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 正文 第 1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1 章 恋耽美.[]【一汀烟雨】整理 《脸》作者：Cy唐 【文案】 嘉萱的姐姐十年前被自己所爱的男人抛弃，自杀身亡。 嘉萱亲眼目睹姐姐惨死的一幕。 她的噩梦中一再出现一张恐怖的面孔。 陌生，焦虑，不顾一切。 随着真相一层层剥开，她逐渐发现，其实，每一个人的影子里都藏着另一张脸。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惊悚悬疑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任嘉萱，左阳，吴信朗 ┃ 配角：魏锦辰，安妍 ┃ 其它： 第1章 7号线 照例的加班。 任嘉萱年初跳槽进入L公司的行政部刚满一个月，试用期结束前，她得尽快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正如招聘广告要求的那样——是qulfe，可以胜任的人选。 租的公寓比较偏，中途需要转线。这个时间，1号地铁站里还很拥挤，但是拐向7号线的通道，人群就一下子消失了。长长的换乘通道只有她一个人，高跟鞋敲打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踏，踏，踏。 嘉萱拐过一个弯，头顶的日光灯管坏了好几根，两头发黑，只剩下中间一段维持着白森森的光，在寂静的通道中滋滋作响。 踏，踏，踏。 鞋跟同地面撞击发出的声响有些孤单。嘉萱盯着自己的脚尖，面无表情地前行。新鞋子是上周刚买的，自从被公司打扮入时的女同事嘲笑后，她一狠心，第一个月的薪水就只买了一双鞋。 踏，踏，踏。 嘉萱一怔，下意识地握紧挎包上的带子。前方的拐角口有一台自动贩卖机，她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到贩卖机前停下来，假装挑选里头的饮料，迅速拿眼角瞥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通道在忽闪忽闪的灯管下深远悠长。 踏，踏，踏。 嘉萱只觉头皮一炸，声音像是从头顶传来的。一抬头，那些错综复杂的管道纠缠成一团视线透不过的暗雾，诡异的脚步声穿过那些金属管子，一记记敲在她胸口。 她听过关于7号线的传闻，但网路上故弄玄虚的故事太多，她每天往返从来没有过异样。此刻，她的脑海中迅速冒出那个死在7号线里的女人的脸。据说，被疾驰的地铁削去半边脸的女人至今还在7号线里寻找她的另半张脸…… 嘉萱紧贴住冰冷的自动贩卖机，咽了咽干涸的喉咙，死盯住头顶那团张牙舞爪的黑色管道。她攥紧手里的挎包，包里有一瓶防狼器，不知道有没有用。 踏，踏，踏。 脚步声蓦地从身后响起，嘉萱迅速把脸转向拐角口——就快拐过弯来了！她咬紧下唇，准备不管是人是鬼，只要一现身就用手里的拎包狠甩过去，然后撒腿就跑。 踏，踏。 第三下就消失了。 嘉萱攥着手里的包，攥得虎口发白，可那要命的最后一步还是没有动静。她壮着胆子，挪动脚步，朝外张望了一眼——长长的通道空无一人，只有惨败的日光灯管一闪一亮，一闪一亮…… 地铁准时进站，嘉萱进车门前，瞥了一眼7号线时刻牌。严格说来，这班地铁早到了10秒。有时候，几秒钟就能改变很多事。 车厢很空，嘉萱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方才诡异的一幕也许只是自己吓自己。她做了无数种设想，还没想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出来就被加班的疲劳给击溃了。 Llt Lepck。 昏昏欲睡的嘉萱睁开眼睛，一个背影消失在逐渐合拢的车门外。淡淡的苹果香还游走在车厢中，地铁已经在飞速前进。Llt Lepck，安妍最爱的香水，苹果的浅淡芬芳，青涩不甜腻。安妍说苹果的香味会让她想到夏娃的禁果…… 嘉萱站起来，移动到门边。Llt Lepck的香味正在慢慢消散…… 第2章 熟悉的陌生人 出了地铁口，嘉萱径直走入一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她每天的下班路上都在这里买些东西当成晚饭。白炽灯光让货架上的东西显得很刺眼。她打开冰柜，伸手拿了一罐冰结。 回到公寓之后，嘉萱把自己丢进沙发，打开刚买的饮料。苏打水的泡沫在口中跳跃，一阵醉人的刺痛过后，青柠的酸涩才慢慢地在舌尖弥漫开，冲淡了朗姆酒的苦味。她闭上眼睛，鼻息间是Llt Lepck的记忆，那些被封印在心底的往事开始伺机翻涌。她皱起眉头，咽下口中的饮料，摇摇晃晃回到了卧室。 在临睡前一秒，她模模糊糊想到下班前刚收到的那封致全公司职员的El。明天公司委派的新任总裁就要来了。很好，一切都有了一个新的开始。刚想到这里，沉重的思绪便瞬间坠入了黑暗的梦境。 第二天上午，忙碌了半天的嘉萱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抽空给自己冲了杯浓咖啡。她刚回到座位坐下就感到办公室外气氛异常，于是朝玻璃墙外望过去。行政部经理Fre和所有部门的重要领导集体出动，重重簇拥着一个人。 那一定就是新总裁了。 嘉萱用勺子搅拌了两下咖啡，低头抿了一口。那群人在行政部的玻璃墙外站定了脚步，Fre自豪地指着玻璃墙内井然的行政部向新总裁介绍。人群稍稍散开了些，被簇拥的黑色身影落入了嘉萱的视线里。一个脱手，手中的勺子直直的掉落入杯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褐色的咖啡跳落到白色的办公桌上。 嘉萱愣在了那里，那是一张她熟悉的脸。温暖的办公室就像忽然遭遇到寒冷，气温急降，冻得嘉萱无法动弹。 吴信朗推了推他的灰色边框眼镜，极好地掩饰了一瞬间的慌乱。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会见到她。掠过那些指向自己或殷勤或暧昧的眼神，他的视线集中在玻璃墙内有些失态的嘉萱。此时的她已经回过神，放下印着玫瑰花的马克杯，抽出面纸，正奋力地擦拭掉桌子上的污迹。 吴信朗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她剪掉了一头长发，金色的长耳坠从腮边的发丝间跳出来，敲击着白皙的脖颈。她长大了… 中饭后，嘉萱捧着资料，站在电梯里盯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叮咚一声，电梯停在了18楼，这不是她要去的楼层。她伸出手，打算去按关门的按钮，就在这个间隙，一个人走了进来。 新任总裁吴信朗出现在狭窄的电梯内，黑色的修身西装，蓝条纹的衬衫，深蓝色的领带，前襟口袋里和领带相同色系的手帕。唯一没有变的是那张俊朗的脸孔。 他向前一步，“好久不见，嘉萱。” 她后退一步，“好久不见，学长。” ……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2 章 说完，便同时默契地将脸转向相背的方向。那么多年了，他们都以为不会再遇到对方。电梯四壁清晰地印着各自的身影。嘉萱突然想起安妍曾经讲过，在电梯里照自己的影子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想到这里，她立即调转了视线，只盯着不断跳跃的红色数字。 她恐怕自己会在他的影子背后看到安妍那张破碎的脸，看到她亦步亦趋，依旧死心塌地追随着这个男人…… 第3章 新晋模特 “嘉萱，恭喜啊。” 嘉萱正在收拾桌上的物品，一件件放入纸箱内。听到F假惺惺的祝福，她抬头一笑。 提升进入公司才两年的职员，这在L公司还是破天遭的头一回。嘉萱知道自己眼下正处在风头浪尖上，最好保持低调。 新调入的市场部是一个忙碌且琐碎的部门，大事小事，凡是跟市场有关的，都可以推给这个部门。市场部经理Ate，讲话带着浓浓的法国口音，一头雪白的头发，已经到了筹划退休生活的年纪，大家在背后都叫他老安。这几年，市场部内部明争暗斗得厉害，都在觊觎老安的位子。嘉萱的调任无疑是一个风向标，让整个市场部沉寂了下来。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在市场部工作一年后，嘉萱的职位是市场部主管，老安还有两年才退休，但具体的事物基本都由嘉萱在打理。她再也不是为了一双鞋子就花去整月工资的那个公司新人了。这几天她带着助手Dey在各个商场做市场调查。 虽然不是周末，但是街上的人群川流不息。“无所事事的人还挺多。”Dey的话让嘉萱把视线从文件调回他的脸上。“怎么，你也想成为其中一员。”她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不，不，怎么会。”Dey连连摆手。“那就好好干活吧。”嘉萱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Dey，脑海中却闪现出最近一次的会议。总裁要求各部门将人数减至最低，市场部被强制要求减少一人，而老安的意思正是要裁掉做事懒散的Dey。 D件夹认真记录专柜里的挂样货号。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或多或少听到些不利于自己的传闻，而今天主管的一番暗示更让他心有余悸，如履薄冰。不远处，嘉萱正和售货员交谈着。很少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升职为主管。这位年轻的主管事事讲究尽善尽美，对下属的要求也很高。安托万年事已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下一任经理的第一候选人。如果能讨得她的欢心，也许自己能保住饭碗。 “Dey，走了，经理叫我们回去。”嘉萱接过一个电话后，朝Dey招呼。 “哦，来了。”Dey一溜小跑跟上前。 嘉萱从商场赶回公司，直接去了老安的办公室。下一年度的春夏季新款宣传正在筹划中，老安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总裁的建议之后就做了甩手掌柜。嘉萱接了任务，开始马不停蹄的忙碌，首先安排与设计部门的会议，联系广告公司，在斟酌过总裁的意见后，决定聘请新模特为新一季的产品拍摄宣传册。 长期合作的广告公司迅速为L公司物色了几位当红的模特和新晋的模特供挑选。嘉萱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市场调查表，新一季设计样品照片和模特的资料。 嘉萱忙了一通停下来，看看手表，已经快和医生交流着，嘉萱赞赏的目光让他很有成就感。医生诊断说左阳的只是劳累加上着凉引起的感冒发热，并不是什么非常严重的感冒疫情。虽然目前90%的感冒都是因为流感，其实不需要过分紧张。不过嘉萱明白，为了让工作顺利进行下去，没有医生的诊断是不能够让其他人安心工作的。 吃过晚饭，嘉萱走出了酒店，暮色已经笼罩了大地，来到日本就一直在忙碌，终于有时间喘口气了。昏黄的照明灯打在刻着店名的假山上，映出暗淡的影。一片红色枫叶飞过来，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落在她的脚下。她穿过店门前的马路，来到对面如镜的湖畔。此时的湖面灰蒙蒙一片，看不清楚对面的景色，只有微弱的灯光从对面的屋舍透出来。湖堤旁错落种着几棵松树，枝桠上挂着小小的串灯，在夜空下闪着一点点光明，让人有了归途的方向，不至于迷失在清冷的空气里。不远处的两株枫树间垂吊着一个吊椅，白色的漆新刷过，散发着特殊的香。嘉萱走过去在吊椅上坐下，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着凉了还是有人在骂她？嘉萱拉紧了流苏披肩。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3 章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嘉萱接通了，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的神情有微秒的怪异，可马上又转为甜蜜。 “急急忙忙走，忘了通知你一声。”身处异国，嘉萱温顺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递到海的另一边。 夜幕下，从一间熄了灯的客房里，一双陌生的眼眸穿过窗帘的缝隙，紧锁住湖边吊椅上那娉白色的身影。 第5章 门后的呼吸 拍摄第二站驻扎在景色宜人的箱根。晚上所有的工作人员聚集在一家地道的温泉旅馆中稍事休息。经过几天的接触，团队中的气氛明显比初时融洽了很多。Dey坐在大家中间，充当翻译。几瓶酒下肚，语言障碍也显得无关紧要起来。空啤酒瓶一瓶一瓶被端走，刚刚还正襟危坐的日本工作人员也开始随性和众人唱歌拼酒，玩的不亦乐乎。 “玉木桑说你的可塑性很强，是他造型过的外国人中最出色的。”Dey笑眯眯的转向左阳传达了造型师的赞美。左阳向玉木举起酒杯，轻声说道，“谢谢玉木先生，之前给大家添麻烦了，接下来的几天还请多关照。”玉木虽然不懂中文，但看到左阳略带歉意的表情和真诚的笑容，便也举起杯子，同时笑言，“哈伊，哟咯西库。” 嘉萱安静地坐在一边，见此情形，露出赞许的笑容。她把目光从左阳的身上收回来，低头把玩手中的白色瓷杯。比起冰镇啤酒，她更爱日本的清酒。淡到极致，却别有韵味。酒从杯沿溢出了一滴，在桌上慢慢凝结成一颗透明的水珠，反射出不远处一个模糊身影。嘉萱冷不丁感到被人监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抬起头，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左阳无意中触及她的目光，淡淡一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殷勤。她一怔，立即调转了目光。 “你的恋爱很早，初恋是在高中的时候，分手是因为他移情别恋……”左阳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模特晓晓吃惊的叫声,“真的，你怎么知道的？”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嘉萱摊开自己的手掌，她很难想象手掌上的几条纹路能决定人的命运。 “任小姐，你要不要让左阳看看，左阳他说的真的很准。”晓晓一脸崇拜的望着左阳。“这么厉害。”嘉萱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手却抽离了桌面，缩回膝盖上爬着。左阳瞥见那只柔腻的手，眼底隐隐掠过一丝失落。 Dey同摄影师Jck过来劝酒，嘉萱刚拿起酒杯，却发现自己的杯子空了。左阳在一边不声不响为她倒满了酒，也许还在介意方才的事，一句话也没有说。嘉萱发现了这一点，拿起酒杯，掩住自己情不自禁挑起的嘴角。 晚餐之后，嘉萱换了浴衣，打算去泡个温泉，舒缓一下连日的疲劳。冲过澡，推开通往露天温泉的木门，风有些凉，吹散了爬在身体上的水珠，她不由得打了个颤。 天幕中星光点点，嘉萱慵懒的趴在池边，脑袋上顶着白色的小毛巾。身体渐渐温暖起来，水雾环绕在周围，朦朦胧胧，潮湿了双眼，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凝结成细细的一粒。晚风送来沁人的花香，叫她想起方才经过庭院时几株刚开的绣球花，淡蓝色的花朵簇成一团，美丽且纤弱。 闭着眼睛正养神，忽听见隔壁人声鼎沸。她睁开眼睛，侧耳倾听。一群嘈杂的人里头显然有Dey和Jck，似乎还有左阳，其间夹杂着玉木喃喃的日语。那群男人喝得半醉了，在仅有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又说又笑，其中一个还扬言要翻墙过来。 嘉萱撑起身体站起来，滴滴水珠如珍珠般顺着白皙光滑的背部滑落。她穿好日式浴衣，踏着木屐穿过走廊。脚下的木屐踩到木地板发出有规律的踢踏声。她拢了拢头发，径直走到自动贩卖机前。贩卖机紧贴着紧急出口，暗旧的门微启着，从门的缝隙里什么都看不见。嘉萱手里攥着找回的零钱，一手握着橙汁红茶，还没等旋开瓶盖，就听见从紧急出口那里传来浑浊的呼吸声。嘉萱一个激灵，攥紧了手中的瓶子。一股温热的风从门缝扑到她的脸上，带着酒精的气息。她倒退了两步，四肢的血液朝头顶涌，僵直的双腿黏滞在原地就是挪不动半步。 嗤嗤的呼吸声令她陷入了十年前的惶恐中，这个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十年，如同噩梦挥之不去。她扶住墙，手指的指甲紧紧地扣住木头之中，一步步踉跄着后退。咚的一声响，手里的饮料掉在地板上，她再也坚持不下去，歪歪斜斜地朝大厅逃去，寂静的走廊里传来硬币滚落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第二天的拍摄依旧顺利的进行着，唯独不见了嘉萱。左阳在休息的间隙，不经意地问Dey，“你们主管没来？” “她今天中午的航班回国，我刚送她离开……”Dey朝身边这个帅气的男人翻了翻眼睛，接着说，“别打她的主意，你不够格。” 左阳一怔，没料到Dey讲话这么不客气。他第一次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中等个子，眼睛细长，不知道是不是患有慢性鼻炎，讲话的声音总是瓮声瓮气的。尽管他对任嘉萱言听计从，但总是在旁人面前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对她的独占欲。 能干的女上司和殷勤的男下属？左阳的脑海里掠过一个不太善良的念头，随即就被繁忙的工作给打断了思路。 第6章 水晶酒杯 站在经理的办公桌前已经十分钟了，老安一直低头翻着手中的文件不做声，这么长的时间，提案都能看两遍了，嘉萱有不好的预感。 “嘉萱呀。” “是，经理。” “你的工作能力工作效率有目共睹，不过这次的提案还是要斟酌一下……” 走出经理的办公室，嘉萱有些泄气，连夜赶工很累了，她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刚刚老安对她说提案要送到总裁处批审，嘉萱没有争辩，她知道，在大公司工作，沟通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她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心底暗暗反省，自己这次在老安眼里是不是太急功近利。她不能太大意，上层很可能再派一位洋人来接任这个职位，虽然总裁是中国人，不过这个公司里经理级别的中国人凤毛麟角，而且她也太过年轻。 这一天难得的准时下班，照例从2号出口出来，她坐进那辆黑色的奥迪。车里的暖风打在脸上，卷走了皮肤表面的潮气，脸颊涩得发痒。她避开脸，把风口推向另一边。身边的开车人体贴地伸手想调低空调，又被嘉萱抬手拦住。她淡淡一笑，不似白天的精干，却平添了一份乖巧。 “我给你买的手套怎么不戴。”吴信朗握住嘉萱冰凉的手捂暖。“忘在办公室了。”她解释，温暖从那宽大的手掌传到指尖，叫人贪恋。安妍也曾有过同样的感受吧。想到这里，她的心头掠过一丝颤动，随即抬起手把吴信朗的手移回方向盘上，“小心开车。”两人相视一笑。“陪我去喝一杯？”他提议。“好。”嘉萱在昏暗的车厢里微微侧目，她想，自己是否对身边的人过于依赖了？ 城市近郊有一家很幽静的酒吧，他们常常来这里。两人坐在吧台的一侧，他摊了摊手，利落地道出嘉萱的心里话，“说吧，我知道你有话对我说。”嘉萱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的面前，自己什么秘密都藏不住。她不确定究竟是他太厉害还是自己太不小心，轻易就在他面前透露了心事。 “安托万交给你的关于签约新代言人的提案你看了吗？” “是的，我还在考虑。” “我不是让你马上同意那份提案，你在决定之前能见一见左阳吗？我认为他非常符合公司的要求。”嘉萱的表情很认真，说话的语气也恢复了白天的自信和干练。吴信朗忽然对这个左阳好奇起来，她很少关注一个人。 “这还是你第一次在工作上对我提要求。” “至少我没有向你提出让我直接搬进安托万的办公室。”嘉萱笑了笑。 “我会尽快给你答复。”他说完就转过脸，坐正，表情里似乎已经开始思索起来。留有余地的回答，不经过深思熟虑绝不轻易做决定，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吴信朗一向公私分明，这一点嘉萱很好的学习到了。 酒保适时地倒来了两杯红酒，嘉萱拿过面前的一杯。是身边的人教会她品红酒，看色，闻味，浅酌。也是这个人让她爱上了红酒的醇香。吴信朗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夹住高脚杯杯柱，透过杯壁欣赏酒的色泽，摇晃酒杯中深红色的液体，酒香四溢。 “是酒的问题吗？为什么酒的颜色有点奇怪？”嘉萱摇晃着杯中的酒，感觉不够剔透，浅尝一口，口感却很纯。 吴信朗轻轻弹了一下，酒杯发出闷闷的声响，“酒保，给我们换两个水晶酒杯。”他把酒杯推到柜台边，嘉萱也把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好的，先生，马上就给您换。”酒保麻利的换了两杯酒，可能没想到遇到懂行的人吧。 嘉萱在一边有些不明白：“这不是水晶酒杯吗？” “不是，真正的水晶灰有淡淡的的横纹或柳絮状物，触感凉爽，而合成水晶颜色饱和度虽然够，但是很呆板，还有一种感钛化玻璃也称永不碎铁甲箔膜玻璃也能造出水晶酒杯的效果，唯一不同的是真正的水晶易碎。” “我以为品酒已经有很大学问了，没想到酒杯也这么多讲究。”嘉萱捏起杯脚，仔细观察剔透的杯身，而后学着他轻轻弹了下酒杯，清脆不含杂质的声音，和刚刚换下去的酒杯发出的声音确实很不一样。 “感觉到了吗？” “嗯。” 他宠溺地揉了揉嘉萱柔软的短发，一向反感让别人碰触的嘉萱只对他例外，他看的出她对自己不存戒备，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吧，杯中的酒，身边的人，如果这一刻的宁静可以延续到永久，让那些过去的都过去。想到这里，他发觉自己有些神游了…… 夜晚一分一秒地溜走，一杯酒喝完已经过了午夜。黑色的奥迪在嘉萱家的附近停了下来，夜色下，她孤身一人漫步在清冷的街道，寒风吹起肩头垂落的发丝，瞬间赶走了身体里那一点温度。身后，黑色的奥迪正缓缓向反方向驶去，越变越小，直到变成黑夜里的一个微小的暗点…… 第7章 L的专属模特 约定见面的那天，嘉萱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了酒店。远远就看到左阳和他的经纪人已经坐在了预定的位置上。殷勤的经纪人抢在侍者之前为嘉萱拉开了椅子。 “谢谢。”嘉萱坐下来，打量了一眼身边的左阳。他穿着L公司这个冬季的新品，细条纹咖啡色的衬衣外一件黑色小马甲，与脸上的黑框眼镜十分相配，身后的椅背上搭着深色的呢子大衣。看来他很讨Segel的欢心，嘉萱暗想。 “谢谢任小姐，给我们这次机会。”经纪人极力讨好嘉萱。嘉萱笑笑，“不用客气，我也希望这次合作能成功。”“任小姐要不要先点杯茶。”像是看不惯经纪人卑躬屈膝的样子，左阳不等嘉萱表态就叫来了侍应。 “玫瑰花茶怎么样？”他问。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4 章 嘉萱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请给我柠檬红茶。” 茶很快端了上来，总裁和老安还没有到。左阳端起面前的咖啡，兀自观察对面的嘉萱。她端着茶杯的手，手指纤长，指甲饱满，肉粉色的指甲油低调却精致。是的，她就是一个精致在细微处的女人。耐看，而且有点捉摸不透，叫人禁不住想更了解她。 嘉萱轻轻呡了一口茶，在放下杯子的时候，似乎感觉到对方审视的目光，她抬起眼，左阳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的视线越过他的头顶，顿时双眼一亮，站起身来低声提醒身边的两个人。“他们来了。”左阳回过头，他们等的人终于到了。 安托万跟在吴信朗的身后大约半步的距离，这个分寸刚刚好，既不疏离又不显得过于殷勤。老安没想到吴会亲自来见这个嘉萱推荐的新代言人，回想起来，她每次的提案都能很快得到执行总裁的批复，而且大多数都能通过。他承认嘉萱的努力，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转念一想，自己就快退休了，还是省些心思的好。 嘉萱为众人做着介绍。“您好，总裁。”“你好。”有力的双手握在了一起，光滑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吴信朗透过镜片，很快在外形上给了这个叫左阳的年轻人一个满分。嘉萱极力推荐他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他也看过这次拍摄的宣传册，比以往多了份新鲜感，应该能引起新的话题。只是左阳那双看似坦然的眼睛里藏着什么，无法用词来形容，这让他的感觉不好。他再看一边的嘉萱，她一直在极力促成这次合作，似乎对签下这个专属模特有着不成功誓不罢休的坚持，以往他非常欣赏嘉萱对工作的执着，可这次他有些不悦。 老安适时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左阳这次为我们公司拍摄的宣传册很不错。”“这也要谢谢任小姐给我这次机会。”左阳的回答让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嘉萱，老安满面笑容：“嘉萱是我最得意的属下。”左阳把酒杯举向了她，“这次我能在日本顺利完成拍摄，多亏了您的帮助。”“这是我的工作。”嘉萱刚拿起酒杯，左阳已经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嘉萱一怔，当下只好也喝光杯子里的酒。她平时酒量还可以，可今天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下午那杯黑咖啡的缘故，仅是一杯酒就让她开始胃痛起来。 “左先生这样可是会吓到我的员工。”吴信朗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盛着一脸和蔼的微笑，可言语之中却暗含玄机。经纪人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左阳一脚，左阳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开口致歉。“我是真心感谢任小姐。” 嘉萱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呡了一口。他看出她不舒服了。她微微侧头，朝总裁淡笑示意。这一抹看似公式化的笑容偏偏落入了左阳眼里，那个微笑不一般，他有这样的直觉。 “左阳，敬敬吴总裁。”经纪人在耳边叨咕，适时地把他从恍惚中唤醒。他从桌子上端起酒杯，举向吴信朗，可不知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嘉萱下意识地望向了对面的总裁，她很熟悉他手机的铃声。吴信朗看了一眼手机，连忙说了声抱歉，然后急匆匆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左阳举着酒杯，对着空无一人的位置，有些下不来台。 “来，我们一起干杯吧。”圆滑的老安反应极快，适时缓解了场面的尴尬。嘉萱却忍不住偷偷瞥向吴信朗，他接完电话重新回到餐桌边，没有入座，交代老安权负责便离开了。左阳和他的经纪人面面相觑，心底不免忐忑是不是表现的不够好。 嘉萱忍住了追出去询问的冲动。他既然答应了这次会面，为什么要匆匆离席。这种不顾后果的行径绝不是他的风格，究竟是他对左阳很不满意，还是家里出了急事？这一切让嘉萱也摸不清方向…… 吴信朗开着车穿梭在灯火通明的城市街道上，他没有走回家的路线，而是拐入了另一条街道。二十分钟后，他停在了一栋商务楼前。他双手抓着方向盘，微微倾身，从车窗望出去，正好看到三楼的一处有灯光透出。他推了推眼镜，告诉自己，考虑过这么久之后，应该这么做。刚刚朋友来的电话告诉他魏锦辰明天一早的飞机去外地，很可能半年内不会回来，他没时间再犹豫不决下去了。吴信朗下了车，按下了手中的保险锁。嘀的一声刺响，在这寂静的街道里很是突兀。 商务楼不高，一共六层，是不需要安装电梯的楼层。步上台阶，他在三楼最里间透出灯光的房间停了下来，玻璃门旁是一个非常小的招牌，上面写着:正立调查公司。 吴信朗抬起手，敲响了玻璃门……… 正立调查公司里，老板魏锦辰走到电脑前一把扯掉小丰的耳机，敲门声落入了小丰的耳朵里，可他只顾收拾着战局，屁股还是没挪窝。锦辰一脚跨过茶几，茶几旁靠着一只拉杆箱。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单身的他准备今晚就在公司里凑合了。他一边过去开门，一边心想会有谁这么晚来光顾。打开门，一位衣着光鲜的男士出现在门后面，一见到他便礼貌的开口，“你好，我找魏锦辰先生。” “我就是，请进。” 魏锦辰，正立调查公司的老板，手下只有一个员工，大学时的学弟小丰，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老板，大买卖？”小丰在锦辰耳边低语。魏锦辰推开这个毛头小子，“去泡茶。” “您喝什么，我们这里有红茶，绿茶，和咖啡。”小丰凑近来访者殷勤的询问着。 “绿茶。”吴信朗的背微微后撤。 “先生贵姓？”锦辰狠狠瞪了小丰一眼，小丰连忙老实地去泡茶。 “免贵姓吴，我的朋友介绍你这家调查公司，听说你们很有效率，而且也很有原则。” “客气，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吴先生的。”锦辰摸了摸下巴上短簇的胡渣。在业界，他还是有些名气的。 “我想要你们帮我找到这个人。”吴信朗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奇怪的照片…… 第8章 寻人 魏锦辰打开工作台上的灯，拿起照片，凑在鼻子尖下面仔细端详。照片上的男孩儿十五岁左右，平头，小眼睛，鼻头翘起，鼻翼周围布满密密麻麻的雀斑。男孩儿偏着身，并不直视着镜头，像是在偷偷打量身侧的某个东西。时间过去十几年了，这个平凡到可以算是丑陋的男孩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小丰讨好地递上泡好的茶，“老板，那边的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锦辰哼了一声，并未过多地表露出自己的不悦。劳师动众地把他请到外地，原来又是调查外遇的事件。他匆匆处理完，便打道回府了。 小丰不知趣地凑上去，也打量照片，“老板，这个男孩儿长的不怎么样嘛，和我比差远了。” “滚……”锦辰抬起搁在台子上的脚，踹走身边的小丰，这才重新把目光聚焦在照片上。照片是翻拍的，只拍下了一部分，原本应该是一张合影，背景是旧城区的一栋老房子。照片上的男孩儿倾斜的目光究竟是在看什么呢？又为什么要把另一个人刻意截除？ 锦辰抓了抓已经很乱的头发，从抽屉里摸出放大镜来，一边观察，一边将照片上所有能够提供线索的细节都一一列下来…… 夜很长，白天却来的很早，吴信朗一夜无眠早早赶到了公司，重新翻阅关于签约新代言人的提案。过了许久，他摘下眼镜想，该有个决定了。 忙碌了一个上午，嘉萱从外面吃完午饭回来，由于去得晚，回来时已快到午休结束的时间。她抬腕看了看表，却见一个人影出现在擦得锃亮的电梯门上，模糊的脸越来越清晰。“总裁您好。”她对着那人打招呼，两人一起走进了电梯。 “谢谢你通过了我的提案。”“那是因为你的提案有价值。”吴信朗的回答让嘉萱有种被认同的满足感。片刻安静后，嘉萱轻声问，“周六有空吗？”“有。”他爽快地应允。嘉萱见他没有反应过来，语气便有些犹豫不决起来，“23号了。”她低声解释。 他猛地打了个颤，11月23日，他怎么差点连这个日子都忘了。“又是一年了，时间过的真快。”他讪讪地说。一边的嘉萱不再啃声，双眼盯着跳动的红色数字，直到它暂停了下来。 “周六我来接你。” “好……”电梯的门适时打开，嘉萱对上司轻轻颔首，走了出去。 周六的天气很好，只是风吹的有些寒，毕竟已经入冬了，肌肤在冬日暖阳的抚摸下才有了些许暖意。 拥挤的城市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车窗外是一片农田和偶尔可见的几处农家小院。冬季的田野空旷而荒凉，寥落的水塘边，枯黄的芦苇被风吹的压弯了腰。嘉萱闭上了眼睛，感到一股莫名的苍凉与悲伤压在胸口。她把头靠在椅背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不上不下的。 “我们到了。”车子停在一扇铁门前。下了车，冰冷的空气迎面袭来，嘉萱缩了缩脖子，冷得一个激灵。也许是坐得太久的缘故，她脚下一个踉跄。吴信朗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没事吧。”“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嘉萱在他的胸前低语，而后推开身边的人，拉开距离。他们的眼前是郁郁葱葱的山坡。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深埋着人世间生与死的悲欢。 就在半山腰一株矮松树下，另一名男子在一座墓前放下了整束黄玫瑰。墓碑上的女孩很漂亮，高挺秀气的鼻子，柔顺的长发，大大的眼睛，浅笑的梨涡。她叫安妍。根据墓碑上的时间推算，这个女孩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刚刚十七岁。年轻的生命，最美的年华，令人扼腕。 泪水滑过那个男人的脸颊，“安妍姐，小富来看你了。”他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微微颤抖的手带着一份执着。泪水落在了玫瑰的花瓣上，晶莹透亮。 赵小富深吸了一口气，仰起脸，望着远处的群山，让湿润的眼眶风干。又过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下山途中，远远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赵小富不由得一惊，连忙闪入路边，躲到树后。他紧锁眉头，目光紧随着两人，直到他们在他刚刚驻足的地方停了下来。 “有人来过。”嘉萱一眼看到那束新鲜的玫瑰。风吹痛了她的眼睛，可寂静的墓园中一个人都寻不到。 娇艳的花瓣上还留有清晨的露水，吴信朗推了推他的眼镜，凝想着会是谁。除了家人，还会有谁来看安妍？虽然应该欣慰安妍走了快十年，还有朋友记得她，记得她最爱的花，可是他们都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安妍从小就没什么朋友。除了…… 他想到这里，心底难免一惊。瞥向一旁的嘉萱，她似乎并没有想这么多，慢慢地将手中的白色雏菊放在了墓前。她的记忆在许久前的某一年那里设置了一道闸门，锁孔也慢慢锈死。 “我们走吧。”郊外的空旷冻得她发抖，麻木的双脚失去了感觉。 下山的台阶有些陡峭，她慢慢的移动着步伐，双手被山风吹得刺痛，她又忘了带手套。心里正懊恼着，一只温暖的手掌笼住了她冰凉的手。她抬起脸，望着脚下长长的台阶，只觉鼻头一酸。两个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命运却无法分离…… 城市的另一边，锦辰和他的助手正在对照片上的每一个可能的线索进行调查。小丰一边敲着电脑键盘，一边在锦辰耳边叨叨着，“老板，你说这个人是那个吴先生的什么人？说是亲戚，可又长得不太像，还是从前的恋人？……” 厚厚的一本电话薄砰的一声毫无偏差地砸在小丰的脑袋上，“我们是调查公司，不是异想天开公司。”锦辰怒吼。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5 章 “老板，我只是觉得为什么我们都只是接这种找人，跟踪的案子，难道就没有什么有挑战性的Cse么。”小伙子一脸不甘心。 锦辰不理会在一边喋喋不休的小丰，这个学弟一直追随着开调查公司的他，也帮了他很多忙，但是对于这个把调查公司当侦探公司的小子，他很是头疼。锦辰一直认为小丰看名侦探柯南看太多了，连他的网名都是工藤小子。 经过几天的调查和寻访，锦辰终于找到了当初拍摄照片的地方。那是城南一处居民区，不知如今留在那里的人还能不能认出照片上的男孩儿。 “老板，麻烦大了。”小丰握着手中的照片，瞠目结舌。照片上掉着墙皮的白色院墙和灰色的屋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高级商务区，周围高楼林立，高级轿车穿梭其中。 “和我猜的一样。”“什么？老板，你早就知道这里已经拆了，那你还来？”小丰有些纳闷。“来证实一下，我们走。”小丰一脸苦闷的追上了锦辰的步伐。 锦辰走访了当地派出所居委会了解照片上旧址，得到的答复是当年的住宅都已经搬迁了。他们又赶到拆迁后安置老居民的新小区。经过十年，小区里有些房子已经几次更换主人。小丰找到一群聚在一起闲聊的老太太打听，其中一位老太太居然一眼认出照片上的男孩。 “这不是赵家那小小子嘛。” 小丰一听，忙追问，“婆婆，您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婆婆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叫小富，赵小富。老赵走得早，这孩子后来也不知去哪儿了……”老太太的一番话让调查的第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锦辰坐在车里，重新理了一下思路。在这一行干了这么久，他很明白找人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尤其是那些故意消失的人。他翻开笔记，寻到第二条待查的线索…… 第9章 噩梦 城市的另一边，L服装公司最大的会议室昏暗且安静，只有投影仪发出细微的噪声。吴信朗全神贯注地盯着正前方，设计部和市场部正在演示新品发布计划。他已经沉默了许久，大家不由得有些惶恐。 Segel斜过去一眼，视线落在那枚金色螺旋袖口上，雅致且低调的装饰让一向挑剔的他也不得不欣赏这位执行总裁的品味。不过，他倒是听说，这位总裁的出身并不高，总部更有风言说他是依靠着太太的关系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Segel在心底做了一个摊手的姿势，他也想攀上一个大人物，比如Krl Lgerfel,然后一步升天。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闷。所有人都紧张地打量彼此，揣测是谁在开会的时候开着手机，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响了起来。嘉萱微微地侧过头，目光飘到坐在正中间的那个人的身上。吴信朗冷静地拿起正在蜂鸣的电话看了一眼，嘉萱发现他的瞳孔微微变大瞬间又恢复原状。众人松了一口气。这间会议室里也只有这个人有权利违反公司的规定。 吴信朗挂断了电话，面无表情地站起，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然后扫视了下周围，“这样的计划毫无特色，我不需要敷衍了事的态度，会议延迟到周五，希望那时候我能看到你们努力的结果。”吴信朗果断地结束了会议，拿起手机信步走出了会议室。 群龙无首的会议室里窃窃私语。嘉萱收拾好手中的会议记录，眼角微微下垂。只有她才看得出他一直在等那个电话，但是，会是谁能让他丢下这么重要的会议中途离开呢？ 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会议室。嘉萱走在人群的最后面，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 “你好，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熟悉，但嘉萱一时想不起来。正在极力思索的当口，左阳感觉到了，连忙报出名字。 “喔。”嘉萱这才把声音和人对上号。左阳的声音出乎意料的低沉，这一点之前倒没有觉察。“有事吗？”她问。 “我一会儿要去Segel那里……”他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嘉萱不明白这些话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他顿了顿才接下去说，“晚上你有没有空？”嘉萱想起跟另一个人的约定，当即便回绝了。“那么明天呢？我想请你吃饭。”电话那头不甘心的继续邀约。 嘉萱皱了皱眉头，但碍于工作上还要与对方打交道，只好松了口。合上手机，她呼出一口长气，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左阳如此执着，好像不请她吃个饭誓不罢休的样子。 六点，嘉萱难得准时下班，回家路上拐去超市买了晚餐的食材和水果，结账前又拿了一瓶红酒。回到家已经不早了，她匆忙把东西拎进厨房。很久没有下厨，总是吃他做的饭，自己的手艺生疏了许多，但她还是很快忙完了一桌子的菜。糖醋排骨，芥兰，还有学长喜欢喝的冬瓜咸肉汤。解开围裙，嘉萱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快件丢给一个卷头发的女孩儿，“Tc，你的传真件。”被他一打岔，办公室瞬间又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6 章 Dey凑到嘉萱身边，殷勤地端上热咖啡，“中汇国际电话过来，说会场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一下。”“下午2点，你跟我一起去。”嘉萱喝了一口热水，心情开始平复，僵硬的脸也开始柔和起来。“好，我现在就去打电话。”Dey捣蒜头似的点头答应，惹得一旁忙碌的Tc不禁侧目。在别人眼里只会溜须拍马的Dey已然成了部门里所有人的眼中钉。 下午1点多，公司的商务用车已经等在了大厦门口。Dey跑在前面为嘉萱打开车门，抬头看到左阳从大厦的旋转门里闪了出来。 “任小姐，Dey。”左阳快步走上来。Dey撇了撇嘴，腮帮子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左阳边走边摘掉了墨镜，褐色的眼珠有些黯淡。“你要出去吗？”左阳英俊的脸庞清晰地出现在嘉萱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嘉萱扬了扬眼角。 “Segel叫我来试一下新品发布的衣服。” “主管，时间差不多了。”Dey在一旁插嘴。 “不知道能不能搭个车？”看他们要走，左阳连忙提出想搭车的请求。 “你要去哪里？”嘉萱故意忽略Dey暗暗丢过来的眼色。 “中汇国际，下午在那里我有个秀要参加。” “上车吧。”嘉萱说完就上了车，左阳紧跟着，在嘉萱的身边坐了下来。Dey苦着个脸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商务车终于发动了，嘉萱取出笔记本电脑，目光紧锁在屏幕上，对身边的人熟视无睹。左阳见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 “司机先生，麻烦在前面拐弯的地方停下车。”左阳忽然开口。“有事?”Dey从副驾驶位置回头询问，眼光却是在征询嘉萱的意见。“停一下好了。”嘉萱开口却依旧没有抬头，始终专注于显现在电脑上的图文资料。车子缓缓的在街边停下，时装店的橱窗里陈列着冬季的新品，琳琅满目。“快一点，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Dey把头伸出车窗外搜着附近有没有交警的身影。“很快就回来。”左阳向一家有着棕色门廊的店铺走去，徒经人行道上时不小心撞上了一位打扮时髦的女士，面露不悦的女士在左阳充满魅力的笑容下转怒为喜。Dey重重的哼了一声。 “怎么了，不舒服的话就请假。”嘉萱关心的话语里却是严厉的口气，让Dey一个激灵，连忙否认。“没事，没有不舒服。”被训了一通，他再也不敢多嘴。没过多久左阳就从店里出来了，Dey看了看手表，五分钟。 “给。”左阳把一个褐色的纸袋递给嘉萱，她没有立即去接。左阳有些尴尬，把纸袋塞进嘉萱的怀里示意她打开。嘉萱抽出纸袋里的鞋盒，盒子里躺着一双黑色的冬靴，和她脚上的黑色的长靴一模一样，7寸的跟，软牛皮，金色的拉链，脚背饰有金色十字花。嘉萱不明所以，转头看向身边这个男人。左阳指了指嘉萱的脚，她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鞋子，发现右脚上的金色十字花装饰不见了。她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它什么时候失踪的。嘉萱重新把视线转移到鞋子上，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换上了新鞋。大小刚刚合适。“谢谢。”她轻声道谢。左阳露齿一笑，果然有着非凡的吸引力。但嘉萱立即掉转了视线，就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车子继续行驶，Dey抬头看向后视镜。后排座位里，穿着黑色套装的嘉萱膝盖上放着手提电脑，机车皮衣的当红模特安静的坐在另一边，不协调，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自觉又想哼一声的Dey连忙把已经出喉咙的声音咽了下去，喉结剧烈的滚动着…… 中汇国际的皇冠厅里，嘉萱很有耐心的听完客户部赵经理细致又琐碎的介绍。她环顾四周，宽敞明亮的大厅已经为两天后L公司的庆祝酒会做好了布置工作。等到赵经理介绍完毕，嘉萱清了清嗓子开了口，“赵经理，我们公司的展示品，还有馈赠的小礼品会在庆祝酒会当天送过了来，请安排一下，具体事宜我的助手Dey会和你们联系。”Dey把手中的名片递给了赵经理。赵经理接过了名片，心里头却暗自感叹着面前这个女孩的蜕变，曾经也是助手的她现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助手。 嘉萱走到餐桌边，被桌上的酒杯吸引住了，伸手取了一只过来。“这是刚刚从威尼斯手工定制的水晶酒杯，很不错吧。”赵经理略带着炫耀的口吻介绍。嘉萱把酒杯抬起在灯光下欣赏着，剔透的杯身，看不出一点杂质，嘉萱抬手又轻轻弹了一下，微脆的声音。Dey专注地观察着嘉萱的每一个动作。“威尼斯的手工制品可是很有名的。”嘉萱转过来，脸上的笑容有些捉摸不透。Dey前一秒还在想像用这样的酒杯喝酒肯定感觉很好，后一秒察觉到嘉萱表情的细微变化，不由得心生疑窦。正在揣测的当口，酒杯在嘉萱的手中一个没抓稳就滑落下来，啪嗒一声滚落了好远，惊得众人睁大双眼愣在当场。 “哎呀，我太不小心了。”嘉萱连忙道歉，表明自己的冒失。跌落在地上的酒杯滴溜溜在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前来回滚动了两下，最终完好无损地停止了下来…… 第11章 中汇国际 黑色皮鞋的主人弯腰捡起脚边的酒杯，向嘉萱他们走过来。一扬手，他把手中的酒杯丢给了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赵经理。赵经理手忙脚乱的抱住了酒杯，谦恭的打着招呼，极力掩饰着张惶。 嘉萱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周亚齐，中汇国际的董事长，家族从事餐饮业，自从他接班后，短短十年便将家族企业发展为如今规模的集团公司。他早年在德国生活，有良好的教育背景，是这个时代的新贵族。 嘉萱礼貌的轻轻颔首，“您好，周董，我是L公司的市场部主管任嘉萱。” 周亚齐有一张古希腊雕塑般的脸庞，保养得很好，身形高大，肩膀宽阔，黑色西装上别着一枚游艇协会的金色徽章，看起来是位很懂得享受生活的男人。嘉萱望一眼酒杯，满脸歉意，“真不好意思。” 这样的道歉未免太没有诚意，Dey立在一旁正纳闷，转眼一看赵经理捧着那只完好无损的酒杯，光亮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区区一只酒杯，任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周亚齐一笑而过，很有大人物的风度。他话题一转，同嘉萱攀谈起来，“任小姐此次前来是为了L公司的新品发布的事吧。” “是的，周董，我们吴总认为我们公司的重要活动在贵酒店举行是最适合的了。” “吴总客气了，代我问候他。任小姐在L公司任职多久了？” “快3年了，以后还要请周董多多指教。”嘉萱用双手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嘉萱同周亚齐寒暄的时候，Dey便忙开了，参照发布会的流程制定的计划，一项项地确认过去，保证万无一失之后，他才走过去跟嘉萱汇报。周亚齐还在，他不方便插话，只好在一旁等着。 “喂,”从昨天起就一直在中汇这边监场的Tc从身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傻站着，刚才主管让你去买束花。” &c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只好照办去了。 嘉萱同周亚齐告辞了出来，还没走出大厅，只见Dey捧着一束花朝自己跑过来。身后传来周亚齐怒斥赵经理的声音。Dey满脸疑问的跟在嘉萱的身边，“周董干嘛要换掉所有酒杯？”嘉萱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略过这个问题，“我同周董讲话，你就可以不工作了吗？幸亏有Tc在这里。” Dey正要申辩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忽见Tc远远地冲他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脸，心底便明白了。他忍气吞声地认了错，把花往前一推，问，“这个怎么办？” 嘉萱扬了扬手里的邀请函，“一会儿帮我送去后台。” 拿着左阳在离开时塞给她的邀请函，嘉萱走入韩国设计师金姬子的服装发布会的秀场。秀已经走了一半，T台边的观众席坐着不少人。白色T台四周被紫红色的金达莱花所环绕，艳红的花瓣衬托着淡紫色的花蕊，花团锦簇，层层叠叠，倒也显得热闹。走秀的服饰还是金姬子的一贯风格，韩服与现代的结合，华丽绚烂，美轮美奂。 嘉萱正要去寻座位，刚刚抬起的脚尖又缩了回来，她看到了左阳。他零乱的头发上落着金粉，厚重的蓝色锦缎的礼服上用金丝绣着精美的图案，在灯光的反射下折射着点点星光。他与一名女模特正演绎情人间的浪漫，离别时哀伤的眼神，相拥时的幸福。嘉萱发现左阳还有些表演天分，只是那伸出去时僵硬的手臂，和眉宇间硬装出来的离愁，让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让让，让让，”Dey捧着花在后台忙乱的人群间挤来挤去，“请问左阳在哪里？”他逮住一个人就问。那人随手一指角落的那张椅子。他忙一路挤过去，“我说……”他不太礼貌地冲那个背影叫了一声。 正在换服装的左阳闻声转过身来，Dey被他赤条条的样子给吓了一跳，挡着视线惊叫，“你怎么在人这么多的地方脱衣服！！”他一边暗呼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非长针眼不可，一边随手把花丢给了左阳。这时，他才发现身边到处都是上空的模特。 “你送的？”左阳一脸嫌弃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眼身形瘦削的Dey，连接都不打算接那花。 Dey哐当一声把花摔在化妆台上，盯着左阳那张漂亮的脸，没好气地说，“我们主管让我转交的！”左阳一愣，这才把花收了起来。Dey把左阳从上到下扫了一眼，黑着脸走掉了。 整场秀结束前，左阳为金姬子送上鲜花，与设计师一起谢幕。站在台上，他看到嘉萱也在鼓掌，暗影处她的笑容带着一丝神秘。 从中汇国际出来，嘉萱让Dey先走，自己特意等了一会儿。才过5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站在人行道上，枯黄的树叶一片片的从树顶飘落，在她的脚下发出细碎的呢喃。没过一会儿，身后响起一连串奔跑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左阳急急忙忙，一边跑一边还在穿外套，头发上的金粉没来得及洗掉，一路被风吹散在空气里。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左阳追上来和嘉萱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嘉萱偏了偏脸，不明白他何以知道自己特意在等他。她看到左阳头顶那些扎眼的金粉，于是指了指他的脑袋，左阳连忙抬手扒拉了两下头发。她侧过身子，让金粉从她身边飘了过去。左阳在她的面前咧着嘴笑得很阳光，活像个大男孩。嘉萱低下头，从包里取出了钱包，“我把鞋子的钱还给你。”她的视线从自己脚上的靴子转移到左阳那双白色的帆布鞋上。 “你等我是为这个？”左阳抓了一半的头发，手停在了空中，“原来你忘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不可避免地黯淡了下去，“你不是答应今天和我一起吃晚饭么？”嘉萱轻抽了一口气，她的确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想起来就好。”左阳失落的表情尤其孩子气，让嘉萱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那换我请你好了，我知道一家不错的中餐馆。”她急忙补救自己的失礼。 “中餐？” “你不喜欢？” “不是，我以为你会喜欢去西餐厅。” “我还是比较喜欢吃米饭。” 左阳把脸撇向一边，扩大了笑容。两人并排走在行道上，他走的位置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她挡住了袭来的北风。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7 章 “可以叫你嘉萱吗？”他问。嘉萱耸了耸肩，表示默认。傍晚的风让冷意越发清晰，道路两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使得逐渐暗沉下来的夜色温馨了许多。 第12章 伯利恒之星 荷塘月色坐落在城中心的一隅，闹中取静，在这样的地段开一家只招待内部人员的餐馆，也只有中汇国际的周董事长有这样的实力和雅兴。嘉萱报出名字，服务生早已接到董事长秘书的交代，立即将他们领去一处典雅干净的包间。左阳跟在嘉萱的身后走上旋转的楼梯，墙壁上的水帘静静流淌着，不仔细看可能看不出那垂落的透明的帘子是流动的清水。 “还不知道城里有这么个地方。”左阳立在包厢中的飘窗前，远眺城中心的景色。嘉萱的注意力却被墙壁上一幅荷花的工笔画吸引住了，落款处提的竟是周亚齐的名字，画上空白处用蝇头小楷另摘抄了朱自清那篇荷塘月色里的几句。 “想吃点什么？”嘉萱打开面前的菜单，左阳翻了两下后还是放了下来。“饿死了，什么都想吃。”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嘉萱被他逗笑，埋头下去大略翻了翻，点了几个比较家常的菜。 服务生很快把菜送了上来，餐具很精致，虽然是最简单的家常菜，但是完全没有其他饭店的一贯味道，一尝便知是厨师精心烹制的佳肴，左阳的筷子一直没有停过。 “走秀很累吗？”嘉萱放下筷子，对面这个男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似乎也吊起了自己的食欲。她夹起一片乳鸽放入口中，初时香脆的口感带着一丝丝的甜味，霎时化在口中，鲜嫩却不油腻。 “差不多，要换好几套衣服，后台就跟打仗一样，有些时装只是看着好看，穿起来很不方便，没有助理帮忙，根本不行。”左阳又夹了块东坡肉塞进嘴里，差点噎住，憋得脸通红。嘉萱连忙倒了杯水递了过去，“慢一点。” “谢谢。”喝了口水，左阳总算缓了过来，“你不知道金姬子设计的礼服有多重，就像扛了1袋子大米。” 嘉萱扑哧笑出了声，她第一次这么轻松地和另一个人吃饭。光是看着左阳狼吞虎咽，喋喋不休，自己就一直不停地笑。以前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吃饭，要么为了公事应酬，偶尔和那个人在一起，也总是缺少了点什么。 “模特这个工作我也不知道能干多久，现在只是跑来跑去赶场。和你们签约的前一天，我还要去外地走一场秀。”说到这里，左阳微微露出担忧的表情，“不管怎么样……”他拖了一个长音，舒展了眉头，“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嘉萱点点头，同乐观的左阳在一起，连自己的心情也明亮了许多。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左阳声称吃得太饱，提议要走走。经过街边一家花店时，他突然拉住她的手拐了进去。嘉萱望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有些惊慌失措。花店明亮的玻璃窗映出他们倆的影子，跟大街上的情侣没什么不同。 花店漂亮的女老板是荷兰人，店里摆放的插花完全就是一件件艺术品。左阳看来是这家店的老主顾了，他牵着嘉萱的手，走到一排细颈花瓶前，挑了一只看起来最简单清雅的玻璃瓶。 “这个吧。”他望着花瓶，自说自话地取了下来。美丽的荷兰女老板已经替他拿来了一束奇异的花朵。 “这是什么？”嘉萱被那枝桀骜的花朵打动，纤长的花茎带着弱弱的绿，让她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 “伯利恒之星。”左阳只取了其中的一枝，稍加修剪后插入注满清水的细颈玻璃瓶中。那样骄傲优雅的花朵只要一枝就已足矣，用最简单的花瓶就能突显出它别具一格的气质。 “这是被选来祭祀耶稣的养父圣约瑟夫的花朵。”荷兰女老板浅笑着，用流利的中文说道。 嘉萱从未听说过，便将视线投向身边的左阳。左阳将花瓶递到她手中，“马太福音上记载，东方的几个博士来到耶路撒冷，依靠着伯利恒之星的指引，找到了耶稣诞生的地方。” 嘉萱握着手中的花瓶，心中不由得震动，这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征兆。“送给你。”左阳把这当成了一个礼物。嘉萱连星点拒绝的念头都没有就欣然接受了下来。这朵伯利恒之星也能够指引自己找到一切的答案吗？ 从花店出来，嘉萱忍不住开口问左阳，“你常来这里买东西？”“不，我跟希尔玛是朋友，”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在教堂认识的。” 花店正是以女主人的名字命名，希尔玛&p;#8226;冯&p;#8226;戴姆。嘉萱望了一眼手中的伯利恒之星，只顾着暗自诧异，竟忘了自己的手一直握在左阳的掌心…… “老板，是这里了。” 小丰抬头对照了一下门牌号。“事先跟人家打过招呼了吗？”魏锦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小丰一个劲地点头，“约好了，赵姨一直让我来她家玩……”魏锦辰闷哼了一声，心想，这小子还真是讨中老年妇女的喜欢。 赵小富的姑姑如今还住在这座城市，她也是赵小富唯一的亲人了。在这间两居室的单元里，赵阿姨同老伴生活了将近二十年。 “小富小时候常来我家玩儿，他爸爸一个男人带着他，也挺不容易……”赵阿姨絮絮叨叨地讲起了当年的往事。小丰一脸认真的表情让锦辰暗自好笑，他翻开茶几上的老影集，照片上的赵小富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恹恹的模样，以他的眼光看来，这类孩子从小就会受到同伴的排挤，离群索居，性格也会变得越来越孤僻，难以与人接近。影集里最近的一次照片摄于十年前，与他手头那张照片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小富去了国外就没了音讯……” 魏锦辰适时地在老太太啰嗦的话语中抓住了一句重点。“他去了国外？” 赵阿姨点点头，一脸惘然，“怎么，我没跟小丰说过吗？”说到这里，她站起来，从橱里取出一只纸盒，翻了翻，取出一封信。“喏，没错，”阿姨戴上老花眼镜又确认了一番，“去日本了。” 小丰差点跌破眼镜，什么跟什么，一个穷小子怎么能想出国就出国了。魏锦辰站起身来，礼貌地问，“我可以看看吗？”从阿姨手中接过信，他仔细浏览了一遍，“应该是通过劳务输出中介去那边打工的。”信上没有提到通过哪家中介办的手续，也没有说去多久，只说在日本挣到钱就回来。他翻过信封，把寄信地址抄了下来，那是沿海的一座小城市。 “要追到那里去吗？” 告辞了赵阿姨出来，熟悉魏锦辰一贯做派的小丰小心翼翼地问。他打心眼里不想长途跋涉去那么远的地方。“老板，我觉得……”他战战兢兢地提议，“有更简单的办法……” 魏锦辰瞪了他一眼，砰地一声带上车门，小丰也坐了进来。魏锦辰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低声说，“我们分头行动。” 小丰一听，立即喜笑颜开，“好嘞，老板！” …… 窗外大雨瓢泼，赵小富立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双眼眯成一条缝。 套着尼龙鞋套就不会弄脏地板，留下印着湿泥的脚印，所有的细节他都考虑得很周详。他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随便翻出一份散落的资料，表格上方贴着一张男孩子的照片，同他当年的年龄相仿。他咧开嘴，笑得有些诡异。 他知道自己有的是时间，于是不紧不慢地取出一支香烟，点燃了，悠闲自得地吸了一口，香烟的余烬落在白纸上，微小的星火跳跃了一下，在纸上留下一个惊叹号…… 第13章U Cbez “Tc,你过来一下。” 嘉萱赶走了笨手笨脚的Trcy，把Tc唤了过来。Dey不在，平常看起来简单的事情似乎也变得麻烦了起来。她叹了一口气，发觉Dey其实挺能帮上自己的忙的。 新品发布的这一天，嘉萱一大早赶到公司，马不停蹄地忙碌。上午是与左阳的签约仪式，由于飞机晚点，刚从外地走秀回来的左阳下了飞机直奔会场。Segel紧急为左阳置装。 “怎么样？”左阳站在会场入口处拉了拉衣袖，嘉萱在一旁不停地催促。 “很好，快点过去。”她一把将左阳推了出去。 左阳一现身，闪光灯立时闪起，他那件领口装饰着貂毛的白色皮衣谋杀了无数胶卷。当他与身着黑色双排扣西服的总裁站在一起时，媒体的闪光灯更是让人睁不开眼。这样的合影定能在第二天的各大报章杂志上引起轰动，老安为此狠狠夸赞了嘉萱两句。 下午，嘉萱在新品走秀会场招待贵宾，主秀自然是左阳，还特意邀请了法国知名女模作为他的搭档。简约的设计，专注的细节一直是L这个品牌的标志，在奢靡的时尚圈也算独树一帜。T台上一件黄色的吊带雪纺洋装吸引了嘉萱的视线。微蓬的裙摆，腰间的白色茶花造型的腰带，带着一丝俏皮又不失典雅。 夜幕降临，活动已近尾声。忙了一天的嘉萱换了一身黑色的短礼服，立在中汇国际皇冠厅的中央，坚持做完酒会最后的检查工作。花瓶里的樱桃白兰地玫瑰有些歪了，她顺手扶起来，抬头见吴信朗一行人走进了酒会会场，其中有中汇国际的周亚齐，左阳走在这群人的后面一些，看起来有些累。嘉萱迎上去，立即有侍应生为众人递上了香槟酒。 “还不知道你手下有这么位能干的员工，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周亚齐一见嘉萱，便在L公司执行总裁面前夸奖起她来。 吴信朗想起嘉萱之前跟他提过中汇国际里的威尼斯定制酒杯是用钛化玻璃仿制的事情，不由得微微一笑。“周董过奖了。”他轻推了推眼镜。 嘉萱举起酒杯，“周董，谢谢您这次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 “嘉萱敬酒，一定要喝。”周亚齐爽朗地笑起来，气氛也随之活跃了许多。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8 章 一边的吴信朗嘴角微微下沉，浅浅地喝了一口杯中的香槟。甜味盖过了酒的苦涩，一股气流在喉间窜着，不是他喜欢的口味。 这时，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位金发女郎走进了会场，蓬松蜷曲的长发垂落至腰际，高鼻深目，琥珀色的眼眸，金色礼服的裙摆跟随着脚步移动在她修长的小腿边翻飞。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一时间震惊了全场。 金发美女径直投入了L公司总裁吴信朗的怀抱，白皙的长臂勾住他的脖子，吴信朗淡笑着搂住身边女人，迎上她的红唇。 “她是谁？”左阳终于有机会走到嘉萱身边，他和周围的人一样很好奇这位金发女郎的身份。 “那是我们吴总裁的太太，苏玛&p;#8226;麦宁，法国人，也是L法国总部董事长的千金，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嘉萱一口喝下杯中香槟，放下酒杯，挽着左阳走了过去。 吴信朗给双方做了介绍，他犀利的目光不经意地滑过嘉萱挽着左阳的那只手臂。“没想到总裁已经结婚了，夫人还这么漂亮。”左阳一口流利的法语让其他人都很吃惊。“你们新签的代言人不错。”苏玛眼珠一转意味深长的把目光重新落在丈夫的身上。 “你们说什么？”从总裁夫妇身边走远了些之后，嘉萱才小声问身边的左阳。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说今晚你很漂亮。”嘉萱明白他在开玩笑，伸手接过左阳递给她的香槟，“谢谢，你也很绅士。”两人咬着耳朵在外人看来很是暧昧。嘉萱瞥了一眼左阳的装扮，赞赏了一番。 “Segel给我挑的。” “Segel真是很喜欢你。”嘉萱故意逗身边帅气的男人。 “你别误会。”左阳果然急了。 “误会？我说什么了吗？” “你……”左阳被嘉萱弄的哑口无言，苦笑着把她想要的草莓递过去。 嘉萱浅酌了一口杯中的香槟。一抬眼，正撞上一束质疑的目光。她笑得不那么自然了，赶紧掉转脸。 吴信朗见嘉萱避开了自己的视线，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宁。她从未跟另一个人如此亲近地说笑，即使是同他在一起时也没有这样轻松的表情。她为什么如此反常？这算是什么？难道——是女人的小花招？想到这里，他眼中精光一闪，转向身边妩媚的妻子。嘉萱是在介意苏玛吗？下一秒钟，他已经牵起妻子的手，走入舞池。他很幼稚地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乐队奏起Pr U Cbez的熟悉旋律，小提琴演绎的前段慵懒，闲散，仿若一个云鬓散乱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顾影自怜，继而曲调急转直下，变得高傲而激越。圆形的舞池中只有L公司耀眼的总裁夫妇两人，他们紧贴着对方的身体，随着华丽的音符，踢腿，跳跃，旋转。苏玛光亮的金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白皙的长腿在一侧开叉的裙摆间若隐若现，引得众人惊叹。有这样美艳富有的妻子，吴信朗早已习惯了被艳羡的目光包围。苏玛是他在法国留学时的同学，应该说是苏玛疯狂追求的他，让他拥有了现在的财富地位，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这么幸运。 嘉萱背过身去，拿起侍应生托盘里的鸡尾酒。黑醋栗苏打的特别味道浸渍了敏感的味蕾，她垂下眼帘，因而错过了舞池中的总裁投来的目光和不易察觉的笑容。 身旁的左阳突然夺走了她的酒杯，“能和我跳舞吗？”他牵起嘉萱的手，不等拒绝不等答应，加入了刚刚只有两人的舞池。 “你会Tg？”嘉萱悄声问。 “我看过电影。” 左阳的回答让已经立在舞池中央的嘉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靠近嘉萱，伸手轻轻拨开她绾在脑后的发髻，微卷的短发，蓬松的发顶为她增添了一份妩媚的气质。“准备好了？”他扬起嘴角，如同清风拂过，温暖，带着春日阳光的味道，同这轻快的乐曲很搭。嘉萱点点头，收紧左臂，将重心移至自己的左脚，脸望向左侧。钢琴有力的击键预示着乐曲高潮的来临，左阳敛紧表情，微微昂起下巴，一瞬间仿佛化身为佩戴短剑的的骑士。嘉萱踩着顿挫感极强的华美节拍，时而激越，时而缠绵，时而高傲，时而感伤，如一位高贵美丽的女子傲视一切，对深爱自己的男子欲拒还迎，让人欲罢不能。 一个转身，嘉萱跟随着左阳的步伐转到舞池中央。耀眼的他们已经抢过了总裁夫妇的风头。嘉萱的舞步华丽，高雅，让人眼花缭乱，而身为模特的左阳气质出众，每一个转身和踢腿都那么圆滑利落，充满气概。正当众人的情绪随着激昂的旋律推向巅峰时，乐曲突然转入舒缓，委婉，两人的舞步也转为恋恋不舍的缠绵交织，意犹未尽，直至最后一枚音符缓缓地落下。 会场爆发出掌声，就连苏玛也在为他们鼓掌，一旁的吴信朗望着那两人，心底燃起莫名的妒火。他明白自己弄巧成拙了。 嘉萱与左阳相对而立，凝视着对方的双眸。激烈的舞蹈令他们都在微微地喘着气，脑中的旋律却挥之不去。左阳的目光骤然热烈了几分，一时忘了松开搂住嘉萱的右臂，Pr U Cbez，正如它的名字，总差了一步，叫人怅然若失，不忍舍弃…… 第14章 新的开始 吴信朗把妻子苏玛送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贪玩的苏玛逗留了一个月才离开，光是买的东西就需要三个助理才能帮她一起搬走。 开车返回城区的途中，他急切地拿起电话。新品发布会之后，他一直没跟嘉萱好好谈谈，她也许是故意让自己找不到同她说话的机会，对此他很不舒服。就在此时，魏锦辰打来了电话。他犹豫了片刻，掉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嘉萱打开盒子，发现里头正是自己看中的那款柠檬黄的雪纺礼服。她惊讶地望着面前的左阳。“你怎么从Segel那里骗来的？” “嗨，嗨，嗨，偷偷在我背后说什么，我听到了哦。”Segel出现在休息室的门口，从咖啡机里倒了一杯热咖啡，尝了一口太苦，加了一块糖，又尝一口，还是觉得苦，又加了两块糖。 “我正告诉嘉萱，我用自己的内裤跟你换了礼服。”左阳语出惊人，而且说得面不改色。 Segel把口中的咖啡直接喷出来，他做了一个割断喉咙的手势，以示警告，“左阳你再信口开河，我饶不了你。”转过身，他看着嘉萱，表情凝重，“我对这坏小子，绝对没有兴趣。” 嘉萱望着Segel的背影，笑着问身边的左阳，“你究竟干了什么？”虽然Segel离开时气鼓鼓的，但谁都看得出来，平常不爱搭理他们这帮俗人的Segel对左阳另眼相看。 左阳的脑海里浮现出Segel被困在厕所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想还是不要让嘉萱知道自己如此幼稚恶劣的行径比较好，事实上他是用一卷手纸换了这件衣服。“我有两张五月天演唱会门票，我们一起去看？”他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左阳的话让嘉萱的心下微微地震颤了一下。面前这个男人帅气的脸庞就在眼前，没有浓烈的香水味，只有清爽的肥皂香，很舒服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五月天？”她用这样的话来掩饰自己一瞬间慌乱的心绪。 “你不喜欢吗？那你喜欢听谁的歌？”左阳显得有些失措。 “Ly Gg。”左阳着急的样子让她想笑。 “这个……有点难办。”左阳一脸的为难，转而又一扫阴霾，“那我代她给你唱。” “你？”嘉萱终于忍不住笑了开来。 …… “火灾？” 吴信朗听完魏锦辰此番调查的经过后，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那个字眼。魏锦辰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拿起桌上的香烟，吴信朗表示不介意，他这才点燃了。 “是的，我花了点时间才找到为赵小富办手续的那家劳务输出公司，火灾大约就是在一个多月前，说是办公室的职员烟蒂没有完全熄灭引起的。我到现场看过，资料室和电脑都被烧毁了，光凭职员的记忆力，不可能想起十年前一名劳务输出工的情况。” 魏锦辰叙述完他近日的工作情况,等待吴信朗的决定。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赵小富这个人的行踪追溯到日本之后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无迹可寻。 “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找不到了？”吴信朗躲藏在镜片背后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很难，除非他自己现身。”魏锦辰解释着，他有种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隐瞒着最关键的线索。 “我希望你们能再想想办法。” “我会的，不过我不能保证您什么。”魏锦辰如实相告，同时也是从另一个方面给这位委托人一点压力。 “谢谢，这些日子辛苦了。”吴信朗在桌上放下一个信封，魏锦辰示意小丰过来。小丰拿着信封回到桌前刚一坐下就发出一声惊叹，让身为老板的魏锦辰觉得很是丢脸。吴信朗像是根本不在意那些钱，起身离开了调查公司。 “哇，真是有钱人，这么多。”小丰捏着信封口又发出一声惊叫。 魏锦辰不理会大惊小怪的小丰，独自走到了窗口，朝楼下张望。吴信朗下了楼，走上了一辆停在街边的奥迪，很快消失在暮色里。来他们调查公司寻求帮助的人形形色色，他从不问理由，也不想探人隐私，每个人都有各自不愿意透露的秘密，他自己也不例外。有些人寻根究底一定要查出事实，而另一些人就像吴信朗一样，在私密和真相之间徘徊挣扎，最终错失了揭开迷雾的契机。 “小丰？”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9 章 “什么事老板？”小丰正喜滋滋地把钱锁进保险柜。 “跟我说说你那些见不得光的花招进行得怎么样了？” “老板，你还要查？” 魏锦辰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闷闷地哼了一声，“你不觉得这火灾发生得太及时了吗？” “你是说……”小丰眼珠子转了转，“不会吧……也许只是巧合……” “是不是巧合，证明过才知道。”魏锦辰把桌上凉掉的茶倒进了水池…… 吴信朗开着车来到了嘉萱的楼下，夜幕已经降临，嘉萱家的窗户却黑洞洞的。她没有回来吗？可是最近也没有看到她加班。他下了车，靠在引擎盖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在第三次打响打火机之后才点燃了那根烟，白色的烟雾在他身边缭绕着。他弹开落在灰色大衣上的烟灰，在寒风中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一枝烟抽完，依然不见嘉萱回来。他踩灭了脚下暗红色烟头，地面上出现了一点黑色的碳痕，转瞬便被黑暗吞噬了。他掏出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响了许久，却听到手机铃声在不远处响起来。他抬起头，挂了电话，等她走近。 “学长…” 吴信朗心中一紧，亲切而疏离的称呼让他有些失落，“怎么样，最近好吗？”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请我上去坐坐？” “刚刚看完五月天的演唱会，很累，想早点休息。”嘉萱用委婉的方式表达了拒绝。 之前是刻意的疏远，而现在是面对面的拒绝，他觉得血管里血液的流动骤然加速。不过他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而是同她一起在刺骨的风里站着，“上一次说的事情……” 嘉萱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背微微地弓起，显得异常紧张戒备。“有结果了？”她定了定神，才接下去问。 “还没有。” 月色把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嘉萱在凝滞的空气里长叹了一声，突然淡淡地笑了，他有些看不明白。 “算了。唯一知道真相的安妍已经死了，我们再也不可能找到那个人。我，也该认命了……” “嘉萱……对不起……”他想帮她，如今却陷入两难的境地。继续调查就会伤害到嘉萱。他绝不愿这样的事发生。现在他究竟该怎么办。 “学长，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嘉萱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坚决还有隐忍的不舍。面前的这个男人，终究是要离开的。 吴信朗胸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了，“想说什么？” “学长，”嘉萱顿了顿，错开了同他相触的目光，才鼓足勇气说了下去，“我想要个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他明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却难以接受。 “是。” “和谁看的演唱会？”他问。嘉萱抿了抿唇，似乎在微笑，被敏锐的他捕捉到。 “左阳。”她老实的回答。 “你们在交往吗”他的眼镜镜片反射着惨白的光，难掩他不安的急躁。 “现在只是朋友。”嘉萱解释。想起左阳，她脸上的愁云散了些。那个能让自己一直笑的男人，他们在一起时很快乐，谁能够抵御快乐的诱惑？ “嘉萱……”吴信朗看出她走神了，微红的脸颊完全是一副陷入恋爱的小女子的模样。 嘉萱回过神来，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她还是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愫。他们的关系一直在朋友，亲人，同事，情人之间挣扎。她怀念他同自己安静度过的每一个周末，也无法忘记他放下总裁的架子为她去买一副手套，一只马克杯，甚至是女人用的东西。 寂静了好久，她上前拥住了他，把脸颊靠在他的臂弯里。他一动不动地任嘉萱依靠，再没有像以往那样拥住她。他明白这只是告别的安慰。短短十几秒，嘉萱迅速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奔进了楼道。 她要离开自己了吗？他来见她原本是想弥补之前由于苏玛造成的疏离。男人总有着自己的私心，他离不开苏玛，可他更喜欢同嘉萱在一起的感觉。他可以跟她无拘无束地聊天，一起品尝红酒，谈论法国老电影，他们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而现在，嘉萱却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信息——她要一个新的开始。也许他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正发生时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这算是被抛弃了吗？他站在黑夜中，问自己。 安妍的飞蛾扑火让他身心俱疲，嘉萱的豁然抽身却让他无所适从…… 第15章 拜见岳父大人 “老任，去拿行李，”空旷的机场大厅中，安雅芬拽了拽丈夫，不耐烦地催促，“你在发什么呆？”沿着任易峰的视线，她看到不远处站着一家人。那家有个很漂亮的女儿，十六七岁，正值花季，可还腻在父亲身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任易峰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孩子有点像小妍。” “走吧。”安雅芬没有附和，挽着丈夫走开。在她的心目中，没有人可以同自己的女儿相比。 安雅芬比丈夫大一岁，但看起来年轻得惊人。当年她正是凭着这副天生丽质的容貌进了文工团。她也算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只是到了爷爷那一辈渐渐衰落。解放前，家里就大不如以前。丈夫的早死令她历尽艰苦，一直未能再嫁。所幸安妍漂亮可爱，日子总算过得风平浪静。 女儿十五岁的时候，安雅芬经人介绍，认识了在大学教书的任易峰。同样丧偶的任易峰，带着十三岁的嘉萱，很需要一个女人来管家，很难得的是，他把安妍视如己出。于是，他们就很自然的结婚了。件。 嘉萱简单浏览了一番，公司的新举措，也是吴信朗对上层的建议。由于全球经济不景气，导致顾客对高档成衣的购买能力下降，仓库里积压了一批去年秋冬季的滞销款，公司决定在下一个国假期间特价销售这批存货，以增加流动资金。虽然每年都会有类似的折扣活动，但是今年的动作大了很多。嘉萱数着资料上打算折价的明细单，品种很多，需要做很多前期的工作。 “这次的活动主要是吸引中层收入和年轻的顾客群。安托万，交给你，好好研究一下。”吴信朗对老安吩咐完，眼光却是扫过在老安身边认真研究文件的嘉萱。 “好的，我们会尽快递交一份工作计划。”安托万答应着，马上就要退休了，最后这些日子他也想平安无事。 回到办公室，嘉萱同老安商量了一下，然后又写了一个大致的进程表，确定下时间和活动的商圈范围，最后交给Dey，由他去充实。Dey答应着出去了。她打开日程表，记下备忘录，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两天后要将完整的计划提交给总裁。写完之后，她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4月5日那个红色的圆圈上。 六点刚过，嘉萱便收拾好东西，提着包走出了办公室。Dey正在赶工那份进程表，见嘉萱难得准时下班，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辛苦了，Dey。”嘉萱小臂微微一晃，带出一缕淡雅的香味，转眼已经消失在门口。 嘉萱一边往电梯的方向走，一边翻出正在包里震动的手机。“在忙吗？”手机那边传来悦耳的男声。嘉萱的嘴角扬起一个俏皮的弯度，工作时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就连说话的语调也温柔了许多。 电梯门分开，她边讲电话边走进去。没想到电梯里还有另一个人，她略迟疑了几秒，而后报以公式化的微笑，把电话换到另一只手上，站在离那个人尽量远的地方继续说，“是这样，我有点事跟你说。”说到这里，她把脸扭向光亮的金属壁，背对着那个人，“我上次跟你提过，我爸爸还有阿姨要回来，今天就到了，他们要见见你……” 手机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嘉萱追问，“喂，还在听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她说到这里，一抬眼，正撞上那个映在光滑的金属壁上的影子，面上更觉得尴尬。 “没，没有，只是有些突然。”左阳停顿了许久，才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并没有一口应允下来。也许是紧张，嘉萱这样揣测，但似乎又夹杂着些许疏离。 “对不起，我应该事先跟你商量一下，不然还是算了。”萱琪用手掌敲了敲脑袋，她这是怎么了，擅自就作了这样的安排，也没有问问左阳的意思。也许他并不认为两人的关系到了那种地步。想到这里，她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电梯停在了地下停车库。她逃也似地跨出门去。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10 章 左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让嘉萱很受打击，慌忙解释，“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迟早也要见你的爸爸妈妈的。我就是太意外了……” “真的没问题吗？”嘉萱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 “那好。”她终于转忧为喜，松了一口气，心想下次再也不能做如此莽撞的事了。一转身，吴信朗正站在她背后。她知道方才的话都被他听见，脸不由得一红。 “今天晚上有空吗？”他很认真地看着她。 “什么事，学长？”她略一愣。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吃顿饭，我们很久没在一起聊聊了。刚刚你说伯父伯母要回来？” 嘉萱点点头，但立即就回绝了他的邀请，“爸爸和阿姨中午就到了，我正要赶过去见他们。” 吴信朗点点头，没有再坚持下去。嘉萱转身正要走，又被他叫住，“你父母要见左阳？” “是的。”她收紧肩膀，直觉今天的他有些反常。 他点点头，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又一次问，“你现在同你继母的关系怎么样？” 嘉萱皱了皱眉头，囫囵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就那样吧。”她决定不再逗留下去，抢在他开口之前赶紧告辞，开着自己刚买了两个月的新车离开了停车场。 吴信朗站在空旷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强烈的挫败感让他无所适从。四个多月来，嘉萱不着痕迹地与自己慢慢拉开距离。他束手无策，既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挽回什么。 头顶的节能灯泡发出很奇怪的电流声，啪的一声，电光火石之后，灰色的烟似一条蛇蜿蜒爬行，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焦味。 此时在城市的另一端，左阳垂着肩，滚烫的掌心让手机屏幕上浮着一层白色的雾气。他重新上了跑步机，奋力跑起，似乎要冲破前面的玻璃…… 第16章 拼凑的家庭 “嘉萱，左阳还没到？”任易峰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他身材高瘦，阔额，浓眉，举手投足间很有教授的儒雅气质。 “他来接我们不顺路，我让他直接去那里等。”嘉萱回答。 父亲对女儿的终身大事十分在意，而一旁的安雅芬则带着一丝漠不关心的态度望着窗外。嘉萱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继母，岁月几乎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印记，跟她第一次出现在自己家中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那时她的身边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多了素不相识的母亲和姐姐，自己的家从此变得陌生了起来。 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香奈儿5号的味道，与这个时节不太协调。今天是清明节，从城市往近郊公墓的路上，车辆挤挤挨挨，难以前行。一个半小时后，他们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嘉萱把车停好，她没有见到左阳，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心里不由有些不安。安雅芬不顾正在左盼右顾的父女俩，独自抱着亲自买的黄玫瑰沿着台阶拾级而上。任易峰一见，只好跟上妻子。嘉萱心里有种不祥的念头，一转身，左阳竟然就立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父母的背影。 “那是你爸爸妈妈？” 嘉萱来不及多解释，一把接过他手里的花，拉着他赶上。爸爸是个守时的人，很讨厌别人迟到。她不想让左阳给爸爸留下不好的印象。 “爸爸，左阳来了。”嘉萱追上去，一把拽左阳到父亲的面前。左阳有些怯场，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居然没说出一个字来。一旁的安雅芬睨着嘉萱气喘吁吁的样子，又扫了左阳一眼，眼底像是长出了两条毒刺。 “嗯……这是我妈……”嘉萱别别扭扭地唤了一声继母。自从安妍死后，父亲逼她改了口。十年过去了，这个称呼从她口中出来，还是说不出的不自然。不明所以的左阳望着嘉萱尴尬的样子，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 安雅芬一声不吭，丢下众人，自顾自朝山上走去。她无法在今天这个日子强颜欢笑。她最爱的两个人都长眠在这里，她来看望他们，来祭奠自己本该拥有的幸福。若是安妍活到今日，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会过得很幸福。她常常忍不住想，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 “伯父。”左阳总算找到了自己的舌头。他今天的发挥很失常，让嘉萱担心。任易峰上下打量了左阳一眼，点了点头，顾不上同左阳寒暄两句，就迫不及待地教训起女儿的不懂事来。 “嘉萱，你说话怎么不分场合？没看你妈心情不好吗？” 嘉萱被爸爸一数落，委屈地闭了嘴。任易峰也不管两个年轻人，转身去寻自己的妻子。来扫墓的人很多，左阳从嘉萱的手里取回花束，揽着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往上走。嘉萱微微歪过头，靠在左阳的肩头。 “那不是我妈妈，是我爸爸后来……” “我知道。”左阳不待她说完就打断了，像是不希望她说更多难受的事。 嘉萱把左阳带到母亲的墓前。左阳放下黄色的雏菊花，照片上那个端庄贤淑的妇人正对着他微笑。“爸爸给妈妈买的是合葬的墓地，雅芬阿姨也是。我们就像七拼八凑的一家子。”嘉萱掸去母亲墓碑上的尘土，轻轻地笑着，“我死了，也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嘉萱！” 左阳恶狠狠地喝住了她，从未有过的凶恶。他怒气冲冲地把嘉萱拽到自己身边，像是害怕她那该死的诅咒会应验一样。嘉萱任由他粗鲁地搂着，带着某种悲伤的感动。 许久，左阳像是想到什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妇人，而后重新望向嘉萱的双眼，无比认真地说，“今天，在这儿，当着伯母的面，我左阳发誓一辈子爱任嘉萱，给任嘉萱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嘉萱笑出来，为了掩饰自己泛红的眼角，她转过去对着照片上的母亲笑言，“妈，你不要听左阳的，他是个撒谎精。”左阳正要申辩，嘉萱毫不客气地捂住他的口，“好了，现在陪我去姐姐那里。” 左阳一想到还有嘉萱父亲和继母那一关要过，顿时满脸阴霾，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安妍的墓前已经打扫干净，安雅芬放下手中的黄玫瑰，眼睛直勾勾的。任易峰站在一旁，用手拭干净安妍的照片。左阳疑惑地望着这一幕，表情有些奇妙，直至嘉萱暗地里拽了拽他的衣角才回过神来，走到安妍的墓前，放下了手里的花。 两束鲜艳的黄玫瑰滴着清晨的露珠，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色彩。照片上的女孩儿美丽无比，漆黑的双瞳之中透着一股深深的诡异…… 返程依旧拥挤，左阳那辆银色丰田越野车跟在嘉萱的车后，很快淹没在长龙般的车流之中，让红灯给堵在了上一个路口。嘉萱把车子停在荷塘月色的门口。左阳还没有赶上来。 “这里不错。”安雅芬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挽上丈夫的臂弯，显得很恩爱。嘉萱停好车，扬了扬手机，对父亲说，“左阳刚打来电话，说车子堵在汇通路，他马上就到，让我们……”&p;t;&p;t;—— “嘉萱！” 被某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打断，嘉萱吃惊不小。吴信朗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在她的面前停住了脚步。他怎么会在这里？嘉萱一瞬间竟有种手足无措的慌乱。 “这是伯父伯母吧？”吴信朗适时地缓和了气氛。他站在嘉萱的身后一些，同她的肩膀错开重合，形成一个不易察觉的V型。只有关系熟稔的人才会这样站在一起。安雅芬眼尖，一下看出了名堂。作为父亲的任易峰还浑然不觉，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气度不凡。“嘉萱，这位是……”他询问。 “爸爸，这是我公司的执行总裁吴信朗先生。”嘉萱介绍完，脸自然转向身侧的吴信朗，意外地看见他右侧的颈部多了一道五六厘米见长的划伤。她心下不由得一震，正要出口询问，转念又忍住了。 吴信朗注意到嘉萱的目光，同任易峰握过手后，摸着脖子转过头对她解释，“前两天在停车场，灯管突然爆炸，幸好只是皮外伤。”这下，连古板的任易峰都看出这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吴信朗领着众人往店里走，相熟的侍应生见是L公司总裁和市场部经理，热情地直接引向里面。 “我和嘉萱是校友，上中学的时候就认识，伯父伯母难得回来一趟，这里的菜绝对值得品尝，很有特色。”吴信朗不露声色地消除了任教授的担心和怀疑。 嘉萱不知不觉落在了最后面，父亲同吴信朗侃侃而谈的样子让她一下子减轻了不少负担。她松了一口气，一步三回头盼左阳出现，因而完全没有注意到爸爸和阿姨被当做总裁的客人，在侍应生的引领下进入一间陌生的包厢。 “爸爸，我们已经预定好座位了。”她出口阻止，不明就里的两位长辈已经在红色的高背餐椅里坐下了。这间VIP包房是中汇集团的董事长为招待少数贵宾特意设置的，平时并不对外开放。维多利亚风格的房间，正中央白色的大餐桌上铺着金色台布，猩红色的复古沙发正对着窗口，粉白的玫瑰配着浅绿色的洋桔梗懒洋洋地立在花瓶之中，一切都是嘉萱喜欢的。她站在门口，望着同样一脸尴尬的父母，只好转而向吴信朗道歉。 “没关系，嘉萱，”吴信朗示意两位长辈安心，“这里就我一个人，请的客人今天来不了。”听他说到这里，嘉萱想起那天在停车场的邀约。“既然这么巧遇到，伯父不介意和我这个孤家寡人一起吃个饭吧。”吴信朗真挚的话语很有说服力，嘉萱的父母也不再推辞，侍应生很适时地送上了热茶。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11 章 嘉萱不满地朝吴信朗丢过去一眼，没想到他似乎真的跟父亲很聊得来。她无奈，只好退出去，打电话先跟左阳说一声，好让他有心理准备。 “在等我？” 刚在走廊中站定，左阳已经赶到了，他大大咧咧地抱了她一下，笑着说，“你穿这件裙子真漂亮。”嘉萱低头望向自己身上的黄色吊带雪纺洋装，这件衣服是他送的，这次特意穿来，有特别的意义。相反，左阳却完全没有意识今天对他们两个有多重要，依旧穿着随便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嘉萱不知道该不该抱怨他的粗心，当下也只好暂时忍耐，先把里面的情形跟他说了一遍。 嘉萱和左阳牵着手再次进入包间时，里头热闹的气氛让她一怔。显然精明睿智的吴信朗已经完全赢得爸爸和雅芬阿姨的认同。她紧张地握紧了左阳的右手，让她意外的是，当事人好像完全不在意。左阳同每个人打过招呼后，若无其事地坐下，同她讲起方才糟糕至极的交通状况来。 任易峰暗暗瞥了左阳一眼，颇有几分不屑的意味…… 第17章 门不当户不对 “左阳，你在哪里念的大学？” 任易峰突然中断了同吴信朗的谈话，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左阳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嘉萱正要替他解围，他却先一步道出实话，“我没上过大学。” 左阳平静的语调在任易峰眼里颇有些恬不知耻的意味，一想到女儿从小品学兼优，自己又是大学教授，怎么也算是[]了，现在居然要把女儿的下半辈子交给这么个不靠谱的小子手上，他的脸顿时拉长了。 “伯父，左阳是很优秀的模特。”吴信朗一番话，不知是在圆场还是在火上浇油。 任易峰有着一股知识分子的桀骜，最看不惯不学无术的人。自己的女儿同一个徒有其表的男人交往让他甚为不满。安雅芬原本并不想介入，但一看场面有些难看，这才随口说了一句，“怪不得看上去这么精神呢，左阳你多大了？” “比嘉萱小几个月，听说伯母你也比伯父大一岁？” 安雅芬一听，脸上的笑容立即收回，转过脸再也不搭话了。嘉萱连忙在父亲面前给左阳说好话，“左阳一直在上夜校，他在学法语。” “光学语言有什么用，学得再好有信朗说得好吗？”任易峰的话让场面更加僵。 “爸爸！”听出父亲语气里明显的偏颇，嘉萱气得脸如火烧一般，被父亲如此一说，左阳好像真的变得一无是处。她攥着手，目光垂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切都被吴信朗看在眼底，他清了清嗓子，给任易峰倒上一杯酒，然后再不慌不忙地说道，“伯父，左阳为了成为专业模特，自费去国外接受了为期一年的培训。模特这一行竞争残酷，他靠着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嘉萱错愕，原来他很仔细地研究过左阳的档案。吴信朗说完，投过来一眼，带着很复杂的意味。午餐终于得以继续下去。嘉萱完全没有胃口，她直想哭。她做错了选择吗？她太想摆脱过去，仓促的决定真的明智吗？她的信心开始动摇…… 左阳给她夹了一块肉，她看到那厚厚的肉皮就腻味，直接推到盘子边上。一直很平静的左阳这才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嘉萱故意不去看他，自顾自生着闷气。过了一会儿，左阳放下了筷子，突然借口去洗手间，不声不响离开了餐桌。吴信朗目送左阳离开，唇角陷入一个不易察觉的角度，没想到仅仅是这个细微的变化都被嘉萱一眼看穿，她盯住他的眼睛不放，像是跟他在较劲。僵持了几十秒后，她像是一下子泄了气，丢下餐巾追出门去。 嘉萱在走廊里找到了左阳，他正靠在墙边等她。“你没有马上出来找我，你觉得丢脸，开始讨厌我了。”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肌肉极其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我现在才发现，”他甩了甩头，“原来，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 “不是这样的，”嘉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爸爸的确有点过分，可是你……”她退后了半步，打量着他的装束，“你穿成这样就来了，好像无所谓同我爸爸和阿姨的见面，如果你表现得好点，我爸爸他会喜欢你的。” “我不在乎，”左阳靠在墙上，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袋子里，“我不是你爸爸欣赏的那种人，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已经准备好接受你爸爸的冷遇，可我就是没想到，连你也……”那个词呛在了他喉咙深处，被生咽了回去。他指着那扇门反问，“里面的那些人怎么看我们重要吗？真荒唐！我对你好还需要别人的同意！！” “左阳，你想得太简单了，”嘉萱出声指责，“如果得不到爸爸的祝福，我们怎么成为一家人？”可她这一番义正言辞却被他咬牙切齿的一句话给完全击溃了—— “那么，就在你爸爸和我之间选一个！” 左阳怒气冲冲地掉头走了。剩下嘉萱木然呆立。 几分钟后吴信朗出现在身后，“你还好吗？”他习惯性地拂去她垂落在耳侧的发丝，却被嘉萱一掌推开。他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几秒才缓缓放下。她迁怒于自己。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嘉萱无理取闹。但他容忍了她对自己的愤怒。 “谢谢你今天招待我爸爸和阿姨，”她说道，“我只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你说。”她一本正经的口吻让他感觉很糟糕。 “一会儿吃完饭，替我送爸爸和阿姨回酒店。” “他们住在酒店里？”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住了嘴。 嘉萱从鼻子了嗯了一声，“那房子一直空关着，现在恐怕已经不能住人了。” 他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要去哪里？” “去找左阳。他的个性，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她像是在做一个很难的决定，因而表情显得有些痛苦。说完这些，她绕过他的身边，心底思量着要怎么跟爸爸解释左阳不告而别。 “等等！” 他不知哪里生出的冲动，拦住她的去路。嘉萱一惊，抬头望着他。 “你还没看出来？”他低吼，“他配不上你！你父亲不喜欢他，你的继母在看你的笑话！”嘉萱一惊，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安雅芬的态度。“嘉萱，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吴信朗试图劝服她。 嘉萱抿了抿唇，“今天本来不至于那么糟糕，”说到这里，她直视向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心意我领了，以后不要再管我的私生活，总裁。” 最后那句话刺伤了他，他受挫地退后了一步。“我的确不喜欢左阳和你在一起，可就算今天我不在场，你父亲也不会接受他！” “是，我知道。”他的话似乎一下子让嘉萱想明白了。左阳说得没错，他的职业和背景注定不讨作风老派的父亲欢心。与其装腔作势，不如接受这个现实。 吴信朗握住她的肩膀，把声音压得很低，“嘉萱，找一个真正能够照顾你的人……” “会有谁要我呢？我不能在你的背后躲一辈子啊……”她抬起眼，带着几分自虐的惨笑。他们对望着彼此，谁都说不出话来。 走廊的尽头，亲耳听到这一番对话的左阳，呆呆地靠在拐角的墙壁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都是真的，痛苦在心头弥漫开来…… …… 小丰踹开办公室大门，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走进来，一头栽倒在沙发里。魏锦辰搁下电话，走到沙发里边踢了他两脚。“这是什么？”他抢过小丰丢过来的那张纸，纸上乱七八糟写了好多个赵小富的名字和不同的备注，可都用横线划掉了。 “全部都排除了！”小丰嘟哝，“一个都不是。”他翻了一个身，鼻子抵着沙发背，一秒钟后就打起了呼噜。 忙了一个多月，这座城市里所有叫赵小富的年龄在25岁左右的男性都排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若不是看在丰厚的报酬的份上，以小丰那懒散的性格绝不可能那么努力。 魏锦辰并不太欣赏小丰那些所谓高科技手段，但事实证明，这些让他嗤之以鼻的方法在当下似乎越来越有效率了。他点上一支烟，面前摆着那张看熟了的照片，烦乱的思绪在缭绕的烟雾中沉淀了下来，手边搁着小丰排查过的资料。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在其中发现了什么…… 第18章 度假村 办公室里，嘉萱移开盯在El上目光，从抽屉里取出眼药水。清凉的液体让疲劳的眼球舒适了许多，透过一层透明水膜，一切都影影绰绰，正如此刻迷失的心情。她沉吟片刻，抓起手机，决定还是再打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现在无法接听。” 依旧是这句千篇一律的话。她有点恼怒起来，把手机丢进抽屉，下定决心自己一个人陪父母去度假。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12 章 同老安请过假，交代完手头的工作，嘉萱下了楼，把行李丢进后车厢，把车开出来。春日的阳光一下子落了个满眼，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葱葱郁郁。明亮的景色驱散了心底的阴霾。车子拐弯上了一个斜坡，正要冲上马路，一个人影冷不丁冒了出来，她一脚踩下刹车，身体猛地向前一冲，吓出了一身冷汗。 左阳帅气的面孔出现在车窗边，嘉萱梗着脖子，故意不理。几日不见他的踪影，除了生气，心底更是牵肠挂肚地挂念着，可现在她绝不想让他知道这一点。 左阳见嘉萱不搭理自己，又在车窗上扣了两下。嘉萱抬起脸，他焦急的样子让她心软了，于是打开车门让他进来。那一刻，心底还是有些恼火。 “嘉萱，”左阳一坐下便把她搂过去，“我的试镜通过了！”嘉萱伸手推离他，他那兴奋劲简直跟自己的坏心情南辕北辙。她以为他几天来一直不露面是为了那天的午餐耿耿于怀，没想到一见面居然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想到这里，刚刚湮灭的怒气转为困惑。 “你说什么通过了？” “试镜！”左阳揉了揉她的短发，开始从头解释。原来就在约好同嘉萱父母见面的同一天，他的经纪人接到一个电话，让左阳去试镜，对方是鼎鼎有名的大导演王华梁。 “虽然只是配角，不过能跟王导合作，算是个不错的开始。”他的笑容如同车窗外的阳光一般透明耀眼。嘉萱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好消息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见她不说话，左阳语速渐渐转慢，连望着嘉萱的眼神也深邃起来，“我知道当不了一辈子的模特，我已经在努力找别的机会了。本想等自己干出点名堂之后再去见你的父母……” 嘉萱摇了摇头，低下脸，“这两天，我一直联系不到你……”“你生气了？”他感到她的情绪不对，急着解释原因，却被她一口打断。“生气是装的。我是害怕，害怕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到这里，抽了一口长气，立即转过脸去，不想让自己发潮的眼眶暴露出内心的软弱。 左阳受到了一丝撼动。他不让她转过脸去，冲动地覆住她的嘴唇。嘉萱想要躲闪，却被一双有力的胳膊固执地禁锢。他从她的腰际向上摸索，覆上了起伏的胸部，动作略显粗暴。嘉萱低吟了一声，双臂拢紧他的颈—— “滴——”一声刺响凭空响起，惊得车内忘情的两人差点没跳起来。这恐怖的声音发自一辆被堵在他们车后的黑色奥迪。嘉萱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车子挪出了通道，但奥迪的主人还是让那个吵得让人发疯的声响持续了足足有半分钟。 “那辆车好像是……”左阳朝后视镜张望了一眼。 “嗯。”嘉萱目视前方，飞快地把车开上马路，转向同奥迪相反的方向。 吴信朗瞪着那辆横在自己前方的车带着刺的速度消失在马路的尽头。原本就胸闷气短，鼻塞耳鸣，此刻混沌的大脑更是涨得发紧。他极少生病，今天早退去看医生，偏偏撞到这一幕。他嗤嗤地从牙齿缝里抽着凉气，狰狞的笑容让他自己看着都不寒而栗。“左阳！”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黑色的奥迪立时发出又一声恐怖刺耳的尖叫…… “没想到这里变成了度假村。”任易峰一脸的感慨。 “爸，你来过？” “当年我插队落户就在这里，那时候这里只是个小渔村，我就在这儿认识了你妈妈。”任易峰说完，才意识到失言。安雅芬只是面朝着海的方向，似乎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这里不错，嘉萱你真是会选地方。”安雅芬生分地夸赞了一句。不远处的沙滩上有几个小小的人影，一群走路还不很稳当的孩子正聚在一处玩沙子。 “是左阳挑的地方。”嘉萱不失时机地把左阳推出来。 左阳把大家的行李搬出车子，听到这里便道，“伯父伯母，你们跟嘉萱先进去吧，赶了一上午的路也累了。” 任易峰点点头，年纪大了，越来越容易感到疲倦。嘉萱招呼父亲和继母进入面前这座两层高的小院落。粉色的蔷薇从小楼的矮墙上头探出头来，颇有一番情趣。屋子里设备很全，房间也很大。中午，左阳陪着嘉萱去附近的超级市场买了些生活用品和食物回来。看着两个孩子在厨房里忙得欢天喜地，任易峰放下手里的报纸，摇了摇头。安雅芬把泡好的茶递过去，不冷不热地数落，“你女儿的事她自己做得了主，你这个当爸的少操点心。别让人嫌弃你这个糟老头子碍手碍脚。”任易峰不答话，又瞥了左阳一眼。 午后，阳光透过刚刚冒出新叶的梧桐树，洒在干净的沥青马路上。左阳扛着鱼竿，提着水桶跟在任易峰的背后，像个小跟班。 “很重吧。”任易峰问。 “不重，还好。”左阳把鱼竿往肩上重新扛了扛，手里的水桶却掉了下来，在下坡路上滚了两滚，他赶紧手忙脚乱地追过去。老任看着面前这个毛手毛脚的年轻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嘉萱换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连衣裙，光着脚，站在窗台上把窗帘挂好，楼下传来舒缓的轻音乐，伴着窗外的波涛，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好。她整理好窗帘，跳下窗台，推开通往阳台的白色木门。一股带着独特海腥味的湿润气息迎面扑来，海浪声愈加清晰了。海天之间的红日逐渐西斜，灼眼的光芒褪去，转为柔软的橙色。更遥远一些的海面上，隐约可见一两艘白色帆船缓缓行驶着。左阳说，过几天他们也可以去租一艘那样的帆船去出海。嘉萱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伸了个懒腰。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刚想到这儿，搁在床头的手机便事与愿违地响起来。她拿起来，见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心里有些不安，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接。可那铃声持续不断地响着，一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她很熟悉那个人的脾气，只好按下了接听键。 “我没打扰你吧？”那头的声音透着沙哑。 “没有。”嘉萱的目光瞄向房门，幸好左阳陪着爸爸去钓鱼了，继母在卧室睡午觉，房子里静悄悄的。她关上房门，走到房间里头小声讲，“有事么，学长？” “我有些不太舒服。你能来我这儿一下么？”他说到这里，接着咳嗽了好一阵。 嘉萱扭着自己的裙角，她不太相信他的话，但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翻出包里的记事本说道，“我让Dey送你去医院。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吴信朗托着手里的电话，觉得它像是有千斤重。鼻子塞得更厉害了，让他喘不过气来。只是感冒而已，为什么这么难受？他扯开领口，喘着气又说，“我现在只想见到你，你能不能过来？” “学长，你需要看医生，不是我。而且……”说到这里，嘉萱走到外面的阳台，眺望着远处的海面，“而且，我们一家住在外面的度假屋里，我走不开。” “和你爸爸妈妈？”他走到沙发里躺下，却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压迫着疼，只好又挣扎着坐起来。 “还有左阳。”嘉萱老老实实地回答，手机那头半天没有回音，她再看时，发现对方已经挂机了。 长长的堤岸上，零星坐着几个钓鱼的人。海浪不时的拍打着堤岸，冲高又落下，海岸线正在缓慢地降低，但浪头还是不小。 “伯父，风浪很大，我们要不要换个浪头小一点的地方。”左阳压低了黑色的棒球帽，鼻梁上的太阳镜很是惹眼。“第一次钓鱼吧，现在落潮，正是鱼多时候。”任易峰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泰然。“是这样。我以前没钓过鱼。”左阳抬了抬太阳镜，握紧了手中的鱼竿。 任易峰瞟了一眼左阳，很显然这个小伙子极力想讨好自己，明明不喜欢钓鱼，却还硬跟着来。“左阳啊，你认识嘉萱的时间不太长吧。”他慢条斯理地问道。 “说短也不短了。”左阳透过墨色的太阳镜盯着一动不动的鱼漂。 “我就嘉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也别怪我这个老头子不通情理，等你以后自己当了父亲就懂了。” “我知道，伯父。” 过了一会儿，任易峰突然又说，“左阳，你可得好好待嘉萱。” 左阳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时，任易峰忽然离开椅子，抓起了鱼竿，“有了，上钩了……分量不轻。”左阳连忙搁下自己的鱼竿，上前帮忙一起收杆。任易峰把鱼竿紧夹在臂弯里，一条大鱼在鱼钩上蹦跶，左阳把鱼线拽过来，打滑了好多次才终于抓住了那条不甘被俘的鱼。 左阳把鱼从钩上取下，丢进水桶，“伯父，这条梭鱼不小呀。”活蹦乱跳的鱼溅了他一脸水，左阳抹了抹被打湿的脸，撑在水桶边打量着清水里的鱼。 “是不小。”任易峰眉开眼笑，“你慢慢来，钓鱼讲究的是耐心。” “我知道了。”左阳笑着，重新拿起自己的钓竿。 一旁的任易峰点点头，心想，这小伙子虽然没什么大学问，但人品倒不坏，性格也极易相处。女儿要是能跟他简简单单高高兴兴地过一辈子，倒也是种幸福。 第19章 热情的陌生人 嘉萱准备好晚饭的食材，可去钓鱼的一老一少还没有回来。她回到楼上的房间，想让Dey去吴信朗的住处看看。但Dey的电话却一直接不通。她只好自我安慰，学长应该能照顾好自己。她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门去找迟迟不归的父亲和左阳。刚出小院的铁门，就跟一个冷不丁冒出的人撞了个满怀。 男人连忙扶住有些站不稳的嘉萱。“对不起，你没事吧。”有着麦色肌肤的男人摘下了酷酷的太阳镜。他右肩背着一只大大的旅行包，硬朗的军靴和夹克让他看起来很有气概。 “没事。”嘉萱稳住步伐，不着痕迹的躲开对面男人的触碰，各自走了开来。只听见那个男人把手机凑到耳边，继续刚刚被打断的通话，“过两天我就回来，不多说了，挂了。” 嘉萱揉了揉肩膀，往海边走去。没想到，那个陌生的男人又叫住了她。“你好，你一个人到这儿来度假？”不等她回答，他又接下去说，“我就住在后面。”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13 章 嘉萱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到一幢同样被掩映在树影之中的小楼。这一片度假区有很多类似的小院落供游客小住一阵子，来这里的人也是五花八门，各色人等都有。 “不是一个人，跟爸爸妈妈和男朋友一起。”嘉萱一句话就断了那位想搭讪的男人的念头。 “哦，是这样。”男人笑着摸了摸下巴，显得有些尴尬。 “祝您假期愉快。”嘉萱微笑着说完走开了。 沿着下行的斜坡没走一会儿，就见背着钓鱼竿的一老一少说说笑笑地迎面走过来。嘉萱停住脚步，等他们走近。 “钓到鱼了吗？”女儿的声音响起，任易峰这才发现了站在面前的嘉萱。 左阳举起水桶给她看，“这里，看看，我们的战利品。”桶里大大小小近十尾鱼，每一条都活蹦乱跳地在水里头扑腾。 “好厉害。”嘉萱如春风般的目光落在左阳的身上，“都是爸爸的功劳吧。” 左阳不好意思地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一旁的任易峰在左阳的肩头拍了两下，“左阳也有功劳。就是啊，运气差点。”说到这里，他冲两人挥了挥手，“走，回去，晚上尝尝你爸的手艺。” 嘉萱挨着左阳，同他并肩往回走了一段，然后抬起脸偷偷说道，“看起来你跟爸爸相处得不错。”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左阳腾不出手来，只好趁着任易峰不注意，飞快地吻了她一下，“晚上，我们去海边走走？” 嘉萱正要应允，没想到走在前头的任易峰听到了，盯着左阳告诫，“十点前得给我回来。” “遵命，伯父！”左阳忙讨饶。 “爸爸……”嘉萱红着脸，冲父亲撒娇。 任易峰晃着脑袋走到前面去了，一边走一边念叨，“哎，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 夜晚海边的风有些大，树叶沙沙作响，花朵在风中摇晃着。天空中的星斗眨着眼，挂在触手可及的天空。“我的运动鞋里有沙子跑进去了。”嘉萱停住脚步。“哪只脚？”“右脚。” 还没等嘉萱自己弯下腰，左阳蹲在了嘉萱的面前。帮她脱下了右脚上的鞋子。“我自己来。”嘉萱环顾四周，沙滩上有些人已经冲他们在笑了，窘得她脸发红。她赶紧拉住左阳，让他起来。 “帮女朋友穿鞋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左阳倒出鞋子里的沙子，又帮她把鞋穿上，绑好鞋带。 此时，伴随着一声响，天幕中绽开绚烂的烟火。沙滩上的游人发出不绝于耳的欢呼声，纷纷将目光投注于天空中。黑色的夜幕中闪现出一幅幅美丽的图案，变幻着奇异的色彩，如同一出浪漫的海边盛宴。 “高兴吗？”左阳从嘉萱身后环住她，双臂在她的腰间收紧。 嘉萱放心地把自己的重量压在背后那坚实的胸膛上，她转过脸，正迎上左阳的嘴唇，绚丽的烟火还在天空中绽放…… 海滩边聚集的人多了起来，左阳牵着嘉萱往不远处的露天小酒馆走去。白天撑起的阳伞都收了起来，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木桌旁聊天。嘉萱在那里发现了傍晚撞见的那个男人，他独自一人坐在桌子边喝啤酒，见到他们，便摆了摆手臂示意。 “你认识？”左阳问。 “他住在我们后面那一栋楼里。” 左阳见已经没有座位了，于是领着嘉萱朝那个男人走过去。“你们好。”那个男人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左阳便搂着嘉萱在他对面坐下了。 “听嘉萱说你就住我们那栋楼附近，也是来度假的？”左阳很快同他攀谈上了。 “算是工作。”男人耸了耸肩膀。 “这里风景很不错。” “是的，我每年都来。”说到这里，男人掏出烟来递给左阳，左阳摆了摆手，他便自己点燃了一支，说道，“我姓周，叫我麦德，两位贵姓？”左阳也自报家门，然后又介绍了嘉萱。“两位好事将近了吧，”麦德伸出两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冲他俩比划了一个镜头的姿势，“我是摄影师，来这儿采风，这一带我很熟悉，要不要明天跟我一起出海？” 麦德冲酒馆招待打了个响指，又要了三瓶淡啤酒，“我的船就在那儿。”他随手一指，夜色下只看得见影影绰绰的黑影。左阳把目光收回来，立即就答应了麦德的邀请。 麦德喝酒也同他的性格一样爽快，一仰脖，半瓶酒就倒进了喉咙。三个人又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后，麦德看了看时间，起身告辞。他掏出买单的钱丢在桌上，冲对面的两人挥了挥手，“桌子让给你们了，这酒我请，明天见。” 左阳望着麦德的背影，喝了一口酒，笑着说“这人有意思。”嘉萱的目光瞥向不远处的码头，微笑着表示有同感。 “老爹你就不能安分点……什么？翻墙？”麦德沿着漆黑幽静的林荫道往住处走，一路走一路讲着电话，“这是你这个年纪干的事么？局里没别人了么？……总之，你要是再这么胡闹，我可不管你了！”他狠狠吼完挂了电话。有一个这样的爸爸让简单的父子关系变得有些角色错乱，麦德十五岁后，就搞不清楚究竟谁是父亲谁是儿子了。正想到这里，麦德一抬头，发现自己的门外停着一辆兰博基尼。“切，”他从口中发出一声不屑的音，把脸扭向一边，低声嘟哝了一句，“一把年纪了，还开这种车。” 周亚齐从车里头走出来，敲了敲车顶，“臭小子，看没看到我？！” “看到了，”麦德没好气地推开铁门，自顾自地往里走，“老远就闻到一股铜臭味。” “目无尊长！”周亚齐骂归骂，可还是跟着进到院子里。小洋楼雅致得很，院角的几株风信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你哪有一点尊长的样子。”麦德开了门，完全没把平日里叱咤风云的周亚齐放在眼里，连带说话的口吻都懒洋洋的。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周亚齐气呼呼地推开儿子，进到小洋房里，熟门熟路去酒柜里倒了酒来喝，“我怎么也是你的爸爸。”他放下空酒杯，余怒未消。 “我可是凭自己的本事混饭吃，没占你一点光。”麦德翘起二郎腿，打开电视，电视机里正在播放L的品牌广告，他随手拿起手边的杂志翻了两页，说道，“别在外面说我是你儿子，我老爹还不知道你找到我。” 周亚齐闻言，心里头一阵不舒服。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说，“我陪你在这里住两天。”没想到话音刚落就被儿子一口回绝。 “别，我这小庙供不了你这大佛，”麦德一个劲地摆手，“赶紧走！你住这儿我还得伺候你！再说，我还有工作。”周亚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一点也不相信他的鬼话。“我明天约了人去出海。”麦德一脸认真，“真的不方便。” “我跟你一起去。”周亚齐也无比认真地回答。 “你一个老头子跟着掺和什么？”麦德还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下。 “我可是你爸爸！”周亚齐瞪着眼睛咆哮。 麦德揉了揉耳朵，不耐烦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真倒霉！” 周亚齐无论在家还是在公司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物，可偏偏就是在这个儿子面前树立不起威严来。麦德并不是他现任的太太所生，他找到这个孩子的经历相当戏剧性，三年前他委托了一家调查公司寻找，没想到查了一圈，儿子就在眼前。 软磨硬泡了半天，麦德就是不肯老爸住下来，坚称那会打扰自己的工作。周亚齐知道麦德是怕养父发现难过。虽然有着血缘关系，但在儿子的心目中他还是不如养父重要，搞得他们父子俩见一面比情人偷情还要隐秘。每回听儿子同养父讲电话，老爹长老爹短，没大没小地插科打诨，他就跟受冷落的情人似的，心里头酸溜溜的。 “得了，我走了。”周亚齐怀了一肚子道不明的沮丧往门口走，一回头见儿子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里头翻汽车杂志，连头都没抬一下，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你也不来送送我！！” 麦德叹了一声，丢下杂志“真矫情。来了。” “对了，”周亚齐正要上车，又想起了什么，退回来问，“上回我介绍给你公司的那个……”他指着儿子还没说完，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人影给吸引了。林荫道上并肩走着一对情侣，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看样子感情非常好。周亚齐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才自言自语道，“奇怪，那不是任嘉萱么，这么巧她也在这儿？”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打招呼，结果被儿子一把拖进黑暗的树影之中。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14 章 “爸，爸，您难得来，回屋再聊会儿，再聊会儿。”麦德一反常态，热情无比地拉住周亚齐就往院子里头硬拽…… 第20章 麦德的谎言 第二天一大早，左阳溜进嘉萱的卧室。“早。”他的嘴唇带着牙膏的薄荷香味，趁着两位家长早起散步的空隙，把心爱的女朋友从被窝下面抱出来，好好地亲吻了一番。 “唔……”嘉萱迷迷糊糊搂住左阳的脖子不肯起来，靠着他又睡了。左阳不忍心扰了她的美梦，只好陪她躺着。过了十分钟，嘉萱翻了一个身，脸贴着他的胸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左阳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嘉萱……”他捏了捏她的脸，她长长的眼睫毛在他的气息下扇动，恬静得如同一个小女孩，“嘉萱，起来了……”他又轻声地唤了一声。 嘉萱睁开惺忪的双眼，舔了舔唇上的牙膏味。“我喜欢你的牙膏。”她倦倦地一笑，零乱的短发和身上的棉睡裙让她看起来愈加显得娇俏。 “我这就去给你挤牙膏。”左阳从她身侧坐起来，而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乖，起床,麦德说九点在海边会和，别让人家等。” 嘉萱笑着点点头，可还是没有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海浪拍打岸边的声响和左阳在洗手间里吹的口哨交织在一起钻入她的耳朵，她满意地伸了一个懒腰，望向窗户。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帘，映亮了整个卧室。床头一大束鲜红的玫瑰带着朝露映入了眼帘。左阳帮嘉萱挤完牙膏，倒好漱口水，出来喊她去洗脸。 “那是什么？”嘉萱吊着他的脖子，望着那束玫瑰明知故问。 “院子里摘的。”左阳把她像小女孩一样从床上抱下来，拖着她的手去洗手间。嘉萱跟在他的后头，很享受这种被细心照顾的感觉。 吃过早餐，左阳带着嘉萱赶到海边，麦德已经做好了准备，老远便向他们招着手。两个男人扬起帆，船驶离了岸边。嘉萱坐在甲板上，带着宽沿草帽，吹着咸湿的海风，耳朵上嫩黄色的花朵耳环飞舞着。船有些颠簸，被海浪托起又放下，起起伏伏，像是饮醉了酒。不远处站在舵边的左阳正跟麦德埋头学习驾船，那鲜有的认真劲让嘉萱不禁莞尔。 “你怎么进到模特这一行的？”麦德问对面的左阳。 “偶然的机会。”左阳似乎不愿意多谈，“不知不觉也就走到现在。” 麦德朝嘉萱张望了一眼，从周亚齐那里听来不少关于她的事。他丢给左阳一罐啤酒，然后从冰桶中取了另一瓶软饮料走了过去。 “给。”麦德把饮料递给嘉萱。 “谢谢。”嘉萱扶着自己的帽檐，笑着问他，“左阳这个学生怎么样？” “不错，有天赋，我这个老师可以休息一会儿。” “他很喜欢运动。” “你们认识很久了？” “有半年了。”嘉萱说到这里才猛然意识到他们从认识到相恋只有短短半年，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 “还真看不出来。”麦德喝了一口啤酒，故意长叹了一口气，“好女孩儿总是让别人抢了先。” 嘉萱还未开口，左阳就在船尾叫开来，“麦德，别打我女朋友的主意！”麦德冲船尾的方向吼了一句，“小子，我是夸你运气好！”嘉萱被两个男人逗笑。 麦德换了个方向继续享受阳光，细小的汗珠从毛孔里渗出来，凝结在麦色皮肤上。他枕着头，随口问道，“嘉萱你是南阳中学毕业的吧。” “是的，你怎么知道？” 麦德神秘地一笑，“我也是，我见过你。学校的活动，你负责宣传。”他不待嘉萱有所反应，又朝后头叫了一声，“左阳，把船停下，到这里来一起喝一杯！” 远方海天一色，阳光揉碎了洒在海面上，点点波光闪耀着。左阳走过来，脱掉了衬衫，露出坚实的肌肉。麦德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把视线从他的身上转向海面。 “在聊什么？”左阳接过嘉萱递来的饮料，在她身旁的长椅里躺了下来。 “下个月我们这一届的毕业生有同学会。”麦德说到这里，懒洋洋地又开了另一罐啤酒，“你们俩来吗？杜洋，不知道嘉萱还记不记得，那个小胖子，如今当上了船长，他替我们联系了一艘豪华游轮。” 左阳一撇嘴，“南阳果然出精英。跟你们在一起，真让我自卑。”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一点也听不出自惭形秽的语调。 “事实上我初中三年是在西园上的。”麦德毫不隐晦自己曾在那所因打架闹事而闻名的中学待过。 嘉萱笑着说，“看来左阳也是你的校友。” 麦德转过脸来望着那张如同雕刻出来的完美侧脸，“你也是？” 左阳点了点头，“你竟然能从那所烂学校考进南阳高中部，算是个奇迹。” 麦德滑稽地吹出一声口哨，“那是因为我老爹在警察局当差，多少有些路子。你一直在西园？” “嗯。”左阳伸了个懒腰，“不过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麦德耸了耸肩膀，“那个时候我……”他斟酌了一下字眼，才继续说下去，“基本上算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吧，老师不重视，也没有朋友……” 左阳摘下太阳镜，上下打量了一番麦德，“你？”他一脸的不相信，而后戏谑，“你这家伙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才对。嘉萱，你说是不是？” 嘉萱偏过脑袋，笑着表示同意，“是的，麦德比你有气魄。” 左阳一听，龇牙咧嘴表示抗议。麦德也跟着笑起来，他一直知道自己很有表演天赋，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身父亲周亚齐也不例外。只要他想，他可以骗过所有人。撒谎的诀窍是把假话隐藏在实话当中，这样谎言就不容易被拆穿。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中暗自思量这整个绳圈的结究竟在哪里。虽然早晨刚刚刮过脸，可新的胡渣又冒出头来，在掌心留下粗糙的触感…… 在度假屋住了三天，一家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城区。左阳代替嘉萱在机场送走了她的父母。站在机场大厅中央，各色肤色的人来来往往。他看了看时间，打了一个电话给嘉萱。 电话接通后，他先告诉她航班已经安全起飞，而后问道，“会开完了？”他的手伸进口袋，手指触到一个丝绒的小盒子。 “不，会议取消了。”嘉萱一看时间快到了，赶紧关闭电脑，“对不起，我得赶紧走了。” 左阳一听她要挂电话，连忙抢在前面问，“晚上一起吃饭，我订了位子。” 嘉萱一边拔掉电脑的电源，一边回答，“今晚好像不行，我有事要去办，改天好吗？”说完便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左阳不知所措地握着被挂断的手机，心里头有不太好的预感。这个模棱两可的借口像是托辞。嘉萱有什么事不能告诉他，而要背着自己去办？他心底一刺，从口袋里掏出盒子，黑色丝绒的盒子精致而小巧，一望便知那里头藏着怎样的一份深情。 明亮的办公室里，嘉萱合上笔记本电脑，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电话，把Dey叫了进来。 “我去一下卖场。” “要我陪你您去吗？” “不用了，你和Tc一起去仓储部把这次特卖的货品再核实一下。” “和Tc？”Dey一脸难色，跟那家伙？他们俩一直不对盘。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15 章 &。”嘉萱提醒他要多注意同其他同事的交往。她收拾完手头的资料，把笔记本电脑塞进包里，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对了，晚上C’s的酒会邀请了您……”Dey追出来提醒她。她摆了摆手，推开门走出去。 第21章 偶遇 “任小姐…任小姐？”店长的呼唤拉回了嘉萱的深思。 她回过神来，“呃，抱歉，你刚刚说这里有差不多2个100平？” 店长点点头继续道，“对，平时客流量很稳定，空间足够了。” “那周末呢？” “周末也还可以，比平日稍微多一点，不过也不会出现拥挤的现象。” 嘉萱观察着两边服饰的摆放，衣服架靠近墙边，饰物在墙的隔层里，中间的椭圆形隔台上放着搭配好的最新款。可供顾客行走的空间很宽敞。 “特卖那天，如果这里要设置进出的通道的话控制顾客进入数量，你觉得怎么样比较好？”嘉萱提出了疑问。 “这里有两个出入口，当天我们标明一边是进入，一边是出口。当然，最好还是设置个进出通道，这样有利于秩序。”店长一边说一边比划。她一直对嘉萱心存感激，35岁的她为了结婚生子被前一家公司辞退，生完孩子，老公事业又发生危机。就在她找工作四处碰壁的时候，嘉萱看中她丰富的经验，给了她这份收入丰厚的工作。 听完店长的建议，嘉萱沉思片刻，而后说道，“我认为我们再增加一个临时紧急出口比较好，你们尽量把货架靠边，多腾出些空间，控制好店内的流量，注意顾客的安全，有棱有角的东西都收走，活动当天，我还会增加人手给你。” “好的……你看任经理，都中午了，我请你在附近吃个饭。”店长真挚地邀请。 “不用了，午休时间，你回去看看孩子。”嘉萱微笑着拒绝。 嘉萱坚持让店长回家，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嘉萱有些感慨，女人最终的归宿终究是家庭。转身，巨大的广告牌落入眼中，左阳正微笑地注视着她。那张熟悉的笑脸让她扬起了嘴角。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从一个平面模特转变为演员，应该很快就能获得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中午，嘉萱坐在吉野家，面前摆着一碗牛肉盖浇饭。刚吃了一半，旁边一桌两个女孩子的对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看。”穿白毛衣的女孩子把手中的八卦杂志递给对面的女孩。 “王华梁御用女主角郑佳宝同新片男演员左阳夜店狂欢。” “这个郑佳宝每次出演新片都会和男演员传出绯闻。” “可每一次到最后都要出来澄清。” “这次会是真的吗？” “不知道，不过帅哥美女在一起还真是般配，让人嫉妒。” 嘉萱听到这里，摇了摇头，低头苦笑。这就是媒体炮制明星的一贯手法，令人不齿，但屡试不爽，且造星的效率极高。左阳所在的经纪公司似乎已经开始注意到他蹿红的潜力，并开始着手为他制造话题。只是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男朋友被无数人当做话题人物来议论。 “小姐，要帮你把餐具收了吗？” “呃？哦……好的。”服务员的询问让发愣的嘉萱缓过神来。她一看时间不早,赶紧走出了餐馆,先拐到希尔玛的花店买了一束百合,然后驱车前往东明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东大第一附医是这座城市里最好的综合医院，新大楼半年前刚刚建成，除了普通的病房和手术室外，还特别设置了特殊的病房，设施堪比五星级的酒店，且有护理人员二十四小时看护，完全不需要家属担心。 吴信朗听到有人叩门，便坐了起来。原先的感冒咳嗽转为肺炎，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可拖了一个多星期还不见好，医生便安排他住院观察。他没有告诉苏玛，一直自己住在医院里。空荡荡的病房让他从未有过的孤独。 叮的一声响，电梯停在了二十六楼。嘉萱迈出电梯，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H，嘉萱。” “麦德，好巧。”嘉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麦德。 “来看病人？”麦德望着她手里的百合问道。 “是的，你也是？”说到这里，她把目光投向麦德身旁那位气质谦雅的男人。 “哦，忘了介绍，这是我爸爸。老爹，这位是任嘉萱，刚认识的朋友，而且还是我南阳的校友。” 麦德的一番介绍让嘉萱睁大了眼睛。麦德的父亲只比他略高一点，身材修长，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和黑色窄领带，同身边不修边幅的儿子完全不一样。魏海威朝着儿子偷偷丢过去一抹颇有深意的笑，而后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来，“任小姐，你好。” “您好。”嘉萱连忙也伸出手，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肤色白皙，手指纤长的男人会是周麦德的爸爸，连说叔叔都显年轻，最多只能说是哥哥。 “任小姐是不是觉得，我不像麦德的父亲？”魏海威微微一笑，便显得更加有魅力，就连眼角的笑纹都很温柔。 “对，您……太年轻了。” “是我儿子长得太老了，让任小姐见笑了。”魏海威刚说完，就见儿子冲他翻了翻眼睛。 “叫我嘉萱就好了，伯……”该叫伯父吗？嘉萱很是苦恼。 “叫我名字就好了。” “那怎么行？”嘉萱打量着完全不搭调的两父子，有点应付不来这场面。 “我陪老爹检查完先走了，有空一起喝咖啡。”麦德及时为嘉萱解了围，拖着魏海威赶紧离开。 “那女孩不错。”魏海威站在电梯里，饶有意味地看了看儿子。 “嗯，是个好女孩。” “你小子也不抓点紧。” “哼，你真是太操心了。”魏海威一本正经的嘲讽让儿子不乐意起来，“你就这么盼着我找个女人结婚？！” “锦辰，不要这么孩子气。”魏海威轻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掠过一抹哀伤，突然他话锋一转，问道，“刚才幸好我反应快，你在外面招摇撞骗都用这个名字？” 魏锦辰闷哼了一声，并没有驳斥父亲用了不恰当的字眼来形容自己的工作。麦德是他在周家原本的名字。他不确定如果老爹知道自己和亲生父亲相认，会有怎样的反应？ 魏锦辰年幼的时候曾一度流落街头，后来被好心人送到警察局。在福利院把他接走之前，刚从警校毕业的魏海威被指定临时照看他一晚。魏锦辰不记得那间单身公寓到底哪一处感动了自己，总之他再也不想离开了。于是他们就成了一对奇怪的父子。那一年，他才七岁，而魏海威，也不过才二十岁。魏海威陪伴着他度过了最难熬的童年，而且一直没有结婚，这份感情不是一个半途冒出来的父亲可以夺去的。 “锦辰，我有点东西给你看。”电梯停下来，魏海威首先迈了出去，而后用手挡着电梯门等儿子出来。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习惯把爱意灌注到每一个细节，有时细小得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找一个地方，坐下聊。”魏锦辰指了指医院对面的Strbucks，魏海威点头，跟了过去。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16 章 “这个——”魏海威拖了一个长音，递过去一张复印件，“是我查旧档案时发现的。悬案。”在魏锦辰埋着头看资料的时候，他又递过去一份人像素描，“这个，是当时根据受害者的描述做的嫌疑人拼图，”在被儿子抢过去之前，他缩回手，再次声称，“你知道的，我本来不该给你看这些。” 魏锦辰看完之后丢回桌上，一口气喝掉了半杯咖啡，“我们走，老爹。” 第22章 求婚 嘉萱的出现惊醒了正在沉思的吴信朗。他把摊在被单上的文件攒了攒，塞进文件袋中，放入床头柜的抽屉。 “学长，好点了吗？”嘉萱面露歉意。吴信朗反应冷淡，她只好先去把手里的百合放进花瓶。花瓶里已经有一束康乃馨，看来刚刚有人来过，含苞的花朵还残留着水珠。 “我回来才听说你病得很厉害。”她把花放在一边，转身回到他的床畔，慢慢地绞着手。吴信朗一阵咳嗽，显得很疲倦。“我能做点什么？”嘉萱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显得拘谨不安，“你不在公司，会议都取消了，我下午不回去了。要不要吃点什么？”见他还是没反应，嘉萱只好讪讪然地站着。 吴信朗瞥向床头的抽屉。嘉萱来得太突然，他还没能看完那份资料。“你坐下。”他的语速很慢，像一个满腹心事的老人。 嘉萱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了。“对不起，”她低垂着目光，“我回来才听到你住院的消息。” 吴信朗没有接话，沉沉地问，“左阳最近很有些不好的传闻，你听说了吗？”嘉萱想起在吉野家听来的那番闲言碎语，于是点了点头。他又接下去说，“左阳选的这条路，走得不好就一事无成，走得好，也会是非缠身。你能承受吗？” 嘉萱这才鼓起勇气，目视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但是……”说到这里，同左阳在一起时幸福的点滴如同热流灌入脑中，有种微微的眩晕感。“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想就这么放弃……”她说得很慢，却极其坚定。 就像是被人用锥子狠凿了两下，他一阵心寒，转而低叱，“你对我说这些，不觉得太残忍了么？！”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可触到她瞳孔深处的震惊又一下子融化了。“我爱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说完就狠狠移开了目光。 嘉萱从椅子里站起来，倒退了两步。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碍于身份，他总是温柔地待自己，在暧昧之间游走，今天的他显然没有按理出牌。 “爸爸同意我和左阳在一起了……”嘉萱犹豫着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我希望也能得到你的祝福。”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拿起包，准备告辞。可这话非但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激怒了他。他不顾后果地拦住她的去路，挂在头顶的输液袋被扯动，掉在了地上。“你疯了！”他瞪视着她，下唇不自觉地发抖，“这个决定会毁了你一辈子！” 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平静地说，“我相信他能给我想要的幸福。” 他发出嗤嗤的怪笑，出于自嘲，也由于需要时间去思索应对的措辞。他得说服她放弃这个念头，至少，在他搞清楚所有事情之前维持现状。 “他知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见嘉萱霎时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庆幸自己没有猜错。她还没敢向左阳和盘托出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想到这里，他继续说，“等左阳出人头地的那一天，连你也失去隐私，你的一切就会被那些无孔不入的娱记给挖出来，见诸报端，你想过这些没有？” 嘉萱用力拽住病房门的金属把手。的确，她没有想过那么深。吴信朗走过来，把她的手从门把手上硬拉回来。“听着，嘉萱，”他说，“左阳或许是爱你的，可他爱的只是现在的你——漂亮能干的L集团的高管。除去这些光环，我只想保护原原本本的那个任嘉萱……” 嘉萱抽了一口气，一些东西哽在喉咙里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捂住口，努力抑制心底翻涌上来的那些懦弱的念头。她浑浑噩噩地安慰自己能够想出解决的办法来，双手再次伸向门把手。吴信朗见嘉萱心意已决，只好抢在她离开前一字一顿地叮嘱，“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请，请别说这样的话……”嘉萱觉得这像一个不善的诅咒，于是奋力推开门，冲了出去。 吴信朗回到床边坐下,病房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孤寂重新笼上了心头，许久才猛地想起抽屉里的东西，重新取出来仔细翻看。他暗想，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圣马汀教堂坐落在城市的东南角，历经时光的洗涤，因而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斑驳的外墙和哥特式的尖顶，庄严且肃穆。嘉萱推开沉重的大门，日暮时分的微光斜斜地透过装饰着彩色玻璃画的大窗，留下色彩斑斓的影子。正中的祭坛上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被无数的鲜花环绕。 嘉萱在这里找到了左阳。他常常来这里，同神父也很熟，这一点令她始终很难理解。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左阳都不具备成为一个虔诚教徒的特性，可他的确把这里当成一个沉淀心灵的场所。事实上，他似乎更愿意独自来这里待上几个小时，把心中的负面情绪消除掉。 傍晚，空旷宁静的教堂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嘉萱在身旁坐下之后，他才察觉。“事情办完了？”嘉萱点头应了一声。他淡淡地一笑，眼角带着疲惫，“我一直有种感觉，”他说，“好像我们两个中间始终隔着那么一层……”说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黑丝绒的盒子，“我甚至没有把握你有没有真的打算嫁给我。”她显然被那个黑丝绒的盒子吓了一跳。他把她一瞬间的恐慌和退缩看在眼里，却显得异常平静，“你刚才去见过谁？” 嘉萱心想他一定已经知道了答案才会这么问自己，只好抿着唇不作回答。左阳露出异常灰心的表情，收回黑色的盒子。“你不能这样对我，”他说，“你不能因为不能跟他在一起，就把我当成替代品。就算我再蠢，也看得出你们以前的关系。我是真心爱你的，所以以前的事我不提，也不作评判。可如果你们真的断不了，我只有祝福你们……”说到这里，他站起来，朝教堂外走。 木质的十字架在地面投下被拉长的灰影，嘉萱望着那片影子心想，也许是时候说出那件事了。 “不是因为他，”她低着头，小声地说，“是我自己的原因。”左阳听到这里，迟疑地停住脚，听她把话说完。嘉萱用极其微弱的嗓音艰难地说下去，“十年前，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说到这里时她突然收紧了肩膀，微微弓起身子，“在回家的路上……我被人袭击……”左阳毫无心理准备，除了呆望着她之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看着那个男孩的脸，呃……”她胸口收缩，表情充满了厌恶，像是碰到一只丑陋恶心的粘虫。左阳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这个时候，甚至是一个马虎大意的安慰都显得不可原谅。嘉萱双手捏紧，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那张脸，我一直忘不掉……” 左阳握住她不断发抖的双手，为了阻止她继续叙述那段谁都不愿回忆的经历，他果断打断了她。“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他的声音有些变，比平常高了半个调。 嘉萱惨笑，“这样的事叫我怎么开口？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办法好好地跟一个人相处。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不希望你从别人的口中听说我那个不光彩的污点。最重要的是，警察一直没有抓到人，甚至连个嫌疑犯都没有找到。那个人还在外面游荡着，一想到这就让我不寒而栗。” 左阳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低喃着吻她的头顶，“忘了那件事，没有人会伤害你了……”她的眼泪哗啦一下便淌了下来。 “而且，我也有一件秘密要向你坦白。” 听到这里，嘉萱错愕，抬起头来望着他。 左阳一笑，“我其实二十七了，经纪公司瞒报了两岁。” 第23章 特卖会 “你可以先出去了。” C’s康氏传媒的老板康邵东笑容可掬地摊开手掌，这个彬彬有礼的逐客令完美得无可挑剔。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抬了抬身，坐正之后，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忘了恭喜你，下次介绍太太给我认识。”左阳道了谢，一头雾水地离开了老板的办公室。康邵东随即收回笑容，转向身边的助理，问道，“他的合约什么时候到期？” “年底，老板。”助理是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同这家著名的娱乐经纪公司的气氛毫不协调。 “减少他的出镜率，不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康邵东对这种只花公司的钱，不能给他回报的人一向深恶痛绝。左阳刚开始有走红迹象就宣布要结婚，在康邵东眼里他毫无疑问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 刚说到这里，门外的秘书款款走入，娇声娇气地通报，“老板，有一位吴先生来电，他说您把重要的私人物品忘在他那里了，要不要帮您把电话接进来？” 康邵东挥手让助理先出去，这才让美貌的秘书把电话接到自己的办公室。“信朗，我就知道是你，”康邵东发出一串笑声，他对这个前不久在中汇酒会上认识的英俊总裁相当有好感。两个人年龄相仿，很快成了朋友，不时一起去打打高尔夫什么的。“怎么样，已经决定要在我的新电影里投资了吗？”他打趣。 吴信朗站在公寓的大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摩天轮，夜色让这座城市不可捉摸。他手里摆弄着一枚红色纽扣一样的小玩意，事实上那只是一个造型新颖的U盘。“投资的事情我正在考虑，不过，我有件更有意思的事想跟你探讨一下。” 康邵东绝顶聪明，立即嗅出有利可图的味道来。他从鼻子里哼了两声，冷笑着戏谑，“我就喜欢这副坏蛋的腔调，合我胃口，呵呵。等我十分钟，就过来。” 吴信朗把手机丢回沙发，端起玻璃几上喝了一半的酒杯。猩红色的酒液在剔透的水晶里震荡，流转出瑰丽的色彩。身后的电子台历提醒他明天就是特卖会的日子了。他不必太心急，一切要做得天衣无缝才行，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察觉是他在背后导演这场戏。想到这里，他晃了晃酒杯，把余下的酒一饮而尽。 九点刚过，设在中汇广场的L品牌卖场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十点没到，拿着邀请函的人已经站满了门口，人一多，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开始膨胀起来。由于没到营业时间，店员还在店内做最后的确认工作。门外那些最早来排队的顾客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嘉萱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担忧。“让大家仔细点，不要一下子把人放进来。”她转身嘱咐店长。 十点一到，准时开门，按着顺序，一拨拨的顾客被放进卖场。女人们冲进来，几乎看也不看就把那些标志着折扣的东西抓在手里，一折区的商品很快一抢而空。门外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一个个在外面踮着脚，探头探脑，幸亏门口有几名魁梧的保安，才挡住几个试图往里挤的顾客。嘉萱走近店长，“人越来越多，让大家麻利点，让顾客尽快结账离开。”“好的。”店长立即走向了收银处。虽然增加了五台收银机，每一个收银员旁边还另外增加一名店员当助手，但收银台前面还是排起了长龙。店里是长队，店外也是长队，经验丰富的店长也顿感压力，脑门上渗出密密的一层汗。 卖场中央，一个家庭主妇打扮的胖女人夹着两个皮包，左手拎着双鞋子，右手拿着好几件衣服。她仗着自己的身材优势拨开挡在前面的那几个瘦骨嶙峋的时髦女孩，又抓了一件自己显然穿不下的连衣裙。被她挤开来的时髦女孩白了她一眼，言辞刻薄，“大妈您当这是批发市场？瞧瞧您那身肥肉，塞得进去么？”胖女人很爽快，也不跟她斗嘴皮子，直接抡起皮包就把女孩给打趴在地上。这下子卖场里好像炸了锅，店长担心事态扩大，赶紧唤保安进来。“等等。”嘉萱察觉不妥，刚要出声制止，可还是晚了一步。没有保安挡驾，门外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女人们立即冲进了卖场。保安回头再去维持外面秩序已经挽回不了局势。失控的人群如同堤坝上漏了一个口子，涌入原本已拥挤不堪的卖场。嘉萱连忙从柜台后冲了出来，可她被堵在人群中迈不开步子，人实在太多了。 拥挤中有人摔倒，随即后面的人又被绊倒。场面完全失去了控制。涌动的人群中甚至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嘉萱抓起对讲机，大叫，“赶快拦住入口，不准再放人进来，喂，喂，听到了吗？”她的怒吼淹没在骚动的喊叫声中。只听到哐当一声巨响，挂在中央的广告牌轰然倒地，左阳的宣传画随即被践踏在众人的脚底下。 嘉萱扶起跌倒在自己身边的店员，冲人群大声喊叫，“今天的活动到此结束，请各位顾客拿好自己的物品离开。”收到指令的店员和保安试图疏散人群，但是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缓解危机。骚乱又吸引来在中汇国际其他店里购物的顾客围在出入口看热闹，这一下店里的人更走不出去。“打电话，叫广场的保安，快！！”嘉萱向不远处Dey大叫，门口的几名保安重新拉起了安全线，店员忙着扶起跌倒的顾客。“请大家不要拥挤了，今天的活动取消。”嘉萱和店长各自声嘶力竭地呐喊，但无济于事。一个高大的女人一个踉跄，撞向了嘉萱的后背。嘉萱感到肺里的空气被撞了出来，说到一半的话被堵塞在喉间。她刚缓过神，一抬头，见不远处的店长正走在一个摇摇欲坠的货架下。她连忙冲了过去，把店长推开。货架重重地砸在了嘉萱的手臂上，把她压在下面。店长连忙站起身，惊慌失措地想要移开她身上的货架，但是一个女人的力气根本搬不动那个庞然大物。Dey见嘉萱受伤，挤过来奋力抬起倒塌的货架，店长趁此忙把嘉萱拖出来。“您怎么样？”店长又急又气，几乎就要哭了：“这可怎么办？”一旁的Dey也脸色惨白…… “难得跟你出来一趟，结果就是坐在车里闷声不吭气，还要老爹我给你买咖啡。”魏海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喝一口咖啡，然后埋头翻看刚在咖啡店里拿的报纸。 魏锦辰握着方向盘，食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方向盘的边缘。他转向端着咖啡杯的父亲，忍不住又问了一次，“真的没法抓人？”魏海威应了一声，依旧盯着报纸，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已经过了诉讼时效。”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问，“你小子是不是对那女孩动心了？”魏锦辰轻蔑地瞥了父亲一眼。任嘉萱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何况她心有所属，就更谈不上动心了。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17 章 “坦白讲，我信不过那个吴信朗。”他的话引起了魏海威的注意。“那天在医院的……你的那个委托人？”魏海威回想着那天见面的情景，“这个人不太喜欢警察，他大概很不高兴你把事情透露给我。”魏锦辰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身为警察的父亲带去，正是希望吴信朗能够通过正面的途径解决问题，但显然这位委托人并不想这么做，这一点令他很不放心。 “你看那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魏海威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中汇广场。魏锦辰定睛一看，L品牌的卖场显然出了什么严重的状况，看热闹的人群堵得里三层外三层。 “我去看看。” “嗯。”魏海威依旧慢条斯理，“别忘了英雄救美”。 第24章 火灾 人群散尽，嘉萱站在卖场的中间，周围的工作人员像是打了败仗一样。店长的胸牌掉了，Dey的衣服被拉坏了，几名店员本来束好的发髻也散了开来。受伤的顾客由工作人员陪同去了医院，身边的店长开始带着手下整理乱糟糟的卖场。 “店长，收拾完早点回去吧。”嘉萱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门口走去，却被一双靴子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门口走入一名男子，左右环顾了一番混乱的卖场。嘉萱见到周麦德，颇为意外。他抱歉地摊了摊手，“我有一个坏消息，不过这个时候来找你，好像不是时候……”嘉萱苦笑，“今天已经够糟的了，不在乎再多一个坏消息。”魏锦辰挠挠额角，“我载你，我们找个地方。你这个样子不适合开车。”嘉萱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建议。 魏锦辰走在嘉萱身后一些，双手插在夹克的口袋里。手指摸到里头的名片，他思忖要不要先表明身份。可还没走出店门，左阳就一头撞了进来。见到他，魏锦辰刚伸出去的手指立即又缩了回来。 “左阳。” 听到嘉萱的呼唤，左阳快步奔过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故，他的担心显而易见。嘉萱宽慰他放心，表示自己并没有受伤。左阳这才注意到周麦德站在自己女朋友身旁，脸上的表情刹那间显得阴晴莫测，连嘉萱都感觉出来了。 “麦德有事找我。”她说到这里，看了麦德一眼。事实上，她也纳闷萍水相逢的周麦德能有什么事找自己。左阳正要追问，魏锦辰忙摆了摆手，“今天你们已经够呛的了，我还是改天再来。”“那……好吧。”嘉萱仓促结束了这次的会面。此刻的她依旧惊魂未定，实在没有心情去敷衍一个不熟稔的人。 魏锦辰走出店外，掏出一根烟来抽。他在开满太阳花的花圃边站了一会儿，莫名地感到被人监视。他转头望向店内，冷着脸的左阳随即调转了视线。魏锦辰猛抽了一口烟，丢了烟蒂，然后快步离开了那个地方。 回家的路上，嘉萱一直不说话，思量着今天的事故可能会造成的无法挽回的后果。“大不了不干了，我养你。”左阳说得一本正经，嘉萱轻声笑出，但还是难掩心中的沮丧。 “我们先去吃饭，下午去我那边看看，就快装修好了……”左阳新置了一套房，坐落在城市近郊，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为了它，左阳不惜倾其所有。嘉萱知道他很希望自己能搬过去跟他同住。想到这些，她恢复了平静。有一个又帅又爱自己的男友，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下午，从正在赶工装修的房子回来之后，左阳驱车送嘉萱回市内的公寓。深夜，她还对着电脑写报告，希望尽快把这次的事故理出个头绪出来。 “太晚了，睡觉。” 左阳走过来，不由分说合上了她的笔记本电脑。她叹了一口气，靠进椅子里。左阳拉下她扎着小马尾的皮筋，揉乱了那头短发，然后把她从椅子里横抱起来。她惊叫着搂住他的脖子。他一直将她送到卧室的床上才放下，嘉萱同他吻别，“你该走了……” 左阳抚着她的脸，低声说，“今天我要留下……”嘉萱眼底的慌乱被他捕捉到。他抱着她不松手，孩子气地把嘴唇按在她裸露的肩膀上。“左阳……”她急剧起伏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胸膛，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剧烈的心跳。房间里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壁灯亮着，微光减轻了她心底的恐惧。她很清楚，恐惧并不来源于黑暗本身，而来自自己的心。 左阳的体重压上来。发隙的香味带着熟悉的讯号钻入了她的鼻子，那是她从小到大一直用的香波，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让她觉得安全。她试图找一个平衡点，让自己更坦然些，但是左阳的热情很快压倒了一切…… 清晨，嘉萱很早就醒了。她还没习惯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天气沉沉的,像要下雨.客厅的窗帘垂落,她开着暖色的灯,在厨房准备早餐。屋子里弥漫着甜甜的牛奶香味和烤面包的麦香。天气的抑郁被早晨的愉悦冲散了,她小声哼着歌忙碌着。听到手机铃声响,她关小了火,跑去接电话。 “经理，快看网上的新闻！” Tc焦急的口吻让她的心揪了起来。一定是关于卖场那起事故的负面新闻。昨天就见好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在门口转，但都被保安给挡在了外面。 她迅速打开电脑，只听到Tc在那头又说，“网上一夜之间疯传左阳整过容，风头把卖场的事故都压住了……” 电脑屏幕上跳出一组照片，第一张是左阳新剧的定妆照，脸部轮廓分明，非常有型。接下来另一张青涩的脸庞印入她的视线里。她一抖，手中的手机随即滑落。听筒里Tc的呼喊声再没有得到应答。 嘉萱随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冲出家门，没敢惊动屋里的那个人。她甚至连炉子上热的牛奶也忘了端下来。不出一分钟，沸腾的牛奶溢出了杯沿，流过滚烫的杯壁，立即被蒸发干了，滋滋作响…… 吴信朗合上电脑，走去厨房关咖啡机。电视里正在播报九点新闻，他无意中听来一串熟悉的地址。“恒安路49号一处居民区今晨发生火灾，目前大火已被扑灭，消防队员在起火公寓内救出一名男子，起火原因正在调查中……” 电视画面上那间被烧毁的公寓他再熟悉不过。这个消息多少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他关掉电视，一边喝咖啡，一边担心嘉萱。如此鲁莽的行为会把很多人牵扯进来。他站起来，决定跟康邵东联系一下。 刚放下电话就传来门铃声，吴信朗走去开门。门外站着被水汽包围的嘉萱，紧贴在身上的睡衣正沿着衣角滴水。“嘉萱，你怎么来了？” 吴信朗故作吃惊。她什么都来不及说，腿一软，就瘫倒在他的面前，他忙接住那跌落的身体。 此时，东大附属医院的单人病房里，病床上的左阳逐渐苏醒过来。医生说他的呼吸道受到了损伤，他听不大懂，伸手去摸隐隐作痛的脸颊，却摸到一大块纱布。“我的脸……”他惊得全身一个激灵。 视线模糊，但他还是看见自己的双臂也缠上了纱布——火灾。他终于想起来了。 嘉萱！嘉萱呢？ 稍一动就牵动了全身，剧痛击倒了他。“公寓里只发现了你一个人。”医生冷冰冰地说完便走开了。他松了一口气，仰面躺着。过了许久才意识到，既然逃过火灾，嘉萱去了哪里？为什么自己受伤，她却没在医院？ 就像是回应他心底的疑问似的，病房门口出现了两位不速之客。 “好点了吗，左阳？不，我是说……”魏锦辰双手撑在病床边，前倾的身体压过来，不可避免地带来一种胁迫感，“赵小富。” 第25章 赵小富 “你是谁？” 左阳大叫，一贯悦耳的嗓音中飞出几个不和谐的尖锐高音。那是一种让人听后非常不舒服的音调。魏锦辰不动声色，道出自己真实的职业。他一说完，便立即坐回到床边的椅子里，双手交叉在胸前，等待着左阳的反应。小丰从一进门就靠在门背后，好奇地盯着这个最近很有人气的明星。 左阳很快冷静下来，可还是嗤嗤地呼着气。他扭开头，冷冷地表示不明白。魏锦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老照片，自顾自讲起来，“照片上的男孩就是十年前任嘉萱那件案子的嫌疑人。他叫赵小富，这是十年前的照片，今年他应该二十五了。” 左阳扫了一眼照片。照片上的少年貌不惊人，神情萎靡，看不出能干出这种事来。“嘉萱跟我提过，可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来告诉我？”他一脸迷茫。 “戏演得真不赖。”魏锦辰干笑了两声，“三年前你被星探发现才改名叫左阳，之前你一直叫赵小富。不过，在改名之前，你已经从丑小鸭摇身变为了白天鹅。” “网上现在到处都是你整容的件全都付之一炬。巧的是，起火当天，你去过那里，又在第二天上午赶最早的一班飞机回来。我查过，公司那天根本没有安排你去那里工作，对此你要作何解释？” 左阳转向窗外阴沉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魏锦辰从那张遮在纱布下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最可怕。他们露出来示人的那张脸天真率直，貌似一眼就能看透，可藏在背后的却是阴险狡诈，极尽心机的真面目。这样的人比莽夫暴徒更危险。 过了一会儿，左阳像是想通了，长嘘出一口气，承认了自己改名整容的事实。“仅仅是这样而已。不这样做，我当不了模特，也当不了演员。可是其他的事，我真的不明白。” 魏锦辰跷起二郎腿，刚掏出烟，想起这是病房又忍住了。十年前的案子已经过了诉讼时效，那起纵火案也找不到直接证据，的确，他拿眼前的这个男人无可奈何。“离她远点，”魏锦辰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抓人是警察的事，我只不过受人之托来转告你别再骚扰任嘉萱。” 左阳没有受伤的那半边脸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谁让你来的？！” 魏锦辰见他有些乱了阵脚，招手示意小丰打开门。一名老妇人从门外走入，小丰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左阳给她看。老妇人疑惑地望望左阳，而后转向魏锦辰，“这真的是小富？你们没搞错吧？” “她是谁？”左阳如临大敌，全身冷汗涔涔。 “赵小富！”魏锦辰怒喝，“别再装蒜了！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打算六亲不认吗！”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18 章 “像这种侥幸逃过法律制裁，却还回来故意接近受害者的变态心理，我以为只有犯罪小说里才有。”小丰叹了一声。左阳欲按床头的呼叫铃，又被魏锦辰抓了回来，丢回床上。 “你们，你们……”左阳脸色发青，发出一声怪异的惊叫，脖子一仰，竟一头栽到床下。 “哎呀，不好，小丰去叫医生！”赵姨惊呼，“小富他有羊癫疯！” “癫痫？”魏锦辰一惊，忙去按床头的呼叫铃。此时的左阳口吐白沫，眼睛上翻，四肢僵直抽搐，整个人立时变得恐怖无比。 “老板，怎么办……”一向自诩胆大的小丰也傻住了。魏锦辰一个箭步冲出病房，直奔医生的值班室…… 吴信朗拿着毛巾走进客厅。嘉萱蜷缩在沙发里，雨水顺着发丝浸润了沙发的靠枕。他擦干净她脸上的雨水，低声劝道，“去冲个澡吧，这样躺着容易着凉。”嘉萱眼光呆滞，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去给她倒来一杯热咖啡。热腾腾的咖啡喝下去，嘉萱仍在颤抖。“就是那张脸，就是那张脸……”她从进门就一直喃喃自语。吴信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左阳，是左阳……十年前……就是他……”嘉萱空洞的双瞳背后满是悲伤愤怒，眼泪成串地落下，“这是怎么回事？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吗？”她抓着他的胳膊，指甲都陷入了他的肉中。 “嘉萱，你冷静点！”吴信朗握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嘉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前，像一只恐惧的鸵鸟，瑟瑟发抖。“我真想死……”她的一番话令他心惊胆战，怀中的身躯颤抖得更厉害了，深深地纠结着他的心。他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安慰，直到她止住哭泣，不再歇斯底里。 夜渐深，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凌晨。吴信朗把昏昏沉沉的嘉萱抱到自己的床上。那张床太大了，她躺在里头，愈加显得弱小。安顿好嘉萱之后，他坐到了书桌前，打开电脑，娱乐版的头条都是关于左阳整容的新闻。他大略看了看，内容大同小异，只不过那两张反差巨大的照片着实吸引人的眼球。网上的评论纷纷嚷嚷，左阳新拍的电影也被热炒了一番。这场闹剧最大的受益人无疑是康氏传媒。吴信朗迅速关闭了正在浏览的网页。调到静音的手机在桌面上游走起来，他接通了电话。 “Le，出来喝一杯，我约了很多朋友。”康邵东略带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了，还有事要处理。” “哎，真是扫兴，还想介绍蜜雪儿给你。” 合上手机，吴信朗删除了电脑中赵小富的调查资料。窗外的雨势越发大了，雨滴打在落地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窗帘间摩天轮的影子在雨雾中也显得模糊起来。 他回到床边，怜惜地望着缩在被单下的嘉萱。柔柔的壁灯撒在她的身上，恬静安逸，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如同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夜晚。他推开她额前的发丝，将唇覆上。她全身一凛，蓦地睁开了眼睛。 “我吓到你了……”他惨笑，温柔的眼神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她放了心，重新闭上了眼睛。她的手臂有一道淤青，是昨天在卖场被货架压到的伤痕。没有他在身边，她总是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他站起来，走出卧室，去拿药箱。 第26章 安妍的报复 左阳走在雨雾之中，没一会儿就淋成了落汤鸡。路人经过他的身边，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没人认出他就是大幅照片登在娱乐版头条的左阳。他走进电话亭，好像给谁打了一个电话，但是没有打通。挂了电话之后，他决定在电话亭里躲会儿雨。不远处，城市的摩天轮在雨夜里如同被冷落的情人，显得郁郁寡欢。 他蹲下身，背抵着电话亭的玻璃，神情晦暗，同平日判若两人。从医院跑出来的时候走得太急，膝盖到现在还隐隐作痛。雨夜里，他像个被世人遗弃的孤儿。逃开无数的记者和好事者之后，他只想静静地一个人待一会儿，想想所发生的事，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嘉萱醒来时卧室里空无一人。夜深了，学长不知道去了哪里。床头搁着一件新的睡衣。她拿起来套上，把自己裹在宽大厚实的衣服里。桌上的马克杯是温的，他一定刚刚离开不久。嘉萱坐在椅子里，蜷缩起身体，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只马克杯。她认得这只杯子，是当年安妍送给学长的礼物。这真是一个绝大的讽刺，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每个人都同安妍脱不开关系。她把指甲放在牙齿间咬，不一会儿就咬得指甲坑坑洼洼。往事如同暗流倒灌入脑海中，令她无力抵抗。突然间，从玄关的方向爆出的激烈争吵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夹杂在其中的声音让她浑身打了个哆嗦—— “我知道她在这里！见不到她，我是不会走的！” 听到这样的话，吴信朗咬了咬牙，不愿同门外的人再多费口舌，退后一步直接把门甩上。一转身，嘉萱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失神地指着大门。 “手……手……”她哆哆嗦嗦，语无伦次的样子令他再次回过头。 左阳用自己的手挡住了门，右手手指的指腹已经被压得变形，失去了血色。他走入玄关，托着自己受伤的右手，用力地甩了甩，像是要甩开那份锥心的痛似的。他终于见到了嘉萱，她穿着睡衣，是从那个男人的卧室里走出来的，他顿时脸色惨白。 “跟我回去吧……”他忍着心头的痛苦，忍气吞声地哀求。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这里是他最不愿来的，可她偏偏就在这儿。 嘉萱瞥见左阳手臂和脸上的纱布，他像是遭了一场车祸或者是遇到更可怕的事。吴信朗并没有告诉她公寓的火灾，她以为这是左阳的苦肉计，因而决计不让他得逞。她蜷缩在吴信朗的身边，别过脸不再看他。 “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相信我！”左阳低吼，脸颊上的纱布印出了红色的血迹，身上其他的烧伤也灼灼的，痛得他额上的青筋直跳。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吴信朗一脸的不耐烦，拿电话要叫楼里的保安。左阳扑过来，一激动，身上的伤便剧烈地痛了起来。两个男人的怒气如同爆炸的气球，一发不可收拾。吴信朗将嘉萱推向一边，避免伤及到她。两个男人人在狭小的玄关处推搡，伞架和鞋柜翻倒在地，一片狼藉。 嘉萱跌坐在地板上。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终于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同当年的行凶者联系在了一起，那双发红的眼睛曾在她的噩梦总出现过无数次。她撑着身子，背贴着墙站起来。玄关的壁橱中装饰着一具精巧的青铜器，她伸手把它握在手里—— 在她嘶哑的怒喝中，左阳的太阳穴被重物猛敲了一下。愤怒冲破了恐惧的堤岸，这个男人是她厄运的开始。而现在他居然换了一副面孔，怡然自得地回来玩弄自己的感情。伤害一次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伤害自己第二次？ 左阳身体摇晃了一下，躲也不躲，任凭被打得满头满脸的血。吴信朗忙拉住嘉萱，从她的手里把沾了血的青铜器给夺下来。嘉萱发出沉闷的呜咽，瘫倒在他的怀里哭泣。他冷淡的目光穿过镜片掠过左阳的脸，嘴角不经意地上扬起一个微妙的角度。 左阳抹掉额头正在滴落的血迹，无视那两人厌恶的目光说道，“解，解气了？……现在，可以跟我回去吗……”他一本正经的口吻让嘉萱不由得怒上心来，她推开吴信朗，啪的一声，正打在左阳的脸上。 那一巴掌很重，她使尽了所有的力气去宣泄满腔的愤怒。左阳的脸别向一边，定格了似地。可他依旧咬准了那句话，像一个木讷可憎的机器，一遍遍重复。挨了另一记耳光后，他缓过神来，继续哀求同一句话。这一次，连一句整话都没说出来，便是狠狠的几个巴掌。 “不要叫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听到我的名字，让我恶心。”嘉萱恶狠狠的目光似乎要把面前的男人撕碎。 左阳的头垂到胸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感情一丁点也没剩下。自己那么小心翼翼地收集着的幸福，以为一切都能够得到改正，到头来，什么也没改变。他以为摆脱了招人嫌弃的躯壳就能够免于被抛弃的命运，可丑陋的影子还是阴魂不散地跟在自己身后。 “我是真心的，对你是真心的……”他把脸上的鲜血和泪水的混合物擦掉，蓝色条纹的衣袖上留下一片红色的印迹。嘉萱无动于衷，他便继续喃喃自语，不在乎再多挨几巴掌。 可嘉萱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站在阶梯上，望着缩在玄关的左阳。头顶的筒灯闪花了眼睛，她喘着气，惨笑着，“很得意吧，已经过了这么久，谁都不能追究你的责任了。”她瞥向一旁那沾着血迹的青铜装饰品，然后问道，“十年前，为什么……”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手掌上火辣辣的痛楚蔓延开来，“为什么要那么做？”左阳摇了摇头，像是一个字也不愿意说。“一定跟安妍有关，是不是？”嘉萱咬着自己的手指，让手指上的疼痛压抑住心中的痛楚。左阳像是被针刺到，她又继续说下去，“你以为没人知道你跟安妍的关系？……” 左阳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安妍也很可怜……” “可怜？”嘉萱冷笑，“她有什么可怜？爸爸待她比对我还好，我连自己的房间都让给她住，她有什么可不满的！”说到最后，她便直叫了起来，内心深处对安妍的恨意依旧没有减退半分。那个骄纵古怪的姐姐就算是死了也不放过自己。左阳抬起头来，呆望着嘉萱由于愤恨而扭曲的脸。他像是要脱口而出什么话，却又生吞了回去，哽得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嘉萱转身要走，一直没啃声的吴信朗看出蹊跷。“你还有什么瞒着嘉萱？” 嘉萱停下了脚步，左阳这才开口说，“十年前，我是个没有分辨能力的混小子，但现在我不是了。有些话我不能说给你听。请你相信我。” 嘉萱蹙紧了眉头，她不知道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究竟藏着怎样的心。她分辨不出，也不想去分辨。见嘉萱往屋里头走，左阳急了，几步就要追上去，却被挡在外面。吴信朗扶了扶眼镜，别有用心地提醒，“你还不明白？公寓怎么会起火的？” 左阳全身一颤，艰难地转向嘉萱离去的背影。他虚弱地靠在墙壁上，不想让人发现他必须倚靠着什么才能稳住自己虚弱的身体。 “等等，我说，我告诉你安妍为什么可怜！！”左阳突然喝住了嘉萱，“你的爸爸，那个道貌岸然的教授，一直侵犯安妍，侵犯一个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女孩儿。你明白了吧！！” 左阳的话如同晴空霹雳，麻痹感从脚底延伸至掌心，震的她一时无法动弹…… 第27章 伪君子 大门在身后合上了，左阳挪动灌了铅的双腿走出了公寓。小丰猛吸了一口手里的冰咖啡，指着前方那个颓废的背影问身旁的魏锦辰，“老板，他走了。”魏锦辰抬起头望着那层亮着灯的房间。“老板，我们都收了人家的钱了，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小丰絮絮叨叨地在一旁噜苏。 “别废话！”魏锦辰怒气冲冲。虽然以职业操守来讲，他的确不该多事，可是非曲直他还拎得清。这个世界上最叫人厌恶的，就是那些披着羊皮的伪君子。而那公寓里面的男人就属于这种人。 此刻，在那层亮着灯的房间内，嘉萱用消毒棉小心地替吴信朗擦去额头的血迹，他皱了皱眉头，吓得她立即住了手。“我看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她脸色惨白。 他摇了摇头，然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她。她大略打量了一遍，“你要把昨天卖场事故的责任都推到Dey头上？”她立即拒绝。 他示意她先别激动，“听我说，Dey已经辞职了，”见她露出怀疑的神色，他用笃定的语气继续说，“就是昨天，他来见过我，表示愿意承担这次的责任。我会把他的辞职报告和这份文件同时递交总部。而至于你，事实上，我一直在帮你争取法国总部的职位。你也知道，我这里的工作只是暂时的，我在总部也需要可以信任的人。” “你的意思是……”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19 章 他点了点头，“跟我去法国。” 嘉萱从床沿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权衡之后，她无奈地认定自己别无选择。她想摆脱眼前的一切，躲在他的羽翼之后无疑是最省心的选择。听完她的答复，他微笑着拥住她单薄的身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他低下头，唇顺势从她的额头滑到耳际，“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嘉萱似乎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种意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天亮后，躺在床上的嘉萱把手臂挡在眼前。一夜的雨迎来了太阳的升起，窗外阳光明媚，而她的身体里一点力气都没有。 客厅里传来吴信朗熟悉的声音。他在和一个女人说话。对话越来越清晰，嘉萱一个激灵，女人悦耳的法语让她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抓着被单冲进了卧室的卫生间里。 没过多久，吴信朗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找到了蹲在浴缸边上的嘉萱。 “你在干什么？”他一头雾水。 嘉萱紧紧的攥着白色的被单，被单如鱼尾裙摆一般蜷缩在她的身后。她的脸庞被短发遮住了，看不到她的表情。“是，是苏玛？……”她的声音流露出惊恐和难堪。 他明白过来，蹲下，揉了揉她的短发。“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过来打声招呼……”嘉萱躲闪开来，把头埋进了膝盖里。“昨天说的那件事……让我再重新想想……”她突然说。吴信朗没料到她竟会反悔，此时不免暗暗光火，只好口头上先答应着，一边退出了卫生间。 门合上的声响消失了很久以后，嘉萱才支撑着站了起来。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没一丝血色。她惨笑，笑出了眼泪，几乎窒息。这一切都是老天在对她开玩笑吗？镜子如同噩梦中的幻境，倒映出倒塌的货架，苏玛娇媚的脸庞，还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喷着污浊的气息对她施暴的男孩让她遍体鳞伤，她不停地挣扎，不停地挣扎。那一年她才十五岁。她裹着被撕裂的衣服逃回家，趴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看到的自己和今天是如此的相似。她低下头，按下水龙头开关。热水的雾气模糊了视线，朦胧的镜面上俨然映出安妍那张支离破碎的脸。嘉萱把水泼过去，水珠顺着镜面滑落。镜子里，她的面孔有些扭曲。她用水猛浇自己的脸，命运如此的捉弄她，令她满腔的怒气无从发泄。左阳，她不愿想起他，但那些付出的感情却很难立即抽回。这才是最痛苦的。 “嘉萱？” 吴信朗在门外轻轻地叩门。她把脸擦干净，然后走了出去。“我现在必须去公司，你跟我一起去。”像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独处，他几乎用命令下属的口吻对她说。 嘉萱看着他一丝不苟地扣着衬衫的扣子，然后摇了摇头，“我不想出去。” 他拗她不过，一看时间已经来不及，只好拿上西服外套，边往外走边叮嘱，“我马上就回来。不超过两小时，有什么事立即给我打电话。我带着钥匙，所以，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懂吗？” 嘉萱听完，麻木地点点头。他的担忧似乎过头了。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难捱。嘉萱站在落地窗前发呆，站到膝盖疼得受不了，才回到沙发里坐下。她看了看时间，才过去了半小时。离他回来还早，她拿起衣服，出了家门。路过楼下报亭的时候，她买了份报纸，机械地翻阅着。娱乐版的头条是左阳整容的后续报道。她把报纸揉成一团，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7号线在这个时间显得空空荡荡的。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漫不经心地从身边走过去。日光灯在头顶发着白惨惨的光，地面上指引方向的黄色箭头被磨旧了边角。熟悉的一切突然在眼里变得寥落起来。 “嘉萱……”低沉的男声让嘉萱猛的一惊。转动着像是生锈的脖子，勉强从脑中搜索到来人的名字。“麦德……”她困惑。这个神神秘秘的男人似乎总是在最不合适的时机冒出来。魏锦辰干笑了一下，接下去问，“去哪里？”“昌明路。”“我也去那里，一起。” 嘉萱犹豫着要不要拒绝，一瞬的迟疑之后已经与他走在了一起。她心底挣扎了一下，默许了。“听说过，关于7号地铁的传说吗？”嘉萱打破了沉默。魏锦辰点了点头，没有啃声。“那个女人死得真惨。据说是为情所困。”嘉萱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同他站在黄色线后等待着地铁。对面的广告牌上显现出左阳新拍的平面广告，她把头扭向车驰来的方向，不知不觉跨出了黄线。 魏锦辰，把靠近地铁边缘的嘉萱一把拉回来。两人站定的瞬间，准点到达的地铁就从他们身边呼啸着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 嘉萱缓过神来，默默地摇摇头。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解脱了。 魏锦辰随着嘉萱上了车，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明亮的车厢里零星的坐着几个乘客。车身轻微地摇晃着，让人昏昏欲睡。魏锦辰摸了摸下巴，手探进自己的口袋。那张名片快被揉烂了。 “我还欠你一杯咖啡，昌明路上有一家不错的咖啡店。”他把名片塞回了口袋。 嘉萱有些茫然，自从十年前发生那件事后，她就变得离群索居，朋友们也慢慢疏远了。有什么事只能自己蒙在肚子里烂掉。可是今天，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找人说点什么。 地铁停在了昌明路站。魏锦辰看了嘉萱一眼，示意她跟着自己。咖啡店就在地铁出口的街对面，店面非常小。还没走近就闻到煮咖啡的阵阵香气…… 第28章 失踪 嘉萱走出街角的咖啡店，来到不远处的海港公园。海风吹乱了发丝，碎花的丝巾随风飘舞。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一松手，白色的纸片打着转，飘落到海面上。 岸边的海鸟扑扇着翅膀从她的眼前掠过。不远处，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小女孩坐在草地摆弄着她的鞋子。她沿着海岸线朝前走，一小时之前的谈话还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那个化名麦德的男人竟是学长雇来调查赵小富下落的侦探。身边充满了不可信任的人，这一切让本已绝望的心更加的心灰意冷。一个骑单车的年轻人从身边呼啸而过，差点儿撞上了神思恍惚的她。 拐角处一家小店落入嘉萱的视线里，一名戴着黑色礼帽穿着薄运动衫的高个子男孩正在打开卷闸门，她慢慢靠近。这是一家小小的乐器店，橱窗里一把旧小提琴吸引了嘉萱的目光。小时候，她很想去学小提琴，因为那是母亲喜欢的乐器。 她只顾望着琴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橱窗的玻璃映出另一张脸孔。那张脸一点点靠近，玻璃橱窗上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 戴着礼帽的男孩抱着吉他从小店里走了出来。他听到门口推搡的声音，以为有人打架。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看到橱窗外的地上有一杯撒落的咖啡。白色的纸杯在风中滚动着，褐色的液体沾满了白色的杯身…… “喂，老爹。”魏锦辰按下一直蜂鸣的手机，走到办公桌前，随手拿起搁在桌上的晨报。电话是魏海威从警局打来的，还没听两句，魏锦辰的脸色便蓦地变了。他丢下报纸，换了一只手握住电话，“失踪多久了？” “大概有四五天了。” 四五天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寻找的最佳时机，魏锦辰皱起眉头，语气变得有些凶恶，“那个吴信朗过了这么久才报案！” “来报案的另有其人。” “谁？” “一个叫郝晓东的人。”魏海威看了看表，接下去说，“时间不早了，午饭的时候再谈。” 魏锦辰愣了一秒，想起中午要同周亚齐见面，只好找了个借口。魏海威似乎有些疑惑，他明显感觉到锦辰跟自己疏远了，从儿子决定搬出去住开始，他心里就一直存着个疙瘩。 “能让我见见那个人吗？”魏海威吐了一口气，沉沉地问。 魏锦辰一惊，只觉得头皮发麻，转而开始装糊涂，“老爹你在说什么啊？” “你的女朋友。带回来让我见见。” 魏锦辰全身一松，没好气地低吼，“没有！老爹你老糊涂了！”说完便啪地一声挂了电话。一转身，小丰正瞅着他坏笑。 他视而不见，倒进椅子，把脚翘到桌上。距离同周亚齐约定的时间还早，他迎着阳光，仔细地思索起方才听来的这宗失踪案。 失踪时间是五月三日，那不正是自己遇到她的那一天吗？报案的居然不是吴信朗，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很显然，这个人同任嘉萱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左阳事件暴露后，任嘉萱去投靠的也是他。 他想了想，扭头转向小丰，“喂，去查查郝晓东是什么人。” 小丰应着就忙活开了。不出十分钟，便有了结果。 “是任嘉萱的助理，”小丰说到这里，连忙又补充，“不过，发生中汇国际的事件后，他已经辞职了。” Dey手里拿着一份从L公司HR部门偷偷复印来的文件。嘉萱失踪的同时，正处于风头浪尖的左阳也不见了踪影。尽管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向警察做了说明，他还是不能坐在家里干等着警察给自己带来好消息。他带着左阳当初留在公司里的联络地址找到近郊一处简易楼房，但这里已经是一处空宅。四处转了一圈，找了附近的几家店问了问，也没有碰上认识左阳的人。 他叹了口气，正一无所获之际，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叫魏锦辰,听说你在找任嘉萱的下落……”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20 章 Dey一听，忙走到一个僻静的围墙下，警觉地问道，“没错，你有线索？请问，你是谁？”作为助理，他丝毫不记得嘉萱的社交圈中有一个叫魏锦辰的人。 “我告诉你地址，你过来一趟吧。”魏锦辰报出公司地址，Dey也没有多想，立即应允了下来。五月的正午，太阳晒在身上，热烘烘的。奔波了一上午，领子和腋下出现了一圈汗渍。他擦了擦汗，心急如焚地离开了那里。 嘉萱睁开眼睛，头顶上的吊灯幽幽地泛着青白色的惨淡光线。她躲开光线，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住了。她试着挣了挣，根本无济于事。恐惧令她的头痛得厉害，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穿着一条陌生的白色露背长裙。床头的柜子上凌乱地散落着一些药片，似乎是一些止痛药。 没过一会儿，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响动，一个男人出现在沉重的门口。他闪身进来，关上门，手里提着一个从超市拿来的纸袋，另一只手握着一瓶红葡萄酒。 “吃点东西吧。” 男人把食物端到嘉萱的面前。缠得松松散散的纱布隐没了他半张脸，露出来的面孔不足三分之一。嘉萱又挣了挣被绑住的双手。男人垂下视线，喃喃地嘟哝，“你保证别再逃走，我就放开你。” 嘉萱没有啃声，男人犹豫片刻，过来解开了绳子。嘉萱揉着自己的手腕，目光投向屋子里唯一的窗户，窗门紧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扇白色木门通往外面，现在也被锁死了。 四天了。她还没有被人发现。 或许根本没人在找自己。 她沮丧而绝望。 男人把食物又往她面前推了推，被她一掌掀开。杯中的牛奶洒在三明治上，白乎乎的一团。男人像是已经习惯了，低垂着眼帘，弯腰收拾地上被打翻的东西。看着他佝偻着蹲在地上的样子，嘉萱的胸口像被猛击了一下，连耳朵里都在嗡嗡作响。 “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男人停下手里的事，抬起头来，缓缓地说，“等你气消了。” “赵小富！”不等他说完，嘉萱便厉声大喝。她只觉胃中一阵翻腾，张嘴就吐出来。几日没怎么进食，吐出的都是黄色的水，刺激的气味充斥着不大的房间。左阳缩起肩膀，避开她怨恨的视线，假装没有听见，似乎这样就会让心底翻涌的痛苦减轻一分。他走进洗手间端来水，一声不响地收拾地上的污物。嘉萱望着面前这个人，仿佛看到他曾经怎样死心塌地追随着安妍，对她言听计从，做她要他做的所有事，包括去伤害无辜的人。 她缩回双脚，脚尖点着地板，避开他手里的抹布。左阳擦到她面前的时候，瞥见那双缩进去的脚，动作慢慢地凝固住。他双手撑着地板，埋着头，喉头哽咽，“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嘉萱抽动左脸的肌肉嗤笑。她不知道是自己太记仇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太愚蠢。那个她不愿触碰的深洞，踏进去就万劫不复。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可以抹掉那一段记忆。 她小心地抬起脚，缩回床上。长裙的标签扎得她的后背很不舒服。她抱着膝盖，茫然地盯着裙边的皱褶，心想，得从这里逃出去…… 第29章 洛丽塔的诱惑 安雅芬不耐烦地推醒梦中呓语的丈夫，翻过身去很快又睡着了。任易峰起身坐起来，抹掉脑门上的汗。人到了这个年纪，晚上一有惊扰就很难再次入睡。他呆坐了一会儿，为深夜到来的心悸感到分外不安。这些年他几乎快成功地忘却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了。 他的视线转移，落在一张相片上。安雅芬把女儿的照片摆在她那侧的床头柜上，她不知道丈夫书房的抽屉里层藏着另一张。他极少去碰那个抽屉，以此令自己忘却那一段罪恶却疯狂的爱恋。 第一次见到安妍正是同她母亲第一次的约会。安雅芬担忧女儿不能接受自己再婚，因而第一次正式会面就将女儿也一并带了过来。这绝对是一个错误，但的确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任易峰第一眼就被这个十五岁都不到的女孩子迷住了。 当然，用迷恋这个词形容那一刻不准确,十五岁太小了。是被女孩的美貌所震惊而已吧。那时，他一边在心底惊叹，一边这样思忖。面前的女孩儿同十三岁的女儿截然不同。虽然她只大嘉萱两岁。 介绍人在一旁热心介绍的时候，他则用旁人不会察觉的热忱偷偷打量她。那一头乌黑厚重的长发，几乎让人担心那颗小小的脑袋不堪重负。半透明的耳廓从浓密的长发间露出来，微微朝外侧耸立，像人们通常说的那种招风耳。可这个小小的缺陷一点也没影响整体的美感。她坐在母亲的身旁，百无聊赖地荡着两条比例完美的细腿。齐齐的刘海下一双黑曈曈的眸子，大而亮。 那一天，她一直漫不经心地荡着腿，神情桀骜淡漠，鲜红的嘴唇不时流露出让他疑心是嘲弄的意味。这让他坐立不安。一个懵懂的十五岁女孩不应该笑得那般隐秘，那样的诡笑会让男人心神不宁。交谈间，安雅芬自然而然谈起女儿，她似乎过于担心女儿的将来，以至于他不得不诚惶诚恐地讨这个十五岁女孩儿的欢心。事情变得很滑稽，似乎他需要的不是她母亲的认同，而是这个十五岁小女孩儿的。 再婚的那一年，他即将迈入不惑的年纪。同安雅芬的第二次婚姻很顺利，以至于多少年后他仍旧怀疑自己当初就存着些私心。他实在太喜爱安妍，以至于婚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把自己的女儿都忽略了。直到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嘉萱的头上，才给了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一记当头棒喝。到现在他都对女儿怀着深深的愧疚。如果那个时候对嘉萱多一点关爱和呵护，也许今天女儿就不会同自己那么疏远。 任易峰在黑暗中摸索着下床。这几年，视力明显不如从前了。他穿过敞亮的客厅，从阳台传来沁人的香味。安雅芬喜欢在阳台上侍弄些花花草草打发时间。安妍离开后，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似乎也变得游离起来。 再婚后第一年，他们处得很融洽。由于他对安妍视如己出，安雅芬也对他体贴入微。一家四口过得太太平平。变故发生在一个初夏的下午，他在学校里同系里的领导意见分歧，彼此多说了两句，他感到有些不快，便早早回了家。推开家门，他意外地撞见根本不该那个时候出现在家里的安妍。 她正用手指拨弄着半干的头发，窗口进来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微微拂动。家门突然大开，她被吓得不轻。他立在门口，瞠目结舌。甚至忘了质问这个十六岁女孩儿大白天不在学校上课，怎么在家里待着。安妍狠狠丢下一记白地躲进了自己的屋子。在那件吊带的棉质薄衫下，她什么都没穿，光着两条竹竿似地的长腿，就套了一条小内裤。 他抑制着内心的狂乱，把手里的东西悉数放下。这个十六岁女孩发育得极好，走路的时候两个充满活力的肉球在薄衫下跳动，仿佛随时会蹦出来。他喉咙干涸，手心发了一层黏汗。浴室的门半掩着，香波的气味从里头散发出来。他迈进门，撞见盆里刚换下来的一条滚着黑色蕾丝边的内裤，充满诱惑的气息。 他调转视线，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那些还散发着女孩体香的贴身衣物，可是淡淡的香味如同水蜜桃的甜美，叫人不禁恍惚。他打开水龙头洗了脸，在镜子里打量自己的脸。那张脸有着典型的知识分子的特征，由于长期伏案工作，显得苍白消瘦。正因为如此，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 他出生在一个禁欲的年代，那个时代人们习惯把自己的欲望压制在心底，并把这视为理所应当的自我约束。他从没有过真正的爱情，同嘉萱的母亲没有，同安雅芬也没有。 这一刹那，他突然感到遗憾。这根本是自己乏味人生的一次败笔。一向严于律己的男人第一次有了冒险的冲动。 他焦虑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公寓是学校分的，并不很宽敞，只有三个房间，除了他们夫妻的卧室，一间做了书房，剩下的一间两个女儿合住。他对着那扇门，抽了整整一包烟。许久，他站起来，走过去，推开了那扇门。 屋子里出人预料的昏暗，窗帘垂落，挡住了午后刺眼的光线。安妍仰面倒在床上睡着。浑圆的胸脯上那两点玫瑰色的晕从棉质的白色薄衫下透出来，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她躺在那里，全身上下充满了萌动的诱惑而毫无自觉，如同一道美味新鲜的甜点横陈在他的面前。 他一步步走进，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怪声。理智的防线被冲垮了，他攫住那片薄薄的棉布扯开，两个充满活力的球从棉衫的裂口一下跳到他充血的眼前。安妍惊醒，发出尖锐的叫喊。这令他肾上腺素激增。这一刻，他明白了。这个长头发，竖耳朵的女孩是自己的多洛丽丝.海兹。他从她十五岁暗恋到现在，那些欲望堆积起来，如同汹涌的海浪…… 任易峰在阳台的躺椅里坐下，他很久不抽烟了，袅袅的轻烟带着烟草独特的香气在黑夜里扩散。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夜会做这个梦。脚下不小心碰到一盆长势喜人的薄荷。这是安雅芬最喜欢的一种植物，她种了好几种薄荷在阳台上，平常用它们来泡茶喝。 任易峰绕过那些薄荷，思绪又一次漂浮起来。安雅芬出身很好，虽然家道中落，但言谈举止都很有气质。她视女儿为全部，给予她最悉心的呵护和严厉的教育，希望把女儿培养成大家闺秀。但事实上，安妍只从她母亲那里继承了美貌。而自己也根本不是她第一个男人。 那一天，安妍很快就停止了歇斯底里。脸上的泪干了，她把身体裹在被子里，脸转向里侧，不再理睬他。 “别让妈妈发现。” 他正唯恐事情败露，忐忑不安之际，她转过脸来，诡异地冲他干笑。他顿时感到一阵心寒。 晚上，一家四口在饭桌上吃饭。安妍穿了早晨出门时的那条连衣裙，裙摆很长，颜色也很素净。称着她白皙的肤色倒也不显得太过单调乏味。吃过饭，嘉萱一头钻进房间做作业去了。他惴惴地洗碗，收拾房间，破天遭地提出要陪妻子去散步。事实上，他只是想把安雅芬从家里带出去。正在看电视的安妍似乎深谙他的想法，斜着眼睛，露出那种熟悉的诡笑。 散步回来，安雅芬感到疲倦，就去睡了。书房的灯还亮着，嘉萱今年考高中，每晚都复习到很晚。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女儿们的房间，决定还是先跟安妍谈谈，试探一下她的口风。他眼睛还没有在黑暗里适应过来，就被狠推了一把，一个踉跄，跌到门边的那张床上去了。 他听到一串咯咯的诡笑，一个温热软香的身体逐渐靠近，嘉萱小时候也常这样吊着他的脖子撒娇，但感觉却有天壤之别。他翻身将那个活蹦乱跳的身体压住，用被子蒙住笑声。这体验既恐怖又刺激，妻子就躺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睡觉，女儿在，而他却同自己的继女在被窝里头扭成一团，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代…… “我要这个房间。” “什么？” “这个房间。”她嗓音清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他掀开了被子，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家里就这条件，总不能让嘉萱住客厅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她立即接口，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然后又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他说，“哦，好像，刚才我们好像睡在她床上。” 他愕然，这才察觉身下真是女儿的那张小床。胃中隐隐有些不适起来，他抓起那张散发着潮气的床单团成一团，丢到地上。安妍便望着嗤嗤地干笑。他给女儿换好了床单和被褥，然后仔细考虑权衡了片刻，才说道，“那……好吧，我让嘉萱搬到书房去。”话音刚落，他便听到又一串诡笑。 “对了，明天下午不上课。”她啪地一声按亮了电灯。灯光刺得他眼睛眯了起来。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21 章 “为什么？”他问。 “因为要考试嘛。”她撅了撅嘴，那副模样很招人疼。 第二天他请了假提早回家，安妍果然留在家中。见到他回来，便一转身进了卧室。这一次，他沉静了许多，甚至还去浴室冲了个澡。还没走进那间卧室，他就兴奋得有些无法自持…… “给我的班主任打电话，帮我请假！”安妍冷不丁冒出一句。他刚穿了一半的衣服，回过头去奇怪地问，“你不舒服吗？”女孩儿光滑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里，漆黑的瞳孔前一刻还如同没有生命的琉璃，此时一扫淡漠，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我们去香港玩几天吧。” “旅游？”他默默地重念。他也有此打算，学校快放假了，正好可以带全家出去玩一趟。“等你和嘉萱放暑假了就去。”平时生活节俭的他一口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不行！”她断然拒绝，眼底闪过一丝狠劲，“不带她！妈妈，我，还有你，就三个！”见他还想说什么，她眼珠子一转，“你不答应，我就把你对我做的事告诉你的宝贝女儿，再告诉你教课的学校！”他顿时呆在那里。对他这种人来说，名声比命还重要。同自己的继女发生不堪的关系，这传出去，他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嘉萱骗到她奶奶家住，然后偷偷带着妻子和继女离家旅行。可那女孩儿的欲望就好像无底洞。他逐渐意识到这样做深深伤害了他与女儿的感情，嘉萱变得寡言少语。他也曾想结束这种不堪的关系，但他从内心深处被这个女孩强烈地吸引着，面对她种种伎俩，他带着某种变态的欣赏。一边为她过分的要求疲于奔命，一边又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这实在是一种甜蜜的折磨。他甚至为了她，用所有的积蓄购置了一套宽敞的房子。 任易峰一直认为这辈子他只爱过这么一个人，即使这是一段有违伦理的爱情。 他掐灭了烟蒂，刚从椅子里站起来准备返回卧室，就毫无预兆地一头栽倒在地上。 夜色中的月亮好像长了毛，朦胧的月光照进房间，静悄悄的。 第30章 初恋 “爸爸！” 嘉萱从噩梦惊醒，满身冷汗沿着后背往下滑。梦里的父亲被卷入了一个深洞，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她紧喘了两口气，终于缓了过来。 夜色正深，角落有一团阴影，是左阳蜷缩在躺椅上的影子。他脸上的伤口由于没有得到悉心的医治，变得异常恐怖。嘉萱很少正眼看他，左阳对她而言已经死了，美丽的面具正在慢慢脱落，什么时候露出本来面目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她不关心。 听他发出轻微的鼾声，她腹部用力，挺身慢慢起来。一边盯着角落的动静，一边悄悄去拔鞋子。伸出手去才发现床底下是一双高跟的皮鞋，她只能放弃，光脚踩在地板上。平日里看来很牢靠的木地板此时发出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吱呀声，活活惊出她一身汗来。 角落里的男人没有动。他很多天没有合眼，今晚想必是睡死了。即使如此，她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可门把手根本转不动。门从里面锁上了。出去就得拿到他口袋里的钥匙。她屏住呼吸，壮着胆子靠近角落的阴影。 夜色使得房中的一切混沌不清。左阳迷迷糊糊看见十七岁的安妍向他走来，一转脸，另半张面孔却是嘉萱的样子。两张截然不同的脸互相拉扯，扭曲成恐怖的形状。他在梦魇中手脚促动。嘉萱一惊，当下也来不及细想，举起烟灰缸就砸了过去。 左阳捂着头，翻倒在地。嘉萱迅速夺过钥匙，拔腿往门外跑。刚拉开门，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左阳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扑向她的后背。嘉萱一心急，手里更是不听使唤，只得闪身，从门边避到一旁。左阳虽扑了个空，大门在他的撞击下却砰的一声重新关死了。 他转过来，背抵着大门说道，“听我说，我把你带到这儿来,不是想害你。”嘉萱挨着窗户，紧紧握住手心的钥匙，咬着牙回答，“你骗不了我！你不必白费口舌，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深沉的夜色中只能看见一团迷雾。左阳继续问，“你不是一直想弄明白十年前是怎么回事吗？”嘉萱的目光毫无目的地落在斜向下45°的角度，就连听到这句话似乎也没有兴趣。左阳退回角落坐下，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了。他塌着肩膀，胳膊从两腿间垂落，脑门上的血从裂开的口子里往下滴，滴到白色的衬衣上，分外刺眼。月亮从树梢慢慢西落，玻璃瓶中的玫瑰在乳白色的矮柜上落下颀长的花影，淡淡的，如同挥之不去的情思。 他揉了揉疲惫的脸庞。不管她想不想听，他都要把藏在心底多年的往事说出来。“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从一开始就是。”他一边说，一边发出一连串苦笑，想起她躲在吴信朗身后的样子，喉咙口逐渐发紧。这种痛苦她不会懂，也不会相信。“我真蠢……”他含混不清地喃喃自语。 嘉萱缓缓地抬起脖子。从心底来讲，她还是想知道真相的。左阳从钱包的里层掏出一张开始褪色的照片。“我一直把它藏在这里……”他把照片转向她，嘉萱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想走过去把那张相片看清楚，但突然又放弃了，只是呆呆地跌坐回床边。“怎么会有这样一张照片？” 看到她完全想不起来的样子，左阳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他克制着，接着往下说，“没错，我们见过面，很久以前就见过。我们三个，还拍了这张合影。只是，你不记得了，你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他呼着气，苍白的脸泛起不同寻常的绯红。 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安妍而起的。 他和安妍的家住在同一条街上，从初中到高中，他们一直是同班同学。后来安妍的妈妈再婚，才从那里搬走。 十六岁那年的暑假前，他同往常一样，在外面游荡到十二点回家。在街口，他撞见已经搬走一年的安妍。她穿着一条素色的长裙，正对着以前住的那间屋出神。以前安妍的妈妈喜欢在阳台种满花花草草，如今那间屋子租给了两个外地人，冷清的阳台看起来寥落得多了。月光在安妍的脸上留下一层细腻的光晕，他情不自禁走近了两步，却发现她在流眼泪。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于是一低头，假装没看见，打算从她的身后走过去。 “赵小富！” 他听到那声叫唤，冷不丁打了个寒噤。他们虽然从小认识，可碰面从来不打招呼。“陪我坐会儿好吗？”安妍的嘴角微微地抽搐，她果然在哭。“我有点怕。”她提出一个让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请求。 虽然她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能感觉到她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才跑回老家来的。想起自己也很小就失去至亲，他顿时燃起些同病相怜的感触。鬼使神差的，他走了回去。 在花坛边坐了一会儿之后，安妍求他送自己回家。“我得在天亮前回去，要是让妈妈发现我过得不开心，她心里会难受的。”安妍的话说得有气无力，同平日光彩照人的她判若两人。他点点头同意了。 到了她住的小区，她指给他看自己住的那一层。他惊讶地发现那里还有一间屋子的灯是亮着的 “那是老头子的拖油瓶。她在南阳念书，跟她爸一样是个书呆子。” 他茫然地点点头。 “早上你在这儿等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他露出惊异的表情，她咯咯笑起来，“你不是经常旷课么，不能多陪我这一次？！” 他点点头，觉得像是在做梦。 安妍转身上楼，纤细的背影很美。 他目送着她消失在楼道口，然后抬头眺望那扇亮着灯的窗户。这时，一轮剪影映在窗帘上，那是一个女孩，有着迷人的侧脸。他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再次望过去的时候，那扇窗户的灯已经灭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洗脸刷牙，抓起一个冷馒头就往安妍的住处跑，生怕误了约定。远远的，一个女孩从那栋楼的楼道里走出来。五官娇俏，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聪慧之气。她急急忙忙，连书包都没有拉好。他从地上捡起从她包里落下的初中化学课本，看得出被翻过很多遍，但依然很整洁。 他默不作声地把书本递过去，女孩接过书，冲他微微一笑道了谢，如同清晨的阳光一般干净灿烂。他的心仿佛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推了一下，那种感觉微妙得令他不由得惶恐。内向的他立即涨红了脸，密布在鼻尖的一粒粒雀斑愈发明显了。他低下头，咬住自己的嘴唇，然后逃也似地溜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嘉萱，以赵小富的身份。 左阳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他望着失神的嘉萱，心底无比凄凉，“我以为……要是长成你喜欢的样子，你就不会对我视而不见……”嘉萱柔弱的身体微一颤。她极力保持着镇静。可是记忆的墙已经在身体里头裂开一道陈旧的伤口。左阳摇摇晃晃走到柜子前面，往嘴里灌进去一大口酒。他神经质地大笑，“你好好看看我的脸，你就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那么多模特里头偏偏选中了我！”他不顾一切地咆哮着，口中的酒液飞溅。 嘉萱仔仔细细地盯住了他。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那额头，眼睛，还有嘴唇&p;t;&p;t;—— 猛的，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竟失声叫出来。 “吴信朗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最后同意我做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他说着，又狠狠灌进去一大口酒。“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样子！因为这张脸上有他的影子！！” 酒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玻璃片在月色中闪着星星点点无情的光…… 第31章 消失的噩梦 “小富！” 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抢走手里的东西，赵小富大惊失色，伸手去夺那张照片。安妍一看照片，马上就明白了。“原来你喜欢我那个书呆子妹妹啊！” 这还是安妍第一次在他面前把嘉萱称为自己的妹妹。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转了转，随手把照片还给了他。他立即拿过来夹进课本里，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安妍看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一丝窃笑。 照片是上个礼拜天下午照的。安妍家从那栋教师楼搬到了近郊的新家，破天荒地请他去玩。在门口，他们碰见送朋友下楼的嘉萱。嘉萱的朋友是比她大三届的学长，长得很帅，人又斯文。他顿感自卑，缩着脖子站在安妍身后。那个男孩见到安妍，眼底掠过一丝惊诧，继而同她攀谈起来。嘉萱立在一旁，视线一直在姐姐和学长的脸上飘来荡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虑。嘉萱的学长给大家留了一张合影。同样是男人，赵小富很明白那个人无非是想要安妍的照片。他也很想跟嘉萱说两句话，可到了最后也提不起勇气来。他注意到安妍对那个人也有好感，很识趣地回家了。他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22 章 赵小富有自知之明，除了把这张照片当成宝贝一样收着，他没有其他非分之想。他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教室。安妍突然在身后说，“放心，我会帮你的。”见他不相信，她莞尔一笑，“怎么了？要不要试试？”夕阳从她的身后照过来，余辉在她的肩膀上落下闪亮的光芒，她整张脸就被火红的光包围着…… 左阳推开门，靠在门背后气喘吁吁。他在房间里头环视了一周，嘉萱警觉地追随着他的目光，最后他望定了衣柜的大门，冲过去扯出仅有的几件衣服，在每件衣服的口袋里乱翻了一阵，最后找出了一样东西，紧紧攥在手心里。 “你带我去哪儿……唔……”话音未落，她的嘴里便被贴上一段封箱胶带。左阳看了看天色，现在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他得等到天黑再行动。刚刚在便利店门口他发现几个异样的人，于是起了疑心，在街角站了一会儿没有马上进去，果然没一会儿只见嘉萱的那个助理从里头出来。他很清楚搜遍整个度假海滩的別墅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必须尽快找个新的地方藏身。 夜色下的海滩像是罩在了被烟熏过的灯罩里，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轰鸣不绝于耳。天色呈现出暴风雨的前兆，海天相接处乌云翻滚。平常热闹的海滩空无一人，临海的铺子早早收起了遮阳伞打了烊。这样的天气下却出现一个古怪的影子，朝码头的方向缓缓移动，它移动的方式很古怪，以至于唯一目睹这个怪影的烧烤店老板家的女儿把它同自己前两天看的一部鬼片联系了起来。向来神经质的她几乎不假思索地锁上铺子，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 大雨如期而至，狂风推搡着棕榈树。宽阔的枝叶在如注的风雨中摇摇晃晃。暴风雨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还没有停住的意思。正坐在客厅沉思的魏锦辰听到门铃响，掐灭了烟蒂去开门。门外的不速之客让大雨浇得浑身透湿。 “我可以进去么？”来人的言辞间依然有着不可抗拒的强势。 魏锦辰狠狠瞪了小丰一眼，知道他多半早就被收买了，这边一有进展就通知了吴信朗。小丰涉世未深，不知道干他们这行的，贪财是大忌。他明白眼下还不是计较的时候，于是闪身让他进屋。 吴信朗大步迈入，对房子里其他人视而不见。“这件事闹大了对嘉萱的名誉有影响，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伤害。”说到这里，他的视线淡淡掠过魏海威，而后以严厉的目光警告了Dy。 魏锦辰克制着听他一副教训人的口吻。这个委托人是通过父亲周亚齐介绍来的。从周亚齐口中他套来不少内幕。不过，以这位总裁的能力，想必也对自己同中汇国际董事长之间的关系做过一番调查。这是一种牵制，碍于自己不能公开的身世，他没有必要同这个人翻脸。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相视而坐，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小丰从浴室拿了一块干毛巾递给吴信朗，等他擦完，又把热腾腾的热咖啡奉上。吴信朗接过来，搁在一旁，对坐在沙发里的魏锦辰说，“今年四月他们来过这里，会不会在当时住的那栋房子里？”魏锦辰摇头，他一来这里就直奔那套别墅。房子现在空着，为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假装成打算入住的游客亲自去房子里查看了一番。一无所获的他一边让别人继续调查其他度假屋，一边在周边的几个便利店和停车场转了转。他断定左阳若躲在这里，就不可避免要去这两个地方。最后，他在度假村外十分钟车程的一家不起眼的便利店里找到了线索。那里的收银员记得有一个脸上带伤的男人来买过东西，两次来都是骑一辆很多当地人买过的电动车，并且还戴着安全头盔。 “他一直戴着头盔没摘下来，亏我眼尖，看见他脸上裹了块纱布。”四十多岁的女收银员说完，立即探过头来打听，“你们是干什么的？”魏锦辰正要瞎编一通假话，一旁的魏海威把警官证给掏了出来，好事的收银员立即缩回脑袋，叫来了值班经理。一番解释后，经理带着两人调出了当天的监控录像。从身形上看，那个人的确跟左阳有七八分的相似。 “不管人躲在哪里，总要吃喝拉撒。我叫朋友在各个便利店饭店看着，有什么情况就马上通知我。”魏锦辰展开不知谁买回来的娱乐杂志，康氏传媒的大老板康邵东的大幅照片赫然占满了整个版面。 “我听说，”吴信朗呷了一口咖啡，说道，“两个月前，康氏从一个新赞助商手里得到了一艘游艇，目前游艇记在公司的名下所有，不过据说左阳在其中起到比较关键的作用，因此有这艘游艇的使用权。这件事，甚至是康氏内部员工都不知道，。” 魏锦辰听到这里，立即放下手里的八卦杂志，转过头来望向这位年轻的总裁。吴信朗站起来，不动声色地说，“我打个电话，得到允许后过去看看。”魏锦辰点点头。一旁的Dey听到这里，忍不住站起来，用双手蹭着自己的裤腿。吴信朗像是不大喜欢这个人，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 与此同时，嘉萱正缩在狭小空间的一角，忍受着船舶的颠簸。游艇已经驶出港很远了，刚才那场海上的暴风雨差点要了他们的命。此刻她可以在游艇上四处走，但是有一个更大的囚笼包围着她。在深夜的海面上，离开这艘游艇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你想把我怎么样？”她的话在黑夜里听来像荒野里传出的一丝悲惨琴音。 左阳抬头望着她，感到走投无路。她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十年前，安妍在放学后叫住了他，告诉他嘉萱并没有收下他送的礼物。这很合情理，他原本就没有指望嘉萱会看上自己。他甚至在心底骂自己干嘛做这种自取其辱的事情。 “喏。” “干什么？”赵小富不解地看看安妍硬塞过来的雨伞，又看看外面的晴天。 “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见他还是没领悟，她接下去说，“早上听到她告诉她爸今天要晚回家。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看着安妍一脸诡异的笑容，他终于明白了。“我不去。”他把伞推回去。 安妍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她走到门口，抬头看外面的天色，自言自语道，“这个天真不像会下雨；要是真下雨了，那可是天意哦……”说完，她低下头，长发滑落至胸前，遮住了脸颊。赵小富没有看清楚她的表情，只觉得她嘴角一动。 赵小富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他瞪着外面的蓝天，同自己的命运较着劲。窗外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依然没有下雨的意思。他哼了一声，抓起桌上的伞丢进书包，快步走出了教室。 一出校门，一滴冰冷的水落在脑门上。他抬头看看，天空雾蒙蒙的。很快，第二滴雨砸在他的鼻尖上。他的耳边响起安妍的话。这是老天爷的意思？雨滴连续不断地落在他的脸上，越来越密集，他擦了擦脸，从包里掏出了那把雨伞。 转了两辆公交车才到南阳中学的校门口，他站在对面的小书店等着，高中部的学生刚刚下课，一群群的人从校门里头出来，很快又散了。几分钟后，校园里沉寂下来。嘉萱没有出来。他傻乎乎地盯着大门，疑心她已经放学走了，可又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不敢走掉。他明白，下一次自己未必再有这个勇气了。雨丝更密了，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来，湿漉漉的柏油路反射着暖色的光。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校门看，又酸又痛，拼命眨了好几下，视线才恢复了清晰。 就在这个时候，嘉萱从校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她仰着脸，粉润的脸颊浮着玫瑰色的光晕，一种异样的光彩从她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散发出来。同她并排走着的是高中部的吴信朗。赵小富不是傻子，他立即明白了。 左阳的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面前的人影在视线里随着海上的波浪忽上忽下，晃花了他的眼睛。他努力回忆那天后来发生了些什么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谁在他的脑子里挖走了那一块记忆。他所能忆起的不过是些残缺的话语和晃动人影。但那沉重的挫折感一直记忆犹新。 “别再说了，”嘉萱在黑暗中，静静地说，“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你以为变了一张脸，说一句对不起，一切就能一笔勾销？！！你知道后来还发生过什么吗？我告诉你。”她坐起来，靠近他一些，继续说，“一个多月之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什么？！”左阳被这句话惊得瞳孔倏地放大了一圈。 “我那个时候才十五岁……”嘉萱闭着眼睛,从唇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我没有妈妈，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人能告诉我该怎么办。我又羞愧又害怕，还不得不偷偷地自己想办法。我怕得要死，可是根本没有人能够帮我。我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后来，我找到一家私人诊所，用我所有的钱，又卖掉妈妈留下的项链做了手术。”嘉萱控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捏着自己的双手，让疼痛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那家诊所开在小巷子里，手术室就在一间里屋当中。我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的时候，真想就这么死掉算了。” 左阳听到这里，胸口犹如被万箭穿心。嘉萱继续述说着当年的往事。“我没有如愿地死掉。只不过那次不正规的手术让我一辈子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说到这里，她抬起眼睛，惨笑着睨着他惨白惨白的脸，“你知道么，我第一次从医生口中得知这个诊断时，我居然松了一口气，我以为这就意味着自己这辈子不必跟任何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了。我才十五岁，我什么都不明白……” 第32章 绑架 暴风雨过后，繁星从云雾之中一点一点地跳出来，渐渐的，一条闪亮的光带出现在头顶。这是在城市里绝不会看到的美景。左阳站在甲板上，海风带着咸味扑面而来。脸剧烈的疼，像是要裂开。他的五官动过很多次大手术，现在变得很脆弱，这次火灾留下的伤疤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 在国外的时候，他才知道整容是很普遍的事。但是想要预约到最好的医生，只有拼命赚钱。为了省下昂贵的房租，他同那些街头的流浪汉一样拖一个大纸箱，栖身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这样的苦在当时并不觉得艰辛，重要的是他的容貌在一次次的手术之后发生了蜕变。幸运之神似乎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被忽略的家伙。无论是去面试，还是去打工，周围的人对他越来越友善。维持生计不再是问题。他渐渐对自己建立起信心。大约两年前，他隐姓埋名回来，悄悄打听到嘉萱的下落。他在她工作的地方等她，随着她往返七号线，看着她单调而平静的生活。他没想打扰她，只想远远地望着便足够。这一切一直持续到吴信朗又一次出现。 这个人的出现犹如投入湖心的一块重石，把他本已尘封的感情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眼睁睁看着嘉萱跌落在那个人的温柔陷阱，那些温情的花招和掩人耳目的借口让他愤愤不平。容貌的改变终究使得他有些自我膨胀，他以为以另一个身份，另一张面孔出现，会得到不同的结果。 海面平静，无边无垠，像一个超然的神灵，令每个落入其中的人都感到自己无比渺小。喧闹的人生到这里也不过是海中的一叶扁舟，银河里的一粒尘埃而已。他回想她方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字字句句犹如针扎在心底。他转身走上顶层的露台，但经过二层的时候，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嘉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可以送你回去。”迎着她怀疑的目光，左阳接下去说，“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听到这里，嘉萱的疑虑又加深了一层…… 在魏锦辰的别墅里，吴信朗扫了一眼所有注视着自己的人，那些目光里有猜忌也有期盼。在极短的时间内，他的大脑已经自动开始无数的权衡和计算。突然，一股无法预期的心痛灾难性地打断了所有的得失权衡。 他知道嘉萱在学校时就悄悄爱着自己。在两个人的关系中，他一直怀着某种心理上的优势。这种优越感在她爱上另一个人时，顿时化为强烈的失落和愤怒，以至超出他一贯的冷静和理智。如果他不是那么恼火，至少不会以牺牲嘉萱为代价去毁掉左阳。现在，他毁掉的不仅仅是左阳，显然也毁了自己曾要保护的嘉萱。面前这个叫魏锦辰的男人似乎也很清楚他干了些什么，此刻正用一种轻慢的目光盯着自己，像是看他有没有胆量去赴这个凶吉莫测的约会。 他挺了挺胸，抛弃了脑海里最后一点犹豫的念头。无论如何，这件事是他引起的，必须由他来解决。魏锦辰听到他肯定的答复，一直很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随即着手去联络。 从别墅到码头，又在海上航行了两个小时后，吴信朗终于发现了那艘豪华游艇。他坚决不同意让魏海威的部下同行，宁愿单枪匹马去冒险。初升的太阳映亮了天空。海与天不再是浑然一体的黑，他感觉好多了，不似方才那么忐忑。如果说完全不害怕是假的，左阳把自己单独叫来，绝不会有什么好事。在距离游艇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 “把船停下，游过来。” 吴信朗一愣，抬头远眺，一个人影在远处的驾驶台晃动，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嘉萱呢？！”他冲那边吼道。话音刚落，从下层的某个房间传来嘉萱拍着门的呼喊声。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什么。吴信朗决定照左阳说的去做。 他根本没想脱衣服，直接跳入海中，很快游到对面那艘豪华游轮上。他湿漉漉地爬上甲板，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送他过来的那艘小型游艇。这个小动作引起了左阳的疑心，他脸色一紧，立即喝道，“等等！回去，把那船里的油放空再回来。”吴信朗错愕，藏下心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左阳冷笑，“总裁恐怕不是一个人来的吧。”吴信朗立在原地，一时没有马上行动。“怕了？”左阳咧嘴笑道。“你在戏弄我！！”吴信朗火了，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别废话！照我说的做！”左阳再次吼道。吴信朗知道左阳这么做是要断了自己的后路，可眼下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砝码。他懂得审时度势，在这里进退维谷，只是浪费时间。他游回小艇，装出去寻油箱的样子，暗地同里头的魏锦辰低声商量。魏锦辰告诉他尽量稳住左阳，拖延时间，然后电话通知警官老爹派人过来。吴信朗也只能听从他的安排。这当口，海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吴信朗听到声音，冲出舱去看，左阳驾着游艇竟驶到了好几百米开外。他气急败坏，朝驾驶室的左阳挥舞拳头。左阳冷笑着，只是不说话，直到驶至他认为安全的距离这才停了下来。“如果你肯让警察介入，刚才那个距离我们就能逮住他了。”魏锦辰不动声色地说着，眼中有深深的疑虑。吴信朗一言不发，把两个油箱的油都倒入了海中，然后再次朝豪华游艇游过去。这次体力消耗很大，等他爬上甲板的时候只觉四肢沉重，模样颇有些狼狈。他喘了两口气，缓过来，朝关着嘉萱的那间屋子奔过去。左阳听到下层撞门的动静，咧开嘴，下颚咯咯作响。 嘉萱一见出现在船舱口的吴信朗，暗淡的眼神恢复几丝生气。她想起了过往，胸中既有心酸，又有感动。吴信朗什么都来不及说，只想尽快带她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人形堵了回来，确切的说，是被一把锋利的斧头给逼回来的。 他一见那个提着斧头的男人，便直觉这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正常了。面前的人，不仅形如枯缟，而且似乎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关节和肌肉，每过几秒，身体的某部分便会抽动痉挛一下，再加上那张被毁容的脸，更显恐怖莫名。 “拜你们所赐，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左阳耸动着肩膀，笑得很怪异。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23 章 嘉萱听出他话中的不善，立即挺身站在吴信朗的面前。“公寓起火跟他没关系，”说到这里，她歪过头去低声说，“那完全是意外，我慌了神，忘了把火关掉……” 左阳好像没听到这番话，转身甩上门走了出去。沉重的锁声重重落在房间里两人的心头。走出门来的左阳回望那扇门，一滴泪从浮肿的眼皮子底下滚落。他摇摇头，走向驾驶室。 第33章 背叛 游艇载着三个各怀心事的人向大海中央前行。失去燃料的小游艇早被远远抛在了身后，连最后那个小黑点也看不到了，吴信朗顿感孤立无援。他摸不透左阳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他决定找些话同嘉萱说，顺便了解左阳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这对他们能否从这里安全地离开非常重要。 嘉萱拂去垂落额前的刘海，“做了什么？”她苦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然后回答，“他要我跟他结婚。”吴信朗眉头一蹙，没想到这个左阳如此冥顽不灵。“他告诉我他一直爱我，”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补充了一句，“从十年前就爱着我，还把脸也整成我喜欢的样子。”看着她迷离恍惚的表情，他猛地叫出来，“嘉萱，你该不是……”她像是没注意他激动的情绪，兀自说，“这些天逼得我不得不去面对从前发生的事，你知道么，最后我相信他了。”吴信朗听到这里，气得几乎直跳起来，他在房间里走动，而后挥舞着胳膊低叫，“你疯了，任嘉萱！他那么说是为了继续愚弄你，如果他诚心悔过，至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应该说出真相，而不是等事情败露之后再来扯这一通谎！”嘉萱仔细地听着，并没有反驳，过了一会儿，她冷不丁地问，“学长，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赵小富干的吗？”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不,当然不是。我对他原本一点印象都没有。他那个时候的样子……再加上人又畏畏缩缩的，我实在没对他留下任何印象。直到……”说到这里，他的嗓音明显低沉了下去，“直到那天，我在安妍的屋子里发现了他们的照片，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你马上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对吗？”他点头，“我见过电脑合成的嫌疑犯肖像，再看到照片就明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甚至不知道我见过他！”她耸起肩膀，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他被质问得很是觉得冤枉，盯着她的眼睛反问，“那天那种情况下，我怎么跟你说？！” 嘉萱一时语塞，吴信朗也自觉失言。气氛一下变得怪异无比…… “以前的事别再提了，重要的是怎么从这里出去。”吴信朗走到门口，试着推了推。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切都是命。”嘉萱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沙发里。他走回她的身边，搂住那瘦弱的肩膀，用下巴轻揉她的头顶，“别这么想，一切都会过去的。” 嘉萱皱着鼻子，低声抽泣起来。这么多天来，她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得以宣泄自己的情绪。内心不断叠加起来的悲伤如同堵在心口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让她哭，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焦急地望向逐渐西斜的艳阳。 游艇的这间休息室装饰得极尽奢侈，如果不是身处这样的境况，倒称得上是个美好的正午。他劝止了嘉萱，把她抱到床上躺着。嘉萱不肯睡，把头依靠在他的胳膊上。两个人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两个小时后，左阳终于出现在舱门口。他们已经航行到离码头足够远，而且也根本没有迹象表明警察正在寻找他们。这一点让吴信朗很担忧。魏锦辰留在那艘没有燃料的小艇上，预计一时半会儿也帮不上忙。 左阳打开门，一见到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嘴角顿时僵住了，眼珠子足足转了半圈，才爆发出一通咆哮，“我不明白！他为你做过什么？他放弃你，移情别恋你的姐姐，又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弃了安妍，最后害得她自杀，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这个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爱！” 吴信朗正要反驳，转念又想起魏锦辰告诫让他不要刺激这个男人，于是保持了沉默。嘉萱目光有些失焦，左阳指责的话语令她想起更多的事。是的，爱上一个人时，为了对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吴信朗能够给她安全感，那种感觉同爱情并没有关系。在她这里，这是两条平行线，并没有交缠在一起。从认识他起，她就毫无理由地喜欢跟这个人待在一起。那时候，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又都是学校里出类拔萃的学生。情窦初开的她把眷恋藏在心底，然而最终他爱上的却是自己的姐姐。这很痛苦。她太好强，甚至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和悲伤。这份痛苦一直持续到安妍发生意外才得以缓解。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维系着她与吴信朗感情的因素是极其微妙的，这一点左阳永远不会明白，她也不能够解释。 左阳实在接受不了她变成这样，不由得低吼了一声，吴信朗赶紧将嘉萱拖至自己的身后。“左阳，你冷静一点！”他的视线随着左阳手中的那把斧头，神色大为紧张。他担心这个疯子一失手，就难以避免地伤及无辜。 左阳发泄了一通，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猛地盯住吴信朗，问，“你不是爱嘉萱吗？”吴信朗心下一紧，他知道左阳开始为难自己了。“打电话。”左阳说着，竟丢了一个手机给他。“给谁？”吴信朗握着手机，面上装出不解的样子，脑子里却在急速地想对策，他明白自己手里的这个手机也许是一个机会。左阳冷笑着答，“打给你那个有钱的老婆，告诉她，你要离婚，公司的钱一分也不要，只要离婚。” 没等他说完，嘉萱先一步制止了这个要求，“太荒唐了，毁了别人的生活对你有什么好处？”左阳转过脸凝视着她，“你马上就会看到自己在他心目中占多少分量。” “你错了，学长他不欠我什么，如果他做错过什么，也是对安妍不够公平！赵小富，你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安妍，为了报复我们家，为了报复学长！你十年前喜欢的根本不是我，是安妍！”她一通吼完，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真可笑，我这辈子爱过的两个男人爱的都是她！甚至还包括我的爸爸，她来之后，爸爸就再也不关心我了！”左阳百口莫辩，吴信朗趁他注意力转移，暗暗摸索着按下报警电话，随即用手掌死死捂住听筒的位置，唯恐一丁点声音漏出来招来杀身之祸。 “我说中了，是吗？你对我说的话是真的，只不过主角不是我，而是安妍。”嘉萱说出了这段日子憋在胸中的话，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完之后就不再理睬他，似乎再也不在乎这个人。左阳瞪着面前突然陌生起来的女人，大口大口喘息，僵持了许久，他像是默认了嘉萱的说法，不再辩解。 “放她走，有什么你冲我来！”吴信朗沉沉地说道，“安妍的死跟嘉萱没关系！” 左阳长笑，而后用力一挥手里的斧头，示意他闭嘴，接着说，“打电话！打完之后我就放她。” 吴信朗深深抽了一口气，拿起手里的电话开始拨号。在等待的空隙里，左阳警告道，“别耍什么花招。”吴信朗半讥讽地回敬，“你放心，知道你听得懂。”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按照苏玛的作息时间，这时候她一定才刚睡下没多久。果然，等了足有三四分钟后，那头才传来一个女人懒洋洋的嗓音。 “苏玛……”他心头一刺，胸口竟有堵塞之感。虽然苏玛任性虚荣，但是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以她的美貌和财富，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这也是他一开始始终拒绝她的原因，但她却死心塌地追着自己。结婚这些年来，他们相处得很好，实在是没有可抱怨的地方。而现在，自己竟要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伤害她。 第34章 左手的阳光 吴信朗定了定神，心想，只要能从这里出去，总有解释的机会。“亲爱的，我有话跟你说……”他用流利的法语说了下去。那头的苏玛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呼吸急促，到了最后径直尖叫了起来。叫声大得连另两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嘉萱只听到苏玛带着哭腔哝哝地大声哭喊，吴信朗嘴唇泛白，微微地颤抖着。过了许久，苏玛止住了哭，问了一句什么，身为丈夫的吴信朗露出痛苦的神情，应着点点头。苏玛沉默了，隐隐传来哽咽的哭声，然后立即挂断了电话。 吴信朗足足有两分钟回不过神来，他真的伤了苏玛，同她在一起那么久，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对不起深爱自己的妻子。“学长……”嘉萱蠕动嘴唇，却说不下去。他回过神，对左阳说道，“你可以放嘉萱走了吧！”他怒火中烧，狠狠把手里的电话砸在地上。电话摔成了两半，断绝了任何被发现报警记录的可能性。 然而，左阳一边的嘴角却上扬到一个怪异的角度。“总裁先生，你不要以为从这里走出去之后跟你妻子说今天都是为了救人，她就会相信你。”不待吴信朗有所反应，他便笑着说，“实话告诉你，我来这里之前就把一些重要的材料寄给你的妻子，当然也包括你的岳父大人，你自己好好看看。” 左阳从房间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摔在床上，吴信朗抓起来凑到眼前，顿时面如死灰。嘉萱定睛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之前他们在一起的照片，虽然拍摄角度选得很巧妙，几乎都看不出她的面孔，但两人亲密的关系一目了然。那些照片甚至会让人误解，这是一对长期生活在一起的夫妻。看起来，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跟踪了相当长的时间。袋子里还有一些公司财务报表的复印件，其中有些地方做了标记，似乎隐喻着什么可疑之处。文件之后是另一些照片，看起来是公事性质的会晤，可照片上的人嘉萱一个都没见过。 吴信朗再也忍无可忍，冲上前伸出双手，试图抓住左阳的前襟。左阳躲闪不及，扬起斧头，虚晃一招，逼他后退。眼看着锋利的刃直劈向吴信朗的脸，嘉萱发出惊恐的尖叫。就在左阳略一晃神的当口，吴信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外扳，迫他松开斧头。不料，左阳反应极快，另一手握拳已朝他的脸直击过来。吴信朗忙又偏过头躲闪，两个男人扭打在了一起。左阳挨了好几拳，吴信朗也被打飞了眼镜。但左阳很快占了上风，吴信朗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肋下遭了狠狠几脚，痛得他眼冒金星。嘉萱扑过去护他，被左阳一掌推开。她站稳了，再冲过去的时候，左阳已经把吴信朗拽到了甲板上，她惊呼着也追了出去。 左阳左臂突然袭来一阵剧痛。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正正地扎进小臂，没至刀柄。情况急转直下，吴信朗松开刀柄，顺势抓住左阳的右臂朝船舷上连撞了十几下。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撞，斧头终于从左阳的手里脱落，往海中落去。左阳探身去抓，不料被吴信朗伸手一掀，大半个身体飞出了船侧，眨眼的功夫就被翻到船外。千钧一发的时候，他一把抓住船舷，整个身体吊在了船体外。脚底下就是深不可测的海水，他一只手臂还受了重伤，情形对他十分不利。吴信朗吐出口中的血沫，走近两步，目光落在左阳死死抓住船舷的双手上。看起来，就算自己不动手，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一想到这个人毁了自己多年的苦心奋斗，一股无名之火便从脚底窜上来—— “不要，学长！” 嘉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惊叫着脱口而出。吴信朗缩回脚步，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她。她坚定地摇摇头，“不可以……求你了……我不想，不想再做另一个噩梦了……” 他微微一怔，而后愤愤地扭开了头。平静的海面一望无垠，蓝天与海水的连接之处有一道浅浅的灰白色氤氲。如此美丽的景色却预示着他无比暗淡的前途。他做梦也没想到，早在他调查赵小富之前，自己的底细就被摸得一清二楚。赵小富做足了准备，才开始以左阳的身份出现在他们的圈子里。 嘉萱走前两步，对吊在船舷外摇摇欲坠的左阳说，“你保证不再找我们的麻烦，就拉你上来。”左阳移开目光，双唇紧紧合在一起。他不想做这笔交易，但自己确实快坚持不住了，只好点头。在嘉萱的请求下，吴信朗弯腰去拉他。不料左阳顺势用力一拽他的手臂，利用自己的体重拖住了吴信朗。吴信朗自以为占着优势，完全没有防备左阳突然变卦，在他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之前就重重的撞上船体，脸上顿时血流如注，直直地朝海里落去。短短几秒钟间的变化让甲板上的嘉萱目瞪口呆，直到耳边传来落水的声音。 “学长！！学长……”她冲到船边，极力地探出身体，伸长了脖子，希望能找到他的身影。可是除了一缕被海水稀释的血水，她什么也没有等到。她想起了那声闷响，也许他在落水前就失去了知觉。 左阳朝脚底下望了一眼，嘉萱不会游泳，那个男人死定了。 嘉萱陡然发出一声惨叫，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她全身战栗，清楚地听到自己的上下牙齿磕碰在一起格格作响。是她害死了他。如果不是她心存侥幸，如果不是她对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还有一星点难以割舍的情感，学长就不会就这么死在自己的眼前—— 她缩回发抖的身子，望向那个吊在船舷外的男人。刚才他那番举动实际非常冒险，现在只剩一只受伤的胳膊支撑着全身的重量，摇摇欲坠。她嘶嘶地抽着凉气，一步步走向他。 她的高跟鞋砸在他唯一还吊着船体的那只胳膊。左阳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马上又咬住嘴唇忍住。他破碎的心被一脚一脚踏成了尘埃。他忍着痛，望着那双美丽的鞋子，那是他送她的，又细又尖的鞋跟如同一支锐利的小锥子在他的手背上砸出一个个血坑。他曾经希望看着她穿着这双鞋子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腥咸的海风吹来，吹散了尘埃，什么都没剩下。 他精疲力竭。 坚持不下去了。放弃吧。 这样想的时候，连最后的求生欲望也没有了。 “嘉萱……” 他突然叫住她，声音不合时宜的温柔，她收住了脚。等到他们的目光再次对视，他像是终于了却了一桩心愿，蓦地松开了鲜血淋漓的左手。白云衬托下的蓝天，是他最后在这个世上看到的最后一幕。那一刻，仿佛有一小团阳光落在左手的掌心。他紧紧握住，唯恐前方过于黑暗，找不到回去的路…… 如果不是午后的阳光过于强烈，闪花了她的双眼。她会相信那张残破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一缕极其温柔的微笑，一如当他还是左阳时，那么温暖而灿烂…… 耳朵嗡嗡地轰鸣，待她再看时，海面已经恢复平静，那个被撞开的水涡转眼间就消失了。 远方，一只搜救船正从灰白色的氤氲间出现，朝她驶过来…… 第35章 共同的秘密 盛夏季节，阳光越来越强烈。空气里都是炙热的味道，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嘉萱抬起头，四楼的阳台空关着，窗几上落满灰尘，外墙还残留着焦黑的印迹。 身后传来一串细碎的脚步声，香水味扑面而来。安雅芬从车里出来，目光也投向那一层。“阿姨，这房子真要卖了？”嘉萱问。安雅芬面无表情地回答，“你爸爸出院以后，很多地方需要花钱。”这么一说，愁思涌上了心头。两个人都皱眉不语。“你去房子里头看看，还有没有要拿走的东西。” 嘉萱知道继母不愿再踏进那间屋子，只好讪讪地独自走向大门。这里在十年前算是城中的高级住宅区，父亲用半生的积蓄买了下来。这样，嘉萱才总算摆脱了简陋的小书房，有了自己的卧室。可全家搬进来之后就接二连三地发生变故，活像电影里那种被诅咒的房子。这是他们全家人的伤心地，谁都不愿在这里住，很快，这房子就被遗弃了。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24 章 一开门，陈旧的味道迎面而来。天花板的一角有一块大大的霉斑，成了蜘蛛的老巢。墙壁焦黑焦黑的，地板支离破碎，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厚厚的一层灰尘与经年累月的潮气混成了黏土，顽固地驻守在表面。 原本是厨房的位置早已看不出任何迹象。那里是损坏得最厉害的地方，窗户，门，橱柜，所有的一切在爆炸的一瞬间都飞了出去，四分五裂。右边有一个狭窄的走道，两边各有两个房间，最好的一间做了主卧室，安妍占了朝南的另一间，嘉萱住一间，剩下的做了书房。卧室里都有独立的卫生间，这在当时算是很奢侈。房间里头所剩无几的东西应该早就清理过了。她沿着仄仄的地板往里走，走道两旁的墙壁上挂着几张被熏黑了的相框，大多数还认得出来，是安妍去香港玩的时候拍的。她确实是个美女，镜头下每一种神态都俏丽可人。 嘉萱来到东边朝南的那个房间。房门虚掩着，同那天一样。 没人知道安妍死的那天，她回来过。 她站在积满灰尘的房门口，神思恍惚。 寒气从脚底升起，爬上后背，在后颈萦绕。十年前的一幕与眼前的一切重叠在一起—— 她推开虚掩的门。梳妆台前的椅子翻倒了。见到突然出现的嘉萱，屋里的那个人差点跌坐到地上。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她顿时忘了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个可怕的手术。“是不是不舒服？”她依旧很爱这个人，一边问，一边关心地抚上他的额头。 他在私底下从不拒绝她不自觉的感情流露，但这次却把她一把推开，两眼空空地望向床脚。嘉萱这才发现安妍居然也在屋里，靠着床边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他们。嘉萱倒抽了一口凉气，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一旁的吴信朗见状，扶起椅子坐下，脸色发青。 “你们又吵架了？”嘉萱轻声问道。安妍依然一动不动直盯着她，看得她背脊发凉，吴信朗在一旁还是不啃声，她更觉难堪，只好调头离开。走到门口，安妍并没出言挖苦，这很不符合她的个性。想到这儿，嘉萱回头看了一眼，安妍还是那么坐着，死气沉沉瞪着原来的方向。 “她怎么了？”嘉萱问到这里时，突然发现安妍的脖子很不自然地扭向右侧。她只觉脑中轰的一下，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而这个时候，吴信朗已经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前，搂住她筛糠般发抖的身体。 “发生了什么事？”她哆哆嗦嗦地问。他不说话，把她抱得更紧。她奋力推开了这个原本令她朝思暮想的怀抱，再一次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死了……”他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 “你干的？”她歪过头，忍着泪望了一眼安妍脖子两边明显的淤痕。 “我不知道，我们吵得很厉害，动了手……”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似乎急切地想解释责任并不在自己，“我申请到国外一所大学，无意说漏了嘴，她跟我胡搅蛮缠，还把这东西寄到我家。”说到这里，他取出一支用过的验孕棒，“她这么闹太过火了，我差点被爸爸赶出家门。” 嘉萱盯着那支验孕棒，一阵天旋地转。那分明是自己偷偷丢掉的那一支，上面甚至还有自己失控之下折断的裂痕。难道说安妍不仅知道自己怀孕，还利用自己的不幸来欺骗学长？ “怎么了，嘉萱？”他发现她突然间佝偻下去，一把捞在她的腰。她靠在他胸前，逐渐恢复了神智。 “我们是不是得报警……”她有气无力地说，但心底已没了最初的激动。这样卑劣的人死掉一点也不值得同情。她再次看向安妍歪坐的方向，不但不再觉得恐怖，甚至觉得有几分解恨。 “我不想坐牢。”他直视着她，绝望而痛苦。 “可我们该怎么办？”虽然心理的天平朝着他偏倚，但她也无计可施。 吴信朗示意她站稳，而后走到安妍的身边，从她攥紧的手里夺下一张照片。“我们不仅仅为了自己的事吵，你看看这个，我今天刚刚发现的。” 嘉萱目光一落在照片上就再也挪不动。那个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脸。照片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拍的，那个难看的男孩站在安妍的身旁，形成刺眼的反差。“他们俩是认识的？”她感到喉咙发紧，又干又疼，“难倒说……，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吴信朗无言以对，他目光瞥向桌上的小闹钟，要是想不出办法来摆脱目前的困境，自己这辈子就彻底完了。无论安妍做错过什么都死无对证，而自己杀人的事实却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他越想越绝望，这时，只听嘉萱突然发出一声困惑的疑问，“这个……这个味道？”她突然想起刚进屋时就隐约闻到的那股刺鼻的味。 吴信朗跟着她打开厨房的门，这一下，难闻的煤气味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直冲脑仁。嘉萱退后两步，“水开了没关火！”她关了煤气，正要开窗通风，吴信朗却直直地站在原地。 这似乎是老天爷给自己的一个提示。他得抓住这个机会。 “嘉萱，你过来。” 他一番低语，惊得嘉萱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嘉萱对自己有好感，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她望着自己，“我是绝不会去坐牢的，我不为难你，趁没有人发现，你赶快走。” 周围的气味越来越浓。嘉萱见他心意已决，急得快哭了，“我们一起走，再待下去你会死的。” 他惨笑，“如果我也死了，就没人追究安妍的死因了。”说着，他回到安妍的房间。动手把沉重的尸体搬到厨房。嘉萱擦掉眼泪，过去帮忙。他抬起头，勉力露出感激之情。 两人合力把安妍的尸体拖进狭小的厨房，吴信朗先用抹布擦掉煤气开关上的指纹，然后把安妍的手按在上面再打开。刺鼻的气味又开始散发出来。 “快点走吧。”嘉萱捂着口鼻，觉得就快支撑不住了。他想了想，又折返安妍的卧室，仔细搜寻了一番，这才退出来，把房子的门窗全部关死。 两人从呛人的房子里逃出来，关上大门。“下面该怎么办？”她已经慌得完全没了主意，脸一阵红一阵白，看样子吓得不轻。“我们再等一会儿。”他佯装镇定，把她拉到一边，也许是情绪有些失控，竟在她额头上用力地吻了一下，接着叮嘱道，“一会儿你站远点，小心不要受伤了……” 嘉萱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发问,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电梯里头走了出来。“爸爸。”她话音还未落，就被吴信朗一把拖入消防楼梯。他把门推开一道虚掩的缝，眼看着任教授走到了自家的门口，掏钥匙开门，不由得绝望得闭上双眼。只要门一开，任教授就会发现死去的安妍，她脖子上的缢痕会暴露真正的死因。 也许是老天爷尤其眷顾他。任易峰在身上摸了一通，竟找不到钥匙。他依稀想起来早晨出门的时候随手丢在鞋柜上忘了拿，只好去按门铃。霎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门被强烈的气浪轰开，整栋大楼在剧烈的爆炸声中颤抖着，玻璃碎片和被炸飞的木屑四处飞溅。 吴信朗抱紧嘉萱，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爆炸声过去后，嘉萱顾不上自己暂时失去的听觉，忙不迭地冲向被气浪推出去跌倒在地的父亲。吴信朗拦腰抱住她，扯着嗓门大声对她说着什么，但她一句也听不到，只看到他的嘴巴张合着，一边还不断有鲜血从他的耳朵和鼻子里流出来。他见言语的交流变得毫无效果，便挥舞着手臂指着楼梯让她从那里下去。 嘉萱被他半推着下了楼。事发突然，楼下还没来得及围拢一大批好事的人。他擦掉自己鼻子的血，拉起嘉萱拐入一条僻静的后街。 两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嘉萱更是不住地哭，两只眼睛肿得好似胡桃。过了一会儿，耳朵逐渐恢复听觉，隐约听到消防车和救护车鸣着笛由远及近。嘉萱要出去，又被拖住。他按住她的肩膀，郑重地说，“我一定会把害你的那个混蛋给找出来……” 第36章 结局 嘉萱捧着从老房子里挑出来的零零碎碎几样东西，同安雅芬沿着灰白的走道往外走。车子停在不远处，Dey等在车里面，一见她们出来，忙下车帮她们打开后备箱，等她们走过来。 “找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人不容易，遇到了要珍惜。”安雅芬一边说一边望向那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嘉萱疑惑地看向突然说出这番话来的继母，她实在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安雅芬放慢了脚步，淡淡地说，“嘉萱，如果你的母亲还在，她会告诉你这样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终生。” 嘉萱蓦地停住了脚步，低头不语。她明白没有哪个助理会忠诚到替上司扛责任而丢了自己的饭碗。在她失踪的时候，只有这个男人为了找寻自己的下落四处奔走，倾其所有。这个平凡的男人身上没有左阳和吴信朗那样的光环围绕。他太不起眼，毫不出色，却始终守护在她的身边帮助她…… 嘉萱踌躇了片刻，用低哑的声音说，“现在，我不想考虑这些事情……”安雅芬不置可否，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嘉萱轻声说了一句，“谢谢您告诉我这些，阿姨。”安雅芬慢慢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这个美丽的妇人笑起来依旧是很美的。 两人摆好东西，上了车，Dey开车把她们送回去。安雅芬中途在医院门口下了车，任易峰已经昏迷了十几天，不知道还会这样昏迷多久，一直都是安雅芬在医院照顾。嘉萱静静地望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梧桐树，这里是一条老街，车道并不宽阔，树影覆盖下的陈旧马路有一种怀旧的感伤。 她想起有些话要对Dey说，正打算开口，他已经调低了音乐的音量。她有些感慨，这么长日子以来朝夕相处，他已经能够洞悉自己最细小的心思。 “我辞职了。”她平静地说，“卖场那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感谢你，我已经同公司解释过，他们同意让你回去工作。” Dey摇了摇头，她既然辞职了，自己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他没有把心底的这句话说出口。 “Dey，你丢了工作是我的责任。”嘉萱依然觉得歉疚，提起这件事，她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来。自己从L辞职的同时，消息灵通的周亚奇便抛来橄榄枝，力邀她去中汇国际工作。中汇提供的条件相当优厚，他们正打算扩大海外投资，外派她去伦敦负责一座新的豪华酒店的项目。如果她提要求，想必可以带着Dey一起跳槽过去。只不过眼下，她自己实在没有心情工作。 像是深谙她内心的矛盾，Dey说道，“头儿，你不必担心我，其实呢，我就要去日本了。” “日本？”嘉萱转过头来，望着他。 “你也知道我就日语讲得还不错，我找的这家新公司要开拓日本市场，在东京设立了办事处，以后我要常驻那边了。”Dey看似说得轻松，心里头却有些酸楚。有些话，他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来。也许，再过两年吧，他心想，等自己闯出点名堂，等他能够自信地走到她面前大声地把那些话说出来的时候。 “连你也要走了……”嘉萱神思恍惚，自言自语。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脸 作者:dy唐 第 25 章 他忍不住再次打量她憔悴的面容，突然心生冲动，“我不会离开你的……”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现在她需要朋友的关心和家人的爱护，但绝对不需要一段新的恋情。他发觉她的眼底掠过一丝涟漪，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舒了一口气，把话继续说下去，“你要是把我当朋友，不管你去哪儿，都要让我知道你的联系方式。” “当然。”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她不会消失不见，人间蒸发，逃避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每一个犯过错的人都习惯带着面具在人生的舞台上跳舞，错得越离谱，那张面具便越是华丽。然而事实上，过去的一切既无法回避也不可能一笔抹去。即使过去是一段错误，它也永远刺在那里，疼痛会时刻提醒你它的存在。她不会去当那个带着面具的跳梁小丑。这时，她突然有了下定了决心的勇气。 “Dey，送我去一个地方。” “你想去哪儿？” 她淡淡地一笑，回答，“警察局。” Dey惊讶地望着她，“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我想说出十年前安妍的真正死因……”说完这句话，心里好似就已经卸下了那个千斤的担子，顿感轻松。她甚至开始想象今后的生活。 伦敦。那个笼罩在雾气下的都市。那个即使心情不好也可以把责任归咎于天气的城市。如果还有机会，她真的想去那里看一看…… 她希望，生活还能够再给她一次机会…… 恋耽美.[]【一汀烟雨】整理 第 25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