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情绳》 楔子 绿情绳 作者:春秋 楔子 自古以来,春暖花开是为出嫁的最佳季节。 暮春三月,正是烟雨迷蒙的扬州城,每逢这个时期,街巷胡同到处可见打扮得喜气洋洋的媒婆、喜娘穿梭其中,而说到媒婆,又以东大街的水大娘和刘大婶为个中翘楚,偏偏两户比邻而居,往往照面就是相互较量所牵成的姻缘红线,到后来俨然变成针锋相对的死对头。 水大娘名红线,早年丧夫、育有四女,名水漾橙、水漾绿、水漾蓝、水漾紫,年龄分别为二十、十八、十七、十六,个个貌美如花却犹待字闺中,这个消息自四女及笄之后,上门前来求亲之人便络绎不绝,几乎快踏破水家的门槛,偏个个在水家供奉月下老人的神桌前掷绳以求订婚之人,竟无人掷得绳圈。 就这样四女的婚事延宕至今,到现在已是门庭渐稀,她们倒也乐得无须婚嫁去侍奉公婆。 这日,扬州城难得无丝雨飘落,晴空万里。在生活算是平静的水家却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起因是水大娘一大早就出门说媒,谁知回来硬是不凑巧地撞见了刘大婶,两人如同往常般斗嘴,岂知这回水大娘说完话,前脚甫踏过门槛,后脚人就莫名的晕厥过去,当场吓得在厅堂中的四女个个花容失色、手足无措。 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将水大娘扶回房内的绣榻上,请来大夫开了帖药方,就这么等呀盼的,水大娘总算在四女的期盼下幽然转醒。 “娘……”四女围在床前,莫不欣喜的唤了声。 孰料,水大娘脸色沉重的开口打断她们的话,“澄儿、绿儿、蓝儿、紫儿,娘决定不再帮人作媒牵线了。” “什么!?”四女闻言皆错愕的惊呼出声。 “你们先出去吧,娘累了,想好好歇息一下。”水大娘不理会四女的惊愕,只是平静地赶她们出房。 “娘……”四女面面相觑,完全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回事? 偏水大娘仅是闭上眼睛,来个相应不理,四女见状只得欠身退离房内,故事于焉展开…… 楔子 欲望文 第一章 绿情绳 作者:春秋 第一章 水家花厅内,一片愁云笼罩。 “大姐,你认为娘是认真的吗?”水漾绿抬眸望向倚在窗前凝思的水漾橙。 “唉,二妹,娘这回若不认真,就不会被刘大婶给活活气晕,可见刘大婶真的说成了知府公子和秦家小姐的婚事。”水漾橙幽幽的从冥想中回过神来,然后微蹙蛾眉的轻叹一声。 “秦家?难道就是那个以航运起家,素有‘南船’之称的秦家吗?哗,那刘大婶这回的红包不用说一定很大包,难怪娘会气得昏倒,我记得上回知府公子来托媒,结果不知为何被娘给轰了出去。”素来直言不讳的水漾蓝不甚文雅的吐了吐舌头,这对好面子的娘而言不啻是最大的打击。 “蓝姐,不就是一桩名门婚事,娘犯不着因此收起红绳、不再为人说媒吧?”水漾紫偏着头,不解地提出心中的困惑。 “小妹,这你就错了,如果牵成红线的不是刘大婶,那这桩婚事就真的只是一桩平常的名门联姻罢了,偏牵成的人就是刘大婶,你想想这对娘是一个多大的侮辱,看来娘这回遭受到的打击比以往还来得严重,否则她不会心情恶劣到不想同我们说话。”对么妹天真烂漫的看法,水漾蓝无法苟同的摇摇头。 “三妹,其实我倒认为娘只是一时气话,毕竟咱们家靠此为生,娘不可能真的收手,只是娘c劳奔波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我们姐妹四人拉拔长大,现在该是我们报答娘,让娘好好享享清福的时候了。”水漾橙若有所思的提出她的看法。 “大姐说的是,我绣得一手好女红,我可以马上去绣庄拿点绣品回来缝制。”水漾绿立刻赞同。每每看娘为人说媒牵线东奔西跑,让她这个做女儿的着实不忍心。 “大姐,我可以托福婶帮我拿些衣物回来洗。”水漾紫亦加入行列,她虽然年纪最轻,可是什么chu细活都会做,多少可以帮助家计,不致成为一个只会浪费米粮的废人。 “大姐,我写得一手好字,我可以……”水漾蓝亦不落人后的跟着说起,她也想为这个家尽一份心力。 “停。”水漾橙微扬起嘴角,大家都一心想为这个家贡献微薄心力,她这个做大姐的着实感动,只是她心中另有打算。 “大姐。”三女皆错愕的看着她。 “你们的主意很好,可是我想这不是娘所希望……”水漾橙缓缓朝供桌上所供奉的月下老人瞥了一眼。 “娘的希望——”三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即了悟的对望一眼。 “绿儿、蓝儿、紫儿,让我们四姐妹帮娘争取扬州城第一媒婆的荣耀好吗?”水漾橙突然严肃的转过头看向她们,她深信“姐妹一心、其力断金”;无论如何,都要帮娘扬眉吐气一番。 三女相互对看了下,然后一起朝水漾橙伸出手。 水漾橙感动的伸出手覆盖其上,四女双手紧紧的握着,心在此刻亦紧密的连成一块,因为从此刻开始,她们四姐妹要联手出击,而第一个人选自然是挑扬州城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下手。 ??? 水家花厅内,因为水漾紫的卖身秦楼,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中。 “蓝妹,还是没进展吗?”水漾橙望向甫踏进家门的水漾蓝,在瞧见她脸上的落寞,无须问亦知晓,这回是又白走了一遭。 水漾蓝摇了摇头,“橙姐,紫儿是还没查到丁点消息,不过她目前和秦楼的人几乎都已打成一片,只除了顾“盼影居”所的人,但紫儿才进去六、七日,眼下没有进展实不意外。” “是呀,橙姐,我听说秦公子家中婚事在即,故这阵子他哪有时间上花楼偎红倚翠,我们还是先叫紫儿回来吧,我好担心紫儿她会不会心急着要探得消息,以至于败露了行踪。败露了也还不打紧,秦楼是烟花之地,若紫儿有个万一……我们该如何跟娘亲说去?”水漾绿紧抿着唇瓣,不安的扭绞着手中的绢帕。 “绿妹,我何尝不想叫紫儿回来,可这次她心意已决,你们也知道她那x子,拗起来连娘亲都没法子,更何况是我。”水漾橙好生头疼的说着。 紫儿是她最小的妹妹,她那天真烂漫又不知人间险恶的单纯x子,身处在秦楼那烟花之地,她是打头一天就后悔担心到现在,偏事情走到这般田地,亦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是……”水漾绿还有话说,却被突地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绿丫头,你在家吗?”门外响起邻居毛大婶焦急的叫喊声。 大厅内的三人忙顿了口,水漾绿更是立刻起身,快步迎了出去,甫来到门旁,就见着毛大婶神色凝重的走来,她不禁困惑的问着:“毛大婶,我在家呢,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绿丫头,这回你真得帮帮我,大婶靠你救命啊。”毛大婶一瞧见水漾绿,就紧握着她的手不放,眼眶更是立即红了起来。 “毛大婶,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靠我救命呢?”水漾绿闻言怔愕的问着。 救命,多严重的字眼,让水漾绿心头不禁窜过一股不祥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在她身上似的不安。 “绿丫头,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怪大婶贪心,前些日子‘云水绣坊’在招募年轻的绣娘,我就将毛妞的名给报了上去。 本想毛妞只要把绣坊的织物给拿回来,我就可以代她绣好,谁知这回报名的姑娘人数众多,冯爷竟下达命令要应试者当场刺绣,再从中筛选,呜……”说到此毛大婶忍不住老泪直落。 “你们也晓得,我家那毛妞什么家事都能做得一等的好,唯独就学不来刺绣这手艺儿。 呜……绿丫头,你可得帮帮我,你知道的,上上个月我好不容易才靠人让我入冯府当仆佣,冯爷对待下人虽很好,可对犯错的人却是绝不宽贷,呜…… 绿丫头,大婶求你了,你就代毛妞去充个数做做样子,救救大婶,好不好?大婶在这儿给你跪下磕头——” 毛大婶说到后头已是老泪纵横、声泪俱下,甚至说着说着,双腿就要往水漾绿面前跪下。 要晓得素有北霸天之称的冯肆烨在扬州城可是显赫一方,其云水绣坊所出的绣品更为皇g内苑所指定,所织成的绣品每一件都是巧夺天工,因为其j细的花样和式款需要极好的眼力,故招募绣娘才会严格规定要年轻女子。 至于其下绣庄则供应江南一带富绅巨贾及达官贵人所需,因此绣娘的规定和年龄较绣坊均宽松不少,原本她打的也是这主意,因为绣庄的绣娘并无严格规定,一定要在绣庄内刺绣,可没想到却…… 毛大婶这一举动吓坏了在场的三人,水漾绿更是忙伸手制止她的行为。 让一个长辈跟后生小辈的她磕头,她焉能承受得起如此大礼? “毛大婶,你别这样,你这可是折煞绿儿了,毛大婶你先起来,让绿儿想想该如何帮你,好不好?” “绿丫头,大婶没法子可想了,明儿就轮到毛妞到云水绣坊应试,所以大婶只有来求你救命。”一提到这个,毛大婶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着,然后任水漾绿将她搀扶到一旁的木椅坐着。 “毛大婶,你别净是哭呀,你说的云水绣坊可是北霸天冯肆烨的产业呀?”水漾蓝忙安抚着说道。 这几日她和大姐轮番在四霸天的府邸外来回奔波守候,结果仍是一无所获,而身陷秦楼的紫儿亦毫无进展,眼看想为娘争口气的雄心壮志被现实环境给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孰料,这回又现出一线曙光。 “是呀。”毛大婶语带哽咽的点头。 “毛大婶,你别担心了,不就是要绿儿代毛妞去刺绣,那绿妹,赶明儿你就去云水绣坊好了。”在旁一直不吭声的水漾橙唇边漾起一抹笑意,缓缓的开了口。 既然紫儿这边毫无进展,毛大婶这番请求对她们而言,简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来老天爷还是挺眷顾她们水家的,否则怎会在她们正为毫无头绪而伤神时,这宛若柳暗花明绝处逢生的机会就这么降临在她们身上。 “是呀,毛大婶,你安心回去吧,明儿我绿姐会代毛妞去‘云水绣坊’,你自个儿可别紧张地自露了马脚,听说冯爷是个严厉的主子,若知晓咱们是李代桃僵,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水漾蓝连声附和。 她在欣喜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机会之余,仍不免为这东窗事发的下场感到忧心不已,只是从打定心意后,她们就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蓝丫头,大婶晓得、大婶晓得,这一个不留神若露了馅,那可是要捱二十大板的。唉,大婶都一把年纪,这身子骨哪还禁得起捱板子呀!”毛大婶擦了擦眼泪,想到那后果可就心惊胆颤,骇怕不已。 “毛大婶,明儿我会直接去云水绣坊,你就安心回冯府去吧。”水漾绿亦不忍的开口说道。 毕竟女红对她而言算是轻而易举之事,更别提孩童时期,毛大婶对她们水家四姐妹的诸多照顾,再说若是如此就能挽救毛大婶免于被撵出冯府和受到责罚的命运,这忙她是义无反顾。 “绿丫头,大婶真是太感激你了,你们四姐妹大婶从小看到大,知道你们四姐妹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丫头。 哎!哪像我就毛妞一个女儿,一旦毛妞嫁了出去,这后半辈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活呀!”看着水漾橙永漾绿和水漾蓝各有千秋的清丽模样,毛大婶说着说着,一时悲从中来而不禁感慨了起来。 “毛大婶,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这条东大街上哪户人家不晓得毛妞是个孝顺的好女儿,我娘更是不时在我们四姐妹面前夸耀她呢!常说我们若有毛妞一半孝顺,不知该有多好。”水漾橙忙安慰的说。 “你们四姐妹也是孝顺娘亲的好女儿,我们这儿的街坊邻居哪个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你们。 不过人该知足才是,像毛妞对我真是孝顺得没话说,我不该贪心的想把她留在我身边。过些日子你娘回来,我就让她为毛妞留意个好人家,否则她都十八岁了,再不许嫁可真会找不着好人家呀!”忍不住,毛大婶为自个儿的自私摇头叹道。 “毛大婶,你会这么想就好了,毛大婶,时辰也不早了,你今儿不回冯府了吗?”水漾橙微笑的接口并适时的提醒她。 “呀!橙丫头,你不说我都给忘了,我只跟司马管家请了两个时辰回家一趟,不成,我得赶紧回冯府去,那一切就拜托绿丫头了,大婶先走了。”毛大婶这才恍然忆起地慌忙起身。 “毛大婶,你千万别这么说,绿儿会尽力去做的,你就安心回冯府,绿儿不送你了。”水漾绿亦跟着起身,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她的心里是沉重的。 或许是从小x情就比较内向,所以她平日的活动范围都很固定亦狭隘,不像橙姐、蓝妹和紫妹个x较开朗,故她大部分都待在家里绣绣针黹女红之类,真可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要她代毛妞去云水绣坊当场应试,说来她的心真是不胜惶恐,偏她又无法坐视不管。 “别送别送,绿丫头,你肯帮大婶这个忙,大婶就安心了,那大婶这就回冯府去了。”毛大婶露出今日来首度的第一个笑容。 打从听见冯爷说要当场应试那日起,她的心头就没一日安定过,现下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半,她是可以稍稍安心点,就等明日绿丫头代毛妞应完绣试,她才真的可以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如今……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嗯。”水漾绿朝她一点头,目送着她硬朗的身子走出厅门。 毛大婶一走,水漾蓝立刻欣喜的叫了起来—— “橙姐,太好了,这真是一个好机会呢!” “是呀!不过机会是不是好,还要等明儿过了才知道,毕竟冯肆烨未必会在云水绣坊,就算当日他人在云水绣坊,可能也探听不到任何有关他私人的消息。”水漾橙虽然欣喜,却不是如同水漾蓝那般乐观,她不禁望向赫然沉默不语的水漾绿。 一个就像湖水般柔媚的妹妹,x子亦像湖水般逆来顺受并安于沉静,这样的她如何能不计一切去探听冯肆烨的消息,这实在超出她x情所能做到的范围,且据闻冯肆烨是个相当冷漠又寡情的男子,若绿妹的女红真的被雪水绣坊给选上,结果实在难以断言是好是坏。 “说得也是,橙姐,我想的太天真了些,还以为这是个接近冯肆烨的大好机会,却忘了考量现实的状况,听说冯肆烨是个相当严厉的男子,对下属向来恩威并重,刚刚毛大婶也提到这一点,那明儿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顺着水漾橙的视线望过去,水漾蓝顿时了悟的点点头。 她怎么忘记绿姐的x子向来温柔恬静,如非必要鲜少会踏出家门一步,和她的好动有着天壤之别,偏这回是她要代毛妞去云水绣坊当场刺绣。 如果紫儿在就好了,最起码紫儿的针黹女红可是尽得水漾绿真传,而她却只会简单的缝补衣裳,什么山水花鸟之类,要她用毛笔画出来是没啥问题,要她绣……这可就有那么点儿强人所难了。 “橙姐、蓝妹,你们不用担心我,不就是代毛妞去云水绣坊刺绣,没人会发现我是冒牌货,而且若有机会,我亦会多打听冯爷对姑娘家的喜好和条件,你们放心吧。”水漾绿给她们一个安心的笑容,同时亦为自己打打气。 天晓得她有多害怕自己会露出马脚,甚至她亦怀疑自己真的有那个胆子去打听冯肆烨的喜好。 对这个名满江南、当朝天子还钦赐北霸天头衔的富绅,她心中有股说不的畏惧,因他虽仅而立之年,却和另外三霸天俨然成为地方上的传奇和骄傲。 “绿妹,你不用太勉强自己去打听,因为冯肆烨鲜少会去云水绣坊,不然我们亦不会守候好些日子都未见他的踪影,所以你这回去就纯粹帮毛大婶的忙就好。”水漾橙好生感动。 自从她们兴起要帮娘成为扬州城第一媒婆的念头后,最小的么妹水漾紫已卖身进秦楼,好接近南霸天秦绝焯的红粉知己顾盼影。 现在漾绿亦有机会进入云水绣坊,但结果是好是坏难以下定论,可凭良心说,她总觉得隐隐约约中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好像她就要失去一位妹妹般,一如日前漾紫去了秦楼时—— “橙姐,那如果我运气好遇见了冯爷呢?”水漾绿忍不住假设的询问。 “那就多听少说话,毕竟你的身份是代替毛妞,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极可能会连累到毛大婶,那我们可就过意不去了。”水漾橙略思索后说。 “我知道了,橙姐。”水漾绿明白的点点头。 她们的确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害到待她们如亲人般的毛大婶,再说明儿不就是代毛妞去云水绣坊刺绣,哪可能真会如此幸运的遇见冯肆烨。 再者,若真那么巧遇上了冯肆烨,在应试的绣场上,她确实也毫无机会能和他说上话,更别提要从绣场上打听到他的事情,一想到这儿,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嗯。”水漾橙亦松了一口气。 暂时就先这样吧!其它的就静观其变,然后……上天自有其安排,一切就望月老成全她们四姐妹的这份心意。 ??? 这日,风和日丽、阳光普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云水绣坊位于城西北近瘦西湖畔,人在远处就能瞧见那彩霓的丝帛织绣出龙飞凤舞的四字迎风飞扬,不同于一般的木刻画布招牌,那纯手工刺绣织绘出的字号,色彩争奇斗艳,手工j细如丝,看见之人莫不叹为观止。 水漾绿从乍见这“云水绣坊”绣品字号起,一颗心就像被撩起千涛雪般惊震不已,因为凭她一生怕都无法绣出这堪称是天上极品的绣作。 先姑且别提这绣工,光是这画就非她妹妹漾蓝所能比拟,因为那字迹苍劲有力宛若飞龙在天,字法柔顺犹如行云流水,再加上这绣工细腻j湛,这若无二十几年的刺绣工夫,绝计是绣不出如此珍品,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她不禁在心中赞叹。 她带着从来到就忐忑不安的一颗心和一群年龄相仿的女子,一道在管事楚剑风的引领下进入绣坊后园百花锦簇的庭院中,那万紫千红迎风绽放的美景,当场使得众女子眼前为之一亮。 水漾绿原先已被惊震的心又被眼前的美景炫惑了眼眸,鼻息间闻入的净是浓淡相宜的花香,j神顿时为之一振,原有的紧张和不安全消失了。 她在满园艳丽的花色中寻到平静和自然,特别是在来到一排花廊连接处的亭台中,看见里头摆的十张绣花台子,整个人不禁兴奋起来。 因为她万万没有想到绣试居然是在这种令人心旷神怡的处所举行,莫怪出自云水绣坊的每一件绣物皆为极品佳作。 试想在如此优美的环境下刺绣,无论在视觉或心灵上均能处在最佳状态,绣出来的衣物或绣画自是j美细致的让人无法挑剔。 难怪无一家绣坊能取代云水绣坊成为皇室御用织物。 也难怪这回有这么多姑娘想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就连她在瞧见这样景色迷人的环境,都有些怦然心动。 “你们自个儿挑一张台子坐下,在这儿有许多衣料布帛和各色绣线,由你们自行挑选,自行决定。 不过这场绣试没有画稿,至于花样绣法也不拘,时辰以日落为限,不过要求是绣工细致、花样j美才得入选,所以请你们把看家绝活都绣出来。 还有别忘了在绣品上绣下落款,至于获选的姑娘名单,明日午时我们会张贴在云水绣坊的大门上,若名单上有你的名字者即能进入绣坊,你们听明白了吗?” “什么,没有画稿!?”众女子响起一声低呼。 楚剑风犀利的眼光一一扫过这十名前来应试的姑娘们,眼光在触及微低螓首的水漾绿,那不同于其他九名女子的紧张和惶然,在她脸上他看见了安详和恬然,不由得微一怔愕,他忙拉回心神继续往下说 “是的,这回绣试没有画稿,不过你们无论在家还是在绣庄,该都是绣了好多年的女红才是,相信没有画稿应难不倒你们,所以如果你们听明白了,绣试就开始了。 午间用膳时辰一到,厨娘们会送膳食过来,除此之外,你们都得认真专心的刺绣,没有重要原因不得擅离此地,听清楚了就可以上前挑选织物刺绣了。” 楚剑风话音一落,就退到一旁。这场绣试和士子贡试不同,非但不能临时抱佛脚亦无法挟带小抄,要知道绣娘们凭的是多年的刺绣经验和一双巧手,否则还是难逃被刷下的命运。 因为云水绣坊的任何一件绣织品全都是要送至皇g内苑御用,所以他们给绣娘的待遇可说是天下无出其右,亦因此这回的招募才会如此吸引全扬州城靠针黹为生的绣娘们,而他们只要最好、最优秀的绣娘,所以今年才会有绣试产生。 看着身旁的姑娘们在楚剑风退到一旁后,纷纷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针线包放在挑好的台子上,水漾绿这才上前走到那张放置在较僻静一隅的台子。 此处虽见不着百花争艳的美好景致,不过放眼望去净是苍翠的竹子,在万紫千红中别有一番生意盎然。 在发现众人已各自选好丝线和织布,她才缓步上前,选了一尺黑色幅绢,挑了些深浅不一的绿色丝线。她缓步踱回属于自己那一小方角落的绣台上,边瞧边穿针引线起来,等线穿好,她也在心中为这幅黑绢勾上蓝图。 楚剑风冷眼打量着水漾绿,因为她总是最后一个才行动,不似那九位姑娘总抢先挑选着景致最好、台子最宽的绣台,就连她挑选的布料都是较难刺绣的绢布,甚至连丝线都是以绿色为单一主流,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艳丽的彩线。 就如同她身上穿着一袭简单的窄袖衫襦,下着长裙,腰系长带以及肩披长巾,都仅有水绿一色,显然她极喜爱绿色。 不可否认的,绿色系非常衬她水嫩的肤色,虽然她的衣着装扮是这九名姑娘中最简单,但不可思议的,却最吸引他的视线和注意。 或许是因为她的行为和清雅柔媚的脸蛋之故,每当目光移转至她身上,他总是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话说回来,如果她的刺绣也能够如同她的人般教他想多看两眼,那就更好了。 就见她面向着角落旁的翠竹,将黑绢固定在绣台上,拿起穿着绿线的细针,开始一针针、一线线的绣出来。 古来画竹容易,可要将竹的高风亮节画得入木三分始为难,那刺绣无疑比画画还要难上几分,她不会当真以竹为本吧? 楚剑风禁不住好奇的想着,姑娘们最常绣的是花鸟之流,对于竹子杨柳此类的植物鲜少会加入绣品中,一来在颜色上显得单调不艳丽,二来是竹有节干难以绣得圆满,三来则是喜好者可说是少之又少。 所以她若真是挑竹为绣,可说是挑了一个极冷门又不讨喜的花样,甚至可说针黹功夫若不到家,更难掩其劣拙之质。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他开始趋步上前,逐一探视姑娘们固定在绣台上的织锦布帛,不意外入眼的全是象征富贵的牡丹、芙蓉、海棠等等之类的花卉绣物。 事实上能将花朵绣得栩栩如生亦非易事,只是这可用经验弥补针技上的不足,所以她们都很聪明的选择较易发挥的题材,只除了她…… 一个小小的绿字绣在绢面的最右下角,在黑得发亮的布面上宛若一道绿水进占一隅,就如同此刻的她窝在亭台的最边缘,就连景致都是那一小方翠竹绿地,莫名的仿似形成一幅画,而她融入其中,不突兀更让人舍不得将视线从她身上离开—— “剑风。”清亮的男x嗓音像流水在寂静的亭台外响了起来。 乍闻此声响,楚剑风震了一下,一抬头,当家主子居然大驾光临! 一连五日的绣试,都不见他冯爷露个脸,孰料这最后一日,正主子倒是拨冗前来。 这说来是今日十位姑娘的福气,毕竟扬州城多少人为一睹北霸天的风采,整日守候在冯府宅邸前,更别提扬州城尚未出嫁的名门千金小姐们,更是不断托人上门说媒,只可惜至今尚无人能说得爷红鸾星动。 更令人纳闷的是眼看爷都到而立之年,身旁连一个侍妾都没有,只有在爷有需要时才会唤几位花楼的姑娘来府伺候,不像其他三霸天,府中均有好几位侍妾随时伺候着,和那几位爷比起来,爷可算是清心寡欲之人。 “爷,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绣坊?”楚剑风快步迎上前去。 楚剑风称呼一落,在亭台的姑娘们莫不惊诧的抬起头,唯独水漾绿仍专心在她的绢绣上。 只要一刺绣,她就会浑然忘我而不知周遭一切人事物,除非被人硬生生给打断,再者就是手上的女红做完,她才会抬起头来。 “天啊,是冯爷!他长得好俊俏呀!”一名姑娘在瞧见冯肆烨的面容后,忍不住心口乱撞的惊呼出声。 一时间,亭台的姑娘们因为冯肆烨的到来是一阵骚动不止。 第一章 欲望文 第二章 绿情绳 作者:春秋 第二章 无视于亭台上响起的声响,冯肆烨含笑的看着来到面前的楚剑风。 “剑风,绣坊招募绣娘,我这个做主子的若连最后一日都不出面,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爷,您千万别这么说,剑风身为绣坊的管事,这场绣试本当是下属应尽的职责。”楚剑风摇摇头,禁不住为身后姑娘们所发出的惊呼声响皱起了眉头。 虽说爷潇洒出众是风神俊朗,可此刻好歹是在绣试中,她们的心思该认真的放在手中的刺绣上,而非一听闻爷的到来就乱成一团,更遑论他适才还提点过她们。 无奈的微侧过头,只见亭台上的姑娘们个个仰高了螓首往爷所在之处瞧来,直到迎上他不以为然的苛责眼光,才一个个不安的低下头去。 啧,虽说当朝民风开放,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多少还是该矜持一些吧? 蓦地,他的眼光在触及那一直垂首注视着手上刺绣的水漾绿时,不由得震了一下。因为在一群翘首顾盼的姑娘中,她的行径可说是相当引人注目。 毕竟爷可是名震江南的北霸天,她居然能专心于手上的事物而不为所动,显示她真的很认真在刺绣上—— “剑风,怎么,有何不对?”顺着楚剑风的视线望过去,冯肆烨只见水漾绿的背影正忙碌在手中的刺绣上。 而对这可说是他最佳的得力下属之奇特反应,他不由得有些好奇,因为在和他的谈话中,她明显的吸引住楚剑风的目光。 “爷,没什么不对的,只是瞧见了一个很认真在刺绣的姑娘,忍不住就多瞄了几眼。”楚剑风拉回远扬的思绪,然后据实回道。 水漾绿的表现实在很难得,以至于他有些惊愕而无法马上回过神来。 “哦,能让你楚管事多看几眼的姑娘,我倒是想见识一下。”冯肆烨挑了挑眉说道。 能令楚剑风另眼相看的女子,在扬州城可谓是少之又少,更别提此刻是在绣试上,这更是犹若凤毛麟角般稀少,故他焉能不好奇? “爷,您说笑了,您不过靠近亭台,姑娘们就无心在绣试上,爷这下您若走了过去,我看今儿这场绣试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楚剑风闻言为之苦笑的摇头。 不管爷当下说的是真还是假,可无论为何,绣试都到了最后一日,他实在不想有任何遗憾发生,特别是这种人为因素更是会教人感到惋惜不已,尤其是原本她们其中该是有机会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 “剑风,你真是会说笑话,不就是瞧一眼,绣试哪可能因此结束,除非你舍不得。”冯肆烨对楚剑风的话一笑置之,他焉有待大的魅力能教这些姑娘们为了他而无心绣试。 不过,话说回来,若因他就无心于绣试上,这等驽钝之才不用也罢,毕竟云水绣坊只要第一等的绣娘。 “爷,您就别捉弄我了,不就是个来绣试的姑娘,全都是初次见面,焉能说上舍不舍得?爷想瞧一眼尽可瞧去,剑风只是怕爷的风采让亭台上的姑娘芳心寸乱,故有此一说。”楚剑风窘迫的说明。 爷这爱调侃人的x子常令他难以招架,所幸的是爷兴之所至才会来上一回,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 “芳心寸乱,剑风,你此言差矣!”冯肆烨再度往亭台上瞥了一眼,眼光在触及那背对着他丝毫不为外物所影响的水漾绿,唇边不禁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 直到此时,他才晓得楚剑风为何会对一名前来应试的姑娘多看几眼,毕竟在瞧见亭台上其他女子的反应和神情之后,就连他都忍不住对水漾绿兴起好奇之念。 虽说他自己并不以这御赐北霸天之名为傲,可却深知这由当朝天子亲赐的头衔,在寻常百姓的心目中可是犹如天高般的地位,要不江南一带的亲王或官员也不会争相结识或拍马逢迎于他。 而其府中有闺女者,更是不时就央请媒婆上门来提亲打算与之联姻,使得他推不胜推、烦不胜烦呀! 现下一名前来绣试的姑娘居然对他的到来丝毫不为所动,意即指他北霸天冯肆烨之名仍比不上她手中的刺绣。 事实上,他的心理可谓是非常矛盾,一方面他很欣喜她极认真在绣试上而不为他所吸引,另一方面却禁不住臆测自己的权势,对她真毫无所诱吗? 他不相信!一定是她太过专心于手上的事物中,否则凭他富可敌国的财势和深受当朝天子的殊宠,天下女子焉能不动心?但,无论原因为何,他倒是被她的举动给挑起了十足十的好奇心。 “爷。”楚剑风闻言一愕,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冯肆烨唇边那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又来了,每当爷脸上出现这等笑意,通常代表着他心意已决,而他不过是个办事跑腿的绣坊管事,焉能教爷回心转意呀! “那位姑娘压g不为我所动,所以你的话不成立,待我去会会她。”冯肆烨轻笑的抛下话,迈开步履就潇洒的往亭台上走去。 今儿真是来得巧,居然能让他瞧见这么有趣的现象,说来他每到一处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想不到这会儿在自家的绣坊上,却教他首度尝到被人视若无睹的滋味。 这感受可是前所未有的,没想到这滋味竟是难得的快哉,可说快哉嘛!他心头隐隐约约中似乎还有那么点儿不是滋味。 想来实在可笑,他这还是头一遭被个女子给撩起好奇心,更荒谬的是她还仅是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小绣娘…… 而长春堤畔无数的绝代花魁,在他眼中充其量仅是些发泄欲望的皮囊,既然称之为发泄,就可知晓她们吸引不了他的兴趣,而这个小绣娘—— 眉毛一挑,他加快了步伐,连带的掀起紫色兰袍下摆,露出同色系的丝绸软靴,无视于身后尾随而来的楚剑风,亦不顾亭台上见他走来的姑娘们,个个已心慌意乱的放下手中针线仰首注视着他,他直直地朝目标走去。 当亭台上的姑娘们发现冯肆烨的目光,竟是牢牢定住在那从头至尾均未抬起头来的水漾绿身上时,个个都黯然失色,芳心瞬间破碎了九颗…… 一片庞大的y影映在水漾绿手中黑得发亮的绢面上,她以为是日阳晒上亭台梁柱所造成的黑影,没多加理会,仅是微挪了挪身子,手上针线仍是专心一意的在黑色绢面上,一针一线绣下她的翠竹天地…… 她绣得是那么的浑然忘我,完全没注意到周遭发生的一切,直到一绣着“烨”字之玉佩环饰落到绢面上—— “嗄!”突如其来的一物吓着了她,她禁不住惊喘着气,猛然抬起头却迎上一双清亮如江水般澄澈的黑瞳,在看清那双黑瞳的主人,她顿时为他俊逸非凡的外貌给怔忡的回不了神—— 只见他饱满的天庭上剑眉飞扬,一双亮若繁星的墨沉黑瞳,鼻若悬梁,一张宽薄适中的雄唇微微上扬,头上绾着深紫色的纶巾,更突显出他的尊贵俊俏,特别是那双深邃幽远的眸光,仅一眼,她就莫名的给囚禁了心神…… 冯肆烨在她仰起螓首的那一刹那闪了神,他万万没有料想到,这背对着他的小绣娘,面貌居然是如此的清新可人—— 她有着一张极其细致的脸蛋儿,一双水媚的眼眸,因惊吓而圆睁的瞪着他;水嫩的脸颊白皙盈透,衬得那张如花瓣的朱唇犹若点上胭脂般殷红,尤其当她因恐惧而不自觉的微启朱唇,露出如丁香般的小舌时,当场看得他胯下一阵骚动。 眼眸一敛,他注意到她手中的黑绢问道:“你叫绿。” 好柔美的姑娘,她穿着一袭水绿色的衫孺长裙,腰间长带束衬得犹若柳枝般纤细,让人有种冲动想要用手掌去盈握它,窄襟边缘上一排绣滚着一朵朵小小的荷花,那j细的绣工令他眼前不禁为之一亮—— 假若这窄衫前襟上的女红确实出自这小绣娘之手,那不管她这回绣试的成果如何,他都要她成为云水绣坊的专属绣娘。 “是……不、不是……”水漾绿下意识的点头,话一出口整个人顿时惊醒过来,在迎上男子那双清澈却犀利的墨瞳,仿佛能看进她灵魂深处的不安,好似在他面前所有秘密均难以遁形。 一思及此,身子禁不住轻颤起来,慌然的别过视线,怯惧惶然瞬间攫住她的心,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慑人气息令她感到害怕和危险,而他身穿紫色袍子代表着其尊贵的地位,难不成他就是权倾江南的北霸天冯肆烨!? 天呀!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若他真是北霸天冯肆烨,那她该怎么办?她明明是代毛妞来应试,孰料在绢面的落款却不由自主的绣下自己的真名,更不该的是还教他给瞧了去。 噢!她怎么会犯下这等疏失,她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你叫什么名字?”将她的仓皇失措看在眼中,冯肆烨略一挑眉,直觉告诉他,这个小绣娘大有古怪,她的自个的姓名却有着矛盾的两极反应,偏她眼底那抹不安却莫名的上了他的心,令他难以无动于衷。 “爷,她叫毛妞,好像是府中新进膳房仆妇毛大婶的女儿。”见水漾绿犹如受到惊吓的小兔儿,楚剑风忍不住代她回道。 这回冯府有不少仆妇在云水绣坊一发出招募的讯息,就纷纷为自己的女儿报了名,而毛大婶就是其中之一。 “剑风,她是没嘴要你帮她回话?”甩掉心头那股异样情绪,冯肆烨斜睨楚剑风一眼,在瞧见他脸上的关切之意,一股莫名的郁气闷在x口。 冯肆烨他不禁戏谑的撇撇嘴,先前就说他舍不得,敢情他对这个小绣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否则以他的x子哪可能会婆的帮她答话? 但,不可否认的,她那怯惧的模样就像一朵含羞花,令人心头油然而生出一股想要保护她的欲望和冲动,就连他—— 啧!天晓得她只是一个小绣娘,他不该会对她有这种感觉才是。 楚剑风心头一震,连忙请罪的说着:“爷,真是对不住,剑风多嘴了,还请爷恕罪。” “嗯,剑风,你说她叫毛妞,可在她的绢面落款上却绣着个绿字,实在令人玩味。”压抑下心头的焦躁和郁结之气,冯肆烨为自己这陡生的怪异情绪好生不安。 不就是一个样子柔媚的小绣娘,他居然因为她动了气,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闷气,唔!邪门。 “爷?嗄,难道你就是北霸天冯肆烨——”乍闻楚剑风那声称呼,水漾绿惊诧的倒抽口气,猛一抬眸,就被冯肆烨那带着思索的墨沉瞳光给震得心儿乱跳,拿着针线的手再也拿不安稳的抖了起来。 他真的就是她心中所猜测的北霸天冯肆烨—— 老天!橙姐和蓝妹不是说他鲜少会到云水绣坊走动?而且她也听说这连着五日的绣试,他亦从未露过脸,怎么今儿个他却出现了,甚至还掉了一个绣着“烨”字的玉饰在她绣台上…… “大胆,在爷的面前你怎么可以直呼爷的名讳,还不掌嘴!”楚剑风脸一沉的喝斥。 水漾绿闻言心头一惊,顾不得手上还拿着针线,慌然起身就要朝冯肆烨矮身跪下—— “求冯爷恕罪,我、我不是故意的……”手上针线却这么倒扎进掌心皮r里,当场痛得她皱起眉头,可嘴上却连哼声都不敢。 冯肆烨伸手拦住她下跪的身子。 “冯爷……”水漾绿怔然的看着他,她算是冒犯他的威严,结果 “爷。”楚剑风亦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从爷看见水漾绿那一刻起,爷的态度就古怪得紧,完全不像他以往瞧见绣娘们在刺绣时的光景。 他一向静静的在旁评鉴从不走近欣赏,孰料这回他竟刻意的将自己随身佩饰的玉佩扔在她的绢面上,这意谓着什么? 难道爷看上了她! 不,怎么可能?应该是她就连爷走近身旁都不为所动,所以爷为了唤起她的注意力才如是做。 只是爷何须要唤起她的注意力?她不过是府中一个膳房仆妇的女儿,至多绣试中选,也仍是绣坊里一个小绣娘罢了,不是吗?该是他想太多了。 “剑风,既是绣试中,她何罪之有,不过若和大前日那李代桃僵的姑娘一般,那可就真得求我恕罪了。”冯肆烨的眼光仍是直盯着满脸不安的水漾绿。 她的模样实在好慌张,让他不想质疑她的身份都难,只是在他将那仆妇重打二十大板并赶出冯府之后,他相信应该无人敢再兴起这欺骗的念头,而她—— 这柔弱的样子实在不像胆敢做出冒名顶替的行为来,是他误会了,抑或是另有苦衷? 水漾绿一震,他发现了吗?他发现她是代替毛妞前来绣试的冒牌货了吗?否则他不会意有所指……还是他仅是怀疑并且在试探她? 天啊,她心好慌啊!她该怎么办? 不、不行,她必须缜定,她不能害毛大婶被重打二十大板,然后被赶出冯府去,她得缜定冷静下来。 “毛妞,爷的话你听见了吗?”楚剑风在一旁看着眉头是皱得更紧了,因为水漾绿脸上的神色真是有些慌然,特别是在爷撂下那番话之后,她的模样简直是慌张失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管事,毛妞听见了。”水漾绿强按下慌乱的心,然后对着冯肆烨逸出一抹笑容,尽管手脚均冰冷的凉上心头,她却毫无退路可走,只能尽可能的厘清他们的怀疑,因为她不能害了毛大婶。 冯肆烨冷眼瞟过水漾绿唇边那抹楚楚可怜的笑容,难以置信自己一颗心竟在瞬间整个被紧揪住。 这是怎么回事?他居然不忍再追问下去,一旦她真是个冒名顶替人前来绣试的姑娘,他势必得对她作出惩罚,偏此时他的心已然倒向她—— 一咬牙,他把自己几乎快要倒戈的一颗心给抓回原位放好,自古以来红颜乃为祸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 她的容貌比起名冠江南的花魁们委实还要逊色几分,样貌纵使妩媚却少了股撩人风情,潋艳的水漾明眸中更无一丝耐人寻味的秋波传情,反倒是闪耀着纯净的温柔光芒,那光芒会让男人莫名其妙的想要溺毙其中,而他却不想成为这种男人。 “听见了还不快回爷的话,你是耳背了吗?”楚剑风严厉斥道。 在尚未厘清她的真实身份前,他对她不该有妇人之仁,无奈她唇边那抹我见犹怜的苦涩笑容,竟莫名的扯动他的心…… “回冯爷和楚管事的话,毛妞和绿儿都是我的名,只是绿是我的闺名。听我娘说,我自小就偏爱绿色事物,所以她总是唤我绿。久而久之,我在针黹的绣品上,总是会忍不住绣上‘绿’这个字,不料这闺名竟惹得爷和楚管事误会,这是毛妞的疏乎,还望冯爷和楚管事给毛妞一个机会,毛妞真的好想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求冯爷和楚管事成全。” 水漾绿紧抓着扎进掌心r的针线要自己千万别慌张,此刻若非冯肆烨和楚剑风挡在绣台前,她忍不住又想矮身跪下求他相信。 就为了一个“绿”字,他竟就看出端倪,她惊叹他洞察事务之微,却不得不怨叹自己运歹和大意,无论如何,她都期盼他能接受这番说辞,要不—— 唉!她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为什么想进云水绣坊当一名绣娘?”冯肆烨剑眉微挑,姑娘的闺名,这理由确实可以成立,而他也深深认同“绿儿”这个闺名远比毛妞要来得适合她,只是他就是觉得她大有古怪。 “冯爷,因为云水绣坊的绣娘薪饷是江南绣庄中首屈一指,一旦我能成为云水绣坊里的绣娘,我娘就无须在冯府帮佣。” 忐忑不安中,水漾绿找了个较合情合理的理由,只是相不相信在于他,而她只能求老天爷和月下老人帮帮忙,否则她真是对不住毛大婶。 “哈哈哈……好一个孝顺的女儿,好吧,你这个理由我姑且信之,至于能否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那就要靠你的手上功夫,毛妞——不,我还是叫你绿儿吧,你确实很衬绿这个颜色。”冯肆烨闻言朗声大笑。 尽管对她仍有诸多怀疑,但不可否认的,他已深受她所吸引,好一个绿儿 “冯爷。”水漾绿局促而无所适从的望着他,一颗心控制不住的乱跳着,他俊俏的外貌竟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镌刻在她的脑海之中,她既不安又意乱的情绪在他的笑声中更是慌成一团。 “爷,您真是到这儿来了,秦爷亲自到府送上喜帖来,此刻正在大堂上候着您呢!”一名男子在远处听儿冯肆烨的笑声就赶紧走上亭台说着。 “文华,我不到这儿来,还能上哪儿去?”冯肆烨戏谑的看着他的管家司马文华步履快速的来到面前。 “我本以为爷上‘迎春院’去了,幸好遇见秦爷来访,蒙秦爷指点才先绕到云水绣坊来,爷果真是在此,看来还是秦爷较了解爷。”司马文华一五一十的说出,视线在瞟见一旁的水漾绿,目光不禁多停留了几秒。 水漾绿被他异样的眼光给看得脸颊一阵羞赧,尤其耳中又听见“迎春院”三个字,整张脸连同耳g都羞得红透。 在扬州没人不知道迎春院是做何营生,一想到这儿,她的眼光忍不住瞄向冯肆烨,正巧他亦看着她,四目相接,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眸中,她顿时觉得脑袋一轰,整个身子热烫了起来—— 羞窘的,她忙低下螓首,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般狂跳不已,移转的视线却不经意锁在那绣着“烨”字的玉佩绣饰上—— “冯爷,您的玉佩。”水漾绿忙不迭的捧起玉佩,当眼光迎上他时,身子硬是很不争气的抖颤了起来。 “嗯。”冯肆烨伸手接过,在手指相接触的那一刹那,他却整个包住她的手掌,且在拿回玉佩之时,手指还轻佻的搔过她的掌心,不过这一连串动作,仅在一瞬间。 虽仅是一瞬间,司马文华和楚剑风可都是瞧得清清楚楚且毫无遗漏,不同的是司马文华顿时若有所思的看着水漾绿,而楚剑风的眉头则是皱得几乎快要化不开。 “嗄!”水漾绿倒抽口气,又惊又羞的忙缩回手。 他、他、他可是在轻薄于她?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而且他松手的速度实在不像是刻意,反倒有种不经意的巧合,是她多想了吧? 凭冯肆烨的身份地位,就算他真有心轻薄于她,大可光明正大。话又说回来,她此刻的身份不过是他府中一个仆妇的女儿,他哪可能会看上她?她定是多想了,毕竟她何德何能,只是这个念头甫窜过脑海,她竟觉得有股怅然若失的感受从心头滑落…… “绿儿,希望你这回的绣品能有杰出的表现。剑风,绣场就交给你了。文华,我们走吧。可别让秦爷在大堂上候太久,免得到时传出我们冯府招待不周,那就大大的失礼了。”冯肆烨将玉佩固定在腰际上,若有所悟的看了水漾绿一眼,然后不再留恋的掉头往亭台走下。 “是的,爷。”楚剑风点点头。 司马文华亦深思的望了水漾绿一眼,然后尾随冯肆烨身后离去。 “各位,请专心在绣试上。”看了看亭台上的姑娘们目光,仍迷恋的追随着爷的潇洒身影,楚剑风忙大声的喝斥。他就说吧,爷一出现,这场绣试还能不到此结束,瞧姑娘们压g无心于刺绣,看来今日是无人能雀屏中选。 忍不住,他的眼光望向水漾绿,却发现她已拿起针线专心在手中的绢面上,一颗心不禁泛起阵阵涟漪…… 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刚刚瞧她望着爷就羞红粉腮的模样,他还以为她对爷亦乱了芳心,孰料她竟是第一个摒除杂念专心在绣试上的绣娘,如果说她对爷有意思,那她该已无心在刺绣上;若说她对爷没意思,适才她就不会因爷的一个举止就羞红了脸,而她—— 天呀!他在想什么?不就是一个绣试的姑娘,他居然会对她兴起这许多念头和想法,他可是云水绣坊的总管事,亦是这回绣试的主审官,他不能牵扯入太多的私人情绪和感觉,否则就失去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公私分明,以及爷的器重与信任。 于是他大力甩甩头,希冀能甩掉心中那股不该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盼能回复先前的平静 ??? 冯肆烨一走离亭台听力范围,即微侧着首望向昆随在右后方的司马文华,不过脚步却无一丝迟缓。 “爷,有要事吩咐吗?”司马文华见状立即趋步向前问着,跟随在冯肆烨身旁已若干年,故主子的心思他多少能着个七、八成。 “文华,去查查府内膳房一个姓毛的仆妇,日落之前,我要知道她家中所有一切事务,记得,切勿打草惊蛇引人疑窦。” 冯肆烨面无表情的交代着,脑海却忍不住浮现水漾绿柔媚的脸蛋,尽管极不想承认,但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为了她而附加上去的。 “爷,是为了刚刚那位叫绿儿的姑娘吗?”司马文华不动声色的问着。 成为冯府的管家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主子有这等行为出现,虽说那个绿儿确实有闲月羞花之貌,但应还不值得主子如此在意,偏—— “不错。”冯肆烨仍是面无表情的说着。 “爷觉得那个绿姑娘身份有问题?”司马文华着边际探问道。 直觉告诉他这并非好事,只可惜主子一旦决定的事就难以更改,可食君之禄终是得担君之忧,故他就算要冒着以下犯上的罪责,还是责无旁贷得说上一说,不过无须用硬碰硬的方式。 “嗯,你的眼力还是那么锐利。”冯肆烨挑了挑眉,有这种能力卓越的管家,无疑的他可以省却许多繁琐的杂事。但,相对的太过于了解主子心思的管家,有时候实在不讨人欢喜。 “爷,既然觉得那个绿姑娘有问题,为何要如此大费周张——”司马文华大着胆子说出心中的困惑。 “放肆!文华,我器重你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来质问我的动机和用意,对于我所下达的命令,你只须去执行,其余的我自有分寸。”冯肆烨脸色一沉,不悦的撂下话。 “是的,爷,是文华僭越了,还请爷恕罪。”司马文华立刻请罪的说,心头却不禁拂上一股y影,因为他还不曾见爷用这等严厉的口气同他说话。由此可儿,这个绿儿在爷的心目中已然占有不小的分量,这真的不是件好事。 “嗯。”冯肆烨点点头,大踏步而去。 司马文华只得提步加快尾随上去。 第二章 欲望文 第三章 绿情绳 作者:春秋 第三章 想要探查出毛大婶家中所有的事情并不困难,司马文华仅花半盏茶的光景就晓得毛大婶的生平事迹,就如同一般的仆妇,她的过往并无啥奇特之处,只是她并非主子真正想要了解的对象,所以他立即出府来到毛家所居住的东大街上。 看着人影稀少的景象,他不禁眉头微蹙,要在不引人疑窦的情形下问出毛妞的所有事物,似乎有点儿困难,毕竟他一个大男人去问一个姑娘家的私事,除非他对她有意思,要不该如何启齿? 踌躇犹豫间,一扇木门在司马文华的眼前打开,一个全身穿着水蓝窄袖衫孺和长裙的姑娘,送着一名妇人到自家门篱口—— 他的眼光一瞬间就被那抹清雅明亮的身影所吸引,而在听见她犹若黄莺出谷般的清脆嗓音,他整个人像被雷打中似的动弹不得,一颗心则像是被春风给撩起了阵阵涟漪—— “叶大娘,我娘下个月才回来,真不好意思让您白跑一趟。” “蓝丫头,别这么说,反正大娘我这档事也不急,搁上一个月也无妨。再说我家虎子虽是急着娶妻,可他只想要你娘帮他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好上门说亲,那就先这样子吧,你别送我了。”叶大娘微微一笑,朝水漾蓝挥挥手,随即走出水家大门。 “叶大娘,您慢走。”水漾蓝目送叶大娘好一会,然后才旋身准备进入家中。 一旁的司马文华见状忙唤住这一身水蓝的姑娘,一个想法顿时窜上脑海—— “姑娘,请留步。” 水漾蓝错愕的抬眸望向这名叫住她的男子,他穿着一件质料上好的翻领窄袖皂色长袍,不同于一般百姓的商家服色,只是在朝野除了严格规定赤黄色不得穿戴之外,民间仍是依着自身喜好裁制。 不过代表着权势地位的紫、绯、绿、青色衣料向来所费不赀,故买得起的仍是那些达官贵人和富商巨贾。至于她们身上的衣物,每一件每一款色均出自水漾绿的巧手,因为她非但拥有一身的好女红,更擅于为白布染上色汁,否则她们的穿着怕都逃脱不了一般寻常人家相同的青、皂、白三色。 “你是在叫我吗?”看着已然来到面前的陌生男子,她不禁纳闷的问。 “是的,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司马文华斯文有礼的说着。 “你说吧,我若知道定当告诉你。”水漾蓝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身上那一袭绣工j细的皂色长袍。 尽管款式简单质料通俗,可无论是对襟、袖口或长袍下摆的缝口均完美无缺。由此,可看出是出自一等的绣娘之手,甚至她敢说,他这身衣物该是出自于扬州城第一绣场云水绣坊,而能够穿得起云水绣坊衣物的人,除了四霸天府邸的人物,至今她尚无见过其他人穿过,看来一切都被橙姐给料中了。 绿姐今日代毛妞去云水绣坊应试,晌午就有陌生之人出现在东大街,难不成绿姐李代桃僵出了状况!?只是若真有状况发生,这结果该是有例可寻,孰料—— “多谢姑娘,那在下斗胆敢问府上可是专为人上门说亲?”司马文华思索的问道。 “是的,不过我娘目前人不在家中,如果你要找我娘说媒,恐怕得劳烦你下个月再来一趟。” 水漾蓝有些错愕,是她误会了吗?他并非为绿姐今日绣试而来,话说回来,绣试姑娘何止绿姐一人,而他的出现怕是凑巧,只是—— 她还是提防点的好。 “这样啊,那在下可否请问姑娘,可识得一位叫毛妞的姑娘?” “认识呀,大家都是老街坊,当然识得,你问起毛妞该不会就是要找我娘为你上门提亲啊?” 水漾蓝心头一震,就说他来得凑巧,敢情他真是大有来头?她可不能漏了口风,庆幸的是他今日正好是找上她们水家,若找上她们家对门的刘大婶,这下大家都完蛋了。 “是呀,我听我娘说她x情温和,手艺又一等的好,想讨她来做我的媳妇儿,因为我娘这些日子卧病在床,故才叫我上门找人说媒。 可笑我一个大男人,对这档事可是大姑娘上花轿,是头一遭,所以才在东大街徘徊了好些片刻。一方面是想找个德高望重的媒婆为我说亲;一方面又极想知道毛妞姑娘是否真如我娘说得那样的好,毕竟婚姻可是终身大事,丝毫马虎不得,姑娘,你说是吗?”司马文华微笑说明。 若非主子再三交代不得打草惊蛇,否则他何须在中意的姑娘面前说他要托人上门说亲。忍不住他在心中暗暗低咒,主子既然对那个毛妞心生困惑,为何不直接找她一问?偏要暗中探访的兜上一圈,让人真是好生想不透。 “是呀,你娘说得没错,毛妞不但x情温和,更难得的她还是个孝顺的姑娘,这可能是因为毛妞的爹死得早,所以家中的chu细活几乎都落在她身上。而毛大婶一大把年纪,现在人在冯府帮佣,虽然只有母女俩相依为命,这日子还算过得去。”水漾蓝唇边扬起一抹笑。 听完他这番说辞,她已可以确定他果然是冲着她绿姐而来,只是原因为何,恐怕就得等到绿姐回来方才知晓,而她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原因。 “真的,那我真是太幸运了。对了,敢问这位姑娘,你可知晓毛妞姑娘的闺名?”司马文华紧接着问说。 虽然不知晓爷为何要问如此私密又挺伤大雅的事情,可主子就是主子,哪有下属置喙的地方,故他唯有硬着头皮问到底,幸好他是来托人上门说亲,否则眼前这姑娘会作何他想? 禁不住,他在心头又对爷咕哝了几句。 “闺名!?”水漾蓝错愕的提高了音量,惊诧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司马文华。 瞧他一派斯文,没想到居然会探听姑娘家的闺名,简直让她大感意外,因为这般唐突的话语委实有辱斯文,自然更令她肯定他来自于云水绣坊,而她也开始为绿姐的处境担心了。 绿姐铁定出事了,要不绣试才过几个时辰,就有人捏造理由来打听毛妞的事情,本想最坏的下场不就是被重打二十大板,并害毛大婶被赶出冯府,孰料却是不同前例的差人暗中察访,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是的,我娘说……”司马文华后是商场经验丰富,脸皮亦忍不住感到些微躁意。一个大男人问姑娘家的闺名,即使他有意找媒婆上毛家提亲,可姑娘家的闺名仅有极亲密的人方能知晓,他明白是自己孟浪了,但主子的命令—— 唉!这样还能不引人疑窦吗?他自个都怀疑的紧呀, “很抱歉,这有关于毛妞的清誉,所以恕我无法奉告。”水漾蓝板起一张脸严肃的声明,心里却为绿姐的安危急成一团,若非怕引起眼前这男子的怀疑,她早就想进家门告知橙姐这天大的事情了。 “我知道,是我太过于心急以至于乱了章法。其实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有关于毛妞姑娘的事,说来不怕姑娘你见笑,因为若无意外,毛妞姑娘很可能将成为我的媳妇儿,所以忍不住就孟浪了。还望姑娘不要误会在下是轻薄之徒,否则这事让毛妞姑娘知晓,在下可能就讨不成这房媳妇,而我娘少不得又要在耳边唠叨不止。”司马文华苦笑的低下头。 自己都难以理解,为何他说话会如此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而此番若真打草惊蛇,可想见爷会如何责罚他的办事不力,尤其是他还再三交代,结果一瞧见这气质清灵秀雅的姑娘,他就昏了头。 水漾绿若有所思的瞥了他一眼,一个想法猛地窜上脑海。 “毛妞的闺名我是无法奉告,不过关于毛妞喜好的事物,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大概。” 假若他真是为绿姐而来,她何不将错就错,说不定还可以为绿姐和毛大婶解困,毕竟对他而言,她只是毛家的一街坊邻居,不是吗? “真的吗,那就多谢姑娘指点一、二。”无法置信自己的好运道,司马文华喜出望外的看着水漾蓝。 “指点不敢当,我只知毛妞勤俭刻苦,对了,毛妞她非常喜爱绿色的物品。”水漾蓝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司马文华脸上的神情,他惊喜的模样好似并未质疑她话语的真实x。 只是他若真来自云水绣坊,为何如此轻易就相信于她,还是他以退为进…… 不成,她还是别多说话,省得言多必失。 “毛妞姑娘喜欢绿色的物品。”闻言,司马文华一怔,记得稍早亭台上那位姑娘,她的穿扮似乎就是一身的水绿—— “嗯,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事情要忙,我得进去了。”水漾蓝对他歉然一笑,深怕自己适才话中有何闪失,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姑娘千万别这么说,是我打扰了姑娘。对了,在下姓马名华,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司马文华暗骂自己的chu心,待这件事圆满解决,他想要请爷出面上门提亲。说来他可是老大不小,这回难得遇见个自己中意的姑娘,说什么都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我姓水。”水漾蓝缓缓的说出自己的姓氏后,就头也不回的转身朝家门走去。 “水姑娘,真是好美的女孩。”司马文华喃喃自语的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水家那两扇门板后,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然后转身朝冯府的方向走回。 大致上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而毛妞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很普通的穷人家姑娘,只除了她喜爱绿色的物品及模样还算标致之外,她实在也没什么让人觉得特别怪异的地方,就不晓得爷心里头是怎么想。 ??? “她喜欢绿色的物品?” 清朗的男x嗓音在冯府“云水楼”的书苑里悠然响起,只见冯肆烨手持毛笔伏案,在听闻司马文华的报告才搁笔的抬起头。 “是的。”司马文华恭敬的点头。 “然后呢?”冯肆烨微蹙起剑眉,一张柔媚清雅的脸蛋立即在眼前浮现。 他承认“绿”确实很能衬托出她这个人的美,而她亦说绿是她的闺名,看来此言不假,只是下意识里,他总觉得事情并非表面上那样单纯。 “回爷的话,毛妞姑娘自小就没了爹,所以和毛氏相依为命,据街坊邻人的说辞,她无论chu细活都能做得一等的好,x情温和孝顺娘亲不说,还非常的勤俭刻苦,是个十分难得的好姑娘。”司马文华将水漾蓝告知他的讯息一字不漏的重复给主子听。 事实上他后来又问了几个大婶,而她们的说法和水漾蓝亦相去不多,大抵都是说毛妞家事做得好、人又孝顺她娘亲等等之类的话。至于毛妞的闺名,因为有水漾蓝的前车之鉴,故他就隐而不问,省得打草惊蛇。 几个人这样问下来,他个人认为毛妞应该没有什么古怪才是。 “就这样?”冯肆烨面无表情的看着司马文华,他信任他的办事能力,唯独无法信任内心的异样情绪。 从他离开亭台后,绿儿的身影就一直盈绕在脑海是挥之不去,他从未有过这等经验,理智告诉他应该就此作罢,偏一颗心从扔下玉佩那刻起,就乱了分寸—— 难不成他是喜欢上她了? 对一个初见面的小绣娘,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呀!江南多少女子都难以撩动他的心,就连秦淮河和长春堤畔千娇百媚的名妓花魁亦难以令他倾心,结果却在绣试上因一个小绣娘就心猿意马…… 真是一大讽刺呀! “爷可是怀疑属下的办事能力?”司马文华只能这样回答。 试想要在日落之前,且还得在不引人疑责的情况下问出毛妞姑娘的事情,他可说是尽心尽力,爷再挑剔可就有那么点强人所难。 不过主子就是主子,即使再强人所难,他都得尽力去完成爷的旨令。 “文华,我若怀疑你的办事能力还会如此重用你吗?”冯肆烨眼眸一敛淡淡的说明。 “那爷的意思是……”司马文华不解的看着冯肆烨,事情明摆在眼前,他实在不懂爷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依他看来,那个毛妞样子柔柔弱弱,怎么瞧都不像会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冒犯作为,甚至她也没有在瞧见爷就露出兴奋痴迷的目光,反而是羞怯而慌乱,感觉就像对爷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自然先前发生何事他并不知晓,可相由心生,感觉更是欺骗不了人。 “等剑风把这回的绣试结果拿来再说吧,若她被刷下,那一切就到此为止,若她被选上……”冯肆烨一耸肩,话语就此打住。 “爷,您还是觉得毛妞姑娘有问题吗?要不爷大可传唤毛氏过来问话,那等仆妇惊见爷的威望,若有问题还怕不全都招了,就如同前日那位姑娘——”司马文华提出建议。 “文华,毛氏见是要见,可不急于这一时,待明日绣试结果出来,那时再审成效会更好。”冯肆烨低声轻笑,若绿儿在绣试上被刷下,那就表示一切到此结束,若她雀屏中选,他自有考量。 “爷,明日一切都成定局,那时再审毛氏好像于情不合。”司马文华忍不住提出质疑,特别是在听闻爷的轻笑声,就好似爷x有成竹,可那毛妞压g无可议之处,他真是想不透爷葫芦里在卖啥药?若爷对毛妞有兴趣,要收她做一房侍妾,可直接摊开明说,何故要兜上一圈? “文华,这你就不懂了,就是明日已成了定局,我才有较多的筹码可以掌控一切。” 冯肆烨唇边勾起一抹笑,对他他可说是推心置腹,因为司马文华对他忠心耿耿不可能会扯他后腿,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告诉他,至于楚剑风,他适才对绿儿的反应和神情让他有所保留,总之事情全在他掌控之下,他才会着手去执行。 “爷,既然如此,那文华就不多说了。”在瞟见冯肆烨唇边那抹深意的笑容,司马文华点点头。因为每当爷露出那等笑容,就万无他人置喙的余地,他只需静观其变。 “嗯,你下去忙吧。”冯肆烨缓缓拿起搁在砚台上的毛笔,心思再度放回摊平在纸张的丹青画稿上。 在冯府除了司马文华知晓他就是云水绣坊的绣品画稿之工外,连绣坊总管事楚剑风都不知道;一来这是他的兴趣,二来是怕消息走漏风声传扬出去,那可是会为他带来不少无谓的麻烦,故一概保密。 “爷,那文华就不打扰您绘稿了。”司马文华恭敬的一点头就退身走出书苑。 ??? 水漾绿好紧张的伫立在云水绣坊大堂内,打从昨日回返家中,听闻蓝妹的说明后,她真是吓坏了。 她一直以为在绣试时,冯肆烨相信了她的说辞,孰料他压g不曾相信于她,否则他不会差人来打探她的消息,一想到他昨日派出的人若不是正好问着了蓝妹,那后果实不堪设想。 今儿个,她本不愿前往应试,可深怕她若未出现,反倒又引起冯肆烨的疑心,只是她仍是想不透,既然他质疑她的身份,昨日为何不彻底问个明白,反而要命人暗中察访,可见他只是怀疑而非已抓到她的把柄。 但,他终究是对她存有疑心,不是吗? 忐忑不安的瞅着一旁十二位姑娘,在她们脸上她看见了兴奋的神采,毕竟能在号称天下第一的云水绣坊绣试中脱颖而出,无疑是天大的荣耀,而她幸运的亦是其中之一,只是在怀着随时可能被揭发的心情下,原本喜悦的心情硬是凉了半截。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冯肆烨清澄却深沉的墨瞳,她深怕被他看透自己仅是个冒牌货,而相同的困扰定也烦扰着毛大婶,尽管在来此的路上,她已作好最坏的打算,只是当双脚踏过云水绣坊的门槛,她却惧怕的禁不住兴起想转身就跑的懦弱念头—— 唉!她终是无用而胆小,当一旁的姑娘全往大堂中央靠拢而去,她反倒是捱着最后一个人站着,希冀如此就能不教他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毕竟她只是一个冒牌货。害怕身份暴露的情况下,水漾绿哪还敢去探问绣坊内办事之人,有关于冯肆烨的个人喜恶! 橙姐说得对,她g本就该在绣试上随意敷衍了事,事实上她确也是这么做了,挑个最不讨喜的花样,用着最简朴的绣法去针术,然后—— 楚剑风从大堂一处垂帘后走了出来,细心的人都可以瞧见在这垂帘后,正有个人高高端坐在太师椅上,而在他身旁右方还站着一名斯文男子。 楚剑风清了清喉咙,打破坊内异常的寂静—— “各位姑娘,首先恭喜你们能够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因为你们此后将肩负绣坊历年来的荣耀和骄傲。 好,现在先请各位姑娘瞧瞧一旁的绣画,这点非常重要,这将关系到各位姑娘日后会被分派到哪个绣阁,而每个绣阁负责的织物都不相同,绣娘在绣坊的地方亦不相同。 至于分派的人将由我们绣坊当家主子冯爷来裁定,所以各位姑娘请仔细的挑选自身最喜爱的一幅绣品,只要是在云水绣坊看见的绣画都算,各位姑娘若听明白了就可以开始自行挑选。” 楚剑风话语一落,在场的姑娘们立即迫不及待的在坊内挂满的绣画作前逐一浏览起来,其中有几个姑娘在最靠近珠帘的绣画前伫足良久,眼光一有空闲就佯装不经意的瞄向垂珠帘后之人。 可惜厚重的垂帘压g瞧不透隐藏其后的景况,让她们不得不收回心神专注在绣画上。 水漾绿仍是紧捱着她身旁的姑娘,希冀可以借由她来遮住自己的身影,使之不教垂帘后的人给瞧了去。 说她心虚也好,说她胆小也罢,她就是觉得整个人心神不宁,那感觉好像将有事情要发生一般。 当身旁那位姑娘突然旋身转回,没料到她会有这动作的水漾绿,向前迈出的脚步硬是被她的足履给绊勾住,身子顿失重心的往前栽倒。 “啊!”她惊呼一声,好不狼狈的摔趴在垂帘珠饰前,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吃屎。 “呵呵……”目睹此一情景的姑娘们,顿时嗤嗤的轻笑出声。 这上工的头一天,就有人出了洋相,还当着主子的面前,岂不快哉? 水漾绿羞红了粉腮,窘迫又尴尬的欲从地上站起,此时地上若能绷出个大洞,她相信自己铁定会毫不犹豫的往下跳,因为长这么大,她从没这么丢人现眼过,而且还是当着她避之不及的冯肆烨面前,庆幸的是垂帘多少遮挡住她的困窘。 一旁的楚剑风见状忙上前搀扶起她,在看见水漾绿红透耳g的娇媚模样,禁不住关切的问道:“毛妞姑娘,你不碍事吧?身子有没有摔疼了哪里?需不需要我去差人请大夫过来?” “不用了,我没事,多谢楚管事关心。”站好身子,水漾绿羞惭的低着头。 她对自己闹了一个大笑话是羞的无地自容,目光压g毫无勇气望向垂帘,即便是鼓足勇气瞧上一眼,想必也瞧不着此刻垂帘后方之人的表情,更遑论是他内心的想法。 “没事就好。”楚剑风这才松开搀扶的双手,当着爷的面前,他也不便多表示什么。 水漾绿朝他点个头就赶紧往大门方向踅返,而最靠近垂帘的绣画,她g本是敷衍的瞧上一眼,就不敢再多作停留的立刻旋转过身,因为一想到冯肆烨可能如同身旁的姑娘们耻笑着她的糗状,她就有种想要撞梁自尽的冲动。 而高高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冯肆烨,自然是亲眼目睹那个意外状况的发生,只是事出突然,再加上他的距离无法及时伸出援手,再者碍于身份场所,他确也不宜出面。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楚剑风会表现得如此关切,这是否意谓着一切正如同他所想象—— 一股气就这么闷在冯肆烨的x口好不舒坦,正好和水漾绿心中的想法差了千里之遥。 而在一旁将主子脸上赫然y沉的神情看在眼中的司马文华,当下可是一口大气都不敢呼出,无法想象上一秒心情还显得相当愉悦的主子,下一秒就因水漾绿的摔倒而导致情绪整个丕变。 看来主子在意她的程度远超过他所想象。 “爷,毛妞姑娘脸都红了。”忍不住,他斗大着胆子佯装不经意说出。 “嗯。”冯肆烨意兴阑珊的垂下眼廉,可目光仍是紧随着水漾绿移动,也因为楚剑风在搀扶起她之后很快的就松手退到一旁,这令他的x口稍微觉得舒坦些。 “想不到毛妞姑娘真的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看来她的女红造诣确实不含糊,只是我实在不懂她绣的翠竹有何引人之处,为何剑风会给她打上这么高的分数?” 司马文华有一搭没一搭的找着话题说,只因爷对毛妞的过度反应,让他心头窜起诸多不安。 “那幅黑绢翠竹确实值得这么高的分数,剑风的鉴赏力又进步了,看来日后这绣娘分派的工作能交由他独自去处理了。”冯肆烨眼光掠过十三幅置放在茶几上的绣品,其中水漾绿特别被安放在最上层。 司马文华顺着他的视线停驻在水漾绿刺绣的黑绢翠竹上。 “爷,文华眼拙,实在瞧不出它有何奇特之处,依我看这一针一线绣法平平,翠竹更是绣得歪歪斜斜,一旁流水稀疏平淡,这样的绣品真能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吗?” “文华,就你的说法,可是在指责我和剑风都看走眼了?”冯肆烨莞黹的掀了掀嘴角。 “爷,文华不敢,只是把眼中看见的感觉诚实的说出来罢了。”司马文华忙不迭的声明。 “这幅黑绢翠竹乍见的第一眼确实会有你上述所言的感觉,只是你再仔细的瞧上一瞧,你就会发觉这真是极品佳作——微风吹拂,翠竹婆娑起舞,再加上一溪流水,无论在意境或韵味上都有说不出的惬意悠远,更难得的是她完全明白了织物在何种布帛的最佳表现手法,所以……我可是很期待她待会会选择哪一件绣画!”冯肆烨凝视着水漾绿的眼光瞬间变得深邃。司马文华怔住了,因为他还是头一回听爷对绣娘有如此高的评价和期盼。 第三章 欲望文 第四章 绿情绳 作者:春秋 第四章 “剑风,可以开始了。” 透过珠帘垂屏,发现大堂上的姑娘们大都已经浏览完坊内挂制上的绣画,冯肆烨冷冷的开了口。 “是的,爷。”楚剑风闻言忙恭敬的应声,然后立刻对着堂内的姑娘们说道:“浏赏结束,各位姑娘请到这儿集合,现在我请各位姑娘站在自身最喜爱的一幅绣画前,各位姑娘一站定,爷就会分派各位姑娘的专属绣阁,所以请各位姑娘慎重选择?” 大堂内的姑娘们闻声均点了点头,神情则比早先要来得严肃,毕竟自己的眼光将决定自己日后在绣坊的地位,地位愈高者,代表着见到正主子的机会愈多,而若能获得爷的青睐,还怕没有飞黄腾达的一日。 在瞧见身旁的姑娘们个个脸色凝重的开始走动,水漾绿唇边不禁牵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想到她刚刚还当着冯肆烨的面前出了一个大糗,一想到这儿,她的心情益发显得沉重。 一见其他姑娘都在自身喜爱的绣画前站定,唯独水漾绿踯躅不前,楚剑风微皱起眉头,“毛姑娘,你还没选好吗?” “楚管事,真对不住,可否能让我再多看一下,好吗?”水漾绿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喉咙说道。 打一进门,她压g没有心思在壁上的绣画上,教她该如何选起? “这……”楚剑风有点为难的看向垂帘。 “剑风,无妨,就让毛姑娘好好看一下吧,毕竟她刚刚摔了好大一跤,所以没能看完全。”垂帘内响起冯肆烨的声音,虽是应允却也提醒了众人先前水漾绿的糗状。 水漾绿闻言霎间涨红了脸。 “毛姑娘,既然爷都这么说话了,你就再好好看一下吧。”楚剑风点点头,爷都答应了,他自然只有点头的份。 “谢谢爷,谢谢楚管事。”水漾绿好不困窘的弯腰对着垂帘一欠身。 “嗯,那我们就先开始分派吧,被我唱到名的姑娘,请注意听好,第一位杨彩玉。” 楚剑风拿起手中的名单开始唱名,而被唱到名的姑娘顿时神情紧张的望着垂帘,垂帘后立刻就响起司马文华的声音说着:“双凤绣阁。” 司马文华声音一落,姑娘们立刻响起一声低呼,因为在云水绣坊,绣阁区分为五等,依其等级名约飞龙、双凤、麒麟、明珠和珊瑚,故双凤绣阁可是仅次于飞龙绣阁的二等级地位,其所织成的绣品大抵是供皇g内院嫔妃公主御用之物。 “何红袖。” “明珠绣阁。” 就这样,一个个姑娘在楚剑风唱到名字之后,就由司马文华传话出来决定她们日后所分属的绣阁。 水漾绿紧张的胃都疼了起来,当最后一位姑娘亦被分派好绣阁,她才发现自己脑海仍是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选择,尚未来得及消化这个认知,同时刻楚剑风的眼光亦看向她—— “毛妞。” 水漾绿震了一下,毛妞,是呀,她怎么又给忘了,现在的她可不是水漾绿而是毛大婶的女儿毛妞,无论如何,只要冯肆烨没拿出证明,她都不能承认自己是个冒牌货,现下还是先选择个绣画挡过一时再说。 “毛妞,怎么,你还没有选好绣画吗?爷可是正等着你回覆。”楚剑风皱起了眉头,她的反应好像总是慢了半拍,昨日如此,今日又如此。 “对不住,楚管事,您刚刚说只要是绣坊的任何一幅绣画都可以,是吗?” 水漾绿有点脸红,环目快速的浏览过挂在两旁壁上的绣画,虽仅是远观亦可看出每一幅均是巧夺天工的极品,而抛开冒牌货的隐忧别论,能够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她的针黹无疑可以更上一层楼,一想到这儿,热爱刺绣的血y顿时在全身滚烫而沸腾了起来。 楚剑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的说……“是的,只要你在绣坊看见的任何一件绣画都可以选择。” “楚管事,那我选云水绣坊的招牌字绣。”水漾绿腼腆的微微一笑。 从昨日乍见那迎风飞扬的布绣字号起,她就深为这绣娘的针黹所倾倒,如能进入这位绣娘所属的绣阁中,她定要请她指点一二。 “什么!?”楚剑风愣在原地,惊诧的看着她。 “楚管事,你怎么了?我选那幅字绣有何不对吗?”水漾绿被他语气中的诧愕弄得一头雾水。 难道那幅字绣不包括在绣画之中吗?怔愣之际,耳畔却响起姑娘们嗤嗤的窃笑声。 “呵呵……” 这回有姑娘忍不住开口说话了,“毛妞姑娘,看来你对云水绣坊的认识太浅薄了,我真是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士生士长的扬州人,只要是身为扬州城的百姓,没有人不知晓,云水绣坊这字绣乃出自于云水绣坊首位画工之手,而这位画首的绣作,在当今世上是屈指可数,所以你该知道选这幅字绣只是令你自暴其短。” “就是呀,你来招考绣试,对云水绣坊的典故多少也该知道一下。”周遭立刻有姑娘接着附和。 水漾绿涨红了脸颊,并非因为这名姑娘的讽刺,而是自己居然如此的孤陋寡闻,且又当着冯肆烨的面前,他一定开始在怀疑她为何会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因为和其他绣娘相比起来,她无疑是其中最chu浅,说不得连资质都是最差的一个。 “毛妞,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眼光相当具有鉴赏力,不过杨姑娘说得没错,这位画首的绣作是不列入选择范围内,所以……”楚剑风清了清喉咙,这得怪他没把话说明白,以致于害她受窘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想到,她对云水绣坊居然一点认知都无。 “剑风,等一等。”蓦然,垂帘后响起冯肆烨清朗沉稳的嗓音,打断了楚剑风的话,亦打断了开始有些哗然的大堂。 ??? 冯肆烨从听闻水漾绿选择云水绣坊字绣那一刻起,百种滋味顿时在心中翻滚,只因她的选择在他意料之外,暂且撇开她对云水绣坊的认知,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她选择那幅字绣的理由。 “爷……”司马文华都不禁为冯肆烨的出声给怔住了。 垂帘外的楚剑风亦错愕的侧首看向冯肆烨所在之处,“爷,有何事吩咐吗?” “把她带到我跟前来,其余的差人带她们到所属的绣阁去。”冯肆烨若有所思的下达命令。 “是的,爷。”楚剑风闻言震在原地,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尽管这个情况始无前例,却没来由的让他心乱不已。 打从昨日见到水漾绿起,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好生古怪,而爷乍见她时的反应,那是他执任绣坊总管事多年从未见过,可一个小绣娘……唉!他是否又多心了。 “爷,您难道想……”看着脸色平静完全看不出丝毫情绪的冯肆烨,司马文华惊愕又不安的开口。 冯肆烨伸出手制止他说下去,凝目看着在楚剑风引领下掀开珠帘的水漾绿,羞红着脸,好似不安又无所适从的模样,低着头来到他面前。 “文华,你先到外头去候着。” “是的,爷。”司马文华深意的望了冯肆烨一眼,然后恭敬的退身走出珠帘外,在经过水漾绿身旁,脑海不由得浮现一抹水蓝色的身影,他怔了一下,不由得蹙起眉头,她居然令他想起了她…… 当珠帘再度掀起又落下,水漾绿一颗心简直慌乱得快要跳出x腔。 虽是低着头,她仍是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头顶上方,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冯肆烨那深沉又炙热的目光,正犀利的在她身上打转,令她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毛妞……不,我还是觉得绿儿较适合你,从现在开始,我就唤你绿儿。” 看着扭绞着双手且一直低着头的水漾绿,她就像是一只羞怯的小兔儿,不安又害怕的站在猎户面前,冯肆烨刻意放柔了语调,他可不想吓坏她,即使想亦非在此时。 水漾绿身子一颤,“冯爷,对、对不住,可否请您称呼我毛妞就好了?”紧抿着唇瓣,水漾绿嗫嚅的请求,因为他话中的语气让她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应该仍是对她存有疑心,甚至他好像在试探她一般。 一思及此,身子抖得更是厉害,她拼命的在心中告诉自己别慌,因为他在试探她就表示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否则怕不早就将她和毛大婶重打二十大板后再撵出冯府,她必须镇定下来,立刻。 “怎么,你不喜欢我唤你绿吗?”冯肆烨轻佻的扬了扬眉。 瞧她红着脸却好生怯惧的样子,好像一转眼他就从个猎户变成个噬人恶鬼,且她的眼神还不时朝着珠帘瞄去,仿佛他只要一有动静,她就要转身逃跑似的,那感觉让他心头好不痛快。 “冯爷,毛妞不敢,只是您唤我绿好像与礼教不合,所以……”一迎上冯肆桦含笑调情的眼光,水漾绿顿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热烫,一颗心更是噗通噗通的狂跳个不停,连话都说不下去。 她本来就不是个开朗的女孩,面对冯肆烨挑逗而显得黝黯的瞳光,压g无所适从,更遑论是抵挡他刻意展现的魅力风采,尤其他还是她平生所见最俊俏的伟岸男子。 “好一句与礼教不合,哈哈哈……绿儿,你真有趣儿。”冯肆烨一怔,随即了悟的仰首大笑。 凝睬着她因他的笑声更加徘红了颊色,这样羞答答的娇媚神情更为她凭添着一股纯真的韵味,那是在名妓花魁身上瞧不着的风情,就连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 或许是当朝天子钦赐的北霸天头衔过于显赫吸引人,使得她们在见着他时,总是刻意的缠黏在他身边,企图能和他结发同缡,只可惜他对她们总是兴致缺缺的提不起劲来。 而这么一晃眼他也老大不小的到了而立之年,光y似箭,真是岁月催人老呀! “冯爷……”水漾绿被他的笑声弄得不知所措。 她说错话了吗?要不他为何放声大笑? “毛妞,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只要与礼教不违悖,我就可以唤你绿儿是吗?”冯肆烨逸去笑声,一脸正经的端详着她。 今日她的穿着打扮和昨日相去不远,水漾的绿色衬托着整个脸蛋儿晶莹剔透,就像那黑绢上的一溪流水,潺潺的从他心头流过…… 水漾绿一震,无法置信这番暧昧的话语竟会出自冯肆烨的口中。 “冯爷……”她慌了手脚,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应对,原就慌乱的心,这下还多了丝惊慌无措和雀跃—— 雀跃!?不、不会吧? 她怎么会觉得有雀跃的感觉在心头,今日即使撇开冒名顶替别论,她仍仅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这样的她如何能匹配江南权倾一方的他,就像乌鸦和凤凰,他不是她可以爱恋的男子。 再说水家女儿许嫁的规矩中,第一条就是不许做他人的妾室,所以她得斩断自己这不被允许的爱恋,更何况这极可能是她在单相思罢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先称呼你毛妞,告诉我,你选择那幅字绣的原因何在?” 冯肆烨决定暂时先放她一马,反正来日方长,再说他的诱饵尚未放妥,要钓大鱼——实不急于一时。 “回冯爷的话,我选那幅字绣的原因只因为它最能震撼我的心灵,无论是在绣法抑或在设色上均犹如坊名般行云流水,绣线收尾之际更难得不拖泥带水的充满豪迈奔放之意,一字一字之间的空隙留得恰如其分,予人洒脱不羁之感,天啊,我好想见见这位画首。”水漾绿忍不住赞叹道。 愈说一句她就愈对这位画首崇拜到骨子里去,甚至好想能目睹她的风采。 “哦,他的字绣被你说得好像是神来一笔似的,那你想见这位画首又是何用意?”冯肆烨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每日瞧着那幅字绣招牌,他承认自己绣得还算差强人意,可从她口中听来仿佛是多伟大的绣作一般,让他被夸的心中忍不住涌起骄傲,谁教他仍是凡夫俗子,这些话听在耳中还是受用得很。 “冯爷,我只是想请她指点,不过这位画首哪是我所能见得到。”水漾绿语气有掩不住的失意。 毕竟她只是一个小绣娘,哪可能见得着云水绣坊最倚重的首位画工。 “你也不必失望,既然都是在绣坊工作,若有机会,我可以私底下安排你和他见个面。”将她的失意看在眼中,冯肆烨眼底掠过一抹深思。 如果她亦像司马文华那样对他忠心耿耿,他会成全她。 “真的吗?冯爷,我真的有幸可以和她见面吗?”水漾绿欣喜的抬起头。 她简直无法相信,冯肆烨居然会允诺她和那位画首见面,一想到日后她真有机会,她就兴奋的忘记原有的怯惧和不安。 冯肆烨被她脸上突然绽放的笑容给迷眩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原来如此轻易就可以拂去她的不安,见着她如花灿烂的甜美笑靥,那笑容美得令他屏息,甚至令他有种不想和他人分享的感觉。 他不禁凝眸的深望她一眼,然后若有所悟的淡淡抛下话:“毛妞,我得告诉你一句话,我极不喜欢被人欺骗,只要你对绣坊忠心,你会得到画首的指点,一旦我发现你欺骗了我……” “冯、冯爷,我没有欺骗你,我真的是想请画首为我指点……”水漾绿的笑容顿时冻结在脸上,在迎上冯肆烨高深莫测的眼神,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她所能应对的男子,稍一不慎就可能被吞噬的尸骨无存—— 噢,怎么办?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她们真是想得太单纯了,就连当时答应毛大婶责无旁贷的心意,此刻看来都显得有些可笑。 因为她可以感觉到,一旦激怒冯肆烨,那后果将是她们所无法承担,或许自首还能留个全尸吧,只是毛大婶…… 天啊!她g本就已泥足深陷,难以从这浑水中脱身,当初她居然还希冀自己可以从绣坊之人口中打探到他的喜恶,此刻想来,她真是天真的可以。 “我当然相信你没有欺骗我,不然你此刻不会站在我面前,不是吗?绿儿,哦,不,应该是毛妞才对。”冯肆烨对她微微一笑,然后缓缓站起身。 他晓得她被吓坏了,不过这才刚开始,日子可是长得很。 “是的,冯爷。”水漾绿只觉得身子突然窜起一股寒意,冰凉的从心头直冷到脚底板。 他还是对她存有疑心,否则他不会一直暗示她,只是事情走到这般田地,她唯有继续装傻,不然还能怎地。 “剑风,毛妞就分到云水绣阁。”将水漾绿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看在眼底,冯肆烨眼神顿时变得深邃。 “什么?云水绣阁!?”等候在垂帘外的楚剑风和司马文华闻言均错愕的惊呼出声。 ??? 水漾绿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犹记得冯肆烨在分派完后就和司马文华离开了大堂,至于楚剑风则将她带到绣坊后方一栋位于湖中央的云水小楼。 而一路上他一直用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的她都不禁要怀疑起自己是否长有三头六臂,否则他的眼神为何会那么古怪? 到了小楼,里头只有一个老妇和二个标致的姑娘,乍见她的到来,她们脸上的神色都变得和楚剑风一般的古怪,事实上到后头,她都觉得自己心里怪怪的,幸好接下来她们就带领着她熟悉小楼的格局,并大致的告诉她云水绣阁负责的工作范围。 不对外供应,她们所缝制的绣品衣物仅针对冯府所需,故工作量是所有绣阁内较轻松的地方。 可因为只供应给当家主子府内所用,那绣工更是丝毫不敢马虎,故言轻松其实也不完全那么轻松。 而负责此绣阁的首位绣娘就是那名老妇,名叫凤嬷嬷。 “绿姐,你今日可入选了?”一见水漾绿进门,水漾蓝早紧张的问了起来。 在经过昨日那名陌生男子的出现,她们一致决定放弃北霸天这号人物,省得没帮到娘,反惹来一身祸端,那麻烦可就大了。 再说冯肆烨也不是她们这几个女娃可以招惹的大人物,反正还有另外三霸天,只要其一牵成一对儿,娘就能在扬州城大大的露脸。 “嗯。”水漾绿蹙起眉头,这和她们昨晚希冀的结果不同。 原以为在引起冯肆烨怀疑的情况下,她会在绣试上毫不留情的被刷下,孰料她仍是榜上有名。 虽然她被分派到的绣阁还排不上绣坊五等级内,地位说来是最微不足道的,可纸是包不住火,只要她一天顶着毛妞的名字当绣娘,她们就得担忧事情总有一天会被拆穿,到时……唉!谁能预料结果是好是坏? “什么!?入选了!”水漾蓝惊呼出声。 水漾绿苦笑的点点头,当时乍见自己榜上有名,她的反应就和此刻的水漾蓝毫无两样,因为被选上无疑是祸端的延续,而她们连同毛大婶都无力从此脱困,除非她们去冯肆烨面前负荆请罪,要不东窗事发,那下场—— 水漾绿不禁打了个寒颤。 “绿妹,既然选上就表示这是天意,你也无须如此担心在意,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最主要还是以毛大婶的心意为主,总之我们还是先联络上毛大婶,把一切说清楚,要不一个环节没衔接上,那可真的有麻烦了。”将水漾绿脸上的不安看在眼中,水漾橙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尽管她心急如焚,还算值得庆幸的是漾绿只需在绣坊刺绣,待到日落即可回返家门,这多少减轻了一些事迹败露的危险x,只是仍非长久之计。 “嗯,橙姐,我会想法子联络上毛大婶,至于毛妞……我到绣坊上工的时候,可能得央请毛妞到家中来别露脸,要不冯爷又派人来暗中察访,我怕一个不凑巧,可是会出乱子。”水漾绿将心中的隐忧给说了出来。 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只有尽可能的防范周全。 “嗯,蓝妹,待会你就过去毛家跟毛妞说一声。”水漾橙赞同的点头。 没想到漾紫那尚未出状况,留守家中的她们反倒出了意外,这情形真是令人始料不及呀。 抬眸望向一旁的水漾绿和水漾蓝,正巧她们亦抬起头来,六目相接,三人唇边均逸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 毛大婶忐忑不安的步进主子所居住云水楼的书苑里,一颗心打从被传唤的那一刻起,就七上八下的狂跳着,手掌脚心更是不断的渗出冷汗,只为了爷破天荒的召见—— “你就是毛氏。” 毛大婶前脚才刚跨进书苑内室门槛,冷不防前方就响起冷慑却富权威的男x嗓音,可怜毛大婶这一辈子几曾见过富绅巨贾,更别提冯肆烨还是当朝天子面前的红人,当下一个腿软就跪倒在地上,用着结结巴巴的话语不住高喊着—— “爷,老奴正、正是毛氏,爷,老奴、老奴可是、是犯了啥错,求爷、爷开、开恩,饶、饶命啊!” 坐在书桌后的冯肆烨见状不禁挑了挑眉,他不就说了一句话,她就吓成这副德x,看来一切诚如司马文华所言,这等没见过世面的仆妇,一见到主子的脸就吓得手足无措。 “毛氏,抬起头来说话。” “是、是,爷,老奴这就、就抬起头来。”毛大婶畏缩的抬起头,身子犹抖颤个不止。 因为她进冯府才这二个月间之事,而她前日甫托水漾绿代毛妞进绣坊绣试,今晚人就莫名被传唤进爷的书苑,想也知道定是东窗事发。 谁要她贪心呢,她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人,就怕会连累了绿丫头一家人,她们可是好心才帮忙她,无论如何,她都得把这责任独自给担下来。 毛大婶一抬起头,就迎上冯肆烨冷然的眼瞳正犀利的端详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内心是何想法,而被他那双没有温度又漠然的眼神直瞧着,尽管时序已进入春分,她还是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差点一颗头颅又低垂了下来。 “毛氏,你进入冯府多少时日了。”在看清毛大婶的面容后,冯肆烨皱起了眉头,只因水漾绿的相貌在她脸上完全找不出一丝遗传的五官,当然也可能她是相似她爹,不过逝者已矣,单以容貌实难就此判别。 尽管毛大婶一见着他就吓得惊慌失措,可他见过的下人中,她不是唯一有这种反应的人,所以他亦不能就此直接罪罚于她,看来他得换个方式。 “回爷、爷的话,老奴进人冯府尚不足二个月。”毛大婶拼命的在心中要自己镇定下来,无奈爷眼光一沉,她就快要吓破胆了。 此时此刻,她真的后悔了,爷虽然是个严厉的主子,可事发当时,她若立刻向爷磕头认错,爷说不定还会开一面,如今事已成定局,爷是万不可能会饶恕于她。 唉!她怎么会如此糊涂?更糊涂的是还牵累了绿丫头她们,万一她们真有个闪失,教她该如何跟红线交代。 天老爷呀,她真是老糊涂了! “哦,不足二个月。”冯肆烨眉高高的挑起。 “是、是的,爷。”无法迎视爷如鹰般锐利的眼光,毛大婶抖颤着声音回道。 “毛氏,恭喜你,你有一个孝顺的好女儿,而且她在绣试上还大大替你挣了脸,现下已成为绣坊的绣娘,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吧?”冯肆烨眼中掠过一抹深意。 凝视着毛大婶犹抖颤个不停的身子,唇边不禁扬起一丝笑容。 看来论镇定功夫,绿儿远比这毛氏要来得沉稳,而她的一双巧手,无论她是否真为毛妞,云水绣坊都要定她这个绣娘。 “是、是,爷,老奴……老奴确实还不、不知道。”毛大婶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一颗吊在半空中的心顿时被冰雪给冻结住。 绿丫头绣试入选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这不就表示她得一直冒充毛妞…… 天老爷呀!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她是知道绿丫头手艺j湛,可万万没想到她真能通过绣试,本以为她只要去露个脸,然后绣一下此事就能告个段落,孰料……这下子可怎么了得? “毛氏,所以我才要司马总管传你过来,我听说你和女儿毛妞俩相依为命,现下你人在府中帮佣,家中就剩下她一个女儿家,我想你一定很挂念她的安危,要不也不会代她报名绣坊的绣试,如今你们母女都为我冯府所用,既然如此,你就把毛妞接进府中,一切相关事宜,待会退下后你就去找司马总管,就说是我说的。” 第四章 欲望文 第五章 绿情绳 作者:春秋 第五章 “什、什么?爷要老奴将毛妞接进府中!?”毛大婶吓呆了,完全反应不过来的看着冯肆烨。 “是呀,这样你们母女俩彼此就能有个照应,毛氏,我想你也不放心让毛妞一个女孩家独自住在家中,是吗?”无视于毛大婶如遭电殛的反应,冯肆烨含笑的说道。 “是、是的,爷,可是老奴!”毛大婶何止吓呆了,结结巴巴的g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 “毛氏,怎么,你对我的决定有什么问题?”冯肆烨敛起笑容,脸色一沉的冷问道。 看毛大婶这反应,就知晓那绿儿的身份确实大有古怪,这下子更加让他非把她接进府中不可。 “爷,老奴不敢、老奴不敢。”毛大婶一听,腿可吓软了,砰地一声就跪倒在地上,不胜惶恐的说着。 “既然不敢,还不快退下。”冯肆烨没好气的撂下话。 胆敢欺骗他,就该有承担东窗事发的勇气,不过没有十足的证据,他是不会贸然惩处,可看这光景,无须十足的证据也晓得绿儿和她绝非母女。 “是、是的,爷,老奴这就退下、这就退下。”仓皇的起身,毛大婶双腿无力的准备退出书苑,一颗心着实吓坏了。 “毛氏,退出去后别忘了去找司马总管,我可是念在你们母女孤苦无依的份上才特别安排,你可别辜负我的一番美意,知道吗?”冯肆烨瞥了眼她慌张失措的身影,冷冷的撂下话。 “是、是,老奴晓得、老奴晓得,老奴多谢爷的一番好意,老奴真是感激不尽,老奴这就去找司马总管,谢谢,谢谢爷。”毛大婶心头一震,已然无力的双腿,这下简直抖颤得差点踏不出书苑门槛一步。 “不用谢了,谁教你有一个那么孝顺的好女儿,这是你的福气。”冯肆烨眼底闪过一抹戏谑。 现下他就等绿儿来自投罗,到时他非要让她招出一切,然后—— 心思一转,唇边泛起一抹难懂却有些温柔的笑意。 毛大婶甫走出书苑门槛,心情已经凉了半截,因为,她怎么能把绿丫头接进府中?她终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毛妞呀! 再说住在冯府,她和绿丫头不是母女的身份迟早会被拆穿,而且她又该用啥名目和理由去跟红线说,可不把绿丫头接进冯府居住,无疑是不把爷的话当一回事,这冯府她还能待得下去吗? 天老爷呀!她这下是进退维谷了,就算她冯府不待,可爷一个不欢喜,责罚她便罢,就怕盛怒下矛头一并对向了绿丫头,她就算死,都难以对红线交代。 唉,谁来告诉她,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踩着茫然又无力的步伐,毛大婶一步步朝云水楼外踱去。 ??? 凝望着栏杆下的一池湖水,虽说是人工开凿,然而日阳斜照映s在湖面上,碧绿盈波是水光粼粼,好不美丽。 水漾绿手拿着针线,缝制着一袭紫绫背子,对着其上吉庆如意的画工一针一线丝毫不敢马虎的刺绣着。 早上来到云水小楼时,她的心头无一刻安宁过。 昨夜她失眠了,不仅是为往后茫然未知的日子感到不安,她亦担忧若遇见冯肆烨该用何种心情来面对。 他那么轻易就能扰乱她一池春水,可两人身份相差悬殊,如今还加上了欺骗—— 心赫然一沉,只因她记起他曾说过最讨厌被人欺骗,而她此刻无疑就是欺骗了他的信任,即便他对她存有疑心,而她却在乍见之初,就偷偷爱慕着他那潇洒的身影,器宇轩昂的风姿,那他呢? 她不晓得除了疑心之外,他对她还有何种想法和感觉,只是令她不解的是,他为何会派人私下去探查她的身份,他是何心态且意欲为何? “毛妞。” 凤嬷嬷从绣房外的通道走了过来,在云水绣坊每一位绣娘都有专属的绣室,而每一间绣室都有着绝佳的视野,可观赏楼外特别请高人指点设计的园林景致,为的就是让绣娘拥有一个舒适的地点好专心刺绣。 所以云水绣坊的绣娘若不是因为嫁至外地,或是因眼力退减而移转至绣庄刺绣,否则没有一个绣娘会舍得离开此处,自然优渥的待遇亦是重要因素之一 “凤嬷嬷,你叫我啊?”正好绣上最后一线,水漾绿忙不迭的搁下手中紫绫背子抬起头来。 “毛妞,都晌午了,你还没出绣房来用膳,所以我弯过来瞧瞧。” 凤嬷嬷有一张和蔼可亲的圆脸,有些岁月风霜的面容上,总是带着微笑,水漾绿几乎是在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老嬷嬷。 “凤嬷嬷,让你费心了,我只要”拿到针线就会忘了时辰。”水漾绿不好意思的将手上那袭紫绫背子利落的折好,因为她今日初来上工,故分到的衣裳并不多。 凤嬷嬷一瞧见水漾绿仔细又熟练的折着早上才拿给她的紫绫背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毛妞,这款背子你已经绣好了!?” “是呀,凤嬷嬷,你来的时候我才刚绣完呢!”水漾绿微笑的说明。 对她而言再也没有什么比刺绣更要来得令她心安和自在,每每创新绣出另一款针法,她总会乐上个大半天。 凤嬷嬷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紫绫背子,总是笑眯眯的眼顿时变得犀利的审视着其上的花样缝线,每看一处她的眼底就掠过一抹激赏。 事实上,直到此刻她才晓得爷将她分到云水绣阁是何用意。 毛妞,你有一双巧手,好好的刺绣,日后在云水绣坊定大有可为,你别瞧咱们这云水绣阁没排上绣坊的等级,就认为自己在这儿没前途,你可知道爷曾私下召见过的绣娘,在云水绣坊就只有咱们这儿,所以那些绣阁的嬷嬷总是对咱们冷言热讽的,所以你可别妄自菲薄,说不得你的成就还会在嬷嬷之上呢!”凤嬷嬷眼中闪耀着异采,禁不住骄傲的说着。 “凤嬷嬷,你别这么说,绿……毛妞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毛妞能够进入云水绣坊就觉得好光荣、好开心,压g没敢想要有所成就。”水漾绿闻言有些不安的说着。 在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她躲冯肆烨都来不及,哪还希冀能获得他的私下召见,再说单恋的心情更需要时日来冷却,再见面仅是徒惹相思罢了。 “毛妞,你能这么想也很好,不过凤嬷嬷看了你的刺绣,深信你绝非池中之物,我都能一言断定,更别提爷若瞧见这款紫绫背子,我敢打包票,爷定会立刻召见你。” 凤嬷嬷微微一笑,看不出来她连一点欲望都没有,要知道多少绣娘处心积虑的想要进云水绣坊,图的还不是有朝一日能获爷的青睐和指点,日后就能飞上枝头或是在绣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不会吧?凤嬷嬷,你太抬举我了,这样会让我受宠若惊的。”水漾绿倒抽口气,心慌的脱口而出。 不就是缝了一紫绫背子,她哪有凤嬷嬷说得这么厉害,甚至因此就能蒙冯肆烨召见,委实太夸张了又令她觉得胆颤心惊。 “毛妞,我可不是在吓你,既然你绣完了这款背子,正好我今儿要到冯府将这些日子织绣好的衣物送去给爷,你就跟我去一趟吧。”凤嬷嬷深思的看了她好一会,然后作下决定。 “冯府我?凤嬷嬷,可、可是我还有活要做……”水漾绿怔住了,随即反应过来的忙找个理由推托。 去冯府……光想她就觉得惶恐至极。 “不碍事,那活留到回来时再做无妨,对了,我听说你娘人在冯府膳房中帮佣,你跟我到冯府,我见爷的时候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去和你娘说说话。”凤嬷嬷微笑的说。 瞧这小丫头紧张成这个样子,天晓得她底下那两个绣娘,每当到她要上冯府的日子,总是苦苦哀求着她带她们去见识见识。 可嘴上说是见识,她哪会不晓得她们肚子里暗藏的心思,还不就是为了想一睹爷的风采,继而…… 真是一群笨丫头,爷的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现下又到了而立之年,可见爷眼光之高,若非国色天香怕难能蒙爷青睐,而毛妞……她活到这把岁数,还没见着像她这么清新柔媚的姑娘家,想不到毛大婶那等姿容,竟能生出像毛妞这么标致又手巧的女儿,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真的吗?凤嬷嬷,我到冯府可以去找毛……找我娘吗?那我可以不用见爷吗?”水漾绿闻言喜出望外的说。 太好了,她正愁没法子联络上毛大婶,凤嬷嬷这提议,无形中帮了她一个大忙,而且她还不用见到冯肆烨,尽管脑海里头不时就会冒出他的身影…… 害她老是得想办法将他的身影赶走,但想是这么想,做起来却觉得好难好难,总是要花费上许多时辰才能将他从心里驱逐出境,可没一会他的身影就又在眼前浮现…… “是呀,毛妞,你真是与众不同,绣坊的绣娘们个个是用尽心机想见爷一面,而你却好像很怕见到爷似的。”凤嬷嬷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从她的言行中,凤嬷嬷可以感觉到她这番话并非违心之论,只是她的反应实在和一般人大不相同,毕竟若能获爷垂青在身边伺候,即使只是名侍妾,也能享尽荣华富贵,孰料…… “凤嬷嬷,我是很怕爷,因为爷可是当朝天子钦赐的北霸天,而且权倾江南,而我不过是绣坊里的一个小绣娘,还是爷府中仆妇的女儿,万一我在爷跟前说话一个不小心触怒了爷,我被责罚或赶出府便罢,万一因此连累到我娘,那我岂非太不孝了吗?所以我只要能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我就很高兴了。”水漾绿不禁苦涩的回道。 “说得也是,爷终究是主子,咱们一个说话不得体,确实是会惹来祸端,不过爷向来是个赏罚分明的人,爷只针对犯错之人,从未怪罪到旁人身上,但凡事也说不得准,不过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孩,竟能想到那么深远、那么周全,毛妞,你可许了人家?” 凤嬷嬷频频点头,如此为母亲着想的姑娘家,她真是愈看意中意,或许她可以 水漾绿闻言一怔,随即脸颊飞抹上两片霞色。 “凤嬷嬷,毛妞还没许人。” “这样啊,你先去用膳,用完膳我们这就去冯府。”凤嬷嬷深思的望着她。 “好的,毛妞谢谢凤嬷嬷。”水漾绿缓缓起身。 “毛妞,你进了云水绣阁,今后我们都是自己人,你就别跟凤嬷嬷客气了。”凤嬷嬷愈瞧小丫头,愈是打心眼里儿喜欢,赶明儿,她也得找个机会好跟毛大婶熟络熟络,然后…… “好的,凤嬷嬷。”水漾绿点了点头。 ??? 水漾绿一瞧见冯府门前那两座巨大雄伟的石狮子,不禁暗暗咋舌,再看见冯府高可入天的大门,她不禁抖颤起来。 这就是北霸天在扬州城的宅邸!?这屋宇非但丝毫不逊色于王公贵族和官宦宅院,甚至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进了大门,她更是教眼前的景物给震慑住。 只见广大的空地后是一栋雕刻j美细腻的厅堂,而串楼贯穿衔接着每一栋楼房庭苑,远远望去曲折有致,左面各种颜色石料叠于不同地方,假山流水巧妙的造出一飞瀑,其下衔接着一湖泊,极富巧思的水廊上有亭台可休憩亦可观景,真是好不怡然惬意。 “毛妞,冯府真是大得惊人吧?”凤嬷嬷拍了拍水漾绿的肩膀。 她头一回上冯府亦是对这富丽雄伟、气势非凡的宅院惊奇不已,在扬州,府上能造上这一大片怪石园林足见主子的权势和气派。 据她所知,目前能与爷相抗衡的就是当朝天子亲赐名的另三霸天。 “是啊,凤嬷嬷,真的好惊人,我还不曾看过这么气派的房子,都看傻了。”水漾绿收回心神,不禁自我揶揄的说着,在看见冯府的宅邸,她的心莫名的揪疼起来,只为了心头的身影,实非她所能高攀得上。 “凤嬷嬷,你今儿个来送衣服是吗?”蓦然,一斯文的声音在两人前方响了起来。 “司马总管,我正是送爷指定的衣服过来,顺便带新来的绣娘毛妞过来冯府见识一下。”凤嬷嬷一听闻声响,立刻拉着水漾绿的手迎上前去。 “毛妞。”司马文华闻言忙瞧了水漾绿一眼。 “毛妞,快过来见见冯府的司马总管,司马总管可是爷最倚重的人呢!冯府上上下下都是司马总管在打点。”凤嬷嬷忙不迭的为水漾绿提点。 若冯府有什么人是不能得罪,那就属冯府总管司马文华和云水绣坊管事楚剑风二人。 “毛妞见过司马总管。”水漾绿赶紧上前,恭敬的对司马文华一欠身。 “嗯,凤嬷嬷,昨儿在绣坊大堂上我已经见过毛妞了,爷人在云水楼的书苑,待会就要出府了,你若要见爷,那动作就得快些。” 司马文华端详着水漾绿,在微光下的她,真有说不出的清纯柔美,看来爷会对她另眼相待,并非毫无道理可言。 “多谢司马总管,我这就去,毛妞,你不晓得到膳房的路可请教司马总管,知道吗?”凤嬷嬷点点头,心急的对水漾绿抛下话就赶紧朝云水楼方向快步走去。 “好的,凤嬷嬷。”水漾绿不安的回道,身旁失去了凤嬷嬷,她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毛妞,你要到膳房去呀。”将她的不安看在眼中,司马文华思索着开口。依他看,凤嬷嬷这下赶去云水楼,极可能会和爷在路上错过,至于水漾绿 “是的,司马总管,毛妞可以请总管为我报个路吗?”水漾绿有些惶然的问,只因他探索略带着估计的眼光看得她一阵忐忑。 “当然可以,你就从这水廊过去,途中虽有相连结的楼房,你不用理会,就这么一直走到尽头,你会看见一栋深褐色的屋子,那就是膳房。”司马文华微笑的指示,他何不如…… “多谢司马总管指点,毛妞这就去膳房了。”压抑下心中的不安,水漾绿回以一笑。 “嗯。”司马文华点点头,眼中却闪过一抹狯黠的眸光。 ??? 冯肆烨习惯x总是从连结云水楼的水廊,一路欣赏园林和湖中景致来到冯府大门,远远的,前方一抹水绿色的身影映入眼廉,他怔了一下,穷极目力在看清身影的面容,一颗心莫名的悸动起来。 水漾绿走过一处又一处的水廊,水廊下遍植水莲荷花,让她边走边瞧,一瞧目光就舍不得收回来,而水廊相接的亭台,每一座都极具特色和巧思,且每一座亭台可眺见的景观各有千秋,让她不禁看痴了—— “这不是绿儿吗?”见她一路走走停停,就连他伫立在云水桥上都未察觉,冯肆烨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她忽视的感觉。 “嗄!”水漾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得猛然抬头,在瞧见冯肆烨俊逸的身影,她惊喘出声,反sx就是转身想跑。 “站住!”冯肆烨眼尖的喝斥一声。她居然见了他就跑,他冯肆烨是噬人恶鬼吗?这个小绣娘,当真畏他如斯,一思及此,一口气就这么闷在x口,并向四肢百骸蔓延而下,浑身顿时好不舒坦。 “呀!”水漾绿猛地停住身子,见他已来到面前,当下吓得她不住连连往后退去,压g没注意到身后未有栏杆围住水廊,踏差一步,人赫然失了重心,往后仰倒—— “啊!”她惊慌的尖叫,双手挣扎着想抓住一物来支撑住自己即将跌落水中的身子…… “小心!”冯肆烨眼明手快的拉住她的手,顺势将温香暖玉拥个满怀。 水漾绿紧紧的抱住他,因惊吓而浑身抖颤个不停,差一点她就摔入湖中,若非他及时伸出援手,她极可能已溺水了。 “呜……”恐惧令她眼眶一热,滚烫的泪水就这么潸然落下…… “别哭,没事了。”冯肆烨勾起她的下颚,看着花容失色的她,晶莹的泪珠还不断从眼中犹如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在他面前滑落,当下心疼不已。 “呜……我好怕……”水漾绿哽咽的哭着,泪水无法制止的自眼角滑落。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冯肆烨见她眼眶的泪水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有益加泛滥成灾的趋势,他不禁低声咒道。习惯了姑娘们对他调情卖弄风骚的手段,这眼泪令他有些难以招架,感觉亦有些新鲜趣味。 “呜……”沉浸在恐惧中的水漾绿,压g未听见他说了什么。 “唉,幸好这儿没人,不然还当我欺负了你。”冯肆烨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她的泪水还真多,而怀抱着她柔软香馥的身子,感觉并不坏,甚至可说是非常之好,只是她整个人几乎紧贴在他身上,随着哭声不住抖动的身躯,连带着摩擦过他坚硬的x膛,让他的欲望瞬间被撩拨得亢奋起来。 他忙换个姿势搂着她,到后头干脆搂着她往一旁的亭台石椅坐下,而她仍是抓得他死紧,他不得不又开了口:“绿儿,我是不介意你这样抱着我,可是会有什么后果,恕我无法保证。”若非还顾及有要事在身,他定会二话不说的要她平息被她撩起的如炽欲火。 水漾绿闻言猛然惊醒,在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居然坐在冯肆烨的大腿上,整个人顿时像被雷击中般的跳了起来—— “这样就不哭了,真是可惜啊。”冯肆烨好笑的瞅着她惊跳起身,而且一副难以置信的缩在一旁柱子的模样,那慌张失措的眼眸迎视着他,样子说有多逗趣就有多逗趣。 “爷,对、对不住,绿……不,不是,毛妞放肆了,还求爷恕罪。”水漾绿此刻脑袋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抓回一点意识,她惶然的就朝他面前跪下身去,头跟着就要往地面磕下。 “我不兴这一套,再说你何罪之有?”冯肆烨伸手拉起她欲下跪的身子,甚至故意又将她给揽入怀中。 “爷,您别这样……”水漾绿被他的行为吓得不轻,当身子一触及他温热的x膛,人跟着就要挣扎起身。 “在我怀中挣扎的女子,绿儿,你是第一人!” 冯肆烨对她的反应感到有趣极了,而她挣扎的愈起劲,他就愈不让她逃脱,不就是一个小绣娘,居然对主子的示好视若洪水猛兽,他可是权倾江南的北霸天,江南多少女子对他趋之若骛,而她—— “不,爷,请您别这样,毛妞仅是个小小绣娘,求您快放开我,这与礼不合呀!”水漾绿挣扎了好半天,冯肆烨压g是不动如山,反观她气喘吁吁,一颗心还跳得好慌好急。 这是不对的,更别提此刻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而经过这几回的接触,她对他可说是近君情怯,自然还有欺骗的恐惧和害怕,这样的情绪交织在心头翻陈,使得她除了离他远远的,还真不知道自己能怎地? “说得好,你还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绣娘,居然胆敢反抗我,绿儿,你的胆子恁地不小啊?” 冯肆烨轻笑出声,从她的眼中能清楚看出她的企图和想法,她竟是认真的想自他身边逃逸,而且还是那种逃到天边远的境界,再瞧瞧她满脸惊慌之色,语气口吻中完全是慌张失措,焉有要引他注意的味道,她简直是将他视若妖魔鬼怪—— 呵呵……他冯肆烨居然被一个小女子视若鬼怪,她竟还要他放过她?在引起他的注意和趣味新奇之后,真是难了! “啊!不是的,爷,求爷恕罪,绿儿不是在反抗爷,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不是存心要反抗爷……”水漾绿心头一惊,抵着冯肆烨x膛上的小手,闻言硬是没敢再使出半分力气,就算使了也仅是白费力气而已。 “好一个男女授受不亲,那如果你成为我的侍妾,那就名正言顺了是吗?”冯肆烨促狭的勾起她的下颚,原来她还是惧怕于他的身份,只是令人想不透的是,她明显的在反抗他这个人。 “爷,您……您说什、什么?”水漾绿一怔,随即被他轻佻的行为给羞红了粉腮,而他深黝的墨瞳更是教人喘不过气的直看着她,让她简直快要窒息—— “我要你成为我的人。”从乍见她的第一眼,他就有此感觉,虽然是府中仆妇之女,收为偏房无人会置喙,再加上她那双巧手,无疑都是属于他的私有财产,任何人都不得觊觎。 冯肆烨唇边掠过一抹笑,凝视着她徘红的娇颜,他缓缓低下头,攫取她甜美的唇香…… “什么!?”水漾绿惊震万分,双手不自觉的大力一推,人虽仍是没逃出他的x怀,不过却闪过他俯下的头颅。她呆住了,不晓得为何他会突然低下头来,他想做什么?难不成他想——吻她!? “这么讨厌我的碰触?那你将来的日子可有得捱了。”冯肆烨完全不以为忤的笑着,对她突然瞠目愣愕的模样,意有所指的撂下话,同时他轻轻的推开了她,因为时辰不早,他还得出府一趟。 “爷,您……您这话是什……什么意思?”无法相信他就这样的松开了手,下一瞬间,水漾绿又教他的话给弄糊涂了。 “去问你娘,她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冯肆烨笑了笑,旋身大步离开。 “好消息?”水漾绿傻了。 第五章 欲望文 第六章 绿情绳 作者:春秋 第六章 “什么!搬进冯府居住!” 水家厅堂内,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只见水漾橙、水漾蓝瞠目的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毛大婶和不发一言的水漾绿,一时间,氛围变得相当的严肃且凝重,凝重到让人几乎都无法呼吸…… 水漾蓝气急败坏的开了口:“大婶,你在开玩笑吧!一旦我绿姐搬进冯府,这事可是会没完没了,你该知道东窗事发的严重x,这岂能再闹着玩!?先别说我娘那儿无法回话,还有毛妞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出门吧。” “是呀,大婶,我蓝妹说得没错,若只是暂时搬进冯府那还算不得什么,可这事不是暂时x,长久下来,大家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水漾橙心情变得十分沉重,她万万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种发展,看来此事不到此结束,过些日子也是会被拆穿,因为她娘亲要提早日子从婶婆那儿回来,故她们还得通知漾紫,所以自家都乱得很,现下还牵扯进漾绿……, “橙丫头,大婶知道,大婶真是老糊涂了,居然对绿丫头作出这种要求,可冯爷完全不让我有拒绝的机会,都怪大婶没用胆子又小,g本不敢跟冯爷请罪饶恕,所以……” 毛大婶难过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因为她的贪心和懦弱,事情才会搞得一团乱,只是当时一瞧见当家主子,她吓得三魂都跑出了二魂,啥话都说不出,哪还敢斗胆说出自己的罪行。 “大婶,我看我们还是直接到冯爷面前请罪好了,这总比事后露出马脚才来求冯爷饶恕,下场会好一点。”水漾蓝皱着眉头。 她可以体谅毛大婶的心情,毕竟这若换作是她们,恐怕亦会吓得不知所措,再说冯肆烨的要求合情合理,哪个下人胆敢辜负主子一番美意。 “大婶,我也这么觉得,大婶,这样吧,你若觉得害怕,我们跟你一道去,人多也好彼此互相照应。”水漾橙认同的附和着。 这件事没理由再瞒骗下去,既然横竖都会被揭穿,那迟一日不如早一日,省得卡在那儿不上不下,提心吊胆的日子难过啊! “橙丫头,你们说得对,我还是去跟冯爷请罪好了,不过你们不用去,大婶我一个人去就得了,谁教大婶贪心呢!这是老天爷给大婶的报应,是大婶自个儿找的,你们就不用陪着大婶一起受罚了。” 毛大婶自责的抬起头,在迎上三双担忧的眸子,她这张老脸皮顿时觉得汗颜极了。水家这几个丫头可说是受到她的牵累,结果她们不但全没怨她,反而还要陪着她一起领罪,这真是教她情何以堪? “大婶,你别这么说,当初如果我们拒绝你,今天这事亦不会愈闹愈大以至于到现在这无法收拾的地步,所以我们也有错,怎么能只怪大婶一人呢?”一直在旁保持沉默的水漾绿缓缓的开了口。 打从听见毛大婶说冯肆烨要她搬进冯府居住,她的心直到此时,仍无一刻安定过,脑海更是不断的浮现稍早他曾对她说过的话。他说要她成为他的人,她总以为他仅是随口说说,孰料—— 他是认真的吗?可是她不能啊!娘说过水家的女儿不许做人妾室,否则违反和仙人的约定,水家日后可是会有报应,她遭天谴是无所谓,怕就怕牵连到娘和姐姐、妹妹们,她于心何忍? 即便她喜欢他,她都得拒绝,只是为何脑海甫闪过这个念头,她的心就刺痛不已…… “大婶,绿妹说得对,如果一开始我们就拒绝了你,这事不会变得如此棘手,大婶,你就别想太多,回家和毛妞好好说明,赶明儿我们跟你一起去冯府,夜深了,大家今夜都早点歇下吧。”不给毛大婶说话的机会,水漾橙赶紧接着往下说。 “这……”毛大婶犹豫了,真要连累水家这几个丫头吗?若冯爷从轻发落也就罢了,怕就怕冯爷大发雷霆…… 不、不成,她还是自个偷偷到冯爷跟前请罪,毕竟这是她自作自受,岂能怨得了别人,尤其她们可是好心,她如何能拖她们一起下水? “大婶,你就别想这么多了,毛妞在家可能也担心你这么晚还没回去。”水漾绿对着毛大婶盈盈一笑。事情说开了也好,省得她的心总是七上八下没能一刻安定,而且如此一来,亦可斩断她对冯肆烨不该萌生的情意,因为他说过最讨厌有人欺骗他,不是吗? “是呀,大婶,你就别让毛妞担心了。”水漾蓝忙不迭的说。 “嗯,橙丫头、绿丫头、蓝丫头,明明就是大婶自个的错,你们还要跟着大婶一起受罚,教大婶怎么过意得去?”毛大婶好生感动的看着她们,如此,她更是不能害了她们这几个好丫头,否则日后她如何在红线面前抬得起头来? “大婶,你千万别这么说,打小你就那么照顾我们,再说这事一个铜板是拍不响,你就别再自责了,其实这事我们也得负绝大部分的责任,让大婶你一个人受罚,这教我们良心如何能安呢?而且若让我娘知道,她一定也会怪我们不是,所以我们也是罪有应得。”水漾橙安抚着毛大婶。 事实上若让娘知道她们背地里做的好事,她们铁定会被娘给吊起来毒打一顿,特别是她这个做大姐,更是罪无可宥。 “唉,你们真是好女孩,既然如此,大婶就跟你们这几个丫头说声谢谢了,时辰不早,大婶这就回去歇下,你们几个丫头也好早点熄灯睡下。” 毛大婶点点头缓缓起身,她在心里头打定主意,绝不能连累这几个丫头,她有好多事得先交代毛妞,万一她有啥不测,毛妞亦不致慌了手脚,总之她拼着这条老命不要,都要保全水家这几个丫头不受她牵连。 “好的,大婶,那明早你要回冯府就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会起个大早的。”水漾绿跟着起身,就要送毛大婶出去。 “好、好,绿丫头,你就别送大婶出去,折腾了一天,你就早些歇下吧。”毛大婶朝她摇摇手,示意自个出去就得了。 水漾绿见状只得点了点头,“好的,大婶,那绿儿就不送你了,夜黑你小心慢走啊。”不放心的,她忙叮咛着说。 “嗯。”毛大婶说完,就转身走出水家大厅。 毛大婶一走出大厅,水漾绿脸上的微笑顿时凝结,因为她总觉得有股不安的感觉在心头挥之不去,没人可以预料冯肆烨将作何感想,相对的亦无法预测他会有何反应,重打二十大板并赶出府去,那或许还是便宜她们了,就怕他在盛怒之下——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绿妹,别想太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察觉到水漾绿的异样,水漾橙温柔的拍拍她的手掌。以她向来恬静温柔的x子,这几日可真是难为她了,难得的是她什么都没说,一个人默默的承受这一切,唉!她想必是提心吊胆又忐忑不安吧。 “橙姐,让你担心了。”水漾绿怔然的抬眸,在迎上水漾橙关切的眼神时,唇边不禁逸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不,我倒不担心你,因为我们姐妹在一起有伴儿,现在最教我担心的是紫儿。”水漾橙朝她摇摇头。随着娘回返的日子逼进,她不禁担心着身陷秦楼的漾紫,她们必须尽快通知她这个讯息,然后无论她有无接近顾盼影,都要她想办法从秦楼脱身,否则日子久了,她们捏造出来的借口,娘不起疑心才怪! “紫儿……”水漾橙话一出口,水漾绿和水漾蓝顿时沉默了。 “我们还是别想太多吧,等明儿冯肆烨有什么反应下来,我们再作打算,事情还是一个一个来,一时也急不得的,不是吗?”水漾橙若有所思的端详着两个妹妹,心中不禁为自己当初过于轻率的决定,而让妹妹们都陷入了难以预知的麻烦当中感到自置不已。 “嗯,橙姐,你说得极是,那我们还是等明天冯肆烨有何反应再说。”水漾蓝认同的点点头,与其c这个无法预料的心,还不如明日静观其变后再做决定,毕竟事情做都做了,后悔亦于事无补。 “嗯,那我们就回房歇下,明日才有j神和体力来应付可能会有的惩罚。”水漾绿只能这么说了。 事实上她的心情仍是非常的沉重,但说出口只是徒增橙姐和蓝妹的忧心,因此她还是保持沉默,尽管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此结束,即使她们到冯肆烨面前负荆请罪…… ??? 结果,冯肆烨出了府,得四、五日后才回返冯宅,事情就这么先搁下,至于漾紫却出乎她们意料的传来捷报,因为顾盼影身边少了个丫头能使唤,所以她就这么幸运的进入了秦楼的盼影居。 至于水漾绿,她暂时先住进了冯府,一方面先应付司马文华所传达的命令,一方面则是为了冯肆烨一回返府邸,她就可以和毛大婶一同到他跟前负荆请罪,而橙姐还是留守家中,漾蓝则到另外三霸天府宅外打探任何可行的管道和讯息。 日子说来仍是一成不变,每天她就按时辰到绣坊去上工,当凤嬷嬷知道她被接进冯府,简直是开心得阖不拢嘴,可另外两位绣娘小惠和小兰就再也不和她说话了,而更令她想不透的是,她虽被接进冯府,可却非和毛大婶住在一块。 据司马文华的说法是她乃云水绣坊的绣娘,地位远比毛大婶要来得高上几等,且有时绣坊赶起工来,她所居住的卧房光线明亮、通风凉好,故才安排在靠近爷的云水楼旁一处“明月小筑”。 初踏进明月小筑,她就为那宽敞的寝室给吓了一跳,虽然仅有一个绣房,可却拥有一个花草扶疏的小庭院,庭院里甚至还有假山流水,和一个能容纳四人的小桂花厅,靠窗的侧边还放责着一绣花台子充作绣室,凭窗远望,还能瞧见云水楼金碧辉煌的雕栏玉砌。 她原本想将毛大婶一道接过来同住,毕竟那绣房睡榻够宽大,孰料毛大婶怎样也不肯过来住,后来转念一想,等冯肆烨回到府中,她们极可能会被扫地出门,故也不怎么勉强了。 缓缓拿起针线和棉制布帛,她专心的裁缝制着一袭方便漾蓝在市街上走动的男子缺胯衫袍,毕竟来到冯府,她除了用膳时刻,鲜少会踏出明月小筑一步,而未到熄灯时分,针黹就成了她排遣寂寞的物品。 甫将右边摆缝开衩绣缝好,一道来自于云水楼大厅的光亮吸引住她的视线,她怔了一下,正欲将手中缺胯衫袍搁放在绣台上,一道人影透着烛光斜映照上她的脸颊—— 她倒抽口气的猛然侧转过头,在看清人影的面容,水漾绿整个人霎时震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他、他、他究竟是何时来到她小屋内,她居然浑然无所觉!? “怎么,终于注意到我,我还以为你不到歇息时间,都不会发现我的存在。”冯肆烨嘲弄的掀了掀嘴角,如此被人忽视不是第一次,只是这忽视之人都是她这个小绣娘,而教他吃味的是每回她都是在刺绣时忽略他。 没想到他堂堂北霸天,名震江南的北绣公子居然远比不上一刺绣,想来真是天大的讽刺,不过在见过凤嬷嬷放在云水楼的那袭紫绫背子,他几乎在看见其上花样绣工的第一眼,就迫不及待的来到明月小筑,孰料甫踏进门就看见她的心思全放在缝绣衣物上—— “啊!冯、冯爷……”毫无心理准备会在此刻看见他,水漾绿在反应过来之后就吓得忙站起身,完全忘记拿在手上的水蓝色缺胯衫袍,这一起身,连带的抓着衫袍就要朝他一欠身。 冯肆烨长臂一伸制止她的行礼。 “绿儿,不就跟你说我不兴这一套吗?”当视线在触及她手中那水蓝缺胯衫袍时,他眯起了眼。 那是一袭男人的家常服,在她所属的云水绣阁,这类的衣物司空见惯,偏水蓝一色不在冯府设限的染布中…… 水漾绿一震,对他语气中的亲昵,心头不自觉的雀跃起来,当视线在瞟见他变得深邃幽暗的眼光时,她不禁顺着他的眼光望去 “呀!”她惊呼出声,双手反sx的就要将手上的衫袍隐藏在身后,人亦心虚的垂下螓首。 “绿儿,你这么晚了还在赶工?”冯肆烨一挑眉,对她这急遽藏匿的动作相当不满,因为那证实他心中的猜测,她手上的男用服饰果然不是供给冯府之人所用,而毛家除了她和毛大婶之外亦无男眷,难道 她已许了人家不成!?毕竟女子十五及笄始为许嫁,而她已年方十八,若无意外早就订了夫家,此一念头甫窜过脑海,他的心整个被紧揪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竟然忽略这么重要的环节,在看过她亲手缝绣的紫绫背子后,云水绣坊就要定她的一双巧手,而还有什么能确保一个女子终生均忠心耿耿的为他所用,除了纳她为妾,是无更好的法子。 “冯爷,是、是的。”水漾绿真恨自已为何如此沉不住气,不就是被他给瞧到手上的衫袍,说不得他压g就没注意到啥,可她却一副做贼似的镇定不下来,噢,她为何如此没用? “拿过来我看看。”冯肆烨大咧咧的在一张铺着软垫的木椅上坐下。 “冯爷,毛妞还没绣好,可否……”水漾绿心一惊,无法相信自己运气差到这等地步,而她又该作何解释? “无所谓,凤嬷嬷对你的女红赞不绝口,而我看了亦认同她的看法,过几日,我会将你缝好的绣品拿给画首观看,我想画首见了一定也会急着想和你认识、认识。”冯肆烨唇边勾起一抹笑,脸上看似平静如昔,其实内心已气急败坏。假若她真许了人家,那对他的计划无疑是一大阻碍,尽管以他的权势定可让她的夫家自动退婚,可仗势欺人实非他所愿。 “画首,真的吗?”水漾绿一听,禁不住欣喜的抬起头。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来,把手上的衣物给我瞧瞧。”冯肆烨朝她伸出手。 没想到她听到画首远比看见他还要来得欢喜,虽说画首就是他,他的心仍觉得很不是滋味。 “这……”水漾绿犹豫的瞄了手上衣物一眼,她该给他瞧吗? 这几日在绣阁,她可是听了不少有关冯肆烨的事,在被扬州城的老百姓都暗地称他为北绣公子。 这“绣”不单是指他府宅的产业,还包括任何绣品,他仅需一眼就可看出它的出处、织法和真伪,甚至眼光独具,只要被他看上并指点过的绣娘,手艺就会更加j湛又创新,所以多少绣庄的老板带着手下绣娘不惜千里远来,为的就是请他北绣公子指教一二。 “怎么,有何不妥吗?”冯肆烨垂下手,无以名状的怒火宛若被风煽扬在他x口蔓延燃烧,他尽可能的压抑下这陡然窜起的无名火,不解自己为何因她的犹豫感到异常愤怒。 即使她许了夫家,他仍是可以让她属于他,偏脑海只要一想到她为其他男子做衣裳,他就怒不可遏—— 这是怎么回事? 从乍见她的第一眼,他就被她的认真专注给吸引,但也仅是看在她有一双巧手份上,但不可讳言的,她清雅柔媚的脸蛋亦深深蛊惑他的眸光,而她含羞怯惧的样子,更是反常的深深镌刻在心头,这是怎样的感觉和情绪,真是邪门的紧。 “冯爷,对、对不住,绿儿手上这衫袍不是属于绣坊的。”水漾绿看了看手中的衫袍,再看了冯肆烨一眼,心一横,她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毕竟他虽对她存有疑心,但对待她的态度还算是客气有礼,可见他的风度和修养确实有雄霸一方的风范,而她却欺骗了他…… “哦,这衫袍不是绣坊的,绿儿,可这应该是男子的衣物吧?我记得你不是和你娘相依为命吗?”冯肆烨佯装不解的问道。 “是、是的,绿儿、绿儿家就我和我娘两个人。”水漾绿紧抓着手上的衫袍,脑海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才能取信于他,只是在毛大婶尚未说出实情的当口,有关于她的一切,她还是什么都不能说,否则岂非害了毛大婶。 “绿儿,你可是许了人家?”看她紧抓着衫袍不放,冯肆烨眼神变得y骛。 “什么?”水漾绿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颊顿觉一阵火辣辣的热烫,他怎么会问她如此私人的问题? “绿儿,我问你可是许了人家?不然这衫袍是为谁而缝制,别告诉我这是你自个儿要穿的。”凝睇着她犹如芙蓉出水、娇艳欲滴的妩媚神情,冯肆烨不禁看得有些痴了。他怎么会认为她吸引他的仅有那一双巧手,他真是大错特错。“回爷的话,绿儿还、还没许了人家,这衫袍是为了、是为了……”羞红了双颊,水漾绿窘迫又涩赧的垂下眼帘,一颗心跳得好急、好乱…… 不可以,她努力的想拉回自己快要沉醉的心,却发现执行起来竟是这般困难,但她不能喜欢上他,因为水家的女儿是不允许做人妾室,偏她却好想、好想拥有他的眷恋和宠爱,即使要受到报应—— “既然你没许了人家,明日我就跟你娘说要收你进房,你可愿意?”冯肆烨稍稍松了一口气,虽她没许了人家,却不代表内心没有意中人,所以他的动作得快,私心的想要她尽快成为他的人,因为他已渴切的想要拥有她的一切。 “什么!?”水漾绿吓了好大一跳,整个人差点站立不稳的往后退去。 “我想你应该没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地方,至于聘礼……我会拨给你娘一栋四门宅落,仆佣奴婢数名,毕竟你家就你和你娘二人,虽然是收你为妾室,我会请人照顾你娘直到天年,大致上就是如此,不过细节部分我会要文华去处理……” 无视于她满脸惊愕,冯肆烨自顾自的说着话。 “等、等等,冯爷,此事万万不可——”水漾绿错愕的忙打断他的话,只因他的话令她承受不起,而更教她惊震万分的是,他竟然要收她为妾室,这可怎么了得! 在她们已决定要招供一切罪行,他却出人意表的要收她进房,可这不是福气,而是凭空掉下的灾难,虽说他是曾对她说起这个念头,可她都当他是随口说说,毕竟她只是一名小绣娘,而他却是高高在上的北霸天! “此事为何不可?你不是还没许了人家。”冯肆烨不悦的睨了她一眼,她竟然拒绝他的婚事,还这般大惊失色,活似他是个烫手山芋,唯恐避之不及。 天晓得江南有多少达官贵人和富商巨贾皆想把未出阁的女儿许配于他,而她却 “冯爷,绿儿虽没许了人家,可是绿不能做您的妾室,所以请您收回成命,好吗?”水漾绿慌了,尽管满心欢喜,可一想到娘和姐姐妹妹们,她就不能让欣喜给冲昏了头,她不能因一己之私,害了她挚爱的亲人,她不能! “对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没想到你的野心这么大,我收你为妾室会辱没了你吗?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别当我看上你,你就想趁此坐大,别忘了你不过是我府内一名仆妇的女儿,你当自己是相国千金吗?哼!”冯肆烨不屑的撂下话。 他可以收她为偏房,可正室之位是绝无可能之事,或许她有一双令他惊叹的巧手和一张柔媚的脸蛋,可这两样是无法凌驾于身世门篱之上,他看上她,说来是她的福分,孰料她竟拒绝了他! 水漾绿的心被这番话给刺得遍体鳞伤、疼痛不已,她当然明白自己有几两重又是何身份,就是因为太明白,她才不能点头答应,一咬牙,她抬起头迎上他鄙视又冰冷的墨瞳—— “冯爷,您误会绿的意思,但绿儿不求您的谅解,只求您收回您的决定,因为绿儿有自知之明,您和绿儿之间犹如云比泥,您对绿儿而言更像是个天,是渺小的绿儿可远观而不可靠近的人,绿儿明白您收我进房,是冯爷您看得起绿儿,亦是绿儿的光荣和骄傲,但绿儿真的不能成为您的妾室。”水漾绿忍着心痛,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说着。 她何尝不想成为他的人,他是如此风流惆傥、意气飞扬,从乍见他俊逸非凡的脸庞,她的心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无奈造化弄人,身世的藩篱和水家婚姻的规矩,在在让她无法接受他,尽管心痛如斯,尽管怨叹如斯,她都无法抛却一切,只为了爱他—— “你说不能却非不愿,绿儿,告诉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会放手。”冯肆烨心头一震,满腔的怒火在瞧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受伤害的眼神后渐渐平息下来,激动的情绪一转为平静,理智立刻掌控一切,他思索的打量着她显得哀伤痛楚的神情……揪痛他的心。 “我……冯爷,绿儿、绿儿不能说,对不住、对不住……呜……”水漾绿身子瑟缩了一下。理由!?就算有理由她仍是无法成为他的妾室,那说了等于没说。 “为什么哭?因为你喜欢的人是我,对吗?”冯肆烨了悟的瞅着她含泪的双眼,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心情整个被牵引。 他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她对他的影响不仅是整体客观考量上的喜欢,而是个人单纯的喜好 这怎么可能?但明摆在眼前的事实,岂由得他视若无睹。 “呜……”水漾绿已然哽咽的说不话来。 第六章 欲望文 第七章 绿情绳 作者:春秋 第七章 将她泪流不止的模样看在眼底,冯肆烨了悟的缓缓撂下话—— “绿儿,只要你说不出个所以然,你就乖乖的等着做我冯肆烨的小妾。” “冯爷,绿儿不能……”水漾绿心口一惊,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她心慌的想要阻止他一意孤行的决定,这样的错误,万万不可发生,否则水家会遭到报应—— “绿儿,你好像没搞懂一件事,既然我要定了你,你又没有理由可说,那一切就照我的方式来走。”冯肆烨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泪水,他要定了她,而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她不能也得能。 毕竟女子若失去贞节,她不跟他都不成,不再白璧无瑕的姑娘,就如同花娘般难容于邻里,故到时由不得她不能,除非她削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冯爷,您想做什么?”被他突来的温柔举止给震慑住,下一瞬间却被他的话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森冷的寒意直从骨子底向四肢百骸蔓延,令她冻彻心肺。 冯肆烨扬起嘴角,长臂一伸,打横抱起她并轻佻的抛下话:“绿儿,今晚就当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相公我这就送你人洞房。”语毕,唇边逸出一丝笑意,不容她挣扎的大步朝内室走去。 “不!冯爷,不行的,您不可以对绿儿这么做!”水漾绿吓得花容失色,无奈他的手臂犹如铜墙铁壁,她压g挣脱不出他的怀抱。 “绿儿,你的小嘴儿可真吵。” 无视于她的挣扎反抗,冯肆烨将她往绣榻上扔去,身子跟着坐上,就见她一获得自由,身子就不住往绣榻最里边退去,直退到无法可退时,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的紧挨着榻边,惊恐万分的望着他,他不禁有趣的望着她宛若受惊吓小兔儿的模样。 “冯爷,求求您放了绿儿,男女授受不亲——”水漾绿吓坏了,看着他颀长的身躯就坐在绣榻边上,断了她逃跑的出路,面对这样强势又霸道的他,一颗心既惊又慌,偏心中莫名的还有股说不出的盼望,盼望着被爱的心情,唯有在他怀中才能获得满足…… “明儿我跟你娘说过之后就不是了,现在,让我来尽为夫的义务吧。”冯肆烨邪恶的截断她的话。 都什么节骨眼了,她还守着世俗礼教,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这样的她让他愈加心动、爱不释手,甚且更渴切的想要拥有她的身和心—— 一想到这儿,他伸手扯下绣榻旁的帷幔,彻底让她死了逃跑的念头,因为她是属于他的! 水漾绿倒抽口气,对他的行为慌了手脚,她害怕的东张西望寻求逃脱之法,孰料他已来到面前—— “不要、不要,爷,求您放了绿儿……”她无助的哀求着,希冀他能回心转意。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冯肆烨眼神一暗、长臂一伸,就将缩在角落抖颤个不停的她给揽入怀中,她明显的吓坏了,但若他不这么做,她不会认命的成为他的侍妾。 天可明鉴,他也不想对个小女人强来,再者他会如是做,说来有泰半算是她逼他的。 “不……”水漾绿不住的在他怀中挣扎,孰料甫张开嘴,他竟俯下头来,那张宽薄适中的唇就当着她的眼覆盖住她,她震了一下,感觉到两片温热而柔软的唇瓣轻轻的来回刷过,撩起一阵阵麻痒的触觉,紧接着一湿热滑腻的物体挑开她的唇瓣,一举侵入她的嘴中。 在意识到那物体为何时,脑袋顿时轰地一声,分不清东南西北—— 天啊!他、他、他竟然吃了她的小嘴儿!?处子的羞赧绯红了她的粉颊,对这样亲密的行为,心慌又窘迫的想要逃开,偏他的大手扣住她的头,让她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邪佞的舌调皮地玩耍,她简直快要呼吸不过来,空白的脑袋变得愈加昏沉,怯惧羞窘的心在他跋扈又嚣张的狂吻之下,渐渐被体内窜起的一股热流所取代。 冯肆烨恣情的吻着她柔嫩的唇瓣,灵活的舌头饥渴难耐的攫取她口中芳香甜美的蜜汁,这是属于他的小女子,她身上所有一切全属于他一人,而今夜,他更要毫不留余地的在她身上宣示他的所有权,她是他的,没有人可以阻止—— 他狂野的吻着,直吻到她几乎喘不过气的瘫软在绣榻上,他才结束这个吻,看着她因热吻而晕红的双颊,不住喘着气的小嘴儿殷红的让他还想一亲芳泽,半开半阖的水潋明眸因欲望而变得迷醉慵懒,顾盼流转间有着说不出的艳媚撩人,瑰丽的颊色更是予人无限遐思…… “绿儿,你好美啊!让爷好好的爱你。”呼吸一窒,他腾出一手,熟练又利落的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当水绿色的抹x像高山起伏般的在面前呈现,那水嫩的冰肌玉骨顿时让他呼吸急促起来,情难自禁的。 “不、不要,冯爷,求求您放了绿儿……” “绿儿,放了你,谁来为爷灭火?”冯肆烨邪笑出声,伸手往她腋下x道一点,就见她身子一软,整个人顿时无力的躺在绣榻上,他才起身褪去自个的衣物。 水漾绿只觉人一麻,浑身突然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力来,连想要移动手臂遮掩住自己的裸露都不能,她瞠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他仅是朝她腋下轻轻一点,她整个人就无法动弹。 在瞄见他赤裸裸的站在她面前,她惊喘出声,脸颊瞬间像被煮沸的滚水般火热不已,忙不迭的闭上双眼,他、他、他怎么能如此大胆妄为?难不成他真想…… “别怕,我只是点了你的麻x,不然我怕你挣扎乱动,一个不小心极可能会弄伤自己,那我可是会心疼的!”说他卑鄙也行,说他霸道也罢,总之他今夜是要定了她的身子,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 ??? 嗅闻着混杂着汗水的幽兰芳香,耳听着她心房紊乱的狂跳,他略调整好呼息,拥着她轻轻的将姿势换转过来,毕竟他的身躯对她而言,仍是过于吃力了一点。 水漾绿晕然的任由他摆布,在他挟着温柔姿态的强取掠夺占有下,宛若被掏空的身躯瘫软无力的直喘着气,当现实一点一点回到脑海,羞愧无助顿时涌上心头,因为她失去了姑娘家最重要的童贞,偏她的心居然不觉得后悔,只是有股茫然和无所适从…… 不该是这样的感觉,即使她爱他,却不能否认这唯一被爱的机会,是不是容于环境和礼教的规范下,这样也好,因为此生除他以外,她的心确也容不下任何男子,而失去清白之身,注定她再也无法许配人家,如此一来,她既可以保全她的爱,亦不致连累挚爱的亲人。 “绿儿,你已经是我冯肆烨的人,我不许你再反抗我的决定,明儿我就跟你娘亲说去……”把玩着她柔顺的黑发,冯肆烨温柔的说着。 “不行,爷,绿儿不能做您的侍妾。”水漾绿心一惊,猛地抬起头却迎上他慑人的眼瞳,可在亲情和现实的考量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成为他的侍妾。 “那可由不得你。”冯肆烨脸一沉,伸手推开她缓缓起身,无法置信她在成为他的人之后,竟然还是拒绝成为他的妾室。 这个小绣娘,当真是不识抬举,想他冯肆烨是何等人也,岂能容她一卑微女子再三的抗拒他的决定! “冯爷,请您原谅绿儿,绿儿真的不能成为您的侍妾。”水漾绿紧抿着双唇。天晓得她多么想成为他的人,无奈环境不允许她做个不孝之人,若报应只落到她头上倒还无妨,偏谁能知晓这报应会报到谁头上,无论是娘亲还是姐姐和妹妹们,她都于心何忍呢? “哼,我冯肆烨作下的决定至今还不曾有人反抗过,绿儿,我们走着瞧吧。”拾起地上的衣物穿戴上,冯肆烨冷哼一声撂下话就拂袖离去。 水漾绿张大了嘴巴想唤住他,可语到唇边又苦涩的吞咽回去…… ??? 天才蒙蒙亮,水漾绿觉得自己似乎才刚打了个盹儿,人就被司马文华在明月小筑大门外的叫喊及拍门声给惊醒。 她忙不迭的穿好衣裳,强忍着下体的痛楚和酸麻,快步来到门前慌张的打开大门—— “司马总管,您一大早找毛妞有何急事吗?”深沉的不安像颗大石头紧压迫在x口,昨儿冯肆烨的话犹萦绕在耳,今儿一大早司马文华就来敲她的大门,想也知道出事了。 “爷所下达的命令能不急吗?毛妞,爷一大早就将你娘给唤了去,讲没二句话,爷就大发雷霆,要你立刻过去爷的寝楼一趟。”司马文华无奈的说着。 一大早他就被冯肆烨的贴身小厮给从暖呼呼的被窝里唤起,还没搞懂状况就被喝令来此,至于那毛大婶的下场比他还惨,人跪在地上发抖不说,还不住的直磕头求爷恕罪,让他看了都有点不忍心。 “毛……我娘,天啊!怎么会这样?”水漾绿禁不住惊呼出声。 她不是已跟毛大婶说好了要一同去冯肆烨面前请罪,难道她已先招了不成!?抑或是因为他向毛大婶说要收她进房,毛大婶拒绝了,所以他才大发雷霆…… “毛妞,你还是快过去吧,我进冯府这么多年,倒还是头一回看爷生这么大的气,你们母女俩还真是不简单,可以让爷一回府就起了个大早不说,还把他气得失去控制,真是教我佩服不已。”见她如此惊慌,司马文华忍不住打趣的说,因为他仍是一头雾水不知其因为何。 “司马总管,我们还是快走吧。”水漾绿苦笑的说,因为她也不晓得冯肆烨究竟是为哪桩事情在生气,可无论是哪一桩事情,都足以激怒他—— “嗯。”司马文华点点头,然后在前引路。 水漾绿每走一步,心情就愈显沉重,在经过昨夜,许多事情和感觉都不一样,恐怕就连冯肆烨亦是这么想吧,偏事情做都做了,多说无益,只有咬紧牙关承受这一切。 一来到云水楼,门口的小厮一瞧见司马文华和水漾绿,立刻恭敬的迎上前来。 “总管,爷有吩咐下来,要您立刻去帐房支领毛大婶这个月的薪饷,绿儿姑娘,爷要你立刻进去大厅。” “什么,爷要我去帐房支领毛大婶这个月的薪饷!?这是怎么回事?”司马文华被所听见的讯息给震住了。 “小的不知,爷说完话就把小的给赶了出来,大厅就剩下爷和毛大婶两人。”小厮亦困惑的说着。 “什么!?到底是发生何事?爷居然还在气头上。”司马文华闻言愣住了,眼光很自然的就瞟向水漾绿。 “小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何事,只听得毛大婶一来就同爷提起绣试,后来爷就将小的给摒退在门外,断断续续只听得似乎和毛妞姑娘有关之类的话,可真实原因为何,就听不真切了。” 小厮恭敬的将所知之事一五一十的据实禀告,服侍爷这么多年,他可也是第一回儿爷发这么大的火,甚至还将他给摒除在门外,现在还被赶到大门口等候传唤,可见爷对这档事的隐密和看重,故他可不能胡乱说话,免得传到爷的耳中,那可不是掌嘴就能了事。 “司马总管,既然事态严重,那毛妞这就进去了。”水漾绿闻言简直是胆颤心惊,因为毛大婶居然没等她,就把绣试的事情给说了出来,不用说也晓得毛大婶不想牵连她们,再加上昨夜她的不识抬举,一向高高在上的冯肆烨怎受得了连番的刺激…… 唉!独自承受主子的怒气,毛大婶必定是吓坏了,可怜她年纪这么大了,还得受这惊吓,而她……她该怎么办呢?现下他要司马总管去帐房支领薪饷,分明就是要将毛大婶赶出冯府去,那紧跟着的二十大板…… 一想到这儿,水漾绿胆颤的心顿时担忧至极,她不待司马文华说话就迈步走进云水楼内,因为好歹她年纪轻,这身子骨怎么说也比毛大婶硬朗,若真有人要为这李代桃僵一事捱板子,也该是她。 司马文华朝已心急而快步进人云水楼的水漾绿点点头,凝望着她纤细的身影,他不禁若有所悟的沉入思绪当中…… 第七章 欲望文 第八章 绿情绳 作者:春秋 第八章 冯肆烨y沉着一张脸,冷漠不语的瞅着跪在他脚前仍不断磕头求饶的毛大婶,无视于她额头已破皮的渗出血迹,只因满腔无处可宣泄的怒火郁结在x口,不仅是因为被她们所欺骗,而是如此一来,他该如何收水漾绿为侧室。 水漾绿好个水波荡漾的绿色佳人,好个水家的女儿绝不许做他人妾室,否则必遭天谴。哼!真是可笑,什么做人妾室就遭天谴,他冯肆烨压g不信这鬼神之说,偏在忆起昨夜她怎样就是不愿点头,他的心就沉重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但,就算她不是他府中仆妇之女,而是个媒婆之女,可终究是门不当、户不对,扶她为正室是万无可能之事,偏他的心却要定了她,昨夜他甚至强占了她的身子,就是为了要让她死心塌地的在他身边伺候着,孰料却从毛大婶口中听见这么荒谬可笑的原因…… 可此事真的荒谬可笑吗? 冯肆烨的心陡地一震,因为若真是如此,水漾绿就不会再三拒绝,可见她是认真的,认真的以为成为他的侍妾,水家就会遭到报应,可要他因鬼神之说就放弃收她进房的念头,他万万办不到,但若因此就娶她为妻,他的身份地位亦不容许…… “爷,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爷您要责罚老奴或是重打二十大板,老奴都是罪有应得,爷……”毛大婶边磕着头边惶恐的哀求着。 水漾绿一走进云水楼,远远的就听见叩的声音伴随着毛大婶的哀求声,唯独没听见冯肆烨清朗的男x嗓音,她忙加快了步伐,来到大厅门前,就见着冯肆烨y骛的眼神直勾勾的对上她—— 脚步顿时一个踉跄,她差点站立不稳的往前栽倒,幸而双手及时扶住大门,要不又像前回在绣坊大堂上般摔个五体投地,那就有够难看。 “毛氏,你的好女儿来了。”冯肆烨皱起了眉头,讽刺的揶揄着,在瞧见水漾绿差点摔倒的模样,跟着就望见她那毫无血色的粉脸,眼眶底下一圈黑色的暗影,他的心涌上一丝不忍,毕竟昨夜他才残忍的夺去她的清白之身,一大早又派司马文华把她给唤了起来,她想必是没睡安稳…… 正磕着头的毛大婶一震,猛然抬起头,一见到绿丫头,心一急,她忙又对着冯肆烨咚咚咚的磕起响头来。 “爷,您要罚就罚老奴吧,这件事全是老奴拜托绿丫头,和绿丫头无关……” “毛氏,她无不无关由我来定夺,你退到一边去。”冯肆烨冷冷的截断毛大婶的话。看不出来她倒是挺爱护水漾绿的,竟打算一个人揽下所有过错,可要知道一个铜板是拍不响的,再说她虽不是主凶,可仍是帮凶,只是经过昨夜,有许多事情的作法都和先前不一样了。 “冯爷,老奴……”毛大婶不安的看了冯肆烨一眼,然后不得不起身退到一旁,可嘴上仍是没一刻停歇。 “大婶,你额头流血了。”不敢迎视冯肆烨冰冷的双瞳,水漾绿忙移转视线,当目光在瞧见毛大婶额头上净是触目惊心的鲜红色血y,她吓了一跳的忙趋步上前,伸手就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绢儿要为她擦拭。 “绿丫头,大婶这点血不碍事的。”毛大婶慌然的摇摇手,她不就是额头上破了点皮,可绿丫头却因此被她给拖下水,待会爷会有啥处置还不知晓,而她是罪有应得,绿丫头却是受她所累,这教她良心何安? “哼!水漾绿,你倒还有心情去管毛氏头上的伤口,你自个儿都泥菩萨过江,你知不知道?”看着水漾绿竟无视于他的存在,一径关心着毛大婶,冯肆烨微眯起眼睛,她胆子倒是挺大的,在欺骗他之后…… “冯爷,绿儿知罪,但我们会这么做是不得己的,还请冯爷手下留情,毛大婶年纪大了,冯爷若有任何惩罚,可否请冯爷只惩罚绿一人?”水漾绿一震,随即矮身跪在冯肆烨面前,他居然已经知晓她的真实姓名,看来大婶什么都说了,话说回来,此事俨然都摊开来,大婶还有什么不能讲呢? “不、不,冯爷,求您别责罚绿丫头,这一切全是老奴一手造成,绿丫头只是捱不过老奴的恳求,不得已才这么做,爷,您要罚就罚老奴一人好了。”毛大婶一听,赶紧又跪下身去苦苦哀求。 “冯爷,这件事不能全怪毛大婶,如果我不答应大婶的要求,这事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所以……”水漾绿心急的说,她没想到毛大婶居然要一个人揽下所有罪行,可她年纪这么大了,这二十大板是万万受不住。 “够了,你们通通都给我闭嘴,既然你们两个都抢着受罚,那好,毛氏,我念在你上了年纪的份上,二十大板可免,不过一个奴才胆敢欺骗主子,冯府是万万留你不得,现在你立即去找司马总管领了薪饷就给我出府去,至于水漾绿……你先留下。”冯肆烨一挑眉,不悦的冷声喝斥。 若非顾念着昨夜,他定会将那毛氏重打二十打板后再赶出府中,偏水漾绿抢着为她承担罪罚,让他不看僧面亦得看佛面,而他会如此从轻发落自然有他的深意在。 “谢谢冯爷。”水漾绿闻言代毛大婶感激的说,没想到他竟会接受她的恳求。 “不,冯爷,老奴……”毛大婶压g欣喜不起来,因为她逃过一劫,可绿丫头却仍是个未知数。 “毛氏,你再不谢恩,就休怪我反悔,那时举凡参与此事之人,我可是一个都不会轻饶。”冯肆烨脸色一沉,冷冷的指下重话。他若不是看在水漾绿的面子上,他定不会轻饶欺骗他的奴才,她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居然还搞不清楚状况,真惹毛了他,那后果可是会今她后悔莫及。 水漾绿和毛大婶两人不禁吓得倒抽口气。 “大婶,你快走吧,我年纪轻就算捱板子也没事的,大婶你也听见冯爷说的话,你就赶快去找司马总管,不然迟了大家都遭殃,大婶你也不想这样吧。” 水漾绿焦急的看向毛大婶,好不容易冯肆烨愿意开一面从轻量刑,怎能因为毛大婶一个良心不安就使其他人皆受其害,现下这吃紧的状况是能走一个算一个呀! “绿丫头……”毛大婶犹豫了,她当然听见冯肆烨的话,只是要她就这么地把绿丫头给舍下,她心里过意不去,但她若不走,当真激怒了爷以致连累到其他人,她的罪过岂不更大!?看来这回她真是欠了绿丫头好大一个恩情,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怎么,毛氏,你还不想走?”冯肆烨挑高左眉,这毛大婶还不走,真想惹毛他是不? “冯爷,没的事,毛大婶这就要走了。”水漾绿心急的站起身,伸手就拉住毛大婶的手硬搀扶着她起身。都什么节骨眼儿,毛大婶若不走,迟了可真会大祸临头。 “冯爷,老奴这就离开,绿丫头,大婶对不住你了,居然要你……”毛大婶退步了,她死不足惜,可若因此而牵连水家几个丫头和毛妞,她可真是难辞其咎。 “大婶,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绿儿求您了,您先别把这事儿告诉我橙姐和蓝妹,好吗?”水漾绿摇摇头,然后交代着,深怕姐妹们知道会为她担心。 “大婶晓得。”毛大婶红了眼眶,朝冯肆烨一鞠躬,再望了水漾绿一眼后,才不舍的走出大厅。 ??? “过来。”毛大婶一走出大厅,冯肆烨冷慑而变得低沉的嗓音跟着响起。 闻言,水漾绿一震,不得不趋步向前,可来到他面前二步远,她就停下了脚步,因为愈靠近他一步,她的心就愈慌得不知所措,可还算值得安慰的是毛大婶虽被撵出冯府,却免去了杖责二十大板的处罚,至于她…… 她还年轻,二十大板至多让她躺在绣榻几天罢了,而最重要的一点,被杖责之后,她就无须再为欺骗他而感到惶恐和心虚,然后她就可以回家过着往常的平静生活,一想到这儿,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下。 “绿儿,我叫你过来,你在那儿停住做什么?”冯肆烨冷眼瞟过她局促不安的停在离他二步远的地方。她的耳朵有问题是不?竟敢将他的话打上折扣。 “冯爷,绿儿只是在等您发落。”无法迎视他的双眼,水漾绿低垂螓首,咬着牙嗫嗫的说明。在经过昨夜,她压g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他,况且现在他的情绪犹处于盛怒中,虽然已作好被杖责的心理准备,可一颗心仍是对未知的恐惧害怕着,甚至是害怕着他这个人和自己已然沉沦的心—— “听候发落,哼,重打二十打板,你真熬得住?”冯肆烨冷哼一声,端详着她弱不禁风的纤细身段,昨夜他才用唇舌和双手一一品尝过她的美好,一想起昨夜就令他亢奋的久久无法平息,啧,仅云雨一回怎么能够满足他的欲望? 头一回就算了,可下次就没这么简单放过她,尤其她的身子尝起来的味道是那么的美味可口……该死!不就是想想,他的下体就起了激烈反应,这要他如何放得了手? “绿儿捱得住,只要冯爷可以饶恕我们所犯下的过错,重打二十大板不算什么的。”水漾绿说到后头好不心虚,毕竟长这么大,别说是被重打二十大板,娘亲g本就未曾打过她们四姐妹,所以她实在不晓得捱板子会有多疼,可捱过板子就可以令这件事情圆满结束,故就算再痛她也会咬紧牙g撑过去。 “绿儿你说得倒轻松,昨晚我占有你的身子,你就痛得哭出来,这二十大板打下去,你焉有命在?”冯肆烨嗤之以鼻,他可是亲眼看过且亲手抚过她的身子有多柔弱纤细,她竟还能在他面前大言不惭的说这不算什么!?要知道体格差一些的大男人被重打二十大板,一条小命可能也去了一半,何况她细致的肌肤更不用说,定会被打得皮开r绽。 “我……”水漾绿脸一红,他为何还要提起昨夜?而一提起昨夜,脑海就不由自主的浮现那一幕幕教人红透耳g的画面,以及被破身时的剧痛,这一生恐怕她都忘不了那刻骨铭心的疼…… “算了,看在昨夜你令我满意的份上,我可以不打你二十大板,不过你得继续留在绣坊当绣娘,至于你娘那儿,这几日我会差人过去下聘,我想你娘知道我的身分,一定会答应让你做我的妾室,如此一来,你该无须担心那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再也忍受不了她站得远远的像要和他划清界线似的,冯肆烨伸出手,一把就将她给搂进了怀中。 “啊!”水漾绿措手不及的被他给拉进了怀中,当场吓得惊叫出声,脸蛋不用说是更红了,“冯爷,别这样……”反sx,她伸手就要推开他。 “绿儿,你已经是我的人,还害躁个什么劲?”冯肆烨有趣的勾起她的下颚,却赫然发现她的双颊已被霞色给取代,样子是比早先的苍白要好看些,可要不得的是她非常喜欢抗拒他,这点令他心头相当不舒坦。 “冯爷,这里是大厅。”水漾绿羞窘的提醒他,只因在他怀中她很容易就会迷失了自己,他的温柔、他的霸道以及他的放浪形骸,无一不吸引着她的视线和注意,无奈现实就是现实,压g容不得她逃避。 “那又如何?没有我的允许,谁敢踏进云水楼一步。你就是太害羞了,不过我喜欢这调调。”冯肆烨睨了她一眼,见她又羞红脸的垂下螓首,他有些挫败又觉得好玩的再度扳正她的脸面向他。 “冯爷……”水漾绿难为情的想移转开头,偏这回他略使了点劲,虽不感觉疼,可却也难以移动分毫。更看不出来他一介斯文,这手腕的力量却大的出乎人想像,还有他居然会点x功夫,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逗你了,总之这一、两日内,我就会到府上提亲,你就乖乖的待在家里等着做我冯肆烨的小妾。”冯肆烨唇边逸出一抹笑容,对她他是势在必得,而看她此刻的神情,她对他亦非全然的无动于衷,甚至他敢断言,若不是因为那啥报应,她早就欣然点头答应。 “提、提亲!?”水漾绿低呼一声,无法相信她在欺骗他之后,他居然还要收她为妾室,敢情他对她真有意思!?想到这儿,本就羞红的粉脸这下是红得不能再红了,一颗心更是甜得像糖蜜般,只为了他喜欢她、他喜欢她…… “嗯,你放心,即使是做我冯肆烨的小妾,我还是会让你嫁得风风光光。哦,对了,你娘不就是媒婆吗?那正好礼数上的事可以请教于她。”将水漾绿脸上所有的想法看在眼里,冯肆烨笑了起来。她果然也是对他有意思,只是太过于在意那啥报应,不过他倒是可以放下一些身段来讨她的欢心,虽然没必要,可莫名的他却想这么做,或许因为她是他第一个想收进房的小妾吧! “不……”一语惊醒梦中人,水漾绿雀跃的心顿时像被浇了桶冷水似的回过神来,原本颊上的绯红瞬间变得惨白,她竟差点被他喜欢她的喜悦给冲昏了头。 “不?”她的神色和表情在转瞬间变得两极化,冯肆烨不由得微眯起眼睛。刚刚她明明还那么快乐,现在却变得那样悲伤,而这样的情绪竟连带的感染了他—— 他实在很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太过于在意她的感觉,他压g可以不予理会,然后完全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做,偏偏他就是不能置之不理,而这样的心情实在是不太妙。 “冯爷,您不用上我家提亲,因为我娘不可能答应您这门亲事的。”水漾绿难过的低下头,她喜欢冯肆烨,真的真的好喜欢,但两人过于悬殊的身份背景和水家的规矩,所以就算她点头答应,娘那一关仍是过不了。 “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法子让你娘答应。”冯肆烨自信的撂下话,凭他北霸天在江南显赫的财势,他就不信水大娘会不满意他这样的乘龙快婿,除非她疯了,更别提若因此惹恼他可能会有的下场。 “不可能的,冯爷,您不明白,我娘她……唉!总之这是不可能的。”水漾绿黯然的摇头。 “为什么不可能?就为了那报应之说吗?”冯肆烨不悦的问道。她居然摇头,当真是认为他北霸天冯肆烨这个头衔,无法打动水大娘的心,他不相信,说不得他一亮出名号,水大娘就欢天喜地的点头应许,这个小女子,好像瞧不起他有能耐娶她为妾似的。 “您怎么知道我们水家会有报应?”水漾绿吓了一跳,不会吧?毛大婶连这个都同他说了。 “真是荒唐,我告诉你,你娘不答应我的提亲,到时她才真的会有报应。”冯肆哗撇撇嘴,相当不以为然的瞅着她满脸惊愕之色。 想他北霸天是何许人也,真逼急了他,他还可以上书朝廷请皇上为他下诏指婚,到那时他就不信水大娘还敢拒婚,除非她不要命了,不过这是到万不得己的时候,因为他可不想欠皇上一个恩情。 “我不许您诅咒我娘。”水漾绿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可以对她娘亲口出恶言,即便是她喜欢他,她都无法忍受他编派娘的不是,更遑论是诅咒娘,她很生气,真的真的很生气。 “你不许?你凭什么不许?绿儿,我这可不是在诅咒,我说的是真的,敢跟我冯肆烨过不去的人,至今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但对你……我例外了,否则那毛氏不会只是被我赶出府去那么轻松,这都是为了你,所以你最好别让我太喜欢你,否则那时我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有可能是顺遂了你们的心意,亦有可能让你们日子难过得活不下去。” 冯肆烨轻笑出声,对她话语中出现的强硬和不满感到好玩得不得了,这就是他以为的那个羞怯小女子,孰料她还是有刚硬的地方,譬如说到关于她的娘亲时,而这是否意谓着他该朝她的家人下手,否则她看似柔弱,可那x子拗起来还真的像颗石头般冥顽不化。 “冯爷,绿儿求您别再想收绿儿进房了,好不好?”水漾绿被他唇边那抹笑和语气中的冷硬给吓到了,可为了娘和姐姐妹妹们,说什么她都得阻止报应发生,即使要她永不超生,她都愿意。 “绿儿,我说过我要你,所以你别再求我,因为我心意已决。”冯肆烨有些头疼,不过要他放过她,他真的做不到,尤其在他已经有些喜欢她的情况下,教他如何放得了手? “爷,您要绿儿,我们可以像昨夜那样,只要您答应不再收绿进房,我什么都答应您,反正绿儿早就是爷的人。”水漾绿心急的脱口而出,只要可以让他回心转意,她什么都顾不得,偏话一说出口,脸就不争气的羞红,啐!她恁是没用。 “什么!?”冯肆烨怔了一下,无法相信这番话竟然是出自水漾绿的口中,这个动不动就害羞臊红的小绣娘,居然在建议他无须名分亦可拥有她—— “爷,只要您答应不再收绿儿进房,您可以像昨夜那样对绿儿、绿儿!”水漾绿脸红了脸,却硬着头皮继续说明,可话到舌尖,她真的是羞得无地自容,怎样都说不下去。 “绿儿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不收你进房,你仍愿意让我要了你的身子!?”冯肆烨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眼神复杂难懂。就为了不让那可笑的报应发生,她竟要牺牲自己的名节?她的心竟是如此的善良美好,就为了保护她的家人,对这样一个小女子,他的心瞬间变得连自己都无法捉,他可以感觉到有某种情绪在心上生g萌芽…… “嗯。”水漾绿头垂得几乎快碰到x前。 蓦然,云水楼大门外传来敲门的声响,正好打断了冯肆烨的回答,不过他不予理会,孰料司马文华已自作主张的推开大门朝他们所在的厅堂走来,他挑了挑眉,然后轻轻推开怀中的水漾绿。 司马文华一走进厅堂就赶紧递出手上的帖子,“爷,打扰了,有您一份拜帖。” “文华,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允准居然敢擅自进入,你立刻给我出去,这拜帖给我推了它。”无视于司马文华递到面前的拜帖,冯肆烨皱起了眉头,一大早的,居然就有人送拜帖来,分明是扰人清梦,再说他和水漾绿之间的事还没说完呢。 “爷,不能推呀,晋爷和秦爷连袂来访,说有要事找您一叙。”司马文华苦笑的说着。 这送拜帖的人可不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可是名震江南的西霸天和南霸天,所以他就算向天借胆,亦不敢回了那两位爷的拜帖,要知道南霸天秦绝焯还好说话,西霸天晋煜可是出了名的y险狡诈,所以他宁可冒着被爷责罚的危险也要拼死擅自进入云水楼。 “晋煜和秦绝悼?他们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我昨儿才回府,他们一大早就找上门来,准没好事。”冯肆烨眉头皱得是更紧了。 冯肆烨语音一落,大厅外立刻响起一道懒洋洋的男x嗓音不以为然的说着—— “冯爷,你这么说可就伤感情了,我和绝焯一听说你昨晚回到府中,今儿就起个大早专程来拜访你,你怎能说我们准没好事?” 水漾绿一怔,在听见司马文华提及晋煜和秦绝焯这两个人名,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竟有幸能看见这二霸天,说不得她可以找个机会问问他们对女子的喜恶,然后把所获的讯息告知橙姐和蓝妹,如此她们就可以帮他们物色对象,她们说不得真能帮娘成为扬州城第一媒婆呢! 一想到这儿,她不禁欣喜的猛朝声音发源处望去,为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见江南四霸天中的三霸天感到欣喜若狂,橙姐和蓝妹若知晓一定羡煞她也,只是她该如何找机会开口呢? 水漾绿脸上的神情一一落入冯肆烨眼中,特别是当晋煜声音一落,她的目光就兴奋地忙看向大厅外,他的心顿时极端不是滋味,对他的出现她就能视若无睹,对他们……哼!她乐个什么劲? 当晋煜和秦绝焯一踏进大厅就瞧见冯肆烨y沉的脸色,正冷冷的直盯着他们望来,那毫无温度的眼瞳看得两人一阵错愕,因为他此刻的样子看来似乎不是很愉快 “司马文华见过晋爷、秦爷。”司马文华一见两人出现就恭敬的一欠身。 “司马总管无须如此多礼。”晋煜拿起纸扇,潇洒的摇了起来,其实是不想直接对着冯肆烨的臭脸,不就是未经通报擅自闯进他冯爷的居所,这样应该不至于会令他气成这副德x,直到眼角余光在瞟见一旁的水漾绿时,他怔了一下。 冯肆烨的身边啥时有了个贴身女婢在服侍,而之前的那个小厮则被踢到云水楼大门站岗!?唔,难不成他们来得不是时候?不过这小婢女长得还真是标致呀,他不免多看了两眼,一收目光就被冯肆烨给凶恶的瞪了一下,原来——“爷,若无要事吩咐,文华下去张罗……” “不用张罗,他们马上就要走人了。”冯肆烨打断司马文华的话,一大清早就没一件事情称心过,而多日来的舟车劳顿,加上昨晚他又一夜未眠,现下他只想拥着水漾绿好好的补个眠。 “咦!”晋煜和秦绝焯错愕的看向冯肆烨,他居然对他们下起逐客令来。 水漾绿亦惊诧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对这二霸天竟是这般无礼。 “你们有话快说,不然恕我身体欠佳,无法招待两位。”在瞟见水漾绿好不讶异的眼光,冯肆烨更是不满了,她就这么想看见他们,他偏不成全她。 “谷爷邀我们到秦楼一叙,事出紧急。”秦绝焯很识相的说明来意。 “秦楼。”冯肆烨震了一下,随即朝他们二人点了点头。 第八章 欲望文 第九章 绿情绳 作者:春秋 第九章 过午时分,水漾绿在听得凤嬷嬷说有人来访,她不禁诧异的走出云水绣阁,快步朝绣坊大堂走去,甫走到大堂就瞧见水漾蓝穿着男子衫袍站在绣坊大门外,她顿时心慌的忙朝大门走去,心想家里定是出事了,否则蓝妹不会到绣坊找她,由于太过心急,她连迎面走来的楚剑风都没注意到,亦没注意到刚下轿子的冯肆烨。 “绿姐,你可出来了,我等了好几刻钟呢。”水漾蓝一瞧见水漾绿的身影,立刻心急的上前压低声音好不焦急的说。 “蓝妹,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不然你怎么会到绣坊来找我?”水漾绿急死了,紧抓着水漾蓝的手担心的问着。 然而这亲密的一幕全教冯肆烨和楚剑风给瞧进眼中——在看见男子身穿的蓝色衫袍,前者立刻拉下了脸,后者却是有些黯然伤神,因为他还没能来得及向水漾绿示爱,她竟已有了意中人。 “绿姐,家里是没出什么大事,可是紫儿却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她在秦楼是发生了何事,橙姐现下正陪着她,而我则是赶紧来通知你,往常紫儿同你是最有话聊,所以……”水漾蓝担忧的说,原本紫儿回来是好事,结果她的模样实在让她们开心不起来。 “紫儿回来了?好,我这就去告个假,随你一道回家去,蓝妹,你先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出来了。”水漾绿一听完马上放开水漾蓝的手,然后赶紧朝大堂走去。 “嗯。”水漾蓝点点头,目视着水漾绿慌慌张张的进入绣坊,冷不防,一道锐利的眼光像箭矢般刺穿她的背部,她怔愣的侧转过头,在迎上一俊逸男子森冷的眼瞳,唇边不由得勾起一抹苦笑。假如眼光可以杀死人,她早被眼前这陌生却又玉树临风的伟岸男子给万箭穿心。 还没来得及思忖这俊逸男子为何会用这凌厉的眼光看她,就见水漾绿匆匆忙忙的步出绣坊门槛,然后她就瞧见那陌生男子朝她绿姐走去—— 水漾绿心急着等在门外的水漾蓝,压g没注意到正朝向她迎面走来的冯肆烨,当眼光一对上他闪耀着怒火的阒暗瞳光,在毫无心理准备下,顿时吓了她好大一跳。 “冯爷……”他究竟是何时来到绣坊?她怎么都没发现—— 冯爷! 水漾蓝瞠大了双眼,敢情这陌生男子是北霸天冯肆烨!?传闻四霸天面貌均风神俊朗、器宇轩昂,没想到他还真是长得英俊潇洒,只是为何他会用那么骇人的眼神直瞪着她看,仿佛她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恐怖。 “绿儿,这么急急忙忙的,你要上哪儿去?”冯肆烨拦住水漾绿的去路,气她居然当街就和一个男子牵起手来,真是成何体统,她可是他冯肆烨想要的女子,任何男子都不许碰。 水漾蓝在瞧见这一幕不禁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情形?冯肆烨抓着水漾绿的方式,简直就像是抓着他的所有物似的,难不成他看上了她绿姐,这……不会吧?不过想是这么想,一个念头就这么窜上心头。 “冯爷,绿儿有事得回家一趟。”水漾绿一五一十的说,在看见冯肆烨仍是像早晨时一般y沉着一张脸,显然他的心情即便是去了一趟秦楼都未见舒缓,而一想到秦楼乃是烟花之地,当家花魁还是那名冠江南的顾盼影,她的心就闷的透不过气来。 “什么事?我临出门前不是才嘱咐过你在明月小筑好好歇息补眠,你居然无视我的命令就偷跑到绣坊来!”冯肆烨不悦的抛下话,眼角余光则是随时注意着适才和水漾绿牵着手,相貌清秀的白面书生。外表还算斯文俊秀却不脱稚气,和他成熟内敛的气质相比那可就差得远了。 “冯爷,绿儿只是绣坊的一个小绣娘,怎能无故就不来上工呢?”水漾绿闷闷的说明,不懂他怎么会如此快速地就从秦楼回返,毕竟那儿可是男人销魂的乐园,更何况还有绝代花魁在旁伺候着。 “我说可以就可以,你还敢顶嘴,现在立刻就跟我回冯府去。”冯肆烨顿觉好生刺耳的斥道。就说今日没一件事儿称心过,就连他到了秦楼都能撞见那教人惊震万分的画面,到现在他的心情依旧起伏甚巨,因为他万万没料想到,东霸天谷靖炀居然会对一个小婢女…… 说来他该是无法理解,偏当时他竟觉得相似的情形已然发生在他身上,等秦楼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他拿了讯息就连一刻也待不住的立即打道回府,孰料兴冲冲的来到明月小筑,里头空荡荡的压g没人,他又马不停蹄的立刻赶到绣坊来,这样迫切的想见到一个人的感觉和情绪,是前所未有的。 他怕是爱上了她,他的小绣娘—— 结果一来到云水绣坊,他就瞧见了他的小绣娘当众和这白面书生拉拉扯扯的模样,感觉还极其亲昵,此一认知,让他简直气坏了,而那白面书生在瞧见他的面容,居然还挑衅的对他一笑,仿佛在和他下战书一般,要他如何吞得下这口气。她是属于他的,谁都不许抢走! “冯府?不、不行,绿儿家里有事……”水漾绿怔了一下,被他凶恶的口气凶得顿觉好委屈。 “你家里的事我叫文华去处理就好,你随我回冯府去。”一瞧见那白面书生思索的目光直盯着他打转,冯肆烨就觉得x口烧起无名火,因为他的小绣娘又反抗他的旨意,简直要活活把他呕死。 “爷,这种事司马总管处理不来……”水漾绿错愕的想要说明。 “小绿,你还不能走吗?”水漾蓝微笑的截断水漾绿的话,目光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绿姐,虽然她在旁边听得不是很完整,可听冯肆烨的口气,他分明就是把她绿姐看成是他的禁脔,俗话说得好:肥水不落外人田,如果冯肆烨当真对她绿姐有意思,她何不…… 小绿!冯肆烨皱起了眉头。 “你是谁?”他抬高下颚,不屑的睨了眼这身高足足矮了他近半个头颅的白面书生,而近看他更觉得他r臭未干,偏他唤着水漾绿的语气如此亲密,让他心头真是不痛快到了极致。 水漾绿则是被水漾蓝那声称呼给怔在原地,蓝妹怎么会叫她小绿?这是怎么回事?虽说她女扮男装,可模样秀秀气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姑娘家,冯肆烨不可能瞧不出来吧? “小生姓蓝,单名一个水字。”水漾蓝朝冯肆烨作个揖。 “蓝水,没听过,你找我的绿儿有何贵事?”冯肆烨挑了挑眉,江南,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略知一二,可蓝这个姓氏却非上得了台面,想来是一寒酸穷儒,这样的人物也敢挑衅他冯肆烨,真是可笑至极。 “爷,她是……”水漾绿闻言震了一下,忙不迭的就要为水漾蓝解释。 “你的绿儿?冯爷,您此言差矣!甚且会影响到小绿的名节,毕竟据在下所知,水家的姑娘至今都尚未许配人家,水大娘亦说过,举凡成年男子只要尚未婚配就可到水家求月老许婚,在下自小和小绿就是青梅竹马,前些日子在下终于及冠,故特来和小绿说一声,这就要到水家月老面前掷婚去也,可冯爷……您可能就失去了到水家许婚的资格吧?” 水漾蓝硬是打断水漾绿的话,然后故意把水家的规矩对冯肆烨说个明白,假若他真对她绿姐有意思,凭他在地方上的威望,他顶多就是收绿姐进房为妾室,偏水家的女儿不许做他人妾室……唉!还是趁早让他死了心,省得他若真喜欢绿姐,一个环节没处理好,搞不好反而会延伸出祸端来。 “你这话是何意思?”冯肆烨脸色一沉。好一个青梅竹马,他竟当面质疑起他的资格来?哼!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而他可是已占有水漾绿清白的身子,说到资格,他远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有资格。 “冯爷,我和小绿可是门户相当,但您北霸天冯爷就不一样了,偏只要是水家的女儿就不许做人侍妾,所以在下才会说您冯爷失去资格,还请冯爷不要误会在下的话意。”水漾蓝微微一笑,一颗心却有些七上八下,毕竟若因此而激怒了他,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有没有资格等我见了水大娘就能知晓,哪容你一个外人前来置喙。”冯肆烨心蓦地一沉。 水漾绿这么说过,毛大婶这么说过,现在就连一个不相干的外人都这么说,水大娘,不就是一媒婆,哪来这么大的规矩?他冯肆烨倒是想会一会这水大娘,他就不信端出他北霸天之名,这水大娘还敢拿乔。 “冯爷,在下只是好意……”水漾蓝暗暗咋舌。乖乖,这样就翻脸了,看来他真是有意思要收她绿姐为妾室,但不行就是不行,这几年来娘不知因此而得罪多少前来求亲的富绅巨贾,即使他是北霸天冯肆烨,她怀疑在她娘面前,他能讨得了好? “你的好意我冯肆烨心领了。”冯肆烨冷冷的撂下话,然后不悦的拉起水漾绿的手就往停在云水绣坊前的轿子大步走去。 “爷,绿儿有急事得回家一趟……”水漾绿摔不及防的被他拉住了手,跟着身子就被他拉着往前走,她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说着。 “我送你回去。”冯肆烨不悦的撂下话,不由分说的就将她给拖进轿子里。 “爷,可是蓝……”水漾绿慌乱的看着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水漾蓝一眼,人就被他给chu鲁的塞进轿子里,然后掀起的轿帘落下,遮去了外界所有的景物 ??? 水漾绿一被推进极宽敞的轿子里,立刻将身子探向轿窗,孰料紧跟着进来的冯肆烨却像拎小似的将她给拎回他大腿上,此一举动顿时让她恼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可恼归恼,视线在对上他异常晦暗的墨瞳,她就没用的不敢吭声表达她的不满。 “绿儿,往后不许你再接近那姓蓝的小子,听见了没有。”冯肆烨气极的沉声声明,这蓝水不就是一青梅竹马,瞧她紧张成那副样子,让他看了就好生光火。 “爷,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是我的——”水漾绿闻言瞠大了眼睛,对他的声明着实哭笑不得,因为她们是姐妹,怎么可能不接近? “够了,你想说他是你的青梅竹马是不,别忘了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更何况你现在已是我冯肆烨的女人,你最好记得这一点,否则我会要他生不如死。”冯肆烨火冒三丈的打断她的话,再听一遍“青梅竹马”那字眼,他真怕自己会失去控制,而她居然还敢告诉他不可能,简直要活活把他气死。 “不是这样的,爷,您误会了,其实蓝水她是我的——”水漾绿一怔,随即若有所悟的急欲澄清她和水漾蓝的关系,虽然她不明白蓝妹为何要佯称是她的青梅竹马,可冯肆烨的态度和口吻亦恶劣的令她难以置信。 “够了,我就说我不想听,你还提他做啥?绿儿,你该不会对那小子有意思,怎么,他要上你家求那什么月老许亲,你很欢喜是不?那如果他晓得你已非白璧无瑕,而是残花败柳之身,你想他还会要你吗?哼。”不悦令冯肆烨口不择言的只想让她彻底死了心,不过既然让他发现那个蓝水的存在,他的行动势必得提前。 “你……”水漾绿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只为了他语气中的不屑轻鄙和那句残花败柳之身,但蓝水是她妹妹水漾蓝呀,为何他对蓝妹的存在如此耿耿于怀,难不成是因为那青梅竹马…… “你对他真这么有意思,你到现在还想着他是不?”见她赫然不语,冯肆烨因怒火中烧而失去了理智。一想到她总是反抗他,对蓝水却主动的牵着他的手,在她心目中孰轻孰重在此就可看得透彻,而他——会不如那穷酸小子吗? 哼,真是笑话! “我没有,您误会蓝水和我的关系,其实她是我的——唔!”水漾绿一呆,不懂为何他竟没看出蓝水是一姑娘家,更不懂他为何如此在意蓝水的存在,难不成他是在吃醋!?孰料她总是说到紧要关头,就被他给硬生生的打断,这回他居然气得吃了她的小嘴儿—— 他仍是那么霸道又狂野,吻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直到一口气喘不过来的瘫在他宽大的x怀上,他才满意的放开了她。 “绿儿,你是我的,你是我冯肆烨的女人,我要你给我听清楚。”冯肆烨勾起水漾绿的下颚,霸道的宣示。 “爷,绿儿不明白您究竟是怎么了?蓝水是我的妹妹水漾蓝乔扮的呀!”水漾绿边喘着气边说。他会如此在意,可见得他心中有她,只是那仍是无法改变现实,但她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蓝水是你妹妹——”冯肆烨错愕的惊呼出声,随即他觉得脸颊有些微热,满腔的怒火、不满瞬间感觉像个笑话,甚至回想这中间过程,说穿了她们不就仅是牵着手,他却气急败坏,活像打翻了一缸子陈年老醋…… 恁是酸得很! “嗯,爷,绿儿家里真的发生事情,所以绿儿急着要赶回家去,还请爷成全。”水漾绿唇边逸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没想到他真的这般在意她蓝妹所捏造出来的青梅竹马蓝水,着实超出她意料之外,还以为她不过是他绣坊里的一个小绣娘,孰料—— “我这不就是要送你回家去吗?”冯肆烨仰高下颚,脸皮差点有些挂不住。 他怎么会因一个小小的牵手就着了水漾蓝的道?她分明是故意在试探他的心情,而他竟一个不察就…… 但,不可否认的,他真是很喜欢水漾绿,在经过上午秦楼的事件后,他看到东霸天谷靖炀的转变和自己宛若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接着看见他以为是水漾绿的青梅竹马蓝水,直到此时,他如果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这么多年来的江湖历练算是白混了。 “爷,您送绿回去会引起轩然大波,绿儿还是自己回去就行了。”水漾绿摇摇头。若让北霸天的轿子抬到东大街,不出一个时辰,这档事就会传遍整个扬州城,然后她的名节真要毁于一旦,她是无所谓,就怕娘和姐姐妹妹们受不住蜚短流长,那她可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放心,我会在几条街前放你下轿去。”冯肆烨耸耸肩,此时他恨不能昭告天下让世人都知晓,她水漾绿是他冯肆烨的女人,不过最好的方法还是立刻将她迎娶进门,如此一来,才能永绝后患,天晓得在她身边是否还有一个像蓝水那样的人物存在。 “嗯。”水漾绿没法子,只能柔顺的任由他,因为她明白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 水漾绿一回到水家,好不容易哄得水漾紫将她在秦楼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原来她竟是爱上东霸天谷靖炀,可这其中的缘由,她们却是怎样都无法令她启口,到后头她们也放弃了。 而她则是将冯肆烨对毛大婶和她的惩处,完完整整的说明白,唯有那一夜彻底跳过,其间水漾蓝一直含笑的瞅着她看,害她差点就心虚的说不下去,毕竟她失去童贞一事可怎么说得出口呀!所幸橙姐虽然惊讶冯肆烨居然会从轻发落,对她的话倒也不曾怀疑什么,反倒是她自个儿总觉得好生过意不去。 隔日,她正准备起身前往云水绣坊上工,娘却风尘仆仆的回返家中,当下吓坏了她们四姐妹,自然她们真的好庆幸大家都在场,否则说了一个谎,岂非还要用另一个谎来圆满它,只是这么一来,她暂时不敢去绣坊上工,只偷偷的托毛大婶代她去绣坊向楚剑风告假,而毛大婶一口就应允了。 这日,辰时刚过,水家大门就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叫唤声—— “请问水大娘在吗?” 正倚着窗棂准备针黹的水漾绿闻声如遭电磁的抬起头来,一旁的水漾蓝已快步朝大门走去,在她还来不及唤住她的同时,水大娘亦从厅堂后踱了出来,她立刻闭上嘴巴垂下螓首,目光则假装放在手上的衣裳上,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门外,因为她听见了司马文华的声音。 前去开门的水漾蓝一打开门,就被大门外抬着一箱又一箱聘礼的家仆们,给怔在原地,而为首之人竟是那日来探查毛妞的马华。 “水姑娘,请问水大娘在家吗?在下乃是北霸天冯肆烨冯爷府上的管家,此次前来乃是奉了冯爷的旨意上门前来提亲。”司马文华有些讶异看见水漾蓝前来应门,但仍斯文有礼的说着。今日他可是按照礼数备齐了应有的聘礼,在听得水大娘回家的讯息,准备妥当就立刻出发赶了过来。 “娘,娘,你快来,北霸天冯爷要管家上门来求月老许婚呢!”水漾蓝倒抽口气的扯开喉咙就喳呼了起来。 “蓝儿,娘听见了。”水大娘从大厅内不疾不徐的踱步出来,对这仍是没个姑娘规矩的水漾蓝摇头不已。 “水大娘,在下司马文华,此次前来……””瞧见水大娘走了出来,虽然有些年纪却仍是风韵犹存,可见得年轻的时候定也是个绝代风华的大美人。 “司马总管,老妇明白你的来意。”水大娘思索的打断他的话,她简直无法相信,北霸天冯肆烨居然会差府上总管上自家门来提亲,可事实明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水大娘,既然你都明白,那自是再好不过,来人,快把聘礼搬……”司马文华微微一笑。 试想,谁会拒绝权倾江南一方的北霸天,更何况水大娘还是扬州城的媒婆,可是个见多识广的妇道人家,所以主子一开了口,她还不乐得欣然接受。 “请等一等,司马总管,老妇还没请教呢!”水大娘亦微笑的打断司马文华的话,因为瞧冯肆烨派出府上总管就可知晓他的用意,只可惜水家女儿绝不许做他人妾室,即使因此得罪于他,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教她们水家的老祖宗早就和月老许下了承诺,一旦违反,这可是会遭报应的呀,她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 “水大娘,请说。”司马文华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的问,心头却无端的窜起一股不祥的感觉。尽管这些日子他已从一些街坊口中听闻有关水家许婚的规矩,可水漾绿能成为冯肆烨的小妾,严格来说还算是抬举了她,毕竟她可是爷头一个想纳进门的小妾,这意义实非同小可。 “冯爷请司马总管来水家提亲,敢问提的是什么亲?”水大娘脸色一正的问。 这一生她仅得四个宝贝的乖巧女儿,故她希望她们四个都能获得幸福,而世上最悲哀之事莫过于得和其他女子共享一个夫君,偏她当时为爱给冲昏了头,不惜违背水家的规矩,而这报应就是夫君在一次意外中身亡,而当家大娘就将她和四个女儿给赶出府去,她们辗转来到扬州就这么给待了下来。 “回水大娘的话,冯爷非常喜欢水漾绿姑娘,所以想要收为侧房,不知水大娘可愿意?”司马文华错愕的说明。心头为她语气中的严肃,还有他话一说完,一旁的水漾蓝就变了脸色,再度窜过一丝不安。他可是说错了什么?不然他怎么觉得气氛变得好生怪异,难不成…… “司马总管,承蒙冯爷看得起老妇的女儿,不过水家的女儿绝不许做他人妾室,劳烦你同冯爷说声老妇和女儿高攀不起,你请回吧。”水大娘说着漂亮的场面话,一口回绝了司马文华,同时朝水漾蓝使了个眼色,准备等来客离去就关上门。 “水大娘,你不多想想吗?”司马文华傻住了,因为他的主子居然被拒绝了,而他亦被下了逐客令。 怎么会如此?堂堂北霸天冯肆烨竟然会被一媒婆想也未想地就回绝了这门亲事,这可是多少老百姓求都求不来的一桩天大喜事呀!? “司马总管,真是对不住,劳你大老远跑上这一趟,可水家自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规矩,若不遵守可是会遭到报应的呀!”水大娘无奈的说。 “报应,可是……”司马总管还有话要说。 “司马总管,你还听不明白吗?如果冯爷当真喜欢我绿姐,那就请他有诚意一点,不过若是想收我绿姐为小妾就免了,不好意思,我要关门了。”这边水漾蓝已没好气的撂下话,说完还挺不客气的随手关上门,结结实实的让他尝到何谓闭门羹的滋味。 司马文华惊震的看着水家大门就这么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的关上,身后抬着聘礼的冯府家仆亦愕然的面面相觑,站了好一会,司马文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朝家仆比了个手势后,他不打道回府禀告主子都不成。 至于关上大门后的水漾蓝,一转过身就迎上娘不以为然的眼神。 “蓝儿,娘要跟你说几次,你可是姑娘家,说话别这么强硬让人下不了台。” “知道了,娘,可是谁教他杵在门口就是不肯走人嘛。”水漾蓝好无辜的朝水大娘吐了吐小舌头,不敢提醒她娘先前那番话亦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你呀……得了得了,我们还是进去吧。”水大娘还想多说几句,可在瞧见水漾蓝俏皮的可爱模样,顿时无奈的一摇头。 “嗯,对了,娘,前些日子我到‘皓月书肆’去应工,想不到他们昨儿通知我明日上工,所以……”水漾蓝突然想到一事的说着。 “不行,你一个女孩家抛头露面,娘不放心。”水大娘一口就拒绝了。 “娘,我是女扮男装,你不用担心。”水漾蓝说完就一溜烟的跑进大厅里。 “蓝儿,你别像个野马,娘不许,你听见了没。”水大娘气结的跟进屋去。 第九章 欲望文 第十章 绿情绳 作者:春秋 第十章 “拒绝!” 一声冷斥在冯府云水楼书苑里响了起来,就见司马文华灰头土脸的站在书案前,对着冯肆烨火冒三丈的模样,一颗头颅可是打从进门就连抬都没能给抬起。 没法子,谁教爷自从认识了水漾绿之后,那x情变得跟以往大不相同,更惨的是从那日她同绣坊告了假后,直到今日都未曾上工,爷的心情就从她告假那日起到现在都没能好过,连带的他们这些奴才们全都遭殃。 “是的,爷,水大娘压g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关上了门,所以聘礼又抬了回来。”司马文华再重复一遍的说明。 “文华,你没同水大娘说我是谁吗?”冯肆烨简直无法置信,虽说这状况他是有想过,可区区一媒婆恁地好大的架子。 “说了,可是水大娘一句水家姑娘不许做他人妾室,否则就有报应临头,当场把我给隔绝在门外。”司马文华忙不迭的解释,这些话他刚刚都说过了,显然爷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好一个报应,若非我现下赶着绘制皇上指定的绣品,一时分不开身,要不我非去会会水大娘不可。”眼角余光在瞟过书案上的纸张,冯肆烨不得不拉回心思在正事上,等他把手边的事情处理掉,他会亲自出马。 “爷,那水漾蓝姑娘还说了一句话,您可要听?”司马文华闻言忙又开口说。 “水漾蓝……哦,但说无妨。”冯肆烨挑了挑眉,那个摆了他一道的蓝水,他倒是好奇她会说些什么,不过想也知道没啥好话。 “爷,她说如果爷当真喜欢她绿姐,那就请爷有诚意一点,若爷只是想收她绿姐当小妾,那就免了。”司马文华几乎是原封不动的把话转述给冯肆烨听,尽管过于放肆无礼,不过倒是充分表明了水家的立场。 “诚意……呵呵呵……有意思,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对了,那聘礼再给我弄丰厚一点。”冯肆烨若有所思的轻笑出声。 他就晓得水漾蓝对他肯定没好话,孰料她说得还真是直接,而她会这么认为,相对的水大娘恐怕亦是如是想,难怪司马文华会吃了闭门羹,是他不该因忙着皇上的绣品就给疏忽了。 “爷,可是这聘礼已够丰厚,一个小妾——”司马文华错愕的抬起头。 “文华,我虽然收绿儿为妾室,可她在我心目中实已占着正妻之位,所以我要你用大礼去下聘,你可懂得。”冯肆烨皱起眉头,若非碍于双亲,他或许真会迎娶水漾绿为正房,现下—— 视线在瞟过已快要完稿的绣品画稿,他决定还是先处理掉手边的工作,趁此他亦可以冷静的好好思索一下该如何到水家提亲,毕竟要说服水大娘忘却那报应一说,必定相当棘手。 “爷,文华懂得,那文华这就着手去办。”司马文华一震,没想到水漾绿在爷的心目中竟已占着相当的地位。 “嗯。”冯肆烨朝他一点头,拿起搁在砚台上的丹笔又开始细细画了起来,而他万万没想到,隔日扬州城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严重影响了他的计划 ??? 这日,对水家的人来说,是相当惊诧又欣喜的一日。因为水漾紫在月老同意下许给了前来掷婚的东霸天谷靖炀,只是婚嫁日子尚未敲定。 看着亲爱的妹妹得以嫁给心所爱的男子,姐妹们都为她开心不已,甚至亦开心着娘将成为扬州城第一媒婆。 水漾绿提着菜篮踱出水家大门,早先围观的人在谷靖炀央请衙门的捕快一声令下全都散了去,而橙姐在厨房里张罗着,孰料娘又吩咐要加菜,买菜这差事自然就落到她头上,不过在家闷了好些日子,她很开心自己可以因此出门透透气。 人甫走出东大街,一顶颇为眼熟的轿子停在街旁隐密的角落,水漾绿怔了一下,那该不会是冯肆烨所乘坐的轿子,可这怎么可能?昨日司马文华才被娘给一口回绝,他想必是气坏了,而她却也为怕娘怀疑,迟迟不敢到绣坊上工,这点想必也会令他大为不满,可她真的找不着好理由同娘说去。 在经过轿子时,蓦地,一双大手从轿帘后伸出,一把就将她给拉进轿子中。 “嗄!唔!”她受惊吓的倒抽口气,下一瞬间小嘴儿已被那双大手的主人给捂住,在迎上那双手的主人视线,她不禁瞠大了眼睛。 他、他、他怎么会守在这里? “绿儿,告诉我,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我?”冯肆烨仍捂着她的嘴,因在来此的路上他还为她告假,一直未回到绣坊气得要命,偏在听闻东霸天的惊人之举,他才亲自来水家一趟,孰料轿子在离东大街半里远处就被围观的人群给塞住过不去。 好不容易人潮散去,他才命轿子停在此处,而在瞧见水家大门前的谷府老管家,他才真的相信,谷靖炀当真放下身段前来水家许婚,这等行为简直是惊世骇俗,而重点是水家有了谷靖炀这个乘龙快婿,他若再上门要纳绿为妾,下场仍会如同司马文华一般,甚至因为谷靖炀的存在,一些强硬的手段势必都无法如他所愿的进行 正当他焦急的思索着下一步棋时,就见水漾绿提着菜篮走出家门,一看见她清新柔媚的脸蛋,他才发现自己好想她,啧!他真是中了她的邪,而谷靖炀的行动更是让他一时措手不及。 “唔……”水漾绿点了点头,因为被他捂住嘴唇,她压g说不出话来。 冯肆烨见状只得松开了手,不过他立刻又揽住她的腰,脸更是凑向她颈边,贪婪的嗅闻着她如兰般的馨香。 “天,你为什么骗我?你明明答应我要到绣坊上工,结果却一去不回。”他孩子气的抗议着,若是以往,他早就大发雷霆,无奈好些日子没见着她的面,他满脑子只想抱着她。 “对、对不住,冯爷,绿儿……”水漾绿不安的说。她并不是存心要欺骗他,只是娘刚好回来,她就这么被困住了,不像蓝妹不顾娘的反对,坚持一定要到皓月书肆去上工,到后头娘没法子只能任由她,可前提是她必须乔扮成男子。 “唉,你还叫我冯爷,叫我桦哥哥吧,绿儿,你可知道,我好想你,你呢?你想我吗?”冯肆烨打断她的话。他们之间还得如此生疏吗?而怀里拥着她,他简直舍不得放她离开。 水漾绿突觉脑袋一片空白。他、他、他说了什么?他好想她——天呀!她何尝不是如此,每晚她的梦中都有他的身影,就连白日刺绣时亦是,分开的这些日子,她可是尝到了相思的滋味,而他……亦然,一想到这儿,喜悦霎时涨满了心头。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见她不言不语,只是拿那一双水潋明眸柔情的望着他,望的他都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可他真的是好想她,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像她这样令他如此眷恋,这种感觉应该就是爱吧! “我好开心,开心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水漾绿紧紧的将脸埋在他x怀深处,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她已不再奢求什么。 “真的吗?”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让他意外又欣喜不已。 “嗯,桦哥哥,这几日我家里可能会很忙,所以我可能暂时无法去绣坊上工,不过等我小妹挑好黄道吉日,我会说服我娘让我到绣坊去,那时我们就可以在那儿见面,还是要我到冯府去都行。”水漾绿边聆听着他鼓动的心跳声边柔声说着。 这一刻即使要她立刻死去,她都死而无憾,因为她好快乐,就算日后得无名无分的和他偷偷来往,她都无怨无悔,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 “你小妹……对了,谷爷当真应了你家订下来的规矩,那为何没有立即挑好黄道吉日?”冯肆烨好奇的问,尤其水大娘又是个媒婆,当月有何黄道吉日,她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烨哥哥,因为我娘说长幼有序,偏偏紫儿是我最小的么妹,所以娘希望谷爷可以缓上一些日子。” “什么!?你娘摆明是在刁难谷爷,假若你们都嫁不出去,那谷爷岂不得一直等下去,太离谱了。”冯肆烨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的叫道。 要知道他想纳绿进房为妾被水大娘一口回绝还说得过去,可谷靖炀已然放下身段按照水家的规矩行事,结果仍是这般下场,这个水大娘恁地难搞,而她还有可能会是他未来的丈母娘。 “是呀,我们姐妹也为紫儿抱不平,不过谷爷答应了我娘的要求。”提到这个,水漾绿亦好生不解。 “什么!?靖炀怎么会答应这般无礼的要求?”冯肆烨呆住了。 “是啊,他亲口告诉我娘说我们的婚事通通包在他身上,啊,糟了。”水漾绿视线在瞥见手上的菜篮,她才想到自己还有事在身,当下忙挣扎的要起身。 “怎么了?绿儿。”他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可他压g不想让她的温暖离开他的怀抱,冯肆烨紧紧的抱住她。 “桦哥哥,对不住,娘留谷爷下来吃饭,所以我得赶去市集买菜,不然迟了市集收摊,买不到鱼和r就不好了。”水漾绿好生抱歉的看着冯肆烨。 天晓得她多想偎在他怀中汲取他的温暖和柔情,无奈家中有贵客来临,她们做主人的岂能怠慢。 “什么!?你娘留谷靖炀下来吃饭?”冯肆烨心里极端不平衡。他派来的人就吃了闭门羹还碰了一鼻子灰,而谷靖炀却被当成贵客给留在水家,还真是差别待遇,平平都是来提亲,不就是一个正室,一个妾室…… “嗯,桦哥哥,绿儿真的得走了,过几日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娘让我到绣坊上工。”水漾绿可怜兮兮的瞅着冯肆烨。 他再不放手,她真的会赶不及去市集买菜,到时岂不怠慢了将成为她们妹婿的谷靖炀,那就大大的失礼了。 “不用了,我会说服你娘,既然谷爷在你家作客,我就不耽搁你去市集,不过你得好好补偿我一下。”冯肆烨轻叹一声,内心则是把谷靖炀嘀咕了数句,因为他实在无须这么做,结果—— 唉!这下子他该如何是好?他真要学他把水漾绿给扶为正室?他是无所谓,但双亲那儿可怎么交代? “咦!”水漾绿怔了一下,反应不过来的看着他。 冯肆烨邪恶的朝她眨眨眼,然后手指指了自己的嘴唇一下,就见她愣在原地,随即红云飘上了她的双颊。唉,他的小绣娘果然又脸红了,他不禁轻笑的俯下头,不客气的盖上她如花般的唇瓣,恣情的一吻,以解这几日来的相思—— ??? 冯肆烨尚未想出解决之道,隔日晋煜和秦绝焯就拉着他一道去谷府,名为庆贺实是为了消遣谷靖炀昨日轰动扬州城一事,孰料茶过三巡,他们就被谷靖炀的话给怔在原地—— “琼花宴!这g本是宴无好宴,谷爷,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你就不用发邀请函给我了。”秦绝焯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 什么琼花宴?他看g本就是鸿门宴,为了自身的幸福竟要拖他们一起下水,居然还要设下琼花宴广邀江南一带尚未成亲的富商巨贾,企图仗着他东霸天的权势一次出清水家另三个女儿,然后他谷爷就可以迎娶他心爱的女子进门,这心思、这企图也悠地太明白了一些。 “,难得的琼花时节,居然要为这等俗事染上几气,谷爷,看来今年贵府设下的琼花宴,晋某是无福消受了。”晋煜摇着纸扇,跟着接了口。 这琼花宴摆明是变相的选亲大会,他晋煜府上侍妾数十名,再说水家规矩如此苛刻,而天下女子何其多,他可不愿为了一株花而舍弃整座花园。 “谷爷,这琼花宴冯某是不克参与。”冯肆烨没好气的说。 事实上若非念在多年交情份上,他早就离席拂袖而去,这琼花宴分明就是要把他的绿儿供上桌面,然后他谷爷就像个g公在旁吆喝客人,一想到那情景、那画面,他就怒火中烧,偏—— 光火之余,水漾绿清雅柔媚的脸蛋倏地浮现眼前,他不禁怔了一下。 其实说来说去都是他自个儿心理作祟,毕竟在心目中他早已将绿儿视为正妻,如今谷靖炀都能放下身段,他为何还执着在身份的门篱上,他爱绿儿,若只为这世俗的地位之见就错失了绿儿,他一定会懊悔终生。 “唉,各位,何必拒绝得如此之快,我的紫儿那几位姐姐可是个个貌美如花,再说我邀请你们,自然是不会把念头动到你们头上,谷某设下琼花宴仅只是想请三位串串场,让我丈母娘和三位姐姐见见江南三霸天的风采,主要对象则是在旁人,请三位不必担心。”谷靖炀低沉的嗓音说着。 想不到他才起个头,这三霸天的反应就如此剧烈,看来他还是别c之过急,以退为进应该是个不错的法子,再来就是请君入瓮。 “月下赏琼花、喝琼酒原本是人生一大雅事,谷爷又何苦要折损琼花的飘逸幽然之意?”晋煜淡笑的摇着纸扇,天晓得他谷爷的“串串场”这三个字,会不会是个圈套,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就此打住,何苦自寻烦恼。 “是呀、是呀。”秦绝焯在一旁猛附和。 “那真是可惜呀,不过既然你们都不愿共襄盛举,那谷某自是不能勉强。”谷靖炀微微一笑。 “你们慢慢聊吧,我府上还有事情要办,恕我先失陪了。”冯肆烨若有所思的缓缓起身,看来谷靖炀这琼花宴是势在必行,而他却需要再好好的想一想。 冯肆烨一起身,谷靖炀、晋煜和秦绝焯均愣了一下。 “怎么,肆烨,你该不会是被我的琼花宴给骇着,那我可就失礼了。”谷靖炀不禁挑了挑眉。 “没的事,我只是正好想到府里有急事待办,所以得尽快赶回去处理。”冯肆烨摇摇头,说他被琼花宴给骇着是过于夸大其辞,他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该如何做,毕竟这攸关着他一生的幸福,他岂能让旁人捷足先登。 “哦,若是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谷靖炀点点头。 “嗯。”朝他们三人一抱拳,冯肆烨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谷府大厅。 ??? 屋外锣鼓喧天的声响一路来到东大街,再度吸引了扬州城老百姓的注意,因为昨日才发生一桩,孰料今日晌午又来一桩,类似的送聘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水家大门口,只是这来提亲之人换成了北霸天冯肆烨。 乖乖隆的咚,昨日一个东霸天,今日一个北霸天,通通为水家的女儿下聘而来,这事能不吸引全扬州城的老百姓吗? 就见冯府的家丁簇拥着骑在马背上的冯肆烨,后头跟着前来维持秩序的衙门捕快和一大票闻风而来的百姓,情形又如同昨日般将东大街围堵个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今儿又那么吵……”水漾蓝听到屋外轰天巨响,感觉非常熟悉,可连着两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偏她一推开门,正好看见从马背上下来的冯肆烨和一旁的司马文华,整个人顿时傻在原地。 “你就是水漾蓝吧,我可是专程前来表示我的诚意。”冯肆烨看了水漾蓝一眼,立刻认出她就是那日乔扮成男子的蓝水。 姑娘模样打扮的她清雅灵秀,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那双太过于灿动的水漾明眸显示出她的个x相当好动,仅一眼他就知道她并非他所喜欢的姑娘,自然他的心中亦早有了人选。 “娘、娘……你快来,北霸天上咱们家来提亲了。”从乍见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水漾蓝难以置信的忙扯开喉咙叫着。 “蓝儿,你在胡说啥……嗄!”水大娘在屋内就听见了锣鼓喧天的巨响,只是压g没想到这回仍是为了她水家而来,而在看见那站在自家门口前的俊逸男子,哎呀,可不正是北霸天冯肆烨嘛!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冯肆烨在发现她的存在,就含笑来到面前对她作揖—— “水大娘,在下冯肆烨,这回特地前来水家求月老将你的二女儿漾绿许配于我,还望水大娘成全。” “这、这……”尚未从惊见冯肆烨的震撼中回过神,水大娘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前些日子回了他的提亲,他必定是勃然大怒,孰料他今日居然亲自到她家来提亲。 “冯爷,我绿姐是不可能做您的妾室,就算您亲自来提亲亦是一样。”瞧娘吓得不轻,水漾蓝干脆代为开口,虽然娘恁是历经大风大浪,可连着两日权倾江南的两位大人物都亲自上门来提亲,她受到的惊吓一定极大。 “前日冯某不知水家的规矩,所以失礼了,这回冯某记取教训,还望水大娘和水姑娘不计前嫌,给冯某一个机会向月老许婚。”冯肆烨微笑的点头,虽然先斩后奏铁定会招致双亲怨言,不过他还是决定这么做,因为他爱水漾绿,故谁都不能阻止他娶她为妻的念头。 “行,只要你能掷得绳圈,我绿姐就是你的——哎呀!”水漾蓝还是主导大局,冷不防头却被娘给狠敲了一记,害她当场痛呼出声。 “水大娘?”冯肆烨询问的看向水大娘,毕竟她才是当家作主的人。 “冯爷,里边请。”水大娘只能这么说了,毕竟这是她自个说过的话,她若拒绝他,岂不自打嘴巴? “多谢水大娘。”冯肆烨欣喜的朝水大娘一抱手,一抬起头就瞧见站在不远处的水漾绿和那个在秦楼见过一面的婢女紫儿,在发现他的目光注意到她们,两人低呼着往屋子里头跑,他不禁有趣的掀了掀嘴角。 “让冯爷看笑话了。”顺着他的视线,水大娘摇头退后一步好让他得以顺利进入,看来是女大不中留。 “哪里。”冯肆烨含笑的进入水家还算宽敞的花厅,而一踏进,他就瞧见了供奉在屋子中央月下老人的神桌,以及神桌后人影晃动的景象,他不禁为之莞尔,当目光在瞧见梁柱上垂放下来无数颜色的丝线,他纳闷的看向水大娘,后者亦点上一把清香递给他。 “冯爷,许婚很简单,只要你捻香向月老说明来意,之后从这一捆丝线中求取你想要的颜色丝线,老妇四个女儿全都是以色彩取名,不过紫儿昨日已许嫁给谷爷,所以不在求许当中,当你抽到想要的丝线后,请用那条丝线套成圈掷住神桌上的三个泥娃娃之一,若掷中的泥娃和手上的丝线相同,就表示月老允许了你们的姻缘。”水大娘详细的说明。 “在下明白了。”冯肆烨从水大娘手中接过丝线,然后虔诚的对着月老神像拜了三拜即朗声说道:“月老在上,信男冯肆烨特来求娶水家次女水漾绿,此番若求得良缘,冯肆烨定当亲自为月老刺绣一幅,以兹感谢,还望月老成全。”冯肆烨话一说完,在场之人全都傻住了,北绣公子居然要亲自为月老刺绣一幅!?一个大男人家拿针线,这传出去可是会成为笑柄,但由他这个誓言足见他来求娶的心意,水大娘当场就有些感动,那躲在神桌底下的水漾绿更不用说了。 “冯爷,请开始吧。”水大娘脸色一正的催促着。 冯肆烨将清香在香炉上c好,人来到丝线下,伸手往上一抓,一条绿色的丝线就落在他手上,他丝毫不浪费时间的将绿色丝线打个绳结,对着三个泥娃娃中间掷丢了过去,正中目标后,他略微使力将掷中的泥娃娃给抓了过来,其后果然刻着一个小小的绿字,他顿时笑了起来并将之递给水大娘。 “水大娘,在下顺利求得绿儿的姻缘,请过目。” “冯爷,真是好俊的功夫,只是冯爷在掷泥娃的时候,为何一点考虑都无就轻易出手呢?”水大娘真是好生不解,谷靖炀是有名的古董商人,可冯肆烨却是专j于绣品上,所以她真的很好奇。 “回水大娘的话,在下对陶器有些涉猎,故一眼就能瞧出三个泥娃的新旧,所以才没多加考虑。”冯肆烨微笑的说明。这都得感激谷靖炀,每回他去选购古物的时候,他都会不吝指点,所以今日他才能如鱼得水。 “原来如此,不过老妇有一事相求,还望冯爷答应。”水大娘明白的点头。 “岳母大人可是为了长幼有序一事。”冯肆烨微皱起眉头。 “冯爷已有耳闻了是吗?”水大娘怔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的点头。 “岳母大人,既是此事,就让小婿亦出一份心力吧。”冯肆烨若有所思的说,看来谷靖炀的琼花宴不算他一份都不成,否则他如何娶得心爱佳人? “那真是太好了,绿儿,快出来见见你未来的夫婿。”水大娘顿时笑得阖不拢嘴,嘴上仍是没闲着,“橙儿,快去沏一壶上好的魁龙珠,再端些茶点来。”当然相同的话语昨儿才说过一遍。 水漾绿羞红着脸从神桌后走了出来,视线完全不敢看向冯肆烨,她羞答答的走到水大娘身边,“娘,橙姐已去厨房张罗了。” “绿儿。”冯肆烨深情的唤了水漾绿一声,孰料—— “娘,我进去帮橙姐的忙。”水漾绿害羞得压g无法面对他,一颗心跳得好快、好急又好乱,心慌的抛下话,转身便跑去屋子后头。 冯肆烨见状不禁哂然一笑,他的小绣娘还是脸红了,但谁教他喜欢她呢?再说日后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相处,他亦无须急在一时。 他可有好多事情要告诉她,头一件就是要亲口告诉她他爱她,再来就是他画首的身份—— 嗯,到时她一定会非常非常的崇拜他! 而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告诉她—— —本书完— 附注:欲知谷靖炀与水漾紫之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230《情绳系列》之一 第十章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