好吧,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看霍格沃茨另一位勇士,哈利.波特?”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门被推开了,邓布利多出现在门口。他低头看着我们,一边挤进了扫帚间。 “邓布利多!”丽塔斯基特站了起来,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同时手在背后匆匆把羽毛笔和笔记本塞进了她的皮包。 邓布利多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很抱歉打断你们的采访,但是魔杖检测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们的一位勇士躲在扫帚间里,仪式就不能进行了。” 我立马点头,推开丽塔斯基特,使劲儿挤了出去,跟上邓布利多的脚步——我从没这么感谢他过。 房间里其他几位勇士都已坐在门边的椅子上了,我走过去坐在哈利旁边,望着前面铺着天鹅绒的桌子,那里已经坐着五位裁判中的四位——卡卡洛夫、马克西姆夫人、巴蒂.克劳奇和卢多.巴格曼。 我注意到丽塔斯基特又偷偷地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从手袋里掏出了羊皮纸和羽毛笔。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奥利凡德先生。”邓布利多在裁判席上坐下,和颜悦色的说,“他将要检查你们的魔杖,确保魔杖在比赛前状态良好。” 那位白发银眼的魔杖店店主奥利凡德先生走上前来,坐了下来。我记得他,入学时我的魔杖就是从他那儿买的。 远客优先,芙蓉.德拉库尔第一个上前,递上了她的魔杖。 经过检查,她的魔杖是槭木,内芯居然真的是媚娃的头发——来自于她的奶奶。 四分之一的媚娃血统,难怪她那么美。 检查完她的魔杖,奥利凡德先生请克鲁姆上前。克鲁姆的魔杖并不来自于他的店铺,而是德国魔杖制作者格里戈维奇的产品。尽管如此,奥利凡德先生还是对这根鹅耳枥木、龙心腱的魔杖大加赞赏,认为它刚硬而坚定。 很快就轮到了霍格沃茨勇士。 “女士优先。”奥利凡德先生礼貌的请我上前。 我乖顺的把我的魔杖杖尖朝自己递了过去。 “不错,我记得它,”奥利凡德先生抚摸着那根月白色魔杖的纹路,“很美丽精致的魔杖,十英寸,凤梨木,蛇的神经,锋利而敏感,很适合无声咒——看来它选对了主人。” 我笑着感谢。 施了几个实验咒语后,奥利凡德先生将魔杖递了回来,招手让最后一名勇士哈利波特上前。 和哈利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表情有点紧张,像是担忧着什么。 奥利凡德先生检查哈利魔杖的时间比其他人的长得多,他不停的抚摸着那根冬青木魔杖,并对自己选择凤凰羽毛作为内芯的决定赞不绝口。最后,他用魔杖施了几个咒语,然后把魔杖递还给哈利,宣布它的状态非常良好。 凤凰羽毛内芯?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材料,只不过是我对凤凰有点下意识的畏惧罢了。 我记得里德尔的魔杖也是凤凰羽毛内芯,所以我从来不敢用他的魔杖施咒——不是怕他生气(他倒是不介意我用他的魔杖的),只是我的魔力一通过凤凰羽毛就会产生属性相克,结果不是咒语哑炮就是我被烫伤。 而且除此之外,凤凰羽毛内芯的魔杖用出的咒语,在同等魔力下,在我身上造成的效果也更强大——隐身咒等日常魔咒是如此,钻心咒等黑魔法也是如此。 所以这也是我打不过他的原因之一(之二是他魔力比我高得多,哼)。 检查结束,我按要求和其他几位勇士合了影,正要走,邓布利多又叫住了我。 我有点紧张。 走到僻静走廊角落,邓布利多这才慢悠悠开口问我,“迪斯洛安小姐,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吗?” 我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他指的是魁地奇国际赛那件事,我连忙点头。 他点了点头继续问,“那根你的……的魔杖,保管还安全吗?” 我神经骤然绷紧,万一邓布利多让我拿出来给他检查一下,我从哪里问里德尔要去? 好在邓布利多并没有起疑心,他自问自答,“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它。如今你卷入三强争霸赛,只怕又是一场危险……之前那次袭击,恐怕也是余孽仍不死心啊。” 我突然打算试探一下邓布利多的看法。 “可是,”我写,“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又是谁给他的追随者下命令呢?如果不是像报纸说的那样,是彼得佩德鲁私自行动,那么就是另有他人嫁祸?”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这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希望你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个人……活着?”我追问。 “恐怕是的。”邓布利多回答。 我沉默。没想到他会直接告诉我,明明之前他还否认了这个。 第228章 “那……教授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呢?”我鼓起勇气问。 邓布利多苦笑起来,“现在的魔法部一点儿也不想承认巫师界有任何威胁到他们政绩的存在。从魁地奇国际赛事件里他们把责任全都推给彼得佩德鲁就能看出来。” 我试着尽可能打消邓布利多的怀疑,“我认为魔法部说的也很有道理,毕竟彼得佩德鲁私自下手的可能性十分大。” 然而邓布利多只是若有所思盯住了我,“你认为那个人不可能……” 我不敢再说,言多必失。 这次谈话在暗流涌动的气氛里结束。 . . “看这个——忘年之交还是不伦之恋?浅灰色与铂金色的命运相遇?青涩懵懂灰姑娘和温雅成熟贵族的微妙感情萌芽?以及……” 第二天早餐长桌上,罗恩举着一张报纸喃喃念到。 “别念了,罗恩。”赫敏怒气冲冲一把抢走了罗恩手里的报纸,撕成了碎片,然后转头看着我,“别管那个疯女人说什么,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种……” “哪种?”罗丝语气尖锐打断她的话,“偷偷报名还不承认,抢走哈利的荣耀还毫不羞耻,抱着马尔福的大腿就沾沾自喜的那种?” “我不介意!”哈利出声。 长桌上半数人看了过来,眼神中看好戏的成分浓重。 “那你就是承认她的确抢走了你的荣耀了?”罗丝旁边的金妮帮腔。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利也生气了,“你们干嘛老是针对她?棘霓她——” “哈利,够了,”赫敏拉了他一把,“所有人都在看我们……” 哈利愤愤住口,用刀叉把盘子里的煎蛋戳的噗噗直响。爱丽丝怯怯看看他,又看看我,最后还是没敢说话。 我回头看了一眼斯莱特林长桌。德拉科正拿着一张报纸翻着,脸上看不出表情;他旁边的潘西和布雷斯正在窃窃私语着,神色严肃。 环视全场,我发现几乎全礼堂都人手一张报纸了。 我的厚脸皮之下难得产生了一点儿叫做“羞愧”的情绪。 我得找个机会跟德拉科解释一下,免得今天的报纸头条加上他脑海里曾经我扑在卢修斯身上那一幕产生什么诡异的脑回路。 不过直到晚上,我都没能单独把他约出来。 不是他躲着我,而是我身边随时都有窃窃私语偷窥着我的学生们。 他们奇思妙想的猜测和讨论落进我的耳朵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不止是个哑巴,是个聋子或许能更安稳一点儿。 . 晚上回到寝室,爱丽丝正在用变形咒帮她的玩具熊加蕾丝花带,见我进门,她的手一抖,熊头上刺啦啦长出一个大蝴蝶结。 我们对视了三秒,彼此默契的转开了目光。 “你真的……呃……”爱丽丝看着她的熊问,目光躲闪着。 我翻了个白眼,走过去踢掉靴子,扑在自己床上,唰地拉住了床帐。 爱丽丝倒像是安下了心,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马尔福家可是……”她顿了顿,语气犹豫,“我们……他们纯血家族的有些观念你可能会不太能接受……所以你自己注意尺度……呃,你就当我是在多嘴好了。” 我盯着床帐,心里到底还是把爱丽丝的话听了进去。 我对于人类的血统没有任何偏见,在我看来,麻瓜血统和巫师纯血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人类而已。如果非要说,可能魔力纯粹度上会有一定的遗传影响,仅此而已。 但是我也的确了解,并且经历过,人类内部对血统的看法已经分裂成了何等极端的两个部分。 人类就是这点事儿多,至少我还从没见过纯种犬歧视杂种犬的呢。 . . 接下来的几天,不论我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我的表情已经阴沉到了极点——虽然不介意他们对我编排什么,不过带上卢修斯就不行! 正在我考虑要不要写信给卢修斯的时候,邓布利多一封信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进门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大脑封闭术的准备,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纳西莎坐在沙发上和旁边的西里斯有说有笑。见我进来,他们两个和办公桌后的邓布利多一起转头看向我。 “迪斯洛安小姐。”纳西莎冲我点头,脸上一点儿阴霾都没有,还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对我轻轻眨了眨眼睛——想必她是不会信报纸上那个女人的胡说八道的吧。 “哟,棘霓,”西里斯也笑起来,“好久不见,我都没来得及祝贺你成为霍格沃茨的勇士——不过哈利给我写信的时候可没少提起过你。” “西里斯!”纳西莎埋怨的叫了一声。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西里斯大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假期的时候她在布莱克宅住过一阵子,我们关系还不错呢!” 邓布利多适时打断了我们,“好了,先生们女士们,老头子不得不扫兴的打断你们的叙旧,因为接下来的话题十分重要——” 然后门被猛地推开了,哈利连滚带爬跌了进来,身后跟着黑着脸的斯内普。 “邓布利多教授!”哈利刚刚站稳就冲着邓布利多叫起来,“我我我来迟了对不起!但是我——” “但是你忙着在你魔药教授的办公室里偷东西呢,是不是?”斯内普阴森森的调子响起。 第229章 “我只是路过!”哈利争辩。 “偷什么?”西里斯毫不犹豫稳稳接过仇恨,火力全开,“你的洗发水吗?” “闭嘴,蠢狗,”斯内普声音压的极低,“如果不想让你的教子哪天误食毒.药,就教他管好自己的手。” “如果你不给哈利下毒我不觉得他会——”西里斯的话被纳西莎柔声打断,她的语气温和而不容置疑,“西里斯,还记得我们来的目的吗?”语毕,她朝斯内普点头问好,“下午好,西弗勒斯。” 面对纳西莎,斯内普冷哼了一声,好歹没有再继续刻薄下去,“既然把迟到的勇士送到了,那么我先告退。”他朝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校长室。 我们目送他离去。 他对西里斯和波特他们的厌恶不是假的,可是他对莉莉伊万斯那种感情也曾经存在过——他真的是凤凰社的双面间谍吗? 如果放在以前,我也许会毫不犹豫把他的背叛扼杀在萌芽,可是经过魁地奇国际赛那一夜,我却不得不接受他对我的恩情——他救了我一命。 师兄说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他对我是救命之恩。 就凭这个,不论他是不是凤凰社的人,我也得在黑魔王那里把斯内普的命拿回来。 办公桌后,邓布利多再次努力试图掌控话题,“那么,我找你们四位来,是想谈谈有关第一场比赛时勇士的观赛家属人员名单。” 我心下恍然。原来是这个。 “多谢您的邀请,邓布利多校长,”纳西莎客气的道谢,“我作为校董之一的马尔福家的女主人,同时也是迪斯洛安小姐的助学金赞助者,自然愿意来观看她的比赛。”她转头看向吊儿郎当的西里斯,“我相信西里斯也一定抱着同样的关切和担心吧。是不是,西里斯?——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在她灼灼的目光里把横着翘起来的腿放了下来,直起瘫在沙发背上的上半身,坐成一个勉强端正的姿势。 “是的。”他嘟囔着一把抓过哈利,把他一头乱发揉的更乱,“加油,小子,给格兰芬多争光!格兰芬多万岁!” 哈利笑着和他闹成一团,不过我注意到,哈利他脸上满怀心事的神色还未褪去。 刚刚他跑到斯内普的办公室究竟是去做什么? 纳西莎面色沉稳,“西里斯,这不是学院之间的比赛,而是学校之间的;所以他们两个孩子不止是为格兰芬多争光,也是在为了霍格沃茨的荣耀而努力。我说的对吗,校长先生?”她转向邓布利多。 “当然,纳西莎,”邓布利多高兴的摸着胡子,“我真喜欢你的这个说法——为了霍格沃茨的荣耀。” . . 谈话结束后,西里斯先离开了,纳西莎本来想和我聊聊,不过学校里人多眼杂,显然不适合谈话,因此我送她离开,并许诺尽快写信给她。 “——你要记得,别管那个贱人说什么。”踏进壁炉前,纳西莎突然回头抓住我的手,在我耳边低声说,颇有一种不符合优雅高贵身份的咬牙切齿,“她以前和我有过节,这是在故意找茬——我会尽快处理的。” 我心里有点好笑,面上却也故作严肃点点头。 送走了纳西莎,我朝格兰芬多塔楼走,路过六楼空中走廊的时候,居然看到德拉科一个人孤零零趴在走廊突出去的栏杆上,身边没有像往常那样跟着克拉布和高尔,也没有潘西和布雷斯陪着。 他就那么静默的,俯视着脚下爬满藤蔓的陡峭城堡外墙。 天上流云舒卷,明暗变换,给他脸上投下深深的轮廓阴影,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了不少。 我正在考虑着怎么出声叫他,他先注意到了我。 “嗨,”他回过身,倚着栏杆朝我一笑,“你最近可真是大忙人。” 我仔细分辨了一下他的表情。没有憎恨,没有不满,也没有厌恶。 “别这么看着我啊,”他吃吃笑起来,“难不成你以为我相信了报纸上的东西?” 我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写,“太好了,我怕你误会。” 这还是自从那个报道出现后,我们第一次近距离谈话。 “走吧,”他突然邀请我,“一起去花园走廊逛逛?” “这不太好吧……”我犹豫了一下,“毕竟那个记者……那么热爱胡说八道。” “你和我妈妈聊过了?”德拉科没有管我的犹豫,自顾自问道,“那你还怕什么?” 这倒也是。只要马尔福一家不在意那个谣言,其他人怎么说我是不介意的。 ……不过,我突然想到,如果里德尔看到那份报纸,会做何感想? 卢修斯一直没有消息,难不成是里德尔又怎么了? . 我本来以为和德拉科在楼下闲逛是他一时兴起,没想到逛完回来后,我发现大家对我的态度来了个大转折。 本来报道出来后,斯莱特林全都对我敬而远之,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虽然不避着我走,却也少不了指指点点,再加上疏远我的大部分格兰芬多(比如金妮和罗丝她们),我身边除了赫敏哈利两个人,就只有一个小心翼翼的爱丽丝了;但是自从德拉科对我表现出明确的友好后,一时之间向我友善打招呼的人又占了大部分。 虽然我并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见风使舵如此之快,不过我还是感觉出来了,这是德拉科在为我解围。 第230章 人类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啊。 . . 第84章 特权 特权 (——知道自己会死和知道自己怎么死,两个听起来都不怎么愉快。) . . 心不在焉上了几天课,我终于收到了卢修斯的信。迫不及待拆开读了一遍,我一头雾水。 卢修斯要来霍格沃茨看我? 他这是嫌我还不够碍里德尔的眼还是嫌我引起的关注还不够多? 不过我相信他比我更清楚我的处境,在这种情况下还邀请我见面,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所以当我半夜跟着一身低调灰色风衣的卢修斯绕着禁林边缘走了很远之后,我终于忍不住拽住了他的袖子。 “去哪?” “嘘,”卢修斯压低了声音,“这是一点小小的校董的特权。现在我把这份特权分享给你。快感谢我。” 他拉着莫名其妙的我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十来分钟,我们绕过一片树丛,停下了脚步。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我还以为看见了野火燎原,接着,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四只巨大的怪兽。 好吧,其实做为怪兽之一的我说别的生物是怪兽有点不太礼貌,不过这些以往只在图鉴上见过的生物出现在眼前时,我还是吃了一惊。 最靠近我们的是一只两人高的八眼巨蛛,八只人头大的眼球密密麻麻挤在头顶,在旁边火焰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而那火焰来自于它旁边一只巨大的鸟类,它也有两人多高,全身鎏金一样的灿烂羽毛不停燃烧着红金色的流火,赤红的四只眼珠里也不停地喷出熊熊燃烧的火焰——没错,是四只眼睛,因为这只火焰鸟有两个头,每个头上都长着锋利如刀的巨大红色鸟喙;在更远处,一条长着蝎尾的巨型蜥蜴正在疯狂的转着圈,它尖锥一样的巨大尾针甩来甩去,试图甩开身上的魔法锁链;在三只奇怪生物的对比下,最远处那只冰蓝色的瑞典短鼻龙显得真是正常无比了。 场地上至少有四十个巫师,每十个负责对付一只大家伙。他们拽着链条,拼命想制服四只巨兽,那些魔法链条层层叠叠压制着怪兽,不过显得十分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没有用!”一个驯兽师大声嚷道,“念昏迷咒,数到三,一起念!” 所有驯兽师都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昏昏倒地!”他们异口同声喊道,昏迷咒如箭一般射向漆黑的夜空,迸出的火星像阵雨一样洒落在四只怪兽的身上。 四十多个昏迷咒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四只怪兽里那只火鸟最先倒下,它熊熊燃烧着的羽毛把周围烧的一片焦土,接着,蜘蛛和蝎尾蜥蜴也轰然倒地,最后,那条龙才摇摇晃晃跌倒在地上。 许久之后,被它们激起的尘土和震动才慢慢平息下来。 驯兽师小心翼翼接近倒在地上的怪兽,匆匆地用魔法加固链条,把它们牢牢地系在铁柱上,又用魔杖把铁柱深深地钉在地里。 “看见了吗?”树丛的阴影里,卢修斯轻声问我。 此情此景,唯有“fxxk”才能表达我的心情。 “他们想要怎样?”我拉着卢修斯匆匆写起来,“让我们杀了这些生物?” “没那么严重,只是通过它们所守护的场地拿到胜利奖品而已。”卢修斯打量着场地里四座小山丘一样的怪兽,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杀了它们也不是不可能吧?” 我耸耸肩,“不一定吧,我实战经验不多。” “那一位……”卢修斯撇了撇嘴,“单独对付一条发狂的龙都游刃有余。” “你不能因为我曾经跟着他就以为我会被他拉高水平,”我翻了个白眼,“通常都是我拉低他的水平。” 卢修斯笑起来,退了一步等我转身回去,“走吧,别在这逗留太久。” 我最后看了那只八眼巨蛛一眼,心里祈祷我能抽到和它对手。 我们沿着林间小道原路返回,走到禁林边缘的时候,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做了个嘘的手势。卢修斯疑惑的用眼神询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想拉着他换个方向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卡卡洛夫从树木后的小道上转了出来,脸上带着狐狸一样的的笑,然后在看到我们后凝固成一个惊慌的表情。 “马尔福?”他似乎想转头就走,又不得不停住脚步,“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霍格沃茨的校董,我在霍格沃茨的任何地方没有任何问题,”卢修斯面色冰冷,“倒是你,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鬼鬼祟祟?”卡卡洛夫反倒笑起来,“哪比得上你,半夜带着这个格兰芬多的小丫头,跑到黑灯瞎火的地方,嗯?” “看来你的智商和丽塔斯基特有异曲同工之妙,”卢修斯毫不犹豫回答,“等你哪天流落街头倒是可以考虑去预言家日报当个记者。” 眼看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我连忙偷偷拉了卢修斯一把。 卢修斯哼了一声,不再多话,带着我和卡卡洛夫错肩而过。 卡卡洛夫的眼睛一直恶毒而冰冷的看着卢修斯,目光在卢修斯的脸和左小臂上来回摇摆,嘴角勾起一个冷笑,“看来你最近几年过得很好嘛,我的老朋友。” “别乱攀交情。”卢修斯头都不回。 第231章 我们走出老远,还听见卡卡洛夫的低语,“真是一条好狗。” . 城堡门下,卢修斯向我告别,“明天我会把四只怪兽的特性都整理成资料寄过来,这样不管你抽到哪一个都能应付了。” 我点点头,“别和卡卡洛夫走得太近……他迟早要被收拾掉的。” 卢修斯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他并不知道卡卡洛夫的背叛。里德尔最近韬光养晦,对外界几乎没有任何活动,麾下的食死徒们也都乖得像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在此情况下,对卡卡洛夫自然没有任何的处理——虽然我也有点奇怪,毕竟里德尔是那么一个有仇必报的性子。 “他现在已经……”我含糊其辞,因为拿不准里德尔是否愿意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但是出于对卢修斯的安全考虑我还是决定作出警示,“彻底背叛了那一位。” 卢修斯挑起了眉毛,“卡卡洛夫知道你是……?” 我摇摇头,“我变化太大,他认不出来。” “那就好,”卢修斯说,“第一场比赛马上到了,注意安全。彼得佩德鲁还在潜逃,千万不能再发生上次那种事了。” 他指的是魁地奇国际赛那次暗杀,报纸上把它说成是彼得佩德鲁潜逃在外慌不择路对无辜路人学生下杀手的恶性事件。虽然魔法部尽力试图把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官方声明那只是食死徒余孽的垂死挣扎,但是我心里却下意识觉得,那场暗杀绝对不是里德尔的命令。 或许真的是彼得佩德鲁搞的鬼也说不定呢,我这么安慰自己。 .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就收到了学校家养小精灵送来的巨大包裹。拆开看,几本神奇生物有关的书,一沓厚厚的手稿,还有—— “一套龙皮战斗劲装。”爱丽丝摸了摸那套劲装漆黑的皮质,满脸惊叹,“加了各种加固咒和防御阵的上等龙皮……果然是马尔福家才有的大手笔。” 我抬起眼睛看着她,有点想不到她会这么快接受我和马尔福之间的亲密。 “你以后会为马尔福家工作吧?”爱丽丝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不然他们为什么一直赞助你?据我所知,好多纯血大家族都会找学生里能力出众又出身低——抱歉,我是说——不是纯血的那些学生,给他们赞助和提携,拉拢人才之类的……”她似乎都被自己的这个理由说服了,一脸理所当然,“你能力那么好,马尔福家特别关照你也是正常的啦!” 我挠了挠鼻尖,有点尴尬。 爱丽丝说的没错,马尔福家的家族产业庞大而复杂,涉及巫师界和麻瓜界的各个产业,单靠卢修斯一人当然是监管不过来的,自然需要大量管理者。而在马尔福家产业中的许多管理人员,都是来自于曾经的阿布和现在的卢修斯用金钱利益拉拢来的混血、麻种、纯血小家族的霍格沃茨毕业生。 显然,爱丽丝把我当成了其中之一。 爱丽丝是纯血家族的独女,虽然家族并不大,但她的父亲也是魔法部有头有脸的官员;她的家族虽然不偏执于纯血理论,不过还是会自觉高混血和麻种一等,并会为了利益归附于其他纯血大家族。在这种情况下,爱丽丝自然不会与马尔福家族有冲突。 “是啊,”我努力做出一脸正经,“将来我要为马尔福家工作,卖身还债。” 爱丽丝,“……” . . 之后几天,走廊上看着我窃窃私语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了,我把它归咎于丽塔斯基特那个女人转移了对我的兴趣——当然,也有可能是纳西莎对那个女人做了什么警告。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纳西莎那种对外人客气疏远的性格能和丽塔斯基特有什么过节? 对于马上要来的比赛,我完全不担心。看完卢修斯给我的资料后(不得不说他整理的手稿十分实用,把四种生物的弱点都写的一清二楚,我怀疑最权威的科普书上都没有这么齐全),我现在已经完全有把握能对付其中任何一个怪兽了。 不过哈利显然没我这么轻松,他已经被拿着咒语书到处追着他念的赫敏和时不时大喊“哈利你一定能赢!”的罗恩逼的有点神经质,以至于每次看到别人胸口别着“黄金男孩必胜”的徽章就开始歇斯底里。 有一次他终于在人少处堵住了我,满脸憔悴,“棘霓,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 说这话期间他还不断回头望,以确定走廊里没有狂热偷拍他的科林.克里维出现。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第一关的内容告诉他,毕竟如果他死在怪兽手里,对凤凰社也是重大损失——当然,我也只限于作壁上观,并不会去使什么坏。 “你加油,为霍格沃茨争光。”我避重就轻避开话题。 走廊那头已经出现了科林克里维的身影,他高举着相机朝哈利狂奔而来,眼睛里全是满满的崇拜和狂热。 “哈利!”他高声叫着,“我能不能拍一张——” “不能!”哈利吼回去,然后撒腿逃跑,转身前却突然在我手心塞了一个小小的纸卷。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狂奔消失在走廊另一头。 科林.克里维举着相机追过去,路过我的时候还不忘转头对我翻了一个带着“哼!”字的白眼。 ……幼稚的人类。 回到寝室,我打开那张纸卷,惊讶的发现上面写满了小小的字,全是哈利那(比我还糟糕)的笔迹。 第232章 “第一场比赛内容,双头焰翼火鸟,八眼巨蛛,蝎尾毒蜥蜴,瑞典短鼻龙。抽签选择,通过其中之一守护的场地。” 这…… 我无奈的苦笑起来。 哈利.波特这个孩子啊,似乎总是让我被动的承他的情,比如之前在海尔波身边提醒我快逃,比如在鹰头马身有翼兽爪下救了我,还比如现在把题目偷偷给我。 然而我并不需要。 ……虽然我并不需要,但是再怎么说,我都欠他的人情……吧? 我捂住眼睛,朝后摔在床上,身心俱疲。 . . 比赛那天是个周六,天气晴朗,每个人都一副神采奕奕的神色。爱丽丝陪着我走进礼堂的时候,嘈杂的礼堂里难得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随即响起了更嘈乱的窃窃私语。 “那就是所谓的第四个勇士……”“她会受伤吧?”“瞧她的表情……有她哭的时候……”“还是这么恬不知耻……”“真给格兰芬多和霍格沃茨丢人……” 我坐在长桌边的时候,格兰芬多长桌上几乎一大半人都在看向我的方向,不过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我。乔治走过来递给了我一块柠檬夹心糖,“好好吃早饭,”弗雷德说,然后乔治接上话,“上场之前吃块糖就不那么紧张了。” “你们不会在糖里放了什么吧?”旁边哈利怀疑的问。 “没有。”乔治十分严肃,“我们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那也给我一块,”哈利嘟囔,“我我我也紧张。” 弗雷德抛了一块糖过去,哈利接住剥开放进嘴里。“蜂蜜夹心的,”他嘟囔着,“还挺好吃。” “一个银可西一块,”弗雷德朝哈利抛了个媚眼,“回来后记得付钱。” 哈利被糖噎住了,赫敏哈哈大笑着帮他拍背。 双胞胎这么一闹,哈利看起来不是那么紧张了;而我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表情,在旁人看起来,就是彻底的“死到临头还不悔改”。 早饭的时间结束的很快,麦格教授朝我们走过来的时候,我才刚刚放下手里的水杯。 “波特,迪斯洛安,现在勇士们都要到下面的场地上去……你们必须做好准备,完成第一个项目。”麦格教授对我们说。 “好吧。”哈利说着站了起来,我也整了整长袍,站起来跟上。 “祝你——你们好运!”赫敏小声对我们说,“加油!” 不远处金妮发出重重的鼻音。 麦格教授带着我们一起离开了礼堂,走到户外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把手放在我肩膀上。 “别怕,迪斯洛安,”她嗓音干巴巴的说,“保持头脑冷静……我们安排了一些巫师在旁边,如果情况不妙,他们会上前控制局势的……最重要的是充分发挥你自己的能力,谁也不会认为你比别人逊色……但是也要量力而行,知道吗?” 我点点头。 麦格教授看起来几乎要擦眼泪了,“如果应付不来,就用魔杖发信号——等等他们会告诉你们中断比赛的信号咒的——我们会去保护你的,知道吗?” 我再次点头。 “你这孩子……”麦格教授叹气,“如果不是嗓子的话,能力绝对能比现在——” “教授,”哈利适时插话,“我们得快点去了。” 麦格教授打住话头,急急忙忙领着我们绕过禁林边缘,朝场地走去。当我们走近本来可以看清场地的那片树丛时,我发现那里竖起一个帐篷,挡住了那些怪兽,帐篷的入口正对着我们。 “进去吧,”麦格教授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巴格曼先生也在里面,等着轮到你们的时候……他会把步骤告诉你们。祝你们好运。” 她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又温柔的把手放在我肩膀上,眼神里的担忧就像是我下一秒就要倒地而亡似的。 “走吧。”哈利拉了我一把。 我朝麦格教授平静一笑,跟着他走进帐篷。 帐篷里空间很大,芙蓉.德拉库尔坐在角落里一张低矮的木凳子上。她一点儿不像平时那样镇定自若,脸色显得非常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威克多.克鲁姆看上去比往常更加阴沉,再加上他的大块头,导致他那个角落显得阴气森森杀气腾腾。 “霍格沃茨的两位勇士!太好了!”房间中央,巴格曼扭过头来望着我们,语气轻快,“进来,进来,放松点儿,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现在我可比在蓝楼的时候轻松多了——换而言之,里德尔的杀伤力比外面那四个怪兽加在一起再乘以十都难对付。 “好了,现在大家都到齐了——该向你们介绍一下情况了!”巴格曼兴高采烈地说,“观众聚齐以后,我要把这只布袋轮流递到你们每个个面前,”他举起一只紫色的绸布袋,对着我们摇了摇,“你们从里面挑出各自将要面对的那个东西的小模型!它们有不同的种类喔。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啊,对了……你们的任务是拾取它们守护的金蛋!是不是很棒!” 看着他喜气洋洋的脸,听着他语无伦次的介绍,我突然觉得十分喜感。假如我们之中谁死在场上,恐怕他都能高高兴兴的向观众宣布,“看哪!哈哈哈!我们有一位勇士死啦!” 转眼之间,我就听见成百上千双脚走过帐篷的声音,脚的主人都在兴奋地交谈、说笑。 第233章 我的思维又开始乱飘。德拉科会在哪里呢?卢修斯和纳西莎也来了吗?我能抽到哪一个怪兽呢?我希望是蜘蛛…… “客人优先,女士优先。”巴格曼说着,把袋子递到芙蓉.德拉库尔面前。 她把一只颤抖的手伸进布袋,然后掏出一只小巧的蛋。写着“2”的蛋壳在她手心碎裂,一只毛茸茸的小蜘蛛咻的跳出来爬上了她的胳膊。 芙蓉一声尖叫,把蜘蛛甩了出去。 然后她才想起旁边的我们。“我只是吓了一跳!”她慌张的向着面前的空气解释,“我并不是怕蜘蛛!” “是的,是的!” 巴格曼喜笑颜开,“八眼巨蛛!第二位上场!” 我有点遗憾,本来我挺希望我能抽到蜘蛛的,毕竟蜘蛛天性畏惧蛇类,对战也有优势,没想到第一个就被别人抽走了。 轮到克鲁姆了,他掏出了写着“3”的蛋,蛋壳碎裂,一条吐着信子的小蜥蜴滚落在他手心,尾巴上的毒针甩来甩去。 “蝎尾毒蜥蜴!”巴格曼笑眯眯的宣布,“第三位上场!” 克鲁姆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一屁股坐下来,眼睛盯着地面。 最后轮到了霍格沃茨的我们。“女士优先。”巴格曼朝哈利眨了眨眼,把袋子朝我递过来。 我把手伸了进去。袋子里是两个冰冷光滑的蛋,本来我还想能摸出怪兽外形的话我就选个简单的,没想到他们提前用了蛋壳隐藏种类…… 我抽出手,看着手心里写着“1”的蛋,心里暗骂了一句。 蛋壳碎裂,一团毛茸茸的火焰滚了出来。 我呆呆看着手心乱扑腾的双头焰翼火鸟,一阵胃疼。 四种怪兽里,我最不想遇到的就是攻高血低的火鸟,更何况,偏偏我还是第一个上场的。 “双头焰翼火鸟!”巴格曼睁大了眼睛,咧着嘴傻笑,“一个热情的大家伙!火辣辣的!” 我几乎想把他的嘴缝上。 剩下最后一个蛋,哈利一脸麻木把它掏了出来,果不其然,是“4”号的瑞典短鼻龙。 “好了,你们都拿到了!”巴格曼说,“你们都抽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挑战!记得按顺序上场——没有到你的顺序的时候不能出去,不然成绩作废!那么,我现在要暂时离开你们一下,因为我要给观众作解说。迪斯洛安小姐,你是第一个,你一听见哨声就走进那片场地,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于是巴格曼急急忙忙离开了。 我耐下性子等待着,顺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块乔治送我的柠檬糖塞进嘴里,用舌头把它在嘴巴里推得咕噜噜直响。 除去全程状态外的我,帐篷里空气无比紧张,几乎到了一摩擦就要爆炸的地步。芙蓉一边脸色苍白的喃喃背诵着咒语,一边用近乎怜悯的眼神打量着我,似乎打算从(将会惨死在场上的)我身上汲取勇气;克鲁姆谁也不看,只阴沉的盯着自己的魔杖,全身肌肉紧绷;哈利试图对我安慰鼓励几句,可我感觉到他也紧张的要死,一开口几乎咬到舌头。 很快,外面传来了口哨声。 我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腕关节,伸了个懒腰。 “加油加油加油……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身后哈利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给我还是给自己打气。 我脱掉校袍,露出底下一身纯黑色龙皮劲装。漆黑发亮的龙皮衣身,布满秘银镶嵌的金属暗纹,手腕关节和脖颈处用柔软坚韧的皮料制成护具,束紧身线的龙皮腰带挂着暗扣,利落的流线型衣摆收尾,高腰靴子上金属垂坠闪闪发亮,大腿处还勒着皮环,插着我的魔杖和一把短刀。 我听见身后哈利“噫”了一声。 我把校袍搭在门口椅背上,掀开帐篷门帘走了出去,接着穿过场地栅栏上的一道豁口,来到比赛场地的一端入口。 在场地正中熊熊燃烧着一团火焰——不,那不是火焰,那就是那天晚上我所看到的那只火鸟——但是它身上的火焰更大了。金红色的火焰在它流光溢彩的红色羽毛上流动着,几乎要比天空中的太阳还要夺目;它不耐烦的跺着趾爪,溅起的火星把周围石头烧的一片焦黑。 遥远的场地那头,观众席里发出鼎沸的喧嚣声,这些声音是友好的还是恶意的,我无从知晓,也从来都不介意。 我只是慢慢的深呼吸,伸手从腰带上的暗兜里掏出了一直贴身放着的东西。 阿布的魔杖。 我看着场中不停狂躁鸣叫的巨鸟,抬起手把被烈烈热风吹得狂乱舞动的一头长发挽了起来,再把阿布的魔杖别进发髻,像是一根发簪似的固定好。 如果有镜子,我倒是真想看看,这根白玉似的“发簪”插在我浅灰色的发间,是不是有种浑然天成的般配。 零散碎发抚动着扰乱眼眸,但是我无暇顾及。我只死死盯住了场中那团火焰,心里一边叫嚣着杀戮,一边努力克制着抑制不住的战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接下来将要开始的厮杀。 来吧……来吧。来吧! 我默念着,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 . 第85章 【818树洞】我曾经的师父,你风光至极的时候可想过如今的孤寂? 因为自己玩剑三,所以自娱自乐写了番外。 【安利】章节后安利一下自己两篇鬼网三。 第234章 【重点!】这个番外文风不像正文,比较随意逗比 瞎扯,不喜勿喷,跳过就好。 涉及门派体型都是随机的,技能啊机制啊可能都有小改,为了适应剧情。主角万花一是技能合适,二是我喜欢万花和双花师徒。 我在电八三龙宫哦。花萝id黛玉。欢迎来找我玩! . 【818树洞】我曾经的师父,你风光至极的时候可想过如今的孤寂? 以骨脑洞清奇的基三番外! . . 〖1.〗 棘霓是个刚出生在出生点大石头的傻狍子花萝,傻不拉叽拿着个破毛笔满村戳怪。戳到稻香村小流氓的时候,打不过了,就傻乎乎站在旁边发呆。 突然一道墨色掠过,小怪啊的一声狗带了。棘霓回头一看,是一个黑衣服的人把怪打死了。 好厉害啊这人。傻狍子棘霓想。 要师父吗。那人问。 要要要!棘霓说。 棘霓就是这么拜入里德尔门下的。她是里德尔唯一的徒弟,她也只有里德尔一个师父。 . 里德尔是个花哥,大橙武十四阶,pvppve双修装备毕业,技术犀利十二段。平时一套纯黑色校服拓印,看起来低调,话不多但是都能气死人的那种。 收了棘霓后他直接塞了一个直升丸子,棘霓满级后就开始教她pvp手法。里德尔的花间pvp技术可以说是全服一流,说第二没人敢第一那种。棘霓学的挺顺利,一方面是里德尔实在厉害,一方面也是她自己机智。 等她能把满三dot的乱洒玉石跟上里德尔的玉石cd节奏时,里德尔说,行了,入帮吧。 . 里德尔是个大帮会帮主,帮会“食死徒”是全服排名第一的纯pvp帮会,里德尔自己也是知名攻防战场指挥,能力一流没话说。 但是棘霓进了这个帮显得特别突兀,又不参加扫图又不参加攻防,和帮众格格不入。里德尔也觉得不太好,就拉来一个喵哥管理说,阿布你把这个花萝看着点,这是我徒弟。 喵哥阿布拉克萨斯是帮会副帮,一个土豪,壕气冲天那种。里德尔除了pvp啥都没教过棘霓,于是阿布就教棘霓生活技能,锻造缝纫制药之类的,然后棘霓就做附魔给帮会的人送,再加上帮主里德尔的面子,帮会的大部分人也渐渐承情,对棘霓客客气气的。 棘霓对阿布越来越亲,除了跟着师父里德尔,就是跟着阿布。 棘霓不怎么和帮里其他人来往,空有一身里德尔教出来的一流pvp技能,却专业pvx瞎几把看风景截图抓宠物。帮会有几个小管理有点不服气,凭啥你啥也不做还享受帮会全福利。不过因为帮主里德尔和副帮阿布都护犊子,他们也不敢当面说,就背后吐个槽。 后来因为攻防,里德尔的帮会和对面阵营的大帮会凤凰社开了帮战。两方都是实力大帮会,一见面就开打不死不休那种。对面帮会帮主是个老琴爹,id邓布利多,也是阵营指挥,全服说得上话的厉害角色。 有一次棘霓在昆仑抓宠物冰客的时候,被凤凰社一队扫图的人按到了复活点。棘霓有点懵逼,她除了师父里德尔,对pvp可以说毫不关心,一无所知,被按复活点就默默躺着思考人生。 正巧(或者说不巧)阿布带着一个团路过,看到棘霓灰名躺着,就带人和对面打起来了。对面一个凤凰社管理说,阿布拉克萨斯来删号战敢不敢,你赢了我们就放过这个花萝,不然我们天天追着她怼,看你顾不顾得住。 阿布二话不说接了,唰的从背后抽出了精八镶八的明王镇狱。 对面是个丐帮,墩喵小能手,但是阿布跟着里德尔刀口舔血这么多年技术也不是盖的,两个人棋逢对手,血线都压的差不多。 突然对面一个人说,旁边那个花萝给这明教开了阵!对面一看就炸了,纷纷刷屏,局面有点控制不住。阿布分了心,被丐帮连住一套,空血了。 棘霓本来只是组队旁边站着,没想到自己失误给阿布开了阵,又被对方指出,让阿布分了心,失手输了。 这事儿本来不怪阿布,阵他也没想到,现在成了这个结果他也有点无可奈何。 对面刷,说到做到,删号。 阿布说,我删号,你们以后放过这个花萝,她就一pvx,不算食死徒的人。 然后阿布下线了,再也没上过线,角色变成了此角色不存在。 棘霓一个人蹲在昆仑漫天风雪里,看着列表里灰色的那个id,觉得这昆仑,真冷,冷到骨头里了。 . 里德尔知道这事儿后气的不轻,阿布pvp技术好又肯给帮会出钱,又能组织自己帮会活动又能和其它同盟帮会互相活动,说是帮里二把手毫不为过,他一撒手帮会可以说是很受创。 里德尔带人把对面轮复活点n次后还不解气,找到棘霓说,要么你把阿布找回来,要么,你就顶他的位置,我教你pvp手法你也该起作用了。 棘霓说,不。 她是真不爱打打杀杀,宁可花一天在河里抓螃蟹。 里德尔又说,阿布有个手把手带出来的亲传徒弟,过几天就从分帮调到食死徒主帮了。他徒弟一来,凤凰社那些人肯定把对阿布的仇恨转移到他身上,你确定不来看看? 棘霓最后还是同意了。阿布对自己那么好,自己的确应该给阿布的徒弟帮点忙。 第235章 . 阿布的亲传徒弟卢修斯也是个壕喵,风格和阿布如出一辙。来了主帮后他很快接手了阿布的管理位置,把帮会打理的井井有条。 棘霓和他成了亲友,平时卢修斯带人扫图的时候棘霓也开始跟着,春泥毫针听风吹雪都给卢修斯,对面如果有人打卢修斯她就先上去一套爆发玉石怼得对方生活不能自理。 但是与此同时,她又不参加攻防,不战场,只跟着卢修斯糊春泥。对面凤凰社和食死徒新入帮会的新帮众都很好奇这个犀利的花间花萝的来历。 里德尔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她调成了副帮。 . 分帮有个毒哥,斯内普,特别想加入食死徒主帮会。他和卢修斯是一起升级的亲友,他就托了卢修斯给里德尔说情。里德尔听了表示呵呵等斯内普自己打上十二段再说。 又过了一阵子,卢修斯找了个秀姐情缘,纳西莎。纳西莎虽然也是真白富美女神,但是是个中立pve,所以里德尔没让她进主帮,只把她放到分帮。 这时候斯内普终于十二段毕业了,里德尔把他调到食死徒主帮,让他当了个小管理。但是斯内普前情缘是凤凰社一个军娘莉莉,他老是给莉莉通风报信说今天食死徒哪儿哪儿扫图,你别去那儿。 次数多了,里德尔也发现不对劲了。他不太高兴,找了卢修斯和棘霓说,你们推荐的这人有问题吧。 卢修斯念旧情,委婉的提醒了一下斯内普,说,莉莉再好那也是前情缘了,你别因为这事儿惹怒了咱们帮主。 棘霓直接得多,她跑去对斯内普说,你再捣乱我就给你一玉石,让你感受一下里德尔教出来的水平。 . 食死徒和凤凰社两个帮会帮战白热化,里德尔也开始经常让棘霓带人扫图了。 有一次棘霓是团长,团里有个叫卡卡洛夫的炮哥是新入帮的,对棘霓能当副帮不服气。他鼓动其他人退队,自己带着人转移地图了。 棘霓一个人遇到对面一个队,技术再好也扛不住,很快被按到复活点。 回来后她告诉里德尔这事,里德尔把那个炮哥吊打一顿,说再反抗命令我就把你杀退服。 炮哥虽然表面上顺了,但是心里一直不服,不服棘霓做副帮,不服里德尔区别对待。 后来他找了个机会,黑了帮会一块大铁瑰石转服跑了。 里德尔虽然不差那个大铁钱,但是被卡卡洛夫这么下了面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想派人去追。看了一圈手底下,卢修斯二把手不能走,斯内普不靠谱,纳西莎pve,还有个丐姐贝拉是人头狗,一打架其它啥都不管那种。看了一圈就一个棘霓靠谱,于是他对棘霓说,为师教你不容易,你得帮为师个忙。 棘霓说师父咱俩谁跟谁,你尽管说! 于是棘霓跟着卡卡洛夫也转服了,开始了追回瑰石之路。 . . 〖2.〗 棘霓降落的那个服g服也是个大服,不过阵营挺平衡。她来之后先打听了一下那个炮哥卡卡洛夫,然后找到了卡卡洛夫之前呆过的帮会,圣徒。 圣徒是个大帮会,帮主是个万年剑纯道长,前阵营指挥,id格林德沃。 棘霓找到他,问卡卡洛夫下落。格林德沃说,卡卡洛夫的确曾经是我帮会的,后来转服了,前不久带着一块瑰石又转回来了,不过现在又走了。 棘霓问,瑰石呢? 格林德沃说,瑰石在我手里,不过凭什么给你?你说你的就你的? 棘霓有点气还有点急,说,我有之前帮会开出瑰石的记录截图,还有卡卡洛夫拿走瑰石的存取记录截图,瑰石真是我帮会的,拿不回去我帮主要生气。 然后这个剑纯道长沉默了一下,说要不这样,来切磋一下,你赢了你拿走,你输了你得听我一个要求。 棘霓只能同意。她换好装备,检查奇穴,还把挂件换成了曾经里德尔带她刷风雨稻香村时掉的画卷。 请赐教。她说。 她简直拿出了毕生所学,走位,小轻功,控,躲控,后跳,扶摇,每一个技能都恰到好处。 但是对面是格林德沃。 他的气场几乎天衣无缝,他的控制无处不在,最后被控住吃了个满豆大道后,棘霓喝了一杯茶。 我……输了。她说。 格林德沃说,你挺厉害的,手法不错,谁教的? 棘霓说,我师父手把手教的。 格林德沃说,可惜就是意识差一点,没经历过多少实战吗? 棘霓说,对,师父一直护着我,不怎么把我放出去带扫图战场,平时也就是和他切磋练手。 好吧,我没别的要求,格林德沃说,你先加我帮会,我给你讲个故事。 棘霓进了圣徒帮会,发现人虽然多,但是大部分上线时间都是很久以前的了。 道长把她拉到纯阳山底下,看着头顶遥远的一线天光,说,我知道你从a服来的,那儿那个凤凰社帮主还好吗? 棘霓说还好吧,挺厉害的。 道长又问,那个帮主有情缘吗? 棘霓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感觉没有,没见过有人给他放烟花的公告。 道长说好吧,其实我以前和他情缘过——你那是什么表情,这可是基三,不基你好意思玩? 棘霓说嗯嗯你继续说,我就是感叹一下。 第236章 格林德沃的故事很简单。他和那个琴爹邓布利多情缘过,后来两个人因为阵营问题,吵架互相仇杀,邓布利多转服去了a服,建立了凤凰社;格林德沃留在了原来的g服,解散了曾经pvp第一的圣徒帮会,圣徒元老a的a转服的转服,现在圣徒只剩个空架子了。 棘霓说可惜了,不然你和我师父联手一定能把凤凰社怼退服。 格林德沃说,我还以为那是你情缘。 棘霓说别乱说,我只剑侠不情缘,师父就是师父。 格林德沃呵呵一笑,说走着瞧。 纯阳华山的雪落在道长的肩头,一层一层。 棘霓突然觉得这个道长其实挺可怜的,守着个空帮会,抓着以前的回忆不放手,可惜人家邓布利多在其它服混的风生水起,成了阵营攻防大红人,估计早就忘了曾经有过这么个剑纯情缘。 可以,这很剑纯。 格林德沃要求棘霓在他帮会留一周,说自己太寂寞了不想单挑猪了,也不想跑商jjc没人陪了。棘霓就留了一周,每天陪着格林德沃跑商,跑完打22。 第七天格林德沃说,小花萝啊,你那个原来的服出大事了,食死徒帮主里德尔和凤凰社一个新人删号战了。 棘霓说什么情况,我师父赢了吧? 道长说节哀,好像没有。 棘霓懵逼了,不可能!我师父pvp手法意识一流!被一个新人打败你逗我?! 道长问,你知道苍云吗? 棘霓说我知道。 道长又问,你知道盾立吗? 棘霓说我知道。 道长说,这事儿都传遍全服啦,食死徒帮主里德尔和凤凰社一个新人删号战,满dot乱洒玉石手滑爆在了盾立上,把自己怼死了,然后他二话不说删号了。现在他的帮会差不多被凤凰社打散了,帮众转服的转服a的a,剩下几个天天被按复活点呢。 棘霓又气又急,说瑰石给我我要回去找我师父!格林德沃说你师父都删号了你上哪找去。棘霓说那我也得回去看一眼!格林德沃也没为难她,把瑰石给了她,还顺便提醒了一句,让她最好改个id,免得一落地就被仇杀。 棘霓说行啊,改呗。于是她就改了个迪斯洛安,换了套外观,然后立马转服回去了。 回去一看,情况比格林德沃说的更严重。食死徒帮会已经散了,卢修斯和纳西莎退了阵营成了中立,贝拉和好多元老a了,而斯内普直接转阵营去了凤凰社分帮。 棘霓打开师徒列表,看着师父那一栏的“此角色已删除”,委屈的想哭,又不知道找谁哭。 她偷偷去看了一眼那个传说中的小新人苍云,是个小盾太,号不大,真想不明白怎么就赢了自己师父。 也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和这么个小号过不去。 她什么帮会也没入,好友列表也空了,阵营也退了,包里揣着那块瑰石到处跑。曾经和师父初遇的稻香村,满级时的万花青岩,学切磋的长安城,刷挂件的无盐岛,看月亮的三生树,曾经策马同游的每个地方都走过了,可惜如今马蹄哒哒,偌大江湖只剩自己一人。 她想回帮会领地一趟,毕竟那曾经是里德尔教她切磋的地方,但是没了帮会,她也自然进不去帮会领地了。 最后她神行到万花生死树下面,对着空空荡荡的身前鞠了一躬,说,师父,江湖多年,承蒙照顾。如今你走了,我也觉得没意思了。 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然后她下线了,就这么a了。 . 再回来已经是新赛季了。棘霓一上线,头像下面已经有了共战buff,再加上曾经顶级现在不尴不尬的装备,彻底像个小新人了。 棘霓干脆把装备取下来都放背包里,就拿着一把大笛子,整天在仙迹岩吹吹笛子挂挂机。 有天她正在万花花海挖甘草,一个路过的军娘说,花花来不来我们帮会呀? 棘霓一看,军娘的帮会霍格沃茨也是个大帮会,不过是中立的。 棘霓说不了谢谢,我就是一pvx。 军娘说太好了我们帮会专收pvx。 最后缠不过,棘霓就进了帮。这个叫麦格的军娘是帮主,帮里一群没满级的小白,叽叽喳喳讨论哪里打怪升级快哪里红铜刷新多。麦格带了这个带那个,跟老母鸡似的。 一看有新人入帮,大家纷纷打招呼,还有好多人加她好友说一起玩呀。 棘霓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以前食死徒帮众都是各干各的,只有里德尔能管得住他们,有了新人也是带着疏远和戒备。哪里像这儿热闹轻松,轻松得都有点冒傻气了。 棘霓也是个满级号,就顺手帮麦格带带小号。有次带一个小咩萝刷无盐岛的时候,出了腰鼓挂件。棘霓有一个,是以前里德尔带她刷本拿到的,她就把这个新出的让给咩萝了。 咩萝从此特别黏棘霓,觉得她又厉害又大方。棘霓对这个叫赫敏的咩萝莉也就听之任之了,时不时带她刷个挂件小本。 棘霓除了和帮会一群小白玩,也自己刷散排战场,慢慢攒了点主流pvp装备,再加上以前留下的毕业装备,换上看起来也是个pvp中上的号了。 不过这事儿她谁也没说。她现在彻底抵触pvp了,觉得水太深,至于为什么刷pvp装备,她也不知道,可能是不愿意把师父给她教的手法彻底抛开。 有一次她带完帮会几个小白,路过枫华谷,居然看见卢修斯被四个对立阵营的堵在复活点。她掂量了一下身上的pve蓝装,远远看着卢修斯被按在复活点,心情有点复杂。 第237章 最后她还是换了pvp装备,切了奇穴,把那四个人一一加了仇杀。她的技术还没丢,还带着里德尔教出来的凌厉和杀意,一上去就先风烟翠传染三dot玉石爆死一个爆残一个。卢修斯一看立刻翻身起来配合她打了一波,不一会儿对面四个就都躺着起不来了。 卢修斯密聊问,我们认识吗? 棘霓看了看自己的新id,想,我认识你,可惜都过去了。 卢修斯又说我觉得你手法特别像我以前的一个亲友,可惜她转服又a了。 棘霓说是啊可惜了。 卢修斯看着她,说难得我和陌生人说这么多话,实在是看你想起来以前的故人。你要是遇到一个和你一样犀利的花萝,记得问问她,还回不回来,曾经她的帮主留了个yy小号,好友验证设了个只有她答得上来的问题。 棘霓一惊,什么问题? 卢修斯说曾经帮主说了,yy号只告诉那个花萝。 棘霓想了想说,我就是。 . 两个人一阵密聊,棘霓大概说了说转服去g服又回来的事儿,卢修斯说可惜当时你不在,不然肯定能劝住帮主。 棘霓要了那个yy小号,说我现在去加好友试试。 卢修斯说可能的话劝你师父回来,以前食死徒那些人都愿意听他的,他要是回来,食死徒帮会重新建立收人也就是一会儿的事。 棘霓说好。 她翻了翻包里,有个以前活动送的不上世界公告的假海誓山盟,她就啪的炸给卢修斯了。 我回来了,以后谁欺负你我就追着他杀。一片烟花里,棘霓说。 然后突然,她收到一个仇杀,54321,一个红名炮太啪的摔在她旁边,残血了,爬起来顾不上打坐回血,先对着她读了个追命。 你居然偷偷给我师父炸烟花!id德拉科的炮太密聊她,我师父有情缘!你个渣渣! 棘霓给自己糊了个春泥,炮太的爆发追命就偏离了。 你徒弟?棘霓密聊卢修斯。 卢修斯回,是啊,我亲传徒弟,我情缘纳西莎把他宠上天了。别和他计较,我给他解释一下。 这边炮太把棘霓加入了黑名单,开启了我不听我不听模式,专心致志站桩对棘霓读夺魄,攒够三个就追命。棘霓慢吞吞给自己糊春泥毫针,不和小炮计较。 那边卢修斯不知道给德拉科密聊了啥,德拉科气呼呼的停手,大轻功跑了,不远处还掉下来又摔残血了一次,爬起来顾不上打坐,又一溜烟飞了。 棘霓说,行了,你去给纳西莎说说,就说我改id回来了。 卢修斯说那你接下来干嘛,我看你帮会眼熟,似乎是凤凰社同盟。 棘霓说不管了,同盟就同盟,反正我改了id,谁也不知道以前我是食死徒帮主里德尔的徒弟。 过了一会,她又补上一句,等我找回我师父,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徒弟是我,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 〖3.〗 . 等我找回我师父,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徒弟是我,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棘霓这么说。 她也真打算这么做。 她加了卢修斯给她那个yy号,果不其然,有个验证问题,是两句诗。 【落笔长啸弓犹颤,纵马踏雪意纵横。 花间放歌杀伐断,墨衣血染色未深。】 棘霓眼睛里突然就进了沙子。 . 曾经那个小白花追问着,师父,万花谷有什么好? 而那个人垂下眼,神色孤傲道,神鬼之笔,生死决断。 彼时他们并排站在落星湖畔,棘霓刚刚又被里德尔吊打灌了一肚子茶,正手忙脚乱研究着自己的奇穴配装;里德尔则闲闲的转了转笔,看着眼前漫天飞花,眼神似是落在了虚空之外。 师父啊,为什么你不教我奶花呢?棘霓突然问。 我不修离经。里德尔干脆的回答。 棘霓似懂非懂,大家都说离经易道为一人,师父不修离经,是因为还没有师娘么? 里德尔抬手就是一个玉石,我不需要。 棘霓想了想,师父似乎真的不需要情缘,每次出去扫图战场攻防,食死徒帮会的奶妈们永远给他身上挂满了hot,春泥圣手风袖就没断过,而勾搭里德尔的奶妈们多的从长安城排到扬州广场,他却一个都不回复。 里德尔突然念了两句诗。花间放歌杀伐断,墨衣血染色未深。落笔长啸弓犹颤,纵马踏雪意纵横。 远远的地方传来路过的人吹笛子的声音,和着风声有一种凌厉的悲意。 棘霓似懂非懂说,师父,你已经很强了,还想要什么呢? 里德尔说,你不懂。 棘霓想了想,接了一句,一梦青岩三生醉,雪霁自斟酒犹温。 里德尔略略吃惊,回头看了她一眼,有点好笑的说,这句诗……你还真是pvx啊,只想着玩。 这不是有师父在吗,棘霓说,师父在,我怎么玩都可以呀。 她从未想过,如果他不在。 而现实永远不会温柔的告诉你这样不对,现实只会给你一耳光,冷冷的说,傻·逼,这才是现实。 . 现在,棘霓手指都有点抖了,她一字一字把自己曾经接的那句诗打了进去,按下确定。 【一梦青岩三生醉,雪霁自斟酒犹温。】 答案正确。好友请求已发送。 第238章 她长出一口气,呆呆盯着屏幕。 对方一直没回复,她最后悻悻退出yy界面,重新登上游戏。 一上线,就看到帮会频道有个叫隆巴顿的旺仔在大哭,求救求救,我卡在石头里出不去了。 自绝回营地。棘霓说。 对方手忙脚乱哭到懵逼,自绝在哪儿哇呜呜呜我找不到…… 棘霓正想说我去带你吧,帮会刷过一条聊天消息,[帮会][德拉科马尔福]:哟,狗砸你又卡石头了?厉害了我的汪,你咋这么能呢。 噫?!德拉科他也在霍格沃茨帮会? 还没等棘霓反应过来,又是一条消息,[帮会][哈利波特]:说得好像你上次没在唐家堡水沟里泡了一个小时上不去哭着喊你师父去救你似的。 [帮会][德拉科马尔福]:狗比苍云疤头,有本事你也叫你师父呀?科科。 哈利波特没回复。棘霓知道,坏事儿了,因为据说,当时是里德尔把哈利波特的亲传师父和师娘直接杀退服的。 就在棘霓一脸呆滞的时候,滴滴两声屏幕上两条组队信息。 卢修斯邀请你组队。邓布利多邀请你组队。 棘霓一个头两个大,她拒绝了卢修斯,密聊解释了一下,然后组了邓布利多。 一进组,就看到组里还有两个人,麦格和斯内普。 帮主好,同盟帮主好,这是咋啦?棘霓问。 同盟帮主邓布利多说,迪斯洛安啊,眼看霍格沃茨一群小号快满级了,这不是想让你带带他们刷个装备吗。 帮主麦格说,是呀,是呀,不过就你一个大号也不太好,所以喊了同盟一个大号。 然后麦格把斯内普id贴了出来。 屏幕后,棘霓一声冷笑。呵,有脸了,食死徒散了就转阵营的007。 屏幕前,棘霓打字,还请多多照顾啊(#乖)。 然后邓布利多和麦格退了组,队里只留下斯内普和棘霓两个人。斯内普没理她,在同盟帮会频道唰唰唰贴出来三个id,德拉科,哈利波特,赫敏,然后加了一句,进组。 还没等棘霓反应过来,唰唰唰组就满了。 进组后,赫敏先打招呼,嗷嗷嗷迪斯洛安!(#亲亲) 德拉科冷笑,呵呵。 哈利波特也回复,马尔福,怎么又是和你一组,不爽(#鄙视)。 斯内普一句,都闭嘴,飞本,pt梵空。 让棘霓惊讶的是,没人再多嘴了,都乖乖到了副本门口。 斯内普可凶了,大家都超级怕他。赫敏密聊过来。 原来如此。 进了副本,棘霓一看,斯内普,毒经;哈利波特,分山劲;赫敏,太虚剑意;德拉科,惊羽决。再看自己,迪斯洛安,花间游。 她小心翼翼问,这……谁治疗啊? 四个人目标齐刷刷切到她头上。 ……这,不太好吧,我单修花间啊。 斯内普冷笑,哦,敢情好友列表里战场治疗量第一是你花间奶出来的? 棘霓无话可说,换了离经,一套毕业装。其实之前她不修离经的,那时候都是跟着里德尔练花间,直到里德尔走了,她才第一次切了离经。有了第一次,后来也就慢慢熟了,现在双修都差不多装备毕业了。 原来真的是没了谁都能活。 第一个boss打完,斯内普状若无意说了一句,本来看你挺像以前熟人,不过后来想起来,她不修离经。 棘霓一身冷汗。 打完本,她退组然后组了卢修斯。 棘霓第一句话就抱怨,玛格叽,斯内普怎么回事?跑凤凰社还有理了? 组里秀姐说话了,没办法呀,谁叫他前情缘曾经呆过凤凰社。 棘霓这才注意到卢修斯的情缘纳西莎也在组里。不过好在曾经都是亲友,彼此也知根知底,说这个也没关系。 卢修斯和纳西莎正在明教挂机,棘霓也跑过去,一落地就被满地烟花闪瞎了狗眼。 五红粉白菜特效披风红尘追梦人的秀姐跑过来,点了棘霓交易,唰唰唰放上来一排东西,外观披风金发里飞沙,外加几十个金砖。 辛苦你了,转服回来啥都没了,受苦了吧(#大哭)。纳西莎说。 棘霓点了取消,不要不要(#乖)。 纳西莎还在硬塞,那边卢修斯密聊,那个yy加了吗,怎么样了。 棘霓回复密聊,加了,等回复。 三个人又玩了一会,霍格沃茨帮会频道刷让大家都上yy,开会。 棘霓说我走了,帮会有事。 等她上了yy,发现不但是霍格沃茨的人,同盟凤凰社的人也都在yy。 邓布利多说,今天人都齐了,就是给大家说一下,最近好好弄装备,没满级的都快满级,下次世界boss我们帮会包了。 麦格说,满级大号基本都在凤凰社,所以采取一带四的模式,每个凤凰社大号带四个霍格沃茨小号,争取先把pvp820弄好,再打个jjc四段。 散会后,邓布利多单独把棘霓留下,说,迪斯洛安啊,看你和那个咩萝赫敏熟悉,你又是毕业大号,那你就带一下赫敏,再加上丐太罗恩,盾太哈利波特,嗯,再加一个炮太德拉科,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她后面就多了四个(总是瞎几把乱跑瞎几把引怪瞎几把摔死瞎几把卡石头出不来的)dps小号。 第239章 就在棘霓生无可恋的时候,她的yy提示突然一响。 [v]已经是你的好友了。 师父……? 她手都抖了,第一句话发出去的时候眼泪也唰地下来了。 那边半天才回复了一句,嗯? 棘霓有好多话想问,有好多事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就剩下一句,师父,你……还好吗? 那边仍然懒洋洋的回,嗯。 当时你到底怎么输了的,你为什么删号战呢,后来你在干嘛呢,现在你还回来吗。这些话发出去,那边一句都没回复。 你说话啊!棘霓气哭。 你改名了?那边问。 棘霓愣愣回答,嗯,当初转服回来的时候改的,迪斯洛安。 滴,游戏界面里,一个好友申请跳出来。 仍然是那个id,门派仍然是万花,不过等级却是刚入门派的15级。 师父?棘霓密聊过去。 嗯。那边依旧是淡淡的一个字。 棘霓眼泪再也收不住,哇的哭成狗。 . 里德尔回来的消息她谁都没说,毕竟现在里德尔不再是那个一身毕业装备大橙武精八镶八的大号,只是个还没满级的新人,要是让凤凰社知道了,估计能把他按复活点到地老天荒。 里德尔也超级低调,用了棘霓收的直升满级后,就开始刷威望战阶,攒装备。 棘霓一个号分身乏术,一边要应付霍格沃茨的小号和邓布利多,一边要陪里德尔,于是她干脆弄了个新号,id纳吉尼。 当然,依旧是花萝。 纳吉尼和里德尔的22队名叫“不怼死你对不起我的乱洒cd”,虽然两个人起步装备都不太好,但是手法在那放着,没过几周就打到了十二段,换齐了毕业装备。 十二段毕业那天,里德尔在jjc门口啪的给纳吉尼炸了一个不上世界的海誓山盟。 系统送的,随手送你。里德尔说。 诶!傻狍子棘霓激动,师父父最好了!师父父最厉害了! 里德尔转了转手里的笔,说,可惜jjc笔用着不太顺手。 棘霓嗷的一声,贴出自己包里那块(几经波折的)玄晶瑰石。 师父父,咱们做橙武去! . 【未完待续】 第86章 第一个项目 第一个项目 (——做人要多听取别人的意见,然后记下对你有意见的都是谁。) . . 高手出招前都有杀气,用曾经罗丝的话说,就是终极大boss都是自带bgm的。 虽然以前不是很明白罗丝的具体意思,不过此刻我突然灵感闪现醍醐灌顶,蓦然明白了人类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幽默感。 当然——那个大boss指的不是我,而是对面火焰腾腾的大鸟。 据说任何生物在面对强敌的时候都有两种极端情绪会导致颤抖,一种是极度的嗜杀欲,一种是极度的恐惧感,也就是俗称的“杀红了眼”和“吓破了胆”。 我想此刻我的战栗是二者皆有。我一方面极度愤怒的想要把所有挡在目标前的障碍物都一扫而空,一方面却又极度恐惧着任何一个节外生枝的差错——我万分害怕我会错过那份诱人的奖励。 在一片潮水般的欢呼声中,我慢慢朝场地中间走去。 随着我的靠近,火鸟的警惕性也越高,它暴躁的扑打着翅膀,掀起一阵阵灼热的狂风,带着滚烫的碎石,让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不过我能感觉到,它并没有特别针对我。毕竟在它眼里,我不过是路过的一只小蚂蚁,再怎么折腾也不至于生气;真正让它生气的,是爪子上紧紧绑着的锁链和耳边嘈杂的人群欢呼声。 双头焰翼火鸟,极度珍稀的魔法生物,只栖息于干燥广袤的沙漠中心,由灼热的空气所孵化,是一种所到之处流沙和空气都会一起燃烧起来的危险生物——而它的弱点也由此而来,水和寒冷将会熄灭它的火焰,阻断它的呼吸。 我突然觉得遗憾,如果我是水属性,那对付它可谓是易如反掌。 可惜我不是。 别泄气,快想想卢修斯的手稿,想想师兄教过的技巧,想想自己的优势。我给自己鼓着气。 还没等我心理准备完成,那只鸟先耐不住性子,其中一只头转向了我,脖颈后缩成s形,微微张开了巨大尖锐的喙。 这是个攻击的起势!我当机立断朝左一跃。 半秒钟不到,我原来站的地方就已经被鸟喙捅了个深坑,坑洞边缘滚烫的碎石还冒着白汽。 火鸟再次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空空的地面,然后两只脑袋一齐转向我,嘴里发出低沉的咕咕叫声。 我抬起了魔杖——观众席那边传来了巴格曼兴奋的大叫,“她准备出手了!让我们为她加油!”——然而我只是极轻的挥着魔杖,给火鸟耳边施了个静音咒。果不其然,没了耳边的嘈杂,它炸起的翎毛也慢慢平顺了下去。 “喔!多么巧妙的方法!”看台上传来巴格曼的讲解声,“看起来她是让怪兽听不见了!” 这边,我继续朝火鸟靠近。它侧着两只脑袋盯着我,赤红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喉咙里发出鸽子似的咕咕声;直到我绕了一圈,看到它身后的金蛋,它都只是饶有趣味的盯着我,除了最开始那次试探,似乎并不打算贸然攻击。 观众席上发出疑惑的嘘声。我却知道这是为何——就在刚刚,我把我全部的灵力都用来“隐藏”了:现在,在它眼里的我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条缝隙里的小野蛇而已。 第240章 庞大高傲如它,怎么会去追一条还不够塞牙缝的蛇呢? 然而随着我靠近金蛋,火鸟的情绪再次暴躁起来,它张开了巨大的双翼,将蛋笼罩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下。这么一来,我似乎不得不对它做出一点应对。我举起魔杖,尽我所能对它用了个清水如泉——倾盆大雨似的水流哗啦浇在它头上,冷水遇到火焰,激起一阵刺啦直响、热气腾腾的白雾,一时间场上被水蒸气蒙了个严严实实。 火鸟愤怒的大叫起来,如果我能听懂禽语,它八成骂的是“哪个小兔崽子搞事?!”之类的。 “看哪!”巴格曼激动大叫,“她这么做真是太聪明了!不过这么一来选手也看不见了——” 不……我能感应到,场上的热量和气味……最巨大的那个热源朝着我的方向飞速移动,显然它也嗅到了我的气息,但是比起它来说,我的踪迹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我朝着火鸟腿上锁链另一头钉入地面的位置狂奔,绕过一块突出的岩石,就地一滚躲过被它无目标乱啄溅起的飞溅碎石,顺势左手拔出了大腿上绑着的短刀;漆黑的短刀在我手上转了个刀花,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钉进了绑着火鸟锁链的铁桩里。 ——金属是最好的导电材料。 刺啦!银白色的高压电流像是步步攀咬的毒蛇,瞬间顺着锁链一路爬了过去,几乎是同时,火鸟全身的羽毛都被电流激的炸了起来,体积看起来庞大了一倍。它扬起其中一个脑袋,愤怒的转着头寻找我,同时扑打着重新燃起火焰的羽翼,带起热风瞬间吹散了场中的水雾,一切又清清楚楚的展示在所有人眼中。 “我们的选手激怒了怪兽!”看台上传来讲解声,“不过我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刚刚雾气太大了——似乎是切割咒或者碎裂咒——” 火鸟这次把目标锁定在了我身上,它一只脑袋盯着金蛋,一只脑袋盯着我,扑着翅膀飞了起来,试图在属于自己的领空上扑击我这只烦人的小蚂蚁。然而它才飞起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它就被锁链重新拽回了地面,颇为狼狈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火鸟咕咕的叫着,气恼的再次飞起,然后再次狼狈摔回地面。 它显然生气了——让它生气的不是我,而是自己居然不能飞翔了。 它在被捕获之前都是高空的领主,羽翼带着火焰遮天蔽日,流火和烈日并肩燃烧于九天之上,何时受过被困地面的屈辱? 人类怎么会懂这种感受——苍龙折角之痛,麟凤坠地之辱,决不可忍! 不用我再次挑衅,它自己就已经陷入了狂怒,把对我的兴趣完全转移到了飞翔上。火鸟尖鸣一声,骤然鼓动羽翼,箭一般朝着天空冲去。一次,它被魔法锁链拽回了地面;两次,它重重摔在石头上,火星四溅;三次,它直坠而下,看台上一片惊呼…… 这一边我也没闲着。普通的魔法打在锁链上是没有效果的,然而带着灵力的电弧不断冲刷着我手下的那一个点,很快,那节锁链被电流烧的通红,金属质地也出现了软化;我的灵力不停结构锁链上的加固阵法,破坏着锁链的结构…… 与此同时,火鸟扬起羽翼,再次跃向空中! 就是现在!我朝地下一扑,躲开了崩断时顺着惯性抽过来的断链。看台上一阵尖叫,讲解员也大叫起来,场地周围的驯兽师纷纷大叫着狂奔,却都追不上那个重新回到天空的身影。 巨大的火鸟盘旋着升高,鼓动着遮天蔽日的羽翼,高空中烈烈狂风吹着它流火一样的羽毛,衬着碧空万里和炫目阳光,几乎像是冉冉升起的另一颗太阳;扶摇而起的罡风托着它直升九天之上,它顺着高空长风万里顺势而飞,很快就消失成天边的一个亮点。 在看台上观众的一片呆滞静默中,我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颗金蛋。 如愿以偿……我和它都是。 . . “真是太幸运了,迪斯洛安!感谢梅林!” 我刚刚走到场下,麦格教授就一把抱住了我。我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我想她本以为我会受重伤,却“幸运的”选到了一只半途逃跑的怪兽,有惊无险拿到了金蛋。 “在裁判打分前,你需要去找一下庞弗雷夫人……什么?你没受伤?不行不行,庞弗雷夫人特意嘱咐我一定把你带过去,你身体一直不好,要不是这次幸运,我简直不敢想……” 辞别了兴奋不已的麦格教授,我走进医疗帐篷。 庞弗雷夫人一把将我拉了进去,上下打量着。其实除了被火星溅到的几个地方和被石头蹭到的手臂,我几乎没怎么受伤,然而庞弗雷夫人还是给我端来了一大堆的药剂。 “给你伤口愈合药水,亲爱的……你的嗓子痛吗?不痛?那再喝一瓶治疗黑魔法后遗症的特制药剂,这个疗程要加量;还有骨质加强药水……不不不,不是那个红色的,那个是缓和药剂,等最后再喝……” 灌了一肚子药水,我被庞弗雷夫人裹上一块厚羊毛毯子(就差一个奶嘴了,我想),站在了帐篷口等待打分。 帐篷旁边就是高高的看台,那是五位裁判和观众们坐的地方。我眯着眼睛朝场地眺望,一片红绿蓝黄色里,我完全看不见卢修斯或者德拉科的身影,只看见疯狂晃动的金红色旗帜;场地中一部分驯兽师们忙着把第二只怪兽拉上场地并加固锁链,一部分忙着联系神奇生物管理司报告火鸟逃跑的消息,现场乱成一团。 第241章 其实,卢修斯给我的手稿里对双头焰翼火鸟的弱点写的清清楚楚,如果我能按他的提示,用冰冻咒和水流咒,再加上一些强力攻击咒语,完全能把火鸟打到无法反抗;可是我却选择了看似投机取巧的方法,激怒火鸟,最后把它放走。 到底是觉得,人类世界对它,并不是好的归宿;我和它,也并没有厮杀的必要…… 一片嘈杂中,第一位裁判马克西姆夫人把她的魔杖举向空中。一缕长长的银丝带般的东西从魔杖里喷了出来,扭曲着形成一个大大的“7”字。 “7分,”庞弗雷夫人说,“还不错,因为你之前那个清水如泉咒语很好;如果不是你的怪兽跑了的话,你的分还能更高……不过我倒是庆幸它跑了!” 接下来是克劳奇先生。他朝空中喷出一个“4”字。 观众席上响起一片嘘声,有人朝着评委席抛了一个臭弹,又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 等重新整理好,接着是邓布利多。他给了九分。 观众们的欢呼声更响亮了,我听到霍格沃茨那边齐声喊着“gini!gini!”。 轮到卢多.巴格曼——10分。 “十分?”庞弗雷夫人在我旁边难以置信的嘟囔了一句。 我也有点惊讶,不过随即一想,怪兽跑了,魔法部也有一定的责任,他也许只是在用高分息事宁人吧。 这时卡卡洛夫举起了魔杖,他停顿片刻,然后他的魔杖里也喷出一个数字——“9”。 ……哇,他居然打了高分,我真是好运气。 “那么!”巴格曼开始广播,“第一位勇士,霍格沃茨的棘霓.迪斯洛安,最后得分——39分!” 看台上响起欢呼和鼓掌声——我倒是有点惊讶的,毕竟上场之前他们的态度和现在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错了!”庞弗雷夫人鼓着掌,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你要好好休息还是看下一位勇士的比赛?” 我指了指场地。 “好吧,注意不要着凉,我去准备下一个勇士的药了……”庞弗雷夫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走进了帐篷里间,我还听到她低声抱怨着“这种危险的活动就不应该举办”。 第二位上场的是芙蓉,她穿着一身银蓝色缎子短裙制服,看起来又漂亮又利落,一头银亮的长发甩在身后,映着阳光闪闪发光。 我的灰色头发和她银色长发一比,简直就像是老奶奶的毛衣,又旧又毛糙。 我吐吐舌头,伸手拔下发间的“簪子”仔细装进口袋,然后重新把头发散在肩膀上。平时大多数时候我都是直接披着头发,一是懒得打理,二是为了遮住后颈的伤疤——十几年前那场厉火,到底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无论多少次蜕皮,都如影随形,难以消除。 芙蓉对着巨大的蜘蛛毫不露怯,她一上场就对着蜘蛛用了个石化咒,成功定住了蜘蛛的一条毛茸茸的腿;然而蜘蛛只是转了个方向,用其他七条腿抓挠着地面。 讲解声激动地大喊着,我却意兴阑珊的走回了帐篷。 蜘蛛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天生反感啊…… 还没坐稳,门帘被掀开了,德拉科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他怎么进来了?我瞪大眼睛。不是说所有人结束之前不许探望勇士么? 德拉科阴沉着脸,看起来心事重重。我拉着德拉科坐下,“怎么啦?” 外面传来观众的欢呼声,显然第二位勇士也拿到了金蛋,快要下场了。 “今天我爸也来了,”德拉科也注意到了外边的声音,加快了语速,“但是你的比赛刚刚结束,他突然就离开了,急急忙忙的,临走之前还让我立刻来找你,告诉你——”德拉科压低了声音,“‘他很生气。’” “啊?”我半响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你爸爸要生气?” “哎呀!”德拉科气呼呼的一拍扶手,“不是他!他当时说的就是‘他’!” 我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很生气。 生气的,是那一位……他召唤卢修斯回去,恐怕是看到我活着下场,很失望吧? 我心里暗暗祈祷那个人别为难卢修斯。 帐篷门帘一掀,芙蓉也走了进来,她高傲的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德拉科身上,“你怎么在这儿?” “我走了。”德拉科嘟囔了一声,和芙蓉错肩而过,一个眼神都没给芙蓉。 芙蓉恐怕是极少被男生忽视,气得不轻,怒气冲冲瞪了我一眼。 ……不是,关我什么事? 不一会儿,芙蓉得分也出来了,总分39,和我一样。 “还不错,”我听到她语气不屑的说,“不过早知道我应该用凝固咒而不是石化咒的——毕竟这个更难,得分能更高一点儿。”她的余光转向了我,“喂,你!你得了多少分?” 我写了个“39”给她看。她噎住了似的,一脸难以置信看着我。 剩下十几分钟,她都没理我。 克鲁姆是上场时间最长的一个,他只顾着对付蜥蜴的蝎尾,忘了它的尖牙也有很高的杀伤力,一不小心被刮伤了胳膊,幸好用一个铁甲咒挡了一下才没有受重伤。 等他拿到金蛋回来,裁判给了他38分,他阴着脸进了帐篷,等庞弗雷夫人给他处理胳膊伤口。 最后一个上场的是哈利,出人意料的,他用了一个飞来咒,召唤来了自己的那把火弩.箭。 第242章 “他作弊!”旁边芙蓉尖叫起来,“他怎么能用扫帚?” 哈利骑着扫帚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了金蛋,速度之快甚至让那头龙还没来得及吐出灼热的火焰。 芙蓉怒气冲冲把手里的毯子摔在了地上,朝着主席台走去,看样子是去找裁判理论了。 不知道她最后理论结果如何,不过哈利最后得分41分,位居第一。 一下场,哈利就朝我冲过来,把手里扫帚和金蛋一扔,一把抱住了我。 “我们得分最高!”哈利激动的眼镜都歪了,拍打着我的背,“霍格沃茨万岁!格兰芬多万岁!” 幸好有人把快要被拍断气的我解救了出来——然而下一秒我陷入了更热情的拥抱——罗恩扑了上来,把我们抱了个严严实实,接着,后面的韦斯莱双胞胎和小粉丝科林.克里维也扑了上来,赫敏也没闲着,从缝隙里捧着我的脸用力亲了一口。 “你真幸运!”她使劲擤了擤鼻涕,满脸通红,“我简直没想到他们会让你对付那个大家伙——要是我早就腿软了——幸好它跑了!” 帐篷门帘又被掀开了,急冲冲的罗丝一头撞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爱丽丝和金妮。 “棘霓!”满眼泪水的罗丝也一把抱住我们,哭的直冒鼻涕泡,“我!我——我真的——” 她哭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抱着我。我一头雾水看着她身后的爱丽丝和金妮,用口型问,“怎么啦?” “看这个!”罗丝松开我,唰地把手伸到我鼻子下面,我疑惑的看过去,发现她手心躺着一枚徽章,上面的字眼本来是“黄金男孩后援团”,却被草率的改成了“迪斯洛安粉丝协会”。 我,“………” 哈利,“………” 罗丝却毫不在意,把那枚徽章别在了自己胸口,大声说,“我要为我之前的态度道歉!那个让你参加比赛的人一定是疯了!让你面对这种可怕的怪物!我——我简直不敢想!”她挺起胸膛,“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粉丝协会会长!” 金妮也扑过来抱住我,“我也道歉!我不知道你要面对什么……这简直太可怕了——你自己怎么可能自愿参加这个!” 我被他们箍得紧紧的,试图努力从她们胳膊缝隙里挣脱出去,可是却被这一群又哭又笑的幼崽弄得手足无措。 旁边爱丽丝也眼睛通红,眼泪噗嗤嗤直掉,最后被罗丝和金妮感染,也一头扑过来抱住我,嚎啕大哭。 我拍了拍她们的背,很想告诉她们我从来都没有生气——无论是最开始她们的怀疑,还是后来的孤立。 这些感情对我来说,都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最后还是庞弗雷夫人一声“安静!”震慑全场,罗丝吓得把一声呜咽咽回去,愣是打了个嗝。 “庆祝还是等回去吧,各位先生小姐。”庞弗雷夫人并没有生气,也神情愉快看着我们,“现在得让勇士们去最开始那个帐篷了……巴格曼先生有话要说。” . . 我和哈利辞别众人,回到最初那个帐篷,旁边克鲁姆已经来了,依旧是表情阴沉;芙蓉也进来了,看到我和哈利,冷笑了一声。 “你们都干得不错!”巴格曼轻快地跳进帐篷,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好了,我只有几句话要说。第二个项目将于圣诞节假期后的2月24日上午九点半开始,在此之前,你们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我们要留一些问题给你们考虑!你们低头看着手里拿着的那些金蛋,就会发现它们可以打开……看见那里的接缝吗?”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金蛋,在它布满花纹的表皮上有几道纹路,似乎可以由此打开。 我和哈利交换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巴格曼继续宣布,“你们必须解开蛋里提供的线索——那将告诉你第二个项目是什么,你们可以做好准备!都清楚了吧?——没问题了?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我和哈利才走出帐篷,就被一个女人拉住了。 “恭喜恭喜!”满脸堆笑的丽塔斯基特凑了上来,手里抓着她那个绿色手提包,“我能采访一下你们……” “不能!”哈利大声说。他挡在我和丽塔斯基特之间,怒气冲冲,“你又要胡说八道什么?” “天哪~~~”丽塔斯基特捂着胸口惊呼起来,“多么~感人的保护啊!波特先生,你能否谈谈你对这次比赛——” 我拉了哈利一把,让他别和那个女人做什么语言交流。我当初不说话都能被编排成那个样子,如果现在哈利说了什么,明天头条八成就是他。 哈利也不想多做逗留,我们对视一眼,同时撒腿就跑,把丽塔斯基特远远甩在身后。 . 回到公共休息室门口,哈利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咧嘴大笑,“——准备好了吗!” 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把推开了门——一瞬间,五光十色的烟花炸裂,彩带漫天飘洒,潮水一样的欢呼声和喝彩声瞬间淹没了一切,啤酒和食物的香气涌入鼻腔,挤挤攘攘的人群朝我们挤过来,每个人都带着喜悦和骄傲的神色——“哈利胜利胜利!”“棘霓最棒!”“格兰芬多万岁万岁!”“霍格沃茨万岁嗷嗷嗷!” 乔治拎着一桶爆炸太妃糖朝狂欢的人群抛撒,弗雷德怀里的烟花挤挤攘攘冒着金色的火焰,金妮和罗丝站在楼梯上用床幔(希望不是我的)做成“格兰芬多最棒”的巨大旗帜,狂乱的挥舞着,就连凯撒头上都被爱丽丝绑了一个夸张的金色大蝴蝶结,此刻正把头埋在罗恩的黄油啤酒里大喝着。 第243章 “狂欢——开始!!!” . . 第87章 比怪兽更可怕的项目 比怪兽更可怕的项目 (——我闻到了荷尔蒙和阴谋的味道。) . . 我的酒量不好,具体不好到什么程度呢,我曾经有次贪玩,偷喝了师兄半壶“梦红尘”,喝完后半梦半醒用雷劈焦了后山半个竹林,如果不是后劲太大导致我又昏昏沉沉睡了三个月,恐怕师兄当场就要剥了我的皮用我的骨头泡酒。 之后我一直没敢喝过酒(因为之前被师兄狠狠收拾了一顿),直到遇到格林德沃,两个人一拍即合同流合污,边喝酒边回忆(杀人放火的罪恶)往事,第二天才发现对彼此说了好多不该说的东西,信息量大到如果泄露出去就能承包一年份的报纸头条。 再之后,就是再次遇到里德尔,被他三言两语气的七窍生烟,一扬手灌下了一满杯烈酒,然后酒后失言,被里德尔得知了我去小汉格顿的事,也把他的血统问题彻底摊牌。 ……三次喝醉,哪次都不是什么好事。 有这三次前车之鉴,我对酒敬而远之,除了基本没酒精度的黄油啤酒,就连红酒果酒都不敢多沾。 所以在被热情的大家起哄灌下两杯黑啤酒后,我用尽全力挤出闹哄哄的人群(期间脸上被涂了奶油,脑袋上落满了彩色纸屑,身上还不知道被谁挂了个大红花),终于找了个角落沙发坐了下来。 喝的醉醺醺的安吉丽娜.约翰逊端着一杯香槟也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亲亲热热的揽住了我的肩膀。“真棒,”她嘿嘿笑着说,“虽然没有魁地奇,咱们格兰芬多也能赢!” 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对我一直很好,经常陪我上课,带我去看魁地奇训练,之前那段时间也没有对我冷眼相待。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奶油,在酒精作用下也对她嘿嘿傻笑起来。 “来啊,好姑娘,小宝贝儿,”她凑过来眨着眼,一脸兴高采烈,“让我看看你的蛋——” “别偷偷藏起来看啊!一起一起!”弗雷德和乔治一边一个架着哈利挤了过来,我满意的看到哈利头上也不知道被谁绑了一个粉色大蝴蝶结,还是带自动闪光的那种。 狂欢的人群短暂的安静了下来,自发挤在沙发边上,等着看我和哈利的金蛋。 “这,”哈利挠着脑袋,“不太好吧,比赛规定说要自己解决——”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群情激奋的人群打断了,大家都吼着“开开开!”,挥舞着手臂鼓动我们打开金蛋,柯林科里维已经举起了相机,就等拍下这历史性的一幕。 我也不好推辞,在众人包围下拿出金蛋,和哈利同时把手扣进了金蛋缝隙。 哈利低声倒数着,“三……二……一!” 我们同时打开了金蛋——然后——我的天! 在双倍的凄厉尖锐惨叫声中,我们周围的人几乎一瞬间就抱头鼠窜逃了个干干净净,罗恩连滚带爬翻过茶几蹲在了沙发背后,隆巴顿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在地上,离我最近的安吉丽娜最惨,一杯酒全吓得扣在了自己身上。 “求你关上!”她尖叫道——然而她的尖叫完全淹没在了金蛋的凄厉惨叫中。 醉眼朦胧的我完全被吓懵了,抱着惨叫的金蛋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哈利反应最快,一手一个把金蛋重新拍拢,那种凄厉尖叫才断了气。 五分钟后,大家终于从嗡嗡嗡的耳鸣中缓过劲儿,重新聚集在沙发前。 大家对这两个惨叫蛋一筹莫展,我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于是在一番毫无作用的讨论后,我们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份殊荣绝不能让格兰芬多独享,必须分享给其他三个学院,尤其是斯莱特林。 “我们可以敲开他们的公共休息室门,然后把两个金蛋打开扔进去。”乔治兴致勃勃建议,“来一起感受一下胜利的荣光!” 大家都为这个设想欢呼起来。 . . 第二天一大早,我走进礼堂,发现几乎人手一张报纸,都读的津津有味。 我心里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 “感受一下那个女人吧,”我旁边的金妮递过来一张报纸,是最新的《预言家日报》,“你和哈利的绝世苦恋……你们生死相依旧情复燃什么的,”语毕,她犹犹豫豫加上一句,“你们不会真的……?” 不过还没说完她就把自己逗笑了,“诶诶诶,怎么可能嘛。” 我拿着报纸低头读起来。 “众所周知,迪斯洛安在成为霍格沃茨勇士后一度风头无两,万众瞩目。我曾经采访过她,那时候我就敏锐意识到这个女孩的感情史十分混乱,果然,除了对某位魔法部高官怀有目的不纯的感情外,她还试图和霍格沃茨的另一位勇士——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建立不正当的关系。 “据某位霍格沃茨学生透漏,去年一次神奇生物课上,哈利波特曾经奋不顾身冲进怪兽爪下救出了迪斯洛安,自己却身受重伤;而早在迪斯洛安入校第一年,哈利波特就已经在蛇怪的毒牙下救过她一次了。 “也许正是这种英勇无畏的精神,使得迪斯洛安将目光放在了哈利波特身上,不过也许不只是在看哈利波特,毕竟他身后还有着一个富有而单身的英俊教父——西里斯.布莱克呢。 第244章 “更为让人震惊的是,就在前不久,德拉科.马尔福——也就是如今斯莱特林学院里身世最为显赫高贵的英俊男孩——也对迪斯洛安表示出明确的兴趣,他们之间的暧昧全写出来简直足够引发一轮新的吼叫信狂潮。 “而哈利波特与德拉科马尔福从入校起就针锋相对更是众所周知,这其中红颜祸水又起到了多少推波助澜的作用?德拉科马尔福与那位魔法部高官的关系,在面对迪斯洛安时是否会有命运弄人的遗憾? “敬请关注丽塔斯基特为您带来的最新报道!” ………哦。 一脸麻木放下报纸,我看向同样一脸麻木的金妮。 “你想上头条吗?”我写。 金妮愣了一下,“啊?” “只要你现在亲我一下,”我面无表情,“下次报纸就会出现‘迪斯洛安混乱的感情史上,性别从不是障碍’之类的报道。” 金妮,“………” “吃饭吃饭!”她一把揉皱那张报纸,用它擦了擦桌面,然后毫不留情扔到了桌子底下,“罗丝说今天要为‘迪斯洛安粉丝协会’举办成立仪式来着——” 那边赫敏端着她的盘子走了过来,左挤右挤坐在了我和金妮中间。 “我今天有一节神奇生物课,”她压低了声音,“有谁想一起去感受一下吗?” 我和金妮同时端着盘子挪开一米,表示并不想和炸尾螺有更亲密的沟通。 . 自从丽塔那个女人和我杠上后,关于我的八卦就成为学校热度榜第一,只要我和哈利或者德拉科中任何一个人距离小于十米,或者德拉科和哈利发生任何冲突,大家就都眨着一双双求知的大眼睛,试图从我们脸上看出一点儿端倪来。 不过在学校的集体荣誉面前,大部分人也只是把那个八卦当成了丽塔斯基特的胡编乱造,并没有当真。金妮在确定我对哈利并没有“不正当感情”后,成为了最坚定的反丽塔斯基特者,听到谁说我和哈利有关系就当头痛斥。 ……我并不是很懂她想干嘛。 . . 十二月中旬,三年级及其以上年纪的学生可以去霍格莫德玩一次,我抱着“终于能出校见一次卢修斯和纳西莎”的心态,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然而麦格教授在宣布了霍格莫德之行的消息后,再次投出一个重磅炸弹。 “圣诞舞会。”她站在讲台上俯视着我们,脸色十分严肃,仿佛宣布的不是舞会而是谁的死讯,“没错,圣诞舞会就要来临了——这是三强争霸赛的一个传统部分,也是我们与外国客人交往的一个大好机会。舞会只对四年级以上的学生开放——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可以邀请一个低年级学生——” 几乎所有学生都一脸兴奋的窃窃私语起来。 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毕竟我才三年级,也不会有人邀请我的吧,我想。 “要穿上你们的礼服长袍,”麦格教授继续说道,“舞会将于圣诞节晚上八点在礼堂举行,午夜十二点结束。听着——”麦格教授从容不迫地打量着全班同学。“圣诞舞会无疑使我们有机会——嗯——放松自己。”她以一种不以为然的口吻说。 底下的窃笑声更大了。 “但那并不意味着,”麦格教授提高了声音,“我们会放松对霍格沃茨学生的行为要求。如果格兰芬多的某个学生以任何方式给学校丢脸,我将感到十分痛心,并且丝毫不会手软。” 下课铃响了,我正要跟着赫敏离开教室,麦格教授提高嗓门,在一片噪声中喊住了我和哈利,“迪斯洛安,波特——留一下,我有话要说。” 哈利朝赫敏罗恩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 等全班同学都走光了,麦格教授才准备开口。她满意的看了我一眼,“正好你也在,那我就一起说了——舞会上勇士都有自己的伴侣——” 我,“……?” 哈利也一脸迷茫,“什么东西?” 麦格教授怀疑地望着我们,似乎觉得我们在故意不配合,“带去参加圣诞舞会的伴侣呀,舞伴。” “可是我才三年级……”我试图反抗。 “勇士必须带着舞伴参加,迪斯洛安小姐。”麦格教授看着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你可以……嗯,试试邀请高年级的学生……” 旁边哈利也好不到哪去,“舞伴?”他的脸红了,“我不跳舞。” “哦,你必须跳舞,”麦格教授严肃地说,“按传统惯例,舞会是由勇士和他们的舞伴开舞的。 我沉默了一下,继续问,“教授,这其实是第二项项目吧?” 麦格教授被我气笑了,“这只是舞会而已,又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放轻松。” “我宁可和龙再打一次。”哈利喃喃说。 我也觉得。 “这是传统惯例,”麦格教授一挥手,坚决地说,“霍格沃茨的勇士作为学校的代表,必须照大家期望的那样去做。所以,必须找一个舞伴——没得商量。” “可是我没有准备……”我生无可恋,“我不会跳舞,也没有礼服……” “那正好去霍格莫德的时候定一件,”麦格教授说,“至于跳舞,学一两周足够了。” 我败下阵来。 “可是——我没有经验——”哈利继续试图反抗。 第245章 “你听见我的话了,波特!”麦格教授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然后又换上温和表情看向我,“你也听到了吧,迪斯洛安小姐?” 我很想摇头表示自己间接性失聪,什么都没听到,然而在麦格教授灼灼目光下,还是不得不点了头。 “好极了!”她一拍手,用一种充满感情的朗诵式语气说,“就让他们看看我们格兰芬多的风采吧!” 我和哈利,“…………” . 离开教室,一路上哈利都在神游天外。公共休息室门口,他终于忍不住转向了我。“你打算邀请谁?”他小心翼翼问。 我思考了一下。我从没参加过舞会,毕竟食死徒集会从不用跳开场舞,就算是后来的权贵聚会,也没人敢邀请我跳舞(我指的是我的蛇形)。 在我看来,异性之间的舞蹈一般都是求爱或者交:配的前奏,就我所知,好多野兽和飞禽都有用舞蹈向异性表达交:配欲望的行为习惯。 当然,人类的舞蹈含蓄的多,跳舞也不一定代表着接下来一定会交:配,更多的是一种社交礼仪。 我沉思了半天,把我认识的异性人类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才郑重回答,“德拉科吧。” 哈利,“……?!” . . 舞会的消息和气氛很快席卷整个学校,我从没意识到学校的女生有这么吵过。她们就像是麻雀或者鸽子之类的飞禽,带着诡异的兴奋神色到处叽叽咕咕窃窃私语,然后在有人看向她们时瞬间一哄而散。 同样的,我也第一次意识到学校的男生有多么的吵闹。他们就像是炫耀羽毛的公孔雀一样,到处显示自己的能力。不论我走到哪儿,都有我不认识的男生向我自来熟的打招呼,还附带一小段自我介绍。 ……我嗅到了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人类真是一种不分季节发情的生物。 . 我是在一楼地下教室附近碰巧遇到魔药课下课出来的德拉科的。一看到他,我双眼一亮,几步并作一步冲上去拉住了他。 “诶?”德拉科惊愕的看着我。 旁边几个下课出来的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男生吹了个意味不明的口哨。 我拉着他走到人少的拐角处,尽可能把字写的小一点,“你要做我的舞伴吗?” “呃……”德拉科难得的迟疑了,“我已经答应了别人……” 我皱起眉头,“谁?我认识吗?我能插队吗?” “格林格拉斯,”德拉科说,“你认识的。” “达芙妮?”我问。 如果是达芙妮,那我就不太好意思插队了,毕竟都是熟人,不太好。 “阿斯托里亚。”德拉科语气平静,“达芙妮的妹妹。” 不认识,没见过。 我“哦~”了一下,不满的抱怨,“那我怎么办?我只熟悉你啊。要不——你先做我舞伴吧?” “不太好吧,”德拉科犹豫,“我已经答应她了,我爸爸也没反对……” 卢修斯没反对?聪明如卢修斯,怎么可能猜不到我会邀请谁? 也就是说……卢修斯并不希望德拉科成为我的舞伴。 “好吧,”我点点头,当机立断放弃了邀请,“那帮我问问布雷斯和克拉布他们,我也回去问问罗恩或者弗雷德乔治他们,毕竟我熟悉的男孩子不多……我总得在舞会之前抓一个出来。” 德拉科为我的修辞翻了个白眼。 . 本来没有监护人签字我是不能去霍格莫德的,但是由于作为勇士需要去定舞会礼服,所以邓布利多特别允许我和其他人一起去。 “不要担心价格,”邓布利多朝我故作俏皮的眨了眨眼,“只要不是特别离谱,学校都愿意为勇士提供力所能及最好的礼服。” “校长先生,我有个建议能让学校省下这笔钱,”我义正言辞,“那就是不要让我参加——” “啊快去吧!”邓布利多朝着城堡门口和蔼微笑,“你的朋友们在等你呢!玩得开心!” 我,“……” 被他一脸正经打败的我只能灰溜溜跟上大部队的脚步。 . 雪从十二月初就开始断断续续的下,直到昨天晚上,突如其来的纷飞大雪将世界装点成一大块糖霜奶油蛋糕,皑皑白雪中的霍格莫德简直像是一个优雅美丽的冰雪童话世界。 不过这温度可一点也不可爱,鹅毛大雪依旧在下,带着酷寒的冷风,把每个人在户外活动的念头掐死在了萌芽中。 我和爱丽丝她们三个裹得严严实实,每个人手里还都抱了一瓶魔法火焰,尽管如此,我们都冻的哆哆嗦嗦,每个人睫毛上都挂满了冰花。 “我要去三把扫帚,”金妮吸了吸鼻涕,咬着舌头说,“喝、喝杯热的。还有谁去?” “我我我,”罗丝忙不迭报名,“我的脑浆都冻住了。” “那我陪着棘霓去选礼服。”爱丽丝说。 我们在路口分别,她们朝着酒吧走去,我和爱丽丝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向长袍店走去。 本来爱丽丝向我推荐了脱凡成衣店、金色皇后礼服店和仙踪成衣店之类的高级礼服专卖店,但是一想到要从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繁复款式里选一个出来,我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提议,转向款式最基本的日常长袍店。 第246章 爱丽丝在我耳边念叨着上流社会的舞会中礼服需要注意哪些方面,我听着那些又复杂又繁琐的规矩头晕目眩。我从没想过一件衣服都需要注意这么多规矩,简直比画最高级的古魔法阵都要难一万倍。 爱丽丝仍在继续念叨着,“……但是礼服鞋跟的高度也有规定,不能——”说到这儿,她突然住了嘴,呆呆看着我的方向。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差点没被冷风噎死。 “你先去三把扫帚坐一会儿,”我转头推了爱丽丝一把,“我等一会儿去找你。” 我的字写的又小又快,甚至在呼啸而过的风雪里显示出一种惶恐的急迫来。 “好吧。”爱丽丝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尊重了我的意见——这孩子这点做的特别好,对别人的隐私完全不会追问。 看着爱丽丝的背影消失在白茫茫大雪中,我才转向那个方向,神色瞬间从温和变成了冷厉。 不知何时,偌大一条街上一个游人都没有了,只有街边的店铺里亮着彩灯,和漫天席卷的飞雪形成诡异的对比。 而我一步步走向雪幕后的那个身影,手指摸上了袖中的魔杖。 不过短短十几米,我却像是走过了几十年的漫长时光;当我再次站在那个人面前,仰起头看向他的脸的时候,我才第一次回想起,我们曾经是那么的形影不离。 我的呼吸在我眼前形成薄薄的白雾,一时之间倒是显得我们的距离又远了不少。 终于,是我打破了沉默,【你还真是胆子大。】 【彼此彼此。】 里德尔轻声回答,呼吸几乎微不可闻。 他穿着一身黑色修身长风衣,手上带着一双深灰色龙皮手套,领口漆黑的毛皮遮住了下半张脸;他的脸色依旧那么苍白,几乎和身后漫天白雪同色,陷在乌黑的毛皮领口里,衬出一种病态的风流俊美来。 我点点头,【的确,你不怕死的跑到人这么多的霍格莫德来——挑的还是三个学校的学生都来的今天;而我居然还敢活着站在你面前,简直胆大包天。】 他陷在毛皮里的脸毫无表情,只是眼角微微一跳。 【你打算在这里动手吗?】我平静的说,【虽然人多,不过都是些幼崽,不成气候。】 他摇摇头,【我不是来杀你的。】 【那就是不幸相遇?】我说,【我现在跑的话来得及吗?】 他没说话,只是举起手,一根根手指的脱下了左手的手套,仔细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寒风很快就给他的手指尖镀上一层淡粉色,倒是显得不那么苍白毫无人气了。 我注意到他的左手背有一条浅浅的疤痕,还泛着新鲜结痂的血色,看起来受伤愈合不久。 【怎么弄的?】我用下巴点点他手的方向。 【没什么。】他很快把手套戴了回去,不以为意,【一场暗杀而已,我疏忽了。】 我有点意外。 曾经他的确遇到过很多暗杀,有来自激进派傲罗的,有来自其他心怀不满的黑巫师的,也有来自背叛者的,但是从没有哪次暗杀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疤。 【你还好吗?没受其他伤吧?严重吗?】我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又猛然刹住了声音。 他却没有讥讽我,只是低下头,把脸埋在领子里轻笑了一声。 “下意识”真是可怕的举动啊,一下子就把我内心藏的滴水不漏、甚至连我自己都没发现的那些习惯性关心全暴露了。 我的轨迹在强行扳回到正轨后,再次向着反方向偏离了一个弧度,并且有越崩越坏的趋势。 不应该的……你不是早就下决心和这个人类一刀两断了吗?快醒醒! 我用力拍了拍冻的发红的脸,退了一步,【不打架的话我就走了,我还得去——】 【纳西莎也来了,】他突然开口,【在路口那家礼服店帮你挑礼服。】 【诶?】我有点疑惑,【你们一起来的?你什么时候这么绅士了?】 【走吧,】他先转身迈开步子,就好像笃定我会跟上去,【卢修斯还托我带了一封信给你。】 我连忙追上他的脚步,【等等等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做猫头鹰了?你确定不是你武力逼迫他们的?】 【当然不是,】他步伐轻快,【你看,现在我也没有动用武力,你不是也自己跟上来了么。】 我,“……” 于是在决裂冷战三个多月后,我们再次莫名其妙短暂回到了曾经的关系。 虽然感觉到他情绪不错,甚至还有些愉悦,但是我却依旧保持着万分的警惕——我可没忘了当时他对我出手时的尖锐杀意。 我们一前一后走到路口的仙踪成衣礼服店门口,里德尔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你不会让纳西莎担心的,是吗?】他微笑着说。 【你威胁我?】我压低声音。 他满意的点点头,【对,而你不得不接受。】没等我回答,他伸手推开了门。 店里空间很大,却一个店员都没有,看来是被包场了。店内右边是银质藤蔓和水晶珠帘分隔开的雅座,可以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看礼服图样订单;左边是一排排衣架,柔和的灯光下挂着各种华丽精致的奢华礼服,一排华服模特前正在挑选配饰的身影回过头,正是纳西莎。 她先是朝着里德尔轻声问好,才看向我,“棘霓,你终于来了,”她笑着朝我打招呼,“我挑好了几种款式,你要再加几种吗?” 第247章 “都由你决定吧,纳西莎。”里德尔不容置疑的回答,“我有事要和她谈。” 纳西莎犹豫的看了我一眼,又转向里德尔,“大人,有些配饰得自己试才合适……” “可以,”里德尔居然同意了,朝着纳西莎彬彬有礼的颔首,“不过还请尽快。” 他走近最里间的雅座,重重叠叠的珠帘和纱蔓隔开了我的视线,确定他也看不清这边后,我一把拉住了纳西莎。 “他怎么来了?”我写的又急又快,“卢修斯呢?你一个人来的?” 纳西莎没有开口,也用魔杖写了起来,“卢修斯去德国出差了,那一位写信叫我来的,我正好想帮你选礼服就来了……” 我深呼吸,用余光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雅座,“之前他生气了吗?” “我没怎么能和他见面,”纳西莎自然而然的挪了挪步子,用身体挡在了字迹和雅座之间,“听卢修斯说,没事。他让你别担心。” 能让卢修斯这么说,要么是他不了解我和里德尔之间的天堑鸿沟,要么是里德尔伪装的太好。 但是不管是哪个,今天纳西莎在这里,我都不得不去赴他的谈话。 我还想问点什么,雅座那边传来里德尔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冷冽如冰,“讨论完了吗?” “是的,大人。”纳西莎略略提高声音回答,然后把手放在我肩膀上,鼓气似的拍了拍。 我只能带着一头雾水和万分警惕,朝着雅座走去。 . . 第88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最熟悉的陌生人 (——唯有你最深得我意,也唯有你最不识抬举。) . . 我对面前这个人类,已经熟悉到能从他眼角眉梢最细微的神情看出他内心隐藏的情绪,但是至于他深沉的瞳孔下,转动的究竟是在算计谁的阴谋诡计,这么多年我却始终猜不透。 不过此刻,不用看,他百分百是在算计我,至于是打算把我杀人灭口还是重收麾下,我却看不出端倪。 等他开口等了太久,久到我已经无聊到把茶几上三碟小点心和一壶红茶全装进了肚子。 看着我伸手拿走碟子里最后一块夹心小饼干,里德尔终于出声了,【看来霍格沃茨的食物满足不了你?】 【可不是吗,】我朝着他阴冷一笑,做了个利爪抓取的动作,【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食物’。】 我指的是那个被我挖了心、饮了心头血的的男人——而我相信他会对那个血淋淋的场面记忆犹新。 里德尔轻咳几声,丝毫不露怯,反而食指指节抵着下巴笑起来,【那你在霍格沃茨‘吃东西’岂不是很不方便?】 我刚刚只是吓唬他一下,我并不是特别敢用那种逆天的方法获取灵力,更何况是在邓布利多身边。 【那也比有生命危险好。】我冷冷回答,【既然分道扬镳,你不打算杀我,我也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那我们就不必有任何联系了。】 我站起来欲走,他却突然扬声询问外边等候的纳西莎,“纳西莎,礼服选好了吗?” “是的,大人。”外面传来纳西莎的回答,“请问您需要过目吗?” “不了,还是由女士自己决定吧。毕竟……”他压低了声音,尾音低沉,“自己选的路,哪怕是死都得走下去。” 我回头看他,他冷冽一笑,举起一只手做了个斩首的动作,又指了指外边。 他在威胁我…… 我气的几乎要控制不住握住魔杖的手,却只能硬生生克制住怒火,重新坐回了他的对面。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的声音又冷又硬。 里德尔慢条斯理取下手套,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交叉着放在桌面,然后微微朝后靠在了沙发背上。 【你能退出比赛么?】 他单刀直入,一开口就吓了我一跳。 我上下打量着他,瞳孔克制不住的收缩,【那是谁把我的名字放进去的?】 【不知道。】他眼神冰冷,【我没查到。】 之前我也曾怀疑过是他,但是自从第一场比赛中卢修斯给了我许多帮助后我就打消了这个怀疑,毕竟卢修斯的举动几乎可以说是在他默许和监视之下的——只要lord voldemort想,他就完全有能力让卢修斯和我彻底划清界限。 我皱起眉头,【难道是凤凰社?邓布利多?还是穆迪?】 【说起穆迪,】里德尔突然朝我倾过身体,【他对你怎么样?】 【还行,毕竟我是个格兰芬多。】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告诉了他,【不过我总觉得他在针对我——当然,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其实,】里德尔歪着脑袋冲我一笑,【他是我手下的人。】 我,“……??!!” 【我宁可相信你是凤凰社的人也不愿相信穆迪是食死徒!】我叫起来。穆迪那种嫉恶如仇的刚硬性子,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投入里德尔麾下的! 【可是如果‘穆迪’不是穆迪呢?】里德尔反问。 我警惕的瞪着他,【是谁?是不是食死徒?】 【你认识的,】里德尔懒洋洋摆弄着他的茶杯,【巴蒂.克劳奇——小的那个。】 原来是他——我记得这个孩子,和雷古勒斯同岁,年纪轻轻就加入了食死徒,不过一直不怎么出色,也不怎么出现在里德尔面前。 第248章 如果说世界上除了里德尔自己,没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和势力范围,那么我绝对双手双脚赞同。他把麾下食死徒分成许多小团体,团体之间并不许有来往,一是避免下属自己拉帮结派谋取利益,二是防止一个出事牵扯到全部人。 但唯独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我。 是啊,有哪个食死徒会特别避开黑魔王的蛇呢?他们只会带着敬畏看着它,就像看着它的主人;更何况,voldemort自己从来都是带着他的宠物纳吉尼参加大大小小的会议,任何秘密报告和审问都不避开肩膀上纳吉尼金色的眼睛。 我突然有点难过。 曾经那么多我用蛇形趴在他肩膀上打瞌睡、而他专心致志听下属汇报工作的日子,到底是一去不复返了,而我们彼此之间同时选择了决绝的不回头,似乎都打算彻底把对方的影响从自己生命里抹去。 【你的目的?】我嗓子发干,就像是吞下了一团火炭。 【哈利波特的名字是我让‘穆迪’投进去的,】里德尔说,【我会在比赛结束后杀了他,而我需要在杀了他之前确认一件事。】 我几乎是气笑了,【记仇也轮不到你来主动吧?我记得似乎是你杀了他父母?】 【别这么快调转毒牙对付我呀,】里德尔语气温柔缱绻,内容却无比刻毒,【我亲爱的纳吉尼……我的小帮凶。】 我长出一口气,慢慢捂住了脸。 【……说吧,】我从指缝里闷闷出声,【需要我做什么?我虽然不介意曾经帮你杀人,但是我也不想继续下去了。】 里德尔轻笑起来,摇了摇头,【没那么复杂,你只需要退出比赛就好。】 我唰地抬头看他,【为什么?】 【避免打乱我的计划,】里德尔慢条斯理解释,【你存在的变数太大,会导致‘穆迪’无法完成我的命令。】 我却慢慢摇了摇头,【……不。】 我要参加,不止要参加,还要夺得奖杯。 因为——我要拿回阿布的魔杖。 听到我的回答,里德尔目光瞬间冷了下来,【理由?】 我摇摇头,【不能告诉你。】 如果他知道我是为阿布的魔杖,一定会觉得我愚蠢至极,居然为了一个死人而胆敢扰乱他的计划;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感性价值,只有利益和交易。 所以我绝不能让他知道我参加的理由。 【别逼我用一些你不太喜欢的手段。】里德尔轻叩了叩桌面,目光飘向室外。 我摇了摇头,【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无耻,总是用其他人威胁我?】 【我只看中结果,过程和手段无关紧要。】他的手指轻轻抚着茶杯口,像是雕刻大师抚摸着他最得意的作品般温柔。 我沉默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他轻声说,【不要让我的计划误伤到你。】 【……承蒙关心。】我摇摇头,【但是我的确有不得不参加的理由——我会尽可能避开你的计划的,绝不捣乱,或许还能帮你一把,是不是?】 他也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唯有你最深得我意,也唯有你……】他的指尖虚虚划过杯盘上的银质小勺,【最不识抬举。】 那把质地坚硬的小汤勺在他指尖无声无息碎成齑粉。 【对不起……】我道歉,【我是真的需要这场比赛,但是我也真的不希望你出事;虽然你曾经想杀掉我,我却也只想避开你的锋芒,不挡你的路,从没想过先下杀手——诚然,我的能力不如你,但是加上我的特殊能力,我未必不能杀了你。】 他嗤笑一声,【你尽可以试试。】 我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转开了话题,【你的计划可以告诉我吗?】 他用一种“你活该”似的语气回答,【不。】 【别这么幼稚,】我叹气,【与其等我不小心打乱了你的计划,还不如早点让我有个准备。】 里德尔带着他无懈可击的温柔微笑,再次拒绝,【不,除非你用你的理由来交换。】 我几乎要翻白眼了,【好啊,好啊!你就当是我为了霍格沃茨的荣耀,可以吗?】 他嗤笑一声,理都懒得理我,自顾自把桌上的手套戴了回去。【谈判破裂,】他说,【你最好祈祷你的任何举动没有扰乱到我的计划。】 【好吧,】我诚心实意祈祷,【梅林啊,希望我接下来的圣诞舞会没有打扰到我朋友的计划。】 他顿住了朝外走的步伐,【你的舞伴是谁?德拉科.马尔福?】 【不,】我摇摇头,【他已经邀请了别人。】 我听见里德尔哼笑了一声,低声说了一句“卢修斯还真是”。 【那么你建议我邀请谁?】我试探,【格兰芬多的人可以吗?还是说斯莱特林?拉文克劳?赫奇帕奇?还是随便?】 【关我什么事?】他恶劣的笑起来,【我还巴不得你踩到雷区呢,我好找个理由把你收拾掉。】 我被他噎了回来,用力翻了个白眼,【我要去邀请邓布利多教授做我的舞伴。】 他冷冷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甩到我面前桌子上,我连忙双手抓住。是卢修斯的信。 我想抬头感谢他,他却已经一言不发推门出去了。 他离开后,纳西莎才出现在雅座门口。 “怎么了?”她担忧的问,“那一位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第249章 “莫名其妙的鬼知道。”我用魔杖戳着桌子写,“我的舞伴怎么办呢?” 纳西莎走进来在我旁边坐下,思考着,“我觉得大部分男孩儿都会愿意成为你的舞伴,只看你愿不愿意同意他们。” “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的眼神,”回想起那些人类的眼神我皱起眉头,“荷尔蒙太多了,让我反胃。” 纳西莎笑出了声,“那么——那么你有没有愿意邀请的人呢?” 我愣了愣,最后还是打算问问纳西莎,“卢修斯不想让德拉科做我的舞伴么?是因为报纸上的话么?” “对不起,”纳西莎居然先给我道歉了,“卢修斯曾经和我说过这个,他说……” 我手上动作没停,拆开了卢修斯给我的信。 看完后,我若有所思点点头,“我明白了,报纸上的八卦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大家不会相信丽塔斯基特说的,却会相信自己看到的——如果德拉科做了我的舞伴,那么从此以后我的行为举动都会算在马尔福身上。这样的确太显眼了——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了。” “抱歉……”纳西莎低声说。 “不是你的错,”我拉住了她的手,“我的确不应该把德拉科拉进来的。我自己的破事儿都已经够多了,不能给他找麻烦。” 彼时我还没意识到,这句话是多么大的一个flag。 . 辞别了纳西莎,我重新走入漫天风雪中,朝着三把扫帚赶去。 三把扫帚里依旧吵吵闹闹挤了一屋学生,食物和酒水的香气在冰天雪地里温柔的像是最甜美的梦境。 我找到了角落里的爱丽丝她们,也坐了下来。漂亮的老板娘拿着酒水单走了过来,“喝点什么?”看清我后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啊,这不是——” “没错,”罗丝骄傲的揽住我,“我们霍格沃茨的勇士!” “既然是霍格沃茨的勇士,”老板娘笑颜如花,“那么今天我请客,这桌酒水免单!” 罗丝和金妮兴奋的叫起来,“谢谢老板娘!老板娘最美了!” 我点了一杯热果汁和一份布丁后,老板娘拿着酒水单踩着她十厘米的亮红色高跟鞋风情万种的走了。 “居然免单,”金妮嘟囔,“早知道我应该点那份糖霜馅饼的……穷的感觉真不好受。” “跟着棘霓还有这福利,我也应该多吃点儿。”爱丽丝笑眯眯,“或许等等我们应该每家店都溜达一趟,万一老板们都是棘霓的粉丝呢。” 爱丽丝家境富裕,并不缺钱,她这么说只是在让金妮不那么难堪。金妮懂了这个意思,咬着嘴唇笑了起来,用肩膀撞了爱丽丝一下。 气氛重新活跃,吃完美味的点心果汁后我也暂时把里德尔的威胁抛在脑后,和三个女孩一起逛了蜂蜜公爵之类的店铺,乱七八糟买了一大堆东西。 路过日常长袍店的时候,我举手示意,“等我几分钟。” 我直接冲了进去,用最快的速度定下一袭最简单的黑色长裙。店长女士不满的指挥着卷尺量我的身体尺寸,一边抱怨,“作为勇士礼服,这件太朴素了……你或许应该试试其他颜色款式……” 我摇摇头。纳西莎已经给我定了整整四套礼服,包括四套配套首饰和鞋帽,直接寄到了寝室,我完全拒绝不掉。然而那些衣服,都太显眼了——并不是说衣服都很华丽夸张,毕竟纳西莎的眼光很好,只是她选的礼服都是价格昂贵,即使款式简洁低调,材质和细节处的奢华也难以忽视。 那太不适合想要低调不惹事的我了。 提着做好的长裙出来,爱丽丝惊愕的看着我,“你怎么才定礼服?之前你不是去……”话没说完,她又疑惑的皱起眉头,“咦?你刚刚去哪儿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看来是里德尔用了一些咒语,使看到他的人的记忆都出现了模糊。 “刚刚闲逛迷路了,”我支开话题,“我的礼服已经定好了,天气这么冷,我们回去吧?” 抱着一堆糖果礼品的三个人都点头,我们朝着回校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我们远远看到了德拉科,他胳膊上挂着一个矮他一头的金发女孩,正亲亲密密和他说笑,不过德拉科的表情却一直冷冷的,只是时不时敷衍回答几句。 “那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爱丽丝压低声音,我们三个人都把头凑过来听她解释,“阿斯托里亚。是斯莱特林二年级的,据说是这次马尔福的舞伴。” 本来爱丽丝不爱八卦别人的,但是一方面她是我们四个里唯一的最接近纯血大家族的人,知道的也多,一方面她受到罗丝影响,也开始变得叽叽喳喳——当然,这不是贬义,我还挺喜欢活泼的爱丽丝的。 “我还以为马尔福会邀请那个帕金森呢,”罗丝说,“毕竟他们一直在一起。” “据说帕金森和扎比尼一起,”金妮也接上话,“不知道是马尔福先邀请了别人还是她先邀请了别人。” “可是潘西和布雷斯都是德拉科朋友,他们在一起德拉科不会尴尬吗?”我好奇。 她们没管我的称呼问题,直接抓住重点,把话题推回我身上,“棘霓,你舞伴是谁?” “……”我沉默,“我邀请邓布利多教授的成功性有多大?” “别开玩笑了,”金妮哈哈大笑, “舞伴只能是学生!” 第250章 我愁眉苦脸,“还没定。” “不急不急,”她们异口同声,“想和你跳舞的男孩子能从格兰芬多塔楼排到城堡门口。” 我做了个鬼脸,“那丽塔斯基特又要兴奋到睡不着觉了。” 我们嘻嘻哈哈朝城堡走去,越到校门人越多,我们不得不放慢步伐。期间罗丝透露她已经被邀请了,就是那个拉文克劳学长;而爱丽丝则拒绝了所有邀请,因为她说不喜欢那些男生傻乎乎的眼神。 在我们的轮番逼问下,金妮终于回答,“至于我嘛……”她踢着地上的雪块,有点羞怯,“如果我说我想——嗯——问问哈利愿不愿意——” “金妮!”我们身后传来罗恩一声大吼,“你怎么能这样!” 金妮一声尖叫,面红耳赤转头。 罗恩和哈利正走在我们身后不远处,估计是把我们的话听了七七八八,哈利的脸比金妮的还红。 “你干嘛偷听我们说话!”金妮尖叫,“罗恩,你——你怎么这样!” “你们居然背着我!”罗恩悲痛欲绝,“哈利!我看错你了!”他一跺脚甩开我们朝着城堡狂奔而去。 罗丝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她一步冲到哈利面前堵住哈利去路,“哈利,你要邀请谁?” “我我我不知道,”哈利结结巴巴,“我还没想好……” “那你要不要……”罗丝的话还没说完,哈利就匆匆说了一句“我去看看罗恩”,也狂奔而去。 看着哈利的背影,金妮脸色突然灰败下来,“我知道了,他大概是要去邀请那个……” 接下来无论我们怎么追问,她都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 . 学校里荷尔蒙的味道持续增加,现在不止是霍格沃茨的陌生男孩会莽莽撞撞来邀请我,就连其他两个学校的孩子都来凑热闹。 在拒绝掉一个布斯巴顿的男孩后,我苦恼的向罗丝诉苦,“他干嘛要邀请我呢?他长的比我还柔弱漂亮!” 罗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那至少比之前德姆斯特朗那个邀请者好多了——那个德姆斯特朗的男生一只胳膊就有你整个人粗!” 旁边金妮哈哈大笑,然后在看到刚从寝室楼梯下来的哈利时瞬间沉默,低着头研究起了自己的羽毛笔。 “爱丽丝呢?”罗丝岔开话题,“她真不去舞会?” “不去,”我说,“昨儿晚上她说那些男孩都把她当成杰斯特小姐,而不是小姑娘爱丽丝。” “好吧,”罗丝嘟囔,“爱丽丝总是说这些傻话。” 我倒觉得爱丽丝也挺无奈的。她的家族只有她一个独女,对她的伴侣要求自然也必须是门当户对的纯血家族公子,爱丽丝看不上普通男孩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与此同时,她的家族并不大,家世如马尔福之流并不会选择她,她将来只能听从家里安排,嫁给某个小家族的独子或者是大家族的次子。 “你的舞伴得快点定下来了,”罗丝劝我,“免得那些男生一个个不死心往上凑。” “哈利不是也没定?”我试图把别人也拉下水,“我还不急。” “你们俩不急,我们可快急死了。”罗丝说,“要不,你就和哈利凑——” 金妮重重咳了一声,“罗丝.玛格丽特.劳伦斯小姐?你刚刚说什么?” 被点了全名的罗丝一个激灵,“我是说今天天气不错,不错。” 我看了一眼窗外天光晦暗的漫天飞雪,翻了个白眼,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 . . 风雪在窗外肆虐,我裹着厚斗篷独自来到六楼走廊。这里是悬空的一段空中回廊,没有玻璃和火把,风雪虽然由于魔法屏障吹不进来,回廊里的温度却和室外一样寒冷。 长长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根根柱子立在施了魔法的透明天花板下,空空荡荡的回廊显得寂寞而空旷。 我挑了个栏杆坐了下来,伸手从怀里摸出阿布的魔杖,来回抚摸了几遍,最后轻轻挽起长发盘成发髻,把半段魔杖端正簪进发间。 等我拿到阿布的魔杖……我就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我暗下决心。 站起来拍拍手往回走,却一眼看见柱子后的地板上画着什么。走过去一看,是一张纵横交错的围棋棋盘,还用黑白两色水晶棋子摆着一幅残局。 围棋啊…… 我的围棋是师兄手把手教的。师兄的棋风,大开大阖,气势恢宏,有通达天地之意,而被他教出来的我,却被他说成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不成气候。 好气哦。 ……虽然我的确一次也没赢过他就是了。 此刻见到久违的围棋,我一时手痒,一揽斗篷蹲了下来,伸手摆弄起了那副残局。 黑子已经把白子堵了个半死不活,棋眼也被杀的七零八落,眼看是要输了;我全神贯注研究了半天,终于犹豫着伸手往黑棋尖顶上落了一枚白子。 “你真厉害!”我头顶传来一个温婉清澈的声音。 专注于棋盘的我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白子咕噜噜滚了一地。 “抱歉,”那个声音慌了,“我不是故意的。”她蹲下来动作轻柔的扶起我,我这才看清她的脸。 秋.张。 “这是你的棋盘?”我瞬间反应过来,“抱歉抱歉——我把它弄乱了。”我挥着魔杖试图把棋子恢复原貌,却用力过猛,把棋盘上棋子稀里哗啦收拾了个干净。 第251章 看着比我的脸还干净的棋盘,我目瞪口呆,“………” 秋张好笑的帮我拍着斗篷上的雪,“没关系,我刚刚看到你的那步棋,几个月以来的困惑已经解开了,我还要谢谢你才是。” 她变出两个软垫,拉着我在栏杆边坐下,语气诚恳,“迪斯洛安小姐,在异乡难得遇到会围棋的人,就请和我下一盘吧,我一直都是一手黑子一手白子,时间久了,自己都被困在里面了。” 我也正好手痒,痛快点头同意,“好,请张小姐执黑子。” 虽然我于围棋已经学习了近百年,时间上远远优于任何人类,却也不得不承认,秋张的棋艺十分高超娴熟。她的棋风像她的仪态,温婉端庄,却也能像她在魁地奇比赛中的风格,凌厉而迅捷。 我们在棋盘上厮杀的昏天黑地,最后战成平手,抬头一看,天已经全黑了。 “我们错过了晚饭。”秋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伸手把我也拉了起来,“走吧,我知道个吃东西的好地方——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也活动了一下关节。好久没这么棋逢对手,痛快的下棋了——我是说,对弈时师兄从来都是一言不合二话不说就碾压我,完全没有可比性。 站起来的时候,我的发丝缠到了斗篷系带,一不小心拉散了发髻,一头长发全散了下来,那根簪子也咕噜噜滚在地上。我连忙心疼的捡起来,用袖子擦了好几遍。 “这是你很重要的人的……魔杖吗?”秋张看着我的动作,忍不住说话了。 我嗯了一声。 “那他……”秋张最终还是没问下去。 魔杖对于巫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截断掉的魔杖,已经足以推断出它的主人的境况。 “抱歉。”秋张声音低了下去。 我摇摇头,“走吧。” 秋张却伸手拿过了那根魔杖——而面对温婉端淑的她,我居然下意识松开手指,任由她拿过了那根魔杖。 她摊开手心,里面是几枚白色水晶棋子。她挥着自己的魔杖,那几枚纯白的棋子像是水一样融化了,如同藤蔓一样缠绕在半段魔杖的断茬处,巧妙遮住了魔杖断口突出的木质断茬,接着还开出了几朵小巧精致的水晶花朵,花蕊拢着点点碎玉琼光,美如梦幻。 “天哪……”我无声赞叹。 秋张绕到我身后,帮我挽起一头长发,仔细把“发簪”插进我的发间。 “很美。”她叹息,“不过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她语气仿佛空谷幽兰,幽幽清清,“旧人已逝,接受其他人的邀请也没你想的那么差……” 我垂下眼眸。秋张也许是误会了什么,以为我是因为怀念以前的伴侣,才不接受别人的舞会邀请吧? 虽然和事实只差那么一个微小的弧度…… 嗅着她身上淡淡兰花香气,我突然一个转身,发间发簪上的碎玉撞出一阵琳琅轻响。“张小姐,”我诚恳的看着她的眼,努力把字写的又端正又清秀,“我能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 秋张,“……” 她好笑的捂住嘴,笑了好久才勉强稳住呼吸,“可是,可是——我们都是女生呀,你得邀请一个男孩子呢——而且我也已经同意了别人的邀请呢。” “好吧,”我焉了,“那就这么拖着吧……” “走吧,先回去。”她细心的帮我拢好斗篷,拉着我往回走,“错过晚饭,可不能错过夜宵了。” 我抿嘴一笑,跟上她的脚步。 长廊两边皆是漆黑浓重夜色,凄凄风雪呼啸;而我踏着她的脚印一步步跟随,发间碎玉琳琅相击轻响,玲珑花蕊光影融融洒落身后,鼻尖嗅到的尽是她身上如兰似墨的一股幽香,多日以来,我竟是第一次这么舒心过。 . . 第89章 搞事 搞事 (——勇士一起手拉手,谁先脱单谁是狗。) . . 第二天我再次早早来到六楼走廊,这里是我和秋张约好下棋的地方。然而左等右等,过了约定时间好久,秋张却一直没出现。 “不应该呀,”我自言自语,“她怎么可能迟到?” 话还没说完,秋张急急忙忙冲过走廊拐角,她一看到我就喊着道歉,“抱歉,我来迟了!” 我摇摇头,“没事,我也刚来。怎么了?你看起来脸好红。” 秋张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有点尴尬,“来的路上遇到熟人,耽误了。” “邀请你的男生?”我饶有兴趣猜测,“你这么优秀,邀请你的人肯定很多。” “别瞎说啦你!”她羞得满脸通红,轻推了我一把,“快点开始下棋吧。” 我耸耸肩,抬手用魔杖变出纵横棋盘来。 下了几局,我惦记着金蛋的线索,就辞别了意犹未尽的秋张来到图书馆。 那颗金蛋里没什么高深魔法,只有一个声音记录咒,所以我打算先从金属材质角度试试研究它。 由于是舞会前夕,大家无心学习,图书馆门可罗雀。我一个人蹲在一排书架背后翻书,正打算换个区域时,书架另一侧纳威讷讷的声音响起,“你,你好!摩尔玛小姐,你,你能做我的舞伴吗……” 听到这句话,我连忙把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重新缩回书架后面。不是我故意要偷听,实在是出去的路只有一条,还被刚刚过来的他们挡住了——更显而易见的是,他们显然不愿意有人出现在旁边。 第252章 “对不起,”那个被邀请的女孩儿十分高傲,“不能。” 纳威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用结结巴巴的声音问了一句,“好吧,但是,但是为什么?” “隆巴顿,你笨手笨脚的,会跳舞么?”女孩儿毫不留情面,“你没人邀请,我可有人邀请。” 她收拾起书本,干脆利落走了。 纳威犹豫了一分钟,也唉声叹气慢慢踱了出去。 外面安静下来,我拿起我要找的那本《金属与木材的魔法属性》,也走了出去——然后和纳威打了个照面。 “对,对不起!”我惊讶。我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呢。 “你怎么在这儿?”他惊恐。 我耸耸肩,把手上的书封面露给他看。 “你都听到了?”他满脸通红,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是啊。”我点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纳威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反正她说的没错,我笨手笨脚,记性不好,总是拖后腿。”他抬起头看着我,似乎像是想从我身上获得鼓励似的,“我真的那么差劲吗?” 我想了想,“……好像是。” 纳威彻底崩溃,捂着脸抽抽搭搭起来。我有点手足无措,“别哭啊,想开点,你看我,邀请别人两次,都被拒绝了。” 我指的是邀请德拉科和秋张那两次。 “真的?”他用手背揉着眼睛。 “真的,”我叹气,“我可能要一个人去舞会了,不过幸好没人管我。”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了纳威泪点,他瞬间抽噎起来,“怎么办啊!我——我不想一个人!”他哭的直打嗝,“我奶奶如果知道了,会骂死我的!” 纳威哭的太过大声,图书馆另一头平斯夫人朝着这边怒气冲冲走来,“你们!图书馆禁止喧哗!” “别哭啦!”我试图让他安静,“要被扣分了!” 他还是抽抽搭搭抹着眼泪。我有点烦躁,“你怎么才能不哭呢?” “等我找到舞伴。”他揉着眼睛说。 “好吧,”我匆匆忙忙回复,“我做你的舞伴!别哭了!我还没看完我的书呢!” 纳威吓得收住了眼泪,呆呆看着我。 给生气的平斯夫人再三保证我们不会再吵闹后,我重新翻开手上的书本。 “那个……”纳威凑在我旁边,讷讷追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我思考了一下。虽然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他不哭而随口敷衍的,不过如果真的实行倒也没什么不可以。隆巴顿这个孩子一直有一种近乎愚蠢的单纯,总是被各种人欺负,性格说的好听叫温和,不好听就叫软弱。 不过他看我的眼神让我一点也不反感,没那么多算计和心机,也没任何欲望的成分,就那么单纯的看着我,像是某种有点傻气的温吞性子的大型犬。 我还记得他的父母,那个圆脸杏眼、迷糊爱笑的“爱丽丝”,她叫我“白兔先生”。据说那场动荡后他们被食死徒折磨至残,而那个食死徒就是贝拉特里克斯。 我无声叹了口气。 “你乐意的话。”我点头,“如果你不乐意就当我没邀请你好了,我要继续看书了。” “不、不要!”他结结巴巴反驳,“我、我乐意!我本来以为我得一个人——我没想到——” “嘘!”我做了个手势,提示他压低突然高上去的声音。远处平斯夫人又在朝着这边不满的望了。 接下来他一直傻坐在我旁边,时不时抬起眼睛看我一眼,欲言又止想和我搭话;而我专心致志翻着各种厚书,打算从金属材质对魔法阵的影响入手研究那个惨叫蛋的秘密。 . 刚抱着一摞借回来的书回公共休息室,我就被沙发上怒气腾腾的罗恩和一脸失魂落魄的金妮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问。 “赫敏拒绝了我的邀请!”罗恩气愤的说,“明明没人邀请她,还非得做出受欢迎的样子!” “那金妮你怎么啦?”我问。 金妮的声音无比悲伤,“哈利刚刚说他邀请了秋张。” “怎么可能!”我大惊失色,“秋张有舞伴了!就算——就算没有,也是我先邀请她的!” “所以他失败了,”金妮没管我的后半句傻话,抽噎起来,“我就知道,哈利不可能同意我……” “你明确问他了吗?”我好奇。 “没有,”金妮犹豫着望向了我,“我不敢……” “怕什么啊,”我鼓励她,“试了有一半可能性,不试就一点儿可能性都没有啦。” 金妮的脸涨得通红,“我是不是太主动了……” “你知道就好!”罗恩怒吼。 金妮反而像是被罗恩激发出了逆反心理,她唰地站起来,语气坚定,“我要去问他!亲自问他!” “你敢!”罗恩试图维持作为兄长最后的尊严。 “还是先考虑你自己的舞伴吧,罗纳德。”金妮留下一句话跑出了公共休息室。 被甩下的罗恩呆呆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突然转头看向我,垂死挣扎,“棘霓,我知道你一直也没有舞伴……”他殷勤的上前接过我手里一摞书,帮我放在茶几上,“我能不能……” “你早点说的话倒是可以,”我有点惊讶,“不过刚刚我都邀请别人了。” 第253章 “谁?!”罗恩目瞪口呆,“我以为你很高冷的——你居然邀请了别人——是那个马尔福?” “他已经有舞伴了,”我摇了摇头,“刚刚纳威问我,我就答应了。” 罗恩彻底懵了,他结结巴巴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以为你是格兰芬多的高岭之花的——你怎么就随便答应了纳威?!” “我很随便的啊,”我莫名其妙,“你早点儿问我我也会同意的。” 比起那些第一场比赛结束后突然自来熟的陌生男生们,这些一直以来认识的孩子的确更让我能接受。如果罗恩或者他的双胞胎哥哥邀请我,或者是克拉布和高尔,我应该也会接受的——可惜他们都不来试试。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你怎么能……”罗恩呆滞着,似乎只会说这句话了。 “学学金妮啊,”我好笑,“想要什么就去直接问,别总是被动等到最后啊。” 我把金蛋放在那摞书旁边,展开一卷羊皮纸,打算把书里有关金属对录音咒作用的影响都做个笔记。罗恩像一座雕塑似的僵在沙发里,呆滞看着天花板,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中了什么石化咒。 等写完一卷羊皮纸,我伸了个懒腰回头看,罗恩已经不见了,沙发上坐着爱丽丝和其它几个高年级女孩,正在闲聊。 “你真的不去舞会吗?”其中一个女孩问爱丽丝,“你是纯血啦,邀请你的男孩一定很多呀。” “不去,”爱丽丝恹恹的说,“他们都好傻。” “我哥哥想邀请你,他是在拉文克劳五年级,”另一个女孩问,“你不去的话我就回他啦。” 爱丽丝嗯了一声,“麻烦你了,米兰特尔。” “是我麻烦你了才对,”那个女孩儿笑眯眯,“你帮我挑选的礼服和配饰,诺尔文特别喜欢——你的眼光真棒。” 爱丽丝的目光突然转过来,和我对上了。她蹦起来,朝我扑过来。“棘霓!”她扑过来把我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我的天,爱丽丝手劲怎么这么大——然后上下打量着我,像是在研究我哪里出了问题,“你和隆巴顿去舞会?真的吗?” 她后面几个姑娘都小声尖叫起来。我听到她们细声细气说着“怎么可能是隆巴顿”、“他笨手笨脚肯定要丢脸”、“她应该选个更好的舞伴”之类的话。 “是啊,”我点头,“哪里不对吗?” 爱丽丝松开手,皱着眉头盯着我,“也不是不对,没什么大问题。”她沉吟半天又问,“他能跳好舞吗?我总觉得他跳舞会把自己绊倒……” “没关系,我也不会啊。”我落落大方的回答。 爱丽丝,“……”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尖叫起来,几乎要急哭了,“你居然还没学会跳舞!你还敢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 她一把揪住我的袖子,目光灼灼,“时间只有一周了,我一定要教你跳舞!” . . 最近几天,“隆巴顿是迪斯洛安的舞伴”这个消息迅速传遍学校,和“哈利波特邀请了金妮韦斯莱”一起,成为茶余饭后八卦头条。 后者还能被感叹一句“英雄救美暗生情愫”,前者则完全变成了“猪拱了好白菜”,到处都能听到不满的抱怨(一部分是私人情绪,一部分是担忧隆巴顿给霍格沃茨丢脸),隆巴顿也收到了许多男生的敌意。 不过我没那么多精力管那个,从那天起,每天下午和晚上爱丽丝都把我和纳威叫到四楼的空教室,教我们俩跳舞。她不去参加这次圣诞舞会,所以她的时间十分充足,而且她从小在家族里学习的宴会和舞会礼仪完美到无可挑剔,几天下来我也学的有模有样。 不过纳威就比较不配合了。他总是笨拙的踩到我的脚,或者是转圈时把自己绊倒,如果不是我动作敏捷,我可能也会被他多次绊倒在地。 我第n次躲开纳威踩错的脚后,脾气温柔如爱丽丝也忍不住了。“你不能自顾自的跳!”她叉着腰像是一只气呼呼的小茶壶,直瞪着纳威,“你要和音乐、舞伴合拍!合拍!合拍你懂吗!” “对不起,”纳威几乎要哭出来了,他无措的看着我们,“我真的很笨……对不起……” “没事,”我安慰他,“初学者嘛。” “你不是纯血吗,”爱丽丝不高兴的看着纳威,觉得自己辛苦教学的成果受到了冒犯,“纯血不都是要从小学这些东西的吗?罗恩韦斯莱都会跳舞,你怎么就不会?” 纳威的肩膀垮下去一个角度,他朝后畏缩了几步,语气讷讷,“我奶奶教过我的……是我太笨一直学不会……”他眼睛里泪水打着转,“要不,你们换一个舞伴吧,我可能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笨手笨脚,不配做迪斯洛安的舞伴……” 我沉默了一会儿,写,“如果你坚持的话,我随意。” 如果早知道他带来这么多麻烦,我当初也许就不会邀请他了。 “开什么玩笑,”爱丽丝生气了,“我都教了好几天了,就这么前功尽弃吗?”她用魔杖狠狠一敲旁边那台从教室角落杂物箱里翻出来的留声机,留声机重新放出舞曲音乐。“继续吧,”爱丽丝鼓着脸说,“这次你要注意节拍,不要总是踩棘霓的脚!” 纳威抽了抽鼻子,重新拉住我的手,迈开脚步。 其实我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人类的肌肤温度太高了,让我下意识觉得不安全;更何况,长期接触后他们可能也会发现我的体温总是比正常人低那么好几度。 第254章 而此刻手心的滚烫让我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人。那个人……许是由于某些黑魔法的影响,他身体的温度几乎比我还低,就像是他出生时节的雪夜…… “别走神,棘霓!”爱丽丝叫我,“该转圈了。” 我连忙回过神,顺着纳威的手旋转一圈,又一圈,脚下步伐轻而稳,完美跟着节拍。纳威似乎也进入状态,脚下步伐丝毫不乱。 “就是这样,”爱丽丝高高兴兴拎着校服袍脚也转了一圈,“完美!” 话不能说的太满,爱丽丝的话还没落地,纳威脚下一错,被自己绊倒,直接朝我摔过来;我被他惯性一推,朝后连退几步,腰撞在了身后靠墙堆好的杂物箱拐角上,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然而这还不算完,靠墙摞的高高的杂物箱本来就摇摇欲坠,被我和纳威两个人体重一撞,一下子稀里哗啦塌了个彻底,无数杂七杂八的旧物品噼里啪啦摔了下来,暴雨似的砸在我们周围。 一片混乱中,我的肩膀被一只大笼子砸到,整个左手都麻木了,纳威已经彻底吓懵了,趴在我旁边一动不动,爱丽丝吓得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去摸自己的魔杖;我看着杂物堆最高处那具盔甲模型手里那把长剑顺着底下一堆破铜烂铁滑了下来,剑刃朝下越滑越快,眼见就要把正下方的我钉在地上! 我下意识伸出手,打算用电弧屏障挡住它的来势。 “——障碍重重!” 几乎同时,门被猛地撞开了,乔治.韦斯莱冲了进来,用魔杖指着我的头顶一声大吼;那把长剑“铛!”的撞在乔治的障碍咒上,划出一道火花,然后一歪,插在了离纳威不远处的课桌上,剑柄犹在铮然作响。 纳威两眼一翻,二话不说晕了过去。 “幸好我来的及时。”乔治走过来把我拉起来,又检查了一下纳威,“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爱丽丝这才从惊惧里反应过来,腿软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好笑的抱住她,拍着她的背,“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对不起,”她紧紧抱住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吓坏了,就那么眼睁睁看着!” 等我安慰好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爱丽丝,回头一看,纳威也醒了,坐在地上呆呆看着我们。 “你怎么来了?”他嘟囔着问乔治,“你救了我们……” “我有急事,你们见过罗丝.劳伦斯吗?”乔治看起来有点焦急,“她刚刚有没有来过?” “你找罗丝怎么啦?”爱丽丝揉着通红的眼角问,“你要邀请她吗?她已经有舞伴……” “出事儿了,”乔治严肃的说,“刚刚礼堂里,罗杰.戴维斯——就是那个拉文克劳魁地奇队长——冲上去邀请芙蓉.德拉库尔做舞伴,芙蓉同意了;就在这时候,罗丝突然冲过来,给了戴维斯一耳光——然后跑出了城堡。我们都在分头找她,这么迟了,又这么冷,跑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爱丽丝吓呆了,愣愣看着乔治,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似的。“开玩笑吧?”她喃喃,“罗丝一直说她的拉文克劳学长对她多么的好……” “那个芙蓉是媚娃,”我提醒,“媚娃的魅惑魔法很厉害的,可能那个罗杰是被芙蓉的魔法蛊惑了……” “我可不这么觉得,”乔治讥讽的说,“那个芙蓉之前还问了马尔福和塞德里克,他们怎么就没中招?还不是那个罗杰心里有鬼。” “什么媚娃?”纳威还没跟上话题。 然而我们都没心情回答他了。我和爱丽丝匆匆跟上乔治的脚步,和众人在城堡周围各处寻找着罗丝的踪影。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在黑湖边上找到了孤零零的罗丝。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裙,黑色卷发被风吹的凌乱,满脸泪水已经冻成了薄薄的冰霜,她却恍然不觉,一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明媚开朗,只呆呆盯着结冰的湖面,沉沉流着泪。 金妮用毯子裹住她,爱丽丝帮她擦着根本擦不完的眼泪,我默默施了个保暖咒,试图让她僵硬的身体暖和过来。 我们一言不发簇拥着她回到寝室,她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布偶,机械的跟着赫敏的动作,没有一丝活力。 “她为什么难过呢?”我看着她进入寝室的背影,问爱丽丝。 爱丽丝叹气,“她喜欢那个拉文克劳,而他背叛了她。” 我沉默了。 这种异性之间的感情,居然会这么让人伤心吗? 可是一个魅惑魔法就足够破坏的、所谓的“爱”,还值得去伤心吗? . . . 圣诞夜。 优雅的舞曲响起,装饰一新的礼堂金碧辉煌。枝形水晶吊灯和纯白流苏闪烁着梦幻般的点点微光,墙壁上镂空银霜花纹流光溢彩,天花板上星河灿烂,浅白色的云雾里一颗颗星辰闪烁不止,投下华美琼光。 如果用上帝视角看此刻城堡里形形色.色的人群—— 德拉科.马尔福穿着一身纯白色绣银暗纹的礼服,浅金色头发妥帖垂在脸侧;阿斯托里亚.格林格拉斯穿着一袭鹅黄色纱蔓长裙,手腕和脖颈上珍珠闪烁圆润光华,神情天真无邪,伸手紧紧挽住了身边德拉科的手臂。 潘西.帕金森一身纯黑色紧身礼裙,妆容精致,神情冰冷,切面锋利的黑水晶流苏发冠让她像是暗夜女神一样危险而美丽;在她身侧,一身黑色笔挺礼服的布雷斯笑容得体,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却是谁也不看。他们并肩走过德拉科身边,潘西勾起的唇角弧度完美到无懈可击,自始至终高傲注视着前方,没有朝德拉科投去一个眼神。 第255章 威克多.克鲁姆穿着大红色礼服,依旧阴沉而沉默,他身边穿着浅紫色长裙的女孩笑意盈盈,高高挽起的发髻上插着钻石碎花,几缕零散柔顺长发垂在肩上,美丽动人。 一身深绿色精致礼服的哈利.波特腼腆微笑着,陪在他的舞伴金妮.韦斯莱身边;金妮穿着一件火红色的礼裙,卷曲的红色长发披在肩上,整个人如同一朵燃烧怒放的火焰玫瑰。 芙蓉.德拉库尔一身浅灰色珠光长裙,银色长发光华耀眼,眼波流转俯视着楼梯下等待入场的众人,美艳绝伦的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在她身后,罗杰.戴维斯简直无法把着迷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痴痴盯着芙蓉的背影。 秋.张一身青花瓷绣纹东方式礼裙,手腕上碧色玉镯温润优雅,如墨长发挽成松散发髻,斜斜插着一只碧绿蝴蝶簪;她的身侧,挺拔英俊的迪戈里.塞德里克一身深蓝色礼服,目光专注而深情的望着她。 纳威.隆巴顿紧张的站在楼梯下,抬头看着楼梯上走下来的自己的舞伴;而楼梯上一身碎钻点星纯黑礼裙的灰发少女温和微笑着,朝他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 罗恩.韦斯莱尴尬的拉扯着身上皱皱巴巴的礼服花边,尽量让自己不那么难堪;在他身边,艳绿色长袍的帕德玛.佩蒂尔心不在焉发着呆,拨弄着自己闪闪发光的金手镯。 爱丽丝.杰斯特呆呆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椅子上,目光直勾勾盯着手里一枚银绿色徽章,脸上抑制不住浮现出羞涩的神情。 罗丝.劳伦斯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图书馆角落,死死咬着嘴唇,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砸在面前摊开的书本上。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漆黑的禁林边缘,死死捂住自己的左小臂,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只看了一眼就恭敬弯下了腰。 清澈月光依旧沉默流淌,照耀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而美丽的少年少女们各怀心事,沉浸在自己或甜美或苦涩的情绪里,并不知道命运所给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 . . 第90章 退步 退步 (——我从出世修行到现在,能够不可恶已经是最高境界了,就别要求我可爱了。) . . 我不是很愿意回想起和纳威的那支舞。 当我们领头进场的时候,周围猛地爆发开的窃窃私语,和那些或戏谑或打趣的口哨声,就已经让纳威的腿开始哆嗦了。 我挽着他的胳膊——实际上是我用力拖着他——走入场内,在舞池中心摆出开场动作;我直直盯着他的眼,试图用我坚定平静的表情给他一点动力,然而他的目光慌乱的转着,一会儿看向不远处的其它三对舞伴,一会儿双目无神看着头顶光华流转的水晶灯,就是不看我。 算了……就这么凑合吧,反正丢人也不止我一个。 舞曲开始,他第一步就踏错了,狠狠踩在我脚上(如果不是因为不习惯高跟鞋,我应该能躲过的)。 “对不起!”他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继续。”我用口型示意,手上用劲,强行拉着他转了第一圈,。好在没过多久,一双双舞伴涌进舞池,勇士终于不再是全场焦点了;我敷衍着转完舞步最后一圈,松开了纳威的手。 “我要去场边休息,”我指了指人群之外的圆桌和椅子,“你去吗?” “我要回寝室,”满脸通红全身冒热气的纳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我不要在这里呆着了。” 我挥手告别他,走到场边坐下。舞池里,哈利和金妮还在继续跳下一支曲子,金妮的脸红的像番茄,她频频抬头偷看哈利的脸,然后在哈利面红耳赤看过去的时候颤抖躲闪着目光。 “年轻真好,是不是?” 我身后邓布利多兴高采烈的声音传来。他刚刚在和马克西姆夫人跳华尔兹,和她一比,他简直成了一个小矮人,他的尖帽子顶刚刚碰到她的下巴。此刻他也下了场,坐在一张桌子边喝着手里的黄油啤酒。 我拉过一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南瓜汁。 “你第一场的表现很出色,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看着场中纵情肆意的少年少女们,找话题闲聊着,“大家都在为你鼓掌,希望第二场比赛你能拔得头筹。” 新的一支曲子响起来了,又热情又奔放,我看着舞池里的弗雷德和安吉利娜,他们俩跳得太奔放了,周围的人们纷纷向后闪开,以免被撞伤了。我出神的看了一会儿,直到这支曲子结束才回过神来。“抱歉,教授,您刚刚说什么?” 邓布利多哈哈一笑,又耐心重复了一遍,“我是说,第二场比赛希望你能保持领先,拔得头筹。” “谢谢您。但是,那个金蛋,”我有点尴尬,笔迹顿了顿,“我完全没有找到它的秘密——哈利也是。”我还不忘把哈利也拖下水。 “没关系,”邓布利多笑眯眯的说,“时间还充足,今天不要考虑那么多,享受年轻的活力吧。”他站了起来,似是要离开了。 我的余光注意到穆迪教授一瘸一拐朝着这边走来,连忙端起杯子溜进了人群。自从知道他其实是食死徒后,我就尽量避免和他碰面,就连他的课都用身体不舒服请假好多次。我不知道里德尔给他的命令是什么,我只希望我的存在不会扰乱里德尔的那个计划。 第256章 环顾全场,我都没看到德拉科的身影。不止是他,就连他的舞伴阿斯托利亚和布雷斯都不见了;潘西倒是在礼堂角落一棵水晶树下站着,一脸冷漠在和面前一个棕发男生说着什么。我也不好去打扰他们,端着杯子在场中乱逛了一阵,就朝着礼堂外走去。前门敞开着,我走下台阶时,发现周围低矮的灌木丛、装饰华丽的曲折小径和巨大的石雕像旁到处都是一对对男女学生在漫步闲聊,显得一个人瞎逛的我特别突兀。 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我随便挽起爱丽丝花了几个小时精心帮我打理好的头发,把长到脚踝的黑色礼裙一拎,嘴里横叼着魔杖,就灵活的弯腰一头钻进了一丛茂盛玫瑰里;在藤蔓和枝叶的尖刺之间猫着腰走了一阵子,我终于看见了灌木另一边的德拉科——没错,我就是一路追踪过来偷听的。 花丛外,德拉科的声音伴随着夜风隐隐约约飘来,“……那么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不明白,”一个甜美的女声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我用手指勾着一束藤蔓往下拉,露出一个小洞,终于看清那个女孩就是德拉科的舞伴阿斯托利亚。此刻她背对着我,由于情绪激动肩膀不停起伏着。 “没有理由。”德拉科的声音又冷又硬,不过他的表情更加冰冷,“不是你的错,但是抱歉。”他转身欲走,阿斯托利亚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了他;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带着令人心碎的委屈。 “请告诉我,”她哽咽着追问,“不喜欢我的,是德拉科,还是马尔福?” 然而德拉科还没来得及回答,我背后的汗毛突然一炸——我当机立断抽出魔杖,朝左滚了一圈;一秒钟后,我原来所在的那片花丛就被咒语朝两边掀开了,斯内普拿着魔杖站在花丛外的小路上俯视着我。 “格兰芬多扣十分,”他脸上表情很难看,“偷听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迪斯洛安小姐。”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或者辩解,他就转身用魔杖把不远处的玫瑰花丛向两边轰开,许多花丛里传出尖叫声,几个惊慌失措的身影从里面蹿了出来。 “拉文克劳扣去十分,福西特!”斯内普凶狠地说——一个女生从他身边跑过,“赫奇帕奇也扣去十分,斯特宾斯!”又一个男生追着那女生而去。 看来他只是巡逻至此,并不是针对我。我松了一口气。 “好了,”他脸上带着鄙夷的神色转向我,“说吧,你在这儿干什么?” 动静这么大,花丛另一边的德拉科不可能听不到,他无动于衷看着阿斯托利亚捂着脸跑远,才走过来把我拉起来。 “教授,”他客客气气的对斯内普说,“我和迪斯洛安在散步。” 我简直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本领。 “那么到此为止,”斯内普冷哼一声,“马尔福先生,来我办公室,你上次的论文里有几个错误我需要纠正一下。” “现在?”德拉科莫名其妙,“可是教父——教授,今天是圣诞节——” “别逼我扣自己学院的分数,马尔福先生。”斯内普语速很快的说。 “好吧,教授……”德拉科不情不愿的朝他走去。 就在我以为没我什么事的时候,斯内普突然用下巴点了点我,“迪斯洛安小姐,鉴于你在这里无所事事的闲逛,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去植物温室把新的一盒金龙爪花种子拿过来?” “我去吧,教授。”德拉科自然而然接过话,“她一个人可能——” “你没听清我的上一句话吗?”斯内普的嘴角朝下弯着,嘴角两道纹路显得特别严厉。 我不愿意让德拉科为难,于是点点头,挥手辞别不情不愿的德拉科,朝着温室方向走去。 温室离城堡有挺长一段距离,期间还要经过一段林间小路,我一边埋怨斯内普故意找茬,一边在积雪之间蹦蹦跳跳挑着路走。 高跟鞋已经被我脱下来拎在手里,礼裙的裙摆也被刚刚的枝叶勾破了好几个洞,乱糟糟的头发里貌似还落了几片叶子,现在的我简直狼狈又邋遢,不过谁在乎呢,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听到的对话。 德拉科不喜欢那个女孩?不过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邀请她做舞伴,而不是一直以来关系亲密的潘西呢?之前卢修斯给我的信里说格林格拉斯是中立家族,而我也记得卢修斯似乎不是很愿意德拉科和潘西来往过密,因为帕金森家族是彻底的黑巫师家族……难道是因为这个? 但是就我来说,我对帕金森家族明显要熟稔的多——我还记得潘西的祖父,莱尔格斯.帕金森,也是纯黑色的眼睛和头发,桀骜孤僻,虽然话少却雷厉风行;他沉默而恭敬的站在里德尔身边的样子,就好像不过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不过,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死在和凤凰社的战斗中了。 说起来,那些曾经的“朋友们”,现在活着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了…… 而那个人……虽然活着,我和他之间,却只能殊途陌路。 手搭上温室的玻璃门把手,脑子里还乱糟糟塞着一团乱麻,直到指尖触碰到另一个绝对不是玻璃温度的物体时,我才后知后觉的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半声尖叫噎在喉咙里。 斜倚在门框上的里德尔慵懒抬起眼,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慢悠悠开口,【我该说……圣诞快乐?】 第257章 我也下意识随着他的目光,从我沾满雪沫的赤脚扫视到我破了好几个洞的裙摆,再到我乱七八糟垂在肩膀上的灰色发梢;对比面前一身妥帖垂坠黑蓝色斗篷的里德尔,我终于难得产生了一点羞愧之情。 不过下一秒羞愧就被愤怒取代了——【是你指使斯内普叫我来这儿的?】我生气的抽出魔杖指着他质问,杖尖几乎戳在他的脸上。 【别乱猜,斯内普还不至于把一个‘无辜的’学生推到黑魔王手里,就算是格兰芬多也一样。】里德尔人畜无害的微笑简直纯良又温柔。他用两根修长手指夹着我的魔杖,把我的杖尖从他的面前挪开,然后歪头一笑,【你知道上一个用魔杖指着我的人怎么样了吗?】 【那你知道上一个试图在小黑屋对我不可描述的猥琐大叔最后怎么样了吗?】我反问。 【怎么样了呀?】他好脾气的顺着我的话问。 【死无全尸了。】我没好气的回答,【变成你的魔药材料了,开心吗?】 【开心,】他笑眯眯的说,【每次你为我做出什么事——比如杀人,我都有一种成就感。这真奇怪。】 【这叫变态。】我把我的魔杖从他指间抽回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来路,【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我要去向邓布利多揭发你。】 【真让我伤心啊,纳吉尼。】他一点也不担心,依旧懒洋洋靠在门框上,【那个老疯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向着他?】 【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冷冷回答,【不是他拉拢了我,而是你推开了我。】 他有一瞬间的怔忪,不过很快就被他完美的微笑掩饰住了。【那么,】他轻声问,【如果我没有……推开你?】 【怎么,想让我回去?】我挖苦道,【你那‘卑贱的情感问题’解决掉了?还是说没有纳吉尼的陪伴,黑魔王的形象不再那么使人心生敬畏了?】 他低低笑起来,避开了我的第一个问题,【你要知道,以我的能力,找到新的宠物并不是那么难。】 【那就去找新的,】我恶狠狠瞪着他,【带着你的新宠物去耀武扬威,别来烦我。】 他像是觉得我十分好笑似的,用一种看无理取闹的幼童的眼神看着我,【别这么说,你不是我的宠物——我想这一点你比我还明白。】 我环顾四周,好找到个什么顺手的东西扣在他那颗充满阴谋诡计的脑袋上,看了一圈温室周围都只有郁郁葱葱的魔法植物,我只能悻悻作罢,回头看着他,【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从来不做无用之事,这次你来,是有求于我,还是又来找茬?】 【你可真凶,】他退开一步,朝着温室里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说?】 我警惕后退,看了一眼他背后的温室玻璃门,【里面有什么?】 他做冥思苦想状,【可能是一些护树罗锅和蟹爪兰?我毕业太久了,都不怎么记得草药课内容了。】他抽出魔杖(我下意识又朝后退了一步),凌空点了点,周围似乎有无形的屏障交错建立,一瞬间外部的风雪声都消失了。 “进来吧。”他说完,当先走进了玻璃温室。 我在门外犹豫了半分钟,还是拉开门走了进去。温室天花板上照明魔法阵微微流转着光芒,空气十分温暖湿润,地面上到处是翠绿欲滴的枝叶和奇形怪状的花朵,我小心翼翼绕开一丛绞骨藤,走到温室中间的空地。这里摞着高到玻璃天花板的木箱,里面装着上课用的五花八门的器具。 “请坐,迪斯洛安小姐。”他指了指一个单独放的箱子,然后自己也在另一只箱子上坐了下来。他的坐姿十分优雅高傲——哪怕是一只木箱,他都能坐出王座的即视感;他修长的腿交叠搭着,带着纯白色皮手套的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身姿挺拔,端的是一幅蛊惑人心衣冠禽兽的好样貌。 他就这么微笑着注视着我,气定神闲等着我做出反应。 我把左手拎着的高跟鞋放在脚边,一挽裙摆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我真高兴,”他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你还能像以前那样乖乖听我的话。” 【收起你的花言巧语和虚与委蛇,】我直奔主题,【说吧,今天你来的目的?】 “真不给面子,”他半真半假抱怨了一句,“你应该感谢我,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 【什么?】我掏了掏耳朵,怀疑的看着他,【我聋了还是出现了幻听?】 “你的第二场比赛,准备好了吗?”他问,“是否需要一点儿小小的场外援助?” 【不不不,】我连忙客客气气微笑着摆手,【你不要场外下黑手我就已经感谢梅林了,你的援助我无福消受。】 “别客气,”他也温和微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们彬彬有礼四目相对了十几秒,我先翻了个白眼,撤回了目光,【说吧,场外援助的条件是什么?】 他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盯着我,鸦羽一样纤长的眼睫在他深红色瞳孔上投下溶溶阴影,显得深情而温柔;我隐约记起,很久之前他曾经用那种讥讽的语气对我说过,只要他想,他就能让任何人为他沉迷。 不知道这里面,包不包括那个曾经天真愚蠢的我。 “回到我身边,我需要你。” 他轻声说。 我瞳孔一颤,手指下意识抓紧,指甲在木箱上划出一声短促突兀的嘎吱声。 第258章 他的语气那般轻柔,几乎像是一缕不可捉摸的风,甫一出口就消失在我的耳畔。 我甚至,不敢向他确认第二遍。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语气开始颤抖,手指深深抠进木箱边缘,【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为什么你要把你那种玩弄人心的谋算用在我身上?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能若无其事要求我回去——在我已经决定不回头的时候!?】 “是啊,你走之后我也想了很多,”他回答,“但是直到第一场比赛后,我才明白,你不能死;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那你也要看我愿不愿意!】我尖声打断他的话,眼角被愤怒烧得通红,周围一些感应灵敏的魔法植物因为我滔天的怒意而畏缩着钻入泥土。 “你不愿意?”他叹了一口气,“棘霓,我亲爱的纳吉尼,我对你不好吗?” 【如果你把想杀掉我叫做好的话!】 “可是,”他无奈的笑了笑,就好像是在纵容一个发脾气的小孩似的说,“我所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我能怎么回答呢? 不够多吗?不,他给了我在这里的一切,我的阅历,我的魔法,我的朋友,我的衣食住行,我的所见所闻,都是以他为开始,以他为中心;我在他身上见识过了人世红尘太多的波澜壮阔和跌宕起伏,以至于对于其他人和物,我都有了一种“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漠视感。 够多了,真的够多了,多到我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所以呢,】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指尖跳动的电弧,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你要求我用我所有的东西去回报你吗?你觉得我是你的所有物吗?你给了我一切所以你有权利把我践踏成泥吗?你站在道德制高点就不觉得冷吗?】 “道德?”他嗤笑了一声,“我可没有那种冠冕堂皇的虚伪面具。我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不是已经领教过了吗?” 我气的发抖,直接拎起放在脚边的那双高跟鞋朝他的脸砸了过去! 他躲都没躲,那双鞋就静止在了半空中,轻飘飘落回地面;在下落过程中,鞋子上的积雪泥点闪烁着消失了,黑色缎子鞋面和浅金色镂空纹饰重新焕然一新,最后整整齐齐落回了我脚边。 “别生气了。”他满眼笑意,“你还记得吗?每次你对我生气都是以我们和好为结束,所以这次能不能跳过过程,直接到和好那一步?” 【想得美!】我厉声说,【你这个无耻的人类!】 “嗯……”他用食指抵着下巴沉吟,“那让我想想怎么才能把你哄回来?嗯——一个小马尔福够不够?” 我倒抽一口凉气,【你说什么!】 “draco. malfoy,那个孩子。”他的每一个字眼都咬得及其清晰,仿佛是一根根针插在了我的心头。 【你敢!】我几乎称得上狂怒,跳起来五指并成爪状,带着凌厉电光朝着他抓去——这一刻,我几乎忘记了我还有魔杖,只想用最原始的野兽本能把这个傲慢冷酷的混蛋人类撕碎;然而我还是忘了我和他之间能力的云泥之差,我才近身,就被他别住了手腕,以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姿势按在了箱子上——然而下一秒,漆黑矫健的巨蛇蓦然回头,锋利毒牙上雪亮反光一闪而过,一口咬在了—— 【——我应该拔了你的毒牙的,我亲爱的纳吉尼。】里德尔的语气缱绻,手上的劲儿却一点也不客气,用魔咒把蛇形的我牢牢钉在了地上,【居然学会掉头咬我了,嗯?】 被他的魔咒压制,我从头到尾都像是砧板上的鱼动弹不得,只能用一双怒火滔天的金色竖瞳死死瞪着他,同时祈祷我能拥有海尔波的能力,把这个人类变成一块石头,再狠狠砸碎,砸成粉末,埋进海格那块南瓜地里做化肥! 他低着头嗤笑一声,【海尔波的能力对拥有斯莱特林血脉的我,是无效的,我以为你知道。】 【不许对我摄神取念!】我露出尖锐毒牙恐吓他,【你这个愚蠢的人类!放开我!】 “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他不满的抱怨,“霍格沃茨的教授没有教你尊重谈话对象吗?” 【教授也教过你不要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吧!】我毫不犹豫堵回去,【然而你听了吗?!】 “有道理,”他点点头,“不愧是我的蛇,像我。” 我的天——这个人怎么总是能用最言简意赅的词句把我气得眼冒金星?! “好了,好了,”看我气得直哆嗦,他开口打圆场,“我是说,我能告诉你接下来德拉科.马尔福要遇到什么危险,然后你可以去救他,怎么样?” 愤怒中的我被他的话拉回理智,【什么危险?你怎么知道?】 “我松开你的话,你会乖乖的吧?”他问,得到我的点头后他松开了魔咒禁锢,变回人形的我从地上狼狈爬了起来,半途踩到裙摆又差点摔一跤。他及时伸手拉了我一把,隔着手套我都能感觉到他肌肤冰冷的温度。 “你看你,”他语气愉悦,“弄的脏兮兮的,一点儿都没有霍格沃茨勇士该有的得体。”他点了点魔杖,我身上那些碎枝叶和刚刚蹭到的泥土都消失了,礼裙也变得崭新整洁。最后,他伸手在我耳边打了个响指,一瞬间,昏暗温室里仿佛有漫天繁星洒落在我的脚下,熠熠生辉,那些碎裂的星辰光芒旋转着,依次缀在了我纯黑色的裙摆上。 第259章 我拎着星光灿烂的裙摆看了一眼,对他这种小把戏不以为然,直奔主题,【说吧,德拉科怎么了?】 “第二个项目,”他在我身边踱着步子,目光一直打量着我,“勇士们会失去他们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面无表情和他对视,【就人类来说,那个人是你。】 他为我直白的话而恍惚了一瞬,然而他很快就恢复常态,笑着开口,“我的荣幸,不过,他们只会在学生里选择。” 我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设定。这么一来,我最重要的,毫无疑问就是马尔福家的小少爷德拉科了。 【他会被怎么样?】我严肃,【我不信邓布利多会让他的学生有生命危险。】 “他们只是被带到黑湖底下而已,”里德尔又绕着我转了一圈,“然后需要勇士们去水底营救。” 我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水?那是蛇类的优势项。我不会让他有任何危险的。】 里德尔垂下了眼,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 那一瞬间我心里突然一痛,想起了曾经那个人——那个浅金色头发的优雅男人,就那样在我怀里停止了呼吸…… 【我绝不会让他出任何事!绝对!】我再次厉声强调,就好像是在给自己下战书。 他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刹住了声音,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那一瞬间他眼底的血腥杀意我绝对不会错认。 我也转头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温室外依旧漆黑一片。 “没什么,”他很快恢复了常态,“飞进来了一只烦人的小虫子而已。” 【好吧,我要回去了,快十二点了。】我说。 “那么,”他饶有兴趣打量着我,“我们和好了?” 【也许吧,】我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只要你不再发疯的话——你解决了你那个烦人的问题吗?】 他低低笑起来,肩膀起伏着,【不,我只是找到了另一种方法;我的目标不会有任何改变,我的道路,依旧通往力量与永生的王座。】 我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什么也没说。 在这一片静谧中,他突然轻声问我——或者说是,他更像是在问自己似的,轻轻开口,“永生不好么?” 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太难了,就连接近“永生”的我,都找不到答案。 “你喜欢永生吗?”他又问。 我愣愣盯着他,半响才作出回答。 【我不知道,】我说,【对于你们人类短暂的一生,我真的——真的无法设身处地了解啊。】顿了顿,我又接着说,【从记事起,我就被长辈教导要随心而不逾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甚至,最后要达到与天地同在的无我之境——这也是每个妖族摆脱妖籍,修炼成仙的追求。】 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其实我做的并不好……总是贪玩。传说里,族里最厉害的长辈已经修到了龙神的地步,而我虽然被长辈寄予重望……却……】 里德尔转过身,翻过手掌,一条小小的银色长蛇从他手心跳出来,绕着我游动。 在一片细碎璀璨的银色萤火中,他垂着眼睫,神色宁静,“等一切结束,我给你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你好好修炼,总能……如愿以偿的。” . . 第91章 珍宝 珍宝 (——心若软弱,铁甲难护。) . . 就我来说,舞会后的生活一如既往的无所事事平淡无奇,就连丽塔斯基特那个女人都奇迹般的没有在我头上加上更多八卦,但是我周围的孩子们就不是如此平静了。 我首先感觉到不对劲的,就是罗恩和赫敏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们自从舞会结束后就再也没说过话,爱丽丝偷偷告诉我,他们大吵了一架,因为罗恩指责赫敏和克鲁姆跳舞是“私 通外敌”。 “赫敏和克鲁姆跳舞?”我震惊到魔杖都拿不稳了,“克鲁姆的舞伴是赫敏?那是赫敏?” “你的重点呢!”爱丽丝恨铁不成钢,不过很快她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也觉得那天她的变化真大,简直让人刮目相看——或者说目瞪口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克鲁姆旁边那个紫色裙子的女孩,优雅美丽,楚楚动人,和赫敏平时给人的那种严肃谨慎、刻板守序的感觉完全不同,所以我根本没往赫敏身上想。 然后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叫私通外敌?” “克鲁姆也是勇士呀,”爱丽丝撇撇嘴,“是哈利的竞争对手!” “那罗恩干嘛不讨厌我?”我好奇,“我也是哈利的竞争对手啊。” “嗨,别傻了!”爱丽丝大幅度一挥手,“你是个格兰芬多!” 在这一点上,我不是很能理解他们——比如西里斯、卢平或者某些孩子们——的观点,仿佛一切人际关系,都能用“她是个格兰芬多”来解决。 不过闹别扭的不止罗恩和赫敏,罗丝自从那场变故后就变得阴沉不语,一扫之前活泼开朗的风格,上课时愣是把悬浮咒念出了钻心咒的咬牙切齿;她阴沉沉的眼珠看过来的时候,就连和她最要好的金妮都会下意识回避她的目光。 “我觉得她可能在谋划给那个布斯巴顿和那个拉文克劳下毒。”有一次金妮私下给我和爱丽丝诉苦,用的是心惊胆战的表情,“如果哪天那个戴维斯失踪了,八成是被罗丝碎尸后沉尸黑湖了。” 第260章 爱丽丝十分看不起那对狗男女,“一个混血媚娃就能迷住的男生,不要也罢。” “我就是害怕,”金妮抱怨,“每次吃饭我都要注意罗丝的表情,免得她抄起餐刀冲到拉文克劳长桌和他们同归于尽。” “也就是说,”我不以为然的问,“如果那个芙蓉在比赛里意外身亡的话,罗丝会开心起来吗?” 爱丽丝和罗丝呆滞的看着我,仿佛我变成了一只黑漆漆的摄魂怪。 “开玩笑的。”我轻飘飘一挥魔杖打散之前的字迹,转移了话题,“哈利的金蛋有消息了吗?” 提起哈利,金妮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她脸颊上爬上玫瑰色的红晕,显得又娇羞又喜悦,“他说——他已经有了一点头绪,正在找更多线索。” 这话也就是用来哄哄陷入头晕目眩粉红色泡泡中的金妮,冷静旁观如爱丽丝立马指出事实真相,“看来还完全没有进展。” 说话间,抱着一摞书的赫敏从休息室门洞爬了进来,有点惊讶的看着我们,“哈利呢?不在?” “他应该在图书馆研究金蛋,”金妮自然而然接上话,“需要我去找他吗?有什么事吗?” “没有,”赫敏把塞的满满的书包往肩膀上一甩,有点暴躁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他说他要和棘霓商量金蛋的事,我还以为他在休息室——” “我去找他。”我站了起来,“正好我也想和他商量金蛋的事。” . . 在图书馆转了一大圈,绕过好几对偷偷摸摸狂啃对方嘴唇的学生,我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哈利,他抱着金蛋睡的正香,眼镜都挤歪了也没发现。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沉默看着他的额头,那里隐约露出一道闪电状疤痕。 里德尔说,他会在比赛结束后,杀掉这个孩子。 老实说,我并不觉得杀人有多么罪不可赦,这些年在我手上停止呼吸的人类也不止个位数了,更别提当初那些间接因我而死的人。 人类杀死一条蛇会有罪恶感吗?那么我杀人又何必心惊胆战?在师兄教导的那些天道报应观念之下,弱肉强食的本能深深刻在我的骨子里。 里德尔是了解我的——他是人类中最像我同类的那个;正如当年他在密室里说的,我所恨的,是他对我的隐瞒和欺骗,而不是他杀过多少人。 所以,在哈利波特的生死这一点上,我不会和他有冲突。哈利波特是个好孩子,但是比起里德尔对我的重要性,他的“好”甚至不够在我心里的天平上多放一秒。 护短,帮亲不帮理,冷漠自私,这就是我。 也许是感应到了旁边有人,哈利迷迷糊糊揉了揉鼻子,醒了过来。“啊……是你?”他扶正眼镜看着我,绿色眼睛慢慢聚焦,“你怎么在这儿?” 我把手头一张纸推了过去。那上面是里德尔那天告诉我的金蛋的解决方法。 他低头读起来,“……把金蛋放在水里?这是什么?” “承你第一场比赛前关照我的情,”我写,“我偷偷告诉你第二场比赛里金蛋的秘密——好了,现在去洗个澡吧,记得带上你的金蛋。” “什么?”他面红耳赤看着我,“洗、洗澡?去哪儿?” “去你自己的寝室啊,”我莫名其妙看着他,“不然去哪儿?” 哈利,“……” . . 把金蛋的秘密告诉哈利后,自认为还了人情的我心情愉悦,走路都带风。金蛋里的歌我已经听过了,出于谨慎考虑,我决定去图书馆找找关于黑湖里生物种类的记载,避免到时候手忙脚乱有什么突发情况。 在魔法生物分类的书架区域翻了半天,我也只得出了“黑湖里有巨乌贼”这种完全没有威胁力的结果,所以我干脆把重点转移到了防患于未然,打算做一点防御物品放在德拉科身上。 月光下新鲜采摘、当场熬煮的灵雾草具有最纯净轻柔的催化功效,是防御物品的附魔首选,所以我决定半夜带着器具去禁林,现摘现做一份药剂出来。 午夜,背着用缩小咒存放的器具,我轻手轻脚走出休息室,绕过巡逻的费尔奇和猫,朝着城堡大门走去。就在我以为能顺顺利利出去的时候,走廊另一侧传来斯内普和卡卡洛夫的争执声。 “……它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卡卡洛夫的声音轻而急促,“他回来了,是不是?为什么他没有召唤我?” “他不许我们讨论你的事,也不许我们私下来往,伊戈尔。”斯内普的声音圆滑,“我想你应该亲自去问他。” “但是我要怎么才能见到——”卡卡洛夫的声音猛地刹住了,他的魔杖朝着我的方向发出一道光束,“是谁在那儿?” 险险躲在柱子后面的我一身冷汗。他们两人的脚步声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了,我听见斯内普冷笑着说“你总是疑神疑鬼”,卡卡洛夫则恼火回应“我发誓我听到了动静!” 在他们拐过走廊拐角前我轻手轻脚朝后退去,几乎就在我藏在一扇门背后时,他们两人也拐过了走廊。 “什么都没有,”看着黑漆漆的空荡走廊,斯内普的声音十分不愉快,“我要回去了,以后我们不必单独见面了,你向我打听的事我也无可奉告——” 他的脚步声朝我的方向走来了,我一步步后退,尽量不发出声音;左边那扇门开了一条缝,我连忙侧身挤了进去。他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径直走了过去,而卡卡洛夫则在原地又站了一会,才冷笑一声也离开了。 第261章 我靠在墙上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等周围又恢复到了一片死寂,我才开始留意这个借以藏身的房间。它看上去像是一间废弃不用的教室,许多桌椅堆放在墙边,呈现出大团黑乎乎的影子,另外还有一只倒扣着的废纸篓——但是,在正对着我的那面墙上.却搁着一件似乎不属于这里的东西,仿佛是有人因为没有地方放,而临时把它搁在这里的。 那是一面非常气派的镜子,高度直达天花板,华丽优雅的纯金镜框上雕着一团团藤蔓和古怪的花朵,镜子底下是两只兽爪形的脚。在镜子最高处边框上,刻着一行稀奇古怪的咒语。 我走近了,试图看清那行字,却被镜子里照出的画面吓了一跳。我不得不用手捂住嘴巴,才没有失声尖叫起来——我在镜子里看到了我自己的模样——可是那绝对不是现在的我。 一身纯白色东方裙裾的少女临风而立,长及脚踝的墨色长发上珠玉琳琅,她的裙角翩跹翻飞,有氤氲流云缠绕;在她身后,是一片云雾缭绕的亭台楼阁,其间有苍色巨龙隐隐一现。少女漆黑的眼瞳无悲无喜,穿越了时间和空间,从镜中垂眸注视着镜外神色惶惶的我。 如同悲悯众生而又漠然旁观的神祇。 . . 恍惚中,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到寝室的,我已经完全忘了我半夜出门的目的,也忘了斯内普和卡卡洛夫的争执,我的脑子里全是我在镜中看到的那一幕。 那会是一个预言吗?预示着我终将回到我的故乡,恢复本貌,修成龙灵? 可是,那面镜子,又是谁放在那里的?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试探,亦或者,仅仅是一场巧合? 第二天晚上,我又去了那里。我坐在镜子前,痴迷的看着镜中白衣翩翩的少女,几乎想要迈入镜中和她一起腾云而去。 第三个晚上,我已是轻车熟路。我直奔那面镜子,迫切的注视着镜中人冷漠的眼瞳。我伸出手,想要摸摸她漆黑的长发,再摸摸她身后云雾中时隐时现的苍龙,突然—— “这么说——你又来了,迪斯洛安” 我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一下子冻成了冰。 我朝身后看去。坐在墙边一张桌子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邓布利多。也不知是我太着急想要走到镜子前而忽略了他,还是他隐藏了自己的存在,无论是哪种,都让我十分懊恼自己的疏忽大意。 “抱歉,我刚刚没有看见您。”我写。 “那是因为你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了,我想。”邓布利多说着,从桌子上滑下来,走过来和我并肩站在了镜子前。“你和你之前的千百个人一样,已经发现了厄里斯魔镜的奇妙之处。” “厄里斯魔镜?” “是的,我猜想你现在已经知道它的魔力了吧”邓布利多声音温和。 我沉默了,转头继续看着镜中的画面。白衣少女依旧漠然注视着我——或者说她面前的虚空,她那种毫无感情的冰冷目光让我无法确定她的视线到底落在了哪里。 “您能看到镜子里的画面吗?”我指了指镜子,试探着写。 “当然。”邓布利多回答,也许是见我表情太过震惊,他连忙补充,“让我解释一下吧。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以把厄里斯魔镜当成普通的镜子使用,也就是说,他在镜子里看见的就是他自己的模样。明白点什么了吗” 不过几秒钟,我就明白了,“教授,您是说,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因为这面镜子可以照出一个人内心的愿望?” “如果你认为你在镜中看到的,是你所希冀的东西的话。”邓布利多说,“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一点,这面镜子既不能教给我们知识,也不能告诉我们实情。有人在它面前虚度时日,为他们所看见的东西而痴迷,甚至被逼得发疯,因为他们不知道镜子里的一切是否真实,是否可能实现。” 我愣愣看着镜中腾云驾雾盘旋的苍龙,有点茫然,“这不是既定事实的预言吗?” “当然不是,”邓布利多也看着镜中,神色复杂,“只是……幻影而已。镜子明天就不在这里了,你不必再到处寻找它了;现在你该回去了,迪斯洛安小姐。夜游不利于休息,也不利于学院分数——我要为你违反校规夜游而给格兰芬多扣掉十分。” “抱歉,”我最后看了一眼镜中人,有点怅然若失,“我现在就回去。” 转身前,我突然注意到邓布利多看向镜中时那种交织着怀念与落寞的复杂神情;那种神色,在千里之外那座高塔之上的那个酩酊大醉的夜晚,我在那个人脸上,同样见过。 “教授,我有点好奇,您照魔镜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读完我的字迹,邓布利多微笑起来,“我?我看见自己拿着一双厚厚的羊毛袜。” 说谎。 再追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于是我也微笑起来,“那么下次圣诞节,我一定送您一双最好看的羊毛袜。” . . 没过多久第二场比赛如期而至,比赛前一天,我用校内猫头鹰把德拉科约了出来,把刚刚制作的几件防御饰品递给他。 “这是什么?”他好奇的看着手心里的一条项链、一对袖口和一只领带夹,“我不缺这个——” “是你爸爸嘱咐我转交给你的,”我编了个理由,“从现在起你必须随时随地戴着它们——你之前那条手链一直戴着吧?” 第262章 他挽起袖子看了一眼,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有手链?” 我也低头看着他手腕上那条穿着三枚蓝色水晶的银色细链——那是他还是个婴儿时我送给他的。我十分满意,“对,就像这样,随时随地贴身戴着。” “喂,”德拉科不满,“你这种表情怎么回事,这是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就送给我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送的!” “对对对,快把其他的也戴上。”我催他。 我的表情一定甜到发腻,因为德拉科又警惕的捂着他的手链后退一步。看着他嘟嘟囔囔的换上新的袖扣领带夹,又不情不愿戴上项链,我才心满意足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我一脸正经,“假如公主被恶龙抓走,骑士会披荆斩棘去救她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德拉科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我要回寝室去了。”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那个,你,明天比赛加油,我会为你鼓掌的。” 这个傻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就是我的比赛内容呢。但是我也不敢直接告诉他,毕竟他太稚嫩单纯,肯定掩饰不了心思——我不能让其他人从他身上看出我已经得知了比赛内容。 他挥挥手,刚想转身走,走廊另一边布雷斯狂奔而来,还一边喊着,“德拉科!快点儿!校长找你!” 看来是邓布利多要找他准备明天的比赛了。 气喘吁吁的布雷斯终于跑到了我们跟前,扶着膝盖喘了半天才说下去,“我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快点去校长室——邓布利多教授让我叫你——现在立刻——马上过去——” 等他终于大喘气说完,我转身直视着德拉科的眼睛,神色坚定,笔迹凌厉,“德拉科,你要记得:无论邓布利多跟你说了什么,要你做什么,或者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害怕,不要惶恐,你要坚信,我会第一时间找到你,永远保护你,相信我!” 布雷斯,“…………” 德拉科,“……???” “你哪根筋搭错了?”他莫名其妙看着我,“布雷斯刚刚说的是‘邓布利多叫我去校长办公室’,还是说在你的脑回路里,这句话的意思是‘邓布利多要把我沉尸阿兹卡班’?” 布雷斯看看一脸严肃的我,又看看一脸茫然的德拉科,也莫名其妙起来,“该不会是你们的地下恋情被——” 下一秒,他在德拉科冰冷的死亡注视中讪讪消音。 “好吧,”德拉科懒洋洋一挥手,“我走了,明天加油。” 他和布雷斯并肩朝楼梯口走去,然后布雷斯拐向了地窖方向,德拉科独自进入了旋转楼梯。 “德拉科.马尔福,”我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默念,“我绝对,绝对会保护你的。” .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抵达了比赛场地。 去年十一月观众席的那些座位,现在一层层地排在了黑湖对岸。我来的太早,观众席上只有寥寥几人。 “来的真早!”卢多巴格曼兴高采烈招呼我,“先进勇士的帐篷去坐一会儿吧!” 我摇摇头,站在帐篷外注视着在二月寒风中微起波澜的黑湖湖面,在那之下,就是我要去找到的…… 太阳渐渐升高,观众席已经是座无虚席,克鲁姆和芙蓉也来到了帐篷。克鲁姆看起来不那么阴沉了,也有点急迫的注视着湖面;至于芙蓉,风情万种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似笑非笑看着观众席的方向。 我心里冷笑着看了她一眼。 九点半开场的项目,九点二十六的时候哈利才气喘吁吁赶来。“我……我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在泥地里一滑停住了脚步,还不小心把芙蓉的银色长袍溅脏了。 “你上哪儿去了?”马克西姆夫人盛气凌人的说,“比赛项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了,好了,大家!”卢多.巴格曼打圆场,“现在开始吧——勇士们跟我来!” 他带着我们走到岸边,一字排开。最左边是哈利,然后是我,接着是芙蓉和克鲁姆。克鲁姆穿着游泳裤,已经拿出魔杖,做好了准备,芙蓉也落落大方脱掉外袍,露出浅蓝色紧身游泳衣包裹着的曼妙身材。 我朝左看了一眼,发现哈利正紧张的看着我。 “怎么啦?”我朝他做口型,一边脱下我的外袍放在一边。我今天穿的不是特殊游泳衣,只是普通短袖和短裤——因为一旦入水,那里将成为我的优势主场,在这种情况下,过多外在辅助反而会降低我对自身本能的运用。 “没什么。”他讷讷转开目光,一边按摩着肋骨,一边把手伸进了口袋里,像是在掏着什么。 巴格曼洪亮的声音响起了。 “大家听好,我们的勇士已经各就各位。我一吹口哨,第二个项目就开始。他们有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夺回他们手里被抢走的东西。我数到三……一!二!——三!” 尖厉的口哨声在寒冷、静止的空气中回响。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我右边的克鲁姆率先跳入水中,一下子就潜进深水不见了踪影,而芙蓉先是伸出脚试了试水温,才像鱼一样滑进水里;在我左边,哈利似乎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才开始急急忙忙脱下长袍鞋袜。 不过几秒钟,我就变成了那个凌厉冷静的自己,周围一切纷扰都离我远去了,我直勾勾盯着湖面,似乎要透过黑沉沉不见底的湖水看到那一抹浅金色—— 第263章 我用力一蹬地面,离弦之箭般直扑入水。 湖水没顶的那一瞬间,无数灵力涌动在我身侧,簇拥着我朝下游;尽管我不是水属性,可是蛇类本能里对水的天分使我无所畏惧,我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夺回属于我的那份珍宝! . . 第92章 暗流 暗流 (——我有我的底线,如果你触犯了我的底线……我只能为你降低底线。) . . 入水之后的世界一片混沌模糊,有朦胧潮汐声在我耳边轻柔回响,一阵一阵,仿佛大海深处悠长的鲸歌。 我突然想起,海尔波临死前游进黑湖的时候,是不是也听到过这种幽幽的回响…… 【专注一点,】我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 我屏住呼吸朝湖中心游去。湖水`很`深,抬头已经看不见水面天光,即使我夜视能力一流,周围也只能看见方圆十英尺内的情景。波动、缠结的黑色水草构成的丛林,散落着闪闪发亮的小石子的宽阔平整的泥沙,以及各种怪模怪样的水生小动物。我一刻也不敢耽误,几乎像是箭——或者说水蛇一样——破开灰亮的湖水,掠过一丛丛黑乎乎的水草,笔直追寻着德拉科身上防御饰物的定位方向而去。其他勇士完全不见踪影,我也没有在意,只想赶快…… 突然,我的脚踝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我朝前的冲劲儿太大,它不但没让我停下来,反而被我拽着朝前游出去好远。 我恼火的回过头,看见了一只格林迪洛(卢平上课讲过的一种小水怪,喜欢把游泳者拖进深水淹死)冲我龇牙咧嘴,长长的指甲紧紧抓住我的脚腕。它试图在湍急的水流中稳住身体,于是居然张口咬在了我的腿上! 我瞬间来了气——我顺着水流灵活旋身,一把掐住了它的脖子,另一只手骤然探出,猛然尖锐的指甲直接捅进了它皮肤坚硬的胸腔;它的肋骨在我手指下咔嚓咔嚓根根断裂,我攥着它的心脏往外一扯,一团血肉模糊的内脏也被带了出来,在暗色湖水里晕成一片污黑的阴影。 【还有谁?】我挑衅的环顾四周,慢慢松开手指,死无全尸的格林迪洛就像是一只丑陋的破布娃娃一样随着水流鼓动慢慢飘远下沉,很快就看不见了。 周围水草里一阵骚动,无数黑影朝着远离我的方向逃窜,带起一片浑浊泥沙。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我周围再也没出现过一个活物。这时候我几乎已经抵达了黑湖最中心、最深处的水域,这里的水底是大片大片的黑色粘稠淤泥,我伸手进去掏了掏,摸出一根四蹄动物的大腿骨。 看来这里的淤泥就像是天然的回收场,无论是什么动物的残骸,都会沉尸湖底,被这沥青一样的淤泥吞噬,再也不见天日。 这时候我终于听见了人鱼那令人难忘的歌声。 “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要寻找和夺回我们拿走的物件……” 我朝着声音来源游去,不一会儿,我就看见前面浑浊的湖水里出现了一块大岩石,上面绘着人鱼的图腾。 “……别再拖延,时间已过去一半,以免你寻找的东西在这里腐烂……” 我恼火的掏出了魔杖,再次加快了游泳速度。如果它们敢让我的珍宝腐烂,我一定要让人鱼成为黑湖濒危灭绝物种! 不一会儿,我的前方出现了一些粗糙的石头蜗居,上面斑斑点点地沾着水藻。那些黑乎乎的窗户里,露出一张张人鱼的脸。它们的皮肤呈铁灰色,墨绿色的头发又长又乱,手里拿着长矛,粗壮有力的银色鱼尾拍击着湖水。 看它们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我越过它们飞快朝前游去。穿过人鱼村庄,我来到一个小广场,广场中间有一些人鱼在齐声歌唱,呼唤勇士过去。它们身后耸立着一座人鱼石像,在它的尾巴上,牢牢地捆绑着四个人。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德拉科那头浅金色的头发。此刻在阴沉沉的水里,那种浅到如同银月的金色变成了一种毫无生气的暗金色,飘飘摇摇在水里晕染着,仿佛一面不祥灰败的旗帜。 我心里蓦然被揪紧了,我踩着水波直扑德拉科身边,同时戒备状态全开避免那些人鱼攻击我们——不过直到我触摸到德拉科的身体,它们都只是饶有兴趣的注视着我,互相叽叽咕咕交谈着。 甫一近身,我就用切割咒割断了德拉科身上的绳索,他便像一块沉甸甸毫无生气的石头,直坠进我的怀里。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全身神经过电似的炸了起来;我紧紧抱住德拉科僵硬冰冷的身体,感觉胸腔里的血液混着寒冷刺骨的湖水冷了下去,仿佛结成了锋利的冰——曾经那个月夜的绝望再次从吞噬骨骸的淤泥里爬出来,试图把我拉进万劫不复的梦魇——那一夜,我也是这样拥着阿布冰冷的身体,无能为力的看着他蓝冰似的眸子在我怀里一点点黯淡下去…… 我也许哭了,也许没有,冰冷的眼泪一流出眼眶,就无声无息溶解在了水中——一如曾经的夜晚,幽灵透明的眼泪如雾气一样消散在面纱之下,了无痕迹。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把我从深渊拉回现实,我打了个哆嗦,突然就从梦魇中清醒过来。我回头一看,是克鲁姆朝这边游了过来,他的脑袋变成了鲨鱼脑袋,看起来诡异而滑稽。 第264章 半人半鲨的克鲁姆径直游向赫敏,对着她身上的绳子又扯又咬,不过由于他的尖牙太大,看起来像是要把赫敏撕碎似的。我没管他们,抱着德拉科,用手臂环在他的腋下,带着他朝水面升去。 上升的过程几乎是一转眼就过去了,我从水底哗啦啦冒出了头,怀里的德拉科也打了个哆嗦,活了过来。刚一清醒,他就惊慌的扑腾起来,我不得不手脚并用才按住他扑打的手和乱蹬的腿。 别怕,别怕,别怕。我使劲儿抱住他,把他按在怀里,无声喃喃着,与其说是安抚他,不如说是在安抚我自己。 “棘霓……”德拉科终于平静下来,呆呆看着我,“我没想到你的珍宝会是我……” 我伸手帮他把脸上的湖水擦干净,带着他朝湖边游去。我们是第一个返回的,岸边所有人都在注视、等待着我们,卢多巴格曼用扩音咒不停宣布着“棘霓.迪斯洛安四十二分钟第一!”远处观众席上的欢呼声和喝彩声一波波传过来,像是一阵阵嘈杂的潮汐。 我们才接近岸边,就有许多双手朝我们伸过来,拉着我们上岸。我先扶着德拉科爬上岸,然后自己才上去。庞弗雷夫人急急忙忙在我们手里塞了暖呼呼的药剂,麦格教授递来了干燥柔软的毯子,我连忙抖开毯子,先裹在德拉科身上。 “你先披上,”他皱着眉头说,试图把毯子推回来,“我可是男生,身体素质比你好……”话还没说完,他就打了个喷嚏。我连忙把毛毯在他身上使劲儿裹紧,然后给我们一人来了个干燥咒和保暖咒。 麦格教授拿了另一张毯子从人群里朝我挤过来,然而她还没走到跟前,德拉科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朝人群里挥着手,“爸爸!爸爸!我在这!” ——然后步履急促的卢修斯直接越过了德拉科,用他的白底金纹的华丽披风裹住了我。 “爸爸!”德拉科气呼呼的在旁边蹦跶着,试图引起卢修斯的注意力。卢修斯伸出手,把我们两个都拥进了怀中。“你们没事就好……”他轻声说。 我用力回抱回去,感受着他和德拉科的心跳。太幸福了,真的,一大一小两只马尔福都在我怀里,又安全又真实,简直没有比这事儿更让我高兴的了。 身后又是一声破水声,我回头看,是克鲁姆抱着赫敏游了过来。卢多巴格曼兴高采烈的看着怀表,大声宣布,“第二名,威克多.克鲁姆,四十七分钟!” 岸上的人再次忙碌起来,递毯子递药水,我拉着卢修斯和德拉科挪到一边,给新上岸的勇士腾出地方。 就在我们等着下一个勇士的时候,芙蓉突然冒出水面,她身边没有带着人质,还看起来浑身是伤。她一游到岸边,就声嘶力竭尖叫起来,“我失败了!我没能找到她——快去救救加布丽!救救她!” 马克西姆夫人看起来又失望又焦急,她用力拉着还想往水里扑的芙蓉,大声阻止呵斥着,岸边一时间闹成一团。就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又是哗啦一声,哈利出现在了水面上。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拉着罗恩和另一个银发小姑娘向岸边游动。在他周围,许多绿发蓬乱的脑袋和他一起冒出水面,围着他不停游动。芙蓉一看到他们,就几近崩溃的喊叫起来,“加布丽!加布丽!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等他们一靠岸,赫敏就跑过去抓住罗恩,把他拽到岸上,巴格曼伸手把哈利拉了起来,芙蓉则立刻挣脱了马克西姆夫人的阻拦,一把搂住了她的妹妹加布丽,“是格林洛迪……那些格林洛迪朝我进攻……哦,加布丽,我以为……我以为……” 卢修斯微微侧过头轻声问我,“你遇到那些东西了吗?没事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边邓布利多蹲在水边,正在和那个人鱼首领交流,没过一会儿,他站直身子转向其他裁判,“各位,我们先开个会再打分吧。” “你先回看台吧,”我在卢修斯手心写,“你太鲁莽了,居然直接跑过来,丽塔斯基特简直要高兴疯了。” 我脱下身上的披风抖了抖朝他递过去,还不忘补了个清洁咒——披风下摆蹭了许多泥土,因为我的个子比起卢修斯矮了太多,披风下摆全拖在泥泞里了。卢修斯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接过披风转身朝观众席走去。 几个裁判聚在一起低声商量着,这边其他勇士和人质们也没闲着,芙蓉像是一只花蝴蝶似的,拎着她漂亮斗篷的下摆跑过去,在哈利的每边面颊上各亲了两口,然后又对罗恩说,“还有你——你也帮了忙——” “是啊。”罗恩说,一副满怀期望的样子,“是啊,帮了一点儿忙——” 芙蓉也亲了他几口。赫敏看上去气得要命,但就在这时,卢多巴格曼那被魔法放大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大家吓了一跳,也使看台上的观众顿时安静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终于做出了决定。人鱼首领默库斯把湖底下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们,我们决定在满分为五十分的基础上,给各位勇士打分如下……” “芙蓉.德拉库尔在接近目标时遭到格林洛迪的攻击,未能成功解救人质。我们给她25分。” 看台上传来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芙蓉看起来却没怎么失望,只使劲儿搂着自己的妹妹。 “威克多尔.克鲁姆用四十七分钟带着人质返回,时间排第二,我们给他45分。” 第265章 卡卡洛夫巴掌拍得格外起劲,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棘霓.迪斯洛安是第一个返回的勇士,用时四十二分钟,我们给她47分!祝贺!” 看台上一片欢呼,德拉科使劲儿抓着我的手臂,看起来又自豪又惊喜。 “哈利.波特,”巴格曼继续说道,“他最后一个返回,用时六十一分钟,虽然超过了规定时间,但是人鱼首领告诉我们,他本可以及时返回,但他要确保所有的人质都安全返回,而不是只关心他自己的人质。” 罗恩和赫敏都半是遗憾半是同情地望了哈利一眼,德拉科则发出响亮的冷哼声,大声抱怨,“圣人波特!多管闲事!” “大多数裁判,”说到这里,巴格曼非常不满地扫了卡卡洛夫一眼,“觉得这充分体现了高尚的道德风范,所以……波特先生的分数是四十七分!和迪斯洛安小姐并列第一!” “不可能!”德拉科气坏了,“圣人波特超时了!迪斯洛安才是第一!” 我连忙摇着他的手臂安抚他,然而随着哈利扑过来抱住我拍着我的背做为庆祝,被挤到一边的德拉科看起来几乎要气到晕厥。 “霍格沃茨万岁!霍格沃茨必胜!”哈利和罗恩兴高采烈喊着,赫敏也很快加入进来;克鲁姆看起来很不高兴,因为赫敏完全没有理他。德拉科鼓着脸生了一会气,终于也忍不住笑起来,小声附和,“霍格沃茨必胜!”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项目将在6月24日傍晚进行,”巴格曼继续说道,“勇士们将提前一个月得知项目的具体内容。感谢大家对勇士们的支持!” 我朝着德拉科使劲比出一个大拇指。 . . 比赛结束后,我本以为丽塔斯基特会写几篇关于我的特别报道,没想到我一连等了一周,都没在《预言家日报》头条上看见丽塔斯基特的著名,只看到一些普普通通的赛事记录。 “你这种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爱丽丝怀疑的盯着我,“被丽塔斯基特盯上是一件自豪的事儿吗?” 我无不遗憾的把报纸丢在一边,“被盯上说明我出名,现在她不来骚扰我,让我怀疑我是不是过气了……真让人难过……” 爱丽丝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我,“过气?”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简直不能想象黑湖比赛后,你在纯血家族之间的名气!我们——他们都确信你将会是马尔福家的少夫人……” “瞎说,”我轻飘飘带开话题,“之前还说我是马尔福现任家主的地下夫人呢。” 爱丽丝涨红了脸,“你还真是什么都好意思说!羞羞羞!” . 三月份,学校再次给学生去霍格莫德游玩的机会,我和金妮爱丽丝强行拉着阴沉至今的罗丝出了门。天气渐渐温暖,莺飞草长,空气里充满了雨后的清新气息,小姑娘们也脱下了长长的校袍和厚厚的衣裤,换上了轻薄靓丽的衣裙。 “——别看了!” 金妮一个肘击打在我肚子上,我不得不把黏糊糊的目光从旁边秋张的旗袍下摆上收了回来,不满的质问,“我就是看看!看看又不违反校规!” “我和哈利要去文人居买羽毛笔,爱丽丝去芙蕾雅手工饰品定制点东西,罗丝说走不动了要去三把扫帚,你呢?”金妮虽然嘴上在问我,眼睛却盯着远处朝这边看的哈利。我也看了过去,哈利和罗恩站在路口,赫敏却不见踪影。 “我自己玩儿,别管我了。”我回应,“不过,赫敏呢?” “和那个克鲁姆在一起吧,谁知道呢。”金妮皱起了眉头,“感觉他们随时随地都……噫。”她撇了撇嘴角。 和她们分别后,我独自在霍格莫德闲逛,路过尖叫棚屋的时候,我心血来潮翻过栏杆,朝着那间屋子走了过去。尖叫棚屋还是那么破破烂烂,年久失修,和周围生机勃勃的野草野花形成鲜明对比。 我隔着窗户缝隙看了一眼,里面依旧保持着我上次离开时的痕迹。看来这地方正常人类都不会想来的。 下一秒,旁边就响起非正常人类的声音,“你在探险吗?” 我吓得朝后一蹦,差点被脚下碎砖烂板绊倒在地。能无声无息接近我的,要么是能力远远高于我的,要么是我太过熟稔以至于毫无戒备心的;很不幸,面前这位,两者皆是。 穿着白色长风衣的里德尔站在屋子侧面的阴影里,笑眯眯看着我。现在的他看起来简直又纯良又乖巧,我从没想过习惯了黑色的他居然也能把白色驾驭的如此好看;他大多数时候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被柔软的白色系削弱了不少,再加上他深红色的瞳孔,居然让我有了一种兔子成精的错觉——不过我很清楚,这一位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和兔子可是一点儿都不沾边。 【你来干嘛!】我压低声音质问,【带领食死徒踏青吗?!】 “你干嘛每次都这么质问我?”他不满的抱怨,“什么时候你才能表现的惊喜一点?” 【因为你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冒出来!】我做贼心虚回头看着远处的街道,又转头继续审问,【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还用复方汤剂混进霍格沃过?】 “我才不会用别人的脸和名字,他们不配。”里德尔冷哼一声,又伸手拽着我的领子把我朝他拉近几步,嫌弃的左看右看,“你怎么老是穿黑漆漆的衣服?” 第266章 【跟你学的。】我随口敷衍。 他把自己的米色围巾取了下来,套在我脖子上打了个结,又退后一步,侧着头欣赏自己的作品,“浅色很配你的发色和眼睛,以后可以多尝试。” 【你别忘了,】我冷冷指出事实,【我的头发和眼睛本来是什么颜色——又是因为什么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真是记仇的小东西,”里德尔拖长声音,“爱记仇,小心眼,坏脾气的纳吉尼。” 【真不要脸!】我愤怒的说,【我的底线因为你一降再降,你现在说我记仇小心眼?】 里德尔的眼睛突然一转,脸上就浮现出一种恶作剧似的笑,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栏杆外传来罗丝的喊声,“棘霓!你在哪儿做什么?” 我惊愕的回头,看着数十米外的罗丝,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这个距离不算很近,又隔着半人多高的杂草灌木,再加上雨后清浅朦胧的雾气,她一时间应该也看不清我旁边的人的……吧? “她在叫你。”里德尔轻声说着,抬手帮我整理了一下围巾。 这时候罗丝才看到我背后里德尔的侧影。这个角度里德尔正好被房屋阴影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暗色里看不清面孔。尽管如此,罗丝还是惊讶的叫出了声。 “那是……”她捂着嘴,“那是……啊!”她恍然大悟,“难怪之前你不接受他们的邀请,原来是已经有……”说到这里,她打住了话头, “好吧好吧,抱歉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不过说起来,那是德姆斯特朗还是布斯巴顿的学生吗?看起来眼生——” 我几乎吓晕过去,后退一步哆嗦着抓住了里德尔的手臂,压低声音从嘴角嘶嘶警告他,【不要在这里杀人——】 也不知道里德尔听进去了没有,他只是慵懒的哼了一声,既没有看罗丝,也没有去掏魔杖;直到罗丝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里德尔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长出一口气,松开掐着他小臂的手——我的手劲儿一定很大,幸好他没有为这个对我生气。 我转头看他,他却也正好看向我,然后又很快把目光转回了面前那丛灌木,“怎么,不说点什么?” 【说什么?】我还沉浸在惊恐的余韵里。 “‘抱歉,千万不要在意她的话啊’或者‘你可别生她的气,她只是乱说的’,之类的。”里德尔说。 我有点莫名其妙,【没关系啊,我不在意。】 里德尔,“………” 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了我一眼,用的是那种德拉科看炸尾螺的眼神。“现在我要感谢梅林,”他用充满感情和戏剧性色彩的语调感叹,“幸好你没有进斯莱特林,那简直拉低全院平均智商。” 我冲上去,嗷的一声咬在他手腕上。他也不躲,就这么任我咬着,语气轻快,“复活节假期记得回蓝楼,我有一件东西给你。” 我悻悻松开嘴,【什么东西?】 “你来了就知道。”他意味不明的笑起来。 . . 于是不久之后的复活节假期,我收拾行李直接回了蓝楼。 我化成蛇形,悄无声息游进书房去找里德尔,然后——然后被背对着我正要轻手轻脚退出来的卢修斯正正在尾巴上踩了一脚。 【噫!】我连忙抽回尾巴。 卢修斯显然被“我狠狠踩到了黑暗君主的蛇的尾巴”这个事实吓得不轻,他下意识退了几步,转头看向里德尔,一贯流利的口吻都变得结结巴巴,“大人,十分抱,抱歉,我,我无意……” 【没事没事,别为难卢修斯,反正我皮糙肉厚的。】我连忙说,边说边爬上里德尔的桌子。 “没关系,”里德尔抬起眼睛,目光在卢修斯和我身上绕了一圈,“反正纳吉尼皮糙肉厚的,多踩几脚也没什么问题。” 我,“……???” 卢修斯,“…………” 当着卢修斯的面我也不好和里德尔打起来,于是我憋着火等卢修斯退出房间,正要开口,里德尔从抽屉里掏出一样东西,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一根翠绿色的羽毛笔——那么眼熟,简直让我记忆犹新。 【这是丽塔斯基特的!】我叫起来,【她在你手上?难怪她没有再写我的八卦——】 “是啊,”他转了转那支笔,于是它轻轻的打起哆嗦来,“我请那位女士来这里做客,不过她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真遗憾。” 【还活着吗?】我追问,【我也想好好拜访一下她呢。】 里德尔轻笑起来,“当然。” . . . 蓝楼大厅。 上座的红眸男子懒洋洋翻着手里一沓报纸,时不时勾起嘴角——这种表情实在谈不上是笑,更像是一种冰冷的讥讽。 长桌两侧的椅子坐满了人,此刻都战战兢兢地注视着他,从他们的表情看,似乎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仿佛男子手里拿的不是报纸,而是死亡名单。 翻完一沓报纸,黑暗君主终于开口了。“那时候起后我就一直有个疑问,关于你们对血统的真正看法。”他那平静的、若有所思的声音毫无变化,目光也并没有落在某个具体的人身上,不过座下有几个人还是打起哆嗦来。 “吉斯哈特,”黑暗君主点了一个人名,被点到的那个人下意识把背挺得直直的,“你觉得呢?” 第267章 吉斯哈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偷偷窥视着扔在桌上的那沓报纸,那是一个多月前的报纸,上面题目是《霍格沃茨勇士迪斯洛安备受关注——珍宝竟是马尔福家公子?》。 “不……不,大人,”他结结巴巴回答,“那个勇士不过是个低贱的泥巴种——”说到这儿,他抬眼偷偷看了一眼首座左手边的卢修斯.马尔福,加快了语调,“纯血家族的血统不容玷污——” “很好。”黑暗君主轻声说。 卢修斯.马尔福不由自主地动弹了一下,刹那间,他似乎想要开口提醒什么;黑暗君主注意到了他的表现,似笑非笑哦了一声。 “我倒是忘了,这里还有另一个新闻头条角色呢。”他打趣。 有几个人发出窃笑,带着暧昧神色打量着卢修斯。 卢修斯苦笑着回答,“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不可能——” “珍宝哪,卢修斯,”黑暗君主笑着提醒到,神色里充满了戏谑的恶趣味,“那个勇士的珍宝可是你的宝贝儿子,你一定十分荣幸吧?” 桌子周围爆发出一片讥笑声。许多人探身向前,互相交换着愉快的目光,有几个还用拳头擂起了桌子。马尔福在黑魔王前被讥讽,让他们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得意感——纯血至上的马尔福一旦和那个泥巴种勇士掺和在一起,肯定会失去黑暗君主的重用,到时候自己家族不就能取而代之,成为黑暗君主的左右手了吗! 可惜他们的算盘还没打完,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听到一阵重物轻快划过地面的声音。那种沙沙声渐渐近了,在长桌附近突然停了下来。漆黑的巨蛇探出身,慢慢爬上首座的椅子,将下巴搁在了黑暗君主的肩膀上,金色竖瞳注视着长桌上的所有人;它喉间发出轻轻的急促嘶声,听起来又危险又冰冷。 几秒钟后,黑暗君主毫无诚意的道歉,“好吧,卢修斯,请不要介意我刚刚的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长桌上除了有苦说不出的卢修斯,其他食死徒都大声哄笑起来,一时间快活的气氛再次充满大厅。 巨蛇气呼呼地张大嘴巴,发出嘶嘶的声音。 “够了,”黑暗君主抚摸着生气的黑蛇,说道,“够了。” 笑声立刻平息了。 “是的,”黑暗君主失去了开玩笑的兴趣,懒洋洋转开了话题,“现在巫师界实在是太清闲了,这种东西都值得大肆宣传,看来是时候好好清洗一下那些庸庸碌碌的蠹虫了。” . . 第93章 驯养 驯养 (——你是我一生只一次的跌宕。) . . 哈利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是一条他从来没见过的长廊,长廊一边是落地玻璃窗,里面是一间装修清新简洁的大客厅,银灰色地板上精致漂亮的桌椅茶几闪闪发亮,另一边是一处花园,小小的人工湖泊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各种花朵簇拥着开放,柔软翠绿的藤蔓顺着走廊白色石柱攀爬;阳光透过一根根石柱落在走廊地面上,又透过水晶一样的玻璃窗,慵懒照进那间窗明几净的客厅,看起来又唯美又温馨。 他边走边想,这是哪里?不可能是佩妮姨妈家,那里绝对没有这么华丽优雅的花园走廊,也不可能是西里斯的宅子,那儿压抑沉重的风格和这里清新明媚的气氛完全不同…… 他步履不停,继续朝前走,视线绕过一丛越进走廊的茂盛粉色牵牛花,就看到走廊横栏上坐着一个人。那是个少女,背对着他,一头浅灰色的头发长长披在背上;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正脸,不过显而易见,她此刻心情不错,正哼着一支曲调奇异的调子,两条悬在空中的腿合着拍子一前一后晃着。 “我以为你会留在那里。” 哈利听到自己说。这声音完全不像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个二十六七的青年,清冷而柔和,仿佛优雅的小提琴调——不过既然是做梦,那他也没必要去计较这些。 “这么长的假期,我当然要回来,”少女语气轻快,“毕竟你在这里。” 她的语调十分独特,柔软而婉转,语气也十分明澈温和,却有着奇异的卷舌嘶嘶尾音,仿佛带着冰和铁一样的冷意——就像是一把裹着丝绸的匕首,轻轻的、挑逗似的从哈利的肌肤上滑了过去。 这个调子……不对。 哈利试图努力分辨哪里不对,却一无所获。不过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愉快,就像是在雪中久走后突然看到了火光温暖的小屋。“我还以为你又要躲着我,”他轻笑起来,“毕竟我的目标似乎和你的目标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冲突……” 少女跳下横栏,伸了个懒腰,“我又不会给你捣乱,你担心什么。”她伸手撩了撩头发,回过了头—— “——哈利!哈利!!” 哈利睁开眼睛。他躺在自己的床上,面前是罗恩放大的脸。 “你有什么事?”哈利有点恼火,毕竟他只差一点点就能看清那个女孩的脸了——即使只是一个梦,那种温和宁静的气氛也让他的心情十分愉悦,以至于不舍得醒来。 “你忘了吗?”罗恩缩了回去,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我们说好今天去海格的小屋帮他照顾那群炸尾螺的。” 哈利呆呆躺在床上,终于回想起今天是复活节假期第二天,他留在了学校,然后又被海格邀请去参观那些终于蜕皮长大的炸尾螺——什么见鬼的炸尾螺,他只想继续躺着,如果还能继续那个梦…… 第268章 “快点儿!”罗恩又开始催他。 哈利叹了口气,认命的爬了起来;当他穿戴好走进城堡外春寒料峭的空气里时,他已经差不多忘记刚刚的梦了。 . 当天深夜,哈利疲倦的爬回他的床铺,浑身酸痛。今天他和罗恩在海格的南瓜地里和一群巨大的炸尾螺你追我赶跑了一个下午,就为了把青蛙和鸡肉喂进炸尾螺黏糊糊的嘴巴,他的手上还留下了好几个烧灼的痕迹。 他半醒半睡看着深红色的床帐顶部,那里的花纹像极了炸尾螺卷曲的尾巴,还在冒着火,在他脑子里一圈一圈来回转着,一圈一圈…… “你呀,”一个清澈的女声叹息,“她这何止是不高兴,都快悲痛欲绝了吧。” 他的大脑慢慢从炸尾螺的尾巴上拉回来,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那是一个女人,被几道水一样的黑色锁链绑在墙上。她穿着脏兮兮的艳红色羊绒裙子,金色的卷曲短发凌乱散在脸上,神情扭曲,双目无神,眼眶周围的眼线被泪痕晕染成黑乎乎的一团,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那是——那是丽塔斯基特! “她高兴的话我会很不高兴,”哈利听见自己冷哼了一声,“我本来想割了她的舌头。” 这话放在平时只会让哈利心里发寒,现在却让他有一种解气的感觉——敢让自己不高兴的,都得死! 他举起了魔杖,语调平平,“……钻心剜骨!” 丽塔斯基特痛苦地尖叫起来,好像她的每根神经都着了火似的;尖叫声灌进哈利的耳朵,他额头的伤疤火烧火燎般地疼起来,他也喊出了声……不行,别人会听见的,会发现他在那里…… “哈利!哈利!醒醒!!” 哈利挣扎着睁开眼睛,他从未如此感谢过罗恩能把他叫醒。现在正是半夜,窗外一片漆黑,寝室里只有他和罗恩两个人。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双手捂着脸,伤疤依然火烧火燎地疼,把他的眼泪都疼出来了。 “你没事吧?”罗恩说。 “没什么。”哈利撒了个谎。他坐起来,感到自己在发抖。他忍不住四处张望,朝他身后的阴影仔细窥视。“罗恩,我问你……我们有多久没看见过丽塔斯基特的报道了?”他忍不住说。 “什么?”罗恩爬回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问,“丽塔斯基特?你问她做什么?” “没什么,”哈利敷衍着,“我只是突然想起来……” “圣诞节之后吧,”罗恩含含糊糊的嘟囔,“我本来还以为她会使劲儿编造‘迪斯洛安和舞伴隆巴顿不清不楚’之类的玩意儿,结果等了一周都……”一句话没说完,他就睡着了,发出浅浅的鼾声。 哈利坐在床上,感觉周围的寒气渐渐包裹住了他。他慢慢发起抖来。 明天还是去西里斯家一趟吧。他想。 . . . 钻心咒的余韵还在丽塔斯基特的神经末梢上肆虐,下一个咒语已经在那根骨白色的魔杖顶端凝聚。 我闪电般伸手,打偏了里德尔的魔杖;那道幽绿色的死咒光芒就那么偏离了原路线,在丽塔斯基特头顶的墙壁上刺啦烧出一个洞。 丽塔斯基特二话不说,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怎么?”里德尔有点不高兴,魔杖在手里转了一个花,“你想留着她给自己添堵?” 我摇摇头,【我在想,你就这么把她杀了,以她的活跃度,超过半年不出现的话一定会引起注意的;还不如废物利用一下,比如用夺魂咒让她写点其他东西出来,两全其美不好吗。】 “我随意。”里德尔说,“你打算怎么废物利用?” 【我不喜欢那个芙蓉.德拉库尔。】我摸着下巴沉吟,【就给她找点麻烦好了。】 “随你,”里德尔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黑湖里的时候你没有向她下手?” 【我怎么可能浪费找德拉科的时间在收拾她上!】我说。 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盯住了我,瞳孔慢慢收缩成一刃。“假如……”他说,“我的计划和德拉科的生命有冲突?” 我震惊的盯着他,一时间拿不准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开玩笑的。”里德尔说,“我知道,我会尽量避免让你陷入这种抉择——但是我还是希望,如果有那么一天,你选择的,是我。” 一阵沉默。 【啊……】我慢慢的说,【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来到。】 . . 就在前不久,里德尔已经把卡卡洛夫背叛的消息传达给了每一个食死徒,除了同样“背叛”的西弗勒斯.斯内普。里德尔的意思是在比赛结束后顺手把斯内普也收拾掉,于是在这件事上,我和他再次起了争执。 【就算他背叛了你,你也别杀他。】我软声软气央求,【你看,他救了我一命呢!】 里德尔愣了几秒钟,接着生起气来,“为什么你的人情要我来还?”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蛇吗!】我狡辩,【你的蛇欠的人情你就得还!】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什么,最终无力的扶住了额头,“我现在开除你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佯装生气,【你之前就说你要找别的蛇,你果然是在外面有别的蛇了!】 “……”里德尔转头看了一圈,强行带开话题,“对了,你的凯撒呢?” 第269章 【在霍格沃茨,】我说,【凯撒喜欢休息室的软垫和火炉,我就把它留在那儿了,托哈利帮我照顾一下。】 “他是蛇佬腔,”里德尔问,“凯撒留在那里没问题吗?” 【没事,我叮嘱过凯撒了。不过说起这个,】我疑惑,【他是斯莱特林血裔吗?】 一刃血瞳冷冷的盯住了我,语气不善,“我说了我没有后裔!” 【可能是家族分支也不一定。】我说,【你激动什么,我又没说他是你的孙子,是不是,我亲爱的祖父?】 “……你自己滚出去,还是我帮你滚出去?”里德尔一字一句轻声问。 【我自己我自己!】我连忙拎起脚边书包开门就跑。 【滚远点!】关门前我还听到他咬牙切齿的怒喝。 . . 第二天我正坐在阳台露台的栏杆上无所事事翻里德尔的旧手稿,手稿主人却突然出现在阳台下的草坪上,仰起头看着我,眼睛在晨曦里闪闪发亮。 “下来,”他今天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如果是类似于此刻地牢里的丽塔斯基特之类的东西就算了,】我懒洋洋的说,【不爱去。】 他二话不说挥了挥魔杖,于是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朝外一头栽了下去——幸好我平衡性好,在落地前凌空转身,单膝半跪减缓了落势。 【你这人什么毛病!】刚一站稳我就怒了,【最近我在准备蜕皮!我不爱动!能坐着我就不站着!能躺着我就不坐着!】 “脾气真大,”里德尔抱怨,“还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呢。” 【我不是人。】我毫无愧疚之色。 “那正好用蛇形,”里德尔朝我伸手,“快点。” 我不情不愿的化成蛇形,顺着他胳膊爬上他的肩膀,懒洋洋窝在了他的斗篷围巾里。我坏心眼的把我冰凉的尾巴尖伸进他的后颈,然后脑门上啪的被他弹了个脑瓜崩;我气急败坏还想用尾巴抽他,他伸手敷衍的摸了摸我的后颈。 “别乱动。”他懒得再和我闹,直接带着我幻影移形了。 . 一落地我就看到同样裹着兜帽斗篷的卢修斯,看到里德尔出现,他松了一口气。 “大人,”他走上来弯腰行礼,“已经准备好了。” 我看了看四周,这里是马尔福家不知道位于哪里的别院,主屋不大,一个被魔法屏障遮起来的巨大场地占据了庄园大部分面积。 “走吧。”里德尔脱下手套,朝着魔法屏障入口走入,卢修斯默默跟上。 其实我在食死徒前一般不太会驳里德尔的面子的——无论是人形还是蛇形。我知道一个绝对的领导者需要树立起严肃而权威的形象,所以哪怕我和他私下相处再怎么随意,在别人面前,我也会尽量顺从他的指令。voldemort需要带着nagini,因为毒蛇更能显示他的血统和力量;所以nagini会乖乖跟着,voldemort指哪咬哪,狐假虎威,又凶又乖。 于是此刻我只是沉默趴在他肩膀上,假装自己是一条乖巧的围巾。 一进入魔法屏障,我就被里面暴烈危险的气息吓了一跳,下意识弓起颈子做出了防御姿势——那是一条慕尼黑竖脊龙,被交错的白色魔法锁链网束缚在空地中间。它有着深红色的坚硬鳞甲,背上竖起一根根骨刺,巨大的双翼收拢在身侧,那双橘黄色的竖瞳暴怒的瞪着,熔浆似的明亮火焰在它喉咙里翻涌流动。 下一刻,一道夹裹着风暴般的魔法波动的火焰就朝着我们奔涌而来;这边里德尔手都没抬,面前一道黑色光幕竖起,挡住了灼热烈焰。我本以为那条龙还会继续攻击,没想到它看清这边的人后,居然呜咽一声,团成一团,把头埋进了骨翼之下。 这是长期条件反射后的畏惧。 其实虽然同称为“龙”,但是我并不认为它和我所追求的“龙”是同出一辙。无论是能量还是外形,我所认为的龙更靠近于有角有爪的蛇,而巫师们的龙更像是生有骨翼的巨大蜥蜴——当然,我并没有贬低哪一方的意思,在我看来,它们都有着超越人类的巨大力量,和高傲不羁的冷血本性。 【你对它做了什么?】我问。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不太高兴,正好它倒霉。】里德尔懒洋洋说。 我悻悻缩回他的围巾下面,【爱迁怒的家伙。】 “卢修斯,”里德尔挥手示意,“你先去再检查一遍器具和材料吧,绝对不许有任何差池。” 卢修斯行礼后退下。我摇摇晃晃从里德尔肩膀上溜到地上,竖起前半身观察着那条慕尼黑竖脊龙。旁边里德尔身形一晃,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龙的骨翼之上。他挥着魔杖,魔力强大的黑魔法轻而易举切割开龙坚硬的鳞皮,一缕鲜血像丝线一样从龙的伤口被抽出,灌进里德尔手里的水晶瓶子。 【你就不能友好一点吗。】我叹气。 “对魔药材料友好?”里德尔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这算不算泛滥的同情心发作?” 【物伤其类而已。】我恹恹回答,【毕竟我也曾经差点变成魔药材料——不过我就是一说,你随意就好;毕竟就算物伤其类,我魔药课上不得不切蟒蛇皮的时候也没手软过。】 “物伤其类啊。”里德尔重复了一遍,“所以说那只鸟,是你故意放走的?” 第270章 ……那只鸟?第一场比赛的双头焰翼火鸟? 【啊?】我愣愣看着他,【你怎么——你怎么知道——】然后我恍然大悟,【那份手稿!那个其实是你——】 难怪那里面的方法那么生僻,却又直接到近乎残忍,几乎可以说是直攻弱点一击毙命! “是啊,”里德尔转头继续抽取着血液,语气平平,“我还以为按我的方法和你的能力,杀了它轻而易举呢。” 【真是的,】我说,【你这种凶残的方法根本不适合一个正常学生好吗!】 他冷笑了一声,嘲讽我,“你算什么正常学生?”语毕,他晃了晃快装满的瓶子,停止了血液抽取。 【慕尼黑竖脊龙的新鲜血液,】我边回忆课本边慢慢说,【一种强大的魔力催化素,过量会导致七窍出血而死——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轻飘飘跳下骨翼朝我走来,“你的声音可以通过魔药和咒语恢复。” 我有点惊讶,【干嘛做这个,我无所谓的。】 “咒语的本质是一种以语言驱使体内魔力的过程,所以无声咒和有声咒的威力差别是显而易见的。接下来的比赛,我希望你能做好万全准备。”他晃了晃手中的水晶瓶,那里面火红色的血浆像是熔浆一样沸腾翻滚着。他把瓶子装进口袋,再次伸手,把我拎起来放在肩膀上,朝着主屋方向短距离幻影移形了。 刚在主屋客厅那花纹繁复的羊毛地毯上站稳,里德尔就毫不客气拎着我的后颈把我丢在了沙发上,【你怎么这么重——下次自己走,我不想带着你了。】 【你说谁重?!】我大怒,露出毒牙嘶嘶恐吓,【你再说一遍?!】 他立刻从善如流又说了一遍,【你真重。】 【谁给你的勇气说第二遍的!】我扑上去试图把他绊倒在地,然后被他用魔咒按回沙发上。 门廊口,卢修斯目瞪口呆看着黑魔王和他的蛇打了起来,一惯优雅得体的微笑差点没维持住。“大人,”他清了清嗓子尴尬的说,“呃——已经——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卢修斯的声音,我连忙趴回沙发上装乖巧。 “知道了。”里德尔面无表情的说,“你先回去吧,卢修斯;做为这件事的奖赏,上次你说的那件事我会考虑的,马尔福家的利益将最大化。” “大人,”卢修斯低着头轻声说,“马尔福家族将永远忠于您。”他退出房间,无声消失在门口。 里德尔掉头走上了二楼楼梯,我连忙跟了上去。 魔药室里器具一应俱全,各种或珍稀或古怪的材料也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放在了柜子里,我化成人形,拿起一瓶黑色粉末看着上面的标签——“魔苹果(毒参茄)。” 一连看了好几个,都是超剂量后致死或者本身就带毒的危险级魔药材料。我有点心惊胆战的回头问,【那个,你确定你放材料进坩埚的时候不会手抖吧?】 “谁知道呢。”里德尔带着恶趣味的笑,手上动作不停,一阵杂七杂八奇形怪状的材料丢进去后,他直接把半勺钩吻粉末倒进了坩埚,药剂的整个水面都开始闪动着亮晶晶的火花,好像缀满钻石一样。 我倒也不担心他真毒死我,所以就在旁边无所事事的盯着坩埚打发时间。在他放入了半盎司乌头粉末后,钻石般的液面破裂了,嘶嘶作响,火花四溅,液体变成了鲜艳的蓝色,一看便知有毒。 里德尔掐着时间等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掏出那瓶龙血,一边用魔杖搅拌一边把它慢慢倒进坩埚里。然后他一扬手把空瓶子抛给我,语气里的优越感简直能把我淹没,“学着点。”顿了顿,他又傲慢一笑,“算了,你学也学不会,毕竟这是天分。” 【黑暗料理的天分,还是坩埚杀手的天分?】我挖苦。 “别逼我把你也丢进去煮。”里德尔说着,把魔杖抵在了自己手腕上,一股鲜血从他苍白的肌肤下流出来,一滴滴滚落,像是一串红宝石似的悬浮在了空中。 我吓了一跳,冲过去拉住他,【你别想不开啊!有话好好说干嘛割腕自杀啊!】 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艳色的血滴积攒到了十三颗,他抖了抖魔杖,那些血滴全部坠进了坩埚里。一瞬间,亮蓝色的药剂像是漩涡似的飞速旋转起来,一丝一缕变成了黑天鹅绒似的墨色。汤剂还在沸腾着,那种墨色如此之深,就仿佛一个黑沉沉的黑洞,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线。 他点了点魔杖,手腕上的伤口慢慢消失了。“当初的那个禁术里包含了一些单向的诅咒。”他看着那锅魔药,轻声解释,“施咒者的魔力消失,则受咒者魔力也消失;施咒者封存的,受咒者无法解除——比如你的声音。” 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好笑。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柔软,“你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我没回答。我想我应该生气的,可是过去了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现在再提起往事,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模糊感。 【……也许吧。】我的声音很低,但他还是听见了,手指在我脸侧微微一顿,收了回去。 那只坩埚很小巧,药剂也不多,他用高脚杯装了一杯后就见底了。“一次可能效果不明显,”他把杯子递给我,“毕竟重建比起毁灭要麻烦得多。” 我慢慢啜饮着那杯魔药。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或者涩,反而是无味的;可是它是那么的冰冷,带着隐隐约约的血液甜腻,像是喉咙里划过了无数刃角锋利的刀锋碎片。 第271章 我咽下最后一滴魔药,伸出舌头舐尽唇上血腥气息。 他的血的味道。 我很喜欢。 我抬眼看着他,他也正好低头看着我。 在那些黑魔法或者上古禁术下,他依旧保持着二十六七岁的模样,正是人类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他的眼睛,清冽而深邃,其中蕴含了那么多深情,其中真真假假几分伪装,我却一清二楚。 当初在禁林,他能对我下手,以后如果再有契机,他未必会手下留情;可是每次,兜兜转转,跌跌撞撞,我却不得不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这就是他,冷酷又温柔,深情又绝情,像一把无鞘的刀,伤人伤己。 猎人驯养了冷血的野兽,而这只孤单的野兽因为渴望温暖接受了猎人的束缚。 他驯养了我,而我就像参天大树上带毒的藤蔓,一圈一圈缠绕束缚,端的是用了同生共死的力度。我们之间,几分真情实感几分物伤其类,到了如今的局面,两个人都脱不开身,只能说自作自受,谁也怨不得谁。 “怎么了?”他轻声问我。 我朝他走进了一步,近到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你为什么要回头呢?】我问他——更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他每次离开后,都能彻底决绝不再回头,那么我的那些优柔寡断和瞻前顾后,都没有了机会用在他身上,我也能被迫决绝的离开,永不回头。 可是他为什么要回头呢? 一次次让我绝望后,他怎么还敢说着那些温柔多情的话,轻轻松松回头呢? 这个人类啊,真是让我毫无办法。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只能仔细揣在怀里,像是揣着红尘里最珍贵的宝贝。 我突然想起,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传说里,龙总是有着敛财和守护的特性,甚至在生死关头,会将所守护的珍宝吞下肚子——即使死,它也会带着它的珍宝一起湮灭。 面前这个人类啊,他骗过我,伤过我,恨过我,可是某种程度上,他只有我;我熟知他的过去,了解他的耻辱,信仰他的野心,共享他的荣耀,某种程度上,我为他而活。 如果有一天,他选择离开,我也不介意把他吞下去,尝尽他的骨血,嗜尽他的灵魂,一滴一滴掰开揉碎了,深深碾进我的骨髓里,从此生生世世,轮回不灭,不死不休。 他是我一生,只一次的跌宕。 . . 第94章 种子 种子 (——每一颗用怀疑种下的种子,都会结出恶意的果实。) . . 复活节假期最后一天,早上八点,哈利像往常一样洗漱完毕,穿过布莱克宅二楼走廊,往楼梯口走去。他要下楼吃早餐,然后和以往假期的每一天一样,在布莱克宅和他的教父西里斯度过愉快的上午。 往常这个时候楼下会传来西里斯大声的嚷嚷,伴随着厨房锅子稀里哗啦的声音和卢平不紧不慢的回应,吵闹而充满活泼气氛——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太过安静了。 安静到,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西里斯?”哈利试着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 哈利飞快朝楼梯口走去,然后在拐角处放慢了脚步。在楼梯口那里,他看到西里斯的外套被随意的丢在地上,上面深红色的痕迹无比刺眼。 那是……血。 哈利的手慢慢发起抖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魔杖,笔直指着拐角后未知的危险。他的大脑里一片混乱,一边叫嚣着“这不可能!”一边绝望的尖叫着“西里斯出事了!” 几乎同时,拐角后的楼梯下,传来躯体跌落地面的重响。 仿佛脑海里最后一根弦崩断了,哈利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魔杖直指楼梯下的人,咒语在口边呼之欲出。然后他彻底愣住了,从指尖到大脑,仿佛都变成了石头—— 楼梯之下,灰发黄瞳的少女带着冰冷的微笑,月白色的魔杖微微下垂,是一个攻击后收回的手势;在她脚边,魔杖所指的方向,满身鲜血的西里斯.布莱克安静躺在地上,胸口涌出的鲜血洇红了身下的地毯,已经停止了呼吸。 . . . 复活节假期最后一天,我早上七点就被一封从壁炉里喷出来的信准确打中脑门,从梦中惊醒。 我想伸手把它捡起来,半天没找见自己的手,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回来的太迟,直接用蛇形在壁炉旁边扶手椅里睡着了。 【好困,】我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里德尔?你的信?快把它拿走。】 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捡起那封信,然后再次准确丢在我头上。 【你的。】里德尔言简意赅说。他一边系好风衣扣子,一边用魔杖指挥着大大小小五花八门的魔药器具钻进空间包里。 我化成人形去捡那封信——然后因为人形倒着窝在扶手椅里的动作难度有点高而一头栽在椅子下的地毯上。 旁边里德尔发出一声讥讽的嗤笑。 我没管他,就用背部着地两脚朝天的姿势读完了那封信,然后用上下颠倒的视野看着里德尔,懒洋洋问,【你去哪儿?】 【意大利,】他回答,【埃克森家在那边的黑市交易出了点问题,我得去一趟。】 【带我吗?】我问。 他朝我伸过手。 第272章 【我就是客气一下,】我丝毫不打算起身,依旧瘫在地毯上,【我不去——我还要赶作业呢,今天可是假期最后一天。】 【瞧你这点出息。】他冷笑一声,拎起魔药器具箱,哐的甩上了书房的门,走了。我侧耳听着他走下楼梯打开大门,蓝楼防御阵轻微波动,是他幻影移行离开了。 【我能写完作业已经很有出息了。】我翻了个白眼。 刚刚那封信是纳西莎给我的,邀请我尽快去马尔福庄园,她准备了新衣服和新用具,想要把它们都塞进我的行李箱。 有了西茜做动力,我起床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 . 在马尔福庄园蹭了早饭后,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哄德拉科帮我写作业,纳西莎就再次对我发出邀请。 “我们去布莱克宅一趟吧,”纳西莎一边给几只大礼盒系绸带一边说,“西里斯昨天请我帮他挑一些男孩子适合用的配饰。” 我抽空瞥了一眼礼盒里的领带夹袖口之类的东西,怀疑的问,“他八成是要送给哈利的,你不会挑了和德拉科同一个款式的吧?” 纳西莎被我逗笑了,“怎么可能!那德拉科非要闹起来不可。” 我想象了一下德拉科和哈利戴着同款不同色的领带夹的场景,忍不住哈哈大笑。 七点四十五,我和纳西莎收拾整齐出了门。幻影移行到西里斯家的时候,出来迎接的居然是卢平。 “马尔福夫人,棘霓小姐。”他温文尔雅的帮我们开门,“快请进。” 尽管纳西莎知道了卢平的血统,不过还是保持了表面上的优雅礼仪。“卢平教授,”她客气点头问好,“能在这儿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 卢平微微有点不好意思,“呃……我和西里斯是朋友,所以来看看他……”这时他身后传来西里斯的喊声,“莱姆斯,是纳西莎来了吗?” “是的,”卢平一边回答一边带着我们走向客厅,“还有棘霓也来了。” 阳台那边传来西里斯咋咋呼呼的大喊,“正好!快来快来,帮我堵住这个博格特——诶哟!我的鼻子!”随着一阵哐啷哐啷的巨响,听起来是阳台那边的杂物架塌了。 卢平急急忙忙朝阳台跑了过去。纳西莎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我帮她把包装盒放在茶几上,正想问她怎么了,一个从阳台跳出来的白色圆球就一头撞在我旁边。 “抓住它!”西里斯随即也冲了出来,“抓住那个博格特——” 那只圆球在空中滴溜溜转着,朝着纳西莎飘过去。我毫不犹豫抽出魔杖,在它变成纳西莎所害怕的东西前朝它施了个石化咒。没想到它像个滑溜溜的弹力球似的,往下一坠躲开了咒语,随即在客厅里疯狂的反弹滚动起来。 卢平也跟了过来,对西里斯恨铁不成钢的嚷嚷,“我说了让你别用灼烧咒!它现在发疯了!” “滑稽滑稽诶哟——”西里斯的咒语刚出口,就被那个疯狂弹射的圆球砸中了下巴,朝后翻倒在阳台一堆旧窗帘里。 卢平哭笑不得去拉他,“我的天,你简直——” 这边我也没闲着,一边开启大脑封闭术(避免博格特对我变形)一边瞄准到处乱飞的圆球(这个形态应该是卢平的月亮)开始施咒。 圆球在撞了几次障碍咒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开始朝着远离我的方向逃窜,试图冲上楼梯逃出去。 这边,西里斯下巴被博格特那一下子撞青了,疼的说不出话来;卢平正在给西里斯下巴施治疗咒,使劲儿鼓着嘴憋笑;纳西莎一会儿看看西里斯一会儿看看卢平,一脸惊愕。战斗力只剩下一个我,我只能义不容辞朝着二楼楼梯跟了过去。 拐过楼梯,我朝着那只博格特举起魔杖,然后下一秒——圆球砰的变成浑身是血的西里斯,顺着楼梯一路滚到了我的脚下,随即瘫平不动了。 我,“……???” 机不可失,我举起魔杖,打算对它来一个石化咒,然后—— 几乎是一瞬间,我的本能尖叫着危险,我立刻蹬地朝后一跃;然而那道咒语实在是太快太猛烈了,像是一把匕首,破风而来直直钉进了我的右手腕。 剧痛之下,我的魔杖脱手飞出,沿着楼梯滚了下去,我朝后跌了一步,背咚的撞在了楼梯栏杆上,发出一声巨响。我捂着手腕抬起头,看向楼梯上方那个满脸杀气与怒意的孩子——哈利.波特。 他正用魔杖笔直指着我,杖尖缴械咒的余光才刚刚熄灭。 . . 五分钟后,我们五个人都坐在了沙发上,场面十分尴尬。 纳西莎看起来十分生气,把消肿药剂瓶子放回桌面上的声音格外大,西里斯眨着眼,一时不知道先安抚受伤的我还是惊魂未定的哈利;这边卢平正在给我的右手腕施治疗咒,那里的皮肤灼烧似的红肿了一大片,而哈利呆呆坐在西里斯旁边,张口结舌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在我身后,那只万恶之源、始作俑者、狡猾多端的博格特,已经被刚刚闻声赶来的卢平炸成了灰烬。 “对不起……”哈利先打破了沉默,“我当时还以为……” 纳西莎把药剂瓶盖重重放在茶几上,哈利后半句话就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嘟囔。 西里斯出来圆场,他重重拍了一下哈利的肩膀说,“我又不会真的死了——更何况还是被一个小姑娘干掉。快给棘霓道歉,诚恳的!”随即他探头探脑看了一眼我的手腕,疑惑的问,“哈利的缴械咒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还附带灼烧咒?” 第273章 “我不知道……”哈利看起来快被自己的内疚淹死了,黯淡的绿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摇摇头,用口型说,“没事。” “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鲁莽了,”哈利苦恼的说,“我发誓,以后绝对信任你!” 我沉默不语。 那只博格特因为遇到了走下楼梯的哈利,所以变成了他最怕的东西——西里斯的尸体。其实现在想想,以当时的情况,他对我用死咒都不足为奇。无论是场景还是声音,亦或者我的神情动作,简直活脱脱杀人灭口后毁尸灭迹的现场。 而不知是因为本性善良还是能力有限,他的咒语就是最普通的缴械咒,不过再加上他的魔杖材料——凤凰羽毛,对我的杀伤力就瞬间翻了几倍,不但击飞了我的魔杖,还在我手腕上留下灼烧般的伤痕。 “好了,”卢平结束治疗咒收起魔杖,擦了擦额头的汗,“几天后就可以恢复了,不会留下疤的。” 对于疤痕我倒是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凤凰羽毛杖心对我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无论是以前里德尔对我用的咒语,还是这次哈利对我用的咒语,我几乎完全被压制,毫无还手能力。 里德尔的压制我还能理解,毕竟就能力来说他比我强了不止一个档次。但就连哈利的缴械咒都能让我受伤,我不禁气恼起来。 该死的种族克制!该死的凤凰! 等我修成龙灵,迟早要把所有凤凰的毛都揪光! . 又坐了一会儿,我和纳西莎站起来告辞。 哈利满脸内疚,一直把我们送到门口。转身离开前,我拉住了他。 “怎么了?”哈利愧疚的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半晌,抬起手,一字一句写起来,“别相信我。” 整齐纤细的字体在我魔杖下逐字逐句展开,而这已经是我的身份能给他做出的最出格的警告。 “什么?”哈利一头雾水,“为什么?” 我笑着摇摇头,不再多说,转身跟上不远处纳西莎的脚步。 回去的路上,我们一直沉默,直到进入马尔福庄园,我终于忍不住拉住了纳西莎。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我写。 “我不想听,”纳西莎哆嗦着嘴唇打断了我的话,“别问我。” 她是如此聪慧的女子,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问题——假如有一天,因为那个人,我不得不对西里斯出手,她会怎么办。 一边是担负着家族重任的丈夫,一边是布莱克家族最后的继承人。 无论是哪边,都是割断骨血般的痛。 我沉默着收回魔杖,到底还是不忍心追问下去。 . . 回到蓝楼,里德尔还没回来。 我的右手腕一直火辣辣的疼。哈利当时的恨意和怒火以凤凰羽毛杖心为介质,作用于我身上,效果之重让我都吓了一跳。 我用左手拿着羽毛笔,笨拙的写着作业。写了不到半张羊皮纸,我就放下了笔,打算去熬点治疗魔药。 然而单手操作实在是不方便。在魔药室折腾了半天,还差点手滑打碎一瓶月晶石粉,我终于弄出一瓶缓和药剂。 只喝了一口,我就皱起了眉头。左手操作到底是手生,搅拌圈数和时间有点差错,药效差了很多。凑合着喝完,我抹了抹嘴巴,一转身—— 【哎哟!】我拍着胸口直喘气,【你走路怎么猫似的没动静啊!吓死我了!】 里德尔风衣还未脱去,看起来是刚刚回来,正站在门口狐疑的看着我,“你在喝什么?” 我不太愿意让他知道哈利和西里斯的事,因此敷衍道,【南瓜汁。】 “跑魔药室喝南瓜汁?”里德尔嗤笑一声,“加了吐真剂还是生死水的吗?” 【没事。】我不愿多说,朝外走去,和他错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握住了我的右手腕,拎了起来。衣袖滑落,我手腕上暗红色的伤疤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疼疼疼!】我倒抽一口冷气,跳着脚试图把手臂从他手里抽回来。可是他握的那么紧,我的骨头都快被捏断了。 “谁弄的?”他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桌子拐角撞的。】我恹恹回答。 “说谎。”他松开我的手腕,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我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对上他翻滚着怒意的血色眸子。 “你在包庇谁?”他冷声问。 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因为哈利和里德尔又吵起来,因此老老实实回答,【玩的时候不小心被哈利波特的缴械咒打到了。】 “蠢,”里德尔冷笑一声,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指,“缴械咒都能打伤你,我教你的东西你全用来喂嗅嗅了吗?” 【这不怪我!】我努力反驳,【他的魔杖是凤凰羽毛!你知道凤凰羽毛杖心对我的威力有多大!】 【我毫不怀疑这一点,】里德尔尖刻讽刺,【我是不是以前用我的凤凰羽毛杖心魔杖对你施了一个‘让她的脑子变成巨怪脑子’咒——现在看来,这个咒语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里德尔,】我平静的说,【今天我和你不打一架这事没法解决了。】 【有趣,】他冷笑,【你打的过?】 【打不过,】我就差眼泪汪汪给他跪下了,【天理何在,我在外面被别人打,回来还要被你打。我只想问问,魔法部神奇生物保护司的号码是多少,我要投诉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人类……】 第274章 里德尔再次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拉起来看了看。这次他的动作轻柔多了,就像是握着易碎的琉璃。 “我帮你熬点魔药吧,止痛的。”他说。然而就算是这种难得的温情时刻他都不忘记讽刺我,“毕竟你的魔药水平熬出来的东西鬼知道有没有奇怪的副作用。” 我,“………” . . 晚上,终于赶完作业的我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着里德尔关于古代魔法阵的手稿,一边揉着右手腕。 不得不说,里德尔的魔药水平好的没话说,喝了他的治疗魔药,我的手腕不但不那么疼了,伤疤都下去不少。 从二楼下来的里德尔走过来,再次把一瓶魔药放在我手边。“你的嗓子的恢复剂,第三个疗程。”他在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我,“虽然作用显而易见,不过三次已经是可使用的最多次数了——否则慕尼黑竖脊龙龙血在体内积累到一定程度将造成不可逆转的魔力暴动。” 我打开瓶子,一饮而尽,然后把唇角的药渍也仔仔细细舔净。 他怀疑的看着我,“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享受喝药的过程?” 【我喜欢你的血的气息。】我把腿上手稿推到一边,朝他倾斜着身体,【假如有一天,我能吃掉你的话,我一定要慢慢享受那一刻。】 他一脸呆滞的眨了眨眼,似乎还没从我跳脱的回答里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要吃我?” 【因为我喜欢你的气息呀。】我说,【龙就要把自己的珍宝藏在肚子里,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上一条龙此刻正被我用锁链锁在驯兽场,一见到我就吓得全身发抖呢。”里德尔慢条斯理回答,“你也想报名参加吗?” 我,【……不了谢谢。你真可怕。】 . . . 假期结束后,我再次回到学校。和我一起回来的,还有无数针对芙蓉的流言蜚语。 开学第一天的早餐餐桌,猫头鹰带来的《巫师周刊》上,丽塔斯基特以一篇《媚娃的秘密:究竟是血统的魅惑,还是性格的饥渴——探秘德拉库尔小姐的魅力》强势回归,再次成为茶余饭后八卦头条。 拉文克劳长桌那边,芙蓉拿起一张报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指甲抓破了报纸都恍然不觉。旁边罗杰.戴维斯不停劝解着,却一点作用都没起,芙蓉甩下他,跑出了礼堂。 看着报纸上刻骨又暧昧的报道,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然于胸的表情——当初格兰芬多的劳伦斯和拉文克劳魁地奇队长罗杰的恋情无人不知,后来被芙蓉横刀夺爱,罗丝怒给罗杰一耳光;如今报道一出,大家纷纷恍然大悟,原来芙蓉真的有媚娃血统,难怪能迷住罗杰,成功上位。 而报纸里的报道更是大肆宣扬了德拉库尔家族的密辛——芙蓉的祖父如何荒淫无度,如何和低贱的媚娃孕育后裔,又如何瞒天过海,给了媚娃混血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家族名分。 几乎所有人都被报纸上刺激的新闻头条吸引了兴趣,桌子上的食物几乎没人去取,就连一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斯莱特林长桌都充满了窃窃私语。 媚娃,这可是所有纯血家族心照不宣的秘密,代表着情.色与欲望,下流暧昧又堂而皇之。声色犬马的公子哥儿玩玩媚娃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可是和媚娃生孩子?天哪,这简直叫人反胃。 在我旁边,罗丝也看完了报纸,冷笑一声,“我还能说什么?祝他们早生贵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爱丽丝则红着脸,不愿多看那份报纸一眼,“这个女人真是可怕,这种东西都知道——还好意思写出来。” “不是很懂他们,”金妮说,“有钱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和媚娃搞在一起……” 赫敏则宽容的多,“两相情愿的事呀,就算是种族不同,也不能说巫师和媚娃之间就不会有爱情啊。” 金妮暗暗捣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乱说。然而还是迟了,罗丝转了过去,火力全开。 “你的意思是支持巫师和媚娃通婚咯?” “我不是那个意思,”赫敏皱起眉头,“我是说,我们可以因为芙蓉的品德而厌恶她,但是不应该因为她的血统而歧视她——否则这和歧视麻种有什么区别?” “你懂什么?”罗丝也来了气,“你以为混血和麻种堕落到和媚娃一个水平了吗?她那种妖里妖气不正经、见到男生就抛媚眼的德行,你以为是后天形成吗?你没有读过神奇生物课本吗?你知道什么叫本能吗?” “我读过……”赫敏争辩,“可是……” “那你还替媚娃说话?”罗丝厉声说,“它们那种浪荡德行,和巨人的残暴、狼人的嗜血一样,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罗恩突然打翻了他的水杯。 “你又想说什么?”怒气未消的罗丝转了过去。 “不,我,我没什么要说的。”罗恩结结巴巴试图平息她的怒火,“我完全支持你的看法,真的。” 赫敏对他十分不满,“罗恩,你不是也承认过吗,巨人和狼人并不是——” “少说一句吧我的姑奶奶,”罗恩差点哭出来,“这种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旁观了全过程的我安静吃完了早餐。 罗丝说的没错。种族的本能深深刻在骨子里,就算后天再怎么矫正,都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只等一个契机,就会全数爆发出来。 第275章 赫敏还是太过天真。性格的形成虽然和环境有很大关系,可是有时候,种族血统的影响就已经奠定了基础——巨人残暴,狼人疯狂,媚娃浪荡,蛇妖冷血。 即使是温和的卢平,在月圆之夜也会变得嗜杀成性,难以控制;即使是翩翩如玉的师兄,也曾手刃同族,挖心毁丹,挫骨扬灰。 虽然种族出身不能自己选择,可一旦出生,它们就像是一层层锁链,牢牢的落在身上。 生不为人,这就是原罪。 . . 六月来的很快,我和哈利都不用去考试,所以每天都无所事事的闲逛。不过自从那次误会之后,哈利就不太敢看我的眼睛,每次都讷讷转开目光。 我和凯撒在湖边晒太阳的时候,凯撒突然钻进我的斗篷,低声提醒,【他来了。】 我也听到了身后哈利的脚步声,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前方波光粼粼的黑湖湖面。 “下午好。”哈利向我打招呼。 我回头一笑——不出意料,哈利躲开了我的目光。 “嗯……”他犹豫着说,“邓布利多教授叫我们去校长室,拟定第三场比赛前亲属探望的名单。” “我不必了。”我摇摇头。 亲属探望?让里德尔或者卢修斯坐在格兰芬多长桌和我们共进晚餐?还不如给我一个阿瓦达索命咒醒醒脑。 “可是,”哈利说,“至少你可以让马尔福夫人——” 我摇摇头。 “那至少亲自去和邓布利多教授说一声吧。”哈利退让了。 我只能点点头,爬起来跟上。 . 然而当我们到达校长室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门开着,人却不在。那只凤凰的金色栖木也空着,看起来是邓布利多带它出去了。 “奇怪,”哈利自言自语,“刚刚还在的,是有急事出去了吗?” 我们在邓布利多书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下,陷入沉默。 桌子后面的墙上,那顶破旧的、打着补丁的分院帽搁在架子上。旁边有个玻璃柜,里面搁着一只空的刀剑支架。玻璃柜上有一片银光在闪烁,我下意识回头寻找亮光的来源,然后发现哈利也看着那个方向。 那是一个黑柜子,它的门没有关好,明亮的银光正是从那里照出来的。哈利迟疑了一下,然后起身走过去,拉开了柜门。 我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他,又憋了回去,也好奇的站了起来,凑过去看。 柜子里有一个浅浅的石盆,盆口有奇形怪状的符咒雕刻,银光就是由盆里的东西发出来的。我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光源究竟是什么——那是记忆。 这是个冥想盆。 然而哈利还处在疑惑之中,“这是什么?” 我配合的装傻,摇了摇头。 他从袍子里抽出魔杖,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着盆里的物体戳了戳。 我退了一步。我可不认为邓布利多把它放在这里,是想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去看的;如果哈利想看,我可不想让他的举动连累到我。 哈利俯下身,脑袋完全伸进了柜子里。他使劲往里面看,透过水面反光我看到他充满好奇的表情。 “这里面有一间屋子……”他说。 我皱着眉头,伸手试图把他拉回来,几乎同时,水面光芒大盛,像是无底洞似的吸着哈利往里坠;哈利慌乱后退,然后一把抓住了我伸过去的手—— 下一秒,我们滚成一团,摔在了一间阴森森的大厅里。 “现在开庭!”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高处想起。伴随着锁链的悉悉索索响声,两只摄魂怪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本来还因为被哈利连累而怒气冲冲,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浑身汗毛全都炸了起来。 那个囚徒看起来很年轻,全身发着抖,眼睛里那种狡猾的光全不见了,只剩下惶恐与畏惧——这不就是我的老熟人,曾经的背叛者,伊戈尔.卡卡洛夫吗! 尽管他的话音中充满恐惧,但我仍能听出那熟悉的油滑腔调,“先生们,我愿为魔法部效劳。我愿意提供帮助——我知道魔法部正在——搜捕黑魔头的余党。我愿意竭尽全力协助你们……” 一阵风刮过,大厅里的蜡烛火焰一阵摇晃,周围一圈高席之上,一位位陪审员的身影,阴森恍惚如同鬼域。 . . 第95章 暮雪白头(圣诞节番外) ——暮雪白头——(2016圣诞节吃糖番外) . 注:麻瓜世界au,时间地点背景不详,具体设定请勿深究~riddle设定是大学教授,gini开了一家咖啡店,师兄是医生精英,因为工作原因带着妹妹来到了伦敦。清水淡甜番外,没有任何反转和虐。性格ooc!性格ooc!性格ooc!情节和正文没有任何关系! 节日嘛,最重要的就是吃糖! 祝大家圣诞快乐!么么啾! . . . 雪下得很大,远处一盏盏路灯在漫天飞雪里投下暖黄色的光晕,把路分成了明明暗暗的一段段;不远处的商业街灯火通明,明亮橱窗里五光十色的华丽礼盒和圣诞彩灯在大雪中也显得无比璀璨。路上行人要么行色匆匆,急着赶回家去和家人团聚,要么牵着身边恋人的手,慢悠悠在雪中散步。 gini把手放在嘴边呵气暖了暖,又跺着脚,缩着肩膀往路灯下凑了凑。呼吸的白雾在她头顶慢慢蒸腾升起,被暖黄灯光一照,像一小朵迷路的云。 第276章 怎么还不来呢,她有点焦急的看了看时间。 第七对情侣牵着手从她身边路过,女孩子是一个模样清秀的东方姑娘,gini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她想起自己跟着哥哥刚来到伦敦时,也因为东方外貌而格格不入,直到遇到那个人才慢慢融入进来…… 雪越下越大,盖过了她浅蓝色的小靴子。她跺了跺脚,开始担心起来。 有卖玫瑰花的大叔在她身边转了一圈,看她孤零零一个人站着,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心上来推销。不过gini主动凑了上去,拦住了大叔。“要一束玫瑰,谢谢。”她说。 掏钱时,手套掉在了雪地上,gini弯腰去捡,却被另一只手捡了起来。gini抬头看,正是她在等的那个人。 riddle看起来是刚刚一路小跑过来的。他微微喘息着,黑发凌乱垂在脸侧,发梢被雪打湿了;银绿色的围巾也散开了,长长垂在黑色风衣前。他的眼睛在雪夜里明亮的像是星辰,gini突然想起不知道哪本书里看来的一句话,“他看我的时候,眼睛里住着星星。” riddle低头把手套帮gini戴好,歉意的说,“抱歉,实验数据出了点问题,研究室开会到现在。”他撑起伞,挡在gini头顶,有点心疼的埋怨,“这么大的雪,你怎么也不打伞。” gini看着他形状漂亮的眼睛,一时有点失神。 riddle笑了笑,转头掏出钱夹付了玫瑰花的钱,把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递到gini手里。“还好我来的及时,”他打趣,“不然你一个人孤零零买一束玫瑰,惨到没眼看了。” 旁边卖花大叔也善意的跟着附和,“多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小伙子你可得好好珍惜,祝你们幸福啊。” gini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把脸埋进了花束里。riddle却大大方方对大叔回了一句,“谢谢。” 他一手帮gini拎着包一手打着伞,gini双手抱着那束玫瑰,两个人并肩朝家走。 雪慢慢小了,奶油色的路在他们身后长长延伸出去。路过江边的时候,gini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riddle抑制不住的笑起来。“我想了想刚刚你一路跑过来的样子,”gini笑到双肩颤抖,“肯定特别像隔壁书店老板养的那只哈士奇——哒哒哒的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呼哧呼哧甩着尾巴……” riddle两只手都有东西,腾不出手收拾她,干脆一低头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gini的头顶,“瞎说。哪有我这么帅的哈士奇。” gini咯咯笑着躲他,跳出了伞的范围,抱着玫瑰在雪地里转了几圈;空中雪花一片片在她身侧飞舞,纯白雪沫在她小靴子周围飞溅,她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漂亮的像是小仙女。 雪已经不是很大了,riddle也就没急着把她拉回伞下,而是嘴角带笑,安静看着他的小仙女在雪地里蹦蹦跳跳。 真喜欢她呀,他想。 下一秒,心有灵犀似的,gini回头看着他,笑意盈盈,“好喜欢你啊。” riddle抿着嘴,感觉心里的欢喜和甜蜜抑制不住的溢了出来。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此刻什么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切切实实的动作才能表达——他松开伞,迈开长腿上前一步,把他的姑娘抱进了怀里。 gini被他吓了一跳,哎哎叫着把两人中间的玫瑰花往外抽,“轻点轻点!别把我的花压坏了!” “就不,”riddle抱着不撒手,“你的花比我还宝贝,我回去就把花喂给隔壁哈士奇。” “太坏了你这人,这种时候还要虐狗。”嘴上这么说着,gini却也回抱住了riddle,踮着脚把耳朵贴在riddle胸口去听他的心跳。两个人在雪中安静拥抱着,一片静谧中,gini脱下手套,悄悄地、悄悄地把手伸向riddle的后颈…… riddle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作势要咬,“嗯?又想把冷冻猪蹄伸我衣领里?” “你见过这么美的猪蹄吗!”gini不服气的去捏他的脸。两个人又笑闹了一阵子,就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此时已经走到了繁华街道,路上人很多,riddle伸手揽着gini,避免两人走散了。 “今天跑来接我,店里有人照顾吗?”riddle问。 “嗯,”gini回答,“哥哥今天休假。” 提起自家哥哥,gini又忍不住笑起来。riddle猜出她在笑什么,也不禁笑起来,开玩笑的说,“每次一提起你哥哥,我手腕就开始疼。” gini信以为真,去拉他手腕,被他反捉住手,握着手揣进自己口袋里。 gini咬着嘴唇笑起来,“刚认识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多套路。” . 说起两人初识,那是大概一年前,gini刚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朋友;她的哥哥又是医院主治医师,天天在手术台上忙到深夜,没办法好好照顾妹妹。这样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照看一家咖啡店,有些心路不正的小流氓就盯上了她。 有一天晚上快打烊,店员都离开了,gini正想去关门,四五个小流氓进了店,一进门就开始动手动脚。gini又怕又气,想往外跑却被扯着头发拽了回去;就在她外套都被扯开的时候,领头一个小混混突然就被一脚踹飞了。 她泪眼朦胧抬头,就看见一个英俊的黑发青年低头看着自己,神色温柔。 “别怕。”他这么说。 那一瞬间,他背着光的轮廓,落在gini眼里,就像是天使一样。 接下来一分钟,五个小流氓里两个被脸朝下过肩摔到地上,鼻血乱飞,两个被卸了关节,捂着肩膀躺在地上打滚,剩下一个鼻青脸肿,结结巴巴哭喊着求饶。 第277章 青年收手,整了整衣领,冷声,“滚!” 五个人互相搀扶着,头也不敢回撒腿就跑。青年回过头,弯下腰看向缩在墙角的小姑娘,心想,幸好自己路过了。他掏出手机报了警,又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有点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店里,就问,“警察来之前,需要我陪你一会儿吗?” gini抽抽搭搭坐在墙角,有点不好意思站起来。刚刚混乱中她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肩带都露出来了;再一对比对面打完一架还整整齐齐的青年,她不禁脸红了。 “谢谢,”gini低着头说,“谢谢您……” 青年这才意识到这个女孩衣不蔽体,有点尴尬的退了一步,“抱歉。”他正要脱下风衣递过去,店门风铃一响。 gini抬眼一看,是哥哥回来了。她正要眼泪汪汪扑上去,就被自家哥哥冷若冰霜的脸色吓了一跳——而她哥哥看着自己妹妹衣衫凌乱坐在地上,旁边还有个正在脱衣服的男人,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gini正想解释,她哥哥撑着桌子一个回旋跃起,闪电般欺身而上,一脚踹在青年背上,饶是青年身手不错,也躲闪不及被踹出几米,稀里哗啦带倒一片桌椅摔在地上。 她差点没吓懵。她是知道她哥的身手的,柔道空手道武术散打一流,发起狠来一挑十都如入无人之境,罕逢敌手。这个青年身手不错,但是对上自己哥哥,显然毫无胜算。 几乎一瞬间,她哥哥直扑上去,别着青年的手臂拗到身后,抬起膝盖就要顶在青年腹部——这带着凌厉风声的一脚下去,就算青年不是内脏淤血,也得进医院躺上几天。 然而这一脚迟迟没落下去。gini扑过去,死死抱住了自家哥哥的腿,嗷的哭了。“哥你打错人了!”她把鼻涕眼泪全糊在了她哥裤子上,撕心裂肺喊,“这是救了我的好心人啊呜呜呜……” 好心人被按在桌子上,一脸无奈苦笑。 . 这就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相遇。以英雄救美为开始,以他脱臼的手腕为结束——不过要不是gini抱住她哥的腿,估计他还得内脏破裂去医院躺上几周。 后来riddle想,也只有她哥那种强势的性格和能力,才宠得出gini这种单纯的性子,整天傻乐,记吃不记打,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当然,敢骗她的都被她哥收拾了。 . 雪已经停了,街上积雪反射着霓虹灯,到处都五光十色迷蒙一片,路边商店播放着活泼热闹的圣诞歌,有拉着彩色气球的小孩子跑来跑去,大声笑闹着。 gini一直抿着嘴在笑,眼神柔软像是氤氲的云雾。riddle侧过头看着他的姑娘,嘴角也是抑制不住的温柔笑意。他想,得是多幸运,自己路过了那家咖啡店,救下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孩,又彼此一见钟情,两厢情愿,走到了一起。 快到店了,gini停下脚步,转身伸开手臂,是一个又乖巧又可爱的姿势。“要抱抱。”她说。 riddle抱住她,把下巴放在她帽子顶上毛茸茸的毛球上,一时间心里又高兴又慵懒,简直想就这么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呀,他想。 不远处咖啡店里,gini的哥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宠了二十多年的好白菜被猪拱了,心里直后悔当时没下手重一点揍得这个小子生活不能自理。 随即他就叹了一口气,想,算了,看在自家妹妹喜欢的份上,饶他一条狗命好了。 . 远处路灯下,静静相拥的身影投下长长的影子;夜风扬起微雪,飘飘洒洒落在两人发间和肩头,画面美好静谧如童话。 人世间那些明媚如春的喧嚣,那些清澈如水的宁静,都随着落雪一起被风扬起,轻羽般落进时光的酒杯,被或青涩或甜蜜的感情酝酿成酒,一不小心,就从天光乍破,醉到了暮雪白头。 . . . 注:ooc的没眼看了,所以用了英文名字。正文里男主不可能这样甜,女主也不可能这么弱(放在正文里那几个小流氓估计血溅当场坟头草有两米五了吧)。感觉唯一没ooc的就是师兄了,“敢欺负我霓我打断你的狗腿”(……)。 不太会写纯甜的(……真的,我擅长玻璃渣夹心糖。总觉得番外各种怪怪的,凑合吃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番外里有两个梗我会用在后文。到时候看大家能不能看出来~ 再次祝圣诞快乐! 第96章 花 花 (——绞刑架上开出了艳丽的花朵,美丽的少女沉睡在了花中。) . . “我愿为魔法部效劳。我愿意提供帮助——我知道魔法部正在——搜捕黑魔头的余党。我愿意竭尽全力协助你们……” 卡卡洛夫颤抖的声音落下,屋子里一阵压抑的死寂,仿佛有沉重的无形的枷锁落在每个人头上。而一片黑白色画面里唯二彩色的我和哈利就显得格外吵闹而突兀。 哈利不安的四处张望着,刚想问点什么,就被陪审团上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我朝那边一看,是疯眼汉穆迪坐在那里——但他的外貌有一点儿很明显的不同。他还没有魔眼,只有一双普通的眼睛,这双眼睛正盯着卡卡洛夫,带着强烈的厌恶。看起来年轻了一点的邓布利多坐在他旁边,正和他低声交谈着。 我对惊慌不定的哈利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示意他呆在原地,没有危险。 第278章 主席台上,克劳奇开口了,“卡卡洛夫,你说你知道一些人的名字,请说给我们听听。” “你要知道,”卡卡洛夫急促地说,“神秘人行事一向非常诡秘……我们从来不知道所有同伙的名字——只有他知道我们都有哪些人——” “这一着是明智的,可以防止你这种人把他们全都出卖掉。”穆迪嘟囔道。 我也暗暗冷笑了一声。毫无疑问,在这一点上里德尔是对的。 “我知道一点儿……,”卡卡洛夫透不过气地说,“他们都是很重要的追随者。我亲眼看见他们按他的命令办事。我提供这些情报,以证明我彻底——” “说名字!”克劳奇先生厉声说。 卡卡洛夫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哆哆嗦嗦念出几个名字。其中有些我知道,有些我没有听过——并不是说里德尔不让我知道,八成是当初他说的时候我用蛇形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吧。 卡卡洛夫最后念出的名字是埃文.罗齐尔。我对他印象很深,是一个能力强大的食死徒,而且继承了他父亲的心狠手辣,里德尔对他也多有赞许。 “罗齐尔已经死了,”克劳奇说,“他也是在你之后不久被抓到的。他不愿束手就擒,在搏斗中被打死了。” 我微微垂下了眼睫。无论立场对错,目标正邪,战士勇往直前的死亡都令人敬畏。 “这——罗齐尔是罪有应得!”卡卡洛夫的语调已经真的开始发慌了。 “还有吗?”克劳奇不耐烦说,“如果就这些,你将被送回阿兹卡班,等我们决定——” “不要!”卡卡洛夫绝望地叫起来,“等一下,我还有!” 我突然打了个激灵——我猜出了接下来他将说出什么。 “斯内普!”卡卡洛夫声嘶力竭,“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已经被本委员会开释了,”克劳奇轻蔑地说,“阿不思.邓布利多为他作了担保。” “不可能!”卡卡洛夫和哈利同时喊了出来。我看向哈利,他脸上的震惊更像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厌恶。卡卡洛夫用力想挣脱把他绑在椅子上的锁链,大声喊了起来,“斯内普是食死徒!”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我已经就此事作过证了,”他平静地说,“西弗勒斯.斯内普确实曾经是一个食死徒。可他在voldemort垮台之前就投向了我们一边,冒着很大的危险为我们做间谍。他现在不再是个食死徒了。” “是的,”克劳奇说,“你还有其他名字要说吗?没有的话……” 我几乎要忍不住尖叫出来——一直以来我对斯内普的怀疑终于在此刻落到了实处。他曾经向莉莉通风报信,导致了老罗齐尔的失手(然而我出于对卢修斯的承诺把这件事在里德尔面前隐瞒了下来),然后在莉莉死后又转向了她的阵营——因为他对她念念不忘! 里德尔不懂这种感情,他只看到自己给了斯内普财富和名誉,却从不认为杀死他所爱的女人会导致斯内普心有恨意;他不理解,并且鄙夷这种情感,所以才一直对斯内普的背叛将信将疑。虽然这种冷酷的确让他更加强大,却也让他的弱点昭然若揭。 哈利的情绪波动比我更甚,我无法判断此刻他脸上涌起的,究竟是对黑魔王的恨意,还是对斯内普的厌恶;他喘着粗气,转身拉住了我。“你听到了吗?”他语句混乱,“斯内普——食死徒——他一直都是——想杀了我!” 他此刻并不需要回复,他只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我却心惊胆战的拉住了他,试图把他带出这段回忆。因为我知道,继斯内普之后被推上绞刑架的,将会是—— “gini!”卡卡洛夫像是亮出了最后的底牌,声嘶力竭,“——那个蛇脸面具的‘解谜者’!” 四周爆发出一片窃窃私语声。 在一阵喧嚣中,我的手掌心全是冷汗,背上过电似的一阵阵颤栗。他说出来了——他说出来了!那些我做过的、难以忘记的事情,如同十多年前背负上的枷锁,如今终于显出了冰冷的獠牙。我不敢看向哈利,只死死盯着卡卡洛夫的脸。 “我们至今没有抓到她,”克劳奇说,“你能提供更多线索的话……” “当然!”卡卡洛夫尖叫起来,“是她把麦金农的地址提供给了黑魔头!是她带人杀了金克伦桑斯一家!是她——是她在罗齐尔之后抓住了波特和隆巴顿!” “那起灭门案,”克劳奇先生朝坐在他面前的一位女巫点了点头,她便在羊皮纸上写了起来,“还有什么线索吗,比如外貌和年龄?” 我屏住了呼吸。当年格林德沃只是消除了卡卡洛夫在德国遇到我的记忆,对于之前的记忆并没有理会。更何况,当年见过我的食死徒那么多,我的暴露是迟早的;可是至今邓布利多都没有查出我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说明…… “不……我不知道,”卡卡洛夫脸色苍白,“她从来戴着面具,声音雌雄莫辩,一直都行踪诡秘……” “很好,卡卡洛夫,”克劳奇冷冷地说,“你协助了我们的工作。我将重新审查你的案子,你先回阿兹卡班……” 克劳奇的声音远去了,地牢正在像烟雾一样消散,所有的东西都渐渐隐去,一切都变成了旋转的黑暗。我拉住了哈利的手,一片死寂中,我听到他轻声念我的名字。 “gini?” 第279章 我张着嘴巴,像是一尾出了水的鱼,垂死喘息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哈利挣开了我的手。他近乎粗暴的一推,我向后跌倒在一片黑暗中;黑暗一瞬间褪去,我发现自己位于一间华丽阴沉的屋子,旁边已经不见了哈利的身影——我们被卷入了不同的回忆之中。 房间地毯中间,斯内普跪在那里,屋子另一边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是里德尔。而我对此场景毫无印象,也就是说,这场谈话发生在我不在场的时候。 比起和我说话时,他的语调冷了不少,带着上位者的凌驾感和克制杀意的不耐烦。“我希望你能保持沉默,”阴影中,里德尔说,“在我的计划里,现在还不到你出场的时候。” 斯内普一身黑衣,像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大人,”他低声回答,语气圆滑,“我明白您的计划不允许任何差错,然而最终比赛里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准确预料,如果您将计划传达给我,我也许能做出贡献……” “我不需要。”里德尔语气冰冷,“你的作用是打探凤凰社的计划,而不是协助我的计划。” 我大概明白了这段回忆的背景。这是斯内普的回忆。第二场比赛后,由于我的建议,里德尔一直没有把斯内普纳入自己的计划之中,而一直无法得到情报的斯内普按耐不住,跑来询问,却被早有戒心的里德尔拒绝了。 “以及,我该提醒你,”里德尔轻声说,“不要擅自对勇士下手……” “我想……咱们该回去了。”突然,邓布利多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出来——哪怕是在一段回忆里,邓布利多和里德尔同时出现就足够我心惊胆战了。“来吧。”邓布利多说着,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房间在消散,转眼间只剩下漆黑一片。然后随着世界天旋地转,周围的光线变得令人眩目,不过几秒钟,我已经重新站在邓布利多那间阳光明媚的办公室里了。 那个石盆在我面前的柜子里闪闪发光,邓布利多站在我身后;在他旁边,神情恍惚的哈利沉默站立,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 “教授,”我慌乱地写,“我们不应该——柜门是开着的——” “我理解。”邓布利多说。他端起石盆走到书桌前,把它放在光滑的桌面上,盆里的东西又变回了银白色的状态,泛着雾气蒙蒙的涟漪。 “这是什么?”哈利声音颤抖地问。 “回忆。”邓布利多说,“有我的,也有其他人给我的。” “我看到了一些。”哈利说。他的声音在发抖,有一种困兽般的绝望感,“斯内普教授是食死徒,是吗?” “不,哈利。”邓布利多柔声打断了他,“我想你在回忆中也看到了,我作证他并非食死徒;并且,曾经斯内普教授还救了棘霓小姐一命,不是吗?”他看向我,我从没觉得他的目光如此锋利过。 他在向哈利保证斯内普并非食死徒的同时,还暗暗提醒我,斯内普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样一来,假如我是voldemort那边的人,在对斯内普下手前也要掂量一下这份恩情。 哈利突然指住了我,“那她又怎么说!”他的指尖剧烈颤抖着,声音歇斯底里,“她也是食死徒!我听见卡卡洛夫指控她的名字!当初在斯莱特林的密室voldemort说他认识她——” 哈利突然不说话了。邓布利多则语气温和的开口,“哈利,想必你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棘霓小姐年纪比你还小,怎么可能在当年就加入食死徒呢?”他挥了挥手,两把软椅滑到我们身边。我连忙坐了下来——我的腿在发抖,因为现在的情况超出了我的预料。 邓布利多会发现曾经我那个故事里所谓的“祖母”究竟是谁吗?他会发现现在的迪斯洛安就是曾经那个‘解谜者gini’吗?甚至,他会发现我和纳吉尼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吗? 我的手指在袖中发起抖来。 “无需更多线索我也能发现其中的联系,”邓布利多说,“然而我曾经答应过棘霓小姐,她的故事,我会替她保密。” 哈利盯住了我,我看到他的手指在口袋里抓紧了魔杖。“我一直相信你!”他说,“而你对我隐瞒了多少?” 我愣愣看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如果只是一个名字,我还能推到碰巧同名上,可是联系当年密室里的那些话,和刚刚他看到的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回忆,哈利他猜出了什么呢? “哈利,”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咄咄逼人不是一种好习惯。之前西里斯写信告诉我你在布莱克宅的一些举动,我不得不说,你有时候的确是太鲁莽冲动了。” 我惊愕的看向邓布利多——我没想到他居然得知了布莱克宅里哈利用缴械咒攻击我的事。他还知道多少呢?卢平有没有把我和他之间的事告诉他呢?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成型。弃车保帅吧,棘霓。我对自己说,在他们朝着事实真相迈步之前,把他们引到一个错误的方向吧,虽然这个方法也不见得有多么高明,却是我手中唯一剩下的牌。 我站了起来,朝邓布利多鞠了一躬。“教授,”我慢慢写,“曾经黑湖边我告诉您的故事——关于我的出身和家族,请您现在告诉哈利吧——如果这能解决他的疑惑和愤怒。”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将它告诉任何人。” 第280章 “不,”我摇摇头,“请告诉他吧。”顿了顿,我补了一句,“我并不想再次回忆一遍那个故事。我能否先告退?” 邓布利多站在冥想盆后面,盆中闪烁的银光照亮了他的面庞,看上去比以前更加苍老。他凝视了我片刻,然后说,“当然,棘霓小姐,你可以离开。第三个项目中祝你好运。” . . . 我无从得知那天邓布利多究竟和哈利说了什么。 自从那天起,哈利对我都视若无人,即使是不得不交流的时候,也生疏客气仿佛对着陌生人。 我想,也许是他不能接受一直以来关系不错的同学突然变成杀人凶手的后裔吧——尤其是这个杀人者还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我并不介意他的心思。他的友谊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他的情绪影响不到我的目的,只要邓布利多没有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我就要在霍格沃茨呆下去,怀着我的一腔孤勇走下去,完成我的比赛,拿到那份“额外的奖励”。 里德尔的计划,哈利的敌意,邓布利多的怀疑,无名者的试探,都会在最后一场比赛后尘埃落定,画上句号。 . . 比赛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当天的晚餐比平时丰盛,但大家都心不在焉。爱丽丝在旁边翻着咒语书,看能不能翻出更多或许能有用的咒语;金妮看看我又看看哈利,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敢说——而这也是现在大部分人的态度。自从我和哈利的关系“恶化”,他们还以为我和他之间的紧张关系是做为竞争对手而产生的。 凯撒在我的口袋里不安的动了动。我伸手进去,安抚性的拍了拍它的脑袋。手指触到口袋里另外两件冰凉的东西,是阿布的半段魔杖和拉文克劳的冠冕——我已经将我所有重要的东西带在了身上。假如比赛后真相大白,我将不能再回到霍格沃茨。到时候,我就可以直接带着我的东西远走高飞…… “喝点东西吧,”赫敏帮我倒了一杯南瓜汁,担忧的看着我,“你的嘴唇都有点发白了。” 我朝她一笑,接过南瓜汁啜饮起来。 当施了魔法的天花板由蓝色转为暗紫的暮色时,邓布利多在教工桌子旁站起来,众人安静下来。“女士们,先生们,再过五分钟,三强争霸赛最后一个项目的比赛就开始了。现在请勇士们跟巴格曼先生到运动场去。” 哈利站起身,目不斜视走过我身边。我放下手中空杯,站起来跟上他的脚步。一片掌声中,勇士们走出礼堂,走向魁地奇球场。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广阔无边的迷宫,黑漆漆的高大树篱把场地边缘团团围住,只留下一个窄窄的入口。五分钟后,数百名学生鱼贯入座,空气中充满了兴奋的话语声和杂沓的脚步声。 巴格曼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经过魔法放大的声音便在看台上回响起来。“女士们,先生们,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项比赛就要开始了!我来报一下目前的比分!哈利.波特——88分,第一,霍格沃茨学校!棘霓.迪斯洛安——86分,第二,霍格沃茨学校!”掌声和欢呼声把禁林的鸟儿惊飞到渐渐暗下来的夜空中。“威克多.克鲁姆——83分,第三名,德姆斯特朗学院!”又是一阵掌声。“芙蓉.德拉库尔——第四名,64分,布斯巴顿学院!”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掏出了魔杖。 我和哈利分数差的不是很多,几分钟而已,还不够哈利找到正确的路,我有把握在进入后先找到奖杯…… “现在……哈利,听我的哨声!”巴格曼说,“三——二—— — !” 随着一声短促的哨音,哈利急忙奔进了迷宫。 接下来就是我了。我微微压低了膝盖,是一个跃出的姿势;冰冷的血液在我胸口灼灼燃烧起来,叫嚣着夺回自己的宝物。来吧,来吧,我的犬齿控制不住的压在了唇角,指甲在袖中变得尖锐,每一个细胞都颤抖着,裹挟着厮杀的欲望。 “那么,迪斯洛安,听我的哨声!” 巴格曼的哨子又响了一声,几乎是哨音落地的同时,我冲进了迷宫。 进入迷宫的一瞬间,温度低了下来。高高的树篱在小径上投下了乌黑的影子,不知是由于树篱的遮挡,还是因为施了魔法的缘故,看台上喧嚣也消失了。天空变成了黛青色,每一分钟都在变暗,很快就黑成浓重的一片。 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不能有亮光,那会引来黑暗中的野兽们,不能有声音,那会暴露出自己的行踪。我脱下了外套和鞋袜,无声踩着湿润的泥土走了几步;瞳孔开始扩大,以便吸收黑夜中更多的微光;尖锐的指甲上暗色电弧微微跳跃,是一个攻守兼备的姿势——踩着骤然炸起的黑色电弧,我瞬间朝着迷宫的中心方向蹿了出去! 虽然由于魔法屏障,我不能直接翻过高耸入云的树篱,但比起地面上的危险陷阱,我还是选择了在高墙之上游走。脚下的藤蔓蠕动着,想要把我拉进树篱之中,又在我的电流下战栗着匍匐,我踩着银蛇般跃动的电光,高高越过了一只巨大的铁尾毒蝎,落在另一面树篱之上。 四周的黑暗越来越浓了,这也代表着我离迷宫中心越来越近了。迷宫里分岔口很多,到处都是曲折的死胡同,即使是有着卓越的直觉,我也走错了好几次。然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我已经比其他人更快了,只需要保持下去…… 第281章 猛然间,一声女性的尖叫划破了四周的沉寂。 芙蓉?她遇到了什么怪兽吗?没有看到红色火花——这是否表明她已经摆脱了麻烦,还是她遇到的麻烦实在太大,连魔杖都拿不出来了?不过她的死活不在我的计划之内,遇到了或许会顺手解决一下,遇不到也不会去特意找茬。 我犹豫了不到半秒,就再次迈开了脚步。越靠近迷宫中心,树篱的藤蔓就愈发凶残,从最开始的茂密枝叶发展成了带毒的尖刺,我不得不跳回地面上,老老实实踩着土地走。 又走了十来分钟,我突然停住了脚步,迅速猫下腰蹲在了路边浓重的黑暗中,屏住了呼吸。 拐角后,芙蓉的声音响起,带着喘息说,“你为什么一直追着我?” 没有人回答,一道红光在黑暗中亮起,接着传来芙蓉尖叫和跌倒在地挣扎的声音。 是钻心咒。 是谁?是某个食死徒吗?是里德尔示意的吗? 我并不想掺和进去,但是他们挡在了我的必经之路上,我只能按捺住性子,等芙蓉逃走或者被杀。 红光熄灭,芙蓉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她尾音喑哑的尖叫着,“你怎么敢……” 攻击者依旧沉默。我听见芙蓉难以置信的叫起来,摩挲着后退,像是跌进死亡陷阱的绝望困兽。然后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亮了起来,不过一秒钟,一切就都安静了下来。一阵布料摩擦草地的沙沙声,攻击者朝着和我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我趴在草丛中,睁大了眼睛。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是枯血咒的颜色,这是很高深并且恶毒的黑魔法,中咒者的血液会在几分钟内消失殆尽,最后只剩下一具苍白干枯的尸体。 一片死寂,只有偶尔几声微不可闻的窸窣声,显示着拐角后的芙蓉还在垂死挣扎着,抵御着死神的脚步。 . . 我走了出去,继续朝着我的方向前进。 当我路过芙蓉身边时,垂死的她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突然睁大眼睛,一把拉住了我的脚踝! 我面无表情低头看着这个将死者。她的手很凉,血液正在不断从她的身体里消失,急速带走了她的体温和生命力。她的瞳孔本已经涣散了,此刻却回光返照似的,目光焦距落在了我的脸上。她嘴唇颤抖着,像是要说些什么。 我能感受到她的生命在飞速流淌逝去,她的眼睛,曾经那么妩媚动人的眸子,慢慢的失去了灵动的光泽;她的凝雪般的肌肤渐渐失去了温度和弹性,像是大理石一般惨白了下去;她银色的华美长发铺散在长满青苔的地上,像是流淌着的月光,可是就连这微微的光华,也慢慢枯萎了。她空洞的眸子里,溢出来的泪水,究竟是不甘心,还是怨恨,我已经无从得知了。 我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着她松手。 “别……让她……回去……”她喘息着说。 我心不在焉听着,挪着脚试图挣脱她的手指。 她像是从死神手里偷来了最后一段时间,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别让加布丽回去!别让她回到那些……人……手里!”她攥着我的脚踝,手指痉挛着,指甲深深插进我的肌肤,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握住。“求你!”她的声音从未如此卑微过,“别让加布丽……”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那样沉默注视着她的眼睛。 也许是死亡的脚步已经迫在眉睫,她停止了哀求,陷入临死前的幻觉之中。“妈妈,”她用法语喃喃着,“妈妈,妈妈……妈妈……” 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了,像是晨曦前消失的夜露;微弱的呼吸极慢极慢的从她鼻翼间流过,带走了她身体最后一丝温度。她的手滑落下去,坠在地上,手指无力的松开了。 她死了。 直到死,她都圆睁着眼睛,像是要努力看清已经无法到达的未来命运。 最后一滴泪从她形状妩媚的眼角滑落,渗进那月光一样的鬓发中。有银色雾气一样的朦胧微光闪烁着从她眼角眉梢升腾起来,漂浮在她逐渐冰冷下去的尸体之上。 ——那是她的记忆。 . . ——生不为人,就是你的原罪。 芙蓉.德拉库尔在很小的时候,就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和看一只神奇生物没有区别,他们用谈论一件精巧器具的神情讨论她,不但不避讳她,还在看到她出现时露出暧昧不清的笑。 那笑让她恶心,让她全身发冷,让她日后每次回想起来,都恨不得千万遍洗刷自己的皮肤,好把那种像是用舌头舔舐似的黏糊糊的目光从自己身体上彻底洗干净。 “你不能爱任何人。”她的母亲这么对她说。 那时她还太小,无法理解这经过残酷命运洗礼后提炼出的真言。 她的母亲,永远穿着华丽奢侈的礼服,美艳无双的脸上是优雅得体的微笑,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这样的女人,在上流宴会上带出去,本是一件多么面上有光的事,但事实并非如此——只因为她的血管里流淌着的媚娃的血,是被人类巫师盖章定论为浪荡风流、下贱纵欲的血统。 多么可笑啊,一种种族的属性,要另一个种族来定论。 但是那能有什么办法呢?力量的悬殊,千百年的驯化,异族所谓的伦理道德,一层层都是牢不可破的枷锁。媚娃作为人类巫师中所谓贵族的附属品,已经被打上了太多烙印。 第282章 她是个媚娃,所以她一定很放浪吧;她是个媚娃,所以对她做一点下.流的事也没关系吧;她是个媚娃,所以就算玩弄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的祖母在享受了祖父短暂的万千荣宠后被家族秘密处理掉,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女儿;直到女儿长大,眉眼越来越像她的生母,祖父此时才幡然悔悟,不顾众人劝阻,在临终前将这个流淌着媚娃血液的女孩定为家族继承人。 女孩长大了,出落的美艳无双,即使有着所谓卑贱的媚娃血统,窥视她的身家财产的求婚者也如过江之鲫。她千挑万选,选定了一个用真心待她的男子——然而她却低估了人类的无耻。 婚后,男子露出了真面目。他蚕食她的家族产业,架空她的财产权力,最后,把她变成了一只精致的金丝雀,一个拿不上台面的漂亮玩物。而她的两个女儿,自然也沦为家族联姻的筹码。 作为一个美艳绝伦,又上不得台面的乖巧筹码,芙蓉.德拉库尔不甘心。 怎么能甘心呢——那个无耻的,所谓父亲的男人,毁了她的母亲,如今又要来毁掉她和她的妹妹;她才十七岁,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她的妹妹才七岁,还懵懂天真,不知未来人世险恶。怎么能甘心呢?怎么能甘心呢!? 她渐渐学会了玩弄人心,靠着血液里的天赋,让那些男人在她面前神智颠倒;她从来都能得到她想要的,所有人都把真心奉在她面前,可她也明白,那些靠着魅惑得来的“真心”,究竟有多一文不值。因为追求她的人越来越多,她越来越高傲,越来越傲慢。可是她渐渐发现,她所能得到的,都附带着怎样的名声——低贱浪荡,不知廉耻。 究竟是血统的本能还是性格的扭曲,她已经无法分辨,她只想得到她想要的自由,而手段和名誉的高低已经不在她的计较范围之内。既然已经被说成浪荡,还不如借着名头去得到更多。 但她也明白,那些追捧给不了她真正的自由。她只能去冒险,借着这次三强争霸赛的机会,给自己争取到国际上更多的关注。如果成为了勇士,成为了冠军,到时候,谁还敢用下流的眼神看她呢?她的父亲,也许就不敢把荣耀加身的她随随便便“嫁给”某个色迷迷的有钱糟老头了吧? 在异国,她依旧是全场焦点,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令人烦躁的家伙在她耳边嗡嗡作响。那个灰发小姑娘得到了高分,所以自己必须打败她。只是芙蓉没有想到,那个女孩的身边居然没有任何可以夺走的东西。那个女孩没有恋人,也没有家人,唯有一样暧昧的流言蜚语缠身——那一瞬间,芙蓉居然是同情她的:即使是人类血统,也有如此多的身不由己啊。 舞伴的争抢无非是习惯了去得到最好的异性,却在马尔福家公子身上失手,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另一个纯血男生。那些男生看她的眼神依旧让她觉得反胃,她也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让人不耻,可是她不介意;人类不会去介意媚娃的想法,她又凭什么去照顾人类的情绪? 人类和媚娃,无非是互相鄙夷,却又不得不互相利用的可悲生物罢了。 她用近乎扭曲的感情,报复着每一个人类。她不想把自己定位成人类,因为人类的肮脏让她反胃;她要让自己媚娃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摆在所有人面前,用事实告诉那些人,就算是媚娃血统,也比你们强的多! 一切都很顺利,她进入了迷宫,却在离奖杯只有一步之遥时,遇到了死神。 漆黑的夜色,血红的双眼,狠毒的咒语,和无可挽回的颓败。 一切戛然而止于重重黑雾之下,绝望,死亡,腐烂,牺牲,吞噬,再也难见天日;她美丽的骸骨和她扭曲的理想,都葬送在了异国冰冷的迷雾之中。 她将带着她的骂名和怨恨,腐烂在清冷的晨曦之中。而她的妹妹,还在远方等待着姐姐回去。 . 走马灯似的回忆到此为止,我几乎难以从芙蓉那复杂矛盾的感情中挣脱出来。 一直以来,我都很少有任何共情的感情。人类的大部分感情在我看来都可笑而多余,充满了蝼蚁的愚蠢和算计;人类的爱和恨也是短暂的,在妖族漫长的生命里甚至不够沧海一粟。 而我在人类中生活了太久,久到几乎要忘记那些可笑却刻骨的对立。 也许在人类看来,生不为人,就是卑贱的吧?生而为妖,就是该死吧?那些话本里,那些传说里,哪个与人结合的妖有好下场?痴情的狐妖在书生落魄时红袖添香,却在书生金榜题名后被他带来的道士剥皮抽筋,魂飞魄散;白蛇雨中送伞定情,甚至愿意收敛妖性为那个人类繁衍后代,却依旧逃不过被她所爱的人诛杀的结局。 人类从来都是这么自私又胆小,爱慕容色,却在得知所爱非人后变得狠毒绝情。 我慢慢的捂住了脸。 见到的悲剧越多,就越珍惜得到的东西。里德尔和所有人类都不一样,他不介意我是蛇,不介意我杀人,也不介意我那些奇怪的理论;相反的,因为我不是人类,所以他信任我,包容我,纵容我,给了我独一无二的感情——尽管我们彼此都难以给这份情感做出具体的命名与定论。 我早就明白,他是人类里,最像我同类的那个。 何其有幸,生而为妖,何其有幸,与他相遇。 . 第283章 我伸出手去,抚上芙蓉死不瞑目的双眼。 一时间,我竟不知如何看待她——我曾经厌恶过她,因为她抢走了罗丝的恋人,让罗丝陷入痛苦;但她的回忆里,却并不避讳承认她所做的那些背负骂名的事,而是以一种坦然的快意,去报复着每一个看不起她的人。 这个美艳的,矛盾的,孤注一掷的少女,也许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吧。她用自己的手段去争取她想要的任何东西,人类看不起她,她又何尝看得上人类。 她的路,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可也只能走下去,哪怕头破血流,一无所获。或许,如果她能像我一样,遇到一个人类中的“同类”,也许就能得到另一种结局。 不过那都无关紧要了。她的人生肆意到不需要别人去定论,我也不想为别人的人生作定论。 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 她的血流尽了,无论是媚娃的血液还是人类的血液,都消失在了漆黑的空气中。她的故事结束了,而我将跨过她的尸体,朝着我的目标继续前进。 . . . 第97章 血、肉和骨头 血、肉和骨头 (——你踩在汤姆.里德尔的尸骨之上呢,我亲爱的。) . . 我跨过芙蓉的尸体,朝着树篱尽头走去。我的步伐轻而稳,丝毫没有受到刚刚死亡事件的影响。拐过树篱,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十字路口。在黑漆漆的高墙之后,有什么在闪烁着微光,像是一片明灭的星辰。 到了,我最后的目的地。 . 我站在十字路口中央。身后是我的来路,那里躺着芙蓉的尸体,左手那一条是我的去处,我能感应到手心里那半段魔杖轻颤的召唤;右手边那条路上,远远能看到三强争霸赛的奖杯在高台上闪烁荧光,而对面那条路——哈利喘着粗气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再过不到一分钟,他将来到这个十字路口,然后朝着他的目标而去。 命运在此处像两条直线般交汇为一个点,然后向着不同的方向背道而驰。 在哈利抵达这里之前,我迈步走向了我的方向。 . 路的尽头是一汪清泉,水底的细沙和鹅卵石闪烁着微光,把水面也衬得一片光影细碎。水面不大,伸长胳膊就能触到正中心,而在水面中心,一架金色的天平静静放置在那里。那只天平很精巧华丽,纯金质地的支架上雕着镂空的符咒和藤蔓花纹,金线垂挂着两只同样雕花的纯金托盘。天平左边的那个托盘沉浸在水面之下,似乎是被放在托盘里的什么沉重的物品压低了。 我俯身去看,在那一片波光下,那纯白色的,纤长的,月光一样的东西,不正是——不正是我在找的阿布拉克萨斯的魔杖吗? 我伸手就去抓——可我的指尖遇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我的手无法接近水面。不管我的手怎么使劲往下伸,手指碰到的似乎都是坚硬无比、牢不可摧的空气,丝毫触不到水面。 【怎么办啊,】我盯着天平喃喃,【如果里德尔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对了!】我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 天平!里德尔给我讲过这个故事! 这还要追溯到很久以前。那时候他刚刚得知我的真身,正打算给我的蛇形起个名字。 【为什么不能用我本来的名字呢?】我这么问。 而他回答,“因为我需要你以不同的身份陪在我身边。” 于是我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沉思了几秒,就伸手摸了摸我鳞片冰冷的蛇吻,说,【nagini。】 这就是我的蛇形名字的由来。里德尔告诉我,在印度神话中,纳吉尼是蛇族女神.的.名.字,有掌握生死和灵魂的能力。而作为附属故事,他还顺便给我讲了讲其他异域神话,其中就有阿努比斯的故事。 阿努比斯,是埃及神话中的亡灵的引导者和守护者,主要是负责审判之秤的称量工作。他在秤的一边放置玛特(秩序之女神)的羽毛,另一边放置死者的心脏,如果心脏与羽毛重量相当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可以升上天堂;如果心脏比羽毛重的话,这个人就有罪,会坠入地狱。 而此刻这架天平,让我瞬间想起了这个神话故事。 我伸手去按那架天平的另一边托盘,果然,我的指尖触到了托盘那冰凉的金属质感。我微微用力往下压,试图让另一边的托盘浮出水面,可指下的托盘纹丝不动,就好像我压在上面的力道轻如牛毛。我继续用力,可是直到我指尖泛白,托盘都保持着一高一低的角度,纹丝不动。 我悻悻收回手,又试了试消失咒、飞来咒、转换咒等等魔咒,可天平依旧该死的纹丝不动。 那段纯白色魔杖依旧在水面之下微微泛着光,像是一段遗漏人间的纯净月光。 我焦急的来回踱步,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突然,我想到了故事里的关键——天平需要平衡,是不是只要在另一边放上足够重量的东西,就可以使它平衡?而这个重量,显然并不只是字面意思。 我回过头,看向来路,那里,躺着芙蓉的尸体。 . 抽取灵魂的过程无须赘述,这个咒语也是里德尔教我的。 我捧着芙蓉的灵魂再次朝着泉眼跑去。经过那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转头看了一眼,三强争霸赛的奖杯已经不见了,想必是哈利已经拿到了奖杯——或者说,里德尔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吧。 第284章 脚下步伐未停,我继续朝着那架天平跑去。手中的灵魂像是一朵纯白色的火焰,白色柳絮状的雾气在火焰里流转缠绕,轻盈而美丽。 原来无论是什么血统,什么身份,死后的灵魂都是这么的美啊。 到了水边,我跪在地上,将那缕灵魂小心翼翼倾倒在天平露出水面的那只托盘上。不过一瞬间,火焰状的灵魂开始扭曲翻滚,最后变幻成了一片白色羽毛。 玛特女神的羽毛。 天平开始倾斜,羽毛看似轻巧的重量坠着托盘往下沉,另一边的托盘伴随着哗啦啦的出水声浮出水面。清澈的泉水从托盘镂空花纹的缝隙里淅沥沥往下漏,最后,那半段魔杖干干净净的躺在了托盘正中间。 我屏住了呼吸,伸手去拿。突然颈边一凉,是凯撒沿着我的胳膊爬上了我的肩膀。【你到是先检查一下呀!】它嘶嘶叫着说,【如果上面有毒呢!】 我这才从成功的喜悦里回过神来,一边懊恼着自己的粗心大意,一边用魔咒检查了一遍。【安全的。】我嘟囔,【拿到后我就想办法把两段拼起来,这样——】 我的手指摸上了那半段魔杖。 顿时,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扯着我旋转了起来。我的双腿离开了地面,手中的半段魔杖拖着我在呼啸的风声和旋转的色彩中间向前飞去,我能感觉到凯撒在我颈边惊恐的吐着信子,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那是个门钥匙! . . 几乎一瞬间,我的双脚撞到了地面。动物本能里的敏捷瞬间发挥作用,我单膝弯曲半跪减缓了落势,稳住身形。那半段魔杖依旧牢牢地被我抓在手里,我连忙把它塞进校裙内袋,和另外半段魔杖放在一起。 【我们在哪儿?】凯撒懵了,竖起颈部吐着信子。我也懵了,比了个嘘的手势,抽出自己的魔杖握在手里,警惕打量着四周。 这儿已经完全出了霍格沃茨的地界,我被门钥匙带着飞了好几英里——也许有好几百英里,因为连城堡周围的环山都不见了。我站在一片黑暗的杂草丛生的墓地上。我的右边是漆黑树影中的一所小教堂,左边是一座山冈,山坡上有一所精致的老房子。在我的身后,无数墓碑静默肃立,而离我最近的那座墓碑前,矗立着一座两米多高的死神石雕,巨大的石雕羽翼垂在雕像两边,黑曜石的材质在暗沉光线下仿佛融入了沉沉夜色。 ……越看越眼熟。 等等,这不是…… 【有人来了。】凯撒突然说。 不用它提醒,来人的脚步声也传进了我的耳朵。 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在坟墓之间一步步朝我走来,身材矮小,穿一件带兜帽的斗篷,遮着面孔。他在一块高耸的大理石墓碑前站住,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微微后蹲,是一个扑击和逃离皆可的姿势;野兽的直觉尖叫着让我逃离,然而我的脚仿佛生了根一样稳稳站在原地,因为我认出了这是哪里—— 小汉格顿。 远远的头顶上方,有人吹了个响亮而俏皮的口哨,接着那个矮个子一声尖厉的高喊穿破夜空。 “——阿瓦达索命!” 那一瞬间我全身血液逆流,耳膜里嗡嗡作响,心跳一瞬间拉到了最高值!我的魔杖下划,无声的幻影移形咒瞬间成型,魔力席卷而过,却遇到了什么坚实的阻碍——这里有反幻影移形阵! 无法逃离的死咒几乎是一瞬间就掠到了我的眼前,我呆呆看着那片强烈的绿光,心里什么都来不及感受——然后一道红光突然从我的肩头跃出,和绿光撞在了一起! 那是凯撒身上血红色的鳞片反射出的光! 我听见什么东西在我身边簌簌滑落,像是一段柔软的绳索无力垂落在地面上。我慢慢低头去看,那是凯撒。它血红色的鳞片依旧艳丽,长长的蛇身扭曲盘绕在我的脚边,黑色的温润瞳孔慢慢扩散成一个空洞死寂的圆。 世界安静了,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很久。 我胃里一阵剧痛翻涌,目光所及之处一瞬间充满了渗人的血色,鼻翼喉间皆是腥甜血气翻滚。我想失控的尖叫,又颤栗着压制住了喉间的呻.吟;我想伸手去摸凯撒的脑袋,却迟疑恐惧着不肯弯腰。 胃里的剧痛越来越剧烈,我的思维甚至都被拉扯着恍惚。突然,我的胸口刺入一阵冰凉,我被这森冷的力道带着踉跄退开了几步,狠狠撞在了身后的死神石雕上! 很疼。最开始几秒钟,我甚至痛到短暂的昏厥过去了几秒钟。 昏厥也没有让我好过多少,所有的意识都退潮般撤离大脑,独独留下尖锐刺骨的疼痛更加清晰。心脏每一次跳动,胸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血肉里无数游走的尖锐倒刺的抽.插,让人痛的发狂。剧烈痛楚之下,仿佛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心脏上有无数血肉模糊的洞,汩汩流着艳色的血。 在那最初几秒生不如死的剧痛过后,我才慢慢恢复意识,看清了我现在的处境。 那是一把剑,刺穿了我的胸口,将我生生钉在了身后的死神石雕之上! 那剑柄之上,血红色的宝石在夜色中如同充血的瞳孔,雪亮的刃被汩汩喷涌出的鲜血染得淋漓,直没到剑柄;剑锋的位置很巧妙,没有穿过我的心脏一击致命,却正正卡在我的肋骨之间,将每一次呼吸都拉扯出钻心剜骨般的痛。 第285章 太痛了,痛到我不停的发抖,冷汗和生理性泪水沿着脸颊慢慢滑落,滴在血淋淋的前襟上。我伸手摸索着剑柄,试图把它ba出.来,举起的手却一次次抽搐着无力滑落。 这种痛不只是因为利剑刺破血肉,更像是从胸腔和骨髓内部钻出的剧痛,像是一把尖锐的锯子,拉扯着我的骨骼经络,每一个关节,每一根血管,都在尖叫着痛楚。我的大脑还没能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在一片恍惚的血色视野中chuan息着——然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场无尽的折磨,我甚至能想象出墓地阴冷的空气进入我的肺部,划过血肉中的剑刃时发出的刺啦声。 黏腻冰冷的鲜红色血液不停沿着剑锋和剑柄滚落,在我脚下积出一个小小的血潭。 有人朝我走来,步伐轻快,柔软的袍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曲线。 “欢迎我们的贵客——霍格沃茨的勇士小姐——” 一个欢快圆滑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带着十二分的夸张戏剧性。那个声音柔滑的就像是水蛭,带着跗骨之蛆般的恶意。 我颤抖着抬起眼,看着面前的人。 视线的一片血色之中,灰色头发、山羊胡子的卡卡洛夫,手里捏着我月白色的魔杖,正笑眯眯看着我。 . . . “啊~~怎么会是伊戈尔.卡卡洛夫呢,他明明是一个又无能又胆小如鼠的叛徒呀?” 卡卡洛夫刻意甜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像是黏糊糊的水蛭般舔过我的神经。他那张充满了高昂兴致的脸凑在我前面,压抑着疯狂的圆滑声音几乎像一把匕首扎进了我的大脑。 “啊~墙头草卡卡洛夫又胆小,又无能——”他拖长了声音,然后话音刚落,猛地拔高嗓门,尖声怪气的冲我喊起来,“可是他活了下来,逃过了牢狱之灾和追杀,还成为了一所黑魔法学校的校长!”说到最后,他几乎尖叫起来,锐利嗓音一下下刮着我的耳膜。 我的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却一个都抓不住。我尽量放缓自己的呼吸,最后几乎完全屏住了呼吸;我不敢吸气和呼气,每一次冰冷的空气穿过受伤的肺部,都像是一场酷刑。 卡卡洛夫继续嘿嘿笑着,说了下去,“是呀,卡卡洛夫……怎么在这里呢?他为什么在这里呢?又是怎么轻而易举捉住了我们的勇士小姐呢?”他凑到我身边,伸出一只食指,将落未落悬在了剑柄上方,作势要按下去,“你那可爱的小脑袋都快要想破了吧?” 我抬起眼睫,冷冷看了他一眼——然而下一刻,他就像是被我这一眼激怒了似的,尖声怒骂起来。“就是这个表情!一脸无所谓,一脸冷漠,真是——真是让人火冒三丈!” 我用极轻极低的气音说了一句什么。我的声音太小了,卡卡洛夫没有听清,恼火的问,“你说什么?大点声!” 我尽量克制着胸腔的震动避免剑刃在我的血肉里移动,低声回答,“大声?我可……是个哑巴啊。”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开口说人语。 卡卡洛夫却没有一丝一毫惊讶的神色,而是大笑起来,“哑巴?得了吧,我们之间就不要彼此伪装了!我亲爱的棘霓小姐。”他把我的魔杖抛起又接住,神色愉悦,“你看,你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乖孩子、好学生,而有着强大神秘的力量;我也不是唯唯诺诺的前食死徒,而是德姆斯特朗的校长——我们站在一个很公平的起点啊。” 我勾着嘴角回他一个冷笑。 “你笑什么?”他尖声问。 我懒得回答他,继续歪着头冷笑。 “我有那么好笑吗?”他上前一步,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胸口的剑刃因为他的力道而滑动了一个角度,我瞬间疼出一头冷汗,全身发起抖来。 稳住呼吸,我努力克制着因为疼痛导致的颤抖,轻声回答,“如果你足够有能力,你就应该坚信我是在自嘲,而不是在笑话你。” 卡卡洛夫脸色一时间青白交替,他阴冷的瞪了我几秒钟,突然扬手给了我狠狠一巴掌。 “死到临头还这么高兴,”他朝地下吐了一口吐沫,“等会儿看你笑不笑的出来!” 一直以来巫师都是用咒语攻击,从来没人直接物理攻击过我——尤其还是这么具有侮辱性的耳光。 “卡卡洛夫,”我平静的说,呼吸丝毫没有起伏,“你要保证我死的干净利落,不然我绝对会从地狱里爬回来杀了你。” 他一脸惊恐的神色,“哦哦哦——我好害怕——你要召唤你的主子吗?”然后他脸色一变,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恐怕你的主子不会来救你了,他可是忙着对付那个小崽子波特呢——” 他猖狂大笑起来。 “什么意思?”我盯住了他。而他却得意的吐着舌头,朝后退去。 我把视线焦距随着他的脚步拉远,终于看清最开始那个矮个子斗篷男人是谁。 彼得.佩德鲁!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突然在我的脑海里串联了起来——所有的、从那场暗杀开始的一切! 卡卡洛夫再次凑了上来,神色戏谑,“看这个表情,你想明白了?” “呵,”我低笑了一声,“我真蠢——我早该明白的。” 彼得被我和里德尔追杀,又被魔法部和凤凰社通缉,在这种双重杀机之下,无路可走的他居然用不知道何种途径,搭上了卡卡洛夫这条大船乞求庇护。 第286章 所以在那次魁地奇国际赛中,我看到的那个身影真的是他。 所以,那场暗杀的幕后主使,正站在我面前。 我早该想到的,暗杀后在天空上闪烁升起的,是只有食死徒才会黑魔标记咒语;我早该想到是谁导演了那场暗杀,最初的时候却把它怪罪在里德尔的头上;我早该想到卡卡洛夫能当上以黑魔法著称的德姆斯特朗的校长,肯定有着强大的实力和狡猾的本性——而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了这些问题。 可我不明白,这又是为什么呢?如果是卡卡洛夫给我寄了阿布的半段魔杖,他是从哪里得到它的?卡卡洛夫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还想杀掉我?是为了报复voldemort曾经的惩罚吗?是为了让德姆斯特朗在三强争霸赛中取胜吗?可是奖杯都已经被哈利—— “是你!”我突然厉声开口,“是你的人杀了芙蓉.德拉库尔!” 又是一个被我忽略的关键! 在芙蓉临死前,她喊的是“你为什么一直追着我”,而不是“你到底是谁”,说明杀了她的人,是理所当然出现在迷宫里的!而理所当然出现在迷宫里的,只有四位勇士,除了当时藏在暗处的我,和半路上的哈利,那就只有—— “格兰芬多加十分!”卡卡洛夫怪叫起来,“再想想,还有什么附加题,或许我还能给你的学院加上十分。” 我紧紧咬住了牙关,抵御着腹腔里又一阵袭来的剧痛。我的胃部一阵抽搐,像是有无数烧红的刀片在腹腔里游走。我全身的灵力朝着胸口涌去,修复治愈着伤口,却渐渐力不从心;我的内脏一定是出血或者破裂了,因为我能感觉到全身器官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 看着我面无表情的隐忍神色,卡卡洛夫的眉毛夸张的扬了起来,“好好回忆一下,我亲爱的勇士小姐。赫敏.格兰杰递给你的南瓜汁,好喝吗?” 我蓦然抬起了头,咬牙切齿瞪着他,瞳孔控制不住收缩成一条线。“我不信!” “感人的友谊。”卡卡洛夫嘻嘻笑起来,“那群小姑娘,围着威克多要签名,要照片,真是愚蠢——像一群没有脑子的鼻涕虫——摇摇晃晃的毕普斯地精——”他的语气一转,露出无限遗憾,“简直太好下手了。一场舞会,一个夺魂咒,一瓶特制毒.药,再加上一个小小的甜美诱饵,就让你像一条死狗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低笑了一声,血液止不住的从我嘴角滴滴答答流了下来。“如果不是你下毒,只凭一把剑……你不可能伤得了我。”顿了顿,我低头看了一眼胸口露在外面的红宝石剑柄,加上一句,“你居然找到了格兰芬多之剑……我应该……觉得荣幸吗?” “当然,”卡卡洛夫夸张的嗅了嗅我身上的血腥气息,沉醉般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放在胸前,“你能和那条大家伙蛇怪享受一个待遇,你应该跪下来感谢我……我亲爱的……纳吉尼小姐?” 我全身都仿佛被浸入了冰窖。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格林德沃不是说卡卡洛夫曾经的记忆都被消除了吗?格林德沃没有理由骗我!除非…… “一个出色的黑巫师要学会看管好自己的脑子。”卡卡洛夫嘻嘻笑起来,嘴边的小胡子一动一动翘着,“的确,我抵御不了德国黑魔王的摄神取念和一忘皆空,可是呀,我难道不会随时备份自己的记忆吗?在我发现我的记忆出现空白后,我难道不会去查看我存储在某处的记忆吗?——你们都是这么愚蠢吗?啊?!” ……疏忽了。不只是我当时在他面前化成蛇形的疏忽,还有格林德沃居然遗漏了卡卡洛夫有备留记忆的可能性。 不得不说,卡卡洛夫真的是,太狡猾,太精明了。 我真的不该小看他的。虽然他看起来胆怯又畏缩,可那却只是他的习惯性伪装;他能从差点入狱的食死徒身份脱罪,又经过磨练成为德姆斯特朗的校长,他的能力——不只是出色的黑魔法,更有性格的狡猾和精明——足够让他在各方势力中生存下来,保留并扩充实力。 “真是的,”卡卡洛夫像是失去了兴趣,语气不耐烦起来,“霍格沃茨没有教过你管好自己的脑子吗?那就让我来教教你好了……” 他伸出手,捏着我的下颚强迫我抬起了头;我对上他冷冰冰的眼睛,心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卡卡洛夫,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知道我跟随的是谁。”我冷冷说,“还是你觉得,voldemort亲手教出来的人,抵御不了你的摄神取念咒?” “voldemort?”他却突然张狂大笑起来,“——现在呀,你就踩在汤姆.里德尔的尸骨之上呢!” ——不!他知道了!他知道里德尔的真正血统了! 我目眦欲裂,几乎克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你什么意思?” 卡卡洛夫却不急着回答我,而是高声数了起来,“三——二——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远处教堂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几乎同时,比之前任何痛楚都剧烈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 “好好感受吧,我亲爱的纳吉尼小姐。”一片剧痛的恍惚中,我听见卡卡洛夫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为你特意制作的——凤凰血南瓜汁。” . . 第98章 溯光(凯撒番外) 第287章 ——溯光——(凯撒番外) . . 首先说明,凯撒,是一条蛇,一条大红色的雄性蛇。 这个说明很重要。当然啦,因为人类总是那么的自大,自私,自信,自利,或者随便的自什么。人类的故事从来都是以人类为主角,而那些飞的跑的游的其他生物,要么以背景或者铺垫出现,要么以撒好了胡椒和盐、滋滋冒热气的形象出现在故事里的餐桌上。 而这种惨无人道的差别对待在凯撒发现自己的箱子里放的是两只小白鼠,而那个小丫头的盘子里是烤的微微焦黄、有一面涂满了喷香的黑胡椒汁的大块鲜美牛排后,显得更加的惨绝人寰。 凯撒曾经气愤的问,【凭什么你就能吃这个?你不也是蛇吗?】 而这时那个姑娘就会舔着油汪汪的嘴角,有点疑惑的反问,【可是我给你吃你又不爱吃呀?这能怪我吗?】 于是凯撒第n次败下阵来。 故事也是从这里开始的,故事的主角——如凯撒所愿,不是愚蠢的人类,而是它自己,一条大红色的蛇。 . . 人类是愚蠢的,这毫无疑问。他们只认为自己是造物主的宠儿,具有独一无二的高级感情和思维,而把其他生物都当成单一愚蠢的东西,只值得养来玩或者养来吃。 所以如果不是蛇类的头骨和头部肌肉不支持它做出更多表情,凯撒甚至愿意整天保持“呵你个傻x人类”的表情,面对每个试图买走它作为宠物的傻x人类。 所以当又一个人类幼崽在它笼子前驻足时,它也只是把她当成了又一个试图找点新鲜感的傻x人类。 这个雌性人类幼崽,灰发,黄眼睛,不矮,但是也不高,至于容貌,你不能指望一条蛇对一个人类做出美丑评价,毕竟都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一个鼻子,就像是在人看来,一条蛇和另一条蛇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这就导致凯撒听到这个雌性人类卷着舌头说出嘶嘶的蛇类语言时,差点惊恐到在玻璃箱上撞断自己的脖子。 【惊恐什么啊,友好一点嘛。】灰发黄瞳的姑娘打开了箱子,示意凯撒自由活动;于是凯撒爬了出来,吐着信子去嗅这个姑娘。蛇类对于气息和温度的敏感令你难以置信,它们能分辨空气中每一个气味因子,然后由此判断出危险或者进攻的指令。所以当凯撒在这个人类的肌肤上嗅出属于蛇类的冰冷时,它真正的陷入了疑惑。 【同类?】它嗅着那种冰水一样无味而冷清的气息,又看了看明显不属于蛇类的两条胳膊两条腿,【……人类?】 【都是。】灰发姑娘吐了吐舌头说。这个动作在她做来一点也不显得俏皮可爱,只显出一种蛇类的敏锐阴冷——就像是毒蛇无声垂下它冰凉的吻,吐着信子去嗅空气中血液的芬芳。 凯撒其实不是很介意这个同类长成什么样子的,几条腿几个鼻子几只眼睛在它看来没有什么重要意义,动物更相信自己敏锐的嗅觉和与生俱来的直觉。 而这个姑娘,在凯撒看来,就是一只长得奇形怪状像人类的无害同类而已。 . . 棘霓,这个姑娘的名字。凯撒,凯撒自己的名字。 其实蛇类不必有名字的,毕竟它们不是很爱互相打招呼,但是生活在人类圈子里,一个名字就变得必不可少。棘霓的人类圈子说小也不小,整个霍格沃茨范围内的人类都会和她产生或多或少的交集,但是说大也不大,她真正熟悉的,也只有那么几个。 浅金发灰蓝眼睛的雄性人类是一个,黑发绿眼睛的雄性人类是一个,同屋金发碧眼的雌性人类是一个,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对于人类来说称得上贫瘠的交际圈子,对于喜欢独居的蛇类来说,的确有点多。这些吵吵闹闹的幼崽的事儿凯撒其实不是很清楚,它不太爱管闲事,不过做为它的同类,棘霓却总和人类走得很近。 凯撒把它归咎于棘霓的独特——毕竟做为一条蛇,她长得都那么奇怪了,做点奇怪的事儿也不是那么奇怪嘛。 凯撒对于棘霓,是一种疏离而敬畏,亲密而依赖的关系。凯撒敬畏于棘霓的力量,又因为种族而依赖她。她带它见识过了很多新奇的事物,给了它自由和自主,这是作为普通的宠物蛇得不到的——你看,就算再怎么觉得人类愚蠢,凯撒也不得不承认,人类对于宠物蛇绝对的压制性权力。 而这种压制性在遇到那个黑发红眸的人类时,尤其明显。 如果说普通人类对于蛇类的压制是因为外部的力量——物理的力量,比如体积、重量和力道,那么这个人类的压制性力量则更像是生物性的统治——就像是工蜂服从于女王蜂一样,是一种存在于血液里的绝对命令。 听到他说出那些嘶嘶的语言时,凯撒第一次觉得蛇语是如此的冰冷,令它颤栗着臣服。 这就是蛇佬腔,一种存在于人类中的神奇天赋。 而真正让它惊讶的是棘霓的反应:她一点儿也不怕人类的蛇佬腔,不但不怕,还不以为然的和那个人交流,稀松平常的就像是遇到了另一个同类。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凯撒只能把它也归咎于棘霓的独特——毕竟她做了那么多奇怪的事,再多一件也不是很奇怪了嘛。 . . 大部分时候,棘霓晚上都不睡觉,而是静默坐在床上,垂眸沉思。刚开始凯撒觉得很正常,毕竟蛇是夜行动物,晚上才适合清醒。但是后来凯撒发现,棘霓其实是陷入了似睡非睡的冥想。 第288章 她有时候会微微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温柔而甜美的东西,有时候又会皱起眉头,眼角眉梢具是冷冽杀意。 【你做梦梦到了什么?】凯撒凑到她耳边问。 棘霓并不回答,只是摇着头清浅一笑。问的次数多了,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拎起了凯撒,【我带你去看看好了,你可真烦。】 话虽然这么说,她的眼睫下瞳孔依旧清澈温柔,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对于凯撒,她总是这么的好脾气。 那是凯撒第一次走进棘霓的梦境回忆。一阵氤氲白雾后,暖色阳光下一座华丽繁复的宫殿式主屋出现在眼前,屋前草坪上白孔雀仪态万千漫步而过,有纯白色的蔷薇花在树篱旁灼灼开放;入目一切都是柔和的白色,在暖黄色的阳光下有一种几乎让人落泪的温柔倦怠。 凯撒好奇的去看棘霓的神色,却发现她此刻眼底的哀伤浓烈到像是掠过平原的漫天风雪。她就这么站在花园里,看着主屋落地窗内的那个男人。那个人有着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冰一样浅的灰色瞳孔,神色宁静,站在窗前侧着头,动作优雅的拉着小提琴。 然而梦境里一切都寂静。风过无声,花落无声,伴着静默的提琴曲,像一首无声的挽歌。 . 这个男人在棘霓的梦境里不经常出现,然而每次出现都以一种哀绝刻骨的悲伤气氛席卷整个梦中的世界。梦中经常会下雪,白色的雪花以慢动作回旋着落下,顷刻就覆盖了那个男人的足迹;而他就这样越走越远,把棘霓无声的撕喊远远抛在了身后。 梦境最后有漫天飞雪,有漆黑巨蛇,有银色月晕,有幽绿光芒,最后一切都凝固在一张似笑非笑的诡异蛇脸面具上,有凄艳鲜血从面具空洞的眼眶中汩汩流出,无穷无尽,像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魇。 . . 幸好棘霓的梦境并不总是如此哀伤。 在梦境中,那个眼神冰冷漆黑发色的红眸男人偶尔也会出现。每次他的出现都像是一场摧枯拉朽的暴虐狂风,或是一场经年不衰的烈烈业火,将梦境中一切情绪和思维都席卷一空;而梦境的另一边,凯撒盘绕在棘霓肩头,看着梦境中黑色流云彼此扭曲而狂暴的吞噬,如同出笼的远古嗜血凶兽。 【你的梦总是这么奇怪吗?】凯撒问。做为唯一的观众,它对此很有发言权。 【是啊,】棘霓这么回答,【一面是白色的冰,一面是黑色的火。前路迷雾重重,身后退无可退。】 对于这种超现实主义意识流回答,凯撒并不理解。好在看起来棘霓也不需要它理解,凯撒能感觉到,她只是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沉默的倾听者而已。 凯撒愿意做这样一个旁观者,就当是做为小白鼠和大床垫的回报好了。 . . 所以在看到那道死咒扑面而来的时候,凯撒下意识蹿了出去,挡在了前面。 ——就当是小白鼠和大床垫的回报好了。 ——不过这些东西值得用生命去回报吗? 凯撒来不及去衡量,最后一个闪现在大脑里的念头是,说好的来年春天和棘霓一起在蓝楼花园晒太阳,恐怕是没机会了。 然后一切就黑了下去。 . . . 【再见啦,我的姑娘。 不要怪我一开口就是道别,因为,此生能遇到你,就已经很幸运了。 我记得曾经和你看过的每一场雨,听过的每一阵风,晒过的每一次太阳。那些回忆都留在我的生命里,闪闪发光,每次想起都像是在慵懒的午后睡了一个长长的觉,浑身又舒服又温暖。 不过我还是要走啦,谢谢你带我看的那些风景,谢谢你带我走过的长路。 和你在一起,是这场温柔的旅途里,最美丽的经历。】 第99章 两个人的梦魇 两个人的梦魇 (——他的血管里,被鄙夷的血统和狂妄的野心彼此吞噬着。) . . “好好感受吧,我亲爱的纳吉尼小姐。”一片剧痛的恍惚中,我听见卡卡洛夫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为你特意制作的——凤凰血南瓜汁。” 我的喉咙里全是血腥味,这并不是我的错觉,而是真的有滚烫的鲜血争先恐后从我的喉咙里冒出来——我从没想过我的血会是如此滚烫。鲜红色的血液沿着我的下巴滴落在剑柄上,又和我胸口伤口淋漓的鲜血混成一片,一起滚落在漆黑的夜色里。疼痛都好像变成了幻觉。具体的感觉被剥离,只剩下一阵尖锐的红色光影在脑海中叫嚣着狂痛;每一个脏器都仿佛绞在了一起,在凤凰血的灼烧下飞速衰竭下去。 我一定是痛出了幻觉,居然看到里德尔在不远处朝我走来。然而下一秒,我就强行从摄神取念的幻觉里把自己的思维抽离了出来。远处依旧是一片猩红血色,什么都没有。 失手的卡卡洛夫愤怒的咆哮起来,“贱.人,打开你的脑子!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反正……迟早要死,我还不如……给你找点不痛快。”我冷笑,随即被自己喉咙里的血呛到了,咳嗽的时候又牵扯到了剑刃下的肺部伤口,痛得我缩成一团,不停发着抖。 “比起你一脸冷漠和高傲的样子,还是现在这种死狗一样的表情更适合你!”卡卡洛夫恶意的抓住剑柄晃了晃,我用尽全力才克制住溢出喉咙的惨叫。 第289章 这个可恶的人类——他最好现在直接杀了我!不要给我反杀的机会!不然我发誓我会一万遍报复回来! 卡卡洛夫看着我燃烧着灼灼仇恨的眼睛,害怕的退了一步,“我好怕,我都不敢继续下手了呢——”随即他哈哈大笑起来,魔杖一转,“钻心剜骨!” 一片血色剧痛的浪潮中,我死死咬住了下唇,努力屏住喘息和痛呼,避免胸口的剑再造成位移伤害。 这个得志猖狂的疯子! 我现在必须保证在疼痛中尽量保持理智。曾经我见过里德尔审讯他的敌人的场景,直接的摄神取念一般不会有效果,但是在三四个黑魔王水平的钻心咒下,对方往往会痛苦到失去自主意识。而这时候,才是摄神取念的最佳时机。 我不能让卡卡洛夫得到这个机会。无论是师兄,还是里德尔,我的秘密太多,多到宁可死,我都不能把它们泄露出去。 然而我远远低估了人类——尤其是男性人类的下流无耻。卡卡洛夫见我抵御住了钻心咒和摄神取念的双重袭击,神色一转,从愤怒变成了亲密的假笑。“亲爱的迪斯洛安小姐,”他凑了过来,“我记得你圣诞舞会上的打扮很好看呢,要不要现在我亲手帮你换一套?嗯?” 他的眼睛泛起亮晶晶的恶意的光,我从中看不到一丝的情.欲,只看到扭曲的疯狂——他并不是真的想对我做出点什么,只是在不停的激怒我,试图让我失去理智,好让他的摄神取念有可乘之机。 我蓦然伸手,一道电流直冲他脸面而去,气势汹汹,却被他轻而易举挡了下来——现在的我,实在是强弩之末,能勉强聚起雷电已经耗费了我最后一丝灵力。 我收回手抓住身后石雕,努力维持住站姿,以避免伤口在剑刃上受太大的力。我的血沿着肩膀和手臂一路蜿蜒向下,流在我脚下石碑的名字上,描出墓碑上一行鲜血淋漓的刻字。 [汤姆.里德尔.1900-1943] 我只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目光。我不知道卡卡洛夫到底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把这个本该湮灭于人世的消息泄露了出去,我只知道,绝对、绝对不能让卡卡洛夫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见我丝毫不配合,卡卡洛夫倒是没有生气。 “来吧,”他说,“我们可以谈谈,你脚下这个名字的故事,一定让人无比的激动——彼得!”他高声叫道,“把我们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他身后石碑间,那个矮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跑上前来,把怀里抱着的一包东西战战兢兢递了上来。“大人……”彼得哆嗦着嘴唇说,“我……我心里总觉得……有点害怕……” “怕什么!”卡卡洛夫一把夺过那包东西,拿在手上掂了掂,“不成器的东西,害怕就躲远点!” 彼得还没回答,我先笑出来了。“说别人是不成器的东西之前……先看看自己。”我从嘴角低低讽刺,“你被别人叫一句大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了?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 卡卡洛夫没有理我,从手里的布包里抽出一根细长尖锐的东西,有雪亮反光在其上一闪而过。他翻转着这个东西,我这才看清那是一把细长无柄的匕首状利器,漆黑发亮的刃上绘着暗红色的花纹。“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卡卡洛夫用魔杖把它悬浮在空气中,尖锋对准了我的眼睛,“凤凰骨锻造的刀,曾经在你肩膀上留下了一个漂亮的洞呢。” 我克制住下意识的生理性恐惧,眼睛一眨不眨越过刀刃看着卡卡洛夫,“你觉得死过一次的我……还会怕……死亡的威胁吗?” “也许不会。”卡卡洛夫懒洋洋说,“当然,当然,我也不指望你把你的秘密都告诉我——但是啊……”他点了点魔杖,那把刀慢慢下移,最后在我左膝盖前停了下来,“不试试怎么知道问不出来呢?” 在他魔杖的指挥下,刀刃慢慢的,一毫米一毫米的前移,扎破了我的肌肤。我能感觉到冰凉的尖锋刺破皮肤时的冷意,然后在触及内部肌肉时慢慢转为滚烫;凤凰血的毒性一瞬间活了过来,在我血管内游走,像是永不安息的地狱之火。我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大的痛楚,然后下一秒,尖锋直接触到了我的膝盖关节骨骼。 那一瞬间我害怕了,我下意识哆嗦起来,挪着腿试图躲开这种酷刑,但是刀刃仿佛水蛭一样,见血就贴了上来,继续朝骨头里扎去。 骨骼碎裂的感觉和血肉破裂的感觉完全不同,尖锐,清晰到让人发狂;我仿佛都能听到骨骼在刀刃刺入时嘎吱嘎吱裂开和断裂的声响。这一刻我宁可我死在之前的死咒之下,也不愿多受这种剧痛一秒钟。 但是我却在这里,被钉在死神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底还是技不如人,又被抓住了破绽…… 我不指望有人会来救我。师兄和我之间隔着难以逾越的时空,而唯一有能力救我的人,此刻正在掌控着他的计划,无暇分.身。 不是不期望的。假如他能来救我,我必报答以我所能的一切;但是我也明白,盼着那个人能来救我,还不如把渺小的希望寄托在邓布利多身上呢——虽然后者我也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里德尔的野心和目标从来都高于一切,甚至高于他自己的安危,更何况是我的死活。 只是有点遗憾,不能再见他和师兄一面了。 第290章 . 剧痛下的恍惚不过是一瞬间,我就在拉长变幻的光影和色彩中开始下坠。我知道这是摄神取念的影响,却已经无力抵抗。 纷乱如雪的回忆片段在我眼前一一略过,我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带着恶意浏览着我的回忆,在一片扭曲思维中不停朝前溯源而上。我进入迷宫时,我跃进黑湖时,我和火鸟对战时,再往前,火焰杯喷出了我的名字……我在水雾腾腾的浴池里和哈利四目相对,我站在禁林边看着银色的蛟龙游走,我在尖叫棚屋救下狼人化的卢平…… “原来巴克豪斯.克尔斯居然是你杀的,真是白瞎了他‘夜枭’的名号。”一个恶意的声音嘲讽着我。 难怪……难怪那个偷猎的黑巫师不似英国人,有着心狠手辣的性格,原来也是卡卡洛夫一伙的啊。 回忆继续往前溯回,直至暗杀后那场梦境,师兄的面容出现在我眼前。 “这是……?”那个声音疑惑起来,显然对眼前白发白衣的男人“奇异”的装束十分迷惑。 我突然挣扎起来。决不能……决不能……把师兄的存在泄露出去…… 最后一丝神识开始抢夺思维控制权,在剧痛和魔咒下苦苦挣扎着…… 突然,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攥住了我的大脑,我感到一阵强大的魔力席卷我的思维,温和却不容拒绝的在我脑海里树立起一面屏障,一瞬间就把卡卡洛夫的摄神取念挡在了外面。 “怎么回事?!”我听见卡卡洛夫恼羞成怒的嚷嚷起来。然而下一秒,就像是再次经历了一次门钥匙传送似的,我在变幻反噬的光影中再次急急下坠;与此同时,这股力量霸道至此,将我旁边卡卡洛夫的思维也一起挟带进来! 不过几秒钟,我就摔在了黑白默片画面一样的一条小巷里。 . 我惊愕的看了看自己,却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但我也不是半透明的幽灵,更像是没有身体的一缕意识体。我看了看四周,黑白色的画面显示出这是一段回忆,但我却一点儿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段回忆的主人又是谁。 下一秒,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跌跌撞撞跑进了这条破旧的小巷。他破衣烂衫,脸上还带着青红交错的伤痕。巷子外有许多脚步声追逐而来,我听见许多稚嫩的童声叫骂着,“有娘没爹的野孩子!”“你就是个怪物!”“魔鬼的孩子才会的把戏!”“小怪物!有人生没人管!” 那个小孩子蹲在墙角,紧紧咬着牙关,满是伤痕的脸上却一滴泪都没有。 下一秒,光影交错,周围景色变成了一间豪华的大厅,那个孩子看起来长大了一点,穿着不合身的巫师长袍,站在大厅中央。 华丽的旋转楼梯上,一个神色刻薄的男巫看着他,语气带着故作亲密的做作,“卡尔,你在麻瓜平民窟生活了那么久,你的母亲又不幸病逝,幸好我终于找到了你……从此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儿子……” 男孩仰着头看着男人,眼睛里带着感激,“谢谢您,父亲。” 光影色彩再次变幻,这次出现的是一条长廊,又长大了不少的男孩——现在应该称为少年了,他正贴在房间门口,偷听着门缝里的谈话。 “不可能……”房间内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出来,正是之前那个男人,“他不可能发现是我杀了那个女人。他一直以为他妈妈是病死的呢。” 顿了顿,说话声继续响起,“你说的对,我没有其他人选了。如果不是我的宝贝儿子加尔文死了,我不可能让这个混血小崽子成为继承人……对,这件事必须保密,必须让外界相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纯血……” 门外,少年的指甲深深插.入手心,有鲜血一滴滴落下,渗进他脚下猩红色的华丽地毯。 就在我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场景再次变幻,那个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这次,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正是伊戈尔.卡卡洛夫! 难道说,这是他的回忆? 这次的场景是一间拥挤的杂货店,看起来堆满了危险而古怪的魔法器具,我认出这是翻倒巷里的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 站在柜台前的卡卡洛夫看起来比我第一次见他时老了不少,但比起现在又年轻很多。我估算了一下,这大概是我来霍格沃茨上学之前六七年的时期。 卡卡洛夫伸手接过店主手里的一个大盒子,打开翻找起来;店主博金先生是一个头发油亮、身材佝偻的人,此刻站在柜台后,脸上带着生意人的圆滑微笑。 “你这里还有多少旧魔杖?”卡卡洛夫从盒子里拿出一根黑色的旧魔杖,不停翻转查看着,“我全要了。” “就这些了。”博金搓着手陪着笑,“你也知道,巫师一般宁可把魔杖带进坟墓,也不愿魔杖流落到别人手里……这些魔杖还是五六年前我想办法从暗路上搞到的……你也知道,那时候乱呀,战场上收尸的时候浑水摸鱼……” “好吧,我都要了。”卡卡洛夫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掏出一个哗啦作响的钱袋。 “好好好。”博金点头哈腰说着,伸手去接那只鼓鼓囊囊的钱袋。 我几乎要尖叫出来——难道就是这时候,卡卡洛夫得到了阿布的魔杖?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在计划着如今的复仇了吗?还是说,只是他巧合得到了阿布的魔杖,然后开始渐渐构架出一个繁复而狠辣的计划。 第291章 可是,他又是为了什么…… 场景再次变幻,这次出现的,是纽蒙迦德高塔,卡卡洛夫站在塔外,语气高亢而冷酷。“您不肯重振您的荣耀,那我只好来接过您的旗帜了!” 漆黑的门洞里有人倚着墙壁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他做对手?” 卡卡洛夫退了一步,嘴角古怪的扭曲着,“那并不是我的目的。既然您下定决心不问世事,那就言尽于此吧。还希望您不要插手我的计划。”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塔四周旋起狂风,夹裹着暴怒的魔力,只听塔内的人低声喝道,“带着你的小把戏滚远点!看你碍眼!” 飞沙走石中,卡卡洛夫狂笑起来,“好啊!总有一天,我能让看不起我的人都对我刮目相看!” 狂风怒号,天地失色,一片混乱的色彩中,我听见另一个卡卡洛夫疯狂的怒吼,“贱.人!你怎么敢偷看我的记忆!?” 我的思维被这道嗓音里所夹带的暴怒震动,一瞬间就从回忆里脱离了出来。疼痛再次回归身体,我睁开眼,面前站着神色阴沉暴虐的卡卡洛夫。他一耳光抽在我脸上,怒骂起来,“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被他打的重重一晃,扯动了胸口和膝盖的刀刃,疼的半天没缓过劲。然而一平复呼吸,我就毫不犹豫讽刺回去,“你不也是偷看别人回忆的贱.人吗。” “好啊,好啊!”卡卡洛夫怒极反笑,“既然你看到了,那我只能宰了你——” 他举起了魔杖,然而下一秒,他就皱起了眉头,狐疑的看着我。“不对,”他摸着下巴沉思起来,“你这样半死不活的,不可能有能力反弹我的摄神取念……” 我其实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于是我喘着粗气嘲讽他,“我半死不活……都比你活蹦乱跳的时候厉害。” “呸!”他朝地下吐了一口吐沫,阴沉笑起来,“一定是有什么东西……” 他伸出手,在我身上摸索起来。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他先是拎起我脖子上挂着的两枚银环看了看,一脸失望的松开手,又去翻找我的衣服口袋。当他摸到我口袋里的冠冕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 “这是……”他嘴唇颤抖着,慢慢把冠冕掏了出来。 我心里一沉,几乎要气疯了,尖叫起来,“住手!你敢!” 卡卡洛夫丝毫不管我的威胁,目光直勾勾盯着手里的冠冕。冠冕上那颗宝蓝色的硕大钻石散发着幽幽光芒,看起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亮;有蓝色雾气一样的荧光在冠冕表面流转闪烁,就像是这件古老的宝物突然活了过来,重新散发出了强大的魔力。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拉文克劳的冠冕,是掌控思维与智慧的宝物。卡卡洛夫的摄神取念入侵我的思维时,不知怎么,我的灵力与它的能量产生了共鸣,它强大的力量不但阻止了卡卡洛夫的窥探,还反过来入侵了他的思维,这才让我看到了那一段段回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卡卡洛夫喃喃着,痴迷的盯着手里的冠冕,脸上渐渐露出狂喜的神色,“找上你果然没错!” “把它给我。”我一字一句说,努力让自己垂死喘息的威胁听起来有威慑力一点。 “想得美。”卡卡洛夫满意的把冠冕装进自己口袋,然后得意看着我,“好极了,你的作用已经结束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废物处理环节——” 他的话音被不远处彼得一声尖锐惨叫打断了。 卡卡洛夫迅速转头,举起了魔杖。我也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墓地。那里竖立着高高低低的墓碑,一时间看不清楚彼得佩德鲁到底发生了什么。 “彼得?”卡卡洛夫提高了声音,“过来!别装神弄鬼!” 一片寂静。 “别和我玩小把戏!过来!现在!立刻!”卡卡洛夫怒吼,他的魔杖应声喷出暴躁的火花。 彼得依旧没有动静。 “看来……你的人也不怎么忠心耿耿嘛。”我低声嘲讽,“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卡卡洛夫阴郁看了我一眼,决定把杀了我的计划搁置一会儿,先去找到彼得佩德鲁。然而他刚迈开步伐,一道白光就朝着他飞来。 他举起魔杖防御住了那道咒语,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怒气冲天的吼,“彼得佩德鲁!你在搞什么鬼?给我滚过来!” 十几个黑影从墓碑间升起,我一眼就认出了食死徒那标志性装扮:黑色长斗篷,银色面具。 为首那个却没有戴兜帽面具,冷峻的面容和一头浅金色长发暴露在了空气里。 卢修斯! 我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 不过一瞬间,卡卡洛夫就回过了神。“我的老朋友们,”他高声叫道,“真是十分荣幸再次见面……” “闭嘴。”卢修斯冷声回答。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声音居然也能冷酷至此。 卡卡洛夫害怕的退了一步,“我能解释……这是个小小的误会……” 在他背后,我用尽全力喊出了声,“别信他!杀了他!” 被我揭穿后卡卡洛夫的神色几乎是一瞬间就从畏惧变成了狡诈,他退了一步,用魔杖抵住了我的脖子,“看好了,卢修斯。”他说,“你如果有什么让我不太高兴的举动,我就用撕裂咒在她漂亮的纤细脖子上开个洞。到时候我们可以看看,到底是你的动作快,还是她死的快!” 第292章 卢修斯身后有一人拖着蜷缩成一团的彼得走上前来,卢修斯看了一眼彼得,问,“你的人在我们手里,你不打算来一场交换吗?” “当然不,”卡卡洛夫立刻回答,“那个废物就作为见面礼送给你们好了。” 彼得佩德鲁深知自己落到食死徒手里会是什么下场,除了酷刑折磨只有一死。“伊戈尔大人!”他尖叫起来,“救救我!我不能被他们——救救我——您答应过我——” “‘您答应过我——’”卡卡洛夫怪声怪气模仿着彼得的尖叫,然后哈哈大笑,“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彼得佩德鲁哀嚎起来,随即声音被昏迷咒或者静音咒打断了。 “你怎么才能放了她?”卢修斯重新开口,“条件你开。” “让我想想,”卡卡洛夫装模作样沉吟起来,然后兴高采烈提议,“这样吧!让你的主子用他的命来换!” 我几乎要被他逗笑了,“你这是……失心疯了……说点现实的……” “好啊,”卡卡洛夫回答,“我很疑惑啊,我亲爱的卢修斯,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真实身份——冷冰冰的,巨大的,毒牙锋利的——” “闭嘴!”我朝前一挣,一把抓住了卡卡洛夫的领子;因为我的动作,我的胸口再次洇开一片新鲜黏腻的红。 远处卢修斯胳膊一动,像是要举起魔杖,又生生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因为卡卡洛夫的魔杖抵在我的脖子上,喷出暴躁的火花。 “别紧张!”卡卡洛夫高声喊起来,“不然我会害怕的!” 他把我朝后重重一推,我的后背撞在死神石雕上,冷冰冰的疼。见我没了力气再动,他又回过头盯住了卢修斯。 而在他身后,我轻轻虚握住手指,一缕银白色的记忆抽离出来,在我手心凝聚成一个小小的银球。这是我在卡卡洛夫的思维里看到的所有,有关他身世的一切——平民窟里的童年,被欺骗的母亲死因,和他隐瞒至今的血统。 “卡卡洛夫,”我低声说,“我能留个……遗言吗……” “当然,”卡卡洛夫圆滑回答,“看在我们曾经是同僚的份上,你可以留一句话,或许马尔福还能帮你刻成墓志铭呢。” 我暗暗运气,然后在下一秒,手中银球猛然抛出,朝着卢修斯闪电般掠去! 卡卡洛夫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我的小动作,一道恶咒紧随其后也追了过去。 卢修斯不愧是卢修斯,他一瞬间就理解了我的举动,伸手一把攥住了那团记忆;几乎同时,他身后几个食死徒举起魔杖,密密麻麻的铁甲咒挡住了卡卡洛夫的恶咒。 被我耍了一道的卡卡洛夫恼羞成怒,转过头恶狠狠瞪着我,“很好!跟我玩小把戏?我要让你——” “我的遗言是……”我低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提高了声音,“假如我死在这儿,就把那份记忆展示给所有人!” “你敢!”卡卡洛夫尖叫起来。 “那要看你敢不敢!”我厉声回答。 我在赌——他不敢! 假如他的真实血统泄露出去,他将失去在德姆斯特朗的地位,失去他的一切!只尊崇纯血的德姆斯特朗不会承认一个混血私生子做他们的校长,他依此为基础建立起的权力将会土崩瓦解! 我笑起来,伴随着血液流进气管的呛咳声。我笑得全身发抖,几乎要忘记身上肆虐的剧痛。 “来啊,”我恶毒的低声说,“你不是想谈谈我脚下……这个名字的故事吗?不如我们先谈谈你的母亲……我亲爱的卡尔……” “闭嘴——!!!”卡卡洛夫的疯狂尖叫伴随着钻心咒落在了我身上,尖锐的剧痛再次叫嚣着钻进我的血肉。他狂乱的挥舞着魔杖,冲我怒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卡卡洛夫!”卢修斯高声喊,“别忘了我手里的东西!” 卢修斯并不知道那段记忆的内容,只是寄希望于它真的能震慑住卡卡洛夫。 果然,卡卡洛夫冷静下来了。他还是太患得患失,不敢赌上自己的命运。 “我不杀她。”他语气压抑,“我不杀她了,你把那东西给我。” “你先把她好好还给我。”卢修斯说。 卡卡洛夫衡量了不过一秒,就同意了。 他不得不同意。就算他杀了我,卢修斯和其余食死徒也有能力杀了他,更何况,他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听着,”他转过来握住了剑柄,凑在我耳边低声说,“小婊.子,如果你把那个东西泄露出去,我保证英格兰巫师界每一个人都会知道voldemort的真实血统——” “同理,”我回应,“如果你把……他的事泄露出去,我保证德姆斯特朗不会……再承认你!” 卡卡洛夫报复性狠狠拔出插.在我膝盖上的匕首,成功让我再次痛哼一声。 “用我的秘密换他的秘密,外加你的命,你可真是赚了啊。”他举起魔杖,对着我身后的死神石雕念了个分裂咒。石雕稀里哗啦碎成一堆石块,失去支撑的我咚的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卡卡洛夫一脚踹在我胸口,同时握住剑柄朝外一拔,剑刃带着一道喷溅出去的血弧抽离了我的身体。 我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臂了,只蜷缩在地上低低喘着气。见他退了一步想要离开,我低声说,“那就把我的……冠冕……还给我……” 第293章 卡卡洛夫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他扬声对着远处警惕观望的卢修斯喊,“老朋友,这个小姑娘原封不动还给你了,咱们两清了!” 卢修斯虽然愤恨于卡卡洛夫伤了我,此刻却不敢再有其他动作,只一叠声询问,“你还好吗?伤得重吗?” 卡卡洛夫不再管他,退了几步,隐入了黑暗,临消失前,还不忘朝我得意一笑,“咱们后会有期。” . 我捂住不停溢出鲜血的胸口,慢慢的,慢慢的缩成一团,抱住了自己。 我可能是要死了。 我听到远处卢修斯的脚步声急匆匆冲来,有治愈系咒语不停落在我身上,但是我明白那都是无济于事——外伤可医,内伤无解。 毕竟,凤凰骨血和格兰芬多宝剑,不论哪个,都足以致命。 不知道海尔波死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坦然的绝望……利剑插入颅脑,一定比我更疼吧…… . . 我感觉我被卢修斯轻柔的抱了起来,我在他怀里抽搐着,拼死用尽全身力气攥住他的黑袍,脸上滚下两行泪,遇上血就添上两抹凄艳的红,一路蜿蜒沿着下巴滴在他的胸口,渗进纯黑色的布料,很快就看不见了。 “我……要死了……我知道的……” 一句话被我喘的支离破碎,灼伤的喉管里泛着血腥气,我一侧头,一口血吐在地上。 缓匀了气,我继续说下去。 “但是……”血不断从我嘴角涌出来,每个字眼都要用尽力气,“很高兴你能来……” “我带你回去。”卢修斯语气坚定,他似乎是想要发动幻影移行咒,被我阻止了。 “别……”我只说了一个字,等肺部淤血慢慢沉下去才有力气接上下一句,“我现在……受不了……” 他的胳膊搂着我的肩膀,我的鼻翼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高雅清新,又夹杂着我身上浓重到呛人的血腥气。 “如果我死了……”我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臂,尖锐的指甲切进他的肌肤,我想努力抬起头看他的脸,他适时伸手把我的头扶高。 我看着那张和阿布七八分相似的脸,喘了半天气,才接了下去,“抱歉……到时候可能会吓到你……但是请原谅我……我并不是故意隐瞒……” 假如我死了,一定会现出原形,到时候,在场的食死徒们必定会一眼认出那就是黑暗君主的纳吉尼;而我不敢想,卢修斯会怎么样看我。 他勾起嘴角,像是要笑话我,但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真烫啊。”我捂着胸口低声说。 凤凰的血像浓硫酸一样一路从食管烧到胃里,再从胃里蔓延到心肺。五脏六腑经脉相通,很快这种致命的液体就会蔓延到全身,再加上浸泡过凤凰血的凤凰骨钉穿透了我的膝盖关节,伤害愈发致命;胸口的伤口由于格兰芬多宝剑的属性,无法愈合,一直在流出淋漓鲜血,不过此刻已经渐渐止住——并不是好转了,而是我的血已经没有更多可以流出来了。 我用最后的力气掏出口袋里的那两段魔杖——感谢卡卡洛夫没有兴趣拿走它——塞进卢修斯手里。纯白色的魔杖被我手掌上黏腻的鲜血染红,看起来居然有一种别样的凄艳美感。 “这是——”卢修斯惊愕的看着手里的魔杖。 “卢克,”我把头埋在他肩窝,轻声说,“抱歉……以后不能陪你……玩飞天扫帚了……但是……你要好好的……” “别这样,别这样……”卢修斯抱住我哀求,他不停对我用着治愈咒,脸上一片慌乱神色,“等我们回去,那位大人总有办法的——你可能还不知道,是他让我来找你——” “啊,”我露出一个微笑,“真的吗……我很高兴……” 卢修斯的手握住了我的手,人类温暖的体温慢慢渗进我冰冷的指尖。“真的,”他说,“那位大人会来的……” 即使知道这是他在安慰我,我也很开心了。“请把……那段回忆交给他,”我说出了最后的请求,“还有……请原谅我的……” 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消散在微冷的晨曦中。 . . 第100章 孽 孽 (——神佛怕因,众生怕果。) . . 白雾浓重,无风无浪的湖面上,一只小舟静静停在那里。湖水极清且极深,低头看去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却又通透清澈仿若一整块上好的碧色玲珑水玉;有一朵朵白色莲花盛开在雾气氤氲中,无根无叶,仿佛梦中才能出现的幻境。 有一叶小舟静静停驻在水面上,几缕缭绕雾气蜿蜒漫过来,又缓缓绕开去。 我就是在这样一幅画面里醒来的。 身上是一袭黑色广袖裙裾,镂空绣着流云的长长裙摆散在小舟里;柔软的漆黑长发半挽半散,随意垂在肩上,有圆润乳白珍珠绞在发间。 我愣愣跪坐在小舟中,看着眼前画面,大脑一片空白。我似乎忘了很多东西:我是谁,我为何在这里,我将要去何方。 我扶着船舷,跪直身体,俯身去看清澈透明的水面。水里空无一物,就连鱼虾都不见踪影。突然,水底深渊有白亮微光闪过,那白光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快,几乎一眨眼就从深渊之底到了我眼前,然后骤然破开水面,一跃而起! 第294章 那是一条巨龙,银白鳞甲如同月色般皎洁,却又带着刀剑般的金铁质感;它的利爪踏着水浪和云雾,带着长风,直转九霄云端,又蜿蜒回首,身姿风流,腾挪水面之上;一片激腾起的水浪中,白龙那漆黑的竖瞳恰恰掠过我的面前,惊鸿一瞥间,我从它巨大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黑发黑眼,一身东方裙裾的少女。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是又似乎从来都是如此。 我到底忘了什么? 白龙重新潜入水中,带起的白雾和水流如同漩涡经久不平息,我的小舟却一直平稳漂浮,丝毫没有被潜龙出渊入水的巨浪所波及。 我有点怅然若失盯着白龙消失的地方,突然,身后一阵珠玉琳琅轻响,我回头去看,是一个白衣男子,眉眼如画,白发如雪。他闲庭漫步于光滑如镜的水面,每一步足下就盛开一朵绝美的白色莲花。 步步踏莲,风姿凌仙。 我看着他的脸,有碎片般的记忆在我脑海里沉浮明灭,自然而然的,就好像是曾经无数次这般唤过他—— “……师兄。” 我朝他伸出手,想抓住他云雾般翩跹的广袖,他却一步步走到离我十尺之遥的距离,在那站定,并不再上前来。 “师兄。”我再次叫他,心里满是欢喜。 师兄叹了一口气,垂眉敛目看着跪坐于舟中的我,神色哀伤。“你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狼狈样子?” 我呆呆想了半天,并没有想起自己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我……怎么了?” 师兄看着我,欲言又止,眼中除了哀痛还有隐隐狂怒在燃烧。他似是想要伸手拉我,又强行按捺住动作,五根修长手指扣在手中长笛上,骨节都用力到发白。 “发生了什么?”我喃喃,“我……不记得了……头有些痛……” “不记得也罢。”师兄似是下定了决心,再次朝我走了一步。这次盛开在他衣摆下的莲花雪白的花瓣,竟隐隐带了黑色脉络,像是蛰伏的毒蛊般危险妖异。“不记得也罢。”他再次重复,像是在宣布什么既定的事实,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师兄是来带我回家的吗?”我问。 师兄朝我伸出手,白玉般的肌肤在朦胧雾气中像是落满了月光,修长的指节微微弯曲,手心朝上,是一个温柔等待的手势。 我欣喜的朝他伸出手。虽然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处,所归何方,但是只要是在师兄身边,我就安心了。 小舟似是懂我的心思,开始朝着师兄的方向慢悠悠飘去。就在我的手指快要触到师兄的手指时,小舟却堪堪停住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够不到师兄的指尖。 师兄眉头微皱,瞬间冰冷的视线擦过我的鬓发落在我身后。我惊愕回头去看,却看见一幅诡异的画面——有无数银白丝线,一缕缕从雾气中探出来,牢牢系在我的手臂、发端、脚踝和腰身上,而刚刚我却毫无感觉。银色丝线繁复交错,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将我和小舟死死挽住,缓慢朝着和师兄相反的方向拖了过去! 我呆呆看着这片交错缠绕的丝线,并不觉得恐惧慌乱,只觉得迷茫。在那丝线的另一端,那浓重雾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召唤着我…… “这是什么?”我伸手去摸那丝线,它却像是没有实体的光一样,穿过了我的手。可就是这么虚无的线,却死死挽住了我,让我无法靠近师兄一步。 “你似乎惹到了不该惹的东西。”师兄说。我转头看他,却无法从他无悲无喜的脸上分辨出更多。 “是很恐怖的东西吗?”我问。 “不是。” “我觉得……我似乎忘了什么。”我不停去捉那些明亮的线,然后看着它们在我手心穿过。“线的另一边,是我忘记的东西吗?我能……去看看吗?”顿了顿,我喃喃请求,“我……想去看看。” 话音刚落,湖面的所有莲花一瞬间枯萎了下去,化成一缕缕白色雾气消散了。师兄的身影在雾气中看起来更远了,像是隔着朦朦胧胧的纱。 “小霓。”师兄叫我。他的声音低而哑,像是努力克制住了什么濒临爆发边缘的情绪——而我听不出那究竟是哀伤还是狂怒。“我希望你能明白,有时候,命途的缘和孽只隔着一条线。” “我不明白师兄的意思。这线,是我的孽吗?”在越来越远的距离中,我扬声询问。 师兄回答了什么,隔着雾气我没有听清。而在我身周,那一缕缕银线越来越明亮,到最后,几乎像是一团明亮的银色火焰,在我的船尾灼灼燃烧着;那丝线彼端,遥远的雾气之中,有什么在不停的吸引着我,让我心里有一种愤怒又哀伤的情感无端而起。 “师兄,你……”我有点不安,于是再次开口,“你不要带我走了吗?请别……别留下我一个人。” 远处的人影动了动,像是要上前来,却又停住了脚步。“不行,”师兄说,“你身上的羁绊与欲念太重,我无法越过它的阻挡带走你。” “欲念?”我自言自语,“我没有任何欲念,我也不需要任何羁绊;师兄你曾经告诉过我的,我的路不需要尘世杂念……我做的不够吗?” 他似是有点无可奈何,低声说,“我希望你自己能看清自己的路,而不是总让别人去替你作出决定。你现在……真的要跟我回去吗?”他举起了手,手中一团黑色火焰烈烈燃烧着,“如果你仍旧愿意,我将逆天改命,亲手为你斩断尘世羁绊,引你归来。” 第295章 我却犹豫了。彼岸雾气中的吸引力更大了,我迫切的想要去一探究竟;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在那里不停地召唤着我,而我隐隐感觉到,如果我放弃了它,我的余生将失去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不,我必须要……” 我朝着银色丝线的源头伸出了手,那些线像是蛛网捕捉住了猎物,都朝着我聚拢过来;纷纷扬扬的线轻轻垂落在我身上,越裹越厚,最后竟然像是一只银色的茧般裹住了我。紧接着,小船像是承载不了光芒无形的重量,蓦然倾斜,翻倒沉没了下去! 水面上飘起一串气泡,小舟和舟上之人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清澈透明的水中。 . 不远处,白衣男子默默看着空无一物的水面,举起的手中是一截断掉的光线。那线渐渐像是阳光下的雪似的,融化在了他的手心,了无痕迹。 男子叹了一口气,退了一步,无数晶莹剔透的水浪簇拥而起,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在一片飞溅的碎玉流珠中。最后一句低语被风吹散,很快消失在无声的水面上。 “那是……我的孽。” . . . 周围的环境在轻轻摇晃着,像是在舟车之上似的。半醒半睡间,我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搭在了我的额头上,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我一下子放下心来。 我刚刚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似乎只是睡了很长时间。我隐约记起,我似乎是进入了迷宫,然后遇到了芙蓉,她死了,而我拿到了阿布的魔杖;接着,我似乎被什么人伤的很重…… 头剧烈的疼了起来,一切都陷入朦朦胧胧的疼痛中,我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用气音在我耳边说,【别多想,我们马上到了。】 “师兄……我们去哪儿?”一片黑暗中,我想伸手抓住放在我额头上的手,却被手臂上火辣辣的感觉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有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抵在了我的唇角,接着,温凉甜腥的液体慢慢滑进了我的唇齿。我并不反感这种味道,于是乖乖张嘴吞咽着。令我惊讶的是,这种液体一流进我的体内,我身体里那种烈火灼烧的感觉就轻了不少。 可是……我又是为什么会有灼烧感呢…… 【继续睡。】 那个声音说。我感觉有人在我身上盖了软软的毯子,帮我捋开了散落在脸侧的乱发。随着动作,我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夹杂着檀香的淡淡气息。 “师兄?”我嘟囔了一声,把脸埋进了毯子里。 一片朦胧黑暗的昏昏欲睡中,有人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像是无声而坚定的回答。 . . 彻底清醒的感觉并不好受,无数回忆夹杂着刻骨铭心的疼痛涌入我的大脑。我一动不敢动直挺挺躺了十多秒,才缓过最初那一阵让人眩晕的疼痛。 我好像,似乎,也许,大概是……没死。 ……真是祸害遗千年。 半眯着眼睛,等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后,我转着干涩的眼球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华丽的吊灯,手工金线挂毯,红木鎏金桌椅,怎么看都是一副马尔福家低调奢华的一惯风格。 然后我后知后觉想起,最后赶来救我的,是卢修斯。 也就是说,刚刚那个哄我睡觉的,不是师兄,而是卢修斯吗?是他救了我,然后带我回来的吗? 我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现在我太累了,大脑里一片混沌,全身的疼痛并没有消失,只是变成了一种暗暗的钝痛,就像是感官和身体被剥离开了一样。 屋子里没人,这导致我有点儿迷茫。现在是什么情况?离我受伤过去了多久?卢修斯呢?卡卡洛夫呢?邓布利多知道了吗?哈利波特还活着吗? 以及,里德尔呢? 我很想爬起来,可以心有余而力不足。又缓了一阵子,我刚想弄出点声音吸引一下屋子里的人的注意力(家养小精灵的注意力也行),门被轻轻敲响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进来”,门就被推开了。看来是敲门的人并不觉得我醒了,于是自主决定进来。 进来的人是纳西莎。她端着托盘,由于角度问题我看不清托盘里是什么,不过当她看到我醒了后,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尖叫。 “梅林……梅林啊!”纳西莎将托盘放在床边茶几上,俯下身看着我。她漂亮的眼睛里不停流出泪水,簌簌掉在我的枕头边上;她看起来像是要拥抱我,又怕弄伤了我。 “西茜。”我叫她的名字。我的声音又哑又低,说话间肺部还带着阵痛——不过并不尖锐,就好像有什么搁在了我的神经末梢中间,阻碍了疼痛的感应。 她握着自己的手,目不转睛看着我,眼泪不停的掉,直到我因为疼痛皱起眉头,她才突然醒悟过来似的,匆匆忙忙转身从托盘里拿过一只杯子。 “喝吧。”她哽咽着用魔杖指挥枕头慢慢垫在我身后,将杯子凑到我唇边。 那种冰冷的血腥味再次充满我的鼻腔。 “什么?”我偏开了头。 “那位大人留下的魔药。”纳西莎说,“虽然我不明白它是什么成分,不过真的很有效果——你刚来的时候,我差点、我差点以为……”她说不下去了,哽咽起来。 “他人呢?卢修斯呢?”我继续问。 纳西莎迟疑了一下。我不确定她知不知道火焰杯之中的暗流涌动,但她接下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第296章 “哈利波特没死……他们说——”她哆嗦着嘴唇说,“那一位失手了……然后他带着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你来到了庄园——卢修斯回到了霍格沃茨,因为作为校董他必须——我还以为你……” 她再次哽咽到说不下去,手也颤抖起来,不得不把杯子放回托盘上避免液体洒出来。 我想伸手摸摸她的手,身体却不听使唤,动作又别扭又迟钝。 “别动。”纳西莎握住了我的手,塞回被子下面,然后重新端起了杯子凑到我嘴边,“先喝药——那一位说你必须——” 我低笑了一声。“他呢?”里德尔居然又失手了,想必是狂怒滔天的吧?只是不知道,这次失手,又造成了什么后果。 不过,纳西莎并没有提及里德尔有其他意外,更何况,是他带我回来的,想必他没有像十多年前那次,受什么伤吧…… 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将我带回来,又是如何给纳西莎解释的。 “我不知道。”纳西莎说,“他将你安置在这里后就离开了……卢修斯也一直没有回来。不过我的消息渠道告诉我,霍格沃茨那边出了大事——你先喝药。” 我乖乖张嘴喝下冰冷的液体。 我熟悉这种气息。他的血的味道——经过炼金术提炼,又加入了黑魔法禁药和独角兽的血,黑暗属性的、充满庞大魔力的,他的血。 ……原来,真的是他救了我。 最后一丝血液流进我的喉咙,我再次开口前,纳西莎就阻止了我。“亲爱的,这可是个长故事。”她降低枕头的高度,帮我重新躺平,说,“你最好躺下来听我说。” 随着她的魔杖挥动,一幅画面展现在我眼前,是纳西莎用墙上的金线秘银挂毯——那是一件家族魔法宝物——直接将她的回忆实体化了。 首先入眼的,是阴沉天色下的马尔福庄园的大门。天空之上扭曲的黑云之中,一阵雷霆狂风骤然而起,一架纯黑色的马车破开浓云惨雾,朝着庄园大门疾驰而来。 拉车的是四匹全身漆黑、马身骨尾的怪兽,它们的马蹄上燃烧着黑色火焰,每一次践踏在空气里都迸溅出黑色的火花;骷髅一样空洞的眼眶里,同样漆黑的烈火燃烧着,火焰在朝后掠去的狂风中拉出一条长线。 暗骊。 它和夜骐是近亲,不过比起温顺的夜骐,这种栖息地在极寒之地的魔法生物却十分珍稀而危险,虽然外形类似于马,却有着尖锐牙齿和坚硬骨尾,是不折不扣的残暴食肉动物,攻击杀死麻瓜的记录时有发生,在食物缺少的时候甚至会同类相残相食。 由于暗骊凶残而危险,还拥有比风都快的速度,所以十分难以捕捉,在巫师黑市上珍贵到一匹难求,几乎等同于一个传说。 里德尔居然用这种危险的生物驾驭马车——真不愧是黑暗勋爵,也只有他的能力,才能驯服凶残的暗骊。 我叹了一口气。他到底是……用心了。 当时的我,虚弱濒死到一次幻影移行就足以致命,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没想到,却是他召唤来了以速度著名的暗骊驾车,将我带了回来。 画面继续播放,马车夹裹着黑云掠过庄园大门,毫不客气的挟风卷雾直接降落在主屋门口,四匹高大的暗骊跺着蹄子止住惯性,发出一阵嘶鸣。甫一停稳,马车门轰然打开,一身黑袍的里德尔迅速跃了下来,怀里抱着一个用斗篷裹着的人形。 我眯着眼看了半天,终于确定那个不停往下滴着鲜血的人形,好像是,我…… ……从旁观角度来看,似乎更加凄惨了啊。 门口的纳西莎立刻迎了上去。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里德尔和他怀里的人,几乎尖叫出来。 “怎么伤的这样重!”她捂住了嘴,眼泪簌簌掉了下来,“卢修斯说——我还不信——” “让开!”里德尔第一次对纳西莎如此狂怒,他赤红色瞳孔像是淬了血的刃,在昏暗天色下冷酷而嗜血。 纳西莎被吓住了,但她立刻反应过来,引着里德尔朝楼上医疗室走去,“大人,这边——” 里德尔步伐带风,长袍后摆急促飘在腿后;他臂弯里那个血肉模糊的人一动不动,几乎像是已经死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纳西莎止住步伐,到底是没敢跟上去。 然后回忆到此为止。 “那一位不许任何人靠近,”纳西莎挥着魔杖结束了画面,“一个小时候,他将你安置在客房后就匆匆离开了——我也不敢问他要去哪里,不过八成是要去处理哈利波特那件事……”说到这里,她忧伤的叹息,“真不知道霍格沃茨那边会乱成什么样子,一下子有三个女生出了事……” “三个?”我混沌的大脑运转起来,“芙蓉和谁?” “看来你也知道了芙蓉.德拉库尔已经被杀的消息,”纳西莎收起托盘,看起来有点忧心忡忡,“哈利波特回去后,也带回去了那一位重新出现的消息,福吉几乎要当场吓哭,邓布利多则勃然大怒——不,让他生气的不是那一位,而是德姆斯特朗。” “怎么?” 纳西莎叹气,“卡卡洛夫伤了你,这件事已经被卢修斯上报给了魔法部和学校——别这么惊讶,那一位吩咐的。他命令卢修斯不许将你交给圣芒戈或者霍格沃茨,为了把你留在庄园,我们只能再用一次上次魁地奇国际赛用过的借口。” 第297章 这倒也是,我情况特殊,是绝对不能让圣芒戈或者医疗翼来为我治疗的。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克鲁姆不见踪影,卡卡洛夫也领着所有德姆斯特朗的人都消失了。”纳西莎说,“就好像他们的船早有准备,一声令下,就立刻消失在了黑湖里……” “消失在了黑湖里……消失在……黑湖……” 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突然一个想法过电般窜进我的大脑——海尔波带着格兰芬多宝剑消失在了黑湖里,而德姆斯特朗乘船从水路而来,就好像早有准备,打算借机在黑湖里寻找打捞失踪的格兰芬多宝剑似的! 这绝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卡卡洛夫这个王八蛋!老狐狸! 努力平息怒火,我继续追问,“西茜,你刚刚说三个女生,除了我和芙蓉,还有谁?” 既然是女生,肯定不是德拉科,那我也不着急了。 纳西莎犹豫起来,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最后,她摇摇头,低声开口,“你听完别太激动,卡卡洛夫的人撤离之前,还带走了一个……人质。” 我嗯了一声,不以为意,“谁?” “你应该很熟悉,”纳西莎转开了目光,“格兰芬多的那个女孩,克鲁姆曾经的舞伴——赫敏.格兰杰。” . . 第101章 认命 认命 (——我想当他的盔甲,而不是他的软肋。) . . 纳西莎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她要去圣芒戈医院和医院负责人商议将我留在马尔福庄园的事宜。 我一个人半醒半睡在床上躺着,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腹内的绞痛好多了,膝盖的刺痛也麻木了不少,不过胸口还是时不时喘不上气来。摸了摸胸口的伤,依旧是深深一道烧伤似的疤,不过能看得出来已经尽量处理过了。 我想了挺多,关于刚刚马车上迷蒙间的梦,关于里德尔再次失手,关于他赶来救我,关于卡卡洛夫,关于凯撒,关于芙蓉,关于赫敏,关于哈利——最后我得出结论,我得先养好伤再说,不然我真的没命去管别人的闲事了。 不知不觉间我又睡着了,梦里依旧是暗色的疼痛,一阵一阵像是迟钝的潮汐声冲刷着我的大脑。睡了不知多久,我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是敲门声。 我用灵力感应了一下,是卢修斯。他应该是知道我清醒了,一直等我开口说“进来”才推门而入。 一照面,他的眼眶就红了。 我也有点想哭,眨着眼努力想把眼泪憋了回去,却无济于事。 “我……” “你……” 我们同时开口。 他走过来,拉过一把椅子在我床边坐下,伸手帮我擦了擦眼泪。“你没事就好。” 我慢慢抬起手,握住了卢修斯的指尖,“我没事。” 卢修斯抿着嘴笑了笑,一时间像是不知道先说什么似的沉默下来,只垂眸看着我;我也不急着开口,握着他的指尖,心里又庆幸又欢喜。 生死之后的重逢,本就是上天垂怜,我已别无他求。 卢修斯又怔怔看着我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似的,低声说,“对了,你的魔杖在桌子上,我帮你带回来了。你要喝水吗?有哪里不舒服吗?需要什么……” “想喝加了果汁的红茶,”我也顺着他的话说,“不要太烫,不要加冰,不要太浓,不要……嗯,其实怎么都可以,不要也可以,我就想和你说说话。” 卢修斯又笑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眶。“之前真是差点吓死我,”他哑声说,“我真不敢想如果……” “他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点好奇,“我醒来后他一直没回来过,纳西莎也不是很清楚,终于等到你回来问你了。” “其实我也是后来才赶过去的,”卢修斯说,“我之前一直在霍格沃茨,你知道的,作为校董我必须出席观看决赛。比赛大概进行半个小时,布斯巴顿的勇士,芙蓉德拉库尔的那个小妹妹——加布丽.德拉库尔,她坐在家属观众席上,突然莫名其妙哭喊起来。” 我眯着眼睛,等胸口有规律的疼痛褪去后,嗯了一声示意卢修斯继续说。 “她不停的哭闹,说自己心里难过,想要见姐姐,评委和教授们废了好大劲儿才把她安抚平静,没想到她又突然尖叫着晕了过去。”说到这儿,卢修斯叹了一口气,“我们当时都以为她只是小孩子闹脾气,直到后来——”他摇了摇头,“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脸色发白,全身抽搐,马克西姆夫人也害怕了,不得不同意叫芙蓉终止比赛回来。结果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们用定位咒找到了芙蓉,却发现……” “她死了。”我低声接上一句。 “是的,”卢修斯说,“如果不是巧合,只能说是她和她姐姐之间奇妙的血缘感应了。” 我一时间有点感慨。芙蓉的故事太过于凄艳奇异,即使在我经历了一场生死一线后依旧历历在目。 我想,我是有点敬佩她了。 慢慢挪着腿换了个姿势,我把自己半张脸埋进枕头里,示意卢修斯继续说。 “芙蓉死了,所有人意识到危险。我以为是那一位的计划,于是打算阻止评委们终止比赛,这时候,穆迪突然找到了我。”卢修斯边回忆边说,“我跟他走到僻静角落,他掀起袖子,我看到了……” 第298章 “黑魔标记。”我再次忍不住开口。 卢修斯责备的看了我一眼,“嗓子刚刚恢复,还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勾着一侧嘴角笑,“见到卢克我心里高兴,就忍不住。” 听到我这句话,卢修斯转开脸笑了起来,眼神里仿佛是一汪柔软清澈的湖泊。再回过头,他的眼角有点发红,继续说了下去,“‘穆迪’告诉我,不要有任何举动,静待那一位的指令。” 我思考了几秒钟,问,“按时间推算,此刻我已经遇到了卡卡洛夫,哈利也已经遇到了他吧?” “是的,”卢修斯说,“我和‘穆迪’回去后,发现教授们乱成一团,因为定位咒无法找到其他三位勇士了。然后,我们还发现,卡卡洛夫也不见了——” “真是乱成一团,”我赞同,“邓布利多怎么说?” “他立刻派人去找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卢修斯说,“然而德姆斯特朗的船不见了,那个赫敏.格兰杰也不见了。本来我们还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不过格兰杰的那只宠物猫一直叼着一个克鲁姆的玩具模型咆哮狂叫,于是我们又去问了城堡里的画像和幽灵——最后得出结论,格兰杰似乎是被夺魂咒之类的东西控制着,自己走上了德姆斯特朗的船。” “说起夺魂咒,”我有点疲倦,身体里的疼痛似乎又卷土重来了,“克鲁姆控制赫敏给我下了毒,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我皱着眉头,屏住呼吸等着胸口的疼痛暂缓后继续说,“你觉得赫敏现在还……吗?” 卢修斯叹了口气帮我掖好被角,“先顾着你自己吧。” “有道理,”一阵一阵的疼痛眩晕里,我抓住了卢修斯的胳膊,低声请求,“叫他回来,我似乎需要一点魔药或者咒语……” “——所以我终于能出场了吗?” 门口传来里德尔讥讽的声音。 卢修斯唰地站了起来,有点紧张的看着倚着门框的里德尔;而我努力抬起眼睛,在一片模糊的扭曲色彩中分辨出不远处里德尔风衣斗篷的黑色.色块。 他似乎是刚刚结束了一场长途旅行,看起来有点透支的疲倦感,不过他依旧保持着那种凌人的气势,一举一动都带着冷静至极的傲然凌厉。 卢修斯开口前,里德尔就走了过来,俯身看了一眼蜷缩成一团的我,语气尖锐讥讽,“我看你恢复的很快嘛,又说又笑活蹦乱跳,需不需要我帮你报名继续比赛?” “大人……”卢修斯有点手足无措。 我有点莫名其妙,不过疼痛让我顾不上仔细研究他又在发什么疯。“不需要,”我说,“除非你想让邓布利多替我收尸……” 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里德尔的胸口瞬间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发怒的前兆,不过他只是冷笑了一声,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你再这么讨人嫌,我现在就替你收尸算了。” 话虽如此,他手上力道并不大,一只手捏着我下颚,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瓶子,凑到我唇边,动作平稳的喂我喝下去。 依旧是他的血制作的魔药……不过似乎在药效上缺了很多…… “这次做的有点赶时间,”见我眼神疑惑,他主动解释,“而且这种魔药也只是暂时拖延时间,想要彻底恢复得靠其他东西。”顿了顿,他还不忘再次讽刺我,“你可真是祸害遗千年。” 我现在心情愉悦,一点儿也不想和他斗嘴——他都救了我一命了,让他占点口头上风也罢——才不是我说不过他呢。 舔净嘴角的血迹,我感受着体内翻滚的剧痛如同潜伏的恶兽般慢慢蛰伏了下去;里德尔又抽出魔杖,对着我比划了几下,我便彻底感觉不到疼痛了。 旁边的卢修斯却看出了不对,“大人……”他有点犹豫的开口,“刚刚的咒语是麻痹咒和夺魂咒么?现在棘霓也许受不了这种黑魔法……我想……” 里德尔像是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卢修斯似的,挑起眉毛看着卢修斯。“当然,”他语气轻柔,“我应该让你来的,是不是?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治好她的伤——”里德尔的目光落在我膝盖上,最后一路打量到我头顶,“和她的脑子。” 我,“……” 卢修斯完全无话可说了,不过他也看出来voldemort并不是真的生气,再加上我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所以他打算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大人,魔法部那边可能需要我去——” 里德尔冷笑了一声,“魔法部?让那群家伙和德国魔法部吵去吧,不会有结果的。德姆斯特朗早就和德国魔法部暗中闹翻了。” “那么……您的意思是?”卢修斯询问。 “让他们闹去吧,”里德尔厌烦的挥了挥手,“反正福吉那个蠢货除了向邓布利多哭诉什么都不会。你别插手就好,我有其他事派给你。” 等表情僵硬的卢修斯同手同脚走出房间,里德尔转向我,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嘲讽我之前,我赶紧低声提醒他,“我是个病人,你不能凶我。” 为了表达自己病入膏肓,我还捂着胸口咳了几声,一脸下一秒就要断气的虚弱表情。 他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伸手弓起指头狠狠弹在我额头上,“我看你的确是有病。” 我顺着他的力道瘫在枕头上,低低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里德尔神色缓和下来,和刚刚卢修斯在时的冷漠严肃不一样了,多了点无奈和疲倦。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想必你也能感觉到的……” 第299章 “嗯,”我不以为意的接上,“你的魔药和咒语,的确只能拖延时间和麻痹疼痛,我也许——不对,我的确,是会死的。” 听到这个字,他怔怔看着我,“……你不怕么?” “怕啊,”我努力克服着身体的困倦和他说下去,“……怕的要命啊。” 他愣住了,似是没想到我会承认得毫不羞愧。 “谁会不怕死呢,”我越说声音越低,“遇到你之前,我也曾因为漫长生命而看淡生死,视死如归……但是现在……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你前面……” 最后,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不放心你啊。】 他的嘴角微微抿住,显出他平静表面下内心翻滚着剧烈的情绪。 【如果我死了,】我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臂,心里一阵阵难过,【你到处捣乱的时候,谁来看着点你呢……你这么恃才傲物,自大自恋,肯定迟早又会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一想到这个……】我苦笑了一下,【我就觉得,怕死怕得不得了。】 他慢慢俯下身,将脸贴在了我的手上。我手背上伤痕累累的肌肤衬着他苍白如玉的脸颊和墨色如鸦的鬓发,显得格外支离破碎。 他在我手心里沉闷低笑出声,“谁都惧我,怕我,敬畏我,你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呢。” 【因为我是voldemort的nagini啊。】我微微弯曲手指,贴合着他的侧脸,【你在外人——你的下属,你的对手,和其他人类——眼里最冷酷,最狠辣,最铁血手腕,最无所不能,最所向披靡……】 糟糕,我的眼泪似乎又不听话的往下掉,沿着眼角鬓发一片冰凉。不过好在他此刻看不到。 顿了顿,我继续说下去,【而你的nagini啊……它见过你最脆弱的样子,见过你最疲惫的样子,见过你难过和害怕的样子……不论你多厉害,都怕你受伤,怕你难过。】 “我不会受伤。”他低声说。 【那上次暗杀……】我想提醒他曾经在他手背上留下伤痕的那次暗杀,说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你自己弄的?!为了让我心软?】 他把脸埋在我手心,肩膀颤抖起来,然而还是有忍不住的笑声漏了出来。 一时间我哭笑不得,简直想把这个狡猾无耻的人类按在地上狠狠殴打一顿,最后却也只是慢慢闭上了眼,低声说了一句,【……没有受伤就好。】 他慢慢止住笑声,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眼神如此专注,就好像世间别无他物。 【棘霓,】他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 . 虽然他这么说,可是生死又何尝是一句话就能逆转的玩笑。 我在马尔福庄园待了五天,除了长时间的昏睡,每天都需要多次服下他的血液制成的魔药,才能缓和体内凤凰血造成的灼伤。 我在疼痛和昏迷的间隙试图拉住他,把墓地发生的事告诉他,但是那些回忆一旦涌起,总是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贯穿胸口。 里德尔像是洞悉了一切,用冰冷的手掩住我的眼睛,语气半是命令半是安抚,“没事了,别多想,我自有安排。” “但是……”我还是不甘心,想把卡卡洛夫的事都告诉他,生怕他也陷入阴谋。 “听话,纳吉尼。你不相信我么?”他没有拿开他的手。 熟悉的触感和气息中,疼痛远去了,困倦再次涌上来,我带着对他能力的信任,迅速沉入睡眠。 他第二十四次带来新的魔药的时候,我下定了决心,紧紧抿住嘴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里。 “快点喝药,”被子外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隔着布料显得模模糊糊,“我现在没时间哄你。” “不,”我拉下毯子露出一只眼睛说,“你没发现吗,短时间内失去大量血液,你的魔力水平会下降的,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候这会很危险。” “我自己的水平我知道,”他皱着眉头把瓶子递过来,“快点。” 我重新把毯子拉过头顶,“你这样让我很愧疚。你不明白吗……一直以来,我想成为你的利剑,你的盔甲,可是现在我却像个吸血鬼——还不如说是寄生虫一样,靠着吸取你的血液和魔力苟延残喘。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和累赘,如果这样,我还不如……” “你发什么疯,”他的声音已经十分接近怒意的边缘,“我说过不准你死,你就死不了!”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我嘟嘟囔囔说,“我也不想死啊……但是现在这样……” 他手上一点儿都不留情,二话不说掀毯子掐下巴拔瓶塞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无比,不到五秒钟就把那瓶魔药灌进了我嗓子里。 我,“——!” 被灌了一嘴魔药的我一边呛咳一边怒气冲冲瞪着他,“你这个——咳咳咳——这个——” “独.裁者,暴君,无耻之徒,愚蠢的人类,”他毫不在意的说,“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不能死。”他把瓶子放回空间袋,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你不是也说了吗,你得活着,看着我别让我捣乱,比如毁灭世界或者往霍格沃茨的蜂蜜糖里下毒之类的。” “咳咳咳——”我终于喘匀了气,一脸生无可恋,“行行好,去给蜂蜜糖下毒吧,去忙着毁灭世界吧,别在这儿折腾我了。” 他侧过脸低笑了一声,说,“最近我可清闲的很,那群家伙都在急着搜救那个格兰芬多学生呢。” 第300章 “赫敏.格兰杰,是吗?”我说,“我和她还挺熟悉呢……” “怎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他挑起一边眉毛。 “我现在担心没有用……”我低声说,“我已经自顾不暇了,我的担忧,我的愤怒,对她一点用都没有;如果我没有受伤,或许还能有能力帮她,但是现在……” “嗯,”里德尔说,“所以你快好起来,好起来才有力气去管闲事。” 我被他气笑了,“你简直,怎么说都有理。” 他也勾着嘴角淡淡的笑,“所以一定要陪我在这个无聊的世界上继续活下去啊,纳吉尼。” . . 里德尔并不一直待在马尔福庄园,也没有经常回蓝楼,他似乎忙的脚不沾地,不停召开食死徒会议,不停会面其他游历的黑巫师,不停去其他地方寻找着什么。 我也有了时间和卢修斯继续上次的谈话。 “上次说到哪儿了?”我窝在软绵绵的扶手椅里,膝盖上搭着纯白羊毛毯,身上披着柔软的皮毛大氅。 “赫敏.格兰杰被带走,”卢修斯刚刚从魔法部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沓文件,“为这事儿最近简直要闹翻天,魔法部那群老头子和德国魔法部一边虚伪的‘友好交流’,一边恨不得撕破脸把德姆斯特朗的位置逼问出来……” “邓布利多和哈利那边呢?”我问。 卢修斯皱起眉头,神色十分不悦,“波特一直嚷嚷着说黑魔王回来了,不过没人信他,大家把比赛中的所有事都推到了卡卡洛夫身上——毕竟一个能力看起来不那么高的前食死徒的危险程度,怎么看都比黑魔王的威胁小得多。” “可以理解,人类自我欺骗的惯性。”我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卢修斯低头看了看,把手里文件朝后一抛,文件消失在空气中。“魔药材料采购单,”他神色有点疲倦,“不过其中很多都已经买不到了……我们还是继续讲故事吧。” . 接下来卢修斯的故事是以一段回忆的形式展示给我的。 场景回到最后一场比赛时混乱不堪的霍格沃茨,到处都是火把和挤挤攘攘的纷乱人群,哭喊吵闹声不绝于耳。 卢修斯站在人群之外,脸上一派冷漠警惕神色;在他旁边,穆迪咧着嘴笑着,脸上是一种扭曲的狂喜。 突然,卢修斯捂住了左臂,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怎么,”穆迪斜着那只魔眼看过来,“大人召唤你了?” “是的,”卢修斯脸色有点不好,“我要走了,你要小心,邓布利多迟早会发现……” 穆迪嘿嘿一笑,拄着拐杖走进拥挤的人潮,很快就看不见了。 卢修斯皱着眉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中除了警惕还有厌恶——我想他没有忘记,“穆迪”曾经对他父亲的侮辱,哪怕那只是演戏。 然后卢修斯也转身朝着城堡走去。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行,他得用壁炉先离开这里。走到教师公共休息室,那里却早有人等着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 “你收到了召唤?”斯内普脸色惨白,神色焦急,“那个男孩——他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卢修斯不愿多说,弯腰钻进了壁炉,“你最好待在霍格沃茨。” 绿色的火焰腾了起来,一阵光影扭曲后,卢修斯立刻再次幻影移行。落地时,周围是一片废墟,残破的墓碑静默矗立着,漆黑的地平线上有灯光朦朦胧胧闪烁着。 这是……戈德里克山谷的小镇。 空气中突然充满了斗篷的悉悉簌簌声。在坟墓之间,在杉树后面,每一处阴暗的地方都有巫师幻影显形。他们全都戴着兜帽,用银色面具遮住了面孔。 卢修斯也抬起手,一袭漆黑长斗篷从空气中滑行出来,取代了他本来浅金色的披风;银色雾气漩涡般吸纳凝固,在他脸上显形出一幅冷冰冰的银色面具。 巫师们无声无息站立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张望,就好像每个人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指令,只静静等待着出击的那一刻。 ——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巨大的爆炸声在不远处的房屋后响起,也几乎是同时,一部分食死徒化成一缕黑烟,朝着爆炸声发源地短距离幻影移行过去,而另一部分抽出魔杖,开始加固周围的封印魔阵。 卢修斯似乎是没有接到指令,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背影挺拔如出鞘之刀。 半空中有浓重黑烟扭曲坠落,在落地前化成人形。黑色风衣衣摆在夜风中仿佛慢动作般缓缓垂落妥帖,修长身形在黑夜中如同一抹漆黑影子,鸦色额发下一幅银色面具遮住了面孔——却不是如同食死徒般的似笑非笑表情,而是冷冰冰的毫无表情。 voldemort。 卢修斯微微低下了头,在场的食死徒也都恭敬的行礼。 “包围那座房子。”voldemort下令了。 在他身后,是一栋废墟里的房子,树篱乱七八糟,瓦砾埋藏在齐腰深的荒草间,房子的大部分覆在沉黑的常春藤和碎石之下,顶层房间的右侧被炸毁了。房子外,生锈的铁栏杆缺了一大块,断裂的铁杆在黑夜中看起来像是静待猎物的长长獠牙。 食死徒们的身影如轻烟般飘散,朝着目的地包围聚拢过去。 voldemort也朝着那里走过去,卢修斯在原地呆呆站了几秒钟,突然快步跟了上去,压低声音急切开口,“大人,霍格沃茨出了事……” 第301章 “我现在也有事,”voldemort微微有点不耐烦,“那个男孩没有用了,我需要你们把他处理掉。” “大人,”卢修斯顿了顿,还是焦急开口了,“卡卡洛夫带领德姆斯特朗叛乱了,克鲁姆杀掉了芙蓉,抓走了赫敏.格兰杰,而且——”他的声音微微提高了,“棘霓不见了。” voldemort脚步微微一顿,然而并没有停下。 “可能是卡卡洛夫也对她下手了,”卢修斯继续急促劝说,“我怕她可能会遭遇不测……大人,请您找到她……” “我相信她能处理好,既然她那么热衷于参加这场比赛。”voldemort如此回答。 “但是卡卡洛夫很有威胁!”卢修斯的声音忍不住的高了起来。 voldemort侧过脸,面无表情的面具看起来冰冷无情。“我说了,我有更重要的事;她总是忤逆我的意思,我可管不住她。” 他举起了魔杖,冷酷的声音飘散在夜空中。 “我们可不是在捉迷藏,波特,”voldemort高声说,“我将你带到这里,是为了确认一个疑问;而现在你失去了价值,我得将你处理掉了——多么合适的地点啊,你的父母死去的地方。”顿了顿,他冰冷的笑声从面具下传出来,“死在你父母的旁边,对于你这种懦弱的凡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卢修斯专注的看着那栋房子。哈利波特就藏在那里吗?只要杀掉他,黑魔王就能抽出身去寻找棘霓了吧? ……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卢修斯也抽出了魔杖。 突然,voldemort的脚步停了下来,侧着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而周围几个失去指令的食死徒则垂下了魔杖,疑惑的看了过来。 “我感应到了卡卡洛夫的标记,”voldemort突然转过身对卢修斯说,“一直以来,他都用其他魔法屏蔽了我的感应……但是刚刚,他似乎短暂失去了意识。” 卢修斯虽然疑惑不解,不过依旧抓紧机会劝说,“或许是和棘霓有关……请您找到她……” voldemort眼神依旧落在那座猎物藏身的房子上,但几秒后,随着他的手势,十几个食死徒从包围圈中撤了回来,静静等待着新的指令。 voldemort手掌翻转,一个直径几米的巨大传送阵出现在地面上,繁复交错的咒文旋转着,流转闪烁着微光。 “卡卡洛夫所在的地点……”voldemort声音依旧保持着冷漠,却多了一分狠毒,“去找到他!” 虽然voldemort依旧不会前往,但这个结果已经让卢修斯喜出望外,他鞠了一躬,带着其余食死徒消失在传送阵中。 . 回忆到此为止。 “我还是……不明白。”我伸手拢住滑下去的皮毛下摆,垂下眼低声说,“他最后为什么还是亲自来了?我不信他会放弃他的目标,跑来救我。” “我也不知道。”卢修斯苦笑了一声,“不过如果不是他亲自来,还召唤来暗骊……结局我真不敢想。” 我还想问点什么,但卢修斯突然转头看了一眼门外,低声提醒,“他来了。” 没过几分钟,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推开,里德尔走了进来。 看久了之前卢修斯回忆里他冷酷的样子,现在他一身浅棕色柔软大衣的样子让我十分不习惯。 “你们又在说什么?”里德尔挥手示意行礼的卢修斯重新坐下,然后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点手指,茶壶茶杯自动跳了起来,帮他倒上热茶。 “说你为什么会来救我。”我直言不讳。卢修斯有点不安的看了我一眼。 里德尔冷哼了一声,“知道是我救了你就好,要知恩图报。” “多谢救命之恩……”我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之前我还以为马车上是卢修斯呢。” 里德尔脸上是一种使劲儿维持着矜持高冷,又掩盖不住狐疑的神情——如果不是我太熟悉他的微小神色,我可能真的以为他就是随口一问了。他(装作)不以为意的问,“既然如此,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都问了,”我说,“问吧。” 我以为里德尔会问出类似于“墓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冠冕现在在哪里”之类严肃冷酷的问题,没想到他一开口—— “所以,马车上你叫的‘师兄’是谁?” 我一口茶噗地喷在了他大衣上。 卢修斯立刻转开了头看着窗外,似乎对窗外的云朵突然产生了浓厚兴趣。 里德尔愣了几秒钟,接着(如我所料)生起气来。他把他的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一言不发站起来推门离开了。 我眨着眼愣了十几秒,然后哈哈狂笑起来,差点导致肺部伤口再次裂开。 卢修斯则一直翻着白眼看着窗外,打定主意不再理我。 . . 几天后,我的伤势逐渐稳定,于是回到了蓝楼。一进蓝楼所在的空间,我就看见楼前广场上停着那辆暗骊马车,四匹高大的纯黑色暗骊不耐烦的跺着蹄子,溅起一阵阵火星。 “你这是什么时候弄到的暗骊?”我好奇,“我怎么不知道。” “下次我做什么的时候提前给你提交申请报告,”跟在我后面的里德尔懒洋洋回答,“等您签字批准我才敢去做。” 我故作严肃点头,“准奏。” 我先推开蓝楼的大门走了进去,他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才跟进来。 第302章 “怎么啦?”我问。 “我让诺特来带走暗骊,”他回答,“放在这里太显眼,平时也没什么用。” “带去哪儿?”我继续问。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他烦躁的拎着我的后颈往里走,“带去冰岛,那里有我的人脉和魔法生物产业。” “我都不知道!我能去看看……”一句话还没说完,我就被蓝楼里暗暗流动的魔法阵吓了一跳——充满杀意的,带着淡淡血腥气的魔力,在蓝楼里流淌着。 “怎么?”我低声说,“除了丽塔斯基特……我们的地牢里还有其他客人?” “是啊,彼得佩德鲁有幸再次造访。”里德尔一边解开风衣扣子一边往地牢方向走,拐角处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他正好站在光影交界处,半张脸在客厅水晶灯下英俊完美如神话,半张脸在昏暗走廊里看不清楚。 “棘霓,”他这么郑重其事的叫我,“我突然想到,如果……” 我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但在他开口前我都不愿意去想。 “如果,”他说,“我帮你做一个魂器,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我手一抖,将披风上的系带拉成了死结。 我冷冷看了他几秒钟,他先笑了起来,“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说完,他头也不回走进了地下走廊,背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我心里乱成一团,握着打成死结的披风系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狠狠用力,一把扯断了带子。 . . 第102章 答案 答案 (——保持心情愉快的方法是,不要问出你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 . 我在蓝楼养伤的时候,霍格沃茨已经放假。里德尔见我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在床上打滚就是瘫在书房,于是建议我去找德拉科玩。 彼时我正是蛇形,长长一条沿着书房地毯躺了个对角线,用尾巴去拨乱他书桌上的一沓沓资料;而他一边面无表情翻着厚厚古籍,一边皱着眉头伸手按住被我弄乱的纸张。 “你真的不去马尔福家玩吗?”他问,“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去了吗?” 【那是以前,】我哼哼唧唧说,【现在我怕我受伤的样子吓到他们。】 随着凤凰血在我体内的持续扩散,他的血液和魔药已经不能完全压制那种灼烧腐蚀,我的人形已经难以长时间维持,我不得不更多时候用蛇形来保存体力。 “那我叫小马尔福来陪你玩?”他换了个问法。 我设想了一下——惊恐的德拉科被一脸严肃的卢修斯打包送到蓝楼,战战兢兢推开门,发现里面是一条黑色的巨蛇,正咧着毒牙锋利的嘴看着自己——德拉科一定会以为他爸爸是把他送来喂黑魔王的蛇的,他不被吓哭才怪。 【你就不能让我临死前好好休息一下吗,】我说,【我哪儿也不去,就要躺在这里,用尾巴弄乱你的文件。】 里德尔沉默了一会儿,把羽毛笔插回墨水瓶,转过来用手支着下巴看我。“好吧,既然你这么坚信自己要死,那么你死前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有。】我也故作严肃的回答,【我有很多事想要告诉你。我想和你坦诚的谈谈,而不是等我死后你慢慢去猜或者跑去问别人,或者是听信某些传闻。】 “……听起来你似乎在讽刺我。”他喃喃。 我吐了吐信子,【别对号入座啊,我只是有感而发。】 “好吧,说吧。”他虚托一下手掌,茶几和扶手椅从地板上冒了出来,热腾腾的红茶自动倒满,屋子灯光变得柔和,端的是一个舒适安逸的谈话场景。 我变回人形,单腿蹦着走过去在扶手椅上坐了下来——我的膝盖骨骼依旧带着凤凰骨刀留下的伤,并且越来越严重。 “开始之前需要先喝一次药吗?”他皱着眉头看着我的腿。 “不急,”我说,“反正我要说的也不多。”把羊毛毯子拉到膝盖上盖好,我对他笑了笑,“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冠冕被卡卡洛夫拿走了,他手里还有格兰芬多的宝剑,我怀疑他在收集霍格沃茨创始人的宝物;接下来就是金杯和挂坠盒,你要留意。” 他嗯了一声,看起来早有预料。 “以及……”我犹豫了一下,“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要参加比赛了吧?” 他还是毫无情绪起伏的嗯了一声,“但是我想听你自己说。” “因为……卡卡洛夫用阿布的魔杖作为诱饵。”我低下头,有点忐忑,“我……为了拿到阿布的魔杖,所以……” 房间里一片死寂,半晌,里德尔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舒缓了压抑许久的怒意。 我咬着嘴唇,把毯子往上拉了拉,然后努力把自己缩小一点,再缩小一点,好完全藏在毯子下面。 “所以呢?拿到了?满意了?”他冷笑一声,“为了一个死物,把自己搞成这个德行,他——它就这么让你——” 我适时抽噎了一声,捂着胸口使劲咳起来。 他不情不愿止住话,深呼吸一口转开了头,一眼都不想多看我。“……你还真是重情重义,需不需要我给你颁发勋章?” “别因为这件事凶我了。”我低声反驳,“你说得对,我看重你们,所以分别十三年后依旧愿意回到你身边;我看重朋友,所以一次次身陷困境却依旧无条件信任你……我看重我喜欢的每一个人类,所以看到阿布的魔杖再次出现,才只凭着一腔孤勇,义无反顾……”我的鼻子一酸,视线就模糊了,“而且,阿布已经死了,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补偿他……我永远都……” 第303章 我咬住羊毛毯子,哽咽起来。 这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主动跟里德尔提起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 阿布的死是我们共同的罪,这么多年梗塞于喉,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每次呼吸就是一次刺痛。他不是元凶,我不是从犯,但是谁都脱不开干系,谁都不曾饶过谁。 我不恨他,我恨我自己。那个迟疑,懦弱的自己。 突然,有人拽着我嘴里的羊毛毯子往外拉,我抬起头一看,原来是里德尔走到我旁边,正伸手拽着我怀里的毯子。 “别啃了,”他说,“再啃下去我可怜的羊毛毯子都要被你吃出一个洞了。” 我噗的笑出来,又因为刚刚才哭过而吹出一个鼻涕泡泡,等我一脸尴尬把羊毛毯子重新盖好,他俯身在我扶手椅边半跪下来,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我。 “事已至此,再说无用。”他说,“你还有其他想说的吗?都一起老实交代吧。” “你这刑讯逼供的口吻是怎么回事?”我不满的抱怨了一句,想了想继续说,“凯撒……死了。彼得佩德鲁的死咒。” “我知道。”他说,“等我把他脑子里的那点东西问干净,他随你处置。” 我苦笑了一声,心想,那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我把他千刀万剐,凯撒也活不过来了。 “还有,”我说,“你别再用魂器这种方法了,太过逆天而行,迟早都会走火入魔。”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左手食指上的黑曜石戒指。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半晌,从毯子下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手上,遮住了那枚戒指。 “我本是无权干涉你的决定,但是……我只是……”我喃喃。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他说。 我心里突然就难受起来,又心酸又苦涩,差点当场哭出来。我所做的,无非是为了他,并等他承认这句话。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回来救我?”我揉着眼睛问。 他拉下我的手,仔细看了一会儿我的眼睛,“别揉了,都红了。” “哪有你的眼睛红,”我赌气,又下意识接了一句,“像只大兔子。” 大兔子那形状漂亮的红眼睛微微弯起来了,充满了笑意,红色眸子里血色沉淀成一种醇厚的宝石红,闪烁着愉悦的光。 “蛇要吃兔子吗?”他打趣。 我呲出一颗小虎牙磨了磨,“吃,如果你不告诉我答案的话。” 他伸手接过书桌上飘来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就着壁炉的火光写了起来。短短一句话,笔迹凌厉,寒意凛然,内容却缱绻如同呢喃耳语。 我的眼泪突然就毫无征兆流了下来。 * ——且爱你的风华正茂,忘却世人千骸百骨。 ——你永远的,g。 * 他居然……看到了。 我曾经刻在戈德里克山谷的纪念碑上的,祭奠我与他过去的时光的那句话。 我哆嗦着抓住了他的手臂,指甲嵌进苍白肌肤;我的眼泪一颗颗砸在他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上,除了克制不住的呜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话语如同最轻柔的叹息,“是你很久之前留下的吧,如果我没猜错,是在……我出事后不久?” 我嗯了一声,侧过头,把脸埋进毯子里,让柔软的羊毛毯子吸干我不停溢出的泪水;他却伸手,温柔扶住我的头,让我正面对着他。 “你既如此待我,从今以后……”他倾过身体,将我揽进怀里,“以萨拉查.斯莱特林之名起誓——【汝哀伤之时,吾身必亲至。】” . . 我本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比如他究竟为何一定要杀了波特,比如戈德里克山谷他为何再次失手,比如他将要如何处理我的后事,但他那句话后,我已经大脑一片混沌,哭得稀里哗啦,鼻涕泡儿全都抹在了他的袖口,完全忘了我的本意。 他哄着我喝完药,我再次沉沉睡去,梦里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消失的孤儿院,石洞里的拱门,村庄里的大黄狗,和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那个人。 等我从梦里醒来,枕头一片冰凉,脸上泪痕纵横。 蓝楼里一片安静,里德尔早就离开了。 我盯着拢在头顶的深蓝色天鹅绒床幔,心里一阵阵忽明忽暗的恍惚。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如今我如此多愁善感,心郁积结,是快要死之前的预兆吗……? 真不想死啊,却又无可奈何的…… 又迷迷糊糊躺了好久,卧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魔力流动告诉我,是里德尔回来了。 我挽起床幔走下床,轻轻打个响指,门无声无息开了。门口,里德尔一身黑色斗篷直盖到脚,兜帽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一小片肌肤苍白如雾,看起来像一个飘然而至的鬼魂。 我敏锐的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克制的杀意。 “你……怎么了?”我扶着床柱退了一步。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直至我面前不过几步,没有低头,只低垂下血红瞳孔看着我。 我脊背抵在床柱上,硌得生疼。我正在考虑到底是拔出魔杖还是变成蛇形来解除窘迫困境,他先抬起了手。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瓶晶莹剔透的液体举在我脸前。那液体中仿佛有细碎钻石在沉沉浮浮,朦胧微光闪烁变幻。 第304章 ——凤凰的眼泪! “你……”我一时失声,“你是哪里找到……卢修斯说交易市上完全找不到……” 里德尔拎着那只水晶瓶,几根修长如削的手指堪堪捏着那瓶颈,像是捏着一条毒蛇的七寸。 “卢修斯是卢修斯,我是我;他办不到,不代表我也不能。”他冷冷笑了一声,将瓶子朝我怀里一丢,转头就走。 我慌忙接住那只瓶子,唯恐它稍有不测。握着冰凉的水晶瓶,我追了几步,飞快伸手拽住了他的斗篷。“你从哪里……” 他蓦然转身,斗篷下摆如流云飞散,气势凌厉。“死不了就够了,问题怎么这么多!” 虽然不知道为何他情绪变化这么大,但是我一点儿也不胆怯,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腕,“我怕你有事!” 他转开目光,盯着房间天花板的角落,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显然在压抑着隐隐的不耐烦情绪。 “棘霓,”他缓缓说,“我不愿你死,所以我给你带来了解药。结果已经够了,过程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轻轻拨开我的手,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间。 我目瞪口呆握着水晶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 . . 凤凰眼泪的针对性效果毋庸置疑,不过三四天,我身体里的灼伤已经好了大半,膝盖和肋骨的碎裂也几乎完全愈合,我再次亲身验证了“祸害遗千年”的真理。 但是与此同时,里德尔完全不见踪影,不管是等在蓝楼还去马尔福庄园找他,都见不到人影。 我终于忍无可忍把同样忙的脚不沾地的卢修斯堵在了他家壁炉前。 “等等!”我张开双臂堵住卢修斯的路,义正言辞询问,“你们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谁都不告诉我?” 卢修斯皱着眉头看了我半晌,才择字择句说,“你这是彻底康复了?” “是啊,”我摸不着头脑,“你不应该高兴吗?干嘛愁眉苦脸的?” 卢修斯一秒钟从皱眉变成了微笑,“不,我当然很高兴,等忙完后我们应该庆祝一下;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们在干什么。” “毁灭世界?消灭麻瓜?窃取魔法部部长的机密文件?垄断霍格沃茨的蜂蜜夹心糖?总得有个理由吧?”我一连串追问。 “垄断蜂蜜夹心糖的计划不错,下次我可以提议给那一位。”卢修斯敷衍说着就想越过我往壁炉里走,然后被我拽着腰带强行拉了回来。 “信不信我用石化咒放倒你,然后按标记叫他回来啊!”我威胁。 “你可以刑讯逼供,但是我不能主动叛变。”卢修斯憋笑。 “这可是你说的!蹦跳痒痒呵!” “……唔!” 被我按在沙发上用痒痒咒“上刑”五分钟的卢修斯头发凌乱,外套散开,脸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小卢克成年后已经没人敢这么欺负他了。 “说吧,”我居高临下看着他恶狠狠说,“不然我还有一大把的恶咒呢——” 这时,纳西莎抱着一捧黄玫瑰走进客厅,目瞪口呆看着我们,“梅林啊……你们这是因为争魔法部火腿三明治到底是咸还是甜选择司司长的位置打起来了吗?” 卢修斯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此刻听见纳西莎的话又哈哈大笑起来。 “火腿三明治到底是咸还是甜选择司是什么司?”我狐疑的问,“真的有这个司吗?现任司长是谁?” “真的,”纳西莎一脸正经把黄玫瑰插进花瓶,顺手把卢修斯从沙发上拎起来,“看起来卢修斯输了,那司长就是棘霓了。” 我,“……” 卢修斯再次哈哈大笑。他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用魔杖整理好衣服头发,朝我们挥了挥手,“我真的得去魔法部工作了,我……” 我嗷的一声扑过去想要拉住他——不然他这一走至少有一整天我都找不到他了——然而他没有通过壁炉,而是直接幻影移行消失了。 我扑了个空,气急败坏跺着脚朝纳西莎抱怨,“为什么不管是卢修斯还是他,都不告诉我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纳西莎捂着嘴笑,“那一位不告诉你的话,你就别指望卢修斯能告诉你了。” 我眼珠一转,“问题是我现在根本找不到他跑哪儿去了!” 纳西莎突然凑过来,一脸促狭的笑意,“你找不到他,可以让他主动来找你啊。” 我狐疑的看着她,“这可能吗?你有什么办法吗?” 纳西莎眨了眨眼,“当然,就看你敢不敢了。” . 我当然敢——现在我只要能捉住里德尔拷问一番,我没什么不敢的。 然而我没想到纳西莎的办法居然是这么的……诡异。 此刻我正半死不活躺在马尔福庄园的客房,脸色苍白,额头上搭着热毛巾,手臂无力垂在床边,一幅自带葬礼进行曲bgm的虚弱感。 纳西莎正坐在床边,握着魔杖帮我在眼角加上病态的红色。 “你确定他发现被骗不会打断我的腿吗?”我又不安的问了一遍。 纳西莎眯着眼睛但笑不语。 “好吧!”我一咬牙,“不成功便成仁!” . . 我在床上躺了快二十分钟,昏昏欲睡差点真睡着后,纳西莎焦急的声音终于在门外响起。 第305章 “大人,她突然头晕,我有点害怕——之前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只能让卢修斯召唤您——” “好了,”里德尔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我知道了。” 来了! 我连忙深吸一口气,努力憋出几颗眼泪挂在眼角。 门被推开了,极轻的脚步声走了进来,随即门就被合上了。进来的人并没有走过来,只倚着门问,“听说你快死了?想好墓志铭了吗?还是说你要我帮你拟定葬礼邀请名单?” 我想好的话全被堵了回去,讷讷应了一句,“……还没。” “那你继续想。”里德尔说完,似要转身就走。 “等等!”我翻身下床,抄起魔杖指着他的后背,“站住!” “哎呀,”他转过头看着我,一脸惊讶,“你这是诈尸,还是回光返照?” “夙愿未了,我还不能死。”我给房间施了个屏蔽咒才说,“我问你,那段我给卢修斯的回忆,在你手里吗?你看了吗?” 他翻转手腕,一枚银色光球从他手心飘出来,浮在空中。“没有,”他说,“既然你没死,那就还不算是我的,我只是暂时保管。” 我几步并做一步冲上前,握住那枚光球,手指微微用力,光球在我手心碎裂成无数微光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这段回忆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看到,”我说,“这是一个重要的筹码——天平另一边,是你。” “什么意思?”他问。 “关于卡卡洛夫的血统,”我说,“如果这个消息泄露,他将失去他的权力和地位,因为……他是个混血的私生子。” 里德尔的手指骤然在我手腕上抓紧,力道狠辣到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再说一遍?”他厉声说。 “他……是个混血的私生子——疼疼疼!”一句话没说完,我就跳着脚把我的手腕往回抽。他握的太紧,我的骨头都要碎了。 下一秒,我瞬间反应过来,“我不是说你!你别生气——” 他狠狠甩开我的手,冷笑一声,“得了吧,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 我鼓了几次气,嘟囔着说,“我又不在乎你的血统……不过卡卡洛夫不知道从哪儿挖出来这个秘密,他把地点选在小汉格顿,也是因为你的父亲……” 他的目光堪堪落在我身上,锋利如刀。“我会留意这件事的,”他说,“既然卡卡洛夫有胆子把它作为筹码,就要做好尸骨无存的准备!” “不过……关于你的父母,”我说,“我有点局外人的想法,你想听吗?” 他面无表情抱着手臂,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你的母亲,”我就当他默许了,说,“她拼死生下了你,其想法已不可知,但在我看来无非三点:一是仍深爱那个男人,因为她还是给了你他的名字;二是深爱着你,因为你有他的血脉……”说到这儿,我不得不朝着和里德尔相反的方向挪了挪,以避开他过于凌厉冰冷的气场。 他发现了我的动作,嗤笑一声,垂下眼睫收敛了气势,“继续说。” “第三,无非是对自己不甘心,”我说,“所以拼死也要在世界上留下一点来过的痕迹。” “真感人。”他低声说。 我叹了口气,“别这么说,我们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转开了目光,什么也没说。 “以及,”我说,“你的父亲——请允许我用这个称呼,还是说称他为血缘提供者比较好?” 他嘴角微微扭曲了一下,“随便。” “那还是称为父亲吧。”我耸了耸肩,“你的父亲,他并不爱你的母亲,也不想和她繁衍后代,所以当他从魔法控制中清醒,发现自己被一个女人强迫着,和她生活了很久,还有了一个幼崽,这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离开,这很……正常。” 他冷笑了一声,“正常?抛弃怀孕的女人和尚未出世的孩子?” “恕我直言,他已经很仁慈了。”我说,“你可以设身处地想想,假如你我遇到这种情况——” “你会怎么样?”他下意识问。 我设想了一下。假如某一天,我从毫无自主意识的魔法控制中醒来,发现自己背井离乡,孤身身处陌生之地,和某个陌生男人生活了很久,还给他生下了一个或者几个幼崽—— “……我会当着这个男人的面,把那个幼崽生吞下去,然后——”我微微一笑,“活剥了这个男人的皮,往里面灌满滚烫的水银。” “……”听完我的话,里德尔张了几次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半晌,他才缓缓点头,“不错,是你的一贯风格。” “瞎说,”我反驳,“我的风格是可爱活泼,才不是……” “你不是快死了吗,”里德尔懒得听我胡说八道,直接打断我的话,“十万火急把我叫回来有什么想问的?” 我立刻进入状态,叉着腰质问,“我就是想知道,你当时到底为什么又失手了!你在向那个孩子确认什么!而你现在,到底又瞒着我在干什么!” “问题真多,”里德尔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看着我,“不如我们等价交换,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问我一个问题?” 我盯了他半天,终于点点头,“可以,不过让我先问!” 他耸了耸肩,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第306章 我清了清嗓子,“第一个问题,你当时,为什么又失手了?” 他抽出魔杖比划了一下,我下意识往后跳了一步。 “你看,”他盯着自己的杖尖说,“紫杉木,凤凰羽杖心,强大而完美的魔杖……可是为什么遇到那个孩子的魔杖时,咒语会失效呢?” 我瞪大了眼睛,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魔杖,“等等,我不明白,什么叫失效——”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他手腕一转,骨白色的魔杖就收回了怀中,“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点点头。 他微微弯下腰,直视着我的眼睛。他暗红色的漂亮瞳孔里,倒映出我金色的瞳孔,就仿佛两种颜色交融在了一起。他神色镇定,语调平静无澜,“所以,【师兄】是谁?” 我瞠目结舌,“……什么?” 他直起腰,哼了一声,“你要遵守承诺,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吧。”我差点咬到舌头,“这个吧,字面意思,是师门的兄长;实际来说,是我的,嗯……接引者,教导者……你明白吗……” 他拖着调子长长的哦了一声,“他教你什么了?咒语?魔药?战斗?什么时候?”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我立刻伶牙俐齿把这句话还了回去,“你得再回答我一个问题——”犹豫了一会儿,我决定先问更重要的,“你到底在向哈利波特确认什么?确认结果如何?” 他没有回答,而是先反问我,“我的下一个问题是,我和你所谓的【师兄】,哪个教你的更多,哪个更重要?” 我,“……” “咳咳,”我尴尬的捂着嘴咳嗽几声,“你知道吗,保持心情愉快的方法是,不要问出你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里德尔的瞳孔瞬间收缩成刀锋似的一条刃! “我知道了。”他说。 他转身打开门,临出门前又回过头,低声补了一句,“你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我正在组织食死徒搜寻卡卡洛夫抓走的那个麻种学生,并且要把她完整的——或者说,全尸找回来。” 然后他毫无风度狠狠甩上了门,走了。 . . 第103章 梅林の胖次 梅林的胖次 (——憋惹我,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 . . “我说,今天的报纸你看……” “不看。” “诶你知道吗,昨天我路过听到克拉布先生说……” “不听。” “啊纳西莎做的布丁真好吃啊,你要……” “不要。” 第无数次被脸上写着“别烦我滚出去”的里德尔打断后,我终于忍无可忍掀翻了——我的书桌。 我还没胆子把他那张书桌掀翻。 一脚踢开地毯上滚来滚去的墨水瓶,我怒气冲冲双手往他面前桌子上一拍。“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我都已经很低姿态的哄你了!你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啊!” 里德尔从那张密密麻麻的地图上抬起头,平静的看着我,“我很好,谢谢。” 我,“……” 我被他这个诡异态度弄得毛骨悚然,缩着脖子呆呆看了他半天,才鼓起勇气接上下一句,“……你是因为找不到赫敏格兰杰,才这么沮丧的吗?” 他咔嚓一声捏断了手里的羽毛笔。 我一个哆嗦,噔噔噔后退三步,手摸上了魔杖。 “有话好好说嘛。”看着那根横尸书桌的羽毛笔,我下意识把声音放到最软,“就算你找不到她,也不怪你啊,都怪卡卡洛夫忒狡猾了。更何况,你也没义务找她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和责任,这样不好,不好……” “纳吉尼,”他声音平静温和,毫无起伏,“曾经我的座右铭是‘用任何手段得到想要的东西’,现在我的座右铭恐怕得改一改了。” “改什么?”我绞尽脑汁附和他的话,“‘有的手段是不必要的’?还是‘有的东西可以不要’?” “不,”他缓缓深呼吸,盯着那两截羽毛笔微笑,“现在我的座右铭是,‘心平气和,清心静气’;每和你说一次话我就要默念十遍座右铭,免得忍不住失手把你塞进坩埚。” 我,“……” 他这话我没法接。为了缓解尴尬,我清了清嗓子,强行换了个话题,“你打算怎么找赫敏格兰杰呢?要我帮忙吗?” 他倒是没有继续讽刺我,而是重新抽出一根羽毛笔在地图上标记起来,“魔法部魔力波动监控司有我的人,那个学生还未成年,她的魔法踪迹会被追踪到的。” “我不觉得卡卡洛夫会让她用魔法,”我提出疑惑,“更何况,如果他们已经跑到德国去了呢?” “卡卡洛夫或许会,”里德尔说,“但是他无法带走那个学生。英格兰的未成年巫师离开英格兰时,踪丝会在魔法部的追踪系统里做出反应的。” 我哇了一声,“真神奇。可是这么说,一直以来我用魔法不就早都被发现了吗?我记得你们魔法部不许幼崽在校外用魔法……” “他们只能监控麻瓜区里的麻种幼崽,这是为了避免魔法界暴露在麻瓜眼里;他们分辨不出巫师聚集地的魔力波动究竟来源于谁,所以纯血巫师的孩子从小就会用魔法。”里德尔盯着地图上变幻的字母和色彩说,“更何况,规矩建立就是为了被违反,总会有人是特例。” 第307章 我似懂非懂哦了一声,凑到他旁边去看那张地图。 他的笔尖落在了英格兰坎布里亚郡的某个湖泊,在其上重重画了个圈。 “卡卡洛夫带走她,不只是用她的命做筹码,更是为了从她脑子里翻出他想知道的东西。”里德尔盯着那个圈沉思,“不过我很疑惑,那个麻种究竟知道了什么,才惹祸上身……” “她很聪明,”我提示,“特别特别聪明博学,知道的咒语和知识比纯血家族的幼崽都多得多。” 里德尔看了我一眼,“所以你不觉得羞愧吗。我教你那么多东西,你还不如一个麻种学生。” “血统不能说明问题,”我反驳,“你看,往小处说,格兰杰是麻种,她是年级第一;往大处说,你——卡卡洛夫是混血,他能把所有人折腾成这个样子。” 里德尔瞥了我一眼,并没有计较我略过的那句话。 我撑着桌沿跳到桌面上,盘着腿一坐,摸着下巴沉吟,“要不要让我去试试?毕竟冠冕的力量我比较熟悉。” 前不久我已经把墓地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里德尔,那些回忆,那些疼痛,和那些恨意。那些疼痛只有亲身经历时才觉生不如死,如今说出来,不过一句轻描淡写的“很疼”。 他皱着眉看我,沉思半天,就在我以为他要有什么高瞻远瞩的言论时,他突然开口,“棘霓,穿裙子的时候不要盘腿坐。” 我,“………???” 对于性别我一直不太敏感,我从记事起就完全没有接触过男女尊卑或者男女避嫌之类的伦理观点。妖只看重力量,性别和由性别衍生出的情.欲和繁衍被漫长的生命所模糊弱化;更何况,某些妖族本就可以雌雄互相幻化,性别对它们而言只是一幅皮囊而已。 所以此刻我只是拽了拽纳西莎送我的黑色小裙子,莫名其妙的问,“为什么不能?” “难道你一直就这样?”里德尔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你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也这么‘不拘小节’?” “不然呢?”我挠了挠头,“不过之前爱丽丝也提醒过我同样的话——我还以为这是因为纯血家族规矩多……” “你得知道,所有的人类女孩子都不会穿着裙子盘腿坐,也不会和男生有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他耐下性子跟我解释。 “你这是什么话?”我大惊失色,“我又不是人!不然——不然我蛇形的时候趴在你肩膀上算怎么回事?你是男人,而我蛇形的时候可不穿裙子——连衣服都没穿!” 说到这儿我还掀起裙子看一眼我的蓝白条纹胖次,补了一句,“蛇也不穿内裤的。” 里德尔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脸,我隐约听见他骂了一句粗口。 “好吧,纳吉尼,”等他抬起头依旧是一幅面无表情的神色,“但是你用人形在人类社会的时候,你就得学会人类的礼仪规矩……必须,给我,学会!” 我眨着眼看着他,决定为他郑重其事的语气妥协一下,“好好好,我学。” . 当我把这件事掐头去尾(略去了和我蛇形相关的部分)告诉纳西莎的时候,她笑的几乎维持不住端庄温婉的形象。 “啊呀……啊呀呀……”她揉着肚子说,“你打算怎么学呢?” “按他的要求,像一个纯血家族的大家闺秀?”我不以为意的说,“不能盘腿坐,不能大口吃东西,不能大声喧哗,不能乱跑乱跳……真麻烦。” “那一位可能会比较喜欢纯血女孩。”纳西莎似乎意有所指,不过我并没有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只意兴阑珊耸了耸肩。 “不管了,”我下定决心似的说,“大不了下次我盘腿坐的时候不穿裙子,穿裤子好了。” . . . 这个假期——或许不应该称之为假期,毕竟从今以后我都没有学期只剩假期了——我除了帮里德尔做一些或治愈或毒性的魔药外,就是无所事事的跟着他听一些搜查结果的报告会议。 在又一次听完一个食死徒“坎布里亚郡地区没有搜查到任何结果”的禀报后,里德尔陷入沉思。 底下一众食死徒也静默如雕塑,一动不动,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我的鳞片缓缓摩擦滑过里德尔椅背的声音。 “我很奇怪,”里德尔缓缓开口,“那里明明监察到了异常的魔法波动,可是我的人却搜查不到任何结果……究竟是老鼠太狡猾,还是猫太懒惰?” “大人,”那个负责这次搜查的食死徒十分惶恐,“我们尽心尽力……但是总是功亏一篑……” 【让我去。】我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说,【如果要解阵的话,还是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那个食死徒诚惶诚恐继续说,“大人,坎布里亚郡那里马尔福的产业分布甚广,他应该对那里比较熟悉,不如让马尔福……” 【习惯性推诿。】里德尔看了一眼卢修斯的空位说。今天的事务和卢修斯没有关系,所以卢修斯并没有来参加会议。 听到黑暗君主冰冷的蛇语,几乎所有人都偷偷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为了做足场面,我高高昂起头,露出毒牙俯视全场,最后,朝着那个推卸任务的食死徒嘶嘶几声,作为恐吓。 那个食死徒朝后缩在椅子里,飞快转着眼珠,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里德尔,似乎在害怕黑魔王其实是在命令纳吉尼咬他一口。 第308章 【狐假虎威的小东西。】里德尔哼了一声。 【我就是想吓唬他。】我严肃的说,【他把麻烦事推给卢修斯,我不高兴。】 “卢修斯如果知道你这么推崇他的能力,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洛克菲勒。”里德尔对那个食死徒说。 洛克菲勒像是这才想到卢修斯的手段和精明似的,一脸后悔懊恼盯着桌面不敢说话了。 【与其让他们一趟趟徒劳无功的白跑,还不如让有能力的人去。】我再次提议,【比如我……】 “我带纳吉尼亲自去。”里德尔说。 食死徒们都抬起头看着我们,一时间大厅里一根针掉下去的声音都能听的清。一个红发女人惊愕的看着里德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大人,三强争霸赛才结束不久,这时候您如果亲自出手,恐怕傲罗和凤凰社会……” 里德尔不以为意的说,“只要不出人命,那群家伙不会来找茬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警觉的抬起头,【‘只要’?什么时候人类社会对三好公民的要求这么低了?】 里德尔低笑了一声,伸手在我头顶轻轻一弹,并不多说。 . . . 温德米尔湖位于爱尔兰海以东的坎布里亚郡,是英格兰最大湖泊。湖泊狭长深邃,景色秀丽,气候宜人。 不过此刻我们一行人无心欣赏周围烟雨蒙蒙的湖面,也无意驻足碧色盈盈开满碎花的草地,而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站在一出人迹罕至的悬崖下。 一群食死徒们兜帽面具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但是最前方的里德尔却一改之前长袍斗篷的打扮,只一身黑色修身短风衣,挺拔劲削,同色龙皮长靴和皮质手套更显得利落矫健,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刀刃般,锋芒毕露。 在他脚边,漆黑的大蛇盘绕成一个金字塔形状,高昂着头吐着信子,打量着四周。 【就是这里了。】又感应了好久周围的魔法波动,我才确定下来,【魔法异动很微弱,经过了多层屏蔽和隔离。】 里德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我的意见。 见他没有反对,我倾身游入水中。一入水,那股魔法波动更加明显了,像是微小的电流般在我身侧簌簌而动。 往下游了几十米,头顶天光已被亮灰色的湖水过滤成一缕一缕的暗色光线,隐隐约约像是一块巨大的水晶。有不知名的鱼在我周围巡游,然后一眨眼就逃窜无踪。 就是这里了…… 金色的瞳孔灼灼燃烧起来,漩涡般的灵力向着周围扩散席卷,一瞬间水中竟泛起电光似的凛凛银光;随着灵力蔓延,一个繁复而庞大的阵法在我身侧成型,无数实体化的灵力仿佛不溶于水的水银般沿着咒术纹路流淌,然后如同狂风暴雨般向着深不见底的湖底方向疾射而去! 我沿着庞大的阵法边缘不停巡游,粼粼波光从我身侧不停扩散出去,那是一缕缕精纯而锋利的灵力,在不停瓦解着湖水深处的隐藏阵法。 几分钟后,湖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仿佛有什么蛰伏的远古巨兽被惊醒,发出了震人心魄的低吼。 那阵轰鸣声越来越大,最后随着一声仿佛弓弦崩断的尖锐巨响,一切都平静下来。湖水极深处慢慢飘起一缕缕浑浊的污泥,在暗色湖水中像是一根根扭曲的漆黑柱子。 我旋身向上游去,只几秒钟就蹿回水面。水边的黑袍人们依旧静默有序,手里却都握住了魔杖,看来也听到了刚刚的异变。 【解开了!】我从水面上露出头,招呼远处的里德尔,【只要通过空间魔法结界就可以。】 里德尔身形一晃,仿如轻烟般出现在我的身边;他踏着水面走近,微微的涟漪从他脚下泛起,我突然觉得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 或是在梦中,或是在前世,也曾有人踏水凌风而来,身姿如仙…… 【来。】里德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恍惚,他朝我伸出手。 我跃出水面缠绕于他的手臂肩膀,然后阵法发动,他脚下的水面像是变成了透明的空气,他朝水中陷入,在湖水没顶前,我听见岸边食死徒们低低的惊呼。 仿佛被漩涡撕扯着下坠,我们在暗灰却透亮的水中飞速下沉;水并未沾染湿润他的衣角发梢,如同隔着一幕琉璃屏障;我如同他曾经那惊鸿一瞥的蛟形守护神般在他身周飞舞旋绕,长长的身尾在水中舒展,带起一阵阵逆卷水流。 在穿过结界的那一瞬间,他伸手轻轻抚于我颈侧,我看见他眼底山雨欲来的冰冷笑意。 . . 就像是最光怪陆离的梦境,我们从湖面进入,又从另一面湖面坠落。 破开水面的一瞬间,如同重力翻转,眼前的世界镜像翻转,我们从虚无的天空跌落,在落地前止住坠势。 我们正身处一条再正常不过的街道,天色昏暗,空无人迹。街道尽头,一栋教堂式塔楼静默矗立,如同镇守墓穴的巨兽。 这是和蓝楼如出一辙的空间魔法,强大的结界,隐蔽的入口。 【让他们过来。】我示意里德尔。 里德尔抬起手平放于前,一个传送阵瞬间流转成型;有了首领的指引,留在外部的食死徒们纷纷幻影显形,抵达了这里。 待部下整齐,里德尔先朝着塔楼走去,我紧跟其后。一路上两旁路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点亮,像是指引,也像是警告——塔楼门口的死神石雕和里德尔的魔杖几乎是同时动了起来! 第309章 大理石的镰刀和纯黑色的咒芒撞在一起,火星四溅黑烟呼啸;石雕被炸成齑粉,碎屑如同暴雨般散落,拉开了硝烟四起的序幕。 来了! 无数墨蓝色斗篷的巫师如同轻烟般从树篱和房屋的阴影里显影,血红色和幽绿色的恶咒随即而起,和黑色斗篷的食死徒战成一处。 随着战场的硝烟,远处塔楼顶端的瞭望台上,有冰蓝色光芒闪烁亮起,光晕一层层扩散出来,我尚未感觉到如何,不远处一个食死徒突然痛呼一声,力竭半跪在地上。 里德尔抬手,一道光幕拔地而起,为这个食死徒挡住一个敌人趁机发射的恶咒。 【那光有问题,】我昂首看着塔楼顶端,语气急促,【我去楼上。】 我蜿蜒爬过一路碎砖裂石,躲闪着周围纷乱的人群,身后突然有脚步声跟上来,是里德尔也跟了过来。 在咒语光影交错的战场上,他如同闲庭漫步般,一步步踏过地上飞溅流淌的鲜血,手中骨白色魔杖如同骑士的利剑,每一次落下就收割一个敌人的性命。 周围的咒语炸裂声和气息冰冷的他像是隔着一个无法穿越的空间——那是凡间众人无法逾越的、绝对压制性力量的深渊。 唯有我有幸能与他并肩,共同走向荆棘白骨之上的王座。 . 教堂外的灯塔中空无一人,我们沿着旋转楼梯直直往上。灯塔最高处的平台上,一个光芒刺眼的魔法阵正凌空旋转,那慑人魂魄的冰蓝色光芒正是来源于此。 “第七洛尔斯逆魔阵。”里德尔一眼认出了这个魔法阵的来历。 那是吞噬和削弱敌方能量的上古阵法,千年前曾在巫师与教会的战争中发挥过巨大作用,但随着时间流逝,已遗失在历史长河中。 也不知卡卡洛夫是怎么把它重新整理出来,并加以利用的。 虽然这个魔法阵强大而神秘,不过对于黑暗君主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一个附加题。只几次挥杖,那个精心布局的繁复阵法就分崩离析,冰蓝色光芒暗下去不过十几秒钟,楼下战局便开始逆转,食死徒重新占据上风。 我化成人形,用面纱遮住下半张脸,走至高塔露台前,与他并肩看着脚下的战场。 脚下是咒语穿梭的光芒,带着鲜血与死亡的气息,而我们仿佛独立于世的旁观者,注视着楼下的厮杀。 高楼下的罡风扶摇而起,猎猎振响我的斗篷和长裙后摆,仿佛浓重流云舒卷不散;我的一头长发随着上升的狂风如美杜莎的蛇发般飘摇不定,在漆黑的夜幕下缠绕狂舞。 在里德尔抽出他的魔杖之前,我按住了他的手。 “此刻不需要王出手,”我金色的竖瞳俯视着脚下纷乱的人群,耳语般轻声说,“让我去吧。” 他定定看我一刻,低声呢喃,“去吧,纳吉尼……你将是我最锋利的刀。” 我回头朝他微笑,然后单手一按栏杆,就从数十米的楼顶翻身坠了下去。偌长的斗篷里灌满了风,鼓鼓托着我往上飘,而脚下浸满血的大地上腥甜的死亡气息吸引着我往下坠,像是召唤我奔赴一场餍足的盛宴。 . . 也许那天在场的食死徒都无法忘记那幅画面。 黑色长裙斗篷如同流云般在身后舒展,一头灰发张狂乱舞于身侧,那单薄如一抹漆黑影子似的少女从高楼顶端直直坠下,激起一片惊呼——不是因为这场景太美,而是因为那个少女烈烈燃烧的金色瞳孔中,带着死神降临般的杀戮气息。 而这也是墨蓝色斗篷的敌人眼中最后的画面。 几乎是少女坠落在地的同时,第一道雷霆从半空骤然而落——其实在湖底有雷电劈下本来就足够奇怪了,可是还没等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巫师想明白这个问题,漫天喷洒的淋漓血雨和带着焦糊的碎肢内脏就成了他们眼中最后定格的画面。 在最前面那几个巫师被雷电劈成糊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团焦炭后,满目黑烟散开,少女笔直站在高楼之下,足下地面被刚刚万钧雷霆震开,一路龟裂蔓延出去。 余者还未反应过来,那个少女像是握着无形的审判之剑,再次高举起了手,重重往下一划! 第二道雷霆夹裹着风声骤然轰落! 这次的雷霆已经不只能用“暴烈”来形容了,说它是“神之震怒”毫不为过。首先入目的是白亮到刺瞎人眼的电光,紧接着是轰然炸响的巨大雷声,在这令人耳目皆尽失感的恐惧之后,众人这才感觉到皮肤上那一瞬间游蛇般细小电弧窜过的战栗感——然后几乎是同时,电弧骤然爆成刀刃般的密集电网,在皮肤上豁然炸成一团血雾! 近乎在一瞬间,少女白皙五指所指方向的那六七个巫师就变成了血肉焦黑的碎尸,稀里哗啦散了一地;在满腔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污泼洒在地上时,空气中雷霆的余光还未散去。 终于有人从震惊和恐惧里反应过来,有幽绿色死咒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从黑暗里朝着少女扑了过来;然而那咒语还未接近,少女的身影就如同轻烟般飘散,然后带着粼粼电光瞬间闪现在念咒者的面前。 只见她手腕一转,有寒亮锋芒一闪,那利器颜色暗沉,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力道丝毫不让,一劈而下,摧枯拉朽一路将那人腹腔撕裂开来;破开那人的胸膛后,那股霸道的余力未消,锋利到极点的边刃直接劈断了那人的脊椎骨,带起喷溅而出的冲天血雨和内脏,暴雨般噼里啪啦洒了一地。 第310章 只不过几十秒,场上就只剩下吓呆了的几个漏网之鱼,其余要么是死成血肉模糊的一团,要么是被食死徒的死咒击中,一声不吭瘫软在地上。 少女一身黑衣,看不出是否沾染了血污,但她的发梢被血濡湿,黏腻粘在脸侧和手臂,在苍白肌肤上拖出一道道蜿蜒血痕,像是妖艳的罂粟花——然而她并不属于艳丽的类型,而是更偏向于雌雄莫辨的美,有一种独立于世的不染尘俗在里头。 她金色瞳孔正慢慢恢复成一个圆,面无表情的脸上,几滴飞溅上去的血液正沿着脸侧,一路蜿蜒淌下来。 . . 第104章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阿瓦达做什么。) . . 我环顾四周。战斗结束得很快,所有敌方巫师都被杀死,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黏腻血腥——血腥基本都是我造成的,死咒的干净整洁程度是我的物理攻击远远不及的。 嗅着空气里浓重的血液气息,我朝着脚下死尸弯下腰,伸手去摸尸体胸口,然后后颈突然被拎住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里德尔把我拎起来,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抹去我眼角的血迹。 那抹血迹在我眼角斜斜晕开,像极了东方戏曲里戏子的红妆,艳极,狠极。 “想吃东西?”他说,“忍着。找到目标再说。” 我舔舔嘴角,不情不愿跟上他的脚步,朝着塔楼走去。他的靴子毫不客气踩过那些血肉碎块,就像是踏着废纸或者垃圾。 这可是他同类的尸体呢…… 这个人类的冷酷无情,真是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 失去了魔力的塔楼防御阵形同虚设,我们长驱直入一路来到大堂。身后食死徒远远跟着,没有首领的命令,并不敢紧跟上来。 大厅另一头,精致的桌椅沙发摆放在华丽的地毯上,瓷杯中红茶还飘着袅袅白雾,居然是一幅舒适悠闲的场景。 而我们的目标——赫敏格兰杰斜靠在沙发里,双目紧闭,看不出生死;在她旁边,威克多.克鲁姆正不紧不慢的收回自己的魔杖,眼睛依旧注视着一动不动的赫敏。 看到我们进来,他只分出一个眼神,随即又看向了赫敏。 “没死吧?”我有点担心。赫敏看起来衣衫整齐,露出的脸上肌肤也并没有伤痕,似乎并没有遭受虐待。 里德尔抽出了魔杖。 “等等!”克鲁姆突然说话了,他站在赫敏旁边,神色坦然而冷静。他看向我们,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你也来了。” 我伸手重新拉拢面纱,往里德尔身后躲了躲。 “我知道是你,”克鲁姆提高了声音,“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有话想对你说——单独的。”他指向其他食死徒。 里德尔冷笑一声,不耐烦的神色出现在他脸上。在他举起魔杖前,我按住了他的手臂。 “你想说什么呢?”我问。 克鲁姆看了一眼我身边的里德尔和身后的食死徒。 “你先回避一下?”我示意里德尔。 里德尔垂下眼望我,眼神一片冰凉,“你是教训吸取的不够,还是对未知世界太有好奇心?” “我也有话想要问他。”我坚持,“你又不会走太远,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 他不太高兴,不过还是勉强同意了我的决定。“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保镖?”他抱怨一句,返身离开,食死徒也跟随他的脚步,退潮般离开了大厅。 大厅里只剩下我和克鲁姆遥遥相望,再加上一动不动的赫敏。 “放心,她没死。”克鲁姆突然说,见我怀疑的眼神,又补了一句,“我只是对她用了一忘皆空而已。” “怎么,”我说,“有什么事必须要让她忘记?” 克鲁姆笑了一下,这让他阴沉的脸色活泛了不少。 “你要说什么呢?”我问,“你逃不了的,你会死在这儿,你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克鲁姆很快的回答,“我知道我是弃子,赫敏也是,但是……”他的眼神落在赫敏身上,“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替我……跟她说……对不起。” “不说。”我嗤笑一声,“对不起有用的话,要黑魔法干什么?” 克鲁姆愣了愣,随即也笑起来。他往常一贯的严肃阴沉形象此刻柔软了许多,语气也缓了下来,“也许你不信,我从没想过伤害她……如果一开始我们的相遇不是一场阴谋,我真的很喜欢……” “没有如果。”我打断他。 “……说的也是。”他说,“你要问我什么?” “卡卡洛夫现在在哪里?你为什么跟随他?”我问。虽然对于这个问题,我并不抱有能得到答案的期待。 “我不知道。”果不其然,克鲁姆这么说,“不过现在,我和他有点儿观念相悖,所以我试图离开他的权力范围……不过结局你也看到了。”他耸肩。 又一个雷古勒斯.布莱克。 “说完了?”我意兴阑珊举起了魔杖。 他本垂着头,一幅坦然由命的姿态,此刻却突然抬起头望着我,“最后想告诉你,虽然那并不是你的真实水平,不过……你的比赛很精彩,霍格沃茨的迪斯洛安小姐。” 我怔了怔,回以温和微笑,“谢谢你,克鲁姆先生。你的魁地奇比赛,是我看过的最出色的比赛了。” 第311章 他没有笑,也没有回答,只侧过头愣愣看着大厅窗外一片浓烟废墟的广场。 我也明白他不想再提起这些事了,于是转了转手腕,举起了魔杖。一道蓝色光芒闪过,毫不防御的克鲁姆被我的咒语击中,捂着胸口跪在了地毯上。 “枯血咒……”他喃喃说。 “杀戮者必被杀,此乃天道报应。”我说,“我们都应该做好准备。” 克鲁姆蜷缩在地毯上,喘息着问,“那么,谁会杀你?” “总会有的。”我说。 几秒钟后,他的动作慢慢僵硬了。 我退出了大厅。 塔楼外广场上,里德尔高挑挺拔的身影凝成一线漆黑,神色喜怒难辨,只有眼底一抹血色光泽闪烁,阴晴不定。在他身后不远处,黑压压一片斗篷身影,每一个都静默站立,像是他最忠实的影子。 见我出来,他抬眼看我一眼,又看向阴沉昏暗的湖底天空。 那里,碧绿色的黑魔标记正灼灼升起,像是最深的梦魇里那颗恶魔的眼球。 . . . “棉花糖!棉花糖!还有烤玉米!要哪个?” “冰棍儿!冰淇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最新鲜的草莓——蓝莓——不甜不要钱!” “要拍照吗先生?和水怪合影!” ……我怀疑我走错了剧本。 此刻我正位于一条热闹的小镇街道上,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五花八门的店铺摊位。空气里充满了游客们的喧闹声和小孩子跑来跑去追逐打闹的嬉戏声,伴随着棉花糖、水果和烤肠的香气,密密挤满了身周每一寸空气。 这里是温德米尔湖湖畔的某个小镇,因水怪出没而出名,又以旅游业而著名,每年不断有游客涌入这里,带来丰厚产业利润的同时,也带来全国各地的风俗美食。 此刻正是“温德米尔湖水怪节”,这个充满噱头的麻瓜节日吸引了大量游客。他们挤在街道和湖边,不停拍着浅水区的水怪雕像,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虽然我觉得那完全是自娱自乐。 而其中最不和谐的部分,当仁不让就是此刻正坐在咖啡店外遮阳伞下的里德尔。 他容貌和气质如此出众,却没有一个麻瓜看向这里;他身侧像是有无形的结界,周围的人群自动忽略了这块地方,从远处就绕开了。 ……八成是用了忽略咒。 我也算是沾了他的光,得以悠闲坐在遮阳伞下,手边还有一杯冰咖啡。虽然我此刻呆滞迷茫的表情大煞风景,但是本着有问题就问的原则,我开口了,“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一想到回去后就要面对那群蠢材和呆瓜,”里德尔说,“我就不想回去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接了一句,“偶尔偷懒有助于思考。” “说得对。”我赞同。 “你不能赞同,”里德尔懒洋洋的说,“你从来都在偷懒,从没思考过;你的脑子里一边是水,一边是鼻涕虫粉末,一旦动起来就是一团浆糊。” 我面无表情盯着他,他回我嚣张一笑。 “你要吃棉花糖吗?”空气里甜蜜气息太过于浓重,我忍不住岔开话题,“我去买。” “不吃。”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环顾四周,把周围的摊位一一列举出来,“那你要吃什么?烤肠?巧克力布丁?冰淇淋?那是什么?草莓果酱三明治?我不太能认得人类的食物……” 他抬眼望去,饶有兴趣的看了半晌,也败下阵来,“我也不怎么能分辨麻瓜的食物。”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我大失所望,“毕竟你小时候在麻瓜界呀。” 对于这个话题,他已经完全不生气了。“小时候孤儿院条件不好,能吃饱肚子已经不错了,零食之类的,只有节日才有一点儿。那时候想吃却吃不到,后来能吃到了,却已经不想吃了……”他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人的贪欲啊,总是无穷无尽的。” 我完全没有被他微妙的情绪感染,依旧沉浸在空气里食物的诱人香气里,“梅林啊,那个真的是巧克力棉花糖吗?人类是怎么把巧克力和棉花糖组合在一起的?真是神奇……” 心动不如行动,我站了起来,朝着街对面的摊位走去。从空间袋里摸出几张麻瓜钱币,我跟在排队的顾客最后,等着卖一支棉花糖尝尝。 突然,有人从背后撞了我一下,我回头看,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孤零零的,看起来是和家人走丢了,正一边抹眼泪一边乱跑。 我回过头继续排我的队,那个小女孩却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哥哥!哥哥!哥哥呜呜呜呜呜——”她声嘶力竭,哭得直打嗝。 我,“………” 周围有人看过来,我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走丢了?”“那是她姐姐?”“哭着要买糖吧……” 我试图把手抽回来,可是这个惊恐的幼崽力气大得超乎我的预料,一挣之下不但没有脱身,反而把她弄疼了,于是她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了,快放手,我要去买棉花糖…… 周围全是人,我也不能用魔法把她怎么样,只能一脸冷漠拽着她,跟着队伍往前挪。等到我的时候,我买了两支棉花糖,递给她一支,“吃不吃?” 她正哭破一个鼻涕泡,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委屈巴巴摇摇头,“哥哥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第312章 我恶狠狠一瞪眼,“那哥哥没有告诉你,不要拉陌生人的手?” 她又嗷的哭了起来,然而手还是拉着我不肯放。我有点无奈,又不敢把她带到里德尔旁边,只好手足无措站在原地看着她。 “看不出来你挺招小孩子喜欢啊?”里德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去看,他正一脸戏谑看着我。 “看了整场戏的话我要收门票的!”我说,“怎么办?这个孩子迷路了,又不肯放手……” “不放手?那正好,领到没人的地方弄死丢湖里算了。”里德尔冷笑一声,瞥了那个女孩一眼。 本来那个女孩已经渐渐收住了哭声,被里德尔看了一眼后,不但嚎啕大哭,还躲在了我的身后,攥着我的袖子不撒手。 足以见得里德尔这一眼有多么的凌厉狠绝。 ……幼稚的里德尔。 “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幼崽。”我不满的抱怨,“去去去,别碍事,我还是把她还给她哥哥吧。” 里德尔哼了一声,懒得管我。 我拽着小姑娘朝小镇中心广场走,打算去那里找警局,里德尔不紧不慢跟在我身后,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他一身浅棕色风衣,轻薄的布料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躯,虽然风华出众,却无一人注意到他,反而是前面的我,因为一脸尴尬地拽着一个小哭包,一路上被无数路人行注目礼。 等我们走到小镇广场,我发现这里倒是人不多,无数白鸽落在喷泉边悠闲地散步,几个游人在用谷物喂鸽子,旁边还有卖艺者在拉小提琴,曲调哀伤。 “到这儿然后呢?”身后里德尔问,“把她淹死在喷泉里吗?” “别吓唬她!”我厉声说,“不然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声大喊,“爱丽丝——爱丽丝!” 我手里的小姑娘一听,撒了我的手蹦着就往那边跑,我回头去看,来人似乎有点儿眼熟…… “棘霓!”他先认出了我。 那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孩先是抱起哭唧唧的小姑娘,又跑到了我的面前,气喘吁吁站定。 这是……这是亚历山大.凯拉!福利院的那个孩子! “是你!”我高兴起来,往前蹦了一步,“真没想到你在这里!” “我也是!”亚历山大说。久别重逢的喜悦使一贯以来严肃的他也笑容满面,要不是他怀里还有个小姑娘,我都怀疑他要拥抱我了。 随即他又突然反应过来,“你的嗓子好了?这真是太——太让我惊喜了!” “是啊!”我咧着嘴笑,“这还要归功于……”我回头想看里德尔,可是身后却空无一人。“噫?”我疑惑,“人呢……” 亚历山大也跟着我探头探脑,“谁啊?是医生吗?” “是一个凶巴巴的好看叔叔!”那个小姑娘奶声奶气说,此刻她已经不哭了,紧紧抱着亚历山大的脖子,撅着嘴抱怨。 ……你差点就被你的凶巴巴好看叔叔人道毁灭了好吗。 “别管了,”我也不太敢把里德尔介绍出去,于是一挥手岔开话题,“你怎么在这儿?这是谁?” 说起这个,亚历山大又恢复了严肃,“这是我的养父母的女儿,爱丽丝。我的养父母在这里开了一个照相馆,我跟着他们学摄影。我的愿望是成为最好的摄影师,拍出最动人的画面。” “啊!真厉害!”我对于艺术家都充满了敬佩,“我能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于是亚历山大邀请我去他的照相馆,就在喷泉另一边的街道上。我开开心心跟着他走,把消失的里德尔抛在脑后——都多大的人了,还能走丢不成。 等到了照相馆,我发现这里又宽敞又明亮,天蓝色的墙纸上挂满了照片,一张张看过去,有景色有人物,角度和色彩都充满一种温柔宁静的感觉。 亚历山大果然是个面冷心软的傲娇! 等我欣赏完,亚历山大才说,“今天店里只有我一个人,忙得分不开身,还得多亏你帮我找到了爱丽丝。” “爱丽丝!”我十分高兴,“我有一个同学也叫爱丽丝!她超可爱的!” “那太好了,你现在在那所学校还好吗?”亚历山大说,“你的嗓子是什么时候治好的?用的是他们的魔术吗?你在那里还好吗?” “我很好我很好,”我连声说,“你呢,你也好吗?自从你离开福利院,我们都没联系过了!” 亚历山大还想说什么,然而有客人进来打断了我们的叙旧。那位客人想要去喷泉旁边拍照留念,于是亚历山大拿着相机,领着爱丽丝和我,跟着客人重新回到喷泉。 我坐在喷泉边,一边等亚历山大工作完,一边变出一把谷子去逗那些白鸽。暖洋洋的太阳照在我身上,夏日的微风拂过我的发梢,一只只鸽子雪白的刺眼,看起来就跟好吃的样子…… “棘霓!”亚历山大突然叫我。 我回头去看,那一瞬间,满地白鸽突然扑翅飞起,有片片白羽飘落如神迹,阳光从羽翼间洒落,在喷泉水面上反射出碎玉般的光,悠扬的小提琴曲的节奏间隙,我听见有快门声咔嚓响起—— “我拍了一张你的照片!”不远处亚历山大朝我挥舞着相机,“刚刚一瞬间光线和场景都很好。” “不!”我按着被风吹乱的头发目瞪口呆,“刚刚风把我的头发吹乱了!我申请重拍!” 第313章 “你不懂,”亚历山大一脸严肃,“最自然的状态才能拍出最好的照片。我是专业的,信我。” 我半信半疑,“好吧,你总是对的。” 亚历山大回去给客人洗照片,我坐在喷泉边上继续晒太阳等他。旁边拉小提琴的卖艺者正拉着一首悲伤的曲子,听起来就像是冰封的湖面上孤舟渡雪,空灵寂寞。 我手腕一转,变出一把笛子,也跟着吹了起来。起初曲调合着小提琴曲,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渐渐却变得温柔喜悦,进而变得欢快活泼,充满盎然生机;小提琴曲的哀伤慢慢消散,被我的曲调带动,也欢快起来。 一曲终了,周围竟有不少人鼓掌,更有许多走上前来,向卖艺者的琴盒里投入钱币。等众人散去,卖艺者朝我走来,我收起笛子,歪着头看他。 “你吹的真好,小姐。”他说。他的嗓子嘶哑难听,和他的曲子形成鲜明对比。 我的笛子是师兄教的,虽然远远不得师兄精髓,不过上百年下来,也勉强有模有样。因着师兄的原因,我也不故作谦虚,朝着卖艺者一笑,“谢谢你,先生。你的小提琴曲也很美。” 他抬头看我,我这才突然发现,他的眼睛是浑浊的。 他是个瞎子。 “在你的曲子里,我看到了夏日炎炎之下草木葱郁茂盛,万物生机蓬勃的画面。”他说,“敢问这支曲子叫什么?我第一次听到它,似乎是异国的风格……” “‘夏至’,”我低声说,“它叫夏至……是东方的曲子,讲述的,正是先生描述的场面。” 卖艺者哈哈大笑,“看来我的眼睛虽然瞎了,心却还不瞎。” 异乡难得逢知音,我也开怀笑起来,重新摆出吹奏姿势,恭敬请求,“先生,此刻我们周围游人如织,白鸽起落,日光明亮清澈,泉水叮咚,就此画面,请先生与我共奏一曲。” “好!”他爽快答应。 曲调重起,这次的调子清澈宁静,悠扬温暖,仿佛有一片片白羽落在了音符上,带着悠闲的微风;曲至一半,天色转阴,云起风凉,于是曲调随之一转,变得阴雨霏霏,如长风过地;至最后,大雨滂沱,曲调再次随之一转,寥落孤寂,曲终人散。 意犹未尽放下长笛,我朝他道别,“先生,虽然知音难寻,不过曲有终,人有散,我该走了。” 他豁达一笑,摸索着收起琴盒,转身先离开了。 我看着他蹒跚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一转头,就看到里德尔靠在喷泉边的石雕上,斜着眼看我。他身侧滴雨未落,就连风都无法抵达。 他浅色风衣已经换下,此刻重新裹在一袭黑衣里,像是和世界格格不入的影子。 “你去哪儿了?”我随口一问,“我还以为你也迷路了。” “我迷路了也没哥哥姐姐来找我啊。”他刻薄反讽。 我呆滞片刻,没抓住他的重点,于是转移话题,“现在呢?回去?你让食死徒把赫敏先带回去,我有点儿不放心……” 他嗤笑一声,看起来并没有回去的打算,而是举步朝着湖边走去。此刻大雨倾盆,游人早就一散而空,街道上只剩下寥寥几人匆匆而过,寻着避雨之处。 我满怀疑虑跟着他的步伐,很快就来到湖边。这里倒是有不少人,都站在湖边木屋的屋檐下等着雨停。 里德尔远远看着湖面,突然,一丝恶作剧的笑容爬上他的脸颊;他一抬手,极远处的水面上突然风浪大作,有蛟龙似的银色巨兽破开湖面水雾,一跃而起! 湖边众人顿时尖声大喊,连滚带爬乱成一团! “疯了你!”我目瞪口呆,“这可都是麻瓜!你不能这样!” “反正魔法部逮捕我的罪名也不差这么一条,”里德尔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哈哈大笑,“今天不是‘温德米尔湖水怪节’么,让他们过个节好了!” 我差点给他跪了,“我们走吧求你了!我怀疑傲罗就快要来了!” 里德尔懒洋洋摆摆手,“不可能,刚刚我屏蔽了这里的魔法波动。” 看他如此肆意张狂,我心惊胆战,几乎以为他要在这里大开杀戒。不过最后,他只是冷笑一声,一甩衣袖,垂地斗篷重新笼罩了他的身影。 “瞧把你吓的,行了,走吧。”他朝我伸手。 我终于放下心来,也朝他伸出手。 . . . 我不知道的是,那张照片在我离开后,终于洗了出来。亚历山大用衣服遮着雨怕淋湿了它,一路狂奔到小镇喷泉,却已找不到少女的身影。 他呆呆站了半晌,低头去看衣袖遮蔽下的照片。 那上面,黑裙灰发的少女回眸一笑,身侧阳光细碎明亮,有雪白鸽子扑翅飞起,带着片片水花,如同碎玉琼光洒落画面;而在喷泉另一侧,模糊的水花后,有一个一身修身黑色风衣、身形挺拔的男子正倚着石雕站立,微微侧着头看向少女的方向,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不过依旧能看出英俊无双,风度绝伦。 这是一张无论从意境还是画面,都很温柔美好的照片。 又等了很久,还是没有人来,亚历山大只能慢慢踱了回去。回去后,他将这张照片贴在了照相馆墙壁不起眼的角落,和一盆郁郁葱葱的绿萝放在了一起。 而他也不知道的是,很久很久以后,会有人前来,看到这张照片,再从这张照片上,带走一个时光最深处的秘密。 第314章 . . 第105章 拜访 拜访 (——我终于还是走上了与他的期盼所截然不同的道路。) . . 最近报纸头条被两张脸各占半壁江山,一张是赫敏格兰杰,一张是彼得佩德鲁。 前者是因为历经磨难终于被英勇的傲罗毫发无损救出,后者是因为血肉模糊尸骨不全在某个郡郊区被发现,头顶还有高悬于空的黑魔标记——一件值得在福吉的领导史上记下光荣的一笔,一件却使人恐慌震惊,成为整个魔法部避之不谈的恶性事件。 而在另一边,最近的食死徒会议上,气氛也越来越肃穆冷重,几乎到了放一口棺材就能当场举行葬礼的恐怖程度。 究其原因,还是彼得佩德鲁的尸体全身骨骼尽断,内脏一塌糊涂,心脏还不翼而飞,实在死得太惨,心理正常的人类都干不出这种事儿来;而替我背了这个锅的心理变态里德尔先生,又不能给他部下解释这不是他亲手干的,又不能解释这其实是他的纳吉尼干的,于是脸色越来越差,几乎到了用目光念钻心咒的程度。 又一个无聊的会议上,我用蛇形缠在他的椅背百无聊赖听某个食死徒禀报某个地区的某项黑市巨额交易,忍不住开口念叨,【最近我一直有个想法,你听不听?】 里德尔装作没听见我说话,依旧支着下巴听他部下禀报。 我不满的唠叨,【关于一个非人类的故事,你到底听不听?我可是想了很久才决定——】 “闭嘴。”里德尔说。 那个正在禀报埃及黑市交易成果的食死徒一个激灵住了口,哆嗦着嘴唇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冷汗唰地爬了满脸,几乎从椅子上滑下去,看起来吓破了胆。 “继续。”里德尔挥了挥手,懒洋洋说。 那个食死徒哆哆嗦嗦继续说起来,我也趁机插嘴,【只要你帮我这个忙,那我就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你还能平白得到好处——】 “够了。”里德尔再次出声。 这次那个可怜的食死徒彻底被喜怒无常的黑暗君主吓懵了,他直扑下椅子,跪在了里德尔脚边,一叠声哀求,“大人!我说!我全都招!埃及黑市那边我真的只吃了一点小小的——小小的回扣——百分之三,不,百分之二!求您原谅我,我一时鬼迷心窍——” “我亲爱的阿利科斯,”里德尔表情风雨不惊,“埃及不是百分之三,也不是百分之二,是百分之四;除了埃及,印度也有百分之三。是吗?” 那个不打自招的食死徒趴在地上,全身抖得厉害,像是一条落水的狗;他跪爬在里德尔脚边,不停喃喃着,“求您饶了我……我只是一时糊涂……” 里德尔的魔杖在他手里转了一圈,于是长桌上每个人都打了个哆嗦。然而里德尔没有发怒,只是平静的说,“猎人允许他的狗吃掉猎物的内脏,但是如果狗把嘴伸向其他肉,猎人只能换一条狗了。” 那个阿利科斯还没做出反应,我先炸了,【不好意思,什么叫狗只能吃内脏?你在讽刺什么?我吗?】 里德尔依旧假装没有听到我的话,说,“作为你几年来为我在埃及和印度开拓的奖励,现在的份额你可以保持,阿利科斯。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又动了你那可爱的小心思,我就拿你喂我的纳吉尼。” 我,“………” 我高高弓起颈子,俯视着全场,发现每个人都是一幅深以为然的敬畏表情,似乎都觉得我随时都有可能对黑魔王悄悄说我想吃掉谁,于是黑魔王就给谁定罪,然后用他喂蛇。 【你用我吓唬他们!】我抱怨起来。 里德尔看了一眼那个莫名其妙撞到枪口又被吓到不打自招的食死徒,似笑非笑,【彼此彼此。】 . 等众人离开,他终于想起我的提议,不以为意问了一句,“你刚刚想说什么?” 事到如今我却犹豫起来,【我……想说那个小姑娘的事。】 “小姑娘?”里德尔不过略一迟疑,就明白了我在说谁,“哦,芙蓉.德拉库尔的那个妹妹。” 【是啊,】我摇摇晃晃顺着他的肩膀爬到长桌上,又一路蜿蜒爬过地毯,【我看着克鲁姆杀了芙蓉,最后又借用了芙蓉的灵魂,到底是欠了她。最近听说那个小姑娘一直搁置在这边,她的家族不让她回去,就想帮她一把。】 “你是不是闲得很?”里德尔语气毫无起伏。 我不耐烦的甩着尾巴,【你先听我说完啊,你如果帮我帮她一把,她的家族的力量一旦归顺于你,不也是一个助力吗?更何况她还是个幼崽,最容易拉拢……】 我话还没说完,蓝楼结界有人进入,等了一会儿,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恭敬行礼。 “巴蒂.克劳奇。”里德尔看了一眼他,似乎心情不错,“消息如何?” 我抬眼看过去,小巴蒂克劳奇依旧如我多年前见他时那般谨慎恭敬,和他假装穆迪时的暴躁一点儿都不像了。 要我说,就凭他的演技,他去麻瓜演艺圈的前途一定不比当一个食死徒差。 小巴蒂克劳奇整理一下语言,回答,“大人,自从上次在霍格沃茨损失了上百只摄魂怪后,阿兹卡班那边就只有不到两百只摄魂怪了;更何况,近来魔法部一直被卡卡洛夫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应该……” 第315章 “这次去魔法部,见到你父亲了?”里德尔问。 小巴蒂克劳奇突然攥住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他不配做我的父亲!那个畜生——” 我懒洋洋打了个大哈欠,两根长长的尖锐毒牙如出鞘匕首一般展现,雪亮光芒一闪而过。 小巴蒂克劳奇住了嘴,愤愤低下了头。 “你想杀了他吗?”里德尔突然问。 “想!”小巴蒂克劳奇整个人如同打了兴奋剂,目光灼灼,“我恨不得让他身败名裂!受尽痛苦!我想亲手杀了他!是他害死了我的母亲!是他让我在阿兹卡班受尽折磨——” 【明明是自作自受。】我插嘴。 里德尔面色不动,脚下一转,踩住我的尾巴就是一碾,【闭嘴。】 我鳞甲坚如金铁,一些普通魔咒都无法穿透,自然不在乎小小人类踩我一脚,所以只是抽回尾巴不和他计较,换了个远一点的地方趴着,懒得再听他们又在讨论什么邪恶的黑恶势力计划。 . 推算时间,霍格沃茨的假期也过去了小半,我抓紧时间去马尔福庄园找德拉科玩,免得他上学去后难以见到。 德拉科如今似乎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对我的态度里除了往日的亲近还掺杂了一点敬畏。我不知道是卢修斯给他警告了什么,还是因为大家族孩子从小磨练出的敏锐直觉。 如今他下巫师棋,都不露痕迹的让着我了。 没过几天,我听纳西莎说丽塔斯基特又开始搞幺蛾子,不过这次是个跨国大新闻,目标是法国德拉库尔家主,内容劲爆狗血,十分少儿不宜。 彼时我正歪在马尔福庄园的沙发上嗑瓜子,纳西莎用小银剪子修着花枝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闲谈,听到纳西莎说起这个,我一时间倒是有点惊讶——里德尔到底还是出手了。 “那个德拉库尔不过是小家族次子,如果不是搭上了他妻子的家产,也不过尔尔。”纳西莎抬手剪下突出的一支花蕾,语气凉凉,“不过心也真是狠,暗中霸占财产,最后还谋杀妻子,赶走女儿,最近又在谋划着娶新的夫人,如果不是丽塔斯基特口诛笔伐揭发出来,不知哪家纯血小姐又要倒霉。” “丽塔斯基特本事不小,胆子也大。”我笑了一声,“法国贵族的事都能挖出来。” 纳西莎看了我一眼,手里动作不停,又剪下一丛枝叶,“她可的确胆子大,知道的也不少,不然你以为当初为什么她敢得罪我?” 我来了兴趣。丽塔斯基特和纳西莎的过节很久以前我就有所耳闻,却也一直没得知详情。于是我连忙追问。 “我那时候生下德拉科不久,”纳西莎捻着一朵花边回忆边说,“马尔福家也失势不久。她直接找上门来,问我愿不愿意接受采访,她好替我写一本自传出来。” 我唔了一声,心知丽塔斯基特写的自传可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果不其然,纳西莎下一句话就让我又气又好笑。她说,“她想写关于我的血亲们,比如‘堕落而风流的食死徒西里斯’,‘和麻种女人私奔的雷古勒斯’,‘放荡不羁的交际花贝拉’,以及‘清纯却自卑的安多米达’,还有‘心计颇深嫁入豪门的我’。” “太精彩了,”我目瞪口呆,“然后呢?” “我把她赶出去了,”纳西莎用魔杖清理掉桌子上的残花碎叶,不以为意,“从那时候她就记恨我,不过是慑于马尔福家的势力,一直大动作没有,小动作不断。哪天看不到她编排我,我还不习惯呢。”说到这儿,纳西莎突然语气轻快起来,“不过自从那时候她写了你的八卦报道,我就知道她大概是不要命了。”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纳西莎带开话题,“最近那个德拉库尔的事可真是闹心。之前她的父亲坚持不许芙蓉的尸体回家安葬,说什么不明不白死在外边有辱门风,就连那个小女孩加布丽,也完全甩给了英国魔法部。后来她父亲谋杀妻子的事败露,被法国魔法部逮捕,此刻那边闹的沸沸扬扬呢——德拉库尔家的财产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加布丽回不去,白白便宜了她父亲那边的人。” “加布丽现在在哪里?”我问,“她就一点争的意思都没有么?” “还在圣芒戈,”纳西莎叹气,“她才七岁,平素里她的姐姐把她保护的太好,如今她除了守着姐姐的棺椁哭,什么都不会呢……” 我也只能叹息。 . 我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再与我们无关,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没想到里德尔居然不知怎么把加布丽.德拉库尔的事放在了心上,让卢修斯和另外几个大家族的家主出面,用法国那边的人脉替加布丽打起了官司。 别人的财产官司打输了顶多是破财,但是这场官司有点不同,还没开场,对面就有人接连急病暴毙,简直人财两失。 而据小道消息称,他们是中毒而死,脖子上有被毒蛇咬啮的痕迹。 最后在对面几乎死光的情况下,官司草草收场,加布丽重新赢得了她应得的家族产业,她也终于能带着客死他乡的姐姐回家安葬。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选择了留在英格兰。她在马尔福家的帮助下,将家产转移了过来,并将巫师户籍也迁了过来,彻底成为了英格兰巫师界的一员。 第316章 后来这些事我并没有参与,我向来搞不清楚人类的人脉与复杂官僚关系,这是卢修斯的专场。 加布丽留了下来。芙蓉也安息在英格兰的土地上。由于加布丽还不到十一岁上学的年纪,现在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呆在自己庄园跟着管家学习家族产业管理,由于年纪太小,也不参加什么社交聚会。 不久之后,我居然在马尔福庄园见到了来拜访的加布丽。她依旧柔弱天真的样貌,神情单纯,提起姐姐时眼中还带着泪花。 虽然种族如此,到底还是小孩子。 她见我进来,紧张地站起来,绞着手里的手帕,惴惴不安看着我。 旁边纳西莎替我们介绍,“这是德拉库尔家家主,加布丽.德拉库尔小姐;这是棘霓.迪斯洛安小姐,想必你们在霍格沃茨也见过面了。” “你好,迪斯洛安小姐。”加布丽小声说。 我没有回答,不做声打量着她。她还是个幼崽,她的家族如今也完全依附于马尔福家族,如果不是外人帮忙,比起其他落魄的贵族小姐,她如今的境地只会更惨——毕竟她的血统是那样的残酷。 见我没反应,她鼓了鼓嘴,几乎要哭出来。纳西莎在旁边圆场,“棘霓的嗓子还不大好,不怎么说话呢。” “我知道的,”加布丽抬手用手背抹着眼泪,小声说,“抱、抱歉……” 又闲聊一会儿,送走加布丽,纳西莎突然神色郑重起来。“棘霓,”她痛心疾首,“你怎么一点儿也没有危机感呢。” 我正吃着第三碟点心,听到纳西莎的话还反应了半天,“危机感?来自谁的威胁?” “最近纯血家族圈子里都传遍了。”纳西莎叹气,“黑暗勋爵帮那个女孩的真正原因……” “啊?是什么?”我呆滞。难道纳西莎看出来是我让里德尔帮忙的了? 纳西莎却反问我,“你觉得加布丽好看吗?” “当然好看啊,”我说,“小时候很可爱,长大后应该和芙蓉一样好看了吧……” 纳西莎恨铁不成钢,“所以呢!你就不介意?” 我思考了半晌,“没关系,比我好看的小姑娘多了去了,我不介意。” “但是又好看又能得黑暗勋爵抬举的小姑娘可没有多少。”纳西莎一脸严肃,“虽然她还是个孩子,可是已经能看出来长大后的美丽动人,更何况,她的血统又是那样的‘优势’。” 我呆滞半晌,依旧没能抓住纳西莎的重点,“为什么媚娃血统是优势?我以为你们纯血巫师觉得这是劣势……” “这不是对纯血巫师的劣势!”纳西莎伸手一把我的点心碟子端了过去,声音高了起来,“这是对男性巫师的优势!” 我盯着离我远去的点心碟子,思索半天终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西茜!你是说,黑魔王喜欢加布丽?” “咣!” 我身后一声巨响,我回头去看,是刚刚从壁炉出来的卢修斯在地毯边缘绊了一跤,撞翻了旁边的花瓶。而跳了几步勉强站稳的卢修斯丝毫不管碎了一地的花瓶,直勾勾盯着我。 “你刚刚说什么?”他一脸震惊,“谁喜欢谁?” “西茜瞎说的,”在他们彻底误会之前我连忙解释,“加布丽的事其实不是他的意思……” “梅林啊,”卢修斯脸色苍白,“那个小姑娘才七岁。” 我,“……” “我还以为这只是那群人胆大包天的谣言,”卢修斯继续喃喃,“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那群人传谣言也就罢了,你可别跟着乱说。”我无奈摇头,“加布丽的事其实是我的提议,毕竟我亲眼看着芙蓉咽了气,又用了她的灵魂,到底是欠了她一笔;她临死前请求我帮她妹妹,我也只能借voldemort的势力来帮她达成心愿。” 听到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卢修斯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又慢慢放松下来。然而下一秒,窗户那边响起的敲击声让我们三个都吓了一跳。 一只猫头鹰直扑了进来,将一封信丢在了桌子上。 赶走对碟子里点心虎视眈眈的猫头鹰,我小心翼翼伸手去拿信,“该不会是我们说了他的坏话被他发现了吧?这么快?我宁可是邓布利多的信……” 下一秒,我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看着信封上碧绿色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署名,我第一次觉得,其实当初师兄是捡了一颗乌鸦蛋回去的吧。 . . 邓布利多的信不长,内容简洁,主要表达了对我的关心和问候,一派温和慈爱,真正让我毛骨悚然的是,信的末尾他居然表示,要约我一起去圣芒戈探望赫敏格兰杰? 我吓得后背汗毛都炸起来了。 卢修斯倒是不甚惊讶,“现在外界都知道你在马尔福庄园修养,邓布利多给你的信的确只能寄来这里。不过让我好奇和警惕的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纳西莎一脸严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卢修斯,“这件事还是告诉那一位为好。” . . 于是回蓝楼后我就把它告诉了里德尔。 里德尔闻言,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看我半晌,说,“你觉得到时候你给他下毒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我正在用他桌上文件叠纸飞机,听到他这话气得不轻,抬手就把纸飞机往他脸上掷去,“你要我找死吗?卑鄙小人,太恶毒了!” 第317章 他伸手用两根指头夹住纸飞机,冷笑一声,“你和他见面无论下不下毒,找死的程度都差不多。” 他手指一错,纸飞机掉头直冲而来,直直扎在我脑门上。 “他又不会杀我,”我把纸飞机揉成一团,丢回去砸里德尔的脸,“而且他的信寄到了卢修斯那里,再怎么说,为了卢修斯我也得同意。” 里德尔侧过脸轻而易举躲过我的纸团攻击,冷哼一声,“又是为了马尔福。” “有问题吗?”我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直到里德尔不自在的躲开了我的目光。 “爱去哪去哪,你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干系。”他低声说着,站起来甩袖摔门而去。 我却从他背影看出一丝落荒而逃的狼狈。 ……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类。 . . 邓布利多约好的那天还是如期而至,我怀着上断头台的心情在卢修斯的陪同下来到圣芒戈。 虽然我一身黑色斗篷从头遮到脚,但是旁人看到我旁边的卢修斯还是第一眼就猜出了我的身份。一路上我听着他们窃窃私语,心情复杂。 终于来到赫敏格兰杰的病房门前,说是病房,其实更像是休息室,里面布置简洁舒适,就像是再随意不过的会客厅一样。 屏风后是赫敏的床,因着卢修斯是男性,也不好进入房间,我们就隔着玻璃远远看了一眼,还是把重点放在了待会儿和邓布利多的会面上。 “你觉得他会说什么?”卢修斯自言自语,说是问我,更像是问自己。 “和赫敏有关吧?”我压低嗓子。 卢修斯似是而非哼了一声,“我觉得和你有关……” “你们来的真早,”身后传来邓布利多的声音,“迪斯洛安小姐,马尔福先生。” 我们回头去看,穿着亮蓝色丝绒袍子的邓布利多正笑眯眯看着我,白胡子上亮晶晶的俏皮蝴蝶结闪闪发光。 卢修斯客客气气向他打招呼,我因为不知道他是否听到我说话,所以犹豫片刻,只是点头问好。 他却悠闲说了一句,“迪斯洛安小姐的嗓子已经大好了吗?真让人高兴。” 我抿了抿嘴,只能开口,哑声回了一句,“是好了些,不过还不能常说话。谢谢教授关心。” 卢修斯脸上看不出端倪,他也知道我能说话迟早要被发现。 邓布利多越过我们肩膀朝病房里看了一眼,有点遗憾的说,“看来格兰杰小姐还没醒,我们先去旁边休息室等一会儿吧?” 我懵懂点头,只能跟着他走。临进门前,邓布利多突然转身,对卢修斯说,“卢修斯,有些话我想单独对迪斯洛安小姐说,可以吗?” “她的事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卢修斯傲慢地问。 “卢修斯,”邓布利多意味深长一笑,“关于迪斯洛安小姐,你不知道的有很多,你不能知道的也有很多。” 这话太像挑拨离间,因此卢修斯微微有点恼,“有什么是迪斯洛安小姐她不会告诉我的?” “哦不,卢修斯,”邓布利多一点儿都不急,依旧慢条斯理,“不是迪斯洛安小姐不告诉你,而是她也不知道。” “不论如何,作为她目前的监护人,”卢修斯态度坚定,“我必须陪着她。”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转向我,“迪斯洛安小姐,我只是想说一点儿我们之间无关紧要的小秘密,你不会介意吧?” 话已至此,我只能暂且压下心底狐疑,朝卢修斯点头,“没关系,你先去忙吧。” 卢修斯望我一眼,不赞同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 我和邓布利多走进休息室在椅子上坐下,邓布利多打量我片刻,笑着说,“迪斯洛安小姐,看到你安然无恙,嗓子也恢复了大半,我由衷的高兴。” “谢谢教授,”我刻意压低声音回答,“也是多亏以前庞弗雷夫人的照顾,我才能康复。” “她啊,自从比赛结束后你出事,就一直很担心你,后来听说你在马尔福庄园养伤,也一直挂念不忘。”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语气温和,“这次她本来也想前来,不过正好有事脱不开身。她托我问候你,若是她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样子,一定很高兴。” 对于庞弗雷夫人,我的尊敬一点儿也不少,“这就是所谓的‘医者父母心’吧……请您替我转达对她的感谢,教授。” “好的,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弯了起来,“不过等到开学,在霍格沃茨你就能见到她了,到时候一定要去亲自拜访一次呢。” 我背后汗毛慢慢炸了起来,有冷汗沿着后颈流了下去。我是不会再去霍格沃茨的,但是此刻我却不敢这么说。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点了点头,“当然,教授。” 邓布利多抬了抬他的眼镜,于是他过于锐利(也许是我的心理错觉)的目光被圆镜片遮住了。他思量片刻,问,“恕我多问一句,你已经不打算回那所福利院了吗?假期都留在马尔福庄园吗?” 我讷讷点头,不敢多说。 “这样也好,”邓布利多脸上看不出端倪,依旧神色慈爱,“马尔福夫人是你的赞助人,你留在那里也方便。” 我像只鹌鹑似的再次乖巧点头。 接下来都是些闲话,我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了。谈话时间过去大概十几分钟,我提醒邓布利多,“教授,我们去看看赫敏吧?” 第318章 “哦哦,”邓布利多一拍手站了起来,“估算时间,她应该醒了吧。” 我起身欲走,身后邓布利多突然开口,声音里多了以前从未有过的郑重,“迪斯洛安小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有点莫名其妙,回身看他,“怎么了,教授?” “卡卡洛夫依旧在潜逃,”邓布利多语气严肃,“你一定不能再次出事。不管是在哪里,都要注意自身安全。你必须保证这一点,否则……” 后一句太过含糊,也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有说出口,我没有听清。 “什么?”我下意识追问了一句。 他却摇摇头,自嘲似的揉揉自己缺了一块的长鼻子,不再开口。 . 我们去看赫敏时,她依旧没醒。我们隔着屏风远远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 “最近几天格兰杰小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呢,这是好事。”陪同医疗师神色轻快,“她因为受了过多摄神取念咒,大脑受到了刺激,又被施了遗忘咒和沉睡咒,所以恢复会很慢。不过好在没有受其他黑魔法伤害,身体彻底恢复也是迟早的事。” “没有受其他伤害?”我喃喃自语。 克鲁姆他居然能从卡卡洛夫手里将赫敏保护到这个程度,他对她,到底还是有几分真心。 只可惜,一切都终结埋葬于那片碧蓝湖水深处。 “是呢,可惜记忆恢复可能办不到了……”那个医疗师还想说什么,隔壁病房按了铃,他匆匆向我们道别后跑走了。 “那些孩子们也很关心格兰杰小姐,”邓布利多说,“当然,还有你。他们给我写了很多信询问你们的情况,我一一回复他们一切都好,等开学自然会见到你们的。” “开学……吗……”我无意识重复一句,又连忙反应过来,“当然,教授。” “那么,开学见,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语气轻快,“快回去吧,卢修斯在等你。”他一指我身后,我回头去看,神色冰冷的卢修斯也正看着我们的方向。 他的眸色过于清浅,如同剔透的冰川,让我无法确定他的目光究竟是落在了我身上还是邓布利多身上。 “开学么?”卢修斯走过来冷声说,“我或许会考虑将她转到其他巫师学校去,毕竟就上学期来看,霍格沃茨的安全性被校长您引狼入室的比赛计划毁得一点儿也不剩。” “我的计划?”邓布利多一点儿也不恼,轻松反问,“可是我记得,迪斯洛安小姐参加比赛的决定,是校董会一致通过的。” 卢修斯嘴角微微扭曲了一下。我和他都想起我参加比赛的真正目标——阿布的魔杖,这是绝对不能被邓布利多知道的秘密。 对上邓布利多,言多必失,卢修斯不再多说,挥手示意我,“我们走吧。” 他没有向邓布利多道别,直接转身离开。我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转头朝着邓布利多鞠了一躬,“教授,再见。” 是道别,也是永别。 如果不出意料,我不会再回到霍格沃茨了。师生一场,恩情到此为止,就此别过。 再相逢时,我不再是格兰芬多的迪斯洛安小姐,而是黑暗勋爵voldemort的nagini,他也不再是霍格沃茨的校长先生,而是凤凰社首领。 彼此之间,生死对立。 我终于还是……不得不走上了与他的期盼所截然不同的道路。 . . 第106章 狰狞 狰狞 (——你觉得世界很美好,是因为他把黑暗和杀戮挡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 . . “我之所以告诉你……” 树影疏斜,一缕一缕的月光从高大的合欢树枝叶间洒落,英俊的男人正倚着树干,半敛眼眸,神色倦怠宁静。 “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宁可有一点儿无关紧要的小争吵……” 夜风骤起,吹皱一池湖光月色,风摇树动,月华凌乱,揉碎氤氲雾气。 “……也不应该有任何误会。” 最后的话语近乎呢喃,甫一出口,就融化在蓝楼静谧的无边月色之中。 男人身周空无一人,他也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然而过了十几秒,男人头顶树叶一阵晃动,似有巨大而轻巧的长物拖拽爬过枝叶之间,漆黑鳞片在月光下不甚分明。 动静只一会儿,就又安静了下去。像是无声的允诺。 . . 几天之后。 正是开学前赶作业的最后一周,我帮德拉科写完他的魔法史作业,拿着去庄园找他。 卢修斯在家族藏品收纳室翻找什么,不以为意告诉我德拉科和前来拜访的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在书房讨论作业,等我跑到书房,却没找到人;楼下端着茶杯的纳西莎提示我,刚刚德拉科似乎是去花园了,格林格拉斯跟在他身后。 我点点头,追了出去。一路朝着花园小跑,终于找到了他们两个的踪迹。 于是我猫着腰潜过去,半跪在一丛玫瑰后偷看,那边依稀两个人影,一个是德拉科,一个似乎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阿斯托利亚。 他们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周围鸟语花香,树影摇动,夕风如醺;在这和谐的场景中,我的鼻尖却突然掠过一缕那边吹来的微风,带着少女芬芳的香水气息,还有那微不可感的…… 第319章 那边阿斯托利亚似乎说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一只手捂着嘴咯咯地笑,另一只手伸进兜里去掏什么,有锋利光芒一闪。 我蓦然瞪大了眼睛! 几乎是电光火石一瞬间,我半弓着的腿一蹬地,像只兔子似的朝着那边直扑了过去,右手成爪状,骤然尖锐的指甲上漆黑电光一闪而过,带着呼啸风声扑到了阿斯托利亚的身后! 十几米的距离不过是一眨眼间,我的五指并成刀刃,眼见就要捅进阿斯托利亚的后心,直挖出她的心脏为止。 那一瞬间我突然看到了德拉科的眼睛。 惊恐的,畏惧的,难以置信的,却又是清澈的,从未被血染过的干净。 掠过我心头的画面只停留了一刹那,我的指甲已经破开了女孩的后背血肉。肋骨在我手里折断碎裂,血管肌肉在我指尖分崩离析,最后,狠狠捅进了那颗跳动着的心脏! 飞溅的鲜血溅了我半张脸,更是淋漓喷洒了我半襟衣衫,我攥住那颗依旧温热的心脏,等它彻底安静后,才慢慢把手抽出了阿斯托利亚的胸腔。 死寂,彻底的死寂。 然后被德拉科骤然爆发的哭喊打破了——然而他的尖叫才出口,就被我欺身而上,伸手捂了回去。 “没事的,别害怕。”我特意用了干净的那只手捂着他的嘴,他却像是碰到了硫酸般哆嗦起来,我余光看到他伸手去摸自己的魔杖。 我微微叹息,昏睡咒出手,他便无声软倒在我的臂弯里。而他的脸上,尤带着惊惧不定的泪。 然后我低头看着萎倒在地的阿斯托利亚的尸体,再看看因为警报阵触动闻讯而来的卢修斯和纳西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 . 时间推回几天前。 里德尔最近似乎在谋划什么,不停召开会议,也不停亲自去某些地方处理事件,而我也被他派了任务,前往阿兹卡班去捕捉几只摄魂怪回来。 这可算是术业有专攻。摄魂怪对非人类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再加上我经过voldemort亲手调.教的黑魔法,几只摄魂怪不过是手到擒来。 让我在意的,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打算将摄魂怪也收入麾下,进而掌控整个阿兹卡班。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个女人张狂的大笑声,还有那凌乱的鸦色卷发,邪魅的深紫眼影,就像是深夜里怒放的黑色玫瑰。 “……是该带他们回来了。”最后,我也只是赞同的点点头。 捕捉摄魂怪的过程无需多述,回到蓝楼已经半夜,我把那几只摄魂怪从空间袋里放出来,看着它们缩进了蓝楼长街尽头的阴影里。 沿着长街走回蓝楼,一进大门就看到楼前花园里的里德尔。 他斜倚着那棵我亲手栽的合欢树,高高的树冠为他投下浓重阴影,和花园里其他地方明澈月色形成鲜明对比。见我进来,他抬眼一瞥,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 踩着夜露深重的草坪,我朝他走过去,“还没睡?” 他看起来略有疲倦,却还是撑着精神,神色清冷,“在等你。” 我变幻蛇形,昂首用鳞吻去蹭他手心;他也垂眉敛目,冰冷指尖划过我的颈侧鳞片,像是柔柔夜风,带了些许露水湿意。 “等阿兹卡班解决了,其他人手都重新回到我身边,”他低声说,“你就没那么忙了。” 我愣了一下,最后也只是轻声回答,【多谢关心。】 绕过他身侧,我沿着树干一路绞缠而上,最后稳稳缠绕在浓密树叶间。这里月光正好,植物茂盛,十分适合冥想修炼。 【你去休息吧。】我朝树下说。 树下之人一时间没有出声,我只听见夜风摩擦过草地的沙沙声,远处花丛长廊那边传来花精灵的扑翅声。 “最近……多去马尔福家看看吧。”他突然开口。 我用尾巴卷住一丛粉色合欢花朵摇了摇作为疑问。 “德拉科那个孩子周围的人似乎有点不安分。”他说。 这可不能坐视不理。我从枝叶间垂下头颈看着他,问,【谁?凤凰社?傲罗?卡卡洛夫?还是其他家族?】 我把我能想到的所有会和马尔福为敌的人都问了一遍,里德尔却低笑一声,语气缱绻,【我。】 似是怕我不理解,他还补充一句,【是我打算对那个孩子出手。】 在我扑到他身上揍他一顿之前,他又连忙解释,“我打算让某些立场游离不定的中立家族彻底认清阵营,就拿格林格拉斯家开刀。” 我顿住扑咬的姿势,狐疑的问,【那关德拉科什么事?】 “卢修斯作为目前纯血家族里我的左膀右臂,他的儿子自然是第一人选——不过你放心,我的目标不是德拉科,他不会有事的。” 我勉强接受他的解释,【最好如此,不然我绝对不同意。】 “最近多去马尔福庄园做客吧,”他语气懒懒,“看见可疑的人直接清理掉,记得,要大张旗鼓的清理,让卢修斯他们都看到。” 我应了一声,放下心来。 “纳吉尼啊,”他突然抬头看着我,“其实我本来能悄无声息安排这件事,把你蒙在鼓里,等你发现已经被我利用完了。” 他仰着头,月光从我身后漏下几缕,恰恰落在他的肩上,像是一只颤巍巍停驻的白蝶。 第320章 我垂着颈子,瞳孔丝毫不动,盯着他红色的眼睛。 “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吗?”他问。 【为了让我有万全准备?】我说。 “不,”他笑了起来,“小马尔福的安危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也相信你的能力能保护他。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宁可有一点儿无关紧要的小争吵……” 我愣住了。 他语气温柔,似有无穷旖旎暖意,“也不应该有任何误会。” . . 时间回到现在。 面对阿斯托利亚血淋淋的尸体,纳西莎尖叫了一声,卢修斯拔出魔杖,上前几步挡在了她前面,有点不安的看着我和我怀里的德拉科。 “你们没事吧?”他问。 我突然心里一暖——他问的是我们是否平安,而不是我为什么要杀人——此刻我身上手上的血明确告诉在场所有人,我就是杀人凶手。 卢修斯不知道里德尔的计划,因此他的震惊不是做戏,而是真的。想必他已经开始谋划如何掩盖这件事,然后给格林格拉斯家一个交代了吧。 我用清洁咒除去身上血迹,走过去把德拉科交给纳西莎,“他只是睡着了,西茜你先带他去休息吧,我和卢修斯有话说。” 见纳西莎依旧不放心,我只能多解释一句,“没关系,这不是格林格拉斯。” 她惊愕望向地面,那里的那具尸体随着死亡后时间推移,已经起了一些变化:少女纤细幼小的体态慢慢变大,最后居然变成了一个成年女人,面目狰狞,手里握着一把带毒的刀,那正是刚刚她掏出来的东西。 “复方汤剂?”卢修斯一眼看穿。 “嗯,”我蹲下看着那尸体,还不忘提醒纳西莎,“西茜,你先回去吧,记得别让德拉科到处乱跑,等我和卢修斯解决完这事儿再去看他。” 等纳西莎抱着德拉科离开,卢修斯也蹲了下来,看着那具尸体。 “格林格拉斯家?”他有点不解,“他们虽然不是食死徒,却也不是凤凰社,何必……” “如果被她借用容貌的小女孩还安全存活,那么自然是格林格拉斯家主的失责,”我微微叹息,最后却也只是按计划说了下去,“但是如果那个女孩也出了事,那么只能解释为,有人想要一箭双雕。” “卡卡洛夫?”卢修斯失声。 “也许。”我模棱两可回答,拍拍手站起来,“叫魔法部的人来吧,也让格林格拉斯家主亲自来认领他的‘女儿’。” . 刚回到主屋,我就听见德拉科声嘶力竭的喊声,“就算那不是阿斯托利亚,那她就能杀人了吗?那是犯罪!我不能接受——” “醒了?”我走进客厅,面无表情问。 我旁边卢修斯不安的看我一眼。 “我叫醒了他,”纳西莎在德拉科悲愤欲绝的控诉间隙说,“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早点解决为好。” “说的也是,”看着德拉科的神色,我只感觉到深深的疲倦。因为他的安危,我在他面前出了手——他不必领我的情,这本就是我的失误,不应该让他看到那一幕。 我朝德拉科走过去,而他居然退了一步,略带畏惧的看着我。 “我不会伤害你的,德拉科,”我柔声说,“我在保护你;抱歉,让你看到了血和死亡。但是那只是情急之下……” “杀人不对!你是杀人犯!”他满眼泪水,手里握着魔杖,神色无助而慌乱,看看纳西莎又看看卢修斯,似乎想从他们身上得到认同。 然而纳西莎一言不发,卢修斯转过了头——他们都知道,自己所处的阵营本质究竟是如何残酷。 见父母不出声,德拉科突然愤怒起来,他不敢冲着我嚷嚷,便对卢修斯发起火来。“父亲!”他尖声叫起来,“她是杀人犯,你却包庇她!难道你不觉得杀人是罪吗!你不能成为杀人犯的从党!不然我会恨你!” “住口!”卢修斯怒喝。我余光看到他的手在颤抖。 德拉科还在喃喃着“杀人犯”,我拉过一把椅子,面色严肃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杀人当然不对,”我说,“可是比起你的安危,就算是杀人,那也无关紧要。” 纳西莎微微一颤,卢修斯走过去扶着她坐下。德拉科依旧满眼泪水,倔强又胆怯的瞪着我。 “你才十五岁,德拉科。”我说,“你的世界很美好,充满华丽的衣饰和珠宝,有轻松的贵族聚会和游戏,学校生活和魁地奇比赛也顺风顺水,一切都充满了和平和宁静。但是你所看不到的地方……” 我伸手虚空画了个圈,幽绿色的光芒聚集成型,骷髅和蛇的图案一闪而过,又簌簌消失。 “有人获得利益,就有人失去利益,分配不公的情况下,战争不可避免。而为了维护和提高纯血的荣耀和利益,残酷手段虽然不是必须的,却是不可缺少的。” 手指再次划过空气,金色图案显露,是马尔福家徽,华丽繁复,饰以白雕和藤蔓。 “你并不是不明白家族立场,却又自我安慰没有看见血便是和平。”我说。“但是你不明白,你觉得世界很美好,是因为你的父亲,是他支撑着整个家族,是他把黑暗和杀戮挡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 我伸手轻握,那个家徽图案消散无形。“德拉科,如果你听懂了我的话,请给你的父亲道歉。他不应该受你的指责与憎恨。如果恨,请恨我吧,是我过早把残酷的真相告诉了你,让你承受了痛苦。” 第321章 德拉科的眼泪不停的掉,纳西莎看着他,最终却也只是微微叹息。 “不,”几分钟后,他哆嗦着嘴唇说,“我明白了。我不……我不恨你。”他转身又向卢修斯说,“对不起,父亲,我不该说出那样的话……” “没关系。”卢修斯朝他伸出手,“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我很欣慰……我的儿子,你长大了。” 看着拥在一起的父子,我的心里难得浮现出一丝对于亲情的羡慕,但是很快就被冲淡了。 我开口提醒,“我所做的,我所说的,必须保密,德拉科,你明白吗?” 德拉科看向我,一脸迷茫,“我不懂。” “在你去学校之前,要么,你学会大脑封闭术,要么,你接受遗忘咒,依旧做之前那个单纯的自己。”我说。 德拉科怔怔看着我,最后一握拳头,大声说,“我要记得你说的话,请教我大脑封闭术,迪斯洛安小姐!” 我笑了起来,走过去抱住了他。我感觉到他肩膀微微一颤,最后平静下来。 “不必客气,还是叫我棘霓就好。”我说。 . . 至于“阿斯托利亚”的后事,我没有掺和进去,卢修斯也把那个女人的伤解释为庄园防御阵法的攻击造成。 魔法部部长为此愁眉苦脸,马尔福这边因为德拉科遇袭要个说法,格林格拉斯那边也不好过——阿斯托利亚失踪了,而傲罗一筹莫展。 而里德尔在事发后第三天,终于等来了他要的结果。 看着跪在地上的格林格拉斯家主,他神色冰冷而威严。“你为何求助于我?”他问,“你不是我的人,却托卢修斯引见,拜见于我……我以为你此刻应该在傲罗办公室哭诉呢,麦尔科斯.格林格拉斯。” 格林格拉斯不敢抬头直视,语气凄惶,“如果我把希望放在无能懦弱的福吉和傲罗身上,那无异于水中捞月,更何况,如果我选择了他们,那便是与您为敌……我无力承受您的怒火。” 他说得对。我的下一个任务,本是清除掉选择了魔法部的格林格拉斯家。 里德尔大笑起来,笑声高亢冷酷,“做的很好!麦尔科斯。但是你也要记得,你选择了这条路,除非是死,否则无法回头!” “是的,”格林格拉斯深深跪伏下去,“大人,我愿意追随您……” 至此,中立的格林格拉斯加入黑暗阵营,成为了食死徒的一员。 然而我不同情他。墙头草本来就无法从阵营争斗中全身而退,更有可能是把两方都得罪。与其把格林格拉斯推到对面,让对面多一个助力,也让自己多一个敌人,还不如手腕强硬,将他提早拉拢过来。 不管格林格拉斯家主怎么难以接受,总好过让这个家族消失在历史中。 . . 里德尔说到做到,没过多久,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在某个荒废的巫师聚集地被发现,身上无伤,但也没有被绑架的记忆。 voldemort并不屑于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姑娘下手。 格林格拉斯家主感恩戴德,并不知道罪魁祸首就是他所追随的首领——亦或者,他知道,只是不敢去想。 麦尔科斯.格林格拉斯的职务是魔法部魔法事故灾害司副司长,平常主要负责调节麻瓜与巫师之间的魔法事故,并消除麻瓜记忆。他的加入使食死徒的行动更加肆无忌惮,无后顾之忧。 然而到底是新手,他的第一个任务本是在某次食死徒行动后暗中清洗当地麻瓜记忆,消除会暴露食死徒行踪的不利证据,然而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居然走正式官方途径,把这件事备份在案,当做公务去处理。 里德尔为此震怒。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怒意。 往常属下失误,他一般是言语教训警告,顶多是面色冰冷予以恶咒惩罚,但这次不同,他厉声斥责格林格拉斯家主失职,说到激烈处,怒气冲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微抬下巴,用一双嗜血红眸狠狠盯住了格林格拉斯,面上居然透出一丝看已死之人的暴虐。 当即,大厅里战战兢兢坐着的几个食死徒都跪了下去,格林格拉斯家主面如金纸,一言不发,几乎昏厥当场。 【别杀人。】我本缠在他的椅背上,此刻见他戾怒如此,不由得长尾舒展,卷住了他握着魔杖的右手。 冰冷的鳞片抚过他苍白肌肤,温度一般的冷,却仿佛给了彼此安定的魔力。 “都滚出去!”他的声音冷酷而压抑。 然后他深呼吸稳下情绪,一把推开椅子,朝着楼上走去,背影消失在拐角后。 食死徒们接二连三站起身,退出房间,最后走的格林格拉斯家主呆呆站立半晌,突然又朝着我深深鞠躬。 “感激不尽。”我听见他的低语。 我沉默,最后也只装作不通人事的蛇,转头游上楼梯。 我知道里德尔为何生气。他今天应该已经起了杀心。格林格拉斯家主太像是对面安插.进来的棋子,一举一动都在暴露食死徒的行踪。 然而到底是他多年刚正不阿的习惯,就算是坠入黑暗,也留着正轨之上的印记。这样的人,虽然一时间难以改过习惯,但是一旦成为忠心的助力,作用却也不容置疑。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并无二心,否则我将会亲自出手,给他最惨痛的教训。 第322章 而德拉科那边,他敬畏的神色也无时不提醒着我,我所做的,在世人眼里究竟是如何罪大恶极的残忍举动。 但我的罪,人类无权予我以审判,也无能赋我以惩罚。 我是游离于世界的孤魂野鬼,只有那个人,才是我与世界唯一的,可靠又绝对的联系。 . . 第107章 童话 童话 (——越清醒越痛苦。) . . 黑恶势力杀人放火之余也是有自己的休闲娱乐活动,比如阅读麻瓜童话。 其实这纯粹是我闲得发慌,又没有功课,还暂时不用出什么任务,每天除了做一点附魔材料(多数时间还是给里德尔打下手)就是冥想修炼,活的清心寡欲,然而修为灵力还是没什么提高——好在天高皇帝远,师兄管不到我。 悠闲平静的午后,我坐在窗台上懒洋洋翻一本麻瓜童话书,旁边里德尔在用独角兽的血研究诅咒魔药,皱着眉头往坩埚里加材料。 “过来帮我切五分之一颗黑甲茶枝,斜切。”他目不转睛对坩埚说。 既然是对坩埚说的,那和我自然没什么关系,于是我继续翻我的书。 里德尔叹气,在操作台旁挪了个位子去取材料,然后自己切起来,“要你何用!” “吉祥物。”我又翻了一页书,神色慵懒。 他冷笑一声,用手里的小银刀狠狠切断一根茶枝。 最近他的冷笑技能越来越熟练,一声冷笑能表达出“你仿若智障”、“说得好像真的似的”或者“我懒得理你”等多种嘲讽。 我已经摸透了他这个技能,应对方式无非是假装没听到——反正他又不上手打我,只要我脸皮够厚就能不痛不痒免疫他的一切伤害。 等他弄完一锅魔药,我也正好看完一篇童话,啪的一声合起书愤慨问他,“为什么巫女和龙总会被杀掉?” “因为主角是王子和公主。”里德尔敷衍回答。 “难道就没有恶龙和女巫做主角的童话?”我抱怨。 “反派不需要童话。”里德尔说。 我恹恹把书放回书架,自言自语,“童话故事中,人们只会知道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国土上长满了玫瑰和小麦,洒满了阳光;但是人类却从来不知道恶龙也有自己的小脾气,喜欢下雨不喜欢苹果,吃人的时候喜欢放胡椒不喜欢放盐……唉,好难过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我忧伤的叹气,心里还在为刚刚故事里被王子捅了一刀的龙所伤心,顺便自怨自怜一番。 “你算哪门子恶龙,顶多是恶龙边上为虎作伥摇旗呐喊的小喽啰甲。”里德尔尖酸刻薄讽刺我,罢了,又神色冷漠的补刀一句,“少给自己加戏。” 我转头面无表情看他。 他抬头朝我嚣张一笑。 ……我至今没趁他睡觉咬死他或者带着他的小秘密反水到凤凰社,可能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爱吧。 ……可是还是tmd好气啊!这个狂妄的欠揍人类! . . 里德尔最近挺清闲,不过他手下人可就没那么悠闲了。他们似乎在不停的寻找着什么,找到后还不算完,还要经过里德尔的审查,确定是否合格。 而这是他少有的、完全避开了我的行动。 不止是相关会议他不让我参加,就连平常放在桌子上的信件都小心翼翼收了起来,严密保管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甚至,当我以蛇形出现时,食死徒们都对此计划闭口不谈,似乎是受到了他的指意。 我倒是不觉得他是在密谋对我不利,我只是好奇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不能参与的。然而不论我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守口如瓶,只让我读自己的故事书少管闲事。 那本麻瓜童话我基本读完了,正读到公主和白熊的那篇。 ——公主爱上了森林里的王子,但是王子行踪神秘,从来不在白天出现,也不许公主在白天来看他。 童话书脆弱的纸页在我指尖颤抖,我的余光看到不远处里德尔将一沓文件摞好,收进了某个不知名的空间中。 他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目光,也抬头看过来,却只看到我懒散窝在窗边扶手椅,专心翻着那本故事书。于是他又移开了目光,继续手头工作。 而这边心绪不宁的我盯着书页上的文字,暗暗思索,王子对公主隐瞒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 当天晚上他离开了蓝楼,没有带我。我趁机在他书桌和书架翻找,试图找出他最近的通信信件。不过他的防范措施岂是我能轻易破解的,找了半天,我依旧一无所获。 回到卧房,推开落地窗,我站在窗口看着楼下郁郁葱葱的花园。有浓密芬芳的藤蔓花朵沿着窗棂一路爬上来,在我脚下勾勒出清浅的阴影。极远处花园的尽头,茂密树冠下的浓重阴影里,有漆黑鬼影一闪而过,是隐藏于黑夜缝隙的摄魂怪;而花园正中间的湖泊里,有极低的飘忽笑声传来,是湖骨草里的妖精迷惑人心的鬼笑。 蓝楼里没有点灯,只有一缕缕明亮月光沿着高大落地窗照耀,在深绿色地毯上投下雪样的光影,而在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幽影浓重如暗藏鬼魅,每一次喘息间都仿佛吟唱着生死的秘密。 无人时的蓝楼就是这样的诡秘而庄重,没有烛火,没有声音,只有冰冷月光流淌如霜。 第323章 月已当空,今夜他似乎不会回来了。 我缓步来到书房,摊开一张信纸,抽出里德尔常用的那根羽毛笔,就着明澈月色写了起来。 “上次所说的那件事,我觉得有不妥之处。立刻把经过和结果重新整理一遍,黎明前回信。” 笔迹凌厉,字锋如刀。正是……黑暗君主voldemort的笔迹。 收信人,是上次里德尔单独召见的某个食死徒。 折叠信纸,放进信封,从书桌暗格里取出纹章,端端正正印在信封之上。朝着前方一抛,白色的鹰形使魔骤然出现,利爪攥住信封,箭一般掠出雕花窗楣。 我看着使魔消失在时空结界边隙,心里不知怎么想起了那篇童话。 ——公主渐渐产生了怀疑,于是她决定向女巫问询,以得知王子的真相。 窗外起了风,花园里树冠簌簌,有凄哀鸟鸣空谷传响,声声泣血。 . 回信到来的时候,天色已明,东方云霄染上橙色和紫色的明亮光芒,金乌未现,明光漫天。白色的使魔乘风而来,落在我臂上,将一封信递在我手中后消散无踪。 我展开信封,带着某种恶作剧得逞的狡黠与雀跃。 “……预言者血统稀少,流传下来更是杂质甚多,西比尔.特里劳妮无疑是有些预言者血统的优秀预言家,然而她一直处于霍格沃茨的保护中……” 我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您所需要的,是准确而清晰的预言,而非糊涂疯癫的梦话,在这一点上,我认为我所找到的那位预言者,斯图尔特.莫特斯克,足以胜任……” 窗外的风似乎太凉了,我的指尖如同结了冰。 “……他也十分倾慕与敬仰您的荣光,愿意投入您的麾下,为您效劳……” 我慢慢把信纸揉成一团,蓝色的火焰骤然席卷,吞噬了纸张,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还是出现了…… ……那个梦魇,那个诅咒,那个多年以来如附骨之蛆的,恶毒的,可怕的……预言。 我不知道那个预言的内容究竟如何,但是自从它由特里劳妮之口吟唱,由斯内普所传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起,就可谓是血债累累,不详至极。 西里斯.布莱克入狱,彼得佩德鲁的背叛,卡卡洛夫的叛变,波特夫妇的惨死,隆巴顿夫妇的疯癫,还有无数人的鲜血和生命。 以及……我和他的死亡与重生。 每一件,都起源于这个预言。它就像是不详的鬼魅,笼罩在我的头顶,这么多年后依旧如影随形,甚至死灰复燃,愈演愈烈! 真是让人厌恶! 我发出一声狂怒至极的尖啸,将桌面上的东西稀里哗啦都扫到了地毯上。 喘息半晌,我才稳住粗重呼吸,瞳孔也从刀锋般的竖瞳恢复到人类的温润圆形。 重新展开一张信纸,我再次提笔。 “……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他的能力还有待考证。我将派出我的某个得力手下,去考验一下,他的预言能力是否如你所说。时间和地点是……” 白色使魔重新舒展羽翼,飞入晨曦之中。 ——公主来到了女巫的洞穴,女巫问,即使会招致灾厄,你也要打探王子的真相吗? ——公主回答,是的。 . 里德尔一天都没有回来。倒是卢修斯寄来一封信,说那一位在意大利,有事耽搁归期不定,让我放心。 我也不以为意。他不回来正好,我的小动作可不能被他发现。 和预言者约定的时间是一个午夜,地点是某个郊区的麻瓜咖啡店。我披上了银色的斗篷,仔仔细细把每一缕头发都掖进兜帽,最后用一幅银色面具遮住了脸。 这个样子的话,应该没人认出来吧? 幻影移行到咖啡店的时候,约的预言者还没来。我拉开椅子坐下,打量着周围。由于是午夜,店已经打烊了,空无一人,周围的街道也漆黑一片,像是墓地一般死寂。 突然,店里光影一阵扭曲,一个身形出现在我眼前。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幻影显影的巫师看起来十分年轻,有着和身份不符合的活泼神情。 “哎呀呀!”他一站稳就挠着头笑起来,“抱歉抱歉,我来迟了,让女士等了我这么久,太不应该了。” 我有点惊讶于他的轻松欢快,“你真的是预言者吗?我还以为预言者都是像特里劳妮一样,疯疯癫癫,神经兮兮的呢。” “嗨呀!”他一咧嘴,露出一颗虎牙,“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请不要以偏概全啊!” “你不知道特里劳妮吗?”我惊讶。 “我不是英格兰的巫师,”他大大咧咧一摊手,“我前不久才游历至此呢。” “好吧,”我示意他坐下,“那就请展示你的实力吧,斯图尔特。”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开始从包里掏出各种道具。一只小小的水晶球,几个玻璃瓶,一团银线,一把金色种子,一面小镜子,一幅扑克牌,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零碎物件。 “好啦!”一摆好东西他就迫不及待向我发问,“你想知道什么呢?” “呃……”思索半晌,我问,“我的朋友向我隐瞒了一件事,我能知道他隐瞒了什么吗?” “这算什么啊,”斯图尔特笑起来,“哪有这么问的啊,这种具体的事情只有梅林才能告诉你了吧。你向命运所询问的,是方向和轨迹,而不是方法和步骤啊!” 第324章 “是吗……”我苦恼,“那我应该怎么问?嗯……我知道了他所隐瞒的秘密,究竟是好是坏?” “这倒是差不多。”他搓了搓手,把手里的扑克牌洗了一遍,在桌子上摊开。“选一张吧,随意就好。” 我伸手翻开一张——黑桃王后。 “啊啊,”他似乎很惊讶,“居然抽到了黑王后,你可真是不得了。我的牌很久都没有被抽出过黑王后啦。” “这不是好兆头吗?”我有点紧张。 “说不上好坏,看情况。”他收走我手里的牌,在指尖耍了个花样,啪的一声把牌拍在了水晶球上。那牌居然被吸了进去,牌面上的黑王后活了似的,在水晶球里不停旋转起来。然后他抛起那团银线,另一只手魔杖一挥,那团线骤然散开,像是缀连不断的星辰似的悬浮在我们头顶,闪烁着朦胧微光。 “每个人都对应着一颗星辰,”他喃喃,“让我看看……” 我也抬头去看。不是人类的我,也会排序在人类的轮回之轮中吗? “奇怪啦,”他找了半天,挠着头愁眉苦脸,“你的星星怎么这么奇怪?” “我有星星?”我惊讶。 “你这是什么话,每个人都有星星啊!”他用魔杖拨乱那团浩渺星河,指着北斗七星的末尾说,“你看,这是破军——” “破军?”我微微挑起眉毛,“你是东方的占卜师吗?真难得能听到这个说法。” 他瞠目结舌,“你……你怎么知道?” “一知半解而已,”我摇摇头,“请不要在意。” 他踟蹰半晌,再次开口时已经换了称呼,“这是摇光,运凶,杀气溢,命数耗,伤人伤己,主乖张暴虐,所以……” “这可不像我。”我打断他的话。 “这不是你,”他一挥手,指向破军星旁边,那是一颗十分小的星星,“你的在这儿呐。黯淡,朦胧,充满不确定性,命途多舛,还有……奇了怪了,按这个说法你早都死了……” 我咳嗽一声,这个口无遮拦的预言者才如梦初醒,“抱歉——可能是我记错了——” “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我说。 神经大条的预言者这才切入主题,“你的星星受到摇光的照耀,星轨被影响,本来是能长久闪烁的星星,似乎有一次燃烧殆尽的趋势呢……所以想要长久,就要要摒弃影响……” 我沉默半晌,问,“星轨可以改变吗?” “这可说不准。”他跳起来去扯那星河,那些璀璨的星辰重新化成一根银线,被他绕成一团塞进口袋。“到底是命运决定星辰,还是星辰影响命运,我可不敢妄下定论。”他坐回桌边,朝我挥手,“来,继续看牌。” 桌面上,那水晶球里的黑王后变成了一只黑色王冠,不停有黑色火焰在王冠镂空花纹之间流动燃烧。 “它代表了什么?”我有点不安。 “服从和背叛。”他说。 “……背叛?!”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背叛……谁?” “这是黑王后,”他依旧笑嘻嘻的,“背叛的话,当然是背叛黑王啦。” 我的手指无意识抓紧了桌角,“所以呢?” “结合星辰的星轨,”他挠着脸,似乎自己也不十分确定,“我觉得你还是不过问那个秘密为好,毕竟你要小心啊,那些不可揣测的凶运,和动荡不安的星轨,如果有什么变故,很容易就烧起来啊。” 我几乎要颤抖着逃跑了。 “你到底……是谁?”我这么问他。 我的手指在袖中合拢,指腹按在骨扇锐利的边缘,似乎已经流出了血。我大脑嗡嗡作响,心跳如擂鼓,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似乎有点不解,“我是斯图尔特.莫特斯克呀。” 我朝后一躺靠在椅背上,仿佛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四肢冰凉。 ——女巫告诉公主,只要她在午夜时分用蜡烛照着王子,就能看到王子所隐藏的真相。 ——公主说,好。 . “你走吧。”我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他捧着水晶球,看起来大失所望,“你不愿意引荐我吗?我还以为……” “你刚刚说的,有多少可信?”我反问。 “命运这东西啊,我怎么能说的准。”他似乎开始赌气了,“无非是似是而非的大体轮廓,加上询问者对号入座的心理,所以怎么看都有道理吧——其实不过是一派胡言而已,运气好的话可能准个五六分吧。你以为预言真的那么容易咯?那我还不如去买麻瓜彩票……” 我盯他半晌,“你还真是口无遮拦。” “我也要讨生活啊,”他叹息一声,看起来颇为苦恼。 “所以刚刚破军和黑王后是你编的吗?”我恼羞成怒。 “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一拍桌子反驳我,“命运这东西不就是这么虚无缥缈吗!” “你这小脾气,”我无奈摆手,“真到了那个人面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斯图尔特一缩脖子,似乎这才想起来那些关于黑暗君主的血腥恐怖传闻。 “那……还是不行?”他讷讷问。 我绝不能把这个神经大条却又意外敏锐的预言家放在里德尔面前,但是也不能让他的预言能力被别人得到……虽然杀了他可以解决问题,但是他的性格却十分讨喜,我下不去手…… 第325章 只犹豫不到一秒钟,我就说,“行,怎么不行。不过呢……你的上司是我,可以吗?” “都可以啊,”他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我要的只是安定的生活嘛——这个总没什么问题吧?” 问题的确不大,想必我从里德尔的私产里挪一小部分包养一个预言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成交。”我点点头,“不过还请你等几天,等我准备好给你的报酬和住所……” “成交!”他愉快的握拳给自己鼓劲。 . . 回蓝楼前,我特意拐到翻倒巷买了点材料,打算回去帮里德尔完善他那个诅咒魔药的研究。然而一进门,我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双腿一软,然后掉头就跑。 身后那人隔空一抓,我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拖拽着跌了回去。 “跑得倒是挺快。”里德尔冷哼一声。 我背对着他,坐在地板上,完全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因为我刚刚看到,他手里…… 身后里德尔平静无澜的嗓音响起,“……上次所说的那件事,我觉得有不妥之处。立刻把经过和结果重新整理一遍,黎明前回信。” 他读一句,我就抖一下,等他读完,我已经缩成一团,就差圆润离开了。 “我的字迹,我的信纸,我的笔墨,可是……”他语气疑惑,“我怎么不记得我何时写过这封信呢?” 他捏着那张信纸,垂在我眼前抖了抖。纸张发出哗啦响声,那些凌厉的字迹也随之颤抖起来。 “可能是你梦游写的……”我讷讷回答。 “说的也是。”他收回信纸,开始读第二封信,“我将派出我的某个得力手下,去考验一下,他的预言能力是否如你所说……哎呀,这也是我梦游写的吗?” 我把脸埋进膝盖,小声回答,“可能是的。”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房间里一片死寂。半晌,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对上了里德尔看着我的眼睛。 不过一眼之间,我就确定他并没有在生气,于是麻利站起来,厚着脸皮质问,“还不是因为你不告诉我吗!不然我用得着偷偷去看你的信然后伪造信件吗?”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他扬手一抛,信纸被白色火焰吞噬,消失在虚空里。 “当然是你的错!又和那个预言有关系对吗?”我厌恶的皱起眉头,“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什么可信度啊!你简直鬼迷心窍,和那些听信术士胡说八道的糊涂皇帝一模一样。” “那你算什么?偷看我的信件,还假传命令,”他不以为意打趣我,“干涉朝政的祸国妖妃?”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我却突然想起那张黑王后,心里一颤。 “我是为了你好……”我说。 “我也是啊。”他伸手拍拍我的头,“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这次的事我就当不知道,就此揭过。” 他的眼神里,蕴藏了太多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愣愣嗯了一声。 可是又怎么能真的就此揭过呢……那个预言,就像是扎进喉咙的一根刺,每一次呼吸,都提醒着我它的存在。 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可是……真正得知它的时候,我们的命运,又会怎么样呢? ——公主点亮了蜡烛,烛光照在王子脸上,公主发现王子变成了白熊,再也无法变回人形。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王子悲伤的问。 ——因为我好奇和关切你啊。公主也哀伤哭泣。 然而她再怎么后悔,王子都无法变回来了。 . . 第108章 感谢小天使! 感谢所有小天使的投喂!正是因为大家的留言收藏和投喂,以骨才有了一路走下去的动力!感恩!(不过营养液的id记录我看不了qwq只能统一感谢营养液投喂的小伙伴了!) 谢谢大家对以骨的爱!我也会把最好的文字回报给大家! . 1.calvinca 终极萌主(大佬!) 2.暖暖小萌主 3.君何愧进阶萌物 4.天枢以北萌物 5.雪君小圆子萌物 6.路人乙.催更狂魔萌物 7.懒惰萌物 8.物白萌物 9.东方萌物 10.南瓜萌物 11.抓住那只猫猫萌物 12.废轴萌物 13.维叶萋萋萌物 14.welkin萌物 15.阿湄萌物 16.阿洺萌物 17.叶二呱萌物 18.盛安风来萌物 19.鸢尾之蓝萌物 20.路过路过萌物 21.栗子小萌物 22.百花落小萌物 23.堂堂堂小萌物 24.一只嘤嘤怪小萌物 25.lppppp小萌物 26.機智貳阿喵小萌物 27.风雪无痕小萌物 28.叶御笙小萌物 29.卖柠檬茶的小娘子小萌物 30.孰华予小萌物 31.一依不得衣小萌物 32.翡衣小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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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出现,他停止吹奏,朝我扬了扬手里的口琴,“这儿很好!多谢啦!” “你喜欢就好。”我说,“你要在伦敦住多久呢?” “这就急着赶我走啦?”他俏皮眨眨眼。 我窘迫的摸着自己的面具边缘,结结巴巴解释,“不是,我只是——只是想问问,我还能帮到你什么吗?” “不用麻烦啦,”他语气温软,“店里的收益已经足够你的佣金了。我大概会在这里逗留六七个月,等喀麦隆雨季的时候……也许吧。” 他的句子里有一个陌生的地名,然而我并未追问,只是点点头,“平时你可以到处玩儿,不过千万不要把你的魔法和预言能力展示给麻瓜,不然这里的魔法部会找麻烦的。” 他挠着头哈哈一笑,“你还真相信我的预言能力呀?真是个天真的小丫头!” “我可不是小丫头!”我反驳,“我已经——” 然后我说不下去了。毕竟再怎么说,这具身体的身高体型实在是暴露年龄。 他跳下窗台走过来,使劲揉了一把我的头顶,呲着牙笑,“什么嘛!明明就是小丫头!” 我从他手里挣扎出来,隔着兜帽顺顺头发,然后扬扬手里袋子,“我带了些巫师的器具,或许你用得着?” 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我们来到三楼他的房间。一间客厅,左面房间是冷藏仓库,右面是卧室,正对面有彩色玻璃门隔开的阳台。此刻窗外灯光透过彩色玻璃照进来,在暖黄色木地板上留下斑斓灿烂的缤纷光影。 他打开灯,明黄色的日光灯取代了窗外光线。我发现这里墙面上满满贴着素描画,有风景有人物。 见我看那些画,他也饶有兴趣解释,“都是我画的,这边是非洲,我和大草原上各种动物都有近距离接触;这边是太平洋一个无名小岛,船翻了,我在那儿住了一个月呢;这边,南极的冰川,有企鹅和狐狸,还有独来独往的冰爪雪龙……” “你去过的地方真多。”我语气里忍不住带出些羡慕来。 “我就适合流浪,停下了就会觉得浪费生命。”他摸着手边一副画说,画面上山崖嶙峋,无数海鸥在怪石间飞翔穿梭,如同一场经久不衰的白色暴雨。 “那你还要在伦敦逗留这么久?比起你去过的地方,伦敦一点也不好玩。”我说。 我的确这么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某人的缘故,我更喜欢呆在荒野或者深林,那里自然的亲和力更让我舒服自在。 “我得攒够一笔钱。”他语气低下去。 “多少?” “不知道……”他难得有点迷茫,“多少都不够。” “……你沉迷赌博啦?” “才不是!”他伸手又要揉我头发,被我一把掐着手腕按在了墙上。他没有挣开,手指顺势点了点手边那幅画,“这幅画……这个非洲小女孩叫纳米琳达,是喀麦隆多贡族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女孩。” 第327章 我松开手,低头看着那幅画。画面上黑皮肤的瘦小女孩直视着画纸之外,目光清澈而灵动。她很小很瘦,赤身露体站在荒野中,像是一具伶仃的脆弱骷髅。 “那里有一种习俗……或者说是恶习更恰当,叫做‘割礼’。”斯图尔特也低头看着那幅画,目光隔着画纸与时空和那个小女孩遥遥相望。“我曾经当过一阵子麻瓜记者,去非洲原始部落采风,写一些风景和动植物的稿子。有一次我路过喀麦隆一个贫穷的部落聚集地,正好遇到他们集体割礼……她也是其中之一,”他的手指虚虚抚过画面,“她才七岁,偷偷跑出来遇到了我,求我保护她不被抓回去强行实施割礼。” 虽然我很想问割礼是什么,不过看斯图尔特悲伤而低落的语气,还是没问出口。 “我懂一点当地的土著语,所以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的父母,希望他们能放弃那种野蛮的行为……我一度以为我说服了他们。”斯图尔特眼神空洞起来。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 “再次路过那里时已经是三个月后。我追逐着迁移的鹿群拍摄,途中再次去了那个部落。我问起那个女孩,他们告诉我……”他的指尖悬在画纸上,颤抖起来,“因为那个女孩私自和外族人说话,被认为是不贞不洁,所以被她的父母和族人……烧死了。” “她才七岁……说话而已,就被认为失去贞洁?人类的贞洁这么重要吗?”我为她的遭遇而震惊。 “很难以想象吧。”斯图尔特耸了耸肩,“还存在着那种落后而野蛮的地方——可是这不是特例,这是那里每天都在上演的悲剧。” 沉默半晌,我才反问,“那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些坏人呢?你完全可以用魔咒救出那个女孩。” 他哑笑一声,“杀人解决不了问题,他们不坏,只是愚昧;我想彻底的,永久的将这种落后的野蛮仪式断绝,而不是只一次的……”然而慢慢地,他声音低下去,将脸深深埋进手心,“……不,不是的……你说得对,我本可以救出她。”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反而开始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语气平静,“不是你的错,人各有命,你又不是上帝啊梅林啊圣母啊之类的,帮不了所有人,是吧。不过你有这份心就好啦,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错过了。话说,你攒钱是为了这个?” “嗯。”他闷闷应了一声,“麻瓜有专门帮助那些女孩的基金会,我也想贡献一点力量,让更多的纳米琳达免于伤害。” “你可真是个爱管闲事的好人。”我实事求是评价。 “收下你的好人卡,”他嘿嘿的笑,“不过啊,走过的地方越多,见过的越多,越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需要帮助的太多了,自己的力量太小——嘛,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吧!” 我环顾四周。雪白墙壁衬着米色素描纸,暮色四合的草原上象群缓缓走过,拖拽猎物的孤狼双眼明亮,羽翼雪白的鹤扑着翅掠过水面,我的身周纷闹而寂静,那些他的回忆都被定格在黑白素纸上,在灯光下如同一具具裸.露出河床的枯骨,笔画嶙峋。 “挺好的。”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也能走这么多地方,见识过这么多东西,或许我也能变得像你一样,更懂人心。” “人情世故?等你长大就明白啦,”斯图尔特像个老头子一样摇头晃脑,“想像我这么聪明,要靠时间的积累和不断的研究……” “是是是,”我随口敷衍,“研究怎么用胡说八道的占卜欺骗小姑娘的感情?” “你这人!”他愤愤,“我满世界遇到过那么多漂亮姑娘,她们都夸我算得准!还说要以身相许——” “从你至今单身来看,她们最后都幡然悔悟回头是岸了。”我朝他挥挥手,“我该回去了,有事写信给马尔福太太,她会转告我的。” 直到走下楼梯,我还听到他大声嘟囔着,“你可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小丫头片子!” . . 第二天,蓝楼。 我风风火火敲开书房门,蹦着跑进去。 【和你商量个事。】我把手往里德尔书桌上一拍。 “你这是商量的态度?”书桌后,里德尔平静看我,“我怀疑如果我有异议,你就会拔出魔杖戳死我了。” 我从善如流拔出魔杖,“好吧,通知你一件事。” “……” “我用了一点你的私人存款,因为——”我说。斯图尔特的事瞒不了他多久,我得先发制人。 “用就用吧,”他伸手去端咖啡杯,“只要不用来给凤凰社做福利你怎么用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我一字一句说。 他嗯了一声,喝了一口咖啡,挥挥手示意我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碍眼。 好心等他看他咽下那口咖啡,我才开口,“我用你的钱在外面包养了一个男人。” “——!?” 他一个手抖,把整杯咖啡扣在了自己怀里。 “……fxxk。”我听见他低声诅咒了一声。 我抖抖手腕,给他用了个清洁咒。“小心点,刚倒的咖啡很烫的,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杯子都端不稳么?” 里德尔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扔,结果用力过猛杯子咕噜噜滚了下去摔碎在地上。不过他顾不上杯子,站起来迈开长腿一步跨过来,拎着我的领子就把我拽过去按在了桌子上。 第328章 然后他拔出魔杖抵着我的脖子,语气平静,“棘霓,你刚刚说什么?” “………”我被他压的直翻白眼。 “出息了啊纳吉尼。”他温柔笑起来,“胆子不小,心也挺大。” 我挣扎着翻过身,仰面躺在桌子上,斜着眼看他的魔杖——是偏的,他到底还是没把杖尖对准我,只用动作吓唬我而已。 “我说……”我眨着眼开口,“我用你的钱……” “不,”他松开手深呼吸,“你还是别说了,我来问你。” “……” “别的男人是谁?”第一个问题。 “上次那个预言者……”我讷讷。 “在哪儿?”红眼睛里闪过杀意。 “……不告诉你。”我气势继续往下低。 “什么,叫,包养?”莫名其妙发起火来的黑魔王一字一句问。 “给他钱和住处让他留下呀,”我以为他是在为我用了他的钱而介意,“不过我用的不多,真的,就一点儿……” 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先是眯了起来,又慢慢垂了下去,带着一点儿无可奈何和讥讽。 “行了,起来,”他伸手把我从他的书桌上撕下去,“饶你一命,再有下次打断狗腿。” 看着莫名其妙生气又莫名其妙平静的里德尔,我一头雾水。“你到底是因为哪个部分生气?”我追问,“到底是哪个词语?——用你的钱?包养?另一个?男人?” 我发誓我隐约听到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能不能不要把那几个词连起来说?”他厉声训斥我,“你能不能换个说法比如说‘雇佣’?”他再次深呼吸,转头看着窗外天空,“算了,快点滚出我的视线你这个没脑子的曼达斯克地精。” 被强行改了科属种的我连忙轻手轻脚退出房间,临合门还不放心又追问一句,“你真的不会对那个预言者下黑手吧?” 房间里,里德尔目不转睛看着窗外,神色柔和,笑意温柔,“如果你再啰嗦一句,我保证明天他就是预言家日报头条。” 我飞快合上门撒腿就跑。 . . 没过几天德拉科就要开学,我做好几个永久防御饰物给他送过去。不是我多心,实在是“阿斯托利亚事件”后,德拉科身边一有风吹草动我就草木皆兵。 等他去了霍格沃茨,天高路远我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他,只能尽量防患于未然。 卢修斯问我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回霍格沃茨,我拿不准里德尔的态度,只能模棱两可回答,“看情况吧。” “如果你想回去倒也没什么问题。”卢修斯说,“大家都相信上次三强争霸赛的事故都是德姆斯特朗和卡卡洛夫的责任,波特口口声声说黑魔王回来了,不过没人相信,福吉恨不得写一句‘哗众取宠的小骗子’的纸条贴在波特脑门上。” 我噗嗤笑出声。 “不回去也好,”卢修斯不以为意,“那一位估计也不会让你回去。” “不过德拉科一个人在那里我不太放心,”我说,“虽然邓布利多不会怎么样,不过卡卡洛夫这个疯子实在是无孔不入……” “我也不放心,”卢修斯叹息,“从那天起食死徒每天都在搜索卡卡洛夫的踪迹,可惜至今都一无所获。他简直像是暗处的毒蛇或者豺狗,冷不丁就蹿出来咬人。” 无辜躺枪的我无力反驳,“毒蛇又不是神经病,你不去踩它它怎么会咬人啊……” “抱歉。”卢修斯突然道歉,然后软声征求我的意见,“说起这个……你还要养宠物蛇吗?品种颜色和上次一样的也不是很难找……” “这个啊,”我疲倦的揉了揉眼,“不了吧。” 那份感情太重了,养不起了。伤心难过一次就够了,我已经不敢再有新朋友了。 . . . 咖啡店三楼。 “别动。”斯图尔特一手拿着素描本,一手拿着素描铅笔对我比划。 我只能重新坐回去。 然而我实在是不明白一身白斗篷从头裹到脚还戴了面具的我有什么好画的。我保持着动作幅度最小,斜着眼去瞄他的素描纸,“你到底画了什么?” “好了好了,急死你了。”他嚷嚷着把画纸转了过来。画面上,穿着碎花裙子的长发姑娘坐在我此刻的位置,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百无聊赖去捏桌上的花束。 ……除了动作,容貌服饰完全和我不像好吗! “这不像我,”我直截了当指出问题,“我的眼睛没这么挑,眉毛再细一点,也没有酒窝啦!” “好好好。”他又唰唰唰改了几笔,再次转过纸面给我看,“这次呢?” “有点儿感觉……”我摸着下巴夸他,“你做画家一点也不亏!” 他哈哈笑着把铅笔转来转去,“我游历世界的时候,每天都画好多写生。”他伸手张开五指指着四壁贴满的素描,“铅笔比相机更能融入目击者的情绪,我是这么认为的。” 他栗色的眼睛亮的像是星星或者火焰,明亮,清澈,生机勃勃。 如果里德尔是黑暗和深渊,那么他恰恰是反面,就像是天空和风,无拘无束。他展示给我的那些潇洒不羁和让我好奇又感兴趣,每次拜访都兴奋而欢快。 这个人类真有趣。 “你画的我这么好看,”我目光收回纸面,“就不怕面具下我其实是个丑八怪?” 第329章 “没关系,”他呼呼吹着纸面的橡皮屑,腾出空回答,“容貌不重要。四年前,我曾经在中国西域边境遇到过一个小姑娘,她的脸被开水烫毁了,但是她吹口琴特别好听——我的口琴就是跟她学的。” “后来呢?”我提心吊胆,怕这又是个悲剧故事。 “后来我去了法国,用了一个月学会了修容魔法,回去找她,帮她恢复了脸。”斯图尔特扭头指指窗户边一幅画,“喏,那就是她。” 那张画上,容貌艳丽的姑娘坐在高高城墙上,风扬起她的裙摆,她闭着眼沉醉的吹着一把口琴。她的背后,夕阳或朝阳为她镀上明亮光边,像是披上了一层明艳霞光纱衣。 “如果我是她,也得非你不嫁。”我打趣。 斯图尔特哈哈大笑,“巧了,她就是这么说的。果然我的魅力无人可挡啊哈哈哈哈!”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嘛,”斯图尔特挠挠头,“我当然没有同意啦。我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流浪汉,哪里娶得了那种好女人。” “诶?”我惊愕,“你不是纯血?” “怎么,看不起麻种啊?”他气呼呼把笔戳在纸上。 “没有没有!”我连忙把纸上我的脸从他笔下救出来,“血统不是重点,我是说,你没家人啊?” “不要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揭人伤疤啊小丫头!”他嘴上抱怨着,不过看起来并没有生气,“我是孤儿啦,在加拿大的巫师学校上了四年学就退学了……嘛,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我都快忘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长久打算吗?”我问。 “没有。”他往椅背上一靠,目光放空看着墙壁上的画,“想到什么就去做,想起哪里就去,钱不够就打工赚,遇到情投意合的姑娘就睡。” ……最后一句不用加了谢谢。 “嘿嘿,”他又呲着牙笑起来,露出一颗狗似的尖尖犬齿,“人生嘛,就要具有随意性。每天都有新惊喜,多棒。” “虽然不认同你的方式,”我说,“但是听起来你过得很棒。” “那是,老子最棒。”他得意洋洋笑,挥着他的枫木魔杖召来一打.黑啤酒,“喝不喝,小丫头?” 我对酒类敬谢不敏,“不了,我还未成年。” “切,”他嗤笑一声,“之前逞强还说自己是大人呢。”然后他单手啪的打开一罐黑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 我低头看着他给我画的肖像,偷偷抿嘴笑起来。他把我画的太好看了,我决定以后就朝着这个方向长,不过酒窝似乎没有办法呢…… 窗外夜幕渐渐降临,城市里灯火一点点亮起来。人类的世界没有黑夜,也看不到星星,灯光永远都那么明亮,就像永不能喘息的机器一般。 那边斯图尔特已经灌下去四罐啤酒,额头抵在玻璃上,目光朦胧看着窗外灯火,脸上平静而空白。 “喝醉了?”我问。 他睫毛颤抖起来,缓缓闭上眼睛,居然是睡着了。 “我可不负责把你弄回床上。”我抽出魔杖,打算给他来一个醒酒咒。 他突然喃喃起来,语气嘶哑而低沉,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声音,倒像是将行就木的老人。 “想要问的答案……在一切的起始点……蛇影也在轮回序列中……第三个对应者——”他的额头开始往下滑,然后重重磕在窗框上,“哎哟!!” 然后他蓦然清醒过来,抬起头迷茫看着我,“我睡着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你还说了梦话。”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噜噜的声音,“抱歉……女士面前酒后失态,好丢脸啊呜呜呜呜………” “第三个对应者是什么?”我问。 他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啥?第三者?谁?” “……”我无奈,“你刚刚说的。” “打瞌睡说梦话呢我怎么知道。”他打了个哈欠,指了指门,“快回去吧,小姑娘不要在大男人家里夜不归宿知道吗?” “我不是小姑娘了!” “那喝酒吗?” 我再次败下阵来,“好吧,走之前,给我再占卜一次吧。” “嗨呀,”他歪着嘴笑,“年纪轻轻的,信这个做什么?” “小姑娘任性。”我面不改色心不跳。 “行行行,服了你了。”他伸个懒腰,从柜子里翻出扑克牌随便一摊,“说吧,问什么?” “你刚刚说的梦话我有点在意。”我择字择句说,“想要问的答案在一切的起始点,蛇影也在轮回序列中,第三个对应者。这是什么意思?” “梦话啦……”他不满的嘟囔着,不过随即正色,“不过有时候梦也预示着未来,这是预言血统的特质——” “你不是说你是胡说八道骗小姑娘的吗?”我拆台。 “爱听不听啊我跟你说!”他恼羞成怒。 “听听听!我错了!” “嘛,想要问的答案,在一切的起始点,字面意思是要在开始的地方寻找答案;蛇影也在轮回序列中,字面意思是这件事和蛇有关系;第三个对应者,字面意思是,这件事至少有三个相关人员——”他说。 “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关系啊!”我愤愤。 “一句胡说八道的梦话你还想写一篇论文出来吗!”他嗷的一声,“快点翻牌然后回家去!” 第330章 我伸手点开一张离我最近的牌。红桃a。 “你怎么老是抽出奇怪的牌啊!”他抱着头大叫。 “抽到你不会的那还真是对不起啊!”我也瞪回去,“下次你告诉我我该抽哪个我再抽!” “算了算了,”他泄气,“红a吧,又是1,又是14,是牌的起始,也是封顶,有一种轮回的意思在里面……” “和你的梦话对应了,”我说,“回到起始点?” “都说了是梦话,”他又伸手去摸一罐啤酒,“我的每句话你都听,你是不是看上我啦?” 我为他的厚颜无耻目瞪口呆,“你——你——你想得美!” “哪里美,”他喝了一口酒,斜着眼瞥我,“我才不喜欢小矮子,穿了斗篷就分不清正反。” “——你!!!”我重重一跺脚,直接幻影移行跑了。 . 直到少女身影扭曲消失在空气里,斯图尔特才如梦初醒,大喊起来,“喂喂喂——至少把我的牌还给我啊?!” . . 第110章 返回 110.返回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背着书包我要上学校……) . . 觉察到异象的时候,我正趴在桌子边上看斯图尔特磨咖啡,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抛着几颗咖啡豆,突然间手一抖,深棕色的豆子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斯图尔特刚想抱怨,却看到我捂着胸口弯下了腰。“诶?你咋啦?”他一头雾水凑过来,“不至于吧,不就几个咖啡豆,心疼成这样?” “不是……”我弓着腰急促喘了几口气,一甩斗篷站起来,抽出魔杖回头嘱咐他,“最近别出门,注意安全。”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急匆匆幻影移行回到了蓝楼。 刚刚那一瞬间,我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银环突然滚烫,像是感应着那个人骤然暴怒的情绪——银环有两枚,那枚朴素的是最开始时他扣在我七寸上的,此刻戴在他右手尾指上;而另一枚带花纹的是他后来给我的,此刻串着一根细细的链子挂在我脖子上。两枚之间有互相召唤和感应的功能,约等于非强制版的黑魔标记。 我在蓝楼一楼走廊幻影显形时,就听到客厅那边传来里德尔怒不可遏的呵斥声。 “——居然敢冒用我的名义,指挥我的下属!而你们!愚蠢到不可救药!” 我化成蛇形,顺着门缝溜进去。里德尔正扶着长桌站着,血红眼睛里燃烧着冰冷杀意;桌边跪着十几个食死徒,全都低着头哑口无言。 【谁又惹你啦?】我随口问。 他看到我进来,胸口剧烈起伏一下,随即稳住了呼吸,【你还知道回来?】 我昂起头看了一圈,并不见卢修斯,于是也懒得管他又在发什么火。【我才出门不到半天,他们就又惹你生气,看来以后我得一直蹲在房子里镇宅了。】 他冷笑一声,没接我的话茬,转而继续对食死徒们厉声说,“魁地奇国际赛后我难道没有给你们再三重申不要看见标记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狗一样往上扑吗?难道我没有警告过你们卡卡洛夫是个叛徒吗?而你们——” 【卡卡洛夫?】我敏锐抓住关键词,【他又搞事了?】 里德尔疲惫叹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打了个手势,底下单膝跪着的食死徒们也纷纷起身,迅速而安静的各坐各位。 他们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我凑在旁边,从他们交谈的话语里迅速梳理出事情全貌:就在刚刚,卡卡洛夫用‘尸骨再现’黑魔标记在对角巷引起骚乱,虽然引起了大范围恐慌,不过幸好没有死亡人员。 ……难怪里德尔这么生气。一方面是卡卡洛夫居然敢冒名黑魔王的命令,另一方面,冒名顶替也就罢了,居然连人命都没搞出来,也太堕黑魔王的名头了。 今天是霍格沃茨的孩子们开学前一天,对角巷都是购买用具的幼崽和家长,这种时候卡卡洛夫捣乱真是太缺德了。 不过里德尔这家伙也没不缺德到哪儿去…… “今天到此为止,都回去。没有我的指令不许行动。” 里德尔这么说着,先推开椅子转头上了楼梯,看起来心事重重。其他食死徒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起身离开蓝楼。 等人都走光,我重新化成人形,敲门走进他的书房。他正坐在书桌后,皱着眉头在稿纸上写写画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阴郁神色。 “你被卡卡洛夫坑了不止一次了,我还以为你能长点记性呢。”我打趣他。 他抬起眼睛,冷冷看我一眼,“上次对你下手,这次又害得我几个人被傲罗扣住,还得让卢修斯和格林格拉斯去打点。卡卡洛夫真是越来越讨人厌了。” “而且,”我叹了一口气,“现在无论他做什么,都是算在食死徒和你头上的。这么一来,他简直能为所欲为了……希望凤凰社能聪明点,找你算账的时候别把卡卡洛夫的算在你头上。” 里德尔点了点羽毛笔,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咽了下去。 我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只凑过去看他笔下的字迹。“十二古魔法阵?怎么想起来研究这个?” “上次见到,有点在意罢了……”他不以为意的把纸推开,“话说,你还去霍格沃茨吗?” 我挑起眉毛,“我还以为你不让我去呢。” 第331章 “我的确不打算让你回去,免得那个老头子又找你麻烦。”他说,“不过,我提醒一句——只是提醒一句,德拉科.马尔福一个人在学校可能会不太安全。” “什么意思?”我瞬间警戒全开。 “从魁地奇国际赛那时候起我就怀疑我的人里有内奸,不只有凤凰社的,还有卡卡洛夫的。”他说,“我也处理掉了几个可疑的家伙,不过还是没什么作用……” 我垂下眼睫。按他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性格,处理掉的人里,无辜的只怕不少。 “所以,”他进入正题,“我需要一个能在霍格沃茨和凤凰社之间潜伏的人。” “比如斯内普?”我提议。 他嗤笑一声,“得了吧,他至今没有刺杀我只是因为实力差距而已。” “这倒是没错,”我附和,“你太欠揍了,至今走在路上没被套麻袋只是因为他们打不过你。不过我觉得……” “别装傻。”他打断我,“你知道我在说谁。” 我,“……” 我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一阵子么?我只想在黑魔王手下混吃等死,并不想做邓布利多的乖孩子。” “你已经动心了,”他狡黠一笑,“从我刚刚说小马尔福有危险起。” “……你可真无耻。” “道德这种东西我从来都没有。”他落落大方一点头,“不过这次我不要求你提供什么消息,你只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基础上注意邓布利多的行动就可以了。” “你确定他不会宰了我?”我问。 “他不会,”里德尔懒洋洋回答,“甚至我敢说,他还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哈?” 他并不多解释,晃了晃羽毛笔继续说,“以及,遇到危险的时候,如果必要,就把那些学生推到你前面。” 他用温和的语气说出了如此冷酷的话语。 我只觉得头疼,“得了吧……如果有什么是我都挡不住的,那把他们推过去也只是做炮灰而已。” “那不是很好吗,”他对我温柔一笑,“反派就该有这种下地狱也要拉上别人垫背的自觉。” “……你再给我立flag我就撂挑子了啊我跟你讲!” . . . 我是一个人拎着行李箱上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 车快开了,学生们都已经在包厢里坐好,过道里空空荡荡,倒显得我一个人格外突兀。 “迪斯洛安……” 一扇门被拉开,有人犹豫着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到头发火红的金妮探出脑袋挥手招呼我。“你没找到座位吗?要来一起坐吗?” 我点点头,她替我把行李箱放好,拉着我进了车厢。爱丽丝,金妮,和另外三个格兰芬多的姑娘,车厢里坐的满满当当,正好只留一个空位。 “棘霓,好久不见。”爱丽丝怯生生朝我打招呼,似乎不太敢和我说话。 我清了清嗓子,轻声回答,“好久不见,爱丽丝。” 她先是难以置信看着我,继而一把捂住了嘴,那双清澈的碧蓝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泪水。“你……你的嗓子……”她哽咽着说,“好了吗?我、我真开心……你没事就好……” 她突然跳下座位,扑进我怀里大哭起来。 我有点手足无措,抱住她拍着她的背,旁边金妮神色从一开始的沉郁变得高兴起来。 “你的嗓子,”她看着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一件让人能高兴起来的事儿了。” 旁边那几个格兰芬多女孩也笑着向我打招呼,其中一个似乎想问我要签名,被她的同伴拉住了。 哄好爱丽丝,我看了一眼旁边神色拘谨的其他三个女孩,还是忍不住问,“罗丝和……赫敏呢?” 她们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金妮开口解释,“赫敏是级长,她和罗恩在巡逻列车,啊,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罗恩也是级长……赫敏状态还不错,她自己倒是不怎么介意别人提起那件事……不过……” “罗丝.劳伦斯在其他车厢。”旁边一个姑娘突然插嘴,“可能是在一个人发呆吧,谁知道呢。” 这又是怎么啦?我一头雾水。 “别提她了,等去了你就知道了。”金妮有点郁郁寡欢,“咱们说点别的吧。” 接下来,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她们都绕开了这个话题。我吃着点心听她们聊天,也捕捉到一些有趣的消息:德拉科和潘西成了斯莱特林的级长,不过德拉科完全没有飞扬跋扈到处炫耀,反而一直呆在车厢里;罗恩和赫敏成了级长,哈利似乎有点心情微妙;不知道这次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会是谁,希望能在这个位置呆久一点…… 闲谈之间,天色黑了下来,列车已经抵达霍格沃茨了。金妮站起来拍拍袖子上的饼干屑,催着我们换校袍;外边一阵喧闹,猫头鹰和猫咪的吱吱咪咪声乱成一团,学生们在列车过道里挤挤攘攘,都想早点下车。 金妮先去找她哥哥们了,那几个姑娘也走了,最后车厢里只剩下我和爱丽丝。爱丽丝伸手帮我系好红色蝴蝶结领带,有点犹豫的看着我。 我也低头看着她。 几个月以来,由于蜕皮时额外留意化形,我的人形身高已经比同龄人类平均身高高出了一大截,不过好在这个年纪的人类幼崽长身体都很快,倒也不是很突兀。 第332章 “棘霓,”爱丽丝凑过来抱住我,暖烘烘的鼻息吹在我颈窝里,“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虽然不解,却还是抱了抱她,“嗯,我好好的,你也是。” 她使劲抱住我,突然就无声哭了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小声小声的哽咽闷在我胸口,滚烫的眼泪把我胸口的黑色校袍洇开一片。 . . 下车后,金妮再次挤回我们身边。 “我的天,今年新生可真多,又吵又乱——简直就是一群炸毛嗅嗅!”她大声抱怨着,旁边几个小孩子敢怒不敢言看着她。 “我们当初不也是。”爱丽丝说。 金妮不以为意撩着她火红的长发,“那我也是嗅嗅里最可爱的那个。” “那我以后叫你可爱嗅嗅了——” “拒绝!” “拒绝无效。” “噫——再次拒绝拒绝无效!” 听着旁边的爱丽丝和金妮斗嘴,我随着人群慢慢地朝门口挪动。远处站台上一个干脆利落的女性声音正在大声指引着新生。 “格拉普兰教授?”金妮嘟囔了一声,“海格呢?” “不知道,”爱丽丝有点不以为然,“或许是换教授了吧。” 新生需要坐船去城堡,而其他人则坐夜骐马车去。四个人一辆车,金妮随手拉住一个拉文克劳女孩邀请她一起,我们四个爬上最近的一辆车,车子很快摇摇晃晃走了起来。 我从窗口看着其他车也走动了起来,车前的夜骐呆呆的迈着步子,骨架嶙峋的翅膀支楞在身侧,随着步伐轻轻摇晃着。 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那次,暗骊马车上,在我昏迷中,那个人守护在我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腕…… “这些车真神奇,不是吗?”爱丽丝大眼睛闪烁着看着窗外,“自己会咕噜咕噜的走呢!” “可能是魔法吧,”金妮也不是很确定的回答,“比如移动咒和平衡咒……” 车沿着林边小路走了不久,就抵达了城堡前的草坪。我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旁边一辆车猛地停了下来,接着德拉科从里面跳了出来,一落地就蹦开老远,还心有余悸回头看着马车。 “德拉科。”我走过去叫他。 他像只被偷袭的猫似的先是吓了一跳,又很快放下心来。“梅林的袜子啊,”他低声冲我嚷嚷,“你能看到吗?车前面是什么鬼东西?” “别一惊一乍了,”潘西也从那辆车上跳下来,“车前面什么都没有——嗨,棘霓,好久不见。” 高尔和布雷斯也相继跳下马车向我打招呼,布雷斯有点神色复杂看了德拉科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突然反应过来,想必以前德拉科是看不见夜骐的,而布雷斯却能看到;而经过了“阿斯托利亚”那件事,德拉科他…… “别在意,”我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潘西下意识问了一句,又惊讶的转头看我,“咦?棘霓你的嗓子恢复了?这可真棒——” 布雷斯他们也凑过来祝贺我的康复,我笑着回应几句,向他们挥手告别,掉头跟上学院队伍。 城堡门厅被火把映照得红通通的,回响着学生们的脚步声。礼堂里满满当当地摆着四张长长的学院餐桌,上面是昏暗的天花板,与窗外漆黑夜空一模一样。餐桌上空飘浮着一根根蜡烛,不会熄灭的火焰跳动着,像是一大片明亮的云朵。 礼堂里渐渐坐满了人,大家都在激动而兴奋的交谈,互相交换暑假里的新闻,大声跟其他学院好友打招呼,乱哄哄闹成一团。 我走过格兰芬多长桌时,身侧出现了片刻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一部分人向我大声询问着什么(太吵听不清),一部分人则互相窃窃私语着,用惊叹的神色注视着我。 我面无表情坐了下来,金妮和爱丽丝一左一右坐在我旁边,打定主意不让别人接近我。 我没管别人的目光,回头看向教授席。 邓布利多坐在长长的教工桌子正中间的那把金色高背椅上,穿着布满银色星星的深紫色长袍,戴着一顶配套的花哨帽子。他正一脸温和侧耳倾听旁边那个女人说话。而那个陌生女人看起来又矮又胖,一头灰褐色短卷发,上面还打着一个亮晶晶的粉红色大蝴蝶结,跟她罩在长袍外面的那件毛绒绒的粉红色开襟毛衣很相配。 这难道就是卢修斯之前告诉我的…… 几秒钟后,通往大厅的门开了,长长一队惊魂未定的一年级新生由麦格教授领着走进了礼堂。 今年的分院仪式就要开始了。 “有你们认识的人吗?”金妮用菜市场挑选大白菜的眼神打量着那排新生。 “似乎有几个,”爱丽丝说,“他们的父母和我爸爸是同事关系……” “话说爱丽丝当初为什么不去斯莱特林?”金妮随口问,“我感觉你的熟人似乎都在——” “啪!”一只手拍在金妮背上,她的下半句话就被嗷的一声代替了。 韦斯莱双胞胎神出鬼没,从我们背后冒出来。乔治收回拍打妹妹的手,嘻嘻笑着说,“爱丽丝去了斯莱特林肯定会被那群人精吃的头发都不剩。” 旁边弗雷德还做了个吸面条的姿势配合他。 “我是你们的亲妹妹吗?!”金妮伸手扯住乔治的左右脸狠狠往两个方向拉,“我的背都要被打凹进去了!” 第333章 “拉里的(那你的)胸不就正好凸出来——疼疼疼——”乔治满眼泪花。 “安静!分院开始!” 上边麦格教授一声呵斥,礼堂瞬间安静。金妮连忙松开手坐好。 “分院帽唱歌比弗雷德唱的还难听。”她喃喃。旁边乔治憋笑。 我偷偷打量着周围。赫敏和罗恩似乎坐在长桌另一头,哈利也是;罗丝不知道坐在哪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邓布利多依旧是慈眉善目,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一脸刻薄的斯内普做对比…… 分院帽的歌唱完一半,突然调子高了上去,愣是把我从沉思里拽了回来。 “……尽管我注定要使你们分裂,但我担心这样做并不正确。尽管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把每年的新生分成四份,但我担心这样的分类,会导致我所惧怕的崩溃。哦,知道危险,读懂征兆,历史的教训给我们以警告,我们的霍格沃茨面临着危险,校外的仇敌正虎视眈眈。我们的内部必须紧密团结,不然一切就会从内部瓦解。我已对你们直言相告,我已为你们拉响警报——现在让我们开始分院!” 帽子唱完这段终于一动不动了。四下里响起了掌声,但其间夹杂着窃窃私语。每个人都一脸惊讶,和旁边的人交换着看法。 的确很奇怪。通常,分院帽只描述霍格沃茨四个学院所看重的不同品质,以及介绍它自己给学生分类的任务。我并不记得它什么时候试图给学校提出忠告,尤其是这么明确的指出“校园外的问题”。 “它以前有没有发出过警告?”金妮声音微微显得有些不安。 “不知道。”爱丽丝看起来也有点慌乱,“上学期那种事之后,我们的确应该……” “别担心,它可能是整天呆在校长室闲得无聊只能编歌词吧。”乔治低声安慰爱丽丝,不过看起来他自己也有点忧心忡忡。 分院过程很快结束了,今年格兰芬多迎来十三个新生,六个女孩七个男孩,他们在欢呼和掌声中怯怯落座。 教授席上,邓布利多站了起来。 “开饭宣言。”弗雷德庄重而严肃的低声说。 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欢迎大家。在开饭前,有几件重要的事需要通知大家。今年,我们的教师队伍有两个变动。我们很高兴欢迎格拉普兰教授回来,她将教你们保护神奇生物课。我们同样高兴地介绍乌姆里奇教授,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新老师。” 礼堂里响起一片礼貌的、但不很热情的掌声。邓布利多继续说,“以及,学院魁地奇球队的选拔将于——” 他猛地顿住话头,询问地望着身边的乌姆里奇教授。由于她站起来并不比坐着的时候高出多少,所以一时间谁也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突然停住不说了。 我却微微握住了手指。我从卢修斯那里听过那个女人的事,刚刚我远远敏锐于人类的听觉也的确听到了—— 这时只听乌姆里奇教授清了清嗓子,“咳,咳~谢谢你,校长,”她假笑着说,“谢谢你说了这么热情的欢迎辞。” 她的声音又高又尖,还带着气声,像小姑娘撒娇的声音一样。 不过一点儿也不好听就是了…… 她又轻轻咳嗽几下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嗯,我必须说,能回到霍格沃茨真是太好了!”她咧嘴微笑着,一派天真愉快,“看到这些愉快的小脸蛋朝上望着我,太~好了!” 我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看,想知道究竟是哪个家伙那么高兴,然而我看到的面孔没有一张是愉快的。相反,所有人都一脸呆滞,像是看着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爱丽丝突然打了个哆嗦,如梦初醒抓住了我的手臂,“梅林啊……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魔法部那个……” 不幸的是,她的声音在过于安静的礼堂里太过于突兀。周围发出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几十个人用余光偷偷看着她;而教授席上,那个女人的脸也慢慢转了过来,露出一个标准又甜蜜的微笑。 我也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 . 第111章 黑魔法防御课 黑魔法防御课 (——背诵并默写全文。) . . 在爱丽丝那句突兀的低语后,礼堂里一片死寂。教授席上乌姆里奇缓缓朝这边转过目光,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诡异的甜蜜上。 “啊~显然,”她发出一声少女似的尖叹,微笑着点点头,“这里的部分学生出生于良好的家庭环境,接触过高等人士,因此或许对我本人有一点儿印象,不过鉴于这里还有其他和我第一次见面的可爱孩子们,所以我的自我介绍还不能省略——”她再次清清嗓子,“本人,多洛雷斯·乌姆里奇,霍格沃茨的新任黑魔法防御教授,我们将会在霍格沃茨一起度过快乐的学期,共同进步,共同学习。正如我们所见,霍格沃茨的历届校长,在肩负管理这所历史名校的重任时都有所创新,这是完全应该的,因为如果没有进步,就会停滞,就会衰败。然而同时,为进步而进步的做法是绝不应当鼓励的,我们的传统经过千锤百炼,经常是不需要拙劣的修正的。要达到一种平衡,在旧与新的之间,在恒久与变化之间,在传统与创新之间……” 我的注意力渐渐开始涣散。她的话太过于官方和枯燥,应该归属于卢修斯擅长的那一部分,而不是我——如果有谁敢在食死徒会议上这么啰啰嗦嗦打官腔,里德尔会给他一个钻心咒以帮他提高速度的。 第334章 不只是我开小差,现在周围孩子们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咯咯发笑,礼堂里一片嘈杂。在那边拉文克劳的桌上,秋张正在兴高采烈地跟朋友们聊天;隔壁赫奇帕奇桌子上晃晃悠悠飞过来一只纸飞机落在她肩上,纸飞机来的方向塞德里克在朝着她狡黠微笑。斯莱特林长桌上,一部分人不以为意的盯着乌姆里奇,嘴里还和旁边的人交谈,一部分则以一种看好戏的神态盯着邓布利多。 与此同时,在格兰芬多长桌另一头,发生了很大一阵喧哗,就像一只猫跳进了麻雀群,激起一片叽叽喳喳。许多人朝那边张望,向旁边的人询问着,有几个爱凑热闹的甚至猫着腰朝那边跑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乌姆里奇依旧慢条斯理地演讲着,但是她的脸微微朝着格兰芬多长桌转了过来,脸上笑容更加甜蜜了。 “……因为有些变化取得了好的效果,而另一些变化到了适当的时候,就会被发现是决策失误。同时,有些旧的习惯将被保留,这是无可厚非的,而有些习惯已经陈旧过时,就必须抛弃。让我们不断前进,进人一个开明、高效和合乎情理的新时代,坚决保持应该保持的,完善需要完善的,摒弃那些我们应该禁止的。” 她就像一个既定轨道的人偶,不紧不慢念着台词,语调都没有因为刚刚的喧闹有一丝起伏,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是她脾气太好还是不把学生放在眼里。 爱丽丝攥着我的手,手心全是冷汗。 . . 开学宴结束后,又饱又困的学生们挤挤攘攘往各自宿舍方向走,大家并没有因为新来的乌姆里奇教授产生一丝一毫的变化,依旧兴致高昂的交流着假期的见闻。我放慢了脚步落在最后,打算去看看德拉科,不过他似乎很忙,因为他是级长需要领着那群怯生生的小幼崽新生。正在犹豫要不要夜游去找他,旁边有人在我身边站定。我侧头去看,是一脸平静的罗丝。她的深棕色瞳孔像是反应迟钝似的,缓缓聚焦在我脸上。我隐约觉得,她的眼睛颜色变深了,几乎近似于暗沉的黑色。 此刻她的神色太过于平静,有一种奇异的厌倦在里面。 “我听说,”她的尾音有点哑,“你的声音恢复了,真好。” 这消息和我当初不能说话的消息传得一样快。 “嗯,多谢。”我说,“你怎么样?” 本来这只是一句见面问候语,但罗丝张了张嘴,看起来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却只化作一声模模糊糊的回应。 我飞快思索了一下,在“罗丝听说了黑魔王归来的消息而害怕”和“罗丝因为芙蓉死了而开心”之间选不出一个原因。此时礼堂里学生已经基本走空了,只剩下几个落在最后的女生,回头对着我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先回去吧。”我伸手虚虚推她一把。 一直到休息室门口,她都沉默不语。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休息室里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寂静,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轻松的氛围,几个姑娘走过来向我祝贺嗓子康复,更多的学生从沙发、壁炉、圆桌的各个角落探出脑袋,打量着我。我大概看了一圈,罗恩和赫敏都不在,想必是级长还有其他事务吧。在房问的另一边,弗雷德和乔治正把什么东西钉在布告栏里,见我们进来,两个人对视一眼,乔治向我走来。他开口前犹豫了几秒钟,我能感觉到他身后无数双耳朵都像天线似的竖了起来。 “首先恭喜你……嗯嗯……在三强争霸赛的精彩表现……”乔治一惯圆滑的语气此刻结巴的不成样子,“然后祝贺你的康复,能说话真是太好了……以及我们……我想问问……” “没关系,”我回答,“只要不是问我胖次的颜色我都能回答你——”周围一片善意的哄笑中,乔治的脸红了。 他刚想说什么,沙发那边哈利突然站了起来。他不转眼盯着我,像是藉由我想起来什么惊愕的东西。 “你的声音……”他惶惶说了半句不明所以的话,又自己住了口,坐了回去,背对着我,全身僵硬。 我的声音怎么了吗?他应该是第一次听见我的人声本音才对。难道他以前听过什么……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不过一转,就被旁边乔治的询问压了下去。“你在三强争霸赛最后一场里受伤了吗?”乔治挠着脸问,“现在康复了吗?我们大家都很关心你。之前假期想要去探望你,不过那个白孔雀一直阻挠我们——” 我使劲儿歪了歪嘴才克制住噗嗤笑出来的冲动。 弗雷德把他兄弟挤到一边,凑过来将我打量了一番。“小姑娘看起来很健康,长高了不少,脸色不错,而且似乎还胖了一圈——不过比起金妮的体重——” 不远处金妮尖叫了一声,抄起一个沙发靠包砸过来,正中弗雷德的脸。“闭上你的嘴!”她满脸通红,“我的体重像你的智商一样低!” 弗雷德一脸惊讶,“那还真是挺高的啊!” “!!!” 满屋哄笑里,我身后的罗丝一个人默默转身走上楼梯,有几个人注意到了她,不过谁也当做没看见。 . .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或者说我一夜没睡),爱丽丝还在被窝里哼哼唧唧赖床,我先洗漱完毕去了公共休息室,一路上还在想着昨天晚上爱丽丝告诉我的八卦——罗丝之所以这么反常,不是因为恐惧黑魔王回来了,也不是因为幸灾乐祸芙蓉死了,而是因为芙蓉死后,她自己觉得害怕和畏惧罢了。 第335章 害怕什么呢?害怕德拉库尔家的报复吗?还是畏惧已死之人的怨恨? 如果芙蓉还活着,罗丝想必不会停止对她的鄙夷,然而她死了,罗丝就突然从道德制高点跌到了人人指责的低谷,因为当初她对芙蓉的厌恶是那么鲜明——就好像是罗丝的说三道四把芙蓉推到了死亡中似的。 可是这些指责罗丝的人,在芙蓉活着的时候,不也是流言蜚语的传播者吗?现在却为了把自己摘干净,开始集体疏离罗丝了,就好像这样就能否认之前自己所做过的事一样。 可笑又虚伪的人类。 . 吃早饭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赫敏,她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心情也不错。她拎着她鼓鼓囊囊的书包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停住脚步,朝我轻快的笑起来,“嗨,棘霓。听说你的嗓子恢复了,我真高兴。” “谢谢,”我挪了挪椅子给她让出一个座位,“你看起来气色不错,你还好吗?” 她大大方方在我旁边坐下,一点儿也不避讳那件事,“啊,我很好,如果你在担心那件事的话,我完全不记得了……唔,不过就像是一闭眼一个假期就过去了似的,感觉亏大啦。”周围几个学生都善意的笑起来,赫敏继续问我,“你呢,听说你也一直在养伤,现在康复了吧?” 我们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哈利气呼呼的走过去,旁边还跟着一脸焦急的罗恩。我耳尖听到他追着哈利说“不管别人怎么怀疑我都相信你”之类的话。 “看到了吗,真是一团糟,”赫敏轻声对我说,“昨天哈利和他寝室的人大吵一架,因为他们说他胡说八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不过他们没在我面前说起这个,因为他们觉得我心理脆弱。” 的确乱七八糟。哈利坚持声称黑魔王回来了,邓布利多站在他那边,两个人都被胆小如鼠的魔法部部长福吉说成是骗子;而据说前不久的假期末尾,哈利在麻瓜的地盘上受到了摄魂怪的攻击。这不是里德尔的示意,那么就可能是卡卡洛夫,可是卡卡洛夫并没有对哈利出手的理由,也就是说,还有其他未知势力纠缠进来…… 而里德尔那边也很麻烦,他一边要提防凤凰社,一边要收拾卡卡洛夫,还要留意霍格沃茨,忙的像个坏脾气的陀螺。 真是黑魔王的反面例子。 . 早餐结束的时候,麦格教授顺着桌子挨个儿分发课程表,到我和赫敏旁边的时候,她依旧特别关心了我一番,然后递给我我的课程表。 “模式依旧和去年一样,”她说,“不过今年你自由选择的程度更大一点,如果你不想跟高年级的课,或者不需要陪同的话,都可以和学院的级长商量——啊,正好格兰杰小姐也在,这是你的课表……” 我看了一眼我的课表,今天课不多,早上是草药和黑魔法防御,下午自习。 “谢谢教授,”我回答,“我会留意的。” . .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我跟着同班同学们穿过湿漉漉的草坪走向温室。旁边罗丝依旧恹恹的,不过能看得出她精神好了不少。后面金妮和爱丽丝讨论着周五下午的魁地奇选拔,因为前队长奥利弗走了,格兰芬多需要一个新的守门员。金妮有点跃跃欲试,不过爱丽丝一脸惊恐劝说她魁地奇太危险了;再远处,几个男生吱吱哇哇讨论着“发烧逃课糖”和“呕吐糖”,我有点好奇,顺口问了旁边罗丝一句,“逃课糖?那是什么?” “韦斯莱双胞胎研究的,”罗丝说,“吃了之后作用如字面意思。我建议你不要买,因为乔治韦斯莱不小心说漏嘴了,他们还没研究出解药。” “……” 草药课和往常一样,下课后我们弄得满手泥巴和细碎伤口——今天学的跳跳咬人草实在是凶悍无比,长得像个牙签,劲儿却不小。幸好接下来的黑魔法防御课让我们都十分期待,加快步伐回到了城堡里。 . 我们走进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室时,发现乌姆里奇已经坐在讲台后面了。她穿着前一天晚上穿的那件毛绒绒的粉红色开襟毛衣,头顶上戴着一枚新的奶油色天鹅绒的蝴蝶结,上面缀着粉色流苏和蕾丝。 这节课是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全班同学走进教室时都默不作声,乌姆里奇还是个未知数,谁也不知道她对于课堂纪律的要求有多么严格。 “同学们,早上好!”全班同学都坐下后,她说道。 几个同学嘟哝着“早上好”作为回答,大部分人还在忙着从书包里掏魔杖羊皮纸羽毛笔出来,根本没理她。 “啧,啧,”乌姆里奇说,“这可不行,是不是?我希望你们这样回答:早上好,乌姆里奇教授。请再来一遍。同学们,早上好!“ 这次所有人都收拾好了课桌,坐得端端正正,异口同声回答,“早上好,乌姆里奇教授。” “这就对了,”乌姆里奇声音嗲嗲地说,“这并不太难,是不是?请收起魔杖,拿出羽毛笔。” 大家交换着纳闷的眼神。黑魔法防御不需要魔杖?这可是头一次见。 讲台上,乌姆里奇打开她的手提包,抽出一根短得出奇的魔杖,在黑板上使劲一敲,黑板上立刻出现了两行字:黑魔法防御术,回归基本原理。 “同学们,你们这门课的教学一直是断断续续的,不成系统,是不是?”乌姆里奇转身面对着全班同学,两只手十指交叉,端端正正地放在胸前,“教师不断更换,导致你们的课程结构也零零散散,然而你们将会很高兴地知道,这些问题即将得到改正。今年,我们将要学习的是一门经过精心安排、以理论为中心、由魔法部批准的魔法防御术课程。请把这些话抄下来。” 第336章 她又敲了敲黑板,刚才那两行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课程目标”。 * 1、理解魔法防御术曲基本原理。 2、学会辩别可以合法使用魔法防御术的场合。 3、在实际运用的背景下评定魔法防御术。 * 四年级的孩子们没有任何异议开始抄写,教室里只听得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字的沙沙声。我也抽出羽毛笔,开始奋笔疾书(用的是里德尔的笔迹的整齐纤细版)两三分钟后,当每个同学都把乌姆里奇的三个课程目标抄录下来后,她问, “是不是每位同学都有一本威尔伯特斯林卡的《魔法防御理论》?” 班里响起一片喃喃表示肯定的声音。 “我认为我们还要再来一遍,”乌姆里奇说,“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时,我希望你们回答‘是的,乌姆里奇教授。’或者‘不,乌姆里奇教授。’再来一遍:是不是每位同学都有一本威尔伯特斯林卡的《魔法防御理论》?” “是的,乌姆里奇教授。”全班同学整齐回答。 从这一点看来,乌姆里奇是一个温和又严肃的教授,善于管理学生和调整课堂氛围。至少现在在我看来是如此。 “很好,”乌姆里奇说,“我希望你们把书翻到第五页,读‘第一章,入门基础原理’。读的时候不要交头接耳。”然后她离开黑板,在讲台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动不动盯着我们。 我把《魔法防御理论》翻到第五页,开始读了起来。课本内容枯燥,长篇大论,分别从好几个方面讲述了魔法的起源和分类,如何辨别黑魔法,为什么要防御黑魔法,防御理论和思维……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难不成面对恶咒之前还得先背诵并默写课本全文? 我只看了半篇就把书推开,撕下一片羊皮纸给旁边的金妮传小纸条,“你哥的逃课糖有没有开学打折活动?” 金妮看完纸条,憋着笑写了什么,还没来得及传回来,讲台上乌姆里奇就开始娇滴滴的咳嗽。“咳咳~咳~我提醒某些同学,不要交头接耳传递与上课无关的东西,不然我会做出一些相应的处理哦。” 金妮默默把纸条揣回口袋,继续看书。十五分钟后,乌姆里奇终于开口了,“好了,谁来告诉我,这一章讲了什么?” 全班没人举手,乌姆里奇看起来毫不意外,目光在教室转了一圈,盯住了金妮。“亲爱的,”她甜腻腻的说,“既然你刚刚交头接耳,说明你已经把课本看完了,那么请你来回答吧。你叫什么?” “金妮.韦斯莱。”金妮站起来说,我注意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乌姆里奇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金妮瞄了一眼书,尽可能流利的回答了几句,没出什么大错。 “还可以,”乌姆里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下次不要在我的课堂上开小差,韦斯莱小姐。”没等金妮坐下,她又微微转了转眼珠,盯住了旁边的我,“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第一章第三节第二段有什么含义。” 我被逮了个正着,连忙在全班注视下尴尬的把书往后翻——刚刚我一直盯着第一页看了整整十五分钟,后面的看都没看。金妮尽可能把她的书往这边倾斜,好让我看到她做的批注。 “看起来你一点也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这位同学。”乌姆里奇笑眯眯的看着我翻书,也把旁边金妮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你叫什么?” “棘霓.迪斯洛安。”我尽量让脸上充满愧疚神色。 乌姆里奇脸上突然有一种感兴趣的神色一闪而过。 “迪斯洛安小姐,”她说,“今天下午来我办公室,我会就你的学习习惯和课堂纪律做出一些相关的指导。” 我讪讪回答,“好的,教授。” 接下来依旧是枯燥的读书和提问环节,有了我和金妮的前车之鉴,大家全都屏气凝神专心看书,恨不得把书吃下去再压缩成标准答案吐出来。 下课后,学生挤挤攘攘朝礼堂走去准备吃午饭,进礼堂的时候,后面有人拉住了我。 我回头,惊愕的眨眨眼,“德拉科?怎么了?” 德拉科冷冰冰瞪了一圈周围,把几个好奇张望的学生吓走后才拉着我走到礼堂外走廊的另一边,低声问,“听说你早上和乌姆里奇起了冲突,被关了禁闭?” 估计是一同上课的四年级斯莱特林学生回去告诉他的。 “没有的事,”我好笑,“你的消息渠道还真快——不过也太夸大其词了,我只是开小差被抓住了,她叫我去训话吧,大概。” 德拉科看起来并没有放心多少,“下午我陪你去吧?等我第一节 魔药课后我陪你一起——” “不用这么麻烦,”我摇摇头,“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她虽然啰嗦了点,不过我感觉她还不错。” 德拉科一脸呆滞,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你觉得她不错?我建议你不要这么想当然……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我陪你去。” “诶诶?”我少见这么独断的德拉科,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啊,你放心……” “不,”德拉科回答,“我是怕你忍不住把她怎么样了。” 我,“………” . . 第112章 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 (——和粉色喵喵少女势力同流合污。) 第337章 . .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乎整个长桌都传遍了“迪斯洛安成了开学第一天第一节 课就被关禁闭的学生”这个消息,大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不解,乔治和弗雷德还为我合唱了一首葬礼进行曲表示哀悼(然后被金妮殴打了一顿)。 爱丽丝一直怕乌姆里奇怕的要命,问她原因她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估摸着是因为她父亲和乌姆里奇是同事,所以她不好背后说人闲话,所以也不再追问她。 下午德拉科第一节 是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的魔药课,我在地窖教室门口坐了好久才等到他们下课。德拉科还在教室里没出来,而那些已经出来的学生们看到我,纷纷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我一番,然后用更意味深长的眼光回头看教室里的德拉科。 ……怎么了这是? “棘霓,下午好。来找德拉科?”从教室里出来的布雷斯朝我打招呼。 “下午好布雷斯。”我回答,“德拉科还在教室里磨蹭什么呢,慢吞吞的。” 布雷斯友好的微笑呆滞了一秒钟,随即也换上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他今天可真是大忙人。” “啊?”我不解。 “没什么没什么。”布雷斯扬了扬手里的书包,“那我先回我们休息室了,德拉科他应该很快就出来了。拜拜~”走了几步,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追加一句,“对了,恭喜你康复,你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可爱的百灵鸟一样呢。”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德拉科没好气的声音就在我身后响起,“布雷斯.扎比尼,再让我听见你对棘霓说这种话我就用级长权力罚你打扫整个地窖走廊。” 我和布雷斯,“………” “我只是实事求是啊兄弟。”布雷斯笑嘻嘻说,下巴点了点刚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潘西。她看起来气呼呼的,小高跟踩的咔咔直响,目不斜视朝着和我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等打发走嬉皮笑脸的布雷斯,德拉科才朝我打招呼,“抱歉,等好久了吗?” “刚来。”我说,“潘西怎么了?是有什么麻烦吗?” 我们并排朝楼梯口走去。魔药课教室和斯莱特林休息室在一个方向,所以一路上遇到好多斯莱特林学生。他们纷纷朝着德拉科问好,态度恭敬。 德拉科的表情一直很严肃,直到走到无人的走廊才松了一口气。“是有点儿麻烦……”看到我也严肃起来的表情,他连忙接上一句,“不是那个层面的麻烦,只是同学之间一些小问题而已。” 我放下心来。对于同学和朋友之间的小打小闹,我认为这是幼崽成长所必须的,并不需要外力干涉和保护。即使潘西的家族地位微妙,潘西本人却也不至于做出任何威胁到德拉科的事儿来。 终于走到四楼乌姆里奇办公室门口时,德拉科深呼吸几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绸缎首饰盒打开看了一眼。 我也瞥了一眼,里面是一条粉水晶手链,镶嵌着硕大华美的粉色钻石,闪烁璀璨;除此之外,我也感觉到,手链上附魔着高级荣光咒和美容咒一类的咒语。 “送我的?”我问。 “不是,”德拉科把盒子塞回口袋说,“是给乌姆里奇……不过你居然喜欢这种风格?” “……当然不。” 说话间,德拉科敲开了门,我们前后走了进去。 之前几位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在这里的时候,我曾经来过好多次这间办公室。在吉德罗.洛哈特任职的那一年,墙上到处贴着他本人笑容满面的签名照;在卢平任职期间,房间里放满了有趣的器具和书籍,靠墙的大柜子里藏着害羞的博格特和美味的黄油啤酒;而冒牌的穆迪住在这里的时候,房间里堆满了稀奇古怪的手工制品,用来探测别人的不轨行为和藏身之处。 此刻,这个房间简直完全认不出来了——所有的东西上都盖着带粉色花边的罩布和台布,还有几只插满干花的花瓶,每只都放在单独的蕾丝边小垫子上。大门正对着那面墙上,挂满了装饰性的盘子,每只盘子上都有一只色彩鲜艳的猫咪,脖子上戴着五颜六色的流苏蝴蝶结。 ……多么少女心的房间啊。 “下午好,马尔福先生,迪斯洛安小姐。” 乌姆里奇甜蜜蜜的嗓音突然响起,我这才从铺天盖地的粉色里回过神。 办公桌后,乌姆里奇穿着一件火红耀眼的印花长袍,颜色同她身后书桌上的桌布融在一起,简直分不出来。她正笑眯眯看着我们,手里将一沓信纸摞好放进抽屉。 “下午好,乌姆里奇教授。”我和德拉科同时说。 乌姆里奇脸上笑意更浓了。“啊,真是好孩子。”她说,“你们来的真巧,我刚刚收到马尔福先生的信,说起下次魔法部副部长选举的推选人员……啊,扯远了,请坐,请坐~” 她指着一张垂着蕾丝桌布的小桌子,旁边放着两把扶手椅,也罩着同色系的流苏布。 德拉科拉开椅子请我坐下来,才在旁边的椅子上也坐了下来。我们都看着乌姆里奇,等着她下一步指示。 乌姆里奇点点她的魔杖,一本黑魔法防御课本和一沓羊皮纸出现在小桌子上,旁边还带着羽毛笔和墨水瓶。“之前课堂上迪斯洛安小姐有一点走神,导致没有跟上我的教学。”她笑眯眯的说,“所以我们要做的很简单——” 第338章 书哗啦啦自动翻开了,停在目录那一页。 “把第一章的目录誊抄一遍就好,迪斯洛安小姐。下次上课不可以走神哟~”她说。 就这么简单? 我看了一眼那页目录,要抄的不过十几行,估计几分钟就能完事。 “好的,教授。”我说着,拿起羽毛笔沾沾墨水写起来。 我写字的时候,德拉科开口和乌姆里奇搭起话来。“乌姆里奇教授,”德拉科说,“这次您来霍格沃茨教学实在是学生的幸运,无论是我还是学院其他学生都热烈欢迎您的到来。如果您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随时可以托付给我们学院的学生,我们将会帮您在第一时间解决问题——您应该明白,某种程度上我们会是您最好的助力。” 乌姆里奇的笑容几乎要溢出她的脸了,她的声音愈发甜腻尖细,“当然,当然~我也是毕业于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我很明白这个学院的能力和作风。在立场和观念上,斯莱特林学院无疑会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的确,”德拉科温言细语回答,“所以教授如果在某些方面给予我们一些通融,相信我们在帮助您的时候也会更加尽心尽力。”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墨水瓶上房间的倒影,看见乌姆里奇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嘴里还继续和德拉科聊着天,“包括某些小小的意外和错误?” “包括。”德拉科声音坚定的回答,随即又温和下来,“总的来说,教授您的意见依旧起着决定性作用;不过,某些个例适合区别对待,不是吗?” 乌姆里奇咯咯笑起来,衣服上粉色流苏一阵乱颤。“我明白了,”她说,“不过我很好奇,既然马尔福先生和迪斯洛安小姐关系这么好,当初迪斯洛安小姐为什么没有去斯莱特林学院呢?” 她提到了我,然而还没等我想出回答,德拉科就自然而然接上话题,“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是很赞同分院帽的决定。不过我相信,等教授您拥有更多决定权时,这种错误发生的几率会更小的,即使是发生了,也可以打破常规纠正过来的。” “说的没错,”乌姆里奇交叉双手,眼睛里充满了喜悦,“这也是我所期望和努力的未来。” ……真是充满了复杂修辞和迂回观点的对话,我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了。 他们说话间,我飞快抄完了最后一行字,把羽毛笔插回墨水瓶,向乌姆里奇询问,“教授,我抄完了。还有其他任务吗?” “没有了,我亲爱的。”乌姆里奇回答,“这也不是什么惩罚,只是帮你复习巩固了一遍课本而已,是不是?” “是的,多谢教授对迪斯洛安的关心。”德拉科说,“如果您没有其他指示,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当然可以,马尔福先生。”乌姆里奇回答。 . 等我们出了办公室,我才想起他口袋里那个首饰盒。然而看他口袋时,里面却已经空了。 德拉科注意到我的目光,主动解释,“临走前放在桌子上了。” “干嘛送她这个?”我问,“贿赂吗?” “可以这么说,”德拉科大大方方承认了,“毕竟要让你成为特例,得给她点好处才行。除了口头的恭敬,还得有实际行动才行——她就是这么一个贪得无厌的愚蠢家伙。” 我吓了一跳,“你居然背着她说坏话,我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呢。” “某种程度上是,”德拉科懒洋洋回答,“不过那也不妨碍我讨厌她不是?” “你们的世界可真复杂,”我叹气,“刚刚说的十句我有八句没听懂。” 德拉科笑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总算在你面前找到优越感了。” “???喂喂……” . . 第113章 谋杀 谋杀 (——那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 . 这次“禁闭”就这么悄然翻过,大家都(误)以为乌姆里奇是个好相处的教授,虽然她的上课方式的确是又枯燥又烦人。 周五是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新队员选拔,除了老队员,几乎全学院都跑去围观,再加上凑热闹的其他学院学生,满满挤了几层看台。 这次要选拔的是守门员,大概有十来个参加选拔的学生,罗恩也拎着一把横扫七星站在队伍里。哈利作为老队员,此刻正在不远处和安吉丽娜商量选拔过程,还时不时冲着罗恩做一个加油的手势。 罗恩的脸简直要比格兰芬多魁地奇球服还要红了。 我们四个女生并排坐在看台最前面,金妮左手瓜子右手汽水,爱丽丝正从书包里掏出点心盒和多味豆,罗丝在我们头顶撑着巨大无比的太阳伞,我怀疑再差一块野餐布我们就能就地野餐了。 “你觉得罗恩能进队吗?”爱丽丝担忧的问。 “虽然感情上我支持他,”金妮平静回答,“但是显然他的实力和心理素质实在是……堪忧。” “弗雷德和乔治飞的那么好,”罗丝看着场地另一头安排选拔流程的韦斯莱双胞胎说,“罗恩或许也有这个天赋呢。” “但愿如此。”金妮怀疑的说。 然而等终于轮到罗恩时我们发现我们错了。罗恩的技术暂且不说,他的状态实在是手忙脚乱慌乱无比,拿扫把时戳到了旁边人的肚子,起飞时用力过猛从扫把前端一头栽了下来,终于飞起来后又跑错了球门,把自家的球拦了下来,还差点和飞来救球的安吉丽娜撞在一起。 第339章 “太惨了,”金妮喃喃说,“没眼看了。我不看了。” 后半场她都低着头认真嗑瓜子。 等罗恩满脸通红的走下场,哈利也骑着他的火弩.箭落回地面,走过来安慰着罗恩。 金妮重重叹了一口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可怜的罗纳德。” “魁地奇技术能比得上哈利的可不多。”罗丝平静附和。金妮有点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刚想说话,看台旁边的过道就走出一群人来——拎着崭新高级飞天扫帚的斯莱特林魁地奇队员们,打头的是人高马大的队长蒙太,和挺拔英俊的德拉科。除了队员们,后面还跟着十来个人,挤挤攘攘一大群,气势非凡(有一种来打群架的即视感)。 “……哎哟,”金妮嘟囔,“爱丽(爱丽丝的昵称),还有瓜子吗?有好戏看了。” 打头的德拉科左右手各一把火弩.箭,灰色的眼睛冷冰冰巡视全场,带着高傲神色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这边场上的格兰芬多队员们看到他们,纷纷落回地面,有点不安的聚集在安吉丽娜身边。看台上大家都抱着又紧张又期待的心态,等着看好戏。 “他们来干嘛?”罗丝悄声问,一边也抓了一把瓜子。 “斯莱特林的两个击球手毕业了,”爱丽丝说,“估计也是来选新队员的。” 那边德拉科朝安吉丽娜走了几步,像是才发现场上有人似的,惊讶开口,“约翰逊,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打扫场地?打扫干净了的话就快点让开,我们还要选拔新队员。” “我们也在选拔队员!”安吉丽娜毫不客气,“而且,我们先来的。” “选拔队员?”德拉科俊俏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看了看旁边的罗恩和他手里的横扫七星(一款很旧的飞天扫帚),语气里夸张的成分快要溢出来了,“从罗恩.韦斯莱和他的扫帚里选拔队员?你确定他拿着扫帚不是用来扫地吗?” “马尔福,”哈利厉声说,“格兰芬多的队伍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是是是——”德拉科拖长了调子,“救世主波特,拜托你行行好先教教你的小跟班怎么分清敌我球门吧,我毫不怀疑如果他上场,对面队伍五十分里有四十分都是他帮忙投球的。” 斯莱特林队伍大声哄笑起来,就连看台上都有人噗嗤笑出了声——因为德拉科说的的确是事实。 金妮低声吐槽起来,“虽然感情上我很想揍马尔福,但是此刻我不得不赞同他的话……” 那边罗恩的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攥着扫帚的手不停哆嗦着,看起来随时要夺路而逃。 “那也比你这种只能靠昂贵扫帚撑场面的花孔雀好!”哈利怒气冲冲替罗恩找面子。 “哦?”德拉科眯起了眼,语调一下子冷了下来,“看来某人还没认清事实啊。”他把手里的两把火弩.箭抛给身后队员,朝前走了几步,用微弱的身高优势俯视着哈利,“那我们来打个赌吧,用横扫七星比一场。没有了高级扫帚,看看到底是谁狂妄自大。” “我凭什么和你打这种莫名其妙的赌?”哈利反问。 德拉科反手点了点身后的火弩.箭,“如果你赢了,我就把这把新的火弩.箭送给你们的新守门员。”然后他带着讥讽的目光落在罗恩的旧扫帚上,“如果你输了,就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你的魁地奇技术不过是一堆垃圾,完全败在我的手下。” 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赌注对哈利来说,赢了的奖励实在是太诱人,输了的惩罚也着实不小。 这边哈利还没做出回答,那边蒙太先急了,“德拉科,这样真的好吗?把火弩.箭白送给格兰芬多队?” “白送?”德拉科没有回头,厉声质问,“你觉得我会输?!你这么觉得吗,欧麦斯.罗曼.蒙太?” 被叫了全名的蒙太一个哆嗦,紧紧闭住嘴,不停摇头表达立场。 德拉科哼了一声,嘴角扬起一个冷笑,目光阴沉盯着哈利,“怎么,不敢接我的挑战?圣人波特也不过如此嘛,看来你是胡言乱语习惯了……” “我接受你的挑战!”哈利语气坚定打断了德拉科,“如果我赢了,你还要对罗恩道歉!” 德拉科几乎要讥笑出声了,“你以为你会赢?” 看台上一片窃窃私语,每个人都一脸兴奋,人群迅速分成三个阵营:支持哈利的,支持德拉科的,和吃瓜子看戏的。 我刚捏了一颗多味豆,还没送进嘴里,德拉科就大声点了我的名字,“棘霓,过来。你来做裁判。” 看着看台下齐刷刷抬起头看着我的两支队伍,我一阵胃疼。把多味豆叼在嘴里,我翻过栏杆走过去。 “快点,棘霓。”德拉科兴致勃勃,“等我赢了我就把这把火弩.箭送给你——” “不要……我不会魁地奇……噫呼呼呼,这个多味豆是辣芥末味……”我一边呲牙咧嘴吐气一边说。 “那就拿去扫地或者做装饰。”德拉科毫不在意,踌躇满志朝我一笑,“反正只是一把火弩.箭而已嘛。” 不远处罗恩发出牙疼似的声音。 相信在场一半的人都发自内心吐槽着德拉科这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公子哥儿,然而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那个资本。 “好了,”德拉科转视全场,高声宣布,“我们要进行比赛,闲杂人等快点让开。”接着,他伸手把罗恩手里的横扫七星强行拽出来,又用下巴点点旁边另一个格兰芬多队员手里的横扫七星,“波特,拿着你的扫帚,或者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第340章 “做梦吧马尔福。”哈利恶狠狠说。 两个人一人一把横扫七星,彼此都气势汹汹毫不退让。旁边两支队伍都退开一段距离,给他们腾出起飞的空地。 金色的飞贼从安吉丽娜手指间掠出,瞬间消失在天际;而随着蒙太的哨声,一红一绿两个身影也瞬间腾起,冲向天空。 老式横扫七星的速度的确慢了不止一拍,两个习惯了火弩.箭的追球手显然也不适应这种慢速度,都皱着眉头努力掌控着扫帚方向。不过很快,两个天赋绝佳的孩子就都把握住了节奏,开始巡游全场搜索金色飞贼。 底下的欢呼加油声几乎要赶上正式比赛了。 “他们这样真的好吗?”安吉丽娜昂头看着两个身影,担忧的问我。 “反正和正式比赛里他们做的也没什么区别。”我安慰安吉丽娜,“哈利赢了的话,咱们学院就有第二把火弩.箭了;德拉科赢了的话,那就……” 话还没说完,上空飞行的两个人突然齐刷刷加速,朝着更高的高空冲去;看台上一片欢呼,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两个互相竞速的身影——他们同时加速,然后在达到最高点时猛然停顿,接着又转折俯冲而下,像是两只折翼坠落的鹰,激起看台上一片尖叫;然而下一秒,两个人又齐刷刷顿住,再次急转弯,向着水平面某个点冲去——这次所有人都看到了高空之上,阳光之下,那一闪而过的璀璨夺目的金色目标…… “马尔福要抓到了!”安吉丽娜低声惊呼起来。 变故也是在那一刻突生的:哈利本来和德拉科保持平行飞行,那一刻不知怎的,突然一个急转弯,狠狠撞在了德拉科的扫帚上! 德拉科遭受了突如其来的撞击,一时没保持住平衡,向下翻滚跌落了好一段距离,然而哈利不但没有继续追逐金色飞贼,反而尾随而下,再次狠狠撞在了德拉科的扫帚上! 两人向下翻滚坠落,离地越来越近,那一瞬间,我居然——我居然听到了哈利快意的大笑声!? 我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一刃——哈利.波特!你活腻了! 手腕翻转,尖锐冰凉的魔杖滑入我的手心,一个无声缓冲咒瞬间成型,目标只有德拉科;至于波特,就让他在地上摔断脖子吧—— “速速减缓!” 另一个缓冲咒从我身后射出,同时托住了哈利和德拉科两个人,他们像两片羽毛似的落在地上,德拉科跌跌撞撞站了起来,哈利则依旧蜷缩在地上。 在我身后,念咒的麦格教授怒气满面,大步越过呆滞的众人朝着场地中间走去。我愣了不到一秒,也飞奔过去,抓住了德拉科的胳膊。 “你还好吗?!”我颤抖着声音问,一边用灵力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万幸,没有受伤。 德拉科又惊又怒,先冲着我点点头,就对着地上的哈利厉声怒喝起来,“波特!你疯了吗?!” 麦格教授一步上前,一手隔开拔出魔杖的德拉科,一手把哈利拎了起来。哈利脸上居然还带着隐隐的喜悦与得意,神色恍惚注视着我们。 “波特!”麦格教授也怒不可遏,“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迪斯洛安小姐!住手!” 这边德拉科用尽全力,才拉住冲向哈利的我——如果不是他,此刻我已经把魔杖捅进哈利的脖子了。 我气的指尖直抖,恶狠狠瞪着哈利,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哈利波特他究竟是哪根筋搭错,居然敢光天化日对着德拉科下手,还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你先冷静……不要动手!”德拉科用力攥着我的胳膊,嗓子里带上了十二分急切。 我重重喘了几口气,才慢慢从没顶的杀意里缓过神来。拍了拍德拉科的手,我示意他放心:我并不会失去理智,在这里杀人的。 听到麦格教授的声音,哈利如梦初醒似的打了个哆嗦,眼神突然清明起来。“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不起……我……”他一脸状况外的惊愕。 “波特先生!”麦格教授声音尖锐,“你打算把马尔福先生从扫帚上撞下来,然后同归于尽?!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格兰芬多魁地奇队伍有了这种战术!” 场周的其他队员和观众此刻渐渐围了过来。刚刚不少人听到了哈利的笑声,都一脸惊愕看着他。 哈利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我真的……不知道……我突然就……” 罗恩上前扶住哈利,也是一脸不知所措。刚刚哈利的撞击和笑声实在是太明显,想反驳都做不到。 “胡闹,胡闹!”麦格教授直喘粗气,“格兰芬多扣五十分!波特!跟我来办公室!——马尔福先生,请你去医疗翼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然后也来我办公室。迪斯洛安小姐,陪他去。格兰杰小姐,韦斯莱先生——不,不是乔治和弗雷德!罗恩,你们两个跟着哈利一起来!其他人!都回去!立刻!” 麦格教授迅速镇压全场,拽着依旧一脸茫然的哈利朝城堡大步走去,赫敏和罗恩快步跟在后面。我看了看德拉科,愤怒里也带出一点茫然,“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拒绝了其他人陪同的好意,德拉科用冷硬的调子对着剩下的人下令,“都回去,这件事不要乱说,否则我会用级长权力扣分!” 然而这种命令怎么可能奏效,先不说还有其他学院的学生,就连斯莱特林的学生都不停低语着。 第341章 等大家窃窃私语着离开,我扶住德拉科,再次用灵力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唔……确认没有骨折或者肌肉拉伤,手肘有点擦伤不过不严重,要去医疗翼吗?” “不去了,”德拉科把魁地奇护甲拆下来扔在一边,语气严肃,“我们快点去麦格教授那里吧——估计相关人员都去了。” 他的眼神里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疑惑,“波特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下手?而且还把喜悦情绪那么明显的表达出来?”最后,他嘟囔了一句,“疤头波特就这么恨我?” “如果他再主动对你下手,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杀了他的。”我说。 我的语气并不凶狠,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 德拉科并不赞同或反对我的意见,只是叹了一口气。 . . . 敲开麦格教授办公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我目瞪口呆数了一遍,西里斯,斯内普,卢修斯,乌姆里奇,邓布利多,麦格,和一脸苍白的哈利,赫敏和罗恩看起来已经回去了。 等我们走进去,西里斯先说话了,“哦?这小子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卢修斯站起来把德拉科拉过去仔细打量一番,语气冰冷,“我建议你这句话留着下次波特出事的时候再说。” 西里斯使劲撇了撇嘴,到底是没继续争辩。 “刚刚的事情我们已经从麦格教授的记忆冥想盆里了解了,”邓布利多开口,神色严肃,“德拉科,你去过医疗翼了吗?” “没受什么大伤,教授。”德拉科拉开两把椅子,冷硬的说,“但是我不认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的确,”斯内普也语气刻薄开口,“就因为一点个人情绪,波特就打算谋杀斯莱特林的追球手,如果这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恐怕霍格沃茨没几个学生能活过今年了。” “这不是谋杀!”西里斯高声反驳。 “也对,”斯内普立刻接上,“一边狂笑一边冲过去把对方从高空撞下来怎么能叫谋杀呢?” “这——”西里斯瞠目结舌,然后转向哈利,“哈利,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只是突然……脑子一热……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真的……”哈利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我的天,”斯内普低声赞美,“多么完美的供词,值得抄写下来送给魔法部裱起来挂在大厅瞻仰。” “西弗勒斯,”卢修斯摇摇头,“现在不是嘲讽这个男孩的时候,我更想知道事实。”他的指尖在蛇头手杖上轻轻磕着,节奏平稳,“如诸位所见,我从魔法部被急急忙忙叫过来,因为我的儿子差点从高空被人撞下来摔断脖子。作为一个父亲,我想要一个解释;作为校董,我绝不容许霍格沃茨有这种狠毒的事情出现!” 邓布利多点点头,“卢修斯,我理解你的感情,学生的安危的确是第一的。”他的语气疲倦,目光盯住了哈利,“哈利,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鲁莽的事情来呢?” “我真的……不知道……”哈利绝望的看着一屋子的人,手指神经质的在扶手上收紧,“我突然就像做梦一样……我也不……我真的……” “你的梦还真是丰富多彩精彩纷呈,”斯内普冷笑一声,“是不是下次你就要炸了霍格沃茨然后说你其实是梦游?” “我没有……我……”哈利几乎要哭了。 “没有夺魂咒的痕迹,飞天扫帚上也没有恶咒,”麦格教授说,“所以这到底是你的意志吗,波特?” “我建议校董会立刻召开会议,”卢修斯站了起来,“决定开除这个男孩,并给其他疑似参加同伙予以惩罚。” “不……不!”哈利被吓坏了,“请不要开除我!我真的不是故意——” “马尔福!你不能这么做!”西里斯大怒。 “是啊,继续包庇你的教子吧蠢狗,”斯内普尖锐讽刺,“然后你就可以在你外甥的葬礼上好好和纳西莎解释了是不是?” 提到纳西莎,西里斯瞬间泄气了,“我又不是……” “西弗,别这么刻薄,”卢修斯头疼,“我儿子还没死呢……” “哈利,解释一下——” “各位,安静——听我说——” “我真的不知道……请不要开除我……” 屋子里吵成一团,突然,一声尖尖的,少女般的咳嗽声插了进来。 “咳咳~咳咳~嗯~” 屋子里的人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从最开始起一直没说话的乌姆里奇终于开口了,“各位,我能说两句吗?” “当然。”邓布利多说。 “我认为呀,这是一场谋杀,”乌姆里奇语调尖细,“波特谋杀未遂,就想推卸责任。很可惜,证据确凿哦~”她咯咯笑了几声,继续说,“我认为,除了开除,不足让大家以认清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我希望,校董会能起诉哈利.波特先生,让威森加摩审判。恐怕在阿兹卡班,波特先生会好好反省他的罪行吧~” “阿兹卡班?!你还真敢说——”西里斯怒吼着跳了起来。 “坐下!西里斯!”麦格厉声说。 “我同意起诉……”斯内普懒洋洋插话。 “……”卢修斯回头望了我一眼,低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42章 我和德拉科对视一眼,摇摇头表示我们也很迷茫。 一阵吵闹中,哈利的嗓音响起,“邓布利多教授……我有话说!” “说吧,哈利。”邓布利多摘下眼镜,用手帕擦着。没有眼镜,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我当时……”哈利的嗓音渐渐坚定起来,“我像是做了一个梦,那种狂喜和杀意的情绪,并不是我的!” “做梦?”乌姆里奇笑了起来,“波特先生,恐怕你得醒醒了。” “的确是做梦一样的情绪,”哈利毫不理会乌姆里奇的嘲笑,“之前也有过好几次,我感受到了并不属于我的情绪。只不过,以前的情绪没有伤害到别人,而这次不幸波及到了他人。” 屋子里所有人都眨着眼,努力理解他荒诞不经的解释。 “我承认,这次对马尔福的攻击是我的错。但是!”哈利的话掷地有声,“我不得不声明,我并不想杀掉他或者攻击他,那只是因为当时在我脑海里响起的另一个人的声音!” “荒诞的狡辩。”乌姆里奇说出了我们每个人的心声。 哈利的目光突然转向了我。 “你们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从上个学期末,我就说过的,”他看着我这么说,“那个人,黑魔王,voldemort,他明明就——” 几乎屋子里每个人都动了,像是刮过一阵窸窸窣窣的风。 “复活了。” 哈利接上了最后一个词语。 我下意识躲开了他的目光,手指甲在袖子里攥的太紧,几乎刺破手心。 . . 第114章 猜测与真相 猜测与真相 (——背锅吧!皮卡洛夫!) . . “你们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从上个学期末,我就说过的,”他看着我这么说,“那个人,黑魔王,voldemort,他明明就……复活了。” 几乎屋子里每个人都动了,像是刮过一阵窸窸窣窣的风。 “荒唐!”乌姆里奇第一个反应过来,尖声说,“这种事难道你一个学生比魔法部还清楚?胡说八道,哗众取宠——” “那么你怎么解释三强争霸赛的事!”哈利怒吼,“难道芙蓉是自己死的吗?难道绑架走棘霓和赫敏的是魔法部吗?难道我是因为迷路才出现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吗?” 这一连串质问把屋子里的人都镇住了,我和卢修斯眨着眼努力从一团糟的情况里理出头绪,邓布利多严肃的看着哈利,麦格和西里斯目瞪口呆,斯内普的脸色阴沉到几乎滴下水来。 而反应最激烈的,是乌姆里奇。“一派胡言!可笑至极!”她站了起来,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神经质的指着哈利,“黑魔头早就死了,那不过是他的乱党余孽未清,伺机作乱罢了!一个丧家之犬一样的在逃罪犯,能掀起什么风浪?在魔法部的领导下,现在我们的安全绝对——” “我有异议,教授。”我说。 卢修斯被我吓了一跳,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看起来十分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出这个头。 “我的确是被卡卡洛夫暗算的,”我继续说,“赫敏也的确是被德姆斯特朗带走的。” “但是想杀了我的不是卡卡洛夫!是voldemort!”哈利忍不住说。 “卡卡洛夫不是食死徒吗?”我皱着眉头反问,“肯定是他用那个所谓的黑魔标记故弄玄虚,让你和大家以为那就是神秘人……” “你也觉得我是在骗人吗!”哈利倔强的瞪着我,眼圈红了。 我别开了目光。 “先不提那个了,”卢修斯适时开口,“各位,我没记错的话,我是来处理我的儿子被同学攻击一事的。” “那把扫帚检查过了吗?”邓布利多问,“确定没有恶咒?除了恶咒,有时候错误的维修咒语也会导致扫帚失灵。” “当时立刻检查过了,没有恶咒。”麦格教授指了指刚刚一起被带来的哈利的扫帚,它孤零零放在墙角,看起来又旧又破。 “横扫七星?”西里斯语气疑惑,“哈利,你的火弩箭呢?” “我和马尔福打赌用横扫七星比赛……”哈利小声解释。 “然后我赢了。”德拉科插嘴。 “你没有!”哈利十分气愤,“你还没抓到金色飞贼!” “我的指头快碰到它了!如果我继续保持速度的话!” “但是金色飞贼有拐弯的趋势!很明显——” 提到魁地奇这两个男孩就能旁若无人互相怼起来。 最后还是斯内普杀气腾腾开了口,“吵完了吗?要回去继续情景再现一次吗?” 两个歪话题的男孩瞬间蔫下来,德拉科气呼呼缩回扶手椅,哈利咬着嘴唇盯着自己的手指。 “由于这次的情况是‘波特撞到了马尔福’,而不是‘波特自己摔断了脖子’,”斯内普语气凉凉的建议,“我认为,两个人的扫帚都应该检查一遍。”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好吧。西弗勒斯,麻烦你把另一把扫帚也带来。” 斯内普离开后,卢修斯看起来决定闭口不言,把主动权交到了其他人手上。果然,乌姆里奇最先忍不住了,“校长先生,波特的所作所为十分恶劣,而且,他还散布谣言,制造恐怖气息,我认为——” “波特是个好孩子,他从不撒谎!”麦格教授厉声说。 第343章 “那你的意思是迪斯洛安在撒谎吗?”乌姆里奇咯咯笑起来,“一个坚持是黑魔头干的,一个却认为是卡卡洛夫所为……” “那么有没有可能性两者都是对的呢,多洛雷斯?”邓布利多突然说。 那一瞬间,我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流。 就好像是……邓布利多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不可能!”乌姆里奇瞪着邓布利多,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甜腻尖利,“黑魔头早就死了!那只不过是卡卡洛夫在搞鬼!根本没有什么黑魔头复活!” 邓布利多看着乌姆里奇,脸上露出悲哀的神色,“魔法部就这么软弱吗?难道对事实避之否认就能改变事实吗?福吉至今还不清楚我们面临的危险吗?” “不许你污蔑魔法部部长!”乌姆里奇的笑意消失了,她的圆脸扭曲起来,“啊,我明白了,邓布利多。你纵容这个孩子散布谣言,是因为你想抬高自己的威望,拉拢人心?你想——你想——”她左右看着,像是要从其他人脸上看出端倪,“你想当魔法部部长?!”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啊,”邓布利多被逗笑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东方一个寓言故事,食腐的秃鹫看到路过的凤凰,吓得大喊大叫起来,以为凤凰是来抢自己的腐肉的——” “秃鹫?”乌姆里奇说,“你在暗喻什么?你在侮辱魔法部——” “这只是一个寓言故事……” 我的天哪,谁来制止一下这场闹剧…… 幸好斯内普终于回来了,他提着德拉科那把横扫七星,脸色阴沉。 “不是恶咒。是引路咒和自动飞来咒的合体。”他这么说。 邓布利多想要站起来去看那把扫帚,却被乌姆里奇拦住了,“我才是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她趾高气昂的说,“这是我的特长!” ……啧,咒语方面敢和邓布利多叫板,我敬她是条好汉。 她拔出自己的魔杖,对着扫帚比划几下,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她快步走过去拎起另一把扫帚继续比划几下,嘴角也耷拉了下来。“……不可能。”她从嘴角嘶嘶漏气说。 房间里每一个人都直起身子,目不转睛看着那两把扫帚。邓布利多也用咒语解构了一下两把扫帚,然后对着众人解释,“两把扫帚上并没有恶咒,但是正如西弗勒斯所说,小马尔福先生的扫帚上,有引路咒和自动飞来咒的结合类咒语:当被设定为目标的另一把扫帚也处于一定范围的飞行状态时,这把扫帚会自动追踪跟随过去。不是什么恶咒,但是在高空却导致了危险……” 西里斯长出一口气,“我就说嘛,哈利虽然和德拉科不对头,但是也不至于你死我活的……” 斯内普呵呵冷笑一声,“你现在还挺和平主义啊,蠢狗。” “不许——叫我——狗——”西里斯压低嗓音从嘴角一字一句威胁。 “都闭嘴。”当年的马尔福级长开口打断了他们一如既往的挑衅和反击,以威严气势镇压了两个人,“既然这次事故不是波特的个人意愿所导致,我认为应该着重审查施咒人及其意图——德拉科用这把扫帚完全是即兴行为,那么究竟是德拉科不幸遇到这件事,还是那个人在当场施咒?” 我心里摇摇头。如果是当场施咒,我必然会感觉出端倪,不可能让他得逞。但是如果是提前施咒,那么就是要针对格兰芬多球员?也就是说,这件事突然就从“谁想伤害德拉科”,转变为“谁想伤害格兰芬多球员”了。 “哈利和德拉科不幸用了施咒的扫帚,导致了事故发生。”邓布利多做出结论,“所有教授和学生会成员都会开始严加排查当天接触过这两把扫帚的人员,另外……” “那波特造谣生非就这么算了?”乌姆里奇看起来很不甘心。 “那是和本事无关的另一件事,”邓布利多说,“不适合因为这件事而讨论,更何况,因为几句话而惩罚学生,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乌姆里奇环顾四周,“校长先生,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霍格沃茨的管理一直这么不见起色了。霍格沃茨需要新的管理方式,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就这么认为吧。”邓布利多不亢不卑。 乌姆里奇也不恼,笑嘻嘻戴好自己的蕾丝手套,走出了办公室。 邓布利多揉着眉心,对剩下的人说,“西里斯,西弗勒斯,你们可以先回去了。米勒娃,去和魁地奇课的教授商量一下,尽快调查扫帚的问题。卢修斯,这次事件我向你道歉,是我没有管理好学校安全。” “校董会会做出判断的。”卢修斯客气微笑。 “其他的人,都可以离开了。如果这件事有任何进展,我会通知你们。”邓布利多说,“以及,哈利,留一下。” . 出了办公室,我和卢修斯、德拉科一起朝教授休息室走去。卢修斯的神色很不好,从刚开始起他就显得心神不宁,只不过在邓布利多面前全力掩饰而已。 “德拉科,你先回去吧。”他这么说,“我有事要问棘霓。” 德拉科看起来也很不安,但是依旧乖乖听话关门离开了。我在周围施了静音咒和隔离咒,回头严肃看着卢修斯,“那个咒语并不是当场施咒的。如果是提前施咒,倒是有可能和扫帚的自带咒语混在一起,我也大意了,没有去看……” 第344章 “这也是我的疑惑,”卢修斯说,“施咒者的目的是什么?格兰芬多的球员?德拉科?可是他怎么知道德拉科会用那把扫帚?” “除非邓布利多下令把学校每个人的魔杖都监控起来,搜索所有魔杖一周之内的咒语记录,否则很难找出施咒人的。”想了想,我又补充,“更何况,有的人并不是只有一根魔杖。” 卢修斯长长叹气,捂住了脸,沉默十几秒,低低的嗓音从他指缝漏出来,“所以,你觉得不是哈利波特的问题?” “不,不排除。”我说,“邓布利多在避重就轻。他一直没有讨论为什么哈利当时在笑,也避开了哈利说的那些所谓的‘梦境’;而且,最让我在意的是,他派斯内普去拿德拉科的扫帚……为什么是斯内普?” “你是说……”卢修斯抬起头,震惊的看着我,“是西弗勒斯后来……施的咒……?”随即他就用力摇头否定了这个念头,“不,不可能,德拉科是他的教子!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而我已经越来越确定这个猜测,“邓布利多似乎暗示和默许了斯内普这么做,他留下哈利是要告诉他什么呢?可惜斯内普的无杖魔法也不错,查他的魔杖显然得不到结果……”我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这么一来,哈利撞上德拉科,是他自己的念头?” 我和卢修斯相顾无言,最后,我轻声说,“在有结论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要被已有的线索误导。” “我需要和西弗勒斯谈谈……”卢修斯说。 “不会有结果的。”我不赞同,“比起这个,明天是周六,我回蓝楼一趟——他在哪?” “不在蓝楼,”卢修斯说,“最近都不在。似乎是阿兹卡班那边有动向,但是我不确定。” “没关系,我叫他回来。有事和他商量。”我说。 卢修斯因为我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语气一时之间神色微妙。 . . 这次的事件在学校掀起滔天巨浪,每个人都津津有味讨论着幕后黑手。一部分人相信那个咒语是其他三个魁地奇队伍干的,为了让格兰芬多球员损兵折将;一部分人怀疑哈利被食死徒卡卡洛夫下了咒,随时都有可能发疯伤人;还有一部分人坚信着哈利或德拉科,认为“这是马尔福陷害波特的诡计”或者“这是哈利嫉妒德拉科所以伤人”。 大家都不停地产生和传播八卦,周六早上学校私下传播的消息里就衍生出十来种版本,每个版本都越来越离谱,我甚至还听到好几个和我有关的,比如“马尔福和波特为了争夺迪斯洛安而决斗”之类的。 我真想给他们讲讲丽塔斯基特的下场。 十点多,我来到教师休息室,通过那里的壁炉抵达马尔福庄园(卢修斯特地用校董权限开的),和纳西莎打了个短短的招呼后急匆匆幻影移形到蓝楼。如卢修斯所说,里德尔真的不在,蓝楼的照明阵最近一次开启时间是五天前。 也就是说,我一返回霍格沃茨,里德尔也离开了这里。 ……这熊孩子,又带着他的阴谋诡计跑哪儿捣乱去了? . 在屋子里游荡了一圈,确定没有异常后我回到客厅,从领口拽出挂在链子上的那枚银环,发动了感应咒。银环轻轻嗡鸣,和遥远距离外的另一枚银环彼此呼应着。我好整以暇倒了杯茶,又等了十几秒,面前的空气泛起一阵扭曲的涟漪,一个身影出现了——浅灰色长袍的里德尔以一种很惊讶的神色出现在我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一开口,他就这么说。 “昨天魁地奇的事听说了吧?这不是来听听你的看法吗。”我呼呼吹着茶,看着水面的小气泡被我吹得滴溜溜打转。 他先是深呼吸稳住情绪,才开口说,“我是你的什么?召唤兽吗?” “别这么说呀我亲爱的朋友,”我继续呼呼吹着茶,“你是我的启明星,你是我的风向标,你是我的灯塔,你是我的……” “闭嘴吧,”他冷着脸在对面沙发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废话少说,这次的事和我没关系,我在忙其他的呢。” “我想也是,”我喝了一口凉下来的茶,含含糊糊说,“一方面,你还不至于和一个学院球队过不去,一方面,你也不可能对德拉科下黑手……吧?”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确定后一句?”他愣了几秒,然后莫名其妙生起气来,“那可不一定,迪斯洛安小姐,你最好快滚回霍格沃茨去,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你的小马尔福,免得那天他又被哪个杂兵暗算掉。” ……哈? “你这人,”我喝完一杯茶,把茶杯放回托盘,“能不能直白一点,我每次都捉不到你到底是在讽刺什么。” “你的智商我还能期望什么呢。”里德尔说。 “………” 又是一个我get不到点的讽刺。 “为了节约时间,这么说吧,”看着我一脸状况外的呆滞,他放下端在手里却一口没喝的茶杯,站了起来,“我最近在阿兹卡班那边有事,抽不出人手和精力帮你保护小马尔福。卡卡洛夫最近也没有动静,不过德国那边魔法部在经历换届,新人员里有很多德姆斯特朗毕业生——我认为卡卡洛夫在专心经营这个,暂时没精力折腾英格兰这边。斯内普的事你留意就好,别动手,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他投靠到凤凰社而已。”见我还眼巴巴等着下文,他又耐心补上一句,“还有什么问题?” 第345章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连忙说,“为什么哈利波特会兴高采烈撞上德拉科的扫帚?” “我是霍格沃茨的心理咨询师吗?”里德尔几乎被我气笑了,“我建议你还是去读读人类的青少年心理读本,或许能找到答案。先走一步,再见。” “……”我唰地站起来,“等等!你看起来有点疲倦……你今天在忙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天哪,感谢你的关怀。”他阴阳怪气赞美道,“在你莫名其妙用一个鸡毛蒜皮的理由把我从我的战场上万分火急叫过来之后,你居然还能良心发现问一句我在忙什么?天啊我的纳吉尼,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居然能有这个殊荣获得你宝贵关心的万分之一?” 我,“………” 他高超的讽刺技巧一定是在讽刺什么,但那是我达不到的高度,所以那些讽刺全从我头顶刺过去了,一点都没伤到我。 虽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不过先哄一句肯定不会出错,我放低姿态,握着双手微笑,“你别生气,我是真的想帮你。” “不必了,我的事已经结束了。”他高傲点点头,“不过你要记住,你欠了我一次帮助。” “好吧好吧,”我说,“你的欠条真的很不要脸!——所以你到底在忙什么?” “我不知道,”里德尔用一种不以为然,却又掩饰不住骄傲的平静神色回答,“也许是昨天早晨随随便便就把阿兹卡班攻占了这种小事?” “什么!!!”我一声尖叫,“阿兹卡班!你没事吧?!” “我说的好像是我得到了阿兹卡班,而不是我被关进阿兹卡班?”他怀疑看着我,“好了,没营养的无聊谈话结束,你继续滚回小马尔福身边去当保镖吧。” 他说完毫不犹豫起手魔杖划下传送阵法。 我嘟囔着,“好吧,那我回霍格沃茨了。” 他迈进传送阵的步子突然一顿,“顺便,多留意赫敏.格兰杰。” “啊?” “她被卡卡洛夫带走不是偶然,”里德尔的眉眼蒙上一层阴霾,“一定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导致惹祸上身。即使是被遗忘咒抹去,也很有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多注意这个。” 然后他干脆利落转身踏进传送阵,消失了。 . . 这场谈话实在太短,回到学校我甚至赶上了午饭。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离开不过是一个多小时,学校的八卦风向就再次一转,变成了“卡卡洛夫继承了神秘人的理念,又来为祸人间”。 ……估计不管是卡卡洛夫还是里德尔,听到这种结论都会气到吧。 长桌上除了杯盘刀叉声就是嗡嗡嗡的说话声,我耳尖听到几句类似于“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卡卡洛夫,黑魔头不可能复活”、“之前三强争霸赛也是因为卡卡洛夫捣乱,哈利波特在撒谎”、“迪斯洛安和格兰杰都说是卡卡洛夫干的,波特就是想哗众取宠当救世主”之类的话。 我注意到,哈利旁边除了赫敏罗恩和金妮,其他人都不怎么和他交流,似乎是怕哈利突然发疯,也攻击自己似的。 人类这种生物,真是比墙头草还容易被风吹偏啊。 . 下午我路过一条无人走廊时被雕像后的赫敏叫住。回头看,除了赫敏,哈利和罗恩也在。“棘霓,我们有事找你。”赫敏压低声音,还小心翼翼看着走廊两端,似乎怕别人发现我们。 我走过去,她把我拉进雕像后的一扇门。这里似乎是个废弃的小隔间,里面堆满了旧坩埚和书柜。等赫敏在周围施了静音咒,我才配合开口,“怎么啦?” “关于卡卡洛夫的事。”赫敏一开口就把我吓了一跳。 “是的,关于卡卡洛夫,”哈利也接上一句,“以及,嗯……voldemort。” “别这么说出来!”旁边罗恩也吓了一跳,“考虑一下我们的心情!” 哈利应了一声,把目光转向赫敏,罗恩也看着她,似乎两个人都把赫敏当成精神领袖似的。 赫敏清了清嗓子,说起来,“关于昨天的事,我有个猜测——” “可是赫敏,你这样叫我来听合适吗?”我打断了她,“毕竟我和德拉科关系很好。” “我相信听完你会理解的。”她安抚我,见我默认又继续说,“从三强争霸赛说起,首先,我被卡卡洛夫的人绑架了,我很确定这一点。其次,芙蓉是被克鲁姆杀掉的,这是教授们一致确定的。最后,棘霓也是被卡卡洛夫暗算受伤了,这是魔法部的说法。”她看我一眼,我点点头肯定她的话。“那么,为什么只有哈利遇到的是神秘人而不是卡卡洛夫?” “这是建立在神秘人的确活着的基础上。”我说。 这次哈利倒是没有生气,只平静看向我,“我确定我没有说谎。” 我也不想继续和他争辩,看向赫敏,“抱歉,请继续。” 赫敏看起来很欣慰哈利稳住了情绪,满意的点点头,“对哈利下手的是神秘人,而对我,棘霓,芙蓉下手的却都是卡卡洛夫,这说明什么?” “哈利是‘活下来的孩子’。”罗恩说,“神秘人想亲自杀了哈利?” “有这种可能。”赫敏打了个响指,“但是为什么,他最后又放弃了?” “什么叫放弃了?”我问。 哈利沉声解释,“当时只要再继续对峙下去,先死的肯定是我。但是对方突然匆匆忙忙撤退了,就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第346章 “所以呢?”我压住脸上神色。 “从时间上推断,”赫敏说,“我被带走在最前,然后是芙蓉死亡,然后是哈利被暗算和棘霓被暗算——这两件事我不能确定顺序,可能是同时——然而,哈利和棘霓都活了下来。也就是说,这两件计划,同时失败了。”她沉吟片刻,继续说,“我猜,是因为一件计划的实施者和另一件计划的实施者之间产生了矛盾,导致计划中途变故。否则,以你们两个学生的能力,卡卡洛夫或者神秘人不可能放弃的。” 我背后爬满了冷汗,指尖发麻。为什么,为什么赫敏能从一点点线索里推断出这么多?这几乎接近于、等同于事实真相的猜测! 而那边赫敏还在继续推理,“神秘人如果真的复活了(哈利:“真的!”),那么卡卡洛夫扮演了什么角色?重新回到手下的忠仆,还是背叛的食死徒?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卡卡洛夫的势力已经如此之大,他不可能这么久都不向他的主子提供帮助的……”她一拍手,语速快了起来,“没错,就是这样,神秘人和卡卡洛夫已经闹翻了。所以芙蓉和我的事情事卡卡洛夫计划的,由他负责。可是为什么有关芙蓉和我的计划没有改变,而哈利和棘霓的计划却中途夭折呢……我认为,第一,可能是时间先后原因,前两个计划得以顺利实施;第二,可能是因为当时发生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让神秘人和卡卡洛夫都不得不终止最后一个计划;第三,还可能是其中一个人阻止了另一个人的计划——至于是谁阻止了谁我还不能推测出来——而这就是神秘人和卡卡洛夫的分歧点。” 她越说语气越肯定,“没错,只要查查那天还发生了什么可疑的事情,我们就能确定或者排除第二个可能性——” 我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打断她,“赫敏。” 赫敏抬起头看我,棕色眼睛清澈而坚定。 “赫敏,我以前听过一句话,‘慧极必伤’。”我轻声说,“你之前被卡卡洛夫带走,也是因为你看到了什么,推断出了什么,导致惹祸上身吗?” 房间里一片死寂。哈利和罗恩张着嘴,呆呆看着我,赫敏则皱着眉头,目光里充满了疑惑。 “卡卡洛夫杀掉了芙蓉,还让你重伤,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真相吗?”她问。 “赫敏,真相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很可能要付出代价。你的失踪不就是前车之鉴吗?”我说。我的语气并不刻薄,反而温柔到了极点。 我在提醒她,警告她。她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再次涉及事实真相,然后,再次被卡卡洛夫盯上,从而惹来杀身之祸——这次没有了克鲁姆变相的保护,赫敏不可能从卡卡洛夫那个变态手里活下来的。 更何况,还有个里德尔监视全局。那件事里涉及到了他们的血统秘密,他们不可能留下一个活口——虽然两人势同水火,这件事上倒是该死的一致。 “我要走了。”我说,“我只想安稳活着,不想掺和到任何犯罪推理或者悬疑小说里去。抱歉。” 哈利却突然大声叫住了我,“迪斯洛安!站住!” 我回头看他。隔间光线昏暗,一片阴影里只看得见他那双绿眼睛熠熠生辉,充满了年轻的怒火和勃勃的生机。 “你觉得,以你的身份,你能置身事外吗?”他说,“还是说,你觉得卡卡洛夫不会再伤害你,之前两次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不会重演?” “什……什么身份?”罗恩小声嘟囔,赫敏也疑惑的看过来。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别问!”哈利看着我厉声说,“迪斯洛安,你就这么认为自己是安全的吗?难道你永远处于霍格沃茨的保护之下吗?” 我低着头,心里乱成一团。 如果我现在和哈利结盟,通过他推动凤凰社先收拾卡卡洛夫呢?不行,邓布利多会看出端倪的。可是赫敏怎么办?即使是哈利保密了我的身份,以她的智慧,很有可能推断出更进一步的真相。里德尔的想法又是如何?他是要先针对卡卡洛夫,还是继续和凤凰社对峙?阿兹卡班那边,他又在忙什么?卡卡洛夫这个家伙,收拾完德国魔法部后,什么时候会再次转向英格兰? ……我的天,这也太难为蛇了。 我继续保持沉默。哈利却突然低头瞥了一眼手里的羊皮纸,急切开口,“斯内普朝这里走过来了!” 隔间里的人瞬间混乱,赫敏撤掉了静音咒(不然斯内普肯定会感觉到静音咒的异常),罗恩收拾好面部表情,哈利匆匆忙忙把羊皮纸揣进口袋。还不过十几秒,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斯内普看到我们几个显然也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成惯常的阴冷表情,“一,二,三,四。四个格兰芬多,一人扣两分。” “什——什么?”罗恩惊愕,“我们什么都没做!” “格兰芬多再扣一分,”斯内普用一种愉悦的神色回答,“韦斯莱先生,下次和我说话要加上‘教授’。” 罗恩还想争辩,赫敏和哈利同时拽了他一把。 “快滚去你们该在的地方,图书馆,休息室,魁地奇训练场,”说到这里,斯内普脸上的笑意突然加深了,“啊,我差点忘了,波特,乌姆里奇教授找你谈话。现在立刻马上去。” 乌姆里奇要收拾哈利波特了? “好、好的,”哈利说,然后在赫敏的狠戳下加上一句,“教授。” 第347章 “至于你,”斯内普转向我,嘴角撇了下来,“去校长室谈话。现在立刻马上。” 邓布利多找我又是怎么了?要收拾我了? 怀着不同的心思,被斯内普赶出来的四个人匆匆道别,分道扬镳离开了。 . . 第115章 暗恋 115.暗恋 (——超可怕的暗恋。) . . 我乘着怪兽石雕旋转楼梯抵达邓布利多办公室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 不,不是在我入学后,而是更早——早在里德尔才刚刚初露锋芒,还没有成为血腥杀戮的代名词时,他风度翩翩一身黑衣,踏着雪走了很久,来到这里申请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职位。他并不是真心想要任教,所以早就看穿一切的邓布利多拒绝了他。也许是从那以后他就彻底撕开了最后一层儒雅的伪装,骨子里的黑暗和嗜杀全都抖露了个干净。 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如今的人们完全不曾了解令人恐惧的黑暗君主也有过少年时代。 怪兽石雕旋转着打开了,露出其后的木门,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 “请坐,迪斯洛安小姐。要喝点什么?” “如果能有一点儿红茶那就再好不过了,谢谢教授。” 坐在邓布利多对面的扶手椅上,我微微晃着半悬空的小腿,四顾打量着办公室陈设。没过一会儿,热腾腾的红茶出现在圆桌上,配着亮闪闪的小银勺,还搭配着一碟小点心。 “是有什么事吗,教授?”我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邓布利多说,“只是对于最近的情况有点担忧,所以老头子忍不住要唠叨几句罢了。” “长者的建议总是对的,”我说,“我很乐意听您的教导,教授。” “那么,我就直言了。”他手指相抵支着下巴,明亮的蓝眼睛在眼镜上方直视着我,“接下来的时间,希望你要一直保持警惕,小心卡卡洛夫的任何潜在举动,千万确保自己的人生安全。” 我沉默半晌,才择字择句问,“教授,之前扫帚上的魔咒,你认为是卡卡洛夫干的吗?” 这真的很让我疑惑。邓布利多打算把责任推给卡卡洛夫?可是如果魔咒是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为了包庇波特而后施的,那么,波特是自己撞上德拉科的? 里德尔建议我读青少年心理读本,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人类青少年正常的心理吗?——可是这种心理也太可怕了吧?!完全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啊?! 那边邓布利多刚想开口,就从我们脚下传来一阵玻璃炸裂的巨大响动,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稀里哗啦倒塌碎裂了。 “校长!不好了!”邓布利多背后一个相框里,一个小个子男人一头冲进来,大喊着,“楼下遭殃了!大事不好啊!” “怎么了柯普斯?”邓布利多站起来沉声问。 “打起来了!”相框里小个子男人声嘶力竭,“谋杀!仇杀!满地的血!有一个学生死了!” “——什么!” 邓布利多几乎是跳了起来,顾不上管我,冲出了房间,一眨眼就消失在楼梯口。我作势跟上,在出门前却止住脚步,回头问了一句,“先生,谁死了?” “一个拉文克劳学生。”那个小个子男人回答,“满地的血!” “那您快继续去看吧。”我说。 此时相框里大部分人物都去楼下相框凑热闹了,画面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几个看起来老态龙钟昏昏欲睡的人物肖像。 等小个子男人也离开后,我踱到办公室里侧的玻璃柜旁边,飞快伸手拿出了一只水晶瓶——从刚进门我就注意到了它。太过于熟悉的款式,独一无二的附魔花纹,并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样式,而是带有强烈的个人手作特点——它和我曾经日日夜夜握在手里摩挲的那只一模一样,那只里德尔给我的,装满了凤凰眼泪的水晶瓶! 为什么,邓布利多这里会有同一种瓶子? 瓶子里装的并不是液体,而是一团柳絮似的白雾,不停翻滚起伏着,我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段实体化的记忆。 ……是谁的? 门外传来旋转楼梯石雕摩擦的沙沙声,是有人上来了。来不及细想,我拧开瓶盖把那团记忆倒出来,施了个复制咒,然后将复制出的那团记忆笼在手心,又急急忙忙把原件归位。 等我重新坐在扶手椅上,门被推开了。邓布利多脚步匆匆走进来,也顾不上管我,取出羽毛笔羊皮纸开始写字。 “迪斯洛安小姐,你可以先离开了。”他一边飞速书写一边说,“最近孩子们可真是……” “怎么了,教授?”我问。 “啊,你可以去和你的同学谈谈。”他不愿多说,“我得快点通知他的父母……” . 回休息室的路上,我看到一群群的学生都低声交谈着,脸上充满了不安和惊慌。我逆着人群走到礼堂大厅外,那里的长廊地板上,洒了一地的血迹,有一些甚至溅到了旁边高大的学院分数宝石沙漏上。 许多学生远远围着那块空地,窃窃私语着。不过我没看见尸体,是被抬走了吗?是谁死了?谁干的? “棘霓!”我身后传来德拉科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德拉科脚步匆匆走过来,拉住了我。 第348章 “谁死了?”我问。 “没死,”德拉科神色不太好,“不过差点就……当时咒语和炸裂的玻璃差点把他削成两半,周围还有几个人被波及,就连韦斯莱都被……” “哪个韦斯莱?到底是谁杀了谁?”我问。 “小声点。”德拉科压低声音,“据我所知,罗杰.戴维斯,就那个和芙蓉好过的、拉文克劳魁地奇队长,在这儿和他的新女友亲亲我我时,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被路过的罗恩韦斯莱听到了,两个人吵了起来;然后你那个同学罗丝.劳伦斯也路过,几个人不知怎么越闹越大,罗恩韦斯莱先动了手,咒语炸裂了旁边的水晶沙漏,飞溅的碎片把附近几个人都弄伤了,不过罗杰戴维斯伤的最重,差点死了……现在几个人都在医疗翼,乌姆里奇和麦格教授,弗里维教授都赶过去了,估计他的父母也快来了。” “奇怪,”我说,“他说了什么?我不记得罗恩和他有矛盾啊。” 德拉科撇了撇嘴,“那个罗杰戴维斯完全是滥情的花花公子,他那个新女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两个人是谈论起了赫敏格兰杰那件事,罗杰戴维斯说的不太好听,所以……” “不太好听?”我疑惑。 德拉科似乎有点尴尬,“呃……你也知道,格兰杰被绑架那件事。罗杰戴维斯说了些不太入耳的话,比如赫敏格兰杰或许是被那些人如何如何了……这样的。” 我反应了半天,才跟上他的思路,“你是说,罗杰戴维斯污蔑赫敏被那些人……” “嘘!”德拉科拽了我一把,紧张的环顾四周,“这种时候你可别添乱了。” “这绝对是污蔑。”我说,“毕竟——” 毕竟赫敏是我亲手救出来的,质疑她的安全,不就是质疑我的能力吗?不过这也不能对德拉科解释,因此我只是随口嘱咐了一句,“你可别听信谣言,也别跟着人云亦云造谣,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德拉科说,“我会听话的。” “对了,”我说,“能不能帮个忙?帮我找几本书,有关青少年心理的,最好晚饭后就给我……我是想自己找,不过我不是很明白找哪些书比较好……” “哈?” 德拉科愣了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单音节字。 “就这么说定了。记得晚饭结束给我。”我朝他挥挥手,急着回去看偷来的那段记忆。 . . . 寝室。 一片光影扭曲后,我坠落在一间咖啡馆似的屋子里。这里日光昏暗,门窗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将光线过滤成一缕一缕诡异的暗影。 邓布利多坐在窗边的座位上,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对面的空位前也放着一杯咖啡。 这是邓布利多的记忆?他在等谁? 门被推开了,门口风铃清脆一响。邓布利多没有回头,看起来等候多时、早有准备——黑色斗篷从头裹到脚的里德尔走了进来,苍白如玉的脸颊陷在兜帽的阴影里,只有一双血琉璃般的眸子熠熠生辉。 “你很准时,汤姆。”邓布利多说。 “别叫我那个名字。”里德尔冷冰冰的说,“如果你执意要用这种令人反感的固执来毁掉我们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氛围,那么请便。” 邓布利多微不可见的笑了,“好吧,请坐。” 里德尔取下兜帽,解开黑色长斗篷。斗篷如同流水般滑落,消失在空气里。他坐在邓布利多对面,并没有端起茶杯,两只手搭在交叠起的膝盖上。 “那么,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邓布利多说。 “我想我们都明白这次会面的目的。”里德尔说。他看起来比往常稍微急切一点,瞳孔微微收缩着。“我来,是做一场交易。” “我认为我们之间不存在互利共赢的交易。”邓布利多很快回答。 “在黑白博弈的时候当然是这样。”里德尔说,“但是当第三方打破了平衡,我们之间或许不得不有一点互利共赢的行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神色突然松弛下来,露出疲态,“是的,不然今天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里德尔微笑起来。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显示出掌控话语权的放松姿态。“你的那只宠物凤凰,”他说,“我需要它的眼泪。作为交换,我会用我的能力寻找那个格兰芬多学生。就是这样。” 邓布利多挑起了眉。他看起来有点意料之中,又有点惊讶。“凤凰的眼泪?是什么人值得你来与我做这场交易呢?我并不认为你的食死徒中有人重要到黑魔王愿意亲自来要一瓶凤凰的眼泪。” 邓布利多眼镜后的蓝眼睛不动声色打量着里德尔,似乎在判断受伤的是不是他本人。 “不是要,是交换。”里德尔语气平静,四两拨千斤绕开了邓布利多的追问,“如果你认为那个学生的安危无关紧要,那么你自然可以拒绝我的交易。” “为什么你觉得魔法部和凤凰社找不到那个学生呢?”邓布利多反问,“你又怎么能保证你会全力找她呢?” 里德尔勾起一边的嘴角,脸上是一派冷酷的讥讽,“福吉的废物魔法部会尽心寻找一个麻瓜学生?凤凰社有掌握关于食死徒卡卡洛夫的最新消息吗?邓布利多,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手里。” 第349章 “看来在魔法部的问题上我们难得有了一次共同意见。”邓布利多苦笑起来,“我会给你你要的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水晶瓶——正和里德尔给我的那只瓶子一模一样,也和邓布利多办公室里装着这段回忆的瓶子一模一样——放在桌上,“你也要遵守承诺,尽全力搜寻那个失踪学生,并且保证不会伤害她。” 里德尔伸出手捏着水晶瓶,目光似乎是落在了瓶内流光闪烁的清澈液体上,又似乎是落在了虚空的不知何处;他的手指苍白修长,正好悬在圆桌上那块阳光里,看起来有一种幽灵似的苍白透明感。 “邓布利多啊……你就这么放心我?”他说。 “如果是其他交易和契约,”邓布利多说,“我或许会考虑你的出尔反尔和撕毁协约,但是……”他脸上露出一种契定来,就好像完全看透了对面的人,“我用凤凰眼泪换来的这个成果,我希望它能和凤凰眼泪一样,货真价实。” “……呵。”里德尔发出轻短的笑声,将水晶瓶收进怀里,“我真讨厌你这种自以为看透一切,俯视一切,掌控一切的神色;从我第一眼见到你那时候起,我就这么觉得。不过反过来说,邓布利多,你也很厌恶我的所作所为吧?” “人的本性不会变的,”邓布利多答非所问,“我对你的看法从来都没变过,你明白这一点。” “那么我们之间不需要再多的虚伪交流了。”里德尔站了起来,黑色斗篷如同流动的雾气卷裹回他的身上,“告辞。” 他消失在门口。 邓布利多还坐在座位上,慢慢喝完了自己那杯茶。日光倾斜,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投下深深的沟壑阴影。就在我以为回忆快要结束时,他却突然动了动嘴唇,几乎微不可闻的低语消散在空气里。 “不……我是错的。”他说,“人是会变的……当他遇到某个特别的人的时候……” 他像是在评价里德尔,又像是想起了自己的某段岁月。 . . 看完这段回忆,我在寝室呆呆坐了很久。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的吗……? 那瓶凤凰眼泪,竟然是里德尔向邓布利多要来的吗?不,说“要”并不合适,因为里德尔还答应了寻找赫敏的下落……这就能解释那天他带来凤凰眼泪时,那种压抑的怒火,是因为和邓布利多的会面吧…… 真是个奇怪,别扭,口是心非的人类啊。 如果不是偷来了这段回忆,我永远也不会得知他为我做了什么——而这样的事情,他究竟还做了多少呢? . . 晚饭的时候韦斯莱们都没有出现,赫敏、爱丽丝和哈利也一直没出现,估计是去医疗翼看望他们了。 晚饭后德拉科找到我,递给我一摞书,每一本都有三指厚,字儿密密麻麻的。 “你们青少年都这么神奇的吗?”我翻了翻,抱怨起来,“心思这么多的吗?” “你不也……”德拉科说到一半止住了嘴,估计是想起了我面不改色杀人的一幕,然后觉得我并不能算是个正常的青少年。 “你想在书里找什么?”他问,“我能帮你找吗?” “啊……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我们一边朝无人的五楼露台散步,一边有一句没一句闲聊。德拉科看着我翻书的动作,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比如说,哈利那天为什么撞上你?”我问。 德拉科的脸色瞬间黑了,“你应该去问脑子进水的疤头波特。” “他肯定不会告诉我的,”我挑了个空地把书放下,坐在旁边翻起来,“所以我就找找,书里对他这种冲动的暴力行为有没有什么解释……” “你还不如找找看生物书,万一有什么吃脑子的怪物吃掉了他的脑子呢。”德拉科一边吐槽,一边也一撩长袍下摆坐了下来。 翻了一会儿我就迷糊了,书里的理论知识一条一条的,每一条看起来都很有道理,但是具体放在哈利身上似乎都不太对…… 所以里德尔的建议到底对不对的嘛! 对了,说起里德尔…… “德拉科,”我合上书,转头看旁边发呆的德拉科,“假如有一个人,暗地里默默帮助你,保护你,但是这个人却从来不告诉你,当面的时候还老是嘲笑和讥讽你,你说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德拉科想了不到一秒钟,就干脆的回答,“这人暗恋我,还是个傲娇,不好意思直说。” “…………啥???” 我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暗恋啊,”德拉科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凑了过来,“谁?谁居然敢暗恋你?” “不、不是暗恋啊!”我目瞪口呆,“不对,我、我也没说是我啊!” “哦哦哦————”德拉科一个尾音拖出十八弯的咏叹调,“说说,是谁啊,知道具体是谁我才能具体分析嘛。” ……不,德拉科,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确定?”我皱着眉头问,“可是这个人一直说自己不会爱别人,也不需要爱。” “这么酷的吗?”德拉科吹了个口哨,“有的男生啊,嘴上说着不想恋爱,其实就是想用这种高冷的模样吸引女生的。哎其实我以前也走这种路线,不过后来我发现追布雷斯的女生比追我的多,我就改……” 第350章 “………” 卢修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不!”我义正言辞,“真的不是暗恋!因为那家伙就是那种为了目标抛弃一切感情的人啊!” “那你去问问嘛,”德拉科不以为意,“当面问的话,如果那个人矢口否认的话,五成就是了;如果落荒而逃的话,八成就是了。” “真、真的吗……?” 总觉得会被杀人灭口的样子啊…… “哎?果然是有人暗恋你吗?”德拉科睁大眼睛,“到底是谁啊?” “不是不是不是!”我连声否认,手忙脚乱站起来,把那摞书往他怀里一推,“好了,我要回去了,书你帮我还回去吧谢谢!” “………” . 看着一溜烟跑掉的少女,德拉科撇了撇嘴,“希望不是波特或者红毛韦斯莱。” 顿了顿,他又自言自语一句,“如果那个人恼羞成怒的话,那十成就是了……反正是学生而已,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吧?” 德拉科并不知道,此刻的他,守护神一定是乌鸦形状的呢。 . . . 第116章 情绪 116.情绪 (——别人不高兴顶多是骂骂咧咧,你不高兴就要杀人放火啊?!) . . 校长室。 哈利走进来的时候,邓布利多正站在冥想盆前,俯视着盆中一缕缕银白色的流光。 “教授。”哈利出声叫他,“今天我又……” “又做了梦吗?”邓布利多没有抬头,依旧俯视着那些银光,“你发现其中的联系了吗?” “有一点,但是我不能确定。”哈利回答,他的神情有点犹豫。 “那么,这次你梦到了什么?”邓布利多问。他似乎没有看到哈利脸上犹豫的神色。 “没有完整的画面……”哈利说,“只有一副静态的画面,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不……其实他并不像个男孩,说他是少女也没什么违和感。他站在大雪里,看着远处被大雪覆盖的霍格沃茨城堡。就只有这些。” “那么,你是以什么视角看到这个画面的呢?”邓布利多问,“你当时的情绪如何呢?你看到那个少年的脸了吗?” “我也站在大雪里,离那个少年很近。”哈利很快回答,就好像那个画面在他脑海里重复了无数遍,“我很愉快,又平静又温和的气氛。那个少年背对着我,他的一头黑发像是浓重的雾气,飘洒在风雪里;他的长袍样式很奇怪,下摆上有云纹,像是波浪一样翻滚着。那个画面……”他斟酌着字词,“我觉得很……喜欢。” 邓布利多飞快抬起眼看了哈利一眼。 “教授,”哈利从回忆里清醒,“这和voldemort有什么关系吗?” “哈利,我想你已经明白了不少。”邓布利多说,“迄今为止,你的梦分为两种,一种充满杀意和剧痛,一种充满平静和温柔。如果你的梦的确和那个人相关,那么,前者映射了那个人的愤怒,后者则映射了他……某些温柔的心情。” “温柔?”哈利脸上出现一种厌恶和反感的情绪,“那种恶魔也会有温柔的情绪吗?” “我也很疑惑。”邓布利多重新低头看着冥想盆里的银光,“但是追溯到一切的开端,也许我们可以找到答案……” 石盆里的一缕银白色回忆翻涌出水面,像是雾气一样扩散,笼罩住了整个办公室。等雾气沉淀,哈利发现自己身处一条空空荡荡的走破旧廊,邓布利多站在他旁边,面色沉稳。 “这是哪里?谁的回忆?”哈利问。 “一九四三年,七月。”邓布利多说,“这段回忆来自于这家孤儿院的一个孩子。我在贫民窟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病死了——但是比起其他人,他已经多活了几十年。” 哈利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还想追问,破旧走廊尽头的阳台里,传来一男一女争执的声音。哈利和邓布利多挪了挪脚步,就看到阳台栏杆后,一个瘦弱的女孩双手捂着脸,对对面的高壮男孩哭诉抱怨着。 “怎么办……又到了那个怪胎的暑假,他又要回来了!”她尖细的嗓音带着哭腔。 “别怕,艾米,就算那个魔鬼回来了,只要我们不出现在他眼前,或许他就忘了呢……”男孩安慰她。 “不可能!那个恶魔!他不会放过得罪过他的人,每一年都——” “好了!不要说了,我们快下楼去吧,快吃午饭了,还要给科尔夫人端碟子。”男孩打断她,拉着她往外走。 哈利和邓布利多也跟了上去,然后—— 那是个很英俊的男孩,一头鸦羽一般的黑发,穿着妥帖的黑色大衣,和苍白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他站在楼道里,似乎把两个人的抱怨听了个一清二楚完完整整。 女孩看到他,尖叫一声,躲在了男孩背后。然而男孩也吓得不轻,连退三步,哆嗦着不敢出声。 哈利仔细看着那个黑衣男孩。他的确俊美无双,然而这幅容貌,似乎在自己回忆里的其他地方也出现过,比现在更成熟,带着更多的杀伐决断和阴郁冷酷…… “这就是voldemort的少年时代。”邓布利多说。 哈利蓦然睁大眼睛。 回忆里,他的神情充满了冷酷的蔑视,看着这对男孩女孩就像是看着垃圾桶里的老鼠。 第351章 “——中午好,艾米.本森小姐,丹尼斯.毕肖普先生。本来我还以为和科尔夫人的相遇就已经够让人倒尽胃口,然而总是有人不遗余力的用不幸的重逢来提醒我,我差点忘记了你们……” 他带着冷笑说。 他每吐出一个句子,那两个可怜的年轻人就抖的更厉害,像是长期恐惧后的条件反射。 “他会杀了他们?”哈利喃喃,“还是用恶咒折磨他们?” 然而下一秒,出乎哈利的意料,少年的voldemort目光微微朝左一瞥,像是看向了虚空里的某处。然后他垂下眼,妥协似的说,“好吧,走。” 然而他的身边空无一人,他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或者是和自己臆想中的某个人说话。 男孩女孩脸色发青,冷汗直冒,看着他转身走下楼梯,消失在视线里。 场景突然褪色般模糊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重新出现,哈利深深呼吸,扶住了桌子。 “这段回忆很奇怪,”沉默半晌后,邓布利多开口说,“相信你也发现了,他似乎在和某个看不见的人交流。他本来也许会捉弄那两个麻瓜,但是他听到了什么话,并且妥协了。” “隐身衣!”哈利第一个想起了它。 “也有可能,”邓布利多说,“但是我们的重点不是这位隐身者如何隐身,而是,他究竟为何能让voldemort妥协?不是胁迫,也不是请求,究竟是……” 哈利急切追问,“如果能找到孤儿院里的其他人,我们或许就能发现更多——” “都死了。”邓布利多说。 “……什么?!”哈利失声,“就算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他们如今也不至于全部去世啊?” “不,”邓布利多说,“就在汤姆里德尔毕业后第四年,孤儿院起火了,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除了当时突发水痘住院的丹尼斯.毕肖普——也就是这段回忆的主人,那个男孩。” “不!这绝对……不是意外。”哈利的手指死死握进手心,指节发白。 “我也这么认为,”邓布利多叹息,“麻瓜的报道是燃烧的壁炉点燃了木质地板,但是一个幸存者都没有,这也太过于极端了……是有人谋杀,我只能这么猜测。” “voldemort想掩盖自己的出身,”哈利恨恨说,“他不想让他的跟随者知道自己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当他一有能力,他就回去杀人灭口!” “虽然很残忍,但是你不能否认这很狡猾。”邓布利多说,“如今的人们,都以为他是天生的魔鬼,神秘的恶魔。只有当年的人才知道,汤姆里德尔的真正身世。” “他是个混血吗?”哈利问,“如果他是混血,那么他所谓的纯血论岂不是自欺欺人!” “他的血统还是个秘密,他的父母从未被人知晓。”邓布利多说,“但是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他的确有着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血统,他的蛇语天赋就是证明。” “那我呢?”哈利像是被蛇咬了似的跳了起来,“难道我也有斯莱特林的血统?!这不可能!” “不,”邓布利多说,“我更倾向于你的蛇语天赋和你那些梦境有关,而并非来自于血统。” 他的目光落在哈利的闪电状伤疤上,带着解剖般的锐利。 “也许是因为当年……”他喃喃,“然而现在……这只是我不成形的猜测罢了。” . . . . 周日中午,我偷偷摸摸跑回蓝楼,打算向里德尔请教一下有关他的心理问题。然而进入结界前,我就感知到蓝楼里有不止一个人,似乎有不少食死徒都来了。 想了想,我幻化成蛇形,从阳台爬了进去。我一进去,就触动了蓝楼的感应阵法,蓝楼的另一位权限主人当即就感应到了我的到来。 果不其然,我在魔药室找到了一脸平静的里德尔。 “你怎么又来了,作业写完了吗。”他一边在魔药架上翻找,一边头也不回问我。 【他们来干嘛?】我问。 听到我说蛇语,他抽空回头看我一眼,“没事,他们不会来这里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重新化为人形,双手一撑坐到了魔药操作台上。“食死徒来干嘛?你有什么新行动吗?” “没有,”他说,“我的活动已经结束了。” “哈?!你都不带我玩!” “就在前天,”里德尔说,“阿兹卡班属于我了。” 他的语气就好像在超市随手买了一块巧克力。 “——!?!!”我目瞪口呆。 他转头对我一笑,“你看,魔法部和凤凰社就是这么蠢,他们至今还没发现阿兹卡班已经沦陷,成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孤岛’。” “……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我深呼吸,“这算是什么?劫狱?不不不,这算是谋权篡位了吧?!” “福吉那个位置我还真没想法。”他笑眯眯说,锋利的材料刀在他指间翻转出一片银光,“你想啊,有了阿兹卡班,我就有了无数摄魂怪,那些食死徒们也回到我手下,我的人手将更加充足。” “可是,”我还是十分担忧,“如果邓布利多和魔法部发现了,一定会联手对付你的……” “是啊我超害怕的,”里德尔懒洋洋回答,“要不我现在把那些食死徒送回监狱然后向福吉投案自首?” 第352章 “………” “所以你担心什么啊,我的罪行又不差这一件。” “……………” “最近多留意,他们发现阿兹卡班失控不过是迟早的事。” “梅林啊,”我捂住了脸,“希望那群青少年继续闹腾,分散一下邓布利多的注意力——对了!”我猛地抬头,盯住了里德尔,“说起这个,问你件事!” 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你关心我,保护我,对吧?”我问。 “是啊,你的感恩我勉强收下了。”他回答。 我忽略他的嘲讽,继续问,“但是你老是讥讽我,没错吧?” “你打算报仇雪恨吗?”他语气懒散。 “不不不,”我继续说,“你还有点口是心非,你承认这一点吗?” 这次他终于开始疑惑了,“什么叫口是心非?” “就是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不承认。”我用字面意思解释了一遍,“比如说虽然你觉得我很聪明,但是你就是不承认!” “你可能对聪明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好了,”我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明白你其实把愚蠢和聪明的词义搞反了?” “不,”我眼睛闪闪发亮,“我明白了,你其实喜欢我吧?!” 咔。 他手里那把材料刀断成了两节,刀片锋利的断茬扎进了他的手指,鲜血沿着他修长的手指蜿蜒流下来滴在地毯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极缓极缓的转动脖子回头看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他的手在抖。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他问。 他的语气特别平静,一点点喜怒都听不出来。 我揉了揉鼻子,有点尴尬。这不是矢口否认,也没有落荒而逃,更不是恼羞成怒,所以是德拉科猜错了?果然里德尔和正常人类不一样? “你保护我,但是又老是口是心非嘲讽我,”我眨着眼说,“这难道不是……嗯……暗恋?” 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暗恋?” “对呀,”我说,“虽然你嘴上说不需要感情,但是作为人类,还是会………” 我在他弧度越来越明显的微笑里闭了嘴,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你不可能自己这么想,”里德尔微笑着说,“告诉我,是谁这么跟你说的?” 梅林的胖次!他的微笑真的好可怕啊! “你不是跟我说去看青少年心理读本吗,”我一边往后退一边说,“这都是书里说的!”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把德拉科供出来! “是吗,”里德尔歪着脑袋,笑得人畜无害,“那本书作者是谁?我去找他谈谈。” 这时候我的智商终于上线,想起了当初他召唤出守护神后对我痛下杀手的那一幕。 这家伙怎么可能有感情啊!完全是冷酷无情的魔鬼才对! ——德拉科你要害死我了! “我我我忘了!”我已经退到了窗户旁边,随时都能翻窗逃跑,“我可能是记错了,书里不是这么写的!你没有——没有暗恋——不不不——我是说你不会喜欢我,是不是——” “你退什么呢,”他温柔微笑着抽出了魔杖,“到底是谁给你灌输了这种奇怪的思想?来,让我看看……” 就在他摄神取念咒出口前,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唰地回头,脸上一瞬间就从微笑变成了狂怒,厉声怒喝,“滚!我不是说不许打扰我吗!” 门外的人犹豫了几秒,开口,“大人……贝拉特里克斯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贝拉特里克斯?她在蓝楼? 里德尔深呼吸压下怒火,回头恶狠狠看着我——这时候他倒是不假惺惺微笑了,【呆在这儿,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等你回来揍我?】我一条腿已经搭上了窗台,【不不不您去忙吧,在下告退——噫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绳索突然出现,嗖嗖嗖把我捆了个结实,连嘴都堵上了。我失去平衡一头栽在地毯上,差点折断脖子。 里德尔看着脸着地的我,冷笑一声,拎起桌子上几瓶魔药走了出去。 “………艹。” 此时不跑待何时。等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我就用灵力解构束缚咒,强行拆断了魔法绳索——巫师的咒语可困不住我! 站起来揉了揉扭到的脖子,我一按窗框翻了出去,落在楼下花园然后撒腿就跑。 真是要命——最后落荒而逃的,居然是我。 . . . 连滚带爬逃回霍格沃茨,我气急败坏打算找德拉科算账,然后在半路上遇到了同样气急败坏的安吉丽娜。 “什么?你在找马尔福?”她皱起眉头,“他应该在乌姆里奇办公室申请魁地奇队伍——该死的高级调查官!该死的二十四号教育令!” 这都是什么? “看看这个!”安吉丽娜挥舞着手里的羊皮纸,“乌姆里奇把所有魁地奇队伍禁止了,还把哈利禁赛了!” 我接过那张羊皮纸,读了起来。 *** 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令兹解散一切学生组织、协会、团队和俱乐部。兹定义,组织、协会、团队和俱乐部指三名以上学生的定期集会。可向高级调查官(乌姆里奇教授)请求重组。未经高级调查官批准,不得存在任何学生组织、协会、团队和俱乐部。 第353章 如发现有学生未经高级调查官批准而组建或参加任何组织、协会、团队和俱乐部,立即开除。 以上条例符合《第二十四号教育令》。 *** “嗯……老实说,”看完后我说,“哈利被禁赛我一点也不惊讶,毕竟他想把德拉科撞下扫帚;而且本来乌姆里奇打算开除他的,禁赛已经是让步了。” “虽然这是事实,”安吉丽娜显得心烦意乱,“但是我们去哪里找新的追球手呢?有谁能像哈利一样飞得好呢?我们的队伍都被解散了!我还得去申请重组!” 她气呼呼的拿过羊皮纸走了,我在原地发了一会呆,然后也朝着乌姆里奇办公室走去。 果不其然,刚到外面我就遇到了出来的德拉科,还从门缝里听到安吉丽娜大声争辩着,“教授,为什么斯莱特林魁地奇队伍能重组,我们就不行?” 德拉科挑高眉毛,没回头反手关上了门,把安吉丽娜愤怒的声音和乌姆里奇甜蜜蜜的嗓音关在了里面。 “乌姆里奇这是要干嘛?”我问。 德拉科拉着我走了一段距离才开口,“她打算从学生开始,逐渐收拾掉邓布利多和他的人,然后自己当校长。” ……乌姆里奇的志向比当初只想当教授的里德尔还宏大啊! “我觉得她打不过邓布利多。”我说。 “她有魔法部撑腰。”德拉科说,“你也小心点,别惹她。就算你在我这儿挂了名,你可是个格兰芬多。” “这么可怕的吗……” “就算她贪婪愚蠢,不过一想到她收拾了波特和邓布利多,我就觉得她顺眼多了。”德拉科抛着手里一卷羊皮纸,语气轻快,“等着瞧吧,她还有得闹呢。” . . 第117章 诡异的发展 117. 诡异的发展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呀。) . . 罗杰戴维斯那件事闹的挺大,后来我从爱丽丝口里听到罗杰当时的原话,比德拉科那天告诉我的还无耻下流。 换成我,也得忍不住抽他。 本来我以为罗恩韦斯莱会被惩罚,没想到最后只罚了他和罗丝两个人义务劳动,外加扣分各四十。德拉科说这是因为赫敏格兰杰的安全代表着魔法部的英明神武,如果她受到了伤害,岂不是代表着福吉的能力不够?所以魔法部绝对会否认一切有关赫敏被绑匪伤害的传闻。 于是最后双方都被学校方面警告了一番,此事就此作罢。出了办公室后罗杰戴维斯恶狠狠发誓要在魁地奇上把格兰芬多打个落花流水,罗恩伶牙俐齿回复“也就是哈利不能比赛不然你也不敢发这个誓”,罗丝也帮了几句腔,三个人又差点在门口吵起来,最后被大发雷霆的麦格教授统统赶了回去。 以上都是秋张告诉我的。彼时她约我出来散步,她一边用魔杖帮我挽发髻,一边吐槽罗杰戴维斯的愚蠢。 “真不想让他当我们拉文克劳的魁地奇队长,”秋张皱着脸抱怨,“技术一般,还骄傲自大,自己犯错不以为意,别人犯错就大发雷霆。也就是长着一张帅脸,又是个纯血,不然哪来那么多姑娘搭讪。” 可能是我看多了里德尔卢修斯德拉科这个水平的,所以罗杰戴维斯对我来说也只是“路人脸”而已。 “而且他特别多疑,”秋张继续说,“我和塞德里克在一起后,他找了我好几次,软硬兼施让我们分手,说是怕我把拉文克劳的魁地奇战术泄露给塞德里克——我的天,我真是好气啊……气死我啦!” “轻点轻点轻点——”我连忙把我的头发从她手里救出来。 “抱歉抱歉,”她揉了揉我的头,“就好了,稍等。”她利索帮我绾好最后一缕头发,用魔杖点缀了几颗珍珠,最后把发梢斜搭在我肩头。 我在旁边玻璃窗上看了看我的倒影,向她道谢,“谢谢,你的手真巧。” “不客气,”她说,“什么时候再陪我下棋?我最近又研究出一步……” “周末吧,”我说,“周内作业太多,没什么时间——我现在还得去图书馆补作业。” 我们在楼梯口挥手告别,我独自往图书馆去,走了不久莫名其妙被一个陌生的赫奇帕奇男生拦住。他结结巴巴向我问好,“你、你好!” “你好,怎么了?”出于礼貌,我也向他打招呼。 他满脸通红,双手递过来一封天蓝色的信。我眨了眨眼,没接。在他身后走廊拐角,有两三个男生从墙后探出头来,推挤着看着这边。 “请、请你收下。”男孩小声说,他把信又往前递了递,腰几乎弯成九十度。从他的发间我看到他通红的耳尖。 “这是什么?”我接过信,翻来覆去打量。信封很可爱,天蓝色底上点缀着粉色小花,一点也不像是男生的风格。 “不、不要现在看……”他见我要拆信,连忙摆着手阻止我,“等你回去再、再看呀……” “那好吧。”我把信揣进口袋,“你叫什么?” 他好像这才想起来自我介绍似的,挺直胸膛,背诵课文一样说,“我叫兰斯.卡勒,赫奇帕奇五年级学生。” 听他完整流畅自我介绍罢,他后面那几个探头探脑的男孩都握拳发出了“欧耶”的欢呼声。 这是什么新型恶作剧吗? 第354章 “你好,我叫……”我也自我介绍。然而我一句话没说完,他就结结巴巴打断我,“我当然认识你!棘霓.迪斯洛安,格兰芬多四年级学生。我在三强争霸赛上,还有平时你来旁听五年级课的时候,我都,我都注意过你,特别留意过你……” 这倒也是,经过三强争霸赛,霍格沃茨的人肯定都认识我了。不过,为什么要特别留意?三强争霸赛的冠军又不是我…… “谢谢,”我说,“那……那我走了?”我指了指图书馆方向。 他刚想说话,突然呆呆看向我背后,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我也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回头就看到穿着训练服的德拉科一手插兜,一手拎着他的火弩.箭走了过来。 “你跑这儿来干嘛?叫我找你半天。”他懒洋洋的说着,走到我旁边停住脚步,用火弩.箭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朝我倾斜上半身,“嗯?你口袋里是什么?” 他眼尖看到了我口袋里露出的信封一角。 “没什么。”我说,“找我怎么啦?” “哦~~~”他拖长了调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男孩,突然嗤笑起来,“卡勒,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 那个男孩的脸瞬间红透了,露出了又尴尬又难过的表情。他背后不远处那几个男生也愣愣看着德拉科,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变故。我还没来得及询问德拉科这是怎么回事,他就伸出手,两根指头夹着我口袋里那封信,拎起来转了一圈,轻轻丢回了那个男孩的口袋。 “卡勒,到此为止了。”德拉科加重了语气。然后他转头问我,“我要去训练魁地奇,你要陪我去吗?” 当然去!马尔福的魁地奇比赛我最喜欢了!于是我就这么把作业抛在脑后,跟着德拉科走了。 德拉科拉着我走出老远,我回头看时,那个男孩还呆呆站在原地,其他几个男孩都凑过来,看样子是在安慰他。 . . “……所以,他喜欢我?” 魁地奇训练结束后,在德拉科的解释下,我终于明白了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我都不认识他,他也不了解我,我们连一面之缘都没有,这样能算喜欢吗?”我追问。 “学生的恋爱嘛,不用了解那么多。”德拉科说,“从表面上看,你外貌不错,脾气又好,待人客气礼貌,有时候还有点傻乎乎。这些就足够让小男生喜欢你了。” ……总觉得中间加进去了一句奇怪的东西。 “那他可真是看错我了。”我叹息,“如果我同意和他在一起的话,最后他会因为恐惧而逃离我身边的。” 德拉科手里捏着金色飞贼,把它抛起又很快抓住。他的动作很灵活,就像是他一贯在魁地奇上表现出来的那样。“这就是问题关键,”他故作玄虚的说,“不了解你的人不可能长久留在你身边,了解你的人又不多——你是真的想恋爱吗?” “当然不,”我很快回答,“只是最近类似的问题太多,让我很疑惑罢了。” “说起这个,”德拉科说,“上次暗恋你那人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我还没找你算账哪! 我伸手捏住德拉科的脸用力朝两边扯,“根本不是暗恋!白害得我尴尬!狗头军师!” “唔唔唔——好痛——”德拉科的帅脸被我扯成圆饼,两只灰蓝色眼睛带着泪花,“我不可能出错的!绝对是因为那个人不是正常人!快松手——” “嗨,下午好。” 我们身后传来潘西的声音,我连忙松开手坐好,德拉科赶紧揉揉脸好让它恢复原状。“嗨,下午好,潘西。”德拉科转头打招呼,不过优雅的仪态因为脸上左三根右三根猫胡须一样的手指印大打折扣。 “德拉科,学院会议,”潘西说,“现在过去吗?” 我能感觉出她似乎有点不高兴,语气干巴巴的。 “布雷斯也去吗?”德拉科问。 “不,”潘西有点意味深长,“只有我们。” 德拉科朝我挥手告别,跟着潘西离开了。我和他们道别后,独自回到了休息室。 午后的休息室阳光明媚,微风从半开的玻璃窗吹进来,撞响天花板上悬挂的水晶星系,几个女生在沙发上聊天,扶手椅上赫敏的克鲁克山打着小呼噜昏昏欲睡,阳光在它姜黄色的皮毛上投下明亮的金色光斑。 我挑了个僻静角落,展开一卷羊皮纸,用左手挡着耀眼阳光,开始写一封又一封厚厚的信。 给卢修斯的,和他聊了聊最近的动向;给纳西莎的,告诉她关于贝拉特里克斯的事情;给斯图尔特的,聊各地奇异的风土人情。最后一封,展开又合上,落笔几次又迟疑停笔,最后干脆赌气把信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壁炉——装死不找我的人,我也不找你! 没错,从那天起,这都过去一周了,里德尔毫无消息,要不是卢修斯告诉我那家伙依旧活跃在地下金融黑市,我都差点以为他被魔法部暗中解决掉了。 也不至于因为我逃跑就赌气冷战吧?!这个记仇的小气鬼! . . 哈利被禁赛后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战斗力直线下降,而且因为乌姆里奇坚决不给格兰芬多魁地奇队伍批准训练,导致格兰芬多的追球手和守门员迟迟替补不上,队长安吉丽娜急得上火,每天都歇斯底里,大家都体谅她为格兰芬多魁地奇呕心沥血,所以就算被她逮着怒喷也笑脸相迎。 第355章 好在这个周末学生可以去霍格莫德游玩,大家都兴致勃勃准备好了新衣服和金加隆,打算在霍格莫德好好放松一下。金妮拒绝了哈利的邀请,打算陪着罗丝逛街,爱丽丝依旧乖巧懂事,我们去哪她就去哪。我对女孩子喜欢的糖果店和服饰店没多少兴趣,倒是想着正好趁此机会回蓝楼一趟。 于是我和其他三个女孩就分头出发了。 在霍格莫德一家香料店遇到斯图尔特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看花了眼,然而仔细打量了半天,凑在柜台边上挑选手帕的,的的确确是那个不着调的占卜者斯图尔特。在打招呼和假装不认识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凑过去,清了清嗓子,“咳咳,真巧啊,算卦大叔。” 听到我的嗓音,他大受惊吓,转过脸打量我半天,才“呜哇”一声,“什么叫算卦大叔——等等,你居然?!你居然是个学生?你们英格兰的学生都这么可怕的吗?” “不不不,我是个个例……”我连忙示意他压低声音,“你来这儿玩吗?今天霍格莫德很热闹呢。” 他把选好的手帕塞进口袋,付了钱拉着我出了店,我们沿着树荫小道朝镇子外走去,一路上闲聊着。他先是就我的身份发表了一番惊叹,然后对我的大胆表示“好刺激”,最后还不忘夸夸我长相“还挺不错的嘛!” “啊?你问我为什么没有伪装……毕竟你不算任何一方的人嘛,”我说,“和你相处感觉很自在嘛,不用考虑那些人类的勾心斗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很舒服啊。” 他嘿嘿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哦?虽然对于你不是成熟女人而是个小丫头这一点十分不满,不过看在你潜力不错的份上大哥我就原谅你了!” “喂喂,我不会原谅你的……” “啊哈哈哈,被漂亮女性惦记什么的,我已经习惯了哪!” “……怪大叔!” “对啦,问你一件事哦。”他掏出口袋里刚刚买的那块手帕,我这才看清那是一块很女性化的绣花丝绸手帕,带着香喷喷的味道。斯图尔特挥了挥那块手帕,难得的脸红起来。 “怎么,你终于发现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了吗……” “什么啊!”他重重喷气,“是要你帮我参谋一下,如果是参加你们英格兰的巫师的正式晚宴,穿什么比较合适?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喷什么香水才能引起漂亮姑娘的注意?” “晚宴?谁家的啊?”我问,“马尔福家最近有什么聚会吗?” “不是不是,”他得意洋洋把手帕揣回兜里,“想不到吧,我要去参加你们头儿举办的最高级别的宴会啦!” 此时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然而当他无比兴奋的邀请我一起去“蓝色王殿”参加宴会的时候,我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蓝色王殿?”我反应了半天才搞清楚他说的是哪儿,“哦哦——你说的是那个蓝楼是吧?什么晚会?为什么你也去啊?谁邀请的你啊?” “你们头儿啊!”他兴奋的说,“应该是庆功吧,但是性质又比较随意轻松。据说那些贵族小姐们都跃跃欲试,挤破了脑袋想要去参加这次的晚宴呢——好像是是要给‘蓝色王殿’选女主人了呢。” “——啥?!” 我两眼一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我这才离开多久,蓝楼就不姓迪斯洛安了? 里德尔你这个刁民!你好大的胆子! . . “不……我真不知道这件事……” 卢修斯弱弱的辩解,然而他的神色怎么看怎么可疑。 在得知蓝楼要易主后,我愤怒拎起斯图尔特幻影移形到了马尔福庄园,逮住了正要出门的卢修斯。一番质问后,卢修斯也表示自己也很无辜,虽然收到了消息,但是完全没往那个方向想。 “你不在的时候,食死徒聚会也有过很多,气氛轻松愉悦的庆功宴也不是没有过,但是选女主人什么的,也太惊悚了吧……”卢修斯连连摆手,“谁告诉你的?” 我一指客厅另一边正笑靥如(菊)花对着纳西莎献殷勤的斯图尔特。他正用之前给我占卜过的那团银线不停变幻出各种小动物的图案,逗得纳西莎咯咯直笑。 “……”卢修斯看了一眼就回过头来,“如果你要揍他的话,带我一个可以吗?” “你可以插队……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我气呼呼的说,“问题是这个流言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啊!你刚刚也说了吧!这次宴会的确有好多女性特意参加了啊!还都是未婚的姑娘们!” “说蓝楼易主倒也不至于,”卢修斯说,“毕竟蓝楼从建立结界到防御隐藏,都由你的阵法提供一部分魔力。但是反过来说,那一位才算是蓝楼的第一位权限者吧?他要是想用联姻的方式巩固权力与血统的话,把蓝楼的权限分给未来的‘王后’,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嘛……” ……这倒也是,他如果想在人类里找个伴侣,我的确没有阻止他的权力,但是怎么想怎么不爽!居然能有某个不知名的陌生雌性人类,堂而皇之占据我的蓝楼,侵占我的领地,这简直是对恶龙(没错就是我!)的最大挑衅! “而且他为什么不通知我就擅自做决定啊!”我抱怨,“我完全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难不成等我回蓝楼发现大门打不开他才肯告诉我真相吗?” 第356章 “呃……”卢修斯难得犹豫了,“其实之前我问过那一位,要不要让你也来,但是他莫名其妙发起火来,还勒令我不许告诉你,搞得我也很茫然……” “瞒着我?”我恶狠狠笑起来,“哼,我偏要去!看他搞什么幺蛾子!” 居然敢把我的蓝楼擅自送出去,这个人类,胆子很大嘛! “……” 卢修斯虽然脸上保持着微笑,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善后工作:如果在蓝楼里打起来,要怎么安抚愤怒的棘霓,要怎么给那一位解释;如果闹大了引来对面的猎狗,要怎么打点怎么掩饰。七七八八想了一大堆,最后他才想到最关键的问题——棘霓这家伙,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阻止那一位这次的举动呢? . . . 蓝楼晚宴时间是下周末,我回到学校后,因为特别去留意这件事,所以明显感觉到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似乎也有不少知情者。好在看起来只有高年级的学生有点隐隐的兴奋,不然如果整个学院都周末回家的话,邓布利多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与此同时,乌姆里奇的课越来越枯燥,她的烦人规矩也越来越多,因此买韦斯莱逃课糖的人数激增。乌姆里奇十分恼火却又查不出原因,只能一次又一次颁发更多的“教育令”来限制学生。得了她指意的费尔奇时时刻刻都阴森森盯着学生,试图找出他们口袋里的臭炸蛋、噼啪炮等明令禁止的恶作剧道具,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学生里以韦斯莱双胞胎为带头人的地下交易市场不断发展,交易内容除了逃课糖和恶作剧道具外还出现了增龄剂、易容药水等高级魔药,搞得乌姆里奇愤怒不已。 赫敏和罗恩做为格兰芬多级长,左右为难。 “虽然他们的行为违反校规,”赫敏这么说,“但是不得不说——不得不承认——乌姆里奇的上课方式和管理方式,的确很令人反感。而且之前那次,如果不是因为哈利有西里斯做监护人,你知道她会对哈利做出什么惩罚吗——用自己的血抄写悔过书什么的——简直是恶毒的妖怪!” 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茬。显而易见,如果不是做为布莱克家主的西里斯的震慑效果,哈利绝对会被乌姆里奇收拾得更惨。 “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马屁精!”旁边罗恩也愤愤说,“混血和麻种在她眼里简直不算人,而且她还特别厌恶非人类物种,之前她要辞退海格,还要把禁林里的半人马和妖精驱逐或者监.禁起来,就像是要弄一个动物园展览似的——还给所有教授打分,不和她同流合污的就要处处为难——” “我倒是没发现她还做了这些,”我问,“斯内普和她同流合污了吗?” “同什么流啊!”罗恩撅起嘴,“他们本来就是同流!最近格兰芬多简直没活路了啊——我本来还期待老蝙蝠和老妖婆能自己斗起来呢——” “呜哇听起来就好惨——” “超惨的——” 格兰芬多休息室一片愁云惨雾,我倒是没有多大感觉,想必是因为德拉科.马尔福上次的庇护,乌姆里奇从来都不为难我吧。不过我也能看到,格兰芬多的学院分的确掉的最快,禁闭也老是混血或者麻种学生被处罚,大部分人回来后手上还带着伤。大家都敢怒不敢言,邓布利多也自顾不暇,已经很久没有露过面了。 某种程度上,乌姆里奇简直比里德尔还可怕。 . . . 邓布利多办公室。 收到邓布利多简讯的哈利匆匆赶来的时候,邓布利多看起来也才刚刚回来,正脱下风尘仆仆的斗篷,拍打着肩上的尘土。 “教授,你好久都没有出现了,我们——”哈利有点焦急。 邓布利多做了个手势示意哈利冷静,“我知道,我也知道乌姆里奇都做了什么,但是我被一件事绊住了脚步,不得不处理完它。希望你能原谅和理解我,哈利。” 哈利本想问他“难道有什么事情比学生重要吗”,但是看到邓布利多眼下的青黑,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转而问,“教授,这次你找到了什么?” 邓布利多把一缕银色光芒倒进冥想盆里,示意哈利上前,“这次我们可以有两段回忆做为对比。” 两人进入回忆场景后,哈利环顾四周,先开口,“这是voldemort曾经那个孤儿院?” “不,这是很久以后的另一家,这次,我也是来这里接引一个新生的。”邓布利多指了指大门,那里另一个邓布利多正和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交谈着走过来。哈利和邓布利多跟着他们,走到了一间厨房一样的屋子的门口。 “娜娜应该在这里。”老太太说着,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邓布利多的亮紫色长袍和橘色尖帽子。哈利很想吐槽为什么每次邓布利多出现在麻瓜前都是这么怪模怪样,不过还是忍住了。 “谢谢你,凯瑟琳夫人。”邓布利多推开了厨房门——“你在做什么!”他随即怒喝起来。 哈利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去看。厨房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手里拎着一只剥了皮的血淋淋的兔子,呆呆看着满面怒容的邓布利多;下一秒,她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脸无声的嚎啕大哭起来,看起来是被吓得不轻。然而兔子血溅满了她周围的地面,旁边还放着小刀和兔子皮——这小姑娘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变态。 第357章 然后一片兵荒马乱,那个老太太冲上去抱着小姑娘,一边拍着小姑娘的肩膀安抚着,一边回头对邓布利多怒目而视;几个孩子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跑来,挡在邓布利多和老太太之间,似乎他是可怕的大灰狼;邓布利多则一脸复杂神色,连连道歉。 “我再次道歉,”现在的邓布利多看着过去的自己说,“我当时想起了一些事情,下意识以为她也是……这是我的错。” 这段回忆结束后,哈利主动开口,“那是棘霓吧?没想到您和她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么的……”他斟酌着字眼,“血淋淋?搞笑?诡异?莫名其妙?” “看完下一段回忆你就会明白了。”邓布利多说着,挥动魔杖展开了下一段回忆,“这是更久以前,我第一次去接引汤姆里德尔的时候。” 光影扭曲之后,哈利和邓布利多降落在一间破屋子里。哈利能很明显的看出来,这次的环境比上次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坐在破旧的桌子后,怀疑的打量着对面的邓布利多,“……不管怎样,你都会把他带走?” “不管怎样,科尔太太。”那位邓布利多严肃地重复道。 那位科尔夫人眯起眼睛看着他,似乎在判断要不要相信他。最后她显然认为他是可以相信的,于是突然脱口说,“那个孩子,他让别的孩子感到害怕。” “你是说他喜欢欺负人?”邓布利多问。 “我想肯定是这样,”科尔夫人微微皱着眉头说,“但是很难当场抓住他。出过一些事故……一些恶性事件……” 邓布利多没有催她,但哈利可以看出他很感兴趣。科尔夫人又喝了一大口杜松子酒,面颊上的红晕更深了。“斯塔布斯的兔子……是啊,汤姆说不是他干的,我也认为他不可能办得到,可说是这么说,那兔子总不会自己把自己剥了皮,然后自己再吊在房梁上吧?” “是啊,我也认为不会。”邓布利多轻声说。 这边哈利忍不住出声,“所以,教授你第一次见到棘霓的时候还以为她也在干坏事!以为她和她的祖父一样,把其他孩子的兔子剥皮吊死——” 邓布利多脸上出现了尴尬神色,“我当时的确戒心太重了,因为我对第一次见汤姆时的场景印象深刻,所以即使当时不知道棘霓的身世,还是下意识以为她也……” 哈利没有继续说话。回忆里科尔夫人的絮叨再次响起。“但是我死活也弄不清他是怎么爬到那上面去干这事儿的。我只知道他和比利前一天吵过一架。还有后来——”科尔夫人又痛饮了一口杜松子酒,这次洒了一些流到下巴上,“夏天出去郊游——你知道的,每年一次。我们带他们到郊外或者海边——从那以后,艾米.本森和丹尼斯.毕肖普就一直不大对劲儿,我们问起来,他们只说是跟汤姆里德尔一起进过一个山洞。汤姆发誓说他们是去探险,可是在那里面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我可以肯定。此外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稀奇古怪……”她又看着邓布利多,她虽然面颊酡红,目光却很沉着。“我想,许多人看见他离开这儿都会拍手称快的。” “我相信您肯定明白,我们不会一直让他待在学校里,”邓布利多说,“至少每年暑假他还会回到这儿。” “噢,没问题,至少受折磨的时间短多了。”科尔夫人轻轻打着酒嗝说。她站了起来,哈利惊异地发现,尽管瓶里的杜松子酒已经少了三分之二,她的腿脚仍然很稳当。“我猜你一定很想见见他吧?” “确实很想。”邓布利多说着也站了起来。科尔夫人领着他出了办公室,走上石头楼梯。他们在三楼的楼梯平台上拐了一个弯,在一条长长走廊的第一个房间门口停住了。她敲了两下门,走了进去,“汤姆?有人来看你了。这位是邓布顿先生——对不起,是邓德波先生。他来告诉你——唉,还是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哈利和两个邓布利多一起走进房间,科尔夫人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小屋,只有一个旧衣柜和一张铁床。一个男孩坐在灰色的毛毯上,两条长长的腿伸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本书在读。 汤姆.里德尔——对十一岁的孩子来说,他的个子算是高的,乌黑的头发,脸色苍白,容貌精致美丽。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邓布利多怪异的模样和装扮。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你好,汤姆。”邓布利多说着走上前伸出了手。 男孩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握了握。邓布利多把一张硬邦邦的木头椅子拉到小汤姆身边,这样一来,他们俩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住院病人和一位探视者。 “我是邓布利多教授。” “‘教授’?”小汤姆重复了一句,他露出很警觉的神情。“是不是就像‘医生’一样?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她叫你来给我检查检查的?”他指着刚才科尔夫人离开的房门。 “不,不是。”邓布利多微笑着说。 “我不相信你。” 小汤姆说,“她想让人来给我看看病,是不是?说实话!”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凶狠响亮,气势吓人。这是一句命令,看来他以前曾经多次下过这种命令,并且效果显著。而邓布利多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和蔼地微笑着。过了几秒钟,小汤姆的目光平静下来,但他看上去似乎更警觉了。 第358章 “你是谁?”他轻声问。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是邓布利多教授,我在一所名叫霍格沃茨的学校里工作。我来邀请你到我的学校——你的新学校去念书,如果你愿意的话。” 听了这话,小汤姆的反应大大出人意外。他腾地从床上跳起来,后退着离开了邓布利多,神情极为恼怒。“你骗不了我!你是从疯人院里来的,是不是?‘教授’,我不会去的,明白吗?那个该死的老妖婆才应该去疯人院呢。我根本没把艾米本森和丹尼斯毕肖普怎么样,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们,他们会告诉你的!” “我不是从疯人院来的,”邓布利多耐心地说,“我是个老师,如果你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我就跟你说说霍格沃茨的事儿。当然啦,如果你不愿意去那个学校,也没有人会强迫你——” “我倒想看看谁敢!” 小汤姆轻蔑地说。 “霍格沃茨,”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似乎没有听见小汤姆的最后那句话,“是一所专门为具有特殊才能的人开办的学校——” “我没有疯!” “我知道你没有疯。霍格沃茨不是一所疯子的学校,而是一所魔法学校。” 一阵沉默。小汤姆呆住了,脸上毫无表情,但他的目光快速地轮番扫视着邓布利多的两只眼睛,似乎想从其中一只看出他在撒谎。“魔法?”他轻声重复道,“我的那些本领,是……魔法?” 邓布利多脸上露出好奇神色,“你有些什么本领呢?” “各种各样。”小汤姆压低声音说,神色桀骜而高傲,“我不用手碰就能让东西动起来,我不用训练就能让动物听我的吩咐,谁惹我生气我就能让谁倒霉,我只要愿意就能让他们受伤——我早就知道我与众不同。”他对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说,“我早就知道我很特别。我早就知道我是不一样的。” “对,你的想法没有错。”邓布利多收敛笑容,目光专注地看着小汤姆,“你是一个巫师。” 小汤姆抬起头。他的面孔一下子变了,透出一种狂热的欣喜。这种过于热切的神色使他精致的容貌有了一瞬间的扭曲。“证明给我看,你和我是同类人。” 小汤姆立刻说道,口气和刚才那句“说实话”一样盛气凌人。 邓布利多扬起眉毛,“如果,按我的理解,你同意到霍格沃茨去念书,那你就要称我为‘教授’或‘先生’。” 小汤姆的表情僵了一刹那,接着他突然以一种判若两人的彬彬有礼的口气说:“对不起,先生。我是说——教授,您能不能让我看看?” 面对如此虚伪和善变的小汤姆,哈利以为邓布利多一定会拒绝。他以为邓布利多会对小汤姆说,以后在霍格沃茨有的是时间做具体示范,并说他们眼下是在一座住满麻瓜的楼房里,必须谨慎从事。然而令他大为惊讶的是,邓布利多从西服上装的内袋里抽出魔杖,指着墙角那个破旧的衣柜,漫不经心地一挥——那衣柜立刻着起火来。 小汤姆跳了起来,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眼睛瞪得圆圆的。然而在他质问之前,邓布利多再次挥动魔杖,火焰消失了,衣柜依旧好端端在那儿。小汤姆看看衣柜,又看看邓布利多,然后,他指着那根魔杖露出渴望的神色,“我从哪儿可以得到这个?” “到时候会有的。”邓布利多说,“你那衣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 果然,衣柜里传出微弱的咔哒咔哒声。小汤姆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把门打开。”邓布利多说。 小汤姆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猛地打开了衣柜的门。挂衣杆上挂着几件破旧的衣服,上面最高一层的搁板上有一只小小的硬纸板箱,正在不停地晃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里面似乎关着几只疯狂的老鼠。小汤姆把那只晃动的箱子搬下来,显得不知所措。 “那箱子里是不是有一些你不该有的东西?”邓布利多问。 小汤姆用清晰、审慎的目光深深地看了邓布利多一眼,最后用一种干巴巴的声音说,“是的,先生。” “打开。”邓布利多说。 小汤姆打开盖子,看也没看地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他的床上。哈利本来以为里面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却只看见一堆平平常常的旧玩具。它们一离开箱子就不再颤抖了,一动不动躺在薄薄的毯子上。 “你要把这些东西还给它们的主人,并且向他们道歉。”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一边把魔杖插进了上衣口袋里,“我会知道你有没有做。我还要警告你:霍格沃茨是不能容忍偷窃行为的。” 小汤姆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愧。他仍然冷冷地盯着邓布利多,似乎在掂量他。最后,他用一种干巴巴的声音说:“知道了,先生。” “真是完全不一样的思想道德水准,”哈利忍不住尖酸刻薄的插嘴,“voldemort估计是把他全部的美好品德都遗传给自己的孙女了,自己一点儿都没用到,缺德的要命。” “的确,”现在的邓布利多说,“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和性格,他们之间不应该再有任何的交集。” 那边,回忆里的邓布利多嘱咐完注意事项后,最后说,“如果有任何问题,你可以去对角巷的破斧酒吧,找老板汤姆——” 小汤姆恼怒地冷哼了一声,好像要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邓布利多敏锐的发现了,“你不喜欢‘汤姆’这个名字?” 第359章 “叫‘汤姆’的人太多了。” 小汤姆嘟囔道。然后他似乎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又似乎是脱口而出,“我父亲是巫师吗?他们告诉我他也叫汤姆.里德尔。” “对不起,我不知道。”邓布利多说,声音很温和。 “我母亲不可能会魔法,不然她不会死。” 小汤姆不像是在对邓布利多说话,而更像是自言自语,“肯定是我父亲。那么——我把东西买齐了之后——什么时候到这所霍格沃茨学校去呢?” “所有的细节都写在信封里的第二张羊皮纸上。”邓布利多说,“你九月一日从国王十字车站出发。信封里还有一张火车票。” 小汤姆点了点头。邓布利多站起身,又一次伸出了手。小汤姆一边握手一边说:“对了,教授。我——我可以跟蛇说话,我能命令和指挥所有的蛇类,这对于一个巫师来说是正常的吗?” 哈利看得出来,他是故意拖到最后一刻才提到这个最奇特的能力,一心想把邓布利多镇住。 “很少见,”邓布利多迟疑了一下,说道,“但并非没有听说过。”他的语气很随便,但他的目光却好奇地打量着小汤姆的脸。哈利想,他肯定是想到了霍格沃茨创始人之一的萨拉查.斯莱特林——那是有记载的唯一一位蛇语巫师,能力强大,身世神秘。 两人站了片刻,互相凝视着。然后两人同时松开了手,邓布利多走到了门边。“再见,汤姆。我们在霍格沃茨见。” “到此为止吧。”哈利身边那位满头白发的邓布利多说。几秒钟后,他们又一次轻飘飘地在黑暗中飞翔着,然后稳稳地落在现实中的办公室里。 “真是鲜明的对比。”哈利开口挖苦,“他从小就是个偷盗虐待、欺凌他人、冷漠残忍的家伙,满口谎言,盛气凌人;再对比一下他孙女,梅林一定是在开玩笑。” “所以我不能让她被他所影响。”邓布利多说,“如果他要杀害或者利用她,我会保护她;如果他要拉拢她,我会阻止他。” 他的语气如此坚定,哈利忍不住心神恍惚——如果是邓布利多来保护那个孩子,冷酷的黑暗想必是不能侵蚀她的吧? . . 第118章 蓝色王殿之夜 118.蓝色王殿之夜 (——侵我领地者死!) . . “猫和下雨”咖啡店,三楼。 “这是什么?”斯图尔特盯着我手里两只瓶子问。一只瓶子里是紫色的液体,一只瓶子里是黑色的粉末。我打开瓶子在他鼻子前一晃,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好香!”他揉着鼻子说,“做为香水也太刺鼻了吧?” “这是增龄剂,”我晃晃左手的瓶子,又晃晃右手的瓶子,“而这是易容药水。我在学校的地下市场买的。作为你的晚宴女伴,我总不能像个未成年人吧?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斯图尔特一边抱怨着“你们英格兰的学生真可怕”,一边退出房间替我关上了门。我脱下所有衣物,侧过头注视着旁边镜子里的自己。 “果然还是怀念黑发的模样……” 这么说着,我仰头喝下了那瓶增龄剂。 药效立刻发作,我的骨骼和肌肉开始拉伸变化,脸颊上最后一丝稚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成熟的容貌;身体四肢变得纤长,身材也有了明显的变化。药剂在我胃里像是熔岩翻滚,这时候我倒是开始羡慕狐妖能随心所欲变幻外貌的能力了。几分钟后,变化停止了,我盯着镜子里赤.裸的自己。大约是人类女性十八、十九岁的模样,容貌依旧可以看出些许曾经的痕迹,不过多了几分女性成熟的妩媚,又带着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桀骜冷漠。 “如果师兄看到的话……”我抚摸着镜子里的自己,指尖划过膝盖上的旧伤,一路往上,胸口利刃贯穿的痕迹触目惊心,肩膀上浅白色的伤痕依旧清晰可见,再往上,后颈上浅红色的蜿蜒烧伤痕迹依旧残留着刺眼痕迹,像是一朵诡异艳丽的彼岸花,死死烙印在我后颈皮肤上。 “……一定会很心疼的吧。” 我叹息着,右手尖锐指甲挑开左手手腕血管,鲜血淋漓滴进瓶子里的黑色粉末中,像是滴进水中的硫酸,呲呲溅裂起来。舐净肌肤上的残血,我盯着瓶中药粉,等待着它们融合,心绪却飘了很远。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去阻止他呢?心里这种愤怒和委屈的情绪,是因为他没有和我商量就擅自做决定吗?还是因为他要把蓝楼的权限从我手中拿走?不……比起蓝楼,我更在意的,似乎是…… 是他。 是那个人。 一想到有其他人出现在他身边,占据他身边最近的位置,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分享他的一举一动,代替我成为他最信任的朋友,我的心里就忍不住厌烦与怨恨;狂怒和不甘互相缠绕着,像是灼灼的烈火,腾腾燃烧上来,就好像后颈那块伤疤上再次燃起几十年前的烈火,刻骨的痛。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药剂稳定下来,像是一汪粘稠的沥青。我仰着脖子,耐心等它滑进我的唇齿之间。最后一滴液体滑进喉咙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里德尔为我制作的恢复药剂。那也是这样冰冷的味道啊…… 镜子里,像是墨汁染上了浅色的宣纸,我的灰色长发被黑色侵染,像是一弯垂落的漆黑鸦羽,静静搭在赤.裸的肩头;我的瞳孔里,金黄的颜色慢慢沉淀下去,浓墨般的色泽泛了上来,重新凝聚成纯黑却清澈的光芒。 第360章 黑发黑眼,那是我多年前的样子。 我舒展双手,月白色的织物如雾气出现,交织包裹我的身体,化成一袭月白色长裙,锦底绣缀,云纹氤氲,袖口和裙摆的轻纱长长飘展开,一如曾经我在厄里斯魔镜中看到的模样。 “如果是这个样子的话……”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会怎么说呢?” 心里像是有一只不安分的小鹿,咚咚咚撞得我心慌;又像是关着一只愤怒的毒蛇,嘶嘶吐信,择人而噬。 这种期待又慌张的心情,人类把它命名为什么呢? . . “…………” 纳西莎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稀里哗啦碎了个干净。她用一种如释重负的神色打量着我,眼底几乎涌起泪花,“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吧?是吧是吧?” “不……”我被她盯的心虚,“我用了增龄剂和易容药水……大概能维持一天……” 不过说起来,如果没有霍格沃茨的学生身份限制,我朝着这个方向幻化人类外貌的话,也用不了几个月就可以——除了头发和瞳孔颜色比较难改之外,其他对于妖族来说也不过是对皮囊稍作修改而已。 “真是有一种女儿长大了的感觉啊。”纳西莎擦着眼角说,旁边卢修斯几乎要憋笑到窒息。 身后穿着新礼服人模狗样的斯图尔特一路小跑过来,在我旁边气喘吁吁站定,“那个,多嘴问一句,去之后如果遇到你头儿,我应该装死还是回避?” “你应该会真死。”卢修斯说。 斯图尔特,“……” “不存在的,”我恶狠狠开口,“如果他敢把蓝楼送给别人,我先揍死他。” “加油……”卢修斯假惺惺给我鼓掌,又提醒我,“小心那条蛇,它似乎一直被那一位留在蓝楼里,这次宴会估计会在暗中监视。” “……”我笑容僵了一秒,“纳吉尼是吧,敢来我一起揍!” . . 抵达蓝楼结界内的时候,里面已经灯火辉煌,宾客如云。屋宇前方空地上,巨大的传送阵光芒流转明灭,不时有雾气出现在阵中,再凝聚成或优雅或美丽的身影。长长的庄园长街两边,悬浮着十二天使的水晶雕像,明亮清澈的光芒从天使手中的流苏权杖散发出来,照的远近亮如白昼;在我们头顶,辽阔星空闪烁,无数魔法星座明明明灭,和底下蓝楼阵法方位一一对应;而在长街另一边,华美典雅的蓝楼在树影花丛中矗立,象牙白雕花大门全开,依稀可见里面衣香鬓影,人影穿梭。 “哇,你们头儿超有钱的。”斯图尔特小声说,“我能申请加工资吗?” “你头儿是我不是他,所以要听我指挥。”我挽着他的胳膊,鬓上薄纱流苏垂落,遮住了上半边面孔,也遮住了我冷冰冰的眼神。 “是,一切听大姐大的安排!”他挺起胸膛,然后迅速萎顿下去,“如果有啥问题,大姐记得保护我啊……” “……出息!” 庄园大门两边,站着两个男巫,应该是负责检查来客身份的。卢修斯和纳西莎走在我们前面,他笑着向其中一个男巫问好,“凯特,见到你真高兴。” “我也是,卢修斯,”那个笑眯眯的高瘦男巫回答,又微微挑起眉毛看向我和斯图尔特,“这两位是?” “朋友,”卢修斯手指动作隐蔽微微点了点自己附着黑魔标记的那只小臂,“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当然当然。”那个男巫大笑起来,“请进,四位贵客。” 穿过屋前花园(我记得花园深处还散养了两只摄魂怪呢,怎么不见了?),绕过主屋前高大的蛇形石雕喷泉,登上阶梯,终于走进大厅(果然还是翻窗子方便一点)。里面全是小声聊天的男巫女巫,放眼望去一片珠光宝气,锦缎生辉。不知名的提琴曲舒缓流淌在空气里,伴随着香槟和鲜花的微醺香气,令人愉悦而放松。 那家伙还没出现,估计是要等到人都来齐才会露面。卢修斯和纳西莎不方便在我旁边,于是挥手后朝着大厅另一边走去。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用魔法把边上的大花瓶挪过来挡在前面,郁郁葱葱的花朵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只留下那个人将会出现的方位。斯图尔特端着一盘布丁蛋糕,也拉过一把椅子在我边上坐下。“你知道吗,你这样子,”他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超级像捉奸诶。” “啊?捉奸是什么。”我看他吃得那么香,忍不住伸手,“你在吃什么,我也想吃。” “捉奸就是在配偶和别的家伙乱搞的时候,冲出去揍死他们。”斯图尔特一本正经,以最快的速度把食物全塞进了嘴里,“没了,自己去拿。” “……算了,不吃了。”我思考半响,“以及,他不是我配偶。” “那你很莫名其妙诶,”斯图尔特说,“他是你上司的话,你没权力阻止人家乱搞;他是你朋友的话,你没立场阻止他乱搞。所以还是去吃点布丁消消火吧?” 所以我必须得吃着布丁看着里德尔乱搞? 不不不,什么叫乱搞啊! “不是捉奸!也不是乱搞!”我伸手抢走斯图尔特的盘子,怒气冲冲丢在旁边桌子上,“这是所有物的主权宣誓和所有权保护!你明白吗!” “啥啊,卢修斯先生不是说了吗,蓝色王殿真算起来算人家的不算你的啊,”斯图尔特委屈巴巴,“你还能把建筑一分两半带走一半不成?” 第361章 “吃你的布丁别说话。”我心烦意乱,“先看情况再决定。” . 宾客似乎是来齐了,大厅里无数盏华丽的水晶吊灯一阵流光溢彩,音乐转为轻柔朦胧,铺着金线地毯的旋转楼梯上,出现了今夜的主角——无需用过多溢美之词去描述他的气场,底下众人屏住的呼吸已经说明了一切;也无需用过多的华丽辞藻去形容他的容貌,底下女士们痴迷的眼神早已代表了立场。 第一次亲眼见到黑暗君主的斯图尔特张大了嘴巴,手里那碟刚端来的巧克力蛋糕啪叽全扣在了怀里。 “我觉得我要弯了……”他喃喃。 喂喂,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啊斯图尔特先生! “的确看起来赏心悦目,但是其实完全是衣冠禽兽好吗!” “那啥,说实话,我突然想明白了!”他飞快整理情绪,凑过来低声说,“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 ——喜欢他?! 我一时被他问住,瞠目结舌看着远处大厅中央仿佛处在天地光芒中心的那个人,头脑一片空白。 喜欢? 喜欢…… 是喜欢啊。 原来,那种愤怒而不甘的心情,是嫉妒吗?那种期待而害怕的情绪,是喜欢吗? 人类把这种复杂的感情,归类为……爱吗? 我原来是这样默默地,就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着他么? 第一次似是而非明白了自己心情的我,捂着扑通扑通小鹿直跳的心脏,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的,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来说,这种感情都是多余的,是累赘和负担。他不愿意有感情,因为感情会导致弱点;我不愿有感情,因为和人类的羁绊,本就不该出现。而现在,仿若一声惊天巨雷迎头劈在我脑门上,我恍然大悟,才明白那些不甘即是对未知女主人的嫉妒,那些喜悦是对他的反应的期待,那些种种复杂的情绪,是对他的……喜欢。 心里的小鹿撞的太猛,几乎要从喉咙里雀跃出来了。 【师兄知道了,怕是要先打死我吧……】 这么喃喃着,我重新把目光聚集在远处大厅中央。那个人一身修身黑色礼服,衣饰简洁沉稳,细节处彰显尊贵,是他一惯的风格;因着这轻松愉悦的氛围,他少了冷酷狠厉的气势,多了些温雅沉着,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优雅高洁,端的一幅迷惑人心好样貌。 我看着他,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末路——我知道,我怕是栽在这家伙手里了。 可是他会如何看待我呢?他会如何回应我的心情呢?怕是会避之不及吧……他那样桀骜孤高的人,怎么会容许别人用他最厌恶的情绪去污染自己的羽翼呢? 这么想着,心里那只小鹿就死了;又冷静了一会儿,小鹿尸体也凉透了。 好委屈啊…… 这个王八蛋,为什么受伤的一直是我啊!好气好气好气——呜呜呜—— 斯图尔特惊悚的看着我,“女孩子一哭我就心疼……”他抽出那块在霍格莫德买的手帕,拍在我脸上揉了揉,“快擦擦,眼泪都掉地上了。又不是小美人鱼,变不成珍珠的。” “小美人鱼?凭什么小美人鱼救了王子,付出了那么多,最后王子成了别人家的啊!”我哽咽着小声说,“我要是小美人鱼,我才不自杀,我一刀捅死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渣男!” “……这么凶残的小美人鱼吗,”斯图尔特吸了吸鼻涕,打量了一圈四周,问我,“你知道逃生出口在哪吗?我怕等会儿打起来。” 我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这就对啦,开心点,”斯图尔特用大哥一样的语气说,“事情还没变糟之前,还有很多办法补救嘛,是不是?只要大姐大一声令下,小弟我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这可是你说的,等会儿打起来记得帮我啊。” “不我什么也没说,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啊喂!” . 我们闲谈期间,大厅里的气氛已经热烈起来。许是今天的黑暗君主实在太过平易近人,和传闻里冷酷血腥的形象大相径庭,举世无双的容貌又加分太多,那些女士们一波一波的往上凑,燕语莺啼不绝于耳。招蜂引蝶的里德尔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反而克制有礼的微笑着,时不时点头回应她们。 我只想刷剌剌现出巨大原形,把长长的带毒獠牙嵌进她们带着钻石链子、漂亮纤细的颈子里。 “哇你的脸色越来越可怕了。”斯图尔特说着,递给我一杯果酒,“要不要过去和他喝一杯缓解一下气氛?” “喝一杯?”我深呼吸,“我现在想一杯砸死他!” “卢修斯嘱咐我,让我转达你,‘你打不过他’。”斯图尔特活动了一下手腕,站了起来,“不过让美丽的女士伤心不是绅士所为,我会站在你这边的,比如帮你收尸,处理后事……” “我先打死你算了。” “开玩笑的……!” 说话期间,我一眼看到了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莱奇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火红衣裙,妆容艳丽,站在里德尔不远处,以同样愤愤的神色盯着那群狂蜂浪蝶。而在她不远处,罗道夫斯.莱斯特莱奇一身深蓝礼服,脸上笑意生硬,和几个男巫说着话。 她被里德尔独断指给罗道夫斯的那个场景,我依旧记忆犹新。 第362章 到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而如今,我手里将将盛开的花,却也要随着冰冷无情的流水,沉溺水底了。 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不能幸灾乐祸太早啊。 . “lord,”一曲音乐结束的间隙,一个婉转妩媚的女声响起,是一个容貌美丽的女孩向黑暗君主提出了晦涩的邀请,“不知道您有没有考虑过,选择一位温柔能干的女士做为助手呢?如果有一位细心的淑女在您身边,一定会很好的帮助您吧?” 几乎半个大厅的人都住了嘴,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回答。无数算计和计划在他们转来转去的眼珠里翻滚着,有几个女孩已经按耐不住想要走过去接话了。 我也躲在花瓶背后的阴影里,凶狠目光直勾勾盯住了那个家伙,手指用力攥着酒杯,指甲慢慢变得尖锐,在玻璃壁上划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旁边斯图尔特都快被我吓哭了。 “你对我的想法很好奇吗?” 里德尔轻笑着,伸手捏住了那个女孩的下巴。他带着白色的手套,袖口上的钻石袖扣在水晶灯光华下随着他的动作反射出一道细碎华光。 那个女孩的脸迅速红起来,欣喜和热切在她眼里堆积,几乎要化成烈火把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的衣服烧个一干二净。 “不……”女孩嗫嚅着说,“我只是仰慕着您……想要进一步关心您……” “我内心的世界很可怕,”里德尔松开了手,脸上依旧是优雅笑容,“所以还请不要随意靠近呢,安瓦特西丽小姐。” 他的语气太过于温雅,几乎让人产生柔软的错觉——而我却看出了,他此刻内心翻涌着的厌烦和疏离。从一开始,他就是这样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啊。却不知道对着我的时候,其中真情,又占了几许? “lord……”那个女孩子还想说话,里德尔已经转身离开,朝着大厅另一边的露天阳台漫步走去,途中还扯下那只触碰过女孩的手套,轻轻丢在手边的长桌上。 “这算是拒绝了吧?”斯图尔特扒拉开茂盛的插花,津津有味的看戏,“你还不过去打招呼吗?我看好几个姑娘还不死心,追过去了哦?真是热情奔放的好姑娘啊,啧啧啧……” 我很想过去,然而我却退缩了。自从上次那狼狈的落荒而逃后,我们之间再无交流,就好像刻意回避着彼此,对那天突兀的询问避之不及。 可能我们的距离,到此为止才是最好的吧。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人,最在意的存在。 就这样吧……没有下一步了,到此为止吧。 我会乖乖扮演好知己的角色,这已经够了。对他,对我,这都是最安全的距离了。 . 我转身沿着墙壁朝外走去,一路上唾弃着自己的情绪。斯图尔特端着碟子举着叉子可怜巴巴跟在我身后,看起来十分不想走。 我也不想走啊…… 这明明是我的蓝楼,是我将它命名,赋予了它灵魂:长街上方的星辰北斗,是我亲手篆刻,和地面四方阵法一一呼应;大门上雕花的藤蔓图腾,是我从古书中翻找,代表着安宁与稳固;蓝楼大厅的几十盏流苏水晶灯,是我们在冰岛旅行时发现的一整块雪纹水晶原石所制,据说有着镇魂的作用;蓝楼每一间房间,是我亲自刻下的空间结界,再由他注入魔力运转;花园里的那棵最高大的合欢树,是蓝楼空间结界封闭前我从东方带来的树种,几十年过去已经冠盖如云,枝繁叶茂…… 明明是我的蓝楼,明明是我的里德尔啊。 那边对话声还在不断传来,那几个女孩珠围翠绕,娇声婉转,凑在里德尔身边,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在他们身后,她们的家族成员热切注视着她们,因为每个人都明白,只要能成为到黑暗君主的女人,那将会获得多么大的荣耀和财富…… 即使黑暗君主从来没有这种话题传出,此刻他的纵容也几乎让他们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蓝楼的女主人……” “纯血子嗣……” “……即使是情妇……”“只要能爬上那一位的床……” 无数窃窃私语充斥着我的耳膜,我的瞳孔几乎收缩成一刃。 就这么离开吗?就这么把一切拱手让人吗?就这么止步于此,再不敢逾越吗? ——我当初化形变成雌性可不只是为了穿小花裙子的! 童话里无私奉献付出一切后化为泡沫的小美人鱼是吧? 去tmd小美人鱼!恶龙的财宝由恶龙自己来守护! 那边围绕着里德尔的纯血贵族少女们还在争先恐后献殷勤,我听见一个女孩居然不知好歹说着“蓝色王殿也需要一位女主人来打理呢~”这种话。 我冷笑一声,唰地抽出魔杖,高高举起,厉声怒喝—— “呼神护卫!!!” ——银白色的巨大蛟龙从我杖尖翻腾而出,腾云驾雾扶摇而起,直冲上高高的拱形穹顶,又翻卷而下,如一匹白练,带着洒落漫天的银色星辰,朝着那人直冲而去;而黑曜石地面上,由我亲手刻印的阵法骤然显现,光芒大盛,耀眼夺目。 银色的蛟龙激起一阵惊呼,无数人瞠目结舌看着它呼啸席卷过整个大厅,去势狂怒如同雪崩般势不可挡,最后盘旋在那人前方数米,张口发出无声的龙吟咆哮后,骤然迸裂成漫天洒落的璀璨银色萤火。 第363章 众人惊愕无比的目光齐齐落在守护神出现的方向—— 而我在众人目光中施施然收回魔杖,食指在杖身轻叩三次,地面阵法光芒呼应,闪烁三次后黯淡隐去。 冷笑一声,我一手叉腰,一手斜拎着魔杖。 “蓝楼女主人是吧?——来问我啊。” 大厅另一边,里德尔手里的酒杯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 . 第119章 迷之女主角x 119.迷之女主角x (——你又不肯喜欢我,又不肯去死,让我很为难啊。) . . 那句话过后。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其实这么说并不太准确——大厅外的花园里依旧传来夜风簌簌穿过花草枝叶的声音,大厅里清浅婉转的钢琴曲依旧低徊,女士们发间腕上的珠宝钻石时不时发出琳琅轻响——然而正是极力克制下这些不受控制的轻微响动,衬着微妙的气氛,却反而显得大厅更加死寂了。 隔着整个大厅,里德尔遥遥望着我。 我也静静看着他。 一时之间时间都仿佛就此凝固,没有人先开口,也没有人挪开目光。 还需要多余的语言吗?我成功召唤出了成型的守护神,那守护神的样子还该死的眼熟;而他想必也一眼认出了我,看清了我的守护神—— 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去解释了。 就等一个结果吧。他的回应,就是对我这半个世纪、五十二年、十九万个日日夜夜的最终审判—— “那……是你的守护神。” 他这么说。 并非是询问,也并非是疑惑,而是确认一件既定事实,语气仿若大理石般冰凉坚硬。 “是!” 我高高昂着头回答。 周围已经有人抽出了魔杖,有几个人交换着眼色朝我包围过来,不动声色把他们的首领挡在了身后。卢修斯在大厅另一端,在经历了最初的目瞪口呆后,快速走了过来,似乎准备着圆场——然而打破气氛的是无所畏惧(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斯图尔特。他恍然大悟似的,望着我的守护神消失的方向,低声赞叹,“那是蛟龙吧?我在东亚那边了解过……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形态的守护神诶……” “真巧,”我大声说,“我不是第一次见呢。” “闭嘴!”贝拉特里克斯最先愤怒开口,“你们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在这里撒野?”她抬起了自己的魔杖,红色的钻心咒在杖尖凝聚,然而还未成型,就被一道白光打散了。白光来自一侧的里德尔,他收回右手魔杖,指了指门口。 “所有人,”里德尔轻声说,“立刻,现在,给我离开这里。闭上嘴巴,否则我会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简单粗暴的威胁——不,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一个事实,黑暗君主的确能干出这种杀人灭口的事儿来。 本来轻松的气氛瞬间急转结冰,空气里浮动着恐慌和不安的因子,已经有食死徒开始退出大厅,彼此间眼神都不曾交流;本来还娇笑轻语的贵族少女们适应不了这突然的变化,被自己的家族长辈提醒后才如梦初醒,战战兢兢退了出去;有一个大胆的姑娘还想上前开口,才走过来一步,无数幽蓝色的刀刃从空气里骤然显现,暴雨似的突突钉在她脚尖前一寸,带起的风刃甚至将她娇嫩的皮肤割开无数细小伤口。 “杰斯夫人,走得这么慢,想给你女儿收尸吗?” 里德尔话音轻柔,却蕴含了无尽的怒意杀意。那个姑娘被这么对待,这才想起面前这人的真实面目,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她的母亲不敢多言,弯腰行礼后抱着女儿快步离去。 斯图尔特躲在我身后心惊胆战,卢修斯和纳西莎还在原地踟蹰,贝拉则高昂着头,一幅愤恨表情,她的丈夫站在大厅门口,神色阴郁盯着她,似乎打算自己先走。 “出去,你们几个。”里德尔说,“别在这碍事。” 贝拉的眼睛里除了愤怒还溢满了泪水,她瞪着我就好像目光可以把我千刀万剐。纳西莎一手拽着卢修斯一手拽着贝拉朝外走去,眼神一直落在我这边,充满了担忧和纠结。斯图尔特小碎步朝门口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朝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而我一直瞪着里德尔,等着他的下一步反应。 所有人离开后,大厅的门轰然关闭,无数繁复的阵法花纹在我们四周墙壁一一闪烁明灭,像是一阵声势浩大的海浪——这是里德尔调动了蓝楼最高权限,将这里设置成了禁止一切通行的禁地。 我们隔着整个大厅遥遥对视。里德尔脸上一直是无喜无怒的冷漠神色,他抬起脚跨过那只碎玻璃杯,朝我走过来。 “棘霓,你让我很生气。” 他这么说着,脚步不停,一直走到我前方站定。我们之间本来有些悬殊的身高因为我的外貌改变而差距缩小不少,也让他俯视的气势减弱了很多。 “我才是生气的那个!”我愤怒反驳,手里魔杖噼里啪啦一阵冒火花。 “你在这种场合让我难堪,我不应该生气吗?”他的瞳孔收缩成一刃,“你做事总是这么不顾后果,单纯莽撞——” “我要你给我个答案!不要回避我的问题!”我厉声质问道,“为什么和那些女人混在一起,还要瞒着我?你要把蓝楼送给谁?你打算让谁取代我的地位?” 第364章 蓝楼里无数阵法图纹随着我的情绪波动而光芒明灭,宣示着我对这里也有着一份主导权。 “为什么不能采取两全其美的方法呢?”他说,“保持平衡不好吗?我会庇护你不受这次事件的影响,你也不要胡乱猜测……” “庇护我不受这次事件影响?”我嗤笑了一声,“里德尔,你以为人类的世俗规矩能束缚住我么?你以为我在乎人类的伦理观念么?还是说——你以为我怕那些人类找我麻烦?”我大笑几声,端起旁边一只酒杯,把里面琥珀色酒液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随手掷回桌面,扬起魔杖,那银白色的巨大蛟龙再次直冲穹顶,咆哮着盘旋腾飞,最后化成漫天银色磷光洒落在我们身周,像是一场经年不绝的大雪。 “看到了吗,”我用一种炫耀般的语气说,“这是我第一次召唤成型的守护神,我也召唤出了和你一样的守护神!” 他看着那些飞旋落下的银色光点,微微失了神。 “你给我听清楚了,”借着酒意,我双目灼灼直视着对面的里德尔,“我现在明白了,我中意你,所以——你要么做我的人,要么一刀杀了我,免得我纠缠不休给你添乱!” 听了我着近乎强迫的宣言,他似是觉得十分头疼,捂住了一边的眼睛,“还有第三个选项吗?” “有,”我说,“除非你死了,否则我会缠着你,不死不休。” 他身形微微一晃,脱力似的扶住了身边圆桌。顿了顿,他点点手指,华丽的天鹅绒沙发无声现形在他身后,他几乎是跌了进去,面无表情垂着眼睛,长长的睫羽在红宝石般的眸子上投下清浅阴影,遮住了他眼神里复杂的情绪。 他慢慢往后靠,陷进猩红色天鹅绒沙发靠背,整个人看起来又疲倦又脆弱。 “棘霓……你要明白,我和你不一样。”他低声说,“你在规则之外,所以你可以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平时小麻烦有卢修斯帮着你,偶尔出了大乱子我也能帮你应付……”他垂着眼,目光落在了虚空不知何处,就是不愿意看着我,“而我不一样,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每一处计划,都关系到我的事业的成败,关系着我千百个属下的利益与生死。我不能把这些当成自己随心所欲的游戏,为了计划外的突发事件改变我的既定轨迹。” 最后,他微微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我向你保证,蓝楼不会有第三者入主,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绝不可能有他人插足置喙。今天这件事,我会帮你压下去,不会有人再提起,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你也忘了它吧……就当无事发生过吧。” “不可能!”我断然拒绝,“表面故作风平浪静就能掩盖内心惊涛骇浪吗?装作没有发生过就可以欺骗自己吗?你还不如给我一个一忘皆空比较现实!” “一忘皆空?”他嘴角微微苦笑,“我倒是想。” 我自始至终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到眼眶发热,几欲落泪。 “我知道,”我说,“我知道今天我鲁莽了,我知道今天我闯了祸,我知道我让你下不了台,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我怎么能——我怎么能在那种情况下无动于衷!明明是我先来的!一直陪着你的明明是我!只有我才是离你最近的那一个!”说到激动处,我朝他倾过身体,声音高了上去,“难道说,你看不起我的种族出身,看不起我可悲可笑的‘血统’!我这样的非人类,难道连竞争资格都没有吗?!” 说到这儿我还是有点心虚的。即使他的纯血论是自欺欺人,但是至少那些纯血家族少女是人类,是他的同族,而我……连跻身人类的资格都没有。 “别说这种话,”他说,“对于血统和种族,我们彼此心知肚明,我从未看不起你。” “那你在顾忌什么?你的地位与权力?敌人和属下的看法?”我走过去在他脚边跪坐,倾身伏在他的膝盖上。他没有推开我,只是再次转开了目光。 “我不信你是对别人的评价如此在乎的人。属下的看法动摇不了你的意志,敌人的看法你也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这世界上也没有人有权力对你指手画脚。”我苦笑起来,“你的十二罪状上不缺‘色.欲’这一条,只是你太高傲冷漠,不肯爱别人,又太残忍孤僻,别人也不肯爱你…… “我不要那些人类所谓的名分,也不会触动你的权力,更不会朝秦暮楚的背叛。”我抬头看着他,语气真挚,“我会以我的力量辅助你的事业,我将陪伴着你无论生死,哪怕是地狱我都会毫不犹豫陪你去——里德尔,你看着我,你看我一眼啊! “难道我对你来说,就只是一个懂事的宠物而已吗!?难道我们一起度过的岁月里只有利用和利益吗!难道你的心像是一块石头,一点都不曾被捂热过吗! “难道我对你的感情,就这么让你避之不及,是你的负担和污点,你就一点也不愿意回应吗!” 一句句质问像是狂风暴雨般朝他掷去,他似是不忍我如此悲愤,伸过一只手抚在我头顶。我漆黑的发丝在他苍白的指缝间流淌垂落,分不清究竟是哪个更加冰冷。 我发抖的躯体在他掌心慢慢平静,最后扑在他膝上,无声呜咽起来。 “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我哽咽着说,“为什么会这样啊,先伸出手的是你,把我带进三千红尘的是你,教会我感情的是你,将我拉进深渊的是你,为什么最后无动于衷抽身就走的,也是你啊?!人类总是这样绝情吗?让我动了凡心的人,为什么自己却没有心呢?!” 第365章 他什么也没有说,手掌覆在我的头顶,手指微微颤抖着。 哭了一阵子,我慢慢擦干眼眶,直起上半身看着他,“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是因为这种感情对你来说,就像是你曾经对邓布利多说的那样,会是你的弱点吗?难道曾经在禁林中你召唤出了守护神,你就认为这是你的弱点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喃喃,“我不需要弱点。” “我不懂人类的‘爱’是什么,”我说,“所以我能给你的感情,是出于我的本能,我想成为你唯一的伴侣,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人——这就是人类所说‘爱’吗?为什么‘爱’也会成为弱点呢?” “我不懂这种感情。”他终于正过脸看着我,“我不想‘爱’任何人,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爱’我。” “我不是‘人’!”我说。 “不要玩文字游戏!”他短促笑了一声,“曾经有人告诉我,所谓的‘爱’是付出不求回报,无私守护与奉献。在我看来,这种感情会使人软弱,会干扰精准完美的计划,会使人做出不理智的选择。而我从来都是自私冷漠,恩将仇报,残酷杀伐,每一个计划里都渗着无辜者的血,每一寸权力的疆土都是由累累白骨构架——即使是这样,你也期望我的‘爱’吗?” 可是我如何会不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呢?他的狡猾和残忍,罪行和杀戮,我亲眼见证七八,又亲手辅佐二三,算起来,他的罪状书上一半都有我的笔迹。 可是那又如何呢,罪恶的阴暗沼泽里,也慢慢开出了艳丽的花——因为我本来,就是生存于黑暗的冷血动物啊。 “你可以不‘爱’我!”我说,“如果我们之间这种感情无法定义为人类的‘爱’,也请不要否认它:我如此的渴望着你,我能向你奉献一切包括生命,我也想向你索取一切包括灵魂——也许这不是‘爱’,但是你无法否认这种感情。” 里德尔微微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洒下了星星,鸽子血一样漂亮的瞳孔注视着我,温柔又专注。 “我不否认这一点。”他说,“我也承认,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只因这一句话,我就欢喜的跳起来,像是莽莽撞撞的幼崽,直扑进他的怀里,两只胳膊环住他的颈子,用力向怀里收紧;他因着我的力道,朝后撞在沙发背上,被我压的动弹不得。 “纳吉尼,你是要……绞死我吗……”他深呼吸好让自己喘过气来。 我满心欢喜将脸埋进他的颈侧,他细碎的黑发垂在我嘴角,我忍不住舔了一口,却一不小心舔到了他的颈动脉——里德尔骤然打了个哆嗦,把我推开一段距离。他的瞳孔的颜色似乎变深了,在璀璨灯光下呈现出暗沉的血红色来。 “如果我接受你的付出,却不肯给你回报,”他打量着我半晌,轻声说,“你会怎么样呢?” “我会索取直到你给我,”我语气坚定,“既然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我就不会放弃。” “好啊,”他轻笑起来,“我期待着。” 我也挑衅似的昂起头,“在这个过程中,我的独占欲和嫉妒心会愈来愈重,如果我发现有类似今天的情况,我的怒火会化成带毒的利齿,当场咬死所有胆敢靠近你的人——我会守护我的珍宝,也会扼杀其他窥视者,请你明白这一点。” “在我心里没有人会威胁到你,纳吉尼。”他放低了声音,半阖着眼眸喃喃,“但是…… “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两情相悦就能解决的。” 他最后那句话太过低哑,像是一句不祥的预言,甫一出口就消散在酒香微醺的空气里,我并没有听清。 我只是得偿所愿的,满心欢喜的,将脸贴在了他的手心。 蓝楼上下,无数阵法图纹流光溢彩,一如我此刻溢满欢愉的心。 . . 第120章 风起时 120.风起时 (——卦不敢算尽,恐天道无常。) . . 校长室。 哈利坐在扶手椅里,两条腿绞在一起,手也使劲儿互相扭着,脸上一副想开口又不知从何开口的尴尬。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耐心等待着哈利开口。 “自从上次魁地奇时我因为突如其来的杀意把德拉科撞了下去,我已经很久没有共感到voldemort的愤怒情绪了。”哈利犹豫着说,“这很奇怪……教授,你不觉得这太风平浪静了吗?没有袭击,没有战斗,对方一点消息都没有……” “上次魁地奇事件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邓布利多说,“所以我们需要你的梦境作为线索。” “教授……很抱歉……”哈利讷讷说,“这次的梦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描述……很奇怪……似乎和现在的事并没有关联……” “如果无法描述的话,”邓布利多提示,“我能否通过回忆场景看一看?” 本来以前他们也这么做过,但是这次哈利却像是被他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不不——我我我——”几秒后,他低下头,泄气似的说,“好吧,我可能是梦到了棘霓.迪斯洛安的……祖母。”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静静注视着哈利,目光清澈而坚定,等待着他继续叙述。 “梦境地点似乎是在一所很华丽的庄园,”哈利闭着眼回忆着梦境,“有白孔雀沿着蔷薇花墙的树荫走来走去,白色大理石喷泉又高又大,水花在阳光下反射着彩虹的光芒,远处的屋子像是小型宫殿,石雕柱子上泛着荧光……” 第366章 邓布利多静静听着这看似无关紧要的背景叙述,目光里露出思索的深沉。 “我——梦里的‘我’站在树荫下,”哈利脸上露出淡淡的怀念神色,“突然头顶传来枝叶簌簌的声音,于是我抬头去看……”哈利的语调突然缓了下去,“树上开满了白色的细碎小花,绿色的枝叶郁郁葱葱遮住了阳光。在树桠高处,坐着一个人。她穿着浅灰色的斗篷,斗篷下面露出一双银色的靴子;她缎子一样的黑色长发长长的垂下来,直垂到脚踝,被风吹着,像是柔软的柳枝飘拂;她的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一只手握着一束白孔雀尾羽,一只手扶着树干。她全身遮得严严实实,就连脖子和手腕都被斗篷遮住了。她……” “咳咳。”邓布利多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哈利滔滔不绝的描述,“哈利,说重点。” “抱歉,教授。”哈利脸上一闪而过尴尬神色,他也连忙清清嗓子,重新开口,“她的脸被面纱遮住了,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我似乎知道,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很漂亮的黑色,没有一点杂质的纯黑。”顿了顿,哈利固执的加了一句,“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就是知道。” “那么你们有什么互动吗?”邓布利多问。 “有,”哈利又陷入了梦幻般的回忆神色,“‘我’对她说,‘gini,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阿布上次还说,他家的白孔雀见了你就跟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然后,那个少女很不高兴,使劲摇晃着手边的树枝,树叶和小小的奶油色花朵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了我满身;但是我没有生气,只是很纵容的看着她……然后梦就结束了。” 看着哈利意犹未尽的惋惜脸,邓布利多似乎有点无奈,他沉吟半晌,站了起来,从书架上取下一只水晶球,把里面白雾一样的记忆抽出来,倒进冥想盆。 “这是我的一段回忆,来自于二十四年前。”他说,“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我唯一一次亲眼见到你梦中看到的这位人物。” 一阵雾气朦胧,两人落在了空无一人的霍格沃茨礼堂。回忆里,穿着棕红色礼服的邓布利多站在门口,侧耳倾听着外面远处隐约传来的人声鼎沸。 “这是二十四年前的一场学院魁地奇比赛。”如今的邓布利多开口解释,“这场比赛里斯莱特林的追球手正是当时六年级的卢修斯.马尔福。” “难不成斯莱特林除了马尔福就没别人会魁地奇?”哈利忍不住吐槽。 邓布利多失笑,“马尔福的魁地奇的确天赋颇高。” 哈利刚想问这次比赛另一支队伍是哪个学院,但是这时从礼堂另一端走来两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浅金发色的英俊男人,神色冷漠高傲,穿着一身纯白色长袍,手里握着一支蛇头手杖。在他旁边跟着一个矮个子少女,脸上蒙着白色面纱,穿着一身石青色束腰长袍,外披月蓝色兜帽斗篷,肩上搭着一条深绿绣银披肩,披肩两端的墨绿色流苏垂在她的脚边,和斗篷的下摆一起随着她的步伐如流云般轻轻摆动着。 哈利只觉得两个人都十分眼熟——这个男人和如今马尔福家主卢修斯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那种高傲的神色都如出一辙;而那个矮个子,不就是自己梦到的那位少女—— 她居然和马尔福家族是相识的吗? “这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卢修斯.马尔福的父亲,当时的马尔福家主。”如今的邓布利多解释,“刚刚你梦中所说的‘阿布’,应该就是指他。” “马尔福先生,别来无恙。”曾经的邓布利多看到他们,走上前打招呼,“这位是?”他看向那个斗篷少女。 “我儿子在法国的远房表妹,nana,”马尔福回答,“小姑娘体弱,不能见光,但是和卢修斯感情很好,非要来看他比赛——娜娜,这位是邓布利多校长,真遗憾你不在我们英格兰的霍格沃茨上学,邓布利多校长的变形课让我记忆犹新。” 少女提起斗篷衣角,微微倾身行礼,动作不卑不傲,看不出情绪。 “我也记忆犹新,就好像给你们那一届上课就是在昨天,啊,原谅一个老头子的念旧……几十年了,真是物是人非啊。”邓布利多说。 马尔福微笑着,不露痕迹将少女挡在身后,指了指门口,“校长,比赛该开始了。” 两人朝门口走去,那个斗篷少女虽然个子比马尔福矮了不少,却毫不费力跟上了他的步伐,脚步也毫不忙乱,斗篷下摆随着她的步伐翻起平稳细碎波浪。 “娜娜?”哈利低声喃喃,“这是棘霓的祖母的名字吗?可是她不是也叫gini么?” “当然,后来我也查过‘娜娜’这个名字,”白色胡子的邓布利多挥着魔杖,看着回忆里的场景烟雾般消散,“毫无疑问,这是个假名;马尔福家族也并没有法国的远方亲戚。” “是这样吗……”哈利失望的说。 “但是我们至少知道,这位‘娜娜’和马尔福家渊源颇深。”邓布利多却并没有失望的神色,“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他们两人同时出现——这段回忆的同年九月,马尔福当时的家主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急病身亡,秘密下葬;这位‘娜娜’小姐也从此没有公开露过面了。” 哈利怔怔听着,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而据我的情报,”邓布利多说,“voldemort的另一个神秘手下也活跃于那个时期——也就是‘解谜者’,‘gini’。” 第367章 “我快被您搞糊涂了,教授。”哈利说,“‘娜娜’和‘gini’究竟谁才是祖母?” “她们是同一个人。‘gini’是她作为食死徒的名字,而‘娜娜’是她来观看比赛时的假身份。”邓布利多说。随着他的话音,虚空里无数银色的光点慢慢汇聚,在冥想盆上方凝聚成两个人形。她们背靠背站着,一个脸上蒙着白色面纱,一个脸上戴着一副诡异的蛇脸面具。 两个少女的人像缓缓旋转着,最后融为一体,消失在空气里。 “在那之后十年,”邓布利多看着冥想盆里亮银色的漩涡,慢慢说,“她偶尔出现在马尔福庄园,却不再参加食死徒的会议,但是十年后,也就是一九八一年,她似乎被voldemort派任了什么任务,离开了这里,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自始至终,无论是‘娜娜’还是‘gini’,都没有露出过真实容貌。” “但是这很奇怪,教授。”哈利喃喃自语,“在梦里,‘我’对gini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但是迪斯洛安却说她的祖母和母亲都死于voldemort之手——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邓布利多也沉默了半晌,“的确。但是如果按时间来说,这也是说得通的——她的祖母是纯血,所以voldemort纵容她;而在她生下一个哑炮孩子后,基于血统的宠爱也走到了尽头,voldemort决定清洗自己‘不洁’的后裔,于是痛下杀手。” 哈利看起来很不舒服,但还是忍住了。顿了顿,他又开口,“教授,最后多嘴问一句……当时那场比赛,谁赢了?” “……斯莱特林。” “………” . . . 蓝楼。 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后,我和里德尔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我们之前的相处模式就已经很亲密,还是因为在这方面我们都没什么经验——“爱”这门选修课实在太艰深晦涩,voldemort是零分,nagini也未必能及格。 ——不过好在可以肯定的是,在我直述心意并且得到回应之前,我们对彼此,都不自知的图谋不轨了许多年。 兜兜转转,生离死别,如今这般,已是满足。 . 但是里德尔并不是那种会被个人私情绊住脚的人,第二天阿兹卡班那边似乎有事需要他出面,于是他干脆利索赶了过去,只来得及嘱咐我一句注意安全。我一个人呆在蓝楼也挺无聊,于是跑去马尔福庄园找卢修斯他们。 不出所料,斯图尔特也在,看起来还大有蹭完午饭才肯走的趋势。此时我的增龄易容药剂已经失效,我依旧是原来那个灰发金眼的小姑娘,但是斯图尔特在看到我时,还是行了个端正优雅的古典绅士礼。 然而他下一句话就把我雷的目瞪口呆—— “臣未曾护驾,请王后恕罪!” “………” “………” “………” 周围三个人都露出被雷劈中的呆滞表情——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纳西莎,她笑得跌在沙发上,一手攥着流苏抱枕一手狂拍旁边卢修斯的背;卢修斯被她拍的一口茶喷出来(也说不定是被斯图尔特吓的),呛得直咳嗽却也开始哈哈大笑。两个从来都是秉持优雅的家伙狂笑到毫无形象,如果被德拉科看见,八成又要瞠目结舌。 “别——别笑了——有那么好笑吗!”我恼羞成怒,揪着斯图尔特的领子呲牙咧嘴,“王后是什么鬼啦!小心我揍你啊!” “那怎么叫?”斯图尔特一脸做作的惶恐,“王妃?夫人?娘娘?” 本来好不容易止住笑的两个家伙又开始哈哈大笑,几乎有笑到滚下沙发的趋势。 “好好好,”我咬牙切齿,“那本宫今天就赐你一尺白绫,去死吧!刁民!” 我这边和斯图尔特打成一团,那边纳西莎慢慢止住笑,突然毫无征兆呜呜哭起来。卢修斯起初吓了一跳,然而却像是明白了什么,揽着纳西莎,宠溺轻拍着她的肩。 “她不会有事的,不要怕,”他轻声哄着纳西莎,“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所以不要害怕,她好好的呢……” 我停下怒揪斯图尔特呆毛的动作,怔怔看着他们——此刻我突然明白了,他们刚刚的欢笑,不止有被斯图尔特逗笑的原因,更多的是对我平安无事的欢喜。 纳西莎挂着眼泪的笑靥,就像是晨曦里带露的花,我愿意将它珍藏一生。 . 一番交流后,我把目前我和里德尔的关系掐头去尾大概告诉了他们。卢修斯一脸吃了芥末多味豆的诡异表情(我觉得短时间内他都无法直视voldemort了),纳西莎则一脸欣慰,眼神里都透露出满满温柔和甜蜜。 “我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合适的人陪着你。”她说,“但是无论是实力,地位,亦或者观念,适合你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每次想到这个我都觉得你好孤单,如果我和卢修斯不在了,谁还能陪着你呢(卢修斯插嘴:“那不是还有德拉科吗。”),而现在这样,我真的是——得偿所愿,如愿以偿……我终于能放下心来……” 纳西莎揉着眼角,清澈漂亮的杏眼里泪珠不停滚落。她此刻的容颜和十六年前那哭泣的少女的容颜恍惚间重叠,就好像时间只不过一瞬,婚礼花门下那忧伤慌张的贵族少女就已经成长为了巫师界第一权贵家族的女主人。 第368章 人类的时间,真的太快了啊……也许再过几十年,我只能对着德拉科,怀念曾经的卢修斯…… 而只有那个人,逆着时间的长河上岸,将流逝的生命扼于手中。也只有他,能与我一起走在看不见尽头的长路上。 . 午饭后,我要返回霍格沃茨。离开前,斯图尔特叫住了我。他把自己棕色的柔软卷发揉的一团糟,脸上挂着歉意的温柔笑意。 “那个,虽然不想说,但是还是不得不告诉你,我……我可能要提前离开伦敦啦,”斯图尔特说,“下一次季风抵达北美海岸之前,成群的霜翎鹭会从天空坠入海面化成泡沫,我想亲眼去看看。” “还会再来伦敦吗?”我不舍的问。我知道他是如此的自由,不论是什么都阻止不了他风一样的脚步。 “等明年夏天,太平洋的鸢尾银珊瑚鸟随着洋流迁徙的时候,我会回来。”他说,“在那之前,我会留在喀麦隆,直到完成我曾经的承诺。” “那么,最后为我占卜一次吧。”我说。 他掏掏口袋,递给我一幅扑克牌,我抽了一张,居然又是面容肃穆的黑王后。 “那张你第一次为我占卜时的黑王后?”我认出了它。 “是呀。”他说,“这也算是命中注定吧?” 他抛起一把红豆,随意接住几颗,剩下的半把大珠小珠落玉盘,泠泠落落散在了铺满桌面的扑克牌背面。然后他用魔杖翻开一张落了三颗红豆的扑克,梅花q。又翻开一张一颗红豆都没有的扑克,红心国王。最后一张落了一颗红豆,翻开后,咧着嘴的黑桃杰克露了出来。 他将剩下的红豆堆在一起点燃,浅蓝色的轻烟慢慢冒了出来,悬浮不散,隐约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梵文。在一片檀木气息的朦胧烟雾里,他垂眉敛目,低声念念有词。 “东冥有山,灵魄夜来。腾蛇乘雾,入主北斗。因果不转,机缘不开,虽无心偶得,然其缘难解。破军明灭不定,双星命轨未清,群辉锋芒相争。白虎逼宫,赤凤割据,成悬崖纵马之势,可一步腾龙,也可直坠深渊。此为非凶非吉不定之签。” 他的卜辞我听懂了七八,心里有点不安。 “也就是说,”我喃喃,“目前状况不容乐观,而且前途未卜?” “命运这种东西不要深信哪。”他恢复了不着调的悠闲神色,“这种似是而非的占卜,从来都是在事后才被人刻意对号入座的哦?” 是这样吗……那当年特里劳妮那个预言,究竟指示了什么呢? “不过嘛,有一点还是肯定的。”他呼的吹灭蓝色火焰,抬头朝我说,“杀孽损命,害人伤己。虽然你家boss比较独断(他意有所指挤挤眼睛),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多多规劝他,身上血腥气太重可不好哟——纳西莎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我笑起来,“好,我尽力。” 他收拾好东西,沉吟一会儿,才说,“还有,恭喜你们在一起。虽然不了解你们的具体情况,不过能从细微末节看出来,你们很般配哦。”说完,他还假惺惺抹了抹眼泪,“哎,小美人名花有主,大哥我心里酸溜溜的……呜呜呜………” “……你现在带我私奔还来得及哦大哥。” “……让我多活几年吧小妹妹。” 一番打趣后,斯图尔特从他不知道哪个神奇口袋又掏出一把乌木签,插到自己的空茶杯摇了摇,随手递过来。 “我在东亚那边学会的月老签,”他笑嘻嘻说,“不给你和你那位抽一支玩玩吗?” “我才不信这种东西呢。”虽然这么说着,我还是忍不住伸手抽了一根。 “现在别看哦,等会儿我走了再看。”见我要翻过签,他连忙伸手挡住那根签的签文,“不然万一是‘一支梨花压海棠’之类的签我怕你当场打死我……” “有这种觉悟还敢让我抽吗!” “嘿嘿,签就送给你当纪念啦,以后看到签就当是看到你帅气的大哥了。”他露出尖尖小虎牙笑着,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那,我走啦,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我看着他提起背包甩在肩上,大步走出大门,挺拔身影逆着耀眼阳光,就像是太阳之子,此刻又要踏着阳光离开。我恍惚了几秒,突然后知后觉出声喊道,“大哥,你自己的月老签文是什么?” 他回过头,笑容灿烂,毫无阴霾。 “我的?——是‘孤身只影,长风万里’哦。” 我愣愣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庄园结界边界,空气里泛起一阵涟漪,什么都没剩下。 然后我低下头,慢慢翻转那枚乌木签。在光滑的签体背面,一行方块小字风流潇洒。 “道虽不容,情不可怨。” . . 第121章 [锁] 第122章 [锁] 第123章 端倪(修) 123.端倪 (——一个谎话需要更多谎话来圆。) . . 安稳日子没过几天,一个重磅消息就把大家都吓得不轻——阿兹卡班沦陷了。 而更可怕的是,据说阿兹卡班沦陷已经过去好久了,但是至今才被魔法部发现。于是一时之间指责和质疑魔法部能力的声音喧嚣日上,各方面闹得沸沸扬扬,无数人联名要求福吉滚下台,换一个脑子聪明点的部长上台;然而至于谁该上台又是一阵争执,有些人支持邓布利多,有些人支持格林格拉斯或者马尔福,还有人事不关己在旁观望,只等浑水摸鱼捞好处。 第369章 但是大家似乎都下意识回避了占据阿兹卡班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只一个劲把真凶推到卡卡洛夫身上。卡卡洛夫真是人在德国坐,锅从天上来。 但是我一点也不同情他——我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我真心希望有一天他能被忍无可忍的大家群起而攻之,到时候我一定打头阵先踹他两脚。 学校里,到处都流传着摄魂怪即将进攻霍格沃茨的消息。止不住的流言四处肆虐,每个人都惶恐不安;混血和麻种学生再次处于当年被石化的恐惧里,一部分纯血学生开始和家里商量转校,一部分了解真相的则三缄其口(基本是斯莱特林学生);赫敏每天都皱着眉头,神色比麦格教授还严肃。 而这种压抑的情绪爆发于一次黑魔法防御课。 我是当天中午吃饭时听说的,彼时这个消息已经传得四处都是,当事人虽然不见踪影却也止不住旁人的好奇心。当时也在课堂的其他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五年级学生被围的水泄不通,人们叽叽喳喳向他们打听消息,而坐在旁边的我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就在刚刚的课上,乌姆里奇依旧照本宣科,让大家背诵枯燥的防御课理论,哈利突然举起手提问,为什么不给他们教一些真正有用的防御性咒语。乌姆里奇听到这个问题,笑眯眯质问哈利难道他觉得在课堂上会受到攻击?学好基本理论,能通过考试才是学生应该做的事情。 哈利反驳了几句魔法应该实用第一,乌姆里奇就开始笑里藏刀,先是把除了找不出黑点的卢平之外的其他前任教授以及海格都骂了一遍(原话是“文质彬彬的小偷,空有其表的绣花枕头,潜逃的食死徒,还有特别危险的半巨人!”),然后威胁哈利如果不听话就让他退学。 然而哈利这次依旧没有妥协,他反问,“难道魔法部就这么胆小吗!之前的三强争霸赛,现在的阿兹卡班,难道非要等霍格沃茨成为下一个犯罪现场,魔法部才敢承认‘voldemort回来了’这个事实吗!” (听到这句转述,周围的学生们都倒抽一口凉气。) 果不其然,乌姆里奇彻底怒了,她讥讽哈利在三强争霸赛里脑子受了点刺激,就开始哗众取宠,口口声声叫嚷着黑魔头复活了;前不久,又把德拉科.马尔福从扫帚上撞了下去,试图谋杀;现在,又开始散布阿兹卡班是被黑魔头占领的流言。鉴于以上种种,她认为要给哈利一个深刻的教训。 (“什么深刻教训?”一个旁听者嘲讽插话,“用自己的血抄写句子吗?这的确很‘深刻’!”) 叙述者叹了一口气,说,哈利也这么反问,然后被乌姆里奇以‘顶撞和无故诽谤教授’为由,扣掉了五十分,还把他赶出教室,让他去自己院长办公室等着惩罚。哈利气得发抖,然而在赫敏小声的哀求下还是克制住情绪,站起来推门离开。剩下的学生战战兢兢重新打开课本,眼神不断交流着,却没有一个人敢再开口。 讲述这段剧情的那个赫奇帕奇学生绘声绘色,把乌姆里奇尖刻甜腻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周围的人听得一身冷汗,有人赞叹着哈利的勇气,有人依旧质疑着哈利的话。 我翻开手里的《预言家日报》,看着头条的《阿兹卡班沦陷,是黑暗来临还是另有隐情?》,长长叹了一口气。 里德尔,你可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啊…… . . 但是下午我就发现,我对这小兔崽子的担心纯属多余。校外最新消息传来,食死徒精锐带领成百上千的摄魂怪攻击(或者叫屠杀更合适)了叫做汉格顿的麻瓜村镇,该地沦为死城,无一人生还。 幽绿色的黑魔标记飘荡在被鲜血渗透的大地上方,经久不散。 这一次,就连乌姆里奇脸上都看出了惊慌,她接连颁布了好几条禁令,严禁学生讨论相关事宜——但是宣传一件事最好的方法就是禁止它,还不到晚上,所有学生都缩在公共休息室,窃窃私语讨论着,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支持哈利的说法。 最后,罗恩一咬牙站了起来,“各位,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大家也看到了,缩头乌龟魔法部派出一个缩头乌龟教授,试图把我们都教成缩头乌龟。如果再这么下去,一旦有任何危险,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那怎么办?”有一个男生问,“邓布利多校长已经被威森加摩和国际魔法师联合会开除了,他自己都自顾不暇,那个乌姆里奇还不停的捣乱——” “我们应该自己练习黑魔法防御咒!”罗恩大声说,随即像是也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捂着嘴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然而他的话像是巨石投入湖面,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出去,经久不息。学生们叽叽喳喳讨论着,许多人脸上露出醒悟的神色。 “你说得对,”乔治第一个支持,“我们的确应该自己干点什么,而不是被南瓜福吉蒙在鼓里。”“可是我们该让谁来教我们呢?”弗雷德提出疑问,这也是每个学生都想知道的。 “我们……”罗恩四周看着,似乎打算找出一个能力过人又德高望重的教授,然而休息室里只有一群和他一样一脸迷茫的学生。正在这时,哈利和赫敏推门进来了,两个人隐隐约约争辩着“你就不能做个表面功夫吗”“我实在忍不了她那种老妖婆了”之类的话。 “对!我们可以找哈利!”罗恩一声大喊,休息室里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哈利也转过头,疑惑的看着罗恩,“找我干嘛?” 第370章 “我们需要一个老师,一个合适的老师。”罗恩鼓起勇气说,“他可以教我们怎样使用魔咒,比如守护神咒和其他防御咒,如果我们做得不对,还可以随时随地纠正我们。” “如果你是在说卢平的话,他最近都不在伦敦……”哈利话没说完,就被罗恩打断了,“不,我不是在说他,他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也不能经常来霍格莫德和我们见面。” “那么是谁呢?”哈利皱起眉头,旁边的赫敏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睁大了眼睛,说,“你还看不出来吗?他说的是你,哈利。” “你们疯了吗……”哈利喃喃说。 然而大家似乎都开始支持这个提议,乔治点了点头,说,“没错,哈利的守护神咒的确比我们水平高太多。”弗雷德也附议,“而且想想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能做到的巫师可不多!”有几个低年级学生一脸崇拜看着哈利,科林克里维则开始眉飞色舞给周围的人讲述哈利如何打败了蛇怪和火龙。 哈利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我不是……我没有……” 休息室角落里,我慢慢垂下眸子,心里厌烦的情绪翻滚上来——每次想起海尔波,我都免不了情绪低落。然而我却不能为它报仇。我自己的路已经如履薄冰,经不起更多的动荡。 我悄悄站起来,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哈利身上,回到了寝室。爱丽丝正趴在床上翻一本厚书,脸上是少有的严肃神色。 “棘霓,你要看课外咒语书吗?”爱丽丝见我进来,打招呼,“是我家里寄过来的,他们说最近不太平,让我多学一点额外咒语防身……” “那你可以去外面看看,”我说,“他们在推举哈利教他们咒语呢。” 爱丽丝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平静下来,“哈利的水平的确很高,不过这个社团办不起来的——现在乌姆里奇严禁一切三个人以上的私人社团,如果被发现的话,所有参加者都要被记过退学。他们也不可能正式申请通过的,我爸爸偷偷告诉我,福吉不想让学生进行格斗训练,因为他害怕学生私下以邓布利多为首组织一支巫师军队,然后用它跟魔法部较量。” “福吉的脑子进南瓜汁了吗?”我好笑,“邓布利多能看上魔法部部长的那个破位置?我觉得他的目标是开一个全世界最大糖果店还差不多。” “福吉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自己能力太弱,邓布利多能力和声望都比他高太多。”爱丽丝说着,把脸埋进自己的毛绒抱抱熊肚子里,“福吉认为邓布利多会不择手段地篡权夺位。他对邓布利多的疑心一天比一天重,总有一天他会捏造莫须有的罪名把邓布利多抓起来的——这都是我爸爸告诉我的,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呀。” “嗯,”我点头保证,“我不会告诉别人。” “而且,”爱丽丝闷闷的声音从抱抱熊肚子里传来,“我爸爸妈妈打算把我转到布斯巴顿或者圣罗森卡特学校去,因为霍格沃茨实在是不安全……” “你也认为黑魔王会对霍格沃茨造成威胁吗?”我说,“但是你是纯血吧,怎么清洗也算不到你头上。” “那你不怕吗?”爱丽丝问,“如果真的有一天,神秘人对混血和麻种……” “别怕,”我笑着说,“我保证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许是我语气太过轻松随意,爱丽丝从抱抱熊肚子上露出半张脸,一双大眼睛眼泪汪汪看着我,“我好害怕,可是我不想转学走,我舍不得你和其他朋友。” 我只能再次加重语气,“别怕,黑魔王肯定不会伤害你的。” 彼时我仗着另一层身份,语气轻松许下了我自以为易如反掌的诺言。而世事易变,等我满心追悔时,却已经太迟了。 命运早在书写结局之前,就已经不动声色埋下了冷如刀锋的伏笔。 . . 当天晚上,本来已经过了宵禁,哈利却偷偷把我叫出来,说要和我商量一件急事。他的语气太过坚定,大有我不答应他就蹲在女生寝室门口不走的势头,我只能不情不愿跟上他的脚步,一路摸黑来到空无一人黑漆漆的礼堂侧面走廊。 我们藏在高大的学院分数水晶沙漏投下的阴影里,我压低语气,努力克制住不耐烦,“到底有什么事?如果被乌姆里奇抓住我们都要完蛋!” 哈利先是左右看了好几遍,才鬼鬼祟祟凑过来低声问我,“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 总觉得哈利的好消息对我来说就是坏消息啊!那我还是先听“好消息”算了。 “坏消息吧……”我说。 哈利深呼吸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直视着我的眼睛说,“棘霓.迪斯洛安,你听好了——你的祖父很可能正在搜捕追杀你,你要小心。” 我,“…………” 我思考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叫“我的祖父”在“搜捕”我。幸好我演技还不错,不然我面部表情一定扭曲到了极致。说实话,当初编那个漏洞百出的谎话的时候,我只想着先把里德尔的魔杖拿到手,完全没想到后面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一个谎话需要更多谎话来圆,于是现在我只能装鹌鹑,一脸惊慌,“……真的吗!我好害怕!” “别怕,”哈利安慰我说,“只要你在霍格沃茨,没人会伤害到你的。而且不是还有一个好消息吗?” 第371章 对哈利来说是好消息,对我来说很可能是“邓布利多发现了一切真相”、“所有食死徒都狗带了”或者“凤凰社发现了吊打.黑魔王的秘密武器”这种可怕的消息,所以我一缩脖子,声音都带上了颤,“我能不听吗?” “你会想知道这个好消息的。”哈利兴致勃勃,“你知道吗,你的祖母还活着!” “………………” 这次我没控制住,整个脸都扭曲了。 “你没事吧?”哈利担忧的看着我,“虽然这个消息的冲击力的确有点大……” 何止是大,简直快要把我吓死了。 “你怎么知道……”我声音里克制不住的惊惧,“你见过她了?” 难道是蓝楼那场晚宴的事情泄露了出去?背叛者斯内普当时明明不在场!难不成,有其他在场的食死徒敢违背命令泄露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我当时果然是太鲁莽了……不但给里德尔添了乱,还把自己暴露了……只希望蓝楼的存在没有暴露…… 哈利的声音打断了我混乱一片的思考,“不,也许你不信,我通过一些类似于回忆或者梦境的场景,看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我彻底迷糊了,“什么叫通过回忆和梦境?做梦吗? ” “这个我不能具体跟你解释,”哈利转移了话题,“但是,我能确定,你的祖母还活着,并且,和你的祖父仍然保持着联系……” 我小腿肚子开始抽筋,几乎想穿越回曾经给邓布利多瞎编故事的那个时刻,给那时信口开河的自己两巴掌醒醒脑。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你看到了什么才这么确定?” “一些断断续续的梦境,”哈利说,“你的祖父起初对你的祖母很好,因为她是纯血家族的贵小姐,后来他发现你的母亲是个哑炮,于是态度突变,痛下杀手。” “………………” 我心情十分,十分,十分的复杂。 我是实在不知道我当时编的瞎话还能在他的脑回路里演变出这么神奇的剧情,起承转合都被他一一脑补,最后还得出一个男渣女怨、惊世骇俗的虐恋故事。 “……那你看到她的容貌了吗?”我小心翼翼做最后的补救。 “没有,”哈利泄气了,“她一直蒙着脸。不过她个子不高,身形很娇小,看起来一直就像个小姑娘。她的头发是黑色,很长,眼睛似乎也是黑色,不过我不能确定……” 越听我越想哭,不是被感动的,完全是被吓的。“你到底是在哪儿看到的啊……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东西啊!” “是不能给你具体解释的梦境啦,”哈利说,“而且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我能看到这些回忆……就像是同感一样,我有时候会无法控制受到这种情绪影响……” 同感?这个词我似乎在哪里看过,似乎是很久以前,在马尔福庄园的藏书库。是在什么书里来着?我是为什么找那本书来着?我记得似乎是…… 此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刚刚泛起的那个想法像是一尾滑溜溜的鱼,骤然挣脱落回水里,再也捉不到。 “你们在干什么呢?”德拉科的声音在我们不远处响起。我和哈利都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德拉科从沙漏另一面转出来,一脸狐疑瞪着我们。 “你怎么在这儿?”哈利质问。 “我还想问你呢,圣人波特。”德拉科拖长了调子,一脸鄙夷看着哈利,又皱着眉头看看我,“夜游是违反校规的,波特你自己作死就够了,不要带坏别人。” “你不是也夜游了吗!”哈利反驳,“难不成斯莱特林的校规和我们不一样?” 德拉科似乎就在等哈利这句话。他得意洋洋挺起胸膛,两根指头捏着胸口一个银徽章展示给我们看。那上面有个大大的花体字母“i”,银光闪闪气派十足。 “这是什么?”哈利厉声说,“别拿你冰淇淋(ice cream)店会员卡吓唬我!” “愚蠢的波特,”德拉科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不久前,乌姆里奇教授为了更好的管理学校,成立了‘调查行动组(inquisitorial squad)’,还给了组员一些小小的额外权力。恰巧,本人就是组长哦。” “特别的权力?”哈利挖苦,“允许你们半夜不睡觉到处溜达吗?还是午餐里多加一勺果酱?” “不不不,”德拉科摇了摇手指,一脸惋惜,“特别的权力,比如——”他转身,盯着那边四学院巨大的学院分宝石沙漏,语气嘲讽,“哈利波特违反校规夜游——格兰芬多扣五分。” 我本来以为德拉科是吓唬哈利的,因为就连级长都没有扣分的权力,没想到随着他的话,格兰芬多宝石沙漏里鲜红色的宝石向上飞去一部分,看起来正是德拉科扣掉的那五分。 “你不能这么做!”哈利又惊慌又愤怒,“你这是公报私仇!你——” “哈利波特不尊重调查行动组组长——格兰芬多再扣十分~”德拉科笑嘻嘻说。 于是红宝石又飞上去一部分。 哈利彻底目瞪口呆了,他看看宝石沙漏,又看看德拉科的“i”胸章,表情纠结。我怕他们在这里打起来,连忙圆场,“哈利,你快回去吧……” “波特,滚快点我或许会大发慈悲不再扣分哦。”德拉科抱着胳膊,高高抬起下巴看着哈利。 第372章 哈利气呼呼瞪着德拉科,但是慑于学院分的威胁不敢轻举妄动,最后他重重一哼,朝我示意,“我们回去吧,棘霓。” “棘霓留下,我有话说。”德拉科扬扬下巴指了指楼梯方向,“波特,识相点,快滚快滚。” 哈利瞪着德拉科的目光就像是瞪着一个强抢民女的霸道恶少,他抽出了魔杖,上前一步把我护在身后,“马尔福,你敢做什么的话我绝对会给你的脑袋来一发爆炸咒!” “没事没事……”我拉着哈利的手,“我和他也算熟人呢。” 哈利转过头,一脸委屈——想来也是,他本来还想从马尔福手里保护我,没想到我先和德拉科达成了统一战线。自作多情还两面不是人的哈利几乎要把委屈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等表情纠结的哈利消失在楼梯口,我才小声问德拉科,“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什么也没听到,”德拉科说,“只听到最后一句,波特说他会受到情绪影响。什么叫情绪影响?” “说起来,”我缓缓说,“那天他撞你的时候,究竟是什么神情?” 德拉科回忆了一下,露出不舒服的神色,“很冷酷,充满了杀意。我毫不怀疑如果他没撞死我,还要用恶咒补刀。”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开始生气,“波特他居然真的想杀了我!” “这很奇怪吗?”我随口说,“从你们认识第一天起,就一直都剑拔弩张的。你不是也很讨厌他吗。” “可是不至于——”德拉科说了一半,闭住了嘴。 “你那么讨厌他,如果他死了,你会开心吗?”我问。 德拉科脸色变白了。我瞥了他一眼,他突然证明什么似的,大声说,“当然!他既然想杀了我,我还想杀了他呢!如果他哪天死了,我要在学院休息室放烟花庆祝!” 我连忙拉他一把,“小声点!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得回去了,免得被其他人捉到——我可没有夜游特权。” “等等,给你个好东西。”德拉科笑嘻嘻掏出一个和他的徽章一模一样的“i”银徽章,别在我胸口。“好了,现在你就是调查行动组的组员了,可以享有夜不归宿、图书馆禁.书区阅读、随时用餐、全学院扣分加分、关别人禁闭等等多种特权,请灵活使用。” “……”我目瞪口呆,“乌姆里奇给了你们比级长和学生会主席还高的权力?组员都有谁?” “都是我们斯莱特林,”德拉科说,“基本是我们那个小团体的人。” “那我觉得我的存在特别拉仇恨,”我说,“我会被其他三个学院当成靶子的……” “是这样没错,”德拉科说,“所以走在路上小心别被人套麻袋啊。” “……” 我没笑,德拉科倒是被自己的笑话逗笑了,又不敢大声笑出来,忍笑到双肩颤抖。缓了缓,他看向宝石沙漏,低声说了一句,“棘霓.迪斯洛安为调查行动组做出贡献,格兰芬多加十五分。”十几块红宝石随着他的话音沙沙漏下来,落在沙漏下面的宝石堆上。 这是……把刚刚扣的分加上来了? 我哭笑不得。临分别前,我拉住他,“差点忘了正经事,你会守护神咒吗?” “不太会,”德拉科有点脸红,“我没怎么遇见过摄魂怪……所以也……” “那明天开始我教你,”我说,“阿兹卡班的摄魂怪已经开始行动了,虽然不会威胁到己方,但是我怕那种没思想的生物会误伤到你。” “好吧,”德拉科兴高采烈答应了,“正好我也好奇我的守护神究竟是什么动物呢——话说,”他笑嘻嘻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你的守护神是什么动物?” “龙。”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回答。 “龙!!!”德拉科大叫一声,又连忙捂住嘴,警惕的看了看黑漆漆的走廊两端,确定无人后才继续回头对我说,“我最喜欢龙了!我从小就喜欢龙!我对梦想就是养一条自己的龙!我能看看你的龙吗!我超喜欢龙的!我——我希望我的守护神也是龙!这简直太帅了!!!” “好好好,”我敷衍着把他往斯莱特林寝室那边走廊推,“等明天再看,现在快回去!” 等德拉科蹦蹦跳跳的愉悦身影消失在走廊另一头,我才撇了撇嘴,坏心眼的低声补了一句,“我的龙可能和你的龙,长得不太像啊。” . . 第124章 胖达和龙 124.胖达和龙 (——米娜桑!一起来召唤梦幻精灵成为华丽的马猴烧酒吧!) . . “你在刻什么呢,霓?” 伴随着轻柔的女声,一双柔若无骨的雪白手臂绕过我的颈子收紧;我落进一个柔软的怀抱,一阵若有若无的沉香木幽香笼罩了我。 我其实早就听到了她走过来的脚步声,不过因着是她,所以也没有生出警戒心。朝后仰着头,我偷偷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才开口。 “秋今天肯定又和迪戈里一起去哈利那个训练团了,刚刚路过赫奇帕奇长桌我闻到他身上有你的香水味儿。” “那你也来训练嘛,”秋张说,“哈利可没有瞒着你哦?” “才不要,”我找了个理由,“去看你和迪戈里卿卿我我吗?” “哎呀,”秋张轻轻笑起来,“小狗鼻子,吃醋了?” 第373章 “………”我本想调戏她,却被她闹了个无语。 “现在邀请我跳舞的话,我说不定会同意哦?”她带着微微笑意的尾音从我左耳绕到右耳。 ……原来是还记着曾经我邀请她做舞伴的事儿哪。 “别逗我玩了,”我笑起来,“塞德里克.迪戈里可是赫奇帕奇的骑士,我的魅力和身高都比不过他。” 秋张又笑了一阵子,一转身在我旁边坐下。此时我们正坐在空无一人的魁地奇球场看台,下午的云层低低从我们头顶卷舒而过,周围只有风呼呼吹过草坪的声音,和我手里小刀雕刻木头的刺刺声。 秋张看着我手里那块黑檀木渐渐成型,有点好奇,“这是……?” “刀鞘。”我翻转檀木,手上动作不停,在另一边也雕刻上对应流云纹,最后以雷纹收尾。 “刀鞘?”秋张更加好奇了,“那么刀在哪里?”她转着头四处打量,似乎打算在我周围找出那把无鞘的匕首。 “在别人手里,”我低声说,“我送他刀鞘,是为了让他偶尔也能收起匕首。刀太于锋利,容易伤人伤己。” “‘他’?”秋张准确抓住了奇怪的重点,“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是现在吗?”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想了想,回答,“是的,是现在。” 秋张安静了十几秒,突然张开双臂再次抱住了我,喃喃说,“我真为你高兴。霓……祝你们幸福。” 她应该是想起了曾经那半段魔杖,现在又以为我已经走出了阴影,找到了新欢——虽然结论是这样没错,不过总觉得这个剧情比哈利脑补的还诡异啊…… “谢谢你,秋。”我说。 我就这般,怀着不可言说的愧疚和虚妄收下了这份祝福——我知道,秋张若是知道那个“他”是谁,肯定会憎恨、畏惧和厌恶我们;但是此刻,我这份隐秘的爱恋,曾经被这样一位白玉芷兰一般美好的女孩,如此真挚的祝福过。 . . . 当天下午我下魔药课后德拉科一脸迫不及待找到了我,催我教他守护神咒。而刚刚饱受斯内普摧残的我(对格兰芬多无差别攻击),终于从德拉科兴奋的神色里找到了点生活的希望。 我们用调查行动组的特权开了一间空教室,上了多层防护咒语后就开始了教学。我把最基本的咒语和用法都告诉了德拉科,然后让他自己练习。 德拉科的天赋不错,几次后魔杖就开始喷出银雾,虽然还看不出形状,但是他兴致越来越高昂。 “天哪你看它有个翅膀!”他一惊一乍喊,“肯定是龙!威尔士红龙还是冰岛蓝龙?我觉得撒哈拉火球龙也不错——” 我看着那团根本分不清头尾的白雾,有点不忍心打击他的热情,只能敷衍着点头。 “你说,”他突然转身拉住我,一脸严肃,“假如我的守护神不是龙,我能换一个吗?” 我终于忍不住了,把刚刚从斯内普那里接受的毒液全部洒在了德拉科头上,“你当守护神是大白菜哪?不喜欢想退就退,然后换个喜欢的冬瓜萝卜洋葱来?不存在的!认命吧!” 德拉科蔫了,盯着自己那团银雾可怜巴巴问我,“你看它到底是不是龙啊?” “哪怕真是个会飞的大白菜,在摄魂怪面前也能救你一命。”我说,“快点继续练习。” 愁眉不展的德拉科继续念咒,还不死心继续问我,“真的没有人换过守护神吗?” “有过,”我说,“有相关记载,某个女巫有自己的守护神,后来她的伴侣死后,她的守护神变成了曾经伴侣的守护神形态。” “所以首先,我需要一个会死的伴侣?”德拉科皱起眉头。 “——啪!” 恨铁不成钢的我卷起手边羊皮纸敲在德拉科头上,“这说明守护神的形态和主人的心境有关系!有巨大变故后守护神有很大几率也会变化!” 德拉科揉着脑袋,看起来安心了一点,“也就是说不是龙的话还是有可能换的?” “这么执着吗,”我叹了一口气,“继续练习吧,祝你如愿以偿。” 我们又练习了很久,最后,也许是他的执念太过于强烈,他的守护神终于能看清楚形状了——两只膜翼,细长的颈子和尾巴,锯齿状鳞片,赫然是一只……有翼胖蜥蜴。 “我怎么觉着……我的龙不太对劲……”德拉科颤颤巍巍的手指头戳着它的胖肚子,那只“龙”不满的打了个哈欠,消散成一团银雾。 “因为你给自己压力太大了,”我安慰他,“你所想的龙种类太多,导致你潜意识里把它们都混在了一起,产生了混乱的形态。而且第一次守护神都是不太稳定的,等以后会——” “我能看看你的龙吗……”德拉科说。 “……别吧。”我眨了眨眼,还是决定不用我的“龙”去惊吓他了,“在你成功之前我建议你不要看别人的守护神,别被其他守护神形态影响。” 于是我就这么哄着一脸崩溃的德拉科回去了,他脚步都开始飘,身后还跟着跌跌撞撞努力迈着小短腿的银色小胖“蜥蜴”。 . . 等德拉科的守护神渐渐变得矫健美观,能看出龙的高傲形态时,我终于长出一口气——幸好德拉科终于得偿所愿,不然以他的固执,估计真要试试“死一个伴侣”这种不着调的方法(……)。 第374章 而我也有幸看到了其他学生们的守护神——如果不是赫敏带我来这里,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哈利他们到底是在哪里训练,而霍格沃茨里还有这么一个神奇有趣的地方——有求必应屋。 这是一个根据敲门者的要求随心所欲变化的房间,位于八楼走廊的巨怪棒打傻巴拿巴挂毯对面,只要在这里来回走三次,默念所需要的房间,墙壁上就会出现房间的大门,打开后,里面就是敲门者所能想到的最合适自己要求的房间。 现在,这个房间变成了“一间适合许多人练习魔咒”的大教室,里面靠墙立着高大的书架,地上没有椅子,但放着缎面的大坐垫。屋子另一头的架子上摆着窥镜、探密器等各种仪器,矮柜里还放着五花八门的魔药器具。 房间里已经有了四十多个人,哈利站在他们最前面,看到赫敏带着我进来,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棘霓也愿意参加吗?”他问。 “嗯,”赫敏高高兴兴回答,“因为爱丽丝她们三个都在嘛,我就强行拉她来一起训练。” 我早已经被爱丽丝拉到了人群里,并看到不远处秋张转头朝我一笑。 “好吧,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哈利说,“今天我们先继续练习切割咒和铁甲咒,两人一组互相练习,我会走来走去指导你们。等大家都熟练后,我们再练习守护神咒。” 哈利的声音干脆利落,十分有领导力。虽然学习者里不乏高年级学生,但是每个人都认真听着他的话,并且迅速行动起来。 我和爱丽丝结成一组,爱丽丝一脸严肃,抽出魔杖示意我,“棘霓,来吧,不要对我手下留情。” “好的。”我说。虽然口头这么说着,但是不放水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我拿出最轻的力道挥了挥魔杖,“四分五裂——” “盔甲护身!”爱丽丝魔杖下劈,一道白色光壁迅速升起,挡住了我红色的分割咒。 “好快!”我用力鼓起掌来,“爱丽丝超厉害的!” 爱丽丝迅速脸红了,她眨着眼羞涩解释,“我,我只会防御咒……攻击咒一点儿也做不好……” “慢慢来嘛,总会学会的。”我说,“不过爱丽丝攻击什么人的样子还真是想象不出来呢。” “咬人的兔子?”哈利正好走到我们旁边,打趣了一句。 “诶!这样说我可不会高兴的!我可是很凶的!”爱丽丝气鼓鼓叉着腰回答,看起来还真有点像生气的大兔子。 “那么爱丽丝先和凯特练习一下吧,”哈利随手指了指旁边一个休息的女生,“我和棘霓搭组试试。” “诶诶诶——哈利要和棘霓比试吗?”爱丽丝一句惊呼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等我和哈利站开距离时,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练习,转而围观起了我们。 “不限咒语,点到即止?”哈利问。 我点点头。 周围众人都在兴奋期待的窃窃私语。因为哈利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而我也算是在三强争霸赛里表现突出。这样两个人的友好比试,怎么都值得期待。 “除你武器!”倒计时后,哈利用缴械咒拉开序幕。我迅速以反弹咒防御,哈利一跃躲开了反弹回去的咒语,又回了一个石化咒。我也回以石化咒,两个相同的咒语相撞,炸裂出一片耀眼火花。火光飞溅中,我三个绊腿咒接连而去,又被哈利一一格挡;他的眩晕咒被我用飞来咒拽来的垫子挡住,并且抽空回了个软腿咒—— 哈利这孩子能力和天赋的确远远高于同龄人,就连很多高年级孩子都不如他。虽然我并没有使出全力,只是用杀伤度不高的普通咒语试探着,但是我依旧能感觉到,如果他有足够的成长和磨练时间,再加上他的凤凰羽毛魔杖,绝对会是我的头号劲敌! “——诡变幻化!”我用了一个七年级的高级变形咒,将地上一块垫子变成了一只摄魂怪。这只矮小的摄魂怪摇摇晃晃朝着哈利扑去,带起周围众人一阵惊呼。 “呼神护卫!”哈利大吼一声,银白的牡鹿从他杖尖跃出,一头撞在摄魂怪身上。垫子变的摄魂怪被撞散了架,棉花和布头天女散花撒了一地,那只牡鹿慢慢跑过整个教室,才消失成一片光晕。 “多棒的守护神啊,”赫敏取下头上挂的半块碎海绵说,“我们都想快点学这个呢——”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哈利走过来和我握了握手,有点犹豫的说,“我觉得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你已经学会了高年级咒语……” “没关系,”我说,“我也想看看大家的守护神啊。” 于是接下来就变成了我和哈利一边走一边聊天,一边看众人的练习情况。我发现大家对于防御咒都掌握的比较好,但是大部分人对于攻击咒却颇为手生,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这样不行,”哈利静静看着他们,对我说,“他们没有实战经历,那些攻击咒语根本不能掌握。” “不是谁都有我们在三强争霸赛中面对真实敌人的机会。”我说。 哈利皱着眉头,突然问我,“假如现在卡卡洛夫在你面前,你能用出最厉害的攻击咒是什么?” 我一秒都没有犹豫,“死咒。” 眼看哈利的脸色微微变了,我又用开玩笑的语气加了一句,“但是也有可能我的能力不足以用死咒呢,我就是虚张声势口头说一下而已啦。” 第375章 没想到哈利垂下眼,低声说了一句,“不,因为,我也是。” 我微微转动眼珠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他说的不是卡卡洛夫,而是……voldemort。 然而我无权阻止他的仇恨。他的恨,和他的孽,唯有其中一人的死亡才能终结。 . 练习完分割咒和铁甲咒,哈利开始组织大家练习守护神咒。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练习守护神咒了,有的人已经能召唤出勉强成型的白雾,有的人还是不得要领。每个人都练的很起劲,不过哈利一再提醒大家,他们是在一间灯火明亮的教室中召唤守护神,并且没有受到威胁,而面对摄魂怪这类东西时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哎呀,别煞风景了,你们快看我的守护神!”乔治愉快的说。他的守护神已经能看出模糊形状,似乎是什么大型犬类。旁边弗雷德则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和乔治差不多形状的守护神,一脸不确定,“这肯定是狼吧?帅气的狼!” 金妮盯着那两只动物看了半天,做出结论,“是哈士奇和阿拉斯加。” “不——!为什么是二哈!?”弗雷德一声惨叫。 周围的人看着那两只抱在一起打滚吐舌头追尾巴的“狼”,几乎笑岔气;金妮则更加残忍,开始一本正经给周围的人科普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的异同。 最后接受了现实的弗雷德不甘心的问,“金妮,那你的是什么动物?” 金妮的脸色迅速黑了,她挥了挥魔杖,一团白雾从杖尖滚到地上,赫然是一只……小萨摩耶。 周围的人再次发出哈哈大笑,有几个人还发出笑岔气的哎呦声;爱丽丝和罗丝笑成一团直擦眼泪,安吉丽娜拍着大腿直喘气,赫敏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魔杖掉了都顾不上捡。 “这不是——雪橇三傻——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吉丽娜缓过气,指着那三只愉快追着自己尾巴的狗狗说。 于是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笑声再次掀翻了屋顶,直到三只狗都消失还经久不绝。 等乔治弗雷德和金妮一脸麻木接受了事实(罗恩:“好歹你们俩的守护神也特别像呢!金妮的萨摩耶也那么可爱!”),大部分人已经差不多召唤出了成型的守护神,教室里成了动物园,几十只银闪闪的动物跑来飞去。 赫敏也是第一批成功的人,她的守护神是一只油光水滑的银色水獭,正绕着她欢蹦乱跳;罗恩的守护神是一只矫健的猎犬,两只尖耳朵高高竖起(弗雷德:“我抗议!凭什么都是狗我的就这么二!”);罗丝的喜鹊追着爱丽丝的兔子要啄它的团子尾巴,塞德里克的天鹅优雅飞过整个教室,最后停在了秋张脚边。 “这是个啥?”乔治指着秋张旁边她的守护神问,“北极熊?” “是胖达!”秋张满心喜悦,眼睛里都亮晶晶的,“我家乡的动物!黑白色的,黑眼圈黑耳朵黑手脚,吃竹子!熊猫它有那——么可爱!” “黑白色的!”“黑眼圈!”“好胖一团啊哈哈哈哈哈!”“它在打滚儿呢!”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围着那只熊猫比划着,大家都恨不得立刻亲眼看到熊猫的实体,等最后秋张连连答应下学期带熊猫照片来给他们看才罢休。 当然也有一直失败的,拉文德的魔杖顶端正喷出一股股银色气体,她恼火的甩着魔杖,羡慕的看着从她脚边游过去的一只银色海豚。纳威也不顺手,他全神贯注地紧皱着眉头,但是他的魔杖尖上只冒出几缕稀薄的银色烟雾。 “你必须想想高兴的事情。”哈利走过去提醒他。 “我正想着呢。”纳威汗津津的圆脸上都是努力神色,然而他的魔杖还是不听使唤,只喷出一缕半死不活的薄雾。 “想想你和我跳舞的时候呀。”我也凑过去打趣。 这下可糟糕了,纳威的脸瞬间像是烧开的水壶,呜呜冒热气;他的魔杖则彻底罢工,连白雾都不冒了。 “别捉弄他了,”哈利连忙把我往旁边推,“你还是自己试试守护神咒吧。” 好几个人都饶有兴趣的凑过来,等着看我的守护神是什么。我也有点紧张,挥了挥魔杖,一个长条形动物冒了出来,像根柔软的银色带子在空气里扭动游走。它没有蛟龙的爪和角,只是单纯的蛇的形态。 “是凯撒……”我听见角落里有人小声说,然后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闭住了嘴。 我看着那条蛇慢慢游动,洒下一路光点,最后消失在教室的穹顶,一时间有点恍惚——原来守护神真的会随着主人的心态而发生变化吗? ——那么,它到底是如今的我,还是曾经的凯撒? . . . 他们后面的训练我都没去,哈利也不再叫我,估计是一方面觉得我能力不错可以不用训练,一方面怕勾起我的伤心事。 乌姆里奇似乎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到处搜查违规学生,但是因为有求必应屋太过神奇,她至今一无所获。她成立的调查行动组也没闲着,到处扣分拉仇恨,很快组长德拉科就从“霍格沃茨最想偶遇的高富帅”的榜单第一位变成了“霍格沃茨里最想半夜套他麻袋暴打一顿”的第一位(该数据来自于罗丝的八卦协会)。 我们私下练习时,他的龙也越来越像他,趾高气昂迈着步子,扑扇着翅膀,朝我们吐出银色的火焰状雾气。 第376章 “太帅了,”德拉科痴迷的看着他的龙,“我觉得它的头部像竖脊刺龙,翅膀像埃及沙漠龙,尾巴像——” “这都是你的想象强加在它身上的,”我说,“快点让它稳定下来吧。” “才不要,”德拉科笑眯眯说,“这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龙!” 我估摸着他也不可能真遇到摄魂怪,再说了,他目前的守护神也足够应付一两只摄魂怪了,所以我也不再强求他。 . 周末放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回了马尔福庄园,德拉科一进门就冲去给卢修斯炫耀他的守护神了,我和纳西莎打过招呼,就在她意味深长的微笑里头皮发麻幻影移行去了蓝楼。 好巧不巧里德尔正要出门,被我堵在了门廊。 “要去哪里呀?”我打量着他手臂上搭着的毛皮斗篷,“看起来是要去很冷的地方吗?” 里德尔先是看着我微微一笑,才回答,“是。不过不急。” 他之前明明动作匆匆,却在看到我后把工作都推迟了。 我默默看着他,最后还是没忍住,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他似是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平静下来,微微附身回抱住我。 “在霍格沃茨受委屈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谁欺负你了?” 这我可不敢回答,估计我说出除了邓布利多之外的人,那人不出一天就得全家血洗灭门——而且就算是邓布利多,里德尔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势不两立。 “那是遇到了其他喜欢你的小男生?”里德尔又半真半假抱怨起来,“你该不会是喜欢小马尔福那种类型吧?”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让我抱一会儿吗!”我抬头怒目而视,“不要破坏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美好情绪!” 他乖顺举手投降。于是我又肆无忌惮抱着他酝酿了一下情绪,最后还心满意足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我才松手。 里德尔的表情充满了惊讶和好奇,他歪着脑袋,语气带笑,“你表达感情还真是直接。” “不喜欢吗?”我故意问,“那我下次不抱你了。” 他皱起眉头,最后败给了我的无耻,“不,你可以继续。” “那你喜不喜欢?”我继续无耻。 最后他在我灼灼目光下,冷着脸回答一句,“……还行。” 我就知道——对这个别扭的家伙,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表达;如果我也用迂回曲折的方式,我们之间不知道还要兜兜转转多久——也许永远都不会有结果。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恨不得再直白一点,再直接一点,好把我们错过的那些时光都补回来。 “对啦,”回过神,我摸出口袋里那把刀鞘,伸手递给他,“送你的迷你护身符哦。” 他没接,皱着眉头打量着我手心里的刀鞘。那把刀鞘其实非常精致小巧,黑檀木鞘身雕着流云花纹,尾部追着银色流苏,整个只有手心大小,装饰性远大于实用性。 “刀鞘?”他充满狐疑的看着我,“干嘛送我这个?” “意思是让你收起太过锋芒毕露的刀,杀气太满伤人伤己。”我认真回答,“我想做你的刀鞘。” 他接过刀鞘,把玩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狐狸一样意味深长的笑容,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问,“我的刀和你的刀鞘?嗯?你在暗示我什么?” “………” 他此刻的语气又低沉又磁性,搞得我心脏突然狂跳不止。 这个比我还无耻的人类—— 然而我只是脸颊微微一热,目光依旧注视着他,“如果是你的话,我不光可以暗示,我还能主动行动,你要试试吗?” 于是最后一脸复杂神色的又成了他——事实证明,永远不要和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妖怪比不要脸。 . . 第125章 琥珀(番外) 【帅檬的间歇性抽风番外,师兄相关,棘霓相关,有其他女主出没。蹩脚三流言情玄幻古风文笔,不喜欢的话给我用力憋着,不许提意见,我不但不会听还会打洗你。】 【接受以上霸王条款请往下看嘿嘿嘿】 . . . 琥珀(师兄相关番外) (——偏是多情遇无心,一身媚骨空缠风。) . . 棘霓和琥珀第一次遇见是在啸云台门口。彼时棘霓刚刚化成人形没几天,两条小短腿还迈不利索,走到门口自己左腿绊右腿,眼看就要脸朝下栽地上,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突然斜处伸过来,轻轻扶住了她(其实那时候还是它)。 棘霓嗅到不属于同族的气息,警惕抬头去看,就看见一个美艳到不可方物的女子,一身黛青色衣裙,袖裾飘飘,七分媚骨两分仙气,还有一分是只有同类才能看出来的骨子里的放肆妖气;她似乎是刚从啸云台出来,身上还带着啸云台里独有的九云遮月香的余味。 女子看她站稳了,收回手,掩住半边嘴角,呵呵笑起来,“小家伙,两条腿还不熟练么?” 这女子声音简直酥到了骨头里,又软又媚,还带着轻轻柔柔的气音;她笑起来的时候,也有一种酥麻入骨,勾魂引魄的感觉——那是本能里的媚术,无差别魅惑着所有人。 然而因为棘霓尚且年幼,又没有性别意识,因此也只是呆了一秒钟,就又警惕问,“你是谁?” 第377章 女子一双桃花眼秋波一转,睫毛像是蝴蝶翅膀扑扇得人心痒痒。她食指抵在下巴,歪着脑袋就笑起来,“我,是琥珀哦。” 她说的是“是”,而不是“叫”,就好像笃定所有人都认得她的大名。 傻狍子如棘霓,也愣了不到半晌,就想起了以前听到过的关于琥珀的传闻。 . 白狐琥珀的名号在灵域里无妖不知无妖不晓,随便拉住一个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小妖,都能把琥珀的风流史说的头头是道,昨天勾引得这家公子为情自杀,今儿又和某个将军恩怨情仇,明儿又不知和哪里的男人颠鸾倒凤,一双桃花眼端的是媚眼如丝,勾魂夺魄。 琥珀自己却不在意风评如何,只斜斜倚在不知哪朝痴情王爷送的白玉美人榻上,白葱似的指尖抚着眼角泪痣,似笑非笑,“凡间男人,不就是用来消遣和滋补的么。” 她这么说倒也没错,对于她这种三四百年的白狐狸,全靠自身修炼得来的灵力太少,又没什么同族扶持,于是只能用和人类男子采阳补阴的法子凑合。好在妖们没那么多爱管闲事的,又因为众所周知狐妖总有那么一点风流债,因此也没什么妖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琥珀残害人类。 棘霓对她的身世背景也没什么看法,又觉察不出她身上有敌意,于是也只是客气点点头,后退一步示意琥珀先走。琥珀却不急,伸手轻轻抬起棘霓下巴,低头去看。她碧青色的美目里倒映出棘霓纯黑色的竖瞳和婴儿肥的小脸,目光里充满了愉悦。 “真是个好孩子呀……”琥珀嗓子里发出甜腻轻柔的低吟,“等分化了性别,就让姐姐给你开个荤罢?” 棘霓晃晃脑袋,把自己的下巴从琥珀手指间拔.出来,平静问了一句,“开荤是什么?吃肉么?” 琥珀饶有趣味的歪着脑袋,说,“不是哦,是比吃肉还愉快,还舒服的事情呢。比如我和……” 身后清冽平静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琥珀,适可而止。” 棘霓转头看,是自己师兄,不知何时来的,倚在啸云台重檐垂铃的白玉石雕大门边,一头如雪长发随意披散着,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师兄!】棘霓欢叫了一声,扑过去拽着师兄衣角藏在了他身后。 “原来还是一块璞玉呢……”琥珀看着只露出脑袋的棘霓,又柔柔笑起来,“阁主,雕琢的时候记得叫我哦?” 阁主略略回头,垂眸看了一眼身后小东西支楞着呆毛的头顶,淡淡回了一句,“你胃口有点大了。” 琥珀笑了一声,也不反驳,回身扭着腰肢走进云雾间。 . . 对琥珀来说,这次见面算不上印象深刻,也产生不了什么多余想法——琥珀是知道阁主养了个小崽的,毕竟一百多年才能化成人形的蛇妖实在是天资不怎么好。 然而再差她也不会傻到去劝阁主换个幼崽调.教,她不是不知道上一任的蛇妖圣女最后得了个什么下场,掏心碎丹、挫骨扬灰,连魂魄都飞散成了齑尘;更何况——她和那位脾气琢磨不透的蛇妖族阁主只是基于精魄双修的灵友关系,对方清心寡欲只拿她当阴阳调和的工具,她自己一方面喜欢男女之欲,一方面又受益于对方近乎龙灵的精华滋养,深知抱大腿就不能管太多的道理,对其他事一概不问。 而阁主虽不明说,但也满意于她的性格,对她的容忍度也格外的高。 . 她第二次见棘霓,是在她又去啸云台找阁主的时候。门口的低阶弟子禀报,阁主去了芝林殿,大约是给那个棘霓练灵药去了。 棘霓又受伤了?果然是非水灵力的蛇妖容易夭折。琥珀这么想着,她也不急,在啸云台外边随意散步,走着走着就看见不远处荷花池边上,一群小蛇妖在打闹玩耍。 看了一会儿,她觉出不对。那不是玩耍,而是打架,被打的,还正是阁主那个宝贝小崽子。 琥珀也没去劝架,站在廊柱后面默默看(好戏)。那几个搞事的小蛇妖轮流用水球砸着棘霓的脑袋,不一会儿还把棘霓推到了莲花池里。棘霓一直在反抗,然而人单势薄,自己的能力又不顺手,只有挨打的份儿。 “——就凭你也有资格做阁主的弟子,也不看看你的能力多垃圾。”那个打头的赤蛇妖一手叉着腰,一手轻轻一个响指,无数尖锐的冰锥稀里哗啦砸在棘霓脑袋上。 棘霓也不恼,抹掉脸上冰渣,反问,“难不成只有水灵力才有资格修炼么?” “不然呢?你这种怪胎也想修龙?”赤蛇妖得意洋洋,“同样的岁数,你连灵力都控制不好,自己废物一个,全靠着阁主的灵药开小灶,还不如把内丹贡献出来,让我们补补呢。” 随着赤蛇话音,那几只小妖都笑嘻嘻鼓动灵力,几十支尖锐冰刃从莲花池水里浮现,调转刀锋对准了棘霓。 “也不怕吃撑了你!”棘霓呛回去,手上也现出雪亮电光来。这边冰锥激射而出,她躲掉十几个,用电弧挡住十几个,剩下的全扎在了身上,虽然不是什么重伤,却也青青紫紫,有的地方破了皮,渗出血来。 琥珀看着莲花池里蜿蜒淌开的血迹,心里估摸着,要不要上去把棘霓救下来,或许以后在阁主面前也是一桩人情。 心里小算盘打好了,琥珀就往外走,一侧头就看见神出鬼没不知何时来的阁主,静静站在她身后,也看着莲花池里闹腾的一群小妖。 第378章 他手里端着黑漆描金匣子,匣子里青玉瓶羊脂玉瓶琉璃瓶青花瓷瓶一大堆,宝光四溢,端的是各种灵药仙露满满一箱——阁主他不惜用大量灵药把棘霓养着,怎么说都应该宝贝的不行;然而此刻,他气定神闲站在原地,看着那边闹剧,像是看着无关自己的一出戏。 见正主来了,琥珀就退了几步,掩着嘴柔柔笑起来,“阁主呀……不去帮一把你的小崽子么?” 阁主没有回头,只注视着那边,语气平静,“我觉着它们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琥珀愣了愣,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手指僵在嘴角。 两人说话期间,那边战况升级,双方怒气值都往上翻了一个等级,手下招式也愈发不留情起来。 “你们这么说,我偏不信雷电属性不能修龙!”伴随着棘霓一声稚嫩的怒喝,无数游蛇般的白光从半空劈落,带着噼里啪啦的亮白火花,把那几个搞事的小蛇妖都震倒在地。 最初的震惊过后,赤蛇妖恼羞成怒,“真当阁主能处处护着你!我今天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上百根冰锥随着它的话疾风暴雨般朝着棘霓突突射去,眼看就要把棘霓钉的千疮百孔,就连暗中观察的琥珀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下一秒,骤然炸裂的巨大雷霆滚落,所有冰锥都被轰然炸成粉末,细小的水珠和冰沫洋洋洒洒飘了一地。挡住了攻击的棘霓强撑着召唤出更多电弧,蛛网似的电光在她身侧游走,随时准备着攻击。 对面几个小妖也不甘示弱,冰刃再次对准了棘霓。 “我看你还能撑多久!”赤蛇妖得意笑起来,“你的灵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棘霓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无数闪亮电弧在她身侧炸裂明灭;有巨大球状闪电在她身后凝聚,一池湖水刺啦啦翻滚,以棘霓为中心激起层层巨浪。她抬起头,一头黑发随着灵力激起的狂风舞动着,一双瞳孔亮的慑人——【你们都说水灵力才正常,说我是怪胎!说我不可能修龙!——我偏不信!我偏不听!就算我是用灵药灌出来的,我的努力也不会比你们少!我偏要修龙给你看!——我才不会给师兄丢脸!】 这段话用的是蛇语,琥珀并未听懂,所以也不明白怎么阁主突然身形一晃,展开翩跹广袖,踏着云雾就掠到了莲花池边上。他手掌一按,棘霓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雷电就散了。看见阁主到来,几个闹事的小妖吓软了腿。阁主挥挥袖子,一阵风卷着几个小妖扑通扑通全跌进莲花池,须臾现了原形。 “正好这里缺几条锦鲤,我看你颜色不错,就麻烦你在这里呆一阵子了。”阁主话中尤带笑意。打头的赤蛇不敢反抗,吐了几个泡泡沉了下去,倒真像一条乖巧的红锦鲤。 棘霓看着阁主,才露出一个欢喜的表情,就因为灵力透支一头栽进了水里,也现了原形。阁主驱着一缕清风,把遍体鳞伤的小黑蛇捞了出来,轻轻收在了药匣子里。琥珀凑过去,忍不住好奇心多嘴问了一句,“阁主怎么一开始不救它呢?” “一开始我觉着那只小赤蛇说的还挺有道理,”阁主合上药匣子,没回头朝啸云台走去,“不过幸好,这小东西觉悟不错。” “如果……它没有那个觉悟呢?”琥珀跟上阁主脚步,打趣似的问了一句。 本以为阁主会当做没听见,没想到他顿了顿,垂眼清浅一笑,“那只能说,我和它没有缘分了。” 本是如此温柔清雅的话语,然而琥珀不知怎的,轻轻打了个冷战。 . . . 后来某次,琥珀再来的时候,阁主正好不在。琥珀又不想白跑一趟,就转身去了外面散步。沿路蛇妖们也知道这位是阁主的客人,因此无人阻止,竟叫她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了悬水饮风楼的莲池深处。 茂密莲叶莲花间,有刻刀刷刷的声音传来,琥珀走过去,就看见棘霓小小一只坐在水面石墩上,怀里抱着一大块红木,小胖手握着一把刻刀,在木头上刻着什么。琥珀蹲在旁边看了半天,自以为看懂了,带着笑意夸奖,“真厉害,这只兔儿雕的栩栩如生呢!” “…………”对方眨巴着眼,看起来有点生气,“这是莲花!” “…………”莲花和兔子有哪里像吗? 好在琥珀善于圆场,聊了一阵后就搞明白了,原来是棘霓把阁主一块上好的千年朝歌云墨当成涂鸦笔,在啸云台主殿门口画了一大坨(长得像兔子的)莲花,被阁主罚到采莲池刻一支莲花出来,顺便好好思过。 琥珀坐在旁边,心里掂量着棘霓胆子这么虎,将来一定前途无量,现在要好好搞好关系,于是放软声音,道,“棘霓,你刻你的,我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棘霓转了转眼睛,颇为感兴趣的点点头。于是琥珀就拉开了话匣子,把自己以前听来的人间的神怪故事讲了个遍,从女鬼半夜喊冤,到花妖化人报恩,再到狐狸精魅惑众生,棘霓一直没什么反应,等讲到白蛇被诛杀的故事,棘霓终于诶了一声,回头问,“为什么白蛇没有杀了这个男人?” “因为她爱他吧。”琥珀随口解释。 棘霓哦了一声,有点不解似的,问,“爱就是这么痛苦难过的事情吗?因为爱,就连对方的怀疑、背叛和伤害也要甘之如饴吗?” 琥珀一时有点语结,想了半响,自己也有点怀疑妖生。那边棘霓手上继续雕刻着,似是随意说了一句,“琥珀,那我不要爱了。那太难过了。” 第379章 琥珀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发毛茸茸的脑门,笑着说,“好,那就不要。” . 转眼几十年,琥珀修为涨的飞快,对阁主也愈加温柔体贴。然而她也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类型,平时该玩的男人一样没少,唯独来啸云台时提前沐浴焚香,就怕把其他人的味道留在身上——不过阁主完全不在意她怎么想。琥珀有几次正好撞见其它女妖离开啸云台,有冰霜高洁的鹤妖,有半羞带怯的鹿妖,更多的是身段柔软,美貌各异的同族蛇妖。 琥珀没权力管,也没立场问。反正两方都是各取所需,彼此之间谈不起感情。 . 在此期间,琥珀经常会来特意找棘霓玩儿,有时候带着新的志怪故事来,有时候是讲自己曾经遇见的男人们。棘霓手上做着自己的事(多数时候又是被阁主罚的族规抄写),也不多说话,就默默的听。听得多了,棘霓脑瓜子里产生了奇怪的反应,某次琥珀讲完自己害得一个小书生茶饭不思日思夜想后,棘霓说,“琥珀,你的经历真有趣,我也能遇到一个好玩的书生吗?” 琥珀吓了一跳,“别别别,你真这么干的话,阁主能剥了我的皮。” “那你还给我讲这个。” “…………” 琥珀深刻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故事的确有点少儿不宜,就语气一转,“那你知道那个书生最后怎么样了吗?他高中状元后,娶了郡主,还请了道士驱狐妖,真真是忘恩负义。所以你还是忘了你刚刚的念头吧。” “他背叛了你,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他呢?”棘霓还是执着于这个问题。 “别吧……”琥珀苦笑起来,“他贪恋美色,我需要修炼,彼此不过是各有所图,哪来什么值得打打杀杀的真心。” 棘霓还是那个平平静静的调子,“那——你和师兄,也是各有所图吗?” 琥珀身子一僵,随即飞快回答,“就是这样。没有其他关系了。” 回答的太快,倒像是欲盖弥彰,每个字眼里都透出一股子心虚来。 辞别了棘霓,琥珀急匆匆走到啸云台,在正门遇到了青瓷。青瓷是蛇妖族里修为中上的女妖,据说有着成为本族圣女的实力,然而最后她却只留在啸云台做了侍女。族里都说她痴恋阁主,求之不得,竟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琥珀本是知道她和阁主的关系与阁主和自己的关系没什么不同,以前也是装作看不见的,此刻却因为心里莫名的心虚和怨气,憋着的一股火全撒在了青瓷头上。她侧身故意挡在路上,阴阳怪气,“圣女大人这么急匆匆的,阁主又派了你什么任务?” 这实在是有点无理取闹了。叫青瓷是圣女,是揭人家短;问什么任务,是打探太多。这实在和以前琥珀游戏人间的态度大相径庭,然而青瓷也不恼,不亢不卑笑着回答,“外面野狐狸闹得太凶,我怕吵到阁主清修,去收拾一下。” “你!”琥珀立起一双美目,露出美艳绝色下的一点兽类凶意,“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在蛇妖的地盘上对我怎么样?”青瓷笑的云淡风轻,“你怕是没见过阁主生气的样子吧?” 提起阁主,琥珀瞬间怂了,不是怕阁主发怒,而是潜意识里,怕他看见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青瓷看着她的神色变化,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像是把琥珀一切挣扎的情绪尽收眼底。 “琥珀啊,”青瓷悠悠开口,调子里端的是一股幸灾乐祸,“阴阳双修,无非是你情我愿,互利共赢,不存在什么感情。阁主和我之间是如此,和你也不会有特例,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私情的——可是琥珀你,是在嫉妒其他女妖么?” 琥珀张口结舌,连一句“我没有”都说不出来,手指用力绞紧了衣角,关节都青白。 青瓷笑吟吟走了,留下琥珀一脸空白愣在原地。 ……是了,陷进去的,是自己啊。 . . 从那以后琥珀再来,就不去给棘霓讲故事了,只沉默不语往啸云台走。棘霓也忙起来,要么去修灵阁修炼,要么去藏书楼读书,竟是一刻也没闲着。有几次两人路上遇见,琥珀先转身躲在了柱子后面,像是心虚着什么。 . . 啸云台。 彼时正是一场欢好才罢,琥珀看着阁主此刻心情不差,便放软调子,柔柔媚媚贴了过去,语气半真半假,“阁主,您当初是因为什么才化为男性呢?” 阁主掂了琥珀一缕长发在指尖绕了几圈,神色丝毫未变,“为着遇见琥珀你呀。” 琥珀看着阁主未达冰冷眼底的笑意,虽然知道这不过是阁主随口敷衍,却也只能顺着台阶而下,“那琥珀真是三生有幸呢。” 那时候琥珀以为,两人就这么逢场作戏,彼此心知肚明;等自己修出第三根尾巴,或者等他厌倦,自己就离开这里,另寻一块风水灵地继续修炼。反正只要天下男人没死绝,她琥珀就不可能无处可去。 然而常在河边走,琥珀的狐狸爪子到底还是踩湿了一次。某次她去凡间逛正月花市,看见河里一盏游龙灯栩栩如生,心里莫名的欢喜,便追了一路想着捞出来拿给那人看看,却没想追的太入迷,误入了道观,被四处结界阵法一压,嗷的现了原形。 能抓住三四百年狐狸精的道士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开坛做法镇压一气呵成。眼看琥珀一身雪白好毛皮就要成为围脖和手套,众人头顶蓦地雷声闪电大作,浓重黑色乌云卷着猎猎狂风,翻滚逼近,顷刻雷雨交加,怒风狂号、暴雨如注,噼里啪啦砸的人睁不开眼来。 第380章 等半炷香过去,风收雨住,法阵里已经没了白狐狸奄奄一息的身影。众人不甘心还要再追,老道士却摇摇头,阻止说,云有怒蛟形,风带煞龙气,这狐狸有造化,这次该是抓不住。 . 九天万里之上,堆雪浓云之间,雪白蛟龙乘风踏雾势如闪电,嘴里叼着只半死不活的白狐狸,白狐狸一身柔顺毛皮愣是被九天罡风吹成了乱糟糟一团稻草。 . 召唐台。 这里云雾缭绕,灵力充沛。琥珀已经化回了人形,趴在白玉雕花台上气喘吁吁。旁边端着托盘的小白蛇妖低着头递上丹药,语气疏离,“阁主说了,等你能行动了就离开罢,以后莫要再轻易信人了。……也莫再来了。” 琥珀挣扎着爬起来,眼角挂着泪,踏起云雾就朝啸云台冲。门口几个低阶弟子措手不及没拦住,竟是叫她直冲进了啸云台的主殿。 “——司泽!!” 这是几百年来琥珀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阁主面无表情看着冲进来的琥珀,也未起身,只倚在榻上,挥手叫追进来的小蛇妖们退下。 琥珀昂着头,眼泪一串串滚下来,“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是不是我对你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我比较念旧,”阁主回答,“猫猫狗狗养久了总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你。” 琥珀扑过去,攥着阁主衣角嚎啕大哭,哭得一点也不像阅人无数的狐狸精,只像个情窦初开又须臾心碎的少女;阁主却无悲无喜,只轻轻抚摸着琥珀的头顶,叹了一句。 “何必,你我本就不该。” 最后,琥珀哭哑了嗓子,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问,“你是不是中意那个小家伙?” 她的容貌体型慢慢变化,最后再抬起头,赫然是棘霓的模样。一把撕开外衫,她赤着一片雪白肩膀贴在了阁主胸口,“如果是这样,我愿意用它的容貌服侍您——” 有柔柔的风拢住了她滑落的衣衫,对面神色冷淡的阁主终于有一丝怒意浮上眉头。 “琥珀,不必如此,好自为之。” 狂风骤起,卷着琥珀退出大殿,门扉轰然合拢,一阵流光烙上封印,竟是断绝了琥珀回去的最后可能。 . . 召唐台、悬水饮风楼、啸云台、梵潭、芝林殿,每一处阁主常去的地方,琥珀都去找,低阶弟子恭恭敬敬却语气冰冷告诉她,阁主不在。去的多了,她也绝望了;明明有几次都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却依旧被挡在门外,声嘶力竭也无人回声。 几百年的狐狸精,到底是栽了一次。 ——然而对方可是千年的蛟龙啊。琥珀这么想着,倒也觉得,一物降一物,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 . 琥珀最后一次来,只站在悬水饮风楼的云廊外远远望着。端着药匣的棘霓正好从啸云台出来,看见琥珀便走了过来,把药匣子放在脚边抬头看她。琥珀低头朝她笑了笑,“我要走了,再见哦。” 她笑得依旧妩媚动人,复杂情绪都藏在一副绝美皮囊下看不清楚。 “如果是因为和师兄闹崩了的话,”棘霓难得有点情绪低落,“其实……我也可以呀。” “……什么?”琥珀只当没有听清,没想到棘霓又解释了一遍,“等我化形,我也可以和你双修呀。所以你不要走好不好呀?” 琥珀失笑,蹲下伸手摸了摸对方脑门,“不是因为这个哦。你不懂。” 棘霓任她揉着,两只手攥在背后。等琥珀揉完了,棘霓递过来一个小木雕,是一只长的像狗的小狐狸,屁股后面缀着好多根大尾巴,丑的颇有特色。 “送你,”棘霓表情严肃,“祝你快快修成九尾,不要被别的妖欺负,也不要被道士捉住。” 琥珀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又忍不住往外冒。她接过小狐狸木雕看了看,十分嫌弃,“真丑,丑死了。你的刀工一如既往的丑,多练练吧你。” 话虽如此,她却把小狐狸紧紧抱在怀里,十分爱惜的样子。 “我会好好练的,”棘霓说,“等我练好,你也修出九尾,我就去找你玩儿,或者我等你来玩儿。” 于是琥珀站起来,挥了挥手,走了。 没回头。 棘霓原地站了一会儿,抱起药匣子继续走。她心里想着,抽空多练练雕工吧,不然又要被师兄嫌弃,送人礼物也拿不出手;过了一会,又想,琥珀走了,为什么我有点难过呢,不知道师兄会不会难过呢。 . 她心里想着的那个人此刻正站在啸云台最高的楼阁窗边,一身白衣在九天高楼的穿堂风中被振得猎猎作响。 面前桌上纸墨笔砚放的凌乱,他松开手里白玉毛笔,几滴墨汁洒在了宣纸上,洇开一行傲骨苍劲的字迹。 “我非良人,卿勿情深。” 他轻轻抬起镇纸,狂风一瞬间撕扯着那张宣纸飞出窗外,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怔怔看着窗外云雾里若隐若现的亭台楼宇,阁主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神色。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 . . 第126章 毒 126.毒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 . “塔楼五楼走廊的转角处,下午的阳光正好在墙壁上投下菱形的阴影; 第381章 草药温室里有淡淡的苦涩草木气息,角落里金色悬盏花开得喧嚣; 心血来潮去夜游的那个晚上,正是雨后初霁,清澈月光被高大的彩绘玻璃过滤成朦胧的雾。 ——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你带着我穿过午夜时空无一人的礼堂, 月光也曾那般洒在墙壁上,在你的步伐里蔓延出悄无声息的阴影。 而如今,每路过那些你曾带我走过的地方,我都会想起你。 那么—— 在我所不在的时空,你又是怎样的想起我呢?” . . . 周五早上去上魔药课,路过礼堂外的走廊,我们又看到费尔奇爬在梯子上,往墙壁上钉新的校规。我瞄了一眼,在“男女生之间距离不得少于八英寸”和“学生之间严禁私下讨论教授行为”旁边,“所有师生一切出入校信件都要接受开封检查”刚被挂上去,上面乌姆里奇的签名显得面目狰狞。 一切信件?! 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那封随笔写的信。淡绿色信封上收信人是空白,寄出后蓝楼的鹰形使魔会循着我的魔力指引,将它送到蓝楼的另一位主人手里。 这可是被别人看到就得杀人灭口的东西。 嗯……那干脆等周末回去的时候,把它亲手递过去吧?这么一说,单递一封信似乎太单薄了点,最近这些人类小孩里流行的微型守护神水晶瓶怎么做来着?要不试着做一个一同送给他好了,不过这种东西放在他办公桌上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还是放在私人卧房比较好…… “想什么呢,眼角眉梢都是傻笑。”走在我前面的爱丽丝回头看了我一眼,疑惑的问,“上魔药课这么开心的吗?” 我立刻从鸟语花香的春之花园摔到阴冷可怕的魔药课地窖,背上还被插了一把斯内普式“格兰芬多扣x分”的刀。 皱着脸走进魔药教室,那里已经有了两个人,一个是满脸阴沉的斯内普,一个是粉红蕾丝乌姆里奇。之前我就听说乌姆里奇跟课给教授们打分,看来今天终于轮到我们四年级魔药课了;而斯内普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被查岗了,此刻一双眼吊成阴冷倒三角,似乎打算把我们当成撒气桶。 这节课是安眠药剂制作,算是中规中矩的一堂课,和我们同上的是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们一样,此刻都被斯内普无差别散发的阴森森气息吓成了一群鹌鹑。 我和爱丽丝一组,我一边心不在焉切着无花果的根一边注视着角落里,打算看现场版尖酸刻薄对阴阳怪气。只见乌姆里奇从两排桌子间走向斯内普,此时斯内普正在面无表情俯视着金妮的坩埚。 “哎呀,这个班看来很听话嘛。”她轻快地对着斯内普的后脑勺说,“但我怀疑教他们安眠药水这样的药剂有点不安全,我会考虑建议魔法部把这部分教材删除的。” 斯内普缓缓直起腰,转身看着她,一脸“我仿佛听到狗叫”的冷漠。 “据我所知,你先申请任教黑魔法防御术课,是不是?”乌姆里奇转了个更不友好的话题。 “是的。”斯内普低声说。 “没申请到吗?”乌姆里奇露出小姑娘一样天真烂漫的笑。 斯内普嘴角向下的纹路更深了,“……显而易见。” 乌姆里奇在写字板上刷刷地写着,“你进校以来多次申请任教黑魔法防御术课,是不是?” “是的。”斯内普低声说,嘴唇几乎不动。这是他发怒时的表现,然而乌姆里奇不吃这一套,依旧笑容满面,追问着,“你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屡次拒绝用你吗?” “我建议你去问他。”斯内普生硬地答道。 “——别!”这边爱丽丝小声惊呼,飞快伸手抓住我因为一心二用而手滑往坩埚里丢的青蛙眼珠。“千万别出错!”她从嘴角小声警告我,“否则斯内普教授就要把现在的气都撒在你头上了!” 爱丽丝说的十分有道理,我连忙专心起来,把熬制一锅足够敷衍课程的魔药作为现在头等大事。等终于熬到下课(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各丢了五分),乌姆里奇先走了,我连忙拉起爱丽丝往外挤,却被斯内普一声冷笑挡住了。 “迪斯洛安小姐,”他站在讲台上俯视着我,“留下,关于你的作业我有话要说。” 辞别了用“永别了”的目光注视着我的爱丽丝金妮罗丝,我低头缩肩走过去,心里飞快回忆最近里德尔是不是又哪里收拾斯内普了,导致这家伙越来越阴森可怕。 “这是你一年级时的论文,”他用细长的手指拎起两张羊皮纸戳到我脸前,“——而这是你现在的论文。” “是的教授,您说得对。”我细声细气回答。 “都是你自己写的,这一点没错吧?”斯内普说。 “绝对没错,教授,我绝对没有抄作业。”我用最柔弱可怜又乖巧的语气回答。 斯内普不耐烦的从鼻子里喷气,似乎觉得我不开窍,“那你解释一下,迪斯洛安小姐,为什么你一年级的字迹和四年级的字迹完全不同?”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曾经那种歪歪扭扭的字迹在我重新遇到里德尔后就不再用了,改成了自己惯用的清俊纤长的字体,虽然略带一点里德尔凌厉的风格,然而隐藏在偏女性化的笔迹底下,几乎看不出来了。 斯内普这是在……怀疑什么吗? 第382章 “教授,我觉得以前我的字特别丑。”我一脸悲痛绞着手指回答,“所以我痛改前非,专门练了一段时间,现在我的字终于变好看了,我觉得这和您的淳淳教导也有关系,是您的关怀和指导,才让我——” “闭嘴,迪斯洛安小姐。”那两张羊皮纸在斯内普的手指里瑟瑟发抖,斯内普本人的脸色比羊皮纸上的墨水还黑,“行了,你可以出去了,立刻马上消失在我眼前。” 他这句话我爱听,并且立刻赋予执行。 . . 周五下午没课,爬在寝室写完了作业的爱丽丝和我正在研究微型守护神水晶瓶(把对方守护神的形状缩小放进各式各样的小水晶瓶,可以挂在床头放在桌上,是最近学生之间流行的精致礼品)的做法,窗外就扑腾进来一只猫头鹰,把一封信丢在了爱丽丝的床头柜上。 “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懂不懂什么叫私人空间……”爱丽丝抱怨着捡起信,然后顺手递过来,“你的。” 我接过一看,是邓布利多叫我去校长室的手信,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十分干脆直奔主题。我再次把最近里德尔干了什么缺德事在脑子里过了一边,最后十分摸不着头脑。 “我又怎么了我……” . . 我来到校长室的时候,里面正在播放着古怪的音乐,邓布利多穿着一件亮橘色长袍,跟着音乐晃着头,白胡子上金色蝴蝶结也一闪一闪,俏皮可爱。 我被这情景噎住了,缓了好几秒才问,“教授,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请坐,迪斯洛安小姐。喝点什么?”邓布利多挥挥手,音乐停了,扶手椅滑行到我身后,小圆桌上嘭地出现了饼干盒和方糖碟。 “随便就好,教授。”我坐下回答。 “那你比较幸运,可以作为第一位尝试者。”邓布利多走过去在他的酒柜里翻找起来,“昨天三把扫帚的老板娘罗斯默塔女士给我专门寄了一瓶她的新产品,树莓蜂蜜玫瑰酒——她说比起酒它其实更像是果汁,未成年人应该也可以尝尝——” 我对饮料没什么特别要求,因此只是敷衍着回答,“那太棒了,谢谢教授——但是叫我来到底是什么事呢?我有点担心,难道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邓布利多把那只漂亮的酒瓶放在我面前的小圆桌上,又转身去找杯子。“不,这也算是好消息,”他扶着酒柜门叹了一口气,“前不久,我和我的几个老朋友误打误撞发现了卡卡洛夫的踪迹……” “他在哪?!”我立刻问,声音急切到有点尖锐,随即我马上缓和了声音,再次问,“教授,卡卡洛夫在德国吗?” 连里德尔都没抓到的老狐狸卡卡洛夫,居然被邓布利多揪住了尾巴? “并不是,”邓布利多回答,“也算机缘巧合,我去某个麻瓜村镇的时候,发现了卡卡洛夫或者他的同伙留在那里的标记。说来话长,当时其实我是去调查另一件事的……” 他往桌子上放了两只圆肚玻璃杯,打开了那瓶果酒,丝滑醇香的液体倒进酒杯,像是流动的琥珀。我嗅了嗅空气里芬芳的味道,突然有点心神恍惚,“教授,这酒……是谁给你的?” “罗斯默塔女士呀,”邓布利多端详着酒瓶,笑着回答,“她可是一位很可爱的女士,是不是?” “是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曾经她还给我的黄油啤酒打五折了……教授!!”我突然提高声音,邓布利多刚端起酒杯,被我一这么吓,酒差点手抖洒出来。 “您刚刚说的村镇在哪里?卡卡洛夫在那里留下了什么标记?”我语速飞快的追问。 “唔,说起这个村镇,也算是老相识……”邓布利多再次端起酒杯,皱起了眉头,“说实话,我在那里——” “教授!!!”我这次声音几乎称得上尖锐了,邓布利多的酒杯才送到嘴边,又不得不放了下来,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了,迪斯洛安小姐?” “我想加点蜂蜜酒冻成的冰块。”我回答,“这里太热了,我想喝点冰的。” 邓布利多无奈的摇摇头,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转头去酒柜里找蜂蜜酒,还一边抱怨着,“哎,老了老了。你们年轻人就是身体好,我这个老头子喝点冰的就胃疼……” 我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几秒,端起我自己的酒杯也站了起来。我站起来的时候,坐久了腿有点麻,身体失去平衡向右一拐——哐啷!慌乱中我一把按翻了身边的小圆茶几,茶几上的酒瓶酒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哎哟!对不起!”我拿着唯一幸存的我的酒杯,目瞪口呆望着地板。 邓布利多连忙走过来,手里还端着刚找到的冰块,“没事吧,迪斯洛安小姐?” “对不起对不起——”我愧疚到几乎哭出来,“我帮您清理!”我抽出魔杖,用了一个清洁咒,地板上的碎玻璃和酒液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我会赔偿您的!十分抱歉!教授!” 他望着我手里的幸存者酒杯,苦笑起来,“看来我是无缘品尝罗斯默塔女士的限量手工新品了。” 我一仰头,咕嘟嘟一口喝干了酒杯里的果酒,舔着嘴角说,“没关系,我帮您尝尝,也算是对得起老板娘的心意……嗯嗯……十分好喝,蜂蜜和玫瑰的香气融合的恰到好处……” 一脸嫉妒的邓布利多重新取出蜂蜜柚子茶泡上,摸着白胡子坐在了办公桌后。我清理掉酒杯里的残留酒液,把酒杯放回桌面,再次提起话题,“教授,请问您刚刚说的卡卡洛夫的标记,是什么意思?是黑魔标记吗?” 第383章 我不记得最近哪里出现过食死徒的标记呀?难道是卡卡洛夫干了坏事又想让里德尔背黑锅吗? “不是黑魔标记,”邓布利多的眉头皱的很深,“是德国黑巫师的标记……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看到这个标记……” 德国黑巫师? 我突然想起曾经那座高塔,高塔之上的那段回忆已经恍如隔世。 是卡卡洛夫又找到他的老主子了吗?还是他依旧是狐假虎威,借着那个人的名义…… 而高塔上的那个人,是否知情呢?他会依旧保持着沉默的观望,还是会选择干涉? “只是一个标记而已,”邓布利多喃喃,“说明不了什么,也许是……呢……” 然而接下来不管我怎么追问,邓布利多都不肯多说。我心里又急着另一件事,因此也只能忍着情绪,告辞离开。 一直走到无人的城堡门口,我才遏制不住的发出一声愤怒的低低尖啸,狠狠一拳砸在城堡外的石柱上。城堡魔法阵保护下的石柱一动不动,而我心里的情绪已经掀起了无数阵惊涛骇浪——刚刚的那瓶酒,那瓶罗斯默塔老板娘送给邓布利多的酒,那,那根本——根本就是一瓶毒酒!! 而那剧毒,是我无比熟悉的,来自于我——也就是纳吉尼的,独一无二的剧毒蛇毒! ——我曾经只送给过卢修斯的那瓶蛇毒! 罗斯默塔女士为什么送邓布利多一瓶毒酒?她到底是谁的人?这毒液来自于谁手里?是……卢修斯吗? 如果当时在场的人不是我,或者我没有因为想要打探卡卡洛夫的消息而巧妙阻止邓布利多,那么这剧毒的酒一但落进喉咙,就会将内脏化成一滩血水,和骨骼一起腐朽殆尽——这是除了它的主人,没有任何人可以逃避的死神的毒液。 而这死亡迟早会查到卢修斯头上,将他拖进漩涡! 邓布利多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是阻碍,可是这阻碍不该由更适合于官场和商业的卢修斯来清除。里德尔可以派出他手下更适合暗杀的其他食死徒,而非愚蠢的让卢修斯来做! ——更不该瞒着我! . . 由于正是周末,我直奔蓝楼,然而蓝楼却扑了个空。稍微冷静下来的我又转头去了马尔福庄园,将正在私人收藏室翻找东西的卢修斯堵了个正着。 “你是不是傻——就算你是被迫的你也应该先来告诉我吧?!”一见面我就当头怒斥。 一脸状况外的卢修斯回头看着我,“诶?” 我抓着他的肩膀一阵晃,“说,为什么把那瓶蛇毒用在这种地方!” 卢修斯被我晃得七荤八素的脸上露出无辜又呆滞的表情,“哪种地方?什么什么?” “那瓶我给你的——” “等等,”卢修斯举起一只手示意我安静,“庄园结界有波动,那一位来了。” 来的正好!我一起揍! 于是我掉头往大厅走,后面跟着莫名其妙的卢修斯。 里德尔刚进客厅大门,手里拎着一只巨大的旅行箱,里面似乎装了什么活物,发出咚咚的撞击声。他不以为意把旅行箱往卢修斯怀里一推,转头问我,“你怎么又——”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叉着腰质问,“你怎么又背着我干坏事啊!你能不能稳重点啊!” 里德尔先没理会我没头没脑的质问,对着卢修斯嘱咐,“喂山羊鲜血就可以,周围温度比之前那只要高一点;别让克里斯托夫知道,不然又要来哭诉我偏心,烦人。” “当然,”卢修斯抱着箱子十分高兴,“这次能让我来接手它是我的荣幸。” “好了,说吧,”里德尔转头看我,“我又干了什么坏事?”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摆出超凶的脸,“我很久以前送了卢修斯一瓶纳吉尼的毒液,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人赠品!结果就在今天,有人把那瓶蛇毒倒进了邓布利多的酒里!如果不是我发现了,邓布利多就把毒酒喝下去了!卢修斯会被傲罗查出来的!” 卢修斯一脸惊愕,“………啊?!” 里德尔显然也愣住了,半晌才面无表情反问,“你为什么阻止他喝下去?你脑子进酒了吗?” “用卢修斯换邓布利多,我可不愿意!”我说,“而且邓布利多似乎查到了有关卡卡洛夫的消息,这是只有他知道的消息,我还没有套出话,不能让他死——比起邓布利多,我更想让卡卡洛夫去死。” “我先要被你气死了。”里德尔一只手插^进额发,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虽然这不是我的计划,邓布利多也不太可能就这么死了,但是得知是你阻止了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是想揍你,迪斯洛安小姐。”他猛地一侧头,一双暗红色竖瞳盯住了卢修斯,语调里充满威胁,“你不可能擅自做这件事,是不是?” 卢修斯往旅行箱后缩了缩,“是的,绝对不是我……我去看看那瓶蛇毒还在不在?” 里德尔一挥手,卢修斯拎着箱子转身就走,似乎打算赶紧逃离战场。然后里德尔伸手揪住我的银环项链,把我拖近一点,低头轻声问,“蛇毒是你什么时候给卢修斯送的?” 他的语气堪称温柔,然而目露凶光,十分像小鱼干被别的猫抢走的克鲁克山。 “我……那是当时……”我有一瞬间的心虚,然而随即理直气壮起来,“当时我被你赶出去无家可归,临走前心生悲切,不知何时能和卢修斯再见,于是送了他一瓶蛇毒作为纪念——再说了!别说一瓶蛇毒,就算我把纳吉尼从头到尾都做成魔药材料送给卢修斯,你也管不着!” 第384章 刚从书房回来的卢修斯听到这句话,吓得差点一脚踩空崴了脚。他举起一只手,使劲儿摆着,“不不不……我真的不要,谢谢你棘霓……” 里德尔很快从我诡异的指控里回过神,有点哭笑不得,板起脸说,“行啊,你有那个胆子就去把纳吉尼宰了算了。” “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我哼了一声,“正好我缺一套草药课用的护具呢,就用纳吉尼的蛇皮来做好了!” “别逼我用你喂纳吉尼。”里德尔装模作样威胁我。 神仙吵架凡人遭殃,这几句本来是我和里德尔用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开玩笑的话,结果把旁边的卢修斯吓得不轻。他飞快瞄了一眼里德尔的表情,用打圆场的圆滑语气对我说,“棘霓你缺什么护具?让纳西莎帮你定几套吧,她比较懂你们小姑娘流行什么款式……”然后又抢先开口责备我,“纳吉尼是很重要的宠物,以后这种气话可别随便说了,知道吗。”最后他还不忘替我给里德尔道歉,“大人,棘霓她也是一时口快,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纳吉尼作为您最重要的宠物,不会有人威胁到它的安全的。” 被卢修斯的强大镇住的我和里德尔,“………” 最先反应过来的里德尔,他低下头,颤着肩膀无声的笑起来,“卢修斯,你可真是八面玲珑。” 被莫名其妙夸了的卢修斯看着我,偷偷用口型问,“我说错什么了?” 我心情复杂,用口型回答,“不,是我的错。” “对了,”里德尔整理好情绪,对卢修斯点点头,“我在波兰的鬼火玫瑰产业,不用你和安多奇家族六^四分了,你直接全部接手吧。” 看得出来这是个获利很高的产业,卢修斯的表情充满了惊喜,低头微微鞠躬,“十分感谢!大人。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行了,说正事。”里德尔说,“蛇毒丢了?” 卢修斯瞬间焉了,“是的……我刚发现……” 里德尔伸手接过空空如也的水晶瓶,轻抛起来,无数繁复细微的魔法阵在水晶瓶上一闪而过。他脸上露出微微苦恼的神色,放缓声音问卢修斯,“纳西莎知道蛇毒在哪里放置吗?” 提起纳西莎,卢修斯有点紧张,“是的,我告诉她了,主要也是怕她误动,毕竟是剧毒的……” 里德尔深深呼吸,皱起了眉头,“蛇毒丢失,庄园防御咒没有反应?” 卢修斯惭愧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是的,所以我完全……” “行了,”里德尔点点头,为此事下了结论,“我会找贝拉特里克斯谈谈的,她实在是鲁莽过了头。” 贝拉特里克斯干的?! 这边里德尔懒洋洋伸手揽过我,幻影移行前还不忘对朝卢修斯说,“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我会处理好的;我也不会把棘霓喂蛇的,你放心。” 卢修斯和我,“…………” . . 回到蓝楼,里德尔把风衣往沙发上一丢,伸了个懒腰,不耐烦的抱怨,“卡卡洛夫怎么这么讨人嫌的?我要把他在我的黑名单上往前提几位。” “第一位是谁?”我好奇,“邓布利多?那也太没新意了。” “保密。”里德尔朝我扬扬下巴,“来,仔细说说,当时邓布利多是怎么回事?” “说不清楚,”我笑眯眯凑过去,“黑魔王大人不是最擅长摄神取念么,不如直接看看?”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邀请,我有点不知所措。”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里德尔一点也不客气,捏着我的下巴又把我拉进一点,他的呼吸轻轻扫在我的颈子上,几乎痒进了骨头里。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进入了我的思维,又因为我的不设防和刻意引导,一路畅通无阻深入记忆,几乎让我有一种一切都被他看光、赤身裸.体的错觉。 “……不行。”我有点恍惚,轻声喃喃,“……慢一点。” “没关系的,相信我。”他这么回答,低沉嗓音里满是蛊惑。 我几乎完全陷进他怀里,而他温柔揽着我,眸子里像是不见底的深渊,吸引着我的神智深深陷入;我在霍格沃茨时的日常,我在马尔福庄园时的举动,我在邓布利多办公室里的行为,这些被他看到当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更深入的那里,在回忆最深处的、绝对不能示之于人的,九天之上的那一袭白衣—— “不行!”我猛地睁开了他的手,喘着粗气捂住了脸, “不行!——不行!!” 里德尔脸上错愕一闪而过,然而他只是垂着眸子,语气轻柔安抚我,“……抱歉,我有点贪心了。” 我捂着脸,慢慢让呼吸平复下来。里德尔没有说话,伸出手将我一缕散落鬓发别在耳后。 “你看到了吧?”我从手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睛盯着他,“邓布利多发现了卡卡洛夫的踪迹,和德国那边也有牵连;而你又管不好你的手下,让贝拉特里克斯擅自行动……事情有点糟糕啊。” “贝拉特里克斯可能是觉得如果做成了就能来邀功请赏,我会对她另眼相看吧。”里德尔颇为苦恼的叹息,“这件事我处理的也不能太过严酷,毕竟她的出发点也是好的……” “把马尔福家拖下水就不行。”我坚持,“我知道她是你很重要的属下,也曾经因为追随你而落入阿兹卡班,但是……但是……我到底是偏心的,希望你理解。” 第385章 里德尔嗯了一声,有点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我会处理好她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关于邓布利多说的那个村镇,我也大概有个猜测。”他点点手指,一副小小的地图幻影在他手心展开,十几个被标出来的特殊地点像是小小星辰,在地图上闪烁。他盯着地图沉思半晌,有几颗星辰无声无息熄灭了,最后只剩下六个地点,明灭不定。 “我会一个个搜查,”他盯着那团幻影说,“直到找到为止。” 我注意到有一个熄灭的地点名称是汉格顿,一时多嘴问了一句,“你当时何必全部都杀人灭口呢?我当年已经杀了那个园丁了,不会有其他人……” “你还是太过心软。”里德尔说了一句,那颗代表汉格顿的星辰再次亮起来,“这件事,宁可错杀三千,我也不会放过一个。” 我有点不满,“就算不看所谓的血统,你的力量也足够强大,何必这么偏执。” 他微微一笑,并不多说;而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这种行为真是无可奈何——他的思想性格太过坚硬冰冷,即使是我也很难改变一二。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解决时,里德尔又开口,语气里满满的笑意,“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啊,棘霓。” “什么?” 他朝我伸出手,像一个讨糖的小孩子;而他的神色如此缱绻温柔,像是我梦境最深处那份隐晦的渴望—— “那封信呢?” 他这么问。 信?什么信………啊!想起来了,是那封本来打算寄给他的,内容胡言乱语不知所云的信! 【——里德尔你这坏家伙到底在我脑子里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 . 第127章 豺狼 127.豺狼 (——心有猛虎,为虎作伥。) . . 霍格沃茨礼堂,早餐时间。 无数猫头鹰带着湿漉漉的雨气冲进礼堂,带来新的信件包裹。我也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空白,只在淡绿色信封角落印了浅浅一支银色蔷薇。 来自某人的信。 展开的信纸上,寥寥几行字迹勾勒出外面暗流涌动的凶险——在里德尔狠狠斥责了贝拉特里克斯后,贝拉特里克斯气不过,就找了个巫师麻瓜混居村镇转移怒火,尽管闻讯赶到的食死徒阻止了她,但她还是造成了几个麻瓜的死亡;而就在出了这种乱子的档口,又有几个食死徒因为利益分配不均闹了起来,其中一个居然鱼死网破,把自己和旁人的那一片黑市交易一起暴露给了魔法部,倒是叫福吉捡便宜来了个一锅端,算是他凄惨政生难得的功劳一件。 看完信,我随手晃晃信纸,特制的纸张无声无息分崩离析,化成一缕青烟。抬起头看看四周,学生们热热闹闹吃着早餐,有几个小姑娘谈论着首饰衣帽,发出一阵阵大笑;好几对儿情侣眉来眼去,满脸甜蜜的窃窃私语;几个赶作业的学生把羊皮纸铺在盘子上,牛奶和墨水齐飞,引得周围一阵抱怨。 一片祥和喜乐,就好像和外面鲜血横飞的残酷世界完全脱离。 这也是教授席上乌姆里奇所乐意看到的。她就像是顽强的菌落,掉进霍格沃茨这杯南瓜汁里,不屈不挠散发着自己的气息,并把周围一切都改造成她想要的样子。她惩罚过的学生能从格兰芬多塔楼门口一直排到斯莱特林地窖入口,然而她毫不在意,靠着福吉的撑腰打压师生,在霍格沃茨横行霸道,就连麦格教授都不愿意和她计较;邓布利多在她接连颁布的教育令下,权力和自由受到极大压缩,完全成了个挂名校长,实权全部落在了乌姆里奇手里。 如果不是她没有找到机会,想必现在坐在校长室的就是她了。 在这种粉色恐怖下,我却获得了极大的自由。一方面是借着调查行动组的特权,一方面是邓布利多自顾不暇管不到我,我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畅通无阻,信件通信和壁炉出入完全处于监控之外。 几天之后,报纸上才出现了关于食死徒袭击村镇和黑市交易被封杀的报道,语焉不详,还在试图粉饰太平。在消息散布全校后,哈利和他的练习小组暗中加紧了训练,学生之间弥漫着冷冰冰的紧张气氛,乌姆里奇又在咬牙切齿起草新的禁令,而我又翻出了信纸,就着黄昏时夕阳天光写下了新的字迹。 “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 . 几天后。 那几个最先暴露的食死徒还未被魔法部审问,就已经被里德尔派出的杀手暗杀,从根本上断绝了他们继续牵扯出其他人的可能;剩下几个相关的食死徒要么抵死不认,要么干脆音信全无,试图躲藏在里德尔视线之外。前者被杀鸡儆猴一个不留,后者就是我这次的目标——通过解开隐藏阵和赤胆忠心咒揪出那几个心惊胆战的叛逃者。 我裹着斗篷抵达蓝楼前的庭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十几个戴着面具的黑斗篷巫师零零散散站在那里,虽然里德尔没有出现,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都警惕而沉默的等待着。 我步子一拐,在他们还没看见我之前发动脚下小型传送阵,直接来到了蓝楼内部。里德尔在一楼走廊,斜倚着落地窗窗棂,怔怔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到我出现,他也没有太惊讶(毕竟作为蓝楼第一权限者,他肯定感觉到我的到来了),招招手叫我过去。 第386章 我在他旁边站住,和他并肩看着窗外。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外面青翠茂盛的花园,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依稀能看到另一边的庭院里站着的食死徒身影。 “你说……”里德尔突然开口,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厌烦,“他们怎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听话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笑着回了一句,“想必是以前不服管的日子过惯了,如今又有这么多的利益诱惑着,一时昏了头。” “一群豺狼,”里德尔哼了一声,“真是一秒钟都不能疏忽。” 我叹了口气,示意他该走了。里德尔低着头深深呼吸,再抬头又是一副冷峻神色,仿佛突然披上了刀枪不入的盔甲,浑身都透出狠厉和决断来;他刚刚那副略带疲倦的平静神色,就好像只在我眼前展示的幻影,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不知怎么,突然难过起来。 都说领导者要体谅下属、和蔼可亲,才能聚拢人心,可是在食死徒这一体系里,这种道理绝不适用——至少是不适用于除了那些大家族之外的其他食死徒。 voldemort不和蔼可亲,也绝不可能和蔼可亲。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要在内心里经过严密构架多方揣摩,再在外表上表现为雷厉风行冷酷无情。 他的属下里,那些纯血大家族占了一半,他们表面是因为斯莱特林的荣耀追随于他,实际上也是因为敬仰和畏惧他的力量,且需要他的力量所带来的实际利益。这些人因为血统归属感和家族稳定,且大部分是从上一代就跟随着voldemort的,一般颇为忠心可靠,不会轻易背叛。 而除了这些大家族,他的另一半属下是类似于雇佣兵的游散黑巫师。那些黑巫师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因为相信voldemort可以让他们避免追捕,获得利益。他们身上大部分都背着或多或少的命债,有的更是其他国家的巫师通缉犯。他们就像是磨牙吮血的饿虎,或者伺机噬主的豺狼,一旦他们的首领露出疲态或发生失误,就开始为瓜分利益而互相争斗撕咬,进而对主人反咬一口;他们没有所谓的荣耀和忠诚观念,能驱使他们的唯有个人利益和切实可握的金加隆,能震慑他们的唯有绝对的强大和果断的杀伐。 里德尔做到了这一点。 我也不好说究竟是因为为了领导他们,他才把自己雕刻成了这样,还是他本来就是如此,所以才能握住这一把伤人伤己的刃。 他的人生轨迹,越来越锋利坚硬,曾经那些迂回委婉和意气用事都被他抛弃,成为了所有人都无从知晓的秘密。他的人生就像是被打磨的愈发尖锐锋利的刀,时光没有教会他宽容和妥协,他也不愿妥协,更没有人值得他妥协。 而唯一的变故,也许就是我。 我是他那些冷冰冰的、沾满鲜血的计划里,唯一的暖色——尽管我自己也是杀人无数的冷色调。 曾经那个濒临死亡的夜晚,我对他说过我不愿做他的软肋,而要做他的匕首和盔甲。我们之间的关系,绝不会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爱怜,因为我不是这般娇弱的人类少女,他也不会选择这样怯懦无能的伴侣;同样也不会是“才子佳人,红袖添香”的佳话,我们之间的每句对话都可能决定了某个人、某些人的生死,他是主犯,而我是不知悔改的帮凶。 他是猛虎,而我不是蔷薇。我是带血的利刃,我是锋利的荆棘,我是生于黑暗的夜行动物,我就是他手里最忠诚缄默的底牌。 我是他的,亦或者,他是我的——我们生而孤独,却只愿对方陪伴。 . . 这次清洗十分迅速,我很快找到了那几个逃跑的叛徒,而接下来的杀戮就交给了其他食死徒,我只需要跟在里德尔身边,耐心等待着结果。 同来的食死徒里有一个驭兽师,但是和普通驭兽师不同,这家伙还是个死灵巫师,他身边站着九头高大的尸狼,身体上一半白骨一半血肉,看着十分渗人。结界一破,他纵使着尸狼直扑进去,旁边几个同伴连忙避让,怕被这敌我不分的畜生伤到。 【你连这种人都敢用。】蛇形的我盘绕在里德尔脚边,感叹了一句。 【他降灵的黑魔法还是我教的,原来他那群狼可没有现在灵活。】里德尔懒洋洋回答,【本来我也不是不能自己带一群尸狼,但是看着怪恶心的——再说了,我不是带着你了吗,我亲爱的纳吉尼。】 【……………】 被他和尸狼放在一起比较的我十分愤怒,默默在心里小本本上给他记了一笔,打算回去再算账。 不过十几分钟,那边大门上就溅上了污黑血迹,幽绿色黑魔标记在天空上显现,骷髅空洞的眼眶俯视着大地,冷酷而麻木。 里德尔仰头看着阴冷天光,语气轻柔,【等乌姆里奇替代了邓布利多,我这边的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就回来吧……我的人,没有一直放在别人那里保护的道理。】 我知道他最近一直在忙着清理食死徒内部,腾不出手关注卡卡洛夫,所以把我放在霍格沃茨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听到他让我回来,我心里有小小的欢喜蔓延出来,忍不住转头用冰冷鳞片蹭了蹭他的手腕。 . . . 霍格沃茨。占卜课教室。 此刻我正支着脑袋,躲在爱丽丝身后昏昏欲睡,教室里沉闷甜腻的熏香和烟雾弥漫在四周,更加让我只愿长睡不愿醒。老实说我心里并不喜欢这门课,还有点抵触情绪,但是综合多方面考虑,这门课是最轻松的,只要胡编乱造一点梦境和茶叶形状,就能应付大部分作业。 第387章 这节课特里劳妮依旧神经质,而且因为教室后多了个皮笑肉不笑的乌姆里奇,导致她更加紧张,手上茶杯和杯盖哒哒哒磕个不停。学生们在研究茶叶渣形状,教室里充满了茶水咕嘟咕嘟滚开的声音,间隙里还能听到乌姆里奇代表性的咳嗽声。 还安静了不到几分钟,乌姆里奇就发难了。“打扰一下,”她抬头看着特里劳妮,“你在这个岗位上多长时间了,确切地说?” 我竖起了耳朵,专心听着。 “十六年。”特里劳妮颤着声音回答,“一直以来,我都兢兢业业,认真教学——” “当然,”乌姆里奇娇滴滴打断她的话,又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那么你是否可以为我预言点什么事情?”她抬起头,满脸堆着客气的假笑。 特里劳妮浑身一下子绷紧了,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揪紧自己的披肩,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气的。 “我希望,你能为我,做一个预言。”乌姆里奇清清楚楚、一字一句说。现在,从茶壶后偷看和偷听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了,教室里大多数同学都望着她们,脸上神色复杂。 只见特里劳妮把身体挺得笔直,身上那些复古繁杂的珠子和手镯丁丁当当响个不停。“天目是不会受命而看的!你这是对我的侮辱!”她用愤慨的语气说。 等等——如果她说的是对的,那以前我让斯图尔特做占卜,岂不是太不尊重他了吗?然而我一想到斯图尔特自己都不把占卜当回事的样子,又觉得果然那家伙不能当普通人类看待。 “明白了。”乌姆里奇轻轻说,又在她的写字板上记了几笔,看笔势是写了好几个否字。 “我——可是——等一等!”特里劳妮突然说,她试图用平常那种虚无飘渺的声音说话,但由于气得全身发抖,破坏了那种声音的神秘效果。“我——我觉得我确实看见了什么!是关于你的……啊,我感觉到了某种东西!某种黑色的东西!某种极其危险的——”她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乌姆里奇,乌姆里奇的脸上还是那样和蔼可亲的笑着,两根眉毛微微扬了起来。 “恐怕——恐怕你会遇到可怕的危险!”特里劳妮戏剧性的结束了她的话。 一阵静默。有几个学生不安的挪动着椅子,试图离暴风眼远一点。 乌姆里奇的眉毛仍然扬着。“好吧,”她轻轻地说,又在她的写字板上草草划拉了几笔,“我明白了,如果你充其量只能做到这点。” 特里劳妮气的发抖,身上珠子链子又是一阵响。好在很快下课了,所有学生站起来就跑,生怕被特里劳妮或者乌姆里奇迁怒。而我装作收拾茶壶落在了后面,打算再推波助澜一把。 等乌姆里奇出了教室,我连忙跟上去,脸上露出恭敬的微笑,“教授,我认为刚刚特里劳妮教授说的不对……” “哦?”乌姆里奇转过身,笑容更深了,“怎么不对?” “她预言您将会遇到危险,我认为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您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教授,一定会平安顺利的。”我认真说。 “哎呀……”乌姆里奇甜蜜蜜的笑起来,眼睛里满是欣赏和喜悦,“迪斯洛安小姐,你说得对。格兰芬多加三分。” “谢谢教授!”我装出欢欣鼓舞的样子,又一转为愁容,“我说实话吧,教授,您既然评估了所有教授的能力,想必对特里劳妮教授的水平和占卜课的意义都有一定认识,那么您有没有觉得……”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乌姆里奇眼睛越来越亮才继续说,“取消毫无意义的占卜课会比较好?” ——如果我能成功煽动乌姆里奇开除特里劳妮,等特里劳妮一出霍格沃茨的保护范围,到时候我一定会用点不太客气手段,逼问出她当年所做的预言究竟是什么…… 这是困扰我十六年的疑惑。 “哎呀呀,”乌姆里奇十分高兴,“迪斯洛安小姐,之前马尔福先生对你评价颇高,我还颇为不解,直到今天我才觉得,你当得起他的称赞!” “马尔福先生也对您十分认可,教授。”我流利接上话,“想必您在魔法部的行动一定能得到他的大力支持。” 乌姆里奇几乎笑得合不拢嘴。送走她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占卜课教室的活板门,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了。 在离开霍格沃茨之前,我总得替他再解决掉一个麻烦吧。 . . . 哈利睁开眼。 这是梦吧—— 这一定是梦境吧—— 如果不是梦境,那么那仿佛是仙人一般的身姿,真的会存在于现实吗? 少女的背影映着月华流光,长长的纱一般的黑发随风飞舞着,雪白色广袖裙裾轻轻摆动着,卷起细碎的雪花,被月光一照,整个背影都仿佛透明,似乎随时都能消失在琉璃月色之下。 哈利静静看着,心里又是平静又是疑惑。 这是谁呢?似乎在哪里见过吗?为什么自己一看到她,就觉得……无端生出一种隐晦的欢喜呢? 少女走在看不见尽头的路上,道路两边长满了荆棘,少女赤着脚踩过去,脚上伤痕越来越多,走到最后,每一个脚印里几乎都积了浅浅一汪血。而她仿佛不知痛楚的人偶,走得越来越快,衣裙下摆像是云一样飘了起来。 第388章 哈利又是惊慌又是心痛,朝她伸出手想拉住她——然而仿佛从云端坠落,场景突转,他们身处一条黑漆漆的走廊里,周围死一般寂静。 少女依旧走在他前方不远处,保持着他加快步伐就能追上、却永远够不到的距离。 这条走廊通往哪里呢?走廊的尽头,那呜咽一般的风声,仿佛是孤魂野鬼的哭泣,不详而诡异。 不,不能往前走了——不能继续走下去——那里的东西绝对不能——! 可是那里究竟有什么呢? 不知不觉中,哈利跟着她往前走。走廊里黑漆漆没有一丝灯光,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朦胧闪烁的萤火,映着脚下漆黑的地板,让哈利有一种正走在无边宇宙里的错觉,无端生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感来。 ——是这里吗?就藏在这里吗?我所寻找的东西? 有一个声音问。 ——答应我,绝对,绝对不要寻找它。 有一个低沉的嗓音回答。 是谁在问答呢?声音是这么的熟悉——然而这两句话就好像只是在哈利脑海里的幻听,完全分辨不出出自谁口。 那个少女微微侧过脸,伸手指着走廊一侧,语气温柔,“它就在那里吗?” 在她指尖所指方向,一片浓重黑色里,有一扇木门突兀的存在于那里。门上缠着无数锁链,门板上有暗暗阵法光芒闪烁,仿佛禁忌可怖的地狱入口。 在那里。它的确在那里。它在那里已经有十六年了——但是,那是绝对不能被她看到的东西—— “我就要找到它了。”少女继续前行,白色身影在漆黑走廊里仿佛一盏落进梦魇的月光。 “到时候,你会夸奖我的吧?”少女像是小鹿一样跳跃了几步,眼看离那扇诡异的门越来越近—— “不行!!” 哈利猛地喊出了声。 然后他醒了。 空无一人的寝室里,清澈明亮的月光正从窗棂透进来,在他的床幔上印下银白色的光晕,就像是刚刚梦境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 . 第128章 血裔 128.血裔 (——“如果说他是罪恶和冷酷,那她就是良善和悲哀。”) . . 银色的浓稠雾气坠入石盆,在潋滟水面下化成朦胧画面。站在石盆旁边的邓布利多朝哈利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虽然这种场景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但是哈利还是从心底生出一种厌倦和疏离感——他在偷窥别人的记忆;那是和他的杀父杀母仇人voldemort相关的记忆;而voldemort在这一段段拼凑出的过去里,展现出近乎温情的一面,就好像这个杀人犯真的有所谓的人性一样。 这让哈利打心底里反胃。 但是更令他反胃——不如说是恐惧——的是,当哈利在那些回忆片段或者自己的梦境里看到那一位也名为“gini”的女性时,他会设身处地的感觉到内心的柔软,就仿佛他——voldemort真的爱过她一样。 哈利深深叹息,走过去向着冥想盆俯下身。 光影坠落,场景变换,他和邓布利多落在了一辆行驶的麻瓜汽车上。哈利吃了一惊,他是熟悉麻瓜界汽车的,他的弗农姨夫和佩妮姨妈以前经常让他擦汽车;然而他想不到邓布利多也这么的熟悉麻瓜汽车。 这辆麻瓜汽车正在公路上行驶,开车的是个胖警官,中间那排坐着一个漂亮女警,女警旁边是一个小姑娘,她整个人裹在一张大毯子里,一张小脸陷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这个姑娘似乎睡着了,呼吸平稳清长,纤细瘦小的身体靠在车门上,随着车辆颠簸轻轻晃动着。 “这是一九八三年的一段回忆,来自于这位女警官。”邓布利多开口解释,“不过由于时间久远,这段回忆并不完整,遗漏了故事前景——不过我得到的后半部分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什么?”哈利还在看着那个小姑娘,下意识问了一句。 “这需要你自己来听,哈利。”邓布利多说。他并不像是故弄玄虚,反而带着深深的愁虑。 哈利点点头,等着那三个人下一步动作。那个小姑娘睡得很熟,女警也没有打扰她,一时间全车都安静下来。过了大概七八分钟,那个小姑娘突然晃了一下脑袋,似乎陷入了梦魇。她呼吸开始混乱,喉咙里夹杂着发不出的呜咽,挣扎间,毯子从她脑袋上滑落,露出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杂乱的遮住了面孔。 哈利心里一震,一种怪异的熟悉感袭上心头。然而还不等他有反应,那个小姑娘突然浑身一颤,一声低低的呼唤溢出喉间—— “里德尔!等等我!” 哈利蓦然睁大了眼睛,几乎目眦欲裂! 那个女警官转过头,伸手帮女孩重新裹好毯子,问,“亲爱的,做噩梦了吗?不要怕,我们很快到医院了。” 女孩裹着毯子,浑身发抖。她伸出手——哈利注意到那只手有一种非人的白皙,指尖上沾着干涸的血迹,血迹下的皮肤有着灼伤似的疤痕。“我要下车。”她在女警官手里的笔记本上这么写。女警官连忙劝阻,女孩却执意下车,争执几回合后,女孩突然一把拉开了高速行驶的汽车的车门,作势往外跳! 女警官尖叫着想要拉住她,驾驶座的男人一脚踩下了刹车,女警官被惯性甩到了座位底下,手里却只抓住了那张羊毛毯子。跟在后面的车辆也不得不急刹车,不停发出尖锐鸣笛,许多司机探出头大骂这辆突然刹车的警车。 第389章 “对不起。”女孩轻声说。 她没有回头,轻巧跳下汽车,灰色的长发在她身后飘起,发梢也有着黑红色的凝固血迹。她就像一条滑溜溜的鱼,转眼间钻入了乱七八糟的车水马龙之中,一会儿消失在了视线中。 回忆到此为止,哈利和邓布利多重新落在了办公室地板上。 “她叫了voldemort的本名!”刚一站稳哈利就喊出了声。 “你确定吗?她喊的的确是voldemort的本名吗?”邓布利多沉声问。 “当然,难道您没有听到……”说到这儿哈利迷糊了,“您难道真的没有听到吗?” “不,”邓布利多说,“我听到了,但是我没有听懂——她说的,是蛇语。”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哈利试图开口模仿那句蛇语。他想着面前有一条蛇,而他要对着这条蛇说话。嘶嘶的气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来,慢慢拼凑成流畅的语言,【……里德尔……等等我。】 “的确是这个发音,没错。”邓布利多点点头,“既然确认了这一点,那么我们可以从其中看出许多问题,我将把它们一一梳理。 “首先,在一九八三年,棘霓.迪斯洛安两岁,所以这位没有露出脸的小姐可能是迪斯洛安的母亲,也就是voldemort的女儿。女儿遗传了父亲的蛇语天赋,这也是很正常的。然而疑点来了,迪斯洛安曾经说过,她的母亲生下她时被祖父所杀,也就是说她的母亲死于一九八一年十月——一九八三年的时候,她母亲已经死了两年了,不可能出现在这辆车上。” “其次,如果说这不是voldemort的女儿,那么知道voldemort本名的很可能就是另一位重要女性:棘霓.迪斯洛安的祖母。虽然曾经迪斯洛安说她的祖母被家族秘密处决,但是很有可能这只是表面说辞,她的祖母还是活了下来。但是疑点依旧存在:你的梦境中,祖母是黑色头发,并不是灰色头发;更何况,如果这是祖母,那么和voldemort并无血缘关系的她,又是怎么会说蛇语的呢?” “最后,这个女孩看起来顶多是十一二岁,年龄无论是和祖母还是和母亲,甚至是棘霓.迪斯洛安本人都不符合,可能性有两个,要么,她用了改变容貌的魔法,要么,棘霓.迪斯洛安可能还有一个……姐姐。” 一番推理后,两人都陷入沉思。最后哈利先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么教授,有没有可能,棘霓.迪斯洛安的母亲当时并没有死?这就是她的母亲。” “这也很有可能。”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但是voldemort是黑色头发,祖母也是黑色头发,他们的女儿是浅灰色头发的可能性是多少?当然,也不排除这是易容魔法造成的。” “而且……”哈利再次提出疑问,“我和voldemort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因为这道伤疤的某些原因,我懂蛇语。那么有可能,祖母也是这种情况……” 邓布利多皱起眉头,思索了半晌说,“在得知真相前,所有推论,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可推翻。” 哈利一时语结,想了半天又说,“如果棘霓.迪斯洛安真的还有个姐姐……看年纪,出生在一九七二年左右?” “不要用猜测来推导结论,”邓布利多揉了揉眉心,“这个姐姐是否存在还只是个虚无缥缈的猜测。不过……说起一九七二,”邓布利多沉吟着,“这一年……voldemort的身边第一次出现那条宠物蛇。” “这和蛇有什么关系?”哈利问。 “这是我的一个联想,”邓布利多严肃的说,“在汉格顿镇被血洗之前,我曾经去过那里,听到了一件传闻——不是‘里德尔府’那件有关voldemort出身的故事,而是另一件流传于当地警局的故事:里德尔府那个园丁,在一九八三年被发现死于家中,死因是毒蛇噬咬;他的尸体盖着被子躺在那里,就像是睡觉时不幸遇难一样。” “毒蛇……吗?” “是的,”邓布利多回答,“那么很有可能,这个杀了园丁的人懂蛇语,甚至,就带着一条毒蛇做为宠物。” 哈利愣愣盯着虚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了一句,“我从来没梦到过那条蛇。”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没有接这句话,只是说,“……真是一段处处疑点的故事。” “我们问问棘霓.迪斯洛安吧。”哈利提议,“她是否懂蛇语,她是否有姐妹?” 邓布利多倒是不急,坐在了椅子上,缓缓说,“棘霓.迪斯洛安,她是个孤儿,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以为她或多或少有一点心理问题。然而事实证明是我的狭隘导致了我的偏见,她是个好孩子。她不该被黑暗所侵蚀。”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取下眼镜,用力揉着自己缺了一块的鼻子,“哈利,最近学校里情况还好吗?” 哈利张了张嘴,想说的太多,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能说什么呢?邓布利多教授在魔法部的一切荣誉勋章都被撤销,一切荣誉职位都被罢免,在霍格沃茨里失去了一切实权,就连费尔奇都开始敢对他横眉瞪眼。 如果邓布利多再出什么情况,想必他最后的校长职位也不保了。 “还好,吧……”哈利含混的说,“教授,我先回去了。” 辞别邓布利多后,哈利一边沉思一边朝塔楼楼梯方向走,就在这时,从一楼大厅那边传来一声巨响,就好像什么重东西倒了,接着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女人惨叫。 第390章 哈利吓了一跳,撒腿朝大厅跑去。跑到门廊,他发现门厅里挤满了人。吃晚饭的学生从礼堂里拥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很多人挤在大理石楼梯上窃窃私语。哈利从一群惊慌失措的小女生中间挤过去,看到旁观者围成了一个大圈。有的人显得很震惊,有的神色惶恐。麦格教授正好在哈利的对面,她似乎对眼前这一幕感到十分难受——特里劳妮站在门厅中间,一手拿着魔杖,一手握着个空酒瓶,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她的头发披着,眼镜也歪了,乱七八糟的围巾、披肩和项链凌乱挂着。她旁边有两只大箱子,一个倒立着,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就好像是从楼梯上高高扔下来的。 特里劳妮恐惧地盯着楼梯底下的什么东西,在这个角度哈利看不见。 “不!”她尖叫道,“不!这不可能发生!不可能!我拒绝接受!” “你拒绝?”一个尖尖的小姑娘般的声音说,似乎感到很好笑,“你拒绝有用吗?” 哈利朝右边挪了挪,看到了特里劳妮眼里可怕的东西:正是乌姆里奇。 一身粉色蕾丝的乌姆里奇叉着腰,语气耀武扬威,“虽然你连明天的天气都预测不了,但你总该意识到,你在我听课时的糟糕表现和此后的毫无改进,必然会导致你被解雇吧?” “你——你不能!”特里劳妮哭喊起来, “你——你不能解雇我!我在——我在这儿待了十六年!霍——霍格沃茨是我——我的家!” “曾经的家。”乌姆里奇笑眯眯纠正,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直到一小时前,魔法部长签署了你的解雇令为止——现在请你离开大厅。” 哈利说不出对特里劳妮到底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但此刻对乌姆里奇的厌恶占据了上风。这时,麦格教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径直走到特里劳妮面前,递过去一块手帕,“好了,好了,西比尔,镇定些,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你不会离开霍格沃茨——” “哦,是吗,麦格教授?”乌姆里奇朝前走了几步,恶毒的说,“这是谁批准的?” “我。”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通往塔楼的楼梯上,邓布利多大踏步走了下来。 哈利暗暗舒了一口气。 “你?”乌姆里奇发出一声刻薄的尖笑,“恐怕你还不知情。我有——”她从袍子里抽出一卷羊皮纸哗啦啦抖了抖,“——我本人和魔法部长签署的解雇令。根据《第二十三号教育令》,霍格沃茨最高调查官有权检查、留用察看和解雇任何其认为不符合魔法部标准的教师——我认为特里劳妮教授不合格。我已经解雇了她!她现在就必须离开城堡!” 令哈利大为惊讶的是,邓布利多仍然面带微笑。他低头看着还在箱子上抽泣的特里劳妮,“您说的当然对,乌姆里奇教授。作为最高调查官您完全有权解雇我的教师。但是,您恐怕无权将他们逐出城堡,这个权力恐怕——”他礼貌的欠了欠身说,“还属于校长。我希望特里劳妮教授继续住在霍格沃茨。” 有人撑腰后,特里劳妮反而倔强起来,“不,我要走,邓布利多!我要离——离开霍格沃茨,去别处谋生——” “不,”邓布利多坚决地说,“我希望你留下,西比尔。”他转向麦格教授。“请你带西比尔上楼好吗,麦格教授?” 斯普劳特教授和麦格教授走上前来,两人半拖半扶把特里劳妮带走了,顺便带走了她乱糟糟的箱子。邓布利多看着他们离开,然后也转身离开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乌姆里奇。 乌姆里奇站在楼梯口,恶狠狠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直发抖,身上蕾丝边和蝴蝶结一阵乱颤。 这时哈利突然注意到,在乌姆里奇不远处的石雕后,棘霓.迪斯洛安站在那里,整个人陷在石雕阴影里,一身黑袍和背景融为一体。她的脸色平静,也默默注视着特里劳妮一行人离开的背影。 不知怎的,哈利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动声色的冷酷和深深的失望。 . . . 一天后。 “教授?”哈利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这么急,是有什么——” 邓布利多扬了扬手里的玻璃瓶,里面一缕白雾翻滚涌动,“哈利,我找到了一段新的目击者回忆,十分重要。” 哈利点点头,走过去在冥想盆边站定。 “一九八三年,戈德里克山谷,你父母的房子遗址前。”邓布利多短暂做了个开场介绍,然后两人朝着一片朦胧光影里坠去。站稳后,他们身处一片宁静夜色中。夜风温柔,远处有阑珊灯火,蝉鸣阵阵传来。回忆的主人——一个褐色头发的衬衫男青年——抱着一束百合花站在他们旁边,注视着前方。在他面前是一栋房子废墟,树篱乱七八糟,瓦砾长满荒草。房子大部分覆在沉黑的常春藤和碎石之下,顶层房间塌了一侧。 哈利沉默着,心里一片空白和虚无。就在前不久,他还来过这里——三强争霸赛最后一场比赛中,虚假的火焰杯将他带到了这里,黑袍的死神将他层层包围,最后,他却凭借不屈不挠的意志和上天眷顾般的幸运,死里逃生,用火焰杯门钥匙再次回到了霍格沃茨。 “哈利。”邓布利多出声喊,将他从回忆里拉回。 有一个身影在夜色中走来。那是个穿着斗篷戴着兜帽的瘦小身影,一路跌跌撞撞走近,最后扶着铁栏杆直喘粗气,弯腰站住不动了。 第391章 “嗨,你也是来这里献花的吗?”那个男青年主动打招呼。 那个斗篷人瞬间转身抽出魔杖指着他。随着转身的动作,她灰白色的长发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弧线,发梢轻轻摆动着垂落在胸口。她的脸在朦胧月光下看不清楚,又有大半隐藏在兜帽阴影里,但是从露出的下半张脸看,却有一种该死的熟悉——那紧紧抿住的嘴唇,形状精致的嘴角,苍白如玉的肌肤——和棘霓.迪斯洛安的脸,除去年龄区别,至少有五六分的相似! 哈利下意识看了一眼邓布利多,心里突然惶恐不安起来。 “不不不!”青年挥舞着手臂解释,“我也是来献花的——请不要用魔杖指着我。” 斗篷少女沉默几秒,收起魔杖,回头去看青年指着的房子。青年走过去,把那束花放在房子前的空地上。随着他的动作,一块木牌从杂乱的荨麻和野草中钻出来,正是记载着那场谋杀的纪念碑。在纪念碑工整的字迹旁边,写满了各种题字,它们有新有旧,密密麻麻挤满了木牌上的空白处,都是前来致敬的巫师留下的字迹。 青年掏出魔杖,也想写点什么上去。少女微微侧过头看着他,她的面容像是大理石雕成,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 青年腼腆一笑,“你知道的,哈利波特打败了神秘人,谁不想在这里留下纪念呢?”说着,他用魔杖唰唰写起来,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完,他退到一边,“小姑娘,你也要写吗?” 长时间的沉默。就在哈利以为少女要转身就走的时候,她却轻轻点了点头,抽出魔杖走了过去。她站在那块纪念碑前,微微佝偻着肩膀,身影看起来那么单薄,就像是夜色里一缕浅淡的影子,随时都会摇摇欲坠消散在空气里。 她慢慢移动着手臂,篆刻着自己的留言。她的侧脸依旧无悲无喜,就像是冰冷的石像,只有枯灰色的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着——然而有一道蜿蜒的泪痕,从她兜帽阴影里一路流出来,沿着白玉一般的下巴,最后坠在她深色的斗篷上,了无痕迹。 她在哭。 她哭得那么平静,那么无声无息,就像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为何而哭;如果不是那不停坠下的眼泪,哈利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青年上前递上一块手帕,说,“别哭了,虽然有牺牲,但是黑暗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我看看,你写了什么?”然后,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停念叨起来,“你的字真好看——不像是小女孩儿的字,倒像是成年人,还是那种很厉害的人——我在你的年纪才刚刚入学呢,你一定是大家族的孩子吧?” 少女没有接他的手帕和话,重新拉紧兜帽,慢慢退了几步。青年光顾着看那块纪念碑,一时没有注意,她就已经退入黑暗,消失了。 哈利和邓布利多走过去,与青年一起看着纪念碑上的字迹。青年轻轻读出了声。 “——且爱你的风华正茂,忘却世人千骸百骨。 你永远的,g。” . . . 哈利躺在寝室自己的床上,看着头顶暗红色的床帐,虽然十分困倦了,却还是想着白天在回忆里看到的那一幕。 “爱”。 她写下了“爱”。 是对那个冷血刽子手的爱吗?即使传闻中他残忍杀死了她和她血统不纯的女儿。而她是这样的眷恋着那个魔鬼——即使是在他死后很久,还为他哭泣;她甚至来到被害人的遗址,只为凭吊那个死无葬身之地的恶魔。 多么的讽刺,多么的可笑啊…… 明天,他一定要去亲口问问棘霓,她是否知道自己的家族里,有过这样一段诡秘悲哀的往事;而她又是否遗传了冰冷的斯莱特林血统,可以与蛇类交谈呢? 哈利满怀着愤怒和厌烦陷入了并不安稳的睡眠。 梦里,那段漆黑死寂的走廊再次浮现。白衣的少女仰头看着那扇被铁链重重锁住的门,脚步轻快,越走越近。 不要走过去——不要打开那扇门——不要触摸到它!那是绝对不能被别人发现的,十六年前的一个秘密—— 可是…… 到底是什么,让梦境的主人——lord voldemort——如此的在意和拒绝呢……和他曾经的失败有关吗? “如果我能先拿到它,想必对于voldemort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吧?” 不知怎么,这个念头冒了出来,在哈利混沌一片的大脑里盘踞不去。 并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 . . 第129章 方寸之间 129.方寸之间 (——方寸珍珑,步步惊心。) . . 今天是个周日,我走出寝室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休息室里没多少人,学生们大多数都自由活动去了,剩下几个被罚作业的还在埋头苦干。赫敏的猫克鲁克山仰面瘫在沙发上,金妮坐在旁边翻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猫肚子。看见我下来,她打个招呼,“早上——中午好,有你的一封信。送信的猫头鹰撞在窗户上晕过去了,我就把信先取下来了。”她扔过来一封信,我扬手接住。 “谁家猫头鹰,这么蠢。”我说着接住信,就看见上面的封蜡已经拆过了,拆的如此君子坦荡荡,甚至连修复咒都没用一个。见我皱起眉头,金妮连忙说,“可不是我。乌姆里奇一直监管着通信,哪怕是自己偷偷放的猫头鹰,她也能截住。” 第392章 我无奈撇撇嘴,翻着信件往外走。才走到门口,就差点一头撞在门洞上。 “看着点路!”画像上的胖夫人尖叫起来,嫌弃的甩着手帕,“你打算从我身上跨过去吗?!现在的学生都——”她话还没说完,尖细的尾音就在我冰冷一瞥里消音。 没管讷讷掩住嘴的胖夫人,我面无表情疾步往外走,随手把信一甩,冰蓝色的魔法火焰吞噬了信纸。 一行苍劲字迹在火焰里一闪而逝——“……关于你的家族,请速来。阿不思.邓布利多。” . . “校长先生,抱歉我来得有点慢。” 进门后,我先温温软软道了个歉。一抬头,就看见哈利也坐在那儿,手里一杯奶茶已经喝空又在续,桌上点心碟子也空了一大半。 看来他们的谈话已经进行了挺久。 看我进来,哈利先开玩笑打个圆场,“女孩子出门总是这么慢,我深有感触。等她们的时间简直比宇宙形成还漫长。”他的话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昵,带着朋友间的打趣口吻。 我也开玩笑回答,“上次金妮还跟我们几个姑娘抱怨,有一次你等她等到一半,居然忘了还在等她,跑去打魁地奇了。” “……那一次我等了一个多小时!” “后来哄她就得三个小时。” “……就那一次!” “已经够多了。” “……” 最后还是邓布利多忍俊不禁,笑着开口打断我们,“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快请坐,迪斯洛安小姐。喝点什么?” “清茶就好。谢谢教授。”我坐在小圆桌另一边,双腿并拢双手置膝作乖巧状。 茶壶咕嘟嘟冒着气,自动跳起来给我倒了一杯茶。浅金色的茶水倾进白瓷杯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最后几滴琥珀似的水珠在壶嘴口轻轻一顿,然后坠入杯中,又碎起一片涟漪。在一片氤氲热气里,我听见哈利无比自然的问我,【你要加方糖还是蜂蜜?】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像是断链的铅球,咕咚一声坠进胸腔深处;我后背一片冰凉,脸上却表情堪堪未变,手上动作也自然流畅,依旧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哈利也像是从未开口询问,自顾自舀一勺砂糖加进自己的奶茶杯。 就像是刚刚那一句询问从未出现过,就像是那只是我的幻听。 再放下茶杯时,我却已经封闭了大脑,嘴里那口热茶又原封不动吐进了茶杯——即使我并未感觉出任何魔药的气味。 “既然棘霓来了,那么我先走了,教授。”哈利放下空茶杯,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迫不及待离开这个暗自压抑的气氛。 邓布利多点点头,等哈利出门后又看向我,“迪斯洛安小姐……这次叫你来,也是因为我们上次未说完的话题。” “卡卡洛夫的踪迹?”不等邓布利多继续说,我就迫不及待的问。 邓布利多隐约是笑了,眼中却没有笑意,“现在说这个已经迟了。我听说那个镇子出现过德国黑巫师的标记,然而等我赶过去,那里却已经化为焦土——被食死徒血洗的汉格顿。” “……原来是这样啊。” 那一瞬间我心里掠过的,是对里德尔的抱怨和不满。 “但是我在那里的警局备案记录里,看到了一个比较特别的死亡记录。”邓布利多说着,取下眼镜擦了起来,“那是十二年前,一个被毒蛇咬死的男性园丁。” “毒蛇?”我心中一动,垂眸低头,“园丁平时接触花花草草,草丛树枝里的确爱藏着蛇虫鸟兽。” “这倒也是。”邓布利多点点头,“不过据说,根据齿痕推断,那条蛇身长四米以上。” 我往椅子里缩了缩,“这么大!怪可怕的。” “是啊……我直觉这条蛇不简单,于是我又查了一番,在那一年的其他地方是否有发生过类似的毒蛇伤人事件。”邓布利多说,“当然,英格兰那么大,我也不可能一处处调查,所以我只能先去那些特别的地方。” 我小腿微微抽筋起来。我把鞋跟在椅子腿上轻轻磕着,歪着头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特别的地方?” “比如说,曾经收留过voldemort的那所孤儿院。” “……啊。”我一时不知摆出什么表情,脸上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再做出惊讶神色已来不及,我干脆保持着呆滞,反问,“神秘人出生在孤儿院吗?” “是的。”邓布利多这句话有一种隐晦的、微不可感的俯视感,“他的童年在那里度过。直到十一岁,我去那里接引他。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如今,人们都以为他是天生的神秘领导者,几乎没有人知道曾经这段历史了。” 我与他相遇,已经半个世纪之久了啊……对于人类来说,的确是如此漫长的时光了。而在那个孤儿院,在我遇到他之前的十几年,他曾经度过了怎样的童年呢?幼小的孩童举目无亲,又掌握着过于突兀的力量,格格不入,被所有人当成怪物;而这个孤僻桀骜的小男孩,也把自己活成了一头冷漠残忍的怪兽,向周围一切呲出自己的尖牙。 如果我早点遇到他,他还会这般刻毒阴暗吗?他的的内心,是否会多一点柔软呢?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强行拉回思绪,跟上邓布利多的话,“那么,您在那里发现了什么——”话音还未落,我就惶惶住了口。 第393章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就在同一年,就在我杀死那个目击者园丁的前不久,我曾经去过那所已经夷为平地的孤儿院,在那条无人的空巷,我被三个流氓缠住,他们猥琐怪笑着触上我的肌肤,于是—— 那个冷风萧瑟的深夜,漆黑的巨蛇亮出雪亮毒牙,冰冷的毒液一瞬间在人类的血管里沸腾腐蚀;矫健的蛇身绞断了男人的脊椎,骨骼碎裂时的清脆声响如同死神脚步;骨扇锋利如刀的边缘破开肋骨血肉,滚烫鲜血喷溅在夜色里,男人的惨叫还未出口,就已经丧命黄泉。 ……是了,地点,时间,事件,如此的特殊,被发现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邓布利多却像是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安,重新戴上眼镜,蓝色眼睛掩在圆形镜片后,遮住锐利的目光。“没错,就在同一年,就在那所孤儿院不远处,依旧是毒蛇伤人事件——三个男性都当场死亡,一个死于蛇毒,一个颈骨断裂,一个……胸腔被利器贯穿。” 我用力把小腿贴在椅子腿上,椅脚的木质雕花硌在我的小腿上,压制住我轻微的颤抖。“教授!好可怕……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抱歉,”邓布利多这么说着,脸上交杂着歉意和愁容,“但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确认一件事——”他微微叹一口气,“你的母亲,是否会蛇语?迪斯洛安小姐你,又是否会蛇语?” 为什么这样问?为什么问这些?你不是已经让哈利确认过了吗?你在怀疑什么呢,邓布利多? “不,我不会。”我几乎哽咽起来,“我从来没见过我的母亲,我不了解她,也不了解我的家族——我也不想了解!” “但是那毕竟是你的血缘亲人。”邓布利多皱起眉头,“你的祖母爱她的女儿,你的母亲也爱着你,这是流传在血液里的爱,这种爱不应该被否认。” “我从来没有亲身感受过这种爱,”我垂着头回答,“但是我已经很努力去设想了。请原谅我……” 邓布利多沉声安慰着我,肩膀垮下去一个微小弧度,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大失所望。“请宽恕我的唐突和无礼。今天到此为止吧,你可以回去了,迪斯洛安小姐。如果有新的进展,我会通知你的。” 我努力压制粗重呼吸,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尖锐情绪,“教授,也请恕我唐突,您爱过什么人吗?” “爱?”邓布利多沉默着,把这个字放在嘴里反复喃喃咀嚼,“……我爱我的学生们,我爱我的同事们,我爱着巫师们,也爱着麻瓜们。我爱所有人。” “这样博大的爱,”我反问,“也包括那些犯过错的人吗?” “是的,”邓布利多说,“每个罪人都有未来。” 那么,每个圣人是否都有过去呢? 几乎是怀着刻薄和讽刺,我再次追问,“除了这样博大的爱,您爱过某个人吗?对那个人充满私念,独占欲,保护欲,嫉妒和愤怒,欲望和热情——这样的私情,这样的爱,教授,您有过吗?” 邓布利多似是没有想到我如此的直白,苦笑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早熟,真让我这个老头子手足无措。虽然无权干涉学生的感情生活,我还是想说,青春期过早的恋爱,那果实并非是甜美的……” “您有过吗?”我依旧不屈不挠追问着。 邓布利多抬起眼,只看我一眼就转开目光。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实处,虚无焦点散在这间办公室的每一方空气里。 他会想起什么呢?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吗?那段荒唐疯狂的岁月吗?那次刻骨悲痛的死亡吗?那场生死相杀的决斗吗?那座沉默死寂的高塔吗? “不……没有。” 最后,他这么回答。 房间里一片寂静。手边茶冷了,我的血也冷了。 “那么,我先告退了,教授。”我站起来,还未转身,就看见一只银色的狸猫守护神穿过墙壁跳到邓布利多的办公桌上,还未站稳,麦格教授严肃的声音就从猫嘴里传出来,带着十二分急切和焦虑,“阿不思,出事了!特里劳妮教授被袭击!请速来三楼北走廊!” “——什么!” 邓布利多几乎是慌乱的站了起来,大跨步朝外走去。我愣了几秒,也撒腿跟上。 究竟是谁,在我之前向她下了手? . . 第130章 道别 130.道别 (——对不起,自始至终,我就是一个谎言。) . . 出了校长室,还未到三楼,我们就听见那边人声嘈杂,脚步声推搡声窃窃私语声混成一片。等转过走廊,就见那边围着一大群学生。 “声音洪亮!”邓布利多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大步走过去,“安静!请让我过去!” 学生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路,我一眼看到坐在人群中间的特里劳妮。比起上次的歇斯底里,这次她平静了许多,不过身上更破破烂烂了,远远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等走近一看,我才发现她的平静是有原因的——她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醉是晕。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守在她旁边,正在用魔杖对她施咒。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沉稳年老的嗓音和尖细娇嗲的嗓音同时问出了这句话。粉红色乌姆里奇分开人群挤进来,圆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甜腻微笑。这边邓布利多懒得理她,走到特里劳妮身边,也抽出了魔杖。 第394章 “住手!邓布利多!”乌姆里奇尖声阻止,“你无权处理这件事!现在我才是学校管理者!” “乌姆里奇,现在不是你耍威风的时候!”麦格教授大怒,“你——” “注意言行,米勒娃,”乌姆里奇俯视着她,“我能容许你继续以你不成熟的方式管理你的学院,你已经应该感谢我了。” 两位女士互不相让吵了起来,最后还是邓布利多一声怒喝镇住场面,“安静!”然后他清清嗓子,放缓声音,“米勒娃,发生了什么?” 麦格教授还没说话,一个咯咯怪笑的尖锐男声在我们头顶响起,“哎呀,哎呀,好一出大戏哪!” 我们抬头,就看见皮皮鬼——那个怪模怪样爱恶作剧的侏儒幽灵——漂浮在天花板上,不停大笑着后空翻。 “皮皮鬼,你看到发生了什么吗?”邓布利多又问了一次。 皮皮鬼不太敢对邓布利多无礼。于是他取下他的小丑帽子,朝邓布利多鞠了一躬,嗓音里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哎呀,伟大的,可敬的,我们的预言家——西比尔.特里劳妮教授——今天真是祸从口出——做出了一个小小的预言——”他又嘿嘿怪笑着来了个后空翻,“有人听到了哦,然后——嘭!一道红光!她就昏过去了哪!哈哈哈哈!” 邓布利多的神情从未如此沉重严肃,他的蓝眼睛像是翻涌起怒波的海面。“所有学生!”他转向我们,“请不要在此逗留!立刻回到你们该在的地方!” 伴随着乌姆里奇的尖声斥责,学生们的脚步声不情不愿往外走,我也只能随着人群离开。路过一座高大的骑士盔甲时,我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用眼睛余光一瞥,那边却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是隐形衣。 心里无数念头飞转,我放缓脚步,在无人的拐角用了隐身咒和消音咒,再次掉头回到那条走廊。 “……她说了什么?”邓布利多的声音传来,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激起低沉回音。 皮皮鬼的声音可一点儿也不低,“‘它就在那里!锁链之门将会打开,月光最黯淡的夜晚,它的力量即将被释放!’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然,最后的哈哈哈是我加上去的哦,哈哈哈哈哈哈~” 皮皮鬼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嫌。 “那么,”邓布利多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情绪,“是谁攻击了她?” “诶?!”皮皮鬼故作玄虚的大嗓门在走廊里回荡,“校长先生,您在说什么呢?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快说!”乌姆里奇忍不住了。可惜皮皮鬼可不买她的账,他吐着舌头来回飞了好几圈,才不紧不慢开口,“谁攻击了她?我看得真真的,您的长袍,您的胡子,您的魔杖——攻击特里劳妮小可怜的,不就是我们的校长先生吗?” 不远处盔甲后发出惊呼被捂住的低低呜咽。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乌姆里奇。她几乎是狂喜着叫了起来,“邓布利多!你居然攻击教师!你果然居心叵测!——我要联系魔法部部长!威森加摩法庭将会审你的罪!” “我才刚刚过来,怎么有时间攻击特里劳妮呢。”邓布利多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慌乱,“更何况,我有不在场证明,也有证人。” “这话等着跟威森加摩和摄魂怪去说吧!”乌姆里奇恶狠狠又娇滴滴的嗓音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现在请你配合,等待部长和傲罗到来——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盔甲那边的人撒腿往回跑,我也连忙转身跟上。 . . 今天注定是多事之秋。邓布利多被傲罗控制的消息迅速传遍霍格沃茨。我本以为会叫我去作不在场证明,没想到等了好久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我也大概明白,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摆证据和讲道理的层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乌姆里奇这次不可能放过邓布利多。无论是证据还是证人都已经不重要,哪怕那个攻击者不是邓布利多的样子,乌姆里奇都会把它强行按到邓布利多头上去。 而在公共休息室里,哈利一反常态,显得十分烦躁不安。直到晚上,校长室那边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哈利终于坐不住了。他将罗恩、赫敏和金妮叫了出去,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量。 我坐在休息室角落,面前摊开一卷空白羊皮纸。笔尖悬了半晌,最后还是恹恹撂下,站起来就往外走。 我得去找卢修斯或者里德尔问问清楚。 到底是谁的人攻击了特里劳妮?那句呓语是否是真正的预言?预言里的“它”究竟是什么?“它”的力量被释放后,将会带来何种后果?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拐过走廊时却差点和同样脚步匆匆的德拉科迎面撞上。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半揽着他脚下一转,才没让他摔过去。 “我正要去找你呢!出事了!”他一看清是我就开始嚷嚷。 “怎么了?这都快要夜禁了。”我松开手问。 德拉科四周看一圈,才压低声音对我说,“波特领着一群人偷偷跑出学校了——调查行动组的人看到他们去了禁林,跟过去就看到波特和他那两个跟班,还带着隆巴顿和金妮韦斯莱两个人,骑着——骑着看不见的东西飞走了。跟过去的人不敢追,不过听到波特他们对话,似乎是要去魔法部,打开什么门,找到某种东西——你觉得他们是要去干什么?” 第395章 “该死。”我狠狠咬牙。 波特去找的门,恐怕就是特里劳妮所说的“锁链之门”,门里,怕是放着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波特愿意冒着被开除的危险,也要把它拿到手。 会是什么呢?和里德尔有关吗?会威胁到他吗? 事到如今,我……不能坐以待毙。 “德拉科,”我语气急切,“我得追着他们去看看。你留在这里,乌姆里奇收拾邓布利多这件事,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出头争功。有事先问你父亲。” 德拉科一脸迷茫追着我走了几步,最后停在楼梯门廊口,小声嘱咐一句,“那你注意安全啊。” 我没回头朝他扬扬手,然后拎起袍角朝教授休息室跑去,我要借那里的壁炉前往魔法部。哈利他们“骑着看不见的东西”,说的恐怕是夜骐。追踪的人没有亲眼看过死亡,所以才看不到它。夜骐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壁炉的魔法传送,只要我赶在哈利前面到达魔法部,我就能—— “诶呀!” 拐弯时,我再次差点和对面的人撞上。定睛一看,秋张气喘吁吁站稳,惊愕的看着我。 “你要去哪儿?”她问,“看起来这么急。” “回去一趟,”我下意识编了个理由,“我的监护人出了点事,我请假回去看他。” “那我不浪费你的时间了,”秋张干脆利落让开路,“快去吧!” 我点点头继续跑,恨不得能立刻幻影移行到目的地。 “——棘霓!” 身后秋张突然扬声叫我,语气里满是慌乱。 我回头看,她快步追过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指尖很凉,像是冰雪雕成;随着她的动作,她腕上一串红珊瑚手钏露了出来,衬着白雪似的肌肤,仿若雪地红梅灼灼。 “怎么了……诶?”我的话未说完,她就将腕上那串手钏捋到了我的手腕上。血红色的珊瑚珠子贴在我的肌肤上,犹带着她的体温,就好像我的肌肤也被温暖了一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突然有点心慌。就好像你不回来了一样。”她喃喃说,“这条手钏是我从故乡带来的,避邪祈福,送给你……你早去早回。” 我一时不知怎么说,看着她沉默下来。 我该怎么说呢,我能怎么说呢——从最开始进入霍格沃茨,我就是这样一个虚假的存在啊。所以在此身份上获得的那些友谊和感情,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吧。 冷血的毒蛇做了一个充满草莓棉花糖和毛绒熊的梦,现在梦该醒了。 “好,我早去早回。”我这么回答她。 我松开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冷,但松开后不知怎的,我却像是失去了最后的体温,轻轻打了个哆嗦。 . . . 午夜的魔法部正厅空无一人,只有壁炉里幽绿色的传送阵火焰无声燃烧着,在墙壁上投下扭曲变幻的诡异阴影。 惟一的声音就是大厅正中那座黄金喷泉持续的水流声。水流从喷泉中间高大的雕像里不停地喷出,哗啦啦落在圆形水池中。 大厅并没有因为这水流声而活起来,反而衬显得更加死寂。 我慢慢平复呼吸,把自己也沉入这静谧昏暗的氛围里。 现在该去哪里呢?没有具体地点,就连所找的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的情报就是那句“锁链之门”。 这扇用锁链禁锢的奇异的门,会藏在魔法部的哪个角落呢? 细小的电弧轻快跳动着,向四周延伸;我的精神力也如同密布的蛛网,一丝一缕延伸出去。每一条漆黑的走廊,每一层长长的过道,每一面厚重的石墙,它究竟藏在了哪里? 突然,有轻而快的脚步声从一条走廊里传来。我屏住呼吸,收拢电弧,俯身藏在了一座墙壁石雕的阴影里。 “……快到了……里面?” “……黄雀在后,是不是?” “事成之后,就能……” 十几道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蓦然从他们的窃窃私语里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伊戈尔.卡卡洛夫! 是他! 难道袭击了特里劳妮的人,也是他吗? 又是一句低语飘进我的耳朵,是卡卡洛夫在笑嘻嘻下令,“等会儿一旦拿到东西,不要手软,那群小兔崽子一个不留。” 十几道混合着德语和英语的回答声低低响起。 “还有,”卡卡洛夫又说,“别把它弄坏了,我要完整的!” 这就是我猜测的事实——卡卡洛夫从特里劳妮那里得知了那个预言的存在,煽动哈利一行人前来寻找,他却打算黄雀在后,坐收渔利。 那个预言究竟是什么,竟然是如此的至关重要?卡卡洛夫似乎也并不知道预言的具体内容? 里德尔啊里德尔,你当初若是对我再坦诚一点,我也不至于此刻要对上这只可恶的豺狼! ——但是那个预言,我宁可它落在哈利手里,也不能让这只疯狗拿到它! 脚步声朝着我所藏匿的长廊走来。第一个人急促的脚步冲进门廊的时候,我毫不犹豫蹬地跃起,凌空旋身,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只听到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这个倒霉鬼被我踹回了大厅,一路上砸倒了后面三四个人。等他们滚做一团在光滑的地板上滑行了十几米终于止住了去势时,那个倒霉鬼早就晕了过去——当然,也可能是死了,毕竟我那一脚踹断了他的好几根肋骨。 第396章 我借着踹翻他的力道,翻身落地站稳,冷哼一声。 剩下的人迅速摆出防御姿势,几道恶咒扑面而来,我再次跃起拧身躲过。 “哟?!看看这是谁啊,”卡卡洛夫尖锐高亢的狂笑声从人群后传来,他的手下默默给他让开一条路,“这不是我亲爱的棘霓、我的老朋友、黑魔王的看门狗吗!” “家狗总比乱咬的野狗好,”我冷笑一声,手上电弧噼啪作响蓄势待发,“更何况是你这种疯狗。” “半夜到处乱跑,真不像个淑女啊,棘霓。”卡卡洛夫对于我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还兴致盎然,“看来不管是那个老头子,还是你的主子,都没有好好教过你做人的规矩啊。”说到这儿,他又做恍然大悟状,“是了是了,我糊涂了,人的规矩,也是畜生能学的么?” “这种话对我来说并不是侮辱,只是事实而已。”我并未被他激怒,只摇头一笑,“你想黄雀在后?可惜已经有弓箭瞄准了得意忘形的黄雀呢。” 卡卡洛夫咬住牙,脸上肌肉一阵扭曲。他显然以为我带了里德尔和食死徒过来。 “看来你没有认清自己的定位。”他咬牙切齿说,“在同一个地方摔倒过两次,还是不长记性。” “我比较固执,”我手腕一转,一股电弧如同长鞭垂到了地上,“摔得多了也不绕着走,非要把这块地填平不可。” 卡卡洛夫嘿嘿笑起来,打了个手势,他那些手下都退后一步隐入黑暗。“那就趁正主来之前,先处理掉你吧。” . . . 第131章 暴风雨 131.暴风雨 (——命运早已注定,而我深陷泥潭却又一无所知) . . “——那就趁正主来之前,先处理掉你吧!” 卡卡洛夫恶狠狠的话语还未落地,无数恶咒光芒就从四面八方袭来。刚刚隐入黑暗的那群巫师协助着他,向我布下了漫天遍地的死亡之网。 我右手一转,骨扇出现在手中;以骨扇为球心,无数雪亮电弧在我身周炸裂,愈来愈亮,愈来愈密,瞬间凝聚成硕大一团亮银色电浆球,雪白刺目不可直视。无数游蛇般的电流噼啪作响,一股股搅缠在一起,摩擦出毒蛇吐信似的咝咝声。 我的瞳孔里翻涌起雪白电光,到最后,一双金色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雪白——漫天雷霆都落在了我的眼眸,仿佛下一刻就要如同美杜莎般杀人于无形之中。 身周这一团雷电里包裹了太多的能量,几乎压制不住—— 下一秒,电浆球轰然炸裂,千万缕雷电朝周围悍然飞散,一时之间满目皆是刺眼雪白,天地失色。周围众人仿佛身处九天之上雷云之中,头发衣角皆尽竖立,全身骨骼血肉不可抑制的颤栗起来。那几乎是压倒性的绝对力量——那电光像是利刃般沾上皮肤就往里钻,一见血就炸成一片;肌肤和血肉在这熔浆般的高温里瞬间被碳化成一团黑粉,被雷电击中的人在倒下前就成了焦黑的骷髅。 电光未散,离我最近的那几个巫师已化为漆黑枯骨,被雷电带起的罡风一吹,焦脆骨肉簌簌散了一地。而那些咒语早已被雷电拦截,炸裂在半空,未伤到我一丝一毫。 没有之前卡卡洛夫恶意利用的凤凰种族压制,普通巫师对上我鲜有胜率。 一颗黑漆漆的头骨由于骨质坚硬,居然在雷霆之怒中保持了完整,此刻咕噜噜的滚向我脚下,辗过一路血污,最后面部朝上停了下来,半颗眼珠的断茬依旧白生生的,在黑红色背景下格外显眼。 “呵,人类的头可比比兔子头硬多了,是不是?” 我冷笑着抬脚踩上那颗人头,还没用力,被雷火烧的酥脆的骨质就在脚下碎成一滩糊状,半熟的白色脑浆咕叽咕叽从我鞋底缝隙下涌出来。 我听到暗处有人干呕了一声,有几个人喃喃咒骂我是怪物。 但我只是盯着卡卡洛夫,瞳孔里翻滚的尽数是冰冷怒意。 这个家伙,阴魂不散,心狠手辣,又掌握着五花八门的邪门歪道,比起我更像是毒蛇,沾上就没有好事。我不畏惧他,只是厌恶着,憎恨着,并且急迫的想要杀掉他。比起邓布利多那样光明正大用力量一较高下的人物,卡卡洛夫像是隐藏在黑暗里的疯狗,疯的无所畏惧,冷不丁冲出来咬人,牙齿合拢就非要扯下你的一块血肉,骨子里都带着不死不休的狠劲儿。 惹上这种人才是最为可怕。 卡卡洛夫毫不在乎那些惨死的下属,他扭曲的脸上看不出是憎恶还是愤怒,“看来我们彼此都没有继续讲道理的必要了——阿瓦达索命!” 我凭空一抓,一个惊恐尖叫着的德国女巫就像是提线木偶似的朝我飞来,然后被我一把掐住脖子挡在身前。 那道死咒结结实实打在了这个倒霉的家伙身上。 “你的人虽然跟你一样垃圾,”我松开手,那人类毫无生气的尸体便扑通软倒在我的脚下,“但是这么用起来还挺顺手的,是不是?” 卡卡洛夫直哆嗦,不是吓的也不是气的,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全身发起抖来,双目通红。 那一瞬,一个念头转上我脑海——这家伙,难不成真的疯了? 不过下一秒,像是换了一个人,卡卡洛夫瞬间冷静下来,又恢复了他那幅冷冰冰的狡猾面孔,“我的老朋友,我今天本来没预料到会遇到你,所以没做好招待你的准备……可惜啊,可惜了。”他说这话时甚至带着些许客气和惭愧,就好像来拜访却忘了带礼物的客人似的。 第397章 “那我倒要说一声‘幸好’了。”我话语未落,就抬手一按,一道光屏在背后升起展开,挡住暗处袭来的一道恶咒。 卡卡洛夫嗤了一声,打个手势,暗中那群巫师的脚步就微微动起来。然而他还未下一步动作,空旷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个语气平平的古怪女声,回音回荡在大喷泉叮叮咚咚的水流声里,“哈利.波特,您需要在安检台接受检查,并登记您的魔杖。安检台位于正厅的尽头。” 我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活人,而是魔法部入口自动检查登记的播报声。 卡卡洛夫反应比我快,他手势一换,暗处的脚步声就远去消失了,他自己则朝我微微鞠躬,“亲爱的棘霓,我还有要事处理,咱们的小小游戏下次再继续,如何?” 说罢,他也不管脚下一片砖瓦狼藉和焦黑尸块,不知用了什么魔法道具,居然在禁止幻影移形的魔法部大厅里消失了踪影。 我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刚刚虽说看似是我占了上风,不过一方面是卡卡洛夫带的那群人是乌合之众,一方面是卡卡洛夫没有祭出类似于之前凤凰血之类的东西来;然而我却实在抓不准这家伙到底暗藏了什么诡计,全程都不敢大意。 不等我喘一口气,大厅入口那边脚步声就传了过来,显然是哈利带着那群孩子进来了。我脑中念头一转,没有藏起来,反而放重脚步冲了出去,差点儿在黑咕隆咚的大厅里和哈利撞在一起。 “哎呀?!” “是谁?!” “昏昏倒——诶?” “别动手——是棘霓!” 一番乱糟糟的辨认后,哈利握着魔杖把一束暖光照在我的脚下。他脸上充满狐疑,“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别人说你们偷偷跑到了这里,我有点担心……和好奇,我就偷偷赶过来了。没想到你们还没来,不过——”我顺着光线一指身后狼藉一片的地面,“这里好可怕,我不敢过去……” “你怎么来的?”赫敏皱起眉头,“我们来的还比你晚了一步!” “我有行动调查组的徽章,可以使用教师休息室的壁炉。”我故作羞涩状,“本来你们直接找我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用壁炉过来的——话说你们怎么过来的?” 赫敏看着我,眼睛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不过也或许是我昏暗光线下的错觉。“我们用其他交通工具,不怎么舒服。我们本来想告诉你,不过……觉得你还是不要牵扯进来比较好,你说呢,哈利?”她推了哈利一把。 “已经来了,说这个也晚了。”哈利嘟囔一声,又催我们,“一起走吧。先去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我们小心翼翼走向那片焦黑区域。哈利研究了一会,阴沉着脸招呼我们快走。 “那是人的尸体吗?”赫敏轻声问。 “不确定,”哈利说,“已经碎成一团了,又烧焦了,或许是木头雕塑也说不定。”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众人还是自我欺骗。不过大家都下意识加快了步伐。 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不过看来哈利目标明确。我们快步穿过大厅走进另一边的升降梯,金色的栅栏从中闯滑到两边,发出震耳回荡的铿锵声。哈利戳了一下九号按钮,栅栏砰的关上,升降梯发出咔哒咔哒的刺耳响声。当升降梯停下时,那个通报的女声响起,“神秘事务司。” 我缓缓吸气,手握住了脖子上挂着的银环,却又松开了。 栅栏打开,我们进入了外面死寂的走廊,这里除了最近处的火把在升降梯搅起的气流中摇曳闪烁之外,什么动静也没有。走廊很短,尽头是一扇黑色木门,看起来普普通通,并不是我所知道的“锁链之门”。 走到门前,哈利没有犹豫就推门而入,我们快步跟上。这是一间巨大的圆形屋子,这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天花板和地板全部都是黑色的;无数一模一样、没有标记、也没有门把手的黑色房门彼此隔开一段距离嵌在四周黑色的墙壁上,一些冒着蓝色火苗的蜡烛点缀在墙上,幽蓝色烛光倒映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使地板看上去像是有一汪黑水似的。 入口的门一关上,没有了从身后走廊倾泻进来的那道狭长的橘色光束,这个地方变得阴冷诡异。突然,幽蓝色烛火似乎有无形的微风拂过,轻轻颤抖了一下又恢复静止,接着随着一声轰隆巨响,蜡烛开始向一侧移动,圆形的墙壁旋转起来。 金妮轻轻尖叫了一声,赫敏闷哼一声,低声提醒,“你的指甲掐到我的肉了!” 几秒钟后,周围的蓝色火苗随着墙壁的快速旋转模糊成一道道幽蓝色光环。接着,正如开始时一样的突然,旋转静止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怎么回事?”赫敏打趣,“魔法部里还有旋转木马这项游乐设施吗?” 没人笑出来,所有人都如临大敌抽出了魔杖。“我猜这是让我们搞不清我们是从哪个门进来的。”金妮压低了嗓门说。 大家马上意识到她说对了:现在想要辨认入口是哪扇门,完全是痴人说梦;在周围的十二扇门里,任何一扇门都有可能是我们的来路。 “我们该往哪儿走呢,哈利?”罗恩问。 “我不知——”哈利刚一开口,又咽了回去,“在那些梦里,我下了升降梯,走进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来到一间漆黑的屋子里——就是这一间——接着我又打开一扇门,进入一间有些闪闪发光的东西的屋子……我们应该试试这几扇门,见到那个屋子,我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第398章 我敏锐抓住了他的话的重点——他的梦境。他在梦里来到过这里吗?他在梦里得知了什么,导致他这样不管不顾的跑来这里,想要找到它?难道……是和那个预言相关的东西? 但是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只能强压下疑虑,跟上他的脚步。 他径直走向正对着自己的那扇门,其他人紧跟在后面。他把左手放在冰凉、光亮的门上,举起魔杖推了推,这扇门轻轻松松地打开了。 经历过第一间屋子的黑暗后,门里方形的屋子显得非常明亮。屋子几乎是空荡荡的,只在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盛着墨绿色液体的玻璃水箱,许多白色的东西正慢悠悠地在里面漂来漂去。 赫敏走到跟前,隔着容器往里看。“真奇怪……是脑子。” “脑子?”罗恩说,“魔法部的人出门不带脑子?” “罗恩!爸爸也是魔法部的!”金妮责备的说。 “开玩笑的,我知道老爸带了脑子,不过福吉就未必了……”罗恩努力让气氛轻松一点,不过面对一箱游来游去的脑子,是个正常人类都放松不下来——我也放松不下来,这些脑子不但看起来不好吃,还长着水母似的触须,十分恶心古怪。 “走吧。”哈利说。“我们再试一下另一扇门。” 我们回到那间黑暗的圆形屋子,哈利大步走到下一扇门,举起魔杖将门推开。 这一间比刚才的那一间大很多,中心有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石坑。石头台阶环绕着整个屋子,如同石凳,一级一级逐渐下降,每一级都很陡峭,就像是阶梯教室。我们所站的门口位置处于最高一级台阶上。在石坑的中心有一个凸起的石台,看起来像是祭坛,上面立着一个石头拱门,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拱门四周没有任何墙壁柱子支撑,一幅破破烂烂的黑色纱幔挂在上面,尽管没有一丝风,可它却在轻轻地摆动,像是有无形的幽灵在穿过拱门,带起了冥界的阴风。 ——进去。 有一个声音这样在我脑海里说。 不行…… 进去,进去,进去吧…… 不行,我还有其他事…… 进去进去进去进去进去进去进去进去进去进去进去进去—— “住口!”我几乎是尖叫出来的,狠狠打了个哆嗦,从刚刚那种迷幻的思绪里猛然挣脱出来。回头看,其他五个人也在出神地凝视着那幅帷幔,金妮甚至往下走了两个台阶,试图走到拱门旁边去。 我的尖叫声惊醒了他们,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恢复了神志。哈利神色严肃招呼我们退出房间,众人都一身冷汗。 “你们觉得那个拱门是什么东西?”当我们重新回到黑色圆形房间的时候,哈利问。 “不知道,”我心有戚戚,“我刚刚十分想进去,但是潜意识告诉我里面没好事。” “我也,”金妮附议,“做梦一样想往里走……嘶,好痛!”她活动一下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刚刚跳下石阶时扭到了脚,不过好在不严重。 “不管是什么,它肯定是很危险的。”赫敏肯定地说着,“继续下一扇门吧。” 哈利挑了一扇门走过去一推。 “——就是这儿!” 美丽的、钻石般闪烁的跳跃光芒从门里洒出来,其他人眯着眼睛在适应光线,我却已经调节瞳孔大小看清了门内景象——许许多多的钟表的表盘在闪着微光,它们大小不一,有落地大座钟也有旅行钟,或是悬挂在书架之间,或是立在有整个屋子那么长的桌子上。正因为如此,一种急促的永无休止的嘀答声充满了整个屋子,像是成千上万细微的脚步声。那道钻石般明亮的跳跃光芒来自房间尽头一个高高耸立着的钟形水晶玻璃罩。这个钟形的水晶玻璃罩有一人高,里面充满了一股翻腾着的、闪闪发光的金色气流。 “这边走!”哈利毫不犹豫迈了进去。他走在前面,顺着桌子之间狭窄的空隙走向光源。 在那钟形水晶玻璃罩闪烁的光线中,飘浮着一个小小的宝石蛋。当它在玻璃罩里升起来的时候,啪的一下裂开了,一只蜂鸟冒出来,径直升到玻璃罩的最顶部,但随着气流的下落,小鸟的羽毛被再次弄脏、淋湿,直到降落到玻璃罩的最底部,被再次关进蛋里。 “时间逆流?”我喃喃。 没有人知道答案,就连赫敏都摇了摇头。 这里虽然也透着古怪,不过比起那个拱门,这里华丽闪烁的水晶玻璃罩显然看起来比较安全无害。金妮扭到了脚想要休息,纳威也想坐一会儿,哈利就提议我们在这里修整十分钟。金妮连忙坐在地上揉起了脚踝,纳威和罗恩在旁边担忧的看着,赫敏在回忆治疗咒语,哈利说了一声“我去周围看看”,就在屋子里四处走动起来。 我低头想了想,跟了上去。 房间另一边,哈利站在一座落地钟前,仰头看着钟表顶上不停晃动的流苏,看起来心事重重。我走过去站住,朝他友好一笑。这个位置被几座高大的钟表环绕,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再加上屋子里无休止的滴答声,我们的动作谈话都十分隐秘。 “把你牵扯进来十分抱歉。”哈利说。 “是我抱歉才对,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添乱。”我说。 “其实也和你有关,之前隐瞒你我很抱歉。”哈利顿了顿,开口解释,“我一直在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我来到了这里,这里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第399章 “什么东西?”我全神贯注听着他的回答,没想到他却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在这里,绝对不能被其他人拿到……但是如果落在他手里……” “他?”我这么问,心里却已经猜出了答案。 哈利点点头,“voldemort。” 一阵沉默,我继续追问,“是对他有利的东西,还是他的弱点?” “我不知道,”哈利神色恹恹,“梦里我只感觉到,这件东西绝对不能公之于众——但是我想,不论如何,拿到手就有了主动权,不是吗?” “也对。” 于是两人又沉默一阵。那边金妮已经恢复好了,正咋咋呼呼研究着那座水晶玻璃罩,哈利转身往回走,我叹了一口气,慢慢跟上。 再次启程的我们快步经过钟形水晶玻璃罩,走向它后面仅有的一扇门。 “就是这儿。”哈利又说了一遍,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紧张,然后他轻轻一推。门开了。 这里像教堂一样高,里面排满高耸的架子,摆满了灰扑扑的小玻璃球,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更多的烛台隔着一定的间隔嵌在架子上,暗淡的光线从上面射出来,同那问黑色圆形屋子里的一样,火苗是蓝色的。那些小玻璃球在这些光线中隐隐发光。 房子里面很冷,我们呼出的白雾慢慢上升,消失在头顶。我听不到一丝声音,也感觉不到魔力波动,哪怕是最微小的魔力。 卡卡洛夫去哪儿了?他是否隐藏在这些架子后的黑暗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说过是第97排。”赫敏在他旁边悄悄地说。 “这也是你在梦里看到的?”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过看起来在场的人只有我不知情,因为罗恩替我回答了问题,“是的,哈利的梦慢慢推进,在梦里他已经走到了架子前,看到了97编号……哈利,你其实有预言家的血统吧?”罗恩为了打破诡异的气氛,开了一句玩笑。 “嘘!”赫敏皱起眉头。 我们蹑手蹑脚地沿着架子之间长长的过道朝前走去,不时回头瞥瞥身后,远处几乎是一片漆黑。每个玻璃球下面的架子上都贴着泛黄的小标签,上面写着日期和人名。一些小球发出神秘的流动的光,另外一些则模糊而黑暗,就像熄灭了的灯泡。 一个念头蓦然窜进我的脑海——这该不会是预言球吧? 我曾经在斯图尔特的咖啡馆见过这种东西,本来是专门用来存放预言的水晶球,却被那家伙用来垫桌脚。由此可见斯图尔特实在是一个江湖骗子,预言什么的完全是用来骗小姑娘的。 “97到了!”赫敏小声说。 我们从两排高耸的玻璃球之间穿过,哈利打头,我在最后。我们经过的时候,有些玻璃发出微弱的亮光,像是其中寄居的幽灵被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惊醒了。 “这么多,我们分散开找找吧。”哈利说,“我也不知道找的东西有什么特征,不过看到可疑的玻璃球,记得叫我——但是千万不要碰架子上的东西,我不确定这是否安全。” 这任务没头没脑,不过大家还是很快分散开,在97号架子上寻找起来。虽然架子的范围缩小到了97,但是一个架子就有数十米长,又直直高到天花板上,上面密密麻麻的水晶球数不胜数,在这上面寻找东西无疑是困难重重。 过了十几分钟,罗恩突然低低叫了一声,“这里!”他正在注视着架子中段一个脏兮兮的水晶球,“这上面——这上面有你的名字。” 众人迅速靠过去。 我们凑在一起看着那颗水晶球。它很脏,好像多年都没有被碰过似的,但里面的微光很明亮。水晶球下面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已经有一角脱落了,勉强能认出剩下的字迹——1981-8-13-pm151133-al23 ·k3:s.p.t为a.p.w.b.d,关于哈利.波特和…… 后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看不清并列词后究竟是什么。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我不能让这个水晶球落进其他人手里!哪怕是和其他所有人反目成仇,我也要守护住那个人的秘密——即使我并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我盯着哈利毫无防备的后背,慢慢拔出了魔杖。 “咦?”罗恩突然说,“奇怪,我碰不到它?” 几乎同时,我将魔杖收回了袖口。哈利转了个方向,有点焦灼,“说了不要碰——” 只见罗恩用手指来回划过那颗水晶球,可是却怎么也碰不到它。水晶球就放在那里,真实又安全,就连上面的灰尘都一清二楚,可是无论罗恩的手指怎么触摸,都像是摸到了一团虚无,直直穿过了水晶球,一丝涟漪都没留下。 罗恩试了试旁边几个水晶球,也是一样的效果。纳威等人也试了试,和罗恩一样,完全触摸不到水晶球的实体。金妮用悬浮咒将一只水晶球移出架子,然后丢在地上。水晶球并没有消失或者穿过地面,而是咕噜噜滚到了架子下,撞在一角不动了。金妮走过去想要捡起它,却仍然只触摸到一团虚无。 “我想也许需要你来试试。”赫敏提议,“毕竟这里只有你的名字在这里。” 哈利便慢慢伸手,指尖触摸到了水晶球——就在我们以为他也会无功而返的时候,却见他的指尖在水晶球上留下一条汗津津的痕迹。 “你碰到它了!”罗恩惊叫起来。 第400章 “看来只有名字在上面的人才能碰到相应的水晶球。”赫敏看了一眼四周无数颗水晶球,神色复杂,“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我的名字?” “拿到了就快走吧!”金妮提醒,“不然等人发现就糟了!” 话音未落,我唰的回头,抬手一道铁甲咒挡住了远处黑暗里窜过来的断骨咒。众人惊愕转身,齐刷刷摆出防御姿势。而我面无表情盯着架子之间远远延伸出去的一线黑暗,瞳孔慢慢扩散成一个圆。 只见卡卡洛夫慢慢从黑暗里显出身形,盯着我们微笑,目光里充满恶意。 “果然小畜生的听觉就是比人灵敏,”他假惺惺鼓了几下掌,满脸赞叹,“不过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承你的救命之情?——在得知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后?” 众人一时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赫敏下意识退了一步,喉咙里发出粗重喘息声。 “也许不会。”我平静开口接上话,“毕竟你的朋友们在得知卡尔的童年后,一定不会承你的情。” 卡尔正是他流落在麻瓜贫民窟时的名字,之前借着冠冕的力量,在那段逆转的记忆里,我才得以窥见。 卡卡洛夫显然很在意他的血统这一点,他脸色一沉,没有继续冷嘲热讽,也没有暴跳如雷。“好极了。”他轻声说,“不过看来我们都信守承诺了,是不是?” “显然我是,”我说,“不然此刻你应该在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室门外痛哭流涕呢。” “……你在说什么?”哈利小声问了我一句。 卡卡洛夫把注意力转移到哈利身上,注视着他手里的水晶球。他的目光太过于贪婪,哈利下意识把水晶球揣进口袋捂住。 “把它给我。”卡卡洛夫伸出了手。 “想得美!你碰不到它!”金妮尖声说。 “我知道,”卡卡洛夫却毫不意外,“我当然有备而来……我会用其他方式带走它。” “黄雀,你的准备似乎不怎么充分啊。”我讥讽他。 卡卡洛夫的山羊胡子一抽,目光里多了些恶毒。与此同时我敏锐感应到有十多个巫师慢慢接近了这里,是卡卡洛夫的手下在包围我们—— “走。”我低声说。 “四分五裂!”赫敏对于卡卡洛夫或许是和我一样的厌恶仇恨,她一道炸裂咒出手,拉开了战斗序幕。 迎面的架子被咒语击中后炸开了,高耸的架子摇摇晃晃,上百个玻璃球四分五裂,无数珍珠白色的幻影从预言球里冒出来,像是一阵浓云惨雾;碎玻璃和木屑暴雨般落在地板上,像是一场危险又锋利的雨——那群隐藏的巫师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当头落下的碎玻璃和木板砸了个结实。 “快跑!”赫敏尖叫着,回头又是一个龙卷风咒。 周围的架子都开始摇摇欲坠,更多的玻璃球开始从上面掉下来,大块断裂的架子还有细小的玻璃碎片轰隆隆哗啦啦落在地面上。卡卡洛夫气急败坏的命令声、那群家伙的咒语声、架子倒塌下来爆裂的轰鸣声,以及从预言球里释放出来的幻影们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乱七八糟响成一片。 我当机立断跟上哈利逃跑的方向,在呜呜穿梭的恶咒光芒里假装绊倒,撞在了哈利的背上。 “小心!”哈利一把拉起我继续跑,期间还不忘回头补上一道铁甲咒。身后黑巫师的束缚咒击中了我们头顶的架子,木板轰然垮塌,无数水晶球稀里哗啦加入了这场暴雨中。逃跑的众人纷纷躲避,哈利往左一扑,口袋里的水晶球被颠了出来,幸好离地不远没有摔碎,和地上一地水晶球滚成一片。 哈利还未注意到,我却直勾勾盯住了它,借着躲避碎木板的动作扑倒了那颗水晶球旁边。我本想用漂浮咒带走它,然而又一道钻心咒袭来,我一时腾不出手,便就地一滚—— 然后我的手心触到了那颗水晶球。 温凉的,光滑的,带着灰尘沙沙的触感。 那只非相关人员触碰不到的、十六年前的、特里劳妮的预言球,就那样按在了我的手心。 . . . 第132章 秘密 132.秘密 (——不死不休。) . . 再没有哪一刻的惊愕比此刻更甚。我甚至差点下意识把预言球甩手扔出去,就好像那是一块烫手的烙铁。 下一刻理智阻止了我,我一把握住预言球,就着翻滚姿势把它塞进口袋。在周围无数玻璃球炸裂溅射的声音里,我听见哈利大声喊,“预言球不见了!” “保命要紧!”赫敏和金妮同时尖叫。 我们沿着来路狂奔,很快回到了钟表房间大门前,鱼贯而入,还不忘反手在门上加了坚固咒和锁门咒。随即外面咚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咒语撞在了门板上,然后门板开始不停摇晃。 我伸手按在门扉上,银蓝色电弧噼啪作响,整扇门瞬间变成高压电网,只听门那边一声惨叫,短暂间没了动静。 “继续跑!”我说,“这儿挡不了多久!” “你这是什么咒语?”赫敏还不忘问我。 “出去再说。”我面不改色。赫敏虽然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我们都鼓足劲儿撒腿跑,很快就回到了最开始那间有着幽蓝色烛火的漆黑房间。关上房门时我们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爆炸声,是追兵强行打开了钟表房间的门。哈利来不及细选,打开另一扇门就带着我们冲了进去。 第401章 这个房间是一座巨大的石窟,像是深处于山体内部,高大的四壁都是整体山石,层层叠叠累着。地面上岩石缝隙里有细碎萤石和大块柱状水晶,水晶棱形的晶状体被不知何处的幽光照亮,又折射出无数流光;数不清的萤火虫在石洞里飞舞,如同繁星坠地,如梦似幻。 有一只萤火虫似乎被我的发梢缠住,一点荧光在我身边兜兜转转,我伸手把它拂去。 “这儿真好看!”金妮赞叹,“不过周围这么多路,我们要走哪边?”她指了指山洞四周十多个石洞通道。 纳威和罗恩满脸惊慌打量着四周,哈利皱着眉头看着赫敏,赫敏则皱着眉头看着我,神色复杂,手中的魔杖似要抬起,又强行压下。 “怎么了?”我问。 “赫敏你怎么——”哈利问,却突然哑了声,是赫敏偷偷掐了他一把。我装作没看到,也转着目光打量四周。 “我想和你谈谈。”赫敏说,又怕我装听不到蒙混过关,加了一句,“棘霓.迪斯洛安。” “现在?” “现在,很重要。”她开门见山,“你究竟——究竟是什么身份?” 她的问题太过干脆利落,我一时倒被她问住了,不知该用哪一个身份回答她。 “你说什么呢,出去再说。”哈利打圆场。 赫敏拉着哈利朝我退开一步,“棘霓,我有几个疑惑,请你帮我解答一下。首先,你在我们到来前就抵达,你说是通过壁炉到的,又说不敢去大厅那边的事故现场,可是我当时看到,你的鞋子上沾满了……新鲜的血浆。” 我低头看了看,右边那只靴子上的确有许多血迹,估计是当时一时怒起去踩那颗人头留下的。 “也许是路过现场踩到了呢。”哈利尴尬的笑了笑。 “当时我们都绕着走,没有特意进去踩一脚的道理。”赫敏据理不让,“其次,刚刚你那个雷电咒语,是从哪里学到的?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你不能觉得自己见过所有咒语!”金妮不满。 赫敏重重喷了一次鼻息,目不转睛盯着我,“好吧。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预言球,在哪里?” “刚刚逃跑途中掉了,”哈利说,“估计还在那间房子里,也不知道碎了没有。” “不,”赫敏朝我举起了魔杖,她的杖尖在我视线里凝成一点,“在她身上。” . 我恍惚想起,很久以前——似乎也是不久之前,我将她从卡卡洛夫手里救出来,那时的她失去了一段记忆;然而不久之后,凭借着残缺的记忆,她却再次推断出了近乎事实的事实。 那时我就感叹过,也提醒过她,慧极必伤。 却依旧是是天性使然,躲不过的命运。 赫敏的话让众人一时之间怔忪当地。哈利最先反应过来,“赫敏,你这是什么意思?” “光源追踪,预言球。”赫敏轻点魔杖,小小一点光芒从杖尖飞出,绕着我们飞舞几圈,最后慢慢降落在我的肩膀上。“刚找到预言球的时候,我在上面加了一个定位咒。”赫敏轻声说,“而刚才我用了追踪咒,光点飞到了她的身上;我也以为是我看错了,可是现在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原来刚刚那点荧光,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赫敏的追踪咒。 “也许她也在预言中,毕竟她是——”哈利拉住了赫敏握着魔杖的手,却住口不说了,懊恼摇了摇头。 “是什么?”赫敏追问。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哈利语气坚定,把赫敏的手拉了下来,“相信我,她也许的确有出现在预言里的理由。” 他们还在争辩,我却慢慢退了几步,隔开了一段距离。 哈利是个好孩子。他正直温和,善良勇敢,且被我所亏欠。他曾经救我两次,即使那对于我来说是不必要的;他为我保密,并且也不曾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憎恶。 如果我一开始遇到的是他,想必又是另一番经历。 然而我并不愿做另一种设想。这是对我自身的否定,也是对那个人的否定,更是对我和他之间种种纠缠的否定。 命运的路上,哪里有那么多可回头呢? 他们已经争执完了,哈利转过头有点不安的问我,“棘霓,预言球的确在你……吗?” 然后他看着我手里慢慢举起的预言球,后半句话变成了无声。 “惊讶吗?我也在预言之中。”我很平静,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浅淡微笑,“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啊,哈利……其实我也很惊讶,我本以为我只是一个旁观者的。” 哈利也慢慢抽出了魔杖。“给我个解释。”他的声音如此干涩。 沉默半晌,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恨我吧。早在十六年前,我就已经身处漩涡之中了。” 预言球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我余光一瞥,心里不过疑惑了一瞬,就厉声喊道,“躲开!” 随着我的喊声,头顶石窟哗啦啦垮塌,无数水晶柱体倒塌在地面上砸得粉碎,萤火虫像是风卷残云般熄灭,伴随着卡卡洛夫哑声狂笑,“继续跑啊,小兔崽子们!” “疯狗!”我心里暗骂一声。 由于在我提示后第一时间做出了防御,此刻哈利他们并没有受伤,只是被落下的石块分隔开了,我听见金妮带着哭腔抱怨,似乎是脚腕又扭到了,纳威则语气恐慌寻找着自己失落的魔杖。 第402章 石洞垮塌了一半,露出黑漆漆的巨大石洞里,卡卡洛夫一行人大踏步赶过来,人还未到,一阵五光十色的恶咒先给我们打了个招呼。 我们各自躲开恶咒,对视一眼,暂且达成了一致对外的默契。不过卡卡洛夫没那么好骗,他一眼看到我手里的预言球,怪声怪气问,“怎么,打算用假货骗我?” “被你发现了啊,”我十分遗憾,“本来还打算我带着假货引开你呢。” 他听了我的话反而狐疑起来,盯着金妮弹了弹魔杖(估计是使用了摄神取念咒),没过几秒就恼怒嚷嚷起来,“怎么可能?你居然也在预言里?”随即他又恍然,“你居然自己翻了底牌?你这是彻底闹翻了?” 哈利的脸色越来越差了——卡卡洛夫的话从侧面印证了我的“背叛”。 不等两方人马做出反应,我长啸一声,地上大大小小无数水晶碎片如同跃出水面的鱼般跃至半空,然后调转尖锋,如同一阵狂风暴雨突突突向卡卡洛夫激射而出。水晶箭雨去势快如闪电,空气里只留下一阵浅蓝色残影。 “跑!”趁卡卡洛夫他们躲避时,我冲身后几人大喊。 “你们不是一伙的?”哈利反问。 “我最想宰了他!”我怒喝着再一抬手,无数附着着银白电流的石块再次浮上半空,和那边卡卡洛夫的恶咒碰撞在一起。一时间地动山摇,这个石窟眼看是要塌了。 石窟里众人都慌不择路,选定离自己最近的通道跑了进去。我看哈利他们五人都拉扯着进了一个石洞,也转身跑进了旁边洞穴。 也不知这石洞是通往哪里,只觉得越走越冷,周围一丝光都没有,身后的坍塌声也早已听不见了。 我摸出预言球,只见它朦胧微光,像是一盏晕染开的小小月亮。虽然心里十分好奇想要打开它一探究竟,却也顾忌着里德尔的脾气,到底还是把它重新收回了口袋里。 又走了不过几分钟,便见前面一线微光,我加快步伐来到出口,发现又来到了那挂帷幔的房间里。回头看出口,也是一扇石门,曲折隐蔽藏在石阶缝隙之间,难怪当时第一次来时没有发现。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的通道出口又在哪里? 周围一片死寂,就好像这偌大的建筑里只有我还存活。 我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就撒腿朝着房间另一端的门跑了起来。只要出了那扇门,回到那个幽蓝色烛火的房间,再从升降梯回到大厅,离开了禁止幻影移行的魔法部范围,我就能带着预言球去找里德尔—— 那扇门猛地撞开了,我几乎是同时蹬地后翻,躲开了空中突突突钉进我脚下的几十根毒刺。 “缘分啊,是不是?”卡卡洛夫笑眯眯走进来,“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在玩欲擒故纵了。” 回答他的是游蛇般窜过去的几股电流,噼里啪啦打在他的铁甲咒上,溅起一片火花。 卡卡洛夫隐晦的四周一瞄,就嘻嘻笑起来,“怎么,你正义的伙伴呢?你邪恶的主子呢?孤军作战可是会死很惨的哦。” 与此同时我心里也转过一番念头。如果里德尔不来,谁知道卡卡洛夫还有什么后招;如果他来了,就算会因为我动了预言球而生气,那也不过是可以内部解决的“小问题”…… 为了凸显巫师掌权者的威严,魔法部方圆范围内都有反幻影移行阵,所以不论是谁想要抵达,要么靠壁炉,要么靠步行或其他交通工具。如果想要他来,那么我得抓紧时间…… 我装作整理衣领,摸上了胸口的银环,在指尖轻轻一捻。 卡卡洛夫几乎立刻反应过来,“你根本没有带人来!你现在才通风报信!” “您老的反应可比石化地精快多了!”骨扇在我手心一转,一条手腕粗的电光如同长鞭朝卡卡洛夫抽了过去;那群巫师四散躲开,有条不紊开始包围攻击。 来来回回交手十几次,卡卡洛夫的脸色越来越差——显然,每过一秒钟,里德尔带人前来的威胁就越近。 “贱.人。”他从牙缝里咒骂我。 “傻了吧?我可不是人。”我冷笑一声,身后再次凝聚起漫天电光。与此同时,卡卡洛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口袋里掏出一物,狠狠砸在地面上! 那一瞬间我的每一根神经都颤栗起来,提醒着我危险;我收回所有灵力,远远跃开,和卡卡洛夫隔着整个房间遥遥对峙。 只见一个繁复黯淡的小型魔法阵从卡卡洛夫砸碎东西的地方冒出来,不过一秒钟就迅速扩大蔓延到整个房间,随即还不停止,一边疯狂旋转一边向四周扩散,竟有把整个魔法部范围都包括进去的势头。 这阵法我似曾相识,但却辨认不出。那密密麻麻的黑色咒纹闪烁着不详的微光,我不敢碰到地面,脚尖点着电弧网悬在了半空中。 “见面礼已经备好,”卡卡洛夫双手展开,在魔法阵正中间大笑起来,“就等尊贵的客人上门了!” “怎么,还想收门票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不坐等,身周旋起一股狂风,电流噼里啪啦飞散出去,凝聚灵力开始解构卡卡洛夫的魔法阵。 然而灵力甫一渗透阵法,我就暗叫一声糟糕:这阵法竟然如同无底深渊,把我的每一寸灵力都吞噬吸收殆尽,还隐隐有撕扯上来的趋势。 我心头一震,连忙收敛心神,拢回灵力,又拔出了魔杖。 第403章 “怎么?不用你那些小把戏了?”卡卡洛夫哈哈大笑,他周围那群巫师也得意洋洋包围上来。 身周的魔力和灵力都在缓慢流逝,越接近阵法中心,被吞噬的速度就越快。我踮着电弧再次跃起,让自己悬空在离地更远的地方。 在这里俯视整个房间,只觉得这里诡异空旷,石阶高耸陡峭,穹顶隐没在黑暗里,唯独房间中间祭坛上那扇拱门处有一线天光洒落,照着黑色纱幔翻飞飘舞,像是刮着一场无形的狂风。 我努力转移开视线,打断内心想要进入拱门的渴望。 “这是什么鬼东西?”卡卡洛夫也注意到了拱门,神情一滞,“里面有什么……?” “自个儿走进去看看呀。”我轻声煽风点火。 有一个巫师已经按捺不住,跳下石阶就走了过去,卡卡洛夫刚想阻止他——“轰!!!” 半个房间都垮了,地动山摇,烟尘四起,碎石飞溅。一阵巨响里,有漆黑魅影破开烟雾直冲而来! ——我胸口银环灼灼烫了起来。 . . 漆黑的暗骊踏风而来,幽暗的火焰燃烧在骨蹄之下,迸溅出黑色火花;它的骷髅眼眶里,同样漆黑的烈火燃烧着,在身后空气里留下长长一缕残影。 那匹暗骊踏着黑色烈火直奔而入,前蹄正好跺在一个躲闪不及的巫师身上,只听咔啦一声骨骼脆响,那巫师整个脑袋被马蹄踩进了胸腔,一腔鲜血哗啦啦泼洒出来;暗骊一脚踏翻尸体,也不停顿,夹裹一阵腥风血雨,载着面色冷肃的骑士直奔我而来—— 那是带来死亡的杀戮者。 voldemort黑色的风衣在身后猎猎振响,一身暗色修身骑装和漆黑马靴更显得挺拔干练;他一双暗红色瞳孔里满是冰冷,却似有滔天怒意都被压制在了沉沉血色之下。 直到我面前几寸,他猛然勒住马缰,低头注视着我。暗骊前蹄重重跺在我脚尖前不远处,骷髅样的眼眶蹭在我面前,里面两团黑色鬼火飘摇不定。 “惹了什么麻烦,嗯?”他似是随意问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来。 “什么麻烦只要您来了都不是麻烦。”我噫噫呜呜,“救命!” 里德尔哼了一声,拉缰调转马头,似乎这才发现刚刚暗骊踩死了人,“哦?不好意思,刚刚有什么东西挡在了路上,没注意到。” 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只能说里德尔嘲讽技能点得太满。 “好,好!”卡卡洛夫不怒反笑,“来的正好!送死的永远不嫌少!” 里德尔没接话,似乎十分懒得和他口头争锋,只微微侧过脸低声对我说,“别碰到地面魔法阵。” 此刻我踩着电弧网悬浮在半空,里德尔也骑着暗骊未曾落地,我们脚下那庞大阵法还在不停旋转扩大,一会儿功夫似乎又亮了不少。 “这是什么?”我问。 “第六蚀魔阵。”里德尔回答。他的嗓音里没有紧张,带着安抚的意味,于是我也慢慢平静下来。 “没想到卡卡洛夫把上古十二魔法阵里的第六、第七阵都找出来修复使用了,也是难得的人才。”我盯着脚下疯狂旋转的魔法阵,盯久了只觉头晕目眩,连忙转开目光。 里德尔脸色阴沉冰冷,“我本以为十二魔法阵不过是流传下来的传说,魔法史记载里就连其具体作用都遗失殆尽,我也不过是了解部分,卡卡洛夫怎么会有那个本事修复重启阵法?” “你之前怎么拆了第七魔法阵的,如今再来一次不就好了?”我不以为然。 “不一样,”里德尔说,“十二阵启用的越多,阵法之间呼应越强,阵法魔力就越强大;当初湖下的第七阵不过是一个实验品,估计是克鲁姆从卡卡洛夫那里偷学到的残次品,效果还不如原来百分之五六。这次的第六阵已经有原型的十之一二了……也不知卡卡洛夫手里还有多少底牌。” “那我们……” 我们这边低声对话不过十几秒,那边又突生变故。一道红光从坍塌的废墟里直冲而来,伴随着哈利的脚步声和怒吼,“迪斯洛安!你为什么站在他旁边——” 里德尔抬手一按,几缕黑雾旋卷而上吞噬了那道红光。“看来你们闹翻了?”他语气里带着戏谑,“你可真是把人家小男生的心伤的不轻啊,放着我这么个仇人不打,先冲着你来了。” “闭嘴。”我咬着牙,“先处理掉卡卡洛夫!” 里德尔做了个“哦~”的口型,带着一脸讥讽的表情拨转马头,冲着卡卡洛夫迎面直上;暗骊一路带起漆黑残影,转瞬间来到卡卡洛夫身前,眼看带着火花的马蹄就要跺在卡卡洛夫胸口——“转头!”我尖叫起来,里德尔反应却比我快,几乎同时猛然拉起马缰,暗骊高高扬起的前蹄越过了卡卡洛夫头顶,踏着火焰重新升回半空。 几乎就在暗骊跃过卡卡洛夫头顶的那一刻,他们脚下魔法阵光芒大盛,几缕浓烟藤蔓似的甩出来,没有捕捉到暗骊,便又缩回了地面。 “溜的比兔子还快呀,真不愧黑魔王的名号!”卡卡洛夫大声说,“不过就算不接触到魔法阵,你又能坚持多久呢?” 里德尔面无表情扬手挡住几道浑水摸鱼的恶咒,驱着暗骊回到我身边。“你能破解阵吗?”他轻声问,“像以前那样?” “不行,很奇怪,这个阵法似乎能解构我的灵力。”我在我们四周展开电弧网防御,语气里忍不住带出些许焦虑,“而且时间越久,魔法阵吞噬的魔力越多,威力也越强……” 第404章 “那就只好强硬一点了。”里德尔点了点头,丝毫不慌,再次调转马头朝卡卡洛夫冲去。他手里的骨白色魔杖如同骑士的长剑,左右劈落,便有滔天火焰喷涌而出,像是两条保驾护航的巨蟒,一左一右护卫在暗骊两侧;有几道浓烟试图缠住马蹄,被火焰一撩就散得一干二净。 【召九天十地怨灵,炬三魂七魄怒意;奉吾血为引——神降天罚!】 里德尔念出了晦涩拗口的古魔文咒语,随着他的话音,左右两条火蟒咆哮一声轰然炸裂,赤火燎原,满目灼灼,一时之间火焰转为炙热到极点的白金色,却不见热浪滚滚,只觉得身周如坠冰窟—— 火焰里数不清的黑影凝聚,凄厉哭号着朝卡卡洛夫蜂拥而上,扭曲不成人形的脸上两个空洞溢满污黑血泪。怨灵借着烈火之势瞬间席卷了那群巫师,动作慢的几个躲闪不及,被怨灵撕扯着拖进火焰,留下一串凄厉惨叫。 卡卡洛夫带的人本来也就十七八个,一路折损下来,只剩下最忠心耿耿的四五个,紧紧护在卡卡洛夫周围。 “你该死!”卡卡洛夫厉声怒喝,“三番五次——令人厌烦——阴魂不散!” “自我介绍不用这么大声。”里德尔收住马缰,遥遥俯视着地面上的卡卡洛夫。此时怨灵火焰已经渐渐消失,地上只余那几个倒霉巫师的累累白骨,犹带着新鲜血水,淋漓滴落。 卡卡洛夫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一双眼睛里满是怨恨,手里不知握着什么,用力往地上一砸! 那股熟悉的颤栗感再次袭来,有什么在看不清的穹顶之下瞬间成型。来不及开口,我直扑到暗骊马背上,跨坐在里德尔身后,一伸手握住马缰重重一甩—— 暗骊咆哮一声,马蹄下火花四溅,转眼间从高空直降而下,又在离地不远处急刹步伐。 “怎么了?”里德尔声音略有不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卡卡洛夫发出刺耳大笑,“应该说果然不愧是野兽的直觉吗?” “看上面。”我一手揽着里德尔的腰,一手勒紧马缰。 里德尔惊怒抬头,只见头顶又是一幅暗红色魔法阵旋转扩大,一股股浓烟翻滚聚散,居然有不停往下蔓延的趋势。 “第五噬魔阵……”虽然看不见里德尔的脸,不过此刻他的声音里满是阴霾。 “必须在上下阵法合拢前离开这里,”我策着马侧过步子,躲开一股试探着卷过来的红烟。暗骊不安的打了个响鼻,我伸手拍拍它的脖子,顺便在里德尔的腰上揩了一把油。 “……………”前面的人身形一僵。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不是,我是说,人生苦短及时……”我一边念叨一边注视着头顶不停压下来的魔法阵。 里德尔叹了口气,懒得和我计较,又伸手覆在我拉缰的那只手上,帮我抖了抖马缰,暗骊便往上踏了几步,躲开脚下升起的魔法阵光芒。 “魔法部的反幻影移行阵需要九名执政官员同时施咒才能停止运行,”里德尔说,“卢修斯已经在行动了,再坚持大概五分钟——” 那边哈利一行人已经坚持不住了。他们本来都只是小孩子,又在第六蚀魔阵上直接站了那么久,已经摇摇欲坠。哈利怒视着半空中同骑的我和里德尔,喉咙里发出不知是怨恨还是愤怒的喊叫,“迪斯洛安!你这个骗子!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们,什么身份什么追杀,都是假的!你潜伏了这么久,又跟着我来魔法部,就是为了骗走那个预言球,是吗?!现在你拿到它了,就滚回去找你的主子了是吗?!” “预言球?!”里德尔背影僵住了,随即转头盯着我,一双血瞳里满是震惊,“你拿到预言球了?!” “我只是碰巧……” “除你武器!!” 我的辩解和哈利的怒喝同时响起,里德尔骤然回头抬手,手里魔杖凝出一道绿光直射而出——阿瓦达索命咒! 一红一绿的炙热光芒碰撞在一起,像是两颗小星球轰然炸裂;哈利被气浪一推坐倒在地面上,这边暗骊也被火光一惊,高高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蹬出一串黑色火花。 我被暗骊这么一掀,险险抓不住马缰跌下马背,好歹稳住身形却听见哈利那边一阵惊呼——低头一看,居然是预言球在颠簸里从我口袋中飞了出去,眼看就要磕在祭坛边上! “预言球飞来!” “预言球飞来!” 赫敏的飞来咒和我的飞来咒同时击中了预言球,只见预言球被两个力一拉,不但没有飞到谁手里,反而在空中翻滚了几圈,一头磕在石阶坚硬的祭坛边缘,哗啦碎了一地。 空气里出现了一瞬间的死寂。就连卡卡洛夫都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一个珍珠白的身影从预言球碎片里升起,飘飘摇摇凝聚成特里劳妮古怪的面容;干枯诡异的飘渺声音从她嘴巴里传出来,带着十六年前的回音—— . “——折断獠牙的毒蛇被烧成灰烬,失去王座的旧主跌落尘埃,而废墟里的孩子将带来驱逐黑暗的力量。他将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在黑魔王手里死里逃生的家庭,生于第七个月月底…… “——黑魔王标记他为其劲敌,但是这个孩子拥有世人所不了解的能量,他将会驱逐黑暗长夜,带来晨曦降临。此为预言,亦为诅咒:在预言被世人知晓后,被预言者中将会有人……魂飞魄散!” 第405章 . . 第133章 吉光片羽 133.吉光片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 “——折断獠牙的毒蛇被烧成灰烬,失去王座的旧主跌落尘埃,而废墟里的孩子将带来驱逐黑暗的力量。他将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在黑魔王手里死里逃生的家庭,生于第七个月月底…… “——黑魔王标记他为其劲敌,但是这个孩子拥有世人所不了解的能量,他将会驱逐黑暗长夜,带来晨曦降临。此为预言,亦为诅咒:在预言被世人知晓后,被预言者中将会有人……魂飞魄散!” . “别管它!”眼见听完预言的众人仿若石化,身前里德尔攥着马缰的手骤然用力似是发怒前兆,我连忙压低声音,“现在就走!” 卡卡洛夫却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破了音,留下一串尖锐嗬嗬声。“一出好戏啊!精彩!”他像是握着指挥棒般挥舞魔杖,上下两个魔法阵瞬间光芒大盛,如同犬牙交错再次合拢许多,“美妙的预言今天就要应验!你们都要在这里魂飞魄散!来!惨叫吧!我期待已久的一幕就要上演!” 真是条爱给自己加戏的疯狗! 我驱着暗骊躲避浓烟,里德尔也许是被刚刚那一幕惊到了,居然半晌没有说话,只由着我策马狂奔。 “站住!” “你们跑不了了!” 哈利的喊声和卡卡洛夫的怒骂在脚下响起,同时炸裂的还有十几道咒语光芒。暗骊躲闪不及被咒语所伤,前蹄踩空跌在祭坛下,里德尔倒是反应迅速,抽身跃下单膝半跪减缓落地惯性;我也重新踩着电弧悬在空中,顺便在我们身周张开电弧防御网。 一时之间房间里再次呈对峙状态,谁也没有先轻举妄动。却有闷雷般的响声从我们脚下极深处轰轰作响,似乎是什么庞然大物呼之欲出。 “——反幻影移行阵要破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旦阵开,卡卡洛夫的魔法阵再也困不住我们,外面的援兵也会一拥而入,卡卡洛夫实在是讨不到好。 “不能功亏一篑!”卡卡洛夫咬牙切齿笑起来,手里魔杖重重一划,上下两个魔法阵再次光芒大盛,头顶魔法阵如同血色流星雨般坠落,脚下魔法阵如同黑色沙尘暴般升起,都朝着我与里德尔两人漩涡般旋转合拢! 反幻影移行阵却还未停止运行。 ——来不及了吗。 我下意识扑过去挡在了里德尔前面——可魔法阵四面垂下,却是避无可避——我的脚下被碎砖乱石一绊,又要躲开一股来势汹汹的红烟,居然就这么跌进了那道挂满纱幔的拱门;里德尔正扬手施咒挡住一片恶咒光芒,并未注意到我的状况—— 刚才只顾着躲魔法阵,却是没有注意已经离这道拱门这么近了啊…… 我的身体越过门的那道垂直界限时,门内那种嘈杂的窃窃私语声突然被无限放大,耳畔一片纷乱,脑子里像是灌了铅一样突然沉了下去,时间和空间都出现了微微的扭曲,目光所及之处像是褪色的底片,一片片剥落成老旧的黑白色。 朝后坠落的过程被无限慢放,耳畔的每一缕声音都被拉长到无限,我灰色发梢散落时擦过领口的沙沙声,门外咒语的炸裂声和巫师们的喊叫声,我的指尖抓住门柱却松落的摩擦声,还有…… 一声悠长风铃声。清脆而幽怨,余音仿佛空谷幽兰,单薄却缠绵。 这是……啸云台的重檐垂铃。 我就要回去了吗? 下一刻,有一只手稳稳的拉住了我的手! ——里德尔! 身后缠绵的风拉着我往下沉,无数窃窃私语凑在我耳边蛊惑着我坠落,风铃的余音还在绕梁不绝,我迫切的想要听的更清楚,而手臂上传来的力量不容置疑的想要把我拉出这个朦胧而静谧的氛围。 要回去了吧? “小霓。” 我听到有人叫我,声音这般温柔,这般熟悉。 “师兄……” 我喃喃着,只想离那个声音再近一点。 帷幕再次无风而动,如同轻薄的烟雾,在眼前飘拂,一切都像是被搅开的油彩,让人眩晕。 然后一切都凝固了,我的思维也渐渐沉入深渊。 . . . 仿佛经历了无边的沉睡。 醒来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鼻尖的湿润草木泥土气息,仿佛身处茂密草丛,微风吹拂,宁静安详。 然后触觉慢慢恢复。我应该是趴在地上,鼻尖旁还戳了几根草芽儿,痒痒的十分想打喷嚏。身下泥土硬邦邦的,不过还挺有弹性。 最后视觉才慢慢恢复,却依旧白色朦胧,好像笼罩着层层纱幔,遮住了眼前的世界。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我隐约记得之前似乎有一场冰冷的大火,浓烟如同流星坠落,而我掉进了一片扭曲朦胧的色彩。 最后,似乎有谁拉住了我,手心冰冷,手指固执不肯松开…… 这都是什么回忆?是梦吗?那我掐自己一把,如果不疼,就说明是在做梦吧…… 这么想着,我摸索着狠狠在自己腰上掐了一把。 果然不疼。 然而却听到一声闷哼,有人握住了我的手腕,声调毫无起伏波动,“想死还是活腻了?” 第406章 “………”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睁眼等着视线里的纱完全消失,又过去了好几分钟。 等我看清面前的场景,我尴尬的恨不得就此长眠不起。 ……难怪草地硬邦邦的,原来是里德尔仰面躺在我身下,被我压了个结结实实,我的手还伸进他风衣里,掐着他的侧腰。 “………”更尴尬了。 好在我脸皮厚,爬起来的同时还朝他打了个招呼,“好巧,你也在这儿呐。” “………” 他支着地面坐起来,面无表情打量四周。 此刻回忆终于归位,大脑里的浆糊终于干了,我也充满忧伤的四处张望,“咱们这是死了吗?” “死都治不好你的蠢。”里德尔站起来抽出魔杖,一连用了好几个定位咒时间咒,却一无所获,“这是某个独立的结界空间,我定位不到蓝楼或者霍格沃茨的存在。” 我皱起眉头,一圈银白色电弧从我身周忽而扩散出去,远远消失在四周地平线。我感应了半晌,犹豫着说,“方圆几里都没有大型生物存在,不过再远处的……”我本想说东南西北,却发现这里完全分不清方向,天空也是一片朦胧青碧色,没有日月星辰,于是我抬手指了指里德尔身后,“那个方向,有一大片山谷沼泽和湖泊森林,似乎有什么结界笼罩在那里,但是我的力量不足以一探究竟。” “走吧。”里德尔说,见我面色犹豫,又加了一句,“我有话对你说,我建议用走路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不然我怕我专心致志起来会忍不住打死你。” “………” 一路上景色慢慢从辽阔草原变成了低矮丘陵,绿茵茵的草丛也变成了灌木丛和小型松木。然而天空依旧青碧一片,一丝云彩都没有,也没有日升月落。 里德尔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我跟在后面踏着他的脚印,一时间没有人开口——然而我们彼此都清楚我们要说些什么。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预言球……”我先忍不住了。 他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吧你的确该生气……”委屈巴巴。 他的步子依旧平稳。 “你生气你就告诉我,你骂我也行,打我也……打我不行,你别憋着火……”可怜兮兮。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 “预言什么的咱们不信它好不好……什么魂飞魄散,都是胡说八道的吧……”带着哭腔。 前面的脚步突然停下来了,我一头撞在他背上,顺势抱住就不撒手。 “你抱这么紧是怕我转过去打你吗。”里德尔语气平静。 “我怕你嫌弃我,我怕你不要我了……对不起,我又给你添乱了。”我把眼泪全擦在他背后衣服上。 他握着我的手,用力掰开,挣脱出我的怀抱。我失去怀里他的体温,只觉得一阵阵发冷,眼泪流的越来越厉害,“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不该碰那个预言……我也不该把你拉进那个拱门……我总是在捣乱,害得你也陷入麻烦……” 里德尔却忽然转过身面对着我,伸手又把我紧紧按进怀里。他抱得那么紧,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之中。 “我不怪你。”他微微弯着腰,挺拔的身躯笼着我,如同天作之合,“不管你犯了什么错,干了什么傻事,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后果。”他的话语里带着微微的叹息,却是那么的温柔,“……你是我的蛇,我本就该护着你。” 我想我是把后半辈子全部的眼泪都流在了这一天。我在他怀里哭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从最开始泪流满面到后来声嘶力竭,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就好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而他也抱着我,那么温暖,那么坚定。 . 后半程路是他拉着我走的——他右手扣着魔杖,左手拉着我。显然他很不习惯有人握着自己的手,却皱着眉头努力适应。他修长的手指合拢在我的手背,手心贴在我的手心,冰冷干燥,如同一块温润却没有活气的白玉。 我也用力握回去,指尖按在他的手背。十指相扣,温度渐染。 我们都不适应这般亲昵的举动,却没有人反感,只觉平静温柔。 . “那个预言不要放在心上,”我边走边低声絮絮叨叨,“谁知道特里劳妮当初是不是喝醉了说胡话。反正在占卜课上我是没看出她有什么预言天赋。” “特里劳妮的确有预言者的血统。”里德尔垂着眸子,鸦羽般的眼睫遮住了眼中复杂情绪。 “不要太过于迷信血统。”我叹了口气。 “好吧,”他神色阴郁,“不过那个预言已经现世,不知何时才会应验……既然有人魂飞魄散才能解决问题,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了哈利波特。” 我的手指不觉一紧,他感觉到了,安抚的晃晃手臂,“放心,这次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我是在想……你不觉得奇怪吗,与其说它是预言,不如说是‘指示’或者‘诱导’之类的东西更合适——它说你会去杀哈利波特,你就如它所说的去了,然后又如它所说的失败了;如今它说会有人魂飞魄散,你就又打算对哈利波特下手——你不觉得这太过蹊跷吗?就好像是有人专门用这个预言来引导你针对哈利,好让你失手……” 第407章 里德尔没有说话,眉头深深皱着,目光晦涩不清。 “假如你不采取任何行动,我不信这个预言能奈何……难不成特里劳妮为了让她的预言成真,还要跑来弄死我们其中一个不成?”我趁热打铁劝他。 他思考着,沉默着。我也耐心等着他的回答。 最后,他妥协了,“好吧,在那边有举动之前,我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这才乖。”我捏捏他的手。 他侧目冷冷瞪我一眼,加了一句,“邓布利多早就知道这个预言。不过可惜他不知道你也在预言之中——他也许是以为‘毒蛇’那句只是个修辞吧?所以他从来没有告诉哈利波特有关预言的存在,就是怕所谓魂飞魄散的前提条件成立。” “你不也一样?隐瞒了这么久。”我不以为然,“不过你是占了我的便宜,知道‘毒蛇’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本来只是怀疑,直到你碰到预言球我才确定!”他突然恼怒起来,“你简直太不懂事了——” “乖乖乖,咱们说好不生气的啊!”我嚷嚷。 他本想伸手拍我一巴掌,可惜手被我紧紧拉住了,只能狠狠瞪我一眼,气势有余,威胁不足。 . . 走到森林边上也不知花了多久,我们并未感到疲倦,也没有感到温度和天色变化,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梦境。 我伸手折了一枝绿叶细看,认出这就是最普通不过的沼泽地灌木。然而再一看却吃了一惊:只见我手中的枝叶飞速褪色,化为虚无;而灌木折断处则飞快抽芽长叶,恢复了之前的样貌,就连叶片颜色方向都一模一样。 我惊疑不定,连忙告诉了里德尔。他比我干脆得多,直接一个大型绞杀咒出手,以我们为圆心半径五米之内的灌木都被绞碎,飘飘洒洒一地狼籍——然而几秒钟后,仿佛时光倒流,断枝碎叶消失不见,灌木重新生长,又恢复了之前的样貌。 这是一个外力无法影响的“幻境”。只是不知道作为“外力”的我们如果在这里受到影响,会有什么后果。 思及此处,我们两人都打起十二分警惕。 突然,草丛里一阵抖动,一条碧绿色的长蛇窜了出来,又一头扎进另一丛灌木,狼狈逃窜;它嘴里似乎叼着毛绒绒一团东西,也不知是从哪里捕的食。碧蛇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就连我一叠声用蛇语喊它都没管。 下一秒,我就明白它为何逃跑这么着急——有得得马蹄声一路而来,伴随着一个少年气急败坏的大喊,“站住!你给我站住!你这个坏东西!还我猫头鹰!” 眼看一人一马分开灌木一跃而出—— 里德尔瞬间抬手,地上唰唰无数锁链甩出,然而令我惊讶的是,锁链穿过了来人的躯体,就好像那不过是幻影。而来人也似乎与我们不在同一个时空,仿佛没有看到路边两个大活人,就这么策马追着蛇跑远了。 “这应该也是一段记忆幻境,只是不知道这段记忆的主人是不是刚才那个家伙。”里德尔瞬间总结出事实。 “跟上他。”我一把拉起里德尔就跑。 幸好茂密灌木丛里马匹跑不了多快,追了没多久我们就在湖边赶上了那个少年。他一头金发在昏暗树荫下熠熠生辉,腰间佩着一把无鞘长剑,剑锋被层层布条包裹住了,就连剑柄都遮得严严实实。 他看着逃到湖边的碧蛇,气急败坏挥舞着拳头,“吐出来!那是老子的猫头鹰!我寄信全靠——” 突然他住了口,慢慢伸手握住了腰间剑柄。我和里德尔虽然知道这只是一段回忆,却也不可避免紧张起来。 有人从湖畔树丛间慢慢现身了。 起初只见一袭暗色及地斗篷,柔软下摆轻轻拂过地面草木,却飘飘摇摇不沾一丝尘土;然后那身影在光影交界处站定,背对着我们,并不打算回过头来。他一只手拢在斗篷里,一只手微微露出,握着半枝带露的刺玫瑰。 那条碧蛇像是突然看见了主心骨,簌溜溜滑过去,仰着头一幅惶恐样子;那人便一手握着花枝,一手展开斗篷下摆,将慌张的小蛇笼进自己斗篷之下。 骑着马的金发少年右手紧紧按着剑柄,语气里却一派轻松,“我听附近的麻瓜说,山谷沼泽里住着妖精——你就是妖精吗?” 阴影里的人轻笑一声,没有接话。 金发少年又自说自话起来,“你要包庇那条蛇?那可不行,我今天就和它杠上了,非让它知道人类社会的险恶不可……” “呵……有意思。” 重重叠叠的阴影里,那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如此悦耳动听,低徊婉转,带着雌雄莫辨的清澈优美,又像是纯净琉璃般晶莹剔透,一时间衬得森林里百灵鸟的歌喉都黯然失色。 金发少年愣了一下,“你会说话?那咱们商量一下……” “还从来没有人类,活着走进我的云梦泽。”这次的声音里仿佛带上了冰雪冷意,话音未落,有什么无形之物在空气里扭曲成形,空气有了一瞬间的颤抖—— 那个少年反应比我更快,他几乎同时拔出长剑,在身前舞出一阵残影。虽然不见敌袭,却仿佛有无数坚硬无比的利器叮叮咚咚撞在少年的长剑上,发出金铁之声,激起一片火花。 “………呼。”少年喘了一口气,提着长剑,半眯着眼睛盯住了树影下的那人,“你到底是谁?别躲躲藏藏的,出来!” 第408章 一只白皙如雪的手伸出斗篷,揭开了覆在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那人依旧没有回头,手里花枝簌簌一转,盛开的花朵便凋落在泥土上。“人类真是让我厌烦……”看着脚下的落花,他叹息着,“我不杀无名之人,你叫什么?” 少年狠狠咬住了牙,“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你呢?!报上名来!” 无数透明的涟漪在空气里泛开,层层叠叠数不胜数,一时之间似乎周身的风都化为了无形的锋利刀剑,静止在肌肤周围,只待万箭齐发,一击毙命。 “人类啊……在黄泉路上要记住我的名字——”那人说着,慵懒侧头回望,顺直黑发滑过脸颊,便微微露出半张脸来——那是从未在人世间见过的绝美的容颜:超越了性别,超越了种族,如同月与光之交融,如同神话中里传唱的谪仙,一瞬间天地万物皆尽失色,只余下那人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我却失去了所有声音,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那张绝美的脸上露出清浅笑意,如同高山孤云流转,清绝柔美,动人心魄。 只听他悠悠接上下半句,哪怕是万般杀意,也缱绻如水。 “——司泽。” 第134章 云梦泽·上阕·起 134.云梦泽·上阕·起 (——风雪浓深,此去故梦万里渺。幸有知己好,琼觞绿蚁,峥嵘傲骨未曾少。) . . 我做梦都想着与师兄再次重逢。 这是毋庸置疑的。 也是我日夜都魂牵梦萦的。 然而却不是在如今这种场景下——自称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金发少年追逐着碧蛇闯入这片“妖精的森林”,遇到这一位风华绝代的人物——那是曾经的师兄,还未曾分化出雌雄,未曾教养懵懂的我,未曾化龙,甚至还不曾化蛟;他还没有褪去灵域之内光风霁月的悠闲,却也已经雕琢出日后游刃有余的沉静决断。 这是我远不及的一段岁月,却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沉寂,无人知晓无人敢问,甚至连族长都闭口不提。 这是只属于他的岁月。 而如今,我却踏入了这片禁区。 这诡异神奇的命运啊…… 曾经那些似是而非的,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答案——当初阴尸石窟里,我拿出师兄给我的封印石项链,却和里德尔手上的冈特家族祖传戒指材质一般无二,因为它们本就来自同一块黑曜石;在阿尔巴尼亚森林,只有我的灵力才能打开冠冕的隐藏结界,因为师兄曾经与冠冕的主人拉文克劳交情匪浅,在冠冕上留下了他的力量;我潜意识觉得巫师的某些魔法似曾相识,仿佛与妖族灵术同根同源,那不过是因为曾经霍格沃茨的创始人之一与我才是同族同源,既教导了我能力,也为巫师界后世留下了咒语;而在海尔波的回忆里,那位创始人斯莱特林仿佛驾驭着滔天狂风,我却从未联想过,师兄正是掌控着风的蛟龙;在我那段濒死的梦境中,千万缕执念连接的不止是我的缘,还有他的孽,是他千年之前与另外三人相遇的那段岁月—— 这便是了。 最后的,最不可思议的,也是唯一的真相。 ——司泽。萨拉查。 ——妖族中最俊质英才的龙灵。霍格沃茨神秘强大的创始人之一。 ——并不是人类的种族。后世记载里绝对纯粹的纯血巫师。 截然不同、绝无相交的两条轨迹。却是……同一存在。 我从未曾想过,也不敢去想。 . . 强劲的气流撞上了少年手中的利剑,竟然迸溅出灼目火花,发出铮铮金铁之声。少年挡住这一击,连人带马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喂!你使的是什么咒语?”少年怒喝。 朦胧树影间的人摇头笑了笑,侧耳听着什么,却也不回答,只搓揉着手里那支只剩花枝的刺玫瑰。花柄上的尖刺扎破那冰雪般的肌肤,便微微渗出一点珊瑚似的血来;那血一入空气,就被风吹化成雾,接着周围风云一凝,天色瞬间昏暗下来,几秒之内竟生出一种黑云压城的威严肃穆感。 “本来我只打算略施惩罚,让你死的轻松一点。”他自言自语道,“但是方才,她说你的剑伤了她的尾巴……伤了她,这我倒是不能轻轻揭过了。” 不用说,这个“她”,想必就是那条碧蛇——也就是今后的海尔波了。 “她?”少年怒喝,“我刚刚根本就没伤过人!更别说是姑娘了!你别碰瓷啊我警告你!” 然而那漫天扭曲翻涌的浓黑风云已经凝聚成无数条巨蟒,挟带着惊涛骇浪的力量直扑而下,几乎转瞬间就近了少年的身周;少年这边被滔天狂风吞噬,地上灌木沙石全被掀上半空,绞成一股龙卷风吞没了少年身影,而不过几步之隔的湖边,平静湖水依旧波光粼粼,水边花丛花瓣舒展,一派风轻云淡,就仿佛有无形的墙隔开了两个空间。 我半是呆滞半是惊骇盯着树荫里的人,身边里德尔却看着那团绞缠的龙卷风,目光里显出一点不动声色的狂热来。 我想开口问他知不知道湖边这位究竟是谁,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该怎么说呢,他一直以来最骄傲自持的纯血血统,在渊源之初,甚至连人类都不是? 可是,这种话,对他来说,不亚于否定了他的全部存在和荣耀。 第409章 “你怎么了?”却是他先发现了我的神色惶恐,低声问了一句。 我正要找个借口混过去,那边异变再起,龙卷风里仿佛有无数透明利刃来回突突穿透,不过顷刻一块草地便千疮百孔,周围树木尽数劈折,身处风眼正中的一人一马自然难以幸免,就连身影都看不见了——然而下一秒,万千狂风朝周围轰然飞散,显露出地上一人来,却是完好无损,背影挺拔! 只见无数赤红色魔法阵悬浮在少年身侧,仿佛一圈盾墙将他牢牢护住;魔法阵上光华流转,咒文繁复,显然是强大高深的防御魔咒。 “喂喂——”少年拖长了声音,显然已经极为不悦,“一上来就出杀招,别以为长得好看老子就不打你!”话音未落,他提起长剑,在马背上一踏便直扑向师兄而去。他去势极快极猛,显然是借了强化魔咒的力,肉眼只能捕捉到空气里一抹残影;他手中那柄长剑虽然被布条层层包裹着,也依旧带着凌厉气势,破开空气直劈到师兄头顶! ——“铮!” 却是一声金戈之声,只见师兄轻巧转身,半敛斗篷,手里握住了不可见的一柄长刀,堪堪格住长剑落势。 两相角力,顷刻间少年额头就见了薄汗,师兄却悠悠然盯着他,神色自若,“你倒是有趣,除了那些咒术,剑术倒也不错。” 少年咬牙不答,撤回长剑换了个起势,片刻间再次攻上来,出招凌厉迅捷杀气腾腾,显然是剑术好手,再加上他又时不时用攻击咒语见缝插针,看起来倒也占了上风。 师兄手里握着风凝成的长刀格挡,脚下步伐只微微挪动,衣袂飘飘,一时之间到叫人不得不赞叹一句秀雅风流。 两人过了十几招,少年向后一跃拉开距离,恼怒盯着面前气息不乱的师兄,问,“喂,我虽然伤了你的蛇,不过你的蛇吃了我的猫头鹰,怎么看怎么都是我吃亏吧?!” 师兄眉间微微一凝,低头看向脚边碧蛇。碧蛇一看引火上身,二话不说翻出肚皮装了死。 “难不成你的蛇是宠物,我的猫头鹰就不是了?同样的宠物,你的伤了我的死了,我愿意达成和解,这算我宽宏大量!”少年一看有戏,连忙趁热打铁。 “……都是这小东西嘴馋爱惹祸。”师兄叹了口气,“罢了……你能挡住我的风刃,还能有余力反击,倒也真是个厉害角色。此番放过你,你便速速离去吧。” 他退了一步,眼看就要隐入树影之中,却又想到了什么,将手里那支荆棘花枝挽成一个圈,远远抛了过来。 “云梦泽只进不出,带着它才能出去。” 留下这句话,他便真的风轻云淡转身走了,也不忌讳背对着敌人。见他走了,翻着肚皮的碧蛇连忙翻身摇头摆尾追上去。 少年接住那圈荆棘花枝,脸色差的出奇,等师兄的背影完全不见了,就骤然半跪下去,哇的吐出一口血来,靠着长剑支撑才没摔倒在地。 原来却是强弩之末,全靠不服输的倔强撑着。 “真厉害啊,这家伙。”少年抹了一把嘴角鲜血,喃喃自语,“再打下去,不把剑的封印解开我怕是要糟……” 翻身上马,他不愿多停留,飞速打马而去。 周围便再次归于宁静。芳草萋萋,湖水溶溶,天色青碧,又是一副朦胧静谧的画面。 我微微转开目光看向身边,里德尔也一脸平静看向我,目光里似有风雨欲来。 “我们似乎需要谈谈……” 他说。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开始朝着我无法控制的方向崩坏了。 . . “坐下吧,”里德尔拉着我在旁边平坦草地上坐下,“我看你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慌张、心不在焉的。是被这个幻境里的场景吓着了吗?也是,那毕竟是格兰芬多呢,是不是?”他最后一句居然还是打趣的口吻。 不过估计等会儿这孩子就笑不出来了。 我一言不发瞪着他,越看越觉得他眼角眉梢、举手投足都像极了师兄——不过也许是我心理作用,毕竟那容颜风华经历了千年混血通婚,早就淡薄不可寻了。 可是,他却又真真切切的,是师兄的后裔:他的体内流淌着蛟龙之血,他可以倾听龙蛇之音,他那些曾经让我觉得过于冷血残忍的行为,在如今却让我再也不忍苛责——人类屠杀人类是为残酷,可是他的体内,却是有着蛇类冷血的基因啊!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开始我会再潜意识里信任他的原因吗?曾经我认为他如此的像我的同类,只是感情上的认同,却不想真相居然就是如此…… “怎么这么看着我?”里德尔扬起下巴离我远了一点,“你目光里那种诡异的慈祥是怎么回事?!” “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斟酌着字眼说,就怕踩到他关于血统的雷区,“你怎么看人类和蛇妖的……混血后裔?” 里德尔皱起眉头思考着,我偷眼瞄他,从他脸上看不出怒意或者讥讽,却也绝对不是愉快。他垂眼打量我,浓黑羽睫投下的阴影遮住了暗红竖瞳里的复杂情绪,“混血?你的意思是……”他的尾音里带了些许犹豫。 我勉强按捺下心里的惊惧,难道他猜出自己的血统了? 却听到他喃喃接上了下半句,“……你想给我们生一个继承人吗?” 我,“………………” 第410章 里德尔你的脑回路是怎么拐的啊! “愚蠢的人类!”我强行拽回拐出十万八千里的话题,“给我严肃一点!我在问你对非人类和人类混血的看法!” “好吧,严肃。”里德尔恢复了游刃有余的慵懒,“就学术来说,这种混血后裔在具有某些缺陷的同时,也会获得某些非人类的能力,利弊皆有;就情感来说,我不太喜欢某些种族的混血,比如巨人或者媚娃,一个蠢笨一个恶心;就现实来说,我对于混血的态度取决于我能从反对混血的纯血身上获得多少利益——毕竟有了冠冕堂皇的旗帜才能理直气壮干坏事,不是吗?” 他的每句话都透出仿佛猜出了什么的阴郁平静,可再仔细琢磨却又隐约不清。 “不管怎么样,不管是什么结果,”我拽着他的衣角,语气缓慢却又坚定,“只希望你答应我,不要妄自菲薄,不要厌恶自己,也不要憎恨给予你血脉的……人类。” 他伸手按住我的头顶,使劲揉来揉去,揉得我一脑袋乱毛静电噼啪直响。“你该不会是被那个老头子教坏了吧?宽容和爱着全世界?难道我看起来自带圣光吗?” 不是啊,不是的啊……我不求你宽容全世界,也不求你放弃你的恨,我只求,在一切真相大白时,你能不恨自己,也不恨那个留下了蛟龙血脉的“最初之人”。 我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只觉得眼底酸热,心里惶然,一时间沉默下去。 . . 我们讨论了一番关于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话题,里德尔倒是难得没有尖刻讽刺这位格兰芬多创始人。而关于另一位人物,里德尔的好奇心十分明显。他思索了半天那道风刃究竟是什么魔咒,又沉吟着那把能接下格兰芬多宝剑的无形之刀是什么宝物,最后又问我,那条碧蛇是什么种族。 我倒是也没有因为海尔波再和他生气,斟酌再三便打算先告诉他一部分,其他的让他自己去猜,“那是幼年的——” 树木倒塌的轰隆声打断了我的话语。我惊顾四周,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周围起了神奇的变化:树木更加高大了,树叶却由郁郁葱葱转为凋零,似乎一瞬间就由盛夏变为了深秋。 “幻境的时间在变化!”我低声惊呼,“有人又来了!” 不知是谁,再次闯进了这片有来无回的云梦泽呢? . 赤红色的骏马载着金发少年跃入眼帘:十九、二十岁左右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看起来褪去了大部分少年青涩,正处于少年和青年的交界点之上;他一身血迹尘土,身上盔甲破破烂烂,手里提着的宝剑上没有裹着布条,剑锋上不停有血沿途滴落,看起来着实狼狈。 “萨泽!”他一靠近湖边就开始大喊,“萨泽!快出来!” 他的喊声惊起一片飞鸟,枝叶晃动不停——仔细一看,惊动了这片森林的,不止是这个狼狈疲倦的少年,还有在他身后远远赶来的追兵——只见无数火把连成一片,刀剑脚步和吆喝之声隐约传来,眼看就要赶上来了。 “萨泽!请帮帮我们!”戈德里克横剑护在胸前,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一只小小的荆棘环,“萨泽!你还记得我吧?这是三年前你给我的信物——” 只听空气里似乎有弓弦之声微微一动,戈德里克手里那枚荆棘环就拦腰断成了两截;湖泊泛起涟漪,进而扩大成漩涡,一身玄色衣衫的司泽从湖底分水踏风而出,凌空悬在湖面上几寸,面色平静看着再次闯入的戈德里克。 虽然戈德里克口中三年过去了,司泽却依旧还是旧时模样,容颜不改,风华依旧。 戈德里克看着他,显然也微微吃了一惊。 “那不是信物,是我饶你一命的允诺。”司泽手中不见弓箭,却抬手做出挽弓瞄准的起势,拉弦的手指随即一松——这边戈德里克骤然挥剑向前,只听铮然一声,他的剑刃撞上了射来的无形弩.箭,迸溅出金红火花。 “而现在,你没有第二次侥幸了。” 司泽面不改色,再次挽起弓弦说。 “等等!我有话要说!”戈德里克大喊。 “不听。”司泽松开了手指。 弓弦震颤,无形之箭离弦,与其说那弩.箭挟带着风声不如说弩.箭就是风声本身—— “杀我可以!请你救救她!”戈德里克却孤注一掷般,抖开了一直护在怀里的斗篷。那团斗篷自刚开始起就牢牢被他护在怀里,显然是极为重要之物,此刻尽管抖开来,戈德里克也依旧提剑暗暗保护着它。 ——斗篷裹着一个女孩。 十二三岁的年纪,一头亚麻灰的长卷发凌乱堆在斗篷里,甜美熟睡的小脸上沾了不知是谁的血迹,还带着婴儿肥的手指牢牢抓着戈德里克胸口的盔甲绶带,此刻被外面天光一扰,慢慢醒过来,像小猪一样往抱着自己的大哥哥怀里拱了拱,又沉沉睡去。 风声转瞬而至,却在女孩前方几寸止于弥散。 “用幼崽作为盾牌也未免太过于卑劣了,人类。”司泽往前一步,以他为圆心方圆数十米风声一转凄厉,显然动了怒。 “我当初也是个幼小无助又可怜的幼崽怎么没见你手下留情啊!”戈德里克怒吼,“萨泽!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你始乱终弃!你背信弃义!你重女轻男!你见色忘义!你见死不救!” “我和你不过一面之交,我又是你的生死之仇,你此刻问我情义也未免太可笑了吧。”司泽皱起眉头,显然对胡搅蛮缠的戈德里克十分头疼,“更何况,我不是太能分清人类男女……” 第411章 戈德里克怀里的小女孩被他们吵醒,揉揉眼睛转头去看远处凌空而立的司泽,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小声问,“大姐姐,你是住在湖泊里的漂亮仙人吗?” “………” “………” 可能但凡正常生物,对于可爱温顺的小东西抵抗力都不是太高,司泽被小姑娘这么一打岔,周身戾气消散不少,甚至还走近了几步。 “说吧,惹来了什么人?”司泽看看小姑娘,看看戈德里克,又抬头看不远处的火光人影,“普通的人类不会把你弄到这样狼狈……”微风朝着四面八方散开,也带去了无处不在的监视,“啊,一部分是普通人类,其他的都有着奇怪的力量……”说到这里,司泽语气里又恼起来,“如果不是你一路闯进来破坏了我的八卦阵法,这群家伙也不可能一路跟进来!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们有一部分是教会人员,一部分是小姑娘的家族成员。”戈德里克说,“我不能杀普通人,又要防着教会的人,还要护着她,所以才被欺负了!并不是我弱!” “给敌人留下善念就是给自己埋下祸患。犹豫不决,仁慈泛滥,就是自寻死路。”司泽踏风而落,走到戈德里克马前站定,还想说什么又一脸嫌弃瞪着马上的两人,“下来,我不喜欢仰视笨蛋。” 戈德里克有求于人,因此也不在这种小事上唱反调,立刻小心翼翼抱着小女孩爬下马背,“小心,不要碰到腿上的伤……” “那群人为什么追杀她?”司泽顺口问了一句。 戈德里克刚想回答,小姑娘先开口了,“因为伊娜是恶魔的孩子哦,他们说。”她童音软糯,眼瞳清澈,“伊娜会让石头飞起来,还会让枯死的花重新开放,还会让门窗自己关上。所以伊娜是魔鬼的小孩,要被火焰审判净化。” “才不是!这是魔法!他们都是不懂魔法的笨蛋!”戈德里克立刻小声对名为伊娜的小女孩说。 “伊娜不是魔鬼小孩吗?”伊娜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可是爸爸妈妈也这么说,妈妈打我很痛……爸爸把我交给了白胡子神父……他们还把伊娜绑在十字架上点火……” “都说了那是他们的错!伊娜你没有错——” “可是其他小朋友都说伊娜是……” “安静!”司泽忍无可忍打断了这一大一小的碎碎念,“哄小孩子的话等会儿再说!现在给我回头看你惹的麻烦!” 沸腾的人声已经近在耳边,马蹄声和兵戈声愈来愈清晰。 “我问你,人类少年,”司泽注视着被火光映红的森林,轻声说,“不管怎么样,不管付出什么,你都会选择保护这个幼崽吗?” “是的!”戈德里克大声说。 “那么——” 风起,盘旋聚集,呜呜作响。 “这是你选的路,我不过是让你无路可退而已。” 枝叶有一瞬间的凝固,然后开始不停簌簌抖动,仿佛目之所及整片森林都活了过来。有看不见的旋转利刃以三人一马为圆心向着周围扩散,一时间四周草木呜呜咽咽发出狂风吹拂的萧瑟之音。 【召九天清风,化悲戚之愿——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上古的咒文从司泽口中诵出,有强大的力量在空气里凝聚成形,然后化作不可见的巨龙,咆哮着,翻滚着,向着火光之处直扑过去—— 那是绝望的火,伴随着杀意的风。风助火势,狂风夹杂着烈火直上云霄,浓烟滚滚,树木倒伏,尸体焦糊味和幸存者的凄厉喊声隔着郁郁葱葱的丛林,一时之间倒也感觉不太清楚,就仿佛一场时隔经年的梦魇。 “那里面还有普通人!你为什么——”戈德里克连忙捂住伊娜的眼睛耳朵,话说了一半,就被司泽带着笑意的神情怔住了。 “我说了啊……”司泽的一头长发被风撩起,发梢轻轻抚在戈德里克的手背上。他冰雪一般的容颜在远处橘红色冲天火光照射下,居然也透出些许人间烟火气息来,但他的话语依旧清冷如二月霜雪,“躲躲藏藏的避让这群蝼蚁,只能磨损了宝剑的光泽;还不如干脆一点……反正从你救下她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和他们为敌了。我不过是推了你一把,不是吗?” “干脆一点……?” 司泽转过头,看向呆愣住的戈德里克。他一侧的脸隐在阴影里,一侧的脸被火光映亮,那只墨玉眼眸瞳孔如蛇瞳,一片昏暗火光中,在这冰清玉洁的脸上透出无穷的肆意妖邪来,一时间让戈德里克张口结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现在该解决我们的问题了。”火光慢慢熄灭下去,那只眸子也隐入黑暗,瞳孔似乎扩散成圆形,又似乎依旧凝成一线,像是盯住猎物的蛇,“为你英年早逝的记忆力和擅自罢工的舌头付出代价吧,愚蠢的人类!——我的名字,不叫萨泽!”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戈德里克抱着宝剑蹲在角落哼哼唧唧,他的战马垂着头啃他头顶支楞起来的呆毛,被他一巴掌打在马脸上,咴咴直叫,转身尾巴甩了他一脸土。 “连你也欺负我——” 另一边,司泽看着脚边树墩上乖巧坐着的小姑娘,欲言又止。小姑娘伊娜倒是不认生,拉着“漂亮大姐姐”的衣角,央求他再变个魔术看。 第412章 司泽注意到伊娜用的是左手,动作十分生疏,便问,“你的右手?” 伊娜立刻把右手藏在身后,见司泽一直盯着,只能委屈巴巴拿出来,“他们说这是魔鬼的手指,要钉在十字架上……可是好痛……”那只小手本来白皙柔嫩,可是手心上有血洞直透白骨,似乎被巨大利器贯穿钉透过,虽然止住了血,可是伤口一直无法愈合。 “教会干的,”戈德里克远远看着,语气阴郁,“我的治愈术处理不掉教会‘圣物’留下的伤痕。” 司泽弯腰将手覆在伊娜手心。他的手冰冷如雪,却让伊娜一直灼烧疼痛的手停止了抽搐。“你叫伊娜?”司泽找了个话题,“我记得这里的人除了名,还有姓。你姓什么?” “我叫伊娜,姓拉文卡。”伊娜抽噎一声,“但是爸爸不许我姓拉文卡了……手好痛……” “那么就换一个姓,换一个你喜欢的。”司泽继续转移她的注意力,手上动作一换,冰蓝光芒从两人手间漏出。 伊娜冥思苦想,一时间倒是没有注意到手上痛楚了。几分钟过去了,她恍然,“那我就叫罗伊娜,罗伊娜,拉文克劳!” ——竟然是拉文克劳! “大哥哥,这是我的新名字!”她回头冲戈德里克喊,“以后我不要叫伊娜了,伊娜是魔鬼的小孩,我是罗伊娜,我是会魔法的女巫——就是你说的那种女巫!” 愁眉苦脸的戈德里克立刻对她露出笑容,“啊,那就叫罗伊娜!罗伊娜是小女巫!”然而罗伊娜转过头后,他再次垂下头,露出疲倦麻木的表情来。 司泽眼角一瞥,嗤了一声,“人又不是你杀的,用得着露出那种自暴自弃的表情吗?还是说,看到死亡,你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不是……”戈德里克拖着剑踱过来,叹着气低头看罗伊娜沾满尘土血迹的手臂,“你的方法很有效,这我不得不承认——若是我早日明白这一点,或许我能救下更多的小巫师……可是这又是建立在伤害普通人的基础上,我的剑难道要挥向普通人……” “既然你分出了‘巫师’和‘普通人’,”司泽说,“那么想必你潜意识里也明白,你的同类,是被绑在十字架上当成魔鬼烧死的‘巫师’,而那些‘普通人’,却在残害你的同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自己的同类。”他停下手上动作,抬手将脸侧黑发捋到耳后,垂着眼眸问,“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伤害普通人吗?” 一时静默。 却是罗伊娜打破凝固气氛,“漂亮大哥哥,你叫什么呀?” 不理会旁边戈德里克突然炸毛(“凭啥我是大哥哥他就是漂亮大哥哥啊!”),司泽冲着罗伊娜微微一笑,“司泽。” “……萨泽?”罗伊娜嘴角还带着伤,发音有点含糊不清。 “司泽。” (“凭啥老子叫错了就要被打啊!”戈德里克继续悲愤质问。) “司尔泽?”也许是两个字正腔圆的独立发音对于幼崽还是太难,罗伊娜依旧念错了。 司泽也不恼,手指在罗伊娜手心弹了一下,却不再纠正她的发音,“好了,手不痛了吧?” 罗伊娜低头看看自己伤势痊愈的手心,满脸欢喜,“谢谢萨尔泽大哥哥!” “不过还是不能用劲,骨头上还有些许断裂,我也不能彻底治疗那种伤,只能靠时间慢慢恢复。”司泽略有遗憾,抬头对戈德里克说,“也许这个幼崽以后要用左手了。” “她还小,还有无限可能性呢。”戈德里克疲倦的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谢谢你伸出援手。” “谢谢萨拉泽大哥哥!”罗伊娜也大声说。 司泽俯视着脚边抬头仰望自己的小矮子,脸上阴晴不定,最终不但默认了她又给自己起的新名字,还弯腰继续帮她治疗起手臂腿部的烧伤来。 于是罗伊娜脆生生的“萨拉泽大哥哥”一直回响在湖边。直到天光破晓,她才在戈德里克的披风里精疲力尽昏睡过去。 “现在怎么办?”戈德里克问。 “我怎么知道?”司泽反问。 “她现在无依无靠,我也不能带着一个小丫头到处跑。”戈德里克思索着,“对了!我把她送到巫师家族去吧——我记得安文特郡的赫奇帕奇家族挺大的,名声也不错,这样在那里她就能学习基础魔咒了。” “好主意,”司泽挥挥手掉头就走,“不送。” “喂喂喂!”戈德里克一手抱着罗伊娜,一手飞快拽住了司泽的袖口,“一路上太危险了,我又受了伤,你能不能好事做到底,送我们过去?” 见司泽阴沉着脸回头看他,他还不怕死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好不好嘛,萨拉查大哥哥?” . . 第135章 踏歌行·中枝·承 135.踏歌行·中枝·承 (——击案放歌,正是年少好韶光。华灯初上,琴笙琳琅,红尘凡心自轻狂。) . . 仿佛旁观一幕戏剧,天色昏暗即是落幕,晨曦初开即是幕开,周围场景再次清晰时,众人已经身处一条田间小道。 戈德里克牵着他的马走在最前,马背上罗伊娜裹着斗篷趴俯,司泽拉开一段距离殿后,手里提着一把不可见的长刀,淋漓鲜血沿着虚空里的刀刃滚落下来,一滴滴溅在他的脚边。 第413章 “还有坏人追来吗?我们会被杀掉吗?”罗伊娜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两人其中某一个。 “我会保护你的,”戈德里克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提着剑,“更何况,还有……罗伊娜,你当时向萨拉查求助真是找对了人。” 司泽松开手,手中长刀消散于空气,刀刃上附着的鲜血也尽数落地。“不,少年,”他目光里带着赞许,“我只负责收尾和探查,你一往直前的勇气和决断坚定的剑才是保护罗伊娜的关键。” 戈德里克狼崽子似的嗷了一声,呲着牙笑,“你的夸奖我收下了!一旦下定决心,暴揍那群教会走狗简直是切菜一样顺利嘛!”话音未落就牵动了肋下伤口,疼的嘶嘶抽气。 “再往前半天路程就是目的地了。”司泽自动忽略了喊疼的戈德里克,对着回头看自己的罗伊娜一笑,“不要怕。” “我不怕,”罗伊娜说,“有戈德里克哥哥和萨拉查哥哥在,我不怕!” 话音未落,司泽突然伸手向着虚空一划,劲风掀开道路两旁灌木,一具尸体咕噜噜滚出来扑倒,胸口被无形利器贯穿一个大洞,手里还握着一架上满弦的机关弩。 “又来!”戈德里克低叫,“老规矩!前头等你!”说罢他翻身上马带着罗伊娜绝尘而去。司泽听着周围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呼吸声,小部分朝着戈德里克追过去,大部分朝着自己包抄上来,盔甲兵器上教会银十字架闪闪发亮。 “人类啊……真是极度排斥异己,又容易相信他人的矛盾存在啊。” 这么想着,司泽抬起了手。清越风声在他身侧徘徊,如同无悲无喜的葬歌。 . 戈德里克一路披荆斩棘,打马跑了没多久,就听见后面袍袖振动之声猎猎作响,回头一看,只见司泽踏风而来,衣袂翻飞如同华羽黑鹤扑翅起落,一转眼就直赶上来,身姿说不出的风流清俊。 戈德里克侧身躲开残敌一支冷箭,朝着司泽大喊,“你比上次慢了!” 司泽懒得理他,只问戈德里克怀里罗伊娜,“没事吧?” “哪能有事?老子是摆设吗?!”戈德里克一剑将最后一个敌人刺了个透心凉,勒住马缰低头问罗伊娜,“怕不怕?” “不怕,”罗伊娜看着一路上东倒西歪的尸体,目光依旧澄澈,“会哭会怕的伊娜已经被她的父母烧死在十字架上了,现在我是罗伊娜。罗伊娜不会怕。” 戈德里克沉默下来,用没有溅到污血的左手摸了摸她的头。 司泽却笑了起来,想说什么,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张口。 . . 接下来的路风平浪静,等遥遥看见赫奇帕奇家庄园结界入口的时候,司泽停住了脚步,“只送到这里吧。” 罗伊娜一直故作坚强的表情终于破开一个缺口,眼睛里盈盈落下泪,啪嗒在戈德里克冷硬手甲上溅开几朵小水花,“萨拉查哥哥和戈德里克哥哥不能继续陪着我了吗?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跟着你们好不好?我很乖,也不捣乱……” 戈德里克下马抱她下来,轻柔替她整理衣角,“罗伊娜,你是女孩子,跟着大男人到处乱跑多不安全,更何况我也不能教你系统的魔法基础。你在这儿好好学习魔法,等你长大了,成了真正的女巫,会好多好多魔法的时候,我就来接你好不好?” 罗伊娜还想争辩,司泽叹了口气说,“你这么跟着他,也只是个累赘而已,还会害他被追杀。当你强大起来,有自保的能力,还有保护其他人的能力,彼时你的请求可行性会大很多。” 罗伊娜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有轻微哽咽漏出,几分钟后她一抬手抹掉眼泪,语气认真,“等我变成强大的女巫,你们就回来接我,我们就是同伴了吧?” “对,罗伊娜要好好吃饭,认真学习魔法,快点变强大。”戈德里克说。两人喃喃嘱咐时,旁边司泽转开头,一脸置身事外的疏离。 “嗯!一言为定!”罗伊娜伸手要和两人拉勾,戈德里克痛快拉勾,司泽皱着眉头沉默半晌,最后在罗伊娜灼灼目光中,到底还是伸了手,和她轻轻一勾。 并不是什么庄严的誓言,没有监督者,没有约束魔法,甚至当事人之一只是个弱小幼崽,就算司泽当场翻脸不认,其他人也只能罢了。 可是司泽依旧承认了这个约定,并在多年后遵守诺言,赴约而来。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 戈德里克把罗伊娜送进庄园结界,和赫奇帕奇家主再三交涉确认后,终于一脸放心走了出来。等在结界外的司泽从冥想中睁开眼打量着他,平静开口,“没有报酬的劳动一般来说都会偷工减料。” 本是无头无脑一句话,戈德里克却听懂了,摇摇头说,“你以为我这三年到处历练游学什么都没攒下吗?我可是把身上所有珍稀材料和好东西都交出去了,连未来三年的份都预定透支了;更何况赫奇帕奇本来家风就不错,不像我那……不管怎么说,罗伊娜无依无靠的,总得为她多费点心。” 司泽点点头不再多话,转身欲走。戈德里克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斗篷,问,“你要回去了?” 司泽回头看他一眼,一脸明知故问的嫌弃。 “你就不想和我合作?只要咱们一起游历,肯定能闯出一番名声,等我回去抢回家族权力,到时候——诶诶你别走啊!” 第414章 “没兴趣。” “守着那片林子有什么意思啊!出来看看花花世界多美滋滋啊!” “不想看。” “我有好多珍藏的魔咒!只要你跟我走我就全教给你!” “不想学。” “诶你这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话不听我可来硬的了!” “说得好像你之前打得过我。”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 最后戈德里克虽然没有说动司泽,到底还是死皮赖脸讨来了一个口头约定:等戈德里克成为格兰芬多家主的时候,司泽就要答应他一个要求。也不知是司泽觉得戈德里克成不了家主,还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完成戈德里克的要求,(也或许是为了快点摆脱这个吧啦吧啦叨叨个不停的烦人精),他就这么答应了这个约定。 这是在如此漫长的时光里,他第二次许下的承诺。 . . 人类的时间对于司泽来说太过短暂,自从他分别了那个意气飞扬的金发少年回到云梦泽,就隔绝了外界世事,专心致志修炼起来。云梦泽灵气浓郁,风水得天独厚,又胜在清幽隔绝,因此司泽修为涨得飞快。再加上他本就清心静气,天赋绝佳,居然花了比同族少得多的时间就修到了化蛟之劫。 然而却也只止步于此——仿佛有什么因果之线,牢牢束缚住他的灵魄,使他不能再进一步。 某一日,已经长成庞然巨物的碧蛇海尔波叼着一只幼鹿路过的时候,那只幼鹿盈盈清澈的眸子突然触动了他内心某处的弦,叫他一瞬间就想起了曾经某个兵荒马乱的傍晚,在昏暗朦胧的火光烟雾下,那双清澈含泪的少女的眼。 是了,难怪自己的修行再难进步,原来是有这么一段尘缘未断,生生缭乱了心弦。 是该去……了解这桩心事了。 . . 赫奇帕奇庄园。 司泽看着面前又哭又笑的罗伊娜,心里却生出一些恍惚的惊愕来。 罗伊娜已经这么大了么?当初十二三岁的幼崽,如今已经二十出头,亭亭玉立,显示出无尽女性的成熟柔美来。也许是因为在赫奇帕奇家族受到了系统性的优秀教育,此刻她的一举一动无一不显示出优雅风度和良好素质来。这位美丽高贵的淑女,和当年那个狼狈不堪的幼崽,竟是判若两人了。 人类的时间,过的是这般的快么?在与世隔绝的云梦泽并不觉得,可一出尘世,才发现已经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也不知当初那个热血意气的少年,如今又怎么样了。是否依旧正气凛然,是否还会仗义执言,是否成为了家族的家主呢? “……所以啊,萨拉查哥哥,你怎么没有和戈德里克哥哥一起来呢?”罗伊娜的声音拉回了司泽的思绪。好在他一直是平静无波的神色,倒也没有叫罗伊娜发现他的走神。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司泽说。 罗伊娜呜了一声,兴致颇高的讲起了前不久巫师家族间流传的新闻,“据说格兰芬多家前不久换了新家主,一上任就把原来那群和教会勾结的家伙好好教训的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戈德里克哥哥呢?他在外面游历这么久,也该回家去了吧?这么久了,一封信都没给我,真坏!” 司泽心中一动,记起曾经少年向着自己许下的承诺。 “……也许是他。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稳重一点。”这么说着,司泽心里却有了一个清晰的预感。 格兰芬多的新家主,一定是他。 . . 赫奇帕奇庄园,会客厅。 当戈德里克再次站在司泽面前的时候,司泽短时间内再次发出了“物是人非”的感叹——当然,他把自己划到了“物是”的那一栏。 “天哪,你怎么都不带变的啊!”戈德里克把佩剑一解丢在沙发上,一路走一路哐啷啷解盔甲,等走到司泽面前时,几乎咧着嘴笑出声,“嘿!我比你高了!这下你得一直仰视我了!” 不理会司泽阴森森一句“砍断腿就只能俯视了”,他把手甲一脱丢在茶几上,走过去想要拍拍罗伊娜的肩膀,又怪不好意思的停了手,只在胸前虚比划一下,“罗伊娜,当初你才这么矮,小小瘦瘦的,抱在怀里跟一团空斗篷似的,一转眼七八年,也是大姑娘了——我都不好意思再抱你了。” “戈德里克哥哥是暗暗说我长胖了呢,”罗伊娜捂着嘴笑,“不过这都怪赫尔加姐姐,天天美食换着来喂我,现在我再想坐在戈德里克哥哥马背上,恐怕你的马第一个不同意了吧?” “说我坏话被我抓到了哦,罗伊娜。”一个温柔的女声插进三人谈话,司泽回头,见一个盛装女子从客厅旋梯走下来,身后摇摇晃晃飘着一碟点心。那女子看起来年纪只长罗伊娜两三岁,却透出一种超脱年龄的稳重沉静来。 “赫尔加!”罗伊娜欢快叫了一声扑过去,“我还想你怎么还不来,我要把戈德里克和萨拉查介绍给你呢——”她拉住赫尔加转向两人,“这是赫尔加.赫奇帕奇,赫奇帕奇现任家主。” “我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格兰芬多现任家主。”戈德里克彬彬有礼行了个吻手礼,“上次相遇时礼仪颇失,还请见谅。” “说是上次,也已经七八年了呢。”赫尔加笑起来,“我倒是也没想到,当时两个小孩子,现在居然都成为了家主。” 第415章 旁边司泽面色平静,仿佛事不关己——实际上也的确事不关己,他只是来看看罗伊娜,了却一桩心事,然后便会回到云梦泽。他并不想继续呆下去,海尔波还等在云梦泽,比起人类,她才是自己的同族…… 话题却转到了他身上。戈德里克见他毫无反应,手肘捣捣他,低声示意,“萨拉查,这样对女士可是很失礼的哦。” 到底是维持着良好的礼仪教养,司泽朝着赫尔加微微笑了笑算是打招呼,虽然并没有行礼问好,但是因着他风华绝代的容貌,再倨傲也让人生不出厌恶之心来。赫尔加被他漂亮俊秀的脸一晃,不由得捂住了胸口,哎呦一声,“罗伊娜,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你的故人这么好看,我就换上昨天新做的那件宝蓝色裙子了。” 罗伊娜偷笑,“赫尔加,今天这盘点心你要是吃掉,别说那条宝蓝色裙子,前天那条金边墨绿礼裙你也套不进去了。” “我是家主!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尤其是在美人面前!” “不存在的!” “我要把你变成小猪——” 见两人打打闹闹,戈德里克十分开心,“看来罗伊娜在这里过的很不错啊,也不枉我当初交出去的那一堆好东西了。” “别说得好像没有那些东西赫奇帕奇家就会虐待罗伊娜一样。”赫尔加十分不满,“现在巫师被教会迫害,不团结起来难道要自相残杀么?” “可不是,”戈德里克笑容黯淡下去,“我也没想到当初我家族会为了钱财地位就和教会勾结,把其他巫师家族推出去,闹得声名狼藉……不然当初我把罗伊娜接回家倒也很好。” “不过现在你是家主了,好好整顿一下倒也不错。”赫尔加笑说,“难怪最近小巫师遇害事件少了很多,看来你功不可没。” “如果小巫师能有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能平平安安学习魔法就好了。”也许是想起当初十字架上的火刑,罗伊娜脸色暗淡下来,“现在这样,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小巫师在一开始展露出魔法天赋的时候就被绑在十字架上烧死、绞死!”说到后来她激动起来,“如果有一个安全舒适的场所,可以容纳那些小巫师,教他们魔法,让他们有自保能力,那该多好!” “罗伊娜又在说傻话了,”赫尔加叹了口气,“就算大家族能救下一些小巫师,教养长大,可是这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在我们力所不能及的角落,无数的小巫师还是会被当成魔鬼烧死……愿意收养小巫师的大家族是否有能力营救、收养那么多的小巫师且不提,这样好心的大家族,又有多少?” “如果有一个场所……”罗伊娜还在喃喃。 “打断一下。”司泽起身,朝罗伊娜和戈德里克点点头,“先走一步,有缘再见。” 话虽如此,他自己却觉得未必再能相见——毕竟人类的生命是如此的短暂,当年幼童已经成人,下次再见或许就是垂垂老矣,黄土白骨……不见也罢。 “等等!”戈德里克叫住了他,“我突然想起我们之间还有个约定,我成了格兰芬多家主,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的!” “什么事?”司泽问。倒不是多有耐心,只是这些尘缘一次了结比较好,免得耽误自己静心修龙。 “没想好,”戈德里克露齿一笑,“等我想好再告诉你,在这之前,你先多留一会儿?” 看着面前三人神色各异的脸,司泽叹了口气。 也罢。他的时间还很多,陪这些相识的人类一程,也未尝不可。 . 三个巫师开始兴致勃勃讨论魔法、家族和教会等话题,司泽不耐烦闷在屋子里听这些,就跟了赫奇帕奇家的家养小精灵去花园里透气。赫奇帕奇庄园不大,但是处处透出女主人精心打理的精致典雅来。 司泽在树荫里站了没多久,戈德里克也寻了出来,一见他就笑,“两位女士开始讨论服饰甜点了,我也出来透透气——你举着手干嘛呢?盯着自己的手看入迷了?” “我在想怎么样的武器才算趁手。”司泽也不隐瞒,“我也试了很多种,可是总觉得差了一点……” “哦——”戈德里克大感兴趣,“你之前用过的那种!长刀!弓箭!都不错嘛!” 司泽皱着眉头,虚握一下自己的手,还是摇摇头,“总觉得不应该是那样。” “那种透明的武器到底是啥啊!教教我?”戈德里克或许是觉得两人熟稔了,直接开口问。 司泽好笑,“和你们的魔法不是一个体系,你学了也不会。” 戈德里克也不强求,嗷了一声去摸自己的长剑。那剑依旧无鞘,裹着层层布条挂在他腰间,柄上一颗硕大红钻熠熠生辉。他把剑凌空一挥,布条消散无形,露出底下切金断玉一泓银光来,端的是一把好刃,“来,切磋切磋,战斗中最顺手的武器才是最合适的——不过你要让我看到你的武器形状!每次靠直觉简直要疯。” 司泽伸手虚空一握,就仿佛从无形之中抽出了一把武器;随即他划破指尖,一滴鲜血消散在空气里,他的手中那把武器便隐隐约约显示出朦胧血色轮廓来——原来是一把长刀,刀身纤细修长,刀刃如同一弯弦月,弧度优美。 “得罪了。”司泽低声说完,将那刀竖划一招,戈德里克也不落下风,立刻横剑格挡。两人刀光剑影,一时之间战作一处。司泽身影如风行水上,优雅飘逸,翩若惊鸿;戈德里克如雷鸣电闪,气势磅礴,大开大阖,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姿态,却各有风华不分上下,上百招后还不见胜负。 第416章 花园另一边,赫尔加和罗伊娜漫步走来,见这边切磋,两人都看入了迷,直到司泽后跃出去,以手掩刃做暂停状,罗伊娜才恍然如醒打个哆嗦,长长出了一口气。 “再来。”司泽却只停顿片刻,他手中长刀形状变幻为血色长弓,另一只手虚空一握,一根同样血色的箭就按在了弓弦上;随即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带着呼啸风声朝着戈德里克直射而去。 “哈哈!这次我可不会吃亏了!”戈德里克大笑着,居然也迎头直扑上来,先用剑刃将弩.箭往旁边一拨,然后借着力挥剑下劈,转瞬间就近了司泽身侧。 司泽手里长弓不便近战,抬手一扬,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碎玉琳琅之声,透明墙壁架住了长剑,然后旋转扩散,将戈德里克远远推了出去。 至此,两人各自喘一口气收起了武器。 “比起第一次见面,你进步不小。”司泽真心实意夸赞说。 “哪里哪里,”戈德里克嘴上谦虚着,迷之尾巴在身后甩得呼呼作响,“你把武器显露出来,本来就是让了我许多。” 说到武器,司泽又皱起眉头,“我惯用的武器有长刀和弓箭,剑和长.枪也会些许,可是总觉得……不是我要的‘那一把’。” “慢慢来嘛,”戈德里克说,“更何况巫师也不一定要用具体的武器,咒语什么的其实也就足够了。” 司泽摇摇头,含含糊糊似乎说了一句“本命武器必须要……”之类的。戈德里克也许是听见了,脸色有微微变化,最后依旧恢复到面色如常。 . . 三日后,戈德里克要返回家族,临走前他找到司泽,问,“我还没有想好那个约定的内容,下次见面,约定还算数吗?” 司泽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轻易许诺,但是承认了的约定,就一定会做到。”他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玉环递过去,“你拿着它就能自如出入云梦泽,如果哪一天你想好了,就来找我,我必全力以赴。” 那只玉环白脂细腻,温润光华,雕刻长蛇缠绕,栩栩如生。戈德里克接过玉环在手里摩挲半晌,爱不释手。他一身冷硬盔甲,和手里白玉环及其不相称,他自己估计也觉得,就把玉环塞进护心甲里贴身口袋,又郑重其事按了按。 司泽看着他翻身上马,盔甲长剑和马镫碰撞哐啷作响,随即马蹄翻飞带起一行落叶,消失在庄园结界边缘。 . . . 时光荏苒,一年转瞬而逝。 云梦泽,暗湖中心。 雪白色的浓雾稠云在辽阔水面上翻滚旋转,仿佛浩荡狂风过境,风眼正中空气凝固,露出湖面上一方白玉石台。 石台上立着一人,玄墨衣袂铺展在白玉台上,端的是黑白分明,再加上一头垂顺黑发散落,更显得那人姿态绰约,风华夺魄。 正是司泽。 有低徊咒文从他口中流出,每一句出口,周围风云就更浓一分,最后竟然凝聚成实体,气势惊人。 【吾心愿已了,尘缘可断……愿承九天雷劫,脱胎换骨,得升化之魄,成蛟龙之灵……修不灭之魂!】 最后一句出口,风起云涌,天光一转漆黑,雪亮雷电在云层里聚集,然后——狠狠劈落! 无形之风展开屏障,挡住第一道雷电击落,仿若金铁撞击,随即第二道,第三道……直到第九道,那风屏终于抵挡不住,发出一声琉璃玉碎之音,和最后那道劫雷同时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司泽也终于力竭,骤然半跪下去,嘴角洇出一缕鲜血,脸颊眼角有冰白色鳞片从如玉肌肤下浮现,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他捂住胸口喘息半晌,咽下喉间血腥,等胸口翻涌的气血平息下去,才缓缓抬手擦去嘴角血迹。 司泽仗着天资傲人,大大缩短了修炼时间,强行提前蜕化蛟龙,却在最后关头再三失败。他本就心高气傲,怎么愿意承认自己修为不够,一时间急火攻心,竟然有了走火入魔的趋势。 突然水面破开,巨蛇海尔波翻身跃出,惶惶询问,【你还好吗?】 【……还好。】司泽不愿多说,挥手让海尔波去云梦泽边境巡查,自己重新坐回石台上,陷入冥想。 自己尚未分化,想要一步修成蛟龙,难道就真的不可能吗?虽然族中都说修炼要循序渐进,可是自己能力出众,修炼一年抵得过同族十年。就算是被同族厌弃的风属性,就算被族中圣女预言活不过分化,可是他不但活到了现在,还比所有同岁同族都要出色——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青冥圣女!你说我不堪大器不如趁早扼杀,我若修龙,必剜心挖骨报当年扼杀之仇! “夔孤,你说我有隐龙之骨,我便一定要修给你看,以证明你没有看错——” 司泽呼吸渐渐粗重,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隐隐泛出血色来,眼看就要走火入魔。只可惜此刻海尔波远在云梦泽边境,再无人来阻止他的狂化—— “咦?我方才还听到有人说话……有人吗?” 就在这时,一个怯怯的女声从湖畔传来,在水面上激起层层回声。 司泽被这声音一激,浑身一颤,再次口吐鲜血,心胸阵阵剧痛。虽然入魔之势被打断,可是一口气悬在胸腔,上不来下不去,只觉得丹田烈火灼烧,痛苦万状。 第417章 该死的人类——不是叫海尔波去巡查了吗?一旦有闯入者,当场格杀勿论! 更何况,自己的八卦阵法布满四周,怎么可能有普通人类长驱直入? 该杀该杀该杀—— 司泽只觉得杀意涌上心头,低啸一声,踏起厉风便直扑过去,尖锐如刀的鳞甲在手上一闪而过,直插向来人心脏! 若是来人看清此刻司泽的模样,定要吓得魂飞魄散——他一身玄色衣衫如同死神羽翼在身后展开,猎猎振响;半张脸风华绝代,半张脸覆盖着苍白蛇鳞,嘴角下颌血迹斑斑,诡异可怖;在那泛着血色的眼眶里,尖细瞳孔如染血刀刃,眼角有叶脉似的黑色纹路蔓延开,衬着旁边白玉蛇鳞,更显得如鬼似妖。 可是—— 司泽骤然停下了攻击,愕然看着来人的脸。 很普通的人类女性,容颜不算绝美只称得上清秀端庄,一头栗色卷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肩头,鬓角插着一朵粉色雏菊;她手里提着一只篮子,袖口衣裙和脚上皮靴都沾满泥浆草叶,显然走了很长的路,还曾跌进了泥坑。 可是那双眼睛…… 浅灰色的瞳孔,布满了阴霾,瞳孔扩散着,像是开到荼蘼的花。 她是个瞎子。 . “你受伤了?严重吗?” 感觉到有人来到面前,她先是惊喜,随即惊讶。 据说盲人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会变得比常人灵敏。她此刻闻到了司泽身上的血腥味,就以为司泽受了伤,所以才如此问——虽然实际情况的确如此。 司泽阴桀盯着她,一言不发。 “不要怕……幸好我带了些止血草药。”这么说着,她伸手在自己篮子里翻找出一瓶墨绿色植物浆液,急急递过来,“不管是内服还是外用,止血效果都很好,你快点接着——” 司泽注意到她的手上大大小小伤口无数,有被石块摩擦出来的,有被草叶割伤的,惨不忍睹。瓶中草药只有半瓶,她却全部给了自己。 司泽长时间不接,她开始惶恐起来,以为他已经重伤到无力举手。“你回答一声呀……你没事吧?你还好吗?”充满急切和关心的话不停的从她口中冒出,她伸出手摸索着,最后抓住了司泽的衣襟,“你醒着吗,你怎么不说话?” 司泽看着她脏兮兮的手抓上自己流云暗纹衣襟,目光一暗。 她跌跌撞撞一路走进来,因为看不见,所以海尔波的石化目光对她无效;因为看不见,所以那些八卦阵法都对她失了效果;因为看不见,所以此刻自己半身鲜血、脸如鬼魅也没关系,反而还关切问着自己是否受伤。 司泽踉跄退了一步,胸口硌着的气终于呼了出来,浑身杀意也慢慢消散。 “没事,”他声音沙哑低沉,“你怎么走到这里了?” “真糟糕,我迷路了……”似乎十分不好意思,她捂住脸喃喃,“我本来想着在森林边上摘点树莓回去做果酱,可是不知怎么就回不到大路上了,然后越走越远,还跌进水坑,浆果也洒了……”说到这儿她一脸懊恼,把自己糊满泥浆的靴子往裙子里藏了藏——可惜没什么效果,因为她的裙摆上泥浆更多。 “我送你出去吧。”司泽说着朝外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她并没有跟上来,一脸踟躇站在原地。 司泽也不说话,垂眸等着。 “出去的路还很长。”她固执的伸着手,将那瓶止血药递过来,“你先拿着止血药吧。受了伤要快点处理呢。” 她站在那里微笑着,虽然浑身泥浆草叶,但是却有一种天然纯真的气度,像是一朵干干净净的纯白栀子花,盛开在周围腥风血雨、愁云惨雾里,倔强又温柔。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类呢?只是因为看不见,就不会畏惧吗? 司泽一时间倒是有点手足无措了。最后,他还是接过那瓶草药,轻声道谢。少女微笑起来,睁着一双大却无神的杏眼望向他。 “走吧。”司泽说。 这次少女乖顺跟了上来,一步步跟着他的脚步,即使看不见,即使偶尔会被树根石块绊得跌撞,但是她依旧步伐熟练,一步不落紧紧跟着。 这次有了司泽带路,很快就走到了森林边缘,远远看见了山谷边的村庄。 “去吧。不要再迷路了,下次遇不到我,便没有出来的运气了。”司泽低声嘱咐。 少女欢欢喜喜嗯了一声,跑了几步又回头问,“我叫伊莉娅,你呢?下次遇到你,我总得知道恩人叫什么吧。” 还会再遇到吗? 司泽摸着自己手腕上还未褪去的冰冷鳞片,张了几次口也没说出话。少女歪着脑袋,也不催促,安安静静等他回答。 最后司泽慢慢叹了口气,低声回答。 “我叫……萨拉查。” . . 第136章 诞生 十月三十号啦!今天是我的生日,希望大家来一波表白和祝福!么么哒! (理直气壮.jpg) 依旧是求安利哦,在贴吧微博空间看到hp求文的话,希望能帮以骨推荐一下哦~ 第137章 风带沙·下洄·转 风带沙·下洄·转 (——惊鸿无痕,鱼传尺素,霜雪也做绕指柔。血染锦袖,音容枯朽,一朝龙腾尘世休。) . . 就像是懵懂无知的幼童发现了隐藏山林的野兽,因为不知道野兽有利齿,也无从知晓旁人对野兽的畏惧,所以愿意伸出手去触摸那可怖的爪牙。 第418章 而野兽从未见过这样天真无畏的初生牛犊,充满天真与善意靠近自己,竟一时生不出杀意来。 ——就是这样保持着一种稳定而脆弱的平衡。 ——就是这样的,初次尝试的关系。 . 伊莉娅再次到来的时候,司泽正坐在邻水楼阁边上,用匕首削着一根竹节。虽然来过无数次了,但她还是不敢在水边走,便撑着探路的手杖在湖边站定,试探着叫了一句“萨拉?” 司泽早就看到了她,却不过来,只把手里削出形状的竹笛用食指磕去木屑,横在嘴边吹起来。笛声悠扬宁静,在烟波浩渺的湖面上远远荡开。林中鸟鸣婉转,夏虫嘤嘤,和着这缕清音,仿若天籁之声。 伊莉娅微笑着,侧耳细听。等一曲终了,她喃喃自语,“仿佛风吹过广袤无垠的大地呢。” 话音未落司泽已经来到旁边,赞叹一句,“高山流水,知音难遇——此曲名为《东风起兮》,正是此景。” 伊莉娅便脸红起来,连连摆手,“我也不懂音乐,只是听了心里欢喜得很。” “想学吗?”司泽随口问着,把自己的竹笛递了过去。又因为伊莉娅看不见,就俯身过来环住她,手指交错着教她按笛孔。本来是旖旎暧昧的动作,司泽冰雪无情,又心无旁骛教习,自然是没有别的心思;可伊莉娅毕竟是个年轻小姑娘,被司泽拢在怀里,鼻尖只闻到一股幽静清冷气息,手背上肌肤相触,又想到吹的笛子是萨拉刚吹过的,立刻满脸通红气息混乱。 “但是……并不讨厌……”她这样想着,就没有挣开。 伊莉娅以前只吹过树叶,此刻心里慌乱,嘴里就开始呜呜乱吹一气;手上随着司泽起按,好歹能听出跑了八个调的曲子。等呜呜咽咽吹完一曲,伊莉娅头上几乎能冒蒸汽了。 司泽叹了口气松开手,实事求是说,“不像样,不过第一回 已经难得了。” 伊莉娅依旧呆呆站着,十几秒后才诶呀一声捂住了滚烫的脸颊,“是吗,我会努力学的……我得回去了!”说完把口袋里雏菊花束往司泽怀里一塞,掉头就走。 来的路她已经走了无数次烂熟于心,林中野兽被司泽管束着也不敢伤她,于是司泽也没去送,远远看着她扶着手杖消失在森林里。 他慢慢把竹笛横在唇边,吹响一支《蒹葭》。 . . 今年的第一场雪无声无息落下来的时候,司泽再次准备化形。负责巡查的海尔波虽然不同于普通蛇类,但是天寒地冻也免不了昏昏欲睡,司泽就让她去湖底结界里冬眠,然后封闭了整个云梦泽。 巨大的结界笼罩下来的时候,司泽突然想起伊莉娅。但是他转念一想,找不到路的话她应该就会回去,再加上大雪纷飞,普通人类又哪里会冒着雪出门——更何况自己化形,绝不能、绝不能被打扰。 于是到底还是一条路都没有留下。 . 云梦泽再次开启时,已经春暖花开。司泽已经化形成为玉树临风的男子,此刻站在芳草飞花之中,像一幅绝美的画。 伊莉娅出现在湖边时,虽然神色如往常温柔静默,但司泽注意到她袖口下那段手腕上,有一道道青紫痕迹,像是被鞭子抽打留下的。 司泽皱起眉头,试探着问,“许久不见,你在外面有什么麻烦吗?” 司泽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往日里送给伊莉娅的那些华美精致的绸缎绣线、珠钻宝石、瓷玉杯盏,被她的邻居嫉妒举报,然后被镇子里的人和教会当成“魔鬼的诱惑贿赂”,全部强行夺走了。伊莉娅为了护住它们,被狠狠殴打了一顿,还差点被当成“魔鬼的使徒”烧死,幸好她父母连连求情,那些人才侥幸放过她。 伊莉娅眼睛里聚满了泪水。为什么那群人一边说森林里有魔鬼,一边夺走了自己的宝物呢?和萨拉比起来,他们才更像是魔鬼! 她低声呜咽着,握住了司泽的手贴在脸颊边,心里悲哀慢慢平静。 “不要再……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 情窦初开的少女这样许下了近乎绝望的愿望。 . . 伊莉娅整日整日往森林里跑,引起了村民的警惕。然而他们跟踪过来,却在一进入林中就迷失道路。日积月累,他们越发坚信伊莉娅被魔鬼迷惑了心智,将她当成邪恶的女巫。 可是伊莉娅毫不知情。她只是满怀着温柔依恋,奔向光风霁月的那位男子。随着时间流逝,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情絮的真正质变起源于一个平静午后,司泽吹罢一曲《雎鸠》,伊莉娅忍不住开口说,“这曲子充满了奇妙的感情呢,我仿佛也感同身受。” “是吗……是什么样的感情?”司泽不以为然笑了笑。虽然他精通音律,那些曲子里的感情却总觉得疏离。 伊莉娅上前一步,一个吻轻轻落在司泽嘴角,像是初春的霜雪转瞬即逝。 “就是这样的感情啊,萨拉。” 这是这个姑娘十八年来最大胆的举动。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仙境,抛开了世俗束缚,大胆的、直白的,如同那首古老曲子里互相爱慕的男女那样直抒心意。 “我明白了。”沉默半晌,司泽回答,“伊莉娅,我虽然不懂这种感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依恋,爱慕,敬仰,温情,好奇,甚至还有些许恐惧——不,不要否定,你恐惧的,并非我奇异的存在,更是如果和我在一起后不能确定的未来。” 第419章 他太过于通透。虽然不沉湎于感情,却因为这份旁观者清的疏离看得更清楚。可是他不能给予回应,作为司泽的他,注定要踏上无人陪伴的孤独问道之路。 “所以,你不应该对我有任何的感情和期望。” 伊莉娅蹙眉听完,摇摇头,“我不怕。哪怕前方万丈深渊,哪怕你是魔鬼,我也愿意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你身上。” 司泽几乎被这个倔强的小小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迷住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计回报的付出呢?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令他反感的欲念,就那样清楚的告诉他,她愿意。 “随你,我无所谓。”司泽低低笑了。 “就这么说定了!”伊莉娅小小欢呼了一声,掏出一条黑曜石挂坠递过来,“上次你送我的宝石,我请人打磨的,再送给你!” 她没有说的是,她其实把那块黑曜石一分为二,一为挂坠一为戒指,戒指留着自己戴,就像是一对儿一样。 不过是小女孩甜蜜又可爱的心思罢了。 司泽也不计较,接过来挂在腰带上。想了想有什么好回礼的,最后把手里竹笛送了过去。 伊莉娅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宝物,拿在手里摩挲,羞涩的红晕爬满脸颊。 . “恋人”之间,会做些什么呢?伊莉娅不知道,司泽也无所谓。但是伊莉娅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面对的又是如此人物,心绪荡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如果司泽懂一点世俗常理,想必也不会在无媒无娶的情况下抱她,可是作为不在乎这些的妖族,他在伊莉娅表达爱意的时候,却只是用沉默表示了默许。 顺水推舟,不推不拒。司泽那时还以为,这是他能给她的最大包容。 . 这样的关系有了一个多月,伊莉娅的神色越来越不安,无人处常常会流泪。司泽以为她是想更进一步确定名分,只能沉默避开。 “怎么了,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又是一次巫山云雨后,司泽慵懒支起半边身体,垂眼看着她,“今晚留在这里,明日我带你去雪山或者花海游玩吧?” 伊莉娅愣愣瞪着眼,灰霾眼瞳里慢慢流出眼泪,又在司泽注意到之前一侧脸,无声擦尽。“我要回去了……家里人还在等我。”她嗓音里哽咽掩饰的很好。 司泽从未听她谈论过她的家人,此刻也不好说什么,就松了手,看着伊莉娅摸索着套上衣裙,慢慢走了出去。 临出门前,她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司泽。虽然目不能视,那双眼里却仿佛有千万情絮,忧愁悲苦夹杂着脉脉倾慕,如泣如诉。 “那么……再见,萨拉。”她轻声道别。 多年以后,司泽仍旧会想起这个傍晚。窗外夕阳如血,湖面寂静,空林鸟啼哀哀如泣。 而伊莉娅倚着门扉含泪带笑回望的样子,即使时过境迁,千万年往矣,也依旧恍如昨日。 . 伊莉娅回去后,一个多月都没有再来过。司泽对于时间没有什么概念,再加上他自觉修炼到了紧要关头,就再次封闭云梦泽,开始了修炼。 一切都很顺利,阴阳调和,灵力充沛,修为至臻。霜色巨龙盘旋着发出咆哮,蛟龙分叉长角破开鳞片生长,龙爪峥嵘腾云踏雾。云雾缭绕,长风浩荡,林中生灵皆臣服于此。 风住云散,司泽负手而立,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他终究是没有辜负自己一身傲骨,修炼成龙。 . . 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云梦泽再次开启时,司泽才发觉距离上次关闭结界已经过去了九个月。结界一开,就见戈德里克急匆匆骑马寻进来,开口就问,“怎么我进来都找不到路了?” “好久不见。”司泽此刻见到故人心情还是不错的,“想到那个约定的内容了?” “可不是吗,”戈德里克说,“我,罗伊娜,赫尔加商量后,决定一起建立一所巫师学校,又想着你能力卓越,干脆也拉你一起。怎么样,要不要来?” 司泽刚想说话,突然皱眉嗅了嗅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你来的路上遇到谁了?” “哦!这个呀,”戈德里克回答,“就在附近那个村子,一个盲姑娘因为未婚先孕被当成女巫,我们也是路过……” 司泽愣住了。 剩下的句子在他脑海里断续不清,像是一场醒不来的经年梦魇。 “似乎关在镇子教会地牢里好几个月了……我们路过的时候已经……”“赫尔加留在那里照顾她,但是估计母子都活不了了……也不知道她叫什么……”“那个孩子也是奇怪,不哭不闹……趴在血泊里呢……” 司泽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一线。他一把拎起戈德里克朝着村镇方向踏风而去,身后湖水翻波,似乎有庞然巨兽破水而出,尾随而来。 . . 一个小时前。教会地牢。 伊莉娅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整整九个月了。自从家里人发现她怀孕后,她就被关进了教会地牢。本来只能算是未婚先孕,可是因为她宁死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腹中胎儿又太过古怪,再结合之前她的举动,众人直接把她当成了魔鬼使徒,肚子里怀的也是魔鬼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确很古怪,她肚子里仿佛有什么不安分的怪兽,翻滚撕咬,痛不欲生。然而她却依然捂着肚子,脸上是充满母性的慈爱微笑——尽管那笑容被疼痛扭曲到近乎狰狞。 第420章 是他的孩子呢……一定要平安…… 可是随着胎儿的挣扎,伊莉娅气息开始越来越不稳,眼看就要抽搐昏厥过去。人类女子怀着妖族的胎儿本就是一命换一命,妖胎对于人体太过于强势霸道,出生前就会吸干母体精气,如果母体供应不足,甚至还会一尸两命。 可是伊莉娅不知道这些。她只是觉得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不安分,仿佛就要撕开母体破体而出。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从她无神的眼睛里流出,渗进她身下破旧的、沾满鲜血的毯子里。 经历了短暂的昏迷后,肚子里的胎儿已经渐渐失去了动静,仿佛随着母体濒死,它也陷入了死亡边缘。 哪怕自己死了,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母亲的天性占据了上风。伊莉娅摸到口袋里那把竹笛,将磨得尖锐的那端对准了自己的肚子。 对不起……妈妈不能陪你一起活下去了…… 萨拉,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 . . 赫尔加和戈德里克本来是要去云梦泽找萨拉查的,路过这里却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魔力从教会方向散发出来。两人偷偷潜入地牢一探究竟,却被眼前画面惊呆了。 浑身是血的女子躺在满是血污的毯子上,肚子被撕开一个大口,内脏和血液乱糟糟流了一地;而在这仿佛地狱酷刑的画面里,一个婴儿蜷缩在母亲手臂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再仔细看,母亲手腕动脉被利器割开,鲜血汩汩流出,婴儿趴伏在旁边吸吮着“母乳”,虽然活着却呼吸微弱。 赫尔加虽然能力卓越,到底是世家娇贵千金,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可怖的场面,还是戈德里克一步上前,施了几个治疗咒,然后对着赫尔加无奈摇摇头。 太迟了。伊莉娅的活力已经被胎儿吸收殆尽,再加上环境阴冷和大量失血,她已经注定了死亡。 可是还有一口气支撑着她,不甘心就此死去。 她半睁着充血的眼睛,嘴里发出嗬嗬的低音,又好像是在叫着谁的名字。是谁来了?是教会的人,还是……他? “你的孩子还活着。”戈德里克半跪在垂死的伊莉娅身边,“我们会救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然而伊莉娅已经说不出话了。听到孩子还活着,她回光返照的执念一松,便慢慢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到底是,没有等来那个人。 随着她的死亡,那把沾满血的竹笛从她手里滚落,在阴冷漆黑的地牢里发出令人心悸的清脆响声。 . . 戈德里克离开后,赫尔加抱着婴儿有点手足无措。想来想去先加了几层柔软的毯子,在旁边拢了一堆魔法火焰,又在空间袋里翻找婴儿能吃的食物。 戈德里克怎么还不回来……她抱怨着,突然听见身后风声大作,一转头就看到司泽和戈德里克快步走了进来。 她刚想说话,就被司泽通红的眼睛吓住了,手一抖差点把婴儿摔下去,幸好戈德里克上前扶了一把。 司泽绕开她走到伊莉娅旁边,慢慢跪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看着伊莉娅的遗体。 还能说什么呢。鼻尖萦绕不散的是她浓郁的血液芬芳,手里冰冷僵硬的是她曾经温暖柔软的手臂,她的眼睛依旧大大的睁着,铭刻着生命最后一刻的不甘和释然。 她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那样温柔亲密的对他了,她的灵魂那么纯真善良,想必是要去往天国的吧?而自己满手杀孽,满心彷徨,也许只能堕落入幽冥黄泉,再不相见…… 怎么能甘心呢,怎么能不恨呢—— 那个漫不经心的自己,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的人类,和那个根本就不该出生的后裔! 都该死! 司泽骤然转身,握住不可见的长刀挥向赫尔加怀里的婴儿,眼看刀刃就要挑穿婴儿的头颅,突然铛的一声,是戈德里克拔出宝剑格挡住了他。 “你疯了吗!”戈德里克怒吼,“他还是个孩子!即使大人有错,也不应该怪在——” “如果不是他!”司泽厉声怒喝,“如果不是他这个怪物,伊莉娅就不会死!这种不祥的种族,根本就不应该活着!” 话音未落,长刀变幻招式再次袭来,戈德里克立刻格挡住。两人霎时间过了十几招,地牢里飞沙走石,火花四溅。 赫尔加被戈德里克护着退到角落,怀里又抱着一个婴儿,更是帮不上忙。但是她本来就聪慧绝顶,此刻目光在婴儿半闭眼睑下深灰竖瞳和手腕脚腕处细碎鳞片上一转,再结合司泽刚刚口中“不祥的种族”,就把事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个时代巫师并不排斥其他魔法生物的混血,反而会为了追求额外的力量而通婚,所以赫尔加即使猜到了萨拉查并非“人类”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暗暗叹了一句可惜伊莉娅是个麻瓜,不然也不至于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就命葬于此。 那边司泽招式越来越狠厉,竟是一点都不顾及昔日情分;地牢里空间狭小,戈德里克长剑施展不开,司泽的无形之风却随处穿插,眼看带着血色的长刀就要朝着赫尔加怀里的婴儿挥过来—— “我要你住手!不许杀他!”戈德里克一声怒喝,高高举起了一样东西,立刻仿佛有无形的锁链缚住了司泽的刀,使他不能再前进一步。 第421章 “什么……”司泽咬着牙转头去看,却看见戈德里克手中一枚白玉环散发出柔柔光芒,然后咔嗒一声化为齑粉,簌簌洒落在漆黑地面。 原来是曾经自己许下承诺的那枚玉环,此刻用“誓言”的力量约束了自己的行动,然后力量耗尽化为尘埃。 “你一点情分都不讲吗?!”戈德里克见誓言生效,连忙护着赫尔加退了几步,“枉我把你当朋友!” “朋友?”司泽冷笑,容颜衬着黑暗仿佛鬼魅,“我不需要朋友。我这种‘人’,根本就是不详和罪恶。和我做朋友的,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眼见司泽目光里狠辣狂怒越积越多,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仿佛蛇瞳尖细,赫尔加目光落在伊莉娅尸体边的竹笛上,突然恍然大悟。 “萨拉查!”她大声喊,“你如果杀了这个孩子!伊莉娅死都不能瞑目!” 果然,司泽动作一滞,看向伊莉娅的尸体。 “你以为是孩子撕开了母亲的肚皮导致了母亲死亡吗?”赫尔加继续质问,“不是的!伊莉娅深爱着这个孩子!所以在预见了自己就要死亡的时候,忍痛用那把竹笛——就是她手边沾满血的那一把——刨开了自己的腹部,取出了胎儿,然后又割开手腕,用自己的鲜血作为乳汁——并不是孩子害死了母亲,而是母亲的爱救了必死无疑的孩子!”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司泽和戈德里克都愣在原地。半晌,赫尔加怀里那个孩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瞳孔慢慢变成圆形,手足上的蛇鳞淡化消失,和其他初生的人类婴儿毫无二致。 “不可能……”司泽嗓音枯哑,“伊莉娅很怕痛……剖开自己的腹部这种事……” “这就是母爱!”赫尔加声音清澈,“一位母亲,在生死关头,想到的总是保护自己的孩子,哪怕用自己的命来换!——如果不是对孩子的爱,她早就油尽灯枯陷入昏迷,哪里来的力气,割开自己的腹部,割开自己的手腕——只是因为她不能让这个孩子死!因为这是她的亲生骨肉——也是她和她爱人的生命结晶!” 最后一句话像是匕首扎进司泽的心脏,是他踉跄退了几步,靠在地牢潮湿冰冷的墙壁上。 爱人?这样的自己,也是值得爱的吗?这样的爱,居然可以支持着她割开自己的血肉,只为了救出他们的后裔? 蛇类从来不在乎后代死活,繁衍也不过是欲望的发泄和本能的遵循;甚至在能量匮乏的时候,还会吞噬后裔,只为了保证自己的存活。 就是这样一种冷血的生物。 就是这样自私冷漠的信条。 司泽不能理解,却觉得哀恸莫名。 世界上再没有人会那样平静温柔、不带一点目的的对待自己了。所有人都敬自己,畏自己,却没有人再会捧着他受伤的手,柔声问他痛不痛了。 那里躺着的不过是一堆血肉,那个干净的灵魂早就消散了。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朝外走去,没有再看伊莉娅的尸体一眼。和赫尔加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把这个孩子送走吧……有生之年不要让我看到它。拜托了。” 不然他怕自己还是会忍不住杀了它。 戈德里克和赫尔加面面相觑,最后戈德里克一咬牙,取下伊莉娅手指上黑曜石戒指塞进婴儿襁褓,“这戒指留个念想,远远送走吧。” . . 那一晚,这个镇子陷入血海。狂风如同死神镰刀收割生命,房屋倾塌,树木折断,满目狼籍,无一人生还。 白衣男子面无表情跨过尸山血海,袍袖不沾一丝血污,如同地狱幽冥里格格不入的嫡仙。 却在离去前,暗暗落下了一滴泪。 这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心绪悸动了。 万千红尘滚滚而去,从此千万年寂寞如昔,漫长生命泛着一眼能看到结局的苍白,再也没有什么可牵念的了。 以血证道,以魔修仙。大道已成,尘缘无念。 . . . 云梦泽。 “那个约定已经用完……”戈德里克看着湖边的男子,语气犹豫,“我本来也无权要求你再做什么,可是那所学校……” 司泽如今的风华气势已非昔日可比,即使是戈德里克这样的人物看着他也不免一阵心悸。 却没想到司泽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地点,便选在云梦泽吧。” “伊莉娅……葬在森林边缘了。”戈德里克又说,“如果你要去祭拜,就在……” “不必了,”司泽说,“若是再来一次,想必她不会愿意再进入云梦泽遇见我的;我也无法再去看她了……害死她的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戈德里克想要反驳,却沉默下去。这样不懂情爱的人,即使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斯人已逝,徒曾伤感罢了。 . . . 赫尔加负责建筑材料购买运输,戈德里克负责开拓周围环境,罗伊娜负责构建房屋设计,司泽负责空间魔法阵和材料附魔,再加上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家的人手,名为“霍格沃茨”的巫师学校就这么在云梦泽如火如荼开始了建造。 因为有魔法辅助,城堡很快矗立起来,周围的训练场和温室也初具规模;那片湖泊命名为黑湖,海尔波作为守护兽居住于此。 第422章 城堡完工那天,四人望着高耸入云的塔楼旗帜,满足之感油然而生。 “从此以后小巫师们不会再受到迫害了!”赫尔加感叹。 因为上次赫尔加敢在血泊里直言不讳说出那番话,司泽对她大为改观,此刻也温和接上话,“要走的路还很长。” 罗伊娜和戈德里克相视一笑,“对,先从招生做起。” 踏进礼堂大门前,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停住脚步。 “从此以后,我们就要抛弃成见,一视同仁,为巫师的传承而努力了。”戈德里克说,“所以我们的有些往事,也该让它们尘封了。” “我的出身,和我曾经的憎恶。”罗伊娜轻声说。 “我的家族血统偏见。”赫尔加说。 “我的不择手段和杀戮血腥。”戈德里克说。 “我……所有的所有。”司泽说。 在他身后浓绿色森林边缘,有一座小小的土丘,芳草茂密,繁花盛开。 微风拂过,层林渐染,黑湖泛起涟漪,仿佛窃窃私语着,那段无人知晓的曾经。 . . 第138章 琅嬛境.终章.合 138.琅嬛境.终章.合 (——书墨丹青,簪缨钟鸣,尘寰浑浊我独清。问心无愧,恩仇分明,孤桀无谓后人评。) . . 五年后。 黑湖湖底。斯莱特林休息室区域。 本来是漆黑幽深的湖底,却别有洞天开辟出一片华美的回廊屋宇。 棕发少年在门口深呼吸三次,才鼓足勇气伸手去敲门。然而不等他碰到黑曜石雕花门,门上两条石雕大蛇就游弋让开了路。 少年走进去,一路绕过檀木影壁,穿过浓绿繁荫的短廊,经过冰雾缭绕的石台,最后在一整面高大透明的水壁前站住,半是恭敬半是倾慕的看着水壁下的院长——萨拉查.斯莱特林。 水壁外就是黑湖,水光潋滟,各种鱼类穿梭;水壁内下边放着一张石几,繁复黑袍逶迤垂展的司泽端坐在其后,正认真翻阅批改着昨天学生们的作业。看见自己学院的级长过来,他挑眉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是这样的,院长。”少年嗫嚅着说,“我一直在霍格沃茨学习和生活,已经五年了。但是我的家人一直不太支持我……现在他们要带我搬到意大利去,让我跟他们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司泽揉了揉眉心,翻过一卷羊皮纸,“凯.尼尔,你是斯莱特林学院的级长和学校的男生主席,是霍格沃茨第一批学生,也是我亲手教导五年的得意门生——那么你也想必清楚,”司泽又翻过一卷羊皮纸,目光沉沉,“作为麻种出身的巫师,一但离开霍格沃茨,回到普通人类的世界,你所学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凯动了动嘴,像是吞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 “你这五年不光是在学院,在整个学校也算是翘楚。”司泽说,“你真的愿意放弃你擅长的一切,回到那个枯燥乏味的世界?” “他们……是我的亲人……我不想让他们失望……”凯虽然没有正面回应,却也已经做出了回答。 “罢了……我以为当初能进入斯莱特林的学生,都是抱着或多或少的野心与渴望的。”司泽摇摇头,挥手示意凯离开,“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留你。去吧。” 看着失魂落魄的凯退出房间,司泽扶着石几,疲倦又不解的低低叹一口气。 “所谓血缘亲情……无非是拖累罢了……” . 戈德里克听说斯莱特林走了一个级长,连忙把自己一个有意转院的优秀学生推荐过来。司泽对贤才来者不拒,就这么一拍即合。 叫做安文的学生转院后,挑战众多同级学生,最后成功竞选成为斯莱特林级长。司泽一方面惭愧自己学院学生不争气,一方面又感叹安文实在是可塑之才。 安文也没有辜负司泽培养,他在魔法阵上本来就天赋惊人,又骑术剑术出众,骑场上经常能看见他策马奔腾、身后魔法阵悬浮明灭的身影,倒是在斯莱特林学院里带起一股马术作战的风潮。 . 第一批学生七年级时,四位创始人开始让他们接触霍格沃茨基础魔法阵。七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们开始负责维护和监控城堡空间魔法阵,格兰芬多学生们开始骑马巡逻森林和黑湖四周,加固四周结界,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学生则负责系统性医疗与后勤。 司泽在闲暇时间潜心研究,把自己之前用过、见过的所有魔法阵精炼为九个,拿去给其他三人看。三人惊叹之余又各舒所长添了一种,最后归纳为十二魔法阵。 十二魔法阵几乎涵盖了所有系统的力量。四个人认为这对于巫师来说是过于庞大、难以控制的力量,便决定将它们隐藏起来,不到紧要关头不去使用。 罗伊娜又想将十二种阵法分为四类,刻印在宝物上随身携带。于是赫尔加拿出了家族所铸的金杯,罗伊娜拿出了之前生日时戈德里克送的蓝钻冠冕,戈德里克直接解下佩剑放在桌上,唯有司泽皱眉头想了半天,说自己好像没什么可以附魔刻印的宝物。 于是赫尔加从家族收藏里翻出一块翡翠,配上戈德里克锻造的金链,再由罗伊娜雕刻镶嵌,做成一只华美精致的挂坠盒,送给了司泽。 四人都有了自己刻印着三种魔法阵的宝物——赫奇帕奇的金杯刻印了空间与防御系魔法阵,格兰芬多的宝剑刻印了攻击系魔法阵,拉文克劳的冠冕刻印了思维与记忆方面的魔法阵,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则刻印了守护与灵魂系魔法阵。 第423章 . . 数日后,平静的生活却被突如其来的血腥打破。 最开始失踪的是赫奇帕奇一个小姑娘,在假期回家途中消失;还不等学校做出反应,又有两个拉文克劳学生失踪,相隔不过一天。 司泽在三人失踪的方圆几里仔细寻找,先找出了教会遗留下来的半截银十字架残骸,又找到教会“圣术”留下的灼烧痕迹。戈德里克把周围几个教会掘地三尺,却终究是迟了一步,只救回吊在十字架上的三具尸体。 那时教会猎巫活动几乎天天都有,经常有巫师被杀,罗伊娜本以为有了霍格沃茨庇护就能安然无恙,没想到还是痛失学子。已为人母的赫尔加哭晕过去,罗伊娜焦头烂额还要支撑着和那三个家族交代,一时间学校人心惶惶。 四人吸取教训,尽快更改了传送点和聚集地防御阵。然而传送点和隐蔽阵更改后没多久,又有学生被教会截杀,这次下场更为可怖,司泽和罗伊娜赶到时只看见火刑架上焦黑的两具干尸,还保留着死之前恐惧挣扎的动作。 本是如花似锦的年纪,却定格在如此惨烈的结局。 “欺人太甚!”司泽眼眸冰冷盯住教会高耸的大门,冷笑一声抬起手。狂风在他身侧盘旋。 罗伊娜呆呆看着火刑架,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滚下两行泪来,“萨拉哥哥……我害怕啊。”她喊出了那个十几年不曾喊过的称呼。 “别怕。我一直在。”司泽捂住了罗伊娜的眼睛。在他们身后,楼宇倾塌,风雨如晦,无形的刀刃绞碎血肉,抛洒上天空又细细密密落下来,如同一场地狱的血雨。 . 然而教会并不是毫无还手能力。他们所谓的“圣术”也诡异而强大,虽然不及四位创始人的能力,比起普通巫师学生还是绰绰有余。再加上传送点屡遭攻击,学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击,往往凶多吉少。 只几个月,就有十一起学生被杀事件,共有三十二个学生遭受教会屠杀,其中只有一个高年级学生侥幸逃脱,却也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 霍格沃茨遭受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创伤,几乎让人怀疑是否还有办下去的意义。 戈德里克带着格兰芬多骁勇善战的学生,铁蹄铮铮踏平了附近几处可能威胁到安全的猎巫教会。在此之后半个月,没有事件再次发生,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安全时,却没想到更加可怕的事态出现了——数名学生在霍格沃茨范围内失踪了。 比起忙乱愤怒的众人,司泽因为自始至终作为“异类”,有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于是提出了大家不敢去想的事实—— 学校里有内奸。 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更改后的传送点怎么会那么快暴露?学生途中休憩点怎么会设下埋伏?如果不是有人里应外合,学生在霍格沃茨怎么会被带走? 虽然仁爱的赫尔加不愿怀疑学生,可是手腕强硬的戈德里克还是进行了全校审查,找出了几个可疑学生控制起来。 事已至此,再迟钝的人也发现了疑点——被杀的都是纯血家族的学生,而被怀疑的都是麻种学生。 司泽心里有无数念头转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最后,他强行要求斯莱特林学院里所有麻种、混血学生都转到其他学院,违抗者退学。 戈德里克等三人本来还不理解司泽的举动,却在他的一番解释后沉默下来——“斯莱特林高年级学生将会掌握整个霍格沃茨城堡的防御部署和精确定位,一但出现异心,带来的后果将会是毁灭性的;只有纯血巫师才不会背叛巫师,城堡的部署也只能交给立场明确者负责”。 三个人叹服司泽的思虑,又从自己学院里选拔了出色的纯血学生转到斯莱特林学院,补充之前的空缺。 似乎事态再次被控制住了,却不想埋下了更可怕的伏笔。 . . 那一天,阴云密布,寒意瑟瑟,似乎一瞬间就从温暖湿润的秋季变成了深冬。 司泽正在办公室雕刻一把新的骨笛,手一抖削到了指节,几滴鲜血滴落在洁白如玉的骨笛上,触目惊心。 司泽愣了几秒,猛地站起来,打开传送阵来到城堡正门。这里毫无异样,下课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向训练场,路过他时恭敬问好行礼。 司泽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心里总有一丝不安摇摆不定。这是来自蛇类本能的直觉,他选择相信一次。 “安娜,”他叫住一个格兰芬多学生,“去把你们的院长和两位级长找来。”又叫住一个斯莱特林学生,“杰尔特,去把安文和莉莉丝两位级长叫来。” 戈德里克和四个级长赶来后,司泽让戈德里克带着他的级长去突击巡查一下结界附近有无异常,自己也带两个级长一路检查城堡防御阵。 戈德里克虽然不解,但是他十分明白萨拉查不是无事生非的性子,于是急忙牵马佩剑带着两个级长去巡逻了。 司泽嘱咐他们小心,看着他们并辔纵马离开,不知怎么心里忽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快……!”司泽咬牙说,“检查所有魔法阵!” 三人沿着城堡一周快步疾走,手上魔法阵法光芒明灭,很快就检查完大部分阵法,并无不妥。 “院长发现了什么问题吗?”莉莉丝有点疑惑,“城堡防御阵和空间稳定阵一直都有斯莱特林学生轮流负责,每天检查、加固,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第424章 “防患于未然嘛,”安文接上话,“细心点总是好的,毕竟最近实在是多事之秋——” 他的话音还未落,城堡背后传来轰隆巨响,上方空间结界被破开一道裂缝,无数光芒倾泻而入,在那侧城堡墙壁上炸出绚烂火光。 司泽瞳孔猛然收缩成一刃,漆黑眼底倒映出漫天浓云黑烟。 “你们两个!立刻回去通知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院长,让她们组织所有人进入戒备状态——各司其职,准备战斗!” 莉莉丝吓呆了,安文愣了不过一刻就反应过来,拉住莉莉丝的手臂消失在传送阵里。 . 似乎不过顷刻,教会骑士和猎巫者就从结界缺口攻了进来,霍格沃茨防御阵却毫无反应,被层层突破。 司泽几乎被心里那缕怀疑逼红了眼,他驾起狂风奔赴战场第一线,一眼就看到了同样杀红了眼的戈德里克。 “妈的!”戈德里克看到司泽,忍不住爆了粗口,“这帮杂碎有内应!”说罢又是一剑砍下,压住教会骑士的十字镰刀。 司泽清啸一声,黑湖上波涛翻涌,海尔波庞大的身躯分水而出,蛇吻里军刀似的獠牙雪亮,一双瞳孔上封印解开,瞬间就有几个敌人石化当场,被戈德里克一剑劈碎。 “你回城堡去!”戈德里克吼,“里面的防御不能再出问题!” “我的学生已经开始修补了!”司泽看着光芒重燃的防御阵回答,“我要留在这里——我得确认一件事!” “确认什么呢?我尊敬的院长?” 随着一句低沉询问,一个高阶教会骑士分开众人走上前来,其余人停止攻击,退立两边。他掀开银色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棕色头发垂在脸颊两侧,看起来比当初离开时陌生了不少。 ——是两年前自愿退学的那个斯莱特林麻种学生。 “凯.尼尔。”司泽从嘴角发出冰冷声音,“果然是你。”。 “是‘果然’,而不是‘居然’。”凯微笑起来,“看来院长大人早就怀疑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离开学校时起?我们清洗第一批魔鬼时?还是那些教会内应被控制起来时?” “我从不主动怀疑我的学生,”司泽脸色阴冷,“但是当年我教给第一批学生的阵法解构手法比较特殊,其后的学生并不会——在我第一次发现传送点魔法阵遗留痕迹时,我就想到了你。” “原来如此。”凯半是微笑半是叹息,“您当年一定对我倾注了很多心血吧?作为您的第一批学徒,又是那么谦逊好学,接受了最多的额外指导,无微不至的关怀,五年的精心培养……” 司泽冷笑一声,“就当是喂了狗。” “真叫我伤心,萨拉查院长。”凯并不生气,歪着头微微一笑,“听说我走之后,你很快就重新选拔了级长,把心思放在了其他学生身上,对他们和对我毫无二致——果然魔鬼都是没有心的,冷酷无情。” “呕呕呕!”戈德里克忍不住先大声呕了一阵,“我呸!少恶心人了小崽子。一副怨妇嘴脸做给谁看呢?怎么,还要斯莱特林从此不收学生,霍格沃茨给你设立离校纪念日吗?” 听到这话,仿佛面具碎裂,凯脸上无懈可击的微笑破开了一个缺口。他重新戴回头盔遮住脸,手里十字镰刀横向一挥,“我在这里五年,收集情报,传递消息,如今我等信徒已经掌握了全部魔法阵细节——清洗魔鬼是主的教诲,我等信徒遵从主的指引,聆听主的圣音,愿主的旨意行于大地如行于天上——悔改吧,撒旦的恶徒。” 凯的身后,无数教会圣殿骑士包围上来,盔甲上银色十字架和手里锋利十字镰刀映着晦涩天光,隐隐发亮。 身后城堡里众人也已经严防以待。城堡上空无数魔法阵悬浮明灭,几十名学生也骑着马前来支援。海尔波在两方中间空地左右巡游。 “只有撒旦才会驱使毒蛇,引诱堕落。萨拉查.斯莱特林,你身后的蛇怪就是你是撒旦信徒的证明!——上!清洗这群执迷不悟的魔鬼!”凯高声下令。 司泽看着自己曾经最器重的学生,眼神渐渐冰冷下去。 银甲如月光破开云雾,两方骑兵交战在一处。城堡高处学生怕伤到自己人,只能见缝插针用小型魔咒攻击。 一片混乱中,司泽听见凯的祈祷声,“万能的主啊,请指引迷茫的灵魂归来,附着于该隐的骨……” “死灵术!”戈德里克惊呼,“小兔崽子,你搞这种东西,比魔鬼还可恶!” “只要能清洗魔鬼,成为魔鬼也无妨。”凯语气平静。 战场上阴风阵阵,有无数咯啦作响的骷髅骨架从地下爬出加入战斗。戈德里克心中忌惮,指挥着学生撤退靠进城堡。还未站定,城堡里也变故突发,防御阵尽数碎裂,砖石被咒术炸开,哗啦啦垮塌下来。 “窝里反啊!”戈德里克大怒,“罗伊娜她们两个有没有在干活啊!” 司泽打了个呼哨,让海尔波撤回城堡,“进城堡里和她们汇合,我带人尽快修复魔法阵——城堡决不能被攻破!” . . 城堡里也是一片混乱。罗伊娜带人治疗伤者,赫尔加把麻种和混血学生集中起来,又分派纯血学生巡查城堡。司泽已经分不清是谁打开了城堡防御阵,谁是内奸谁是伙伴自始至终混乱不清,此刻更是难以分辨。城堡防御阵已经失去控制,自己也失去了对城堡的感应。 第425章 “我去地基看看。”司泽对戈德里克说,“只要那里的空间稳定阵没有出问题,防御阵就能修复……” 戈德里克站在塔楼上,一剑砍翻顺着城墙边爬上来的骷髅,“快点,否则城堡守不住了!” 在城堡地基入口,司泽遇到了莉莉丝。她看到院长到来,松了一口气,“您来了!太好了!刚刚我似乎看到有人进入了这里!” 司泽大惊,连忙解开门上封印走进去查看,身后莉莉丝想跟进来却不小心踉跄一步摔倒在地,司泽回身想要扶起她,突然觉得面前寒光一闪,有什么带着阴风扑面而来—— “噗嗤”,利器破开血肉的声音。 司泽看着突然出现扑到自己身上挡住暗器的安文,脸色骤变。 “院长……”安文七窍涌出黑血,“背叛者破坏了空间稳定阵……您一定不能出事……”话音未落,他喉间咯咯作响,转眼咽了气。 在他旁边,莉莉丝身体已经僵硬。原来刚刚她不是摔倒,而是中了偷袭恶咒,当场死亡。 看着自己最器重的两名弟子惨死,司泽眼神里阴狠溢出,周身气势徒然凌厉。 失去阵法感应、孤军奋战又如何……只要他活着,那些人类就休想得逞! . . 漆黑的地底,巨大繁复、广袤无垠铺展开的银白色魔法阵正在缓缓旋转。无数复杂重叠构架的银色纹路密密延伸出去,其上又分为十二方位,每个方位与天宇星辰对应,以天之力守护着城堡空间的稳定。 司泽将灵力探寻一圈,果然发现辰位和巳位出现破损。如果放任缺口吞噬下去,整个魔法阵将会分崩离析,城堡也会暴露在所有人视线范围内。 若是族中弟子在场,倒是也能分担一二,可是如今这里除了他没有人能承担起阵法运转,只能……吗? 司泽看了一眼入口处,那里隐约能看到两具横卧的尸体。莉莉丝和安文,他最钟爱的两位弟子。 人类真是奇怪啊。有人冠冕堂皇屠戮同类,却也有人愿意用命去救一个异类。恩怨情仇,悲欢离合,都如此鲜明浓重。 这七年,自己并不是毫无改变的吧。在不知不觉间,居然也能对他们的情感理解几分了。他教养那些人类幼崽就像是教养自己族中弟子,投入的心血早已不可估量,学生们对他的孺慕之情也是发自肺腑。 命运的线在此汇聚纠缠,对他来说,究竟是缘,还是孽? 或许,当年在云梦泽,错的不是她,而是…… . . 戈德里克催动宝剑上吞噬魔力的阵法,又砍翻几具不知疲倦爬上来撕咬的骷髅,看着塔楼下密密麻麻铺了一地、蠕动不停的惨白骨架,忍不住破口大骂,“操!我怎么觉得教会才更像恶魔啊!哪有上帝使着死人骨头干活的?!” 越来越多的学生被骷髅抓伤,尸毒在伤口蔓延,只能退下去治疗。城堡上防御缺口越来越大。 “萨拉查呢?!”身后赫尔加大声问,“城堡防御阵全面崩塌!正门挡不住了!” “轰!”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对话,所有人都惊愕看着另一边塔楼上悬浮展开的魔法阵。有什么巨大雪白的物体从光芒里出现——那是一架庞大的蛇骨,每根肋骨都有一人长;在它头骨之上,不同于普通蛇类,而是有着两只分叉的巨角,像是鹿角,却更加端丽庄严。 骨蛇盘旋在塔楼尖顶,空洞眼眶俯视着楼下纷乱战场。 戈德里克心神一恍,不知怎么想起了他和萨拉查初见时的场景。 有人在骨蛇头颅旁出现了。白衣胜雪,长发如墨,云雾在他身侧缭绕,隐隐有梵音从云中传来。 “萨拉查……”戈德里克喃喃。 司泽遥遥看了一眼这边,似乎是笑了,又似乎没有。他抬起手虚握,随即手心鲜血缕缕蔓延勾勒出手中长弓形状,另一只手抚摸过骨蛇一只长角,就见那只角化为一团金光落入他的手心,按在弓弦上便拉长锐化,赫然是一支金色的长箭! “——!” 风声被划破的铮鸣在混乱中几乎听不清楚,那箭像是一只折翼的鹤,朝着十点钟方向直直坠落下去。 金光钉入大地的一瞬间,城堡地面都在震颤,天空上似乎有龙吟掠过,防御阵突然重新启动,挡住了源源不断的教会增兵。 学生欢呼尖叫起来,信心大增。 而司泽似乎有些力竭,缓了缓才再次抬起手,抚上另一只骨角。 不!戈德里克心里嘶喊。虽然防御阵开始修复,可是他隐隐有个预感,如果第二只角也失去,将会有可怕的事发生…… 他安顿好守卫,朝着司泽的方向奔去。 . 第二支箭似乎有千斤重,司泽的手指有些颤抖,手腕却依旧稳如磐石,拉开弓弦瞄准了方位。 弩.箭去路上有一层层魔法阵旋转浮现,居然共有十二层之多;随即一声离弦之音如同鹤唳,那箭每穿过一层魔法阵就挟带了更强悍的力量,等穿过最后一层时已经化为漫天千千万万颗流星,携着狂风怒火,倾泻而下。 一片金光钉进城堡八点钟方向,整个地面都抖动起来,骷髅军队被地面上重新出现的防御阵吞噬,咔咔碎成一堆白骨;天空上半球形结界开始合拢,重新隔绝了大部分外部攻击。 那边塔楼重振旗鼓开始反击,司泽却靠着骨蛇慢慢跪了下去。 第426章 他的墨色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像是霜雪铺满了肩背,和白色衣袍交织成一片,更显得他左手心鲜血淋漓突兀。 他呼吸间几乎没有雾气,仿佛整个人都已经化为冰雪雕像,矗立在霍格沃茨最高处,静默俯视守护着他呕心沥血建造的庞大建筑。 . 海尔波蜿蜒爬上塔楼,黄色瞳孔一片冰冷,像是看穿了他欲盖弥彰的命运。 【你……你啊!】她几乎崩溃,【不过无关紧要的人类,何必呢?!】 【当年我欠她、他们的,如今都应该还清了吧?还是说,又纠缠出了更多的缘孽来呢?】看着远远赶来的戈德里克,司泽喃喃自语。 海尔波冷冷盯着人群,恨铁不成钢,【他们的死活对我来说不过是蝼蚁湮灭,怎么萨拉你反而陷进去了?】 【从何时起,我就已经不再是旁观者了呢?】司泽苦笑,【罢了……你去黑湖巡查一圈吧。】 支开了杀气腾腾的海尔波,司泽看着戈德里克,微微一笑。 “萨拉……”戈德里克看着他如雪长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泽伸出手,一团光华从他胸口渗出,在他手心凝聚成一颗珠子。那珠子霜雪纯白,如冰似玉,端丽华光流转其中。 ——那是他的龙魂。 “虽然暂时克制住了崩塌,但是并非长久之计。”司泽注视着那颗珠子说,“等我用‘它’修补完善后,城堡的法阵才算真正完臻,从此之后千万年,以天地灵气自我修补运转,无需外力支持。” 他的脸被宝珠清越银光照亮,更显得风华绝代,摄人心魂。 戈德里克心里不详的预兆几乎冲破喉咙,可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愣愣看着那张与十多年前一般无二的绝美容颜,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初遇时那惊鸿一刻。 “等所有阵都修复,想必你处理那群家伙不过是信手拈来吧。你曾经是那样轻狂肆意的性子啊,戈德里克。 “海尔波不懂人情世故,但是有我的嘱咐也不会犯什么大错。若是犯了错……还请你们多担待些,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吧。” 司泽说着,又微笑起来,冰白色鳞片在他颈侧慢慢蔓延上来。 泪水模糊了戈德里克的视线。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呜呜的哽咽声。 “戈德里克,这就是缘分吗?”司泽并不等戈德里克的回答,又自顾自说了下去,“是你在云梦泽找到了我,如今也是你送我离开;当年你见证了伊莉娅的死亡,如今又是你见证了我的终结。” 戈德里克下意识去看森林边缘那处墓冢,却只看见满眼苍郁,风吹林梢如海浪不歇。 司泽拉过戈德里克的手,将自己的挂坠盒放进他手心。“当年我不懂,如今懂了却也没有必要了;我对不起她,但是想必她等的并不是我的道歉。这件东西,请转交给她的……我们的孩子。” 戈德里克看着手心流光溢彩的挂坠盒,咬牙点头,“我一定送到。” 远远战场上传来咒语爆炸声和兵戈交接声,此刻都仿佛隔着纱幕,朦胧不清。 “此生幸会。然而在我离去后,切勿有传记流传,相关记载也不必再有。就当是……不曾有萨拉查.斯莱特林存在过…… “他人如何评论,与我无关痛痒。你们三个知道我来过,便也罢了…… “虽然不曾后悔,但是若再来一次,我不会想再遇到……” 司泽的话音慢慢低了下去,温柔悲悯的神色出现在他脸上。那颗珠子在他手心旋转着,一分为二,一半落入挂坠盒中消失,一半越来越大,扩散成一片氤氲华光,几乎使整个塔楼都熠熠生辉起来。 “不——不要死!”戈德里克呜咽着说。 “嗯,”司泽目光穿过戈德里克的脸,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次命运的相遇,“我不会死……我将与你们同在。” 光华升上天空,随即如同琉璃碎裂,霜雪飞散,端丽光华下的那个人、那具蛇骨,都如同水中倒影碎裂消散,目之所及满是如雪泠泠微光闪烁,光芒沉浮明灭,天地间如梦似幻一片朦胧静谧。 有潮水般的强大力量涌动,千万碎玉琼光附着在城堡周围,迅速修复了阵法,牢不可破的防御系统再次运转。又有粼粼荧光凝聚成蛟龙形状,盘旋片刻,朝着东方扶摇升起,在天幕尽头暗淡消失。 戈德里克伸手去握,只觉指尖微凉,随即化开一片温润。 ……下雪了。 今年初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无声无息落了下来。 . . . 后世不曾记载这场惨烈的教会猎巫行动,只有千百年依旧巍峨矗立的霍格沃茨城堡见证了这场浩劫。那位光风霁月的守护者果真如他所愿,化为长风与星辰,守护着他曾经建造的城楼,守护着他曾经的伙伴,灵魂与天地同在,万古不灭。 . . .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 . 第139章 扇骨 . . 在梦境中时,时间的流逝往往虚幻而难以捉摸,刹那间似乎千万年都已经过去,无数次日升月落后也许现实不过须臾。 还是最初那块草地,我蜷缩侧卧着,半睁开眼后视线里一片绿意朦胧。究竟是从何时起,一切就已经变成虚幻呢? 第427章 没等我彻底清醒、手脚并用爬起来,有人按住了我的肩膀。我并不陌生这个触感,便顺着他的力道又躺了回去,下一秒才后知后觉问他,“里德尔?你没事吧?” 他坐在我背后,低低嗯了一声,又伸手把我身上盖着的他的大衣往上拽了拽,“你先别起来。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他的语气实在是飘忽,似乎一不小心他就会化成一缕轻烟飘散。 我躺回去攥住他的大衣一角,慢慢缩成一团不动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我也想静个十年八年的。 ……哎。 但是一想到帷幕外面的混战,我就坐不住了。“里德尔,我们得想办法出去,这里的事情之后再说。你快点给我振作起来!” 他叹一口气站起来,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幸好他本就不是那种会自暴自弃的性格。顺手把我也拉起来后,他捡起自己沾满草叶的大衣抖了抖,“我认为,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原点,所以和帷幕入口最接近的地方就在我们脚下。先搜索这里吧。” 于是我们对四周掘地三尺进行搜索,用了显影咒传送咒现形咒等方法,却一无所获。里德尔看起来还有点心不在焉,头发上沾了一根草都没发现。我踮脚帮他取下来,目光擦过他漆黑的眼瞳时,鬼使神差说了一句。 “你的母亲……其实是很爱你的。” “你觉得我听到这个会很高兴吗?”他侧开脸不想理我。 “我也不是为了哄你高兴才说的。”我说,“只是想为我以前对她的误解道歉。” 里德尔看起来很想刻薄的反驳我几句,可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由伊莉娅想到了他的母亲。 如果不是对孩子的爱,她、她们,其实早就在怀孕的漫长煎熬中死去,活不到孩子出生那一刻。虽然我对我的“母亲”没有概念,可是不能否认这的确是一种伟大的、超越生死的感情。 如果我有后裔,我是否会像伊莉娅一样,愿意为它付出生命?不过首先,我得有个…… 想到这里,我饱含深意、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里德尔。 他被我诡异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忍不住退了一步,“……你饿了吗?” “反正出不去,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我吓唬他,“如果饿了,你就是我的储备粮。” “这算是同类相残吗?”他打趣一句。 然后我们都陷入微妙的沉默。 “……果然不能不介意啊。还是说开比较好吧?”他叹息着重新坐回草地上,又拍了拍旁边让我也坐,“我居然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是蛇妖’的冲击性更大,还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是你的师兄’更惊悚一点。” “……别提了。”我抱着膝盖在他旁边坐下,“我觉得‘我师兄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和‘你是斯莱特林后裔’连起来更刺激……不对,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师兄?!” “刺激吗?”他用我的词反问。 “惊悚。”我用他的词回答。 “其实是之前对你摄神取念时,我看到过他。”他一边回忆一边说,“那时候明明是我抱着昏迷的你,可你却不停叫着【师兄】,我还生了好久的气。” “…………” “哈哈哈哈哈哈——”他捂着眼睛大笑起来,“我居然也蠢了一次!——早在一切开始之前我就应该发现端倪的。棘霓,这么多年你隐瞒了多少事我都不会介意,因为我也有所保留。在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上,我们居然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回避隐瞒。这就是命运吗?” “你隐瞒了什么?” “挂坠盒,”他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死去’的那十年,我的灵魂一直存在于那个石洞——准确的说,是斯莱特林挂坠盒里。是挂坠盒‘守护’了我残缺的灵魂。 “但我没有说的是,那是很漫长,却又很模糊的一段时光,就像是在做梦,梦里只有一个场景,白茫茫的大雪不停飘落,覆盖住霍格沃茨城堡塔楼,世界一片静谧。” “这场梦结束在那个倒霉鬼闯进来的时候。那场大雪终于停了,我感觉到塔楼上有人注视着我,似乎听到他说……” 他停止了叙述,盯着虚空陷入怔忪。 “说什么?”我着急追问。 “我没有听清,也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有开口。”他喃喃,“这么多年我总以为那是我的幻觉,是我执念太深才产生的梦境,可是现在我才明白,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他轻笑了一声,似乎有无限失落,“你觉得如果萨拉查.斯莱特林还在,他会对我说什么呢?” 别说得好像师兄死了一样……我心里暗暗吐槽,可是一想到如果他们真的见面,那种可怕诡异的场景,到底算是“王见王”,还是“见家长”? 如果是“见家长”,见的又算是他的家长还是我的家长? 我赶紧把这幅可怕的画面从我脑海里赶出去。然而里德尔还不打算放过我,继续追问,“对你来说,‘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性格是什么样呢?” “他是什么样的……吗?”我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有着不被看好的灵能,却是几千年来天分最好的存在。几乎不会喜形于色,可是气势慑人。还有……特别护短,却也杀死过同族;有点记仇,好胜心强,但是又云淡风轻的。我其实也不太懂他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对我好,是可以依赖的……” 第428章 里德尔脸上看不出喜怒来,不过他的眼睛飞快朝我一瞥,被我抓了个现行后又飞快转开,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还有呢?” “没了。”我狐疑的盯着他,“你在生气,是吧?” “没有。”他反驳的很快。 “你果然是生气了。”我下结论,“明明是你先问的,我回答你了你怎么又生气了?” “我生气的话不会这么‘云淡风轻’的。”他站起来,朝我伸手,“继续搜索吧。” 我心里一动,没有继续反驳他,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他手指在我手腕上合拢一直没有松开,等我疑惑的看向他,才犹豫着放开了手指。 “我也对你好,我也是可以依赖的。” 他突然这么说。 这句话又轻又快,里德尔说完后就侧过脸不再看我。他鸦羽般的的眼睫垂下来,在暗红色瞳孔里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像是一汪让人沉溺的湖光水色。 其实我听清了那句话,本来想反问一句“你说什么?”逗逗他,但是一想到里德尔是经不起逗会恼羞成怒的类型,于是咬牙憋笑忍住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会一直依赖你的。以后我的衣食住行全靠你包养,在外面惹了祸我会报上你的名号,你就做好天天替我收拾烂摊子的觉悟吧。” “……啰嗦。” . . “你想到出去的办法了?” 里德尔饶有兴趣看着我手里展开的骨扇。 我爱惜的抚摸着它锋利的边缘,嗯了一声。 蛇妖都有本命武器,以自己的骨骼经络锻造而成,与自己魂魄相连,独一无二。这样来自于自己血肉的武器,才最为顺手可靠。 但是现在…… 我握住一根尖锐扇骨,一咬牙,咔嚓一声把它卸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里德尔吃了一惊,“我以为你很爱惜你的武器的。” 我朝他一笑,“非常时期非常办法嘛。”说着我用了几个高阶变形咒,看着那根扇骨在我手心拉长成一根纤长弩.箭。随即银白色的电弧在我手心凝聚,本来是乖张暴虐的闪电此刻如同顺从的宠物蛰伏在我手心,幻化成一把半人多高的长弓。 里德尔看起来有点不安,伸手阻止我,“你要干什么?” “虽然师兄没有告诉过我他在这里的经历,不过耳濡目染我也学到了不少的。”我眨眨眼示意里德尔不要紧张,“没事的,不过是法阵而已,我已经想到办法啦。” 虽然这里的魔法阵与妖族能力体系不同,但是既然师兄曾经创造出了十二魔法阵,又教导我那么久,我自然以另一种方式学到过它们。之前我联想不到,现在再回想,一切豁然开朗。 我拉开弓箭瞄准了头顶那片永远白昼的天空。 头顶的苍白色天空并不明亮刺眼,但是我依旧闭上了眼,只凭借着第六感控制着弩.箭方向。一缕缕灵力向周围蔓延,扩散为无处不在的风,沿着整个空间所处的结界构架流淌。结界中心的点,支撑起整个魔法阵运转的关键,就在…… 找到了! 我松开了弓弦。 黑色的箭带着银白电流直射出去,转眼消失在浅蓝色云层里。随即天空上仿佛泛起涟漪,云像是漩涡一样向着我们头顶旋转凝聚,周围有风扶摇而起,金色的魔法阵纹路从空气里显现出来,延展构架成精密庞大的实体。 四周以惊人的速度黑了下来,脚下草地像是破碎的拼图一块块崩塌消失,只剩下我们脚下金色的纹路悬浮,就好像是站在浩渺星空,踩着银河星辰。 不远处有朦胧白光亮起,投下的白色光圈里,那座石头拱门静默矗立,门上黑色的纱幕轻轻飘动,仿佛无形的风掀动了女神的裙摆。 “第十一魔法阵,隐秘之空;第二魔法阵,梦境记录者。”我拉住里德尔的袖子,示意他跟上,“我想,它们一个刻印在赫奇帕奇的金杯上,一个刻印在拉文克劳的冠冕上。” 里德尔的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我拉了一下没拉动,疑惑的回头看他,“怎么了?穿过这道门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他突然伸手,像捏毛绒玩具似的把我的脸捏来捏去。他的脸上并不是开玩笑的神色,反而带着微不可见的焦虑。 “嗯?怎么了?”我把他的手按在脸侧,“不要紧张,我估计那边的时间应该依旧是我们掉进来的那一刻,所以……” “你没事吧?”他突然问。 他的手指很冷,我的呼吸打在他的手心,形成一小团温暖的气流。他垂着眼眸盯着我,目光专注而温柔,蹙起的眉心却出卖了他心里疑惑与惶恐。 我突然反应过来。 “我没事,”我晃了晃他的手,“和师兄直接用龙骨不同,我只不过是用了蛇骨而已,几乎算不上什么损失。”说着我朝他手心呼呼吹了一口气,又原地蹦蹦跳跳几下,“你看,我还是活蹦乱跳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里德尔的肩膀轻轻松下一个弧度,似乎是放下心来。然后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语气里带着期待,“纳吉尼,那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出小鹿角呢?” “我也不知……那不是鹿角啊!是龙角!龙!” . 靠近拱门,我们再次听到似有似无的窃窃私语声,不过这次,帷幕不再使我潜意识里恐惧了,而是像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物品。 第429章 也许是因为它所封印的记忆空间已经崩塌了吧? “卡卡洛夫的魔法阵我也能破开了,”我再次召唤出骨扇握在手心,朝着里德尔一笑,“而且,我应该很快可以化蛟了。” “怎么?”里德尔也拔出了魔杖,做好准备。 “因为在这里解开了长久以来的疑惑,也顿悟了很多,所以才突破了瓶颈吧。”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虚空。那里金色纹路明灭沉浮,像是另一个时空里那场无人知晓的大雪。 里德尔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虚情还是假意的恭喜我,“那我提前祝贺你长出小鹿角了。” “……啊喂!愚蠢的人类!” “不是人类是同类了。” “………” . 穿过拱门的那一瞬间,黑色的纱像是雾气拂过我的脸,我似乎闻到一股清幽暗香转瞬而逝。久远的回忆纷沓而来,仿佛听到啸云台上重檐风铃清脆振响,如同廊雨击青瓷。 我闭了闭眼,一滴眼泪在脸颊滑落,消失在那片漆黑的虚空里。 “师兄……” 我们何时才能再相见呢? . . 耳畔爆炸声和喊叫声响起的一瞬间,我从帷幕朦胧氛围中清醒,迅速展开了手中电弧长弓。里德尔在我们身侧展开了防御结界,冰冷目光盯住了远处的卡卡洛夫。 在别人看来我们不过是从门的那边穿过,只有我们才知道那一秒里有多少凝固的时间。 “第六阵,第五阵,刻印在剑刃之上的剑刃——”我手中扇骨弩.箭幻化成形,拉开了冰蓝色的弓弦,“统统碎裂吧!” 箭矢向着穹顶血红色的魔法阵激射出去,那一瞬间地面和穹顶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整个魔法部建筑颤抖起来。随即血色浓烟像是被烫到的活鱼,混乱沸腾起来。 “你做了什么!”卡卡洛夫大叫起来,“你不可能破坏我的魔法阵——”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卡卡洛夫的声音我居然还有些怀念,于是我毫不客气把这么久以来的怨气一次发泄过去,“怎么,从格兰芬多宝剑上偷来的魔法阵,就这么让你自豪吗?真是不知廉耻的强盗小偷!” 那一瞬间卡卡洛夫的脸色堪称精彩,他似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什么,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不懂自己心里清楚。”我看着穹顶的血光消失,再次抽出一根扇骨搭在弓弦上,朝卡卡洛夫挑衅一笑,“不过啊,靠着偷盗得来的能力,怎么比得过原创者亲手教出来的本事?” “——嗖!” 第二根箭直接钉在卡卡洛夫脚尖前,他朝后连滚带爬才勉强躲开。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在我们脚下响起,像是巨兽咬啮自己的獠牙,咯吱咯吱令人毛骨悚然。 “不可能!!!”卡卡洛夫惨叫起来。 随着两声巨响,上下两个魔法阵先后崩塌,坠落的石块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四处飞溅。几乎与此同时,反幻影移形阵关闭。一瞬间周围凭空出现许多身影,矮胖惊恐的魔法部长福吉,目瞪口呆的傲罗们,严阵以待的食死徒们,还有—— “邓布利多教授!”哈利大叫了一声。 我心里一哆嗦,下意识想往里德尔背后藏。 里德尔似乎也吃了一惊,不过他可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像是领地被入侵的凶兽,一双暗血色竖瞳冷冷打量着远处出现的邓布利多。 “又是你,”他的语气满是杀意,“你总是像嗅到了血腥味的狗,紧跟在我后面,真让人厌烦。” “为什么不反省一下是否是自己身上血腥味太重了呢,汤姆。”邓布利多大步走过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哈利一行人,“我只是想阻止你继续犯错。” “我可不认为我在犯错。”里德尔嗤笑一声。 邓布利多目光落在我身上。被他严厉清澈的蓝色眼睛盯着,我小腿都快抽筋了,攥着里德尔衣角恨不得把脸埋在他背上。 不是单纯的畏惧,而且掺杂了内疚,惭愧,歉意。邓布利多曾经那么关怀我,可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我没有回答,就这么静默对峙着。最后邓布利多先开口了,“棘霓,你真的要沿着你选择的这条路走下去吗?” 他的声音并不严厉,一如曾经他教导我时的平静温和。 “很遗憾,邓布利多。她从来没有选择,她自始至终都只在这一条路上。”里德尔虽然背对着我,但是我颤抖的手还是让他觉察出了我的不安。他看似不经意往左迈了半步,正好挡住邓布利多的目光。 邓布利多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转开目光不再看我。旁边福吉满脸油汗,几乎要晕倒当场。“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邓布利多,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福吉不停念叨着,似乎这样就可以从这怪诞的现实里脱离。 “如你所见,”邓布利多沉声说,“voldemort,以及他的食死徒们;卡卡洛夫,以及他所带领的德国黑巫师。” 听到“voldemort”这个名字,福吉终于哆哆嗦嗦把目光聚焦在我和里德尔的方向,一双小眼睛几乎全翻成了白色——不是翻白眼,而是真的快晕过去了。 “什么,谁,怎么回事?”福吉嘴唇都白了,“神秘人不是早就……死了?”最后一个词他含混在嘴里,并不敢发出来让里德尔听到。 第430章 里德尔懒得和这种冬瓜计较,魔杖对准哈利。“邓布利多,你隐瞒了十五年的预言此刻已经公之于众,我是不是该让它应验,好回报你多年的处心积虑?” 我并没有阻止他。 没有正面对上时,我并不想里德尔去找哈利波特的茬。但避无可避时,我却也不想让预言里的牺牲品落在我们这方。 如果“有人会魂飞魄散”这个果必将产生,那么我并不希望“有人”会是我或者里德尔。 里德尔的魔杖上幽绿色光芒大盛,一个死咒毫不留情向着哈利袭去。邓布利多面色一沉想赶去救援,然而食死徒的恶咒挡住了他的路;哈利本可以躲开那死咒,可是他身后就是昏迷的金妮—— “除你武器!” 哈利举起魔杖大吼。 赤红色的光芒和幽绿色的光芒撞击在一起,像是两颗彗星碰撞爆炸,发出夺目的白光;两道咒语像是两条互相咬住颈子的蛇,在空中形成长长一条,扭动角力。 里德尔瞳孔几乎缩成一刃。我听到他咬牙切齿喃喃,【为什么又会出现这种情况?!】 ——的确不应该。太不应该了。里德尔的魔力远远高于哈利,没道理他们的魔咒可以势均力敌。 我脑子转得飞快。曾经火焰杯时魔杖检查,紫杉木,冬青木,同样是凤凰尾羽的杖芯……邓布利多递给我里德尔魔杖时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又浮现在我眼前。 【是魔杖内芯!】我一把抓住了里德尔另一只手,【你先撤回魔力——然后用我的魔杖!】 里德尔并没有问我原因。他将魔杖往下一按,引导着两股针锋相对的魔咒砸落地面,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上裂开长长一条深沟,碎石四溅。 我拔出自己魔杖递过去。里德尔接住试了试,有点不满意的皱起眉头,不过还是换下了自己的魔杖。 “邓布利多教授,”我扬声问,“当初你把他的魔杖给我,是早就知道两根魔杖之间的联系吗?只要他拿着自己的魔杖,就不可能对哈利造成威胁,是吗?” “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邓布利多没有否认,神色复杂,“即使我只是满足了一个女孩对血缘亲人的怀念而已。” 里德尔瞥我一眼,“回去后给我个解释。” “好……拦住他!”我声音徒然尖锐。里德尔几乎同时反应过来,调转魔杖对准了准备逃跑的卡卡洛夫。 卡卡洛夫朝我咧嘴一笑,招手示意他的部下跟上。几人在食死徒的恶咒里躲闪防御,眼看就要退进石柱后——只要躲进那里,他们就能安全幻影移形! 我几乎要气疯了。在这里,邓布利多和哈利并不是我的生死大仇,只有这个卡卡洛夫,我一定要把他的头按进一锅沸腾的硫酸里,然后活剥了他的皮! “拦住他!我要他死!”我厉声怒喝。 里德尔毫不迟疑指挥着属下调转火力。傲罗不明真相,没有去拦卡卡洛夫而是开始攻击食死徒。食死徒又要拦截卡卡洛夫又要应对傲罗,难免左支右绌。 那么—— 我拆下第四根扇骨,在手心狠狠一捋。鲜血立刻涌出来,没有滴落,反而一滴不剩被扇骨吸收,随即扇骨上散发出不详的暗红色幽光。 银白色电弧长弓凝聚,血色骨箭按在了弓弦上。 “就用我的毒液——” 我拉开了弓弦。 “——送你下地狱吧!” . . . 第140章 漩涡 . . “——就用我的毒液,送你下地狱吧!” 箭矢骤然离弦! 那一瞬间卡卡洛夫展开了他所知道的最强大的防御阵,然而却被骨箭层层击碎;他惊慌失措下意识抬手去挡,然而像是獠牙咬合,骨箭狠狠钉进他的左小臂,咯嚓一声透骨而出! 射中了! 即使本该穿透他头颅的箭只射中了他的手臂,但是那剧毒足够在一秒内让他去死! 我喉咙里发出了痛快的低叹——卡卡洛夫,我当时的痛楚,我必将千百倍回报你!我们之间的仇,只有一方的死亡才能终结! 骨箭上附带的剧毒向四周蔓延,卡卡洛夫的左手瞬间变成黑色,但几乎同时,他右手魔杖向着自己左肩一划! 如同锋利的刀切过自己的身体,他整个中毒的左手臂都脱落下来,摔在地上很快化为一滩血水。剧毒没有来得及蔓延到他的心脏,就脱离了他的□□。 ——居然弃车保帅!他居然会有这种胆识和魄力!? 趁着我们愣住的一瞬间,卡卡洛夫转进石柱背后,发动了幻影移形。 他居然……逃走了。 我看着那滩血水里孤零零一支毒箭,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脑,视线里一片血红,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我用上了十成灵力的一击,居然被他逃脱了。 似乎有眼泪涌出来,曾经在墓地里遭受过的虐杀再次浮现,分不清是屈辱还是仇恨,夹杂着狂怒颠覆整个视线。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朦胧扭曲,身体里像是有冰冷的火焰沿着脊椎攀升上来——并不是没有损失,扇骨每使用一次,我的内丹就要损失部分灵力,再加上最后倾尽全力的一击…… 视线里只看见里德尔黑色的身影。随即我落进他的怀抱。 第431章 我抓住他的肩膀,手心血迹渗进他黑色的大衣。 “带我走。”我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我的灵力开始失控了……我似乎要开始……化蛟了……” 怀着我腰身的手臂骤然收紧。 “好,我带你回蓝楼。” 他的语气里充满温柔安抚。 在我陷入昏迷前,得到了这样让人安心的承诺。 . . . 傲罗层层包围上来,食死徒退到石台下,保护着自己的首领。 石台之上,voldemort一手揽着昏迷的少女,一手握着纤细的月白色魔杖。 这根魔杖果然还是太纤巧敏感了,并不适合他杀伐决断的咒语。但是想到刚才她斩钉截铁要自己换下魔杖,voldemort还是忍住了。 邓布利多并没有做出攻击的姿势,反而抬手阻止了傲罗的攻击。他看着昏迷的少女,目光里涌动着沉沉情绪,“你们的关系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对吗,汤姆?” voldemort并不想回答。他怀里的少女呼吸几乎微不可闻,从他的角度低头看,有漆黑的鳞片在她锁骨处浮现又消失。 voldemort想起幻境里萨拉查.斯莱特林“死去”时的场景。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她绝对不能,绝对不能—— voldemort抬起充满冰冷杀意的眼睛盯着石台下的邓布利多。 “傲罗正在不停赶来,”邓布利多说,“汤姆,不要再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挽回?”voldemort几乎笑出声,“邓布利多,你总觉得我会后悔,我会想要挽回什么,我需要赎罪,是吗?不,我从来不需要那些东西,我的路自始至终都不会变,而挡路的东西,不论是什么,我都会毫不留情抹杀!” 邓布利多眼神有微妙的变化,他目光挪动到voldemort抱着少女的手臂上,迟疑了几秒。 voldemort的声音低沉,却清清楚楚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边,“阿不思.邓布利多,如果你要阻拦我离开,那么我会杀了你。” 邓布利多锐利的目光藏在镜片后,像是不动声色瞄准的猎.枪,“汤姆,现在的情况对你不利。” 一片死寂中,voldemort的声音是绝对的平静,“邓布利多,虽然我现在并不想和你冲突,但是我也并不畏惧你。” 随着他的话,地面上旋起墨黑色的厉风,以他为中心,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汇集着。 邓布利多心里叹了一口气。 以voldemort的能力,想要离开轻而易举;但是抱着他怀里那个少女,他不能自如的使用魔杖,也不能用大范围的杀伤性魔咒,就像是肆意张狂的野狼带上了项圈,处处受制。 这究竟是福是祸? 少女垂落的手心里血液依旧一滴滴砸落在石台上,本是细微的声音,在这个死寂的空间里却清晰可闻。随着空气里血腥味越来越重,voldemort的情绪也越来越接近一种压抑的狂怒。墨色的流云像是危险的凶兽,朝着台风眼旋转凝聚,就在空气里黑暗元素几乎要达到爆发临界点的时候,邓布利多突然出声了。 “你……走吧。”邓布利多说。 voldemort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一刃! 几乎同时,所有食死徒都像是收到了黑魔标记的命令似的,举起魔杖对着邓布利多。 “教授!”哈利大喊起来,“您不能放走他!您不能——” “哈利,我会给你一个解释。”邓布利多坚持说。 哈利仿佛受了当头一击,愣愣看邓布利多一眼,又转头瞪着voldemort,目光里仇恨熊熊燃烧。 空气凝固,两方对峙着,邓布利多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voldemort不能再等下去了。余光去看,怀中少女锁骨上漆黑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颈侧,像是一只破碎又粘合的脆弱瓷器。 他得赌一次。 “希望你说到做到,邓布利多。” 月白色的魔杖回旋,传送阵在voldemort脚下出现,他抱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光芒里。食死徒也接到指令,化为黑烟消散。一切都恢复平静。 自始至终,邓布利多果然没有出手。 哈利几近崩溃的大喊起来,“教授!您放过了他!放过了那个杀人犯!” 旁边福吉刚才缩成一团,此刻又耀武扬威起来,指着邓布利多的鼻子问,“对!你为什么放走了神秘人?难道你是想养虎为患,还是说——” “我可以杀了那个女孩。”邓布利多的声音从没这么苍老过,“但是我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一个傲罗高声质问,“她很可能是个食死徒!她对神秘人来说十分重要,只要控制住她——” “你不懂……”老人几近自言自语,“即使我出手,在她的意愿和他的性格下,他也许会抛下那个女孩全身而退,但是在此之后……” “那至少可以杀了那个食死徒!” “愚蠢!”邓布利多语气凌厉,“那voldemort将成为一把没有刀鞘的匕首、失去锁链的独狼,再也没有人能封住他的杀意!” 老人抬起头,注视着黑暗还未散去的血色虚空,语气严肃,“在他死之前,棘霓.迪斯洛安绝不能死。” . . . 蓝楼。 我挣扎着陷入一团柔软里,羽毛枕头在我肩膀下凹进去,又在脸侧鼓鼓囊囊堆起来。熟悉的气息包裹住我,我呜咽一声努力睁开眼睛。 第432章 “里德尔。” 我叫他。尾音轻柔发颤。 他俯下身将脸贴在我耳畔,嗯了一声。我用手抵住他的胸口,把他推开一点,“多谢你带我回来……你的存在已经公开,魔法部很快会采取行动了……你得快点准备……” “别说那些废话。”他不耐烦把我的手压回床上,“你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帮我? 我半睁着眼看他。房间里没有明亮光源,深绿色天鹅绒窗帘拉的很紧,只有墙壁上水晶灯在地上投下昏黄光圈。里德尔背着光俯身看我,柔软漆黑的额发垂下来,在他英俊脸侧投下峰峦一样起伏的阴影。 视野中朦胧静谧如一幅旧时油画,所有色彩暧昧不清混成一片,微妙的气氛随着油彩涂抹开来,壁纸上的银绿色花纹攀附上雪白床单,又在眨眼之间消散。 一阵眩晕袭来,我攥住他衬衣胸口喘了一声,“你……你去拉开窗帘,等月亮升起来,让月光——” “你是狼人吗?”他没有起身,反而俯的更近,“需要在月亮下嚎叫?” 我胸口血液似乎在沸腾,可是我知道它们永远都是冰冷的,就像是我深藏心底的不安和怨恨。 “笨蛋,笨蛋!”我喃喃骂他,“我用掉了四根蛇骨,失去了大量的灵力——所以我得休养生息,否则不能顺利的化蛟!”说着我烦躁起来,一双金色竖瞳睁得圆溜溜瞪他,“让我独自呆着就好,我会慢慢恢复的;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卡卡洛夫,邓布利多,魔法部,哪个都不是善茬。你不是说要让我依赖你吗?现在我的身份在邓布利多那里暴露了,我还把卡卡洛夫弄得半死不活,还弄塌了半个魔法部,这么多的烂摊子,快去帮我收拾——” “我看你才是笨蛋。”他毫不客气打断我,呼的朝我眼睛里吹一口气。我眨了几次眼睛才缓过来,怒气勃勃去伸手捏他的脸,“笨蛋说谁?!” “说你笨蛋。”他轻而易举跳过我的语言陷阱,抓着我乱捏的手塞回被窝,“那些都不重要。和邓布利多的矛盾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福吉比凯达尔地精还蠢,卡卡洛夫忙着逃命;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放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奇异的紧张,“你要怎么化蛟呢?我能帮你什么吗?我总觉得你们化形这种事不小心就会出岔子……” 一连串的问题。看来这孩子被幻境里看到的东西吓得不轻,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不过他说的确实没错,在这种瓶颈期,一不小心的确是会出问题的。 那要怎么办呢? 我陷在软乎乎的枕头被窝里,周围都是熟悉的清冷气息,就像是陷在那个人的怀抱——说起来,这的确是他的卧室。他的卧室并不像会客室或者大厅风格那么精致华丽,反而以简洁冷清为主,大块的银灰色和墨绿色,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怎么了?”我的走神被他误以为是神志不清,他皱起眉头拍拍我的脸,“你还好吗?需要我做一点魔药吗?” “补充灵力的话,普通魔药没什么作用的。”我按住他的手,“你还不如去弄点人类的心头血来喂我喝。” 他直起身,看来真打算去这么干——他也的确是心狠手辣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我一把环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强行回来,“开玩笑的。这种办法不用最好。” 他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那到底怎么办?任其自然?我觉得它的同义词就是自生自灭。” “你真的想帮我吗?”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他迟疑片刻,“难道……你需要我的心头血?” “不……你这个笨蛋。” 我收紧手臂,几乎把他按进怀里。 “里德尔……你是他的后裔,你身上流着他的血。如果能得到蛟龙血脉的交合,我就能补充灵力,然后顺利完成化蛟——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他僵在我怀里,半晌挣开我的手臂直起身。 “我不接受这个理由。”里德尔的声音突然比冰还要冷,“你把我当成什么?他的替代品?” 我目瞪口呆,突然明白了他心里一直梗着的那点芥蒂。 “我没有!”我立刻解释,“对我来说,他是他,你是你。他是我的师兄,是教导我的长辈;而你是我的伴侣,是我选择并且不会后悔选择的恋人——你们怎么会一样?你不是他的替代品,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相信我!” 他低头看着我,眼睛里冰封慢慢融化。半晌,他嗯了一声,“我明白的……抱歉,刚刚有点口不择言了。” “我也很抱歉,”我捂住了脸,“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我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不太懂怎么表达……” “我可以教你,”里德尔突然笑起来,话音缱绻低沉,“来吧,棘霓,重新向我发出邀请;邀请函上请不要出现他人的名字。” 我从指缝里看他。他也正专注看着我。室内光线暗淡,昏黄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肌肤上,散发出一种清冷而幽微的,如冰雪般的光华。他身上那些锋芒毕露的冷硬煞气都收敛得一干二净,只余柔软温柔的内核。 他们其实一点也不像。 我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说,“里德尔,我渴望着你,就像是鱼渴望着水,土壤渴望甘霖。出于本能,出于情感和欲望,我渴望着你,从你的灵魂,到你的身体——请你满足我的欲望,与我共赴巫山云雨。” 第433章 “真是奇怪的说法。”里德尔听完,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似乎是想笑又忍住了,“好吧,这个理由,我勉强、十分勉强的、勉强接受。” 这回轮到我忍笑了。 他在我灼灼的目光里解开了衬衣最上面那颗扣子,蹙着眉头看我半晌,又继续慢吞吞往下解。 老天,这家伙是故意的吗?! 我翻身而起,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按翻在床上,顺势压上去,“后面还有一堆烂摊子呢,我们的任务还很多,请加快速度、节约时间好吗?”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性格里的强势让他很快反客为主,一翻身抓着我的肩膀又把我按回下面。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这么迫不及待?”他有点气急败坏,一抹红晕染上他漂亮的眼角,“这种情况,这种情况难道不是该由我……嗯?” “…………” 原来黑魔王大人内心居然住着一个英格兰传统古板老绅士。 不过我的确没什么力气了。我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里德尔按着我的肩膀低头看我,似乎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半晌突然笑起来,“棘霓,你是我的了。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吧?” 我伸手揽住他的颈子,把他朝我压下来,贴在他的耳畔低声回应,“是啊,我是你的。我的每一寸肌肤,我的每一根骨骼,我的每一滴血液,我的所有情感,我的炽热的爱恋——如果这种温柔和欲望即是人类所说的爱——那么它们都是你的,都只为你。” 里德尔渐渐灼热的呼吸洒在我的颈侧。他半闭着眼,用手臂支撑自己的上半身,摸索着解开了自己衬衣最后一颗扣子。 我喘了一口气,伸手挥灭了四周的壁灯。 在模糊暧昧的黑暗里,失去了视觉的感应,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清晰。他握着我的手腕,手指最初是冰冷的,很快滚烫,划过我的suo,gu,就像是火焰划过酒精,刹那间轰轰烈烈燃烧起来;他伸手摩挲着我的唇,我也亲吻着他的手指。他手指上有冰冷的金属硌在我的嘴角,我愣了片刻,突然张嘴yao住了他那根手指。 是那枚伊莉娅的黑曜石戒指。它的另一半,正是我曾经的项链挂坠。 他凑过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低低笑起来,“一千年前,我们的缘分就已经注定了,是不是?” 我搂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颈侧。 “但是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我们有互相陪伴的决心,也有并肩而行的能力,我们会一直一直……” 最后的话语消失在缱绻缠绵的亲吻里。似乎有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又似乎是我的错觉,不过那一刻—— 我的确是分不清那炽热狂乱的火焰,究竟是真的燃烧在我的肌肤上,还是我yu望深处最绮丽旖旎的幻觉。 . . . 我也许是睡了很久。并不是真的沉睡,而是介于冥想和放空之间的浅眠。源源不断充沛的灵力涌入我的丹田,我听见我的血肉骨骼咯吱咯吱生长的声音,生机勃勃如同惊蛰后的新鲜枝叶。 一切不安和痛苦都离我远去。我沉浮在一汪温柔湖泊里,耳畔是潮汐一层层涌来的沙沙声,天幕间所有的风穿过我的骨骼,大地上所有的河流与我的血液交融,肌肤上冬雪冰封一转眼又繁花似锦,生命的气息从未如此清晰活跃。 然后潮汐退却,我呼吸到了清醒后第一口空气。 我慢慢睁开了眼。 . . 身边没有人。 本来一团乱糟糟的床单被罩已经全换了新的,床幔顺滑垂落在四周,遮住了光线。 我一把拉开床幔。外面明媚天光瞬间从纱层窗帘透进来,居然已经是正午了。我盯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只纤细修长的女性的手,修长手指陷进床幔墨绿色的流苏垂边里,显示出一种健康的白皙。 离开霍格沃茨时秋张送我那串珊瑚手钏硌在我手腕上,居然经历了这么多颠簸后居然依旧完好无损。我盯着它很久。最后把它褪下来,顺手放在床头。 等什么时候还给她吧。 不过她也许会毫不犹豫把它丢进垃圾桶就是了。 . 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时,我全身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像是一台崭新的机器第一次投入运转。 大步走到落地镜前,我看着镜子里颜色已经很接近乌黑的头发,有点吃惊又意料之中——随着我的灵力越往高,我的自我治愈修复能力自然也越强。 镜子里的少女朝我微笑,金色瞳孔适应光线后慢慢扩散成一个圆。她有着更加成熟精致的容貌,更加高挑的身材,没有伤疤的肌肤,坚韧强悍的骨骼,和血管里承载着勃勃生命力的血液。 蛟的力量蛰伏在体内,强大而顺从。 仿佛新生。 . . 里德尔不在蓝楼,我也不需要他会在我醒来后甜腻腻嘘寒问暖,我们都明白彼此还有许多问题等着处理。 我在他书房看到早上刚送到的各种报纸,这才发现离我们到达蓝楼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夜——现在已经是第二个正午了。报纸上各种版面都以空前统一的惊恐语气报道了黑魔王的回归。我大略翻了翻没看到食死徒被逮捕之类的坏消息,倒是看到我的名字照片也被列入危险人物里,身份是高危食死徒。 第434章 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写的。 试着用银环召唤了一次里德尔,对方感应到了却没有回应,估计是在忙。我不敢贸然跑去马尔福庄园(万一给卢修斯惹事就不好了),只能坐在书桌前发呆等他回来。 突然,有一只使魔接近了蓝楼结界,发出友好的入内申请。我疑惑的允许它通过,不久后一只灰色.猫头鹰落在书桌前,放下嘴里薄薄一封信后消散成一团光点,看来寄信人根本没打算等我回信。 信封上什么也没写,只在左下角画着一只可爱版啤酒杯。我十分疑惑,再三检查安全后才敢打开。 刚看到第一行,我就嗷的尖叫出声,同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腿撞在桌子角都顾不上揉。满心崩溃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怎么会这样的啊——!!! . . 霍格莫德。 由于不是学校放假时间,又加上前天晚上的事,现在的霍格莫德镇子里人流稀疏,几乎没什么店开门营业。 我进入村镇边界后拉低兜帽一路狂奔,终于赶到(对方单方面)约定好的地点,一家麻瓜商品杂货店。 一看到门口倚着墙低头吸香烟的斗篷身影,我几乎就要一口气走岔昏过去了。 “你居然——你居然能——” 我扶着腰直喘粗气,努力压低声音但还是克制不住尾音里的惊恐。 那人悠哉悠哉吸完最后一截香烟,把烟蒂丢在脚下碾灭,这才抬头看我。暗金色的长卷发从他兜帽下沿露出来,衬着他轮廓深邃的脸有一种浪荡不羁的落拓牛仔即视感。 “我有什么不能的?” 他朝我露出毫不在乎的笑,细细纹路沿着他眼角眉梢展开,反而更有一种岁月光阴沉淀的男性魅力。 “还是说,十四年不见,你忘记我了?约好的十二点半,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小美杜莎。” 斗篷兜帽掀开,格林德沃挑眉看着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老狐狸笑。 . . . 第141章 新的砝码 新的砝码 (——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 . “你不是邓布利多或者卡卡洛夫立场的人吧?”传送魔法阵发动前,我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句。 “你不拉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怀疑上了?”格林德沃十分不满,“你觉得我是千里迢迢来给我的老仇人献花的吗?卡卡洛夫?他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一个立场?” 他回答的不着调,我却放下心来——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以他的性格,既然说了不是,那么卧底内奸这种事绝对干不出来。 魔法阵光芒升起,再落下时我们已经出现在蓝楼外长街。格林德沃看着不远处华美典雅的建筑,哟了一声,“小美杜莎,你们还挺会享受的嘛。啧,这空间结界和防御系统,不错不错。” “如果你想,你的纽蒙迦德只会比它更气派。”我失笑。 他嗤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家那位……他人呢?你就这么把我光明正大带回来没问题吗?等会儿需要我藏在衣柜里或者床底下吗?” “………”我白他一眼,“大叔,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奇怪的话!” 他意味深长笑起来,“不错嘛,懂了不少人情世故啊。这十四年你变化真大。” 是啊,十四年了。从当初抵达纽蒙迦德时的天真懵懂,到离开高塔时的心如死灰、满目疮痍,又经历了那么多风刀霜剑,如今的我,已经学会了人类社会的法则。 更何况,还有他…… 我的神色变化被格林德沃尽收眼底。他眯起眼摇摇头,又下意识伸手去摸香烟盒。 里德尔还没回来。 我带着格林德沃进了门廊,本来要往正会客厅走,又想到那边有里德尔的私人房间,于是脚下拐了个弯朝侧楼会客厅走去。格林德沃注意到我临时换了路,笑笑没说什么。 等格林德沃在客厅坐下,我帮他倒上热茶,问他怎么突然来了这里。他懒洋洋“嗯?”一声,抽完一根香烟才眯眼看我,“听说这里有好戏,作为曾经的贵宾席首席成员,我怎么能不来。” 果然,只要他想走,纽蒙迦德根本拦不住他。 格林德沃吹吹红茶上氤氲热气,似乎想把脚翘在茶几上,看我一眼又忍住了。 “就当是你那里,随意就好。”我连忙说。 他当真毫不客气,端着茶杯往后一躺,长腿搭在茶几上,“前天晚上,为什么邓布利多放过了你们?我还以为他不把你们都丢监狱不罢休呢。” “不要说的像是我们毫无还手之力。”我不高兴,“那可是voldemort。” “都没打起来,可惜可惜。”格林德沃一脸遗憾,“不然我也能了解一下邓布利多现在能力有没有退步。” “你可以亲自去试试。” “我会的,”格林德沃脸上有一种微妙的怀念,混合着杀意与厌倦,“毕竟这么多年……总得有个了结不是?” “这么多年了啊。”我随着他发出无意义的感叹。 “伤全好了?”他喝完茶,突然指了指我的后背。 我点头,“蜕皮一次伤疤就淡一点儿,再加上前不久好好‘治疗’了一次,现在已经基本上看不到了。” 第435章 格林德沃一脸正经万分的严肃,他把烟蒂丢进空茶杯,朝我招招手,“让我看看。” 我心里满是对他曾经救命之恩的感激,因此没犹豫走过去,拉开衣领把后背露了出来——我对他的时候,下意识提不起防御警惕性来,毕竟我当初那么狼狈凄惨外加恶心诡异的样子他都见过了。 “唔……肌肤的伤和鳞片的伤会互相对应,骨骼位置差别却很大……”格林德沃仔细摩挲着我的后颈和蝴蝶骨,十分惋惜,“我一直都没找到你的种族的记载……真可惜,我本来想……” 我连忙声明,“现在你不能把我做成标本!” “那是,那是……还是活体比较好玩。”格林德沃松开我坐回沙发上,又翘起二郎腿,,“来,跟我说说,你嗓子都用了什么魔药?有什么反应和后遗症吗?” 他就完全把我当成了一个神奇生物研究对象,饶有趣味的试图把我的行为反应记录下来。 我一边系扣子一边给他数魔药材料。听完后他沉默片刻才说,“真搞不懂,你运气到底是好还是坏……这种魔药没有极为强大的魔力支持根本无法制作,幸好有那家伙在——可是说起来他又是害你那么惨的元凶。” “不提这事了,我又不恨他。”我不以为意摇摇头。 他伸手摸我头顶,用一种类似于赫敏给她的克鲁克山撸毛时的语气说,“不提就不提,现在看起来我当初说的果然没错……” 我乖乖低着头,任他揉乱我一头黑发。倒不是怕他,而是下意识觉得他值得信任。 很久以前我听赫敏说过麻瓜的猫狗收容所,那里的流浪猫狗们刚来的时候都情况凄惨,断腿断尾,缺毛少皮,有的还少了眼珠舌头,浑身凝固着泥巴和血污——和当初的我差不了多少;但是等收容所兽医治好它们,它们就又变成了干干净净的健康猫狗——就像离开纽蒙迦德时的我。 我对格林德沃,除了人类情感中的敬畏和友谊,大抵还有这种动物对救助者打心眼里的感激和信任感吧。 格林德沃把我头发揉的鸡窝一样,才心满意足松手,又点了根香烟深吸一口。 “我先带你去起居室吧,”我打定主意把他安排在离里德尔主卧最远的那个客房,避免他们两个强大的魔力产生冲突,“你先好好休息。” 我一边捋头发一边去拉门,然后和门外正保持着推门姿势的里德尔对了个正眼。 “………” “………” “yooo~~~” 我身后格林德沃吹了个意味不明的长口哨。 里德尔的目光从衣冠不整的我身上落在格林德沃一脸满意的表情上,目光里的惊愕瞬间变成了怒不可遏的滔天杀意。 【等等等等!】我扑上去一把抱住他,把他抽出魔杖的手紧紧箍在怀里,【这是我朋友!】 里德尔显然也感觉到了对方和他旗鼓相当的魔力与气场,再加上我的阻止,因此慢慢把魔杖收了回去,却还保持着十二分的冷冽戒备。 “不介绍一下?”他语气冰冷的像是刀刃。 “……这是来自德国纽蒙加德的圣徒首领,盖特勒.格林德沃。这是dark lord,voldemort。”我干巴巴的介绍,随时防备着他们用死咒互相做开场白。 里德尔的瞳孔完全收缩成了一条线,他脸上的冷漠与戒备像是一幅杀气腾腾的面具。 “美杜莎,你就不能想点平易近人的介绍语?”格林德沃换了条腿翘着,用脚尖点了点门口杀意快要实体化的里德尔。 “好吧好吧,”我连忙挡在他们中间,一手比向格林德沃,“——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格林德沃大叔,”然后一手比向里德尔,“——这是我的伴侣voldemort。” 听到最后一句,格林德沃嘴里的烟头啪嗒掉在了他的胸口,我听见他卧槽了一声,不知道是烫的还是吓的。 “厉害了!”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跳起来大步跨过来想要拍我的背,不过手落空了——里德尔把我拉开了。 “不错不错,”格林德沃一点儿也不恼火,来回打量着里德尔和我,“当初我怎么说来着?我早就说过嘛!” “怎么说?”里德尔居然主动接话。 然而格林德沃并不买他的帐,他朝我露出一个近乎猥琐的笑容——如果他没有这张金发碧眼帅气大叔的脸,这个笑容一定猥琐到惨绝人寰。“你比你们那个记者丽塔.斯基特写的可厉害多了,这个消息不知道卖给你们英格兰巫师报社能值多少钱——不过啊,”他把垂下来的金发随意一捋,露出一张依旧英俊迷人的面容,“我觉得你还是选择年轻可爱的小男孩比较好,像这种又阴沉又狠毒的大魔王,早点甩了他算了——” 我还没说话,格林德沃突然一个响指,一道光幕瞬间出现,挡住了里德尔身侧直扑而去的幽蓝色风刃。 我侧过头一看,里德尔的表情就像是被抢走小鱼干和软垫的克鲁克山,他的眼睫微微垂着,遮住了瞳孔里滔天的怒意,嘴角紧抿,脸绷得紧紧的。 【他就这么不着调!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啦!】我连忙转身挡在他面前。我的身高正好抬头能看到他眼睫阴影下暗红色的瞳孔,那里面翻滚着愤怒的情绪。 【你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说蛇语?】里德尔的抓重点能力永远那么强大。 【他知道。】我回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格林德沃,后者完全没有表现出听不懂蛇语的茫然无措,而是一脸“我爱搞事”的表情饶有兴趣看着我们。 第436章 “小美女,你可以告诉他,”格林德沃朝我眨了眨眼,语气暧昧,“当初我和你……孤男寡女,嗯……日日夜夜,独处一室,都发生过什么……对吧?” 我,“………???” 里德尔,“………!” 我一把拍在里德尔抬起的手臂上,打偏了他的咒语,【他又在胡说八道啦!当初我半死不活血肉模糊的,狗都嫌弃我不好吃!还得多亏他救了我啊!】 【你当初怎么没告诉我这个?】里德尔语气冷硬。 【我和他有牢不可破誓言嘛,】我挠了挠头,【再说了,之前他和英格兰巫师界一直也没什么关系……】 其实我和格林德沃之间没有任何牢不可破咒语,有的只是我们口头的约定——但令我高兴的是,我们不约而同坚守了这个约定。 . . 我支开格林德沃,结结巴巴给里德尔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除掉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的友谊部分),于是里德尔看我的眼神从“你去死吧”变成了“你们都去死吧”。 在露台上抽烟的格林德沃探头进来,看看我又看看里德尔。“说完了?看起来没缺胳膊少腿啊,和好了?” “我们没吵架!”我连忙明确立场。 “那就好那就好,”格林德沃摸着下巴笑,“要不然你们为我打起来,那我不就是蓝颜祸水了吗。” 里德尔明显噎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德国圣徒首领是这种神奇风格。而我在纽蒙迦德早就习惯了格林德沃时不时的惊人之语,因此也只是嘴上一个劲附和,试图早点把剑拔弩张的气氛安抚下来。 “行啦行啦,小美杜莎。”格林德沃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不过这次看在里德尔在场的份上没把脚翘在桌子上,“咱们来说正事。” “什么事?你这次来英格兰是来玩儿吗?最近正好是星铃花的花季,你可以——”我建议。 “小屁孩边儿玩泥巴去。”格林德沃端起茶杯,看到里面自己丢的烟蒂呸了一声,又扔下茶杯去看里德尔,“我说你啊,想不想把霍格沃茨收入囊中?” 小屁孩?!我年纪比你们两个加起来乘二都大好不好! 里德尔抬眼看他,“不是想不想,而是我迟早会做到。” “那就好,”格林德沃露出一个略显阴沉的微笑,“我也会协助你的行动——虽然我们的目标不同,不过在过程相同的情况下,我们可以结成联盟,是不是?” 里德尔低着头,没否决也没同意。格林德沃也不急,眯着眼等他回复。 “过程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用包括强制和暴力的手段得到霍格沃茨所有权呀,”格林德沃又去摸香烟,叼在嘴里含混不清的说,“最后他得到霍格沃茨,而我对那城堡不感兴趣,只想处理一些个人恩怨。” “你也会协助某些强制和暴力手段吗?”里德尔看起来终于提起一点兴趣了。 【暴力手段?】我语气冷下来,【霍格沃茨是师兄的心血,他曾经用自己的龙魂保护了它——请你不要破坏它。】 【我知道,】里德尔倒是没有生气,【毕竟我血管里也流着他的血;你又是那么的敬爱他,是不是?】 我竟一时分不出他后半句是不是讥讽。 “如何?”格林德沃又问。 “我同意。”里德尔说。 格林德沃哎呀哎呀抱怨起来,“早知道小美女对你说几句话能这么管用,我就去问她了嘛。” 里德尔哼了一声。 等他们商议结束,我端出三杯黑啤酒,示意大家来干杯,“既然是同盟了,那咱们就说开。格林大叔是我的恩人,voldemort是我的伴侣,我知道你们两个都很有傲气,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格林德沃插话:“你有个p的面子。”),你们两个就算不能齐心协力,也绝对不能互相背后捅刀。来,为一起干坏事,干杯!” 里德尔,“………” 格林德沃,“这tm什么宣言。”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三只酒杯还是不情不愿碰在一起,发出轻轻的咔嗒声。 隐藏的那颗重量级砝码,终于落了下来。 保持在平衡边缘的天平,终于朝着某个方向,倾斜了一个微妙而不容忽视的弧度。 . . 等给格林德沃安排好住处回到会客厅,我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我和里德尔自从有了肌肤相亲后第一次单独相处。 推门前我还后悔了半晌。刚刚我的态度会不会太自然了?我是不是应该娇羞一点?脸皮再厚也不应该用衣冠不整作为见面场景吧? 越想越后悔,低着头推开门,讷讷问,“那个,外面有什么新闻吗?你昨天,嗯,忙什么去了?” 里德尔语气听起来很冷,“我在外面冒着生命危险,你却悠悠闲闲把其他男人不经过我允许带回蓝楼来?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我虚心惭愧接受他的质问。本来还想假装抹点眼泪博得同情,结果听觉太过敏锐,听到那家伙极力憋笑的低低气音。 “耍我!”我一抬头就看见他坐在沙发上忍笑到双肩颤抖。本来还想理直气壮揍他一顿,可是一错眼看到他领口露出的半截锁骨,突然又莫名其妙脸红起来。 这家伙,谁知道穿上衣服看起来瘦削,脱掉后那么……那么……那么衣冠禽兽! 第437章 “你脸红什么啊。”里德尔鄙夷看我。 “我也是娇羞的少女啊!还不许我脸红吗!”我恼羞成怒嚷嚷,“再说了,明明是那什么……那什么后第一次见面,你怎么都不温柔一点啊!” 里德尔估计被我气到头晕(我居然还好意思理直气壮质问他),深呼吸好几次才按下暴揍我的冲动,“先说正事。处理完之前的烂摊子再收拾你。” 他加重了“收拾”这个词儿。 于是我又莫名其妙脸红起来。 . . 交流一阵后,我大概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卡卡洛夫带伤逃跑不见踪影,邓布利多和凤凰社全面戒备,普通巫师惊恐万分接受现实,福吉则随时准备引咎辞职卷铺盖跑路。 看起来乱糟糟一团,不过除了暗处的卡卡洛夫,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里德尔让我去跟卢修斯通个气,把格林德沃的身份掐头去尾介绍一下,免得日后有冲突马尔福家吃亏。他则打算叫斯内普来谈谈,有关斯内普真正阵营的问题。 我再三提醒他斯内普曾经救过我,一定不能杀他,最后里德尔十分恼火,一把把我按翻在沙发上,“是不是我出门走一圈都能碰到十个八个救过你的人!” “………” . . 我领着格林德沃来到马尔福庄园时,德拉科也在,据说是霍格沃茨特殊情况放假一周。 本来格林德沃不用来的,可他非要亲眼看看当年叫我“半死不活都惦记着的小白脸三号”是什么角色,于是我只能让他跟着来。 卢修斯和纳西莎见到我先是吓了一跳(毕竟我容貌改变有点大),认出我后分别上来拥抱我,纳西莎还用力亲亲我脸颊,夸我比上次用了增龄剂漂亮美丽多了。 德拉科神情复杂(仰视)看我半天,对自己的身高十分不满,“我怎么才能长那么快?” “不要挑食,早睡早起,加强锻炼,多喝热水。”我随口编造。 德拉科本来还认真记,等发觉被我耍了时,旁边纳西莎早就笑到肚子疼。玩闹过后,纳西莎和德拉科很有眼色借口离开了,只留下我们三个。 我把身后格林德沃让出来,向卢修斯郑重介绍,“这是最近新来的格林先生,他脾气比较直,希望大家以后作为同僚,能和谐相处。” 卢修斯头脑过人,肯定会想到能让我这么郑重其事专门跑一趟的角色不简单。果然,他脸上笑容真挚而完美,朝格林德沃伸手,“幸会,鄙人卢修斯.马尔福。” 格林德沃却没有伸手,用剔骨刀似的眼神把卢修斯上下打量一番,转头朝我说,“比那小子差远啦。” 他没握手,卢修斯也不恼,自然而然收回手,又无比自然转开话题。聊了一会后,故意找茬如格林德沃,眼中也不禁流露出赞叹。 等我们出来,格林德沃十分高兴,“那小子,可真是个人精。只要他愿意,别人对他就生不出讨厌的心思来——比起老马尔福,是不是青胜于蓝?” 其实阿布死的时候还很年轻,此刻听他说“老马尔福”,我居然有点恍惚,“比起他……是不一样的风格姿态,不过都很好,很好。” 格林德沃叹了一口气,“都很好,那你当初怎么没和小马尔福在一起。” “说什么傻话。” “哈哈,的确是傻话。除了那家伙,没人能受得了美杜莎吧。” “喂……” . . . 蓝楼。 voldemort慢条斯理翻着手头的文件,似乎并不打算对房间中间单膝跪着的斯内普做出任何反应。 饶是斯内普心理素质过硬,也不由得露出一点不安的神色。他试探着,又低声问了一句,“大人?” voldemort终于有了动容,他放下文件,冰冷的瞳孔对上斯内普偷偷窥视的眼神。 斯内普完全跪伏了下去,不敢直视。 “说吧,”voldemort轻声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不像是一个问句,更像是一个明确事实的审判。 “大人……我不懂。”斯内普抬起头,漆黑的眼珠看向上位者,却发现那个人并没有看着自己。他有点无措——难道黑暗勋爵不打算用摄神取念判断他是否忠诚了? “……呵。”voldemort轻笑一声,像是厌倦了斯内普一直以来如履薄冰的神色,直接开口,“什么时候转向凤凰社的?” “大人!”斯内普全身一颤,神色惶恐,“我绝对没有——” “够了。”voldemort声音不大,却如锋利刀刃,切断了斯内普的所有争辩。他直起身子,意兴阑珊的摊牌,“我有自己的判断。而你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你曾经还有点用处。” 斯内普微微颤抖起来。他知道,一旦他的间谍行为被发现,他今天活着走出这扇门的机会几乎等同于零。 voldemort却靠回了椅子上。他没有动怒,也没有抽出魔杖,就好像只是在进行一场随意悠闲的平常对话。 “曾经我以为我给了你权力,财富,荣耀,你就会以你的忠诚回报。”他慢慢说,似乎要把一字一句都给面前跪着的人掰开揉碎,字字句句解释的清清楚楚,“后来,直到……我才明白,你恨我。” “不……请您听我解释……请相信我的忠诚……”斯内普的冷汗沿着下巴滴了下来。 第438章 “你能解释什么呢?”voldemort自言自语似的说,“为何要把那个预言告诉我,为何要阻止我杀掉波特一家,为何要求我放过莉莉.伊万斯,还是为何要重新回到我的麾下?”他很厌烦似的垂下眼,红色眸子里一丝光也没有,“我当初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我想,于情于理,你都是恨不得杀了我的。毕竟,你最爱的女人,死在我手里。” 斯内普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颤抖着趴在地上,脑海里只剩下那一双碧绿如上好翡翠的眼睛。 他爱她。 而他也害死了她。 “我……”斯内普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只是近乎机械的重复了一遍,“请相信我的忠诚……” “你的忠诚不是对我,请闭上你欺骗的嘴。”voldemort毫无感情的笑了,“起来吧,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已经为你一开始的趋炎附势和后来的懦弱付出了代价。我的确不怎么能容忍身边有叛徒存在,可是某人一再强调你对她有救命之恩,我也只能放你一马。” “她……?”斯内普呆呆重复一句。他已经被voldemort洞悉一切的话吓住了,完全忘了继续争辩。 voldemort也不多说,拔出魔杖,看斯内普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才冷冷笑起来,“我不食言。放心。” 斯内普感觉到手臂上黑魔标记一阵剧痛,他伸出手,看到那团标记蜡一样融化变形,从他皮肤上钻出来,化成一团黑色雾气消失在空气里,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那个曾经赐予他荣耀,后来又毁了他一生、让他日日夜夜仇恨炙烤的标记,就这样消失了。 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惊醒。 “滚吧,”voldemort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自己的魔杖,“代我向你真正的主子问好。以及……”他鸦色羽睫微微掀开一条缝,暗红色瞳孔像极了无底深渊,“你的恩情我已经替她还清了,下次再见,我会杀了你。” 下次再见时……想必霍格沃茨已经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如果萨拉查.斯莱特林知道,会失望,还是会欣慰呢? . . 第142章 【fgo番外】乱七八糟英灵殿 fgo世界观+以骨人设。 (fgo:以英灵身份召唤历史或架空角色,他们生前传说和事迹会具现为技能、宝具、职阶。) 了解fgo的应该会喜欢(不喜欢的拖出去斩了),不了解的也可以看,就当是有趣的人物小简介。 尽量模仿fgo语气(轻小说?) —— —— —— 【nagini】assassin☆☆☆ . 冷血的,残忍的, 却又是永远不会背叛的,忠诚的。 此生将灵魂和身躯奉献给王的剧毒之骑士, 也是幽暗与阴影中潜藏的杀手。 所有人都畏惧的金色竖瞳里倒映着的,唯有那个人的身影。 . 【固有技能】 绞杀d: 封印敌方单体宝具一回合。 蛇毒a++: 赋予敌方全体毒状态三回合,状态消失时一定概率赋予敌方单体眩晕一次。 蛇语a+: np获得率提高。 【宝具】 见血封喉c: 对敌方单体赋予毒状态(三回合)&对敌方单体进行强大的攻击&对敌方单体赋予强化无效状态一次。 【职阶技能】 气息遮断 单独行动 对魔力 【特殊语音】 都说了不要把我当小猫啦!你怎么老是摸我的头啊!……哼,就给你摸一下,就一下哦?(持有【lord voldemort】) 【羁绊故事】 懵懵懂懂成为了那个人的追随者,将灵魂献给了魔鬼。非人类的立场,无所谓杀戮,无所谓罪孽,只是忠诚的,静默的,跟随着那位黑暗君王。 —— —— 【lord voldemort】avenger☆☆☆☆☆ . 白骨荆棘王座之上的男人。 与其说他带来了杀戮与罪恶, 不如说他就是杀戮与罪恶的化身。 贪婪与怨恨,给了他深渊里的绝对力量, 却也在他骨髓里,埋下了不详的种子。 . 【固有技能】 杀意a++: 大量获得暴击星&自身集星度大幅度提高三回合&暴击威力大幅度提高三回合。 魂器a++: 赋予自身闪避状态一回合&赋予自身毅力状态三次。 传承的血脉a: 自身np大幅度增加&自身np获得率大幅度提高。 【宝具】 降下杀戮的狂妄之王a++: 己方全体攻击力提升三回合&对敌方全体发动超强大的攻击&对敌方中概率赋予即死效果。 【职阶技能】 复仇者 忘却补正 自我回复 领导力 单独行动 【特殊语音】 我曾经犯过很多错。当然不是所谓道德方面,而是某些幼稚的疏忽。否则我会更快的达到我的目标。(持有【汤姆.里德尔】) 你是我的。所以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对吧?(持有【棘霓.迪斯洛安】) 莫名有些后背发凉,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不,一定是错觉。(持有【司泽】) 第439章 【羁绊故事】 一边是骄傲的血脉,一边是堕落的玷污。从那个雪夜开始的一切,都是这样充满了矛盾。而这个孤僻桀骜的男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结合体。 他在黑暗里狰狞燃烧,灵魂上都刻印着血迹。 然而在某个午夜,来自时空缝隙里的蛛丝垂在了他的眼前。 于是从那一天起,他的命运走上了虽然同样残酷,结局却截然不同的道路。 —— —— 【棘霓.迪斯洛安】archer☆☆☆☆☆ . “可爱活泼的纳吉尼和端庄美丽的迪斯洛安,对你来说哪个更重要?” 美丽少女一本正经问出了这种话。 然而如果做出了选择,不论是选了哪一个, 她手中的骨扇一定会狠狠的敲在你的脑门上。 “——因为这根本就是同一个选项嘛!” . 【固有技能】 灵术b+: 赋予自身人类特攻状态三回合&赋予自身闪避状态一次。 妖族a+: 赋予自身暴击星集中三回合&攻击对目标赋予诅咒状态三回合。 黑王后a: 自身暴击威力大幅度提升(三回合)&解除自身弱化状态。 【宝具】 九天万钧雷霆华光b+: 对敌方全体发动超强大的(人类特攻)攻击&解除自身弱化状态&赋予敌方全体灼烧状态(5回合)。 【职阶技能】 单独行动 对魔力 【特殊语音】 师兄!!师兄在吗!师兄看我!师兄我是小霓!师兄师兄!师兄呜呜哇哇!师兄你等等我啊——(持有【司泽】) 【羁绊故事】 棘霓.迪斯洛安—— 提起这个名字,人们想到的不是那个柔弱的少女学生,而是如今生杀予夺的黑王后。 她是黑暗君主的匕首,也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宝藏。 她的手中沾满了异族的鲜血,但是瞳孔却依旧清冷平静如初。 也许最为残忍的残忍,就是不将杀戮当做罪孽。 —— —— 【汤姆.里德尔】rider☆☆☆☆ . 与“那位王”是同一位英灵。 但是似乎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上,都更加年轻。 虽然他们的性格都是一样强势,不过这一位似乎还不太能完全掩饰内心的想法。 果然还需要时间的历练吧。 . 【固有技能】 领导力b: 己方全体攻击力提升三回合。 煽动b+: 己方单体buster卡性能大幅度提升三回合。 许诺的辉煌a: 大量获得暴击星三回合。 【宝具】 无人到达的荣耀之地b++: 提升自身攻击力&提升自身防御力&对敌方全体发动强大的攻击&高概率赋予敌方眩晕。 【职阶技能】 骑乘 单独行动 领导力 【羁绊故事】 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未来会得到何种权力地位呢。这些在他心里都没有具体的概念,可是有一个信念越来越坚定——那就是一定要抵达前人从未抵达的荣耀之巅峰。为着这样的希冀,少年踏上了坎坷的长路。即使这路在别人看来,是完全错误的。 —— —— 【阿不思.邓布利多】ruler☆☆☆☆☆ . 引导光明降临,给予迷茫的人以信念和力量。 圣人般的存在。 可是烛台之下,却也有烛火照不亮的黑暗。 背负着这瑕疵,在圣路上踉跄前行, 可谓是信念真正强大者。 . 【固有技能】 领导力a: 己方全体攻击力提升三回合。 教授a+: 己方单体arts卡性能提升三回合。 奉献的觉悟a++: 己方全体np量提升&己方全体暴击星掉落率提升&己方全体生命力回复。 【宝具】 无法撼动的守护之城b++: 为己方全体赋予无敌状态一回合&己方全体生命力大回复&己方全体防御力提升三回合。 【职阶技能】 对魔力 阵地作成 道具作成 单独行动 领导力 【特殊语音】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孩子。有时候,命运的确可叹至极。(持有【棘霓.迪斯洛安】) 又见面了啊……我们都已经老了啊。(持有【格林德沃】) 【羁绊故事】 每个罪人都有未来,每个圣人都有过去。而他在抛弃了曾经的痛苦后,成为了一心一意的领导者、引领者和保护者。虽然他心底那一缕苦涩始终灼烧着,可是这也成为他不动摇信念的源泉。 —— —— 【卢修斯.马尔福】archer☆☆☆☆ . 如果第一眼会发出“多么优雅”的感叹, 这并不是错觉。 可是也要小心,在那纯白色高贵外表下的, 是不能被普通人所查觉的—— . 【固有技能】 高贵c: 己方全体np获得率提高。 铂金贵族c: 自身攻击力提高三回合&自身np增加。 第440章 明哲保身b: 防御力提高三回合&防御力极大幅度提高一回合。 【宝具】 于长夜中盛开的白色蔷薇b: 赋予自身必中状态&对敌方全体发动强大的攻击&低概率减少敌方充能。 【职阶技能】 单独行动 对魔力 气息遮蔽 食死徒 【羁绊故事】 华丽的庄园,华丽的衣饰,华丽的出身,华丽的仪态。从一开始就拥有了常人所羡慕的一切,却在岔路口向着黑暗独自前行。肩上所担负的,除了自己的前途,还有至亲至爱的存在。 —— —— 【西弗勒斯.斯内普】caster☆☆☆ . 在那个夜晚失去了最爱的人, 从此成为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直到被指引,成为了某种程度上的复仇者。 此乃无法预料之匕首。 . 【固有技能】 魔药制作b++: 自身大幅度回复生命力。 双面c: 赋予自身目标集中状态一回合&高概率赋予自身闪避状态一回合。 教授c: 为己方单体赋予无敌状态一回合&np少量提升。 【宝具】 曾经那不能忘却的无月之夜d+: 对敌方单体赋予防御力降低状态一回合&对敌方单体发动超强大的攻击&赋予诅咒状态三回合。 【职阶技能】 阵地作成 道具作成 复仇者 【羁绊故事】 在污秽的泥潭中仰望那骄傲的火红色,这是这个卑微的男人心底唯一的温暖。然而在那月光暗淡的夜晚,明亮的火焰永远熄灭了。从那以后,他的生命再无可期盼。 —— ——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saber☆☆☆☆ . 曾经洁白无瑕的雪,染上了抹不去的黑。 无论是在哪个方面, 都十分完美优雅的男人, 最后却沦落入污浊的流言蜚语中—— 这就是以悲剧死亡收场的纯白骑士。 . 【固有技能】 直感c: 暴击星获得&暴击率提升一回合。 高贵b+: 己方全体np获得率提升三回合。 无辜的怪物c+: 自身攻击力提升三回合&精神弱化耐性降低三回合(负面作用) 【宝具】 散落于眼眸的端丽白羽b++: 自身攻击力提升&自身防御力提升&对敌方单体发动超强大的攻击。 【职阶技能】 单独行动 对魔力 食死徒 阵地作成 【特殊语音】 曾经的承诺终于兑现了。真实的你,果然如我想象中的美丽啊。啊啊……不要哭,能够再次相遇应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才对。(持有【棘霓.迪斯洛安】) 【羁绊故事】 死亡真相已不可知,但在外界传闻中以极其不堪的原因死去。传闻中是一位高傲又冷漠的贵族,但现界后却发现实在是温柔又礼貌,总是微笑的家伙,应该冷漠不到哪里去吧? —— —— 【芙蓉.德拉库尔】assassin☆ . 诱惑的容貌,完美的身躯, 以及骨骼血肉之间勃勃生长的仇恨。 就像是恶魔用苹果诱惑人类堕落, 这位少女用她的美艳甜蜜, 引诱了每个贪婪之人。 . 【固有技能】 魅惑之容c: 高概率减少敌方单体充能&赋予敌方单体防御力降低三回合。 嫉妒之心d: 一定概率赋予敌方全体眩晕一回合。 悲哀之血c+: 自身对男性攻击力提升三回合&自身对女性防御力降低三回合(负面作用)。 【宝具】 亲吻罪恶吧,盛开的妖冶之花b: 对敌方全体发动强大的(男性特攻)攻击&赋予敌方全体男性眩晕状态一回合&赋予敌方全体诅咒状态三回合。 【职阶技能】 气息遮蔽 对魔力 【羁绊故事】 花朵里诞生出最美丽的精灵,花朵里沉睡了最美丽的少女——这就是她美丽悲哀的一生。在她挣扎和不甘之下,是她即使污浊也向往自由的心。 —— —— 【萨拉查.斯莱特林】assassin☆☆☆☆ . 神秘的身世,神秘的力量,神秘的性格, 以及他被漫长时光打磨的模糊传说。 后人所记载的, 虽然偏颇,却也是他存在过的证据。 . 【固有技能】 无辜的怪物a++: 自身攻击力提升三回合&暴击星掉落率提升三回合&自身防御力降低三回合(负面作用)。 纯血b-: 赋予自身必中状态&arts卡性能提升三回合。 创始者a+: 自身生命力回复&宝具威力大幅度提升。 【宝具】 孤僻桀骜的蛇之瞳b++: 对敌方单体发动超强大的攻击&赋予眩晕状态一回合&赋予诅咒状态三回合。 【职阶技能】 对魔力 单独行动 第441章 阵地作成 气息遮蔽 【羁绊故事】 无论本人究竟是何种姿态,在记载中的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偏颇激进者。后人的议论一定程度上固化了他响应召唤现世的姿态,职阶和无辜的怪物技能就是众口铄金的最好证明。不过他本人一点也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 —— —— 【司泽】saber☆☆☆☆☆ . 没有了束缚的蛟龙, 强悍的力量得以全部释放。 肆意张狂翱翔九天十方, 这才是他全部的姿态—— . 【固有技能】 风声a++: 己方全体攻击力提升三回合&己方全体暴击威力提升三回合。 风界a: 赋予己方单体无敌状态一次&暴击星掉落率提升一回合&arts卡性能提升一回合。 龙魂a+: 赋予己方全体毅力状态一次&赋予敌方全体恐惧状态一回合。 【宝具】 风起扶摇九天上a++: 自身攻击力大幅度提高&对敌方全体发动超强大的(人类特攻)攻击&中概率赋予敌方即死效果。 【职阶技能】 单独行动 对魔力 阵地作成 双重职阶 【特殊语音】 离我远点,你蠢到我了。……不,别太远,保持在我能看到你的距离。(持有【棘霓.迪斯洛安】) 方才和一个黑发红眼的家伙擦肩而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很不顺眼。想用风刃把他撕碎一万次,然后沉在灵域莲池的那种不顺眼。(持有【lord voldemort】) 【羁绊故事】 如风行水上,如雾漫山岗。这是仰望都不能及的风华,只存在于最高的云端之巅。摆脱了人类世界观的束缚,似乎是获得了更强悍的力量,却也如同天上灼日,更加难以企及。 —— ——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rider☆☆☆☆☆ . 本质上其实是个大大咧咧的捣蛋男孩。 披上盔甲拿起宝剑,也是英勇的战士。 本人自夸为全世界最帅的骑士, 不过其他三人似乎对此存疑。 . 【固有技能】 英勇号召a+: 己方全体宝具威力提升一回合。 无畏之剑a+: 自身buster卡性能极大幅度提升一回合&集星率大幅度提高。 直感b++: 大量获得暴击星&自身暴击威力提升一回合。 【宝具】 驰骋疆场,以胜者姿态降临a+: 对敌方全体发动无视防御的强大的攻击&敌方全体攻击力降低三回合&敌方全体暴击率降低三回合。 【职阶技能】 骑乘 对魔力 单独行动 双重职阶 【特殊语音】 挚友,我们之间,你和世人之间,有太多无法理解的鸿沟。但是多么幸运啊,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我再次与你相遇。(持有【萨拉查.斯莱特林】) 【羁绊故事】 宝剑上染过数不清的人的血,守护了一方城池的安定,风驰电掣的高洁骑士——然而在闲暇之余,喜欢坐在暖洋洋的露台书架下吃夹心面包,就算面包渣和奶油霜洒在某人心爱的书籍上也毫不畏惧!虽然最后被暴揍了好一顿。 —— —— 【皮皮鬼】berserker☆ . “啊哈哈哈哈哈——是我皮皮鬼哒!” 随着大笑出现的, 就是色彩斑斓的皮皮鬼先生。 以让别人头疼为己任,踏上了捣乱的征程! . 【固有技能】 幽灵c: 高概率赋予敌方单体充能减少。 恶作剧c: 赋予敌方单体防御力降低三回合。 吵闹d: 对敌方单体赋予攻击力降低三回合。 【宝具】 天天都是万圣节c: 对敌方全体发动强大的攻击&赋予敌方全体诅咒状态三回合。 【职阶技能】 狂化 对魔力 【特殊语音】 哼哼哼——哈哈哈哈!揪你胡子!哈哈哈哈哈哈!(持有【邓布利多】) 【羁绊故事】 来历不明的小个子男人,橘色绿色金色红色蓝色乱七八糟一大团的服饰,以及他无人能敌的捣乱能力!看见他还是赶紧撒腿就跑吧,如果不想被头朝下挂在大门口的话。 —— —— (ps【无辜的怪物】这个技能在fgo里大概就是:因为后世传说和舆论里这个角色有缺点、有黑点,所以导致这个角色被召唤时赋予了某种程度的“诅咒”,会导致负面作用。比如fgo安徒生就有这个技能,因为后世大家都说“这丫一直写悲剧,自己肯定也是个变态悲剧者”,所以他获得了这个技能……) (迷之又ps:各位英灵之间有好多小彩蛋哦,比如里德尔技能完美扶棘霓,比如互动的特殊语音什么的…… 附送一位活动英灵: . 【糖檬】lancer☆ . 帅气又甜美的,清纯又温柔的, 最最可爱的萌檬降临于此! 好了好了,快点来一发长评投喂吧! 第442章 . 【固有技能】 更新a: 获得大量暴击星&np获得率提高。 玻璃夹心糖a: 暴击率大幅度提高一回合&敌方单体防御力降低一回合。 拖更ex: 对敌方全体赋予眩晕状态一回合。 【宝具】 保证今天十二点之前更新e: 低概率赋予敌方全体即死效果&赋予自身无敌状态一回合&赋予自身目标集中状态一回合。 【职阶技能】 单独行动 气息遮蔽 【羁绊故事】 哎呀都说了十二点更新啦为什么要拿着榨汁机追人家啦!什么?昨天十二点就该更新了?不不不,我只说了十二点又没说哪天十二点……唔噗……别打脸……! 第143章 觊觎 觊觎 (——徒有一张脸就敢占据这个位置,同义词就是找死。) . . 如果两人都恃才傲物、针锋相对时,争执总会不可避免;有第三方在场时,作用要么是化干戈为玉帛,要么是“打起来打起来”的积极搞事啦啦队,然后将争执上升为暴力冲突。不过在两位当事人都是沉着冷静、严肃镇定(重读)的领导者的情况下,打起来的可能性似乎也不是很大。 ——才怪啊! 就像养猫一样,家里有一只领地意识强烈的猫,如果再带回去一只猫,那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不过这两家伙比猫杀伤力大多了。五分钟前,里德尔一个“手抖”用咒语把格林德沃坐的沙发化成了一团灰烬,随即格林德沃“不小心”把他的烟头按在了书架上里德尔的收藏书籍上,然后茶几轰隆塌了,碎片四溅像是小型爆炸现场,而我一脸麻木缩在墙角扶手椅上,手里端着刚刚抢救下来的唯一一杯幸存红茶。 这两个人在黑魔法的高端领域时有观念冲突,互相不能说服时就会上升为实际咒语交流,好在两人都有分寸,既没有弄坏建筑也没有造成伤亡,我也就当做看不见(并不是因为他们中不管是哪个我都打不过!)。 反正他们友好交流后,(看在我的面子上)总会把房间里复原的。我这么安慰自己。 . 从那以后没过几天,食死徒里关于那晚魔法部那个少女的传闻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衍生出无数个越来越狗血的版本;那些试图用联姻获得利益的家族也开始不安分起来,话里话外总是把自家漂亮年轻的纯血女孩挂在嘴边,似乎只要黑暗勋爵略有意向就会立马把人送到他床上。 我把这事儿当笑话讲给格林德沃听,他十分愤怒叫我滚远点,别在他一个单身孤寡老人前炫耀。我反驳说我并不是炫耀,格林德沃盯我半晌,一脸嫌弃转开目光,似乎是用德语爆了一句粗口,接着又回头对我骂,“下次别让那小子把印子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好吗?碍眼的很!” 我莫名其妙十几秒钟,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去看旁边镜子,随即也用蛇语爆了一句粗口——里德尔这王八蛋,昨天晚上趁我没注意在我颈侧留了个吻痕,我自己是看不到,可是别人一眼看去不注意都难。 旁边格林德沃还在继续嘲讽,“多大的人了,还幼稚的跟小狗一样,咬个牙印做标记啊?生怕他的手下看不出来他终于开窍了啊?他怎么不干脆把你装兜里随身带着?” 我刚想开口,里德尔恰好回来,从门廊拐进我们闲坐的露台。他应该是听到了格林德沃的嘲讽,因此冷冷看格林德沃一眼,再看向我时眼里冰封化作万千温柔,“……霓,我很快就会把你的身份宣告众人,让食死徒都知道他们的女主人是谁。没有人能阻碍我们,我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好吗?” 我被他这个诡异的态度弄得毛骨悚然,然而一看旁边格林德沃像是吃了一盒芥末多味豆的脸,我就瞬间跟上了里德尔的思路。 “亲爱的,你对我真好。”我甜蜜蜜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我发誓。” “操!我靠!”格林德沃惨叫,“要不要脸?恶不恶心?!你们两个狗男女能滚远点吗?我tm做错了什么要听这种白痴对话?!” 里德尔瞬间恢复面无表情,冷哼一声示意我跟他出去。我朝外走了老远,还听见格林德沃愤怒的声音。 我们在花园里散着步,我一想起刚刚的事情就想笑,里德尔本来还板着脸,最后也没忍住笑出声。 “你同意我那么做吗?”他突然问。 “什么,什么?”我还是笑个不停,“你叫我‘霓’的那部分吗?我应该把这段记忆保存起来,简直是……” “别笑了!”里德尔有点恼羞成怒,“那是在演戏,你不是也配合的挺好吗?别笑了!再笑我就要——” 他突然俯下身吻住了我。 我们在浓绿低垂的树荫下交换了一个长吻。再分开时彼此都有点气喘,我脸红着不敢看他眼睛。周围似乎是起风了,头顶有纷纷扬扬的白色花瓣飘落下来,穿过树叶间的光斑时明亮炫目,随即落进青草间融化不见。 “我会宣告天下,”他的低语也如此缱绻,温凉手指擦过我的脸颊,“你将光明正大站在我的身边,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蓝楼的女主人、是我的伴侣;我们拥有独一无二的默契,我们也将站在最高处……” 我吻他的手指,以我此生最严肃庄重的神情起誓。 第443章 【——那么,我将永远陪伴你,生生世世,灵魂不灭,轮回不负。】 . . 其实把我介绍给大家这件事没什么难度,毕竟不可能会有食死徒敢光明正大跳出来说“这女人不配”或者“voldemort做错了”这种等同于遗言的意见。 至于暗处使坏,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当天晚上蓝楼召开了盛大的舞会,璀璨华灯点亮了夜空,乐曲回响在殿堂楼宇之上,香槟和鲜花的芬芳气息萦绕不散,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食死徒都抵达了这里。 我站在旋转楼梯拐角处的水晶珠帘后,随意打量着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格林德沃在我身后调整他的领结,对我嗤笑,“你紧张什么?那小子不是说有事他担着吗?” 我看了一眼远处那几个年轻的身影,那不是食死徒,而是我曾经的同学,潘西,格林格拉斯姐妹,诺特,和其他几个斯莱特林同学。 “只是有点不适应用新身份和大家重新认识罢了,”我喃喃,“倒是你,一但有了‘突然空降的高阶食死徒’这个身份,肯定会有不甘心的家伙来挑衅……” “你叫我忍着?”格林德沃挑起眉毛。 “不,我只是想说,下手轻点,别出人命——至少别在蓝楼。” “……” . . “……那么,相信各位都明白这次晚宴的主角并不是我。”大厅里闲聊告一段落,里德尔提起了新话题,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注视着他,“而真正的主角,我很高兴能将她介绍给各位。我知道一直以来某些人对于我的女伴这一问题甚为关心(大厅里大部分人都发出友好的轻笑声),所以此刻,我终于可以让她——” 他转身微笑着,朝楼梯走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挑开面前华光细碎的珠帘走了下去。我走的很慢,手里拎着长裙裙摆,高跟鞋踩在黑曜石阶梯上发出轻轻咔哒声,黑色长发散在裸.露出的肩膀手臂上,凉凉的痒。 我听见大厅里发出一瞬间的喧哗声,随即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盯着我,有的目光羡慕嫉妒,有的目光挑剔刻薄,有的目光冰冷仇视—— 但那都不重要了。 那个人看着我,像是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我将手放在他手心,于是他再次笑了,握着我的手转向众人,接上了刚刚那句话,“——和我并肩站在一起。” 我环顾四周,露出自认为最端庄温和的微笑,“初次见面,也许大家对我的身份有些疑惑,也许有些人觉得我十分眼熟。没错,我就是曾经霍格沃茨格兰芬多的学生,棘霓.迪斯洛安。” 大厅里彻底安静了。 我继续说了下去,“曾经我隐藏真实容貌身份留在霍格沃茨,收集情报,作为内应;而如今我恢复原貌回到了这里,回到了我真正的阵营立场。我将和大家一起,我将和他一起,”我看向里德尔,他点点头以示鼓励,我便提高了声音继续说下去,“为我们共同的利益和荣耀而付出一切努力!” 短暂的静默后,大家不管是否是真心实意都笑着恭喜我回归,就好像刚刚并不友善的目光都是我的错觉。那些纯血家族的家主们带着他们的夫人上前与我攀谈,里德尔将他们一一介绍给我(即使我作为纳吉尼早就把他们熟记于心)。 有了我这个爆炸性新闻在前,接下来格林德沃的出场似乎也不是那么突兀了。里德尔宣布“格林先生”将成为新的高阶食死徒,拥有和卢修斯相同的权力等级,任何人不得干扰他的行动。此话一出大部分人的敌意都转移到了格林德沃身上——毕竟卢修斯几乎协助voldemort掌管和监督着一半以上的食死徒,而格林德沃没有显示出任何功绩能力就和卢修斯平起平坐了——倒是把我的仇恨值拉低了不少。 卢修斯和纳西莎站在不远处,等所有人都散开才走过来。卢修斯似乎有点想笑,食指抵着下巴努力忍着,纳西莎直接的多,吻了吻我的脸颊,由衷赞美,“棘霓,我敢保证今天你是这里最美的姑娘,你一出场大家都看呆了。” “那可并不都是赞叹的眼神啊,西茜。”我笑着说,“等着瞧吧,不等宴会结束,就会有嫉妒的魔女来审判我了。” “真是同病相怜啊,刚刚好几个人瞪着我就像是要把我切片似的。”格林德沃漫不经心搭话,“请大人您一定要保护我们两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新人啊。” 里德尔看着我们两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无奈摇头,“我已经警告过所有人不许闹事了,只希望他们能聪明点,别跑来找死。” . 不过遵纪守法这一项显然不存在于食死徒的信条里,我和德拉科在花蔓露台闲聊的时候,一位漂亮的夫人也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通往大厅的雕花木门。 “迪斯洛安……小姐?夫人?”她笑语盈盈摇着手里的小花扇,“哎呀,请原谅,毕竟称呼您为小姐似乎不太合适,而称您为夫人的话,那位大人又没有给您一个冠以夫姓的正式仪式呢。” 德拉科皱起眉头,冷冷接上话,“哈佳尼特夫人,那位能给她一个正式仪式的人就在大厅里。我希望您在和棘霓说话前,好好回忆一下那一位的手段。” 哈佳尼特夫人僵住了,手里的小扇子攥得咯咯直响。 我隐约记起这位夫人的身份,似乎是寡居的纯血家族独女,有几个情人,每个都身世显赫;还有三个美丽的未婚女儿,每一个都是她巩固自己利益的联姻筹码。这种情况下,惦记上黑暗君主身侧的位置,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444章 “我只是好心提示一下,”她哼了一声,“毕竟所有有适龄女孩儿的纯血家族都盯着这个位置呢……也不知道黑暗君主大人看上了您哪一点?难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迪斯洛安夫人您不明白么?” “可能是看上我的绝世美貌吧,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天生丽质。”我朝她挑衅一笑,“您说‘匹夫’?那您可看错了。我啊……”我压低了声音,语气一转冷酷恶毒,“用过的钻心咒比您用过的美容咒还多,杀过的人比您睡过的人还多——说我是‘匹夫’?恐怕在我的正式仪式前,您的葬礼就要先举行了。” 哈佳尼特夫人被我吓住了,咬着牙看看我又看看德拉科,嘟囔一句“先告退”转身就走,走得太慌乱还差点踩到自己华丽的裙摆。 我嗤笑一声,转头问德拉科,“怎么样?我像不像麻瓜童话里恶毒的皇后?” “白雪公主的后妈那个?”德拉科十分好笑,“比那可怕多了。我觉得那个女人绝对不敢再有其他念头了——对了,我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他走进大厅,没一会儿回来,身后跟着潘西。 今天潘西的妆容似乎格外美艳成熟,头发长了很多,用碎钻花冠精心收在脑后,深蓝色礼裙勾勒出少女初显的身姿。 我突然注意到,德拉科的领结也是深蓝色的。 “我觉得你们应该单独见一面,”德拉科把潘西往前带了一步,“毕竟曾经也是熟人嘛。” “总觉得德拉科你另有所图哦?”我笑起来,伸手去拉潘西,她却触电般下意识躲开了我的手,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过分温柔的握住我伸过去的手。 “这也算是重新认识吧?”我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语气温和,“我走之后,你们都还好吗?” “还好,”潘西努力让自己直视我的目光显得不那么颤抖,“都好。” “听说大家都躲着斯莱特林走。”我打趣,“没人欺负你吧?” “没——没有。”潘西放在我手里的手指冰冷,她哆嗦着嘴唇,那神情就好像只要她说出谁的名字,下一刻那个人就会在黑魔标记下被五马分尸、血洗满门。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我们之间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 我轻轻放开了她的手。她惶恐看着我,似乎觉得哪里触怒了我。德拉科咳咳两声打破尴尬氛围,“潘西,别忘了我刚刚说的,别紧张。” 她咬着嘴唇看着我,很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抱歉……我只是太紧张了,毕竟——毕竟——现在的身份不同……” “但是我们依旧是同一立场呀,”我安抚她,“而且我们还有朋友这一层关系。有什么问题或者困难就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好啊……”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又连忙恢复了过分优雅客气的礼仪,“是的,夫人。” 我因为她的称呼发出轻笑。 夫人。 我喜欢这个称呼。它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我已经和那个人站在了一起,我们之间将拥有无人可及的亲密与情感。 这是除去血统渊源外,我们之间最可靠的羁绊。 . . 舞会快要结束前,我发现格林德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同时不见的还有几个以不择手段著名的食死徒。 真糟糕。 我让卢修斯帮我去花园里找找,我则回到里德尔身边,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可惜,”里德尔叹息,“我还挺喜欢维尔斯那家伙的,他做任务总是心狠手辣不留隐患。” 维尔斯就是那几个不见的食死徒其中之一。 “现在去救场还来得及。”我提醒。 “算了,”里德尔懒洋洋回答,“我喜欢有能力的属下,但是我也喜欢遵守命令的属下——我提醒过所有人不要招惹格林,他们非要找死那我也没办法。”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大厅外传来一声惨叫,几个人惊愕片刻,然后快步朝那边走去。我嗅了嗅空气里花酒芬芳下隐约传来的血腥气,无奈摇头。 里德尔懒得管这事,叫我去处理。我到楼前花园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大圈人,卢修斯指挥着几个人给地上躺着的那几个倒霉鬼治疗,不过显而易见,他们几个都已经没救了。 旁边格林德沃靠在大理石喷泉上,手揣在兜里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看我过来,他吹了个口哨,“哟,惊动了夫人亲自过来,倒是我的过错了。” “谁先动手的?”我看着地下那几团不成人形的血肉,皱起眉头。 “不是我,”格林德沃耸耸肩膀,“我可是很听话的——看在夫人你的面子上,我也很想和大家和平相处嘛。”他摸出一根香烟,没有点燃叼在嘴里,“要不是这小子——不好意思,要不是马尔福先生刚好赶到,刚刚那几个暗处下黑手的也逃不过啊,我说——” 他拖长尾音,眯着眼环顾四周。有几个人不安的退了几步,显然是刚刚想浑水摸鱼的人,结果都被格林德沃的手段吓到了。 毕竟维尔斯他们几个可谓是能力颇为不错的黑巫师,又都是刀口舔血练出来的狠辣手段,好几个人对付格林一个还团灭,足以见得格林实在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 卢修斯站起来,朝我遗憾摇摇头,“当场死亡,救不了了。” 第445章 格林德沃把脸侧散乱的长卷发捋起来,伸了个懒腰,“今天这么多美丽的女士在场,却见了血,真不好意思啊各位。” 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花园里发生了什么,因此女士们都留在了大厅里,除了几个女性食死徒没人想看到血腥场面。 “卢修斯,这里我来处理,你先带大家回大厅去吧——作为主人却待客不周,我十分抱歉。”我说。 大家连连说不敢当不敢当,脚步簇簇离开花园。 我抬起手,无数带着倒刺的藤蔓从花篱里爬出,像是咬合的獠牙在那堆血肉上合拢,把他们拖进了茂密枝叶间;随即灌木丛里发出咀嚼的声音,藤蔓纠缠摩擦,枝叶间淋漓落下粘稠血液,仿佛可怖怪物吞噬了骸骨。 既然是弃子,不如就作为我的鬼齿藤的肥料吧,也算是尽了最后的用处。 我一动不动看着,只在半截沾满鲜血的断手被拖过我的脚边时轻轻提起裙摆,免得鲜血污了我的礼裙。 收拾完残局,一回头就看见哈佳尼特夫人站在花园门口,目瞪口呆,瑟瑟发抖。 我朝她轻笑一声,她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朝后踉跄退了几步,飞快跑回了大厅。 真是一箭三雕——卢修斯得到了那几个死里逃生的家伙的感恩戴德,再没人敢去招惹格林德沃,也不会有人敢惦记我的位置了。 . . 散场时德拉科找到了我,我们在小会客厅又坐了一会。他告诉我霍格沃茨几天后就会重新开学,乌姆里奇离开了学校,邓布利多重新掌握了实权。 “不要和邓布利多对上,”我嘱咐他,“作为级长,作为马尔福,你要安抚和控制好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们,即使他们家族身份立场不可改变,也不应该在学校里就产生冲突。” 霍格沃茨里不应该有杀戮,毕竟那是师兄用龙魂守护的一方净土。 我会在能力可及的范围内保证这一点。 “但是总会有那么一天,是不是?”德拉科叹息,“那些孩子们面对的,不比他们的家长轻松多少呢。” “我明白,”我说,“但是那些孩子们未必明白:斯莱特林并不该成为其他三个学院的敌人,毕竟曾经——” 我想起四位创始人生死相交的情谊,突然眼眶一热。 “多么矛盾,多么残酷的现实啊。”我捂住了脸,“我希望孩子们永远友好相处,无忧无虑;可是我也希望他们早点成熟,懂得人情世故,成为家族的合格继承者——这难道注定是不能两全的吗?” 里德尔,你作为斯莱特林的后裔,为那些纯血家族提供了一条多么辉煌又坎坷的路啊。 这样的现状,师兄会怎么说呢? “哟,被我抓到了哦~少年少女躲在小黑屋里窃窃私语什么呢?” 一个不着调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猛地回头,就看见窗户半开着,格林德沃屈着一条腿坐在窗台上,似乎刚刚从外面翻进来。 见我瞪他,他哈哈大笑着说“路过路过,你们继续”就翻了出去,像是一只大鸟,衣角翻飞消失在三楼窗口。 德拉科目瞪口呆看着他,似乎被吓到了。 我看着他眼里泛起的怀疑,连忙加重语气,“德拉科你听我说,刚刚那个家伙,你绝对不能和他有任何冲突;如果某一天你们有不可避免的矛盾,危及生命,你一定要用我的名义请他放过你——把这话记下来,给卢修斯也再说一遍。我真是不放心那家伙的手段……” “梅林啊,”德拉科哆嗦着嘴唇,“该死,我差点忘了,不,不对,还有一件事——” “慢慢说,别急。”我拍着他的手臂。 “我见过那个人!”德拉科终于缓过劲儿,一开口就把我吓了一跳。 “什么?”我有点慌,“别乱说,他……他刚来,你能在哪儿见他?” 德拉科喝了一大口热茶,稳定住情绪,“在那天你离开后,我曾经去过邓布利多办公室。那时候乌姆里奇在学校里肆意妄为,所以我才能自由出入校长室——”德拉科陷入回忆,喃喃说,“那天已经很迟了,我去校长室的时候里面没人,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看起来是邓布利多匆匆忙忙离开时没有收好的。出于好奇和谨慎,我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我责备的说,“这可一点都不谨慎!” “别打岔!”德拉科又慌乱起来,“我在盒子里看到了一沓照片,怕有人来我只能匆匆翻了翻最上面的几张。有一张似乎是麻瓜界的房屋遗址,有一张,是——是一个金发少年坐在窗台上,爽朗笑着翻身跳了出去——我见了格林后就觉得眼熟,只是不敢确定——可是刚才的角度和动作,简直,简直一模一样!”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邓布利多还保留着格林德沃年轻时的照片吗?是否在无眠的深夜,他也会想起那段曾经疯狂的岁月呢?他会感到后悔,还是回忆甜蜜,亦或者重复仇恨呢? “还有,还有,”德拉科继续结结巴巴说,“第三张照片,是麻瓜的照片,因为它不会动。照片上似乎是某个小镇的广场喷泉,你——以前的你站在那里,回头看着镜头,无数白鸽在你周围飞过;在更远处,是——是那一位——” “我知道了。”我打断他。 我知道这是哪一张照片了。曾经那个小镇,我遇到了亚历山大,他为我拍下了照片,也在不经意间将里德尔的身影拍了进去。而后来我们匆匆离开,我也忘记了照片的存在。 第446章 如今,它却作为证据,出现在邓布利多的手中。 “我明白了,”我低声说,“是我大意了。他的能力和头脑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看来,对霍格沃茨的行动,也应该早日提上日程了。 . . 第144章 离间(修) 离间 (——那就是一群恶毒的豺狼,而他既是罪恶的创造者,也是束缚利齿的锁链。) . . 晚宴后第二天,风平浪静。里德尔甚至还转交给我一大堆礼物,来自于那些纯血家族的太太小姐们。 似乎每个人都顺理成章接受和承认了我“黑王后”的身份。那些礼物精致又昂贵,十足的诚心实意,连一点恶咒和诅咒都没有。 格林德沃听了我的疑惑后直冷笑,“把附有恶咒的礼物交到voldemort手里?真会有人这么想不开吗?” “虽然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叹气,“可是对我来说,解开咒语小菜一碟,和那些女人争风吃醋才叫可怕。我宁可和她们打一架,而不是在语言或者心理上勾心斗角——这一点上我比较欣赏贝拉特里克斯,她一句都没有骂我,只是想把酒杯和钻心咒砸在我头上——虽然被她的丈夫阻止了。” 格林德沃不以为意,“除了这个特例,不会有人敢当面给你难堪吧?食死徒的接受能力好像都挺高,这么快就接受了‘黑王后’这个设定,也没人再来找我的事儿了。” “不接受能怎么办啊?voldemort那叫做宣布既定事实,不叫做商量是否可行。”我冷笑一声,“上一个找茬的蠢货此刻正长眠在蓝楼的泥土之下呢,”说着我还抽空看了一眼花园方向,“……啧,坟头草都开花了。” “不过这样没问题吗?”格林德沃说,“从小处看大处,那家伙太过独断,没人敢指出他的错误,也没人敢提出建议和意见。” “格林先生,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打趣,“你当初难道把圣徒当成平等的朋友吗?他有足够的领导能力,也有头脑和计划;他那群疯狗手下,如果真的放开拘束,恐怕那才叫灾难。更何况,还有我和卢修斯能提醒他呢。” “也是,我当初对圣徒和麻瓜军队也挺独断的。”格林德沃揉揉下巴,“这么说来,那小子比我幸运,能遇到你这么个‘同类’,又能帮他作恶多端,还能提醒他别太作死。” 我抿嘴一笑没有否认。 虽然格林德沃的话不太好听,不过他也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 . . 从那以后不断有大家族的太太小姐对我示好,搞得我不胜其烦,只想把里德尔推出去替我挡着。在许多拜访贴和邀请函中,有一张引起了我的注意,是来自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的,她以个人名义邀请我去庄园参加茶会。 对于这位勉强算是熟人的小姑娘,我不好拒绝,于是应下了这张邀请函,并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午后,准时抵达了格林格拉斯庄园。 看得出来,我的身份容貌的改变使阿斯托利亚十分不习惯。当初孤苦伶仃的麻种格兰芬多,如今成了她要恭恭敬敬称一句夫人的“黑王后”,这种落差实在是对比明显。 我们闲聊半天,她的话题兜兜转转,不知怎么牵扯到了马尔福家上。阿斯托利亚垂着眼睫,似是不经意问我,“夫人,您觉得德拉科的家世,有哪家贵族小姐才配得上呢?” 我淡淡一笑,也没拆穿小女生的心思,“马尔福家在巫师界无论是配谁都是绰绰有余,只看德拉科自己的意愿了。” “那——”阿斯托利亚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据说,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很有可能会接替福吉成为下一任魔法部部长,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也许马尔福家会选择对他们政路更有襄助的联姻……您觉得呢,夫人?” “比如?”我端起茶杯,把问题反抛回去。 阿斯托利亚咬着嘴唇,犹豫几秒,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在黑暗君主的追随者中,帕金森家是世人皆知其名声的黑巫师,诺特家的小女儿是来路不明的私生女,其他几家有同龄女孩的纯血家族家世都不及这两家……实在是难以……” “这不是还有个格林格拉斯家么?”我放下茶杯,似笑非笑。 阿斯托利亚眼睛突然亮了,“夫人……您……您也这么想吗?您能否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向黑暗勋爵大人稍加劝言,能把格林格拉斯家……再往上……如果能和马尔福家……?” 我捻着一缕垂下来的发丝并不搭话。 “夫人,”阿斯托利亚略有不安,“请原谅我的唐突……请看在我和您过去的情分上……” “你也知道我们那只是过去的情分啊,”我笑起来,“可我和德拉科,却是自始至终都关系甚好啊。” 阿斯托利亚脸色一白,手指痉挛着在裙摆上握紧。 “我若只是迪斯洛安夫人,或许我会为了让马尔福家有个更好的名声,而劝那一位让马尔福家和格林格拉斯家联姻——毕竟你的家世的确出众,你的父亲就要成为魔法部副部长了吧?”我摆弄着手边垂落的沙发流苏,微微抬眼去看她,“可是我也是棘霓啊……这几年来德拉科和谁走得近,心里偏向谁,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那么喜欢他,怎么会不顾他的意愿,替他做出他并不想要的决定?” 第447章 “夫人……我只是……”格林格拉斯眼眶里盈满了泪。 “更何况,说起适龄,似乎你的姐姐达芙妮才是和德拉科同岁吧?” “她不会……我……” 我站起来,抚平袖边丝绸褶皱,没回头朝外走去。 格林格拉斯太太站在大厅门口,恭恭敬敬送我离开,只字不提自己女儿的那一点小心思。 我也便装作无事发生。反正这种事,卢修斯没道理处理不好的。 . . 不久后蓝楼又有一次食死徒会议,来的大部分是非大家族的游散食死徒,几乎个个都是它国通缉榜上的亡命之徒。 里德尔全程保持着冷酷决断的强悍气场,我也以蛇形陪伴着他,雪亮毒牙震慑着长桌上一双双暗藏心机的眼睛。 会议结束后,众人安静起身,依次行礼退出蓝楼穹殿,我也蜿蜒跟随出去,打算在花园里晒一会儿太阳。刚钻过风信子花篱,就看见前面两个还未离开结界的食死徒在鬼鬼祟祟说着什么。 漆黑的鳞片无声滑过草地,我慢慢从花篱下探出脑袋。 那个高个子食死徒左右看了看没人,就凑过去低声对蓝眼睛食死徒说,“……这么一说,那一位不是最喜欢那条毒蛇了么,经常带着不离左右。你说,如果蛇咬死了那个女人,或者那个女人发怒宰了那条蛇……不管哪一种,她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为了哈佳尼特那女人还真是费尽心思,”蓝眼睛嘿嘿笑,“你不是和她有一腿吗,难不成还能哄她把女儿嫁给你?” “有什么不行的?”高个子猥琐笑起来,“我敢保证她的情人里打这个主意的不止我一个。” 蓝眼睛正想附和,突然看到了盘绕在花篱下的我。他吓了一跳,拉着高个子指过来,“蛇!那蛇就在那儿!它都听到了!” “别那么胆小,”高个子嗤笑起来,“那就是只不通人性、蠢笨凶残的怪兽,只听得懂它主子的命令——咱们说什么它都听不懂的。” 是吗你们这两个愚蠢的人类!我心里已经掏出我的记仇小本本开始记了! 然而表面我依旧懒洋洋趴着一动不动。 “别管那畜生了。听着,只要你帮我,上次那事儿我不会亏待你的。”高个子继续说。 “好吧,”蓝眼睛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咱们怎么做?” 接下来的讨论无非是设计让迪斯洛安和纳吉尼起冲突,全方位利用了蛇类的嗜血本能和女人的妒忌本性,真可谓是算无遗策——如果纳吉尼不是迪斯洛安的话,我几乎要开始嫉妒我自己了。 . 回到蓝楼书房,我解开房门封印一路蜿蜒爬进去,里德尔正在研究天文仪。他见我气势汹汹直奔桌面而去,连忙把他的羊皮纸挪开,“小心,别弄乱我的冥王星轨迹计算。” 【冥王星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重。”毫不犹豫。 【???】 我伸出尾巴就去掀他的墨水瓶,被他用石化咒定住,接着在脑门上轻轻一弹,“纳吉尼,你要是很闲就去找纳西莎玩,或者去和你的老朋友格林德沃一起研究捉蜜蜂,别在这里碍事。我很忙。” 【太过分了!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你的部下正在商量让纳吉尼干掉迪斯洛安呢!】我愤愤说,【他们怎么能想出这种缺德点子?难道他们觉得对voldemort来说,漂亮美丽端庄的迪斯洛安不如可爱活泼机智的纳吉尼重要?】 “我对你这两个形容词存疑,”里德尔小声说,看到我嘴里毒牙一闪连忙改口,“他们商量出什么了?” 【管他呢,】我说,【反正迪斯洛安从来不和纳吉尼同时出现,他们怎么使坏都是白搭。】说着我慢慢竖起颈子,露出雪亮毒牙俯视着他,【不过我被他们一说还真有点好奇——如果我不是迪斯洛安,你会因为女人对我生气吗?】 里德尔,这可是送命题,好好想想再回答。我恶趣味的想。 他十分谨慎思考半晌,才说,“不会有‘某个女人’——如果迪斯洛安不是纳吉尼,或者纳吉尼不是迪斯洛安,我不会和女性有什么关系的。” 这答案,滴水不漏,堪称完美——勉强及格。 我满意吐吐信子掉头离开,身后传来里德尔哭笑不得的声音,【所以我这是回答正确,侥幸捡回一条命么?】 . . 几天后,霍格沃茨重新开学,食死徒也再次聚集到了蓝楼,对霍格沃茨的行动正式提上议程。 因为部分大家族出身的食死徒有家族亲眷就读于霍格沃茨(基本都是斯莱特林,极个别是拉文克劳),所以在这次可能会采取暴力手段的行动里,里德尔启用的都是那些游散食死徒,以避免到时候有人心软。 而这些人里,有凶残的半狼人,有挖坟掘墓的亡灵巫师,有虐杀麻瓜为乐的通缉犯,有心理扭曲的连环杀手——好一群随时都可能反叛弑主的豺狼。 不过此刻,豺狼们都披上了文质彬彬的优雅外衣,聚集在华丽屋宇下,举杯预祝着行动的成功。 里德尔坐在高处,懒洋洋把玩自己的魔杖,并不参加进去。我以蛇形盘绕在他旁边,垂着脑袋打量底下一群真正的衣冠禽兽。 “大人,大人,”之前那个蓝眼睛食死徒谄媚凑过来,“怎么不见迪斯洛安夫人?这么美妙的夜晚和舞会,那位美丽绝伦的夫人不出场多可惜呀。” 第448章 里德尔嘴角似乎勾起隐约笑意,他看向扶手椅边懒洋洋趴着的我,回答,“凯德,多谢你的关心——不过很不巧,迪斯洛安怕蛇,有纳吉尼在场她是绝对不肯来的。你们玩就是了,不用在意她。” “哎呀,哎呀,多么可惜!”蓝眼睛垂头丧气,“夫人居然不喜欢纳吉尼?梅林啊,纳吉尼这么乖巧温顺、聪慧机灵的好宠物,居然会有人不喜欢?”说到这儿,蓝眼睛像是才想到迪斯洛安的身份,惶恐改口,“啊啊,大人!我并不是说夫人太小心眼,只是啊,我们大家都知道纳吉尼从一开始就跟随您了,现在夫人一来就这么反感它,我们都是替它觉得不公平……大人,我们也是一片忠心。” 我等他演完全套才冷冷开口,【前几天他形容纳吉尼的原话是‘不通人性、蠢笨凶残的怪兽’,还叫纳吉尼是‘畜生’,我都记在我的记仇小本本上了。】 听到我的话,里德尔的眼底露出些许冷意,但他脸色依旧波澜不惊,开口问我,【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我盘旋着在椅背上攀升,俯视着这个死到临头的食死徒,【让他继续说,我倒要看看这个戏精到底有多能演。】 底下蓝眼睛还在眼巴巴等着,里德尔不置可否,“凯德,你继续说。” “大人,您是高贵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而斯莱特林的象征就是蛇。”蓝眼睛循循善诱,“作为您的女伴,怎么能怕蛇呢?大人,您的纳吉尼多么的忠诚,多么的独一无二,是您高贵血统中蛇语天赋的最好证明,可是居然会有人不喜欢它,不喜欢您血统的图腾?这说出去多奇怪、多尴尬呀——‘斯莱特林传人的伴侣,居然讨厌斯莱特林的象征’?” 他用了“讨厌”这个堪称严重的词汇。 “是这样吗……”里德尔轻声喃喃。 远处一些竖着耳朵关注着这边动静的食死徒彼此交换着眼神,有几个似乎蠢蠢欲动,想要过来帮腔。他们心底的声音不断泛滥出来,在脸上表现成虚伪的笑意,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谋算着能在“黑王后”和“纳吉尼”的战争中得到什么利益。我看到那个曾经和蓝眼睛密谋的高个子食死徒站在人群中,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大人……”蓝眼睛再次鼓起勇气开口,似乎打算再给黑暗君主产生犹豫的天平上加一点砝码。 于是里德尔朝他微微笑了。 他的笑并不带任何杀意,却也没有任何温度。那一瞬间那个食死徒甚至以为自己被赞许了,他的脸上露出一点如愿以偿的喜悦来,只是那表情就像是浮上水面的气泡,只维持了半秒不到—— 异变就在那一刻发生。一声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让大厅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然后在这堪称落针可闻的死寂里,蓝眼睛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凄厉呜咽——虽然他很想放声惨叫,可他已经无法叫出声了。 ——他的舌头被割掉了。 蓝眼睛捂着嘴巴跪倒在地上,鲜血不停从他的指缝涌出来,噼里啪啦滴落在纯黑绣银的地毯上。他一边捂着嘴呜咽,一边惶恐的趴伏在地上,试图降低黑暗君主突然而起的杀意。大厅里所有人都惶恐的低下了头,脸色发白,仿佛十几秒前欢快愉悦的气氛不过是个一戳就破的气泡。 里德尔看起来并不生气,可他的魔杖杖尖慢慢转了半圈,对准了底下跪着的蓝眼睛食死徒。 蓝眼睛在这无形又强大的魔压里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如果能挑拨纳吉尼和她的关系,一旦纳吉尼或她因此失宠,你们就能想办法从中获利,是不是?”里德尔声音轻飘飘的。 蓝眼睛在剧痛中分出一缕神智,捂着嘴疯狂摇头否认,见voldemort并没有开口允诺饶恕,他脸色惨败,身体颤抖着,像是一条死狗吓瘫在地上。 里德尔微微抬眼,将虚无的目光从在场所有食死徒头顶掠过去。 于是在场像是挂起了一阵无形的冷风,窸窸窣窣吹过所有食死徒的心脏。那个背后指使的高个子食死徒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惊惧等待着死神的审判。 在这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里,鳞片簌簌摩擦过木质椅背,嘶嘶的冰冷气音响起,黑色巨蛇在voldemort背后越攀越高,像是一团沉默的影子笼罩住了它的主人;巨大的黑蛇将蛇吻微微张开一条缝,毒牙在金碧辉煌的吊灯光线下反射出一线银亮。 “如果再有下次,你们将会失去的不只是那根挑拨离间的舌头。我的忠告只说一遍——不要把纳吉尼当成工具,也不要试图对迪斯洛安的地位产生任何疑问。” 里德尔的声音在大厅里远远传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凌驾气场。 所有食死徒都屈膝半跪,那些不甘心的、不怀好意的、跃跃欲试的声音都消失了,汇聚成新的一股声音,充满了臣服和敬畏。 “——遵命,my lord。” . . 聚会结束没多久,我就被卢修斯叫去马尔福庄园。他神色十分严肃,按着我的肩让我在沙发上坐下,又在周围施了一层屏蔽咒,才开口问,“刚才的聚会,你去哪里了?” “在书房看他的手稿,”我说,“你知道呀,我怕蛇,不想去。”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卢修斯问。 “当然……不知道,”我自然而然转过语气,“发生了什么?” 第449章 卢修斯眯了眯眼,试图在我脸上看出我撒谎的证据,但很快就因为对我潜意识里的信任而放弃了。 “闹的挺大,我听到消息都吓了一跳。”他换了个平稳叙述的口吻,努力使语气里的私人感情少一点,“凯德你记得吗?那个哈佳尼特夫人的情人之一的跟班之一——哦,反正就是个刚够跻身中阶食死徒末流的小喽啰。” “什么之一之一的,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就不要告诉我了。”我打岔。 “听我说重点!”卢修斯显然没心情和我乱扯,“因为你不在场,他就试图用纳吉尼在你和那一位之间挑拨离间;他说纳吉尼对那一位那么重要,你却不喜欢纳吉尼,所以你可能是对那一位有什么不满——哦,这当然不是原话,不过他的潜台词比这恶毒得多。” “这有什么的,”我满不在乎,“我和纳吉尼都很重要,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之一之一的小喽啰就出问题。” “你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卢修斯看起来烦躁极了,站起身来回踱步,“纳吉尼对黑暗君主来说也许并不仅仅是宠物那么简单,虽然那家伙没脑子,但他有句话说的很对——‘纳吉尼多么的忠诚,多么的独一无二,是您高贵血统中蛇语天赋的最好证明’——在黑暗君主看来,纳吉尼可能比任何一个食死徒都要重要。” 哎呀,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敷衍着说,“你放心,我又不会和它打起来。” 这当然,我又不是精神分裂。 卢修斯深呼吸,看起来十分无奈,“棘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哪天,你和纳吉尼,你们之间真的有矛盾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说,“我和它打一架?还能请他做裁判,谁输了谁滚蛋。” “…………” “开玩笑的!不好意思你继续!”眼看把卢修斯真惹恼了,我赶紧道歉。 “我说,”卢修斯压着火,一脸恨铁不成钢,“就算你真的不喜欢纳吉尼,也别太明显表现出来——那群无孔不入的狗正到处伸着鼻子嗅来嗅去,企图找出迪斯洛安和纳吉尼之间的龃龉,然后利用它除掉你呢。今天的事,虽然那一位铁血手段震慑住了他们,短期内是不敢翻什么浪花了,可利益驱动下,迟早会有人再次挑拨离间的。下次的手段也许会更高明,更不留痕迹,更恶毒,能压制住一次行动,可他能永远压制住那些贪婪的念头吗?” “哈,”我短促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值得这么绞尽脑汁对付的?” “那可是黑暗君主,”卢修斯垂下眼盯着手中的蛇头手杖,语气严肃,“只要能成为他的心腹,无论是明处的地位还是暗处的利益,都足以让人疯狂。他们替代不了纳吉尼,只能试图去替代‘夫人’——在你出现前不是没有人打这些主意,可是那位滴水不漏一概拒绝;等你出现,就给了他们一个信号:黑魔王身边是可以有女人的。这么一来,谁不想把你拉下来,放自己人上去?” 我细细把卢修斯的话思索一遍,“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该怎么办?现在去给他打纳吉尼的小报告吗?——‘大人,纳吉尼偷吃了我的小饼干!快把它赶出蓝楼!’” 卢修斯看起来很想用他的银手杖给我的脑门来一下狠的。 “卢修斯,”我收起不正经的打趣,也站起来直视卢修斯的眼睛,语气沉稳,“你放心,我和纳吉尼之间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也不会在我和纳吉尼之间做出选择。我发誓。” 卢修斯回视着我。他冰一般蓝灰色的眼瞳里,满满的都是真挚和担忧。 多么纯粹清澈的感情,一如当年他的父亲。 我多想就此告诉他,不必担心,纳吉尼和棘霓本就是同体,她们都是你的挚友,永远都会守护着你。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你呀,就是太倔强了。”卢修斯伸手想要摸摸我头发,又自觉如今身份不太合适,收回手说,“那些人讽刺我时,都说‘爬得越高跌得越狠’,说我迟早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虽然我都置之一笑,却也偶尔想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该怎么办呢? “曾经那十年,我的确是因为这个跌了跟头,可是我不但是黑暗君主的追随者卢修斯,也是马尔福的家主啊。单这一条,谁都扳不倒我的;只要马尔福家的底子在,我就有退路。 “可是你……你是多么的义无反顾啊,棘霓。 “你就这样怀着一腔孤勇,飞蛾一样扑在火焰上,不管不顾的只跟着他一个人,把全副身家性命都交付出去,连一点底牌都不肯留——你的忠诚和信念,是我们这些自诩为纯血斯莱特林的人远远比不上的。 “可是你就没有想过,好时种种,千好万好;不好时种种,就都成了过错? “——你就一点儿退路都不留给自己吗?” 看啊,这就是我生死之交的挚友。 他或许可以像其他人那样在我身份明确后大力奉承我,赞美我,可是他却依旧怀着那样诚恳的心,为我警示危险、谋划退路;他始终将我当成那个小幽灵棘霓,而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黑王后”。 “卢修斯,你对我真好。”我眼眶酸热,“有很多事我都想告诉你,可是我怕真相的代价太过沉重;我知道你会替我保守秘密,你会视我一如既往,可是……” 第450章 可是啊,纳吉尼永远都只能作为黑暗君主的影子,是无法出现在阳光下的存在。 我和卢修斯相顾无言,半晌,他还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几乎同时,我脖子上戴着的那枚银环骤然滚烫起来。 我吓了一跳,几乎有点被抓现行的心虚,不过很快冷静下来,“……他在叫我。” “去吧,”卢修斯点了点头,“注意安全。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 . . 蓝楼,地下殿厅。 我走进来时,惊愕发现除了里德尔,格林德沃也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老头,瘦削单薄,坐在空旷大厅里唯一一把扶手椅上,瑟瑟发抖。 “格里戈维奇先生,不要紧张。”里德尔颇有待客风范,点点手指,小圆茶几出现在老人手边,上面红茶冒着热气。 然而面对voldemort和格林德沃这两座煞神,正常人都得紧张。 “快点直奔主题,我把他从德国弄过来不是让他来喝茶的。”格林不满的喷着鼻息,“少搞你们英格兰绅士那套假惺惺的玩意。” “格里戈维奇先生?”我边走边接上话,“是德国那位魔杖制作大师吗?我听奥利凡德先生说起过,真是久仰大名。” 他们三人都朝我看过来,里德尔露出极淡的笑意,格里戈维奇先生则略带激动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被格林德沃毫不客气按回去。 “夫人,夫人,您认识我?”格里戈维奇喊起来,“太好了,求求您,我只会做魔杖,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要杀我……求您放我回去……” 我对他喊我夫人倒是没多少惊讶。巫师界已经传遍了“黑暗君主的夫人”这一名号,有的来自于某些食死徒的泄露,也有的来自于凤凰社的眼线——邓布利多总是能知道他想知道的。 “真是会捡软柿子捏,格里戈维奇。”格林德沃切了一声,“这儿就数夫人心软,是不是?” “你要让他干什么?”我问里德尔。这种事上我可不会和他唱反调。 “我问了他关于‘孪生魔杖’的问题,”里德尔说,“你之前让我不要用自己的魔杖,因为它内芯和哈利波特的魔杖是相同的。格里戈维奇也是魔杖大师,我就请他来咨询一下。” “得出了什么结果?”我说。 “只有,只有魔杖制作者本人,才知道他做出来的魔杖有什么具体关联,”格里戈维奇结结巴巴说,“大人,您的魔杖,和那个孩子的魔杖,都不是,不是我做的,我并不知道——” “可是魔杖的基本理论总是相同的,”我轻声打断他,“是否同一只凤凰的尾羽作成杖芯,会导致两根魔杖之间无法互相使用恶咒?” “我听说过这个说法,”也许是我的态度太过柔和,格里戈维奇看起来不那么害怕了,“凤凰是一种仁慈的神兽,同一只凤凰的羽毛做成的魔杖,彼此之间是不愿意互相厮杀的;而龙心魔杖就不存在这种问题,它们即使来自于同一条龙,也会毫不留情打斗起来……” “多谢您解答疑惑,”我说,“不过在我从奥利凡德先生那里得到确认前,您还得在这里留宿几天。” “顺便帮我做一只暂时使用的新魔杖吧,”里德尔说,“我的紫杉木魔杖不能杀死那个男孩,她那根凤梨木魔杖太过纤细敏感,总是不顺手。” “我明白了……我……”格里戈维奇擦着冷汗,“是的,我尽力,我尽力……您的魔杖我一定尽心尽力……”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拜访一下奥利凡德先生了。”里德尔遗憾的笑着朝我转过身,“霓,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遵命,我的陛下。”我拎起裙摆微微行礼,“臣妾定不辱使命。” 旁边格林德沃一脸嫌弃转开目光,似乎是又爆了一句德语粗口。 . . 趁着夜色,我带人来到了对角巷奥利凡德先生的魔杖店。这里和我四年前来时几乎没有变化,周围的店已经打烊了,我安排随同的十几个食死徒隐蔽在周围,自己上前敲响了店门。 和奥利凡德先生的交涉并不困难,当我掏出魔杖时他就一眼认出了我,不停喃喃自语着,“哦,是你,是你,是那个人的……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那么直奔主题,”我反手关上门,“我来就是想了解清楚,孪生魔杖之间的克制和联系,以及有没有什么办法解除这种限制。” “啊,那支紫杉木、凤凰尾羽魔杖,”奥利凡德先生说,“那是让我印象深刻的一根魔杖,强悍,凌厉,只会选择能站在巅峰的巫师作为主人……不论主人是好是坏,它只承认强者。” “那么您认为它现在的主人站在巅峰了吗?”我问。 奥利凡德先生打了个哆嗦,“迪斯洛安夫人,我只是一个魔杖制作者,可怜的小老头儿……” “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能解除两支孪生魔杖之间的阻碍!” “没有……夫人,我很抱歉……” 离开前,我对他使用了一忘皆空。 这次行程一无所获。想要破除孪生魔杖之间的联系除非更换它们的内芯,而这显然是不可行的。 也许这就是天意——邓布利多把魔杖藉由我的手还给了里德尔,就是为了阻止他杀死那个男孩;而我在那个预言现世后,就只能和哈利站在敌对的立场了。 第451章 . . 对霍格沃茨的计划全程由里德尔和格林德沃两人亲手制定。 里德尔虽然自始至终都想得到霍格沃茨的所有权,但是在他得知了萨拉查的身世后,心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也不知是顾及我和师兄的关系,还是真的有所感触,他不再对其他三个学院抱有偏见,在计划里也尽量保证了城堡的完整。 而另一位谋划者,盖勒特.格林德沃,以一种不正常的急迫感想要和自己的老仇人再决胜负;他仔细摩挲自己的魔杖就像是摩挲着一柄开刃的刀,随时都能把它送进仇人胸膛。 每当他脸上浮现出这种掺杂着怀念和恨意的恍惚神色时,我都是不敢去打扰他的。 我知道,有些事,只能由当事人自己来终结—— 无论那漫长岁月后成为禁忌的,究竟是身不由己的恨,还是难以启齿的爱。 . . 第145章 长夜(v生日番外元旦番外) 长夜(v生日番外&2017元旦番外) (——命运线交错间,他得以窥见冰冷一线。) . . 他大约是凌晨三点醒来的。 万籁俱寂。清浅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一线,在银灰色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晕。一切都静谧如常。 可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惶恐,似乎多年来埋藏至深的不安此刻都一股脑翻涌出来,像是沾血即溶的毒,冷冰冰渗透了血液骨髓。 【棘霓?】 他下意识开口唤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 . . 看着和以往一样恭敬的食死徒,他心里的不安却更加浓重。 “那么……从来没有‘女主人’……吗?” 他问的如此迟疑,择字择句说出来,似乎自己都觉得荒诞可笑。 可是底下的食死徒战战兢兢,偷偷互相对视一眼,皆低声给出了回答。 “从来没有,主人。” 他握着魔杖的手一紧,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似乎是黑了几秒,才缓过劲下令。 “都滚出去。” 底下食死徒鱼贯而出。他失力陷入椅背,闭上了眼睛。 醒来后就觉得哪里不对,此刻终于在再三询问中确认了那份惶恐。不是噩梦,不是恶作剧,不是幻觉,而是冰冷锋利的事实。 她没有存在过。 也没有人记得她的存在。 蓝楼依旧静默矗立,却从未有人将它命名;食死徒不记得曾经解密者的存在,也不记得如今纳吉尼的存在,更不记得黑魔王身边有哪位女性足以和他比肩。 就好像她的存在被命运之手生生挖去,别人记忆中她就不曾出现过,只留下他一个人心中怀着惊愕和怀疑,将她一遍遍提起、回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这是个阴谋,可是在钻心咒和摄神取念咒下得到的回答无一不在证明这荒诞不经的答案。 . 他头脑里乱成一团,以往引以为傲的冷静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次次推算是哪里出了问题,却一无所获。 怎么会不存在呢? 那个飘来飘去的小幽灵,那个灰发金瞳的少女,那个风华端丽的黑发女子,以及那条黑曜石似的大蛇,难道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从哪里开始不对的呢? 他慢慢从那些食死徒提供的记忆里,拼凑出一幅“现实”:几十年前自己如何招兵买马,如何壮大势力,又如何听闻了那个内容完全不同的预言,因此狼狈失败,十年后再次回归——却是以残破的魔力支撑至今,流传众口的不再是他冷静凌厉的行事风格,却是偏执残暴的疯狂。 沿着时间倒推上去,回到一切的起点。 他骤然毛骨悚然—— 海尔波杀死桃金娘后,没有人突然出现。 她没有来。 . . “我伟大的主人,我将献上最美的珍宝,以表示我的忠诚。” 随着这个食死徒圆滑的恭维声,从他身后走上前两个人来。 一个是灰发黄瞳的女孩,容貌清丽秀美,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另一个黑发黑眼,身姿柔媚娇艳,比前一个稍大几岁。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一句。 “什么最美的珍宝?” 那个献宝的食死徒嘿嘿笑着继续恭维。 “主人,您如此的高贵,只有最美的女人才配得上您的垂怜。我千辛万苦寻找到这两个绝色佳人,连忙来献给您……” 他便又看她们一眼,突然反应过来。难怪觉得眼熟——简直就是比着他之前询问时对“女主人”的形容找来的。 一样的发色瞳色,幼年时的清秀灵动和成年后的柔美风流,两人倒是分别像了个六七成。 可惜再像,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堆蠢笨肮脏的血肉。 “是很美。” 他轻声夸赞。 听到他的话,两个女孩脸上都浮现出笑意。黑发的那个跪下来,膝行到他脚边,柔若无骨般趴在了他的腿上。 “主人……” 她嗲着声音唤了一句。 他伸手掐住她下巴,让她抬起脸,在她妩媚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俊美无双,风华依旧。 内里却潜藏着最冷血的狂兽,择人而噬。 他听到自己带着笑意的磁性声音。 第452章 “这么美的一张脸,若是切碎了,埋在那丛鬼爪兰下,也不知道开出的花儿是不是更美。” 黑发女子骤然颤抖起来,想要挣脱又不敢动作,喉咙里发出支离破碎的呜咽。那个自作聪明的食死徒和另一个女孩都跪了下去,瑟瑟发抖。 他败兴松开手,一脚把她踹开,抽出了魔杖。 “这是你妄自揣摩我意图的惩罚——阿瓦达索命。” . . 夕阳沉没入地平线,天地间昏暗下去,仿佛一幅油彩晕染开的失败油画。 他怔怔倚在落地窗边,被冰凉夜风一吹,突然打了个哆嗦。 空空荡荡的蓝楼,似乎格外的冷。 没有她出现的命运线,也寒彻骨髓。 原来,离开了她的劝解,本来的自己是这么愚蠢疯狂么?将灵魂撕裂成七片制作出七个魂器,以至于主魂伤痕累累不堪重负;一次次迁怒惩罚卢修斯,将他的忠诚消磨殆尽;偏听偏信间谍斯内普的话,以至于凤凰社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 风从开着的窗户直灌进来,天花板上水晶流苏吊灯一阵乱响,一如他糟乱的情绪。 他捂住嘴,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 . 攻占霍格沃茨的计划提上日程,仓促而突兀。 赌上全副身家性命,动用所有明暗势力,却只是为了确认一个答案——斯莱特林密室里,是否有她的师兄“萨拉查”留下的线索。 可是他又害怕,害怕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甚至怕事实上,她和她的师兄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多少次下意识抬手抚摸,手边却没有了黑鳞冰冷的大蛇;多少次喃喃细语,却没有人轻快回答;多少次看向左手边第一把椅子,上面坐的却不是那个清浅微笑的女子了。 他几乎被这种落差逼疯了。 也许,没有了她,一意孤行、偏执残忍的他,早就已经是个疯子了。 . . . 当他踏着鲜血,跨过满地尸体,走进霍格沃茨时,他恍惚记起第一次遇到她时的场景。 现在一切都如计划进行,邓布利多死了,斯内普死了,哈利波特也死了,可他心里依旧空虚,一颗心惶惶然空无着落。 如果他知道后来他们会亲密至此,他当初就会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把最温柔体贴、深情缱绻的一面给她,不再欺骗她,不再隐瞒真相,用自己的能力保护她,不再让她经历事态炎凉,孤苦无依,颠沛流离。 但这都是基于“她存在”这个基本事实。 命运弄人至此。 习惯了她的存在,直到突然失去她,才明白她的重要性。心脏上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冷冷透风,抽搐般痛。 若是从未遇到过她,也许他也能适应这暗夜漫长,遍地荆棘;可他曾经得到过那种温暖,那是他一生只一次的心动。 得到过,再失去时,便是生生撕裂血肉的痛。 他们曾经那么般配,却只留下他一个人的回忆,负隅抵抗,不敢遗忘。 . . 当那个男孩突然“复活”,大部分食死徒背叛逃离,他面对着同仇敌忾的霍格沃茨师生时,突然觉得,这般残酷荒凉的结局,才本该是他原来的命运。 面对着哈利波特的魔杖,他突然笑了起来。 “voldemort,你还笑得出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哈利波特怒吼。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罢了。】他毫不介意笑着回答。 “你已经孤身一人了,你的那些走狗们都已经逃跑了,你的那条蛇——” 说到这里,哈利似乎也有点恍惚和疑惑,自言自语喃喃。 “我似乎记得你有一条蛇,可是又似乎是记错了……你从来都没有过……” ——啊啊,有人记得她。 哪怕只是命运线交错时,吉光片羽般的一角窥视,他也已经满足了。 “不,我的确是有一条蛇的,她叫纳吉尼。” 他微笑着回答。 然后咒语相撞,幽绿色死咒和赤红色缴械咒炸裂出一股耀眼火光。 孪生魔杖的联系展现出来,反弹的死咒游窜过来,击中了他。 一片绿光中,他闭上了眼睛。 一切归零。 . . . 他大约是凌晨三点醒来的。 万籁俱寂。清浅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一线,在银灰色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晕。一切都静谧如常。 【棘霓?】 他还没有从刚刚的梦魇里清醒,慌乱唤了一句。 “嗯?” 旁边有人应了一句。 他的心脏落回胸膛,重新跳动起来,冰冻的血重新流淌。 转头去看。身侧女子半醒半睡,黑色绸缎般的长发铺满了枕头,凝脂似的肌肤衬着墨绿色毯子,上面艳红的吻痕无比显眼。 他突然泄愤似的低头去咬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在上面留下深深牙印,几乎见血。 【发什么疯……一幅凶巴巴样子。】 对方吃痛,倒抽一口凉气,彻底清醒过来。 “睡不着。” 他说着,伸手去扯对方睡裙束带。 也许是她太过了解他,在仔细看他神色片刻后,她主动揽住了他的肩膀,把自己窝进他的怀里。 第453章 【别怕,只是梦而已。噩梦都是反的。】 她轻声说。 “才不是做了噩梦。” 他不想承认。 她没有继续反驳,用脸蹭着他的颈侧,毯子下一双长腿也缠了上来,勾住了他的腰。 她的声音魅惑而柔软。 【那现在,做个春梦吧。】 他只觉得浑身一热。 “你……” 梦魇后的不安和恍惚都随着喘息消散,怀里颤抖扭动的躯体触手可及,白皙肌肤在抚摸下带上桃花般的嫣红。 月光慢慢爬上床幔。 冰凉而炙热。 这才是唯一的真实。 . . . ——end—— . . 2017.12.31. 祝voldemort生快! . . 本番外里原著线各种bug,比如voldemort没有毁容,蓝楼仍旧存在,魂器里没有纳吉尼,之类之类。不要有任何疑问(有并提出来会被埋掉的),反正就是为了剧情瞎几把改的。 终于有车,一jio油门! 第146章 计谋 计谋 (——不偏不倚的不止有上帝,还有会撒谎的恶魔。) . . 格林德沃最近几天都不在蓝楼,我和里德尔也没问他去了哪里——虽然我们姑且是同盟,不过无论是哪个方面,我们彼此都没有互相约束的意义。 在蓝楼闲了几天,纳西莎叫我去玩儿,我正好从里德尔那里得知一件和卢修斯相关的好事,于是一脸喜气洋洋去了马尔福庄园。一见面,我就抱住纳西莎亲了一个,“恭喜恭喜,听说卢修斯就要成为魔法部部长了?” 纳西莎把我扒拉开,擦擦脸上口水,哭笑不得,“还没定论的事,哪里能当真呢。” “怎么没定论,”我说,“那一位既然说了,那也就是迟早的事儿。” “这倒也是。”纳西莎拉着我坐下,“福吉正在提交辞呈,他一走,魔法部高层怕是要大换血了。” “恐怕这次两方都要使劲儿塞自己人进去,”我说,“又是一场不见血的腥风血雨啊……不过也说不定要见血呢?” 纳西莎偏了偏头,显然有些回避这种话题,捋着自己发梢沉吟半天,突然问我,“你前不久去格林格拉斯庄园,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说了什么吗?” “没有,倒是她暗示我能不能把她和德拉科凑一对——我当然没同意。我记得德拉科喜欢的是帕金森家的姑娘,是不是?” 纳西莎叹了口气,“帕金森家已经没什么人了,潘西的舅舅虽然也是这边的人,不过已经是傲罗的重点关注对象了。如果德拉科真的和她走得太近,对马尔福家弊大于利。” “话虽这么说,”我抬眼瞥纳西莎,“我不信你们会舍得让德拉科政治联姻。” “这种事也不好说呀,”纳西莎又叹气,“我当初不也是……现在不也好好的么。德拉科是个合格的马尔福,他总会明白的。” 我还想说什么,纳西莎摇了摇头,“不论怎么样,我们都会尊重德拉科的意见的……尽量。” 我难得忧愁起来,“如果帕金森家分量更重一点就好了。可是那一位再怎么念旧情,帕金森家也只剩那几个人了;当初他们家那么荣耀高傲,现在却……” 纳西莎神色暗沉下来,我骤然明白过来她是想到了布莱克家,同样的凋零衰败,即使有西里斯撑着,也难以恢复昔日辉煌。 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 . 回到蓝楼后我向里德尔问起这件事,里德尔正为魔法部换人忙得晕头转向,显然十分不想理我这种儿女情长的小问题。 奈何我这蛇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死皮赖脸,在我用蛇形在他书桌上横着滚来滚去十分钟后,里德尔终于忍不住把手里文件一摔。 “要么你滚出去,要么我帮你滚出去!” 【我在滚呢,】说着我又在桌子上滚了一回,【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 里德尔显然被我的大无畏精神折服了,骂又没作用,打又下不去手,最后只能往椅背上一靠,一脸生无可恋,“帕金森家给你许了什么好处?” 【是为了德拉科啊德拉科,】我十分不满,【我是那种能被收买的蛇吗?我立场坚定的就像独角兽的角,宁折不弯……】 “行了,”里德尔用悬浮咒把我拎起来丢在地毯上,“操心那群小崽子的情感问题,我看你是闲出毛病来了。”说着他把一份名单递在我眼前,“有正事。楼下是我刚刚召唤来的几个食死徒,其中带头的是阿萨,你跟着他们去‘拜访’一下这几位魔法部官员——然后再去马尔福庄园检查加固一下庄园防御咒,送几个高级防御饰物过去。我估计想要带着魔杖‘拜访’我们未来的魔法部部长的家伙也不少呢。” 也就是说,在那个位置尘埃落定前,除了明面上的交锋,各方人马也少不了暗中厮杀一番。 我可不能让卢修斯在这种事上吃亏。 我化成人形接过名单撒腿就跑,临下楼梯才放缓步子整理一番自己的衣饰妆容,又昂首挺胸做出一副高贵冷艳的表情,整个人瞬间融入“黑王后”的角色。拐过楼梯就看见大厅门廊里站着三个食死徒,两男一女,见我下来,打头那个男人开口就是笑嘻嘻的音调,“没想到是夫人负责这次行动呢,久仰久仰。” 第454章 他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介绍身后两个人。我仔细打量他几秒,把目光转向他身后娇小的女人,“我才是久仰啊,早就听说阿萨的大名,今天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那个女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相貌平平的脸,表情毫无波澜,“夫人果然聪慧过人。” 她才是真正的阿萨。 我听里德尔说起过阿萨,成为食死徒前是巫师界最负盛名(恶名)的赏金暗杀者,潜藏和伪装一流,暗杀能力更是无人可及,从没有人活着见过他(她)的真实样貌,甚至性别都只是传闻,有人说他是凶神恶煞的男巫,有人说她是娇小敏捷的女巫——不过毫无疑问,阿萨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被黑暗勋爵招揽入麾下后,阿萨成为暗杀组的首领,他也完美完成了所有见不得光的暗杀任务,从未失手,堪称黑暗勋爵的得力干将。不过因为他性质特殊,所以那些食死徒聚会他从不出场,即使在场,也没有人能认出伪装下的他。 此刻的阿萨依旧用了假外貌,如果不是我能力独特,感应到了他身上伪装咒语的波动,那么我也许就把最开始向我搭话的男人当做了阿萨。 这算是见面先来个下马威吗? “阿萨,”我微笑着问,“他召见你的时候,你也会让他先猜猜看哪个是你吗?” 阿萨眼神微变,怔了几秒后轻咳一声,向我行礼,“是我失礼了,夫人。”她旁边两个男巫都退后一步,也齐齐向我行礼。阿萨介绍,“这是我两个不成器的学徒,约翰,杰克。还请夫人多多关照。” 真是两个丢进人群就找不出的假名字,兜帽下的脸也平平无奇。不过这也是暗杀者必要的伪装。 我把名单递给她,她扫了一眼后随手销毁,朝我点点头,“走吧。” . . 阿萨的魔杖藏在一把短匕首里。那把匕首通体幽黑毫不反光,两面开刃,刀刃有獠牙似的倒钩,拔.出.来时就能最大程度勾破血管;在匕首侧面雕刻着耶稣受难图,仔细看去十字架竖梁是放血槽,能引导血液流出,横梁又能阻止血液喷溅。 再配上匕首里插着的魔杖,又能近战又能远攻。 真是专业。 阿萨见我盯着她的匕首,舔着嘴唇朝我抛一个媚眼,猫似的扭身翻进目标建筑后院。院子的防御咒已经被我拆掉,此刻里面的人已经成为刀俎下的鱼肉。 我们三个也迅速跟了进去。 . 果然对方也不是毫无准备,房子里惨叫声一起,院子里埋伏着的傲罗就都冲出来,朝我们层层包围。我用结界笼住建筑,一回头发现那两个男巫不见踪影,阿萨踩着一地鲜血从楼梯跳下来,猫似的无声落地,“得手~” 我支撑着建筑外的防御结界和电流网,问她,“走?那两个呢?” “等等,好戏在后面。”阿萨躬身半蹲在正门侧面,用隐身咒隐去身影,她的声音依旧传来,“等会儿放一拨人进来,别动手。” 我略略撤去正门结界,果然外面傲罗用咒语撕开防御,冲了进来。一共六个人,进门后大门立刻被阿萨一脚踹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六个傲罗里打头那个突然转身对着自己的同僚就是几发恶咒。 “塔克斯,你疯了吗?!”一个傲罗大吼。那个叛变的家伙也不回答,继续补刀,一时间五对一打了起来。我正想去帮忙,就看见阿萨从门后阴影显出身形,朝我做了个“别”的口型,然后拔出匕首扑进战场。 刀刃挑断血管筋脉,在阿萨做来就像是信手弹奏泛着血腥气的吉他曲。不一会儿五个傲罗就躺了一地,每个人喉管都被切开了。那个叛变的傲罗容貌慢慢变化,赫然是之前消失的约翰。他不过消失一会儿,就改变容貌混进傲罗队伍,实力显然也不容小觑。 阿萨和他一人一边守住门,又朝我做手势,“再来一次,让杰克带人进来。” 我嗅了嗅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再次打开了结界。 . . 幻影移形前,我朝着天空发出黑魔标记。外面一阵惊呼,伴随着强行突破的魔咒爆炸声。 这次行动除了目标,还搭上了八个傲罗。阿萨半边斗篷溅满血液,滴滴答答顺着袍角往下淌,她毫不在意脱下斗篷烧成灰烬。回到蓝楼结界内,我们默默往主楼大门走,阿萨突然朝我搭话,“夫人,您和我听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我平静回答,“你和我听说的倒是一模一样。” 阿萨用指节抵着下巴低笑起来,再开口就是清亮男声,“如果您不是名花有主,我倒是想试着追求您呢。”看我愣住,她愉悦大笑,“夫人,没人说过阿萨是个女人吧?” 我反应过来,一时失笑,“可是也没人说过阿萨是个男人呀。” 阿萨撇撇嘴,又恢复了女声,“夫人喜欢什么样的?下次我可以试试。” 此刻我知道她在开玩笑,倒是没那么惊讶了,“自然是喜欢他那样的,你要试试吗?” “哎呀,”阿萨害怕似的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再死一次。”见我疑惑的眼神,阿萨心情大好,多解释了几句,“我来之前最后一个赏金任务是刺杀黑暗君主,结果我拼了十二分力气才划破他的手背,自己却全身骨折。幸好我弃明投暗叛变得快,不然恐怕早成了蓝之王殿的花肥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55章 手背的伤……? 我心里一动,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去年冬天加入食死徒的么?” “是啊,那时候夫人还没回归……”说话间我们已经进了正门,于是都闭口不言了。阿萨和那两人在楼下等着召见,我直径走上楼梯,心里思绪纷乱。 去年冬天,也就是三强争霸赛的舞会之前么?那时我和他冷战,对他避而不见。他来霍格莫德见我时手上的确带着一道伤疤,也的确让当时的我心软了。事后我以为那是他的苦肉计,没想到确实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暗杀,发生在我不知道的时空。 他却云淡风轻一笑而过,只说是自己划破。 我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只想把他按在桌子上狠狠咬上几口。 . 进了书房,才看见里面跪着两个男巫,旁边站着个娇艳小姑娘,看起来十分眼熟。再一看,是加布丽.德拉库尔,芙蓉的小妹妹。半年多不见,她变化很大,之前那种惶恐哀戚一点都看不出来了,美丽的小脸上满是像极了芙蓉的冷傲,虽然年纪小,却也气势十足。 见我进来,她转身朝我行了个标准的英格兰巫师贵族礼,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我也微笑着回礼,绕过地下跪着的两个男巫朝里德尔走过去。 里德尔看起来有点怒意,见我进来也没收敛,拿着手里一沓文件往那两个男巫脸上一摔,“——不敢?我看你们没什么不敢的!这次是德拉库尔庄园,下次是不是打算来蓝楼试试?” 那两个男巫里年轻那个心理承受能力显然不太好,被这么一吓噫噫呜呜哭起来,抖的几乎跪不住;年长那个勉强保持镇定,还开口为自己辩护几句,“大人,我也是想帮她……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只是暂时接管……帮大人减轻负担……” 里德尔几乎被气笑了,“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替我分忧。” “大人……我一时糊涂……” “曼特先生,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幼鹂般的声音响起,加布丽不急不缓打断了他的申辩,“马尔福先生最近很忙,我也不便打扰;如果不是和夫人有旧情,求到了这里,我德拉库尔的产业现在是不是已经姓曼特了?” 说到这儿我也大概明白了,曼特父子看上了德拉库尔家的产业,欺负她年幼无父母长辈,就使坏想吞占,却没想到加布丽跑到黑暗君主这里告了一状。 要我说,这两个家伙实在不长脑子。德拉库尔能在英格兰安定下来,多亏了马尔福的扶持,欺负德拉库尔就是欺负马尔福,欺负马尔福就是明着打.黑魔王的脸。 里德尔已经懒得听那两个家伙继续哼唧了,魔杖在手里转了一圈,杖尖朝外,“曼特,你跟随我时间也不短了,虽然蠢了点,但是看在忠心耿耿——哦不,胆小不敢叛变的份上,我可以容许你一直以来把我孟加拉的魔药材料产业利润‘压低’到百分之三十五。”看着两人被揭穿后脸色瞬间惨白,里德尔加重了语气,“——但是,不要再挑战我的容忍度了。曼特,比你忠诚的大有人在,比你聪明的更是数不胜数,不想被换掉就请保持你最后的优良品质——怕死。” 小曼特趴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老曼特则语无伦次求饶,把额头在地毯上碰的咚咚响(这么厚的地毯还能响,可见用了大力气)。 “下次不要拿这种事来烦我,德拉库尔小姐。”里德尔又转头对加布丽说,语气同样冰冷,“我能帮你一次,但是我不能次次都帮你。如果你没能力守住德拉库尔,那就不要怪别人眼馋。” 加布丽脸色一白,刚刚的柔美笑意消失殆尽,半晌僵硬屈膝应答,“……是,大人。” 挥手让他们都出去,里德尔这才看向我,语气放缓,“刚回来?顺利吗?” “简直惊人,”我说,“阿萨到底是男是女?长什么样?真名叫什么?” “不知道,上次是个小男孩,再上次是个老太太……我是靠黑魔标记分辨的。”里德尔皱起眉头,我上前帮他揉着太阳穴,他闭上眼短暂休息了几分钟,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他在楼下等着么?你让他回去,我就不见他了。然后你想去马尔福庄园玩就去吧,我还要忙好一阵呢。”说完指指桌上高高几叠文件。 我又回到楼下大厅。阿萨坐在客厅扶手椅上,那两个男巫站在一边,小团体里倒也等级分明。 见我下来,阿萨笑眯眯站起来挥手,“夫人看起来心情不错,是这次行动受到大人褒扬了吗?”看我点头,又善解人意说,“大人在忙的话,我们就先告退了。” 临出门前又回头抛个媚眼,“下次见面,夫人还要第一眼认出我哦~” 真是个危险又有趣的家伙。等会儿去马尔福庄园,一定要和卢修斯纳西莎好好说说。 . . . 等所有人都离开蓝楼,书桌后闭目养神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暗红色竖瞳里一扫之前慵懒,仿佛寒风凛冽。 “进来。”他说。 随着他的话,小心翼翼推门进来一位少女,赫然是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 “请坐。”voldemort虽然眼神很冷,脸上却是温和微笑。阿斯托利亚坐下后,偷偷抬头看他一眼,脸瞬间红了。 面对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voldemort没有用什么高超的谈话技巧,而是直接开门见山,“你父亲说你一定要见我,那么我假设你的确有一个值得我挪出宝贵时间的理由。” 第456章 “是……是的,大人。”阿斯托利亚嗫嚅着,“我鼓足勇气来到这里……因为我……我想了很久……一直以来我都对此耿耿于怀……” voldemort并不去催促,但是他眼神开始略散,显然没有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直到阿斯托利亚突然提高声音,他才把目光重新聚焦。 “——只要能比她更配得上他,我什么都愿意!” 他只听清最后爆发出来的这一句。 然后对面的少女像是骤然崩溃,捂住脸呜咽起来,“明明是我先……从小我就喜欢他,可是父亲不许我和他交往。等到我们终于站在同一立场,我却发现他真正喜欢的根本不是我……呜呜呜呜呜凭什么……如果是家世容貌比我好的我也认了……可是呜呜呜呜呜……她哪里比得上我?我真的不甘心……” 书桌后,英俊清逸的男人垂着眸,鸦羽似的长睫遮住血色瞳孔,也遮住了眼眸里的不耐烦。他的语气像是流动的丝绸般温柔优雅,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那么,你来向我求什么呢?” 阿斯托利亚的脸又红了,她呆了几秒钟,才如梦初醒回答,“大人,我只想……让德拉科喜欢我……” voldemort低低笑起来。于是阿斯托利亚的脸在他磁性低沉的笑声里更红了,白嫩手指几乎攥破自己的衣角。 “我不明白,”他挑起一边眉毛,“这种事情,求我有什么作用吗?难道要我把德拉科绑过来,给他施几个夺魂咒叫他从此只喜欢你吗?” “不,不是的,”阿斯托利亚赶紧否认,“我是想,如果格林格拉斯家能更配得上马尔福家——甚至,如果格林格拉斯家是马尔福家唯一的选择,那么……” “唯一的选择?”voldemort似笑非笑,“是让这个选项远远超过其他选项,高到想忽视都难,还是……清除掉其他选项,只留下这不得不选的唯一一个?” 阿斯托利亚的眼睛瞬间亮了,手指痉挛似的握紧;她似乎想认同voldemort后一种观点,又怯怯不敢表达,最后只低声回答了一句,“请大人定夺……我都听您的吩咐……” 真是贪婪又虚伪的坏女孩。voldemort笑着想。 不过这样的人心里,也最容易诞生魔鬼啊。 “你能给我什么报酬呢?”voldemort往后靠在椅背上,“帕金森家从最初跟随我,即使如今式微,我也不会忘记他们所付出的一切。在你的报酬高于它之前,我没有听下去的必要。” “不——我有!我有!”阿斯托利亚尖声叫起来,“我听我的父亲说,您正打算获得霍格沃茨的所有权……” 她说到这里时,voldemort眼睛里有冰冷杀意一闪而过,不过阿斯托利亚丝毫没有注意到,继续兴致勃勃说了下去。“我在想,如果能不惊动所有人,潜入城堡从内部攻破,一定能最快速度、最小损失的拿下城堡。”她一双眼睛亮的吓人,死死盯着自己的指尖,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理论说起来容易,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呢?”voldemort淡淡问了一句。 “如果我有,您会同意我的请求吗?”阿斯托利亚大着胆子反问。 voldemort抬眼看她,半晌微微一笑,“我喜欢有野心的人——如果你的方法有效,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阿斯托利亚的上半身克制不住往前倾斜,语气一字一句十分郑重,“前不久,我在霍格沃茨一个神秘房间发现了一只大立柜;它的内部有一个空间传送阵,不受霍格沃茨反幻影移行阵的限制。这个传送阵的另一边,通往翻倒巷的博金博克杂货店的另一个立柜。我已经把它买下来带回格林格拉斯庄园,目前已经快要修好了。” 说完这一大段,阿斯托利亚短促喘着气,几乎克制不住脸上的得意之色,“只要修好它,再修好学校里那个,就可以通过两只柜子之间的传送阵进入霍格沃茨,完全不会被城堡防御阵发觉!” voldemort显然没想到这个女孩真的拿出了一个可行方案。他指尖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阿斯托利亚从狂热的情绪里冷静下来,这才感觉到后怕,又怯怯缩回了扶手椅。 “……不错。”voldemort慢慢开口,“如果你能修好霍格沃茨里的立柜,那么这个方案,的确是最优选择。” 阿斯托利亚瞬间笑了起来,“大人,学校里那个我已经快要修好了!最迟下周,我保证!” “格林格拉斯家果然有过人之处,”voldemort眼眸里流转着血色暗流,“回去吧,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心满意足的少女向着黑暗勋爵行礼,快步退出房间。 她并不知道,她和深渊里的魔鬼,定下了多么可怕的交易。 . . 第147章 死局 147.死局 (——爱恨皆为一生一瞬。) . . 阿斯托利亚藏在楼梯拐角后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心脏咚咚狂跳,直到巡逻的费尔奇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脱力似的坐倒在地上。 真是诸事不顺!她暗自诅咒一句。 自从一周前鼓足勇气去黑暗君主那里献上了计策,她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工作里:独自一人修复那个充满高级魔阵的立柜,躲开其他学生的打探,向家族传递消息,还要时刻提防邓布利多发现端倪——光是最后这一项,就比前三个加起来还费劲。 第457章 当初迪斯洛安是怎么在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混的风生水起的?装出那种安全无害的模样,和四个学院都打得火热,真是可恶…… 她的脚步急促敲击在光滑大理石地板上,一路洒下惶恐而空旷的回响。 但是现在,她就要成功了……只要能做到向黑暗君主承诺的那一步,那么什么都不能阻止她和德拉科站在一起,即使是迪斯洛安和德拉科本人也不能! . 阿斯托利亚近乎粗暴的撞开有求必应屋的大门,一路绕过乱七八糟的杂物堆,来到那座高大的立柜前。她柔嫩的手指按上立柜的启动阵法,红色光芒从立柜门扉里散发出来,像是地狱开启前的预兆。 “来吧,来吧,”她痴迷的盯着那一线光亮,“我的愿望,我所追求的……” 立柜的门打开了。里面流光溢彩,仿佛充斥着另一个小小的宇宙,有一个身影从光芒里出现,灵巧跳出柜子。阿斯托利亚半是激动半是警惕退开一步,举起魔杖。 “哟,你就是格林格拉斯小姐?”来人是个纤细清秀的小男生,声音清脆动听,“我是阿萨~被派来探路的。” 他微微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黑魔标记一角,于是阿斯托利亚放下魔杖,焦急追问,“怎么样?那位大人会来吗?他知道我成功了吗?” “当然呀,大部队等会儿再来。”阿萨有点心不在焉,“让一下~我先带着我的学生去玩儿过家家了。” 又是两个身影从立柜里出现,一个是相貌平平的女生,一个是瘦小单薄的男生。他们安静站在阿萨身后,用魔杖给自己换上霍格沃茨校服。 阿斯托利亚见他们要走,忍不住抓住了阿萨的袖子,“先生,我听说过你……最厉害的暗杀者……”她说到这里时阿萨的眼神瞥过来,虽然不凶狠却让她打了个哆嗦。 阿萨拂开她的手,“我知道你所求什么,不过我以任务为先,帮不了你——”见阿斯托利亚脸色暗败下去,他又似笑非笑接上一句,“不过等会儿伤亡在所难免,混乱中被死咒什么的打中再正常不过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阿斯托利亚一脸迷茫。 “我喜欢狠毒的小家伙,所以多说一句。”阿萨伸出舌尖在嘴角一舔,“只要趁乱把其他选项消灭掉,就能成为唯一选项。” 阿斯托利亚眼神瞬间雪亮起来! 阿萨见她顿悟,笑眯眯领着那两人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 . . 故地重游,景色依旧,不同的是心境。 我仰望着夜风里灯火慢慢黯淡熄灭的高耸城堡,几乎有一种师兄就在身边的错觉。 千年之前,他也曾经这般仰望过这座呕心沥血建造的城池吗?那时的他,应该是满怀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与对人类深深的眷恋吧…… “这城堡命中注定就应该属于我,是不是?” 里德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我从朦胧回忆里惊醒。我对他狂妄自大的发言提出抗议,“这是四位创始人共同建造的城堡,并不只属于斯莱特林。” “但是只有斯莱特林为此而死,那是他们三个欠他的;我作为他的血裔,理所应当把它要回来。”里德尔的逻辑从来都是这么自私独断。 在大战开始前我并不想太过扫他的兴,于是应了一声,“希望如你所愿。” . 格林德沃直接用立柜进去了,临走前他脸上的笑冷的让人害怕。大部分食死徒通过传送立柜进入了学校内部,里德尔则带领小部分精锐等在了正门。我对他这种非要显得名正言顺的(幼稚)举动十分无奈,好在等会儿学校里一乱起来就没人顾得上正门了。 ……应该吧。 . . 幽绿色的黑魔标记在城堡正上方升起,隐约有哭喊声、尖叫声和咒语炸裂声,隔着夜雾氤氲的庭院倒是有些失真。我听见身后那群食死徒按捺不住的窃窃私语。他们低声赞美着领导者的力量和计谋,期待着能成为城堡统治者的一份子。 里德尔突然压低了声音,“你觉得他能杀掉那家伙吗?” 我盯着灯火骤明、人声渐起的城堡,也有点怀疑,“难说。” 里德尔并不知道那两人之间有过一段爱恨纠葛,他只以为是邓布利多打败了格林德沃,格林德沃才念念不忘要去复仇。 也许这就是里德尔曾经的弱点——他不懂感情,不愿意理解爱,所以才失去了人心。 格林德沃临走前对我说的话又浮上心头。 “你知道吗,我羡慕那个小子。虽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杀人犯、骗子和恶魔,但是他有你;只要你在,他就不会掉进地狱。” “而我却被我以为的爱人亲手送进了地狱。我的爱不过是一瞬,却要用一辈子的恨去抵……你曾经说人类生命太过短暂,无论爱恨都不要让自己后悔,可我还是不明白,不懂这究竟是爱还是恨。” “也许,等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能明白了吧。” 他把烟头按进掌心,仿佛没有痛觉。 . . 城堡大门慢慢打开了,一个清秀男生站在门里侧,干脆利索向着里德尔行礼,“大人,大部分教授和全部学生已经控制住,格林先生说他去解决邓布利多;因为您的指令,我们在校长室周围安排了人手,并没有干预他的行动。现在到了为您献上成果的时刻,请您和夫人——”说到这里,他微微侧头朝里德尔身边的我眨眨眼。 第458章 “……阿萨?”我犹豫着叫了一声。 “是我,夫人!”阿萨十分高兴笑了起来。 里德尔冷冷瞥他一眼,迈步朝城堡走去,我们连忙跟上。穿过大门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心里一阵激荡,仿佛体内的蛟灵呼应着天地灵气,苏醒过来。 里德尔的手指握紧,我听见他低声喃喃,【这种感觉……?】 也许在他血脉中那一缕龙之血终于觉醒过来,和城堡的龙灵产生了共鸣。 我看着校长室所在的高高塔楼。那里灯暗着,看不清是否有人。我不敢保证格林德沃是否会杀了邓布利多(能不能打得过另说),如果格林德沃临时叛变,那将会是我们的重大损失。 “我去校长室,万一需要补刀呢。”我说。 “好,我去礼堂验收成果。”里德尔说,“那群野兽可不会尊老爱幼。” 我招手示意阿萨跟着我,阿萨见里德尔没反对,便笑嘻嘻跟在了我身后。我们沿着塔楼外墙往上飞掠,在靠近校长室露台时,我一把抓住阿萨躲在了露台下的空间。 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 . “晚上好,格林格拉斯小姐,以及……你?”邓布利多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惊讶。 “以及?我以为我好歹能有一句单独问候呢。”格林德沃说,“还是说你看到我吓到语无伦次了?” “我早应该猜到的。”邓布利多说,“纽蒙迦德那边的消息传过来时,我就做好了准备。” “比如准备好棺材和墓地吗?”格林德沃说,“不把你的遗言说得认真一点吗?好歹是旧识,我可以帮你刻成墓志铭。” “不必这么针锋相对……我们有多久没见过面了?”邓布利多说。 “很长了啊。”格林德沃说,“足够我从那些混乱的感情里清醒,也足够你把注意力转移到制造出一个新的黑魔王上。” “制造。”邓布利多重复了这个词,“我并没有‘制造’;相反,我在阻止。” 格林德沃叹了口气,“我可不这么认为……算了,这种场景下说别人的事也未免太扫兴了。我这次来,是因为很久以前我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然后我花了十多年想通了——不论是什么感情,我和你之间都应该有个结束。” “有趣的小家伙?”邓布利多语气微妙,“是我想的那个人吗?她曾经去过纽蒙迦德?” “谁知道呢,也许是一场梦吧。”格林德沃有点不耐烦,“不是说好不提别人了吗?——这位小姐,站远点。” 接着传来阿斯托利亚的尖叫声,和邓布利多的斥责声,“不要伤害我的学生!” “你总是有一种不分对象的仁爱同情心,阿不思。”格林德沃说,“正是这位小姐出卖了霍格沃茨,把凶手带到了你的办公室呢。” “没错!是我干的!”阿斯托利亚一找到机会就尖声插嘴,“是我计划了所有的一切!这都是我的功劳!只要我能做到这一步,那位大人就能满足我的愿望!”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格林格拉斯小姐,你知道你在和怎样的魔鬼做交易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斯托利亚放声大笑,“魔鬼?那位大人代表着纯血和荣耀!他有至高无上的力量!等他接管了霍格沃茨,学校里那群碍眼的混血和泥巴种——” “请不要在我面前使用那个侮辱性的词。”邓布利多说。 “眼看你就要死了,你还在意我说一句‘泥巴种’?”阿斯托利亚尖声说。也许是胜利和野望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此刻情绪十分激昂高亢,“我做出了如此大的功绩,那位大人肯定能满足我的所有愿望。到时候,那些狂妄自大的家族——” “安静,安静。”格林德沃似乎是用咒语打断了她,“我不想在这种时刻还有噪声来干扰我。” “但是总是会有各种意外的,是不是?”邓布利多说,“比如现在露台下的两位,请进来好吗?” . . 我和阿萨对视一眼,一起翻进校长室。房间里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对峙着,阿斯托利亚昏迷在墙角。见我进来,格林德沃嗤笑一声,“怎么,不放心?” “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的眼神从未如此哀伤过,“我从未想过你会以这种方式回到你的母校。” 一时间我也有点难过,“对不起,校长先生。您的确是一位好教授,但是我自始至终都在骗您。” “你更应该对那些被你欺骗的同学道歉。”邓布利多说完不再看我,转向了格林德沃,“没想到你居然寻求了voldemort的帮助。” 格林德沃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寻求帮助?我和他不过是互利共赢而已。说起来,你还真是悲哀——福吉忌惮你,那小子仇恨你,而我也想杀了你。谁会需要你呢?现在下面那群瑟瑟发抖的小鹌鹑?” 外面不断传来隐约的爆炸声、尖叫声,虽然已经渐渐平息下去了,但是每响起一次,邓布利多的眼神就焦虑一分。 格林德沃瞥我一眼,委婉提醒我滚蛋,“你不去找那家伙?顺便带走那边那个尖叫地精,记得把门带上。” 我犹豫看一眼格林德沃,决定就在门口等着,如果他突然临时起意反水,或者动起手来落了下风,我就进来帮忙。 . . 第459章 阿萨拎着阿斯托利亚下楼去了,我抱着手臂站在校长室门口。里面很安静,当然也可能是用了屏蔽咒。不知道那两个人会说什么呢?他们会谈起以前那段疯狂的岁月吗?他们会互相指责是对方害死了那个女孩吗?他们会发泄仇恨,还是会回忆感情呢? 时间过去半个多小时后,楼下已经彻底没了声音,再等下去恐怕里德尔就要亲自上来了。 我正打算回头敲门,就听见门里传来玻璃炸裂的巨大响声,伴随着那只凤凰福克斯的凄厉长鸣——不过我现在可不怕它了,随着从蛇到蛟再到龙的转变,凤族对蛇类的压制性将会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我把手按在门上,用灵力强行拆开了石门封印。 里面情况乱到出乎我意料。两人看起来已经交过手了,邓布利多握魔杖那只手变得焦黑,靠着露台栏杆勉强支撑着身体;格林德沃颈侧血淋淋一条伤口,再深一点就有可能直接要了命。 “滚出去!”格林德沃毫不留情转头对我吼。他的眼睛通红,一头金发杂乱洒在肩上,半边被鲜血濡湿。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他的一面。 我不想惹到这样的他。 我往后退时,邓布利多见格林德沃的注意力被我吸引,慢慢举起了魔杖…… “除你武器!”我立刻对着邓布利多施了咒,同时左跳躲开了来自格林德沃的恶咒。邓布利多的魔杖被我击飞,从露台栏杆缝隙里滚落进下方夜色中。不过格林德沃一点也不承情,他立刻陷入可怕的暴怒,“你有什么资格插手?!以为我不会杀你吗?滚!滚出去!” 我立刻举起手往后退,快步退出校长室还不忘带上门。 . . 这次等待的时间不长,十多分钟后校长室大门被格林德沃从里面一脚踹开,随即他大步走了出来,神色阴郁而疯狂。 我往里面瞥去,没有邓布利多的身影,倒是露台那边的塔楼下不停传来尖叫声和哭泣声。 “去看啊,这不是你们期待已久的吗?”格林德沃冷冷说,然后头也不回走下楼梯,消失在拐角后。 我咽了口口水,慢慢往露台挪去,心中翻滚着期待、愧疚、紧张等等复杂情绪,还有一丝自己也发现不了的恐惧…… 终于我走到栏杆边,低头往下看去。 . 塔楼很高,下方的草地本来已经隐没在夜色里看不清楚,不过此刻却灯火通明。露台正下方的草地上,隐约躺着一个人,宽大的亮紫色长袍,沾满灰尘的白色长胡子,尖顶巫师帽掉在离身体很远的地方。 就像是一个支离破碎的旧布娃娃,滑稽又可笑的躺在那里。 在他周围,有许多学生哀哀哭泣着,慌乱尖叫着;麦格教授也在其中,她捂着胸口嚎啕大哭,哭声绝望而凄厉。 我也捂住了胸口,眼眶微微酸热。 结束了。 邓布利多……死了。 那位令人尊敬的老教授死了。他曾经和德国黑魔王相爱过,接着亲手打败了他,最后又死在他手中;是他把里德尔带进了魔法世界,也是他带领凤凰社与voldemort对峙;他将我当成普通的小孩,关爱和教导我,我却从头到尾都欺骗了他。 他死了。我却不知道要在这个结果前加上“终于”还是“竟然”。 师生一场,恩情尽负。 . . 我回到大厅。这里站满了惶恐不安的学生和教授,周围密密麻麻站着负责监管的食死徒。我粗略看过去,没有找到哈利赫敏和罗恩,也没有看见斯内普。 我随手点了一个食死徒,没等我开口问,他就恭恭敬敬行礼回答,“大人去了斯莱特林院长室。” “所有学生都在这里了吗?”我问。 “有十几个重伤正在治疗,有几个逃走了,已经派人去追了。”他低声回答。 我再次把目光转向人群。挤挤攘攘的学生里,目瞪口呆的金妮和罗丝,满眼是泪的爱丽丝,还有弗雷德和乔治,纳威,塞德里克,秋张……那些熟悉的面孔都看着我,脸上充满了敌意和震惊。 我避开了他们的视线,转身往斯莱特林院长室走去。 . . 经过了一千多年无数校长和院长的改造,现在的斯莱特林院长室和曾经师兄居住过的地方一点都不一样了。 还没等我走到底下楼梯入口,就和下面上来的斯内普迎面撞上。 我们一时相顾无言。 “棘霓,不恭喜一下我们的新校长?”里德尔的声音从斯内普背后传来。 斯内普全身僵硬让开一条路,里德尔施施然越过他走出来,站在我旁边抱起手臂看着斯内普。 “新校长?”我目光在斯内普和里德尔之间打了个来回,差点没理解那句话的意思,“你……还是他?” 里德尔朝斯内普扬扬下巴,“西弗勒斯.斯内普校长。” 我心里已经堆满了疑惑。再次相遇,里德尔没有杀斯内普?他还让斯内普当校长? 也许是我眼神太过迷茫,里德尔好心多解释了一句(也许是故意多说这句的),“西弗勒斯校长怕我对学生做出什么可怕血腥的事,于是帮助某些学生逃出了学校,是不是十分感人?” 斯内普低着头,两帘头发垂在脸侧一动不动。 我却更疑惑了。是他帮哈利三人逃出去的?那更不应该了,里德尔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第460章 “既然西弗勒斯校长心里放不下学生们,那么就由你来当新校长吧。”里德尔微笑着说,“在我面前,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在师生面前,我却要你以‘最受器重的食死徒’身份成为新校长——这不过分吧?曾经你两面讨好,现在我相信你也能做得很好。” 没管斯内普骤然灰败的面孔,里德尔转身往外走,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上一句,“如果你不能胜任,我不介意让芬斯特尔来做新校长——不过月圆的时候他可能会忍不住体罚学生。你懂我的意思吧?” 芬斯特尔是食死徒里最为凶恶残忍的那一类。他是意大利巫师通缉令上臭名昭著的狼人,酷爱虐杀猎物和吞噬新鲜血肉,被意大利傲罗打瞎一只眼后投奔到里德尔麾下。 我明白了——里德尔是在惩罚斯内普。 斯内普不是要保护那些学生吗?那就让他用‘食死徒’的身份来做这个校长,相信大家都会把失去邓布利多的悲痛和对voldemort的憎恨转移到他们的新校长、“食死徒”斯内普身上。 但是斯内普却不能说出他其实是凤凰社成员的事实。只要他在校长之位一天,他的同伴们就不会相信他——实际上,除了邓布利多,没人相信他。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如果不做这个校长,里德尔就要让芬斯特尔来管理学校了,到时候恐怕除了斯莱特林的学生,其他学院没一个人能活过三个月。 他将会在这个位置上,承受来自里德尔的恶意,承受来自师生的憎恨,承受来自凤凰社的怀疑。 就如同狂风暴雨里岌岌可危的一叶孤舟,孤立无援,随时都有可能尸骨无存。 甚至就连那些被他所救的人,都在憎恨着他。 . 斯内普显然也明白了里德尔的用意。 他瘦骨嶙峋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几次想要握住口袋里的魔杖又忍耐下去。他绝对杀不了里德尔,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我;如果他此刻动手,结局无非是他死在这里,然后芬斯特尔接管学校。 最后,他弯下腰,声音干涩如同枯井。 “……是的,大人。”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轰然崩塌,一直以来的隐忍都失去了意义。他的肩膀缩下去,像是骤然老了十岁。 连我都有点不忍心的转开了目光。 里德尔脸上一派温柔笑意,鸦色羽睫轻轻垂着,遮住眼神里的狠毒和冷意。 “不要让我失望啊,西弗勒斯.斯内普,我最、看、重的手下。” . . . 第148章 确认 148.确认 (——“我是你的,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 . “综上所述——” 里德尔微微拖长了尾音,带着笑意的目光划过主席台下乌压压的学生;他容貌姿态本就极其出众,再加上刚才城堡易主时觉醒了蛟龙之血,此刻更是风华气势慑人,虽有冷酷残暴的名声在外,底下却还是有不少纯血女生偷偷抬眼看他,眼底满是惊慕。 旁边阿萨冷冷巡视全场,把手里带血的匕首铮然一声钉进邓布利多的座位椅背里,那些心猿意马的纯血女孩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垂眼。 “——希望各位能支持斯内普校长的工作,不要让我为难,否则就算看在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面子上,我也会毫不留情肃清学校。” 里德尔平静补完后面几句。 底下千余人静默列队,暗中神色各异。突然,一个轻柔颤怯的女声在人群中响起,“请……请允许我提出一个小小的疑问,您……”她很快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lord,您会对霍格沃茨的混血和麻种学生采取什么行动吗?您能保证我们所有人的安全吗?” 本来一直站在里德尔身后装雕像的我皱起眉头,用只有里德尔才能听见的音量喃喃,【那是爱丽丝。】 里德尔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杰斯特小姐既然是纯血,就不要多管闲事。” “但是我……我做不到置身事外,”爱丽丝声音在颤抖,却依旧坚持说下去,“我的朋友,我的同学,他们有很多并不是纯血统;甚至,曾经的迪斯洛安,现在的……” 礼堂四周矗立的食死徒们像是接到了无声的指令,霍然拔出魔杖对准爱丽丝。她捂住嘴低低尖叫一声,眼眶里的泪终于满溢下来;周围学生有的想要远离爱丽丝,有的想要保护她,一时间人心惶惶乱成一团。 里德尔等手下们恐吓够了,才抬手示意他们收回武器,“耐心一点,毕竟他们也算是我的后辈,是不是?” 阿萨尽职尽责演黑脸,嘴角勾着冷笑说,“大人,您就是太有耐心——本来只要把那些反对者都清除掉,就能最效率的获得主动权,您非要这么委婉。” 里德尔修长手指在主席台桌面上轻轻叩击,温柔语气里暗藏杀意,“得啦,我知道你们都是刀山血海历练出来的,但是在这里都给我克制一点,别让我们的校长太难堪,记住了吗。”他转头看向旁边一直低头枯站的斯内普,“西弗勒斯,如果他们有哪里出格,还希望你看在同僚的份上,别太为难他们,嗯?” 他将同僚一词读得略重,斯内普的脸色果然更加灰败,肩膀几乎垮塌下去。 “不过,你又要负责全校,又要管理斯莱特林学院,也的确有些力不从心。”里德尔看似安慰,却叫斯内普瞬间绷紧了神经,“那么,就让迪斯洛安做你的校长助理吧,她会负责协助你一切事务。” 第461章 全场目光瞬间集中在我头上。 我并不反感这个决定——我喜欢这座城堡,这是我遇到里德尔的地方,也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更是师兄的心血。 里德尔把我放在学校,虽然有监视斯内普的作用,也未尝没有叫我可以故地重游、睹物思人的意思在。 “是。”我以轻柔却清晰的嗓音回答。 “至于学生管理者,有极个别学生离弃了学校,十分不幸其中就有两位级长。”里德尔说。 随着他的话,大部分学生都看向格兰芬多学院所站的方向,露出恍然的表情。 里德尔等大家的窃窃私语消失后,才继续开口,“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级长,”底下四个学生颤巍巍举起了手,“继续担任;格兰芬多级长就由爱丽丝.杰斯特小姐和兰斯.卡萨担任;”这两个都是纯血学生,家族也算是有些威望,“斯莱特林级长,继续由德拉科马尔福,和……”德拉科出列行礼,然而另一位级长潘西却不见踪影,“潘西.帕金森呢?” 德拉科四顾,也有点茫然,“刚刚还在我旁边来着……我去找她。” 我快速巡视人群,没有在其中找到阿斯托利亚。我立刻回头问阿萨,“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呢?” “她醒了后就归队了呀,”阿萨有点委屈,“难道还要我继续做她的护花使者吗,才不要。” 我招手示意德拉科过来,又指了几个高阶食死徒跟着他,“去找潘西,我估计她和阿斯托利亚在一起。” 他立刻懂了我的言下之意,行礼后转身就走。 里德尔一直平静微笑,似乎对这场出于同性嫉妒、虽然幼稚却恶毒的暗杀毫不介意,甚至还是默许态度。 我心里虽然担忧潘西的安危,却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阿斯托利亚这位“有功之臣”做出什么来,只能祈祷德拉科能赶得上——如果由德拉科出面阻止,阿斯托利亚总不会怪我了吧? . . 几分钟后一个食死徒前来回禀,说德拉科在医疗翼请我过去。 我到医疗翼门口时,几个高阶食死徒守在那儿,其中一个见我要进去连忙躬身谢罪,“夫人,很抱歉,我们去迟了,格林格拉斯小姐和帕金森小姐已经起了争执,我们只来得及把她们——” 我抬手制止他,推门走了进去。 德拉科和两个女孩都在。潘西脸侧深深一条疤,半边脸都被血浸透了,阿斯托利亚则断了一根肋骨,两人都在昏迷中,被庞弗雷夫人安排在相距最远的两个床位。 “庞弗雷夫人,”我放柔声音问,“两位小姐情况怎么样了?” 庞弗雷夫人手上包扎动作不停,深呼吸压抑情绪后才开口,“格林格拉斯小姐的骨头已经接上了,两天后就能完好如初;但是……帕金森小姐脸上的伤疤是高阶黑魔法造成的,恐怕我没有能力完全祛除疤痕——除非有精通高阶黑魔法的人帮她治疗。”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分给我半个眼神。 德拉科犹豫着看向我,“那潘西她……” 我点点头示意他不要担心,“德拉科,你该回礼堂去了。”又回头示意门口几个侍立的高阶食死徒,“守着两位小姐,如果她们再有争执,就让她们多睡一会儿。” 庞弗雷夫人隐约叹了一口气,拿着药瓶快步朝其他病房走去。那边躺着刚刚城堡被攻破时受伤的学生,其中有几个甚至重伤。 我沉默看着她消失在里间门口,转身和德拉科走向礼堂。 . . 学校交接仪式不过十几分钟,里德尔先离场去了斯莱特林密室,斯内普和几个高阶食死徒留下负责指引学生散场。我看着空空荡荡的礼堂大厅,突然有点怅然若失。 曾经我在这里获得的那些感情,虽然美好,却像是生长盛开在浮木上的花,风浪席卷后,什么都没剩下。 走廊那边似乎有人在看我,我制止了朝那边举起魔杖的食死徒,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我该说欢迎回来吗?”秋张倚着门廊看着我,语气飘忽,脸色苍白如同狂风骤雨后凋落的兰花。 “没有人欢迎我,我知道。”我低头不敢看她眼睛,又看见手上那串红珊瑚手钏,犹豫片刻轻轻捋下来递过去,“这个,还给你……对不起……” 她盯着我手心艳丽的红色,语气里是努力克制的悲伤,“这是我送给我的朋友棘霓的,除了她,别人没有权利把它还给我——你不是她,我永远也不会承认你。” 她转身离开。柔黑发梢在空气里划出弧度。我似乎又闻到那天夜里的清幽兰香,仔细一嗅,却只有礼堂里未清理干净的血迹,腥冷逼人。 . . 里德尔从密室出来后,直径来到城堡正门外。他身上似乎有什么气场变了,那些外露的凌厉收敛回去,化成一种海天一般的深沉辽阔。 ——虽有噬天狂意,也怀如风静柔。 他对着夜幕里巍峨的城池抬起了手。 【以斯莱特林之名——觉醒吧,龙之城。】 似乎天地间的风在那一瞬间皆尽臣服,城堡四周有雄浑磅礴的气流轰然炸裂——但那不是危险的爆炸,却像是将“万物复苏”这个词压缩到了极致,在一秒之内尽数绽放出来——城堡所有墙体、吊塔、尖顶似乎都被无形的风吹去了旧痕和尘埃,崭新一如初建;城堡上蒸腾起银色雾光,飞速旋转汇聚,凝聚成巨大的蛟龙图腾,仰天吟啸后化为萤火,点点洒落大地,像是下了一场只存在于梦境的幻雨。 第462章 至此,龙魂觉醒,霍格沃茨千年前的荣光尽数展现于世。 . . . 邓布利多的尸体由麦格教授负责收殓,墓地据说选在了他那位早夭的小妹妹的墓边。里德尔没有和一具遗体过不去,不闻不问算是默许了这场葬礼。 邓布利多的老魔杖被我击落后又被食死徒找到,呈给了里德尔。得到老魔杖里德尔喜出望外,试用几次后立刻换上,就连格里戈维奇给他做的黑檀木新魔杖都弃之不用了。 然而接骨木老魔杖在他手里并没有发挥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力量,甚至连他紫杉木魔杖的一半都不如。 里德尔为此十分生气,雷厉风行回蓝楼对可怜的格里戈维奇先生进行逼问,终于得出“只有打败上一任主人才能成为老魔杖的新主人”这个结论。 而上一任主人,正是杀死了邓布利多的德国黑魔王——格林德沃。 而格林德沃自从杀了邓布利多、在校长室门口和我擦肩而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且不说对上格林德沃胜率有多少,只说找到他这一项,我觉得就近乎不可能。 . . 学校情况稳定后,凌晨两点我独自回到蓝楼。本以为会有一场彻夜迷乱狂欢的盛大的贵族晚宴,以庆祝黑暗君主将霍格沃茨收入囊中,且解决掉了一直以来的头号死敌邓布利多(我不太清楚这两件事如今在里德尔心中的重要性排名),没想到蓝楼黑灯瞎火的,只有走廊一路亮着灯,为我指向里德尔的书房。 看来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我敲门进去,出乎意料,里德尔没有坐在办公桌后处理工作文件,而是端着酒杯站在窗边。窗扉半开,微冷的夜风掠过他的身侧,吹拂起黑色风衣一角;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清辉,这一瞬间他仿佛被人世间遗忘的上古神祇,浑身笼罩着虚无缥缈的孤寂荒凉。 我从背后轻轻环住了他,【在想什么?】 【刚才格林德沃来过,】他一动不动如同大理石雕像,【我们有一场短暂的交手和谈话。】 我脑内名为警惕的神经一抽,【你们动手了?你有没有事?你们说了什么?怎么回事?】 【邓布利多临死前,你对他用过缴械咒吧……】这句疑问仿佛叹息。 【嗯,】我大大方方承认,【虽然说好由格林德沃动手,不过当时他似乎要偷袭我们,出于自保和协议,我用了缴械咒而不是恶咒。】 【你觉得他是会偷袭……】里德尔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脸,【算了,木已成舟,说这个也……】 【怎么了?】我松开手,绕到他身前看他,【格林德沃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才是……】里德尔抿住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唇略薄,不带情绪时有一种冰冷无情的神色。 我心里突然有些惶恐不安,来自于蛇类直觉本能。 【我怎么了?】我手指微扣,保持在随时召唤骨扇的防御姿势。 他怔怔看我,月色下我看到他眼底血色越来越浓,像是快要爆发的熔岩,蕴含着悲伤和狂怒。 我退了一步。不想这个动作成了他情绪崩塌的催化剂——他突然伸手,死死把我按在窗边墙壁。 “——你发誓!你对我发誓!”他情绪从未如此激烈过,几乎有一种濒死的绝望,“不,你对你的师兄,萨拉查.斯莱特林发誓!【绝对,不会,背叛我!】” “说什么傻话呢。”我凑过去吻他,却被他扼着手腕按回去。 他的眸子通红,瞳孔圆睁,目光里翻滚着深渊般的复杂情绪。 我用另一只手安抚拍着他的背。他的脊骨如同刀锋一样紧绷,充满危险的不安定因素。 安抚许久,他依旧盯着我,目光凶狠滚烫。 他在害怕什么?他在担心什么?格林德沃对他说了什么,居然叫他疑心至此? 里德尔啊…… 那个多年前的小男孩依旧活在他内心深处,自卑,孤单,偏执,贪婪,不信任周围一切,用冷酷和残忍把自己竖立在了全世界的对立面。 但是,我会背叛全世界,站在他身边。 我环着他的背,一字一句认认真真。 “我对天地万物发誓,绝对不会背叛你,如果违反,就以天为咒,使我魂飞魄散,尸骨无——” “不许!”他狠狠打断我。“不许——不许说这种——” 我立刻乖顺闭嘴,用脸侧去蹭他的肩。他按着我往后一倒,就在我以为后背又要撞在墙上时,他却瞬间开启蓝楼内部空间传送阵,我们倒在了宽大柔软的床上。 我只疑惑了一瞬,就看到他眼里浓重的欲望。他吻咬我的颈动脉,本该是蛇之七寸、龙之逆鳞的地方,却因为他的触碰战栗滚烫起来。 “你是我的……” “棘霓……” “你永远都是我的……” 即使是这种时候,他也不曾开口说“爱”这个字眼。 但是我的确可以感受到,在他急迫而温柔的动作里,在他一遍遍对归属权的确认里,那份不需要言明的灼热感情——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人类所谓的“爱”吧…… 陷入情.欲之前,我只来得及瞥一眼窗外微明的晨曦。 唔唔,希望一大早没有哪个倒霉的食死徒来蓝楼禀告事务……吧…… 第463章 第149章 平行交叉(番外) 平行交叉(番外) (——庄周梦蝶。) . (食用指南:上帝视角,偏男主视角。似乎是正文剧情里一个if世界线分支。) . . 困倦涌上他的大脑。 最近手头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堆积如山,危险总是和高昂利润成正比,每一件都要拿出十二分精神对付。自从德拉库尔表现出合作意图,博纳家的那群豺狼又开始暗中骚扰,不如让和他们一直不对盘的罗莱茵特家去制衡一下……卢修斯的竞选最近几周应该能尘埃落定,格林格拉斯家又要起不该有的念头了……今天收到的那份和卡卡洛夫行踪有关的报告,应该派人去验证一下……不,还是要亲自去,不解决掉这个家伙,总是让人如芒在背……不如和她一起去?如果是去收拾卡卡洛夫,她的积极性应该很高…… 她现在在……是了,她不在蓝楼,在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啊。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也许是最近太过于忙碌,也许是最近魔力用的有点无节制,再加上实在是没有得到好的休息,总觉得从心底都泛出疲倦来…… 但是他并不会放纵自己去休息。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他必须要保持冷静和清醒。 但在大脑高速运转的间隙,却还是会忍不住走神;左手下意识朝边上探过去,不论是摸到冰冷坚硬的鳞片还是柔软温热的肌肤都能使他心里安定下来。 嗯? ——黏糊糊的,糖浆似的东西。 他皱起眉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把手指戳进了旁边的魔药瓶。那是她从霍格沃茨寄回来的、据说是来自东方的液体香料,有安神静心的作用。 果然是累到昏了头,居然做出这种迷迷糊糊的愚蠢事来。 他愣了几秒,擦干净手指,还是决定去休息一会儿。 毕竟接下来的行动,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 . 他睡的并不安稳。 这并不是说他有担惊受怕或者类似的其他情绪。只是单纯的烦躁,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头的寂寞。 如果她在的话,不论是语言上的安抚,还是身体力行的行动,应该都能解决这种烦人的问题。 ……不如明天就叫她回来吧。霍格沃茨什么的,有那几个得力心腹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冷冰冰的城堡哪里有他自己来的重要。 这么决定后,他安心陷入无意识的浅眠。 . . 唰唰唰,唰唰唰。风吹草叶的声音。 伴随着潺潺水声,安宁静谧流淌过天地间。 仿佛是睡在河畔草地,温暖阳光透过芦苇丛稀碎漏在脸上。 ……等等? 他骤然惊醒。 . 接天莲叶无穷碧——虽然对东方世界体系了解的不算多,却也在这一瞬间想起了这句曾被她念起过的诗词。 周围亭亭如盖的莲叶接天蔽日铺开,仿佛把目之所及所有的色彩都染上一层浓碧;在莲叶间又有无数纯白色莲花盛开,偶尔飘落几朵花瓣,在镜子似的的光滑水面上如冰雪消融。而自己正身处于一条青玉雕花回廊,廊桥略高于水面,在莲叶莲花之间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方。 氤氲雾气随着微风散开,又在莲叶低凹处流淌凝聚;细微的风若有若无拂过他的鼻尖,他嗅到淡雅的花香,清幽,却又拨动他心里念念不忘的那根弦。 ——似乎,正是她那瓶东方香料的味道。 . 是梦境吧? 可是这种真实的触感,却让他不由得怀疑起来。 但是没有人能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使用幻觉咒语。更何况是在层层结界下的蓝楼。 如果不是梦…… 难道,和当初的她一样,他是来到了另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冷静,冷静。 即使魔杖不在手中,他也有自信能压制除了极个别顶尖者之外的绝大部分巫师。 极度的理性重新回到大脑,他决定先隐藏起来静观其变。 . “呜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呃……” 有人一边哽咽一边朝这边走来。那哭声稚嫩,不怎么悲伤,倒更像是吃不到糖的撒娇耍赖,哭到最后还打了个嗝儿。 他用隐身咒藏在一丛一人多高的莲叶后,看着悬廊里走过来的那个幼童。她(他?)看起来七八岁,清秀可爱不辨男女,扎着两个小包子鬏,穿着月白色小袍子,迈着小短腿边揉眼睛边走得跌跌撞撞。 ………那是——!? 等她放下手,看清她的脸的那一刻,他如遭雷殛。 . . 小家伙坐在不远处亭子边上,两条腿悬在水面晃晃悠悠。 他解除隐藏,慢慢朝那边走过去。她几乎是立刻发觉了他的靠近,警惕看过来,瞳孔圆溜溜瞪着他。 他连忙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听到熟悉的蛇语,对方把他当成了路过的安全无害陌生同类,又恹恹歪回去,继续晃她的小短腿。 他踩着水面走过去,正好平视坐在亭子边上的她。她的眼眶红着,眼睛里湿漉漉含着泪,额前柔软细碎的呆毛直扎起来,像受惊的毛茸茸小动物。 第464章 【哭什么呀?】他把声音放到最温柔。 【被师兄戒尺打手心了。】她撅着嘴说。 【为什么打你?】他去看她手心,果然有点淡淡的红。 听到他问,小家伙嘴巴一扁,又开始抽抽噎噎。 【用师兄的仙酒和泥巴玩……用装丹药的瓶子插狗尾巴草……在师兄衣服背后画了大兔几和小兔几……】 【………】皮这一下你快乐吗。 【还有……】 【好啦好啦,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赶紧截住话题,总觉得再听下去自己要笑场。 小家伙又撅起嘴,气呼呼看着面前无边无际一池莲叶莲花。她的态度虽然委屈巴巴,却并没有怨怼,反而更有一种对师兄的撒娇和依赖。 他伸手去摸她头顶。她唰地坐直,躲开他的手,漆黑瞳孔缩成一条竖线。 【师兄说,被陌生人摸了头顶,会长不高的。】 【不是陌生人。】他淳淳善诱,【你看,我们已经说过话了,又是同类,这就算是认识了,对不对?】 【唔……那好吧……】 也许是对同类的防范心理没那么高,小家伙默认了这个说法。他当机立断,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一把。 软软的呆毛,冰凉光滑的纯黑色发丝,水一样在他指缝间流淌。揉一把,再揉一把,再……嗯,手感不错。 眼看她皱起眉头要反抗,他连忙见好就收缩回手。 【你要在这里坐多久?需要做什么吗?比如……罚抄什么的?要我帮你吗?】 【不要啦。师兄说叫我找个地方面壁思过。】 他试图找话题,【那你平时都干什么呀?】 她掰着指头数,【跟师兄修炼,听师兄讲课,背着师兄偷吃点心,在师兄书桌底下偷偷睡觉,给师兄捣乱,被师兄骂,哭了让师兄哄……】 都和师兄有关啊。 他说不出是嫉妒还是羡慕——如果是以前,应该会有嫉妒和杀意,但是自从知道那是自己的……后,还是算了吧,算了算了。 【那这次他怎么没有哄你?】抓紧一切机会挑拨离间。 【琥珀来了。】小家伙故作深沉叹口气,【琥珀对我好,给我讲故事,所以我不想打扰她。】 【没关系,那我哄你,我给你讲故事。】抓紧一切机会刷好感度。 【肚子饿了,不想听故事,想吃甜甜的糕……】 小家伙得寸进尺提出要求。 他赶紧在自己空间袋里翻找一阵,居然真的在一堆杀人灭口烧杀掳掠的犯罪工具(……)下找到了一盒柠檬夹心饼干。 这个梦还真是真实啊。 一边这么感叹着,一边把饼干递过去。 小家伙先是欢呼一声,又连忙向他道谢,双手接过饼干盒摆在膝盖上打开,坐得端端正正,又认认真真双手捏着一片饼干吃起来。 像仓鼠…… 他突然这么联想起来。 卡擦卡擦,卡擦卡擦。认真吃完一片饼干,舔舔嘴角的果酱,又去捏下一片。迅速而不贪心,每一片都吃得无比认真。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突然也饿了起来。 梦里也会饿的吗? 小家伙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突然反应过来,看了看盒子里最后一块饼干,委屈巴巴递到他面前。 【叔叔,你也饿了吗?那,你吃吧。】 叔叔……叔叔……叔叔…… 他一阵胃疼。 【不要了,谢谢。】 【诶……叔叔你不吃吗?】 【你吃吧。】 于是小家伙又开开心心吃完了最后一块饼干,把饼干盒盖好,端正放在旁边。 . 莲叶在微风里簌簌作响,暖风融融带来花香,他倚在亭柱边,旁边就是短胳膊短腿婴儿肥的某人幼年体,他突然觉得这应该算是个货真价实的美梦。 旁边突然噼啪一声,他转头去看,就见小家伙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白白嫩嫩小手心里跳动的一簇电火花。 【你会魔……术法了呀?真厉害。】 他拿出最诚恳的表情去夸她。 没想到她一脸失望。【师兄叫我好好学术法,也教了我很多,可是我笨,学不好……你看。】 电火花在她手心奄奄一息风烛残年,很快噗嗤一声寿终正寝。 【不会的,】他垂着眼看她,目光里满是温柔缱绻,【你将来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比所有同类都厉害。我保证。】 小家伙被他这样深情静默的语气说服了,点点头。【那……那我努力学,不让师兄失望。】 【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不要被别人欺负。】 他想起她受的那些苦。有来自凤凰社的,有来自卡卡洛夫的,也有来自自己的。 那些痛,这个娇小柔弱的小东西,要一样一样受过去,是有多么让人心痛啊。 他忍不住想抱住她,看见她天真无邪的清澈瞳孔时又忍住了。 虽然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杀戮者,但是他并没有恋.童癖这种下流爱好。 还是等梦醒了抱个够吧。 . 小家伙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研究着自己的术法,他在旁边看的仔细。 这是他不曾看到过的,她最单纯无忧的幼年时代。有强大的长辈保护和指引着她,有同龄同族一起肆意玩耍,天地辽阔,本性自然。 第465章 而不像曾经那样,在人类社会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唯恐有一丝差池便惹来杀身之祸。 如果她的师兄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恐怕会勃然大怒,对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痛下杀手吧。 他苦笑起来。 她突然转头看他,问,【对了,你会讲故事?】 他点点头,心里飞速回忆那些麻瓜童话和巫师传记,试图找出一个适合此刻讲给她听的。不能太血腥,不能出现生词,不能…… 【讲一个吧,】她可怜巴巴央求,【琥珀的故事讲的可好了,今天她不能来找我玩,我好难过。】 一时之间找到一个三观正确的童话故事对于他来说有点难度。但在她期待的目光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讲。 【等到…… 【等到很久以后,也许是不久的将来,你会遇到一个特别,特别坏的小男孩。 【他会变成一个特别特别坏的大人,冷漠,自私,狠毒,怀疑一切,利用周围一切不择手段往上爬。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怪物,当成魔鬼。想杀了他的人远比追随他的人多得多。 【但是请你不要抛弃他…… 【他冷酷又残忍,但是他把他心里那唯一一点点温柔都给了你。 【所以答应我…… 【求你,不要放弃他。】 . 这并不像一个故事,更像是不知所云的梦呓。 他蹙起的眉头和紧紧抿住的嘴唇透露出他的不安,那是他多年来心底最深处的惶恐。 如果,连她都离开了,还有谁能向着地狱里的魔鬼垂下蜘蛛丝呢? . 【听起来很难过的样子啊。】她似懂非懂,【不过就像是想要吃到甜甜的栗子,总得慢慢剥开扎手的刺壳儿一样,不能因为刺扎手,就把栗子扔掉。是这个道理吗?】 被比作栗子的他几乎要满足到叹息。 何德何能,他能遇到这么好的她呢。 . 【那好吧!】她下定决心,一拍自己膝盖,【我将来要变得像师兄那么挺拔,那么好看,那么厉害。这样我就能保护我的栗子了!】 ………不,等等?! 他脑海里浮现出她变成男性的样子。虽然也很好看,但是一想到她师兄…… 他又开始胃疼。 【不行,】他干脆拒绝,【你要变成女孩子。必须,绝对,一定。】 【怎么啦,师兄那样不好看吗?】 她有点疑惑。 按她的观念,师兄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存在,所以学着师兄来一定是没错的。 他不敢说不好,又不甘心说好。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憋屈感。 【那你看我好看吗?】 他只能找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希望她师兄不会知道。 本来他的容貌已经算是俊美无双了,奈何她常日里看的不是师兄的仙人之姿,就是琥珀等女妖的绝色倾城,此刻也只是把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点点头。 【嗯,你也挺好看的。】 【………】 深深的挫败感。 他重振旗鼓,把面子里子都抛到九霄云外,【如果你变成女孩子,那么你将来就可以和我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在一起了。】 本来他还犹豫要不要解释什么叫“在一起”,没想到她平静点点头,【哦,就像是琥珀和师兄那样吗?】 ……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更希望她师兄不会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了。 . 朦胧温和的日光洒在他们身上。 她神情无邪,目光清澈,伸手摸摸他的眼睫。他下意识眨眼,鸦羽似的长睫刷过她的指尖。 【你的眼睛很好看呢。】 她真心实意夸赞。 血红色的瞳孔,在阳光下仿佛最上等的珊瑚;眼型清俊流畅,虽然带着凌厉之感,却又在眼角微微挑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冷酷也显得不羁风流。 【那你要记得我好看的眼睛啊。】 说着,他笑起来。 那是一个无比温柔的笑,不带任何利益算计,不带任何阴冷杀意,只是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露出了毫无防备的缱绻。 【会记得的,如果以后再遇到你的话,一定第一眼就认出来。】 她说出了这样笃定又可爱的话语,像是在今后漫长时光里埋下一颗温柔的种子。 【那么,我在未来等着你。】 他伸出小指。 【嗯,我会跑着去的。】 她也伸手,还带着婴儿肥的小指在他修长手指上一勾。 风骤然吹皱一池平镜。满目碧绿莲叶和洁白莲花瞬间晕染开,一切都被氤氲水雾遮掩。 唯有那缕花叶幽香,缭绕不散。 . . . 蓝楼。 他醒来时神清气爽。本来的疲倦一扫而空,不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精神焕发,魔力也无比充盈。 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啊。 这么美好的梦境,应该有人分享一下。 于是他迫不及待整理衣装,决定去见她一面,把梦里那些悸动的情絮全部,全部毫无保留告诉她—— 幻境种种皆是梦,只愿惜取眼前人。 . . . 悬水饮风阁。 她揉着眼睛从床幔里爬出来,鞋子也顾不上穿,光着白白胖胖小脚丫就往师兄的书房冲。一路推开一层层黑檀木门扉,穿过一幅幅银线缀花纱幔,最后跳过白玉门槛冲进书房。 第466章 【跑这么快做什么,别摔倒了。】 窗前眺望远处的白发男子回过头,看着噔噔噔朝自己跑来的小家伙,露出浅淡微笑。 【师兄我做了个梦!虽然忘了内容,不过很开心,似乎有人一直在等着我哦!】 男子脸上笑容不变,却无端让人有一种大事不好的预兆感。 【是的我等着你抄一百遍族规呢开心吗?】 【呜哇师兄我错啦——】 . . . . . . . 迷之后续—— .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你还是个小包子……】 【!!!!!…原来我小时候梦里那个猥琐大叔就是你!!!】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第150章 叛徒 150.叛徒 (——墙头草,死的早,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 蓝楼。 “伸手,送你个小礼物。” 我一进书房,他就从书桌后站起来朝我走来。 我把手递过去,手心向上,“你要给我糖果吗?” 他的手心覆上我的手腕。肌肤接触的地方似乎有什么烫了起来,又很快平息。他移开手,满意看着我手腕上他的杰作——那是一只小小的银色骷髅标记,只有拇指大小,还没等我细看,那图案就隐没进我的肌肤里。 “诶?”我搓揉着那片肌肤,“你给我放了什么上去?” “黑魔标记。”他说,然后在我动手揍他之前飞快解释,“是和我一样的主标记!——我把它的召唤、定位、监控能力共享给了你。从此以后,你就和我一样,对食死徒有控制和命令的权力。” “这可不是小礼物了,”我说,“你应该和我提前商量一下的……哪有这么霸道的礼物,拒绝都不给机会的。” 他低笑起来,“那你会拒绝吗?” “那可说不好,”我故作矜持,“我可能会先拒绝几次,你得哄着我,对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开出丰厚的条件,然而我不为所动;在你苦苦哀求后,我深思熟虑,勉强接受了你的……” 他把手往我面前一伸,作势要抓我手腕,“不想要就还回来。” 我诶诶惊叫着躲他,他不依不饶要捏我手腕,他握住我手臂的同时,我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魔力涌动在那枚银色标记处,像是连着不知名的空间,稳定传送来源源不断的能量。这种感觉很像蓝楼召唤阵被触动时我的感应。 “是黑魔标记召唤……?”我有点疑惑。 里德尔嗯了一声,显然比我熟络得多,“瑟忒拉那边出了问题。约克郡,走吧。”他握着我的手臂发动了幻影移行。 “刚给我标记就出了事,你是不是算好的啊!” 我的抱怨声消散在空无一人的蓝楼。 . 这里是约克郡北部一个小型巫师聚居村镇,平时隐藏在各种势力的边缘,就算外边世界大战估计都影响不到处在隐蔽咒下的镇子。 可惜现在这里完全是一片狼藉,房屋倒塌,了无人声,尘烟弥漫,地上还洒落着疑似血迹的暗红色液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在头顶。 幽绿色的黑魔标记漂浮在晨曦里,笼罩着整个死寂的村镇。 “是谁发出的标记?”里德尔语气冷冽。他看着小镇街道边站着的四个食死徒,用下巴点点领头那个,“瑟忒拉,你说。” 那个食死徒脸上的银色面具化成雾气消散,露出一张妆容浓重的美艳面孔。她抬手擦擦额角流下来的一缕鲜血,阴沉开口,“大人,我带着我的四个人在约克郡完成了三天前您交给我的任务。离开前我们看到这里有黑魔标记出现,又因为情况有点不对劲,我决定来这里观察一下——然后和这里执行任务的一队食死徒撞上了。”说到这里,她狠狠咬牙,美艳脸庞扭曲起来,“在我们完全没有戒心的情况下,他们突然下死手,我的一个人被他们杀了!……然后他们带着这里几个人逃走了。” 我一时间有点懵,“不可能!正常情况下食死徒绝对不可能接到自相残杀的命令!” “瑟忒拉,对方的具体情况。”里德尔倒是镇定如同精密机械。 “是,大人。”瑟忒拉确认那不是黑暗君主的指令后也很快平静下来,“对方明处与我们交手的有十四个人;他们服饰都是低阶食死徒,行动统一迅速。在我们抵达前他们袭击了这里,发出标记咒;和我们交手后他们带走了八个昏迷的巫师,其他镇子里幸存者已经逃走了。” 说完还犹豫着补了一句,“……傲罗应该快要来了。” 里德尔沉默仰望着天幕之下的毒蛇骷髅,幽绿色光芒照在他竖长瞳孔,将那一片血红映成墨黑。 远处村镇边界已经出现了傲罗幻影显形的动静,我示意那四个食死徒带上他们同伴的尸体先离开。 【卡卡洛夫……很好。】里德尔看着废墟,目光冷静,【我要亲手,亲手杀了你。】 . . 这件事毫无疑问被记在了voldemort头上。且不说天空上那巨大的黑魔标记,就说傲罗们赶来时看到的身影,就足以证明事实——voldemort亲自带食死徒来到这个村镇,屠杀了这里,还绑架了几个不幸的巫师。 第467章 我怀疑里德尔已经气疯了,只不过别人疯起来比较明显,他是心里策划狠毒报复计划,然后暗暗付诸实践——他停止了其他一切行动,撤回了其他地区大部分属下,开始地毯式搜索卡卡洛夫的狐狸尾巴。 留守霍格沃茨的大部分食死徒也被撤了回来,阿萨带着他(她?)的学徒们去了德国,似乎是打算潜伏进德国魔法部。 同时里德尔在食死徒内部展开清洗,当年和卡卡洛夫有联系的家族被列入名单,一次次询问审查。 与此相对,傲罗、凤凰社开始大规模警戒,和搜查卡卡洛夫的食死徒时不时发生冲突;一时间人心惶惶,巫师民众开始暗中反抗黑魔王的统治,霍格沃茨里也常常发生抗议活动。 食死徒腹背受敌,还要挨首领的骂,日子也很不好过。 . . . 霍格沃茨。 “教授?请问能打扰一下您吗?”两个拉文克劳四年级女生叫住了往地窖院长办公室走的斯内普。 斯内普略略吃了一惊——现在还愿意和他说话的学生实在是没几个了。 “什么事。”他低声问,嗓音干枯。 那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掏出一本厚书,往上面密密麻麻的一页迅速一指,“教授,我们想请教一下您有关《高阶魔药精选卷一:草药原材料产地对药效影响》这本书第二十六章第十一节的这个问题。” 她翻页太快,斯内普并没看清那究竟是什么问题,虽然他的确记得这本书,但他并不想和学生多做交流,“两位,我记得你们有新的魔药课老师。” 两个女生再次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怯怯说,“可是费罗教授脾气不太……有点……凶。” 斯内普一时沉默。 也是造化弄人,新来的费罗教授是个食死徒,比起之前阴沉的斯内普教授,费罗更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经常有学生走出魔药课教室时满身是伤,体罚到骨折更是家常便饭。 一对比,居然把斯内普说成脾气好也不为过了。 “走吧。” 斯内普示意她们跟自己去办公室,毕竟旁边就是地窖通道,斯莱特林学生进进出出,目光一直投在他们三人身上。 一路穿过石头长廊,两个女生跟着走进院长办公室,后进门那个突然阴冷一笑,低头往门上加了个咒语。 斯内普突然警觉回头,“你在做什么?你叫什么?” 那个女生啊了一声,旁边她的同伴开口抱怨,“蠢货,被发现了——直接动手。” 于是她咧嘴一笑,袖口滑出一根血淋淋的魔杖来。 . . “真是的……也真不知道咱们是走运还是倒霉,虽然不用整天干活还要在那位大人面前挨骂,可是待在这里看着一群小兔崽子,我快要老年痴呆了……好想真刀真枪打一架啊。” “知足吧,你没听说汉恩他们遇到傲罗差点被阿兹卡班免费游吗?还是这儿安稳。” “操他妈的,我是杀人犯,不是保姆好吗?怎么抽走八成人手去追卡卡洛夫,就偏偏没把我抽出去?” “那位大人的安排,你敢说个不字?” “……妈的。” 城堡主楼大厅入口,两个负责守门的低阶食死徒窃窃私语着,黑袍兜帽面具看起来阴冷可怖。出入大厅的学生路过时都屏住呼吸,低头快速通过。 突然,地下大厅楼梯那边爆发出一阵骚乱,接着传来一阵女生惊恐的尖叫。 “怎么回事!散开!” “安静!安静!不想死就都他妈闭嘴!” 两个食死徒拔出魔杖,一个留在原地警戒,一个跑向地下楼梯口。 ——只见斯内普跌跌撞撞从楼梯口跑出来,捂着肋下力竭跪倒在地;虽然他一身黑衣,但是他的来路滴落一串鲜血,不难猜出他此刻受了重伤。 “搞什么鬼!”食死徒用魔杖指着斯内普,“这他妈怎么回事?!” “敌……敌袭……”斯内普勉强开口,只说了一个词就咳出血来。 “什么?”食死徒没有听清,半是厌恶半是警惕问,“谁他妈把你搞成这样的?你他妈在玩什么花样?” “有人……潜入偷袭……绑走学生……”斯内普一句话说的气喘吁吁,鲜血不停沿着嘴角滴落,“我没有……拦住……快点通知……” “你他妈说什么呢,你个叛徒——”这个食死徒也是暴脾气,正要拽着斯内普的领子把他拉起来,就听见城堡前方一声巨响。 城堡甚至在这巨响里晃动起来,墙壁立柱之间传来咔咔裂声。 “操!”两个食死徒大惊失色,也顾不上斯内普,快步冲出城堡大厅。 只见城堡前的庭院地面被爆炸咒掀开一个大裂缝,在烟尘腾腾的暮色天空中,幽绿色黑魔标记正冉冉升起,毒蛇钻出骷髅眼眶,锋利獠牙划破了霍格沃茨最后的宁静。 第151章 答案 151.答案 (——今日种种果,皆是曾经无心因。) . . “杰斯特太太,我们会尽全力搜寻爱丽丝和其他失踪学生。在这方面,我们和魔法部没有冲突,甚至还是合作关系。我们一定会尽力,请您放心。”我说。 斯莱特林休息室里一时只有炉火噼啪作响,沉默的各院级长们坐在四周长沙发,紧张注视着坐在房间中间的我,和我对面哭到失声的贵夫人。 第468章 “杰斯特太太,该说的话我刚才在礼堂里已经说完了。在此我只重申一点,这场阴谋绝不是voldemort的指令;卡卡洛夫早在十几年前就背叛了voldemort,我们将以全力追杀他,并找回失踪学生。” 我略略提高声音,努力把语气里的坚定加重。 然而实际上我明白,离学生被劫持已经过去了三个钟头,卡卡洛夫却一直没有提出任何条件。这种情况很可能表示,他的目标就是那群学生。 时间越长,他们生还可能性越小。 “接下来霍格沃茨将进入戒严状态。守卫和巡查者将会大量增加,请各位级长约束好自己的学生,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说完,我示意格兰芬多两位级长(爱丽丝的空缺暂时由另一位高年级女生接任了)扶着杰斯特太太回去。她哭到红肿的无神的眼睛扫过房间里每一个人,喉咙里又发出了绝望的悲泣,“我的爱丽丝……我只有这一个女儿……爱丽丝啊……” 她突然挣脱了扶着她的两位学生,冲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迪斯洛安小姐!你们曾经也是朋友是不是!求求您——”她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只毛绒熊塞进我怀里,语无伦次央求,“爱丽丝经常和我提起您,她那么的喜欢您!她从来没有说过您的不好!求求您……呜呜呜………” 手里的毛绒熊柔软又可爱,正是爱丽丝一直以来抱着睡觉的那只。它表情天真烂漫,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遭此厄运。 我抱紧毛绒熊,示意学生们扶着哭到昏厥的杰斯特太太去休息。 爱丽丝,你会在哪里呢? . . 马尔福庄园。 这次被劫持的学生里,其他三个学院都有,唯独没有斯莱特林学生,这也是外界质疑voldemort的原因之一:他们都以为voldemort是在清洗那些没有站队的中立纯血家族,杀一儆百逼其他家族投靠。 我怀疑接下来斯莱特林家族也会受到危害,所以请里德尔亲自来马尔福庄园加固防御结界。 里德尔一边部署行动一边抽空布置阵法,没花多长时间就把马尔福庄园的防御加固到了一个堪称恐怖的程度——如果有非法入侵者偷偷潜入,绝对会被无数高阶恶咒格杀当场。 等我从霍格沃茨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忙完了,坐在会客厅一边翻查卷宗一边听食死徒回禀搜查结果。卢修斯难得也在,坐在窗边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什么,看起来一脸生无可恋。 “有结果了吗?”虽然我从他们脸上看到了答案,但我还是心怀希望问了一句。 里德尔没理我,旁边卢修斯抬头回答,“没有。那些受害者肯定还在英格兰境内,但是卡卡洛夫显然用了些隐藏踪迹的手段,那几个纯血学生身上带的的家族追踪饰物没一个起作用。” “魔法部那边怎么说?”我继续满怀希望。 “和德国魔法部交涉过了,”卢修斯摇摇头,“不过德国那边对卡卡洛夫也没什么办法;阿萨传回来的消息说,德国魔法部只想隔岸观火,最好能借我们的手收拾了卡卡洛夫。” “真是好算盘。”我咬牙,“如果格林德沃或者邓布利多在的话……” 卢修斯使劲儿给我打眼色,示意我换个话题;旁边里德尔一心二用听着我们谈话,此刻眉头已经皱起来了,眼看就要开口讽刺我—— “那肯定也比不上我们的办事效率。”我无比自然接上下一句,把语气里对黑暗君主的敬仰爱慕之情控制的刚刚好。 里德尔眼角往我这边一瞥,似乎是隐晦翻了个白眼。他皱着眉头,像是不厌其烦似的挥挥手,“得了吧。那几个学生就算是纯血,也不是跟随我的纯血家族的后裔。他们死了对我来说毫无影响,我下令搜索完全是出于对卡卡洛夫的厌恶,并不是……” 我脑海里灵光突然一闪而过! “——你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我高声打断里德尔的抱怨。 卢修斯瞠目结舌,大脑里开始飞快计算圆场方法,“那个……我说……” 里德尔眨眨眼,没反应过来似的看着我;几秒后,他瞪着我生起气来,“我就是这么草菅人命,你有意见?别说是不相关的几个学生,就算是——” “谁管你那个啦!”我恨不得把我想到的东西一股脑说出来,可惜口才不行,结结巴巴好半天,“我是说,袭击村镇被带走的那几个巫师,他们的资料呢?卢修斯?把他们的资料——不要其他的,给我他们的血统!——然后这次霍格沃茨,他带走的表面看都是没有跟随你的纯血家族后裔,但是!但是重点不是没有跟随你,而是纯血!——他想让别人都以为是你在清洗纯血中立派,进而忽略重点!” 卢修斯手指在空气里划了几个咒文,一卷羊皮纸浮现滑落在他手心,他匆匆浏览一遍,对我肯定说,“村镇那八名巫师的确全是纯血。” “就是这样!”我一拍桌站了起来,“我怀疑那个王八蛋打算对纯血——或者说用纯血做点什么!” “可是他自己就是纯血,他杀害纯血理由何在?”卢修斯不解。 不,那个家伙可不是纯血。不过这个秘密我并不能告诉卢修斯。我举起手在旁边神游天外的里德尔面前挥挥,“赶紧通知你手下各家族做好警戒,我怀疑你的罪名快要从‘清洗中立’变成‘不分敌我’了。” 第469章 . . 劫持事件发生时约是日落,现在已经过去七个小时,食死徒和傲罗几乎把英格兰翻了个遍,卡卡洛夫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里德尔本人和卢修斯等高阶食死徒自然是不用亲自去搜索的,他们更像是位于蛛网正中的蜘蛛,纵观全局,然后调整计划和分派兵力。 我回到霍格沃茨镇守,满怀着对卡卡洛夫的怨恨,心里只希望他送上门来才好——现在的我作为蛟灵,凤凰对我的压制已经不复存在;霍格沃茨城堡的残余龙魂也能与我产生共鸣,如果卡卡洛夫敢来,我就能让他有去无回。 日出时分,我独自站在城堡正门外,东方第一抹晨曦落在我身上,带来些许暖意。我微微收缩瞳孔看向光芒万丈的朝阳,心里却一片冰凉。 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如果卡卡洛夫所求是其他,他至少会保证人质的安全,然后才能提出条件。哪怕他是要用人质来威胁谁,只要有条件,总会有办法解决。 怕就怕他这样悄无声息,仿佛带着恶意的泥沼,一声不吭就吞没众多生命。 “夫人,”身后有一个食死徒现出身形,“拉文克劳的级长,秋张小姐想见您。” 秋张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睡。她在我俩身边布下屏蔽咒,然后开门见山说,“我想起了一些异常,就在昨晚变故之前。” 不等我做出反应,她语速急切说下去,“昨天下午,有两个拉文克劳女生来找我打听一个传闻:赫奇帕奇金杯和斯莱特林挂坠盒现在在哪里?很可惜,我对于这种历史传闻研究并不深入,所以建议她们去图书馆和对应学院了解一下比较好。她们走之后我却突然想不起她们的长相,就连拉文克劳是否有这两个学生都开始无法确定。” 我的心猛地一沉。斯内普从昨晚昏迷到现在,受了很重的黑魔法攻击,能否醒来都是未知数,从他哪里无法获得任何线索。所以秋张提供的线索为我打开了新的思路——四巨头的宝物中,格兰芬多宝剑和拉文克劳冠冕已经落进了卡卡洛夫手里;四件宝物上,各自篆刻了三种力量强大的古代魔阵——所以,卡卡洛夫一定是非常迫切的想要找到剩下两件,好拼出十二魔法阵的全貌。 金杯存放在古灵阁最高级别金库,应该是十分安全的。那么就是挂坠盒…… “不知道我说的能不能帮到你?”秋张叹了口气,“迪斯洛安,我相信这场灾难并不是你和……” 不等她说完,我就开启城堡结界权限幻影移行去了马尔福庄园。 现在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从死神手中偷来。 . . . 等里德尔和我带领一众食死徒抵达那片海岸时,映入眼帘的第一眼就让我几乎要狂怒尖啸出来。 存放挂坠盒的那个石洞入口一片狼藉,还留着爆炸咒和撕裂咒肆虐过的痕迹,本该是十分明显的魔法遗留痕迹,却因为曾经里德尔亲手设下的隐蔽咒,反而在搜索中被遮掩了过去。 里德尔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小偷偷到了自己口袋他却一点也没发现,这已经让他的尊严大为受挫;再加上石洞里是他十分在意的斯莱特林挂坠盒,更是让他怒气十倍上翻。 我们朝着石洞入口走去,越靠近,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等入口的石缝出现在眼前时,鼻尖的血液气息已经浓重到令人毛骨悚然了。 我注视着石缝里泛着血色泡沫的海水,率先走了进去。里德尔抬手示意食死徒留守在石洞门口,独自一人跟上来。 . 石洞隧道一如曾经那般阴冷潮湿,然而沿着石壁流下来的并不是海水。那些粘稠血沫漂浮在水面,随着海浪簇拥上我的斗篷下摆,留下烧伤似的暗红痕迹。 这么多的血,究竟要多少人才够? 我没有照明,一双竖瞳睁得滚圆。当我看到隧道里第一具尸体时,我脚下一个踉跄,幸好里德尔及时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爱丽丝!”我忍不住低低叫出声。 那个像是毫无生命的破破烂烂的洋娃娃似的女孩儿——就是我所熟悉的、活泼天真的爱丽丝吗? 她的颈侧已经完全被黑魔法撕裂开了,动脉血管切面一片血肉模糊,血液已经流空了,只剩下一片粘稠的凝固血迹;她大而清澈的眼瞳直直看着一片漆黑的隧道穹顶,脸上是惊惧而慌乱的痛苦神情。 她的手朝前僵硬的伸着,像是要抓住什么;她身后拖着长长的一道血迹,虽然已经被海水冲的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的显示出一个事实——垂死的爱丽丝一路从石洞里挣扎着爬出来,最后却抵不过失血,死在了半路。 而我仿佛还能听到她身后曾经响起过的嘲笑,他们胸有成竹的看着爱丽丝挣扎着,毫不在乎的谈笑,因为确定她会死在爬出去的路上…… 我低头看着她沾满血污的红色校裙,觉得她从没这么陌生过。 半晌,我拿出那只毛绒熊,轻轻放进她的怀里。 里德尔面色阴沉越过我,朝着石洞更深处走去。我终于把目光从爱丽丝的脸上挪开,跟上了他的步子。 石洞隧道黑而漫长,接着我们又看到了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尸体,有霍格沃茨学生的,有那个镇子的巫师的,无一例外都被割开了动脉,血液流尽而死。 第470章 等我们终于抵达拱门石壁时,我注意到石壁的缝隙里沾满了黑红色干涸血液。 卡卡洛夫想要打开石门,就需要有着极高魔力的血液。里德尔当初设置的门槛太高,卡卡洛夫舍不得自己来,一个牺牲者又无法从质量上达到要求——所以他用数量取胜,杀了这么多纯血巫师,将他们的血液都涂在了石门上,终于让量变产生了质变。 里德尔倒是冷静,干脆利落用咒语挪开堵在门口的一堆尸体,割开自己手指按在石壁上。一阵白光涌现,石壁吸收了这股魔力强大的血液,一道拱门在石壁上打开,我们先后走进去。 进去后第一眼,我深呼吸数次才压制住怒意—— 在湖中心那座小岛的石盆边上,躺着一具学生尸体。 而那一直笼罩在石盆里的幽绿色封印光芒,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三件霍格沃茨创始人的宝物,落到了卡卡洛夫手中。 空荡荡的石盆像是一只嘲讽的眼洞,盯着姗姗来迟的原主人。 里德尔身上的凌厉杀意快要实体化了,强悍狂怒的魔压从他身上龙卷风似的扩散,惊的湖面之下成百上千只阴尸疯狂朝着反方向逃窜。 刹那间我几乎错觉他急欲迁怒于旁人——比如我——或想要大开杀戒来转移怒火,但那种情绪很快散去了,他握住了我的手腕,慢慢呼出一口气。 “……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应该不会怪我弄丢他的挂坠盒吧?”他故作轻松的问。 我听出了他潜藏的阴郁情绪,于是也努力做出轻松口吻回答,“如果师兄要揍你,我一定帮你求情。” 里德尔轻轻笑了一声,拉着我的手腕转身往回走。 接下来的战斗,不死不休。 第152章 [锁] 第153章 欺骗 153.欺骗 (——你撒谎了,但是我成全你最后的单纯和善意。) . . “棘霓!”爱丽丝躺在宿舍床上抱着她的熊滚来滚去,一头金发蹭得凌乱,“你晚上睡觉都不抱点什么吗?小熊?洋娃娃?抱枕?” “你这个幼稚的小屁孩。”我笑话她,“多大的人了,还要抱着布娃娃才能睡得着。要不要我唱摇篮曲给你呀?” “……也对哦。”爱丽丝躺平不动了,只把脑袋转过来对着我,血迹斑斑的脸上一双碧蓝色眼睛空洞无神。 “现在我已经不用抱着小熊就能睡着啦。”她笑着,血泪不停从眼角滑落,在身下石地上积成一滩。 一片死寂。 海风倒灌进潮湿的石洞,我站在阴冷的黑暗里,半晌走上前去,俯身掩上她至死不瞑的眼睛。 “爱丽丝。”我喃喃。 . 【……做噩梦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努力把神志集中起来,让自己从小憩的梦魇里清醒。书桌前里德尔正飞速唰唰翻着汇报文件,右手抽空摸了摸我的头。 【不算噩梦,】巨大的黑蛇蜿蜒滑下椅背,把头探向桌上一沓沓文件,【只是梦到了以前的事……情况如何?卡卡洛夫有线索了吗?】 里德尔摇摇头,把手头文件放在一边,拿起新的一沓翻阅起来;在我们说话期间,又有两三只使魔出现在蓝楼结界内,送来新的搜查结果。 【阿尔巴尼亚南部森林有点动静。】里德尔说,【我在那边留的暗哨传来了消息,但是那块区域我设置了禁咒,他们无法接近。我得亲自去看看。】 【我也去。】我把尾巴在地毯上甩得啪啪响,【我要亲口把他的头拧下来!】 说走就走。里德尔召唤来使魔简单吩咐几句,然而还未安排完,就被一个请求面见的食死徒打断了。这个食死徒搓着手溜进门,先是飞速扫一眼房间全景,又胆怯看我一眼,最后像是不敢用力踩着黑暗君主的书房地毯似的,在房间正中间踮着脚站稳了。 “大人……大人,我有要事禀报……大人。”他不停舔着嘴唇,仿佛把接下来的话在嘴里预习咀嚼了无数遍。 里德尔皱眉看着这个食死徒,显然对他这个畏畏缩缩的样子很不耐烦。“一分钟。”他瞥一眼墙角落地钟,语气冷淡。 “大人,请问,请问迪斯洛安夫人,她现在不在吗?”食死徒又飞快瞄一眼黑暗君主身边的大蛇,鼓起勇气开口。 里德尔本想斥责他说正事,我却懒洋洋打断他,【我不在——听听他要说什么。】 “她出去了,”里德尔语气平稳,“四十秒。” 听到这个回答,食死徒瞬间自信了许多,说起话来都不哆嗦了,“大人!我有很重要的情报……啊啊,不是您吩咐的搜查……是有关夫人的行踪……我……我保证,我用我的命发誓,大人,我对您的忠诚……” “二十一秒。”里德尔眯了眯眼,显然耐心已经到了尽头。 食死徒猛地一颤,接下来的话瞬间流畅起来,“大人,就在刚才!我在古灵阁办事的时候,偶然间看到迪斯洛安夫人也在那儿……她,她现在正在和两个男人在偷偷幽会!” “……” 里德尔面无表情盯着这个食死徒,一时无语到忘了倒计时。 我也目瞪口呆,吐出去的信子都忘了收回来——迪斯洛安?幽会?男人?还是两个? 哇,真会玩,真刺激。 第471章 “继续说。”里德尔垂下眼,按住想要咬人的我。 “遵命,大人。”食死徒不停搓着手,眼底带着渴望奖赏的贪婪,“我看到她……夫人她,带着两个男人……偷偷摸摸在古灵阁里,还和他们动手动脚,举止亲昵……我过去行礼时夫人明显吓了一跳,在问清楚我的身份后严厉命令我,不许把遇到她这件事告诉您……还狡辩说她带着那两个男人是出来办公事的……大人,我没有您的黑魔标记,无法分辨那两个男人是不是食死徒,也无法当场召唤您……但是夫人她千真万确,举止轻浮,很不检点……” 食死徒只是总称,其中又分为高、中、低三大等级。卢修斯和斯图尔特算是特殊并不算在三类之内,阿萨、贝拉特里克斯、曾经的斯内普等人算是高阶,全部都有黑魔标记,中低则有很多并没有黑魔标记,直接或间接隶属于上级的中高阶食死徒。 这个食死徒只是低阶,似乎隶属于上次挑拨离间纳吉尼和迪斯洛安关系的那位凯德手下。他没有黑魔标记,平时也没有来蓝楼的资格,今天敢来想必是鼓足了勇气打算来邀功的——可惜撞到了枪口。 几秒钟的沉默。 “你确定?”里德尔你这个半信半疑的语气怎么回事! “大人……我亲眼看到……我用我的命发誓!” “什么时候?”里德尔你怎么还问! “就在现在!我看到后立刻就赶来禀报您了!” 里德尔的表情如同刀锋一般冷硬,沉默不语。 这个食死徒显然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还怯怯想要补充点细节,可是慑于黑暗君主的威压不敢开口——毕竟现在黑魔王的心情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里德尔低头问我,【纳吉尼,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慢慢竖起上半身,金色竖瞳平视着暗红竖瞳,语气十足嘲讽,【你想听我说什么?——你好可怜啊,你的夫人居然背着你偷偷私会别的男人。纳吉尼会对此保密的,纳吉尼不会嘲笑你的,纳吉尼对此是十分同情的。】 【………】他微笑起来。 对此一无所知的食死徒敏锐感应到了房间里的杀气,缩着脖子哆嗦个不停,开始语无伦次求饶,“大人,大人!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用我的命发誓!我愿意用牢不可破誓言!我绝对——” “闭嘴。”里德尔轻轻说。 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只听得见黑蛇尾尖敲在地板上的嗒嗒声。 顿了顿,里德尔懒洋洋的说,“第一,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记得我前不久说过的话,‘她的命令,即是我的命令。’既然她命令你隐瞒,你就要听命,而不是阳奉阴违;第二,你未加分辨就偏信了眼睛所看到的虚假表象,并用这种愚蠢的东西来邀功请赏,是在质疑我的判断能力吗?” “所以,”里德尔好整以暇、近乎怜悯的看着脸色突然惨白的食死徒,“希望你明白,我对蠢货的容忍度从来都不高。” 他的食指微微一抬,一团烈火突然凭空出现笼罩住了这个食死徒,他嘶声惨叫起来,跪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不停抽搐,十秒钟后,火焰又突然消失,一点灼烧痕迹都没有留下。 食死徒哆哆嗦嗦爬起来跪好,就听到喜怒不定的上位者再次慢条斯理的开口了,“但是,我认可你这种对一切异常都保持着的警惕,和及时上报的忠诚——这个月你分管的南印度魔药材料利润,你可以额外留下百分之三。现在安静滚出去,管好你的嘴。” 听得出来那是个很诱人的数字,因为这个食死徒很明显的吞了一下口水,看来疼痛已经忘了大半。 我对他这种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手段不以为意。等那个倒霉食死徒退出去,我立刻化成人形,泄愤似的在他耳侧磨了磨牙,“那两句追问是怎么回事?不相信我,嗯?” “我相信你。但是如果不是看到了既定事实,他绝对没有那个胆子欺骗我。所以,要么是有人给了他错觉,要么……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里德尔说完,还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好可怜啊,我的夫人居然背着我偷偷私会别的男人。纳吉尼你会对此保密的吧?纳吉尼你不会嘲笑我的吧?纳吉尼你对此十分同情的吧?” “………”这次轮到我微笑了。 “说正事。”他再次瞥一眼落地钟,“那个蠢货禀报的还算及时——你现在立刻带人去古灵阁,不论是谁,既然找死就成全他们。” . . 里德尔按计划去了阿尔巴尼亚,我带着七八个食死徒去了古灵阁。贝拉特里克斯也在其中,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她本来是想跟里德尔去阿尔巴尼亚的,结果不但被毫不留情的驳回,还被命令跟着我一起行动。 古灵阁到了。 这是一幢高高耸立在周围店铺之上的雪白大楼,高大的青铜门两旁站着身穿猩红镶金制服的妖精员工。当我们一行人走上台阶时,妖精们鞠躬行礼。进去后是第二道门,银色的门扉上镌刻着妖精的诅咒,警告那些大胆窃贼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用面具遮住了脸,装作食死徒跟在贝拉特里克斯身后。大厅里人不多,但是几乎所有人在看到我们时都安静下来,几个办业务的巫师不安的挪了挪,似乎打算从墙边溜出去。一个看起来很老的妖精朝我们走来,尖尖的耳朵随着它的步伐不停颤抖。 第472章 “莱斯特莱奇夫人,贵安。”它声音像是家养小精灵一样尖细——但是如果把它和家养小精灵相提并论它一定会勃然大怒。 贝拉特里克斯哼了一声,俯视着它,“把今天的访客登记名单给我一份。” “夫人,恕我不能从命。”妖精不亢不卑,“名单对于古灵阁来说是机密,我们要保证客户隐私。”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说不!”贝拉特里克斯大怒,唰的拔出魔杖。远处几个观望的巫师撒腿就跑,然而大门在他们眼前轰然闭合。 我按住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清声问,“那么各退一步,我换一个问法——今天迪斯洛安夫人有没有来这里办过业务?一共带了几个人?” 妖精浑浊的大眼睛打量着我和贝拉特里克斯,最后权衡利弊,回答,“有的,带了两个人,就在前不久。” “哈!”贝拉特里克斯大声冷笑。 “现在他们在哪里?”我继续追问。 “在地下金库,”妖精说,“有特殊业务……具体恕我不能透露,古灵阁不能暴露顾客隐私,我们……”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大厅里地动山摇,地板下仿佛火山喷发一样颤抖起来,隐隐传来什么崩塌的巨大响动,周围柱子开始断裂,天花板上吊灯一盏盏噼里啪啦往下砸。紧接着,去往地下金库的吊梯口里冒出了明亮的火焰,随即一声巨龙咆哮,轰隆隆一声半个天花板都塌了下来。 我立刻用防御咒护住周围食死徒。尘土飞扬中,我看见了荒诞如梦境的一幕——深蓝色鳞片的西方巨龙摇摇晃晃从地底空洞爬出来,展开双翼扑打着满是碎砖的地板,巨大的橘色竖瞳狂怒的四处张望,利齿交错的巨口里酝酿着熔岩和火焰,随即暴雨般倾吐向大厅里奔逃的人群—— 而龙背上趴着的三个人该死的眼熟! 赫敏的复方汤剂已经半失效,毛茸茸的棕色头发飘扬在那张属于我的脸侧;她旁边两个陌生男人,一个额头带着闪电形伤疤,一个头发火红——哈利和罗恩! 巨龙脚爪上还绑着粗大的铁索,它不停往上挣扎,试图从漏了的天花板爬出去。不过十几秒,他们三个的复方汤剂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效果。贝拉特里克斯一眼看到了他们,尖叫起来,“你们居然敢!你们三个兔崽子!找死!钻心——” 地板被龙爪拍裂,贝拉特里克斯一个摇晃跌倒在地。 我扯下面具抽出骨扇,踏着银色电光直冲向巨龙。高高跃起掠过它的巨大瞳孔时,我恶狠狠瞪了它一眼。 金色竖瞳和橘色竖瞳的目光交错不过一秒,巨龙蓦然停住动作,转头打算退缩进地下空洞里。龙背上三个人显然没想到巨龙临阵脱逃,纷纷惊慌大喊起来。 “各位,”我轻声说,“不幸相逢,别来无恙。” . . 一刻钟后,尘埃落定。 贝拉特里克斯狠狠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哈利,还想补一个钻心咒,被我制止了。 “我会把他们带回蓝楼关起来,等voldemort回来发落。”我说,“在这之前没有必要折磨他们。” “蓝楼?”贝拉特里克斯立刻尖声反驳,“为什么由你带回去?应该由我向他禀报——波特是我抓住的,黑暗君主赐予的荣耀和奖赏也应该是我的!” 她说的其实也没错。刚才巨龙退回地下金库后,贝拉特里克斯立刻第一个冲上来战斗,心狠手辣把三人全部撂翻在地,全程没有我插手的余地——如果不是黑魔王严令抓活的,现在地上躺着的想必就是三具尸体了。 后面几个食死徒战战兢兢装鹌鹑,并不敢插嘴迪斯洛安夫人和莱斯特莱奇夫人之间的新战斗。 地洞那边巨龙探头探脑还在打量我。古灵阁有用巨龙看守财宝的传说,我一直以为是吸引顾客的噱头,没想到地下真有一条龙,又被哈利他们利用突破了层层把守的地下金库。 至于哈利他们从金库里偷了什么,虽然现在问不出来,但是等回去后里德尔有足够的手段—— “你休想!”贝拉特里克斯怒气冲冲,“这个泥巴种小丫头居然拿到了你的头发做复方汤剂,这本来就是你的疏忽!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大人肯定会惩罚你的!” “可惜我是。”我冷静回答。 贝拉特里克斯气的不轻,打算先针对我,“我绝对不可能把他们交给你!你休想抢走属于我的荣耀和夸奖!我——” “那就由你带回去吧,这的确是你的功劳。”我说,“走吧。我们去莱斯特莱奇庄园,然后等他回来。” 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并不想和她争执,我也并不在意里德尔的几句夸奖,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用这些来维持。 贝拉特里克斯也许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看起来更愤怒了,却又无可奈何。 临走前,我回头看一眼大厅里一片狼藉,偷偷伸手。一股电流准确向着巨龙脚爪上的锁链打去,粗大铁锁应声而断。 我向这头被囚禁于地下上百年的蓝纹鲸龙眨眨眼。 几秒钟后,随着一声龙啸,巨大的深蓝色身影腾空而起,双翼拍碎天花板残留的钢筋骨架,带着簌簌掉落的尘土,向着天空盘旋升起,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看来古灵阁的广告词得换一个了。 第473章 . . 莱斯特莱奇庄园。 贝拉特里克斯把哈利他们三人关进地下牢房,然后喜滋滋上楼去换衣服了,似乎打算好好打扮一番再召唤黑暗君主过来。 我只能百无聊赖坐在客厅,和几个跟来的中阶食死徒大眼瞪小眼。 罗道夫斯不在,偌大的庄园看起来没什么生机活力。莱斯特莱奇庄园整体风格偏阴沉,一层层黑紫色帷幕垂在各处,窗棂是黑檀木的,茶几是黑曜石的,家具装饰流苏都是纯黑色,地板也是不反光的深紫色,环顾一片都是深沉肃穆的暗色调。 所以在看到一抹突然出现的浅金色时,我格外的欢喜。 “德拉科!”我站起来迎接他,“你怎么来啦?” “听到消息过来看看……只是看看而已……”他不安的四处打量,“我听说,我听说哈利……波特真的被抓住了?” “对,”我指指地牢方向,“贝拉特里克斯的功劳。” 德拉科倒吸一口凉气,勉强冷静下来,有点害怕似的问,“他还……还活着?” “现在还活着。”我说,“但是等他回来可就不好说了——哎呀,贝拉特里克斯到底什么时候才叫他回来啊,女人化妆换衣服要这么久吗?——不对,现在是该化妆换衣服的时间吗?真是的,我得催催她,耽误正事……” “别!”德拉科突然大声制止我,然后又压低声音,“我是说……我是说你这样不太合适。对,不太合适。” “怎么?”我不解。 “贝拉她如果化妆正到一半,你催她她肯定会生气,你们又要吵架。”德拉科把我按回沙发坐好,“她是我的姨妈,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们有矛盾……对吧?”他勉强挤出个微笑,“给我个面子嘛,棘霓。” 既然德拉科都这么说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又在客厅等了快十分钟,德拉科坐不住了。 “棘霓,如果……回来的话,波特会怎么样?”他喃喃问我。 “会死。”我回答,“虽然那一位下令抓活的,但是这并不是说不想杀他,只是要亲手处理罢了……问这个做什么?” “我能去地牢……看看波特吗?”他小心翼翼问,见我疑惑看向他,连忙解释,“你也知道,我和他是死对头嘛……他都要死了,我总得羞辱一下他……不然他死了的话……死了的话……”他声音渐渐低下去。 “幼稚鬼。”我嗤笑一声,“你在霍格沃茨这五年嘲笑的还不够多?几乎是天天找他麻烦啊——没问题,你去吧,我在这儿等贝拉特里克斯。”我随手点了两个食死徒,“跟着小少爷,他要是擦破一点儿皮我就把你们活喂给纳吉尼。” . 我盯着二楼楼梯,十分不理解贝拉特里克斯。她已经打扮了快二十分钟,还没有一点儿要下来的兆头。 见里德尔是一件这么郑重的事吗?还是说女人都是这样追求细节完美? 我指指离我最近的那个食死徒,“你去催催贝拉特里克斯,跟她说,如果她再磨磨蹭蹭,我可就抢先……” 那个食死徒目瞪口呆看着我——不对,剩下几个食死徒都目瞪口呆,看着我的方向。 我立刻回头。 “德拉科?!”我短促低叫了一声。 德拉科双手被魔法绳索绑在背后,跌跌撞撞出现在地牢楼梯口;在他背后,哈利和罗恩用魔杖指着他,赫敏则用魔杖指着我。 “让我们离开!不然我就杀了马尔福!”哈利大声喊。 “哈利.波特。”我一字一句咬的清楚,“你敢动他一根头发试试——我就把你的教父、恋人、所有朋友、全部同学都宰了。” 哈利没有说话,赫敏开口了,“但是陪葬再多的人,你也换不回马尔福的命!” 我心口瞬间一疼。 “让我们离开,等我们安全了,我们就全须全尾放马尔福走。”赫敏说,“我们也不想伤害他,但是如果你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叫黑魔头来杀我们,我们总得反抗一下吧?” “赫敏,放下魔杖,别伤害他。”我说,“你和罗恩可以走,voldemort只要哈利波特一个人。” “不,”赫敏立刻拒绝,“哈利的命就是我的命。” 旁边罗恩不安的动了动。 对峙中,我仔细打量着德拉科。他看起来受了点皮外伤,衣服上有些磨损痕迹。他低着头,并不敢看我的眼睛。 “快点让我们离开!不然我就给他放点血!”哈利把魔杖又往德拉科脖子上戳了点,德拉科打了个哆嗦。 “住手!”我努力压制住狂怒和杀意,“德拉科!你没事吧?——看着我回答!” 他慢慢抬头,冰蓝色瞳孔和我对视。他的瞳色如同阿布拉克萨斯和卢修斯,浅如冰霜,蕴含了太多我读不懂的感情。 “德拉科,他们不会——没有伤到你吧?”我问。 “……不,不。”德拉科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放他们走,不然他们会杀了我……我害怕,我不想死……我不想……” . ——不。 我太熟悉德拉科.马尔福了。他的婴儿时期我几乎天天守在他的摇篮旁边,跳过中间失落的十年,我们重逢的这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我熟悉他的每个眼神意义,了解他的每个微小动作。 现在,他的左脚尖不停上下微微挪动着。 第474章 ——那是他撒谎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我身后一个食死徒动了动,似乎打算去楼上找贝拉特里克斯来解决。 “都别动!”我怒喝。这个食死徒手臂上的黑魔标记钻心剜骨般的疼起来,他跪倒在地缩成一团,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打开庄园的反幻影阵!立刻!”哈利低声威胁,“否则我就用切割咒把马尔福的指头切下来!我说到做到!” “别别别,求你了,”德拉科语无伦次哀求着,“别伤害我……” “闭嘴,马尔福。”哈利转了转魔杖,杖尖用力抵在德拉科颈侧动脉。 德拉科害怕似的打着哆嗦,他的金发凌乱散在脸侧,看起来狼狈无比。 “只要你不伤害他,”我看着德拉科说,“……我同意。” 灵力在我手心凝聚,一丝一缕拆解着庄园的反幻影阵法。在此期间,我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德拉科。 但他始终没有再看我一眼。 半空里传来一阵嗡鸣声,反幻影阵破了。 “把邓布利多教授的魔杖给我!我知道它在你手上!”哈利瞪着我说,“你们杀了邓布利多教授!你这个杀人犯、小偷!你不配用邓布利多教授的魔杖!——快点给我,否则我……”他手上用力,德拉科又是一个哆嗦。 “贪得无厌不是好孩子。”我冷冷说,“还是说你想等贝拉特里克斯下来和她谈谈条件?” “马尔福在我们手上,”罗恩也用魔杖戳了戳德拉科,“现在情况对我们有利。” 也不知道他们对德拉科用了什么咒语,德拉科看起来很难受,脸上全是冷汗。他小声哀求,“求你答应他们……别让他们伤害我……” 二楼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即高跟鞋哒哒哒穿过走廊。贝拉特里克斯终于打扮完毕,下楼来看她的囚徒们了。 德拉科闭上眼,语气都在颤抖,“求你,棘霓……” 我一扬手把老魔杖扔过去,赫敏一把接住。 贝拉特里克斯的高跟鞋已经拐过了楼梯角。 “德拉科,你要记得你是个马尔福。”我说。 德拉科猛地一颤,抬起头看我。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他身后三个人已经带着他幻影移形离开了,空气里只剩一片残影。 与此同时,楼梯上传来贝拉特里克斯一声尖叫,伴随着死咒的一片绿光,“你们怎么敢!!!——迪斯洛安!我要宰了你!!” . . 第154章 后悔吗 154.后悔吗 (——回不去的过去。) . . 贝拉特里克斯的攻击毫不留情,杀意肆虐。我挡下一波钻心咒和断骨咒,抽空示意旁边几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中阶食死徒赶紧离开大厅,免得殃及池鱼——毕竟他们不论帮哪边最后都是不讨好。 “你该死!你罪该万死!”贝拉特里克斯一步从楼梯上跳下来,狂怒之下也忘了保持刚打理好的精致发型,“那是我抓到的人,那是我应得的荣耀和宠爱!” 我顾不上纠正她的用词错误,平举右手,周身魔力疯狂涌动形成漩涡,手腕上银色光芒一闪而过——那是黑魔标记的主标,此刻用绝对命令的凌驾姿态,完全压制住了贝拉特里克斯的下一步动作。 她踉跄跪伏在地上,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我,嘴里发出恶毒的诅咒,“我真该早点杀了你,割掉你的指头,划花你的脸,挖掉你的眼睛,把你切碎喂给主人那条蛇!!” “恐怕纳吉尼不吃。”我冷冷说,“如果我没看错,你刚才的咒语根本没有避开德拉科吧?你想把他们都杀了?” “那又如何?西茜会理解我的!”贝拉特里克斯咬牙切齿,“如果我有孩子,他能为黑暗君主付出生命,那是他的荣幸!” 我毫不怀疑这是她的真实想法。投鼠忌器这种词语根本不存在于她的字典,为了抓住哈利她甚至能六亲不认一把火烧了马尔福全家。 虽然里德尔可能会喜欢这种下属,但卢修斯不会喜欢的。 “呆在兰斯特兰奇庄园,没有我的解除令不得离开。”我用黑魔标记限制住了她的行动,“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将亲自把他……他们带回来。” . . 找到德拉科对我来说很简单。他身上一直带着十六年前我送他的那条手链,那上面既有保护咒,也有追踪咒。 我在一处废弃巫师村庄找到了他。他一个人坐在倒塌的残墙上,眺望着乌云密布的地平线。我用灵力探查一圈,方圆十里都没有其他人类的踪迹。见我出现,他并没有太多惊讶。我也没有多余表情,朝他伸出手,“跟我回去。” 看着我的手,他露出一点犹豫和畏惧的神色,“回去后……会怎么样?” “这是你在犯傻之前就应该考虑到的。”我说。 “他和我父母已经……知道了?我会被……怎么样?”他小心翼翼问。 “瞒不住的。”我说。“也逃不掉的。” 德拉科一下子慌了。在我来之前他一定设想过很多可怕的可能性,其中最可怕的几种足以把这个一直以来无忧无虑的幼崽吓坏。 “他会对我的父母做什么?”他似乎不敢问出这句话,“我……会死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等他眼中那层浅亮色的波光熄灭了才开口问,“后悔吗?” 第475章 他无法回答。 我也没有催促。 长达数十分钟的沉默里,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情.绪看起来快要崩溃。 “好了,回去吧。”我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自嘲多过安抚,“他对你的惩罚我会挡下来,因为他的怒火不是你所能承受的;但是我对你的惩罚不会留情。你欺骗了我,你让我很难过。” 这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德拉科突然爆发出一阵带着哭音的质问,“欺骗?——那么我呢?!我不难过吗!——棘霓.迪斯洛安,你才是最大的骗子!!——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还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孙子?亦或者马尔福家族一个随时可以替换更新的继承者?!——是啊,你对我好,可你保护我容忍照顾我,是因为我是个马尔福,因为我是卢修斯的儿子,更因为我是阿布拉克萨斯的孙子,却从来不因为我是德拉科!!!” “………!” 我一时心胆俱震,哑口无言。 我……我是这么想的吗? 我下意识想开口否认,却组织不出流畅的语言。 因为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对他好,的确首先是建立在他是个马尔福的基础上的。 当初我欠阿布太多,所以我在阿布墓碑前发誓要将卢修斯当做珍宝;再后来,我把曾经对阿布的感情都转移在了他的儿子和孙子身上。我看着他们就像是看到了阿布的影子,我对他们好就像是弥补了我和阿布错过的时光。 这是……不可否认的。 我也不愿意否认。 若是我否认,我将置阿布于何地?我又该怎么定义那个充满悔恨和痛苦的夜晚呢? “我知道了……我懂了。”德拉科见我沉默,凄惨笑了起来,“如果我不是马尔福,谁还会爱我呢。我真应该感谢梅林,给了我这么好的身份……还是说我该感谢我的祖父,感谢他和你至死不渝的友谊?如果他还活着,我们谁还能比得上他呢?——哦我忘了,那个人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吧?我们比起他不过是尘埃……” 我咬紧牙关,獠牙克制不住尖锐,又被我硬生生逼回去,“德拉科,你现在有些激动了,我建议你一个人冷静一下。在这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回去。” 我转身要走,他却不依不饶,“你要让他来杀了我吗?然后惩罚马尔福家?——哦不,你不会的,毕竟那是我了不起的祖父留下的——” “闭嘴!我不许你用这种语气说他!” 我如闪电般转身直扑过去,一把扼住他的脖子,狠狠把他按在了墙上! “你十六岁了,德拉科.马尔福。”我的瞳孔一定克制不住变成了尖锐的金色竖瞳,“阿布十六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卢修斯十六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十六岁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但我不能苛责你,你从小就被保护的太好。你让我想起卢修斯十六岁时戛然而止的少年时代,每想起一次我就觉得应该更加对你好,让你就这样一直无忧无虑长大。” “可你被保护的太好了,即使我曾经狠下心来让你见过了鲜血和死亡,可你那种不谙世事的幼稚天真,却深深刻进了你的骨子里——我不是没有手段把它剥出来的,可那对于你来说,太痛了。我和卢修斯都经历过那种蜕变,我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我怎么能忍心让你也经受。” “德拉科.马尔福,”我再次一字一句叫他的名字,金色竖瞳盯住他浅冰蓝色的瞳孔,“那天晚上的预言已经传遍了巫师界,想必你也听得清清楚楚——哈利波特,我,和那个人,我们三个之间注定会有一个魂飞魄散!” 德拉科对我怒目而视,眼泪慢慢流下来,沿着他尖尖的下巴滴在我的手背上。 “如果这三分之一的概率是我呢?你有想过我会死吗?”我问,“哈利波特对你来说,比我更重要吗?你知道这会给马尔福家带来什么后果?他值得你背叛家族,背叛我?” 德拉科闭上眼流着泪,小幅度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你听清楚,德拉科,”我贴着他的脸颊,呼吸冷到仿佛冰霜,“我让你们离开,否则贝拉特里克斯会把你们无差别变成尸体。因为你是阿布的孙子、卢修斯的儿子,我曾对阿布的墓碑发过誓会用生命保护你们,”我松开了手,擦掉了德拉科的眼泪,“我绝不能让他有事,也不会让你给哈利波特陪葬,所以如果非要有那三分之一的厄运——” 我在德拉科骤然惨白的脸色里,平静接上下半句,“我宁可那会是我。” . . 我将德拉科带回马尔福庄园,然后向卢修斯和纳西莎说明了一切。 里德尔还在阿尔巴尼亚,我给他传去了消息,他不置可否,似乎并未生气,只叫我等他回来。 德拉科留在了庄园,算是被变相软禁起来。 他不会有事,也不会受到□□上的惩罚,但是我希望经此一事他能成长起来。 . . 霍格沃茨。 斯内普已经醒了,但是还很虚弱。德国黑巫师的恶咒给他身体造成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尽管有最好的治疗和魔药,可重建远比毁灭更难。 我走进校长室的时候,斯内普背对着我站在露台,沉默望着窗外低沉的云层。 第476章 在晦暗天色下,他的背影瘦骨嶙峋,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剑,已经被岁月和爱恨磨去了所有锋芒,仿佛只需一阵风就能将他轻易摧折。 “西弗勒斯。”我叫他。 他骤然一颤,回过头来。 那是我们分道扬镳后再未喊出口的称呼,如今已经陌生到拗口。 “坐下吧,西弗勒斯,你还没有完全康复。”我看着他颤抖的身躯,那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恶咒残留的痛苦。 他没有动,背挺得笔直,却更显欲盖弥彰的虚弱。 在他背后,就是邓布利多坠落的窗台。窗外浓重云层里聚集着雨气,似乎有一场骤雨欲来。 “你来做什么?”他哑声问。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抓住了哈利波特。”我观察着他骤然惨白的脸色,慢慢说,“但是,德拉科放走了他。” 斯内普脸色一变再变。 “德拉科不是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后果,可他做了。”我轻声说。“当年和如今的你也不是不明白。” 斯内普惨然的目光滑过我的脸和笼在斗篷里的手,“所以,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摇摇头,“他没有杀你,所以我也不会。但对你来说,其实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吧?” 他没有回答,阴影中似乎有一滴泪沿着他的鼻翼滑落,融进他身上一贯如此的阴郁黑色调中。 “后悔吗?”我问。 “后悔?”斯内普突然笑起来,举起了他的魔杖,“——呼神护卫!” 他的杖尖蹦出一头银色的牝鹿。它落在地板上,灵巧得像是一缕风。它在地板上绕了一圈,飞出了窗外。 我注视着它消失在灰色天空下,注视着它的银光消失,然后转脸望着斯内普,他的眼里已盈满泪水。 我听卢平说起过,莉莉的守护神是牝鹿。 而我从未知晓,斯内普的守护神也是。 “从那以后……一直是这样?”我问。 “always.” 他说。* 第155章 未亡人 155.未亡人 (——我亦飘零久。) . . ——always. 即使是千万年寿命的妖族,在沧海桑田的天道轮回中也不敢妄谈永恒。 这般朝生暮死的凡人,也谈得起永远吗?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至少对于人类来说,近二十年的时间的确够久,久到某些爱恨足够淡忘,久到昔日故人不再梦回。 彼时我第一次见到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有着一双野心勃勃的黑眼睛,虽然身处泥潭,却善于抓住任何机会。他圆滑且世故,再以他魔药学惊人的天赋为基础,不过几年,他就在食死徒里站稳了脚跟,接着成为了以卢修斯为首的小团体的重要成员。 以他的出身和血统,能在里德尔手下达到如此地位,足以见得里德尔当初是真的信任过他、想要把他作为左右手来培养的。 里德尔自以为地位和金钱就足以换来忠诚,却忽略了人心难测;或者说,他自以为足够强大,属下的思想和情感并不需要在他计划之内。 本该是伯乐良驹,到最后却成了血海深仇。 我当初,也是真的把他当做卢修斯一般的,他虽然谨慎多疑,时间长了也未必不能敞开心扉。若不是后来惊变,如今想必也是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挚友。 我们与他,这些年来,彼此都亏欠良多。 . . 斯内普的伤时好时坏,学校诸事都交给了我和其他食死徒管理,他长时间枯坐在校长室,凝视着窗外低垂的天空云团,或沉默翻阅着厚重又古老的魔药书籍,像是一尊被风沙磨砺蛀空的腐朽雕像。 不过几天,他就像是老了十岁。 我巡视完城堡后,时常去校长室看他。他从不主动开口与我说话,墙壁上的画像们也不敢开口,室内只有书页沙沙声,和他因为疼痛难忍而时轻时重的呼吸。 天色已晚,窗外血红色的晚霞一直堆积到窗口,映着一室昏暗,像极了不详的满屋血光。 我挥挥手,屋内照明魔法阵和蜡烛都亮了起来。窗口的人回头看我,眼下是深深青黑。 “西弗勒斯,晚上好。”我示意他坐下,“今天身体状况还好吗?按时服药了吗?” 他并不理我,自顾自走过去坐在书桌后,翻阅着一本厚重书籍。 “你不能这样消沉下去。”我说,“那些孩子们需要你。” 他恍若未闻。 “你是校长,就要担负起整个学校的责任。”我说,“我知道你爱他们,我知道你在乎他们,我……” “迪斯洛安,你什么都不懂。”他突然开口,嗓音枯涩如刀割,“为什么学校变成这样,为什么我变成这样,为什么学生们变成这样——你什么都不懂,或者说你什么都不在乎,现在却来指责我不负责任。” 我没有说话,他也沉默下来。 “分院帽,”我叫了一声,“告诉我四个学院的分数。” 玻璃橱柜里装死的破旧尖顶帽不情不愿扭动着,露出一张怪异的皱巴巴的脸来,“是的,校长助理小姐,目前各学院分数为——斯莱特林四百四十分,拉文克劳三百二十分,赫奇帕奇三百零五分,格兰芬多两百三十一分。” “听到了吗,”我转向斯内普,“格兰芬多比斯莱特林低了整整二百分。哪怕是这样,还是我多次向那群食死徒强调‘请记得我出身于格兰芬多学院,你们管理的那些格兰芬多学生是我的同学’的份上。” 第477章 “我应该感谢你?”他尖刻反问。 “不,”我说,“你应该振作起来,以校长的身份管好那群食死徒,安抚好那些失去邓布利多后惶惶不安的学生。” “我相信这并不是黑魔王的本意。” “这是我的意思,他会同意的。”我的语气很坚定。 斯内普突然问,“迪斯洛安,我一直很好奇,你是纯血还是混血?” “我不是纯血。”我似是而非回答。 “那么黑魔王真的很在意你,或者说,不在意你的血统。”斯内普说,“一个混血,或者是麻种,居然成为他的,”他喉咙里古怪笑了一声,“爱人?” “你觉得我不配吗?”我并不生气。 “不,”他说,“我只是觉得,如果回到当初,我能意识到这一点,也许会有另一种结局。” 分院帽再次塌了下去,看起来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顶破帽子。在它旁边,是格兰芬多宝剑的空剑架。我闭上眼就能回想起曾经戈德里克挥舞着宝剑策马奔腾的英姿,和他身侧那三个风姿各不相同的身影。 “西弗勒斯,”我说,“当初分院帽给你另一种选择了吗?” 斯内普没有回答,是分院帽开了口。“是的,我曾经……问过他。”它的声音断断续续,“他很有野心,也很有能力……我本来推荐他去拉文克劳……但他坚持……要去斯莱特林。” “我以为斯莱特林的标准是血统,难道不是吗?”我说,“我一直很疑惑,是谁创造了你?是四位创始人一起,还是斯莱特林离开后的那三位?” 帽子尖颤抖起来,“啊,啊……多少年了,我几乎忘记了那些时光……一千年前……在我还是一顶新帽子的时候……”分院帽用它褶皱一样的眼睛看着我,“是的,我从未见过萨拉查.斯莱特林……是那三位创始人制作了我,并赋予了我简单的思想,用简单的读心咒和对话,将那些孩子们分到各个学院……最开始的要求,和现在并不相同……可是在他们三位也相继离开的时候,只能由我自己去判断……根据他们留下的只言片语……那太难了……” 一千年,对于人类来说,漫长的像是无尽的轮回,对于一顶新生儿般的帽子,更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最初能进入斯莱特林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分院帽说,“‘——斯莱特林需要在麻瓜、混血和纯血巫师的战争中,坚定不移站在纯血一方,保护城堡、保护巫师的守护者’……这是,那三位对斯莱特林学院学生的要求……他们告诉我,斯莱特林学院只要最好的……值得最出色的……” 【师兄。】我无声低语,眼眶一瞬间酸楚。 能听到分院帽说起一千年前的故事,斯内普显然也很震惊。 “可是后来,混血……麻种……渐渐的多了,”分院帽说,“纯血巫师们……其中有很优秀的,足以配得上‘守护者’的名号……可是也有些,只是庸庸碌碌……可他们是纯血家族的后裔……” 千年已过,麻瓜和纯血、教廷和巫师早已不再是势不两立,‘守护者’无法再做为斯莱特林的判断标准。于是,分院帽渐渐将血统当成了条件,只有少数极为优秀的混血才能进入斯莱特林的选择。 “如果那三位创始人看到如今的场面,会夸奖你吗?”我说。 分院帽没有回答,瑟缩着帽尖,像是一团沉默的旧抹布。 斯内普突然出了声,“现在,你依旧认为我适合斯莱特林吗?” “……是的,”分院帽低声说,“也许你不会站在纯血一方……也许你对血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也许适合,成为霍格沃茨的‘守护者’之一。” 斯内普没有说话。 他的眼睛里慢慢聚集起了泪水,沿着他的脸颊纹路,滴落在衣袍的黑色阴影里。 . . 我从校长室离开,路过长长的旋转楼梯,向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走去。 明天一早,我会召集所有师生,正式的将所有学校权力交给斯内普,并对某几个一直跃跃欲试要对学生下手的食死徒好好敲打一番。即使里德尔把斯内普放在这个位置是为了惩罚他,可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时节,很不必要失去这样一位助力…… “夫人。”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我。 “是你,巴罗。什么事?”我转头看着从墙壁里穿出的幽灵——斯莱特林的血人巴罗,他形容枯槁,长袍上沾满银色的血迹,鞋尖点地飘在半空中。 “打扰了,夫人,”他的目光躲闪,“但是……十分唐突……我刚刚从某幅画像那里,听说了分院帽的一些话……” 梅林的胡子,到底是历史上哪位老校长的画像这么八卦!才在塔楼校长室说完的话,就已经传到城堡对角线的斯莱特林地窖里了! 见我脸上浮现起的不悦,血人巴罗连忙行礼,带动他身上锁链镣铐一阵乱响,“夫人,夫人,请饶恕我的无礼……但是……” “不要以为是幽灵,我就拿你没办法;手伸的太长,小心会断。”我说。 长廊墙壁呼应着我的话语震颤,庞大的城堡魔法阵在脚下显现成型,强悍的魔压一瞬间充溢四周。 血人巴罗几乎要跪伏在地上了,身上独属于幽灵的银色光芒明明灭灭,“夫人!夫人,求你……求你看在斯莱特林的份上,让我说完,哪怕是魂飞魄散,我也愿意!” 第478章 身侧魔力散去,我点头,“看在你是斯莱特林幽灵的份上。” “一千年前,我曾经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他说,“毕业后,我留在了学校,跟着罗伊娜.拉文克劳女士,负责城堡的基础魔法阵维护。” “是么?”听到这个,我突然来了兴趣,“你和罗伊娜女士见过面,那么,你也见过萨拉查了?” “很遗憾,并不曾。”血人巴罗摇摇头,“我入校时,罗伊娜.拉文克劳已经年过半百,那时萨拉查.斯莱特林早就离开了学校,我只从年长者的只言片语里听说过他的事迹。” “好吧,”我并不想从别人口中听说起对师兄的评价,兴致缺缺点点头,“你到底要说什么?” “自从那三位创始人相继离世,分院帽就不再和别人说起他们的事了。”血人巴罗说,“可是它却将那些事告诉了您……有关斯莱特林的准则,有关三位创始人的故事……它为什么对您如此特殊,您对四位创始人、四个学院,究竟是何种……” “也许只是因为我的夫君是斯莱特林的血裔吧。”我说,“我出身于格兰芬多,好友……曾经的好友在拉文克劳、赫奇帕奇就读,最后与斯莱特林后裔成为伴侣;对于学院和血统,我并不像现在的大部分巫师一样,有什么固定标签。” “您很像千年前的人,”他说,“那时候的学院,彼此像是一体。斯莱特林离去后,格兰芬多、拉文克劳、赫奇帕奇,三位创始人将最优秀的纯血学子分入斯莱特林学院,比照顾自己学院还尽心尽力的照顾它。但是曾经的人渐渐老去,死去,没有人再知道掩埋在历史尘埃里的故事了。” “如果罗伊娜女士听到你的话,想必会很高兴。”我说。 血人巴罗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浑身一震,身躯边缘的光芒都开始黯淡消散。 “不,”他说,“我做了对不起罗伊娜.拉文克劳女士的事。即使是我死去一万次,也无法弥补的错误。一千年来,我日日夜夜悔恨着,煎熬着。每次看到拉文克劳学院蓝色的鹰徽,痛苦就像是烈火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的瞳孔微微一缩,瞬间想起了那个背叛了斯莱特林、将教廷骑士引入城堡的混血学生。“你做了什么?”我的声音很冷。 “您记得拉文克劳的幽灵,格蕾女士吧。”他说。 我记得,那是一位身材修长、清冷美丽的幽灵女士,但她同时又显得很傲慢。我还是学生时曾经和她在大厅、走廊里遇到过好多次,但她的目光从不停留在谁的身上。 说起来,自从我以“黑王后”的身份回到霍格沃茨,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她名叫海莲娜.拉文克劳。”血人巴罗说,“我从未向后来的师生提起过这个秘密,她也是。” 也许是漫长岁月里的沉默太过苦涩,也许是此刻我的神色过于和人世疏离,血人巴罗断断续续的,给我讲了一个千年前的故事。 . ——斯莱特林的毕业生爱上了拉文克劳创始人的女儿,他热烈的追求着,无处不在的殷勤着,可高傲的嫡女拒绝了这份感情。女孩向往着外界的生活,她不愿困在这座城池,终日笼罩在母亲的光环下——人们提起她时,永远都会说“拉文克劳的女儿”,而不是海莲娜。即使她再聪慧,即使她再强大,母亲的光芒——对她来说更像是是阴影——永远都笼罩着她。 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偷走了母亲的冠冕,骑着戈德里克.格兰芬多送她的暗骊,逃出了这座城池,奔向她自以为的自由的天地。 她走后,罗伊娜.拉文克劳始终没有承认冠冕不见了,她一直假装冠冕还在。她甚至对其他两个创始人隐瞒了她的损失,隐瞒了她女儿可怕的背叛——那是很严重的背叛。她偷走了四个人曾经友谊和感情的见证,冠冕上还携刻着萨拉查和罗伊娜一起研究出来的阵法。 巴罗主动接下了找她回来的任务。他是个出色的斯莱特林毕业生,很快就追寻着魔法痕迹找到了她藏身的森林。海莲娜不肯跟他回去,他就暴怒起来。他恨她拒绝了他,嫉妒她的自由。 ——他用罗伊娜.拉文克劳曾经亲手教导他的魔咒,杀死了她的女儿。 这是无法原谅的恶,他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他带着海莲娜的尸体回到城堡,然后自杀在了罗伊娜.拉文克劳的眼前。 罗伊娜抱着女儿的尸体嚎啕大哭,戈德里克和赫尔加也无法让她平静下来。从那天起,她不再是创始人拉文克劳,只是一位哀痛欲绝、一病不起的母亲。 罗伊娜终日坐在房间里,凝视着禁林边缘埋葬女儿的地方。那里有两座小小的坟茔,也或许早就淹没在浓绿树荫里,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很快衰弱下去,去世的时候不过六十岁——这对于一位强大到如此地步的巫师来说,实在是过于早了。 临死时,她握着戈德里克的手,浑浊的眼泪不停流下来,喃喃自语着,“戈德,如果萨拉还在,他不会让我这么难过的吧?他会救下我的女儿吧?就像是当初救下了我……” 戈德里克攥着她的手,泪流哽咽。他亲眼目睹两位挚友的离去,每次都让他心碎如割。 四十年后,赫尔加.赫奇帕奇病逝,葬在了她的家族墓地。 很快,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也垂垂老矣,溘然长逝。根据他的遗嘱,他的后裔将他的骨灰洒在了黑湖。 第479章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地方。 从此,霍格沃茨再无创始人,千年前的故事被尘埃掩埋,一年年时光褪色,曾经的爱恨情仇遥远如同虚幻的传说。 只有城堡沉默矗立,注视着人世代代更迭。 . . 从血人巴罗口中得知的故事,也许不是故事的原貌——我向来不信从别人口中转述的真相的,那附加了太多的主观感情——可是,故事的沉重性依旧让我久久无法释然。 曾经生死相交的四位挚友,人世飘零,生老病死,不过百年。 而我和里德尔,我和师兄,我们最后的结局,又会如何? 天亮了。 十几只使魔从我手心带着讯息飞向各个学院,召集所有师生于礼堂集合。 在这挤挤攘攘的吵闹清晨,某两位重要的神秘来客,像是汇入大海的水滴,悄无声息消失在了城堡里。 第156章 熄灭 156.熄灭 (——再也没有亮起。) . . 晨会结束,神色各异的学生慢慢散去,善恶混杂的窃窃私语也随着人群退潮般散去。麦格教授站在教授席一侧看着我,似乎想对我说点什么,却又碍于我身后侍立着的四名食死徒。 “你们各自带人去校周巡逻,”我微微侧过脸,压低声音说,“再有上次那种敌人都混进来伤了校长你们还毫无察觉的事情发生我就把你们头朝下种在前庭草坪。说到做到。” 四个食死徒低头退下,麦格教授朝我走过来。 她的眼睛通红,眼下青黑,脸色憔悴,看起来自学校巨变后再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教授,”我注视着她的眼睛,“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回避了我的目光,然而下一秒,她又很快转回了视线。“迪斯洛安……夫人。”她哑声说,“有一些课程设置上的问题,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课程上你是专业的,你和其他教授讨论后决定就好,我完全尊重你的意见。”我说,“还是说,有些新来的家伙不服从你的安排?告诉我,我会去处理。” “不,不是,”她很快否认,“是一些比较重要的课程调整。” “课程内容不必问我,我并不擅长这方面。”我摇摇头。 “这关系到了学院之间的安排,我想最好还是征求你的意见。”她说。 她这么坚持,我也只能妥协,跟着她朝格兰芬多院长室走。然而就在穿过塔楼回旋长廊时,楼梯下匆匆追上来一个食死徒,向我行礼,“夫人,有件事……” 麦格教授突然打断了他,“我觉得在学校里,没有什么事比课程和学生更重要。我们还是快点去商讨有关课程更改的事吧?” “夫人?”楼下食死徒又叫了一声。 我停住脚步,伸手拂过身侧楼梯栏杆,耳侧的风送来窃窃私语,这座城堡的灵魂低吟着呼应,庞大的魔法阵像是蜘蛛的网准确捕捉到了颤动的痕迹。 “教授,刚刚全校会议的时候……你中途离场,去了哪里?” 我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随口询问。 麦格教授紧紧抿住嘴,眼角显出一些严厉的纹路来,她的手在宽大的长袍袖口里握紧;我身后的食死徒也警惕握住魔杖,等待我的指令。 “我只是身体有些不适,去了一趟医疗翼。”她语速很生硬,“难道你们的会议如此重要,非要我拖着病体晕倒当场吗?” “当然不是,您的身体最重要。”我轻声说,“不过——既然您身体不适,那么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课程推后再议。”我身后三个受到黑魔标记召唤的高阶食死徒显出身形,上前将麦格教授围在了中间。“送麦格教授去院长室休息,不许闲杂人等打扰。” “你要软禁我?!”麦格教授提高声音问。 “不是你。”我低声,“——是全校。” 然后,我转头向着由黑雾里纷纷显形、肃杀立满整个长廊的黑袍食死徒们下令。 “搜查学校,找到外来入侵者。” “——无论死活。” . .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沿着侧楼走廊飞速移动,在拐角前猛地刹住,有半个身体因为惯性向前跌去,在一团无色的涟漪里突兀出现在半空,又骤然消失。 “哎呦!你踩我脚了!” “小点声!快把脑袋盖住!” “嘘——是血人巴罗!” “……!”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安静藏匿在墙角盔甲脚下,屏住呼吸等待警报解除。走廊另一边,黯银色的幽灵摇摇晃晃飘过来,带动身上锁链一阵乱响,满走廊回荡着空灵缥缈的金属撞击声。 “不可理喻……把我们的学院……毫无尊严……斯莱特林的……啊啊……是我犯了错……不可饶恕……”幽灵嘶哑着声音喃喃自语,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异常。 等血人巴罗飘过没入走廊尽头墙壁,盔甲下突然泛起一阵光影变化,三个身影凭空出现在原地。 哈利手里抓着隐形衣,罗恩和赫敏握着魔杖,三个人脸色苍白。 “我们应该立刻离开霍格沃茨,”赫敏说,“刚刚和麦格教授见面时你们也听到了,麦格教授说接下来会有全校戒严,而且是斯内普在负责监视学校!他知道我们有隐形衣!” 第480章 “可是我们还有活点地图,他抓不到我们。”罗恩满怀希望说。 “迪斯洛安和食死徒也会监视全校的。”赫敏十分不安,她掏出活点地图,再三确认周围没人。 “即使如此,我也必须去校长室看看。”哈利十分镇定。 “你疯了!”赫敏压低声音尖叫,“那里可是城堡中心。如果被食死徒抓住,你会死的!” “我必须去,赫敏。”哈利说,“邓布利多教授的画像就在校长室,我需要和他谈谈,关于……嘶!”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痛苦捂住了额头。罗恩连忙扶住了他,赫敏匆匆把隐形衣再次披在三个人身上,充满担忧的看着哈利,“你的伤疤又开始疼了吗?” “只是一瞬间,也没有之前那么剧烈。”哈利揉了揉他闪电状的伤疤,“不过越来越频繁了,我有时候觉得很不安,就像个定.时.炸.弹……我必须和邓布利多教授谈谈这个。” “那只是一幅画像,不是他本人,解决不了问题。”赫敏说。 “巫师的画像保留了他生前的思想和记忆,基本能等同于本人。”罗恩辩解。 赫敏提出自己的担忧,“可是他们杀死了邓布利多,还会把他的画像保留在校长室吗?毕竟他和voldemort……” “别说那个名字!”罗恩立刻阻止。 可已经来不及了。在那个名字出口的一瞬间,仿佛有微风在三人身侧旋死,天花板和地面传来幻听似的低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迅速充盈了空空荡荡的走廊,盔甲在看着这个角落,烛火在看着这个角落,窗棂在看着这个角落,周围每一块砖石每一幅雕花每一粒灰尘都在看着这个角落。 虽然藏在隐形衣下,但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在赫敏灵敏的头脑里形成了一个近乎荒诞的错觉—— 这座城堡在注视他们。 . . “真是废物,连三个小崽子都跟不住。” 赫奇帕奇塔楼平台的一个不起眼角落,一个穿着赫奇帕奇院服的金发男生叉着腰,对面前另外两个同院男生低声斥骂。 两个挨骂的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讷讷辩解,“大人,我们本来跟着的,但是他们突然开始搜查,我们为了躲开食死徒,结果一转眼就跟丢了……” 那个颐指气使的男生用含混不清的语言又骂了几句,转头看着楼下,“那个小兔崽子,肯定会去找他的同学们寻求帮助……咱们只要抓几个格兰芬多学生来拷问一下,八成能问出他们的去向。” “大人,这恐怕不行。”其中一个男生愁眉苦脸,“不能再对霍格沃茨学生下手了,就因为上次杀了那几个学生,搞得我们被那家伙盯上,伦敦区安插的人手折了一半!” 听到这个,金发男生的脸扭曲起来,显示出一种刻薄又狠毒的阴沉神色,“不用你提醒我!一个个的,都蠢的要死!” 就在这时,楼梯口又跑进来一个格兰芬多女生,凑在金发男生耳边说了句什么。金发男生突然笑了起来,用他的左手在空中用力一挥,“好啦!我的朋友们,不要垂头丧气,已经找到那三只小老鼠了,走吧,狩猎开始!” 他挥舞着的那只左手在空气里显示出水银般的光泽,明显是一只魔法构成的假肢,却又灵活柔软如同真手。 四个人朝着楼梯口走去,很快消失在霍格沃茨不停旋转变化的众多楼梯中。 . . 城堡侧门。 “赫敏,注意地图,路上小心。”哈利拍了拍赫敏和罗恩的肩膀,然后披上隐形衣独自朝着城堡内走去。 隐形衣对于三个日渐拔出身高的少年少女来说已经变得勉勉强强,经常会不小心露出半个肩膀一只脚,所以这次哈利决定他一个人用隐形衣去校长室,赫敏和罗恩带着活点地图去海格的小屋,那里远离城堡,比较安全。 哈利一路上十分谨慎。走廊里没有学生或幽灵,偶尔几个行色匆匆的食死徒也被他小心躲过。也许是没有人想到他敢去城堡核心区的校长室,居然叫他一路有惊无险到了校长室门口。 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一个食死徒,银色骷髅面具下的眼睛不知在看向何处。 “呼神护卫。” 哈利低声念咒。美丽的银色牡鹿跳到地板上,在楼梯口微微露出脑袋。 “什么人!”食死徒立刻发现了它,随即黑色的眩晕咒冲了过来。鹿轻快跳开了,引着食死徒向楼下跑去,哈利躲在滴水石兽后,确认食死徒追着鹿跑远,然后立刻冲向了校长室大门。 门开了,他小心翼翼走进去,从隐形衣下打量着熟悉而陌生的房间。自从邓布利多死去,他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此刻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 “我还以为你会有那么一丁点智商呢,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低哑的声音从玻璃立柜旁的阴影里传来,哈利吓了一大跳,半蹲在原地抽出魔杖转头去看。 斯内普站在那里,靠着墙壁抱着胳膊,空空荡荡的黑袍子直垂到地上,和阴影融为一体;他黑腻腻的头发又长了不少,搭在嶙峋的肩膀上,衬着他枯瘦的脸颊,看起来像是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 哈利在隐形衣下屏住了呼吸——也许斯内普只是在自言自语呢? “你现在的表情一定蠢透了,像撞到头的巨怪。”斯内普垂着嘴角,目光落在哈利左侧不过几英寸,“和你那个蠢蛋父亲一模一样的表情,蠢到让周围的人都会过敏——是不是,波特?” 第481章 哈利深呼吸一口气,掀开了隐形衣,握紧魔杖,“斯内普,你怎么在这里?” 斯内普眼里的厌恶更深了,“我相信救世主即使流落在外,也有途径听到他想知道的任何消息——你应该称呼我为教授,或者,校长。” 哈利的魔杖微微放了下来。 斯内普眼底的讥讽更浓了,“你应该知道,只要我发出信号,就会有无数食死徒赶来,把他们的魔杖戳进你金贵的大脑;然后她会抓住你活剥了你的皮,作为战利品向黑魔王邀功请赏——” “不会的!”哈利打断他的话。 “哦,当然会,她可不是你的好同学乖乖女棘霓,”斯内普冷笑一声,“她杀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我是说你,”哈利注视着斯内普的眼睛,“你不会叫他们来,不是吗?” 绿眼睛和黑眼睛对视着,一个清澈年轻、生机勃勃,一个枯竭如死井,深不见底。 黑眼睛先转开了。 “我果然还是厌恶你,一直如此。”斯内普喃喃说。 “对此我毫不意外。”哈利说着,看了看四周,房间里没有邓布利多的画像。 “别找了,”斯内普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讥讽说,“他的画像不在这里,他们把他收走了,放在了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也许是烧掉了,谁知道呢?” “你知道,告诉我。”哈利上前一步,斯内普怕冷似的裹紧了他的外袍。哈利注意到他的身体摇摇欲坠,胸腔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气声,似乎是重伤后从未得到过较好的治疗,亦或者……是他本人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无声的较量在他们之间展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银白色的牡鹿穿过石门跳进来,用它的大尖角顶着哈利的腰;与此同时,哈利口袋里的银币变得滚烫——那是他和赫敏之间的联系道具,如果赫敏在活点地图上发现危险,就会催动银币提醒哈利。 “邓布利多的画像在哪里?”哈利加快语速,“告诉我!我知道你不是黑魔头的人,否则当初学校沦陷的时候,你也不会帮我们逃出去!” 斯内普不说话,呆呆看着那头银色的牡鹿。他的眼睛里有着太多情绪,像是仇恨,像是内疚,又像是眷恋。 哈利口袋里的银币震动起来,说明危险已经近在咫尺。门外传来咒语声,那个失职离开的食死徒已经返回,正在试图打开校长室大门。 斯内普突然动了,他的魔杖指向大门,无数火红色的亮线交叉扑在墙壁上牢牢堵住了门,随即校长室窗户砰的打开,哈利的火弩.箭就悬浮在窗外。 “快滚!”斯内普暴躁的将一副巴掌大的画像塞进哈利的手里,随之塞进来的还有个冰凉的圆滚滚的小东西,但哈利顾不上看,他被斯内普推搡着跌向窗口,一把抓住火弩.箭才没摔下塔楼。 “滚远点!波特!”斯内普低声怒吼。 门上的红色光线像是受惊的萤火虫,一点点熄灭了,门就要被打开了。斯内普一挥魔杖,一股力量把哈利推出老远,随即窗户又砰的关上。 哈利调转火弩.箭向禁林边缘海格的小屋飞去,最后一眼,他隔着玻璃隐约看到,校长室大门猛然洞开,黑裙少女大步走进来,一头漆黑长发在空中乱舞,仿佛魔女美杜莎的蛇发。 . . . 还是迟了一步。 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哈利波特像是一只逃出笼子的小鸟,灵活飞向空中,转眼就不见了。 我低低冷笑了一声,身后那个失职的食死徒就捂着左小臂,哆嗦着跪在了地上,因为剧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校长大人来了客人,你却不知去了哪里躲懒,一点礼貌都没有。”我低头注视着这个食死徒,瞳孔里一片冰凉,“滚下去,去瑟忒拉那里领罚。” 我挥退身后跟着的食死徒,独自一人走进校长室,反手关上了门。 斯内普就站在房间中央,既没有逃走也不打算防御。他就那样看着我,脸上是一种奇异的释然神色。 “西弗勒斯,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我问,“或者说,不用解释,你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斯内普平静注视着我,脸色是重伤未愈的灰败,“很久以前,我以为你会在我泄露食死徒内部消息时杀了我,可是你没有;后来,我以为你会在黑魔王失败后杀了我,可是你没有;再后来,我以为你会在得到霍格沃茨时杀了我,可是你还是没有;现在我再次放走了你的猎物,你终于对我失去耐心了——不过我有点惊讶,对于曾经的朋友,你的容忍度真的足够高了。” “听你的说法,你一直在利用我,试探我的底线,是吗?”我问,“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朋友。你把我当成消息渠道,当成权力踏板,当成漏网之鱼,当成心软的漏洞,却从来不是朋友。” “我无话可说。”他平静回答。 “你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圆滑谨慎了,西弗勒斯。”我说,“是因为将死之人懒得伪装,还是在故意激怒我?” “也许是两者皆有。”他说。 “真是让人恼火的回答啊,”我垂下眼睫,“如果是他在这里的话,想必不会有我这么好的脾气;不过话说回来,你从未向他说过真话吧?从来都是伪装,从来都是隐瞒,从来都是欺骗。” 第482章 斯内普短促笑了一声,“你要召唤他过来,来主持我的审判会吗?” “事到如今还说这种傻话,真搞不懂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太聪明。他不必亲临,我即是他的意志。”我略略瞥他一眼,并不想把目光长久停留在他的眼睛上。他是那么高超的大脑封闭大师,自从那个酝酿了十六年仇恨的无月之夜起,再也没有人能看穿过他的真心。 “也是,毕竟以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即使你做出了什么背道而驰的决定,他也能毫不介意吧;而别人对于他来说,一旦出现裂痕,就只有死路一条。”斯内普半真半假感叹。 “你错了。”我说,“他的理性凌驾于感性之上。只要不是什么愚蠢又致命的大错,他就会衡量对方的剩余价值,再决定是否抹杀——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他早知道了你的背叛,却因为惜才,迟迟不愿动手。” “我不会感谢他的。”斯内普说。 “不必。他给了你地位和财权,却也给你留下了仇恨。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你不会原谅他杀了你的爱人莉莉.波特,我也不会放过你一次一次、从头至尾的背叛。”我叹了口气,“我很遗憾,很遗憾我们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斯内普喉咙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像是嘲笑又像是附和。 “那么,就把这作为我们之间最后一个问题吧——西弗勒斯,你有想过吗,那个预言中会魂飞魄散的牺牲者,如果会是我呢?” “……我很抱歉。”他说。 他的神色深沉,千万种情绪都藏在坚硬如铁的外壳下,从来没有人能一窥其踪。 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也许你是对的,棘霓.迪斯洛安对朋友永远都是那么心软。”我朝他笑了笑,随手将垂在胸前的长发向后捋去;刹那间,斯内普似乎以为自己暂时被原谅了。 ——白皙的肌肤瞬间被漆黑鳞片覆盖,纤细的腰身弯曲成巨大的弧度,庞大的黑色巨蛇从漩涡般的黑雾里成型,刀刃似的金色竖瞳里冰冷到找不出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 那是一瞬间的变故—— 一声可怕的惨叫,斯内普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消失了。黑色巨蛇的毒牙深深扎进了他的脖子。他软倒在地上,脸色变得煞白,身体痉挛着挣扎。 不到一秒,黑蛇重新盘旋起身体,高高俯视着倒在地板上的男人。鲜血从他脖子的伤口里喷涌而出,屋子里不详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 “你是………纳…吉尼……啊……啊啊………是你………” 他徒劳无功的捂着脖子上喷血的撕裂伤,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哧呼哧喘着气。 巨蛇伏在地板上,重新化为少女的身影。 “棘霓也许会原谅你,也许会不忍心杀死曾经的朋友。” 我注视着他慢慢失去生机的眼睛,语气比冰还冷。 “——但是纳吉尼不会。” . . 海格的小屋。 罗恩捧着活点地图,看着代表哈利的小黑点顺利离开了城堡,向着这边飞速移动。 “他出来了!”罗恩欢快的叫了一声。 “看!不对劲!”赫敏突然指向地图另一边,那是校长室的区域。 校长室里,标注着[棘霓.迪斯洛安]的小黑点和标注着[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小黑点在静静对立几分钟后,突然动了起来;两个小黑点重合在了一起,不过一秒钟,当它们再次分开,标注着[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小黑点像是一抹陈年的血迹,慢慢的,慢慢的暗淡下去,很快就从地图上熄灭了。 再也没有亮起。 第157章 同源 157.同源 (——当十二阵汇聚,将会有新的世界被创造。) . . 明明是正午,窗外却起了风,天边渐渐堆积起铅黑色的浓重雨云,似乎有一场骤雨酝酿。 我没有再看地板上躺着的尸体,转身推开了校长室大门。 门外食死徒们分列两侧,静静等待着我的指令。 “西弗勒斯.斯内普校长不幸病故;从现在起,全校最高权限由我接手。”我冷冷说,“传我的指令,城堡结界封闭,开启最高级别戒严。立刻搜查城堡和禁林边缘,如有使用伪装魔法的可疑人员,立刻控制;如有反抗,当场格杀勿论!” 食死徒们立刻行动起来,没有人对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和尸体提出疑问。 我转头,最后看了一眼校长室。 忽略掉地板上的尸体,这个房间和我第一次见它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却又在细微处明显表露出那个残酷的现实——它的两任主人都已经不在了。 命运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呢? 却已无从得知,不可回头。 . 逃走的哈利不可能是孤身前来,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一定在哪里等着他。海格被软禁在了城堡,他的小屋此刻最有可能成为哈利逃走后的休息点。城堡和禁林边缘都开启了反幻影移形阵,如果他们要逃走,一定是通过壁炉、飞天扫帚或者夜骐…… 我披上斗篷,向着城堡外走去。 “夫人,需要带着人吗?”一个瘦瘦小小的拉文克劳女生跟上来问。 “不必,”我拉起兜帽,“你暗中盯紧麦格教授,如果她有什么举动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483章 “不是第一时间杀了她吗?”女生笑嘻嘻问。 “你自己决定,阿萨。”我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一旦激起众怒,你要面对的是上百名愤怒的师生。” “知道啦,夫人~”女生提着裙摆转了一圈,再转身时已变成了格兰芬多的某个低年级女生,朝我行礼后蹦蹦跳跳朝着格兰芬多塔楼跑去。 我注视着她大红色的格兰芬多校裙,一时间有点恍惚。 . 城堡外的风很大,呼啸撕扯着我的斗篷像是一面猎猎展开的旗帜。我一边向海格的小屋飞去,一边握住了脖子上的银环。 魔力注入,银环光芒流转,与隔着遥远空间的另一端产生共鸣。 “……出什么事了?”里德尔的声音响起。 “斯内普放走了哈利波特,我杀了斯内普。”我先挑了一件最严重的告诉他。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十六年了,也该有个了断了……其他情况如何?” “很不好,”我语速飞快,“城堡里曾经有未经许可的伪装者闯入,可是现在我找不到他们了。反幻影移形阵的范围至多能覆盖到禁林中心区,一旦他们越过边界,就再也抓不住了……你还在阿尔巴尼亚么?” “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一心两用,“在曾经找到冠冕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可能和千年之前的十二阵有关。时间太久远了,剥离辨认需要一些时间。” “海莲娜偷走的冠冕?”我喃喃。 对面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他声音如常,“拉文克劳的幽灵?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我和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聊过了。”我把听来的海莲娜的故事简单告诉了里德尔,并加上自己的看法,“一千年前她把冠冕藏在了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里,直到被你发现。也就是说这一千年里,城堡里只有格兰芬多的宝剑,其他三件篆刻了魔法阵的宝物都流落在外了。” “我曾经把那三件找齐过。”里德尔听起来有点恼火,“如果不是卡卡洛夫,现在四件宝物就都在我们手里了。” 我也叹气,“赫奇帕奇的金杯被哈利从古灵阁偷走了,如果卡卡洛夫抓住哈利,他就能凑齐了。” “我会尽快赶回去。”里德尔声音突然决断起来,“我在藏冠冕的地点附近发现的东西,可能是海莲娜.拉文克劳和冠冕一起偷出来的。不过她显然不知道它们的重要性,不然当年也不会一字不提——你现在立刻找到她,问她,除了冠冕还偷出了什么东西,是否知道它们的作用。” “那哈利波特……”我犹豫着。 “别管他了。”里德尔说,“立刻去找海莲娜.拉文克劳。” 这是这么多年来,里德尔少见的几次把其他事置于杀死宿敌的计划之上。 我踩着电弧转身,听从他的要求向着城堡返回,同时向食死徒下令,“拉文克劳塔楼的巡逻者,立刻找到幽灵格蕾女士,通知我她的位置!” 等我到塔楼时,行动迅速的食死徒已经把那位美丽高傲的幽灵女士逼在了公共休息室的角落——她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傲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歇斯底里。在休息室地板上,躺着三四个拉文克劳学生,我认出其中一个是拉文克劳的七年级级长。 “幸不辱命,夫人。”银色面具下,为首的食死徒的声音有点得意,“为了问出这只幽灵的藏身之处,不得不用了点非常时期的手段。” 那几个学生还活着,应该是遭受了摄魂咒或者钻心咒的拷问。 “清场,”我说,“我要和格蕾女士单独谈谈。” 食死徒们拖着昏迷的学生离开,临走前还让我放心,“夫人,她绝对不敢跑的;我警告过她了,跑一次,拉文克劳就少一个学生。” 我侧目一瞥,那个食死徒吓得一抖,低下头快步退出房间。 一片安静中,我率先开口,“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我还有权利拒绝吗?”她语气里满是讥诮。 我并不介意她的态度,自顾自在休息室沙发上坐下,注视着她半透明的苍白脸庞,“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格蕾女士,还是说,海莲娜.拉文克劳?” 她浑身一颤,瞪着我,语气里带了些慌乱,“你怎么会知道?是谁,是谁告诉你的?”她环顾四周,像是瞪着她假想中的敌人,“啊,是巴罗?是不是血人巴罗?——还是那个人?那个虚伪的骗子!对,一定是他!他和你是那种关系——” 我一时有点疑惑,不过脸上并没有表达出来,“格蕾女士,那不是重点。我想问的,和拉文克劳冠冕有关。” “哈!”听了我的话,她突然重新戴回了高傲的面具,抱着胳膊发出一声冷笑,“听啊,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口吻,一模一样的贪婪!你们还真是绝配!一样的无耻!一样的骗子!” 我敏锐感觉到她的敌意具体到了某个人、某件事,“你指的是……谁?” “看来他对你不怎么坦诚嘛,”她找到了我的弱点似的,得意抬起了下巴,“当年他还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我可没有听说过他身边有你这么一号人存在;他当初骗了我,那么温柔,那么耐心,一千年来从没人那么对我!……于是我把我的身世和死因都告诉了他,谁知道他就是为了得到冠冕的消息!他骗得我好惨!这个骗子!——汤姆.里德尔!”说到后来,她的语气克制不住尖锐,脸上出现了一种混杂着胜利和怜悯的神色,“你真可怜。他一定也骗了你,是不是?” 第484章 我并没有接她的问题。 从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窗口看出去,是一片浓绿的禁林。树木郁郁葱葱无边无际延伸到地平线,而在禁林边缘,曾经有过两座小小的坟茔。 “你的坟墓就在那里,是吗?你最后还是没能逃出这座牢笼。”我指向森林边缘。 那一瞬间幽灵的怒意几乎实体化了,室内起了一阵阴风,温度瞬间降低。 “你怎么敢?”幽灵的长发无风自动,脸上呈现出她死时的怨相,“你怎么敢用这种毫不在乎的口吻提起我的坟墓!” “那我该怎么说?”我立刻反问,“伟大的创始人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嫡女——海莲娜.拉文克劳的墓葬?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把拉文克劳这个词从你生命里抹去呢!” 幽灵气的说不出话,周身都因为情绪剧烈波动泛出银光。 “你也许不知道,在你的坟墓旁边,还有一座无名墓。”我注视着阴沉天色下的禁林,语气平静,“那里埋葬着斯莱特林的爱人。” “我当然知道!”海莲娜立刻反驳,“从小我就是听着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故事长大的!他救了我的母亲,他和格兰芬多的友谊,他早夭的可怜的恋人,他神秘的强大魔力,他的一切的一切!听了二十多年,我都快要倒背如流了!” “——那你怎么还敢偷走他们之间的信物!那是象征他们生死与共、真挚情感的信物!”我厉声斥问,“你说你厌恶这座城池,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做了一千年的地缚灵?你说你不想看到拉文克劳,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拉文克劳塔楼?你说不想借这座城堡的力,可你的所学所用哪一样不是霍格沃茨提供的便利?你说你要和拉文克劳彻底决裂,临走前却还要偷走拉文克劳的象征宝物!——好一个彻底决裂!又想带走拉文克劳给你的优渥条件,又充满了拉文克劳嫡女的优越感,又不愿担负起拉文克劳的责任!” 幽灵捂住耳朵尖叫起来,“住口住口住口!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懂我和我母亲之间的问题!” “我是不懂,”我冷笑,“我不懂你母亲对你的深厚感情,为什么你背叛得那么彻底,她还愿意原谅你——如果我有你这么一个白眼狼女儿,要么我先被你气死,要么你先被我打死。” 幽灵气的直哆嗦,脸上可怖的死相更加明显了。我不管室内几乎要凝结成冰的阴冷感,走到窗口俯视着禁林,“多可悲啊,生前没能逃开拉文克劳的名字,死后还要做拉文克劳塔楼的幽灵。千年来支持着你没有魂飞魄散的到底是什么?怨恨?还是不舍?” “我有什么不舍的?”海莲娜苍白的脸上,一滴血泪慢慢流淌下来,划出一道可怖的痕迹,“这座囚笼一样的城池,没有人爱我,没有人真正了解我,没有人在乎我到底是海莲娜还是拉文克劳!” “拉文克劳使你耻辱吗?”我问,“罗伊娜要求你超过她的成就了吗?她只是以母亲的身份关心你,以拉文克劳的身份庇护你、为你提供比他人优越的条件,你却主动把自己放在了四位创始人的对立面!——蛊惑你如此叛逆的,到底是她适得其反的照顾,还是你惶惶不可终日的自卑?——你最后的逃离,到底是为了自己的自由,还是为了把拉文克劳的名字钉在耻辱柱上?” 海莲娜的脸上血泪纵横,她的衣饰边缘染上了银白色的血迹,胸口出现了可怖的刀伤;痛苦和破碎的回忆重新翻涌上来,把她困在了曾经将死未死的那一瞬间。 “啊啊,我恨你!”她喃喃着支离破碎的句子,“我恨她,她的成就我永远无法触及!我恨他,他那么凶残的杀害了我!我恨他,他欺骗了我的感情!——我恨你!我恨你!” “恨别人有什么用呢?”我说,“你辜负了拉文克劳,辜负了这座他们用血守护的城堡。你该恨的是一千年前愚蠢的自己。只有不敢承认错误的懦弱者,才会把一切都怪在别人头上。” 她用那张可怕的死相面孔看着我,像是透过我看到了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我把目光投向墙壁上拉文克劳学院的鹰徽,“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心愿无非有三:一愿挚友友谊长存,二愿女儿平安喜乐,三愿城堡坚如磐石……只可惜,如今看来,竟然是一条都未能实现。” “一条都未能实现吗?”她的声音慢慢平静下来,外表又恢复了美丽整洁的样子,“这座城堡难道不是坚固如牢笼吗?困住了我一千年!” “困住你的不是城堡,是你的执念。否则你早就魂飞魄散了吧。”我说,“回到最初的话题,告诉我,除了拉文克劳冠冕,你还带走了什么?” 她刚要开口,一条银白色的蛟形守护神从窗口飞进来,绕着我飞舞一圈,化成光点消散。 ——是里德尔的守护神。他来了。 “那是……真的存在的吗?”海莲娜突然问。 像是怕我不理解似的,她急迫重复一遍,“那个守护神,是真的存在的吗?” “当然,”我说,“那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血裔、黑暗君主、lord voldemort的守护神。” 海莲娜默默将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不喜欢他。”她苦涩一笑,“每次母亲提起他,都恨不得把世间最美好的词汇加诸与他——可我那时候太过叛逆,不但没有对他产生尊重和敬仰,反而因为他太过强大、太过难以触及,而被激起了反感之心……一千年过去了,看看现在的人怎么评价他吧——如果母亲知道了,会怎么说呢?” 第485章 “萨拉查不会介意后人的评价。”我说。 师兄是不愿和后世有任何羁绊的——不然他何必要求格兰芬多将他存在的一切抹去? “我本来也不在意的。”海莲娜的声音充满了幽灵特有的虚无缥缈感,“在我活着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很小,有一天母亲不在,我偷了格兰芬多的隐形衣,偷偷跑去禁林玩。那时候的禁林可比现在危险的多,我很快迷路了,在森林里转来转去,一直到深夜……我精疲力尽在树下睡去,本以为会被林子里的东西吃掉……可是半夜的时候,”她幽幽叹了口气,看着窗外弥漫着雾气的森林,“我做了一个梦,也许不是梦——一条蛇一样的生物从天空降临;它浑身银白,头上有着鹿一样的分叉的角,那么威严,那么美丽;它漆黑的眼睛注视着我,那一瞬间我像是看到了无边的星空。它盘旋在我的身侧,驱散了黑暗和寒冷,也驱散了那些不怀好意的野兽。第二天一早人们找到了我,他们还以为我是好运,可只有我知道,是那个神灵一样的生物守护了我……” 我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将斯莱特林的名字再次重复了一遍。 海莲娜看向我,“是啊。我一直以为那是幻觉,可刚才我又看到了它……那是斯莱特林血脉独有的守护神么?” “是的,”我说,“那时候萨拉查.斯莱特林已经不在了,可他留下的力量守护了你。” “原来如此,我是多么的愚蠢啊。”海莲娜虚弱的笑了,“我从未回报过那些恩惠,如今也只能回报给他的后裔了——我愿意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希望能帮到他。” 她终于愿意告诉我有关冠冕的事了。 她一边回忆一边叙述,她并不理解除了冠冕之外那些魔法物品的作用,所以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可我还是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里听出了端倪。 ——十二阵。 萨拉查.斯莱特林提出了这个构想,然后拉文克劳、格兰芬多、赫奇帕奇三个人和他一起将这个构想完善为十二阵。那是极为强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法术,每一阵单独拿出来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或杀戮,或幻境,或思维,或治愈,或空间,诸如此类十二种代表了每个领域最登峰造极的魔法。 当这十二阵合起来的时候,几乎可以创造出一个独立的世界——它们彼此严丝合缝,相辅相成,自成体系,在十二阵之内,将构建起新的世界规则,魔力在阵法内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阵法主人即为这个独立世界的“创世神”。 曾经妖族就以空间阵和隐匿阵为基础,构建出了庞大而独立的灵域空间。 现在蓝楼的设计也是基于此,又加入了巫师独有的魔法结界。 而追根溯源,萨拉查.斯莱特林传给后世的魔法,本就和妖族的灵力同生同源,所以经过千年演变,后世巫师魔法中,还能窥探到妖族灵力法术的另一种存在形式。 ——而这也是最开始我第一次看巫师魔法阵时似曾相识的原因。 如此久远的渊源,如此庞大的力量。 四位创始人把十二阵分别刻在宝物上,而不是统一记录并流传下来,是因为那力量太过惊世骇俗,当十二阵聚集在一起的时候…… ——将会有新的“创世神”出现。 . . . 第158章 风起扶摇九天上(番外) 158.风起扶摇九天上「灵域番外」 (灵域番外,剧情时间为一切开始之前,师兄相关,棘霓相关) . . 「影」 “你敢!你敢!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视线被血色模糊,烈火攀爬上她的肌肤,红色鳞片被烟火熏成灰黑,一片片剥落,露出血肉模糊的创口。山崩地裂,狂风暴雨,远处有人放声尖叫,嘈杂听不真切,伴随着金铁铮然声,像是一场破碎的梦魇。 “你居然——你怎么敢!不!不!!!” 风声一转暴虐,天地间仿佛只余狂风怒号,撼动心魄。 “我错了!!我错了——不!!!” 尖利女声撕心裂肺惨叫起来。 风声骤近,呼啸如龙吟。 “呃啊啊啊啊——” 在一声凄厉如兽嘶的惨叫声后,一切突然安静下来。天地重归朦胧的恍惚,淅淅沥沥的雨声更大了,火焰慢慢熄灭,有人一身白衣染血,踏着灰烬朝她走来,飘散的火星隐约照亮了他的容颜。 她努力凝起视线,却只看到—— . 窗外月色暗淡,云雾朦胧中一片亭台楼阁看不分明,让她一时间些分不清梦与现实。 透过窗口可以看到灵域中最高的渊渟阁,夜色中距离过远,却依旧能看得出高耸入云,雕梁玉砌,可望不可即。 她再次闭上了眼。 这个梦,已经做了五百年了啊…… . ———— 「霓」 它这样的幼崽,本没有资格进入灵域中心的。它该在开启灵智前后就因为自身缺陷就夭折,即使活下来也不会很久,或被天灭,或被人杀,或被同族猎食。 但天性里求生的本能让它挣扎着,一身伤痕的从猎食者手中逃了出来,在围追堵截中躲闪着,反击着,下意识窜向了安静无声的方向—— 然后一头撞进了一片冰冷的云雾。 第486章 云雾中,白衣白发的高位者低头看向脚边的小黑蛇。它吓昏了头,又受了伤,此刻高高竖起颈子,向着周围空气嘶嘶威胁。 追踪而来的猎食者停下脚步,在云雾边缘化为人形,遥遥一拜。他瞥一眼小黑蛇,将受伤的右手藏到袖中,恭敬说,【阁主恕罪。这小东西被我追了半晌,居然慌不择路惊扰了阁主。我这就把它带走。】 “追了半晌?”云雾中,阁主的声音也如风般缥缈,猎食者却凝起全部心神去听,深怕自己听漏了半个字。 【是,】他低着头回答,【从灵域东边的梵潭一直追到这里。】 【却没有抓住。】阁主说,【不但没有抓住,还被它伤了手。】 猎食者倏然一惊,下意识将手又藏了藏,【我……】 【回去勤加修炼。】阁主说着,柔和的风把小黑蛇托起来,团进了他修长白皙如玉的手掌。猎食者还要争辩,突然瞥见阁主冰冷的眼神。 ——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到分不清是否起了杀意。那样的凌驾于万物,不起杀心便已生杀予夺。 猎食者突然回想起族中的传闻,关于面前这位阁主屠戮同族,关于那场血色风暴,关于魂飞魄散的蛟,关于九天坠落的龙。 【……是。】他深深行礼,返身化为一条青蛇飞速游走。 阁主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黑蛇,它正呲牙咧嘴对着自己威胁,然而全身被无形的锁链缠绕压制,虚张声势实在没什么震慑度。 他伸手去触它,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电弧啪的打到了手指。小黑蛇似乎十分得意自己一招得手,吐着信子摇头摆尾。 “雷电属性?”他自言自语一句,“倒是……稀奇。” 【小东西,】阁主捏住小蛇七寸拎起来,【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小黑蛇对他怒目而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愤怒嘶声,【你,不也是,想要,吃了我吗?】 阁主愣了愣神,小蛇就一口咬在他的食指上。 不开神智的畜生罢了。阁主想。 . 灵域里的消息传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几乎全族都知道了阁主新收了一只幼崽,亲手揣着带进了悬水饮风楼。 高阶妖族收弟子本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阁主从未教养过幼崽,又传闻他脾气冷酷孤傲,所以一时间蛇妖们都纷纷猜测这个不幸的幼崽什么时候会死。 然而悬水饮风楼里一片井然有序,侍女们流水般将各种灵药端进内殿,阁主一样样过了目,亲手给小黑蛇灌下去。 小黑蛇草木皆兵,十分不知好歹,咧着尖牙去咬阁主指尖。旁边侍女看的胆战心惊,很怕阁主一皱眉头,小黑蛇就变成小黑蛇段。 等室内只剩阁主和它,阁主把指尖抵在小黑蛇吻边,问,【你不想死,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能抓住吗?】 小黑蛇沉默几秒,说,【我想,抓住。我要,活下去。】 【那就抓住它。】阁主说。 一滴鲜血凝在他白玉似的指尖,将落未落,像是白雪地上落了一颗艳色珊瑚。 小黑蛇犹豫不到半秒,张嘴饮入那颗血珠。 室内微微起了一阵风,穿堂而过,云消雾散。 窗外隐约传来渊渟阁的重檐风铃声,声声悠长,琳琅如梵音。 . ———— 百年光阴转瞬而过。这期间小黑蛇被自己控制不住的雷电劈晕了无数次,每次都是靠着阁主灌白开水似的灌灵药救了回来。阁主教它修炼,教它常识,教它在妖族活下去所必需的一切。小黑蛇刻苦学习着一切接触到的知识,将每一刻都当成生死攸关;它的灵力并不好控制,它经常伤痕累累,又飞快痊愈,在这样的磨练中竭尽全力成长着。 第一百三十二年,小黑蛇终于学会了化形。 六七岁人类小孩儿,小短腿,小胖手,小圆脸,小嘴巴,大眼睛,精致又可爱。它用手拽着身上初阶弟子的黑色衣饰,两条无处安放的小短腿盘坐着,想要站起来,却前仰后合晃悠半天,最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站,走,好难哦。】它努力把脸从地板上抬起来。人类的骨骼不能让它像蛇一样竖起头部,也不能让它蜿蜒前进。它觉得自己像是一段僵硬的木头,只能挺尸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阁主不说话,袖手旁观,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 小家伙和他对上视线,片刻,它一咬牙从地板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慢慢站稳了。 【你的机会,我能抓住。】它说。 阁主拢着袖子,依旧没有说话。 小家伙磕磕巴巴咬着字眼,又用人语说了一遍,“你的,机会,我,能,抓住。” 这是它第一次说人语,不甚熟练,几次咬到舌头,但它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严肃。 阁主终于微微笑了,走过来抬起它的小脸,将一条黑曜石项链戴在了它的颈子上。冰凉的宝石贴着冰凉的肌肤,阁主的指尖在它心口微微一叩。 “你已经抓住了。接下来,可要抓牢了啊。” . . 妖族的名讳既是星象卦辞所得,又和今后能力命运相关,自然是十分重要的。按族中规矩,化形的蛇妖幼崽要由九魂殿赐名。等到小黑蛇化形稳定了,阁主就带了它,飘飘摇摇御风往九魂殿去。 九魂殿是族中圣女所在,生死祭祀、星象扶乩、异族接洽等族中机要都在此处,因此九魂殿是灵域内最为繁复庞大的建筑。 第487章 到了九魂殿,阁主旁若无人进了殿门,环顾四周,轻声感叹,“似乎有三四百年未曾到九魂殿拜访过了。” “您贵人多忘事,”一个婉转悦耳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距离您上次‘拜访’,已经过去近五百年了。” 一位赤红衣衫的美艳女子从高及殿顶的红玉雕花屏风后转出来。她衣衫轻薄,手足颈肩皆装饰着血红玛瑙,裸露着的大片肌肤上有深红的碎裂纹路蔓延,看起来整个人像是刚从火焰或者鲜血里捞出来似的。 “烛影,多年不见,你如今看起来可是大好了。”阁主声线平静。 “毕竟五百年了啊,阁主。”烛影圣女笑意妩媚,“再重的伤,五百年也该好了;如今我有什么不好的?九魂殿住起来,到底是比梵潭底下舒服。” “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阁主说。 话音未落,烛影表情扭曲了一瞬,赤红竖瞳里燃起血色。 “当年钻心剜骨之痛、践踏如泥之辱,烛影一刻也不曾忘。”她身体微微颤抖着,耳边玛瑙流苏坠子一阵响,“若不是阁主……我早就……” “不必再提。”阁主说。 “……是。”烛影咬了咬下唇,颈侧血红纹路似乎又往上攀爬了些许。她赤足踏着无声的步伐走近,大殿里一时只有她身上珠玉坠饰碰撞的琳琅之声。一直走到阁主面前,她仰着头问,“进来灵脉平稳,星宿无变,阁主此次前来是有何事?” 阁主回头瞥一眼示意,殿外就哒哒哒跑进来小小一团人,跑近了没稳住,左脚绊右脚噗通趴平在烛影脚下。 阁主,“……” 阁主,“见笑了。” 平稳的气流把小家伙托起来,微风抚平衣摆,整理发髻,呼呼呼收拾出了人样儿,才又把小家伙推到了烛影前面。 “哎呀,阁主哪里捡的宝贝。”烛影凑近左看右看,饶有兴趣笑说,“真是玉雪可爱,冰雪聪明……” “它并非水灵力。”阁主打断烛影的夸赞,冷冷道出关键。 “……!”烛影收敛了脸上欢色,瞳孔收缩成细细一刃,伸出食指在小家伙眉心一抹。 一缕雪白闪电从小家伙眉心被拉扯出来,在她指尖噼啪一闪,随即湮灭。小东西被自己的电弧一吓,噫呜一声化回蛇形,一溜烟钻进阁主袖口,半晌又犹犹豫豫探出头打量。 “这……”她一时不知怎么说。非水属性的蛇妖几千个里也出不了一个,又往往活不过第一次化形后太久,因此这种存在只被当成不详早夭的畸形。 ——可偏偏眼前这位又是如此的成就。 “阁主,这我不敢妄言。”她低头拜了一礼,“雷电之术,磅礴凌厉,难以驾驭,也许是一朝惊雷苍龙起的命途,却也许是……”后半句,不言而喻。 “我自是知道。”阁主说,“你只管开了星轨图,为它乩定个名字来;其余旁的,且看它自己了。” 烛影默默行了一礼,引着阁主往朔望台走。朔望台是灵域里除渊渟阁外最高的楼台,一层一层看不到尽头的白玉阶向天空云雾中延伸,台阶正中的螭陛起初雕刻着草木盘蛇,再往上走变成了江河湖海中的蛟,直至最高处,已是成了云雾缭绕中舒展翻飞的龙。 一阶一阶向天空攀升,就仿佛妖灵修仙的野望。 . ———— 朔望台历来是圣女才有资格带族中晚辈登上去的,越往上阶灵气越浓。像小家伙这种刚化形的幼崽还没资格去中阶的螣蛟台,至于最高阶的辰龙台自建成至今开过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阁主把瑟瑟发抖的小黑蛇从袖口捉出来,低声嘱咐了几句,才递给烛影。烛影带它登上低阶的盘虺台,示意几个侍从打开乩星阵。 一霎那璨光四起,十方九天十二宫日月星宿的光华都落在了直径百丈的巨大水镜中,烛影立在水面,像是浩渺的星河之间的一点赤焰,在镜面投下长长一缕朦胧摇曳的红;星辰于头顶变换闪烁,银河像是浓雾缓缓流淌,日月交辉,更迭不息。 小黑蛇滚落在镜面上化成人形,短手胖脚圆呼呼一小团,眼里含泪又不敢落,目不转睛望着烛影,以为她要把自己吃了。 烛影嘶嘶笑起来,指甲变得尖锐,伸手在小家伙眉心一点。 【五百年了啊,】烛影喃喃,【也许你能让他走出心障呢。】 一滴血从小家伙眉心流出,隐约包裹着一层银亮电光。血滴顺着烛影指甲滴进镜面,刹那间镜中天地反转,星辰飞旋,数万亿星轨在脚下变换交错,小家伙看的呆了,下意识伸手去抓。 它握紧手指的那一刻,水面震荡,天地骤然归位,星轨轮回正途。烛影抬起头凝视星空,又低头将此刻的星位和十二方位一一卜算对应。 她脸上慢慢露出一种释然和怜悯交错的神色来。 . . 阁主注视着游下长阶的红衣圣女,她长长的赤红蛇尾拖曳在裙摆下,卷着水汽一瞬间就游到了自己面前。 阁主接过呆滞成一根棍儿的小黑蛇,没有急着问结果,先伸手为烛影渡了些灵气过去。烛影喘了一阵,蛇尾慢慢盘曲起来收回裙摆,重新化成人足。 【烛影修为低下,劳烦阁主费心了。】她低声道谢。 测算星轨命途并不是轻松之事,窥破天机向来都会反噬自身,即使是真正的仙人也不敢随意窥探天意。每次登朔望台,圣女都要修养好几天才能恢复元气。 第488章 【不必妄自菲薄。】阁主说,【族中唯有你才有能力登上朔望台。】 烛影笑了笑,识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圣女”并非固定称呼,入主九魂殿的若是女子称“圣女”,若是男子则称“祭司”,除此之外职责完全相同。当年九魂殿惊变,青冥圣女陨落,于是被司泽从血祭中救出的烛影成了圣女,而他留在了渊渟阁。 【阁主谬赞。】烛影整理好思绪,开口,【此次扶乩测字,为它得了两个字命名。】 阁主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棘;霓。”烛影将两个字写给阁主看。水雾在半空凝聚成笔画,两个波光粼粼的文字笔迹纤丽,长久悬浮在阁主面前。 “棘,霓?”阁主喃喃重复一遍,“星轨何解?” 【草木茂盛,霓虹当空。】烛影说。 阁主皱起眉头,下意识看一眼袖口露出头的小黑蛇。他拂过袖口,手心掩住了小黑蛇跃跃欲试的好奇脑袋,这才问,“草木茂盛分明有更美好的字词,何必用荆棘之意?霓虹无痕无根,随风聚散,短暂破灭,是否为不祥之兆?” “天意如此。”烛影说。 阁主便沉默下去,点点头,带小黑蛇转身走了。 烛影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还一动不动站着。回九魂殿的路上,她将阁主的名讳在舌尖翻来覆去默念,如同饮鸩止渴。 . ———— 悬水饮风楼的建筑群并不高,整体端庄厚重,但正殿门上“悬水饮风”四个字却笔锋凌厉,钩划如刀;殿群正中一座云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重檐飞脊,廊下刻着“渊渟岳峙”四个字。站在这座渊渟阁最高处,九天风云穿堂而过,俯视着整片灵域,就仿佛凌驾于脚下芸芸众生。 “今日起,赐汝名为棘霓。”玉座之上的阁主肃声说。 阶下小黑蛇化了人形,站的笔直,声音也干脆,“是!” “从今天起,棘霓便是我悬水饮风楼的正式弟子。”阁主再次传令。 “师尊。”棘霓俯身拜下去,恭恭敬敬就要行个全礼。 一股柔和的风托住了她,上座的阁主起身,一步步走下玉阶,语气也如风般轻柔,“我却是当不起‘尊’一字。” “……阁主。”棘霓惶惶然低头,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衣袂无声拖曳过白玉阶梯,最后在棘霓面前停了下来;棘霓不敢抬头,只看到视线里银缀镂云的雪白外袍,下摆隐约绣着十方九天十二宫星象。这时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于是金色的竖瞳对上了漆黑的瞳孔。 “叫师兄罢。”阁主说,“虽然当不起一声‘师尊’,却也是能指点些许的。” 他的面容雪一般冷,长发苍白,衣饰雪白,整个人像是一座冰雕,棘霓却错觉从他的指尖感觉到了温度。 于是她再次拜下去,喊了一句“师兄”。 . . 雷霆之力,磅礴万钧,华光端丽。在此之前,蛇妖中从未有过雷电属性的记载——或许有过,只是在被知晓之前,就已经夭折。 阁主是为何救下了它,教养了它,无人敢去直问。在所有人都不看好棘霓的情况下,阁主依然尽心照顾着它,也许是好心,也许是无聊,也许只是想看看同为“异类”的它能挣扎到哪一步—— 但棘霓不在意。 它的生命由他拯救,它的知识由他教导,它的灵力,它的咒术,它的语言,它的世界观,它的一切都有着他的影子,它像是参天大树下茁壮成长的幼苗。 若不是阁主,它早就陨落在不知名的角落,生于无名,死于无名。 是阁主给了它第二次生命,将它蜕变成如今的模样;于是它便如此的,深深的眷恋、依赖、信任着他。 阁主曾问它,“你这么轻信我,若我说的不对呢?” “师兄不会有错。”棘霓坚定说。 “若是真的错了呢?”阁主追问。 棘霓对这个问题十分苦恼。在它心里,师兄就是自己的法则,它的世界观和心理价值都是基于师兄的教导,师兄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师兄可能会错的念头,它想都不会去想。若是师兄哪里有错…… “我的答案都是师兄教的,”棘霓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若是师兄教的错了,我也无从分辨。” “不错。能想到这一点,还不算太蠢。”阁主用骨笛点了点棘霓的脑门,“从今天起,琅嬛境你便可以进去了;地字区藏书你尽可去看,人字区藏书问过我才可去看,天字区藏书你现在还看不懂,等你历练回来,到时候便能去看了。” 琅嬛境是灵域里专门馆藏书籍的地方,其中又分天地人三个区,分门别类典藏着浩瀚如海的古籍善本。往常阁主是不许棘霓进去的,怕它心智未稳,看岔了性子。如今许它进去,便是有了进一步开导它、让它自己学会思考的意思。 棘霓并不理解阁主的深意,只是觉得从今又多了可以玩耍学习的地方,高兴得很。 . ———— 棘霓把地字区的咒术和阵法挑了感兴趣的看,遇到不会的就去问阁主,几年下来进步飞快,和同族小妖们打架渐渐不落下风,跟着阁主去加固灵域阵法的时候也能说出点皮毛来。有天阁主检查它的灵术修炼时,发现这只小短腿头上顶着两根树杈,一脸兴奋朝自己喊,【师兄,看,我有角了!我是龙呀!】 第489章 阁主一巴掌拍在它后脑勺上,小孩儿被打的朝前一个趔趄,树杈掉了一根,脸上鼓出一个想哭不敢哭的委屈表情。 阁主伸手把另一根也去掉,才慢悠悠开口,“万物得天地灵气而生念,修炼而成妖;蛇妖百年化蛟,蛟千年修龙,你才几岁,就想成龙?” 棘霓扳着指头数了数,悲哀发现自己岁数都活到了狗身上,离龙还远得很。 “不过有理想是好的。”阁主说,“你要记得,你现在能和其他蛇妖在同一水平,是遭受了双倍的磨难,付出了双倍的努力。以你的心性,若是水属性,现在能达到的层次会更高。” “我不觉得我低它们一等。”棘霓语气坚定,“师兄不是水灵力,但师兄的能力比它们更高。师兄可以,我也要做到!——我要向它们证明,不是水属性的蛇妖,也能修龙!” 听到这句话,阁主恍惚了一瞬。 这样的肆意轻狂,生机勃勃。 ……那段记忆,太久远了啊,却又仿佛近在眼前。 那时的他,突遭惊变,陨落归来。九魂殿圣女扬言他乃煞风不祥,该当扼杀。他灵力失了大半,本该避其锋芒,可圣女再三挑衅,拿另一个与他交善的同族血祭了朔望台,还带妖族围了他的悬水饮风楼,想要逼他入魔自尽。 圣女抬手一挥,一列冰刀铮然钉进悬水饮风楼的大门,她的声音充满了恶意,“司泽,你这样的煞星,怪物,本就不该存活于世!” 那一刻,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骤然崩断,长久以来压抑的阴郁情绪爆发出来。他满眼血红,吟啸长空,驾驭着狂风冲进九魂殿,暴虐的风刃撕碎了冰刀和水幕,风暴席卷大殿结界,一路摧枯拉朽击碎层层阵法。狂怒的银龙扼住青蛟的七寸,在咆哮的罡风和冰暴中一路缠斗上朔望台;台上灵力激荡爆裂,无一蛇妖胆敢靠近。那场可怕的暴风雨一直持续了整整十二个时辰。最后,青蛟被风刃钉死在最高层的辰龙台,死相凄惨,筋骨寸断,魂飞魄散。 他面无表情提着无形的风刀,一步步走下朔望台,身后长阶被滴落的龙血和蜿蜒淌下的蛟血烫出灼烧般的痕迹。 他一路走过去,沿路的妖族们纷纷跪了下去,向这绝对的力量俯首称臣。 他漆黑的竖瞳凝成一刃,注视着苍天之下不可捉摸的命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偏要你们看着,不是水属性的蛇妖,也能修龙!” 从那天起,他向着命运投去了挑衅的目光。 . ———— 阁主对棘霓,是有着隐晦的期望的。期望它能像自己一样,将那些循规蹈矩和陈腔滥调统统驳倒,逆着险恶天意,一朝龙腾九天。但在这有着微妙俯视感的期望里,他到底还是充满了温柔,不愿它再受那些痛,再有那些恨。 他的经验和成就,它能一一学习,但他的遗憾与痛楚,它不必知道。 . 历练的弟子能再次回到灵域者,不足十之三四。其余未归者,一部分被修道者、人类、其他妖族所杀,一部分留恋红尘不愿再回来,一部分与人类有了纠葛,自愿散去修为入了轮回。阁主并不确定棘霓会是哪一种,他甚至有一瞬间动过念头——即使那只是荒诞的一瞬间的妄念——如果他将棘霓永远留在身边呢? 但他同时又是极端理智和自持的。幼苗不能一直躲在大树树荫,迟早是必须要移植出去晒晒太阳的。若是把它留下,只会养出无能的附属品、软弱的菟丝花。 他要看到棘霓的独立,看到它必有一天修成龙灵,即使没有自己,也能坚定的走下去。 . 棘霓离开灵域前夕,阁主将它叫到了渊渟阁。棘霓愁眉苦脸蹭进门,在榻上坐成一团。 【没个坐相。】阁主用指尖在它额头一弹,【可是在愁历练的事?】 它攥住纱幔,唉声叹气,【师兄,我总觉得很不安。我会遇到什么呢?我还能回来吗?】 【小霓是在怕死么?】阁主问。 【我不怕。】棘霓注视着阁主,眼瞳清澈,【妖族生命漫长,若是得道成仙,可与天地万物同在,为何要畏惧死亡?】 【可若是不能成仙呢?】阁主反问。 【虽我天生怪异,它们都说我是不详早夭之相,但若我倾尽全力,总有一天能修龙——我要给师兄争气!我不会给师兄丢脸!不会让那群家伙看笑话!】棘霓大声说。 【……好孩子。】半晌,阁主摸了摸她的头顶,【但是不只是要给我争气,更是要为了自己,去更高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有很好的经历……身后的嫉妒、讥讽、怨恨追赶着你,你要跑的足够快才能甩掉它们;但不要只是为了摆脱它们而前进,你也要记得,身后有黑暗追你,身前却也有光在等你……不只是为了摆脱它们而跑,还要为了遇到光而跑,懂了么?】 【我不懂,】棘霓有点呆滞,【什么光?】 阁主翻转手掌,银白色的光芒从他手心凝聚成小小的龙形,绕着棘霓飞舞一圈后消散。在一片细碎璀璨的银色萤火中,阁主垂下眼睫,再次重复,【光。】 那个词里充满了棘霓不懂的感情,它太过于复杂,灼.热又冷冽,岩浆般炽热,刀锋般伤人。棘霓不懂,却觉得难过。 【师兄,】她伸手去握阁主的指尖,【我会遇到我的光,你不要难过。】 第490章 阁主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指,【我不是难过,我只是……】他下意识去摸袖中骨笛。那骨笛的一端尖锐如刀,对于一把乐器来说实在是过于锋利了。但他指尖一次次无意识划过骨刃,就像是隔着漫长的时光抚摸到了不愿回想的过往。 【小霓……此次历练,千万,千万不要和人类有过多的牵连纠葛。】阁主说,【人类的生命太短暂、太脆弱了,对于妖族来说,就像是风雪呼啸、山崩地裂中,徒手护着一盏摇摇欲坠的烛火前行。虽然自己不惧风雪,但是怀中那盏烛火却太容易熄灭;风雪会吹熄它,一不小心会捂灭了它,哪怕小心翼翼护住了它,它自己却迟早会无可挽回的燃尽……】 棘霓望着阁主冰雪清冷的脸上浮现出的恍惚神色,自以为聪明的回答,【师兄,我不要烛火。路再长,夜再黑,我独自走。】 阁主垂眸凝视着他的幼崽,凝视着它不知人间疾苦、不懂红尘纷扰的天真容颜。 【小霓啊,】他叹息着,【火光转瞬,命途聚散,生死无常。过于漫长的生命也许会给你淡漠死亡的错觉……但是有生便有死,有死方知生。有时候,懂了死亡,才会明白活着的意义。】 他的话太过晦涩难懂,棘霓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也不懂,想问又不知从哪里问起。最后挑着字眼回答,【千万年的仙有千万年的活法,一朝一夕的蜉蝣有一朝一夕的快活。师兄,不论我的生命有多长,命运怎么走,我都会回到师兄身边。】 室内半晌寂静。 阁主俯.下.身,将冰冷的吻落在棘霓额头。 这个吻,没有任何欲.望,没有任何喜悦,没有任何期盼,冰冷得像是深冬第一片飘落的雪。 【我的小霓啊。】他充满悲哀与恍惚的喃喃着,【你的机会,要牢牢抓住,千万,千万莫要一时迷了眼,松了手啊……】 那不是杞人忧天的劝诫,而是早在九魂殿星轨既定时就洞彻的悲哀;命运早在起始点就埋下了伏笔,如今重温,一丝一缕皆是剜挑旧伤,鲜血淋漓。 他是掌控纵横的执棋者,也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更是作茧自缚的局中棋。 棘霓睁着一双温润眼瞳,懵懵懂懂。 它的名字,代表了荆棘与霓虹,茂盛生机与绚烂璀璨,尖锐伤痕与脆弱消逝。 这条路,只有它自己去走。 即使荆棘白骨,梦幻泡影,转瞬聚散。 . . 第159章 风起扶摇九天上(番外) [锁] 第160章 逆转 (上一章下一章不是正文锁了不用管) . 现在的情况啊,大家一定要珍惜在追的文,不要养着,有更新赶紧看了,不要潜水,多给作者留点评论,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就会消失了。 . 逆转 (——从来天意弄人。) . . 哈利、罗恩和赫敏三人在禁林边缘狂奔。这里是森林边缘,低矮的灌木和稀疏的松木交错生长,阳光尚且能漏在积满落叶藤蔓的地面,再往里,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只剩浓绿阴暗的阴影。 火弩`箭无法一次带走三个人,因此他们需要找到夜骐的栖居地,然后骑乘夜骐离开城堡反幻影阵的边缘。城堡的阵法边界在不断扩张,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一丛茂密的灌木后传来马蹄跺踏的声音,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跑了过去。然而当他们看清灌木丛后的生物时,不由得愣住了。那是一匹高大的“马”,头部和身躯有着漆黑骨质外甲,眼眶和马蹄燃烧着无形无质的黑色火焰,像是深渊里最浓重的阴影。 它静静注视着闯入者,既没有攻击也没有逃跑,龙一样的骨质长尾垂在地上,无聊甩来甩去。 “那难道,难道是……是暗骊!”赫敏惊讶的话都说不清了,“我只在书上见过它的描述!” “看起来和夜骐差不多咯?”罗恩说着,朝这匹高大的生物走过去,“哈利骑着火弩`箭,我和赫敏可以一起骑——” “别过去!”赫敏一把拉住罗恩,另一只手抖抖索索摸出了魔杖,“它比夜骐凶残一百倍!几只成年暗骊合起来甚至能猎杀一头冰原雪龙!” 罗恩立刻僵住不动了。 暗骊并不感兴趣这三个人类幼崽,它眼眶里的瞳火明明灭灭,晃着脑袋,张嘴去咬脚边的一株野花,哈利眼尖看见它嘴里一排刀片似的锋利尖牙,和蜥蜴似的细长舌头。 “它应该是吃饱了,不会主动攻击我们。”赫敏说,“后退,后退。不要发出声音。” 他们小心翼翼退回灌木丛,绕过这个区域继续寻找。赫敏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暗骊攻击性很高,会驱逐周围一切体积和自己差不多的生物。这片区域的夜骐可能是被它赶走了,我们要走更远才能找到夜骐——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极寒地区的暗骊会出现在这里!” “我去高处看看,或许能找到夜骐。”哈利骑上火弩`箭,脚一蹬地升上天空。他掠着树梢飞行,很快消失在一团一团浓密树冠里。 赫敏和罗恩靠着树干休息,顺便拿出活点地图翻看。地图上他们所处的禁林边缘并未标绘出来,所以现在他们只能看到城堡里的情况:各学院公共休息室里里乱糟糟一片,无数名字重叠在一起,直叫人分辨不出来。麦格教授在院长室里来回踱步,海格被关在三楼空教室,而迪斯洛安的名字在拉文克劳塔楼最高层静止不动。 第491章 头顶树叶突然唰唰一阵乱响,哈利从高空直坠下来,火弩`箭在落地前险险止住坠势。“躲起来!”他压低声音冲着两人喊,“隐形衣!隐形衣!” 三人匆匆忙忙挤进隐形衣,缩在一条隆起的巨大树根下不敢再动。不远处传来暗骊一声嘶鸣,接着有什么速度极快的东西升出树丛,向着城堡飞去,带起一阵鸣哨似的尖锐风声。 “我看到一个人去了暗骊那里,”哈利急匆匆说,“我的伤疤突然很痛,我怀疑他是——” “暗骊?”赫敏脸色苍白,“谁居然敢骑着那种生物?” 她手中活点地图靠近禁林的边缘上,一个新的墨点出现了,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城堡移动。墨点旁边,标注着小小的花体字。 ——汤姆.里德尔。 在他们相顾无言、陷入震惊时,浓密树荫中有五六道身影慢慢出现,无声朝着他们包围过来。 . . 我站在拉文克劳塔楼最高处的平台,沉默注视着傍晚时分的禁林。在墨绿色的丛林海面之上,有什么飞速升起向着我飞来。与此同时,我胸前银环灼灼烫了起来。 里德尔! 我无声叫了一声,向着奔向我的漆黑骑士伸出了手。暗骊几乎是一瞬间就飞到了我面前,喷着鼻息降落在塔楼平台上。 马上的骑士跃下马背,风衣在空气里甩出凌厉弧度。 里德尔一把握住我的手,直奔主题,“去斯莱特林密室。” “和十二阵有关么?”我问。 “对。我找到了一些重要记载。”里德尔说,“目前四件宝物暂时拿不到,我们必须在其他方面占得先机。” 霍格沃茨创始者之一的血裔权能于此刻苏醒,强行在封闭的城堡内部开启传送阵法。他握着我的手腕一起踏入,冰蓝色光芒包裹了我们。视线再次清晰时,我们已来到了斯莱特林密室。 这里和我幻境中所见没有太大变化。密室格局十分空旷,高高的穹顶隐没在黑暗里,黑曜石的地板水面一样光华,石阶两边矗立两排巨大的蛇头石雕,深不见底的水池在石雕后延伸出去,反射着蛇眼中的硕大绿宝石,让整个密室都显得波光粼粼。 里德尔向着那座巨大的人物石雕走去。他在石像目光俯视的地方停下,仰头注视着阴影中石像模糊的面容。 曾经我们两人都以为那是萨拉查本人的雕像,可直到真相大白才知道我们错的多么离谱。 也不知师兄当年为什么要放这么一个石像在这里。 【虽然没有宝物,但是我是他的血裔,是正统的继承者。】里德尔自言自语着,【那么就试试吧,我新找到的古魔文——】 【你找到了什么古魔文?】我立刻追问。我潜意识里觉得那不是一个安全的咒语。 他回头对我安抚一笑,【没有危险。和四巨头有关,毕竟这是他们守护千年的城堡啊。】 骨白色的魔杖割开了他苍白如玉的肌肤,鲜血立刻不停滚落,一滴滴溅在黑曜石地面上。他冷冽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远远回荡在漆黑辽阔的密室。 “千年日月星辰之光辉,请于此刻照耀于此身;吾为城池唯一之承应者,在此以萨拉查.斯莱特林血裔之名,请求!” 里德尔向着传闻中代表斯莱特林的石像平举右手。 “——请求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者,于此身降临。请求:罗伊娜.拉文克劳降予全知之智慧,请求赫尔加.赫奇帕奇降予坚毅之守护,请求戈德里克.格兰芬多降予胜利之剑锋,请求萨拉查.斯莱特林降予裁决之风暴!” 他的血液滚落,在地面上勾画出一幅繁复巨大的金色魔法阵;魔法阵甫一成型,边缘就飞速旋转着扩大,向着空旷辽阔的密室四周空间不停延伸出去。 我被那金光璀璨的阵法闪花了眼,泪眼朦胧中突然觉得这阵似曾相识——是我曾经在灵域的某个地方见过吗? 里德尔顿了顿,仿佛那些血液带走了他的部分力量。他虚握手指,决断念出了最后的咒文。 “——请,四位霍格沃茨创始者、千年星辰开拓者、城池之守护者,聆听我的召唤,允诺我的要求,于此重现权能!” 金色魔法阵骤然爆发出耀眼光芒,像是在幽暗的密室降下了一颗燃烧的太阳。我忍不住闭上眼,强光在我眼睑上留下斑驳残影,墙壁方向传来碎石崩裂的声音,伴随着庞然大物升起的摩擦声。 然而有什么变故在一瞬间发生。周身灵力疯狂涌动着流窜,像是澎湃的浪潮,夹裹着无法躲避的暴乱。 还未完全恢复视觉,我就朝着里德尔奔去,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坠的他——他的脸色从未如此惨白过,像是失了全部血色,红宝石般的眸子失去了光泽,眼底却是赤红,一滴血泪沿着低垂的眼角流下来,在他侧脸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你怎么了!怎么回事!】我几乎心碎到哭出声,揽着他的脊背,只觉得两人都在浑身发抖。 里德尔喘息片刻,咽下口中血腥,反手抱住了我的腰。他浑身在慢慢失去力气,直坠着我一起往下跌倒。我将他扶着半躺在地上,充满疑惧和怒意环顾四周,像是一条濒临死亡也要守护自己宝藏的魔龙。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方才那阵声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那座巨大的斯莱特林石像表面尽数剥落,原本面目模糊的男性塑像全部碎裂,露出内里一座纯黑色人像;那雕像斗篷及地,容貌绝美,垂目拈花而笑,赫然是与格兰芬多第一次见面时的司泽。 第492章 在这座雕塑左右,又有着三座雕塑,分别是头戴冠冕的拉文克劳、拿着金杯的赫奇帕奇,和手持宝剑一身盔甲的格兰芬多。 四座雕塑都是整块漆黑的黑曜石雕成,但只有赫奇帕奇那座石雕从石块内部散发出柔和的桔黄色光芒,一时光影流动变化,赫尔加.赫奇帕奇脸上的表情仿佛活了过来一样。 【你怎么了?那段古魔文到底是什么?】我小心翼翼拨开里德尔额前被冷汗浸湿的黑发,为他拭去脸侧蜿蜒血泪。他浑身在发着抖,呼吸都被痛苦灼烧成短促的喘.息,像是一头受了致命伤的巨龙,在伴侣面前露出最不设防的脆弱。 【不是它的问题。】里德尔嘴角溢出血迹,每个字都像是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息,【那段召唤术法,是召唤四位创始人留在城堡的权能残影,将他们的力量暂时赋予城堡的继承血裔……本不会出问题……本不会出问题的!】 我吻着他冰凉指尖上残存的血迹,用灵力在我们身周构架起小型治愈阵。在这阵法之内,我感觉不到任何威胁到他的东西,可他就这样突如其来虚弱下去,灵魂像是风雪中摇摇欲坠的烛火。 【是魂器。】他注视着漆黑阴影里高不可见的穹顶,眼神里的神采在慢慢涣散,【这是魂器被破坏时对主魂的反噬……是我的某个……但是,怎么会……?】几秒后,他恍然大悟般喃喃,【我明白了……那居然会是……另一个魂器吗……】 【我不懂,】我握住他戴着黑曜石戒指的那只手,与他十指相扣,【你说你的魂器现在只有这只戒指!你告诉过我的!】 【我没有骗你,】里德尔努力将视线凝聚到我脸上,【只是我也没有预料到……当年的变故,居然,会产生我预料之外的魂器……啊,难道这才是预言的全部内容吗?】 此刻我不在乎什么预言,命运和天道尽数被我抛到脑后。 【你会没事的,里德尔。】我将他小心翼翼抱住,像是抱着易碎的珍贵瓷器,【需要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阵法,魂器,血祭,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去做。告诉我,里德尔。告诉我……】 【不要紧……不要哭。】他侧过头看向亮起光芒的赫奇帕奇雕像,呼吸渐渐低不可闻,【是了,赫奇帕奇的金杯还未落到卡卡洛夫手中,所以只有赫奇帕奇的残影回应了我的召唤。但是很快了,既然卡卡洛夫已经杀了他,也算是毁了我的魂器……那么金杯迟早……】 【谁?卡卡洛夫杀了谁?你的另一个魂器到底是什么?】我感觉头脑里乱成一团。无数念头从我记忆里翻涌出来,无数被我忽略的细节重新闪现,又被此刻的惶恐挤压下去。 【是他啊……】里德尔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疲倦神色,【那个十六年前,将我重伤‘致死’的,活下来的孩子……所谓的救世主。】 ——哈利.波特。 我忽然便明白了。 里德尔的召唤阵本来不会出问题,能召唤出四位创始人残影作为助力,但卡卡洛夫手中有三件宝物,他也在用召唤的法子,甚至,他已经召唤出了已有宝物的三位创始人残影。 就在里德尔开启召唤阵的同时,卡卡洛夫杀死了哈利波特,得到了第四件失落的宝物——哈利带走的赫奇帕奇金杯。 本来没有宝物的里德尔是无法超越卡卡洛夫的优先权的,但他居然用自己的血脉权能强行压制了卡卡洛夫手中的宝物,在卡卡洛夫还未来得及用金杯召唤时,强行召唤出了赫奇帕奇的残影! 而哈利居然是里德尔的另一件魂器! 当年的死咒由于某些原因被反弹回里德尔身上,阴差阳错撕裂了他的灵魂。那片灵魂附着在了哈利波特额头的伤疤里,冥冥之中将他们联系了起来—— 一切都联系上了,特里劳妮的预言真实应验了。哈利那些不知所起的预示梦境,其实来自于主魂的思维;哈利的那些诡异情绪波动,是因为主魂的喜怒起伏;哈利之所以会蛇语,与血统无关,是因为魂片的影响! ——所以现在,哈利被杀,里德尔就会忍受着魂片撕裂的反噬之痛。 在外面,在我们不知道的战场,卡卡洛夫和哈利波特的战争已经落下了帷幕。 ——也拉开了三方更大的战争序幕。 . . 第161章 [锁] 第162章 风雷变 161.风雷变 (——那一瞬间的璀璨光华,仿佛它们本该如此,从来如此。) . . 在外面,在城堡之外,在我们的监控范围之外,有什么可怖的、不可控的事情正在发生—— 【不要怕。】里德尔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直把我拉得俯下.身去。 我这才发现我浑身抖得厉害,满脸的泪。 【我没事;这只是魂片被毁的瞬间反噬而已,不会对主魂产生多大的影响。】里德尔放慢语速,一字一句都是沉稳安抚,【在这里.....在斯莱特林的密室,没有人能伤害到他的血裔。】 整个密室都有微微光点浮现,像是黯淡又庞大的星河,在我们头顶慢慢流转,而星河正中,就是里德尔所在的位置——密室里的魔力向着建造者的血裔流转出一小部分,填充了他损失的魔力,渐渐平复着他魂魄中的痛楚。 在这仿佛无休止的等待中,我向着漫天神佛祈祷,祈祷命运不会残酷至此,不会将他从我怀中夺去。我将我所知的所有治愈阵法在他身周展开,我倾听着他慢慢清晰稳定的脉搏。 第493章 十几分钟后,他苍白的脸色有了些许生气,红宝石一样的眼瞳半阖,困倦至极似的垂着头,把面孔埋在我的臂弯。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见他的确是平稳了下来,我抚着他的鬓发,低声说,【军不可阵前无将,我先去外面。】 他握着我的手腕,不愿意放手似的摩挲着,【我不放心……我与你同去。】他说着就想站起来,但又踉跄一晃,在我的搀扶下才没摔倒。 【你还很虚弱,最好留在这里继续恢复。】我说,【现在你这个样子可不适合出现在人们面前,这会让下属军心动摇,让敌人气焰高涨的——重点是,会让我心疼的。】 最后一句本是缓和气氛的玩笑话,却让我品出满口的苦涩。 他抿住嘴角,目光越过我落在虚无的穹顶,像是透过层层墙壁看到了外面的场景。不过一秒,他就将目前局势审视得清楚。 【哈利波特死了,那个‘预言’成立了。】他说,【最坏的情况是,卡卡洛夫拿到了金杯,召唤出了其他三位残影,攻击了霍格沃茨和凤凰社,还把这一切都推到了我头上。】 【这情况听起来真的坏。】我说,【不过这又怎么样呢?我们迟早都要和卡卡洛夫、和凤凰社有一场生死博弈的。你在这里,我就无所畏惧。】 就在我们说话期间,远处有什么喧哗声一阵阵浪潮似的传来,城堡外部不知遭受了什么攻击,墙壁簌簌震动。里德尔脸上神色凝重,伸手向着虚空一握,那一瞬间整个密室的能量光点都加速了流转,向着他所在的阵眼飞速聚集起来。 【答应我,在我去之前不要冲动,我会尽快赶去的。】他注视着我的眼睛,眸色深沉,【我曾向萨拉查.斯莱特林发誓,你所念之时,吾必亲至。】 我低头,吻住他冰冷的唇。 ——师兄,我亦向你起誓,你的城池,你的血裔,你的执念,我会用生命去守护。 . . 我到城堡礼堂门口时,里面人声鼎沸。近百名食死徒举着魔杖戒严,几乎所有学生都挤在大厅中间,彼此之间又分成许多小团体:斯莱特林被孤立出来,格兰芬多群情激奋,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试图把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分开。学生们叫嚷着什么,我敏锐从其中听到了哈利波特和我的名字。 我还未进大门,两个食死徒拦住了我。 “夫人,您最好先不要进去。”其中一个满头大汗,神色慌乱,“现在格兰芬多们叫嚷着要为哈利波特复仇,如果您出现,会激化——” “说清楚起因。”我打断他。 “是……是!”他一个激灵,话语流畅了不少,“就在二十分钟前,禁林边缘突然升起了黑魔标记,瑟忒拉派人去探查,但一直无人回来。她正打算禀报给您,结果禁林那边……那边突然有人大声欢呼,说什么‘黑魔王终于杀了哈利波特!’” 我冷哼一声,“是么?” “现在学生们闹着要去禁林,”食死徒不停回望着大厅,“已经有小规模冲突了,一旦爆发,可能会有伤亡……” 我正要说话,突然从大厅外,远远传来高亢又得意的声音,被魔法扩大了无数倍,像是一阵海啸席卷过城堡上空。那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里充满傲慢。 “我再重复一遍,黑魔王大人已经杀了哈利波特,城堡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现在,所有人立刻走出城堡,跪下乞求黑魔王大人的赦免!如果你们胆敢反抗,食死徒会好好教训——” 高亢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鹅。 我收回按在墙壁上的手。在我手指刚刚触摸过的地方,一个阵法正在不断扩大旋转开去,城堡墙壁呼应着我的灵力,竖立起屏蔽阵法,将那恶意的声音隔断在外。 ——好一个祸水东引、挑拨离间! 听到这声音,大厅里瞬间像是倾注了凉水的油锅,沸腾着炸了起来。格兰芬多的学生们悲愤喊叫,食死徒们高举魔杖维持秩序,魔咒的光芒在角落迸溅,眼看就要爆发冲突—— “安静!!!” 我一声厉喝,大步走进礼堂。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我几乎错觉听到了那些仇恨、怀疑、期待、狂热的视线在我肌肤上灼烧出的滋滋声。 我昂首走至主席台,俯视着底下情绪各异的师生。 “卡卡洛夫杀了哈利波特,然后嫁祸给了lord voldemort,”我语气严肃,手指在袖中按住了魔杖,“各位师生请勿相信谣言,那是卡卡洛夫所为。他妄图染指霍格沃茨,我们……” “那你说哈利在哪里!如果你们没有杀了他,那就把他好好的交出来!”一个格兰芬多学生大喊起来。我似乎记得他的名字,又似乎从未见过他。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哈利波特的死亡已经是事实,迟早都会被目击定论。 “他从霍格沃茨离开后,我并未追踪他的去向。”我回答。 “骗子!杀人犯!”他叫嚷起来,“你还杀了斯内普校长!我看到了!我偷偷看到食死徒抬着斯内普校长的尸体!我看到他满身的血——” 全场喧哗! 我重重一拍主席台,一声巨响震慑全场,“斯内普叛变学校,如今下场咎由自取!凡有同党一律按叛徒论处!” 喧闹被暂时的死寂压制,又很快蠢蠢欲动起来。我刚想说话,大厅入口一声爆炸巨响,伴随着墙壁哗啦啦碎裂的声音,以及海格那标志性的粗嗓门咆哮,“你们!怎么能!怎么敢!杀了哈利!你!怎!么!敢——” 第494章 我身后的瑟忒拉一脸阴沉,低声喃喃,“看守海格的是哪两个?真该死!”见我没阻止,她一挥魔杖,束缚咒劈向向我冲来的海格,把他绊倒在地。海格像是一头负了伤的战象,轰隆隆倒地,满目仇恨盯着我,“你怎么能杀了哈利?!他曾经对你那么友好!你真是一条毒蛇!斯莱特林的走狗!你——”瑟忒拉又是一挥魔杖,海格的声音消失了,只留下他嘶吼的嘴型和流淌在浓密胡须里的泪水。 见海格受困,格兰芬多的学生躁动起来,有人举起了魔杖,立刻有无数食死徒将魔杖对准了格兰芬多,冲突一触即发。 “既然你们这么确信是我干的,不如跟我去看看。”我清了清嗓子,厉声说,“我也好奇究竟是哪个食死徒,敢不顾首领的命令,私自向哈利波特下杀手。” “反正哈利已经死了,您怎么说都有理,是不是?”一个格兰芬多学生讥讽。 “如果真是我干的,那你现在也该下去陪他了。”我冷笑。 没人再敢发出质疑,我示意食死徒带上海格,向着城堡外声音的起源地走去。一部分格兰芬多学生跟了上来,我在其中看到了纳威、几个韦斯莱和科林.克里维(那个哈利的狂热小粉丝)。 德拉科担忧的目光长久停留在我身上,我向着他微微一点头,领着身后浩浩荡荡、神色各异的人群走出了城堡。 . 外面天色昏暗,地平线聚集着大片大片铅灰色的浓重雨云,像是一层层海啸的滔天浪潮,向着中间灰蓝天空吞噬。我们一直走到禁林边缘,这里散布着稀疏灌木丛和大大小小的石块,天空上笼罩着幽绿色的黑魔标记,在地面投上阴沉不详的绿光。森林里似乎有战斗过的痕迹,许多树木拦腰折断,藤蔓和泥土四散碎在地上,似乎有人影隐藏在树后阴影里窥探。 “我已至此,你们却还像阴影里的蟑螂一样,不敢现身吗?”我扬声问。 阴影里的人似乎没想到我会亲自前来,愣了片刻才回答,“请——请您一个人过来吧,哈利波特的尸体就在这里!” “放肆!身为食死徒即是下属,却敢对夫人提出要求!”瑟忒拉厉声斥责,“你到底是谁?!脱下你的伪装!” 森林里窸窸窣窣一阵响,一些声音绕开我们朝着城堡潜伏过去,一些原地静待,终于有人从树荫里出现了。那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巫,脸上带着心意已决的死意。 “我将哈利波特的尸体献给您!”他大声说,“我……” “我要他的尸体做什么?喂纳吉尼么?”我带了些冰冷笑意,“你敢一个人出来,就是抱着必死的觉悟吧?卡卡洛夫给你许诺了什么,还是威胁了什么?” “他……不是……”年轻男巫讷讷,又很快反应过来,“是您的命令……我是自愿为您效劳的!” “真是低劣的栽赃嫁祸、声东击西啊,”我笑起来,“你东张西望在等什么?等卡卡洛夫像只下水道老鼠一样溜进我干干净净的城堡吗?” 随着我的话音,城堡那边传来魔咒交锋的爆炸声,听到这动静,年轻男巫脸上一片慌乱。喧闹持续不过几分钟,那边天空升起银色的蛇形信号咒。 “你应该感到幸运和荣幸,”我收敛了冷笑,脸上一片肃杀神色,“幸运于你比那群老鼠活得久一点;荣幸于——” 那一瞬间,我踏着火光电弧冲向他,像是雷霆降下前一闪而逝的闪电,像是一阵刹那间掠过大地的疾风,快到肉眼难以捕捉,快到人类的神经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我与他之间近百米的距离不到十分之一秒便缩短为零,然后—— 刺啦—— 我手中的骨扇从他喉咙里刺入,带着毫无克制的狠意,从他颈椎里锉穿过去。 在这场蓬勃溅起的血雨里,我冷声补上下半句。 “——你能死在我手里。” 我回手将扇骨上的鲜血甩在地上,他颈子断了一半的尸体噗通一声栽倒。 食死徒进入森林搜索,很快就从附近树林里抬出了哈利波特的尸体。 看样子他临死前受了折磨,也有过激烈的反抗。他的眼圈青了一只,眼镜歪歪扭扭挂在脸上,头发乱的像一蓬稻草。 ——老实说,在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前,我一直不相信他是死了的。 他怎么会死呢?曾经重伤了黑魔王的救世主,在黑魔王手里死里逃生三次的男孩,邓布利多最得意的弟子,格兰芬多传奇一般的人物。 他怎么会死得这么草率,这么轻而易举? 可那的确是他,他身上的气味,他鲜血的味道,没有易容咒或复方汤剂,和曾经他为我挡下鹰头马身有翼兽的攻击时流出的鲜血一模一样的气息。 那个预言最终还是应验了。 他就这样死去,已经停止了呼吸和心跳,我感觉不到他体内还有残留魂魄的痕迹,无论是他自己的灵魂,还是里德尔的魂片,都像是易碎的琉璃一样,被卡卡洛夫打碎得彻彻底底。 旁边海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哭喊,他大声嚷嚷着,冲上去抱起了哈利的尸体,像是抱着破布娃娃、或者破碎的瓷器。哈利软绵绵的四肢无力垂下来,随着海格的摇晃而晃动着,身体在海格庞大身躯衬托下显得格外瘦小。人群中又冲过来许多人,纳威和韦斯莱双胞胎大喊着哈利的名字,金妮凄厉的哭声惊飞了森林里的鸟儿。 第495章 我侧目询问,“没有找到赫敏.格兰杰和罗恩.韦斯莱吗?” “没有,夫人。附近没有发现活人或是遗留物品。要扩大搜索范围吗?”食死徒回答。 那么那两人会在卡卡洛夫手里吗?还是逃脱了呢?这次赫敏若是被抓住,没有克鲁姆变相的保护,就未必能有上次的好运了。 “算了,不必再找。”我说。 “您不必亲自动手杀人的,您只需要指挥就好。”瑟忒拉压低声音对我说,“您要拿出‘王后’的架子来呢。” “那不重要,”我说,“在蓝楼,我是优雅高贵的夫人;在战场上,我就是他最锋利的刀——我可不是什么漂亮花瓶,只能摆在蓝楼大厅观赏。” 瑟忒拉妩媚眼角挑了起来,语气里带了些笑,“我从没把您当成花瓶;有哪只花瓶里灌满了别人的血呢?” 闻言我恍惚了一瞬。 师兄也曾杀人如麻,手染鲜血,但归去灵域后,他仍然白衣如雪,道心依旧。 是否在曾经教导我的日日夜夜里,他种心态不经意间感染了我呢? 即使里德尔为我包裹上了红尘的外衣,我的内里,却仍然是当初师兄所教导出来的幼崽啊。 “都提高警惕,”我说,“城堡留守者截杀的不过是一部分,剩下的,才是棘手问题。在王归来之前,务必要镇压事态。” . 当海格带着哈利的尸体出现在城堡前时,我听到挤在大厅和门廊的人群爆发出轰然喧闹,接着是一声尖叫。 “——不!!” 这尖叫声太过凄厉,我从没想到麦格教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她歪歪斜斜从楼梯上奔跑下来,像是一头失去了孩子的惊惶母狼。几个食死徒想要发咒拦住她,被我手势阻止了。 麦格教授跌跌撞撞跑过来,抚摸着哈利的脸,不停按压着他失去起伏的胸膛,哀绝的哭喊让每个听见的人都心有戚戚。 我打了个手势,示意食死徒把围拢上来的格兰芬多学生们都带走,带回他们的休息室去。此时是我和卡卡洛夫的对决,凤凰社和霍格沃茨不应该掺和进来。 然而现实永远事与愿违,麦格教授抱着哈利的尸体,向我嘶声质问,“为什么你要杀了他?!” “不是我,是卡卡洛夫。”我垂眸看着他,“但我的确也想杀了他,这一点我不会否认。” “是你!是你!”麦格教授喊,“那个预言里,你和黑魔头都想杀了哈利!你们现在终于得手了!” “我无法改变您的看法,”我说,“那么,您现在是要向我复仇吗?” 麦格教授慢慢站起来,海格一手抱着哈利,一手扶着摇摇欲坠的她。她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然后慢慢摸上了自己的魔杖。 我身后食死徒们都做出了备战姿态。 此刻,里德尔却毫无音讯。 他还好吗?在密室里是否安全?是否完全恢复?在他出现前,我能否将事态控制住?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城堡轰隆隆猛然一晃! 这一次晃动简直像是地震或者爆炸一样剧烈,天花板上有一盏大.吊灯砸了下来,墙上的挂毯和蜡烛稀里哗啦掉在地上,学生们躲避着坠落的装饰物,乱哄哄的、受伤的哭喊立刻在大厅里传开。城堡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就像是外界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挤压着城堡,那力量如此巨大,防御结界很快难以为继。 “这是多么——多么合适的集体墓地!” 被魔法扩音了无数倍的声音在城堡前庭响起,圆滑、得意,带着熟悉到刻入我骨髓的刻毒。 ——是!他! 我一挥手,大厅大门轰然洞开。外面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不见一丝光线;取而代之的,是漆黑天空上血河一样流淌的深红色魔力线,它们从城堡的每一座塔楼、每一面墙壁闪烁出现,升上天空,又一股股像是沼泽里的粘稠漩涡,缓慢、扭曲的向着天空一点汇聚——在那诡异的血色黑洞下站着的,正是—— “卡卡洛夫。”我念出他的名字。 “别来无恙。”他回应。 “你杀了哈利。”我以陈述句的语气问。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若是我亲手所杀,倒也罢了,我最恨别人栽赃嫁祸。”我说。 他拢在一袭黑漆漆斗篷里,看起来像是庭院里最浓重的阴影。 “那你可要记好了,”他轻飘飘说,“接下来的,才是你真正该恨的。” 他从斗篷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东西,向着空中一抛。那正是霍格沃茨创始人的四件宝物——格兰芬多的宝剑,拉文克劳的冠冕,赫奇帕奇的金杯,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它们没有落下去,反而飞速向着天幕升起,像是四颗炫目的星辰,带着飘散的璀璨光点,逆着血色漩涡,在城堡的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四个方位落定。 当它们稳稳镶嵌在漆黑天幕上的那一刻,整片天空仿佛在四面八方同时日出,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当光芒消散,四件宝物已经化为了四颗亮赤色的星辰。它们如此夺目,如此璀璨,光华万千,仿佛千年之前本该如此,千年之间从来如此。 在这一片血色光华里,卡卡洛夫的声音低低响起。 “——千年日月星辰之光辉,请于此刻照耀于此身;吾为四件宝物之持有者,在此以创始人所造宝物为契!” 第496章 我立刻猜出他要干什么,毫不犹豫向着他冲去,同时大声下令,“杀了他!” 在他的召唤咒吟唱完毕前,我必须打断他,将那四件刻印着十二阵的宝物夺回来! 然而我的雷电和食死徒的咒语都在半空消失,像是被无形的黑洞吞噬,没有一丝能靠近卡卡洛夫身侧,就连我的步伐都被看不见的沼泽困住,动弹不得。 我心里一凉——那是魔法界最强力量的巅峰、刻印在宝物上的原型十二阵……已经成型了! 在这个“新世界”范围内,魔法规则已被改写! 卡卡洛夫得意看我一眼,继续吟唱起那个上古召唤咒。 “——请求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者,于此城降临。请求罗伊娜.拉文克劳降予万物之准则,请求赫尔加.赫奇帕奇降予胜利之天平,请求戈德里克.格兰芬多降予践踏之狂怒,请求萨拉查.斯莱特林降予死亡之杀戮!” 这是记录在宝物隐藏阵中的、召唤四位创始人权能的上古咒语,此刻却又被漆黑的欲望所污染,与它的原貌截然相反;染上了仇恨、恶毒的魔力,无比扭曲的权能,在血色天幕下渐渐降临。 “——请,四位霍格沃茨创始者、城池之独裁者,聆听我的召唤,允诺我的要求,于此重现全部权能!” 磅礴滔天的扭曲咒怨从天幕正中的血色黑洞涌出来,黑泥一样向着天空四角涌去;四颗宝物化成的星辰逆转,不断反向汲取着城堡的魔力。赤红魔力线直径暴涨,像是一根根粗大的血管,布满整片天空。 在这血管里,输送着他扭曲的怨愿—— 第一颗星辰光芒暴涨,与此同时黑洞里喷涌出浓重黑烟,落在地上,凝聚成一个纯黑色人影。“它”身姿看起来是位十二三岁的少女,一头漆黑长发如招魂幡飘散在脑后,裙摆翻滚着粘稠黑雾,静静立在卡卡洛夫身侧。 这是用扭曲的怨念召唤而来的,仿佛沥青捏出的诡异人偶一般的伪英灵——罗伊娜.拉文克劳作为“伊娜.拉文卡”时的存在——那正是她被家人架上火刑架、被族人追杀时,最恐惧、最怨恨的时间点化身。 第二颗星辰光芒暴涨,黑洞里涌出的大股黑烟飓风一样呼啸着在城堡上空席卷而过,最后猛然砸在地面,像是一颗流星轰然坠落。黑烟散去,漆黑的骑士静静矗立,手里漆黑长剑缠绕着不祥的黑雾,□□马匹像是暗骊,却又比暗骊更加凶悍恐怖,黑色獠牙和漆黑骨爪显示出它并不是存在于现实的魔法生物,而是被黑泥所扭曲了的、强行赋予狂暴的幻想种。 杀戮的骑士,曾经血洗旧家族的铁血族长,剑锋所指片甲不留的城池守护者,如今的制裁者——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第三颗星辰闪烁几次,终是没有亮起,黯淡无光悬浮在天际。这是赫奇帕奇的权能,已被里德尔抢先召唤。 不知情的卡卡洛夫咒骂一声,并未留恋,立刻转向最后一颗星辰。 第四颗星辰亮起,这次的光比之前两次都要耀眼,仿佛整座城堡都呼应着星辰亮了起来。一缕黑雾从黑洞里盘旋流淌出来,像是一条巨大的长蛇,横贯整片天空,最后轻飘飘坠落在地面,凝聚成一个挺拔如刀的身姿,一袭漆黑斗篷将“它”从头到脚都遮住了,兜帽低垂,浓黑阴影里只露出瘦削的下巴,布满了漆黑的蛇鳞,有分叉的细长蛇信在它唇边一闪而过—— 这是除了召唤者怨念外,更被后世传闻所诅咒、所扭曲的,在历史长河中成为真正的怪物的霍格沃茨创始者之一。 ——萨拉查.斯莱特林。 ——也是我的师兄,我的阁主,我的司泽。 第163章 [锁] 第164章 真伪 真与伪 (——这是扭曲之伪物的终结,也是我与他的陌路。) . . 云幕低垂,晦涩天光下,那个挺拔如刀的熟悉身影在氤氲迷雾中渐渐清晰。 风声和喧嚣声都离我远去了。 我忘记了身处战场,忘记了面临强敌,忘记了身侧吵吵嚷嚷的人类,忘记了我来这里后经历的一切。 我只近乎悲哀的注视着“他”,注视着那个从出现起就静默立在原地的身影。 那是我的启蒙者,我的教导者,我至今全部的塑造者。 灵域的司泽、我的师兄。 他的一半龙灵化为了城堡最坚固的结界,带着他的执念留存于此;他应该是守护者,像微风吹掠过城堡,温柔又静默。 本是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与这座城堡有着这样哀绝深沉的渊源—— 但在他离去千年后,却被这样恶毒的方式拉回现界,被污染上了罪孽和私欲,成为了某个卑鄙人类手中肮脏的刀。 我试图从那团漆黑的恶灵身上找到我所熟悉的师兄的影子。最后我不得不惊惧承认,它并不是我的师兄,但它无处不像我的师兄;极致的纯白另一面是漆黑的深渊,那种反转后仿佛镜像的另一个极端—— 即使是被污染后的漆黑,但—— 那的确,正是我的师兄留在城池中的一半龙灵。 . “师兄……?” 我下意识喃喃。 在漆黑的扭曲云团下,仿佛心有感应般,萨拉查.斯莱特林抬起头,注意力虚虚划过整座城堡,最后,隔着呼啸而过的风沙,和我遥遥对上了目光。 第497章 不,说对上目光并不合适。他的兜帽低垂,大半张脸都笼在黑暗阴影里,将正脸面向我时,我亦只看得见黑雾凝聚成的瘦削下颌,孤傲疏离般抬着,阴冷邪气,如同魔物,不带感情审判着这座城堡里所有人的生死。 也审判着我的价值。 . . 狂风呼啸而过,天幕乌云低垂。 “哭着向你们的主子求救去吧!还是说他已经被吓跑了呢?怎么不见他出来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卡卡洛夫狂妄的声音响彻整个庭院。 “对付你这种杂鱼,用不着王亲自动手。”我立刻截住他的话,“怎么,之前断了的手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吗?这次你又带了几个杂兵来送死?” “杂兵?”卡卡洛夫轻蔑一嗤,“你连你主子的前辈都不认识了吗?这就是霍格沃茨的创始者之一,萨拉查.斯莱特林!来,好好看清楚!” 说着,他挥手一指师兄的方向。 身后霍格沃茨众人发出一阵喧哗。 我气的直哆嗦——他敢这样侮辱师兄! “好,好。”我压住声音里的颤抖,“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少长进呢,在这里侮辱霍格沃茨创始人,是怕自己树敌不够吗?” “那又如何?”卡卡洛夫狂傲一笑,“我要做的远远不止如此!整个城堡都该好好收拾一下了!” 在我身后,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们已经义愤填膺发出了呼喊,斥责卡卡洛夫的所作所为;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学生也激动起来,对着三个漆黑怨灵惊疑不定。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到底是继续因为哈利波特的死亡和我为敌,还是要将矛头转向充满恶意的卡卡洛夫。 “自从你背叛voldemort后,智商可是下降的厉害,”我转移话题,拖延着时间,“你是连数字一到四都数不清了吗?四位创始人,你却只造假出三个?” 卡卡洛夫明显噎了一下,他抬头看看赫奇帕奇金杯所在的星辰方位,嘀嘀咕咕咒骂几句,又大声说,“对付你们一个就足够,你应该跪下来感谢我给了你瞻仰他们的机会!” “是吗?”我反驳,“他们难道还保留着生前的思想吗?怎么看都只是行尸走肉的怨灵罢了!看来你的方法不太对呢。” “怨灵又如何?”卡卡洛夫阴恻恻一笑,“只要能杀了你们,就是一把好刀!”说完,他向着城堡一划手指,不再理会我的拖延,“听我的命令!斯莱特林、拉文克劳、格兰芬多,用你们的力量,把这座城堡给我——” “闭嘴!!” 一声愤怒呼喊打断了卡卡洛夫的命令。两个坐在飞天扫帚上的身影直直俯冲下来,降落在我身边。 那是一脸狂怒悲愤的赫敏和罗恩。 赫敏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满是灰尘,罗恩背后全是血迹,看不出是否受了重伤。 霍格沃茨师生们大喊起来,许多人挤挤攘攘想要上前询问他们,麦格教授和海格又哭又笑,拥抱着他俩。 赫敏看我一眼,那目光里分不出什么情绪。“大家都听我说!”她站在一块断裂的石柱上,用魔咒放大自己的声音,“我要告诉你们真相!我与罗恩亲眼所见——是卡卡洛夫杀了哈利!” 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的喧哗几乎要掀翻庭院。 “卡卡洛夫杀了哈利,夺走了赫奇帕奇的金杯!”赫敏几乎是在嘶吼了,我从未见过她这样悲愤的情绪,“他想要用四件霍格沃茨创始人的宝物,构架起「十二阵」,把整个城堡、城堡里所有人的魔力都——” “够了!”卡卡洛夫并不等她说完,尖利怒吼起来,“一只蝼蚁,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我手缝里逃命,现在居然还反咬我一口!我早该盯着克鲁姆那个蠢货杀了你!” “哈!!”赫敏发出强硬的大笑,一头乱蓬蓬棕发像是旗帜一样飞扬在晦涩天光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杀我,无非是因为我从图书馆禁区古籍里拼凑出了「十二阵」的记载!你曾经让我一忘皆空一次,却没想到我还能从零再拼凑出一次吧?!你早就谋划着用「十二阵」把霍格沃茨的魔力吞下去!” 是了,这才是卡卡洛夫曾经绑架赫敏的原因! “我小瞧了你,泥巴种!小贱人。”卡卡洛夫刻毒咒骂,“我当初应该把你丢给那群狼人,让他们从里到外尝尝你的滋味!你这个娼妇!” “让我瞧瞧是哪个花园地精在骂骂咧咧?”赫敏几乎是在冷笑了,“哦原来是你啊——你的词汇量也不过如此,和你的迷你茶壶脑容量很匹配!”她回过身一挥手,像是威风凛凛的将军,站在石墩上俯视着霍格沃茨所有师生,大声说,“卡卡洛夫要杀了我们所有人!他要把这座城堡变成他的魔力源,把我们都作为他的燃料!——这样的仇恨,难道我们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旁边罗恩也怒吼起来,“卡卡洛夫杀了哈利!夺走了赫奇帕奇的金杯!把我们的创始人都变成了这样的怪物!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把他赶出霍格沃茨!” “大敌当前,我们应该一致对外!”赫敏大声喊,“霍格沃茨的所有人!我们应该一起对抗卡卡洛夫!” 随着他们掷地有声的呼喊,众人的神色都郑重起来。大部分人了解真相后将敌视的目光转向卡卡洛夫,纷纷把魔杖对准外侧。 第498章 “迪斯洛安,”赫敏转向我,“我能相信你吗?” 她的目光很冷,眼眶里充满泪水,也许是为哈利之死所流,也许是因为卡卡洛夫而愤怒。 “是我该多谢你。”我说,“我本以为会腹背受敌。” “别以为我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了,迪斯洛安。”赫敏倔强盯着我,“等我们一起把卡卡洛夫解决掉,我再和你算账!” 她和罗恩跨上飞天扫帚,拔出魔杖。 我一声呼哨,随着一阵风呼啸而过,那匹暗骊落在我身侧。“我相信它比飞天扫帚好用多了,”我把暗骊的控制权转移给赫敏,坚定直视她的眼睛,“赫敏,你曾经是这里第一个向我伸出援手的同学。” “是吗,是吗,你还记得啊。”赫敏说着,眼泪几乎要流下来,“棘霓,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和你站在同一阵营了!” 她跨上暗骊,扯住缰绳,罗恩坐在她身后,握着魔杖像是握着一把宝剑。暗骊升上半空,赫敏嘶声对所有师生发出号召。 “格兰芬多!拉文克劳!斯莱特林!赫奇帕奇!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霍格沃茨!!!现在,卡卡洛夫用他扭曲的愿望玷污了我们的学院荣耀,企图把我们的城堡变成他魔力的熔炉!我们不能容许这样的罪行!我们要为自己的城堡、为自己的生命反抗、战斗!!” 所有学生都发出了怒吼,韦斯莱双胞胎、金妮率先召唤来自己的飞天扫帚,跟着赫敏罗恩的暗骊飞到了半空。 “格兰芬多们!”罗恩大吼,“打败这个赝品骑士,守护我们的城堡!格兰芬多不容玷污!” “格兰芬多们!跟我走!”弗雷德和乔治也喊着。 又是十多把飞天扫帚升上天空,格兰芬多的金红色院袍像是流星一样,闪耀划破阴沉天色,冲着远处漆黑的骑士飞去。 卡卡洛夫立刻反应过来,气急败坏下令,“杀了这群小鬼!给我杀了他们!!” 本来原地待命的怨灵瞬间黑雾暴涨,漆黑骑士抽出剑,骨马咆哮着向前冲刺,随即宝剑借着冲击之力向着暗骊上的两人劈下。赫敏控制马缰,暗骊灵敏躲避剑锋,罗恩大吼一声,手里的魔杖喷吐出长长白光,像是一把实体的宝剑,架住了漆黑骑士的黑剑。 另一边,拉文克劳的怨灵发出小女孩一样的尖锐哭音,无数黑色火焰从她裙摆里蔓延出来,见风就涨,瞬间吞没了半个庭院;成百上千漆黑的骷髅从火焰里爬出,无声嘶吼着冲向城堡。 “拉文克劳们!石化咒和冰锥咒交替使用!熄灭火焰的同时眩晕住骷髅!”秋张的声音响起,“低年级往里走!用治疗咒和铁甲咒掩护前排高年级学生!” 拉文克劳学院的蓝色立刻变换队形,高年级冲在外侧,用咒语把黑色火焰和骷髅压制在远处。 “散开!分开占据走廊窗口!”塞德里克指挥着赫奇帕奇学院,“用攻击咒掩护高空的格兰芬多!用防御咒加固城堡外墙!” 赫奇帕奇的黄色也立刻动了起来。一时间场上咒语炸裂声、火焰噼啪声、怨灵尖啸声、马匹嘶鸣声混成一片。 在我身后,斯莱特林学院的孩子们脸色严肃,带头一个高年级男生语气坚定,“夫人,被污染的斯莱特林怨灵就交给我们斯莱特林学院吧!” “不。”我轻声说,“他由我来——必须由我来消灭。这是我与他的羁绊。” 这样的师兄,一定忍受着痛苦,被装进这样污秽的容器,成为这样的妖魔。 就由我来终结吧。终结这个不该存在的怨灵,把师兄的龙魂从扭曲的怨灵里解放出来。 这也一定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悲愿。 “你们和其他学院一起战斗。”我转过头,对所有斯莱特林学生说,“我希望你们赌上你们家族的荣耀、你们学院的荣耀,守卫自己和同伴的生命,守卫斯莱特林的名誉,守卫霍格沃茨!——以萨拉查.斯莱特林之名起誓!” “以萨拉查.斯莱特林之名起誓!”所有人大声附和,随后行动起来。 银绿色融入了战场,魔咒掠过庭院,魔法阵在墙壁上明灭波动,无数的家族秘宝被使用,本来偏于下风的形势被一点点扳回。 拉文克劳怨灵的哭音高亢凄厉,随着她的惨烈哭喊,地面不停穿刺出火刑架似的庞大铁刺,然后燃起黑色的火焰。它将千年之前罗伊娜被钉在火刑架上、即将被亲人烧死的怨恨无数倍放大,凝聚成了永不停歇的铁刺和黑炎。 麦格教授挥舞魔杖,将那些铁刺炸断,远远扔进喷泉里。她像是一头守护幼崽的母狮,不知疲倦战斗着。几位教授有的和她一起抵御着拉文克劳怨灵,有的协助半空中的格兰芬多学生对抗怨灵骑士。 将下一波铁刺逼退,麦格教授气喘吁吁转身,用魔杖对着城堡走廊里一排盔甲雕塑们大吼,“苏醒吧!苏醒吧!城堡里守望的石像鬼!守护城堡!守护学生!——石化解除!” 城堡里上百架盔甲雕塑喀啦啦动了起来,就像是里面无形的骑士复活了,它们将地板踩的咚咚直响,列队穿过目瞪口呆的学生们,无所畏惧冲进了火焰和骷髅群里。 不少学生们惊喜叫起来,“我从不知道它们是活的!”“它们一剑就能劈碎一个骷髅!”“它们不怕火焰!”“太好了!” 麦格教授松了一口气,又带了点小得意,“我早就想试试这个咒语了。” 第499章 她脸上还带着笑意,转身就要继续投入战斗。 就在这时。 “————” 那是没有任何声音的,没有带起一丝波动的“风声”。 安静,凝固,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但是有什么—— 我毫不犹豫朝着麦格教授背后冲去,向前甩开骨扇! 明明空气毫无波动,明明没有任何风声,但是有什么无声无影的、力道强悍的“东西”,“风”一般袭来,与我的扇面一撞;那力量霸道如斯,在漆黑扇面撞出一簇炫目电光,然后斜弹出去,轰隆隆击碎了一根石柱。 麦格教授惊愕回头,与我对上目光,然后一起看向半空。 . “………哈……” 浑身裹在漆黑烟雾里的萨拉查.斯莱特林在半空慢慢凝出身影。它张开嘴,细长蛇信微微晃动,发出喘气似的单音节笑音——也许是在笑,也许只是蛇类的吐息。 它左手向前直伸,手指握拢,右手在身侧,手指随意展着,是一个射出弩.箭的收势——那正是在云梦泽初见时,曾经射向过格兰芬多的“风箭”。 萨拉查的右手轮指一圈,握住了无形的箭矢,然后搭在无形的弓弦上,稳稳拉满。 没有实物,这个动作并不好理解,麦格教授略带疑惑看着它。我来不及解释,向她扑过去,带着她闪开数十米。几乎就在同时,那支风箭钉在我们方才站位,哗啦啦掀翻一地石砖,炸开的气浪将周围骷髅、盔甲不分敌我全部撕裂搅碎,无数骨沫和铁屑飘飘洒洒落下,像是一场小型龙卷风落定。 地面一个深深巨坑,简直如同砸下了一颗小型陨石。 我示意麦格教授继续对付拉文克劳怨灵,然后自己向着萨拉查走去。 . 身后传来学生的惨叫。有学生负伤生死不明,部分城堡墙体已经碎裂,学生节节败退。活人会害怕死亡,但亡灵无所畏惧。怨灵女童带着骷髅大军抵达了城堡正门,但它们并不急着进入,只不断攻击着试图出来反攻的学生。 它们想把所有人困在城堡范围内。 十二阵正转,可自给自足循环魔力,成为封闭的世界,能量从阵眼源源不断流向全域;十二阵逆转,则规则倒推,阵域内所有魔力被抽离,如漩涡汇聚一点。 从一开始,卡卡洛夫的目标就很明确,他想逆转十二阵,把这座城堡作为自己的“炉鼎”,将学生们和城堡的魔力都逆流吞噬,化为己有。怨灵们拖住我们的时候,卡卡洛夫就在不停吸收着溢出的魔力,又用那些魔力加固着十二阵。 等到阵法运转结束,他将成为巫师界力量的巅峰,无论是谁都无法与他争锋。 时间越久,阵内力量被抽离越多,他越强大,我们越虚弱。 我也感觉到了体内能量的流逝,像是漏了微微一角的水杯,虽然短时间影响不大,但是长此以往,就会毫无反抗之力,任人宰割。 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 【师兄。许久不见了。】我仰视着它。 它不像强势进攻的格兰芬多黑骑士,也不像吵闹哭嚎的怨灵女童,它静默漂在半空,凌空俯视着整个战场,气度和整个战场都格格不入,孤高又无谓。 我仰视着它,它亦低头看我。 它就像是看着路边的石头,毫无感情,毫无动作。 卡卡洛夫显然对它的消极怠工十分不满,他远远大声指挥,“斯莱特林!给我杀了那个臭女人!动手啊!你在等什么!我以斯莱特林宝物命令——” 卡卡洛夫话音未落,萨拉查就动了起来。它身影一晃,像是水中晕染开的阴影瞬间消散,我立刻反手甩开骨扇;它几乎同时出现在我背后,化弓为刀竖劈下来。我用骨扇一挡,银白色电光顺着扇面蔓延上去,夺目的电光在我们武器交接处炸裂。 【你不是他……】我咬牙,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注视着它近在咫尺的脸庞。 黑雾凝聚成的人形,离得近了看去,更觉得妖异鬼魅。明明和师兄曾经容貌几乎相同,但是那种阴冷和恶意,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渊,凝视着我。 “………哈。”它轻轻呼出冰冷的气息。 刀势一转,横挑向我肋下,我仰倒躲过无形刀锋,挥手一股电光向它窜去,又被它用旋风挡住;电光击在坚硬的气流上,噼里啪啦炸开消散,随即新的雷电降临。 我的雷电和师兄的风都是无形无体、无质无量之物,散于天地之间,凝于手中一束,杀伤力巧妙又庞大。师兄曾用自己风系的经验教我雷电法术,教我控制那些磅礴又精细的力量。风无孔不入,万物之气化风,风化为利刃,四面八方合拢无处可逃;雷电无形无质,可沿水沿气流动,小可凝聚成线,大可降下雷霆万钧。 我们曾如此亲近过,如此相似过。 我的雷霆与他的风曾经交汇在一起,他的微风托起了跌跌撞撞的我,我的电光照亮了千年孤寂的他。 而如今,它的狂风想要搅碎我,我的雷霆试图撕裂它。源源不断的不安从我心里涌出,我总觉得有哪些被我忽略的细节,但极速的战斗让我无法分出一丝心神。 我毫不间断降下雷霆,它也毫不犹豫用狂风回击。咆哮的风与雷电搅在一起,翻滚着将半个庭院都夷为平地。砖石被狂风卷上半空,无数尖锐石块暴雨一样向着城堡射去,又被雷霆击碎成齑粉。漫天飞沙走石,电光四裂,连半空中黑骑士的身影都看不清了,只看得见一闪而过的血红剑光,和零零散散却毫不退让的金红色校袍。 第500章 又是一次锋芒相接,我的脸侧被来不及完全躲闪的风刃划开,身上也早已挂了伤。它浑身黑雾,看不清是否受了伤,动作却不见迟缓。 雷霆炸裂在咫尺,它的兜帽被余波吹开掀起,惊鸿一瞥间,我看到了—— 我突然毛骨悚然。 一直以来的怪异感来源何处,越来越重的不安感从何而来—— 我终于发现,随着战斗,它越来越像师兄,越来越像我记忆中的司泽。它的每个动作细节都随着我的回忆清晰起来,准确无比。它挥手时微微倾斜的弧度,它后退时翻卷的衣袂,它低头时垂在脸侧的长发,它迈步时端庄的风姿…… 它越来越像他。 随着我们的战斗,随着我不断的回忆,它变成了他。 站在我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它”,而是我所熟悉的…… 师兄,司泽。 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刀剑相向,生死厮杀。 我以前从未设想过自己会杀了“他”。 即使在我最荒诞不经的噩梦里,师兄也不曾以反面角色出现过。 我理智上明明知道,明明告诉自己,这只是个赝品,只是恶意的反转。但是我的潜意识在颤抖,在尖叫,怎么能对师兄动手,怎么能,怎么能…… 我做不到。 我高估了自己,我以为我可以毫不犹豫把这个赝品打碎,但现在,我开始动摇,开始躲避。 我应该把这个污染了师兄龙魂的容器打碎。我也这么发过誓。 可如果赝品惟妙惟肖模仿了原作,如果我已经分辨不出赝品与原作的区别—— 那他和师兄,还有什么区别? 他真的变成了师兄……吗? 还是说,他就是留在这里的师兄? . 在我微微失神时,他再次动了起来。 微风卷起他的鬓发,吹拂他的衣袖,他向着我俯下~身。我应该防备,我应该立刻攻击或者防御,我的骨扇和电光已经露出了锋芒,但是—— 他伸出手,漆黑袖口露出白玉似的手,食指白皙修长,似要点在我的眉心。 这是师兄无数次做过的动作。 我第一次化形成功时,我第一次背出族规时,我成为正式弟子时,我熟练学会一种术法时,我打赢所有同龄小辈时,我将要离开灵域时…… 他用骨笛点在我眉心,他用书卷点在我眉心,他用指尖点在我眉心…… 轻轻一点,带着风轻云淡的赞叹和无可奈何的宠溺。 是他啊。 我心中大震,手上动作一顿,骨扇锋利的边缘没有刺向他的喉咙,而是沿着他的颈侧虚划了过去。 【师兄——】 就在我音节还未发出时,起风了。 面前师兄的表情突然凝固,他手中握住了什么,做出刺杀的起势。 ——风刃。 我能躲过去,我也可以防御,我也许还有余力反击。 但是面前的人啊…… 那是我的师兄。 那一瞬间,我心中的念头,居然是…… “若是师兄要杀我,我是不能躲的。” . 那一瞬间黑下去的视线。 划过我身侧的风。 师兄突然停滞的动作。 然而到来的并不是疼痛和死亡。 “……唉。” 有人在我耳畔微微叹息。 熟悉的气息将我包裹,冰雪般清冷,刀锋般凛冽,却又鲜血和火焰般灼热。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里德尔……你……】我的后半句几乎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哽咽。 里德尔站在我背后,黑色风衣的影子几乎将我也笼罩进去。他侧着身,身姿挺拔如刀,一只手牢牢扼住了师兄握着风刃的手腕。而那风刃几乎要刺破我的眉心肌肤。 他看起来并没有完全从魂器被毁的重创中恢复,依旧带着重伤未愈的疲倦,脸颊苍白毫无血色,眼尾却被怒意烧得通红,就连那双血红色瞳孔都因为愤怒而收缩成一刃,格外凌厉。 不等师兄反应,他手上微微却又狠绝的一错,只听咔擦一声——师兄握着风刃那只手的手骨居然直接被里德尔折断了! 师兄低哼一声,立刻抽手后退,里德尔也不强留,看他轻飘飘跃上半空,重新化为一团黑雾消散。 身周陷入了片刻的宁静。里德尔倾过身体,将半边重量都倚在了我身上。我能感觉到他强撑着的颤抖,和他略微高于从前的体温。 他带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笑意,低声在我耳边喃喃。 【这种赝品都能迷惑住你?真让我嫉妒。】 第165章 回魂 165.回魂 (——他没有死!) . . 他比从前更高的体温,他微微颤抖又强做镇定的指尖,他燃烧着血色的瞳,他的一切的一切。 如此让我安心。 ——又如此让我心痛。 我没有体会过魂魄撕裂的痛苦,但我明白三魂七魄撕裂消散会产生多么大的伤害。 我颤抖到喊不出他的名字,只在唇间发出轻轻的气音。但他几乎立刻懂了我的意思,安抚我说,“别怕,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他的魂魄被毁了一部分啊。 可我不敢说,好像只要不去问,他说的就是事实,他就真的没事。 第501章 “那个阵,你可以试着破除吗?”他的视线擦过我的耳畔,落在前方漫天狂风的漆黑战场。 “我会做到!”我咬着牙说,“师兄教我的,我会做到!” “好。”他轻轻笑了,那笑容像是划过我心尖的一片羽毛,“不只是为你师兄,也是为了我。” 说完,不等我反应,他像是一道漆黑的闪电,擦过我的肩膀,向着战场掠去。他的衣摆分开氤氲的雾,搅成一路漩涡,将他在我眼中的背影模糊成一片。 别去—— 我突然惶恐至此,仿佛这就是我们的永别。 但是我立刻将指甲刺进手心,用疼痛使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我必须做的,是配合他的进攻,将笼罩城堡的「十二阵」破除! . 战场正中,里德尔向着卡卡洛夫掠去,打算先杀了这个始作俑者。但卡卡洛夫立刻召回两名伪英灵将自己保护起来,里德尔以一人之力对上了“萨拉查·斯莱特林”和“罗伊娜·拉文克劳”。他们动作太过极速,我只看得见他们身侧爆开的黑色魔力气流。那些魔力强悍如斯,撞击在一起同时迸裂,周围的地面尽数被掀开;龙卷风咆哮着碰撞,夹杂着一闪而过的魔咒光芒——甚至,这已经不是咒语的攻击,而是单纯在用精纯魔力互相碾压。 周围的师生想要上前帮忙,但是被魔力气流统统掀翻,无一人敢上前。 “牵制住黑骑士!”秋张大声呼喊,“让它不能下落!” 更多的飞天扫帚升上天空,有银绿色,有蓝色,有黄色,他们融入岌岌可危的金红色,像是五光十色的流星布满漆黑天空。黑骑士格兰芬多试图下降参与到三人的战斗中,但每每都被挡了回去。 此刻微妙的平衡不知能维持多久,我将要在这争取来的短暂时间里,破开已经成型的「十二阵」! . . 【师兄,隔着遥远的时空,你会看着我,看着此刻再次踏上与你同一条道路的我么?】 纯黑的骨扇落入我的手心,然后悬空而起,八根扇骨互相分离,变幻形态,拉长延伸为修长纤细的骨质弩-箭。八根弩-箭并排悬浮在我身侧——原本是有十二根,曾经被我用去四根后只余下了八根。 银亮的电弧在我左手聚集,凝聚成一把半人多高的长弓。电流在弓身跳跃,银光在弓弦流淌。 我抽出第一根弩箭,搭上弓弦,全力拉开。 【师兄,请你看着我——】 骤然松弦! 箭如流星,破开浓雾向着「十二阵」的子位射去。 弩-箭划破空气的风声掺杂在魔力爆裂声中,几乎听不清楚;漆黑的箭融入浓墨一样的暮色,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起初无声无息,然而在那箭破开空气狠狠钉进地面时,仿佛骤然起了一阵地震,整座城堡都为之一颤。 我毫不停顿,抽出第二根,搭弓,向着丑位拉开弓弦—— 城堡再次颤动,像是地基里有什么庞大的东西震颤欲裂。 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第六根…… 寅位、卯位、午位、未位皆被我骨骼化为的弩-箭击破,半边天空上血红色的魔力脉络开始淡去,魔力疯狂向着中心的黑洞倾斜流入,与阵法坍塌后逆流的魔力碰撞,发出可怖的呼啸声。 我伸手去抽第七根弩-箭时,突然抓了个空。 我侧头去看,这才发现我的手指颤的不成样子,指甲尖锐,手腕处浮现漆黑鳞片纹路,肌肤几乎化为妖形。 六根破阵弩-箭,用去了我大半的灵力。 那是带着我蛟灵之力,用我本形骨骼做成的本命武器啊……蛇妖族若是损毁了本命武器,轻则修为大失,重则内丹碎裂。 我看一眼庭院中心浓重黑雾,里德尔与那两个怨灵的战斗还在继续,他旧伤未愈,似乎又添了新伤,由于外衣漆黑,我也无法看到那伤有多重,但是在吹来的罡风中,我嗅到了浓重淋漓的、他的鲜血的味道。 我咬住牙,忍过时有时无的眩晕,伸手抽出了第七根弩箭。 搭弓,拉弦,箭破开浓雾,向着阵法申位划去;然后毫不停顿,机械般抽出最后一根弩箭,稳住颤抖的手臂,向着酉位拉开弦。 带着他鲜血气息的风吹过,将我的长发拂乱。我看到我一头黑发的发梢,已经显露出灵力枯竭的灰白色。 就像是曾经那场厉火,燃烧掉了我所有的希冀。 松弦。弓弦在空气里震动出嗡鸣声,第八根箭破开暗色,钉入地面。 轰! 城堡此时的震动,就仿佛持久不衰的火山喷发。风咆哮着撞在城堡外墙上,碎砖簌簌往下掉落,每一块玻璃都在可怖的魔压下炸裂。城堡在咆哮,风也在狂暴,无数魔力流在城堡上空盘旋,互相撞击吞噬,天空呈现出一半血红一半墨黑的诡异色彩。 八个方位,都已经松动了…… 一部分魔力流继续从城堡和学生们身上丝丝缕缕升起,被继续吸入天空正中的漩涡里;另一部分魔力由于失去了阵法逆转,开始从崩塌的漩涡里倒流出来,像是黑泥一样淅淅沥沥落在地上,燃烧起漆黑的魔火。 只要破开其余方位…… ——! 那一瞬间的直感,我全身的骨骼都发出了轻微震颤,我向后转去,灰白色长发拂过我的脸颊,像是一阵轻飘飘的云雾在狂风里飞舞。也许是十分之一秒,也许是百分之一秒,就在这人类无法做出反应的刹那,我一甩长弓,凝聚成弓身的电流化为长鞭,带着银亮火花,将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拉文克劳”一鞭抽开! 第502章 怨灵女童发出一声凄厉哭嚎,裙摆里刺穿出无数铁刺向我袭来。那八根弩箭已经用去了我几乎全部的灵力,方才对“拉文克劳”的防御更是透支我剩余的神志。此刻我只看得到眼前一片血色袭来,可身体仿佛不听使唤,无法做出立刻的反应。 我一咬牙,打算硬接下这波攻击——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那些铁刺刺中了什么东西。我并未感觉到疼痛,有什么不可见又无比坚硬的东西挡在了我面前。 从开始一直不曾出现的赫奇帕奇英灵,此刻终于显露出身姿。她与我在幻境中第一次见到时一模一样,温柔端庄,带着普爱的微笑,半透明的身体散发着微微的金光。一面坚固的光盾在她脚下升起,替我挡下了“拉文克劳”所有的攻击。 我看向战场中心方向。里德尔也看向我,脸上犹带着担忧神色。 我立刻明白了,他从密室出来时,也将赫奇帕奇英灵带了出来,原本是做为一张底牌隐藏在幕后,但方才看我遇险,他毫不犹豫就召来赫奇帕奇英灵,为我挡下了致命一击。 可也正是这一分心—— 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在他看向我的那一瞬间——一缕风刃搅起黑雾,然后没入了里德尔的腹部。 那一定是极重极狠的一刀。里德尔踉跄后退一步,目光都有了一瞬间的涣散。 我几乎是立刻向那边冲去,但里德尔稳住身形,厉声喝道,“做你该做的!” 他的声音带了嗜血的狠绝,手上动作不停,磅礴的魔力流搅碎一片浓雾,夹裹着撕裂一切的凶悍力量,将偷袭得手的“斯莱特林”全身搅碎! 接着,他就因为重伤力竭,身形摇晃一下,单膝跪倒在地。 “斯莱特林”化为黑烟消散,然后重新在半空凝聚,凌空踏风,遥遥俯视着负伤的里德尔,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恶意来。 在他手里,一缕黑雾被风团夹裹着成型,再次凝聚成一把匕首的模样,刀锋对准了里德尔。 我心胆俱裂,身体不经过大脑思考,反手抽出了我的魔杖。剩余所有的灵力涌动着附着在魔杖上,魔杖变换形状拉长为弩.箭,本就尖锐的杖尖更加锋利,带着跳动的耀眼电弧,对准了半空中的“斯莱特林”。 这一次,我不会对这个伪造的赝品手软! 第九根弩.箭射出,带着一路电闪雷鸣的火光,向着“斯莱特林”直冲过去。“斯莱特林”立刻做出反应,向后轻飘飘退去,再次消散成雾气。 那根弩箭直掠过战场,向着「十二阵」戌位飞去,直钉进那边崩塌的地面。 “轰!” 庭院半边都因为承受不住逆流碰撞的魔力而塌陷了,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一片昏暗中,我眼前也似乎暗了下来。我听见卡卡洛夫尖锐的呼喊,似乎在命令着什么,但我听不清了。灵力透支的疼痛感席卷全身,我几乎不能挪动双腿做出任何反应。 有什么在朝着我飞来,带起一阵寒冷的气流,我努力睁大眼去看,只来得及看见一闪而过的血色。 ——不是我的血。 那泼洒开的,是怨灵女童“拉文克劳”裙摆上的火焰。红的像血一样,灼灼燃烧着,被不知何处的防御咒语尽数挡了回去,全部烧回了怨灵自己身上。 怨灵女童发出似哭似笑的尖叫,连连后退。卡卡洛夫的声音刺耳响起,“别管voldemort!都给我去杀了她!杀了她!” “学生们的魔力已经被抽走大部分了,已经有低年级学生死亡。”一个沙哑的嗓音在我身侧响起,“如果不继续破开阵法,城堡里所有人,都会魔力枯竭而死。”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我转向他,看了好几秒,才从理性和感性上接受了这个事实—— 哈利波特没有死! 他回来了! . . 第166章 第十二根箭 . . 哈利满身的伤,额头闪电形伤疤血红,眼镜也碎了一片,可我看到他的眼睛,比从前任何时候更加坚定明亮。 “卡卡洛夫对你的攻击都被voldemort挡住了,所以你才安全射出了九根箭。”哈利继续说,“但是他挡不了多久了,他受了重伤,魔力也在被吸走,再继续下去,他会死。” 哈利说到“死”时,那样的平静,我几乎从其中感觉不到他曾经有过的仇恨和愤怒。 就好像有什么和过去完全不同了。这样的感觉苍白又模糊,让我一时间无法理解。 “给你,第十根箭。”哈利说着,往我手里递了什么。我低头一看,居然是老魔杖! “你……怎么……”我想问他为什么还活着,我想问他为什么帮我,我想问他为什么愿意把老魔杖给我。 但是风中吹来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哈利说得对,时间越久,逆转的「十二阵」抽取的魔力越多,里德尔越处于下风。 而卡卡洛夫在越来越强。 此刻三个怨灵都将攻击转向了我,打算在我完全破阵前将我抹杀。学生们将黑骑士勉强拦在空中不能下落,赫奇帕奇英灵的结界控制住了怨灵女童,只有“斯莱特林”越过暗色风烟,几乎是一瞬间来到了我面前。 “障碍重重!”哈利大声怒吼。 无形的屏障将“斯莱特林”撞开,为追赶来的里德尔争取了片刻时间。 第503章 里德尔几乎浑身浴血,每走一步身后就滴落一串淋漓鲜血。他的黑色风衣看不出哪里洇了血,但那风衣下摆已经被血液黏腻粘连在一起。即使受了如此重伤,他的动作也毫不迟缓,磅礴的魔力流席卷而来,将“斯莱特林”一边身躯劈碎;“斯莱特林”重新凝聚出身体,反手划出密密麻麻一片风刃袭来。两人交手时,磅礴魔力的尾波擦过哈利的铁甲咒,炸出一片耀眼火花。 “就是现在!”哈利怒吼。 一边是使出全力、身受重伤的里德尔,一边是死而复生、递出老魔杖的哈利。 在两个人用命为我撑开的这一片安全的方寸之地,我握住老魔杖,拉开弓弦;老魔杖拉长变幻为弩.箭,强大的魔力在箭头凝聚,向着「十二阵」亥位,向着「十二阵」第十个方位,全力一射! 这是无比强悍的一箭。亥位阵法崩塌的同时,天空正中那个无底黑洞发出了可怖的潮汐声。无数黑泥倒卷入黑洞,和魔力流挤在一起,将黑洞堵的严严实实。一时间,涌过去的魔力流方向全乱,漫天都仿佛泼开了黑红血污,天幕扭曲动荡起来。 剩余两个方位的阵法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最强的方位与阵法,曾经篆刻在斯莱特林挂坠盒上的凝魂阵,和格兰芬多宝剑上的蚀魂阵。这是阵法的基石之一,也是阵眼所在。 卡卡洛夫发出一声尖叫,“废物!你们在干什么!阻止她啊!” 哈利看着卡卡洛夫的方向,咬紧牙关,“他吸收了城堡和学生的魔力,已经比所有人都要强大了……即使现在毁掉阵法,也无济于事了!” “你害怕了吗?”我问。 “不!”他立刻大声回答。 “那就不要说‘无济于事’这种话!”我厉声说,“这样的话,对于死去的学生,对于损坏的城堡,对于还在战斗的战士们,对于我和他来说——” 有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淌下来,我分不清那是泪还是血。 里德尔还在战场上。他还在为了我,为了这座师兄留下的城堡,为了骨子里睥睨天下的傲气,战斗着。 我不敢退,我不能退。身后是师兄的城池,身侧是重伤的伴侣。 即使拼上一切…… “站远点!”我对哈利喊。 随即,我仰起头,向着晦暗如夜的天幕,发出一声长啸! 无数闪电在我身侧坍缩,银亮的电弧从四面八方向着我所站的土地汇聚,照亮的漆黑的天幕;在飞散又凝聚的电光之间,漆黑的鳞片划破空气,锋利的趾爪踏起云雾,这庞然大物逐渐显露出全部身形——巨大的黑蛟从漫天闪电中游出,矫健的身躯蜿蜒起伏如同山脉,在它高昂起的头颅上,鹿一样分叉的双角威严端丽;它金色的竖瞳里,倒映着漫天血色,也倒映着在它脚下站的笔直的我。 这是我的本相,我的原形——我的蛟身。 我几乎不忍心回头去看它。它是那么美丽,那么庄严,是我梦里渴望过百年的野望。 师兄曾经点着我的眉心,神色温柔,祝我早日修炼成龙。如今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却要在师兄看不到的地方,被血与火粉碎。 但是师兄啊—— 千年之前,你将你龙骨化为弩.箭时,可曾犹豫过?可曾后悔过? 我抬起头去看曾经师兄站立过的塔楼尖顶。塔楼融在暮色里看不清楚,只隐约看得见漫天血色勾勒出的一线轮廓,像是单薄虚无的影子。 可我知道,那里曾经有过多么沉重的历史,和多么坚韧的守护。 伸手,虚握,黑蛟顺着我的动作低下头,右边骨角化为一团电光落在我的手心;电流拉长为弩.箭,凝固成银蓝色半透明的光,然后搭在弦上,拉满—— “不要……” 我听到里德尔的喃喃。也许是风声吹过的幻听。 来不及犹豫,我骤然松开弓弦! 「十二阵」,巳位,破!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炸裂声,我身后的黑蛟扬起缺了一边角的头颅,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凄厉吟啸! ——痛,太痛了。 我一口血喷出,摇晃着后退几步,脱力倚在了黑蛟身上,左手长弓化为细碎电弧消散,再也无法凝聚起来。 以骨为箭,生生将骨骼斩断,从血肉中剥离;将自己根源之灵分出,然后亲手把它湮灭,就是这样的钻心剜骨之痛。 当年的师兄,却一声不吭,那般隐忍,拼着内丹碎裂,身姿犹是挺拔如刀,亲手将自己的龙角化为利箭,守住了自己的城池。 只可惜……如今的我,却是如此狼狈了。 此刻的卡卡洛夫也没好到哪去。崩塌的第十一阵导致魔力骤然断流,小部分魔力从他身上逆流出来,被半闭合的黑洞反吸进去。他发出连续不断的惨叫,开始尖声呼喊伪英灵回到他身边将他保护起来。 我眼前一切都开始模糊,肌肤滚烫,身后黑蛟鳞片冰凉,我的感官在炙热火焰和极寒风暴中跌宕,神智也仿佛被疼痛麻痹,开始产生失重的幻觉。 蓦然,有谁握住了我的手。 这样的温柔,像是握着易碎的瓷器,像是拢住了冬末最后一捧雪。 【纳吉尼,你怎么还是这么蠢?】里德尔说。 他的嗓音不复之前流畅华丽,被烟和血染得沙哑,每个音节都带着杀意冷却的血腥,仿佛绷到极致的提琴弦,只要再有一点外力就会骤然断裂。 第504章 【十一阵已经破开了,是不是?】我轻声问。 似乎我每说一个字,就会有血液从我嘴角溢出。其实我神智已经恍惚了,不太确定这是不是我痛到极致的错觉,只是里德尔一直在用手指擦拭我的嘴角,一遍一遍,徒劳又固执。 【是,已经可以了。】他回答。 【还有,最后一阵。】我断断续续说,【最后的,「凝魂」,必须……】 说着,我就伸手去摸黑蛟的左角。还未触到,我的手腕就被他抓住了。 【已经够了。】他说。 怎么……怎么能够。 我还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流失的魔力,它们不断被逆转的「十二阵」抽取,汇入天空上的黑洞,然后被卡卡洛夫吞噬,据为己有。 即使阵法已被破开大半,可只要最后的阵眼还在运转,这种吞噬就不会结束。 【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破开它。】我说,【如果我不做……你会死……我不能……】 【那你呢?】他问。 我? 我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我的潜意识里甚至没有把自己的命与他的命哪个重要做过比较。 因为若是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我会毫不犹豫选他。 这种感情——这种炙热的渴望,这种绝决的选择,这种牺牲的悲愿——在人类看来,可以被称为【爱】吗? 我看着他的面庞。 此刻的他,脸颊上有一道风刃擦过的伤口,身上也满是血污,比起之前风度翩翩、优雅高贵的模样,狼狈了一大截。但我从未如此痴迷凝视着他的双眼。 那双血红色的竖瞳里,杀意还未完全沉淀,犹带着冷酷与怒火。但注视着我的时候,又化为万千无需言明的缱绻。 【我愿意为你而死。】我说。 这句话如此自然而然,我自己都未意识到我做出了什么选择。 【不。】他低头,轻轻给了我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然后在我唇齿间喃喃,【你要为我活下去……我的纳吉尼,我的棘霓。】 他将他的紫杉木魔杖放进我的手中,连我的手指一起握紧。 【第十二根箭。】他说。 . . 第167章 孤城 孤城 (——百身何赎。) . . ——「第十二根箭」。 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凤凰尾羽,紫杉木。 据说紫杉木是魔杖木材中极为少见的珍贵品种,这种木材制成的魔杖有着非常强悍霸道的魔力回路,能赋予持有者生杀予夺的至高权力。 凤凰不死不灭,在红莲烈火中涅槃重生,脱离六道不入轮回。用凤凰尾羽作为杖芯的魔杖,更能在生死存亡时给予持有者强有力的协助。 voldemort的魔杖,有着这样契合又强大的材料搭配,他本人登峰造极的力量让这种材料搭配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曾经,双生凤羽杖芯让里德尔无法对哈利波特造成伤害,也让我天性被克制而无法使用它。 如今,我们与哈利波特短暂的站在了同一阵营; 化为蛟灵的我也可以完全压制凤凰,自由使用这根紫杉木凤羽魔杖了。 . ——「第十二根箭」。 他将他那么重视的魔杖毫不犹豫放进我的手心,握紧,然后将我拉入怀中。 【棘霓,我在。】他在我耳边说。 这句话如此简短,却又千钧之重。他在不惜一切代价实践他曾经对我许下的誓言——【汝所需之时,吾必亲至。】 长风吹过我们身侧,带来硝烟和死亡的气息。天色暗红,大地崩塌,一切秩序都被毁灭,唯有身后的里德尔的体温与接触,是这座孤城唯一可靠的锚。 里德尔半拥着我,抬起我握着魔杖的手臂。魔力从肌肤接触处源源不断涌入我的体内,重新撑开了我干涸的魔力回路。这样精纯又庞大的魔力流,瞬间满溢我的丹田;电弧重新在我左手凝聚为银蓝色的长弓,比之前更耀眼的银亮闪电在弓弦上明灭跳动。 紫杉木魔杖化为利箭,他的魔力、我的魔力附着其上。那能量太过磅礴,甚至让这根弩.箭不停震颤起来,发出金铁铮鸣声。 箭在弦上,他握住我的手,齐力拉开弓弦—— 【那么——】 松弦! 就像是赤焰流星划破夜空,紫杉木魔杖化成的弩.箭向着「十二阵」辰位的最后一阵坠落,由于速度太急,甚至带起了尖锐如鸣笛的风声。 与此同时,卡卡洛夫气急败坏捂着胸口,厉声大喊,“废物!拦住它!!” 几乎是他的话音未落,“萨拉查.斯莱特林”就行动起来。它身形一恍消失在原地,又瞬间出现拦截在弩.箭前方;它抬起右手,狂风在它手心凝聚,搅出魔压可怖的漩涡。 弩.箭直逼面前,它却避都不避,向着弩.箭举起右手,抬头发出一声龙吟长啸! ——那根弩箭,在靠近它身前时,居然被它手心的风团抗衡,生生从极速中停滞了下来! 弩.箭震颤嗡鸣,其上附着的魔力和风不停抗争着,然而还是抵不过撕扯的气流,渐渐从震颤中静止下来。 第十二根箭居然被拦住了!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那根弩.箭在“斯莱特林”手心凌空悬浮着,缓缓将锋利的箭尖调转过来,对准了我与里德尔。 第505章 “斯莱特林”抬起头,朝着我微微一笑。 那一瞬间的惊悚几乎不能用语言形容。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我将我所知的最强的防御阵在我们面前展开。 然而就在我作出反应的同时——也许甚至在我作出反应之前——只见“斯莱特林”勾起右手食指,又轻轻弹开。那根弩箭在千万分之一秒中从静止提升到极速,在战场上空划出一道虚影。 ——咻! 风声都来不及追上那根去而复返的弩.箭。我只来得及看见越来越近的箭头上一闪而过的电弧,我还未成形的防御阵就被一击碎裂! 此刻我万分感谢蛇类的直感和灵敏度,能够让我在逃生的本能之外作出反应。我本可以退开一步,即使躲不开大部分魔压,可至少可以不让弩.箭直接钉进我的身体。 ——可是啊。 可是,我的身后,就是我的爱人,我的里德尔。 我太熟悉师兄的攻击方式了,他的风刀从来是不见血不收刃,若我退开,弩.箭将会穿透我身后来不及防备的里德尔的胸口。 退无可退,亦不能退。 “噗”。 弩.箭破开血肉的声音轻微而沉闷,在四周狂乱的崩塌声中并不明显。我被这强悍的力道一带,踉跄向后跌去。 里德尔一把接住了我。我的血在空中喷溅出一片血雾,剧烈的疼痛席卷丹田,然而我的第一反应是,幸好弩箭没有穿透我的身体,伤到我身后的他。 他抱住我的身体,张口几次才发出声音,【不……不要死。】 我的视线被血色淹没,鲜血沿着眼角一滴滴滚落。我听到战场上怨灵女童尖锐的哭啸,天空中黑骑士闷雷般的咆哮,学生们的哭喊,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一起形成一股喧闹又死寂的葬歌。 “萨拉查.斯莱特林”轻飘飘升到半空。它冰冷的视线擦过我的身侧,落在燃烧的城堡。在那边。赫奇帕奇身上的金色暖光几乎被“拉文克劳”的血色吞噬,重伤和死去的学生越来越多,城堡正门摇摇欲坠…… 第十二阵……必须…… 一阵眩晕袭来,黑暗包裹住我的思维,我分不清我失去意识究竟过去了多久。再清醒过来时,里德尔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抱着我,不停将治疗咒施加在我伤口上。他捂住流血的箭孔,却不敢去触碰那根弩.箭,我听到他低低的、从嘴角漏出的气音,【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他应该是又想骂我蠢吧?明明我难得聪明了一回。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下去,只用更多的魔力为我治疗着。源源不断的磅礴魔力流入我的身体,缓解了我的疼痛。但是他的脸色近乎死亡的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就好像他体内的血也随着我的伤口流尽了。 【别继续了,】我扯住他的袖子低声阻止,【你的魔力……你也受了伤……】 【你是不是傻?】这次他终于骂完整了,但语气没有生气,反而在微微颤抖。 等血流稍缓,我抓住腹部那根被我鲜血浸透的弩.箭,按住伤口,屏住呼吸,用力一拔! 那一瞬间的剧痛,甚至让我忘记了继续呼吸。片刻的眩晕后,我在里德尔的呼唤中慢慢恢复了神智。朦胧视线里,我看见他身后漫天的魔咒火花,撞击的魔力流像是呼啸的血色浪潮,天空阴沉沉向着他的肩脊压下来,恶咒在他的防御阵上擦出可怖的火光。在这死亡的喧嚣中,他将我轻轻拢在怀里,为我撑开这一片安全的堡垒,就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越过他伤害到我。 我腹部的伤口已经被他治愈,只是内丹的损伤却无法弥补;但这已经足够了,足够我再次站起来,再次拉开弓。 我挣扎着站起来。里德尔动作稍缓,也慢慢站直了身躯。他的脊背挺拔如刀,神色冷冽,但我看到,他的眼神略微涣散了片刻。 方才他为我疗伤,又渡给我了太多魔力,还要分出心保护我不受攻击波及;早在战斗开始前,他就身受重伤,后来魔力又在被逆转阵眼不断抽取…… 这样惨烈的伤势和痛楚! 可他却不肯示弱,不愿后退。 不能再耽误了! 我将浸满我鲜血的弩.箭再次搭上弓弦。 远处,“斯莱特林”冰冷的视线落回我身上,隔着黑雾遥遥与我对视。它手上再次凝聚风涡,守株待兔等着我的弩.箭送上门。 但这次不一样了。 既然“斯莱特林”是师兄曾经留在城堡的半个龙魂形成的伪英灵,那它就有着一半的龙的权能。 我必须要用同样的力量去击败它。 但是龙与蛟之间的区别,往往有着几百上千年的修为差距。即使是伪龙灵,想要一击必杀,我也必须用尽全力。 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师兄啊。 纯金色的光从我眉心泛出,飞速凝聚成一颗浑圆的金丹,悬浮在我眼前,光华流转,金光璀璨。 ——半个龙魂形成的怨灵,我将用我整个蛟灵去打破! 【以九天清风,以十方雷霆,日月星辰之辉,加护于此身。】 我喃喃起上古的灵咒,随着我的吟唱,蛟灵内丹化为无数璀璨光点,依次附着于紫杉木魔杖弩.箭。 骨白色的弩.箭镀上纯金色外壳,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里德尔的手轻轻按住了我拉开的弓弦。 第506章 【告诉我,纳吉尼,你不会死。】里德尔哑声说。 我不敢回头,我怕我再看他一眼,我就舍不得下定这有去无回的决心。 【我可是蛟龙啊,我不会死的。】我嗓音里的哽咽掩饰得很好。 他轻轻松开了按在弦上的手,冰冷手指有意无意划过我的手背。我看到他指尖颤抖,手背上血痕斑驳。 我闭上眼,漆黑一片的视线里,唯一的光点绚烂夺目。那是「十二阵」最强大的末阵,也是「十二阵」最终的阵眼,就在那里! 弓弦如满月,箭去如流星—— 「十二阵」之「凝魂」,辰位! 弩.箭飞掠,箭尾带起一路电光金雾。“斯莱特林”伸出手,龙卷风盘旋着试图捕捉那根弩.箭。但让它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弩.箭,携带了蛟灵的力量,箭头形成的魔压轻而易举撞碎了风涡,狠狠没入“斯莱特林”的胸口! 弩.箭上的蛟灵发出一声长吟,伴随着“斯莱特林”的尖锐长啸,一时间风云大起,箭与风的魔力流互相碾压又吞噬,金色的蛟与黑色的龙的虚影在战场正中腾空而起,迎头冲撞,在这排山倒海一般狂乱碾压的魔力流中,蛟与龙同时化为光点消散。 伪龙灵,“萨拉查.斯莱特林”,确认“消灭”! 一切不过是一刹那间发生,在一击破灭“斯莱特林”后,那根弩.箭的去势都未稍减,直直钉入了「十二阵」最后的辰位! ——「十二阵」,皆破! 天空正中的黑洞发出震耳欲聋的崩塌声,黑洞开始坍缩前最后的收缩,周围的黑云像是漩涡一样被吸入,发出可怖的抽水声,而更多的魔力流失去逆转吸力,从黑洞里横溢而出,向着四面八方飞散。进与出的魔力互相碰撞,将黑洞边缘撕扯得越来越大。 离得最近的黑骑士“格兰芬多”躲避不及,被收缩的黑洞拉扯过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野兽似的咆哮,一人一马就被撕碎成黑泥,重新吸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洞。 怨灵女童“拉文克劳”抬头看着黑洞,发出不甘心的凄厉哭喊。无数铁刺从她裙摆里穿刺出来,试图把自己固定在地上。但是黑洞对怨念扭曲塑造的黑泥伪英灵有着不可反抗的吸力,她被海浪一样磅礴的魔力卷上半空,小小的身躯被撕扯压碎,变回黑泥,倒流入黑洞消失。 卡卡洛夫来不及转换吞噬的魔力都向着四周飞散,回到了各自原主体内。他躬着身体,两只手握着魔杖,狂乱向着四周发射恶咒,一边尖声对着看不见的假想目标下令,“杀了他!!!杀了她!!!不!不要拿走我的魔力!!!那是我的!是我的啊啊啊——” 哈利披上隐形衣,他的气息向着战场正中冲去,然后在接近卡卡洛夫时突然发动攻击,“除你武器!!!” “阿瓦达索命!!!”卡卡洛夫厉喝。 血红色与幽绿色的魔咒撞在一起,连接出一条耀眼灼目的光链,两端红色与绿色互相争锋,光链正中火光四溅。然而卡卡洛夫此刻的魔力根本不是哈利所能匹敌的,绿色的死咒光芒暴涨,很快就吞噬了红色缴械咒,呼啸着向哈利冲去! “坚不可摧!!”“障碍重重!!” 漆黑的暗骊以风一般的速度俯冲下来,罗恩和赫敏同时怒吼出防御咒。两道白光砸在死咒上,将它击偏。 “接住!”秋张骑着扫帚低空飞掠过,将哈利的火弩.箭一把抛过来。哈利利落翻身骑上,与赫敏罗恩的暗骊一起升上天空。 三个伪英灵消失后,硝烟和黑雾正在逐渐散去。战场上残留的铁刺、骷髅都化为黑泥,淅淅沥沥升上天空,被黑洞形成的漩涡吸入消失。卡卡洛夫身上,不属于他的那些魔力流在四处冲撞着想要回归原主,无数光点从他七窍和心口飞散,一部分融合进城堡,一部分洒落在学生身上。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我的魔力呜呜呜呜呜——”卡卡洛夫伸出手,徒劳的想去抓住自己身上流失飞散出的光点。 “所有人!!”半空中,哈利举起魔杖,高声呼喝,“就是现在!!!” 耀眼的、启明星一样的光华从他魔杖顶端窜上天空,照亮了他的脸庞,照亮了晦暗的天幕,也照亮了洒满鲜血、满是疮痍的城堡。 所有人都发出了愤怒与激昂的呼喊,无数身影向着战场冲去,无数魔咒向着卡卡洛夫的方向射去,七彩炫目,漫天绚烂,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 然而在这漫天的光华下,我却慢慢跪了下去。 身后的黑蛟扬起缺失一边长角的头颅,发出一声悲怆低吟,随即,再也维持不住身形,从尾部开始溃散,鳞爪逐渐化为细碎电光,瞬间闪烁,湮灭无痕;在这漫长又迅疾的消散中,黑蛟低下头颅,轻轻的、无比温柔的,将伤痕累累的鳞吻抵在了里德尔的手心。 不过一触,整条蛟身就云消雾散,残留的电光还来不及照亮里德尔的面容。 . . 妖族有着漫长的生命,可与此相对的代价就是残酷的天道。曾经懵懂不懂爱恨时,我听狐妖琥珀讲过那么多人与妖爱恨情仇的话本,为里面死去的妖女们感叹过良多,大言不惭说自己绝不会沦落到红尘凡心中去。 可真的到自己头上,却还是发现,话本里的爱恨还是太浅薄,生死还是太平淡了啊。 这样的离别,这样的爱恨,是这么痛,这么悲哀,这么绝望的啊。 第507章 我听到远处的哭喊、尖叫,有人在喊着哈利的名字,有人在咆哮怒吼,魔咒的炸裂声,建筑的倒塌声,凄厉的风声,火焰燃烧声。一切嘈杂都远去了,我的世界是一片死寂。 里德尔死死抓着我的手腕。他那么用力,指甲都嵌进了我的肌肤,可他没有察觉到,我也没有。生气与灵力从我的丹田不断逸散出去,像是握不住的光,莹莹闪烁着湮灭。 里德尔不停将魔力输进我的体内,可容器破裂,即使装进再多的水,也会干涸。到最后,他几乎像是魔怔般,源源不断输送能量给我,就好像这样就可以从死神的注视下将我夺回。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全靠一直以来的狠冽气势撑着,此刻这么一耗,再也撑不住身体,嘴角慢慢洇出血来。 我用哀求的眼光看他。 没有用的,不要再浪费魔力了。失去内丹的妖族,将会散去修为,魂飞魄散,归于天地之间,再不入轮回。这是天道对于妖族漫长生命的克制,有得有失,万古如此。 我张口几次,才努力发出音节,【不要白费力气了……】 他毫不停顿,继续为我输送魔力。他嘴角的血一滴滴滴在我的手背,像是冰凉,又像是滚烫。 我注视着他憔悴的容颜,万分心碎,语调都忍不住泪意,【妖灵没有转世,魂飞魄散就是结束……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再回到你的身边……】 他终于停下无用的施救,慢慢躬下.身子,将额头抵在我颈窝,肩背崩紧,看起来单薄又脆弱,像是一把一折就断的刀。有温热湿意在我肩上渗开,我一时分不清那是他的血还是泪。 不过他这么强悍的人,怎么会……怎么会哭呢…… 里德尔抬起头看我。他的眼眶通红,眼瞳也血红,瞳孔圆睁着,比起以前冷冰冰的竖瞳,倒是更像人类了些。 【你说你不会死在我之前的,纳吉尼。】他一字一句说,【你说过的,你记得吗?那次你也受了伤,但是最后你还是活下来了,这次……】 那次的伤,因为凤凰血造成,最后用凤凰泪化解。可这次的“伤”…… 失去了内丹,要用什么去弥补? 【对不起,我失约了。】我的眼泪不停流下来,我努力睁大眼睛,不愿浪费一丝一毫这最后的时光去看清他的容颜。【我的爱人啊,如果能回到初遇的那一天,我会更勇敢,更早认清自己的心意……更早的,和你在一起……这一世,我还是……来的太迟,爱的太迟……】 我与他相识,还不到一甲子;我与他成为伴侣,才不过一年有余。 这对于妖族和巫师漫长的生命来说,太短了,这样花火一现的短暂时光,在妖灵千百年的生命中,真的太短暂了啊。 对不起,我的爱人,将你留在这世间独行。在我们得到了彼此短暂的情爱温柔后,我却不得不松开手,让你回到冰冷与孤寂的黑暗中。 我的爱人啊,我的里德尔,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接下来的路,即使是荆棘白骨,你也只能独行;王座高高在上,却再无我与你并肩共看天下。 没有了我,你会怎么样呢?还是这样的睥睨冷傲吗?还会有人为你真心担忧吗?还会有人与你并肩同行吗?蓝楼的灯,又会是谁为你而留? 这样的设想,即使是一瞬间,也让我心痛如绞。 得到又失去,这样的痛苦,两人中被留下的那人将要独自承受到生命尽头。是我自私,留他一人彳亍,所以我怎么能再自私,奢求他将我永远铭记。 不甘心,不甘心啊,我还想再见到师兄,我还想回到灵域;我还没有爱够,我还想和里德尔度过更漫长的余生。 . 里德尔的血一滴滴滚落。他的背后全是深可见骨的伤痕,血迹洇满黑色衣摆,虽然因为黑色看不清楚,却从衣服下摆不停滴下血来;他的手背上满是风刃留下的伤,就连脸侧都被风刃伤了一道。他从没有这样狼狈过,衣衫残破,血迹斑斑,神色惶乱,不像是杀伐果断的君主,倒像个有血有肉的凡人了。 是他把我从无心无情的妖灵变成了红尘中的女人,也是我将他从王座上的杀戮者变成了有感情的凡人。 我们明明是这么独一无二的般配…… 【棘霓。】他突然叫我的名字。 【我在。】我回应。 【纳吉尼。】他再次叫我。 【我在。】我依旧回应。 他静默注视着我,与我十指相扣,然后慢慢将自己手上那枚黑曜石戒指褪了下来,戴在我的右手无名指上。戒指收紧,严丝合缝卡在我的指根,指环犹带着他的体温。 我低头看一眼,黑曜石戒面上还沾着他的血迹,映着反光,看起来像是一只流着血泪的深邃瞳孔。 【夫人。】他唤我。 曾经那么多人这样称呼过我,带着敬畏、恐惧、乞求、讨好、厌恶、仇恨等等情绪。他从未那样叫过我,我也并不在意,我们两个都不是在乎人类社会规矩的人。 但现在这样一句称呼,却让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次决堤而出。 【……我在。】我回答。 【夫人,很抱歉一直以来没有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他握着我戴戒指的手说,【我总以为我们来日方长,这种虚礼无关紧要。】说着,他短促笑了一声,【可现在想来,没有正式的婚礼仪式,实在是遗憾。】 第508章 我也短促一笑,眨着眼将眼睫上的泪珠抖落,【不要紧,你已经是我这个小妖遇到的最好看的、最心尖尖上的书生了……】 【嫁给我吧,夫人。】他打断我的话,低头将吻落在那枚戒指、我的无名指上。 我忍不住笑意,【果然是呆书生,顺序全错了。哪有先戴了戒指,才求婚的呢……】在他缱绻深邃的注视下,我收敛笑意,轻轻应答,【我愿意。】 那一瞬间他像是隐忍了巨大的喜悦或痛苦,全身微微战栗起来。虽然立刻克制住了,但他的脸色骤然苍白灰败,就连红宝石一样的眸子都失去了亮色。 【夫人。】里德尔喃喃唤我,执起我的手贴在他脸侧,他的目光那么专注,那么温柔,【妖无法入轮回,但是,人类可以。】 我的神志其实已经在溃散的边缘,之前与他对话已经是撑着最后一口不肯咽下的气,但听到他这么说,我却突然打了个冷战,神志瞬间清醒起来。 我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颊,心中惊惧,想要推开却被他握住了手。 【别,别这样。】我哀求。 他的吻轻柔落在我的额头,不带任何情.欲,不带任何喜悦或哀伤,像暮冬最后一片飘落的雪。 然后有一瞬间的万籁俱寂,随即里德尔身上气势骤然转变。他体内潜藏的龙的血脉再次苏醒,战栗着想要挣脱人类躯体的束缚;龙灵的妖血在他体内沸腾起来,侵蚀转化着人类的躯体。 一时间,妖族异态在里德尔身上显露出来,银灰色的鳞纹在他颈侧一闪而逝,他的瞳孔急剧收缩,竖瞳细长如线,血红色的瞳孔边缘泛起深渊般的漆黑,赤色与墨色在他瞳孔中互相侵染,显示出主人体内翻天覆地的巨变。 这一切不过十几秒,他便再次凝聚目光焦点,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不等我作出反应,他凑过来,吻住了我。 这并不是一个带有情.欲的吻。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冰冷,腥甜,我分不清这是他的血还是我的血。我从未觉得蛇妖的血是如此的冰冷,冷的我忍不住发起抖来。他感觉到了我的颤抖,紧紧抱住我,加深了这个血腥又冰冷的吻。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他的领口。我想推开他,我想哀求他停下。 但他从来是那么强势,从来不容我拒绝。 随即,一个圆圆的、小小的珠子样的东西渡进我的唇齿,甫一入口就化为一股热流窜进我的喉咙,进而流溢我的四肢百骸。 空空荡荡、支离破碎的灵台重新凝聚起来,新的内丹重新在其中流转。 然后他松开了抱着我的手,结束了这个漫长又短暂的吻。 【你是不是傻。】我说。 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便再也说不出话来,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滴在我们十指相扣的手背上。 原来妖族的眼泪,会比人类的鲜血滚烫。 原来流泪,比流血还疼。 短时间内强行催化出半妖内丹、又在同时失去,这样巨大的损耗很快在他身上显示出来。他的瞳孔失去了光彩,肌肤灰白冰冷,像是一尊被时光侵蚀的破败神祇雕塑,迅速失去了生机。 【棘霓,再让我抱抱你。】他极轻极低的唤我。 我抱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头顶传来的他的低低的喘.息,与他胸腔里缓慢的心跳。 【若是人类真的有转世,那下辈子,你不要来得太迟。】他的声音透过胸口,与心跳混成一片颤音,【下辈子……你一定要找到我,认出我,然后再……】 许久,许久,然而我再也听不到他的后半句话了。 他的尾音那么轻,那么单薄,消散在身侧喧闹又死寂的战场。我再也听不到了,我再也听不到他的后半句话,再也听不到他胸膛里的心跳声了。 再也听不到了。 这样安静,这样死寂。 在这样寂静无声的空白里,我听到了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 . . . . 第168章 心魔 心魔 (——他微妙又敏锐意识到,那是截然不同的、更加冷酷血腥的某种疯狂。) . . 这是一段梦境,一段一直一直重复的梦境。 在回环的世界里,重复着「他」的死亡,和「她」的崩溃。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情感与理智完全分离,麻木旁观着我无力改变的结局。 不敢想。 不敢去思考。 不敢去触碰那些回忆。 但是躲避回忆的同时,却也从未有一刻忘记。 那并不是利刃扎进血肉一样的刺痛,不是不去触碰就能暂时麻痹。 那是持续不断的,源源不绝的,庞大又深刻的痛苦。 没有一刻可以缓解,没有一刻可以喘息。 心脏在不停的碎裂,精神从未停止可怕的崩坏;像是盒子里打碎的玻璃瓶,表面上还维持着完整,内里已经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没有光,没有前路,没有记忆。 连自己的「存在」都已经失去。 ——身处深渊,化为深渊。 但是—— 有什么坚韧又锋利的东西,像是一根垂向地狱的蛛丝,牢牢系住了崩溃的碎片。 . 这是崩塌的世界中心,周围狂风呼啸,大地开裂,天空扭曲如血色漩涡,粘稠的黑雾从断壁残垣的每处缝隙冒出来,缠绕上她的脚踝和手臂;身侧的一切碎片在不停上升,亦或是她的视角在不停下坠。 第509章 风从我背后、从大地缝隙向着她汇聚,在她身周盘旋,发出鬼哭似的呼啸。她手臂向前环着,拥抱着虚空里不存在的人。 不存在的人。 不再存在的……不会存在的…… 「他」。 在一切结局的终结之时,那个人「不在」了。在我的怀抱里,在我的注视下,化成灰烬,化成光与风,化成再也握不住的一场幻灭。 她看向我,脸上慢慢流下两行血泪。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竖瞳,纯金璀璨,泛着不详的血色;右眼尾一道划伤,伤口边缘有黑色裂纹蔓延,像是一具从内里开始碎裂的瓷器。 我看着她空荡荡的怀抱,轻声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听到我的质问,她剧烈颤抖起来,收紧手臂抱住了肩膀。许久后,才用几乎不可闻的嘶哑嗓音回答,【死的本该是我,但他以命换命,让我活下去。】 我看着四处。灰烬飘散了,光熄灭了,只有呜咽的悲风不息。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既然是他的愿望,】我说,【那么就活下去。带着对他的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欲.念,所有的因果,活下去吧。】 【可是……这样活着,太孤独,太漫长了啊。】她喃喃,【死亡那么冷……你为何不去殉他?】 【我应该去的,我并不畏惧死亡。】我说,【但他要我活着。他要我等他,等他的转世,等与他重逢。】 【好,我会活下去。】她说,【我与你等——】 她的血泪一滴滴砸在空空荡荡的风里。明明是那么微小的响动,却激起无穷大的回音。 一滴一滴,一声一声。 永不停息的哀恸。 . . . 卢修斯进入蓝楼结界时,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七天前,伪英灵与作俑者消灭,逆流的魔力不再吞噬,雷霆和火焰终于熄灭,城堡暂时停止了崩塌,劫后余生的人们走过战场,却再也没能找到那两个身影。无论是黑暗君主,还是黑之王后,都像是幻影一般,在「十二阵」毁灭后,双双失去了踪影。 卢修斯并未亲眼见证那颠覆天地的生死一战。他与其他人被「十二阵」拦在了外界,然而当「十二阵」崩塌时,他手臂上的黑魔标记也骤然刺痛,然后黯淡下去,只余淡淡残影。 他与其他食死徒面面相觑,满心惊惶。 这样的情况,就连曾经那十年都未发生过! 除非这次真的…… ——不!不可能! 怎么可能?那个人那样的强悍,她也陪伴在他身边,有什么危险会把这样一颗星辰击落? 可当他踏入战场,亲眼见到了城堡破败至此,见到了那些「箭」与「阵」留下的可怖的残骸,见到了死伤遍地,才骤然惊出一身冷汗。 这样惊天骇地的殊死决战,那个人,当真是在这里……陨落了? 再难以置信,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做出反应。 决战七天后,卢修斯已经得知了全部的现场情形。许多事已经尘埃落定,可更多的问题层出不穷,且每一个都血淋淋的严重。没有了铁血手腕的领导者,豺狼失去了锁链,不乏反咬一口或者一哄而散者;当然这并不重要,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卒子而已,正好可以牺牲掉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亡者抚恤和后续舆论,阵营立场和隐藏利益,资本地位和人情世故…… 以及最重要的,她怎么样了? 这煎熬又动荡的七天里,卢修斯无时无刻不在试图进入蓝楼,但蓝楼结界一直将他拒之门外。他无法确定这究竟是因为界域主人的拒绝,亦或者是死亡…… 他不敢想。 这些心思都在呼啸的风雪扑在脸上时突然清空,只留下一片惊喜和惊恐夹杂的空白。 他被允许进入蓝楼界域了! ——她在里面! 结界内漫天飞雪,严寒逼人。扑面而来的雪花夹杂着冰碴,呼啸的冷风灌进他的衣襟袖口,斗篷被寒风撕扯飞舞猎猎振响,衣角发梢瞬间结满了冰霜。地面上积雪直埋到了小腿,还不停有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满目纯白刺眼,万物皆尽失色,耳畔除了风声只余死寂。 生灵静默,天地缟素。 界域环境能映射出主人的精神世界,如今这样万物灭绝的酷寒,恐怕她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某种程度。 卢修斯用魔杖扫开积雪向着庄园赶去。长街寂静,两侧建筑与雕塑都被裹在积雪里;走近庄园,卢修斯远远看到前侧庭院那棵高大的合.欢树,枝叶凋零,缀满层层积雪,冠盖如云。 越往里走,卢修斯越心惊胆颤。蓝楼虽然还是曾经的格局装饰,却处处透出沉寂死气,像是被夺走了珍珠的蚌壳,光华不再。 在正厅正门,他深深呼吸,将魔杖抵在了门扉上。高耸的黑曜石厅门上盘踞着两条纯银巨蟒雕塑,绿宝石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巨蟒盯他几秒,游动卷起身体露出门缝,沉重的大门无声滑开。里面一片漆黑,卢修斯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身后两条银蟒注视他走进正厅,又盘旋下来合拢了门扉。 身后的光源彻底被阻断,一瞬间陷入了漆黑。然而适应环境后,卢修斯发现正厅另一端,高处的首座上,似乎有什么人在那里—— “卢修斯。” 第510章 清冷的女声从正厅那侧传来,不带任何感情,像是一阵风雪消弥在他耳畔。 “是我。”卢修斯回答。 他没有加上称呼,因为他竟不知此刻如何去称呼她。“棘霓”?“迪斯洛安”?失去了黑王的黑后,从云端折翼坠落,还会愿意听到曾经作为凡人时的名字么?“夫人”?可他下意识觉得,如果开口叫出这个称呼,他们此刻那种微妙的、脆弱的“友谊”,就再也无法维持了。 他轻轻迈开脚步,向着大厅另一端走去。雕花壁柱上的烛台随着他的步伐依次燃起,一盏盏通向殿堂尽头;幽幽点点的火光摇曳,在空旷辽阔的殿厅里反射出无数细碎光点;黑曜石地面冰凉光滑,仿佛深不可见底的水面,他的每一步都踏在无尽深渊之上。 卢修斯感觉自己仿佛走了很久——久到他开始浑身发冷——他终于走到了正厅尽头。宽阔的台阶一级级延伸向上,铺着纯黑绣金的地毯,高台上隐约有人端坐在那里。最后一对灯烛也燃了起来,卢修斯终于看清了黑暗中的上位者。 那曾经是黑暗君主的位置,他坐在那里俯视着他的权力领域——如今换她端正坐着,一身华美黑裙,裙摆长长流淌下来,和扶手椅背上垂下的黑色丝绸融为一体;她眼睫低垂,一头灰发随意披着,发梢直散到地面,隐没在层层叠叠的漆黑裙摆中。 更显眼的是她右眼尾处,一道道蛛网样的黑色纹路覆盖在白皙肌肤上,像是雪白瓷器上的碎裂纹,卢修斯甚至错觉那纹路还在不停的开裂蔓延。这让她有一种不似人类的美貌与神态,更像是古老神话中复活的石像女妖,带着冰凉诡异的艳姝,将靠近的凡人化为枯骨。 他心神一恍,低下头不敢再看。 两人都沉默着,太多的问题,太多的答案,不知从何说起。 却是她先开了口,“哈利.波特,还活着吗?”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不是愤恨仇敌还活着,也不是期盼盟友能幸存——仅仅只是一句询问——这样的毫无波动的语调,让人觉得她并不介意有没有回答,只是单纯借这个问题从虚无的冥想里抛出锚,将自己拉回现实。 “还……活着。”卢修斯回答。 他又想起从别人记忆里看到的画面:城堡硝烟弥漫,天地间魔力暴.乱。五光十色的咒语炸裂,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哈利波特的缴械咒与卡卡洛夫的死咒。碧绿与赤红撞击在一起,形成长长的、扭曲的光链。两道咒语互相角力,周围师生也上前协助哈利波特,然而吞噬了大量魔力的卡卡洛夫太过强悍了,他的防御咒游刃有余挡住了那些攻击……魔力的链接点向着哈利波特移动,一寸一寸,死亡的獠牙慢慢向他咬合…… 就在这时,远处有什么发生了——也许说是消逝更合适——无数微光朦胧闪烁,扶摇直上,仿佛一场寂寂无声的雪,逆着重力,向着天幕上斯莱特林挂坠盒所在的方位飘散。 雪光融入天幕的那一瞬间,那颗暗淡的银绿色星辰再次大放光彩,随即流星般划向格兰芬多宝剑所在的方位;银绿色的星辰与金红色的星辰撞在一起,瞬间燃起的夺目光芒照亮了半边血色夜空。 卡卡洛夫被这异变吸引了心神,就在他抬头仰望那颗流星的一刹那,哈利波特的缴械咒抓住了机会,瞬间魔力暴涨,将死咒击开,狠狠击中了卡卡洛夫的手臂。 卡卡洛夫尖叫一声,魔杖脱手飞出。他挥舞着那只魔法假手,愤怒吼叫,“你以为我的无杖魔法——” 几乎同时,天幕上两颗星辰化为一道夺目璀璨的闪电,向着战场正中直射而下!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卡卡洛夫被那道闪电穿胸而过。他失去了魔杖,举起的魔法手臂也被闪电贯穿,没有起到任何阻挡作用。他的惨叫被口中喷溅出的鲜血打断,他含混不清咒骂着,嘴里涌出的鲜血像是小型瀑布一样淋漓泼下,尽数溅在那道闪电上。他体内的魔力流顺着胸口的创口喷涌而出,在周围形成一股磅礴的魔力漩涡,又很快消散。 漫长又短暂的垂死挣扎后,他目光空洞向后倒去,脸上还残留着狂喜与狂怒交错的扭曲表情。 在他胸口,那道闪电终于熄灭——那是格兰芬多宝剑,锋芒雪亮。在它的剑柄上,缠绕着一根细细的银链,银链下坠着的斯莱特林挂坠盒还在轻轻摇晃。 鲜血溅满了剑身和挂坠盒,剑身上的红宝石与挂坠盒面上的绿钻反射着未熄灭的火光,像两只洇满鲜血的瞳孔。 即使过去了七天,即使只是从别人的记忆里看到,卢修斯依旧对这个场景记忆犹新——那个用扭曲咒怨把四位英灵拖回现界的玷污者、吞噬城堡和师生魔力的入侵者,被斯莱特林挂坠盒与格兰芬多宝剑的力量当场斩杀! 就仿佛千年前那些高贵坚韧的意志仍未消失,还注视和守护着城堡一样。 而唤醒斯莱特林挂坠盒的,那阵无形消散的冰雪光华,正是…… 她竭尽命力破开逆转的「十二阵」,又亲眼目睹爱人消逝于怀,身心重创…… 卢修斯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带着十足敬意、或许还有些不自知的怜悯,看了一眼首座上的她。 却不想和她对上了目光。 卢修斯瞬间打了个寒战,低下了头。 他有一瞬间的错觉——她的瞳孔,刚才是不是变成了赤红血色的竖瞳?! 第511章 就像……就像那一位君主一样! 短暂的死寂后,她打破沉默,“继续说。” 卢修斯的呼吸都错乱了节奏。他努力从冻住的脑浆里翻找,揣摩她想要听到的。再次开口时,已经恢复到了往常优雅温和的语调,“霍格沃茨伤亡惨重,目前有三十余人因为魔力枯竭而死,一百六十余人在战斗里受伤。米勒娃.麦格被厉火烧伤,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之一,弗雷德.韦斯莱,失去了一只手臂,科林.克里维重伤不治,秋张骨折……” 然而她毫无反应。他住了口,自然而然转了话题,“哈利波特差一点就死了。一开始卡卡洛夫的死咒差点偷袭得手,然而波特的那只猫头鹰不知从哪里扑了过去,替他挡住了死咒。” 上座的呼吸声微微一滞。他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她的凯撒,哈利的海德薇,同样的忠诚,同样的护主…… 然而下一刻,她仿佛无事发生一般问,“食死徒情况如何?” 卢修斯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她的脸。 此刻她也注视着他,那双眼眸被幽曳烛火照亮,纯金璀璨,幽深冰冷。她的瞳孔不再是人类的圆形,而像蛇类一样,细长竖立。 那样冷漠无情的眼神,无悲无喜,仿佛超离尘世、俯视生死的神祗;然而她眼角的漆黑裂纹与非人类的纯金竖瞳,却让这种感觉从神变成了…… ——「妖魔」。 卢修斯终于明白一直以来的畏惧感从何而来。现在坐在那里的,不再是他的挚友棘霓,也不是黑王后迪斯洛安。旧日的君主死去的那一刻,她就也一同死去了。现在留在这里的这具身躯,装满了无法实现的悲愿,承载了刻骨的思念和孤寂,无时无刻不在被疯狂和怨怼侵蚀着。 她的皮囊依旧未变,但内里已经完全崩坏,那些碎片支离扭曲,滑向了无可救赎的深渊。 没有人能把她拉回来了。刀失去了刀鞘,已经无法收敛那伤人伤己的刃了。 卢修斯无法在那样的目光里继续保持对视。他垂下眼睫,盯着脚下地板说,“由于当时结界未破,外界无法支援,城堡里留守的食死徒死伤惨重。遗体寻找和后续抚恤已经结束,食死徒目前与凤凰社、魔法部暂时和平。” “你辛苦了。”她说,“是我失责,没有替他担起这份责任。” “不……!”卢修斯惶然抬起头,“您已经竭尽全力了。如果没有您的「箭」,霍格沃茨的所有人都会被逆转的魔法阵搅碎吞噬。现在所有人都在感谢您——您和那一位的付出。” 这次他勇敢对上了那双金瞳。她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平静俯视着阶下的卢修斯。 “不需要。”她说,“无论是仇恨,畏惧,感谢,尊敬,狂热,诸如此类的情感……不再需要了。” 她端正坐着,两手搭在扶手上,黑天鹅绒和黑曜石流苏从她背后椅背长长悬垂下来,和她的黑裙融为一体。她的脊背笔挺,暗色让她看起来更单薄了,像一把随时都会折断的刀。 卢修斯盯着华美的座椅,却总觉得少了什么。是了,永远都盘踞在椅背上、游走在台阶下的那条巨蛇纳吉尼去了哪里?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她怔住了,神色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层层黑纱下,她苍白的指尖划过扶手顶端那颗黑水晶,许久沉默。 就在卢修斯几乎要忍不住请求宽恕时,她说,“纳吉尼死了。” 卢修斯愣住了,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悲伤涌上心头。 “在他死去的那一刻,她也追随他死去了。”她说,“忠贞不渝,殉主而去……而我却只能留在这里。” 卢修斯注意到她对纳吉尼的称呼不是“它”而是“她”。 一直以来,这一人一蛇的关系并不亲密,甚至从不同时出现。有些人试图挑拨离间,然而黑暗君主给了她和它一样的纵容与宠爱。 她最后那句话是在羡慕吗?纳吉尼忠心单纯,可以不顾一切殉主而死,她却被尘世的羁绊留住,留在这个孤单冰冷的人世。 “还有一件事……”卢修斯鼓起勇气说,“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与威森加摩达成共识,一致要求对你提起诉讼与审判。”不等她作出反应,他继续接上自己的话,“是我无能,没能阻止他们的……” “不必自责。”听到这个消息,她毫不慌乱,那神色甚至是倦倦的,“审判我?他们打算怎么给我寄来开庭通知?” “这……”卢修斯一时无话可说。 这七天里有无数猫头鹰、无数使魔和无数巫师试图进入蓝楼,但蓝楼的结界有着超越霍格沃茨结界的强悍威力,除非它的主人允许,否则一粒灰尘都休想进入。 送信的猫头鹰死了一批又一批,开庭通知还是没能寄到被告人手中。 她站了起来,丝绸和流苏沙沙从她肩上滑落,堆积在座椅和台阶上。她一步步走下高台,长长的裙摆下没有一点脚步声,只有裙尾拖曳过黑曜石地面,簌簌作响。 那声音就仿佛纳吉尼的鳞片划过地面,无端让卢修斯惊出一身冷汗。 她慢慢与卢修斯擦肩而过,身后的烛火随着她的离开熄灭了,高台与高台上的座椅再次陷入黑暗。 “够了。不想再听到……”她喃喃,“也不想再和人类有关联了。” 第512章 这样仿佛诡异梦呓的话,轻飘飘消散在蓝楼正厅无边的黑暗中。 卢修斯被她抛在黑暗里,下意识追上她的步伐,“还有……虽然那一位已经……但是威森加摩也决定对他提起审判,他们……” 她的脚步停住了。 像是起了一阵无形的狂风,蓝楼所有的烛火一瞬间尽数熄灭。一片黑暗中,她转过身,一双纯金竖瞳冷冷盯住了卢修斯。 “不自量力。”她说。 无形的威压蔓延开,卢修斯甚至一瞬间有了被狂怒的黑暗君主注视的错觉。冷汗沿着他的下巴滴落,他的牙齿差点咬到了舌头,“他们、他们可能会在被告方不、不到场的情况下,单方面宣、宣读被告方的罪、罪名……” “狂妄,无礼。”她说,“那么,我会出席。” 卢修斯愣住了,“您没有必要接受审判,您完全有能力……” “我会出席。”她再次重复,“我要亲眼看着,看着那些人类对他所谓的审判。”她看向黑暗中高耸的殿厅穹顶,语气里是压抑到极致的冷静,“如果再独自待下去,我可能会疯的。” 她这么说的时候,眼尾的黑色纹路又开始蔓延。 卢修斯微妙又敏锐意识到,她所说的疯不是疯疯癫癫、胡言乱语,而是截然不同的,更加冷酷血腥的某种东西。 她努力压抑在内心的妖魔,随着那个人的离开,已经挣脱了锁链,随时都会破茧而出。那种灼热的疯狂,要用更加滚烫的人血才能冷却。 . . . 第169章 审判 169·审判 (——我与他同罪) · · 浓云低垂,风卷迷雾,明明是正午时分,却仿佛暮时。 魔法部偌大的大厅里空无一人,只听见喷泉和壁炉的细碎声响。这样的寂静并未持续多久,大厅穹顶正中悬挂的吊钟突然响起来,“铛——铛——铛——”的浑厚敲钟声回荡在大厅里。钟直敲了十二下,伴随着最后一声悠长钟响,高抵穹顶的正门无声打开了。 门外停靠了一辆漆黑庞大的马车。马车前六匹暗骊刚刚站稳,眼眶和骨蹄上的黑色火焰还长长飘散在身后。车架黑底金纹,十分庄重华丽,车舆有一人多高,再加上巨大的车轮,需要仰视才能看全车厢外层层垂纱流苏。在车舆侧面,镶刻着铂金色的蛇纹图腾,蛇眼上硕大黑钻熠熠生辉。 隐在暗处的人们在看到这架暗骊马车时,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十天前消失的两人之一,今日审判的被告席主角,居然真的来了。 车停稳后,一只戴着黑纱手套的手掀起流苏帷幔,随即手的主人从舆梯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漆黑的车舆,漆黑的纱幔,漆黑的火焰—— 和此刻漆黑的女子。 她的纯黑色裙摆层叠华美,纱摆之间银纹反射出一片璀璨光华,可这华丽锋芒都被一袭漆黑色纱织拢住。那头纱长长拖曳在肩上,又流淌到地上,黑纱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丝毫容貌。 这样一袭华美纱裙,若是由漆黑反转为纯白,就像是神圣纯洁的婚纱,新娘穿着它步入婚礼殿堂;可现在穿着它的女子,已经失去了她的伴侣,她缓步步入的,也不是婚礼,而是一场肃杀的审判。 · 她在大厅正中止步抬头,面纱下的目光投向了穹顶浮雕。正义与审判的女神朱斯提提亚在穹顶上向她微笑,手中的天平和利剑闪烁着微光。 她不过是略略看了片刻,就将目光下移,定在了大厅另一端的人身上。那是八个神色严肃的巫师,有男有女,每个人都如临大敌一般将手按在魔杖上,在他们身后还有两个男巫,穿着紫红色长袍,左前胸上绣着银色“w”。 傲罗,巫师军队;威森加摩,巫师法庭。 她缓步走向他们。随着她的步伐,傲罗们分散开,隐隐成弧形将她包围。两位威森加摩巫师中高个子那个清了清嗓子,开口,“我们是威森加摩魔法师,前来接洽被告方棘霓·迪斯洛安女士。” 她止住脚步,面纱纹丝不动垂着,纱下呼吸的气流都仿佛消弭,整个人像是一尊无生命的雕塑。 傲罗们互相交换着眼色,手中的魔杖攥得更紧了。以往从来没有威森加摩魔法师在大厅里等被告的先例,可今天情况特殊,他们两个不得不来——虽然本人极为不情愿,可抽签抽到了他俩——眼看是推卸不了了,只好带了同样不情愿的傲罗壮胆。 “请服从我们的安排,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威森加摩的审啊啊——”男巫的声音十分洪亮,充满一戳就破的勇敢,然而他才说了一半,就见她迈步朝着自己走过来,吓得他朝傲罗背后一跳,尾音都变成了奇怪的尖叫。 她丝毫不理,越过众人向着楼梯间走去。隔着面纱,众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在她的裙摆簌簌滑过身侧地面时,仿佛感受到了无形又凌冽的冷意,几乎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她走在最前,众人互相推挤着跟上,一路无人再开口。直到电梯门口,她径自走了进去,转身站定。电梯施加了空间魔法,再走进去十个八个也丝毫不显拥挤,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一个敢进去。 电梯顶灯十分明亮,可在这灼目的惨白光线下,她依旧像是漆黑的影子,寒冷,死寂,仿佛无人能够抵达的深渊。 第513章 无比漫长的一分钟后,叮的一声,电梯门合拢。她的身影消失在门扉后,众人刚下意识松了一口长气,又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是来盯着被告免得被告跑了的,现在被告一个人走了,他们是来盯了个什么? 这样出师不利,倒是让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威森加摩魔法师想起一个麻瓜童话:麻雀们商量着给猫挂上铃铛,用铃铛声来示警避免被猫捕食,计划是不错,铃铛也找好了,可商量来商量去,没有一只麻雀敢去给猫挂上这个铃铛。 猫已经如约而至,麻雀们该怎么办? 他暗暗叹了口气,招呼众人乘坐另一架电梯,按下了地下第十层。 魔法部地下共有十层建筑,负五层至最底层都是威森加摩审判庭。最底层审判庭有着最完善的防御措施和禁锢手段,其严密和强悍甚至有着“囚笼”的别称。由于启动一次“囚笼”的禁锢结界要耗费大量魔力,所以威森加摩平时都在负五层开庭,最底层已经多年不曾开过了——上次使用,正是十七年前那个人失败后党羽被肃清。 他暗暗心想,“简直就是给那个人——和他的部下,和他的‘王后’专门建立的一样。” 电梯在负十层停了下来。电梯里所有人都深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鼓足气势,向着新的战场走去。 · · 威森加摩负十层审判庭、传闻中的“囚笼”,它足以用辽阔一词来形容的大厅此刻灯火通明,上万只金色蜡烛倒挂漂浮在穹顶下,明橙火焰雨滴一样飘落,又消失在半空。大厅像是魁地奇球场似的,四面有高高的坐席台,中间是一块空地,用水银灌着繁复的法阵图纹。法阵四角各有一只巨大的狮鹫石雕蹲坐在那里,百无聊赖拍打着羽翼锋利的大理石翅膀。 审判席上魔法部官员和五十五名威森加摩魔法师已经就坐,坐席台上坐着其他魔法部成员,另有无数傲罗或明或暗待命。正在众人左顾右盼、窃窃私语时,大门处的两座骑士石雕收起了交叉封门的宝剑,直抵穹顶的黑色门扉再次打开了。 谈话声立刻消失了。所有人都注视着大门,带着诸如敬畏、愤恨、好奇、敌意等等情绪的目光灼热集中在了一点。在目光凝聚的焦点处,正门大开的正中,站着一名黑裙女子,黑纱将她从头到脚拢了起来,看不见她的面容,但所有人都对她的身份一清二楚——棘霓·迪斯洛安,黑暗君主lord voldermort 的伴侣,蓝楼的女主人,“黑之王后”。 ——但是,那是曾经。 黑王已经陨落,孤身一人的王后,还能撑起曾经的冠冕么? 今天的她,是有备而来,还在自投罗网?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她一步步走进了“囚笼”。 · 她缓步走向四只狮鹫石雕围起的空地,仪态自若,没有为四周灼热的目光分出一丝心神。在她进入水银法阵后,一圈亮蓝的锁链出现在四周,四角分别被狮鹫石雕叼在口中,链接起来圈住空地。法阵正中升起一把扶手椅,扶手和椅腿上也缠绕着细细的锁链。 她没有任何表示和不满,只轻轻提起一角裙摆,转身在扶手椅上坐了下来。 黑纱贴着她的脸垂下,没有一丝起伏,让人怀疑面纱下的人是否还是有呼吸的活人,或者那干脆就是一尊冰冷雕塑。她身处禁锢法阵中央,无数傲罗监视风吹草动,审判者俯视着被告席;然而她坐在那里,像是曾经坐在正殿王座之上,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黑王后。 人群中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依稀有“加固”、“控制”几个词漏了出来,随即椅子上缠绕的锁链突然亮起白光,银蛇一样蜿蜒爬上她的手臂,将她“绑”在了椅子上。她似是有些不适应,微微挪动手臂。只这一个微小的动作,锁链骤然收紧,直勒进她的肌肤里去;锁链上窜起的金色电流在她肌肤上留下苍白纹路。 这本是深入肌骨的疼痛,也是十分严重的威慑,然而除了最开始的细微手臂挪动,她便再无动作,任凭锁链和电流对她施加惩罚。 “被告人不要试图挣开束缚!”一名威森加摩魔法师大声说,“这是威森加摩最深奥的禁锢魔法!如果你试图反抗和逃跑,锁链会勒断你的脖子!” 然而她那么安静,衬得对面像在唱一出吵闹的独角戏。威森加摩魔法师们互相交换着眼色,终于,审判席上一名威森加摩男巫清清嗓子,用魔杖放大了自己的声音,“肃静!审判开始!——今日的审判,审理棘霓·迪斯洛安违反《巫师人身安全法》《国际魔法交流法》《巫师管理约束条例》《麻瓜保护法》《魔法重大事故与灾害法》《违禁物品与违禁魔法处理法》《国际保密法》《神奇生物管理法》《古代魔法文物与遗迹管理法》……”他念着手上的羊皮纸,在法律名称部分一目十行省略过去,“等等法律法规一案。”那卷羊皮纸密密麻麻全是字迹,又十分宽长,在桌上打了七八个卷,另一端尤垂在地上,折叠成厚厚一沓。 这情景,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想起“罄竹难书”、“擢发莫数”一类的词语来。 “另一名被告人——”说到这里,男巫的声音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犹豫,“lord voldemort,未到案——对其审判程序按例进行。” 在那一瞬间,面纱下金色的竖瞳骤然收缩成一刃,森冷盯住了那个男巫的脸,然而隔着面纱无人发现。 第514章 男巫瞥一眼被告席,见她毫无动作反应,心下稍安,继续往下念,“审问者: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博恩斯;魔法法律执行司副司长麦尔科斯·格林格拉斯;高级副部长金斯莱·沙克尔;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傲罗指挥部部长鲁弗斯·斯克林杰,傲罗指挥部副部长加德文·罗巴兹,威森加摩全体五十五名审判员。本案回避的审问者:高级副部长卢修斯·马尔福。审问记录员:杰西·斯罗科。” 男巫手中长长的羊皮纸往上挪动一寸,“根据《威森加摩权利宪章》,被告有权请证人出庭为其作证。被告方证人:暂无。” 羊皮纸继续挪动,“被告人,lord voldemort,棘霓·迪斯洛安,自1945年起至今,多年来一直参与黑巫师组织‘食死徒’,参与黑巫师据点‘蓝色王殿’谋划与建立,参与多起谋杀、绑架、恐吓巫师与麻瓜案件,多次对巫师与麻瓜使用不可饶恕咒与其他黑魔法恶咒。 “其中,棘霓·迪斯洛安于1981年10月,参与弗兰克·隆巴顿与艾丽斯·隆巴顿夫妇虐待案、詹姆·波特与莉莉·波特夫妇谋杀案后,逃匿追捕。1983年于小汉格顿谋杀麻瓜弗兰克.布莱斯。1992年改换身份样貌进入霍格沃茨格兰芬多学院,释放蛇怪试图谋杀师生未遂,并参与组织食死徒重新活动。1994年6月在三强争霸赛中谋杀布斯巴顿选手芙蓉·德拉库尔,绑架霍格沃茨学生赫敏·格兰杰,后赫敏·格兰杰被傲罗救出。1996年6月参与袭击破坏魔法部恐怖活动,杀害数十名巫师。1997年12月参与对霍格沃茨恐怖袭击,谋杀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并控制霍格沃茨师生。1998年2月,谋杀爱丽丝·杰斯特等十三名巫师;3月,谋杀校长西弗勒斯·斯内普;3月6日,食死徒伊戈尔·卡卡洛夫与其党羽共七十一人对霍格沃茨发动袭击,造成霍格沃茨内三十七人死亡,一百六十二人受伤。后伊戈尔·卡卡洛夫与其党羽尽数被杀,另被告人lord voldemort……亦……” 念到这里,他停住了。庭下的人太过安静,让他几乎产生了被告席上空无一人的错觉。他略略打量一眼被告人——他的目光并不敢长久停留在她身上——在确定了被告无异常行为后,清清嗓子,继续念完了接下来短短一句话。 “——亦死亡。” “被告人,lord voldemort,棘霓·迪斯洛安,犯谋杀罪、绑架罪、投毒罪、恐吓罪、虐待罪、禁咒使用罪、控制胁迫他人罪、组织恐怖活动罪、麻瓜界泄露魔法罪、垄断魔药罪、伤害神奇生物罪、侵吞他人财物罪、非法拘禁罪等,情节恶劣,影响严重,造成伤亡重大。” 羊皮纸上还有许多未念的字句,长而密集。那些都是另一个人的罪行,这漫长时光里的鲜血与黑暗,凝聚成羊皮纸上一行行罪状,就这样概括了那个人的一生。 锋利,争夺,野心,杀戮,与死亡。 多少罪孽与野望,多少利益与计谋,连同无人知晓的隐秘时光,如今都附在了薄薄一张纸上,客观公正,简洁麻木。 她静默听完了整篇罪行控告,就连那句死亡叙述都未激起什么反应,此刻也只是无言,默认了所有罪名。 男巫终于念到了宣判的部分。他的语速变得快而急迫,像是急于从这场单方面的审判里脱离出去。 “现威森加摩审判如下:判处棘霓·迪斯洛安没收财产,接受‘摄魂怪之吻’,于阿兹卡班终身监.禁;因lord voldemort已死亡,免于监.禁处罚,没收财产。” 她抬起头,面纱细密覆在她面孔上,隐约显现出面容轮廓来。面纱下的瞳孔将审判席上众人一一打量过去,一些人在这无形的目光里不安挪动起来,悄悄将身体藏在了其他巫师身后。 长达数分钟的死寂,庭下只有狮鹫石雕的尖喙与锁链摩擦的轻微哗啦声。终于,在越来越不安的气氛里,她说了自出现后的第一句话。 “——对我与他的审判,结束了么?” 那样冰冷清冽的声音,没有某些人想象中的哭腔或是颤抖,没有某些人期盼中的羸弱或是胆怯;那一瞬间让人记起的,是那位阴郁冷酷的黑暗君主,与他口中生杀予夺的命令。 “人类巫师的罪名,不过如此。”她的语气平静,“人类巫师的刑罚,亦不过如此。” 说完,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竟像是要从椅子上起身。暗处傲罗们纷纷拔出魔杖,有几个魔法部官员和威森加摩魔法师们紧张到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作势要躲;然而她的身体不过细微一动,束缚在她手臂和身躯的锁链瞬间绞紧,锁链上金色电光大作,地面上禁锢法阵飞速运转,磅礴的魔力将她的动作死死压制。在电流噼啪窜动和锁链咯吱绞紧的声音里,她重新靠回椅背,不堪重负似的缓缓喘出一口气。 锁链密密麻麻勒住她的手臂与身躯,像是一副冰冷坚硬的棺椁,将这未亡人钉死在原地,再也不能有任何动作。 禁锢法阵的光芒熠熠生辉,将庭中女子的漆黑衣裙映成了一抹单薄影子。她无法挣脱束缚,成了一只被尖针扎在墙上的蝴蝶标本。 十几分钟后,审判席上众人才重新回到原位,从心魂惊慌里镇定下来,窃窃赞叹着这坚固而强悍的“囚笼”;然而即使是这样,仍然有几名审判员告病,逃也似的离场。 再重新开庭时,审判员的语气里就多了些底气,“阿兹卡班已重新修葺,守卫和管理都运用了全新的魔法阵和咒语,几乎达到了威森加摩‘囚笼’审判庭的严密程度。”他满意环顾四周,看着光华流转的禁锢阵法连连点头,“在全新的阿兹卡班,你有的是时间去忏悔你的罪行。” 第515章 “忏悔。”她并不生气,轻轻重复了一遍那个词语,并不是反问,只是喃喃自语。 “当然,法外容情。”威森加摩巫师语气里有轻浮于表面的怜悯,“我们所有人对十天前发生在霍格沃茨的那场灾难都记忆犹新。lord voldemort与伊戈尔卡卡洛夫同归于尽,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城堡与师生。只要你按规上缴财产——当然,大部分上缴财产会用于修复霍格沃茨城堡和赔偿损失——我们可以允许亲友探监,我们也会保证监.禁时期你的待遇,看在lord voldemort临死前幡然悔悟,为了向那些被他杀害的巫师麻瓜赎罪而死的份上——”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就见庭中爆裂出一团磅礴电光,雪亮夺目,几乎刺瞎他的眼睛;随即在骤然暗下来的视线里——之所以暗下来,正是因为灼灼闪耀的禁锢法阵已经熄灭了——他努力眨着眼,看见椅子上端坐的女子已经站了起来,戴着黑纱手套的手里拎着一截断掉的锁链,像是拎着一条死蛇。 “他不是为了向谁赎罪而死,他也从未有过赎罪的念头。他的路从不忏悔和回头。” 仿佛一直以来静邃无波的深渊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露出潜藏水底的嶙峋白骨;她的声音一改方才平静淡漠,隐隐带上了阴郁压抑的杀意。 “——他不是为了任何人。他是为了我。” 第170章 审判 [锁] 第171章 祭品 祭品 . . 一瞬间的沸反盈天。 高高低低的尖叫半数被强行咽下去、半数惊恐冲破喉咙,桌椅摩擦过地板的吱嘎声粗粝刺耳,大门紧闭无法打开,无数脚步声向各个方向奔跑,推搡时打翻的墨水瓶咕噜噜滚过几排座椅,墨水污了雪白昂贵的长袍也无人去管;一些人拿着魔杖试图幻影移形,在发现被反幻影阵克制后破口大骂起来,一些人忘了魔法,只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消失——躲在桌椅或别人后面,于是又引发了新的一轮喧哗——被推搡到最前面的几个巫师惊恐喊叫着不停往后挤,新的被挤出来的前排又开始叫嚷和推搡。只有少数巫师还坐在原位,大喊着维持秩序和恢复魔法阵——但没人敢喊出那句“抓住被告”。 原本庄严肃穆的威森加摩审判厅、正襟危坐的审判者们,此刻变得荒诞而可笑,像是被猫袭击了的麻雀窝——上百只麻雀叽叽啾啾滚成一团,上下扑腾,羽毛乱飞。 最先镇定下来的是部分傲罗,他们站成圆弧形从背后向着被告席包围过去,随着一声号令,那一瞬间分不清是谁先动作起来,无数魔咒密密麻麻像一张网向着黑裙女子迎头铺下,而她将手中半截锁链随意往地上一抛,踏着雪亮电光跃起,像一根离弦之箭,向着方才宣读审判的席位掠去;狮鹫石雕叼着的锁链在电光中铮然崩断,身后五光十色的魔咒炸空在原地,待暴.乱的魔力冲击消失时,她已经笔直立在桌前,裙摆和头纱在爆炸余烬里微微吹拂摆动。 宣读审判书的男巫还坐在原位,本来十分高大的他现在已经和桌面差不多平了,手里紧紧攥着那卷羊皮纸,像是握着脆弱又唯一的盾牌。 女子朝他伸出了手,手心向下。 男巫小声呜咽起来:她要抓什么?他的头盖骨?眼珠?还是心脏? 远处躲着的几个人颤抖起来,似乎已经预见到了同僚的葬礼。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她只是轻轻握住了那卷审判书羊皮纸的一端,试图把它从男巫手里抽出来;然而男巫抓得太紧,一抽之下居然没成功。看到这可怕一幕,男巫瞬间脸色发白,来不及思考,就像是抓了一条烧红的烙铁,尖叫一声将手里的羊皮纸卷扔了出去。 羊皮纸卷咕噜噜滚到不远处桌下,撞在桌边停住了。那张桌子附近的巫师们像是躲定时炸弹一样轰然而散。 “不是我!”男巫叫着往后躲,“我不是故意的!”他推开椅子往后连蹦带条闪出好几米,拔出魔杖抖抖索索指向黑裙女子。 她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男巫,侧头看着桌下的羊皮纸卷。然而还不等有人反应,就见人群中一个年轻男巫小跑过来俯身捡起羊皮纸卷,又小跑着过来递向她。 她平静接过。 “我……我是这次的,审问记录……记录员!杰西·斯罗科——见习期!”年轻男巫一头浅棕色卷发,样貌平平,说话还带点紧张小结巴。 她没有动怒或者道谢,低头展开羊皮纸卷,一行一行看下去。长长的纸卷在她手里流水一样流淌而过,就像是那些漫长的时间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在她回忆里依次复刻。 最后,她收拢纸卷,收拢起那些染着血色的回忆,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人类的审判在你们的社会是正确的。但是我不接受。” 没人来得及思考她的话里为何会出现“人类”这种突兀的词。她将羊皮纸卷向空中一抛,黑色的厉火凭空出现吞噬了纸卷,不过一秒就焚烧殆尽,余灰簌簌而落。 “霍格沃茨,”她说完这个词语,是一段漫长的停顿,“城堡,黑湖,禁林,所有修缮资金由蓝楼全权负责。” “但是,这不是为了赎罪和忏悔。”她说,“时至今日,我与他从未后悔。” “你们的审判,惩罚,追捕,没收,监.禁,死刑,无论何种刑罚,尽管来试。胆敢冒犯蓝楼之人,格杀勿论。” 第516章 正义女神雕塑遥遥俯视着反叛审判的凶手。她在这死寂中掀起一角漆黑面纱,露出半侧脸颊。那片肌肤亡者一般冷白,云灰长发从耳侧顺垂流淌下来,阴影中,一只金色竖瞳灼灼燃烧如融流赤金,眼尾有漆黑裂纹蔓延,让那半张面容艳诡无比。 在神的注视下,孤身一人前来的新娘掀起面纱,向着死去的爱人许下了婚礼誓言—— “只要我在这里,蓝楼就在这里。蓝楼即是王陵,而我,是他唯一的、永远的墓碑。” . . “你不能违抗审判!否则我们会当庭执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傲罗指挥部部长鲁弗斯·斯克林杰,他也是混乱中保持镇定的魔法部高级官员之一。 她放下挑起面纱的手,转头看向他。面纱遮住了她的眼睛,无人看到她的目光到底是杀意还是冷漠。她的手指在袖中摩挲着,像是抓住了什么—— “扔下你的魔杖!不许反抗!”斯克林杰厉声警告,傲罗再次包围了她。 “……我的魔杖?”她有了一瞬间的情绪起伏,又很快回复了雕塑般的冰冷,“在霍格沃茨,我的魔杖已经和「十二阵」一起碎裂了。我的魔杖,他的魔杖,都已经在霍格沃茨的劫难中灰飞烟灭了。我相信你们的情报中,有这一部分。” 斯克林杰脸上有了一瞬间的尴尬,“那你……你手里是什么?!” 她举起手,展示给所有人看。在她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样式古典朴素,戒托处却空空荡荡。 戒指上的黑曜石与它的主人一起消失了。 “都没有了啊。”她凝视着戒指,喃喃自语,“除了我,他什么都没留下。” 周围有无数活物在移动,越来越近,恶意的攻击意图越来越明显,杀机四伏。她依旧沉溺在迷乱的恍惚中,再次身处战场,消逝的爱人生死不见,刻骨的绝望侵蚀着日夜,不能停歇的,不敢停止的,无法继续的,无法改变的,每次记忆涌起都会变成垂下的绞索套在她的喉咙——于是喉咙里泛起浓重血腥,视野泛起血色;右瞳被浓烈的血色层层侵蚀成了黑红,眼尾裂纹扭曲扩散到了半张脸。 暗处的一名傲罗突然发动了必杀的袭击,绿光乍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凄厉疯狂,回荡在高耸的穹顶下。她张开手臂旋身,向着攻击悍然迎了上去—— “既然如此,王陵如何能无人殉!” 电光与死咒撞在了一起,暴.乱魔力同时炸裂,随即成千上百道磅礴雷霆在整个大厅坠落,仿若天降神罚。她在燃烧飞溅的火光里向着攻击者掠去,雷电与指尖一起刺穿了人类的胸腔,骨肉在电流中消融,心脏在骤然变得鳞甲尖锐的利爪之间碎裂,心头血滚烫。 她抽出手指,毫不停顿,向着下一个祭品掠去,每次刺入和拔出都带起一蓬血雨。那是人类肉眼难以追溯的速度,像是毒蛇,像是雷电,无情收割着殉葬品的性命。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快的速度,巫师们的咒语不但没有打中她,反而差点误伤到同僚。七八个人倒在地上断了气息,她突破包围,向着官员席冲去。 人群轰然逃散,有个矮胖男巫被旁边的人绊倒,尖叫着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恰好撞在了她面前。她手中电光像是利剑,划出冷酷弧度,对准了矮胖男巫——那是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 面纱下,她的右半张脸已经不似人类。冰冷妖血从血红右眼里涌出,蜿蜒流淌过面颊上覆盖的漆黑蛇鳞,将面纱洇湿一大片,又沿着纱摆淋漓滴落在黑纱长裙上。 “虽然是低劣的祭品,想必王也不会怪我——” 她尚且完好的左眼注视着他,随即雷电光芒骤然刺下。 “马尔福!”福吉突然凄厉大喊起来,“卢修斯.马尔福!!!” 电光刺破了衣料,堪堪贴着他胸口皮肤消散,福吉甚至感觉到了电流一瞬间的刺痛。 陷入迷乱心魔的杀戮者终于再次恢复了部分理智。“马尔福……谁?”她下意识喃喃。 福吉浑身发软,瘫在地上,但他从对方的犹豫里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因此放声叫起来,“让马尔福出庭!让马尔福出庭!——把卢修斯.马尔福带过来!!” 第172章 最后的最初 最后的最初 (——她看着今天的他,也看着曾经的他。) . . 被排除在审判之外的马尔福家主被带进来的时候,虽然没人告诉他里面发生了什么、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从周围傲罗的表现里敏锐推断出了部分事实。 神情惊慌,说明事态已经失控;握着魔杖的手有施咒痕迹,已经有过战斗了;衣摆隐约有血迹,有人受伤或者死亡;看像他的眼神不是憎恨而是期待,看来占上风的是那位孤身一人的王后,而且,是绝对性的压制…… ——是要求他去安抚「妖魔」了啊。 卢修斯苦笑了一声。他哪里有那个能耐?这世界上能把那把刀收回去的刀鞘已经碎了,他再往暴怒的刀刃上撞,实在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是不知名的情绪推着他往里走。沿着漆黑深邃的走廊,穿过一层层垂着锁链的拱门,最后,他站在了直抵穹顶的黑色大门前。 居然……果然是「囚笼」啊。他叹息着。 第517章 “请快点进去吧。”后面有人催促。 大门打开了,于是他得以看见里面惨烈的事实。 . . 她手中银蓝电光消失,安静望向卢修斯.马尔福的方向。两个傲罗连忙趁机把瘫平的福吉部长从她脚边拖开。 “休庭!休庭!”有个威森加摩巫师大声宣布,“暂时休庭!请马尔福先生和——去侧厅等候!” 没人敢上前来催促黑裙女子。傲罗们把马尔福家主往前推让,他顺势向着这边走来;没有人敢挡在他与她之间,所有人都向两边退开,看着他走向她。 卢修斯.马尔福对脚边鲜血淋漓的尸体视若无睹,直走到离她几米远处站住,向着侧厅比了个“请”的手势。他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只有一片空白的冷静。 . . 侧厅。 她拽下溅满鲜血的面纱,随手扔在沙发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露了出来,金色竖瞳仿佛流动的岩浆。 她抬手掩住右眼尾那些破碎纹路,半是疲倦半是不耐烦似的叹了口气,“「囚笼」么……也不过如此。” 于是卢修斯喉咙里那句“外面的情况似乎有些棘手”咽了下去,模糊成一句苦笑。 她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长沙发,“请坐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卢修斯在长沙发中间坐下,他陷在柔软沙发里,浑身僵硬;左右扶手都离他那么远,像是地平线以外的海岸,而他像是海里的一叶孤舟,怀着随时都可能翻覆的恐惧。 而她长时间沉默着,思维陷在不知何处的虚空里,直到他不安望向门口,她才在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中凝回了神智。 门开了,进来的是那个棕发见习期记录员,杰西·斯罗科。他方才的紧张和结巴一点儿都不见了,步伐平稳走至卢修斯身侧,弯腰恭敬汇报,“外面已经处理完毕。死亡七名傲罗,三人是用了复方汤剂的德姆斯特朗巫师,两人被夺魂咒控制。” 杰西·斯罗科的声音不低,并没有避着在场的她。她抬眼看向斯罗科,目光在他的右小臂停留不到半秒。 杰西·斯罗科的目光追随着她的目光,脸上有奇异笑容浮现一瞬,又被刻意的恭敬掩去,随即鞠躬退了下去。 他离开后,室内两人长久的沉默。地下十层的牢笼深处,仿佛变成了死寂沉沉的蓝楼殿厅。 卢修斯将蛇首手杖平放于膝盖上,清清嗓子,决定打破沉默,然而他刚张开口,对面的黑裙女子就打断了他。 “外面情况有些棘手吧?” 那瞬他浑身一悚,有一种被摄神取念看透内心的慌乱,随即又反应过来,她问的,应该是更外面的外面——地面之上的权力争夺场。 “有些。”卢修斯回答。 他本可以就任魔法部部长,却因为这件事搁置了下来。那些反对者借此机会大肆宣扬马尔福的恶行,想要把他拉下来,剥夺他的权力,查封他的财产,将这块巨大的蛋糕分食殆尽,把这个家族从权力顶端推到最底的泥潭。 “就像那时候一样啊。”她叹息说罢,专注注视着卢修斯的面容,那目光几乎有温情脉脉在其中氤氲流淌,这样的温柔神色,也几乎给了卢修斯开口叫她“棘霓”的勇气—— “卢修斯.马尔福,”她再次打断了他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现在,我是食死徒的领导者,我对黑魔标记有唯一的、至高的控制权。” 于是他全身的血冷了下来,冻得他头脑也清醒了。 “是的,夫人。”他垂下眼,低声回答。 她依旧直视着他的脸,目光一如方才的温柔,只是对方低着头并没有发现。 “卢修斯.马尔福,我不会把你的黑魔标记消除。”她说,“因为这代表了曾经的辉煌、荣耀、权力,和血腥、杀戮、战争。它为你带来了利益,也让你背负上了代价;你从它获得,也为它失去——因果已定,我不会将它消除。” 卢修斯不是理解不了她的话,只是一时间无法理解她的目的。他抬头看她,脸上还有些残留的迷茫。她难得开口说这么多,此刻的语气不急不缓,像是给疼爱的后辈耐心讲一道难解的题。 而她此刻的眼神,除了温柔,近乎悲伤。 “但是,卢修斯啊。若是你请求我将它消除——为了避免以后可能会发生的搜查、诘问、审判、刑罚——只要你请求我,我就会将你的标记消除。你已经获得的利益不必放弃,未来将要获得的利益不会被打压,而你曾经背负的代价与罪孽,我替你承担。” 她站起向着卢修斯走来,于是卢修斯也急忙站了起来。他想开口说不,他想立刻否认,可是种种复杂情绪一时间堵在了他的喉咙——他恨他那该死的、下意识的“斯莱特林式”权衡利弊。 她金色的瞳孔洞悉一切。在他调整好表情、惶惶然开口前,她伸出食指,轻轻抵在了他的唇上。 即使隔着薄薄一层纱,卢修斯也感觉到了她指尖肌肤的冰冷寒意。 “卢克,这也是我能为你,能为马尔福……能为阿布的血裔,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卢修斯完全怔住了。他想大哭,为了曾经那些无忧无虑的、温暖的时光,也为了那些痛苦的、残酷的岁月;那些回忆,不论他愿意与否,此刻似乎都要离他而去了。 第518章 那只抵着他嘴唇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随即是鬓发,然后,轻柔抽开了束着长发的银色丝带。铂金色长发散落下来,像上好的丝绸一样,流淌在绣着蔷薇暗纹的披风领口。 她长久凝视着那张与回忆中那个人七八分相似的清俊容颜。 “阿布,在这个世界,能遇到你,我很高兴。”她的指尖划过卢修斯的眉眼,“但是我们的别离,却是那么的悲伤啊。” 记忆里的阿布拉克萨斯有着更偏向于温润柔和的风姿,带着白蔷薇的馥雅与忧郁,穿越了生死与时光的隔阂,渐渐与面前之人重合了。 “阿布,他已经离开了,我也要走了。”她虚虚抚摸过卢修斯的眼尾,目光朦胧望进那双灰蓝色眼瞳,“阿布,对不起。就让我们的曾经,都留在今天为止吧。” 她握住卢修斯的小臂,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卢修斯的脸颊。 她此刻的神态,和多年前与五岁的卢修斯在马尔福庄园初见时,如出一辙。她的情绪都是留给亡者的,而不是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他。 那一瞬间卢修斯.马尔福感到了突如其来的悲哀和痛苦——对于马尔福家族,棘霓.迪斯洛安自始至终对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才有过那般浓重的情意,就像当年她在阿布拉克萨斯墓前发的誓那样,就像那次德拉科背叛时口不择言叫嚷的那样。 后来者,也只能是寄情的衍生品罢了。 在他无法触及的岁月,他们三个相遇相知;阿布拉克萨斯死了,她与里德尔一起走下去;现在里德尔死了,她便要离开了。 卢修斯无法留住她。他明白,她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对挚友的「爱」也好,对小辈的宠溺也罢,这些感情并不轻薄虚幻,而是无比的浓烈沉重。 ——她永远都可以为了卢修斯赴死,但她无法为了卢修斯好好活下去。 也许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也不够。 只有那个人——只有那位王。 自始至终,自始至终。 . 她松手退开时,卢修斯感到了小臂上一阵刺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他血肉里钻出来,烟雾一样消散。他知道手臂上的黑魔标记消失了,连同他曾经的罪恶,和未来的惩罚,都一起烟消云散。枷锁消失了,他可以毫无压力、游刃有余继续在名利场施展手段而不担心被审问搜查了,他可以和过去那群同僚一刀两断而不担心被反咬一口了,他甚至可以爬到这无趣的巫师世界的权力最高峰了。 他保留了所有的利益,而她背负了他所有的罪孽。 “卢修斯,你只需要往前走,我送你最后一程。你要好好的。” 她说。 . . 卢修斯.马尔福离开侧厅后,不一会儿侧厅的门再次被敲响,棕发的见习期记录员杰西·斯罗科走了进来。 他直走向沙发上坐着的黑裙女子,在她裙边半跪下来,认真抬头仰视她的脸。 她也低头看他,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一动不动任他握着,他灼热的体温慢慢透过丝绸传到她的肌肤,将她那处血液烘得温热。她静默片刻,叫他,“阿萨。” “夫人。”他一如从前伪装被她一眼认出时那般,露出开心的笑脸。 “杰西是本名?”她问。 “不是哦,不过很接近呢。” “j,”她随口猜测,“杰克。” “不是哦。” “洁西卡。” 他噗嗤一笑,“这是女孩子的名字吧?” “你是男孩子?”她用问句语气下了定论。 “不是男孩哦,”杰西·斯罗科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舒舒服服跪坐在她的裙边,仰着头认真看她,“是男人。” 她似乎有些厌倦了,抽回了手腕,“你没有理由留下。” 杰西·斯罗科无谓耸耸肩,“本来没有,后来找到了。” 她沉默,再没有了任何多余的好奇心去追问。他也不自答,笑嘻嘻看她,目光在她眼尾裂纹长久摩挲着。 “夫人。”他说完,又短促吸一口气,像是有什么很长的话要说。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不等房间里的两人同意,一个小个子男人从门缝里灵活挤了进来,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您好!迪斯洛安女士!”小个子的语气轻而快,像是唱一首有节奏的歌,“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魔杖茶话会》的记者——首席记者,可可库。此次前来,我想对您做一个短暂而有趣的采访——您不论有什么想法,都能尽情的告诉我,我一定能帮您润色添彩,刊登出去——我们的《魔杖茶话会》杂志已经蝉联三届‘巫师界最受欢迎娱乐杂志’,蝉联两年娱乐杂志销售冠军——” 杰西·斯罗科突然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介绍,“你不是从正门进来的吧?” “呃,”小个子巫师有一瞬间的心虚,然后又理直气壮起来,“你不也是偷偷溜进来的?这位同行,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真是的,互利共赢不好吗……”他嘟囔着,利索从皮包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和一根细长的灰色羽毛笔。不等两人反应,他自顾自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只是想说,”杰西·斯罗科站起来,“如果你是从正厅路过的,想必没勇气再来侧厅了。” 小个子巫师听不懂他的话,哼了一声,“咱们记者总是要冲在第一线,获得最新资讯的嘛——倒是你,除了三号货梯,难道还有什么更隐蔽快捷的通道?” 第519章 杰西·斯罗科懒得再理他,叫了一声,“夫人?” 他的手在袖子里握紧了魔杖,食指叩着匕首外鞘,只等一声命令,就让这个家伙永远闭嘴。 然而她像是想起什么遥远而有趣的回忆,有了些突如其来的兴趣,“你和那个女记者倒是有些像。” 可可库立刻反应过来,“您说丽塔.斯基特是吗?我和她可不一样,她只会在《预言家日报》上翻来覆去说一些过时的小道消息,她和她的栏目就像是老太婆的日记本一样,糊涂又老土。您看,丽塔斯基特都已经多久没发表她的胡说八道了?肯定是对我们《魔杖茶话会》甘拜下风了……”他对曾经的竞争对手一顿贬低后,迅速进入正题,抖开了他的羊皮纸卷,“迪斯洛安女士,您与马尔福先生关系匪浅,想必之后您的产业都会交给马尔福家族打理了?” 她有些恍惚。啊啊,就连问题都那么的像,充满诱导和陷阱。那时候丽塔斯基特还打算把她和卢修斯一起拖下水呢…… “是啊。”她回答。 杰西·斯罗科有些惊异的看了她一眼。 灰色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飞快划出一道道残影,写出的复杂句子远比她的答案多得多。 “也就是说您不打算留任何产业给您自己了?”可可库用一种遗憾又惋惜的语气问。 她沉默盯着那根不等她回答就开始飞速书写的笔。 见她不打算回答,可可库追问,“也就是说您不会把您的产业交给那一位的其他继承人——如果有其他私生子的话?” 杰西·斯罗科的手指在匕首血槽上划出短促一道杂音。 然而她的脾气像是在方才正厅里都用尽了,此刻只有些倦倦的随意,“没有那种东西。” 可可库立刻跟上,“也就是说您不打算承认那些私生子的继承权是吗?不论是名分还是财产,都不会给他们一丝一毫?” 她半闭了眼,低声,“难怪你的杂志去年才出头。” “啊?”可可库没有听清,往前凑了凑。 “毕竟丽塔斯基特去年才死的啊。”她说。 可可库脸上的表情一片呆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换上发现金矿般的狂热,“您说什么?丽塔斯基特去年死了?您是否有证据?情杀?还是——” 在他喋喋不休的间隙,她闭上了眼,轻声喊了一句,“阿萨。” 利器破开骨肉的闷响,烦人的追问戛然而止,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半分钟后,等她再睁开眼,面前的记者和他的纸笔都消失了,除了空气里残余的血腥气,完全看不出有人来过。 杰西·斯罗科坐在可可库方才的单人沙发上,他的衣饰虽然没变,但其他完全不同了:身材高挑矫健,那张脸之前从未见他用过——那是一张比起“英俊”更适合用“漂亮”来形容的脸,容貌十分精致,有着成熟深沉的神色,眉眼却如天真烂漫少年一般。但当他侧过头时,露出右边脸侧上一道深长刀痕,从他额尖划过眼皮,再斜斜延伸到右耳垂下;当他眨眼时,便像是曾经那道杀气肆意的刀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了片刻,他便笑嘻嘻问,“夫人喜欢这张脸吗?” “这是你的本貌吗?” “夫人喜欢的话,就是。”他挑起一边的眉毛,露出少年一样快活的神色。 她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相信还是不喜欢的意思。 “我要走了。”她站起来,抚平袖口丝绸的褶皱,像是一位结束了正常晚宴的贵夫人,此刻要离开主人家的庄园,坐上自己的马车回去了。 阿萨目送她走出侧厅,不大高兴的撅起嘴,掏出纸笔。他仔细端详着方才审判用的备用文书,在受害者名单那一页添上“可可库”的名字。 他又看了一会儿,更加不高兴了,赌气似的把文书扔进了旁边的壁炉,恶狠狠盯着那卷羊皮纸燃成灰烬。 “凭你也配!做梦!” . . 第173章 密令(作话) 密令 (——在这里,他就是最高权限。) . . 自那场严肃开场又仓促结束的审判后,没有了残酷跌宕的黑暗面,巫师界的时间便如平静的流水,无声而过。 卢修斯在被数次审查确认没有黑魔标记、并非食死徒后,摆脱了嫌疑人身份,重新回到魔法部任职,不久后升任魔法部部长。他提供了一笔数额巨大到惊人的财款,作为霍格沃茨修缮以及战后抚恤的资金。 霍格沃茨城堡部分几乎三分之一损坏,若是加上黑湖和禁林被损毁的部分,可谓是惨不忍睹。失去了千年前四位创始人设下的十二阵结界,以及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于城堡的守护龙魂,霍格沃茨城堡的修复显得尤为困难,以往魔力自行流转弥补的损坏建筑,如今却要外界填补魔力进去才能运转。 巫师界召集了众多高阶巫师共同修整,其中不乏精通魔法阵的古魔纹专家,但对于霍格沃茨最基础、最深层的十二阵的修复,众人却一筹莫展。那是和现行魔法阵截然不同的上古阵法,其中运用到的部分魔纹早已失传。众人就这么连猜带蒙磕磕绊绊修复了数月,却连原貌的四分之一都无法恢复。 有人提议干脆用其他结界替换十二阵,可是随后就发现那简直是异想天开——就像是想用一只杯子装起一片大海,那是完全不同的等量级差别。 第520章 于是有人想到了那个人。 既然她的伴侣是斯莱特林后裔,那么她手中应当有着斯莱特林留下的十二阵阵法记载;而且,既然是她与那个人一起破开了逆转的十二阵,那她自然得负起原十二阵修复的责任来。 . . 魔法部部长卢修斯.马尔福在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差点没冷笑出声。 几个月前众人才合力在“囚笼”设伏,打算围杀她,现在几个月的风平浪静,就给了他们能随意摆布她的错觉? 但他没有直接否定,而是点头允诺,“好,我会尽量接洽。” 面前一众提议者皆松了一口气,露出些尴尬又讨好的笑容。众人退出后,卢修斯坐在华丽空旷的部长办公室,看着窗外初冬微显萧瑟的天空,怔怔出了神。 三个月……他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去蓝楼见她了啊。 现在他没有了黑魔标记,不能再以下属身份进入蓝楼。可若是以“朋友”身份,在听完那段诀别之语、被抹去标记后,他还有何脸面去见她……替他背负了所有罪恶的她! 可是……可是啊。 又怎么能放得下。 这三个月,他几乎是在绞尽脑汁使尽浑身解数为她将来可能的复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性——做着暗中铺垫。大量的金钱财物被用来补偿和维修,丰厚到没有人还能提出不满;曾经多年的人脉关系都被启动,尽可能的为她脱罪。 不过,最关键的砝码,还是当初那场审判,被告人离开后,姗姗来迟出乎意料的重要证人。 ——赫敏.格兰杰,罗恩.韦斯莱,以及哈利.波特。 其实那场审判没有邀请任何证人,那本是单方面的宣布,并没有给被告任何翻盘的可能性,如果不是黑王后出人意料掀翻了棋盘,这场棋局本应是那些老谋深算的政客大获全胜。 在她离开后,三位自愿作证的证人穿过重重审查来到了“囚笼”。 哈利.波特作证,大决战时在暗中伏杀自己并抢走赫奇帕奇金杯的是卡卡洛夫;赫敏格兰杰作证,曾经三强争霸赛后绑架自己并使用不可饶恕咒的是卡卡洛夫,而最后救出她的,却是棘霓.迪斯洛安。 这些至关重要的证词使那两个人摆脱了部分罪名,也让大家看到了“救世主”哈利波特的态度——不原谅,却也不冤枉。 这些种种,离席而去的黑王后并不知晓。她将自己封闭在了蓝楼,再也无人见过她。 直到今日。 直到……不得不去求她帮助霍格沃茨的今日。 . . 一封来自霍格沃茨的私人信件,通过马尔福庄园的使魔,辗转送达了封闭许久的蓝色王殿。 三天后,蓝楼结界开启,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抵达了蓝楼。 与上次卢修斯来时天地裹素的严寒风雪不同,现如今的蓝楼光华美丽,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曾经的辉煌时代。披着斗篷的客人沿着落英满地的花蔓长廊走进庭院,白玉的喷泉洒落晶莹水珠,半透明的小精灵在蔷薇花丛里飞过。雕花镂金的殿堂大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一路亮起的点点荧光引她直走向顶楼书房。 房间门打开了,蓝楼的女主人站在窗边,一身墨绿长裙,长长灰发用一根碧绿簪子半挽。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神色平静。 “是你。”棘霓.迪斯洛安说。 来人取下了兜帽,露出一头蓬松卷曲的棕色长发,脸上神色有些紧张,却还是努力维持了镇定。 是赫敏.格兰杰。 “日安,迪斯洛安女士。”赫敏说。她没有称呼“棘霓”也没有称呼“夫人”,而是选了一个最稳妥的称呼。 长时间的沉默,对方并没有回应。赫敏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迪斯洛安女士,既然您打开结界允许我的拜访,想必您已经从我的信件里了解到了外界情况。” 又是沉默。赫敏不安地动了动,那天她抵达“囚笼”时看到了地板上洗不净的血迹,后来也从冥想盆里看到了审判过程发生了什么,那些带着血的雷霆电光绝不是什么好的谈话对象,她甚至觉得面前这个“黑王后”虽然比审判那天冷静得多,可也可怕得多——仿佛表面平静的万丈深渊里隐藏着绝对不能惊动的恶龙。 赫敏想着,又抬眼看过去。她注意到对方的眼尾周围那些破碎的漆黑鳞纹已经隐去了,看起来就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类一般。可她的瞳孔依旧是黯金色的竖瞳,冰冷又锋利…… 就像是voldemort那条蛇,纳吉尼的眼睛。 赫敏忽然这么毫无来由的联想到。 “格兰杰小姐。”对方开口。 赫敏打了个冷战,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太久了,连忙低下了头。 裙摆簌簌摩擦过地面的声音近了,随即棘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轻声邀请,“请坐吧,格兰杰小姐。” 赫敏对面的沙发坐下,茶具飘起来无声而迅速为两人倒好热气腾腾的红茶。 “他们不该推你出来的。”棘霓说。 “不是!”赫敏急迫说。“不是……是我自己请求来的。” 棘霓安静等着她的下文。于是赫敏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说下去,“迪斯洛安女士,相信我的来意您已经知晓。霍格沃茨是所有巫师共同的家。我们在这里有过许多的回忆和羁绊,也许有些不那么快乐,也许有些很沉重,但是霍格沃茨始终是巫师最坚固最可靠的城堡。不幸的是,现在它损坏了,那些复杂的古老魔法阵——比如最基础最关键的「十二阵」——无法复原,如果放任不管,城堡迟早会崩塌。”她将手平放在膝盖上,加重语气为这段话做结尾,“所以,我们希望——以及恳求,您能协助修复霍格沃茨。” 第521章 说完她专注等着对方的反应,好立刻开展下一步劝说。她来之前甚至列了长长几卷羊皮纸的谈话提纲,起承转合详略得当,真挚又谨慎,进退得体。 “你们想要我亲自去霍格沃茨。”棘霓说。 “如果您愿意的话。”赫敏说,“您在霍格沃茨的职位任您选择,教授助理,学院院长,名誉校董,或者现在空缺的黑魔法防御课……呃。”她第一次觉得这门课的名字太突兀了。梅林的袜子啊,请黑王后教他们黑魔法防御?这门课叫黑魔法练习课还正常点……当然,她没有在抱怨黑魔法,她只是为自己提纲里的冒犯而懊恼。 “院长?”棘霓说。 赫敏一边回忆提纲c部分,一边说,“是的,斯莱特林学院名誉院长。这个古老又荣誉的学院,如今正需要一位领路人领导学生们。您与这个学院渊源颇深,想必能引领斯莱特林走向更辉煌光明的道路。” 棘霓看着赫敏,轻声说,“没有人能与我同路。” 赫敏尴尬抿住了嘴。那一瞬间她以为她被毫不留情拒绝了,正在她思考着要跳转到提纲里“四巨头宝物”还是“校董席位”部分的时候,对面的人却突然笑了。 “我与斯莱特林的羁绊么……”棘霓闭上了眼,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赫敏不敢打断她的沉思,室内安静了片刻,棘霓接上了话,“好,我会去的。请留下入校许可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是那不是少女或者女人的微笑,而像是毫无人类感情的雕塑或者壁画,脸上所有表情都只是完美的面具。 赫敏努力忽略了这种让她很不舒服的冰冷感,放下手中捏皱的霍格沃茨信封,喜不自胜起身鞠躬道谢。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棘霓忽然开口挽留道,“赫敏.格兰杰小姐,请稍等。” 她从空气里显形出一只水晶瓶,里面装着一团白色雾气。 “你落了东西。”棘霓将瓶子放在桌子上推过来。 赫敏疑惑看着水晶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去拿。 “这是你的回忆。”棘霓轻声解释,“三强争霸赛后,在温德米尔湖底,我们找到了你,并从那座废弃庄园里搜到了一些东西。我的部下把它交给了我,我也不曾窥探过。如今物归原主。” 淡淡的白雾在水晶瓶里翻滚,像是永不停歇的湖面涟漪。赫敏盯着那只瓶子,一时大脑空白——是真的空白,她已经完全不记得那段往事了。她关于三强争霸赛后的那场绑架的回忆完全是一条断线,断面前端是她喝下了公共休息室的南瓜汁,断面后端是她在圣芒戈医疗室醒来,除了头痛欲裂的短期后遗症,身上毫发无损。中间的那个假期、那场绑架,都只剩下空白,甚至连最深层的潜意识梦境里都不曾梦到过。 “谢……谢谢,”赫敏结结巴巴说,“这是……这是我被遗忘咒抽走的那段回忆吗?我……我能看它吗?我是说——现在我并没有觉得遗失这段回忆有什么影响,我是否还需要——” “这是你遗忘的过去,是否记起取决于你自己。”棘霓平静说,“有的事,忘了比较好,而有的事……记着也不坏。”她拿起信封,起身离开了房间。 赫敏看着那只记忆瓶,许久,伸手握住了它。冰凉而坚硬的水晶花纹烙在她手心,她摩挲着,忽然注意到瓶子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字母浮雕,“v”。 v?virulent有毒?victim受害者?volatile易挥发?还是什么危险系数分级的首字母?总不会是因为这是蓝色王殿的东西,所以都印着那个人的名字首字母吧……这么想着,瓶子都烫手了起来。 赫敏犹豫着要不要看这段失而复得的回忆,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当务之急是立刻回去,把蓝色王殿同意协助修复霍格沃茨的消息告诉魔法部那群翘首以盼的政员,还有麦格校长和各位教授们。 她将瓶子收进空间袋最底层,转身离开。 . . 这是个平平无奇的星期三午夜,学生们都在各自寝室里沉睡,城堡一片安静。夜幕沉沉中,一架飞马拉着的马车无声无息停在了城堡大门外。 许多脚步声迎了上来,又在不远处站住。很快,车门打开,一个黑裙女子走了下来。 这一幕和审判时的场景微妙重合,迎接者中有人略有不安,但女子开口后温和客气的语气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晚上好,各位教授。”她说,“我是棘霓.迪斯洛安,此次前来,负责协助修缮霍格沃茨城堡。” 迎接者中站在最前面的是麦格校长,她上前一步,严肃的脸上露出些笑意,“感谢你的到来,夜冷风大,我们去室内再说吧。” . 学校休息室里一片安静,沙发上坐着五个人,但室内只有壁炉里火焰毕毕剥剥的轻微声响。 坐在最中间单人沙发上棘霓抬眼,从左往右一个个看过去。赫奇帕奇院长、草药课教授,斯普劳特女士;拉文克劳院长、魔咒课教授弗利维;新接任斯莱特林院长职务与魔药课教授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格兰芬多院长、变形课教授,兼任霍格沃茨校长的麦格教授。 麦格指了指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向棘霓介绍说,“这位是斯莱特林新院长,同时也是霍格沃茨新的魔药课教授,霍拉斯·斯拉格霍恩。” 斯拉格霍恩是个胖胖的胡子老头,眼神精明而圆滑,他笨拙向着棘霓行了个贵族礼,自我介绍说,“迪斯洛安女士,我也毕业于斯莱特林学院,也曾经在这里任职……” 第522章 “魔药课。”棘霓说。 斯拉格霍恩眼睛里闪过亮光,“真是荣幸!迪斯洛安女士听说过我……” “从你的前任院长,还是从你曾经的学生那里听说的吗?”棘霓淡淡说,“我不记得了。” 这个话题可不怎么安全——不论是斯内普还是那个人的那部分。斯拉格霍恩立刻闭上了嘴,坐好不动了。 棘霓移开了眼睛,“我什么时候开始?” “随时都可以。”麦格说,“在开始之前,你需要什么魔药或者材料的协助,都可以与我或者任何一位教授沟通。” 棘霓接受了她的好意,沉思片刻,流畅说了一大段材料名称,有些很寻常,有些很难找,有些据说已经失传许久。麦格指挥着羽毛笔一一记录,郑重说,“我们会尽快备齐。” 棘霓起身,“好的,请为我准备一间休息室吧。材料备齐之后,我立刻开始修复。” “等等?”麦格也站了起来,“可是我们——”她看了一圈其他三位院长,从他们脸上发现了同样的迷惑和震惊,“我们其他人负责做什么?” 棘霓略略怔了一会儿,轻声回答,“不需要了。” 其他四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的犹豫,斯普劳特院长不停搅着自己的袖口,弗利维院长把脚尖挪来挪去,手下意识隔着长袍口袋摸着自己的魔杖。 麦格显然有很多话堵在喉咙,但是她暂且压下了它们,决定等材料备齐后在仔细商讨这个话题。 “今晚就先休息吧,各位。”麦格说,火光下她的神色沉重又严肃,然后她转向棘霓,“休息房间安排在地下二层走廊第二个拐角,霍格沃茨也给你准备了职务——斯莱特林副院长。当然,你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城堡开放权限许可需要一份任职证书。走吧,我带你去休息室。” 她们一起走出房间,把三道内涵各异的目光留在身后。沿着长长的楼梯一路走下去,一层又一层,两个人的脚步声穿过寂静无声的走廊,穿过层层雕花的石柱大门。 一直走到地下二层回廊,左边的楼梯通向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右边的楼梯尽头则是一道黑纹石门,有两条蛇浮雕守护着门扉。 麦格指了指那道门,说,“那就是你的休息室了。进门密令可以由你自己更改,现在的口令是——” 【打开。】棘霓说。 两条蛇的绿宝石眼睛亮了起来,它们游动着让出了门缝,石门打开了。 听到冰冷的蛇语嘶嘶滑过耳畔,麦格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是了……在斯莱特林的区域里,她根本不需要什么口令,那个人的血脉和羁绊就是最高权限的密令。 麦格忽然注意到棘霓的眼睛。方才在休息室时那双瞳孔是偏赤的深金色,她以为那是壁炉里的火光映射,现在白色壁灯下,那双瞳孔变成了纯金色,比起人类的圆瞳,更偏向于蛇类的椭圆尖细。 她记得那场决战时面前这个女子杀气凌厉如刀,血和雷霆一起在狂风里烈烈泼洒,但现在安静站着的黑王后失去了所有的锋芒和杀意,像是和整个世界都隔着朦胧的雾。 “那么,去休息吧。”麦格哑声说。 “晚安,麦格校长。”棘霓说。 她提起裙摆,走上楼梯,消失在一片漆黑的门内。两条石雕蛇游动下来重新盘绕在了门上。 麦格回过头,忽然看到另一道楼梯上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几个脑袋。见麦格校长发现了他们,脑袋们缩回休息室一哄而散。 “斯莱特林夜游,”麦格斥责道,“扣十分!” 黑纹石门安安静静,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麦格校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第174章 当归 174.当归 . . 一周过去了,新就任的斯莱特林副院长从未学生面前出现过。 不过所有师生基本都知道这位女士的存在——出于某些原因,格兰芬多学院是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紧接着是斯莱特林,然后是全校——然而四个学院都对此保持了一种心照不宣又微妙矛盾的沉默。 其实不是没有人好奇的。不过斯莱特林副院长的办公室位于斯莱特林地窖旁边,要去敲开她的门要经过全院斯莱特林的注目礼和无数蛇雕的凝视,还要经历各自院长“敢捣乱就扣五十分”的严厉警告,所以至今那扇黑纹石门就像是神话里巨龙的巢穴,从没有冒险的勇士敢一探究竟。 最能冠上“勇士”之名的哈利.波特是这个学期新任的男生主席,而同样刚升六年级的赫敏.格兰杰和罗恩.韦斯莱继续担任了格兰芬多级长。他们与其他学院的六位级长——德拉科.马尔福和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是斯莱特林的两位级长——一起,出于某种复杂又沉重的责任感,竭尽全力维持着学校平静。 . . 材料终于备齐了。 棘霓看着案上千奇百怪的魔药材料,又估算了一番自己目前的魔力,决定趁着今晚月光圆满,把剩余的凝灵剂全部做好。 这是个艰巨复杂的任务。曾经在蓝楼时,为了安全稳妥,这种一次榨干所有魔力的高阶魔药,她会选择分两次做完。 但是她不想再等了。 虽然她的房间位于地下二层,但是窗外用空间魔法连接了地上。夜幕四合,月明星稀,远处的群山遮掩在青黑色森林和湖泊后,冰冷的夜风从窗棂灌进来,吹得墨绿色窗帘上下翻飞。 第523章 风带来湖泊的气息,冰凉而湿润。棘霓嗅着风的味道,怔怔出了一会神,然后将坩埚和魔药材料都装进空间袋,打开门往外走。 斯莱特林休息室外有两个赶着宵禁尾巴跑回来的三年级学生,看到黑纹石门突然打开,他们吓得差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两个学生在楼梯上互相推挤着,很快一齐向棘霓行礼,“副院长夜安。”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崇敬和好奇。 棘霓看了他们一眼,平静提醒,“还有两分钟。” 两个斯莱特林下意识往休息室跑了一步,又拉扯着停住。其中那个棕色头发男生大胆问,“您要去制作魔药吗?是否需要我们两个——我们斯莱特林学院的帮助?” “不必。”棘霓说。她继续往外走,墙壁上的蛇形石灯探头探脑游过来,晃得嘴里叼着的烛火也一阵乱晃。 另一个灰色头发的男生怯怯追问,“可……可是,魔药制作需要……需要魔杖……”棕头发男生赶紧偷偷捣了他一拳,但那个词已经说出来了。他们一起僵在原地,惊惶等着棘霓的反应。 棘霓并没有生气。她微微笑了,伸手弹了旁边凑过来的石灯蛇脑袋,让它把倾斜的蜡烛叼正。 “魔杖和咒语只是协助巫师更好梳理导出魔力,”她缓缓说,“只要足够熟悉自己的魔力,无杖无声咒并不会降低效果。” 两个斯莱特林张大了嘴,试图把这句话当成教程记下来。他们鼓起勇气继续追问,“请问副院长,怎么样才能熟悉自己的……” “十一点整。”棘霓截断他们的话,神色严肃起来,“斯莱特林夜游,扣五分。” 两个斯莱特林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慌慌张张行礼告别,嚷着口令窜进了学院休息室大门。 城堡重新安静下来。 棘霓向着城堡外走去。一路上画像们都沉默不语看着她,脚步声沙沙曳过楼梯、回廊和礼堂,仿佛午夜游荡的孤魂。一直走到城堡很远处禁林和湖泊交界处,她在一处湖边空地停住脚步,将所有用具取出摆好。 凝灵剂制作是一个漫长又精确的过程,棘霓跪坐在湖边,专注看着秘银坩埚里的金色液体。她直接用精纯的魔力引导着液体旋转,然后将魔力缓慢又源源不断地注入液体融合。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然而那双金色的瞳孔却依旧璀璨明亮。 当圆月升到天空正中的时候,棘霓将最后一份魔药材料——鲛人的眼泪——放进坩埚,立刻,坩埚里的金色液体漩涡一样旋转起来,满天月光凝成一缕缕白雾向液体中流淌,魔药颜色也从纯金色变成了铂金色。 棘霓因为这似曾相识的美丽颜色略略失神。她起身想要去取不远处放着的水晶瓶,却脚下踉跄跪了回去。方才几个小时漫长的魔药制作已经耗费了她几乎所有魔力,一阵阵的眩晕袭来,她捂住胸口急促喘息着——成型的凝灵剂必须立刻装进水晶器具里隔绝空气光线,否则前功尽弃…… 水晶瓶忽然飘了过来,坩埚也倾斜过去。水银一般光华美丽的液体倾倒进水晶瓶,被一滴不漏完美封装。 棘霓看着这一幕,微不可见地笑了。 “格兰芬多夜游,扣五分。”她说。 空气里忽然泛起一阵透明涟漪,哈利掀开隐形衣,手里握着魔杖,皱眉看着她。 “我可是帮你救回了一锅珍贵魔药。”他嘟囔着,用魔杖指挥水晶瓶小心放进衬着丝绒的金属箱子,又轻轻合上箱盖。 一片云飘过来遮住了月亮,森林湖泊笼罩在昏暗夜色中。棘霓依旧跪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哈利,金色瞳孔慢慢收缩成一刃,在夜色沉沉中璀璨夺目。 “月黑风高,可真是个适合杀人灭口的好天气。”她轻声说,“你不该一个人溜出城堡跟踪我。” “得了吧。”哈利把隐形衣团起来一扔,也在她不远处盘腿坐下来,“之前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我。” “三个小时前你游荡过来时,我正全神贯注把雷鸟羽毛粉末分批次加进去,抽不出空杀你。”棘霓淡淡说。 “一到就被你发现了啊。”哈利短促笑了一声,“不过你明白的——不是这个‘之前’。” 风吹散了云层,柔和明澈的月光重新撒满了大地。翠绿色的瞳孔与纯金色的竖瞳对视,目光平静而倦怠。 棘霓先移开了目光。她短暂打量过哈利额头上闪电状伤疤,垂下了眼。 “我没有理由杀你……现在。”她说。 哈利皱了皱眉头,似乎很反感这个话题。他站了起来,俯视着跪坐在地上的棘霓,认真问,“以前你有很多机会,但是你没有动手。是因为我是他的……魂器,你不能杀我?” “直到你被卡卡洛夫杀死的那一刻,我们才知道你灵魂上附着了魂片。”她半阖着眼,轻声说,“一直以来,我潜意识不想……”她不再说下去了,抬头专注看着哈利额头上的伤疤,“也许吧……你是个好人类。” 哈利看着她纯金色的竖瞳,没有对“人类”这个突兀的词语提出疑问。 气氛一时间静下来。棘霓取了一块手帕,小心擦去坩埚边缘已经从铂金色转化成深红色的残余液体。哈利抽出魔杖,指着坩埚念,“清理一新——” 棘霓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那个清洁咒和残余液体碰在一起,瞬间燃烧出幽绿色火花,噼啪爆裂着试图往四周蔓延。 第524章 棘霓点点手指,火焰不情不愿被一缕黑色雾气压了下去。她重新抽了一块手帕,慢慢擦拭坩埚。 “呃……对不起。”因为这个突发情况,哈利接下来的话就有点毫无说服力,“你要怎么修复城堡?我……我们怎么帮你?” “不需要。”棘霓拒绝。 但是哈利没有退缩,“我们不是帮你,我们是在保护霍格沃茨。就像千年前一样。斯莱特林加固魔法阵,格兰芬多巡逻禁林,赫奇帕奇运转医疗,拉文克劳检查城堡。他们各司其职,但是和谐统一,缺一不可。” 棘霓惊愕看着哈利。 哈利深呼吸几次,缓缓说,“那天……那天决战结束后,城堡里所有幸存的人都做了同一个梦……关于千年前另一场决战。”他看着棘霓掩饰不住震惊的脸,叹了口气,“你在蓝楼这三个月,一点儿外界消息都没有关心过吗?” 棘霓收敛了惊愕神色,垂眼摇了摇头。 哈利看着棘霓的脸。他敏锐分辨出棘霓的惊愕是因为所有人做了同一个梦,而不是梦中千年前的决战。哈利没有过多解释,等了片刻,见棘霓没有再疑问,又说,“决战时为了霍格沃茨,你没有拒绝赫敏的手。” 听到赫敏的名字,棘霓拍了拍裙摆站了起来。她的身高与面前十五岁的少年持平,双方都毫不退缩对望着。绿色的眼睛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一动不动盯着她,那些复杂的情感最深处,仿佛有……不,什么都没有,哈利想,那只是魂片的错误影响,而现在一丝都没有留下。 “你给了赫敏一瓶回忆。”哈利说。 “是的。”棘霓说,“关于那场绑架。” 她没有问下去,但是哈利主动回答,“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她只是告诉我和罗恩,你给了她那个。” “你想要吗?”棘霓说,“我曾经见过你的父母一面。” 绿色的眼睛睁大了,厌恶和愤怒翻涌了一瞬,又被冷静压制下去。 “是……那一天?”哈利哑声问。 “不。是更早。”棘霓说。 哈利沉默点了点头,默许了这个并不美好的礼物。 棘霓抽取出一缕回忆,拿一只魔药瓶装好递过去。哈利接过这份轻巧又沉重的回忆,与此同时传进耳朵的还有棘霓的低语,“感谢你们决战时的并肩作战,感谢你们在审判时的证言。” 哈利突兀冷笑了一声,那笑声掺杂了复杂又尖锐的感情。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庞大又粗砺的东西哽住了,声音哑得可怕,“不用感谢!我们只是做了本该做的事,说了事实而已。” 棘霓没有再强迫他收下这份谢意。她知道双方之间——不止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更是他们双方阵营之间——近半个世纪复杂的纠葛。血海深仇的敌意,并肩作战的感恩,它们不能彼此割裂,也绝不会互相抵消。 夜幕渐渐明晰,朝阳在山峦后散发出金红色光芒,在天彻底亮起前,少年披着隐形衣离去。 . . 在新的学期开始时,高年级学生新增了一门选修课,“古魔阵”,教授正是斯莱特林副院长,迪斯洛安夫人。在这门课上,学生们将会学习「十二阵」和一系列衍生魔法阵,并在教授带领下将它们运用到城堡修复中。 低年级学生虽然还不能学习这一部分,但他们在高年级学生带领下,将修复咒、加固咒、变形咒等魔咒用在了城堡每一处。 倒塌的城墙和吊桥一天天恢复,歪倒的塔楼和旗帜重新耸立,窗棂和门廊重新搭建,在这肉眼可见的变化之下,不可见却又最重要的「十二阵」正在重新定型,为建筑注入源源不断新的魔力。 千年城堡渐渐重新焕发出往日的辉煌荣光。 在这虽然缓慢却有条不紊的修复过程中,霍格沃茨每个学生都能骄傲拍着胸口说—— “我参与修复了我们的城堡!” 一切都在好起来,所有事物都开始走上正轨。 黑魔法防御课重新请回了颇受欢迎的莱姆斯.卢平教授,而每个满月替他上课的是魁地奇助教西里斯.布莱克教授。 现在的黑魔法防御课完全侧重于实战教学,而经历过那场决战的所有人都完美适应了这门课的新形势——咒语没有善恶,有善恶的是人心。 第一次决斗实战结束后,旁观的斯莱特林副院长将韦斯莱双胞胎留了下来。 “你的左手还不熟练。”棘霓说,“这极大影响到了你的施咒准确度。” “那个小女鬼的穿刺咒可真狠。”弗雷德晃了晃他空荡荡的右边袖子,“是啊影响很大,毕竟右手我用了十七年呢——不过好在他们现在能分清我和弗雷德了。” “是啊乔治,”乔治点头同意,“上次你用烟花炸了厨房的时候,妈妈终于没有骂错人了。” 棘霓没有因为他们惯例的互换玩笑而发笑。她虚抚在弗雷德断臂处,许久,喃喃说,“他曾经教过我一个咒语,和傀儡咒术有些相似。” 不远处的卢平不安地挪了挪脚步,但是没有走过来打断他们。 “也算是所谓的‘黑魔法’……吧。”她继续说,“他只把它教给了极少数食死徒;曾经卡卡洛夫的那只银手,就是用了这个咒语。所以我不确定你们是否还愿意学习它。” 乔治和弗雷德短促对视一眼,乔治先说,“咒语没有善恶。” 第525章 “不能因为卡卡洛夫用过,就禁止了它。”弗雷德说。 棘霓看着他们几乎完全相同的容貌,终于点了点头,“好。希望这堂加时课,能让你们更明白这一点。” . . . 时光飞梭,城堡完全修复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当新的「十二阵」完全合拢运行时,正是哈利将要毕业的夏末秋初。 他刚结束了职业规划谈话,心情放松从校长室出来。刚才校长室的每一幅画像都与他打招呼,邓布利多校长笑眯眯夸他将会成为最帅的傲罗,甚至西弗勒斯校长都大发慈悲给了他一个算得上友善的眼神——要知道自从他的画像挂上去,他就从没开过口。 哈利一路冲向霍格沃茨礼堂方向。三楼旋转楼梯处几个拉文克劳三年级学生正在研究楼梯的魔法阵运转,看到哈利纷纷向他打招呼。 “你们好啊!”哈利回礼,脚下不停顺便嘴里也没停,“不那不是自动旋转咒那是定时移动咒哦是的我听到了!不用谢!” 他敏捷跳上转到一半的楼梯,冲向下一个门廊。他一直狂奔,然后在斯莱特林地窖拐角处突然刹住——他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 “教授!”哈利扶着墙说,“我、我听说!”他喘匀了气息,随便整理了一下仪容——尤其是那头漆黑凌乱的头发——继续说,“你要离职了?” “约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面前黑裙女子拉起了她的兜帽,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恭喜毕业,波特先生。” 不远处几个斯莱特林望着这边,然后在棘霓路过时纷纷恭敬行礼避让。 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哈利原地默默站了一会儿,他想到棘霓从不进校长室,校长室的魔法阵也是其他教授联合修复的。 也许是因为前两任校长都死在那里,而他们的死和她都有直接间接的关系。 想起斯内普,哈利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他侧过头看向旁边立柜玻璃,那儿映射出一双碧绿的眼睛。 的确和他的妈妈一模一样。 “波特,你站在这里吓唬我们斯莱特林的小朋友干什么?”身后传来冷漠的声音,哈利立刻转身。 德拉科.马尔福从走廊里大步走过来,低声安抚几个惊惶不安偷偷打量哈利的低年级斯莱特林,打开休息室大门让他们先离开。 “格兰芬多扣五十分。”德拉科说。 “什么?!我没干什么!你不能这样!”哈利恼火地说。 德拉科突然笑了,拖长了声音,“好吧,我的确不能了。”他捏着校服胸口抖了抖,那里已经没有级长徽章了,“我刚刚把徽章上交了。毕竟我们都要毕业了啊。” 他朝哈利伸出手,“未来的傲罗,不和未来的圣芒戈治疗师打好关系吗?” “治疗师?”哈利惊愕睁大了眼,“你在古魔阵上那么有天赋,我以为……” “那太沉重了。”德拉科说,“我可不是秋张和塞德里克那种自虐狂,就算毕业了也要留下来修复那些复杂得要命的魔阵。” 他的手依旧伸着,“圣芒戈也挺好,救死扶伤,是不是?”至少他能尽量治好那些有恶咒后遗症的人了。 这次哈利.波特没有拒绝德拉科.马尔福的手。 “恭喜毕业,治疗师马尔福。” “恭喜毕业,傲罗波特。” . . 在一切结束后的第五年,也是「十二阵」修复完成的第三年。消失在世人视线里的蓝楼再次打开了大门,它的主人安排好了一切,头也不回离开了。 棘霓重新踏入了霍格沃茨城堡。 她这次来得悄无声息。城堡为她打开了结界缝隙,让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地进入。仲夏的夜风温热湿润,温柔从黑湖吹来,拂过城堡每一寸土地。 在霍格沃茨礼堂里,放着一只水晶柜,用最坚固的魔法保护起来。格兰芬多宝剑插在正中,剑柄上缠绕着斯莱特林挂坠盒,赫奇帕奇金杯放在剑锋边上,金杯上端正搭着拉文克劳冠冕。 四位创始人的宝物就这样亲密放置在他们城堡的中心,一如千年前。 棘霓站住脚步,看着斯莱特林挂坠盒。 【师兄,】她喃喃说,【昨夜,我又梦见他了。】 水晶屏障消失了,她伸手握住斯莱特林挂坠盒,感受着冰凉的钻石硌在手心。 她不常梦见他。即使他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思念。 当她在霍格沃茨时,修复「十二阵」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每天都在魔力枯竭的疲倦中沉沉睡去,梦里都是空白,她方能得到片刻喘息。而当她回到蓝楼后,每一天每一夜,她梦游般走过蓝楼的每一条走廊,每一个房间,每一丛树荫,每一处庭院。她不停走啊走,像是在寻找什么,或者躲避什么;可事实上她什么都没有找到,也没有躲开那无处不在、如影随形的孤寂悲哀。每当她停下脚步,就好像有什么沉重又疼痛的东西追上了她,笼罩了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心脏撕裂般疼痛。 那是他给她的新的心脏与生命,磨合着,支撑着她。 她将挂坠盒贴在心口,试图用体温将它一点点暖热。可她太冷太冰凉了,挂坠盒像是一块冰,很久都没有热起来。 【我一直无法点亮他的魂灯。】棘霓注视着礼堂穹顶璀璨的魔法夜空,那里破军星正遥遥闪着黯淡的光,【他叫我寻找他的转世,他叫我早点认出他,可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灵魂还在不在轮回之中。】 第526章 礼堂一片寂静。嘶嘶的蛇语潜入夜风,再也没有人听得懂。 【师兄,你说,转世后失去了记忆、改换了容貌、变化了性格,那么这个人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我有时候会怨恨,他太狠心,把我留在这个没有希望的地狱里。有时候我又会庆幸,他始终是我记忆里的样子。】 【师兄,你们都是我记忆里的样子,一直没有变过。】 【师兄,六十年了啊。一甲子前的今夜,我在这里遇到了他……】 穹顶之下,那颗破军星忽然闪烁了一下,光芒骤然变得明亮,仿佛整片星空都将光线落在了它身上。 棘霓怔怔看着那颗星星。她将斯莱特林挂坠盒狠狠握住,向八楼冲去。她跌跌撞撞跑得狼狈,然而整个城堡在这一刻都默契为她开路,最近的楼梯恰好转在她的脚下,所有画像缄默不语,一层层门廊大门无声滑开,她的裙摆簌簌拖曳而过。 当她喘息着走进八楼挂毯后的有求必应屋时,她依旧不清楚这突然的冲动来自何方。 但是当她看清这座空空荡荡的屋子中间那个华丽庞大的东西—— 厄里斯魔镜。 就像第一次看到它时那样,她下意识向着华丽雕花的纯金镜框走过去。 镜子里的人也走近了。和镜子外的黑裙灰发不同,镜子里的她白衣黑发,身后云雾里亭台楼阁若隐若现。和六年前镜中无悲无喜的冰冷神情不同,如今的镜中人喜悦轻快,放松微笑着。 【你在笑什么?】她问。 镜中人抬起手,斯莱特林挂坠盒从她长袖中滑出来,细细的银链在她指间摆动。 她也下意识抬起手,那一瞬间里外两只挂坠盒一齐发出了耀眼夺目的光,她不得不捂住了眼睛。恍惚中她听到一声玻璃炸裂的脆响,然后她在无尽的虚空里下坠,耳边风声呼啸。 铛—— 不知何处传来重檐风铃的悠远声音。 第175章 《一忘皆空》(克鲁姆x赫敏番外)by华予 《一忘皆空》(克鲁姆x赫敏番外) by华予 . 【这篇番外不是我写的。】【我的老婆华予小朋友说很喜欢克鲁姆和赫敏,写了一篇番外送我。我觉得很好看,就征得同意后发出来啦。】【这篇番外,我只提供了剧情时间,具体剧情和设定都是华予写的,我并未修改,如和正文之间有bug请无视吧么么哒】 . . . “我一往情深地爱上沙漠与大海。”* 威克多·克鲁姆出生于保加利亚的首都,那里不靠海,也不靠沙漠。也许是这个缘故,他从小就对电视上播出的大海与沙漠抱有憧憬,只要一有空就去图书馆查阅地理图册,背下各种沙漠与海的资料,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去看看。 他知道海无边无垠,沙漠也无边无垠。也许置身其中,他就不再是个无法融入他人的大个子小孩,不再是被其他麻瓜孩子惧怕的怪物。 在爱上海与沙漠的时候他是自由的。 在麻瓜小学读到十一岁,威克多·克鲁姆被德姆斯特朗录取了。他的家人为他担忧,因他的祖父就是死在一位黑魔王手里,但他欢呼雀跃,以为终于能和同类在一起,却没想到迎来的只是痛苦。 外国人、不善言辞、低年级、泡图书馆的书呆子……或者只是这个力量为尊的黑魔法学校里男孩们躁动不安的荷尔蒙,任何一个关键词都是他被欺凌的理由。他说话时被嘲笑,他安静时被嘲笑,他课上表现不好时被嘲笑,他在图书馆自学也被嘲笑。 直到他杀死过去的自己。他不再沉默,丢下书本,积极参与魁地奇——他也的确有天赋,成为了德姆斯特朗最年轻的找球手,之后就一路顺遂。 他的外国人身份不再是障碍,从小生活在麻瓜社区也变成了新鲜的趣闻,不善言辞变成了风云人物的倨傲。 甚至校长也看中了他的天赋,在他打败前一任首席学生后,热情将他招揽为自己的首席弟子。 校长对他的期望很高,常常提及他出生于纯血巫师家族,虽然上一辈都隐瞒身份生活在麻瓜社区,但血液里的魔法天赋是不会改变的。他也的确不负所望,不管学什么都很快,是个聪明又听话的学生。 老师们对他有求必应,因为他是校长的好学生;学生们对他毕恭毕敬,因为他是学院的风云人物;父母对他的成长万分欣慰,因为他被推荐到了保加利亚魁地奇国家队;而校长为他规划好了未来,几乎称得上推心置腹,连黑魔法也毫不藏私…… 这些沉重的期待仿佛漆黑的丝,它们缠绕,缠绕,织成漆黑的网,攀上他的身体,缠住他的四肢,封住他的口舌,蒙蔽他的视野。 无法挣脱,无法抗拒,只有在广阔的天地间追逐金色飞贼时,他才能短暂的逃避。 · “威克多·克鲁姆。”棕色卷发的女孩双手被绑在背后,那双秀气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漂亮的大眼睛里愤怒被泪珠折射出火焰般的亮光,“我不该信任你!我早该知道,你和卡卡洛夫都不是什么好人!” “赫敏……”健壮的少年跟在卡卡洛夫身后,像那瘦长人形投射出的巨大的影子,“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哈,你们真是煞费苦心,谋划了整整一个月。我倒不知道德姆斯特朗竟是个专精表演的魔法学校!”赫敏咬着牙,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凶狠而不是脆弱。 第527章 威克多……不,克鲁姆是为了卡卡洛夫不可告人的野心才接近她,为了能够给她下那该死的夺魂咒…… 他明明每天去图书馆,花了好几天才鼓起勇气笨拙地与她搭话;她明明是他的珍宝,哪怕他们那时候只认识了半个学期不到;他明明那么认真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邀请她好像她是一本值得细读的书;他明明邀请她去保加利亚,去他的家乡,邀请她去看这个世界的沙漠与海洋……他明明说了他是认真喜欢她的。 可是,结果就是她被一个夺魂咒引上了那艘该死的黑船,哪怕克鲁克山将她的衣角抓烂了都没有清醒过来。直到黑船渐渐下沉,那如浓雾般笼罩着她头脑的狂热散去,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锁了起来,被德姆斯特朗的黑巫师绑架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鬼地方。 她以为的王子不过是狡猾的蛇向她递来的苹果,是演技精湛的傀儡,一个诱哄她的工具。现在牧笛声停下了,她从幻妄的爱情的喜悦中清醒,一切都是这么的可悲可憎。 她不该轻信于人,不该相信那双看似温柔真挚的眼睛。 “邓布利多教授会来救我的,英国魔法部不会放过你们,他们会追踪到这里……” 赫敏坚定的目光略过克鲁姆,直勾勾盯着卡卡洛夫——背后吹奏魔笛的人是他。她必须思考,自己身上有哪些价值值得德姆斯特朗与英国魔法界公然反目。 “也许吧,也许他们会来,但不一定是你期待的人。而是我期待的。”卡卡洛夫用看臭虫的眼神看着她,转头对着克鲁姆说话,语调一如既往尖酸刻薄、轻蔑不屑,“这就是你喜欢的小东西?” 不是东西,这是他喜欢的女孩。 他恭敬地低下头,“只是有点兴趣。” 卡卡洛夫哼了一声,从袖子里拿出魔杖,懒洋洋地一挥,“摄神取念。” 意外。 “摄神取念!” 赫敏·格兰杰的大脑再次拒绝了他。他只能看到破碎的、毫不相关的片段。 卡卡洛夫转头盯着身后的克鲁姆,眼神阴鸷狠厉:“你出去。”他不能被看到失败。 “可是……”克鲁姆看了看咬着下唇蜷缩成一团的女孩。 “出去!” 他的身体强烈地抗拒着卡卡洛夫的命令,每一步挪动都如此艰难,“老师……” “你不要逼我对你用夺魂咒,”卡卡洛夫阴冷的声音像蛇蜿蜒过他的后颈,顿了顿,忽然又笑道,“只是摄神取念,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只要知道一些……你不需要知道的东西罢了。” “是……” 一个小时后,卡卡洛夫才骂骂咧咧地出来,“给我去找人!拷打!我就不信这小贱人自学的大脑封闭术有多大本事!” “你怎么还在这里?” 克鲁姆刚想开口,就被卡卡洛夫阴阳怪气地打断:“啊——我知道我知道,‘有点兴趣’。什么时候德姆斯特朗的教学方针变成了真爱至上吗?” 透过敞开的大门,克鲁姆能看到女孩瘫软地跪倒在地板上,看上去颇为憔悴。 有一瞬间他几乎想拔出魔杖对准卡卡洛夫,那念头转瞬即逝,他不着痕迹地调整着呼吸,慢慢松开紧咬的牙关:“您对她……?” 身为前食死徒叛徒的卡卡洛夫察言观色的本事与他的野心同样强大,在他想来,少年人的感情当真十分好懂。 克鲁姆面容虽保持平静,可是全身肌肉紧绷,显然是想要隐藏内心的担忧——他倒是无所谓,不过是多一个可以控制克鲁姆的筹码。那男孩很有黑魔法和魁地奇的天赋,聪明而且聪明得恰到好处——用起来很省心,也不用担心被背叛的恰到好处。 “放心吧放心吧,我可不舍得让情报源轻易死掉。” 然而自负傲慢如卡卡洛夫,并没有意识到,他那位忠心耿耿、愿意为他杀人的学生,平静的面容掩盖的不仅仅是对恋人的忧虑,还有对他的杀意。 “我对杀死学生的恋人没有兴趣,”卡卡洛夫忽然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容,笑盈盈地将双手放在克鲁姆肩上,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手却持续地施加压力:“那就由你去问她吧。我要知道十二阵和霍格沃茨四名创始人宝物的事。随便用什么方法,威逼利诱,把她的记忆给我,你们就自由了。怎么样?德姆斯特朗的罗密欧?” 他一把将克鲁姆推进房间,反锁了门,“去吧,迈着你轻盈的脚步去吧,恋爱使你的灵魂飘然轻举。*” 他吟诵诗句的声音像一只黏糊糊的双头蛞蝓。克鲁姆不合时宜地这么想。 · 房间的陈设非常简单,沙发、圆桌、被绑住手脚的女孩靠在墙角的地上。 克鲁姆走近她,本就不擅长与人交流的大男孩几乎不知道自己的双手应该怎么放,反复张开五指又捏成拳。 “赫敏……”他尝试开口。 “轮到你了?”她嗤笑,声音却极其微弱。棕色的卷发在苍白的脸边蓬乱地堆着,毫无血色,甚至过分憔悴,与前几日舞会上惊艳的少女判若两人。 只有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还有未干透的泪光。 “你听见了?”克鲁姆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走近她。 赫敏显然对他还有些抗拒,眉头紧锁,下唇被门牙咬出深深的沟壑,似乎还渗了血,“不用听见也能知道。” 第528章 他下意识拿出魔杖想要为她治疗,却见少女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那恐惧一闪而过,几乎只是花瓣滚下露珠般的微颤,但在他眼里,就如沉重的石块投入湖面,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他叹了口气,收起魔杖,走到她身边,亲手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赫敏倒是想抵抗他,但他高大健壮,温暖的手掌传来令人熨贴的温度,让她不自觉就想放心下来,相信他的善意。 “他让你来确保我不会被折磨死?”赫敏压抑着声音,哪怕声音憋得沙哑,急促扭曲得几乎像在刻薄地讽刺。 这已经是极限了,只要声音再大一个分贝,他就会察觉到自己声音中的异样,发现她看到他,身体就本能地想要抽咽落泪。而她的自尊不允许如此。她决不能向他流露出半分软弱。 “他让我来问你关于十二阵和霍格沃茨宝物的事。”克鲁姆老实地回答,“但……我觉得让你的身体状况好起来比较重要。” 他挥动魔杖,默念咒语,小桌上出现了一小碟奶油饼干和一杯热牛奶。 她又想要落泪了。 她明明是个坚强的女巫,哪怕卡卡洛夫用恶咒威胁她、辱骂她,她也不曾屈服,不曾湿润一次眼眸。 但是,但是…… 不,不能如此。洁白如珠贝的牙齿再次咬上自己的下唇,赫敏在心里警告自己。他这是在打感情牌,他到底还是卡卡洛夫的忠犬。 她此刻并没有觉得委屈或者痛苦,甚至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是喉咙里像哽了一团吞不下吐不出的雨云,在她的胸中翻滚着降下酸楚。 一定是夺魂咒的后遗症。 一定是。 克鲁姆又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把她的下唇从门牙下拨弄出来,声音低沉轻柔,“不要伤害自己。” 他本就眉尾下垂,不笑的时候也常常耷拉着眼角,现在这样单膝跪在地上抬眼看她,简直像什么受了委屈的大狗。 明明是他先背叛她的。 但是他给她递来饼干和牛奶,让她躺下盖上他的衣服,然后体贴地走到门口听着门外的动静——如果卡卡洛夫来了他就会叫醒她。 赫敏毫无睡意,可是抵御了十数次摄魂取念的身体已经极其疲惫,她需要闭上眼,安静一会儿。 关闭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忽然敏感起来,她能嗅到他的衣服上极淡的朗姆酒、烟草以及蜂蜜姜饼的味道。 他应该是这个味道么? 她记得他有一个偷偷抽烟的朋友,她也记得他曾经略带羞涩地告诉她,在他们保加利亚,斯拉夫的男孩很少喝黄油啤酒这样的饮料,他们说的酒,就是真正的酒……可是慢慢地,朗姆酒和烟草的味道散去,竟然只剩下了微微带着辛辣甜蜜、温暖的姜饼的味道。 温暖不应该用来形容味道,温暖是一种感受,不是一种嗅觉。一个人不应该有温暖的味道。 她试图研究修辞以不再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他的味道感到安心。 她真的睡了过去了。 · “这么说,她什么都告诉你了?”卡卡洛夫双手扶着手杖,居高临下地望着半跪在他面前的克鲁姆。 克鲁姆眼观鼻鼻观心,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着老师的面,从善如流地胡诌出十二阵和四巨头宝物的秘密的。 赫敏睡着了,睡得恬静而安详,似乎还做了梦,他并不想打扰,所以他选择了胡诌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保全少女难得的片刻安宁,远离他们带来的恐惧和忧郁。 反正一切也只是赫敏的推测,有疏漏或者不正确之处在所难免,老师提出的疑问只用“她也没有想明白”糊弄过去就好了。 卡卡洛夫被糊弄得非常满意——当然,他不会表现出来,只是一如既往地勾起一边嘴角好像在质疑。 克鲁姆说的原理与秘密与他最初的设想有不小的相似之处,还有一些他没有想过的角度。在古代高深魔法中,常常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如此一来的确有可能解释得通。 克鲁姆暗暗舒了一口气。 “赫敏的推测”当然会与卡卡洛夫的推测相似,毕竟这就是克鲁姆基于卡卡洛夫的理论结合家乡某些传统法阵的构成原理编出来的。 “她倒是吃软不吃硬。”卡卡洛夫冷哼一声,手杖的圆球杖头戳上克鲁姆的左肩,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有这么大作用,这可是大功劳啊,罗密欧。” 等赫敏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一早。 门还是关着,墙上的魔法壁灯不分昼夜地静静摇曳着烛光,桌上摆放了魔法保温的三明治和红茶,克鲁姆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着安静地睡着了,膝盖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她不由得走近看看,却发现是德语写的,似乎是首诗,她的德语还只停留在初级语法和简单句子,诗却不大读得通。 “entflieh mit mir und sei mein weib, und ruh an meinem herzen aus.”* 晨起时还带着暗哑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什么?” “海因里希·海涅。”他垂下眼睫,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诗句,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它的英文释义。 他把书随手合上,放到一边,真诚的棕黑色眼睛望向赫敏,像是童话里笨拙友善的小熊:“你饿吗?” 第529章 “不,不太……”她的肚子非常不给面子地叫了一声。 这是她被抓来的第二个白天。 从那天离开观赛台算起,她在这条该死的船上已经过了一天两夜,除了克鲁姆给她的饼干和牛奶什么也没吃。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昨天卡卡洛夫是被事情耽误了么?你没有叫醒我。”赫敏抓了抓头发,端起杯子,把红茶一饮而尽,“他不会放弃的。他今天还会来,对不对?” 克鲁姆则像个温顺的男仆,在她放下茶杯后又给她续上了一杯,还把三明治盘子端起来呈到她面前,“你……现在先不想这些吧。烤牛肉三明治?” 赫敏沉默地接过,大口大口地把两个三明治吃完,又喝了一杯茶,“他昨天为什么没有来?” “……”沉默。 “他来过了?他知道了?” “……”还是沉默。 “他今天还会来。” 克鲁姆终于开口,“我们需要一点运气,运气好的话……就不会。” “运气?” 还没等克鲁姆回答,木质的门外就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怒气冲冲,如隐雷滚滚。 木门被忽然一下大力推开,三个拉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卡卡洛夫身后跟了两个德姆斯特朗学生。 克鲁姆本能地往前跨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隔开卡卡洛夫的视线,“老师。” 一条冷蓝色的火焰长鞭从卡卡洛夫的魔杖顶端急射而出,抽打在克鲁姆身上,他闷哼一声,但没有动摇。 魁地奇明星球员坚实的肌肉被撕开一道鲜红的伤口,边缘还带着烧伤的焦黑。两个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不忍直视,都将目光瞥向一旁的地面。 “你做什么?!”赫敏不可置信地怒呼,“他是你的手下!” 卡卡洛夫那双阴鸷冷漠的眼睛缓缓转向她,眼中满盈了鄙视、厌恶、以及其他种种的恶意,让她不寒而栗,好像背后爬过毒蛇和蝎子。 “他是个蠢货,而你,你是个说谎的骗子!”卡卡洛夫的魔杖凝聚着那种冷蓝色的光,“看来你也得吃点苦头才能告诉我真正的解咒方法。” 骗子? 她可什么都没有说…… 等等?! 克鲁姆……昨天卡卡洛夫就是派他来获得情报的,但他什么也没有问,她什么也没有说,那么他是怎么回复卡卡洛夫的? 克鲁姆,对卡卡洛夫说谎了? 她一瞬间理解了克鲁姆所说的“需要一点运气”。他希望他编造的内容可以拖住卡卡洛夫一段时间,让她获得短暂的放松。 “我只是个学生,想法有纰漏在所难免……”赫敏冷冷地迎上卡卡洛夫的目光,“不比您,您可是德姆斯特朗的校长。” 他想要知道什么? 霍格沃茨宝物……十二阵…… 的确,她从禁区古籍里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并且结合其他记载和校史建构出了一个霍格沃茨守护阵的基础模型。但那只是一个不曾证实的构想,一个大半基于她的古代魔法知识的推理,她甚至只是和克鲁姆一起看书时随口同克鲁姆提过一句自己的猜想…… 图书馆。 克鲁姆说在图书馆对她一见钟情,此后的每一次去图书馆都是为了找她,那么他第一次出现在霍格沃茨图书馆是为了什么?他在找什么?是不是就是在找关于古魔阵的资料?他无法进入禁区,所以他的目标放在了霍格沃茨最书呆子的女孩儿身上…… 哈,原来如此!她忽然想通了一切,不管是德姆斯特朗的所作所为还是这场绑架。 德姆斯特朗……不,应该说卡卡洛夫从一开始就是冲着霍格沃茨创始人的宝物和霍格沃茨守护阵来的!他们从黑湖出现,因为格兰芬多的宝剑随着蛇怪的尸体沉进湖底。 那么,这也是一场虚情假意吗?这也是他们串通好的苦肉计吗? “啊,牙尖嘴利的小贱人!”卡卡洛夫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尖酸刻薄,像是在喷射腐蚀的毒液。 “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他冷笑一声,魔杖顶端闪出一道红光,直直地刺入…… 挡在她身前的克鲁姆的体内。 剧烈的疼痛让饱经锻炼的身体抽搐着,趴在地上,那在她面前挡住光线、挡住恶意的目光的高大身躯蜷缩成一团,他突然就比她矮了好多。 “老师……她……身体很虚弱,承受不住……得不偿失……”他还在努力解释自己是在为德姆斯特朗、为卡卡洛夫着想,然而在场的四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赫敏被惊得一时失语,过去那些与他相处的片段在头脑中飞快闪过,那些真挚的温柔的眼神,那些祈盼的爱慕的眼神,然而又一道红光和痛苦的尖啸把她唤回现实——气极败坏的卡卡洛夫又用了一次钻心剜骨,对着违抗他的克鲁姆。 “你还真当你是罗密欧了啊?我亲爱的威克多,是我教导你!提拔你!让你有了今天的成就!我只让你做一件事!一件事!” 他越说越急,手中魔杖胡乱地向克鲁姆发射咒语,赫敏能看到跪伏在地上的高大少年越来越痛苦。 连那两个德姆斯特朗的跟班也再也忍不住,一个冲上前同克鲁姆跪在一起,求卡卡洛夫停手,一个声泪俱下地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求她快些说出来。他们是他的朋友,她知道,她知道。他们在舞会见过,那个黑发的男孩曾笑嘻嘻地打趣克鲁姆,让他的“小女友”给他介绍一个霍格沃茨的女朋友。那个皮肤苍白的男孩曾偷偷告诉她,有个布斯巴顿的女孩最近追克鲁姆追得很紧,让她小心找麻烦。 第530章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回忆、甜蜜、十二阵、宝物、痛苦的闷哼与呻|吟全部混杂,像是有几方人马在她的头脑中打一场至死方休的仗,像是她所有的过去嘈杂地在她脑中搅成一团混沌的深渊,像是…… 她忽然抽离了。 大脑一片空白。 等回过神来,卡卡洛夫已经走了,那两个男孩手忙脚乱地给晕过去的克鲁姆施恢复咒和治愈咒,而她楞楞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满杯凉透的茶。 两个外表严肃的更年长一些的男孩走进来,用德语说了些什么,克鲁姆的朋友就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你们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其中一个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对她说,“我们会守在外面。” 他们收走了克鲁姆的魔杖,也出去了,从外面锁了门,房间里又只剩她和克鲁姆,昏迷不醒的、虚弱的克鲁姆。 啊。是摄神取念。卡卡洛夫趁着她思维混乱之际,对她用了摄神取念,但是……她拼命回忆,她是为什么被抓来这里的来着?卡卡洛夫想要知道一个秘密……那个秘密……是什么? 想不起来。 他夺走了一个秘密,并且让她忘了它。 该死,她真恨一忘皆空。 · 又过了一天,卡卡洛夫没有来,是的,他知道了那个秘密,所以他不会来了。 门外站岗的人换了四班,每隔几小时就有人交接,但是没有一个人进来看看他们的状况。 克鲁姆醒了,身体还很虚弱,他需要喝水。但是外面的人不知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意,只会用“nein”回复她。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敲了敲门,他们的桌上就出现了一大瓶清水,一些冷掉的食物。克鲁姆示意她不要说话,两人分吃完食物,那些盘子与杯子又自己消失了。微弱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克鲁姆不轻不重地敲桌子回应了一声。 “rest。”她看见他的口型。 换到第六班人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两个看守手里魔杖直指向他们,却目光呆滞地倒下。 “校长要杀了你们。”苍白的男孩从看守身后走出来,他尖锐的魔杖顶端甚至染了点血。 “他说谁杀了你,以后就是德姆斯特朗的首席……”一旁黑发的男孩狡狯一笑,摇动他的魔杖,“比赛应该午夜开始,不过校长一走,我们就作弊了。” 克鲁姆点点头慢慢站起来,接过苍白的男孩手里的魔杖,他默念咒语,那本被遗忘在一旁的诗集发出淡淡的蓝光。 “走吧。”他轻声道。 一阵熟悉的扭曲挤压后,他们到了一座庄园。 不,比起庄园,更像一个被废弃的小镇。平民的低矮房屋、破败的商铺招牌、教堂、塔楼……如果头顶的天色不是那样潋滟幽深,或许这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城镇。 “这是我外祖母家祖宅的残骸,她的家族曾经是这里的领主,她是唯一有能力的女巫。猎巫人奈何不了她,就把她的家乡屠杀殆尽,她回来时已经变成了死镇。她拼命地,拼命地给它加了许多防护魔法,就好像至少可以保护那些可怜的亡魂。” 克鲁姆淡淡地向三人道:“所以……在这里我们应该不会被探查到。”他捡起那本已经失去作用的“门钥匙”,牵起赫敏的手,向塔楼走去。 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静淡然。赫敏感受到他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冰凉的。她握住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得到了更有力的回应。 · · 赫敏觉得这几天有些荒诞—— 她的意思是,她被绑架了三天,然后逃到了这个庄园,忽然日子就变得宁静悠长,每天只是吃吃饭,看看书,陪着她的恋人加固庄园的防护阵和屏蔽阵。她的魔杖被留在了霍格沃茨,克鲁姆的魔杖听说是被卡卡洛夫折断了。但好在他可以借用马克(苍白肤色男孩)的魔杖,她则是可以用自己的知识向他指点魔法阵的修补和改良办法。 克鲁姆有时也会忙别的事,离开庄园不久又回来,带着一两个信任的人。晚上他会握着她的手,教她读海涅的诗,给她解释每一首的含义,耐心又温柔,就像她当初矫正他的英语发音那样。 她的德语进步很快,毕竟这群德姆斯特朗的小伙子聚集在一起就会忘记还有一个英国女孩,铿锵有力的德语机关枪似的往外蹦,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她想不学会一些语句都很困难。更何况她是个好学的人。 “不,不对,你刚刚的发音——”赫敏歪着头,疑惑地看向纸页,反复拼读了几遍,“托德教过这个词,和你的发音不太一样。” 托德就是那个黑发的男孩,他是克鲁姆最亲信的朋友及追随者,那天给他们打暗号送食物的也是他。 克鲁姆眨着眼故作委屈,把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赫敏肩上,“被你发现我其实德语也很差劲了。” 赫敏莫名想起了以前去爱丁堡动物园听过的一个故事,那里养过一头大熊,它被军队收养,虽然有着野兽庞大可怖的身躯,但是亲人又乖巧,而且在军队里还养成了抽烟喝酒的恶习…… 她忽然就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捏着克鲁姆的双颊把他的头从自己肩上抬起来,“你弯着腰不难受吗?” 少女很快就把目光投回书页,继续一字一句地解读那些尚且陌生的词语。德语规则很复杂,但是掌握了规则,一切就开始变得简单。 第531章 克鲁姆看着她盈润的脸颊,上面有可爱的浅褐色小斑点,她纤长的睫毛,红润的嘴唇……它们无声地张合,好像在等待一个轻吻……他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还好她的注意力在书上,不会发现他耳尖充血的鲜红。 “entflieh mit mir……这是那天——”赫敏纤细的手指翻到了新的一页,看到了熟悉的语句,“标题是trag?die,看起来不太妙啊,里面有一个die。”她开玩笑。 “唔,这是说,和我一起……” 忽然,他感受到了什么异质的东西。 这座庄园的防护阵理应只被拥有设下阵法的人的血统所控制,它与他们的血脉紧紧相连——外祖母去世了,母亲远在保加利亚,怎么会…… “有人入侵,不是校长。” 克鲁姆通过念话魔法告诉同伴。 不是卡卡洛夫……他现在应该在专注于从赫敏那里得来的情报,而他手下的人里没有人能解开庄园的防护阵。如果是那群……卡卡洛夫雇佣的黑巫师,那群疯子,他们应该会直接尝试轰毁结界。 那么来的是谁? 英国魔法部?霍格沃茨?还是……? 黑魔法的震动。 明确的敌意。 该死! 塔楼有最严密的防护,可如果有人可以解开只有他母系一族血脉才能打开的防护阵法,那么塔楼的结界也不是一定安全。他现在没有魔杖,赫敏也没有…… 他必须成为保护她的最后一道墙。 他打开了庄园的反幻影移形阵,制造了只有特殊的、卡卡洛夫的下属才知道的魔法波动,他们会来杀他,会和入侵者两败俱伤。 “你们快回来,把赫敏带走!”他焦急地向马克、托德念话,但那边没有回应。 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他已经逃不掉了,从他打开庄园屏蔽阵法的那一刻起,卡卡洛夫的黑魔法开始重新侵蚀他的身体。把赫敏带走,让她安全。 只要再拖一会儿就好,让他们把赫敏带出去。 塔楼的第七洛尔斯逆魔阵启动。 “快逃,是食死徒!”一向冷静的马克向他传来最后一条消息,随即再无声息。 啊,原来如此。 他想起卡卡洛夫向他强调过的那个霍格沃茨女孩。老师几次针对她,想要杀掉她,但都没能得手。他说,她是黑魔王的人,黑魔王最忠心的狗,所以必须铲除她。 可是在他印象里,那只是个苍白单薄的女孩,看上去无辜又可怜,但意外地坚强。而且……她是赫敏的朋友。 如果有她在食死徒内,那么赫敏应该不会受到伤害。 雷霆乍惊。 “出什么事了?!” 身处安全的塔楼内,赫敏终于感受到了危机。 “听我说,赫敏,你不会有事的。”克鲁姆捧住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向来阴沉严肃的男人露出了几乎要落泪似的温柔的微笑,“你不会有事的。” 这不对。 好像寒流灌进她的后颈。 “这不对。”她拼命推开他,“这不对,这不对!” 他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眼神?!为什么要露出那种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坦然的眼神?! “你不要,你不要……我喜欢你啊,我们约好了下个假期、下下个假期,我们说好了的,不是吗?意大利的海滩、马赛的城堡、埃及……” 他问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 高大的、健壮的身躯完全将她环抱在怀里,男性微凉的嘴唇触碰上她的。 这是她的初吻,他们之间的初吻,轻柔得像是月光。可是并不甜蜜,她只觉得冷,从脚尖凉到心底,只有两人一同滚落的泪水是温暖的,可也被染得冰凉。 “obliviate。” 他把咒语吻进她的唇里,一个月光一样冷的吻。* 她恨该死的一忘皆空。 她昏睡了过去。 · 克鲁姆还算擅长无杖魔法,但无论如何,巫师手里有魔杖的威慑力还是要比空手强。他拿起一块糖,用变形咒简单扭曲成魔杖的样子。 只是一时的威胁就行了,如果来的是卡卡洛夫的人,他的无杖魔法大概也能拼个两败俱伤,如果是食死徒……只要迪斯洛安在,他们应该不会伤害她。 他想起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后,卡卡洛夫回来后得意洋洋说,他把迪斯洛安虐得像条死狗,还逼着马尔福求饶,对峙食死徒毫不畏惧如何如何…… 他知道老师肯定又用了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就像世界赛时他帮着老师准备的那枚凤凰骨刀、迷宫比赛前的凤凰血一样。 但当他看到迪斯洛安,看上去精神奕奕好像对战火鸟前一般健康平安。以及她身后的男人……他那样英俊,黑发映衬着苍白的脸,然而,那光明的外表下,内里却藏着死亡与黑夜。 他们会带来死亡。真好,他似乎已经听见了巨大的翅膀拍打的声音。他们或许可以杀了卡卡洛夫吧,或许能,或许不能。 不过赫敏只能交给他们了。 迪斯洛安,她会保护她的。 他可以平静地面对自己的死亡,但那蓝色的光击中他时,他还是有点意外——不是阿瓦达索命。 “杀戮者必被杀,此乃天道报应。”穿着黑袍的单薄少女这样说。 这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 第532章 为了得到他人的认可,他做了太多太多不愿意做的事。听说鹅耳枥木魔杖往往会选择那些对事物有着单一、纯粹热情的巫师,他痴迷于自由,可他一生都囿于他人的期待,扭曲又痛苦,实在是对不起他的魔杖。 只有这几日,被困在庄园的这几日。 几乎是一场疯子的美妙梦境,他得到了他憧憬的自由。已经足够了。 他们会发现那个瓶子吗?代表了他的懦弱、他的挣扎、他不愿意被她彻底遗忘的小瓶…… 不,还是不要发现比较好。 毕竟,说好要和她去旅游,下个假期是意大利的海滩,下下个假期是埃及的沙漠,下下下个假期……如果她记起来了,自己就变成言而无信的人了啊。 威克多·克鲁姆,闭上了眼睛。 . . . . . *引用《恶之花》夏尔·波德莱尔 从那时起,犹如那些预言家, 我一往情深地爱上沙漠与大海, 我在悲哀中哑然失笑,我在欢乐中黯然泪下, 我从最辛酸的苦酒中品出甜美的滋味来; 我往往把事实当成谎言, 又因举目望天而坠入陷阱。 但这声音却安慰我说:“请留住你的梦幻, 聪明人可没有疯子这么美妙的梦境!” *引用《罗密欧与朱丽叶》莎士比亚 一个恋爱中的人,可以踏在随风飘荡的蛛网上而不会跌下,幻妄的幸福使他灵魂飘然轻举。 *引用《悲剧(trag?die)》海因里希·海涅 跟我逃走吧,做我的妻子, 在我的心旁消去疲乏; 远远地在他乡,我的心 就是你的祖国、你的家。 你不跟我走,我在这里死去, 剩下你也是寂寞、凄凉; 纵使你留在你的家里, 也像是在他乡一样。 2 (这是一首真实的民歌, 我在莱茵河畔听到的。) 春夜里降落严霜, 落在柔嫩的蓝花儿上, 它们凋萎了、干枯了。 一个青年爱一个姑娘 他们偷偷地逃出家乡 爹爹、妈妈都不知道 他们俩到处流浪, 没有幸福也没有星光, 他们衰谢了、死去了。 3 在他们的墓上生长一棵菩提树, 鸟儿和晚风在树问哀诉, 磨房雇工和他心爱的姑娘, 坐在树下边碧绿的草地上。 风吹,是这样轻柔、这样苍凉, 鸟叫,是这样甜美、这样悲伤, 喋喋不休的爱侣忽然沉默无语 他们哭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引用《幽灵》夏尔·波德莱尔 啊,我的棕发美人, 我要给你像月光那样冷的吻, 给你像围绕着坑 爬行的蛇那样的抚扪。 当青灰色的早晨来到时, 你会发现我的空位子, 这位子直到黄昏,依然冰冷。 第176章 最终章:血裔 【正文已完结,麻烦大家给个五星好评啦拜托】 【先挂个完结标,接下来还有三篇超好看番外,敬请期待】 血裔 . . 九云遮月香的余韵飘散,她在一片月白色的朦胧微光中醒来。 层层纱幔珠帘垂拢,隔绝出一片静谧空间。棘霓伸手抓住一帘轻纱,感觉那纱水似的在指缝间流淌过去,纱帘之间的珍珠流苏晃动,发出琳琅轻响。 她幼时惯爱揪那些珠串,然后把它们歪歪扭扭编在一起,这时师兄会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指尖驱使几缕清风轻柔把珠帘解开,然后伸手在棘霓脑袋上轻轻弹过作为惩罚。 ……师兄。 朦胧的雾突然散去了,棘霓唰地坐起来,掀开纱幔珠帘就往外跑。她一直跑,就像前不久——也许是很久之前在霍格沃茨城堡楼梯上奔跑时那样,跳过一层层白玉阶梯,穿过一扇扇黑檀木雕花门扉,衣袂在身后翻滚出轻盈的浪纹。 “——师兄!” 棘霓直扑进窗前那人怀里。 一只冰冷却温柔的手揽住了她,从她的头顶沿着脊背缓缓抚摸着,像是安抚惊惶不安炸毛的幼兽。 “小霓长大了啊。” 轻若叹息的声音。 棘霓不肯从他怀里抬起头。她把眼泪和哽咽都藏进他的怀抱,毫不设防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出来。司泽的手依旧抚着她的脊背。那根脊骨太单薄了,几乎像是刀锋硌伤他的手,显示出他珍宠的幼崽在外受过多大的委屈。 “……回来就好。” 他闭上眼,无声叹息。 . . “阁主,霓少主仍在琅嬛境天字阁。” “……知道了。” 侍女退下后,司泽拈着一枚白子,久久凝视着棋盘上厮杀的黑白双阵。 三个月了啊。 他的小霓尘世历练回来已经三个月了,可她的身体虽然回来了,她的灵魂却留在了那座城池,带着她所有的情绪和悲喜,回来的,只是一具苍白的空壳。 许久,白皙如玉的指尖将那枚白子落下,局中风云变幻,白龙遇风而活,扼杀黑龙,输赢立分。 第533章 司泽脸上却无多少喜色,默然半晌,忽地挥袖掀乱棋盘,黑白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在这纷乱微声中,他霍然起身,向外踏风而去。 . 琅嬛境收藏着千万藏书,各类术法无不涉及。司泽在天阁角落寻得棘霓的时候,她身侧堆了上百卷书籍和乱七八糟一堆法器符咒。 司泽放缓脚步走过去,问,“可有找到你想要的?” 棘霓怔怔抬头。因为三个月不眠不休殚精竭虑的寻找,她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眼尾的妖纹蔓延过小半张脸,眼中一片冰冷漠然。 “这般痛苦啊。”司泽抬起她的下巴,食指在她眼尾揉过,那片漆黑妖纹在他掌下慢慢褪去。直到棘霓的脸恢复正常白玉色,他才松了手,问,“值得吗?” 棘霓咬住唇,摇了摇头,还未开口,眼泪先落了下来。这三个月,这本以为释然却仍旧痛苦的三个月,她翻遍了天阁藏书,试图寻找到拼凑魂魄逆转生死的法门,却毫无收获。 生死界限冷酷明晰,如何逾越。 “可是,”她喃喃说,“我忘不了。” 司泽垂首,默然看着跪坐在地的少女,“你还有千百年的时间,足够忘记。” 她凄然一笑,一字一句问,“那么——如今千年已过,师兄忘了吗?” 司泽闭了闭眼,没有回答。 “师兄,你爱她么?”棘霓问。 她没有说出名字,但他们都知道那是谁。 许久,久到棘霓以为他不会回答,司泽才开口道,“不。” 他的声音很稳,漠然而平静。 他没有说谎。那个盲眼人类少女,那个夕阳余晖中倚门回望的姑娘,他不爱她,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那种能够被称为“爱情”的情感。 但是。 但是—— 那是混杂了怨恨和悲哀的遗憾,那是蓦然回首人去楼空的怅然若失,那是千百年午夜梦回时让他想起“如果……”的无能为力。 那是他的孽。 司泽无声叹息。 棘霓从那一刻的沉默中抓住了一丝希望,她膝行过来,像幼崽时撒娇那样,抱住了他的腿,抬着脸眼泪汪汪望他,“师兄,师兄……求你了。” 司泽单手把她拎起来,蹙眉问,“起来!像什么样子。你与他说话时也是这般?” 提起那个人,她又不说话了,小声哽咽着把眼泪擦在师兄领口。 司泽看一眼案上乱七八糟一堆书卷,轻笑,“你这样毫无头绪找有什么用?” “不敢问师兄。”棘霓闷闷说。 “是不敢。”司泽说,“若是他没死透,我怕忍不住叫他再死几遍。” 棘霓咬着师兄领口不敢说话,只发出小狗一样噫噫呜呜的声音。 “罢了。”司泽说,“我倒是也好奇,究竟是何等人物,才能叫你不顾生死念念不忘。” . . 一个月后。 莲池内雾气弥散,霜雪凝成莲花开落,正中台上置一尊纯金炉鼎,金鼎下琉璃七彩的火焰吞吐,鼎中纯银一样的液体沸腾。 司泽看着那液体,露出些怀念神色,“这种方法,还是我们几人一起……那时候……” “师兄,快一点。”棘霓小声叫。她此刻又像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眼巴巴等师兄给糖吃的幼崽了。 小没良心的。 司泽冷哼一声,扬手将最后一道灵药丢进去。 棘霓恋恋不舍取下手上只剩空戒托的戒指,双手捧给司泽,略有些犹豫,“师兄,这个咒术……完全属于黑魔法范围,而且和我曾经听闻过的有些不同,我担心……” 司泽语气冷冽,“黑魔法?那么是我之前听错了,也许他的代号不是‘黑魔王’?” 棘霓噎住,又赶紧解释,“我是担心师兄会受到反噬伤害……” 司泽脸色好了许多,说,“你听闻的只是被后世扭曲捏造的赝品。而且,只有蠢人才会愚蠢的把力量只分为黑白极端。” 他摩挲过戒面,那里曾经镶嵌着一块黑曜石,那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司泽松开手,看着戒指坠入沸腾的水面,喃喃念出咒文,【——起始之念,无意中捐出,可使汝后裔苏醒。】 水银般的液面破裂了,液体变成了赤红血色,黑色雾气慢慢腾起。 司泽拢着手指抓握那些黑雾。他想,就像是死不瞑目的怨念……对死亡的不甘,对生者的执念,执着到跨越生死的孤勇。 骨笛从他袖口滑出,在他指尖一转,悬在水面上。 “师兄!”棘霓吃了一惊。 司泽却已经毫不犹豫松了手。那支陪伴他千年的骨笛就那么落入鼎中。 【——溯源之骨,自愿捐出,可使汝血脉重生。】 随着他的低语,血色液体平静下来,黑雾散开了,金色光芒从液体流动出隐约散发出来。 司泽平静看向棘霓,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接下来,选择权在你。” 他从鼎边退开,隔着莲池水雾,默默注视。 棘霓深吸一口气,将指甲抵在手腕脉搏处,狠狠一划! 鲜血泼洒进鼎中,钻石般的火星向四外飞溅,如此明亮耀眼,使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赤金亮色。 她闭上眼,简单的咒语却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情缘之血,心甘情愿献出,可使吾爱侣复活。】 第534章 天地间风声骤然升腾,火焰吞噬又熄灭,黑雾与白雾漩涡般纠缠,在夺目的亮光熄灭后,一个挺拔身影凝聚出现在雾气中。 那个人影慢慢清晰,那是个极为英俊的黑发男子,面色冷冽,气势慑人。当雾气散去,双眸蓦然睁开,一双血色竖瞳专注盯着棘霓,仿佛死亡也不能使他转开目光。 棘霓痴痴回望着他,下意识朝他伸出了手,像是沙漠中垂死的旅人终于望见蜃楼绿洲。 “……” 她唇齿间无声唤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那是安抚一切伤痛的唯一解药,那是她日日夜夜不停息的哀愁与眷恋。 于是里德尔也向她伸出了手。赤色星辰一样的眸子里,执着与思念几乎满溢;他的嘴角微微挑起,露出温柔笑意。 在两只手快要触碰到一起时—— 棘霓忽然被人朝后拉开了。 司泽一手拎着棘霓后颈,把她往后放了几步距离,然后一振衣袖,缓步走近,挡在了棘霓身前。 【你是——】 里德尔瞳孔几乎立刻收缩成一刃,森冷杀意在眼底翻涌,声音蕴含着滔天怒意。没有人能在他刀锋一般的怒火下保持冷静,但司泽神色如常,背后那只手甚至稳稳掐了个法诀,准确封住了棘霓想要尖叫的嘴。 墨色竖瞳和血色竖瞳对视,彼此都仿佛刀尖锋芒毕露,毫不退让。 【初次见面。】司泽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他张口,一字一句带着生杀予夺的冷意。 【吾千年后的……血裔。】 第177章 惊蛰 「惊蛰」 . 说明: 确定番外有「王见王」和「惊蛰」和「蓝色王殿」,大概内容见上一章作话。本来想先发王,但是没写完,反倒是惊有灵感写了一万五,先发惊吧,王随后跟上。 剧情前提: 经历了师兄的可怕考验后,里德尔和棘霓在灵域安顿下来,某天,两个人在师兄的侧殿里鼓捣法阵,翻出了一面奇怪的镜子,上面写着「以记忆开启溯洄之门,当星轨重复之时,回忆亦归位」。棘霓想把它放回原位,里德尔帮她的时候,镜子突然倒扣过来,两个人一起掉进了镜面…… . . 「惊蛰.上」 . . “——咚!!!” 里德尔睁开眼的时候,头痛欲裂头晕目眩,脑子里仿佛有一万个皮皮鬼和雀妖同时放声歌唱。 他记得今天早上魔药课他完美做出了复方汤剂,所以教授为斯莱特林加二十分;午餐时斯莱特林两个级长为谁能坐在他旁边差点吵起来,他懒洋洋点了马尔福过来;下午他在禁书区写笔记,然后整个晚上都在为密室和蛇怪忙碌;刚才盥洗室里有什么动静…… ——然而与此同时。 他也记得今天早上和棘霓散步时在莲池外遇到了阁主,对方的目光仿佛要把他淹死在莲池一万次;中午棘霓试着做豆沙馅饼然后烧了膳房,他用了好几个恢复如新咒才勉强把那间房子恢复;下午和棘霓一起去悬水饮风楼整理书籍,两个人隔着书架相视而笑,然后就被阁主赶了出来;晚上在侧殿研究「十二阵」,然后发现了一面奇怪的镜子…… 截然不同的回忆像是两股洪流迎头相撞,然后在此刻交汇融合——他是锋芒未露的霍格沃茨学生,他也是灵域归来的黑暗之主。 一切动荡都稳定下来,过去和未来融合,他再次成为了他。 面前的场景——黑暗的盥洗室,镜子中的少年,幽绿色的蛇怪,窸窸窣窣的水流声——他瞬间确定了此刻的时间点。 蛇怪杀死桃金娘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 他立刻四处张望,急迫又惶恐,想要看到棘霓的身影。突然某个隔间开了,有抽泣声和脚步声传来,在那个倒霉的人类看到海尔波之前,里德尔抽出了魔杖——“昏昏倒地!” 咕咚,人类躯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一个人类……】海尔波不甚在意地嘶嘶吐气。它弓起颈子,头顶的骨鳞几乎顶到了天花板,【不能……不能伤害……萨拉查说过……】 当那个名字从海尔波嘴里说出时,时间和空间仿佛有一瞬的扭曲炸裂,空气像是镜面破碎,一个半透明的幽灵从空气漩涡里滚了出来,一头撞在盥洗室门廊上。 虽然幽灵不会撞到门,但是里德尔心里还是听到了“咚”的一声。他又心疼又好笑,赶紧往那边走了几步,问,“怎么回事?那面镜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幽灵状的棘霓飘在半空。她也变成了当年初见时幼年模样,穿着灵域初级弟子的服饰,有一种雌雄莫辨的天真可爱。年幼的幽灵棘霓一抬头对上海尔波的眼睛,发出一声——或者说是被噎住的半声——惊恐万状的惨叫。 “诶啊啊啊啊啊——?!” 里德尔:“……?” 里德尔深深地陷入了迷惑。 “你这是……?”他试探着问。 棘霓立刻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是阁下的洞府,我并无冒犯之意,我会立刻离开。”她满脸慌张,飞速四处打量,看到地上躺着的桃金娘后,明显露出了“完蛋了我又惹祸了”的惊恐表情。 里德尔:“……” 里德尔差点也露出“完蛋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惊恐表情。 第535章 “对……对不起,”棘霓带着哭腔说,“我不知道我的闯入给你们造成了这么多麻烦……我能弥补什么吗?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原谅我的话……” 里德尔:“…………” 沉默,是今晚的霍格沃茨。 然而一瞬间他就想通了所有——要么是只有他带着所有记忆回到了这个夜晚,要么是他们一起回来然而棘霓失去了记忆——无论是哪个,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可以让他绕开所有负面影响、直达胜利与巅峰的机会。 也是一个可以让他们之间绕开所有伤害与误会,从一开始就亲密无间的机会。 他摆出最最温柔的表情,语气里三分无奈三分亲昵三分宠溺剩下的九十一分全是隐藏的坏水,朝着棘霓招了招手,说,【你怎么才来啊?是什么事耽搁了?】 “……啊?”迷茫的人换成了棘霓,她呆呆盯着里德尔,一时对陌生地方陌生人却听到了蛇语接受不能。 【怎么,阁主没有和你说起我吗?】里德尔一脸委屈又隐忍的受伤神色,【可能是阁主觉得现在还太早,还不是合适的时机,所以还没有向你提起过我……】 【你认识我的师兄?】听到熟悉的称呼,棘霓放下了一半戒备心。灵域乃至整个妖仙之界,绝对没人敢假借阁主的名头,所以这个少年这样说,她立刻就信了大半。 【何止是认识。】里德尔微微抬起下巴,【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阁主当真没告诉你?】 【没有……吧?】棘霓心虚说。她开始疯狂回忆是不是哪次师兄说了而她走神没听见?还是师兄暗示过而她太笨没领会到深意?糟糕,完全没印象了。她温声软气央求里德尔,【可能是我忘了,你别给师兄告状啊……你到底是谁呀?你告诉我吧,我一定记住的。】 【如果正式一点的话,voldemort.slytherin.】里德尔说,【你也可以叫我里德尔,或者……】 他微微一笑,【你的‘未婚夫’。】 棘霓:“……” 棘霓:“……啊????” . 在被莫名其妙出现却又无比自来熟的“未婚夫”带回寝室后,棘霓依旧深陷在迷茫的泥潭中。无数“我是谁我在哪这是谁这又是哪”的问题小球从天而降把她掩埋,只露出一双绝望的呆瓜眼睛(来自师兄曾经对她的描述)。 虽然她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霍格沃茨府”,也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幽灵,不过她对里德尔说的师兄的那部分倒是深信不疑。一方面是里德尔对灵域了如指掌,对阁主平时行为也万分熟稔,另一方面他甚至还有“人证”——里德尔说“海尔波也是阁主的挚友,下次见面你们可以好好谈谈”。 于是她信了。毕竟,灵域乃至整个妖仙之界,真的没人敢借阁主名号作这种死…… 里德尔把她安顿在了自己寝居,对霍格沃茨府的情况做了大概的介绍,并且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最近有些动荡,最好不要出门之类的。 棘霓很喜欢里德尔。他比话本里最好看的书生还要好看,又那么温柔,那么懂事,自己才一抬眼,他就能体会到她要说什么,简直是完美的契合度。 不过她不理解里德尔对自己过分熟悉亲昵的态度,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里德尔却搞得他们从现在起就要生生世世生死不离一样…… 对此疑问,里德尔深情盯着她,说,“其实你还在灵域的时候,我就去看过你好多次了。你还记得吗?你穿着淡蓝色绣兰花的小袍子,坐在听风亭里写字画画,结果画卷掉进水里,你坐在亭子边发呆……我远远看着你,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这个画面其实是后来棘霓对他说的幼年趣事,但现在拿来骗人,里德尔毫不心虚。 “是……是吗。”棘霓很不好意思,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你看我的画掉下去,你还不帮我捞!” “那时候阁主对我还在考验中,还不许我们接触。”里德尔苦笑,“后来听到你要离开灵域历练的消息,我立刻就去请求阁主,让他同意你来我这里……我愿意照顾你,保护你,直到你完成历练,安全回到灵域。” 棘霓望着他英俊漂亮的脸,修长挺拔的身躯,尤其是那双深邃墨黑的双瞳,那样温柔静默的深情,让她很是目眩神迷了一会儿。 ——天呐,她真的有了一个漂亮温柔的书生!比小妖们偷看的那些志怪话本里所有书生加起来都好看! “好吧,好吧。”棘霓说,“那等我回去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见师兄!我要告诉他,我很喜欢他给我定的未婚夫!” 里德尔有一瞬间的后背发凉,但他努力保持脸上温柔表情没有崩坏,“是的……阁主也一定会为我们高兴的。” 于是,棘霓的修行历练之旅,就从她“未婚夫”的寝居开始了。 . . 暑假开始了。里德尔离开霍格沃茨的时候,棘霓也跟着他离开了这座城堡。 她仗着身上的隐身咒,就开始快乐的左飘右飘,对周围一切东西发出疑问。里德尔好脾气的一一回答,还耐心嘱咐她不要跑的太远。 突然,棘霓“啊!”的一声,朝着一个方向不动了。里德尔立刻警惕看过去,就见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带着几个高年级斯莱特林走过来,一头铂金色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第536章 “哇……”棘霓梦呓似的喃喃,“这个人类真好看……他的头发,就像是孔雀妖灵的披帛一样,他的眼睛,就像是白水晶……” 里德尔心里的警报声响彻霍格沃茨上空。他咬牙切齿却又微笑着提醒,“可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棘霓立刻清醒,“哎呀,我又不是说你不好看。我只是觉得他也……哎呀,我当然是最喜欢你的。” 里德尔的目光过于锋利,阿布拉克萨斯迟疑着站住了,遥遥行了个礼,“先生,是否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只是有一只多嘴的小麻雀一直在吵闹罢了。”里德尔说。棘霓因此超大声哼了一声,气鼓鼓率先飘进了车厢。 等火车走起来,她忙着看窗外的风景,问这问那,早就顾不上和里德尔生气,也把漂亮孔雀妖灵暂且抛之脑后了。 . 之后的几年,里德尔将他曾经做过的事再次加速做了一遍——提升自己的力量,组织自己的势力,扩展自己的影响。 但是这次他采取了更稳妥的方式。那天桃金娘没有死去,他也没有制作任何魂器,从那时起他走上了目标相同但过程截然不同的道路。他骨血里那些杀戮和疯狂都被强行压制下去,换成了一种更深沉惑人的风度魅力。 . . 从霍格沃茨毕业三年后,20岁的里德尔当选魔法部副部长。对于他如此年轻就全票通过当选这件事,周围的人都称赞他能力出众、实至名归,他本人却反应平淡,只在就职讲话时明确表示,自己将会为巫师权利的提高不懈努力,并愿意全力协同非纯血巫师、其他非人类种族共同发展。 实际上,他做的的确很好。巫师的地位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阶段,他的声望如日中天,这位斯莱特林的血裔几乎成了每个纯血巫师心中的神明。 一年后,在里德尔接任部长的呼声最高时,他却决定辞职。在将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推上部长位置后,他辞去魔法部职位,消失在了魔法界明面。 从这时起,蓝楼再次成为魔法界瞩目的中心。蓝楼的意志自某几个纯血巫师家族中传开,再远远传到所有巫师耳中,就像是天恩浩荡无处不在的风和雨,落在所有巫师身上。 此后十年,他几乎不出现在外界。但暗处总有他的传闻,他的势力和影响力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大。魔法部做出决定时,巫师们谈论的是“如果是那一位的话”,魔法界发生动荡时,巫师们假设着“如果他肯出手的话”,世家贵族们晚宴上心照不宣微笑着为他举杯,霍格沃茨学生们则崇敬谈起那位优秀出众的男生主席,魔法部官员们都以自己另一重身份“食死徒”为荣,而所有巫师都对这位斯莱特林的传人感到由衷的敬仰……是的,巫师们总是谈起他,感同身受的荣耀,像是说着亲身经历过的传奇。 . . 蓝楼。 曾经在蓝楼建立之初,里德尔再次把取名的权力交给了棘霓,想要看看这次命运会如何选择。棘霓把玩着斯莱特林挂坠盒,祖母绿钻面反射出璀璨幽绿色光芒,那一瞬间里德尔差点以为她要说“那就叫绿楼好了”,毕竟曾经就是一句“拉文克劳冠冕蓝钻真好看所以就叫蓝楼”决定了蓝楼名字…… “今天是个好天气。”棘霓舒展手臂,让阳光穿过自己半透明的身躯,“天空真蓝啊……那就叫蓝楼好了。” 里德尔很不优雅翻了个白眼,“好吧,蓝楼,如你所愿。” 此刻,偌大的庄园里空无一人,只有天穹星芒和地面法阵遥相呼应,微光闪烁。 蓝楼的两位主人几乎有十分之九的时间不在蓝楼,而是去世界各地游玩。他们在森林里探险,在冰川上看极光,在深海里与巨蟒同游,在沙漠中追寻海市蜃楼……在这漫长的旅途中,两个人收获了很多,名望,魔力,金钱,魔法生物,珍贵材料,还有两个人之间生死不离的情谊;两个人打败了很多慕名而来挑战的巫师,将他们收入麾下,巫师世界传颂着“食死徒”的幽绿色图纹——一只完整的蛇头骨正像,头顶长着一对威严庞大的鹿角——虽然某位图纹设计者女士愤怒大叫了无数遍“那不是小鹿角那是龙角啊这群愚蠢的人类!” 然后旁边哭笑不得的食死徒首领安慰她,“好了,你不能指望所有巫师都见过斯莱特林的真身是不是?” 他们一起游历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是对普通人类来说很长很长的一段岁月。 他们在冰川上追逐驯服冰原魔熊时,棘霓终于从幽灵变成了实体。魔法帐篷外风雪呼啸,而帐篷里静谧温暖,里德尔俯身,将棘霓从她的蛇蜕里抱了出来,轻柔裹上柔软的毛毯。 她是人类十七岁的样子,黑色瞳孔深处泛着妖异的金色,黑发蜿蜒在雪白肌肤上,漂亮得不似活人。 而旁边那个俊美到更不像活人的男人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十指相扣。 在阿尔巴尼亚森林里,他们找到了拉文克劳的冠冕。里德尔把冠冕戴在棘霓发间,挥挥魔杖把她的裙子变成相称的宝蓝色。两个人踏着无声的舞曲在落叶溪流间起舞,微风吹过棘霓发梢,温柔缠绕她的裙摆,漫天星光落在她的眼中,而她落进里德尔眼中,一眼万年。 星空下,棘霓靠在里德尔怀里昏昏欲睡,里德尔的手无意识摩挲着她颈后光滑白皙的皮肤。 第537章 “棘霓,”他轻声说,“我总觉得这美好到不像是真的,不像是我配拥有的。” 棘霓无声睁开了眼,一双竖瞳在黑夜中纯金璀璨。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里德尔说,“梦里你没有来。而我从此坠入了深渊。” “不论哪个时空,我都会来的。”棘霓说,“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 “就算我变成我的噩梦里那样,你也会和我在一起?”里德尔故意压低声音,“疯疯癫癫,丑陋不堪?” “什么叫丑?我爱的是你的灵魂。”棘霓不以为意,“至于疯……我觉得你昨儿晚上就挺疯的,希望下次能绅士一点——好好好我不说了别挠我的腰!” 等两个人很不正经的拉扯完,里德尔才平缓呼吸,把某个噩梦描述一遍,“如果,我的外貌和现在很不一样……又瘦又高,皮肤比骷髅还要苍白,没有头发,浑身有细细的蛇鳞片,眼睛是血红色蛇瞳,鼻子像蛇的鼻子一样扁平,鼻孔是两条细缝……*” “等等!”棘霓十分受不了似的大叫一声。 里德尔以为她在嫌恶,苦笑一声。 谁知道棘霓几乎是愤怒地拍着大腿,骂道,“哪个天杀的人类制定的审美!凭什么像蛇就是丑啊!!!” 里德尔:“………呃?” “这不就是蛇的样子吗!”棘霓扳着里德尔的手指头一条一条数过去,“又细又长,不是蛇是什么!没有头发只有苍白鳞片,那不就是白蛇吗?扁平细缝的鼻子,蛇不都是这样?不过上次咱们见过的小猪鼻蛇就有个翘起来的高挺鼻子,还挺像人类的。至于血红色的竖瞳……好吧,你现在不就是这样?你怎么会觉得这样是丑呢?难不成你觉得我的蛇形就是丑吗?没有头发,黑漆漆的鳞片,长长的爬来游去,毒牙比你的指头还长……不过说真的,蛇如果有头发那也太奇怪了点……呃啊,那不是很像个拖把吗……” 里德尔忽地倾过身体抱住了她,一言不发把脸埋在她的颈侧。 棘霓嘴角带着温柔微笑,眼神深邃平静,仿佛从里德尔语焉不详的只言片语里猜出了什么,又仿佛只是亲昵的打趣。 “可怜见的,这个噩梦……吓坏了吧?”棘霓回抱住里德尔,说,“怎么会卡在像蛇又像人的样子呢?是修为不够,化形失败了么?” 她一下一下捋着里德尔的脊骨,感受着那长刀一样挺拔锋利的弧度。 “……是的。”怀里的里德尔闷闷说。 “别怕,没关系的。”棘霓说,“我们那儿有句俗语叫做‘糟糠之妻不下堂’,就算你笨得化形都会卡一半、阿尼马格斯也学不会,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里德尔:“……” 里德尔:【看在萨拉查的份上,我三天之内必学会阿尼马格斯!】 后来。 里德尔学会了阿尼马格斯。他的守护神是一条半蛇半蛟的神奇生物,而他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也有些许的类似,是一条奇异的巨大蛇类,血瞳银鳞,脊骨外骨骼刀锋般尖锐,额头上有着峥嵘的骨角,仿佛只等一个风雨骤来的时机,就能化身蛟龙飞去。 . . 当蓝楼的灯火再次常亮起,世间已经过去数十年。 霍格沃茨也早已换了数批师生。 在某个大雪纷飞的深冬,里德尔将求职信递在了霍格沃茨校长——打败了黑巫师格林德沃、当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案头。 邓布利多从半圆眼镜上方打量着这位英俊矜贵的年轻先生。他曾经以为他懂这个学生,但他现在却完全不懂这位前副部长、食死徒首领、蓝楼主人和斯莱特林的血裔。那样的锋芒毕露,却又那样的克制内敛……贪婪冷酷的毒蛇真的能收住嗜血的毒牙?还是只是一时的伪装?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回来?”邓布利多缓缓问,“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暗流涌动、深奥沉重的谈话,关乎巫师未来,关乎许多事的成败和许多人的生死。 “校长先生,”里德尔露出了温和笑意,“因为我快要订婚了。” 就这一句话,邓布利多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什么?谁?什么时候?”邓布利多语速飞快。他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倒霉的家族、哪个嫌命长的贵族小姐,居然敢这般凝望深渊! “是一位异域而来的小姐。”里德尔露出了狡黠的笑意,“她很喜欢霍格沃茨,所以非要等我穿上教授制服才肯和我订婚呢……啊,校长先生,我已经辞去了副部长的职务,现在可是无业游民状态,你也不想我身无分文连订婚礼都办不起吧?如果失去了我亲爱的未婚妻的爱意,我可很容易在悲痛的情绪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啊?” 邓布利多:“…………” 这句比起威胁更像是耍赖的话有效缓和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邓布利多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语气慈祥,“年轻真好,爱和责任使人成长……不知你的老校长有没有荣幸能见一见那位小姐?” “当然可以,她与霍格沃茨颇有渊源。”里德尔说,“只是,她只肯在我任职时出场呢。” 邓布利多摇头失笑,“好吧,好吧,一位很有原则的小姐。只是目前霍格沃茨还没有教授职位空缺,恐怕你的求职信还要暂且搁置一段时间了。” 第538章 “校长先生,我建议添加一门课程。”里德尔的笑意莫名加深了,眼瞳里有黯红色翻涌,“否则,恐怕许多教授职位很快就会空缺,到那时再招人,可就来不及了。” 邓布利多忽然意识到,表面上再怎么风度翩翩,内里依旧是个魔鬼。只是那位小姐,到底是权力博弈的牺牲品,还是统治者垂怜下的真爱? 这样一枚捉摸不定的黑国王棋子,究竟是任其自由稳妥,还是放在霍格沃茨更安全? “我会和其他教授谈谈新课程设置。”邓布利多说,“不过在那之前,我必须要见一见那位小姐。既然她喜欢霍格沃茨,或许,她愿意作为助教来霍格沃茨工作?” 里德尔微微阖了眼,这个动作让他的神色有些冷酷,但他语气却是温和,“当然,她一定能胜任的。不过,关于这次见面,我与您之间还有些细节需要商定……” . . …… 第178章 惊蛰2 里德尔带着棘霓来到霍格沃茨时,正是夕阳如火的傍晚。浓重火烧云蔓延半边天空,为城堡和黑湖禁林都镀上一层耀眼金红,仿佛整座城堡都在烈烈燃烧。 “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棘霓说。 里德尔握紧了她的手。 “我很喜欢这座城堡。”棘霓说,“这是师兄曾经的心血,是四位创始人永恒友谊的见证。希望我们在这儿,会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会的。”里德尔轻声附和。 棘霓望着他,微笑着说,“我的来历和出身还需要保密,你就是斯莱特林唯一的继承者。要好好表现,给斯莱特林学生做榜样啊,里德尔教授。” . . 前副部长、食死徒首领、蓝楼主人和斯莱特林的血裔——lord voldemort在霍格沃茨任教魔咒实践课的消息就像是暴风雨一般席卷整个巫师界,一连数周的头条都是这个惊天新闻。 开学那天,期盼了一个假期的学生们早早来到礼堂,只为一睹那位大人的风姿。 教授们结伴前来。城堡大门开启,当风华无双的那个男人真正走进礼堂时,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不愧是那一位。” 然后,就是一个更加重磅的消息。 里德尔教授拉着身边一位美丽女子的手,微微一笑,“向各位师生介绍一下,这位女士是棘霓.迪斯洛安,我的助教,也是我的——”他加重了那个词,“未婚妻。” 在全体师生的注目中,棘霓也微笑起来。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在霍格沃茨的狮蛇獾鹰旗帜下,十指相扣。 学期开始后,选到魔咒实践课的六七年级学生兴奋不已,而低年级学生们则心生向往,只盼着快点到高年级好能去上课。 里德尔教授的魔咒实践课很快成为霍格沃茨最受欢迎的课程——没有之一。他风趣生动的讲授,强悍磅礴的魔力,丰富渊博的魔咒知识,让无数学生为他倾倒。他骑着暗骊、握着格兰芬多长剑、身后魔法阵悬浮明灭,在黑湖湖面踏波而来的场景,甚至成为了黑湖的梦幻传说——当月因为爱情魔药事故进医疗翼的学生数量激增,斯莱特林级长卢修斯.马尔福不得不狠下心来把斯莱特林的分扣成了垫底,才控制住那些纯血家族女孩们疯狂的爱心——尤其是布莱克家某位疯狂的姑娘。 不过分数并列垫底的还有另一个学院——格兰芬多。 不知为何,里德尔教授似乎有意无意关注几个格兰芬多六年级学生——波特,卢平,彼得和布莱克,学校里出名的“掠夺者”四人组。 他们的初次近距离见面实在算不上师慈生敬。 那是六年级的第一次魔咒实践课,很不幸,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上课。课前一刻钟,格兰芬多四人组成功把斯莱特林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堵在了一条偏僻的走廊。 “哇哦,看我逮到了什么!一只鬼鬼祟祟想要溜进教室的鼻涕虫!”波特吹了个口哨,拔出了魔杖,“我建议你还是旷课比较好,可别让你油腻腻的头发弄脏了迪斯洛安助教的裙子。” 斯内普阴沉沉盯着他们,心里盘算着躲开和反击的法子。 “统统石化!”波特先发起了攻击,随即布莱克协助进攻,而斯内普毫不犹豫反击。几个回合后,斯内普躲在石像背后暂且喘息,波特和布莱克左右包抄,卢平试图把他们劝开,彼得则缩在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现在是觉得自己抱大腿是十拿九稳了?食死徒沦落到流浪狗都要收编了吗?”波特讥讽道,“少痴心妄想,我警告你离莉莉远一点——昏昏倒地!” 斯内普缩回,石像被咒语炸裂一角,碎石飞溅。 “真可惜今天你的马尔福爹地没来保护你——倒挂金钟!西里斯,打他的腿!” “统统石化!” “昏昏倒地!” “倒挂金钟!统统石化!” 一阵噼里啪啦的咒语后,斯内普寡不敌众,被倒挂在了天花板上。 走廊两端已经有学生闻声而来围观了,其中有个红头发女孩站在最前面。波特嗤笑着大声问,“好了,谁想看我把鼻涕虫的裤子脱掉?” 学生一阵喧哗,然后骤然安静。波特还在得意忘形转着自己的魔杖,忽然一阵磅礴的魔力迎面撞过来,甚至不用什么咒语,只是单纯的魔力流,就让他浑身僵硬摔在了地上。 第539章 “啪、啪、啪”。 里德尔教授轻缓鼓着掌走出人群。学生们纷纷让开,敬畏看着教授。 “真不错,课还没开始,我的学生们已经开始实战训练了。”他微笑起来。 但没人敢认为那是心情好的微笑。他的眼睛很冷,浓重血色在尖锐竖瞳里翻涌,身侧磅礴的魔力几乎要凝成实体。 里德尔教授的目光从波特、布莱克、卢平和彼得身上划过,不喜不怒,波澜不惊。 最后,他看向斯内普。斯内普早就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脸色铁青捂着自己的袍子,神色惶恐又屈辱,目光里却含着期盼和野心,殷切望着里德尔教授。 里德尔看着那张记忆中的脸,现在的斯内普还太年轻,藏不住心事,也藏不住背叛。 “食死徒的确不收流浪狗。”里德尔说。 斯内普几乎是脸色惨败跪坐在地上,低下头把脸藏进头发阴影里。 “西弗勒斯.斯内普……”里德尔慢悠悠说,“魔药世家普林斯的血脉,是吗?” 斯内普浑身一震,挣扎着爬了起来,把自己的袍子整理好,“是的,是的。教授,我……” “格兰芬多扣四十分,因为你们以多欺少。”里德尔说,“斯莱特林扣十分,下次别让我看见斯莱特林的学生这么潦草狼狈。现在,全部滚出我的视线,上课之前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学生们纷纷安静逃跑。 后来里德尔教授加了一条校规,有个人恩怨的学生自愿一对一去决斗场解决,下场恩怨一笔勾销,输的进医疗翼,赢的进禁闭室。很快学校里再也没出现过以多欺少的霸凌现象,也没人敢用“泥巴种”之类的侮辱性词语了——毕竟迪斯洛安曾经大大方方自我介绍说,“啊是的,我就是混血,可能还有点非人类血统?……里德尔教授当然知道……但是别做梦了考试不会因为非人类血统加分的!” . 里德尔教授的课堂上,有时会涉及到一些过于残酷的咒语理论,有些学生对此担忧,有些学生跃跃欲试,有些学生沉思不语。里德尔教授对此的看法只有一个,“邪恶的不是刀,而是拿着刀就想杀人的执刀者。” 而迪斯洛安助教的要求更简洁明了,“以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名誉发誓,谁敢在霍格沃茨内用不可饶恕咒伤害其他师生,我就把他活喂海尔波。” 如今的霍格沃茨守护兽、蛇怪海尔波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从窗口探进脑袋左顾右盼,金色的封印在它瞳孔中流光溢彩。 那是里德尔和棘霓从「十二阵」中选择了部分封印魔阵,加以改造后施加在海尔波眼睛上的,可以让它看见东西的同时不会石化生物。 学生们一阵惊呼,坐得近的几个学生甚至大胆去摸海尔波的鳞片。斯莱特林的守护兽可不是天天都能看见的,偶尔在黑湖里看到一次,那可是值得开黄油啤酒庆祝的好运气。 “教授,”一个黑卷发斯莱特林女生高高举手问,“您把刀递给我们……您希望有人去死吗?” “‘有人’?”里德尔拖长调子重复了一遍,然后毫不客气说,“当然不是——我希望所有人都去死。一群没脑子的愚蠢人类,如果不想去阿兹卡班单程旅行,就管好你的手。坐下,布莱克小姐。斯莱特林扣五分。” 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满脸悲愤满眼泪水坐下了,同桌格兰芬多的艾丽斯.史密斯给她递去了纸巾。 旁边拿着教案的棘霓,“………”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一幕特别离谱又神奇。 . 就在里德尔在霍格沃茨任教的新闻霸占巫师报纸头条几个月的热度终于趋于平静时,又一条消息直接点燃巫师界——里德尔将捐赠数年来他不辞辛苦四处收集的四件霍格沃茨创始人宝物回归霍格沃茨! 几乎所有英国巫师都与霍格沃茨有或多或少的渊源,英国魔法部里斯莱特林毕业的巫师更是占据大半。这消息一出,巫师界都为之震动赞叹,霍格沃茨各个年龄的毕业生们更是挤破脑袋想现场观礼——然而里德尔教授一封邀请函都没发出,于是见证这场仪式的只有霍格沃茨全体师生。 那天是六月六日,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星期二,也不知为何里德尔坚持把时间定在了这一天的傍晚。 暮色四合,黑湖中蛇怪游曳而过,幽绿鳞片反射着朦胧月色。城堡里灯火通明,礼堂中气氛肃穆。 简洁的讲话后,里德尔取出了四件宝物——格兰芬多宝剑,赫奇帕奇金杯,拉文克劳冠冕,以及斯莱特林挂坠盒。礼堂穹顶上层层叠叠魔法阵明灭浮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显现出明亮光环,静静等待宝物归位。 里德尔轻轻挑动魔杖。 四件宝物漂浮起来,稳稳归于天穹四角,红蓝黄绿四色光芒闪耀又熄灭,就在一切都平静下来时,斯莱特林挂坠盒那个方位却突然焕发出明亮耀眼的碧绿色光芒。所有人都仰头惊讶不解,就见那道光像是一颗小型流星向着地面人群坠落,越来越近,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小——最后像是一颗加速一百倍从树上坠落的小核桃,咚的砸在了—— “哎哟!” 只听魔法实践课教授助理迪斯洛安女士一声惊叫,捂着脑门,连人带椅子朝后翻倒,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 瞬间的兵荒马乱人声沸腾。周围的教授们赶紧起身去查看,学生们有尖叫的,有吓哭的,有冲上来帮忙的,有拿着魔杖团团转的,礼堂里乱成了一团。 第540章 动作最快的是旁边的里德尔教授。他几乎在迪斯洛安倒下的同时就抢到旁边一把抱住了她,一惯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惊惧神色。 “别吓我,棘霓……棘霓。”他抱住她的身体,手指深深陷进她的肩膀,指尖都在发抖,“别吓我……” 他抓得那么紧,任何人都不能把他们分开。狂暴强悍的魔力流在他身侧聚集,企图把所有试图伤害她的人和物都绞成齑粉。 突然,棘霓的眼睛微微睁开了,眼球激烈转动着,像是要从梦魇里挣扎出来。周围的人慢慢安静下来,礼堂里静得落针可闻。 她突然睁开了眼。 那一瞬只有离得最近的里德尔看清了——曾经那一世出现过的——那双冰冷的,璀璨的,血金色的竖瞳! 不过一瞬间,金色沉淀下去,幽黑温润的光芒重新充满生机。棘霓恢复了意识,撑着手臂从地板上坐直了。 “我……这是?”她像是有点没睡醒似的,喃喃嘟囔。 “你没事吧?”里德尔伸手想把她扶起来。 听见他的声音,棘霓唰地转头,死死盯着他。 黑色的瞳孔慢慢放大,又突然缩紧—— 里德尔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棘霓骤然挥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她万分狂怒的咆哮—— “——见鬼的盥洗室!!!见鬼的未婚夫!!!” . 一刻钟后的晚宴如期举行。邓布利多校长低声问了几次里德尔教授是否需要离场整理仪容,但里德尔面无表情拒绝了。 用餐时的气氛简直诡异到窒息。 大家都被斯莱特林挂坠盒的突变震惊到了,那不像是对敌人的攻击,反而像是学生或者调皮幼崽的“脑瓜崩”。迪斯洛安女士的脑门上现在还留着一个圆圆的红印儿,略有些搞笑。 不过没人敢笑出来。 因为更震惊和可怕的是旁边那个——所有学生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们最最敬畏的里德尔教授脸上顶着半个巴掌印,面无表情优雅切割盘子里的食物。同时旁边的迪斯洛安助教一脸温柔,拿刀把盘子里的牛肉锯成了肉末。 菜才上了不到一半,迪斯洛安放下了刀叉。 “我想起实践课还有些工具,需要现在和里德尔教授准备一下。”她微笑着转向了里德尔,“你说是吗?我最亲爱的未婚夫。” 里德尔拿着叉子的手一动不动,脸上露出纠结的复杂神色,“可是晚餐还没有结束……不如等……” “不,”迪斯洛安微笑说,“你吃饱了。” “我没有。”里德尔看着盘子里的鱼,语气里满是留恋,“我还没……” “不。”迪斯洛安温柔而坚定地说,“向萨拉查.斯莱特林发誓,我觉得你吃饱了。” 里德尔的叉子铛地磕在盘子上。他放下刀叉,露出一个完美笑容,“是的,我想我吃饱了。” “那么我们走吧。”迪斯洛安向他伸出手,准备甜甜蜜蜜挽住他的胳膊。 里德尔把教授席一个人一个人看过去,目光复杂得仿佛下一秒世界就要崩塌。邓布利多甚至错觉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了求救的意味——是错觉吧?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吧?! 但没人确认这种离谱错觉并且对他施以援手。迪斯洛安紧紧挽住里德尔的手臂,强行和他十指相扣——就像是生怕他突然跑了似的。 两人消失在礼堂门廊处。 . 两人离席后就安静得诡异的晚宴终于在煎熬中结束了。 邓布利多满怀心事往实践课教室走去。刚拐过走廊,就看到迪斯洛安从教室里出来,轻轻带上了门。她脑门上的印儿已经消失了,表情也很平静,看起来又是那个温柔妥帖的助教女士了。 “啊,校长先生。”她看到了邓布利多,礼貌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路过……就是……”邓布利多犹豫了片刻,决定实话实说,“你们还好吗?里德尔教授还好吗?” 迪斯洛安挑起一边眉毛,像是对邓布利多的问题有点惊讶。但很快她就轻快笑起来。 “当然,我们很好。”她点头说,“至于里德尔教授,他也很好。” “……嗯?”邓布利多发出明显不怎么确定的鼻音。晚宴上那个巴掌太过惊世骇俗,邓布利多当时都做好里德尔突然暴怒拆掉半个礼堂的准备了,怎么…… “真的。”迪斯洛安再次强调。像是为了加重可信度,又郑重加了一句,“以萨拉查的名誉发誓,还活着。” 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啊???” 更可怕了好吗!!! “校长先生,我还有急事,就不奉陪了。”迪斯洛安说,“里德尔教授就在里面,您要是不放心——关心他的话,可以去亲自和他谈谈。” 她转身走了,还似乎心情颇好的哼着一支轻快的异域调子。 犹豫再三,邓布利多还是敲了门。 教室门开了,里德尔站在房间窗户边,闻声转过了身。 邓布利多的表情立刻像是生吃了一颗超超超酸的柠檬一样扭曲了——里德尔方才只一侧脸上有一个巴掌印,如今两侧脸颊都有了,相当对称。 显然,某位女士下过不许消除痕迹的命令,否则里德尔不会在他面前丢这种脸。 第541章 里德尔盯着邓布利多,面无表情,只微微眯起了眼。 “嗯?很明显吗?”他用指尖轻轻触了触脸颊,漫不经心说,“啊……没办法,一点儿爱侣之间甜蜜活泼的小情趣……”他意味深长笑了一声,叹息道,“不过,我们伟大可敬的、打败了纽蒙迦德黑魔王的校长先生没有恋人或者伴侣,理解不了这种琐碎小事也很正常。” 邓布利多:“…………” 不知道为什么膝盖突然有点疼。 烦死了!什么人啊这是!斯莱特林扣八百分!梅林的袜子! “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说,“年轻真好,还能感受到爱的刺痛。” “不算刺痛,”里德尔慢条斯理说,“毕竟我和我的未婚妻之间也只算是小打小闹开玩笑,可不是什么立场相对的生死决斗,是不是?” 邓布利多:“…………………” 踏马的烦死了!什么狗东西啊这是!斯莱特林扣到负八百分!梅林的蕾丝破长筒袜! “您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里德尔十分客气地说,“等到我和我的爱人举行婚礼的时候,还要请您坐在观礼席第一排呢。”然后周围安排马尔福、莱斯特莱奇、克劳奇、布莱克、帕金森一群人,想想就刺激。 ……算了,阿布拉克萨斯坐在最前面的话,到时候新娘的眼睛看着谁都不一定呢。 ……哼。 “呵呵呵呵好啊,”邓布利多礼貌微笑,“不知二位婚期定了吗?今天的小打小闹应该不会影响到吧?看起来迪斯洛安女士非常生气呢。” “没有影响,校长先生要是打算送贺礼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里德尔笃定说,“她没有生气,她关心我还活着,她超爱的。” 邓布利多:“………”今天第一次觉得恋爱脑比阴谋脑还讨人厌!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互相道别,并且一分钟都不想和对方多待。里德尔留在教室里,邓布利多向校长室走去。 路过空无一人的回廊时,邓布利多眼尖看到迪斯洛安女士和卢修斯.马尔福站在一扇雕花窗下,迪斯洛安神色似喜似悲,伸手去摸马尔福的脸颊;马尔福的背影看起来像是中了石化咒,从头到脚到头发尖儿都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 回廊寂静,迪斯洛安的声音隐约传来。 “阿布还好吗……”她哽咽着说,“我很想他……” 从来圆滑八面玲珑的马尔福级长一整个呆滞住了,结巴了许久,“是,是的?父亲好、好的,吧……” “他在庄园吗?”迪斯洛安急迫追问,“我今晚能否去拜访……” 后面迪斯洛安说了什么,邓布利多没听下去。他没有打扰到沉浸在激动(或惊恐)情绪里的两人,脚步轻快向着校长室走去。 他快乐地想,年轻真好,希望某人不会被这个甜蜜活泼的铂金色小玩笑给狠狠刺痛呢。 但很快他脸上笑容消失了。 刚才里德尔那几句话……究竟是刻意还是碰巧?世界上本不该有其他人知道那段往事……更何况,若是知道的人是里德尔,邓布利多不觉得他会这么轻飘飘放过。 他默默沉思半晌,展开了一卷空白羊皮纸,皱眉许久,却一字未动。 多年不见,故人如今……无论是于公于私,到底还是亲眼确认才能安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