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血红(1v1清朝)》 穷公主 大学士背着包匆匆走进午门,今晨他睡过头误了时辰,来授课的路上迟了,连饭都是拿着在马车上吃的,紧赶着慢赶着可算是没耽误太晚。 他这么急着来不是怕公主怪罪,而是怕皇上扣他年俸,他知道公主也是巴不得他晚点来。 踏进侧门,只见宁寿宫大门敞开,和宜公主像往常一样坐在迭了几本书的桌前,她面无表情,托着脸正在臭美照镜子。 大学士看见她这副不认真的态度就来气,不过她是公主,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提着包进殿行礼。 “臣见过公主。” 见老师来了和宜难掩失望,她还以为老师的马车出事故了,起码也得好一会才能来,没想到是这么快。 “嗯,免礼吧。” 大学士直起腰把包里的书拿出,他戴上眼镜后将书翻好,“今日该讲到洛浩篇了,公主把书拿出来。” 和宜将桌上要讲的书打开,明明是前几年才印的,里面的页子却都发皱了,因为这本书起码讲过不下五遍。 “惟.....” 大学士看了她一眼就自顾自开始讲,也不管公主有没有听进去,因为她脾性很犟,上课开小差说了也没用,根本就不把老师当回事,所以就不管她了。 “惟公德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君臣之间相知相助,共商政事。有德之君必有有德之.....” 然而和宜也确实没听进去,老师讲着上篇,她却看着下篇的内容,右腿在左腿上一搭一搭,时不时还拿镜子出来照。 这堂文课讲了几个时辰才下,前脚大学士刚走,后脚又进来个教满文的学士,见到和宜后他微微点头。 “公主。” 她嗯了一声,学士进殿后也是拿着书坐下,见公主将书翻到昨日讲完的那一页,他便拿起笔蘸墨,一边让她跟着自己念,一边照着书上写。 和宜对满语很熟练,基本不用看书就能写下,毕竟她已经学了满语八年,从六岁就开始,可以说和母语一样熟练了。 巳时头,这堂满文课也下了,教蒙语的学士早早就在殿外等候,见时辰到了也提着包进殿。 上了这么长时间的课和宜困的实在学不动了,反正这个学士也好欺负,她便将书合起直接趴在了桌上睡大觉。 ..... “和宜!” 这声音吓的和宜瞬间就醒了,她抬起头,只见皇上竟站在她面前,她便立马站起身。 “汗阿玛?您怎么来了?” 乾隆面色不悦,想起蒙语学士绘声绘色对和宜的评价他就来气,说她读书不集中,目光左瞟右移,时而走神时而怪笑,如今竟还上课睡觉!简直是目无师长! “朕让你读书是让你睡觉来了?” 她认错道:“汗阿玛我昨夜没睡好,所以今天上课才打瞌睡的,以后绝对不会了,以后肯定好好听讲,再也不开小差了。” 和宜每次认罪都认的很快,且保证的话也诚恳,但这仅限于当下,她说出口的话比屁都轻,根本不作效。 乾隆当然也知道这点,因为这已经是她第好几次保证再也不上课睡觉了。 “你行了你,这样的话说了几次?成天想着朕年纪大了好糊弄,那让你读书是害你的?什么时候睡不能睡?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趴桌子上睡觉?” 和宜拿出她方才抄的满语给乾隆看,“我虽然上课睡觉,但我满语蒙语都学得很好,你看,老师也说我写的不错。” 书纸上写着的满语工工整整,就像是用书模印上去似的,可乾隆不是来指责她功课差的。 “这不算事,朕说的是你上课不认真听讲,还当着学士的面睡觉,一你这是不尊重老师,二更是把自己的身份忘的一干二净,哪有公主上课睡觉的?传出去丢不丢人?” 和宜很不忿,她方才认错的态度也立马变了个弯,“成天讲一样的书,还怪我睡觉,满语蒙语不是都学会了还学。” “你这意思是自己没错了?错的是朕,是老师?” 她就是这么想的,但和宜不敢说出口,而且她也不想跟乾隆吵架,因为怎么样她都吵不过。 和宜低下眼又认错,“错的是儿臣,我不会再开小差了。” 乾隆正要开口,殿外忽然有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皇上,时辰到了。”他转过头看向她,“以后可不能再上课睡觉了。”丢下这句话人就走了。 见皇上的身影远去,和宜坐回桌前深深松了一口气,她每次跟汗阿玛说话都觉得心烦,因为他只会说教她。 最近临近年关,整个皇宫都在为宫宴做准备,但这些跟和宜都没关系,她照旧要坐在宁寿宫上课。 外面噼里啪啦在放烟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举行宴会的乾清宫定是很热闹,她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桌前,这么多菜,和宜却迟迟不肯动筷子。 “公主,您对今日的膳食可是不满意?” 她若有所思,没有,只是不饿。” “那奴才可要将饭撤下?” 她站起身,“撤下吧。” 端来时菜盘子还是热乎的,现在已经凉到冰手,一到过年公主的心情就不好,她总是会坐在桌前沉思事情,连饭也不吃。 烟花要放到第二日凌晨,今天是大年初一,许多人都会因为庆新而晚睡,只有和宜一人躺在床上,仿佛世界都与她无关般早早就入梦了。 第二日用晚膳时乾隆来了,听说她昨天没好好吃饭,他心中其实也有些许的愧疚,毕竟她身为公主,却像被软禁在宁寿宫似的,平常不让她在宴会活动上露面,就连过年也不准许她跟着一起热闹。 “朕听闻你昨日连膳也没吃几口,可是生了气?” 和宜放下筷子,她想了想后才问出口:“为什么我不能去宫里的宴会?我也想去看看。” 宫人将她对面的椅子拉开,乾隆坐下后说道:“你现在年纪还小,说话又直来直去,还不适合,等你及笄再说。”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宫玩?我想出宫去看看。” 他拿起筷子夹菜,“你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想出去,但是不知道去哪里好。” 和宜连皇宫大门都没出过,她不知道外面长什么样,就连真正的山水湖泊也仅仅是在画上见过,所以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正巧乾隆也有此意,“过几日去吧,朕让人带你去,但你回宫后可要听话,不能再开小差了,更不能上课睡觉啊,还不尊重师长。” 没想到乾隆竟然会答应她,和宜开心到立马站起身,“真的嘛?那要过几日才能去?” “不必着急,朕说让你去就一定会让人带你去的。” 她又追问了一遍:“那会是什么时候?要过七八日吗还是两三日?” 乾隆无奈地抬起头看她,“朕让统领带你去,但他如今还未回京,等他何时回来了何时就带你去,别着急,快坐下吃饭吧。” 和宜不知道统领是谁,她也不好奇,反正只要能出去玩就够了,谁带着她都无所谓。 “行啊,那我要去有山有水,特别是水最多的地方,我要划船我要坐船。” 乾隆笑了,“好好好,那你且坐下好好吃,听朕的话,朕就让人带你去划船。” 今晨一大早就下雨,宫人撑着伞,也难免会有刮风的雨点斜着从伞下飘进来,冷飕飕又阴风阵阵的天气,其实并不适合出去旅行。 但这是和宜第一次出宫,所以她也没有把这坏天气当回事,虽然不知道要去哪,但能出宫玩她就很开心。 穿过午门隧道,入目就见一辆皇宫的马车停在广场上,车旁站了一个男人,他身穿官服且又高又白,虽说和宜没看清脸,但能看出他很年轻。 这个人莫非就是统领?和宜不禁在心里疑惑,记得统领也是个正二品,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二品官? 正想着,那男人就低下身弯腰行礼,他低着眼道:“臣参见公主。” 和宜四处看了看,整个广场上只有一辆马车,那这个人应该就是了,本来还以为是个老头,没想到是个看上去这么年轻的人,雨水都淋在他脸上了,正顺着下巴往下滴,而他依旧纹丝不动,尽管是对美丑之分不太清楚的和宜,也觉得他很英俊。 和宜忽然开口问他:“你多大了?” “臣今年十七。” 十七岁,也就是说他才刚进宫为官一年,那看来应是很好相处,不过这人居然是武官?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免礼吧。” 不待他答是,公主便经过他先上了马车,奥都看着搬行李的宫人深深叹了声息。 看来这个和宜公主真如传言所说是个古怪跋扈的,希望这一路不要折磨他,他本来也不想来的。 出了宫感觉周遭的气息都不一样了,虽然外面下起了雨,但不妨碍和宜的好心情,原来宫外建筑是这么低,道路还这样密集,两旁的人支着伞摆摊卖东西,即使是下雨人也不少。 马车还未行驶到官路上,所以并不算畅通,几乎可以说是以走着的速度在行驶,和宜抬起眼瞥了眼天,总感觉这场雨到天黑都停不了。 她很想跟对面的奥都搭话,不过她年纪小没见过多少人,即便是公主,见到生人也不由得尴尬。 这个男人看上去真的好年轻啊,汗阿玛为何会让他来?长这么俊,会不会是指给她未来的驸马?所以才让他来提前培养一下感情? “公主可是有事要说?” 和宜光顾着浮想联翩,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在奥都面前有多显眼,她看人也不悄悄的,反而还直勾勾盯着他看。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没事没事,我就是好奇。”说完她就转过头看窗外,也不敢再看他了。 “.....” 奥都见过来大清做买卖的洋人,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洋人跟清人生下的孩子,原来没他想那般怪异,离远了看像洋人,浓眉大眼且眼窝比较深,离近了看就是长相明艳的大清人。 不知道为何皇上会让他带着公主去江南,明明他从未做过这等事,说是有人要杀她,让他来保护也不可能吧?公主跟被禁足无二,除了经常在皇宫走动的,旁人谁知道这个和宜公主长什么样,又哪里会刺杀她?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公主,而和宜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所以也回过头朝他看去,并问他:“怎么了?” 奥都低下眼道:“无事,雨下得大,公主尽量把窗关好。” 她又笑了,“没事的,我没感觉到冷。” 这么看真不像会胡搅蛮缠的人,皇上经常为公主的事唉声叹气,说她又犟又狡猾,无论怎么打怎么骂都不改。 “公主中午想吃什么?” 和宜想了想,“什么都行。”她忽然看着他问:“你是汉人还是满人?难道是蒙人?” “臣是蒙人。” 她一听立马就来了兴趣,“那你是在草原长大的吗?我怎么听说蒙古人都有浓密的胡子,你怎么没长胡子?你是不是也喜欢吃牛羊肉?” 奥都抬起眼,“臣只在草原待了几年,过后一直在京城。” 他说话没有怪异的蒙语口音,而是很标准的京腔,和宜猜测道:“你小时候在草原住,长大就搬来京里住了是不是?” “是。” 她又问:“那你阿玛也在朝里为官?不然你这么年轻是怎么进宫的?还是你额娘的家人在朝?” “臣的阿玛是上一任将军。” 原来是靠着阿玛的关系才进宫,和宜顿时不理解了,如果是靠关系进宫混官做,那怎么是做武官而不是做文官?武官可比文官累多了。 她忍不住问:“那你怎么做武官啊?武官是要卖命受伤的,你细皮嫩肉,为何不去做文官?” “臣自幼跟随阿玛习武,自然是做武官。” 和宜上下打量着他,“做武官.....你真的会武吗?我看你更像是做文官的。” 她是不过脑子的问话,但那语气在奥都听来就像是故意讽刺他,说他是个没有两把刷子的嫩豆腐。 “公主想说什么?臣答不上来。” 和宜笑了,“我就是觉得你这个气质文绉绉的,在武官里还挺少见,我见过的几个武官都是一身杀气,看上去很吓人,但是你就没有这种感觉。”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是在调侃他?拿别人对比故意挖苦他说他阴柔? “臣刚入宫一年,经历尚为稚嫩,还望公主见谅。” 奥都这话虽是不咸不淡,但也没见他有自谦的语气在,更像是说些客套话敷衍,不过和宜这种神经大条的人听不太出来。 “那你才入宫一年是怎么做到正二品的?也是因为你阿玛?”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然后才开口道:“是。” “但你做武官是要卖命的啊,你这么年轻,又不会武,难道你不怕死吗?” 他面不改色,“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和宜总觉得自己不该再问下去了,可她又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我太无聊了,所以想问问你的事。” “臣不知自己怕不怕死,所以无法给公主答复。” 他这么说她也不敢再搭话了,只好转过头继续看窗外的风景来转移注意。 我要珠珠要大珠珠(*ˉ︶ˉ*)妈妈 怪眼神 马车缓缓在一处酒楼停下,外面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宫人还没撑伞和宜就进去了。 她站在前台边打量着酒楼四处,里面的构造装潢跟书上写的差不多,没什么稀奇的。 奥都跟在身后问:“坐哪里?” 她扫了一圈,酒楼里满满当当坐的都是人,只有窗边空了几桌,应是因为下雨所以没人坐。 “坐那里吧。” 她坐下拿起了桌上的菜单,上面的菜她虽没有全吃过,但都见过,所以也不知道想吃什么。 “你来点吧。” 和宜坐下后便一直打量着奥都,从他看菜单到点完菜,直至拿起桌上的茶杯喝水,她的眼光都未曾离开过,看得他很是不自在。 “公主,怎么了?” 她还是直勾勾看着他,“什么怎么了?” “.....公主为何这样看着臣?” 和宜忍不住问他:“你真的有十七吗?我怎么感觉你已经二十多了?” “臣确实十七,没有说谎话骗公主。” 和宜还从没见过这样年轻且长相俊气的武官,所以不由得托着脸一直看他。 “公主有话要说?” 她诧异,“有什么话要说?” “那为何公主要一直盯着臣看?” 和宜理所当然道:“不看你还能看谁?我只能看你。” “.....” 奥都实在没见过像公主这样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便只能尽量忽视她那灼人的目光。 好在她吃饭的时候没那么多事,不过她吃得很快,吃完了就继续托着脸看他吃,看得他又尴尬又煎熬。 “你们蒙古人不是都吃牛肉羊肉吗?这一桌子就一道牛肉,你吃得惯吗?” 他皱起眉,“吃得惯,臣不挑食。” “那就好,我还以为蒙古人是只吃牛羊肉不吃猪肉.....” 她自顾自道:“我记错了,不吃猪肉的是回族,你们蒙古人能吃猪肉。” 公主的手指在桌上一搭一搭,看得出她很无聊,奥都也吃快了些,免得她一直看。 “你慢慢吃啊,我不着急。” 她悠哉悠哉,见他夹哪一道菜还把那道菜给他推近,“这些菜够你吃吗?” 桌上这七八道菜公主都没吃多少,就算奥都再能吃,也不可能一顿把这么多菜都吃完。 “够了。” 和宜看着他笑了,“十七岁,真有意思,我知道皇上为什么让你带我来了。” “.....” 夜晚,她躺在客栈的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因为这是和宜第一次在外面住,离了宁寿宫,她总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窗外时不时有人的说话声和走动声,偶尔还笑几句,这搞得她更睡不着了。 “烦死了。” 和宜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她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但是外面的吵闹声使她根本静不下来,她便站起身将窗户给关上了。 但她睡不着不是因为外面吵闹,而是她自己没有睡意,所以即便关上窗也还是睡不着觉,直到夜深才渐渐有困意。 和宜很晚才睡着,所以第二天自然起床不早,吃完饭坐上马车的时候已然是下午了。 今天已经不再下雨,不过天也不算很晴,可能是她下午才睡醒,此时的天灰蒙蒙的。 “我们还要坐几天才能到?” 奥都盯着书头也不抬,“起码四日。” 和宜一听还要坐四日的马车立马就崩溃了,“这么久?我们就不能坐船去吗?” “坐船和坐马车差不多。” 他一直低着头看书,说话连正眼也不看她,和宜突然有些来气,“你坐马车看书能集中注意力吗?” “能。” 她侧头靠在一旁静静看他,“你坐马车不难受吗?” “不难受。” 她拉了拉袖子,“是不是因为你已经做过很多次马车了?” “是。” 感觉他应该不太想跟她聊天,所以和宜也不再问了,但眼神还是一直盯着他看。 “公主是有事要说?” 公主又在用丝毫不避讳的眼神看他,看的奥都很难受,有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没有啊,你继续看你的书。” 无奈,奥都掏出一本书递给她,“公主若是无聊也看看书,马车很快就到了。” 和宜接过那本书看了看,她觉得稀奇,因为这居然是本讲鬼怪的,类似于聊斋,没想到他在看这种书。 幸好他的书成功将公主的嘴和眼都堵上了,她终于不再用令人不适的眼神看他,而是低下头一直看书。 正看着看着,公主突然放下书捂着胸口,“快停下来,我想吐。” 奥都立马叫停马车,“公主要不要喝点水?” 她没有说话,待马车停稳后站起身就下了马车,他也连忙跟了下去。 “公主。” 奥都给她递了张纸,但和宜并没有接过去,因为她吹吹风后就没那么想吐了。 “没事,我已经好很多了。” 他收回手,“公主要喝水么?” “不用了。” 她缓了一会后才上马车,虽说没吐出来,但坐在饭桌前她却很反胃,只能看着奥都他们吃。 “公主不吃吗?” 她垂眸瞥了一眼桌上的海味,“你吃吧,我难受吃不下去。” 以前他也坐马车想吐过,难受起来真是看见水都恶心,只有空着肚子才能好受点,所以奥都没有劝公主吃。 “我们还要坐几日的马车?” 他思索了片刻,“快的话三日,慢的话四五日。” 和宜听后很忧愁,她突然不想去了,想回宫,因为坐马车太煎熬了。 “那我们现在原路返回要坐几日马车?” 奥都放下筷子看着她,“两日。” “两日.....三日,那还是去吧。” 她还是决定再煎熬几天,毕竟这是第一次出去玩,起码也得到地方先看看,不然就对不起自己这两天马车了。 今天又下雨了,打开窗就会有雨点飘在脸上,雨不算小,外面的庄稼地上已经积了一片雨水。 “那些庄稼会不会被雨水淹坏?” 奥都看了一眼,“不会。” “好吧,这么多水浇进花盆里,第二天花就会枯了。” 和宜吃过晕车药后更难受了,她只能一直看窗外,试图让那想吐的感受减轻些许。 “我早上就不该喝那么多粥,我现在好想吐啊。” 她自顾自说着,奥都不禁抬起头看她,“公主不吃东西坐马车会更难受。” 和宜皱着眉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恶心到连说话都不想开口的地步,硬是撑了一会也还是忍不住。 “快停车。” 还不待车停稳她就先下去了,扶着马车车壁,那眩晕又恶心的感觉依旧未好半分。 “公主喝点水吧。” 和宜侧过目看了他一眼,她没有说话,奥都就将拿着水杯的手给收回了。 大雨嘀嘀嗒嗒打在伞顶上,怎么看今天都不像个出行的好日期,且这几日断断续续下雨,总觉得她此行去错了,应该等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再去。 一阵恶心上涌,可她还是没有想吐的感觉,只有反胃,和宜抿了抿唇开口:“我突然不想去了。” “那等公主休息好了就回宫。” 但她这么想又觉得很亏,毕竟都坐这么几日的马车了,起码也得到地方看看长什么样才行。 她抹了下眼,“我只是说说而已,回去还得上课。” “.....”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白天时赶路,晚上他们则会找个客栈歇脚,和宜晕车,所以只能断断续续的走,原本四日就能到江南,他们却用了六日。 她下马车后看着外面风景,一眼望去,感觉这里的镇子和京城也没太大区别,坐了六天马车有些不值。 “前面是此地知府的宅邸,我们先去把东西安置了。” 她很诧异,“为什么要住别人家?” “公主想住客栈?” 她看着风景点点头,“住在别人家太尴尬了,我又不认识他们,我们还是住客栈去吧。” “好。” 她跟着奥都上了客栈二楼,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窗外水乡景色,走到窗边,底下是几艘小船和看上去没多深的水,还能闻见水腥味。 这样看确实很美,放眼望去一片翠绿和湖色,青白瓦下有划船叫卖果子的,还有几个小孩在对面的潮湿地上乱跑乱叫。 美是美,但其实有点吵,毕竟和宜在皇宫住习惯了,宫里静悄悄的,就连宫人推门的声音都很轻。 不过还好周围并没有太多人,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远处隐在雾里的起伏山脉就好像把城围起来了似的,她在这里能看见轮廓,但这些山实际上坐落在几十里开外。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世界是这么大.....想去哪里都要花费好些日的时间,更何况江南离京城还不算远,舟车劳顿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此情此景令她想到了墙角里的蚂蚁,一群蚁走个老半天运食物,也只是从宫墙东角走到西角,就和她一样,坐了六天的马车,也才到隔了两个省的地方。 “皇上有说要我何时回去么?” 宫人摇摇头,“皇上没交代,奴才觉得.....或许四五日?大人应该知道。” 她诧异道:“四五日?那有什么可玩的,我坐马车都坐了六天。” “公主,您还得回去上课呢。” 一听要上课和宜的心情立马就不好了,“那也不能这么快就回去啊,我还以为能玩好几个月呢。” 看她生气,宫人劝解道:“奴才看大人是个好说话的,要不您装病?说起热了,兴许能拖个几日再回宫。” 和宜没想到这点,她笑着问他:“好说话?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奴才也说不上来.....但奴才觉着那统领大人跟别的大人不一样。” 她听了这番话后心中有了思考,不过和宜不想只拖个几日,她想在这里待起码几个月。 我要珠珠要大珠珠(*ˉ︶ˉ*) 猪耳朵 今天,奥都带着和宜来到了江南附近的山上,这山是乾隆皇帝经常来的,人很多,山上还有几处寺庙,但她对神鬼佛学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有进去看,只是站在崖旁看了看风景。 见她站在崖边一直往下望,奥都忍不住开口问她:“公主不害怕么?” 她抬起头用手遮着眼前剧烈的阳光,“这悬崖这么高,跳下去肯定会死,死不了才应该害怕。” 和宜的话令奥都讶异,他没想到公主竟然会如此说,“掉下去会摔得四分五裂,公主离远点。” 她后退了两步,然后看着远处大山问道:“这山是不是人建的?为什么会这么高?” 奥都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山是本身就有的,比人存在要久。” 和宜又低头看崖下,“那为什么这山崖下没有河流?山下不都是有河的吗?” “不是所有山下都有河。” 她来回看了看,“好吧,这也没有云啊,我们站的这么高怎么连云层都看不见?” “云已经散去了。” 和宜看向一旁的山崖,“那个寺庙外好多人在排队,信佛的人这么多,里面的方丈肯定吃的很肥。” “.....” 一旁的奥都不说话,她才想起什么,便立马转过头问他:“你信佛吗?” “不信。” 她笑着松口气,“不信就好,信神佛鬼神的人都很蠢,虽然皇上也信藏佛,但我没觉得信佛给他带来了好处,他反而还花了很多钱建寺庙。” 这话令他不知道说什么,他若是附和,这就相当于变相说皇上坏话,所以他只能不附和。 和宜皱起眉问他:“你刚进宫做的什么官?几品?” “从四品副参领。” 她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怪不得你心气那么高傲,一进宫就是四品官,这才刚过一年就坐上了二品,升这么快,别的大臣把老命拼上也升不了。” 奥都听不出她是否在嘲讽自己,不过以他这些天对公主的了解,她应该只是说话直,没有揶揄他的意思。 和宜低头盯着他下袍的刺绣,她发觉,奥都走路时裆部会有鼓包,且还很明显,不过他站好后就没有了。 “公主在看什么?” 她抬起头笑了,“你们蒙古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样高?” “臣已经好久没回去了,记不清楚。” 和宜看了他一会,她忽然转过头看向他身旁,“你看那座山好高啊。” 待奥都看去,她立马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大腿,还不待他开口就先拿掉了。 “你做什么?” 她又笑了,“你的衣服上面蹭到灰了,我帮你拍一拍,不然你这黑袍子脏一块太明显了。” “.....” 奥都总觉得公主这个笑看上去像是在窃喜,可他不明白她会窃喜什么,真是个古怪的人。 “你就不能穿点别的颜色的衣服吗?长这么白穿黑色多可惜啊,官服还那么丑,你应该穿蓝色的。” 他直接无视了和宜的话,“公主下山路切勿分心,摔着了可是很疼的。”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然而和宜刚说完这句话就摔了,万幸她没摔太狠,若是再往前摔一台阶怕是要滚下去了。 奥都很无奈地将她扶起,“没事吧?” 她站起身后弯下腰拍了拍腿上的灰,难道这是她偷偷占人便宜的报应?还是她说了佛祖坏话的报应?怎么来这样快。 “没事。” 他上下打量着和宜,“没事就好,公主走路小心点。” “嗯。” 她摔了一跤后终于不再说话了,直到山下才开口:“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奥都对她无语,“臣听到了,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话?” 他无奈道:“那公主认为臣该如何说?” “反正不会不说。” 他是真的佩服她,摔那么大一跤,站起来不先看看自己的伤势,反而憋了一阵还记着刚刚那句,面对这种人他只能用奇葩二字形容。 “公主少说些话吧,以免再摔了。” 和宜看了他一眼,“不想说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 回到客栈中公主就关上了门,奥都拿出上次没看完的书继续翻看,他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一件事。 方才公主摔得也不轻,是不是该去问问她?可她自己看上去就像个没事人一样,那他不是多此一举?觉得疼她肯定会说的。 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又低下眼继续看书。 没多时,隔壁房间内传来了声响,他忽然闻见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甜味道,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闻得他很恶心,明明坐在房间却有了想吐的反胃感,便站起身把窗给关上了。 这味道也太熟悉了,好像他以前在哪里也闻过,不过奥都并没有细想,也没去想味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今天公主看上去很精神,不过她还是睡到中午才起,坐在桌前点菜之际,公主又在跟他搭话。 “你昨天睡得好吗?” 奥都看着她道:“臣睡的很好。”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睡不着觉。” 他不明所以,但也不打算接她这莫名其妙的话,便将菜单递给她,“今天公主自己来点吧。” 和宜撑着头接过菜单,她来回看了看,然后要了和前几日差不多的菜。 “你很喜欢吃海味吧?真羡慕你,我一吃海味就会起疹子。” 奥都蹙起眉,“那公主为何还要点?” “你不是吃么。” 她托着脸自顾自道:“我小时候吃过螃蟹,当时觉得挺好吃的,吃完没一会就浑身痒,然后起疹子了,本来还以为不是螃蟹的问题,又吃了一次发现就是吃螃蟹吃的。” 奥都没怎么和人闲聊过,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以沉默应对,希望她快点闭嘴。 幸好她说完这句就没再说了,菜被端着陆陆续续放在桌上,奥都侧过头去看她,只见公主低着眼好似在发呆,上菜了也只是轻轻瞥一眼。 “公主不吃么?” 和宜看着他沉默,她忽然笑了,“不吃了,你吃吧。”说完她就站起身回房去了。 奥都吃完饭回房后又闻见了恶心的甜味,且这味道好似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他皱着眉敲了敲门。 “公主?” 屋内传来了和宜的声音,“什么事?” “臣.....” 他酝酿了一会,还是觉得不问她最好,谁知道公主在屋里捣腾什么才弄出的这味,但毕竟不关他的事,所以他还是不问了。 “没事,臣告退。” 奥都回房后立马把窗关严了,这样就闻不到公主房间里的味道,但他却很清楚能听见她的动静。 比如她在屋里走来走去,或是发出什么声音,他这边立马就能听到,因为客栈的隔音不好,他们就像共处一室似的,仅用一片薄墙将二人隔开。 就譬如刚刚,公主应该是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然后又接着走回床上了,一阵掀被子声,想必她应该是要睡觉。 奥都正准备拿出书看,隔壁忽然传来了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直把他吓得一激灵。 “哎呀。” 公主抱怨了一句就下床去捡,然后又爬回了床上,奥都也低下眼,将聊斋翻到有折角的一页继续看了起来。 忽听见灵床上嚓嚓有声响,赶快睁眼一看,见女尸掀开盖着的白尸布,下床慢慢走进了他们的住室。 女尸面呈淡金色,额上扎着生丝绸子,走到铺前,俯身对着一旁的三人吹了三口气,他吓得不得了,唯恐吹到自已,就偷偷将被子蒙住头,连气也不敢喘静静听着。 不多时,女尸果然过来,像吹别人一样也吹了..... “咕咚。” 还没看多久隔壁房间就又传来了响动,硬生生把奥都看到高潮的紧张给打断了,他非常不爽,但又对她无可奈何,因为和宜是公主。 ..... “要换家客栈?行啊,那我让他们去收拾东西。” 幸好公主对换客栈没什么意见,奥都收拾好行李站在屋内等她,和宜就借机跟他搭话问:“为什么突然要换客栈啊?” “这间客栈床板太硬,睡着不舒服。” 她笑了,“原来是这样,但我怎么感觉这些客栈的床都是一样的?只有皇宫的床最舒服。” 奥都移开眼没有理她,他直觉和宜是那种跟她聊一句她能继续问十句的人,所以不想跟她说话。 他不理她,和宜心里的气瞬间就上来了,她笑着拐弯抹角骂他:“你耳朵好大啊,好像猪耳朵。” 谁知奥都仅是看了她一眼,这使得和宜她更气了,可她还不敢对他发脾气。 “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难道你听不见吗?” 奥都低下眼看她,“公主说这些话是想让臣说什么?臣不会闲聊。” “那你就能不说话吗?” 然而他还是把她给无视了,见宫人将行李收拾好,他转过身就朝楼梯走去,半点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换完客栈后确实好了不少,他坐在屋内是听不见隔壁的声音了,但隔壁住的人却自己来找他了。 “公主有什么事?” 和宜看着他笑了,“没事啊,你再给我两本书看看吧,我太无聊了。” 奥都转过身去给她拿书,她跟在他身后说道:“这家客栈的床板跟上一家差不多,咱们白换了。” 他拿出三本自己看完的书给她,“公主还想再换么?” “我就是这么说说,我也不想折腾了。” 和宜把书接过,但她却站在原地看着他不走,就好像是在等他说话。 “公主还有话要说?” 她看了看手中的书籍,发现基本全是讲鬼故事和怪谈的,且这些书虽有翻看痕迹,但都比较新。 “你看这些晚上不会睡不着觉吗?” 他说道:“不会,这几本都不算恐怖,公主拿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和宜不是为了书来的,而是太无聊跟他搭话来的,她绞尽脑汁在心里想话题,然后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带了很多书?我要是看完了还能找你来拿吗?” 奥都想了想又给她拿了两本,“当然可以,公主回去慢慢看。” 她看着书试探问:“行啊,其实我发觉你人挺好的,就是不爱说话,我再也不说你是猪了。” 这句明里暗里试探底线的话并没被他听出来,奥都只以为是公主心直口快,所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公主快回去吧。” 和宜笑了,“我会在皇上面前说你好话的。” 她说完就离开了屋内,门一关,和宜脸上的笑容就也散了,还说他好话?回去她就在皇上面前骂死他。 我要猪猪要大猪猪(*ˉ︶ˉ*)妈妈 划手臂 公主今天的话很少,从早上吃饭起就没怎么说话,看上去她脸色不太好,有点憔悴。 本来不该问,她这么大个人哪里不舒服肯定会自己说,她不说,或许就是昨夜没睡好而已。 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问不好,毕竟她是公主,他作为皇上的臣子,就算是再不喜欢说表面话也该问问她。 “你怎么了?” 和宜将手中的菜单递给奥都,“没怎么,你来点菜吧,我吃什么都行。” “看上去公主脸色不太好。” 她用手托着脸,“我跟你说话你又不理我,我当然脸色不好。” “.....臣只是不太会聊天。” 和宜垂下眼没有再说话,直到饭上了也是一言不发,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公主身体不舒服吗?”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我只是昨晚看了你的书没睡好,太吓人了。” “公主不要看了。” 她继续托着脸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忽然站起身一句话不说就回去了。 奥都吃完饭后敲了敲她的门,“公主?若是不舒服臣去请个郎中来吧?” 门内传来了她的声音,“不用了,我今天哪都不想去了,明天再去吧。” 第二天公主看上去好了不少,不过她总是走神,看上去还是在想事情。 坐船时她一直盯着湖面,难得能这样安静,奥都也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和宜忽然开口说道:“皇宫里的山和湖都是假的,这么一看真小家子气,什么也不是。” “.....” 奥都依旧不说话,她也没指望他会接,便抬起头看着眼前辽阔的景色。 月亮高高挂在山头,山下是一片寂静的幽黑湖泊,银色月光照在湖面上,随着风吹起,湖边的树叶被吹落在水中。 和宜看得有一瞬恍惚,这么美的景色,竟然是这里随处可见的,她这几日经常看到这样的风景。 “为什么这里这么美?御花园简直是个菜园子。” 奥都不知道说什么,这只是很普通的一处山湖,也可能是他见多了,所以没觉得有哪里美。 “皇上有说要我何时回宫吗?” 他在心里算了算天数,“明日就得回去。” “有没有办法能不回去?” 奥都看着她道:“公主迟早要回宫。” “但是回宫就要上课,我不想再上课了。” 他很无奈,“公主如今才十四岁,再过两年就不用上课了。” “但那还有两年。” 公主说出来的话总是有让人语塞的能力,他本来是不会接话的,但在这种问题上,奥都还是耐着心劝她。 “每个人都要上课,皇上也不例外。” 和宜侧过头看他,“我说我不回宫就一定不回去,起码不要很快就回去。” 奥都没把她这话当回事,他继续劝道:“在及笄之前的学习都有必要,是为人基本,没有基础知识的人会匮乏,连话都说不通,公主想成为匮乏的人?” 这番话和宜并没有听进去,她试探地问:“要不你帮我跟皇上写信,说我生病了,要在这里多待几日吧?” 他一听立马正色,“不可,臣不能欺骗圣上。” 和宜很无语,“你怎么这么死板?”她想了想,然后将话锋一转,“还是说你想要好处?等我回宫了给你钱怎么样?” 没想到她居然想贿赂他,奥都皱起眉,“公主别想着贿赂,否则臣就将此事上报给皇上。” 和宜一听他要告状她就怕了,“你至于这样吗?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还是说你想开个数?” “臣待会就向皇上写信,说公主要臣欺瞒皇上。” 她连忙阻拦他,“别啊,你这么一说我就完了,你知不知道皇上真会打死我的,要不你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过吧?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行不行?” 奥都看着她思索了片刻,想着公主可能就是叛逆了点,只是说说而已,没必要真告到皇上那去。 “那公主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和宜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好,我绝对不再说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居然不答应她?看来奥都是个古板严肃的人,还以为他很好说话呢,没想到是她低估了。 见这招不行,公主干脆耍赖,到了要回宫的时刻却不肯走,宫人们也不好劝她,没办法奥都只好来到和宜所在的房间,他屏退宫人后关好门看着她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见他来了和宜很紧张,她面色慌乱地撒起谎,“我肚子疼,不是不想回宫。” 他来的时候就知道公主想干什么,更何况和宜撒谎又这么拙劣,所以他一眼就看穿了,便无奈道:“做这些又是何必?你迟早都要回去。” “我没有!我就是肚子疼,我要休息两日再回宫。” 看她这样是打算赖着不肯走了?那要不要把她打晕带回宫?总觉得公主会非常难缠。 “公主若是再不走臣就冒犯了。” 和宜紧张到快哭出来了,她咽了下口水,“我不要回宫,起码现在不要。” 看来公主是真的难缠,奥都也不想多说,他走上前便准备打晕她,谁料公主冲动之下竟掏出身后的剪刀划向自己的手臂。 “你做什么?” 鲜血涔涔流了出来,其实和宜原本也不想这么做的,只是宫人的话给了她启发。 装小病只能拖个三天五天,弄伤自己,最好是弄到要缝线的程度,那就可以拖到十天半个月了。 看着自己的伤口她却没一点触动,有也只是生气,“我明明跟你好好说了,让你给皇上写信你不写,那我只能这样做,反正我不回去,你要是非带我回去,我就说这是你弄伤我的!” 奥都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但这不是跟她吵架的时候,他得先去找郎中。 看针线一下下穿过自己的皮肉,和宜却没有一点害怕,因为这道疤能让她好些日都不用回去上课。 疼也就是看上去疼,只要不在脑子里胡想,也别担忧针会不会缝歪然后拔出来重缝的问题,其实和磕伤也差不多。 奥都忍不住问她:“疼不疼?” “不疼。” 寻常人被缝针都疼得要死要活,她居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真令他佩服。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和宜摸上他的手,奥都立马就抽出了,她见状笑着说道:“你是怕我也划你?” “我是怕你用划自己威胁我。” 她收回手,“你顺着我我就不会威胁你了,你不顺着我,那我才只能威胁你。” “.....” 待郎中走后,他看向一旁的和宜问:“你想在这里待多久?半个月?”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会帮她了?和宜心下大喜,“能待多久待多久,最好待几个月再回去。” “流这么多血还笑得出来,你不疼吗?” 和宜低下眼抿了抿唇,“还好吧,就疼那么一下。” “.....我会说公主是着凉,不会提及今日发生的事,但伤疤迟早会被发现,到时若皇上问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听非常开心,“好好好,那你待会就回宫吗?” 见她刚缝住的伤口又溢了些血,奥都便按着擦了擦,“我不回去,写封信寄回去就好了。” “那皇上不会让我回去吧?” 奥都将沾了血的纸扔进渣斗,“皇上不会这么做。” “真的吗?” ..... 乾隆得知后的反应跟奥都想的一模一样,他没有催和宜立马回去,还要她在这好好休养。 奥都看完信后就去了和宜的房间,他将屋门关好,只见她正站在窗前,不知看什么看的入迷,连他来了都没发觉。 “你在看什么?” 和宜将她的袖子撩起,手腕上露出一条像虫似的缝线疤,看上去有些可怖。 “没什么,这线要什么时候才能剪?不会长我肉里吧?” 奥都拿着药走近她,随后打开药塞,将里面的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不会,后日就可以剪了。” “现在剪掉会怎么样?会不会有好多线窟窿?” 和宜不觉得疼,药撒上去反而有点痒痒的,她好想现在就把线拆了挠痒。 “现在不能剪,不要着急。” 他把药的盖子盖好放在桌上,“后日我找郎中来帮你拆线。” “拆线是把线剪掉就行了吗?” 他看着和宜点头,“嗯,不会疼的。” “你受过伤需要拆线吗?” 奥都说道:“没有,我很爱惜我的身体,也不会傻到把刀尖对准自己。” “.....可你做武官不是经常受伤吗?”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我阅历浅,目前还没有受过伤,不过我也会尽可能不让我受伤。” 和宜知道他的话是明里暗里劝她不要再做傻事,可她听上去还是很不爽。 “你要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 奥都短暂沉默了一会后开口道:“我可不会伤害自己,你好好休息吧。” 拆线也没有什么感觉,剪掉线一拽就拽出来了,有点痒,还好她伤口恢复的不错。 “不疼吧?” 和宜将衣服拉好,她抬起头笑了,“不疼,感觉痒痒的。” “那说明你恢复很好,你怕留疤吗?” 她又拉开看了一眼,“留不留都无所谓,只要别被皇上看见就好了。” 奥都将一罐药膏放在桌上,“这是祛疤药,你伤口痒的话不要挠,每日涂一次。” 和宜看着那罐药发笑,“你为什么先问我需不需要才给?如果我说我不怕留疤,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给我了?” “当然没有。” 和宜将那药膏拿在手中,她发自真心说道:“你这个人看上去不太好相处,其实也还行。” 这句话让奥都觉得不舒服,可能是语气的问题,他就觉得公主是在调侃他。 “想多了。” 丢下这句他人就走了,和宜也不明白他怎么了,明明她这次是真心说的,也没说难听话啊..... 她将那罐药膏打开,扑面而来一股难闻且浓郁的中药味,和宜拧着眉涂在了伤口上,她把袖子拉好,却发现那罐药膏下面贴着个纸,上面写着:叶御医制。 居然是宫里御医制作的药膏,但御医只为皇帝诊治,他是怎么拿到这药膏的? 莫非是汗阿玛给的?难道汗阿玛就这么启重他?她也没觉得奥都厉害在哪里,就是毛头小子一个。 不过她骂归骂,药膏还是要用的,和宜可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江南的夜空像被洒上光亮的黑布,直面向那轮明月看去,和宜就被过亮的月光闪到眼睛了。 她低下眼看向幽静的水面,小船飘着也不知道要飘去哪,好像是围着城中河在绕圈。 坐在对面的奥都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你为何不试着跟皇上好好沟通?” 和宜很反感这种话,好像皇上是跟他好好沟通就能听的人一样,她不爽道:“沟通不了,他只觉得自己是对的。” “你有好好跟他说吗?” 她有些心烦,“当然说过了,皇上也不会管我怎么想。” “那你是怎么说的?” 和宜不想和他聊皇上,所以便转移话题,“你家里都有谁?你额娘和你阿玛?” 奥都皱起眉,“为何要问这个?” 和宜抬起眼看着他,“好奇,你不能说吗?” “不能。” 她气笑了,“那你可真傲气,你问我的家事就可以,我问你就不行。” “.....” 见他不说话,她便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湖面,夜晚下的水离近一看还挺吓人的,乌漆嘛黑,不知道掉进去会多吓人。 道路旁的蟋蟀叫声令她心烦,聒噪的就像汗阿玛在她耳边训斥一般,她又看着奥都开口:“你能不能再帮我写封信?说我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还需要再调养些时日。” 他微微蹙眉,“你别太得寸进尺了,不然我现在就把你做的事全都告诉皇上。” 和宜立马说他:“你怎么这样?我在这里呆着你不也是很悠闲吗?成天跟着我吃吃转转不好吗?” “不好,我不能再骗皇上了。” 她试图劝他:“哪有什么骗不骗的?皇上也骗过很多人啊,你帮我骗他是对的,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再说我回去就向皇上写信。” 和宜心里的气立马就上来了,“你敢写一个试试?你信不信我说这是你划伤我的。” “说吧,皇上不会信的。” 和宜也知道皇上不会信,她只是搬出来恐吓他,没想到他居然没被唬住。 “你太聪明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奥都面无表情看着她,“皇上来时就嘱咐过我要看紧你,说你会耍滑头,如今顺着你已是无奈,你还想怎么样?” 和宜彻底无话说了,她只能看着湖面来掩饰自己被拆穿小聪明的尴尬,本就是只纸老虎,在皇宫里没人敢拆穿她,没想到出了宫居然有人敢,她很气很气,可是又不敢对奥都发泄。 一想到要回宫就心焦,可她又不得不去想,在这里天天睡到自然醒,醒了也不用把满蒙文和课业都学一遍,每天只用想吃什么就好,但回去就只能坐在宁寿宫上课了。 她在屋里来回走动,却是怎么想都想不出个办法,待太久皇上一定不愿意,可让她回去她也很不愿意。 “公主。” 正想着,屋外忽然传来了奥都的敲门声,和宜放下手将门打开,然后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他将信拿出递给她,“皇上让我回京一趟,过些日我再来接你回宫。” 和宜将信拆开草草看了几眼,信上写着要他快速回京,也没提到她,“好吧,那你尽量晚点来接我。” 奥都把信拿走,“你早晚都要回去,多拖几日也没用。” “那你早晚都要死,你怎么不现在就去死?” 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和宜对他的态度太差了,所以他转过身就走了。 时光飞逝,在这待了一个月也是时候该走了。 窗外的风景实在是让她不舍得,可她又没办法再改变,在宫外这么久也值得了。 回去路上的天很晴,和宜将头靠在窗边看景,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田地,应是已经行到官路上了。 “那些土包和石碑是什么?” 奥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坟墓,埋葬死人的。” “坟墓?” 她一听立马就来了兴趣,“原来这就是坟墓,但是人死了为什么要埋起来?又不会复活。” 墓碑上刻的字她看不清,但能看到坟头上长杂草了,就像个小山坡一样。 “因为要给活着的人留个念想。” 和宜笑着问他:“那你死了有人怀念你吗?” “没有,所以我也不立碑。” 这话令她很诧异,“为什么?你没有亲戚朋友吗?万一你比你父母先死,那他们肯定会怀念你的吧?” 和宜的话说得太直接,令奥都想起了伤心的回忆,他神情不由得低落,也没有回答她的话。 “你怎么不说话?” 他微微叹了声息,不知道是对她的发言无奈,还是想起了什么而感怀。 “皇上让你待在宫里是对的,你确实不适合出宫。” 和宜理解不了他是什么意思,她皱起眉问:“你的意思是我的话很多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奥都懒得跟她解释,他低下头拿起一旁放着的书翻看,“你快睡吧,免得待会晕车。” “我睡不着,你在看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你看不了,别问了。” “什么叫我看不了?是蒙语书吗?我会蒙语的。” 他不耐烦地将书合上,“你要么看窗外,要么闭上眼睡觉,不要跟我搭话。” 以往的奥都顶多是不理她,也没对和宜说过难听话,而他今天居然发脾气了。 “.....但是我现在睡不着,窗外也不好看。” 奥都实在是无言以对,他不喜欢和人聊天,偏偏和宜还跟听不懂话似的。 “那你就闭上眼,一会就睡着了。” 她微微皱起眉问他:“你生气了吗?因为我的话很多,所以你就生气了?” 奥都耐着心对她说道:“你让我感觉到不舒服,我还不能生气么?” 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和她说话,和宜只好转过头继续看那无聊的风景,期间她有好多次都想跟奥都搭话,但都被他那漠视的表情给噎回去了。 还以为他们好歹也是朋友,现在看来什么都不是,他还跟初见时一样冷漠。 马车进入京城,马上就要回宫了,和宜不想回去那么早,所以她找借口道:“我突然饿了,要不我们吃完饭再回宫吧?” 奥都知道她是在拖回宫时间,不过他也并未拆穿,因为他上午对公主发脾气了,现在想来也有些后悔。 她只是久居深宫所以对周遭都好奇了些,且她跟他搭话也没有恶意,对她发脾气太不应该了。 “你想吃什么?” 和宜打开窗看着街景,“我也不知道,我没在京城吃过饭,你说吃什么都行。” ..... 菜上了,她拿起筷子吃得极慢,奥都都吃完了她还没吃完,眼看着这天都快黑了。 “快点吃,天都要黑了。” 和宜搅动着碗里的粥,她低着眼极不情愿说道:“知道了,别催了。” 粥都搅凉了她才开始喝,桌上的菜也凉了,她喝很慢,喝到外面天都黑了还没喝完。 “你能不能快点喝?” 她皱起眉,“我也想快点喝,但是我好像肚子不舒服,要不我们坐一会再走吧。” 奥都很无语,“我知道你是不想回宫,快点吃了,不然现在就走。” 然而她还在拖延时间,奥都也不想耽误,他站起身打了下她的脖颈,一下把和宜给打晕过去了。 “公主.....” 迎着宫人们的惊讶,他弯下腰抱起她扛在肩上,扛着就扛回了马车。 喜欢人 推开府邸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又一片的鲜血,还有几具尸体散落在地上,血腥味浓郁的直令人恶心。 他刚走几步就踩到了粘稠液浆,奥都紧拧着眉开口:“其余的人在哪?” “大人,都在西苑。” 他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便朝着西苑去了,推开屋门,只见里面关了几名被绑着手脚的男男女女,身旁还有一群小孩在嗷嗷大哭,但却不见这家宅邸的主人。 “刘灵贵呢?” 身后的人说道:“大人,您方才踩着的脑髓就是刘灵贵的。” “把孩子跟女人杀了,男的拉去做壮丁。” 坐在地上的男男女女一听立马就哭喊了起来,其中一名女子大声哭着:“大人不要啊!求您饶奴家一命吧!奴家愿给您做小做妾,求您给奴家一条生路吧!” 一旁的男人一听立马骂她:“贱女人…..你竟如此不知廉耻?我爹还没瞑目呢!” 奥都不想听他们争吵,他开口打断:“刘灵贵的钱财字画都藏哪了?告诉我就饶你们一命。” 此话一出,那地上坐着的几人面面相觑,刘灵贵的几个儿子骂得更难听了,但他的老婆小妾们却都争先抢后要说。 “大人,您过来,奴家知道在哪。” 奥都刚往前走了几步,刘灵贵的老婆就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她骂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你休想!” “.....” 他低下眼看着衣摆上那口浓痰,奥都已经被吐多了,所以他见怪不怪。 “去搜屋子,搜不到就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旁人请示道:“大人,那刘灵贵的家属要怎么办?” “一并烧死。” 他转身离开了这间府邸,不一会,就见侍卫们拉着一箱一箱的金银财宝放到了后面那辆马车上。 “大人,都拉走了。” 奥都整了整他换好的衣服,他拿出帕子擦了擦脖颈,“好,回京吧。” “是。” 放下手一看,帕子上沾了不少别人的血,但这条帕子他不会扔的,因为他从小就带在身上用,舍不得扔。 他将帕子装好,随后便闭上眼靠着车窗休息。 从昨夜到今天一直没睡,熬到头脑发昏,连宫里寄来的信件都没有第一时间拆开来看。 “唉.....” 他眯了一会后才将信拿起拆开,原来是皇上要他回京时去一趟马场草原,把和宜给接回来。 她马上就要十五岁了,前一阵皇上让她去了马场学骑射,过去这么些时日也应该学会了。 看来时间真的过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三个月就过去了,上次见她还是在几天前,那时候他正打算出宫,就在养心门迎面跟公主碰见了。 “臣见过公主。” 她上下扫了他一眼,“你这是要去哪?” “臣要出宫。” 公主又问他:“我知道你要出宫,我说你出宫去哪?” 奥都不想跟她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于是反问她试图结束话题:“公主可是有事?” 她听后表情立马就变了,看上去像是生气,又好像是什么被拆穿了,很不爽。 “我就是问一问,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有什么好警惕的。” 说完她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奥都目送着她的背影进殿,也转过身朝反方向大步走了。 和宜学习骑射非常快,且她很有射箭天赋,常人还没能射中近环,她已经射中远靶靶心了。 下午,她骑着马在草原闲逛,忽见到身边的宫人急匆匆走来,边走还边说着:“公主,统领大人来了。” 她立马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开心地问道:“他来做什么?” “皇上让大人带您回宫呢,如今大人已经到西门了。” 和宜听到奥都来了很开心,他跟着太监过去,大老远就见他站在马车旁。 见公主来了,他便低着眼弯腰行礼,“臣参见公主。” “免礼吧,我们现在就要走?天也不早了,不如明天再走吧?” 他直起腰看着她道:“皇上的意思是让臣快马加鞭送公主回宫,不得耽误。” 没办法和宜只好上了马车,她的眼看向窗外,心却一直系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我们真要趁着黑回宫吗?回去宫门都上钥了吧?” 奥都低下眼整了整袖子,“上钥也能进。” “.....你额头上有点红,是不是流血了?” 他诧异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就摸到那几滴没擦到的干涸血迹,“没事。” “你的血吗?还是别人的血?” 他掏出纸擦了擦额头,“不是臣的血。” “你杀人了吗?” 奥都看了她一眼,“公主还是别问最好。” “好吧,你那边还有点血迹,你没擦到。” 和宜拿出行李里的镜子递给他,“你照着镜擦吧。” 奥都拿着她的镜子总算是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了,他将镜子还给她并说道:“多谢公主。” 她看着他笑了,“你要是真谢谢我,回去路上就一起吃顿饭吧?” “.....臣已经吃过了。” 她的笑容立马就收起了,“那我吃,你等着我吃。” 奥都知道她想做什么,他无奈地看着她,“今天臣是一定要带公主回宫的。” 和宜夺走镜子塞回了行李里,“那你说什么谢谢?根本就不是真的谢我。” “这是皇上的意思,臣不能不听皇上的。” 她看着奥都坐了回去,“好吧,我们不说这个了,你在草原住过多久?” “.....断断续续,臣记不清楚了。” 和宜的心很烦躁,她看向窗外不断变幻的草原风景,然后感叹道:“你居然能记不清楚?我光是在马场草原住这些天都够念念不忘了,我以后一定要到蒙古去生活。” “公主喜欢蒙古?” 她嗯了一声,“难道你不喜欢吗?” “自然喜欢,只是没想到公主也喜欢。” 和宜看着他忽然笑了,她打趣道:“我不仅喜欢蒙古,我还喜欢你们蒙古的人。” “.....” 奥都不说话,她便回过头继续看着窗外,以前在皇宫的日子勉强还能忍,但出过一趟宫后就变得越来越压抑,她甚至不理解之前是怎么受得了的?那么苦。 真的不想回宫啊,好舍不得,在这里练骑射太开心了,每天骑骑马偶尔射几支箭练练,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也没人吵她训她,真好,简直是梦寐以求的。 “唉。” 最近经常跟汗阿玛吵架,在皇宫时过不了几日就要吵一次,如今来马场学骑射,偶尔回宫向皇上说成绩时也会吵,就跟仇人见面似的,根本就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 然而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一年多,和宜叹着气将头靠在窗边,她闭上眼,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公主,到了。” 和宜被叫醒了,她睁开眼茫然地下了马车,此时天已经黑完了,不远处有几人正打着灯笼朝他们走来。 “哎哟,公主您可算回来了,皇上等您好久了。” 原来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她扯了个笑,“嗯,皇上在养心殿?” “是呀,皇上正在养心殿等您呢。” 和宜原本想直接回宫睡觉的,没想到皇上会让李公公在午门等她,没办法她只能先跟着他去了养心殿,路上还正好碰见了刚出来的太子。 往常都是装没看到直接走,但此人是未来储君,且他也快即位了,不尊重他不太好。 “见过太子。” 永琰本以为和宜会跟之前一样无视他,他正打算跟她一样无视对方,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打了招呼。 他很惊讶,“刚从马场回来吧?练的如何?” 和宜扯了个笑,她还是不习惯跟他搭话,便赶紧找借口敷衍道:“挺好的,太子还有事要忙吧?我先进去了。” “快去吧,汗阿玛念你念得紧。” 她连忙踏进了养心门,走的时候还松了口气,正好被永琰给听到了。 他无奈一笑,回过头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奥都。 “臣参见太子。” 永琰嗯声,“免礼。” 他跟奥都没什么话要说,因为他只听乾隆的话,平时也不跟宫里的人来往。 “是。” 奥都低着眼直起腰,见永琰走了,他就站在养心殿外的台阶下等乾隆召见。 殿内的话隐隐约约能听到些,不过他并不喜欢听,便抬起头看天来消磨时间。 “是你说的喜欢读书,现在朕让你好好读,你怎么又不乐意读了?” 这话让和宜无法反驳,她从小就觉得自己头上的几个姐姐很可悲,也没读过多少书就嫁人,所以她向皇上撒谎说自己喜欢读书学习,让皇上不要将她早早嫁出去。 然而她没想到皇上竟然真信了,真以为她爱读,所以连个假期都不给她安排就让她读。 “.....我说好好读也不是往死里读,我已经很努力了,每次成绩都是甲子。” 乾隆将她手上的信拿走,这是他让马场的骑术师和箭术师写的对和宜的评价,以及她这些天在草原的表现。 将其拆开,里面写的居然全是夸好,说公主态度认真,学的也快,就像是有天赋似的,站近点还能把靶子射穿。 乾隆笑着调侃道:“怪不得你一领月俸就跑得快,都把钱拿来贿赂人了?” 和宜她确实塞钱了,还塞了不少,毕竟是糊弄皇上的信,但她还是面不改色撒谎道:“没有啊,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乾隆看了她一会,而后皱着眉将信攥成纸团,“你是如何得知信的内容的?封都没拆,莫非你是看着他们写的?” 正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辩解时,皇上就扬起手要打她,和宜连忙认错道:“汗阿玛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你也知道错?” 乾隆忍着气收回手,“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朕只是看看你的表现都害怕,既然这样在马场时为何不认真?” 此时殿外忽然响起了李公公的声音,“皇上,成亲王有事求见。” 和宜见状便赶紧找借口离开,“汗阿玛我先回宫了。”还不待乾隆发话她就大步走了。 “诶,你给我站住!朕让你走了吗你就走?朕还没说完呢!和宜给我回来!” 下台阶时她匆匆看了奥都一眼,就跟见鬼似的跑回宫了,她怕乾隆打她。 奥都在皇宫待到宫门上钥后才离开,他刚回府,家丁就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大人,这是您家中寄来的信。” 奥都将信接过,他拆开一看,居然又是祖父来催婚的信,说他年纪差不多,让找家女子定下来,再选个吉时成婚,他祖父祖母要抱孙。 “唉.....” 怎么又在催?前不久刚表示过拒绝,说了好多遍都没用,祖父祖母不看着他成婚就好像睡觉都合不上眼似的。 这件事真让他头疼,奥都根本没法做到和人亲近,更别说同一屋檐下过日子,再一张桌吃饭,一张床睡觉了,他想想就觉得心烦,因为他自己过得很好。 想了想还是把话说直白点吧,他提起笔写:祖父祖母不必再催,催也无用,我没有成婚意向,也请祖父祖母不要给我介绍女子,我不想和堂叔一样。” 奥都的堂叔就是听他们的话娶了个不了解的女人成婚,婚后他们天天吵架,还成天当着堂妹的面吵,每次他回去都见堂妹一个人坐在秋千上,那身影着实可怜。 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奥都可不想因为成婚把自己的生活搞一团糟,想想他就觉得心烦。 他将信装好递给了家丁,“明日一早寄到祖宅去。” “是,大人。” 我要珠珠要大珠珠(*ˉ︶ˉ*) 大乌龟 吃过夜宵,太医来给和宜诊平安脉了,见她将手腕的袖子撩起,他便轻车熟路地把帕子垫好按了上去。 “微臣冒犯了。” 公主没有应声,他便跪在地上悄悄抬起眼,只见她的两条大腿交迭,表情看上去像是在想事情,好像想的还是苦事,有些愁眉不展。 “公主的月事马上就到了。” 和宜低下眼,那太医便立马也低下视线,这举动令本就心烦的她很不爽。 “你在偷看我?” 他连忙解释道:“微臣有罪,望公主责罚!” “.....没意思,只是说说而已,用得着战战兢兢的?” 公主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腿,想必她此刻心情好了些许,太医便谨慎地将视线上移,在对上那双眼时,心还是忍不住抽动。 “公主脉象过沉,微臣猜想,您应该是在忧愁。” 和宜看着他笑了,“那你猜猜我在忧愁什么?” 太医低下眼,而他却不将搭在她腕上的手收回,只是凭着直觉猜测道:“皇上可是又跟公主吵架了?” 他猜对了,公主听了他的话后果然不耐烦地移开眼,表情也变得不忿。 “这都能把出来,我还以为你是骗人的。” 太医微微蹙起眉,“皇上可是又对公主动手了?” “没有,只是差点打过来。” 公主拿起一块盘子上的奶饽饽,一边吃一边说着:“你再给我诊个病吧,就说我起热了,上不了课,得好好休息。” “微臣遵旨。” 和宜看了他一眼,“起身吧。” “是。” 公主连看也不看他,只专心吃着盘子里的饽饽糕点,他知道公主吃完后明日后日又要不吃饭了,便委婉提醒道:“公主少吃些,夜里积食了睡不好。” 和宜一听立马停下了手中动作,“.....也是,那把这些糕点都端下去吧。” “微臣先告退了。” 她轻轻嗯声,太医便弯着腰退出了宁寿宫殿中。 太医说公主起热了,所以她不用上课,不过要装装样子,还要喝一碗由太医经手的红糖水当药,不然被拆穿了他会被杀头。 “公主,叶太医求见。” 和宜正在用膳,听到来人后她放下筷子,“让他进来吧。” “微臣参见公主。” 太医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跪在地上,她看了一眼,便遣了屋内的宫人出去。 “免礼,放桌子上吧。” 他将木托盘放在一旁,低着眼请示道:“微臣冒犯了。” “嗯。” 见公主允许,太医便伸手摸她的额头,本来就是做做样子,所以摸出来自然是正常的。 公主自他进门后就一直垂着眼,因为她母妃是洋人,所以公主的眼窝也比较深邃,加之她眼睫长且眉骨高,这样看上去就像是冷着脸,好像在生气一样。 但只要低下身,就会发现她不过是面上没有表情而已。 “摸出来什么了?” 他连忙回过神,下意识就伸手去卷公主的袖子,然而她却自己先收回手给拉好了。 “微臣走神,望公主降罪。” 和宜颔首道:“没事,快把吧。” “微臣遵旨。” 太医在药箱内翻找帕子,然而他今日来的急好像忘带了,找几遍都没有找到。 “行了别找了,直接这样把吧。” 他为难道:“微臣万万不敢,公主乃是千金之躯,怎可容微臣脏了您的手?” “这屋里又没人,你赶紧吧。” 太医抿着唇将手搭在和宜的手腕上,她的脉搏和往常一般,把脉也摸不出月事征兆,不过是他靠心记下来了。 他扫了眼桌上的那碗冰酥山,虽说跪在地上看不太清,但能看出已经被吃了不少。 “公主不要再吃冰点了,您来月事会痛经。” 和宜看着他扬起笑戏谑道:“你观察还挺仔细的。”她弯下腰捧起他的脸,“长得不男不女的,真的是男人?” “.....微臣的丑陋之姿污了公主的眼,还请公主责罚。” 她立马笑出声,然后轻轻亲了下他的唇,“跟丑陋不沾边,起来吧。” “是。” 和宜上下扫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往常不都是用过晚膳后才来?” “皇上近日睡不好,臣在为皇上调安神汤。” 她很诧异,“皇上?你爹不在太医院吗?为何是你来给皇上调药?” “院长今日休病假,梁御医也不在,所以是微臣为皇上调的安神汤。” 和宜不由得皱起眉,“你爹的咳疾又复发了么?” “不是,是郁症。” 她在书上看过这个病,说是心病,听宫人说永瑆的嫡福晋也得了,一会哭一会笑还说些妄言,甚至几次三番有轻生念头,治也治不好。 “郁症好像很麻烦啊,可能会想轻生,你家里有人看着你爹吗?” 太医抿了下唇,“有几名家丁看着,我爹他昨日半夜要上吊,幸好及时被发现了,如今还在床上躺着昏迷。” “.....那你快回去看看他吧。” 他提及伤心事不由得就忘了跟公主用敬称,反应过来后立马跪下磕头。 而他跪的太快,一下磕在和宜的脚上了。 “微臣有罪!微臣罪该万死!” 她蹙着眉收回腿,“没事,你快起来回去看看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就耽误了。” “微臣多谢公主!” 说完他立马起身退出了宁寿宫,然而他回去就撞见他爹哭着闹着要上吊,若不是他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把他爹给哭回来了,不然今天真有可能是他爹的忌日。 隔了几日,太医又像往常一般来给公主诊平安脉,本想着此时来能帮她躲一会课,但公主竟然不在宁寿宫,听学士说她肚子疼,去如厕了。 他凭着直觉想公主肯定是逃课在宫里散步,便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去,然而他也真的在养心门外看见公主了,不过她鬼鬼祟祟不知道在看什么。 “微臣参见公主。” 和宜被吓了一跳,她连忙转过身,见到是他后才松口气,“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走路没有声音?” 太医抬起眼看着她道:“微臣有罪,吓到了公主,望公主责罚。” 和宜扫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继续看着养心殿,“忙你的去吧。” 太医朝着公主的目光看去,但他也看不出什么,养心殿大门紧闭,只有门外站着几名太监宫人。 “微臣是来给公主诊平安脉的。” 她不耐烦地皱起眉,“明天再诊吧。” “微臣遵旨,那微臣先告退了。” 公主没有说话,意思就是默许他走了,太医只好转过身回太医院,然而他刚走出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去。 .....公主才是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她到底在看什么?在等皇上吗?还是在等谁? 叶太医也驻足在原地看了一会,见养心殿的门打开,公主忽然就撒腿跑了。 他诧异地朝养心门方向看去,只见太子殿下和统领大人从殿内走出,皇上也站在门外和他们说话。 怪不得公主会跑,应该是怕皇上发现她上课偷跑出来吧? 回到宫中和宜立马将门关好,她的心在见到奥都的那一刻起就一个劲紧张还跳不停,好像周围的人群都黯淡了,只有他能令她集中所有注意力。 她接连在养心门外蹲守了好些天也才见到他几次而已,且每次见面都不会说话,因为和宜知道他应是有些烦她。 “公主,您可以开始上课了?” 才想起学士还在屋中,她转过头,见到那张脸心情立马就垮了,这个新学士最爱在皇上面前说她坏话。 “老.....老师,你能不能把你胡子剃了?” 学士转过身将书翻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臣要剃胡子,只有臣的爹娘能指使,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和宜很不忿,但还是坐在桌前将书翻开,刘墉瞥着她的脸越看越生气,他将上次的课业拿出翻到了其中一页,“若是将这课业拿去,皇上定会重罚你!” 和宜连忙将那课业夺过,那页子上画着的大乌龟使她怒火中烧,可她却也是敢怒不敢言说。 下课后她立马去了撷芳殿,门外的宫人见她来了都退避在殿门外,好似知道她要来做什么似的。 和宜一把推开殿门,她踱步至桌前,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男孩的头,“绵宁。” 绵宁听到声音后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惊恐,却又小心翼翼回过头,“姑姑.....” “你在我的课业上画乌龟?” 他连忙站起身,“姑姑,我不会写.....” 和宜使劲揪起他的耳朵,直揪得他眼泪都出来了,绵宁哭着求饶道:“姑姑我错了!你饶过我吧姑姑!” 她听了哭喊却并没有心软半分,反而拍他被剃的光滑的头,一下一下跟拍球一样。 “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哭?都十三岁了还哭,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 她说完就笑了,“别哭了,把裤子脱掉我看看,快点。” “姑姑.....” 他怕和宜又打他,所以便把裤子给脱掉了,而他这样做姑姑也并没有收敛,反而还一直笑。 “你的鸡鸡连鸡巴都称不上,太小了,绵宁你以后还能当太子吗?趁着现在多拽一拽,我听说多拽拽鸡鸡就变大了,你没事也拽拽啊,知道吗?” 他甚觉羞耻,便紧紧攥着拳头,“你这么对我,我待会就告诉汗爷爷去!” 和宜一听理智立马就断线了,她站起身扇了他一巴掌,“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打死?我让你汗爷爷看你的尸体去。” 绵宁捂着脸哭恨,“和宜,等我阿玛坐上皇位后不会有你好日子过的!” ..... 待公主离开了撷芳殿中,屋外的宫人推开门,就闻见了一股湿热的尿骚味。 打肿脸 和宜让绵宁帮她写课业的事被皇上知道了,乾隆得知后十分生气,立马召了她来养心殿给绵宁认错。 因为是家事,且永琰不在京城,所以殿内只有哭着的绵宁和太子妃,还有皇上。 见和宜进来了,乾隆当即拉着绵宁的手,“来,和宜,你也过来。” 从来的时候她就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了,但和宜却没有一丝一毫害怕,因为皇上顶多是打她,再不然就是罚禁闭,她早就习惯了。 “汗阿玛。” 乾隆瞥了她一眼,“朕知道你是课业太多,又性子顽皮,但绵宁是你的侄子,你作为姑姑,不能看他小就逗弄他。” 和宜听出乾隆是有意帮她说话,所以也顺着他的台阶下,“儿臣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让小侄帮儿臣偷懒了。” 乾隆指着她的额心骂:“你就是虚长了绵宁两岁,心眼一点都不长,做姑姑的还没个做侄子的心思熟,这你回去可得好好反思,朕要看到你的变化,知道么?” 和宜尬笑着,“儿臣明白,也一定会把汗阿玛的话都虚心记住的,不再给汗阿玛找麻烦了。” 乾隆也拽她耳朵,“告诉朕你几岁了?是不是没几年就及笄了?还搞这些小儿戏码逗绵宁,你这姑姑做的羞不羞?” 她耳朵被拽得疼,但和宜不敢反抗,只能顺着他说:“汗阿玛,儿臣真的知道错了,不会再逗绵宁了.....” 一旁的太子妃把话听的很明白,皇上居然又在为她开脱?可和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干,她不仅动手掐绵宁,听绵宁说和宜还会扇他,说些瘆人的话威胁他。 皇上实在太偏袒公主了,她带着绵宁找太子诉苦,太子也偏着她说话,无奈她只好顺着二人的台阶下。 ..... 待太子妃带着绵宁走后,乾隆立马扇了和宜一巴掌,不过只有听上去响,其实并没有多疼,也可能是和宜挨习惯了。 “你为何要打他的脸?绵宁是个听话的孩子,他顶撞你了?” 她低着眼捋了捋头发,“他在课业上画了乌龟,害我被老师吵了。” “不是你逼着他给你写功课?” 和宜看了他一眼,“是。” 话音刚落就又被扇了一下,她很不爽,但还是认错道:“我已经知道错了,不会再让绵宁帮我写功课了。” 看她这态度,乾隆知道和宜定是不服,她压根就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可能她现在想的,是为什么会被发现,而不是自己不该欺负绵宁。 “你说什么把绵宁吓尿了?” 和宜移开眼看向一旁的地砖,“我哪里把他吓尿了?明明什么都没说。” “到这个地步你还不肯认错?” 她撒谎道:“我说你再给我画乌龟,我就在你的脸上也画乌龟,但是当时他没有尿,也可能是绵宁本来就尿裤子,只是我正好去了。” 乾隆被她的话气到不行,他抬起手猛打了和宜一巴掌,直接把她头发都打散了。 “绵宁是你的侄子!朕能容忍你两次,绝不可能容忍你第三次!你必须认识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别觉得你做什么都能被原谅,你马上就要及笄了!” 和宜捡起地上的簪子,她依旧不敢看他,“我已经认识到我错了,汗阿玛,我不会再犯了,以后我自己的功课自己写,不会让别人帮我写了。” 乾隆上下扫了她一眼,“最好是心里也这么想,回去吧。” 和宜边走边用簪子将头发盘好,面前的殿门被拉开,她也已经把头发盘好了。 宫人见到她后纷纷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跟着她来的太监宫女也变了表情,都谨慎地跟在和宜身后。 和宜感觉不到疼,因为脸已经麻了,但这样她也不后悔,因为她真的很讨厌永琰。 凭什么他们都是汗阿玛的子女,他多了个把,他就能继承皇位,她少了根肉,她就不能当太子? 可她又不敢对永琰本人发作,因为和宜不敢招惹他,只能欺负欺负他的子女泄愤。 汗阿玛也做过很多错,但他是皇帝,所以没人敢跟他计较,那为什么她做错事就需要认呢?她也是公主啊,打她的脸打这么狠,和宜越想越生气,走路步子也不禁快了些。 “啊!” 和宜忽然踩着衣摆,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宫人连忙惊呼着扶她起来,虽然动作够快,但她的膝盖还是磕伤了,火辣辣疼了一片。 “我怎么这么倒霉?” 她拍拍腿直起腰,抬头竟见到奥都站在她面前,他弯下腰行礼道:“臣参见公主。” 自己最窘迫的样子被他看到了,和宜很尴尬,她连免礼都没说就大步走了。 “.....” 奥都直起腰,才发现公主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迎面而来的是一脸横笑的李公公。 “统领大人,皇上等您好久了,快进去吧。” 太医来到宁寿宫时就见公主红肿着脸坐在桌前,见他来了,和宜便撩起一侧的裤子,露出膝盖上那一大片的伤痕。 “别行礼了,赶紧上药吧。” 叶太医提着药箱跪在她腿前,那血珠正顺着她白皙的细腿往下流,他拿出帕子将血污擦干净,才仔细地开始处理。 无需问疼不疼,公主的答案一定是不疼,但他还是很小心在冲洗,这轻柔的动作擦的和宜很痒。 “你这样擦能擦干净吗?” 太医只好将手上动作加重,他擦好后拿出了药粉,打开塞子洒在了公主的膝伤上,最后再拿伤布将其缠好。 他站起身,把药箱放在桌上,然后又拿出药膏给公主被打肿的脸上药。 看着她那半张脸上的伤疤,叶清懿还是忍不住问道:“公主,疼吗?” “不疼。” 她依旧是这个答案,但太医能看出她心情不好,公主每次被皇上打了就会这样。 “上好了么?” 他收回手,将药膏拧好后才开口:“公主,药上好了。” “回去吧。” 太医提起药箱,他抬起眼深深看着和宜道:“那微臣先告退了,明日再来为公主上药。” “嗯。” 然而公主始终低着眼不看他,在退出门之际,他好像看见公主哭了,可再想看清楚一点,门已经被太监关上了。 小时候和宜性格很顽劣,她喜欢欺负人,不过她不会欺负宫人,因为她觉得没什么意思,反而特别喜欢找和她一样是主子的茬。 烧辫子,拿虫丢领子里,自己扯自己的头发,又哭着找皇上说是别人扯的,都是她最常见的戏码。 一次两次发现不了,多了破绽就出来了,乾隆说她也不听,无奈只好上手打她来让她长记性。 和宜记得非常清,不管汗阿玛怎么打她,额娘都只会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 她不是不敢劝,而是不想劝,有时候连看也不看,就坐在妆台前自顾自给自己梳妆。 即便这样和宜也没有问母妃为什么不管她,因为很早之前她就已经对她说过了。 “你是皇上的女儿,皇上生下的你,你去找他,不要对我哭闹,我不是你母亲。” 没想到这句话能令她难以忘怀至此,都过去好几年了,她还是无法化解。 和宜拿起桌上的镜子,镜中的她一边脸已经红肿起来了,而她还在掉眼泪,哭得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的。 “呵呵。” 看着镜子她自嘲地笑了,讽刺的是她这笑容竟意外好看,就和母妃笑起来一样漂亮,一双大眼睛弯弯的,看上去好像很开心,其实内心早已崩溃了。 “公主,统领大人求见。” 和宜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她擦擦泪将镜子放好,然后站起身打开了殿门。 但她只露出了半张脸,另一半肿胀的脸则遮在了门后不敢露出。 “什么事?” 奥都将手上的盒子递给她,“这是皇上让臣拿给公主的消瘀药膏。” 和宜将盒子拿过,连句话也没说就立马把门关上了,她实在不想让奥都看见她窘迫的样子。 “.....臣告退。”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和宜悄悄推开了点门缝,而她看见的就是奥都从拐角消失的背影。 她看向手上的盒子,将其打开,里面确实是一罐药膏,且还是御医调配的,不过这对她来说跟太医熬的也没区别。 第二天和宜脸上的红肿就下去不少,且她的膝盖也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太医来给她换药,但此时的和宜正在写功课,所以连头也不抬就应声让人进来了。 “微臣参见公主。” 桌前的人轻轻嗯了一声,他便跪在公主脚边,然而公主今天却没有自己提裤子,那也就是说要他来提了。 叶清懿抿着唇将裙子掀开,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把公主一侧的裤子给慢慢卷到了膝上放好。 “微臣冒犯了。” 和宜瞥了他一眼,“你直接上吧。” “微臣遵命。” 他将伤布拆开,然后换了新的药和伤布上去,又起身将药箱放在桌上,拿出了里面的消瘀药膏为公主的脸上药。 公主脸上的肉很软,且她皮肤细腻,这么一看就像个瓷娃娃似的,叶清懿咽了下口水。 如果他能做公主身边的宫女多好?伺候她穿衣洗漱,为公主梳发簪髻,若是入了眼,还能服侍公主沐浴.....给她擦发,擦身子..... “你干嘛呢?” 他想得入迷,竟忍不住去摸公主的下唇,反应过来后立马跪下身认罪。 “微臣罪该万死!微臣罪该万死!” 和宜蹙起眉继续看书,“行了,别要死要活的,天天罪该万死也没见你哪天真死过,赶紧起来吧。” “微臣遵命。” 叶清懿正要站起身,才发觉了一个能令他全家脑袋都掉地的麻烦,他硬了。 这一刻他对自己的认知全都崩塌了,不过眼前的情况不容许他自省,万幸公主在专注看书,他便弓起身继续为她上药。 “我这药还要上几天?” 叶清懿低下眼道:“回公主的话,明日再上一天就好了。” “嗯,你爹他怎么样了?” 他的手瞬间顿了一下,“臣父在家中休病,这几日看来症状有减缓。” 和宜放下书看他,“怎么减缓的?你开药了吗?” “微臣没有为臣父开药,兴许是家中养了几条狗,分散了臣父的注意力。” 她点点头,“那就好,看来你爹很喜欢狗啊,我记得他以前还说养狗不好,容易得病。” 他悄悄看了公主一眼,“狗是微臣养的,臣父对狗有成见,也不让微臣在主院养,近日他在家中逗弄了一下,才喜欢上微臣的几只狗。” 和宜看着他笑了,“看来你喜欢狗是对的,上完药就回去吧。” “微臣遵旨。” 我要珠珠要大珠珠(*ˉ︶ˉ*) 吓吐了 宫里最近在准备骑射狩猎,和宜马上年满十五,乾隆便要带着她一起去。 天没亮他们就出发了,坐了一整日的马车终于到了猎场,休整一夜,早上就是骑射表演。 一群人骑着马在场上转来转去,和宜对这些表演不感兴趣,所以觉得很无聊。 她的眼神下意识朝皇上看去,但并不是看皇上,而是看他一旁的奥都。 只见他一直垂着眼,好似想什么想得入迷了,和宜便托着脸看他,奥都到底在想什么呢?他是不是也觉得很无聊? 光是看着他心情就觉得特别好,此刻的奥都简直比一旁的皇上还要夺目耀眼,那么多人中她只看得见他。 许是她的目光太灼人被奥都察觉到了,他抬起眼朝她看去,和宜便立马看向了乾隆。 “.....” 她的心很紧张,就好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了似的,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 “公主,您怎么了?” 她看向一旁的宫人,心情也稍稍平复了些,“没事,我刚才看上去很奇怪吗?” 宫人点点头,“公主好似跟见鬼了似的,您可是看见了什么?” 和宜有些尴尬,“见鬼,这么夸张吗?”她不禁怀疑自己,“你说,看见一个人突然紧张是因为什么?” 那名宫人很是惊讶,“公主您是看见谁了?” 她抿了下唇,“你别问是谁,就告诉我为什么。” 宫人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想了片刻后才回答:“莫非公主是有了喜欢的人?” 和宜很清楚自己的心,所以她觉得宫人说的是对的,她可能真的喜欢上他了。 “喜欢的人.....” 喜欢上谁都好说,但那人是奥都就太糟糕了,他可不是她能摆弄的,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他总是一副漠视人的态度,对她也不好,上次在马车时就对她发过脾气。 那她为何还会喜欢奥都?是因为她贱吗? 和宜越想越灰心,她就是那种还未出师就先给自己打退堂鼓的人,总觉得她跟奥都这辈子都无缘了。 她悄悄朝奥都看去,此时那坐着的人已经不见了,她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原本坐在那的身影。 下午,乾隆带着人进了皇家猎场,这里有许多鹿和兔子鸡,谁射中的猎物最多则能获得奖励。 和宜没兴趣争夺这种比赛,她骑着马漫无目的游荡,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动物,但箭矢却没有少一支。 一阵风吹过,冻得和宜立马就搓了搓手臂,猎场可真冷啊,明明早上还比较热,下午就突然降温了,她也没穿厚衣服。 骑着马时不时就在打寒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想回去躲在被窝里睡觉。 走着走着,竟然在不远处看见了太子跟太子妃,还有绵宁跟庄敬,太子正在教庄敬射兔子。 和宜看见这一家当即就调转马回去了,明明永琰对她也挺好的,可她就是非常讨厌永琰,因为汗阿玛很偏心他,让他做太子。 为什么她是女的就不能即位?她可比永琰聪明太多了,就永琰那样的人也能做储君?她要是个男的,哪里有他做太子的份? ..... 乾隆听说和宜的箭术很有天赋,还信誓旦旦对臣子们说她起码能射个十只,结果她什么都没收获。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箭袋,然后问她:“你连箭都没射?” 和宜被问得尴尬,她没想到汗阿玛竟然会注意到她,且这么多人都在看,看得她很不好意思。 “我.....汗阿玛.....” 然而她面对这种情景根本就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因为没经历过也没人教,只能窘迫地站在原地,用求情的表情看他。 乾隆见她这样也只能无奈转过身,他指了只角最长的鹿,“朕要那只鹿,射给朕看看。” 和宜得了台阶立马就下了,她将弓拿起上箭矢,然后看着鹿将弓拉起,还不待乾隆反应过来,嗖一声,方才被指到的长角鹿就命中眉心而亡。 “好!非常棒!看到那只灰毛兔了没有?射它!” 她将箭上好,原本一动不动的兔子竟突然朝林中跑去,她看远的视力又不太好,模糊一片根本就看不清。 “快动手啊!兔子都跑了。” 本来她就着急,乾隆又在一旁催促她,情急之下,和宜不得不眯着眼朝那一团模糊射了过去。 不知道射中了什么,好似有一团身影从草丛中站了起来,一群人立马朝前冲了过去。 “有刺客!护驾!护驾!” 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反而使和宜松了口气,至少大家的目光都不在她身上了。 “砰!” 一声巨响瞬间打断了她的思维,和宜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又听到了同样的一声巨响。 “砰!砰砰!” 她捂着耳朵不敢抬头,宫人便将她带到了一边,然后也捂着她的耳朵。 “皇上,臣发现了几名埋伏在草中的刺客。” 奥都一手拿着长火铳,一手拽着个人走来,那人膝盖处还渗血,被他一踹就疼得跪在了地上。 不知道皇上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奥都接过一旁侍卫的剑,他挥手一砍,那刺客的鲜血瞬间从断面喷涌而出,他的头也滚在了地上,还是睁着眼的。 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和宜浑身发凉,宫人见状便搀扶着她往回走,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刚跨过门槛就晕过去了。 和宜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关在没有出路的地方,无论她怎么呼喊都没人来救她。 忽然,一道光束从黑暗中照了进来,她连忙朝着光跑过去,却见到一个拿着刀,笑容猥琐的男人在前面等她。 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见他朝自己这边走来,和宜便立马掉转头往回跑,跑着跑着眼前的场景也变了,面前出现一扇上锁的门,无论她怎么使劲,那把锁都打不开敲不开,眼看着拿刀的男人越走越近..... “滚开!” 和宜连着喘了几口大气,醒来周遭一片漆黑,她便立马下床将烛灯点燃,可她实在太着急了,火焰竟不慎烧到了虎口。 “啊!” 门外宫人听到了她的声音便立马敲门,“公主您醒了?奴才去给您端药来吧?” 和宜正要开口,却忽然有些反胃,她皱起眉捂着肚子,“你去喊太医来,我想吐。” “奴才这就去!” 她将烛灯点燃后低下头坐在了床边,只是做个噩梦而已,她又不是没做过,竟然还把她吓出冷汗来了。 “有没有好一些?” 回想起方才的梦境她就害怕,难以接受的恐惧使和宜忍不住哭出泪,说话声音也不由得哽咽。 “没有。”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那个男人又是谁?她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吧?怎么会有人想杀她? “这种事在宫中很常见。” 和宜吸了吸鼻子,“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谨守本分就不会被砍头,公主切勿多想。” 这太监的话有些奇怪,连尊称也不说,她还来不及抬起头便哇一声吐了出来。 渣斗里满是秽物,吐的嘴里都是恶心味,屋里也满是呕吐的酸臭味。 太监将纸递到她嘴边,她皱着眉接过,随意擦了擦便扔进了渣斗中。 “太医在来的路上。” 和宜抬起头一看,眼前的人竟然是奥都,白日他将那刺客头颅砍掉的画面又浮现在了眼前。 “怎么是你?” 奥都奉了皇上的意思来看她,他在桌上又拿了些纸擦她的下巴,一边擦一边说着:“公主不必怕,臣不会伤害公主,只会杀掉对公主和皇上不利的人。” “.....” 即便他这么说和宜也依旧害怕,她努力在心中说服自己,却还是摆脱不了那恐怖的画面。 奥都将纸扔进渣斗,看着她继续说道:“臣若是不杀了他,有危险的人就会是皇上和公主。” 和宜又有点想吐的感觉,她抿了下唇,“反正我现在就是害怕,你就算让我接受也得给我时间,现在我真的接受不了。” 奥都拿了张干净的纸递给她,“那就别哭了,把眼泪擦干净吧。” 和宜蹙着眉抬头看他,“你杀过很多人吧,都是该杀的人?还是杀过无辜?” “无辜是指罪人的家人?还是我没有缘由而杀过的人?” 她也不知道,因为他不论怎么回答都好像不对,但她还是问他:“所以你是哪种?” 奥都拿起纸擦她脸上的泪,他垂下眼看着她道:“第一种。” “你不怕这些事会发生在你身上吗?” 他收回手,“我家里只剩我一人,要杀也是杀我自己,所以我不怕。” “.....原来你阿玛和额娘死了么?” 奥都低下头将纸扔进渣斗,“是,我父母只有我一子。” 今天他的话比以往要多,平时问他这些肯定是不会说的,和宜忍不住又问他:“你为什么肯告诉我这些?以前我问你都不肯说的,是不是皇上让你来开导我?” “是。” 她难掩失望,“你开导的很成功,回去吧。” “皇上让我看你喝下药后才能走。” 这番没有感情的回答令她更难过了,好在太医很快就赶来,他检查了和宜的症状,发现她只是惊吓过度才引起的呕吐,便又开了一副药。 “臣告退。” 和宜连忙叫住他:“你先别走,你告诉我,为什么皇上总是让你来找我?” 上次把她脸打肿也是奥都来送的药膏,他是二品武官又不是宫里的太监公公,这种跑腿事为何要他来做? “.....” 她的话让奥都想起了前几日皇上对他的问话,问他有没有成婚意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府上有没有纳妾之类的事。 他知道皇上是有意撮合他与和宜联姻,所以他拒绝了。 “臣也不知。” 奥都连他们合不合适都没想过,因为他不喜欢和宜,就算有不知道的些微感情,也没有浓到跟她成婚的地步。 “好吧,看来是真的把你当公公使了。” 和宜在去江南之前根本没见过奥都,回来后却时不时就能看见他,汗阿玛肯定是在考虑她的婚事了。 其实她不想嫁人,但如果能嫁给奥都她还是很情愿的,不过感觉不太简单。 我要珠珠要大珠珠(*ˉ︶ˉ*) 关禁闭 今天是回宫之日,这天下雨了,像是天都在担忧,时不时还闪雷,天都是灰色的。 和宜做噩梦后就起风寒了,过去四五日都没好全,如今虽没有严重到走不动路,看上去却还是有点萎靡。 “公主,该走了。” 她的嗓子很疼,就像有刀片在喉咙里似的,她便默不作声跟着宫人出了门。 冷风无视衣着灌进身体里,和宜不受冻,她捂着嘴忍不住咳了两下,感觉嗓子都要咳出血来了。 “公主,奴才再给您拿点药吧?” 露出的那截手腕细的有些吓人,本来她就瘦,这么病几日看上去更不好了,宫人看她咳得厉害,都怕她跟和嘉和静和恪公主一样,一不小心咳死过去了。 “没事,咳咳咳。” 啪嗒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掉了,雨声遮住了那清脆的碎裂声,和宜光顾着咳也没注意到。 “走吧。” 那玉镯就碎在奥都脚前,看样子已经摔的四分五裂,修也修不回来了。 “公主?” 他叫了一声,但和宜却没有听见,奥都便弯下腰捡起一块碎玉,这个镯子好似是她一直都戴着的。 “大人,看这样子已经碎坏了。” 奥都想了想还是松开手将断玉丢在地上,踏过断掉的镯子碎块径直上了皇上的马车。 酉时时分,马车终于到达了皇宫,和宜撩开帘子下车,外面的冷风吹得她咳了几下,她摸着嗓子揉了揉,喉咙里那剧烈的刺痛也好了不少。 因为连绵不断下着的雨,所以皇宫的天灰压压的,还刮着大风,这样一看有些不切实际,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她注意到自己的镯子没了,不过和宜并不在意,只是一个镯子而已,她还有好多,丢了就丢了。 “咳。” 紫禁城的天比在猎场还要冷,裙摆被嗖嗖吹起,她忍不住用手臂抱着自己,实在太冷了。 “公主,奴才去给您取件氅吧?” 和宜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三个字:“不用了。”她吸了吸鼻子,跨着大步就朝午门走去,却在前面见到了停在原地的乾隆,他正跟太子站在一起。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子竟然哭了,乾隆正在安慰他。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有这种事和宜当然不能错过,她差了身旁的宫人前去,她则站在了原地等待。 “公主,您的镯子掉在猎场了。” 她回过头,只见奥都正朝着她走来,不过她此时没心情顾得上他,所以只看了他一眼就不理了。 太监匆匆朝她跑来,对着她低声耳语道:“慧安郡主前个因病薨了。” 和宜一听很惊喜,“什么?”她说完立马摸了摸嗓子,原来是永琰的女儿死了一个,怪不得他在哭。 “知不知道是什么病?” 宫人告诉她:“肺痨。” “肺痨.....” 皇宫里好几个得肺痨死的公主,前期症状是剧烈咳嗽,怎么治都治不好,跟和宜现在的症状很像。 “你觉不觉得,可能我也得肺痨了?你这两天有没有咳嗽?” 太监懵了,“公主您这是起风寒导致的,怎可能是肺痨呢?奴才这些天也没咳过。” 她的心还是不安,“不,我敢断定我是得肺痨了,我以前哪有起热起咳咳,咳咳咳咳.....” “公主,咱们快.....宫去吧,冷。” 和宜的眼前突然一阵阵发昏,她连太监的话都听不清楚了,突然好想吐,浑身亢奋,头也偏痛得厉害,一直有刺耳的虫鸣声在耳边徘徊。 “公主!您没事吧?” 好在这感觉只持续了短暂,和宜咽了下口水,她正要开口说我没事就失去意识了。 ..... 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微微点着光亮的暗黑,转过头才发现有人站在桌前捣鼓什么,和宜定睛一看,原来是太医。 “你.....过来。” 嗓子已经没那么疼了,她坐起身,叶清懿连忙放下手中的药过来扶她,“公主,您可有感觉好点?” “我这是怎么了?” 他倒了杯水给公主,“您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和宜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了水杯,她喝了一口,这水竟然是蜂蜜梨水。 “还挺好喝的。” 叶清懿低着眼将她的茶杯接过,他直起腰,用手摸上她的额头,“公主的烧已经退了。” “我起热了?” 他没有说话,目光却一直盯着她看,和宜皱起眉问:“怎么了?难道是我得了难以启齿的病?” 叶清懿渐渐低下眼,“没有,公主只是瘦弱了些,身子很康健。”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微臣。” 只是想公主了而已,毕竟他已经有几日没看见她了,一回宫就见她昏迷在床上,叶清懿的心里很不好受。 他跪在床边,“公主,请让微臣为您诊脉。” 和宜将袖子撩起,太医便垫着帕子按了上去,看着他那只与脸不同的大手,她鬼使神差摸了上去。 “你的手怎么长这么大?” 叶清懿立马把手抽出了,他惶恐道:“公主千金之躯!微臣.....” “你干什么?把头抬起来。” 话被公主打断了,他只好慢慢抬起头,谁料公主忽然钳住了他的下巴,她来回打量着他的脸,看得叶清懿很害羞。 “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起头,“微臣姓叶,名清懿。” “叶清懿.....” 和宜左右摆弄着他的脸,然后伸手掐了几下,“你学医术挺好的,确实不适合学武。” 她在叶清懿的脸上摸来摸去,还按了下他的唇,离了这么近才发觉,他长得真的好像个女人,太阴柔了。 “你爹是不是因为你的长相才让你习武的?” 他点点头,“是。” “你这个长相,就算去习武也会被人说的吧?还好是学医了。” 公主忽然凑近他的脸闻了一下,“你怎么跟我用一样的杏仁脂霜?” 叶清懿闻言非常紧张,还不待他想好该怎么说,公主就轻轻笑了一声。 “别那么紧张,反正是你调配的,你觉得好也用很正常。” 她将手放在床上,“快点把吧,把完我要睡觉了。” “微臣遵命。” 烛光把他的脸照得温柔,和宜现在身体虚弱,所以对身边照顾的他生出了别样感受。 “我现在看着你很想哭,就算只是出于职责我也认了。” 叶清懿被她的话弄得不知所措,他想了想然后说道:“您哭吧,微臣会装作不知道的。”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哭了。” 他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低着眼给她把脉,“公主别胡说了,您乃是千金之躯,不是微臣可以玷污的。” 和宜对这话很不爽,“什么叫玷污?我是个人又不是块玉,而且是我玷污你又不是你玷污我,我们不是早就亲过很多次了吗?” “.....公主。” 她甚感无趣,便躺平收回手,“不亲就别把了,回去吧。” “公主,您的身子重要。” 和宜一副了然的表情看他,“你肯定来的时候就给我把过脉了,不然你怎么说我身体康健?再把一遍是你多留一会的措辞而已。” 叶清懿知道公主很聪明,他这些多心思的把戏她都看得出,所以本就没打算瞒。 “微臣瞒不过公主。” 她直起腰,侧目看着他问:“我要亲你,你到底愿不愿意?愿意就把眼睛闭上。” “愿意。” 和宜低下眼亲他的唇,但也只是轻轻印了一下,因为她不喜欢舌吻,她以前试过,但觉得很恶心。 “这不就好了吗?回去吧。” 第二天她的嗓子好了不少,果然还是得这个叶太医给她诊治管用,宫里其他太医都是吃干饭的。 正吃饭之际,太监忽然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公主,随行去猎场的梁太医昨日被斩首了。” 和宜觉得诧异,“死了就死了,跟我说这个干嘛?” “梁太医不给您开好药,才使您风寒一直未好,昨夜被皇上查出是收了钱,但他不肯说是谁指使的,皇上就把他斩了。” 她一听立马怔住了,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谁想杀她都无所谓,和宜也不太想活了,而且就算她知道是谁有什么用?她又不是太子,也没有自保的能力,想杀她就赶紧来吧。 “公主,统领大人求见。” 和宜垂下眼继续喝粥,“让他进来。” “大人,您请进。” 她抬起头看他,“皇上有什么事要说?” “皇上让臣来看看公主的病情。” 奥都面无表情的,感觉他应是很不乐意来,只是被皇上逼着才没办法,和宜有些尴尬。 “我挺好的,你回去转告吧。” 在他眼中公主跟快死了一样,又瘦面色又苍白,说话声音也沙哑,看他连眼神里都无光,皇室公主几乎都短命,他不由得想到和宜也会。 不喜欢她,但也不想看着她病死。 “公主不请御医来看看吗?” 和宜渐渐低下眼,“御医只有皇上才能看,我又不是太子,有太医就够了。” “.....为了自己的身体,公主还是请御医看看更稳妥,太医终究没有御医医术高。” 这话令她生气,“给我看病的太医医术很好,我今天已经好很多了,你走吧。” “臣告退。” 有太医为她调养,回宫后和宜的病好得很快,她好了,就又要开始上课了。 最近这些天一直下雨,睡梦中都依稀能听见窗檐下的雨声,她站在床边由着宫女们给她穿衣洗漱,困得连眼都没睁开,就已经坐在桌前了。 今天是和宜的生辰,各宫陆陆续续有东西送来,但她也没多开心,生辰在她眼里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送的是什么,她不关心,都是谁送来的,她也不在乎,宫里来回送礼太正常了,和宜也给许多人送过礼,但都是让宫人随便挑一件送过去的。 她托着脸坐在桌前,侧目一瞥就能瞥见镜子,今天是她的生辰,和宜的脸上却死气沉沉,她也不戴多余的首饰,只用一根发簪将头发束起,再插一支用作固定。 不打扮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而是她总会想到额娘,她很喜欢打扮自己,许多时候都见她坐在妆台前,拿着梳子梳自己的头发,亦或是在试用新胭脂。 想到她就会觉得心痛,所以和宜会尽量不去想,避免自己触景生情。 太监敲了敲门道:“公主,统领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 奥都拿着一个窄长的盒子进殿,他弯下腰行礼,“臣参见公主。” 和宜用手撑着头,看见那盒子后笑了,“这是皇上送我的生辰礼?” 他低着头道:“是,皇上亲自为公主提了一幅字。” 她站起身将那窄木盒拿过,随意扔在了一旁的花瓶里,“我收下了,回去吧。” “皇上要臣看着公主拆开。” 和宜只好把木盒拆开,里面是乾隆题的一幅敬孝行德,她不喜欢,但还是将其收起了。 “我看完了,你也给我题一幅字吧。” 奥都直起腰,“公主要臣题什么?” 她从抽屉中拿出新的书纸,然后将蘸了墨的笔递给他,“你就写,皇上的就是公主的。” 他皱起眉,“臣不能题此句。” “那你就写个.....你是公主的。” 这话令他倍感诧异,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会要他这样写,但他绝对是不会题的。 “此句臣也不能题。” 和宜又从抽屉中拿出了一盒印泥,“那你亲一下,印个唇印上去。” “臣告退。” 她连忙放下印泥去拉他,“你别走啊,要不你就按个手印,按个手印总行了吧?” “臣得罪过公主?” 她愣了一下,“没有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公主为何要恶趣臣?” 和宜微微蹙眉,“我没有恶趣你的意思,那我不让你题字了行么?” “臣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和宜却依旧拉着他,“按个手印行不行?” 看她这样急,奥都总觉得公主的目的不简单,他低下眼将手抽出,“臣还有要事在身。” 和宜恼羞成怒,她一把抓起奥都的手腕,“如此无礼,我要治你的罪!” 然而她这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奥都反而有些想笑,他将手抽出,头也不回就大步走了。 和宜气得人都要像烟花一样炸天上去了,好歹今天也是她的生辰,奥都居然一点也不把她当回事,而且她是公主,他才是臣子!他凭什么对她不敬?都不得到允许就走了! ..... 和宜跟皇上吵架被罚进奉先殿禁闭了,好似是统领对公主不敬,所以公主要皇上给他降官,这要求自然是被皇上拒绝了。 隔着奉先殿的门就能听见皇上怒不可遏的声音,李公公站在门外心都提起来了,他可不敢进去触怒。 “破木牌?这都是你爷爷你祖宗!” “真是我亲爷爷的话,知道你这么打我还帮着别人!爷爷肯定会生气的!” 屋里的宫人都跪在地上,透过门缝,只见公主红着脸跪在蒲团上,看她那个脸肯定又是被打了。 “哎呀,啧啧啧。” 公主这脾气真是太倔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敢跟皇上叫板,脸都被打肿了还不肯收敛。 “李公公,用不用去请太医啊?” 他瞥了那太监一眼,“主子还没出来呢,你急个什么?” “是是是,奴才多嘴了。” 李公公回过头,正巧殿内的皇上又打了公主一巴掌,他低声叹气道:“自作孽不可活。” “你就不能给他的官降了吗?降到从二品不也是降吗?降一天不也是降吗?可你偏偏要打我!今天是我的生辰!” 公主这声音好似是哭了,李公公趴在门缝上一看,果然是哭了,真稀奇,以往皇上吵公主那么多次都没听她哭过。 看这情形他也不敢进去,便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去找太子来。” 屋内的和宜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其实乾隆看她脸这样已经不想再打了,可和宜说出来的话太气人了,他忍不住。 “你以为调个官职都是简单的?你过生辰又如何?你对朕不敬,朕自然要打你!” 和宜扶着蒲团站起身,“不降就不降,那你凭什么打我?你是我阿玛你就可以打我吗?你是皇上你就能打我吗?” 乾隆指着她的脸,“朕打你是因为你对朕不敬!你现在这样都是朕把你惯的!” “那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孩子,我也不要你做我的阿玛!” 她这么说自然是又被扇了一巴掌,这一下直接把和宜的耳朵打得嗡嗡叫,就像是有虫在细鸣,她听不见皇上说什么了。 帮不帮 太监将门推开,只见公主披头散发的捂着脸,地上还有两根散落的簪子,皇上站在一旁背着手,场面安静的能滴水。 “儿臣参见皇上。” 乾隆知道太子是来为和宜解围的,他摆摆手,“进来吧,去请太医来。” 太子走到和宜身边,看她脸上的惨状,他忍不住皱眉道:“您打的也太狠了,和宜毕竟是女孩。” 乾隆叹息,“你是不知道她说话多气人,她非要朕给奥都降官。” 永琰知道奥都带和宜去过江南,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没什么交集了,和宜怎么会跟他起矛盾? 他蹙起眉问她:“和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犯傻了而已。” 和宜这样还挺可怜的,脸都红肿了大片,她还在哭,看得永琰都有些心疼她了。 “汗阿玛,她才十几岁,肯定有不懂事的地方,你不能老是打她。” 乾隆看着她脸叹息道:“行了,朕明天就说奥都,你也别说朕向着外人,好好跪下给你汗爷爷赔不是。” 和宜一言不发扶着地跪在了地上,皇上又叹了口气,随即带着太子走了。 此情此景令她想到了最不想想起的回忆,可能是和宜被皇上打得太狠,所以想她了吧。 “母妃,汗阿玛他打我。” 金发女人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用着一口怪异的话说道:“皇上是你的父亲,他打你理所应当。” “可是他打得我很疼,汗阿玛打我的脸。” 她捻起一块糕点放在口中咀嚼,“你是皇上的女儿,皇上生下的你,你去找他,不要对我哭闹,我不是你母亲。” “母妃.....” 和宜很想死,自己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做傻事,连她自己都唾弃自己,怎么就不能静下心,不冲动犯傻呢? 别人看她肯定都像看奇葩一样,和宜不是不知道,她清楚得很,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是跋扈冲动爱惹事,老是把皇上气一肚子气。 忽然有人轻轻摸了下她的脸,和宜转过头,才发现是太医在给她涂药。 “公主.....” 和宜紧紧攥着拳,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也顺着脸颊掉在了手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三天两头被皇上打,口上却还是半点不饶人?” 叶清懿摇摇头,“微臣没有如此想,微臣只觉得皇上太过分了,总是下这样狠的手来打公主。” “.....为什么每次传太医都是你来?太医院只剩下你了么?” 他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小心翼翼问她:“是不是微臣哪里做的让公主不满意了?” “我在你们眼里一定是愚蠢至极的大傻子,一个女人不学习三从四德,绣花女工都不会,琴棋书画只会书,脾气又犟性子还跋扈,皮厚得很,被皇上打也不改。” 和宜恨不得把手指穿进皮肉,她的指甲深深攥进了肉里,血已经汇着从掌纹往下流了。 “公主,微臣绝没有这样想过,微臣.....” 她将血挤在地上,然后用手指蘸了蘸在右边写了个死字,再用血往上左拐右拐地画,又一边念着:“像是月亮又像太阳,告诉我方向,谁是我所想?” 最后的指向是死的对面,和宜拿出纸将血擦干净,“你回去吧,不用给我上药包扎了,我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公主.....” 她转过头看向他,“你不回去我就自尽,你走了我就不做傻事,明天再来给我上药,我说到做到。” 待太医走了,和宜方才忍住的泪才能继续流,有人在这里她哭不出来,她会感到窘迫和不安。 周遭静到只能听见泪流,她抽噎了一声便立马将唇抿上,尽量让自己哭得安静,不发出哭声。 从养心殿出来时天已经黑了,皇上将昨日的事说给了奥都,但却没有怪罪他,因为皇上知道错是和宜的,所以让他在出宫前去奉先殿看看她有没有在认真思过,顺便跟她道个歉,再把一盒御医熬制的药膏给她拿过去。 没想到公主报复心如此重,不顺着她就要皇上给他降官,奥都走在路上越想越头疼,他很怕跟这种人打交道,却还是迫于无奈去看她。 殿外站了几名侍卫看守,见是他来了便直接把门打开了,奥都踏进殿,只见和宜公主跪在蒲团前,屋内还有一股药味。 “臣参见公主。” 他低着头看不见公主的表情,待听到她让自己免礼后才直起腰。 “什么事?” 奥都将手中的药膏呈给她,“这是皇上让臣来给公主送的药膏。” “放地上吧。” 他将药膏放在一旁的蒲团上,“臣有错,不该对公主无礼。” “皇上让你来认错的?” 他收回手直起腰,“是。” “你的傲气果然是皇上给的,这么年轻就做大官,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正常。” 奥都不想跟和宜吵架,他低下眼,“公主一直是臣的公主,绝无不放在眼里一说。” “臣的公主.....” 她低下头,“门关好了么?我有话对你说。” 他回头看了眼殿门,见是关好的才回过头,“关好了,公主要说什么?” “你能不能带我出宫?就一天。” 他立马皱起眉,“臣自是不能,公主要有皇上的许可才能出宫。” “就是没有才找你的,你帮不帮?就算被发现我也不会把你供出来。” 奥都对她很无语,“不帮,公主还是跟皇上好好说吧。” “.....那你很倒霉,你不帮我,等你出了这个门我就自戕,这样你肯定能掉官了吧?” 此话让他非常震惊,“你这是什么话?你疯了吗?” “对,你帮不帮我?” 奥都很想直接走,但他直觉和宜这句话是真的,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为何要拿命威胁我?你要出宫做什么?” 和宜摸了下后脑的发髻,“我母妃的尸骨就埋在城外不远处,过些日是清明节,我想去看看她。” 他不禁发问:“你的母妃没有葬入妃陵?” “没有,她是病死的,还没来得及停灵就腐了。” 奥都总觉得她在骗人,因为和宜一直背对着不看他,所以他便走上前,谁料她立马捂着脸。 尽管捂的很快他也看到了,公主的脸上青了一大片,看上去非常吓人。 “你的脸怎么了?” 和宜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她撇开头,“过几天就好了,你先说答不答应我。” 他突然想到了皇上以往常说的那句话,说公主无论怎么打都不改,他不敢相信,难道口中的打就是这样打吗? “皇上打你你不怕吗?” 和宜很尴尬,“皇上不会真的下重手罚我,而且就算被发现了,我也只会说是我偷偷翻墙出宫的,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把你的脸打成这样不已经是下重手了?” 她攥起拳,“这是我自己磕的,你到底帮不帮?” 奥都实在不理解,皇上都已经罚她思过,还打她打这么狠,为什么公主一点都不怕?竟然还想着跑出宫。 “你知道你被发现的后果吗?” 和宜很不耐烦,“我知道,你就说你带不带我出去?反正你又不会被皇上怪罪。” “.....明日下朝我来找你,晚上就得回来。” 她很开心,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逞了,看来奥都也没她想的那般不好说话。 “明日太早了,大后日吧,我的脸好差不多了再去。” 奥都弯下腰把药膏拿起放在了桌上,“最晚只能后日,大后日我不在京城。” “那就后日,不过你这几天不能反悔,更不能向皇上通风报信,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他很无奈,“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后日下朝奥都果然来了,门外看守以为是皇上的意思,便直接给他打开了门。 殿中和宜不见,他来回看了一圈都没见人,便合上门在殿内来回找她,“公主?” 听到他的声音和宜才从祭台下钻出来,“我在这。”只见她身着太监服,披头散发的,手上还拿着一顶太监帽,且她的脸上依旧有很明显的淤青,只是没前日那么吓人了。 “这是哪来的衣服?” 和宜站起身慌忙将头发一盘,然后把太监帽戴在头上,把绳系的紧紧的。 “我偷的,我们要怎么出宫?能不能光明正大带我出去?” 奥都拉了拉她的绳子,“我带你从午门出去。” “行,那你把我带出宫就别管了,到点了在午门等着我,或者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他又扶了下和宜的帽子,“不行,万一你耍滑怎么办?” “我不会的。” 他收回手,“那也不能不管你。” “好好好,你去后窗帮我看看有没有人,我从窗中翻出去。” 和宜说罢便将帽子下拉,她走至窗边看着他,“你愣着干什么?快出去啊,记得来这个窗户边接应我。” 没过一会奥都便来到了窗前,他左右望了望,“没人,出来吧。” 和宜从窗中翻出,她将门关好,然后跟在奥都身后低着头行走,顺利溜出了皇宫。 而她运气也真的很不好,这才刚出门天就开始下雨,好像故意针对她似的。 她把头上戴着的太监帽摘下,自顾自说道:“我要是个会武的就好了,这样我就能随意出宫了。” 奥都抬起眼看她,“皇上不让你出宫自是有他的道理,你涉世未深,若是没人跟着你容易遭骗。” 和宜对他的话很不屑,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反正她要出宫的目的也达到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过去两日脸上还是有些肿,可想而知皇上到底下了多重的手打她,好像上次看她摔时脸也是红的。 奥都忍不住问她:“皇上打你这么狠,你怎么一点聪明都不学?” “我说了是我自己摔的,不是皇上打的。” 他知道和宜是在逞强,所以也没有拆穿她,“你打算空手去?” 她才想起这件事,便干脆顺水推舟,“我忘了,那我先去买点祭拜品。” 马车停在了一处寿衣店,和宜正要下车,奥都叫住她问:“你拿钱了吗?” “拿了拿了。” 和宜掏兜直接掏出来了一沓银票,还不待他说话,她便下马车钻进了寿衣店。 奥都打开窗看,只见她的身影在店里左走右走,看上去确实像在挑祭品,他这才放下心,毕竟没人会拿自己的额娘骗人。 等了一会人还没回来,他越想越不对劲,便立马下车找她,可此时人已经不见了。 和宜甚至没在寿衣店买东西,店家说,她只是借用了他们的房间,给了点银两,换完一身衣服就走了。 我要珠珠要大珠珠(*ˉ︶ˉ*) 吐背上 和宜的长相太有标志性,大街上还张贴了她的画像,但尽管如此,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说明她要么是在哪里躲起来了,要么是有人接应,不然凭她自己很难做到。 奥都因为找和宜的事连着失眠了好几夜,他翻来覆去都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居然拿自己的额娘撒谎,最可恨的是他还上了当。 就连沐浴的时候都在想此事,想到自己被当傻子一样骗了他就来气。 “哗啦!” 奥都拿起一桶温水从头顶泼下,水珠从他健硕的身躯滑至胯间,也依旧无法使他心中的烦躁减轻半分。 他算是发现了,只要跟和宜走近点就一定会被她影响心情,且还伴随着预料不到的烦心事,搞得他一团乱。 她会跑去哪?这都几天了还没找到,京城都快让皇宫禁军翻过来了也还是没消息。 奥都忽然想起了皇上得知此事的表情,他没什么事,但和宜回来肯定又要挨一顿打了,她胆子也真是大,居然敢跟皇上作对,他实在想不明白她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他就又去找了,这次终于有了点线索,和宜在一家偏僻的医馆住了两日,给了他们些银两就走了。 然而这线索也没什么用,她前天就从医馆离开了,经过这三天,谁知道她会藏到哪去? 正当他正愁眉不展时,衙门忽然来了线索,说是有人在城外吃面时看见公主了,就在两个时辰前。 奥都得知立马带着人找去,果然在城外有人见过她的迹象,他一路寻着就找到了不远处的客栈。 他将画像拿给客栈老板,他一看眼睛立马就瞪大了,“哦这这这!就在楼上呢!” 奥都听后立马朝着楼上去了,来的时候也没想到,和宜又没拿腰牌,她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跑出城的?果然还是他把这个公主想太蠢了。 此时的和宜正在客栈屋里吃面,听到门被推开后吓得立马站起身,见眼前的人是奥都,她惊到连句话都说不出,也不知道该往哪跑,因为他就站在门边。 奥都大步上前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谁料和宜竟直接坐在地上,“我不要回宫!我不回去!” 他很无语,“你快起来,不然我就把你扛回去。” “我绝对不回去!” 他看着和宜威胁道:“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就把你打晕了,快站起来。” 和宜一听立马就站起来了,奥都也弯下腰把她扛在肩上,扛着她就往外走。 “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吧,这样扛着我很想吐。” 奥都才不信她,“别想再耍滑骗人,等着回去让皇上好好教训你吧。” “不行啊,皇上肯定会打我的,你就把我放下来吧。” 他低着眼下楼梯,“我会帮你说情,现.....”谁料他话还没说完,和宜就因为吃太撑吐了,直接吐了他一背。 奥都连忙皱着眉将和宜放下,他能接受血溅在身上,但接受不了呕吐秽物。 “对不起啊,我吃太撑就吐了。” 和宜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就是怕路上饿才多吃了点,没想到就吐了。 尽管禁卫军已经帮奥都把背擦干净了,但那恶心的味道还是挥之不去,他发觉和宜真的是个奇人,只要靠她近点,一切无法预料的事就全涌上来了。 ..... 和宜坐在床边很是尴尬,她还没来过别人家,更何况这是奥都的家。 嬷嬷拿着一套换洗衣物进屋,笑着对她说道:“公主,老奴先帮您沐浴吧?” 她不理解,“怎么还要沐浴?” “您吐在身上了呀,自然要沐浴换衣。” 和宜觉得尴尬,她抿了下唇,“不用了,我在这不好吧?要不我先回宫?我自己能回去。” 嬷嬷将衣服放下,她关上门解和宜的衣扣,“这全天下都是皇上的,您又是公主,哪有什么好不好?” “可是我在这里很尴尬,我想回宫。” 嬷嬷看着她道:“您自己不能回去,还是让大人明日带着您回宫吧。” 和宜抓上她的手,“我自己能回去,我知道皇宫怎么走,给我一匹马就行。” “这.....那老奴去请示下大人。” 和宜连忙拉她,“不用去请示了,我是公主听我的就行,不用听他的。” 她站起身就往外走,然而刚走出院门就被拦住了,几名家丁站她面前挡着路,他们表情为难,“公主,您要去哪?” 和宜抿了下嘴,“我要回宫。” “那.....奴才去请示大人。” 她不理解,“我回宫为什么要请示他?他是臣子啊,他没有权力干涉我回宫。” “别为难他们,明天我送你回宫。” 奥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想耍滑已经晚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和宜转过头,“那你现在就送我回去吧,也别等到明天了。” “你不怕皇上打你了?” 她一副无奈表情,“早打晚打都是打,那还不如现在就打,现在打完明天这时候就不疼了。” “.....今天回去皇上铁定会打你,明日太子就回来了。” 她一听太子立马就来气了,“太子回来关我什么事?他回来又不耽误皇上打我,我跟太子的关系也不好。” “起码太子会帮你说话。” 和宜看着他忽然笑了,“你头发怎么是湿的?” “你说呢?” 她走到奥都身后闻了闻他的背,这举动把他吓到了,他连忙后退了一步。 她笑着说道:“已经没秽物味了,好香啊。” 奥都紧皱着眉上下扫了和宜一眼,“你正常一点,不然我现在就送你回宫。” 说完他就走了,和宜跟在身后问他:“皇上有没有因为我的事吵你?” “有。” 她很好奇,“那他说你什么?” “说我着了你的道,就应该放着你不管,让你在奉先殿自戕。” 她听后反而更开心了,“那有没有罚你啊?罚了你的俸禄还是降你的官职?” 奥都忽然停下了,他转过头看着和宜,“你真是又蠢又自以为是,傻妞一个。” “我傻妞?” 他其实不该跟和宜说这些,但她实在太蠢,蠢到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对,你又傻又蠢,还认不清现实,你以为身份就能代表权利么?闹这些绣花功夫不如安分守己,否则挨了一身伤还什么都得不到。” 和宜被奥都这样说自尊心碎了,而且她反驳不了,其实她的心很清楚,只不过还在执着。 “我知道我很蠢。” 奥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毕竟和宜连学都没出,她一时明白不了这个道理很正常。 “那你明天送我回去吗?” 他犹豫了一会,“对,上朝前。” “如果皇上要打我,你会帮我说话吗?” 还以为和宜听了他的话会生气,没想到她却很平静,奥都心里愧疚,“会,我会尽量帮你说话。” 他刚说完和宜就忽然抱上他的腰,奥都连忙按着她的肩将她推开,“你干什么?” “我想抱你。” 他真觉得和宜脑子有病,反正她本来就不能用正常人形容,他也不想跟她多说,转过身就回屋了。 “公主,您在想什么呢?” 身后的嬷嬷正在给她梳头发,见她想事情想入迷了,便好奇问了一句。 和宜抬起眼看着镜子,镜中的她愁容满面,正如她此时的心一样忧虑。 “你猜。” 嬷嬷笑了,“您是怕挨皇上的吵吧?” “嗯,我一想到皇上就会.....” 门外忽然传来了开门声,听声音像是奥都的,和宜立马站起身趴在门边,听着脚步声走过,她悄悄打开门探了个头。 只见奥都踏出院门向东去了,和宜也跟了上去,一路就跟到了前厅,还没走近就闻到了饭香味。 “谁?” 奥都突然转过身令和宜愣在了原地,他大步朝她走来,“你怎么在这?” “我闻见饭香味就过来了,你吃饭怎么不叫我?” 他皱起眉,“你先回去把头发梳好,梳完再来吃。” 和宜梳完头坐在奥都旁边,不过她却没有怎么吃,而是一直在偷看他。 奥都当然也感受到了,他转过头看着她问:“你到底吃不吃?” “我吃啊。” 他拿着碗筷坐到了和宜对面,“那就别看我,吃你的。” “为什么不能看你?” 奥都抿着唇出气,“没有为什么。” “好吧。” 和宜只好低下头吃饭,她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他,不过看的很谨慎,所以奥都也没有再说她。 “你家还有别人吗?” 他瞥了和宜一眼,“六个家丁,三个嬷嬷三个厨子,一个你一个我,你还想问什么?” “那你今年多大了?” 这个问题在他们初见时奥都就说过了,然而他今天又说了一遍,“十八。” “那你大我三岁啊。” 其实和宜知道他多大,不过是为了多说说话才问的,她也不是很会聊天的人,平时也鲜少和人多说。 “食不言寝不语。” 奥都都这么说了,和宜也不敢再跟他搭话,她只能趁着吃饭悄悄偷看他。 罚抄书 早上奥都正准备起床带和宜进宫,却听家丁说一个时辰前皇上来了,如今正在隔壁吵公主。 他一听连忙穿好衣服过去,刚推开门就听到隔壁屋里皇上训斥公主的声音。 “万一你出去遭遇不测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不是看你是女孩,朕早就上家法抽你了!” 奥都站在门外行礼,“臣参见皇上。” 乾隆听到他的声音后立马收回手,“免礼,和宜,你且好好在这抄书,就抄史记,记住了,务必字迹工整,朕要看到你的悔意!” 史记?和宜一听瞬间就崩溃了,那么长的一本书,就是每天往死里抄都得要几十日才抄的完,一本抄下来怕是手筋断了人也疯了。 “汗阿玛别啊,这太多了,儿臣抄到手断了都抄不完啊。” 乾隆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别给朕来那么多理由,就在这抄,好好反省反省。” 他说完便离开了屋门,奥都对着他离去的方向行礼,“臣恭送皇上。” “好好监督她。” 奥都低着头道:“是。” 见皇上的身影离开后他才直起腰,转过头,只见和宜正趴在桌子上,她应该是在哭。 “皇上又打你了吗?” 她佯装自己哭了怨道:“你不是说你会帮我说话吗?都打完了你才来,我被打了好几下。” 奥都叹了口气,“我没想到皇上会这么早来找你,别哭了。” 她心中窃喜,然后继续引导,“但是皇上让我抄的是史记,史记很长的,我一个人肯定抄不完。” 他从桌上拿了些纸,“不要着急,慢慢抄总有一天会抄完的。” 和宜一听立马笑着抬起头,“那我要是在这里抄好几年怎么办?” 见她在笑奥都很是惊讶,“你被打了还笑?” “那不然我应该哭吗?” 看和宜这模样他甚是觉得怪异,简直有点像疯了,哪有人被打完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笑的? 小时候他也犯错被父母打过,但他们打他完全没有皇上打和宜打得重,只是拿木板不轻不重拍他几下,说疼也疼,说不疼也能忍,但即便是这样他每次被打完也都会大哭,还故意不吃饭,起码要闹个一整天才能平复。 “我先去给你拿药膏吧。” 奥都拿着一罐消肿药膏放在和宜的桌上,“每天涂一次,脸不肿就不用再涂了。” 她拿起那罐药膏看了看,“涂药也没什么用,不管它自己也会好。” “涂了总比不涂好,不然你的脸又要青了。” 和宜笑着抬起头问他:“你阿玛有没有打过你?” 这话题的转变令奥都感到不解,“怎么问这个?” “我想问,你阿玛肯定也经常打你吧?” 他阿玛和额娘都会打他,但也不是经常打,只会在他偶尔犯错的时候打,不过奥都不想说实话让和宜难受。 “是,快把药膏擦了吧。” 她站起身,“那你帮我擦吧。” “你自己擦。” 她试探着说道:“我自己不会擦,都是太医帮我擦的。” 奥都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你十五岁了,连涂药也不会?” 和宜点点头,“你帮我涂一遍我就知道怎么涂了。” “自己涂,这可没人伺候你。” 她伸手拉上他的手腕,“就不能帮我涂一次吗?我就让你帮我涂这一次。” 他抽出手,“不行。” 和宜走到他面前拦住去路,“你就帮我涂一次吧,涂这一次我就知道怎么涂了。” 奥都方才对她略微的愧疚在此刻全都消失了,本身和宜要住他府上抄书就让他足够反感,不过是看她又被打所以才忍着没表现出来。 现在她居然还敢得寸进尺,连涂个药都要他涂,把他当伺候她的太监了? 他忍不住对她发脾气,“你很喜欢麻烦人?难道你意识不到你自己多能生事?” 和宜愣住了,“我有吗?” 奥都不想跟她吵架,他便移开眼找借口要离开,“我跟你沟通不了。” 谁知和宜却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到底生什么事了?” 他忍着气,“你非要人把难听话说你脸上才听得懂?” 和宜看他这样有些害怕,她松开手,“你是臣子我是公主,你凭什么对我这样说话?” 他嘲讽道:“我对你的态度都是皇上默许的,你还看不出来吗?还拿身份压我?” 奥都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他这是在干嘛?对一个久居深宫且未及笄的女孩说这种话,况且她能听懂吗?皇上治她都治不好,他三言两语就能治好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什么也不是,让我不要太把公主身份当一回事是不是?” 他垂目盯着那边被打得发红的脸,然后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上去,“长得人模人样却有颗猪心,一点都不长记性。” 和宜皱着眉扯掉他的手,“那你就是长得猪模猪样,有一颗人心。” 他闻言笑了,“我是没你长得好看,但我没你那么蠢就够了。” “我不就是让你帮我擦个药吗?你不擦就不擦,为什么还骂我蠢?” 看她这样奥都也不生气了,他拿走和宜手中的药膏,将其拧开轻轻按了上去。 “不骂你了,我给你擦。” 和宜还没料到他的转变,奥都就伸手将药抹上了她的脸,但是他故意抹得很重,抹得她脸疼。 “你不能好好抹吗?” 他瞥着她的眼,“我上药就是这个力度,你要嫌疼就自己上。” “你给我滚,我不用你上了。” 奥都将药拧好塞进她手里,“那就自己好好上,不要总是麻烦别人。” “.....” 第二日一早见和宜醒了,奥都便将十几册史记放在桌上,又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纸和笔墨放好。 “抄吧,我在隔壁,有什么需要找我。” 看上去和宜已经好很多了,她的脸也没有发青,但能看出有些肿。 “.....” 她不说话,奥都便继续说道:“我待会要回宫拿你的东西,你有什么是必须要拿的吗?” “衣柜下面有一个大木盒,拿过来。” 没多时奥都便带着一众家丁嬷嬷进来了,他们在屋内摆放着和宜的东西,看上去就像她要长住在这里似的,连冬天的衣服都拿来了。 他将一个上锁的匣子和那大木盒放在桌上,“这匣子是你的宫女在床底拿出来的,说你总拿着看,我就给你拿过来了。” 和宜看着他问:“你没打开看里面的东西吧?” “当然没有。” 她把木盒放到腿上悄悄打开了一点,然后塞进了抽屉中,“那就好。” 奥都一直看着她,等家丁们都出去了才说道:“你在这里抄书不能生事,会有两个嬷嬷伺候你日常起居,但你不能为难她们,有什么需要就来主居找我。” 和宜皱起眉,“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下人?” “我只是这么一说,你现在就开始抄吧。” 她吃完饭一直抄到了晚上,旁边抄好的书纸有一小沓,抽屉里还有一些,和宜从她提起笔时就没停过。 “吃饭了。” 奥都将晚饭的食盒打开,他瞥了眼桌上摞着的纸,“抄的太勤对眼不好。” “那你帮我一起抄吧,我们两个一起抄很快的。” 他将饭菜拿出摆好,“你自己抄。” “就帮我抄五页怎么样?我给你钱。” 奥都头也不抬,“不行,别问了。” “那我不问你,我求求你行不行?” 他看了和宜一眼,连话都没说就要走,和宜连忙叫住他:“帮我抄三页吧行不行?” “一页都不行。” 吃完饭后和宜的心里涌上了好奇,奥都现在在屋里干嘛呢?他应该吃过饭了吧? 她站到了窗边,见他屋内灯亮着,便推开门走了过去,趴在窗外却发现屋里没人。 “诶?” 人去哪了?和宜转过身在院子里左找右找,然后在院后面的一棵树旁看到了他,原来他在练武。 还以为他是靠阿玛进宫的关系户花架子,没想到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和宜不由得更喜欢他了。 她抓着墙沿看得入迷,忽然听到身后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诧异地转过头,只见一只狗正朝着她小跑而来。 那狗见她转过头后也看着她停下了,它就站在面前看着她,它也不叫,和宜也不敢动,因为她很怕狗,而且她记得遇见狗是不能跑的,不然会被追。 奥都注意到了来找他的狗,但他却发现狗正直勾勾地看着墙角,他蹙眉问:“谁在哪?” 和宜看着狗紧张地说道:“是我,你快把你的狗带走吧,它一直在这看着我。” 他走来一把将狗抱起,然后摸着狗头问她:“你有事情找我?” 和宜有点尴尬,“我就是闲着没事来看看,原来你也养狗,你养了几只?” “就这一只,它不咬人的,你不用害怕。” 但和宜从第一次见到狗就害怕,到现在大了也还是害怕,跟怕蛇的人一样,克服不了的。 “额.....我先回去了。”说完她就赶紧走了。 老天奶呀下珠子吧下珠子好不好啊(ToT)/~~~ 通宵抄 奥都家里居然还养狗,和宜不敢在院子里徘徊了,且她在这住了些日,她发觉自己根本住不习惯别人家,有好些事都让她感到不自在。 她用不惯恭桶,所以只能去院子里的厕室,但是狗就喜欢在院子里转,且听到她的动静还会跟上去。 和宜看见它就会原地石化,但是今天她肚子疼,所以只能边走边挥挥手,“狗宝,你起开。” 那狗跟了她一会就走了,但是当和宜上完后打水洗手,那狗居然又跑过来了。 “你别跟着我啊.....你起开。” 和宜一边看它一边朝回去的路走,但在踏进院门的时候不慎被门槛绊了个狗啃泥。 “啊.....” 有人的脚步急切从面前朝她跑来,然后将地上的她扶起,“你快起来。” 和宜回头看了眼那门槛,那条大狗竟然还站在院门外看她,也不叫就吐着舌头。 “你没事吧?” 她心里有一股闷着的怨气,可又没办法对奥都发泄,因为是她自己不小心被门槛绊的,而且这不是她家,她是被皇上罚在这里抄书的,对他发脾气闹到皇上那里,皇上肯定会觉得丢人骂她一顿。 “没事。” 和宜在他面前摔了个大跟头,奥都光是看着都觉得疼,而她竟然只是站起身拍拍灰,什么也不说就冷着脸回屋了。 “我去给你找郎中看看吧?” 她没理他直接把门关上了,看和宜这样他更加奠定了她是个怪人的想法,难道她没有痛觉么?真是太不正常了。 这狗只要一见到和宜就会跟着,它也不叫也不咬,就是跟着她,偶尔还会在她面前卧下,但和宜还是不敢上手摸它。 这天她从厕室出来时腿已经蹲麻了,和宜从桶中打水洗手,狗看见她又跟过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我又没有吃的给你。” 狗跑到她跟前坐下,然后突然叫了一声,把和宜吓得腿一抖差点整个人都栽水缸里去,幸好她动作够快,只没到脖颈淹进水缸里。 “哈!” 她扶着缸边直起腰后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刚刚真是吓死她了,要是掉进这水缸里后果不堪设想。 和宜越想越气,她忍不住对狗发脾气道:“你叫什么叫?再叫就把你炖了。” “.....” 眼里进水又酸又难受,而且这狗还一个劲在叫,就好像她是翻进府偷东西的小偷一样。 “别叫了!” 和宜这么一骂狗也真的不叫了,而且立马就跑了,可能是被她这一声骂给吓到了? “过来。” 她忽然在身后听到了奥都的声音,和宜当场就愣住了,他怎么在这?他不是该在西边练武吗? 突然有些窘迫,这是他家,她在他家凶了他的狗,奥都肯定很生气吧,看他也是很宝贝那只狗的样子。 “吓到你了?” 和宜连忙说道:“没有没有!这个狗挺听话的。”她说完就急切地走了。 夜半时分,和宜拿了一盏烛灯放在床头柜上,她蒙着头躲在被窝里,一只手正来回揉搓着阴部自慰。 正当她弄到兴头时门忽然被人打开了,和宜被吓了一跳,她掀开被子,只见奥都正拿着个盒子跟她四目相对。 “你要干什么?” 奥都还以为她已经睡了,他将盒子放在桌上,“这是宫里给你发的年俸,让我顺道给你拿过来。” “哦,那你放那出去吧,以后不要大半夜进来。” 和宜的兴致就这样被打断了,住在这里真的太不自在,干什么都没有在宁寿宫舒服,她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像看奥都的脸色过日子,就连一条狗她都不敢肆意骂,所以她想回宫了。 抽屉里抄好的书纸越来越多,尽管她抄得再勤,过去几日也才刚抄完第一册。 发际上未干的水滴在了书纸上,她连头发都不擦干就坐在桌前抄书,万幸水没有滴在写好的字上,和宜放下笔,抬头一看竟还有十几册要抄。 这么多得抄到猴年马月?急着来也没用,她将笔墨书纸都移到一旁,托着头打量起了四周。 屋里的布造非常简洁,她偷偷看过奥都的房间,跟她住的差不多,连个装饰的花瓶器样都没有,就像被抄过家似的,说简洁也太简洁了。 “大人,马车在门外了。” 院里传来奥都与人交谈的声音,和宜连忙把信塞了回去,她将抽屉拉好坐在桌前,等他们走之后悄悄打开门。 和宜想趁他不在时进他屋里看看,然而门竟然被锁上了,就连窗子也是。 “你想干什么?” 和宜被吓了一跳,她连忙转过身撒谎,“我就是抄累了出来转转,你不是要走么?” 奥都一副看穿她的表情道:“你以为我是傻子?你想进我屋里拿什么东西?” 她佯装听不懂,“什么我要拿什么东西?” 他笑了,“你一个傻子还装傻子?装得更傻了。” 奥都那看穿的眼神越看越令她心虚,不待他说话,和宜便立马跑进屋把门给关上了。 “我不在你就老实点,如果我回来发现你又搞蠢事,我可是会教训你的。” 和宜对着门外说道:“你别瞎威胁我,赶紧滚。” “.....” 抄书抄得日夜都颠倒了,不看窗都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就比如现在,和宜本以为是白天,打开窗才发现天已经黑下来了。 烛火亮到晃眼,她闭上眼好一会才适应来,待眼前变得清明了,才将筷子拿起吃饭。 正吃着时房门被打开了,来的人是奥都,他刚回京城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换。 “你抄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和宜将夹有书纸的第二册递给他,她已经抄完两册,再抄就可以从第三册抄起了。 “抄这么快?但你这字迹.....皇上或许会让你重抄。” 她一听立马皱眉,“怎么会?我以前的字也这样丑,皇上都知道的。” 奥都抬起眼看着她,“那是以前,如今还不好好写,皇上必定会让你重抄,难道你想前功尽弃?” 和宜才不信皇上会让她重抄,她敷衍道:“那你帮我抄,反正我写字就这样了。” “我是好好劝你,你就不能认真点吗?” 她有点烦躁,“这就是我认真写出来的字。” “我不信,你好好写定能把字写好,是你不愿。” 她不听,“那你就帮我抄一页做示范,不抄就别说了。” “.....” 奥都跟她沟通不了,他无语地看了和宜一眼,而后离开了她所在的房间。 和宜一夜未眠,抄书抄到天都亮了,嬷嬷来伺候洗漱吃饭,还以为她是早就起了。 她写出来的字确实很搞笑,和宜一边笑一边抄,笑着笑着又突然叹了口气,还有那么多册呢,这要抄到什么时候?真要在这里抄个一年半载吗?这毕竟是人家家。 门忽然被推开,奥都关好门走了进来,他还穿着官服,看上去是刚下朝才回来。 “你怎么还在抄?通宵对身体的损害很大。” 和宜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下眼抄,“那你就帮我一起抄,不帮就别说。” “你怎么不讲理?我是好心劝你。” 谁料她竟然用左手抄,本就难看的字迹更诡异了,她一边抄一边笑着说:“不给我抄那就不叫好心。” 奥都对她的行为很惊讶,“你居然还拿左手抄?你是真的想重抄?” “重抄就重抄,反正我在你家抄书又不用上课,我还巴不得一直住在这呢。” 他试图跟和宜好好说:“你能不能讲点理?我说了是为你好。” “不能。” 和宜这态度真令他火大,奥都忍不住说她:“你怎么不通人性?莫非你觉得我是在害你?” 她很诧异,“什么叫我不通人性?你是说我听不懂人话吗?” 奥都应着她的话道:“不然呢?我跟你好好说也不听,又固执又自以为是。” 他说完这句话就打开门走了,早知道就不该好心提醒她,提醒了还惹一肚子气。 晚上他起夜后正准备回屋睡觉,才发现和宜竟还在抄,便推开门拿起了一张她抄好的书纸。 “你怎么还在抄?不睡觉了?” 和宜抬头看他,“我睡得晚,你怎么还不睡?” “我马上就睡,你也别抄了,早点睡觉明天再抄吧。” 她站起身把饭盒推给他,“那你能不能把饭热一热再睡?都凉了。” 奥都没说话提着饭盒就走了,没多时便端了一碗牛肉面进来,还冒着热气。 “吃吧。” 她很惊讶,“这是你做的面?” “嗯,不要再通宵了,不然只能吃凉饭。” 他将筷子塞在她手里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好像他完全没来过似的。 奥都今天下朝回府后先进了和宜的房间,见她拿左手写字,他还是忍不住劝她:“你这样抄不行,皇上不是好糊弄的,他绝对会让你重抄。” 和宜将没抄完的书纸放到抽屉里,随后放下笔,“那你抄一页让我看看,我跟着你的字迹抄。” “别再游说我了,我不会帮你抄的。” 她瞬间没了好脸色,“那你还说什么?不帮就算了。” “.....” 奥都没把她的脾气当一回事,他走到书桌前将抽屉拉开,随后拿出了一张她抄好的。 “看你也不容易,都抄这么多了。” 他将那些抄好的书纸拿出装在了木盒中,“皇上要看你抄到哪了,明日我将这些先带进宫。” 和宜一听立马站起身拉着他的袖子,“那你一定要帮我说话啊,就说我抄的很辛苦,千万别让我重抄。” 奥都将盒子拿起,他垂下眸看着她,“你还是做好重抄的准备吧。” “我做,你帮不帮我说话?” 他看着她沉默了片刻,随后抱着那木盒走了。 我要珠子(′-`)OO 重抄书 乾隆真的让她重抄了,且要她字迹务必工整,幸好此刻才抄了两册多,对比全册重抄还不算晚,但这也足够让和宜崩溃了。 奥都显然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他垂眸俯视着书桌前的女孩道:“现在尚为早,还来得及,慢慢抄。” 这么劝和宜的心情也没有好半分,她反而更崩溃了,为什么觉得皇上不会罚她重抄?早知道就该听奥都的话的。 “我怎么这么自以为是?我好想掐死我自己。” 看她这样奥都又安慰她:“皇上没有限制时期,你每日抄一点,总能抄完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抄了,我抄两册就感觉我的手要断掉了。” 他拿出书纸笔墨,然后将蘸好墨的毛笔递给她,“你好好写一行字。” 和宜以极其认真的态度写了一行,因为她是好好写的,所以这次的字没那么丑了。 “你不是能好好写吗?” 她不想说话,奥都便拿起桌上的第一册史记,还有她随意写的那行字,然后看着她说道:“我帮你抄一册。” 和宜立马抬起头看他,“真的?” “真的,你从第二册开始抄,每日抄两页,总有能抄完的一日。” 可她还是有些灰心,“每日抄两页,那我怕是要在这抄好久。” “你回宫不是还要上课么?在这抄书总比你回去上课轻松。” 她坐下身拿出第二册就开始抄,一边抄一边吐槽:“上课跟抄书也差不到哪去。” “是因为你总是上课睡觉?” 和宜的笔尖停了一下,她抬起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上课睡觉?皇上告诉你的?” 奥都看她这个反应忍不住笑了,“我猜的,看你就像是上课睡觉的人。” “我虽然上课睡觉,但是我的课业成绩都是甲。” 他来回看着她的双眼,然后低下头叹息,“其实你很聪明,只是不愿意做无用功而已,你觉得那是没必要的,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也跟我一样认为?” 奥都无奈地对她说:“皇上要的是你的态度,即使你书抄不完,但字迹工整,皇上也不会说你的错。” 她思索了一会后笑了,“好吧,那我这次尽量好好抄,抄不完也不管了。” “不要太急于求成,总会抄完的。” 和宜试探着问他:“你今天心情很好吗?感觉你说话都不刺人了。” “我在家里心情当然好。” 她打量着奥都的表情问他:“可你不是蒙古人吗?你为什么要留在京城?平时很少回蒙古吗?” 这个问题令他有些反感,奥都不喜欢被人打听私事,所以他敷衍道:“你好好抄你的书吧。”说完就走了。 今天和宜去如厕时又碰见奥都练武了,见他在这片,她便去了另一个厕室,再转过身之际也被身后人注意到了。 “你有事说?” 她回过头,“没啊,我恰巧经过这里而已。” “你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和宜皱起眉,“我哪里鬼鬼祟祟了?我正大光明走到这里的。” 奥都走近上下打量着她,“你不是怕狗吗?还在院子里溜达?” “那我也不能一直在屋里坐着,你别天天疑神疑鬼的。” 他看见和宜就觉得她揣着鬼点子不安好心,明明她是一个不会武的公主,也不知道为什么搞得他提心吊胆的。 或许是因为和宜太聪明,像个泥鳅一样滑溜,还没有底线,也不按着常人逻辑行事,所以奥都才不由得担心吧。 “你老老实实在屋里抄书,再闹出什么可就不是皇上打你一顿的事了。” 和宜有些不忿,“你不要揣着长辈的态度对我说话,我自己心里明白,不用你提醒。” 他用着看傻子的表情看她,“心里明白就干不出蠢事了。” 她来了气,“你以前就没有干过蠢事出来吗?你一直都是气定神闲的?什么都没有做错过?” 奥都耐着心好好说:“过去自然是不能改变,起码你可以影响未来,我提醒你是不是为了你好?” 和宜上下看了他一眼,“我才不用你为我好,我有我阿玛说教我就够了,你说教我什么?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孩子出来?” 这番话令他笑了,“现在多出来也不迟,你想做我的孩子吗?” “你别恶心人。” 和宜转过头就要走,身后的人又开口问她:“你怎么一见到我就要走?难道你害怕我?” “我是不想跟你多说。” 和宜上完厕在桶边洗手,洗着洗着奥都的狗又跑过来了,还卧到她脚边,显然是要她摸它。 “你去找你主人去。” 她甩甩手就要走,然而那狗却突然扑在她腿上,且还抱着她的腿一抽一抽。 “我天啊,快起开!” 这大狗居然是个公的,和宜真觉得恶心,她伸出手轻轻打它的头,可这狗居然还不松开。 “汪汪!过来!” 奥都跑上前一把将狗拽开,那狗被拉开之际还射了好多水在和宜的裙子上。 “你这大公狗都发情了,还不赶紧给它配一下。” 他很尴尬,“对不起,我赔你一件衣服。” “不用了,你赶紧给它配配吧,别让它再乱怼人了。” 和宜面色不悦地走了,奥都回过头看着那发情乱抽的狗,他简直无奈到了极点。 没几天奥都就拿着一个锦盒进来,他将其放在桌上,然后垂着眼看她,“这是赔你的衣服,我找内务府做的。” 和宜停下笔,“你给你的大狗找到配种了么?” “找到了。” 她低头继续抄,“哦,那就行。” “.....天黑就不要再抄了,点着灯抄书会把眼使坏。” 和宜从抽屉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递给他,“你明天上朝把这封信交给皇上。” 奥都接过信就要拆开,她连忙站起身按着他的手腕,“你不能看。” 他心生疑窦,“是我最近又得罪你了吗?你在写我坏话?” “没有,信里面的内容跟你没关系。” 他看了和宜一会,然后直接将信拆开拿了出来,展开一看原来是说她想回宫抄书,不想在奥都府上抄了。 “你是因为怕狗?” 她面无表情道:“我只是想回宫住了,你就跟皇上说我太跋扈,在你府上总是找麻烦,他就会让我回去了。” 奥都将信塞进信封中,“我这样说你回宫肯定又要被皇上打了,你不怕吗?” “那你尽量别说太严重,应该没什么事的。” 奥都看着她不禁发问道:“你在这里住的很难受?” “这倒是没有,不过我在这里你会很难受吧?总是给你带来麻烦。” 他抿了下唇,“.....你目前没给我带来麻烦,我也从来没觉得你麻烦过。” 和宜看着他笑了,她问出那个期待已久的问题:“难不成你不想让我走?” 奥都闻言立马把信拿好,“我明日上朝拿给皇上看,但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行啊,皇上打我的话我会记你仇的。” 第二日皇上也自然是拒绝了,皇宫里全都是惯着她的人,让她回来和宜肯定不会好好抄,但奥都可不会惯着她,所以乾隆才放心让她在那抄。 奥都将信放在桌上,“皇上拒绝了。” 和宜知道皇上不会答应,所以她也没多意外,“那好吧,拒绝我也没办法。” “你住得难受?有什么不满和需求就跟我直说。” 她低着眼笑了,“没有啊,有我当然就说了,我怎么可能委屈我自己。” “.....你笑那么瘆人又是在搞鬼把戏?” 和宜笑着抬起眼看他,“你又不怕我,我搞什么你需要知道吗?” 奥都皱起眉,“你好好抄书不行么?不弄点事情出来你心里难受?” 她佯装听不懂,“我只是笑笑,而且我是逗你的,是你自己疑心太重,我在这能做什么?” “你最好别想着再逃京,我这次不会给你机会了。” 和宜笑着轻蔑他道:“我在这抄书又不用上课,干嘛要放弃我好好的公主不做?你成天疑神疑鬼什么?” “.....真的是我疑神疑鬼?而不是你太狡猾?” 她移开眼,“我就算真跑了又关你什么事?皇上也不可能真的降罪你,你不就是不想我走吗?” “真是个怪丫头。” 奥都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在和宜看来,他这模样倒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在,显得他真可笑。 没有珠珠的作者好可怜啊( ̄O ̄) 生愧疚 几日后,奥都将抄好的第一册拿给她看,上面的字迹和她前面写的差不多,若不细看也看不出是两个人的字。 “你照着这上面的字写。” 和宜觉得奇怪,她来回看了看他抄的书纸发问:“你抄的怎么这么快?莫非你也是熬夜抄的?” “不是我抄的,是我让人模仿你字迹抄的。” 她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慢慢抄吧,不要再熬夜了。” 和宜抬起头看着他不说话,看得奥都纳闷,他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她将书纸放好,“你的大公狗还在院子里?还是给送到别人家了?” 提起这个奥都就尴尬,他目光闪烁,“还在院子里,你怕狗就尽量别出院门了,现在有两只狗。” 和宜移开眼,“我这些天都没看见,还以为你送走了。” “不可能送走的,只是你碰巧没遇到。” 她又看着奥都不说话,看得他心里发慌,就好像做亏心事被她看穿了一样,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你怎么又看着我?” 和宜理所当然地看着他说:“我不看你还能看谁?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个,而且你不也在看我吗?不然你是怎么发现我看你的?” “.....” 奥都说不出话,因为他此刻竟紧张了起来,他在紧张什么?和宜这句话也没什么值得他紧张的地方,那为何他会不由自主抓紧衣袖? 看他这诡异的模样,和宜凑近身问他:“你那什么表情?怎么不说话了?” 他抬起眼,“我是看不透你,你也别想着耍滑,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 和宜蹙起眉,“什么?我耍什么滑?我说什么话了?” “.....” 奥都握着拳咽了下口水,他紧张到心都有些难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对和宜有感情了吗? 看着眼前比他低了一头多的女孩,他逐渐发觉,自己应该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可他喜欢她哪点?皮囊吗?还是她的性格,和宜这性子这么烦人,难道他仅是因为皮囊喜欢她的吗?还是他太缺陪伴,所以和宜在他身边,他就喜欢上她了? 不管怎么说都要离和宜远点,一靠近她就不由自主被牵着情绪,他很讨厌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 “没什么,你好好抄。” 说完他立马就走了,和宜看着他那落荒而逃的身影真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他得癔症了吗?怎么感觉他最近神情有点飘忽….. 这几天和宜没有找过他,如果奥都不在路过窗边时往里看一眼,就好像府上根本没住她这个人一般。 据他这些天的感受观察,他发现和宜竟然是个安静的人,她成天在屋里抄书,这么枯燥居然还坐得住,换成他他都受不了。 透过窗,窗内的她正低着头认真抄书,奥都看了一会,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样抄不怕把眼使瞎?” 和宜抬起头看他,“瞎不了的,我要赶紧抄完赶紧走。” “为什么?你回宫不是还要上课?” 她看着自己抄了一半的书纸,然后感慨道:“我还是觉得上课更好,起码上课还能睡觉,老师们也不敢管我太严。” “你在这里不也一样吗?我也是偶尔来看看你的进度。” 她低头拿出新的书纸,“但是你总是说我,而且我抄太慢你肯定会生气的。” 他讶异,“我说你什么?” “我忘了,反正你就是经常说我,而且你很闲,我看见你你就要逮着我说两句。” 他过意不去,“我以后不会再无缘无故说你了,抱歉。” “.....” 和宜脸上忽然换了一副表情,她调笑着对他说道:“你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院子,其实寂寞得很,你不想让我走对吧?” 奥都沉默了一会后才开口:“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出于好心提醒你,怕你通宵抄书抄得猝死。” 和宜也没有拆穿他,“是么?那你没事就不要来提醒我了,我自己有分寸。” “.....” 这天,和宜抄得实在疲倦,她起身在院内闲逛,走着走着就看见了摸狗的奥都,大老远也能看出他笑得很开心。 她转过身正要走,身后的人开口叫住她:“和宜,你在这做什么?” 她回过头,“我只是没事干在这里闲逛。” 奥都将狗抱在怀里,“你整天在屋里抄书不闷吗?” “当然闷啊,但是我又不能出去。” 他抱着狗站起身,“我可以带你出去,你想去哪?” 和宜很惊喜,“真的吗?”可她转念一想,“不会被皇上发现吧?我也不知道该去哪。” 奥都托了托狗朝她走近,和宜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你就站在那别动,我怕狗。” 他站在原地,“只在京城不会被发现的,只要你别趁我不注意乱跑。” “.....那还是算了。” 和宜感觉京城也没什么好的,出去玩除了看景就是吃饭,再好吃的饭她都吃过,再美的景色也就那样了,还不如躺在床上发发呆。 “你还想着跑?” 她侧目看着他说道:“我不是想着跑,我是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还是不去了。” 奥都蹙起眉,“你每天在屋里抄书会憋疯的。” “不会,我已经习惯了。” 看着她的背影,奥都的心里却很惆怅,他继而想起了往事。 “你真是又蠢又自以为是,傻妞一个。” 和宜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散了,她似是不可置信,“我傻妞?” “对,你又傻又蠢,还认不清现实,你以为身份就能代表权利么?闹这些绣花功夫不如安分守己,否则挨了一身伤还什么都得不到。” 她低下眼来回眨动着,然后微微蹙起眉看他,“我知道我很蠢。” “你非要人把难听话说你脸上才听得懂?” 他这么一说和宜立马就把手松开了,“你是臣子我是公主,你凭什么对我这样说话?” 不知是他太轻视和宜,还是和宜自己轻视自己,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威胁光是听上去就没有底气。 “我对你的态度都是皇上默许的,你还看不出来吗?还拿身份压我?” 忆起往事奥都越想越愧疚,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对她说这种伤人话,她能做出蠢事,也是基于认知做出的决定,一个久居深宫的人能有多全面的思想? 总是指责她,就好像大人指责孩子不懂事,其实不懂事的人是他自己吧。 见自慰 bl we nben.c o m 和宜也真的在慢慢抄,过去快一个月,按理来说她也该抄完第二册了,可她才刚抄完一册。 奥都又是半夜回的府,他一进院就先进了和宜的屋内,只见她正在看他的书,他暂且没跟她计较这些书是哪来的。 “抄到第三册了?” 和宜没想到他会此时回来,她心虚地将书放好,“第二册快抄完了。” “让我看看。” 她自是不能给他看,因为和宜在骗他,所以便搪塞道:“我真的快抄完了。” “这本书是你从我屋里拿的?” 她有些尴尬,心里的不安都写在了脸上,“我太无聊了,就去拿了几本书。” 他这次走没有锁门,没想到就给和宜机会了,奥都对她很无语,“别人的屋子不能随便进,莫非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和宜解释道:“我只是拿了几本书,别的什么都没看。” “我没让你进你为什么要进去?” 没想到他生气了,她有点不敢说话,在心里想了好几次后才开口:“我不会再进去了。” 奥都看她看得很透彻,他知道和宜只是嘴上认错,心里并不这么想,可能还在偷骂他,说他小题大作。 他耐着心问:“你说实话,除了书,还有没有翻别的?” “没有,我只拿了几本。” 和宜把那些书全拿出,“都在这里了。” 奥都拿起翻了翻,万幸没有他那几本见不得人的书,他悄悄松了口气,“以后不要再进我屋里了。” “你不锁门不就是让我进去的?” 他皱眉,“你这是什么歪理?我不锁门是我相信你不会进,怎么就成我让你进去的意思?” 和宜低着眼说道:“我又没翻你别的东西,只是拿了几本书,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反正你进我的屋子我就会生气。” 她上下扫了奥都一眼,“那我天天进去你不就气死了?” “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请记住网址不迷路p o18r n.c o m 和宜不屑笑道:“是不是因为你屋里有见不得人的玩意?所以才防着我看?” 她刚说完奥都就走了,看他的表情好像是羞愧,而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怎么了。 夜晚,和宜抄完书将纸笔收好,她看向窗外,才发现外面下起雪了。 她走出屋仰头看着天上雪花,这雪下得真大,她抄书入迷竟然都没有发觉。 脚下积的雪踏上去就有沙沙声,还能留下很深的脚印,她蹲下身搓了个球,然后舔了一口,好冰。 和宜用雪在自己门口搓了两个球,一个大一个小,堆在一起就做成雪人了,虽然没有用树枝当手,但还是挺可爱的。 她回过头,只见奥都屋里的灯还是亮的,和宜站起身怀着好奇走近,她悄悄将窗户开点缝,竟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场面,奥都在手淫! 他手上使劲撸动着他的阳物,那阳物竟然比她手臂还要粗,且还长得很长很大。 “天” 真是不得了了,她居然能看到这样的场面?原来奥都不爱出门,是因为成天都躲在屋子里自慰? 秉着好奇心和宜又趴在窗看了下去,只听他闷哼一声,手中的阳根一股股往外射了些白浊,直射的他腿上和地上都是。 他射一次还不够,竟又继续手淫,射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射了第五次把和宜都看呆了。 见他要站起身她立马撒腿跑回了屋,跑回去的时候还不慎踩毁了她堆好的小雪人。 幸好外面雪下得大,奥都没有听见她的脚步声,所以也不知道他自慰被看了。 第二天一早,和宜借口说自己睡不着,让嬷嬷给她抓了些安神药,到了夜里,她将那些药混着茶水一泡,端着敲了敲奥都的房门。 此时他刚沐浴完正打算睡觉,听到和宜来找他很是诧异,他打开门问她:“什么事?” 和宜笑着说道:“前些日你给我下了碗面,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所以给你泡了壶茶。” “给我泡茶?” 和宜抿着唇点点头,“对。” “不用了,你快点去睡吧。” 总觉得她在搞什么古怪,虽然和宜的脸上只有浅浅的笑意,但他直觉是不怀好意。 “不行,我都给你泡了,你好歹也要尝一口。” 怕她难缠,奥都只好将茶壶接过倒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这茶水的味道很难喝。 “好了,回去吧。” 看着他把掺了安神药的茶水喝下,和宜笑了,“你不怕我在茶里给你下毒?” 奥都也笑了,“你才没那个胆子,快点回去睡。” 她收敛起得逞的笑容,随后立马转过身回屋,到了深夜,和宜又悄悄推开了他的房门。 “奥都?” 床上的人好似已经睡熟了,叫他也没反应,和宜走近轻轻打了下他的脸,谁知他立马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想做什么?” 奥都居然没被药倒?和宜不可置信问他:“你怎么没睡着?” 他喝的时候就觉得有异,喝完才品出那是安神汤的味道,他之前也喝过。 不过和宜应该是不懂,安神汤要喝一大碗才有用,就喝这几口是起不了药效的。 “你拿安神汤下在茶里,以为我喝不出来?” 她一听立马就心虚了,“我不会再这样了,你先松手,我再也不敢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屋里没有点烛灯,漆黑的夜衬得奥都脸色很阴森,她下意识撒谎道:“我只是想进你屋子里拿点书。” 他沉默着看了和宜一会便松开手,还不待他质问,和宜就立马跑回去了。 她这落荒而逃的样子把奥都给逗笑了,其实他本就没有想跟她计较的心思,不然早在喝茶时他就问了。 和宜回屋后连忙将门锁好,门外忽然响起了奥都的声音:“你想看什么书白天来拿,不要搞些诡计。” 她立马应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再做了。” 看来奥都真不是好糊弄的,即使她有贼心,经他这么一吓也被吓没了。 屋里放的也就是些枪刀剑,还有他阿玛额娘生前的东西,以及一些书籍和职务档案,要说真的,其实她都能看,他也把淫书锁起来了。 或许是她逆反心特别重,又很好奇,说不让看她就偏要看,所以奥都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下朝时路过她的窗边没看见人,他推开门进屋,发现和宜居然还在睡觉,这都下午了。 且她睡觉还拿被子蒙着头,奥都觉得奇怪,便走上前将被子掀开,却发现她人不见了,里面是枕头。 “和宜?” 他连忙回了自己屋,推开门,只见和宜正坐在他的书桌前,手里还拿着他的一把长火铳。 “你怎么回来了?” 和宜见到他回来很是惊慌,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然后连忙把那火铳放回墙上。 她认错道:“我不会再进你的屋子了。” 说完她就想赶紧走,但在经过奥都身边时却被他拉住了,他垂着眼问她:“抄到第几册了?” 和宜蹙起眉,她先是谨慎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道:“第三册。” 奥都上下打量着她,“没拿我的东西吧?” “没有!我就是看了看,什么都没拿,你自己去翻翻。” 看和宜这害怕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你别紧张,我只是问问,你可以进我的屋子,但只能拿走书。” 她有些不可置信,“我知道了。” 目送着她的背影进屋奥都才关上门,他翻了翻,屋里的东西都好好的,和宜也没把他的信弄乱。 看来她真的只是好奇心太重,毕竟常年待在皇宫没出过门,这个年纪又正躁动,所以才想进他的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