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紅妝》 第一章鞭刑(H) 宋楚楚入湘阳王府为妾已有十日,仍未见过湘阳王一面。 为妾者非正妻,不行六礼。 入府当天,她脸色铁青,从侧门草草入府,袁管事把她领至一处偏院。屋舍虽不至于破败,但陈设简陋,光线昏暗,显然为寻常下妾所居。 她怒声质问:「你竟敢怠慢于我?你可知我爹爹是谁?」 袁管事垂首拱手道:「回宋娘子,此乃王爷安排。」 话无不恭敬之处,却藏着三分漠然,七分轻慢。 宋楚楚气血上涌,骤然扯下腰上丝带——不,状似丝带,实则是一根柔韧细长,适合女子使用的鞭子!「啪」一声清响,鞭影如蛇,不偏不倚抽在袁管事的脚背上。 袁管事痛呼一声,仓皇跌坐在地。他虽知道宋楚楚骄纵跋扈,素有骂名,却不料她果真如此行径。他随即慌忙起身道:「宋娘子携带兵器入府,不合王府规矩!」 宋楚楚却已在一旁坐下,气焰不减,将长鞭轻轻按于桌上,哼声道:「我要见王爷。」 然而,自她入府以来,湘阳王从未踏足此地半步。 入府第三日,宋楚楚把下人送来的饭菜摔了一地。「这是何等饭菜!」 送饭的丫鬞吓的脸色发白,颤声解释道:「宋娘子,这些皆是王府中姬妾所用,厨房每日按例准备,皆是新鲜出炉,美味精緻…」 「姬妾」二字直触宋楚楚逆麟,气的她一张漂亮脸蛋扭曲起来。最后小丫鬞哭着出来,脸上一道深深的红印,显是被鞭子抽过了。 自此过后,下人只敢把每顿饭菜搁在房门前。门却牢牢锁着,宋楚楚寸步难出。 「放我出去!」宋楚楚喊道,重重往门板踢了一脚。 门外小廝低语:「王爷有命,宋娘子不得出房门半步。宋娘子息怒,莫惹王爷不快。」 入府已有十日,宋楚楚愈加焦躁难耐。 她为永寧候庶女,生母为侯府妾室。母亲明明比侯府主母更早进门,也与爹爹恩爱甚篤,却只因家世寒微,只能为妾;宋楚楚也只能称生母一声「姨娘」。九岁那年,姨娘因病逝世。所幸的是,爹爹念与姨娘旧情,对她的宠爱不亚于嫡妹。奈何嫡庶终究有别,宋楚楚知道,以她庶女的身份,若要上嫁,只能为妾;可爹爹身为朝中重臣,若她嫁与一个家世比爹爹稍逊一筹的男子,做正妻也非不可能! 如今,仅仅因她稍稍作弄那自以为高贵的嫡妹,爹爹竟狠心将她送入湘阳王府为妾! 思绪愈发不甘,宋楚楚怒将架上的碧绿花瓶一掌扫落,碎片噼啪坠地。夜色正深,花瓶的落地声在寂静的夜里份外突兀刺耳。 此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人徐步踏入。 男子正值壮年,身穿深色缎袍,腰系玉佩,轮廓分明,眉深目冷,鼻樑挺直。英俊固然英俊,但寒意逼人,且神色不悦,锐利的双眼让宋楚楚不禁垂下眼睫。 她知此人便是湘阳王,忙低首福身行礼柔声道:「楚楚拜见王爷。」 湘阳王抬脚越过碎瓷,步至房中唯一的罗汉榻旁坐下,身姿端正,眼神不怒自威。下人连忙收拾地上碎片。 男子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缓缓问道:「入府十日,可还习惯?」 宋楚楚上前数步,委屈道:「王爷,府中下人皆欺我辱我。我…我终是永寧侯的女儿,他们怎能——」 「欺你辱你?」湘阳王眼神掠过架上的长鞭,语气淡然。「听闻宋娘子善用长鞭?」 「我……」宋楚楚一时哑口无言。 「本王问你,是否善使长鞭?」 亲王的语气威压逼体,使宋楚楚脊背一凉,生出一丝怯意。「……是。楚楚曾随爹爹学过一点拳脚功夫,也学过鞭法。但——」 「来人。」湘阳王语如冰石,「将她拿下。」 突然房门外两名侍女疾步走入,分别从左右两侧抓住宋楚楚。 宋楚楚心头一震,怒火骤起。于永寧侯府中长大的她,何曾受过这等粗暴对待?情绪失控间,抬手便是一把掌打在侍女脸上,留下刺目红痕,怒斥道:「你敢?」 「放肆!」湘阳王厉声喝道,话音刚落,宋楚楚便觉一阵剧痛袭来——原来纤细的手腕已被湘阳王紧紧抓住,力道之重,几欲碎骨。 「放手!」宋楚楚痛呼。 「出去!」湘阳王怒喝道,下人皆马上屏退左右, 顷刻室内只剩他与宋楚楚二人。 「王爷……放手……」宋楚楚无力的挣扎着,泪水嗒嗒滑落脸颊。跟爹爹学过的三脚猫功夫,在这位铁血将领跟前毫无用处。 湘阳王一手扼住她的手腕,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与她的泪目对上。「入府不过十日,动輒对府中人打骂,鞭伤侍女,看来,若不挑断你的手筋,你是不会服帖。」 宋楚楚惊惧莫名,双目圆睁,见湘阳王目中没有丝毫玩笑之意。「你——你怎么可以——」 「本王怎不可?」湘阳王声寒如铁,「既为本王贱妾,便是重罚,折辱,转赠,发卖,赐死,皆可。」 亲王的话语一字字的击在她心间,使她惊的说不出话来,又听他沉声一唤:「来人!」 「不要!」宋楚楚惊呼。他真的要废了她的手……顷刻泪如雨下,使劲想抽回手,却无法挣脱。「王爷,不要,不要……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湘阳王并没有放开她之意,二人距离极近,英俊的面容唯有怒火。他又收紧了指间,语气森冷:「在王府,你当如何自称?」 宋楚楚咬唇忍痛,声音哽咽,「妾……妾再也不敢了……求王爷开恩……」语未毕,竟抽泣起来。 湘阳王沉默数息,终于松开了手。 手腕一空,宋楚楚便跌落在地,一手捧着红肿的手腕。 「脱衣。」湘阳王命令道。 宋楚楚惊诧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她听闻过当朝这位铁面王爷,年仅二十六,却已带领湘阳军驰骋沙场,杀伐果断,以雷霆手段震摄朝野。但…她毕竟是永寧侯之女…纵为庶女…即便为妾,难道就任他鱼肉?顿时又红了眼眶。 偌大的王府,却没人救的了她。 她跪伏于湘阳王前,呜咽求道:「求王爷看在爹爹面上,饶了我……饶了妾这一回,可好?」 她的软弱却没能让面前凌厉的男子动容。此刻湘阳王脸上的戾气虽消,却仍冰冷无情。「要么你在此脱衣受罚,要么本王让人把你拖至正院中央,当眾剥衣示辱,让全府上下看看在王府中无法无天的下场。」 脱……脱衣受罚?如何罚?宋楚楚不敢问。她手足微僵,终于明白——如今就是爹爹也救不了她,瞬间对自己的衝动愚笨后悔莫及。冰冷的指尖触碰到身上腰带时,却又下不了手。 她绝望求道:「求王爷高抬贵手……」 湘阳王默然,面上不露喜怒。永寧侯竟教出如此骄纵女儿。 「本王赏罚分明。今日之罚若你安然受下,从此谨言慎行,本王承诺既往不究。但若你执意不从,本王也绝不会轻饶。」 宋楚楚羞怯低头,一咬牙,松开了系在衣襟上的丝带,一层层解开单衣,任由衣衫滑落。女子十九年华的胴体尽落在湘阳王眼前。寻常女子于此年纪早已嫁人,惟宋楚楚难以管束,恶名在外,实无人敢提亲,才致今番这场闹剧。 湘阳王的目光大胆的审视宋楚楚的躯体,肌肤水润欲滴,酥胸起伏微颤。他喉头一紧,压下腹下的燥热。 宋楚楚不敢抬头,馀光却已捕捉到湘阳王自架上取下那条她惯用的软鞭——正是她自幼用来逞威的利器。 「入府不足十日,便打了三名下人。你自幼学鞭,理当知其伤人之重。你说,该当几鞭?」 鞭…鞭刑?宋楚楚泣不成声:「妾知错了……」 「九鞭,从轻发落。」他淡声道,毫无温度。「转身伏在榻前。若鞭下失仪,则不作数,一切重罚。」 她闻言,猛地摇头,身子仓皇往后缩去,哭道:「不要……」 湘阳王步步进逼,俯身以鞭首抬起她的下頜,眸中无一丝惻隐。「还是——这第一鞭,打在你脸上?」 她那日怒鞭婢女,抽的正是对方脸颊。一念至此,她心头陡然发寒,缓缓转身跪伏好于塌上,背脊修长柔顺,肌肤细緻光洁。 第一鞭落下,声响清脆,并未用尽全力,但落在她惊惧的神经上,已如雷震心魂。她轻呼一声,忍住痛意,强迫自己不动。 第二鞭紧跟而至,力道加重,鲜红的鞭痕瞬间浮现,烫得她背脊发热,忍不住轻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第三鞭狠狠落下,刺痛如针扎般刺入肌肤深处,宋楚楚双手紧握塌边,指节泛白,几乎要喊出声来,却只能咬牙强忍,唯恐落得「鞭下失仪」之罪。 却不知到底是湘阳王力道加重,还是宋楚楚单薄的身子愈发受不住疼。第四鞭落下犹如烈火瞬间烧灼整个脊背。她额角渗出细密冷汗,终于抑制不住凄厉的凄鸣,泪水滚落。 第五鞭正要无情落下,她终于忍无可忍,身子一歪,避无可避地侧了过去。鞭影擦肩而过,重重抽在她的香肩上,馀势落在榻沿,发出沉闷一响。 湘阳王眸色一深,沉道:「本王方才可说过鞭下失仪的后果?」 宋楚楚自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受更多,莫说是剩馀的四鞭,现在便已疼得身子不自觉蜷缩成团。她梨花带雨,声如蚊鸣:「王爷……妾实在无法再承受……再也不敢胡作非为……求王爷饶妾一回…」 湘阳王垂眸望着她,暗道——若此时放过,前功尽弃,心又硬了下来。 片刻后,他声音低沉,缓缓开口:「你既自知受不得馀下四鞭,本王也可成全你。」 宋楚楚一颤,抬眼望他,目光惊惧未定。 「本王向来赏罚分明,不喜中途而废。」他语气平静,却透着威压,「你可要选,是将这九鞭受完,还是今夜以口承欢,本王念你知错之诚,可免后四鞭。」 宋楚楚怔住,满脸不可置信。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逼到如此地步。羞耻、屈辱、疼痛与惊惶混杂,她脸色瞬间苍白,眼泪倏然滑落。 「宋楚楚,自己选。」 「不……不……妾……」她咬唇摇头,却怎么也说不出个「不从」。 或是她绝望中的错觉,湘阳王双眸竟似柔和了那么些。他轻道:「你是因何入府,心知肚明。既已入府,便是本王的妾,再非永寧侯之女。侍候、取悦本王本是你之责。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出路,从,还是不从,想清楚。」 宋楚楚眼睫轻颤,忽然发现,若再反抗,只会招来更大的羞辱与痛苦。此刻身心俱疲,背上鞭痕疼痛,几乎难以支撑。 她垂下眼眸,骄碎一地,声如蚊蚋:「妾……妾愿意侍奉王爷……」 湘阳王此时坐在榻上,她跪坐在他双腿之间,一时不知所措。他伸出一隻手,宋楚楚便几乎是本能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他不动声色引她的手至腿间,隔着衣衫覆上那坚硬的阳具。「这十日,下人不敢靠近此屋,是以嬤嬤未曾教你如何侍奉也不奇怪,那便由本王来教。」 宋楚楚羞红了脸,指尖如烫伤般又想缩回,但被湘阳王按住退路。她轻声喊痛——那隻先前被他强扣的手腕尚隐隐作痛,他便稍稍放轻了力道。 「乖些,本王不欲再伤你。」 他一手解开系带,露出坚挺的阳具。宋楚楚眼神闪烁不定,手被湘阳王不容拒绝地按在那滚烫的下身。此时他的眼神泛起了一层具侵略性的慾望,与先前的冷漠无情截然不同,却同样令她不敢直视。 但他的另一隻手已牢牢攥住她项后的秀发,虽不疼痛,但也让她无处可逃,领着她的俏脸往那挺立的肉茎按去。羞怯,折辱,惶恐,服从……宋楚楚惊的闭上眼睛,呜咽一声,那炽热粗大的肉茎已贴上她的香唇和秀顏。 湘阳王闷哼,气息像是乱了些许,轻声道:「既选了此罚,便好好完成。莫非想换回鞭刑?」 宋楚楚连忙摇头,眼里带着湿意,一张俏顏磨擦在他的性器上,画面淫靡勾人,使他忍不住加重了握住她项后的力道。她轻吐一声,玉唇微啟。 他稳住声音命令道:「可亲吻,舔舐,唯独不能动牙伤人。若咬伤了本王,必重罚。张口。」话毕他便将她的头强硬按下,猛地阳具塞满她的嘴。 宋楚楚倏然睁大双眼,瞳仁微颤,从未受过如此凌辱。她不敢咬伤他,嘴巴顷刻被撑大,肉茎前端直达她的喉头。 她想退出来,亲王于她后项的手却牢牢按住。 「你不挣扎,本王便温柔些。」他声音沙哑,克制住想要狠狠操弄这张小嘴的衝动。 「唔唔……」她无助的发声,泪眼哀求般对上湘阳王深沉的眼眸。 湘阳王闭上双目,缓缓上下挪动腰身,轻轻抽插那张柔软淋漓的嘴。抓住女人秀发的手固定若山,阳具的顶端每一下都轻轻顶进她狭窄的咽喉,力道却不重至让她作呕。 「动你的舌头。」他呼吸加重,蹙眉命令道。 宋楚楚腮间酸软无比,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几欲滑落,香舌围绕口中茎身吸吮了几下,竟惹的湘阳王把粗长的肉茎埋进喉间深处。她一时不能呼吸,欲抽身,却又被他一掌制住,不容动弹。 「以鼻呼吸,别动。」他令道,嗓音沉魅,眼中是藏不住的霸道慾念。他依然深埋她口中,却拿起她的手放在阳具根部。一手扣住她发根,领着她臻首起伏,摆动间让她的手握住挺拔的肉茎顺势上下揉动。 宋楚楚极力强撑着口,嘴中、手中的肉茎愈发坚挺涨大。娇躯任他摆弄,满面皆染男子独有的雄性气息,她忽觉身子瞬间发热,腰下……竟觉一片湿润,遂一下走神。 湘阳王忽觉牙齿愈发压下,警告道:「牙齿若再敢动,后果自负。」 宋楚楚旋即回神,可怜巴巴的再次忍着腮边疼痛,撑开嘴巴,任由男子玩弄。起伏的动作引的丰满酥胸摇曳,男子忍下想将其褻玩、折腾的慾望,专注于她那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嘴。 房中灯光幽暗,阳具霸凌操弄口腔的淫秽湿润声音不息。男子的呼吸愈发加重,宋楚楚呜咽不断。他甚至不再看她,那柔软湿热的唇舌只为他洩慾的工具。 良久,湘阳王终于止不住扣住她的后脑,兴奋的肉茎抖动欲发,忽而阳精尽灌于她喉间。 宋楚楚动弹不得,只得粉颈抽动,一一吞嚥,唾液混着阳精从嘴角缓缓滑落,娇媚动人。 湘阳王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了她。 宋楚楚于男子前跪好,见男子英俊面容的眉头微展,眼底或似满足、或似赞许;她腮间隐隐作痛,口中尽是他的气息……咬一咬唇,又低下了头。 湘阳王打量她片刻。如今她鬓发凌乱,眼角犹有泪痕,脸颊緋红,玉唇红润,尽是被他掠夺过的痕跡,他的下身竟又异动起来。 本应命令她为他擦身,但心间一软……这夜似乎罚够了。 再多,恐怕会将她的骨气彻底踩碎。 他整理了一下衣裳,语气不轻不重道:「记住你今夜的模样,以后莫要再犯。」 「妾领教。」宋楚楚哽咽道。 第二章撒謊 第二章 撒谎 湘阳王离开后,偏房里一片死寂,尤觉凄凉。 宋楚楚伏在榻上,肩膀微微抽动。背上鞭痕灼痛难当,但远不及心头的羞辱与无助。她的眼泪已湿透了枕衾,却止不住地滑落。 从小到大,爹爹的宠爱、偏袒与维护,一直都是她的依靠……为何爹爹狠心把她送进这里? 背脊火辣之痛,腮边羞涩的酸软,湘阳王的冷待,以至在他膝前的屈辱…更让她愤恨的,是方才腿间那莫名的燥动,似是嘲笑她,狠狠践踏了她作为永寧侯之女仅有的自尊。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想回家……」宋楚楚把脸埋入被褥中,将所有哭声都堵在喉间。 忽外,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宋娘子,奴婢是王爷派来侍候您的。奴婢进来了。」 门被轻轻推开,宋楚楚立刻慌乱的以被褥遮掩身躯。 「宋娘子别慌。」来人是个年轻女子,十四、五岁的模样,声音尚留一丝稚气。「奴婢名叫杏儿。从今日起奴婢便是娘子的贴身侍女。」 宋楚楚此刻心情糟糕,正想拿枕头扔向杏儿,却在动作中生生止住,想起湘阳王冰冷的警告——「记住你今夜的模样,以后莫要再犯。」 她委屈地抱紧枕头,问道:「你来做甚么?」 杏儿轻轻将一盘子搁于几案上。「王爷吩咐奴婢为娘子上药,更衣。王爷还吩咐厨房为娘子做了银耳莲子羹。娘子身上有伤,此汤羹能滋补身体,且润泽喉咙——」 听及「润泽喉咙」四字,宋楚楚羞的把脸埋在被中,又羞又怒的打断她:「我都不要。你出去,你出去!」 杏儿也是脸颊一红,然懂事的轻声安慰:「宋娘子,此药必须的上,不然留了疤痕,日后娘子看到会伤心的。」 宋楚楚见躲不过,又不敢任性发难,便乾脆把脸埋的更深不理会她。杏儿见状便取起药膏,轻轻于塌边坐下。「杏儿冒犯了,娘子请忍着疼。」 杏儿小心的为她敷药。那白皙玉背上鞭痕交错,几处地方微渗血珠,让人心生怜惜。 宋楚楚轻轻颤抖,忽然怯怯一问:「会……留疤痕吗?」 杏儿温柔一笑,更显乖巧。「王爷赏罚有度,且这药膏乃宫中祕製,效力极佳,不会让娘子留疤的。」 敷好药后,杏儿小心扶她坐起,取来一件浅月色内衫,替她轻柔穿上,又细细为她瘀青的腕骨推揉上药。年纪轻轻,却无微不至。 最后,她将那碗温热适中的银耳莲子羹捧至宋楚楚身前,轻声道:「汤已不烫,娘子可趁热用了,这是王爷吩咐的。」 入府至今,这是宋楚楚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温和的照拂,心中一暖。她低头舀了一勺汤入口,甘润滑腴,竟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来。 未几,又轻哼了一声:「你句句不离王爷,可是早入府的老人儿了?」 杏儿咯咯一笑,只因她分明不老。 「回娘子,杏儿自小被卖入王府,已有十年。」 十年……而她只入了府十日,便捱了今夜这一遭。 「杏儿,」宋楚楚的声音失落疲惫,傲气尽消,差点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你说……我还有没有机会回侯府?」 杏儿的脸色露出一丝为难。 「或许…」宋楚楚双眼泛红,「王爷若厌倦了我,便会容我出府归家?」 杏儿有些懵懂道:「王爷容貌俊朗,气度不凡,位高权重,又对娘子多有照顾,为何王府便不能是娘子的归宿呢?」 「多有照顾?」宋楚楚几乎吼出声来。「简直荒谬!若不是我命硬,今夜早已小命不保!」 她激动的挪动身子,一时忘了背上伤口,一张娇顏又疼的扭曲起来。 杏儿见状,连忙伸手搀扶,并拿起一把扇子轻轻拨动凉风,吹拂在她的背上缓解痛意。「可是,娘子,奴婢从未见过王爷像待您这般对待别人。」 宋楚楚脸一阵青,一阵白。这丫头是奚落她不成?「你这话是何意?」 杏儿察觉宋楚楚的怒意,即跪了下来,诚恳道:「回娘子,奴婢从没见过王爷亲手处罚姬妾。王爷虽然严厉,但对姬妾向来算得上温和。若姬妾犯了小错,一般罚跪或罚抄。若必须体罚,多由家奴代劳。可若犯大错,比如心存恶毒、害人,王爷绝不饶恕,直接发卖出府。」她压低声音,语气凝重,「王爷最恨歹毒之人。三年前,府中的萧娘子欲毒害得宠的江娘子,王爷查明真相后,直接将其发配边疆为军妓。可像今夜般亲手处罚娘子,却是第一回见。」 军妓二字一出,宋楚楚只觉头皮发麻,唇角颤抖。她原以为今夜的惩罚已是羞辱之极,却不知竟还有更可怖的下场。 见宋楚楚面色苍白,杏儿心中一紧,连忙收敛多言,轻声道:「娘子,夜已深了,请莫再多想,该休息了。」 儘管思绪纷乱,忧心如焚,宋楚楚身心俱疲,终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晨光透窗,院中鸟鸣初歇。 杏儿轻步走入内室,见宋楚楚仍沉睡不醒,便柔声唤道:「辰时已至,天色已明,娘子该起身用早膳了。」 宋楚楚缓缓睁开眼睛,朦胧间感觉身体仍有些疲惫。 杏儿见状,微微一笑,低声说:「昨日折腾一夜,便让娘子睡到辰时,方才起身,免得身子更累。」 刚想坐起身来,背上鞭痕处便传来阵阵刺痛,令宋楚楚忍不住皱起眉头,低声痛呼。 杏儿服侍她上药,用膳,随后又取出梳具,轻手轻脚地替宋楚楚整理发丝,动作温柔细緻。 铜镜映出她的面容——青丝垂肩,娇丽依旧,只是略显苍白;眉宇间少了往日的恣意张扬,多了分迷茫不安。 「娘子,」杏儿轻声开口,语气温柔谨慎,彷彿怕吓着她,「王爷有令,让您梳妆后持您的长软鞭,往书房去一趟。」 宋楚楚脸色骤变,一抹惊惶掠过眉眼。「为……为何?」 杏儿垂首答道:「奴婢不知。」 往书房的路上,每一步都甚为艰难。背上的疼痛,步步牵扯,心头的惧怕与不安,皆使她拖着脚步,难以前行。 杏儿于身后低声提点:「娘子,莫要让王爷久候。」 她低着头,目不斜视,不敢望向府中任何一人,惟恐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出对昨夜那场惩罚的知晓或议论。 步至书房时,午晌已至。房门已然敞开,门外小廝垂手而立,眉目低垂,语气恭谨:「宋娘子请。」 宋楚楚携鞭子入内,步伐迟疑,裙角扫地。入了书房,目光不由自主地环视四周。书房宽敞明亮,硕大书案上摆放着精緻的文房四宝和书卷,砚台雕工细腻,墨色浓郁深沉,甚至连纸张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墙上悬掛着王府名画;一旁摆放着鎏金青铜器皿,光彩夺目。 湘阳王府的陈置比侯府是过之而无不及。 片刻,宋楚楚才惊觉书案后的湘阳王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目光深沉。她连忙福身行礼:「妾见过王爷。」 湘阳王看着眼前温顺许多的美人,脑海重现当日永寧侯夜访王府的情景。 十五天前—— 夜色正深,案前的湘阳王处理公务许久,已近子时。正欲收卷就寝,忽闻门外小廝来报:「王爷,永寧侯前来求见,请问是否开门?」 湘阳王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子时已深,永寧侯深夜登门所为何事?」 小廝恭敬回道:「侯爷只道有紧急要事,请求王爷开门相见。」 湘阳王沉吟片刻,道:「那便请他入内。」 不久后,小廝领着一身材魁梧,肩宽背厚的男子入书房。永寧侯额头略有几道深刻的皱纹,步伐沉稳有力。今夜他并未如往常身披战甲或军装,而是一袭深沉黝黑的丝绸长袍。面对湘阳王,当即抱拳深深一鞠躬,恭敬道:「永寧侯参见王爷,深夜叨扰,尚祈王爷见谅。」 湘阳王挥手道:「侯爷不必多礼。请坐。」 二人随即分别落座于一旁雕饰精緻的紫檀椅上。小廝奉上热茶后,恭谨退下,轻声闔门。 湘阳王抿了一口茶,问道:「侯爷深夜到访,是为何紧急要事?」 永寧侯放下茶盏,脸色沉重。片刻,他霍然起身,长跪于湘阳王面前,额头触地,说道:「臣恳求王爷,救家女一命。」 年青王爷忙伸手欲将永寧侯扶起,语气惊疑:「侯爷这是何意?」 「求王爷应允。」永寧侯固执道,叩首如故。 「侯爷这是…」湘阳王心中愈发难明。「侯爷这般大礼,实令本王为难。所言之事究竟为何?」 永寧侯这才缓缓抬首,面露沧桑倦意。此刻的他,不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只是一个无力的父亲。他抱拳沉声道:「臣有二女,一嫡一庶。庶女宋楚楚骄纵无状,近日触怒了太后。臣得闻宫中密报,太后欲将小女……赐死。」 湘阳王闻言眉头一紧,问道:「赐死?令爱所犯何事?」 此刻永寧候的表情更是汗顏,惭愧道:「不瞒王爷。臣教女无方,小女一时妄念,竟设局造谣嫡妹与外男私通,意图毁其名声。败露之后,太后震怒。」 说至此处,他声音微颤:「太后乃拙妻表姊,今得密报,传太后欲…欲秘赐小女白綾!」 湘阳王沉吟片刻,缓声道:「宋楚楚欲毁嫡妹名声,确该重惩。然赐死,未免过严。」见永寧侯神情闪烁,便又道:「侯爷,内情还请一一道来,否则本王恐也爱莫能助。」 永寧侯长叹一声,终是低头道:「臣那不肖女……险些使嫡女遭歹人玷污。」 湘阳王闻言,神色一凝,语气也沉了几分:「侯爷素来严律,怎会教出此等女子?」 永寧侯眉宇间满是懊悔,伏地再拜:「楚楚自幼失母,臣一时心软,溺爱成灾,今日之果,实为臣咎。太后虽未明言,臣心知此事再无转圜之机。左思右想,唯有厚顏前来叩求——请王爷收小女入府为妾。太后是王爷亲母,若王爷能出面,楚楚或尚有一线生机。」 湘阳王听永寧侯此求,断然拒绝。「侯爷,王府规律素严,岂能容此女子踏足?」 永寧侯哀求道:「正因湘阳王府规律严明,楚楚若入府为妾,交由王爷约束,定能悔过自新,收敛心性。此次虽闯下大祸,幸未铸成大错。嫡女虽受惊吓,尚未受辱,歹人亦已由侯府暗卫诛杀。此事已压了下来,除太后与臣府,并无他人知晓,嫡女名声无虞。求王爷给楚楚一次赎过之机。」 湘阳王向来不喜心肠歹毒之人,正欲再拒,又听永寧侯求道:「十八年前,王爷年幼,曾误入猎场险为猛兽所伤。臣当时伴先皇狩猎,冒死相救。臣不敢挟恩……但望王爷念在这旧情份上,救楚楚一命。」 湘阳王闻言,沉默半晌。永寧侯则伏地不起,静侯他的回答。 良久,他方缓缓开口:「若宋楚楚入王府为妾,便从此由本王管教,一切荣辱责罚,从此永寧侯府不得插手,侯爷可允?」 永寧侯抬头应道:「臣必遵此约,谢王爷大恩!」 当下—— 湘阳王放下手中的卷册,不紧不慢地步至宋楚楚眼前,距离甚近,淡淡的沉香味随着他的靠近扑入鼻息,温沉而冷冽。宋楚楚下意识抬眸看了他一眼,四目交接瞬间,她心头一跳,慌忙垂首,瞬间脸颊緋红。昨夜,也有这股沉香味。宋楚楚微微一颤,脑海中偏偏浮现出那一幕:他坐于榻上,神色冷峻,命她伏跪于前…… 胸口愈发难以呼吸,她腿下一软,几欲倒下。湘阳王见状以手轻轻搀扶,随即抽回手,放软了语气道:「本王说过,既你已受罚,便既往不究。你毋须害怕。」 宋楚楚略松了口气,止住眼中滚动的泪珠,垂首道:「是。王爷召见妾,所为何事?」 湘阳王伸出一手,道:「这长鞭放你身边予你无益,不许再用。拿来。」 宋楚楚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望向手中长鞭,委屈和不捨均写于脸上。她轻声央求:「王爷,这鞭子是爹爹三年前所赠,妾珍惜的很。妾保证不会再用,但…能否让妾留着,当个念想?」 湘阳王端详了她半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道:「拿来。」 宋楚楚咬了咬唇,依依不捨地把长鞭奉上。他顺手将长鞭搁在书案上,道:「既然来了,那便陪本王用午膳吧。」 她心底一慌,压根不想与他用席!只想一心逃离这书房,甚至是这王府! 「回王爷,妾已用过午膳,就不妨碍王爷了。」宋楚楚垂眉温婉道。 竟敢撒谎。湘阳王瞥了她一眼,语带不容置喙:「既然不用膳,那就替本王磨墨。」不指望永寧侯教过她琴棋书画,磨墨总会吧? 宋楚楚虽不情愿,只得应道:「是,王爷。」 她依言上前,轻步坐至书案一侧。书案上端正摆着砚台与墨条,她指尖微颤,却仍小心地拾起墨条,沾水缓缓研磨。她曾随爹爹于边关居住,小时候爹爹也曾教她磨墨。细碎的墨香在沉香气息中一点点蔓延,她的手势虽略显生疏,但至少,墨……能用即可。 她悄悄看了湘阳王一眼,见他全神贯注的阅读卷宗,并未把注意力放于自己身上,心头方稍一松。终于,一团墨色浓稠如漆,她放下墨条,垂首低声道:「王爷,墨已磨好。」 「嗯。」湘阳王应道。片刻,又随意问道:「听闻永寧侯素来疼你,何以会把你匆匆送入王府为妾?」 宋楚楚心头一凛,指尖一滑,几乎推翻砚台。脑中驀地浮现杏儿那句「王爷最恨歹毒之人」,额角已沁出细汗。 又见湘阳王双眼始终未离卷宗,便含糊应道:「约一月前,妾的嫡妹在府中险遭歹人行兇。妾……妾虽粗通武艺,却护妹不周,幸得府中暗卫及时制伏歹人。主母迁怒于妾,爹爹也无可奈何,便……将妾送入王府。」 语毕,她心中一沉,屏息静待对方反应。 湘阳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哦,那侯府夫人倒真是不讲理了。」随又道:「即已入府,明日起李嬤嬤会教你府中规矩。针线女红,琴棋书画,自己挑两样来学,会有人教你。」 见湘阳王没再追问,宋楚楚暗暗松了口气。「是,王爷。」 果然,翌日辰时初刻,李嬤嬤已在偏房外候着。 「宋娘子请起。王爷有命,让奴婢从今日起教导娘子府中规矩。」 李嬤嬤神色不苟言笑,从礼仪行止,语言分寸,妆容规矩,王府禁忌,竟讲了一炷香的功夫,站的宋楚楚两腿发麻。讲解完毕后便让宋楚楚开始练习。跪安,福身,如何跪,何时跪,站位,坐卧,哪里都能找出错处来。 「娘子行止当从容婉约,非军中行伍,您这一脚三尺的架势,是要去沙场杀敌么?」李嬤嬤敛眉道。 宋楚楚翻了一白眼,面上满是不耐。便是走这几步路,反反覆覆已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始终身上鞭痕未愈,她的肩胛开始隐隐作痛,汗湿衣背。「我又不是入宫选秀,这般婉约作态有什么用?」 「宋娘子,」眉头一拧,声色俱厉:「王府与永寧侯府不同,妾室的行止须得规矩有度——」 「凭你也敢妄议侯府!」宋楚楚声音拔高,大步衝至李嬤嬤身前,手掌一振,几乎便要动手。 忽地,脑中闪过湘阳王那夜的冷语——「记住你今夜的模样,以后莫要再犯。」 她手一顿,只将倔强不甘的俏脸别开,又红了眼眶,声音微颤:「你们湘阳王府就没一个好人」。 李嬤嬤一怔,脸色沉道:「宋娘子请谨言慎行,否则只会自招麻烦。」旋即又叹了一口气,「既然娘子尚有伤在身,今天便到此为止。杏儿,照顾好你的小主歇息吧。」 第三章侍寢(H) 接下来数日,日復如是,而湘阳王并未再召见宋楚楚。 晨起后,杏儿便为宋楚楚上药,梳洗,描妆。 辰时一过,李嬤嬤按时到来,于偏房中教导府中规仪。她虽性子严厉,却也不失耐性,是以没有过份为难宋楚楚;而宋楚楚亦逐渐收敛锋芒。入夜后,杏儿更会陪她反覆练习步行、跪安等礼节,使她能早日上手。 宋楚楚此刻背对铜镜,身无寸缕,转头望向自己的身影;在杏儿的悉心照料下,玉背上的鞭痕已然不见,疤去印消,彷彿那夜的残忍对待不曾发生。 忽地杏儿在门外轻唤:「娘子。」 宋楚楚忙披衣,道:「进来吧。」 杏儿徐步入内,低声道:「娘子,袁总管遣人传话,王爷稍后要来,让娘子趁早准备。」 宋楚楚闻言,心跳骤然加快。 昨夜,那位侍寝嬤嬤也曾来过,教导她基本的房中之事,但并未详述如何取悦王爷,只嘱咐,「王爷性子冷淡,却不喜木訥女子。娘子只需自然应对。剩下的,王爷自会引导。」 却也令宋楚楚想起那一夜被罚以口承欢时,湘阳王所言——「那便由本王来教。」顿时羞赧难安,指尖颤动。 杏儿为她备浴,以玫瑰香汤为她净身。房中点着薰香,香气宜人,然宋楚楚内心忐忑。 湘阳王于她而言是个可怕的存在,但他施罚时虽决绝,罚过却不再追究,这样的冷静与分寸,让她心中竟隐隐升起一丝希望。若她乖顺些,是不是……在这王府之中,便也能寻得片刻安稳?以后,或许还能去侯府看爹爹。 沐浴过后,杏儿为她描妆,整发,穿上轻柔的薄绢,随后退至门外,只留她一人坐在榻上,双手紧攥衣角,心跳如擂。 约一刻后,门被推开,男子踏步而入,一身墨蓝内袍,外袍半解,衣带未束,胸前肌理若隐若现。 宋楚楚匆忙起身,行礼轻声道:「妾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湘阳王将眼前的女子收入眼底。宋楚楚此刻玉容娇媚,锁骨隐现,一身素纱难掩婀娜曲线,动人心弦。他心中生出几分不忍——数日不见,他能看出宋楚楚已恭顺许多,然则…… 他将她领至榻边坐下,一双手轻解开她身上薄纱,让美妙娇躯一一露在眼前。 宋楚楚垂首,羞意蔓延耳畔。肩胛一阵温热,是他指腹轻轻划过,教她娇躯微颤。 「背伤可好了?」湘阳王低声问道。 「已然好了。」宋楚楚羞答。 湘阳王解下外袍,俯身将她轻按于榻上。他一手撑在她肩侧,另一手则落于她雪白的腰间,掌心灼热。他今夜未戴冠,部分长发束于脑后,馀发披散于肩,更显几分慵懒的俊朗。二人距离极近,那几缕垂落的发丝几乎撩过她的脸庞。墨蓝内袍难遮男子的宽厚肩膀;他轻柔的动作,塌上顺滑的丝绸,都使宋楚楚心乱如麻。 「宋娘子,」他轻唤,气息不疾不徐:「这数日本王听闻你规矩学的不错,也一改脾气,未曾苛待下人,本王甚是欣慰。」 宋楚楚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几不可闻:「谢王爷夸讚。」 「可本王尚有一事相问。」他低声道。 宋楚楚一怔,原本微微放松的身子又紧绷起来。她抬眸望他,只见他眼神晦暗难测,温热的掌心虽搂住她的腰,脸上毫无色欲,心中升起一阵不安。 「……王爷请问。」她轻道。 湘阳王双眸渐冷,缓缓问道:「你曾言家中嫡妹险为歹人所害,你因护妹不力而被迫入府。那歹人可是你安排的?」 宋楚楚脸色一变,恐惧之情尽收于湘阳王眼眸。她想起杏儿所言,那沦为军妓的萧娘子——王爷最恨歹毒之人! 她唇齿微颤,声音几不可闻:「妾没有……妾没做过……」 当日连爹爹也无法拿出证据,她又何必承认? 「当真不是你?」 她僵硬的摇了摇头。 湘阳王沉默数息,一手扯下床帐绑带,脸色深沉地将她双腕捆于雕花床柱上。 「王、王爷……您要做什么?」她浑身一僵,一双眼睛惊惧交织。 湘阳王信步至架前,取下一坐沉银烛台,转身回榻,随即跨坐于宋楚楚双膝外侧,烛影于雪白肌肤上流转。 「本王不欲再听你口出半句虚言。」年轻王爷俊脸如霜,将烛台高高抬起,又缓缓一倾,一滴温热的蜡油坠落而下,轻巧地滴在她的雪颈下方,一点红蜡像梅花绽放。 「啊!」宋楚楚惊呼一声。灼热的痛感一瞬即逝,化成酥麻的暖流。但下一滴蜡油近随而至,落在她柔软、敏感的胸间,热意窜入皮下。 「不要……王爷……不要……」她浑身绷紧,泪眼挣扎,但双腕的捆绑和压在她腿上肆虐的男子使她无处可逃。 他稳住烛台,居高临下,重覆问道:「歹人可是你所安排?」 宋楚楚含泪对上湘阳王强硬的眼神。烛火摇曳不定,在他指间晃出危险的光影。惧意几欲将她吞没,压的她不敢再吐一字谎言,却也让她不敢道出实情,一时咬紧唇瓣,形成僵持局面。 湘阳王垂下眼瞼,微倾手腕,滴滴热油无情的坠落在她的玉肤上。起初一两滴的灼热尚可忍耐,然十数滴连接落下,火星般的灼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难以抑制,不住扭动,纤腰如柳,大大的泪珠自眼角落下:「不要……王爷……」 一滴蜡油不偏不倚落在她的乳尖上,瞬间的刺热、痛感使她猛地弓起身子,娇喘不断,另一侧的乳尖却也莫名挺立起来。 冷冽的亲王将烛台继续往下领,蜡油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烙下颗颗赤红,又缓缓往下,落至她敏感的大腿根部,若他继续往下—— 「不要!」宋楚楚凄厉一喊。 湘阳王止住手中的动作,面无波澜的看着她。「可有话要对本王说?」 她极力拼拢双腿,唯恐那最柔软的花芯也难逃惩罚。心中的惧怕已达顶峰,开始啜泣起来。「王、王爷……求您……放、放过妾…」 湘阳王重吸一口气,把沉银烛台搁于榻边矮几,再俯身轻轻扳正她的脸,四目相视。「宋楚楚,本王要实话。不论真相为何,若再有半句虚言,便真不留情了。」 宋楚楚轻轻呜咽了几声,终道:「是……是妾,买……买通外男……」声音渐弱,几乎成了呢喃,「欲造谣…损害嫡妹的名声……」 她羞愧得想垂下脸去,却被亲王手掌轻覆下顎,虽不甚用力,仍不容拒绝。 「仅此而已?」他声线低沉,难辨怒意。 「妾…妾发誓!妾真的不知那男子会……会……竟敢企图伤害嫡妹。」宋楚楚哀求道。 「若本王无法从你口中取的真相,也只好将你交由大理寺亲审。」语毕男子作势起身。 大理寺!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向宋楚楚。进了大理寺,不死亦残。 「不要!」她抽泣道:「王爷……妾真的没有说谎……妾、妾从未指使他做出那等齷齪之事……妾只是、只是嫉妒……她一出生就是嫡女,王爷,妾是…一时糊涂……」 真话出口,痛彻心扉,却也同时卸下了压在心头的千钧巨石。 湘阳王审视她的脸许久,将手按在她胸前剧烈起伏的心口,似在辨别她话中真偽。良久,方开口:「你说,当如何罚?」 此言一出,她如坠冰窖。「妾知错了……妾真的知错了……」 男子目光幽深,似要洞穿她心底。「错在何处?」 「妾……不该心生歹念,伤害嫡妹。」宋楚楚鼻间泛起几声哽咽,眸中写满恳求和羞愧。「更……更不该欺瞒王爷……」 听罢,湘阳王终于伸手,松解她腕间束带,指腹轻拭她眼角泪痕,声音低缓而威儼:「既已受蜡刑,此罪便已罚过。」 宋楚楚不敢相信,怔怔地望着他,问道:「当真?」 「本王金口玉言。既受过罚,本王便不再为难你。今后莫要再欺本王。」他轻道,姆指温柔滑过她被泪水沾湿的脸颊。冰冷退去,目光突然热炽,带上另一种迫逼感。 「谢王爷。」她顿觉如释重负,身子瘫软。 身下的美人一丝不掛,香汗涔涔,斑斑烛蜡点缀于玉肌之上,红白交错,娇艷欲滴。酥胸随着急促的喘息轻颤……湘阳王是克制自持,却不是死人。方才逼供时那粉躯不住扭动,他下身坚硬的阳具早已隔着内衫紧贴宋楚楚的大腿。 他取过榻边矮几上那铜盆中浸着的湿巾,褪去水跡,轻轻拭去她肌肤上的残蜡。布巾微凉,落在她身上带起一阵阵颤栗。当他手指无意掠过那坚挺的乳尖时,异样的感觉蔓延至腿间,使她娇躯一颤,唇边竟溢出一声浪荡的娇吟。 这声音惊得她猛然清醒,突然浑身燥热,脸颊像被烧一般。宋楚楚忙双肘撑起身子,欲往床头挪去,慌乱道:「王、王爷,此……此等事让杏儿做就好……」 男子却一手制住她的腰肢,轻轻将她按回原位。「动什么?」他嘴角微微上挑,笑得似有似无,继续不急不缓的为她擦去馀蜡。 那抹笑意,是她入府以来头一次见到。宋楚楚怔怔望着那俊朗的脸庞,终是咬着唇,乖巧的由他动作。 擦去了点点凝蜡,玉肤上被热意亲吻过的地方微微浮红。那红印不深,亦无疼痛,却是他留下的印记。 他眸中的情慾加深,驀地俯身,以唇舌抚弄那被蜡油刺激过的乳尖。 烛蜡留下的灼热痕跡令乳尖变得极为敏感,那异样的酥麻感觉再度袭来。宋楚楚既不敢推开他,又无力退避,只得紧抓被褥,咬紧唇瓣,生怕洩出一丝声音。 男子于她胸上的动作不止,食髓知味,两手握紧了她的双峰,细细亲吻馀蜡留下的痕跡。发丝轻轻掠过她敏锐的肌肤,随即他的牙齿竟轻咬、拉扯那挺立的乳尖。 她紧绷的身子终于不由自主地弓起,将胸前双峰送往他脸庞,也止不住声声淫媚的娇吟:「王爷……不,不要。」 一声低笑自她胸间传来。细碎的吻缓缓移上,落在粉颈。他的唇舌温热,吻过之处似痒非痒,教宋楚楚欲拒还迎。最后的吻落在她的耳畔,他吐出戏謔之言:「方才说过莫再欺本王。宋娘子到底是要,还是不要?」男子摸清了她情动的身子,竟坏心的将她那嫣红的乳尖于指间不轻不重一捏。 「啊!呜……王爷……」宋楚楚浑身一颤,敏弱的身子经不起撩拨,腿间顷间温热一片,淫液渗透绸缎素被。 湘阳王的手覆上她腿间的温软,见她倔强地夹紧双腿,便手下力道微沉,将她双膝分开,于她耳边低言:「你这是羞还是欢?都湿润成这样了。」 宋楚楚闻言,羞的偏头把脸埋入被中不看他。 亲王低笑了两声,指尖轻触那娇柔的花芯。她惊呼一声,欲紧闭双腿,他却再次用力将其强势分开,低声威胁道:「再动本王可要绑你了。」 这个王爷怎么这样子!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霸道的话语。宋楚楚呜咽几声,却不敢再动,耳根红透。 淫液汨汨流淌,男子指尖轻柔的于花芯上反覆滑动。宋楚楚细緻的双腿颤抖不断,花穴愈发渴求。热潮攀上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充斥着羞耻的欢愉。这陌生的感受让她既畏惧又渴望,方寸大乱,抬头与身上男子深邃的目光相遇,颤声求道:「王爷……王爷……不——」 那声「不」尚未说尽,湘阳王已低头吻住她的唇,封住求饶的话语。男子掌心托住她侧脸,唇舌强势而熟练地与她交缠,将她细弱的抗拒尽数吞没。另一手却继续抚弄她腿间花芯,不曾停歇。 那不间断的拨弄终使宋楚楚理智尽失。小腹深处涌上一股强烈的紧意,既酥且痒,又难言之美妙。她把脸深埋于男子的肩颈之间,腰肢不禁淫冶摆动、迎合男子腿间的手。破碎的呻吟自玉唇吐出:「王、王爷……啊……呜……不……行……呜……不行……」 那紧意无法压制的达至高潮顶峰,宋楚楚一声尖叫,娇吟不断,娇弱的身子像风中花瓣般颤动,腿间的淫液潺潺不歇,沾满了男子的手。 馀韵未尽,她紧抱着他,于他胸前喘息不止。神思微聚,羞的咬紧红唇,不愿把头抬起来。她颤声道:「你…你、你欺负人……」 温香软玉在怀,湘阳王挑眉道:「敢直呼本王为『你』,本王是该欺负你更重些。」语毕,退下层层衣料。男子的肌理匀称,胸膛宽阔结实,肩线挺拔。 「妾、妾不是有意的……王爷恕罪——」话音刚落,便感到那坚硬、热炽的阳具正抵住自己柔软的花穴。 「晚了,宋娘子。」湘阳王腰身缓缓一挺,那粗大肉茎的顶端便没入紧湿花穴的开合处。 宋楚楚紧张低喊:「疼……疼……」 亲王强忍住动作,英俊脸庞情慾克制,眉峰微蹙:「是疼,还是怕?」 她不敢撒谎,委屈道:「怕……妾怕疼……」 他轻笑了声:「怕还来招惹本王?」 她才没有!宋楚楚自觉冤枉,那灼热的阳具却已在那湿润的花穴来回浅尝。初时是轻柔的磨蹭,待那紧涩的花穴渐渐放松,透出顺从之意后,每一下的推进都带上了一分力道。 忽地一丝抽痛自深处袭来——「疼……」 男子也闷哼一声,嗓音低哑:「乖,放松些。你太紧致了。」驀地,又俯首再次把那饱受蹂躪的乳尖含入嘴中,深深吮吸。 「啊!」宋楚楚娇躯一颤,腿间花穴竟又不争气的涌出一片春潮。男子顺势一挺,那粗大的肉茎便没入一半!花穴被撑开的刺痛伴随着深处微妙的酥麻感,让她痛呼出声。 湘阳王竭力止住腰下动作,额角见汗,以指尖和温热的唇舌交替玩弄她双峰的乳尖,直至红肿若樱还不肯放过。身下的女子娇喘连连,那本觉已被撑满的花穴,竟也感到了更多的渴求。 宋楚楚不禁试探性的放松、又再收紧花穴,扭动腰身,贪婪地磨擦着胀大的阳具。 男子终是忍无可忍,喉间发出一声低吼,以手攫住她的纤纤细腰,将那怒张的肉茎深深埋入。肉茎达至紧窄深处,被柔软内壁紧紧包围,那极致的欢愉使他收紧手中力道,几欲于她腰间留下红痕。 宋楚楚眼眸骤然瞪圆,唇间无声地张开,乍觉五脏六腑都被挤满,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男子忽又将那滚热武器抽出几寸,再次挺入。酥麻又剧烈的快感迅间传至全身,她顿觉神魂俱失,艰难道:「太……太……深了……王爷……」 湘阳王望向她迷离的眼眸,唇边绽开一抹满足的笑意,于她耳畔低吟:「是吗?本王看宋娘子很是喜欢。」 男子遂开始在她体内抽插律动起来。一下下充满力度的进去,绵密不断的操弄她小穴的最深、敏感之处。 初尝鱼水之欢的宋楚楚再也无法自持,娇羞淫媚的声音自她红唇溢出,情难自已道:「喜……喜欢……」 湘阳王闻言,眸色变深,咬了咬牙,低哑道:「这可是宋娘子自己说的,莫怪本王欺负。」 他随即强硬地将她双腿分的更开,加深了腰间的力道,一次次的恣意衝撞少了点怜香惜玉,多了分侵佔抢掠。 无情的撞击间,那迷人的酥胸激烈抖颤。视觉和肉体的衝击使亲王咬紧牙关,忍住把阳精洩出的衝动。 宋楚楚此刻已迷失于情慾中,花径深处又酥又麻,那一丝疼痛反加重令人眩晕的快感,甘苦交织,无力自拔。她放纵地扭动腰肢迎合,伸出双手抱紧身上男子强健的身体,一声声带着哭腔的破碎娇吟屡屡击碎湘阳王最后一丝理智:「呜……王爷……太……深……啊……」 烛光照影着塌上交缠的身躯,肉体湿润的碰撞、男子的喘息、女子的娇啼求饶,淫靡不绝。 点滴汗水自湘阳王的发丝落在女子的娇躯上。他低头吮吻着她的唇瓣,下身不住侵佔、挺动,享受着那从她唇齿间洩漏的、销魂蚀骨的呻吟。 身下女子意乱情迷,本能地回应他的吻,花穴无力地承受着蛮横的抽动,只觉身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良久,男子终低吼一声,最后一次将那坚硬的阳具深深送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颤抖,阳精尽数释放于花穴的尽头。 宋楚楚只觉得一阵酥麻热意席捲全身,脑海空空如雾,紧绷如弦的心神终于松散,身子彻底软倒在于塌上。 湘阳王缓缓将自己抽离。那因刚被佔有而泛红的小穴微微抽动,流淌着温热的精液。画面淫靡撩人,让他恨不得再狠狠索取。 他望向身下那被惩罚得彻底的女子,见她已倦极入睡。不禁低笑一声,看来他是不能指望他这个妾完事后侍候自己更衣了? 湘阳王缓缓披衣起身,目光扫过宋楚楚雪肤上的斑驳红痕——烛蜡的印记如花瓣般落在柔软的胸脯、小腹,几乎达至腿间,教他心头微动。 他低叹道:「若早便如此乖顺,何至于受苦?」 他俯身为宋楚楚掖好绵被,又将一缕散乱发丝绕至她耳后,便转身踏出了厢房。夜风拂面,身心皆一片舒畅。步至廊下,便看见杏儿尽忠地守候着。 「奴婢参见王爷。」杏儿瞧见湘阳王踱步而近,忙行礼道。 「嗯,」湘阳王淡淡道,「你家主子累极了,让她多歇一会儿。待她醒来,备浴汤,备凝脂泽润膏,再备上避子汤。」 「是。」杏儿恭敬道,却神色微动。凝脂泽润膏…娘子又受罚了? 片刻后,湘阳王又道:「明日,收拾好怡然轩,便让宋娘子入住。」 杏儿听罢,脸上漾开难掩的欣喜,又再行一礼。「奴婢代宋娘子谢过王爷恩典。」 第四章求情 宋楚楚这一觉睡的格外沉稳,醒来时,浑身酸痛,喉间溢出一声呢喃,一时有些怔然,忘却自己在何处。 「娘子,您醒了。」杏儿连忙上前,轻扶宋楚楚坐起。另一手端来一碗汤药,语带犹豫,小心翼翼道:「王爷有命,请娘子先服下避子汤。」她伺候宋楚楚的时间尚短,但已对她的暴燥性子略懂一二,又深知后院姬妾对避子汤的抵触。 出乎意料,宋楚楚并未动怒。她一双眸子迷茫片刻,待重聚神思,脸颊忽地红了几分,然不吵不闹把药汤一饮而尽。 杏儿纵然心中困惑,只恭声问道:「娘子,奴婢已为您备好热水,可要先行沐浴吗?」 宋楚楚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好。」 浴房内蒸气氤氳,让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宋楚楚让杏儿在外守候,缓缓步入浴桶,暖水自脚踝漫过小腿,一寸寸淹过膝头与纤腰。肌肤上的热意将她紧绷一夜的神经一点点溶解。 她低低叹了口气,将头轻轻倚靠在桶沿上,整个人沉入水中,只馀香肩与锁骨浮于水面。热气包裹着她,身上的酸痛也随之松缓几分。 宋楚楚闔上眼,任热水抚过肌肤,心神一点点静了下来。浴房的寧静和身子的舒畅终给了她力气去回想昨夜的一切。心中思绪万千,想着入府以来的一点一滴,泪水缓缓的自紧闭的双眼流下,滑过脸颊,滴入水中。 其实她那嫡妹,宋清芷,从未真正苛待、欺负过她。她恨的只是「嫡庶有别」四字。那是主母掛在嘴边的话,是管事嬤嬤告诫她的话,是城中世家子弟看她时眼底藏着的轻慢与嘲讽。 她爱随爹爹学武,宋清芷爱诗书琴棋。她是刁蛮无状,宋清芷是温婉得体。她是咄咄迫人,宋清芷是宽容大度。 她不过是想让宋清芷出一次丑,哪怕只有一次。她竟生出歪念,买通一男子进府,故意让他在花园与宋清芷说话,欲加她个「私会外男」的罪名。 结果,那一声尖叫之后,一切都乱了。那市井之徒见宋清芷容貌出眾,竟敢欲行不轨,若非府中暗卫及时出手,只怕酿成大祸。 她知道,若那日宋清芷真出了事,她万死难赎。她的愚蠢、心狠、鲁莽,丑陋得连她自己都厌恶。 大颗泪珠接连滚落,砸入水面,激起一圈圈微波。 湘阳王言——「罚过便既往不究。」 可世间之事,哪能罚过了便了无痕跡? 思绪正浓,门外一道细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娘子,您沐浴已有些时辰了,该出来用早膳了。」 宋楚楚伸手掬了捧热水,洗了洗脸,声音有些低哑地道:「我再泡一会儿。」 杏儿闻言,轻声劝道:「娘子今日尚未用膳,泡得太久,对身子不好。」」 「我说了,我要再泡一会儿。」她语气轻,但带着一丝倔强。 浴房重归寧静,她又陷回了自己的思潮之中。她懊悔自己既害了宋清芷,也伤害了爹爹。爹爹可是恨她,才将她匆匆送入王府作妾,让她去承那位王爷的怒气与惩罚? 虽…虽然她承认自己该受罚,但…湘阳王的手段… 她驀地想起昨夜自己抓紧男子不放,哭求的模样,吐出的那一句「喜欢」,实在羞的让她恨不得一头撞进水里,最好一觉不醒。 宋楚楚肌肤嫣红,忽然觉得浴房太热了,正想站起身唤杏儿,猛然觉得四肢沉重,似在缓缓下沉…… 湘阳王放下最后一份军报,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手抚了抚衣袖,便徐徐踏出书房。门外小廝即上前恭敬道:「王爷,弓已备好。」 「嗯。」他应了一声,正要往箭场去。 穿过花廊,一侧桃花正盛,他目光一掠,忽然想起昨夜那女子胸前的淡红蜡印,顷刻唇角微勾,眉间不自觉多了几分间意。 刚转过廊角,却几乎与人撞个正着。 「何事横衝直撞?」他眉头一皱,语气微沉。 来人定睛一看,脸色骤变,瞬即跪倒,声音发颤:「王、王爷,宋娘子晕倒了!」 「怎么会昏倒?」他沉声问。 紧随于身后的小廝战战兢兢地答道:「杏儿姑娘说,宋娘子是在浴桶里昏的,不知是否淹了水……」 湘阳王听罢,毫无迟疑,大步流星地转向偏院的方向,每一步都带着雷霆之势。 赶至偏院,便听见厢房内传来杏儿慌乱的呼喊—— 「你们别进来!娘子、娘子尚未穿衣……娘子,您醒醒……」 门前的僕役和侍卫乱作一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急得直跺脚。 「让开!」亲王声如霹靂。 眾人吓得齐退至门侧,噗通跪地叩首:「参、参见王爷!」 他猛然推门而入—— 入眼的是一室狼藉。水洒了一地,宋楚楚身无寸缕,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湿漉漉地躺在地上,湿发凌乱。杏儿跪在她身侧,正手忙脚乱地想用薄毯遮掩她的身子。 湘阳王心头骤然一紧,快步上前,半跪在她身旁,探指于她颈间,感受那脉搏流动,又以手背贴上她脸颊——一片冰凉。 他神色一沉,声音裹着杀气:「怎么回事?!」 杏儿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跪地:「王爷恕罪!奴婢、奴婢去唤娘子用膳,娘子怎么也不肯出来,奴婢…奴婢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动静,觉得不对劲才闯进去……发现娘子她……她就晕倒在浴桶里,奴婢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拉出来……」 湘阳王不再多言,将宋楚楚揽入怀中。温软的娇躯贴上他的胸膛,触手却是湿透的冰凉。 「备软轿。传大夫至怡然轩。」他沉声吩咐。话毕,他目光落在杏儿身上,语气平静的可怕:「你便是如此照看主子的?」 杏儿吓得魂飞魄散,伏地叩首:「求王爷恕罪!」 「押入柴房,待本王发落。」 一名侍卫已上前将吓呆的杏儿拖起,押往柴房。 亲王压抑的怒气笼罩整个偏院。无人敢说一言。 直至门外传来回报:「王爷,软轿已备好。」 湘阳王把宋楚楚横抱而起,薄毯勉强掩住她大半的肌肤,却仍露出光洁的肩头和半截雪白的大腿。踏出门槛前,他冷冷望向满地跪伏的下人,声音如寒铁撞石:「谁敢多看宋娘子一眼——挖眼。」 一语落地,无人敢抬头。 宋楚楚睁开眼睛时,入目的是全然陌生的雕花拔步床顶。鼻尖縈绕着淡淡的药香,身下的床榻柔软舒适。她怔了一瞬,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宋娘子,您醒了?」 温柔的女声响起,一个面生的侍女轻步上前,小心扶她坐起。宋楚楚望着这张陌生的脸,心头涌起一阵不安。 「我……怎么了?这是何处?杏儿呢?」她声音沙哑嘶哑,透着虚弱。 侍女恭声道:「回娘子,这里是怡然轩。王爷吩咐这里以后便是您的住处。奴婢名唤阿兰,是新指派来服侍娘子。今早娘子沐浴时昏厥在浴桶中,王爷大发雷霆,说杏儿照看不周,已将她押入柴房。」 宋楚楚心神一震,零碎的记忆逐渐拼凑起来——浴房里的蒸气,身体的无力,以及那股下沉的感觉……她猛地想起杏儿在浴房外焦急的呼喊,心头一紧。 「王爷要如何处置杏儿?」她急问道。 阿兰语气迟疑:「奴婢不敢妄言。但今早王爷脸色极沉,恐怕……」 宋楚楚强撑着坐直,脸色苍白:「我要救杏儿!」 她掀被欲起,却被阿兰拦下。 阿兰轻声道:「娘子,王爷有命,娘子醒后必须先服药、用膳。」 「让开……」宋楚楚挣扎起来。 「娘子……不可……」 「让开!」宋楚楚厉声喝道。 阿兰身子一震,连忙跪下,颤声道:「娘子息怒。」 宋楚楚看她这个模样,立刻后悔自己语气之重。她垂眸,声音几不可闻:「不是……你起来。我只是……我得救杏儿。」 「娘子,若王爷看见你这虚弱的样子,肯定会动怒。」阿兰抬头劝道:「若想救杏儿,此时必不能逆王爷的意。」 宋楚楚闻言,神色微变,心中讶异于这侍女的慧黠。 「……既然如此,把药端上来吧。」 她接过药碗,缓缓喝下。心头却焦躁不安。她暗暗思索,要怎样开口请湘阳王放过杏儿?入府以来,她虽只见过他三次,却有两次都遭他重罚……况且湘阳王分明厌恶她这种歹毒之人,她哪里有脸面替别人开口? 她抬眸环顾四周,怡然轩的卧室与偏院狭窄的厢房截然不同。这里空间宽敞明亮,窗明几净。无论是床架用的上好红木,榻边的紫坛木几,还是一侧的临窗软榻,都与偏院的简陋宛如两个世界。 「为何王爷让我搬进此处?」她忍不住问。 阿兰笑了笑:「娘子如今得宠,自然不能再住那偏僻的寒院了。」 宋楚楚几乎没将药喷出来,「我?」 阿兰点头:「娘子昏厥时,王爷紧张的很,亲自将您抱上软轿。」 她诧异得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问:「你说的是湘阳王?」 「娘子说笑了。这王府还有别的王爷吗?」 药后,阿兰已于桌上备好精緻的饭菜。她一日未进食,的确饿了。 她吃了一点晚膳,随即又让阿兰为她淡扫娥眉、梳整仪容。既要去求湘阳王,总不能失了礼数。 细细回想亲王罚她之重,虽然不能否认他偶尔流露出的一丝温柔,但——若这也算宠,那她还有几条命,承受得了他这般冰火二重天的「疼爱」啊? 半时辰后,宋楚楚便于清风堂外等候。 柔风抚面,却无法抚平她心中的忧虑和急躁。她于门前来回踱步,若湘阳王不肯见她,她该如何是好? 终于,亲王的贴身小廝快步走来,恭敬回报:「宋娘子,王爷有请。」 夜色沉沉,宋楚楚随小廝步入幽静的内院。小径两侧的青松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长廊内灯笼微弱的灯光忽明忽灭,将雕花栏杆染成一片暖红。她心跳如鼓,步至长廊尽头,手心已微微出汗。 「稟告王爷,宋娘子到。」小廝于寑室门前恭谨道。 「让她进来。」不知是宋楚楚的希冀还是错觉,亲王的声音似比日间少了分凌厉。 宋楚楚踏入亲王寝室,见湘阳王身穿一袭深色丝绸罗袍,衣襟和袖口绣有云纹。腰间束着细緻的绣带,佩有一枚简朴的玉佩。他正端坐于桌前,手捧书卷,专注阅读。英俊的脸庞未见慍怒时的寒冷,亦无情动时的欲望,唯有从容与平和,散发着一股难以捉摸的威严。 她行至亲王身前,福身行礼:「妾见过王爷。」 「免礼。」他并未看她,「夜已深,宋娘子求见所为何事?」 语气不温不火,更教宋楚楚忐忑不安。 她咬了咬唇,又行一礼,细声道:「王爷赐怡然轩,妾感恩戴德,谢王爷恩典。」 「哦?」湘阳王饶有趣味的看了她一眼,「看来宋娘子并非不懂规矩,只是不爱守罢了。」 宋楚楚訕訕低头。出身官宦之家,就算素日言行无状,不守规矩,也见过别人守。 她继而试探道:「妾今早于浴房意外昏厥,险些溺水,杏儿年幼,手无缚鸡之力,幸得王爷相救。」 湘阳王闻言,听出来她话中之意。杏儿「年幼」,「手无缚鸡之力」。这是来求情了? 他放下手中书卷,凝神道:「本王有一事不明。杏儿说喊了你两声,你都不愿出去。这是为何?」 宋楚楚垂眸,轻抿唇角。当时自己身在浴中,神思纷乱,还哭的一塌糊涂。但……这样的狼狈难以啟齿。 见她却言又止,他语气渐冷,续道:「莫非这『意外昏厥,险些溺水』之说,乃是本王罚的你太重,心生绝望,厌了这王府的日子?」 此言听的宋楚楚不明所以。甫一抬头,便对上湘阳王冷冽的目光。 片刻,忽然明暸他言下之意——他竟疑她自尽! 一股寒意直达宋楚楚心间。即便她少学礼节,也知姬妾自戕是何等严重的罪行,不仅自己会被冠上「不贞不忠」的恶名,死后不得善终。最可怕的是,这滔天罪名甚至会牵连到侯府,让爹爹和宋家背负上「教女无方」的骂名,前途尽毁。 这比被鞭打一百次还要可怕,是她绝不能承受的后果! 她急急跪下,猛地摇头:「不是的,王爷。妾只是……」声音逐渐变小,「早上起来时,身子酸乏难耐。入了浴,贪恋温水舒畅,便神思怠倦,才想多留。」 见亲王一言不发,目光依旧冰冷,她急切续道:「妾说过不敢再欺瞒王爷。妾入了王府,便是您的人,绝不敢自残。」 湘阳王打量她眸中的坦然,神色没有半分闪烁,缓缓道:「本王姑且信你。但杏儿照看主子不力,理受杖责,贬为粗使。」 宋楚楚听罢,眼眶顿红,大胆跪行上前,手指轻拉他衣袖,哀婉道:「王爷,此次是妾的错。杏儿劝过妾沐浴太久伤身,是妾任性,没有听劝。求您开恩……」 他冷道:「你行事,何曾想过后果?」 宋楚楚睫毛轻颤,一滴滚烫的泪水自眼角滑下,求道:「妾知错了。自妾入府以来,杏儿事事尽心,照料周到。求王爷开恩,妾以后必不任性妄为。」 她说着,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静静跪在他身侧,不再多言。 良久,他才开口,声线仍冷:「当日你持鞭伤人,可没见你如此体恤下人。」 她一震,羞愧垂眸:「妾……往后再不敢了。」 终于,湘阳王收了几分寒意:「杏儿罚关柴房三日,免杖。至于你,开始懂的为别人着想,也算是有长进。起来吧。」 此话一出,由衷的笑容绽放于宋楚楚脸上。「谢王爷!」 她欣喜的起身,却因动作过快,突感一阵晕眩,身子晃了晃。 湘阳王见状,眼明手快的把她扶住,皱眉低喝道:「你这身子是纸糊的吗?入府不过月馀便让王府鸡飞狗跳。随永寧侯学的什么武?一盆水都能差点把你淹死。」 宋楚楚脸颊泛红,轻挣离他的手,站直身子,一时委屈道:「那还不是……」生生把「你害的」三字嚥下。 他瞥了她一眼,淡然道:「罢了。女红针线,琴棋书画,让你从中选两样来学,可选好了?」 宋楚楚低头应道:「尚未。」 「明日午时前选好告知袁总管,他自会安排。夜已深,退下吧。」 「是。」 临退出殿门前,宋楚楚回首一眼,目光落在书案边那抹冷静身影。虽仍心有馀悸,却总算护下了杏儿,不禁眉眼微弯,轻轻一笑。 第五章裝病(H) 宋楚楚最后选了作画和女红。 手中拿着画笔,她指尖轻颤,轻叹一声——其实她最习惯、喜爱的,还是鞭子。 每日,她都依照袁总管的安排学习礼仪、绣活与作画。 杏儿尚在柴房罚跪,她也不敢马虎,一板一眼地认真练习,生怕一个闪失,又惹湘阳王动怒。 三日后,杏儿终于回到怡然轩。宋楚楚见她一进门,喜色瞬时浮上眉梢。 湘阳王公务繁忙,已有七天未曾传她侍寝。 宋楚楚倒不怎么在意王爷的冷落,反而放松了不少。怡然轩清幽雅致,膳房每日送来的饭菜甜点既清淡又精緻。日子虽单调,却也无惊无险。她白日里学习,间时吃吃喝喝,竟也渐渐过出了几分乐不思蜀的模样。 阿兰见她心情渐和,便开始慢慢与她说起王府的旧事。 「王妃在三年前病逝后,王爷一直未再纳正室。」阿兰一边帮她理妆,一边说道,「后院便只有萧娘子与江娘子两位姬妾。」 宋楚楚一怔,没想到那位冷厉矜贵的湘阳王,竟比那些平民官宦还要清寡自持。 阿兰压低了声音,道:「两年前,萧娘子给江娘子下毒,被人揭发。幸亏江娘子中毒不深,才捡回一条命。王爷震怒,将萧氏贬为军妓,从此不再提起。」 「王爷痛恨宅斗,那之后,后院便再无新人,直到娘子您入府。」 宋楚楚一边听,一边将一小块桂花糕送入口中。她眨了眨眼,忽然问:「那江娘子呢?为何我从未见过她?」 阿兰回道:「江娘子得王爷恩准,回娘家省亲一月。算算日子,应该也快回来了。」 「回娘家?」宋楚楚眼神一亮,忽地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雀跃,「我也可以吗?」 阿兰微顿了一下,笑道:「这得王爷准许才行……娘子若真想回去,不妨亲自稟明请示。」 宋楚楚听罢,唇角的笑意微凝,小脸一垮:「那还是算了吧。」 此时,杏儿轻步踏入内室,道:「娘子,袁总管托人传话,说王爷今晚要来怡然轩,让我们提前备下。」 宋楚楚闻言,心绪一震。原本连日的平静如湖面无波,如今却骤然起了风。这七日来,湘阳王未曾踏足怡然轩,反倒给了她一丝难得的喘息。她尚未准备好面对那位王爷──那个让她害怕、羞辱,却又无端令她心颤的人。 他冷肃严厉,每次现身非骂则罚,偏偏她……竟对他那夜的气息与触碰仍记忆犹新。 思绪一闪,她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晚在帐中失控娇喘、哀声低唤的自己。脸颊瞬间飞红,连耳根都热得发烫,下腹亦隐隐发麻,一阵不堪回想的酥意悄然蔓延。 她咬唇,倏地低声说:「我……我今晚……能不能说我癸水到了?」 话一出口,室内气氛一凝。杏儿与阿兰齐齐变了脸色,几乎同时跪了下来。 「娘子万万不可!」阿兰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明显的慌乱,「这癸水是天定之事,若叫王爷知晓您妄言欺瞒,恐怕……恐怕不是罚跪可了的事。」 杏儿也急得直磕头:「娘子,您千万别拿自己性命去冒险!」 宋楚楚咬着唇半晌无语。她并非真要抗命,只是……她怕。怕见那人,怕自己不堪一击的软弱,怕那种令她羞愧却又无力抵挡的悸动。 片刻后,她低垂着眼,声音轻得几不可闻:「若我病了……是不是就能避过这一夜?」 杏儿怔了怔,迟疑道:「娘子是说……装病?」 宋楚楚点了点头,双眸微红,手指轻颤:「若王爷真的责怪,我……我会跪着请罪。但今晚……」 阿兰与杏儿对望一眼。然后,阿兰便道:「奴婢这便去膳房取些稀粥清汤,再吩咐几句,让小廝传话时说娘子腹痛乏力,自午后便食不下嚥。」 杏儿也附和:「奴婢稍后帮娘子熏一点淡粉,让脸色看起来苍白些,气息虚弱些。王爷若真来,只说娘子躺着起不来。」 宋楚楚抬眸,半是惊讶,半是感激,低声道:「你们……真的肯帮我?」 阿兰一笑:「奴婢自当护着娘子周全。」 入夜后,怡然轩灯火微暗。宋楚楚斜倚在榻上,脸色憔悴,玉唇不施脂粉,只贴了薄薄一层粉饼,显得病容隐约。 她的心跳得极快,紧张地攥紧被角——她不知道这场装病能否蒙混过关,更不知道,那个男人若真踏进来,她能不能继续装得下去…… 等了许久,小廝再传话道:「王爷吩咐宋娘子,好生歇息,保重身子。」 宋楚楚终舒了一口气。 夜深,她在梦中再度回到那个夜晚。鞭影闪烁,怒声冷斥,但她却不再只感到恐惧——还夹有一抹难言的悸动。 她猛地惊醒,脸颊滚烫。 翌日一整日,宋楚楚心中如压着一块石头,悬而未落。 她装病不敢太过逼真,又怕太假露了马脚,更怕那位王爷忽然传她过去问话,或请大夫诊脉,连呼吸都不敢太轻松。 几度暗暗懊悔,自己这个「装病避事」的主意,实在是餿得不能再餿。 但一日下来,府中皆无动静。王爷不曾召见,也未使人来探病。 直到酉末,天色渐暗,屋外下人点起灯笼,室内灯火也渐渐亮起,一整天都未传出「侍寝」的通传,她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杏儿,」语气中带着久违的松懈与一丝撒娇似的贪嘴,「我饿得不行了,去拿点桂花糕来罢。整天装病只喝粥,我的舌头都快淡出鸟来了。」 杏儿轻笑应声道:「奴婢这便去取。」不多时,一碟清香软糯的桂花糕便送了上来。 宋楚楚没了白日里的拘谨,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得眉眼舒展,正舔唇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她尚未回神,一道高大修长的黑影已然跨入内室。 ——湘阳王。 宋楚楚手中的桂花糕还未放下,嘴里一小块未嚥完,两颊微鼓,恰好对上那双冷峻的眼眸。 四目相对,空气瞬时凝固。 亲王看着她满面红润的神色,他嗓音轻冷,却压着怒气:「原来是『病入膏肓』,连桂花糕都不知塞了几块进嘴里了?」 她手一抖,那小块桂花糕便掉在地上。还没开口,湘阳王已冷声道:「阿兰、杏儿。」 声音未落,两名侍女已匍匐在地。 「宋娘子不通规矩也就罢了。你二人竟敢替主子虚报病情,去正院跪到天明。」 两名侍女吓的噤声,连忙叩首谢罪,起身退下,静静跪于正院。 室内一下静了下来,只馀宋楚楚与湘阳王四目相对。 她不敢再对视,忙垂首跪下,双手紧握于膝前,唇微抖。 「装病,说谎,忤逆本王,倒一件不落。」 湘阳王缓缓坐于桌前,神色冷厉。片刻后,他俯身,指腹轻抬她下顎,逼她抬眼。 「为何装病?」 宋楚楚无法承受那锐利如寒霜的眼,下意识欲转头避开,他指间力道却收紧。他神色更冷:「既不说,那这个寝以后都别侍了。」 说罢,他起身,衣袍拂过她的手臂,作势转身离去。 宋楚楚心下一慌,几乎不加思索地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声音颤得细小:「王爷……」 他停步,低下头,看着那指节微颤、紧攥着自己衣角的白皙小手。 她眼眶微红,强逼自己对上他的目光:「妾……并非不愿。妾是……怕……」 「怕什么?」他语气不变,依旧冰冷。 「怕……怕……」她唇瓣微颤,却知道若此刻仍执拗不言,往后恐再无机会开口。她低低道:「怕王爷责罚,怕王爷……欺负……怕疼痛……怕侍寝时……失……仪……」 他眉头微蹙。失仪? 眼见那女子脸色倏地红透,从耳根红到颈间,似连呼吸都羞怯起来。他眸光一凝,终是恍然大悟—— 她是怕自己在他面前,失了方寸、丢了顏面。 他眉眼不动,眸色却深了几分,忽地俯身将她从地上揽起,声音依旧不温不火:「此次装病,欺上瞒下,不能不罚。」 她还未回神,已被他带至桌前。 那是寝室一角的雕花红木桌,桌面乾净,正对着一方铜镜。铜镜高大明亮,映得两人影影绰绰。她一见那镜子,心中便涌上一股异样的不安。 「王、王爷……」她语带慌乱地唤他。 他却不答,只一手按她肩膀,低声命令:「手撑桌面,膝不许跪,站好。」 她愣了下,下意识照做,娇躯微微前倾,双手撑在冰凉的桌面。 湘阳王的指尖轻巧一挑,罗衣便顺着她肩头滑落。丝绸滑过雪白肌肤,跌落在地上。 铜镜中,那副姿态无所遁形,衣裳褪尽,脸颊羞红,唇瓣微张。 低哑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威慑与调侃:「本王便罚你——睁着眼,好好瞧瞧自己是如何失仪。」 宋楚楚一震,目光不自觉落在镜中那具赤裸的身体,羞怯得几乎想垂首避开,却被他从背后拥住。下一瞬,他已在她的耳垂与颈侧落下碎吻。 他的大手探上她柔软的胴体,温热而不容抗拒。先是抚过她脆弱纤细的颈项,揉弄她胸前微微摇曳的雪峰,滑过那细緻的腰肢,最后紧握她圆润的臀瓣。时而轻柔,时而用力,寸寸可欺。 湘阳王的语气低沉,贴在她耳畔,像命令、又像引诱:「这有什么好怕的?本王偏偏就喜欢你失仪的模样。」语毕,指间于她胸前那早已挺立的乳尖不轻不重一捏。 宋楚楚喉间一声嚶嚀,只觉四肢发软,浑身发烫。正欲偏开脸,不敢看铜镜中自己放浪的样子,却被湘阳王捧住下顎,温柔而强硬地将她脸转回。 「再转过头,本王便罚的你更重些。」 语落,他指尖忽然加重了力道,拉扯她胸前敏感的嫣红。她驀地呜咽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弓起,唇边溢出压抑不住的呻吟。 挺翘的臀瓣不慎摩擦上身后那隔着衣衫的坚硬阳具,这一下,教她羞得几乎失声颤抖。 湘阳王一声闷哼,掌心覆上她腿间的柔软,感到那一片湿润,便含笑咬耳道:「七日不见,宋娘子可是惦记本王了?」 宋楚楚羞的耳根发烫,猛地摇头。 他轻哼一声,低头于她脸颊轻啄一下。「嘴倒是挺硬。」 语毕,他忽地伸手扣住她后颈。她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他带至腿前,跪坐在他双膝之间。 「你这张嘴,撒谎、顶嘴、还会哼吟……倒是万般能耐俱全。」他语带戏謔:「既然没一句实话,那便让本王来堵住你这张嘴。」 宋楚楚睁大双眼,怔怔地望着他缓缓解下衣带,恰如误入猎人视线的小鹿,不知该逃还是求饶。直至那坚硬的阳具挺立于她眼前,他穿插于她发间的手轻轻一拉,便教她不得不仰首正对。 湘阳王朝她一挑眉,深邃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她咬了咬唇,眸中带了些许迷乱的情感,竟主动凑上前,红唇轻轻覆在他滚烫的肉茎上。 他眉眼间不动声色,唯独指尖紧扣她发间,力度一点点加重,像在压着某种突如其来的悸动。 宋楚楚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唇舌的动作愈发热切。她伸出小舌温柔而缓慢地舔舐着,自肉茎的根部,舌尖细緻地描摹过粗大的茎身,随后红唇轻轻吮着顶端,却偏偏不肯再深入,刻意地只在浅处徘徊。 湘阳王俯视着她,目光热炽。与初见面的那场惩罚不同,此刻宋楚楚的神色虽然羞赧,却少了那份倔强不甘与恨意,反倒多了一丝……他微微眯起眼——情意? 他的反应也褪去当日的粗暴,轻轻抚过女子的发丝、耳际,姆指摩擦她的下顎。 覆盖阳具顶端的玉唇轻轻吮吸,她想起当日亲王把她臻首强硬按下,把肉茎深深埋入她喉间的情景。察觉到男子的身躯微微一颤,她竟心血来潮,调皮地将唇舌带回根部,慢条斯理地吮吻、反覆轻舔。 她知道亲王钟爱那喉间的深入,偏偏不依。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反抗」他,她心底竟然涌起一阵胜利般的轻快。 他俯视着膝前的女子,眉头微蹙。她柔软的唇舌刻意在他下身浅尝徘徊,每一下轻柔的吮吻都带着清晰的挑逗意味。他感到腹下强烈的灼热难耐,但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她眼中那抹狡黠——这小东西,竟然学会了以这种方式来逃逗他了? 湘阳王驀地抽离她的玉唇,将她拉起,危险的低语贴耳而来:「宋娘子可有听过『玩火自焚』?」 她不及反应,便被他蛮横地转过身,双手被强压着撑向桌面。于她身后的腰身狠戾一挺,灼热的阳具便径直没入她湿润的花穴深处! 突如其来的佔有,教宋楚楚双眼圆睁,身子猛地一震,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她双手紧抓着冰凉的桌面边缘,指节泛白。虽已非处子之身,但骤然的粗暴还是让她紧致的花穴一时难以适应。 「疼……王爷……疼……」她带着哭腔低喃。 「看你还敢戏弄本王?」湘阳王轻轻吻咬她的耳垂,刻意抽离她的花穴些许,又再次无情地挺入。 那花心被粗暴的撑开,宋楚楚只觉呼吸一窒,几乎吸不上一口气。她双眸似铺上了一层雾气,泪水盈盈,转头低低求道:「妾不敢了……王爷恕罪……」 方才还为使坏感到轻快,现今便轻轻以额摩擦他的肩窝求饶。 湘阳王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他不再粗暴地衝撞,而是将灼热的肉茎缓缓顶在最深处,让她清晰地感受着饱涨的充实。他的手轻轻地滑过她紧绷的腰肢,揶揄道: 「作茧自缚,却又不能承受后果,你说本王该拿你如何是好?」 粗大的阳具依然顶在她的花穴深处,男子一手扣住她的腰间,将她的身体更紧密地贴向自己,另一隻手搓揉着她的酥胸,指尖轻捏、揉弄那敏感的乳尖。 宋楚楚一阵痉挛,花穴渐渐适应,愈加湿热,内壁不住摩擦着坚硬的肉茎。 她不住娇吟:「王爷……呜……」 「怎么?又弄疼你了?」他明知故问,双手玩弄她的雪峰,下身却纹风不动。 她使劲摇头,胸前的酥麻快感像电流般达直内径深处。她的花穴不断收紧、摩擦,贪婪地寻求更多的触碰。她双手撑着桌面,欲扭动臀部,却被男子生生扣住腰,无法动弹。 「王爷……」一阵哭腔从喉间溢出。 「怎么了?」他嗓音低哑,于她后颈落下一堆碎吻。 「妾……难受……」宋楚楚带着哭腔低声呢喃,身体因慾望的折磨而轻轻颤抖。 「是哪里不舒服了?」他语气含笑,把吻带到她的颈侧,轻轻啃噬。 宋楚楚浑身一颤,淫液竟已控制不住地自交合处流下大腿间,她又尝试扭动腰身,依然无果,几乎欲哭起来。 他轻吻她脸颊,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语气低沉而充满诱惑:「宋娘子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望着面前的铜镜说,本王都给你。」 他轻轻扳正她的脸,让她不得不将视线投向窗前那面铜镜。镜中,她泪眼模糊,赤裸的身体被他从后紧贴。 宋楚楚看着镜中那个被情慾与羞耻折磨得不成模样的自己,脸颊火烧火燎。交合处紧密而炽热,敏弱的身子被饱涨却不被满足。 「王、王爷……」她咬紧唇瓣,始终说不出口。 男子逕自将灼热賁张的阳具自花穴抽出几寸,又狠狠地深入。 极致的快感自花心传遍全身,宋楚楚难耐地发出淫冶的呻吟,按捺不住欲摆动圆润的臀部,却还是动不了! 「王爷……」她脸色緋红,破碎的望向铜镜,「求您……」 「求什么?」湘阳王不为所动,手掌依然扣在她腰间,不让她有丝毫挪动的机会。 下身的阳具又缓缓抽出几寸,然后在她的惊喘中,再次贯穿而入。「本王说了,你说,本王都给你。」 淫液汨汨而下,花穴渴望被满足、被释放的本能无比清晰。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此刻的淫靡与脆弱,带着哭腔声音从喉咙深处挣扎而出。「王、王爷……求您……动起来……」 湘阳王闻言,低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胜利的沙哑。他不再给宋楚楚思考的机会,将她一腿抬起,按在案角,紧扣着她的腰身,猛地开始了狂风骤雨般的衝撞! 她双眸睁大,尖呼一声,声音甜腻淫媚。铜镜中映出她被索取的身子,酥胸剧烈颤动。 男子全然不顾怜惜,然她却未觉半分痛楚,只任由小穴被恣意撞击的快感吞噬。她脑中一片空白,用力扣住桌面的指节泛白,被身后强壮的男子抱紧,予取予求。 湘阳王低头,凝视那湿漉漉的交合处。每一次抽出,花穴内壁都似不捨般紧紧收拢,粉色嫩肉几乎被牵出,又在宋楚楚的淫乱娇吟下重新被挺入。 他咬牙,几乎是在她耳边沉喝:「说,说你喜欢本王如此操弄你的小穴!」 宋楚楚呜咽了一下以作回应,亲王可不放过她。 肉茎直入花径尽头,手绕到前方找到那湿润的花蒂,抚弄、按压,炽热目光直视铜镜中那正被他恣意摆弄的女子。「说不说?」 她浑身一颤,理智彻底瓦解,顾不上羞耻,娇喘连连:「妾……喜、喜欢王爷操弄妾的小穴……」 湘阳王低吼一声,俊脸紧皱着眉头,腰身开始了更狂野的律动,每一次的抽送都引得花穴发出黏腻而羞人的水声。 「王爷…啊…王爷……呜……妾不行了……」宋楚楚时而尖叫,时而低吟,上身无力的伏于桌面。 双峰前后颤曳,坚翘的嫣红于冰凉的桌面摩擦,加之花径尽头被狠狠撞击。宋楚楚的身子在湘阳王的反覆索求下,被磨礪至极限。 嘴里求着「不」,然花穴却湿得不成样子。 直至良久,一阵强烈的痉挛才驀地袭来,小穴紧缩,将男子的慾望推至高峰。 他猛地抽送,滚烫的阳精瞬间涌入她体内。 顷刻间,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回盪在静謐室中。 他俯身轻轻吻上那白皙的玉背,才缓缓抽离。 亲王将她自冰冷的桌面横抱起身,转而坐于榻上。她虚软地倚入他怀,发丝凌乱,肌肤尚带汗意,两人身上皆覆着交缠过后的痕跡。 他未唤人进帐,她也未敢开口。 只是这样黏着,半晌无言,静得能听见彼此心跳。 他忽伸手,轻抚过她鬓侧,将乱发拨至耳后,声线低哑:「待会再叫人进来。」 她轻声「嗯」了一下,眼神懵然,哪还有先前那份倔气。 宋楚楚此刻的乖顺模样,使他胸口微微一悸。他俯首低语:「宋娘子今夜让本王甚是愉悦,可想要什么赏赐?」 她闻言抬眸,见亲王神情舒展,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道:「妾……可否回侯府探望爹爹?」 湘阳王抱紧她的手臂微微一僵,眉眼掠过一丝冷意。 她见状,小脸垮下来,咬唇低声:「为何不能?妾……自是王爷的人,还能跑掉不成?」 他思索片刻,语气终归柔下来:「你入府日浅,尚需守矩。本王许你,待表现无虞,自可让你返侯府省亲。明日修家书一封,袁总管自会替你转交侯府。」 宋楚楚深知这已是亲王的让步,心头忽泛起一丝柔情,竟大胆仰首,在他唇上一啄。 他微怔,无奈叹道:「你到底知不知,何为僭越?」 她将头埋入他胸前,声音轻软含笑:「妾不知。」 这一夜,湘阳王于怡然轩留宿。 第六章江娘子 翌日清晨,天光微明,湘阳王作息素来规律,早已起身盥洗更衣。 他立于床榻旁,望着塌上尚在酣眠的宋楚楚,俯身为她拨了拨额前碎发,又低声吩咐杏儿几句,才转身前往书房处理政务。 到了辰时,宋楚楚才被杏儿唤醒。 「娘子,王爷吩咐——」 宋楚楚披衣坐起,懒懒伸了个腰,道:「避子汤是吧?拿来吧。」 她接过杏儿手中的药汤,悠悠喝着。 「王爷还吩咐……」 「嗯?」 杏儿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说你昨夜行止不拘,本该责罚,但念你是新入府、尚不知矩,便罚你……习画多练半个时辰。」 宋楚楚怔了怔,轻声道:「只是多画一会儿?」 「还有一条……」杏儿压低声音,「每日练习的纸张,皆要交由王爷亲自审阅。」 宋楚楚瞪大眼,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责罚」究竟是何意味。昨夜那一啄的僭越,原来并未被遗忘。她羞赧地垂下眼眸,抿唇不语。 杏儿小声笑了笑:「娘子,这样的罚法,怕是王爷自己也没几分气。」 宋楚楚将脸埋进锦被里,声音闷闷的:「……不准笑。」 用早膳后,她先随李嬤嬤习礼仪,再随王爷请来的师傅习画。如今湘阳王许了日后回侯府省亲的机会,她更是不敢马虎。 过了午时,宋楚楚便吩咐杏儿于案上备好笔墨、宣纸。 昨夜,湘阳王应允她修书一封,寄往侯府。 入府已月馀,她心中有千言万语想与父亲倾诉。可此刻握笔在手,心念翻涌,竟不知该从何落笔。 军报堆积如山,湘阳王于书房批阅军情文书,素来不懈怠,待他放下手中卷册、略一舒展筋骨时,已是酉时。 袁总管此刻捧着一沓帐册,正一一稟报府内诸事,喋喋不休。 湘阳王神色淡漠,眼神却似不在帐册之上。忽然,他心头一紧,自腰间解下一枚温润玉佩,于指间轻轻摩挲。那玉佩通体晶透,边角温润,握在掌心,有说不出的沉静之感。 江若寧离府省亲已有一月馀——太久了。 他本允她省亲半月,却奈不住她的苦苦哀求。满腹经论,连《孝经》都要搬出来。 思至此,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袁总管,」他忽地开口,「江娘子何时入城?」 「回王爷,根据船期与脚程,明日清晨便可抵达京郊,日上三竿时当能入府。」 「命人将雅竹居收拾妥当。她舟车劳顿,府中上下不许有任何怠慢。」顿了顿,又道:「还有,把院中盛放的兰花移植至雅竹居。」 「是,王爷。」袁总管垂首应道。 见袁总管仍站立在案前,湘阳王抬眸,「还有事?」 袁总管即刻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一封书函。「王爷,宋娘子今午修家书一封,王爷是否要过目?」 他接过书信,将之打开。 爹爹亲啟: 女儿宋楚楚,叩首问安。 别府已有月馀,日夜思念。 楚楚年少轻狂,心术不正,一时妄念,竟对嫡妹起害心,设局诬陷,坏了家门名声,几累爹爹蒙羞。此事于今思之,悔不当初。 王府之中,规矩森严,王爷治事极严,然对楚楚并无苛待。晨昏有饭,寒暖有人照应,杏儿伺候周到,皆赖王爷仁心,女儿不敢有怨。 楚楚知罪,惟愿爹爹莫因楚楚之过,损伤身体,忧心过甚。 倘将来王爷开恩,允楚楚回府省亲,楚楚定当跪谢于堂前,当面请罪,再不负父恩。 纸短情长,愿爹爹安康如昔,万事顺遂。 此致 亲安 女儿 楚楚 伏笔 六月初三 拜上 湘阳王首先注意到的,是那「爹爹」之称贯彻全文,极尽亲暱,恰如他所料——宋楚楚最会撒娇讨好。 读至「王爷治事极严,然对楚楚并无苛待」时,眉峰略挑。 入府之初,他可没少罚,她却隻字未提。尚知分寸,未失大体。 宣纸上,几处墨跡微晕,像是湿了又乾透。 唇角的笑意极轻,似有还无。 除了会撒娇讨好,还爱哭。 他将信摺起,递给袁总管,语气平淡如常。 「送到永寧侯手上。」 夜色正浓,怡然轩内,贵妃榻上,宋楚楚身披薄绢,倚在湘阳王怀中,眉目微倦却仍带着馀韵未退的娇羞。 「袁总管已将你的家书送至永寧侯府,你该如何报答本王?」他于她粉颈轻咬。 宋楚楚红着脸往旁躲。「昨夜,王爷明明说,允妾写家书是赏,怎么如今又要妾报答?」 湘阳王唇边扬起一笑——他确实说过。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頜,离她极近,语气似真似戏:「是吗?本王怎不记得?宋娘子可是做了什么好事,让本王欢喜?」 宋楚楚顿时又羞又恼。面前男子平日严峻无比,入了夜便成了个无赖!偏偏眉眼又这般好看。 她别开脸道:「王爷耍赖,妾不理您了。」 他伸手将她的脸扳回,唇贴耳际,轻声呢喃:「你敢?」手滑入薄绢之下,寻到她的酥胸,掌心微压,惹得她一声低呼。 「王、王爷……明明刚刚才——」那娇艷欲滴的红唇已被封住。 烛光轻曳,二人呼吸渐重,衣衫凌乱。 今夜,是湘阳王第二次于怡然轩留宿。 次日清晨,王府里下人们来去匆匆,忙得不可开交。 眼见侍女提着一盆盆兰花,东奔西走,宋楚楚侧头望向身旁的杏儿,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杏儿解释道:「回娘子,今日江娘子回府。王爷特命将院中兰花移植至雅竹居。」 「江娘子……」宋楚楚轻喃着,心中微微泛起一丝不安。 她步至花园中的凉亭坐下,轻摇手中扇子,阿兰和杏儿紧随身后。 良久,她终忍不住问道:「江娘子是怎么样的人?」 阿兰和杏儿对看一眼。杏儿使劲摇了摇头,不愿作答。 阿兰轻叹一声,才缓缓说道:「回娘子,江娘子乃苏州知府嫡长女,出身清流世家,诗书礼乐皆通,颇有才女名声。年方十六入府,已有七年。」 宋楚楚听罢,心中愈发复杂。不禁又问:「苏州知府嫡长女,怎会入了王府作妾?」 阿兰面有难色,压低声音道:「听闻当年江家也不愿意。但王爷……王爷向先皇求来了圣旨,江娘子不得不入府。」 宋楚楚心中猛地一紧——湘阳王贵为亲王,尊荣无匹,竟对一个女子如此执着,纵使强纳也在所不惜。 她垂下眼眸,扇骨微顿,脸色有些难看。 见状,阿兰迟疑片刻,终还是低声补道:「一年前,王爷原有意将江娘子抬为侧妃,只因江家突逢白事,才暂且搁置。但王爷早已默认江娘子为准侧妃,许多内务,皆由她打理。」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郑重:「娘子日后言行,还请多加小心,莫要得罪了她。」 宋楚楚闻言,只觉胸口闷得厉害。花园中的花卉色彩夺目,现下却刺痛了她的眼。 她垂下眼睫,唇角微抿,忽地站起身来,语气冷冷:「去拿几盘桂花糕,回怡然轩。」 「是。」阿兰和杏儿对视一眼,不敢多言,忙快步跟上。 夜色沉沉,清风微起。 王府后苑中灯火摇曳,一盏流萤灯映得石桌旁人影交叠。 石桌上,摆着一副雕工精巧的棋具,棋盘为黑檀为底,嵌银描云;棋子圆润细腻,光泽柔润,彷彿玉珠。 湘阳王与江若寧对坐于石桌两侧,棋局已过半,两人皆神色专注。 「这副棋真是不俗,」湘阳王指腹轻抚着一枚白子,低声讚道,「玉润而不滑,手感极佳。」 江若寧轻笑,拿起茶盏浅啜一口,道:「苏州那边新出的一批玉棋,工匠是江家旧识,妾去拜望时恰巧得了一副。若王爷喜欢……妾便常回娘家,多带些珍品回来。」 湘阳王闻言,挑眉一笑,语气淡淡却不容置喙:「不许。」 江娘子似笑非笑:「王爷这是不肯放人?」 他不语,只望她一眼,眼中含笑。棋盘之上,他已落下一子,看似不经意,却封住了她的退路。 又落一子,江若寧望着棋盘微微蹙眉,片刻后忽将方才落下的棋子拨回,欲改落处。 湘阳王眸光微眯,语气不疾不徐:「不许悔棋。」 江娘子眼波流转,唇边带笑,「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妾方才那一步,实是不当,今改之,正合圣人之言。」 湘阳王唇角微扬,语气却依然严肃:「强词夺理。罢了,本王就破例,允你悔一子。可若这盘你依旧输了,今夜可别怪本王不留情。」 江若寧闻言,玉颊微红,嗔道:「王爷怎这般欺人……」 话未说完,他眼中笑意更浓,又落下一子,道:「你输定了。」 是夜,宋楚楚闷闷不乐了一夜。湘阳王留宿雅竹居。 第七章修羅場 二日后,宋楚楚依时前往湘阳王书房,呈上她新习的画作。她走到书房外,正待小廝通传,却在门扉半掩的缝隙中,听见了书房内隐隐传来的谈笑声。 「若寧是胆子愈来愈大了,连本王写的诗也敢批评。」那是湘阳王低沉的声音。话音未落,便传来女子轻盈的笑声。 宋楚楚的心猛地一沉。 自她入府以来,从未听过湘阳王如此亲密地唤过任何女子的闺名。即便是他最为情动之时,也是喊她一声「宋娘子」。她那颗勉强压抑着的心绪,此刻被这一声「若寧」搅得天翻地覆。 「让她进来。」小廝传话后,湘阳王的声音恢復了往日的平静。 宋楚楚推门而入,一眼便见湘阳王坐在书案之后,而他身旁,江若寧正执笔研墨,姿态从容。清晨阳光透过窗櫺,洒落在她身上。 江若寧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丝裙,乌发挽成飞仙髻,仅簪数支点翠流苏簪。她容貌清丽,眉宇之间自有一派江南女子的婉约,与宋楚楚的锋芒分明形成对比。 宋楚楚素来自负于容貌,却也不得不承认,气质这一分上,她远不及对方。 见到宋楚楚进来,江若寧微微一笑,礼貌地点了点头。她的笑容大方得体,眼中无半分骄矜或轻蔑,反而透着一种温和。 宋楚楚心中本就不是滋味,加之她向来不善掩饰情绪,对不喜之人素无好顏色。面对这样一位堪为侧妃的完美女子,她脸色不由得冷了几分,眼神亦多了几许戒备与疏离。她行了个简单的福礼,淡声道:「妾见过王爷。」 湘阳王扫了她一眼,开口道:「画作好了?」 宋楚楚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画卷呈上。 湘阳王打开画卷,画中几隻鸟儿身形圆滚,腿足却又细又长,翅膀则显得僵硬呆板,勉强能看出是鸟的轮廓。 他眉头轻蹙,望着画,略一沉吟,终是叹了口气,语带无奈和调侃:「宋娘子,罚你作画,到底是罚你,还是罚本王?本王让你作画,是想让你静心,不是让鸟儿成了飞不动的鸡。」 江若寧原本正专注研墨,无意间瞥见画中之物,眼底掠过一丝讶然,随即唇角微动,似是忍笑未果,赶紧低下头将神色掩去。她重新专注于手中墨条,却仍掩不住那唇角短暂的轻颤。 宋楚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湘阳王那句似笑非笑的责语,江若寧那极力克制却终究没藏住的笑意,皆像根根细针,无声地刺进她早已脆弱的自尊里。她只觉得自己愚笨可笑,技不如人。 脸颊一阵滚烫,羞愤与自卑交织,她只恨不得马上从这书房里消失。她没有多馀的话,只向湘阳王行礼低声道:「妾这便回去重画。」 语罢,便转身,匆匆地离开了书房。 宋楚楚自书房出来后,回到院中便心神不寧。她在廊下坐了许久,脑中满是江若寧坐在王爷身旁的画面,那身衬着阳光的月白衣裙、那不动声色的笑意、还有湘阳王那声低唤——「若寧」。 她不甘,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觉得憋闷得厉害,像是心口卡着一团火。那火烧得她彻夜难眠。直到隔日无意中听见府中的侍女与厨下小婢说起—— 「江娘子最喜荷花酥,每回都要留一碟予她,前几日还特地下厨教过厨子怎么炸得松脆不油。」 宋楚楚一怔,什么都没说。当日下午,她便亲自去了膳房,笑语温婉地道:「我想吃点荷花酥,可有现成的?」 当然有。自此之后,几日之内,她日日早一步吩咐备荷花酥,不多不少,恰好一人份。 她吃的时候其实并不觉得多好吃,那层脆皮咬口太重,甜味也腻,她更喜欢细糯的桂花糕。但每当想到江若寧也许空等了那一碟酥点,却等不来时,那抹细微的得意与洩愤,便在她心底浮起来。 而雅竹居内,江若寧的贴身侍女春华,已是第三日回来稟报茶点的异常。 「娘子,今日的荷花酥又没了!」春华气鼓鼓地将食盒放在桌上,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忿,「膳房里说,又是宋娘子先一步去取走了。她怎能这般!娘子您是准侧妃,那宋娘子这样便是以下犯上!」 江若寧正在临摹一幅画作,闻言轻轻搁下笔,眉眼间染上几分无奈,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似好笑的神情。她轻轻摇头,温声道:「不过是几块荷花酥罢了,何至于如此夸张。兴许宋娘子当真喜欢呢。」 「娘子您就是太好性儿!」春华跺了跺脚,依然替她不值。 江若寧温和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膳房小廝自不敢胡乱改例,这一变动,自然是袁总管问过来由的。更何况,宋楚楚乃戴罪入府,性子桀驁不驯,王爷一早就吩咐过——「她一举一动,都记着。」 这日傍晚,宋楚楚坐在软榻上,一手拈着荷花酥,细细咬下一角,刚想吩咐杏儿添茶,忽听门外一声: 「竟然这么爱吃荷花酥了?」 她一愣,抬头,就见湘阳王身形挺拔地立在门口,衣袍掠风,一双眼正静静地看着她,像是早已站了好一会儿。 她下意识把酥放下,略有些慌乱:「……见过王爷。」 湘阳王缓步而入,目光扫过桌上的点心,语气平淡,却含着几分探究:「什么时候改了口味?本王记得桂花糕才是你的心头好。」 宋楚楚心中一跳,指尖微微收紧,脸上却强撑着笑意:「前几日忽然嚐了口,觉得……也还不错。」 「是吗?」湘阳王站定,语气仍是云淡风轻,目光却不容闪躲,「还是说,你听说江娘子喜欢,便先来一步?」 宋楚楚的脸「唰」地红了,像是被人当场揭穿了心事。她咬唇不语,一时无话可辩,眼神浮动,羞窘中带着几分恼意与倔强。 湘阳王垂眸看她,忽然伸手,拈起那块被她咬过的酥子,轻轻咬了一口,低声道:「不过这般酸意重重的滋味,倒是更适合你些。」 语中似笑非笑,仿若戏言,却字字鏗鏘,像是将她的小心思一刀挑开,无处可躲。 「妾才没有……」她声音微颤,却还是嘴硬。 湘阳王站定片刻,忽然俯下身,声音极轻却带着压迫:「本王知你为何如此。你不安,心里不平,」他顿了顿,语调转为清冷锋利,「然,这些小动作,本王不许。」 他说得不重,却让宋楚楚如坠冰窖,气息一滞。 她正想辩解什么,却忽然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整个人被带入他怀中。她惊呼一声,鼻尖触到他胸口衣襟,熟悉的沉香扑面而来。 「谅你入府时日尚浅,本王便宽你这一次。」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低沉而压制,「记住,不许有下次。」 宋楚楚一动不动,只觉他怀抱宽厚而炽热,与他话语里的冷硬截然相反。她被这种反差激得心跳如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忽而松手,转身欲离,却在踏出门前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桂花糕明日便送来,省得你再为了点吃食闹心,失了体面。」 说罢,他转身离去,衣袍翻起一阵微风。 她怔怔地望着那块被他咬过的荷花酥,心中五味杂陈。这王府里,连她藏得最深的一点小心思,也彷彿早已被他看穿,无所遁形。 第八章狐媚手段(女二H) 自江娘子回到湘阳王府后,府中上下皆隐隐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 儘管湘阳王并未表露偏爱,但「谁更得宠」的话题仍在下人间悄然传播,成了间话里最热闹的谈资。 「你们没看到王爷每次和江娘子一起时的笑容吗?江娘子的地位,哪是旁人能动摇的。」有资歷的老嬷嬷在膳房低语,语气篤定。 「话不是这么说。宋娘子如今也不同了呀。王爷命人教她绘事女红,连一向眼高于顶的李嬤嬤都对她客气几分!」年轻些的侍女不甘示弱地反驳,她们更倾向于新晋的宠爱。 议论声越来越放肆,竟连在主子的主屋中也胆敢妄言。 「你看那宋娘子的眼睛,会勾人似的。有人说她就是用了狐媚手段来勾引王爷!」一名侍女边修剪一株粉色的蕙兰,边压低声音。 「什么狐媚手段?」另一名侍女好奇凑近。 「我听说……她初次见王爷便……以口服侍……」 「什么?!」那侍女惊得一手掩唇,瞪大眼睛。 「当然是这样啊。要不然为什么她屡屡犯错,王爷都包容——」 「王府何时轮到你们妄议主子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自廊下传来,语调不高,却如寒霜乍降,瞬间冻住了整个院子。 二人一惊,齐齐回首,只见江若寧身披月白长衫立于门边,眉目清冷,神色淡漠,却比怒火更让人胆寒。 她慢步走入,目光扫过两名跪倒在地的侍女,声音不疾不徐: 「在雅竹居,妄议王府主子、污人清誉,你们当此处是市井茶铺,还是青楼风月?」 两人已吓得脸色苍白,口中只颤声求饶:「娘子恕罪……奴婢知错……」 江若寧却未多言,只轻声吩咐下人:「去罚她们跪柴房半日。今日之事,从此莫再提起。」 语罢,回身拂袖而去,留下一院死寂。 江若寧回至内室,灯影摇曳,茶烟氤氳。贴身侍女春华替她褪下外衫,眉头微蹙,小声劝道: 「娘子别为那两个下人动气……只是一派胡言,说得难听罢了。」 顿了顿,似难掩心底好奇,又压低声音道:「但……奴婢倒是听说,宋娘子初见王爷那夜,确实……以口承欢。」 江若寧冷声打断:「够了。」 春华一惊,赶忙低头:「奴婢失言。」 江若寧垂下眼帘,声音清冷而克制:「王爷与妾室的闺房事,不该由我们妄议。」 话虽如此,那句传言却如碎针般扎进了心头,藏在一隅,无声无息地生根发芽。 那夜之后,她常想:若湘阳王真有那样的渴望,为何从未向她提出?是尊重,还是冷淡?是另有偏好,还是她不够让他动情? 入府七年,湘阳王对她宠爱有加。她也实说不上来为何对此事如此在意。 她想到宋楚楚那张张扬艷丽的脸,想到那双会说话的眼——忽而有些悵然,却又羞于承认这种情绪。 一月以来,她未再提及此事,举止一如往常,谈笑间依旧端庄有度。然而偶尔,她也会在茶香间、书案后,不动声色地观察湘阳王,那早已让她魂牵梦縈的男子。 这样的疑问,终于在某夜悄然爆发。 这夜湘阳王于雅竹居留宿。日间政务繁忙,朝堂风云诡譎,重臣各怀鬼胎,令他心力交瘁。夜深之际,他只愿在此寻得片刻清寧。 他沐浴完毕,立于烛影摇曳间,发湿肤热。水珠沿着精壮肩背滑落,肤色被烛光映得更显炽热。 江若寧亲自为他擦拭水痕,自肩至臂,自胸至腰,一路顺至腿侧,指尖动作温柔,无声似水。当她跪地为他拭去膝上水痕时,目光不由自主停在他结实有力的大腿根部。 她抬眼,见他闭目歇息,水气氤氳间,俊顏沉静,宛若神祇。 压抑多日的疑问翻涌而上,心中那点不安与渴望,在灯影与静謐中悄然决堤。她竟神推鬼使般,在一念之间凑前,轻轻吻上了他那尚未苏醒的男根。 一瞬之间,空气仿佛凝住。 湘阳王猛然睁眼,眸光剧震,像被利刃骤然刺入。那双总是冷静的眼,驀地闪过强烈的错愕与不可置信。 他全身肌肉顿时绷紧,原本放松的神情早已荡然无存,眉宇之间写满压抑与不解。他难以想像,这个一向温雅有度、清洁自持的女子,竟会在此时、此地、如此行动。 他伸出手,捧起她的下巴,掌中力道不重,却带着逼视的坚定。语声低沉,夹杂着质问与探究:「你为何这样做?」 江若寧一愣,脑中轰然作响。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是自己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她面色泛红,垂眸闪避,羞愧与惊惶在眼底交缠,几乎将她吞噬,只觉呼吸急促,五内俱焚,恨不能立即遁形。 他静静凝视她几息,眼神渐沉,似乎也忽然明白了什么,眸中掠过一丝怒气——那群奴才们竟敢将污秽之语带到她耳边。他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线。 「……你是你,她是她。本王从未向你如此要求。」 语气虽比方才柔和,却像是划出一道不可跨越的界线。 江若寧听在耳中,觉得那句「你是你」竟冷过刀锋。她垂眸瞥见他身下已有反应,脸颊再度染红,眼底更是浮上一层倔强,声音微颤: 「既然王爷喜欢被人这般取悦,为何妾不能如此做?」 湘阳王神色未动,淡淡道:「本王是男人,自有男子的欲望。可你不必如此,你与她不同。」 言罢,他闭目沉声,似欲结束话题。 江若寧胸口一紧,委屈与羞辱同时袭来。她一月以来的克制与不安终于压不住: 「如何不同?」 他睁眼,缓缓道:「你是清正之人,本王不愿令你做这等事,辱了你自己。」 话说得好听,却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语气冷静,却隐着尖锐: 「清正之人……那何不供到庙里去?日日焚香,朝夕参拜,眼不观色,耳不听声,唇不沾情。留在王府有何意义?」 此言一出,四下死寂,彷彿连窗外风声也止了。 湘阳王骤然收紧眉峰,目光如刃般射向她: 「江若寧!」 他一向纵她几分情性,却万万没想到,她竟会说出如此犯逆之语,眸底凝结冰霜,周身气压骤降。 眼见亲王动怒,江若寧轻垂臻首,低声道:「王爷恕罪。妾……非有意顶撞。」 稍顿,她缓缓抬眼看他,语气轻得几不可闻: 「王爷不是圣人,妾也不是木石。您有欲,妾愿奉承,是人之常情。」 他沉默,胸膛起伏微重。 她望着他,湿润的眸中一片柔情,却字字清晰:「《礼记》也不禁人有欲,乃禁人无度。妾所为,不为媚俗,但为……一片真情,甘以微身,承君之需。」 湘阳王闻言,胸膛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的才情是通通用在巧言令色上了。他眉宇间闪过一丝忍俊不禁,却转瞬隐去,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声音依旧冷冽,带着几分压抑与讽意道:「你是想告诉本王,《礼记》容你如此僭越了?」 江若寧面颊嫣红,轻声应道:「若王爷不许,便是妾僭越,妾甘愿受罚。可若王爷许了……那便不是了。」 湘阳王静静看着眼前跪地的女子,烛火摇曳,映得她眉眼间一片赤诚,竟让他一时恍惚。 他忽而想起那年自己十九,于苏州紫阳书院对江家嫡长女一见倾心,奈何正妃人选早由先皇拟定,遂亲赴知府府邸,请纳江若寧为妾。 她方十六,梳着双鬟,气鼓鼓地立于阶下,瞪着他道:「可我不心悦于你!」说罢便转身跑入花园深处,裙角飞扬如烟。 当时的他,初承王爵,志高气盛,自觉被轻辱,回京后便求了父皇一道圣旨,以君令相胁,将人强纳入府,心中却始终如梗在喉。 而如今,跪在他面前的,竟是那个从前咬牙抗旨的少女。 一腔柔情,心甘情愿地以口事君——不是被迫,不是屈从,只因一片真心。 那一瞬,他呼吸为之一窒,只觉那多年压抑不解的鬱结,竟在她一句话中松动。 他目光微沉,低头看她,眼底再难掩情慾波动。那张清丽的容顏近在咫尺,吐息微热,几乎贴在他下身,而他胯下的阳具,早已昂首挺立,藏之不住。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滑过她耳边湿发,声音低哑得几近呢喃: 「你可知自己在求什么?」 江若寧抬眼望他,目光不闪不避。 「妾知道。」 湘阳王凝视着她许久,喉结微动,终是轻轻叹了一声。 那声叹息极轻,却像是将压抑多时的自制与矜持,一併吐了出来。 「你若半途而废,此后我们便一如往常,相敬如宾,你不许再胡思乱想,也不许再如此僭越。」 然而江若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笑容浅淡却倔强。 当她的红唇再次贴上他勃然挺立的阳具时,湘阳王原本还能强自按捺的理智倏然崩断。 他瞳孔微震,只觉一股酥麻从腰腹升起,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臂,力道不重,却蕴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低头望她,目光深沉如海,呼吸亦有些凌乱。 「若寧,你再不退,本王便真不会放过你了。」 那一刻,她不再是那个言行循礼、凡事掂量的女子,而是以身以情,主动迎向他的女人。 她心头鹿撞,指尖微微颤抖的扶住他坚实的大腿,玉唇小心翼翼,试探性地轻吻、轻舔那蠢蠢欲动的肉茎顶端。 湘阳王浑身绷紧,眉头紧皱,呼吸加重。尤其是当素来端庄的江若寧张开红唇,把他那坚硬如铁的阳具放入口中——他猛地扣住她项后的秀发,指尖力道不重却蕴着克制,彷彿下一瞬便会失控,仍竭力忍住,未曾真正放肆。 她根本不明白他欲望之深沉,却在其边缘起舞。 他攫住她秀发的手轻轻带动她的臻首起伏。温热的柔腔摩擦着粗大的肉茎,唾液自江若寧唇边缓缓流下。那张清雅绝尘的脸,如今被他充血饱涨的阳具浅浅玩弄着。 湘阳王咬紧牙关,强韧的大腿肌肉筋脉微现,死死压下将自己深嵌她喉间的衝动。 江若寧却本能地以手覆上他的阳具根部,上下揉动。柔软的手甚至触及囊处,然唇舌依然青涩却专注地吸吮。 他一手扣紧她的乌发,另一手已紧扣她的肩头,喉中溢出一声近乎压抑的低喘。 她的动作稚嫩,却足以引他血脉奔涌。 他的反应映入江若寧眼中,似在无声地催促她。她的腮边和手腕开始酸疼,仍丝毫不停歇。 香舌于肉茎上下滑动,手下揉搓的动作不止,玉唇吮啜含弄,自阳具根部,吻过粗大的茎身,近乎虔诚的讨好着每一寸。 淫媚的水声自唇齿间传出,她取悦他,不止不休。 她娇喘未歇,偶尔抬眼看他,眸子已是水光濛濛。他宠了七年的温婉女子,此刻媚态显露,眼底盛满了痴迷与顺从,只为满足他最原始的本能。感官与视觉上的刺激让他不能自已,只想狠狠、狠狠地欺负她。 过了不知多久,湘阳王呼吸紊乱,只觉快感传至全身,脉动剧烈,再也无法克制。 「若寧……够了。」他低哑道。 他欲自江若寧口中抽出,没想到她却顽强的反道而行,竟将那蓄势待发的肉茎没入喉间,双眸霎时铺上一层薄雾。 那极致的快感直衝脑门,湘阳王浑身猛地一震,低吼一声,将滚烫的阳情尽数洩出。 那温热的液体骤然涌入咽喉,江若寧猝不及防,被呛得轻咳数声,泪水随之滚落,湿了眼角。 湘阳王见状,忙将她扶起。 她抬眼望向他,红唇微肿,嫵媚动人。脸色没有半点羞愤或厌恶,眸子水光盈盈,多了一分骄傲与满足。 他把她一把拥入怀中,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嗓音低哑:「满意了?」 她娇羞的点了点头,将脸埋入他温热的胸膛,感受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梳洗已毕,夜已深沉。帐外烛火渐熄,唯有月色自窗纱洒落,静静笼住榻上二人。 湘阳王满怀软玉温香,突然开口道:「可还记得七年前,你哭着被送入府中那夜?」 江若寧骤然红了脸,缩了缩身子,嗔声道:「王爷怎忽然说起那时的糗事?」 他一笑,语气却忽而低了几分:「本王有时在想,当初以圣旨相逼,是否错了。那时你不愿,眼里尽是委屈。」他语气略顿,指尖轻抚着江若寧的香肩,「可若重来一次……本王恐怕,还是会那样做。你可心甘情愿?」 江若寧一怔,抬眸望着他,忽然盈盈一笑,说道:「王爷这等巧取豪夺的手段,妾可是见识过的,自然……不敢不从。」 湘阳王低声笑了,胸膛微颤,声音低沉:「你尚不知,何为『巧取豪夺』。」 翌日清晨,江若寧侍奉湘阳王盥洗更衣,他整襟理袖后,便前往书房。 甫一踏入书房,湘阳王便低声吩咐身后袁总管: 「查出府中妄议后院主子者,不论身份,皆当眾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袁总管心头一凛,躬身应道:「遵命。」 湘阳王眸光一沉,语气更冷:「至于那两名在雅竹居妄议宋娘子之人,恶语伤主,挑拨内宅……杖责二十,削其鬓发,发配浣衣局三月。」 语声虽不大,却如锋刃划过静水,寒意四起。 袁总管低眉顺眼,不敢多言,只领命而退。 往后的几日,王府正院哀声一片。掌嘴之声此起彼伏,板子落肉的闷响与低低的哀嚎不绝于耳。人人自危,对主子们敬畏更甚,再无人敢私下妄议半句。 第九章旭王 宋楚楚轻手轻脚地将新泡的茶盏摆到湘阳王手边,身形一弯,微微屈膝行礼。湘阳王却未抬眼,只专注于手中的书卷。 她站到一旁候着,一双明眸却忍不住打量起书房四周。 说实话,她也弄不明白,王府中伺茶的下人何其眾多,为何偏偏要她守在书房奉茶。近日李嬤嬤还专门指导她如何煮水烹茶,说是奉了王爷的吩咐。 她心中暗暗嘀咕,与其在这里捧着茶站得腰酸背痛,不如去习画或绣花。这般站着不动,才是最折磨人的事。她忍不住想伸个大大的懒腰,又只得强自按捺,憋得心里痒痒。 就在她快忍不住时,湘阳王忽然抬眼瞥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调笑: 「站了这么多日,还学不会个『心静』?」 宋楚楚一怔,神情微窘,低声辩了句:「妾……本就不是茶里泡出来的人……」语中带着一丝不甘与讨好,随后又柔声请求:「王爷,让妾回去习画可好?」 湘阳王唇角微勾道:「是回去习画还是去偷吃桂花糕?不许。」 宋楚楚正暗自恼着,外头忽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道少年清亮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传来—— 「王兄!」 旭王撩袍进来,气息未定,脸上掛着少年人特有的无拘,「臣弟来给你送帖子,过月便是我的十六生辰,你可莫要推辞。」 湘阳王皱了皱眉,却没真的责怪,眼神微敛,把书卷搁下,语气淡淡道:「怎么没让人通传?」 旭王眉眼带笑:「我在你府里又不是第一次乱走,哪里还用通传?」 他径自在一旁的雕花紫木椅落座,自顾自把玩着茶几上的空杯,打趣道:「母后说你许久不入宫,她都快把你忘了。」 湘阳王瞥他一眼,没接话,转而对宋楚楚道:「给旭王奉茶。」 她闻言,略一屈膝,温声道:「是。」 宋楚楚举止得体地上前,取了茶盏,将那碧螺春轻轻斟满。茶汤翠绿清透,雾气蒸腾,她双手奉上,低眉顺目道:「旭王殿下,请用茶。」 旭王原本正与湘阳王说笑,闻声一转头,却在看清宋楚楚容貌的一瞬怔住,接茶的手竟慢了半拍。 他盯着她看,目光灼灼,像是在想些什么,一时间竟忘了答话。 宋楚楚察觉到他的视线,有些莫名,但仍恭敬地垂眸退后一步,并未多言。 湘阳王眉峰微动,视线自书卷上掠过,淡淡扫了旭王一眼,语气平静中隐含不悦:「怎的,王府区区一妾,竟叫旭王如此失神?」 旭王闻言,回过神来,看了看宋楚楚,又转向湘阳王,道:「王兄莫怪……臣弟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宋楚楚依旧垂首,心下微诧,也不禁为旭王这过于直白的目光——以及湘阳王语气中隐隐的冷意——而生出一丝紧张。 旭王眼睛一亮,忽然拍了拍额头,惊呼道:「啊,想起来了!当年我掉进水里,就是你救了我!」 宋楚楚眉头轻蹙,抬眼望去,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湘阳王听罢也是一皱眉。 「在宫中的御花园!当日宫中办宴,我那时才十岁,掉入水中,正是你用鞭子勾住我的手,把我拉上来!我的手腕还疼了两天!」 模糊的记忆在脑中渐渐拼凑完整,宋楚楚舒眉一笑,行礼道:「原来当日救的正是旭王殿下,妾甚感惶恐。」 这一笑便不得了了。 宋楚楚自入王府以来脸上少有如此无拘的笑容——连湘阳王都未曾见过。 旭王更是看得出神,目光难以移开。他猛然回过神来,笑意渐淡,眼中闪过一丝稚嫩的失落,轻声道:「原来姐姐已是王兄的人了……」 湘阳王眼底的寒意,在旭王那直白的目光与宋楚楚的灿烂笑容之间,几乎凝成了实质。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发出轻微的「啪」一声,却似惊雷炸响,书房内顿时一片沉寂。 「旭王。」湘阳王轻轻开口,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股低压的冷沉,「堂堂亲王,今日,倒是有些失了分寸。」 旭王忙收敛目光,素来洒脱的他,从未见过王兄如此严肃冷淡,那目光中藏着令人脊背发凉的压力。 「王兄莫怪,」他乾笑一声,语气却透着一丝不自在,「只是旧事重提,臣弟见这位娘子如此清丽,一时失神罢了。」 话音未落,湘阳王眉头紧蹙,神情愈发凝重。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讽刺,转而看向宋楚楚,目光锐利:「宋楚楚,你的规矩,是何时学的,又忘在了何处?」 宋楚楚身子一僵,脸上泛上一丝苍白。她慌忙屈膝跪下,垂首低声道:「王爷恕罪,妾……妾知错。」 旭王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王兄,不过是些许小事,何必如此严苛?宋娘子救过臣弟,她有什么规矩不周之处,臣弟替她担了便是。」 「你担?」湘阳王冷声反问,目光骤然一寒,如刀般刺向旭王,逼得他无声打了个寒颤。「旭王,这里不是旭王府。本王的内宅之事,何时轮得到你来过问?」他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旭王被湘阳王眼底的压迫感震慑住,訕訕地闭了嘴,不敢再多说。 湘阳王不再理会旭王,只是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宋楚楚。他沉声不语,指节轻叩案几,像是在压抑什么,神情幽冷如霜。 他终缓缓开口,带着一丝冰冷疏离:「宋娘子,先退下吧。」 她低声应了「是」,然后缓缓起身,垂首退出了书房,背脊却是冰凉的。 书房内恢復了死寂,只剩下湘阳王与旭王两人。旭王看着宋楚楚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担忧和不解。 「王兄你……何至于——」 「至于你,」湘阳王冷声开口:「帖子本王收下了。从今日起,生辰之前——不必再来本王府。」 旭王身形一震,「王兄……」他试图说些什么,却在湘阳王那不动声色的冰冷目光下,所有解释都哽在了喉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能嚥下所有不满与不解,对着湘阳王一拱手,转身,脚步声有些凌乱地退出了书房。 宋楚楚回到怡然轩后,心头的冰凉还未散去。 她不明白湘阳王为何突然发那么大的火,仅仅是因为她认出了旭王? 他已许久未用那样冰冷的目光看她,那一眼落下,叫她心口隐隐作痛。 她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盆栽,连平日里最爱的桂花糕此刻也提不起胃口。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一阵不寻常的寂静笼罩了怡然轩。平日里忙碌的侍女们突然销声匿跡,连院中的鸟鸣都彷彿戛然而止。宋楚楚心头一跳,还未反应过来,门便被无声地推开了。 湘阳王的身影逆着光立于门口,高大而挺拔。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一种炙热而危险的光芒。 此刻他神情之阴沉,甚至比她初入王府、遭他鞭罚时还要可怕。 她猛地起身,惊慌地屈膝行礼:「王爷……」 湘阳王没有让她起身,只是缓步走进房中,在宋楚楚面前站定。他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带着一种审视与压迫。 「本王倒是不知道,宋娘子与旭王……还有这般救命之缘。」 宋楚楚身子一颤,心头的不安瞬间扩大。她抬起头,试图解释:「王爷,妾……妾当年只不过是顺手一救,也并不知他是旭王殿下,后来再未见过,今日才……」 「旭王今日见到你,」他语气平静,却低得骇人,「一见之下失了神,连本王唤他都未听见。」 宋楚楚怔了怔,低声回道:「妾当时只是奉茶……妾并未失礼。」 湘阳王冷冷一笑,步步走近。 他停在她跟前,垂眸看她,声音低哑:「宋楚楚,你在本王面前,是敬,是惧,是小心翼翼,却从未发自内心地笑过。」 她心跳微乱,眼神闪过一丝茫然。「……笑?」 他忽然伸手,捏住她下巴道:「你既知今日立于何处,却在他人面前露出那副模样——是觉得旭王温和可亲,还是觉得,若当日你进的,是旭王府,而非本王府,你会更心甘情愿些?」 宋楚楚心口骤然紧缩,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压住,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湘阳王心中珍视的,从来另有其人。她宋楚楚极力顺从、迎合,却被质疑得体无完肤。 她眼圈微红,唇角发颤,终是再也忍不住,咬牙脱口而出:「若当初入的是旭王府……何至于伤痕累累!」 话一出口,她心头猛地一跳,后悔得几乎当场咬舌。她瞥了一眼湘阳王的神色,只见他面色骤沉,眼底风暴乍起。 她霍然回过神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颤抖:「王爷恕罪!妾、妾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快哭了,跪在地上手足无措,既怕他怒火,又气自己口不择言。 他没动怒,反而静了下来。 静得让人心底发寒。 他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宋楚楚,良久,才低低一笑,嗓音淡得几乎无波,却比雷霆更具杀伤力:「原来你心中,竟觉旭王那样年少不经事的,也比本王更合你意。」 宋楚楚心中一凛,驀地抬头,却对上他那双幽深冷冽的眼,像极了冰封万里的深潭,一眼便将人冻进骨里。 他唇角带笑,却无一丝温度:「不过也是,旭王年少温和,不打人,不罚人,也不会让你哭着求饶……」 他声音微顿,目光一寸寸往她脸上剖去:「难怪你会笑给他看。」 宋楚楚脸色刷地白了,羞耻、愤懣、委屈齐齐涌上,却一句辩解都说不出口。 他没有再逼她,也没有发怒,只是转身踏出主屋。门外传来他淡淡一句:「宋楚楚,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自今日起,禁足寒院,无本王旨意不得踏出一步。」 无需再多说一字,已将她推入万丈冰河。 寒院位于王府西南角,原是旧年废置的小苑,墙体斑驳,窗扇松动,一推便吱呀作响。屋内阴冷潮湿,墙角的苔痕绵延如线,床榻早已失了弹性,硬得像石板。 夜里没人送烛,只有昏暗的月亮从窗户落入,四壁仿若逼仄的囚笼,只听得风声从破瓦缝隙灌进来,呼呼作响。 门从外锁着,一日两次,有粗使婆子送来饭菜,仅是一碗稀粥,两块发硬的乾馒头,入口寡淡,难以下嚥。 初入寒院的那日,宋楚楚几乎是崩溃的。她又哭又喊,声嘶力竭地拍门、踢门,手脚都红肿了,仍无人理会。 她委屈,气恼,无法接受自己被这样丢进这般地方,像个无足轻重的东西一样任意摆布。 第二日,她嗓子已嘶哑,手脚胀痛,仍是哭,从白日哭到深夜,哭累了,便倒在那张冰冷如铁的床上,一边颤抖一边含恨低泣。 第三日,她哭得少了,只剩下长时间的沉默。 到第四日,她终于不再流泪。她坐在床榻上,两手抱膝,目光呆滞许久,才缓缓低下头,像是忽然意识到:她喊破喉咙,也无人会开门;她越是挣扎,越像个笑话。 那一夜,窗外细雨如针,她窝在床角,身体蜷成一团,却第一次静下心来思索。 ——她入府以来,真的受了很多苦吗? 除去初入府时湘阳王让她难堪至极的惩罚,往后这王府待她,并无太多苛待可言。 她住的是暖阁,屋内妆奩齐备,杏儿每日早早服侍,梳妆上妆,胭脂香粉样样不缺;膳食依主子等级送来,碗盏华美,菜餚精緻;穿的衣裳新裁未久,料子极好,还常有嬤嬤送来首饰——她初时惊讶,后来渐渐也习以为常。 而湘阳王—— 他虽话不多,神色淡漠,却从未冷落她。每次召见,总有话语、有注视,甚至偶尔那么一点笑意。他吩咐人备药备汤,安排嬤嬤教她礼仪,从不曾将她当作无物。 那么,她那日,到底是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 是因为江若寧吗? 宋楚楚抱紧自己,脑海浮现那日江若寧立于书房的身影——素衣素顏,眉眼温婉,语气不卑不亢,举止无可挑剔。她那般端方得体,似乎永远不会犯错。 而自己呢? 一入府便失态,一路跌跌撞撞,满身是刺,连讨好都显得笨拙。 为什么她的存在,会让自己如此在意?如此不甘? 她眼眶再度泛红,这次却不再是为了委屈,而是一种说不清、理不明的悵然。 ——她动了心。 对那个冷酷的男人,动了真心。 而这一点,比寒院的苦、比被弃的羞辱,更令人难受。 她低下头,额贴着膝,眼泪终究还是滑落了下来。 原来这便是动情,是儘管遍体鳞伤,肝肠寸断,仍依旧渴求、牵掛。 第十章寒院 宋楚楚被关进寒院那日,王府就变了天。 湘阳王的情绪,如被烈焰烧灼,又像暴雪掩埋,一日阴、一日暴,无人能捉摸。最先受罪的是小廝们,一个回话慢了,便被罚跪一个时辰;一个打翻了茶盏,当场被责板。袁总管亲自请罪三回,每一次都被湘阳王的怒火烧得不敢多言,只得战战兢兢地退下。 整座王府人人自危,走路不敢喘气,连江若寧身边的侍女也私下低声议论:「王爷这是着了魔么?」 无人知晓湘阳王这数日里的脑海,反覆回荡着一句话: ——「若当初入的是旭王府……何至于伤痕累累!」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钉进他心头,拔不出来。 她说这句话时,眼圈泛红,声音颤抖。他当时只觉怒火中烧,几乎想当场杀了她。可当杀意一闪而过,心口便像被利刃划开,生疼到无法呼吸。 他不是没杀过人,不是没惩过人,可那一刻,他忽然怕自己真的失手、怕她真的从此消失不见,怕这府里再也听不见她咬牙顶嘴、再也看不见她眼底不服。 他以为自己早已将她掌控——她的行止、她的语言、她的眼泪,皆在他一念之间。他一步步逼她低头、让她屈膝,以为这便是驯服。可偏偏,他能掌控她的身与行,却无法控制她的心。 她笑给旭王看,却从不曾对他露出那样一抹笑意。 他想召她来,却又克制着。他怕自己再见她,又要发怒,又要惩罚。怕自己的失控,不小心会将那仅剩的一丝情意也碾碎。他甚至不敢召见江若寧,只怕自己暴躁的怒意,会错落到她身上。 他贵为亲王,一身荣宠威权,此刻竟无能为力。 江若寧将这几日王府的变化看在眼里。 数日前,袁总管亲自到雅竹居传话:「王爷说近日心烦政务缠身,情绪难平,暂不便召见江娘子,吩咐奴才细心照料,雅竹居一应所需,不得稍有怠慢。」 她垂眸应了,心中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府中上下皆知,数日前旭王来府作客,却不知何故被湘阳王亲自逐出。后来,宋楚楚便被罚至寒院。 当时湘阳王说的是「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可到底宋楚楚是如何以下犯上,没有人知。 从袁总管隻字片语间可知,湘阳王这几日心绪纷乱,性子也变得阴晴不定。早晨方才吩咐要修整前院花墙,午后却忽而震怒,责罚了两名管事,连夜撤了安排。昨日厨下仅因一道菜不合口味,便有人受了十杖,至今卧床不起。 她坐于窗前,看着微风拂竹,心中却泛起难以言明的忧色。她心疼那位身负重责、难以自解的亲王,也知若情势再不止息,这王府终将不得安寧。 思前想后,她决定这次即使被罚,有一件事也非做不可。 寒院外风声萧瑟,江若寧披着素色斗篷立在门前。待粗使婆子打开门,她踏入那阴冷之地,一眼便见宋楚楚蜷坐在床榻一角,神情疏离。 「宋娘子。」江若寧轻声唤她。 宋楚楚闻声抬眸,见竟是那与她河水不犯井水的江娘子,目光有些迟钝:「你来做什么?」 江若寧走近几步,语气仍是温婉:「无论你是因何受罚,这一次王爷的怒气非同小可,已经难以控制。」 宋楚楚轻哼一声:「我都已经被关在这里了,他还想我怎么样?」 江若寧沉默了片刻,终是道:「宋娘子,我知你性子倔。但这次,你必须服个软。若不主动低头,只怕此事真要无路可回了。」 宋楚楚颓丧低声道:「我已经认过错了,还是进了这里。」 江若寧盯着她,终究忍不住问出口:「可王爷气到至今未消,连我都不敢接近。你到底……做了什么?」 宋楚楚唇角抖了抖,目光避开,不愿作声。 江若寧轻叹:「『以下犯上』,总得有个底。若不是极重的话,他不会这般怒火难平。」 宋楚楚终于咬了咬唇,「他说我对旭王笑了一下。」 「笑了一下?」江若寧秀眉轻蹙。「仅此?」 「……然后我说,若当初进的是旭王府,何至于伤痕累累。」 江若寧霎时怔在原地。 难怪——连旭王都被湘阳王当场逐客。 她张了张口,半晌方吐出声:「宋娘子……!」 她看着宋楚楚苍白的脸色,语气带着一丝焦急:「若你在这王府再不管管自己的嘴,就真送命了!」 「王爷是怎样的人,你这些日子还看不明白吗?旁人一句话说得不妥,都得受罚。你却当着他的面……」江若寧气得胸口起伏,说到这里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他不是记仇的人,却也最容不得背叛与轻蔑。你那句话……在他耳里就是背叛。」 宋楚楚低着头,身子颤了一下,声音如丝:「我……我那只是气话。」 江若寧轻叹一声。她再清楚不过,湘阳王能对女子百般宠爱,前提却是毫无保留的顺从与臣服。若非真心倾慕,只凭表面的温顺,早晚也会触怒那位难侍的亲王,落得万劫不復。 「……现在说什么也无用了。他不会来,我也出不去。」宋楚楚幽幽道。 江若寧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忽而开口: 「我能引他过来。至于他见了你,是更怒还是心软……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翌日清晨,天未亮透,江若寧便求见湘阳王。 他坐于书案前,灯火映着他眉眼,神色阴沉,指间捻着卷册,一页翻过却久久未曾落目。 江若寧轻步入内,行至一旁福身。 湘阳王目光扫过她,语气淡淡带着疲惫:「本王近日未召人,江娘子怎么来了?」 江若寧微微抬眸,神色凝重:「宋娘子自被罚后,滴水未进,昨夜更是昏厥。妾担心她熬不过今晨,特来求王爷走一趟。」 湘阳王冷笑一声,语带讥讽:「她装病,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若寧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王爷,据送饭嬤嬤所言,她高烧不退已两日。若真出了事,王爷连一面都不肯见……日后……恐怕永寧侯那边难以交代。」 他眉间深锁,指尖不自觉捻紧卷册边角。 终于,他起身,衣袍微动,寒气席来。 他低声吩咐:「备轿,去寒院。」 宋楚楚正躺在冰冷的床榻上,眼神迷离,倦意与无助交织。忽然,门被人推开,吱呀一声,划破了死水般的静默。她猛地抬头,视线在朦胧中定格—— 一袭墨色衣袍逆着微亮的天光立于门扉,一道熟悉而高峻的身影渐渐清晰,轮廓沉稳、目光深冷——是他。 宋楚楚心跳猛然加速,胸口像被什么重物压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湘阳王步入屋内,脚步沉静无声,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确实有些憔悴,却并无虚弱至病重之态,眼中甚至还带着隐隐的倔强。 他眉头微蹙,冷声道:「连江若寧也学会跟本王撒谎了。」 话音刚落,他衣袍一动,转身欲走。 忽然,宋楚楚快步上前,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腰,两手环绕,带着不肯放弃的哀求。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王爷,不要留妾在这里……」 湘阳王脚步一顿,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和微微的颤抖,沉默了良久。 宋楚楚见他未挣开她,也未离开,随即求道:「王爷……您已关了妾五日……妾是否还不能赎回一句错话?」 闻言,他挣开她的手,转身俯视着她,神色冷漠:「是错话,还是真心话?」 她唇瓣轻颤,片刻才低声道:「是气话……当日妾气上心头,不知轻重……」 湘阳王盯着她的眼,声音冷的似刀:「对旭王嫣然一笑的是你,你有何气?」 宋楚楚眼眶微红,轻道:「那一笑只是重遇故人的喜悦,别无其他。气……」她垂首,不敢再直视他双眼,「气是气……妾自入府,从未存过旁念,王爷却质疑妾。」 她抬头,眸中尽是委屈道:「妾纵使不识大体,却知道自己属于谁。」 湘阳王目光微动,像是被什么触到心弦。 但他没有说话,下一瞬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决绝,背脊却微微僵硬。 「砰」的一声,门闔上了。 屋内重归寂静,寒风透缝而入,吹得灯火晃动,影影绰绰。 宋楚楚怔怔立在原地,眼泪一滴滴落下来。直至哭累了,便伏在冷硬的塌上睡着了。 翌日天还未亮,寒院门外便传来细细脚步声。 杏儿匆匆推门而入,满脸惊喜:「娘子!奴婢来接您回怡然轩了!」 她身后两名内侍已备好轿舆,还有乾净的披风、暖手炉,屋外小厨正炊烟裊裊,一早便熬上了补汤。 宋楚楚微怔,眨了眨红肿的双眼,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杏儿小声道:「是王爷吩咐的,说娘子身子虚了,寒院不宜久居,让奴婢好好照料。」 她指尖微蜷,紧紧抓着披风一角,心中却说不清此刻究竟是暖,还是更冷。 这位亲王,她愈发不懂了。 第十一章溫柔半响(有H) 宋楚楚回归怡然轩的消息马上传遍整个王府。 江若寧闻讯,也只是浅浅一笑,神色自若。 不多时,袁总管神色难掩沉重,步入雅竹居主院。 江若寧见状,微微皱眉,问道:「袁总管,此来所为何事?」 袁总管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为难:「王爷有令,江娘子失信于王爷,即日于佛堂罚跪一个时辰,以示惩戒。」 江若寧自知「失信」二字,意指她虚报宋楚楚病重之事,误导湘阳王前往寒院。 说谎便是说谎,她无从辩解。 她面有惭色,福身道:「妾领罚。」 步至佛堂,却见下人正铺设软垫,并在一旁搭起屏风。 江若寧疑惑的望向袁总管,他却只微笑道:「娘子此番失信,王爷心中难免有些怒意,但王爷既不忍娘子罚跪的辛苦,也不愿让下人目睹娘子受罚的情景。」 她听罢,心头微动,却仍维持着恭敬的神情。她低头轻声道:「妾感激不尽,定当铭记于心,今后不会再犯。」 怡然轩的吃穿用度依旧无一怠慢。前日,膳房甚至送来一壶上好的桂花酿,说是湘阳王偶得所赐。 湘阳王却已整整十日未召见。 宋楚楚靠在窗欞边,双臂环抱,微伏其上,姿势懒散,像是在静候什么,又像什么都不再指望。 她想——湘阳王定是厌恶她了。 自己那句以下犯上的「失言」——他虽能赦免她的罪,许她归回怡然轩、享用暖食好衣,却再不愿见她一眼。 恰恰是在她对他动情后,他便拋下了她。 思及此,她心头像被什么狠狠一扯,一滴泪于眼角滑落。 一旁的阿兰轻声劝道:「娘子,莫再多思了,别坏了身子。」 宋楚楚擦了擦眼角,道:「我没事。去,把那壶桂花酿拿来罢……我想尝尝。」 「是,娘子。」 她接过酒盏,低低嗅了一口,桂花香甜如故,竟与平日里尝过的桂花糕几无二致。 浅尝一口,酒液清润,甜中透着花香,几无酒气,入口如饮蜜水。 她轻笑了一声,自语道:「这酒……倒像是甜点。」 不知不觉间,一盏饮尽,又斟了第二盏。 待得第三盏落肚,那股潜藏的酒意终于涌上来,胸口微热,双颊泛红,连指尖都带了点酥麻。 她怔怔望着窗外,眼神迷濛,有些愣神。 这桂花酿——竟也会醉人。 「这桂花酿果然是哄人的东西,甜得让人卸下防备,醉得也不知不觉。」宋楚楚低语。 见她拿起第四盏,阿兰劝道:「酒能伤身,娘子莫要贪杯。」 她却把第四盏也一饮而尽。 「好喝。」 她斜倚在窗边小榻上,手中还捧着那隻白瓷酒盏,鬓发微乱,面颊泛红,唇角微翘,眼神却带着茫然与低落。 衣衫未乱,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倦态与柔媚。 忽然,院门一声轻响,有人踏步而入。 阿兰回头,惊了一跳,慌忙行礼:「王、王爷——」 宋楚楚尚未察觉,只依旧望着窗外,喃喃低语:「王爷不来了吧……」 湘阳王脚步一顿,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神色、那语气、那泛红的肌肤。 他沉声道:「你喝醉了?」 宋楚楚一怔,猛然转头,对上那双冷厉深沉的眼。 她本已微醺,此刻情绪翻涌,酒意翻倍涌上,只怔怔望着他,喉间一紧:「王爷……」 忙要起身行礼,却因酒意上头,才刚一动,便觉脚下一虚,身形微晃,几乎撑不住力气。 湘阳王立刻疾步上前,将她扶住,眉心微蹙。 他转头冷声斥道:「怎会让她喝那么多?」 阿兰惊慌失措,跪地伏身:「王爷恕罪!」 宋楚楚抬眸,神情微醉却固执:「是王爷赐的桂花酿……很好喝。为什么不能喝?」 她的声音柔软轻糯,带着醉意中的无辜与倔强,像一朵被秋露打湿的桂花,娇软无力,正倚在他怀中。 「出去。」湘阳王命令道。 「是……」阿兰应道,慌忙退下。 房中,只馀他们二人。 湘阳王低头轻声斥道:「醉成这样,成何体统?」 宋楚楚眼神迷离,伸手环住他的腰,声音低低:「王爷都不来,妾要那么多体统,给谁看?」 他一时无言。这女子本就牙尖嘴利,喝了酒更甚……却也更会讨好人。 她忽地抬头望他,眼眶微红:「王爷不来,是不是还在生楚楚的气?」 从「妾」变成了「楚楚」,湘阳王并未纠正。 他低语道:「你认为呢?」 「王爷不要再气了,可好?」她轻轻求道,一双眸子水澄澄的。「楚楚真的知错了,以后都不会胡言乱语。」 湘阳王不置可否的俯视着她。 见湘阳王不理会她,她又把头按回他的胸膛上,闷闷道:「旭王温润如玉——」 这话一出口,湘阳王浑身一僵,垂落的手指紧握成拳,几乎要伸手掐死她—— 「——又如何?妾只心悦于王爷……」她语气愈发哽咽,「即便王爷冷酷无情,罚妾、冷落妾,妾仍只心悦于王爷……可愈是心悦王爷,愈是难过,妾知道王爷心里另有其人……妾却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她……」 湘阳王听得这句话,心头如遭重击,胸膛猛地一紧,呼吸微滞。前一瞬的暴戾尽数消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矛盾、以及那一丝难以掩藏的喜悦。 宋楚楚说了三句「心悦」。他为亲王,欲靠近他的女子多不胜数,却从未有一人向他如此直白的倾诉情意。 她肩头抖动,哭的伤心欲绝。 湘阳王终是将她横身抱起,落座于床榻之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帐内寂静无声,只有她压抑啜泣的呜咽声,与他掌心轻抚她背脊的动作,一下一下,温柔而克制。 直到她声音渐歇,他才轻轻把她拉开。她的泪痕未乾,酒意未褪,神色却已不似方才迷离。 湘阳王眼底浮起一丝怜惜。她方二十,正是情竇初开的时候。 他凑前轻轻把唇印于她额上,缓缓道:「你的心意,本王听见了。」 顿了顿,又道:「若本王心中无你,也不会留你在身边,容你胡闹至今。」 他的声音低沉,如夜雨轻落。 「但若你渴望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本王无法许你。」 她怔住,眼底仍带泪光。 他不避她的注视,只平静地道:「你常介怀自己是庶女出身,可身份尊贵如先湘阳王妃,尚且不能独佔本王。」 「世上本无完满。楚楚,本王非纵情之人,如今府中也仅你与江娘子二人。本王不会让你在这府里孤苦无依,但若你所求,是一心一意、惟你一人……你会恨本王一辈子。」 那一声「楚楚」,如利箭刺入她心扉。 他的语气温柔,却不回避、不虚与委蛇。 这不是冷酷,而是极致的诚实。他不愿欺她,也不愿给她幻想。 他给得起疼爱与珍惜,但若问独宠,那不是他所能。 宋楚楚一语不发地凝视他,静得让湘阳王不禁开始猜想,她是否又要哭闹了。 岂料下一瞬,她忽地向前,将柔软的红唇毫无迟疑地覆上他的。她指尖微颤,解开衣襟,薄绢便顺着肩头滑落,露出凝雪般的肌肤。因酒意而滚烫的身子贴上他宽阔坚实的胸膛,隔着单薄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他肌肤下跃动的热度。她纤细的双臂环住他的颈项,彷彿生怕他会推开她。 湘阳王动作俐落地褪去衣衫,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带着侵略性地深吻她的玉唇,唇齿间瞬间沾染上那桂花酿的香甜。掌心缓缓滑过她的雪肤,抚摸过腰肢的纤软,游移至丰腴的臀瓣。当薄唇印上她的项间,她便仰首,让他细细亲吻粉颈,缓缓下移,吻过敏感的锁骨,舌尖轻点,激起一阵酥麻。 酒意蔓延,宋楚楚感觉被湘阳王吻过的地方都软软的。一种难言的电流顺着肌肤传遍四肢百骸,匯聚到身体深处。 当男子吻上她腴软的酥胸,含吮那挺立的乳尖,牙齿轻咬、舌尖挑弄,她便微微颤动,软软地娇吟着,丝毫没有顾忌:「王爷……」 她甚至忍不住抚上他的发丝,指尖轻轻将那披散的长发缠绕于指间,眼神朦胧、声音带了几分醉态: 「王爷的头发……嗯,好软……像云一样……」 他握住那乱摸的小手,与她十指交缠,按在她的鬓侧,眉梢微挑,低笑一声: 「嗯?敢调戏本王?」 宋楚楚望着面前俊朗的脸庞,咬了咬唇,突以修长的双腿环住他的腰身,腿侧的绵软肌肤紧密贴合着他坚硬的大腿。 他低哑道:「想本王了?」 一滴泪自她的眼角滑落,她道:「很想,很想。」 听见她话中的哽咽,他俯身轻吻她的额角,碎吻继而落在她的眉心,眼睛,鼻尖。那一吻一吻落下,由温柔转为炽热,唇舌挑逗她敏感的耳垂,于她雪滑的香肩上留下淡淡齿印,再于胸前留下曖昧的红痕。 他按在她鬓侧的大手纹丝不动,坚硬的阳具便已顶住她温热的花穴口,缓缓挺进。花穴被撑大,颤抖的迎合着,直到他完全没入,狭窄的内壁几乎紧致的让他脑髓作疼。 宋楚楚娇媚的呻吟一声,身子微颤,「王、王爷以后不要再冷落楚楚,可好?」 坚挺的肉茎抽出几寸,又再把她贯穿。他于她耳畔低语:「你乖些,本王便不。」 他不疾不徐的律动着,每一次抽离都带走一丝快感,每一次深入都撞击至花径深处。 「别哭,楚楚,本王在。」 她却哭的更甚。 他的脸离的她极近,双眸里的情慾灼灼翻腾,却也杂揉着一丝复杂的疼爱。他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侧,让她感受他肌肤的温热,喘道:「本王就在这。」 宋楚楚睫毛微颤,泪眼望进他深邃如墨的瞳仁,读懂了他眼底的温柔,忽然伸手抱紧了他,把脸埋进他的肩窝。 二人便如此抱着,肌肤紧贴。他大手下移,稳稳地扣住她的臀际,将她更深地压向自己。每一次抽离与结合都带着耐心,却又直抵她最敏感的深处。 她闭上双眼,于他耳畔低声娇吟着,沉浸在男子少有的温情之中。她指尖在他柔顺的发丝间轻抚流连,每一下深入都让她身躯战慄,慾望如潮般涌向更高处。 无意间,她的指尖触到发后那支细润的玉簪,醉意翻涌,心神一荡,竟微微出了神——亲王难得这般温柔,此刻可会对她有求必应? 「妾……妾想去宝玉斋。」 湘阳王微怔片刻,几乎以为自己听错,连腰间的动作都不由一顿,脑中霎时只闪过四字——不知死活。 他怒极反笑:「宋楚楚,你倒是会挑时候。看来,还是本王太温柔了?」 话音未落,他腰身一抽,便将她整个翻转过来,让她趴伏在身下。宋楚楚始料未及,发出一声惊呼,脸颊被压在柔软的锦被中,发丝凌乱地铺散开来。 他压在她耳畔戏謔道:「还有什么要求,能说得出来,本王便考虑考虑。」 粗暴的贯穿感驀地袭来,她被迫承受着从后方而来的剧烈衝击。阳具直捣花径最深处的敏感,那种极致的充盈感令她酥麻,快感中夹杂着被猛烈撞击的疼痛。他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巨大的力量将她完全禁錮。 宋楚楚双手揪住被褥,口中溢出破碎的呻吟。她想开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组织。所有的字眼都卡在舌尖,化为细碎的喘息和无助的嚶嚀: 「王……王爷……嗯……不……」 湘阳王却更坏心的揶揄道:「不是有所求吗?怎么不说了?」 她一阵呜咽,花穴承受着汹涌的快感和被刚猛深入的微微刺痛,也不知是想迎合还是逃避,却愈加湿润,让男子轻易的掠夺。 她挣扎许久才于娇喘间艰难地说出:「呜……想……习……骑射……」 他竟低笑出声,在她后颈落下一吻,下身的动作不止,每一次猛烈的进出,下腹都重重拍打着她丰满的臀瓣,发出黏腻的声响。「可还有?」 「鞭子……」——还给妾。 花穴中的肉茎忽然狠戾地一挺,宋楚楚骤然双目圆睁,呼吸一滞,勉强吐出一字:「疼……」 湘阳王轻咬她耳垂,威胁道:「敢再说便让你哭一整夜。」 「不敢了……妾不敢了……」她泪眼汪汪的回头看他。 他在她肩颈间亲吻数下,气息灼热,腰下的衝击依旧凌厉,却终于稍稍收了几分力道,快感与痛感交织,惹的她娇吟连连。 翌日清晨,微曦透过雕花窗欞,在帐幔上洒下点点斑驳的光晕。 宋楚楚缓缓睁开眼,宿醉的头痛如针扎般,细细密密地爬上她的太阳穴,让她忍不住轻轻揉了揉。温热的触感从身后传来,鼻尖縈绕着淡淡的沉香,都昭示着她并非独自一人。 她瞬间僵住,脑中的记忆支离破碎却又清晰得骇人。那壶桂花酿的甜腻,她醉后的语无伦次,还有那些……那些大胆至极的「心悦」告白,以及她主动攀附的娇态,甚至最后无所顾忌的求欢。 她的脸颊灼烧得滚烫,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鑽进去,永不见人。 身旁的男人似乎有所察觉,低沉而带着晨间特有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醒了?」 宋楚楚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僵硬地转过头,视线对上湘阳王那双深邃的眼眸。他已然醒来,正定定地看着她。 她慌乱中想起身,湘阳王却抬手轻轻按住她的肩头。他的指尖拂过她微凉的肌肤,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热度。 「王、王爷……」她囁嚅着开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为自己的酒醉的失态道歉?还是为那些衝动的告白而后悔? 她只觉浑身不自在,像被剥去了所有偽装,赤裸裸地曝露在他眼前。 湘阳王坐起身,随意地拉过被褥,宽松地披在精壮的胸膛上,那雄浑的体魄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有力。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透出一丝审视,彷彿要看透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昨夜的话,可还记得?」他平静地问道。 宋楚楚忙摇头,又急又快地道:「不、不记得……妾酒醉失言……」声音越说越小,连自己都觉得这番话苍白无力。 「酒醉失言?」湘阳王轻轻重复,语气意味深长。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自己。「所以昨夜所说的一切,都是虚言?」 「不、不是的!」她急切道,满脸通红,支吾其词。 湘阳王放开了她,低笑道:「昨夜大胆求爱,今日才来害羞?」 他一把将她扯入怀,低头轻咬她的耳垂:「连『旭王温润如玉』这种话都敢说出口,是嫌本王罚得不够?」 宋楚楚心中一惊,欲抬头望向他,却被紧紧禁錮于他怀中,只能小声道:「妾知错了。」 「罢了,」他淡淡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宠溺,「再罚你,又不知要哭多久。」 她微怔,随即心头一松,如释重负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不无狡黠地轻蹭了蹭他的胸膛:「谢王爷。那……宝玉斋?」 第十二章誤中副車(女二H) 今夜湘阳王府因南苑新建,设宴款待工部官员,以示慰劳。 王府上下张灯结彩,歌舞昇平,一派喜气洋洋。 宋楚楚入府日子尚短,湘阳王遂不让她出席,她还闹了性子。终是他半威胁,半安抚,才乖下来,承诺这夜安分留在怡然轩。 南苑佔地颇广,亭台楼阁俱全,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座临水小殿与曲水流觴之地。湘阳王命名为「水云堂」,今夜设宴,便在此地铺陈华席。 堂外灯花绽放、锦幛飘摇,侍婢鱼贯而出,奉上佳餚醇酒。宴席中,湘阳王端坐主位,与江若寧同案而席,举手投足间尽显亲王威仪,不怒自威的气场让眾人不敢造次。江若寧身为准侧妃,亦在一旁得体相伴,温婉的笑容恰到好处,为宴席添了几分雅緻。 酒过三巡,气氛渐酣。眾臣言语放开之际,数名歌姬袅袅进入,随乐起舞,极尽风情。 为首者身着丹红纱衣,腰肢纤细如柳,裙摆如霞雾流转,随步而飘。眾姬或执丝竹,或舞罗扇,或持香袖回旋,身段妖绕,恰如水上轻烟。 鼓点渐密,琴音如泉。那丹红衣歌姬领舞于前,一双美眸敛着笑意,眼波流转间,竟于席上眾人目光中,独独对上了主位上的湘阳王。 她眸光瀲灧,如春水微漾,眼中藏着千言万语。每一个转身、每一回眸,皆似无意,却处处勾人心神。那柔腰一折,几可疑为骨无三两。 湘阳王神色微动,领舞的歌姬固然美艷,但让他关注的是——她那眉眼间,竟与宋楚楚有七、八分相像,倒是少了分天真骄纵,多了分风情万种。 乐声再起,那带头的歌姬见亲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竟直起身形,擎着一壶瓷酒,自舞群中婀娜走出,步步莲花。她走至主席下方,低眉轻笑,盈盈一拜: 「奴家不才,敬王爷一杯。」 她语声柔婉,指如青葱,手中瓷壶斟出一盏清酒,酒色微透粉光,香气隐约浮动。她抬手奉上,态度柔顺,却暗含一丝挑衅的诱惑,眸光仍旧不避不让地,直视湘阳王的眼睛。 殿中寂然。 一旁的江若寧坐姿端凝,裙角曳地。她淡淡扫了那歌姬一眼,眉眼如画,唇边含着浅笑,神情虽淡,却自有一股贵族女子独有的冷静与从容,毫无妒意,也无半分不快。 湘阳王轻轻頷首,刚伸手接过酒盏,殿外却传来内侍通报:「定国公到——」 眾人皆是一愣。定国公素来事务繁忙,能赴此宴已是难得。湘阳王略一挑眉,将酒盏轻置于案上,起身步向殿门,亲自迎接。 歌姬见状,虽有不甘,却也只得福身退下。 江若寧静静陪坐,眼见湘阳王与定国公言笑甚欢,两人时而对酌,时而长笑,氛围热烈。她不插言语,只安静地为王爷添盏递巾,举止温婉如水,既不抢锋头,亦不失体面。 只是坐久了,她觉得喉头有些发乾,便顺手从案上取过一盏酒,举至唇边浅尝几口,觉其入口温润微甜,带着一缕说不出的异香,不觉多饮了些。 她饮得自然,也并未察觉湘阳王略微偏头的一瞥。 湘阳王眼角馀光扫过,目光微顿——那盏酒,似是方才那歌姬献上的。 他并未深思,仅当江若寧不慎拿错。她素来稳重,且酒性不烈,应当无妨。 只是没过多久,江若寧便觉一丝异样。 先是指尖发麻,旋即热气自喉间缓缓升腾,心口闷闷的,像有什么东西在血液中潜行,难以言说的浮躁与酥麻渐次而来。她不动声色地轻理衣袖,呼吸间却愈发滚烫。 她微微蹙眉,想稳住心神,却发现坐姿竟有些难以维持。那热意不是寻常酒气,而像春日烟雨里的温泉,将她层层裹住,从肌肤渐渐渗入骨髓。 她意识到不对劲,却不愿惊动眾人,便低声道: 「王爷,妾有些不适,许是方才受了风……可否先行退下?」 湘阳王闻言转头,见她神色如常,气息略乱,脸色微红,便点了点头,道:「嗯,去吧。」 江若寧一福退下,步伐不急,身姿仍旧端雅,唯有手指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掩住了翻涌的异样。 湘阳王目送她离去,未再多想,继续与定国公谈笑。 而她离席的背影,渐渐隐没在灯火深处。 甫一踏进雅竹居,江若寧便抬手,气息略促地吩咐道:「去备冰水,越快越好。」 春华怔住了,还未及卸下她的披帛,便惊声道:「娘子,这天气虽已转暖,但也绝非盛夏,怎能冰浴?万一冷伤身子,叫王爷知晓——」 「我叫你去,你便去。」江若寧声音不高,却冷得透骨,眼神里透着少见的决绝,「不许旁人靠近,也不许任何人进屋,冰水备妥后你即刻出去。」 春华一颤,虽心急如焚,却知主子素来说一不二,只得应下。 片刻后,木桶搬至内室,冰水倾入时,白雾蒸腾,水面泛着凛凛寒意。 江若寧不等水静,便褪去衣裳,强忍着体内翻涌的灼热,一脚踏入。 水冰如刃,方才一入,她便倒抽一口冷气,脊背瞬间挺直,像是全身神经一瞬紧绷。然而那热,却如藤蔓般疯长——从胸口漫至四肢,像是烈火里灌入了酒,连指尖都在发烫。 她将自己整个沉入水中,只留面颊在外,呼吸已是紊乱,唇色却逐渐失了血色。 ——她知道那是媚药。 这种隐而不烈的药,最是阴损,不夺人神志,却让人欲火焚身、理智受困,一旦无法自控,只怕会做出平日怎都不会做的事。 她咬牙忍着,纤白的手指紧紧掐着桶沿,指甲几乎陷入木缝。身体像被无形火焰焚灼,却又强压着泡在冰河里,热冷交错之间,她全身颤抖如筛糠,双唇止不住发青。 水雾里,她额上冷汗如珠,不知是热出来的,还是冷沁出来的。 她不肯叫一声苦,也不许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她将额贴上冰桶边缘,紧紧闭上眼,像在与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对抗,唯有心底一丝清明仍未失守—— 不能出声,不能叫人知道,更不能失了身分。 夜已深,水云堂中宴席方散,诸官纷纷辞去。湘阳王送至殿外,转身便往清风堂而去。方至阶下,便见一名侍婢垂手立于廊前,眉眼焦灼,正是江若寧身侧贴身侍婢——春华。 她见湘阳王现身,连忙上前,颤声道:「王爷……求您快去看看江娘子吧,她……她自从从宴上退下,就一直将自己锁在雅竹居内,不许任何人进屋……」 湘阳王微顿脚步,眼神一沉:「她怎么了?」 春华低头不敢抬眼,急声道:「奴婢不知她究竟怎么了,只知她命人备了整桶冰水,自己进去泡了快三刻,奴婢多次求她出来,她都不应,屋里只有冷水声与她偶尔的喘息……奴婢怕她身子撑不住……才前来稟告……」 湘阳王原本神色淡淡,听到这句,眉心忽然一皱,原地沉吟了一息,衣袍一拂,抬脚便往雅竹居去了。 春华见状急忙跟上,脚步踉蹌,眼里几乎要落下泪来。 雅竹居门前,灯火尚明,门扉紧掩。屋内静得出奇,唯有偶尔传来轻微的水声,彷彿滴水穿石,滴进人心。 湘阳王未多言,抬手一推,那扇紧闭的门「吱呀」一声被他推开。 冰雾自内里瀰漫而出,冷气扑面,他眸色微变,一步跨入内室。 甫入内室,一股刺骨寒意扑面而来。室内氤氳繚绕,冰气蒸腾,透着浓重水雾。檀木地上铺着一层薄冰,连墙角铜炉都早已熄火,整个房间如陷寒潭。 冰浴置于内室屏风之后,水雾里隐约见得一抹柔影蜷伏其中。 江若寧倚在浴桶一侧,双臂环膝,乌发披散湿透,濡濡垂落于肩背与水中,肤色如雪,被冰水激得颤颤发红。她唇瓣泛白,身子却染着诡异桃红之色,明明寒冷至极,额角却沁着细汗。 她听见脚步声,挣扎着睁开眼,勉强道:「放肆。我说了,不许进来。」 抬眼,雾中依稀辨出熟悉的身形,心头一震。 「王爷……」她声音微哑,像是从喉间挤出来的,带着细碎颤意。 湘阳王立于水雾边缘,眸色深沉,一眼便看出异样。这不是单纯的风寒,也不是一般病症。她明明已经冷得唇青齿颤,神志却仍强撑着清醒。双颊红得异常,喘息间隐藏着抑制不住的痛苦。 「你中了什么?」他声音低沉,沉着冷意。 江若寧一手紧紧抱住自己,将身体藏入水面下,不让冰凉散去,气息紊乱地说:「妾……无碍……只是……略有不适。」 说到一半,她闭了闭眼,水面微微泛起波纹。她强撑着理智,唇角却忍不住颤抖:「妾未着寸缕……王爷若无要事……请回……」 湘阳王并未如她所愿离去。 他凝视着那水雾中颤抖的身影,目光渐沉,步子一迈,已跨入屏风之后。长袍曳地,衣袂拂过薄雾,竟生出几分压迫之感。 江若寧骤见他逼近,神色一变,声音颤颤:「王……王爷……」 话音未落,他已来到浴桶边,不容分说伸手将她整个人从水中捞起。 她冷得身子僵硬,却因肌肤与他一触即碰,体内那股翻涌的燥热倏地炸开,似火遇油。原本还能强压的理智瞬间崩裂一角。 「唔……」她闷哼一声,整个人在他怀中颤如秋叶,雪肤上还带着水珠,在寒意与渴求间煎熬不休。 湘阳王低头看她,湿透的赤裸身子贴着他胸膛,眉眼微颤,双颊红得几近滴血,情态说不出的撩人。 他眼神一凛,想起那杯歌姬为他倒的酒。 「你中媚药了。」他声音冷得出奇,语气却已无法如先前那样毫无情绪。 他大步走至牀榻,将她放下,然后便俐落脱下外袍,单衣袖拧起,坐到榻边,取了巾布为她一寸寸擦去水珠。 巾布覆过她肩头,她颤了一下,却不是冷,而是那触感引出的阵阵酥麻。 「王爷……妾自己来……」她声音微哑,抬手欲夺巾布,却被他一手扣住手腕。 湘阳王眉峰微压,语气低哑:「再拖下去,你会伤身。」 他动作轻柔,却每一下擦拭都如细火燎原。 江若寧咬唇忍着,唇色已被她自己咬得微破,眼角泛红,像极了雨打梨花。 湘阳王低头看着她,她那双向来沉静的眼眸此刻泛着异常的水光,湿濡如雾,欲拒还迎。 她因药性瘫软于榻上,吹弹可破的肌肤此刻緋红异常,酥胸随沉重的呼吸起伏。 他伸出手爱抚她细致的腰肢,她便浑身一颤,娇鸣一声,胸前的乳尖挺立渴求。 「不要……妾……」她连连喘息,连声音都甜腻起来,「不……想……因媚药……承欢……」 湘阳王闻言,心头猛地一动。他明白她骨子里受礼教约束。上一次以口事君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奉献,这一次却是受媚药驱使,肉体的沉沦。 可这也由不得她。 别说这药性已发作至此,已是箭在弦上,而且……她如今这副诱人的模样…… 湘阳王俯身吻上她的耳畔,又感到她一阵颤慄,低声道:「别怕,本王在。」 语毕,他便把唇带到她纤细的粉颈,轻咬、舔吻,手也抚上了她盈盈在握的酥胸,掌心驀地收紧。 媚药使江若寧每一寸的肌肤都极度敏感,男子手上的茧痕刺激着她柔软的胸脯,她微微倒抽一口气,眼神矇矓,喘息不断。药效霸道,她已无力反抗。 然后他的吻便来到了双峰上的嫣红乳尖,含吮轻咬。她娇躯颤抖,喉间滑出一声颤吟,又细又软,惹得他心头难耐。 湘阳王坐起身,徐徐褪下身上的衣物,目光如灼。 驀地失去了身上男子的重量,江若寧勉强撑起身子,软软的伏在他强壮的胸膛上,竟轻轻舔舐他的唇,又似勾引,又似撒娇。 湘阳王一把抓紧她的细腰,眼神骤冷又灼热,佔有与慾望在眼底交缠,仿佛下一瞬就会将她拆骨吞下。 「江若寧,」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可知这般挑逗本王,是什么下场?」 她却似听不见般,神智迷乱,花穴早已潮湿一片。此刻感觉到湘阳王腿间坚硬的阳具,竟本能地扭动臀部,将柔弱的花穴于那蓄势待发的肉茎上轻轻摩擦,一声一声的淫媚哼吟不断。「王……爷……」 湘阳王惊于这媚药之烈,竟把素来清正矜持的她逼得几近沉沦,而那一身软态,却教他移不开眼。心底某处,悄然升起一丝近乎残忍的欲望——他礼待了她七年,乃身为亲王的理智与尊重,可自月前她主动以唇舌侍奉后,那理智便出现了裂缝。 此时此刻,他想看她怎么求他,怎么哭着媚着,一点一点,把那从前的矜持与骄傲,全数卸下,只剩他一人能碰、能要、能毁。 他想知道自己能把她逼成什么样子。 他强自按捺住腹下的欲望,一手扣那细韧的腰身,另一手覆上她小巧的雪峰,不轻不重的玩弄着,唇舌于她耳边诱导:「既然想要,便乖乖地自己坐上来,让本王好好看看你有多想要。」 江若寧的身躯此刻已完全不受控制,药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那双因高热而水光瀰漫的眼睛,勉强捕捉到他眼底那份难以言喻的戏謔与命令,但羞耻感很快被更强烈的渴望吞噬。她听见他低哑的引导,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渴望得到那份救赎。 她缓缓、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湿热的花穴再次蹭过他火热的肉茎,引得她又是一声低喘。她努力抬起身体,却因药性虚软无力,身子摇摇欲坠。 他大手一捞,顺势将她发软的身躯扶正,助她调整姿势。江若寧半倚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花穴微张,正对着他早已勃发的肉茎。 「这样……」她喘息着,声音破碎而娇媚,带着浓烈的慾求。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像在求他,又像是在询问。 他以手引导她,轻轻向下压。花穴被坚拔挺立的阳具缓缓撑开;随着每一寸的入侵,那酥麻、折磨人的快感便兇猛袭来。直到肉茎猛然顶到最深处,极致的刺激使江若寧睁大双眼,玉唇微张,溢出娇媚的淫吟。 湘阳王喘着粗气,两手握着那圆润的臀瓣,继续命令:「乖,自己动。」 她双手紧扶着他肌理分明的肩膀,青涩的上下律动,让那粗大的肉茎抽插自己紧致的花穴。她咬着唇,一下又一下地抬起臀部,又重重跌坐于那坚硬滚烫的阳具上。 她浑身燥热,心脏砰然的跳动,花穴一下下的收缩,却始终慾求不满。 她一阵呜咽——渴求已久的肉茎虽然把空虚的花穴填满,花径深处的一片灼热痕痒却还是无法被满足。 她抱紧湘阳王,被情慾折磨的泪水自眼角滑落,腰肢依然不规律的扭动着,沙哑地求道:「王爷……求您了……帮帮妾……」 湘阳王见她终于到达崩溃的边缘,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与深沉的慾望。 他轻吻那小巧的耳垂,低哑道:「好。」 他不再忍耐,双臂猛然收紧,将她牢牢扣在怀中,腰身随即向上挺动,开始用强劲而有力的节奏,主导这场迟来的释放。 每一次深入都伴随着江若寧急促的呻吟,她的身体在药性与快感的双重衝击下不断颤抖、弓起。更甚者,男子的每一下挺动都让她的花蒂轻轻磨擦着他精实的下腹。 亲王的强烈入侵使她的酥胸剧烈抖动,他低下头,将一边的乳尖含入嘴中,用力吸吮、拉扯,直至微微红肿,随即又肆虐另一边的嫣红。 花穴被恣意的深入衝撞,加上花蒂上连绵不绝的刺激,彻底将她残存的理智消磨殆尽。 江若寧时而尖叫,时而低鸣。花蒂与男子下腹的频繁交触,使她的腹间渐渐形成一道难以承受的紧绷。这股紧意愈来愈强烈,她的淫声浪语也愈发失控。「王、王爷……好舒服……好……好舒服……」 她几乎是哭着承受那狂乱的快感。 湘阳王从未见过她如此放纵的一面,热切的与她唇舌交缠,腰下的动作毫不温柔,既想索取,也想满足她。 那股腹间的紧意终是达到顶峰,如一道狂澜倾泻而出,她尖叫一声——阴精竟然自她的花穴喷薄而出,将二人的交合处湿了一大片。 湘阳王感到一丝惊讶,却觉理智骤然断裂。怀中之人已彻底神智涣散,身体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弱得像一滩水。 他没给她喘息的机会,猛然将她转过身去,让她趴伏在榻上,臀部高翘。他感受到她因姿势改变而发出的微弱呜咽,却不为所动,腰身随即下压,再次毫无阻碍地进入那湿热、紧緻的花穴。 她的花穴已春潮泛滥,一片黏腻浸润,淫液自她白皙的大腿流淌而下。湘阳王抓紧她的玉臀,粗暴地掠夺着。一下又一下,他野蛮地抽离至最远,又近乎惩罚性的深深撞击。 她的眼神游离,身子虚软而敏感,任人摆佈;神智一直沉醉于情慾之中,终于体会到何为欲仙欲死,唇边断断续续的溢出甜弱的娇吟。「王、王爷……啊……」 良久,那兇猛的肉茎似在花穴里又涨大了一分,男子一声闷哼,火热的阳精终于尽数射入内径的尽头。 湘阳王粗喘着,又轻揉她白皙的臀瓣数下,才不捨的缓缓抽离,见那微微红肿的花穴稍许的开合着,娇弱无力。 榻上可怜的人儿,经过猛烈的药性和激烈的交合,已然累透昏厥。周围一片狼藉,床舖凌乱不堪,二人交合的体液将被褥彻底浸透。 亲王深邃的眼眸中,情慾的火光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怜惜与满足。他低头轻吻江若寧的额角,感受到她皮肤依然的灼热。 他沉声唤来侍女:「替江娘子沐浴更衣。」 侍女们闻声而入,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纷纷迅速收拾狼藉,为江若寧清洁妥当,更换被褥。 待二人都换上乾净的寝衣,他便重新躺回榻上,将被侍女们安置好的江若寧轻轻搂入怀中。她依然沉睡,身体尚有馀热,呼吸却已渐趋平稳。 江若寧醒来时,窗外已是晨曦微亮。她浑身酸痛,彷彿被大火灼过,又被冰水泡过,一动便牵扯出阵阵抽痛。她低头一望,自己身上衣裳整齐,发丝乾净,分明是有人细心梳理过。 榻旁一人倚坐未起,衣袍松散,寧静淡然。 是湘阳王。 恍然之间,脑海中迷乱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现,清晰得令她肝胆俱裂—— 媚药的灼烧,冰水的彻骨,身体的失控,以及她在湘阳王面前,那毫无保留、主动索取的媚态……每一个细节都化作无形的利刃,狠狠札进她薄如蝉翼的脸皮。她想起自己是如何呜咽哀求,如何扭动迎合,甚至在药性驱使下,毫无羞耻地洩出身体最深处的慾望。 她那张向来清丽的脸,此刻血色尽失,苍白如纸,羞耻感如排山倒海般将她淹没。 她颤抖着翻身下榻,撑着酸软的膝,伏身叩地。 「王爷……请赐罚……」她声音颤抖,泪水滴落在地。 湘阳王闻言眸色一凝,淡声问:「为何要罚?」 她执着垂首,声音低如蚊鸣:「妾……昨夜失礼,魅惑王爷,失妇德节操。」 「魅惑?」他静默片刻,语气忽然冷下来:「你认为,本王是会被美色所惑之人?」 她猛地抬头,又立刻低下去,喉头紧缩:「妾……不敢。」 湘阳王轻叹了一声,感到一丝懊恼。他昨夜索取无度,早该预料到她清醒后的反应。 他坐于榻上,俯下身:「你还烧着,起来。」 江若寧动也不动,伏地轻颤。 「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他语气淡淡,却自有一股不容违抗的威压。 她这才颤巍巍地抬身起坐。 他凝望她片刻,便将她拽起,把人稳稳搂住。未几,怀中人竟压抑地哭了起来,清瘦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沾湿了他的中衣,他只是抱得更紧些。 待她平静下来,他才微笑调侃:「本王替你解药,竟让你如此伤心?」 江若寧摇头,声音落寞,于他颈窝轻道:「妾有负王爷,不配为王爷准侧妃。」 他眉头一皱,沉声道:「若寧,你再胡说,本王便真生气了。」 语毕,他将她的脸抬起,四目相视。 「你曾说,《礼记》不禁人有欲,乃禁无度。你可有日日夜夜勾引本王,让本王无心政务?」 江若寧一怔,脸上犹有泪痕,摇了摇头。 「不管是清雅自持的你,还是情难自禁的你,都属于本王,何罪之有?」 湘阳王吻了吻她的脸,又把她按于怀中。「……昨晚是本王过份了,非你之过。」他凑近她耳边,「本王以后会更温柔些,别难过。」 便是此刻,江若寧仍能感觉花穴中隐隐作痛,脸颊泛红,只轻轻「嗯」了一声。 湘阳王吩咐一声:「叫春华进来。」 春华应声而入,手中捧着一碗汤药,见江若寧神情疲惫,连忙跪下请安。 湘阳王接过药碗,一勺一勺的喂予江若寧,轻声斥道:「本王还没说你。谁允许你在冰水中泡那么久?沉大夫说你中过媚药,又寒水久浸,阴阳皆损,才发热不退。」 药苦心甜,江若寧垂眸轻道:「妾以后不会了。」 喂过药后,他叮嘱了春华几句,又俯身替江若寧理了理鬓发,轻声道: 「你安心歇着,其他的事,本王自会处置。」 次日辰时,湘阳王端坐案后,周身寒意凛然。朝服未换,眸色却冷得如霜雪压境。 「人查到了?」 袁总管垂首答道:「回王爷,备酒的内侍皆审过,药是那新进的歌姬霓裳手中所藏,趁备宴时掺入香酒,献予王爷。」 「她?」湘阳王想起宴会上那个领舞歌姬,眸色更冷,「真有趣,怎么这世上偏偏有个与宋娘子七分相似的女子,送上门来取悦本王?」 袁总管忙道:「属下已查明,乃户部侍郎陈肇文之子陈远所使。此人闻王爷近日新纳宋娘子为妾,妄自揣度,以为王爷偏好美色,便设此下策,意欲以貌似宋娘子之歌姬投其所好,借此博得欢心,图谋岁末拨银之权。遂暗令霓裳藏药于酒,引王爷动情,伺机献人。」 「动情?」湘阳王冷笑一声,笑意森寒刺骨。「那歌姬如今何在?」 「回王爷,已关入王府地牢。」 湘阳王侧目看他:「你认为,她与宋娘子长的像吗?」 袁总管登时求生欲爆棚,小心回道:「这……属下眼拙,实在看不出有何相似之处……或许那陈远自作多情,见风是雨……」 湘阳王斜睨了他一眼,神情彷彿在说「你也就这点胆识」,随即轻描淡写道: 「乍看是有几分神似,不过——几刀下去,自会不像。」 袁总管额上冷汗潸潸,拱手道:「奴才明白。」 湘阳王收回视线,语气仍是清冷如冰:「低调处置,不许让消息传入内院。宋娘子胆小,江娘子身体未復,皆不必知情。」 「是。」 「至于陈家父子——」 湘阳王垂下眸,抬手把玩着玉扳指,语调极淡:「奏本拟好,按『意图对亲王下毒,图谋不轨』之罪,交大理寺审理。若他抗辩,便由本王亲自进宫稟报陛下。」 第十三章狹路相逢 湘阳王府的东侧,有一片开阔的练武场,足有数亩方圆,地面平坦结实,尘土随风轻扬。这里远离主院的喧嚣,唯有偶尔传来兵器交击的脆响,或马匹的嘶鸣,衬得四周愈发肃穆。 今日,这肃穆的练武场却多了一丝难得的景象。 湘阳王身着一袭深色骑装,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气度依旧清冷。他站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旁,耐心十足地牵着韁绳。马儿通体油亮,性子温顺,显然是特意为宋楚楚挑选的。宋楚楚亦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窄袖骑装,乌发用一条红色革带高高束起,少了平日的娇气,多了几分英气颯爽。 「你先试着上马,不必急。」湘阳王嗓音低沉,声线依旧平静。 宋楚楚轻巧地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她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双手轻轻拉着韁绳,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温柔,轻轻打了个响鼻。 她转头望向湘阳王,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王爷,妾随爹爹在边关住过几年,会骑马的。」 湘阳王唇角微不可察地轻勾了一下。他上前一步,一跃上马,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笼罩,宽阔的胸膛紧贴她的背部。 宋楚楚脸颊微红道:「妾能自己骑……」 他含笑道:「你不是说想学骑射吗?」他大手覆上她握着弓的手,轻轻调整着她的姿势,以肢体示范着力道与角度:「射箭的力道要从腰部发出,而非只靠臂膀。骑射更甚,需要藉助马匹衝势,人马合一。」 「现在,拉弓。」湘阳王简短地命令。 宋楚楚深吸一口气,在他的引导下,缓缓拉满了弓弦。箭尖在靶场远处的一隻稻草人靶心处稳稳地晃动。 「放。」 随着他一声令下,箭矢离弦,如一道闪电般射向靶心。虽然偏离了一点,但对于初次骑射的人来说,已是难得。 「哇!」宋楚楚惊呼一声,转头看向湘阳王,眼底是难以抑制的兴奋,「王爷,妾射中了!」 湘阳王低头看她,语气懒懒的: 「你那点气力,连靶人都没射疼。若这是在战场,你怕是连对方的头盔都掀不动。」 宋楚楚下唇一撅道:「王爷……」 湘阳王眉峰挑了挑,仍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怎么,刚刚不是还意气风发?你那边关出身的骄傲呢?」 「妾……妾又不是要上战场!」 「不上战场也不能放空箭。」他淡声说道,眼角却藏着笑意,「不然教你来做什么?陪你策马游湖么?」 她小声嘀咕:「也不是不行……」 湘阳王失笑一声。 宋楚楚抬眸看他,笑意盈盈地说:「王爷笑了。」随即仰头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他轻声斥道:「得寸进尺。」语气里却无半分怒意,又道:「再练几次。若你学会了,改日随本王一同出猎。」 她眼睛一亮:「真的?」 他不置可否,只道:「本王的话,几时哄过人了?」 湘阳王又陪她练了几圈,见她渐渐驾轻就熟,便放手让她独自练习。 宋楚楚骑着马,在练武场上奔驰了几圈,汗意微湿鬓角。正欲回转之际,目光无意间瞥见练武场的另一侧,身着一袭素雅浅色长裙的江若寧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似是刚到,朝这边望来。 宋楚楚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江若寧是湘阳王心中无法憾动的存在,她不是不想恨,而是连个由头都找不着。她想起江若寧帮助她离开寒院的恩情,便骑马上前,在她身前缓缓停住。 「江娘子,你也来骑马吗?」 江若寧微笑摇头,语气温和:「只是路过看看。我不会骑马。」 宋楚楚惊讶地睁大眼,随即兴致勃勃地伸出手:「我教你吧,来!」 江若寧连忙抬手轻摆,语气带着一丝紧张:「谢宋娘子好意,我身子文弱,怕是会给王爷和娘子添乱。」 宋楚楚却全然不在意,笑着俯身往前探,正要拉她上马。 然而,她还未碰到江若寧的衣袖,一道冷然的嗓音自背后传来—— 「胡闹。」 湘阳王面色平静无波,瞥了一眼热情高涨的宋楚楚,语气淡淡地说道:「就你那野性子,自己一人骑得勉强,半路搞不好两人都摔下来。」 他既知宋楚楚的活泼,也知江若寧的柔弱,这组合实在风险太大。 宋楚楚闻言,立刻意识到湘阳王不悦了,小声道:「那妾自己骑……」 她策马远去,练武场再度归于静謐。马蹄声渐远,只馀风掠沙声,偶尔吹动江若寧裙角。 湘阳王站在她身侧,静默片刻,才忽然开口,声音仍是惯常的清冷: 「真不学?本王可以教你。」 江若寧心头微跳,抬眼与他对上一瞬,旋即垂下。 「谢王爷好意,妾确实不善马术,恐怕会辜负王爷一番教导。」她语气婉转,拒得得体,神色亦一如既往的温和恭顺。 湘阳王看了她一眼,没再勉强。 远处宋楚楚的笑声隐隐传来,他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转过视线回到江若寧身上。 「若寧,」他语调依旧冷静,却低沉了一点,「宋娘子央了本王几回,想去宝玉斋看看首饰。」 江若寧略微偏头,神情安然听着。 「她那性子,本王不放心她独自出府。」 江若寧忍俊不禁,语带促狭地笑了笑:「王爷若陪她一趟,她自然不会出什么乱子。」 湘阳王皱眉,语气透出几分嫌弃:「本王才不进那等香气浓得叫人犯头疼的地方。」 江若寧眸光轻转,语中含笑:「妾倒从未见王爷避过女儿家的薰香。」 湘阳王扫了她一眼,唇角微勾,只道:「你陪她去。反正……你们两个,也不是处不来。」 江若寧轻声应下:「是,王爷。」 他脚步微移,似欲离去,又忽然停下,语气冷淡却多了一分叮嘱: 「看紧她,别叫她闯祸。你是准侧妃,若她胡来,不必迁就,罚就是。」 江若寧神色如常的沉稳温婉:「妾定当尽力,不让宋娘子惹事,亦不负王爷所託。」 宝玉斋坐落于城南街,雕梁画栋,翠帘低垂,香雾氤氳,一步入内,便如坠入一片精雕细琢的锦绣世界。正厅四壁悬掛着名家绣画,柜台后方几座高大的紫檀木柜错落有致,陈列着各式首饰绣品,金丝银线、南珠夜明,无一不精巧细緻。 宋楚楚甫一进门,眼眸便亮了起来,左顾右盼,惊叹声不断:「呀!这对耳坠,好像是苏州今年新出的样式……」说着便凑上前去端详,目光在一排排步摇、金釵与绣扇上流连忘返。 江若寧亦缓步入内,身形婀娜,神色如常,却在瞧见一枝步摇时微微顿住,眼底罕见地浮起几分兴致。那步瑶呈温润的淡金色,内敛高雅。主体是一朵半开的玉兰花,花蕊以几颗浑圆的南海珍珠点缀。玉兰花下,垂坠着三串细细的金链,每串链尾都悬掛着一颗冰种翡翠。 宋楚楚见状,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惊呼:「好美的步摇!」她顺手拿起那枝步摇,凑到江若寧发边比了比,笑吟吟道:「江娘子,买吧!你是准侧妃,若你什么都不买,只我一人买,回府后又要被人说我张扬显摆了!」 江若寧闻言,轻笑一声:「我看王爷倒是喜欢你这般张扬。」 随后宋楚楚挑选绣品,与店家低声讨论扇面图案。店家手持一柄以淡雅丝线绣成的团扇,花瓣以深浅不一的粉色丝线绣出,细緻得连花蕊都清晰可见。几隻彩蝶蝶翼上的纹路以金线勾勒,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她两眼放光,正想拿上手,忽听门口传来掌柜的迎声:「哎哟,原来是永寧侯夫人驾临。今日可真是蓬蓽生辉。」 一位衣饰华贵、面容端肃的中年妇人步入厅内,眼神冷冽、气场强盛,眾人纷纷避让。其身后几名侍婢随行,其中一名鹤发嬤嬤,目光锐利,神情刻薄。 宋楚楚脸色微变,欲侧身避让,却已被那嬤嬤一眼认出。 嬤嬤语带讥讽:「咦,这不是咱们府上庶出的二姑娘?怎么,还有脸来这等地方挑首饰?」 宋楚楚眉头一蹙。江若寧则轻轻放下手中金步摇,神色未变。 永寧侯夫人目光落下,眼神似寒针铺陈,语气却平平:「怎么,不会叫人了?」 宋楚楚僵硬的福身一礼,低声道:「侯夫人。」 侯夫人唇角一勾,带着淡淡的轻蔑:「听说你如今在湘阳王府过得倒也不错。可惜了,若不是太后心软,怕是如今见的就是你的灵位了。」 宋楚楚神情骤变,怔怔抬头:「太后?」 那嬤嬤一声冷哼,忽地踏前一步,声音带刺: 「哼,当初若不是湘阳王先一步纳你入府,你这等庶女早该伏法受死。永寧侯府可不稀罕你这等不知羞的逆女,现如今倒好,成了王府的玩物。」 她语毕,刻意顿了一顿,又补上一句:「若不是长了张还能看的脸,怕是连暖榻的资格都无。」 宋楚楚气血上涌,脸色倏白,咬牙欲衝上前,脚步未动几步,手腕却被一隻细白的手紧紧扣住。 江若寧微侧身,挡在她身前,语气平静,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这位嬤嬤说话倒是鏗鏘,竟不似下人,倒像自家主子似的。若旁人只听你几句,怕还真误以为永寧侯府如今是你当家。」 嬤嬤脸色一变,刚欲反驳,江若寧却不紧不慢地接着道: 「宋娘子奉王爷之命入王府,是妾室也好,是玩物也罢——这话,可敢当着王爷的面说一次?」 四周霎时一静。 嬤嬤一时语塞,硬着头皮道:「便是湘阳王也得尊夫人一声表姨母,你又算什么?」 江若寧转向侯夫人,语气依旧温婉,却平平一语刀刀见骨: 「既如此,夫人更应清楚王爷的脾性。妾向来听闻夫人端庄有度,教养有方,今日一见……倒是妾眼拙了。这样的下人,若非夫人默许,怕也不敢当街放肆。」 永寧侯夫人脸色终于变了,沉默了半晌,方缓缓开口:「江娘子言之有理,是我教人无方,回府后自会训诫。」 江若寧頷首示意,进退得宜,也不再多言。身形清瘦,却在宋楚楚前方稳稳而立。 侯府夫人已转身欲出,踏至门前,忽又止步。她微微侧首,语气轻柔,却暗藏锋利: 「听闻数年前,江娘子在王府中曾遭歹人下毒。那撕心裂肺的绞痛,实令人怜惜。」 她语气一顿,唇角弯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你可知宋楚楚当初是为何触怒太后?与这样的人共侍一夫,江娘子……当真不怕吗?」 言罢,便扬长而去。 宋楚楚怔怔的抬头望向江若寧,只见她霎时脸色苍白,额上浮出细汗,身子微微颤抖,方才清淡如水的眸光,此刻浮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惊惧。 第十四章舊傷新痛 回到王府,她们一路无语。刚进正院门口,江若寧便快步转向雅竹居的方向,明显归心似箭。 宋楚楚终忍不住,几步追上去,语声凌乱:「你别听她胡说!我说了,我没有要害你!」 江若寧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眼底浮着一层疲惫,还夹着一丝恐惧。她脚步未停,只轻声道:「宋娘子,我并没有不信你。」 她说得轻淡,却明显只想快些回房、远离是非。 宋楚楚气急败坏,只觉冤屈至极:「那、那个萧氏害你,不是被王爷发为军妓了吗?你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伤你一根头发!」 「萧氏」二字一出口,江若寧脚下一绊,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般一僵——原本已无几分血色的脸,这下更是瞬间失了所有气色,连唇瓣都泛出青白。 她猛地别过脸,喉头一阵翻涌,彷彿胃底的噁心正要夺门而出,天旋地转,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一句话也没说,脚步却骤然加快,像是只想逃离这里,连春华都快扶不住她。 宋楚楚见状更觉焦急,情急之下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脱口唤道:「江若寧!」 就在此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自侧廊传来。 湘阳王大步踏入正院,目光如剑,一眼便锁住院中景象——一人神色惊慌,一人脸色惨白,身形不稳。 他眸色骤沉,声音低冷如冰:「你们在做什么?」 他立于廊下,紧紧盯着宋楚楚握着江若寧手腕的那隻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周围气息顿止,所有下人噤若寒蝉。 「放手。」 他声音平静,却如惊雷压顶,叫人从骨子里发寒。 宋楚楚一怔,回神之际才意识到自己还紧握着江若寧。她急忙松开,却不敢抬头看他。 湘阳王缓步上前,眼神如霜,一字一句道:「直呼准侧妃的名讳,你这些日子学的礼仪,全都餵了狗么?」 宋楚楚面如死灰,欲辩又止,最终默默跪下,低声啟唇:「妾……知错。」 江若寧只觉胸口一紧,头昏耳鸣,强撑着身子福了一礼,语气勉力平稳:「王爷,只是一场误会,莫责宋娘子……妾实感不适,请允妾先行退下。」 湘阳王微微皱眉,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终是頷首,冷声吩咐一旁下人:「传沉大夫,今夜守在雅竹居,不许离一步。」 湘阳王先后传唤了两位王妾的贴身侍女——阿兰与春华问话,二人所述关于宝玉斋及正院所发之事,前后一致。待事由理清,他方才命人将宋楚楚传至书房。 宋楚楚被引至书房外时,双腿已是发软。她几次想开口问问阿兰湘阳王的神色如何,却连舌尖都像打了结,发不出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终是抬手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内静得可怕,香篆缕缕,瀰漫着淡淡沉香,湘阳王坐于案后,神色沉静如冰,目光却未即时落在她身上。 她的心跳得飞快,胸口像塞了一块发烫的铁,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刮皮剥肉。她死死低着头,双手交握于身前,指尖冰凉、微微颤抖,像是担心一抬头便会对上他的眼。 她想开口,却发不出声。喉头像被什么卡住,乾涩、灼热,心头只剩一个念头: ——若王爷以为我想害江若寧,那我会不会……也会被发为军妓? 这念头一闪而过,让她背脊一冷,全身止不住地颤了一下。 她不敢想下去。那不是普通的惩戒,而是彻底的羞辱与毁灭。她怕得几乎站不住,怕那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将她推入深渊。 终于,湘阳王抬眼看她,语气平静:「宋楚楚——」 宋楚楚惊骇抬头,眼神惊惶,唇色发白,骤然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妾真的没有要害她!」 湘阳王微蹙眉,目光凝在她身上。 她咬紧了唇,身前交叠的双手不住发抖,只执着重复:「妾没有要害她。」 他眼中带着审视,望着她颤慄的身躯、脸颊上滚落的泪珠,终于低声问:「你在怕什么?」 宋楚楚本能地以双臂抱紧了自己,嗓音微颤:「妾不要……去军营……」 湘阳王原本心头还是一片茫然。直到这句话落下,他眼底的迷惑才像是被利剑劈开。 他怔了一瞬,旋即揉了揉眉心,神情有几分啼笑皆非。 静默片刻,终于语气低沉,像是强压着一口无奈的气: 「……谁说要把你发去军营了?」 他走近几步,望着她哭得梨花带雨、把自己衣袖都捏皱的模样,终于吐出一句: 「本王若真要罚你,还轮得到你跪着喊冤?」 见她还跪着,脸上满是懵懂与泪痕,他语气更低了几分:「起来,别哭得像是要被拉去斩首一样。」 宋楚楚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抹着脸,认真又委屈地道:「……可妾觉得那比斩首还难受……」 湘阳王当场一噎,半晌才哑声问:「你脑子里装的是哪门子荒唐事?谁跟你说,王府妾室犯错,就会发去军营?」 她低头小声道:「大家都说,当年萧氏是给江娘子下毒,才被发去军营的。」 湘阳王瞥了她一眼,「那与你何干?你要给江若寧下毒吗?」 宋楚楚顿时眼圈微红,跺了跺脚,「妾才没有!但……但江娘子以为妾要害她……」 「她可曾说过这话?」 宋楚楚怔住,摇摇头。 湘阳王轻叹一声,语气却渐冷: 「你可知道,萧氏当年下的,是什么毒?」 她摇头。 他声音低沉,带着难掩的寒意: 「断肠引,无色无味,慢性毒。萧氏将它溶入香膏与花露,让江若寧日日以皮肤接触,毒性潜伏,侵蚀气血,最终疼痛入骨。每每毒发,便痛不欲生。若非及时发现,她活不过当年冬日。御医昼夜调理,歷一年又四月,方敢断言毒尽根除。」 宋楚楚惊愕地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氏心机深沉,蛇蝎心肠。那你现在明白,本王为何会以雷霆手段来处置她了?」 她半晌才低声道: 「那……王爷信妾没有要害她?」 湘阳王声音含着一丝嗤笑:「就你?下毒?恐怕还没动手,先把自己毒倒了。」 宋楚楚一怔,委屈地抿唇,低声辩道:「妾……也不是那么笨……」 「还敢嘴硬。」他眸光一沉,却也再无刚才那股冷劲,「往后,莫要再提萧氏。你也看到今日江若寧的样子。」 「是。」她应道,随后漂亮脸蛋上掠过怒意,「那今日侯夫人便是故意的!她不忿江娘子替妾说话,才刻意揭她的伤疤!」 湘阳王闻言眸色微敛,声线更沉几分: 「此事本王自会处置。今日之事,已够你惊扰一场。去歇着吧。」 宋楚楚欲言又止,突然跪地伏身,求道:「王爷,侯夫人性子霸道,身边周嬤嬤更是倚势欺人……但求王爷明察,莫将此事迁怒于爹爹。爹爹久镇边关,少涉京中事端,实非其咎……」 湘阳王静静看着她跪伏的身影,沉默了片刻,淡声道: 「本王自有分寸,退下吧。」 夜色如墨,雅竹居内灯火微明,簷下风铃轻摇,发出细碎声响。湘阳王未曾通传,仅着常服,静立于回廊深处,隔着半扇未掩的窗,听见屋内细语断续。 「娘子,这是为什么……?」 春华声音发颤,像是拦也拦不住眼前的一切。 江若寧立于烛影下,脸色苍白,声音却毫无温度:「我让你说。」 「娘子……」 「我让你说。」 她一字一顿,唇角泛白,双眼死死盯着春华,像在与什么可怖的回忆角力。春华终于跪下,声音低到几不可闻:「……萧綰。」 江若寧没有回话,只重复道:「再说一遍。」 春华颤声:「萧綰……」 「再说。」 「萧綰……」 江若寧低下头,手指紧握衣襟,指节泛白,整个人微微发抖。她的眼泪静静滑落,声音却更冷:「再说。」 春华哽咽着喊:「萧綰……萧綰……萧綰……」 江若寧终于别过脸,像是再也撑不住,泪流满面,嗓音近乎破碎:「我代表的是王府的脸面……旁人不过随口提两句,我便溃不成军……简直是个笑话。」 屋内一片沉寂,唯馀她隐忍的啜泣声与风铃声交缠。 窗外的湘阳王立了许久,手指无声握紧。他的神情一如常日,看不出半分波澜,只在转身时,目光狠戾,森寒透骨。 他没有推门进去,也未让任何人察觉他的到来,只于沉默中转身离去。 翌日,永寧侯府门前。 袁总管立于台阶下,神情恭谨却不卑不亢,拱手向前迎出的管事通报:「奉湘阳王命,传侯府下人周嬤嬤入王府问话。事涉王府内务,旁人无须多言。」 那管事一听,神色变了几分,却不敢拦,唯唯诺诺退下。 不多时,永寧侯夫人亲自出来,衣履整齐,脸色沉着。 「袁总管,周嬤嬤是我房中老人,这般拿人入府,是否太过唐突?」 袁总管垂首不语,待她话音一落,方才温声道: 「夫人,王府之事,自有王府定夺。此番嬤嬤言行不当,传出之语竟说夫人教人无方、挑拨妾室,影响不小。王爷一向敬重夫人为太后表亲,自不信此言。只道是嬤嬤一人妄为,坏了规矩。」 他话语婉转,却字字如针。 永寧侯夫人眉心微蹙,终是冷哼一声:「既如此,便让她入府说清。」 袁总管拱手:「谢夫人体谅。」 夜色笼罩下的王府小牢,只有几盏摇曳的火把,将周嬤嬤狰狞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灭。她被粗麻绳捆缚在木桩上,身后两名护卫轮番挥动着粗木棍,每一记闷响都伴随着她痛苦的哀嚎。血水浸透了单薄的囚服,凝结在地面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就在此时,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踏入阴影之中。 湘阳王未发一语,仅静静站于阴影之外,火光映在他冷峻的轮廓上,宛若一尊不动的铁像。他目光扫过那狰狞哀嚎、血跡斑斑的画面,眸中无怒、无怜,甚至无兴致。 只见他抬手轻抖,一柄折扇展开,将血腥气一寸寸驱散,彷彿是在嫌恶空气,而不是嫌恶那个人。 随后,他转过身,连一个多馀的眼神都未曾留下,脚步从容、无声无息地离去,宛如从未来过。 小牢里,周嬤嬤撕心裂肺的哀嚎渐行渐远,最终被夜色一口吞没,连同那满地血痕与悬命哀求,一併抹去,彷彿这世上,从未有过这个人。 次日,王府内传出消息:周嬤嬤突因旧疾发作,未及回府,已命丧王府小牢。遗体不送,遗物却整齐装箱,随袁总管亲自送回。 永寧侯府门前摆下一木匣,里头除了一串旧珠釵,还有一枚绣着「周」字的小帕。另附一信,信中无主名,唯寥寥数语: 「嬤嬤老迈,耳目易误,已由王府代为清肃,日后不劳夫人费心。妾室之名,望侯府莫再妄评。」 永寧侯夫人手捧木匣,目光落在那枚绣着「周」字的小帕上,脸色一瞬阴沉如铁,指节不自觉地收紧,几乎将帕角捏皱。 第十五章找罰 作者的话:肉快来了 别急别急 *** 宝玉斋事件,宋楚楚与江若寧皆受了委屈,湘阳王虽未明言,却花了不少心思弥补。 数日内,怡然轩与雅竹居先后收到一个雕工精巧的木盒,里头分别装着她们当日看上的团扇和步瑶。 湘阳王也常往雅竹居走动,命沉大夫按时诊治,细细调理。渐渐地,江若寧脸色转好,双眸恢復了一贯的清澈灵动,唇畔也漾开了清雅如旧的浅笑。 而宋楚楚,得知周嬤嬤死讯那日,正午日头正烈,她正倚在窗下,懒洋洋地拿着王爷所送的团扇拨风。 杏儿凑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说是……那晚进王府问话,突然旧疾发作,未及救治……人就去了。」 旧疾发作?宋楚楚手一顿,心底不由打了个寒颤。 可片刻后,却有一丝快意浮上心头——王爷还是疼她的。 她本还想寻机会问湘阳王那日侯夫人口中的「太后赐死」是何意,但如今……似乎不该问…… 此后一月馀,宋楚楚性子明显乖顺了不少,习画与女红皆肯下功夫,成品也日渐见章法,就连湘阳王也评一句——「嗯,还能看。」 虽然,她还是更热衷于骑射,几乎每隔两日,便央着去练武场奔马拉弓。湘阳王将她的改变看在眼里,平日相处时少了责备,多了几分宽容与温柔,连带床第间也温情了不少。 宋楚楚自然心喜。每回与他独处,见他眼底柔情流转、手势轻缓有致,心中便像被塞满了什么似的,暖得不可言说。 不过——似乎又少了点什么,虽然她说不上来。 这日午后,宋楚楚于怡然轩专心绣着手帕,一针一线,绣出一朵芙蓉花的雏型。湘阳王说了——把手帕绣成才能再去练武场。 她指尖一挑,拉动丝线,却不慎将案上的烛台撞倒。 「娘子!」杏儿惊呼一声,急忙扶正烛台。 两滴热油趁势溅落,灼灼落在她的手背上,迅速渗出两点嫣红,宛若梅花初放。 「嘶……」宋楚楚轻声喊疼,下意识地收手按住灼处。 那热意烫在肌肤上,却比不上那瞬间自心底涌出的悸动更叫人慌乱。 ——她忽然记起了初次侍寝那夜。 湘阳王压在她身上,俊脸如霜,热油自沉银烛台连接坠下,落在她的雪腻肌肤——她的身子似是被唤起了记忆,当晚是如何挣扎、求饶,又于男子手中达到高潮。 她指尖发颤,脸颊緋红。 「娘子,你怎么了?可烫得厉害?」杏儿见她神情不对,语带焦急。 「没、没事……就是有点热。」宋楚楚垂下眼,轻声回道。 是夜—— 鞭影骤落,带着破风之势,狠狠抽在她白皙的玉背上,留下一道红痕,鲜明惊心。 「啊——!」宋楚楚痛呼出声,整个人被震得一颤,额上迅速沁出冷汗,双手下意识地扶住面前的墙壁。 紧接着,又是一鞭,准确地落在她的左肩胛上。 她几乎站不稳了,痛楚如火烧般蔓延开,令她低低哭出声来:「妾……妾不敢了……呜……王爷……饶了妾吧……」 就在她颤声求饶之际,身后的男人忽地俯下身来,唇贴着她的耳畔,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丝令人战慄的戏弄:「都湿成这样了,还让本王饶了你?」 他的手掌同时落下,顺势探入她腿间,轻易便沾染了一片湿润…… 宋楚楚驀地惊醒,猛地坐起,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紊乱,掌心紧紧抓着被褥。 内室昏暗,帐幔垂落,唯有她一人静坐榻中。 低头望去,腿间一片湿热黏腻。 她忽觉耳根烫得发烫,满面潮红。她咬紧唇,羞惧交加,不知该如何自处。 之后的日子里,湘阳王总觉得宋楚楚有些异样。 她仍每日按时绣花、习画,日间偶尔会去练武场骑骑马,若非细看,彷彿与从前无异。但只要他靠近她半步,她便像被抚逆了毛,浑身绷紧,目光闪躲,连指尖都会下意识地捏紧衣角。 那种想要逃的慌乱,与她平时娇气撒娇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初时未在意,只以为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但次次在榻上亲近时,他才发现她的反应也变了。 他的指腹才轻轻掠过她腰际,她便似有些受惊般蜷起身子,耳根泛红,嗓音也比从前更怯——像是羞,也像是怕。 那不是抗拒,也不是讨厌,像是……极深的羞怯。 湘阳王眉头微蹙。 更奇的是,昨日袁总管在书房稟报府中琐事时,语气难掩疑虑地补了一句:「宋娘子近日似有些心神不寧……怡然轩的玉瓶、香炉、茶盏,这个月皆被她『不小心』摔破了三样。」 湘阳王当时未作声,心底却升起一缕莫名的困惑。 她从前虽然爱闹,但到底机灵伶俐。如今倒好,连盛水的瓷盏都拿不稳? 当夜,宋楚楚在榻旁替他更衣,却连为他解衣带的手都不稳,系了又解、解了又打结。 「……在想什么?」他忽地低声问,语气平静。 宋楚楚一怔,像被惊着似的抬头,忙摇头:「妾没……没想什么……」 他垂眸望着她,目光平和,却看得她心虚得要命。 「没想什么,怎地系个衣带也能折腾半日?」他语气淡淡的,有意无意地靠近。 她却慌得往后一缩。 湘阳王眸光一沉,总算篤定了几分心中的猜测。 这女人——果真有鬼。 但他未拆穿,只低低一笑,伸手稳稳握住她手腕,含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道:「又开始怕本王了?」 宋楚楚心头一跳,唇齿微颤,却不敢说半个字。 他未再追问,只让她如常替他更衣。 又过了两日,宋楚楚的「心神不寧」没有消减。那些碎裂的瓷器从怡然轩蔓延到王府各处,所到之处,皆是她「不小心」的痕跡。 湘阳王看在眼里,心底的狐疑如同被撩拨的野火,渐渐烧得他按捺不住。 这日午后,他甫从宫中处理完政务归来,便悄然回到了书房。刚踏至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像是某物被小心翼翼触碰的声音。 湘阳王脚步一顿,眸光微沉。书房是他处理要务的重地,除了袁总管和少数几个心腹,旁的侍女连靠近都不被允许。 他推开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书房内,宋楚楚纤细的身影半弯着腰,手正悬在书案上,指尖几乎碰上那方青石砚台。她神色专注,却带着一丝紧张,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下定决心。 湘阳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她想「不小心」摔坏他的砚台? 「宋楚楚,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冬日寒风,一瞬间将室内的微暖悉数冻结。 宋楚楚的身子猛地僵住,像是被雷劈定在原地。她慢慢转过身来,动作僵硬,脸色惨白如纸。那双平日里灵动的眸子,此刻满是惊惶与无措,连声音都颤着:「王、王爷……」 湘阳王缓步上前,每一步彷彿都重重踩在她心口。站定于书案旁,他低头望着那方尚未遭殃的砚台,目光挪至她悬在半空的手,再落在她慌张的脸上。 「说——你想对本王的砚台做什么?」语气平静,却冷得像锋刃。 宋楚楚唇瓣颤抖,声音细若蚊鸣:「妾……妾只是想拿起来看看……」 竟还敢撒谎! 湘阳王脸色一沉,忽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逼得她蹙眉低呼。他语气冷厉: 「看看?你是想像在怡然轩那样,『不小心』摔了它,是不是?」 宋楚楚被抓痛,眼底泛起水光,却不是单纯的恐惧——那一瞬,她眼中浮现的,分明是…… 羞怯。极深的、难以啟齿的羞怯。 湘阳王瞳孔骤然一缩,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伸出一手扣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抬眼与他对视。 「你在故意找罚。」他声音低哑,语气却像热锅上的水,将沸未沸,压抑而危险。 宋楚楚浑身一震,双颊嫣红,羞恨交织地垂下眼,想避开他的视线,却被他指间强硬地掐住不放。 他低头逼近,语声压得更低、更沉:「嗯?你是想要本王像从前那样?让你求饶、让你哭出来,这样你才觉得……自己没白活?」 她的眼神闪躲得更厉害,耳根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她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破她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梳理清的混沌。 可她没否认,也不知道该如何否认。 湘阳王垂眸思索片刻,心底已然明了——她是在寻惩,也是在讨宠。若此刻顺了她的意,便是纵容。 「宋楚楚,每一次犯错你都说不敢再犯。」 他语气顿了顿,指尖不轻不重地掐住她頷角,声线更冷一分:「如今看来——你不只是敢,还很想。」 他骤然放开了她,后退数步。「既然求罚,脱衣。」 宋楚楚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脱衣?在书房?她胆怯的望向四周,午末的阳光穿透楠木窗框,在地上形成朦胧的光晕。 湘阳王缓缓走到书案边,随手拿起那方尚未糟殃的墨砚,拇指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石面,姿态从容。 「王、王爷……天还亮着。」她低声求道,声音微不可闻。 「还要本王动手么?」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比方才更添了几分不耐。 宋楚楚的心猛地一缩,恐惧瞬间吞噬了所有犹豫。她的手指开始颤抖,僵硬地伸向衣襟。那件柔软的罗衫,此刻却沉重如铅。她费力地解开盘扣,指尖发凉。一层,又一层,随着衣物的滑落,微凉的空气亲吻着她的肌肤,让她浑身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不是她惯常的寝间,而是白日里庄严的书房。光线明亮,与过往夜间的柔情蜜意形成刺眼的反差。 当最后一件褻衣从肩头滑落,她整个人便赤裸裸地暴露在湘阳王面前。她试图蜷缩,试图用双臂遮掩,却又不敢真正遮挡,生怕再触怒他。她双颊烧红,眼底盈满了晶莹的泪珠,却不敢让它们落下。 「跪下。」湘阳王淡淡地命令,声音中没有一丝怜悯,也没有一丝慾念。 宋楚楚咬紧了唇,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坚硬冰凉的地面让她膝盖一阵刺痛。她低垂着头,发丝散乱地遮掩住她羞耻的脸,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湘阳王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她一眼。他只是自书案后坐下,拿起一卷军报,开始自顾自地翻阅、批示,彷彿书房里仅他一人。 宋楚楚光着身子跪在书案的侧前方,离他不远,大约一丈左右。她低垂着头,视线所及,是湘阳王专注的侧影。他坐在书案后,宽阔的背脊挺直,侧脸线条冷峻,只见他偶尔抬手,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清晰的沙沙声。 那份毫无温度的存在感,像一座无形的山,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她能感受到他偶尔翻动卷册的轻微声响,每一次细微的动静,都让她的羞耻感和无助感攀升一分。 时间点滴流逝,宋楚楚的膝盖早已麻木,酸痛从骨头深处蔓延开来,很快便传遍全身。她的腰背挺得笔直,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一个不慎便招来更严厉的惩罚。 她光裸着身子,汗水渐渐渗出,巨大的羞耻感与身体的疲惫交织,让她压抑得眼眶发热,泪意上涌,可她死死地咬着下唇,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打破这份死寂,引来湘阳王的注意。 但她跪得久了,身体的疼痛与疲惫终究是无法完全压制。她的姿势开始僵硬,身形微微晃动。 就在这时,书案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嗯?」。 湘阳王没有抬头,视线仍落在卷宗上,但那一个单音节,却如同一道惊雷,让宋楚楚浑身一震,几乎要栽倒在地。 「跪不好,便到外头跪。」湘阳王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不带任何感情。 这句话像一把冰刀,狠狠地扎进宋楚楚的心窝。 到外头跪?光天化日,光着身子跪在长廊,被府里的下人、侍卫看见?那样的羞辱,比此刻书房内的千百倍还要致命!她连忙绷紧身体,竭力让自己跪得更直。 「王爷……妾知错了……」身心的疼痛压过了羞耻,压抑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而微弱。 然而,湘阳王充耳不闻,书房里再次归于一片死寂。 宋楚楚的求饶,石沉大海。 书房内,时间彷彿凝固。湘阳王始终未曾抬头,专注于手中的公文。 宋楚楚的身躯早已僵硬麻木,让她止不住地轻颤。她的膝盖和腰背都已达到酸痛的极限,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那份极致的羞耻与无助,在漫长的煎熬中渐渐耗尽了她的心神,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也变得有些混沌。她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几乎要失去平衡。 就在她意识即将陷入一片空白的边缘时,湘阳王手中的笔尖轻轻一顿。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缓缓落在宋楚楚身上,从上到下,将她通透地扫视了一遍。他看到了她因疲惫而泛青的唇色、眼神中的失焦与迷茫。 又望向案上点燃的香篆——已有半个时辰。 「起来。」湘阳王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而平静。 宋楚楚的身子猛地一震,那声音如同惊雷,将她从半昏迷的边缘拉扯回来。她缓缓抬起头,涣散的眼神勉强对上他的,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结束了? 她尝试着活动僵硬的四肢,却发现它们早已不听使唤。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只无力地晃动了一下,膝盖因长时间的跪姿而疼痛,身体也因脱力而踉蹌。她努力了几次,却始终无法顺利站立,只能徒劳地支撑着。 湘阳王见状,眉头微皱了一下,起身朝她走了过去。他的手刚伸出,似是想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她肩膀的那一刻,宋楚楚彷彿受了什么刺激,咬紧牙关,硬生生地将早已失去力气的双腿发力,强撑着,颤抖着,竟真的缓缓站了起来。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像一片被风吹袭的落叶。她死死地瞪大了眼睛,努力维持着清醒,即使双腿打颤,她也固执地不让自己倒下。 湘阳王的手顿在半空中,他深邃的眸子微眯,静静地看着她这份倔强与抗争。他缓缓收回了手,目光掠过她玲瓏有致的娇躯,声音依旧平静:「把衣服穿好。」 宋楚楚低垂着头,一眼都没敢看他的脸,视线只锁定在地上凌乱的衣衫。她弯下腰,动作迟缓,双手因为颤抖而显得笨拙。她一件件地拾起,努力将它们重新穿回身上。罗衫、褻衣、外袍,每一层衣物都像一层层的保护,试图将她被彻底剥光的羞耻感重新遮掩。 当衣衫妥帖,她才感觉到一丝微薄的暖意回归。她站直身体,双腿依旧酸软发抖,但至少有了遮蔽。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涌上喉头的哭意与委屈都强压下去。 她身子僵硬地福了一礼,动作因久跪而显得勉强和不自然。她的嗓音因疲惫与压抑而低哑,却没有往常的甜腻撒娇,也无求饶试探,只有罕见的寂静: 「谢王爷。若王爷无他事,妾先退下了。」 湘阳王闻言,冷笑一声,声中带着几分不悦: 「擅入书房,企图损坏砚台,换了旁人,早该受杖。罚你跪半个时辰,你还气起本王来了?」 宋楚楚咬了咬唇,心里委屈得像堵着一口气,低声回道:「妾不敢。」 他抬手似要触她,她却几不可察地往后退了半步。 湘阳王眸光一寒,沉默片刻,终是压下怒气,冷声吩咐: 「来人,把宋娘子送回怡然轩,好生照看。」 第十六章愉虐(H) 事隔一日,宋楚楚依然闷闷不乐,隐隐感到受伤。 杏儿正轻柔地为她膝上的瘀青上药,昨日跪罚留下的痠痛至今未退。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何,心头鬱结,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确实是故意摔坏王府里的物什,只为引他注意。可到底要他怎样注意——要疼惜?还是要责罚?她自己也说不清。 反正,不是像昨日那样子! 此时阿兰轻步进了内室,低声稟道:「娘子,清风堂小廝传话,王爷今夜来怡然轩,让我们好生准备。」 宋楚楚眉头一拧,撇唇道:「回话去,我浑身酸疼,无法侍寝。」 阿兰虽面露难色,仍低声应下,转身吩咐小廝传话。 约一炷香后,小廝回返怡然轩。那小廝站在门口,眼神飘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拱手开口: 「啟稟娘子……王爷说——若伤重,就传大夫;若只是撒娇……就别误了今夜。」 小廝说完这句,垂着头默默后退两步,似是生怕下一刻就被团扇砸来。 宋楚楚听罢,脸颊「唰」地红了个彻底,气得一拍桌案,瓷盏跟着一晃,差点翻倒。 他怎么能……怎么能跟小廝说这种话! 小廝连忙一步三退,边退边说:「奴、奴才只是照传王命……奴才先告退了……」 话未说完,早已转身飞也似地跑了。 宋楚楚叉着腰站在原地,又羞又气地瞪着门口,半晌才咬牙骂道:「登徒子……无耻之徒!」 可骂完后,手还是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根——滚烫。 当夜,湘阳王果然如言准时而至。 宋楚楚已然沐浴完毕,换上了一件轻薄的丝质寝衣。她正坐在铜镜前,静静梳理着乌发。 甫听脚步声,转头一看,亲王已站于内室。发冠早已摘下,长发披落,仅以一根发绳束在脑后,衣襟微敞,露出锁骨与胸膛一线冷白肌肤,与往日朝堂之威截然不同,带着几分私下才见的懒散。 她站起身,眼光掠过那张俊顏,僵硬地略行了个礼,「王爷。」 可这个礼,实是强差人意——她只是匆匆屈膝,头微低,便草草收了身,既不够深,也不够久,几近敷衍。 湘阳王目光一顿,声线清冷:「连礼都不会行了?」 她抬眸望他,只见他一挑眉,眼神似有示意,她便咬了咬唇,重新补了一个标准的福礼:「见过王爷。」 这才见他唇角轻勾,「免礼。」 湘阳王走近数步,站定在她身前,指腹挑起她下巴,淡声问道:「还在气?」 宋楚楚与他四目相接,心头委屈翻涌,也不知哪来的倔劲,竟敢撇开脸去。 他双眼微瞇,声音平静,却如冰水般浇下: 「既然你的规矩还没学好,那今夜,本王就再教你些新的。」 他话音一落,语气忽然转冷:「脱光。」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寝衣的下襬,昨日书房里的那份羞耻还未消散。 「本王耐性有限,莫要试。」 宋楚楚低垂着头,颤抖的指尖轻拽胸前绣带,那轻纱般的丝罗便悄然滑落,贴着她如雪肌理流转而下。她饱满的胸脯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眼前,曲线优美,惹得他心头一热。 她却停了下来,指尖不安地搓弄着。 他眸光一沉:「怎么,撩了火,却只敢脱一半?」 闻言,她咬紧唇,双手缓缓将罗裙自腰际拉落,薄裳顺着曲线滑至足踝。 湘阳王放任地握住她细致的腰肢,悠悠绕至她身后,手轻揉过那柔软的酥胸,最后覆在她纤细的粉颈,感受着她脉搏的剧烈流动。他忽地将她一推,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踉蹌两步,停在那张宽大的架子床前。 「站在此,别动。」 语气低沉,带着命令,也带着一丝压抑未发的情欲。 宋楚楚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僵立在原地,浑身赤裸,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湘阳王转身缓步走向内室的入口处,似是在取什么东西。 当他再度回到宋楚楚身前,那股隐隐的压迫感愈发逼人。未及她反应,他骤然伸手扣住她双腕。她本能地一缩,却已被他牢牢制住。他的动作沉稳而俐落,转瞬间,绳索便缠上了她的腕间,束得严实。 宋楚楚低呼一声,声线带了一丝慌张:「王、王爷……不要……」 他不紧不慢地将剩馀的麻绳掷向高处,越过架子床顶的雕花木樑,再转手接住,用力一拉。绳索猛然绷紧,宋楚楚双臂被迫上举,身子微微踮脚,仅堪堪维持着平衡。 湘阳王垂眸打量她那寸步难移的身姿,这才牢牢打了个结。 宋楚楚下意识地挣了挣,抬头望向那黄花梨木製的木樑,如今绳索越过其上,成了惩戒她的工具。 她的双足勉强踮地,使娇躯不得不微弓。这姿态让她雪峰的饱满更显突出,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丝丝起伏都在展示她的无助。每一寸雪滑的肌肤都在亲王审视的目光下完全敞开、无所遁形。 有时候宋楚楚也是识时务的,譬如现在—— 「王爷……妾知错了……」那带哭腔的声音马上从她口中溢出。 那声「妾知错了」,柔顺中带着试探,似怕说重了无人怜,说轻了又不够诚恳。 他冷笑一声,眼神半分不动,像是早已听惯她这样的软语央求,连一丝怜惜都懒得施捨。他随即向前一步,俯身从塌前拿起另一件东西。 宋楚楚看清那物件后,瞳孔骤缩,瞬间脸上血色尽失。那是一柄纤细却泛着冷光的竹笞,竹节清晰,边缘打磨得光滑,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森冷气息。它握在男子的手中,轻轻晃动,彷彿下一刻就能撕裂空气。 恐惧铺天盖地而来,她的身体本能地想往后退,奈何双臂被高高吊起,身子被彻底固定在原地。 她的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压抑已久的哭音终于衝破喉咙,带着颤抖: 「不……不要……王爷……呜……」 她又徒劳地拉了拉双臂,扯得手腕生疼。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着湘阳王,声音破碎而哀恳: 「王爷……妾、妾知错了……昨日王爷已罚过妾了……求王爷开恩……」 湘阳王闻言,眉眼间浮起一丝淡淡的玩味。 「昨日擅入书房,企图损坏墨砚,确已罚过。」 他语气从容,手中的竹笞轻轻一转,继道:「但你这些时日毁坏府中物什十数件,且心中不服。」微微顿了顿,语气带着明显的戏謔,「今日小廝回话,说你骂本王什么来着?『无耻之徒』?」 「唔!」宋楚楚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小廝怎么连那句话也传回了! 湘阳王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唇角勾起了一抹危险的笑意。 「笞刑二十,小惩大戒。」 「不要……王爷……不要……求求您……」宋楚楚求道,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以往在侯府也曾拿鞭子抽过下人,不过三五下,也就图个气顺。可这竹笞——她听下人说过,打下去钝痛入骨,极易使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他朝她走近数步,她便终控制不住内心濒临崩溃的情绪,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不要!」 那叫声尖锐地划破了怡然轩里寂静的内室。 湘阳王停在她身前,轻叹了一声,再俯身吻上她的唇,却无甚温度。下一瞬,他说的话更是让她浑身发寒: 「你这张嘴,聒噪。」随即他取下腰间的玄色衣带,揉成一团便堵上她不断哀求的嘴。 求饶和呜咽全被堵了回去,只馀下喉间模糊的挣扎声,她惊惧的眼泪止不住流,身躯也不受控的愈发颤抖,绝望驀然像藤蔓般缠上她。 湘阳王步至她身后,那隔着衣衫的坚硬阳具便抵上她的下腰,传来令人心悸的热度。他伸出一手稳住她的脸颊,声音不温不火,于她耳边低问:「你怕什么?」 他续问道:「你认为本王会对你做什么?」 时间在那一刻彷彿被冻结,只馀她脑中,恐惧像无形的巨网,疯狂编织着所有最坏的可能。 宋楚楚无法言语,身子僵硬如塑,只有泪水无声地淌落,沾湿男子的指间。 良久,湘阳王终于将宽厚的胸膛紧紧贴上她的玉背,手轻覆于她胸前,那猛烈的心脉在掌心狂跳不止,几欲撞出肋骨。 他低诱道:「深呼吸。」 宋楚楚的呼吸急促而紊乱,牙关紧咬口中的衣带,身体本能地抗拒。 「深呼吸。」他的声音柔了一分,胸膛在她背上规律地起伏,几乎是以身带息,强迫她稳住节奏。 待她气息渐平,他才续道,嗓音低沉而带磁性:「楚楚,你入府以来学会了敬畏,学会了服从,学会了心悦本王……今夜,再学一样——相信本王。」 他语声轻柔,像她混乱心绪中唯一可攀的槄草。 她泪湿的睫毛轻颤,微微侧头。 他结实的胸膛依然沉稳有致,引她一呼一吸皆随之律动。「这是惩,不是毁。本王不会要你留疤,也不会给你不能承受的痛。罚过之后,你仍是本王的宠妾。笞刑二十,可能做到?」 见她未再挣扎,语气转为诱惑:「若你不吵闹,不求饶耍赖,本王便松开你的口。」 片刻之后,宋楚楚眸子晶莹,轻轻点头。 他松开了她口中的衣带,她便轻咬下唇,下意识地紧闭双眼。 湘阳王缓缓举起手中的竹笞,清脆的破空声响起—— 啪! 第一下,准确地落在宋楚楚的臀瓣上。竹笞不粗,力道却凝练,宋楚楚只觉一股火辣辣的刺痛自落处炸开,身子猛地一弓,被迫发出短促的呜咽声。 啪! 又是一下,落在另一侧臀肉,灼热的痛感叠加,她闷哼一声,身形抽搐,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他顿了一顿,微凉的指尖细细抚过那雪肤上的红痕,使她娇躯战慄。 亲王似笑非笑,「看,没你想像中的可怕。」 她一阵呜咽。 他又接连打了数下,交错的红痕迅速浮现,伴随着时重时轻的抽痛,一道道落在她紧实圆润的翘臀上。随着竹笞落下,她娇小的身躯难以抑制地抽动,那饱满雪白的酥胸也跟着微微摇曳,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两边臀瓣早已通红,她大口喘息,泪水无声地自眼角滑落,湿了脸颊,仍依言没求饶。 湘阳王却于此时停下,掌心覆上她已红肿的臀瓣,不轻不重地揉按。那动作似安抚,却又像是将馀痛层层揉入肌理,令她的身子愈发绷紧。 下一记并未落在臀上,而是偏移些许,抽在她大腿后侧靠近根部之处。那儿皮肤薄、肉细嫩,一记下去,像火苗般从落处蔓延至小腹,当痛意消退,隐隐一阵酥麻袭来。 她身子一颤,腿都软了半分,羞恨难当:「王爷……」 那一记落下后,他掌心停留其上,轻轻按揉,指尖似是无意地一滑,掠过她腿间最敏感之处—— 「啊……!」她骤然一震,几乎跳了起来,声音又羞又惊,颤得说不出话。 湘阳王笞势一斜,从她大腿后方缓缓带过,转而落至前侧。 「唔!」 疼,是确实的。可随着时间流转,那份疼意竟混着热流,悄然渗进骨缝。她踮足不稳,重心时偏左、时偏右,像是想躲避那逐渐蔓延的灼热。 起初只是痛,渐渐却混进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自臀腿之间缓缓升腾,直窜入下腹。那感觉说不清是痛还是痒,只觉得那儿像被点了火,缓慢又执拗地烧起来,烧得她腿软、心乱,手腕都因绳索磨擦而更加酸麻无力。 湘阳王定定的打量她。此时,她圆润的臀瓣,连同大腿的前后侧,都已泛着诱人的、大片大片的胭红。那份因疼痛而染上的緋色与她肌肤的雪白形成强烈对比,极致撩人,如同熟透的蜜桃,散发着令人心颤的诱惑。 他掌心滑过那嫣红的大腿,继而覆上她腿间湿润一片的花穴。她本能地想往后一缩,却因双臂被高高吊缚,下身失去重心,反而无力地盪回,被他温热的手掌完全包裹,一声惊呼自她口中溢出,却娇媚甜腻,带着颤慄与羞赧。 「怎么就湿成这个样子呢?」湘阳王低笑一声,那笑意带着无尽的玩味与一丝掌控的得意。 宋楚楚无处可逃,只能承受他指间于花蒂的挑拨。那温热的触感,混着疼痛后的酥麻,让她的身子如过电般颤抖。她拚命咬紧唇间的嚶嚀,一眼也不敢看他。 他靠的极近,指尖于她浸透淫液的花蒂轻轻滑过,一下又一下。每一次抚弄都像带着魔力,让她体内的燥热翻涌。 「只剩五下,可撑得住?」他声线也染上了情欲,变得沙哑而低沉。 宋楚楚泪光盈盈,委屈地看他,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闻言,突然退后两步,身形与她拉开了些许距离。他手腕旋即一转,竟将手中的竹笞提至她雪白的酥胸前。竹笞的尖端几乎要触及她饱满的胸脯,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威胁。 宋楚楚脸色煞白,所有勉强压抑的恐惧瞬间回潮,她连忙慌张地摇头,喉间溢出不成调的颤音:「不要……王爷……」 湘阳王双眸掠过一丝警告,声音冷硬起来:「本王说过,若求饶耍赖,便堵上你的嘴——可要逼本王动手?」 听罢,宋楚楚闭紧双眼,咬紧唇瓣,泪水自眼角落下。 「啪」一声,那竹笞打在她丰腴的雪峰上,一股火辣的痛感在她胸前迅速闪过,她痛呼一声,身形激颤。 那痛意转瞬又消逝无踪,只留下肌肤深处隐约的灼热。 正等待下一记的来临,湘阳王却又重新以指尖触弄那敏感的花蒂,温热的唇舌则同时俯下,安抚着雪峰上已然泛红的痕跡。这份极致的矛盾,让宋楚楚的身子无所适从,脑中一片空白。 如此反来覆往,剩馀的四下笞刑都精准无误地打在她胸脯上。每一次竹笞落下,都伴随着她控制不住的低哑呻吟,火辣的痛感在细嫩的肌肤上炸开,随即又被他密不透风的亲吻与爱抚缓解。 那是一种令人疯狂的折磨,身体在痛与酥麻的边缘反覆横跳。 其中有两下,更是狠准地打中她敏感的乳尖。那瞬间的疼痛是如此强烈,彷彿整个身体都被撕裂,她猛地弓起身,喉间发出凄厉的呜咽,泪水狂涌。 然而,就在这痛感的最高点,湘阳王便会搁下竹笞,手指更深入地操弄她浸润的花蒂,唇舌也更热烈地吸吮着那同样敏感的乳尖。 宋楚楚双手无助地拉扯,浑然不觉手腕细嫩的肌肤已被麻绳磨破。乳尖与花蒂被男子不住刺激,她泪眼婆娑,娇躯不由自主的扭动,已无法抑制口中的娇吟:「王爷……呜……」 淫液自花穴涔涔流淌,浸满了亲王的手,他却突然止住了指间的揉弄,儘管唇舌依旧轻咬、狎弄她那已微肿的乳尖。 那小腹的紧意本是愈发剧烈,此刻却像被生生定格,进退不得。浑身的热流像被截断的河流般,瞬间凝滞。 宋楚楚哭道:「王、王爷……」 湘阳王的手仍轻覆于她温热的花穴上。另一手则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拉近几分,那勃发的肉茎便抵在她平坦的小腹。他把唇舌带至她项边,轻轻吐出一个低沉的音节:「嗯?」 他停留于她腿间的手,轻轻地触碰着,那触感曖昧而微弱,却始终不够强烈。这种近乎苛刻的折磨,让已然失控的宋楚楚再也无法忍受。 她所有的挣扎都化作了身体最原始的本能,腰身不禁扭动起来,那动作带着渴求与煎熬。一张俏脸满佈情慾,眸光失焦,双颊桃红。 湘阳王把她抱的更紧,热切的亲吻、吸吮她敏感的耳垂和粉颈上细腻的肌肤,任由她使力将湿透的花蒂于自己的指间来回磨蹭。 他慢条斯理地笑了一声,像猫戏老鼠般道:「没想到永寧侯府还出了个小淫娃。」 那低哑的嘲讽如同最后一根火线,彻底点燃了宋楚楚体内压抑已久的慾火。娇躯猛地一颤,所有感官在这一刻被推至顶峰。她禁不住仰首,唇齿间发出破碎又迷乱、带哀求般的娇吟。花穴于男子手心无法自抑的收缩、抽搐,快感层层叠叠炸开,顷刻间淫水四溢。 她再也无法支撑,身子彻底软瘫下来,倚在男子身上。 湘阳王低头看她,眼底深处的慾火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搭上她腕间的麻绳,指节微动。绳索虽缚得严实,却非死结。他轻轻一拉,那麻绳便应手而解,顺着木樑滑落而下。 他一手仍扶着她腰肢,朝门外抬声道:「去备浴,不用旁人侍候。」 随即转向怀内瘫软的美人,声线沙哑:「起来,随本王沐浴。」 第十七章順從(H) 不多时,内间浴房水雾氤氳,香木浴桶中浮着数瓣红花与细叶药草,香气温润。 湘阳王重新走回宋楚楚身侧,俯身将她揽入怀中,长臂一收,便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步入浴间。 她被热气扑面一熏,下意识往他胸前贴得更紧。 他动作极轻地将她放入温热的水中。浴桶宽大,水位及腿,水波轻荡,她忍不住舒了一口气,神情松了几分。 湘阳王亦随之入水,水声潺潺作响。他坐入后,一手挽她入怀。她轻呼一声,身子便顺势滑入他胸前,两人倚靠在浴桶一侧,半身沉于水中。 被折腾过的身子酸疼无比,她咬唇垂首,既羞怯又无措,默默揉着被绳索磨破的手腕。她分不清——自己方才到底是被罚还是被宠了,泪意顷刻涌上眼眶。 此时亲王宽厚的手掌轻柔地抚过她湿滑的腰际,指尖沿着脊背滑动,不着痕跡地施力。她像一尾顺从的水蛇,被他轻巧一转,面朝向他坐好。水波因两人的动作轻轻荡漾。 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姆指轻揉那处被磨破的伤痕,语气低沉:「还疼?」 宋楚楚眼眶含泪,湿漉漉地抬头望向他,那神情委屈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颤道:「王爷……不就是想让妾疼么……」 话一出口,眼泪终于滚落。何止是手腕——那被吊起的臂膀尚未恢復力气,被竹笞抽过的雪峰与臀腿,无一处不疼,无一处不记得他的力道。 她低头缩进他怀里,一副再倔强也藏不住的楚楚可怜。 湘阳王下巴轻轻蹭过她发顶,平静问道:「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 她身子微僵,吐出一个极轻的「不」字,连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他指腹挑起她的脸,双眸热炽逼人,低哑道:「你连日来毁坏府中物什,擅入书房,意图损毁墨砚,屡屡挑衅。若不是想让本王如此待你,本王实想不出你究竟所求为何。」 宋楚楚怔怔望着他,唇瓣微张,却说不出一句辩解。她想说不,可心底的骚动却早已洩了底。那双盈泪的眼中,不止有疼,还有羞、还有恨,还有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困惑与渴望。 湘阳王见她沉默,指腹慢慢划过她脸颊滑落的泪水,低声道: 「宋楚楚,若你当真不喜,早该收敛了,可你偏不。」 他俯身凑近,灼热的气息落在她耳畔:「你不是怕疼,是怕本王不疼你。」 那一语破心防。连她自己都尚未理清的情绪,被他说得分毫不差。宋楚楚闭上双眼,忽地紧紧抱住他,彷彿要藏起所有不堪。 湘阳王将她揽入怀中,略一收臂,又缓缓松开,动作轻柔地将她一缕湿发拂至耳后。他的语气放缓,却带了点警告意味: 「你这点闺房中的娇痴,本王未必不喜……但若再将任性胡为当作讨宠的法子——像昨日擅闯书房那般——那招来的罚,你可未必受得住。」 宋楚楚思及昨日的冰冷罚跪,咬了咬唇,轻道:「妾不敢了……王爷别气……」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先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随即低首寻上她的红唇,热切且迫不及待。舌尖强势探入,勾缠着她,似要将满腔的慾火尽数熔铸在这一吻之中。 她竭力迎合,却渐感力不从心。直至呼吸几欲断绝之际,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气息交缠。他随即将她的手引至水下……按上他那坚挺火热的阳具。 宋楚楚顿时羞得脸颊通红,手微微一颤,本能地握紧男子的肉茎,便听得他一声闷哼。 他凑近她耳边引导:「手动起来。」 接着他轻吻、含吮她的耳垂,再游移至下顎、粉颈。她的手听话地上下揉动,那粗大的阳具于手心微微弹跳。 随着湘阳王的呼吸渐重,她指间的挑逗也愈发大胆。纤手时而紧握,时而轻巧滑动;指尖偶而掠过那肉茎的顶端,又偶尔往下探,触及敏感的囊间。 他喉底滚动着一声粗哑的呻吟,浑身肌肉绷紧,连带覆于她颈侧的手也危险地收紧了力道,指节几乎要陷进她的脖颈。 她心中一凛,手中动作一滞。 湘阳王驀地站起身,激起漫天水花,瞬间那昂扬的阳具便立于她眼前。 宋楚楚羞怯地抬眼看他,水雾朦胧,先是撞入他满佈情慾的眼眸,她的目光不敢多留,慌乱地向下移去,扫过他肌理分明的胸膛,紧实的腰腹,最终才停在那几乎要佔据她全部视线的下身。 毋须更多言语,她便乖顺地亲上男子的肉茎。唇舌于茎身落下湿热的吻,细细地吸吮每一寸坚硬,发出曖昧淫褻的声音。 湘阳王低头凝望,她娇顏专注,睫扇低垂,此刻红润的柔唇正舐弄着茎腹,那饱涨的阳具几乎遮掩了她半边脸庞。那画面极致的撩人,一股酥麻狂潮瞬间席捲全身。他眉宇间染上情慾的痕跡,不禁将一把秀发抓入手中,指节收紧。 她随即放任的伸出舌瓣,绕过那肉茎顶端的一圈凹痕,又带过茎身敏感的纹理,回至根部,竟舔舐那炙热的囊袋。 他几乎是呼吸一窒,再也无法克制,大手横蛮地攫住她的乌发,逼迫她仰首,低哑命令道:「张嘴。」 宋楚楚头皮吃疼,痛呼一声,他便将那怒张的阳具插入她的嘴,直达喉间。 「唔!」她只觉咽喉霎时被填满,双眸盈泪。 湘阳王双手抵着她的后脑,叫她动弹不得,每次抽动都带她吞嚥更深。她无力地扶住他的大腿,只能把嘴张至极限,肉茎每每衝击口腔深处便发出那羞耻的噗哧声,无法嚥下的唾液自唇角流下。 那毫不怜惜的入侵把喉腔撞得疼痛,她刚想把亲王推开,他便强硬地将她臻首压下,那充盈的阳具顿时深抵她喉头深处,一口气顷刻堵在胸腔,却仍有一小截肉茎硬生生撑在她唇外,难以完全容纳。男子肆意的力道似要把咽喉撑裂,泪水自眼角滑落,她粉拳捶在他结实的大腿上,柔弱无力。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她嗓门疼痛,不禁一阵咳嗽,委屈道:「王、王爷欺负妾……」 湘阳王猛地将她拉起身,引得水声哗然,哑声道:「你这折腾人的小妖精还怕本王欺负?」 话音方落,她便被他骤然转过身去,不由自主地俯下身躯,双手急忙攀住浴桶边缘。 那蓄势待发的肉茎迫不及待地寻到花穴入口,湘阳王双手扣住她的纤腰,狠狠贯穿。 宋楚楚喉间发出一声带哭腔的呻吟,抠紧浴桶边缘的指节发白,登时连腿都软了下去。紧致的花穴经过了笞刑的高潮,极为敏感,根本无法分清这狠戾的掠夺是欢还是痛。 男子疾速抽出,又再兇悍地直捣最深处,这下让宋楚楚娇躯一震,真的要哭出来了。 「……轻、轻点……王爷……」 阳具依然埋在湿润的花穴深处,湘阳王盯着她红痕交错的臀瓣,温热的手掌轻轻按揉。明日那红痕必会化为瘀青。 他深深呼吸,俯身贴紧她耳畔:「说几句讨本王欢心的话,本王或许便轻些。」 宋楚楚转过头来,睫毛轻颤,发肤湿热,羞赧媚道:「王……王爷那儿……太大……妾受不住……求王爷轻怜浅爱……」 语声又羞又甜,带着一丝依恋地讨饶。 「……」 话音刚落,花穴中的肉茎似又大上一分,蠢蠢欲动。湘阳王眸色骤沉,咬紧牙关,心中只剩一句话绕来绕去——方才本王为何要答应轻些? 他狠狠地拍打了那姻红的臂瓣一下,引她一声痛呼,「那便自己动。」 宋楚楚羞的想就此淹死在浴桶里,可身体却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臀部已然轻轻上抬,带着一抹近乎本能的、无法抗拒的弧度,腰肢顺从地开始了浅浅的起伏,迎合着花径内兇猛的武器。 狭窄的内壁轻轻挪动,湘阳王眉头紧蹙,眸光如火,低头看着宋楚楚是如何摆动臀部,紧湿的花穴便时浅时深,一下一下地吞没那坚硬如铁的阳具。 她轻轻娇喘,逐渐寻到了节奏。扶紧浴桶边缘的双手规律地使劲摆动,使肉茎每每蹭过花穴的敏感深处。一阵阵酥麻快意自花心扩散到指尖,娇吟愈发甜腻。 她腰肢不歇,没几下,花穴已然湿透,淫液浸染男子的下身。 浴桶中的水波随着宋楚楚的动作而荡漾,娇媚的轻吟更是像一根羽毛,不断撩拨着湘阳王的神经。他神色间的情慾愈来愈浓,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隔靴搔痒的「温柔」。 他终忍不住将她猛然转过身面对自己,扣紧了纤细的腰肢,便将她毫不费力地从浴桶中提起。 水珠顺着她湿漉漉的身体滑落。她惊呼一声,双臂本能地攀住他的脖颈。 男子双臂托住她的臀部和腰肢,让她双腿自然地环绕在他的劲腰。此刻,两人赤裸紧贴,毫无保留。 那钢铁般的雄物再次寻到了湿漉漉的花穴入口。湘阳王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托着她的身体,腰身猛地一挺,兇猛地将自己完全送入那紧致温热的甬道。 宋楚楚发出一声带着惊喘的娇吟,双腿下意识地收紧,牢牢绞住他的腰。站立的姿势让结合更深,也更具衝击力。 湘阳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花穴每一寸的收缩与湿润,被竹笞狠狠抽过的臀肉此刻被男子重重握紧,她还顾不上喊疼,那滚烫的肉柱便已深深挺入至内径尽头。她无力地搂住他宽厚的肩膀,「啊……呜……王爷……太、太深了……」 二人的脸离得极近,呼吸相融,湘阳王眸中的情慾毫不掩饰,如同盯上猎物的狼。强而有力的双臂将她制住,腰身每一次兇狠上挺,她身子便又沉沉往下坠,迎合那粗硕的阳具。 宋楚楚只觉那怒张的肉茎每一下都将自己填满、撑开,顶至深处时便连头皮都酥麻起来。来回数遭,脑中一片混沌,双颊緋红,一双明眸已然失焦,意识随波逐流。 「王爷……王爷……」 方才才讨饶道自己「受不住」,现在一声声的软吟喊在湘阳王耳畔。 「喜欢吗?」他的嗓音粗糙而低沉,腰身的律动不减。 「喜欢……啊……」宋楚楚于男子的唇上重重一吻。 湘阳王见她迷离的样子,唇角一勾,「那……告诉本王,说你喜欢当本王的……玩物……」 那花穴每每被扩至极限,便又紧紧收缩,箍得死紧。 宋楚楚听罢,眼眸恢復了一丝清醒与抗拒,朝他使劲摇了摇头。 湘阳王唇边的笑意更深,他将她的臀肉紧紧往下压,使勃然挺立的肉柱顶于深处,让她身子一阵痉挛,于她耳旁道:「乖……本王想听,楚楚最乖了。」 「王爷……」宋楚楚一阵呜咽,那正磨蹭花心的兇器于内壁微微抽动,男子诱惑的话语…… 他又用力挺了挺,惹得她一声低呼。「乖,说出来……本王让你快活。」 她眼眶湿润,羞耻与快感在体内疯狂撕扯,最终还是那压倒性的慾望佔据了上风。她声音破碎而娇媚,带着哭腔,眸中却含有一分胆怯的迷恋,从喉间挤出那几个字:「妾……妾喜欢……当王爷的……玩物……」 湘阳王眸中慾焰腾升,灼灼逼人,重重地吻了她一下。 随即便恢復了腰间疯狂的律动,他将宋楚楚抱紧,灼热的雄物一下下抽送至最深,耳边回盪着女子娇媚、顺从的甜声浪吟,那紧窄的肉壁似要把他的意志也牢牢包裹于其中。 「呜……好舒服……好舒服……」她把脸埋在亲王的项间,指尖于他坚实的肩头留下痕跡。 他喘着粗气,几乎是咬牙切齿:「那以后本王都如此待你,可好?」 肉茎刺激的分明是花穴,她却连脑袋也无法思考,于他项间眷恋的点头,「好……呜……」 反覆的激烈撞击让她的耻骨也传来一阵钝痛,却又被花穴深处的快感掩盖。那感觉麻痒入骨,使她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花穴被操弄的黏腻水声与浴桶内的水声交错,水花四溅,将这淫靡的声响推向更高潮。 「王爷……啊……啊……」女子意乱情迷,娇媚的呻吟愈发高亢,环住男子腰身的腿也不禁使力,将湿软的花穴狠狠往下压,承接那蓄势阳具的无情蹂躪。 花心又疼又销魂,她意识模糊,如坠云端,迷失而愉悦。 良久,湘阳王终紧紧扣住宋楚楚的腰,低吼一声,伴随着最后狂野的猛地抽送,滚烫的阳精灌注入她体内深处。她娇喘不已,紧紧抱住他,承受那一股股暖流。 他不捨地在阳具回软前又抽插了几下,才缓缓抽出,把她放下。 灼热的阳精顺着宋楚楚无力的腿间滑落,使她娇羞地把头埋进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一时间二人紧贴无言,只剩对方的喘息声。 梳洗过后,内室烛光昏黄,二人静坐于塌上。宋楚楚乖巧地伸出双腕,任湘阳王细细为她上药,覆于那几处破皮红肿之处。 男子动作难得地轻柔细緻,与方才佔有她时的狠劲形成巨大反差。 宋楚楚比往常更为安静,神情带着一份复杂的茫然。身上受过笞刑的伤处皆已上药,她少有的隐忍,只轻咬唇瓣,没有撒娇喊疼。 心头那份羞辱与混乱仍未消散。 湘阳王抬眼瞧她一眼,语气温和:「在想什么?」 她觉得身心都有点疼,不敢与他对视,低低问道:「王爷……会不要妾吗?」 「不会。」他平静道,上药的动作未停。 她睫毛微颤,又问道:「若是王爷……有一日厌了妾呢?」 他终于抬头,凝视着她,语气低哑而认真:「你是本王亲手调教出的,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她沉默片刻,仍不死心,问:「那……若是妾犯了错呢?」 他语气仍温:「只要不是大错,本王都能原谅。」 她咬了咬唇,执拗追问:「若妾犯的是大错呢?」 湘阳王盯了她片刻,眸色渐沉,声音缓缓落下:「本王不会让你犯那样的错。」 宋楚楚也不是那么笨。他话中的极致掌控与扭曲的保护,她全听进了。 她终是轻轻一笑,眼底多了一丝近乎依赖的柔软,缓缓靠入他怀中,将脸埋于他胸前。 第十八章立妃 湘阳王立于暖阁中,身着中衣,神情间自有一份不动声色的威严。他双手缓缓抬起,举至与肩齐平,动作不急不缓,带着几分随意间适。 那举手投足间气定神间,分毫未露催促之意,却分明是习惯了有人为他披裳整袍。江若寧默不作声地走近,动作轻柔地取过一旁绣有暗纹的深色袍服,两手捧起,替他披于肩头。 他垂眸望她,眸光沉静,任由她为自己理好衣襟、系好玉带,姿态稳如山岳,从不避她靠近,亦不需吩咐。那是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他眼中,她所处的位置,似乎本就该在他左右。 他低低开口,声音温淡却不失指令意味:「替本王把发冠也取来。」 江若寧微应一声,转身取来乌玉冠,重新替他綰束长发,再稳稳将发冠安于他髻上。 穿戴完毕,湘阳王不着痕跡地将手覆上她的腰,只是极轻巧地一收,便拉近二人距离,于她额上落下一吻。 「这些日子你未有梦魘,想来是沉大夫的安神药奏效了?」 江若寧脸颊微红,轻道:「谢王爷关怀,妾已无大碍。」 亲王眼中带着一丝温情,淡道:「本王去去就回。」 他理好袍袖,迈步穿过垂帘,袁总管早已候在外廊,见他现身,立刻低声行礼:「王爷,轿輦备好了。」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香炉中一缕轻烟盘旋而起,瀰漫着淡淡龙涎香。 皇帝年仅三十三,眉目与湘阳王颇有几分相似,然比之多了一分成熟。此刻他换下朝服,仅穿宽袖便袍,半斜倚在案后的椅背上,姿态间适,却仍自有一股不容轻犯的气势。 他见湘阳王进来,只抬了抬下頷,语气淡然:「坐吧。」 湘阳王微一拱手,沉默落座,神情如常。 皇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手指慢悠悠地抚着案上一本奏摺的边缘,终于语声一转:「已近二月没进宫向母后请安,你自己说——像样吗?」 湘阳王略一顿,语声低沉:「臣弟知错。」 「知错?」皇帝挑眉,唇角却无笑意。「先前为了个妾室与旭王不睦,如今又为永寧侯夫人之事与母后置气。你这是打算一人把宗室得罪个遍?」 湘阳王不语。 皇帝语气更冷:「旭王年仅十六,你与他计较,可有半点兄长气度?」 湘阳王语气沉稳,却透着几分冷意:「臣弟十六时,已随先皇征战沙场,哪如旭王,没半点分寸。」 皇帝顺手拈起案上一本册子,抬手便掷了出去,「你又有多少分寸可言?」 书册砸得结实,湘阳王却未动分毫,硬生生受了。他随即半跪于案前道:「皇兄息怒。」 「明日入宫,向母后认错。」皇帝语气不容置疑,「旭王那边,也一併修好。朕不想听见你们再有齟齬。」 湘阳王略頷首,语带一丝无奈:「臣弟领命。」 皇帝斜睨他一眼,叹道:「你与旭王,一个冷硬,一个浮躁——可朕的江山,还要你们一同守着。」 湘阳王垂首道:「臣弟愿为皇兄分忧。」 见他态度终于软了下来,皇帝挥了挥手,「起来吧。」 他又靠回椅背,斜倚姿势重现,却未再如方才间适:「湘阳王妃已逝数年,母后从不曾忘那个正妃之位。朕话说在前头,近日她已屡次提起,说你年近而无正室、无子嗣,实在不像话。若她真执意要替你择亲,届时你可别指望朕替你挡着。」 湘阳王终于抬眸,眼神如霜如剑,「皇兄,当年先皇替臣弟择妃之时,臣弟年纪尚幼,无从置喙;如今掌兵在握,若正妃之位由母后择定——您当真愿见臣弟后院受制于人?」 此言一出,御书房沉默半晌。 皇帝神色微凝,思及前朝外戚干政之祸,眼底掠过一丝晦暗。 「既不愿母后择妃,你便自己挑。定国公的孙女品貌俱佳,出身也配得上你,如何?」 湘阳王语声不疾不徐,却难藏一抹讽意:「既然如此出色,皇兄何不收入后宫?」 皇帝眉头猛地一跳,案上的册子被他顺手抄起,举到半空,又硬生生顿住。 ——这若不是亲弟,早一纸贬书送出京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册子「啪」地拍回案上,目光冷然地扫过湘阳王,声音里已带上几分压抑的怒意:「你倒是真不让人省心。真要朕下旨不成?」 湘阳王垂眸思索片刻,才拱手道:「若皇兄忧心臣弟正妃之位悬空,那不若让江氏扶正——皇兄以为如何?」 皇帝闻言,也来了兴致,眼中一亮:「你府中那江氏,朕倒听人提过——才貌双全,行止也颇稳妥。她父亲是做哪里官的?」 「苏州知府,从四品。门第虽不显,胜在清白无党,远离京圈恩怨。若皇兄不嫌,擢其父一阶虚衔,既撑门面,亦不涉政事。臣弟敢保,江家决不敢忘君恩。」 皇帝闻言,轻拍一掌,笑道:「就这么定了!」 湘阳王拱手道:「臣弟自当择吉日备礼,册妃之事也需从长计议,免得旁人说臣弟草率行事——还请皇兄暂缓旨意,容臣弟先与江家商议一番。」 皇帝点头应下:「行。只是子嗣一事,你还是得上点心,否则母后只怕不肯罢休。」 湘阳王淡声一笑,语气平静:「正妃之位既已坐实,日后无论何人进府,也不过是听命于主母的妾室而已。臣弟自不会在意。」 皇帝嘴角微微上挑:「你这一手,倒是稳妥得很。」 棋局已至中盘,黑白交错,杀意暗藏。江若寧一手执白,指法优雅,落子有声。棋面上,她已逐步筑出优势,几处隐线将成死局,只待最后一子封喉。 湘阳王却似漫不经心,指尖捻着棋子,良久未落。灯下他神色淡淡,眉峰轻锁,目光落在棋盘,却分明失了焦点——更多时候,是落在她身上。 江若寧瞧他半晌未动,终是轻声问道:「王爷今日……可是有心事?」 语气不轻不重,却如一缕烟雾,绕人心头。 湘阳王闻言,终将手中棋子轻搁于指上,眉目微挑,似笑非笑:「为何这么问?」 江若寧莞尔,眼波流转:「妾今局连胜数子,原以为是占了巧思,却见王爷落子迟缓,眼神浮动,只怕妾赢的,不过是王爷心不在焉。」 湘阳王盯着她片刻,忽而低声笑了,声音清冷中透着几分慵懒:「若寧,你总是这般——看得多,说得少。」 他指尖一旋,终于落下那颗棋子,破她一隅优势,带着几分反击的气势。 棋盘上,胜负之势渐趋明朗,男子忽而打破沉寂,语气听似随意:「若……本王想立妃,你怎么看?」 江若寧闻言微顿,垂首回道:「王爷贵为亲王,府中正位空悬多年,若立妃,乃合礼制、顺人情之举。」 她声音温和得体,面上无波无澜,彷彿这问题从未与她自身有半分关係。 ——正因这般无懈可击,让人无从施力。 湘阳王指节轻叩棋盘,缓声补了一句:「皇兄今日倒也提了,说母后有意往王府送人。」 江若寧神色不变,指尖却也已捻起下一子,低垂眉目,轻声道:「太后所选,自当是门第高华、才性俱优的贵女,能与王爷相配,自不为过。」 湘阳王眸光微凝,忽然倚身向前,声音微低:「你当真半点都不关心本王立的是谁?」 江若寧睫毛微颤,却终是沉静如初,只恭声回道:「王爷所立,当是端方贤淑之人,妾自当恭贺。」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既不追问,也不敷衍,分寸拿捏得当。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他看着她那双眼,清澈、温顺,却安静得让他烦躁。 像是把自己从头到尾都掂量透了,然后安然地收手退位,不抢不争、不说不问。 湘阳王忽地起身,目光掠过她的脸,只道了一句:「你果然从未让本王为难。」 语气听似讚赏,却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压抑与讽意。 接着,他拂袖而去,独留江若寧静静坐于灯影之下。 她指尖还捻着最后一子,却终究没落下,只轻轻放回棋盅中。 次日,书房静謐无声,湘阳王倚坐于书案后,手中执着玉柄镇纸,淡声吩咐:「将江娘子请来。」 不多时,江若寧步入书房,仍是一袭素衣,眉眼间清雅端凝。 她盈盈一福:「王爷召妾,有何吩咐?」 湘阳王未即言语,只抬手一摆,案上数幅画轴徐徐展开。皆是工笔细描的贵女图像,描金绘彩,妆容各异,风仪亦殊。 他语气不紧不慢,声线低沉克制:「你识大体,本王便让你来看看——这几位贵女中,谁更合当正妃之位。」 说罢,他并不看画,只静静凝视着她。 江若寧神色微动,却一瞬即逝,叫人难以捉摸。连阅人无数的湘阳王,也一时看不穿她眸底的起伏。 接下来一下午,江若寧坐于一侧,手中持笔,细细将几名贵女的名讳圈出,标註旁註:「出身清显,祖上三代皆无闺阁丑闻,嫡出,未婚。」 她语气温和,笔锋稳定:「这位贺氏乃大理寺卿之女,品行端方,自幼习女训,曾于宫中册封大典中司仪,不失礼数。若为正妃,当能撑起王府门面。」 湘阳王坐于书案后未语,只斜倚着审视她。指节缓缓地、有规律地轻叩着太阳穴,神情莫测。 她继续往下翻,将画卷推近一点:「这位江氏,与妾同姓,乃是吏部侍郎之嫡孙女,虽年稍长两岁,却尤稳重。」 她又将画轴轻轻展开一幅,指尖停在一名眉眼温婉的贵女画像上,语气不急不徐: 「这位陆氏,乃是内阁大学士之嫡女,琴棋书画皆通,行止端方,曾获太傅夫人赏识,素有『温室兰心』之誉。王府若纳此人为正,应可无忧。」 她语气柔和,眉目间无半分异色,一手持笔圈点註记,姿态谦和稳妥,既不急进,亦无避忌。 湘阳王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烛光映得她素袖清浅、神情从容,仿若真是奉命来选妃的王府幕僚,毫无私情牵绊。 终于,他将手中镇纸「啪」地一声搁回案上,声音冷而低哑: 「够了。」 江若寧微微一怔,抬眸望他。 他盯着她,良久不语,眼底幽深得几乎沉成一潭墨。许久,才冷冷吐出一句: 「今日就到此为止——退下吧。」 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像是用尽力气才压住的情绪。 江若寧微微垂首,行礼应道:「妾告退。」 她转身离去时,湘阳王目光落在她背影,神色阴沉。半晌,他忽而低声笑了一下,却是被气的——笑意不达眼底:「连气人都能气得这么体面。」 往后数日,湘阳王未再提及立妃之事,府中气氛反倒显得格外平静。直至第七日午时,正院一隅忽传细碎动静。 江若寧正于偏厅修剪花卉,手持银剪,将一盆玉蝶兰修得姿态清婉。她素衣轻裳,袖口挽至手肘,露出一截皓腕,气质间静。 忽听院门传来一声低唤:「王爷回府——备茶。」 她尚未抬首,便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湘阳王步入庭中,身后随一妙龄女子。 那女子年约双十,一袭烟罗金绣,步履从容,仪态端方。眉目生得极好,自带矜贵气息,举手投足间皆见规训深厚,显然出自世家大族。她瞥见江若寧,神色平和,却不自觉地抬高下巴。 湘阳王语气平淡,似是随口一提:「这位刘姑娘,乃两广总督刘大人之嫡女,自幼随母在外省长大,近日返京省亲。太后见她行止端方、容貌静婉,颇为欣赏,已默许为本王正妃人选。」 语毕,他竟亲自抬手,引刘姑娘入席,并道:「既来王府,不妨坐坐,看看府中景致。今日正好,就在这厅中歇息。」 他未将她安置于客位,而是指向主位旁——往日属于江若寧之席。随即,自己于主位落座,神色如常,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掠过两人。 刘姑娘抬眸望她,姿态间散却不失端凝,彷彿那把椅子生来就是为她而设,一举一动都透着不费吹灰之力的尊贵。 江若寧身形微微一僵,便拈着衣角行了一礼,唇角含笑:「刘姑娘贵气逼人,实非凡俗之姿,王府得此佳人,当是天赐良缘。」 语气温婉,得体周全,无一字逾矩。 刘姑娘盈盈一笑,眼眸顾盼生辉,美貌夺目,令人不敢直视。一开口,却语中带刺: 「江娘子果然温婉贤淑,怪不得王爷这般器重。只可惜……如今正妃之位已有定论,在册封大礼办妥前,侧妃之礼恐怕要让一让了——这等轻重,想必江娘子也是明白的。」 江若寧垂眸欠身,声音温和:「妾身一介下人,哪敢与贵人争什么先后?」 刘姑娘一挑眉,眼波含笑:「今儿天气闷热,便请江娘子亲自奉上一盏茶可好?」 江若寧秀眉轻蹙,下意识望了湘阳王一眼。只见他低首不语,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腰间的羊脂白玉佩。 她心中一疼。 刘姑娘也望了亲王一眼,目光又回落江若寧脸上,「江娘子不愿?」 江若寧终是欠身应下,转身向茶几走去。她动作轻柔,拿起一旁的鎏金茶壶,纤指轻轻一旋,壶身微倾,热气氤氳的茶水便稳稳地注入描金的白瓷杯中。 继而双手托盘,莲步轻移,行至刘姑娘身前。 「刘姑娘请用茶。」江若寧垂眸,声音温顺如常,稳稳地将托盘奉上,举止无可挑剔。 刘姑娘未即伸手,目光掠过茶盏,似在审视,又似挑剔,使得那托盘在她面前悬停良久。 湘阳王终抬眸一望——刘女的轻慢与得意,江若寧维持着躬身奉茶的身姿——仍是静默无声。 良久,刘姑娘终伸手接过茶盏,轻呷一口,语气懒懒:「嗯……还不错。」 书房内日光融融,透窗而入,给室内添了几分微妙的暖意。 刘姑娘望着湘阳王那张冷若寒霜的脸,忽地娇笑一声,鸣声脆亮:「堂兄,我看那江娘子对你,倒是淡得很呢。该不会,是你自作多情了罢?」 湘阳王神色未动,只那双幽冷的眼微微一瞪,杀意乍现。 她却丝毫不惧,伸手取了书案上的田黄石印章,轻轻把玩,笑吟吟道:「你这般身份尊贵,世上偏就有不为权势所动的美人。这江娘子——不就是你当年强纳回来的吗?堂兄可听过,强扭的瓜不甜?」 「昭华。」他语声低哑,带着明显警告。 昭华郡主登时将印章放回原处,后退两步,还高举双手作势投降:「你别这么兇,不然我进宫告诉皇上去,就说你欺负我!」 湘阳王双眸微瞇,语气冷冽:「你再多说一字,就赏你十板。王府的家法,郡主也逃不了。本王倒想看你是先哭着进宫告状,还是先在杖上趴倒。」 昭华郡主闻言气结,杏眸圆睁,直跳脚:「你过河拆桥!本郡主费心费力帮你演了这么一齣戏,你竟还恩将仇报!」 湘阳王斜倚着椅背,慢条斯理地抚了抚指节,淡淡道:「说吧,想要什么?」 她眼波一转,笑得明艷动人,语气娇嬈:「听闻契丹进贡了两颗夜明珠,一颗进了皇上御库,另一颗……就在你这儿吧?我要那一颗。」 第十九章心牆(女二H) 雅竹居内室灯光昏黄,江若寧静坐铜镜之前,手中木梳缓缓滑过乌黑长发。发丝如缎,镜中映出的面容静若止水。 镜中人的美不在于夺目的娇艳,而是一种清丽到极致的平静。 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带着几分疏离,几分坚韧,几分淡然,虽不张扬,却让人一但堕入,便难以移开。 此刻她眉间藏着一道愁绪。近来因立妃之事心神交煎,她尚能咬牙承受,只是白日里那一场羞辱,至今仍梗在心头,难以平息。 她一向宽和自持,习惯退让,从未向湘阳王求过什么。然而今日,他竟在旁观之下,任人欺她、轻她,不发一语。她不怨那贵女气焰嚣张,却怨他冷眼旁观,分毫不护。 然而偏偏,在这样的夜里,他却传她侍寝。 湘阳王到来时,江若寧正安坐榻上,依然以那双清澄平静的眸子看他。 她见他进来,便起身福礼,声音柔和:「见过王爷。」 「免礼。」 她身着一袭月白寝衣,蜀锦轻薄柔软,贴合着她婀娜多姿的身段。乌发如瀑般披散,有几缕滑落肩头,白皙的锁骨线条纤细优美,在光影中投下诱人的阴影。 他一时未语,只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始终抓不住这份静謐的美。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望月——清冷、遥远。她身上那份彻底的淡然,彷彿世间万物、一切人情——包括他——都无法使她真正失控。 湘阳王只想将那份平静撕裂。 他曾以为她是月下的幽兰,清香自守、不可近火。直到那两次:一次,她主动以口事君,神情间难掩羞赧;一次,误中媚药,身躯颤抖却仍忍着不肯呼唤。他才明白,她并非不会动情,亦非不会屈服,只是尚未被逼到极处。 他见过她在火焰中颤抖、在情潮中低语;如今却又回到那层清冷如雾的外壳,若即若离,像是撩燃了他心火,转瞬却又抽身筑墙,将所有情意隔绝得一乾二净。 他缓步上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神情晦暗。她任由他动作,眸光沉静,毫无挣扎。 她美得愈皎洁,他愈躁动难耐。 湘阳王将她轻按于榻上,乌发顷刻散落于枕。他手指轻巧地解开她的衣襟,蜀锦如流云般滑落,她的身姿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 肌肤莹白,在昏黄烛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她身段虽显纤弱,却曲线分明,转侧之间别有风致。他目光在她玲瓏秀緻的酥胸、平坦的小腹上驻足,下腹一阵发紧。 湘阳王利落地褪去衣衫,精壮的身躯与女子肌肤相贴。他低头吻她,动作看似温柔,却不允拒绝。唇舌尝过她的玉唇,又流连至她白皙的耳垂。她身上的兰香此刻浓郁地充斥着他的感官,激得他慾念翻涌。 他温热的大掌覆上她幼细的腰肢,雪肤细腻柔滑,温润得几乎能融化在他的掌心。他继而覆上那盈盈一握的酥胸,不多不少,恰到好处。那坚挺的阳具已然紧贴她修长的大腿。 江若寧顺从地任由他亲吻、抚弄,动作之间未有丝毫抗拒。然而,这些平日令她心弦轻颤、气息紊乱的亲昵,此刻却在心底激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冷意。她的身躯仍在回应,心湖深处却已结了一层薄冰。 湘阳王将吻带至她胸前,忽然一顿,眉头轻蹙。 他抬首望去,只见她神色平静,一双明眸却冷了几分。掌下的身子僵如寒玉,即不迎合,也不反抗。 ——不,她的确是在反抗,只是这女人,连反抗,也是如此的疏离。 心头的恼火骤然烧至高点,脑中泛现昭华说的话——「堂兄可听过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瓜,便真不甜吗? 不试过,又怎知不甜? 湘阳王忽然伸手,整隻大掌猛地扣住她纤细的粉颈,五指深深陷入柔嫩肌肤,力道之狠,逼得她呼吸一滞,颈间微微泛红。他驀地俯身,不再温柔,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江若寧的身体本能地僵硬起来,却没有挣扎。 那双素来温柔抚她的手,此刻却粗暴得几近失控。他的吻毫无章法地落下,当唇触及她胸前,他忽然加重力道,啃咬间透着一股几近惩罚的狂烈急躁,彷彿要将一切压抑尽数宣洩。 湘阳王从未如此对待过她。 柔软的雪峰被男子咬得生痛,泪水禁不住自眼角滑落,她依然不发一言。 似是听见了那细微的哽咽,他忽地抬首,再看她一眼。 江若寧眸中晶莹盈泪,那份倔强和冷意却愈发加深。 他冷笑一声,大掌从她粉颈缓缓上移,粗鲁地捏住她下顎,逼迫她张口。 唇舌骤然覆上,强硬得毫无馀地——不是吻,是肆意的洩愤。他啃咬她的唇瓣,舌尖蛮横纠缠,唇齿间散出淡淡血腥味。 她终于忍不住,用力偏过头去,胸口剧烈起伏,喘息声紊乱。 湘阳王眼底掠过一抹幽冷玩味,伸手又将她的脸扳回,指节压着她柔嫩的颊侧,正欲再次俯身。 这次,她双手下意识抵上他的胸膛,被咬破的玉唇红肿,眼中透出一丝慌乱和惧怕。 「装不下去了?」他语气冷冽,眼底暗火翻涌。 江若寧终于开口,神色染上无助与茫然,声音微颤:「王爷……为何要这般待妾?」 他俯视着她,字字如冰:「既不愿本王立妃,你是哑了,还是太能忍?」 她怔了一瞬,低声道:「妒,人皆有之。但妾自知身份,不忘本分。」 又是本分、礼数、身份。 他神情愈发冷峻,声线压得极低:「江若寧,将来正妃入府,你便甘心退居一隅,只为守住那点体面,是不是?」 她呼吸微乱,终于喃喃问道:「王爷究竟想听妾说什么?」 他盯着她,几乎是从喉间逼出:「本王要听你的真心话——不是偽装,不是得体,不是守礼。」 她望着他偏执的俊顏,怔了许久,仍是无言以对。 让他觉得,以往所有的动情与靠近,于她而言不过是职分所在、礼数应对,连一丝真意都唤不出来。 湘阳王一手撑在榻上,另一手已强势分开她的双腿,语气轻蔑中带着残忍的讽刺: 「你不是最会装得从容?等正妃入府,你这点可怜的自持还剩什么?」 江若寧眼底驀地掠过一丝几近不可置信的震动。那双原本如湖水般平静的眸子终于泛起波澜,情绪像潮水般汹涌起来。 她声音颤了半拍,终是低声吐出一句:「……不可理喻。」 话音未落,她便扭动身躯,双腿併拢,试图从他身下挣脱,想要远离他。 不可理喻——那四字几乎带着鄙夷,像一记耳光。 他怒极反笑,强硬地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死死按回榻上,声音低沉而危险:「本王便让你看看,何谓不可理喻!」 若疼惜换不来一句心里话,那不然换个法子? 他不再有丝毫温存,径直欺身而上,怒张的阳具对准紧闭的花穴口悍然闯入。然而,女子身体的极度僵硬和乾涩使他的入侵受阻。 那种生涩的、撕裂般的疼痛让江若寧发出尖锐的痛呼。 湘阳王眉头紧锁,喉间发出不耐的低吼。他微微抽离,野蛮地将她双腿分得更开,仅仅调整角度,便在下一刻,带着更汹涌的决绝,毫不留情地再度撞入。 江若寧的身体猛地一颤,身子多次迎合过的雄物,此时直直没入,于花穴内只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她双手狂乱地推着男子的胸腔,大颗的泪水连接滚落,哭声终于衝破喉咙:「不要……王爷……很疼,很疼……」 他低首,目光撞上她痛得煞白的脸颊,以及那双泪如泉涌的眼眸。她压抑着呜咽,身子剧烈颤抖,试图退缩却枉然,那一幕刺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连日来被她清冷与疏离激起的烦躁,此刻与她的痛苦交织,心疼与恼怒拉扯,难以遏止。 他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近乎痛苦的闷哼,抽身而出。那骤然的抽离让江若寧身体一软,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把捞起,紧紧地,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般地抱在怀里。 他不是不知,自己失了分寸。这不是调教,这是失控。 湘阳王的额头抵着她的,闭了闭眼,气息粗重,语气低哑,已是压抑到了极限: 「若寧,别再逼本王了……你再是这副模样,本王真怕会失手毁了你。」 她浑身一颤,眼泪一滴滴无声滑落。 许久,她才开口。声音克制,却每个字都像从心底割出来,情绪翻涌: 「王爷要妾承认心中爱慕,承认不愿见您立妃,不愿您将情意分予他人——妾都知,也都认。」 「可妾不是正妃,没有名分支撑;无娘家靠山,不能任性张扬。情意若表露太多,便是自断退路。届时,王爷若转眸不顾,妾又将倚仗何人?」 她垂下眼,语气低低:「妾相信王爷的真情,却也信人心难测。妾能倚仗一时,不敢奢求一世。」 江若寧缓缓抬眼望他,扯出一个让他心碎的浅笑:「妾的分寸,是自保。王爷怎会不明?」 那一瞬,湘阳王整个人僵住,彷彿被什么击中。原本翻涌的怒意倏然凝结,目光死死地落在她泪眼微颤的脸上。 他指腹擦过她的泪痕,语气意外地平静:「日前,皇上已许本王将你扶正。」 江若寧一脸错愕,片刻才低声道:「那……刘姑娘……」 湘阳王深深看着她:「今日那女子不姓刘,也非两广总督之女。她是昭华郡主,本王的堂妹,与本王同宗同族,自无婚娶可能。」 她的唇微张,神色间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茫然与恍惚。她自然听过昭华郡主——先皇胞弟的嫡女,虽久居外地,京中却素有盛名,传闻其貌倾城、性情纵横,今日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喃喃道:「王爷这是在试探妾……多日来步步旁敲侧击,今日更是与郡主演了一场戏,将妾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眼中满是迷惘,「妾实不知,究竟做错了什么,竟教王爷这般为难妾?」 他把她轻柔地按回塌上,将她双腕扣于掌中,举至头顶,牢牢压住。 他靠得极近,气息灼热,语气缓慢,却句句如刃: 「你错在,让本王愈陷愈深。」 「本王已无法满足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无欲无求的正妃。」 「本王要的是你的真心,你的一顰一笑、你的渴望、妒意、惧怕,全都毫无保留地交给本王。」 「你若不给,本王便夺。来日方长,若寧,你逃不掉的。」 江若寧震惊地望着他。她自知他霸道,却未曾知他的执念竟如此深沉。唇角微微颤动,却终究无言。 而当他低头吻她时,她竟未再抗拒。甚至,轻轻闭上眼,带着一丝迟疑,回应得小心翼翼。 那一刻,她终于松动了,哪怕只是一点,也足以撕开她心墙的第一道缝隙。 他心中那团暴戾的火,此刻被这微弱的回应安抚,转为炽热的柔情。低头的吻变得极尽温柔,轻柔地舔舐她被咬破的红肿唇瓣,舌尖滑入,缓缓描摹她的口腔,像在谨慎地修復刚刚造成的伤痕。 他的手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轻抚她因颤抖而泛凉的肌肤,沿着她锁骨的线条而下,安抚那柔软酥胸上的齿痕。他指间轻轻拨弄女子的乳尖,使她一阵颤慄。 江若寧的身躯在他温柔的抚触下,渐渐地不再那么僵硬。他掌心的温度渗透进雪肤,那股灼热似要将她融化。他一下又一下亲吻着她的耳垂,时而轻咬,引得她喉间逸出细弱的低吟。 他温柔起来,她再冰冷也无法抵挡。 湘阳王吻过玉颈上勒出的指印,每一吻都像是无声的悔意。灼热的气息落在敏感的项间,引她一阵娇喘。那唇舌吻过锁骨,而后含吮、吻咬雪峰上的嫣红乳尖。 她身子微微一弓,电流般的快意自胸前传至指尖,娇吟欲出,却被她死死咬住唇瓣。 湘阳王轻舔她咬紧的红唇,「别忍着,本王想听。」 随即大手温柔地分开她修长的双腿。 他凑近她耳畔,低哑的嗓音带着蛊惑的磁性:「本王要的不止是你的身子,若寧……本王要你的全部,都只为本王而跳动、为本王而欢愉。」 蓄势的肉茎此刻贴紧湿润的花穴外缘,男子微微上下挺动腰身,让那滚烫的茎身在淫液中柔缓地磨蹭,一次次擦过花蒂,点燃女子深处的渴望。 那扶在他结实肩头的双手驀地收紧,江若寧终忍不住逸出一声声低低娇吟。那原本清冷的声线,渐渐被柔媚与甜腻取代。 湘阳王唇角一勾,看着她清丽的面容顷刻被情慾沾染。他并不急着进入那愈发浸透的花穴,只耐心地、专注地使粗硕的阳具滑过湿润的花蒂。 江若寧喉间发出一阵呜咽,娇躯似柳絮般颤抖,只觉花穴深处绷紧,小腹处的酥麻美妙又难耐。 肉茎不住来回轻触、揉按花穴外的嫩肉,淫液汨汨流淌,她整副身躯都渴求着。 性器之间的廝磨愈发滑腻,那般紧意于体内升腾,她脸颊嫣红,呼吸急促,双眼不敢看他,却低低唤着:「王爷……王爷……」 那坚硬的肉柱于花蒂的操弄反覆不歇,每一下刺激都使花穴贪婪地开合着。 她柔弱的大腿不住颤抖。 一下。 二下。 三下。 小腹处的紧意终再无法抑制,江若寧娇躯一震,低声的淫媚呻吟猛然提高,声音破碎,双手搂紧湘阳王的项间。 那高潮来得快而狠,她身子紧绷,颤慄不止,娇喘不断。 湘阳王在她额间重重一吻,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便缓缓挺入,那饱涨的雄物便一寸寸地撑开她的花穴,肉壁湿润,紧紧吸着他。 他一手捧着她的脸,目光锁住她的双眼,见她垂眸,便道:「看着本王。」 粗大的肉茎顶至最深,江若寧一声嚶嚀,又不禁想逃避他的目光。 下顎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他轻道:「不许。」 江若寧咬了咬下唇,逼迫自己直视他双眼。男子腰间的律动开始加深、加快,每每撞击花径的尽头。高潮过的花穴极其敏感,一声声无法克制的淫声浪吟自玉唇传出。 他的目光太热炽,她无法偏开脸,下意识再度垂眼。 亲王沉沉一挺腰,她便身子一阵痉挛,「啊!」花心顿时又酥又疼。 「嗯?再转开眼,莫不是又要气本王不成?」 江若寧羞涩地抬眼看他,眼眶泛红,却没再移开眼。 湘阳王遂吻了她的红唇数下,目光深邃,带着佔有意味,「你是本王的。」 花穴的淫液泛滥,曖昧黏腻的水声伴随一下下愈显狂乱的抽送,二人交合处的衝击传出频繁拍打的声响,与女子的娇媚吟叫交错。 「连你的身子都记得谁才是主人。」他粗喘道,眸中尽是霸道的强硬。「本王要你的心、你的魂都记得。」 强势的撞击不断深入,她红唇一啟,只吐出一声声细碎的颤吟,眼神的戒备已然溃散,那层筑得密不透风的高墙,在他逼视下寸寸崩塌。 湘阳王陡然将她一条修长的大腿扳向另一侧,迫得她的娇躯顺势侧转,双腿微屈交叠。他的身躯依然压在她上方,强健的腰身如铁弓般绷紧,大手握紧她雪白的大腿和臀肉,每一次抽送都更为狂野。 姿势忽然转换,坚硬如铁的阳具似又寻到了花穴内新的敏感处,将之反覆深深贯穿。江若寧不禁抓紧了塌上的被褥,唇齿间的呻吟带着哭腔,愈发急促。 内径深处的快感裹挟着她的意志,她湿漉漉的眸子开始求饶般的望向身上男子。 「王爷……啊……」 那雪白的酥胸随剧烈的律动起伏摇曳,使亲王又不禁握紧一边,俯首轻咬乳尖。 「呜啊……!」那胸前突然的刺激使花穴紧紧收缩,狠狠箍紧。 湘阳王俊顏眉头一皱,终忍不住一声低吼,将阳精通通洩于花穴尽头。 随着体内那团灼热尽数释放,他只觉脑中燃烧的慾火终于渐渐熄退。粗重的喘息不再如怒涛般偏执汹涌,而是带着一种满足后的疲惫与沉静。他俯身望向榻上瘫软的女子,眼底的狂烈与强势逐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终于浮现的清明。 湘阳王撤出她的身子,那微微抽动的花穴浸满二人的体液,极致的淫靡撩人心魂。 他垂首将吻落在她湿漉漉的发际,随即额间抵着她的太阳穴,轻道:「先起来梳洗。」 江若寧也忍不住蹭了蹭他的额,乖顺的「嗯」了一声。 二人洁身后,又回到了榻上相拥。 湘阳王抱紧怀中的人,轻抚她的发丝,缓缓柔声开口:「沉大夫说,你的身子已调理得差不多,该是能孕的时候了。你的避子汤,明日便撤。」 片刻,他补了句:「可好?」 这句与亲王性格完全不符的问话让江若寧清脆地娇笑一声。 她抬眼望他,明眸中的冰冷已然不见。此时她眼中含一丝慧黠,又带上一分娇嗔,「是王爷自己说,妾的身、心、魂都属于您。子嗣之事……自是听从王爷。」 湘阳王唇边沾上一抹笑意,又重重地于她额上一吻。 第二十章避子 辰时初,宋楚楚终于睁眼,在榻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娘子,您起来了。早膳已备好了。」杏儿笑吟吟的迎上前。 宋楚楚揉着手臂坐起,脸颊还带着一抹淡红。昨夜湘阳王……又心血来潮,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折腾得她浑身酸软。 幸好湘阳王尚算体贴,从不真要求她早起侍候。 今日的早膳有桂花糯米小饭团,蜜渍金桔,燕窝冰糖羹。 宋楚楚吃得心满意足,唇角边都沾了点金桔糖浆。 待杏儿收了碗筷,她才微微蹙眉,总觉得似是少了些什么。 思考片刻,才想起—— 「杏儿,避子汤呢?」 杏儿闻言,拍了拍额头,兴奋道:「都忘了稟告娘子了。王爷今早吩咐,从今日起撤了娘子的避子汤!」 这话一出,宋楚楚手指顿了顿,眼里微微一亮。她下意识地抬手抚向小腹,指尖轻柔,彷彿已能感受到未来某种温热的生命在那里跳动。 可那抹喜悦只维持了片刻,便被一股无声的闷意悄然湮没。 近日府中风声渐起,说湘阳王有意立正妃——虽未对外明言,却已传得沸沸扬扬。还听说前些日子,有位刘姓贵女被他带入府中,在正院现身。虽无人明讲她的身份,但眾人心中已有猜测。 宋楚楚咬了咬唇。立妃在即,自己这点宠爱怕是撑不了多久。 避子汤被撤,她应该高兴的。可心底却泛起莫名的酸意与怯意。 李嬤嬤曾言,王妾所出的孩子,若非嫡母身亡,大多都得交给正妃抚养。妾室无权教子,更无法亲自抚育。她自己便是庶女,自幼被侯夫人冷眼看待,什么委屈没吃过? 若真有了孩子……自己又凭什么保他周全? 宋楚楚垂下眼,手慢慢收回,掌心掐得微微泛白。原本甜滋滋的早膳,此刻竟像压在心头的一块石。 二日后申时,天气闷热,宋楚楚坐不住,便遣走了杏儿与阿兰,自己漫步至偏廊小院。她早打听过,这时辰灶房那头的小丫头阿桂常会提着药篮,把厨下所需的草药送去后院药柜,一边送一边顺手整理,是府中少数经常接触药材、嘴巴又不那么紧的下人。 见四下无人,宋楚楚轻声唤住了她。 「阿桂,你先别忙……我问你一件事,只问问,不是叫你做什么。」 阿桂一脸懵懂:「娘子儘管吩咐。」 宋楚楚迟疑片刻,终是压低声音问:「那避子汤……我听说都是由药房配好,送来的。若……若有人想继续服用,要怎么才拿得到?」 她话一出口,脸颊便涨红了。说得委婉,其实是直问「怎么偷拿」。 阿桂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这……奴婢不知……不过上次好像听说,春桃姐曾帮二嬤嬤领过——」 「嘘——你小声点!」 宋楚楚心乱如麻,自从那日向阿桂探询避子汤之事后,便夜夜难眠。 她其实也知自己鲁莽——那般话,说出口便已越矩。真正叫她付诸行动,她更迟迟不敢……只怕踏出那一步,便是万劫不復。 此后她再未提起此事,连杏儿与阿兰都察觉她神情恍惚、心事重重,却又不敢问。 这日黄昏,天气乍暖还寒,宋楚楚正坐于怡然轩的窗边,挽着衣袖,细细为一张綾纸上色。这是她近日间来练笔的小花鸟画,手中细笔点到鸟喙时,便闻廊外传来几声低低的「给王爷请安」,紧接着便是细碎的脚步声。 宋楚楚忙放下画笔起身,还来不及理好衣襟,湘阳王已步入殿内。他步履从容,面色淡淡,袁总管紧随其后。 她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起来吧。」他语气不冷不热,眼神落在她桌上的画纸上,淡淡瞥了一眼,随即转开目光。 宋楚楚瞧着他,又偏头望了眼站在一侧的袁总管,心中隐隐不安。 湘阳王是怡然轩的常客,袁总管却不是。 这时,小廝捧着托盘进来,交予袁总管。袁总管沉默地将托盘搁于桌上。盘中是一碗汤药。 湘阳王落座,将身一倚,朝那碗药抬了抬下頷,语气平静:「喝了。」 宋楚楚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迟疑片刻,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湘阳王闻言,声音清冷,字字如刀:「你不是在找避子汤吗?」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亲王续道,语气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寒意:「这里有一碗更好的。喝了,一劳永逸——绝子绝孕,往后再也不需避子汤。」 他语气平静得冷酷,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宋楚楚一听那句「绝子绝孕」,脸色倏然惨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发颤:「不……妾只是一时糊涂,妾不想——」 湘阳王未语,只冷冷看着她,彷彿在等她自己崩溃。 袁总管一挥手,两名小廝即刻上前,欲按住她。 宋楚楚倏地挥袖,强自镇定地喝道:「走开!」 她随永寧侯学过几年武,情急之下反应极快,手肘一拧,竟将一名小廝撞得跌退几步,另一人也被她反推撞倒在案几边角。 袁总管一惊:「娘子,莫要自误——」 宋楚楚退至榻前,面色苍白,眼底满是恐惧:「王爷……妾知错了……求您饶了妾这一回……」 湘阳王终于动了。 他自座上起身,一步步走向她,神色阴沉得几近可怖。她心底一阵颤慄,却也不敢逃,只能紧紧抱住自己。 他站定在她面前,垂眸俯视,声音冰凉刺骨: 「无妨——本王亲自来。」 话音未落,他已一手扣住她后颈,将她拽至桌前,力道之重使她顿时动弹不得。瓷碗贴上唇边,热汤灌入,她喉头被迫张开,整个人惊惧万分,双手紧抓他的衣襟,指节发白,泪珠沿着脸颊止不住地滚落。 她剧烈咳嗽,却无力反抗。 一碗汤药灌尽,他才松开手。宋楚楚整个人瘫坐在地,颤抖如叶,唇色褪尽,眼中水光氤氳,竟连哭声也哑了。 「王爷……」她一边咳嗽,一边含糊带哭地问:「这、这碗……真的是……绝子药吗?」 湘阳王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长久未语。 她声音几乎断裂:「妾知错了……不该动这种心思……可若这药当真会让妾终身不能为人母……那妾……妾该怎么办……」 她忽地爬跪上前,拉住他的衣袍,泪水滚落如珠:「妾以后再不敢了……王爷,求您,求您告诉妾……可有法子能补救?可有一线馀地?」 她一句一问,几乎是用尽了力气。 湘阳王终于俯身,伸手捏起她的下頜,与她四目相对,语气冷冽: 「倘若你真敢暗中服药,那后果你承不承得起?」 他顿了顿,见她眼中满是惊惧与懊悔,这才缓缓道:「你方才喝的,是沉大夫今晨所配之方——养血调经,温补气脉,极适备孕。」 宋楚楚猛然一怔,整个人僵在原地,惊魂未定。 他甩袖而起,语气冷淡如常:「禁足三日,好好反省。三日后,来书房请罪。」 说罢,他转身离去,袁总管亦随之退下,内室一片静默。 三日后—— 书房内,烛火静静摇曳,昏黄的光落在湘阳王沉稳的侧顏上。 他坐于案后,手中未执笔,只是长久地凝视着几张展开的纸张。 他看不透宋楚楚心中所思。每每以为她已然收敛,转眼却又行出叫人措手不及之举。 打探避子药——她这是哪来的胆子? 案上的画纸从怡然轩带回——他吩咐袁总管去寻,杏儿便交出了宋楚楚近日习画之作。纸上花鸟轻盈,笔触未算老练,却已见用心。 湘阳王一张张翻阅,最初只是随意一扫,直到翻到几张人物轮廓时,手指微微一顿。 头一张,是他。画中他头戴发冠,神情凝肃,身形挺拔,只勾了眉目与轮廓,并未细描。 第二张,是他卸去朝服后的模样,发未尽束,一缕乌丝垂落肩前,那是只有在内室她才见过的样子。 他心中微动。 直到他翻到第三张,画中人换了。 是永寧侯。 一张披甲立姿,鎧甲斑驳、笔势锐利;一张便服小像,眼角含笑,鬓边几丝银发细描入微,连眼尾皱纹也未遗漏。 湘阳王指节轻叩桌案,灯火下,他眸中一丝阴影悄然扩散。 画他处处节制,如临深渊;画她父却情感流淌,笔笔落情。 这点差距,看似无意,却让他胸口微闷。他忽地意识到——宋楚楚心中那最柔软的依恋,从来都不是给他。 他神情未变,继续往下翻。 便见一朵笔触细腻、姿态舒展的野花,细蕊微卷,花瓣开得极有韵致,色彩斑斕却不俗艳。 他认得这花——夜寒草,边关苦寒之地独有之物。 他四年前曾因西北补给之事驻守边关三月,见过那花在雪地中孤然盛放,极柔,也极倔。 他突然想起宋楚楚的话,伴随着那恣意的笑容——「王爷,妾随爹爹在边关住过几年,会骑马的。」 当时乍听之下,他并未在意。如今细想,愈发不是滋味。 他伸手将画按回案上,指尖微紧。那一瞬的动作几近温柔,却裹着难以言喻的压抑与冷意。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袁总管低声稟道:「王爷,宋娘子已到。」 湘阳王语气平静,未抬眼:「让她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宋楚楚穿着一袭淡桃色襦裙,神色忐忑,行至书案前福身叩首,声音轻细:「见过王爷,妾特来向王爷请罪。」 湘阳王未即抬头,声音平淡如常:「起来吧。」 宋楚楚应了一声「是」,缓缓起身,站定原处,却不敢多看他一眼。 她垂着眼,馀光偷偷一扫案上,见那几张纸张半展未收,心头一紧——她认得,那是自己的练习画。画花画鸟的几张在上,还有几张人物轮廓……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握紧衣角——那几张王爷与爹爹的描稿……杏儿怎会交上去? 书房静得落针可闻。 湘阳王终于抬眼,视线扫过她面容,落在她眼下那一抹红肿与倦意上,语气平静无波:「这些画,你都认得吧?」 宋楚楚心口一窒,低声道:「回王爷,是妾近日练笔所作……若有不敬,妾愿受罚。」 他挑眉一笑,视线落在纸上,声音含着几分讽意:「不敬倒也谈不上。只是,本王头一回见妾画主君,只勾轮廓;画父亲,却描得细緻入微。」 她猛然抬头,脸颊瞬间白了一层,语气带着慌乱:「妾、妾不是这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他接声而出,声音不重,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更慌了,连忙福身低头:「妾知罪……妾不该画得轻重失当,妾……」 他驀地打断了她:「本王记得,你曾居边关?」 话锋骤转,令她一怔。宋楚楚小心回答:「是,妾九岁丧母,爹爹忧侯夫人容不下妾,遂带妾去边关。至十四岁那年,他说妾已长大,不宜久居军营,便送妾回京。」 湘阳王沉吟片刻,终是冷声啟唇:「永寧侯自以为体贴,却未曾细思,将一女儿家置于满营铁血之地,日久年深,终教她成了什么模样。」 宋楚楚低头不语。她能感受到他语中的不悦,却又说不上来他究竟在气什么。 「于边关五年,都做些什么?」 「也就……骑马、学鞭、听将士们说边关故事、看星星……」 湘阳王闻言,冷冷一笑:「听来倒是比王府自在得多。」 语毕,他起身绕案而行,步步逼近,在她身侧停下,语气仍淡:「今日请罪,请的是哪一桩?」 她一怔,心头怦然乱跳。 他俯身逼近,声音低如碎冰:「是背着本王问避子药,还是——背着本王,心怀他念?」 宋楚楚猛地抬头,眸中带着错愕:「妾心里……只有王爷……」 「只有本王?」他语声一沉,冰意潜伏其中:「得宠却避孕,承欢却藏心。你说『心悦』,依本王看来,不过是图得安稳。若非无路可走,你岂会留在这府里,不随你父亲回边关过你的自在日子?」 宋楚楚几乎是惊慌失措地跪下,泪水瞬间涌满眼眶: 「不是的!妾心里只有王爷,绝无二心……」 她抬手覆上小腹,声音发颤:「妾也想为王爷孕子,只是……李嬤嬤曾说,妾室所出的孩儿,将来都得交由正妃抚养。」 她小嘴一撅,泪珠啪嗒掉落:「王爷快要立妃了,不是吗?如今连正妃是谁都还未明……」 语气愈发委屈:「妾也是庶出,从小受侯府大房的白眼、冷落。妾怕……将来孩儿若也如此,日日受人轻贱……」 说着居然低低地抽泣起来。 湘阳王蹙眉,神情愈发复杂。那一丝怒意似被她的眼泪微微软化,却转瞬又被心底更深的一层愤意吞没。 他抬起她满是泪痕的下巴,声音寒凉如铁:「宋楚楚,你是在说——本王的骨血,进了宗簿、冠了王姓,还会比你在侯府过得不如?」 她浑身一颤,只觉愈辩愈错,唇动欲言,却终究无声。 「你怕的,既非王府之制,亦非正妃之名……你是认定,本王护不住你与孩子。」 语毕,他怒极转身,袖袍翻飞,冷声丢下一句:「跪够了,便滚回怡然轩。」 说罢大步离去,未再回首一眼。 第二十一章相思(H) 湘阳王自那夜怒然离去后,整整七日未踏入怡然轩半步。 曾经三日不见,便要亲来寻她,如今竟能一连七日未至。这般冷落,对宋楚楚而言,几乎如坠冰窖。 她日日守着轩中,起初还盼着他一时气恼,隔日就会来看她;可一日復一日,屋中寂静无声。 即便偶尔在后园碰上,湘阳王也神色冷然,径自走过,连馀光都未曾落在她身上。 怡然轩内吃穿用度一如往常,该有的从未少过。偏偏越是如此无可指摘的体面,越让人心底泛起无声的委屈与惶恐。 她没料到,只七日而已,心竟似被揉碎一般,每日里吃不得几口,夜里更是翻来覆去,常至天明才浅眠片刻。 杏儿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却也不敢多言,只小心伺候着。 这日酉时,天色昏黄,春寒料峭,宋楚楚倚在窗前,望着院中枯枝出神,忽听阿兰匆匆进门,神情透着几分焦急。 「娘子,听说王爷奉皇命,明日卯时出府,恐要离京十数日……」 宋楚楚猛然转头,一颗心「咚」地一沉。 离京十数日?她已被冷了七日,若再等上十日……那便真是半月不见。 她神情怔怔,低声问:「去何处?」 阿兰摇头:「未明说,只说是奉旨差事,袁总管今日忙得脚不沾地,清风堂那边都在收拾行囊。」 宋楚楚咬了咬唇,胸口闷得难受,连呼吸都紧了几分。 她想见他。 哪怕只说几句话、只看他一眼也好。 哪怕他仍冷着脸,斥她多事,也好。 只要能再靠近一点,只要……能让他知道,她这几日,是怎样地思他、念他、怕他不再要她。 她终于起身,换上一袭浅色衣裙,命杏儿梳好头发,吩咐:「不必点香,不必穿珠花,只要不失礼即可。」 杏儿察觉她神情异样,怯怯问:「娘子是……」 宋楚楚深吸一口气,垂眸道:「我要去清风堂。」 夜风透凉,月色如水。 宋楚楚紧裹披风,一路独自走至清风堂外院,立在门前,轻轻抬手叩门三下。 一名守夜的小廝探出头来,瞧见她,登时一愣:「宋娘子?这……」 「我想见王爷一面。只一面。」 小廝语气明显带着几分犹疑,「这等时辰……王爷未曾吩咐召人。娘子稍等,奴才……奴才这就去请示。」 宋楚楚轻轻点头,目光却未从那扇半掩的门上移开半分,心跳如擂鼓,指尖紧紧攥着披风衣角。 她不知湘阳王会否见她,也不知如今她擅自夜来,会否更触怒他,只知此刻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不多时,小廝终于回话:「娘子,请进。」 宋楚楚随他穿过静謐庭院。这处她极少踏足,连路旁古松都显得有些陌生。 长廊灯笼摇曳,光影断续,每一步都让她心跳加速。 走至内室,小廝上前通传:「稟王爷,宋娘子到。」 寝室内灯火未灭,沉香袅袅。 宋楚楚轻手轻脚踏入内厅,刚一抬眸,便对上湘阳王望来的一眼——冷,沉,带着无声的压迫。 他着一袭墨色常服,发半束,俊顏覆着薄霜,声音冷峻如铁:「本王未曾传召,你至今还不懂规矩?」 寒气逼人,她却觉得仍是思念。 她福了一身,轻道:「妾知错……只是王爷明日要出府,妾……想见上王爷一面……」 「如今见着了?」 宋楚楚咬了咬唇,似是下定决心,上前数步,抬眸望他:「王爷答应过妾,只要不是大错,都能原谅,都不会不要妾。」 他冷笑一声:「那你又把『避子药』算成哪一桩?小错?」 她垂首,又悄悄上前数步:「王爷往往在妾铸成大错前阻止,妾知道的,王爷一直护着妾。」 说着,又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妾以后再不多思,只听王爷的话……」 湘阳王闻言,眉峰紧皱,目光幽沉。良久,才淡淡道:「少拿这些话哄本王。」 他转身走回书案,终是低声开口:「这十数日……本王不在,你好自为之。」 语毕,他未再多言,提笔落墨。 宋楚楚却依旧站在原处,半步未退。 半响,湘阳王眉头再蹙:「还不走?」 她忽地往前一步,轻轻拉住他衣袖,声音小小的,却像针一样戳进他心口:「王爷明日就要出门了……您已经七日未见妾,妾……会得相思病的,会病死的。」 语气委屈得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猫儿,还自动补上病因病情。 湘阳王原本冷着脸,这一听却似笑非笑,剑眉一挑:「本王看你倒是精神得很。」 她一急,抱着他手臂不放:「妾真的想您了……王爷若不让妾留宿,妾今晚必定睡不着……会咳嗽……会心悸……」 「还会喘不上气,是吧?」他低头睨她一眼,语气刻薄,「还没见过有人能把撒娇说成病歷的。」 她红着眼眶,愈说愈小声:「若是想得太苦,楚楚还会……失眠……厌食……」 他猛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低头重重吻住她的唇,带着几分惩罚,几分失控。她轻颤着迎上,整个人像软进他胸膛。 终于再次被亲王的气息笼罩,宋楚楚霎时像朵雨后花,重绽生机。 她双手揪紧男子胸前的衣襟,热情地回应他的吻,伸出小舌与他交缠,气息濡湿。 湘阳王刚欲伸手探入她衣裳,却在那一刻生生止住。额头抵着她,呼吸尚未平復,眸中情意翻涌,声音却带着理智的压抑:「规矩不能坏,本王不能让你在清风堂留宿,伤了将来正妃的体面。」 见她脸上掠过一丝落寞,他指腹轻托起她下巴,语气低缓,目光却极柔:「那对你也不好。你若真留了,旁人难免嚼舌,说你不守分寸,王妃未立,却先入主清风堂,只会伤你名声。」 「那……」宋楚楚声音又甜又黏:「王爷移步怡然轩,可好?」 湘阳王听罢,几乎要被她这软声牵着走,心里却也不由暗骂了皇兄数遍——好端端的,为什么偏要他去临安? 他语中藏着几分不捨:「皇命难违。夜已深,本王明日卯时便要出发。」 宋楚楚闻言,咬了咬唇。他这一走——便会是十数日分离。 她凑近他耳畔,娇媚道:「那让妾侍奉王爷……」不安份的纤手大胆地往下探,隔着衣衫抚上那坚挺的阳具。「之后,妾便乖乖地回怡然轩,好不好?」 语毕,便在湘阳王灼热的目光下,缓缓蹲下,直至跪落地面,手依然覆着那微微抽动的下身。 她的影子跪伏在地,玉颈细长,乌发散落,大大的眸子望向他,等待他示意。 他挑眉,声音沉冷:「继续,让本王看看你胆子有多大。」 宋楚楚轻咬唇瓣,轻颤的指尖解开他腰间的丝絛,下身的衣物轻轻滑落,那昂扬的阳具便挺立在她眼前。 湘阳王静默地立着,任由她动作,那双幽深的眸子紧锁在她身上,指节却已握紧身后书案的边缘。 她垂下眼眸,羞赧地握上火热的肉茎,手心灼人的热度使她轻轻颤慄。她随即凑上前,将红唇印上那阳具的顶端,伸出舌尖轻轻一舔,男子便微微一颤,喉间压下一声闷哼。 宋楚楚进而将舌尖往下移,缓缓滑过那一环敏感的凹槽,沿着那圈边缘打转。下腹传来的快感使他不自觉地绷紧,头颅微微后仰。她抬头偷偷瞄了他一眼,随即便更深地含住那刚硬的柱身,舌瓣于口中来回地挑逗着他。 湘阳王只觉一股滚烫的热流直衝脑门,他的呼吸越发沉重,不自觉地挺腰迎合,却又在意识回笼的剎那,强行收紧腹肌,克制住那股将她彻底压下的衝动。 她时而吸吮,时而舔舐。动作已不带起初几回的羞窘,更是兴致渐浓。温热的口腔包裹着粗大的肉茎,臻首起伏,每一下都使顶端轻轻抵至喉间,伴随着她喉间无意识的、压抑的轻喘与呻吟。感觉腮帮子累了,又退出来细细吮吻,如此反覆。每一次的浅尝低吮,每一次的深喉吞吐,都像是将他体内的慾望之火添上一把柴。 湘阳王低头望着她,此刻心无旁騖,以他为尊,心中涌起一股无可比拟的征服感。他轻轻抚过她的脸侧,声线沙哑道:「你倒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饱涨的雄物正抵着她咽喉,她刚欲退出来回话,亲王便轻按住她的后脑,压抑道:「别停。继续。」 宋楚楚嘴中尽是男子的气息,带着他独有的,近乎野性的阳刚。纤手也不动声色地抚上阳具的根部,于玉唇吞吐间上下揉动,那湿潺潺的水声于寂静的寝室份外明显。 他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她身上。她的温热、她的湿滑、她的技巧,每一样都在疯狂地催促着他。强烈的慾望在下腹累积至爆炸边缘,他的喉结滚动,粗糙的喘息溢出,想尽情于她嘴中抽插,却也想看她自己做到极致,自己取悦他。 似乎感受到湘阳王的高潮将至,她每一次将臻首压下都比前一次更深。每每退出,口中的唾液拉出晶莹的银丝,在曖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湿润诱人。她极力放松颈项,让那肉茎深嵌于喉间,咽喉轻轻吞嚥。 粗大的柱身在喉间微微颤抖,似乎下一刻就要决堤。她却又稳住了,用舌尖轻轻顶弄敏感的顶端,像在钓鱼一般,引诱着、折磨着,将那股慾望的浪潮不断推向更高点,却又不让它彻底崩溃。 玉手与唇舌的刺激交错不断,男子终忍不住,腰身猛地收紧,身躯一震,大掌同时落下,攥紧她的乌发。一道道滚烫的阳精,带着他极致的快感,倾泻而出。 「唔!」她顺从地一一嚥下,轻擦了擦唇角,方娇羞地抬头。 事后,湘阳王倚坐于罗汉榻上,袖袍半卷,气息尚未尽歇。 宋楚楚简单拂洗后,便横躺回他膝边,一颗小脑袋安静地枕着他腿,长发如瀑。 他轻拂她额际,柔声道:「再多一刻,便该使人送你回怡然轩了。」 她声音软绵绵地应了声「嗯」,脸上还带着一抹未散的红晕。 他看着她,不觉俯身,低低吻了她额头一下。 她五官原就极标緻,一双眸子生得大,眼尾微翘,动一动便似会说话。她笑起来时唇角生光,艷色恣意,张扬、明艷,是恃宠而生的骄态。那眉、那眼、那笑,皆像火,沾不得、忘不掉。 若真要说,她的美,称不上端庄,亦不下作,只是生来便有股勾魂劲儿。 他眸光一沉——这副模样,在军营里呆了五年。十三四岁之龄,正是初绽之时吧? 永寧侯于国事上是肱骨之臣,于家事上却粗疏得如个莽夫。自以为寧远军军纪严整,无人敢妄动他女儿分毫,却不知,军纪纵严,也管不住男人眼里的贪婪与心里的念想。 湘阳王忽然开口,语气轻淡,却不无深意: 「永寧侯倒也奇特,女儿渐长,竟让你日日与一群男人混在军营里。」 他声音虽不高,却像冷水一线,沿着颈脊沁入肌底:「养出一身野气:任性妄为、横衝直撞……这性子,如今进了王府,也不过是略略服帖了几分。」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低声补了一句:「至于使鞭……本王早不许你再碰,偏你心里,还不时惦着。」 宋楚楚撅起小嘴,小声道:「再不使,爹爹教的就全忘了。」 湘阳王嗤笑一声,语气不动声色:「忘了最好,只需记得本王教的。你拉弓练得也不差,不喜欢?」 「喜欢。」她低声应了,却终于听出些端倪,语声轻如一缕风:「王爷……是不喜妾曾居边关?」 话音未落,她指尖轻轻一动,悄悄勾上他搁在榻边的手指,是撒娇,也是讨好。 他垂眸看她,目光沉静,不语片刻。 忽而伸手,抚上她脸颊,指腹在她肌肤上缓缓滑过,像是在把玩,也像是在宣示什么。 「无妨。」他语气低缓,淡淡一笑:「性子野,本王便慢慢教。」 宋楚楚听罢,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娇羞地把脸埋入他腹前:「妾会听话的。」 他唇边笑意加深,指尖轻轻抚过她发丝:「本王不在的时日,莫生事端。别让本王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罚你。」 翌日,寅时末,天未破晓,湘阳王已梳洗整装。一身玄色便服,袖口紧束,腰间佩着一方墨玉,沉稳而肃穆。 甫一踏出清风堂,便见江若寧静立于廊下。 她福身行礼:「见过王爷。」 湘阳王步履一顿,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柔意:「天未亮,夜寒露重,怎不多歇片刻?」 江若寧温柔一笑,微垂眼眸:「王爷远行,此去路途遥远,妾特来送别,愿王爷此去顺遂安康。」 他唇角一勾,心头微动——终究还是江若寧贴心懂事。那头的宋楚楚,怕是此刻还在榻上睡得香甜。 他望着她,语中含笑:「既来送行,仅此而已?」 江若寧听罢,脸颊一红。斟酌了片刻,才踮脚凑上前于亲王脸侧落下淡淡一吻。 方欲退开,却被男子扣住细腰,唇上已是热意如灼。那个吻深而长,直至她几近无法呼吸,他方才放开。 她羞怯地抬手掩唇,轻喘道:「这是在长廊。」 湘阳王低笑道:「好好看着王府,本王办完事便回。」 *** 作者的话: 我把王爷支开了!要以后有3P 总得给两位女主个机会增进一下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