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截难逃abo(1a2o)》 逃 “孩子,要是你在外面撑不住就回家吧。” 手机里传来母亲关心的话语,让朱惜鼻子一酸,这么多年了,也就母亲才是真正关心她的人,父亲心里在意的只有他的面子罢了。 “妈,这不是我回不回去的问题,这是爸想不想我回去的问题。” 朱惜闭上双眼,脑袋里渐渐浮现出父亲那咒骂的神情。 “你就是个废物!亏你分化成了alpha,连个公务员都考不上!你简直给我们朱家蒙羞!” …… “唉,你爸那不是正在气头上嘛,看你不去找正经的工作,整天只呆在家里做那劳什子的写文,他自己在家又闲着无聊看见你就来气……” 一想起父亲在家逮住自己骂的模样,朱惜的小身子吓得一颤,再待在家里,她和父亲总要疯一个人。 “妈,别说了。如果您今天是来劝我回家住的话,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必要再继续通话下去了。您要是想我的话,我节假日会回家探望您的。” 在电话那头的朱母听见女儿的让步,舒了口气。她点到为止,不再去强求朱惜回家,继而转移了话题。 “好了,那妈不跟你说这些了啊。话说,前几日啊。墨墨和舒舒都来家里找你了,看来她们是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的,你怎么没跟她们说啊。” “沉墨?秦舒?她们来找我做什么?”朱惜疑惑,自从高中毕业以来,她们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联系了,为什么会突然来找她? “她两带着大礼来探望我们的,还拿了张请帖说是家里人的订婚宴,想邀请你一同参加。”朱母沉默了会儿,想起秦舒沉墨来时的装束,让她恨不得叫自家女儿拱了那两颗又白又亮的大白菜,她试探性地问道,“这两人几年不见也长成了知性貌美的大姑娘了,惜儿要不你试试争取一下?” 朱惜听了撇撇嘴,差点没笑出声。高中的时候,她早就听到这两在搞oo恋的流言了,也就母亲啥都不知道想让她趟这趟浑水。“妈,人家那是什么身份,怎么看得上我这种废物” 如果说,她朱惜是家人不耻的废物,那么沉墨和秦舒便是典型的家长口中引以为傲的好孩子。前者虽为alpha,但几次考公不上,让朱家丢尽了脸面。故被父亲逐出家门,自立门户。后者虽分化为Omega,但好歹考上了医生和老师,在工作领域颇有作为,还上了不少新闻报道。 想起高中时期关于这两的流言,朱惜一震:请帖?这两个一起来的,怕不是她两的订婚宴吧? “唉,啥废物废物的,那是你爸的气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在妈心里,你永远都是最棒的!”朱母见朱惜的情绪有些不稳,气呼呼地瞪了坐在一旁的朱父一眼。 朱父自知理亏,也不吭声,起身走向阳台,掏出盒烟,随手点了根叼在嘴里。 “好啦,你什么时候来趟家里拿个请帖,毕竟你们三也算青梅竹马了,她们亲自上门来给的请帖,你不去那交情上可过不去啊。” 知女莫如母,朱母知道朱惜虽对这二人嘴上不在意,可心里头在意的紧。她故意将订婚宴的主角名字给遮掩住,不透露给朱惜,想让其心里头焦急。 朱惜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听朱母这么一说觉得有理,将其咽了回去。“妈,我知道了。请帖,我就不回去拿了,你到时候拍个照给我就行” 朱母听朱惜这么说,知晓女儿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她也不勉强,乐呵呵地跟朱惜说:“好,妈不勉强你,你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吧。照片待会儿我光网传你,你好好休息不要忙工作忙太晚了。” “妈,你也是,别太累着自己了。晚安” “晚安” 朱惜不想再跟母亲纠缠于回家的问题,草草地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她,脑袋里时不时地浮现出二人的样貌。从儿时的稚嫩到高中的青涩,秦舒被她惹火时暴跳如雷的模样以及沉墨温柔劝解的模样,让她原本死寂的心慢慢躁动了起来。 可现在的自己又能如何呢?已经不配站在她们的身边了吧。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祝福了吧。 朱惜吐了口浑气,慢慢地从床上爬起,坐在了书桌前,点开了关于这两人的新闻报道。 视频照片上的二人褪去了高中时期青涩,整体妆容气质愈发的成熟稳重,让朱惜心中一颤。想起这二人儿时的梦想,朱惜瞅着网课里眉飞色舞的秦舒,忍不住笑出声,也不知道这些年她那暴脾气面对这群小捣蛋鬼是怎么忍得住的。 “叮咚” 正当朱惜沉浸在秦舒的讲课视频之中,光网里头不合时宜的提示音打断她的思绪。 编辑陈:下本书有题材了吗? 朱惜盯着手机沉默了会儿,看了眼屏幕上的沉秦二人,脑中突然灵感爆发。 猪:温柔医者oX暴躁老师o 双o先虐后甜校园都市题材,你觉得如何? 看着屏幕上的编辑陈输入状态是正在输入中,朱惜觉得稳了。近些年提倡ao平 权,各种双a双o题材影视作品层出不穷,一般这种随大流的小说题材即便是写的不好,那点击率也比古老的ao配对题材好上太多了。所以朱惜觉得自己有必要蹭一波双o题材的热度,这样点击率钱财双丰收的事何乐而不为? 编辑陈:好,决定是双o题材了别写崩,我等你的好消息。 猪:收到! 回完编辑的消息,朱惜晃了晃脑袋,将脑袋里的其他思绪全部清空,全身心投入到双o创作中。 另一边,朱母刚挂电话,朱父掐了烟头进了房屋急冲冲地问道:“女儿她怎么说,还回来吗?” 朱母撇了眼朱父,不乐意地回道:“也不知道谁当初把话说得那么绝,这下可好,女儿怕是有一阵子都不要回来了。” “唉,我当时不是气得口不择言嘛”,朱父懊恼地捶了捶腿,瘫坐在沙发上。想他这个双bate家庭里难得分化出了个alpha,朱父总是对朱惜寄于厚望,希望能够让朱惜替自己光耀门庭。可分化后朱惜的所做所为都不在他的计划之中,让他着了急,怕孩子不能同他所希冀的那般,他便气得骂狠了想让孩子迷途知返,却不知他这么做反而伤了孩子的心。 “好啦,咋两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别再逼迫女儿了,她都这么大了还是个alpha,难道还不懂得是非轻重么?我们要学会要相信她,相信她能走好自己想走的路。” 朱母见朱父,一脸颓废的样儿,忍不住低声劝解道“她也跟我说了,说是节假日就回来探望咱们,你也别太难过了,这孩子还是在意我们的。” 听朱母一言,朱父豁然开朗,看着茶几上那大份的见面礼,朱父陷入了沉思:“可惜沉墨和秦舒这两个好孩子了,也就我们家这浑小子不懂得珍惜,这下可好,我心里头最适合的两个儿媳妇人选要跟别个跑路了。” 朱母见状,拍了拍朱父的手臂解释道:“你瞎说什么呢?那订婚宴的主角是墨墨家表亲,你可别到处乱猜毁了人家的清白。” “啊?我回来这么久也不见你说啊。我就以为……那我们女儿还有机会?” “惜儿这孩子也不知道在躲什么,要是不刺激一下,怕是真的没机会了,你不是ps这方面的本事挺强的么?” 听朱母这么一说,朱父觉得此事刻不容缓,他可不想这些年看着长大的儿媳妇人选被别家猪拱了去。猛地冲进工作室,开始了他的ps大业。 也不知朱父捣腾了多久,一张看不出来被ps过的请帖展现在屏幕上,朱父将样图发给了朱母,询问是否得当。朱母看了点点头,觉得看不出痕迹,便将其发送给了朱惜。 而此时的朱惜正奋笔疾书,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中,无暇顾及光网传来的提示音。她估摸着时间,猜想到应该是朱母发的请帖图,她无心查看,打开语音草草地回了句收到了便继续埋头苦干。 见自家女儿敷衍了事的回复,朱母觉得自己这招落井下石做得得当,哼着曲拨打了定制礼服的商家电话,这订婚宴她家女儿定是要穿得得体去的。 …… 沉家—— 被朱家一家惦记着的沉秦二人,穿着居家服正侧躺在躺椅上。 沉墨拿起高脚杯抿了口杯中红酒,抬眸对一旁快炸毛的秦舒道:“怎么?线索又断了?” 秦舒像是只被戳中痛处的猫,气呼呼地从躺椅上下来跺了跺脚:“这臭猪藏的也太深了吧?!我们去她家里逮人都逮不到!”想到自己这些年,依靠着强效抑制剂度过的发qing期,秦舒就气得火冒三丈。 “放心,”沉墨一边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一边安抚着秦舒“叔叔阿姨那边我们已经去探望过了,他们可是很满意你我的,小猪那边他们自然会去督促,想必订婚宴上,那人就算不乐意,碍着叔叔阿姨的面子迫不得已也会出现了。” “墨墨,你说,到时候她要是再逃了该什么办啊?”秦舒想起了这些年她发给朱惜的消息,每次都石沉大海,免不了有些灰心。在那臭猪心里,自己就这么可怕吗? 沉墨冷笑一声,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想逃?就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况且,我已经有些眉目了……”说着,沉墨将一个网文链接发给了秦舒。 秦舒挑了挑眉,心中的疑惑在点开链接后戛然而止。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么?”看完网文的故事情节,秦舒气得笑出声。 “是真是假,到时候问问她便知。如果我们再不将她截住解释清楚,此生怕是有缘无分了” 沉墨起身,立身于落地窗前,她抬头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不自觉地拽紧了手中的高脚杯。 呵,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臭小猪儿。看你这下能躲到哪里去。 你只是她们发情期的工具人罢了 等到朱惜忙活完手上的事,再点开光网的信息已经是一天以后了。 她原以为这张订婚宴的主角是沉秦二人,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击。 沉墨和赵鹏程?这个人是谁?沉墨怎么可能跟他订婚?朱惜攥紧拳头,盯着图片上赵鹏程的字样,眼里的怒火像是要将其烧出个窟窿。她回忆了整个学生生涯,并没有发现沉墨的身边有这个赵鹏程的身影。莫非他们是商业联姻? 为瓦解自己的猜想,她立马在光网上搜索了有关赵鹏程的相关报道,可现实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怎么会这样?朱惜看着新闻报道上沉氏与赵氏两家集团联姻的报道,她原本支离破碎的心被砸了个稀碎。 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沉墨愿意跟一个她素不相识的alpha结婚。沉墨就这样妥协了的话,秦舒该怎么办? 她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她原以为沉秦二人能突破世俗和古老的基因体质走到最后,可没想到短短几年,她们依旧败给了那该死的基因。而且沉墨跟这个姓赵alpha的结婚,真的会幸福么? 朱惜眯了眯眼,翻阅了几篇有关这位赵姓alpha的花边新闻,气得攥紧了拳头。要是秦舒知道沉墨要跟一个花到不着边的alpha联姻,那个小辣椒想必现在还躲在暗处伤心吧。 朱惜一想到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小辣椒,此时正说不定躲在某个角落痛苦流涕,她胸口一闷,那薄凉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从脖子上的腺|口|泄了出来。 如果只是因为信息素的话,她也是可以充当个工具人*,帮助她们平安的度过发qing期,她们为什么不来找她帮忙呢? “唔——” 朱惜脖颈上的腺体即便是在薄凉的薄荷信息素的包围下,依旧烫的吓人。她闷哼了一声,试图压抑住生理反应,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躲进了被窝。而室内的信息素浓度,已经浓到了让报警器报警的程度。 “叮叮叮——” …… “我说你啊,也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恍惚间,朱惜好似回到了那年盛夏的夜晚。眼前的男alpha所散发的信息素,如同她所讨厌的榴莲那般,令人厌恶。 “就你这种bate家庭分化出来的alpha,品阶也高不到哪里去”说着,那榴莲男上前拍了拍朱惜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窃语,“就别整天跟在她两的屁股后面了,身为alpha就该有点自尊,别被两个omega当作是工具人还不自知” “你放屁,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朱惜被这人的信息素熏得难受,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低声呵斥道。 “我可没有乱讲,平日里她们亲密无间的样子,你比我更清楚不过了吧?我想她们双o恋的事,大概整个学校都知道了”榴莲男见朱惜压抑着信息素,断定她品级太低,不敢对自己如何,挑衅着向她释放出高浓度的信息素,想让她屈服。殊不知自己的信息素,臭的差点让朱惜昏厥。 “看来班里的人说的没错,你不过就是个帮助她们度过发qing期的工具人罢了。怎么样,她们在chuang上的滋味,肯定很销|魂吧?” 榴莲男猥|琐的语调和恶臭刺鼻的信息素,时不时地刺激着朱惜的神经。本想息事宁人的她,在对方说出污蔑沉秦二人的话时再也控制不住体内alpha的好斗本能,砰的一下高浓度的薄荷信息素从她的腺口迸发,意图向榴莲男施压。 榴莲男察觉到空气中信息素浓度不对劲,薄凉又刺鼻的气味激得他打了个冷颤,周遭的薄荷信息素将他包裹得有些难以呼吸,他在这种高级信息素的施压下,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虽然身体上面对比自己高级的信息素的压迫做出了妥协,但他居于身为alpha的自尊,依旧嘴上不依不挠:“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朱惜双眸泛着幽光,似盯着猎物那般紧紧地盯着眼前触及她底线的恶臭男,似乎下一秒便要将其撕成碎片。 “就你这种出身于bate家庭的alpha,身体素质怕是满足不了两个在发qing的omega吧?要不我来帮帮你?” “就你?也配?”是可忍孰不可忍,朱惜咬着牙,再也抑制不住自身信息素的爆发,猛地上前,将榴莲男撂倒在地,与之缠斗。 再后来的事,朱惜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只是从班里人口中得知,她当时信息素失控,把一个同校的男alpha揍得不省人事。两个alpha的高浓度信息素在操场上大量溢出,让一些周遭散步的omega被迫引出了发qing期,也正是因为如此惊动上级封锁了现场。 …… “叮叮叮——” 房间里,信息素报警器不依不挠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朱惜猛地回过神,她强忍着身体的燥热,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空气净化器。 “呵” 想起高中时期,自己因为某个恶臭alpha的挑衅而对其大打出手的经过,朱惜自嘲的苦笑了声。 自己因为沉秦二人所导致地信息素失控的情况,已经不是一两次了,真是具不争气的身体! 朱惜暗骂了句国语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拿起了床头柜的抑制剂,猛地朝发烫的腺体扎了进去。随着注射器内抑制剂的注入,朱惜身上因发qing期到来的生理反应慢慢消了下去。 她倚靠在床头,试图平复刚刚有些激动的生理机能。口腔里的腺牙因没有找到发泄口,一时间还涨得发疼。她舔了舔这还未消下去的腺牙,思绪总不自觉地回到了高中跟那个恶臭alpha斗殴的事件上,总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 “墨墨,还有我要的高效抑制剂么?” 秦舒抚着抑制贴下烫着发涨的腺体,有些不知所措。昨天晚上她因为备课忙到太晚,忘记事先放支抑制剂在包里了。现在发情期突然来了,她怕脖颈上的抑制贴掩盖不住她的信息素,趁着还没开课,连忙跑到了沉墨的诊室寻求帮助。 沉墨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注射器并示意秦舒离自己近点“小舒你把手拿开,我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嗯” 秦舒乖乖地将手放下,任由沉墨轻轻揭开那块掩盖住自己信息素的布贴。 “咳” 沉墨这才揭开抑制贴的一角,高浓度的混合信息素把她熏得脑袋有些发闷。她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从桌上拿起空气净化器的遥控,将其打开。 “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赶课件了?”沉墨看着秦舒脖颈上红得发肿的腺体,皱紧了眉头,“你最近作息不规律,导致这次的发qing期提前了,还好你今天来得及时。虽然你被标记过了,普通的alpha可能对你做不了什么,但是你毕竟是高阶级的omega,你的信息素可能会引来高阶级alpha的抢夺” “我这不是想把课件都赶完,好去你表亲家的订婚宴堵人嘛” 只要一想到自己能在订婚宴上将某个怂猪逮住,秦舒觉得自己的生理反应也没那么难耐了。 “唉,你这是何必呢?”沉墨摇摇头,将高效抑制剂用注射器从秦舒的腺体上注入,并拿出块新的抑制贴,将其交给秦舒, 秦舒从沉墨手中接过抑制贴,撕开包装将那已经消肿的腺体给遮盖住。随着时间的流逝,高效抑制剂慢慢地起了作用,她缓了口气,觉得身心都舒畅了不少。 “当时你是我的话,你也会这么做的” 秦舒嗅着空气中渐渐消散的柠檬薄荷味,脑袋逐渐放空,思绪回到了高中。 …… “什么?信息素暴走?不是普通的信息素失控么?” 秦舒对于校医说得症状,有些半信半疑。 校医摇摇头,他指了指在病床上即便是被束缚衣束缚住还不断挣扎的朱惜,解释道“这位同学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说是普通的信息素失控的话,按道理来说,前面你扎的那管抑制剂足以让她恢复理智了。”说着,校医掏出几个alpha暴走的病例,点开给秦舒看了个仔细。 “依我看她的品阶远没有中级那么简单,外部的刺激再加上即将来临发qing期,很容易让高阶级的alpha陷入暴走。” 秦舒扫了遍校医给的病例,发觉其中alpha信息素暴走的症状与chuang上的朱惜如出一辙,便相信了校医的判断。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使她恢复正常吗?或者说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机能造成影响?” 校医顿了顿身子,对着秦舒道:“长此以往,信息素暴走的alpha非疯即癫,他们的唯一出路便是精神病院……”校医见眼前的秦舒的眼里渐渐没了神采,继而补充道,“一般治愈信息素暴走的alpha只有两种方法:一,找个与其信息素高度匹配的omega让其提供信息素。二,找个高品阶的omega让其提供信息素并给予安抚。这两种方法,俗称标记” 秦舒听完校医的讲解心里一慌,虽然说那臭猪有时候惹她讨厌得紧,但她也不想这人因为她和沉墨的原因就这样废了。 第一种方法,看上去虽然最符合实际,但是从抽取信息素到匹配成功这一流程走下来,她怕那匹配结果还没出,这人就已经承受不住,走向癫狂。 现在,唯一有效且靠谱的,便只有第二种方法了。高品阶的omega,虽然稀少难得,但自己和沉墨不就是么?而此时,沉墨身为学生会会长因为昨晚两个alpha在操场上斗殴一事被喊去校长室谈话,如今能救那人的也只有自己了。她不想,也不敢想以后的生活里没有那人与自己共处的情况。况且,自己在知道对那人的心意后,被标记也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只要是她的话…… 回想起这些年来,朱惜一次又一次维护自己的模样,秦舒的心连同手热得发烫。 “您前面说的,第二种方法,确定能行么?” …… 请假条 卡h了………修修改改了好久对自己写的肉还是不满意,阉割版可以在绿色网站看到。在这个,以肉为主的小营地里,我就不发阉割版啦,容我再改改 腺体标记 “您前面说的,第二种方法,确定能行么?” 秦舒适才发觉到自己的身体连同后颈上的腺体般开始微微发烫,怕不是因为自己长期暴|露于高浓度alpha信息素里所引起的生理反应。 “我就是那个高品阶的omega” 校医见秦舒有些发红的脖颈愣了愣神,他是个bate自身处于alpha高浓度的信息素之下,是没有半点不适的,可他一时间竟忘了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个高阶级的omega,对信息素敏感到不行。他懊恼地拍拍头,拿起一管抑制剂朝秦舒的手臂扎了进去。 “肯定是能行的,只是这事事关你两今后的人生轨迹,你确定要这么做么?即便她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 感受到抑制剂在身体流窜,秦舒的生理反应渐渐平复,她缓了口气,目光坚定地盯着校医:“我确定。” 话以至此,校医也不好再说什么劝解的话。他对着秦舒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并将一管镇静剂交给秦舒。 “如果,你觉得受不住了。就将这管镇静剂,扎在她后颈的腺体上……” 根据过往的病例来看,对信息素暴走的alpha进行安抚治疗的omega必然是受不住古老基因ao配对的控制,与之进行交|合,即便是高阶的omega也不曾例外。 “咳,那我就出去了。我抽屉里还剩了几瓶营养液,应该是够你们用的,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知道秦舒脸薄,校医也不再细说些什么,匆匆交代了句,迈着大步离开了医务室。咳,他可没有留在这看活|春|宫的癖|好,还是溜吧。关上门前,他还不忘将自己正在看诊的招牌,翻成外出有事。这样,应该就没有外人去打扰她们了吧? 室内,秦舒盯着手中的那管镇静剂,不知在想些什么,将她的耳朵镀上了些绯红。听着床帘内朱惜压抑的喘息声,她咬咬唇,将镇静剂放入上衣口袋中,朝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走去。 刚掀开床帘,浓厚的薄荷信息素扑鼻而来,让秦舒感觉有些呼吸困难。她为顺畅呼吸,脱去了紧致的校服上衣,将其随手搭在一旁的看护椅上,只留了件淡蓝的衬衫遮盖住玲珑有致的上半身。 接着,她掀起抑制贴的一角一边释放着微量的信息素安抚躁动的alpha,一边慢慢地向其靠近。 而alpha此时早已没了理智,意识到自己的领地有了外来者的侵入,她那薄荷信息素张牙舞爪得朝着接近她的omega涌去。 秦舒一时间有些不能受不了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她脖颈上的腺体被刺激得有些发疼。说到底,体内的omgea基因还是让她对眼前的alpha产生了被标记的恐惧,但她不能退缩。为了能让朱惜恢复正常,她甘愿自己成为那枚治愈朱惜的良药。 秦舒看着床上的朱惜,因信息素暴走导致得面色赤红,青筋暴起的模样,她深知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她咬咬唇,在高品阶alpha信息素的压制下,她用些微颤抖的手撕开了脖颈上的抑制贴。她体内的玫瑰味信息素像是嗅到了与之匹配的信息素,刹那间汹涌而出。一时间,玫瑰薄荷两种信息素在空气中相互缠斗,填满了整间医务室。 原本不停挣扎的alpha似乎是嗅到了空气中信息素比例的不对劲,渐渐地停下了挣扎。她静静地盯着眼前这个玫瑰味的闯入者,后颈上的腺体依旧在大量的释放出高浓度信息素,意图逼迫闯入者离去。 “唔” alpha信息素单方面的压制,险些让秦舒溃不成军。她咬咬唇,将几欲出口的呻吟堵住:两人信息素的高度匹配,方才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已然把她的发qing期引了出来。 她强忍着身体因为发qing期带来的难耐感,一只手虚弱地支撑在病床上支撑着险些瘫软的身体,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解开了衣襟,将自己洁白无瑕的后颈暴露在了alpha的面前。 “来……朝这咬下去,你就不会难受了……” 此时的alpha早已没了理智,在她眼里秦舒是一只送上门散发着甜蜜气味的猎物。猎物腺口所散发出的气味,无时不刻地在催促着她用自己那早已涨的发疼的腺牙去进行古老的仪式。而她也依照自己体内残留的基因本能,准确地找准了位置…… “嘶——” 虽然秦舒早就做好被标记的准备,可失去理智的alpha哪里有半点伶香惜玉的模样,狠狠地朝她腺体咬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叫秦舒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可身上的alpha哪会这么轻易地让到手的猎物逃脱?alpha三两下将束缚自己的衣物撕了个稀碎,猛地将秦舒禁锢在自己怀中,叫她无处可躲并将腺牙往秦舒腺体里又推深了一层加深标记。 随着alpha腺牙里腺液的注入,双方的信息素在秦舒体内交融在了一起。也正因为如此,秦舒身体的难耐感消散了不少。 恍惚间,秦舒想起校医的嘱托,有意识地将信息素稍稍释放出来,意图给朱惜安抚。殊不知自己现如今所释放出的信息素,在眼前的alpha中是个美味的催qing剂,使得原本因完成使命而缩回的腺牙再度酸胀了起来。 alpha察觉到空气中omega释放出的信息素,几乎下意识地将自己信息素泄出想回馈给怀里的人,空气中本该消散的薄荷信息素骤然增加,誓要掀起名为qing潮的风暴。 “唔……”此时的秦舒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在朱惜怀中,古老的基因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接触自己的alpha以用来舒缓身体涌上来的难耐。 本就蓄势待发的alpha,盯着眼前面色潮红还不断将身体蹭向自己的omega,再也控制不住生理反应,猛地起身将omega压倒在病床上。那本就简陋的木板床被猛地一震,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生殖腔标记1 空气中弥漫的玫瑰信息素不时地刺激着alpha的感官,alpha身下的第二性征,此时已被高阶级的omega信息素刺激的涨到发疼。 为舒缓腿间那物所带来的难耐感,没了理智的alpha凭着本能抬腰朝omega腿间撞去。 然而,毫无交配经验的alpha只能在外蛮撞,找不到欲望发泄口的她只得将自己烫得发胀的那处顶在在身下人的阴户磨蹭,聊以慰藉。 与因信息素暴走而丧失理智的alpha不同的是,高阶级的omega此时还暂存些理智。下身的阴户被毫无章法的alpha撞得有些酸疼,虽身体的情潮因此人不着调的磨蹭得以舒缓,但内心渴望与心上人交融的欲望却在不断攀升。 “嗯……傻子” 情潮所带来的燥热感,热得秦舒脑袋发懵,她做出了平常她自己都不敢想的举动:只见omega顶着羞赧的神情轻咬下唇,一只手虚虚地抵着alpha柔软又发烫的胸,另一只手则是缓缓向下逮住了那胡作非为的什物。 “好大……” 这些年来,秦舒也只是在教科书上见过此物:与男性alpha与身俱来不同的是,女alpha在尚未发情时身体构造与女性omega的相差无异。只有在发情期时,女alpha的阴蒂才会涨大成为尺寸可观的阴茎,以便女alpha能够在omega生殖腔内成结完成生殖腔标记。 秦舒感受着掌心的炙热,回想起教科书上尺寸可观的描写,不禁羞红了脸。虽说书上是这么写的没错,但她眼前这人的尺寸实在过于可观,她一只手都不能够将其握住。 想到之后自己要将这个庞然大物亲手送进体内,秦舒吓得脖子一缩,这个会将她撑坏的吧?也不知道她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哼” 身下的炙热被柔软的掌心包裹住,让alpha舒服地闷哼一声。朱惜半眯着眼,盯着身下毫无动作的omega,再也忍受不住顶胯的欲望,不断摇摆着腰肢让自己涨的难受的性器在对方手中快速抽插着。 失了智的alpha已完全沉浸在自己单方面的疏通欲求中,那处被柔软部位包裹住的经历是从来没有过的,因摩擦所带来的快感让她倍感舒畅。 alpha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快了,就快了。濒临绝顶的快感,让她加快着身下的速度,像个电动马达似的,高频率抽动了几十下后将臀部重重一顶,将体内存储已久的腺液喷洒而出,将秦舒的手喷洒的一片狼藉。 这个混蛋! 朱惜借由自己的手发泄欲望的模样,让秦舒耳根一红。手心粘稠的腺液,勾的她下身分泌出了些许体液。倍感空虚的花穴和烫到泛红的身体,无不在向她述说已经做好了容耐身上那人的准备。 高品阶alpha的精力实在是过于旺盛,即便是释放过一次,胯下的性器依旧直挺挺的站立着。 见朱惜挺腰,将那团炙热再次放入自己手中,秦舒便知晓这人想继续刚刚的举动。 真是冤家! 她低声娇嗔道,身下泥泞的惨状由不得她多想,趁着那人还未动作,她将那尺寸可观的东西一点点地塞进自己体内。 “呜……” 可那恼人的什物这才进了个头,便让秦舒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撕裂开了一般,她吃疼地停下动作大口喘息着,试图缓解下身被破开的疼痛感。 “嗯?” alpha好似感觉到自己肿胀的什物,被人塞进一个紧致的甬道中。方才进了四分之一,那处紧致的壁肉正不断收缩着,叫她寸步难行。 omega那处的紧致,叫身上的alpha沉迷,裸露在外的部分性器叫嚣着要涌进那窄小的包围圈里。 alpha有些不舍得将埋入花穴的部分抽出,绷紧身子双目紧紧地盯着正在张合的穴口,势要一鼓作气将自己全部塞入温暖的穴道内。 “不要……” 意识到那人摆出一副想要突破重围的架势,秦舒感到有些害怕。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想要逃脱alpha的禁锢。 可眼前的alpha哪容得到手的猎物逃脱,她俯身手脚并用,死死地控制住秦舒,让她无处可逃。趁其不备之际,一个挺腰顺着尚未合并的穴口,猛地将自己尺寸可观的性器整根送入omega的体内。 “啊!” 秦舒疼得拱起身子,不断地收缩花穴想以此舒缓异物入侵带来的疼痛感。 “嘶——” 感受到性器被肉穴快速围剿着的alpha,身体涌上不可言喻的快感。她试图抽动着性器,想让身下那人跟着自己一起起伏。却不料,自己在她体内却是寸步难行。 空气中弥漫着信息素无不在暗示alpha:她身下的omega,此刻难受又恐惧的情绪。她难得停下身下的动作,俯身舔舐omega脖颈处的腺体,借以安抚其恐惧的内心。 高品阶omega的信息素能起到安抚信息素暴走alpha的情绪,与之相似的是,高品阶alpha能在交配时散发出安抚自己omega不安情绪的信息素。 此时的秦舒在朱惜信息素的安抚下,身体被异物突然入侵的疼痛感渐渐被瘙痒感所代替。 为发情期的ao有更好地交合体验,omega的花穴总是会受alpha信息素的影响分泌出不少花液,高品阶的omega亦是如此。 身上那人的性器,将她的缝隙填满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引得她身体内的空虚感愈发膨胀。光是依靠内壁吮吸着炙热的铁棒,是远远满足不了她身处发情期的欲望的。 不够,这远远不够。她还想要更多,想要自己的alpha狠狠地贯穿自己。 秦舒吃力的抬起双腿将其环绕在alpha结实有力的腰部,不断地扭动身躯试图舒缓难耐感。 接收到omega的暗示,alpha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欲望,擒住omega盈盈一握的腰肢,大力地抽送了起来。alpha每一下的抽送,都将性器狠狠碾过肉壁,激得初涉情事的omega身子发颤。 随着身上alpha抽插的频率加快,柔弱的omega双手环过alpha的肩膀随着她的动作起起伏伏。 “啊!” 也不知被蛮撞的alpha触碰到体内的哪一个点,秦舒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被炸开了花一般,高潮所带来的绝顶快感使得她绷紧了身体。 “唔……” 花穴因高潮的来临而不断高频率收缩着,缴得alpha已经濒临瓶颈。而此时穴道内突然喷洒的花液,让还未缓过快感的alpha有些猝不及防地泄了身,滚烫的腺液就这么被回馈给了密道的主人。 秦舒一时间被滚烫的腺液烫得头皮发麻,因此又登上了另一个高峰。 你是白痴吗(秦舒末尾登场别期待我写描述样貌 见朱惜又要有重整旗鼓的架势,秦舒一时间顾不上自己身体的惨状,她挣扎着起身,赤身裸体的下了床,体力的消耗过度让她对身体的掌控有些力不从心。 发qing期中高阶级的alpha的精力实在是过于旺盛,要不是她的品阶与其不相上下,怕是要被那人做死在chuang上。 秦舒稳了稳心神,慢慢地挪动着被alpha折磨的有些虚脱的身体,越过地板上四处散落的营养瓶,徒步来到看护椅前,掏出了口袋中的镇静剂,步履阑珊地慢慢靠近朱惜。 睡梦中的alpha,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凭借身体本能将散发自己气味的omega揽入怀中。 霎那间,alpha那浓厚的信息素再次将omega包裹住,omega难耐地喘着粗气,挣扎着,将手中的镇静剂cha入alpha的体内。 alpha那野蛮霸道的信息素终究因此落下帷幕,镇静剂的药效渐渐起了效果,使得alpha没了意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舒见状挣开朱惜结实有力的双臂,心中感叹:还好刚刚那针扎得及时,要不然这臭猪还不知道要折腾她到什么时候。 早就听说过传闻:高阶级的ao配对,能够有效地恢复双方的身体外部损伤。看来这个传闻实乃真事。 本来秉持怀疑态度的秦舒,在朱惜身上得到了良好的佐证。 想起之前,她实在承受不住欢|愉所带来的绝顶崩溃感,将朱惜的背挠的体无完肤。可现如今,那人光滑的背脊上没有任何伤痕。 若不是她身体的状况和空气中弥漫着的混合型信息素,她都要怀疑这几天两人的癫狂是不是一场虚假却又真实的梦了。 秦舒环视着这些天被她俩折腾地一片狼藉的医务室,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羞赧地暗骂了句混蛋,打开光网点开沉墨的名片按出了拨出键。 “喂,墨墨。你现在有空吗?” …… “咳咳咳,你在想什么呢?抑制贴都快盖不住你那骚气的信息素了” 秦舒回过神,只见沉墨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不断摆动着病历不满地抱怨着。 秦舒讪讪地笑了声,慢慢地控制住那不断溢出的信息素,向沉墨讨饶:“唉,我这不是一时控制不住嘛。”有些事,还是不要明说的好。 “依我看,如果你再不赶回学校,你年底的全勤奖金怕不是要没。”沉墨指了指挂钟上的指针,对秦舒提醒道。 “墨墨,那我们放假再聚哈”秦舒盯着手表上的时间,眉头一皱。匆匆跟沉墨道了别,拦下路边的士扬长而去。 直到秦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沉墨这才这下伪装,瘫软的坐在诊室的躺椅上。 诊室的空气净化器还在“嗡嗡”地运作着,空气中的混合信息素逐渐被缓慢地抽离。她似乎被这微量的信息素勾得有些难受,喘着粗气撕开了脖颈上的抑制贴。 她体内的信息素,似乎因为被长期压抑的太久了,为“呼吸”到新鲜空气,它们大规模地涌出,一时间雪松木带着些许薄荷的薄凉铺满了整间诊室。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已然到了请帖上订婚宴的日子。 正当朱惜欲临阵脱逃之际,被找到自己住处的老妈杀了个措手不及。 “妈?您怎么来了?” 朱惜看着自家门前整装待发的母亲,两眼一黑。 “我要是不来催你,你这孩子是不是又以‘在忙工作’的借口推脱不去了?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朱母边埋汰着朱惜,边将手上的衣服袋子塞进朱惜手里。 “去去,快去把衣服换了。你爸在车上等我们呢!” “啊?爸也在啊?” 听到朱父也在外头,朱惜缩了缩头,有些不知所措。 知道这父女两正闹着别扭,朱母也不想多扯,推搡着让朱惜快点换衣服,“别管他在不在了!你麻溜点,要不然去晚了就尴尬了。” 唉,为了她的未来儿媳们,她这几天可伤透了脑筋,希望自己女儿能争点气,这次过去参加宴会能带一个儿媳回来。 “知道了” 拗不过朱母的朱惜,只能认命在朱母的盯梢下换完了衣服,稍作打扮后离开居住地,同朱母上了车前往订婚宴地点。 在车辆行驶过程中,除了朱母时不时地关心,朱惜与朱父除了上车时打了声招呼后,基本无话。这么多年来,父女两的相处模式本就如此,朱惜也早就习惯了。 在性格上,她与自己的父亲如出一辙,都是个闷葫芦,半天憋不出一个屁出来。每次等到两人相处之际,就因为父女两极度相似的木头性格,时不时闹得不欢而散。 “到了” 正当朱惜回想着以前的事思绪放空时,朱父一声沉稳的嗓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看着内视镜中朱父那抹不再同以前那般乌黑的头发,朱惜意识到了自己不能再因为自己的软弱而逃避下去了。无论是父女两之间的矛盾,还是自己对青梅们之间的感情,都必须要好好解决才行。 “爸,妈。那我先下去了,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我过段时间会找时间回去看你们的。” 朱惜下车后对朱父朱母叮嘱道,“爸,以前是我不懂事,知道您是为我好,但那时候脾气拗脑筋转不过弯。过一阵子我就回家跟您好好沟通一下,以前是我的不对。” “好,你先进去吧,订婚宴都快开始了。以后咱们父女两再聊,我和你妈先回去了。” 朱父点点头,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突然间攥紧方向盘的双手出卖了他波涛汹涌的内心。 朱母自然是瞧见了朱父的反常,跟朱惜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便同朱父驱车离去了。 车上—— “我就跟你说吧,孩子还是关心我们的。以前的事啊,你可别往心里去,人总要向前看不是吗?” 朱母对自己丈夫的习性可太清楚了,真不愧是父女两,胆小怕事、爱钻牛角尖的性子可一点都不差。 看着车窗外走马观花的景色,朱父也渐渐释然了许多,“是啊,孩子想走什么路就交给她自己走吧。我也不再执着什么了,一家人平安健康就再好不过了。” 另一边—— 收拾好心情的朱惜朝着目的地走去,看着面前气势辉煌的订婚场所,好不容易强压下去的自卑感再度涌上心头。 看着周围人身上穿搭的名牌饰品,她多少觉得自己廉价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一旁的保安见朱惜踌躇不前了有些时候,还以为她是什么可疑分子,气势汹汹地上前大声询问道:“您是来参加这里的订婚宴么?是的话请出示邀请函,不是的话请离开。” 朱惜见保安询问她,她也顾不上伤感,连忙掏出光网将邀请函展示给保安:“不是的,我不是什么可疑分子。这是我的邀请函,你看看。” 保安瞅了眼邀请函上的相关信息,皱眉审视着朱惜,摇摇头道:“女士,你的邀请函信息是错误的,你怕不是来错地方了。” “不可能啊?这里难道不是沉墨和赵鹏程的订婚宴吗?”难不成,又是自家爹妈在坑自己,想看自己社死? 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保安,像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自己,朱惜这才明白自己又被自家爹妈坑了。 “女士,虽然这里是沉家和赵家的订婚宴,但并不是沉墨女士和赵鹏程先生的。如果您想进场,请出示真实有效的邀请函,否则我们有权请您离开。” 周边的人似乎都注意到了朱惜这边的意外状况,目光都齐刷刷的盯着她看,尴尬得她恨不得立刻逃离此处。 “额,不好意思,那我可能真的搞错了。我这就……” “不,没有搞错。她是我的同伴,刚刚我就有事离开了会儿,结果她迷路了,真是不好意思。” 突然,一声清脆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朱惜身后响起。听到与三年前相差无几的声线,吓得她身体一僵。 好家伙,不会真让她碰上秦舒了吧?没关系的,只是有个声音跟秦舒很像的人帮她解围而已,不可能这么好运让她刚出来一次就撞见本人吧? “都跟你说在那边等我了,你那个邀请函他们打错信息了,你自己一个人不方便行动,让你不听我的话,现在可好出丑了吧?” 右手臂上的触感再加上鼻尖萦绕着柠檬信息素,无时无刻地在提醒朱惜,身侧这个挽着她手的女人正是她这些年在躲的人之一。 对比三年前还在大四的秦舒,现在的秦舒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举手投足之间更加成熟、自信、明艳动人了。 一身高档的红色晚礼服,恰到好处地服帖秦舒的身材和性格。这样的秦舒,也难怪大学的时候拥有众多的追捧者。 而这众人心中热情活泼的朱砂痣,恐怕也只有沉墨那种清冷自持的白月光才能配得上她吧。 …… 秦舒挽着朱惜手臂,将其带到订婚宴会场的一个角落。秦舒心里庆幸,还好今天来得早,要不然晚一步就又要这人给跑了。 秦舒微仰着头观察着身旁的朱惜:这人同三年前没多大变化,虽然身体素质表面上看还是那么弱不禁风,但实际上爆发力和持久力还是蛮强的。特别是某件事情上…… 秦舒想着想着只觉得有些气血上涌,耳朵发烫,而罪魁祸首却还在一旁神游海外。见此情况她气打不一处来,便忍不住上手扯了扯朱惜的耳朵:“喂喂!臭猪,快回神了!你被吓傻了?” “嘶,小辣椒。别别,我回神了,你别扯了!放过我!” 耳朵上的疼痛感迫使朱惜回神,向面前的人求饶。果然经过时间熏陶能让人比以前成熟稳重什么的,都是骗人的。这小辣椒还是这么喜欢动手,真不知道那些把她视作朱砂痣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放!谁叫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神游海外?谁准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想别的事情想到发呆了?!” 一想到,自己的Alpha跟自己独处时,想的可能是另一个Omega。甚至还想到发呆,秦舒就气打不一处来。 虽然说那个Omega是沉墨,但一想到朱惜从小到大对沉墨的态度比对自己的态度温顺,甚至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气得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别扯了!我的祖宗诶。我哪有在想别的事?我那不是多年没见你看你出落得那么明艳动人了,我才看呆的吗?!你放手!祖宗!!再扯,我耳朵遭不住了!” 正当朱惜快要绝望之际,耳朵上的力道终于消失了。她舒了口气,庆幸自己的耳朵终于逃离了魔爪。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辣椒扯人耳朵的手法还是跟以前那般让人畏惧。 秦舒听到朱惜说发呆是因为她,一瞬间涨红了脸,脖颈后抑制贴下的腺体突突直跳。她抱臂于胸前,微转过头试图掩饰自己不自然的生理反应。 “哼,你知道就好!我现在可还是有好多人追哦” 可朱惜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僵在原地,一时间也不觉得耳朵难受了,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她沉默了会儿,嘟囔着冒出了一些意义不明的话。 “那可不?我们的小辣椒这么优秀,有人追是正常的,是我的话我也心动了。不过还好,你现在应该是跟墨姐在一起了吧,那些追求者还是当断则断。现在有了新型无副作用抑制剂,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碍OO恋了。你放心,我会在背后支持你们的!” 朱惜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嘴巴里不自觉的冒出一些冒名奇妙的话,她也不知道她的这些话是在宽慰秦舒还是在说服自己。 朱惜脑袋现在一团糟,她垂下头无暇注意也不敢注意秦舒的表情。 “你是白痴吗?” 回归必看,无正文内容,作者的一些逼逼叨(第 文笔渣,练笔作尽量写完结,最近工作忙我一般是抽空更新,谢谢还有在支持我写文以及催更的小伙伴,我会尽量写完结的,可能时间有点长,介意的小伙伴们可以点×哦 突发 你是白痴吗?! 秦舒被这头倔猪搅得,气打不一处来。真想不明白这人一天到晚在瞎想些什么!?自己要是真的喜欢沉墨的话,她当初怎么可能会让狂躁期的朱惜标记自己? 见朱惜畏首畏尾的模样,秦舒叹口气抚了抚额。心里不明白这人为何对自己和沉墨的误解有这么大。 若自己和沉墨真的是一对omega伴侣,那早就对标记了她们二人的朱惜当场进行物理阉割和化学阉割了,哪会让她在外舒服的逍遥那么多年?有时候真的想撬开朱惜的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啥。 秦舒越想越气,长期压制的柠檬味信息素因情绪波动,或多或少的泄露了出来。 在一旁的朱惜察觉到了不对劲,见面前的人面色泛红,周遭似乎有一丝丝熟悉的柠檬香,顾不上想其他东西,立马上前问道:“你怎么回事?我感觉到你信息素溢出来了,是发情期忘记吃药了吗?” 朱惜上前也只是虚虚地扶着秦舒,不敢跟她有过多的接触。面对秦墨二人的顶尖信息素,自己身体的自制力如何,她一清二楚。为防止意外再度发生,她还是跟秦舒保持适当的距离比较好。 见朱惜还是同往常那般关心她,秦舒还是有些小雀跃的。她知道在朱惜的印象里,自己从未被标记过,所以才这般同她保持距离,不敢越界。 “嗯……”秦舒闷哼了声,有气无力地靠在朱惜身上,“是了……最近几个月发情期不太稳定……都怪你……” 怀中突然多了个温暖的人形挂件,引得朱惜身体一僵。她心想这秦舒的话怎么感觉有些怪呢?而且怀中人所散发的信息素,似乎跟四年前的味道不太一样,是她的嗅觉出现错觉了吗? “那、那你身上有带抑制剂吗?还是我现在去跟服务生说明下情况,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没……” 鼻尖熟悉又陌生的信息素越来越浓郁,朱惜身体也渐渐开始燥热起来。为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她连忙将秦舒安置在一旁的座位上,焦急地朝远处的服务生挥了挥手:“喂!服务生!” 可惜会场太大声音嘈杂,对方并没有听见她的呼喊。 朱惜此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秦舒现在的状况,她还能释放信息素帮其稍作掩饰,可过会儿秦舒的信息素浓度再加深的话,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强行将秦舒标记。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阿猪,帮帮我……短期标记就行……”再度吸食到自己alpha信息素的秦舒,感觉自己体内沉寂已久的细胞开始活跃了起来,身体越发的燥热,一只手已经开始不安分地试图扯下腺体上的抑制贴。 若说之前溢出的一点人工信息素,是为了诱导朱惜进入陷阱,那么她现在的情况是确确实实地发情了,体内的信息素正在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连强效抑制贴都阻隔不住。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这算什么!?她不能再趁人之危了。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墨姐,墨姐一定有办法。既然是沉家的婚宴,墨姐也一定在的!她不想再看到一个omega因为突发发情期,被那群禽兽蹂躏至死了,更何况眼前的人是她的心尖人之一啊…… “救我……救我……求求你……” 渐渐地,眼前的秦舒与两年前那个惨死的omega景象重合,朱惜一阵心颤。不可以,她不能让那件事再度发生! 朱惜急红了眼,打开光脑点开了那栏尘封已久的联系方式。 “嘟……嘟嘟……” 接啊!快接啊!她的理智快要消失殆尽了……见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朱惜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了,一下子将半瘫在椅子上秦舒抱起,急匆匆地冲进了化妆间。 好在婚宴场所总会适当的配置几间化妆间,并在里面配备空气净化装置,以便突发情况。 “阿舒,你听我说,你在这里待着是暂时安全的,我现在出去帮你买抑制剂。我出去之后你记得锁门,待会儿除了我之外的人来敲门你都不要搭理,知道吗?” 朱惜打开空气净化装置,小声地叮嘱眼前的人,生怕她有什么万一。 “不,你别走……不要离开我……” 秦舒已经被情热折磨得意识模糊,对于朱惜所叮嘱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她此时只觉得朱惜又要同以前一般,偷偷跑路。可她如今并不想属于自己的alpha离开,靠本能驱使双手缠住了alpha。 朱惜被秦舒这么一闹,也不敢擅自离开,更何况怀中的人,已经将身体重量全部交付给了她,她怕她一松手,这朵娇艳的红花会摔个稀烂。 虽说化妆间里的空气净化装置开始运转了,但对于处在发情期的omega来说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秦舒身体上的燥热引得她依旧难受,本能促使她拉下面前alpha的头颅,将自己脆弱的腺体暴露在alpha的腺牙下。 “……求你……” 朱惜本身也被这高浓度的高阶omega信息素引得有些失去理智了,口中的腺牙发胀蓄势待发。她红着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猎物”,似乎在考虑从哪个角度下口比较好。 占有她!咬下去! 潜意识里,有道声音一直在她脑袋里回荡,不断地诱导她用腺牙标记眼前因为发情已经失控的omega。 朱惜眼帘半阖,用腺牙轻轻蹭开抑制贴的一角,瞬间一股柠檬混杂着些许薄荷的浓厚信息素扑面而来,呛得她回神。意识到自己刚刚被本能驱使,差点将秦舒标记的朱惜一阵懊恼。 该死,她果然不配待在她们身边。连本能都没法控制的她,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朱惜猛地拉开距离,并将扒拉在她身上的秦舒拉开,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将其反锁在化妆间内。 “呜呜……臭猪……你别走……” 门内的omega此时是最难耐的时候,没有抑制剂的压制,仅靠空间内残留的alpha信息素,身体上的情潮压根就无法缓解。 与未被alpha标记的omega不同,被标记的omega在发情期极度缺乏安全感,只有感受到自己alpha给予的信息素才会安心。 朱惜强制自己忽视化妆间传来的哭泣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洗手台,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试图平复身体的燥热。 朱惜盯着镜面里略显狼狈的自己,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 果然,跟自己待在一起的人,是逃不过厄运的,为了身边人的健康,自己还是不要再出现在她们的视野范围了内吧。 “呜呜呜……阿猪……我好难受……帮帮我……”朱惜见化妆间的门把有拧动的趋势,猛地回神,飞身上前将门把扣住。 门内的omega见自己如何使劲都打不开那阻隔着她与自己alpha亲密接触的破门,便放弃了折腾,将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不甘地咽呜着。 “求你……别走……” 门内不时地传出秦舒的抽泣声,朱惜听得也一阵心纠。 唉,这下遇见棘手的事了,秦舒这情况她怎么敢放心丢她自己一人在化妆间?万一路过的alpha心怀不轨,那秦舒的一生就完了。可让秦舒自己就这么硬生生地熬过发情期,朱惜也有些于心不忍。 朱惜现在身心疲惫,半倚在门面前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思绪飞转。 刚刚秦舒身上的那股信息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别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难不成,她被别人标记了?还是说是使用了新型抑制剂的缘故导致的信息素味道变异? 比起前者,秦舒被另外一个她所不认识的alpha标记的事实,朱惜宁愿相信秦舒信息素味道的异变是因为新型抑制剂。 “叮……”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朱惜看着光脑上的“沉墨”二字,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连忙接通电话。 “喂?是墨姐吗?!” “……小惜?” 对面愣了愣,好像对电话这头的人是朱惜感到有一丝意外,平时清淡的语调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朱惜也无暇注意对方语气的变化,连忙将秦舒的情况全盘托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墨姐你应该也来婚宴了吧?身上有带抑制剂吗?我怕阿舒她撑不到救护车来……” 门内的动静渐渐变小了,朱惜生怕秦舒硬撑个好歹来,有些着急地问着电话那头的人。 “……你可以适当地给她进行短期标记,我虽说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但这边赶过去也是需要二三分钟……” “你明知道我不会那么做的!” 朱惜恶狠狠地盯着根本没开人脸的光脑通讯,硬生生挤出这么一句话。 想起三年前在沉墨生日宴上发生的那件事,朱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短期标记处于发情期的omega的。 电话那头的沉墨沉默了会儿,道:“……知道了,我尽快过来” ——有点小私设 匹配度高度匹配的ao完成深度标记后发情期只受到对方的信息素的影响,不受他人影响。 alpha在未标记omega前,闻到自己的信息素气味跟他人闻到的气味有所偏差。小朱的情况纯粹是高中生理课没认真学,不晓得秦舒身上的信息素是她的。又因为当初不小心深度标记沉墨后便桃之夭夭了,也没有细闻沉墨身上的信息素。 心意 朱惜怎么也没想到,酒后乱性这种事会再次在她身上上演,而且对象还是同一个人。 朱惜揉了揉脑袋,此刻的脑袋异常混乱,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了昨晚沉墨到场后的那段时间—— “小惜,小舒在哪?!” 沉墨此时已经顾不上自身的形象,手握抑制剂疾步朝朱惜的方向走来,心中懊恼自己就不该应了秦舒的赌约。 朱惜直直地指着信息素浓度极高的单间,连忙道:“在里面!我在外面给你们守着,你快点帮阿舒解决掉吧,再这样下去我怕她撑不住。” 沉墨闻言眼神一暗,心知朱惜又误会了,但这时候情况紧急,她也不好在这多费口舌,冷着脸径直走向意识模糊的秦舒。 抑制剂一针下去,秦舒体内的信息素逐渐安分下来,意识也逐渐清醒。 “墨墨?” “嗯,是我……唉,小舒,你别那么着急,只是个赌约没什么的” 想起前一阵子秦舒为了争夺以后朱惜一周七分之四天的所有权,立下了谁先让朱惜说出喜欢自己,便是谁赢的赌约。沉墨就一阵头疼,她这个不服输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可是……”秦舒嘟着嘴,不甘心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 “别可是了,身体要紧。人我们都找到了,来日方长。我已经联系了叔叔们,你先回去歇一歇吧” “好……” 秦舒听沉墨一言矛舍顿开,也是,臭猪的性子死倔死倔的,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攻克了,只能徐徐图之。 “那你……不准偷跑……”秦舒撇嘴嘟囔道。 沉墨见秦舒好久没展露出来的小孩子脾性,满眼笑意:“好~” 看着眼前的秦舒精神萎靡的样子,沉墨心中也埋怨着在门口守着的人不知轻重缓急。 虽说,朱惜是因为自己而倔强地坚守着身体底线的行为,让她内心有点小雀跃,但这对秦舒也太不公平了。 毕竟第一个认识朱惜的是秦舒;察觉到喜欢上朱惜的是秦舒;为了不让朱惜受苦,自愿献身的也还是秦舒……而自己只因为,朱惜有着她们之间酒后的记忆就夺得“头魁”,让她们三人之间的感情天平失衡,这于情于理有些说不过去了。 “墨姐,阿舒她怎么样了?” 门外的朱惜见空气中的信息素消散了不少,试探地朝里问道。 想着门外的人,对秦舒的感情也懵懵懂懂的,沉墨暗嗔一句猪脑袋,气得拉下了脸,冷冷地答道:“没事了,她需要回去休息一会儿。秦伯父他们待会儿就会过来带小舒回去。” 听闻秦伯父们要来,朱惜吓得缩了缩脖子,虽然秦伯父表面上看上去温温和和的,但只要事情一涉及到秦舒,两人的表情就可怕得不得了。他们每次只要见到她跟秦舒单独相处的时候,那眼神就跟恶狼似的,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咳,有墨姐你在我就放心了,没什么事我就先……” 话说到一半,朱惜只感觉一股寒意直逼脑门。不知为何,看着沉墨眼底一成不变的温和,让她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嗯?”沉墨听朱惜一副唯唯诺诺的态度,看出来这人想趁机溜之大吉。一想到这人又想找借口再度逃离她们身边,沉墨难得展现怒意。 “你这就想一走了之了?我们之间的事,可还没有好好清算一番呢……” 这个臭猪,一声不吭地离开自己那么多年,自己和秦舒想她想得快发疯了!要不是自己和秦舒身上还残留她当初留下来的信息素,自己都不敢想这几年的发情期是怎么熬的过来的。 “我......”朱惜闻言冷汗直冒,再联想到自己之前对沉墨做的事自知理亏,也不敢动别得心思,呆愣地杵在门外。 沉墨见门外没了动静,心知这人的性子如从前那般不曾变过,被自己些微言语吓得不敢跑路,便也安下心道:“现在小舒的信息素虽然暂时平复下来,但这药剂只是权宜之计。你如果现在就走了,万一待会儿冒出来个被小舒信息素吸引的Alpha,我两可解决不了。” 对哦!她怎么没想到这情况呢?秦舒未曾被Alpha标记过,还是个高阶级的Omega,刚刚泄露的信息素虽然就些许,但足以让一些敏锐的高阶Alpha捕捉到,就她们二个Omega在场双拳难敌四手,后果不堪设想。 朱惜懊恼地拍怕头,她还是老实在门外守着比较好:“墨墨,是我考虑不周了。你放心,我哪也不去。誓死保护你和小辣椒的安全!” “从今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们!如果谁敢,我就和他拼命!!” 沉墨透过门外人的语气,彷佛又瞧见了幼时这人打跑欺凌她和秦舒的施暴者后,鼻青脸肿的朝他们拍胸膛誓死保护他们的模样。心底的冰逐渐融化,这人对她们二人的心意还是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朱惜见二人的的气氛逐渐缓和,便知沉墨怒火不再,便打起十二分精神蹲守门口,默默监视着周遭环境。 门内的秦舒,稍作缓和,扯了扯沉墨的衣摆。轻声道:“墨墨,我总觉得那呆子有些不对劲,我的信息素味那么大,难道她就没发现我和你的信息素里有掺杂着她的味么?” 沉墨闻言,目光微沉。她确实发现了朱惜对她自身信息素的味敏感度不大,是朱惜的故意为之,还是这几年间朱惜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先别急,你说的我也察觉到了,事后我会好好调查一番。你呀,就安心在家好好休养。” “嗯。” 秦舒听沉墨这么一说,也不再深究,反正现在人寻到了,她和沉墨二人无论如何是不会再让这人逃之夭夭。有关她们三人的事,确实也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清算都为时不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门外蹲守的朱惜突然闻见不远处传来一股刺鼻的信息素,暗道不好,立马支棱起身咬紧牙关摆出作战姿态,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宣誓主权,意图将那股信息素的主人逼走。 却不曾想那alpha闻到朱惜信息素味之后越走越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将朱惜一拳撂倒在地。 “站住!” 朱惜忍痛挣扎着起身,在那alpha背后将手紧紧抓住其左肩,不打算让他打开那道她死守的门,那里面可是有她心尖的两个人啊,她绝不能让这个不速之客毁了她们! “哼” Alpha冷哼一声,侧过身子将朱惜的手慢慢掰下,对着朱惜怒目而视。 “秦伯.......” 只是这一瞪眼,朱惜便不敢造次。眼前的Alpha虽然面貌与多年前相比,眼角多了几条皱纹,但眼前人的面容是她的童年“噩梦”,是她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的。 “原来是你啊,我道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秦父在两年前,无意间发现自家女儿的信息素里掺杂着陌生alpha信息素的臭味,还以为是自家女儿被不认识的人欺负了,差点将X市翻了个天翻地覆,试图找出罪魁祸首。得亏秦舒的另一位Omega父亲,将暴怒的秦父规劝平和,X市这才免了一场动荡。 一想到,当初自己要带秦舒去做信息素去除手术,秦舒那副誓死不从的模样,以及消失的这小子。他早该想到,眼前自己当初哪哪都看不顺眼的人,就是害他女儿faqing期只能独自忍受的罪魁祸首! 朱惜骨子里对这位喜怒无常的alpha秦伯父真的怕急了,被他一句话呛得不敢吱声,默默地缩在一旁。 “哼!难登大雅!” 见朱惜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秦父怎么也就想不明白,这样没担当的人,是怎么能讨得自家女儿的欢心的。不满意!他对朱惜十分的不满意! “是秦伯伯来了吗?” 沉秦二人隐约听到门外的嘈杂声,想着这个时间秦父来得确实是时候,但二人也怕秦父为难朱惜,商议了一番,由沉墨开口为朱惜解难。 门外的朱惜正被秦父杀人的眼光盯得汗流浃背,沉墨的这一句话犹如天籁之音响彻她耳。 “是我,小沉。你开开门,伯伯来接舒儿回去” “嘎吱”一声,门朝外缓缓打开。秦父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突如其来的faqing期造成这般虚弱模样,心里对朱惜的不满又多了一分。 “父亲.......” 经刚刚那一遭折腾,饶是秦舒这朵平日娇艳的花儿,都堪堪败了颜色,面色苍白。吓得门外的二人都担心不已。 朱惜透过秦父身子的缝隙瞧见了秦舒的虚弱模样,吓得心慌:Omega的发情期都这么难挨么,小辣椒面容都失了色,自己如果给个临时标记,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了。自己真是个该死的烂人啊! 待朱惜恍惚间,秦父背上秦舒朝外走去:“你爸他也来了,怕这里信息素浓度太高我就没让他跟过来,让他在车上呆着。你这一次可是受苦了,学校那我给你请了假,你好好在家休养啊” “嗯......” 见自己的一时任性,让父亲们担心,秦舒羞得将脸埋进秦父后背不再言语。 “怎么不上前跟着?” 沉墨见朱惜目光一直追随秦舒远处,却不主动上前跟随,暗道此人猪脑袋。 “我......” 朱惜一想起秦父离开前对她的一眼怒视,她就算是再怎么担忧秦舒的身体状况,也不敢再上前跟随。 见朱惜踌躇不前,沉墨一把上前拉住朱惜的手,二人紧随秦父其后。 一路上,朱惜感受着掌心那沉墨白皙的手掌传来的温度,一时思绪万千。 不知过了多久,待前方秦舒二人上车后,朱沉二人才在离车不远处停下。 正当朱惜放下心松口气的时候,秦父将车窗摇下,用在场人都听得到地音调恶狠狠地盯着她撂下狠话:“我记得你,朱家小姑娘是吧?你等着,舒儿这事,我日后好好跟你算!” 沉秦二人是知秦父在说秦舒身上有朱惜信息素的事,暗道朱惜以后要过秦父这关可谓是难上加难了。而听在朱惜耳中,只道秦父在说刚刚自己不给秦舒临时标记解难一事,要他事后算账,吓得一个激灵。 坐在后座的秦舒也不忍朱惜难堪,对秦父催促道:“好啦,父亲。这件事以后再跟你解释好么?我有点难受了想回家休息。” 一听自家宝贝女儿急着回家休息,秦父也不再言语,收回那怒火中烧的目光,准备安心开车。 而在车窗快关上时,秦舒目光柔和地看了眼还呆愣再原地的朱惜后,转头对沉墨无声说道:“可不准偷跑哦。” 不准偷跑吗...... 黑色的轿车渐行渐远,沉墨感受到手掌心朱惜的手慢慢回温,知道刚刚朱惜被吓得不清,她的嘴角慢慢勾起。 这可不好说哦,小舒。 顺手而已 不准偷跑吗......这可不好说哦,小舒。 沉墨嘴角微微勾起,见朱惜还处于呆愣中,立马甩开刚刚二人一直紧握的手扬长而去。 “诶,墨墨。你这是要去哪?”手心细腻的触感被猛地抽离,朱惜见沉墨甩手离开不解地问道。 沉墨不急不慢地朝宴席场地走去,冷冷回道:“我还有事要回宴席一趟,瞧你刚刚急冲冲的模样,想必是家中有急事吧。你也差不多可以先行离开了。” “也不是什么急事”,朱惜挠了挠头,刚刚她是想临阵退缩没有错。但前不久她才立下了守护秦沉二人的誓言,她怎么可能做那个言而无信的人? 自己已经违背过一次诺言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违背第二次。毕竟想这种大家族的宴席,虽说表面上光鲜亮丽,但背地里肮脏龌龊之事是少不了的,她不放心让沉墨一个人呆在这。 “那我也跟你去吧,来都来了,至少得填饱一下肚子吧。” “噗” 朱惜蹩脚的理由,让沉墨忍俊不禁。这人几年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啊,关心她而找的蹩脚借口跟幼时分毫不差。 沉墨依稀还记得,那是初秋的第四节课间,她被秦舒拉到女厕最内侧隔间。因为两人这几日来的特殊待遇,秦舒正想寻个地同她商讨解决方案。还没等到秦舒出声,二人突然听见门外杂乱的脚步声。 沉墨觉得来者不善,右手死死扣着秦舒的手腕,摇头示意秦舒别动静观其变。 “转学生就该有转学生的样子。”果不其然,这些人听着脚步声就不是好相处的。人未到声先到,一进厕所就将里面的拖把桶踹翻。”特别是那个姓沉的,装什么冰山美人——” 沉墨感觉到秦舒的脉搏在掌心跳成暴怒的鼓点,她死死捂住秦舒的嘴,屏住呼吸意图将两人的存在感调到最小。 “听说她们还没分化?”另一个女生突然压低声音,“要是分化成Omega...” 秦舒听着这些人的越来越离谱的言语,气得马尾辫蹭得隔板吱呀作响。 当门外传来“要不我们往她们课桌抽屉丢死老鼠吧?我可太期待她们两个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了”的嗤笑时,秦舒再也忍受不了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自己和沉墨。她挣扎了几下意图甩开沉墨的手冲出门外,誓要跟外面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沉墨与秦舒相处那么多年,她是把秦舒当作自家妹妹看待的,她自然是不肯让秦舒以身试险的。由于隔间的空间本就狭小,经过二人这一些大弧度动作,不小心将立在一旁的拖把杆撞上门板。“咚”的一声声响,在本就不宽敞的厕所里回荡,不止隔间内的空气,隔间外的空气也瞬间凝固。 “谁在里面!” 沉墨至今还记得那个画面,三个画着浓妆的女生踹开隔间门时,秦舒早已没了刚刚的气焰,被三人身上的烟味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为首的红发女生指尖夹着电子烟,檀木味的雾气喷在沉墨脸上:“这不是我们的冰山美人吗?怎么也搞起了偷听人说话的勾当了?”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秦舒气得牙痒痒,火一上来也不怕自己寡不敌众了,撸起袖子就想干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一说话,你姑奶奶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满嘴的粪臭味!” “哈哈哈哈哈,好一张伶牙利嘴。今天不把你破嘴撕烂咯,我就不在这个学校混了!姐妹们给她点颜色瞧瞧!” 红发女生气得有些面目狰狞,摆头对其余两个女生示意动手。 沉墨见大事不妙连忙开口:“且慢!” “叮----视频已录制五分钟,是否暂停……” 当红发女生伸手去拉扯秦舒的衣服时,一道不合时宜的机械声于走廊处响起。 众人显然是被这提示音吸引了注意,顺着声音来源瞧见一位个子不算高挑不知第二性别是何的女生抱着课本站在走廊逆光里,刘海被穿堂风吹得凌乱。 “继续。”女生举起光脑,全息屏上正在录制的红色圆点刺痛所有人的眼睛。 “要试试明天出现在校园头条吗?”女生的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午饭菜单,“霸凌视频连带各位的学籍信息,已经设置好定时发送了哦。” 红发女生拎着秦舒的双手抖了一下。 沉墨注意到女生握光脑的指节泛着青白,袖口洇着可疑的污渍——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朱惜被锁在器材室时撞翻的化学试剂。 “你算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在隐私场所未经他人允许不得擅自拍摄吗?”红发女生的另一跟班持着美工刀转向新闯入者。 女生突然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我是三年B班的朱惜,比起东西,我更喜欢称呼自己为人。你们说,这段视频、哦还有你们之前在器材室的所作所为,如果发出去的话,是我先被记学分呢?还是你们先被退学、踩缝纫机呢?” “需要我帮你们回忆下刚才的精彩发言吗?《联邦公民行为规范条例》第三十二条,蓄意伤害未分化者...” 空气突然凝滞。沉墨看到霸凌者脖颈暴起的青筋,她们涂着晶亮甲油的手指蜷缩又张开。朱惜的终端正在循环播放录音,变声期的少女嗓音裹着恶毒笑意,与此刻惨白的脸色形成荒诞对比。 三个霸凌者像被按了暂停键,意识到情况对自己不利后,仓皇而逃:“呵,算你们走运!我们走!” 秦舒没想到那些家伙也有吃瘪的时候,只觉得内心敞快,不禁嗤笑出声。 当厕所重归宁静时,沉墨精准捕捉到朱惜攥着光脑的手在微微颤抖——原来她也在害怕。这个发现让沉墨心脏莫名揪紧,像是有人往胸腔里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为什么要帮我们?”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朱惜正在调试光脑的录像加密程序,闻言歪了歪头:“上周四。”她说,“你们在食堂帮我捡过学生卡。” 沉墨怔住了。记忆闪回那个飘着细雨的中午,秦舒举着沾了番茄酱的卡片追出三十米。朱惜当时缩在连帽衫里,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活像只被雨淋透的流浪猫。 “就因为这个?”秦舒瞪大眼睛,“那种事...” “顺手而已。” 朱惜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沉墨闻到了淡淡的薄荷香。 ———————— 水晶吊灯在宴会厅穹顶流转光华,沉墨倚着香槟塔,看朱惜躲在五米外的甜品台后。Omega修长手指轻抚过后颈的抑制剂贴,那里藏着某人畏罪潜逃的犯罪证物。 “躲了三年,倒是又当回缩头乌龟了。”沉墨晃着红酒杯,冰蓝色裙摆扫过朱惜垂落的指尖。Alpha猛地缩手,奶油泡芙在银叉下碎成齑粉。 沉墨站在宴会厅二楼的露台,指尖轻轻敲击雕花铁艺栏杆。楼下水晶吊灯折射的碎光落在她雪白的颈侧,将那脖颈上的抑制贴衬托得愈发暧昧。 她看着手机屏幕里秦舒刚发来的消息,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秦父带着秦舒离开时,那个小辣椒还在用发红的眼睛瞪她:“你要是敢让那个臭猪再度溜走,我就把你幼时尿裤子的照片发到校友群。” “墨墨......”朱惜不知何时站在沉墨身后,似乎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 空气里飘来一缕薄荷的凛冽,让沉墨的呼吸瞬间乱了节奏。沉墨眼眸一暗,将红酒杯举到唇边,杯沿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紫。这是对家送来“贺礼”,掺了诱发剂的82年拉菲。 暗红液体滑过咽喉时,沉墨听见体内枷锁断裂的声响。加料的红酒裹着雪松木在血液里炸开,后颈腺体瞬间滚烫。她看着朱惜猛然收缩的瞳孔,在对方扑过来的瞬间松开了手指,空气中的薄荷信息素散发着不愉快的气息。 玻璃碎裂的声响惊飞了栖息的夜莺。朱惜的手背被碎片划出血痕,却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知道啊。”沉墨顺势跌进她怀里,后颈的抑制贴已然压制不住她的信息素,一股雪松木混着薄荷的冷香在空气中炸开。她感觉到Alpha瞬间僵硬的肌肉,指尖轻轻划过对方渗血的伤口,“但只有喝下这个,你才会从那个该死的龟壳里爬出来。” 顶级Omega的信息素,突然大量爆发,引得下层的宴会厅突然骚动起来。有探究这股高浓度顶级omega信息素从何而来的、有四处找寻抑制剂的、更有甚者像个公孔雀版释放大量信息素求偶的...... 各种五味杂陈的信息素从下层涌来,朱惜虽自身能勉强自己不受干扰,但沉墨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见楼下此时乱成一团,无人上楼。朱惜便想将沉墨安置在疏导室,自己去前台找抑制剂。 沉墨迷糊中见朱惜又要离开自己,踉跄着撞进她怀里,滚烫吐息喷在其腺体:“这次...你又要逃去哪里?” 朱惜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雪松木的气息裹着薄荷的凉意将她层层缠绕。 “我……我没有!我只是想去拿抑制……” 沉墨看着眼前面前的人又开始把自己缩进龟壳里,很不耐烦。 抑制剂、抑制剂、抑制剂……一天到晚心里全是抑制剂!抑制剂到底有什么好!? 沉墨仰头咬住Alpha纤细的脖颈,如愿听到压抑的闷哼:“三年前你标记我的时候,可没这么优柔寡断。” 下层高浓度的信息素终于敲响了警报,订婚宴也开始疏散各类人群。 朱惜怀中的Omega并未受外界环境的影响,依旧跌在朱惜怀中一改往日的清冷眼尾泛红,手指精准地掀开她后颈抑制贴:“顶楼有一套房在我名下,套房密码...是你的生日...” 压抑三年的信息素轰然崩塌,肾上腺素急速飙升让她本能地扣住沉墨的脑袋。Omega发出得逞的轻笑,纠缠的唇舌尝到了久违的香甜。 你别让我等太久(墨) 电梯门缓缓合拢,狭窄的金属空间将朱惜与沉墨困于一方天地,隔绝了宴会厅的喧嚣,只余两人之间浓烈而微妙的气息交缠。雪松木与薄荷的信息素在空气中碰撞,浓郁得仿佛能凝成蜜液,甜腻中透着一丝清冽,似点燃了每一寸静谧的空气。 沉墨倚靠在朱惜怀中,发情期的体温如烈焰般炽热,脸颊染上诱人的绯红,眼眸湿润,闪着狡黠的光芒,宛如一个精心设局的猎人,终于将心仪的猎物收入囊中。她微微仰首,指尖轻触朱惜的颈侧,指腹摩挲着温热的皮肤,带来一丝微凉的战栗,低声呢喃:“小惜……你总算回来了……”她的声音低柔而魅惑,承载着几年来对朱惜的思念,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害怕对方会再次从她的世界中抽身离去。 沉墨的指尖在朱惜的腺体附近流连,轻轻按压,感受皮肤下脉搏的跳动,雪松木味的信息素从她的后颈腺体溢出,浓烈而霸道,似一张无形的网,将朱惜牢牢缠绕。 她的呼吸略显急促,胸膛随气息起伏,礼服勾勒出她柔美的曲线,女Omega的娇媚身姿若隐若现,腰肢纤细得仿佛轻轻一握便会折断,令人心动不已。 朱惜的内心却如风暴肆虐。她感受到沉墨炽热的体温与那股勾魂的信息素,Alpha的本能如野兽般苏醒,腺体隐隐作热,薄荷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散发,与沉墨的气息交织,在狭小空间内掀起一场无声的博弈。 几年来,她严苛地压抑自己的欲望,禁欲的生活让她的身体对亲密的触碰格外敏感,此刻沉墨的靠近如一道雷霆,劈开了她苦心筑起的防线。她试图保持清醒,可掌心触到沉墨纤细的腰肢时,那股灼热的触感让她的呼吸逐渐失序。她下意识收紧手指,指尖嵌入沉墨柔软的肌肤,低声道:“墨墨……你和小舒……”她的声音喑哑而低沉,试图用秦舒的名字唤回自己的理智。 朱惜暗恋沉墨与秦舒多年,沉墨的雪松木气息与秦舒的柠檬气息早已在她心中生根。她曾无数次幻想靠近她们,但沉墨与秦舒二人互相喜欢,是彼此的命定之人,而自己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边人凭借着这后天得来的Alpha身体为二人充当守护者的角色。 朱惜心底告诉自己沉墨的靠近只是发情期的冲动,自己不应僭越,更不敢破坏她与秦舒的“幸福”。 沉墨却不容她退缩。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下一秒便强势地吻上朱惜的唇。她的吻如烈焰般炽烈,舌尖毫不迟疑地探入,带着雪松木的浓郁气息,挑逗着朱惜的每一根神经。朱惜的脑海瞬间空白,薄荷味的信息素被压制得无处遁形,她的身体本能地回应,双臂不自觉收紧,将沉墨更紧地拥入怀中。 沉墨的舌尖在她口中肆意游走,轻咬她的下唇,留下浅浅的齿痕,随后又温柔地舔过,带来一丝刺痛与酥麻交织的快感。她的手指滑向朱惜的胸前,灵巧地解开衬衫扣子,指腹轻触那小巧的乳房,揉捏间激起阵阵电流般的颤栗。朱惜的身体猛地一震,腺体在裤中硬得发疼,肉穴泛起湿润的悸动,欲望如洪水般涌来。 久别重逢的触碰让朱惜的身体敏感异常,禁欲多年的克制在沉墨的挑逗下摇摇欲坠。她低喘一声,试图推开沉墨,却被对方更紧地贴近。 “别提她……这里只有你和我。”沉墨的声音低沉而决绝,眼中燃烧着占有欲的火焰。二人相贴的胸部带来了柔软的触感及颤栗,像是点燃了一场无法扑灭的烈焰。 “叮——”电梯抵达顶层,门缓缓打开。清脆的提示音将朱惜从迷乱中惊醒,她猛地回神,被沉墨拉着迈出电梯,步伐急促而带着一丝慌乱。 沉墨眼中闪过一抹期待,紧紧握住她的手,指甲陷入她的掌心,低声道:“快点……我等不及了……”她的声音喑哑,透着毫不掩饰的渴望,雪松木味的信息素愈发浓烈,似在催促,又似在诱惑。她的长发微微凌乱,垂落肩头,勾勒出女Omega柔美而摄魂的轮廓。 朱惜推开套房门,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开启了一场无路可退的盛宴。 门刚合上,沉墨便如猎豹般扑向朱惜,将她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承接住两人纠缠的重量。她俯身吻上朱惜的唇,吻如暴雨般急切,带着酒后的甜腻与雪松木的浓烈气息,炽热得几乎要将彼此吞噬。朱惜的背部撞上床面,双手本能地扶住沉墨的腰,指尖触及她温热的肌肤,感受到那柔韧与力量的交织。 沉墨的吻如烈焰席卷,牙齿轻咬朱惜的下唇,留下湿热的红痕,随后舌尖轻扫,带来一丝甜蜜的刺痛。 朱惜的呼吸愈发急促,薄荷味的信息素如脱缰野马般溢出,与沉墨的雪松木味在空气中交缠,似两军对垒,难分高下。她低声道:“墨墨……我们不能……”她的语气满是挣扎,脑海中浮现秦舒被她故意惹怒时骄横的神情与沉墨千娇百媚的身影,两份感情如刀般割裂她的心,让她有些难以处理。她从学生时代就深信沉墨与秦舒是一对,自己不应背叛她们的感情,可发情期沉墨的触碰却让她难以招架。 沉墨抬起头,眼中欲焰熊熊,低声道:“不能?几年前你标记我时,可没这么犹豫。”她的话如一把利刃,刺穿了朱惜最后的防线。沉墨的手滑向她的裤腰,灵巧地解开束缚,露出那硬挺的腺体,炽热而充满力量。 沉墨的目光落在朱惜的腺体上,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她俯身靠近,气息轻拂朱惜的皮肤,带来一丝酥麻的战栗。她的手指轻柔地握住朱惜的腺体,指尖如丝绸般滑过,动作缓慢而充满挑逗,似在试探,又似在撩拨。 久别重逢的亲密让朱惜的身体敏感得如绷紧的弦,沉墨的触碰如一道电光,点燃了她体内沉睡三年的欲望。她的腺体在沉墨的指尖下剧烈跳动,炽热而坚硬,却因首次被沉墨如此亲密地触碰而显得格外脆弱。 随着朱惜的呼吸加重沉墨的手指逐渐加快节奏,掌心轻柔地包裹,拇指在腺体的顶端轻揉,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快感。 朱惜的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肉穴涌出湿热的液体,腺体的快感如狂潮般席卷。她试图克制,可禁欲三年的身体在沉墨的挑逗下毫无防备,腺体在她的掌中不住悸动,最终在强烈的刺激下迅速缴械,释放出一股热流,随即软化。 朱惜的脸颊瞬间涨红,眼中满是羞涩与懊恼,低声道:“墨墨……我……”她的声音喑哑,带着一丝无奈。 沉墨抬起头,眼中闪着狡黠的笑意,低声道:“哟,这才刚开始你就投降了?不行啊……”她的声音带着戏谑的轻嘲,女Omega的娇媚与腹黑在这一刻尽显无疑。她轻抚朱惜的脸颊,指尖在她唇上轻点,低声道:“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再来……”她的话语带着挑衅的意味,雪松木味的信息素如潮水般涌出,宣告着她的主权。 朱惜的呼吸急促,羞耻与欲望在她体内交织,薄荷味的信息素微微颤抖,似在抗拒,又似在回应。她低声道:“墨墨……别……”可她的身体却诚实地回应着沉墨的挑逗,腺体虽暂时软化,却在沉墨的信息素与触碰下隐隐悸动,似在积蓄新的力量。 沉墨轻哼一声,起身褪下礼服,布料如流水般滑落,露出白皙如玉的肩颈与修长的双腿,内衣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她的臀部圆润饱满,腰肢纤细得仿佛盈盈一握,女Omega的娇媚身姿令人心跳加速。她回眸望向朱惜,眼中满是挑逗,低声道:“小惜,别让我等太久……” 别提她,现在只有我们(墨) 沉墨的调侃如烈焰燎原,彻底点燃了朱惜的欲望。沉墨翻身跨坐在朱惜身上,动作优雅而充满侵略性,她双腿分跨在朱惜腰侧,膝盖轻抵床面,稳稳支撑着身体。双手按在朱惜的肩头,指尖轻扣她的锁骨,眼中闪着得逞的笑意,宛如女王般俯视自己的猎物。 沉墨的胸膛随呼吸起伏,柔软的乳房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女Omega的娇媚身姿如花绽放。雪松木味的信息素如海浪般席卷,强势压制住朱惜的薄荷味。她微微扭动臀部,蜜穴的湿润感轻蹭朱惜的腹部,挑逗着她的底线,低声呢喃:“小惜,你逃不掉的……你是我的。”她的声音低沉而蛊惑,像一曲魔咒,让朱惜的心跳失序。朱惜的双手不自觉地扶上沉墨的腰,掌心贴着她温热的肌肤,感受到那柔软与力量的交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脑海中沉墨与秦舒的身影交迭,爱意与愧疚如潮水般涌来。 朱惜低声挣扎着,想唤回自己的意识:“墨墨……你和小舒……”话未说完,沉墨猛地俯身,吻住她的唇,舌尖强势探入,挑逗着她的感官,雪松木味如风暴般席卷她的防线。 “别提她……只有我们。” 沉墨的声音低沉而决绝,眼中燃着占有欲的烈焰。沉墨的动作愈发大胆,她微微抬高臀部,蜜穴的入口对准朱惜的腺体——在沉墨的挑逗与信息素的刺激下,朱惜的腺体已重新硬挺,似被她的身体唤醒,重振旗鼓。 沉墨缓缓下沉,朱惜的腺体进入的瞬间,她的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蜜穴被一股炽热而坚硬的力量填满,像是沉寂已久的渴望被彻底点燃。她的蜜穴湿润而紧致,内壁如丝绒般包裹着朱惜的腺体,每一寸接触都带来强烈的快感,似无数细密的火花在体内绽放。 沉墨的腰肢柔韧地摆动,蜜穴的湿热感随她的动作加剧,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电流。她双腿夹紧朱惜的腰,脚趾蜷曲,指尖掐入朱惜的肩头,身体微微后仰,胸膛的曲线在灯光下更显诱惑。 朱惜的呼吸急促得几乎断续,腺体的快感让她全身发烫,蜜穴的湿润感顺着大腿流淌,腺体的刺激让她几近失控。 沉墨的蜜穴紧致而湿热的包夹如魔法般唤醒了她的力量,腺体坚韧如初,似要将沉墨彻底占有。 沉墨的动作逐渐加速,蜜穴的快感如狂潮般堆迭,她的呻吟声愈发急促,眼中满是迷醉与欢愉。她低声道:“小惜……我……我要……”她的声音破碎而甜美,带着一丝急切的渴求。 在体内横冲直撞的腺体像是戳中了某个点,沉墨的身体突然一僵,蜜穴猛地收缩,内壁如无数细小的触手般紧紧裹住朱惜的腺体,湿热的液体如潮水般涌出,浸透了朱惜的腹部。 沉墨的双腿剧烈颤抖,脚趾紧蜷,指甲深深掐入朱惜的肩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弓起,胸膛高高挺起,喉间发出一声高亢的呻吟,高潮如火山喷发般席卷全身。 朱惜能感知到沉墨蜜穴的收缩如心跳般强烈,每一次悸动都带来炽热的湿润感,她的蜜液顺着大腿滑落,留下晶莹的痕迹。 从下往上看去,透过灯光朱惜依稀能见到沉墨的脸颊泛起浓烈的红晕,她的身体止不住痉挛,似在极乐中沉沦。 而朱惜的腺体在沉墨的蜜穴包夹下感受到强烈的刺激,她咬紧牙关,低声道:“墨墨……”禁欲三年的身体让她格外持久,快感虽如烈焰,却始终未越过高潮的门槛。她低喘一声,薄荷味的信息素如风暴般扩散,似在回应沉墨的挑衅,又似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高潮如昙花一现,短暂的满足只激起了沉墨更深的渴望。她从朱惜身上滑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转身俯身于床,臀部高高抬起,腰肢下沉,勾勒出摄魂的曲线。 沉墨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半边脸颊,她回眸望向朱惜,低声道:“小惜……来吧……从后面……” 沉墨的声音喑哑而充满诱惑,雪松木味的信息素如浓雾般弥漫,似一张无形的网,将朱惜牢牢困住。她的臀部圆润而紧实,蜜穴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湿润,女Omega的娇媚与勾魂之姿尽显无遗。 朱惜的眼神瞬间暗沉,Alpha的本能如野兽般咆哮,在沉墨的挑逗下彻底挣脱束缚。她跪在沉墨身后,双手扣住她的臀部,指尖深陷柔软的肌肤,腺体对准蜜穴,猛地挺入。 “啊!” 沉墨的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尖锐的呻吟,蜜穴被一股凶猛的力量贯穿,炽热而坚硬的腺体带来一种被彻底占有的快感。她的蜜穴湿润而紧致,内壁如贪婪的漩涡般吸吮着朱惜的腺体,每一次撞击都让她的身体剧烈颤抖,快感如狂风巨浪般席卷而来。 沉墨的双手紧抓床单,指节泛白,指甲几乎撕裂布料,臀部不自觉地后顶,与朱惜的胯部碰撞,发出低沉的声响。朱惜的动作狂野而急切,每一次挺进都带着无法抑制的渴望,肉穴的湿润与腺体的硬挺交织,让她全身如烈焰炙烤,汗水顺着额角滴落。她的腺体在沉墨的蜜穴中进出,感受到那紧致而湿热的包裹,似被柔软的火焰吞噬,每一次深入都带来令人窒息的快感。 沉墨的蜜穴与朱惜的腺体契合得如天作之合,湿润的内壁完美贴合腺体的形状,带来极致的满足与狂热。 朱惜的双手紧扣沉墨的臀部,指甲嵌入她的皮肤,带来一丝痛楚与快感的交融。她的动作愈发迅猛,似在宣泄内心的挣扎与渴求,薄荷味的信息素如风暴般席卷,与沉墨的气息交织成一片。 沉墨的呻吟声如乐章般回荡,甜美而勾魂,眼中满是满足与狂热。她的蜜穴在朱惜的冲击下不住收缩,快感如海啸般一波波袭来,让她的身体不住颤抖。她低头咬住枕头,试图压抑自己的声音,却无法阻止呻吟从喉间溢出。快感如火山喷发般堆迭,沉墨的身体猛地一震,蜜穴骤然收紧,内壁如烈焰般炽热,剧烈收缩似要将朱惜的腺体吞噬,湿热的液体如洪水般涌出,温度高得几乎烫人。她的双腿猛烈颤抖,臀部不自觉地痉挛,脚趾紧蜷,指甲几乎撕裂床单,喉间发出一声高亢的呻吟,快感再一次如狂风暴雨般席卷全身。蜜穴的每一次收缩都如心跳般强烈,湿润感顺着大腿流淌,留下晶莹的痕迹。她的身体几乎瘫软,脸颊泛着浓烈的红晕,眼中满是迷醉与幸福,低声道:“小惜……你……太棒了……” 朱惜感受到沉墨的紧缩与颤抖,腺体的快感如烈焰焚身,她咬紧牙关,低声道:“墨墨……我还没结束……”她的声音喑哑,透着克制的坚韧。 禁欲三年的身体让她并未随沉墨高潮,腺体在沉墨的蜜穴包夹下依然硬挺,似被她的紧致与湿热不断点燃。她轻抚沉墨的臀部,指尖在她汗湿的皮肤上滑过,低声道:“再陪我一会儿……” 你——我势在必得 激情过后,沉墨蜷缩在朱惜怀中,双手环住她的腰,指尖轻轻扣着她的背,像是害怕对方会在梦中消失。 朱惜的呼吸逐渐平缓,薄荷味的信息素与沉墨的雪松木味在空气中交融,化作一抹甜美而温热的余韵,弥漫在套房内。 她低头吻上沉墨的额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低声道:“墨墨……我……”话未说完,沉墨轻轻打断她,声音沙哑而温柔:“别说话……就这样抱着我……” 朱惜的心猛地一颤,沉墨的温柔让她心动,秦舒的影子却如阴霾般挥之不去。她收紧双臂,将沉墨更深地拥入怀中,试图用她的体温驱散内心的挣扎。 两人的身体如藤蔓般纠缠,汗水与体温交融,彼此的心跳在安静的夜色中低鸣。 套房内的灯光昏暗,凌乱的床单上散落着褶皱与湿痕,地毯上丢弃着扯落的礼服、与内衣,床头柜上倾倒的酒杯留下一摊暗红的酒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激情余味与信息素的甜腻。 沉墨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缓缓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朱惜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沉墨的娇媚与秦舒的别扭在脑海中交迭,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动,最终也在疲惫中阖上眼帘,陷入深沉的昏睡。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洒下一缕微光,照亮了套房内的满目狼藉。地毯上散落着昨夜的痕迹,床单皱得不成样子,沾染着汗水与暧昧的湿痕,枕头滑落在地,像是无声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空气中仍残留着雪松木与薄荷的信息素,浓烈而甜腻,勾起昨夜的记忆片段,让人脸红心跳。 朱惜最先醒来,意识从混沌中缓缓归拢。她感到怀中一团温热的柔软,低头一看,沉墨正蜷缩在她臂弯里,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脸颊仍带着红晕,睡颜安静而娇媚,宛如一朵盛开的花。她的呼吸轻浅,嘴角微微上扬,似在梦中仍沉浸于昨夜的欢愉。 朱惜的视线不自觉地滑向沉墨赤裸的肩颈,那里隐约可见几枚浅浅的吻痕,提醒着她昨夜的失控。她的心猛地一紧,昨夜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一切都真实得让她无法逃避。 朱惜的呼吸骤然急促,薄荷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带着一丝慌乱。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试图不惊动沉墨,低头环顾四周,满地的狼藉如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礼服的褶皱、床单的污痕、散落的衣物——每一处都在无声地控诉她的“罪行”。 她又一次睡了沉墨,睡了她暗恋多年的女人,但这个人还是秦舒的女人。愧疚如毒蛇般啃噬她的心,脑海中浮现秦舒的笑脸与沉墨的身影,两份爱意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在痛苦的深渊。 朱惜猛地捂住嘴,压抑住喉间的低喘,眼中闪过一抹惊惶。她爱沉墨,爱她的雪松木气息与腹黑的温柔;她也爱秦舒,爱她的柠檬香与安静的体贴。 每个人都说她们两个不顾世俗的相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自己只是个局外人,只能将爱意化作守护。昨夜的失控让她觉得自己背叛了秦舒,背叛了沉墨,也背叛了自己的心。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玷污她们的“幸福”? 朱惜的双手微微颤抖,薄荷味的信息素愈发浓烈,夹杂着一丝不安与恐惧。她轻手轻脚地下床,赤裸的脚掌触到冰冷的地毯,带来一丝刺骨的清醒。她低头捡起自己的衣物,试图遮掩身体,却发现扣子早已散落,衣服破损得几乎无法蔽体。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在房间内扫视,寻找逃离的可能。 朱惜的心跳如擂鼓,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留在这里,不能面对沉墨醒来后的目光,不能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她必须走,必须在沉墨醒来前离开。 朱惜蹑手蹑脚地走向房门,指尖刚触到门把手,身后却传来一声低柔的呢喃:“小惜……你去哪儿?”沉墨的声音沙哑而慵懒,带着一丝刚醒的迷蒙,却如一道雷霆,让朱惜的身体猛地僵住。 朱惜缓缓转身,心跳几乎停滞。沉墨半撑着身体,倚在床头,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半边脸颊,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却又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沉墨赤裸的身体被凌乱的床单半遮半掩,曲线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女Omega的娇媚与慵懒尽显无疑。雪松木味的信息素从她身上散发,温柔而缠绵,似在试探,又似在挽留,“这么早就想跑?昨晚你可没这么急着走……”她的语气带着戏谑,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仿佛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朱惜觉得手心出汗,薄荷味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微微颤抖,暴露了她的慌乱。她低头避开沉墨的目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破损的衣角,低声道:“墨墨……我……我得走了,工作上还有事……” 朱惜的声音干涩而牵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借口。她不敢看沉墨的眼睛,害怕从中看到责怪、失望,或是更让她无法承受的深情。 她的脑海中浮现秦舒的笑脸,温柔而安静,像一把刀刺入她的心。她背叛了秦舒,背叛了自己对她们的感情,也破坏了沉墨和秦舒的感情。 沉墨的目光一暗,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她缓缓坐直身体,床单滑落,露出白皙的肩颈与锁骨,昨夜的吻痕在晨光下格外刺眼。 “工作的事?小惜,你昨晚抱着我的时候,可没提什么工作……”沉墨的声音低柔而平静,却带着一丝压迫感,像是看穿了朱惜的逃避。雪松木味的信息素愈发浓烈,似一张无形的网,试图将朱惜困住。 沉墨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朱惜逃避的失望,也有对自己未能完全留住她的懊恼。她知道朱惜的挣扎,知道朱惜心底的误以为,但她不愿在朱惜的拥有权问题上输给秦舒,不愿让昨夜的激情成为一场空梦。 朱惜的心猛地一缩,愧疚与挣扎如刀般刺痛她的胸口,她低声道:“墨墨……昨晚……昨晚是个错误,我不该……” 朱惜的话语断断续续,带着一丝痛苦。她想说“不该背叛秦舒”,想说“不该破坏你和她的幸福”,却又怕伤了沉墨的心,只能硬生生咽下后半句。 朱惜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沉墨的肩颈和腺体,那些吻痕和咬印如烙印般提醒着她的“罪行”,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的脑海中,沉墨的雪松木气息与秦舒的柠檬香交织,爱意与痛苦如潮水般涌来。 沉墨的眼神骤然冷了几分,雪松木味的信息素中夹杂着一丝锐利。她起身,赤裸着走向朱惜,步伐轻盈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她停在朱惜面前,伸手轻触她的脸颊,指尖冰凉而颤抖。 “错误?朱惜,你昨晚吻我的时候,标记我的时候,可没觉得这是个错误。”沉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中闪着泪光,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朱惜的身体猛地一颤,沉墨的触碰如电流般让她心悸。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墨……对不起,我……我真的得走了。”她猛地转身,拉开门,步伐踉跄地冲出套房,甚至来不及捡起地上的外套。薄荷味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残留,带着一丝慌乱与痛苦,像是她逃离的证明。 沉墨站在原地,双手缓缓垂下,指尖紧攥成拳。片刻后,她低头好像发现了什么缓缓蹲下,捡起地毯上朱惜遗落的外套,指尖摩挲着布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她知道朱惜的逃离不是因为不爱她,而是因为她心中的误解——对秦舒的暗恋,对她们“恋情”的忠诚。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小惜,你逃不掉的……你——我势在必得。”雪松木味的信息素在房间内浓烈地绽放,似在诉说她的决心。 朱惜冲出套房,跌跌撞撞地跑向电梯,冰冷的空气刺痛她的皮肤,却远不及内心的煎熬。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昨夜的激情如梦般美好,却又如毒药般让她痛苦。她爱沉墨,爱到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她也爱秦舒,爱到甘愿将自己的感情埋葬,只为守护她的幸福。可她们两个才是一对,自己终究是个局外人。昨夜的失控让她觉得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电梯门缓缓打开,朱惜踉跄地迈入,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指尖紧攥着胸口的衣物,眼中满是痛苦与迷茫。薄荷味的信息素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带着一丝苦涩。 “对不起……墨……舒……”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对自己,也是对远方的两人。她背叛了沉墨的信任,背叛了秦舒的“幸福”,也背叛了自己的心。 朱惜知道自己的逃离是懦弱的,可她无法面对沉墨,无法面对昨夜的自己,更无法面对心中对秦舒的暗恋。她需要时间,需要理清这一切。 电梯门再次打开,朱惜冲出昨天的闹剧创造地,迎着清晨的寒风,脚步仓皇。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必须逃离,逃离那个让她心动又让她痛苦的女人。 然而,沉墨的雪松木味仿佛仍萦绕在她鼻尖,秦舒的柠檬香也如影随形,提醒着她昨夜的誓言与内心的撕裂。她的心在挣扎中破碎,爱与愧疚如影随形,注定无法轻易消散。 醋咯 逼仄的出租屋里弥漫着泡面和灰尘的味道。朱惜像只受惊的鸵鸟,把自己埋在一堆皱巴巴的稿纸和空啤酒罐里,试图用文字世界的混乱掩盖现实世界的崩塌。 两天了,酒店里那荒唐糜烂的一夜,沉墨雪松木的气息,还有对秦舒那无法言说的、混杂着旧情与愧疚的思念…每一个念头都像鞭子抽打着她的神经。 “咚咚咚。”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带着一种规律的、令人心慌的节奏。 朱惜浑身一僵。这个地址她谁都没告诉! 透过猫眼,她看到了最不想见的人——沉墨。几天不见的沉医生身着利落的风衣,神色平静地站立在门口。 朱惜心知自己逃不掉她颤抖着打开门,像等待审判的囚徒。 开门后沉墨的目光在她狼狈的窝棚里扫过,没有惊讶,没有嘲讽,甚至没提那晚任何一个字,只是微微蹙眉,语气平淡得像老友寒暄:“这几天来你音讯全无,我和秦舒一直在找你,怕你饿死街头。还好找到了你这个栖身之所......” 这“恰到好处”的关怀像软刀子,剐得朱惜愧疚感更深。她低着头,不敢直视沉墨,更不敢直视几天前自己在沉墨脖子上留下的痕迹。 沉墨侧身自然地进屋,从口袋拿出一个小巧的恒温盒,里面是一排特制的淡蓝色抑制剂。“这个,你帮我带给小舒。” 朱惜猛地抬头,眼神困惑又抗拒。 沉墨将盒子塞进她手里,指尖冰凉:“她毕业班太忙,信息素又不稳了。这是特制的,副作用小些。”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唉,前几天我自以为掩盖了信息素,可没想到还是让她发现了,最近正跟我闹别扭呢,连药都不肯好好用。你去送抑制剂顺带跟她解释一下,她可能会好受些。” 巨大的负罪感像潮水般淹没了朱惜,她低着头想着秦舒沉墨二人果然是一对,自己那晚对沉墨的标记,破坏了她们的感情! “地址你知道的,市一中。”沉墨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她那个脾气,倔起来谁的话都不听,但…或许你的话,她还能听进去一点?”她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轻轻拍了拍朱惜的肩膀,“我科室还有事先走了。” 门被轻轻掩上,带走那裹着薄荷的雪松木味信息素,朱惜瘫坐在床上,看着那盒抑制剂。沉墨的话语在她脑中循环播放,将她的愧疚和那点残存的、对秦舒的渴望扭曲成了沉重的负罪感。这件事她必须去做,就算秦舒将愤怒发泄在自己身上她不敢有丝毫怨言。这是自己造的孽,后果必须得自己承担。 隔天傍晚,朱惜鼓起毕生勇气,揣着那盒滚烫的抑制剂,像贼一样溜进市一中。朱惜站在市一中空旷的走廊里,像揣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显孤单。她虽然进来了,但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甚至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秦舒。 放学后的走廊空空荡荡的,她一眼就看到了抱着作业本从教室出来的秦舒。 那一刻,时间仿佛慢了。秦舒低着头,侧脸线条有些疲惫。朱惜的心脏不合时宜地猛跳起来,一股酸涩的暖流涌上——她已经太久没见过这样鲜活的秦舒了。 仿佛心有灵犀,秦舒若有所觉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秦舒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疲惫被愕然取代,随即,一种难以置信的、璀璨的亮光迅速在她眼底点燃!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那总是带着点倔强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极其微小地上扬了一个弧度,连周身那略带尖锐的柠檬香都仿佛柔和了一瞬,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她在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朱惜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欢迎信号击晕了。巨大的喜悦和希望冲昏了她的头脑。 “你…”秦舒的声音有点哑,似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你怎么…”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运动服、身材高大的男Alpha教师从隔壁教室出来,很自然地走到秦舒身边,笑容爽朗:“秦老师,一会儿年级组开会别忘了…咦?有客人?”他的目光落在朱惜身上,带着Alpha之间自然的审视,温和的檀木信息素也随之弥散开来。 朱惜看到男alpha靠近秦舒的那份自然熟稔,看到他那带着探究的目光,一股强烈的不适和莫名的敌意瞬间涌上心头,冲散了她刚才的喜悦。她的薄荷信息素不自觉地变得冷冽了几分,带着防御性。 秦舒的注意力被男同事打断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对其点了点头:“知道了陈老师,马上过去。”随即,她的目光立刻又转回到朱惜身上,那里面闪烁的光芒并未完全熄灭,甚至因为朱惜那瞬间冷下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的表情,而让她心里莫名动了一下:她…是在介意自己身旁有别的alpha吗? 朱惜像是被那份“惊喜”和这突如其来的“威胁”共同推了一把,急于宣示来意,她急忙上前一步,几乎是打断了秦舒可能的话,迫不及待地、献宝般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恒温盒,递到秦舒面前,语速快得有些慌乱: “这个!墨墨让我给你的!是特制抑制剂!她说你最近信息素不稳,毕业班太忙了!她很担心你!前几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害你两之间闹得这么僵。” 她一股脑地把沉墨“交代”的话全倒了出来,像个急于完成任务、祈求原谅的傻瓜。她甚至没注意到,在她提及“沉墨”名字的瞬间,旁边男老师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和略带同情的复杂表情。 然而,她每多说一个字,秦舒眼底那簇因为朱惜刚才对男同事的反应而重新燃起些许探究和希望的火苗,就迅速熄灭一分。嘴角那抹极淡的笑意僵住、冷却、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墨墨让我来的”、“特制抑制剂”、“她的错”…这些词像冰锥,一下一下,将她刚才那一刻的悸动和温暖扎得千疮百孔,只剩下彻骨的冰寒和…巨大的讽刺。 原来…这个臭猪不是自发来找她的。 是带着沉墨的“关心”和“命令”来的。 是来替沉墨“道歉”和“安抚”她的。 甚至还以为她是在和沉墨“冷战”? 在她因为沉墨身上时隔多年又沾染上之前只独属于她的薄荷味而心碎神伤的时候,这个臭猪却以为她在吃沉墨的醋?! 呵,沉墨!她的好姐妹!真是体贴入微啊!自己吃饱了,就用这种施舍的方式,让朱惜带着她的味道来提醒自己吗?提醒自己她才是朱惜现在标记了的人? 秦舒周身的柠檬香瞬间变得极其尖锐、冰冷,充满了攻击性。她看着朱惜那张写满愧疚和“求表扬”的脸,再看看旁边看热闹的男同事,只觉得无比烦躁和郁闷。 “呵…”秦舒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浓浓的失望和讥诮,她目光扫过朱惜,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男同事,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裹挟着浓烈的、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醋意和心碎:“担心我?道歉?朱惜,你是用什么身份来替她做这些的?她的传声筒?还是以她的Alpha的身份?” “不是的!小舒,你听我解释,我和墨墨她…那次是意外,我…”朱惜急得额头冒汗,想要解释婚宴那晚是个意外,自己并非有意趁人之危,却又觉得任何解释在“正牌女友”的滔天怒火面前都苍白无力,甚至像是狡辩。 “闭嘴!”秦舒厉声打断她,心口的酸楚和失望几乎要决堤。她不想听!不想听朱惜替沉墨解释,更不想听她描述任何与沉墨的“意外”!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针扎她的心。 “你们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她声音拔高,带着尖锐的痛楚,猛地一巴掌扇翻了那个恒温盒!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啪嗒——!”盒子摔在地上,盖子弹开,几支蓝色的抑制剂滚落出来,沾满了灰尘。 旁边的男Alpha看得目瞪口呆,彻底意识到自己站在这里极度多余且尴尬,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默默后退,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信息素都快打起来的人。 空气死寂。 秦舒胸口剧烈起伏,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她死死咬着下唇,硬生生把那股泪意逼了回去,只有鼻尖泛着可怜的红。她瞪着朱惜,那眼神里是愤怒,是失望,是铺天盖地的委屈。 她猛地转过身,似乎想立刻逃离。但脚步迈出一步后,却又硬生生顿住。 过了好几秒,一个极其生硬、带着浓浓鼻音和哽咽腔调、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声音,砸向身后的朱惜。 “…滚。” “带着她的东西,一起滚。”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说完,秦舒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带着踉跄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慢慢地朝着走廊另一端走去。那尖锐冰冷的柠檬香仿佛也耗尽了力气,在空中留下一丝颤抖而酸涩的尾调,久久不散,诉说着主人的心碎和不甘。 朱惜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狼藉的抑制剂,又看向秦舒并没有快速消失、甚至显得有些慢的背影,耳边回荡着她那些伤人却……并未完全斩断所有可能的话语。 另一个男alpha的存在和离开,更像是一个模糊的背景板,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有多么糟糕和令人误解。 她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灾难,把一切都搞得更糟了。 这个味道是…… 空荡的走廊里,只剩下朱惜一个人,对着地上几支滚落尘埃的蓝色抑制剂发呆。秦舒那句带着哽咽的“滚”字,像一枚冰冷的钉子,将她牢牢钉在耻辱和愧疚的十字架上。空气中那抹尖锐后又转为酸涩颤抖的柠檬尾调,如同无形的鞭子,反复抽打着她迟钝的神经。 她错了。大错特错。 她以为自己是来赎罪的传话筒,却不知自己的行为在秦舒眼里,成了最残忍的炫耀和最彻底的否定。她否定了秦舒刚才那一刻见到她时真实的惊喜,否定了她们之间可能残存的、哪怕一丝丝独特的联系。 那个男教师离开时略带同情和尴尬的眼神,更是加剧了她的无地自容。看啊,在旁人眼里,她就是个可笑的小丑,一个破坏了别人感情还不自知、甚至上门添乱的蠢货。 朱惜慢慢地、僵硬地蹲下身,手指颤抖着,一支一支地捡起那些沾了灰的抑制剂,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一点什么。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就像这些抑制剂一样,一旦摔碎了,就再也回不到原样了。 她攥着那几支冰冷的玻璃管,失魂落魄地走出教学楼。夕阳已经完全沉没,天空只剩下灰蓝色的余烬,晚风吹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凉意。 她没有立刻离开,只是像个游魂一样,在市一中外面的围墙下徘徊。她不敢再进去,也不知道能去哪里。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秦舒刚才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从最初的惊喜亮光,到后来的冰冷失望,再到最后那强忍着泪意的、通红的眼眶和鼻尖。 那不仅仅是愤怒。那里面有更深的,被她忽略了的……受伤。 为什么?如果只是气愤“伴侣”被标记,为何会流露出那样近乎心碎的表情? 一个被忽略了三年的、细微的声音终于挣扎着,在她一片混乱的脑海里冒出头来:秦舒和沉墨之间……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吗?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不可能!读书时她们形影不离,彼此维护,那种亲密怎么可能不是爱情?自己标记了沉墨,秦舒生气是理所当然的!她只是在气自己破坏了她们的感情!一定是这样! 可……心底那份莫名的不安和秦舒那双含泪的眼睛,却像一根刺,扎得她生疼。 她抬头,望向教师办公室的方向,灯还亮着。秦舒还在里面。她刚才离开得那么慢,是不是……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决绝? 一个冲动忽然攫住了朱惜。 她不能就这样走掉。就算要判死刑,她也得死个明白。至少……至少要让秦舒知道,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不是替沉墨道歉,而是为她自己愚蠢的行为道歉。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像是找到了某种绝望中的支点,重新走向校门。门卫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竟然没有阻拦。 她再次走上那条安静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沉重而忐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出温暖的灯光。 她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她又敲了敲,稍微用力了一些。 “滚!我说了不想看见你!”里面传来秦舒带着浓重鼻音、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了哭腔的怒吼,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扫落桌面的轻微响声。 朱惜的心被这声音揪紧了。她还在哭。 她没有离开。 朱惜站在门口,像一尊被雨淋透的雕像,一动不动。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是站着,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表明着自己的态度,表明着她不会就这样“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走廊里的灯依次亮起,又依次熄灭,最后只剩下办公室门口这一盏孤灯,将朱惜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孤独。 办公室里彻底没了声音,连隐约的啜泣都消失了,死寂得让人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朱惜几乎要冻僵,以为秦舒已经从别的门离开时,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从里面被猛地拉开了。 秦舒站在门口,灯光勾勒出她的身影。她显然重新整理过自己,但微肿的眼皮和鼻尖的红晕依旧无法完全掩饰。她的表情冷硬,像覆盖了一层冰壳,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极致的疲惫和疏离。 “朱惜,”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你站在这里,是想要我报警告你骚扰吗?” 朱惜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挤出干涩的一句:“对不起……小舒,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我只是……我只是想跟你道歉,为我自己的行为道歉,不是替谁……” “道歉?”秦舒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疲惫,“道歉有用吗?朱惜,你永远都是这样。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闯了祸,就只会躲起来,或者像现在这样,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站在这里,指望别人心软吗?” 她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剖开了朱惜最不堪的懦弱。 “你以为道歉就能弥补你标记了沉墨的事实?就能当作你今天带着她的施舍来羞辱我的事情没发生过?”秦舒向前逼近一步,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终于燃起压抑不住的火焰,那是被深深伤害后的愤怒和委屈,“你知不知道你身上那股雪松味有多刺鼻?!你知不知道你拿着她给的抑制剂站在我面前说那些话,有多可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永远只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用你那可笑的想象来定义别人!” 朱惜被她逼问得节节败退,脸色惨白如纸:“我……我没有……我只是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秦舒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声音拔高,带着哭腔打断她,“你以为我和沉墨是一对?!你以为你破坏了我们的感情?!朱惜,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用你那被信息素糊住的脑子好好想想!如果我和她是一对,三年前你标记她的时候我为什么不杀了你?!如果我和她是一对,我现在为什么会因为你这个混蛋在这里难过?!” 她几乎是吼出了最后几句话,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猛地抬手擦掉,动作粗暴,仿佛厌恶极了这样软弱的自己。 “我不是……我没有……”朱惜被她的话彻底震住了,大脑一片轰鸣。秦舒的愤怒、委屈、眼泪,还有那些近乎否认的话语……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她固有的认知。 难道……她真的误会了什么? 可是……那高中时……那次意外…… 就在朱惜心神剧震,混乱不堪之际,秦舒似乎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加上一天的教学劳累和此刻的刺激,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门框。她颈后那枚贴得极其工整严密的信息素阻隔贴,边缘似乎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和情绪的剧烈波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卷翘。 而就在这一瞬间。 一缕极其细微、淡得几乎无法捕捉的香气,从那缝隙中悄然逸散出来。 那不是秦舒平时表现出来的、富有攻击性的柠檬辛辣主调。 那是一丝极其幽微、带着一点清甜的……玫瑰花香。 这丝香气太淡了,淡到几乎被浓郁的柠檬味和朱惜自身混乱的薄荷信息素所掩盖。 但朱惜的Alpha感官在极度的紧张和关注下被放大到了极致。就在那香气飘出的刹那,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比熟悉的悸动感,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轰然席卷了她的全身! 这味道…… 这味道……?! 她绝对在哪里闻到过!不是在平时,不是在秦舒伪装出的外表下,而是在更久远之前……在某种……失控的、温暖的、极致亲密的…… 高中时期那次信息素暴走时模糊的记忆碎片,如同被这道细微的香气强行激活,疯狂地涌入脑海——剧烈的躁动,难以忍受的痛苦,一个Omega温暖的怀抱,一种温柔而极具安抚力的气息包裹着她,然后是牙齿刺破腺体的触感,以及之后那短暂却极致契合的充盈感和宁静…… 那时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这股玫瑰花香! 可是……可是那不是沉墨!沉墨的信息素是冷冽的雪松! 那……那是…… 朱惜猛地抬起头,瞳孔因为极度震惊而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正在擦眼泪、浑身竖着尖刺的秦舒。 一个荒谬到让她浑身冰凉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她的天灵盖! 难道……难道高中那次…… 秦舒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刚才情绪过于激动,腺体一阵发热,阻隔贴似乎……她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伸手想去确认后颈的阻隔贴是否完好。 而就在这时,朱惜像是魔怔了一般,猛地向前一步,完全不顾秦舒可能会有的反应,凑近她的颈侧,鼻翼微动,近乎失态地、贪婪地捕捉着那一丝即将消散的、独一无二的玫瑰香。 是她! 真的是这个味道! “你……”朱惜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巨大的惊骇和不确定,“你的信息素……高中那次……是不是你……?” 秦舒的动作猛地僵住! 她脸上的愤怒和委屈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措手不及的惊慌和秘密即将被窥破的恐惧!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弹开一步,一把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后颈,脸色在灯光下变得煞白,眼神躲闪,厉声打断朱惜: “你胡说什么?!什么味道?!你闻错了!是消毒水的味道!或者是哪个学生留下的!你滚开!” 她的反应太大了,太激烈了,几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朱惜看着她惊慌失措、死死按住后颈的样子,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和躲闪的眼神,再结合那丝独一无二的、与她记忆深处烙印契合的香气……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异常,所有她过去无法理解的事情,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连了起来! 为什么秦舒会对她的标记反应如此激烈痛心?为什么沉墨的态度总是那般微妙难言?为什么她总觉得秦舒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为什么…… 一个被她遗忘、被她们共同隐瞒了多年的真相,如同沉睡的巨兽,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 朱惜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慌乱失措的秦舒,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在她面前轰然倒塌,又以一种全新的、令人恐惧的方式重组。 她标记过秦舒。 早在多年前。 而她,竟然忘了。 她竟然……对着自己真正标记过的Omega,愧疚于“破坏”了她和别人的“感情”? 巨大的荒谬感和迟来了三年的、更加深重的罪恶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吞没。 现在看来,她简直就该被钉在火刑架上焚烧殆尽!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两个同样震惊失措的人,相对无言。 一个,秘密猝不及防地被掀开了一角,惊慌失措,无所适从。 另一个,被颠覆的认知和巨大的愧疚冲击得魂飞魄散,恍如梦中。 这场追逐,才刚刚开始,便已走向了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而那真正炙热的、足以将一切错误焚烧殆尽的烈焰,此刻,才刚刚开始点燃。 她错了,大错特错 空荡的走廊里,死寂无声。那缕极其细微、与秦舒平日里尖锐柠檬香截然不同的、一丝清甜而馥郁的玫瑰气息,如同鬼魅,在朱惜鼻尖缠绕一瞬后便彻底消散,被重新严密封锁。 但那一瞬间的悸动和熟悉感,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朱惜的灵魂深处。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惊慌失措、死死按住后颈的秦舒。秦舒的脸色煞白,眼神躲闪,那激烈的、近乎恐慌的反应,像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朱惜固有的认知。 “你……”朱惜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你的信息素……不是柠檬……刚才那是……” “闭嘴!”秦舒厉声打断,声音尖锐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幼兽,竖起全身的刺,“朱惜!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标记了沉墨,就该去找她!滚回她的身边去!别在这里发疯闻些莫名其妙的味道!” 她的话语依旧充满了攻击性和误导性,试图将朱惜的注意力重新引回沉墨身上。但她微微发抖的指尖和过于苍白的脸色,却泄露了心底最深的恐惧。 朱惜没有像之前那样被轻易喝退。她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着秦舒,那双总是显得有些软弱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执拗的、不容忽视的探究和震惊。 “那不是莫名其妙的味道……”朱惜喃喃自语,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秦舒说,“我闻到过……很久以前……那次我……” “够了!”秦舒猛地提高音量,打断了她的话,似乎极其害怕她从那些模糊的记忆里挖掘出真相,“朱惜,我再说最后一遍!滚出去!否则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保安,或者直接报警!我说到做到!” 她拿出光脑,手指颤抖着悬在屏幕上方,试图用最后的强势来掩盖内心的慌乱。 朱惜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里强忍的泪意,看着她明明脆弱却偏要装作凶狠的模样,再联想到那丝惊鸿一瞥、与她痛苦分化期记忆深处感受到的温暖安抚极其相似的玫瑰甜香…… 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让她心痛的可能性浮现在脑海:秦舒一直在伪装。用辛辣的柠檬味,掩盖了她原本的信息素。而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那次意外的标记!她不想让自己知道! 为什么?是因为讨厌自己吗?还是因为……别的? 这一刻,朱惜忽然发现,自己过去所以为的“真相”,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巨大的误会。 巨大的愧疚和一种急于求证、急于弥补的冲动淹没了她。但她看着秦舒那副仿佛随时会崩溃的样子,知道此刻再逼问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朱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情绪。她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举起了双手,做了一个妥协的姿态。 “好……我走。”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认真,“小舒,我现在就走。你别激动。” 她深深地看了秦舒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充满了震惊、愧疚、探究,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但是,”她顿了顿,语气缓慢却清晰地说道,“有些事情,我想我可能……真的搞错了。大错特错。” “我会弄清楚的。我一定会。” 说完,她没有再停留,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走廊。她的背影依旧有些狼狈,却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一种不再盲目逃避的、沉甸甸的决心。 直到朱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口,秦舒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几乎脱力地靠在门框上。光脑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自己的后颈,感受着阻隔贴下腺体因为情绪激动而传来的微弱悸动,以及那险些暴露的、她隐藏了多年的玫瑰芬芳。 差一点……就差一点…… 巨大的后怕和委屈如同潮水般涌上,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决堤。她顺着门框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膝盖里,无声地哭泣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笨蛋……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 朱惜并没有走远。她像个游魂一样,在市一中附近的街心公园长椅上坐下。冬夜的寒风吹着她单薄的外套,她却感觉不到冷,胸腔里那把名为“真相”的火焰烧得她浑身滚烫,又冰寒刺骨。 玫瑰香……柠檬伪装……秦舒过激的反应……沉墨微妙的态度……多年前模糊的记忆…… 所有这些碎片在她脑中疯狂旋转碰撞。 她猛地想起,高中时期,似乎有一次,秦舒请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假,回来之后,性格好像更泼辣了些,而且……她身边开始总是带着一种很提神醒脑的柠檬味香包或者糖果。当时大家都以为她只是换了喜好,现在想来……那会不会就是为了掩盖什么? 她又想起,那次自己信息素暴走清醒后,依稀听说秦舒也因为身体不适请假了。她还托沉墨给秦舒带过慰问品……当时沉墨的表情,似乎就有些复杂…… 一个又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浮现出来,指向那个让她心惊肉跳的答案。 如果……如果真的是秦舒……那她这三年的逃离,她对沉墨的愧疚,她对秦舒的误解……简直就像一场荒诞至极的笑话! 她伤害了她标记过的Omega,不止三年!甚至刚刚,还拿着另一个Omega给的抑制剂去“安慰”她?! “啊——!”朱惜痛苦地低吼一声,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粗糙的树皮擦破了她的指关节,渗出血珠。剧烈的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必须弄清楚真相! 直接问秦舒,她肯定不会说。看她刚才那反应,恐怕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那么……只剩下一个人选。 那个看似清冷理智、掌控一切的信息素科医生——沉墨。 沉墨一定知道什么!甚至……她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全部真相! 朱惜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拿出光脑,手指悬在沉墨的号码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对面传来沉墨清冷平静的声音,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来电:“喂?” 朱惜握紧了手指,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发颤:“沉医生……我们,需要谈谈。现在,立刻。” 她特意用了“沉医生”这个称呼,强调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对话。 光脑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沉墨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丝极淡的、了然的意味: “好。地址发我。我想,你也确实该知道一些事情了。” —————— 半小时后,朱惜坐在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最角落的卡座里。窗外是沉寂的夜色,窗玻璃上凝结着薄薄的水雾。 沉墨来得很快。她脱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质感很好的羊绒毛衣,外面套着长款大衣,显得随性又优雅。她身上依旧带着那股清冷的雪松气息,但在此刻的朱惜闻来,却多了几分讳莫如深的意味。 她落座,点了一杯黑咖啡,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坐立不安、指节红肿的朱惜,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她先开口。 朱惜被她的平静弄得更加心慌意乱。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艰难地开口:“墨墨……我,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事……” “关于小舒的信息素?”沉墨轻轻搅动着服务员送来的咖啡,语气平淡地接过了话头。 朱惜猛地抬头,瞳孔微缩:“你……你知道?” 沉墨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带着一种医生审视病例般的冷静:“我知道很多事情。比如,她真实的信息素是烈性玫瑰而非柠檬。比如,她使用了特殊抑制剂和气味掩盖剂长达五年。比如,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每一个“比如”,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朱惜心上。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朱惜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因为……因为高中那次……” 沉墨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你记得多少关于那次的事情?” “我……我只记得很难受,信息素完全失控……然后……好像有一个Omega帮了我……很温暖……后来……后来我就没有记忆了……”朱惜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醒来后,他们说我被及时控制了,但没人告诉我细节……我只隐约听说秦舒那段时间也请了假……我……” 她猛地顿住,一个被遗忘的细节闪电般划过脑海:“我记得……我恍惚间,好像闻到过……玫瑰的味道!很浓烈……很……安抚……”她越说越慢,脸色也越来越白,抬头看向沉墨,眼中充满了祈求确认的恐惧,“难道……难道真的是……” 沉墨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但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最残忍的确认。 朱惜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卡座里,喃喃自语:“真的是她……是我标记了她……可我……我怎么就忘了……我怎么就……”巨大的悔恨和愧疚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你当时处于极端紊乱状态,记忆出现断层和错漏是常见后遗症。”沉墨的语气依旧冷静得像在陈述医学事实,“小舒不想让你知道。她请求所有人保密,包括我。” “为什么……”朱惜痛苦地抱住头,“她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是因为讨厌我吗?是因为恨我标记了她吗?” “讨厌?恨?”沉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却毫无温度,“如果讨厌你,恨你,她会在你失控时主动靠近你,冒着被永久标记的风险为你做临时疏导?如果恨你,她会在这三年里,想尽一切办法寻找你的下落,甚至不惜动用她父亲那边的关系?” 朱惜彻底愣住了。 沉墨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她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她傻。她怕你是因为责任、因为愧疚才和她在一起。她想要的是你喜欢她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一个标记而产生的义务感。所以她选择了最笨的方法,掩盖一切,甚至不惜用刺鼻的柠檬味来伪装自己,只为了维持一个能‘平等’地站在你身边的假象。” 真相如同剥开了所有伪装的尖刀,血淋淋地呈现在朱惜面前。 不是讨厌,不是恨。 是喜欢。 是那种小心翼翼到了极致、甚至有些卑微的喜欢。 是那种宁愿自己承受所有委屈和误解,也要护住心中那一点渺茫希望的喜欢。 朱惜想起秦舒平日里那副火辣张扬、寸步不让的模样,再想到她独自一人承受着标记带来的影响,默默掩盖真实的信息素,还要在自己面前强装无事,甚至还要忍受自己一次次因为“误会”而投向沉墨的愧疚目光……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她到底……对那个女孩做了什么?! “那……那你呢?”朱惜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向沉墨,声音破碎,“你都知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要……还要让我标记你?”这是另一个让她痛苦不堪的纠结点。 沉墨沉默了片刻,端起咖啡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深色的液体。 “我也有我的私心,小惜。”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坦诚,“我同样喜欢你。而我,不喜欢输。” “我知道小舒抢先了一步,我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很多。但我不甘心。”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朱惜,“所以,我选择了在我的生日宴上,创造一个机会。我要你是在清醒的、至少是半清醒的状态下,选择标记我。我要在你的记忆里,留下属于我的、无法磨灭的印记。” “至于不告诉你真相……”她顿了顿,语气淡漠,“那是小舒的选择,我尊重她的决定。更何况,由我来说破,对她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她的坦白像另一记重击,让朱惜彻底明白了自己在这场两个Omega的“战争”中,扮演了一个多么愚蠢和被动角色。她同时伤害了两个人,以不同的方式。 “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沉墨放下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小惜。” “是继续逃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是……” 朱惜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里面却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火焰。她打断了沉墨的话,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要去找她。” “现在,立刻。” 她知道了所有的错误,所有的误会,所有的委屈。她不能再让那个用柠檬伪装自己、独自舔舐伤口的女孩再多等待一秒。 火葬场又如何?哪怕被烧成灰烬,她也要爬过去,求得她的原谅。 沉墨看着眼前仿佛脱胎换骨般的朱惜,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释然,有淡淡的失落,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站起身。 “她的地址和电话我给你。能不能敲开门,能不能让她愿意听你说,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小惜,别再让她哭了。”也别再让我失望了。 情绪失控 寒夜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朱惜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胸腔里燃烧着真相的火焰和迫切的悔恨,驱动着她几乎是奔跑着冲向沉墨给出的那个地址——秦舒独自居住的公寓。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沉墨的话语、秦舒含泪的眼睛、那丝惊鸿一瞥的玫瑰香、还有长达多年的误会与伤害……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让她窒息,又给予她一种近乎绝望的力量。 她必须见到秦舒。立刻。马上。 公寓楼下的电子门禁像一道冰冷的屏障。朱惜喘着粗气,手指颤抖地在按键上寻找着秦舒的房号。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了下去。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击在她紧绷的神经上。无人应答。 她不死心,又接连按了几次,一次比一次急促。 终于,通话器里传来一声极其不耐烦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嘶哑声音:“谁啊?!”那声音里充满了戒备和显而易见的坏情绪。 “小舒!是我!朱惜!”朱惜急忙对着话筒喊道,声音因为奔跑和激动而有些破音,“你开开门!我有话对你说!很重要的话!” 对面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冰冷的、带着嘲讽的笑:“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滚吧。” “不!有!很重要!”朱惜急切地拍着冰冷的金属门禁,“是关于五年前!关于你的信息素!关于……关于我标记的人!我都知道了!秦舒,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 “哔——” 她的话还没说完,通话器直接被粗暴地挂断了。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朱惜愣在原地,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秦舒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但她不能放弃。她再次疯狂地按动门铃,一遍又一遍。 通话器再也没有被接起过。 朱惜靠着冰冷的防盗门,缓缓滑坐到地上。无力感和巨大的愧疚再次将她淹没。她把脸埋进掌心,肩膀微微颤抖。她终于知道了真相,却连道歉的门都敲不开。 就在这时,一道汽车灯光由远及近,停在了公寓楼门口。 一辆黑色的SUV停下,驾驶座的门打开,一个穿着休闲夹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下来——正是之前在学校见过的那个男Alpha教师,陈老师。 陈老师也看到了坐在门口、显得无比狼狈落寞的朱惜,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同情和了然的神情。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印着某家知名粥店logo的塑料袋,散发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这位女士?”陈老师走近几步,语气还算客气,“你……这是?” 朱惜猛地抬起头,看到陈老师,尤其是看到他手里明显是带给秦舒的食物,一股强烈而不讲理的醋意和危机感瞬间冲上了头顶。Alpha的领地意识和占有欲在得知真相后变得空前敏感和尖锐。 她几乎是弹跳起来,下意识地挡在了单元门门口,眼神带着敌意和戒备看着陈老师:“你来干什么?” 陈老师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秦老师晚上没吃饭,刚才又……情绪不太好的样子,我正好顺路,给她带点暖胃的粥。” 顺路?关心?朱惜的脑子嗡嗡作响。这么晚了,一个男Alpha顺路来给一个独居的Omega送粥?这其中的意味让她几乎要失控。 “她不需要!”朱惜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Alpha信息素本能的威慑和排斥,冷冽的薄荷味变得极具攻击性,“我会照顾她!你可以走了!” 陈老师微微蹙眉,感受到朱惜那充满敌意和压迫感的信息素,他的脸色也稍稍沉了下来。他毕竟是Alpha,虽然脾气看起来不错,但也不会轻易在被挑衅时退让。 “这位女士,”他的语气淡了几分,“我只是作为同事关心一下秦老师。而且,是否需要,似乎应该由秦老师自己决定,而不是由您来代劳吧?” 他的话有理有据,却像针一样刺中了朱惜最痛的地方——她确实没有资格替秦舒决定什么。过去五年,正是她这个“没有资格”的人,造成了最大的伤害。 但醋意和恐慌让她失去了理智。她一想到这个男人可能在她消失的几年里一直这样“关心”着秦舒,可能见过她真实的模样,甚至可能……她就不敢想下去。 “我说了,她不需要!”朱惜上前一步,几乎是在低吼,信息素更加浓烈地压向陈老师,“请你离开!” 两个Alpha之间无声的信息素对抗在寒冷的夜空中弥漫开来,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沙哑却带着怒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朱惜和陈老师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秦舒不知何时打开了阳台的推拉门,正站在冰冷的夜风里,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居家毛衣,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但眼神却像淬了冰一样冷冷地俯视着楼下对峙的两人。 她的目光先是在陈老师手上的粥袋停顿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更加冰冷地射向朱惜,尤其是在感受到朱惜那充满攻击性和占有欲的薄荷信息素时,她的眉头紧紧蹙起,露出了明显的不悦和厌恶。 “陈老师,谢谢你的好意,粥我不需要,时间不早了,请你先回去吧。”她先是对陈老师说道,语气虽然尽量保持礼貌,但其中的疏离和拒绝显而易见。 陈老师看了看楼上的秦舒,又看了看身边像只护食的困兽般的朱惜,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秦老师你好好休息,有事需要帮忙的话……”他话没说完,意有所指地瞥了朱惜一眼,“可以打联络我。” 说完,他转身上车,离开了。整个过程得体而克制,反而更衬得楼下情绪失控的朱惜像个笑话。 楼下只剩下朱惜一个人,承受着秦舒冰冷的目光。 “你呢?”秦舒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对陌生人说话,“朱惜,你在这里对着我的同事释放信息素,是想干什么?彰显你Alpha的权威?还是觉得搅黄了我的所有人际关系,你就能满意了?”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朱惜心里。 “不是的!舒!你听我解释!”朱惜急切地抬头望着她,刚才对着陈老师的凶狠气势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慌乱和哀求,“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都知道了!五年前是你!是我标记了你!你不是柠檬味,你是玫瑰味!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蠢!是我忘了!对不起……” 她语无伦次地喊着,试图将所有的悔恨和刚刚得知的真相都剖白出来。 阳台上的秦舒,在听到“玫瑰味”三个字时,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她死死攥紧了阳台栏杆,指节泛白。 但很快,她脸上那瞬间的动摇被更深的冰封所覆盖。她冷笑一声,打断了朱惜的话:“所以呢?你知道又怎么样?朱惜,你是不是觉得,你知道了真相,跑过来跟我说一句对不起,这一切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我就该感恩戴德地原谅你,然后投入你的怀抱?”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浓浓的嘲讽和痛楚:“你标记了我,然后忘了整整五年!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我用那些难闻的抑制剂掩盖自己真实的味道!我每天都要贴上厚厚的阻隔贴生怕被人发现!我看着你和沉墨……我看着你因为标记了她而愧疚逃跑!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现在你一句知道了错了,就指望一切回到原点?凭什么?!朱惜,你告诉我凭什么?!”秦舒几乎是嘶吼着问出这句话,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但她立刻粗暴地擦掉。 “我不是……我没有想……”朱惜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心如刀绞。她知道秦舒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她的道歉在长达五年的伤害面前,苍白得可笑。 “滚吧。”秦舒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变得疲惫而空洞,“朱惜,我们之间早就完了。从你选择忘记,选择逃离的那一刻起,就完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以后也不想。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重重地关上了阳台门,甚至拉上了窗帘,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也彻底隔绝了朱惜所有的希望。 朱惜呆呆地站在楼下,看着那扇彻底熄灭的窗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冻僵了。 她不接受。 她连补偿和忏悔的机会都不给她。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嘲笑她的徒劳。 朱惜慢慢地蹲下身,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 她还能拿什么,去求得那朵带刺玫瑰的原谅? 讨厌,但也没那么讨厌 寒风像钝刀子割着朱惜裸露的皮肤,但她浑然未觉。公寓楼那扇冰冷的防盗门,连同阳台上彻底拉拢的窗帘,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将她所有的悔恨与祈求都隔绝在外。 秦舒那句“我不接受”和决绝的背影,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每一个细节都化作凌迟的刀刃。 她不接受。 她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她。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水浇头,让她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硬。她就那么失魂落魄地蹲在楼下花坛边,像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茫然地看着那扇再也不会为她亮起的窗户。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越来越深。小区里最后几盏灯火也相继熄灭,只剩下路灯孤零零地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朱惜却一动不动。冷?饿?疲惫?这些生理上的感受早已被心理上的剧痛所覆盖。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走。走了,就真的完了。就算秦舒不肯见她,不肯原谅她,她也要守在这里。这是她唯一能做的、最笨拙的忏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 一阵轻微的、压抑的咳嗽声从楼上隐约传来。 朱惜猛地抬起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是秦舒!她还没睡?而且……她在咳嗽?是晚上穿得太少站在阳台吹风着凉了吗?还是……哭得太厉害伤了嗓子? 担忧和心疼瞬间压过了绝望。 她再也坐不住,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原地打转。她想做点什么,哪怕只是递上一杯热水。可是,她连门都进不去。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24小时便利店明亮的招牌上。 一个念头闯入脑海。 她几乎是跑着冲进了便利店,在货架上慌乱地寻找。姜茶!对,姜茶驱寒!还有润喉糖!她一把抓过好几盒不同牌子的姜茶和润喉糖,又冲到冷藏柜拿了瓶牛奶——热牛奶也许能帮助睡眠。结账时,手指因为寒冷和紧张而不听使唤,差点打翻收银台旁边的口香糖架。 抱着一堆东西跑回楼下,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怎么给她? 直接按门铃?她肯定不会开。 放在门口?被陌生人拿走怎么办? 朱惜急得团团转,最后目光锁定在小区保洁员放在角落的扫把和垃圾铲上。一个极其笨拙、甚至有些可笑的想法诞生了。 她找来几张干净的广告传单,垫在塑料袋下面,然后把姜茶、润喉糖和牛奶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她甚至笨手笨脚地想用便签纸写点什么,比如“记得喝”、“对不起”,但最终都揉成一团扔掉——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她深吸一口气,举起那把绑着塑料袋的扫把,颤颤巍巍地、尽可能高地伸向秦舒家所在的二楼阳台。 动作笨拙又滑稽,像一个试图偷窃的蹩脚贼。扫把杆在空中晃晃悠悠,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响声。好几次差点够不到,或者险些把东西洒出来。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扫把顶端终于勉强勾到了阳台栏杆的边缘。她小心翼翼地松开一点力道,让塑料袋稳稳地卡在栏杆夹角处。 做完这一切,她像跑完一场马拉松一样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不敢再多待,生怕被秦舒发现。她飞快地把扫把放回原处,然后像真正的贼一样,躲到了远处一个黑暗的角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那个阳台。 心跳如擂鼓。 楼上,秦舒确实没有睡。 哭得太久,眼睛肿得像核桃,喉咙又干又痛,脑袋也昏沉沉的。晚上吹了冷风,此刻确实有点鼻塞。她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发冷,心里更是空落落的难受。 窗外的动静她其实隐约听到了一些。先是那个笨蛋和陈老师在楼下对峙,信息素冲得她在楼上都觉得不适。后来那个笨蛋似乎一直没走……现在,又传来一些奇怪的窸窣声? 她烦躁地皱起眉。那个人到底还想怎么样?非要逼得她报警吗? 她本不想理会,但那细微的声响持续不断,像是在挑战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阳台边,微微拉开一点窗帘缝隙,向下望去。 楼下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孤寂的光。 她疑惑地蹙眉,刚想放下窗帘,目光却猛地被阳台栏杆上挂着的一个白色塑料袋吸引。 那是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阳台门,寒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取下那个塑料袋,借着屋里透出的光和路灯,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好几盒姜茶,不同牌子的润喉糖,还有一瓶牛奶。 东西很普通,甚至买得有点杂乱无章,像是匆忙之下能抓到什么就拿什么。 但…… 秦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向楼下那个黑暗的角落。那里空荡荡的,但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笨蛋刚才是如何笨手笨脚、慌里慌张地把这些东西弄上来的。 是用扫把够上来的吗?真是……蠢死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涌上鼻尖。有无奈,有气愤,但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小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松动。 她拿着那袋东西回到屋里,关上门,隔绝了冷风。她没有立刻处理这些东西,只是把它们放在茶几上,自己抱着膝盖重新缩回沙发里,看着那堆东西发呆。 那个笨蛋……以为这样就行了吗? 几盒姜茶,几包糖,就能抵消这些年来的委屈和伤害吗? 真是……天真得可笑。 可是…… 为什么心里那块坚硬的冰,好像被这笨拙的、毫无技巧可言的关心,烫化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她拿起一盒姜茶,包装盒似乎还残留着楼下那个笨蛋仓促间留下的些许体温,以及那极淡的、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逸散的薄荷信息素。 很讨厌。 但是……似乎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这种矛盾的情绪让她更加烦躁。她猛地站起身,想把所有东西都扔进垃圾桶! 可是手举到一半,却又僵住了。 最终,她只是愤愤地跺了跺脚,拿起那瓶冰牛奶,走进厨房,默默地插上了加热杯垫。 然后拆开一包润喉糖,塞了一颗进嘴里。清凉的甜味在口中化开,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灼痛感。 窗外,躲在黑暗角落里的朱惜,远远地看到了秦舒阳台门再次被推开,看到了她取走了那个塑料袋,又看到了厨房的灯亮起……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没有立刻扔掉!她拿进去了!她……她会不会喝一点? 一股微小却真实的希望之火,如同风中残烛,在她几乎冻僵的心底重新点燃。 虽然依旧微弱,但至少,没有完全熄灭。 她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秦舒的心里结了厚厚的冰层,需要她用十倍、百倍的耐心和热量去慢慢融化。 但她不再绝望。 她就那样,在寒冷的冬夜里,固执地守在楼下,仰头望着那扇窗。像一座沉默的望妻石,用最笨拙的方式,履行着自己“不会再离开”的承诺。 夜更深了。 楼上厨房的灯光熄灭了。卧室的灯亮起,又过了一会儿,也熄灭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只有楼下角落里,那个快要冻僵的Alpha,依旧睁着眼睛,守着那片黑暗,也守着自己迟来的、赎罪的决心。 她知道,天很快就会亮。 寒风刮了一夜,朱惜就在楼下角落里蜷缩了一夜。四肢早已冻得麻木,意识却因冰冷的刺痛和内心的煎熬而异常清醒。她死死盯着秦舒的窗户,仿佛那是茫茫黑夜中唯一的灯塔,尽管它始终一片漆黑。 天光微熹时,小区里开始有了零星动静。早起锻炼的老人,赶早班的上班族。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蜷在角落、脸色青白、眼神却亮得吓人的年轻Alpha,窃窃私语。 朱惜对周遭的目光浑然不觉。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单元门口。 终于,在她几乎要冻成冰雕的时候,单元门“咔哒”一声轻响,被推开了。 秦舒走了出来。 她显然一夜也没睡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似乎重新给自己套上了那层尖锐的铠甲。她穿着一件高领毛衣,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脖颈,外面是呢子大衣,围巾随意搭着,手里提着公文包,一副要去学校上班的模样。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昨晚朱惜蹲守的角落,看到空无一人时,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但很快便被更深的冰冷漠然所覆盖。 她抿紧唇,快步走向小区门口,准备去赶公交。 然而,就在她即将走出小区大门时,一个身影如同从地底冒出般,猛地拦在了她面前。 是朱惜。 她几乎是从阴影里扑出来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脸色冻得发青,嘴唇干裂,唯独那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亮光,死死地盯着秦舒。 “小舒!”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破旧的风箱。 秦舒被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待看清是朱惜,脸上瞬间覆满寒霜,眼神锐利如刀:“朱惜!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吗?!让开!” “我不让!”朱惜固执地挡在她面前,身体因为寒冷和激动而微微发抖,却寸步不退,“你去哪儿?我去送你!” “不需要!”秦舒绕开她就要走。 朱惜立刻又挪步挡住,像个笨拙又不肯放弃的障碍物:“那我跟你一起去学校!” “朱惜你有病吧?!”秦舒终于火了,声音拔高,引得门口保安都看了过来,“你跟着我算什么?!滚开!别逼我在这里让你难堪!” “我不怕难堪!”朱惜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混蛋!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你不能不给我机会!你不能连让我弥补的机会都不给!” 她的情绪激动,信息素不自觉地有些失控,冷冽的薄荷味带着绝望和哀求的气息弥漫开来,虽然极力压制,依旧对近在咫尺的Omega造成了影响。 秦舒呼吸一窒,感受到那熟悉又陌生的信息素,心口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痛。她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影响,更厌恶眼前这个打不得骂不走、像个无赖一样的朱惜! “弥补?”她冷笑,试图用更尖锐的话语击退她,“你怎么弥补?拿着你的破姜茶和破糖跟在我后面一辈子吗?朱惜,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吗?!” “可笑就可笑!”朱惜红着眼睛吼道,“只要能跟着你,看着你,确认你没事,当小丑我也认了!” “你——!”秦舒气结,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豁出去了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无力感和烦躁涌上心头。她不想再跟她在大门口拉扯下去,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她狠狠瞪了朱惜一眼,不再理会她,快步走向公交站台。 朱惜立刻像块牛皮糖一样,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公交车来了,秦舒上车,投币。朱惜也立刻跟上去,手忙脚乱地摸出硬币投进去。 早高峰的车厢拥挤不堪。秦舒尽量往里挤,想避开她。朱惜却仗着Alpha的体力,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固执地挤到她能看见的地方,用自己的身体勉强在她周围隔出一点小小的空间,阻挡着拥挤的人潮,尽管她自己也被挤得东倒西歪。 她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在秦舒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守护和浓得化不开的愧疚。 秦舒能感受到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如芒在背。她死死咬着唇,看着窗外,强迫自己忽略身后那个人的存在。但车厢的玻璃上,却隐约反射出朱惜那狼狈却执拗的身影。 她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隐藏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市一中站。秦舒几乎是立刻冲下了车,快步走向校门。朱惜自然也紧跟而下。 就在校门口,冤家路窄,又遇到了开车来上班的陈老师。 陈老师停好车,正好看到前一后走来的两人,尤其是看到朱惜那副明显守了一夜、寸步不离的架势,他脸上再次露出那种复杂的神情。 “秦老师,早。”他先跟秦舒打了招呼,然后目光落在朱惜身上,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这位女士好巧又遇见你了,你……这是?” 朱惜瞬间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猛地抬头,充满敌意地看向陈老师,下意识地就想把秦舒挡在身后:“我送她上班!” 秦舒被朱惜这幼稚而充满占有欲的举动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她一把推开朱惜,对着陈老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陈老师早,别理她,她脑子不清醒。” 陈老师看了看剑拔弩张的朱惜,又看了看一脸烦躁无奈的秦舒,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笑了笑,语气依旧温和,却对朱惜说道:“这位女士,追求人不是这样追求的。秦老师需要的是尊重和空间,而不是步步紧逼,这会让她很困扰。” 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朱惜强撑的架势。是啊,她这样死缠烂打,和骚扰有什么区别?只会让秦舒更讨厌她吧? 朱惜的脸色白了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自我怀疑。 秦舒也因陈老师这句“追求”而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更加难看,却抿着唇没有反驳。 陈老师对秦舒点了点头:“那我先进去了,秦老师,有事需要帮忙就说。”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校园,留下了校门口气氛尴尬的两人。 朱惜像是被抽走了一半力气,蔫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地面。 秦舒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更是堵得难受。她讨厌朱惜的死缠烂打,更讨厌自己看到她这副样子时,心里那丝不争气的抽痛。 “听到了吗?”她冷硬地开口,“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你。别再跟着我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进校门,没有再回头。 朱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里,这一次,她没有再跟进去。陈老师的话像警钟在她耳边回响。 死缠烂打……只会让她更困扰…… 她失魂落魄地退到校门对面的街边,靠着一棵光秃秃的树干,茫然地看着教学楼的方向。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道歉没有用。弥补不知从何做起。连守着她都成了困扰。 难道……真的就像秦舒说的,她们之间,早就完了? 就在她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绝望时,她的光脑震动了一下。 是沉墨发来的消息。 【死缠烂打是最低级的方式。小舒吃软不吃硬,更讨厌道德绑架和公众场合的难堪。想让她心软,你需要的是‘无声的陪伴’和‘恰到好处的雪中送炭’,而不是‘引人注目的自我感动’。别在她工作的时候打扰她。】 朱惜看着这条消息,如同醍醐灌顶。 是啊……她又在用自以为是的的方式在“弥补”,就像昨晚那个可笑的扫把送药,就像今天早上的校门口纠缠,根本没有真正考虑到秦舒的感受和处境。 她需要冷静下来。需要换一种方式。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翻涌的焦躁和绝望。 她没有离开,而是默默地走到学校侧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可以看到教学楼的部分出口,但又不会太引人注目。她决定就在这里等。安静地等。 一整天,朱惜就像一尊石像,在那个角落里站了一天。不吃不喝,只是望着教学楼的方向。 期间,她看到陈老师出来过两次,似乎是去买东西。每次看到陈老师,她的心都会揪紧,醋意和危机感翻涌,但她强迫自己忍住,没有冲出去。 她也看到学生们放学,人流涌动。 直到天色再次渐暗,教职工们也陆续下班离开。 她终于看到了秦舒的身影。她似乎比平时晚了一些,脸上带着疲惫,独自一人走出校门。 朱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想冲过去,但想起沉墨的话,又硬生生忍住了。她只是默默地、远远地跟了上去,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确保秦舒在她的视线里,又尽量不打扰到她。 秦舒似乎没有发现她。她只是低着头,慢慢地走向公交站台。 然而,就在路过一个相对僻静的街角时,意外发生了。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看起来像是社会闲散人员的小年轻拦住了秦舒的去路,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目光不怀好意地在秦舒身上打转。其中一个甚至试图伸手去拉她。 秦舒脸色一变,厉声呵斥:“你们想干什么?!滚开!” 但对方人多势众,显然没把她的呵斥放在眼里,嬉皮笑脸地围得更近了。 远处的朱惜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 一股暴怒的火焰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Alpha保护Omega的本能,以及内心深处对秦舒那无法言说的占有欲和愧疚感,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放开她!” 朱惜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去!她的信息素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倾泻而出,冰冷刺骨的薄荷味此刻充满了暴戾和恐怖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压向那几个小混混! 那几个小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和恐怖的信息素冲击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惊恐地回头望去。 只见朱惜双目赤红,脸上带着近乎狰狞的狠厉,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半分软弱!她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冲过来的瞬间,直接一脚狠狠踹在离秦舒最近的那个混混肚子上! 那混混惨叫一声,直接被踹飞出去好几米,重重摔在地上! 其他混混被这阵势吓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朱惜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她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拳脚并用,每一招都狠辣无比,专门往人最痛的地方招呼!她的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些近乎本能的格斗技巧,又快又狠! “砰!”“啪!”“啊——!” 惨叫声和击打声不绝于耳。 那几个混混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就全被朱惜揍趴在地上,哀嚎不止。 朱惜却像是不解气,一把揪起最开始那个试图拉扯秦舒的混混的衣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赤红的眼睛里杀意凛然,还要再打! “朱惜!住手!” 秦舒惊恐的声音终于唤回了她一丝理智。 朱惜的拳头僵在半空,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缓缓转过头看向秦舒。 秦舒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后怕,以及一丝……陌生的惊惧。她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骇人戾气、眼神凶狠得如同陌生人的朱惜,心脏狂跳。 这……真的是那个总是显得有点软弱的朱惜吗? 朱惜接触到秦舒的目光,猛地清醒过来。看到她眼中的惊惧,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松开了手。 那骇人的信息素和戾气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她又变回了那个有些无措的朱惜,看着地上哀嚎的混混,再看看秦舒苍白的脸,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我……我没控制住……他们碰你……”她语无伦次地解释,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秦舒看着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爬不起来的混混,再看看眼前这个因为后怕和慌乱而微微发抖的朱惜,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害怕,震惊,但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被保护的安全感? 她用力摇了摇头,甩开那丝荒谬的感觉,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够了,他们也没得逞。快走吧,不然报警更麻烦。” 朱惜像是得到了指令,立刻点头,警惕地瞪了地上那些混混一眼,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秦舒身后,护着她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走出很远,确定没人跟上来,两人才放缓脚步。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和尴尬。 秦舒的心跳依旧很快,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朱惜如同战神下凡般冲过来保护她、以及之后那瞬间变得凶狠无比的模样。 那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朱惜吗?刚才那几下,分明是练过的。 朱惜则低着头,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心里七上八下。她刚才是不是太暴力了?会不会又吓到秦舒了?她会不会更讨厌自己了? 秦舒惊魂未定,想着那些地上哀嚎打滚的混混,再看向身边瞬间从暴怒雄狮变回无措大狗的朱惜,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但最初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巨大的困惑所取代。 她太了解朱惜了。大学时的朱惜,体能顶多算及格,性格更是与“凶狠”二字毫不沾边。刚才那几下,快、准、狠,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杀戮气息,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身手!甚至比她见过的某些精英Alpha保镖更加凌厉! 这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朱惜! “你……你刚才那几下……跟谁学的?”秦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那些混混,而是对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朱惜感到惊疑。 朱惜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也浮现出茫然和后怕:“我……我不知道……就……看到他们碰你,我……我没控制住,身体自己就……” 愤怒和保护的本能冲垮理智的瞬间,身体仿佛自有其记忆,等她回过神来,那些人已经躺在地上了。 秦舒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的茫然和慌乱不似作假。但这反而让疑云更重。 一个普通的、消失了叁年的Alpha,从哪里学来这一身格斗的身手?而且她自己居然毫不知情? 联想到朱惜这叁年如同人间蒸发般的消失,连她和沉墨动用所有关系都找不到丝毫痕迹……一个模糊而惊人的猜想,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涟漪。 难道……她这叁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大概是附近的居民报了警。 秦舒猛地回过神,拉起还在发愣的朱惜的胳膊:“快走!” 两人快步远离刚刚那个斗殴现场,拐进另一条小巷,将警笛声和混混的哀嚎抛在身后。 直到确认安全,秦舒才松开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喘气。她再次看向朱惜,眼神复杂无比,探究、疑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交织在一起。 “朱惜,”她的声音平静了一些,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老实告诉我,你这叁年,到底去哪了?做了什么?” 朱惜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她垂下眼睫,不敢看秦舒,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无法宣之于口的苦衷。那个身份,那些任务,都是签署了最高级别保密协议的。她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 可是……面对秦舒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她无法再用简单的“躲起来”来搪塞。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我不能说……舒,对不起……我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 她的回避和为难,反而更加印证了秦舒的猜想。 秦舒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如果……如果朱惜的消失并非单纯的逃避,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甚至可能从事着危险的工作… 那她这几年的委屈和怨恨,似乎都变得有些……无处着落。 她忽然想起朱惜刚才打架时那狠厉的眼神和流畅的动作,那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这叁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很危险的事情吗?”秦舒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一些,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 朱惜猛地抬头,看到秦舒眼中那丝担忧,鼻尖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用力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头:“都过去了……现在没事了……我只是……只是没办法告诉你细节……” 看着她这副样子,秦舒心里那堵坚硬的冰墙,仿佛又被凿开了一道裂缝。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 她转过身,继续往家的方向走,脚步却放缓了许多。 朱惜愣了一下,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秦舒……她没有再逼问!她……她好像……有一点原谅她了? 她赶紧快步跟上,这次不再像之前那样亦步亦趋惹人烦,而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点距离,却又确保自己能随时护在她身侧。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气氛依旧有些微妙,但那种剑拔弩张的对抗感,似乎消散了不少。 快到公寓楼下时,秦舒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闷闷地传来:“你……以后别再用那种方式打架了。” 朱惜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太吓人了。”秦舒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心有余悸,“而且……容易惹麻烦。” 她这是在……关心她?怕她惹上事?还是……怕她受伤? 朱惜的心像是被泡进了温水里,酸酸胀胀的,又带着无比的暖意。 “嗯!我知道了!”她用力点头,像个得到承诺的孩子,“我以后尽量控制!不对……我以后尽量不打架!除非……除非还有人欺负你!”她急忙补充道,眼神无比认真。 秦舒的背影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脚步。 但朱惜却敏锐地捕捉到,她耳根似乎……有点红? 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加速,几乎要雀跃起来! 她把秦舒送到单元门口,这次没有再试图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她。 秦舒拿出钥匙,打开门,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立刻进去。她微微侧头,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以后别在楼下傻站着了,冷。” 说完,像是怕被抓住一样,飞快地闪身进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朱惜呆呆地站在楼下,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反复回味着秦舒最后那句话。 别傻站着……冷…… 她……她这是……在心疼她吗? 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般在朱惜心中炸开!虽然门还是关着的,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丝曙光! 她真的……开始心软了! 朱惜没有立刻离开,她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看着秦舒厨房的灯亮起,又看着卧室的灯亮起,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动力。 她知道,距离秦舒真正原谅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转身离开,脚步轻快了许多。她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恰到好处”地“雪中送炭”,而不是“死缠烂打”。 而楼上,秦舒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缓缓滑坐到地上。心跳依旧很快。 脑海里不断交替浮现着朱惜刚才凶狠打架的模样和她最后那傻乎乎、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眼神。 还有她那身解释不清的格斗技巧和消失的叁年…… 这个笨蛋Alpha,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而自己……好像真的……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硬起心肠对她了。 她叹了口气,将发烫的脸埋进膝盖里。 真是……冤家。 心疼 接下来的几天,朱惜彻底贯彻了沉墨那句“无声的陪伴”和“恰到好处的雪中送炭”。 她不再试图闯入秦舒的视线,更没有再去学校门口堵人。她只是像一个沉默的影子,悄然存在于秦舒生活的外围。 秦舒发现,自己公寓的门口,每天早上都会准时出现一个保温袋。里面有时是温热的、熬得软糯香甜的粥,有时是口味清淡的汤品,旁边总会附上一张便签,字迹笨拙却认真:【趁热吃。】落款是一个简单的“Z”。再也没有冗长的道歉和解释。 她冷着脸试图无视,但连续几天熬夜批改毕业班试卷后,胃部隐隐的不适和清晨那碗恰到好处的暖粥,形成了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第叁天,她终于冷着脸将保温袋拎进了屋。味道……竟然出乎意料地不错。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下班时,她总能“偶遇”那辆共享单车慢悠悠地跟在她回家的公交车后面,保持着一个礼貌又固执的距离。下雨时,她会发现办公室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结实的新伞,而她忘了带的那把旧伞却不见了踪影。 她甚至发现,班里那几个最调皮捣蛋、信息素也最不稳定经常惹事的Alpha男生,最近突然安分了不少。一次她无意中听到他们小声嘀咕:“……别提了,上次放学被一个没见过的大姐……不是,大哥……也不是,反正就是个超猛的A堵巷子里‘聊了聊’,妈的,信息素压得老子腿都软了……让我们老实点别给秦老师添乱……” 秦舒:“……”她几乎能想象出朱惜是怎么“聊”的。 这些细碎、无声、却又无处不在的“打扰”,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点渗透着秦舒筑起的心防。她依旧冷着脸,不接朱惜的电话,不回任何消息,在路上遇到也视而不见。但心里那冰封的角落,却在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悄然融化着。 转折发生在一周后。 毕业班最后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有几个学生考砸了,情绪低落。秦舒留下他们谈心,结束时天色已晚,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 她送走学生,返回办公室拿忘带的教案,却发现自己不小心把钥匙反锁在了里面。手机也快没电了。 天色彻底黑透,教学楼里空空荡荡,只剩下走廊里惨白的灯光和窗外淅沥的雨声。一种孤立无援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她试着敲了敲隔壁办公室的门,无人应答。保安室的距离有点远,而且这天气…… 就在她犹豫着是冒雨跑去保安室还是干脆在办公室将就一夜时,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秦舒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警惕望去。 昏黄的灯光下,朱惜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手里还拿着另一把没打开的新伞,一步步走了上来。她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发梢和肩头被雨水打湿了些许,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但眼神却一如既往地专注地落在秦舒身上。 “怎么了?”朱惜看到她站在紧闭的办公室门口,眉头微蹙,快步走上前。 秦舒抿了抿唇,不想在她面前示弱,硬邦邦地回答:“没什么,钥匙忘里面了。” 朱惜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看了看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没有丝毫犹豫,将手里那把新伞塞到秦舒手里,然后直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你干什么?”秦舒愣住。 朱惜没回答,只是用外套仔细地裹住脚,然后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猛地一个侧踹! “砰——!” 一声闷响!那扇看起来颇为结实的木门锁芯部位,竟然被她一脚踹得裂开!门弹开了一条缝! 秦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嘴巴微微张开,忘了合上。 朱惜却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甩了甩有些震麻的脚,上前推开门,侧身对秦舒道:“好了,拿东西吧。”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冷静。那种经过特殊训练才会有的、面对障碍物的果决和高效,再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秦舒面前。 秦舒心脏狂跳,不是因为这暴力破门,而是因为朱惜这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与她认知中截然不同的强大和可靠。 她怔怔地走进办公室拿了教案,又怔怔地走出来。 朱惜接过她手里的教案,很自然地拿在自己手里,然后撑开伞,示意她下楼:“雨大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走在雨夜里,伞大部分倾向秦舒那边。一路上都很沉默。 直到快到公寓楼下,秦舒才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你那身力气和……撬门的技术,也是那叁年学的?” 她用了“技术”这个词,而不是“打架”。 朱惜脚步顿了一下,侧头看了看秦舒。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她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她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要去学那些?”秦舒忍不住追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艰涩。那叁年,到底把她变成了什么样? 朱惜低下头,看着地上积水里倒映的灯光,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因为……不想再那么没用了。” 不想再像大学时那样,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不想再像信息素暴走时那样,只能被动承受,甚至伤害他人。不想再像这叁年那样……连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都找不到途径。 她没有明说,但秦舒却从她那简单的几个字里,听出了无尽的酸楚和挣扎。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幼时时,朱惜总是安静地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她和沉墨时,眼神里那种明明渴望却又拼命压抑的微光。 想起信息素暴走后,她醒来时那茫然又愧疚的模样。想起这叁年,她音讯全无,或许并非单纯逃避,而是身不由己…… 所有的委屈和怨恨,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却又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所取代——那是心疼。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抬头看向朱惜。 雨水打湿了朱惜另一边的肩膀,她却浑然未觉,只是有些茫然和无措地看着秦舒,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下。 秦舒看着她被雨打湿的头发,看着她那双总是显得有点乖,此刻却写满了紧张和疲惫的眼睛,看着她身上那件因为刚才踹门而沾了灰尘和水渍的外套…… 她忽然伸出手,用指尖,极其快速地、轻轻碰了一下朱惜冰凉的手背。 像触电一样,一触即分。 朱惜浑身猛地一僵,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秦舒。 秦舒却迅速别开脸,耳根在雨夜昏暗的光线下迅速泛红,声音依旧努力维持着平静,却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下次……别用脚踹了……会疼。” 说完,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一把夺过朱惜手里的教案,头也不回地快步冲进了单元楼里。 留下朱惜一个人,撑着伞,呆呆地站在雨里。 手背上那一下轻柔的、一触即分的触碰,像一团小小的火苗,瞬间点燃了她全身的血液,烫得她心脏都在发抖。 她……她在关心她疼不疼? 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冲得朱惜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雨还在下,但她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而温暖起来。 她看着秦舒消失的楼道口,忽然咧开嘴,像个傻子一样,无声地笑了起来。 笑了好久,她才慢慢收敛起笑容,但眼底的亮光和决心却愈发坚定。 她知道,那坚冰或许还未完全融化,但裂痕已经足够让希望照进去。 她收起伞,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却觉得无比畅快。 她拿出光脑,给沉墨发了一条消息。 【谢谢。她开始关心我了。】 过了一会儿,沉墨回了消息,依旧言简意赅。 【别得意忘形。路还长。】 朱惜看着消息,脸上的笑容更大。 路还长,但她已经看到了方向。 她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雨幕之中,脚步前所未有的轻盈和坚定。 接下来的日子,朱惜更加小心翼翼。她谨记沉墨的提醒和秦舒那细微的松动。 保温袋依旧每天清晨准时出现,里面的内容却更加用心。不再是简单的粥,而是换着花样的早餐,有时是精心包制的烧卖虾饺,有时是烤得恰到好处的叁明治,甚至还有一次是模样憨态可掬的动物馒头,旁边依旧是一张简单的“Z”字便签。秦舒依旧不回应,但保温袋被拿进屋的时间越来越早。 她不再远远跟着公交车,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看起来其貌不扬却骑着很省力的二手自行车,总是提前算好时间,在秦舒出小区门时,“恰好”骑车路过,然后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慢悠悠地骑在她旁边的人行道上,直到校门口,再“恰好”拐向另一个方向。 她甚至摸清了秦舒带毕业班的作息,知道她每周哪几天会晚归,哪天会去图书馆查资料。于是,图书馆闭馆的夜晚,门口总会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网约车,司机接到的是“Z”女士下的单,指定接送秦老师回家。秦舒第一次发现时,愣了很久,最终还是在司机确认了手机尾号后,复杂地坐了进去。 这些举动,细致、周到,却又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距离感。不再有压迫性的信息素,不再有令人尴尬的注视,只有一种沉静的、无处不在的守护。 秦舒的心,在那温水般的包裹中,不可避免地一点点软化。她依旧会板着脸,依旧不理会朱惜的任何通讯尝试,但下班走出校门时,目光会下意识地寻找那辆破自行车;吃到合胃口的早餐时,嘴角会几不可查地微微上扬;坐进那辆温暖的网约车时,紧绷一天的神经会悄悄放松。 她开始习惯这种沉默的守护。甚至……开始有一点依赖。 然而,就在一切似乎都在向好发展时,一个小小的意外,再次触动了秦舒敏感的神经。 搞砸 毕业班压力巨大,一次模拟考试后,班里气氛低迷。几个Omega学生因为压力导致信息素轻微紊乱,情绪波动大哭了起来。秦舒忙着安抚她们,又是释放安抚性信息素,又是柔声劝慰,自己也累得够呛,腺体处的阻隔贴因为忙碌和情绪起伏有些移位。 她下班时已是华灯初上,感觉格外疲惫,腺体处也传来隐隐的胀痛感,那是Omega在过度劳累和情绪波动后常见的反应。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后颈,眉头微蹙。 这个细微的动作,恰好被一直默默守在校门外不远处的朱惜捕捉到了。 朱惜的心瞬间揪紧。她几乎立刻就想冲过去,但强行忍住了。她看着秦舒略显疲惫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拿出光脑,点开了一个她几乎从不主动联系的号码——沉墨。 【墨墨,小舒她刚才按着后颈,看起来不太舒服,是不是易感期要到了?还是太累了?我需要做点什么吗?要注意什么?】她的信息发得又快又急,充满了担忧和无措。 她只想寻求最专业的建议,想更好地照顾秦舒。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秦舒因为忘了拿一份明天早会要用的材料,折返回了学校办公室。就在她下楼再次走出校门时,恰好远远看到了路灯下,朱惜正低着头,神情专注甚至带着点焦急地……在给沉墨发消息。 虽然看不清内容,但那个联系人的备注,秦舒依稀看到了一个“墨”字。 一瞬间,所有的暖意和松动仿佛被冰水浇灭! 原来如此。 原来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那些恰到好处的“雪中送炭”,背后都有另一个Omega在出谋划策! 也是,她朱惜一个粗心大条的Alpha,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细心体贴?怎么会知道她喜欢什么口味?怎么会摸清她的作息? 都是沉墨教的。 自己刚才那一点点心动和依赖,显得多么可笑! 她依旧是他们之间传递关心的“工具”,和之前送抑制剂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可悲,之前是传递物品,现在是传递……她可笑的心动和反应? 冰冷的失望和屈辱感瞬间攫住了秦舒。她猛地转身,快步离开,甚至没有再看朱惜一眼。 朱惜发完信息,一抬头,发现秦舒已经不见了。她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安,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起,朱惜明显感觉到,秦舒又变回了那个浑身是刺的玫瑰。 保温袋被原封不动地留在了门口。自行车“恰好”路过时,她会立刻戴上耳机,目不斜视。网约车到了,她会直接取消订单,宁愿去挤公交。甚至连眼神都不再给她一个。 朱惜彻底懵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试图上前询问,却被秦舒用极其冰冷锐利的眼神逼退:“朱惜,离我远点。你和你那些‘高人’指点下的关心,我消受不起。” “高人”?朱惜愣在原地,如遭雷击。她……她知道了?她看到自己给沉墨发信息了? 巨大的慌乱和懊悔瞬间将她淹没。她只是想问问注意事项,她只是想更好地照顾她……她没想过这会再次伤害到秦舒敏感骄傲的心! “不是的!秦舒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她急切地想辩解。 “闭嘴!”秦舒厉声打断她,眼神里是彻底的失望和冰寒,“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在她面前描述我的反应?解释你们怎么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攻略’我?朱惜,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别有意思?” “我没有!我真的只是担心你……”朱惜百口莫辩,心急如焚。 “你的担心,我不需要!”秦舒说完,决绝地转身离开。 朱惜看着她冰冷的背影,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好不容易撬开的一丝缝隙,因为她的愚蠢和欠考虑,再次被彻底封死,甚至比之前更厚、更冷。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第一次对沉墨产生了一丝怨怼——如果不是她总在背后指点,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养成这种依赖?是不是就会更用心地去自己体会秦舒的需要? 但很快,这丝怨怼又变成了对自己的厌恶——归根到底,是自己蠢!是自己没处理好! 她该怎么办? 死缠烂打肯定不行了。无声陪伴也被判了死刑。解释?秦舒根本不想听。 朱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和迷茫。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沉墨所在的医院楼下。 她看着医院大楼,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走了进去。她需要找沉墨问清楚,也需要……一种变相的宣泄。 沉墨刚结束一场门诊,正在办公室整理病历。看到敲门进来、一脸灰败的朱惜,她似乎并不意外。 “被她发现了?”沉墨放下笔,语气平静。 朱惜苦涩地点点头,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沮丧和自责:“……我就不该问你!我真是蠢透了!” 沉墨安静地听完,没有安慰,也没有指责。她只是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朱惜,目光冷静得像是在分析病例。 “小惜,你搞错了一件事。”她缓缓开口,“我给你的,从来都只是方法和建议,而不是让你照本宣科。真正的关心,是用心去观察和体会,而不是机械地执行指令。” “你问我她腺体不适该怎么办,这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你只看到了‘腺体不适’这个‘症状’,却没有去想她为什么不适?是累了吗?是压力大吗?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你只想着快速找到一个‘解决方案’去弥补,却忽略了去理解‘病因’,以及她此刻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她生气,不是因为你在关心她,而是因为她觉得你的关心是‘批发’来的,是经过另一个Omega‘审核’和‘指点’的,而不是独一无二、发自你内心的。你触犯了她最在意的骄傲和自尊。” 沉墨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朱惜所有行为下的内核问题——她太急于求成,太想“做对”,反而忽略了最本质的“用心”。 朱惜呆住了,如同醍醐灌顶。 是啊……她只顾着模仿沉墨教的“招式”,却忘了修炼自己的“心法”。 她看到的只是秦舒按腺体这个动作,却没想到去问一句“你今天是不是很累?”。 她只想着怎么“正确”地照顾她,却忘了关心本身,应该是自然流露的温度,而不是精心设计的步骤。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朱惜的声音充满了无助。 沉墨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这是你们之间的问题,需要你自己去解决。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放下那些技巧,放下急于求成的心。真诚地,把她当作秦舒,而不是一个你需要去完成的任务或者需要去攻克的难题。” “或许,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再去‘做什么’,而是停下来,好好想想。” 沉墨的话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朱惜茫然地走出医院,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心里乱成一团麻。 停下来?什么都不做? 可是看着秦舒对她彻底关闭心门,她怎么停得下来? 然而,沉墨的话又字字珠玑,敲打着她的内心。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然又走回了秦舒的公寓附近。 她站在街角,远远望着那栋楼,却再也没有勇气靠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依次亮起。 她看到秦舒房间的灯也亮了。 她想象着秦舒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样子,是还在生气吗?还是在批改作业?她今天……还累吗?腺体还难受吗?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心疼攫住了她。 她真的……搞砸了一切。 她就在街角的阴影里站着,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呆呆地望着那盏温暖的灯光,一站就是很久。 直到夜色深沉,那盏灯熄灭。 世界归于寂静。 朱惜缓缓低下头,看着地面自己拉长的影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拿出光脑,点开秦舒的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很久以前,她发过去的无数条石沉大海的道歉和解释。 她删删写写,最终,只发出去了非常简单的一句话。没有道歉,没有解释,更没有乞求。 【晚安。记得给腺体热敷一下,会舒服些。】 发送。 然后,她关掉了手机屏幕,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身,一步一步地、缓慢却坚定地离开了。 她没有再回头。 这一次,她选择真正地“停下来”。 不是放弃,而是为了更好的出发。 她需要时间,需要沉淀,需要想明白,到底该怎样,用一颗纯粹的心,去重新靠近那朵带刺的玫瑰。 而楼上,黑暗的房间里,秦舒躺在床上,看着光脑上突然弹出的那条消息,愣了很久很久。 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最终,却缓缓移开。 她闭上眼,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一夜无眠。 是我喜欢的味道 hu an ha or.c o m 朱惜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如同之前无数条消息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但她这次没有再焦躁不安地等待。沉墨的话点醒了她。她太急于求一个结果,太想立刻弥补,反而忽略了过程本身,忽略了秦舒真实的感受。 她决定真正地“停下来”。 不是放弃,而是换一种方式。她不再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秦舒的视线里,不再费尽心思去制造“恰到好处”的偶遇和关怀。她像是突然从秦舒的生活里淡出了一样。 起初的两天,秦舒确实觉得清净了不少。耳根子清净,心里那根因为被“算计”而紧绷的刺,也似乎随着朱惜的消失而稍稍放松。 但很快,一种莫名的……不习惯,悄然滋生。 早上出门,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了那个熟悉的保温袋。下班时,公交站台和熟悉的路上,也看不到那辆破自行车和那个眼巴巴的身影。晚归的夜晚,校门口空空如也,不再有打着双闪的网约车。 世界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朱惜重新出现之前的样子。 平静,却也有些……过于安静了。 秦舒告诉自己,这样很好,这才是她本该拥有的、正常的生活。那个笨蛋Alpha和她的“军师”都滚远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为什么,心里某个角落,会有一丝空落落的感觉?甚至在下雨忘带伞时,会下意识地看向路边?在批改作业到胃痛时,会想起那碗温度刚好的粥? 她烦躁地甩甩头,把这种不该有的情绪归结为习惯被强行打破后的不适。 直到第叁天,年级组召开一场关于毕业班学生心理疏导和信息素稳定管理的研讨会。会议冗长而沉闷,空气流通不畅,好几个Omega老师都显得有些精神不济。 级长是个Beta,讲得口干舌燥,最后目光扫过众人,问道:“……关于如何引导学生正确应对压力期的信息素波动,大家还有什么实际案例或者有效的方法可以分享吗?尤其是Omega学生,她们的情绪更敏感……”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理论谁都会说几句,但真正行之有效、又能顾及Omega学生自尊心的方法,并不多。 秦舒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开口说些常规建议,坐在她斜后方、一个平时很少发言的年轻Omega女老师却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有时候不用说什么大道理,就是一点实际的小关心挺有用的……比如之前我信息素不稳差点在课上失态,下课的时候发现包里不知道谁塞了一小盒舒缓香薰和一张匿名纸条,就写了一句‘老师加油’,当时真的……挺暖心的……”请记住网址不迷路 y es es huw u.c om 她的话声音不大,却让秦舒的心猛地一跳。 匿名纸条?小礼物? 她忽然想起,朱惜消失的这几天,虽然人不见了,但她办公桌的抽屉里,却总会多出一些不起眼的小东西。 第一天是一盒包装精致、味道清雅的舒缓香薰蜡片,和她之前偶尔提过喜欢的某个小众品牌一模一样。第二天是一支设计简约好用的按摩笔,旁边放着一小盒缓解手腕疲劳的药膏贴。今天早上,则是一小袋独立包装的、据说对Omega信息素稳定有益的坚果零食。 没有署名,没有留言,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之前还在疑惑是谁放的,甚至怀疑过是不是陈老师……此刻听到同事的话,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是朱惜! 不是沉墨教的那些“大招”,而是这种悄无声息、甚至不敢让她知道是谁做的、细微至极的关心。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那个牌子的香薰?是怎么注意到她批改作业多手腕会酸?是怎么知道她有时会忘记吃早餐需要零食补充能量? 这些细节,绝不是沉墨能远程指挥的。这需要极其用心的观察和记忆。 秦舒坐在座位上,心跳莫名有些加速。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真的误会了什么。 那个笨蛋,或许是真的在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而不是完全依赖沉墨的“攻略”。她只是用错了方式,或者说,自己因为固有的偏见和受伤的情绪,拒绝去看清她努力背后的真心。 会议结束后,秦舒有些心神不宁。她回到办公室,看着抽屉里那些小东西,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下班时,天色阴沉,似乎又要下雨。她走到校门口,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 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望。 就在她准备走向公交站台时,目光无意间瞥见了校门外不远处那棵大树下,放着一个小小的、眼熟的保温袋。 她的脚步顿住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保温袋旁边没有人。里面依旧是一份温热的餐食,今天的是她喜欢的番茄牛腩汤,旁边除了干净的餐具,还多了一个小小的、可爱的暖手蛋,摸上去热乎乎的,驱散了她指尖的冰凉。 依旧没有纸条,没有落款。 但这一次,秦舒清晰地知道是谁放的。 她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温热的保温袋和暖手蛋,看着周围空荡荡的街道,忽然间,鼻腔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涩感。 那个笨蛋……是不是一直躲在某个角落,偷偷看着她?是不是怕她发现,连面都不敢露?是不是因为她之前的斥责,连关心都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自己之前那些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她是不是……真的错过了很多对方默默付出的真心? 就在这时,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秦舒下意识地抱紧了保温袋。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把伞从旁边伸了过来,稳稳地遮在了她的头顶上方。 秦舒猛地转头。 朱惜就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举着伞,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忐忑,像是生怕她又会生气离开。她的头发和肩膀已经被雨打湿了一些,显然已经在雨里站了一会儿。 “雨……雨大了……”朱惜的声音干涩,带着小心翼翼,“你……你别淋着……” 她没有说“我送你”,也没有任何越界的话,只是单纯地,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秦舒看着她那副紧张又狼狈的样子,看着她被雨打湿的肩头,再想起抽屉里那些小东西,和此刻怀里温热的汤和暖手蛋…… 所有的委屈、愤怒、误解和骄傲,在这一刻,仿佛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飞快地低下头,不想让朱惜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哽咽,问出了一个她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小惜……你老实告诉我……高叁那次……你信息素暴走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会深度标记我?” 这个问题,她憋了好多年。曾经以为是灾难的开始,是错误。但现在,她忽然很想听听对方的答案。 朱惜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闪过慌乱、回忆、以及深深的愧疚。 她张了张嘴,喉咙滚动了好几下,才用极其沙哑、却异常认真的声音回答。 “因为……那个时候……我虽然很难受,脑子也不清楚……但是……但是我好像闻到了……很好闻……很让人安心的味道……” “像……像阳光下的玫瑰花……是我喜欢的味道……”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秦舒的心上。 不是信息素契合度的生理本能。不是失控下的随机选择。 而是在那种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她的本能,依旧精准地捕捉到了能让她安心的、属于秦舒的独特气息。 秦舒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砸在怀里的保温袋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原来那个标记,背后藏着的是如此笨拙却又纯粹的本能吸引和爱意。 朱惜看到她哭,顿时慌了手脚,伞都拿不稳了,想上前又不敢,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你别哭!我……我这就走!伞给你!” 她慌乱地想把伞塞给秦舒,自己准备冲进雨里。 “站住!”秦舒带着哭腔喝止她。 朱惜立刻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秦舒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眼前这个慌乱无措、浑身湿透的Alpha,心里又是气又是疼,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软。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抹掉眼泪,恶声恶气地命令道,声音却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把伞打好!想淋死我吗?!” 朱惜呆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秦舒看着她那副傻样,气得跺了跺脚,自己主动往前一步,钻到了她的伞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身上微湿的水汽。 “……笨蛋。”她低下头,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朱惜这才如梦初醒,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她!她手忙脚乱地调整好伞的角度,将秦舒严严实实地护在伞下,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却暴露在雨里也浑然不觉。 “走……走吧……”朱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我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走在渐渐大起来的雨幕中。 伞很小,空间逼仄,她们的手臂不可避免地轻轻碰触到一起。 每一次轻微的碰撞,都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让两人的心跳都漏掉一拍。 没有人说话。 雨声淅沥,敲打着伞面,也敲打在两人重新开始靠近的心上。 隔阂依旧存在,伤口尚未痊愈。 但坚冰,似乎终于开始真正消融。 路还很长,但雨,好像没那么冷了。 只是太想她了 雨势渐大,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织成一道朦胧的水幕,将伞下的狭小空间与外界隔绝开来。 秦舒和朱惜并肩走着,手臂偶尔因为步伐的晃动而轻轻相触。那触感微凉,带着雨水的湿气,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两人心底漾开一圈圈难以言喻的涟漪。 秦舒能清晰地闻到朱惜身上那被雨水冲刷后愈发清晰的薄荷信息素,不再带有攻击性或哀求,只是一种干净的、带着凉意的温柔,小心翼翼地将她包裹其中。这味道不再让她感到排斥,反而奇异地抚平了她方才激动的情绪。 朱惜则全身僵硬,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她努力将伞倾向秦舒,自己的右肩彻底暴露在雨中,冰冷的雨水顺着外套滑落,她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左臂那偶尔传来的、细微的碰触上,集中在鼻尖那缕挥之不去的、被雨水氤氲开的清甜玫瑰余韵上——那是秦舒真实的味道,即使贴着阻隔贴,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也隐约可闻。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腔。她不敢说话,不敢转头,甚至不敢太大动作地呼吸,生怕打破这来之不易的、脆弱而珍贵的平衡。 沉默在雨声中蔓延,却不再令人窒息,反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张力。 走到公寓楼下,朱惜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准备像以前一样目送秦舒进去。 秦舒却也没有立刻动。她站在台阶上,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朱惜那湿透的右肩和头发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上去擦一下吧。”她的声音依旧有些硬邦邦的,甚至带着点不耐烦,但内容却让朱惜猛地睁大了眼睛。 上……上去? 去秦舒的家? 朱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呆立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秦舒。 秦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耳根微微发热,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愣着干什么?想感冒然后赖上我吗?伞还你!”她作势要把伞塞回给朱惜,自己转身就要走。 “不不不!我……我上去!”朱惜这才反应过来,巨大的惊喜砸得她头晕目眩,手忙脚乱地接过伞,语无伦次,“谢谢!我……我就擦一下!马上就走!” 秦舒没再理她,拿出钥匙开了单元门,率先走了进去。 朱惜深吸一口气,像是即将踏入什么神圣的领地,紧张又虔诚地跟了进去。 楼道里温暖而干燥,带着老房子特有的气息。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楼,脚步声在安静的楼梯间回响。 走到门口,秦舒开门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利落地打开了门。 “进来吧。”她率先走进去,打开了客厅的灯。 温暖的灯光瞬间倾泻而下,照亮了这个不算大却布置得温馨整洁的小窝。空气里弥漫着极淡的、好闻的香薰味道,和秦舒身上那缕玫瑰香如出一辙。 朱惜站在门口,看着门口那双孤零零的女士拖鞋,有些手足无措,不敢贸然踏入。 秦舒从鞋柜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双崭新的、看起来是给客人准备的拖鞋,随意丢在她面前,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穿这个。浴室在那边,毛巾在架子上,自己拿新的。” 说完,她便不再管朱惜,自顾自地脱下大衣挂好,然后抱着那个保温袋走进了厨房,仿佛只是收留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朱惜小心翼翼地换上那双拖鞋尺寸意外的合适,亦步亦趋地走进来,好奇又紧张地打量着这个充满秦舒生活气息的空间。书架上堆满了教学参考书和班级相册,沙发上扔着一个可爱的胡萝卜抱枕,窗台上养着几盆绿植,生机勃勃。 然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了茶几上。 那里放着一个马克杯。杯柄设计成了可爱的猫爪形状,杯身上印着一个略显幼稚却眼神犀利的黑发剑客图案——那是她高中时期疯狂迷恋的一部冷门热血动漫的女主角,她甚至买过这个角色的等比例抱枕,后来因为分化后觉得太幼稚塞进了箱底。 朱惜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巧合吗?秦舒也喜欢这个角色?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跟着秦舒的指示走进浴室。用新毛巾擦着头发时,她的目光又被洗手台角落的牙刷杯吸引——同样是那个动漫的风格,印着另一个配角Q版头像。 她的呼吸微微屏住。 她不敢多看,浴室很小,但很干净,散发着和客厅一样的淡淡清香。毛巾架上果然挂着几条干净的新毛巾。她拿了一条,胡乱地擦了擦头发和湿透的肩膀。 擦完后,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又傻气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走出浴室。 走出浴室,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扫视。 挂在厨房挂钩上的围裙,边角绣着一个细小的、同样是那部动漫里的武器图腾。冰箱贴上,混在一堆普通磁贴里,有几个是那个动漫的周边限定款。甚至……她瞥见阳台晾衣架上,夹着一双袜子,袜口也带着那个动漫的logo…… 不是一件,不是巧合。 是渗透在这个空间角角落落的、无处不在的痕迹。 全都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甚至现在看到依旧会觉得心头一热的东西。 秦舒……她明明总是表现得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屑一顾,以前还总吐槽她看动漫幼稚…… 为什么……她的家里,会用满了这些? 一个荒谬又让人心尖发颤的猜想,如同破土的春笋,疯狂地在她脑海里滋生。 秦舒正站在厨房的小吧台边,背对着她,似乎正在加热那份番茄牛腩汤。空气中弥漫开令人食欲大动的香气。 “那个……谢谢……我,我擦好了,就不打扰你了……”朱惜站在客厅中央,小声说道,准备离开。能进来避雨擦干,她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奢求更多。 秦舒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用勺子轻轻搅动着锅里的汤,声音闷闷地传来:“汤热多了,我喝不完。” 朱惜愣住。 秦舒似乎有些不耐烦,转过身,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砰”地一声放在吧台上,眼神飘向别处,语气硬邦邦的:“浪费可耻。坐下,喝完再走。” 朱惜看着她那副明明是想留人却偏要装作不耐烦的别扭模样,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狠狠戳了一下,酸酸麻麻的,涌上无尽的暖意。 她没有再推辞,乖乖地走到吧台边,在高脚凳上坐下,双手捧起那碗温暖的汤。 汤的温度透过碗壁传递到掌心,一直暖到了心里。 朱惜低下头,用力喝了一大口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一路灼烧到她的心脏。 她不敢问。 她怕一问,这脆弱得如同肥皂泡般的温馨时刻,就会瞬间破裂。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控制不住那疯狂滋长的念头和随之而来的、排山倒海般的酸楚与悸动。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光里,有一个人,用这样一种沉默而固执的方式,悄悄靠近着她的世界,甚至将她喜欢过的痕迹,融入了自己生活的每一天。 这是源自内心深处、最笨拙也最真诚的喜欢。 朱惜偷偷抬起眼,看向对面的秦舒。 她也捧着一碗汤,小口喝着,灯光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不再像平时那样带着尖锐的防备。 这一刻的秦舒,褪去了所有伪装的火辣和冷漠,显露出一种难得的、柔软的宁静。 朱惜看得有些痴了。 秦舒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眼,正好撞进朱惜那专注而温柔的眼神里。她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视线,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看什么看!快喝!”她凶巴巴地催促,试图用怒气掩盖慌乱。 “哦……哦!”朱惜连忙低头,猛喝了一大口,差点呛到。 秦舒看着她那副笨拙的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又迅速压下。 一碗汤很快见底。 朱惜放下碗,真心实意地说:“身体暖和起来了……谢谢你,舒。” 秦舒没接话,只是收走了空碗,放到水槽里,背对着她,状似随意地问道:“你……那三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心疼? 朱惜的心猛地一颤。她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都过去了。……是挺难的,但……也学到了很多。”她顿了顿,补充道,“至少,学会了怎么保护想保护的人,也……学会了怎么做饭。” 最后一句,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邀功。 秦舒洗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没有追问细节,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有些伤口,不需要反复撕开。有些经历,知道不易,便已足够。 她关上水龙头,擦干手,转过身,看着依旧乖乖坐在凳子上的朱惜。 雨似乎小了一些,淅淅沥沥,像是温柔的背景音。 “时间不早了,”秦舒移开目光,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但少了之前的尖锐,“你该走了。” “好。”朱惜立刻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她知道今晚已经得到了太多,不敢再贪心。 她走到门口,换上自己的湿鞋子。 秦舒跟过来,站在门内。 朱惜打开门,外面的冷风夹杂着雨丝吹了进来。 她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内光影下的秦舒,看着这个用她喜欢的事物装满家的女孩,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更加沉重也更加真挚的承诺:“舒,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做了很多错事,伤透了你的心。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但请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开始,用我自己的方式,对你好。” 她的眼神真挚而灼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秦舒似乎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收紧。她飞快地垂下眼帘,掩去其中可能泄露的情绪,只是低声道:“……路上小心。” 这几乎等于默认! 朱惜的眼中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亮!她用力点头:“嗯!我会的!你……你早点休息!”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下楼梯,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秦舒站在门口,听着楼下传来的、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许久没有动。 她缓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抬手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 心跳快得不像话。 那个笨蛋……她是不是发现了? 她会不会觉得这样很幼稚?很可笑? 可是……那些东西,用久了,就好像真的能带来一点虚幻的温暖和靠近。 她只是……太想她了。 窗外,雨声渐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