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不怕孤独》 正文 001:我们的孩子,非流不可吗? 走过所有苍苍莽莽,鬼魅丛生,踽踽一人,而让我遇到你--才知道上苍其实也没有亏待我多少。--Priest 整座城市充斥着鳞次栉比的钢筋水泥,雨后浓云未散,夜幕下辉映着流光溢彩的一幢幢大厦直入云端,光洁的马路如同铺了一地碎裂的水晶,映射着这不夜城的光怪陆离。 完美融合了基/督文化与伊斯兰文化的西班牙建筑群毫无违和感的坐落在绮云山顶,这诗意神话与浪漫情怀并存的别墅群占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远离喧嚣却可俯瞰全城,遥望城市中央的最璀璨的华辉。 这座浮华的城市,令无数世间凡俗的男人女子趋之若鹜,背井离乡生活飘荡,也要融入着场日夜笙歌的盛宴。 巫阮阮披着孔雀蓝的宽大披肩,手捧一杯热水,轻抿了一口,袅袅热气将她的睫毛熏得湿漉漉,站在落地阳台外,隔着这样一层缓缓上升飘散的暖雾,她安静的打量着远处虚假的繁华。南方的冬雨,寒刺骨。 通往别墅的盘山路上由远及近的传来了跑车尾喉发出的特有的轰鸣声,张狂的释放,百米加速只需3.4秒的法拉利458,像一只嘶鸣的野兽疯狂的向别墅驶来。 柔和的白色外漆却搭配了奔放妖艳的大红内饰,这颜色是巫阮阮选的,这是她在偌大霍家唯一做得了主的东西。 霍霆回来了。 巫阮阮紧了紧身上的披肩,端着热水杯从客房出来,隔壁的主人房门同时打开,出来的女子黑发如瀑,顾盼生辉。她对着巫阮阮扬了扬嘴角,示威的微笑。 巫阮阮也扬了扬嘴角,她一日未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便还是霍家的大少奶奶,就算没有了地位,也有这份尊严和骄傲。她目视前方沉默的离开,擦肩而过之际,于笑突然转身,撞在了阮阮的肩上,阮阮手中的热水被撞洒了一身,孔雀蓝的披肩浸湿了一块,袖口也被波及,还好热水的温度已经散去,她轻轻拂掉落在手上的水珠,全然把无端生非的于笑当成一个屁,勉强让她影响了局部空气,绕开于笑,她直奔一楼客厅。 霍霆手臂上搭着黑色的毛呢大衣,简洁硬朗的剪裁,适合每一个像他一样的成功男士,他擎着手臂,等待着。 巫阮阮没有于笑的顾盼生辉,她只有清淡如烟,却也温柔似水,她走到霍霆身边,低垂着眉眼接过他的大衣,压根没去关注身前的男人会用怎样的神色来打量自己。 楼梯间传来于笑的招牌笑声,风铃一样的叮咚作响,煞是好听,她一路小跑着下楼,却被圆润丰满的霍母半路给按住,担忧的责备道:“哎呦笑笑,你可不能这么跑,下楼梯要小心再小心,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霍家的大孙子,那和怀着丫头的,是不一样的,懂吗?” 于笑笑着抱着霍母撒娇,“知道了,妈,我会小心的,保证不会摔到你的大孙子!”她放开霍母,笑意盈盈的走过巫阮阮的身边,站到霍霆的面前,娇滴滴的扑进了霍霆的怀里,“给你暖暖,外面冷吧?” 霍霆抬眼看了看阮阮拎着他外衣的背影,微微婀娜,清淡寡陌,他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拉开怀里的于笑,洗过手,走进餐厅,不等任何人入座,抱起早早跪在椅子上等他的宝贝女儿小燕呢,冷硬如同雕塑一般的面部线条终于有了松动,他的肤色一贯略显苍白,手指修长,轻轻揉了揉呢呢的短发,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拿起筷子开始给孩子喂饭。 于笑对上巫阮阮的目光,只见巫阮阮眉头微挑,嘴角噙着胜利的微笑,缓缓走到霍霆的身旁,拿起一块卡通餐巾,围在呢呢胸前。 霍霆瞥了一眼巫阮阮隆起的小腹,和她袖口与披肩上的水迹,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蹙,声音清冷,缓声道:“周二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巫阮阮手上的动作一顿,“非流不可吗?霍家又不是养不起多出来这一个女儿,况且,咱们名字都起好了。” 霍霆抬起头,双眸似疏冷的晚星,明明面如寒冰,却透着如火的灼灼,盯了阮阮半饷,在呢呢抓住他大掌的时候才将目光收回,沉声道:“非流不可。” ——————————————————————————— 希望你们在收藏之余也能为我留言,给我一些动力。() 正文 002:作风有问题的丈夫 于笑住进霍家,是霍老太太的安排,就连霍霆回家之后见到近十几年未见的于笑,也是微微一怔,他记得这小姑娘小时候长的就像发了芽的老土豆,不得不感慨到原来女大十八变不是传说。 阮阮以为,于笑不过是霍家的客人,可却不曾想,婆婆安排于笑进门,不是做客人,而是做内人。 她不记得听谁说过,当内人的数量大于等于二,便是作风有了问题。 很显然,她的婆婆正在逼迫自己儿子去做一名作风有问题的丈夫。 巫阮阮也不是没有崩溃过,她甚至差点为此疯掉。她不过是晚上加了个班,回家之后便敲不开了主卧的房门,她在门外狼狈的拍喊着霍霆你个王八蛋,可是屋内的一对璧人充耳不闻,于笑的娇笑声与甜腻的低吟不断从房内传来,巫阮阮愈发觉得连那扇木门都过分烫手。 她想,这世道疯了,老公和小三滚到自己的卧室里,敲门都听不见,这是多么龌蹉而蹩脚的小说情节啊! 她从半夜敲到了凌晨,偌大的霍家,竟没有一个佣人出来看看她这个少奶奶在发什么疯,一切都似被精心编排过,认她一个人在这里上演怆然的独角戏。 一气之下,巫阮阮披头散发的跑进了工具房,找来一把斧子,冲上二楼,对着沉重的木门就是一顿乱砍,斧子被狠狠劈在门上,巫阮阮又废了好大的力气拔出来,周而复始,直到力气殆尽,她像一个可笑的疯子握着一把比她还可笑的斧头坐在自己的卧室门口,嚎啕大哭,歇斯底里。如果不是黎明已至,在这充满异域风情的别墅里,该是多么的可怖。 她哭的累了,就倚在门上怔怔的发呆,听着于笑已经沙哑了的声音,心脏就如同背后那扇满目疮痍的木门一样。 巫阮阮在心里冷笑,你们是多狠心,让我在这听了半宿,整整半宿,从午夜到黎明。 那一晚,巫阮阮明白了,何谓爱恨交加,何谓不甘不愿。 日上三竿之后,主卧的门被打开,巫阮阮一个遂不及防,抱着斧子仰头摔躺在了霍霆的脚背上,斧子的钝处磕在她的下巴,她下意识的“哎呦”了一声,头发蓬乱,一脸的乌七八糟,卑微乞怜的仰视着眉头紧蹙的霍朗,他的自傲苍白,他的沉默冷清,终于一股脑的塞给了她,一滴未剩。 从前的巫阮阮总是觉得,这样寡淡的男人只要微微一笑便是倾城的,可她忘记了,这样的男人一旦收起了他赏赐给凡人的微笑,该是多么冷漠的天神。 纵使你三叩九拜磕着长头颂着梵经,一步一思量的虔诚的走进他的生命里,也无奈于他可以无情利落的像面对燃尽的烟灰,轻巧的将你弹去。 而后,她越过霍霆修长的大腿,看到了穿着霍霆衬衣,光裸着小腿的于笑,黑发及腰,干净柔软,巫阮阮这才意识到,相比自己在婚礼上没踩稳高跟鞋摔进了霍霆的怀里,眼下这才叫做:狼狈不堪。 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不堪过,甚至下辈子没什么可能会如此不堪。 巫阮阮想,霍霆,原本我是一团火,是你将我扑灭,变成一地死炭,原本我很鲜活,是你将我谋杀,变成一身冷漠。 有些成长,离不开受伤。比如巫阮阮,从一个欢快活泼的姑娘,到冷静自持的女人,这个成长的时间,只用了一夜,只因多了一个女人。 巫阮阮看着霍霆慢条斯理的舀起一勺汤,放在面前吹了吹,再用嘴唇试过温度,觉得不烫了,才喂到女儿嘴里。 她直起身,点点头,“好。” 他的要求,她全部应允到,不为维持这一份脆弱可笑的婚姻,只为她是他怀里那个小女孩的妈妈。 一个女人,结了婚,当了妈,很多事情便身不由己了。() 正文 003:生不出儿子 当初阮阮嫁入霍家的时候,霍老太太是百般的不愿意,毕竟像他们这种家境的人家,都讲究个门当户对,灰姑娘的故事是童话,就算她最后和王子在一起,也不见得就过的幸福安逸。 自古婆媳关系最难处,哪个当妈妈的,都生怕自己儿子对儿媳没出息的惟命是从。 不过霍老太太再不同意,也抵不住她儿子着了魔似的非巫阮阮不娶,那个架势,好似如果她不许阮阮过门,他就要出家当和尚一样。 阮阮手里有一份和霍母的协议,协议的第一条便是对霍霆保密该协议。而剩余的内容也不算复杂,简单到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嫁给霍霆可以,一旦离婚,她必须自愿放弃分割婚姻财产。 换句话说,干净利落的来,净身出户的走。 巫阮阮二话没说,连思考的功夫都免去了,直接在协议上签了字。毕竟她结婚不是奔着离婚去的,再说,她也不是奔着霍霆的钱来的。 当时她单纯的很,想着自己像个找妈妈的小鸭子一样在大学里追着霍霆跑了好几年,现在终于修成正果了,她不在乎钱,钱能买来一切,但是买不来真心实意,她有着二十出头的女孩所具有的一切傻帽气质,认为爱情无价。 现在她的办公桌抽屉里,放着一份离婚协议,不同上一份的协议,这份协议是霍霆拟给她的,林林总总的罗列了一大推她离婚后可以得到的家产。当然霍霆是不知道的,巫阮阮的第一份协议已经自动帮她拒绝了这些财富。 巫阮阮只有一个要求,她要霍燕呢。就算她婆婆允许她拿那份应得的家产,她也要霍燕呢。金山银山,也换不来她的女儿,她和全中国所有母亲一样,子女为大。 不过,这似乎很难实现。 霍燕呢虽然是个女孩,但她是霍家第一个孙女,霍老太太紧张宝贝的很,一手带大,打麻将的时候都要搬个高凳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小姑娘走路跌个跟头,她能坐床上哭半宿。 阮阮的二胎,怀的比于笑早,可她怀的是女儿,于笑怀的却是儿子。 霍老太太得知阮阮怀的是个女儿,当即面露不悦。阮阮刚进门的时候,她请先生卜过一卦,先生说,巫阮阮子女缘薄,一生只有两个孩子,并且都是女孩。 当时霍老太太听着心里是不高兴来着,但是又觉得这先生的话不能全信,也许就是先生不靠谱,没准就生儿子了呢。 后来于笑从法国回来,天天住在霍家,深得霍老太太的喜爱,老太太越看于笑越顺眼,便带着她去找了一位风水大师看相,那位江湖术士狗嘴大开,愣是没吐出个象牙,说这于笑和霍家有缘,几年以后就是霍家的少奶奶,还能生儿子。 霍老太太一听,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早晚都是霍家的人,早晚都是她孙子的妈。反正于家也是依附着霍家生存,他们巴不得的把女儿弄进霍家,这便有了于笑。 巫阮阮的肚皮不争气,第一胎是个姑娘,还是个哑巴,第二胎,等到能看出男孩女孩的时间一查,还是个丫头。 霍老太太觉得那位风水先生的钱真不白拿,嘴比枪都准。既然阮阮生不出儿子,那要她有什么用?没过两周,再一查于笑的肚子,是个男孩儿。 女人啊,有时候就是三分靠拼,七分靠命。 霍老太太知道霍霆喜欢霍燕呢喜欢的不得了,生怕将来巫阮阮生了二女儿,两个女儿加一块儿,抢了霍霆对于笑的孩子的疼爱。于是百般责难,不想巫阮阮生。 婆婆怎么样,巫阮阮都可以忍,毕竟她嫁的是霍霆,不是霍老太太,可忖就村在,霍霆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巫阮阮摸着自己的小腹,轻轻叹息:难怪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 谁人都能对她的肚皮狠心,只有她自己不能.() 正文 004:不过是操劳命 阮阮怀孕将近五个月了,这已经不是做个无痛人流就能了事的,需要引产,风险也大的多。结婚第一年的时候她唯一的父亲去世,家里剩了一推七大姑八大姨,除了找她借钱时一副太监脸,还钱的时候和别的时间都一副立誓老死不相往来相。 她给公司打了电话,请了两周的假。早上早早起来,为霍霆做了一份早餐。 霍家自是不缺做饭的阿姨,可是自从阮阮进了霍家的门,他就只吃阮阮做的早餐,巫阮阮也就只会煎个鸡蛋,别的四六不会,榨杯果汁都能弄得厨房一地苹果渣。霍霆曾说过,早餐决定他一天的心情,吃了巫阮阮的早餐,才有心情出门赚钱养家,和公司那些胡搅蛮缠的人类斗智斗勇。 这是还深爱着时的蜜语甜言,虽然现在已经物是人非,可是巫阮阮依旧每日早上起来做好那份早餐。 她不是不恨,可是,也没那么快就不再爱。 于笑不像巫阮阮,她天生娇惯,轻手利脚的时候不出去工作,怀了孕连一杯水都懒得倒了,当然,生在她的家庭,怀了霍家的儿子,自然没人让她去工作,需要喝水,有人排着队帮她倒好。 她翘着手指捏着水杯,对着在厨房忙碌的巫阮阮嘲讽的一笑,“操劳命。” 巫阮阮听的清清楚楚,却连半点反应也没给她,她知道,挥出了锤子的人,最恨打在海绵上。你话说的再难听,废的不过是你自己的口舌,话不过我心,你又岂能伤害得了我半分。 煎蛋这种简单的食物自然是入不了身怀龙子的于笑的嘴,她要吃高端又洋气的,今儿日本的,明儿法国的,后儿就是英格兰的,每天餐桌上都会放着管家从外面买回来的不着四六的食物,相对于她的不食人间烟火,巫阮阮只需一碗大米饭,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这多么的好养活。 霍霆懒洋洋的从楼梯上走下来。 身着白色休闲裤,浅灰色的针织开衫,没有用T恤或是衬衫打底,只是露出白净的长颈和一小片胸膛,背脊笔直,清瘦却不过分单薄,笔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刚刚吹干的头发,没像往日一样打理的一丝不苟,碎碎的荡在额前,好看的不食人间烟火。 巫阮阮将手里的磁盘放在餐桌上,便看见了这一幕,只差一点点,她的眼泪便要夺眶而出,她紧忙转了身,在围裙上蹭了蹭手。 霍霆已经很久没有过一个正常的假期,算算应该自打于笑来霍家,他便愈发忙碌,西装从浅灰到重黑一路排开,衬衫从纯白到深蓝循环不断,没有日夜,没有周末,许久不见他如此休闲的模样,竟是陪着她去做引产这么特别的日子。 他穿的衣服裤子是自己买的,连眼镜都是她专程在阿玛尼为他挑的。 巫阮阮总是喜欢将他刚刚找出来搭配针织毛衣的衬衫藏起来,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戳着他半露的胸膛,像个没节操的傻姑娘一样垂涎属于霍霆的那份性感。 霍霆还是那个霍霆,巫阮阮还是那个巫阮阮,连煎鸡蛋的那个火候都能被巫阮阮掌握的一成不变,可是他们的爱情却出现裂痕了,这一刻,如鲠在喉。 霍霆在客厅没有看到呢呢,站到门口看向庭院中间,小姑娘正握着一把小铲子挖草皮,张着嘴无声的笑着,他漫不经心的眼神终于凝聚成一团温柔的暖光,附在他的宝贝女儿身上。 呢呢是不和他一起吃早餐的,孩子醒的早,吃的也早。 霍霆双手插进口袋,转身走回餐厅,目光落在桌上的瓷盘里,煎鸡蛋,温牛奶,再普通不过的早餐,却要有人记得,瓷盘的旁边是当日的财经报,再平常不过的习惯,却要有人准备。 插在口袋里的手指不禁紧握,又在瞬间放松,他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吃起早餐。() 正文 005:不许你长发及腰 “巫阮阮,如果你今天再想着逃跑……”霍霆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眸一脸的警告意味看着她,“我就不会再有时间和耐心陪你耗下去了。” 阮阮清淡一笑,“我知道了。” 如果爱情不爱了,再多的曾经也不过是过眼云烟,顷刻便可风轻云淡。 撒娇撒泼,不是挽回爱情与婚姻的方式。 霍老太太抱着孩子从外面进来,看到沙发上已经放着阮阮的行李包,眉开眼笑,“哎呦我和你说阮阮,这次你可不能仙人跳了,约着那些好医生可不容易,咱们钱也花到位了,人也找到位,就差你到位,你放一百个心,我都交代霍霆了,咱们要安全第一。” 巫阮阮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她将两缕碎发掖到耳后,拿上自己的风衣,缓缓穿上,“让您费心了。” 于笑拿着一把剪刀,从厨房悠哉的晃出来,笑意盈盈的看着巫阮阮,“阮阮姐,听妈说你特别爱干净,坐小月子那得好些天不能洗头呢,你这发质可是软绵绵的,那么多天不洗那多难受,你又没有娘家妈,没人伺候,剪了得了,省得麻烦。” 巫阮阮将长发从风衣的领口拉出来,轻轻一抖,散在背后,连个正眼都没瞧于笑,“不用,我生燕呢的时候也……”她的话还没说完,于笑当即黑了脸,于笑不待见霍燕呢,相比生不出儿子的巫阮阮,霍燕呢才是她心头的那根针,霍霆那是宝贝的很,平时碰都不让她碰一下。 于笑手腕灵巧的一勾,拂起巫阮阮的半捋长发,齐脖剪下,动作迅速。 巫阮阮只觉得头上一轻,耳边咯吱一响,再回头,于笑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她,手里却多了一把长发,微微的泛着栗色的光泽,她天生肤白,连发色都浅,上大学那会儿她追霍霆,愣是死乞白赖的说,霍霆你看你还上哪找一个比你还白净的女朋友啊,白人也没我白啊。 “这回不剪也不行了阮阮姐,一半更难看,这什么样子了?” 巫阮阮的发质是不算好,有些软绵绵的,和于笑那不做任何打理就乌黑直顺的长发很不一样,但以前霍霆总喜欢在她仰躺在他腿上时温柔的摸着她的发,他说如同绵密的蚕丝。 她红着眼眶转头看向霍霆,试图从霍霆的脸上找出那么一星半点的类似责备于笑的蛛丝马迹,可他只是淡如清风的扫过她们两人,径自穿着自己的毛呢大衣,然后是鞋子,然后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这是牙打碎都要咽进肚子里的难受,巫阮阮硬是憋回两汪眼泪,一点悲凉煽情的东西都不敢想,脑子里刹那飘过的是“KUTA的最新包装材质到底是选玻璃钢还是碳纤维,这两者尚未大量投入过包装设计上……” 阮阮莞尔,“既然剪了,就剪了,它早晚回长回来的,是不是?”她抽走于笑手里的剪刀,微微倾斜身体,瓷白的指尖合拢住剩余的一半长发,狠着心剪了下去。 三岁的小燕呢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阮阮的脚边,捡起地上一缕长发,举在手里跑到门口对着坐在跑车里的霍霆招手,委屈的看着他。 霍霆的睫毛几不可察的发颤,他拿出太阳镜带上,遮去半边脸,连按两声喇叭,催促着门内的人。() 正文 006:哪家医院? 巫阮阮就这样披散着参差不齐的短发出了门,她和霍老太太坐后面的奔驰,朝着被保姆抱在手里的小燕微笑挥手,米色的毛呢衬得她的笑容格外温情。 老公被人霸占,卧室被人霸占,现在连属于她的副驾驶都被霸占,她就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女人,巴掌的小地方都守不住,连衣服不会自己买的没主见男人都抓不住。 以前霍霆爱着她宠着她的时候,她可比现在娇纵的多,现在,她只是不想再张牙舞爪令自己难堪。 手机在大衣口袋里响起,她恹恹的拿出来接听,看见屏幕上的名字,下意识的远离了一些霍母,向门边靠去,“喂?” 温柔的阮阮并没有受到同样的对待,电话那边的童瞳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过来,“巫阮阮你个脑瘫!为什么把KUTA这一期的新品广告做成宇宙黑洞!都说了要小清新!清新你懂吗!绿的蓝的黄的!你是创意总监我是创意总监!我总监!就监你!你要是不服从就给我滚蛋!” 阮阮习惯性的去拂一把长发,这才想起来哪里还有长发,她对着车窗哈口气,用手指在上面花了一个长发的头像,等到童瞳发泄完毕,好脾气的开口,“我知道了童总监,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是我又不是你部门的,你这话该去对我们设计总监啊,你们创意部整日天马行空,创意是由你们提供,可设计由我们提供,想得到和做得出是两回事,创意部的想法偶尔也有实现不了的。” 童瞳突然压抑了声音,好像是用手掌遮住一半听筒,“放你的天马行空屁,小清新怎么就天马和行空了,我告诉你阮阮,这个项目我可是在老板面前废了好大功夫才给你争取来,我说团队的不如新锐的,你不能把新锐的给我弄成心碎的,我看你们那个脑瘫总监不顺眼两三年了,见天儿和我撞衫,你帮我弄走她,我帮你推荐升职,咱俩这叫互利互助。” 阮阮随着童瞳营造的紧张而诡秘的气愤,也开始跟着压低声音,“这次恐怕不行了,我现在没时间去改方案了,我请了两周的假,KUTA哪是等人的主,不行的话还是交给我们组里的人去改一下吧。” “啊?”童瞳的大嗓门又突然扬高,“你请两周假?巫阮阮,你不会是……” 巫阮阮用余光扫了一眼霍母,对着电话轻轻嗯了一声。 “哪个医院啊?”童瞳冷静下来,沉着声问。 “女子医院。” “巫阮阮,你真行,脑瘫什么样你什么样,你和脑瘫比唯一的优点就是走路快了那么一点,你给老娘等着。”说完她啪的挂了电话。 阮阮恋恋不舍的抚摸自己的腹部,看向窗外的眼底水光潋滟,心里回荡的,是霍霆温柔的笑意,他说,阮阮,我们给呢呢生个妹妹,叫喃喃。 可如今,霍霆,你就要成为另一个宝贝儿的父亲,我的喃喃,再也不会有机会睁开眼睛看一眼她的父母亲。() 正文 007:我不会离婚! 巫阮阮有轻微的晕血症,昨天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霍霆一直陪在她身边,虽然这种陪伴已经失去了幸福感,沉默无言,可在她想回头看看抽出来的那管血时,霍霆还是本能的抬起手掌,隔着微小的距离挡在了她的眼前。 她满心疑问的抬起脸,对上霍霆的目光,却换来一句冷冰冰的“别晕倒,耽误进度,我下午还有个会议。” 巫阮阮苦涩的笑笑,那个因为霍老太太不同意他娶自己他便要放弃霍氏的别扭男人,转身的时候竟然这般干净利落,她连一个会议都比不上。 男人变心如变天,翻脸如翻书,发起疯来野狗不如,真是话粗理不粗。 霍老太太当然不是来陪她做引产的,她说她是吃斋信佛的主儿,见不了这杀生的事,阮阮便想,霍老太太果然不是一般女人,她连佛祖都敢欺骗。 到了医院,霍老太太也只是象征性的拍拍阮阮的手背,让她不用紧张,就一会的事儿,便眉开眼笑的陪着于笑去做产检。 巫阮阮坐在病床上等着护士做安排,霍霆双腿交叠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深褐色的大衣里裹着黑色的围巾,皮肤苍白,唇色清浅,将他衬的比谁都像个病人。 以前阮阮总爱躺在枕头上用手指点着霍霆的淡粉色的双唇,说,以后咱家宝贝一定要像你才行,嘴唇淡淡的颜色多漂亮。而霍霆则躺在她身边,轻轻柔柔的学着她的样子去抚摸她的唇瓣,眉眼如画的笑着说,不好吧,要是还有第二个人长的像我一样,那你还追着我跑吗? 巫阮阮笑的像个傻瓜,她想起了一个人被精神病拿着刀狂追几里路的笑话,最后精神病追上了那人,把刀往那人手里一放,说,大哥该你追我了啊!阮阮一头扎进霍霆的胸膛里,一寸一寸的啃着他胸前的皮肤,窃笑,说,大哥,刀给你,换你追我了。 那时候的霍霆多美好,最生气的样子也不过是皱着眉头和她对视,还会陪着她去超市买些零食,霍霆不许他吃冰淇淋,她就嘟着嘴抱着他的手臂前后的摇,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说,霍霆,我就吃两个球,算了,就一个球,就一个也不行吗? 霍霆蹙着眉头看那个冰激凌店,缓兵之计的说道,一会出来吃不行吗?也许你看到其他吃的就不想吃冰了呢? 巫阮阮嘟起嘴,松开手,站在玻璃柜前瞪着他,说,我先吃再进去不行吗?我可以边吃边逛,一手拿冰激凌一手推车。 霍霆见不得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好无奈的摆手,说,买吧买吧,只能买一个球。 “术后会有一个护士专门负责照顾你,我明天有行程安排,来不了。”霍霆冷漠的打断了巫阮阮脸上那一副陷入回忆的痴迷。 阮阮张了张嘴,转头看向灰蒙蒙的窗外,“我不习惯别人照顾。” 霍霆点点头,交叉在腹部的手指相互打着圈,“如果你觉得没必要,就取消。” 阮阮眨了眨眼,看向天花板,试图让眼泪倒流,心里勾画着童瞳要求更改的小清新草图。当初在婚礼上信誓旦旦的说着生老病死不离不弃的誓言,现在看来,不过是荒唐可笑的谎言而已。 “还有,”霍霆突然开口,不温不火不疾不徐,“你安安分分把这个孩子做掉,我会调整部分离婚协议,增加……” “我不会离婚的,霍霆。”() 正文 008:小宝贝,我是爸爸 她做错了什么事,自己的孩子不能生,还要被逼着离婚。 巫阮阮不是怕离开这个家就在再无去处,虽然自己父母已经不在,但她有手有脑,想养活自己也不难,她在意的是霍霆不会把霍燕呢的抚养权给她,也怕于笑这个后妈不待见自己的女儿,于笑是个连她这个大人都敢明目张胆欺负的女人,她会心疼呢呢吗?小燕呢又不会说话,那么小小软软的小可爱,她怎么能放心她在别的女人身边长大。 而霍老太太对燕呢也太过溺爱,小孩子摔个跟头她要从上骂到下,非说地板擦的不好,让她这么管下去,将来小燕呢肯定是个娇纵霸道的大小姐。 亦或是,万一哪一天,霍霆赶着时髦把呢呢送到国外去上学,她要多久才能见上自己的孩子一面。 于笑挽着霍老太太的手臂从病房外走进来,相比阮阮的苦楚,她真是笑的春风得意,于笑挑着眉眼拉起霍霆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副甜到腻人的样子,说,“宝宝一切都很好,你不要担心。” 你哪一天来做产检不好,非要我流产这一天,你这是来做产检呢,还是在向我炫耀,我什么都被你抢走了,你还有何不满? 听到于笑肚子里的宝贝安好,巫阮阮的手掌下意识的抚摸上自己的腹部,心酸不已。 霍霆被于笑握住的手指有些僵硬,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摩挲着,淡粉的嘴角轻轻扬起,眉眼清俊,微笑道,“小宝贝,我是爸爸。” 阮阮的眼睛像突然被风吹进了沙,干巴巴的眨了眨,眼泪便扑簌的落下,曾经,这是她深爱的男人对她说的话啊。他清亮的双眼笑的弯弯,温柔亲昵的吻着她圆滚滚的肚子,将脸颊贴进还未出世的呢呢,轻声唤着,呢呢小宝贝,我是爸爸。 阮阮翻过身,背对着三人,无声的用手指拭掉眼泪。 护士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单据,念到:巫阮阮? “巫阮阮!”尖锐的女声毫不客气的撕裂了这一室和谐,小护士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是谁闯进来就被撞了个人仰马翻。童瞳鲜红艳丽的风衣被她奔跑的风兜起,像侠客身上的披风似的,露出内里白色的衬衫和米色的包臀裙,她光着脚,手里拎着两只精细的高跟鞋,风风火火的冲到阮阮的病床前,见到阮阮那带着惊讶的一脸泪痕之后,气的眼睛都要立了起来,后牙槽紧紧咬着,“给老娘憋回去!” “童瞳……”巫阮阮立马抹干眼泪,撑着手臂坐了起来,“你冷静一点。” 童瞳挥舞着手里的高跟鞋指向霍霆,“像他这么冷静吗?冷静到结了冰碴!霍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她一挥手,“我呸,我不应该问你是不是个男人,我应该问你是不是个人!” 霍老太太面露不悦,心想这哪来个小泼妇张嘴就骂人,正要发作,聪明又伶俐的于笑马上看出了脸色,她挺着肚子护在霍霆的面前,示威的看着童瞳,“你是谁啊?嘴巴放干净点。” 童瞳鄙夷的一笑,不屑的扫了一眼于笑,歪着头,越过她的身侧看向霍霆,“不错啊霍霆,你们家霍家真有本事,这狗训的都能把人话说的字正腔圆了。” —————【求:收藏评论推荐打赏】—————() 正文 009:收起你的一往情深 于笑气急败坏,怎么也没想到性格小绵羊一样的巫阮阮有一个这么霸气外露的朋友,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伸手就要打童瞳,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童瞳拎着鞋跟,迅雷不及掩耳的将鞋底拍在于笑的脸上,还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真不该用这么好的鞋打你,可是现找破鞋来不及,委屈了我的鞋。” “童瞳!”巫阮阮一把拉过她,狠狠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 霍老太太哪能看着怀着她大孙子的于笑受委屈,脸色一沉,“你连孕妇都敢打!” 童瞳身材高挑,下巴一扬,斜睨着霍老太太,“你连人都敢杀,我打个人算什么事儿。” “别吵了。”霍霆的眉头轻轻蹙起,无奈的站了起来,“你来的正好,巫阮阮不想护士陪,你来了就陪她吧。” 于笑泪眼汪汪的扑进霍霆的怀里,不停的抽噎着,她是真委屈,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挨别人巴掌,她是何其的身娇肉贵。 巫阮阮别扭的垂下眼,“算了童瞳,吵架有什么用。” 童瞳扔下自己手里的高跟鞋,安慰似的拍拍阮阮的手,“我可没跟他们吵架,我这叫训牲口,阮阮,咱回家,他们俩要是愿意一块儿过就让他们过去,你就当自己扔块擦脚布回头让那个践人拿去当口罩了,引产这事弄不好可是要命的,就算叔能忍婶能忍,我这个孩子她干妈也忍不了。” “我找了最好的医生,不会有危险。”霍霆正色道。 童瞳瞪了他一眼,说话像蹦豆子一样嘎嘣脆,“你这一张嘴我是当话听还是当屁听?你们结婚那会儿你还说和我们阮阮白首不分离呢,怎么着,这白首还没到就要逼着离婚逼着流产了,你能不和我说话么,我懒得和你这长着人样不办人事的人交谈。” 霍霆抿了抿唇,皱眉,“孩子必须做掉,如果这是你们演的苦情戏码就免了吧,把你想要的条件写在协议上就可以。” 巫阮阮猛的抬起头,绝望的看着霍霆,手指紧紧攥着童瞳的袖口,心里像被活生生割开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当初她追霍霆的时候并不知道霍霆的家境这么好,他的生活看起来和普通的大学生并无两样,反倒是因为知道了霍霆的家境后她哀嚎了一声,心里想着豪门深似海,婆婆毒又歹,可是因为爱着霍霆,她在还没过门的时候就先签了放弃分割家产的协议,现在霍霆的话,让她觉得好像霍霆原本就认为她是追逐着他光环名利的下作女子。 “霍霆,有了新欢要离婚的是你,不是我巫阮阮,你凭什么,”她泣不成声的捂住半张脸,含糊的说,“凭什么把我的爱情想的这么不堪,你凭什么……” “阮阮,别哭,你难过宝宝也难过,别哭,女人眼泪是金子,只能流给爱的人,金子怎么能给牲口,别哭。”童瞳为她擦掉眼泪,抬手向后掖去她的短发,忽然一愣,拉起巫阮阮的头发,“怎么剪成这样?你自己剪的?” 巫阮阮一边安抚似的轻扶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擦眼泪,摇了摇头。() 正文 010:手术时间已到 童瞳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阮阮对头发爱惜的不得了,她说霍霆喜欢的,她都要保护好。 小护士被尴尬的忽略了半天,她大概觉得风波平复了一些,才礼貌的开口,“那个,巫阮阮,手术时间到了啊,赶快。”说完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霍老太太哎呦一声,拉起巫阮阮的手,一副假惺惺的慈眉善目,“阮阮啊别哭了,回头妈帮你说他,医生都等咱了,让人等着多不好。” 巫阮阮深深的看了霍霆一眼,他的眉眼依旧清澈如泉,却透着冷冷冰冰,她很想和肚子里的宝宝说一句对不起,你爸爸他不要你。 “霍霆!”童瞳瞪着他,“我再问你一遍,我们阮阮肚子的孩子你要不要!” “不要。”冷静而肯定。 “行,爹不要,姨要!”她把阮阮从床上扶了下来,回头一脚踢翻床头的柜子,拎起阮阮的行李就拉着她往外走。 霍霆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于笑,一把握住阮阮的手腕,眉头紧蹙,“巫阮阮!我说过我没有耐心等你下一次了!如果不接受手术,呢呢的抚养权,我连谈判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巫阮阮被霍霆和童瞳拉扯着,听到这句话怔住了,她挣开童瞳的手,她不能因为一个还是未知数的孩子就放弃她以后的宝贝儿,“童瞳,我要呢呢,我是她妈妈啊……” “巫阮阮!你也得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啊,5个月,她已经是一个小生命了!她听得到你说爱它,也听得到你说不要她,你不仅仅是呢呢的妈妈,也是喃喃的妈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谁都不要她,你也不应该放弃她,就算霍霆不是你的霍霆了,但是霍燕喃还是你的喃喃!你要是躺在手术台上就不是流产了,你是在杀人,在杀你自己的女儿!”童瞳的紧张的看着她,相比阮阮的肚子,她更在意的是阮阮的死活。 巫阮阮顷刻泪流成河,她是一个多么狠心的妈妈,她在杀自己的女儿。 霍霆的喉结不自然的滚动着,语气冷硬,“巫阮阮……” “啊--”巫阮阮突然尖叫一声,抡起拳头打在霍霆的胸口,“我不做手术!我死都做!我离婚我离还不行吗!我离!我离婚!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生不生这个孩子!” 霍霆的手掌渐渐收紧,勒在阮阮的手腕,她的手腕,他的指尖,都是失了血的苍白,他淡粉色的唇微微紧紧抿着,用力到泛紫,“巫阮阮,你放弃呢呢了,是吗?” “是!我放弃了!”明明眼泪都将眼前的人和物变成棉花一样的白团,她还是努力的瞪着霍霆。 “喜闻乐见,”霍霆轻笑,松开阮阮,“等她到能听懂时,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她。”他的手掌轻扶在于笑的腰上,带着她和霍老太太离开。 霍老太太不悦的一甩披肩,最先走出病房,“这都叫什么事儿。” “霍霆。”童瞳突然叫住他。 霍霆转过身,修长玉立而干净美好,好像冷漠无情与他丝毫不沾关系,他只不过天生长着一副清高自傲样子而已。 童瞳二话没说,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左撇子,“这巴掌,替阮阮打的。”霍霆生生挨了这一巴掌,不见怒气也不见反抗,唇角抿成一条线,于笑吓的目瞪口呆,童瞳抬手又给了霍霆一个右撇子,“这巴掌,是替还没出世的霍燕喃打的。” “你个疯女人!”于笑狠狠推她一把。 童瞳反手就甩了于笑一耳光,干脆又响亮,“这是我替你儿子打的,打你这个没节操的妈!”() 正文 011:谁是你老公 霍老太太坐上奔驰离开后,霍霆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跑车,于笑在他身后差点小跑起来,挽住他的手臂,娇声埋怨,“太快了我跟不上。” 她抬手去抚摸霍霆的脸颊,满眼的心疼,“老公,你疼不疼?那个疯女人可是打疼我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今天为了你真是受了大委屈,你不给我揉揉吗?” 霍霆抬了抬手,躲开她挽过来的手,“怎么,你觉得她打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啊,暴力能解决问题吗?” 霍霆不再回答她。 法拉利的车门被重重摔上,他将油门轰的嗡嗡直响,一路鸣着笛飚出医院,淡粉的唇微微泛着灰败的紫,于笑紧张的系上安全带,不安的看着他,“老公,慢点开,你吓着儿子。” 霍霆突然一脚将车刹死,原本尾喉的轰鸣就已经足够吸引路人的眼球,此时急刹,轮胎与地面发出的尖利摩擦声更是让路人不禁驻足,还以为这是有一场事故要发生。 他摘下太阳镜,随手扔在仪表台上,大衣的领口微微敞开,衣角坚硬,无视身后不断鸣笛穿梭的汽车,他眉目冷清的看着于笑,“谁是你老公?” 于笑微微一怔,霍霆平时话不多,但是也从来不这么咄咄逼人,她笑,“你啊,你是我儿子的爸,那不就是我老公?” 霍霆垂下睫毛,盯着她的肚子好半天,才慢悠悠的开口,“我只娶过一个女人,只有一个老婆,只当过一个人的老公,床是你自己爬上来的,孩子是你和我妈用计怀的,你再乱叫,今天那个手术就是给你准备的,要么安分守己生你的孩子,要么就给我滚出霍家,别觉得我妈有多喜欢你,只要能生的出儿子的,她都喜欢,我霍霆,恰好就是不缺能给我生儿子的女人。” “霍霆……”于笑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漠震慑到,不敢置信的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委屈的,“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生儿子的工具吗!” “不然?” “说的你自己多专情似的,你要真的只爱你那唯一的老婆,还说什么离婚,当初又为什么同一我留下?你要是舍不得巫阮阮,我去帮你告诉她。” 他冷清的眉眼愈发衬得肤色苍白,手指在方向盘上缓缓的敲着,他并不看好于笑肚子里的孩子,都说男孩儿的智商是百分之百随妈,霍霆忽然觉得于笑的智商低到谷底,单纯和蠢可不是同义词。 霍霆斜睨着她,手指按下解锁按钮,“那就去,她回来你就带着球滚。下车。” “你就不能谦让一下孕妇吗?” “能。”霍霆点头,将车钥匙扔到于笑怀里,全然不顾自己的车还停在马路中央,干脆利落的下车,甩上车门。 他沿着双黄线一路向前走,修长挺拔,两侧相向而行的汽车飞逝而过,棕色的衣角被风微微掀起,他低下头,将尖削的下巴和灰败的唇隐藏在黑色的围巾里。 不断有路过的汽车在霍霆身侧鸣笛,他们一定不懂,这样打扮讲究的男子,为何在危险的马路中央,看来,如此孤独而落寞。 霍霆苍白的手指轻覆在自己心口,从此以后,没有阮阮,他一人,踽踽而行。() 正文 012:待到樱树开花我便归家 曾几何时,阮阮以为爱情和家庭是她的全部,她和所有为爱奔走的女子一般软弱,可是当爱情没有,当家庭遣散了,当身后无路可退了,她才发现,坚强是一种生活方式,它不与生俱来,它要在被斩断光阴的行云流水之后才能学会。 她想她大概永远也无法成为童瞳那样性格霸气雷厉风行的骄傲女子,她整个人就像无垠绿地里一根微不足道的小草,开不出惹人垂涎的白花,但她依旧要竭尽全力的吸收阳光雨露,在这世界里散发着自己唯一的绿意。 做一个坚强,却不坚硬的女子,做一个柔软,却不柔弱的母亲。 阮阮从搬家公司租了一辆小货车,挺着肚子爬上副驾驶,和司机聊着轻松的话题,开上了绮云山顶,那联排的西班牙别墅群,算是这座城市里的一道风景,如今,她俨然成了这风景里的游客。 她不再是霍家的少奶奶,再也没有从前的阔气,租这小货车还硬是从搬家公司嘴里磨掉了150块钱,从今以后,一分一毫都要省着,因为她是一个单身女人,不见得能在事业上呼风唤雨,也因为她是一个单亲妈妈,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苦了她的孩子。 午后的阳光倾洒在院落里,时光静好,小燕呢正蹲在地上拿着小铲子挖草皮,她似乎对埋在土下的东西格外感兴趣,霍霆穿着一身休闲装,干净的像抹珠光,他跪在小燕呢的身边,在她挖好的土坑里放好一粒种子,然后和她一起盖上土壤,一大一小两双手欢快的在土地上拍打按压。 霍霆亲昵的在呢呢的额头印上一个吻,看着小女儿无声的笑意,南方的冬意慢慢被暖散去。 阮阮的鼻翼鼓了又鼓,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连忙转过身,擦掉脸上的湿意,这是她生活了5年的家啊,有她爱的男人,和他们共同爱着的小宝贝,可是人心怎么就这么熬不过时光,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物是人非。 小燕呢顺着霍霆的身体爬上他的肩膀,霍霆将她放在自己的肩头上站了起来,小家伙高兴的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小脚丫在他的胸前蹬来蹬去,黑黢黢的小泥印曾在霍霆的胸口,他全然不在意。 看见阮阮,呢呢显得很激动,抡开了小手砸在霍霆的头上,霍霆不得不将她放下来,看着她无声的咧着嘴跑向巫阮阮,自己沉默的转身进了别墅。 “呢呢,想不想妈妈?”阮阮挺着肚子将呢呢从身侧抱在怀里,呢呢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摸着阮阮已经被修整过的短发,生怕一松手,妈妈又会不见。 “我们小呢呢在和爸爸玩什么呢?”阮阮轻声安慰着小燕呢,心底的内疚无法言喻,她不知道如果将来有一天小燕呢知道自己的妈妈为了妹妹而选择放弃她,心里会是什么滋味,那是再多其他人的爱也无法填补的空缺。 呢呢伸出纤细的小胳膊,在空中比划着,她挣脱阮阮,拉着阮阮的手走进别墅,从茶几上拿起绿色的蜡笔,在图画本上画上绿绿的草地,用蓝色的蜡笔画上高高的大树,用粉色的蜡笔画满苹果一样的小花,用黑色的蜡笔画上一扇大门,用橙色的蜡笔,画了三个奇丑无比的小人,高高瘦瘦的是霍霆,肚子圆圆的是阮阮,小小的一个球,是她自己。 她还没有学会手语,只能连画带比划的向阮阮说:爸爸说,等到我种的樱树开了花,妈妈就会回家。 顷刻之间,阮阮泪流成河。 一段破裂的婚姻,大人总能学会用时间去治愈,可对于尚且懵懂的小孩子,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长而愈发感觉到,她的家庭受了伤,她的心上有道疤。() 正文 013:苦情戏,给谁看 她的行李佣人已经整理好,这别墅这么大,可仿佛她多待一会,都会显得分外拥挤。 七八个大纸箱,两个行李袋,就是她全部的家当。 “我能去你的卧室拿一点东西吗?”她语气淡淡的问霍霆。 霍霆抿了抿唇,她削短的发,在倾落的阳光下泛着软绵绵的栗色,这么温柔的颜色却像一把刀子割在他的眼睛里,火灼一样的痛。 他随着她一起上了二楼,推开主卧的门,一股浓重的百合香气扑面而来,阮阮不爱花香,她一直觉得最好闻的味道,就是雨后清晨里,站在草地上那一股股青涩的气息。 霍霆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口,看着门前停的喷绘得一团糟的小货车,眉头轻轻蹙起,语气凉凉,“巫阮阮,你学会唱苦肉计了。” 阮阮正在抽屉里翻着东西,她抬起头,看着霍霆清俊的背影,忙不迭的又把思绪埋进抽屉,“什么苦肉计?” 霍霆背对着她,手指触摸在落地窗上,指尖瓷白的近乎透明,“那辆破车。搬个家而已,我会不给你出车?还是,我给你的钱只够你找这么一辆破车。在前夫面前故作姿态假装凄苦,你这是打算让绮云山的邻居都来指责我是个始乱终弃的小气男人吗?” 阮阮怔住,握着相册的手指渐渐僵硬,她深吸口气,慢慢吐出,抬起头,望着她不忍触及的清俊背影,总觉得那样的霍霆看起来,分外孤独。 “本来就是你始乱终弃啊。”她微笑着说。 阮阮想,面对世人的刻薄,微笑是最强大的武器,能伤害对方,能保护自己。 霍霆在她的语气里听到了释然的笑意,他慢慢回身,淡粉色的唇隐约浮现灰败的紫,阮阮笑着用掌心贴在自己的肚子上,“别瞪我啊,本来就是嘛,不过,”她突然顿了顿,下意识想去掖自己耳边的碎发,手指拂过短短的发丝,不由面露尴尬,“不过就事论事的话,不能说你小气,你出手还算大方。” “那你这场苦情戏,演给谁看。” 阮阮直直的望着他,双瞳剪水,波光粼粼,语气有些无奈,“霍霆,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在假装过的不好,而不是真的过的不好呢?我现在就是不幸的,我不会佯装幸福,但是,我不会一辈子不幸的,对吗?” 她低下头整理手中的相片,厚厚的一打,是她全部幸福的回忆,这是她曾经的美好,她不会选择逃避,而选择珍藏,待到多年以后,时光老去,她一个人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还能望着这些美好的旧照片来回忆,她也曾有过烂漫的爱情。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阮阮懂得这个道理,不记恨,不贪求,想幸福,又怎么会难。 “这些照片我可以带走吗?将来我总不能在财经杂志上来告诉喃喃,这个是你爸爸,每个孩子,都应该拥有一张自己父母亲的合影。” 霍霆走到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按住那些厚厚的照片,好看的眉眼轻皱,带着丝丝的嫌恶,拿在手里一张一张的翻看,最后,抽出一张两人在大学时的合影,霍霆坐在书桌前面无表情,阮阮拎着一把扫把正在扫地,不经意间抬头,惊讶的瞪着镜头,这是大学同学抓拍的照片,满是青涩的回忆,他捻在指尖递给阮阮,嘴角微挑,“一张?给。”() 正文 014:动作小些,伤不到孩子 阮阮不依不饶的要从他手中抢回那叠照片,"都给我吧,反正你留着也没有,以后你和于笑结了婚,她看见总会不……"阮阮的话还没说完,霍霆一把打散她的手,一张张印着两人或是温馨爱意或者灿烂笑颜的照片飞散了一地。 阮阮眨了眨眼,抱着肚子弯下腰准备去捡,霍霆毫不怜香惜玉的抓着她的肩膀见她扶正,在阮阮的印象里,霍霆好从来没对她下过这么大的力,将她的肩膀掐的生疼。 霍霆冷漠而嫌恶的看着她,"巫阮阮,别再演没有意义的戏了,我不需要你在这里故作一往情深,拿好你自己的东西,然后离开霍家。" 阮阮委屈的皱了皱鼻子,点点头,将唯一一张两人神貌不合的照片放在随身斜跨的单间包里,再抬起头时,眼底恢复了轻淡如烟,轻声惋叹,"一张也好,知足的人更容易快乐。"她莞尔一笑,"霍霆,我还是好爱你,因为我爱你,你才具备伤害我的能力,可我希望你别再用于笑赋予你的能力去伤害她,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还有她肚子里的宝宝,既然牺牲了我的呢呢和喃喃,那就成全他的幸福,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她弯着眼睛对霍霆笑了笑,转身离开房间,一开门便撞上了匆匆赶来的于笑,两人差一点肚子撞上肚子,都各自捧着肚皮吓了一跳,于笑夸张的拍拍胸脯,"吓死了吓死了,你倒是慢点啊。" 阮阮本来也不快,平日里莽莽撞撞的就是于笑。 巫阮阮好脾气的抱歉笑笑,心里哗啦啦的下着沙,她不是不讨厌于笑,她也想像童瞳那样,扬起巴掌狠狠打她两个耳光,可是她打完了,过瘾了,拍拍屁股走人了,她的呢呢怎么办?虽然不见得于笑就是一个恶毒的后妈,可是也不见得于笑就是一个大爱无私的后妈。 她错开于笑的身体,温柔的叮嘱,"你要小心一些,肚子都大了,上楼下楼不能用跑的,什么事都得慢慢来……" 于笑抱着肩膀轻笑,"你和我老公在卧室独处,我还能慢慢来?" "你想多了,我还挺着肚子呢,能怎么样。" "我想什么了?"于笑挑了挑眉角,娇滴滴的瞄了一眼霍霆,笑,"其实我也挺着肚子,不过霍霆说,只要小心一些,伤不到孩子的。" 阮阮微微一怔,低垂着眉眼,回头看了一眼霍霆,那满目的冷清,似是一座寒凉的孤城,"噢,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了。" "等等。"霍霆叫住她,拉开床头的抽屉,拎出十万块钱,还打着银行的封条,压得整整齐齐,放进阮阮的怀里,"拿着。" 巫阮阮一愣,茫然的看着他,霍霆微微牵动嘴角轻笑,"怎么也得让你带走一些贵重物品。" 阮阮脸色发红,苦涩的微笑,"谢谢。" 于笑倚着门框鄙夷的轻笑。 阮阮将钱塞进自己的挎包里,走出她睡了五年的卧室。她不贪财,但也不想故作清高,她与霍霆结婚的这几年,平日的花销是用不到她那点微薄的薪水,可是每每霍霆过生日,她都会攒下半年的工资,买样像样的礼物送他,她从离婚协议上得来的东西还没见着影,就被霍老太太照单全收。 她得罪得起谁,为了呢呢,她谁都得罪不起,只能忍气吞声。() 正文 015:爱是伤人的利器 阮阮在院落里牵着呢呢的小手,走到刚刚呢呢与霍霆埋下种子的地方,跪下来,轻轻拍了拍地面,笑米米的看着她,“呢呢,如果小树发了芽,长的高高大大,开出白色的樱花,妈妈就回家,每天和你在一起,在妈妈回来之前,你要好好照顾它,听奶奶和爸爸的话,”她揉揉小燕呢的绒绒的头发,发质和她很像,说不出的软绵,她吻过小燕呢的头顶,吸了吸鼻子,在她耳边轻声叮嘱着。 直到她离开,霍霆也没有再下来,她爬上小货车的副驾驶,对呢呢挥手,看着小姑娘站在原地,撇着嘴无声的抹眼泪,心都快碎成沫了。 “呢呢,别哭,妈妈会来看你的,小树也很快就会长大的。”她哽咽的安慰着。 霍霆站在白纱帘内,隔着一片朦胧目送着阮阮离开,他转身看见于笑还在气鼓鼓的对着一地照片发愣,不由的皱眉,“出去。” 如果霍霆不开口说话,那么房间里只剩静默,霍霆开了口,便是一阵冷风刮过。 于笑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哪不招霍霆待见,论样貌,她能拉开巫阮阮两三个档,论学历,阮阮是国产本科,她是进口高校,论性格,她可爱开朗,而巫阮阮,就像一只只会逆来顺受的小绵羊。 她置气一般坐在梳妆台前,嘟着嘴从镜子里看着霍霆。 霍霆抬起脚,无意踩上一张照片,绿地上阮阮躺在他的腿上,两人笑的柔软甜蜜,霍霆揉了揉眉心,声音软了下来,“于笑,你先出去好不好?” 于笑突然眉开眼笑,站到霍霆的面前闪着大眼睛看他,手臂攀上他的肩膀,隔着他的休闲卫衣用指尖轻轻戳着,“那你亲我一口,我一下午都不来烦你。” 霍霆的睫毛不可抑制的微微发抖,发狠的拉开她的手臂,“别对我撒娇,我不喜欢,再说一遍,出去。” 他的嘴角抿的笔直,于笑讪讪笑,离开。 霍霆一张一张捡起散落的照片,捡起那些如水的回忆如光的笑颜,那么生动的阮阮,最后被他变成如烟般轻淡的女子,爱情,是一把多么能够伤人的利器。 他坐在地上,依靠着大床,下巴抵在床沿,眉目疏朗,似淡淡的清泉,指尖轻轻抚摸过照片上的笑脸。 照片里的阮阮像猫咪一样伏在他的肩膀,栗色的长发垂在他的胸前,他笑的如沐春风,她笑的似火骄阳。 “你要笑嘛!照相的时候要笑!露出8颗牙齿。”阮阮欢快的在牙齿上点着,对着霍霆查数,一颗两颗,七颗八颗。 “没有什么好笑的。” “没笑硬挤啊!不然以后你孙子孙女看到咱们年轻的照片,一定会惊呼,哇塞,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面瘫诶!” 于是,他挤了一个并不美好的笑容,这是爱情的初始,笑着笑着,他便习惯了,只要阮阮一笑,他的清俊的眉眼也会跟着弯起来。 霍霆握着照片的指尖轻轻松开,映着如花笑颜的照片倒下,冬日的光总透着凛冽,照在他瓷白的皮肤、浓黑的发上,他清浅的薄唇泛着灰败的紫,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却难过至极。 原来,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越走越近。() 正文 016:偷去霍家 为了工作方便,巫阮阮在公司的附近分租了两房一厅,合租的是个漂亮女孩,并不经常回来,多数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家,其实也很好,至少安静。 出租房比不上霍家的别墅奢华,但是干净整洁,她不是自小生在云端,现在脚踩地面,也不觉得难受。 只是,想他,想呢呢。 阮阮知道自己这样显得很没出息,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心底有一块柔软的不能触碰的地方,纵然他冷漠无情,她也不会轻易遗忘。 她沉沉的睡了个下午觉,醒来的时候枕边湿了一片,起身穿上外套,拿上钱包,前往商场。 小燕呢喜欢蒙奇奇,虽然阮阮和霍霆一直觉得,蒙奇奇其丑无比。他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小燕呢不喜欢凯蒂和哆啦a梦,芭比SD也不喜欢,看见都不摸一下,唯独看见满身黑毛的蒙奇奇会无声的尖叫,手舞足蹈。 阮阮看到商店里的蒙奇奇有了新款,穿着牛仔的背带裤,带着棒球帽,幸好来的早,只剩这一个,她让店员用透明的包装袋包起来,系上亮黄的蝴蝶结,欢喜的抱在怀里。 从这里去绮云山还有一段距离,刚好有一路长线公交可以到,巫阮阮抱着手臂高的蒙奇奇上了公交,晃荡在一个半小时的路途里。 夜幕降临,繁华城市里灯火辉煌打在车窗,在她脸上映出斑斓的光影,公车里的人三三两两,白衣的少年带着耳机,中年的阿姨打着盹,只有报站提示里那礼貌生硬却不带任何感情的女人尽职尽责的工作着,普通话,广东话,英语,到站提示,爱心响应,每日每日,有人乘着这班车回家,家,那是一个再寒凉的冬日,也有温暖的地方。 因为家里有我们爱的人。 父母离世,婚姻破裂,如今,她无缘这种温暖,仅是形影单只。 现实给阮阮最大的安慰便是,她还活的好好的,喃喃也好好的,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是霍霆与呢呢,也好好的。 公车的终点站在半山腰,阮阮还要步行才能到别墅群,冷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路灯静默而立,高傲的不想与行人说话。 上坡路走着累,她便缓慢向山顶漫步,身边偶尔行驶过几辆豪华的私家车,在这盘山路上飞快消逝,只留下掠过的风声。 霍家的大门是镂空的铁艺,院落里的情况一览无余,阮阮站在大门外,偷偷的看着门里的一切,小燕呢穿得像一个圆球,拖着地上一辆小小的三轮车,车座上绑着一个咬着奶嘴的蒙奇奇,在月光灯光交错的草坪上来来回回的溜达,时不时的发现自己丢弃的小玩具还要捡起翻看,再扔出老远。 阮阮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润,手中的包装袋被抱的哗啦作响。 于笑围着披肩出来叫回去了呢呢,小燕呢把车子一推,笑意盈盈的跟着于笑跑了进去。 佣人阿青从别墅出来收拾起草坪上被小姑娘遗弃的玩具,巫阮阮轻轻喊了一句,“阿青!” 阿青抬了抬头,四处张望,又继续低下头。 “阿青!我在大门这里。”阮阮再次喊道。() 正文 017:他是比夜风还凉的男人 阿青回头看了一眼别墅,把单车推到一边,小跑到门口,惊讶不已,“少……阮阮姐,你怎么来啦,少爷说下个月才给你看呢呢啊。” “我知道,阿青,我想呢呢,我都一个星期没看到呢呢了,你能不能把呢呢给我抱出来?” 阿青紧张的回头去张望,为难的摆手,“不行啊阮阮姐,呢呢在老妇人怀里呢,于小姐也在,怎么抱出来啊,你还是先回去吧,少爷马上就回来。” “阿青,求求你了,就趁霍霆还没回来,让我看看呢呢,我给她买了蒙奇奇,你就说带她出来玩,她和你很亲的,会听话的。” “呢呢和我亲有什么用啊阮阮姐,老妇人和于小姐和我不亲啊,我就这么抱着孩子出来那还得了。”阿青看着阮阮怀里的蒙奇奇,为难的直跺脚,“你快走吧,等下于小姐看见你,又要欺负你,这个款式昨天少爷已经买回来了,呢呢都抱着睡一晚了。” 阮阮满眼哀求的看着阿青,纤细的手指按在镂空大门上,手心的温度都跟着降下来。 “这个不一样,这是妈妈买给她的,不然,你帮我这个蒙奇奇给她好不好?” 阿青也急的眼泪含在眼圈,平日里阮阮对她很好,买了新奇的东西总会同她一起分享,买了好吃的东西也总不忘分出一小块塞进她的围裙口袋里,可是巫阮阮再好,她也不是霍家能做主的人,“阮阮姐,这蒙奇奇也太大了,我怎么拿进去,你要让我给你拿些小东西,我偷偷帮你带进去就是了。” 小东西?她来的时候没买小东西,阮阮快速的摸遍身上的口袋,在包里翻出两块童瞳给她的进口糖果,“这个,阿青,糖果可以吧,很好吃的,你和呢呢一人一块。” 阿青接过糖果揣进围裙里,“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会都给呢呢的,我进去了阮阮姐,天黑了你小心下山。”说完便小跑回去。 巫阮阮恋恋不舍的看着别墅里暖黄的灯光,还有楼上漆黑的卧室窗,抱着蒙奇奇离开。 早知道,她就多带些糖果来。 走了将近半小时的山路,到现在都没休息一下,她穿的很多,额头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短发服帖着,阮阮觉得身体很累,看到路边的高树旁有块圆滑的大石,便将蒙奇奇放在脚边,坐下休息一会。 背后的山间吹着萧瑟的风,她忽然听到隐隐的尾喉声,由远及近,那种张狂的咆哮,她再熟悉不过,多少夜里,她就是听着这样的嘶鸣声,抱着呢呢等待霍霆打开自家的大门。 白色的法拉利飞快驶入她的视线,像毫无预警的危险,突如其来闯到眼前,遂不及防的心脏猛跳,随后,它带着张狂的吼叫和寒凉的晚风从她面前呼啸而过。 巫阮阮拂了拂被风掀起的短发,轻轻叹气。 路灯下车里一闪而过的人影,比这夜还要冷。 “呲--”长长的刹车音,继而是尾喉温温吞吞的声响,她眼睁睁的看着它又倒回到自己的身边,停下。 车门打开。() 正文 018:你是我的谁? 霍霆身着白色的休闲裤,大腿笔直修长,深灰色的长款休闲毛衣敞着衣襟,内里的V领纯白T恤隐隐露着锁骨,他下车甩上车门,抱着肩膀倚在车上,倨傲的微仰着头,性感而散漫,如此瓷白而清俊的男子,偏偏却喜欢面覆寒霜。 巫阮阮眨着眼,时光恍如隔世,别说她从未连着一个星期没有见过呢呢,自从和霍霆在一起,也从没有这么久不见他,心里隐隐泛酸。 霍霆歪着头,淡漠的打量着她,视线触及她脚下的蒙奇奇,眉头几不可察的蹙起,“巫阮阮,谁许你来看呢呢?” 巫阮阮的睫毛闪了闪,缓声道,“我等不到一个月,我想她,我要重新和你谈条件。” “可我不想和你谈。” “你没有权利限制我和我女儿相处的时间。” 霍霆微微扬起嘴角,不屑的轻笑,“我是没有权利,可我有能力,你能怎么样?起诉我吗?” “我可以起诉。” 霍霆收起笑容,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那你就永远都不想见到她。” 巫阮阮眼底的雾气一下子涌上来,盛着一汪浅浅的水,瞪着眼睛看他,微风吹过,碎发拂进眼泪,她一眨,便落下泪来,滚烫的泪珠在冬夜瞬间凉透。 霍霆是聪明的人,他懂他所威胁的,是她是最大的弱点,她怕再也见不到呢呢,她没有钱财人力,去和霍家斗。她抬手快速抹掉眼泪,眼里还铺着细碎的水晶,嘴角却荡开一抹微笑,“我怎么会起诉你,说说而已,我下个月再来就是了。” 她站起来,拎起地上的蒙奇奇,“我不去看呢呢,这个你帮我给她吧,好歹我做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来,又要爬山,看在我也很辛苦的面子上,给她,好不好?” 霍霆斜睨着她手里的娃娃,伸出一只手,接过来,手腕一扬,蒙奇奇顺着巫阮阮身后的山坡滚了下去,“不好。” 阮阮惋惜的看着几百块的娃娃滚进黑漆漆的山里,咬着下唇不说话,浅浅的吸了口气,“不好就不好,干嘛扔掉……” “看着烦。” 阮阮心酸,“再见。”转身朝山下走。 霍霆伸出手臂,拉住她的大衣领口,在巫阮阮的惊呼中将人拉回面前,巫阮阮挣着自己的衣领,不解的看他,“怎么了?” “你只想呢呢吗?”他揪起阮阮胸前的衣襟,将她拉进,微醺的酒气传入阮阮的鼻息。 “你喝酒了?”巫阮阮震惊不已,“你喝酒了还开这么快的车?这样很危险的霍霆,你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你要对家人负责!” “两个。”他生硬的辩解。 阮阮内心苦笑,一时之间忘记了,霍霆是不认她肚子里的喃喃的。 “就是半个,也不该喝酒开车。” “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霍霆冷眼看着她,面露不悦。 “我谁也不是,所以我可以走了吗?”阮阮拍了拍他紧紧抓着自己前襟的苍白手指。 霍霆猛的一提,将她拉的更近一分,“我问你,你只想呢呢吗?” ———————— 求收藏。 其实我写的是宠文{{{狡辩后,无辜望天…… 我希望在留言板上看到你们的名字。() 正文 019:讨好我,你不会吗? 他眼里的冷漠忽然幻化成缱绻的深情,像个小孩子一样讨问她。 好久以前,霍霆也曾带着微醺的酒气,站在她的寝室楼外,紧紧拉着她的手腕,逼问着,"你说你只是想看我画画?我问你,巫阮阮,你每天跟在我的身后,只是为了看我画画吗?" 巫阮阮难过的看着眼前的霍霆,想到曾经的相爱,只剩一地的心酸。 "你怎么不回答?你想我,不敢说。"霍霆语气咄咄。 "我……"阮阮话未及口,霍霆便捧着她的脸霸道的吻上来,她瞪大眼睛,无法对如此近距离的霍霆对准焦距,大脑一片空白。 霍霆也不知道自己想听的到底是哪一个答案,只是每一种可能的回答,都会像凌迟的刀子,搅在他的耳里。 他弓着身体,霸道而强硬在她唇上撕咬,狠狠缠绕她的舌,气息完全紊乱,心跳也疯狂起来,巫阮阮被唇上传来的撕裂疼痛惊醒,用力的挣脱他的桎梏,她熟悉的人,她熟悉的温度,她熟悉的呼吸,唯独这强硬的力道,分外陌生。 她的拳头砸向他的胸口,"霍霆!" 霍霆闷哼一声抬起头,淡粉的唇色渐渐呈现灰败的紫,指节分明的手掌还牢牢扣着她的后脑,捧着她的侧脸,唇边荡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巫阮阮,你离了婚就变成笨蛋了?想看呢呢,直接跑去霍家怎么行,我说不让你见,谁让你见了,谁就得滚,你得讨好我,才有可能。" 阮阮舔了舔唇上的血珠,别过头。 霍霆的手掌轻轻滑过她的脖颈,落到她的胸前,十分轻佻的捏了一把,"嗯?讨好我,会不会?" 巫阮阮又气又恨,身上微微发颤,"如果你有需要,就回家,你已经有美丽的妻子在等你。" 霍霆捏着她下巴的手慢慢收紧,抬起她的头,令她正视自己,指尖揩去她唇上的血珠,目光灼灼,声音轻柔,"疼吗?" 突如其来的温柔令阮阮诧异,她眼前一片酸涩,直直的望着霍霆,疼字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再一次迎上他的吻,只这一次,辗转反侧,柔成云端的软绵,唇舌之间传来血液淡淡的腥甜。 霍霆单手解开她大衣的纽扣,从下摆撩起她的毛衣,手掌顺着她的背脊攀沿,滑进她的内衣,贪婪的吸取他熟知难忘的甜意,手掌到处揉捏游弋,带着酒气的呼吸也愈发的沉重。 阮阮圆滚滚的肚子让他不得不微微弓着身体,他抵着阮阮的额头,笃定的低语,"巫阮阮,你想我。" 他褪掉她的毛呢大衣,另一只手也滑进她的衣服里,从身后解开她的内衣,按着她的肩膀将人翻转过去,以温存的姿态将自己的胸怀与她的背脊相贴,强迫她侧扬起头,纠缠着吻下去,手指钻进她肿胀的身前,时重时缓,故意不让她好过。 巫阮阮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可是当她面对霍霆突然坦露的感情,面对他还可能对自己留有一丝丝残余的爱,哪怕不完美,不完整,哪怕像宿醉,醒后追悔与疼痛,她仍是舍不得在这一刻推开。 他是霍霆啊,就是这个清俊的男人,曾用他身上这件毛衣,将自己裹进怀里,那么轻柔的抿着她的耳垂,他的声音像羽毛一样钻进她的耳朵里,他说,小阮阮,我怎么会这么爱你呢?嗯?() 正文 020:警醒自己,不要再错第二次 霍霆微挺起腰,让她感知自己正在勃发的渴望,指尖故意轻轻掠过她,让她感知自己身体的诚实。 巫阮阮无力的抗拒一声。 霍霆放过她的唇,在她白希的肩颈温柔啃噬,手掌滑至她的腰间,巫阮阮一把按住他的手掌,烟波淡淡的双眸因为动情而潋滟起来,她咬着下唇摇头,望着霍霆,“会有车经过的。” 突然被迫停下来,霍霆长长的叹气,“换个地方。” 阮阮垂下眼,“霍霆,这算什么啊,我们不是都离婚了,你有于笑。” 霍霆仰起头,星空寥寥,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唇色灰败,他轻笑,眼里浮现一丝轻佻,“于笑?睡够了。” 阮阮微怔。 “我发现,只要我肯张开手,投怀送抱真不算少。”他笑笑,挑了一把巫阮阮的下巴,手掌轻轻覆在她高耸的腹部,“巫阮阮,拿掉它,我再给你机会爬上我的床。” 巫阮阮眼里的柔情顷刻清明,她推开霍霆的手,心痛难当,淡淡的问,“霍霆,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吗?当初不是你说想要给呢呢一个妹妹吗?” “当初……当初。”霍霆沉着声音低笑,侧过脸去迎风,待到眼角的湿润风干,才回头头,“你也知道,那是当初,谁能一直活在当初。” “那我再问问,我,算你的谁?” 你算我的谁?我的妻子?我女儿的妈妈?我,很爱的一个人,比爱我自己,比爱呢呢还要爱的一个女人? 霍霆扬起嘴角,盯着她耳侧的碎发,“前……床伴。” 原来,前妻两个字你都不肯送给我。 巫阮阮也微笑着,指着自己的肚子,淡淡的看着他,“好,那么,霍先生,你凭什么要求我这个你过气的床伴,打掉我自己的孩子?肉在我身上,她喝我的血长大,她要和我姓巫,霍先生,你又是我的什么人,来要求我杀人?” “巫阮阮!”霍霆捏着她的肩膀狠狠的晃她,满目怒气,“把她打掉,我再给你栋山语湖的复式。” “霍先生,我和我的女儿睡觉只需要一张一米五宽的床,她未来要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吃普通的饭菜长大,也不需要读最名贵的学校,我真不知道你给我那么多钱,我该怎么用完。” 霍霆的怒气浮动在他愈发苍白的脸上,他发狠的咬上她的唇,整齐的牙齿啃咬着她的皮肤,将她的脸颊下颏咬出深深的齿痕,好像要生吞了她一样,巫阮阮撕扯着他的毛衣,抵着他的肩膀,手掌握成拳头砸向他的胸口,“霍霆,你不是人!” 胸腔难忍的钝痛令他不得不放开手,垂在毛衣下的手指紧紧掐进手心,霍霆带着紊乱的气息冷笑,“对,我不是人,那怎么样?是畜生,是人渣,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不是你死乞白赖的追了我很久吗?不是你自己脱光了衣服钻进我的被子里吗?我有哪一次,是强迫你的?有、吗?” 巫阮阮顾不上擦掉嘴上的血迹,红着眼眶,捡起自己的大衣,穿在身上,微微哽咽,“是我错了,我会时刻警醒自己,不要再错第二次。” “滚。”() 正文 021:她是怎么怀上的,非要我说出来吗? 巫阮阮转身,她曾天真的以为,是霍母非想要个男孩儿,才如此不待见她的喃喃,霍霆是个孝顺的男人,他顺从母意也无可厚非,可现在她才知道,不管是男孩儿女孩儿,只要是个喘气的,他都不要。 霍霆旋风一般上了车,摔上车门,油门轰的嗡嗡作响,如离弦的速箭带着怒发的火力,冲上山顶。 苍白的指尖紧紧扣着方向盘,短急的呼吸,他的视线落向放在副驾驶上还散发着红豆香的蛋糕,还有一个棕色的精致小琉璃瓶,他放下车窗,将小瓶远远抛出。 停车是急刹,刺耳的刹车音在寂静的山顶像怪兽的嘶鸣。他将车停在霍家门外,拎着蛋糕盒子下了车,在门口遇到霍老太太的司机,将钥匙扔了过去,“开进来。” 心情不好,他不敢随意将车开进别墅,担心碰到喜欢到处乱跑的小呢呢。 于笑和霍老太太正在客厅聊着天,呢呢不在身边,客厅里没有他想见的身影,霍霆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的上了二楼,连鞋子也未换下来。 打开主卧的大门,一股甜腻腻的百合香扑鼻而来,他将蛋糕盒子放在梳妆台上,转身站进走廊,不悦的喊道,“阿青!” “诶!”阿青几步跑上二楼,站得离他一米多远,被他一身的怒气吓得不轻,“少爷,怎么啦。”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在我房间放花!你听不懂人话吗!” 阿青为难的看着霍霆,“少爷,于小姐……” “于小姐于小姐!这个家姓霍!她不过是个住客!霍家的老夫人是我妈!少夫人是巫阮阮!姓于的没有权利改变我的家!如果你选择听于笑的话就给我滚去于家!”他转身走进房间,将插着香水百合的花瓶拎到房门口,摔了出去,花枝凌乱,水浸地毯。 于笑和霍老太太闻声上来,都不由的一怔。 “老公你怎么了?好端端和花发什么脾气?”于笑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手臂,转头瞪了阿青一眼,“你还愣着干什么呢!把花瓶捡起来啊!好几万买的可别摔坏了。” 霍霆一把打开她的手,在于笑白希的手背留下一片红印,力度不小,他兀自冷笑一声,“你还真当我们家是富可敌国的大户人家了?买个没有用花瓶花几万块?想花钱,自己出去赚,我不会再给你还信用卡,这个花瓶,当你买的,离开霍家的时候你带走。” 于笑面露尴尬的看了看霍母,老太太脸色不好,她忙笑着道歉,“我错啦,下次不会乱花钱了,你看我这还怀着儿子,能去哪赚钱啊,我要出去,妈会不放心的。” “比你肚子大的人不也在工作!”霍霆怒吼道,一想到巫阮阮挺着大肚子,还要每天坐在电脑前工作,甚至随时面临着加班,再看到一幅闲散太太的模样的于笑,他心里就窜起无名的火,“你要觉得孩子是累赘,就别生!” 他转身准备回房间,看到蹲在地上扶起花瓶,拾起百合花的阿青,突然又转了回来,直指蹲在地上忙碌的人,对于笑严肃的警告,“你给我听清楚了,阿青是我霍家的佣人,你可以使唤但是不能打骂!别以为我瞎。” “你这是在哪惹一肚子气,回来朝于笑发火,好歹她也挺着肚子,以前你对巫阮阮的温柔劲儿哪去了。”霍老太太面露不悦,将于笑拉回自己的身边,“哪有这么对自己老婆儿子的,她怀的是我孙子,怎么不是霍家的人,她姓于的就是我儿媳妇!” 不提巫阮阮还好,一提阮阮,霍霆的脸色立马浮上一层霜,他侧目看向自己的母亲,“于笑是怎么怀上孩子的,妈,非要我说出来吗?”() 正文 022:看不见你,我心情会好很多 霍老太太脸色一僵,讪讪道,“怎么怀上不重要,只要她给我怀了孙子,那就是我认定的儿媳妇!” 霍霆轻笑,“你认定谁做儿媳妇不重要,只要我没认定。” “算了算了,妈,霍霆心情不好,说话不分轻重,您别跟他生气了,我劝劝他。”于笑揽着霍老太太的肩膀轻声安抚。 霍老太太心里是老大的不愿意,霍霆这个人,平时是性子冷了点,可最近越发的暴躁,眼里半点沙子都容不下,除了能笑着抱抱呢呢,对家里人再没个笑脸,她紧了紧身上的宽大披肩,转身下楼。 阿青抱着花瓶跟在霍老太太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口。 霍霆走到阳台前,将落地窗大敞四开,湿冷的寒风鱼贯而入,让人瞬间凉透。他转身指着跟进来的于笑,怒吼,“滚出去!” “你对我喊就舒服了吗?是不是公司的压力太大,你这几天经常喝酒回来,喝酒不能开车的,你不知道吗?我和妈会担心的,下次记得找代驾。”于笑被他吼了一句,不敢上前,只好在门口站着。 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冷清的洒在昏暗里大床上,走廊上的鹅黄小灯在门前照出棱形的光斑,于笑的影子投在其中,长发,聘婷,让霍霆想起总是喜欢在自己睡觉时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的巫阮阮,栗色的长发,微弯的笑眼,贼兮兮的扑到他的身前,笑盈盈的说,小霆霆,不要睁开眼睛,等待我这个公主把你吻醒。她会覆上他的唇,他闭着眼搂着她轻笑,翻身带着她卷进被子里…… 刚刚巫阮阮捶打在他胸口的力量似乎还在,他真真切切的明白,什么叫做心痛。手掌轻轻覆在自己的胸口,灰败的唇角轻轻抿起。 他踩着青白的月光,漫不经心的走到于笑面前,按住门上的把手,对她扬了扬下巴,“我很讨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说过的话,我讨厌你,只要看不见你我心情就会好很多,也讨厌你总是让我不停对你重复‘滚出去’这三个字,现在,请你,滚、出、去。” 于笑尴尬的笑着,“你以前,也这么对待巫阮阮的吗?” 霍霆冷笑,“于笑,你要记得,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是巫阮阮。”他径直关上门,硬生的将于笑挡在门外,愚蠢的女人才喜欢不停在男人的面前提起他的前任,不管爱与不爱,分开的情人,总不喜欢被提及。 于笑百般不服气的将长发摔到身后,盯着房门半天,整理好了情绪才下楼回到霍老太太身边。 霍霆疲惫的依靠着门,酒后的身体灼热,开着窗也不觉得冷,他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唇,还有阮阮的软绵的触感在,她身上总是莫名其妙的带着一股奶香,太近的闻着看着,便总让人忍不住咬一口,他像一个刚刚经历初吻的意气少年,沉浸在令人心醉的吻里,冷清的眼底划开一丝难得的柔软,好像真的有一抹幸福在他心头眸上,眉眼微微弯了起来。 巫阮阮,巫阮阮,巫阮阮。 阮阮,你想我吗? 阮阮,恨我吧。 好阮阮,把我忘记吧。() 正文 023:别亲了,很痒(微调) 霍霆蹬掉鞋子,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他抬起手碗,颓然的拍向墙面的开关,室内登时灯火通明,金灿灿的灯光穿透水晶灯,像碎落一室的午后日光,将黑夜划亮,一阵凉风掀起朦胧的白纱帘,荡在床沿上。 看到床上水蓝色的床品,他的眉头重重的蹙起,走到床边迅速的扯掉枕套被套和床单,顺着阳台扔了出去,这是于笑爬上他的床那一天用过的床品,阮阮抱着斧子狼狈的躺在地上的模样,还印在他心里,躺在这样的被子里,他像置身滚烫黄沙。 每个人都会有那么几件终生难忘的事,像铭文一样在崖壁上永久镌刻,要历经万年风沙洗礼,才将模糊那么一丝一毫。 比如,霍霆第一次听说自己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哥哥,听到那一句自己的父亲是个杀人凶手时,松开了霍筱的手腕,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比如,他与阮阮结婚的那一天,一向冷静淡然的他,为她戴上婚戒一刻,手指颤抖到无法一次套上她的无名指。 再比如,于笑爬上他的床那一天,他心爱的阮阮在门外歇斯底里,她每拍一次门,就像在他身上割开深一寸长一尺的血口,她的哭声就像细白的盐沙,埋进他的血肉,他天旋地转,无力反抗,连辱骂的气息都短促不稳,怒火席卷他猩红的瞳眸,竟是满目的杀气。 除了他,除了霍霆这个人渣,没有人可以这么伤害他的阮阮,只有他自己! 事实向他证明了,就算儿时再单纯无辜的小女孩,也有可能在长大以后变成一个毒蝎心肠的女人,用她的貌美与聪慧作为掩饰,不折手段的去争夺她想要的一切,于家,不过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企业,到底有多大的野心,非要让自己的女儿如此不知廉耻的攀附于人!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顷刻间变得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的喘息带着不能自已的晴欲,可更多的是痛不欲生的挣扎!他就要离婚了啊!反正很快他就会与巫阮阮离婚!为什么于笑一定要做这种事情!一定要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身上一个陌生的女人在蚀骨逍魂,而真正属于他的女人,却在门外绝望而无助的听着这一室艳歌! 像是有人生生把他的心扯成两半,他只能在内心无力的反抗,无奈的嘲讽,霍霆,你再也不是个人…… 当门外的阮阮安静下来,他的心也幻化成一地死灰。 一夜之间,她的灵动变为冷清,他的冷清变为冷硬。 纵有借口千万,也无法改变他伤害了阮阮,他只能无声在心里默默道歉,对不起阮阮,让你疼,我不求你原谅,只要你恨我,我陪着你,一起来恨我。 他在柜子里翻来倒去的找到一套白色的床品,换上,从被角自下而上的画着盛放的樱花树,树干出自他手,花簇出自她手,如果时光肯倒退几步,那么这颗樱树下,还有一个单薄少年,和带着印有外卖字样棒球帽的女孩。 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的爱情,可以长久至世界末日那天,可他们忘记了,爱人转身,便是末日来临。 盛放的樱花让室内暖了起来。 他靠着床尾滑座在灰色的地毯上,尖削的下颏抵在膝盖,微微侧脸,手指狠狠揪住自己的短发,满目悲痛,梳妆台上的精致纸盒里是阮阮最爱吃的红豆蛋糕,他从酒吧出来看到了那家蛋糕店,明明知道家里没有人在期待它,还是买回来,只是为了那一抹浓浓的红豆香,他的心啊,也会跟着绵密起来。 霍霆吃不了豆子,算不上过敏,只是豆子沙绵的口感让他吃过以后觉得嘴巴很痒,喉咙也不舒服。但是巫阮阮却偏爱吃红豆,她说红豆寄相思啊,她把相思都吞进肚子里,她便是满腹相思。 【我吃过红豆了。阮阮狡黠的看着他。 嗯。 亲一个? 不了……唔…… 香不香? 还行。 阮阮揽着他的后颈,准备再次亲上去,他竖起食指抵在她嘟起来的红艳艳的嘴巴,温柔的笑着说,好阮阮,别亲了,很痒。】() 正文 024: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冷风还在拂动白纱帘,撩拨里冷清的月光,洒了一地。 好像只有凉风懂得他的舍不得。 霍霆的苍白连他的脚趾都不放过,勾起脚趾,深深扣进灰色地毯里,他痛苦的撕扯自己的头发,将脸埋进臂弯,长长久久。 他知道阮阮要的并不多,可这是他唯一能给的。 湿咸的眼泪来不及滑至嘴角,便在顺着他英挺的鼻梁滴在休闲裤上,毛衣长长的下摆,就像被王子遗落的燕尾,孤单的躺在地上。 第一次见到巫阮阮的时候,她还是个活泼灵动的小姑娘。他坐在校园里巨大的樱花树下吃着家里带来的麻薯,中间夹着草莓馅,咬一口,淡粉的唇上粘着薄薄一层糯米粉。巫阮阮骑着一辆叮当作响的破自行车,后座绑着一个蓝色的塑料筐,穿着一身餐厅的墨绿制服,带着黄色的棒球帽,上面印着“林家烧鹅”字样,单脚支撑着地面,傻傻的看着他。 霍霆穿着白色的衬衫,靠在树上,撇开目光,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莫名其妙的盯着,只是没有一个女孩看他看到口水都快掉了出来。 巫阮阮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黑色的老土款式,她接起来,笑着赔罪,说,马上马上,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长长呼出一口气,尴尬的朝着被她的老土铃声吸引来目光的霍霆笑笑,棒球帽下的一双眼睛清泉一样,她猛地蹬上自行车,飞快骑了出去。 霍霆没有和他那些家世相当的朋友们一起出国上学,而是本本分分的通过高考,上了国内一所综合大学,他学展示设计,而巫阮阮学视觉传达。 他本以为巫阮阮就是一个快餐店的送餐工,没想到再见她的时候,她正头顶一块两开的大画板,画板上缠着透明塑料布,晃晃悠悠的在小雨里走着,看到霍霆的时候,她的眼睛一亮,顶着画板走到霍霆的面前,笑着说,你怎么不打伞,和我一起顶画板吧! 霍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开,走进教学楼。 从那以后,他便会经常莫名其妙的在各种地方偶遇巫阮阮,她总是笑着,不管日光正好,还是大雨瓢泼,随时随地看到的,都是她的笑脸。 巫阮阮只有单亲父亲,家境也不算好,她利用午休的时间在林家烧鹅做送餐工,一份快餐,她赚一块钱,工资日结,这就是她的生活费来源。 饶是这样,在霍霆的眼里,她也并没有特别之处,只是比别人勤快一点。 一年春去夏来,秋风冬雪之后,樱花再开。 霍霆正懒洋洋的靠在树下吹风,巫阮阮依旧是骑着那辆破自行车飞驰而来,棒球帽的帽檐被她拉到脑后,露出一块白希的额头,几缕碎发在脸颊上飘着,她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抓着一个包子,边骑边啃,腮帮鼓鼓的,还不忘弯起眼睛对霍霆笑着。 她停下来,单脚撑地,朝他挥挥手。 霍霆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声音淡如樱花,他说,你老对着我傻笑什么? 巫阮阮一愣,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颊,笑着说,我对你笑了?我没发现呀,我一看见你,眼睛自己就弯了,不归我管。 霍霆站起来离开,巫阮阮就骑着自行车,载着蓝色的塑料框跟在后面,她说,霍霆,你没有女朋友吧?你长这么好看没有女朋友,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啊? 霍霆停下来,目光冷清的看着她,说,是。() 正文 025:爸爸还没洗澡呢 巫阮阮笑,说,没事儿,你就当我是男生吧。她摘下黄色的棒球帽,盘在头顶的长发落下来,发丝已经变得弯曲,像栗色的瀑布,映在她瓷白的肌肤,她说,霍霆,你当我男朋友吧,你看你这么白净,除了我,找不到比你更白的人了,我什么优点都没有,但是我白。 霍霆抿了抿唇,看着她的嘴角还粘着一小块包子的面皮,一阵风从她的背面袭来,将她的栗色软绵的长发拂起,飘在他的胸前,他忽然就动了心,她是陌生人,却恰似故人来,带着熟悉的暖风。 他恍惚了片刻,淡淡的说,那,行吧。 巫阮阮傻了,她想过霍霆一百种拒绝她的方法,唯独没想过一种同意的方式,霍霆就像天上的王子,美好到遥不可及。 她撑在地面的脚尖突然就软了,直勾勾的倒下去。 霍霆连人带车给她拉回来,惊讶的看着她,问,头晕吗? 巫阮阮突然脸红起来,连脖颈都跟着微微泛着粉,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突然鼓起勇气,点着脚在他唇边亲了一口。 霍霆先是一怔,然后看到她嘴角上的面皮不见了,巫阮阮正诧异的盯着他的唇看,大概她自己也发现了,她嘴上沾了东西,而这小东西就这么被她亲到了霍霆的嘴上。 霍霆默默擦掉嘴上的面皮,说,你吃饱了吗?我还有麻薯。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一下一下,打断他的思绪,霍霆猛的从膝盖上抬起头,看向门口,敲门声还在继续,他起身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一个小小一团的人影,正仰着圆圆的脑袋瓜,望着他。 “爸爸”小呢呢张开嘴无声的叫他。 霍霆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他抬手捋了一把头发,蹲下身,将只穿着黄色小鸭睡衣的呢呢抱起来,用身前的毛衣衣襟将她裹进怀里,在她绒绒的发际线上印上一个吻,声音轻柔的好像让人踩进棉花里,“宝贝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他的大手兜着呢呢的小屁股,小孩子圆滚滚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脸蛋埋在他的颈窝,手臂紧紧勾着他的脖颈。 他走到床边,将不停灌着冷风的落地窗关好,而后掀开被子,想将呢呢轻放在床上,可是呢呢不松手,他捏了捏她的小腿,“呢呢先进被窝里,爸爸还没洗澡呢,不洗澡怎么上床睡觉,嗯?” 呢呢缠了他一会,送开手臂,安静的窝在被子里,目光追随着霍霆的身影,看他拉好窗帘,调暗灯光,打开空调,去柜子里拿睡衣准备洗澡,她突然从被子里窜出来,拍打着床柜,发出“哒哒”的声音,霍霆转头看她,“怎么了宝贝儿?” 呢呢眼睛弯弯的样子像极了阮阮,看的霍霆心里一阵柔软,她的手语打的磕绊,有时还需要停下来想想,她的每一堂手语课,霍霆都会放下一切手头上的事宜来陪读,小呢呢学习,他也学习,这将是未来他们沟通的方式,每一个动作他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呢呢说:爸爸,你也穿和我一样的么,黄色的小鸭子么。 —————————— 看标题想歪的自裁吧。() 正文 026:我的床坏了,就霸占你的房间 霍霆对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笑着找出那套黄色的卡通睡衣,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滑动着,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这不过是一套很普通的亲子家居服,呢呢身上的,是抱着奶瓶的小鸭子,属于他的,是带着海军帽的鸭爸爸,只是现在,少了穿着围裙的鸭妈妈。 他飞快的抽出睡衣,走进浴室,看着镜子中落拓的自己,心寒不已。 洗漱完毕,霍霆头上搭着巨大的白色毛巾走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向床上的小女儿,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霍燕呢这个小家伙,正在他的大床上,跳起来,坐下,如此反复,累此不疲,小孩子张着嘴开心的不得了,额头出了密密一层汗。 霍霆笑着走过去,单手夹起她,一个转身仰面躺在床上,“你这么淘气,等下跳坏了爸爸的床,我要霸占你的房间。” 呢呢兴奋的张着嘴巴,从他的怀里爬起来,骑在他肚子上,在他胸前的鸭爸爸上戳来戳去,霍霆捂着腹部,一副中枪的表情,痛苦不堪,“啊……你……企图……弑父,你这个……坏……小孩!” 这不是霍霆第一次配合她而演绎受伤,小燕呢绝不上当,还很高兴的抬起屁股在他肚子颠了一下。 霍霆马上伸手半抱着将她从身上抬下来,求饶道,“这个可不行宝贝儿,爸爸肚子里都是酒,会被你颠吐的。” 呢呢很听话的不再他肚子上胡闹,跪坐在他身边,嘴巴撅成可爱的形状,指着霍霆的肚子,说,酒? 她低着头,趴在霍霆的肚子上,安静的听着,好奇的眨着大眼睛,坐起来开始打手语:妈妈肚子里的是妹妹,于笑妈妈肚子里的是弟弟,爸爸肚子里的是酒,酒是设么样的小宝贝? 霍霆把她拉到怀里,一起靠在床头厚厚的抱枕里,笑着解释,“这个酒啊,不是小宝贝,它是专门给大人喝的一种饮料,你现在还不能喝。” 那我长大了就能喝吗?呢呢短短的小手挥舞着。 “嗯……这个啊,等你长到爸爸这么高,就可以喝,不过我敢和你保证,你不会喜欢喝酒,一点也不好喝,很苦,很辣,和你的果汁可不是一个味道,你不是最怕苦最怕辣吗?” 小燕呢皱起小鼻子惊恐的摆摆手,表示又苦又辣,那坚决不喝。 霍霆笑着捏了捏她的小巧的鼻尖,笑着开口,“呢呢,爸爸问你,是于笑让你叫她妈妈的吗?她是不是凶过你,要你叫她妈妈?” 小燕呢原本还小泥鳅一样在他的怀里左转右转,毛茸茸的短发齐着下巴,还有齐齐的刘海,栗色软绵,完全继承了阮阮,听到霍霆的问题,她突然断了电一样蔫下来,小手搭在他的胸口,脸蛋紧紧贴在他的肩膀,胖胖的小短腿也甩在他的肚子上,一副“你不要和我说话噢,我已经睡到云梦深处了”的样子。 霍霆见她不回答,侧过头仔细的看着呢呢的小脸,小丫头假装睡觉,睫毛还在抖个不停呢,他心里突然燃起一股滔天巨火,不知道于笑和这么小的孩子说过什么,让她连在最疼爱自己的爸爸前面也三缄其口。() 正文 027:乖,不吃手指 他稍微收紧了手臂,将小女儿揽进怀里,轻吻着她的额头,安慰道,“呢呢,你不是最喜欢爸爸吗?你悄悄的告诉我,是不是于笑阿姨非要你叫她妈妈?她骂过你,还是打过你?”想到呢呢可能被后妈虐待,霍霆身上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他忽地带着呢呢坐直起来,调亮床头的灯光,掀开被子,把小呢呢脱了精光,只留下一条可爱的小三角裤,仔细的检查着她的柔嫩的手臂内侧,腋下,掀开她的小内库,检查她肉墩墩的小屁股,还有大腿内侧和小腿,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没有发现任何肉眼可见的青紫痕迹。 他把衣服给呢呢一件一件穿回去,非常认真且严肃的看着她,“呢呢,你记住爸爸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有人欺负你,凶你,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给你吃你不吃的东西,尤其是于笑阿姨,如果她这么做,你一定要告诉我,只要爸爸在,没人能欺负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如果你不喜欢叫她妈妈,就不要再叫,她敢逼你,你就来找爸爸,听到没?” 霍霆不知自己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透露给小孩子的信息是否带着寒气,只是呢呢怯生生的看着他,开始啃自己的手指头。 霍霆的两腮的肌肉紧绷。 于笑也是一个将要当母亲的人,母爱是带着温暖的天性,她才刚刚取代了巫阮阮的位置,就开始片刻不忍的暴露自己残忍的本性,美人毒蝎,在背地里折磨这么小的,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 他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影响到小女儿。 握住呢呢的手腕,把她啃着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在床头抽出一张纸巾擦掉口水,“乖,不要吃手指,爸爸搂你睡觉?” 呢呢用手在面前画了一个方块,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 “好吧,可是爸爸累了,咱们不玩游戏了,我放动画片给你看,看着看着就困了。”他下床取来PAD,钻回被子里,将电脑立在肚子上,搂住呢呢。 呢呢属于情绪特别容易高涨的小孩子,但凡有一丁点的高兴事,都能手舞足蹈半天,他怕这个时间玩起游戏,她今晚就不用再睡了,于是找了两个节奏很慢的儿歌视频给她看。 关掉床头灯,呢呢乖巧的躺在自己的臂弯里,歌谣轻缓,小燕呢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在冬夜里汲取着属于父亲的温暖。 呢呢睡熟之后,霍霆起身下床,在黑暗里走去于笑所在的客房。 自从阮阮走后,霍霆就再也没让于笑回到主人房里过夜,他给于笑最大的容忍,不过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不承认于笑这个女人的存在,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存在,无论大人之间的恩怨是怎样,孩子都是被迫选择来到这个世上。 于笑的房门并没锁,霍霆拧动着把手,在黑暗里靠近了于笑,轻缓的坐在她的床沿,冷冷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矮柜上的果盘里,吃了一半的水果沙拉,一把银色的小钢叉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 正文 028:你最好别惹怒我这个疯子 他轻轻掀开于笑的被子,撩起她的睡衣,抚上她隆起的肚子上。 于笑朦朦胧胧的醒过来,就着月光看到眼前坐着一个人,吓了一跳,猛的要坐起来,却感知肚子上在一阵带着凉意的刺痛,她开始辨识面前的人影,难以置信的看着霍霆,“老公……” “我说过,我只娶过一个女人,谁准你这么叫我?”他手上的力度加重一分,于笑面露惊慌,撑着身体微微向后躲了一寸,看向他的手指,这才发现令她疼痛的根源,霍霆的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水果叉,“你在干什么!大半夜的要杀人吗!” 霍霆一张清俊苍白的脸,在冷清的月光下扬起一抹淡笑,却显得格外无情,他语调淡然却不容置喙的笃定道:“现在,不杀。” 于笑分不清现在的霍霆是否清醒,是梦游还是又喝了酒,只能颤颤巍巍的看着他。 霍霆眼底浮现一丝讥讽的冷笑,用两根手指捏住水果叉,不经意的举在眼前,在空中向她示意,威胁道,“我只是来告诉你,如果你敢让我在霍燕呢身上发现任何一丝一毫被虐待的痕迹,这把叉子,就会插进这里。”他用水果叉的尖端示威性的在于笑的肚子上点了点。 “疯子!”于笑气愤的总结,时至今日她才看得明白,霍霆这个男人的阴晴不定,他温柔的时候恍若云端,他冷漠的时候却如同千年冰寒,重要的是,没人知道他心里那块天地,何时晴天,何时阴天。 霍霆长臂一伸,扣着于笑的后脑,在她的惊慌失措之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眼底一片肃杀的凌厉,看起来分外无情,他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姣好的容颜上,令于笑不禁绯红了脸,“所以,你最好别惹怒我这个疯子。” 还不等于笑喘出这口气,他猛的拉起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拽离自己的面前,起身离开。 霍霆早上醒来的时候,平板电脑倒在他身边,开了一夜的空调,房间内干燥温暖,小燕呢两条小短腿搭在他的胸口,睡得四仰八叉,小圆脸的一半被蒙在了被子里,全然不觉呼吸不顺畅,还在酣睡着。 他的大掌轻轻握住呢呢的脚丫,朦胧的白纱帘外透过朦胧的日光,撒在他的漆黑柔软的发上,他弯起嘴角,温柔缱绻,好像这世上没人任何人会比他的小女儿还可爱。他将呢呢的小脑袋从被子里解救出来,抱着她躺回枕头上,呢呢下意识的抱住他的手臂用脸蛋蹭了蹭,这让霍霆舍不得起床了,一直陪到小燕呢睡到自然醒。 小姑娘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指了指洗手间。 霍霆将她抱到洗手间,脱掉裤子,坐到马桶上,弯着腰把着她的肩膀,看她还在迷迷糊糊的,别一个不小心坐进马桶里。 “喂,宝贝儿,眼睛怎么又闭上了?小懒虫,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他弹了弹呢呢的耳朵,呢呢猛的清醒一下,嘟着嘴无辜的抓着自己的耳朵。 上好厕所,霍霆又把她抱到了流理台上,垫了一块干毛巾,让她坐下,在洗手池里放好温水,帮她挽好袖口,用草莓发卡固定好头发,挑了一把她圆润的小下巴,“来,开洗。”() 正文 029:你会安安全全的把她带回来吗? 小孩子的动作有些笨拙,虽不灵巧,但从容不迫,给自己洗手,洗脸,仔仔细细的样子像一只给自己擦脸的猫咪。 霍霆弯着眉眼在镜子里看她,自己挤上牙膏,开始刷牙,柠檬黄的家居服把一大一小父女俩衬的干净白希。 呢呢伸手从霍霆的肩膀上抽下毛巾,给自己擦了干净,然后转身跪在流理台上,学着霍霆的样子龇着一排小白牙,做出刷牙的模样,霍霆拍了一把她的小屁股,叼着牙刷含糊不清的说,"你怎么会这么调皮?嗯?臭呢呢。" 呢呢听到自己被说臭,还抓起衣襟在小鸭子上仔细闻了闻,一脸疑惑的看着霍霆,爸爸,不臭的啊,你闻闻? 从洗手间出来后,霍霆换上黑色衬衫,黑色长裤,外搭一件酒红色的毛呢大衣,剪裁立体,硬朗中带着一丝凌厉,"老爸帅呆了吧?" 呢呢还穿着那身家居服,身上裹着霍霆的一件短款针织毛衣,疯狂的甩着拖地的衣袖。 "不帅?"霍霆挑眉。 小燕呢走上前,抱住他的大腿,抬头仰望他,满眼的祈求,无声的说,爸爸,你去哪里? 霍霆蹲下,连带着毛衣一起将她抱进怀里,向楼下餐厅走去,"爸爸要上班啊,我不上班,你吃什么,谁赚钱给你买蒙奇奇,嗯?" 呢呢嘟嘴,半个身子从毛衣里脱出来,霍霆紧忙给她裹住,她只好动作小小的比划着:爸爸,我今天特别不想你上班。 霍霆无奈的笑笑,眉眼清俊,"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想爸爸上班?" 呢呢撇撇嘴,一副要哭的样子,说,因为,我今天特别想妈妈。 霍霆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撩起呢呢的软绵的发丝,掖在她的耳后,心疼不已。女儿想妈妈,这是超越世上一切强大借口的理由,因为她找不到妈妈,所以她需要爸爸。 也许也是昨天晚上他突然提到于笑让她叫妈妈这件事,小燕呢今天不想离开他,霍霆思忖片刻,"阿青。" "诶!"只要阿青听到霍霆的呼唤,总会第一时间相应,人未到,声已达,"少爷,怎么啦?" "给呢呢穿暖点,今天我带她上班。" "好嘞!" 小燕呢听到霍霆要带她出门,高兴的在阿青的怀里直蹬腿。 于笑把刚刚煎好的鸡蛋端到长型大理石餐桌上,笑得明眸皓齿,"老公,你尝尝,我亲自煎的噢!" 霍霆端起牛奶杯,斜睨着瓷盘,眼底浮现一抹讥讽。阿青进霍家那年17岁,霍霆19岁,如今霍霆28岁,阿青在霍家9年,他怎么会认不出阿青做的东西? 他自顾优雅的吃起早餐,在阿青带着一步三扭的霍燕呢下楼时,用纸巾拭了嘴角,声音冷清的一如冬日清晨的微光,"阿青,煎蛋火浅了。" 于笑微微一怔,尴尬的望着他,讪笑,"你今天带呢呢上班吗?妈说今天有个好牌局,还让我下午带呢呢去游乐园呢。" 霍霆的目光从报纸上收回,轻笑,"你确定,你带我的孩子出去,会安安全全的把她带回来吗?" ———————— OJZ这两天稍微过度一下,阮阮很快出现,还有简介中的刻薄慈善家也快出现了,评论区冷清的让我森森的体会到了秋日的萧瑟,所以到了冬天的时候,你们打算让这本书结冰碴子,是么……() 正文 030:你这么急着去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于笑的笑意收起来,不再说话。 霍霆转头去看呢呢,小家伙正努力的往椅子上爬,阿青托了她一把,她站在椅子里,拿起一片全麦面包片,吃的欢实,她用手指指向于笑面前的果汁杯,一把推开面前的米粉碗,大概没注意力道,稀糊糊的米粉渐出去老远,粘到于笑的衣襟上。 “啪”的一声,于笑放下手里的果汁,瞪了呢呢一眼,不悦的抽出纸巾擦掉米粉糊。 霍燕呢被玻璃杯敲击桌面的声音吓了一跳,伸出去的短胖的小手指端在空中,抿着唇慢慢收回,小心翼翼的看着于笑的嘴脸,老老实实坐回椅子上,低头啃着面包。 霍霆手指突然收紧,猛的将手中的杯子砸在桌面,玻璃钝裂的声音吓的呢呢一哆嗦,他一把将呢呢抱过来,声音冷的快要结了冰碴,“阿青,去给呢呢倒一杯果汁。” 于笑也显然没有想到霍霆会发这么大的火,本来想说点什么也都噎了回去。 坐进霍霆怀里的小燕呢,像终于找到安全的栖息地,委屈的把小脸埋在他的胸口,面包渣蹭在霍霆的大衣上,她还很讨好的一粒一粒捡起来,放进嘴里。 霍霆拉开她的手指,拍掉身上的面包渣,从新拿了一块面包片放在她的手里。 “宝贝儿不怕,爸爸在。”他吻着小女儿的头顶。当着他的面前,就摆着一副后妈的脸色给燕呢,平时霍霆不在,母亲总是流连于各种牌局,阿青就算喜欢呢呢也毕竟是个佣人,敢怒不敢言,她又该怎么折磨呢呢。 三岁的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深浅,她推翻了饭碗是不该,但也更万万不该得不到合适合理的教育,而得来一记狠戾的白眼。 目光中带着扎人的寒气,轻挑起眉眼扫了于笑一眼,霍霆不疾不徐的开口,“你要这么急着去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阿青倒来果汁,放到霍霆面前,手脚利索的处理好餐桌上的狼藉。 他端着玻璃杯,耐心的任呢呢双手捧着他的手腕,小口小口的喝,他柔声说,“宝贝儿不能这么喝,会肚子痛,肚子痛就没办法和爸爸一起去上班了。” 小燕呢圆溜溜的眼睛一瞪,立马推开他的手,乖巧的啃面包。 吃好早餐,阿青准备给穿着加绒卫衣的呢呢再套一件大衣,她看到粉色格子的小风衣,一转身抱住霍霆的大腿,扯着他的衣角,对阿青比划:我也要穿这样的。 “我记得她也有一件酒红色的毛呢外套,你找一下。”霍霆一边整理好她身上的卫衣,一边提醒阿青。 霍老太太今天确实有个好牌局,这会已经穿戴好,满面春风的从二楼下来,“哎呦呢呢宝贝,奶奶带你去打牌啊!” 呢呢笑米米的扑进霍霆的怀里,假装看不见奶奶。 霍霆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你还是少去……”他的话还没说完,霍老太太便潇洒的一挥手,“得,谁是谁妈,我一把年纪还要听你教育,我就这么点爱好,又没多大输赢,你别把我运气念叨臭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于笑笑着走过来,挽住霍老太太的手臂,“妈,我和您大孙子也觉得您今天看起来运气特别好。” 霍老太太赞许的笑笑,“满家就属于笑说话中听,妈今儿就去给咱家霍小子赢把大的!” 霍霆抿了抿唇,目光沉了一分。() 正文 031:那颗种子,永远没有机会发芽 阿青拿来小燕呢的酒红色外套,霍霆接过来,帮她穿上,小姑娘才三岁便长的端端正正。 她一身黑色卫衣外套酒红大衣,黑色的毛绒裤下蹬着一双黑色的小马丁靴,还学着霍霆的样子,硬是要围一条黑色的围巾。 清晨8点半的日光正好,大手拉着小手,爸爸嘴角挂着笑,女儿一蹦一跳笑得都快看不见了眼睛。 呢呢突然停下脚,松开霍霆的手,横穿庭院里的草坪,拎起地上的水壶,在一块缺了草皮的黑土地上浇起水,看到土壤潮乎乎的不再吸水,便放下水壶,跑回霍霆的身边。 霍霆看着那个和呢呢一起埋下樱树种子的地方,苦涩的笑了笑。 呢呢对樱花的约定深信不疑,只要樱树长大,樱树开花,妈妈便回家。 可是她不知道,那颗樱树,永远没有机会发芽。 他为霍燕呢系好安全带,调出手机游戏,放到呢呢手里,缓缓将车驶出别墅。 行至半山腰时,忽然想到昨天巫阮阮就是在这休息,还有那缠绵而意犹未尽的吻,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冷清的眉眼逐渐蒙上一层暖意,将车停到了路边。 打开车门的瞬间起了风,将他的大衣鼓起,垂在胸前的黑色围巾被风扬起,他快速的拉回胸前,如果不去看他难过入骨的表情,他干净挺拔的样子,好像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霍霆,与阮阮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清晨的山间雾气还很浓重,朦朦胧胧,风衣他怅然所思的拍拍风衣口袋,抽出一颗烟,用手掌遮住风,倚着车门默默点燃,来不及飘渺的烟丝瞬间淹没在风里。 车内的小燕呢退出手机游戏,按下通讯录的图标,列罗的一排汉字令她犯难,她哪里到了识字的年龄,只是依稀记得每次妈妈抱着她,要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都会按下通讯录里的第一个人,她短短的手指,戳着第一个名字,爸爸的这个位置,应该也是妈妈。 电话接通,她放在耳边仔细的听。 “喂?”那边传来声音。 小燕呢的圆脸立马皱成一团,好像再也推不开似的。 “喂?喂喂喂?没信号吗……”对方沉默了片刻,见霍霆不说话,就挂了电话。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在霍霆倚在门外出神的时间里,小燕呢差不多将号码簿里的人拨通了一半,其中不乏几个越洋电话。 这一路,霍霆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每个人都来问他为什么打开电话不说话,有什么事。 霍霆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女孩,一一解释是女儿误拨。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手指随着车里播放的儿歌有节奏的敲着方向盘,他侧头看着呢呢,“小淘气,为什么乱拨号码?下次不许这样,很没礼貌,知道吗?” 霍燕呢低下头,十分认真的抠着身前的羊角扣,说,我想妈妈。 霍霆怔愣半饷,心里隐隐发疼,揉揉她软绵的发顶,“过几天她就来看你了。” 呢呢说:为什么,你妈每天都回家,我妈不能每天都回家?() 正文 032:我让你别闹! 霍霆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解释“婚变”这件事,大人的说辞总是--你还小,不懂,将来就会明白。婚姻是孩子不懂的,但是血脉相亲,孩子懂得。 他被呢呢缠的没办法,只好说,“如果你再提你妈,今天绝对不吃披萨。”办法虽然有些不人道,但是效果却出奇的好。 霍霆带着霍燕呢去公司,去逛商场,父女二人如出一辙的装束,羡煞旁人,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在心里默默赞叹一句好有爱的父女俩,不知道哪个妈妈这么幸运。 午餐是披萨,在万金广场的七楼,吃过饭后他打算带呢呢去楼下的儿童用品一层买玩具。 呢呢突然痛苦的拧巴着小脸看向霍霆,说,爸爸,我不舒服。 霍霆微微一怔,吃了太多披萨?弯下腰去摸她的肚子,“肚子痛?” 呢呢点点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说,爸爸,我可能要吃一个冰淇淋才会好。 他低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带她去了冰激凌店。她选好口味,霍霆抽出钱夹付款,可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原本应该在他脚边等待冰激凌的呢呢就不见了! 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重物击中一般,不再顾及冰激凌和未找回的零钱,他焦躁的奔走起来,四处寻找。 呢呢那么小的一团,这么短的时间走不了多远,可是在人潮涌动的商场里想找那么一个小团子,又谈何简单。 他眉头紧锁,奔跑的大衣被掀翻衣角。在蛇形排列的专柜里一排一排穿梭,他拉住一名保安,目光还一直在人群里飘忽寻找着,一边对保安严肃的交代,“你好,请你帮我到广播室广播一条消息,我的孩子走失了,三岁女童,短发披肩……” 追寻的视线突然像延伸出根系的大树,扎进突然出现的画面里。 “先生?你小孩穿什么衣服,叫什么名字?” 霍霆看着远处的睫毛微颤两下,他回神扫了一眼保安,“找到了,谢谢。” 他的呢呢,穿着黑色的小马丁靴,站成可笑的内八字脚,呆呆的站在半路,看着前方的蒙奇奇专柜。 而专柜里,眉眼含着淡笑的巫阮阮,正与一名英俊的男人调笑风声。男人的身边,站在和呢呢相仿的女孩,手里抱着昨夜被他扔下山坡的娃娃。 她捡回来了,她那么怕黑,还是走下无人的山坡,而这个娃娃,就算没有送到呢呢的手里,也会有另一个孩子接受,前一刻她还故作一往情深,下一秒,她便投入新人怀抱。 巫阮阮是一个好女人,原来不止他霍霆一个人看得到。 呢呢好像在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妈妈一样,半天才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去。霍霆几步撵上,一把将呢呢抱起,将她的头扣进自己的怀里,“呢呢,爸爸带你去吃冰激凌。” 呢呢在他怀里疯狂的扭动,踹他的肚子,试图从他的身上跳下去,她的手指不停向身后指着,慌乱的打着手语,妈妈在那!我想妈妈! “别闹。”霍霆拍她的后背,强行按着她。 呢呢在他身上又抓又咬,无声的尖叫,小拳头雨点一样砸向他的脸。 霍霆心里突生大火,他差一点就对着呢呢喊出来:你妈已经迫不及待的给别人当妈了,你还想她干什么! 最后,他的大掌穿过呢呢的腋下,将她提在空中,对他从未训斥过半句的宝贝怒不可恕的吼道:“我说让你别闹!” —————————— 还有一更,今天加更() 正文 033:你哪位?旧爱。 呢呢突然安静下来,只是这一句怒吼,惊讶了很多路人,也包括了巫阮阮。 阮阮一抬头便看见了霍霆以及被他提在半空吼到委屈撇嘴的霍燕呢。显然,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霍霆,更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对呢呢宠爱有加的霍霆会这么凶悍的对待她。一向温柔的她再也控制不住,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一把抢下呢呢,“霍霆!” 呢呢扑在巫阮阮的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脖颈,眼泪吧嗒吧嗒的全数落在妈妈的颈窝里,阮阮在轻轻安抚她,瞪着霍霆,“她还这么小,就算做了什么错事也是无心的,你这么大声吼她她就明白了吗?你多些耐心好好和她讲不行吗?” 为什么,霍霆总是觉得,一夜之间,他就快模糊了阮阮的容貌,她就这般清晰而突如其来的闯入他的视线,会令他忍不住想抬起手,触摸眼前的人。 当他有意识的时候,手腕已经抬到了空中,他只好顺势拿起挂在胸前的太阳镜片,微微垂头,伴随着一抹嘲讽的微笑为自己带上,嘴角的笑意褪尽,隔着一层深色镜片,眼神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我怎么教育我的孩子,用不着你来教。” 阮阮咬着下唇,眼眶酸涩,“她也是我的孩子,你虐待我的孩子我就有权管,小孩子在卖玩具的地方闹,无非就是要一些玩具,你有什么可生气的,你不给买就算了,我给买!” 霍霆轻笑,“你真是太高看我了巫阮阮,不是所有霍燕呢想要的,我都给的起。” 也许金山银山霍霆买不来,可就这一层儿童玩具来说,对于霍家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阮阮蹙起眉头,眼中带着嗔怒,她是温柔的,即使生气,整个人看起来也不凶悍,眉眼里总带着一点点女人的娇气,“她什么?我要看看有多贵重。” 几乎一秒钟也不肯放过,眨眼的功夫都舍不得,霍霆的视线隐藏在太阳镜后贪婪的看着巫阮阮,他抿了抿唇,无法告诉阮阮,呢呢想要的,是你这个妈妈。 他伸出手,淡漠疏远,“把孩子还给我。” 阮阮不甘心的侧过身,将呢呢牢牢护在怀里,“不给。” 她想呢呢,就像天下所有的妈妈会想念自己的孩子一样,有人从她的手里抢孩子,就像有人在抽她的心头血一样,她不幻想霍家可以把呢呢的抚养权给她,只是希望多见见呢呢,想尽一些做母亲的责任,在这个敏感而脆弱的女孩成长历程里,扮演一个合格的母亲,虽然她们已经注定要被迫分离。 离婚协议一签,其实就已经宣告她放弃了呢呢,因为霍霆只给她每个月一次的与呢呢的见面机会,时常不超过半天,他这是要生生逼着呢呢与她生分。 刚刚与阮阮谈笑风生的男人抱着孩子走过来,眼里满是疑惑,看着她,“阮阮?” 藏在镜片之后的瞳眸猛的收紧,嘴角不自觉抿了起来,霍霆眼看着男人在阮阮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指微微抽动,收回,插进大衣口袋,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新欢?” 男人大概也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抱着孩子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你哪位啊?” 霍霆微微垂首,自嘲一声,“旧爱。”() 正文 034:你还挺护着他的 气氛很微妙,阮阮有些头痛。 更令她头痛的是,霍霆所看到的她的新欢,根本就是空穴来风,这男人只是她公司市场部的前同事,他怀里抱着的小孩是他姐姐家的,他只不过是带着外甥女来商场买玩具,小姑娘喜欢蒙奇奇,恰好就碰到了来商场退货的阮阮,孩子也喜欢这个,阮阮本来想不要钱了,但是对方坚持给,而且这小东西几百块,再说也没多深的交情,索性就要了,然后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便惹来这样的误会。她巫阮阮是有多大的心,前脚离婚后脚就能结交新欢,还是她巫阮阮是有多大的魅力,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就能找到温柔帅气的新欢。 她转头抱歉的对男同事笑笑,"这是我朋友,不好意思,他性格有些古怪,不过没什么恶意的,我们有些事情要谈,改天大家再一起聚聚吧。" "好,改天再聚。"男同事礼貌的笑笑,抱着外甥女离开,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都快把自己戳出一个窟窿,他再不走,一会就得被盯成筛子。 霍霆目光阴冷的目送走男人,淡淡的朝阮阮开口,"你还挺护着他的。" 他语气淡然,懒懒散散说话的样子,让阮阮有些恍惚,她怔忪片刻,垂下目光,微微泛着酸涩,"你不是也很护着于笑吗?" 商场里的广播原本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此刻突然停止,换上促销广告的宣传语,虽然女声温婉,但是音量要比音乐高出一些,霍霆向前迈了一步,几乎是贴近了巫阮阮,他轻轻的吸气,可以闻到阮阮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于笑?我护着她,不应该吗?她是我儿子的妈,我护着她,于情于理,可刚刚那个男人,是你的谁?" 于笑是你孩子的妈就理当得到你的保护,那我呢?我不是你孩子的妈吗?我们那些过去呢?顷刻之间就可烟消云散了吗?巫阮阮将抱在身侧的呢呢向上一掂,小家伙以为她要把自己放下,猛的挣扎两下,踩着阮阮的肚子往更高的地方爬,被阮阮拧着眉头一把按住,"呢呢,别踢妈妈。" 呢呢安静下来,两只胖胖的小胳膊牢牢缠住她的脖颈,像一条围脖一样箍住,脸蛋贴在她的肩头,眼睛无辜的眨巴眨巴。 "他不是我的任何人,就算是我的谁,我也没必要和你解释,我现在是单身,我和别人暧昧,不需要向你解释。"阮阮没有深色的太阳镜做掩护,没有足够的强大的勇气去与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直视,她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与霍霆的距离,太过压抑的氛围导致她呼吸不畅。 霍霆突然弯起嘴角,嘲讽的微笑,"你还爱我吗?巫阮阮。" 阮阮脸色窘红,面对霍霆的盛气凌人,她真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但是她可以选择沉默。 霍霆的笑意更深了,"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了。"他倏地神色一凉,两手向前一伸,掐着呢呢的腰猛的抢回,"滚开!我女儿不需要水性杨花的妈!"() 正文 035:如果他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在意 呢呢被霍霆夹在怀里,手脚还不停的挣扎,想要回到巫阮阮的怀里,看着呢呢那副嚎啕大哭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的样子,阮阮心碎成一片一片,她顾不上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商场,打算从霍霆手里把呢呢抢回来,“霍霆你凭什么抢我孩子!凭什么这么说我!是你和于笑欺负我在先!你怎么能这么血口喷人!” 周围开始有人驻足指指点点,霍霆挡开她伸过来的手,夹着不老实的呢呢大步流星的离开。巫阮阮看着还在不停朝自己伸手的霍燕呢,几乎快要小跑起来,跟了上去。 一层一层绕过电梯,霍霆一步未停的向停车场走去,巫阮阮不屈不饶的跟在他的身后,走的太急险些从电梯上摔下来,她的尖叫令霍霆的步伐顿住,心也跟着猛颤,幸好一对好心年轻情侣扶了她一把,行人开始在背后指责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霍霆却充耳不闻。 “呢呢!”阮阮挺着肚子,走的没有霍霆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霆将呢呢放进车里,随手甩上车门,落锁。 他倚在车门上,迎风而立,颈间的黑色围巾被风吹的轻轻拂动。 巫阮阮弯着腰趴在车窗上,轻轻的敲着车窗,泪光闪闪的对呢呢笑着,“宝贝儿,别哭,妈妈在这呢,别哭。” 她直起腰,推了一把霍霆,“你把门打开。” 霍霆侧过脸,看向种满梧桐的笔直大道,车水马龙,高楼远眺,他从口袋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唇间,用手掌遮住凉风,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不等烟雾散出袅袅的形态,便被风吹散,他突然抬起夹着烟的手,伸向巫阮阮的脸庞,快速的拭掉她的眼泪。 这意料之外的温柔,令巫阮阮怔忪,他的指尖干净修长,贴在她的脸上有微微的凉意,还有指尖的烟草味,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呢喃道,“霍霆……” “嗯?”霍霆清澈的声音在他风中扬起。 她呆呆的用手指戳向车窗,“呢呢,我要抱呢呢。” 霍霆收回手掌,吸了口烟,垂下头,喷出烟雾,弹掉烟灰,“你先回答,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是新欢还是旧识。” 霍霆还是在意她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吗?他不是有了于笑之后,便对自己厌恶至极吗?不管是爱,还是霸道的占有欲,如果霍霆还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在意她,就值得她欢喜啊,至少可以证明自己在他的生命里,不是在风里扬起的白沙,消失的那么不着痕迹。 如果说,这世上真正有那么一个水做的女子,霍霆觉得,那一定是他的阮阮。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是难堪还是狼狈,她的眼睛里总是能在转瞬之间溢出令人不得不心软的温柔,好像深夜的泉间,潺潺的溪流,从寥无人迹的深山,流到月下爱人的心里。 就像现在这样,她这样看着自己。霍霆藏在镜片之下的瞳眸,也变得温柔起来,如果下一刻可以拥她入怀里,像无数的曾经那样贴在她的耳侧,轻轻哄劝道,好阮阮,我们回家吧。那么就没有哪一段未来,比这一瞬更值得期待。 阮阮用手拂走吹在眼睑上的碎发,柔声说,“没有新欢,是已经辞职的一个同事而已。” 霍霆吸进最后一口烟,抬手将烟头弹出老远,点点头,“那就是旧识,你们很亲近?” “没有很亲。”她紧张的摇头,“不是很熟。”() 正文 036:你还真是勇于承认自己的下贱 他微微挑眉,勾着阮阮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额头,轻佻道,"不熟,还离那么近说话?不熟,还相谈甚欢?那怎么才算熟呢?嗯?小阮阮?"他扬起的手臂正好敞开自己的毛呢大衣,挡住了车里呢呢的视线,飞快的侧脸,在巫阮阮的耳尖上咬了一口,"你们有这么熟吗?他碰过你这里吗?" 阮阮红着脸颊,轻轻摇头。 "那这里呢?"霍霆的手指滑过她白希的颈侧,在她红润的唇上点了点。 阮阮紧张的抱着肚子,垂着眉眼,继续摇头。 他不着痕迹的将手掌从她胸前滑过,快速的绕到她的身后,在她圆俏的臀部上捏了一把,言语轻佻,"这里,和这里呢?" 阮阮脸红的快滴出了血,闭着眼睛窘迫的摇头。 巫阮阮觉得自己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昨天夜里还信誓旦旦的对霍霆保证自己永远不会错第二次。 结果只是霍霆温热而熟悉的气息,就已经令她心里大失方寸,要不是她的手掌还扶在车上,霍霆这轻浮的挑/逗,就足以让她腿脚一软,狼狈的坐在地上。 她面色通红,慌张的垂下眼眸,微微的摇头,一来一回之间,耳尖还蹭在他的唇边,哪里还有波澜不惊,心中满是滔天巨浪,"就,就是普通的同事。" "噢……"霍霆意味深长的应和,"可是,我刚才分明看见他摸你了。" 巫阮阮一愣,狐疑的抬头看他,却只在巨大的黑色太阳镜上看到满脸疑惑的自己,"他摸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习惯成自然,所以感觉不到,看来你们,还真是旧识。"他替她解惑。 "怎么会,我上次见他,还是半年之前。"阮阮辩解。 "这么巧,半年?"霍霆挑起一侧嘴角,薄唇呈现淡淡的粉色,一字一顿,凿进巫阮阮的心里,"那你可要好好回忆一番,你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是我的,还是,他的。" 巫阮阮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说出这般刻薄话语的男人,他干净美好的英俊容颜像被时光遗忘在青春里一样,可是他的心已经颠覆了从前的温柔模样,褴褛不堪。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瞳眸像被晒化了的冰晶,无法抑制的流落,她从不相信霍霆会认为自己是一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她对他的执着,就像地球的公转自转,永远不会打破,她的全心全意无所保留,他可以视而不见,却不能恶意诋毁,就算她的婚姻已经一文不值,但是她的爱情仍然无价。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理会脸上的泪水。 "你为什么不敢答?"霍霆轻扬起一侧嘴角,嘲讽的一笑。 "我没有不敢答!是你心里明明知道答案,还非要用这样的问题来羞辱我,你到底什么居心,要这么伤害我,侮辱我?" "噢。"霍霆轻笑着点头,"你的意思是说我心里的答案,是对的?你还真是……勇于承认自己的下贱。"不等她的反驳,他利落转身,绕过车头,上车。 ——……——……——……——…… 姑娘待你长发及腰,给我留个言可好?() 正文 037:不如离开 日光轻暖,长风拂面。 跑车尾喉的嘶吼声划破了这一方宁静,车内娇小女孩儿还在贪婪的看着母亲逐渐渺小的身影,胖胖的小手在车窗上砸出渴望的声响,而车内的男子,幽黑巨大的太阳镜下,眼眶已经泛红,他淡粉的唇角轻抿,隐藏起一片灰败的紫。 伤人的话就像一把双刃刀,一端插在她心上,一端插在他心上,她越靠近,他伤她越深,她越疼,他越痛不欲生。 原本还在哭天抹泪的霍燕呢,突然火燎屁股一样从赛车式座椅上跳起来,小脑袋“嘭”一声撞上车顶,直接给她弹回座椅里--懵了。 霍霆被她神经质的举动惊到了,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头顶,减缓车速,慢慢将车靠在路边,“呢呢?” 小燕呢嘴角向下撇着,眼里还挂着泪花,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在霍霆这一声温柔的呼唤下回过神,然后继续开始嚎啕大哭。 霍霆心疼的不行,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在她揉揉的头顶轻轻的揉着,还像模像样的吹了口气,“不哭了,宝贝儿,爸爸给你揉揉,别哭。” 呢呢躺在霍霆的怀里哭的直抽噎,委屈的不行,时不时的还要自己摸摸头顶,霍霆用她兜里的小手绢擦干她的眼泪鼻涕,等着小姑娘自己慢慢平复情绪。 呢呢哭够了,非常严肃的看着霍霆,说:爸爸,我的冰激凌还在商场啊! 难道他要为了一个冰激凌回去面对巫阮阮吗?霍霆无奈的短叹。他一边抱着呢呢,一边缓缓的贴着路边滑行到一公里左右的公园,在附近的冷饮店买来冰激凌,牵着她的小手走进公园。 一百米不到的时间,霍霆再低头,小家伙就已经吃进去半个球,汤汤水水化了一手,脸蛋上鼻子上都是奶油,“宝贝儿……”他哭笑不得的蹲下来,给她处理干净,然后拿过呢呢的冰激凌,几大口将雪糕球吃完,只留下沾着薄薄一层奶油的蛋卷。 呢呢狠狠扯着霍霆的衣襟,来回摇晃,伸手去够自己的冰激凌,急的疯狂跺脚,霍霆却只是稍微一挺胸就躲过去,把蛋壳递给她,“吃多会肚子痛,吃蛋卷吧。” 呢呢哀怨的啃着蛋卷,一步一个白眼。 南方的冬季没有太多的萧条之意,高树依旧翠绿,只是没夏日葱郁,他抱着呢呢坐在一处长椅,蜿蜒的柏油马路上,一对白发苍苍的年迈夫妻,手臂相挽,缓慢散步,他们用地道动听的粤语交流,妻子行动迟缓,丈夫便不疾不徐的跟随,相同款式的鲜红外套宛如盛开这湿寒冬日里绿地上的灼人火焰。 原来所谓的白头偕老,是一定要等到垂暮白首那一天,才知道自己当初那些信誓旦旦,到底是誓言,还是谎言。 所谓岁月漫漫,时光冗长,也并没有那么美好,太长的时间反倒令我们的人生里埋伏太多变数,最好的爱情是,我们相爱,然后一夜白头,相拥而睡,长眠不醒。 霍霆的嘴角扬起艳羡而苦涩的笑容,侧头低眸,问呢呢,“爸爸带你去美国,有迪斯尼,怎么样?” 呢呢黑亮亮的大眼睛骨碌一转,不回答。 他的目光突然柔了起来,“不然,去日本,有樱花。” 呢呢仰头看他,问,我们带妈妈去吗? ——————******—————— 还有一更!() 正文 038:命悬一线 巫阮阮回到公司附近的时候,午饭时间刚过,大厦外面不断有用餐完毕的白领三五成群的拥进,路边报刊亭的老板也忙碌起来,她的心里还堵着一团腐坏的棉絮,吃不下东西,只想吹吹风。 一辆摆满橙子的小推车在人行路的上坡卡住,小贩是衣着陈旧的中年妇女,身后还有老旧的布袋背着一个沉睡的小孩,阮阮觉得这种沉默而辛劳的画面很心酸。 不论富贵贫穷,不论高贵低贱,父母已经竭其所能,将他们最好的给予了孩子。就算那个在风中沉睡的宝贝不够富有,但却足够幸福。 她走上前不言不语的帮忙推车,她不是强者,却对弱者有天生的同情心,她不是善人,却始觉有一颗善心不是坏事。 妇女马上停手,一脸土灰的沧桑感,感恩的朝阮阮笑,声音像破木箱一样的沙哑,“小姐你可别推,挺着肚子呢,抻到你可怎么办!” 阮阮的眼眶还微微发着红,朝她微笑,“没事的,我小心呢。” 妇女坚持不肯,挡开阮阮的手,猛的用力一推车,车子是被推上了人行道,可是圆溜溜的堆成小山的橙子却滚落一地。 巫阮阮惊讶的哎呦一声,“完了完了大姐,橙子都滚走了。”她紧忙帮着妇女去拾这一地橙子。 阮阮工作的SI创意就在身后这座66层的云柏大厦里,全市最高级的写字楼几乎都坐落在这一带,她曾有五年的时间里在绮云山别墅里所瞭望的梦幻繁华,最璀璨的一瞥就是这个区域,钢筋水泥鳞次栉比,错落的金色银色外墙楼体,车水马龙的笔直马路,地面从来干净到不见一片落叶,这里坐落无数名企,有最高档的西餐厅和会所,出入人员西装革履,有行色匆匆带着保镖的总裁,也有为了一顿温饱而奋斗的普通白领,两万块的西服与两百块的套装,云泥之别,天壤之距。 他们或是与同事上司谈笑恭维,或是独自一人步履匆匆,路过这一地滚落的橙子,好心的算抬个脚绕过去,有些不曾注意的,甚至还要踢出老远,然后尴尬的看看妇女,说一声冷硬的抱歉。 有两个橙子顺着斜坡滚到身后通往停车场的路口,阮阮怀里捧着三个,走了过去,弯下腰的瞬间,听马路上突然的鸣笛,手臂微抖,怀里的橙子掉到马路上,她探身去取回来。 接憧而至的是更加急促的一声鸣笛,她迅速侧目,当即惊讶的瞪起眼睛,眼前是一辆准备拐进她身侧停车场的轿车,她是突然倾身马路,车主将刹车一踩到底恐怕也会避之不及。 她想躲开,可是身体并不灵巧,大脑也在一瞬间一片空白,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头在自己的面前一寸一厘的放大。 身体传来猛然被带离的坚硬力量,她猛的闭上眼睛。 —————****————****———— 求收藏,评论。嗯,这个巫阮阮端是祚的一手好死……() 正文 039:狭路相逢 男人的手臂紧紧箍住阮阮的身体,声音略沉,带着性感的磁性,调侃道,"你用生命在捡橙子吗?" 巫阮阮惊魂未经,愣在原地,抱着她迅速脱离危险的坚硬臂膀已经离开,男人背着巨大的行李包,弯腰捡回橙子,放到她怀里。 阮阮回神,想说一句谢谢,可抬眸看向男人的一刻,手臂忽然一软,橙子再一次滚了一地,道谢的话就卡在喉咙。 那副清俊的眉眼,竟与霍霆有着复刻般的相似! 男人看着她眼眶发红的样子,就像刚刚舔舐过自己伤口的猫咪,微微一怔,继而几不可察的皱眉,他捡起橙子,直接走到妇女的推车面前,放上去。 巫阮阮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高大挺拔的男人,他背上背着巨大的行军包,黑色的拉链毛衣,袖口挽起,露出一片花色繁杂的纹身,墨绿的工装裤将双腿衬得笔直修长,裤脚被掖进黑色短靴内,鞋头已经旧成花面,麦色的肌肤闪耀着健康的光泽,整个轮廓刚毅硬朗,带着一抹帅气的狂放不羁,却恰到好处的丝毫不显粗狂,他嚼着口香糖目光淡然的看着巫阮阮,似乎在等她的一声道谢。 男人朝着巫阮阮吹起一个硕大的口香糖泡泡,噗的一声爆裂,粘在薄毅的唇上,再用舌头卷进嘴里,面无表情的转了身,走进云柏大厦。 巫阮阮深吸一口气,弯了弯嘴角,霍霆,就算你现在百般伤害我,也不能轻易泯灭曾经你对我的千般好,我依然爱你,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是你看,世界是如此小,一不小心,我就与一个相似你的男子狭路相逢,而世界又如此大,我和我的爱情,并不是非你不可,不管多么大的风雨,我都坚信着,很快会天晴。 男人乘坐电梯直接上了33层的SI创意,装修前卫,颇具时代感,前台是巨大而不规则的棕色几何体,前台小姐漂亮而礼貌。 男人也算礼貌,"请问市场部怎么走?" "你好先生,市场部左侧直走到尽头。" "谢谢。" 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手机照相机发出的拍照声,他的脚步顿了顿,疑惑的转头,前台小姐依旧站的笔直,只是绯红的脸色已经泄露了情绪。 他信步至市场部,玻璃感应门自动打开。 光可鉴人的黑色瓷砖铺满整个大厅,大门对面一片由四根高立的罗马柱圈起的空地,正对着宽阔的落地窗,从33楼可以俯瞰全部街景。右侧三层台阶之上,分别是总监办公事和两间面积相等的会客室。左侧三层台阶之上,是市场部的办公大厅,现代感十足的咖啡色办公设备,男人目光深沉的向大厅里扫视一圈,眼底尽是鄙夷之色,粗略一看,就扫到了3个在欢乐斗地主的。 总监助理从办公大厅跑下来,还没来的及开口,就听见男人不容置喙的说到,"近半年的业务报告整理给我。" 助理晏维被他的气势震愣了几秒,心想这战地记者难道是新来的总监?怎么和传闻中的不一样?"请,请问,您是,霍,霍朗,霍总?" "你不认识我?" 晏维心想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一脸的不解。 男人说,"你不认识我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交辞呈吧。"() 正文 040:借口再完美,也是借口 传闻SI即将迎来一位新美归总监,金发碧眼,品貌非凡。所以形象略微不羁且像极了刚刚回国的战地记者的黑发总监霍朗出现时,除了他出色的外表和奇异的装扮,并没有引起其他人对他身份的猜测。 童晏维捧着一摞材料敲门进来,霍朗仔细的翻看,泼墨般的眉毛重重拧起,"叫林组长进来。" 林萧是SI市场部的元老,从公司启动那天一直到现在,这人虽然没有太大的建树,但是至少6年来从不迟到早退。 林萧进了总监办公事,站在霍朗面前,光是看着都觉得这新来的年轻总监浑身散发着强大诡异的气场,他有一种预感,这个总监不好得罪。 于是笑脸相迎,"霍总你好。" "我不好。"霍朗挑起眉头看了一眼,将手中的季度报告摔在造型别具现代感的办公桌上,"我看到第三第四季度你们的业绩我就再也好不起来了,后半年你们组都在组队打怪吗?" 林萧抱歉的解释,"11月份陈总监辞职以后,整个团队就一直没什么冲力,所以业绩比较平,但是你看数据,霍总,和前半年相比我们没有下滑。" 霍朗挑着嘴角笑了笑,抽出一支红色的记号笔在文件的数据要点处划线,做上提示标记,"你的借口很合理,陈总走了是会造成团队的工作状态减弱,但是,"他突然停顿,向座椅深处靠去,"借口再完美,也只是借口。知道为什么陈总走了需要我这个完全不了解SI的人来做总监,而不是提拔在SI效力6年的你吗?" 林萧冷汗都快下来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这第一把火,新总监是要燎他林萧的眉毛,他恭维的笑,"沈总决定让您来带领SI市场部当然是因为您能力超群。" 霍朗嘲讽的笑,"因为我比你帅。" 林萧一愣,尴尬的笑笑,"您真幽默。" 霍朗笑,"我刚刚也只是说了一个沈总不能提拔你的借口,很有道理是吗?但是也很荒谬。就像你说陈总走后你们业绩持平是正常情况一样,我并不觉得他走了会影响你和你的组员,除非陈总的业绩也算在你们组。而且你似乎认为只要不下滑就是好情况,这说的话我认为沈总对你们下一年的底薪提升也没有什么必要,完全可以和过去几年持平。林萧组长,我和你的诸多观念不合,你的工作态度不在我欣赏的范围内,希望在下班以前看到你的离职材料,稍后我会安排你的工作交接,我们有机会再合作。" 林萧的冷汗是彻底的下来了,就连站在一边安静的帮着霍朗整理资料的童晏维冷汗也下来了。 林组长走后,霍朗快速的翻阅了第四季的业绩最好的几名销售档案,定下人选,让晏维通知交接,毫无拖泥带水之意,干脆利落至极。 霍朗一直认为,在工作上为自己的失职和失误找借口,是最无能的表现,他带领的销售团队,可以有疯子,但不需要无能的傻子。 而一个工作六年还毫无进展的人,对自己对工作都没有积极向上的束缚和要求,显然就是他所谓的傻子。 ——……——……——……——……—— 那什么,还有一更,快上架了,那什么你们抓紧收藏一下,过几天上架时间出来我通知大家() 正文 041:他为什么要找一个离婚的孕妇? 童瞳对巫阮阮说过,市场部要来一个帅的噼啪掉渣,单身多金的美归总监,让她好好把握自己人生的第二春。 阮阮淡笑,她说除非新来的总监也是个脑瘫,不然他单身多金为什么要找个离婚的孕妇? 童瞳立马风情万种一甩长发,说,我告诉你巫阮阮,孔子怎么说的来着?阳光总在风雨后,真爱总在第二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巫阮阮正用马克笔在草纸上画一刻巨大的樱花树,枝繁叶茂,樱花若雪。 孔子肯定没说过这话,而巫阮阮的真爱也肯定不在第二春。 她深且真的爱着霍霆,纵然他们没有缘分共同牵手走完下半生。 一厢情愿永远无法成就一段感情。 巫阮阮在街上发了一会呆,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那个一向和童瞳势不两立的设计总监便突然气势汹汹的从总监办公室冲出来,手上拿着KUTA这一季的设计方案,狠狠甩在她的桌面,声色俱厉,“巫阮阮!你是不是以为有童总监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和我对着干!谁允许你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助理就私自提交设计稿!” 设计部是SI人员最多的一个部门,分平面和空间两个组,一共60人,现在正是下午的工作时间,60个人一人不落齐刷刷的看向她,作为一名设计助理她就这样越过设计师和设计总监直接与创意总监沟通确实不和规矩,她在心里默念一遍童瞳你害惨我了。 巫阮阮无言以对,甚至不敢看她从属的设计师阿宽老师。 韩总监二话没说,将设计方案两下撕成四片,“既然你想接这个case,好,周五以前,给我20个方案。” 周围的人继续埋头在电脑前,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同情怜悯的,但是没人能帮她,两天之内做20个整套设计案,没有可能完成,韩总监这分明就是要找她的茬,在SI谁都知道,设计部韩总监和创意部童总监水火不容,俩人均是女强人,要不是忌讳着场合和身份,俩人见了面基本能动手掐一架。 而作为与童总监私交甚好的巫阮阮,在设计部被韩总监整整压制了两年半,从空间组的设计助理调到平面组的设计组里,总之调来调去,都是助理。 而童总监今日外出,恐怕也没人给她出这个头。 巫阮阮立马弯下腰整理好掉了一地的碎纸张,轻声道,“韩总,我不是有意越过阿宽老师和您的,是创意部……” “创意部怎么了?你的意思是创意部欣赏你的才华是吗?你是设计部的人还是创意部的人,如果觉得创意部好,你明天立马申请调职,去跟童总监。” 巫阮阮是有很多设计上的想法,但是那是否叫做才华,还需要一个平台来展示,需要一些人的认可,才华两个字,不能自诩。 “你误会了韩总。” 韩总监抱着肩膀很不客气的比划两下手指,让她停止解释,“你就说周五20个方案能不能交上来吧。” 巫阮阮知道她是故意刁难,让她自己否认自己的能力,知难而退,一向对名利追求平淡如烟的巫阮阮突然握紧了手指,咬了咬牙,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半个大厅的人都听得到,“能!” 惴惴不安后是片刻的安宁,巫阮阮脱下大衣,拿起的自己水杯准备去茶水间倒点热水,阿宽把咖啡杯递给她,头也不抬的说一句,“咖啡。” 她小心翼翼的端着一杯热水一杯热咖啡往回走,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巫阮阮!”尖锐而怒气勃发,听起来就像咬牙切齿的把她的名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她略微惊讶的转身,还未来得及看清是谁,那人就已经窜到她的面前,狠狠的揪住她的短发,迅猛的抬手,左右开弓扇了她两个清脆响亮的大耳光。() 正文 042:有本事挑拨,没本事承认 手中的两杯热饮颠簸出来,那人直接按着阮阮的手腕向她身上一扬,热烫的咖啡泼在阮阮的脸上,那杯热水,泼在了她的胸口。 这一连串的动作太过突如其来,随着皮肤被灼烫的疼痛,她本能的尖叫了一声,玻璃杯应声落地,碎成一地白色瓷片,在黑色的理石地面显得很刺眼。 巫阮阮惊恐的退后两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劫难。 于笑嚣张跋扈的站在她的面前,她的身后,还站着两名高大的黑衣保镖,巫阮阮眨了眨眼,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于笑,而且是得罪的这么深,看她那一脸怒气,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阮阮的发丝凌乱,白希的脸颊两侧印着清晰的手印,红肿着,被热水烫了之后更是红透,她本能的捂住自己的脸,却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是被打的,也是被烫的。 在这场感情争夺战里,巫阮阮一败涂地,于笑是彻头彻尾的赢家,而她选择了当败者,不是因为于笑的强大,是因为霍霆不爱她了,她的争夺失去意义,说到底,她在意的是霍霆,而不是于笑。 中午被霍霆误解,刚才被韩总监当众羞辱,现在又不明所以的挨了巴掌,巫阮阮的眼眶顷刻红了起来,她从来不去伤害别人,却也抵挡不了别人刺伤自己的刀刃。 “你凭什么打我!”无尽的委屈让她突然爆发出来。 “巫阮阮,我真没想到你心这么坏!你活着不累吗!人前故作软弱人后尽是手段!”于笑恶狠狠的说道。 争吵之间,已经有同事从两边的办公室出来,看着这一地狼藉还有狼狈的巫阮阮,以及身披水貂小披肩的漂亮孕妇于笑。 这一瞬间,巫阮阮知道自己不仅仅输了男人和爱情,还输了自己的面子和里子,她这辈子还从来没被别人带上这样的有色眼镜打量过。她缓慢的深呼吸,不想自己的不堪露出破绽,手指轻轻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可脸上仍旧有咖啡渍,顺着她尖削的下巴滴落在白色毛衣上,胸前还晕染着一大片咖啡痕迹和水迹。 “于笑,我不是你,我从来没对你用过所谓的手段,对你,我也不屑于用手段,我的智慧不是用来和你这种人纠缠的,如果你需要有人来满足你大小姐富太太的满足感,请回到你该存在的地方,不要来打扰我的工作。”她的语气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尽管内心震撼不已,还是无法让人从外表看出任何慌张。 正打算离开,于笑突然拉住她的手臂,轻蔑一笑,“我真低估你了,到现在你还装得下去。” 巫阮阮镇定日若的看向她,“我才是高估你,这么快你就装不下去了。” “看看你这模样,怎么这么无害呢?你是怎么在背后唆使霍燕呢在霍霆面前黑我的!你有本事下贱的挑拨离间我的家庭,怎么没本事承认!” 一句话,如同一颗深水炸弹,投放在这波平如镜的海面,所有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感情巫阮阮还是个第三者? 于笑再次挥起手掌,却被人硬生生的抓住手腕,狠狠的拽了个趔趄。 “滚!”() 正文 043:野兽心理 童晏维拨开人群之后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番情景,他大吼一声,拉开于笑,却被于笑的保镖认为他要伤人,两个壮汉一拥而上,将他扑倒在地,双手被钳制在身后,腰腿被压住,他面目狰狞的挣扎着,扭头恶狠狠的看向于笑,“你!你滚!” 原本还在周围小声劝阻的人声突然消失,谁也不愿意得罪出门要带着保镖的贵妇。 巫阮阮当即愣住,童晏维是童瞳家里抱养的男孩,从小就有些结巴,比她和童瞳小两岁,也是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从小只要看到她受欺负,如果童瞳这个霸王花不在,那童晏维一定会装一把霸王草,挺身而出保护她,所以当她反应过来后,再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这事,抡开拳头就去砸那两个保镖,声音都尖了起来,“你们给我放开!放开!凭什么打人!” 保镖猛的抬手推了巫阮阮一把,她遂不及防的摔坐在了地上,吓的抱紧肚子,坐了好半天,发现肚子并不疼,才长出一口气,满眼戾气的望着于笑。 于笑这一股强大的气场,让周围连敢说句公道话的人没有。 韩总监从设计部走出来,看到是巫阮阮和人发生争执,还有地上趴着的童晏维,差点就没忍住乐出来,她又看了一眼于笑,回头指着设计部的一群人,“回去回去,谁的家务事你们都想参合一脚。”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巫阮阮,“家务事处理好了再来,当公司是你们家后花园,又嚷又闹。”说完也拧着腰回去设计部。 “阮阮,肚,肚子,疼吗?”童晏维拧过头紧张的看着她。 巫阮阮咬了咬牙,利落的起身,指着地上的童晏维,一字一顿的对于笑说,“把人放开!” 于笑轻佻一笑,媚眼如丝,“这么几天就混出小情人了啊?” 巫阮阮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市场部那一拨看热闹的人被推开,霍朗微微蹙着眉头,走到人群之前,看着这一地鸡飞狗跳的场景,沉声道,“这是作什么呢?” 他的出现,令现场陷入一片死寂,身后看热闹的市场部人员纷纷逃回办公室,空旷的走廊里,除了当事者,就只有深沉而不羁的高大男人。 巫阮阮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救了她一命的男人会出现在这里,于笑在触及他那张面孔的时候也不禁发怔几秒。 他踩着黑色的军用短靴,带着一股震慑人的凌厉气势走到两个保镖面前,不容置喙的说道,“把人给我放开,立刻,马上。” 霍朗这个人,很霸道,按着他的想法就是,他手下的人,他怎么折腾都行,但是谁替他折腾一下,他就折腾谁,所以现在不管什么原因,他看到的就是他的助理被人压在地上而且挣扎的脸红脖子粗,还有胸卡上印着SILOGO的眼眶通红的孕妇,别管她是高管还是清洁工,总之都是SI的人,他的野兽心理,那种对领土和臣民的保护心理,又开始作祟。 保镖是常年跟在各种老板身边的人,见机行事还是懂的,眼前的男人虽然穿着打扮有些不羁,但是这种强势的气场绝对不是普通的人和普通的地痞流氓能展现出来的。两人见于笑也没坚持,就松开了童晏维。 童晏维迅速的爬起来,站到巫阮阮的身边,“阮阮?” 巫阮阮摇摇头,“我没事。”她反手将他护在身后,警觉的看着那两个保镖。 霍朗的目光投射在还沉浸在对他外貌不可思议的于笑身上,他双手插进口袋,花色繁杂的纹身在挽起的袖口露出一小节,薄薄的肌肉覆在骨骼上,他皱着眉扫了她的肚子一眼,十分不客气的说道,“打我的人,如果你不是孕妇,今天一定挨揍。”() 正文 044:反成第三者 于笑被两个保镖护在身后,显然是误会了霍朗口中所谓的“他的人”,她认为所指是巫阮阮,而霍朗真正所指的,是将巫阮阮和童晏维都包括在内。 于笑轻轻一笑,“就说她这种阴险货色也找不到什么好男人,威胁女人打女人也干得出来。” 霍朗眉头一挑,不置可否,眼里尽是犀利,“女人不是人么?我只是不打孕妇。”他回头看了看一身狼狈的巫阮阮和气喘呼呼的童晏维,沉声道,“去我办公室。” 于笑指着巫阮阮的背影,厉声道,“巫阮阮!今天只是给你个警告,如果你再试图离间我和我老公的关系,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霍朗并不知道她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起了冲突,只是听到于笑的这一句话,似乎占理的不是巫阮阮,不过不管什么原因,他只看到了他的人挨揍,于是他侧了侧身,挡住了于笑的视线,极不友好的盯着她,缓缓开口,“被你的两个傻大个压在身下的男人是我的助理。” 于笑蹙眉打量他,不知他准备表达什么。 他继续说,眼底渐渐有了笑意,“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好,送给你。” 于笑不解,“什么?” “滚。” 巫阮阮被童晏维带进市场总监的办公室,坐进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里。 童晏维在茶几上抽出纸巾递给她,“阮阮,姐,那个人是新来,的总监,”他忽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说,“叫叫,霍,霍朗。” 霍朗?巫阮阮怔愣几秒,是那个消失的霍朗?现在他又回来了?难怪,那张脸和霍霆有复刻般的相似,就是肤色差了点。 这个名字在她的心里荡起一波涟漪,她知道童晏维这么小心翼翼的说出这个名字,是因为霍朗的容貌太过相似霍霆,连名字也相似,或许他会想到他们之间有着某种命运交错的联系,他怕触及自己不开心的往事,但对于霍朗,童晏维所知道的不过是猜测,真相无法考究。 如果这个霍朗,真的是那个消失二十几年的霍家大少,那么等待霍家的,肯定不止三尺风浪。 “晏维,于笑这个事先不要和你姐说,你知道她的性格,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我现在真没什么力气和他们周/旋。” 童晏维握住她的手,轻轻捏着,“阮阮,姐,就就算我不说,别别人也会,说,他们们太欺负人,了。” “别人谁敢往她耳朵里传这个,没准儿连打报告的人都得一起被她臭骂一顿,反正你先别说,幸好你姐今天不在,不然于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万一把他们霍家的宝贝孙子打出个好歹,我也得一起吃不了兜着走,惹不起的人,咱们还是躲远点吧。”除去于笑怀着霍家的唯一的男孩不说,于笑的家庭背景也是巫阮阮得罪不起的,她就是个平凡的市井小民,没有那些精力财力每天去应付这些人。 “烦!”他伸手在阮阮的脸上点了一下,巫阮阮微笑躲开。 “你姐又去找你姐夫去了吧?最近天天都是只上半天班。” 童晏维摇摇头,帅气的面孔急的都有些发皱了,叹口气,“不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处好几年年了,我,连连姐,姐夫鞋鞋底的泥,都都没见着!” “你也从来没见过她男朋友?” “没,就听说说特帅,特特大方,特特温柔,你,你见过吗?” 巫阮阮摇头,她只知道童瞳有一个交往了两年多的男朋友,也知道特帅特大方特温柔,房子车子早早安置好,童瞳那一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名牌,也发自神秘男友的腰包,就是只闻其名不见真身,她还一度嘲笑童瞳这是防火防盗防闺蜜,就是不想她见着人,原来连童晏维都不曾见过这个男人。 市场部的大厅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片,见到霍朗回来,顿时消声,就像班主任进了正在自习的班级一样,他默默迈上三步台阶,黑色军用短靴踩衬得整个人有一种肃然的气势,目光凛然,扫了一眼众人,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瞥见童晏维的手掌正紧紧握着巫阮阮的手,霍朗面无表情的吩咐,“去叫保洁把走廊处理一下,如果那三个人还没离开,叫大厦保安。” 童晏维点点头,拿着手机出去。 霍朗站在原地,倨傲的看着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眉眼擦拭胸前咖啡渍的巫阮阮,“需要去医院吗?” 巫阮阮抬起头,白希的皮肤被烫的发红,眼圈也微微发红,霍朗蹙了蹙眉。 她摇头,“谢谢你,刚才,还有在路边,让你见笑话了。” “我笑点没那么低。”他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几份资料,坐到巫阮阮的对面,“这种事情,不要闹到公司来,下次注意。” 巫阮阮想解释,可是想想又算了,她和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可解释,解释她并不是第三者吗?不管她怎么解释,现在整个SI都已经给她下了第三者的定论,她是百口难辨,只能清者自清。 霍朗突然弯腰,拉过自己的行李,在侧边的夹层里翻出一个类似唇膏一样的小圆铁盒,递给巫阮阮,“一个印度医生送给我的,你现在涂脸上,一个小时就会消肿,也不会疼。” 阮阮感激的弯弯嘴角,接过来,拧开盖子,表情一僵,一盒黑泥一样的药膏,怎么抹?在哪抹? ——……——……——……——……——……——…… 这周四,也就是10月24号,本文上架,首发3万字,在上架之前每天都会加更,求收藏求评论求打赏。() 正文 045:就这么睡了 她用手指粘了一点点,一片乌黑,似乎还是油脂状的,这是在公司,难道要她涂的满脸漆黑面对同事,巫阮阮尴尬的笑笑,“霍总,这个,太黑了……” 霍朗看着她那张又红又肿的小脸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他起身走到总监办公事的休息套间,打开门,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浴室,没有窗,有一个不高的地灯,但是干净整洁,“你在这里处理一下。”他看见她圆领毛衣的领口处,脖颈也微微发红,估计也是被热水烫到,于是伸手在自己的锁骨处比量一下,“还有这里。” 阮阮下意识的去碰自己的脖颈,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她说了声谢谢,进去休息室,关好门,打开空调和浴室的灯,脱掉毛衣后只剩一件打底背心,照着镜子往脸上涂抹药膏,涂抹过的地方瞬间起了凉意,很舒服。 她顶着一脸乌黑,胸口一片乌黑,倚靠在床头,静静的回想着刚刚那一幕,她与于笑水火不容,这是注定的,可是就算同住一个屋檐下,于笑也不曾这么痛恨她,为什么如今她离开了,成全了,反倒惹了一身麻烦。她从来不曾教给霍燕呢如何去间离于笑与霍霆,就算她教,三岁的小孩子真的就有那么重的心机学会吗?这不过是于笑发泄的一个借口罢了,哪怕她仅仅是与于笑呼吸同一片空气,她也会觉得自己占了她的氧气。 眼睛又干又涩,昨天夜里回来有些失眠,刚刚又和霍霆于笑周/旋小半天,忽然可以休息一下,才发现身体的困顿,一个小时候过去后,巫阮阮在睡梦里翻了个身。 整个下午,霍朗都在不停的看着各种数据,期间Ups登门送来两个很大个的快递箱子,是他让人从美国寄回来的行李,他让童晏维拆掉快递包装,送到他下榻的公寓酒店,顺便把该挂起该熨烫的都处理好。 童晏维是个好小伙,二话不说,面对上级交代的任务拎起钥匙扭头就走,极其富有实干精神。这个习惯其实是很讨喜的,主要是他认为自己结巴,多干活少说话总是好的。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身后的落地窗通透出璀璨的夜色,他站起来打算活动活动手脚,指腹不重不轻的揉捏着眉心,目光瞥向休息室的木门时突然一怔,怎么没见巫阮阮出来? 他到休息室的门口,拧动把手,发现门是锁着的,于是敲了敲门。 阮阮懒洋洋的翻个身,抓起旁边的被子捂在耳朵上,人最怕睡的正香被人吵,这会儿就是天上下刀子她也不打算睁眼睛,她是孕妇,孕妇最大。 于是,当霍朗已经拿着钥匙打开门进来站在她旁边推她肩膀的时候,她还是虾米一样勾起纤细的小腿,虽然怀着孕,肚子圆滚滚,可是她的四肢依旧很纤长,看起来很漂亮。 霍朗皱皱眉。她脸上和胸口涂满黑黢黢的药膏,皱着眉嘟着嘴,一副被人打扰了睡眠很不开心的样子,挺滑稽,脸上的药膏蹭了一被角。 他弯下腰,伸手去拽她捧在脸上的无辜被子,阮阮嘟囔一声别闹,迷迷糊糊的抓住他的手掌,枕在脸下,还猫咪一样的蹭了蹭。 霍朗眉头一拧,另一只手猛的在她额头上弹了个响。 特别的响。 ———————————— 今天四更,第一更!() 正文 046:你不惹事,我就没事找你 霍朗这个男人,乍一看是个沉稳干练、风度翩翩、绅士礼貌的主,其实不然。 就好比他弹巫阮阮这一下,力道之大,绝对不是绅士能干得出来的,当即给人弹了个激灵。 巫阮阮被他从睡梦中惊醒,眼底还带着血丝,一张透黑的小脸上瞪着一双大白兔一样的眼睛,狠喘了两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总监,一个小时到了?”房里没有窗,她看不到外面天色已黑,还以为这一觉也就个把小时,因为还没有睡够。 霍朗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毫无温度的眼神落在自己被巫阮阮压在脸下的手腕。巫阮阮这才始觉自己干了多荒唐的事,慌张的做起来,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看起来就更滑稽了,“时间过的真快。” “是挺快的,8点了。”他收回手掌,很嫌恶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色药膏,这种药很难擦掉,像机油一样。 “8点!”巫阮阮震惊的感叹,她睡了这么久!而且睡的这么安逸踏实。 虽然身上只穿着棉质背心和牛仔裤,但这种背心夏天的时候很多女孩子都外穿,所以不存在尴尬的问题,只是看见被她蹭黑的枕头和被子,她暗暗自责一声。 “我会洗干净的。”她低着头保证,然后穿上鞋子去浴室洗脸。 浴室里没有任何可以制造泡沫的东西,只有一把未拆封的剃须刀,她用清水洗了很多遍,除了把脸上油腻腻的药摸的更匀却丝毫不见干净。 霍朗在房间里站了一会,转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心掬着一点洗手液,“快洗,我要下班了。” 巫阮阮从他手心舀走洗手液,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完毕,脸果然不肿,也不会火辣辣的疼了,虽然这药膏看起来用起来都显得有些不靠谱,但是疗效还是很靠谱的。 她套上自己沾着咖啡渍的毛衣,向霍朗道谢,走出市场部。 她没忘记自己要在两天之内交出20个设计方案,因为她稀里糊涂的睡过头,现在时间更加浓缩紧迫,再也无暇顾及于笑的莫名其妙,当务之急是工作,恩怨是非不能当饭吃。 过分的安静令霍朗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上被放大很多倍,一条长形光斑从设计部的门缝里射出来,映在黑色的理石瓷砖上,成为这昏暗走廊里除了那绿森森的安全出口字样唯一的正常光线。 他走向设计部的门口,感应门自动打开,整个大厅的布局与市场部大同小异,巫阮阮的位置是侧身面对门口,她并没有注意到悄无声息出现的霍朗,还在一手抓着面包,一手在草纸上飞快的画着草稿,时而停下来思考,翻动鼠标,微微蹙眉。 直到想喝水的时候,伸手抓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的杯子已经碎了,她狠狠的咬了一口面包,无奈的叹口气,准备去茶水间用一次性杯子倒水,一回身,目光正好迎上霍朗深沉的目光,他双手插着口袋,磨旧的黑色的短靴令他看起来好像刚刚经历过丛林之战的士兵,双腿微微岔开,身形挺拔,透着一股野性与霸气。 “霍总?你找我有事?”嘴里还塞着一块面包,这句话说的有些含糊,但还是足够让人听得清。 霍朗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半截面包,转身离开,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你不惹事,我就没事找你。” —————————— 第二更!() 正文 047:来我怀里,很暖 霍朗走后,空荡荡的办公大厅彻底冷清下来,阮阮用纸杯装着热水,站在落地窗前,热气袅袅散在眼前,站在这里她可以看到遥远的绮云山,那些微光闪烁,有她曾经的家,有她深爱的男人和孩子,可是现在,她就在这样一座冷硬的水泥建筑里,孤孤单单一个人,下了班回了家,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空空荡荡的陈旧楼房,没有一丝人气儿,除了挡风遮雨,它似乎给予不了自己任何一丝一毫的温暖。 巫阮阮其实算是个开朗的姑娘,至少在她的婚姻发生变故以前是这样的。 在她已经渐渐模糊的童年印象里,她的家庭并不富裕,没有母亲,但有足够温暖的父爱,她懂得如何让自己快乐,懂得知足就是幸福,她也懂得如何让她身边的人快乐和幸福,懂得珍重她唯一仅有的亲情,珍重她为数不多的友情,也许她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女子,可是也正因为她的心不够大,装不下太多繁杂的心思,所以她满心都是自己在意的家人朋友。 当你每每想起的事情,都与爱有关,这该多幸福。 直到霍霆出现,直到她结婚,直到她与霍霆有了呢呢。巫阮阮才知道,原来的自己的心,还可更大,可以容得下更多幸福,她终于等到了守望二十几年的完整的家。 虽然此时,她仍无法和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说一句,我懂你生我的痛苦,也无法和她来不及赡养的父亲说一句,我懂你养我的幸福。可是这个家里,有一个妈妈的角色,有一个爸爸的存在,有一个可爱的小孩,她曾想,她不曾做过一件坏事,不曾向别人争夺一寸土壤,不管她前世何等十恶不赦,这一世都一心向善,所以苍天明鉴,赐她如此一段良缘,成全了她关于“家”这个字的美梦。 不过,既然是梦,就终有醒时分。 她的成长就像一颗破土的嫩芽,拼命的吸收阳光雨露,钻出地面,露出草尖,舒展之后,乘风进入云端,现在,风停了,她再一次跌回地面。 倘若一直扎在土壤里,谁也不会知道大地的坚硬,只有感受过云朵的软绵,天空的连绵,再狠狠跌下来,才知道,这有多疼,这地有多坚硬,坚硬到摔一下,便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一个人面对这一世的苍凉和昏暗。 巫阮阮觉得自己特别的没出息,因为她又开始想霍霆,想想他那些好,在多的怨恨也变成了不忍,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夜里,用精细的绒毯将自己裹进怀里,轻轻咬着她的耳尖,说,好阮阮,站在这多冷,来我怀里,是不是很暖,嗯? 霍霆,我现在很冷,你的温暖,此刻正覆在谁人的身上呢?你是否用你爱的绒毯,围着她,也会轻轻咬着她的耳尖,圈起她的腰肢,抬起她的脚尖,踩在你的脚面,一步,一步,挪到月光倾洒的大床,你有无数无声温柔的办法,能在冬夜不再寒冷…… ———————— 第三更!还有一更!() 正文 048:我要吃掉你!嗷呜!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巫阮阮收拾好画稿,锁进柜子里,穿上大衣匆匆离开。 冬天的这个时间,天空还是一片星芒。 她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也正因为住在这繁华的街区,所以她一千八百快的房租只能租到合租房,而且小区也比较老,那种陈旧,从空中俯瞰下来,好像是一块上好的瓷片突然被吐了这么一口痰。 她在24小时营业的小吃店要了一碗面条,坐在门外红色的油腻腻的塑料凳子上,单薄的小餐桌似乎经历过太多时光的洗礼,看起来不堪一击,除了面碗,甚至让人不忍心用胳膊去压一下,好在味道不错,价格公道,她的自娱自乐精神又来了,在浩瀚星空之下吃着热气腾腾的廉价面条,总裁的失心前妻带球落魄街头…… 马路两边的停车位已经被私家车停满满登登,想要再放一辆自行车都难,巫阮阮不会在这长长的车龙中注意到,一辆她很熟悉的黑色奔驰正停在暗夜里,混淆在那些私家车里,司机已经微微打起了鼾,后座上的男子,瓷白肌肤英俊面容,额头抵着车窗,直直的望着她,瞳眸里有着好像要刻进骨子里的深情。 他拿起电话,在电话号码簿里找到熟悉的名字,拨通,电话那边的声音还是睡意朦胧,“霍霆?” “嗯,你在哪里?”这一晚他抽了很多烟,滴水未进,嗓子干巴巴的疼。 “我?在家睡觉啊,几点了现在……才四点半啊,你怎么起这么早,看日出去了吗,今天降温,你别感冒了啊……” “我要去你那睡一会,给我弄点吃的,不要粥。” 电话那边的人清醒了几分,传来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哦,好,我家里好像剩了一点鸡蓉奶油汤,你吃么?” “吃不饱。”他伸手拍拍前座睡得口水横流的司机,示意他清醒清醒。 司机机灵着醒过来,狠搓两把脸,下车去外面吹吹冷风,彻底的清醒一番。 电话那边的人走向厨房,开关冰箱和柜子的吧嗒声都落进了话筒里,“还有两盒我表弟从意大利带回来的肉酱,吃意面?不然我去给你买螃蟹面?华宴楼开通宵的。” “意面,吃意面吧,去华宴楼太折腾,还是你想吃,我买过去。” “我不想吃,我想睡觉。” 霍霆不知道阮阮会加班,所以从晚上六点开始在这里等,这个位置抬头就可以看见她房间的灯,始终没有亮起过,一等就是一夜,看见巫阮阮吃了整整一大碗面条,付钱买单的时候还捂着嘴打了一个饱嗝,他情不自禁的弯着嘴角笑起来,那个弧度,简直温柔的一塌糊涂。 巫阮阮背着对他和马路,往小区里走,边走边打嗝,肩膀一抖一抖,他扬起的嘴角就再也放不下来了,一直追着她的背影,等到她的窗口亮起灯光,他依旧满眼笑意。 他忽然想起大学的时候,一个学长组织了一次两天一夜的野游,其中不乏几个富家子弟,开着越野车,拉上一堆吃住用品。 他们在山顶的一块空地点起篝火,大家一起唱歌喝酒玩游戏,霍霆的运气不算差,但是他长的好看,女孩子总是起哄要他唱歌跳舞,玩游戏也毫不忌讳的抢着和他一队,巫阮阮这个大傻帽,只会傻笑,连阻止一下都不会,当时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霍霆的性格显然是不会到处和别人说自己的女朋友是谁,而巫阮阮,她始终觉得就算说自己是霍霆的女朋友,别人也不信。 而且,虽然两个人都是大学生了,但是确确实实是初恋,于是只能不尴不尬的和大家一起胡闹。 输了游戏,有人要霍霆唱歌,他笑的很腼腆,说自己唱歌太难听,太损形象了。 巫阮阮立马跳出来替他唱歌,这让原本就没什么形象可言的巫阮阮彻底把自己毁了,一首勇气,唱得山路十八弯。反正就是娱乐大众,她丢丢人没什么的,但是霍霆不一样,那是王子一样的男人,不能丢人。 于是她选择牺牲自己,虽然唱的着实不怎么好听,但是深情款款,也因为深情款款,而让这么难听的歌显得更加滑稽,所有人都笑成了一团,说话都不成句,最后的一段,霍霆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本就很清透温柔,唱起歌来听着既干净又舒服,“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歌唱完了,巫阮阮的脸也彻底红透了,不过在金黄的火光之下,也看不出,所有人都在起哄,说霍霆明明会唱歌,还要阮阮出丑,真是太坏了。 霍霆只是淡笑,等到她们笑够了,才缓缓开口,“你们别欺负阮阮,她是我女朋友。” 一句话,震惊四座。 巫阮阮吓的打了一个嗝。 有人起哄道,是女朋友亲一口才能证明啊! 霍霆笑笑说,我为什么要给你们证明?就是亲也要关起门亲。 嘴上虽然这么说,他还是笑着站起来,走到巫阮阮的身边,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捧起她的脸,在唇角印上一个极度温柔的吻,羡煞了旁人。 有人问巫阮阮,你用什么办法追到了霍霆。 巫阮阮刚要开口说死缠烂打呗,就听霍霆说,是我追她。 巫阮阮一开心,就和大家一起喝高了。 喝得有多高呢,就是看到月亮高高挂在树梢,突然猛拍一把自己的额头。 这个动作让霍霆吓了一跳,因为这看起来太像要一掌击碎自己天灵盖的举动了。 她突然大喊一声,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对着霍霆:月棱镜威力!变身!为了世界的爱与正义,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霍霆被她弄的哭笑不得,说,你打算怎么消灭我,你要吓死我吗? 巫阮阮媚眼如丝的一笑,明明不是妩媚的女人,还要故作风情万种,卷起自己栗色柔软的长发,放在唇边,轻轻咬着,眯起眼睛,勾魂一样的盯着他,说,我要吃掉你,嗷呜! 在她嗷呜嗷呜的声音里,被霍霆强行拖进她自己的帐篷里,霍霆脱掉她的运动鞋,顺便把她白色的棉袜也脱下来,露出白嫩的脚丫,她穿着牛仔热裤,T恤的下摆卷起,露出一节纤细的腰肢,肚脐也露在外,霍霆帮她把衣服拽下来盖好肚子,以防半夜受凉,刚要起身离开,巫阮阮光裸的小腿就缠了上来,她先是用脚踩住霍霆的肩膀,随后用脚背猛的勾住他的脖颈,不过喝多的人,也没有多大的力气,霍霆只是被她带了个趔趄,跪在她身侧,脸色窘红,体温骤升。 她白希纤长的大腿实在有些令他心猿意马,理智与冲动疯狂的在胸口碰撞,他深吸了两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拉开她的腿脚,慌张的跑回自己的帐篷里。 霍霆觉得自己一呼一吸都是热气,拿起身旁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也好像喝了一口滚烫的开水一样。他鼓着腮帮深呼吸,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裤子,感觉到自己身体尴尬的变化,无奈的将手臂覆在眼睛上。 篝火已经熄灭,空留一缕余烟,袅袅上升。 除了霍霆没怎么喝酒以外,所有人都喝的酩酊大醉,纷纷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睡觉,霍霆的睡眠不浅,可是一旦有人在他入睡之前就开始打鼾,他就很难入睡,他就会心烦意乱。 他从帐篷里钻出来,就着月光把简易帐篷扎在离人群远一点的地方,月下山间,有虫声轻轻鸣唱,很惬意。 朦朦胧胧刚要入睡,就听到帐篷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以为有人喝多了半夜起来上厕所,就没做理会,紧接着自己的帐篷突然晃了一下。 他倏地清醒过来,“谁?” ———————————————— 第四更完毕!今天更新了六千……明天继续加更,后天,也就是周四,此书上架,首发3万字,记得来看我。() 正文 049:我抱你回去睡觉 “是我,美少女战士,我还没有代表月亮消灭你……”巫阮阮醉酒以后声音变的软软濡濡,刻意压低,生怕人听到,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霍霆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裤子,扯过一件外套盖在腰上,让身下的尴尬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打开帐篷的拉链后,就见巫阮阮蹲在门口,双瞳水汪汪的样子,眼里好像含着碎钻,格外的好看,栗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弯弯曲曲,披在肩上,从她单薄的肩膀滑落到地面,在月光下泛着柔软的光芒。 霍霆蹙了一下眉头,“你怎么不穿鞋?” 巫阮阮低下头,险些一脑袋扎到地面上,脚趾调皮的翘起来,傻傻的笑了两声,“忘记了,我就想着来找你,就忘记鞋了,穿不穿鞋不重要啊,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找到你,我一眼就看到了你的帐篷搬到这里了,你就好像,唔……就像,天上的启明星,别人永远不及你亮,我永远能第一眼看到你……” 霍霆捏了捏她的脸蛋,准备从帐篷里出来,“我抱你回去睡觉。” “我不!”她郑重的拒绝,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高,紧忙捂住嘴巴,鬼灵精怪的看看身后,然后将手掌挡在嘴巴两侧,神神秘秘,带着微醺的酒气对他说,“我要和你睡!” 霍霆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只能直勾勾的看着她,理智告诉他快点让这个丫头回去,可看到她那个可怜巴巴的祈求表情,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犹豫之间,巫阮阮已经自己爬了进来,扑通一声趴在他的身边。 霍霆轻咳了一声,用手指挠挠自己的眉骨,无奈妥协。 他抽出两张湿巾,抓着她的小脚,擦掉上面的泥土,然后拉上帐篷的拉链,躺回她的身边,侧着身子与她面对面。 巫阮阮笑的像一只偷腥得逞的小猫,说,“我都把你睡了,你彻底是我的了,她们只能看着,不给她们碰,不给她们亲,也不给她们睡。” 那种浑身发烫心跳加速的感觉再次席卷霍霆,他抿了抿唇,平躺着,不再看阮阮。 巫阮阮见他不说话,不依不饶的半坐起来盯着他。 霍霆觉得自己快要着火了,他和巫阮阮交往这么久,牵手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接吻,更是浅尝辄止的只有两次,第一次阮阮亲他一嘴面皮,第二次,是刚刚,吻了嘴角。可是现在,她就软绵绵的露着胳膊大腿小蛮腰躺在自己身边,只要是正常血气方刚的青年,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会觉得热吧,他只是稍微不正常一点,因为他已经热的快把自己烤熟了。 “你跑什么你!”她嘟起嘴埋怨,故作凶巴巴的样子,可是在霍霆听起来完全就是娇嗔。 霍霆摸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轻声道,“睡觉吧。” 巫阮阮噌的坐起来,按着他的肩膀硬生的给人扳回来,然后晃晃悠悠的一抬大腿,跨坐在霍霆的腰上,拧着眉头撅着嘴,十分不悦的瞪着他,居高临下一副女王的架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的长发像散落的蚕丝一样,又细又软,从她的肩膀左侧垂落在他的颈间胸前。 霍霆的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动,直直的看着她。 ——……——……—— 今天三更,第一更到。() 正文 050:我不缺女朋友 帐篷的两侧都有透明的窗口,月光变成四方的光斑照进来,微微弱弱,升级了这种暧昧。 他逃离般的垂下眼睫,却看到在她百般不老实的动作间已经卷到肋下的紧身小背心,露出一大片腰腹肌肤,哪怕是在昏暗里,仍然可以看出它的白希,还有它的触感应该是滑腻的,像有莫名的磁力,他只好把脸转到一边,盯着她的手臂,声音好像快要把持不住的发颤,“不喜欢你为什么要你当我女朋友。” 巫阮阮十分不满意他不看着自己说话,伸手戳着他的眼角,等他收回的视线再次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开口,“那也许,是你刚好缺一个女朋友,恰好我就出现了,于是我就成了你女朋友。” 霍霆抿着嘴不说话,巫阮阮真是喝的太多了,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他或许缺过什么东西,大的小的多到他记不住,可是他从来不缺一个女朋友的角色,如果他单单是需要一个女朋友,那么可选择的人多到不计其数,等着和霍家联姻的名门闺秀大有人在,追在他身后喊学长学弟的校花系花也有,可是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都没能波动他的心弦,只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巫阮阮闯了进来,毫无章法的在他心里乱弹一气,她笑的样子就像阳光突然倾泻,她不笑的样子,就像下起薄雾的阿勒泰喀纳斯湖,那种沉静的美,似画,让人忍不住走进,沉醉其中,与她一起变成画里的人,亘古不变。 “你怎么不说话!被我猜中是不是!”得不到他的回答,巫阮阮不依不饶的用手指去戳着他粉色的薄唇,试图把手指伸进他的嘴里。 霍霆目光灼灼,微微开启唇齿,阮阮一不留神,手指就滑了进去,被他轻轻咬住。 她脸色腾的红成一片,舌尖湿濡濡的,在指腹滑过的触感令她没了一半力气,害羞不已。 霍霆握住她的手掌,将她的手指拿出来,在指尖印上一个吻,喷薄的呼吸带着撩人的热气,“不是,我不缺女朋友。” 巫阮阮勉强支撑的女王范立马掉了下来,一脸窃喜,趴在他的身上,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像粘人的猫咪,用细软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那你说你喜欢我,快说快说,你说,巫阮阮,我喜欢你。” 霍霆觉得自己的心跳简直快把巫阮阮从自己身上顶起来了,他从来没对谁说过喜欢,巫阮阮是第一对他说喜欢而他没有转身就走的人,所以就算嘴上不说,但他心里有多珍重这个女朋友,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缓缓抬起手掌,搂着她的背,覆上她的发,感受她温热的身体,声音极轻缓,却也极坚定的说,“巫阮阮,我……爱你。” 怀里的人足足僵了好几秒。 在巫阮阮看来,霍霆肯喜欢她,就已经是她莫大的荣幸,谈何说爱,她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幸福过,就像走在沙漠的人突然遇见清泉绿洲,就像走在北极的人突然看到别墅篝火,幸福就像一辆高速驶来的列车,遂不及防的给她撞了个大跟头。 几乎就是喜极而泣,她抬起脸,在霍霆的唇上啵了一个响,特别的响。 霍霆弯着眉眼笑笑,“嘘……” ——————…………———— 第二更!() 正文 051:再给你一次机会,走不走? 巫阮阮也醉蒙蒙的“嘘”了一声,然后一个又一个轻绵的吻,接踵而至的落在他精雕细琢般的轮廓,落在他直挺的鼻梁,英俊的眉眼,他微尖的下颏,他滚动的喉结…… 霍霆不自觉的做着吞咽的动作,巫阮阮似乎发现了新奇事物,追着他的喉结猛亲。 “阮阮……”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很低哑,维持冷静开始愈发困难。 “到!”巫阮阮积极的响应,又马上举起食指抵在嘟起的嘴巴前,看着他,“嘘……”。她打算再接再厉,亲完脖子亲锁骨,亲完锁骨亲胸口,于是一把扯掉搭在霍霆腰上的外套,准备掀开的他的衣服,“霍霆,老师说,发了新书本要写上名字,免得丢,我不会在你脸上写字,我要在你身上卡戳,免得被别人领走,我要卡戳,卡戳……” 霍霆修长的手指撩起她的长发,掖向耳后,轻笑,“那你要卡在心上,卡身上容易被抹掉,卡在心上,别人碰不到。” 巫阮阮傻乎乎的对他竖起大拇指,“高!” 她一把掀起他的T恤,狠狠的照他胸口啃了一口,可是,啃偏了…… 霍霆猛的扬起下巴,颈间拉出一道刚毅优美的线条。他深吸两口气,轻轻揉捏着巫阮阮的耳垂,“阮阮……你一定要用咬的吗?” 巫阮阮又没亲过,她哪里知道什么是轻什么是重,她抬起自己的手腕,用刚才啃霍霆的力度啃了自己两下,也没觉得疼,一定是霍霆长的白白嫩嫩的太不抗啃了,她这样想着,决定重新啃一次。 她非常认真的重新调整自己的姿势,然后坐好,弯腰。 坐好…… 坐好。 巫阮阮忽然抬起头,咬着下唇在黑暗里对上霍霆如火一样灼热的目光,霍霆也三分尴尬三分诧异的抬起头,直视着她。 巫阮阮知道自己坐的地方显然不太合适,于是向下蹭了蹭,蹭的远了,又够不到胸口,于是蹭了回来,霍霆一把按住她的手臂,声音哑的不像话,“阮阮,你还有一次机会说不,现在立马回去睡觉,回不回去?” 巫阮阮异常愤慨的摇头,“坚决不!”那份义愤填膺的决心,就跟奔赴沙场的战士一样,甚至怕霍霆会突然逃跑,立刻准确无误的坐在了他敏感的位置,死死攥着他的裤腰。 看着霍霆的目光一寸一寸变沉,变得让她在这微弱的月光下再也看不清,她柔弱无骨的手掌开始慢慢抚上他的胸膛,刻意的撩拨讨好,却非常笨拙。 饶是笨拙,也足以让霍霆热血沸腾,她故意为之的风情,可爱至极。 “真不回去?嗯?”他一次又一次的确认,不是心怯,而是对她真的是万分珍重,事实上他早已亟不可待,未等阮阮回答,他的手臂便已经替她说出拒绝的答案。 裹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的手臂,刚毅有力,紧紧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在狭小逼仄的帐篷里天地倒转,巫阮阮被压到身下,落入地面的瞬间,他的手臂轻轻扬起她的长发,绸缎一样铺散在她的头顶,只遗落一缕缠在她的白希的颈上。 他的指尖泛着微微的凉意,触碰在她滚烫的脸颊,轻缓的滑到脖颈,勾起那一缕缠绕的发丝,轻轻撩倒她的耳后,目光如炬,身下的坚硬力道适中的顶了她一下,在她惊讶的目光里邪魅的轻声道,“小阮阮,你走不了了……” ——……——……—下面有剧透—……——……——… 【入V通知】 明日(周四)上架,首发三万字,稍后有VIP特别狗血剧透_(:з」∠)_。 大家不要被首定的价格吓到,哇塞一章30个币,我一章可是一万字啊啊啊啊,平时一章是十个币左右啥的,那不是三千字么,我这个,量足,咳咳…… 你们看看我这个发布的时间,就知道我多辛苦,白天上班晚上熬夜码字。如果你们真心支持我,就请充值VIP来阅读正版,少吃一包薯片就可支持我的全文。 谢谢大家。 【VIP超级狗血剧透】_(:з」∠)_节操迅速破碎中…… 1.“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下去,是吗?”他凶狠的撕开她的衣襟,“做生不如做熟,正好我还知道你在哪个姿势下才能真正的高!潮!” “放开我,我肚子痛,肚子好痛唔……”被强行进入的瞬间,她连呼救的权利都被剥夺,男人发出满足的舒叹,疯狂的撞击,像终于得到猎物的野兽。 血腥。 双腿上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她卷起洁白的浴巾绝望慌张的逃门而去,每一步都像走在刀芒之上,“救,救救我,我肚子好痛……” 2.“有一个晚宴。” “不去,没女伴。”他埋头,认真欢乐斗地主。 “可以带男伴。” “……”他手指一顿,继续欢乐斗地主,“男伴也没有。” “可以带宠物,只要不扑人不咬人不满地流口水。” “这个有。”他放下平板电脑,转身拨通电话,“巫阮阮,陪我参加一个晚宴。” 3.“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是你前弟妹。” “借口。现在大哥都能和弟弟在一起了,和弟妹怎么就不行。” “那我们也不能在一起,我女儿是叫你伯父还是叫你爸爸?” “随意。叫伯父,没继承权,叫爸爸,坐拥金山银山。” “还是不能在一起,一夜一次郎什么的,太不完美了。” “欠揍。你说反了,不是一夜一次,是一次一夜。” 4.“想救他们吗?” “想。” “离开那个人,脱光,爬上我的床。” “是这样吗?是的话,就抓紧时间做你想做的。” “我什么都不想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弄硬了,自己坐上来。” 5.第一刀,刺进他的左胸口,“把孩子还给我!” “不。” 第二刀,还是刺进他的左胸口,“还给我!” “不。” 第三刀,仍旧刺进他的左胸口,“你这个人渣!凭什么一而再的带走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仰面倒地,血流成河,“心……我有过……” 【关于收费】 初级会员:一千字4分高级会员:一千字3分 _(:з」∠)_天天想情节头发都快揪成秃顶了,操着卖白芬的心,赚的钱都不够买颗白菜,你们还嫌贵,没人性的家伙们,难道要我喝凉水过日子么_(:з」∠)_ 【充值方式】 小说吧首页的最最最上方有一个巨清晰无比的两个字{充值},请点击。实在学不会的文下留言或者加我企鹅。留言和加企鹅也不会的,就……自我了断了吧……() 正文 052:有人咬过你吗?好咬吗? 巫阮阮睁着水汪汪的瞳眸,点头,“你在这,我哪都不去……” 然后,她很不时宜的打了个酒嗝。 霍霆无奈的轻笑,在她一个接一个的嗝里,吻了她的额头,轻轻咬住她的耳尖,温热而克制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朵里,让阮阮不住的颤栗。 清清浅浅的吻终于印在她的唇上,舌尖微微颤抖,缠绕上她的,而此时的巫阮阮,还在时不时的嗝一下,这让霍霆有些哭笑不得。 从没有过任何经验的两个人,只能遵从本能的给予和索取,巫阮阮感觉到霍霆的舌尖也在发颤,因为害羞而闭上的双眼缓慢睁开,“你为什么抖?” 霍霆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那你又为什么抖?” 巫阮阮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因为我是初吻,我第一次亲的人,第一次舌吻的人,都是你,又害怕,又紧张,又兴奋。” 他如深幽的瞳眸散发着无尽温柔,在她唇上轻轻咬着,“我也是,全部的第一次都是你。”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酒醉不醒。他毫无顾忌的抚摸上她滑腻的腰肢,一寸寸向上游弋,推高她的T恤,解开她的内衣,力道恰好的她的肌肤上留下印记,看她情难自禁的咬住下唇,他的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明明已经忍到胀痛,还是怕伤了她,极富耐心的为她做好准备,动情的湿吻,动人的抚摸。 霍霆与和他一起成长的富家子弟行事大相径庭,他为人谦和低调,虽然话少,但并不冷漠,在外人看来他只是稍微腼腆一些,多数时间还是十分好相处,只要不是女孩子死乞白赖的缠着他问东问西。 他没有十几岁就挥霍大把金钱在夜总会里招摇,和一群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厮混在一起,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在知慕少艾的年纪里到底喜没喜欢过哪个女孩,巫阮阮是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这就是爱情”的女子,他等待二十几年才迟到的初恋,意义非凡,他不会轻易爱上,也更不会轻易不爱,当他决定此刻和巫阮阮缠绵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想好了一辈子怎么过。 一辈子,就和巫阮阮过,给她最好最深最浓的爱,不要贫穷只要富贵,不要困苦只要安乐。 有一个好姑娘,温暖善良,干净阳光,还会傻傻的爬上他的床,他没有理由不珍爱。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平坦的小腹摩挲停留片刻,缓缓向下靠近,解开牛仔短裤的扣子和拉链,隔着纯棉內库轻触。 “嗯?”他疑问的尾音高高挑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眼睛,“小阮阮?透了……” 巫阮阮双手一捧,捂住自己的脸,从指缝里窥视他的笑脸,“我丢死人了,你不要笑!” 语毕,又打了个酒嗝。 她越不让霍霆笑,霍霆眼睛笑的越弯,等她在反应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脱了个透心凉。 “你再打嗝,我就把你扔出去。”他笑着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威胁的毫无震慑力。 巫阮阮紧忙用手捂住嘴,慌慌张张的拍了拍胸口,非常严肃郑重的保证到,“我绝不会再打嗝了!”说完,十分不讨巧的又嗝了一下。 霍霆低笑出声,惩罚一样在她纤细白希的脖颈上咬了一口,“你身上,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万分窘迫的眨眨眼,“奇怪的味道?什么味道?”她抬起自己的手臂来回的闻,她平时在餐厅打工,也许身上会有油烟的味道,油腻腻的,霍霆看起来这么爱干净,说不定会嫌弃。 他沉思片刻,想想该怎么总结这样的味道,“唔……好像是奶香,很香,闻起来,好想咬你一口……” 巫阮阮眯着眼睛笑了,还好不是什么难闻的味道,于是大方的说,“那你咬呗,不用和我客气,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你喜欢咬,我就是你的嘴边肉,肉啃完了,我就是你的肉骨头,我唔……”她未说完的话被生吞进霍霆的嘴里。 他在她胸口揉了一把,在尖端轻捏着,“乖,不用表决心了,我知道你誓死为我,坚持到底,顽强斗争。” 巫阮阮脸色红的快要滴出血,嘤咛着重重的点头。 灵活修长的手指不断的给予,巫阮阮实在忍不住发出轻细的声音,每次一发出一丝声响,霍霆都会吻一下她的唇,叮嘱道,“嘘,别出声。” 不让人出声,他还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巫阮阮觉得自己快被憋死了,吭哧半天,说,“不出声不行,忍不住。” “现在就忍不住,一会怎么办?” “一会是什么样的?”她不禁反问,迷离的双眼恢复一丝清明。 “这样。”他埋头在她的胸口,万分认真的工作起来,然后按部就班的下一步,再下一步,直到灵活的舌头取代他的手指。 事实证明,霍霆是对的,巫阮阮果然是忍不住,在她尖叫的同时,他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硬是给她的声音闷了回去,“你再叫我要收观摩票了!” 巫阮阮点点头,等他松开手后,十分没有眼力的问了一句,“你打算把票卖多少钱一张?” 霍霆觉得,巫阮阮就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他无奈的笑,以吻封缄。 又狠又缠绵,单手紧紧箍住她的后脑,在她天晕地旋之间,猛的贯穿。 这一次巫阮阮的尖叫声全都淹没在霍霆的口中,并且狠狠的咬了霍霆一口,疼的霍霆也差点尖叫出来,满口是血腥味道。 所有的唯美瞬间消散,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血口不小,一定惨不忍睹。 他依旧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想缓解她的疼痛,两个人都很紧张,而且都很疼。 巫阮阮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埋怨道,“疼死了,再也不要了。” 其实现在只要巫阮阮喘口气,他会敏感的忍不住爆发出来,只能一忍再忍,吻住她的眼角安慰道,“再忍一下,马上就不疼了?”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巫阮阮不干了,推他的肩膀,“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太疼了,我要睡觉!” 霍霆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她就非要左拧又拧,霍霆被她折磨的汗水一溜一溜往下淌,猛然间,巫阮阮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火辣辣疼痛的根源突然迎来一股炽烫,两人面面相觑,尴尬不已。 巫阮阮就是再不懂,也该知道所谓的秒射是绝对的不正常,她眨了眨眼,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那个,我爱你,我不会嫌弃你的……” 霍霆的表情异常严肃,但是也确实没什么可狡辩的,事实摆在这里,他一头扎在她的耳边,有些懊恼。 巫阮阮再接再厉,继续安慰,“现在科技很发达,不要担心,等我多打一份工,可以多赚一些钱,一定可以治疗好的……” 她絮絮叨叨的不知说了多久,霍霆就一直趴在她的身上,不慌不张不紧不慢的含住她的耳垂,在嘴边玩物一样的轻咬着,听她给自己上正能量安慰教育课。 等她词穷了,他才慢悠悠的擎起身体,一直停留在她身体的小霍霆,慢慢精神起来,“阮阮,我没有病。” 巫阮阮非常严谨的点点头,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嗯,我知道,你没有病,别难过。” 他猛的一挺腰,巫阮阮脸色一僵,“咋咋咋么回事……” “还疼吗?”他不答反问。 她摇摇头,“疼,但不是很疼……” “那我开始了,你不许叫,也不许咬我的舌头。” “那你刚才那个,刚才,就是刚……”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某种坚硬的触感已经越来越明显,他已经开始缓缓抽动起来。 霍霆在她鼻尖上咬了一口,“闭嘴,不许在说这个,都说了我所有的一切也都是第一次,你总得,总得给我学习方式和总结经验的机会。” 那天晚上,霍霆向巫阮阮证明了他不仅没有病,而且是健康又持久。 当霍霆第三次把她按进怀里的时候,她手脚还未在上一波的经鸾中恢复,便开始抵死挣扎,“我错了我错了,你健康极了,我不要了,真不要了……” 霍霆笑笑,将她在自己的身下翻了个身,优美的蝴蝶骨在背上隆起漂亮的形状,腰线柔和的弯曲着,他的吻,琐琐碎碎的落在她背部的肌肤,换来她更琐碎的求饶声,他哑着声音问,“你确定,不要了?” 巫阮阮犹豫了,“那还是,要吧……” 等到天色已经开始泛起青白,他才肯放过阮阮,不出半分钟,她便沉睡过去。 汗水淋漓,欢愉过后一片粘腻,霍霆用湿毛巾擦干净她的身体,给她穿好衣服,用外套盖住她的肚子,在她额头轻轻吻着,好像越看越喜欢,越喜欢越想按着她折腾她,听她甜腻腻的喘息,可是天亮了,他真的没有给人公开观摩的习惯,只好穿上衣服,万分不舍的睡进巫阮阮的帐篷里。 霍霆大概永远也忘不掉那天中午,巫阮阮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那一脸小媳妇的娇羞,要是她手里有个洗脚盆,一定会温婉贤惠的问他,相公,我给你洗脚吧…… 已经被冷风吹醒的司机上了车,一开一关车门之间,卷着一股寒气,打乱了霍霆的思绪,他紧了紧大衣,“去山语湖。” 窗外的黎明看起来依旧夜色浓重,高楼之上的巨幅炫彩LED映在车窗,在他脸上映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斑,他轻抵着车窗,回忆到动情处,还傻笑出声。 只是美好的回忆过好,剩下的寂寞更加荒凉。 --……--…… 这一天,太波折。 巫阮阮回到家里原本以为能安安稳稳睡一觉,一开门她就傻了眼,客厅的角落原本有一张电脑桌,放着一台台式电脑,平时她同租的女孩安茜都会用一块碎花布罩上,现在却屏幕大亮,音响里传来游戏的厮杀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还挺可怖的,可是安茜的卧室门却紧闭着,她以为安茜是忘记了关电脑,便走过去先调小了音响,然后按了关机键。 阳台的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一个穿着松垮垮家居服的男人走出来,手里还夹着燃烧一半的香烟,他仰头喝了一口啤酒,迈进客厅,看见自己的电脑被关了,立马黑脸,“干嘛呢!你手怎么这么欠!” 半蹲在机箱前面的巫阮阮被他吓的好悬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他悠哉闲散的样子也不像小偷,应该是安茜的男朋友,于是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以为安茜忘记关了,不知道有人在玩。” 男人烦躁的耙耙头发,“安茜死哪去了?” “啊?我不知道啊,我刚下班,我们不是一个单位的。” “得了,赶紧睡你的觉去吧,懒得和你一孕妇计较。” 巫阮阮还想说,安茜不在,你来干什么,可是既然人家女孩能把钥匙给他,说明还是信任的,自己无权过问,于是灰溜溜的回自己的房间,澡都懒得洗一个,脱光衣服钻进被子,抓紧时间睡一觉。 8点钟,闹钟准时响起,她万分不情愿的按掉闹钟,又万分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胸口闷的她只想长眠不醒,穿着棉质睡衣准备去浴室洗澡。打开卧室的门,却看见安茜的男友睡倒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外套,冻的缩成一团。 她快速的冲了澡,回到自己的卧室,担心吹风机的声音会吵醒外面睡觉的人,将关严门才开始吹头发,短发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吹干的速度翻了倍,穿戴好一切,还不忘拎起自己一张毛毯,走到客厅里帮他盖好,然后穿鞋出门。 室外的空气并不算好,天空雾霾,而且似乎降温了。她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羊毛大衣,暗红色的围巾高高堆叠在颈间,衬得她肌肤白希,从她住的地方步行20分钟,穿过三条马路,就是云柏大厦。 大厦A,B两座,共10部电梯,上班时段永远人满为患。 SI创意在A座,只能乘1到5号电梯,此刻唯一停留在一楼的3号梯正被人从里面按着开门键,等她进来。 她快走几步,站进电梯,人是进去了,可一转身,肚子就挺在了门缝处,身后没有可以退步的余地,她只能提了口气,试图让感应门自己动闭合。 但,失败了。 “你是SI市场部的吧?”霍朗正站在理她最近的一角,捧着一部PAD,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目光落在巫阮阮身后的高个男孩身上。 巫阮阮转头,看向他,“霍总早。” 霍朗微微扬了下下巴,算是回应。 男孩似乎也才注意到一直低头看电脑的霍朗,忙点头,“霍总早。” “早,你下去,让孕妇先上去。” 巫阮阮紧忙摆手,迈出电梯,“不用的,我坐下一部。” 这是个眼看就要迟到的时间,男孩心里不愿意,但是毕竟总监发话,还得笑着脸出去谦让巫阮阮。 巫阮阮最怕这种特殊对待,因为童瞳对她特殊照顾,很多人都不喜欢她,现在又来一个喜欢对她关照有加的总监,虽说有些受宠若惊,可是也有些脑瓜仁疼。 最终她还是上了这部电梯,被人让了让,和霍朗站了个面对面。 霍朗没再和她说话,目光里透着一丝严谨,看着PAD屏幕,巫阮阮悄悄的打量着他。 昨天见面,他穿的像个远游的背包客,更像一个带着沧桑和疲惫而归的战地记者,今天却是西装革履,立体的剪裁,精细的做工,上好的面料,不带任何品牌信息,这是一件定制西装,而且价格一定不菲,白色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模样干净清爽,第一天正式上任却没有系领带,说明他这个人,是真正的讨厌束缚,哪怕是在片刻的约束中,也要给自己留一口喘息的余地。 三楼的时候下去两个人,却挤进来三个人,她的背后被人向前推动,已经很小心翼翼的捧着肚子,结果还是顶在了霍朗的身上。 巫阮阮立刻脸红起来。于很宜让。 霍朗滑动屏幕的手指也即时顿住,抬起挡在眼前的PAD,垂眸看着巫阮阮的肚子,又面无表情的对上巫阮阮的目光。 巫阮阮递给他一个抱歉的笑容,试图向后退一步,霍朗抬手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按了一把,“就这样吧。” --……--…… 整个早上,巫阮阮都觉得胸口闷的发慌,也许是没休息好。接到早会通知后,大家纷纷向会议室走去,巫阮阮等到办公室里没什么人了,才慢慢悠悠的走向会议室。 “早啊阮阮。”沈茂左手一份早餐纸袋,右手端着一杯咖啡,朝她微笑,阳光明媚。 阮阮抬手轻轻一挥,也笑的仿若晨光,“早啊沈总。” 沈茂是SI创意的老板,年轻英俊,为人和气,他与阮阮本就相识,霍霆的表姐霍筱,是沈茂的未婚妻。 沈茂在知道她与霍霆离婚的消息后,表现得一如往常。既没有安慰,也没有特殊对待,他觉得像巫阮阮这种柔软而敏感的女孩子,哪怕别人一丝丝的异常,都会毫无余地的戳痛她心里的疤。 “吃早餐没?”沈茂笑问。 “喝了两碗小米粥。” “现在就开始补了啊,小心变胖。” “变胖才好,上班就不用走路啦,滚着来。” 沈茂笑笑,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沈茂的到来,让原本沸腾的会议室安静不少,会议室不小,装修的别具一格,就是座位有点不够用,一小半人坐着,包括大大小小领导,另外一大半,就站着,不过他们这样站着的机会显然也不多,因为只有沈茂在的时候才会开集体大会,而沈茂多数时间都不会在。 U形会议桌四周,落座着SI几名高管,各个样貌出众,穿着光鲜,乍一看,就像某电影的新闻发布会一样,这是沈茂选人的一向习惯,他说不管里子怎么样,至少面子要过得去,于是这样一群面子不错的人,没少花费他的银子,首当其冲的就是霍朗,年薪高的令人咋舌,这让沈茂深刻体会到了一个道理,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哪怕是穿过一条裤衩尿过一张床,论到金钱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巫阮阮最后一个进来,却被童瞳一眼看到,按着童瞳这种横行霸道的性格,自是不会顾及别人的眼光,她与霍朗中间还隔着一个空位,就招呼阮阮过来坐。 阮阮觉得不坐为好,那个位置,都是高管们坐的,她不过是一个设计师助理,怎么轮也轮不到她。 童瞳眼睛一立,站起来弯腰趴在桌面,扯过沈茂面前的麦克,“巫阮阮,过来。” 沈茂端着咖啡向后靠去,躲开气势汹汹的女霸主,轻抿一口咖啡,对上童瞳的目光,原本想微笑一下,但口中的苦涩迅速蔓延,他的微笑最终是连带着皱眉一起递给了童瞳,咖啡不加糖,整个SI,只有童女神有这么胆量这么折磨他。 巫阮阮在一干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走到童瞳身边,他们根本就不懂,这椅子坐起来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舒服,简直就是如坐针毡。 可是童瞳却一副理所当然,还很大方的用麦克问一句,“还有哪位女同事怀孕了,可以来坐的我的位置。” 这时候是很多人都想立刻怀孕的,因为按着沈茂的一向惯例,一般不开大会,一开就会开出好几周的。 沈茂低沉的笑声从麦克里传出来,“很久没开大会了,后面几个空间组的帅哥看起来跃跃欲试,要发言吗?”他身着一身正装,言语一派轻松。 大家哄笑着看向空间组那几个一直很活跃的设计师,空间组要经常外出,性格都非常开朗,平时最能活跃气氛,一个设计师笑着回应,“不发言,要发疯。” 气氛很好,霍朗很喜欢这种工作氛围,他总觉得死气沉沉的团队,在工作上没有激情,一个愉快的早会,会让所有人都心情都跟着明朗起来。 沈茂喝了一口咖啡,皱着眉头笑了一声,“那可别放弃治疗。” 又是一阵轻笑,他稍微正色,继续说,“说些正事,其实也不用我多介绍,好像每个部门工作群里都在讨论我们新来的市场总监,霍朗。有一件事我需要向女同事们说声抱歉,没能给你们找来一个金发碧眼的,不过这个黑发黑眼的,似乎也很合你们口味。除了市场总监一职,霍郎还同时兼任公司副总,希望大家在工作上予以积极的配合” 巫阮阮抬手挡住嘴角,轻笑。 童瞳微微侧身,在阮阮耳边说,“我早上看到这个新来的霍总监的时候,吓了一跳,你吓到没?” 阮阮悄悄回复她,“我昨天已经被吓过了,不会天天跳。” 霍朗站起来做自我介绍,高大挺拔,声音沉稳却极富磁性,那种华丽的声音质感,让人听过一遍就很难忘记。 自我介绍这种东西,无非就是姓甚名谁这样的千篇一律,霍朗也没有特殊到哪里,尤其是他是一个特别不屑于去搞特殊的人。 但是他的入职宣言就有些与众不同了,没有慷慨激昂的动人演讲,而是简单却不乏刻薄的交代,“昨天下午是我第一进入SI,在我迈进总监办公室的一个小时内,开除了一名在SI工作六年的老员工,很多同事会认为我这个人十分不好相处,事实上,”他犀利的目光扫向人群,“你们认为的对极了。我确实是一个不太好相处的人,我只能和四种人相处愉快,一是我的妻子,但目前还没找到;二是给我钱花的人,我的老板和我的客户,显然你们不是;三是生活在难民营和社会底层的难民以及残疾人士,如果你们是,也不会站在这里;四是能成为我得力助手左膀右臂的好同事,这个你们可以努力争取一下,我一定笑脸相迎。我与已经离职的林组长没有任何个人恩怨,我在昨天中午12点15分时落地,再此之前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有人说,我开除林萧不过是想杀一儆百,又被你们说对了,我有开除林萧的权利这毋庸置疑,但是开除的原因是他对工作的失职和怠慢,他的工作态度不被我欣赏,我也有权决定留下我喜欢的员工,在我出任市场总监以及公司副总的这段期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折磨你们。” 他非常满意的看到所有人都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继续说道,“以上,是我开的一个玩笑。” 说实话,这的冷飕飕的笑话被他面瘫一样说出来,着实是一点也不好笑,不过还是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昨天整个下午,我都在看有关我们SI的数据资料,其中包括你们每一个人的档案,你们的学历背景,你们为SI所做的贡献,我个人认为,我们SI不缺少人才,只是缺少伯乐,我愿意成为你们每一个人的伯乐,只要你真的有才华和才能,在我这里,就能得到展示,未来的一个月内,我们将会出台新的考勤制度和奖罚制度,包括你们的业绩分层,都会有大幅度的提高,享受优厚的待遇很简单,只有一个前提,就是你能在我在任的期间,留在SI。不管你什么学历,曾经做过多大的case,我要的就是工作态度,决定你与公司生死存亡的,就是态度,可以疯狂,甚至疯癫,总之不能萎靡,消极。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在沈总的带领下,与诸位总监的配合下,带领SI成为设计业的明星!而你们其中,一定会有人成为SI的王牌!” 虽然这段就职演讲非常的不正统,霍朗这个人看起来也非常的不像游刃市场的职业经理,但是确实鼓舞了很大一部分人信心,SI的每个人都毕业高校,经过层层选拔才进入这个公司,他们太需要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支点,谁都想成为王牌,谁都想成为标签。 霍朗正要入座,巫阮阮猛的从他身边站了起来,煞有一种要起义的气势,霍朗微微侧目,等待着她会语出惊人,震惊四坐。 巫阮阮只是胸闷,实在挺不住,所有人都被霍朗带着黑色幽默的就职演讲吸引了注意力,没有人注意到她已经冷汗涔涔,额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湿透。 “你有意见?”霍朗问。 巫阮阮无辜的看向他,摇摇头,眼前便开始阵阵发黑,“霍……” 她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软塌塌向后倒去,但她的大脑里还非常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能摔,她的肚子不抗摔,于是本能的伸出去向空狠捞一把才晕过去。 耳边是众人的惊呼声,还有纽扣崩裂的声音,那是因为她那一把直接揪住了霍朗的衬衫领口。 若不是霍朗和童瞳两个人眼明手快,这一摔肯定是要出问题。 霍朗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巫阮阮,每次出现在他的面前,都得发生点狼狈不堪的事故,衬得他好像时刻准备带领她脱离人世苦海的救世主一样,如果是没结婚的小姑娘他救一救就算了,挺着肚子女人也这么不让人省心。 巫阮阮被送到医院,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最后是被饿醒的。 她忽然很想吃绮云山脚下流动小摊的荷叶豆花。女人有孕就是这样,想吃的东西吃不到嘴,睡觉都会被馋醒。 她闭着眼睛冥想着飘着荷叶香的豆花,纤细的手掌在肚皮轻轻戳了戳,低低的说,“你想不想吃荷叶豆花?” “不想。”霍朗坚定的开口。 巫阮阮被吓了一条,倏地睁开眼睛,瞪着医院的天花板,然后扭头看向霍朗,突然想起来,自己不是在家睡觉,是晕倒了。 霍朗已经换掉了西服和衬衣,身上穿着一件驼色的休闲卫衣,抬手一把将拉链拉到顶端,用嘴角叼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巫阮阮和他对视片刻,模样腼腆的朝他笑了笑,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是你送我来的吗?” 他放开嘴角的拉链吊坠,懒洋洋的回答,“嗯,还有沈茂和童瞳,不过,他们听到你睡的呼噜呼噜的,就去吃饭了。” 阮阮脸色一窘,她不记得自己睡觉会呼噜呼噜的,“那你怎么没去?”她看了一眼窗口,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你还没开始呼噜的时候,我就去吃了。”他非常诚实的回答。 这人太直白了,直白到巫阮阮接不下去话,只好端起放在床头的水杯,喝了两口水。 淅淅沥沥的冬雨打在窗外巨大的叶片上,敲在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在一室静默里显得格外清晰,她向他微笑,他依旧板着一张脸。 霍朗眉眼微微弯起的样子,太像霍霆,于是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就总好似蕴藏着无药可解的毒,令阮阮一想到,一看到,就想躲避和逃离。 “谢谢你,这两天总是麻烦你。”她捧着水杯向他道谢,声音在杯口环绕出去,瓮声瓮气的,听起来像个调皮的小孩在故意搞笑。 霍朗扫了她一眼,大腿伸出老远,手掌插在卫衣的口袋,深深的靠进椅子里,“是挺麻烦的。” 巫阮阮只能尴尬的笑笑,栗色的短发的令她看起来软绵极了,睫毛湿漉漉的样子也煞是好看,不过再好看,那也是别人家里的。 他忽然笑了一下。 阮阮怔了几秒,这个总是板着脸的男人,因为他健康的肤色,笑容竟有着说不出的明白,好像……太阳? 嗯,像太阳。像一轮夏日当空的太阳,散发着暖洋洋的,甚至是焦灼的,光芒。 “你笑什么?”她不禁发问,什么事情能让连就职演说都不肯给大家一个微笑的人突然高兴起来。 他收敛笑意,“我开车的时候,童总监抱着你喊,巫阮阮你这个没出息的小王八蛋。” “……”她咬了咬纸杯口,“童瞳是比较心直口快的。” 严格来说,童瞳那种女人不能归属到活泼的一类,剽悍还差不多。巫阮阮与童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童瞳还有个弟弟,所以性格里总有一些大姐大的范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管己,那定闹翻天。。 沈茂曾经说过,如果说SI是一片海,那童瞳一定是他们SI的哪吒。 她沉思了一会,也笑了,“原来你会笑噢?” 他立马露出一脸鄙夷,“不会笑的是死人。” 霍朗不是不会笑,他的笑点稍微有点异于常人,不过一旦戳中笑点,他还是会笑的非常开怀的,也极有可能笑个气吞山河,只是笑点难寻而已。 “对了,因为你,我在SI一日之内迅速走红了。” 巫阮阮放下水杯,不明所以,“因为你助人为乐?” 他把手机屏幕举到巫阮阮的面前,“因为你当众把我扒了。” 屏幕上是霍朗衣襟大开抱着她离开的手机抓拍,现场很混乱,但还是能隐约看见他漂亮的胸肌和一小截腹肌。 霍朗这样的男人,别说露个胸肌腹肌,光是穿戴整齐往那一坐,都是金光熠熠,惹人侧目。 巫阮阮直想找块草皮给自己盖上,埋到地里去,脸色绯红的就像此刻她还被露着胸肌腹肌的霍朗抱在怀里一样。 霍朗收回手机,一脸严肃,“医生说你非常健康,没有查到晕倒的原因。” “噢。” “所以,你是故意钩引我的吗?” 巫阮阮震惊的看着他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立刻解释,“我?我没有!” “从宏观上讲,我不反对职场潜规则,大家各取所需而已,从微观上讲,我个人接受不了,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我不会对怀孕的女人感兴趣,所以你不用千方百计的在我面前故作娇弱了。”他神情十分倨傲,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 巫阮阮彻底愣住了,什么职场潜规则?她完全不需要这种规则,她在SI做了三年助理,虽说一直受着韩总监的压制,但是也算心甘情愿,她想多学习一些,做助理可以接触到各种各样棘手的问题,很多设计师不屑于去碰的小活,都是他们来做,久而久之就能接触各行各业,还能被资质非常高的设计师指导,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挨骂,但是确实能学到很多实际应用的东西。如果她想升职,沈茂一定会卖给霍霆一个面子,而且是非常的大面子,霍霆公司的广告是整体外包给SI,是SI最重要的客户,没有之一。 而如果她只是单纯的想高薪高职,那霍霆会给她一份好到令人意外的工作,她来这里,她在这里,只是单纯的为了她爱这个行业,就连当初通过的SI面试,也全凭她自己的能力没有通过霍霆。入职将近两周,沈茂才知道自己未来小舅子的女人在自己的公司。 她想反驳,又觉得和自己上司炫耀自己的背景着实不算礼貌,而且霍朗的背景似乎更大,而她只是一个有背景的男人的前妻,支吾了半天,她说,“我没有故作娇弱。” 霍朗对她真娇弱假娇弱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他手臂垂到椅子下面,拎起一个棕色的纸袋,“我不管你娇弱不娇弱,我只是告诉你,别试图钩引我。这个你给我处理喽。” 纸袋里装着被她扯坏的衬衫,霍朗语气一派轻松,“这件衬衣一万三,第一次穿,你可以选择照价赔偿或者给我买一件新的而这件归你,如果你实在觉得价格承受不起,就找一个专业一点的裁缝把扣子给我缝好,不要露出被重新缝过的痕迹,很丑。” 巫阮阮怔愣了足足十几秒。看来传闻和谣言是一样不可信的,不是说新来的总监是钻石王老五吗?这个王老五似乎有点喜欢斤斤计较啊…… 她接过纸袋,看了看里面昂贵的衬衣,“会帮你补好的。” 要是一百二的衬衫,为了表示对恩人的诚意,她会毫不犹豫的赔给她,一万二的话,她宁愿去郊区买一平米的土地种树苗。 巫阮阮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可能就是缺这一觉而已,于是决定和医生交代一声回公司,把还没做完的方案赶出来,明天就得交工了。 霍朗给沈茂和童瞳打了电话,让他们俩人不用回来了,这个孕妇已经睡好睡饱精神抖擞的满地奔走了。 巫阮阮被霍朗抱来的时候身上只穿着毛衣,现在外面下着雨,冷得说话都会冒白气,霍朗随手将自己搭在椅背上的西服扔给她,自己拎着车钥匙准备先去暖车,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门口,霍朗突然转身。 巫阮阮还在想着去哪找个高级裁缝天衣无缝的、完美无瑕的,缝好这个高级衬衣的高级扣子,一个不留神就顶着肚子撞在了霍朗的身上。 他微微挑了挑眉,就着这贴着她肚子的姿势,微微侧低下头,声音好似带着电流一样从她的耳边穿过,“巫阮阮,你被人咬过吗?” “嗯?”她被他的问题惊讶的说不出话,不知这个话题从而何起,她诚实的点点头,“嗯。” 他的嘴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好咬吗?” ——————今天三更,第一更—————— () 正文 053:霍总你不小,你大,特别大! 巫阮阮的头低的快到肚子上,耳朵尖都变得粉红粉红,霍总监,咱们俩这是谁钩引谁啊…… 霍朗在她低头的空挡,心情特别好的扬起嘴角一笑,转身大步离开。 停车场在医院的前门,要穿过门诊大厅,前后大门吹着过堂风,冻的人能顷刻起霜,巫阮阮拢紧身上的呢料西装,缩着肩膀往外走。 “阮阮姐!”甜腻腻的嗓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不用回头,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她都觉得彻骨的寒。 她的脚步顿下来,缓缓转身,纤细的小腿踩在黑色的UGG里,模样有些可爱,目光一片清淡,她一点也不想微笑,至少不想对着于笑,和被于笑挽着手臂的霍霆微笑,只是冷淡的回应,“真巧。” 于笑明眸皓齿的大方一笑,好像昨天在她公司大闹一场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敢情就是她不高兴的时候就随便扇人巴掌,她高兴的时候,就一笑泯恩仇了。 她的长发荡在小水貂的披肩上,一水的黑亮亮,亮色连衣裙,精致的平地小羊皮单鞋,那笑容里是满满的得意,亲密的挽着身边清俊的男人。 于笑松开挽着霍霆的手,两步走到巫阮阮的身边,在西服剪裁完美的肩胛处轻轻一拍,“这么块就有新男朋友了?真好,还怕你过的不幸福。”她用余光不经意的打量着巫阮阮身上的西服,看起来这个新欢,条件不比霍霆那个旧爱差多少。 霍霆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巫阮阮身上陌生的男士西服,被她紧紧的裹在身上,好像这是唯一能给予她温暖的东西,他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胸膛里燃起一把熊熊烈火,那种干柴断裂在大火之中的噼啪声,抨击着他的胸口,生疼生疼。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两步冲上前,扒掉她身上的男士西服,连同她的毛衣长裤一起扒掉,但凡沾染了别人气息的东西通通扒掉,然后用自己的毛呢外套将她裹起来,密不透风,连手指头都想露出来一块! 昨天与她相谈甚欢的,是旧时,那么今天连一件外套都被她紧紧裹在身上生怕失去一般的男人,才是新欢吗? 那个男人,是真心待她吗?他不在意她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吗?如果,真有那么好的一个男人出现在她身边,他是该嫉妒,还是该祝福? 霍霆在心中自嘲一声,现在来说舍不得,似乎,晚了。 他忍不住微微弯下身躯,在不被人察觉的幅度里,手掌不由自主的覆向自己的胸口,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钝痛。 手臂抬起牵动大衣高立的领口在他瓷白的脖颈粗糙的划过,带给他一丝清明,好像突然被扔进冰窟,他的手最终没有贴在自己的胸口,只是顺势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不过这分明是敷衍的动作,他压根不关心现在是几点。 目光淡淡的扫过巫阮阮,落在于笑的背影上,渐渐温柔起来,声音里也带着三分宠溺,“笑笑,我们得走了,你刚刚不是饿了吗?” 背对着霍霆,于笑朝巫阮阮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我们走了,再见阮阮姐。”她闪烁着一双漂亮的瞳眸,“忘记告诉你了,你的宝贝呢呢,正在学习手语,天资过人,进步飞快,她用手语叫我‘妈妈’,你也记得学习,不然以后见了面连沟通都要我这个后妈做翻译。” 说完,笑着转身,回到霍霆的身边,将纤细的手掌放入他早已抬起等待的手心。 巫阮阮紧紧攥着西服的袖口,于笑再伤人,她可以一笑置之,可是霍霆那副冷清的样子,他叫“笑笑”小小宠溺无奈的样子,让她置身寒冬,却浑身赤/裸,大雪铺天盖地欺身而来, 双腿被钉在地面一样无法奔走。 她可以对所有人说,没有关系,我一个人可以。 可是唯独骗不了自己,就算曲终人散,就算悲恨交加,她对霍霆依然有爱。 她微微扯动嘴角,目光随着两人的离开变得远长,体贴的老公,温柔的妻子,他们幸福相依的画面,在巫阮阮看来,无比酸涩。 她笑得清淡。 金童玉女,天造地设,如果最开始她没有爱上霍霆,那么今日,也一定会感叹这是一双天作之合,可是,她爱上了。 “霍霆,再见。”她无声的说。 她的呢呢,会用手语叫妈妈了。 阮阮还记得小燕呢第一次无声叫她妈妈的时候,小巧的嘴巴努力的长大,口型清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她还是高兴的眼圈都红了起来,当时霍霆还十分吃味的把呢呢举的老高,让她害怕的在空中乱蹬,他说,呢呢,你为什么不先叫爸爸?嗯?为什么?爸爸这么喜欢你,你先叫爸爸,不然我今天一定不会陪你盖沙滩城堡,我要强拆你的违章建筑! 呢呢粉嘟嘟的小嘴巴像巧燕一样大大的张开,非常倔强的又叫了一声,妈妈。 巫阮阮还不知道手语里的妈妈是什么样子,想想真令人心酸。因为她的无能,因为她无法守护自己的爱情,而让她的女儿去叫一个陌生女生妈妈,从三岁起,她就要学会如何讨好后妈。 大雨似乎刚刚停下来,空气湿冷却很干净,盛过水的水泥路面好像一面镜子,路灯投在地面的碎裂的光影与沿街建筑上五彩斑斓的招牌交相辉映,人行道亮起绿灯,发出哒哒哒的盲人通性提示音。 于笑还沉浸在刚刚霍霆鲜有的温柔里,笑道,“老公,我觉得吧,一个大着肚子的离婚女人,能找到什么像模像样的好男人啊?谁会真心待她?再有钱的冤大头那也不愿意给别人养孩子不是?这阮阮姐也是的,一点寂寞也耐不住,我要是她,为了孩子我也要自己过,万一找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暴发户,动不动再家暴一场,得不偿失啊。” 霍霆的嘴角紧抿,眉头重重的拧成川字,抬手躲开于笑挽着他的手臂,冷风顺着敞开的领口灌进,连呼吸都带着白气,他斜睨着于笑,冷哼一声,“那你自己过吧。” 于笑目光流转娇嗔一笑,“你这人,真是太坏了。” 霍霆嘲讽的笑笑,没再理她。脑海里飞快闪过的都是裹着陌生男人西服的巫阮阮。连于笑的脸都开始圆润起来,巫阮阮的月份比于笑大,反倒越发清瘦,那副清清淡淡的柔弱样子,好像太久时日没有晒过太阳的花朵,孤零零的。 巫阮阮捂着嘴打了一个闷声的喷嚏,低头向停车场走去,天黑的太早,总像催促着行人赶快回家。 她在停车坪上找着霍朗告诉她的墨绿色悍马,没有留意到右侧的方向一辆轿车正在倒着行驶过来。 开车的是个女人,水平不高,速度可不低,拐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后面还站着一个人,阮阮左前方的一辆车突然急促的按着喇叭,远近光大灯疯狂的闪着,阮阮吓了一跳,这才看到那正是霍朗的墨绿悍马,同时看到那辆毫不减速倒着向她行驶过来的小轿车,一时懵住,惊讶的睁大眼睛,张着嘴巴,傻傻的抱着肚子,向后退了两步。 大部分人面对突然驶来的意外,都会被惊得不知所措,巫阮阮一个孕妇,自然不能像江湖中绝世高手一般一弹三丈的跳开。 就在她心里默念着“怎么办”的时候,只见绿色的悍马油门一脚油门窜了出来,“嘭”的一声,两车相撞,悍马前部的左角顶在小轿车的尾部,轿车凹陷出一个大坑。 巫阮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安抚着宝宝。 霍朗迅速的跳下车,大步流星的走到巫阮阮的面前,眉头浓浓的皱起,“你这女人智商负值吗?正事没见你干一件,倒是作得一手好死啊!” 巫阮阮特别无辜,又不是她要撞车,是车撞她,“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吓一跳。” “怎么没吓死你? 滚车上去。”他没好气的呛了她一句。 小轿车的女司机还不明就里的从车上跳下来,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指着他,“哇先森你有咩搞错?没有看到我在倒车吗?你就这样撞过来,这怎么搞啊?怎么搞?” 雨后的气温很低,霍朗的外套在巫阮阮的身上,自己只穿着一件卫衣,被风一打就透,尤其是他现在特别生气,这让他周围的空气陡然下降好几度。 他没有搭女车主的话,只是在两车之间来来回回的看着,巫阮阮突然放下车窗,递出来他的西服,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霍总,外面冷,你穿吧。” 英俊的眉眼微微挑起,接过西服,套在身上,转身的瞬间用低沉性感的声音交代,“自己调高空调温度。” 其实巫阮阮并不觉得冷,车里的温度很高,她稍微将车窗放下一条缝隙,听着外面的对话。 女车主的语气非常的不客气,煞有碰瓷的意思,反正是悍马追了她的尾,自是得理不饶人。 霍朗插着口袋面无表情的被她训了半天,一句话没反驳,却在听到对方说,“那你给我两千块钱就算了”的时候,眉头一拧。 “说完了吗?” 女车主大概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淡定的肇事车主,点点头,“说完了。” 霍朗一脚踹在小轿车的轮胎上,十分的霸气,“首先,你这辆叮当作响的破车,送进二手车行估价,绝对不会超过两万。而你居然向我索要两千块钱,按着大婶你的意思,我这一撞撞碎了你这辆破车的十分之一,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你那个坑,200块钱就可以填平,如果你十分想要我另外的一千八百块钱,我不介意找人来切割走你这破车的十分之一,就当我买块废铁。其次,不管由于你眼睛瞎还是由于你脑子缺,你刚才倒车的时候都差一点撞到了我车里那个孕妇,她受到严重的惊吓,我准备报警,一是处理我们两车之间的问题,二是处理她,一切和胎儿有关的检查都需要她做一遍,以确保胎儿的安全,这比费用,一定是你负责,可能不止两千。你觉得我这个处理方式合理吗?我觉得合理。” 说完立刻掏出手机,报警,然后打给保险公司。 女车主被说的哑口无言,人她是没撞到,但是车一定得有人给她修。 霍朗倨傲的扫了她一眼,转身几步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太对不起了,霍总,连累你撞车。”阮阮一脸歉意的看着他,非常真诚的道歉。 霍朗飞快的翻阅着自己的手机,快速的扭头,漫不经心的瞅了她一眼,“车是沈茂的。” 巫阮阮怔了怔,“噢。” 他抬起头看看窗外还在不断来回踱步的女车主,身体向座椅里深深的靠近去,看起来很放松,他突然转头看向巫阮阮,“给你老公打个电话,来一趟医院。” “为什么?”巫阮阮不解。 “我要在这等交警划定责任,然后和保险公司交涉一下,没那么快走,刚才做着梦都能没出息饿醒了的人不是你吗?” 巫阮阮双手板板整整的叠放在双腿上,摇摇头,“那怎么行,要不是陪我来医院你也不会被耗在这里,我陪你一起等着吧。” 其实她心里有些难过,她呼吸困难晕倒的时候,心里很害怕,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身边也没有亲人陪伴,脑海里浮现出霍霆离开的背影,消瘦冷清,淡漠疏离。 车里被空调熏的暖呼呼,早已没了车外的湿气,路灯打在树叶上,影影绰绰的招进来,阮阮侧头,就这斑驳的光影轻描着霍朗的侧脸,熟悉的眉眼,刚硬的线条,没有安慰到她,反倒令她心里难过的情绪像开了锅的水,不断的沸腾翻滚。此刻她只想眼前的同事换成另外一个人,随便哪一个人,哪怕歪瓜裂枣的聒噪鬼也好,为什么单单是霍朗呢? “我说了,我拒绝职场潜规则,尤其是孕妇。”发现她在打量自己,他斜着目光看向她,放慢语速后,他磁性的嗓音似乎更动听,好像一尾缠绵的风吹过,风过,发丝还会被撩起,痒痒的散在皮肤上。 巫阮阮收回打量的目光,眼底氤氲着的一团湿气来不及消散,她转过脸,容颜柔美,倒映在侧面的车窗,眼角泪光闪闪好像破碎的钻石,“别消遣我了,霍总。” 片刻的沉默后,巫阮阮还是觉得自己该走,她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说的文艺一些,满心都是那不可名状的忧伤。 “霍总,你能借我一百块钱吗?”她晕倒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毛衣,手机钱包和家里的钥匙都在大衣口袋,只要回到公司就可以,借个挣钱,还的时候也好还。 霍朗看都没看她,就脆生生的拒绝了,“不能。”他按亮手机屏幕,“你老公号码,我让他来接你。” “他工作很忙,特别忙,没时间的。”她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霍朗微微蹙眉,“忙个屁?孩子不是他的?自己老婆晕倒了不管不问,接个人还接不了?哪个九流婚姻介绍所给你介绍的老公?” 巫阮阮轻声叹了口气,“不然你借我两块钱,我坐公交车。” 他看着她身上的单薄毛衣,那手腕细得令人震惊,他冷着脸说,“不借,我从不借给别人钱,一毛都没借过,两块算巨资了。”他递出手机,“打电话。” 阮阮泄气的坐回座椅上,手脚并拢,乖巧极了,“算了,我等你处理完吧。” 车外起了瑟瑟的风,几滴雨点落在挡风玻璃上,像似树叶被风吹过飘下的雨珠。绿化带里种的芒果树哗哗作响,紧随而至的,便是豆大的雨珠,一颗一颗同归于尽似的砸在车窗,天空骤然下起一场瓢泼大雨,这下,想走也走不成了。 “童晏维知道你老公的电话吧?”他手指飞快的滑动屏幕。 巫阮阮的视线终于从窗外的雨帘上收回,一把按住他的手机,十指纤长,指甲剪成圆润的弧形,修的干净整齐,没有一般女孩子的花哨,“不用了,霍总,别让他们为我担心。” 心里很酸,可还是努力的朝他微笑,没有故作的生动与怜悯,只是淡然而委婉,“真不用了。”。 手掌间露出一块手机屏幕,屏幕幽幽发蓝的光打在她瓷白的脸庞,眼里像被揉进了碎钻,“我离婚了。” 她摊开手,看似轻松的耸耸肩,别过脸,快速的蹭掉不小心落下的泪珠。 霍朗举着手机的手掌僵在半空,直到屏幕自动暗了下去,他才收起来。 巫阮阮笑了笑,扭头看他一眼,睫毛湿漉漉的,“没事,你不用安慰我,离婚只是为了能让两个人生活的更好而已,这是事实,我没有刻意回避。” “我没想安慰你。”他换了一个舒服姿势坐好。 巫阮阮被他的回答惊得顿时没了话,这个霍朗,真是话题终结者。 她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只想赶快脱离这个尴尬的氛围,索性直接打开车门,直接站进了雨里,她朝霍朗摆摆手,用手掌在额头上支起一个小斗篷,觑着眼睛,“霍总,我先回公司,还有方案没有画完,明天要交,今天麻烦你了,你的衬衫我明天一定帮你处理。” 她关上车门,向公交车站的方向快步走去,她一个淋了雨的孕妇,公交司机是不会把她赶下来的,只要两站地就可以到公司。 “巫阮阮!”霍朗打开车门跳下来,几步迈到她身边,大雨打得两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他微微眯着烟,冷的睫毛直发颤,他脱下身西装遮在她的头上,“又开始作死是不是?滚回去!你最好别感冒,我来SI不是给你一个人服务的,明天你有任何问题,我绝对不管你!” 巫阮阮推开他的手臂,连同衣服一起换给他,在大雨里笑笑,“我才不会感冒,你会上车吧,公交站很近,我已经做好逃票的准备了。” 就在这时,交警威武的宝马摩托在停车场绕了一圈后停在悍马的旁边,霍朗抓小鸡一样,拎着她的肩膀将人推回到车旁,打开车门,推了进去,他的嘴唇冻的微微发抖,目光却还是寒气逼人,“不许再下来,霍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说完毫不客气摔上车门,那力度,十分明显不是自己的车。 霍朗就这样顶着大雨和交警,保险公司,以及那个因为有一把雨伞而显得特别有优越感的女车主交涉完毕,回到车里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 他把脸埋在手掌里,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巫阮阮抽出纸巾帮他擦头上身上的雨水,脸上的歉意更浓了,霍朗推开她的手,“离我远点。”他抓过纸巾,翻下遮阳板背面的镜子,自己擦拭着。 “你好像要感冒了。” 他“啪”的一声和声遮阳板,还没开口,先扭头捂着嘴打了两个喷嚏,“我的身体难道还不如一个孕妇?” 霍朗身上的衣服基本湿透,粘着难受,他皱着眉,二话没说,一把脱了下来扔到后座,向巫阮阮伸手,“衬衣给我。” 巫阮阮把脚边的纸袋拿起来,拎出衬衣递给他,不小心看到他赤/裸的手臂,从手腕一直盘旋至肩膀的纹身,纷繁缭绕的花朵盘旋至上臂,一尊凝神而息的佛像惟妙惟肖,紧绷绷的肌肉覆在骨骼,恰似柔美与力量的集合。 衬衫的纽扣全部崩掉,霍朗只好从正面反穿,后背贴在座椅靠背,好一会才缓和过来。 巫阮阮安静的打量着她的侧脸,从眉骨到尖叫,从鼻梁到下颏,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直到霍朗一掌击在喇叭上,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声道,“你没见过男的么?”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没有人加班的SI空旷肃静,只有走廊上安全出口的指示灯微微发着弱光。 阮阮穿上大衣,拿好钱包,又倒了一杯热水端在手里,夹着画册走进漆黑一片的市场部。她敲了敲总监办公室的大门,没有等到霍朗的回应,便径自推门而进,扑面而来一股干燥而温暖的风。 霍朗正在打电话,赤倮着精壮的上身,拿着手机侧脸看她,微微一扬下巴,示意她坐沙发上去。 巫阮阮将热水放在他的办公桌,安静的坐到沙发上。 “光着,衣服都湿了,穿着难受。”他自顾讲着电话,很随意的脱下皮鞋和袜子,光着脚在短毛地毯上走来走去,在远离巫阮阮的地方突然打了个喷嚏,“身材好不好你不知道,你没见过还是没摸过?几天就胖起来的只有你和猪,和我什么关系。” “我现在正准备睡,不过你每天睡这么少,很快就会变成老女人,一脸褶子,满脸雀斑,然后满世界做整容手术,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一定会抛弃你,毋庸置疑,然后再也不回美国。”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霍朗突然低笑两声,声音格外好听,“我已经感觉到你黏糊糊的口水和油腻腻的口红从电话这边爬到我脸上了,太致命了。” “得了,我困死了,I love you,Bye.” 巫阮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来霍朗不是单身啊,不是但单身似乎看起来更正常一些,一个三十岁黄金年龄的男人,有钱又能力,有长相有身材,有一个两个女朋友甚至男朋友,也算稀松平常,她跟霍霆一起的这几年,早对这种富家公子哥的行事看的明明白白,感情可以随便动,只是婚姻得听从安排。 挂断电话,霍朗走到自己的 办公桌钱,端着巫阮阮给他准备的热水喝了两口,“你怎么还不回家?等我带你买豆花呢?我又不是你保姆。” “不是,我是想请你吃饭,今天麻烦你太多了。” 霍朗毫无诚意的朝她笑笑,“我不想吃豆花,太便宜。” 阮阮尴尬的笑笑,“不吃豆花,你想吃什么?” 霍朗重重的坐进她对面的沙发里,抱着肩膀,两臂惊艳的纹身交错在一起,长腿架在茶几,放松的向后靠去,看起来有些懒散,“绮云四季的自助餐。” 绮云四季是一家全城最高档的酒店之一,坐落在绮云山下,充满异域风情的西班牙建筑风格与山顶的别墅群想呼应,在一群高矮不一的水泥建筑里别树一帜,霍霆曾带她去过几次,味道很好,但是价格不菲,要一千二百八一位,现在的巫阮阮可承担不起。 她微笑着打趣,“这个月不行,我工资都快花完了,要吃那么高档的地方你得容我攒半年钱,咱们先吃点家常的吧。” 他勾过来一个抱枕,压在手肘下面,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极舒服的姿势,“你穿的衣服可没你说的话寒酸。” 巫阮阮实在是饿,拿起桌上一块糖果,撕开包装含进嘴里,脸颊鼓出一小块,非常认真的笑着解释,“今非昔比,我现在要攒奶粉钱,攒学费,还要给我女儿攒嫁妆,我要是能在职场翻云覆雨还好,万一我没那个本事,也不能太亏待我家宝贝啊,所以该省的还是要省的,这叫骑自行车去酒吧,该省的省,该花的花。” 霍朗的眉心轻蹙,看起来有些疲惫,很自然的闭上了眼睛,浓密的长睫毛匍匐在眼睑,在光下投出一块深色的阴影,他的声音已经带着轻微的鼻音,“小孩没有抚养费吗?” 抚养费。 这三个字,对于巫阮阮来说,是何其难听, 她不顾一切追逐着霍霆的爱情,签下了不平等的婚姻条约,只因为她曾深深的相信,她这辈子只会牵着霍霆一个人的手走进婚姻,她曾那么真的幸福过,比坚信这个世界离不开太阳、花草离不开水与土壤,而更加相信她与霍霆不会走出那座殿堂。 可是,所谓的我们天长地久,我们牵手白头,不过是好梦一场。 过们这医。这世上,不所有的女子都会把抚养费作为已逝婚姻的安慰。 巫阮阮将嘴里的水果糖咬碎,发出嘎嘣的声响,睫毛微微下垂,“我自己能养。” 他闭着眼睛,轻哼出声,“嗯,是饿不死,孩子是你前夫的吗?” 巫阮阮被他问的一怔,笑笑,“当然是啦。” “那就该他养。” “这事说起来就和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长,你不会有耐心听的,孩子是我自己要生,他也有他的难处。” 霍朗微微睁开眼睛,目光闪烁,盯着茶几上的杂志一角,大着肚子被人一脚踹开的女人,还想着前夫的难处,不是太傻,就是特别傻。 巫阮阮吃完第四颗糖的时候,轻轻叫了他一声,“霍总,你还要不要吃饭了?我快饿死了。”她倾身看过去,霍朗已经睡着了,呼吸很沉。 巫阮阮推了他一把,“霍总,去你的休息室去睡吧,这会着凉。” 霍朗闭着眼睛嘟囔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大概不是好话,不是滚开就是死开。他顺着阮阮那一推,横倒在沙发上,修长的大腿从茶几上抽回,扔在宽大的沙发里,枕着怀里的抱枕,微微弓起身体。 她环顾四周,没有什么能给他盖身体的东西,便想打开他休息是门,进去取被子出来。她拧了拧门把手,居然是锁着的。 办公桌上的几个没有上锁的抽屉里并没有休息室的钥匙,她觉得肯能在他的身上,她在车里见过霍朗的黑色钥匙包,黑色的小羊皮,看起来非常柔软,没有任何的名牌LOGO。 巫阮阮弯腰在霍朗的身边,“霍总,我拿一下钥匙。” 霍朗似乎听到了,呼吸的节奏发生细微的变化,但是没有回答。巫阮阮伸手在他露出来的西裤口袋上摸了两下,钥匙包没有摸到,却很清晰的隔着一层里布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 这是发烧了。 霍朗睡的毫无防备,感觉到有人搬弄他的身体,就顺势平躺下来,巫阮阮又在他另一个口袋里摸了一把,是有钥匙,但是他的西裤的剪裁非常修身立体,布料也没什么弹性,他的睡姿也不算太完美,有些拧巴,巫阮阮只好撑着口袋边缘,把手伸了进去。 霍朗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下其手,他半眯着眼清醒过来,就看到巫阮阮弯着腰在自己的身前,手掌伸在他的口袋里,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些低哑慵懒,“你就是摸,也得找准了地方,摸大腿有意思吗?” 巫阮阮抓住钥匙包猛的抽回收,红着脸看他,“我摸摸摸,我我……” “童晏维附体了你。” 她拿着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拿钥匙!开休息是的门。” “狡辩。”他冷哼一声,翻了个身,不再理她。 巫阮阮无奈极了,但是又不好缠着他解释,只好默不作声的拿着钥匙打开休息室的门,被她弄脏的床品已经换过,一床的干净整洁,她抱起被子走到沙发旁边,给他盖了个严实,将空调温度调到28度,拿着自己的钱包,系上大衣的牛角扣,走出大厦。 雨已停,空气湿冷,连空气都变得干净清晰。 马路上依然有时尚的妙龄女子穿着丝袜裸露着脖颈,阮阮不禁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脖子,扣上大衣的帽子,帽檐上的一圈灰色毛领扣在额头,痒痒的,却和暖和。 公司附近的餐馆多是连锁快餐或者高档西餐,她穿过一个大十字路口,找到一家生意很红火的私房菜,味道很好,价格也不贵,她熟练翻看菜单,“老板,要一份芥蓝牛肉,一份上汤豆苗,两份米饭,用环保盒装哦。” 老板娘飞快的下单,龙飞凤舞的字体让巫阮阮想到了医生的手写病例。 付好钱后,她没有在餐馆里等,而是出门左转找到了一家联合药房,买了一盒退烧药,揣进大衣口袋。 从药店出来的时候,一对弯着手臂的情侣不小心在身后撞了她一下,年轻模样,穿着十分朴素,甚至有些寒酸,女孩被男孩搂在怀里,相依偎着取暖,两人看到撞了孕妇,连连回身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 巫阮阮微笑着一摆手,“没事,撞一下而已。” 她拉开小餐馆的大门,准备去取餐,就听到身后一个学生说,“姐姐,你钱包被偷啦!” 巫阮阮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口袋,不由一怔,钱包还真是不见了!她侧过脸去看那对情侣离开的方向,早已看不见了人影,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口袋,幸好只是零钱包,有三两百块的零钱,证件和银行卡都不在里面。 巫阮阮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霍朗还在睡着,她的手掌还带着微凉的寒气,试探着霍朗额头的温度,惊人的滚烫。 霍朗在焦灼的梦中触到舒缓的凉意,贪婪的夹着她的手掌在颈间轻轻摩挲起来,巫阮阮身体一僵,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不悦的皱起眉头,嘴里梦呓着听不清的话。 “霍总?”阮阮轻声叫他,霍朗仿若未闻,翻身面对她,呼吸依旧陈旧规律。 巫阮阮缓缓跪下来,安静的打量着他俊朗的容颜。 他走了,另一他来了,这多荒唐。 高蜓的眉骨,英挺的鼻,刚毅的轮廓,单薄而上翘的嘴角,卷曲的睫毛铺在深深的眼窝里,曾经无数次,她就这样在霍霆睡着的夜里,黎明,像偷入仙境的凡间女子窥视着这样的美好。 巫阮阮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触摸着他的睫毛,只指腹上来回的刷着,痒痒的。 霍朗只觉得一只扇不走的飞蛾一直一直不顾死活的扑在他的脸上,他皱着眉猛的一把抓住,倏地睁开眼睛,迷茫和不解对峙上阮阮的惊慌和窘迫。 他松开阮阮的手,疲倦的闭上眼睛揉揉眉心,鼻音浓重,声音也缺水似的干哑,“几点了?” 巫阮阮抬头看想办公桌上的透明电子钟,“九点半,我买了外卖和退烧药,你烧的很厉害,先吃饭然后吃药,喝一大杯热水,去休息室睡或者回家。” 发烧引起关节微微酸痛,霍朗无力的支撑着身体准备坐起来,巫阮阮想去给他倒杯热水,一时间忘记自己已经跪的太久了,起身的瞬间膝盖处一阵酸麻,直直的扑在沙发上。 霍朗原本困倦的视线还没适应眼前的环境,就毫无征兆的被巫阮阮脸对脸的兜头砸了下来,他闷哼一声,身体被押回沙发,人也彻底清醒。 巫阮阮捧着肚子慌张的起身,酸麻感却更加肆意的蔓延到整条腿,为了避免再一次发生尴尬,她只好向后仰着身体,霍朗猛的坐了起来,一把将她架住,拉回自己的身边,眉角突突直跳,臭脾气顿时滚滚而来,“但凡你有点智商也该知道我比你身后的茶几软一点。” 他松开巫阮阮,旁若无人掀开被子坐起来,露出完美的胸肌腹肌,碰了碰自己的嘴角,拿到眼前一看,指尖上竟沾染上了血迹,眉头一拧,“段数高了,现在自己作死不够,还要和我同归于尽啊?” 巫阮阮万分尴尬,“对不起啊霍总,我腿麻了。” 随手抽了一张面纸,压在嘴角,他晃着身体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立马挡住阮阮眼前一片光线,巫阮阮的这个身高,只到霍朗的下巴,两人的距离极进,他滚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面庞周围,霍朗身上的王者气势十分的震慑人,让人不知不觉就能臣服在这个男人的魅力下,好像他天生的,理所应当的,比所有人都高贵一截。 巫阮阮以为自己挡了路,便向外挪了两步,给他让路,霍朗不动声色的看着眉眼低垂的巫阮阮。 突然眼前横过一道漂亮的纹身,巫阮阮还没来得及躲开,霍朗的手掌就牢牢的捏住了他的下巴。 两根手指掐着她的脸蛋,捏出奇怪的形状,“呲个牙给我看看。” 巫阮阮被迫抬着头,脸色羞红,嘴巴高高的嘟着,“嗯?” “呲牙。”他面无表情的命令着,嘴角的一点血渍衬在麦色的肌肤上,完全不见妖异的美感,反倒加深了他男性的刚毅性感。 他的气场太强大,强大到让巫阮阮瞬间失去掌舵自己内心的理智,鬼使神猜的抖了抖嘴角,可是嘴巴已经被他捏变形了,所以这个抖的动作,也没真的抖起来,只是勉强让她露出两颗皓白的门牙。 霍朗的眉毛一高一低的挑着,似笑非笑,“不是龅牙妹啊……” 终于得到释放,巫阮阮拎起水杯马不停蹄的奔向了茶水间,躲在明亮的茶水间里揉着脸蛋,“生病了还这么大力气……” 霍朗这个人,其实活的并不精贵,他本身是非常习惯在那种颠沛流离,硝烟弥漫的困境生存的,并且很享受在那种环境里生存,就好生活在非洲草原的猎豹,宁可在旱季里结肠辘辘四处奔波觅食,也不愿意被人弄到动物园里好牛好羊的喂养起来。但是,如果他真被抓进了动物园,那就必须吃最好的牛,最好的羊,喝水都恨不得是肉汤。 此刻他正非常挑剔的用筷子巴拉着饭盒里的菜,“不请我吃绮云四季就算了,就算是大排档好歹你也多点俩菜,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而且是救你好几命的恩人,你不觉得很不道义吗?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阮阮将热水杯放到他的手边,掰开一次性筷子,就着米饭吃了一大口菜,心想这也不便宜,我钱包都被掏了,您还不当大餐吃,“我以为你发烧了会不想吃东西,买那么多,会浪费。” 他夹起一块牛肉,嚼的异常用力,表情冷漠至极,“不吃饭,哪来的力气生病?还得和你这个随时随地防范你这个女流氓和我动手动脚。” 很奇怪的是,巫阮阮对霍朗这种有事没事就要呛她两句的行事风格并不反感,也不觉得他说的话过分难听,反倒很好笑,也许是因为他的容貌让她忍不住做出谦让,也许是她已经有一个毒舌闺蜜,她的脸皮已经被童瞳锻炼成铁壁铜墙,“我不是女流氓,你见过大肚子的女流氓吗?”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泰然自若,“见过。” 阮阮不相信,笑问,“在哪?” 霍朗放下水杯,定定的看着她,“在我眼睛里。” 她咬住筷子,眨了眨眼,“噢,霍总你眼睛好小,我看不到。” 他勾了勾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听说你们韩总监的助理辞职了,不如我给你调个岗。” 巫阮阮果断摇头,信誓旦旦的表达道,“我刚才看错了,霍总你不小,你很大,特别大。” 霍朗从她筷子下面夺走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好像品尝上等牛排一样,“噢?哪里大?” “哪里都大!浓眉大眼,英俊潇洒,形象伟岸,体魄强壮,品格高尚,公正廉明,从不以公报私,霍总肚里能撑船!”为了强调自己编造故事的真实性以及霍总真的非常英明神武,她眼睛睁的老大,向他伸出赞许的大拇指。 “说的好,前四项基本正确,后四项纯属你做梦 ——————第二更—————— () 正文 054:还是你想试一试我到底有多能折腾 巫阮阮继续咬筷子,扑闪扑闪的眨着眼睛,“霍总,我真不想去给韩总当助理,我会死的比黄继光董存瑞还壮烈的……” 霍朗轻轻挑眉,“看你表现。” “怎么表现?” “职场潜规则。”他理所当然的回答,语气淡淡然。 巫阮阮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失笑道,“我还是攒钱请你吃绮云四季吧,这样算表现好了吧?” 霍朗“啪”的扔下筷子,端着水杯靠进沙发里,大腿霸气的岔开,一副要和黑社会谈判的模样,“我自己吃不起绮云四季吗?” “怎么会,您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巫助理。” 巫阮阮利索的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药盒非常投入的给他念道,“适用于缓解普通感冒或流行性感冒引起的发热,头痛,四肢酸痛,打喷嚏,流鼻涕,鼻塞,咽痛等症状。口服,成人一次1粒,一日2。 注意事项,前列腺肥大,青光眼,肝肾功能不全,精神病史或癫痫病史患者慎重。” 她一本正经的看着霍朗,“霍总,这些毛病您都没有的吧?” 霍朗忽然勾着唇角冷笑一声,巫阮阮也笑了笑,取出一粒药递给他,“吃药吧霍总,不管怎么说,你生病都是因为我,我很抱歉,不过,你看着挺结实,怎么这么不抗折腾呢?” 霍朗从她手中接过胶囊,直接扔进嘴里,喝了一大口热水,然后将喝空的纸杯捏扁,随手扔进身后的纸篓,“你怎么知道我不抗折腾,你折腾过吗?还是你想试一试我到底有多能折腾。” 巫阮阮的脸刷一下红透,“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巫阮阮端起饭盒塞了一大口米饭,示意我现在说不了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霍朗看了她半饷,转身夹着抱枕又在沙发上躺下来,他的身体一向不错,三十年来头疼脑热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感冒发烧,也是吃上药睡一觉就好,这个特能曾让每次一感冒就足足咳上一个月的沈茂羡慕不已。 他修长的身体占据了整个沙发,巫阮阮在他的对面安静吃完饭,整理干净。 霍朗闭上眼睛,室内柔和的灯光将他长卷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打出扇形的光影,他生病的时候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睡觉,只要不是绝症,他都能一觉而愈。 巫阮阮收拾好茶几,伸手摸了摸被他搭在椅背上的卫衣,干的差不多,拿下来翻了个面,卫衣的口袋里突然掉出一个黑色钱夹,敞开在深色短毛地毯上,与他的钥匙包质感相同,但这个似乎用了更久,边角的皮料磨损严重。 透明的磨砂夹层里,有一张女人的照片。确切的说,是两个女人的照片。阮阮弯腰捡起来,被照片里的两个人感染的嘴角也开始上扬。 秋末的长椅上,坐着短发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身玫瑰粉色的运动服,眉开眼笑,站在她身后的年轻女孩,格外漂亮,一身迷彩军装,臂下夹着一架长镜头相机,乌发马尾,皮肤略黑,双眼十分灵动,整齐洁白的牙齿令她的笑容在阳光下过分明媚,最迷人的是,她向镜头行了一个标致的军礼,英姿飒爽。 也许刚刚与霍朗通电话的女人,就是她。巫阮阮不敢妄下断论这个女人与霍朗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不管什么关系,至少是与自己无关的。 她将钱夹塞回了卫衣口袋,看了看裹着被子呼呼大睡的霍朗,摊开自己的画册,打算画完明天要提交的方案稿。 其实她这是投机取巧,她有些后悔在办公室里逞强。韩总所指的20个方案当然是完整的电子稿,但是两天时间,她肯定出不来完整的20份电子稿,于是只能改成手绘,反正KUTA不会看到她的方案,稿子最终都会被韩总毙掉,最糟糕的后果就是在早会上被她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批斗一番。 她已经做好了,明天肯定要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 入夜的沿江路灯红酒绿,光怪陆离,江面暗光涌动,远处的大桥,气势磅礴横跨江面,高耸的钢筋建筑在雨后的薄雾下仿佛没入无尽云端。 绿荫蔽障,路灯鹅黄,灯影交错的笔直大陆被形形色色的行人车辆装点。 外墙颇具历史感而装修富丽堂皇的奢侈品店,昂贵奢华的高级酒店,别具匠心神玄目眩的夜总会酒吧,几乎占满了整条路上的门店。 在这里,霍霆那辆法拉利458的呼啸尾音,丝毫不显突兀,这里的行人,这里的客人,对夜晚穿梭在沿江路上的豪车已经司空见惯。 晚上和于家的人一起用餐,味如嚼蜡。 于笑的心情似乎不错,因为霍霆能和她父亲一起坐下来吃吃饭聊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霍霆显然不是为了让她的心情好才和于长星那个老狐狸坐在一张餐桌上,是霍老太太已经抱着呢呢到了地方,才通知他,全然是不得已。 虽说不情愿,但基本的礼节还是要顾及,不能说是恭敬,但至少是客气的送走于长星。他让司机把奔驰开过来,亲了亲霍燕呢的额头,把她递给霍老太太,将两人送上车。 转身看着还愣在一边的于笑,“你是要上车和我妈一起回绮云还是打个的士追你爸去?” “我坐你车回去。” “我不回去。”他凉凉的回答,晚风扬起他的几缕发丝,神情落寞。 他从风衣口袋里摸出半包烟,背风点燃。 于笑知道霍霆今天晚上是不打算回家睡了,心里百般不愿,但是当着霍老太太的面上半个不字也不敢说,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肚子里的这个儿子给的,也是霍老太太给的,如果单是有这么个孩子,霍霆大可以把她送出去,买一栋别墅,把人妥妥帖帖的一安置,但是中间有霍老太太这层薄面,他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没几个男人会为了女人和亲妈翻脸,就算是翻脸,也只是稍微翻那么一小下,撕破脸皮的混账事,霍霆干不出来。 霍老太太在霍霆小的时候就常常逗他,以后你要有了媳妇可别忘了我这个妈,媳妇遍地都是,妈就一个。 连霍霆都忌讳的人,于笑这种专长小心思的女人怎么会不忌讳,她倒是觉得讨好霍老太太比讨好霍霆管用,而这讨好婆婆的方法,首当其冲的就是不能在她面前给她儿子脸色看。 明眸皓齿的于笑甜甜一笑,“这么晚了你去哪啊?我不放心你,我陪着你吧。” 霍霆嘲讽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身离开。 于笑几步跟上来,“老公!” 霍霆顿住脚步,将手臂从她的怀里抽出来,斜目看向停在她身后的奔驰,吸了口烟,觑着眼睛看她,“我要去找孟东。” “正好我也很久没见孟东哥哥了。” 他好像看到了极大的笑话,吸了一大口烟,笑着喷出来,舌尖顶着左腮,滑到嘴角,淡粉色的薄唇生的令于笑都有些嫉妒,笑容乖张,语气慢条斯理,“你要是想让我和你的孟东哥哥一起上你,就跟着,不过你也不用紧张,又不是只上你一个。” 于笑顿时就愣住了。 霍霆仍旧觉得这是个好笑的笑话,笑个不停,“走啊,估计你也没玩过,跟住了。”说完这句话,他径自朝着酒吧的方向走。 再回头时,身后已经没有了于笑的身影。 他在西雅图喝的烂醉,他的酒量应该没有这么差,大概是因为晚餐没吃什么东西,面对于笑和于长星,他只能保证自己不吐,不能保证还能吃饱。 眼前三番五次的闪过巫阮阮在医院里的那个背影,栗色软绵的短发服帖在脸颊,身上裹着高档的男士西装,回头望向他的一刻,那满眼浓的好像再也化不开的哀伤。 她那副淡漠寡情的样子,太让他心疼。以前的阮阮不是这样的,她很爱笑,时而灵动时而慵懒,像被爱宠坏的小猫。 霍霆太矛盾了,矛盾的想左右开弓狠抽自己两个嘴巴,他一直在等,等巫阮阮看他时的目光会变得好像从未相识那样陌生,可每每触及她那带着眷恋的瞳眸,总会被自己伤的支离破碎,然后目光一寸一寸冷清,他就会愈发的惶恐。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酒杯里的冰块,清俊苍白的面容看起来分外孤单,他用沉默和无动于衷来回应主动搭讪的男女,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杯口,好像随时等待在琴键上蹁跹起舞的钢琴家,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霍霆啊,你这个傻/逼,装情圣,装深情,就好像,就好像你他妈的,不会疼一样!” 酒吧里昏暗缭乱的灯光让他晕的睁不开眼,勉勉强强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周围充斥着混乱叫嚣的金属舞曲,他趴在吧台上,看也不看屏幕,直接放在嘴边,对着电话里的人说,“我走不动了,来接我。”他沉默了一会,突然想起来还没告诉对方地址,于是又补充道,“西雅图。” 电话那边的孟东什么都没听清,就听见三个字:西雅图。 他转身拍了一把床上的小美人,“你先回去,今天不玩了,我去接一下我祖宗。” 孟东十万火急的赶到西雅图,连夹带架的把霍霆拖到自己的车上,本来想公主抱一下,介于霍霆的身高不太好折叠,就罢休了,不过这也热了一脑门子汗,这人喝多了的时候是死沉死沉的,看着很单薄一个人抗起来就和铅块一样。 “霍霆?”他用巴掌拍了拍他的脸,“你给我醒醒,告诉我你现在是要睡了还是要死了,我做两手准备来的。” 霍霆的胃里着了火似的难受,勉强抬起手来抹了一把脸,“死不了。” 孟东点点头,“那就直接回家了。” 孟东心想这小区保安的智商一定要高一些啊,从监控器里看,十有**都得以为自己抗个尸体回家了。 好不容易将人弄进家门,看着客厅里站着的人还穿着自己的浴袍,孟东不由一愣,“你怎么还没走?” 屋子里的小男孩撇了撇嘴,大大方方的把浴袍一脱,光着身子去卧室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我就想看看你带谁回来啊,匆匆忙忙就把我撵走了,现在看到了,我走喽。”他笑嘻嘻的凑到孟东脸上亲了一口,暧昧不明的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霍霆,“东哥你怎么好这口啊,喜欢歼尸啊?我也可以扮演死人的,角色扮演什么的我最拿手了!” 孟东刚想开口调戏他两句,霍霆半睡半醒的睁开眼睛,抬手一个大耳刮子抽在小男孩的脖颈上,“滚出去。” “哎呦,脾气还不小。”男孩呲笑一声,这一巴掌也没打疼,他懒得计较,拎起自己的大衣,蹬上鞋子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霍霆被扔到主卧的大床上,灌了一杯解酒茶,还呛了两口,清醒了一半。孟东刚上来,就被他一脚蹬了下去,“睡客房去!” “这是老子的家!”孟东跪在地毯上揉着屁股朝他吼了一句,大半夜好事被搅和黄了,还要去接醉鬼,最后醉鬼还把自己蹬下床,霍霆这烦人劲儿上来真是天理难容。 霍霆倏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猩红,瞪着孟东,“这是老子给你买的!” “老子缺你一破房子啊!老子亲哥就是开发商!谁稀罕你这破鸟窝!” 霍霆就穿着一条内库被他扔上床,觉得有点冷,随手扯过被子卷在身上,手指轻轻一挥,“不稀罕就给老子滚出去,马不停蹄的,滚。” “你让老子滚老子就滚!到时候你他妈别求老子滚回来,对不起,老子滚远了!” “滚滚滚。”霍霆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嘟囔着,“给老子做点吃的再滚,昨天那个意面,还有蘑菇汤。” 孟东瞪了床上的背影一眼,准备去厨房做饭,“老子上辈子挖你们家祖坟了……” “阿东。” “啊?”孟东回头。 “阮阮,好像有男人了……”他蜷缩着身体,含糊不清的说着。 孟东的身体僵了僵,轻咳一声,“啊,这不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我就是觉得有点太快了,快的我承受不了,你看我现在喝个烂醉还能好好躺在这,可是只要一见她的面,我就觉得自己快死了,我在家里,连她的照片都不敢看,看一眼,就快死了……” 孟东缓缓叹了口气,坐到床角,像揉大狗似的在霍霆脑袋上揉了揉,“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就有失,你想得到一些东西,就注定要失去一些。” 霍霆沉默了很久,久到孟东以为他睡过去了,才缓缓吐出一个字,“饿。” 上午九点四十,霍霆睡醒。他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走到浴室准备洗澡,孟东正在剃须,“头疼不?” “嗯。” “那别上班了。” “上。”他叼着孟东给他准备的牙刷,从镜子里打量着看起来心情十分明媚的孟东,疑惑道,“我昨天是不是耍酒疯了。” 孟东笑笑,“没有啊,一句话都不说,特别安静,安静的躺在床上等我做饭给你,安静的吃完,安静的睡觉,呼噜都没打一个。” 他将信将疑的点头,放下牙刷,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上次和你说的黑色家电系列的企划怎么样了?” “下班时间我只谈感情不谈工作的。” “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快十点了。” “算我旷工。” “算你辞职吧。” “我是这么想的,收购英奇家电确实是最快介入黑色家电市场的方式,但是英奇的针对的市场在三线城市以下,和我们品牌定位出入有些大,我们可以同时运营两个品牌,一个走我们Otai的高端奢侈路线,一个保持英奇不变,我们的优势就是外观设计,英奇一但被我们收购它的整个品牌形象都会被颠覆,我们也需要用保守派的英奇为我们保证利益,反正我觉得销售前景无限好,就看霍总你的腰包鼓不鼓,这东西一旦启动,前期基本在烧钱,霍总,烧吗?” 片刻的沉默后,他点头,“烧。” --……--……--………-- 经过巫阮阮一整夜的悉心照料,霍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倒是巫阮阮,画了一夜的稿子,这会正躺在他的休息室里凉肚皮,睡的小猪一样。 他随手拿起阮阮的画册,精湛的马克笔绘画技巧,大胆而又切题的创意,美轮美奂的色彩搭配,张张精彩到可以拿去做成品广告。 巫阮阮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睁眼一看手表,立刻觉得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从小隔间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童晏维进来给霍朗送资料,童晏维眼睛滴溜溜的在巫阮阮和霍朗之间来回转了两圈,垂下眼睫,拿着东西走了出去。 巫阮阮无奈极了,捂着自己的额头看向霍朗,“霍总,您醒了怎么没叫我啊?” 霍朗已经换上一件设计感十足的浅棕色短款上衣,英伦风格的款式,外翻的领口上是一圈深棕水貂毛,衬得人很贵气,内里一件橄榄绿的暗纹衬衣,纽扣一丝不苟的系到最顶端。最要命的是,他居然穿的是与上衣同系列的及膝短裤,脚上蹬着一双及膝的黑色长筒马靴,极修腿型,好像随时准备入镜的时尚大片模特。 巫阮阮有些不可思议,第一天见霍朗,丛林战士一样的战地记者打扮,风尘卜卜,狂放不羁,第二天见霍朗,西装革履中规中矩不失沉稳大气,第三天,也就是今天…… 她见过不少比女人还要在意自己形象的人,比如霍霆,比如沈茂,但大抵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品牌或者追随的风格,哪有霍朗这样的颠覆自己着装和别人眼球的。 听到巫阮阮的质问,他坐在真皮办公椅里交叠起双腿,握着Montblanc签字笔的修长手指顿住,微微侧目,被发蜡精心打理过的黑发固定在头顶,霸气而不羁,目光倨傲,嗓音散发着难以忽略的磁性,“我醒了,为什么要叫你?你又没睡在我身边,况且,身为一名副总兼市场总监,叫你起床不在我的工作范畴,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凉着肚子睡在我的床上,企图钩引上司对你进行职场潜规则,没把你扔出去,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巫阮阮觉得他还是不要张嘴说话更讨人喜欢一些,这个男人,只可远观,足够养眼,不可亵玩,一嘴毒牙。 她在茶几周围转了一圈,发现在的画册没了,回头去看霍朗,显然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霍总,你看见我画册了吗?” “灰色的封面的吗。” “对!就是灰色的那个!” “没看到。” “……”巫阮阮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用目光狠狠剜了他一眼,弯腰在沙发后面和茶几下面开始翻找,累的满头大汗,爬起来正要去休息室看看是不是被她迷迷糊糊带进去了,就看见霍朗巨大的深咖啡色办公桌上,她的画册安静置于其上,这么显眼的位置她应该从房间一出来就看得到,一定是霍朗刚刚藏了起来。 罪魁祸首霍副总此刻正一脸严肃的在有关互联网部门建设的企划案上修改自己的意见,Montblanc的名贵树脂材料,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光泽,令握笔的冷硬男人也跟着柔和不少,“找到了,还站着看什么?” 他突然抬起头,目光倨傲犀利,“把门从外面给我带上,顺便让韩总监来一趟我办公室。” 她捧起自己的画册和马克笔,站在门口偷偷向外瞄了一眼,市场部只有几个同事在午休,其余的人大概都出去吃饭了,于是快步离开。 站在洗手间的半身镜前,巫阮阮用凉水草草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内心十分纳闷,自己真的是个软柿子吗?谁逮着都想捏一把。 她掐了掐自己的脸颊,似乎又瘦了一些,好吧,巫阮阮,你就是个软柿子,别挣扎了。 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碰到刚下电梯的童晏维,手里端着一整盒蛋挞,“阮阮,姐,吃吃吗?” 巫阮阮正想着应该去楼下吃点东西,看到蛋挞眼睛都快放光了,笑米米的就着他的手打开蛋挞盒,捏起一个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还是热乎乎的,“咱俩一人一半,你四个,我四个。” 童晏维看着她满足的笑容嘴角咧得老高,“你都都吃了吧,我我,吃完,饭了,这这本来就是给霍霍总买的。” 道韩助回。巫阮阮张着嘴巴,含着一口蛋挞,表情很滑稽,“啊?”那你怎么不早说呢,还问我吃不吃,这分明是陷我于不义啊…… 童晏维哈哈哈的大笑三声,“骗,骗你的!” “……” --……--……-- 尊贵而矫情的韩总监和风情万种的童总监一起从电梯里出来,不说SI的内部的人,就连外人也看得出这两人是冤家,在镜面电梯里看着对方的表情都恨不得有一万把小李飞刀刷刷射出去,谁让他们品味太过相同,撞了CHANEL最新款的软呢连衣裙。 童瞳回到办公室之后,看到巫阮阮和童晏维两个人像两只小松鼠似的坐在自己的沙发上啃着蛋挞,她将长发向后一甩,翘着二郎腿坐进宽大的真皮沙发,“韩践人又和我撞衫!真是够了!一身乡土气息还总想跻身时尚前列,和她撞衫真是拉低我的档次!” 巫阮阮和童晏维继续装小松鼠,安安静静的捧着蛋挞啃,打算离开的时候,巫阮阮安慰道,“童瞳,你何必与她计较呢?真正的美女就算穿麻袋扎麻花辫,也是美女,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多漂亮,隔壁的大雄为了看你从二楼掉下去手腕都摔骨折了,你就是穿睡衣来上班,也能秒杀我们总监,把她想成你的假想敌,太掉范了。” 童晏维的结巴一直深受他姐的嘲笑,于是在童瞳面前他能装死尽量不说话,此刻只好用一个言简意赅的“对对”,来体现自己对巫阮阮的语言赞同。 童瞳用脚背对着童晏维的腿肚子踹了一脚,“对你个头,买蛋挞都不说给你亲姐留一个,你姓巫得了,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 “也,也行。”他点点头。 童瞳盯着空空的蛋挞盒,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一把巫阮阮,“那个霍朗,是霍霆的大哥,你知道吗?” 童晏维浓眉大眼猛的一瞪,“啊?” “管你什么事,想听就老实待着,不想听就滚出去。”童瞳朝他翻了个白眼。 巫阮阮慢悠悠的吃着蛋挞,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茂告诉我的。” 阮阮狐疑的看着她,“沈总?他告诉你这个干什么?” “他是没想告诉我,是我拿叉子架他脖子上问出来的,昨天你在医院睡觉,我们去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霍朗喜欢过得是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要不是沈茂和霍朗小时候在美国住邻居,俩人好的跟亲哥俩似的,他才不会来SI当什么副总总监,就是整个SI给他,他也未必放在眼里。不过我听沈茂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概是霍朗知道一些霍家的消息,但是从来不主动打听,也知道沈茂和霍家又婚约,他对霍家的事并不感兴趣,对霍老太太的存在也从来没上过心。” “我对他也不了解,我只听霍霆说过他有一个从未谋面大哥,叫霍朗,比他大三岁,霍霆一出生,霍朗就被人带去美国了,霍夫人好像挺不喜欢霍朗的,霍霆说她从来没说过要找霍朗这种话。” 一直沉默在一边的童晏维结结巴巴的开口,“唉,这这些有钱人人家,真,真是,家家有,有一本算,算不明白白的烂,帐!” 童瞳瞥了一眼童晏维,那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就好像被霍霆抛弃的人是他似的,她抱着肩膀靠进沙发里,明艳的鲜红色指甲被修的格外漂亮,衬得她整个人都精致起来,“我告儿你啊巫阮阮,你最好回家用竹签给你那个囫囵个的小心脏扎几个窟窿眼,你一挺漂亮的小姑娘,不缺长相不缺才华,就是缺点心眼,你看看他们霍家的俩儿子,长的都和男狐狸精似的,你被一个迷惑了可不能被第二个迷惑,谁知道这个霍朗的闷骚葫芦里装的是什么小药面,没准都已经知道你是霍霆前妻了。” 巫阮阮倒觉得就算霍朗知道了她是谁也没关系,她没有家庭背景,没有参与过霍家的商业活动,而且是被霍霆和霍老太太一起看不上,扫地出门,霍朗真对霍家有什么想法,需要一颗棋子,也轮不到自己来大显身手,而且童瞳怎么说的好像霍朗和她准备两情相悦似的,她笑着摇摇头,“你在说什么呢?迷惑第一次第二次,别说他们只是长的相似而已,就是双胞胎我也不见得就会爱上他啊,你想多了。” 爱情毕竟不是摩登女郎身上的礼服,这件撒了红酒,再换一件光鲜依旧。她会有新的爱情,但是不会因为有一个相似的人,就可以代替霍霆。 巫阮阮否定的倒是快,童瞳可不觉得她做的能有说的好听,当初巫阮阮说喜欢上霍霆的时候,最先说的就是一看见霍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腿就软一半。现在那个颠倒众生的男人把她甩了,上帝就马不停蹄的给她送来第二个长着颠倒众生的脸的男人,真是分分钟都不让人消停。 她沉默片刻,突然一拍巴掌,“阮阮,你看,霍霆那个始乱终弃的小王八蛋弄个于笑出来,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小生活过的阖家欢乐,凭嘛你就孤苦无依一副小白菜烂地里的模样啊?不管霍朗对霍家敢不敢兴趣,在霍家人眼里,流落在外的长男都是随时准备回来瓜分家产的一头野狼,霍霆是没见着霍朗,他要知道霍朗回来,指不定气的就七窍生烟七孔流血了,干脆你就勾搭勾搭霍朗,利用他把霍家搅和个底朝天,早早气死霍霆那个人渣,让呢呢继承点遗产,然后你抱回来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这叫什么,废材前妻逆境重生,携手旧爱兄长夺权夺子……” 童晏维最先听不下去了,“停,停停吧你。” 巫阮阮赞许的点点头,看着她,“别说这些奇怪的话了,我没你想的那么恨霍霆,他毕竟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也不会利用霍朗,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童晏维蹭到巫阮阮的身边,抿着唇,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脑残。”童瞳轻哼一声,深感自己无法和这个实心眼的傻姑娘交流。 午饭时间听了童瞳一袭鬼话,导致她想到霍朗的时候,不由的生出恻隐之心,他和她一样,都是被霍家抛弃的人,一个多年之前,一个多年以后。 与巫阮阮预料之中的情景几乎不差毫厘,当她带着手绘设计稿推开韩总监的办公室大门时,无端的感觉迎面而来一股冷风。 看到巫阮阮手中的画册,韩总监嘴角勾起嘲讽一笑,“手绘稿是吗?那就不用给我看了,我对草稿不感兴趣,你想好一会怎么和霍总解释就好,KUTA这季的新品方案只有你一个人在做,我已经给了你充分展示你才华的机会,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用手绘来投机取巧,下午3点KUTA会有人来公司看设计案,你准备一下材料吧。” 巫阮阮彻底愣住,她不知道KUTA今天就敲定方案,“如果前天你告诉我今天KUTA的人回来,我至少可以择优选择做出几个完整的电子稿,现在怎么办啊总监,其他老师没有在跟这个方案的吗?” “前天你不是有家庭纷争吗?昨天你不是在副总怀里晕倒了吗?我有时间通知你吗?再说这个少女芳香系列不是童总越过我和阿宽直接布置给你的吗?你工作态度不积极,应付上级了事,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先埋怨起我了?怎么,现在不止童总监给你撑腰,霍总也给你撑腰是吗?” 巫阮阮深吸口气,一连串的质问让她无法回答。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沉默的生活,面对霍霆,她无力争论是因为她的爱情,才让她不断忍受忍耐,默默无闻的做了三年助理是她心甘情愿,想多和资深的设计师们学习,和霍霆在一起的生活,她不缺钱花,也不会为了多拿几千块的薪水而勾心斗角削尖脑袋瓜往上钻。如今三年磨一剑,不锋利也光亮,她要养活自己,养活肚子里的小燕喃,要维持自己这最后一点点尊严,没有爱情她依旧可以活的很好。 巫阮阮默默的收起自己的画册,轻轻柔柔的模样,“三点,我会准时去会客室的。” 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顿了顿脚步,转头微笑着,“我差点忘记了,韩总,霍总让您一会去他办公室一趟。” 出了设计总监办公室,她直奔市场部。 “霍总,能不能取消下午和KUTA负责人的见面?” 霍朗身形提拔的立在落地窗前,一身英伦装,小马靴,如果旁边再牵一匹白马,简直就如同皇室王子要出行一般,他端着一杯咖啡慢条斯理的喝着,神态闲散,目光淡淡扫了一眼来的有些匆忙慌乱的巫阮阮,声音华丽,不疾不徐的开口,“我现在很忙。” ——————三更—————— () 正文 055:我说看你表现。 阮阮满脸疑惑的望着他,你现在很忙?你哪里很忙?你分明在优哉游哉的喝咖啡啊…… “霍总,这件事情真的非常严重。” “我说了,我很忙。”他转身,直直的看着她,郑重的强调。 “你在忙什么?”她好奇的歪了歪脑袋。 “你是我领导还是我是你领导,你哪来的权利质问我在忙什么,我有什么义务向你解释我在忙什么,你不过穿着衣服和我睡了一觉,潜规则还没成功,就开始翘尾巴了。” 霍总,咱们能不老提潜规则这件事吗?这分明不是忙,只是闲来无聊消遣她啊。 巫阮阮捧着画册走到霍朗的面前,“霍总,那个韩总说KUTA这一季新品设计案只有我一个人在做,我以为还有别的老师在做,现在你看。”她举着手里的画册,“我只有手绘稿,等一下会不会死的很惨?” 霍朗扫了一眼灰色封皮的画册,语气淡然,“会。” 巫阮阮在画册的一角狠狠啃了一口,留下一排整齐的小牙印,沮丧的不行。只有她一个人负责这么大的品牌项目,原本是多么好的展示机会,现在全毁了。 “我现在抓紧去做吧,至少还能做出来一个。”她转身要走,霍朗端着咖啡杯懒洋洋的开口,“我还没吃饭。” 巫阮阮抬手看表,“都一点半了,你还没吃饭,你怎么不去吃饭呢?” 他放下杯子,身体的一半站进被切割过的阳光里,明晃晃的光线整整齐齐的从额头斜切过直挺的鼻梁,领口的水貂毛泛出锃亮刺眼的光芒,落地窗外鳞次栉比的钢筋建筑,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刺目日光,所有的繁华和壮阔都不及眼前这个人耀眼。 霍朗开口,“智商又开始负值了,我都说了我很忙,很忙就是没时间吃饭的意思。” 巫阮阮顿时觉得眼前原本神一般的男人瞬间变得和玻璃人似的,碎成一块一块小渣,这人真的不适合开口说话,这样的人来当市场总监真的不会把客户吓走吗?万一碰到一些很难沟通的客户,他会不会冷着一张脸直接对人家说,你智商负值吗? 巫阮阮实在看不出来霍朗忙在哪里,“不说KUTA的人三点来么,那你现在赶快去吃饭啊,回来还能午休一会。” “老年人才需要午休。” “好吧,您身强力壮,可是也不是光合作用不是?饭还得去吃,我要去准备电子稿了,”她拍拍手里的画册,轻声叹气。 “巫助理。”他再次叫住她。 巫阮阮扭过头,“我不是巫助理,咱们不是说好了不给我调换职位吗?” “我说看你表现。”他悠悠然开口,双手插进裤袋,双脚微微岔开,气势凌人,黑色马靴像两把珍重的铁钎扎进地毯,令他看起来格外精悍霸气。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让自己在这个随时准备发光的男人面前看起来不那么邋遢不堪,“你又要说潜规则吗?” 他非常鄙夷的上来打量她一番,“你觉得我瞎吗?” 巫阮阮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霍朗看着她委委屈屈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信步到沙发前,坐进宽大的真皮沙发,“吭”的一声将穿着马靴的双腿扔在茶几上,“附近哪间餐厅味道好?” “好吃的挺多,得看霍总您的口味,有法国菜意大利菜西班牙菜,还有日本料理韩国料理,您可以让晏维带您过去,他对这附近很熟。” “噢,”他懒洋洋的答道,“懒得走。” “这好办,可以叫外卖,很多餐厅都可以外送的。”她走到茶几的旁边隔着他修长的大腿来来回回的寻找,推开两本杂志,下面压着几张外卖单,递到霍朗的面前“你看,这里有一家……土耳其餐厅的,有一家……日本料理的,还有一家私房菜,你看看喜欢吃什么,然后让晏维帮你订餐。” 霍朗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外卖单,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我很忙,没时间看,你念给我听。” 他到底在忙什么啊?巫阮阮趁他闭眼的功夫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一会就要和KUTA的人交涉,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这种大公司的负责人直接面谈,就拿着这么一堆手绘草稿,全身都是无力极了。现在她已然有一种被两把枪同时抵在太阳穴上的紧迫感,一面是韩总监,一面是KUTA,出电子稿迫在眉睫,他还要自己在这给他报菜单,她又不是相声演员。 “霍总,我真的还有工作,不如我让晏维帮你念吧。”她委婉的商量。 霍朗半眯缝着眼睛看她,“你现在不蓄谋钩引我了,开始居心叵测的向我展示你的低智商,装柔弱不成功变换路线装弱智,啊?”这个啊字,尾音被挑的老高,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意味。 她又怎么低智商了?巫阮阮觉得自己面对霍朗的时候智商已经被全面积极调动,“我智商,现在挺好的……” “那你是怎么说出让童晏维给我念菜单这句话的,说话做事之前过滤大脑了吗?让童晏维吭吭哧哧念这三张菜单,我还得加个晚班才能听完!”他一脸嫌弃的样子,继续闭目养神,“念。”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霍朗这人能和谁商量? 巫阮阮觉得他要是又把枪,现在就能顶在自己的脑门上,恶狠狠的说,快给我念,不给我念,我就崩了你。 她叹口气,放下画册,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拿着菜单开始认认真真的读起来,“千山料理,三文鱼刺身,海胆刺身,金枪鱼……” 巫阮阮的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软软的,这是天生的小嗓门。无论怎么喊怎么吼,也发不出那种威震四方的女霸主气势。她的声线并不属于清脆甜美的一类,淡淡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婉轻柔,这样的声音,加上她总是轻轻柔柔的讲话,总能让人跟着无端的缱绻起来。 “这些有你想吃的吗?”念完第一章,她询问到。 “没有。” “那这个土耳其的,阿达纳卡巴布,鸡肉卡巴布,烤牛肉卷……”整张菜单念完,“霍总,有想吃的吗?” “没有。” 直到念完一家本地的私房菜,巫阮阮才发现,自己又被耍了,因为霍朗说,“前两家忘记了,再念一遍。” 好在巫阮阮还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至少不会因为别人要求她做重复的事情而发怒,她再次拿起第一张菜单,读课文一样的娓娓道来,霍朗倏地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巫阮阮,栗色的短发服帖在白希的脸颊,深蓝色的毛呢大衣,胸前一排光泽温润的牛角扣,一低眸一垂首都泛着安静的温柔。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敲响,是韩总监,“霍总。” “进来,坐。”他言简意赅。 巫阮阮站起来,对韩总监笑了笑,抱起画册准备离开。 韩总监看到她手里握着菜单,面露不悦,“巫阮阮,都这会功夫了你还有时间在这看菜单?你心可够大了。” “韩总,我不是看菜单,我……”她试图解释,却被霍朗突然开口打断“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韩总要求的你没有做到,现在就去做,解释有什么用?解释完了你就有电子稿了?” “……”男人心啊,海底针啊,巫阮阮深吸口气,微笑道,“霍总,您现在决定好点哪一家的餐了吗?帮你订好餐我要回去做出电子稿了。” “你们俩一打岔我都忘光了,你再给念一遍私房菜那一家。”他十分嫌恶的看了眼前的两个女人。 巫阮阮再一次承当报菜名的服务员,认真诚恳的帮他报菜名。等他选好菜,巫阮阮将菜单放回原本的位置,抱着画册快步离开。 霍朗朝韩总监礼貌的微微一笑,“我的眼睛受过外伤,不适宜长时间阅读,所以我从来不把视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有看菜单的时间我可以审核一个千万合同。” 韩总监礼貌的笑笑,“其实霍总你可以换一个助理,像报菜名这种事情,童晏维肯定做不来,巫阮阮的性格很好,她还挺适合做这种工作的。” 霍朗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眼底的不悦一闪而过,“韩总监也没必要把心思放在为难一个只会念念菜名的小职员身上。” 韩总监脸色微僵,笑着解释,“霍总肯定是误会了。” “你做了什么让我误会的事吗?”他将长腿从茶几上放下来,微微调整自己的坐姿。 如果霍朗只单单是一个普通的市场总监,就冲他说话这个不客气的态度,她铁定翻脸,可是这人是SI副总,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只能赔笑,“没有。” 霍朗点点头,“哦,我开个玩笑。”他收起懒散的态度,正色道,“说说正事吧。KUTA这一季的广告,为什么是巫阮阮一个人负责,她不过是一个设计师助理,别和我说这是童总监直接下达给她的命令,就这件事而言,为了保证设计的质量和公司的信誉,你有权从中间拦截,或者分配其他资深设计来辅助完整整个设计案,现在距离会面时间只有一小时,拿不出完整的设计方案,你觉得这个责任,是你承担,还是巫阮阮承担,还是童总监承担。” “这个事情确实是我的失职了霍总,我看连童总监都相信巫阮阮有独立自主完成完整方案的能力,就想给她一个机会,是我考虑欠缺。” “我听说,是你要求巫阮阮在两天之内交出二十个设计方案的。据我所知,创意部在上个月就已经将任务移交给你们设计部,你将时间压缩的这么紧张然后扔给你一个设计助理,确实太欠考虑,话说回来,你觉得让一个孕妇连夜加班合适吗?她昨天上午在会议室晕倒,很有可能是休息不足导致,一旦她因为加班发生什么意外,这个责任,又由谁来承担?” 霍朗这话于公于私都不过分,说是袒护巫阮阮也对,说是为公司考虑也没错,总之千错万错这事被他这么一说,和童瞳无关了,和巫阮阮也无关了,全是她姓韩的一人不对。 谈话结束之后,韩总监准备起身离开,霍朗从沙发上站起来,十分绅士的一笑,“这件软呢连衣裙搭红色的鞋子会更好看。” 童晏维拎着食盒进了总监办公事,放到茶几上,笑着说,“霍霍,总,还,还热的,吃,饭吧。” “嗯。”他脱掉外套,解开两颗衬衫钮扣,拿起筷子,“韩总监和童总监的关系不太好?” 童晏维用给霍朗新买的瓷杯打了一杯热水,放到茶几上,听到他的问题不由一愣,“啊?嗯,女女人嘛,嫉妒来来,嫉妒,去。” 霍朗是肉食动物,属于无肉不欢,昨天晚上巫阮阮买回来的菜,他只吃了两根芥蓝,牛肉倒是一口不落。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动作也算不上优雅,最多是不粗鲁,丝毫没有富家公子哥的矫情劲,三两口吃完,将筷子一扔,系好衬衣纽扣,看了看手表,伸展手臂潇洒的将外衣一穿,打算去一趟设计部。 路过公司前台的时候,又听见身后传来手机照相机发出的“咔嚓”声。 ————— 巫阮阮正目不转睛专心致志的盯着电脑屏幕,鼠标被快速的点击,发出啪啪的声响,连周围同事议论的声音提高都没有发现。 几个平时比较爱笑爱闹的小姑娘笑嘻嘻的绕到霍朗的身边,“霍总今天穿的太帅了!” 霍朗微微扯动嘴角,算是友好的回应。 巫阮阮听到霍总两个字,顿时觉得头皮一麻,她缓缓转头,眼神里竟然还有一些焦急和委屈,霍朗目不斜视的看着她的电脑屏幕,“做不完,还不如不做,把你之前为这一季新品做的《星光》主题打印出来,带上画册去来我办公室。” “那个方案被韩总毙了,童总也说不太符合品牌要求。”她嘴上这么说,还是飞快的在电脑里找到上一次做的暗黑系小清醒文件夹,一份非常完整的方案预览图呈现在电脑屏幕上。 霍朗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旋转办公椅上的巫阮阮,一言不发。 “我知道了,现在打印……”巫阮阮轻声说到,她太知道霍朗这个眼神里的含义了,领导说话,你只能服从,解释等于掩饰,掩饰就是表现不好,表现不好就给你调职当韩总监的助理。 转身离开之际,霍朗无意看到空间组的一个设计师正在退出游戏界面,那人也发现了霍朗的注视,不好意思的讪笑两声。 霍朗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半饷,说,“这么有空,给我们市场部每人画一个Q版头像,发到市场部公共邮箱。”说完大步离开。 巫阮阮一直从属的设计阿宽蹬着椅子滑到她身边,用他着实很宽的身体撞了巫阮阮肩膀一下,“行啊阮阮,副总都亲自来和你要设计稿了。” 巫阮阮笑笑,没说话,从打印机前拿到彩稿抱着画册去找霍朗。 “只有这一个被毙掉的稿子,可以吗?”她还是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看着霍朗。 他接过她的《星光》,还有那本画册,目光极深沉的看着她。 阮阮脸色一红,垂下眼睫。 “原来你不是装弱智,是真弱智。”他单手举着画稿,面对巫阮阮,“只有你有强大的气场,才能赋予你的设计作品强大,现在开始,你是SI最顶级的设计师,没有之一,只有最顶尖的人才最尖端的设计,才有资格坐在这里与我一起讨论一个奢侈品牌的未来。” 巫阮阮震惊的看着他,SI最顶级的设计师,SI最顶级的设计师总不会只拿这草稿和客户见面的吧…… “霍总……” 霍朗将画册塞回她的怀里,打断她的话,“我觉得,手绘线条的质感很质朴,也很清新,你觉得呢?巫阮阮设计师。” 手绘线条的质感……巫阮阮顷刻顿悟,万分感激的朝霍朗笑笑,“谢谢!” ———————— 三点钟一到,KUTA的三位负责人准时出现在会客室,童瞳与韩总监早早就到,面和心不合的与人礼貌寒暄。 这是霍朗第一次和KUTA的人会面,他绅士的微笑,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霍朗,这位是我们SI的王牌设计师,巫阮阮,是负责这一季新品广告案的设计师。” 童瞳先是一怔,鲜红朱唇微微一扬,眼角眉梢尽是风情,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扫了一眼诧异不已的韩总监。 巫阮阮大方的与对方握手,“你好。” 巫阮阮的表现确实很令霍朗意外,至少以霍朗目前对她性格的了解,她是十分柔软的,也很善良温暖。从他见她第一面,挺着肚子还要帮着卖橙子的小贩推车,到在公司的走廊与漂亮的少妇发生争执口角,还有她明明隐忍眼泪却说体谅前夫的苦衷,这些事不难看出她骨子里的温顺,这种过于温顺的人,很难在职场展露头角。女强人应该是童瞳或者韩总监这种,外表或是风情万种或是大方得体,但骨子里的都在透着凌厉的霸气,这种强势,他在巫阮阮身上丝毫看不见,她软绵的像一只猫,随便你蹬一脚,最多吓一跳,然后安安静静的躲到一角,不恼不怒惹不起就躲起来,继续自顾眯着眼睛看世界。 此刻她正自信的微笑,口若悬河的向客户阐述自己的设计观点,“咱们这一季新品是少女芳香系列的洗护用品,针对高端消费群体,年龄在12到22岁之间,我做了两种方案,第一个是《星光》,童总监管我这个叫暗黑系小清新。”她眯着眼睛微微一笑,“传统的少女系清新设计所采用是都是暖色系和比较温和的高级灰,我觉得现在的公主们,不缺蕾丝与甜蜜,她们缺梦,所以我用深夜,弯月,星光做主题背景,用油彩效果做插画,孤单的手绘公主站在城堡的高窗内,瞭望星空,渴望摆脱城堡的束缚,我想把夜下公主的单独形象印在礼盒外观,华丽的裙摆上做奥凸印刷,裙摆颜色鲜明,质感非常强烈,说明书的设计我也做了改动,传统说明书太简易,我们大多数人都是看过就扔,甚至看都不会看,我用《星光》原画做底,用杂志排版做文字说明,8页相连的画面,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这是POP和DM效果图。”她递出手中的设计稿,抬头看向霍朗,硬上他深沉的目光,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自己眼中的感激,感激他给自己这份勇气。 “这个创意,确实不太小清新,看起来过于沉重,不过让我很意外,我以为会出现在少女系列里的应该是纷嫩的蝴蝶结,这个设计符合奢侈品的华丽感,而且色调大胆,看起来很夺眼球。”KUTA的三位负责人对这个设计案纠结不已。 “纷嫩系的我也准备了,这是我第二个方案。”她忐忑的看了一眼霍朗,他端坐在沙发转椅里,目光镇定的望着她。 巫阮阮觉得霍朗的眼神在给她源源不断的传输着自信的力量,他深幽的瞳眸似乎在告诉她,保持你的智商负值稳定,别再下跌,出现任何问题,有本总监给你兜着。 她摊开手绘本,还没等开口,就听其中一位负责人惊讶道,“草稿?” 巫阮阮轻柔一笑,“定稿。” 霍朗的嘴角几不可察的扬了扬,眼底渐生笑意。 童瞳倒是颇为意外,她没想到巫阮阮这么小心翼翼的人会有胆量直接拿着草稿见KUTA的负责人,她眉梢轻挑,瞥向霍朗,那人泰然自若,好似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质咖啊领。“这套方案,叫做《暖风》,我做了简洁的手绘插画设计,色块明亮,用水彩弥补了马克笔的不足,画面温和干净,画面多变,我打算让同系列的产品用不同的插画封装,材质选择高硬度纸盒或者原木盒,也可以在包装上采用随机模式,选用其中5到十款插画,我们不仅仅可以把它做成产品包装,拆封就扔,一旦外盒惹人爱不释手,它就可以成为小资生活中的一种摆设,一直存在于消费者触手可及的视线里。”讲完这一长串设计理念,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KUTA的三个负责人反反复复的看着她的画册,讨论了几句,意见无法统一,主要负责人偏向于《星光》,另外两个负责人,似乎更中意《暖风》。 “我们可以把你的画册带走吗?”其中一位负责人想问巫阮阮。 巫阮阮刚想应声,就听霍朗礼貌的拒绝道,“恐怕不行,为了保护设计版权和你们的品牌利益,方案敲定以前,我们不会以任何形式对外传播设计方案,尤其是由SI一线设计精英出品的精品设计。如果贵公司还想就这两个设计案进行商议,我们带设计案去贵公司参加讨论会。” 三个人又陷入了纠结的讨论中。 韩总监看待巫阮阮的眼神冷得和冰刀子似的,巫阮阮明明感觉到那一股冷意,却故意选择了不与她对视。 所有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杯咖啡,只有她面前的是温水,这是童晏维对她的特殊照顾,她捧着水杯安静喝了两口水,最后得到的答复是:《星光》,它符合KUTA一向的奢华风。 KUTA的人走后,童瞳用她平时连握笔都会觉得关节要变形的纤长手指捏了捏巫阮阮的脸蛋,鲜红的指甲衬得巫阮阮的皮肤格外白希,“干得不错啊巫阮阮设计师,没想到你那个宇宙黑洞还真被人相中了啊,姐姐真没白疼你一场,哎呦这小宝贝脸滑的。” 巫阮阮的欣喜全部呈现在脸上,笑的如沐春风。 说完这话,童瞳十分不屑的瞪了一眼韩总监,和霍朗打过招呼,踩着10厘米高的miumiu,长发一甩,出了霍朗的办公室。她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和韩总监当双胞胎。 “霍总,巫阮阮升值的事情,需要我安排一下吗?”韩总监故作一副热络的样子,手掌搭在阮阮的肩膀。。 巫阮阮的表情僵了僵,她觉得霍朗在KUTA的人面前抬高自己的职位不过是缓兵之计,为了让她的设计稿得到重视,以及让他们对手绘方案不是草稿这件事深信不疑。她也有些期待的看向霍朗,不知道他会作何回答。 霍朗端起已经温凉的咖啡,抿了一口,手指轻轻敲在杯壁,沉吟片刻,“职就这么好升?” 韩总监微微一笑,也离开了。 会客室里只剩巫阮阮和霍朗两个人。 其实听到霍朗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失望的,虽然她明明知道,本来就不应该给予希望,完成KUTA的设计案是公司交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完成,如果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因为与知名品牌合作而升职,那么恐怕SI的那些资深设计师早升到青天了。霍朗已经帮了她很多,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希望他会对她有特殊的对待。 她犹不自知的无声叹息,走到小型会议桌前,低头去整理《星光》的画稿,码得整整齐齐,夹进画册扉页。 室内的短绒地毯让人的脚步悄无声息,温热的呼吸突然从她的头顶扑进耳朵里,巫阮阮倏地一下,从脑门红到锁骨,连耳朵尖都微微发着粉色,霍朗站在她的身后,浑身散发着震慑人的气势,令两人周身的气压变得极低,他声音低沉而华丽,疑问道,“你这是……生气了?” ———————— _(:з」∠)_为了构建和谐网络,激清戏不能写的太火辣。我打算建一个企鹅群,补充文中各种激清戏。 有想入群的吗?有的话喊一声…… () 正文 056:在你心里,还把我当人看吗? 巫阮阮向前挪窜着脚步,一直到肚子顶在了桌子边缘,窘迫的低着头,“没有,怎么会生气,谢谢你还来不及。” 霍朗似笑非笑的向后退了一步,“你最好不要学会恃宠而骄,也不要觉得我对你有特殊对待。只要有才华,肯努力,我给每一个人的机会都是平等的。” 职场不是买彩票,因为一次中奖就可以列入富豪。 他抬手撩起外套的袖口,看了一眼手表,“带上《暖风》,和我外出一趟。” 霍朗人高腿长,走路生风,巫阮阮和童晏维就如同两个小童子模样的左右护法,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谁也不敢问一句去哪,反正领导发话,就是死也要义不容辞。 他们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云柏大厦的B座,电梯直达21楼,一家名为EYOU的公司,这是化妆品行业的新生品牌,最近多媒体广告打的正响的“汉典古方药妆”就是这个公司的主打产品。 办公区几个女孩子交头接耳,“这是要给我们做代言的模特?大腕吗?这么有派,跟俩助理呢。” 路过EYOU公司的装饰书架,霍朗随手抽出一本公司的宣传册,递给巫阮阮,她拿在手里快速的翻阅,用最快的速度了解了EYOU的品牌信息。 秘书将他们三个人引进总裁办公室,年轻的CEO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他没抬头,却爽朗笑道,“等我一分钟,今天手气太背了,输了十多把,这个时刻特别关键。” “看来你很闲,上班时间还有空斗地主。” “我没啊!谁斗地主了,我在……我唉!完了,他还有个道具!”他将手中的Magic Mouse往纯白的玻璃桌面一摔,“我在超级连连看。” 巫阮阮抿着唇笑了笑,霍朗面无表情,一脸肃杀,“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是朋友,我实在不想和每天斗地主连连看的总裁做朋友。” “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有一个面瘫又毒舌的朋友,”看到巫阮阮和童晏维正经危坐在沙发里,便接着对霍朗消遣道,“你媳妇儿啊?” 霍朗扬扬嘴角,“羡慕吗?” “羡慕你送我吗?” 巫阮阮用画册挡住一半连,脸色羞红,滴溜溜的转着眼睛。霍朗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你看她不愿意,她也不喜欢每天斗地主连连看的人做男朋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消遣了半天,闲话废话说够了,霍朗一扬下巴,“那小男孩是我助理,这个小少妇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顶级,没有之一,她最近给KUTA做了两套新品包装和广告案,刚才和KUTA确定方案时我才第一次看设计稿,这个《暖风》系列比较符合你的产品定位,当时KUTA的人也是侧重这一个方案,但我觉得这个更适合EYOU,年轻,温和,干净,于是给他们极力推荐了另一套,这一方案,留给你。”他镇定而自信的气势,很容易感染人,巫阮阮几乎顷刻就沉入到“这个方案就是为EYOU”量身设计的状态里。 “巫阮阮,讲一讲你的设计理念。”霍朗说。 巫阮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好像她一直在黑夜里混沌前行着,突然之间,霍朗如同一个掌灯人,迎面而来,让她将脚下路看的更加清晰,让她觉得自己的走了这么远这么久,终于在天边看见黎明。 她做了三年的设计助理,在一天之间让两家大公司敲定了自己的设计案,这无疑是一种好运,而这种好运,却需要有人赐予。 就连童晏维都在离开EYOU之后,亲密的搭着她的肩膀,结结巴巴的笑说,“阮阮,姐,你看,看,其实你你,你比自己想,象的更优优秀。” 巫阮阮看着霍朗信步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带着一股天生的傲气,她扭头对童晏维笑笑,“就算我以前不优秀,以后我也一定要让自己优秀起来。” 不管是靠努力还是才华换来,我都不想辜负这份好运。 ———————— “霍总,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市场部的办公大厅一片黑暗,只有总监办公事的大门虚掩着,投射出长条光线,巫阮阮眉眼弯弯的站在门口,笑着提醒他。 霍朗坐在办公椅里,双腿交叠,眉目沉静,面对着巨幅落地窗,看夜色深重,车水马龙,落地窗上折射出他深沉的影子。 他没有转身,只是从反光的玻璃窗里看着肚子圆滚滚的巫阮阮,语气漠然,“我有表。” 巫阮阮站到他的办公桌前,对着落地窗上他的影子笑道,“我知道,那你有饭吗?” 精致的巴洛克式真皮办公椅旋转过来,霍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有饭的话,你打算找我要吗。” “我又不是小叫花子,要你的饭做什么,我是想请你吃饭,我很诚心的想谢谢你,霍总,正好我还欠你一顿,昨天那个芥蓝牛肉确实寒酸了些,我请你吃绮云四季吧,这地方还是您亲自点的。” 他手指在扶手上轻点,痛快的答应,“好。” 沈茂的那辆绿色悍马还在维修中,巫阮阮在眼前这辆蓝山褐的大众途锐门框上摸了一把,看来沈茂是真喜欢越野车,他自己开着卡宴,昨天被霍朗撞坏一辆悍马,今天又来一辆途锐,他们家院子里快成停车场了吧。 “童瞳开的也是途锐。”她说。 霍朗抬起霸气的马靴,一步迈进驾驶位,“你是在暗示我童瞳和沈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我没有!”她紧忙解释,“你可别乱说,我也什么都没说,沈总都订婚了,而且童瞳也有男朋友。” 他用导航设定好绮云四季的位置,将车缓缓开出停车场,“噢,原来沈茂是童瞳男朋友。” 她转身,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的侧脸,焦急道,“霍总,我没这么说,这个玩笑不能乱开的,童瞳是不会和有妇之夫扯上关系的,你不了解她,不要看她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性格霸道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样子,其实单纯的很,这才是初恋而已,再说沈总的未婚妻肯定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童瞳家又没什么背景。不过就算是玩笑话,也就和我说说罢了,别让童晏维听到,他很袒护他姐的。” 霍朗嘴角噙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我不是你,智商从来没呈现过负值。” “这和我智商有什么关系,再说我智商挺好的。”她坐正,嘟囔一句。 他斜睨着她,不屑道,“我去告诉我的助理,他姐和总裁有一腿,我有病吗?” 巫阮阮沉默半响,眼底浮现一抹笑意,默默的从小羊皮的手提包里翻出一板退烧药,是昨天买给他的,霸气外漏的霍总只吃了一粒就神奇的退烧,她将包装的铝箔纸捏的哗啦作响,“你要是有病,我这有药……” 霍朗没有说话,在两边的倒视镜里看到后方没有紧跟的行车,打右转向,在路边滑行一段停下来。 巫阮阮看看周围的建筑,又看看霍朗,不解道,“怎么停下了?” “下去。”他神情倨傲,脸上结了一层寒霜,“随便你打车还是坐公交,我在绮云四季等你。” 巫阮阮僵了好几秒,这人的情绪真不好掌握,用小时候别人形容童瞳的话来说就是:怎么玩的好好的,突然就朝人脸上扬沙子! 她一把扣住安全带,摇头,“我不下去,这不好打车,又没有公交站,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干嘛这么较真呢。” “因为我有病。”他手指不耐烦的敲在方向盘上,十分嫌恶的看着她,“下去,看什么看?想当总监助理啊!” “霍总……”巫阮阮委屈的看着他,这霍朗真是变换莫测难以琢磨。 霍朗扬起一侧嘴角,得逞的一笑,“智商低,没胆量,就别学人冷幽默。” 巫阮阮知道自己又被耍了,默不作声的收好了退烧药,老老实实的坐在座椅里,一时之间,车内只剩下导航里甜美却没有任何温度的女声,“前方拍摄路段,请小心驾驶……” 这种无话可说的安静让巫阮阮有些尴尬,她是一个十分随和的人,上到80岁的阿婆下到3岁的小豆丁,她都能聊上几句,唯独霍朗这个话题终结者不行,每当她试图缓和一下两人的气氛,都会被他两句呛回来。不过她认为霍朗并不对此感到尴尬,他看起来非常的享受,只要看她败北在他的刻薄毒舌下,心情立马万里晴空。 每天的晚市时段,绮云四季原本宽阔的停车场就会变得一位难寻,他们在路边等了将近十分钟,直到一辆奥迪离开,才空出一个停车位。 巫阮阮正在摆弄手机,她现在住的地方没有电视,每天唯一的娱乐就是看看手机新闻或者一些娱乐视频和韩剧,霍朗倒车时候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是微博空间之类的东西,她全神贯注的看着,低笑出声,倒车雷发出滴滴滴的声音,霍朗才收回若有所思的视线。 酒店大堂富丽堂皇,迎宾小姐身穿鲜红旗袍,开口直到大腿,身材高挑,微笑得体,气质堪比专业礼仪小姐,她们已经习惯了被每一个进入酒店的人打量,不论男人女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真是鲜有霍朗这样,好似她们看起来真就和门口那俩一人高的大花瓷瓶没什么两样。 霍霆目不斜视的走向通往顶层的观光电梯,一身英伦骑士风格装扮,倨傲的神情,令他看起来颇具皇家气质,巫阮阮则是略显可爱的藏蓝色牛角扣毛呢大衣,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短筒的UGG,就算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也很难令人联想到他们是夫妻。 只的头得。“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巫阮阮边走边问。 霍朗双手着口袋,瞥了她一眼,“我离开中国27年了,你说我来没来过这里。” 别说27年前还没有绮云四季,就算是有,他也不会记得来没来过。。 27年之前的事情,他半点都想不起来,他离开中国的时候不到四岁,谁能要求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能记住什么,关于这片土地,他的记忆还没来得及深刻,就在经年之后渐渐模糊,只是偶尔他会想起来自己被抱走的那一天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天空灰暗,他在伞下隔着雨帘喊了一声“妈妈”,得到回应是却一个婴儿长久的哭啼声。 “那你出国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巫阮阮笑道,在前台开好单,将信用卡放回钱夹,“一会叫代驾吧,这理的自酿啤酒很好喝,你要不要尝一尝?” “一杯。” “好的霍总。”她笑答。 霍朗少烟少酒,不到应酬的场合基本上不会动这两样东西,而他需要应酬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 奢华的吊顶水晶灯泛着明亮而柔和的暖光,精美的食物被整理罗列,满目琳琅,餐桌上铺着咖啡色的暗纹桌布,餐具光可鉴人。 巫阮阮见他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显然就是在等她伺候着,无奈才笑笑。 他脱掉外衣搭在椅背,将系的一丝不苟的衬衫钮扣解开三颗,抬手间,可见一小块蜜色的性感胸膛,巫阮阮也将大衣搭在椅背,穿着浅灰色的V领针织衫,她将袖口微微向上挽起,白希手腕纤细到看起来可以轻易的折断,这种清瘦,简直不像一个孕妇。 不过她也仅仅是看着不像孕妇,霍朗不过弄了两块三文鱼回来,巫阮阮面前已经有一个空盘了,连里面是什么霍朗都没看见。 她左手叉着一块牛排,右手端着一杯果汁,笑着看他,“其实我不太饿,但是我肚子里的小家伙饿了。”她不饿都奇了怪了,中午就吃了四个蛋挞而已。 霍朗瞥了一眼她圆滚滚的肚子,好像一个圆形的水盆扣在身前,虽然人长的温温柔柔,吃东西样子倒一点都不腼腆,老话讲就是有福气,看着吃就香。 “东西都吃到狗肚子里了, 瘦成这个德行。”他喝了一口啤酒,从她面前的盘子里叉走一块牛排,巫阮阮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你这嘴……” “我嘴怎么了,巫助理。”他懒懒的抬了抬眼皮。 巫阮阮咬着钢叉,弯着眉眼轻轻笑道,“嘴……型特别好看!” 霍朗牵起一侧嘴角向上微扬,冷硬的气质配上这样的魅惑,令巫阮阮微微一愣,紧忙收回目光,安安分分盯着盘子里的肉,专心致志的吃起来,“其实我很喜欢吃螃蟹,不过网上说,孕妇不能吃。” “馒头没有毒,一口气吃四十个,也会死人的。”言外之意,螃蟹适量,也问题不大。他心情颇好,“正好我也想吃。” 阮阮觉得他说的对,螃蟹毕竟不是毒药,哪能吃一口就能发生问题,她跃跃欲试,“这里有大闸蟹,我去拿。” “广告上说他们有新鲜的帝王蟹。” 巫阮阮不可思议的眨眨眼,然后果断的摇头,“霍总,帝王蟹不在自助餐范围里。” “门口广告写888一斤。” 她表情非常严肃的点了点头,“您看的太仔细了,随便摸起来一个三四斤,这一顿饭就吃掉小五千块,我又不是您,还有的报销,出了这个门,我下个月就要喝风了。” 霍朗沉默半饷,直接叫来经理,十分尊崇自己意愿的点了一个重达2.3公斤的帝王蟹。 巫阮阮递出去信用卡的时候,别提多心疼了。 她哀怨的盯着自己刀叉,为什么要在绮云四季有帝王蟹的时候带霍朗来呢?自助区有龙虾啊,有鲍鱼啊,有刺身啊,除了美人鱼剩下该有的品种都有了啊,帝王蟹这种生物的存在就是为了坑骗她的钱包吗?她万分不理解。他要早说想吃帝王蟹带他去海鲜市场买一只回家清蒸了就好了,还来这1288一位的餐厅干什么,不过似乎也不能怪霍朗,甚至连帝王蟹也应该是无辜的,螃蟹这一茬,是她自己提起来的…… “巫阮阮。”他眼底含笑,叫了她一声。 “嗯?”她有些没精打采,眼波轻柔带着一丝委屈望向他,看到举到自己面的三文鱼,当即一愣。 巫阮阮脸色绯红,完全没有想到霍朗会想喂她吃东西,她正犹豫着是张嘴吃掉还是一笑带过,就见他的手向前伸了一分,鱼片抵到她的嘴边,一瞬间,她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粉红色。 霍朗眼底带着鲜有的笑意,耐心的等她张嘴。 清俊眉眼,微微淡笑,都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另一个男人,想到她曾经无比熟悉的眉眼,现在却只能在陌生男人的身上看见,心底刚刚升起的一股暖意逐渐凉下来。 她张开嘴,咬住鱼片。 霍朗突然心情大好,端起啤酒喝了一大口。 巫阮阮将一片卷进嘴里嚼了两口,刹那间瞪圆了眼睛,猛咳两声,脸色涨的通红,加上忍不住痛哭流涕,看起来真是难过极了,“霍……总……”。她抽出纸巾按住眼睛,顺便擦了擦鼻涕,好半天才缓过来,“好大一块芥末……” “噢。”他若无其事的吃着她盘子里的牛排,“我没看到。” 巫阮阮放下纸巾,瞪着红成大白兔的眼睛盯着他,“我不是给你买帝王蟹了吗?你怎么还欺负我?” 霍朗抬眸,看到她的模样,伸向酒杯的手指微微一僵,继而放松,“既然选择请客,就收起你的抱怨,少干点费力不讨好的事,喂你吃东西也叫欺负你,那给你俩耳光叫喜欢你。” “……”她识相的闭上嘴,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果汁,将落在脸颊上的碎发捋了捋,“我去个洗手间。” 她低着头往外走,揉揉自己的鼻子,吃了这么大一口芥末,顿时觉得鼻子呼吸顺畅无比。 走廊上咖啡色的拼接地毯很柔软,踩上去悄无声息。 身后深重的雕花木门还未关严,便被人一把用手撑住。 巫阮阮从镜子里瞥向门口,当即僵住了身体。 木门被缓缓推开,霍霆那张清俊冷漠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目光缓缓扫过4个隔间的门,全部敞开,说明这里没有人,他面色阴沉,慢慢走向巫阮阮。 今天他穿着稍显正式,修身剪裁的黑色西裤,黑色暗纹衬衣搭配深紫色领带,衬得他皮肤瓷白,几乎快要透明。 霍霆本是和孟东一起来这里吃饭,还有一个许久不见的商业场上的朋友。他们坐的位置偏靠角落,三个吃饭聊天气氛正好,无意间的一个抬头,他就看到了正在吃东西的巫阮阮,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陌生男人,霍霆看不到他的正脸,单从背影也看的出他的英气逼人。 愤怒如同滔天大火,瞬间将他整个人寸厘不剩的席卷。 他的身上带着微醺的酒气,危险的向阮阮靠近。 巫阮阮一分一秒都不想面对霍霆,只要见到这个人,哪怕没有眼神的对视没有语言的交流,那副冷清淡漠的样子,修长单薄的样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她只要看上一眼,心上就会微微发疼。 因为他明明就在眼前啊,可是却再也不属于自己。 她垂下眼睫,淡淡的说,“这是女士洗手间。” 霍霆淡粉的薄唇因为内心的震怒而变得愈发灰败,他轻佻的笑笑,没有回答。 巫阮阮也不再说话,打算低头从他身边绕过去,不料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夹着她的肩膀将人猛的推进隔间,后背重重的撞在侧墙华丽的瓷砖上。 门被他反手锁上,巫阮阮震惊的看着他,刚要开口,下颏就被他霸道的攥住,他瞳眸里轻佻的凉意让她忍不住心酸。 霍霆的手指在她的腰间暧昧不明的流连,薄唇带着一丝凉意,在她的耳尖轻吻,“小阮阮,你说,到底是你离了婚才学会了放]荡,还是我一直错看你,其实你原本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自己送上男人的床?怎么你的新欢连顿饭都吃不起,来这种地方还要刷女人的卡?” 巫阮阮用力掰开他的手指,身体因为他的触碰而瑟瑟发抖。 他的视线触及她手背上的微微突出的纤细手骨,眼底更是晦暗不明。 阮阮很疼,疼的眼里忍不住要渗出泪水,可是她问心无愧,她安静而无力的靠着墙壁,深深的凝视他,“霍霆,你是个混蛋,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混蛋的男人,我做错了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咄咄相逼,你让于笑怀了你的孩子,我默默承受,你觉得我碍你们的眼,我同意离婚,我对你一再忍让,我爱你卑微到这个地步,我已不奢求任何,我只想做普通的女人,普通的妈妈,过普通的生活,我给了你们全部的成全,现在我只求一份安静安稳,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在你心里,还把我当人看吗?还是我只是你爪牙下的猎物,你不吃,也可以尽情的玩弄?” ————求收求评求赏求票————— 我建立了群,会定期在群里上传VIP福利,没节操神马的,_(:з」∠)_ 乃们加一下 #已屏蔽#,看不懂的直接上作者公告里加我吧,盐巴不许在文里写数字_(:з」∠)_ () 正文 057:只有我能选择结束,你只能选择接受 霍霆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手指极度温柔的在她颈间的皮肤上滑过,落在她栗色的短发,这样软绵的触感,就好像她的人一般,他语气薄凉道,“我就是混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玩弄你又怎么样,你有反抗的能力吗?” 灯光昏暗,呼吸教缠,他清俊的眉眼蕴藏着危险气息,带着一抹暗黑的晴欲,倒映在巫阮阮的眼底。 他的干净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肩膀缓缓向下,停在她的腰侧,试图滑进她的衣里。 巫阮阮立刻伸手按住他的手掌,眼里的仓皇几乎无处可藏,“霍霆,让我走吧,你有比我漂亮百倍的妻子,就算没有她,你也可以有无数比我漂亮温柔的女人,每一个比我更会讨好你,更懂得迎合你的心意,要了我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人,你会开心吗?” 他手上的力量不容拒绝,硬生生的挤进了她的衣服里,在她的腰间轻轻摩挲,轻笑道,“我很开心,你过的越不如意,我就越开心,小阮阮,在我面前你没必要装的像个苦情的弃妇,无论你怎么装,我都不会把你捡回来,扔出去的就是扔出去的,不过,即使是我霍霆扔出去的东西,也是我的,你躺在我的床上,怀别人的孩子,你用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你还摆出一副痴情怨女的嘴脸,给谁看?” 离开霍家那一天,她还能笑对他的冷漠,她以为这世上最好的爱情,不过是成全,她已经不想再和霍霆有任何纠缠,可是他偏偏一而再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一而再的将她拉进一场看似永无止境的纠缠。 眼泪就在眼眶里来来回回的打转,她勉强的支撑自己扯出一个微笑,瞬间崩落了两行泪珠,“是,孩子是别人的,你给我那么多钱,那么多房产,我恐怕自己花不完,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霍霆。”你非要在我的心上一刀又一刀的划开血口,一层一层的撒盐,还要我亲自扒开伤口给你看,让你看到我已经血肉模糊,痛不欲生,你才心满意足对我的伤害吗? 霍霆的身体微微一僵,面色无比阴沉,瞳眸里渗着一股令人寒颤的肃杀,“下贱。” 阮阮僵笑着,眼泪几乎模糊了视线,声音淡淡,“是,我下贱,那我能不在这里招你讨厌了吗?”她拉开霍霆的手掌,试图离开。 霍霆的大脑快要不能运转了,他的理智瞬间崩碎瓦解,看她淡淡的微笑,淡淡的垂眸,淡淡的推开自己准备从此陌路,脑里只剩一件事,就是她要走了,要离开他,永远离开他,这次再也不用他残忍的推开,她主动选择了永不纠缠。她很难过,很不甘,她默默承受自己无端强加的罪名,她要去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要有一个新的家,新的丈夫,他的喃喃,要叫另一个男人“爸爸”……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呢?你不是我的吗?你不是爱我的吗?不是你曾说的,我是天上的启明星,你的眼里永远第一个看到我?不是你曾说,只要看到我,眼睛就忍不住弯起来微笑?不是你曾说,你生是我霍霆的人,死,是我霍霆的死人…… “阮阮。”他的喉结难过的滚动,声音快要控制不住的发抖,哀求的话差一点脱口,好阮阮,别走,让我再看看你…… 巫阮阮按在门上的手指顿了顿,一定是她的错觉,所以她才会从这两个字的声音里听出他不舍的挽留,可是要她留在这里做什么呢?继续羞辱她,继续让他看到她的无能无奈和软弱,继续把他的快乐建立在折磨自己的基础上。 “巫阮阮,”他紧张的提气,看到她纤细的手指落在金属拉丝的门锁上,毅然决然的拧开,心脏好像裂开一样疼,那种剥落血肉的疼痛,清晰到切割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霍霆猛的拉住她的手臂,力气大到恨不得将她扯碎,在她走出去的瞬间将人拉回,“巫阮阮!没有我的同意谁准许你走!只有我能选择结束!你只能选择接受!” 巫阮阮被他拽得踉跄,后背再一次重重摔回墙面,她疼的不禁皱起眉头,不住的挣扎,“你放开我!” “我不放!”他有力的手臂牢牢桎梏她的身体,重重的喘息,唇色泛着浓重的紫灰色,他愤怒至极,难过至极,一向淡然的自己在面对巫阮阮的时候总会变得不可理喻。 她的短发,在明黄色的灯光下折射出栗色的光泽,身体因为恐惧而不住的颤抖,眉眼因为哀怨而愈发可怜,明明剑拔弩张,却看起来依旧如此的温柔,她望向他的瞳眸,还是只有爱和无奈,她还是不恨自己。 我最爱你这幅轻柔温软的样子,我怎么舍得让你走,我怎么狠得下放手。 他的收掌稳稳扣住她的后脑,霸道的吻上她的唇,带着近乎疯狂征服的力度撕咬着她的唇舌,这个女人是他的,曾经是他的,现在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一定是他的! 理智二字怎么写,这会儿恐怕霍霆早就想不起来了,他眼里只有巫阮阮,近乎崩坏的思念和暴虐的占有。 巫阮阮的挣扎在一个成年男人的震怒之下显得微弱渺小,她不依的推他捶他,无奈霍霆怎么都不肯松开手,她甚至去掐他手臂上的肉,可是他的肌肉紧绷着,好像石块一样坚硬。 嘴里渐渐传来腥甜的味道,阮阮很疼,她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嘴角破了,只是她害怕极了这样的霍霆,好像要把她整个人生吞掉,那个清俊温柔的男人越来越模糊,眼看就要不复存在。 她用拳头去捶他的胸口,害怕却无路可退。 心脏的位置被她捶的发痛,霍霆皱着眉松开她的唇,单手将她两手反剪在身后,视线触及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情不自禁的柔和下来。他推高阮阮的针织衫一直到她的胸口,巫阮阮惶恐的看着他,“霍霆,我们离婚了,如果你碰我你就是襁坚!” 霍霆低垂的瞳眸猛的抬起,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嘲讽的冷笑,“襁坚?我有襁坚你吗?还是你就那么想我来襁坚你!”他手上发力,在她的胸口上力道不轻的捏了一把,阮阮吃痛的低呼一声。 这一生声音软绵的抗议,让他的身体瞬间紧绷,隐约涨的发疼。 “如果不是,你就放开我,还有人在等我,我离开这么久他会找过来,霍霆你还是一个总裁你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你的尊贵你都不要了吗?” 她不提外面还有人在等她还好,霍霆想到外面还有个男人,就恨不得这一晚上都不准她出这个洗手间,就这么在这把她绑架了算了。 “你着急见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是,我着急见他,至少在他身边是安全的。”她凉凉的说到。 霍霆的眼睛冷的快要结了冰渣,他牵制住阮阮的身体,疯狂的在她脖颈锁骨上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她低声的啜泣好像世上最尖利的分贝,残忍的戳刺着他的耳膜,他舍不得,可他却无法顾及。 他的身体异常燥热,酒精与晴欲参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粗鲁的扯开自己的领带,解开两颗纽扣,一把将她翻过按在墙上,背对自己。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唇角抽动的样子,手掌贪婪的抚摸她身上的每一寸,在她的胸口不停的制造罪恶,他想要这个女人,想要的发疯,就算给他全世界的名利,他也不想交换! 阮阮的额头撞在墙面,闷声一响,白希圆润的额角立刻红了起来。 这时,洗手间外面的大门被人推开,两个用粤语交谈的女人走进来,流理台上的宽大的镜面清晰的反射出隔间里的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两人同时一愣,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大概还从这么直观的看过如此香艳的场面,尤其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女人还是一个孕妇。 隔间的门是巫阮阮刚刚打开的,她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又被强迫的按在墙上。霍霆看到进来陌生人时,迅速伸出手,试图关上门,就在他的钳制微微放松之际,巫阮阮挣脱出来,猛的扑在门上,冲了出去,霍霆捞了空,没能抓住人。 阮阮无暇顾及外人的诧异,慌张的窜到两人身后,快速的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手腕抖个不停,胡乱的捋顺自己的头发,然后跑出了洗手间。 巫阮阮离开了,只剩霍霆一个人手臂撑着隔间的门框,和两个陌生女人面面相觑。 巫阮阮那个样子,太像被襁坚未遂了,如果不是霍霆长的如此出众,穿戴看起来价值不菲,而巫阮阮只是一个打扮普通的孕妇,她们一定会当即报警。虽然襁坚犯不一定非得长的难看,但是襁坚犯一定是猥琐下作,而不是一副清高冷淡的模样,这样的男人不需要强迫人,尤其是强迫孕妇,只要他勾勾手指,就会有大批女人前仆后继而来。 现在的场面似乎只是两情相悦的小两口或者小情人,被撞了好事后女方尴尬的逃跑,她们不过是很不合时宜闯入别人空间的冒失者。 霍霆的家教一向不错,虽然霍老太太本身并不是一个传统的大家闺秀,没有仪态万方端庄如玉的贵气,那是换上一身百十来块的运动服就是能去市场买菜的老太太,至多是长的漂亮点,可她对霍霆,是下了苦心的教育,不余遗力的教他如何做一个贵气的公子哥,好摆脱他们霍家早些年那个俗气的暴发户气质。 霍霆心里万分不屑这种东西,但是霍老太太很强势,他被破接受了,也就被迫学会了。 他长这么大,连路过女洗手间往里看一眼的时候都没有过,更别说直接进到女洗手间,还在试图和自己女人干点什么时候被另外两个看客给撞个正着。 这是彻底的面子里子脑子全部丢了个精光。 他身上的衣服也很凌乱,领带落在脚下,好在没露出什么不该露的,两个年轻女人打量他的眼神让他浑身难受,可他更不可能就这样衣着凌乱唇角带血的回到餐厅。 “嘭”的一声,他狠狠关上隔间的木门,将自己反锁在里面,阻断了女人们的打量。 指尖在嘴角抹了一把,带出一片血渍,他没有疼痛的感觉,说明这血不是他的。 这种失去理智的感觉让他十分的挫败,他颓然的坐在马桶盖上,背部抵着方形的不锈钢感应器,隔着衬衫仍感觉到了一片冰凉。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想个不停,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信息,索性挂断,手掌无力的盖在眼睛上,掌心逐渐湿润。 他恨自己。 恨自己面对命运的无能,恨自己面对阮阮的残忍,也恨自己这份总也克制不住的感情。 他所有的智慧和修养,在面对阮阮时,都支离破碎的不成样子。 巫阮阮从洗手间出来就开始用自己的袖口擦脸上的眼泪,站在大厅门口,深吸两口气,手掌在眼前拼命的扇风,大口大口的呼吸,脸颊滑稽的鼓起,她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出了问题,只是不知道问题出到哪一步,她逃也似的跑出来,根本没来得及照镜子,现在只想让问题看起来没那么严重。 她回到座位的时候,桌面的空盘已经被收走,只有一份被霍朗吃了一半的甜点,而霍朗的脸色,不比外面的天色亮堂多少。 阮阮垂着头坐下,生怕他看出什么,她干笑两声,叉了一大口蛋糕放进嘴里,故意声音含糊的说,“螃蟹还没来吗?洗手间的人好多,队伍都排到门外了,这个蛋糕味道真不错,这里的芝士蛋糕也特别好吃,你不尝尝吗?你一定要吃个够本啊霍总,因为我未来的两个月都不会有钱请你吃绮云四季了,这一顿太有杀伤力了,所以你这一顿一定要吃好喝好。”她将剩下的一小半蛋糕一口气塞进嘴里,继续含糊着说,“霍总,真的很感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我知道您不是特意对我照顾,只是碰巧我倒霉需要你照顾,又碰巧你是个好人所以顺便照顾了我,我还是十分的感谢你,三番两次的麻烦我真的很内疚,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不辜负你的希望,争取真的有一天能成为SI的顶级设计师,不是之一……” 么肤滑第。“巫阮阮。”他目光深沉,冷冷的打断她的长篇大论。 巫阮阮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霍总,您说。” “我吃饱了。” “你的帝王蟹还没好。”她低声回应。 “先生,这是您要打包的帝王蟹。”穿着一身黑色小西服的服务生将打包好的帝王蟹放到餐桌上,定制的环保餐盒外面是环保纸袋,印着绮云四季酒店的LOGO,大方简单。 巫阮阮冷冷的盯着纸袋半饷,声音柔柔的说到,“那我们吧。” 霍朗没回答她,径自起身,穿好衣服,不等她收拾好,大步离开。 其实巫阮阮还没吃饱,虽然她已经被霍霆折腾的没有了吃东西的胃口,但是饥饱她还能分得清,她匆忙的套上外套,拎起自己的手包抱着那一大盒帝王蟹追了上去。 从出餐厅到坐电梯到上了车,霍朗至始自终没有看她一眼,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酒店有自己的代驾,霍朗直接打开车门,坐到后座。 巫阮阮想想,也许洗手间排长龙这种借口太过牵强,他自己在餐厅坐了太久,所以才会这么的不高兴,她绕过车尾,从另一侧上车,坐到霍朗的身边,开口解释道,“其实我刚才……” “不用解释,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来吃饭,和吃饭无关的事情也与我无关。”他斜睨了她一眼,抬头对代驾司机说,“去兰广路的华庭酒店,先送她。” 阮阮也报上了自己的地址,然后安静的坐着,不再说话,只是偶尔会抬头看看霍朗阴沉的脸色,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场。 他正经危坐的看着前面的座椅靠背,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可以阅读的内容一样。 车外光影略过,在阮阮的脸上变换出各色光线,她浅浅的叹息,近乎于无。 她越是渴望生活平淡,却越是鸡飞狗跳,越是想与人和睦相处,到最后都不欢而散。 她与霍霆,就算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不是还有曾经吗?那么多美好的曾经,难道还不足以让他们现在心存感激的看待对方吗? 人这一生,相遇谈何容易,我们何必与人为敌。她很希望,就算他不再给自己机会去爱他,再见面时也至少像对待相识多年的朋友那样,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也许气氛不需要太愉快太温暖,只要心平气和,坦然相对,问一句,嗨,你最近怎么样,答一声,我不错,你也很不错吧。 霍朗的手机适时的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用的是Vertu手机,这个在巫阮阮昨天看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发现了。她不知道霍朗27年前是被谁带走,连霍霆都不知道,但是他应该在美国生活的还不错,他穿的用的东西看起来都是价值不菲,一身下来几万块钱肯定是要的,再说这个手机,售价大概在二十几万人民币,巫阮阮很不理解,如果他有优渥的生活环境,为什么要到沈茂的公司来,恐怕沈茂这个做老板的都没有他过的这么奢侈,他的年薪也应该连百万都不到,屈居SI,只是为了工作的乐趣吗? 看来她今天有一句说的确实对极了,回到霍朗的身边真是比在霍霆的身边安全,霍朗这样倨傲的男人,他根本就不屑于伤害自己,连给他当一枚棋子,握在他的手心,她都显得太不华丽。 霍朗的情绪不高,接电话的声音恹恹,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直接应道,“嗯?” 巫阮阮能听到对方是个女人,却听不清她说了什么,霍朗的眉头轻轻蹙着,回答,“我现在是在中国,不是卢旺达,寄来寄去的麻不麻烦。” 对方又说了句什么,他很不耐烦的说,“你自己都说了我听起来心情十分不好还撒娇要我陪你聊天,你的智商跟着华尔街的经济一起崩盘了吗?” “我这么说话30年了,你现在想起来嫌弃已经晚了。” “不想说,再见。”他果断按断电话,看也没看巫阮阮一眼。 巫阮阮看他表情着实不怎么明媚动人,到嘴边的话愣是咽了下去,过了好一会,看他又开始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她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霍总,您生气了吧?今天让你等我那么久,真不好意思。” 他倏地转头,“不好意思的事你少干点不行吗?” 巫阮阮用力的点了点头,保证到,“您放心吧,霍总,我以后尽量争取不在你面前干不好意思的事情,我要少说话,多干活,少惹货,多……”多什么多什么多什么,她光顾着排比,一时半会没想到后面该接什么。 霍朗一看她那个发愣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没词接,于是他非常自然的帮她继续道,“少惹祸,多吃核桃,补补你的脑子。” 还有什么比能让领导对自己摒弃前嫌更美好啊,不然就凭霍朗这个性格,一定会在SI折磨她致死,譬如先给她个设计总监助理当当,想到韩总监那看待自己如同看待一份5块钱盒饭的嫌弃样子,她立马朝霍朗慎重的点头,表情严肃,“我知道了霍总,我会吃的。” 霍朗盯了她半饷,突然抬起手指,在她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 就是那块在洗手间隔间墙壁上磕红的地方,被他一戳,疼的人发抽,她捂着脑门,扭曲而无辜的看着他,“领导有权批评下属,但是不能人身攻击。” 他抱着肩膀,举起那根手指轻晃两下,语气不容置喙,“这叫:摸。” 阮阮哭笑不得,自己揉了揉额头,嘟囔道,“上司对下属用‘摸’的话,就是潜规则了……” “噢……”他应了一声,磁性的嗓音听得人心里发痒,“你如果十分渴望我潜规则你,也可以,不过,”他稍微顿了顿。 阮阮紧张的看向前座的代驾司机,满脸窘迫。。 “等你把这个球生完再说。”他扫了一眼她的肚子,丝毫不在意司机从倒视镜里打探两人的目光,泰然自若的说。 “我没有渴望,不要总是这么说……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媳妇。”她半开着玩笑解释。 霍朗目光深沉的看了她半饷,冷静道,“是弃妇。” “唉。”巫阮阮无奈的叹息,话题终结者学坏了,还会挖人伤疤了,以后肯定更难对付,她觉得与霍朗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沉默,少说少错少别自作孽。 “不能即刻被潜规则,你很失望?”他又伸出手指,在她左侧的嘴角狠狠戳了一下,力道大的令她偏了头。 巫阮阮本能的惊呼一声,“啊……疼。”她捂着半张脸,瞪着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看着他。 霍朗不以为然,手指捏住她的大衣领口,猛的向下一拉,露出她白希的脖颈,巫阮阮惊讶的握住他的手腕,刚要开口问他要干什么,就见他十分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声道,“你叫唤什么?这么着急?” 他松开她的衣领,重重靠回座椅深处,对前面的人说,“司机,把车靠边,在车外等我一会,我们有点私事要办。” ——————【小剧场分割线】——————— 阮阮:霍总,原先森让你向大家呼吁一下收藏、推荐、评论神马的。 霍朗:原城的智商也和华尔街的经济一起崩盘了吗?这种事情他怎么不自己呼吁,我的工作范畴里有跪求收藏评论推荐这一条吗? 阮阮:霍总,原先森说…… 霍朗:原先生原先生,你被原城潜规则了吗? 作者:我没有啊霍总,我智商都崩盘了,啥叫潜规则啊? ——————【给大家推荐一个我在追的文】—————— 《情好欢不迟》作者:郁思辰 ,是言吧的文,这里不许粘贴地址,大家可以按书名或作者名字搜索。 _(:з」∠)_ 这本书,你值得拥有…… () 正文 058:巧了,我也是她老公 巫阮阮一脸惶恐,他不是一直耍耍嘴皮子而已,难道还要真枪实弹的跨刀上马不成吗? 司机虽然装了一路的耳目不聪,但是俩人的每一句话都没落下的听着,在绮云四季当代驾这么久,太高档的轮不到他们接,人家都配司机来的,但是太低端的也不来这消费,不管哪种身份阶层,在外面人面前还都是要些脸面,他觉得后面那孕妇肯定认为这上司惨无人道,不过霍朗的话听着还是像玩笑话,于是他就自作聪明的问了一句,“真的啊?” 霍朗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假的。” 司机干笑了两声。 阮阮把怀里的螃蟹纸袋抱的哗啦哗啦作响,坐的板板整整跟小学生准备上课一样。 下车时,她把纸袋放到霍朗的手边,碍于礼数的问了一句,“霍总,您要不上去坐坐?” 这就是一句周到礼貌的客气话,换了谁载她回家她都会这么问一句,可是霍朗的那个表情,巫阮阮甚至能想象到他马上要开口说的话:去你家潜规则吗?于是她马上一转态度十分和蔼的笑笑,“我把司机忘了,一会您又不能开车,那您就先回去吧,改天我再请你上来喝茶。” 说完就要撤退。 “站住。”他面无表情的将人叫住,手指敲了敲装螃蟹的纸袋,“拿走,我不吃剩的东西。” 巫阮阮一怔,应了一声,抱起纸袋,关上车门。在进小区的大门时,还不忘记回头和他招招手,车窗里漆黑一片,她也不知道霍朗在没在看她,反正车没有马上开走,她就当做是在看着自己。 其实霍朗真不是不吃剩菜的高端金贵人士,他二十岁大学毕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工作两年,职位一路飙升,人生顺风顺水,可还是觉得生活里少了什么东西。23岁那年圣诞节,他在人潮如涌的纽约街头看到一个穿着单薄棉衣的黑人小孩,在酒吧的转角冻的瑟瑟发抖,一番询问之后知道他唯一的祖父去世,而小男孩被送进了一家福利不怎么好的福利院,兼有虐待儿童的嫌疑,霍朗当天晚上把人带回了家,第二天给他送到了正规的福利院。 之后,他联合几个做媒体的朋友,一窝端了那间不靠谱的孤儿院,等他推开那扇破败的大门时,一干人均是惊讶的说不出话,他很难想象在纽约这样国际顶级的大都市,会有这么不堪入目的地方存在,门窗被冷风吹的来来回回撞在墙上,十几个有着各种残疾的儿童冻的鼻青脸肿,跟让人打过一样,一直深受泱泱大美帝教育的霍朗,骨子里那股野兽与英雄并存的气势一发不可收拾,年轻朝气的男人总是热血沸腾,热血一沸腾,脑子就灌铅,他放弃已经得到的一切,毅然决然的投入到拯救地球的英雄队伍里。 在这个过程里,他接触到了几名做慈善的企业家,看到极度残忍的资料片,于是他又毅然决然,视死如归的背起行囊,远行到那片苍莽的大地。 他这辈子最苦最甜的日子,都滋生在那些颠沛流离的地狱炼厂。 有剩菜剩饭可吃,其实是相当幸福的一件事。他在叙利亚生活过一年半,相当于行走在刀锋上,也许你上街买个菜回头就让人一枪崩掉。他也卢旺达生活过两年,一车一车的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往那个看似无底洞一样的难民区,食物永远短缺,医疗设备永远无法完整,他曾和一群只能穿上破旧背心裤衩的黑人孩子们一起睡在非洲草原闷热的星空下,最后一块压缩饼干给了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小孩,在那些个连纯净水都成了奢侈品的日夜里,等着下一批的物资送达。 巫阮阮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餐桌上的餐盘已经被撤走,她没有看到那些端走的盘子里,连一片蔬菜叶都不剩,霍朗毕竟是成年男人,饭量不小,但是绝对是吃多少拿多少,他经历过太多饥肠辘辘的日子,所以懂得不管高低贵贱,每一粒粮食都弥足珍贵。 他看着巫阮阮站在远处挺个圆滚滚的肚子,肩上挂着好像要装尿布一样的大包,怀里捧着一个大纸袋,像个小孩子一样向他招手,忽然就不想离开中国了。。 她说再见的样子,不似离别,更像期待,好像他们能一直一直不停的再见到,不像有些女人,说了再见,就能狠下心来再也不见。 她额头上的红印,嘴角的血口,还有脖颈上的吻痕,几乎是一个不差的落在了霍朗的眼睛里,她可以选择向他求助,却只是拙劣的隐藏。他看到的巫阮阮就是这样一个说不出哪好但你也挑不出哪差的一个人,不坚硬,但很坚强,不软弱,但是很温柔。 ———————————— 巫阮阮住的地方不是电梯房,这么老的小区,就算是电梯房,电梯也必然是老的,那么老的电梯住起来还真是不如楼梯舒坦,起码自己脚踏实地的往上爬不用担心楼梯会突然坍塌。 想到这里,巫阮阮还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啊?其实怕死也正常,哪一个心里没有毛病的人会整体惦记着自己去死,时刻准备着去死,她不过是生活波折了些,爱情坎坷了些,但是还犯不着想死,生活里还是有太多未知是值得期待的,比如她肚子里的新生命,霍燕喃,比如俩周之后与大女儿霍燕呢的见面,比如她未来的职场发展,比如她下一段美好的爱情…… 别看楼房老旧,连楼梯的棱角都被岁月削圆,变成带着一个个参差豁口的圆角,可每一层都有一个廊灯开关,随便在哪一层按下,一整栋楼都灯火通明,巫阮阮吭哧吭哧的爬上4楼,掏出钥匙打开外面的颇有年头的防盗门,第二层木门被人直接从里面打开。 出现在面前的人令她微微一怔,美男出浴图? “你回来了。”男人十分自然的看了她一眼,好像是过了十几年的老夫妻一样,看到巫阮阮脸上的伤,目光古怪起来,他穿着雪白的浴袍,发间还低着水,嘟囔着,“我还以为是安茜那个死丫头。”然后一屁股坐回电脑桌前,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啪啪直响,游戏里的厮杀仿佛能给他带来无尽块感。 这间房子面积不小,90多平,一间大房是安茜在住,因为她是原始住户,先入为主,房间也自然是她先挑,小的房间是巫阮阮在住,一张一米五的木床,一个陈旧的大衣柜,一张书桌,屋里走动着还轻松。客厅不是十分见方,餐厅和客厅阳台相连,空间显得很开阔。 电脑桌应该是房东留下来的,很旧,轻轻一晃就岌岌可危,好像随时会倒。这会儿他就在那上面鼠标键盘一顿乱敲,阮阮真想替他去扶着点,不然这电脑恐怕也是过早死啊。 男人的洁白浴袍质感不错,应该不是三五十就买来的东西,她应声道,“安茜还没回来吗?” 他没回头,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脑,“没,这死丫头……” 这实的云。巫阮阮换下鞋,走进自己的房间,眼睛瞥到安茜的房门是虚掩的,而门锁,居然是被敲坏的,她心里突然有些警惕起来,男人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门是我敲坏的,我衣服都在她房间里,你不用害怕啊,我就是长的放荡不羁了点,其实是好人,安茜是我堂妹,我叫安燃,是这房东,我是来……这个傻/逼不攻击防守个屁猪一样的队友真是神也无法拯救……” 阮阮拿着钥匙开自己房门的手抖了抖,原来不是安茜的男朋友,是堂哥,还是房东,难怪像在自己家一样随便,她很礼貌的回应,“噢,你好,我叫巫阮阮。” “吴暖暖啊?好像吴奶奶……” “巫,巫阮阮。”她轻声强调。 “嗯,巫懒懒,你好。” 阮阮看他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就开门回到房间,想起来自己怀里还抱着一盒螃蟹,半个身子探出房门,“安燃,你吃饭了吗?” “午饭吃了,晚饭还没,冰箱比安茜那个死丫头脸都干净,一会吃面,干嘛?” 她端着餐盒走到电脑桌旁边,“我有大螃蟹。” 安燃抬头看了一眼纸袋,上面赫赫印着绮云四季四个大字,“大馆子啊!几只啊?” “一只,拆过肉的帝王蟹。” 安燃又抬了看了她一眼,“孕妇不能吃螃蟹吗不是?” “我们领导说,馒头吃四十个也能撑死人,螃蟹少吃一点没事的。”她解释道。 “那成,谢谢你的帝王大螃蟹,先放厨房吧,一会我做个螃蟹面,等我杀完人的。”他继续投身在激烈的游戏厮杀里。 阮阮回到卧室脱掉大衣,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洗澡,大概是安燃刚刚用过的原因,浴室里的热气还没散尽,她脱好衣服转身去照镜子,当即吓得一愣,额角通红一块,嘴角外面还有一个血口,血迹已经结成血痂,还有这一脖子的吻痕,眼底红红的血丝,看得她心惊肉跳。 想到刚才安燃古怪的眼神,她不由一愣,霍朗岂不是也全部都看见了吗?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只是穿着低领的灰色针织衫,简直就是毫无遮拦甚至相当于展览一样出现在他面前,自己还说了那么一个拙劣的借口,把人当傻瓜吗? 她靠在流理台上,仔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霍朗戳她的额角,戳她的嘴角,还拉开她的领口,她还傻乎乎的以为他又是故意消遣自己…… 浴室里有一台家用电子称,她脱下拖鞋站了上去,眉头轻轻蹙起,这个星期,她一斤肉都没长。 这个狭小的浴室,和绮云山的别墅比起来简直相去甚远,主人房的冲浪浴缸一直是她最喜欢的,呢呢也很喜欢,以前她们俩总是在水里扑腾很久,最后要霍霆一个一个用毛巾抱出来。 阮阮有些淡淡的心酸,这种心酸她并不陌生,几乎每天入夜都会感觉到,当逼仄的房间只剩她一人,这种心酸就会无限扩大,说到底,都是自己曾经过的的太幸福,以至于现在只有稍有不幸,她都会难过的不知所以。 热水冲过身上很舒服,带走一身疲惫,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她在自己的脖颈上轻轻搓了搓,这些羞人的痕迹要几天才能散掉,她又不喜欢穿高领的毛衣,只能每天带着围巾上班。 在房间里吹干头发,披了一条酒红色兔毛针织披肩,衬得人很贵气,阮阮坐在床上看着新下载的韩剧,尽量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赶走脑袋里那些混乱是思绪。 房门叩响,她拉高披肩遮住脖颈,打开门。 安燃手拿筷子,撑着门框,“你吃不吃面,我要开煮了。” 巫阮阮弯着眼睛笑了笑,“吃!谢谢。”她不是很想吃东西,但是胃里还是空荡荡的,她能饿着但是喃喃不能饿着,想到自己花了五千块钱去吃了顿大餐,结果还是扁着胃回家,真是傻到份了,吃饭这种事情,她从不要求吃的多精细,粗茶淡饭亦是不亦乐乎,但是一定要吃的饱,天塌下来,身体也是自己的,好好保重,才能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嘟囔道,这就是吃货的精神。 巫阮阮坐到自己的书桌面前,抽出平时闲来无事手绘用的速写本子,打算画点什么,她直接翻到最后一张空白页,用黑色的炭笔寥寥几笔,勾勒一个男人的背影。 电话在床头嗡声震动,她以为是童瞳,嘴角弯起来,笑着去拿手机,看到屏幕却怔了几秒。是霍朗。 “喂?霍总?” “几栋,几房。”毫无温度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好像要追债的人一样。 巫阮阮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还愣愣的反问,“什么?” “我问你住哪一栋,哪一梯,哪一户。” 巫阮阮傻掉了,她没想到霍朗明明都已经回家了,还要回头响应那句“上来坐坐”的话,况且,这都几点了,她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九点多了。 这个老房子没有安装门铃,要想敲门,就得真敲,而且还得大力的敲,因为两层门,敲了外面的防盗门里面听的也不清楚。 霍朗在门外狠狠踹了两脚防盗门,才见有人来开门。 巫阮阮紧了紧披肩,遮住自己的脖颈,从房间出来,看到的一副景象就是:拿着筷子穿着浴袍的安燃和一身家居服外套一件羽绒背心的霍朗,表情不怎么好看的对视着。 巫阮阮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见霍朗一张脸黑的和包公一样,声音冷的都快结了冰碴子,“你是谁?” 浓眉大眼的安燃当即愣了好几秒,这是他的家啊,进来的人应该先说自己找谁吧,怎么和警察同志全城大扫黄一样不客气,“你找谁你不知道啊?” “找我的找我的!”巫阮阮忙不迭的走到门口,“霍……” 霍朗眼神像带刀子一样从她脸上刮过,继续瞪着安燃,“我就找她,你是谁?” “霍……”巫阮阮想解释一下,不料安燃也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他一手大大方方的搭在巫阮阮的肩膀上,说亲密也不算亲密,说不亲密陌生人是肯定不会这么熟络的搭着肩,“我是她老公,你哪位啊你找她?” 巫阮阮推开他的手,有些不悦,“安燃,别乱说了。” “噢……”霍朗的目光暧昧不明的看着巫阮阮,语气变得有些散漫,“巧了,我也是她老公。” 被安燃乱点鸳鸯谱,巫阮阮只是有些生气他的没分寸,被霍朗这样一说,她登时脸色绯红,“霍总,您大半夜跑来就是为了逗我玩的吗?” 霍朗英俊的眉眼微微一挑,非常直白的回答道,“啊,是。” 安燃耸着肩膀笑了两声,转身回了厨房。 巫阮阮无奈极了,给他拿了一双拖鞋,“那您进来逗吧,别在门口站着怪冷的。” 霍朗是个行动派,从他能毅然决然的放弃美国而奔赴各种灾难之地的那一天就足以体现。这几日他住的一直是酒店,沈茂说给他一间空房住,但是那房子有些空的过分了,连张床都没有,于是他要等到家居家电陆续安装完毕才能搬过去,他在酒店房间里坐了没有两分钟,就开始想往外走,去哪里不知道,总之就是跃跃欲试。 行动派的霍总立马换了一身休闲行头,加厚的深灰色运动套装搭配一件牛仔布面的羽绒马甲,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打开今天才从美国寄过来的包裹,在整整一箱的冬季鞋子里他看到了一双灰色的短筒雪地靴,他拎出来扔到一边,最后翻出一双CUCCI的高帮运动鞋,穿着站在镜子面前发了会呆,斜着眼睛瞥向角落里那双他从来没穿过的雪地靴,它看起来有点蠢笨。 眼前一闪而过巫阮阮穿着黑色UGG的可爱模样,他直接左脚踩着右鞋跟,利索的将脚上的GUCCI脱了下来踢到一边,拎起那双灰色的雪地靴套在脚上,揣上车钥匙,出门。 尽管他这人的个性很不讨巧,巫阮阮也不得不承认霍朗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因为一个男人一旦好看到一定程度,哪怕稍微干点什么不讨人喜欢的事情,也能被轻易忽略,甚至被理解为个性,很显然,霍朗是个个性十足的人。 他双腿十分优雅的交叠着,坐在沙发上,手臂随意的搭在有些脱皮的沙发靠背,巫阮阮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我家里没有茶和咖啡,您将就一下吧。” “我不是来喝水的。”他目光慵懒的扫了一眼带着小碎花的精致马克杯,看起来是私人物品。 这不怪巫阮阮,她也不想拿自己的被子给别人喝水,但是她搬来这里的时候没想着会有人来,就这一个杯子还是后来自己去超市买的,她把厨房所有的橱柜都翻了遍,安燃问她找什么呢,她说找纸杯,然后他就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大碗,说,纸杯没有,用碗吧,喝起来多豪放。 巫阮阮不自然的向上紧了紧披肩,尽量不让脖颈露出来,目光柔和,疑问道,“那您这么晚了还特意跑来,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吗?” “有,”他肯定的点了下头,下颏微微扬起的弧度令他看起来高傲至极,“我饿了。” 巫阮阮记得她们上大学那会,童晏维和她们不在一所大学,他在外地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她们学校来看童瞳,童瞳问他你来干什么,他结巴半天说了一句:饿饿,饿了。童瞳当即就给他后背一个大巴掌,立着眼睛瞪他,你饿了找老娘干什么,我有奶怎么着! 这话她肯定不敢和霍朗说,只能是很体贴的笑笑,“安燃在煮面,一起吃吧。”她转身进厨房让安燃多做一份,安燃一边叼着一只螃蟹腿一边点头。 霍朗仔细的打量着这间陈旧的老房,收拾的倒是干净妥当,巫阮阮从厨房拿出碗筷放到餐桌,紧接着安燃就端着一口锅出来,“吃饭的都一字排开,来。” 巫阮阮用碗底敲了一下他的手臂,“又不是小猫小狗,还一字排开。” 霍朗斜睨着两个人,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沙发,眉头轻轻的拧着。 按着巫阮阮的说法,这人是她同租女孩的堂哥,又是房东,又是刚见过两次,不应该和对方这么熟络才对,霍朗兀自嘲讽一笑,这事儿放到别人身上没处说理去,放到巫阮阮身上还真就十分具备可能性,这傻姑娘自来熟,看谁都能笑得如沐春风和蔼可亲,两眼一弯红唇一抿,和年画似的那么喜庆。 那个安燃,一看也是个自来熟,从他进来就没说一句客套话,人长的不糙心可怪大的,家里多了个人也完全不在意。 大概安茜平时也不怎么在家吃饭,餐桌就被推到墙角,两面贴墙,两面外露,安燃一边盛着面一边十分自然的说到,“领导您委屈一下啊,就咱们仨人吃碗面,就不讲究环境排场了,咱们吃饱为主,吃好为辅。” 霍朗插着口袋往桌边一坐,连筷子都等巫阮阮给摆好,总理也没这个待遇,他看着锅里的螃蟹碎肉,目光愈发深沉不悦,面对着一碗热乎乎的螃蟹面完全展现不出作为一个领导对待下级同志该有的春天般温暖的微笑,反倒像安燃这螃蟹是从他霍朗家后院水塘打捞的一样,煞有面对阶级敌人的不共戴天。 巫阮阮挨着霍朗坐下,夹起安燃盛到自己碗里的一大块螃蟹肉,放到霍朗的碗里,笑米米的说,“霍总,你不是饿了吗,吃吧。” “坐一边去。”他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为什么,我占的地方又不多。”她夹起面条鼓着腮帮吹气,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 “你掉毛。” 巫阮阮端着碗蹭到安燃那一边。 安燃吃了两口面,想和霍朗聊聊天来着,一看霍朗那副阶级敌人样,讪笑两声,端着碗坐到了他旁边,和巫阮阮隔出老远。 巫阮阮不解的看向安燃,就听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点头说,“嗯,你那披肩是掉毛。” 吃完饭,霍朗坐在沙发上,盯了那个碎花马克杯半饷,听着安燃游戏里发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妖怪发出中刀声,手掌伸进马甲的口袋里摸了摸,他带来一只散瘀的药膏,是那个给他烫伤膏的印度游医送的,据说是奇效,指尖触碰到那个小小的圆铁盒,他的思绪开始变得莫名其妙不受自己控制。 巫阮阮裹着根本就不掉毛的披肩,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着他,想了又想,斟酌半天,才说,“霍总。” 霍朗被她叫的回了神,“嗯?”他握着药膏铁盒的手掌在口袋里僵了僵。 “这两天你都没怎么休息好吧?要不早点回去休息?时间不早了。” 几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也没有刻薄的只言片语,霍朗利落的起身,走到玄关处去穿鞋,巫阮阮帮他打开门,两人的距离很近,她低声说,“谢谢您今天晚上来看我,我比看起来要好很多,我很抱歉今天对您说了谎,我只是不想给您添太多的麻烦,您毕竟只是我的上司……” 霍朗扶着门框的手臂僵了几秒,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却是转瞬即逝,这是他认识巫阮阮以来给她的最友好的一个微笑,这种友好他给过SI其他的同事,比如韩总监,比如有事没事就要缠着他说两句的设计部小姑娘们,他从来没对巫阮阮这么笑过,这个笑容过于标致礼貌,却透露着满满的敷衍,嘴角迅速的上扬又迅速的落下,眼底半点笑意都没有。 相比他那些刁钻刻薄,这个笑容让巫阮阮更不自在,好像他就是用这个笑容来回应她那句“您毕竟只是我的上司”,现在他无声而陌生的回答:你说的对,我逾距了。 安燃坐在椅子上没起来,扯着脖子喊了一句,“领导走了啊,我就不送你了,有空来玩,改天我妹那个死丫头回来咱们四个打麻将啊。” 霍朗淡淡的扫了一眼头都没抬的安燃,一言未发,转身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 巫阮阮探出身体,叮嘱道,“开车小心,霍总。”然后在门外的墙上按亮了廊灯,让他一路光明。 他将手插进马甲口袋,触碰到还带着他身体热度的小铁盒时,像碰了烫手的东西,瞬间抽出了手,掏出钥匙向自己的车走去。 忘记了带房卡,霍朗走到酒店大堂让前台通知楼层服务员帮自己开门,看前台立着一个广告牌,为偏远山区捐赠物资,中国邮政免运费,他当即将雪地靴脱了下来,对正对他微笑的前台小姐说,“麻烦帮我捐了。” 然后毫不留恋穿着一双干净的白色棉袜,踩着暗红色的欧式地毯进了电梯。 ———【明天一万更,求收求评求推荐】——— 看书不说话,吃饭掉下巴…… _(:з」∠)_ () 正文 【万更】059:就算是做梦,我也不会让你醒了 夜晚的绮云山灯影连绵,遥望过去,就像挂在远天的点点繁星。 阮阮说,她想生活在一个仙境一样的地方,自在逍遥,俯瞰群山环抱,远观尘世喧嚣。 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霍霆拿到毕业证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一群穿着学士服的女孩子里寻找巫阮阮。千人操场,几乎所有人都穿成一个模样。 霍霆穿着干净休闲的白衬衣,水蓝色的修身长裤,白色的软羊皮单鞋,清新俊逸,好像落入凡间的天使在人群之中走乱了着回去天堂的路,每一次蹙眉,每一次转身,都惹来周围人追随的目光。 可他的眼里谁也看不见,一心一意只想找到阮阮。 阮阮曾说,你就是我心中的启明星,无论在哪里,我总是第一眼看到你。 对霍霆来说,巫阮阮是那个耀眼的太阳,他的光芒,因为有她才能绽放。她不是他心中的众星之一,她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只因为有了她,霍霆才觉得周身都是暖人的力量。。 当时的巫阮阮笑的眉眼弯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穿着快拖地学士服和大家一起合影。 那一瞬间,就像一个完美的长焦镜头,光圈被不断放大,眼里呈现的画面是整个世界都模糊成凌乱的光斑,只有巫阮阮一人清晰迷人的容颜。 阮阮看到霍霆远远的朝自己走来,笑着的奔到他身边,连一个缓冲都没有就撞进他的怀里。霍霆温柔的笑笑,在她鬓角轻吻,轻声道,“阮阮真漂亮。” “有多漂亮?”她害羞的抬起头,怀里抱着学士帽,满脸希冀的问。 夏天的风轻轻柔柔,日光像金黄色的缎子铺在大地上,阮阮栗色的长发缱绻的披在肩上,还有一半夹在她的衣领里,霍霆笑着帮她把头发拉出来,仔细的帮她整理好,散在背后,满眼温柔,“有很多很多的漂亮,比所有女学生都漂亮,只有你穿才看的出这是学士服,”他倾身在她的耳边,声音里带着清凉的笑意,“她们穿,像修女。” 阮阮笑的眼睛弯成细细一条缝,睫毛像一排小黑刷子夹在眼睑上,“你看,男生们穿的好像牧师,你看你看!”她抓着他的衣袖看远处一对抱在一起合影的情侣,“霍霆你看,修女和牧师他们有不能说的秘密……” 霍霆在她秀气的鼻尖上捏了一把,心情好的都快飞扬起来。 她揉揉鼻子,“你怎么没穿学士服?你不打算震惊咱们学校的这些黑巫师一把吗?你一穿上,肯定特别像哈利波特……阿嚏!” “哈利波特啊?我没眼镜。” “我没说完,像哈利波特里面的马尔福,冷艳高贵,后面再跟俩小狗腿,气压群芳。” 霍霆皱着眉头笑,“那不是反面角色吗?我怎么是个坏人?” “这不要紧,你在全世界人民的心里都是小日本也不要紧,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正义的代表光明的使者——八路!” 巫阮阮的几个同学叫她去合影,她腼腆的勾着霍霆的小手指,依依不舍的样子,“我要问问他们带家属一起拍行不行。” 霍霆反手将她的细若无骨的手掌握在手心,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失去了平日的泰然和流畅,他支吾着,“那个,阮阮,你,借我点钱。” 他的这个要求巫阮阮并不意外,他们两个人平时一起吃饭逛街,不是只有霍霆一个人在花钱,因为巫阮阮说怎么觉得总是他花钱,她有一种被包养的错觉。尽管多数时间都是霍霆在付出,不过阮阮一旦要买给他什么,他也不会拒绝。 她很大方的点点头,撩起学士服的下摆,从牛仔裤口袋里翻出一把零钱,数了数,“99块5,噢,想起来了,我刚才花了5毛买面巾纸,你要多少?” 霍霆伸出手指在她的掌心抽出四张一块的,一张五毛的,打开自己的蓝色封皮的毕业证书,里面是自己准备好的另一份四块五,他将九块钱整整齐齐的夹在毕业证书里,握着巫阮阮的手心已经紧张到出了一层细薄的汗,在阮阮不解的目光里,单膝下跪。 没有玫瑰,没有钻戒,只有一个与爱情无关的毕业证书和8张一块两个五毛。 霍霆说,“阮阮,你说很多人在毕业那一天失恋,相爱的人总会为了前程各奔东西,你还说,我们也会,因为再炽烈的爱情也会随着时间的迁移而淡去,只有成为家人才会一世相依,白首不离。 我不懂什么样的浪漫能讨你欢心,我能给你的最美好的东西,就是一个家,家里有一直爱你的我,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和我一世相依,白首不离,我们就在毕业这一天,去民政局。 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们会毕业就失恋,我们不会各奔东西,从此我霍霆有的每一样东西,你都拥有一半,因为这9块钱里,有你的一半,我们一起买了婚姻这只股票,无论跌涨,你都要和我一起承担和享有。 阮阮,我们去结婚吧。” 霍霆这样显眼的人,单单是站在人群都已经足够引人侧目,他的求婚一时之间让半个操场都沸腾起来,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他半个后背都**的。 握着巫阮阮的掌心已经彻底被山水浸湿,滑溜溜的,指尖发凉,所有人都以为巫阮阮一定会喜极而泣跪着扑到霍霆的怀里,谁料,她只是温婉的微笑着,听到最后,就直接蹲下来,听的异常认真,微笑的异常认真,她仰头掀掉自己的学士服,说,“我等不到毕业典礼结束了,咱们去拿户口本结婚吧,霍霆,天塌下来都没有我和你结婚的事情重要。” 学校大门外,停着一辆白漆红内的炫目法拉利458,如同深海中的一尾剑鱼,流线却不失凌厉,霍霆曾带巫阮阮去过一次车展,她喜欢这辆车喜欢的不得了,霍霆告诉她这车的价格后,她当即长大嘴巴,惊叹一声,哇啊……我工作十年也就能买两个车轱辘啊…… 当时她还笑着说,霍霆,等以后咱们有钱了,我就给你买这车,白色的外漆红色的内饰,和你多像,和我多像。 巫阮阮看着学校门口的这辆白色458愣了一下,有些兴奋,抓着霍霆的手臂一直摇,“你看!这是我们在车展上看到的车嘛!不知道是哪个富二代来接女朋友,这也太有范儿了。” 霍霆笑笑,“你想坐吗?” 阮阮笑着瞥了他一眼,“你不想啊?” “我只有一辆凤凰自行车,你坐不坐?” “坐啊!我老公的车当然由我来坐!凤凰怎么了?凤凰也是车啊!凤凰多环保,凤凰还能锻炼身体,凤凰也敞篷,凤凰还是驰名中华的老品牌,我爸骑的就是凤凰,这名字又喜气,又……” 霍霆搂过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落在一个吻,打断了她的话,“阮阮。” “嗯?” “这车,是用来接我的新娘的。” 霍霆以为,最好的爱,不是我说可以给你什么,而是我什么都不说,然后倾我所有。 巫阮阮在知道那辆500万的跑车是属于霍霆时,惊了好半天没说话,她说,“你为什么从来没对我说过你很有钱?这不是欺骗吗?” 霍霆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牢牢与她十指相扣,笑着解释,“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啊,你没问过我有多少钱,没问过我的家庭背景,如果我是一个穷人,我一定不会隐瞒你,我也怕你会跟着我受苦。我的家庭呢,不算大户人家,但是我从来没缺过钱花,我也从来不觉得衣服一定要穿最贵的才能体现我的品味,所以从我知道我有很多钱以后我就在想,我要这么多的钱来干什么,现在不一样了,我需要钱来娶老婆,买房买车,要让你买得起你想买的东西,让你买的起想给我买的东西。”他的手指紧了紧,转头对阮阮笑笑,“阮阮,你不是一般的女孩子,需要靠我炫耀自己的财富背景来吸引你,你喜欢我,会因为我是骑凤凰还是开跑车而有区别吗?” “我不会……” 霍霆笑笑,“所以,这就不是欺骗。” 巫阮阮是一个只要霍霆说太阳打西边出来那就打死她也坚决不说太阳打东边出来的好姑娘,两人结婚证都领完了,她才甜甜的一笑,说,哎呦还没告诉我爸爸。 好在霍霆是很讨巫爸爸喜欢,不过就算她爸不喜欢,大概她也会毅然决然的和霍霆走,大不了就和家族决裂呗,反正家族就她爸一人。 巫阮阮被带到绮云山顶的别墅时,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真的就嫁了一个这么有钱的男人,当时的别墅还是一栋空房,霍霆买的急,没来得及装修,巫阮阮看见个毛坯房都已经兴奋的和住进皇宫一样,她抓着霍霆手指捏来捏去,“老公,你快帮我想个办法证明我不是在做梦……” “你说做梦啊……”霍霆轻声叹着,“你就是做梦,我也不会让你醒了。” —————— 现在,他就站在远离尘世喧嚣,又可以遥望浮世的山顶,身边却已经没有了他愿意许下倾世美好的女子,霍霆很确定,他这一生不长,甚至会短暂到令人嗟叹,但他更确定,任何事情都无法超越的确定,他不会在这须臾而过的年华里,爱上另一个不是巫阮阮的女子。 我爱你,有我的方式,尽管我知道那是错的,是伤人的,但这已是我为你选择的最好方法。我是一个人,不是机器,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原谅我总是不能在你面前很好的控制自己,也原谅我想你成疯、念你成魔。 我叫霍霆,却不是一个豁达的男人。 不过,阮阮,我永远不会让你成为世上最疼的那个人,因为我还活着,我们在一起,我世上第一幸福的人,你是第二,我们分开,我是世上第一不幸的人,你仍是第二。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也许等不到那一天,你就会爱上别人,毕竟你的人生,还有那么长。 山顶的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就算喝了很多酒,也暖和不起来。 他站在大门外按响别墅大门的可视门铃,等着阿青出来开门,将钥匙扔到她怀里,“叫司机把车开进来。” 他喝了酒从不亲自开车入院,生怕哪一个闪失就撞到到处乱跑的呢呢。 阿青一看他喝了不少的酒,紧忙上前搀扶,穿过他的腋下搂住他的腰,“少爷,您慢点,喝这么多酒还能看清路吗?这样开车多不安全。” 霍霆的手臂架在阿青的肩膀,她的高度和阮阮差不多,都是刚好到自己的下颏,听到她的话,微微闪了一下神,半身的力量靠着她半身的力量倚在镂空的雕花铁门上,侧着头看打量她,“阿青。” “诶!怎么了少爷?” “我18岁的时候,你来霍家,17岁,到现在九年了吧。” “少爷不说我还没想起来,真有九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霍霆笑笑,“九年来,我没亏待过你吧?” 阿青也笑了笑,“没有,少爷是霍家对我最好的人。” 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你要是愿意留在霍家,我还是不会亏待你。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只是天真的小女孩,一转眼,我结婚了,也离婚了,你也长大了,9年的时间可不短,人一辈子有几个九年,你陪我的时间够长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一个没有血缘的妹妹,你的嫁妆我早就给你备着,你要是想嫁人呢,我就托人给你介绍个好对象,你家里的事我早知道,你不用担心没有娘家的人,我一定风风光光的给你从霍家嫁出去。” “少爷……”阿青被他说的不自在,试图打断。 霍霆支撑着身体在她的搀扶下向灯火通明的别墅走去,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地面,让人猜不透眼底的情绪,“如果你还想留在霍家,”他的脚步突然顿了顿,“就只能一辈子给我当妹妹。” 阿青眼里流动的眸光像被这外面的冷风忽然冻住,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少爷,我能给您当妹妹,就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我要是做了什么让您觉得不本分的事情,您提出来,我改就是。” 霍霆轻笑一声,“你想多了。” 他还没有醉到一塌糊涂,不然也不能开着车回来,只是脚步有些虚浮。 阿青沉默了片刻,在进门之前突然开口,“少爷,今天下午阮阮姐的小姨来过。” “嗯,”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身前的衣襟,抽离她搀扶的手臂,目光沉静的看了她一眼,“阮阮姐让你叫的生疏了,你还是叫少奶奶,小姨接待了吗?” 阿青是不明白为什么霍霆明明和巫阮阮离婚了,还要让她叫阮阮为少奶奶,但他的事情不是她的身份能过问,只好点头,“夫人没让进,不过她没说您和少奶奶分开的事情,小姨说想看看阮阮和呢呢,既然你们都不在家,就先回去了。” 客厅里一室光明,空调将偌大的空间吹的暖烘烘,没有巫阮阮伸手来接他脱下的大衣,他就随意扔给了阿青。 于笑穿着一身艳粉色的睡袍,长发用一个兔耳发卡固定,朱唇皓齿的模样,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美滋滋从厨房出来,看到霍霆回来,立刻喜笑颜开,“你回来啦?我上次给妈用椰汁做了红豆西米露,她说我做的比佣人做的好吃,我给她端上去,你喝吗?” 霍霆微微蹙着眉,没回话,阿青紧忙去端过她手里的印花托盘,小心翼翼的回应着,“于小姐,少爷他不吃豆子……” 于笑轻笑,“噢,那你没有口福了噢老公,下次我帮你做没有红豆的。” “给我弄杯解酒茶。”他没理于笑,转头对端着托盘的阿青吩咐一声,然后扶着楼梯的扶手上了二楼。 推开呢呢的儿童房,室内的温度湿度都刚刚好,小燕呢睡相极度的不美观,趴在她四周固定着围栏的儿童床上,屁股撅的老高,睡衣一股脑的推在了脖子上。 长毛地毯踩在脚下格外柔软,霍霆向前走了两步,脚下踩到一个手指大小的塑胶玩偶,弯着腰捡起来,扔到她的玩具篮子里,然后将小丫头轻轻翻了过来,把她的睡衣抚平,指尖细致的替她整理着缠在脸上的柔软发丝,薄毯盖上暖呼呼的小肚皮上。 每一个动作,都珍重万分。 大概每一个为人父母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理,一面希望孩子能快些长大,像看着一颗被自己悉心照料的小树苗一样,渴望他们变成绿荫重重遮天蔽之的大树模样,那么茁壮,那么健康,而另一面,又希望孩子能永远停留在当下,他们的每一个成长时期都值得被时光永久的镌刻,娓进怀里撒娇的模样,点头摇头背着唐诗唱着歌谣的模样,背上小书包从学堂里狂奔出来的模样,偷偷收到隔壁班同学情书的模样,带着一副眼镜奔赴高考的模样…… 他微微弯下腰,在月光下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小呢呢,作为一个父亲,未来还有这么美好的时光等待着他去感受,每一刻他都不想错过。他曾想过万分动人的画面,是他的小喃喃已经呱呱坠地,在某一个日光轻暖的清晨,喃喃骑在他的脖颈上,牢牢抓着他的短发,抓着他的耳朵,淘气的捂住他的眼睛,而他的阮阮,大馋猫牵着呢呢这个小馋猫,走在他的身侧,眉眼不抬专心致志的吃着冰淇淋,这样美好的一天,他像无数普通的丈夫与父亲,带上自己的老婆孩子,去人潮熙攘的游乐场,让孩子玩到筋疲力尽,汗水浸湿衣裳,去整天嚷着叫着说是垃圾食品还有源源不断客流的麦当劳,一边敦敦教诲到垃圾食品不能多吃,一边为她们买好最爱的鸡腿薯条。 每个男人,这辈子都会经历这么幸福的时刻,只是有些人不懂珍惜不知珍重罢了。 不管有一天,他是入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霍霆都想问问那个掌事的老家伙,你给我说说,我这辈子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还是我这辈子做过什么虚无缥缈的梦?我不过想要一个芸芸众生里最普通最朴实的一个家!要是我上辈子拆散了谁家良人,出卖了谁人的国家,那您上辈子怎么不来讨债,非要搅乱我这一世的安稳呢? 回到主卧,他坐在床脚出神了片刻,这个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熟悉的不得了,连开灯都免去,看见什么都眼睁睁的心疼。 房门大敞着,廊间一片暖光恰到好处的笼罩在他身上。 他手里握着小巧的棕色玻璃瓶,乍看上去就像霍老太太用的雅诗兰黛精华露,搭在腿上的手腕轻轻抖了抖,玻璃瓶里传来不算清脆的轻响,唇角紧紧的抿起。 “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霍老太太穿着一身丝面绒里的大红睡衣,端着一个细瓷粗口的方碗,拿着瓷勺喝着西米露,站在门口挡去了一片光。 霍霆弯弯嘴角,“妈。”反手将玻璃瓶揣进口袋里,“哄小孩的东西,你怎么还没睡?” “我等着吃于笑这个西米露啊,特别香,比咱们家厨师做的好吃诶我跟你说,比大馆子的厨师做的都好吃,你来尝一口,保准你尝一口就爱不释口。”她端着碗走到霍霆的面前,舀起一勺用椰汁煮熟的西米送到霍霆的嘴边。 霍霆笑笑躲开,“你吃吧,有红豆。” “红豆什么呀红豆,我这没给你盛红豆。”她固执的伸着手,再次递到他嘴边。 霍霆无奈的皱着眉头,握着她的手腕在勺子边缘舔了一口,“这么甜?” “甜什么甜,少在这找我儿媳妇茬,你这小孩儿就是一根筋,以前呢呢她妈做那米饭,硬的能在碗里砸出响,你怎么能吭哧吭哧吃一大碗,这于笑做的还不比阮阮强百倍?你要是不喜欢谁,那就是金砖银砖给你金字塔似的供上你也不多瞅一眼,我还不知道你吗?”她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喝了两大口西米露,坐到霍霆的旁边,“儿子你看妈也没强迫过你什么,从小你在咱们家就呼风唤雨,想要白云我绝不给你黑土,哪件事不都容着你,我呢,也不是非要你娶一个和咱们家门当户对的,当然如果能门当户对,那是最好不过的,你看于笑乖巧懂事,长的又漂亮,处事得体大方,哪不和你心意啊?关键她能给你生儿子你懂不懂?我人老了观念旧了,我就想抱孙子,我不紧要抱孙子,我还要高高兴兴,喜喜庆庆的抱孙子,你吧,就抓紧安排安排时间,抽空去于家谈谈结婚的事,结婚证该领就领,婚礼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就准备,那好酒店都是提前半年才能订到包席的位置,正好和呢呢她妈结婚的时候没大操大办,又没通知外人,这回就好好办着,老于家不是也得要个脸吗?我可不想将来我孙子长大了,回头埋怨咱们家没给他妈一个风光大嫁。” 不提这些让人脑仁疼的事,霍霆还能强颜欢笑一会,被霍老太太这么一折腾,立马连眨眼睛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扯掉领带,解开领口和袖口的纽扣,向床头靠上去,疲惫无力的揉了揉眉心。 霍老太太一拧身,一脚支地一脚盘在床上,强调着,“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霍霆摸起床头的烟,啪的一声点燃,抽了两口,把烟灰缸放在腰上。 从前阮阮在的时候,他不会像这样烟不离手,只是偶尔有应酬了才随着人抽一根,而现在大部分的时间,是一根接着一根,要不是人长的白净俊秀,这剂量都快赶上大烟鬼了。 他觑起眼睛弹掉烟灰,微微开启单薄的唇,袅袅烟雾在他眼前散开。 霍霆抽烟的样子看起太来太过落寞,让人心疼的不忍直视,仿佛有满肚子的心事,全世界的苦大仇深都落在这一呼一吸的烟雾之间。 “妈,”他思量半天,缓缓开口,“您想要孙子可以,我让于笑留在咱们家,就是为了您的孙子,我对那个孩子没有太多的期待,但是儿子是我的,我不会亏待,至于于笑,她不亏待呢呢,我也不会找她麻烦,不过她想母凭子贵这件事,在我这里没有可行性,如果不是为了你,她怀的就是天皇老子,我也会让她打掉。你可以当她是儿媳妇,她毕竟是我儿子的妈,但她不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也接受不了。” 霍母猛的一伸腿,在他腰上不轻不重的蹬了一脚,“你怎么这么倔?” 他扶住险些从身上滑下去的烟灰缸,弹弹烟灰,“哪么倔不是您生的,刚才您还说您最知道我,我从小就这么倔,认准的事就板上钉钉,宁死不屈,放在过去,我绝对能是抗战英雄,能给我党做最忠诚的特务。” 他这话说的好像似玩笑,可是语气里总有那么一丝失落。 霍老太太用脚尖捅了捅他,“这会儿你又跟你妈我面前当情种了?巫阮阮能离开这个家还不是你点头,我一人煽风点火那能好使吗?我要好使,她压根也进不来这个门儿啊!” “感情的事说不清楚,您就别管我了。”他把烟掐灭,静静的看着腰上的彩瓷烟灰缸,呼气之间,随着自己的身体上下起伏,刚想伸手去拿第二支,想到霍老太太还在这,手掌在床沿上摸两把又收了回来。 “说不清楚说不清楚,你也没说啊,那还有个清楚!” 第星说霆。“我对于笑上点心就是了,结婚的事先别逼我,旧人刚从阁去,新人就从门入,哪有这么着十万火急的事。” 霍老太太看自己儿子那个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自己在逼良为娼似的,心里老大的不愉快,她端着方碗把最后两口西米露喝光,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向前倾着身体,神秘道,“今天巫阮阮的小姨来了,说要看呢呢和阮阮,我让阿青说咱们家人都没在,给打发走了。” 霍霆侧头,蹙眉看她,“打发走干什么,人来了就请屋里坐坐,霍家缺口饭还是缺口茶,妈,你都块六十的人,做人不能太由着性子,这是礼貌。” 老太太“啪”的一声,将方碗撂在他的床头柜上,“得了吧你,我都快六十的人了,还轮得到你教我做人,我做人不好也没你给你教成流氓。”她撇撇嘴,猛的一回神,一巴掌拍在霍霆的大腿上,吓了霍霆一跳,腰上的烟灰缸也彻底滑掉,扣了一床烟灰。 “你才快六十了,说的好像我半条腿要迈棺材似的,我哪像六十,你妈哪像六十?挺大个人了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霍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坐直身体收拾床上的烟灰,能捻起来的就放进烟灰缸,捻不起来的就弹掉,弹不掉的,就这么凉着了,他点点头,“是,您不是快六十了,您快十六了,半条腿迈进棺材的人是我,快十二点了,不回去睡觉吗?” 她起身一摆手,“不用你撵,让我搂你我都不愿意,对了,”她站住转身,一幅嫌弃的要命的口气,“那个小姨还是老姨的,你不许给我搭理,她一年想起来看呢呢一回,来一趟大包小裹的往家带不说,还得朝你借你两万块钱,两万不是钱啊,两万两万两万,就六万了,你有那六万块钱给于笑买个钻石耳钉行不行,给于笑买个包行不行,高低那也是花自己家人身上了,她可是你儿子的亲妈,那小姨是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偏门亲戚,巫阮阮的妈都死了二十几年她还认什么姨,再说这钱借出去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没反,你要有那多余的肉包子上庙里拜拜佛祖捐捐香火保你个儿孙满堂财源广进长命百岁,往狗身上扔个什么劲,除了朝你汪两声还有什么用。” 霍霆无奈的叹口气,下床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往门外送,“行了,我实在不愿意跟您这样往庙里送肉包子的人三更半夜的讨论这个问题,睡觉吧,有什么唠叨的话明天再说,我也不是活过今天就见不着明天太阳了。” 霍老太太耸耸肩,打掉他的手,“你别推我,老年人才早睡,我还不困,我得做个面膜……” 送走絮叨个没完的霍老太太,霍霆顿时觉得脑袋清净了不少。 身上沾了点落在床上的烟灰,他解开扣子脱了下来,随意的扔在脚下,光着上身走到床头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燃点,试图用尼古丁来减缓自己的心烦意乱。 “少爷,解酒茶煮好了,也不烫了,您喝吧。”阿青端着个玻璃杯,站在门口敲敲门。 他叼着烟接过来,微微眯着眼睛,“床单脏了,帮我换一下。” “诶!”阿青痛快的答应,动作利落的把床上用品撤个干净,打开放床品的柜子,问道,“少爷,有没有喜欢的哪一套,没有的话我给你换淡绿色的了。” “嗯,随便。”他走到床头弹了弹烟灰,又踱步回阮阮喜欢的那张梳妆台前,一口气喝了整杯解酒茶,半坐在桌上面,指尖的烟缓缓燃着,偶尔低头,淡淡吸上一口。 烟灰结成很长一截,他却再懒得来回走,阿青铺好床单,转身去拿被套,看见霍霆擎着半支烟,烟灰岌岌可危,马上捧起床头上的彩瓷烟灰缸,疾步到霍霆的面前,“少爷,烟灰要掉了。” 霍霆恹恹的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举在半空的手没有动,阿青用彩瓷的边缘在他夹着烟的手指边缘小心翼翼的撞了一下,一截长长烟灰丝毫不差的落进烟灰缸里。 霍霆看着她的小动作笑了笑,抽掉最后一口烟,掐灭,“阿青,要是哪天我不回霍家了,你还能在这陪着我妈和呢呢吗?” 阿青抬起脸笑笑,“少爷要搬出去住了?” “暂时不会。” 阿青转身去继续收拾床被,“少爷搬出去住不也得有一个佣人吗?我就睡个保姆房,也不耽误您的生活,能跟着您照顾您那最好,您有什么习惯要求,除了少奶奶还哪有人比我了解,做菜放几滴油,洗澡水多少度,不都得有人经管吗?少爷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留在霍家照顾夫人和呢呢,我在这里住的久了,也舍不得走,和我自己家没什么两样,干点活出点力又累不坏,重活累活您和夫人也都没让我干过,阿青也没有嫁人的心思,就在霍家过一辈子也挺好的,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我很知足的。”铺好床,她将地上褪下来的床品夹在怀里,端上霍老太太留下的碗,走到霍霆的身边拿起装过解酒茶的空玻璃,目光笃定,“除非少爷和夫人撵我走,不然我哪也不去。” 霍霆挑着眉,一向清俊如泉的眉眼里竟有说不出的沧桑,他淡淡的一笑,“那你就留在霍家,给我霍霆当妹妹,霍家虽然不大,但是会永远给你留一个位置,要是哪天我不回霍家住了,你就帮我照顾我妈和呢呢,你和她们亲近惯了,和自家人没区别,别人照顾她们我不放心。” 这一番话让阿青受宠若惊,霍霆平时带她是不赖,在巫阮阮离开以前,他的脾气也很少暴躁,多数时间都很温和有耐心,待人极度和善,可是这么亲近的话,是他从来没对自己说过的。 现在就是让她去堵枪口炸碉堡,那也是勇往直前万死不辞。 霍霆知道阿青留在霍家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她质朴的过分,连霍霆一个笑脸都不奢望,能瞥上两眼他的背景,也知足的死心塌地为霍家人付出。 她是个好姑娘,霍霆这样想。 “您就放心吧,我保证给她们照顾的妥妥帖帖的,不管您回不回来,我待她们都没有二样。”她稍稍有些脸红,低着头保证。 霍霆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两下,倾身去给她一个浅浅的拥抱。 在霍霆身边修炼了九年的阿青到底还是道行尚浅,一个没绷住,惊讶的床单和杯子都掉在了地上,霍霆看她这个样子,笑着在她背上拍两把,算是礼貌的安慰。 其实这个拥抱,半点暧昧的气息的没有,甚至比一般礼节性的拥抱还要礼貌。 但被人看在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此刻于笑就站在门外,头上还卡着兔耳发卡,配上她那个恼羞成怒的表情,就好像那两个耳朵是硬生生的给气得立起来。 平时看她一眼都嫌多的男人,这会儿就裸着半身笑意盈盈的拥抱一个不看脸连正反面都分不清的雌雄难辨小保姆,这对于笑的打击比五雷轰了个秃顶还严重,在她看来,这就是将正行苟且之事的歼夫淫妇逮分秒不差的捉歼在床,她自己是怎么怀上儿子的她早就抛之脑后,现在看待阿青就是一副勾人老公的下贱相。 霍霆的拥抱两秒都没持续上就大方的松开,阿青紧忙的低头捡起地毯上的东西,准备落荒而逃,可一抬头见就看了于笑,她心里当即一凉,这情况看起来不比买笑寻欢的时候让扫黄警察撞个正着好上多少,让扫黄警察撞上只少还会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于笑撞见,基本上就要等着枪毙。 霍霆却一副不以为然,淡淡的扫了一眼于笑,“我要睡了。” 阿青低着头往外走,顺手给他带上了门。 他依着梳妆台的姿势没有变,掏出手机,找到小姨的号码,编辑短信:请将银行账号发到我手机上,祝姨夫早日康复。霍霆。 门外没有任何交谈声,却突然想起一声响亮耳光声,他握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直起身体两步跨到门口,一把拧开/房门,、 阿青手里的东西跌落一地,捂着脸贴着墙面站的笔直,于笑没敢给霍霆太过分的脸色,但是她的脸本身已经不太好看了。 霍霆靠着门框指着地面,对阿青说,“拿走,回去睡觉。”然后眉目冷清的看向于笑,语气比外面的气温还要低上好几度,一字一顿,凉凉的说,“我讨厌你到恨不得杀了你。” —————【求收藏推荐留言月票,还有戳印象】—————— 原城:霍霆过来和大家聊聊。 霍霆:有什么可聊的,感情的事情说不出清楚。 原城:我让你聊收藏评论和推荐的问题。 霍霆:我没什么好说的,支持我的人,请将银行账户发到我手机上,或者留言到文下,祝你们阅读愉快。 () 正文 060:我不需要女性朋友 霍朗的到来,令整个SI都开始陷入一场异常的水深火热,这个男人的行动力太过惊人,而且很霸道很霸气,在他的字典里,一切理由和借口都是阻碍人类进步的绊脚石。 最难以置信的是,市场部的办公大厅已经连续一周空无一人,所有人必须一天面坊两位客户。 你可以选在一周之内开单,或者开除。 市男行石。于是,宏伟壮观的云柏大厦,每天都会出现这样一幅景象,一大批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蜂拥而来,上楼下楼指纹打卡先后不用十分钟,再一起蜂拥而出,满怀革命热情的奔向各大公交车站地铁站。 两日连单的奖金提高到8个点,5日联单奖的奖金提高到20个点,用霍朗的话说,这基本上是在给你们撒钱,至于钱能不能到手,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能力接住。 国家已经不需要大家来拯救,那么革命热情只能是来自金钱,每个人都想在温饱之余而活的更滋润些,毕竟人生下来不仅仅是为了吃饭。 童晏维在偌大的办公厅里,觉得自己被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连咳嗽一声都带着巨大的回音。 巫阮阮拎着两杯热柠檬茶进了市场部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唯一的存在,笑着喊他,“晏维。” 童晏维终于听到久违的来自人间的声音,扭头就咧开嘴笑,春回大地草长莺飞,“阮阮,阮,姐。” “喝柠檬茶吗?”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童晏维放下手里正整理着的文件,走到她身边接过袋子,“要,要,要钱钱吗?” 她朝童晏维伸出手,“要。” 他径自打开一杯热茶,喝了一口,手指在她手心轻轻挠了一下,“要,要,要也没,有啊。” 巫阮阮握着另一杯柠檬茶,扫了一眼总监办公室,“霍总在吗?” 童晏维低头吹了吹柠檬茶浮上来的热气,转身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没看她,应声道,“在。” 巫阮阮转身朝霍朗的办公室走去,童晏维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霍朗已经一个星期没和巫阮阮说话了,确切的说,他忙的没有任何时间和任何人家长里短,他每天只做三样事,埋头看文件,给客户打电话,还有闭着眼睛在沙发上休息。 在电梯上遇到,巫阮阮会笑着和他打招呼,假如他听得到,会对她扯扯嘴角或者点一下头,假如他听不到,巫阮阮也不会叫第二声,只能一个人尴尬的站着。 他到设计部开会,全程未和她有视线上的交流。 在茶水间也遇到过两次,头不抬眼不睁的冲了一杯咖啡转身就走,看起来似乎不是他不想理巫阮阮,而是他不想理任何人,懒得给任何人任何非工作上的只言片语。 巫阮阮叩响他办公室的门,半天没有听到回应,就直接推门进去。 霍朗穿着一身休闲便装,十分放松的靠在自己的办公椅,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巫阮阮。 巫阮阮端着手里的柠檬茶,眉眼弯弯的笑着,“霍总,喝柠檬茶吗?” 霍朗对她手里的东西提不起半点兴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有事说,没事离开。” 她笑笑,将茶杯放到他的办公桌上,白色塑料口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听说你接了一个超级大的项目,恭喜你。” “对,这个案子很大,所以你参与不了,你的资历不够,还有事吗?”他一副公事公办没事请回的表情。 虽然他没做过中国铁路的检票员。但他这辈子最大的优势仍是见的人多,各行各业,高中低档,下里巴人,阳春白雪,他看得出巫阮阮不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但也不是傻子,她能问出这句话来,霍朗已经看出了她在打什么算盘。 “霍总,那您能不能帮我调个职,我跟我们总监申请了去空间组,她没通过,可是觉得这次机会很好,如果去空间组跟着几位老师,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我还没做过商展类的项目。” “巫阮阮,下次再来见我的时候,别把脑袋留在设计部,你哪来的勇气和自信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要求,韩总监觉得你不适合调换职位你就是不适合。”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我毕竟只是你的上司,于私,我和你没有任何交集,于公,”他的目光落回自己的电脑上,“对跨级上司提出这个要求,你脑袋空的可以去泡面了。” 阮阮安静的像一个等待老师教训的小学生,稍息立正站好在他面前,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她怎么觉得“我毕竟只是你的上司”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于私的话,咱们也算朋友啊,你帮我过那么多。” 霍朗抬脸扫了她一眼,“我的人生从来不存在‘女性朋友’这四个会令我妻子误会的四个字。” 巫阮阮觉得今天可能来的不是时候,因为霍朗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很明朗,但是细回想起来,霍朗的心情几乎也没怎么明朗过,他的明朗一般要体现在语言上对他人攻击的成功,也就是他成功终结一段话题的时候,面部表情才会有所松动。 他轻轻捏了捏眉心,“退一万步讲,你是一个男人,而我是你的朋友,但是我也是SI的副总,沈总不在,我是一个主持大局的人,主持大局的人就要从大局出发,我在操手一盘盛宴,不可能因为你一个可有可无的萝卜花而打乱我主菜的摆放。” 阮阮柔柔的一笑,“您说的对,是我太欠考虑了。” SI接的项目是一个室内面积7万平米展馆设计,这个项目的总投资高达240个亿,而展馆项目上的投资则是30个亿,其辉煌程度可想而知。 这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项目,前期效益就是那海水不可斗量,后期的话,因为这种大型展馆的展览项目非常多,而且多用于商业展览,商业展览就涉及到每一个展位的设计装修,虽然可大可小,但是不论大小,当三千个展位的商家齐聚一堂时,这种聚少成多的利益还是非常丰厚。。 她巫阮阮一个平面组的小助理,怎么会异想天开的想参与到这样的大项目里,前期是绝对不会有可能,连瞻望都会找不到垫脚石,后期的单独个体项目她是有机会接触到,当然这个机会还要看韩总监的那时那刻会不会待见她一下。 “午饭时间到了,霍总您先去吃饭吧,我回去了。”她笑笑,好像不怎么在意霍朗那一番挤兑,也有可能是她被霍朗挤兑习惯了。 霍朗沉默着。 巫阮阮迈到门口的脚步停下来,侧身看他,“用我帮你念菜单吗?” “你帮我吃了得了。”他语气淡淡然的回应。 她在市场部和童晏维一起以十分耗时耗力的方式沟通了一会,自己出去吃了个快餐。 童晏维为什么能在SI当这个总监助理一直是很多内部人感到不解的,总监助理应该是非常聪慧的一种存在,说话办事极其利索,而童晏维是个结巴,这太匪夷所思了。 其实这就是一段孽缘,在霍朗来SI之前,市场总监是一个中年离婚且带着女儿独自生活的女强人,虽然样貌端正品格高尚,但是架不住一句话——岁月催人老。这个老女人非常喜欢当时在创意部打杂的童晏维,创意部也是一个非常匪夷所思的存在,这个部门只有六个人,包括一个总监童瞳。晏维原本是童瞳的助理,童瞳这个女人也是个厉害角色,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她的助理都是无事可做有钱可拿,为何不便宜自己弟弟,后来老女人找到她,说童晏维长得像她侄子,看起来又精又灵,不如来市场部,接触和学习的东西会更有利于他的发展。 难得有人不嫌弃,童晏维几乎是夹着包被童瞳踹出创意部的。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老女人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那颗年方三个二八还有余的心在面对晏维的如厮英俊时,竟然蠢蠢欲动起来。 在一次沉重的表白之后,童晏维惊吓至极也愤怒至极,当即本能的结巴了一句:你,你你,是不是是,他妈,妈的有毛,病。 童晏维发誓,他这句话绝对是出于潜意识和本能,这种被自己妈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告白的惊悚程度完全不亚于被一个和他爸一样年纪的老男人告白。 他虽然当时说了伤人的话,可是并没有傻到会到处对人讲这不可思议的奇遇,而那个敏感的老女人忽然觉得一夜之间全公司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感情工作的双重压力最终累垮了这个一直走在革命最前沿的勇士。 童晏维看着巫阮阮消失在市场部门口的那个背影,虽然怀着孕,仍是娉婷温婉,顿时连目光都极度柔和起来,还十分情不自禁的傻笑了一声,然后一扭头,就看见了冷酷严峻的霍总,站在总监办公事的门口,一脸的寒气逼人,瞪着他,“面对一个孕妇你能笑的这么猥琐,很丢我的人。” ————【还有一更】———— () 正文 061:温柔成伤 童晏维那是什么样的男人,面似桃花身似风,18岁的大姑娘看见他都能滋生出无限母爱,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激发女性的圣母情怀,眯眼一笑唇边就是一个小酒窝,这酒窝和一般人的不一样,别人的,好像手指头按下去那么一块肉,晏维这个,好像铅笔扎进去个小眼儿,别致的很。 这样俊美的一个人,霍朗说他笑的猥琐,童晏维自己都不相信,他眼睛一眯,一排洁白的小牙一呲,将这个猥琐的笑容也送霍朗一个。 “霍,霍总,吃,吃饭?” “不吃,找你谈时事政治诗词歌赋。” 童晏维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霍总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说的是废话,我不吃饭我找你干什么’,手机往兜里一踹,端着柠檬茶喝了一大口,“好,好嘞。” 两人一起出了云柏大厦,就在门口遇见了原本计划是去吃饭,结果还在和大厦保安谈笑风生的巫阮阮,霍朗蹙着眉看着她,出了家的僧人也就这个亲和度了,在哪都能和人聊上,见谁都能笑的如沐春风。 巫阮阮见到霍朗笑着挥挥手,霍朗立刻把脸转向了一边。 她弯着眉眼挥手的样子,让霍朗想到了那个送她回家的夜晚,她站在漆黑的夜里,满身伤痕,还会笑着和他说再见。 三十年来,无数的人和他说过再见,很多人说了再见,就是再也没有机会相见,而阮阮的再见,是真的可以期待的再一次见面,霍总,明天见,霍总,天天见。 可是巫阮阮也说了,他毕竟只是她的上司,还是在她的家里,在另一个陌生人的面前。 “你们去哪吃饭啊,我也去。”巫阮阮笑着走过来。 今天阳光不错,她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大衣,包着圆滚滚的肚子,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圆溜溜的滚到他面前,栗色的短发上跳跃着金色的柔光,柔软到让人觉得多看两眼都会看化了她。 童晏维大概觉得自己说话比较费时间,于是面对她这样的笑脸,唯有报以同样的笑容。 霍朗像一个严肃的家长,面无表情的看着身边两个小童子笑得像得了蟠桃一样。 “霍总,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私房菜,特别好吃,牛肉做的特别嫩滑。”她兴致勃勃的帮他介绍着。。 童晏维从霍朗的另一半伸头,“霍霍,霍总今天,天,要吃吃寿司。”说完他的电话就响起来,于是走到一边去结结巴巴的接电话。 巫阮阮点点头,“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回转寿司,特别好吃,三文鱼特别新鲜。” 霍朗突然顿住脚步,眉头轻挑,斜睨着她,“在你眼里,除了苍蝇吃的那个东西,剩下的你都觉得特别好吃吧?” 巫阮阮笑米米的转头看他,转身倒着走了几步,“你不要这么说啊,苍蝇吃的东西,苍蝇自己也很喜欢,那也是特别好吃的,不同点人有不同的品味,不同的物种也是,对吧,就像我们做设计,往往设计师觉得完美无缺了,也很有可能被客户批斗的一无是处,但我们不能否定设计的本身啊。” 他缓缓的跟着,两人一正一反的走在人行道上,“所以你现在用你强大的论据来和我论证苍蝇吃的那个东西的美味性,是吗?” 巫阮阮一怔,自己是怎么不知不觉被他引到这个话题上的,她笑笑,“不是啊,这不……” 她的话还未说话,就见霍朗懒懒散散的表情瞬间紧绷了起来,然后自己猛的被他拉到臂弯里,整张脸硬生生的撞在他的肩上,鼻子撞的发酸,她揉了揉鼻子,转脸看见刚刚从她身后飞驰而过的一辆电动车,后面载着两个摞起来的蓝色送餐框。 霍朗平时不抽烟,身上闻不到半点烟火的气息,只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巫阮阮瞬间脸红起来,捂着半张绯红的脸说了一声谢谢。 “又开始作死。”他淡淡的回应,又恢复到神情懒散的样子。 远处的人行道外,满目荒凉的霍霆将这一切收进了眼底,阮阮的笑容,那个拥有高大俊逸背影的陌生男人的动作。 他怀里抱着有些发烫的呢呢,穿着灰色的长毛衣,一身休闲,显然是没有去上班的样子,呢呢趴在他的肩膀,一呼一吸都带着热气,短胖的小手勾着他的脖子。 眼眶突然的发热,从来的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心酸,手指轻轻抚摸着小女儿的后脑,在她脸颊印上一个吻,“呢呢,你妈妈今天……”他强忍着哽咽,喉结来回的滚动着,停顿了片刻,哄劝说,“妈妈今天有事外出,不在公司,你乖乖吃一点东西,吃药,咱们就不打针,等你病好了,我立刻让妈妈回家来陪你。” 呢呢从他的肩膀抬起头,她还太小,根本看不懂父亲眼里这种悲沧的情绪,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不守信用的父亲失信与她而已。 小呢呢两边的嘴角像挂上了千斤重的大石头,重重的向下垂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张着嘴巴无声的埋怨着:爸爸你是个骗子,说好看到妈妈我就吃苦苦的药。像见都这。 霍霆吸了吸鼻子,强忍自己的心酸,用手背擦掉呢呢脸上泪珠,连小小的泪珠都是烫手的,“呢呢,爸爸没骗你,我答应你只能让你远远的看妈妈,你病了,如果你到妈妈身边,会传染给妈妈,她会和肚子里的小宝宝一起病,也要吃苦苦的药,还要打针,现在只是刚好你妈妈不在,我们回去把病看好了,爸爸发誓一定让她回来看你。” 呢呢觉得这就是借口,是骗三岁小孩的借口,很不巧的她刚好就三岁,大人总是虚伪的,她极度不悦的抬起软乎乎发着烫的小手,狠狠一巴掌拍在霍霆的脸上,然后把头扎回他的肩头。 霍霆被小妮妮打中了眼睛,一只眼睛眯起来,半天才缓过来,巫阮阮已经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他抱着小女儿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心里漏了一个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黑洞。 转身的那一刻,刚好起风,他抬手将呢呢背上的帽子扣在她的小脑袋瓜上,自己的乌黑的碎发则被凉风轻轻扬起。这个身材修长高挑的男人,面容苍白清俊,眉眼清澈到可以看见随风而起的微波,怀里抱着娇小的女儿,明明该是一副暖人的幸福画面,看起来却那么孤单落寞。 他强逼自己心硬成铁,可每一次看到阮阮,就会让这一颗铁块变成一汪铁水,现在这汪铁水,竟然像要溢满,忍不住从他的七窍里奔流,呢呢的眼泪灌进他的领口,好像一行行的岩浆,从脖颈流到心间。 好像有一百年那么久,霍霆没有看到过阮阮笑的那么明媚,连夏日正午的日光恐怕都不及,清清浅浅的眉眼,温温婉婉的笑颜,百炼钢成绕指柔,千年冰化暖温泉。 当这种笑容赠予别人的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何为温柔成伤,何为思念似潮,何为,笑靥如刀。 回到别墅里,霍霆用电子体温计再次给她试过体温,比上午严重了,他手肘撑在膝盖上,无力的捂着眼睛。 早上于笑陪着霍老太太去打牌,要不是呢呢自己穿着睡衣裤悄悄爬进他的被窝里,还没人发现这个小家伙生了病。 阿青从厨房端来了还温着的粥,喂给呢呢,结果一把被打翻。 茶几下面的长毛羊皮地毯上倾洒了带着点点绿意的米粥,好像一块已经痊愈的烫伤疤,一眼望去是丑陋而突兀的光滑。 他将呢呢抱到自己的怀里,等阿青盛来新的蔬菜粥,再一点一点味给她,还要哄劝着,“再吃一口,你吃一口,妈妈就能多陪你一个小时,我们呢呢现在能数到几个小时,嗯?” 呢呢伸出十个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只能数到十啊?那好吧,咱们从现在开始,你吃十口,妈妈就多陪你十个小时,第一口……” 呢呢张嘴吃了这口粥,推他的手抗议:我刚才已经吃过好多了! “刚才我没说开始,爸爸现在说开始,预备,第一口……” 呢呢撅着嘴巴看他:两个第一口了哦! 绮云山下有一家儿童医院,吃过饭,霍霆开车带着呢呢去打针,注射室里一片狼哭鬼嚎,叫的他心里一阵发紧,呢呢还没打针,就已经怕的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她说:爸爸,我乖乖吃饭,乖乖吃苦苦的药,能不打针吗? 霍霆摸了摸她潮红的小脸,蹙眉笑笑,“你不赶快好病,怎么看妈妈?” 小呢呢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那你能让妈妈来陪我打针吗? 他亲了小丫头饱满的额头一口,揉揉她的软发,“这里是医院啊呢呢,妈妈怀着宝宝不能来,她来这里会生病,她生了病就不能再见你了。” 霍霆抱着她找医生,询问能不能不打针,医生量了体温又简单的看了看,说最好还是打针,万一夜里烧出肺炎就不是小事情。 呢呢死活也不肯配合护士,来人就踢打,实在不行就上嘴,他坐在床边手忙脚乱的按着人,针刚进肉皮,呢呢猛的向上一窜,就滚了针,又扎了第二针,呢呢嘴巴长的老大,都能看见嗓子眼儿,眼泪金豆子似的簌簌落个不停,别人家的孩子还能叫两声,他的呢呢只能这么干巴巴的哭,张大着嘴巴无声的喊着,妈妈,爸爸。 霍霆难受的不停吞咽口水,吸鼻子,川字刻进眉心,薄唇紧紧抿着,唇色发紫唇线发白,要是在他身上扎一百个针眼能不让孩子遭这样罪,他能眼都不眨一下就认了,他轻柔的安抚,“呢呢,我让妈妈马上就来,你乖一点。” ——【我有事情交代,请看】—— 我是日更,有时半夜两三点,有时是白天。 _(:з」∠)_幽默够了,心酸够了,明天咱们激情一下子,黑喂狗…… 不晓得大家有木有看《情好欢不迟》,好看成潮,好看成伤,好看成刀…… () 正文 062: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谎言。 我们的人生就是一个谎言接踵另一个谎言,活在谎话里太久,就会情不自禁的忘记真相了。 霍霆要给呢呢编造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这个谎言就是:妈妈一直在来看你的路上。 之于霍霆而言,巫阮阮和小燕呢,就是一种舍不得,却又不得不舍的存在,只是他似乎对呢呢更残忍更残酷。 除了一个妈妈,他真心为她倾其所有。 而在霍老太太和于笑看来,霍霆一个月只让她们母女见一面,不过是怕呢呢对巫阮阮的感情深于他,而事实上呢,霍霆压根就不想巫阮阮和霍燕呢有任何感情。 呢呢哭的累了就要睡觉,结果为了霍霆那句“妈妈马上就来”硬撑着不闭眼睛,眼皮几次合上又睁开,她朝霍霆勾着小手,霍霆半依靠在病床的床头搂着她,闻到爸爸身上熟悉安稳的味道,不出半分钟,霍燕呢就呼哈的在他怀里睡过去。 霍霆用手去握住输液管的近端,让流进她身体里的药液没那么凉,伸手去探了探她肉肉的小手臂,已经没有开始输液时药液带来的凉意。 一觉醒来,等待小燕呢的又是谎言,她问妈妈呢? 霍霆说,已经走了。 幼小的呢呢,还真的就以为她的妈妈在睡梦里来看过她,吻过她软软的发。 直到晚餐时间,霍老太太才被于笑挽着手姗姗而归,进了门,皮草披肩一脱,立马走上来抱呢呢,“哎呦小宝贝,给奶奶看看,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啊?这小脸皱吧的跟小土豆皮似的,蜡黄。” “发烧了,刚退下来点。”霍霆将手上的披萨撕成小块,喂进呢呢的嘴里。 霍老太太紧忙用脸去贴呢呢的额头,“是有点热。” 于笑也伸手过来摸呢呢的额头,“发烧了?” 霍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心思答她,继续给呢呢喂着饭。 霍老太太拍拍于笑的手臂,满眼诚心向佛的高度慈悲,圆脸圆眼睛,一脸的福气相,“哎呦笑笑,你就别跟着参合了,再给你传染上,孕妇感冒发烧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去给妈煮那个西米露,今天不要红豆了,给霍霆吃点。”她转头看向正在摆碗筷的阿青,“阿青你学学啊,厨房里又刀又叉的,她一个孕妇老进进出出的也不好。” 于笑真是个会讨好人的姑娘,一听霍老太太的话,马上在她肩膀上用按摩的手法捏了两下,“不用阿青,我就天天给您做呗,又不费事,我嫁进霍家不就是为了照顾您和霍霆吗,这吃的东西,一人做一个味道,我就是教了阿青怎么做,她也是依葫芦画瓢,做的味道也不和我一样。” 霍霆扯动嘴角,无声的冷笑一下。 呢呢吃饱后,缠着霍霆陪她拼了一会图,生了病就没平时欢实,坐在地上恹恹,最后一头砸图上了。 霍霆眼明手快的给她接住,抱到小床上,盖好被子,退出房间。 一楼的餐厅里,霍老太太和于笑正吃着饭,叫他来一起,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餐桌旁边的女人们,穿上毛衣,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 临近下班时间,霍朗接到沈茂的电话,要他带上韩总监,准备一些案例,替他去见一位客户。 沈茂刚刚到马来西亚,人还没出机场就接到对方约见的信息,而且对方也是明天上午的飞机离开中国,现在他返回已经来不及。 霍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休闲装,说是饭后约上朋友去看电影还是个不错的扮相,见客户就显得不太正式。 他每天早上起来穿衣服之前,都要看看童晏维发给他的日程安排,有预约的客户,就稍微正式一些,不说西装革履至少也要大气体面,没有客户就随意一些,踩着军靴穿着修身黑牛仔和破烂毛衣骷髅项链的日子也不是没有。 见面的时间约在9点,沿江路的一家酒店。 设计部的人员零散的开始打卡下班,见到霍朗朝设计部的方向走过来,纷纷叫着霍总,几个一直对他犯花痴的小姑娘还叫他一起去唱K,霍朗礼貌的微微一笑,“你们是想找我唱K,还是想我请你们唱K。” 一群在等电梯的人哄笑起来,说,以前的总监就经常请客大家,您都来半个月了,怎么不表示表示。 霍朗十分自然的插着口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直白道,“那只能说你们很不幸,这个总监比较小气。” 大家当成玩笑话一笑而过,但这却是他对自己最中肯的总结和评价,自从他在小学3年纪的时候被一个黑人小孩给强制性的借走且从未予以偿还37美金,他就发誓再也不借给任何人钱,而在他12岁的时候请同学来家里做客,无意间听到有人说,这个傻瓜家里特别有钱,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之后,他就再也没请过客。 不是他学会了薄情寡义,而是他的真情真意不想再喂给一群狼心狗肺。 他正打算敲门,韩总监就夹着包打开门风风火火的往外冲,差一点撞到霍朗身上,把他吓了一愣,“这么着急去赶火箭末班啊。” 韩总监也很诧异霍朗会来找她,紧忙附上对待领导春风般的笑容,“霍总你有事?” “有,去和我见个客户,准备几个案例,呵玛你听过吧。”他退后几步,下了三级台阶。 “河马我知道,要准备河马?” 巫阮阮拿着两张刚刚彩印出来的效果图,路过两人的身边,接过来一句,“呵玛,呵玛母婴用品,尿不湿带水果香的。” “啊,”韩总监尴尬的笑笑,“我还没结婚这类品牌没关注过,怎么办,霍总我这边有一个老客户约我去他公司那边吃饭,时间都订好了,八点,我这堵会车估计也就八点到,您那个客户约了几点,我看看能不能赶过去。” 霍朗点点头,“不用了,赶不及,火箭也得塞半路上。” 他转身朝公共办公区扫了一圈,剩下的人寥寥无几,大多还是空间组的,在等待渲图结束,连挎包都已经挎好,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平面组剩下几个男设计师,因为这几天的加班烟不离手,一个个像抽了大烟,连阿宽看起来都没那么宽了,现在有些扁。于是,巫阮阮娉娉婷婷的坐在电脑前,小脸瓷白,短发服帖在耳侧,露出白希修长一小块脖颈,如同被一群大烟鬼包围起来的小花似的。 霍朗静立片刻,转身出了设计部。他给童瞳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是她正逍遥法外,噢,是郊游野外。 无奈,他再一次站到了设计部的门口,声音冷硬不近人情,“巫阮阮。” 巫阮阮眉眼弯弯的站起来,拎起自己的小挎包将文件夹一捧,笑着说,“霍总,我准备了之前做过的三份和儿童用品有关的设计案例,还有一家婴儿用品的设计案例。” 霍朗默默的看着她,眉头轻轻一挑,没说任何话,只是用倨傲的眼神示意她跟上来。 就工作上而言,霍朗十分喜欢这种时刻为奋斗做准备的好员工,尤其是当他号角声响起,一抬头这人就已经扛好枪撑好炮的冲了出去,除了买彩票,机会和胜利的分配永远是给有准备的人比有运气的人多。 呵玛的老板在中国的最后一个商业见面就是SI,也就是说,在SI面前,已经有过多家非常优秀的公司和她面谈过,最后这一点点时间留给沈茂,说是卖个人情吃吃饭,也不为过。 如果换了沈茂,也许就真的只是去吃个饭聊个天兴许还会放个电,但是霍朗是肯定不会,他三十年来只和三个女人因为私事吃过饭,第一个是他妈,第二个是他那个没心肺的前未婚妻,第三个就是巫阮阮。 巫阮阮端正的坐在副驾驶上,眼里的兴奋在昏暗的车厢里不停的跳跃着,看起来虽是透着一股淡然和大气,但她总是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透露出她的心情无比的好。 对于去哪这件事,巫阮阮没有半点疑问,反正霍朗腿长,永远走在她前面,她主要负责不跟丢。她安静的像一个自动移动的粉色小皮箱跟在霍朗的身后,穿过酒店大堂,上了电梯,直到霍朗掏出房卡“滴”的一声刷开了门。 她错愕几秒,抬头看着已经进到房间里的霍朗,在酒店见客户她可以理解,很多客户往来匆匆,往往见面的时间就是他在酒店整理行李的时间,但是,来酒店见客户自己刷房卡进门,有点不可思议了。 霍朗打开房间的空调,皱眉看她,有些嫌弃的模样,“你知道什么叫做寒冬腊月吗?关门。” 巫阮阮迟疑的迈进房间,关门的动作就像需要润滑的机器人,一个动作过去好几秒,门才关了一半。 她在想,霍朗应该不会对她一个孕妇欲行不轨吧,这种球状身材完全没有美感可言,他那么高高在上一个人,看见童瞳那种风情万种的完美女人都能面不改色,一定是她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 她正下定决心的功夫,一只满是繁花纹身的手臂就从她的脸颊处穿过,“嘭”的一声推上了门。 巫阮阮一怔,手臂?他衣服呢…… 又不禁小。————【还有一更】———— () 正文 063:你想爬到床上当美人? “你在紧张什么?”霍朗伸手在她的耳朵尖上弹了弹,已经透粉透粉,快和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个颜色。 他的手臂白横亘在她的耳侧,好像在散发着莫名其妙的热度,烤得她的侧脸暖烘烘,阮阮低垂着头,眼前是他一片麦色的胸膛腹肌,声音儒儒的说,“我没紧张啊,我现在,特别的,从容不迫,泰然自若,我还,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我……” 霍朗扬着嘴角低沉的一笑,笑声打断了巫阮阮的成语接龙,他声音里满是华丽的磁性,一呼一吸都距离她极近,“既然你这么的从容不迫泰然自若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为什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啊……” “我没有视死如归啊……”她非常勇敢的抬起头,迎上霍朗深沉的目光,那种觊觎猎物的神情,看得人心上一紧。 霍朗很随意的向前靠近一步,轮廓明显至极的腹肌两侧是一道完美的人鱼线,他轻轻的贴在阮阮的肚子上,微微俯着身,与阮阮的距离不能再近,无路可退的巫阮阮就这样挺着肚子贴在他的身上,后背小白杨一样笔直的贴着门,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到快令她对眼的霍朗,从容不迫和泰然自若那是因为大难还未临头,临危不乱处变不惊那是因为危险尚未出现,她眨了眨眼,“霍总……” 霍朗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盯着不知所措的巫阮阮看,好像再盯一会就能直接把这个人看透了似的。 手臂上还挎着chanel的金属包链,文件夹什么时候掉到地上都没能发现,巫阮阮在没有霍朗手臂的一侧抬起手掌,狠狠给自己扇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空调温度太高了。” “噢。”霍朗淡淡的应声,“那你把大衣脱了吧。” 阮阮扇着风的手臂突然僵住,眉头像八字形蹙起,看起来委屈又无辜,整个人柔和的像要化在他的身前一样,她的皮肤透白,像刷过一层牛奶,透出肌肤底层薄薄的粉色,唇色却是很鲜明的红色,不过分妖娆,也不过分苍白,这种恰到好处的色彩就好似她刚刚偷食过草莓,让人忍不住去联想连,她的唇是否也带着草莓汁的味道,她惊讶的微微张开嘴巴,看起来有点可爱,也有点傻,局促不安了好半天,脸色腾的一下红到一个崭新的境界,“霍霍霍霍总,我我我我……” “你以后少和童晏维在一起,霍霍霍霍,要不要借你一个双节棍。” 巫阮阮听到他的玩笑,不过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倒是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她把一口长气分成三段喘出来,结果发现这气喘的还不如憋着舒服,“我不会唱歌……” “我问你会唱歌了吗?”扬着嘴角笑,眼睛深的如一个不见底的漩涡,明明不想往里走,但很不幸你沾了边就要连人带心的被卷进去。 巫阮阮的心理和行为已经严重的被霍朗这种盛气凌人霸气外露的气势震撼到,他麦色的肌肤令他看起来无比的精悍和霸道,大脑的回路基本快变成直线,她说,“是没问。” “那我刚才问你什么了?”他的脸又靠近一份,带着淡淡男士香水的温热气息扑在她的睫毛上,好像无垠的灼灼大火。 “我……忘记了。”她回答的十分诚实。 霍朗低笑一声,盯着她的领口,撑着门的手臂崔然不动,另一只插在口袋里的手掌抽出,在她领口轻轻拎了拎,“我说,那你把大衣脱了吧。” 她坚决的摇摇头,“为什么?” 霍朗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冷的看着她,“你故意把智商跌倒谷底来气我吗?不是你刚才说空调温度太高了吗?” “你……不离我这么近,我就不热了,离的太近了,氧气不够用……”她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她的解释太牵强了,连她自己都越说底气越不足,霍朗的手指在她的大衣拉链上顿了顿,向下拉开两寸,巫阮阮立刻像被狮子踩中了窝的兔子,瞬间紧绷起来抓着自己的衣襟,“我冷的不得了,寒冬腊月,数九寒天,霍霍霍总,我不热了。”为了坚定自己的话的可信度,她还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让人忍俊不禁。 霍朗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双臂以一种禁锢的状态的支撑在她脸颊两侧的门上,满臂的刺青如同镌刻在金桐牢笼上的古老梵文咒语。。 那一刻,巫阮阮不知道怎么的,明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野兽一样危险的气息,可是她偏偏觉得,就是这个男人,冷漠刻薄的表象之下,一定是情深意重,如果他爱上谁,那定有拂袖江湖拱手江山的深情,是不管在怎么样的烽烟四起战火缭乱下,也一定会带着他的人突出重围,不管是怎么样的浴血奋战,也要换他的人未世安稳。是快自阮。 他是危险与安全感的矛盾结合体。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又忍不住想要逃离。 霍朗说,“巫阮阮,自告奋勇的跟着我从公司出来的人是你吧?我有没有强迫你。” 她摇摇头,“没有。” 他又说,“心甘情愿跟着我上酒店进房间的人是吧?我有没有强迫你。” 她继续摇头,“没有。” “你所做的一切都在向我展示你这颗为了事业舍身取义的真心,比唐僧取经还真,这么快就反悔了,翻脸比点钞机还快啊。” “我只是比较信任你。”她淡淡的回答,声音小的快要听不清。 “你在SI三年了,还是一个助理,为什么我来了,你就拼命的往上爬?展馆的项目也想参与,听到我要见呵玛的老板你也跃跃欲试,你想往哪里爬?爬到墙上当奖状,还是爬到床上当美人。” 巫阮阮睫毛微微闪烁着,抬手推开了一直压抑着人喘不过气的霍朗,弯身捡起地上的文件夹,淡淡的看着他,“那只是因为,你来的时候,我刚好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的家庭我的依靠。 以前我甘于做一个小小的助理,是因为我不需要功名成就给我带来的荣耀和利益,我的家庭就是我的荣耀,我的老公会赚钱来养我,我只要不争不抢的去做着我喜欢的工作就好,或者这就是我的人格缺陷,我不喜欢和别人抢东西,但是现在,我没有了家庭的依靠,我有一个需要抚养的小孩,我需要成就,我需要生活,我需要钱,不是为了奢侈自己,仅仅是不想将来有一天我的小女儿会埋怨我是一个无能的妈妈。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更好的权利,不是吗? 我知道不是每一天都会有好运降临于我,但如果我一直努力,每一天都在为下一个好运做准备,当它真的来临,我就一定能牢牢抓住它,机遇往往不是留给等它的人,而是给主动向它靠近的人,三年很快过去,可是我的青春已经没有多少个三年,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浪费。 你见过我在公司走廊上和另一个女人的难堪,你知道我就那么一个温吞的人,所以能做今天这个决定,真的耗费了我很多勇气,我想给我女儿看看,她的妈妈一个人也可以让她的生活光鲜亮丽,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我都想给她,这是一个做妈妈的心理,你没有子女永远都不会明白,而且,”阮阮的话停顿了几秒,声音里带着心酸的哽咽,“你知道吗?我还有一个三岁的大女儿,和我的前夫生活在一起,如果我未来的生活不够好,我不够幸福,那我肚子里的这个小女孩,将来就会记恨她的父亲,嫉妒她的姐姐,仇恨和嫉妒是多可怕的东西,一个只有仇恨和嫉妒的人不会快乐,不会幸福,不会有一个安稳的睡眠,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变成那样的人。我既然选择让那个男人去过他想要的生活,我就该一辈子成全,我不想用我的糟粕来换取他晚年的愧疚和不安。 所以,这一切的理由加起来,足够解释我突然之间力争向上这件事了吗?” 巫阮阮撇过脸,淡淡的看着落地窗外,夜色浓重,听不见的车水马龙,只能看到灯影交错。 如果她能抬一抬头,看一眼霍朗,一定会发现那深沉瞳眸里不同以往的璀璨流光。 “我对你过去的生活,完全不感兴趣,我只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努力工作,其实你只要回答你想当奖状不想当美人就可以了。”他淡声总结到,打开酒店的衣柜,随手翻着一套套早已搭配好的正装。 巫阮阮怔了怔,回过神,准备开门出去,“你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吧。” “不用。”他拎出一套衣服搭在手臂,从衣柜下面的布面收纳盒里拿出一包奥利奥,指着套间客厅里沙发说,“坐这,吃完。”然后拎着衣服走到L型拐角的卧室里去换衣服。 巫阮阮早就饿了,不过一直没好意思说,她坐在沙发像安静的像一只土拨鼠,只有嘴里发出嘎嘣嘎嘣吃东西的声音。 霍朗出来,她抬起头,目光好似被钉在了他身上,一瞬间就挪不开了。 霍朗嘴角扬着一抹自信的笑容,走到阮阮的身边,在她错愕的目光里,抬手,抹掉她嘴角沾着的黑色饼干沫。 ————【第二更到】———— 有人说,我智商有问题,推荐的书名字不对,《情好欢不迟》搜不到,这本书的最开始的时候好像叫《又不是非你不可》,作者是郁思辰,文字冷静感情细腻,虽然和我不是一个style,但是别有一番style。 本来说好这一章激动一下,但是发现节奏没踩好,激动的应该在下一章,所以马上就要有……好吧,我得看看屏蔽不屏蔽,如果不屏蔽最好,如果屏蔽……你们就来加群号:#已屏蔽# () 正文 064:因为你怀孕了 巫阮阮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半饷,才发现他的动作有多么的亲密和暧昧。 霍朗却如同从桌面拿走一本文件一样自然。他走到宽达半面墙的穿衣镜前去整理衣服,留给巫阮阮一个英俊的背影。 他身穿一件中长款的单扣绅士大衣,浅浅的贵族小立领,所有位置的剪裁都合体到如同量身定做,不差分毫,深咖色稳重大气是永远不会过时的选择,用金咖色滚着翻领小边的修身马甲,工工整整的系着四颗精致的纽扣,白色暗纹衬衣打底,中规中矩的藏蓝色领结,修身的深灰西裤,显得双腿笔直修长,一双黑色皮鞋被打理的锃亮,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走在伦敦街头,随时准备与人谈论天气的英国绅士。 霍朗从镜子里看着还在不停擦着嘴巴的巫阮阮,明明想往自己身上打量却又十分腼腆,安安静静的从镜子里回看他。 他对着镜子勾了勾手指,眉头一高一低的挑着,看起来嚣张而不羁,“过来。” 阮阮将饼干放在文件夹上,走到他身边,在镜子里露出一个狐疑的表情,“嗯?” “你瞎吗?” 阮阮皱皱眉,“我不瞎。” “那你看不见我领结歪了吗?” “那你自己扶正就好了呗。”她说的理所当然,他的光鲜已经让人不由自主的去忽略领结歪掉这种小细节。。 霍朗侧过身,朝她微微扬起下来,巫阮阮能看到他直挺的鼻梁在眼窝与眉骨间呈现出的立体而硬朗的弧度,这是每一个英俊的男人都该有的一副骨架。 他无声的等待,最终换来她的妥协。 巫阮阮抬手轻轻帮他整理着领结,动作熟练,她曾无数次帮另一个男人整理着领带,领口,为他抚平大衣上的褶皱,为他系好身前的纽扣,在他的脸颊上印上浅浅的吻,这是很多平凡又普通的妻子都会去做的事情,她以为她会永永远远的为那个人做下去。 “巫阮阮,”霍朗突然低沉的开口,“假如你没有离婚,他却不告而别了,你会等他多久。” “一辈子。” “如果他是和别的女人一起离开呢?” “成全。” “也许他还会回来,你却爱上了别人了……” 巫阮阮整理好了领结,习惯性的在衣襟上抚上一把,尽管它看起来没有任何褶皱,声音淡淡的说,“我会选择一个我爱他,他也爱我,并且对我不离不弃的人,没有人喜欢被抛弃。” 没有人喜欢被抛弃。 这句话让霍朗的内心为之一撼,确实没有人喜欢被抛弃,尤其是,一次又一次的抛弃。 巫阮阮就是被人抛弃了,可是丝毫不见她的哀怨,丝毫不见的萎靡,她还是会很温暖的发自内心的对人微笑,就像是向日葵,不管被风吹到哪个方向,只要她还屹立着,狂风过后,她还是会低垂着眉眼,温柔的看向太阳。 这样的阮阮,很漂亮。是任何一种风情都无法匹敌的漂亮。 霍朗拿起自己的车钥匙,走在她的前面,巫阮阮紧忙的拎上挎包和文件夹跟上,抽出房卡关上房门,金色的镜面电梯映着两个各有所思的人影,他的大衣没有系扣,微微敞着,英俊至极。 巫阮阮正在思忖着霍朗刚刚那一番话的用意,他的性格应该是不屑于关注别人**的,所以他的问题太过莫名其妙,除非,那个被抛弃的人,就是他。 她抬眸,试图从金色的电梯里再一次的看清眼前这个人,他嚣张,霸道,倨傲,刻薄,偶尔还会过分的冷漠,他怎么会给别人机会抛弃自己? 霍朗一直在看着阮阮,她这一抬头,就恰好迎上他的目光,一种极其慵懒的一种打量。 他说,“展馆的项目你参加不了。” 阮阮点头,“我知道,我的资历不够,我会努力的,希望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好机会能参与进去。” “资历这种东西,我说谁够谁就够,我给谁贴上王牌的标签,谁就是王牌,就算一个不会做设计的人,我也可以让他成为顶级的设计师,不过是需要两个优秀的设计助理罢了,想要成就一个人很简单,只是看人们是否需要这种途径而已。” 他突然侧过头,带着一点点笑意看着她,眼底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意味,“就算你有资历,我也不会让你参与这个项目。” 巫阮阮记得刚刚认识霍朗的时候,他是一个极少笑的人,就算笑也是一瞬而逝,可是他每每吝啬的一笑,都能让人铭记很久,在阮阮的印象里,他这样一直把笑容挂在脸上和自己说话的次数就是一个零,可惜,这么好看的笑容只为了消遣她。 她微微嘟了一下唇,低下头,“没关系,只能说还不够天时地利人和。” 电梯叮的响一声,他率先迈了进去,待阮阮进来之后,按上关闭的按钮,“天已时地已利,人还未和。” 阮阮点头,说来说去,还是资历不够。 橄榄绿色的悍马停在酒店门口,很霸气,阮阮却觉得他这一身装扮更适合一辆白色的宾利。 破天荒地的,霍朗帮她打开车门,等着她爬上车,好像他穿得像个绅士就真的成了绅士。 阮阮坐得端庄,他突然探身进来,手臂绕过她的身侧扯过安全带,“哒”的一声落了扣,阮阮诧异的说不出话,霍朗直起身体,手臂撑在车门框,大衣敞开,贴身马甲将他肩宽腰窄的好身材尽显无疑,大衣金棕色的内里染着一层流光。 她将纤细的手掌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有些惴惴不安,“霍总?” 霍朗眼里的情绪深奥难懂,依旧保持这个姿势看着她,静默片刻后,突然伸手,力度极轻的在阮阮的手背上握了握,“因为你怀孕了。” 巫阮阮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嗯?” “我说,因为你怀孕了,所以我不能让你参与展馆的工作,这个项目的设计师要不断的跟进,需要经常去现场走动,助理是用来干什么的,助理就是用来折腾的,你折腾不起,就算这个项目是美国白宫,你也不应该让小孩子去承担这种奔波给它带来的风险。” 车内的灯光昏暗,巫阮阮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上,两人一路无话,手上还有他温暖干燥的肌肤触感,那种来自男人刚毅的骨骼力量,有力却不沉重。 当一个从来不屑于借口和理由的人,却给了你一个合理周到又温暖人心的解释,是何其震撼。 ———— “你好,我是SI市场总监,霍朗,这位是我们SI 的王牌设计师,巫阮阮。”他礼貌的向对方伸出右手,笑容得体。 巫阮阮柔柔的一笑,“你好,蓝总。我可是呵玛的忠实用户,我大女儿从出生到现在用的贵公司的品牌,如果我有有幸与贵公司合作,将来我就可以告诉她,这些漂亮的包装和广告是她妈妈设计的啦。” 呵玛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女人,她的女儿也是最近刚刚生了小孩,所以在见到巫阮阮是一名孕妇时,立刻提升了好感度,加上巫阮阮这种随和性格,说着公事却没有公式化的语气,让人很容易就与她聊到一起。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再成功的女人一旦遇到自己渴望的话题也会忍不住面露喜色。 霍朗参与不进来这些关于小孩子的事,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听着两个人相见恨晚的热络交谈。 霍朗看到对方无意间去瞥腕上的手表,他便及时的微笑着在阮阮的手背上拍了拍,“阮阮,育儿经有空再和蓝总聊,我们先谈工作,时间不早了,蓝总明早还要赶飞机。” 巫阮阮立马露出抱歉的笑容,她打开自己的设计案例,递到客户的面前。 霍朗淡笑道,“蓝总,我们公司最大的优势不在案例上。” 对方微笑,“是吗?那在哪?” “在这。”他下巴微微一扬,示意是巫阮阮,“和您交涉过的设计公司都是国内数一数二,您与任何一家合作,都是不错的选择,但是,只有我们公司指定给您的设计师,是一名孕妇,就像你们刚刚交流的话题一样,我无法参与进来,只有孕妇才知道孕妇想看见的是什么,只有妈妈才知道妈妈喜欢看见什么,决定够买产品的,不是婴儿。” 蓝总笑笑,刚想说话,电话就响了起来,她微笑着说抱歉,是她家人的电话。这是一个极其重视家庭的女人。她离席去接电话,方形的餐桌前,只剩巫阮阮和霍朗两个人。 巫阮阮用手拢了拢脸颊上的发丝,低着头弯着嘴角。 “你又犯病了?”他挑着眉看她。 “啊?我没有。”她摇头。 “那你傻笑什么?你不觉得自己一个人想到什么就笑是一种智商很低的行为吗?思维和表情不受大脑控制的人才会这样。” 巫阮阮见识过他的刻薄,当然刚刚也见识了他难得的温柔,现在一点也不怕霍朗,继续弯着眼睛笑,“我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很踏实。” 霍朗的手肘杵在沙发扶手上,指尖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下颏,觑着眼睛,“因为有我在身边吗?” “因为你能随时弥补我,好像有一个人和我一起共进退一样。” “还是因为我在你身边。”他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 沿江路,西雅图。 霍霆在对他一人来说大到过分的包房,无力的靠在真皮沙发里,长腿包裹在黑色的修身牛仔裤里,随意搭在茶几,长毛衣挂在肩上,胸前沾了一些酒渍,他已经看不清天花上的灯光到底从哪里射出来,怀里的路易十三已经倒尽最后一滴,可是巫阮阮的影子还是无比清晰,就像刻进他的眼睛里挥之不去。 两个穿着性感的年轻女孩子路过包房,在只有一条长形玻璃是通透的大门上看到了只身一人的霍霆,甩着撩人的长发推门而入。 包房里没有狂躁庸俗的音乐,良好的隔音设备让整个包厢除了他偶尔和沙发发出的摩擦声,安静的没有半点动静。 霍霆淡淡的看了一眼主动上门的年轻女孩,浓妆艳抹,这些人不是西雅图豢养的职业女郎,只是一些学生,或者懂得及时行乐的上班族,希望在西雅图找到帅气又多金的男人,来为她们漫长的黑夜买单。 她们用最普通的方式向霍霆搭讪,坐在他的身边,裙子短的要快保不住臀部,低V的领口赤/裸的肩部,是每一个寻欢的男人渴望的尤物。 只是霍霆不稀罕,她们有的东西,他的女人哪一样都有,而且比她们的还要好看。 他抬起手腕想看看时间,但是怎么都看不清了,只好按亮了手机屏幕,勉强在几个白色的大字上对焦。 他按住屏幕许久,久到发烫。 翻开电话薄,那一排排小字看得眼花缭乱,他只好一个一个数字的按下他想拨通的号码,按下通话键的瞬间,屏幕上赫然显示出一张女人的脸,照片里的巫阮阮正张着嘴巴来抢他手里的冰淇淋,嘴角还有白色的奶油,这个模样并不多美好,甚至有些滑稽,‘小馋猫’三个字,像火焰一样烧得他眼睛生疼。 巫阮阮的手机在面前震动,看到是霍霆的名字,不由的愣了愣神,蓝总已经结束电话,正和霍朗在谈事情,阮阮抱歉的笑笑,按了挂断。 “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以前的阮阮,从来没有挂过他的电话,一次都没有。她说,不管什么时间,我都要第一时间让你知道我的平安,如果我正安好,就没有理由不能和你通话,如果我命悬一线,那么你就可以赶来救我。 如今阮阮挂断了他的电话,那么她还安好吗? 原来他已经从阮阮的那个‘第一时间’里被除名,霍霆忽然很荒凉的笑了笑,扔掉怀里的空酒瓶,从头到尾没和这两个年轻女孩有任何交流,晃着身体走出去。 对于沿江路来说,这里才是刚刚入夜。 在出西雅图的大门时,他被两个有些匆忙的男人撞了一下,这一撞就令脚步已经十分虚浮的霍霆险些趔趄的跌倒,手机掉在地上,站在门口的门童紧忙扶住了他,捡起他的电话。 他很晕,靠着外面冰冷的墙壁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先生,要叫车吗?” 他摇摇头,“开车来的。” 门童当然记得霍霆是开车来的,虽然来西雅图的人开着豪车穿着一身名牌是很稀松平常的,但毕竟不是每一个都是开着法拉利这样的昂贵跑车,加上霍霆的打扮长相,也很难让人忽略,门童在一旁架住他,“我知道您开车来的,要不我帮你找个代驾吧?” 霍霆摇头,酒吧五彩斑斓的霓虹招牌晃得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倚靠了片刻,室外的低气温终于让他稍微恢复清醒,才缓缓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状态,开车不到一百米就得扎到江里去。 他的手机还在门童的手里,显然是酒后头脑不清醒,忘记了。 “先生,您真开不了车,您这样开车家里人多担心啊,我帮您给家人打电话吧。”他举着手里的电话,礼貌的问道。 霍霆瞥了他一眼,开门的动作停下来,转身倚靠在车门上,捏了捏眉心,“打第一个号码。” 但是很显然,这两个人所理解的第一个号码有些出入,霍霆说的是电话薄上的第一个号码,是孟东,而门童则直接打开了通话记录,拨通了第一个号码。 第一遍,挂掉。 霍霆掏出香烟,火机打了几次在对准烟,夹着烟的手指挠了挠眉骨,觑起眼睛,“有可能没听到,再打。” 霍霆的名字第三次在屏幕上显示,巫阮阮觉得他一定有急事,不然不会在这个时间不断的打电话给她。她有些抱歉的打断了两个人,拿着电话走到餐厅外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圆领毛衣,刚出门就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喂,你好,我这里是沿江路的西雅图酒吧,这位客人在这里喝醉了,麻烦您过来接一下。” 巫阮阮所在的地方离西雅图并不远,她一抬头就可以看见那个巨大的霓虹招牌在夜里璀璨的闪烁着。 “他喝了很多吗?” “是啊,不叫车也不叫代驾,走路脚步都浮了,还要自己开车,很危险啊,他让我给您打,您就快来吧。” 霍霆夹着烟侧着身体半趴在车顶,好像已经站着睡觉了的样子,冷风将他手里的烟灰吹散,红色的火点忽暗呼亮。 巫阮阮从来没接到过霍霆喝酒多到需要她去接的这种电话,这是第一次,虽然不知道他和什么人喝了酒,为什么不找别人接,也知道一旦面对霍霆两人就会剑拔弩张,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如果他真的执意开车,门童是拦不住的,一条马路之隔就是滔滔江水。 巫阮阮咬着下唇,扭头看向玻璃窗里的霍朗和蓝总,内心纠结不已。 她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一条人命,怎么也比得过一份合同,尤其当这个人是霍霆。 没有进去和霍朗打招呼,也没穿大衣,她快步的向西雅图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距离很近,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妥当安排霍霆,然后回到这里。 一路惹来不少侧目,一个孕妇这么冲忙的奔走在沿江路,眉头还紧紧锁着,眼底映着整条街的流光,看起来不是刚刚和老公吵过架,就是准备去哪一个温柔乡捉歼。 巫阮阮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霍霆,他身影萧索的立在法拉利车旁,他落寞的抬起头,在空中呼出一股白气,夜晚的气温真的是太低了。 发觉有人在看他,霍霆蹙起眉,微微侧过头,眉眼里的沧桑不可名状,让人轻而易举的捕捉到。大概巫阮阮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落拓的霍霆,那个高贵冷清的男人,清俊到足以如仙子入画的男子,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了,他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看起来需要人疼,却又不想任何人靠近。 凭什么你看起来是受伤害的那一个呢?巫阮阮想。 她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因为怀的不是儿子,被婆婆嫌弃,因为小三登堂入室,被老公抛弃,因为霍家有了唯一的孙子,被强迫引产,因为没有躺在手术室里拿掉孩子,她连半点挣得呢呢抚养权的机会都没有,她能安安稳稳带着喃喃活到现在,多不容易。很落魄,很潦倒,很心酸,很不堪的人应该是她,柔肠寸断,痛不欲生的人也应该是她。 他得到了她毫无怨言的成全,应该春风得意。 霍霆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喝的太多了,想着想着,巫阮阮就出现了,他对着自以为是幻象的阮阮,万分柔情的微笑,轻声叹息,呢喃着,“小馋猫……” 阮阮很震惊,也很不解,脚步僵硬的停下,仅仅这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能让她已经巩固的越来越高的自我保护的城墙瞬间坍塌,眼梢突然多了莫名的湿意。 霍霆依旧笑着,露出整排的牙齿,心情似乎突如其来的好起来,顷刻间就意气风发,修长的身体懒懒的背靠车门,他知道自己看见的那个影子是阮阮,尽管在他酒醉的视觉里,有些模糊不清,甚至很难聚焦,可他仍能一眼认出那是整日想念的人。 如果你没真的爱过谁,又没真的离开过谁,你怎么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相思入骨呢。 霍霆自顾的说着,“不用担心我,我也不是每天都来喝酒,只是有时候,会很想你……”于是我就想,我要彻底的醉一把,醉到想不起你,哪怕只有这一天,这一瞬,让我把你忘了,忘了我多爱你,忘了我多想你,忘了我多舍不得你,忘了我给你的那些伤害…… 他眨了眨眼,两行眼泪从眼眶流落,冰凉的肌肤,滚烫的热泪,霍霆很努力的笑着。 巫阮阮的眼泪也瞬间崩落,她很委屈的撇着嘴,用力的抹掉脸颊上的泪水,走上前,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霍霆错愕的看着她的手掌,带着温热的触感,竟然是真实的? 他轻轻抬起手腕。 俊么密理。——【这个作者不知道不懂音乐】—— 又没踩准节奏_(:з」∠)_ 明天啊明天,再来一遍:黑喂狗! 请你们把手中的月票狠狠砸向我,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上个月消费过的VIP都去看看自己有几张月票,放在手里要长毛的,快来给我。 投完月票可以来我这里领糖。 你们总说一下子就看完了我的书,给你们推荐好书去追…… 大家喜不喜欢看禁忌恋,哥哥妹妹相爱相杀神马的,《非良人何来情深》,作者沐微漾,很紧张紧凑的剧情,剧情控有福了,欢迎大家和我一起叫她良人妹纸。 还有一本《又不是非你不可》,作者是郁思辰,很文艺的虐心,这个女子非一般人,文笔好到令你惊喘_(:з」∠)_(这是什么推荐语……)。 大家带好卫生纸,和我一起去被这两名女子虐心,来,黑喂狗! () 正文 065:你不管我,我就去死 霍霆想,应该碰一碰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梦做的太过真实了。 手指在巫阮阮的脸上轻轻触碰着,感受到她脸上冰冷的湿意,他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这个晚上只有三、四度,巫阮阮穿的实在是少了些,刚刚一路匆忙她还没觉得多冷,一但停下,就开始瑟瑟发抖,她握着霍霆的手臂,这种颤抖就源源不断的传递给了霍霆。 霍霆抬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紧忙脱下自己的毛衣,将她围了进去,强行的抬起她的胳膊,给她穿上,毛衣没有纽扣,他只能在衣襟前紧紧抿了一把。 阮阮的眼泪片刻不停,若是一直针锋相对,也许她还会好过一些,这种恍若隔世的温柔让她心脏疼的好像要裂开一道再也合不上的缝隙,“你说,你说为什么不要我。” 她抓着他仅穿着单薄长袖T恤的手臂,隔着单薄的布料,能清晰的感受到霍霆的体温,她熟悉的温度,她熟悉小臂轮廓,她曾那么多夜晚枕在他的手臂上度过寒冷的冬日。 阮阮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十分软濡,像撒娇的孩子,霍霆觉得自己那颗坚硬的心一下子就化成了水,甚至挥发成了烟,什么都不剩。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到,满眼细碎的深情,眉头轻轻蹙起,“我没有不要你……”无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愈发难以抵挡醉酒带来的晕眩感。 “混蛋!”她狠狠的朝他吼了一句。 巫阮阮是个天生的小嗓门,这一声怒吼,毫无震慑力,充其量就是音调高了些。 霍霆甩了甩头,咕哝着,“我回家了。”他连摸了两次都没摸准车门把手,还要开车回家,这个车如果开出去,不是他必死无疑,就是路人难以善终,总之都是有人不得好死。 巫阮阮按住他的车门,不许他开车,“你喝了这么多酒,你还要开车,你想一想家里人好不好!” 胃里一粒米没有,只有火辣辣的洋酒,听到阮阮的训斥,他十分委屈的抿了抿唇,“我饿了,想吃热的粥,然后洗澡睡觉,马路上又不能直接睡……” “那你也不能开车!我打电话叫人来接你。”她滑开手机屏幕,翻着霍家司机的电话,霍霆一把抢过她的电话,巫阮阮抬手去拿,他就高高举起手臂。 “你干什么!” “我不想坐车,我会吐,我晚上没有吃饭,我只吃了早餐,现在连可以吐的东西都没有了。”他像个耍无赖的小孩狡辩着。 “那你开车就不吐了?”她抹了一把眼泪。 霍霆点点头,旋即一阵头晕,只好马上自己扶住额头,好半天才缓过来,语速极慢,可是口齿还尚算清晰的解释道,“开车,当然不会晕,你见过乘客晕车,见过司机晕车吗?我不想坐车,那个奔驰里面,有很恶心的香味,我要卖掉……” 阮阮抬手看表,已经出来十五分钟,她开始着急,但是又不能放着霍霆在这里。 她伸手,“手机给我。” “不给。”他弯着眼睛笑了笑,仿佛两个人不过是在开一场无所谓的玩笑。手机在他的掌心震动,背面的闪光灯提示闪得他不禁眯起眼睛,他翻过屏幕,去看上面的名字。 很小的一排字:两块钱都不借的霍总。 巫阮阮一眼就看到,再一次伸手去抢,肚子在他的腰上一顶一顶的,霍霆长手长脚,一只手臂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出去,怎么也不许她靠近,十分仔细在屏幕上辨认着名字,看了好几遍,比划太多,只认出一个‘不’字。 他没给巫阮阮接电话,直接挂断,然后突然松开抵制她的手掌,巫阮阮就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嗵”的撞在他身上,霍霆趁她靠近,突然倾身,狠狠的亲了她额头一口。。 阮阮哎呦一声,抱着肚子瞪他。 霍霆从前就喜欢她这副模样,说起话来细声细语,明明长了一副温柔相,还故作刁蛮厉害,瞪着眼睛努着嘴,好像这就十分有气势,别人都会害怕一样,当然通常只有在她得不到想要吃的东西,才掐着腰露出这种色厉内荏。 他轻轻笑着,在她气鼓鼓的脸蛋上捏了一把,还像逗小狗一样在她的下颏上挠了挠,被阮阮一撇头躲开,“把手机给我,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吧。” 霍霆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眼底浮现一丝落寞,却没有把手机还给她,默默的垂下眼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踩住刹车,去按启动开关,然后勾住车门试图关上。 路实手四。巫阮阮一把拉住车门,紧张的看着他,“你!你给我下来!” “不下。”他盯着方向盘,头也没抬,硬生生的拒绝。 巫阮阮是没见过霍霆喝到醉成无理取闹的样子,她猛的拉开车门,抓着他的胳膊往外拽着人,“你给我下来,快点下来,熄火熄火!” 霍霆任她随意拉扯,我自巍然不动,嘴角噙着一丝得逞的坏笑。 他身上的纯棉体恤没什么弹性,布料十分轻薄,领口有三颗纽扣,全敞开就是恰到好处的性感。 巫阮阮见他突然轰起了油门,法拉利这相似于野兽在喉间低吼的咆哮声听得她头皮发麻,他的车头向着江面,虽然有沿江路都有护栏,但是按着他转速表上这个直线上涨的趋势,一旦挂上前进挡,以458这种马力,飞机似的冲出去,不是足够他撞死在沿江护栏上,也够他飞进江里。 她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和这个酩酊大醉的人讲通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人生大道理,她锤了锤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霍霆你下来,别踩油门,不许摸档位,你给我下来!” 刺啦一声,他的薄棉上衣的领口被她撕裂,阮阮也险些仰着身坐到地上,霍霆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才免去让她跌倒的危机。 他露出半边肩膀,眯起眼睛,笑意正浓的望着她,巫阮阮知道他喝多了,多到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过不知道也好,万一他突然清醒过来,发现她是巫阮阮,会不会再一次令两人间的气氛陷入到剑拔弩张,她不需要他现在知道她是哪一位,只要他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就好。 霍霆松开不断轰着的油门,熄掉火,左腿刚刚从车内迈出一步,就被她拉得踉跄着跪在地上。 霍霆是个少爷,活了二十几年恐怕除了预防针连静脉注射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印象里受过最严重的一次外伤就是从二楼滚下来,不过没滚几节台阶人就晕了过去,他一丁点的血星都没看到。而他唯一见自己流血的一次是上大学的时候,给巫阮阮装颜料盒,拿小号的刮刀来来回回的盛各色颜料,那种薄铁片虽然名字叫刮刀,但是并不算特别的锋利,没有开刃,霍霆的皮肤不仅仅是看着嫩,好像煮熟的蛋白,连摸着也一样的嫩,不知道霍老太太生他的时候都补了什么佳品,给他这么一副好皮囊,他一个不经意,那没开刃的小铁片就给他手指滑了一个两厘米长的口子,鲜血倏地顺着手指躺了他一手心,巫阮阮先是一通大呼小叫,带他去校医室包扎,好像身重几百发子弹一样紧张,看得霍霆兀自好笑。回到画室,她又开始抱怨他太不小心,皮肤太嫩了,这么顿的刀子怎么会割伤人呢,你看你看我怎么割都没事,我比你还糙呢,你看我就没事,一边说一边不断的在手指上划来划去,最后一激昂,一亢奋,愣是给自己也划了一个口,身重几百发子弹的人瞬间变成了她。 现在他在地上摔了一跤,右手拿着阮阮的手机,只用左手撑着地,喝醉的人摔的没轻没重,手掌在水泥地面就蹭破了皮,几乎是半趴在地上,霍霆轻轻皱着眉头,满眼委屈的看着他的阮阮,举起手心,对着她说,“血。” 巫阮阮也吓了一跳,紧忙跪在他身边,去扶他,有些心疼的嘟囔着,“出血了,让你下来你不下来,非要摔一跤才肯出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他端着手在她面前,非常诚实的点了点头。 巫阮阮握着他的手指,在掌心为他挑去小石粒,她的动作顿了顿,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霆有点冷,他的毛衣给了阮阮,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极薄,领口还被她撕坏,坐在地上嗖嗖的吹着冷风,他轻轻将头撇向一边,眼底波光粼粼,声音极轻的回答,“看见你来,就不想你走了……” 阮阮用手背抹掉又抑制不住的眼泪,“是你自己把我撵走的,我连另一个女人和孩子都容得下,你却容不下我!” 霍霆好像没有听到她说什么,抽出自己的手掌,在衣角下摆擦掉血迹,已经模糊的感官让他忽略了这种刺痛,他长长的出一口气,“好饿,好困……”说完就要往地上躺。 巫阮阮忙不迭的揽住他的肩膀,跪着往前挪半步,从身后抵住她,她委屈的抽噎两声,“你怎么这么无赖……” 霍霆半身的力量都倚靠在她身上,淡淡一笑,“那你就……让我无赖一次。” 她是愿意让他无赖一辈子,可是他不需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单纯的喝多了酒,耍着少爷脾气。 “起来吧,地上凉。”她搀扶着霍霆,从地上站起来,把他的手臂架在肩膀上,关上车门。 阮阮的个子不高,脑瓜尖才刚刚抵他的下巴,所以每次霍霆抱她,都像抱一个大号的娃娃,又轻又软,现在她的肩膀却更加单薄了,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没有丰腴起来,反倒清瘦下去,他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凌迟的侩子手,一刀一刀削下她的肉,怎么也给不了彼此一个痛快。 他是在强迫自己去伤害阮阮,可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渴望阮阮。 而巫阮阮,明明知道靠近霍霆的后果一定是自己遍体鳞伤,可只要他稍微招一招手,她还是忍不住去靠近。 这天下,不是所有女人都有你让老娘滚,老娘就能滚得远远的再也滚不回来的勇气,起码巫阮阮没有,她也不认为自己是软弱到无药可救的女人,只是面对感情时,她选择诚实。 我就是爱霍霆,他伤害了我,我仍然爱着他,一分一毫都不曾减少,反而因为不能相见,而更加思念。 大概每个女孩都会爱过一个这样的男人,真心相爱过,却又深深伤害着,到最后不欢而散。女孩们儿哭一场闹一场甚至仅仅是睡一场,天一亮,衣服一换,依旧是万里苍穹晴朗当空,她们会笑着对家人朋友,对路人说,嗨,甭提了,他不爱我只是他没有眼光,我也不稀罕他。 可是,真的忘记他了吗? 当仇恨作为武器向自己爱的人挥起,这种残忍的报复,她们就没有同样饱受折磨吗? 很有人啊,都有勇气去仇恨爱人,却没有勇气去承认爱情。 没有爱,又何生恨。 霍霆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再清醒一些,就能将她看得再清晰些。 “我不想走路了,很晕。”他摆摆手。 “又不坐车又不走路,你要睡大马路吗?” “你是大马路……”他轻笑一声。 阮阮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扶着他朝前面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走去。 她从霍霆的毛衣里拿出钱夹,信用卡身份证一起放在理石前台,看着墙面上的今日房价,不禁咂舌,价格最低的商务房要1580,她礼貌的对前台小姐说,“给我一间商务房。” 霍霆是看不见墙上的字了,但是还是知道商务房是最差的,他靠着阮阮,向前台小姐更正道,“豪华房。” “听我的,他喝多了,商务房就可以了,住一晚。”她笑笑。 霍霆一巴掌按在自己的信用卡上,“听我的,我的卡,不然我不签字。” 于是,豪华套房的房卡放到了巫阮阮的手上。 “我饿……”他一头栽进宽敞的欧式大床里,捂着自己的胃嘟囔着。 巫阮阮无奈,给他叫了一晚粥,服务员来送餐的时候,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霍霆看都没看就直接挂断,长按关机键,扔到地毯上,顺便踢掉了自己的鞋。 她把粥放到床头上,捡起手机,轻声道,“你吃吧,吃饱了就睡吧,我先走了。”说着就要脱掉身上属于霍霆的毛衣。 霍霆一听她要走,猛的从床上窜了起来,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臂,一阵头晕目眩,他闭了闭眼睛,缓缓睁开,“不许走!” “你现在可以吃饭了可以睡觉了我为什么还不能走?”她挣扎两下,握着她手臂的手掌却纹丝不动,反而更加用力,捏得她有些疼。 “喂我吃一点东西,我拿不住碗。” “那你就拿勺子吃。”阮阮继续挣脱,脸色涨红。 “你不管我,我就去死。”他声音凉凉道。 巫阮阮不挣扎了,直勾勾的看着霍霆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得逞了的笑意,他松开阮阮细的有些过分的手臂,轻笑,“我说真的,你想试一试?” 巫阮阮扑到床上,一把抓起车钥匙,揣到灰色毛衣的口袋里,死死按住,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你死不了了,我没收了你的车钥匙,明天寄到你的公司。” 她也不打算把毛衣还他,握着自己的手机小心翼翼的后退。 霍霆弯了弯嘴角,苦涩的笑笑,“好。” 他晃着身体站起来,向套房客厅里的大阳台走去,拉开落地门窗的一瞬,冷风鱼贯而入,他侧过脸望向阮阮,瓷白的肌肤,乌黑的短发,还有单薄的身影,在风里形成绝决的姿态,冷笑道,“我不怕死的,反正人早晚都有这么一天。” 阮阮傻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霍霆真的会毫不犹豫的从13层楼的高度纵身一跃,因为他一直那么执拗,他要认定的,他要决定的,谁都不能改变,哪怕代价就是令一个生命不复存在。 她慌张的摇头,“我不走,你过来。” 霍霆不动声色的望着她,一动未动。 巫阮阮将钥匙掏出来,放回床头,脱下他的灰色长毛衣,只穿着自己的衣服,挽起袖口,双手捧着温热却不烫手的瓷碗,轻声叫他,“霍霆,我喂你吃饭?” 阮阮慢慢的向他靠近,她没有勇气去试探霍霆这偏执的决定到底是真假,是假的,大不了她受一番欺辱,是真的,这个人就再也没有了。 落地阳台的门大敞四开,她站在冷风里,一勺一勺的把粥喂给他,拿着瓷勺的手都不禁瑟瑟发抖。 放下空碗,她将霍霆拉近房间,关上落地窗门,怯怯的看着他,“你睡觉吧,你睡了我就走。” 霍霆微微笑了笑,晃着走进浴室,一条腿踩进浴缸里,险些栽进去,将浴缸放上水,又去流理台上找牙刷。 阮阮站在浴室门口,叮嘱道,“你都醉成这样了,就不要洗澡了,明天再洗吧。” 他拧开牙膏,轻声应道,“我现在很好。” 巫阮阮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诩很好的霍霆,把牙膏挤得一次又一次越过牙刷,掉在琉璃台上。 她蹙了蹙眉,走上前,沉默的拿走他手里的牙刷,帮他挤上牙膏,再塞回他的手里,转身准备离开。 霍霆从身后轻轻的抱住她,手臂横在她的胸前,安静的靠在她的背上。 阮阮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然的勾了勾,身体紧绷着,不敢抬头去看镜子里的人,“霍霆,我们已经……” “我没力气。”他果断的打断她的话,伏在她的肩膀上,开始慢慢的刷着牙。 巫阮阮抬起头,镜子里的霍霆咬着牙刷,嘴上一圈白色的泡沫,眯着眼睛对她笑。 他随手扔掉牙刷,捧着她的侧脸,蹭上一圈牙膏沫,低笑两声,拿起水杯漱口。 “你脸红了。”他笑着说。 阮阮打开水龙头,冲掉脸上的牙膏沫,幽怨的看着他,“你也脸红了。” 霍霆扭头照了照镜子,“因为我喝酒了……” “我也喝酒了。”她抽出毛巾擦干自己的脸,因为太过用力,脸颊被搓红了一片。 霍霆抢下她手里的毛巾扔到一边,手指轻柔的在她搓红的地方抚摸着。 阮阮惊弓之鸟一样躲开,她忽然觉得,再留在这里,一定会有难堪的事情发生,虽然他是醉酒的男人,力量扔是她不能匹敌。谁知刚一迈出浴室的门,就听见“扑通”一声。 她惊讶的转身,只见霍霆穿着衣服仰躺在浴缸里扑腾,溢出一地水。 他坐直身体,呛了几口水,一直咳嗽不停。 “你怎么是摔进去的!”她小声的咕哝一句,紧忙回来弯下腰轻轻帮他捋顺后背。 咳嗽停止了,霍霆就安安静静的趴在浴缸边缘,支着尖削的下巴打量阮阮,他眨了眨眼睛,撑着浴缸站起来,单手搂住她的肩膀,然后反手打开挂在浴缸上方的莲蓬头,调动了它的方向,先是一凉,紧接着是温热的水流,劈头盖脸的浇在阮阮的身上。 “啊!你干什么?我还怎么回去!”她试图躲开,总不能湿着毛衣一身狼狈的回去见客户,可是身体却被牢牢困住。 霍霆单腿迈出浴缸,白色上衣变成半透明,**牛仔裤服帖在腿上,连巫阮阮身上的衣服也逐渐湿透,呼吸像炽热的火焰喷薄在她的皮肤上,目光温柔无比,他就是不想让她回去, “我想你,你知道吗?” 阮阮被他吓得不敢再动,每一次的对峙都是自己受伤,她像仓皇的小鹿,瞪着眼睛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伤害我。” “我没有,我没有想伤害你,”手掌轻轻捧着她的小脸,他心痛的否认,“我真的没有……你不知道我多想你,我真的……我……” 霍霆的声音变得哽咽,如果没有酒精,一向冷静理智的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这种用尽一切方法掩饰却亟不可待从身体破茧而出的感情,汹涌如海潮,一浪比一浪更疯狂的拍在他的心上。 阮阮的眼泪滚在眼眶,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如果我说,我也想你,我能回家吗?能吗…… 他极轻极柔的,吻上她的睫毛,湿濡濡的舌尖,舔掉她的眼泪。 ————【我又错过了节奏】———— _(:з」∠)_就在明天!这回一定了!因为已经开舔了!你们就当我的前奏比较长……所以再来一遍:黑喂狗!、 如果明天屏蔽!请来加这个裙号:1989去掉数字85去掉数字720,去掉中间这几个汉字,一共9位数字。 我想要月票,不给我月票我就死给你们看,我家住12楼,有阳台,信不信我把自己摔成饼给你们看,原城变成圆饼…… 还想要推荐票,你们每天都有,今天不投第二天就作废,不投我就死给你们看_(:з」∠)_ 还想要印象,每天都能戳一下,今天不戳明天也不会让你戳两下,不戳我就死给你们看_(:з」∠)_ 还想要留言,每天可以留无数条,手机看书的妹纸我知道你们假装自己留言不方便,其实你们留言都不用输入验证码,不要骗我,不给我留言我就死给你们看_(:з」∠)_ 我今天这是一门心思作死…… 大家不要担心我文下的废话,都是免费字数里的,我从来只多字不少字,不用废话填坑。 好了,我要去看文了,《又不是非你不可》,《非良人何来情深》,大家和我一起来,黑喂狗 _(:з」∠)_ () 正文 066:原来你不是我的笑笑 舌尖上满是温热的咸意。 巫阮阮依旧紧绷着,僵硬的像一颗笔直的小白杨,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霍霆柔软的舌尖,在她脸上不断的舔吻着,舔走她的眼泪和脸上的水珠,唇舌与肌肤相触,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咂舌声,拒绝的话正要脱口而出,他便突然吻住她的唇,不容拒绝的霸道,却非常的温柔,缠绵而缱绻。 这是她熟悉的吻,霍霆总是会这般霸道而温柔的吻着她。 不留一丝缝隙的勾缠着她的唇齿,阮阮身上淡淡的奶香霍霆永远忘记不了,这种来自他爱人的身体馨香,几乎是立体就让他有了极强烈的反应。 他轻轻扯咬着阮阮的粉红色的唇角,眼里的渴望散发着撩人的热度,睫毛轻颤着。用极度克制的声音说,“宝贝儿,我真的很想你。” 他从浴缸里彻底迈了出来,手指在他所有渴望的地方每一寸他欲征服的领土抚摸,如同收藏家在面对自己挚爱的玉器藏品,痴迷到惊人,一毫一厘都要收进眼底,一丝一毫纹路都不肯放过。 可阮阮还是害怕他,尽管她同样渴望这个男人,但一想到他会突然的反性,突然晴转多云的伤害自己,她就连长气都不敢喘出来,断断续续的短促呼吸,听在霍霆的耳朵里,就是彻底的乱了套,甚至是变了调。 霍霆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紊乱,微微的颤抖着,似乎很激动,又不敢太操之过急,生怕自己会哪一下就吓跑了眼前的女人。 霍霆忍的很辛苦,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苦行僧,连个普通的和尚都不如。 ---- 自打他们在大学时的野外帐篷里发生关系后,巫阮阮就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画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肩并着肩作画,上一秒钟还在说拉斐尔的《大公的圣母》和马萨乔的《逐出乐园》其实更能代表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精神,下一秒她就探过头来,栗色的长发散在他的油彩上,还犹不自知的弯着眉眼笑得一脸狡黠,神秘兮兮的问,不认识我以前的这些年,你是怎么安慰小霍霍的? 她以为霍霆会害羞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结果,他十分坦然的微微一笑,把她的长发从油彩里拉出来,掏出纸巾认真的擦着,说,用左手,或者右手,安慰它。 巫阮阮顿悟的点点头。 霍霆笑着看她,继续说,有了你以后,我也是这么安慰小霍霍的。 她脖子一梗,愣愣的侧过头,头发又扫进油彩,霍霆不厌其烦的为她擦着,她疑惑道,为什么? 霍霆轻声笑,说,因为我正当青年,身体健康,又没有机会每天扑倒你,唯一一次和你在一起还是一个半月之前,45天,正常的男人怎么忍得了,所以就左手换右手,如果没有左右手,我就要靠夜晚念大悲咒过日子了…… 巫阮阮立刻把手里的画笔一扔,在他的画布上戳上一个突兀的斑点,义愤填膺的说,那你也没说你想扑倒我啊,再说这种事情不用打招呼啊,我都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了,我的灵魂我的躯体,就是供你享用的啊!你不要这么客气!反正我一看到你,眼睛自己就弯,心跳自己就加速,就会变得特别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你信不信你让我从画室窗口跳下去,我也会毫不犹豫,所以说,你根本就不用……唔唔唔唔唔。 霍霆及时的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按着她的说法,这种事情不需要客气,只要没有观众,他不介意他们亲密接触的地方是否够浪漫,身后的地面是否够柔软。他将阮阮抱到自己身上,只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相贴,手指探进她的T恤里,听着她浅软的声音,在她的颈间轻轻啃咬着,每一寸肌肤,他都吻不够。 当时的两个人不过是初识晴欲,根本不懂该怎么样去控制,霍霆哑着声音问她,你锁门了没? 阮阮跨坐在他的腿上,迷离着双眼,十分没出息的回答:不记得了…… 霍霆惩罚似的在她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十指紧紧相扣,牵着她大步的走向门口,发现门是真的没有锁,利落的反锁,然后一把将她推在门上,连她惊讶的叹息都被封在唇里。 在霍霆那个年纪,在面对与自己热恋的女人,这一切的亟不可待都是他们对彼此的热情的展现,她小腹上的牛仔裤纽扣被解开,霍霆在她的小腹轻轻捏了一把,笑着说,小阮阮,你怎么还有小肚子。 阮阮用力的提了一口气,憋了半天呼的吐出来,无辜的看着他,说,太能吃了,不过,就这一点点……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少吃点,我还能瘦。 不许瘦了!他在她腰间捏了一把,轻声说,很可爱,你该再胖一点才对,小肚子软软的才能给我当枕头。 她印着超人图案的宝蓝色T恤被高高撩起,露出淡粉色的内衣。 霍霆的右手指尖还带着点点干涸的油彩,衬在两人白希的皮肤上,将这种人类的本能赋予了浓墨重彩的艺术感,他抵着的额头,手掌带着适度的力量,不断油走,暧昧的说,小阮阮,你脱了衣服真的很好看,这么瘦的人,却该肉的地方有肉,该圆润的地方圆润,打你没出生的时候你就想好了要这么长吧?你生下来就是为了钩引我,是不是,嗯? 巫阮阮脸色绯红,长发绕在脖颈上,温婉的眸光里跳跃着迷人的风情。 那天他穿着纯白色的休闲暗纹衬衫,袖口随意的挽着,黑色的长裤,修长的身体,黑发白肤,把阮阮迷惑的快要睁不开眼。 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衣襟前稍稍用力,霍霆一把按住她的手腕,低笑着,小巫女你要干嘛?你打算把我撕了?那一会我怎么出去? 阮阮的脸蛋红的快滴出血,咬了咬嘴唇,手指在他的衣领上来来回回点着,低声说,我没撕,我就是一着急,忘了怎么解扣子…… 她勾住他的脖颈,十分笨拙的去解他胸前的纽扣,她解的实在太慢,霍霆不得不自己动手,三下五除二的解开一整排原本系的一字不苟的扣子,拉着她的纤细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胸膛上。 好不容易从他的口中挣脱出来,两人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霍霆问,阮阮,在这里会不会太委屈你,如果你不喜欢,咱们就穿好衣服,我带你去酒店。 巫阮阮害羞的摇头,不委屈,只要是你,哪里都一样。 可是我想要的很多,所有我们没尝试过我今天都想要。他深情的看着她,强调着。 阮阮看了他半饷,手掌顺着他的胸膛向下滑去。 霍霆的喘息不可抑制的颤抖着,眼里燃起了熊熊烈火,慢慢的跪在她身前。 阮阮的下身被彻底的八光,只穿着一双可爱的白色棉袜。 她紧张的按着霍霆的肩膀,眼里波光粼粼,咬着鲜红的下唇,怯怯的看着他。 一只腿被太高,然后霍霆那张高贵的如同王子一样的脸,埋了进去。 霍霆抬起头,看向门后放着一整叠静物衬布的木质椅子,一把推掉了上面的衬布,抱着阮阮坐了上去,急促的说,小阮阮,换你了。 见阮阮不动,他在她的屁股上狠拍了一巴掌,阮阮立马叫着弹起来,霍霆笑的露出整排洁白的牙齿。 对巫阮阮来说,这也不过是他们的第二次,就算她十分想亲近霍霆,仍是掩饰不住她的生涩。 霍霆看出了她眼底胆怯,轻轻抚摸着她的侧脸,温柔的说,这么害怕?那就算了。 巫阮阮眼睛一闭,牙齿一咬,该干的一样不落下。 羞耻感突然不翼而飞,巫阮阮好奇的握住,瞪大眼睛看他,为什么和油画里的不一样?你的怎么这么粉?这么直,上面为什么不是尖尖的,是圆圆的,哇,你看这么粗,显得我手好小…… 霍霆在她耳朵上拎了拎,笑着说,你话真多。 他微微挺了一下腰,说,好阮阮,嘴巴,张开。 巫阮阮栗色的长发散在背后,身后是高低错落摆放的画架,下午的日光正好,铺了一整室的金黄,老旧的空调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所以的一切,美的就像被时光剥落过的旧画卷。 他一把拉起阮阮,抱在怀里狠狠的吻住,拎着几块彩色的衬布高高扬起,散乱的扑在地面,抱着她躺了上去。 霍霆折腾够了,阮阮也彻底的软了,天色暗下来,教室的光线突然因为这些神秘的油彩而变得旖旎起来。 她任霍霆给她穿上衣服摆弄她的身体,声音软濡的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用能再用左右手安慰小霍霍了,它是我的了,你得左右手是我今生最大的情敌,你要是再敢劳烦左右手,我就让你变成杨过。 ---- 霍霆是爱她的,所以愿意听她的话,阮阮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自己解决过问题,实在不行,他还有阮阮的左右手。 从他与巫阮阮分居到离婚,从来没有自己解决过这个问题,如果实在太难受,就去洗冷水澡,然后早早睡觉,当时于笑还和他住在一间房,她若企图去触碰霍霆,一定会被他毫不留情的踹下床,最甚的一次,霍霆一脚踹在了于笑的肚子上,她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和他发脾气,骂他没人性,再狠一点不如直接要了她和孩子的命。霍霆在黑暗里冷笑着回应,要你们的命?你在我杯里下了那么大剂量的春药,你他妈想没想过我的命!想没想我有可能死在这张让你逍魂的床上! 心笔小触。他和阮阮分开多久,他就忍了多久,有时一觉醒来,下身的粘腻感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可悲,快三十的人,也会有这种难堪。 霍霆不会告诉阮阮,我从来没想碰过于笑,她脱光了在我面前,我都没有去看一眼,我是情非得已的背叛你,然后情不得已的离开你。 我已经把这世界上所以可以让你快乐,让你欢愉的东西都给了你,你想要爱情,你想要的家庭,你想要的宠爱,我曾经毫无保留,我连命都愿意给你啊阮阮,我很舍不得你,可我,没有遗憾…… 他们现在拥吻着,这短暂的失而复得,让阮阮舍不得推开霍霆,她很想这只是一个冗长梦魇,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生活在绮云别墅,她的霍霆会亲昵的吻着她的额头,点着她的鼻尖,温柔的说,你可真是懒,我怎么娶了这么懒的老婆…… 然后她的呢呢会甩着可笑的内八字跑进来,扑到她的床沿,等着爸爸将她抱上床,用暖暖的被子围住她小小的身体,霍霆会握着她短胖的小手,在她圆圆的脸蛋上轻轻滑着,他说,呢呢,我们一起来羞妈妈,羞羞羞,不起床,羞羞羞,不穿衣…… 一个曾经只会给你制造美梦的人,如今一手策划着一场噩梦,巫阮阮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哪里错了。 霍霆的吻愈发的炙热,铺天盖地而来,褪尽她的衣裤,抚摸着她圆圆的肚子,晃着**的身体将她打横抱起。 阮阮吓了一跳,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你把我放下来,你自己都走不稳!”。 霍霆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笑着说,“抱着你就走的稳了,不会摔到你。” 显然他是知道怀里的人摔不得,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然后轻轻的将人放在柔软的大床。阮阮紧张的不行,捂住自己的胸口,试图坐起来,支吾着,“我还是,还是走吧,你休息吧,我有工作没做完,客户还在等我。” 霍霆拉开她的双手,固定在她的头顶,目光灼灼,“客户重要,还是霍霆重要?” 阮阮直直的望着他,“那你知道我是……” “回答我,客户重要,还是霍霆重要。”他不容置喙的打断她的话。 阮阮还是不答,霍霆侧着身体躺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肚子,笑笑,“你不回答,就是我重要。” 他在阮阮的肚子上缓慢的画着圈,微微弯腰,闭着眼睛贴在她的肚子上,好像怀里捧着一个宝贝,忍不住用脸去亲近,眼睛一阵酸涩,却很满足的叹息,“宝贝儿……我是爸爸。” 阮阮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连给她准备的余地都没有,她也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心里轻声说到,喃喃,你看,他是爸爸。 霍霆的还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连带着床品都跟着湿了一大片,他躺回巫阮阮的身边,抓住她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身下,已经坚硬到极点。 “很难受,帮我。”他索性自己解开裤子,带动着她的手掌动起来。 阮阮安静的像没有了呼吸一样,令她心酸的不是这种他的无赖给她带来的难堪,而是她觉得霍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哪一个女人,他在她等待流产的病房里抱着于笑的肚子说‘小宝贝,我是爸爸’的画面,还鲜活在目,你让她怎么能相信,他这短暂的温柔,是给她这个叫做巫阮阮的女人呢? 连绵的细吻让阮阮有些透不过气,而霍霆的呼吸则愈发的急促,几乎没用多久,他太久没有得到发泄的身体就猛然紧绷,释放在她的手里,手心的灼热突突的跳动,大腿上传来一股热烫。 他在她的唇上啄了两个响。 可是他想要根本不止是这么多,他要完完全全的感受她,要彻彻底底的解放自己的朝思暮想。不需要任何休息的时间,他一个翻身,手臂支撑在她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俯身去吻她的柔软的唇,如细瓷般的脖颈,还有因为怀孕而愈发丰腴的胸部。 他屈起阮阮的膝盖,将她的小腿盘在自己的腰上,心脏好像要从胸口跳跃而出,淡粉色的薄唇开始慢慢褪去原本的色彩,浮现一抹浅浅的灰紫色,这种心境,就像他第一次面对阮阮,竟是少年才会怀有的忐忑和雀跃。 阮阮发现了他的动机,惊慌不已的将向后躲去,霍霆按着她的大腿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她错愕的看着他,“霍霆!我怀孕了,你看不见吗?” 她的挣扎令霍霆有些烦躁,心脏错乱的节拍让他很不好受,莫名的就滚起一团该有的怒火,他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我知道,我小心一些,伤不到孩子!” 巫阮阮怔愣了好几秒,这句话,是她在搬离霍家的那一天于笑回她说的,她以一副胜利者姿态,巧笑嫣兮的告诉自己,霍霆说,小心一些伤不到孩子…… 她用力的挣脱着他的桎梏,想要将他摆脱,“你知道我是谁吗?你醒一醒!霍霆你看看我是谁?” 霍霆十分暴躁的在自己的胸口摸了一把,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许她说话,另一一手按住她的大腿,狠狠的顶了进去,阮阮猛的张大眼睛,尖叫声全部淹没在他的掌心,身体的撕裂疼痛险些让她晕厥过去。 霍霆也疼,如同钝刀割在身上一样,可是他不想停下来,他也停不下来,现在的一切都已经由感情化为本能。 巫巫阮阮不停的挣扎,捶他的胳膊,嘴巴脱离了她手掌,又被压制住肩膀,她猛的弓起身体,狠狠咬住他的手臂,下身不再干涩,却愈发的疼痛,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入两人的鼻息,霍霆愣了愣,低头看向两人之间,才发觉自己弄伤了她。 巫阮阮见他仍不肯放过自己,一狠心,咬穿了他的肉皮,腥甜的血液蔓延进她的嘴里,她像一只歇斯底里的小兽,愤怒的呜咽低泣。 霍霆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他知道自己完了,这个夜晚完了,他红着眼眶不理会她的反抗,一厢情愿进行着这一场占有。 阮阮的牙齿被鲜血染成了粉色,眼底的泪水不断向外溢出,她紧紧咬着牙关,所有的温婉柔情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的声音因为疼痛而颤颤发抖,如同在向自己宣读死亡判决书,一字一顿,说,“我是,阮阮啊……我是巫阮阮!” 她流了很多血,温热粘腻,沾满他的下身,霍霆的动作陡然僵住,嘴角微微颤着,向两人之间探去。 阮阮趁他愣神之际,不顾身体的疼痛,突然就要翻身爬起来。 霍霆怎么肯让她走,他本能的抓住她的小腿向后拖,就这样一个拉扯,阮阮肚子朝下的重重摔回床上,大脑嗡的一声,疼痛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脸色一片惨白,额头浮出一层细密冷汗,她大口的呼吸,死死扒着床沿,企图逃离,疼痛感丝毫未减,反而因为腿被困住,不能撑起身体压住了肚子而愈演愈厉。 “我不许你走!”霍霆怒吼一声,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他只在意到了自己的手上沾满她丅体的鲜血,眉头深深刻进一个川子,头脑里两个疯狂的声音同时对他嘶吼,“放阮阮离开,你伤害了她!如果你爱她就别再进行下去!” “你已经伤害了她,现在你放开她,就永远等不到她再来你的身边!不要放开她。” 霍霆的嘴角不住的颤抖,心脏跳得慌乱至极,比钢刀插在身上还要难受,放开阮阮和不能放开阮阮将他的心脏向两端撕扯,他觉得自己胸口里的不是一个脆弱的器官,而是一颗随时等待爆炸的炸弹,这机关只有巫阮阮一个人能启动,她能决定他的生,亦能决定他的死。 “我不是于笑,我不是,不是你那个小心就不会伤害到孩子的女人!我是阮阮!”她绝望的挣扎着。 她是阮阮,她是阮阮。霍霆的睫毛不住的闪烁,一点一点的找回他的理智,他的冷静,他是阴谋的策划者,不是晴欲的猎物,这些不在他的计划里。 他的手掌还牢牢的握着阮阮的小腿,刺目的猩红让他难过到快要不能呼吸,他在做什么呢?做什么?! 所有的情绪在顷刻之间全部褪去,他毫不怜香惜玉的将阮阮翻过身来,双目冷静的快要结冰,言语之中浮现一抹轻佻,“噢?”一声疑问,尾音高高挑起。 “原来你不是我的笑笑……” ——【此章蒸发1700字!!你们懂吗?】—— 来裙里看:1989去掉数字85去掉数字720 重复一遍#已屏蔽# 我个人觉得,消失的1700字挺好看的…… 实在不知道怎么看的就文下留言!求月票,推荐票,印象,评论。 () 正文 067:你给我睁开眼睛!不许睡 五雷轰顶一般,连身上的疼痛都瞬间静止,散尽脸上的一切表情,阮阮的目光近乎呆滞,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任何不敢置信,她在等的死亡宣判原来不是出自自己的口中,而是来自于霍霆。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嘴角不去抽动,噙着一抹冷笑,说,“不是于笑,是阮阮……是巫阮阮的话……你这么急着离开,你要去哪里呢?嗯?”他不徐不疾的用下身去摩擦着她,“有男人在等你?” 阮阮木讷的眨了眨眼,如同凋谢了花朵的枯枝,毫无生气的煽动的唇瓣,“有……男人在等我的话,你会让我离开吗。” 就着她腿间的湿热,他无情的顶入她的身体,“不让!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下去,是吗?那好,做生不如做熟,正好我还知道你在哪个姿势下才能真正的高!潮!”他发出满足的舒叹,开始疯狂的撞击,像终于得到猎物的野兽,满眼的志在必得。 阮阮微微弓着身体,声音被他撞得支离破碎,拼命的向床头躲去,“我肚子疼,放开我……我肚子好疼……” “只要你不是于笑,疼死又有什么关系?” 撕裂带来的火辣疼痛已经被肚子的绞痛取代,她要离开这里,要保住她的喃喃,既然她不是于笑,她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再也没有理由放纵这个魔鬼一样的霍霆。 床头放着高档水晶烟灰缸,巫阮阮猛的伸长手臂,抓起来,狠狠砸在他的额头。 恶劣的驰骋终于停下,握在阮阮大腿上的手掌微微颤了颤,一声钝响,一阵钝痛,鲜血如同破冰的水流,汩汩而下,在他瓷白的皮肤上显得有些过分诡异,那些鲜红的液体在他英挺的眉峰停留片刻,越过眉毛,流进眼里,顺着脸颊汇至下巴,滴在阮阮的身上。 阮阮举着烟灰缸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她浑身的每一处都在颤抖,好像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偏偏一不小心杀了人,就是那么惶恐,她从来没打过谁,更别说伤了谁,早在半个小时前,如果有人告诉巫阮阮,你会用坚硬的水晶伤害你最爱的霍霆,她一定会当做天大的笑话,可是它就是这么血淋淋的发生了。 他们两个,那么深爱的两个人,正在用血腥的方式伤害着对方,如同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霍霆冷冷的抓过她手里的水晶烟灰缸,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明明没有碎,那他刚刚听到的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来自哪里呢? 希望碎裂会有那样的声响?还是心脏…… 阮阮吓傻了,她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肚子,这种绞痛已经让她不能均匀的呼吸,可她更害怕失去理智的霍霆会将他手里的钝器砸向她的喃喃。 霍霆嘲讽的笑笑,将手中的烟灰缸随手抛到了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你怕我打你?” 阮阮不回答。霍霆一只眼睛染了血液,红的可怕,他对自己的伤口不管不顾,从她的身体里退出来,慢条斯理的提上自己沾满血的内库,笑容可怖,单手撑在她的耳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脖颈,然后,慢慢的用力,看着她眼里的惶恐变得越来越深,因为不能呼吸而面色涨红,不断的扭动挣扎,捶打他的手臂,他却将力道刚好控制在她可以忍受的边缘,露出嗜血的冷笑,“你千万要好好的记得我多么可怕,想活着,就离我远远的!滚!”他倏地松开手,取消了对她的一切束缚。 氧气忽然灌入,阮阮捂着胸口呛咳了几声,强忍疼痛,爬下床,生怕他反悔一样,抓起自己的手机,胡乱的卷上他那件灰色毛衣仓皇夺门。 一身狼藉,一地心碎,这就是她为爱情付出的代价。 霍霆颓然的跪在床上,周身的暴戾和力气都随着她的离开而散尽,他微微弓着脊背,看着阮阮决绝的背影,那扇在他猩红眼底骤然关上的大门,仿佛再也不会打开。 力情目而。洁白的大床之上,殷红的血迹如同能割伤眼眸的刀,霍霆的眼眶迅速的发热,他如同一只断了线的人像木偶,身上的还湿着,黑色牛仔裤的拉链凌乱敞开,白色T恤的下摆还有白色的内库都沾满了血迹,慢慢晕染开,额头的血口已经不再流血,长长的血迹挂在脸上,衬得他苍白到快要透明,唇色的灰败好像濒死的状态,绝望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几不可察的,霍霆的嘴角轻轻上扬,不住颤抖,鼻翼难以控制的煽动,下一刻,眼泪奔涌而出,冲刷着他眼底的血迹。 她能逃脱自己,她会恨自己,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他得逞了他的阴谋所以他应该微笑,可是眼泪又从何而来呢? 是什么样的悲喜交加,能让一个男人在安慰的笑容之下流出绝望至极的泪水? 笑容散尽之后,只剩不可名状的哀伤,霍霆紧紧按住自己的心脏,想要它别疼的这么残忍,他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用一个男人的方式决绝的哭泣,所有的不甘和怨恨都在这一秒钟爆发,他蜷着身体将头抵在床上,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仍是被阮阮咬坏的那个地方,这一次换成是他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手指狠狠的抓在额头上的血口,自残的摧毁着他的血肉模糊,发出只有因战败而受伤的野兽才会发出的痛苦嘶吼,他恨不得,恨不得立刻,马上,从这个世界上离开! 死了才是一了百了的轻巧,活着比死难过太多了。 可是阮阮还难过着,他凭什么享受那一了百了的轻巧? 他烂泥一样的躺在床上,静默的望着不停打转令他晕眩的天花板,摸起被自己扔到床头的手机,拨通电话薄里第一个号码,电话立刻被接了起来。 “我受伤了。”他鼻音浓重的说。 孟东正在和小情人看电影,心里嘀咕着这个时间接到霍霆的电话,从来就不会有什么美好的事情等待自己,但是听到他说受伤还是很意外,“哪受伤了?” “流血了。”他缩了缩身体。 孟东一怔,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挪窜着身体从一长排观众席出来,一边摸着车钥匙一边跑,确认到霍霆的地址,马不停蹄地赶往酒店,期间还给霍霆的医生朋友打了电话,说了地址。 冷清的酒店安全通道里,巫阮阮因为疼痛已经一步不敢再动,她裹着没有纽扣的长毛衣,紧紧的抓着楼梯栏杆,冷汗涔涔的跪在台阶上。 因为离开的太过慌乱,在迂回的通道里错乱了方向,没有找到来时的电梯只看到安全出口的大门,便想都没想的都推门而出,她以为自己可以先逃离开13楼,再从12楼去找电梯,她怕霍霆会追出来,那就真真切切的要了她的命。 可是就剩几步的路,十几个台阶,她却再也迈不出去,强忍着的疼痛试图可以一点点走下去,却因为身体的牵动而疼得她眼前忽然黑了好一会,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这种黑暗而滚下去,所以只能牢牢的抓住栏杆,“有人吗?救救我……救命……” 阮阮的声音本就轻细,这声求救不用说是安全门外的人会听到,恐怕站着离她七八个台阶以外,都会听不清。 腹部的坠痛让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将要面临怎样的黑暗,她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肚子,心里对喃喃说了一万声对不起。 腿间还是不断有鲜血流出来,阮阮知道这不是因为下身撕裂的伤口,这是她的肚子出了问题。 握着手机的手腕抖的不成样子,她颤着手去长按开机键,好像最后的一点力气都用在打开这唯一救命的东西,屏幕亮起来的一刻她太庆幸自己跑出来的时候拿着它,如果没有电话,这一夜,足够让她成为一具尸体。 她那么爱的男人,竟然差一点点就置她于死地,这种刻骨的心灰意冷,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这里的信号并不是很好,但是足以支持通讯,她费力的用颤抖个不停的手指去按数字键,屏幕却突然亮起了来电显示,是霍朗,阮阮咬着牙片刻不等的滑开屏幕。 霍朗大概还在和呵玛的老总聊天,以他的性格没有对她咆哮没有怒骂她智商低下突然消失这件事,就充分的说明了他现在还在客户面前,霍朗沉稳而磁性的声音成了阮阮最重要的一颗救命稻草,就像漂浮在大海的人突然看到一艘远洋的白色帆船。 “你在哪?”走了一个班小时,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最后还关机,如果不是有人在面前,霍朗一定会掀着桌子和她说话,他说了多少婉转的好话才让这个中年女人和自己在这里等这个消失的设计师。 其实霍朗还想说,巫阮阮,你和我出来见客户也把脑袋留在设计部了吗?你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突然消失想没想过别人会担心? 阮阮断断续续的呼吸传进话筒里,霍朗的神经立刻紧绷,“阮阮?巫阮阮你在哪?你怎么了?” “霍……总,救救,救救我,我肚子好疼……”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小家碧玉,不是征途战场的巾帼英雄,在这种超越了她生产呢呢的时的疼痛下,要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真的要耗费她很大的力气。 “我现在过去,你在哪?”霍朗立刻起身,握着电话仔细的辨析着她说给自己的地址,挂断电话后,蓝总也站了起来,有些担心的问,“巫小姐出什么事了?” 霍朗也不知道巫阮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万分焦急,一点也不想把救人的时间浪费在对蓝总的解释上面,“我不知道,我现在要赶过去。” “那好吧,其实你和我聊这么久,我觉对SI还是很满意,不如我们现在把合同签下来,然后你去找巫小姐,我也要为明天的行程做准备。” 霍朗扫了一眼桌面上的内容反锁的合同,眼里浮现一抹笃定,“抱歉,我没有时间为您解释合同了,合约我可以接到无数,女人我只有一个。”说完大步离开。 门外的保安告诉他巫阮阮所说的那一家酒店就在前面几百米的地方,他快速的上车启动,在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将油门轰到这辆笨重越野车的极限,一个急刹闷在了酒店的门口。 阮阮说她在13楼的安全通道,他在跑进酒店大堂的时候对着前台小姐果断的吩咐道,“叫救护车,现在立刻马上,有孕妇在这里受伤了。” 他的面部线条冷硬到令人生寒,前台小姐马上点头道,“好的先生。” 几乎是冲到电梯口,霍朗一步未停,食指不断的焦躁着去按下电梯键。 这间酒店虽然装修豪华,但是建筑还是有些年头,客房布局迂回,霍朗顺着安全通道的指示牌在长廊里拐了两个弯才看到安全通道的大门。 “巫阮阮!”他推开安全门大喊了一声,只听到一声细如蚊鸣的呜咽声,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而骤然大亮,霍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她还弯着眉眼笑得像小花一样对他说,她喜欢有人和她共进退,她还说,有他在很好,因为他总会及时的弥补他的不足。 现在的阮阮,只要遇见阳光就会金光熠熠的栗色短发湿漉漉的凌乱的贴在脸颊,苍白无力的跪靠在楼梯间,如果不是她微微抬起的眼眸还闪烁着一点黑漆漆的微光,那么她看起来真的像已经死去了。 三步并作两步,这种悬在生死一线的急速让他想到了那些在叙利亚的惊魂夜晚,他承认自己现在承受能力已经降到了平生最低值,她有过家庭也好,她是个孕妇也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在意这个女人,自从见第一面起。 “阮阮……”直到近处,他才看见她身上的狼狈远远不止刚刚所见的,她的唇角有干涸的血渍,脖颈上有勒过的淤痕,来时的毛衣长裤不翼而飞,只是赤/身穿着一件男人的开襟毛衣,没有力气裹住身体,就这样敞着晾在阴冷的楼梯间,白希的大腿上是刺目的鲜红,在她身下形成蜿蜒的血流。 他飞快的脱下自己的大衣,罩在她的身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因为牵动身体,阮阮痛苦的申银着,“疼……” 霍朗的目光突然变的又黑又沉,如同暴风雨前夕的天空,蕴藏着可怖的雷电,他抱着阮阮大步的下到12楼,阮阮的重量轻到令他不可思议,他试图用身体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这种门可以两边打开,推拉都可以,但他尝试了两次并没有成功,好像12楼的安全通道口被锁住,他愤恨的对着大门踹了一脚,眉头紧紧锁住,抱着阮阮飞快向11楼跑下去,下楼的速度总是比上楼的快,尤其当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他沉着声音对怀里虚弱的人说,“救护车就在楼下,你不要睡觉,听到没有巫阮阮,你流了很多血,不许睡觉,我命令你,如果你敢睡觉你就准备去给韩总监当一辈子助理吧。” 阮阮半闭半睁的眼睛,想看看霍朗,却怎么也没有力气睁大眼睛,她用蜷在胸口的手指轻轻勾住他的马甲领口,轻轻拉了一把,算是对他的回应。 霍朗抱着她撞开11楼的安全通道大门,向电梯间大步走去,英俊的侧脸因为他神情的凝重而愈发刚毅,他是一个不善于透露自己情绪的男人,可是当他低下头看到苍白的阮阮,她勾在自己衣领上的纤白手指,霍朗还是忍不住的滚动着喉结,眼眶阵阵发热。 “巫阮阮,你给我睁开眼睛。” 阮阮又勾了勾手指,力气更弱了,最后,还是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如果霍朗没有来,也许她还能靠着仅存的毅力维持自己清醒,可是当漂浮的枯木安全靠港,她实在是失去了最后一丝坚持的勇气。。 酒店的经理已经在一楼候着,看到霍朗抱着阮阮从电梯快步走出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忙指挥着保安过来帮忙,霍朗冷冷的看着冲过来的几个人,眉目紧锁的躲开了别人的手臂,“别碰她,救护车来没来?” 经理拿着对讲机向门外的保安询问着,那边回答连救护车的声音都没听到,他抱着阮阮的脚步没有听,扭头对大堂经理命令道,“门口的绿色悍马,马上带我们去最近的医院,快一点!我不认得路!” 他将阮阮抱上后座,自己跻身进来,打开车顶的室内灯,随时打量着她的情况。 纤细的手臂软绵绵的从身上滑了下去,无力的垂在身侧,霍朗握起她的手,这种失去了生命一样的软绵让他心里一阵发紧,他白色衬衣的袖口因为抱着她而染上了鲜血,**的沾在手臂上,浅咖色的马甲上蹭上了血,深灰的西裤从腹部开始到裤脚也都被她的鲜血浸湿出几道黑色。 他抬手帮她把盖在身上的大衣向上拉了拉,遮住快要露出来的一片胸脯,阮阮高耸的腹部挺起了身上的大衣,露出白希的大腿,霍霆蹙了蹙眉,用沾着满臂鲜血的右手在她大腿根部的外侧摸了摸,指尖沾了一丝掺着血液的白浊,胸腔猛地传来一股莫名的窒息感。 霍朗不愿意相信会有人对一个孕妇做这样的事情,就算她被八光了衣服,受了重伤,但还有什么比这白色的液体更能说明她在这一个半小时里到到底遇到了什么? 她的呼吸很浅,浅到快让他感觉不到,一种可怕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巫阮阮会不会就这么没了?再也不再这个世界上了?就像那个女人一样,说了再见,就再也不见了,而巫阮阮连个再见都没对他说,她的那些个带着希冀的再见,那些个好像他们每天都会见面的再见,都是骗人的? 他紧紧攥着阮阮的手,纤细的手掌好像要被他握进肉里,他吸了吸鼻子,有些颓然的将额头抵在前座的座椅上,与她短暂的相识就像被按下回放的电影镜头。 三个小时以前,她坐在自己酒店房间的沙发里,如一只挺着肚子埋头苦吃的小仓鼠,啃了一嘴角的饼干屑,还极不情愿的为他整理领结。 他想如果和这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也不错,像个需要温暖的女友,也像个给予温暖的妻子。 第一见阮阮,就是带她脱离千钧一发的危险,她挺着肚子在人行道的斜坡撵橙子,红着眼眶望着自己的惊讶模样,像被一刀一刀凿在自己的心上,再也不能像灰尘一样被轻易拂去。 人生很奇妙,他辗转过那么多国家,遇到过那么多人,比她漂亮比她优秀到百倍千倍的女人不计其数,他也曾发誓再也不会轻易的去喜欢一个人,可是到头来兜兜转转,喜欢一个人这么简单,只要是对的人,只要他们有时机相遇。 阮阮的每一次危机,都恰好有自己在,梦想成为全世界的英雄让他心力憔悴,可没想到,就算成为一个人的英雄,也会这么面临这么巨大的难过和无奈。 你以为霸道的男人就是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你以为冷漠的男人就不在乎儿女私情? 那一定是你不明白这样性格刚烈的男人,不许自己在感情面前展现出半分的失败。 霍朗闭上眼睛,黑暗里全是阮阮的模样,她温婉可爱的笑着喊他“霍总”,她哀怨无辜的怯声叫他“霍总”,只要见了他,她就喜欢把“霍总”两个字挂在嘴边…… 汽车稳稳的停在医院门口,霍朗迅速的跳下车,抱起阮阮将她放在已经等在门口的担架床上,和医生们一起把她推往急救室。 他被隔离在了门外,有些脱力的抹了一把脸,霍朗安安静静的靠在冰凉的墙面,后脑抵在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术室那三个冷冰冰的大字。 巫阮阮啊,你最好给我平平安安的滚出来,我霍朗,是这么骄傲的人,你不能让我在刚刚低下头承认自己的感情时,就消失了。 我真的是最后一次救你,如果你不识好歹,我就去拯救世界,巫阮阮,你必须给我完完好好的滚出来,因为…… 我不知道下辈子是否还能遇见你。 ——【说好的月票满50就加更,就在明天,本来计划更一万,一起给到1万5】—— 推荐票过两千,留言过一千,者月票过150还会加更。 () 正文 【万更】068:你若能死得瞑目我现在就成全你! 医院的走廊深幽空荡,这种地方,无论装潢的多么像个酒店,也难掩其阴气重重的一面,再热的夏天,不开空调的医院也会渗着阴风,更别说是这样的冬夜。霍朗的大衣盖在阮阮的身上被一起送进手术室,手臂上被血沾湿的地方冰凉一片,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和马甲,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他不知道巫阮阮去见了谁,会弄的这么狼狈。但是她一个二十几岁的成熟大人,总不会像小姑娘一样给几颗糖果就乖乖跟人离开,那么大的酒店,有保安有前台,她如果不自愿,谁能强行将她带走?如果是陌生的不法之徒,也不会瞄准的阮阮这样的孕妇,退一万步讲,这人就是个BT,但他总不会是一个很有钱的BT,掳走一个孕妇还要去开那么高级的房。 如果是相熟的人,哪怕是她已经离异的丈夫,又怎么会对温暖善良的阮阮吓得了这么狠的手。 他恨不得,立刻就杀了那个男人! 如果这是在叙利亚,如果那个凶手敢出现,他会毫不犹豫的拔出枪来对他的头,一枪毙命,管你天大的借口,都不是来伤害这么柔软的一个女人的理由。 手机在贴身西裤里嗡嗡响个不停,霍朗掏出电话,目光淡淡的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带血的手指轻轻滑动屏幕,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女人带着紧张的责备声,“霍小狼你这没心没肺的孩子,怎么不接电话呢?” “忙。”他没什么情绪去回应。 “这都几点了你还忙?沈茂这是拉你回去做牛做马啊?” “妈!你到底有没有事?没有事能不能不啰嗦?” “小狼你又心情不好了?” “我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地方是好的。” “那我给你说点好的,我刚到公司就收到从叙利亚寄来的照片,我已经安排好给你寄去中国……” “不用了。”他打断了母亲的话,“别再给我寄这些东西,我已经不需要了,我不想看到。” 电话那边的女人沉默几秒,忽然开口,“你有女朋友了?” 霍朗果断挂掉电话,他现在不想说话,一句话也不想说,他没有女朋友,他只是刚刚想到自己可能会有女朋友,然后这个女人就生死未卜,他很自责,是自己把她带出来,却不能保她一个周全,如果阮阮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不知道如何说服自己原谅自己。 现在的他,不想高高在上的王者,倒像一只原地打转的困兽。 ———— 孟东匆忙赶到酒店也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敲了能有半分钟的门,也不见霍霆来开,他焦急的吼道,“霍霆!” 他狠狠的在门上锤了一拳,找来楼层服务员,“来来来,你把1322的房门给我打开。” “这不行的先生,这不符合规矩。” 酒店服务生,是一种见闻十分广博的职业,至少在捉歼这一块,每个服务生一辈子都能遇见过几回,这儿的酒店高档,别说像孟东这种一看就是媳妇儿给带了绿帽子单枪匹马的杀来,还有带着记者长枪短炮保镖成群候着的,那叫一个无奇不有,花样百出。 “规矩你妈!规矩你大爷!老子的人要死在里面了!老人的人给老子打电话说受伤了对老子喊救命!现在就给我打开!你他妈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谁!这条人命要是出在你们酒店,叫你们老板吃不了兜着都他妈走不了!”孟东瞪着眼睛朝他大吼着,什么斯文教养都不知道跑到哪个花果山看猴去了。 孟东其实原本也是个富家子弟,家境比霍霆殷实得多,只是他离家比较早。他14岁的时候就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生生给他亲妈气死,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出息,家里就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妈死了,爹不待见,哥哥姐姐们一个个恨铁不成钢也懒得理他,年少轻狂,血气方刚的孟东一个倔脾气上来就和家里断绝了来往,14岁的时候他还在上初中,背着书包就离家出走,扔了所有的信用卡,连条背心裤衩都没带出来。而当时的霍霆就是人见人爱芝兰玉树的好少年,和孟东不一样,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攒钱,反正他有钱也没什么地方花,于是孟东住的房子,是霍霆给租的,孟东的学费,是霍霆给交的,孟东吃的用的是霍霆给买的,就连背心裤衩,没有霍霆他也是休想穿上。孟东的大哥和大姐来给他送钱送衣服,他连大门都没让进,一个垃圾桶给拍了出去。而孟东是为什么和家里闹成这样呢?就是因为他喜欢男人,他早恋就算了,他还早恋个男人,早恋个男人就算了,还玩的明目张胆,明目张胆就算了,对方还是个有头有脸的政客独子,俩人的艳照在报纸上印成了脸盆那么大,彻底毁了两家人的脸面。孟东的大哥一看孟东屋里果然还站着个小男孩,二话没说就对霍霆一顿毒打。全世界的人都嫌弃孟东的时候,霍霆没嫌弃,无缘无故挨了顿揍,鼻梁都骨折了,也没和自己翻脸。孟东觉得霍霆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啊,差一点就改姓叫霍东了。后来孟东一边上学一边混着,富家公子哥不当,当起了半个社会混混,等他长大了,也觉得自己没脸回孟家,自己妈都能气死的人,就是畜生,他不过是被霍霆捡回家给家化了而已。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他整天窝在公寓里混吃等死的过日子,霍霆突然从天而降一大笔资金,说要带着他创业,他是不会创业,但他想着有霍霆的事儿肯定差不了,俩人摸爬滚打的先后收购了三家电子科技公司,一手弄响了现在的Otai名气,前后五年的时间,他从一个混混变成一个副总,孟东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他妈,最不能辜负的人,是霍霆。 霍霆对他的感情,是友情,他比谁都清楚。而他对霍霆的感情,是爱情,他和霍霆也都清楚。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和霍霆说完自己的心思之后,霍霆没有表出现预期中的厌恶,只是十分淡然的看着他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你你想要的这种爱情,你最好想都不要想,没有希望的事儿想着就是平添烦恼,如果你觉得和我当朋友是种煎熬,那就离开Otai,工资一分不少的结给你,以后我不会再参合你的生活,彻底断了你的念想,自己找个能接受的好好过日子去。孟东没有离开Otai,他没想着能霍霆能给他他想要的爱情,说的直白点,七尺男儿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谁会为了这点情啊爱啊断了二十几年的哥们情意,他是真真切切和霍霆穿过一条裤衩的人,虽然还是在几岁的时候。 孟东是眼睁睁的看着霍霆和阮阮从恋爱走到婚姻,幸福的都能滴出蜜来,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从来不缺情人,只是有一个人被他放在心底而已,如果霍霆过的好,他觉得就不白费自己这么豁达的感情成全。 可是现在霍霆过的不好,他比谁都不愉快。霍霆和阮阮的感情问题,他从来不插嘴,霍霆是个男人,一个当了父亲肩负家业的男人,他能一个人拍着桌面就成立一家企业,他的决定一定不是唐突和荒谬的,他孟东是霍霆的小狗腿,就一辈子当小狗腿也认了,所以不管霍霆做什么样的决定,孟东负责的只有执行。 面对什么孟东都能泰然处之,就是面对霍霆的安危不行,再不济,这人也得在他身边喘气,他才能活的安生啊! 所以当酒店这个奉公守法的好服务生拒绝给他开门时,孟东真想像小时候那样,操起走廊的垃圾桶给他一下子,霍霆平时经常告诉他,你一个副总,不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就算你真的很想打打杀杀,也要让人觉得是用内力和人打打杀杀,而不是像鲁智深一样一身蛮力。 孟东一把揪住服务生的前衣襟,“我数三个数你不给老子开门,老子就让死在这门上!” 服务生内心叫苦不迭,这人捉歼也好,歼的也不是自己,他救人也罢,杀人的也不是自己,这客人怎么这么不理智呢,于是服务生十分正确的发挥了自己作为一个小喽啰的特质,手腕子抖得和帕金森一样,给孟东打开了门。 孟东一步跨进去,然后一巴掌甩上门,震的门框都嗡嗡作响。 这一眼,让孟东整个人快瘫痪了一半,房间里灯火通明,霍霆死了一样平躺在白色的大床上,脸上手上身前都是血,连床单都被鲜血抹的乱七八糟。。 他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霍霆?” 霍霆安静的连呼吸都听不见,没给他半点反应,孟东几步跨到床上,用手指去探他的鼻息,这才哆嗦着叹了口气,人还活着,他气的不行,朝霍霆大吼,“你他妈的都这样了,还让我带医生来?这得上医院!”他说着就摸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霍霆突然睁开眼睛,抬手打掉他的电话,“我不去。” “你不去?你不去!你说的算吗!你看看你都什么样了!这脑袋!这胳膊!”他嘴上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手上一点重力气都不敢下,来来回回的检查着他到底都伤了哪里,他就奇怪了好好一个人变成这样了他自己不知道疼吗?怎么就跟伤在别人身上一样,“你怎么穿着湿衣服,外面也没下雨啊,还是你穿着衣服洗澡了!”他一把掀起霍霆的上衣,见他的衣摆处都被鲜血染红了,孟东还以为他的腹部也有伤口,还好没有。 霍霆的牛仔裤没有系扣子,松散在腰上,露出一截内库边,孟东怔了一下,红色的…… 霍霆的内库怎么可能是红色的,他以前帮霍霆整理过行李,他的内衣内库就跟同一款同颜色同码数批发回来的一样,纯白纯黑,连个字母不能有。他衣服上的血,内库上的血…… 孟东脑袋嗡的一声就跟被扣上一口千年古钟,还有人在外面用木棒子敲了一下。 “霍……霍霆啊……你,你这是得罪谁了?啊?”他看了一眼目光涣散的霍霆,颤着手拉开他的牛仔裤,一片殷红,孟东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伸手去勾霍霆的内库,好半天没敢拉开看,“这是伤了还是给你切了,这人也太他妈狠心了……” 霍霆微微侧头,回过神,一巴掌拍走他的手,声音淡淡的说,“不是我的血。” “……” 孟东觉得这一晚上太刺激了,七魂吓走六魄,只要不是霍霆的血,那是谁的血都跟他没关系,现在不是他纠结到底发生过什么的时候,而是需要先救霍霆,他摸过来手机,坚持要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吧,得看看你还哪伤了,我都不敢动你,谁知道能不能捧着哪就往外窜血。” “我不去我说了我不去!”霍霆立着眼睛朝他吼了一句,呼吸急促起来,猛的一个翻身背对着他。 “你他妈不去不去你想死在这吗!不说你到底哪受伤了你看看你自己嘴巴什么颜色!都他妈快黑了!死人也没你这个颜色!” 霍霆下意识的摸了摸唇角,叹声道,“我没有带药。” “带了你就能老实的吃了吗!”孟东又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拎着电话跨下床,给霍霆的医生打电话,那边电话一接起来,他就劈头盖脸的骂,“你能不能快点,你再慢点就直接去火葬场找人去吧!” “我都到门口了!你喊什么喊!快开门!”这个医生显然也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主,放在医院里就是等着激发医患关系的炸弹。 孟东打开门还狠狠的瞪了人一眼,“他的药你有没有?” “有。”医生放下随身背着的小型医药箱,拿出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倒出两粒,“这药我都不敢离身,我就觉得早晚有一天霍霆得给咱们来这一出。” 孟东从房间里找来一瓶矿泉水拧开,拿着药片就往他嘴里塞,霍霆咬着牙不张嘴,左躲右躲,孟东抬手就给他一个大耳光,把医生都吓了一跳,“你怎么打他!都说了一万遍了不能刺激他!” 霍霆也被这一耳光扇的眼冒金星,可他还是仅仅咬着牙,死活不肯张嘴,孟东只能用生硬的力量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嘴,“你给我吃药!你要是不想活你别给老子打电话啊!要死就直接死!你把老子叫来了然后要死在老子面前你霍霆你脑子是不是短路了!” 霍霆一脚蹬在他肚子上,狠狠瞪着他,孟东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扑了上来,这药必须得喂进去。 孟东这辈子除了离家出走那天,还没这么激动过,眼眶都红了起来,“霍霆我和你说你不用急着死,有你的死的一天!你现在不能死,你想想阮阮,想想你妈,你不是说不把他们安排妥当你死不瞑目吗!你现在能瞑目吗!能吗!你要觉得你能瞑目我孟东二话不说杀人犯我认当了给你个痛快!” 孟东戳中了他的软肋,巫阮阮。 送店难在。霍霆不是不想活了,他不想吃药,只是他不想承认自己病了,他觉得自己很健康,健康的人不需要整日吃药,他每每看着药瓶里的颗粒在一颗颗减少,就像能看见自己的日子在一天天减少一样,他想让药吃的慢一点,他的生命也走的慢一点。 他慢慢松动了嘴角,紧抿的薄唇柔软的绽放出来,灰败的紫色看得人心酸。 孟东和医生给他喂了药,把这一身血淋淋的衣服扒个干净,一个拿毛巾给他清理身体,一个给他清理伤口。 “这得缝针啊,我没带麻醉针,去医院吧。”医生一边在自己的医药箱里翻了翻,抬头对孟东说。 没等孟东回答,霍霆就直接拒绝了,“我不去,就这么缝。” “我懆!不行!”孟东从浴室拎着毛巾跳出来,他在浴室的地面看到了女人的衣服,孕妇的内衣裤,心里对今晚的事情有了八成的谱,只有伤了阮阮,霍霆才会变成这副样子。他拿着温热的毛巾在霍霆肚子上狠搓了两下,立着眼睛瞪他,“你真有本事,你怎么不说连缝都不用缝,你怎么不说你是超人不治自愈呢?不打麻药就缝针那和万箭穿心有什么区别?” “穿过了。”他淡淡的回应,看了看医生,说,“那就不缝了。” “必须缝,你们是医生我是医生。” “那你就缝,我真不疼。” 医生为霍霆缝针的时候,孟东就掐着腰站在床边,霍霆面无表情的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倒是给他难受脸都快变形了,等到处理好之后,孟东站在边上打量了他好一会,蹦出一句,“你是真汉子,真英雄,我真佩服,对女人狠,对孩子狠,对自己更狠,你以为你比她们疼了,她们就会多舒服一分一毫吗?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霍霆不是话多的人,尤其是这种时候,更是安静的像个哑巴。如果在未来的一个星期里,他一语不发,孟东都会觉得这很正常。 医生把那个棕色的小玻璃瓶扔给孟东,告诉他如果下次霍霆再不吃药,这个方法很管用,可以继续,但是揍他不行,随后,他拿着纱布卷异常严肃的指着霍霆,学着孟东的语气说,“还有你,霍祖宗,想想阮阮和你妈,必须戒掉你的烟和酒,尤其是酒精,你再这样下去,用不着你的心脏罢工,你就会先酒精中毒而死。” 霍霆给他的回答是翻身,背对着两个人。 孟东把沾着血的被子拖了到门外,让服务员换一床干净的来,服务生一看这乱七八糟的被子,脸都吓绿了,孟东瞪了他一眼,“瞅什么瞅,没见过女人来月经啊?” 他接过服务生抱来的干净的被子进了房间,给霍霆盖上,原本想问问他怎么会和阮阮一起来酒店的,想想还是算了,一来他不见得会说,二来他就是会说应该也不会选择在现在。 虽然孟东决定义无反顾的支持霍霆,但他还是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生了病,不能让巫阮阮知道,难道她只能和他共享富贵安康,等到困苦疾病就要分开吗?换做是阮阮病了呢?他还会这么做吗? 霍霆的长相和性格,在他们这一圈子公子哥里是最好的。六七岁的时候还被一个挺野蛮的小胖子扯着衣领子给拉回家,说什么要他当媳妇,霍霆拎着小胖子他外公的拐棍追着打了两条街,反正只要你不说他长的漂亮的像个姑娘,一般时候他都是没脾气的人。 孟东还不会认字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霍霆,二十多年,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人气壮山河的大笑过,在得知自己的病情以前,也从来没暴跳如雷过,这是个十分典型的温良如玉的男人,医生说,也许霍霆的病发现的这么晚,和他这么好的性格有关系,他没给自己发病的契机。 就如同枝有千姿百态花有千娇百媚一样,同样是心脏病,也要给你病出个三六九等。 只是在酒桌上被刚刚那个医生问了一句‘霍霆你有没有哪不舒服啊?你嘴唇怎么这个颜色,是中毒还是心脏不好?’,就一语成谶,检查一看,果然是心脏病。 霍霆的父亲就是突发心脏病去世,死的时候也才二十几岁。 后来他带呢呢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确认了这就是遗传性心脏病。 不是所有的先天性心脏病都能在胎儿时期被看见,霍霆的病属于一种十分罕见的基因缺陷,全世界找不出百十来例,也可能有很多例,只是这些人还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去死就已经先死了,这病是绝世隐藏高手,一般不发作,一发作,就是在向你宣判死亡时间。手术成功的案例也有,但后续的存活率也不见得高,情况最好的一例是在换心5年之后去世。 孟东问过他,不管三年还是十年,你就剩这么点时间,好好陪陪阮阮,陪陪孩子不好吗?人一生的时间不用多长,把百年孤寂浓缩成几十载的欢愉时光,死有所值,也不枉人间走一场。 等待他的答案是无尽的沉默。 霍霆只说,这是他能为阮阮做的最好的选择。那么孟东也只能说,是他不够了解霍霆,不理解他这份怪异的深情。 给她留下一笔钱,让她去找新的男人,甚至不惜要断送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命,这样的爱情,是无私也是自私,它太过偏执,也太过残忍,甚至太傻。 当然这只是孟东一厢情愿的理解,霍霆在想什么,旁人谁又能真的懂,他已经决定了,将这份孤独的爱情走到底,没有任何置之死地而复生的可能。 很多时候,爱与伤害不是我们自己的一念之间,而是旁观者的一念之差,或许霍霆说的对,这是对阮阮最好的选择,因为最了解阮阮的人,不是别人,只有他霍霆。 天空泛起青白色的时候,孟东才刚刚睡着,他坐在床边看了霍霆半宿,有些难以相信这个鲜活而健康的生命,会在将来某一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想了整个晚上,临睡觉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的母亲还有霍霆,一个已经离开,一个将要离开。 我们真的应该对待身边的人好一些,说不定哪一个眨眼的瞬间,便只能永远的和他们在回忆里相见,而回忆这种东西,不论好的与坏的,都会因为时光的一去不返而变成一地心酸。 霍霆醒的不算太晚,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也就八、九点,孟东蜷缩在他身边背对着他睡觉,没盖被子只搭着自己的大衣,按着以往的惯例,只要他发现孟东和他出现在同一张床,就会一脚给他蹬下去。 当然今天也不会例外。 孟东只觉得腰上一疼,睁开眼睛的瞬间已经是脸砸在地毯上,他迷瞪瞪的揉了揉腰,站了起来,叽歪着,“老子就是贱啊,隔三差五不挨你顿踹就像缺钙似的。” 霍霆有些发烧,大概是昨天**的在床上躺了太久,不过这种小病小伤通常他是不会下火线的,揉了揉太阳穴,爬起来去洗漱,准备上班,他有太多事情需要去做。 床尾放着孟东让他小情人送来的干净衣服,两人身高一样,同一个码数的衣服穿在孟东的身上就比穿在他身上稍微紧身点,一前一后出了门,去大堂结算。 孟东和前台小姐聊了几句,问问昨天有没有一个受伤的孕妇离开。 霍霆头顶纱布,在一边整理自己的钱夹,抬头扫了一眼对话中的两人。 “我不太清楚,我们已经交接班了,不过我听同事说好像是有一个孕妇受伤,被一个男人接走的,我们经理帮着开车送到医院,应该是在楼梯跌倒了。” 霍霆的身体僵硬了好几秒,抓起信用卡往钱夹一塞,扭头就往外冲。 孟东紧跟着跑出来,掏出钥匙给车解锁,见霍霆要去开车,一把将人来开,“你冷静点,你现在的状态我要让你开车就是在草菅人命!”他弯腰钻进驾驶室,启动汽车,霍霆连绕过车头回到副驾驶的功夫都不想耽搁,直接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省三院!” 省三院是离沿江路最近的一家正规医院,送阮阮去医院的人一定不会傻到绕路去更远的地方,所以他可以直接判断出巫阮阮一定被送到这里。 医院的私家车位在医院的侧面,孟东将车停在了正门门口,让霍霆先下车,自己再找地方停车。 霍霆一路狂奔在医院的大厅,穿过门诊去住院部,询问昨夜送来急救名单,他步伐生风,黑色软呢风衣被风微微兜起,面露焦急,目光哀伤,如果你路过这个男人,一定会看得出,伤在这医院里的,毋庸置疑的,是他最挚爱的人。 ———— 有人睡了一夜,就有人一夜未睡。 冬日的夜长日短,阮阮醒来的时间天空刚刚泛青,还没亮透,晴天的话,就是六点钟的样子,阴天的话,也不过七点。 巫阮阮没想到自己能醒过来,她以为自己最好的下场,就是没有孤零零的死在昏暗的走廊里,起码在她昏迷之前,还有一副温暖的臂膀将她圈在怀里。 她睁开眼睛是一室的明亮,微微侧过头,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也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霍朗。 他交叠着双腿,冷硬的像一尊雕塑,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话语,对她的清醒也没有任何意外,好像就这样睁着眼睛睡着了一样,身上到处都是已经干涸的深褐色印记,他倨傲的模样,就像一个战后的将士,威武凛冽。 霍朗看起来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可是就是这个不近人情尖酸刻薄的男人,居然是她劫后余生所见的第一个,唯一一个人,他没有展露给自己半点温情,巫阮阮却已经觉得温暖不已。 这不是霍朗第一次经受这样的惊心动魄,但只有这一次的惊心动魄,是他只能袖手旁观的,他连为她争取一丝机会的能力都没有,这让一直认为自己是强者,是野兽之王的霍朗感到十分的挫败,在他的潜意识里,阮阮是他喜欢的人,就是他想要保护的人,是他不可侵犯的领土之一,是他闲来无事可以逗弄别人却窥视一分也不许的私有物,现在他的私有物在没有他的允许下,私自逃离,被别人重伤,而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的给她叼回来,帮她舔舐伤口,不能保证她的性命,不能摒除她的痛苦,他甚至没有脸去告诉别人,她在自己的眼皮下溜走,被伤害,这是他强硬而霸道的男性自尊难以接受的,他没有尽到他作为一个强者的责任,没有保他的人一个周全,所以就算现在阮阮醒了过来,他除了松了一口气,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大的愉快。 他仅仅是庆幸,他还能听到她用细软的声音叫自己“霍总”。 他想,因为阮阮的善良,所以上帝选择给她一个机会。因他常做善事,上帝也选择给他一个机会,他们用无数善举换来的好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阮阮很累,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抬起手腕,艰难的吞咽口水,下意识想去摸摸自己的肚子,至少这里曾经住过她的喃喃。 好像是一夜之间,她就消瘦了一圈,手指苍白纤细,触碰到身上的隆起的被子时,她猛然张大眼睛,不敢置信。 “孩子还在。”他睫毛微闪,淡声道。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闭着眼睛,嘴巴委屈的撇着,眼泪顺着眼角一直流进鬓间发丝里,在这么狼狈不堪的现状里,她却感觉到了莫名的欣慰,她的眼泪是失而复得后的喜极而泣。 阮阮认为喃喃肯定不会再有了,所以清醒的一瞬已经默默的承受在一片无垠的绝望里,可是,上天对她并不薄。 她推开被子,想用手掌直接去安慰喃喃,被角微微掀开时就带起了一阵凉意,阮阮这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委屈的模样瞬间在脸上定格,她看看自己的手臂手掌,显然自己已经被清理的十分干净,她掐着被角尴尬的看着霍朗,她不觉得护士会这么仔细认真的清理她的身体,连流进指甲缝隙的血渍都被擦的一干二净。 她的楚楚可怜令霍朗冷硬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将交叠的双腿调换位置,十分坦然的看着她,声音平稳有磁性,“不用尴尬,该看的我已经看过了,不该看的,也看个遍了。” 阮阮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她悄悄扯着被角遮住了半张脸,“对不起,霍总,我又作死了,谢谢你来救我。” “下不为例。”他冷淡的回应,出奇的没有说出太刻薄的言语,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突然抬手在阮阮面前比量一个‘二’的手势。 巫阮阮不解,瞪着眼睛看他。 “你今天毁掉的我这身衣服,不算脚上的鞋,加在一起二十二万,我会半帮你列账单,等着你偿还,如果你三年不吃不喝,还是很有可能还完,我可以为你安排分期付款,分成20年或者三十年,但要付利息。如果你觉得自己无力偿还,那我只能祝你早日康复,我等着你做牛做马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来偿还我的衣服。” 阮阮的脸又垮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小气,你这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你现在是救了两名,胜造14级浮屠,您这样的大义之举,怎么还要计较两件衣服,况且……你又不缺衣服。” 霍朗微微挑了挑眉,没说话。 “我会赔给你的……陪你一身便宜一些的,二十二万我没有,两万二的话,也要等到明年秋天,两千二,过年的时候买给你。” “两千二只够买三条半内库。” “你什么屁股……”阮阮又扯高一点被子,只露出两个眼睛看着他,虽然脸色很苍白,但是人已经精神了不少。 霍朗见她能和自己讨价还价,心里渐渐软了下来,他还以为出了这种事情,她会变得精神恹恹,变得不像平时的阮阮,他这样坐了半个晚上,腰背很疼,之前的精神紧绷让他忽略了这种疼痛,现在觉得很不好受。 他给自己调整了个坐姿,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我是什么屁股你暂时没机会知道了,你是什么屁股我就知道。” 巫阮阮这次彻底的将被子扣在脸上,一点缝隙都没留。 “别做这么脑残的事情。”他忽然站起来,单手杵着床沿,一手去掀她盖在脸上的被子,直到露出她的整张脸,他的手指几不可察的颤抖着,把被角掖在她的颈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阮阮对霍朗这样的神情很陌生,他一向冷漠的眼睛里竟有一丝丝难过。 他用手指在她额头狠狠戳着,抵着她的脑袋在枕头上动弹不得,阮阮怯怯的看着他,“霍总……” “只有死人才会这么盖被子。”他突然开口,不容置喙,“上一次我的衬衣你还没还我,这一次我的一身衣服你还没解决,因为你我损失掉的合同,得罪的客户,我都一笔一笔给你记着,还不完我的债,你休想死,我不点头,你敢死,我连你祖坟一块掘出来。” 巫阮阮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霍朗的手指没有离开她的额头,只是放轻了力量,他的话稍微停顿,继而沉着脸问,“伤害你的人是谁?” 阮阮垂下眼睑,闭口不谈,现在就连霍霆的名字,放在舌尖上都觉得烫嘴,一夜梦魇让她生不如死,她不愿意去想他那么决绝厌恶自己的神情,那个温柔的男人终于将他自己练就成了魔鬼,差一点点,她就被他勒的窒息而死,只因为她不是于笑,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地方,他就能毫不怜香惜玉的伤害她的身体。 她已经纵容了他去爱别的女人,可他却和于笑一样,生怕她的呼吸抢了他们的氧气。 “你可以不说,但是我会报警,等你一会休息好了,我就报警,我对你和哪些男人千丝万缕的乱遭关系不感兴趣,只是我该对我的下属负责,他这是襁坚,蓄意伤人,再严重些就是杀人未遂,他就应该得到法律的制裁。” 阮阮还是垂着眉眼不说话,盯着自己的肚子尖,安安静静的像个被摆好了姿势的瓷娃娃,语气淡淡的说,“谢谢你,霍总,可是我不需要报警。” “我不会旁听,面对警察你不要尴尬。”他直起身体,双手插进口袋,这一身的狼狈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阮阮不是怕尴尬,她只是很害怕再见到霍霆,她不想有一天两个人去对薄公堂,就算她报警,她就真得难为得到霍霆吗?他会放过自己吗?于笑会吗?他们之间的纠缠恐怕更会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阮阮侧过脸去看窗外,眼眶微微发热,声音淡淡的说,“是我……自愿的。” 病房内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今天还有五千,我码完再发】———— 你们一直想知道霍霆的理由,我只交代了他的前因,至于他的阴谋,还没到时候揭晓。 姑娘们勤快一下,戳个印象,投个推荐票,留个言,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_(:з」∠)_ () 正文 069:把她带走的男人,哪去了? 这句话在霍朗听来,全然是在维护那个男人,她差一点带着没出生的孩子奔赴黄泉,自己不眠不休的守她一夜,换来的是她对自己的守口如瓶,是对那人的心甘情愿,霍朗不着声色的敷衍一笑,“我太狼狈了,我回去换一身衣服。” 他确实,太狼狈了。 离开的步伐从容不迫,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是落荒而逃。 身着出太。拒绝的话不用说的太直白,霍朗已经是而立之年,巫阮阮脸上任何微妙的情绪,都逃不过这个三十岁男人的眼睛。 或许阮阮很感激他,觉得他是一个可靠的上司,但是,也仅仅是上司。 他是她的霍总,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时间还早,住院部探病的人不多,霍朗站在大门外吹了一会冷风,开车回了酒店。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妥帖,不上班不见客户的日子,他会穿的休闲舒服一些,白色的休闲裤,海蓝色的开襟毛衣,这种带着男性硬朗的清爽,让他看起来格外精神。 这就是霍朗,除非他想让别人看到他在想什么,不然是你无论如何也窥探不出他内心的秘密。 几年前他在叙利亚的一场恐怖袭击里伤了眼睛,昨天一夜未睡,他看东西变得很模糊,倒是不耽误生活,只是稍稍有些看不清太小的字,他从行李箱找出自己的备用眼镜,咖啡色的拉丝金属边框,恰到好处的柔和了这个年纪的男人的稳重与朝气。 所谓男人,就是无论经历过多少苍茫风霜,尝试过多少次的彷徨跌宕,只要他还能直起背脊,就一定会让人感受得到那种破釜沉舟的坚强,顶天立地的力量。 霍朗走后,巫阮阮呆呆的望了一会医院已经有些斑驳的天花,支在床头的吊瓶铁架已经脱落了几层白漆,露出深红色的丑陋铁锈,就像人性,初生时那么干净,随着时光的推移,年龄的增长,慢慢被这个社会氧化,很难说,谁这辈子一丁点的邪恶和自私都不曾有过,当我们变得不再那么纯净美好,就有人选择来为自己披上虚假的外衣。 那个温柔清俊的霍霆,那个暴戾可怖的霍霆,哪一个才是真的他呢? 她躺了很久,天已经大亮,走廊里传来探病家属们的交谈声,从病房门口路过的人们行色匆匆,她却仍不见霍朗回来,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无聊的捧着肚子和喃喃自说自话,没一会就闭上眼睛睡了。 “你好,昨天夜里送来抢救的孕妇,怎么样了?”霍霆神色紧张的看着六层护士站的小护士。 小护士没抬头,直接翻了翻本子,面色有些冷淡,一抬头看见英俊的霍霆,那到嘴边冷冰冰的话立刻热乎了一半,“噢,是有个摔跤的孕妇,大人情况现在还行,您去看看。” “大人?”霍霆心脏猛的一缩,“孩子……没了?” “嗯,没了,那多少节台阶呢。” 霍霆扶着护士站的理石桌面的身体晃了晃,唇色瞬间染上一层浓重的灰紫,左胸口一阵翻滚的绞痛让他不敢大口呼吸,仅仅一呼一吸的功夫,额头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面色苍白的快要和额头上的纱布变成一个颜色,他紧紧按着自己的胸口,有些绝望的向病房的方向走去。 护士小姐叫住他,“先生,624在右手边,您走错方向了。” 霍霆顿住脚步,睫毛微微闪烁,覆在胸口的手指微微弯曲,眉头轻轻蹙着,“我要找的是巫阮阮,606病房。” 护士马上去翻值班本子,“噢,那是我弄错了,606巫阮阮,也夜晚送来的,母子平安。” 霍霆没在和她说话,径直走向病房,心脏在他胸腔里跳的乱七八糟,没有任何节奏可谈,每每犯病,他都变得十分烦躁,这种从胸腔内部蔓延到大脑深处的跳动声,他想摆脱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606病房,只有阮阮一个人,显得空荡荡。 霍霆站在病房门外,透过门上两块长形的透明玻璃,悄然的凝望着阮阮,除了心疼心酸,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推开这扇门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小阮阮,已经瘦得近乎单薄,躺在被子里,只有肚子鼓鼓的一小块,孤零零的在这么大的病房,连个做伴的人都没有。 把她从酒店接走的男人哪去了?为什么不陪着阮阮? 她受伤时求助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他用手指轻轻点着玻璃,好像这样就能碰到阮阮一样,一下,一下,阮阮的脸,阮阮的手,阮阮的肚子…… 阮阮,疼吗?老公给你揉揉。 对不起啊阮阮,是你的霍霆太无能了,我能为你做一切事情,包括为你付出生命,可是,我唯独没有能力为你留住自己的生命,明明答应过你,要牵手到白头,漫步夕阳下,明明答应过你,在青春烂漫的时候,叫你老婆,待你华发鬓生时,叫你老太婆,明明答应过你,待我们白发苍苍,还要握着你的手过马路,我们要别人都羡慕,明明答应过你,要在迟暮之年,再带你去一次白色的沙滩,再为你穿一次婚纱,要在海天的鉴证之下,再问你一次,巫阮阮,这辈子你嫁我后悔吗?巫阮阮,下辈子你还嫁我吗?也明明答应过你,如果你先离开这个世界,我要每日每日的去给你扫墓,每日每日的陪地下长眠的你说话,直到我不能走路,直到我老到要和你趟进一个坟墓,对不起阮阮,明明答应了你这么多,却不能遵守约定,我彻彻底底的失约了,因为,你的霍霆,等不到你的白头啊…… 所以阮阮,你不要为我一人空守时光到白首,你的人生还有好长好长,长到让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去相遇相识相爱另一个霍霆,会有人替我叫你老婆,陪你到白首,叫你老太婆,带你漫步夕阳白沙滩,为你许下下一世的白头相守,他会健康百岁,绝不留下你一人孤孤单单。。 我很遗憾,最后要站在你墓旁垂首的男人的不是我。 会有一个男人,让你变回那个爱笑爱娇的阮阮,让你忘记霍霆,忘记我给过你的爱,也忘记我给过你的伤害,他会让你在半百之后,成为温婉和善的老太太。 好阮阮,别再爱我了,好不好?别苦守这份再也回不来的爱情,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再也。 好阮阮,苍天可鉴,我霍霆,今生从不后悔娶你,如果有下辈子,你不嫌弃,我还来娶你,不管你是美是丑,健全与否,我要还给你一辈子。 睡梦中的阮阮轻轻翻身,刚好面对着门外的霍霆,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儿挤在枕头上,嘴巴嘟成圆圆的形状。 霍霆用手指隔着玻璃在她的唇上点了点,将沾了她的吻的手指轻轻覆在自己的唇畔,嘴角轻微扬着,目光温柔而深情,温暖的能融化这世上一切寒冷心伤。 仿佛全世界都变得模糊消声,只有阮阮,只有他,指尖苍白到不见半点血色,按在灰紫色的唇边,看得人心酸。 “阮阮……”他低声温柔的唤着,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 上午的日光正好,从病房的窗外透进来,打在阮阮栗色的短发上,软绵缱绻,连同霍霆眼底的泪光都愈发闪亮,好像细碎的钻,簌簌的落下来,滑过他的唇,他的指尖,散在他温热的掌心纹线。 这些碎钻就像破土的绿草,疯狂的生长,他想从眼里连根拔起,却抵挡不住它们再一次的撅起。 霍霆用手掌紧紧扣在眼睛上,眼泪就横流在他的掌心里,心脏的疼他难受至极,转身隐藏在门外的墙壁旁,靠着冷冰冰的墙面,仰着头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背,隐忍的痛苦,让他苍白的脸色慢慢涨红,这才稍微有了那么一点人气儿。 他忍着心脏的绞痛深吸两口气,侧过身,在门外深深的看了阮阮一眼,抹干脸颊,双手插进大衣口袋,转身离开。 孟东在打听到了巫阮阮是母子平安之后,并没有去打扰霍霆,他猜霍霆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看看阮阮,随便哪一个人在身边,都是多余的。他回到停车场,倚着自己的门吹风,心情没有因为这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而晴朗。 停车场的入口处驶进一辆橄榄绿的悍马,在他的不远处停下,孟东粗略的扫了一眼,只注意下来的人高大挺拔,步履从容的朝住院部走去。 霍霆远远的站在住院部大楼的台阶上,往停车场张望着孟东的车。 “霍霆!这里!”孟东喊了一嗓子,倚着车门招了下手。 开悍马的男人顿了顿脚步,速度放缓,有些迟疑的望向台阶之上的霍霆,眉眼清秀,单薄冷清。 霍霆循声望向孟东,正好看到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的男人,身体陡然一僵,难掩目光中的错愕,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男人,这幅和自己相似的面孔,以及那询问的目光…… 他的脚步开始虚浮迟缓,好似踩的不是台阶,而且泥潭,陷下去就无力拔出来。他紧紧按住自己的胸口,目光开始模糊涣散,最后,竟一头栽了下去。 耳边是涨潮一样的滂沱水流声,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孟东向他跑来,而那个男人,从身前挡住了他的身体。 ——————【今天就这样吧,哥俩冰山撞冰山了,明天继续】—————— () 正文 070:我温柔不温柔,你管不着 也许霍霆和霍朗早就想过终有一日兄弟二人会见面,只是没想过用这么特殊的方式。 霍霆受伤发烧犯心脏病,满目荒凉和狼狈不堪,而霍朗则一副悠然和意气风发,乍看起来,这是实力非常悬殊的力量碰撞。 销声匿迹27年的人,他们素未谋面,却能第一眼在对视中认出对方,要说容貌相似,这个世界大有人在,血缘这种东西却真的很难说,这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感应,让他们彼此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亲兄弟。 力是用风。霍朗在巫阮阮的病房前接到童晏维的短信,他们今天上午9点约了一位客户见面,晏维说他已经迟到了,用不用和客户打声招呼推迟一下时间。 霍朗回复道:推。 童晏维又问:霍总,那推多久? 霍朗想了想,回复:一周,这一周的安排全部推掉。 巫阮阮还没醒,在病床上侧身沉睡,他坐在床边打量了她一会,眼睛很累,就摘掉了眼镜趴在她的床沿休息一会。 就算他是威猛先生高大又雄伟那也架不住是个柔体凡胎,身体的疲惫,心理的疲惫,每一样都让他觉得累,即使他从不将这种疲惫表现出来。 刚刚霍朗是想背起霍霆送进医院,可是孟东几步撵上来,硬是从他的背上把人抢了下来,打横抱着冲进医院的电梯,他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霍霆晕倒是因为额头的伤,还是他触碰到他时所感受到的滚烫体温,也或者,是见到他这个哥哥,吓晕了? 霍朗没有跟上去,既然有人看着他,他死不了,霍朗就没必要非要去探个究竟,让他说一句发自肺腑的真话啊,他真不想关心霍霆。 他继续去做自己已经打算好的事情,比如去医院楼下的超市买了一兜水果。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又撞上了匆匆忙忙往外跑的孟东,孟东问了他一句,你是大哥吧? 霍朗挑高一只眉头,淡淡的看着他,没回答是也没回答不是。 孟冬说,你回来也没和霍霆说一声。 霍朗淡淡的看着他,不解为什么他回来要告诉霍霆,霍霆又不是国家主席,就算他是国家主席,自己也有出入境的自由,他问,为什么要告诉霍霆。 孟东焦急的看了一眼住院部的门口,不想和他耽误时间,他问,需要我留个霍霆的电话给你?或者你的电话给我,等他醒了你们在联系。 霍朗面无表情的与他擦边而过,淡然说,不需要。 巫阮阮还是那个侧身的姿势,醒过来的时候刚好能看见趴在她床边的霍朗,她保持一个姿势睡了太久,感觉脸都发麻,又不翻身,生怕动了霍朗就会醒,他的眼睑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褪掉他的不可一世,这样的霍朗看起来有些让人心疼,他周身都在散发着一个三十岁男人的淡漠和孤独。 阮阮想,中国对他来说,一定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的家曾在这里,可是这儿却再也没有家人。 这让巫阮阮想到自己,她的家曾在这里,可是这儿也再也没有了她的亲人,没有父母,没有家庭,对于“回家”二字,再也没有期盼。霍朗也一样,他住酒店,吃餐厅,这种生活看起来很舒适华丽,随心所欲,可是他们都早已褪去少年时的叛逆,渴望用自己的翅膀飞翔,渴望脱离一切管制束缚,他们飞的够远了,奔走的够累了,现在,只想回到能让自己安然栖息的温暖里。 无论房子有多大,总要有一个端着茶水杯的老头,一个拎着饭铲的老太太,一个英俊的男人抱着孩子在地上摆积木,絮絮叨叨罗里吧嗦的说着家长里短,二姑家的老大要上大学了,四叔家的儿媳妇要生了,隔壁的老陈太太参加老年节目获奖了,楼下李寡妇养的金毛一窝下了11个崽儿…… 就是这种琐碎,是阮阮一辈子想得到,却注定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她不知道霍朗想要的关于家的幸福是什么样子,但以他的骄傲,肯定是要华丽与温暖并存,也许是别墅里的灯影交错,长桌上的高谈阔论,其乐融融。 总之不管什么样的家,我们都要有一个吧,我们不停的在这个社会里滚爬,不仅仅是因为知道只有努力才能走向更高的地方,也是因为知道,不用在意在泥了摔的多难看,总有那么一个温暖的地方,可以舒坦的洗去自己的一身污泥。。 阮阮以为霍朗是睡着了,其实他只是在闭着眼睛休息,所以当巫阮阮因为好奇他齐刷刷的眼睫毛刷在指尖是什么感觉而试图去触碰的时候,霍朗看到了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片阴影,不过他没有睁开眼睛,就任她在自己的睫毛上来回刷了两下。 这睫毛可真密,老人常说,一个漂亮的人,一定要天生长着长而卷翘的黑睫毛,小孩子顶着这样一幅睫毛,就是美男美人胚子,长大了差不了。 阮阮又悄悄的拿过霍朗放在手边的眼镜,她还没见过霍朗带眼镜是什么样,她的霍霆也会偶尔戴眼镜,他带上黑色边框的眼镜是极富书卷气的。 怎么又想到霍霆,她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把眼镜带在了自己的脸上,这镜片很奇怪,晕的很,不敢睁开眼睛,她只带了一下,就极不舒服的哼哼出声,差点吐出来,赶快摘下来。 霍朗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以为她哪里疼,便不动声色的睁开眼睛,看到巫阮阮正捏着他的眼镜框架,紧紧闭着眼睛,小脸难受的都皱了。 他弯弯嘴角,又闭上眼睛。 巫阮阮晕够了,紧忙悄无声息的把眼镜放回他的手边,霍朗假寐着调整了一个趴得更舒服的姿势,头顶轻轻的顶在了阮阮的肚子上,在外人看来,这定是关系非常和美的一对夫妻,丈夫寸步不离,睡觉都要紧紧贴着受伤的妻子。 阮阮以为自己占的地方太大,他伸展不开睡的不舒服,于是轻轻的向后挪了挪,霍朗突然睁开眼,对上她小心翼翼的目光,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看着,当然也没有神乎其神的从对方眼中看出个什么所以然,只是阮阮一时半会没想到说什么,而霍朗恰好没有想到什么损人的话来对她说。 小护士很不合时宜的出现,推着吱吱响的小车,上面是各种瓶瓶罐罐的药品,“巫阮阮,上药了。” 霍朗坐直了身体,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眼底的疲态尽显。 阮阮不明所以的看着小护士,“上什么药?” “上什么药,”小护士抽出挂在推车上的本子潦草的划了两下,“你吓体撕裂了还不上药,不上药怎么好,不疼,忍忍就好了。”说着她动作利落的准备着,药瓶和镊子在金属托盘里发出冷冰冰的碰撞声,阮阮看着她的动作,怎么都觉得那会非常疼,连霍朗的眉头都不禁皱了一皱。 小护士二话没说,过来就直接从下面掀开了阮阮的被子,霍朗一愣,两条笔直纤细又白希的大腿毫无征兆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虽然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过了,但那是危机时刻,现在巫阮阮正好好的在这躺着,他就这么像看展览一样,显然很不礼貌。 巫阮阮没来的及阻止小护士,紧忙一把捂住脸,苍白的小脸瞬间红了起来,霍朗立刻起身向往走。 “疼……”阮阮突然痛苦的申银一声,显然是不满意小护士这种把她的大腿当成猪肉一样搬开。 霍朗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不动了,侧过身去看护士。 小护士目光讪讪的看了一眼霍朗,对阮阮说,“哪那么疼啊,我这还没上药,你这是自己牵动伤口了。” “你不动她,她自己能牵动吗?”他不客气的质问道。 “我不动她怎么给她上药。”小护士带着口罩,声音瓮声瓮气的,夹起药棉做准备。 巫阮阮不敢喊疼了,捂着脸呜咽了一声,白净的小脚弓了起来,脚趾陷进被子里。 “忍忍,现在想起来疼了,”护士看看阮阮,又抬头瞪了一眼霍朗,“高兴的时候想什么了,一孕妇都能给弄成这样。”言外之意,你看你这么禽兽把你老婆弄得这么狼狈,现在跑来埋怨护士不温柔了,那你俩高兴的时候你怎么没温柔一点呢? “霍……”阮阮实在太疼了,捂着脸委屈至极的喊一句,她想喊霍总,但是后半个字硬是咽了回去,她为什么要喊霍朗,她自己也很莫名其妙,是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只要她有危险,有危机,霍朗就一定会出现并把她带走吗? 霍朗把这个字听的清清楚楚,他咬了咬牙,脸颊两侧的轮廓因为这个动作而显得更加冷硬,好像上帝对他只雕未琢,格外棱角分明。 他转身大步走回床边,站在护士旁边冷冷的盯着她,“我轻不轻你管不着,你给我轻点就行。” “我这不挺轻的吗?巫阮阮吧?忍一忍啊。” 护士手上一动,阮阮的腿就微微颤起来,因为霍朗的靠近,她既害羞又尴尬,半个肩膀都粉红粉红。 她一边抓着被角,一边用湿漉漉的眼神看向正在观察她表情的霍朗,那眼神里分明就写着:霍总,真的很疼…… ————【一会还有一更,更出来我会评论区呐喊着告诉你们】———— () 正文 071:给你机会做我10分钟的女友 霍朗插着口袋,表情极其生冷,对着护士说,“你出去。” 护士拿着镊子,抬头看他,“那你上药啊?”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阮阮突然两腿一夹,怯怯的看着霍朗,“不行,我不好意思……” 小护士觉得床上躺着的女人真矫情,这会儿想起来不好意思了,二话没说,把托盘往床上一放,推着小车出去了。 “你别走啊护士!我不喊疼了。”阮阮急忙叫她。 护士没理她,你们两口子闹别扭关我什么事。 阮阮委屈的掐着被角,眼巴巴的看着霍朗,“霍总……你帮我把她叫回来呗……” 霍朗坐在床尾,带上自己的眼镜,默默的看着她,问,“谁给你惯的这么多臭毛病,一会嫌护士擦的疼一会嫌弃她不管你。” “本来就疼,就是疼那也不能让你擦药啊,你是我的领导,而且这多尴尬啊……”她小声诉求着。 霍朗挑了挑眉,在她绷着的脚面上弹了一下,阮阮一激灵,伸直了脚背,霍朗看了看她白希的脚丫,慢悠悠的开口,“你觉得我是你的什么你才不尴尬?” 阮阮红着脸没说话。 霍朗拿起镊子,用末端在她的膝盖上敲了敲,口气里满是不容拒绝,“你觉得我是谁你不尴尬,就当我是谁。腿张开。” “我不……” “那我掰了。”他说着就要上手。 “不行!别别别啊霍总……你不觉得尴尬吗?这又不是膝盖手肘破皮,咱们以后还要在公司见面呢,我再也没有脸见你了,我会辞职的。”她紧紧夹着腿怎么都不肯张开。 “啪嗒”一声,霍朗冷下脸,把镊子扔了回去,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好不容易等到智商不再下跌了,人品又开始呈现负值,你还欠我20多万没有还,要辞职?” “我不是要辞职,我是……”她有口难辩,一脸窘迫,“男女不是授受不亲,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不好意思劳烦您,您帮我叫护士吧,她戳死我我也不会喊疼的……” “不用,我也能戳死你。如果是女朋友你不觉得尴尬,就勉强让你当……十分钟。”他再一次拿起镊子,威胁道,“我数三个数,你不张开腿,”他顿了顿,手指在空中对着她的轮廓画了个圈,“等你睡着了我就把你的照片发到公司公共邮箱。” 阮阮一怔,瞪着眼睛看他,“你拍了我的照片?” 霍朗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一,二……” 阮阮紧夹着的腿松了松,被子盖到鼻梁上,只留着一双彷徨的大眼睛看着他,颤着声音叮嘱,“那你闭上眼睛。” 霍朗腰背微微一挺,显然是风雨欲来,巫阮阮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闭上眼睛怎么上药,于是,她选择了让自己闭上眼睛,一副大义凛然,不等霍霆开口骂就先自己解释,“我就是紧张尴尬害羞,我智商没下降……”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微微发凉的膝盖上,好像怕牵动她的疼痛一样,异常小心的缓缓撑开她的腿。 阮阮有点疼,脚趾头又勾了起来。 霍朗停下来让她缓一缓,伸手把她的脚趾抚平后,才继续去撑开她的腿,好像做这些再自然不过,语气淡然的说,“从现在开始十分钟之内,你是我女朋友,我对我的女人一向有求必应,如果你聪明,就要抓紧在这10分钟里提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 阮阮闭着眼睛咬牙,“我想让你轻一点……” “嗯……”他轻声应着,尾音拉的很长,听起来有一点点宠溺的味道,手上的动作轻的不能再轻,好像阮阮真的就是他的女朋友,她受伤的地方也不过就是膝盖手肘,他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来帮自己的女人涂上药水这么简单,想到她的伤痛,看到她的伤口,霍朗没有了任何尴尬和杂念,只是有点心疼。 阮阮还第一次知道霍朗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身下传来一阵温柔的凉意,她脸颊红的发烫,“那个,我想参与展馆的项目,我会小心的,不累坏自己……” 霍朗没抬头,继续帮她上药,拖着尾音答应道,“嗯……” “还有你那个二十几万的衣服,我赔不起,我陪你两千块一套的吧!” “嗯……,好。”涂好药膏,他缓缓合上她的腿,给她盖好被子,端着托盘走出病房,再回来时,巫阮阮仍是只露出两个眼睛打量他。 霍朗坐到椅子上,给她一个近距离观察自己的机会。 “霍总。” “嗯?”他淡声应着,一点点平日的犀利劲儿都没有,很随和。 “你刚才说话话还算数吗?”她露出下巴,十分认真的问道。 霍朗抬手看表,点点头,“算,还有有什么要求,你可以继续提。” “没了。”她摇摇头,特别满足的柔柔一笑,“知足了。” 巫阮阮的笑脸让霍朗为之动容,他不是第一次见阮阮笑,只是这一次心跳的格外快。这个女人,昨天晚上刚刚在鬼门关走一遭,现在居然还能笑出来,他以为会看到的是萎靡,哀怨,或者仇恨,暴躁,可是这些阮阮都没有。 说不清楚是她心太大还是人太傻。 他还记得阮阮第一次提起她离婚的事情时,没有说到她前夫的任何不好,只是说他有苦衷。 他不觉得阮阮会是一个私生活泛滥的女人,所以直觉告诉霍朗,昨晚伤害她的人,应该是她的前夫。 是因为她还深爱着那个人,所以选择为他守口如瓶,还是她太善良,不管别人如何伤害她,她都可以既往不咎,不怨恨,不报复,独自抚平伤口,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是她太懦弱,还是太坚强。 好像无论她踩了多么刺脚的荆棘,都相信下一刻的生活是美好的,她不想背负着过去的阴霾去生活自己的未来。 可是巫阮阮,你这个笨蛋,你心里不难过吗?为什么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说几句抱怨的话,做两件狠心的事,流几滴难忍的泪水,你不渴望得到别人的安慰吗? 还是,你同样不想把你的阴霾带给我? 霍朗刚才说了,给巫阮阮做自己女朋友十分钟的时间,他想阮阮没有拒绝,大概是这个时间非常短暂,短暂到可以当做一个玩笑话来听,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不是玩笑,如果他说,阮阮,我给你一个机会,以后一直给我当女朋友,他猜阮阮会拒绝,所以他没给自己那样一个难堪。 十分钟已经过半,很快就会在他这样的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中走完。 十分钟的时间,不会因为他的不舍而就此停留,不过他现在很想给他母亲打一个电话,告诉他,还有7天,我三十一岁,有了人生中的第二个女朋友,虽然只有短暂的十分钟。 不是只有女人,才会在眼看自己的青春一点点流逝而惶恐,会想找一个安分的人成家。 男人也会。 霍朗亦会,他也想有一个安稳的家,所以选择不再奔走,而是停在一个地方,虽然所有人都在说,岁月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沉淀,可是他仍会在意,是不是在自己最好的年华能给他爱人最好的自己,比如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一份容不下砂砾的专属,这些给予,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被淡薄,他担心自己将来会有一天,活在模棱两可的感情里,再也没有那种可以融化一切的疯狂热情。 “作为你的男朋友,我是不是也能在十分钟里提一些不过分的要求。”他眸里跳跃着灼灼的目光。 阮阮侧过身来正面看着他,枕着自己的手掌,栗色的头发软软的趴在脸颊,“看在你让参与展馆的项目又免了我二十几万的债务,那你提吧,只要不过分。” “不过分。” 阮阮认真的点点头,“好,你说吧,霍总。” 霍朗有些慵懒的站起来,用脚蹬着椅子挪到她面前,木制的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他坐下来,距离阮阮极近。 他用手指勾着她的发丝撩向耳后,阮阮刚刚褪下来的红晕立马没出息的再次浮了上来,连带被他碰到的耳朵尖也一起红了。 霍朗收回手,目光缱绻的看着她,“给我画几张漫画,我要做桌面和头像,上次设计部的那个人画的还不如沈茂他四岁的外甥。” “没问题的霍总,就这一个要求吗?” “你叫你男朋友都是叫职位名称的吗?”他不答,挑眉反问。 阮阮眨了眨眼,“就这么一会,还要改称呼……” “生命里每一分钟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他强调到。 阮阮看他认真的样子,觉得好笑,眯着笑眼看他,“叫霍总不是挺好听的吗,我觉得很顺口啊,那你说叫什么?你不是也没叫我……” “宝贝儿。”他果断的打断了她,用磁性而华丽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成全了她的问题。 阮阮微微一怔,霍朗说的很真诚,而且,还很温柔,这让她不知所措,分不清是玩笑还是现实,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霍朗再次抬手看向手腕的表,“还有一分钟,你还有机会提要求,有什么要提的吗?” 阮阮摇头,“没有。” “我有。”他淡声到,手掌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倾身,吻在她的唇上。 ————【我记得我欠你们的,最近我脸大,我要选择性失忆,等我脸小的时候补回来】————。 二抬看会。评论区一冷清,我就愁云惨淡 () 正文 072:我想结婚了,顺便捡两个小宝 这是一个很温柔很清浅的吻,虽然没有触碰上立即离开,但也仅仅是唇瓣相贴。 鼻息间,是阮阮身上淡淡的奶香,霍朗想起自己问过阮阮,你好咬吗?现在他能咬到了,忽然觉得有点下不去口。 巫阮阮呼吸一窒,眼睛瞪的老大,霍朗给她的并不是一个轻薄的吻,反而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珍重的,她推了推霍朗,嘴唇微微开启,“霍总……” 霍朗没有离开,有些迟疑的伸出舌头,从她微启的唇缝里滑进去,在触及阮阮的紧闭的牙关时,才回过神,坐直身体,10分钟时间已到,令人怅然所失。 巫阮阮脸红的快滴出血,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咪,蜷缩在被子里。 褪去他仅仅维持了十分钟的温柔,霍朗又恢复一直以来霸气而严肃面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时间到了,让你白占了十分钟的便宜。” “嗯?”阮阮眉头一蹙,谁沾了谁的便宜,白给你摸了看了还亲了,怎么能是我沾便宜。 这话她不敢说出口,也不好意思说,也许在霍朗的眼里,自己是个带球的孕妇,让他看让他摸让他亲,还真是委屈了高高在上的霍总呢? 可是,看她碰她是情非得已,想要上药就不得不碰,那亲她算什么?阮阮觉得自己有些脸大,饶是脸大,她还是觉得霍朗是喜欢自己的。 像霍朗这样的男人,虽然脾气差了些,言语刻薄了些,可是外形好,能力好,只要勾勾手指一定会有大群姑娘蜂拥而至,她又哪里值得他喜欢呢? 阮阮从被子里伸出一截手臂,纤细白希,“照片给我,删掉。” 霍朗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半饷,挤出两个字,“不给。” “骗子!”她手掌握成拳头,在床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小坑,瞪着他。 “是你自己说话不长脑子,我什么时候说过给你照片了,我只说你不让我上药我就把照片发送到公司公共邮箱,我并没说你乖乖劈开腿让我上药我就把照片删掉。” “那你自己留着有什么用啊?”阮阮继续纠缠他。 “看。”他回答的理所当然。 “好看吗?给我看看你拍的什么。” 霍朗掏出手机,自己随手翻了翻相册,没有递给阮阮,看完就收了起来,微微一点头,“一般,不算很好看,没有刚才看到的好看。” 阮阮不解,好奇的问道,“刚才看到的?小护士?噢……霍总喜欢这种啊……” 霍朗侧目,浓眉高高挑起,眉骨只鼻梁的一段硬朗弧度将这个男人的侧脸衬得过于完美,他扯着嘴角邪气的一笑,“我不喜欢小护士。” “没关系,我会告诉别人的,我绝对不会告诉童晏维他的霍总喜欢小护士!”阮阮窃窃的笑,又朝他摊开手掌,“真的不会告诉。”如果你不给我照片,也许我就告诉了。 霍朗脸上的笑意更浓一分,金属框架的眼镜将他的笑容衬得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意味,他声音低沉婉转,带着迷人的磁性,悠然开口,“没有毛的……才好看。” 没有毛的?没有毛的?阮阮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哪有人没有毛,什么毛,哪里的毛?她低低的“嗯?”的一声。 霍朗抱着肩膀的手抽出来,在她肚子下面指了一下。 像突然钻进一万只小蜜蜂,阮阮的脑袋突然不停的嗡嗡嗡,嗡的她头晕眼花,她彻底明白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一定是因为受伤,她身下的毛发被护士剃光,原来这个霍朗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不,他就是狼穿狼皮,一点都不需伪装,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阮阮觉得自己一面对霍朗,智商真的就直线下降,是不是他太聪明了,脑子转的太快,怎么自己总是永无止境的被欺负着。 去但仅忽。这个人真奇怪,一边为她做着令她感激不尽的事,一边想尽办法来调侃她欺负她,这么一想,她又觉得霍朗不喜欢自己,他喜欢自己纯粹是因为自己脾气好,嘴巴笨,任他欺负不还口,还了口也不喊疼痒。 阮阮平躺着看天花板,声音软绵绵的骂他,“老流氓……” 对于阮阮为何受伤这件事,两个人像是默然达成协议,选择了绝口不提,阮阮不提是她不想去回忆,她忍受不了爱恨参半的情感在自己心里纠缠,而霍朗不提,是他不想给阮阮制造难堪,也不想给自己制造难堪。 这么大一间公司,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请假,对于巫阮阮这种小角色的消失,除了童晏维和童瞳,定然是无人问津,而霍朗是副总,当领导就是有这种好处,我想消失就消失,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连正牌老板都是一年12个月365天消失11个半月350天,在大家的眼里,沈总神出鬼没,霍总日理万机,这都是应该的。 霍朗问阮阮,为什么不通知家里人来看看。 阮阮非常淡然的一笑,说,我没有家人啊,父母过世了,奶奶家没有什么亲戚,外婆家倒是有几个阿姨,不过我妈妈走的早,和阿姨们也二十几年不联系。 阮阮还以为霍朗至少会安慰她一下,说点应时应景的客套话,比如别想太多了,生活会好起来的。 结果霍朗只是点点头,说,你长得珠圆玉润的倒是挺有福气,没想到这么狠,把自己家人都克没了…… 医院的饭菜并不好吃,霍朗是如此小气的一个人,他的车是沈茂的,连他加油都是公司报销的,所以他是不会自掏腰包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去打电话或者开车买大餐,反正两个人都是十分的好养活,吃饱为主吃好为辅,加上霍朗这个人非常的冷暖自知,饶是早上被巫阮阮打击了那么一下,也没忘记在酒店吃了免费的早餐,所以中午的时候他吃了很少的东西,倒是巫阮阮扒拉着把他盘子里的菜吃个干净。 霍朗这个没人性的领导,从楼下买了两个石榴。告诉巫阮阮,扒石榴可以帮她打发无聊而又漫长的空闲时间。 可怜的小阮阮,面对冷面铁血上司的无耻要求,内心表示强烈的谴责,行动上却表示绝对的贯彻,左边躺累了就换右面,最痛苦的是平躺的时候,要举着石榴在脸上扒,偶尔会掉下来两个石榴果肉啪啪砸在脸上,她就顺便捡起来塞进嘴里。 “嗯嗯,给你。”她没看霍朗,一边仔细研究着怎么顺着接下来的纹路扒,一般伸出手掌,手心里是满满的粉红色石榴果肉。 霍朗接过,连粘在她掌心的一颗都拿下来,坐在椅子上,晒着懒洋洋的下午阳光,懒洋洋的吃着石榴。 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不需要太多的语言,这种陪伴很简单,只要对方存在,你不孤单,我不寂寞。 病房的另一张病床住进了一个孕妇,是从别的病房转进来的,也没有人陪,巫阮阮想拿着自己的石榴去送人,被霍朗狠狠瞪了一眼,“我买的。” 于是她伸到一半的手就又缩了回来,那么一下子,好像故意拿石榴去馋人家孕妇似的。 霍朗站起来,拉上了两床之间的布帘,免得巫阮阮这个话唠总是有事没事的发挥自己的特质,和各年龄层各种职业的人瞬间聊成一家人。 日光晒的人暖暖的,布帘后的世界,还是只有两个人,或者说,是三个人的,还有阮阮肚子的小喃喃。 霍朗侧身靠着床尾,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按来按去,也不管远在美国的妈是不是正云梦深长,一条短信就炸了过去:我想结婚了。 半分钟后,短信被回复:你想很久了。 霍朗继续打字:你能不这么讨厌吗?一点当妈的样子都没有。我说的是真的,我想结婚了,还想捡两个现成的小宝。 又是半分钟后,霍朗的手机短信提示想起来,他划开屏幕,看到回复,气的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他妈说:在哪捡,我也想捡,要是你以前捡的那几百个黑皮的就不要了,晚上不开灯只能看见家里一片衣服在飘。 阮阮见他不高兴,一点也不想触他眉头,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扒着自己的石榴。 “我困了。”他沉着声嘟囔一句。 “那你回去睡觉呀,我有事情可以叫护士的。”她将扒好的石榴果肉递给霍朗,扒的心甘情愿,扒的怡然自得。 霍朗摘下眼镜,揉着眉心,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回。” 他不愿意一个人回酒店,那个房间的灯永远昏昏沉沉,就算开窗,房间也不够明亮,而且那里没有阮阮。 “昨晚没睡吗?” 霍朗没回答她的话,他说不出‘我昨夜看你看了一晚连眨眼的次数都快能数的过来’这种话。。 巫阮阮放下石榴,缓慢的挪动着身体,给他空出一片地方,“我给你让个地方,你在这趴一会。” 阮阮小小个子人又很瘦,肚子向上挺着,在床上只占了一长条,留给霍朗大半的地方。 霍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蹬掉鞋子,直接躺在了她身边,巫阮阮惊讶的侧过脸去看他,霍朗半翻身,和她面对面,呼吸近的可以闻到彼此口中的水果香,他在阮阮开口之前,合上了泛着血丝的眼睛。 ——————【还有一更,我写完就发】—————— () 正文 073:人渣过街,人人喊打 巫阮阮是在童瞳一番狂轰乱炸之下才被迫在电话里说出了自己在医院的事,她说自己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童瞳和童晏维在医院大厅里遇见了正欲离开的霍霆和孟东。 这就是仇家见面分外眼红,姐弟俩愤愤瞪着眼睛看着他,不用动手已经用目光把霍霆身上的皮扒了一层。 “呦这不是霍家少爷嘛,几天不见你这小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这小脸白净的,小三儿在家都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啊?”童瞳红唇一抿,把垂在肩上的长发向后甩去,宝蓝色的长风衣配上她的女王气势,真是没几个人能驾驭。 霍霆看看童瞳,又看了看童晏维。 以前阮阮是霍霆的老婆,童晏维勉强称他一声姐夫,现在他们离婚,童晏维的眼神里立马流露出万分不屑,一脸敌意的看过去,眼里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你哪位啊? 孟东见过童瞳几面,知道她嘴巴的厉害和不客气,脾气大起来山呼海啸,一桌20几个人吃饭她一窜火能直接拎着茅台瓶子和人干起来,他礼貌的笑笑,“童美女,来探病啊,改天一起喝酒啊。”说着就要拉着霍霆离开。 童瞳没搭理孟东,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向左迈了两步,挡住了霍霆的路,一副高挑身高加上一双恨天高,视线几乎与霍霆平行。 霍霆刚刚发过心脏病,休息没多久就出来了,身体还很虚,他淡淡的看着童瞳,眉目清俊,泉水一样干净,清澈的看不到任何波动的情绪,“你要打我吗?” 童瞳下巴微扬,趾高气昂,“人渣过街,人人喊打,就想打你怎么样?你不该打?” 她是不知道让巫阮阮现在躺在医院的罪魁祸首是霍霆,不然就着这看病缝针方便的天时地利,她一准儿会给霍霆开瓢。 霍霆睫毛微微闪了闪,移开视线,看向她身后的医院大门,太阳明亮的不像冬天,他在眺望很远很远的地方,全然不在意的模样,缓缓开口,“该,打吧。” “别着啊,童美女,别人家里的事咱们就甭管了,你不是来探病吗?探谁就赶快的吧,别让人等着,祝你朋友早日康复啊。”孟东在一边打着圆场,拉着巍然不动的霍霆,心想这霍霆真是不作死皮痒,童瞳这种女人看见就要绕道三尺闭目装瞎,他还往枪口上撞。 童瞳似笑非笑的扫了孟东一眼,继续盯着霍霆,“怎么着,霍霆,你们家小三儿满足不了你,你改喜欢男的了,男的不怀孕是吧?男的没有生儿生女的烦恼是吧?男的不用你费劲心计的往手术台上送是吧?” 孟东抹了一把脸,特别无奈的看着童瞳,“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怎么没有!老娘这不正给你说着呢吗?你听不见啊?你以为你个看热闹的就是好人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听过没听过吗?苍蝇的朋友就是蛆,当自己什么好鸟!” 孟东气的直想伸手一巴掌抽过去,童晏维一见他要动手,立马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怒气冲冲的指着他,“你,你敢!” “你要打就打,我要走了。”霍霆淡然的打断了她的话,用手掌在孟东的身前微微一挡,不让他冲动。 “原来‘贱’这种事,果然是会传染,找了个贱女人你这也成贱男人了,我要不打你你是不是难受啊?还是你看上我了?哎呦我告诉你啊霍霆,趁早死了这条心,我童瞳就是嫁鸡嫁狗也绝对不穿闺蜜扔下的破鞋!”她忽然风情万种的一笑,声音里都带着笑意,“我说,你不想知道我来看谁吗?我来看你前妻啊,你说这么大一城市,没爹没妈没老公的,带着孩子从楼梯上栽一跟头,你就不想着去看看?” 霍霆插在大衣口袋的手掌微微蜷起,握成拳头,淡粉色的薄唇开始浮现微微的灰紫,冷漠的回答,“我不想。” 童瞳二话没说,还没等另外三人看清动作,就一个大耳光扇了上去,清脆又响亮,大厅里行人来来往往,纷纷侧目这四个衣着鲜亮的男女之间的剑拔弩张。 孟东的心脏一颤,正准备发火,手腕刚刚抬起来就被霍霆一把按住,“走吧。”看起来如此的不动声色,可是手上的力道不小,孟东是硬被他按着拉走。 出了医院大厅,日光倾洒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将他淡紫色的唇照的愈发鲜明,霍霆抬手,用手背微微遮挡了一下,垂着头朝停车场方向走去。 “你就不该这么让着她,童瞳这女人是出了名的泼,你让她逮着好欺负还有好吗?你和阮阮的事和她几毛钱关系啊,她又不是巫阮阮爹妈,你要下不了手打女人你就看着,我下得了手,反正老子他妈的不喜欢女人,打男人比打女人心疼,况且那怎么能叫女的,巫阮阮才叫女的,童瞳就是一母老虎!”他烦躁的抱怨一通,坐上驾驶位,关切的看着霍霆,“是不是又犯病了?”。 霍霆侧脸看向窗外,躲开他的视线,“没有,走吧。” 在霍霆看来,阮阮有这样一个闺蜜知己很好,哪怕这个女人对待自己一直有着令人发指的敌意,只要她对阮阮好,她能像家人一样维护阮阮,将来哪一天,阮阮和她的新……老公,吵了架,还有一个站出来为性格柔软的她撑腰,那么自己挨这一巴掌又算什么呢? 什么都不算。一巴掌,死不了人,一巴掌,也没那么刻骨铭心,他可以转身忘掉。 —————— 童瞳这一口气撒的舒坦,转脸看向童晏维,染着鲜红指甲的手指狠狠在他太阳穴上戳了一下,“你就这么把东西扔地上了,这下面有个玻璃罐子,碎了老娘就开你瓢!” 俩了己分。童晏维被她推的直晃,拎起袋子伸手在下面摸了一把,皱眉看她,“没,没碎啊,这这,这么凶,凶,我姐姐夫,瞎瞎了眼啊,找你!” “别结巴,烦人。”她拧着腰,走在前头,童晏维左手一袋子吃的,右手挂着童瞳的包,就像大明星和小助理似的。 “你你,你才,才结,结巴!”晏维瞪了她一眼。 两人一起进到阮阮的病房,看到的便是一副这样的场景:淡粉色的布帘之后,洁白的病床上,床上的两个人因为病床的狭小而不得不相拥而眠,霍朗的手臂在阮阮的颈下穿过,另一只手隔着被子环着阮阮的背,而巫阮阮则软绵绵的像只猫儿似的,窝在他的怀里睡的正香。 日光铺在病房,洒在她栗色的发上,他的蓝色毛衣上,好像这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时光。如果你不曾知道阮阮受过的伤,不曾知道这是两个陌生相拥的人,你一定会认为,这是暖心的一家三口,在午后的静谧里小憩。 这种和谐的美好,让人不忍心去打扰,也让童瞳觉得很心酸。 阮阮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在SI却很少人喜欢,他们总是认为只有上班迟到会拎着高跟鞋狂奔的,和男同事能打成一片的,泛花痴都要光明正大的女孩子才是真性情,像阮阮这样,从不说自己家庭,却穿戴最好,从不会和别人开乱七八糟的玩笑,尤其是不会男同事,走路慢悠悠还带着淡然微笑,是装,是做作,是假正经,是自恃清高。 她当初就是名字叫错了,不应该叫巫软软,该叫巫钢铁,那么现在这些问题全部迎刃而解,谁欺负她啊,谁看她不顺眼啊,操起鞋底就是一巴掌,又直率又真性情,过的又不委屈。 可是巫阮阮一辈子也成不了巫钢铁,她的存在,就是让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成为钢铁,变成一块一块铁板,铸成最强大的保护层,甘愿去为她挡风遮雨,为她顶天立地,她只要负责软软的一笑,软软的一撒娇,软软的一慰藉。 如果霍朗不是霍霆的哥哥,那该多好。童瞳真的不认为再和霍家人纠缠下去,是一个好的选择。 谁知道,这个霍朗消失二十几年再回来,到底心怀怎样的目的,毕竟人心叵测,不是世上每一个人都像阮阮一样善良,不是她善待别人就一定会换来善果。 不管他为何回来,一旦将来与霍霆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刻,那么阮阮不是一颗棋子,也会是一个最无辜的牺牲品。 倘若阮阮真的和霍朗在一起,那么霍霆会认为她是在报复自己,霍霆那样偏执冷血的人,会放过她吗?而又若恰好,这个霍朗不过是利用阮阮来激怒霍霆,剥落他的理性,夺回霍家属于他的一切,那么胜利在手的时候,阮阮被无情打发,她又该何去何从? 从基因来看,霍家就是没有一个好人,一个可以冷血杀子的霍霆,一个可以不择手段的霍筱,如今又多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霍朗,这家人啊,仿佛不把别人的世界闹个天翻地覆,就证明不了他们是齐天大圣。 童瞳扭头去看自己的弟弟童晏维,这个傻小孩,大概从知道自己是个性向正常的男人后,除了阮阮就再也没喜欢过别人,他看阮阮的眼神从来都是带着微微的羞涩,却自卑的不敢表白,他觉得阮阮适合更好的男人,现在看来,他不仅仅是赢不过霍霆,连这个与霍霆相似的后来人,也赢不过。 发现童瞳在看自己,晏维扭头朝她龇着整排小白牙,两个针眼儿一样的小酒窝浮在嘴角,这幅傻笑,却并没有掩藏住他眼里的失落。 ——【关于霍霆,不想解释,你们可以继续骂,我等着你们后悔,哈哈哈】—— () 正文 074:我不管她是谁 她对晏维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俩人叫醒,童晏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到霍朗的背后拍拍他,“霍,霍,霍……” 他‘霍’的时间有点长,还没等他说出‘总’字,床上的阮阮已经醒了过来,而霍朗则是因为缺觉严重,一点反应都没有。 巫阮阮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尖下巴,吓的一怔,脑袋动了动,就看见自己枕着他的手臂,又吓了一怔,一抬头,看见童晏维笑米米的看着她,脸色登时绯红,激灵着要翻身,这才发现霍朗还有一只手在搂着她。 她窘迫极了,想要推开他,梦中的霍朗大概是不愿意让她走,带着稍许的强势,将她猛的往怀里一搂,阮阮的额头直直的磕在了他的下颏,发出一声软绵绵的低呼,“哎呦……” 霍朗微微觑着眼睛看她,十分自然的松开怀里的人。 “我们本来不是睡在一起的,睡着睡着,就……”阮阮小声的对童瞳和晏维解释。 面对童晏维还好,他最多会表现的痛心疾首一些,而童瞳就不一定了,谁知道她下一秒钟会不会直接把霍朗的脑袋用她的高跟鞋钉个窟窿。 霍朗已经穿好鞋,站在床尾拿着矿泉水悠然的喝着,童瞳非常女王的坐在椅子上,点头,“是,本来不是睡在一起的,本来我们霍总是睡在楼下负一层冷库的,睡着睡着就到你床上了,你这慌撒的不瘆的慌吗?” 霍朗仰着水瓶的动作停下,唇上还沾着水滴,微微泛着水光,他蹙眉看向童瞳,问,“冷库是所谓的停尸房吗?” 童瞳虚伪的眯眼一笑,没回答他,倒是童晏维,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养成了随时给上司回应的好习惯,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心说,霍总你看你除了会动,你的脸就和停尸房里的尸体也没差多少。 “你怎么说的这么吓人啊,以后我还睡不睡觉了……”阮阮小声抱怨着。 “睡个屁,老娘让你躺在床上就想到旁边躺一冻硬了的人。”她没好气的回应一句,手机突然在包里欢快的响了起来。 霍朗和童瞳接触的不多,他认为童瞳这种泼辣又女王范儿女人,手机一定用的是震动或者本机自带铃声,再不济,也是知名轻音乐或者欧美歌后的大牌曲子,没想到会是这么的喜感,包里不断的传出一个太监的声音:娘娘!皇上那孙子又来给您磕头请安了!这会儿已经头破血流,那丫的死活不走,娘娘,您一句话,见,还是斩! 童瞳比霍朗还要像一名领导,十分优雅的一举手,童晏维立刻打开她的包翻出她的手机,拿出她的蓝牙耳机,一一递到她手里,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皇上那孙子。 他朝阮阮眨眨眼,笑说,“姐,姐夫夫,的,专属唔铃铃声!” “喂?”她语气有些不客气,双腿交叠着往左侧摆着,坐姿看起来性感又淑女,“你这回电话的速度都够人家香飘飘奶茶绕地球三十来圈了!” 对方大概是赔礼道歉,童瞳眼里渐渐露出笑意,继续说,“那你快点回来啊,我要给我弟买房子买车,都25了,没房没车连个像样的女朋友都找不到,房子我看好了,就在我住的小区,给他买个三居室的吧,结婚就住那了,谁还能整天给他换房子玩,车我也看好了,买一Q5就成。” 阮阮朝童晏维竖起大拇指,两人心照不宣,这姐夫果然有钱啊,她就这么公然拿人家当提款机了。 童瞳又说,“那是,他姐我必须风光大嫁,我弟也必须风光大娶,反正你准备好吧,要不提钱来见我,要不提头来见我。” 反西下为。霍朗一直插着口袋安静的站在一边,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就像一株好看养眼的景观植物一样。 童晏维正拿起他和阮阮没有扒完的石榴,露着两个小酒窝对她说,“阮阮,阮,我给诶你,扒这这个。” “放下。”霍朗果断的开口,“我买的。” 童晏维一点也不奇怪霍朗会说出这话,他都和霍朗混半个月了,连瓶水都没喝过他的,阮阮就更不奇怪了,霍朗简直就是一个护犊子又护食的典型代表。 晏维乖乖的放下那小半个石榴,弯腰回身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完整的石榴,继续顶着酒窝朝阮阮笑,“我我,买,买了,扒,扒咱,咱自己,的。” 你以为霍朗在意的真是那小半石榴吗?用童瞳的话说,放你的屁。 他在意的是童晏维会和巫阮阮这么亲密,看到巫阮阮那个温婉柔顺的样子,还伸手去摸了摸童晏维刚刚剪过头发的脑瓜顶,问他是不是又剪头发了。童晏维点头笑笑,任阮阮像搓大狗似的在自己脑袋上搓了两把。。 霍朗内心暗自腹诽,不就一圆寸吗?劳/改犯都这发型,有什么可摸的! 童瞳挂断电话后将手机往床上一扔,站起来,对捏着矿泉水瓶发呆的霍朗说,“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或许她强大的女王范儿能驾驭得了很多人,但是面对气势强大的霍朗,这都是无效的举措,霍朗淡淡的看着她,一动未动,并且是看起来也不打算动。 童瞳语气稍微客气一些,“霍总,我能和您谈谈吗?” 霍朗默然动身,从容的走出病房。 “你和阮阮怎么回事?”她扫了一眼路过的几个医生,目光回到霍朗的身上。 霍朗则是一副全然的不在意,双手杵在走廊的窗棂上,淡淡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草坪上有三三两两的散步着几个病人,“我和巫阮阮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 童瞳娇艳的红唇,衬着这一身香艳的打扮,V令大衣,低胸短裙,黑丝高跟,妖娆的卷发,霍朗却像看不见一样,连余光都未曾放在她身上。 “她没爹没妈没家,我就是她亲姐,我问问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问问了?” 霍朗一挑眉,侧目看了看她,微微点头,“你要这么说,就问吧。” “你喜欢阮阮?” 霍朗转过身,面对着童瞳,做出和她一样抱着肩膀的动作,却比她显得更惬意,神态看起来有些闲散,眼里透露着认真至极的光芒,“对,我喜欢她。” 童瞳没想到他能承认的这么痛快,微微怔了一下,“她可是一个离婚孕妇,你这是上赶着当二爹。” 霍朗沉默片刻,笃定的开口,“你不是孕妇,我不也没喜欢你?怀孕不怀孕,不是评断她值不值得我喜欢的标准,至于孩子的问题,沈茂一定告诉过你,我助养过百十来个小孩,我连毫无瓜葛的小孩都能赋予父爱,我喜欢的女人生的孩子,我怎么就不能喜欢?虽说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是阮阮亲生的,她不过当初和前夫借了那么一点基因而已,婴儿身体里流的血液,是巫阮阮的,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个大阮阮给生了一个小阮阮而已。” 童瞳是个正常的女人,也并非一个非阴谋论者,猜疑猜忌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她不会轻易相信霍朗的说法,如果霍朗是一个又穷又丑的中年男人,他说出这一番话,可能比现在这幅男神模样说出来更具备说服力,她试探的问,“霍朗,你知道巫阮阮是谁吗?” 霍朗的目光微微闪烁,深不可测的望着她,反问道,“是谁?” 他眸里透着某种莫名其妙的危险,让童瞳更加的不安,正要开口,就见霍朗继续开口陈述,满目的坚定,“不管她是谁。” “阮阮知道你喜欢她?” “你比我更明白,巫阮阮现在不适合谈感情的问题,她对以前的男人还念念不忘,如果加上我,就会是一笔烂透了的糊涂账,不过我不会等她忘了那个人,我要让她想不起那个人,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没爹没妈没家的阮阮她姐。” 不管霍朗是否真心喜欢阮阮,但是至少他表现的是喜欢阮阮,这么一想,童瞳的气焰顿时就铺天盖地的嚣张起来,别说你是霍总啊,你就是霍总理,我也是你喜欢的女人的姐姐,对我不尊重我会给你穿小鞋啊,她下巴轻扬,“我满意个屁,反正你给记着,你要是敢伤害阮阮,我一定一刀切了你,管你是不是沈茂的朋友,老娘连有你这种朋友的他也一刀切!” 霍朗扯着嘴角不屑的笑笑,眉头一高一低的瞥了一眼窗外,“切了沈茂,那你以后可有得寂寞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切,他给你弟买完房子车子再给你留一大笔嫁妆后?” “老娘闭月羞花还怕找不到人嫁!他不跪着抱我大腿我看的上他?” 霍朗没说话,转身进病房,推门的时候顿了顿脚步,微微侧身看向童瞳,一副好意提醒的口气,说道,“童总监,其实你没必要面对谁都这么的……色厉内荏,一个人的气场,来自内心,而不是你多么的趾高气昂,把脏话说的多么的流畅,而且,我怎么记得沈茂和我说过,关上门,闭了灯,尚了床,你不是……这么的,嗯?”他笑笑,推门进去。 ————【今天一定有二更,等我写完的】———— () 正文 075:是迫不得已? 有一件事情是霍朗挺不能理解的,巫阮阮看起来是如此的弱不禁风,为什么康复起来如此的神速。 第四天的时候,大夫就说能出院了,巫阮阮高兴的都快从床上蹦起来,但是医生又说了,不能蹦,回家老实休息,静养,尽量把自己当成被单,每天平铺在床上。 霍朗将车停在阮阮家的楼下,交代了一句“我先回一趟酒店”,踩着油门就开走了,不过这话听着,似乎还会来找她一样。 巫阮阮这叫病好一身轻,如果不是医生告诉她不能蹦,她上楼的步伐定是马踏飞燕。 家里的防盗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吓得一愣,站在门口好半天没敢推门,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听到安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她才稍稍放心,推开门的一刻,瞠目结舌。 静禁为回。安茜手里握着玻璃杯的碎片,抵着自己的手腕,泪眼模糊的望着安燃,阮阮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用霍总的话说,这就是在作死啊。 安燃气得头发都快炸起来了,显然也是哭过,他愤怒的指着安茜,吼道,“你能不给把那玩意放下!怎么动不动就要死要活!” “你要是不让我生我就不活了!” 巫阮阮早上吃了两碗粥,把霍朗的半个面包也吃了,本来就有点撑,让安茜吓得突然打了一个嗝。 她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和安茜是否会伤害到她,紧忙就往上冲,“你快把玻璃放下,有什么话和你哥哥好好说呀,这样多危险!” 安燃一把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狠瞪她一眼,“有你什么事?要么回你屋去,要么刚才打哪来回哪里去!” 阮阮被他抓的手腕发疼,低头一看,安燃的手竟然受了伤,握着她的袖口都是鲜血,她又吓得打嗝,慌张的指着他的手腕,“你看你受伤了!” 安燃没有理会她的大惊小怪,继续握着阮阮,抬头对安茜说,“茜茜,钱,哥不要了,不就60万吗?不就几个包吗?我不怪你了,我天天在这堵你不是为了让你还钱,就当哥给你买个乐呵,但你觉得你花了我娶老婆的钱我就一定要娶你,这符合逻辑吗?你把家里都闹成什么样了,爷爷让你气的都中风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还要生这小孩,你是不是要把你爸妈气死?” 巫阮阮在这云里雾里的话语间绕出一丝头绪,突然照着安燃的手臂咬了一口,安燃咧嘴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咬我!” “为什么不让安茜生?”她愤慨至极,怎么到处都能遇到逼人家流产的,敢情孩子不是男人自己身上的肉,她几步走到安茜身边,抓起她手里的玻璃碎片气呼呼的扔出老远,在墙角砸出清脆的声响,“生!想生就生!大马路上流浪的都能把孩子喂大,你怎么就不能!” 安茜摸着平淡的小腹,委屈的躲在阮阮的身后,用力的抹着眼泪。 “生个屁!孩子是我的!我是她哥!怎么生!”阮阮一怔,继续护着安茜,“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她哥!你是她哥你怎么能对自己妹妹做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能为她在家人面前承担起责任?至少你应该有承认你犯错的勇气!”就连霍霆还敢承认自己是个人渣,这个安燃,自己犯下的错误不正视还逃避,还不如霍霆那个人渣。 “我懒得和你们说这个,我告诉你啊安茜,我不喜欢你,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也不可能喜欢你,你这孩子我也不认,你爱咋咋地,要死趁早,我给你买棺材去!” 安茜抄起茶几上阮阮的水杯劈手就扔过去,准确无误的砸在了他的额头,小碎花的白瓷水杯非常顽强,只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应声落地,这才碎成几大块,“安燃你个王八蛋小混混大无赖!孩子已经打掉了!你满意了吧!” “满意至极!赶紧拎包给我滚!一想起你坑我那60万我就想给你送监狱去,再让我多看你一会我都忍不住要揍你!”安燃捂着额头没好气的骂了两句,坐进沙发里。 安茜跑进她自己的房间,拉出大皮箱,胡乱的塞着自己的东西,连皮箱的拉链都没拉严实,还夹着一只衣袖,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 巫阮阮还站在原地发愣,她一直觉得安燃虽然看起来是有点像个混混,但是人还是很好,至少挺热心的,相处起来绝对不讨人嫌,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桃花债都惹到了自己妹妹身上,还是堂兄妹,这么近的血缘关系。 阮阮那个白瓷杯子很轻,这一下没能直接给安燃砸个头破血流,但是怎么说都皮开肉绽了一下,稍微见了点红。他手掌上的伤似乎更严重,鲜血蹭了一裤子,他却全然不在意,还坐在那里生闷气。 巫阮阮本来想给他包扎,一想到他做的这个事,就连理都不想理他,径自去拿出扫把,开始清理地砖上的碎片。 安燃见她准备打扫,马上站起来去接她手里扫把,“我来吧,这丫头走到哪都能弄的鸡飞狗跳的,我收拾。” 阮阮躲开他的手,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你在我这里装好人没有用,你伤害的不是我,是安茜。” “你懂什么你,快进屋歇着去吧。”安燃低着头抢过扫把,也不顾手上的伤口,闷头打扫起来。 “我也不想懂,一切企图伤害孩子的借口都是歪理邪说!”阮阮瞪了他一眼,掏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然后嘭的一声关上。 安燃撇撇嘴,将一地碎片清理干净,在已经被安茜翻腾的乱七八糟的房间里找到一个医药箱,只有一卷纱布和一瓶医用酒精。 巫阮阮抱着换洗的睡衣从卧室出来,准备去洗澡,只见敞开的洗手间门内,安燃正在流理台上为自己清理伤口,小瓶酒精直接往手掌上冲,疼的额头青筋都暴了起来,这个过程结束以后,他已经出了半身汗,发现看见阮阮在看自己,他笑了笑,慢悠悠的给自己缠着纱布,自言自语似的对着阮阮说,“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过的,我不是坏人。小时候我很能作,天天到处打架,受伤了不敢回家,就去住安茜的家里住,偶然一次,看到她的日记,我才知道她喜欢我,那时候她也就十四五岁,我开始躲着她,半个月不见她一面,见一面,她就抱着我哭上俩小时,后来就不敢躲了,于是她便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有时候会趁我睡觉偷偷亲我,我委婉的告诉她,兄妹之间不能这样,不符合伦理规矩也不符合法律,可这丫头死倔,我骂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就说她宁愿一头死在南墙上。我不见她,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见了她,她就完全不把我当哥看,前两个月,她说她有男朋友了,要让我见见她男朋友,这把我美个够呛,兴高彩烈的去了,是挺好个男孩儿,工作也挺好的,听说是公务员,俩人左一句哥右一句哥,到底把我灌醉,我只记得我当时挺困的,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再醒来的时候,就在酒店了,安茜就在我旁边躺着,我们俩,就……你明白吧?当阵子我舅妈说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是大学老师,挺漂亮的,我说不上喜欢,但我觉得我要结婚了,安茜就能死心了啊。我16岁就出来混社会,没什么大出息,只赞了60万块钱等着娶媳妇儿,安茜跟我把这钱要走了,她说我不给,她就把我把她睡了这事告诉我们家里人,我挺无奈的,毕竟我也快三十的人了,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滋味真是太糟糕,然后,”安燃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巫阮阮,目光里尽是无奈,“她竟然失约,告诉我们全家人她要和我结婚,我爷爷当时就中风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连回家的脸都没有,她惹完祸,拿着60万去欧洲潇洒一大圈,钱花完人才回来,打电话告诉我她怀孕了,还有医院的化验单,我让她打掉,她就在电话里说要自杀,我知道她不敢回安家,就只好在这等,她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然后每天在电话里死一遍,我从胆战心惊听到习以为常,知道今天她回来……不过现在危机解除了,孩子已经没了,我以后不想再见她了,估计她也不想见到我。” 阮阮揉了揉怀里的衣服,眉头轻轻蹙着,“那就没有别的办法解决吗?你就那么讨厌她,讨厌到非要去伤害她?” 安燃叹了口气,用小块的纱布蘸着酒精擦拭额头,“我又不是畜生,就算和安茜发生关系是场意外,我也是会内疚的,况且她是我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伤害她,我也会心疼。可是但凡我对她稍微温柔一点,她都不会离开我,也不会死心,我总得想个办法断了她这个念想,哪怕她认为我是人渣。如果她不是我妹,怀了我孩子我肯定会娶。这不仅仅爱情的问题,更是家庭的问题,我们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还有一个可能死都不瞑目的中风老头,这比烂帐,挺难捋顺的,有些时候,事实往往都是人们迫不得已才去做的。” 迫不得已?阮阮眨了眨眼,迫不得已的去伤害爱自己的人?她那个温柔的霍霆,会不会也有这样的迫不得已?。 不会的,阮阮暗自疑问,又暗自否认。安燃并没有一个于笑。可那个霍霆,是因为新欢,才抛弃了她这个旧爱。 () 正文 076:我是你老婆?你有发票?有收据? 这世上会有这么一种人的存在,想要忘记,很难做到,想要脱离,总要相见,不忘记不相离,那么在一起,又没有任何可能。 爱着,伤着,疼着,记着,兜兜转转到头来,是一拍两散。 阮阮想,她与霍霆的夫妻缘分,是彻彻底底的走到尽头,就算真有那一天,霍霆来告诉她,其实他也有苦衷,也许阮阮会淡然的说一句,都过去了,但是她永远多没有办法原谅他。 因为知道她的爱还在不离不弃,所以他尽情的糟蹋着她的心。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伤害我,可你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家人,你怎么可以呢?难道你的热情只够维持一段恋爱,而不是一段婚姻和家庭吗?就算没有了爱情,我们不是还有亲情吗? 为什么,你要一次一次的要我的命,要喃喃的命,为什么不喜欢我了,还不让我痛痛快快的离开。 我并不是天生下贱,霍霆,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我的尊严就已经告诉我,不要再爱你,我已经不爱你,至少我爱的不是现在的你,我爱的男人,他永永远远的站在我过去的时光里,再也追不上我的脚步。 其实阮阮也曾想过,那天霍霆是喝了很多的酒,如果他清醒以后,能来和她道歉,哪怕只是毫无诚意的说一句,他喝多了。阮阮都不会像这样的抗拒这个人。 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这样纵容了自己的错误。 没有人喜欢魔鬼,阮阮是天使,她有属于自己的栖息的天堂,而不是地狱。 洗过澡,她回到房里整理房间,从医院回来的时候,穿着一身珊瑚绒的家居服,夜空一样的颜色,布满小小的红色长颈鹿,带着帽兜,胸前还有垂着两个毛线球,想到霍朗那样硬朗的男人,走到女士专柜去买这些,阮阮的心脏,就变得和这绒一样的柔软。 童瞳每天都会去看她,每天都想留下来陪夜,可是霍朗不许,时间一到,立刻板着一张脸撵人,好像童瞳欠他几百万一样。 他说,因为阮阮是他带着外出的时候,受了伤,所以他有责任。 可阮阮却觉得,霍朗对自己的关怀,已经超越了一个下属,一个朋友。而她对霍朗,真的仅仅是看待一个上司,一个朋友吗? 阮阮宁愿自己把他当做自己生命的一束暖光,每每她陷入昏暗,陷入迷茫,他都会及时的出现。所以在她疼的时候,她会想要叫霍总,在她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冷了就会毫无防备的向他靠近。 可是,他知道这个巫阮阮是谁吗? 面对霍家,霍朗到底是怎样的心境,如果亲情尚在,他会允许自己和曾经的弟妹在一起吗?如果他仍怨恨着霍家,那么骄傲的霍朗,会允许自己捡起仇人抛弃的女人吗? 感情这种事就是这样,倘若你永远愚钝的不去发现,那么它会很容易随着时间遁走,一旦你将它参透,这种带着某种雀跃相思的爱恋,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 巫阮阮不喜欢自欺欺人,如果连自己都要欺骗,那么这个人,哪还有真实。 她爱上霍霆只用了一秒,因为他在樱花树下的入画身影。而面对霍朗,她一味的沉浸在过去的心伤,耗费太多的心神,才将自己看的明白,她对霍朗不是没有心动,任何一个女人,在这样的逆境里,遇到这样一抹光,这样一个外表刚硬内心缱绻的男人,像野兽也像英雄的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何况没出息的巫阮阮,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她还在惦记霍霆的温柔,可那已经不可能再有,她也惦记霍朗短暂而意外的吻,毕竟这才是未来的期待。 阮阮要谢谢霍霆的残忍,让她看清她是多么大度的一个人,早晚有一天,阮阮会把她的‘因为爱而不舍得恨’,变成‘因为不爱,而不屑于恨’。谢谢那人的抛弃,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好的男人。 安燃在客厅抽烟,一根接一根,阳台的门大敞四开,冷风嗖嗖的吹着,客厅冷的像冰窖一样,电脑屏幕上的游戏还在进行,他却没有触动键盘和鼠标,只是发愣。 他们家没有门铃的大门,在门外被踹响,安燃叼着烟,一脸的痞子样去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霍朗,竟然也像个痞子,穿着墨绿工装裤,黑短靴,黑夹克,整个人看起来嚣张而不羁。 真总见彻。安燃手掌一撑门框,故意逗着他说,“你又来找我老婆干什么?” 巫阮阮披着一条暖白色的披肩,从房间出来,刚要开口制止他乱说话,就见霍朗微微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我来看我老婆,关你什么事?” “哎呦真奇怪了,要是你老婆,为什么会在我家?这房产证上的名字可是我,这房子可是我们家祖传的,嘉靖年间这块地还在种白菜的时候就是我祖宗家的。” 霍朗面色一沉,“这块白菜地多少钱,我老婆喜欢在这,我买了。” “你们两个!”阮阮拧着眉头不悦的走过去,“不要每次见面就拿我开涮,我是谁老婆,我是谁老婆呀?是你老婆呀?”她看看安燃,接着说,“你有发票吗?”然后又转头看看霍朗,“是你老婆呀?你有收据吗?” 最后头一拧,两人谁都不看,“啥啥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是你老婆。” 你们以为自己是小狗,抬腿撒泼尿就是你们家的墙头了。 阮阮转身就要走,不料这一下转的有点急,脚下一打滑,人就向后栽了过去,安燃正要伸手接,霍朗已经一步窜过来,稳稳的给她抱住。 霍朗看着安燃伸在半空的手,微微挑眉,立刻打横将人抱起来,大步朝卧室走去,身后传来安燃默默关门的声音。 阮阮在霍朗的怀里,贼溜溜的盯着他的下巴,手指勾了又勾,最后轻轻捏住了他的衣襟,霍朗刚要把她放下,她立马紧张的用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全然一副我不想着陆的模样。 霍朗微微一怔,以为床上有东西,在半空中将人提起来,仔仔细细的将床单检查了一遍,确认到什么都没有,才问,“床带电啊?” 阮阮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嗡嗡的说着,“唔唔唔唔唔唔唔。” 霍朗皱眉,“抬头!说人话。” “霍总我不想躺着!”阮阮迅速的仰起脸,极快的说完,又把脸埋到他的衣服里。 “我拿枪指着你让你躺着了?不想躺着你就坐着!”霍朗微微弯腰,却感觉阮阮搂他搂的更紧了,“嗯?”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霍朗不说话了,极其沉重的吸了一口气,巫阮阮立马自己探出脑袋,非常流利的说了一遍:“霍总我也不想坐着。” “你在作死吗?”霍朗低沉富有磁性的威胁声传到她的耳朵里,阮阮埋在他胸口的嘴角微微一扬,原来所谓的安全感,就是这个人明明在恐吓,你还是千万分的确定,他不会伤害你。 她鸵鸟一样蹭着点点头。 霍朗直接把她放地上一方,冷着脸说,“不躺着不坐着,那你站着吧,站到晚上,去墙根,给我以立正30分钟稍息10分钟的频率交换着站,挺胸抬头收腹目不斜视,去!” “霍总……”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站着就站着,怎么还要孕妇站军姿。 “霍总已死,有事烧纸。”他大方的往床上一坐,指着墙根,“过去,发现膝盖弯曲你就等着给韩总监当助理吧。”说完脱掉自己的鞋子,好像睡自己家一样靠到床头,抱着肩膀冷面打量她。 巫阮阮慢吞吞的往墙根靠,突然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肩,扭头看向霍朗,“霍总,您来我们家是……?” “折磨你。”他回答的十分坦然。 “那您回去吧,我不需要您折磨,我自己会折磨自己。” 霍朗没搭理他,手指一比划,巫阮阮乖乖站到了墙角。 这么笔直的站着着实是非常费体力的一件事,霍朗见她忍不住要弯膝盖,慢吞吞的开口,“以后还作不作了?” “我以共.产/党/员的名义发誓,我再也不作了,霍总……”阮阮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的让人不忍心看,眨巴巴的望着霍朗。 “你还想不想躺着了?”他没那么痛快的就饶了她。 “特别想……” 霍朗眼底带着微微的笑意,勾了勾手指,“过来老实当床单。” 巫阮阮十分乖巧的躺到他里边,心满意足的眯着眼睛微笑,你看,其实幸福不需要多么的惊天动地,就是恰好你需要他在的人,他就在你的身侧,不需遥想,触手可及,哪怕这个人,总是以温暖的名义欺负着你。 阮阮想,我怎么这么好这么的可爱,被欺负的如此心甘情愿。 —————— 霍家别墅,正午的日光将这神秘而奔放的西班牙建筑镀上一层金光,门前宽阔的草坪上,霍燕呢穿得像一个豆包似的蹲在一块不长草的黑土旁,把自己的牛奶一点一点均匀的撒在上面,爸爸说,只有喝了牛奶才能快快长大,我把牛仔给你喝了小樱花,你快一点发芽。 “呢呢。”霍霆走进自家别墅的大门,朝着小白团子叫了一声。 呢呢把杯子放在地上,扭头朝霍霆跑过去,红色的小皮靴欢快的踩在绿色的草地,“扑通”,一个跟头趴在了地上。 她就这么赖着了,反正知道霍霆会把她抱起来。 霍霆走到她面前,弯腰捏了捏她的鼻子,将她抱起来,弹掉身上的碎草,用嘴唇去碰了碰她的额头,“你还想打针是不是?刚好病就出来乱转,家里那么大不够你转吗?” 呢呢讨好的蹭蹭他的颈窝,小手指在他额头上的伤口点了点:爸爸这里坏了? 他捏住呢呢短胖的小手指,放在掌心捂着,温暖着小丫头指尖的凉意,“爸爸受伤了,好疼啊,呢呢快安慰爸爸一下。” 呢呢眯着眼睛笑笑,嘟着嘴巴去亲他,在霍霆的嘴巴上啵出一个接一个的响。 于笑正在沙发里看杂志,盖着一条LV 的小方毯,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头都懒得抬一下,“呢呢,牛奶喝完了吗?杯子送进厨房,茶几下面有熊仔饼,一次只能拿三个。” 呢呢突然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霍霆把她放下,她扭头就往外面跑,拿起被自己遗忘的牛奶杯,一个大白球似的滚回来,跑进厨房,放好水杯,回到于笑的面前,伸出小手去茶几下面掏饼干,数好三颗放到于笑面前给她看一眼,然后握着饼干再去找霍霆。 霍霆站在玄关处,不动声色的看着,为呢呢这种刻意讨好于笑的举动而感到心酸。 呢呢拿着一颗小饼干,仰望着朝他伸手,口型清晰的唤着:爸爸! 霍霆蹲下来,张嘴咬住,笑笑。 于笑听到他脱鞋的声音,回过头去看他,惊讶的掀开小方毯,放下手里的杂志走了过去,关切的问,“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 霍霆不着痕迹的躲开她伸过来的镶嵌着水钻的纤长手指,牵着呢呢一步一个台阶的上楼。 爸爸,我想妈妈。呢呢抱着站在衣柜前翻衣服的霍霆大腿,抬头仰视着他。 霍霆微微一笑,慢慢的解开自己的袖扣,这个浅笑在他瓷白的脸上显得过于淡然,沉默了片刻,回答呢呢,“我也想她。” 我也想她,比你想她,可是爸爸觉得,你的妈妈,不会再想我了。 他换上一身家休闲家居服,翻出自己备用的药,第一次按着医嘱吃了适当的量,他还有很多事没做,就是苟延残喘,也要活着,霍朗回来,霍家没人提到过,也许没人知道他回来,那他回来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回来? 他是来霍家讨要属于他的那份财产,还是他已坐拥金山银山,回来,不过是要进行一场残忍的报复掠夺。 在霍朗离开之前,他不能倒下。 霍老太太不在家,说是又出去打牌,最近手气不好,不输个昏天暗地就誓死不归,连着几天都是半夜才回来。 自从霍霆当家以来,他都会按月给霍老太太零花钱,不然凭着她那豪赌的本性,这点家产根本就不够她败坏。现在已经是不到半个月就得再找他要钱,不给就骂他不孝,给了才能眉开眼笑。 看似完美的一个家,其实内里已经破烂不堪。 以前阮阮在的时候,还会经常拉着霍老太太一起去给霍霆和呢呢买东西,让她少和那些牌友接触,现在的于笑,除了嘴甜会讨人欢心,一点触碰霍老太太的事情都不敢做。 他的劝阻,霍老太太也全然当耳边风,你说你的,我赌我的,咱们两不耽误。 最近更甚,连呢呢都不管不问,她觉得呢呢大了,不像小时候坐在小高凳上能一动不动陪她一天,要睡就直接睡在椅子上,现在的呢呢不在地上转悠就难受,她顾不上,就只能放家里,隔两天让于笑看着,隔两天让阿青看着,反正就一小孩,她又不能把家里点着,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霍霆问呢呢,奶奶呢? 呢呢小胳膊往身前一支,做了一个推牌的动作,比划着:爸爸你真笨,奶奶当然去打牌。 在小呢呢的眼里,奶奶去打牌就和爸爸去上班是一样的,只有说法上的不同,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霍燕呢把他的药瓶拿在手里晃晃,问,爸爸,这是什么?我也想吃。 霍霆揉揉她软绵绵的短发,在她小脸蛋上捏了捏,“这个是给大人吃的,等你再大几岁才需要吃,别着急。” 他觉得身体很疲惫,无力感从四肢百骸源源不断的传来,就在床上趴了一会,呢呢跪在他的身侧,扑在他的腰上老老实实趴着,用小指甲去扣他裤腰上的商标。 阳光美的就像春天,隔着朦胧的白纱帘洒在灰色的地毯,白色的梳妆台,还有盛放着樱花的大床,没出一会儿,床上的父女俩就这么被暖融融的太阳晒着沉沉睡去。 很温馨的画面,却因为缺了一个人的存在,而令人心酸,从前的一家三口,后来的一家四口,现在的,却是两两相依为命。 梦里的呢呢,还是球一样的蹲在那个埋着樱花种子的地方,闪烁着天真的大眼睛问他:爸爸,这个小种子怎么还不发芽?什么时候能长出小苗苗?什么时候能发出小芽芽,什么时候能长成大树,开出樱花? 霍霆只好轻声的安慰道:呢呢在等等啊,在等等,总有一天它会长大开花,你就能每天的看见妈妈。 如果一个人,只能依靠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希冀活下去,其实很可怜。 可如果一个人,连这一点点飘渺的远方都瞭望不到,那就是无限的可悲。 呢呢是那个可怜的孩子,霍霆,是那个可悲的男人,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块土地,永远不会开出樱花,那些黑土之下,深埋的根本就不是一颗可以承载希望的种子,它注定一生孤零零的,被埋在土下。。 临近年关的街上总是熙熙攘攘,这大概是一年之中这个城市最忙的时节,大量的内贸外贸商家开始疯狂的发货,路上随处可见从各个贸易集市发往各大货运场的厢货车,就连云柏大厦附近的一些高级购物中心,也少了平日的冷清,宜家家居的门口人头攒动,楼下的星巴克都会一位难求。 如果没有春节,恐怕中国有一小半商家,都是要倒闭的。 霍朗的绿色悍马在路上堵了整整四十分钟,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出发的地方,水泄不通四个字用在这里再适合不过,别说水泄不出去,就是风,在这密密麻麻的车队中也难以穿行,再来几个乱变道乱插空的,横七竖八的一大滩。 巫阮阮一共请了七天的假,今天是第六天,也是霍朗的生日。 三十一岁了。他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轻声感叹着,任丝丝凉意吹进来。 从23三岁开始,每一年的生日都是自己一个人,9年,可以是一个婴儿呱呱坠地到背起书包,9年,足以将一个年轻的人锐气雕琢成圆滑,狂妄历练为深沉,时光可惜沉淀很多东西,唯独沉淀不了孤独,它会让孤独的人,而更加孤独。 旁边的灰色轿车开着窗,一个金发小姑娘和一只拉布拉多头挨着头,一起看着自己,霍朗放下车窗,抬手和她打了一声招呼,“HI” 小女孩咧嘴一乐,霍朗忍不住笑起来,这丫头刚掉完门牙。 他之所以会塞在这里,是为了亲自来买两张晚上九点电影票,顺便在这附近一位难寻的料理店定了位置,现在他的副驾驶上,还放着一盒只有1.5磅的提拉米苏蛋糕,简单的圆形款式,没有任何装饰,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好像随意买来给家里的小孩食用,少了一些生日的隆重。 三十一这一年,他的生日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多了一个阮阮,还有一个小阮阮,这种可以预见的愉快,让他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阮阮并不知道今天是霍朗的生日,只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就来。她一个人捧着手机边看韩剧,边在床上当床单,手机突然震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她迟疑片刻,按下挂断。 霍霆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眼里满是哀伤的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和照片被“通话结束”四个字替代,他怀里抱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呢呢,给阮阮发了一条信息:今天来赔呢呢一晚,她想你。 正在无限酸楚中惆怅的阮阮看到短信后突然坐了起来,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读了两遍,激动的手指都有些颤抖,她回复道:“我马上去接她。” 霍霆说:她不可以离开霍家,你要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来。她痛快的回复。 她是不想面对霍霆,可是她更想见呢呢,别说一个霍霆,就是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了妈妈想见女儿的决心,况且霍家有霍老太太,有于笑,霍霆最多是冷嘲热讽,不会做出那天那么禽兽的事情,为了呢呢,她可以忍让。 阮阮穿好大衣,带上自己的手机钱包去玄关处穿鞋,防盗门外响起来霍朗特有的踢门声,他就像和这门有仇一样。 霍朗穿着深灰色的修身软呢大衣,袖口领口缝着两圈精致的小羊皮,剪裁修身而立体,衬得整个人沉稳大气而不失活力,他双手插着口袋,看到穿戴整齐的阮阮,还未来的及扬起的微笑顿时僵在嘴角,“你要去哪里。” ——【明天万更】—— () 正文 077:你就这么喜欢骑乘位? 阮阮的神眸里跳跃着兴奋的光芒,她的笑容极甜,甜的让霍朗舍不得挪开眼,“霍总,我今天不当床单啦,孩子的爸爸说我大女儿想我了,要我今天过去陪她,一个月只能看一次哦,等的我头发都快白了。” 霍朗点点头,“那正好,我开车带你把孩子接回来,晚上……” 阮阮摆了摆手,摇头,脸上还挂着希冀的笑容,“不行,她爸爸不让我带走她,我晚上得住在那里,明天才能回来。” “你要住你前夫家里?”霍朗轻轻攒眉,眉眼浓深,“巫阮阮,我发现你不仅仅是没有脑子,还没脸没皮,你现在变成这幅样子是因为谁你忘记了是不是?你以为你选择三缄其口我就想不到那个让你不舍得报警的人是谁?你对他就那么的念念不忘?爱他到愿意为了一个襁坚犯守口如瓶?我问你,如果今天去了又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怎么办?你想活还是想死?” 阮阮没想到霍朗会说出这么重的话,重的有些伤人,可她知道霍朗是在担心她的安危,而不是恶意对她重伤,因为真心欢喜而露出的笑容慢慢褪去,她递给霍朗一个浅浅的微笑,“我不是在袒护他,只是我不想和他纠缠下去,那是我纠缠不起的人家,我也不想死,可是不冒险我就看不到女儿,况且他家里有母亲,有他的新妻,有佣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放心吧霍总。” 阮阮垂了垂眉眼,抬起小腿提上她的黑色短胖却足够暖和的雪地靴,动作稍微顿了顿,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番话,“那天他喝了很多酒,认错了人,以为我是于笑,于笑你见过的,就是在公司走廊和我发生口角的女人,多漂亮,你看他有那么好看的老婆在家里,如果不是酒后乱性,怎么会看得上我。” 阮阮以为自己是冷静淡然的,只要永远追随着太阳,总有一天会被阳光晒走那些阴郁的回忆,那些伤痛会结痂,会剥落,会长出新的血肉,疤痕虽然丑陋,却不会再疼。可是当那血淋淋的一幕再被提及,她还是会胸口阵阵揪痛,真正带给她伤害的,不是她一身外伤,而是霍霆看在眼前的女人,并不是自己。 她的话,让霍朗的心里也好像裂开了一个口,一个女人已经因为爱情沦落到如此的地步,亦是不怨天不尤人,亦是为他人想着借口开脱,她说出这样的话,是希望他放心她的处境,却将她自己推进黑暗的回忆泥潭,这样的心软的阮阮令他心疼,可是巫阮阮这个女人,就是一边软的像个棉花团,另一边倔强的像头小驴。 霍朗向前逼近一步,站进门里,面若寒冰,“如果我不让你去呢?要么把她接出来,要么待在家,晚上给我念菜单,你走了我晚上吃什么?” 阮阮一怔,笑笑道,“你开车去吃大馆子呗!我也想把她接出来,可是她爸爸不会允许的,那个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我也是说一不二。”他冷冷的接过话。 阮阮温柔的一笑,“霍总,我明天晚上再给你念菜单不好吗?后天大后天也可以给你念啊,您今天委屈一些呗,我要见女儿。” 霍朗微微低下头,不看阮阮的眼睛,声音里还是透着他一贯的强势,“那你明天后天大后天去看女儿。” 如果是别的事情,往后推一推也没什么,可是她想呢呢,她见过很多小孩子因为长时间寄养在亲人家里,变得对父母逐渐陌生,她很怕有一天她站在门口叫呢呢的名字,呢呢就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不再理会,仿佛这个妈妈在与不在,都和她无关,这是没有一个母亲可以容忍的心酸。 她摇摇头,见呢呢的时间,半分钟她都舍不得延后,“我现在就要去,霍总,你没有孩子,不会明白的,我知道你担心我……。” 霍朗低头自嘲的笑笑,若无其事的抬脸,淡漠冷清的看着她,抽出一直插在大衣口袋的左手,拿着手机,“你想多了巫阮阮,你到底是去看孩子还是看那个男人,都和我没关系,我对别人家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带你外出工作时你发生了危险,我有责任,现在与工作无关,是你私人的问题,如果你还坚持要作死,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就不要向我求助,”他将手机屏幕翻转,面对着巫阮阮按下关机键,“我没有责任和义务像超人一样,你发生危险时随叫随到,我霍朗,不是你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 阮阮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知道他这是在生气,她想解释自己并没有把他当做呼来喝去的随便人,他对她的好,她都知道,阮阮试图伸手去牵他的衣袖,霍朗侧身不着痕迹的躲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见。” 医生不让阮阮剧烈运动,她不敢走的太快,小心翼翼的加快下楼的步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霍朗的绿色悍马飞速离开,他这人啊,说要转身,连给别人去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阮阮片刻不想耽误,打了一辆车,直奔绮云山顶。 回酒店的路并不通畅,马路上还是到处塞车,必经之路上有一个大型服装批发市场,连着从里面开出几辆大货车,车又太长导致没办法左拐,霍朗就在这人员嘈杂的地方堵了半个小时,不过他现在什么都不多,就时间多,多到不知道该用来干什么,在这堵着车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猜测着每一张庸碌面孔的背后,也算为自己打发一些时间。 所有人都在这样的堵塞中显得烦躁不堪,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这是风景。 对霍朗来说,这种忙碌其实很充实,他喜欢看车水马龙人潮汹涌,哪怕没有相识的人,也会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 他不是一个吵闹的人,所以很难融入到吵闹的人群里,他只是喜欢看着,无论世界怎么喧嚣,他一个人都是静默的。 回到酒店,他连外套都没脱,随意的甩掉鞋子,囫囵个的将自己扔进大床上。电视旁的柜子上,放着他买回来的蛋糕,他却一点也不想知道它是什么味道。 大衣口袋里的电影票已经在他转身下楼的一刻被团成了小小的一团,他掏出来,用手指努力的去摊平,这是一部外语动画片,她见过阮阮画册的扉页里,手绘着胖得可爱的史瑞克和费欧娜,他猜,那是阮阮羡慕的爱情,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子,绝不会改变相爱的决心,在彼此的眼中永远世上最美丽的人,不离不弃。 说起来,应该不会有人相信像霍朗这般倨傲的男人,会去非常仔细的看动画片的预告,然后买这么两张多数是学生和家长带着小孩去观看的电影票。 他还挺小的时候,他妈没时间陪他去看电影,就在家里给他建了一个放映室,每当有新的卡通片上映,她就会买回来碟片,给他准备好看电影时该吃的零食,饮料,然后把他往椅子里一放,身后站俩佣人,电影就开始了,小孩子的感情表达很直白,搞笑的地方他会笑的前仰后合,紧张的地方他会紧紧扣着椅子扶手,可是电影结束以后,白宫一样的大房子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后来他长大了,可以同学们一起去影院,但他周围已经没人在看卡通片,他只好一个人,买电影票,坐在最后排,看一对对父母牵着小孩子的手走进影院,全家人笑成一团。 他喜欢去沈茂家,因为每次都能看见沈茂被他爸追打着满庭院跑,他的家里就连一个可以骂他半句不是的人都没有。 霍朗想,在自己三十一岁生日的这一天,带一个他喜欢的女人,还有一个没出声的小宝,去看一场三个人都会喜欢的电影,有温暖有欢笑,真的很美好。 当一个人孤独成性,就会变得锋利尖锐,他们会用自己的不可一世,来解释自己为何孤单。 是谁让他变得这么孤单?是霍霆。。 霍朗一辈子也忘记不了,因为这个生命的出现,自己变得富有而又一无所有。 他在床上躺了快两个小时,一点睡意也没有,掏出手机开机,只有新闻网弹出几条提示。 电话这东西,只有开着,才能知道是否错过了别人的联络。 ------ 巫阮阮坐在出租车上看绮云山沿途的风景,好像一草一木都觉得分外熟悉,这曾是她走过五年回家的路,如今却需要一个男人的允许,才能踏上。 点得开等。连日以来的所有不愉快和阴霾,都因为可以见到呢呢一扫而空。 出租车刚上了缓坡,她就看见站在别墅门外的小呢呢,穿得像一只巨大的白色鱼丸,抱着霍霆的大腿,她个子小小的,圆的都快看不出那长宽高,见到有陌生的车开往自家门前,差点滚着向前跑,霍霆一把抓住她的帽兜,“宝贝危险!爸爸告诉你多少次了,看见车要躲,不能往上凑,妈妈马上就下车,你在这等着。” 直到停了车,阮阮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块糖果都没想起来给呢呢买,她太高兴太着急,耽误分秒都觉得是浪费。 呢呢生在霍家,一辈子不会缺吃缺喝,但是当了妈的人都是这样,走路看见迎风转动的小风车也会想一想,不如买一个回去给宝贝玩,现在空手而来,她反倒不自在。 迈出车门的一刻,巫阮阮竟觉得时光仿佛穿越一般的回溯,一家三口好像说商量过一样,穿的这叫一个和谐般配。 阮阮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羔毛大衣,圆滚滚的肚子,和呢呢一样像一个白色鱼丸,就是型号稍微大点,而霍霆,穿着一件白色的V领毛衣,浅灰蓝的休闲长裤,还带着阮阮买给他的眼镜,这画面看起来,好像夫妻俩要带着儿女去拍全家福,可以随时随地的入境。 一大一下的父女俩,就像等加班晚归的她,整齐的站在路边。 微风吹过,扬起阮阮耳边的碎发,她抬手将发丝掖过而后,从梦幻里清醒过来。 哪还有那个家,不过是一栋大房子。 “呢呢!” 阮阮笑着喊了一声,阳光洒在她栗色的短发,令她的笑容看起来温柔极了。 呢呢站在原地半天没动,阮阮的笑容僵在唇边,张开的手臂又缓缓垂下。 霍燕呢想见妈妈,可是当巫阮阮真到了她面前,她反倒有些不敢置信,她死死的抱住霍霆的大腿,扭着小小的脑袋瓜去看巫阮阮,有些怯生生的。 霍霆知道,呢呢根本不是害怕阮阮,他们家的女儿,是个天生的自来熟,和谁一起待上十分二十分都能把人当亲人对待,恨不得把兜里的好吃的全都奉献了,她怕阮阮,是有些不相信这是妈妈,在小孩子心里,一个母亲消失了这么久,她心里多少有些怨念。 他微微动了动腿,“呢呢,你不是哭着喊着要找她吗?你害怕她,我就让她走了。” 呢呢紧忙的抬起头看向霍霆,小嘴向下撇着,委屈的不行,霍霆几不可察的叹息,“你妈妈在那。” 巫阮阮走到呢呢的身边,弯下腰去牵她的小手,心里泛着微酸,脸上却笑意盈盈,“呢呢,你不想妈妈?” 呢呢不张嘴,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阮阮,她回手抓住霍霆的手指,就这样左手爸爸,右手妈妈,她在中间,三个人一起进了霍家。 至于霍霆在用怎样的目光打量自己,阮阮不知道,反正从她下车开始,她就压根没敢和这个男人对视,不管他是冷漠还是嘲讽,都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她只要看着呢呢就好。 在别墅玄关处站着的于笑,生怕巫阮阮来了将她比下去半分,就霍霆带着呢呢出门等人的这一会功夫,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下来,这种俗不可耐的艳粉色,饶是她长的漂亮,那也是俗不可耐,这要皮肤白净剔透的人才穿的出娇艳的味道,比如阮阮,再比如霍霆,当然霍霆是不会穿这颜色。 好一副热情好客的嘴脸,于笑朝阮阮笑得惷光灿烂,就像她们有着多么非同凡响的革命友谊似的,而事实上他们之间不过有两个非同凡响的大耳光。 “阮阮姐,这么快就到了啊,有没有吃过午饭?我让阿青给你准备了点心,不过晚饭时间也快到了。” 巫阮阮极不自然的笑笑,嘴角扬起落下的速度之快就好像抽了两下一样,这家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只有于笑,才是陌生的,然而不管是这里的熟悉还是这里的陌生,都让她心酸不已。 “你穿这么少站在门口,会着凉,进去吧。”霍霆松开呢呢的小手,走到于笑的肩膀上轻轻揽住,将人带回客厅。 阮阮垂下眼睫,揉了揉呢呢的小脑袋。 小孩子消除陌生是非常快的,尤其是霍燕呢这种没心没肺一根棒棒糖就能拐走的傻丫头,围着巫阮阮嗖嗖嗖的转圈,乐此不疲的往她怀里扑,阮阮只好一边用手臂接住她的拥抱,一边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疯着疯着,呢呢的小脸突然一皱巴,眼泪哗哗流了下来,无声的大哭起来,阮阮一愣,这也没摔着没碰着,怎么就突然哭了呢? “你怎么了宝贝?哭什么啊?告诉妈妈。”她有指尖拭去呢呢的眼泪,却看到呢呢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望向于笑,又怯生生的收回。 霍霆原本正坐在客厅靠窗的躺椅上,听到阮阮说小燕呢哭了,他放下手中财政杂志走过来,眉头轻轻蹙着,“她怎么了?” 阮阮没抬头,在茶几下面抽出纸巾给呢呢擦眼泪,语气淡然的好像面对的是陌生人,不对,巫阮阮这么温和的女子,就算面对陌生人时,恐怕也没这么冷淡, “我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看孩子的,就在手边还能哭?”霍霆坐到沙发上,拉过呢呢抱进怀里,突然感觉到她的裤子有点潮,伸手一摸,这是尿裤子了。 他让阿青拿干净的裤子给呢呢换洗,接过阿青递过来的温毛巾,把呢呢潮乎乎的小屁股擦干净,动作娴熟的为她套上干爽的保暖裤,呢呢已经不哭了,但是头低的都快掉进裤裆里,不就尿个裤子,弄得跟千古罪人一样,秦桧都没她的认错姿态标准。 “呢呢,想上厕所为什么不打招呼?非要等到尿了裤子才想起来哭?”霍霆捏着她的脸蛋儿抬起她的脑袋,温柔而严肃的问到。 呢呢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短胖的小手指在身前磕绊的比划着:我怕一去厕所,妈妈就不见了。 霍霆的睫毛微微发颤,心口就像堵了一块用过没洗的破墩布。 “她在说什么?”阮阮终于抬头看向霍霆,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对小女儿手语的疑问。 于笑正端着一杯带着袅袅热气的柠檬水,四处都飘散着柠檬的清新味道,她银铃似的笑了两声,“阮阮姐没有学手语吗?我可是学了,呢呢是在说,她怕她一去厕所,你就不见了。” 巫阮阮又看向霍霆,想从他的口中取证于笑的说法,而霍霆只是比她更淡然的看着自己,低头吻了吻呢呢的发际线,“妈妈不会突然消失,如果她走,一定会和你说再见,再想上厕所,一听要通知大人,而且呢呢啊,就算是尿裤子也没什么可哭的,看你把小脸蛋儿哭的冰凉。” 呢呢抬起头,非常严肃的看着根本不懂自己的爸爸,大眼睛骨碌一转,怯生生的看了于笑一眼。 这是霍霆和巫阮阮在,家里没有亲爹妈她要是尿裤子,于笑可没这个笑脸,虽说不会动手打她,但是那杂志一摔头发一甩的气势,哪是呢呢这小家伙能守得住,于笑之于霍燕呢,那就是生命不能承受之凶。 可事实上,于笑真的凶吗? 拿梅花烙铁给她毁容了吗?用金针银针戳她小胳膊小腿了吗?给她扇了个遍体鳞伤姹紫嫣红了吗?并没有。 霍燕呢不是于笑亲生的,她是一个将来极有可能抢了她儿子宠爱和家产的这么一种存在,按着人性的自私,于笑看不上霍燕呢,对她没太多耐心,那也是正常的。 霍燕呢平时是挺会装傻卖萌,可是真到了于笑面前,就把一个三岁孩子的所有智慧全部调动,人前人后叫于笑妈妈,于笑一瞪眼睛立马乖巧的跟娃娃似的,要是赶上于笑心情不好摔摔东西砸砸花瓶,她保证站的老远连空气都不沾去一分。霍老太太让于笑看着燕呢喝牛奶,呢呢不想喝就浇花,那也不让她看见,想吃零食一顿只给几口,几口就几口,反正等霍霆回来想吃什么都有。 说句非常实在的话,于笑对霍燕呢,只有后妈的气势,没有后妈的实质。 不过小燕呢才三岁啊,是全家人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受过什么委屈。当初在茶几上推翻了别人送霍霆的两只茶杯,一碎就碎出七万多块钱,霍霆那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更别说责备,于笑那张漂亮脸蛋,在呢呢眼里,就是包公那又黑又铁的大脸。 呢呢在家里尿过裤子,全家只剩于笑一人,这后妈给她扒裤子的时候差点张嘴骂娘,凶神恶煞险些没把小燕呢直接吓抽了,所以霍燕呢这一哭,不是因为她尿裤子丢人,她压根不知道什么叫丢人,而是她一想起来有可能面对于笑那个后妈,哭得连屁股上的肉都在发颤。 霍霆几乎瞬间就看透了小女儿的心思,他抱着呢呢往巫阮阮身边一放,温柔的唤了一声,“笑笑,跟我过来。” 于笑朝巫阮阮甜甜的一笑,转身跟着霍霆走了。 于笑走了,霍燕呢就不用哆嗦了,掉屁股就忘事还真是孩子们的好习惯,她又开始和巫阮阮疯闹,阮阮抓着她帽兜上的两个兔子耳朵,扯着她不许她乱跑,笑着问她,“呢呢,你有没有听我的话,叫于笑妈妈?” 霍燕呢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话正巧被下来拿落在长椅上的手机的霍霆听见,他心里一阵发紧,原来于笑并没有逼迫呢呢叫她妈妈,而是阮阮教给呢呢这么去说。她一定是怕呢呢在于笑面前不讨喜,与其整天被后妈虐待,不如委屈委屈讨好后妈,让小呢呢的日子好过一些。 只是阮阮啊,你一个月才能见上一面的宝贝,整天叫着别人妈妈,你对自己,就这么狠得下心吗?霍霆默然走到长椅处,拿起手机,不和巫阮阮做任何交流,径自上楼,他心疼阮阮,可也只能是心疼。 主卧的大床之上,于笑娇笑着坐在床沿,“我觉得还是这张床舒服,一分价钱一分货,老公,你让我搬进来住嘛,不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咱们干嘛要冷战这么长时间,来伤彼此的感情。” 霍霆倚靠着阮阮极爱的那张梳妆台,木制纯白,有一种复古的浪漫情怀,搭在在灰色短绒地毯上,显得高贵极了,阮阮说,坐在这里,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位城堡里的公主。 他拉开第一格抽屉,摸到别人送的整条苏烟,剥掉上面的塑料薄膜,拆开纸盒,抽出一包后将剩下的扔回去,“嘭”的一声合上抽屉,然后开始拆手上的软包苏烟,动作不疾不徐,拿起一根叼在嘴上,从梳妆台上的收纳盒里摸出一个火机,点燃,慢条斯理的吸了一口,隔着在唇边散出的缭绕烟雾,微微眯起眼,十分冷淡的看着她,问,“我和你,有什么感情?” 于笑早就习惯了这个男人的冷漠,也不生气,唇红齿白的浅笑着,“你这人真讨厌,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还说什么没感情,阿猫阿狗在一起住这么久也会生感情,何况是人,对不对?我到底还是霍家唯一男孩的妈妈,我要给你生儿子,还要给你带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霍霆手指夹着缓缓燃烧的香烟,盯着地毯上呢呢扔下的小小的硅胶玩偶出神,半饷,对着于笑直指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勾了勾手指,于笑十分贤惠的帮他递到手边,霍霆伸手接过,弹掉烟灰,目光有些晦暗,不答反问,“你说,我儿子是怎么来的?” “嗯?”于笑疑问一声,有些尴尬的讪笑两声,“哎呦你真是,这个怎么答。” “怎么不能答?”他突然抬眼,对上于笑的目光,带着几分寒凉,“孩子……不是你这个践人把男人襁坚了才得来的吗?” 于笑的笑容僵了僵,没想到霍霆又会提起这件事,她当初是对霍霆用了点手段,可是不用手段,霍霆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怎么会让她有机会怀这个儿子? 手里的香烟燃尽了,吐出最后一口白雾,他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片刻不停的,又拿出一支新的点燃,黑色的阿曼尼长方镜框让他看起来十分清俊,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不等于笑开口,他继续用不带任何情感的冰冷语气说,“我一直想问问你,你当初给我吃的是什么药,哪都软了,就下面硬着,连个翻身的机会都不给我,你就这么喜欢骑乘位?” () 正文 078:从我和我妻子的床上滚下来 于笑被他揶揄的脸色一阵红白交错,撇过头去看床头,咬着牙说,“我不想说这个。” 霍霆嘲讽的轻笑一声,“现在想起来要脸了,你往我床上爬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以后想起这事该多恶心?你以为长个漂亮脸蛋有个好身材,男人就会因为睡一次而迷恋上你吗?还是你以为我会因为你在床上会伺候人而喜欢你?按着你这想法,全世界身材好的漂亮女人多了,难道每一个我要上一次?”他弹了弹烟灰,放在嘴边吸了一口,“于笑啊,你是真不明白做/爱和性/交的区别,那天晚上我让你感受到的,是动物的本能,而你让我感受到的,是畜生的本能,所以咱们两个之间没有感情,只有交情。” “你根本就没给我机会和你谈感情啊,就算我开始有错,那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吗?一个女人因为喜欢你连自尊都丢下了,你就不能跟我和睦相处试试吗?你不尝试怎么就知道我不合适?你希望妻子做到的事情每一样我都可以做到!” 霍霆听了这话更加反感她,一个女人连起码的尊严都不给自己,还指望谁能给她尊重,他喷了一大口烟,狠狠掐灭烟头,将玻璃烟灰缸随意的往梳妆台上一放,“我连一个微笑都不愿意给你,看见你就犯恶心,不愿意给你名分也不愿意给你爱情,你到底喜欢的是我的什么?喜欢我的Otai,还是,喜欢在这等着让你儿子分我外公遗产里的一勺美羹?” “我没有!”于笑立即矢口否认,面目窘红的好像受了多大的冤枉。。 蛋着说恶。霍霆冷笑两声,迈开修长的大腿,两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按到在床上,骑着她的大腿,凉声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就剩一个理由了,你不就是想我上你吗?” “我没有!”她继续摇头否认。 他按住于笑的后腰狠狠抓了一把,于笑痛的想躲,双目含泪望着着他,“你能不能轻一点?” 霍霆紧抿着唇,双眸冷的就像结了两层冰碴,他手上用着蛮力,向上撩起她的娃娃裙,撕扯着她的打蒂裤,那夜阮阮无助的面庞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不喜欢于笑,也不想碰于笑,这只是他羞辱她的方式,可是他发现就连是羞辱,面对这个女人他也进行不下去,他没有渴望,没有征服,没有占有,只有满满的厌恶,碰一下都让他难受。 于笑见他停下来,挣扎着想起身,霍霆拉着她的长发一把将人按回床上,痛的于笑眼角飘泪,他目光狠戾,说,“想让我碰你,就再下一次药,不然跟着我你就只能一辈子守活寡,老子对你硬不起来!把你叫上来不是为了和你谈情说爱,我是要警告你,要想在这个家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最好给我捧着霍燕呢,她想要星星别给我摘月亮给她,她老子我有的是钱,她要吃的东西用不着你三三两两的克扣!撑坏了我他妈治得起!你再给我人前一副嘴脸人后一副嘴脸,别怪我让你肚子里这块肉死在哪场意外里!”他愤恨的松开手,深呼吸了两口气,恢复了高贵优雅冷清,站在床边睥睨着她,“这床好睡是吗?让于长星卖两辆奔驰,给你买一张,我不介意把客房的地方倒给你,女人可以有她想要的东西,但是要记得找对的人要,现在,从我和我妻子的床上滚下来。” 于笑被羞辱的够呛,小姐脾气也上来了,迅速的整理好衣服站到地上,愤愤不平的瞪着他,“你和你妻子?你妻子在哪了?我才是你妻子!我是你儿子的妈!巫阮阮是我撵走的吗?是妈撵走的吗?是你自己撵走的!在我面前装什么痴情,她就在楼下,你要舍不得就让她回来!回来她也生不出儿子!” “啪--”,霍霆甩了她一个耳光,清脆响亮,但他没用多大的力道,只是想让她闭上这张不讨喜的嘴,他一个大男人,要是不留余力的打一个娇生惯养的女人,恐怕当下于笑的脸就得和中风一样歪掉。 于笑吓傻了,她一直知道霍霆发起脾气确实很吓人,像一只狂暴的野兽,任何事都不由分说,就连霍老太太都不敢在他发火的时候多言,但不管怎么说,霍霆也算名门公子,打女人这种事在他受到的教育里是根本不被允许的,就是普通的市井小男人,也不见得会动手打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孕妇,于笑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嘴角抖了抖,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你只是一个我睡过的一个女人,不是我妻子,至于我儿子的妈,我说是你,就是你,我说不是你,就可以是任何女人,你要是聪明些,就应该学学巫阮阮,想想你来的时候她是怎么闭着嘴做人的,你还能在这个家待的时间久一些。” “霍霆你……真不像个男人。” “像不像男人都和你没关系,我不想和你说话,只是要警告你对我女儿好一点,我要在霍家所有地方装上摄像头,包括你的房间,再让我看到她刻意讨好你,或者你故意摆一副后妈的嘴脸,记得巫阮阮躺过的病床吗?就是给你准备的,漂亮女人不止你一个,会生儿子的女人也不止你一个。”霍霆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等于笑自己走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他想起了阮阮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小燕呢尿裤子被他逮个正着,那小家伙还笑嘻嘻的学着阮阮羞她的样子羞自己。他走到大床旁边,把刚刚于笑坐过的地方抚平,将烟灰缸里的弹烟灰倒进马桶,按下冲水按钮,然后打开落地窗,散尽屋里的烟雾。 初买这栋别墅时,二楼并没有铺地毯,直到有一次巫阮阮差点在楼梯口跌倒,人是没摔到,但是抻了一下,险些流产,接到电话时霍霆是吓的魂飞魄散,正开着会,都忘记了和大家打声招呼,匆忙的离开,把人安顿好了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去安排铺地毯,巫阮阮就是睡一晚的功夫,第二天一开.房门,整个二楼和通往一楼的台阶上都铺上了米色的短绒毯。 霍霆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双手插着口袋,面容清俊的好像刚刚从水墨画里走出的男子,嘴角微微扬着,眼里却是浅浅的淡薄,从高处俯看着坐在客厅里嬉闹的母女俩。 大馋猫,小馋猫。 阮阮正拿着小叉子吃甜点,呢呢眼巴巴的望着,阮阮吃一大口,才给她一小口,呢呢等的急了,在她手腕上狠狠敲了一下,阮阮的手一抖,叉子上的大块蛋糕掉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在她绿色的针织衫上粘上一块白,呢呢这小家伙,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塞进嘴巴里,蹭了一脸奶油,还一副得逞的样子,美滋滋的笑。 巫阮阮端起盘子,两口把剩下的甜点塞进嘴里,也蹭了一嘴角的奶油,朝呢呢举着手里溜着金边的小白瓷盘,得意的晃了晃。 霍燕呢被这个粗鲁的妈吓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含着的蛋糕都快掉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气的一边咧着嘴无声大叫一边在地上跳脚,小红靴子在晶光的瓷砖上发出“啪啪”的声响,背后的兔子耳朵一弹一弹的老高。 巫阮阮捂着肚子笑得眉眼弯弯,用指尖沾去唇边的奶油,伸出舌尖卷掉,这个动作让霍霆的心莫名的柔软下来,以前阮阮吃带着奶油的东西,总是故意抹得嘴巴下巴都是,就像生活不能自理的几岁孩子似的,霍霆要拿纸巾帮她擦掉,她就伸着小脸凑到他面前,让他用舌尖一点一点舔掉,最后红着脸问他:是不是比一般的奶油更甜,那是因为我的脸也是甜的,不信你尝尝? 呢呢仰着头在地上转圈耍赖,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二楼平台上的霍霆,扭着自己球状的身体,吭哧吭哧的往楼上跑,隔着霍霆的休闲裤去拍他口袋里的手掌,等到他伸手出来,就抓着他的手指往楼下走,霍霆被他拽的微微弯着腰,嘴角挂着几不可察的暖笑。 阮阮尴尬的低下头,用手掌仔细的擦嘴,小燕呢把霍霆拉到沙发旁边,十分愤慨的指了指空瓷盘,又指了指她妈妈,霍霆在侧边沙发坐了下来,一手抽出纸巾给呢呢擦嘴,温柔的问呢呢,“一会你吃不吃饭了,还要吃蛋糕?” 他抽出两张纸巾,没有看阮阮,伸手递了过去。 手臂尴尬的僵在半,阮阮并没有接,越过霍霆的手掌,她自己抽了张纸,垂着眉眼安静的把自己身上的奶油擦干净。 不想给他任何眼神,不想被他看见任何情绪,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阮阮是真怕了,面对霍霆,她只想把自己的心用高墙层层筑起,即使你万箭,火箭,也别想穿我的心。 霍霆对呢呢弯起的嘴角,微微发僵,睫毛轻颤,将阮阮没接过的纸巾放回茶几上,在呢呢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把,将她推向巫阮阮,自己起身上楼,步伐有些急。 呢呢撅着屁股趴在沙发上,仰着小脑袋看巫阮阮,一字一顿,口型清晰,阮阮瞬间都看懂了她要说的话:爸爸,去吃药了。 “你爸爸在吃药?”巫阮阮心脏猛地一紧,扭头看向楼梯,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快步上楼,门都没敲,一把拧开主卧的房门。 一室明亮。 【第二更,虽然来的晚,但是:霍总,明天见!霍总天天见……】 () 正文 079:床伴是什么你懂吗? 霍霆正背对着门口,仰头喝水,听到房门被带着风的大力推开,不禁皱眉回头,却在触及巫阮阮错愕的目光时恢复一片冷清,“什么事?” 巫阮阮缓缓的走到他面前,这种迟疑的步伐在霍霆看来,是来自于对他的恐惧,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杯口,等她开口说话。 是因为你病了?是什么病?有多严重?因为这个才让我离开?就像安燃说的,人们常常会有难以启齿的苦衷,霍霆,这是你的苦衷吗?因为你知道我不会离开,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伤到我不敢靠近你,不想靠近你,甚至不愿意再想起你,是这样吗? 阮阮的眼梢瞬间湿润起来,如果这一切的伤害都是他的情非得已,所有的羞辱都是他的言不由衷,那么她愿意原谅,不管他得了多严重的病,她愿意照顾他到生命的尽头,陪他走过每一段独一无二的时光,如果他假意喜欢于笑,就让她离开,还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如果他真心喜欢于笑,她能忍辱共存一个屋檐下,反正他不是快离开了吗?在有限的生死面前,她还要去在意他心里到底装着几个女人吗?就是装着一百万个,就算把她挤得连个缝隙都没有,他又有多少世间去享受那些爱情呢? 倘若霍霆这一场恶病是真,那么这场噩梦即将结束,倘若霍霆健康安好,那么这还是那场残忍而尖锐的现实,哪一种,都不阮阮想要的。 她仔细的观察着霍霆的每一次的目光流转,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在吃药?” 心脏猛的一跳,霍霆沉默了片刻,弯起嘴角对着水杯淡然微笑,“是啊,怎么?”他侧头,抬起冷清的双眸直视着巫阮阮,没有半分的闪躲,眼看着巫阮阮的目光凝上水汽,甚至浮上关切的情绪,她抓住他的袖口,追问到,“是什么药?你病了是不是?你有苦衷的对不对?霍霆……” 霍霆皱了皱眉,狐疑的望着她,“你在说什么?没事就去陪呢呢,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看我还是看她。” “你还没回答我,你在吃什么药,你生了什么病?”阮阮不依不饶,眼里露出难得的几分倔强和强势,却因为眼底的泪光而显得更加令人心疼。 霍霆一把拂开她的手,语气开始变得寒凉至极,“我吃什么药生什么病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没有?你算什么东西在这和我指手画脚,我妻子我女人?我不是告诉过你,对我来说你就是一个过了气的床伴,床伴是什么你懂吗?做完了穿上衣服裤子就要识相消失的人!我死活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有关系!你有什么病不敢告诉我!”阮阮突然很无助的抹了一把眼泪,细软的小嗓门竭力的嘶吼了两句,却还是那么不疼不痒。 于笑悄然出现在门口,不明所以的望着房内争执的两个人,“谁病了?霍霆你病了?” 霍霆猛的将水杯往梳妆台上一放,水洒了一半,他拉开抽屉,拿出棕色的药瓶往巫阮阮怀里一扔,“拿去看!去化验!出去!” 阮阮的胸口被玻璃药瓶砸中,一阵钝痛,小瓶子骨碌到地上,她弯腰捡起来颠来倒去的找说明,除了黑色的瓶盖上有个日期,再一点点的文字都没有,她拧开瓶盖,将药片倒进掌心,所有的焦虑在一瞬间散尽,每一片药上,都刻着浅浅的“VC”。 结束了。 霍霆是健康的,他可以长命百岁,她只能继续延续这狼藉一片的现实。 阮阮迅速的将药片装回去,拧上瓶盖,用袖口擦掉眼泪,头也不回走出房间,面对门口的于笑,她也只是侧身垂眸擦肩而过,连个眼神上的交流都没给她。 是她过分天真,才会替他想到这么荒谬的借口和理由。从此以后,半分,半厘,半点的希冀,她都不会再抱有。 巫阮阮并不觉得自己的路走的多坎坷,现实就是这样,需要我们一层一层撕裂它虚伪的面皮,看清它触目惊心的原本面目,哪怕这个过程和结局着实有些残忍,但是痛的早,好的也早。 要等到头发都花白了,才发现自己一生都爱错了人,还哪还有时光,去给更好的人。 霍老太太看来今日的手气仍是不佳,晚饭直接打回来个电话,说不回来吃,末了还对霍霆说了一句:我要和她们决战到天亮!是开禁迟。 三个大人,一个孩子,餐桌上之只有筷子盘子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巫阮阮还是那么好养活,吃饭专心致志,目不转睛,筷子不长伸,面前有什么就吃什么,菜没吃几口,米饭见底一小碗。 于笑挑剔了半天,这个硬了,那个软了,这个甜了,那个酸了,米粒都快挑出金豆子了,也没吃上几口,还动不动要十分嫌弃的看一眼阮阮,好像影响自己食欲的罪魁祸首就是她,没有她,这一桌子饭菜必然是美味佳肴。 霍霆面前的饭碗也几乎也没怎么动过,只要他在家,呢呢的饭都是他来喂,他有耐心,够温柔,也愿意看着小女儿张着小嘴像一只小巧燕似的等着他喂食。 他会不经意间抬眼去看对面的阮阮,捧着小饭碗吃的一脸专注,纤细的小手腕甩的跟旋风似的。。 抱着自己的宝贝,看着自己的另一个宝贝,霍霆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融化了,呢呢抓着他的衣领开始抗议,张着嘴巴看他,霍霆赶紧舀起一勺蛋羹放在嘴边吹了两口,用下唇试了试温度,不烫嘴才喂给她。 就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而言,于笑基本就执行了她的本质属性,当一花瓶。一家三口没一个人把眼睛放她身上,就好像她是透明的一样,而阮阮才是这屋里的重头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吃相上。 于笑觉得这女人心大的能装跑火车了,前夫和新欢就在眼前,她还能把白米饭吃的这么香,穷人家的孩子气度真是不可斗量。 霍霆看阮阮,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哪怕这吃相不好看,也觉得可爱,而小燕呢,看着妈妈吃的这个香喷喷的,一口接一口的学,喂到后来,霍霆直接摸着她的小肚子说,“宝贝儿,要不咱别吃了,会撑坏。” 霍燕呢委屈极了,生在这家里太遭罪了,连吃饭都不管够,这惨无人道天昏地暗的,她扑在桌子上,捧起霍霆的饭碗狠狠的啃了一口大白米饭,巫阮阮一抬头,看见漂亮的小女儿跟霍小麻子似的沾了一脸饭粒,噗的一口汤笑喷出来。 于笑当时脸色就青黄蓝绿紫的变换一圈,这饭还有个吃吗?这还不如去吃猪食!当然这只是她内心的一种夸大修辞,她不知道猪食什么味道,她没吃过,就连活的猪她也都没见过。 碍于霍霆的面子,她还得赔着笑,叮嘱她慢点。 霍霆扳过小燕呢的脸蛋瞅了瞅她,无奈的皱眉笑笑,觉得自己家里真是有俩活宝,这晚饭吃的让他心情大好。 他用手指一粒一粒的捏起呢呢脸蛋上的米粒放进自己嘴里,小妮妮也学着他的样子,在自己脸上摸起饭粒,帮忙放进霍霆的嘴里。 父女俩人就跟小鸡啄米似的,看得阮阮心里阵阵发酸。 ‘爱’这个字,何其伟大,你说它美好,它是可以拯救苍生的上帝,你说它糟糕,它是可以泯灭一切暖梦的利器。 我们一生走路千万里,识人千万个,就只有这么一个人,是因为爱而在一起,又因为爱而分离,就只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你真而切的明白什么叫做暧恨,什么叫做情仇,你说他不重要,你说他可以随意忘掉,那只能说明你是颗洋葱,你没有心。 ------ 霍朗是被电话震动吵醒的,手机响起的一刻他启动了战地模式,整个人几乎是从枕头上弹起来,心脏狂跳,虽然屏幕上只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他还是快速的接了起来,屏住呼吸,等对方说话,确认了不是巫阮阮的声音后,有庆幸,也有失落。 电话是料理店打来的,说他预定的时间已经过了,还要不要保留房间。 霍朗把手机伸到面前看了一眼时间,声音里还带着浅浅的睡意,淡声道,“要,我现在就过去。” 窗帘被拉上双层,眼前漆黑一片,房间里唯一的亮光是电视开关的红外接收点,他从床头摸着集控开关,将所有灯都打开,捡起皱巴得不像样子的电影票塞进大衣口袋里,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料理是他早就已经预定好的双人份,造型古朴的日式餐具在小包厢里摆满一桌,安静雅致。 一个人的生日不是第一次过,也不见得是最后一次过,一个人吃饭不是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他吃的十分淡然,吃不下的打了包,出了门找个乞丐,放在地上离开。 看电影,仍是坐最后一排,安安静静的看着屏幕上的卡通人物耍宝。大多数的小孩子就是来看个热闹,电影要表达的真正含义,他们不懂,孩子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帮父母消费,在电影院里吃一大推爆米花薯条,喝一大杯可乐,撑得小肚子溜圆,然后回家。 周围的人突然发出哄笑,霍朗隔着薄薄的眼镜片在黑暗里扫视人群,思考了半天,愣是没想出这片段到底哪值得笑。 手机在口袋里短促的震动,是短信,他掏出来按亮屏幕,眉头轻轻蹙了起来:祝你三十一岁生日快乐。 【今天就这么多,明天继续】 () 正文 080:三十一岁快乐,小狼。 霍朗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悬了几秒,按下删除键。 每年生日,只有一条不冷不热看不出任何诚意的祝你生日快乐,霍朗想想,发信息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大概就剩从来没记错他的年纪了。 就是一条狗,忠心耿耿的给你守了好几年的大门,逢年过节你也得给块肉骨头是不是?可他连骨头渣子都没看见。 曾经他每一年都盼着生日这一天,至少还有一条短信可以看,而现在,这一条唯一仅有的生日祝福不会再重要了,因为发信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他所希望的,可以出现在自己身边陪伴的那个人。 不仅仅是没人愿意被抛弃,更没人愿意像个傻瓜一样在原地等待。 我等你,至少要知道你的归期,连最微渺的希望都不让我看到,对不起,我不是稻草人,我有心,我会疼。 屏幕上的电影内容他一个画面也看不进去,只好起身离开。 繁华的街区,高楼林立光怪陆离,夜晚的气温极低,呼吸间带着湿漉漉的白气,随着人群漫步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沿街店铺的招牌璀璨如星,橱窗里或是穿着高档成衣的静态模特或是稀奇古怪的小商品琳琅满目,人满为患的店铺门口,需要路过的人错开彼此的身体才能过去,被相隔的情侣不舍得松开对方的手,狠狠的握住,四处乱窜的小孩子被家长突然扯着衣领抓回来,拎着电脑包刚刚下班的庸碌白领,踩着滑板不停喊着让一让的时尚少年,这世界看起来如此拥堵,只有他心里空荡荡的好像被废弃的停机坪。 半路上,霍朗看到一家卖鱼丸的小店排着长长的队伍,蛇形的还绕出两个弯,他想知道多么好吃的东西让这人排得像长城,便站在队伍的尾端,跟着大家一点点的向前挪窜,两个用小水桶插着花的小姑娘经过他身边时,问他要不要买花,霍朗面无表情的一摆手,这种东西,路边摘的和花钱买的没区别。 他的高大挺拔,衣着斯文面色沉稳,周身散发着一股男人特有的不羁和霸气,站在这长长的蛇形队伍里,稍微有些许违和感,两边挽着手的小闺蜜对他侧目,有人掏出手机拍他的照片,他便微微侧头不给人正面,碰上哪个智商不太高的姑娘用闪光灯晃了他一下,他皱着眉猛的转过脸,眼睛跟插着两把刀子似的扔过去,不是他有多怕被拍照,是闪光灯突然的光亮会让他的眼睛瞬间失明,眼前一片白茫茫要好久才能适应回来。 队伍前面只剩一个人的时候,他接到从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这个电话对霍霆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因为不管他过不过生日,母亲每天都会打来,偶尔情商和智商一起出现问题的时候,还会一天打十几个,他站到柜台面前,广告版上罗列的小字太令他难受了,他就随便指了一个最大的图,要了一份,伸手去掏钱夹,接通电话,“喂?” “小狼啊,妈妈祝你生日快乐万事如意长命百岁百子千孙早娶媳妇儿!”母亲显然是比他这个寿星兴奋的多。 霍朗端起鱼丸的小纸盒,再次融入人潮汹涌的街头,这种放了无数添加剂的东西,闻起来非常诱人,“谢谢,祝自己儿子长命百岁百子千孙这个太有创意了,非一般的母亲能想到。” “你懂不懂,这是我和李秘书一起想的,他说这个祝福语别致,我也觉得挺别致,本来还想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李秘书说太官方显得咱娘俩不亲密。” 霍朗站在斑马线上和大家一起等绿灯,非常鄙夷的笑了一声,“‘娘俩’这词听着怎么这么接地气呢?你就不能表现的稍微像一个总裁的样子吗?装的端庄一点就那么困难?我怎么老觉得要是你周围生活着几个中国老太太你天天就得打麻将嗑瓜子东家长西家短隔三差五还要骂骂街呢?” “霍小狼你真不是我亲生的,我生不出你这么不可爱的儿子!你看别人家的孩子,至少还知道和妈咪撒个娇,你倒好,打从能把人话说的利索的第一天就没从你嘴里吐出过象牙!” “人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吐得出象牙的只有象,还有,”斑马线上的红绿灯里发出盲人通行的提示音,他随着积压的大推人马一起向对面走去,“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还不知道吗?你想生儿子,先把自己嫁出去吧,不过你现在应该很难嫁,不出意外就是臭家里了,太老。” 电话那边的女人突然狂躁起来,“你有本事给我回美国!” “你有本事给我来中国!”他极其不在意她的威胁,懒洋洋道,“我现在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不想和你这种暴躁的老女人说话,你没事我要挂掉了。” “大半夜的你能有什么事?有事也一定是不可告人的事!是男的女的?一个还是两个?你要给我找个男儿媳妇儿千万不要找带假发的!摘了假发头发丝都粘头皮太恶心了!” 霍朗无心回答她这个本身就很令人作恶的问题,站在街头左右眺望着,镇定的回答道,“第一件事,我买了鱼丸,凉了就不好吃了,第二件事,我现在迷路了,我要找我的车去。” 英明神武的霍总,站在这人头攒动的街头,矗立的高楼外墙在夜空下流光溢彩,他一个三十一岁的,刚刚饱受过寂寞孤独的摧残的大男人,就这么,把自己走丢了。 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远,但根据对面楼上巨幅电子屏显示的时间,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这人身体太好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不知不觉走了这么久,居然腰不酸背不疼腿不抽筋,身体没有任何的疲劳信号提示,如果不是这个电话让他从略微悲沧的情绪里脱离,他还指不定漫步到哪里去。是日有来。 霍朗站在一颗景观树下,用竹签子扎住鱼丸,一边回想着自己来时的路,不记得拐了几条街,不记得遇到过几个红灯,发现丢了,才懊悔不已。 走灰色的水泥马路,和走人生的路一样,消耗的,都是经不住岁月的时光,迷了路,就要消耗另外一段时光去找回正确的路,所以很多人,选择了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最后,霍朗到底是打了一辆车将他送回电影院附近,然后开着自己的车回酒店。 因为一次迷路,让他的生日比往年都多了一些故事。。 他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翻看手机里的照片,从不自拍,照片也寥寥无几,有两张母亲的,有一张沈茂美国那个别墅里的金毛的,还有一张,是巫阮阮早医院里睡觉时他拍下的。 并不是他可以用来做威胁的裸照,只不过是她侧脸枕在枕头上,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压得变形,嘴巴嘟起来的样子,这人瘦的,就剩脸和胸还有屁股有点肉,倒也真会长。 可惜,他来得迟,阮阮已经嫁人嫁心了。 提拉米苏的白色包装盒在深红色的柜子上显得有些突兀,霍朗换上一身居家睡衣,搬了一把椅子盘腿而坐,打开电视,找到一个吵闹得不知所云的综艺节目,就着电视里的那一点点热闹,吃了几口蛋糕,明明是微苦的甜,吃起来就是酸,他用鼻子贴近蛋糕仔细的去闻,却一点味道也没闻出来。 十二点钟一到,他将叉子扔到桌面,沉闷的对自己说了一声:三十一岁快乐,小狼。 ------ 浴室的门没有反锁,里面传出巫阮阮的笑声,软绵绵的,像她的名字一样。 霍霆这间主卧的浴室原本没这么大,是缩了房间的面积,扩建到现在这么宽敞,就为了阮阮喜欢的圆形冲浪浴缸,那时的霍霆已经将她宠的不成样子,别说是浴缸,她就是要在家里建个游泳馆,霍霆也能二话不说的把这房子给推平了挖成坑。 小燕呢非常努力的在浮满泡沫的浴缸里摸自己的鸭子,这腾云驾雾一般的泡泡真是太难为小小的她了,巫阮阮还在乱指挥,东边西边的让她扑腾,其实鸭子就被她脚趾夹住,只要她两脚一分,黄色的橡皮鸭就会自己浮上来。 阮阮难得回来一次,呢呢缠着她和自己睡,霍霆却只给呢呢二选一答案,一是呢呢和爸爸睡主卧,妈妈睡客房,二是呢呢和妈妈睡主卧,爸爸睡马路。 霍燕呢扭着小手指在地上踌躇了好几分钟,泪眼婆娑的仰望着霍霆,十分内疚的表达道:对不起爸爸,你今天就先睡马路吧。 霍霆失望极了,蹲下身子,在她面前摇摇头,“呢呢你太伤害爸爸了,以后不要再和我要冰激凌了。” 呢呢学着他平时抚摸自己的样子,小胖手在他的头顶轻轻捋了两下,安慰道:爸爸你乖乖的,我明天再和你睡。 阮阮在一旁低垂着眉眼,声音淡淡的说,“我睡客房就好。” 这是她睡了五年的床,也是另外一个女人睡了半年的床,别说让她从新睡,光是看着,她都难受。更何况,于笑会让自己抢了她的床吗?如果霍家没有她睡觉的地方,她宁可睡走廊的地上,她不是来享受和回顾这豪门生活的,她只要看女儿。 霍霆没有应声。 霍燕呢拉着她的手,一步一个台阶的往二楼走,呢呢是天真的,她还不懂爱情,不懂婚姻,不懂不再相爱的两个人是不应该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在孩子单纯透明的世界里,世上最英俊高大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爸爸,世上最温柔美丽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妈妈,爸爸的反义词是妈妈,霍霆的名字对应着阮阮,房子与他们,对于‘家’,是缺一不可的。 现在妈妈回家,理所应当,妈妈睡最大的卧房,理所应当,把妈妈拉进冲浪浴缸和她一起洗澡,亦是理所应当。 对于孩子,妈妈的存在,永远是理所应当。 ————【有二更,但是得等】———— () 正文 081:你能不能自重一些! 霍燕呢摸不到鸭子,有些郁结,万分沮丧的一屁股坐回水里,瞬间没了脖,浴缸很大,阮阮原本舒服的向后靠着,让霍燕呢这个危险的举动吓了一跳,短促的尖叫一声,立刻从水里扑过去捞起正在乱扑腾的小女儿。 霍霆一直没有离开,侧身倚靠在浴室门外的墙壁上。房间里只有冷清的月光,和浴室门缝隙里偷漏出来的细小光线,空调吹的暖烘烘,从皮肤一直暖进心里,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他未出世的小宝贝,就与他一门之隔,当渴望少了,人便懂得满足,他已经想不出,还会有那一刻比现在美好,娶阮阮的那天都没有,生呢呢的那一天也没有。 黑色的短发垂在眉上,粉色的薄唇微微上扬,霍霆温柔的看着脚下缝隙处的暖黄色光线,目光轻浅到云端。 听到阮阮的尖叫,他眉头猛的一蹙,紧张的侧耳去听里面的动静,连她的笑声都消失了,没有多加犹豫,他一把拧开门锁,推门进去,一室馨香的水汽扑面而来,阮阮正跪在浴缸里,给刚刚打捞起来的小妮妮擦眼睛,见到霍霆突然闯进来,也吓的一屁股坐进水里,挂满泡沫的高耸胸部隐藏进飘着云朵般的水面。 阮阮将还在不停吐着苦涩口水的呢呢搂进怀里,目光警惕的望着霍霆,好像门口站的男人不是她曾经的丈夫,而是哪个山头上刚刚下来的采花大盗。 巫阮阮不需要任何武器,单单是这份对他的恐惧,这戒备而疏远的神眸,便足以伤人致命。对霍霆来说,就如心脏被淋了一层热油,在胸口疼的发烫。 “我听到你尖……”解释的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必要为对方的做任何解释。 霍霆向前迈了两步,阮阮的眼睛瞬间睁大,抱着呢呢向后靠去,拼命的划着眼前的泡沫挡在自己身前,连脖子都不露出来,她确实太喜欢作死了,太轻易相信野兽可以有人性,不该进这间房,不该用这个浴缸,面对呢呢哀求的心软只会将她自己推入更危险的境地,呢呢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恐惧,还天真的以为这是妈妈和她亲密的方式,小胳膊紧紧缠住她的脖颈,借着水里的浮力骑在她的肚子上。 “我反锁门了……”阮阮的尾音因为紧张微微发颤。 手指在掌心不着痕迹的勾起,霍霆淡然的从毛巾架上取下一条卡通的浴巾,搭在肩膀上,再次向阮阮靠近,“我喝多的时候撞坏了锁,这房间只有我一个……”他突然顿住,差一点说出这个房间只有我一个人在住就没换锁,她惧怕的眼神太具有杀伤力,导致他总想说点什么来消除她的顾虑,可当提到喝酒两个字的时候,阮阮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不自然,他不再说下去。 “呢呢,洗了很久了,冲泡沫吧。”他伸手按下排水按钮。 眼看着水位不断的下降,阮阮想要阻止又不敢靠近,连最后留在身上的泡沫也被他打开的莲蓬头冲个干净。 霍霆去抱呢呢出来的时候,巫阮阮吓的身体都僵硬了,霍霆只顾用卡通浴巾将滑溜溜的小女儿包上,像作茧一样裹的严实,又拿下小毛巾给她擦脸,擦头发,呢呢龇牙冲他乐,他便轻柔的在她小鼻尖上亲了一口,小燕呢向他抻着脖子嘟着小嘴巴,霍霆微笑不动,任她学着自己的样子亲了亲自己的鼻尖。 被小孩子亲过的地方,是湿漉漉的,他温柔的笑笑,将她抱回房间的大床上,呢呢笑的眼睛都眯成了小缝,张着嘴巴指挥他,去抱妈妈。 他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转身回到浴室。 去水瞬声。阮阮正伸手去拿浴巾,看见霍霆再次进来,手臂不由的一抖,微微侧身向墙根靠去,霍霆却十分自然的向她靠近,手腕刚一抬起,阮阮便猛的向旁边退了一步,抬手给他一个耳光,没有震天慑地的巨响,也不见得能有多疼,可是这一巴掌是生生的打在两个人的心上,这是巫阮阮长这么大第一次动手打人耳光,打的便是她曾发誓要爱一辈子的男人。 “你能不能自重一些!?在孩子面前给你自己留点尊严。” 在挨这一巴掌以前,霍霆还不知道被自己伤害着的阮阮到底有多疼,有多煎熬,直到阮阮用这么冷冰而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毫不犹豫的挥出她的巴掌,他才懂得她的痛。 原来被自己深爱的人打,是这么疼,疼的近乎绝望,就像徒手攀在悬崖,生还没有死来的痛快。他不动声色的低垂着眉眼,喉结不自然的滚动着,默默的抓起浴巾,散开,像包住呢呢那样将她围在里面,感受到她瑟瑟发抖的身体,霍霆的眼眶突然发热,吸了吸鼻子,淡声说,“我今天没喝酒。” 他将阮阮打横抱起,听到她惊恐的低呼,不再看她的眼睛,径直将颤抖僵硬的人抱回床上。 阮阮不解,紧紧抓着身前的浴巾,见霍霆给呢呢穿衣服,慌忙的迈下床往门外跑,却发现房门被他用钥匙从门内反锁,她震惊的回过头去看一副淡然模样的霍霆,不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霍霆就像看不见她的疑惑似的,抱着穿好睡衣的呢呢坐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用低档暖风温和的帮她吹干头发,吻向她的发际线,“去床上吧宝贝,爸爸帮妈妈吹头发。” “我不用。”阮阮淡声的拒绝,“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虽然呢呢还在房里,他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但阮阮的心里还是不舒服,像粘了一层散沙般的难受。 霍霆默默走进浴室拿出一条干净的小毛巾,劈头盖脸的扔在她头上,阮阮抓下毛巾狠狠推他一把,霍霆的身体向后弯了弯,站直,再一次不容拒绝的向她伸出手,为她擦拭湿发,阮阮红着眼眶像兔子一样,瞪着他,想问问他又想到了什么残忍的手法来折磨自己,却一句也讲不出,生怕哪一句说错,又把这头随时会反咬人一口的野兽惹怒。 “你就这么出去会感冒,只有房间里开了空调。”他用毛巾握住阮阮的手腕,将她拉回梳妆抬前,按在椅子上,从镜子里看她充满抗拒的双眼,这种厌恶,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没了动力,变得恹恹不欢。 他用擦过头发的毛巾遮住她单薄的肩膀,拿起刚刚用过的吹风机开始给她吹头发,动作行云流水,自然无比,就好像他们还是生活在一起一样。 巫阮阮僵硬的坐着,镜子里的霍霆专心致志的为她服务,半个眼神都未睇给自己,直到摸着她软绵的发丝不再潮湿,才关掉风机,放回抽屉,转头对趴在床上看着两人的呢呢温柔的笑笑。 “我带呢呢去客房睡觉。”她垂着眼站起来,“把门打开行吗?” 霍霆沉默,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她没带走的睡衣,放到床上,背对着她说,“呢呢不喜欢客房的床,你和她在这睡。” 阮阮一愣,迟疑的转过头,眼泪差一点点夺眶而出,霍霆你是怎么说出口的,昨夜你和你的佳人妻子还睡在这张床上,今夜你就让一个被人你抛弃的女人做着背叛的恶梦入睡? “我不睡这里。”她扭过头,平静的拒绝到。 霍霆揉了揉小女儿的短发,转身向门口走去,掏出钥匙打开反锁,“睡吧,早上才换的床品,这一套……于笑没睡过。” 关门声震落了阮阮的眼泪,床上盛开的樱花刺的人眼发热,呢呢突然傻了,挪蹭下床,在床头抽出面纸,走到阮阮面前,举着小手帮她一点一点的擦掉泪水,是谁教会一个三岁的小孩子给妈妈擦眼泪? 她才三岁,为什么要懂得心疼别人,她应该无忧无虑,每天只想着吃什么玩什么,只想着撒娇耍赖才对。 她的呢呢,已经看得懂妈妈的眼泪盛满无限悲伤了吗? 这一个好好的家啊,一个人人称羡的家,如今支离破碎成这幅样子。。 阮阮想,就算有一天霍霆再变回曾经她爱的模样,他们也无法重新组成一个完美的家,他差一点点杀了自己杀了喃喃这件事,是她心中永远抹不平的伤疤,没人能再一次毫无芥蒂的和如此重伤过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日夜提防,显然不会是她想要的爱情和生活。 夜已深浓,一直站在门外没有离开的霍霆稍稍动了动身,膝盖处传来一阵酸痛,他悄无声息的按下门把手,融进这一室静谧。 阮阮睡在床边,搂着小呢呢,像蜷起来的一大一小两只猫咪,他心房软的缱绻,赤/裸着双脚无声的踩在短绒地毯上,走到床的另一边,极缓慢极小心的,生怕会发出半点声响惊动床上的两个人,面对着他的宝贝们躺下,清俊的眉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阮阮,轻轻闭上眼睛。 阮阮啊,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比呢呢更想你,真的很想你,可是我只能,也只配,这样偷偷的想着你,看着你。 谢谢你刚刚的关心,我很抱歉,我确实在吃药,也确实病了,但我不能告诉你。 我若真的讨厌你,想要毁你一生,便只要告诉你一句话:你的霍霆,快死了。 ————【我家阮阮会成女王的】———— () 正文 082:你非要逼死我是吗? 巫阮阮一觉醒来,阳光已经暖暖的透过朦胧的白纱帘照进来,被子被她蹬到了脚下。 霍霆抱着刚刚洗过脸的小燕呢回到床上,将她放回阮阮的身边,扯过被子给两只小猫盖好,随手从椅背上拎起自己的白色开襟毛衣套上,眉眼温柔的笑着说,“都藏好了,我要开窗换空气了。” 白纱帘掀起落下,将他遮在里面,霍霆隔着一层朦胧的白色看着床上露着两个小脑袋瓜的人,心情好的就像胸膛装进了太阳,笑得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落地门窗被推开,带着青草味道的清晨凉风吹了满室,兜起纱帘轻轻飘荡。 在阮阮看来,眼前所见的一切,就像一场旧电影,演的全是戏,播放的都是记忆里的时光,现实它并不如电影里这么美好。 尤其是,有人根本连场电影都不让她看完。 于笑在外面敲响主卧的门,没等有人回答就径自推开,声音甜腻的叫了一声,“老公,妈回来了,等你和呢呢吃早饭呢。” 霍霆的笑容褪尽,淡淡的应了一声,关上阳台的推拉门,脱下自己的毛衣裹在呢呢身上,“去找阿青阿姨给你穿衣服。” 呢呢穿着道袍一样的拖地毛衣,乖乖的出了房间,于笑站在门口还想说话,对上霍霆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也讪讪的离开。 只有两个人独处的空间,让阮阮再次紧张起来,床头突然震动的手机吓了她一跳,不管是谁,都像见到救星一样的接起来,“喂?” “巫懒懒,我安燃啊,你哪去了?” “我来看我大女儿,在她爸爸这里,怎么了?”她掀开被子想要快速离开,可是霍霆却先她一步,抵在门上,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毫不客气的在他胸口锤了一拳,她发誓,如果霍霆再敢对他作出上次那样的事,她一定会和他拼命。 霍霆捂着被她垂的发痛的胸口,凉凉的一笑,没有让开,只是轻轻抿起开始发紫的薄唇。 “你怎么还有个大女儿?你这是欺骗我和你领导的感情啊!这老婆找的太赔了,领走一个大的还得带走两个小的……” 现在,别说是安燃在和她说这废话,就是楼下天天来回收旧冰箱旧彩电的大妈她也会觉得是件十分有安全感的事情,争执不过霍霆,她便向后退,可是霍霆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一步也不许她离开,硬生生的给她拉到自己面前,反身抵在门上,安燃的那些话,一句不落的听在他的耳朵里。 “安燃,你在家吗?” “我在啊,我昨天和别人钓鱼了,一晚上钓了三十多条罗非,就是小点,但我胜在数量,你不在家这鱼怎么吃完啊?要不放生得了……” “安燃,你能不能来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霆一把夺走电话挂断,安燃再次打来,他还是挂断。 “把电话还给我。”阮阮故作镇定冷静,伸手去夺手机。 “你和男人同居了?”他沉声问道。 己子蹬从。巫阮阮的恐惧和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段感情现如今的处境,他还能问出这样的话,她和男人同居怎么了,告诉他不是,他要说她做了践人不敢承认,告诉他是,他又要对她施暴是吗? 几乎是使出了蛮力,在霍霆的胸口狠狠打了一拳,看到他的眉头紧拧起来,却还是单手撑门,不许她离开,阮阮再度冲回房里,在梳妆台的抽屉里乱翻了一气,没有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她持起一把修眉刀,指着霍霆,“你让我出去!” 再软的柿子,也有它自己的硬度。 巫阮阮确实是个温婉的好姑娘,可是再温婉的人,她长着坚硬的牙齿,亦可以磨出锋利的指甲。 她曾尝试用爱去宽容,去成全,可换来的只是更多更甚的伤害,那么她就要学会如何给柔软的自己,穿上坚硬的盔甲,她无心害人,只是不想伤己。 很多人的爱情都是这般,我可以为你去死,但是,我不能被你杀死。 有爱一切皆是温暖,无爱一切皆是空谈。 巫阮阮变成现在如此尖利的模样,最难过的还是霍霆,这就是无需多言的心疼,纯粹的心疼,因为就是他,把温柔可爱的阮阮变成一个冷静淡然的女子,最后,把她逼成了这幅样子。 “我说过,我不怕死,人早晚都要死,你威胁不到我。”他缓步向她靠近,语气淡漠,却紧盯着她手里的修眉刀。 阮阮一狠心,将刀锋对准自己颈脖的动脉,红着眼眶咬着牙。 霍霆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发僵,心跳变得不稳,震得胸口发疼,他停住脚步,淡笑,“知道我讨厌你,还要自杀,我该多么喜闻乐见啊?” 傻阮阮,想要报复讨厌你的人,牺牲自己的生命怎么行,你要活的多姿多彩,活的鲜艳明快,才不会称了坏人的心意。 “我不想死,但是如果你想碰我,就只能歼尸。” 阮阮坚持道,虽然软绵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震慑力,但是决心毅然。 霍霆十分寒凉的微微一笑,他们之间早晚是阴阳相隔,只要她在坚强一点,赢家一定是她,他点头,“也行,活人睡多了,死人还没睡过。” 阮阮怔了几秒,没想到霍霆连这么BT的话都说得出来,颤声道,“你非要逼死我是吗?我死在这里,你还能和你的妻子在这张床上安眠吗?” 霍霆苦涩的弯弯嘴角,伸手去夺她手里的修眉刀,一挣一夺太过危险,霍霆怕阮阮误伤她自己,一把握住刀锋,尖锐的刺痛让他眉头紧紧蹙起,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紧握的拳头滴到地毯上,他瓷片一样的细白的皮肤,让这鲜红显得分外突兀。 阮阮顿时失去了力气,惊恐的看着霍霆这自残一样的举动,她猜,下一秒,霍霆就会扑上来,所以惶恐不安的抱住自己的肚子。 霍霆摊开掌心,将沾了血的修眉刀折叠好,揣进自己的休闲裤袋里,连同受伤的手掌也一起隐匿, 眼底一片冷清,明明是看着巫阮阮,却又让阮阮觉得他聚焦在远方,就像将她看穿了一样。 他能感觉到大腿侧面由血液带来的温热感,淡淡的开口,“别这么紧张,你不是何时何地都会让我有胃口。”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走?”阮阮又气又怕,目光扫到他染了鲜血的裤子,呼吸都开始微微发颤。 霍霆真的很想把阮阮搂紧怀里,拍拍她的背,将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胸膛,告诉她,别怕宝贝儿,老公在这。 明明是很柔软的女人,偏偏被他折磨的好像全身都在炸毛的小猫,连尾巴都支起来了,好像就算自己剪断了她的指甲,她还有一口锋利的小牙,随时等着反咬。 片刻的僵持,他淡漠的开口,声音凉的像冬夜的风,“巫阮阮,你还爱我吗?” “不爱!”阮阮连思考的时间都免去,立刻尖声否定,语气坚定没有半点犹豫。 霍霆沉默几秒,倏地转身,背对着阮阮,闭了闭眼睛,两滴眼泪敲敲滑落,思忖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挺好。” 走到门口,他稍稍侧身,“吃完早餐……你就回去吧,你,”他顿了顿,吞咽着口水,让自己的情绪快速平复,“你男朋友不是在家等你吗?下个月我再通知你来。” 没有怒火,没有讽刺,只是陌生的礼貌着。 霍霆走了,阮阮有些脱力的坐在床尾,看着已经渗入地毯的鲜血,变成一块丑陋的黑斑。 爱字很难开口,不爱,却总是能脱口而出。 我还深爱着我的霍霆,只可惜,你不是那个他。 霍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等到巫阮阮对他说出‘不爱’两个人,这意味着,他以后再也不需要想方设法的去伤害一个自己爱入骨髓的人,这是多么值得他庆幸而欣喜的一刻,他又为什么会落泪呢? 他打开冷水洗了把脸,愈发觉得眼泪滚烫,还决堤一样止不住,一个大男人,结过婚,离过婚,一转眼就是三个孩子的爸,怎么还能哭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可是男人怎么了? 就是钢筋铁骨,男人的心那也他妈的是肉长的啊! 他最爱的女人,到死都在爱的女人,用那样决绝的语气告诉他,不爱了,他难道不该悲伤吗?这悲伤已经巨大到成滔天骇浪,恨不得将他高高卷起,再狠狠拍下,摔得人筋骨俱裂,五脏皆碎,他这么疼,难道不该悲伤吗? 阮阮有另外一个爱人,他的喃喃将来要叫别人爸爸,难道他不该悲伤吗? 一个好好的家啊,他就这么残忍的亲手摔个支离破碎!可是他不这么做,又该怎么样呢?让阮阮陪他走过余生,他很幸福,阮阮也很幸福,然而未来的那些年,这个家,她一个人怎么支撑?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巫阮阮,她不会允许别人拿走他的企业,这一生,也绝不会离开霍家,心力憔碎的维护一间公司,随时面临经营不善,赡养一个嗜赌如命的尖酸婆婆,随时面临倾家荡产,照顾一双不会长命的女儿,随时面临她们的长眠不醒…… 三年,面对丧夫之痛,十三年,二十三年,面对丧女之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的人相继离世,父亲,丈夫,孩子…… 不是他不想要喃喃,他比任何都喜欢这个小孩,只是他不忍心想到未来的哪一,天她会亲手埋葬自己的亲人一个又一个,要她嫁一个好男人,生一个健康的小孩,组一个完整的家,免去她晚年的孤寂,让她还有活下去的意义,这就是霍霆想做的。 阮阮只是嫁给了他,又不是卖身给他,为什么要把漫长的一生都奉献给死人?可是这个女人,对他爱的执着而茫目,不打不撵,她怎么会走? 人们常说,长痛不如短痛,面对短痛的时候,有几个人下得了决心。被毒蛇咬上,只需一刀就能保命,又有多少人,下得去刀,最后就这么因为毒液丧命。更多时候,决定我们人生的,是当初决策的方向,而不是怎么走完路程,就像面对毒蛇咬过的伤口,决定你活命的,是割肉与否,而不是怎么下刀,割成圆形还是方形。 霍霆知道阮阮疼,可是不挖走她心上这块肉,她面临的会是一生永无止境的伤痛。 不许她和呢呢常见面,也不过是想分离她们之间的感情,一个月不见,确实心焦如焚,可10年不见,20年不见,再听到她死亡的消息,那和朝夕相伴定是有着天壤之别。 霍霆这小半生,第一对不起的人,是巫阮阮,许她一段姻缘却不能白头偕老,第二对不起的人,是呢呢,为了保护那个他第一对不起的人,他剥夺了呢呢享受母爱的权利。 如果只能在阮阮和呢呢之间选择,必须要牺牲其中一个,那么如今的局面,就是他做出的选择。 至于喃喃……好好享受和母亲这难得相依的时刻吧。 眼泪流过,现实的残忍不会减少半分,霍霆潦草的洗了把脸,在冷水下冲洗伤口,叫来阿青帮自己包扎。。 阿青一见霍霆的伤,差点腿一软直接跪在他面前,“少爷,您这是怎么弄的啊?” “不小心被刀划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男人哪有不受伤的。”他若无其事的笑笑,眼看阿青连包扎个伤口都不敢对他用力,干脆自己拿过来胡乱的缠了两圈,用胶布一粘,“少奶奶下去了吗?” “刚下去,正和夫人说话呢。” 霍霆皱了皱眉,回到房里换了一条长裤,下楼。 霍老太太这显然是早上才回来,眼下两个大黑圆圈乍一看会让人以为这是吸毒过量,乌青乌青,衣服也没换,坐在餐桌上抱着呢呢喂她吃鸡蛋羹,见到霍霆的手掌受了伤,眼珠骨碌一转,看向阮阮,“这怎么回事啊?”怎么你一来,我儿子就受伤了。 巫阮阮淡漠的看着那几圈白色纱布,没开口回答,霍霆从母亲怀里抱过呢呢,云淡风轻的解释,“在抽屉里翻东西刮到了。” 霍老太太翻着他的手掌看看不算大伤,也没多说,扭头看于笑,“笑笑你快给妈看看那个红枣粥好没好,哎呦我这一天不吃你做的东西,浑身难受,打牌都没精神,输的这个猛烈又惨烈……” ————【细又,特猫肉】———— () 正文 083:没权对我一个人的孩子指手画脚 于笑娇笑一声,立刻去厨房,盛出来一碗香濡的红枣粥,飘着枣香,霍老太太一边喝着,一边看向阮阮的肚子,眉头一紧,嘴一撇,“阮阮啊,你这孩子就是倔强,你说你一个女人自己带着孩子多辛苦啊,就应该听霍霆的拿掉,再说你这带着这么小一孩子将来也找不着好男人啊,我说话你别觉得难听,谁愿意给你孩子当二手爸啊,自己有孩子了对你生的这个还能好?” 巫阮阮端坐在餐桌前,面前的牛奶已经开始由温转凉,浮着一层薄膜,安静的听着霍老太太数落完,阮阮微微一笑,“霍夫人,孩子是我的,只有我的家人才有权利和我谈论她的去留,可惜我父母死得早,婚也离了。” 喃喃是我的一个人的,我生我养,既然你们不要,就没有权利对我的孩子指手画脚,马路上走个孕妇你看不过就拿掉人家的孩子吗? 霍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撕下一小块面包放进呢呢嘴里,淡声的重复了一遍阮阮的话,“妈,孩子是她的,和我们没关系,我和巫阮阮已经离婚了,你有孙女有孙子,闲心就别操在外人身上了。” 霍老太太没接自己儿子的话,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红枣粥,十分舒坦的喘了一口气,“笑笑的手艺又见长了,我现在一顿不吃你做的东西我浑身难受,你们先吃着,我得去睡一觉,下午还约了牌友。” 于笑甜甜一笑,“妈,下午我陪您去打牌呗,累了给您按按肩,反正今天霍霆不上班,他在家陪呢呢。” 霍老太太将身上的披肩一抿,笑了一声,“不是我空说笑笑招人喜欢啊,儿子……” 霍霆没有心思和她争辩于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如果不是他点头,就是他有100个妈,也甭想动摇他的心思,别说于笑怀的是儿子,她怀的就是哪吒,霍霆也能眼睛眨也不眨的让她拿掉。 好男人,不需要对除了自己妻子以外的任何女人留情。 可是,除去他是深爱着阮阮的老公外,他也是深爱自己母亲的儿子,留下于笑和那个男孩儿,算他对自己母亲最后的纵容,她喜欢的,便由着她去做,也正因为于笑的存在,霍霆才能毫无破绽的赶走了巫阮阮。 如果他不在了,可能会留给阮阮很多东西,可能留给他母亲的呢?大概只有一个她日夜期盼的霍家长孙,不管这个小男孩是否健康,但总能代替自己陪她走完最后的时光。 毕竟,她也老了。 霍老太太这一生活的颇有些恣意妄为,她就是螃蟹,想要横着走,无论你怎么扳,她都学不会向前迈正步。 再往上一代追溯,霍家不算名副其实的富贵人家。 霍霆的父亲本名姓宋名梁,属于入赘到霍家。 当时的霍老爷子,也就是霍霆的外公,是做煤炭生意发家,说的直白点,这叫一夜暴富,简称暴发户,这个没有文化的暴发户外公骨头比榔头硬,脾气比茅房还臭,他觉得有钱就是王道,不管是传统大款还是一夜暴富,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自己的一儿一女,所有规矩在他眼里就是个屁,这导致了霍霆的妈和霍霆的舅十分的没规没距,横行霸道,年轻的时候娇纵跋扈,都是到了中年以后,才慢慢收了性。 一辈子与煤块打交道的霍老爷子今年82岁,一头华发还能拎拐棍揍人,但是已经和霍霆母子断绝了关系。 解释起来,这便是一个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故事。 霍老爷子当年是眼睛一瞪胡子一吹,就把霍霆的妈嫁给了一户做稀有金属开采的人家,恰逢这位暴发户也姓霍。 霍霆妈年轻的时候按如今的话,叫煤炭业一只花,虽然新娘不情,但是新郎却很愿,婚后一年,有了霍朗。因为两家人都姓霍,所以现如今那位英俊威武的霍总,差了那么一点就叫霍霍,霍双,霍对,霍二,最后还是霍朗的父亲说了一句,生他这一天,碧穹苍茫,乾坤朗朗,于是就叫了一个朗字,没有给他起一个霍苍莽霍乾坤,真算是霍朗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然而霍霆妈与霍霆爸的藕断丝连,最终还是东窗事发,当时霍朗的父亲,就死在了霍霆他爸开的车上,因为一场侧翻事故。 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霍霆的父亲,警察却什么也查不出来,当时的霍老爷子说,她要是敢跟这个宋梁,就让他们一起滚出霍家。 无辜的人莫名死去,有情人终成眷属。 霍霆父母还是坚持要在一起,在霍霆出生那一年,霍朗被自己的姑姑带走,他站在雨里叫了一声妈妈,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应该说,这个妈,打从他生下来就没正眼看过他,好像看了他就能想起来自己不幸的婚姻。 不幸的是,宋梁死的也早。 当然这些上一辈的恩怨情仇,霍霆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他外公不喜欢自己,自己的母亲出身暴发户家庭,一辈子钱比天大。 见过有人教儿子怎么走步的,没人见过有人教老娘怎么走步的。所以面对霍老太太,霍霆多数时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看不过会说几句,但最终的结果还是白费口舌。 干涉他的家庭,赌博败家,纵容于笑,欺负阮阮,可以说她没干过几件招人喜欢的事情,可是再招人恨,即便她是出卖/国家的卖/国/贼,那也是把霍霆养大的女人,是他的妈。再霍太应。 常言没有错,媳妇可以千万个,妈只有一人。对霍霆来说,老婆和老妈,都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 巫阮阮吃了一片面包,打算端起来已经凉掉的牛奶喝一口,霍霆伸手按下她的杯子,“阿青,热一下。” 阮阮抬头对阿青笑笑,“不用了阿青,我吃饱了,这就要走了。” 霍燕呢一听她要走,拧着身体从霍霆的怀里跳到地上,抱住阮阮圆圆的肚子,眼巴巴的看着她,特别的让人不舍。 呢呢觉得妈妈上班的时间太长了,她这一松开,又不知道哪一天能看见上面。。 阮阮揉了揉她绒绒的头顶,笑着说,“我很快就会再来看你啊呢呢,等到樱树开花,妈妈就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呢呢拨浪鼓似的摇头,转身去抓霍霆的毛衣,抻出老远,拉着他的袖口,让他帮着自己留住妈妈,他能把妈妈带来,他也能不让她离开。 霍霆的领口被呢呢拽的变了形,露出白色的打底T恤,他拉好自己的衣服,抱起呢呢,轻声说,“我陪你送妈妈。” 呢呢眨了眨眼,撇了撇嘴,开始委屈的大哭,小脸涨的通红,眼泪一颗一颗圆滚滚的往下落,巫阮阮想伸手去抱,霍霆侧身躲开她的手,轻轻在呢呢的背上拍着,吻她的额头,安慰道,“呢呢,我们努力种樱花,她就再也不会走了。” 呢呢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坚决的摇头,樱花连个小苗都不发,什么时候能长成大树开出花,等到她变成奶奶那么老,也开不出花! “让我抱抱她。”阮阮低声与他商量着。 “走吧,越久她越舍不得。”他淡淡的回应,抱着呢呢径直走到玄关处去穿鞋。 司机正拿出车内的脚垫放在地上扫尘,霍霆让他准备一下送巫阮阮回去。 阮阮穿好大衣从霍霆的身后走进阳光里,“不用了麻烦,我当散步就好。” 霍霆没有说话,现在他已经想不到半点理由强制她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只是沉默的抱着呢呢向别墅门外走,阮阮则安静的跟在身后。 他不把孩子交给自己,阮阮看着还在撇着嘴泪眼汪汪的小呢呢,又看了看一直沉默的霍霆,还是上前两步,就着霍霆的怀抱去和呢呢贴了贴脸,亲昵的吻着她绒绒的发际线。 呢呢拧着小小的身子,伸手去抱她的脖颈,阮阮心里阵阵发堵。 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把阮阮身上淡淡的香气吹进了霍霆的鼻息里,缠着纱布的手掌,在她身后,擎起,隔着虚无的空气给她一个温柔的拥抱,他低垂下头,吻在呢呢的头顶,阮阮的脸就在几厘米之外,这大概是从此以后,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 阮阮渐渐远走,她还笑着回头和呢呢招手,就像对霍霆笑着一样,让他忍不住想上前去挽留,可是现在的阮阮,他已经留不住。 呢呢哭了很久,到阮阮的背影彻底消失,还不肯回去,霍霆一要转身,她便哭的愈发厉害,最后哭到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霍霆豪不嫌弃的用自己袖口去给她嘴巴,轻拍她的背,一路哄着抱回别墅。 这场感情的仗啊,真是两败俱伤。 ------ 小区外面的路边,霍朗能看到巫阮阮房间的窗帘敞开,无法判定人回来没有,他将车开进小区,找到一个空位停下,修长的大腿从悍马迈下,黑短靴黑长裤,黑色短款皮衣,墨绿色的太阳镜,黑发被一丝不苟的打理,随时随地的由内而外散发着强大的男人气场。 一楼的入户防盗门被推开,一个年纪不大的漂亮女孩子正在往自己的手包里塞着什么东西,看到站在门口的霍朗微微怔了一下,霍朗却一眼认出她是安茜,就是安燃房间的墙上挂着她的照片,和安燃的眉眼也有几分相似,他摘下墨镜,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你好,请问巫阮阮在家吗?” ————【如果我不出生命以外,一会就还有一更,小剧场在下面】———— 霍霆:呢呢,如果大家不给我们投推荐票和留言,樱树恐怕永远都不会开花,原城叔叔永远不会让妈妈回家。 呢呢:姐姐阿姨,让我妈妈回家吧,给我票票,给我留言,我要妈妈。 霍霆:我要老婆…… () 正文 084:宁可跟一个离过婚带着孩子的女人过 安茜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身后楼梯间传来安燃的脚步声,她抱紧自己的手提包,头也不回的狂奔,可她一个女孩子,又穿着高跟鞋,哪有安燃这人高腿长步子大跑的快,几步就将她追上,先是一把抓住她飘荡在身后是长发,然后扭转了她的肩膀,安茜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后脑勺,凶巴巴的朝安燃喊了一句,“你干什么!” “钱拿出来!”安燃大吼,抢过她的手提包开始乱翻一气,他还穿着白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脚上的拖鞋跑飞了一只,赤脚站在冰凉的地面。 兄妹两人就这一个小手提袋差点厮打起来,最后安燃仗着自己的身高,举起她的包,开口朝下稀里哗啦的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抖了出来,一瞬间,纸巾唇膏,整钞零钱,充电器小镜子小木梳,乱七八糟的掉了一地,安茜顾不上他手里的皮包,直接蹲下身去捡散开一地的百元大钞,安燃怒其不争的拽着她的胳膊将人拉起,一耳光扇了上去,“安茜!你能不能给我像个人!”他推了安茜一把,弯身捡起地上的钱,整理好,想起浴袍上没有口袋,直接把手伸进浴袍,别进内库里,然后裹紧浴袍,瞪着泪眼婆娑安茜,“哭哭哭!就知道哭!偷钱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能挨打!”他气愤的扫了地面一眼,发现一个小东西,顺手捡起来,“你偷钱就算了,你偷个小奶瓶干什么!” 上声抱跑。“你一个大男人买这么可爱的东西做什么!不是给阮阮买的吗?” 安燃一怔,眨了眨眼,不耐烦道,“废话!不是给她的难道我自己冲奶粉喝啊!” “你宁可跟一个离过婚带着孩子的女人过也不跟我是不是!” “是!离过婚带着孩子起码她不姓安!这是问题的重点吗?重点是你他妈又来偷钱!我明天就换锁!你再进来别怪我报警!你哥让你折腾的都快卖身买饭了,你还嫌不够是不是?你以为你还是5岁,不给你糖你哭一场闹一场就到嘴边了?滚滚滚,再来我这看我怎么揍你!”他抬腿踢了一脚地面的手提包,打着一只赤脚往回走,心情不够好,没情绪和霍朗调侃,扫了他一眼,随口应付道,“懒懒不在。”而后,趿拉着一只拖鞋上楼。 作为一名聪明又识相的旁观者,霍朗一直安静的倚靠着自己的车门不言不语,甚至对安燃那毫不客气的交代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奋起还之。 一阵小风吹过,散在地上的几张零钱刮到了霍朗的脚下,他弯腰捡起,夹在两指之间,等着安茜过来拿。 安茜将散在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拾起,肿着半边脸走到霍朗面前,接过他手里的零钱装进包里,哽咽着说,“谢谢。” “不客气。”他算做礼貌的回应。 安茜握着包链的手腕微微发着颤,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被安燃这么给打了,还指着鼻子骂是小偷,她难过至极,尤其是在连一个陌生人都能如此温柔的同她讲话的时候。 当然她所感受的温柔,全是她一己想象,霍朗并不觉得自己温柔,最多算平和,毕竟安茜偷的不是他的钱,他没有不平和的理由。 安茜就这样像负荆请罪的一样,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哭,霍朗等的太久,见她仍没有哭完的意思,于是抬了抬手,刚想说,要不然你站到一边去哭,我要开车走了,结果话未及口,便被安茜误以为他是打算借她一个臂膀哭泣,让她顺势扎进了自己的怀里。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霍朗的另一只手臂瞬间横在两人之间,挡住了她扑进来的动作,态度十分严谨严肃的对她说,“安小姐,你会错意了,我是想请你站到一边,别让我打开的车门打到你。” 安茜错愕的睁大眼睛,半面脸肿着,凄凄楚楚。 霍朗不着痕迹的将她礼貌推开,“掉眼泪,应该找一个在乎你的人看,不然的话,还不如找一片草原。” 说完,打开车门上车,倒出停车位,驱车离开。 霍朗不反对男人该有绅士品格,但他不做绅士也并不会触犯法律,见到陌生的漂亮女人受伤便立刻变身温柔骑士去安慰的男人,10个里有8个是名副其实的色狼,剩下的两个,一个是闷骚宅,有贼心没有贼胆,最后一个,便可能是这个女人的亲戚。 酒店的房间里还飘荡着他的提拉米苏蛋糕香气,淡淡的咖啡香甜。 沈茂说给他准备的房子已经安置的差不多,找人彻底的打扫一遍就可以先住着,再需要买些什么东西让霍朗先买着,记得找他报销。 霍朗是不缺钱花的人,但他这人几乎抠门到了人神共愤的境界,沈茂曾经说过他,小狼,你听没听过中国有句俗语,叫做有钱不花,死了白瞎。当时霍朗是点了点头,说,听过,不过,我宁可死了白瞎,也不想当睁眼瞎。 霍朗所做的那些善事,虽然是发自内心的善举,但是他从未在自己的银行卡里刷出过一块钱。他结实了几名非常喜欢卖弄手段追求名誉的企业家,创办了何善基金,主席不是他总裁不是他,他不需要借用这种善举来完善企业的名气,他在做着一件问心无愧的事,所以他不捐款也心安理得,他可以拉来大把捐款的人,每次回到美国就会陪着母亲出席各种社交场合,想尽办法让那些真企业家变成伪慈善家,然后带着一飞机的物资回到贫瘠的土地。 他的衣服从名牌到高级定制,件件是当季的最新款,却没有一件是他自己买的,全是母亲给他订好,随着他的步伐邮寄,他想了想近十年来自己最大一笔对旁人的花销,就是给巫阮阮买的那身长颈鹿居家服,花了八百多块钱,然而付钱的时候,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难以忍受,这足以再一次向他自己证明,他是喜欢巫阮阮的,否则,他会直接让她穿着病号服回家。 霍朗似乎从来都是一个做事十分有计划性的人,他不是不温柔,也不是很贫穷,他只是想攒着他最真的情感和最贵的财富,等他爱的女人出现。 待佳人相伴,倾其所有,置千亩良田,甘之如饴。 吃完剩下的一大半蛋糕,他蹙眉摸了摸肚子,一把脱下身上的T恤,赤膊站到落地镜前,满臂纹身覆在精装的手臂,肌肉线条如同画笔重点勾勒出一般显眼,他捏了捏自己紧绷的腹肌,感觉自己回中国之后吃的太好锻炼太少,于是转身换上一身运动服,打算去酒店的健身房练练。 巫阮阮回到家时,安燃正蹲在地上拿着小抹布擦墙角缝隙的灰尘,她想,将来谁能嫁给安燃,这辈子可算能当个闲太太,会做饭会打扫,看样子也算会打架会赚钱,她晃动着手里的钥匙叮咚作响,“你真勤快。” “是啊,我叫安勤快,你叫巫懒懒,你早上干嘛挂电话?再打电话就关机,我还以为你前夫要怎么着你。” 阮阮低头换鞋,“我手机突然没电了。” 安燃从沙发旁边站起来,白色的抹布变得黑黢黢,他嫌弃的举在手里,“看看,你和安茜,一个比一个懒,这墙角的灰,扫成一盒够给你当粉底了……啊,对了,刚才你领导来了。” “嗯?”阮阮放下自己的拎包,接过他手里的抹布准备去洗手间洗净,“他来干什么?” “他能来干什么?跟我闲话家常?来了肯定是找你啊,穿的像个杀手似的……” 阮阮低笑两声,“穿着黑色斗篷?” “那是哈利波特,”他在客厅转了一圈,走到洗手间门口,举着一个嫩黄色的小奶瓶放到阮阮面前。 巫阮阮微微一愣,将手洗净,拿起还未拆包装的小奶瓶看了看,“特意给我买的?” 安燃笑笑,“别闹,谁送人东西就买一小奶瓶啊,你生宝宝了我怎么也会送你个套装礼盒什么的,是我在商场买东西抽奖抽到一个车模,和另外一个抽到奶瓶的学生换的,这牌子不是挺出名的么,给你先预备着呗。” 巫阮阮弯着眼睛开心的笑笑,“谢谢!” 安燃扶着门框扬起嘴角,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商场抽奖力度真不小,这就是她和霍朗没签约成功的呵玛母婴用品,一个小奶瓶要几百块,她将抹布凉好,擦干手上的水珠,打开手机给霍朗回电话。 两通电话过去,没人接,她发送短信:霍总,我刚回来,您早上来了?。 半饷没回复,她再接再厉:霍总,早上我电话没电自动关机了,不是故意关机。 还是没人回复。阮阮有些内疚,霍朗那种人怎么会是喜欢管别人闲事的人呢,他早上来找自己应该是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安全到家,他嘴上说那么多刻薄的话,故意将两人的关系撇的远远的,可如果他真不想管自己,怎么会一早就来。 她匆忙换了一身衣服,和安燃打声招呼,坐车去往霍朗下榻的酒店。 公交车晃晃悠悠开了四十多分钟,阮阮差点磕着头睡着,报站声突然想起,她激灵着清醒过来,这才没有坐过站。 站在房间门口,她轻声敲门,“霍总。” 房里安静至极,没有一点回应,难道是不在?她手上施力,加重了敲门声,“霍总!我是巫阮阮!” “我知道你是巫阮阮。”霍朗从转弯处出现,目光冷然。 ————【我差一点点,没赶上12点钟以前,对不起】———— 霍朗:盼星星盼月亮盼霍朗的人,为什么不来推荐留言? 阮阮:霍总,您要体谅大家有工作有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霍朗:我不想听借口,我只要结果。再者说,我体谅他们,他们体谅我吗?我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给人当二手爹还抢不上热乎,不值得体谅吗?不给我推荐,不给我留言,我要罢爹! () 正文 085:长着人样不说人话不办人事的霍总 刚刚在健身房折腾了一个小时,他赤.裸着上身,运动衫搭在脖子上,汗水蜿蜒过他胸腹肌肉的轮廓,一路滑进运动裤的裤腰,腰侧的人鱼线格外突兀显眼,灰色的运动长裤松垮垮的挂在腰间,左侧露出一小截内库边,硕大的英文字母被遮去大半,双臂的纹身为他的霸气增添几分不羁,冷漠至极的面孔,满眼的盛气,将他整个人衬得好似刚刚下了战场的将士。 阮阮眯起眼睛微微笑,“霍总……” 霍朗不言语,摸出房卡开门。 门开的瞬间,阮阮立刻嗅出房间里有蛋糕的香甜味道,她挺秀的小鼻子吸了吸,“你吃过蛋糕啦,你喜欢吃甜……” 话没说完,霍朗反手将门甩了个震天响,连浴室里的玻璃门都发出‘嗡’的共鸣,他像拎小鸡仔一样,揪着阮阮大衣的后领口将她拎到自己面前,一把拉开她的衣领,阮阮被他拽的一个趔趄接着一个趔趄,却安分的让他查看,轻声说,“霍总,我今天没受伤,我就是来告诉你,我挺好的……” 霍朗紧绷着的肌肉终于有一丝松懈,面色也稍稍缓和,“关我什么事?”说完便转身进了浴室,连个笑脸都没给她。 阮阮觉得自己可以走了,人家一个大男人在洗澡,她在外面像个小丫鬟似的守着,似乎不符合情理,于是她敲敲浴室的门,“霍总,我没有别的事找你,打你电话没有接,我怕你担心,就来告诉你一声,现在我要走啦?” 霍朗站在莲蓬头下,沾了一身水珠,水流从头顶汇至下巴,极致的性感,水声哗哗,他能听见阮阮的声音仅是很小,可还是听明白了她说什么,他不想让阮阮走,但又没有什么理由留,任水流冲刷自己的不安,肢体僵硬的好像关节生了铁锈。 巫阮阮等了两分钟,没得到他的回应,还以为他听不到,锲而不舍道:“霍总!我要回家啦!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啦!我要走了噢!你出来要找不到我了不要着急噢!你听得到吗?霍总!我走啦走啦走啦走啦走啦走啦!” 浴室里依旧是水声哗啦啦,霍朗却已经裹上了浴袍,靠在流理台上,抱着肩膀嘴角噙着微笑,听她细软用的声音在门外做报告。 他一直觉得巫阮阮像一道温和的暖光,而她有时候会犯点二,就是现在这幅可爱的样子,于是变成了跳跃着的暖光,在他的神经上一蹦一蹦的乱跳,指不定哪一下就踩进他的心窝里,想要拔却再也拔不出。 阮阮十分泄气,可能他真听不到,她伸手摸了摸浴室的门,这酒店的门和小旅馆的门果然是有区别的。传闻中的小旅馆,隔着走廊10间门女人叫一声,这屋里的男人能有反应,大酒店就绝对不会发生这令人堪忧的一幕,她已经吼的快撕破喉咙了,人家霍朗还能在里面跟洗圣浴一样安然淡定。 “霍总?你真听不见吗?我把你的钱包带走了?房卡也带走了?行李箱也带走了?” 霍朗悠哉的拿下一条毛巾,慢条斯理里的擦着头发,听她毫无震慑的威胁自己。 阮阮叹口气,“你还真听不见啊……”她抬手把耳侧的碎发别向耳后,声音恢复如常,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尖,说,“霍总,你脾气真臭!” 霍朗拿着毛巾的手掌一顿,眉毛微微挑起,接着又听到阮阮慢悠悠的说道,“不过,是个很好的人,谢谢你关心我……” 她突然变得安静,好半天不再说话,霍朗还以为她走了,脸色阴沉下来,刚要推门,便听到巫阮阮在门外开口道,“我觉得你能听到,等你出来我就完了,你又要让我去给韩总监当助理,我决定携款潜逃,带着你的钱包,哎呦,这里面有美女的照片噢,真老土,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把相片放在钱夹里。” 霍朗将毛巾随手仍在身后的流理台上,一把拧开浴室的门,显然,巫阮阮没有想到他洗完澡不关莲蓬头就冲出来,被他毫无征兆的举动吓了一跳,险些撞到门上,她抱着肚子向后躲了两步,“霍霍霍霍……” “好好说话。” 内子水挂。“……总。” “你翻我东西?”他向前欺身一步,目光犀利。 巫阮阮向他摊开双手,纤细白希的手掌像讨糖一样伸在他眼前,“我没翻。” 霍朗淡淡的瞥了她手心一眼,转而盯着她的眼睛,阮阮紧忙把自己大衣口袋的里布抻出来,“你看,”然后又打开自己的手袋,一层一层翻给他,“我真没拿你东西!” 她合上搭扣,突然一怔,脸色窘红,“霍总,你刚才能听见我说话啊……” “我什么时候回答你我听不见了?”他不答反问,拎着她的后衣领走到床边,“我要看看我丢了什么,如果丢钱了,我就报警。” “看呗,反正我没拿。”阮阮落落大方的坐在床尾,理直气壮的挺着肚子,这肚子大也是有好处,这个时候就显得自己特别的有谱。 霍朗从早上穿的皮衣里抽出钱夹,巫阮阮指着他手里的衣服,笑笑,“安燃说你穿这个像杀手……” 听到安燃俩字,霍朗的眉毛轻轻拧起,把衣服搭到椅背,几步走到她面前,翻看自己的钱夹,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少了两张金卡,没了三千块钱现金,你说,怎么办,巫阮阮?” 阮阮一愣,“不可能的,我刚刚没有动过你的东西,我一直在挠门,我不会拿你钱的,我学画画的时候连掉在人家椅子下面的铅笔头都不敢捡起来用,怎么可能偷东西。”她有些着急了,红着脸解释。 霍朗递出钱夹,“拉高智商和我说话,你捡铅笔和我丢钱有什么关系,我有四千六百现金,现在只剩一千六,有三张白金卡,现在只剩一张,你要不要亲自数一数。” 巫阮阮飞快接过来,直接打开现钞夹层,这还用数吗,只要拿过4000多快钱的人都知道肯定不止这点厚度,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真是被霍朗一语成谶了,为什么要开拿人钱包的玩笑,百口莫辩的事何况她只有一口。 她抿了抿唇,看着霍朗一脸镇定的样子,他平时……耍她的时候就是这样! “霍总……这个玩笑不好笑。”她嘟了嘟嘴,递回他的钱夹。 霍朗不接,神色依然,“那我的钱我的卡会飞走吗?你知道我的白金卡能刷出多少钱吗?10个巫阮阮做牛做马80年也还不完我里面的钱,你不还给我卡,就给我准备10个还能做牛做马80年的巫阮阮。” “你这是仗职欺人,你哪里丢东西了,谁能证明你丢东西了?”阮阮在他面前摊开钱夹,“你看你这里哪……” 她突然不说话了,原本放着那两个女人照片的地方,现在插着一张日本料理店的会员卡,上面还煞有其事的印着两个相扑的小胖子。 霍朗劈手夺回自己的钱包,往床头一扔,“我女朋友漂亮吗?” 巫阮阮眯着眼睛微微一笑,“你的钱和卡找到了吧?” “没有。我会帮你记在你欠我的帐上,你就做好一生为你的霍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准备吧。”他走到床头,懒洋洋躺靠上去。 “咱俩已经没账了,您忘记了霍总,咱们不是一笔勾销了吗?在医院你都帮我免了。”阮阮笑的一脸甜美,柔柔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他皱眉。 “就是……十分钟女朋友那回,您这么大一个副总,要言而有信啊!”阮阮拧过身子,整理好衣服,抱住自己的肚子,眉眼温顺极了。。 霍朗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性感,连同他说的话都好像是在念叨能蛊惑人心的咒语一般,“噢……对,可是那十分钟已经过了很久了啊……” 巫阮阮歪了歪头,非常仔细的享受了一下这声音,又非常缜密的分析了一下这话里含义,她的手指在肚子上微微蜷起,蹙眉,“您是想说,过了那个十分钟,您的承诺就过期了,是吗?” 霍朗内心得意洋洋,摸起自己的手机,看了她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稍显不屑的哼了一声,“废话少说,你当女友的十分钟能过期,我当男友的十分钟怎么就不能过期,我只说过,你当我十分钟女人,可以提任何要求,我又没说我过了这10分钟还会继续旅行承诺。” 巫阮阮沮丧极了,但以她的性格,肯定干不出站起来大骂一句‘你个缺德的大骗子,长着人样不说人话不干人事的大坏蛋’,她也就只能自己默默的沮丧,然后在内心盘算着自己到底还欠霍朗多少钱,当然今天的这笔她是不会算在内,她觉得她必须利用课余时间开设一个画班或者一个软件学习课堂才能维持自己未来的生计。 “昨天……开心吗?”霍朗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阮阮还沉浸在自己巨大的债务危机之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半饷,给他一个十分恬淡的微笑,好像阳光透过厚重的落地窗帘,整束照在他的面前,声音轻轻柔柔的又好似云端,“很开心,你没有小孩子,你不会懂的。” 霍朗一挑眉,给自己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态,低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孩子?” ————【你们的脚趾头先帮我扒拉着,我又欠债了_(:з」∠)_】———— () 正文 086:我早晚给你一个名分 “嗯?”阮阮不敢置信的感叹了一声,“你结婚了?” “跟你结?” 原来没结婚,巫阮阮发现自己竟有一点庆幸。她是被第三者伤害过的人,所以她永远不可能去做第三者伤害别人的家庭,如果霍朗是已婚,那么她连半秒钟都不会在这里多待下去,从此就是彻彻底底的上下属关系。 她长出口气,“私生子?” 霍朗冷哼一声,没答,阮阮觉得自己可能触动了别人的**,也不好再问,房间里陷入一场沉寂的尴尬,她看看衣柜又看看电视,最后视线落在提拉米苏的包装盒上,“霍总,您什么时候过生日?” 得不到他的回答,她转头看向霍朗,这样不经意一回眸的目光,温柔的好像夏夜的月光,将霍朗面对她时仅存的一丝理性一击即中,碎成粉末,目光跟着她一起柔和起来,原本计划的刻薄回应硬是被她百炼钢化绕指柔,低声回应一句,“昨天。” 巫阮阮瞠目结舌的样子傻透了,像一只听不明白人话的小动物,微微歪着脑袋,她又转头去看了看蛋糕盒子,忽然发觉它很孤单,赠送的生日蜡烛还完好的放在一边,连纸盘都没拆开,只有叉子被动过。 她甚至能想象到,倨傲而不可一世的霍朗,在生日的夜晚,像一尊不近人情的雕像,背脊笔直的坐在那把椅子上,面无表情冷静异常的扯开捆绑着蛋糕盒的棕色缎带,将蜡烛随手甩到一边,塑料切刀也没有用,只拿了一把小叉子,一口一口的吃着本该充满甜蜜回忆的生日蛋糕,没有亲人在身边,没有和朋友一起庆祝,一片冷清,然后关灯睡觉,早起去找她…… “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她轻声问道。 想到霍朗为她做的那些事,她连生日这一天小小的回报都给不了,巫阮阮有些内疚,以前隔壁邻居家的独居老太太过生日她还能记得送两个煮鸡蛋过去,现在她却连个鸡蛋都没能给霍朗。 他的浴袍V领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麦色胸膛,还有隐约的胸肌,阮阮垂下眼,不好意思看。 霍朗将浴袍抿紧一些,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阮阮向前蹭了蹭,坐到他手边,他犹豫几秒,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安静的等她的反应,只要她稍有别扭,他就会离开,可是巫阮阮居然很平静的就这么被他握住,除了有些脸红。 霍朗将她细若无骨的小手团成小小的拳头,攥在手心,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质感的磁性,看似漫不经心,问,“我告诉你,你就不去看女儿了吗?” 阮阮抬了抬眼,摇头,轻声道,“至少让我和你说一句生日快乐啊,我也可以给你准备礼物……要不今天重新过?”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妈生我一次就够疼了,你还让她反复生?”他甩开阮阮的手掌,鄙夷的冷呲一声。 半饷,又将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肚子上,好像一个丈夫对待自己妻子一样自然而亲密,眼底带着笑意,说,“生日快乐就是四个字,今天说也一样,礼物今天送,也是礼物,我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 巫阮阮非常坚定的点了点头,“生日快乐,霍总。” “嗯。”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都自竟那。“你打算送什么?” “要不……”阮阮害羞的低下头,戳了戳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背,声音小的和蚊鸣一样,还很软濡,“我给你当10分钟女朋友……” 霍朗嘴角一扬,狡黠的笑容从英俊的面上一闪而过,抬手在她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狠捏了一把,“少在这做梦!去把我刚才脱的衣服给我洗喽” ------ 星期一对于大部分以生存为目的而去工作的上班族来说,都是一种捡了钱也不会美好的存在。 霍朗一周没上班,一条腿刚刚迈进市场部,就被这扑面而来死气沉沉的气氛惊了一遭,只有忠心耿耿的结巴助理童晏维笑出了自己的革命热情,小酒窝深的差点对穿,就是嘴不利索,“霍霍霍霍……” 霍朗对于他每天早上见到自己都要唱一遍双节棍已经习以为常,不等‘总’字说出来,人已经信步至大厅中央。 他今天穿了一套修身西服,颜色稍显别致,紫底的豹纹,颈间一条黑色围巾绕了三圈,这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骚包装扮,犀利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像断了军粮断了胳膊腿头裹纱布的残兵败将一般的员工,冷硬的挤出两个字:开会。 半死不活的人们纷纷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一个个装模作样的拿着纸笔推着椅子聚集在大厅中间的通道上。 童晏维立刻拿起自己的记事本,时刻准备着记录会议重点,虽然他们的会议一般没什么重点,最大的重点就是霍总用各种语言各种手段折磨这些虾兵蟹将。他拉过自己的椅子,恭敬的放在霍朗的身后,“您,您坐。” 霍朗露出一个尚算赞许的神色,盛气而坐,双腿交叠着,单脚撑地,猛地向后一蹬,转椅的滑轮带着他滑至大厅的台阶边缘,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左侧微微一晃,“这一片,像坟。”又对着右侧微微一晃,“这一片,更像坟。你们也要站在领导的角度为我考虑一下,出差一周,回来直接躺进墓地的感觉非常不好。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一个平均年龄只有25岁的部门为什么会如此的萎靡,公司能为你们做到的,已经做到最好,包括你们现在每个人屁股下面坐着的转椅,780块钱一张,而你们反馈给公司的,是最好的工作状态吗?或许你们觉得我要求你们每天拜访两位客户很不人道,每天做8封客户跟踪邮件也很不人道,但这就是你们的工作,想要不劳而获一劳永逸要么找个亿万干爹,要么有命中彩票,最后剩的唯一方法就是睡觉,做白日梦也行。我22岁的时候,平均每天走访8个客户,跟进邮件20封,为了配合外国客户的时差,每天凌晨两三点还在回复邮件,你们以为总监生下来就是总监?我说句非常中肯的话给你们听,每一个凭借自己能力升职的高管,在年轻的时候都把自己当成畜生!当你们把工作看成是为了生活去奔波,状态就是现在这幅样子,只有把工作当成事业去拼搏,才会滋生出激情,才会觉得自己充满力量。我在你们身上,看到的只有生活对你们的逼迫,一个铁面无私的总监对你们的强制要求,而不是对事业的追求,对成功的渴望。我来SI近一个月,从没有一个人来问过我,面对客户的这个或是那个问题我们该怎么解决,也许你们觉得我非常不好接触,能躲着尽量不撞上,但是我告诉你们,设计部曾有一个小助理来找过我,要参与一件非常大的设计案,她不参加设计,只想通过这个项目去和几名优秀设计师学习,补充一些她自身能力里缺乏的一些东西,当然因为资历问题,她的要求被我回绝,可是,只是这种力争向上的人,我才愿意给她提供另外一些机会,躺在棺材里的人,得到的只有黄土。能精神的,都给我精神起来,不能精神,去打了鸡血回来给我精神起来。”他微微转动着转椅,视线掠过几个正在低头玩手机的人,“现在在玩游戏的四个人,你们是上个季度业绩最差的四个人,我就不点名道姓了,我真是特别不想记住你们的名字,但成绩突出到实在是让我过目难忘。我对你们四个唯一的要求就是争取这个季度的业绩报告上,你们不要像打麻将一样整齐的凑在最后面。散会。”他利落的起身,童晏维飞速撤走他身后的椅子,扫平一切挡住霍总去路的障碍物是助理的基本职责之一,正欲离开的霍朗突然顿了顿脚步,语气沉稳,不容置喙,“既然大家不喜欢坐在这里回邮件,那今天去陌拜吧,可以出发了。” 巫阮阮刚刚打了一杯热水从茶水间出来,就看到市场部的一群人好像当庭释放似的,忧喜参半的熙熙攘攘出来,她贴着墙边谁的路也不档,安安静静往回走,创意部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她险些直接撞到门上,哎呦一声,撒了一半热水出去,还好没烫到手,童瞳气势汹汹的冲出来,黑裙红衣,性感妖娆的像盛放的玫瑰,不完美之处是她带刺,十厘米的恨天高一敲击在地面瓷砖,当即被市场部的人群让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逆行之路。 “你干什么去,这么着急?”阮阮小声问道。 童瞳趾高气昂的瞥了她一眼,“杀人。” 她还没来得及接话,童瞳就已经风风火火的就着一步裙昂首阔步的走了,全SI,不,全世界,只有童女神一个人,穿着这么短这么紧绷的裙子,还能走出个虎虎生威。 这么短的裙子巫阮阮也穿过,是童瞳送的,结果直接导致她一整天坐立难安,总觉得自己哪哪都是露着的,一坐下直接露屁股,一站起来直接露大腿根,和裸奔差不多,穿着这么短的裙子上班,一整天脸都红的跟刚上完蒸锅的大螃蟹似的。 阮阮不想知道她去杀谁,反正她每天都会杀人,就看谁倒霉,童总监在这公司,是除了沈茂,大家最不愿意招惹的人,好感度还不如霍朗高,阮阮端好自己剩下的半杯水,乖乖回去工作。 ---- 总裁办公室的门是被童瞳一掌劈开的。劈的不同凡响,劈的仪态万方,粗鲁也粗鲁的别有一番味道。。 沈茂刚刚下飞机,电脑包随手扔在沙发,茶几旁躺着一个40寸的大皮箱,大敞四开,半件属于男士的东西都没有,全是买给女人的,Chanel的套装,Hermes的手袋,Cartier的项链,Dior的香水,光是手袋就三个,高跟鞋也是三双,零零散散一大推,还有几盒国外带回来的零食。 脱掉风尘卜卜的西装外套,扯松了领带,衬衣也被他从腰间抽了出来,光着脚在地毯上走来走去,要不是生的贵气,这就是副潦倒落魄像。 沈茂是个非常注重个人**的人,当然也非常的小心翼翼,所以他和童瞳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数是真正的屈指可数,连童晏维和巫阮阮都不知道,可见这保密工作做的多么到位。 他不用秘书,不用助理,主要原因是不想自己的事情被人实时掌握,次要原因是他在公司基本不怎么工作,在霍朗来之前,他的上一任副总也是非常尽职尽责的一个人,虽然男人很倒霉的出了车祸至今半身不遂。 所以在SI,几乎没几个人进过他的办公室,出入最频繁的,甚至比他还频繁的,大概就属打扫卫生的陈姐,而他在的时候,陈姐绝不进门。 只有童瞳一个人,能如此的肆无忌惮。 “小疯子……”他抬眼宠溺的朝童瞳一笑。 童瞳顺手将门反锁,扶着门框脱下自己的恨天高,二话没说,一步未迈,直接朝沈茂扔了过去,直击目标稳准狠。 沈茂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笑得温柔至极,捡起她的鞋子,不气不恼的走到门口,蹲下身帮她穿好,然后将属于他的一脸怒气的小疯子拥进怀里,在她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气,“你迎接你男人的方式真是越来越特别了。” 童瞳轻笑一声,突然抬起膝盖,向他腿间重重顶去,沈茂一把将她的大腿按住,跟她耗着力气,缓缓压制下去,笑着舔了一口她的耳廓,“武功被识破,哈哈,换换套路啊宝贝儿。” “你个脑瘫!老娘不换套路要换男人!”她一把推开沈茂,“你和霍朗好到穿一条裤衩了吧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连床上的事都告诉他?我还真没发现啊沈大叔,您还有这癖好?” “童萝莉宝贝儿,你家大叔有什么癖好是你没发现的?你都配合过了还说这个干什么?”他伸手将人勾回怀里,在她脸上啵了一个大响。 童瞳反手一个清脆的耳光赏了他,“你把视频给他看?” 沈茂皱着眉使劲揉着自己的脸,都快搓变形了,抬手对着她的饱满的额头就是一个弹指,“嘭”的一声,他笑笑,“这瓜熟了!你以后可别天天把脑瘫挂在嘴边了,再这样下去你也快瘫了,我怎么可能把我和我女人的视频给别人看?我跟霍朗确实是好朋友,不然别说一个80万,就是十个80万,他也不见得能来给我管这公司,你不知道他们家家底多殷实,名副其实的坐拥金山银山,不过,就算你不了解他,你还不了解你男人我吗?能让我说出我自己事情的人,肯定是万无一失的亲信,我只是和他提过你和我在一起,他可能觉得你太漂亮了不能安分,反正他那人吧,觉得世界上所有的漂亮女人都不安分,尤其是又漂亮又霸道的,我就解释了一下,你和我一点也不霸道,特别可爱,怎么,他和你说什么了?” 沈茂最大的优点不是待她多好,多温柔,多舍得给她身上砸钱,而是从不撒谎,不管什么事,有一说一,哪怕这事会影响到两人的感情,也绝对不欺瞒,他被家里安排相亲,第一时间告诉童瞳,被迫与人订婚,第一时间告诉童瞳。 身在一个庞大的家族,他就要肩负很多东西,太多身不由己。 他对待爱情对待童瞳,也有很多做不到满足不了的地方,但是没有欺骗,给予绝对的信任,他还给得起。 女人对待感情的安全感,并不是来自于男人的钱包,而是来自男人的诚实,因为女人是天生爱猜忌的物种。 男人的钱包只能买来她的穿戴,买不来她内心那份安稳。 所以沈茂说不是,童瞳便深信不疑。 童瞳用鼻子哼出一个音节,将垂到身前的波浪卷发甩到背后,十分骄傲的看着他,“你都给我买了什么啊?” “一皮箱。还有你上次说磨坏的你特喜欢的那绿包,我又给你买了个新的,旧的咱不要了。” “你脑瘫啊,说不要就不要,沈家怎么出你这么个败家货!” “败家就败家。”沈茂把她拉到沙发上,抱在怀里坐下,从一堆奢侈品里扒拉出一个粉色纸袋,“男人赚钱,就是为了能给自己的女人败得起家。” 这句话,绝对不是沈茂的蜜语甜言,他对童瞳的好,是无所不用其极,今天听到哪个朋友说新出了什么护肤品好,立马满市跑着找,明儿听说哪里开了新馆子口碑不错,就立刻订好包厢带着她去吃。只要我沈茂买得起,条件你随便提。 朋友圈里有几个人知道沈茂藏了一个绝代佳人,但谁不曾见过这佳人真面目,有人见沈茂宠女人宠的有点昏头,便提醒他,对拜金的女孩子就别这么上心了,这种女人是多少钱也收不住心的。 沈茂笑笑不以为然,男人收不住女人的心,不管原因是什么,都是男人没本事,再说他能挣,不给她花给谁花,他女人就是拜金,那也是他自己选的,想想童瞳性格如此刚烈的一个好姑娘,为他受的那些不是人的委屈,别说花钱,她就是吃人肉,他也能从自己身上一刀一刀割下来喂她。 童瞳常画浓妆,但天生丽质不假,卸了妆一样让人惊艳,眼角微微上挑,天生的妩媚,身材高挑,奥凸有致,脱了看比穿着看更漂亮,说的俗气些,这叫一个盘靓条顺。 这么好看一姑娘,不发脾气的时候能说会道,凭什么就能为了他沈茂遭这份剜心的罪,一脚踹了他,转身她就能找个身家翻他几番的大款。 他觉得,这是因为爱情。 一开始沈茂并不算对童瞳上心,他觉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没事还泡泡酒吧,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卖弄性感,肯定不是好鸟,弄不好就是一家禽。后来他发现,这姑娘真不一般,她自己卖弄可以,别人耍流氓不行,谁碰一下就敢拎起酒瓶子和人干架,酒桌上不管多少人,谁要是敢对她童瞳开个荤段子,那就运好气等着被她开瓢脑袋瓜吧。 谁喜欢刺猬。 沈茂也不喜欢,他觉得这女人就是疯子,直到一次无意间被他撞到她为一个当街被家暴的少妇出头,他才刮目相看。 想起来这件事他就想笑,那时童瞳已经和那男人打过一架,头发乱了,衣服歪了,还斗志昂扬的和一准备护蛋到底的小母鸡似的,他便是在那个嘈杂纷乱的街头给人捡了回来。 然后再也放不开。 沈茂第一次要吻她之前,她还吹的天花乱坠,不就男人吗,我睡的男人比你大叔你见的男人都多! 当时沈茂也才20几岁,怎么论也论不上大叔辈分,再说哪个男人听的了自己女人说这个,被她的话一击,他稀里糊涂的就把人给按到。结果这疯丫头接吻连个舌头都不会伸,更别说其他,沈茂进入她身体的时候,童瞳差点没把他舌头咬掉。 沈茂不是没交过女友,但是他每一个前女友都被沈家硬生生拆散,弄得人家女孩子再见到沈茂,连个露水情人的脸色都不给,全然一副不共戴天,那心伤长远,好似沈家人给她们满门抄斩了一样,祖宗八代的恨啊。 至今他都不知道沈家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把那群姑娘弄成那样,就连和他关系走的比较近的几个有些娘气的小男孩也挨处理了,问谁也问不出,见着他就跟小贩见城管似的,拔腿便跑。 他告诉童瞳,你要想和我在一起,全世界就只能咱们两个人知道这件事,越多人知道,分的越快,等我有能力让我们的关系昭告天下了,我一定给你一个名分。 可这一句承诺中听不中用,沈茂被迫订婚,只因为他二妈的一句:你得按着我们安排的路走,你那小女朋友才能安安稳稳的在你身边跟着。 他是做好跪着挨砍的准备对童瞳坦白订婚的事,也很直白的告诉她自己无法拒绝的原因,可童瞳说,沈大叔你要给我争口气,将来给我一个风光大驾,我等着你。 他们都知道,胳膊拧不动大腿,是真理,有些事情的局面不是我们徒有勇气就能顺利和迅速的扭转。 现在的童瞳,更加不能浮出水面,但凡冒出一个泡,就会让人指着鼻子骂小三,如果有一天,他的小疯子为了他遭受这样辱骂,他肯定会被气疯。 她让他去死,他定能二话不说,彻底死个利索。 当一个女人把心给你的时候,身为男人,你就该把命给她了。 ————【唱着歌码字我也踩不住节奏请原谅】———— 沈茂:我要和我女人拉灯,想开灯的记得投票刷留言。 童瞳:不投票不留言我就杀了原城,断了个更! 沈茂:宝贝儿,别这么血腥,你抛个媚眼就好,要风情万种的。 童瞳:放你的屁!我又不是出来卖的! 沈茂:没关系,你就是出来卖,我也全包了。 () 正文 087:天生我狐狸必有用 “你总穿这么少,将来年纪大了烙下病啊,嗯?”沈茂在她仅穿着一层黑丝袜的大腿上轻轻捏着。 “沈大叔你年纪大了,不懂我这颗萝莉的心,我虽外冷但我内热,光大腿算什么事啊,女人为了美,就是扒皮也义不容辞。” 沈茂不再顾及礼物,把手里的纸袋往旁边一放,向上推着她的半身裙,在她的大腿內侧轻轻揉着,褪下她的鲜红色的大衣,隔着轻薄的衬衣布料在她肩头轻轻啃咬,“内热是吧?我看看有多热。” “看个屁,下午还有工作。”她试图从沈茂的怀里挣脱出来,起身还未站稳,便被他彻底一把将裙子推了上去,丝袜和抐库被拉下一半,重重的跌坐回他怀里,“我回来了你还工作什么?而且你有什么可工作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创意部到底是干什么的……” 在沈茂看来,以SI的规格,要一个创意部完全是多余,只是为了童瞳,这个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的女霸主,非要干出一番事业其实还没有事业可干,长得漂亮能说会道又不能让她去当交际花,刚好是学广告出身,就给她成立了一个创意部,私企和国企比就这点好,随心所欲,别说创意部,若是他女人喜欢,外交部铁道部国防部也一样给她安排出来。 “再说了……”沈茂在她耳边轻笑两声,“我都一个星期没看到你了,明天天亮之前,你就别想从我办公室出去了……” 童瞳回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的胸口,“沈老爷子,爱护您的老腰,懂得细水长流!”她衬着沈茂疼的松手,迅速站起来往后退两步,提上自己的抐库,正准备整理裙子,沈茂突然扑了过来,有力的手臂夹住她的腰身直接把人半抱起来,童瞳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肩膀,两条穿着黑丝袜的纤细长腿紧紧盘在他的腰间,沈茂顺势兜起她圆俏的鲀部,抱着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将人放下。 桌面是木制,有些凉,童瞳猛一抬腰,夹着他的腰紧紧不放,“凉死了!” 她头发很长,烫着香艳的大卷还能垂到腰,沈茂连带着她的头发一起按在她腰间轻轻揉捏,“凉死可不行,我有别的办法让你死,比如欲。仙。欲。死……”他头部一闪,迅速接住小疯子挥出的巴掌,放到嘴边惩罚性的啃一口,“你这辈子只能跟我了,除非你要找一个喜欢S。M的老公,一天不打我两巴掌你难受。” 童瞳尖尖的下巴骄傲的微扬,“哼,你愿意挨着,我逼你了?” “没有,我挨的心甘情愿,你是S我就是M。”他宠溺的笑笑,单手扣住她的后脑,拉至自己面前,缠绵的吻住。 童瞳唇上还涂着艳色口红,带着一股甜腻的化妆品味道,也基本都被他吞进肚子里,一吻完毕,她的唇色淡了,他的唇色深了,童瞳仰着脸开怀大笑起来,这就是童瞳,无论何时,都不矫揉造作,想骂就骂,想笑就笑。 她很爱沈茂这样宠她没有下限,在她面前什么丑态都不觉得丢人,沈茂是标准的英俊男人,虽有一双摄人心魂的桃花眼,却从不乱放电,只有在两人亲密的时候,才会对她一个人露出这种类似魅惑的神情。她捧着沈茂的脸,借着唇上最后一点淡淡的口红,在他脸上,下巴上,印上两个性感的唇印。 情人之间这一刻的温暖,能抵挡冬日里的一切寒冷低温,衣衫凌乱,蹭花了妆容的面孔,额头抵着额头,鼻尖也轻抵在一起,呼吸的都是彼此的呼吸,眼里只有对方,相视而笑。 沈茂的手指勾住了她的丝袜和抐库,托起她的豚部缓缓褪下,温柔至极,“疯丫头,以后嫁我不?” 桌面确实有些凉,童瞳坐在沈茂的温热的大手上就不想下去,语气清傲,“不嫁!你当我嫁不出去啊?非得嫁给大叔!七老八十也好意思……” 沈茂不气反笑,解开她胸前的纽扣,露出一片旖旎之色,她的习惯太惹人犯罪了,如此丰满,却从来只穿半罩杯的內衣,看在眼里呼之裕出,好似根本藏不住,“现在大叔当道,大叔会疼人,你想啊,你找一年轻的,没我疼你,找一年纪大的,没我帅,找一帅的,没我专一,找一专一的,还是穷光蛋,”他埋首在她的胸口轻忝一口,留下一条湿漉漉的痕迹,惹得她一阵轻颤,她将手指探进他的衬衣,故意在他身后狠狠挠了一把,火辣辣的疼,沈茂拧着眉头笑笑,“就是找一个穷光蛋,那也不见得他就是个M来配合你,所以,你只能嫁沈大叔。” “那我嫁你爸。” 沈茂在她屁股上狠拍一把,以示惩罚。 童瞳觉得自己不是刀子嘴豆腐心,而是刀子嘴钳子心,她愿意做沈茂背后的女人,是因为她相信沈茂早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如果仅仅是暗无天日的等待,就算她再爱,也能一脚踹开,说的薄情一些,谁离开谁不能活?天大的情伤也挨不过时光,早晚会忘却的一干二净,所谓不能淡然,那只是还未时过境迁。。 沈茂对她毫无保留的爱,让她相信这个男人是会愿意为了自己放手一搏,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她从来不是第三者,沈茂是她的男朋友,她是先入为主,不过被人后来居上,谁是小三儿,咱们还得巴拉着手指头来算算年头。她也不是巫阮阮,她对爱对人生的理解是截然相反的,她决定放弃的东西,绝对不会捡起来再要,她决定要得到的,便她会顷刻化身一只小王八,死咬住不松口,抢我的东西我的人,除非连同我的牙齿一起从我嘴里拔掉,谁抢我的我和谁势不两立,要拼就拼个你死我活,真有那么一天,她被推上风口浪尖,也绝不退缩。 人活一世,总有一件事能让你毅然决然的去为它义无反顾,也许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是勇气告诉我们,去做! 这就是童瞳眼里的爱情,我不怕万人当关,只怕一人退缩。 如果沈茂说一句,他爱他的未婚妻,他的婚姻心甘情愿,童瞳一定把他当痰盂一样,一脚踹翻,但,只要沈茂说一句,童瞳,你的大叔要被人抢走了,你得把我抢回来,她不怕当女汉子,拎着刀枪棍棒也要冲进礼堂把新郎带走。 因为什么?因为我才是他心里那个要明媒正娶的人!我比这世上都有理由,有底气。 爱情可以成就一段婚姻,但是婚姻不能代表爱情。 她不介意沈茂迷恋她的身体,她的每一个地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应该被她的男人疯狂的迷恋,就像现在这样。 每一寸肌肤,都爱不释手,好像轻轻一碰,就能引起他最强烈的反应。 沈茂将她按躺在巨大的办公桌上,背后传来桌面的微微凉意,童瞳的身体猛的向上弓起,汹部高高廷起,轻颤着,喓枝画出一道莠人的弧度,平坦的小复白希媃软,长发散在身侧,波浪片片。 他喜欢看童瞳穿带蕾丝的讷衣,无论任何颜色,都性感的让他难以把持,他的吻愈发的缠绵,呼吸愈发的急促,手指不停的她的顶端作祟,“宝贝儿,早上洗澡了没?” 纤长的大腿紧紧缠住他的腰身,媚眼轻佻,“没洗,从你走就没洗过,就等你回来伺候我呢啊,嫌弃你别碰啊……” 沈茂低声笑笑,“舍不得嫌弃。” 将她的丝袜和讷库褪至大腿,手指缓缓探入,童瞳轻呼一声,整个人立刻软乎一半,却还不忘用脚趾去在他的小副下挑豆,另一条腿,高高的架在他的肩膀,身体呈现的姿态极度you惑。 他用了蛮力折叠起她的双腿,埋头下去…… 等到自己忍的快要爆炸,他才起身三两下褪去她身下的衣物,扯开自己的拉链猛的廷申而入,一声音调婉转的惊呼,一声满足肆意的舒叹。 沈大叔显然不懂得什么叫做细水长流,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水能远流万年长,再说,他本来也不求80岁还能和自己的女人缠绵,但求30岁时能让自己的女人高朝。 在卓上折腾不够,最后将人一把拉到地上,按着她的上身在桌面,迅猛的进攻着,童瞳的讷衣被他拉下一半,汹部紧贴冰凉的办公桌,冷热交替的刺激让她的声音越发佑人。 尽管如此动情,沈茂还是能在最后时刻找回自己的理智,瞬间退出,将滚烫倾洒在她的喓枝。 然后,将人打横抱起,直接推开休息室的大门,进到浴室。 童瞳说等着沈茂伺候这话可半点没掺假,站在淋浴下一动不动,没有骨头似的往他身上倚靠,偶尔挑着媚眼瞅他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就给沈大叔看起了火。 沈茂给自己穿上一件浴袍,连块布条都没给她,就将人扔到大床上,取来刚刚被他仍在沙发上的纸袋,扔到连休息都不忘摆一个撩人姿态的童瞳身边,笑的邪气,“穿给我看。” 童瞳用小腿勾过纸袋,利落的倒扣,掉出一团柔软的布料。 她翻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挑着手里的东西质问,“这回不扮小豹子小护士了?这什么东西,狗尾巴?” 沈茂笑的快岔气,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回是你本色出演,小狐狸精。” “啊……是嘛……那我不能辜负沈大叔的一番心意啊,我要励志成为一名合格的狐狸精,早日把你的精元吸个干净,好换男人……”她极具风情的一撩长发,跪趴着缓缓起身,身体的每一处都在释放佑人的光晕,性感得娇艳欲滴,好似一幅天生的媚骨,把这布料本就不多的情趣内衣穿得特别有情趣。 白色蕾丝吊带袜在她鲜红的指甲下慢慢舒展,长度恰到好处的包裹至大腿中间,链接吊带的是套在腰间的一窄条白色狐狸皮草,尾椎处还吊着一跟狐狸尾巴,手感顺滑,毛量丰厚,荡在她园俏的屯间。 沈茂倚靠在一处装饰柜上,淡淡抽着烟,眼底幽暗的看不见不一丝光亮,好似能随时将她吞没,柜上的数码摄像机录制提示灯常亮着,小狐狸精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收录。 总是把这幅模样的童瞳录下,确实算沈茂一大低级趣味,他特别喜欢抱着她看这些录像的回放,在她耳边说一些更加低级趣味的情话,听的人耳根发热。 “继续啊,别停。”他下颏微扬,深深的望着她。 童瞳举着手里华贵的皮草文胸,几条细带垂下她的手腕,她咬了咬牙,“沈大叔,你这东西是给我买的吗?这尺寸,我小学毕业就已经穿不上了,屁都遮不住一个” “我故意买小的啊,干嘛要遮,就是让你露着。”他将烟头掐灭,拿着数码摄像机走过去,坐在床上,拎起文胸的吊带套在她颈间,用细带在她背后打了一个蝴蝶结,然后正视。 胸前这两块小皮草就像缩水了似的,半点都不多于的兜住她的下半圆,小荷尖尖角在白色的柔软皮草边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站立着,看得沈茂这个心满意足,觉得全世界女人也没他女人性感。 他靠向床头,端着摄像机,“宝贝儿,邡荡一点,来。” “邡荡你奶奶!”童瞳长腿猛的向他身上一甩,要不是沈茂眼明手快,这一下就是断子绝孙脚,他哭笑不得,“这时候就别提我奶奶了,”他抓着她的小腿很涩清的摸了一把,“快点,等的你沈叔叔花都谢了。” 童瞳冷哼一声,当即大方的摆了几个令人喷鼻血的性感姿态,看得沈茂口干舌燥,他将摄像机在床头摆好,对准两人,伸手拉开自己浴袍的带子,耀武扬威的晃了晃,恬不知耻的展示给她 ,勾了勾手指,“馋不?” “老银贼!” “嗯,小狐狸精……”他抓住她毛茸茸的尾巴,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摸起床上的带着尖耳朵的发卡,给她戴上。 童瞳妩媚的一笑,“天生我狐狸必有用吧?” “确实,风骚与萌完美结合在我宝贝儿身上了。” 罗幕绣帷鸯被,颠鸾倒凤尽瘁,热浪过后,他轻抚着趴着懒洋洋趴在自己身上的心肝宝贝,用指尖缠绕着她的卷发,“小疯子,要是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怎么办?” 童瞳快睡着了似的哼唧一声,“老娘养你……” “我回来之前,又和家里吵了一架,他们说要给我订婚期,我一生气,把我爸的唐三彩侍女立俑给碎了……” “你爸没拔枪吗?” “没,给我两拐棍,我心里特乱,我爸妈要像霍朗他妈那样就好了,只要是个女的,他喜欢就行,他要实在不喜欢,找个男的也行……” 童瞳也爱这样的沈茂,穿上衣服,他是商场精英沈老板,作风硬派,脱了他那层衣冠楚楚的外壳,他的柔软只展示在她一人面前。 好像时时警惕的猛兽,只在她一人面前愿意背抵黄土面朝天,让她肆无忌惮的触摸自己脆弱的胸腹。 童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一仰头,攒着眉心看他,“大叔,我想起一件事,前两天我在楼下看到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奔驰,我带晏维出去吃夜宵它就一直跟着我们,我们回小区它也跟着,后来晏维拎着方向盘锁下去,要问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就开车跑了,就没再见过。” 沈茂的指尖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轻轻的跳跃着,听到她的话忽然一顿,沉默片刻,说,“搬家。”他捏了捏她头上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我再给你买一栋房子。” ————————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9点半,饿的前胸贴上后背。 霍朗在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便遇到了正准备离开的二人,他十分嘴欠的对沈茂说了一句,“其实创意总监不如贴身助理好。” 如果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别说贴身助理啊,沈茂恨不得把童瞳变成他的项链,见天挂在脖子上,让她在自己眼皮下面晃悠。 童瞳刚要发飙,就见霍朗用一副倨傲到欠揍的表情对她不冷不热的叫了一声,“嫂子,加班辛苦了。” 沈茂扬唇一笑,到底是懂得做市场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念咒符。 他叫霍朗一起去吃饭,被回绝。霍朗不能走,因为他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正在苦大仇深的为他画头像和桌面壁纸。 怡然自得的将修长的双腿交叠在茶几上,慢条斯理的喝着速溶咖啡,大腿上摆着一本翻开的设计杂志,手臂搭在沙发靠背,指尖有节奏的轻敲,显然,霍朗这是心情好到了出奇。容着层就。 只要看到巫阮阮一副不情愿的嘟嘴模样,霍朗就心情特别好。 阮阮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脑,在数位板上快速的勾勒着,她的背后,是马路对面的高耸大厦,辉映着地面与天空的各色流光,衬得她安静温婉,短发比最初相识时长了一点,圆领的鲜红毛衣衬得她白希剔透,胸口还印着巨大的卡通小熊,一点也不像二十六七岁的已婚妇女,不看那圆滚滚的肚子,就是一个高中生。 他放下咖啡杯,随手将杂志一扔,插着口袋散漫走到她身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眉头一拧,在她后脑狠狠戳了一把,“你腿那么短!还这么粗!” 巫阮阮觉得他特别不懂艺术,Q版的人物形象都这么可爱,难道要给他画一个包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然后下面画一双修长笔直又僵硬的大腿?踩高跷似的? 况且她觉得她已经把Q版霍朗画的十分英明神武,玉树临风了,她扭过头,有些委屈的望着他,“我腿就这么短,这么粗……” “我不瞎。” “……”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这么不情愿我要开始怀疑你的人品有问题了,我那20多万的套装……” 巫阮阮再一次,画的心甘情愿,画的甘之如饴。 “还有,我不要Q版,一脸痴呆样,看起来没智商,给我画漫画里那种。” “噢……”巫阮阮无奈又不敢反抗,觉得自己就是残喘在资本阶级下的奴隶,刚要动手删除,霍朗一把按住她的手腕,“保存,我要给沈茂看看SI的招来的一群什么牛马蛇神,画成这幅德行。” “我的手绘能力是平面组里最好的。”她仰头,继续用委屈的神情望着他,“真的,不骗你,我6岁就开始学画画了。” “原来是天赋不高。”他恍然大悟的点头。 “是你太吹毛求疵了,我叫巫阮阮,不叫达芬奇……”阮阮小声的抗议着,声音柔软到让人忍不住多说一句狠话。 霍朗靠坐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好半天,慢悠悠的开口,“吹毛求疵……我在美国长大的,成语学的不精啊,吹谁的毛?你的毛?我怎么记得,你没毛呢?” “你才没毛……”巫阮阮的手腕一僵,脸色瞬间涨红,耳朵尖都变成了粉色,她抬起脸,睫毛小蒲扇一样微微颤着,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在说自己没毛啊!他看过自己没毛啊!她是身不由己的没了毛啊!他还给自己上了三四天的药啊……这回连解释都不需要了,不过,他一个堂堂副总兼市场总监,怎么能这么随时随地随心所欲的耍流氓? 霍朗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声音低沉华丽到不费吹灰之力就撩拨动别人心里的弦,“你确定吗?嗯?” 阮阮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烧一样的滚烫,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已经和身上的毛衣成了一个色系,尴尬至极,咬了咬下唇没说话。 “问你呢,你确定我没有毛吗?” “我怎么知道……”她害羞的低下头,半饷突然抬头,“为什么要说这个,别说了,霍总,我给你画,你别欺负我……” “噢,对”他驴唇不对马嘴的顿悟着点头,“这事和我的毛没关系,咱们说的是你没有毛。” 不对的呀,咱们说的是你吹毛求疵,和我的毛你的毛都没关系,她摇摇头,“不对!” 他立刻打断,“怎么不对,你就是没有毛,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脱裤子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自欺欺人必自食其果,你没毛,巫阮阮没毛,我可以作证。” 阮阮小脸红的快滴出血来了,下巴一扬,一副‘你为什么要来地球,快回去吧’的表情,眼神到位,气势却越来越弱,最后完全被收服在霍总强大霸气的流氓气质下,“你证明不了的,我……应经开始长毛了……” ————【毛来毛去的】———— () 正文 088:刚好我也离过婚 恋爱经历少之甚少的霍总,耍起流氓却是相当的得心应手,巫阮阮面对他,不是被欺压致死,就是被羞愧致死。 阮阮是在困得脑袋不断在桌面磕头时,才得到了霍总的赦免,终于得以释放。 霍朗用手指弹了弹她的耳朵尖,阮阮从瞌睡中迷糊着转醒,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稀里糊涂的拎着包下了车往家走,直到进了楼道,才发现霍朗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朵巫面朗。“霍总,这么晚了你还要上去喝茶吗?”她还迷糊着,满脸疑惑的问道。 “我在你家里从来连碗茶叶渣滓都没见到过。”他犀利指出她的待客不足之处。 阮阮打了一个哈欠,“那你等我买回来茶叶,您再来呗。” 霍朗淡然轻瞥,沉声开口,“等不及了。” 老旧昏暗的楼梯口,墙壁已经被时光剥落成十分丑陋的模样,鹅黄的小灯嵌在棚顶,因为电路愈发老旧电压不稳,而微微发颤,不够明亮,但足以照清人像,阮阮的水蓝色的外套,因为覆上一层微黄,而变成了浅水的绿,背光而立,她温婉的神眸好似夜里一颗散着微光的明珠,差一丢丢就成清新的白荷,也差一丢丢就成初绽的绿水春波牡丹,那一丢丢,便是她比那扎在水里土里呆滞的植物们,多了一丝生气。 那句‘等不及了’,原本只是霍朗随口而说的调侃,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然成了事实。 阮阮借着暗黄的灯光,抬手看了看时间,抿了抿唇,声音柔柔的说,“那我现在去买茶叶,超市还没关门。” 霍朗长腿横跨半步,站到她的面前,倨傲的睥睨,双手插着口袋,看似不可一世。 这个男人极其耀眼,在这破败逼仄的小走廊里,他的高大挺拔英气逼人,好似王者入境一样,定格成一幅复古气息十足、浓墨重彩的油画。 巫阮阮又不是刀枪不入,面对霍朗这样超越一切武器穿透力的神眸,深深的害羞了一把,她不敢直视霍朗,只是垂着眼睛盯着他的一粒扣西装上的黑色菱形纽扣,钻石切割一样的造型,这过分的华丽,就如同他的人一样,她声音儒儒的,“霍总……” “嗯……”他将尾音拉的颇长,漫不经心的应着。 “茶……” “茶你个头!头盖骨里装的是猪脑吗你?” 阮阮委屈的抬眼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挨训,明明就说了一个字,就一个字也能让他抓住自己智商的把柄吗? “我脑袋又怎么了……是你要喝茶,又不是我。” 他向前迈一步,顶着她的肚子尖,沉声反问,“我什么时候要喝茶了?我那句话说要喝茶了?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意淫些什么东西?” 阮阮想了想,霍朗是没说过,全是她一厢情愿的理解,她挺了一下肚子,撞在霍朗身上把自己弹的退后一步,“什么意淫!霍总你知道意淫是什么意思吗?我那个最多叫臆想,中文差还乱说话,像个老流氓……” 霍朗猛一抬手,拧着她的脸蛋,手感好到就像捏住一块煮好的蛋白,滑腻的险些溜走,阮阮婴儿肥的脸蛋被他抻出奇怪的形状,她呜咽一声,牢牢攥住他的手腕,哀怨的望着他。 “你说谁老?去掉老!” 阮阮被她扯着脸,口齿不清的遵从上级领导的指示,“牛氓……” 他扯着不放,目光却突然变得正经起来,“巫阮阮,如果你喜欢一个男人,会主动表白吗?” 阮阮抱着他的手腕,非常痛苦的点了点头,“应该会的。” “那你准备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他松开手指,突然间力道几近温柔的在她被自己捏红的脸颊上轻抚两下。 巫阮阮眨了眨眼,面对他的自信不知所措,心跳漏了半拍,支支吾吾半天,声音小的快要听不清,“霍总……别消遣我了。” “我非常严肃认真,说你喜欢我,我就给你一个做我女朋友的机会。” 阮阮险些没站住脚,扶了一把走廊不干不净的扶手,有些不敢置信,这么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会主动告白,她一直觉得霍朗就算喜欢谁,也不过是向外抛出诱饵,等着鱼儿自己上钩,钻进他的嘴里,大鱼嗷呜一口吞掉小鱼。 半天得不到她的回答,霍朗微微弯下腰身,极近的四目相望,黑色围巾的尾穗垂在阮阮圆滚滚的肚子上,他像一场不可抵挡的飓风,呼啸着从她的眼吹进她的心,他用前所未有的平和与温柔对她说,“巫阮阮,其实我的衬衫钮扣早就补好,我的套装也处理干净,我的钱我的卡也从来没丢过,我知道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的叠加,你可能永远也还不起,如果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试图用这样无耻而蹩脚的方式对他一见钟情却心有所属的女人永远的纠缠下去,现在,你能理解他的亟不可待了吗?”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拦住她的腰肢,将她的圆滚滚的腹部紧贴向自己,“我不介意你离过婚,我也离过,我不介意你有孩子,刚好我没有,我也不介意你智商是负值,一个家里,不需要有两个天才,如果你刚好也不介意我离过婚,不介意我没小孩子,不介意我能弥补你的低智商,不如,我们就在一起。” 心里好像有冰川崩塌的声音,镂空防盗门不断的渗着冷风,他的发丝被整齐固定,她的却轻轻荡在脸颊,阮阮摇头,后脑在他的掌心轻轻蹭过,“霍总,你知道我是谁吗?” 霍朗蹙眉,这是她第二次问出这句话,显然她要问的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是巫阮阮’,他目如点漆,深不见底,反问,“你是谁?” “我是……” “不管你是谁。”他突然开口打断,笃定而不容置喙,“我喜欢你,与你的身份无关,公主也好乞丐也罢,在我的世界里除了我的母亲,女人只分两种,属于别人的,属于我的,无论你曾经是谁的,和我在一起,你就是我的,对我来说,你只有这一种身份标签。” 这番话,让她无法不为之动容,阮阮不知道霍朗是否知道自己是霍霆的前妻,他对自己的喜欢是否掺杂着对霍家的恩怨,她也问不出口,如果是,一拍两散,如果不是,这样的怀疑该多伤人。 她该怎么形容霍朗呢?似骄阳,似夏风,热烈霸道,无孔不入,他喜欢欺负自己,却从不曾伤害半分,他的话能让人羞愧低头,能让人热血沸腾,他看似寂寞,却从不给她寂寞,他看似无情,却一次又一次将她从危险的境地里救活,如果没有霍朗,那么现在的世界上,恐怕早就没有了巫阮阮这个人。 可她的心里还有令一个男人,也许这一生都会令她念念不忘,只是人心已变,人世已变,除非时光倒流,否则她再也不会从新回到霍霆的身边,那个人,那段暖白色的过往,与她就像在同一原点向两端出发的直线,无限延伸,越来越远,霍霆给过她的伤害,是他用再多的爱都弥补不回来的,她这条直线,再也不会为了霍霆变软,再也不能成为柔软的圈,兜兜转转,回到有他的原地。 可若说她心已清净,便是自欺欺人的胡话。 那样的刻骨铭心,怎能说忘就忘? 她眉目清婉,声音淡淡的说,“可我才刚刚离婚……” “我知道。”他循循善诱的帮她理清思绪,“你想说你还没完全走出上一段感情。但是,你早晚都会走出来的,不是吗?你又凭什么,要因为和他的过往,来耽误我和你的时间?况且,”他稍稍顿了顿,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薄唇贴在她的眉心,磁性的嗓音像一把利器破窗而入,稳稳扎在她心里,“早晚我们都要在一起,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走那么多弯路。” 这句,大概才是真正打动巫阮阮的话,这个男人相信他们会在一起,早早晚晚。 其实女人要什么呢?不过是男人的一份笃定,不过是相爱不相离,不然,再动人的爱情,看不到结局,也不会是美好。 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做不到只求相爱过不求相伴终,也或者,是她已经过了为爱情不过一切疯狂疯癫的年纪,她已经从一个天真女孩成长为一个冷静的女人,她觉得爱情不单单是一场荷尔蒙的作祟,更多的,是有一个对的人,能相知相伴,因为所有轰轰烈烈的爱情,都会在时光的磨难下,变得平庸,变得索然,最终转化为亲情,行云流水般的终老。。 阮阮相信,因为当下受了伤害,害怕下一次的伤害,从而去拒绝下一次,那么,这人便永远也迎接不到美好。 她目光熠熠,小心而期盼,怯怯而渴望,在霍朗的吻从她的眉心滑至唇角时,本能的推了一把。 “第一次。”霍朗低声说道,再次吻向她,阮阮不明所以,在他刚一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再一次的紧张的推开。 “第二次。”他深深的望进她的眼底,“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再有一次你若推开我,巫阮阮,我霍朗,一辈子不会回头,我说到做到。” ————【西柚,特猫肉!】———— 这三千字我从中午写到现在,反反复复的删改,大概删掉的字数比留下来的字数还要多。我记得一个学生曾经在试卷上的解题处写到:不会做!宁愿不写也不抄!老师把这题给了满分,送他三个字:有骨气! 我就是那个:写不好!宁愿不更新也不凑字数!我把我最好的故事和文字都给你们了,你们可以说我慢,但我摸摸自己的良心,一分钱不曾欺骗。 好了,综上所述,其实就是给出不来二更找了个借口,借小妖锅盖顶一下,抱头狂跑…… () 正文 089:为了庆祝我们在一起,必须睡一觉 “哗啦”一声,防盗门被人拉开,钥匙撞在门上叮咚作响,一个刚刚打完牌的老头诅丧着脸进入楼道,看见几乎拥抱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嘟囔着背手上楼,边走边说,“这破地方,有什么可浪漫的。” 巫阮阮一头扎进霍朗的胸口,把脸埋在他的围巾里。 霍朗捧起她的脸,狠狠的在她嘴巴上啵出一个响,那老头十分嫌弃的啧啧两声。 浪漫这种事,是需要有爱情支撑,如果身边站的不是自己心爱的人,就算是热情奔放的巴塞罗那,空灵唯美的爱琴海,花海连绵的普罗旺斯,也不算浪漫,最多,算一美景。 他曾在战火连天的废墟里,用一件单薄的军用外衣给过一个女人浪漫,在随时面对死亡的暗夜里,给她讲最动人的情话,许最美好的愿望。 可是浪漫有个屁用,转身的时候谁还记得那些过往所有。 阮阮用手背抹了抹嘴,小声说,“我还没答应你。” 霍朗一挑眉,又开始扯她的脸,还晃来晃去,“那你还等什么呢?” 她拍他的手腕,抗议道,“你怎么总是欺负我?我长的好欺负吗?” “对啊。” 巫阮阮想撅嘴,无奈嘴都被他扯变形了,没撅起来,只能翻了个白眼,“你再欺负我,我发誓再也不会喜欢你,我巫阮阮,也说到做到。” 霍朗这么精明的人,她话一出口便立刻听出漏洞,他将阮阮说的“我发誓再也不会喜欢你”,自动理解为“我现在是喜欢你的”。他特别心满意足的笑了两声,带点得逞的意味,巫阮阮见惯了他倨傲的笑脸,突然之间听到他的笑声,反倒陌生,好在他的笑声也非常的好听,阮阮也跟着浅浅微笑,可惜这笑容在他的作孽的手指下显得格外滑稽。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一旦陷入暗恋,智商就会显得特别接地气,霍朗意识到这一点,立马收敛笑意,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傻笑什么?看起来一点智商都没有,往上滚。” 巫阮阮揉揉脸,转身融入已经灭了灯光的昏暗小走廊。 这楼道里的廊灯,设在防盗门侧面墙上,在每层靠近楼梯的那户人家门口也有一个开关,一旦触动,整栋楼都会亮上两分钟。 阮阮小心翼翼的在黑暗里前行,霍朗安静的跟在她身后,时刻准备着在她踩上作死的节奏而跌倒时,扶上一把。 可是巫阮阮很快就在二楼的住户门口摸亮开关,还回头朝他柔柔的一笑,“亮了。” 钥匙无法在锁芯里拧动,阮阮回头望向霍朗,他冷呲一声,“看我有什么用,这明显是换锁了,敲门。” 她收好钥匙,用拳头砸了两下,霍朗觉得这么砸下去恐怕要等明天早上安燃出门上班才会发现门口站着已经冻僵的一双人,于是长腿一抬,一脚踹在铁门上,哐当一声。 安燃拎着白色汤勺,趿拉着拖鞋从厨房跑出来,“领导来了!”这别具代表性的敲门声他不用问就知道来者何人。 “真香!”巫阮阮连他为什么换锁都来不及问,吃货的本质立刻显示出来,馋虫上脑,先来一番对美味的渴望及赞美。 “香吧,专门给你做的,今天别人我一包银耳,我记得前几天你说想吃栗子红枣银耳羹来着,待会尝尝,不好吃不收费,好吃的话我打算明年涨点房租,现在经济不景气啊……”他笑着转身进厨房, “领导你别客气啊,随便坐,反正你从来也没客气过。” 正打算换鞋的巫阮阮尴尬的挠了挠脑门,怯生生的看了霍朗一眼,真就不如不看,本来人就不怎么白净,现在气的这幅样子,脑门给他贴个月牙,就一美男版包青天。 霍朗果然毫不客气,长腿往茶几上一扔,“搬家。” “我不般,这房子我交了一年租,当初和安茜说好退房不退租的,而且那钱都给安茜了,我又不能找安燃要,不住多浪费,况且我哪有闲钱整天到处换房子。” “我有。”他言简意赅。 “知道你有,但你有是你的,我住我自己租的挺好。”她摇摇头,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我买房子,你住。” “谁买房子?”安燃端着托盘,放着三个不太斯文的大碗,升腾着热气,“领导要买房子?买我的呗,我卖。” 巫阮阮像个等着放饭的幼儿园小朋友,从他出来就开始眼巴巴的盯着托盘上的瓷碗,听到他的话不由一愣,“为什么?这房子不是你爸妈给你娶老婆用的吗?” “嗯,这地段房价不是高吗?我想把这卖了去新区买一个,又便宜又新,卖了再买还能余个车钱,有房有车不是更好找老婆吗?再说,也省着安茜老惦记,没看我把门锁都换了,这丫头片子又想来拿我钱,真是够了。”他从口袋摸出两把钥匙,扔到茶几上,“新钥匙。”他在电脑桌上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笑看脸色铁青的霍朗,“你要我家钥匙吗?” 霍朗抱着肩膀,面无表情的冷硬答道,“不需要,我老婆有。” 巫阮阮已经习惯这俩人一见面就争先恐后的给自己当老公了,她拿起小勺舀着碗里的银耳羹,呼呼吹了两口气,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可还是烫,张着嘴给自己扇了扇风,“噢,新区房子便宜的很,你这房子卖了买两个还拐弯,到时候不仅有房有车还有款呢!” 霍朗斜着眼睛看她的小动作,目光一寸一寸柔下来。 安燃叼着烟搬了把小板凳坐在茶几边上,比沙发上的两人矮了一块,把自己碗里的几粒红枣都挑到了阮阮碗里。 “你搬出去。”霍朗突然开口,矛头指向安燃。 安燃叼着烟的嘴角一抖,差点掉下来,“凭什么啊!?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让房主搬出去,您怎么好意思说的呢!” 霍朗看向正和滚烫的银耳羹顽强奋争坚持到底埋头苦吃的巫阮阮,确认道,“你真不搬吗?” “唔唔”嘴里含着一颗红枣,她摇头。 霍朗抻开五指,扣着瓷碗的边缘端到自己面前,轻轻搅动,问,“这房子多少钱?” 安燃谈了谈烟灰,喷出一口烟,“这地段啊,市价三万一平,90平,我这房子带学位的。” 阮阮举着小勺笑笑,“哇,270万,安燃你要一夜暴富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找不到媳妇了,So easy!” “是啊,从此加入进入富豪行列,懒懒你看,我未娶你已离,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哄得了孩子打得过情敌,等我把房子一卖,你就和我过吧,有房有车有款。”。 瓷勺在碗底敲出一个清脆的响,霍朗再大点力气,就直接把这碗连着茶几的玻璃面一起敲个对穿,“想的美。” “美就美,想想又不收费。”安燃呼噜着喝了一大口。 “房子我买了,你搬出去。”他继续一勺一勺舀着碗里的银耳羹,却不喝。 巫阮阮震惊几秒,扭头用一副“霍总你真不打算离开我们星球吗”的眼神看着他,对安燃微微一笑,“不卖他,他没钱,不会给你房款的。” 安燃干笑两声,他可不觉得霍朗买不起这房子,他腕上一块手表也有百十来万了。 可能由于巫阮阮的海拔问题,她不是常常关注到安燃和霍朗两人的目光对峙,这分明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尤其是她的霍总,一脸冷然不说还外加一脸肃杀。 其实在霍朗觉得安燃根部算不上什么威胁,他只是看不惯安燃一献殷勤,巫阮阮就会笑的惷光灿烂,虽然她是一个面对着玻璃杯也能笑得一脸温婉的女人。 不是常有人说,在乎够深的东西,别人碰一下,就算抢。霍朗认为说这话的人占有欲不强,要真是在乎够深的东西,别人看一眼他就觉得是在老虎嘴上拔毛了。这一观点,他和他的小伙伴沈茂是截然相反的,沈茂就是喜欢自己女人一走一过都让别人瞻仰着,看老子女人就是这么带劲儿,但你们只有看的份儿,我就带出来馋一馋你们,味道有多好,只有关上门了我自己知道。 巫阮阮吃了一整碗热乎乎的银耳羹,撑的一个嗝接着一个嗝的打,打嗝要是时间长了,也是件非常累人的活,胸腔跟着发酸。 “你怎么不吃?呃!”她拍拍胸口,问霍朗。 “热。” “呃!噢。”她又拍拍胸口。? 电脑桌上的小音箱发出QQ信息滴滴滴的声音,安燃起身去看消息,“开杀了。”他自顾咕哝一句,把勺子叼在嘴里,手指飞快的敲击的鼠标键盘。 巫阮阮好奇的看过去,好像安燃每天晚上都会在游戏里杀人,就像职业杀手一样。 霍朗看着她望向安燃的目光,突然将勺子往碗里一扔,抱着肩膀向沙发深处靠去,老旧的真皮沙发已经多处脱皮,像历经岁月多少无情的磨难一般。 “你喂我。” “嗯?呃!为什么?”巫阮阮正要端着自己的碗去厨房清洗,听到他的话又放下。 霍朗眉头一挑,“服从上级领导安排你应该义不容辞,对男友体贴照顾是天经地义,我听韩总监说她已经开始招聘新助理了……” 巫阮阮顿时惊讶的连嗝都忘记打了,韩总监真恐怖,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的威胁到她,看来童瞳说的对,这个女人还是早点离开SI好,不然就算她让自己有好日子过,霍朗恐怕也不会让自己有好日子过。 虽然他这个理由和借口稍显堂而皇之和没脸没皮,但是巫阮阮这个软柿子,确实挺好捏。 安燃回头瞅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人,又看回自己的电脑,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蹙。 碗太大,她不好拿,直接用瓷勺舀起一勺羹,往他嘴边送去,不巧,明明已经吓没的嗝半路突然打了一个嗝,这一勺银耳半点没浪费,全撒在霍朗的裤裆。 阮阮脸色一红,紧忙抽出纸巾去擦,霍朗照着她的手腕拍了一巴掌,阮阮惊痛着收手,“我不是故意的……” 霍朗自己用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干净,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和你怎么说没关系,在于我怎么看,你就不会用手接着点吗?挺大个人,喂个饭都要我教你,难怪只能当助理,不能独闯江湖。” “我不想独闯江湖,高手太寂寞。”阮阮轻声抗议。 他们俩人完全不觉得这对话有何不妥帖的地方,倒是安燃,在一旁闷笑几声。 吃饱喝足折磨够,霍朗利落起身,扔下一个炸弹,转身进卧室,“我要睡了。” 安燃放下鼠标,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走到茶几旁扔到托盘里,抬眼看了看正错愕不已的巫阮阮,笑笑,“进展的挺快啊,懒懒。” 巫阮阮红着脸摆手,“没有,我们领导他比较喜欢开玩笑。” 安燃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把碗收走,阮阮紧忙跟在他身后,准备帮他刷碗,安燃用手肘挡了一下,“干嘛呢你?刷个碗还争先恐后的,有人给你发三好媳妇证书啊?给你小宝贝儿找后爹才是当务之急,这等小事,就不麻烦你们高手了,我是可以独闯江湖的男人。” 巫阮阮忐忑的回到房间,见到霍朗已经大方的脱掉外套和羊毛衫,只剩一件黑色衬衣和修身长裤,她惊讶的捧着自己的肚子,“你怎么还脱了?” “那你是怎么感觉出来我是会穿着大衣睡觉的人?”他慢悠悠的解开衬衫的袖扣,然后是领口的扣子,一颗一颗。 巫阮阮转身将门一关,两步迈到他身边,紧紧按住他的手腕,急的脸色发红,“霍总!别脱了……你还是回去睡吧,这多不合适……” 他推开阮阮的手掌,继续解着纽扣,胸肌,腹肌,一寸寸展露出来,巫阮阮一见他脱的干净,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紧紧盯着天花板,开始数吸顶灯的花瓣,“霍总,这样真的很不合适,我还没答应你什么,就算我答应你什么,也不能强求我啊,我还是个孕妇,而且我还……” “你想的真多,面面俱到事无巨细,不过我就是想睡觉,而已。”他嘴角噙着笑,拍拍她的脸。 “你想睡觉就回酒店去,那床又宽又大,一定特别舒服,又安静,我这窗面对马路,早上很吵,你会休息不好,你还需要日理万机,千万要保重身体。” “那你跟我回酒店。” “我不去。”酒店哪里有家里安全,起码家里还有一个人,对于男人的兽性一定要防患于未然,虽然常常都是防不胜防。 “那我就睡你家。”他回答的理所应当。 “老流……”氓字没说出口,霍朗一把扯住她的脸蛋,“你再说我老!” “牛氓……”她委委屈屈的望向他,整个人柔和的像煮温了的水一样,“疼……” 霍朗松开她,泰然自若的脱掉自己的衬衣,劈头盖脸的扔到她脸上,一股男士香水味扑进阮阮的鼻息间,是恰到好处的浓度,他的大掌似有似无的在她肚子上轻抚一把,命令到,“挂好,为了庆祝我们在一起,这一觉必须睡。” 一直不许别人说理由提借口的人,原来才是最能胡编乱造理由借口的那一个,阮阮闷着不出声,拿下衣服,哀怨的望着他,“我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了……乱庆祝什么……” 正准备上床的霍朗突然顿住脚步,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深沉,伸出满是繁杂纹身的手臂,勾过自己的衬衣的一角,嘴角苦涩的一扯,“巫阮阮,第三次。” 他的眼神太过决绝,让人不得不笃定的相信他那句‘若有再三再四我便永不回头’。 霍朗要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了,巫阮阮,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勇敢的去爱下一次吗? 她一把夺回霍朗的衬衣,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后,声音柔柔的反驳,“这个不算,你没亲我,我也没推你。” 闻言,霍朗一步步将她逼退,直到将人抵在门上,才试探着靠近她的呼吸,“那我试一试,你到底会不会有第三次。” 唇齿间是淡淡的枣香,阮阮的牙关还紧紧咬着,却也没推开身前的人,霍朗并不强求她能一瞬间把自己爱的死去活来,若是几年前,有人告诉他会吻另外一个女人,恐怕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走出一段感情,忘掉一个人,需要消耗的不仅是我们大把的时光,也是汩汩心血。 “你晚上会欺负我吗?”她声音低的快让人听不清。 霍朗在她肚子上似有似无的抚过,“不会。” 不知你是否也遇到过这样一个男人,他说的每一句肯定与否定,都会令你深信不疑。 巫阮阮已经将床借过他一次,那是在医院,现在又要借一次,一次又一次,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借了一辈子。 客厅里还有安燃电脑里发出的游戏厮杀声,霍朗落落大方的给自己脱的只剩一条四角内库, 侧身躺在被子里,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闭着眼睛与她保持半个人的距离。 被子不宽,阮阮这边还余了很多,而霍朗肩头上却撅起来了被角,知道他的后背一定在凉着,于是伸手给他多盖了点被子,霍朗顺势将她搂进怀里,贴着她身上暖呼呼的珊瑚绒睡衣,被子够用了,缝隙也消失了。 阮阮有些不适应,身体僵硬的像石化一样,好半天见他没有什么动作,才慢慢放松下来,她把手掌收进衣袖,隔着一层毛茸茸的睡衣在他的锁骨上戳了戳,“霍总,你真离过婚吗?” 霍朗抓着她淘气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腰上,没有回答,只是用气息在她头顶轻声命令道,“睡吧。” 这个问题如果要解释,可能需要半个晚上,他很困,因为此刻很安心。 霍朗没有结过婚,也就无所谓离过婚。他只是和那个女人定了婚,却没结成。 婚姻是需要一纸法律来确立,但在他看来,更需要感情来确立,他不是为了一晌贪欢而选择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他的恋爱,要一条路走到黑,走到尽头,走到生命结束,我和你在一起,便想着最好的结局,争取最好的结局,绝对的,肯定的,不会去想我们会怎样分离。 因为相爱的目的,本就是要在一起。 所以在霍朗的心里,他不是分过一次手,而是离过一次婚。 小区外,一辆黑色的奔驰在路边停了许久,后座的男人,怀抱一个盖着大衣熟睡的小女孩,沉默的望向那扇窗口,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身影高大的男人为她拉上窗帘,然后,灯被熄灭,一切归于黑暗,像夜一样,无星,无月。 “宝贝儿,妈妈睡了,你也睡了,我们回家吧。”手掌轻拍在小女儿的背后,他满心悲凉的说。 呢呢呼呼的睡着,睫毛上的湿意还未干透,薄薄的鼻翼呼扇呼扇,霍霆将缠在她额头的发丝轻轻勾起,拂过耳后,路边的门店招牌闪着各色灯光,打在他安静的侧脸,将他一如月下寒雪的肌肤衬出几分彩色,看似不再苍白。 “回去吧。”他抬头,对司机低沉吩咐一声。 靠在黑色真皮座椅里,微微侧头,眼看着那扇已经暗下来的窗一寸寸从眼前略过,直到车子开出停车位,在午夜空旷的马路上飞驰起来。 阮阮走了,这条爱情路上,终究只剩下他一个人。 如同一片白雪皑皑的森林,竖立着唯一的亮着暖黄灯光的小木屋,木屋里有一个燃烧的壁炉,他的阮阮在里,而他在外。 他将自己扮作一只野狼,让她恐惧这森林,这雪色,让她心甘情愿的生活在一室温暖下,他顶着漫天鹅毛的雪絮,从森林里寻来干柴,放在她的门外,躲到树梢后,看到她将干柴抱走,看到烟囱袅袅升烟,他才安心转身离开。 因为他带不走这冬天,便只能逼迫她去拥抱木屋里的火焰。 从次以后,我对你只可遥望,最可悲的是,连遥望啊,上帝给我的时间,也并不那么长。 呢呢不知做了什么梦,突然在霍霆怀里挣扎两下,瞪大眼睛惊醒,霍霆将她抱紧,在背上缓缓拍着,轻轻的为她哼唱着: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 等不到你陪…… 浪打牌地。————【6000字】———— 霍朗:为了庆祝我和阮阮在一起,今天必须留言推荐。 安燃:刷完碗,我来刷一下存在感,大家别介意,懒懒家的领导一直这么胡搅蛮缠。 霍朗:看见你游戏里的那个小人怎么死的了吗? 安燃:你想那么死? 霍朗:不,我觉得你可能要那么死。 安燃:不可能,我这级数,你这种范儿的一看就不懂玩游戏。 霍朗:呵呵,那你这种范儿的一定不懂什么叫人民币玩家。 安燃:嗯,大家快来给他留言,他有钱,让他付款,一条一百万。 () 正文 090:把嘴张开 人有两种睡眠堪称完美,一是长眠不醒,因为不需再问世事,二是日光正好大梦初醒,四目相对的是爱人。 巫阮阮距离长眠不醒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她是大梦初醒,睁眼,便对上了一双点漆般深黑却也溪泉般清俊的眉眼。 她抬手遮住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瞳眸。 阮阮的手心有一股淡淡的奶香,霍朗轻轻弯起眉眼,难得的温柔微笑。 他这样笑,巫阮阮便再也不舍得拿开手掌了。 她的之间指尖纤细白希,像圆润的软玉雕琢出来,带着暖暖的体温,轻轻描绘着他的眉峰,似箭,描绘他的眼窝,似海,描绘他的睫毛,似羽,描绘他的眼梢,似渠,这么好看的一双眸,世上竟有两个男人同时拥有着。 可能是阮阮想错了,注定陪她一生的不是哪一个人,而是这双眼睛,兜来转去,百转千回,是它,最初爱上,最后离开的,再次相遇的,不再言弃的,还是它。 她勾勾手指,用指腹在霍朗的睫毛上刷了刷,轻声问道,“你会离开我不?” 霍朗握住她的手指,传递出掌心的干燥温热,“你不推开,就不会。” “我推开,你就再回来呗……地球是圆的,你沿着一条路走到尽头就是原点,一推就走,这样的喜欢岂不是太单薄了……” 霍朗捏着她的指尖放在唇边咬了一口,“猪都是你这么想的。” 阮阮笑笑,伸手在床头的抽屉里摸了半天,拿出上次安燃送给她的小奶瓶,举到霍朗嘴边,笑说,“请问英明神武不是猪的霍总,关于一推就走的问题您怎么看?” 霍朗拿过她手里的奶瓶,看到上面的LOGO正是上次没有签约成功的呵玛,蹙了蹙眉,“这是男人尊严的问题。” “尊严重要还是爱情重要?”她跟着霍朗一起仔细的端详起奶瓶。 “尊严重要。先有尊严,后有一切。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尊严、底线和原则,就没有人格魅力,没有魅力的人,便吸引不到任何人,包括女人。”他在被子里轻轻揽住阮阮的腰,话锋一转,“巫阮阮,让这个小丫头随我姓吧。” 阮阮一怔,摇头也不对,点头也不对,她认识霍朗这么久,尖酸刻薄见识的太多,唯一没有听过的就是他商量的口吻,她沉默了一会,说,“那,等我和这小丫头商量一下?” 她眼睛骨碌一转的样子,特别可爱,霍朗推开她握着奶瓶的细手,大掌扣住她的后脑,深吻下去,阮阮的牙齿还紧闭着,就像怕有什么怪物跑进去一样。 “张嘴。”他咬着她的下唇沉声命令。 阮阮眨了眨眼,好心提醒,“该上班了,唔。” 说话间,便被他霸道的舌头闯了进来,就像他霸道的人一样,以胡搅蛮缠逆我者亡的方式搅乱了她的心,阮阮害羞得睫毛微微发着颤,皮肤呈现了淡淡的粉色,连圆圆的小耳朵也散发着淡粉,直到霍朗离开,她还是紧紧闭着眼睛,她的上唇微翘,不需任何化妆品点缀便是天生的粉红色,看起来肉肉的,很好吃的样子。 霍朗恋恋不舍的在她唇上又点了点,低声说,“以后你每一天,必须亲我一次。” 阮阮睁开眼,害羞的缩进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溜溜的转着,嘴巴捂在被子里,声音瓮声瓮气,“为什么?你是打卡钟吗?” 他用手指在她额头戳了戳,十分赞许的应道,“打卡钟这个提议不错,但是记得每天打两回卡,恭喜你多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不打卡不行吗?” “算你旷工。” 巫阮阮突然抻出头,想要理直气壮却又没有胆量,声音很小的提醒道,“没关系,反正我也不领工资,旷工就旷工吧……” “你想要工资也可以啊,”他眉角一抬,肯定道,“领工资的叫包养,我让你住哪你就得给我住哪,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我让你……” “霍总,”阮阮突然打断他,“您智商也呈负值了?包养一个孕妇……” 霍朗从被子里半坐起,靠在床头,露出大片性感的胸膛,捏了捏她的耳朵,“你可以说我长的丑,但你不能说我智商低,我智商一低,你就很容易去给韩总监当助理。” “哎呦,我和你开玩笑的,何必这么认真……”她弯着眼睛笑笑,窗帘缝隙透出的晨光线条刚刚好好落在她栗色的短发,柔软缱绻,美到窒息。 漂亮女人有很多种,比如于笑,明眸皓齿让人眼前发亮,比如童瞳,风情万种让人过目难忘,而巫阮阮,是干净清婉,一颦一笑都是恰到好处的温和,生气也罢,撒娇也好,没有让人觉得她的哪一种情绪是过分矫情,她可以是在水央沉寂的淡然荷花,也可以是在路边迎风招展的乐观雏菊,她能如寻光而立的朝气向日葵,也能如凌寒独开的坚韧冬梅。 如果用心观察,我们会发现,善良平和之人的微笑会容易引起别人的共鸣,它会让人忍不住跟着弯起嘴角。 阮阮便是这样,她笑,你便愿意相信这笑里只有美好。 她被霍朗看到她全部的狼狈,却有让霍朗觉得她没想象中那么糟糕。天崩塌成碎片,只要她付出努力和耐心,便还能一块一块的拼接完整,再多的乌云密布,只要她肯踮起脚尖伸手去拨开,便总有阳光洒落。 女人需要这样。 相信自己是好运的,相信自己的善良可以换来善报,上帝不是盲人,他会看得到,只是偶尔,他要给世人一些考验。 再深谙的黑夜,也总会等来黎明的破晓,我们需要做的,不过是睡一觉。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阮阮,让霍朗着迷,她先暖了自己,然后让站到她身边的他,也跟着暖了起来,愈发的忍不住去靠近。 显然,霍朗是看她看到出神了,巫阮阮伸手推了他一把,“霍总,起床上班了。” “你先起。”他回神拒绝。 谁先起不是起,反正洗手间要排队用,她利落的坐起身,被子被掀开,落到霍朗的腰下。 巫阮阮刚要伸手帮他盖上,眼睛就瞄到了不该瞄的地方,这光天化日的,这朗朗乾坤的,这威武雄壮的,一瞬间,她连指头尖都透粉透粉,小心翼翼的拉过被子帮他遮好,小脑袋瓜一路垂的快到胸口,穿上拖鞋打开房门,钻进洗手间。 霍朗不以为然,有,并不可怕,没有,她才该跑。 他穿戴整齐出了卧室,巫阮阮从流理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支新牙刷,这还是她刚刚搬来这里在超市买的,单只装18,对装30,当时想着可以替换的时候用,况且又便宜,就买回来,她沾着满嘴的泡沫对他说,“这是对装的,不过我用了蓝色的,你只能用粉色了。”。 霍朗没说话,接过纷嫩嫩的牙刷,等着她给自己挤好牙膏,站到她身边,一起对着镜子刷牙,这洗手间没有落地镜,半身镜还在左下角碎了一块,被安燃用胶固定好。不过镜子的大小不是问题,美中不足的是霍朗没有穿一身和阮阮同款的居家睡衣,他的打扮,太像过客。 阮阮给他准备了纸杯漱口,连水都接好,霍朗就像没看见一样,手指直接掠过纸杯,端过她手里的玻璃杯,仰头漱口。 巫阮阮嘴里还含着一口水,两腮鼓鼓的,举着牙刷瞪着眼睛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在水龙头下冲干净牙刷,洗干净玻璃杯,“叮”的一声放在玻璃台上,把牙刷潇洒的往里一插。 霍朗抬头在镜子里看到圣诞老人一样的巫阮阮,一挑眉,转过身,用手指在她喉咙处挠了挠,巫阮阮遂不及防,一咕噜,差点把一整口带着牙膏味道的水咽下去,她紧忙吐掉,用手心掬着冷水洗掉牙膏沫,冲了冲牙刷,插进玻璃杯里。 一粉一蓝,一只面左,一只面右。 爱情就像这漱口杯一样,一个人带着他的时光离开,便来了一个男人带着他的时光占据她的未来。 阮阮已经洗过脸,额头的两缕发丝还**的粘在脸上,她的短发是中分,长度刚好及下颏,挡住了两边的耳朵,露出饱满的额头。 中分很挑人,但凡是额头长的宽一点扁一点,都很难驾驭,可巫阮阮偏偏是一个哪长的都不突出但哪长的也都不差劲的姑娘,这发型让她看起来知性温暖也够乖巧。 她拿过自己印着紫色小碎花的毛巾擦嘴,顺便用毛巾搓了两下湿掉的发丝,霍朗弯腰洗脸,挡住了出洗手间的门口,她只好安静的等待。 衬衫的袖口高高挽起,领口的纽扣解着三颗,他带着一脸水珠抬起头,性感至极,阮阮将自己的毛巾递过去,“毛巾我没有新的……” 如此硬气的男人,拿着一方小紫花的毛巾,竟然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他随意擦了两下,手指在漱口杯臂弹了一下,目光里透露着极大的认真,从镜子里看着巫阮阮,自信道,“将来,这里牙刷的数量会变成四。” 俊二光黑。————【这几天不虐,大家放心呼吸,我来呼吁一下推荐票,不推荐死给你们看】———— () 正文 091:孩子不是女人头上的发卡,说拿就拿 阮阮脸色一红,轻声道,“霍总……你想的也太远了,我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你就想到小孩子了,不过不可能有的,以前别人给我算卦,说我子女缘薄,一辈子只能生两个女儿,这已经是第二个了……” 霍朗斜睨着她的肚子,圆滚滚的,淡声开口,“你想的才叫远。我没说让你给我生孩子,你不是正好有两个小孩,而且,巫阮阮,”他突然转身正视,把毛巾像狼外婆一样扣在她脑袋上,义正言辞道,“算卦这种事一年级的小孩子都知道不可信,你居然相信?借用童总监的一句话来赞美你,脑瘫!” “这些东西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玄学也是一种很玄妙的学问,你在美国长大的肯定不会懂。”她跟在霍朗是身后往外走。 霍朗脚步一顿,她的肚子就顶在他的身上,退了一小步,“嗯?” “玄学,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你懂?”他挑眉反问。。 阮阮摇头,“听都没听过。” 霍朗点头,“嗯,我乱编的。” “……” 安燃从卧室出来,看到独自在客厅整理衬衫的霍朗,笑笑,“领导起的真早。” “还行。”霍朗冷漠回应。 他一边穿上橄榄绿色的休闲风衣,一边换鞋,“我还以为你们今天都起不来上班了呢,这一身肌肉块儿,可真不白长。” “确实。”霍朗继续倨傲着。 安燃笑笑没说话,想起自己的货单没拿,懒得脱鞋,直接点着脚尖几大步迈回去,在床头拿起货单往口袋里一揣。 安燃并不算一个好脾气的人,相反,他是属于相当火爆的一个人,但他有一点好,发火要因人而异。大概也是因为他出社会早,见得人多,他总能很快的分辨出一个人是好是坏,是虚伪还是真诚。 巫阮阮讨人喜欢,是毋庸置疑,谁会讨厌一个整天对你眉眼弯弯柔声细语又豪不矫情的女人,至于霍朗,虽然总是觉得他人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但他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是不屑于虚伪和险恶的人。 安燃不是疯狗,见谁都要咬上一口,让他发脾气的,往往是触动他底线的一些人。 比如安茜。 他不知道这小丫头十几年来到底历经了怎样的风霜雨露,好好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就怎么把自己折磨残了,心眼多的和蜂窝煤一样,安燃已经分不清她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有些时候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回想那些事,甚至会觉得现在他所见到的漂亮姑娘根本不是他那个软软嫩嫩的小妹妹,而是哪个满腹叵测的女魔头不长眼的穿越而来。 他可能并不讨厌女汉子,但是也不会喜欢伪萝莉,说白了,他厌恶面具。 如果你是坏人,那么就请你坏的彻底,刀子斧子凿子通通像我劈过来,我无所畏惧,但求不要背后放冷枪。 他和安茜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但他们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成年人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为何非要闹得满城风雨,一哭二闹三上吊如果能成全一段爱情,这世界该多和谐。 现在可好,临近年底了,他连回家过年的脸都没有,一想到那个一见着他面就要抡板凳的爸,还有躺在医院里的老爷子,安燃就毁的肠子发青,紫青紫青。 如果不是心太软,恐怕早早就断了她的心思。着做朋是。 安燃刚刚打开打开里层的木门,就见镂空的防盗门外站了一个他越怕看见越能看见的人,安茜。 她正拿着钥匙开门,大概发现锁被换了,看起来有些难过。 “你换锁了?”她收起钥匙,质问道,发现客厅里站着的陌生男人,正是在楼下目睹她和安燃那场不愉快的霍朗,他是来找巫阮阮的,这么早就出现在这里,是阮阮的老公?看起来十分贵气,如果是老公,阮阮应该不会租这里的房子住,那么,是情人,那这情人胃口可真不错,巫阮阮还 带着一起球呢。 安燃给她打开门,不耐烦的点点头,“对,你以后别过来了,有钱就自己租房子去住,没钱就上朋友家凑合凑合,要不就回家给你爸磕头认个错,正好快过年了,不然你过年去哪。”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凭什么我去磕头认错,要磕头也是你去磕!”安茜愤愤然的瞪着他,恨不得将他看出一个窟窿。 安燃无奈的咬了咬牙,无所谓道,“如果我爱你,我会愿意为了你去磕头,别说磕一磕仨,就是磕死我也愿意,但是我不爱你,我连话都不愿意和你多说一句你凭什么要我去为了你认错,我就不是男人了,就不负责了,就是人渣了,怎么着吧?你有事没事,没事就赶紧走,大早上的就堵我们家门口,居委会计划生育的大妈也没你烦人。” “我不是来找你的。”安茜委屈的眼眶发红,硬是忍着不掉眼泪,“我找巫阮阮。” 安燃微微一愣,就连在一边隔山观火的霍朗,也突然拧过身,眉头轻轻皱起,他对这个叫安茜的小女孩,虽然说不上讨厌,但是没有太多的好感,虽然事实上他对大部分女人都是不怎么讨厌,但也没好感,可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安茜,便是安燃撵着她说她是个小偷,小偷显然不会是能令人凭生友好的标签。 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你找她干什么?” 巫阮阮在房间穿衣服时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拎上自己的大衣,还有霍朗的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打开房门,疑惑道,“安茜找我?” 玄关处的两个人和客厅中央的霍朗一起看向她。 柠檬黄的厚纱娃娃衫轻掩她圆滚滚的肚子,绽开的白色荷花领,袖口微散,衬着她牛奶一样白希的肌肤,白色弹力的打蒂裤,有些毛茸茸的,整个人干净明亮,像从卧室走出一轮小小的太阳,安燃愣神了几秒,直到霍朗散漫的走到阮阮身边,从她的怀里接过自己的西服,他才回过神,转眸对上安茜的幽怨的双眼,不由一怔。 “今天降温了,你一会回去要多穿点衣服。”阮阮轻声对霍朗叮咛。 “管好你自己。”他面无表情的回应,穿上西服,慢条斯理的系上一粒扣,就是不肯接过她手里的黑色围巾。 阮阮无奈,只好伸手帮他围上,整理领口,最后习惯性的从他的衣领摸到下摆,好像在为他摊平压根就不存在的褶皱。 她套上自己的白色软呢大衣,笑望安茜,“你说呀,找我干嘛?” “她能有什么事,收你明年后年大后年的房租呗,赶紧上班去吧。”安燃摆摆手,让霍朗和巫阮阮出去。 阮阮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来得及,”她抬头看着霍朗,柔声说,“霍总,你不是要回酒店一趟?先走吧,这个时间路上很塞车,一来一回要两个小时,你再不回去,就只能直接到公司吃午饭啦。” 霍朗淡淡的“嗯”了一声,走到门口换上鞋,冷漠至极的扫了一眼安茜,侧身擦肩而过。 “边走边说吧。”安茜戒备的看了看安燃,转身下楼。 安燃突然拉住阮阮的袖口,一脸的怒其不争,“巫懒懒,你怎么看见谁都一副观音娘娘的模样呢?别听那小丫头片子嚼耳根子,指不定又在想什么花花肠子,找你借钱一分没有,听到没?” 巫阮阮点点头,“我知道的,本来我也一分没有。”她目光沉静的好像午后的阳光,声音淡淡如风拂过,浅浅的开口,“安燃,安茜毕竟还为你怀过一个小孩,你不应该这样对她的,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你都改变不了她差一点成为你孩子的妈妈这一事实,孩子不是女人头上的发卡,说拿掉就拿掉,尤其她那么爱你,拿掉你的骨肉,和在自己心上插刀子是一样的,你要想想她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室里时的心情,你可以不爱她,但你没有权利这么残忍的伤害她。” 安燃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好半天,松开了她的衣袖,垂下眼睫将她推出门口,掏出钥匙反锁,他好像需要用很长时间才能组织好这样一句话,最后终于在阮阮已经快要在楼梯转角处消失时,隔着十几节台阶,俯看着她,用男人特有的坚定和理性开口,“阮阮,你知不知道,如果面对的女人不是自己心爱的,管他是天大的错,男人都不会内疚太久,有内疚的情绪在,就已经算个好男人了,你把人想的太善良了。” 安燃十分明确的知道自己对安茜那是半分半毫男女之情都不掺杂的亲情,他对安茜的心疼也源于她是自己的妹妹,如果换成另一个既不是他妹妹又不是他心爱的女人,那么他可能连这仅存的,短暂的,心疼和内疚都将消失殆尽。 这就是男人啊。多情也痴情,专情也无情。 安茜站在楼下的草坪处等着阮阮,待她推门出来,面上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勾起,握在手心。 阮阮也浅浅的笑着,和她一起向小区外走去,“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真烦安茜,写都不愿意写她】———— () 正文 092: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求你原谅 安茜回头看了看跟在两人身后的安燃,叼着烟一脸的脾气,她便没回答阮阮,直到出了小区门口,安燃和她们朝着与她们方向相反的公交车站走去,她才带着一丝恳求开口,“阮阮姐,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份工作?” 阮阮微微一怔,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得出自己是可以帮人安排工作的大人物,“你现在的工作呢?” 安茜眼眶微微发红,目光垂到阮阮的肚子上,轻声解释,“我现在没有正式的工作,晚上在夜宵店卖啤酒,但是我现在的身体不能熬夜,我也不想带着孩子晚上和一群醉鬼打交道……” 份便答能。“孩子?”巫阮阮惊住了,“是安燃的?你不是说孩子打掉了吗?” “没有!我骗他的,反正他都不要,他管我生不生,我自己想办法生,自己想办法养,我不怕辛苦,只想工作体面一点,不用熬夜,我想离那个环境远一点,可我又没什么学历,大公司的前台我都应聘不上,你帮帮我吧,阮阮姐……” 安茜这个理由,直击了巫阮阮内心深处最不能触碰的那个点,她的眼眶也跟着红起来,她觉得自己并不独特,也并不多坚强,世界上有太多的比她更勇敢的女人,比她更坚强的独自生活。 ‘妈妈’两个字,是世上最柔软的两个字,能融化一切,也是世上最坚硬的两个字,能对抗一切。 巫阮阮对同病相怜的安茜立刻起了怜悯之心,她握着安茜的冷冰冰的手掌细声安慰,“你帮你想想办法,你先别着急,啤酒妹的工作真的不能再做了,你熬夜,孩子也不会舒服,况且每天晚上在那么嘈杂的地方,小宝宝在肚子里睡觉也不安静,你休息不好不开心,他也会不开心,当了妈妈,身体就是两个人的了。” 安茜十分感激的笑笑,“谢谢你,阮阮姐,你人真的很好,我的朋友们都劝我不应该生这个小孩,毕竟这是不被世俗允许的,我不知道安燃是怎样对你讲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只是很多时候,事实并没有你听到的,看到的那样,我知道你也是离婚的,你应该明白我,一个男人一旦变心,什么样的借口都说得出,多么离谱的话都可以当做心安理得的借口。” 巫阮阮笑笑没说话,这是安茜与安然的爱情,不管他们谁说的话是真,都与她无关,她可以当一个很好的聆听着,给予自己能给予的安慰和帮助,别的什么也不想参与。 就算安茜与安燃闹得剑拔弩张不可开交,可是他们并没有伤害自己,所以她无权否定,他们分别是一个好人,只是无法相爱,也不能相爱的情侣。 安茜离开时留给她的微笑,无奈至极。 这种无奈的微笑,曾经也在她自己的脸上浮现过。对于“不爱了”这三个字,真是无论我们做怎样的努力也无法逆袭。 昨夜大概下过雨,空气湿冷,湿乎乎的沾在皮肤上,好像出过一层细密的汗,让人觉得穿了多少,都不暖。 不过巫阮阮不怕。 她向来冷暖自知,里三层外三层,她在最里面还穿了一层保暖羊羔毛的保暖内衣,散步一样像公司走出,走着走着就出了汗,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健康,就像为了什么事害羞一样。 她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步行的话二三十分钟就可以到,这是孕妇的速度,正常人也就十几分钟,不用坐车,刚好当做锻炼,反正一般她都余出足够的时间来浪费,天气好的时候街角会有卖油条的早餐摊,她会买来一根,边走边吃完。 很多孕妇在怀了孕之后,就会变得特别矫情。这不吃,那不吃,这吃了吐,那吃了吐,胃口好不好暂且不论,吃东西首先得看个心情。 但这些东西在阮阮的身上完全看不到。她一怀孕,关于吃东西这件事,每天脑袋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我没吃饱。 她是看什么都好吃,闻着油炸的东西都是漫天飘香,一点也不恶心,只要是能吃的,都能吃的格外欢实,可惜无论怎么吃,除了胸和屁股,摸哪都是一把骨头。 有人说这是心思重,因为心宽体胖,只有心里不被三尺凡尘困扰的人,才会吃什么都长肉。 大概因为天气不好,今天卖油条的小摊就没出,她正想这早上吃什么,便听到身后传来汽车尾喉喧嚣的轰鸣声。 就算她无法确定这声音是不是来自她所熟悉的那辆车那个人,但她还是本能僵了僵身体,知道跑车温吞吞的停在她身边,尾喉声像困久的野兽,鼾声渐熄,白色的流线车头,像破浪而出的白色海豚,映在她的余光里。 她将包链向肩上提了提,双手插进口袋,加快了步伐,跑车就像她的随性保镖一样亦步亦趋,油门一松一紧之间,都带着渗人的突突声,来来往往的行人将目光落在一人一车之上。 她却只顾着垂着脑袋闷头走。 跑车的顶蓬变形金刚一样缓缓向后收起,露出醒目的黑红相见的内饰,霍霆穿着一件突然抽象反锁的夹克,精致的小立领服帖在修长的颈部,带着巨大的雷朋经典款太阳镜,让人看不清表情,看起来完全不像已经奔三的父亲,倒像哪个企业家不整齐的败家儿子,服饰夸张,表情嚣张。 “巫阮阮。”他驾车缓缓跟着她,叫了一声。 阮阮侧头,眼里满是询问,却不说任何话,她和霍霆,已经无话可说,哪怕最基本的寒暄,她都不想给予。 “上车。” “你有什么事?”她疏离的问到。 霍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慢慢收紧,朝她弯了弯嘴角,黑色的碎发稍有些长,垂到眉骨,衬得皮肤瓷白到快要透明,“一定要走什么事才能找你吗?我只是刚好路过,想载你一程。” “谢谢,我不需要。”她淡淡的回应,继续往前走。 霍霆缓缓跟着她,自然到仿佛两人正在一同在晨间散步。 “你不是很喜欢这辆车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泛着淡淡的凉,就像他的人一样。 阮阮沉默不回答,不知道霍霆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给她,不管他的语气多么温和,她始终觉得这都是欺骗她上当,然后无情伤害他的诱饵,她看到的温柔,全部是假象,是面具。 “是你喜欢,才买的。”他轻轻的开口,声音不大,却还是被一阵微风吹进了阮阮的耳朵里。 “所以呢?送给我?算到抚养费里?”她顿住脚步,转过身直视着他。 刹车被霍霆狠踩到底,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隔着深色的镜片望着已经明媚到能取代太阳的巫阮阮,眼里的苦涩的悄悄躲藏着,平淡的回答,“不会,只是这车我打算卖了,再带你坐一坐,以后想坐也没有了。” 阮阮向车子靠近一步,目光清明,“人是会变的,这个道理,你比我懂,我曾经很喜欢这辆车,不代表我会一直喜欢下去,这种浮夸炫目的东西,只适合观赏,不适合融入我的生活,所以我已经不喜欢它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了。”他淡淡的开口,转头看向前方,不再直视阮阮,她的眼里好像有一根根刺目的针,扎进他的眼里,心里,时光里,“你也不喜欢了,我也不喜欢了,所以打算卖掉。” 所有的一切都在马不停蹄的前行,旧人和旧爱,一个被取代,一个被变卖,可能到了最后,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也之后两个不能取代不能变卖的小孩。 “那么,祝你的车能卖一个好价钱。” 霍霆薄唇微微开启,几秒后,浅声道,“对不起。” 阮阮愣住了,这声道歉太突如其来,完全不在她的预期,她怔愣的看着霍霆,虽然只能看到他不透露任何情绪的小半张脸,她曾经那么希望听到一句他的抱歉,就像现在这样,微微的歉意,薄薄的内疚,她就能满足,能原谅,可它来的太晚了,阮阮已经不需要她的治愈,她的伤口已经长出新肉,尽管那块新肉,是丑陋的伤痕。 她微笑,淡若清风,“没关系。” 霍霆侧头,他的小阮阮,还是如此的温和善良吗?。 巫阮阮把手从口袋里抽出,将风吹散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叫她怎么能忘记,这一头缠绵柔软的长发,是怎么样没有的呢?拿剪刀齐颈而下的声音,和剪在肉上一模一样,光是听着,都让人耳根发麻,她收敛了笑容,收敛了淡漠,只剩拂面而过的清风,继续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反正我也不会原谅你。”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原谅你。 没关系。 反正,我也不会原谅你。 天气好像突然凉了下来,冰冻三尺的彻骨寒冷,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再到的皮肤,再到发梢指甲,再到他单薄花哨的外套,再到沉寂待发的跑车,粉色的薄唇泛着淡淡的紫色,他轻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好像听到真的多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近乎温柔的回答:“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不求你原谅。” ————【明天抓虫,可能万更】———— () 正文 093:她有男人,他说恭喜 一句道歉,如果不抱有歉意,不祈求原谅,那么它还有什么意义?那和‘你吃了吗’‘我吃过了’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是一句无关紧要也无关痛痒的话而已。 霍霆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待笑容慢慢褪去,他伸手拿起放在副驾驶上沾了位置的蛋糕盒子,释怀道,“上车吧,和你说点关于呢呢的事,我要带她出躺远门。” 巫阮阮本想直接离开,听到这句话,还是迈不开了步子,他要带呢呢出门,去哪?多久?多远?旅游吗?还是定居? 她利落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赛车式座椅坐起来其实并没有多舒服,只是包容性非常强,可惜阮阮不敢坐快车,也就一直没机会让霍霆带她体会到这不舒服的座椅到底有什么奇特优势,她顾不上找个舒服的姿势, 看起来坐的笔直,十分端庄,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抵触与他近距离的接触而变得浑身僵硬。 霍霆未急着开车,反倒从容的打开手里的蛋糕盒,微微敞着口,将散发着浓郁红豆香的面包递到巫阮阮的面前,“嗯,吃吧。” 早在刚刚看到这支熟悉的蛋糕盒时,阮阮的心里就已经十分震惊了,这是她非常喜欢的一家红豆面包,霍霆不吃豆子,这东西,向来都是他买给来自己,如今霍家已经没有守候这十几年老味道的廉价红豆面包,他为何还要跑去那样一家小店去买这东西…… “我不饿。”阮阮抬手轻推开面前的盒子,极快的切入了主题,“你要带呢呢去哪里?” 霍霆没答话,收回在半空中尴尬的手掌,自顾的打开蛋糕盒,取出一个还有些微微温手的红豆面包,巴掌大小,递到她嘴边,在她错愕不已的眼神下用面包触碰她的唇,话音清凉却也温柔的说,“吃吧,热着的,我还没来的及下毒。” 阮阮不动声色的侧头躲开,无奈的接过一直在向她嘴巴靠近的红豆面包,“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会回答的。”他凉声说,随即,自己也拿起一个红豆面包,眉头微颤了颤,放在唇边,慢吞吞的吃起来。 霍霆吃东西的样子很有教养,十分斯文,让人感觉不到有半点的粗狂,不管吃什么东西,他这个人的气质都会带着食物都变得贵气至极,阮阮想想自己当初对他的一见钟情,也不过就是为了他这幅冷清的遥不可及的贵族气质吸引,因为她的生活里还没有一个这样不接地气的人出现。 看到他居然在吃从来不吃的豆子,巫阮阮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一个吃了豆子就会痒的不停喝水的人,居然就这样泰然的吃着红豆面包,好像他自身的那些小缺陷,因为她的离开,已经完全消失殆尽。 她扭头看向临近自己的人行道,路边的绿化带上种着不知名的紫色小花,不管多冷的天气,只要稍有细雨飘过,就会扎堆的绽放,放眼望去,像一条紫色的纽带盘亘在灰色的水泥路旁。 上班时间路上行人不算少,形色匆匆,路过她与霍霆时,还会悄悄向敞篷车里的两人打量。 不想面对陌生人的张望,也不想面对霍霆的莫名其妙,她悄然垂下头,手里的面包表面很快散去最后一丝热气,她小口的咬了起来。 霍霆微微侧着脸,对着他的小阮阮出神,她的嘴巴不算单薄,有些肉肉的,吃东西的样子十分专注,模样柔和至极,栗色的短发乖巧的贴在脸侧耳后。她一直这般,吃东的时候没有办法倒出嘴来说话,不管是吃什么,都要极其认真的品尝味道,就连普通的白米饭,也要吃的津津有味。 巫阮阮是看不到,霍霆藏在镜片下的目光,已经柔和的快要凝出水来,好像他清俊的眉眼本就是一双清泉,也本该就流露这样的神色。 霍霆吃掉了最后一口红豆面包,指尖还残留着红豆香气,舌尖早已麻酥酥的痒起来,只是他一直在忍耐罢了,他忽然轻笑两声,“原来满腹相思,是这种感觉啊……” 伸吃吗笑。和她在一起时,他因为怕痒而不想碰这东西,没有委屈过自己和她一起去尝试,现在分开了,却总想去缅怀有她的时光,想去感受她感受过的所有美好,明明觉得曾经已经够珍重,现在才发现,还远远不够。 “嗯?”阮阮抬眼去看他,嘴角沾了一块豆沙馅,本能的用舌头卷了进去。 霍霆的神眸几近宠溺,只是她无法看到,他弯弯嘴角,“你不是说,红豆寄相思,吃了红豆,你就满腹相思了?” “噢。”她轻声应着,再次垂下眼睫,似乎对霍霆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以前的巫阮阮和现在大相径庭,那是快乐且天真的,不过是想吃个红豆面包,也要和霍霆撒着娇,现在如果她想吃,已经学会自己去买,要来的东西,终究会被讨回去。 她的双膝紧紧并拢,看起来并不放松,面上风轻云淡,实则警惕而戒备,霍霆有些心疼她时刻小心翼翼的提防着自己的模样,于是温和问道,“阮阮,你很怕我?” 巫阮阮一口咬在自己的手指尖上,清婉的眉眼荡起一丝涟漪,“你说呢。” 如果是你,面对一个差一点就杀了你和你孩子的人,你不会感到紧张和不安吗?野兽不咬人,那只能说明他还为苏醒,或者还不饿,嗜血的本质,到底是难改的。 “其实你不用怕我,我只是……”他稍稍停顿,似乎是在整理自己接下来的语言。 巫阮阮以为自己又要等到什么极尽羞辱类的语言,手指已经将最后一小块面包捏出了小坑,却听到他十分淡然的继续说道,“我只是不想被我已经不喜欢的人喜欢着。”他朝阮阮微微一笑,“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 原来,你只是讨厌我喜欢你,你早这样说,我会早早离开,何必这么伤害我,我那么爱你的时候,不舍得你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你若不喜欢,我会强迫你什么呢?巫阮阮柔和的笑笑,生生隐藏起自己的哀伤,“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霍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她的笑意是从唇角传到了眼底,带着稍许的满足和甜蜜,针芒一样穿透了他的镜片,霍霆勾起嘴角,坦然的笑道,“恭喜。” 这一刻,霍霆体会到了,当初阮阮在面对着他和于笑时,说出那番‘你们好好在一起,你不可以再伤害一个女人’的话,到底有多心痛。 原来硬生生的把自己爱的人推走并不是极致的悲凉,更让人沉痛的是,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别人生活在一起,然后自己笑着说恭喜。 天底下,已经没有比他更傻的傻瓜。 他触动按钮,升起蓬顶,挡去了外界的凉意,“系上安全带,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了,我只是上来听呢呢的消息,我可以自己走路去。”她淡淡的拒绝到。 霍霆没再说话,倾身去拉她身侧的安全带,他的靠近,让阮阮吓了一跳,抱着肚子紧紧向后靠进座椅里,可霍霆除了不可避免的对她衣物的触碰,一点过分的动作都未表现出来,只是单纯的帮她扣上安全带,然后坐回自己的驾驶位,启车离开。 她已然成了惊弓之鸟,霍霆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他对你怎么样?”等红绿灯的时间,他幽幽的问,像询问一位久违的老朋友。 片刻的静默,她浅浅开口,“我能活到现在,一要谢谢你的手下留情,二要谢谢他的及时相救,他这个人,不是时时刻刻都很温柔,有些霸道,有些刻薄,不过从来没真正伤害过我,很小气,精打细算,明察秋毫,买一瓶水都要助理付款和公司报销,却因为我不离开现在住的地方,而要买下两三百万的老房子,会斤斤计较男房东给我煮的一碗甜品,可他……”说着说着,她便自己愣住,原来霍朗是这样的人,一面假意坏着,一面真情好着,所有她能想象到的痛苦,不快和压力,只要面对霍朗那张并不明朗的脸,就会全军覆没,仿佛只要他在,她便只要想着怎么不惹他生气,怎么能让自己智商稍有提高得到他的赞许,那么一切都会由他替她来迎刃而解,喃喃突然在她的肚子里动了一下,她抱着肚子的纤白手掌轻轻向上挪了挪,用手指十分轻和的去与她相触,目光清浅而柔和,柔柔的继续道,“让我的宝宝随他的姓。” 他真的很好,霍霆,你为我挖的伤口,他都为我填平,你给不了我的感情,他只给我一个人,你给不了我孩子的一个光明正大的姓名,他也可以给我,你说,他对我好不好? 不管他对喃喃的喜欢是真心还是假意,可他愿意委屈自己来免去对于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最大的流言蜚语,你说,他对好不好? 你抛弃了爱你到深陷烂泥的,怀着你骨肉的女子,他却豪不嫌弃的将这心里还未把前夫彻底驱逐的女子拾起,霍霆,你说,他对我好不好? 霍霆的喉结不自然的来回滚动,眼眶迅速发热,就像要着了火,他需要极大的毅力来控制自己,才不会哭的如同家国失守、从国王沦为阶下囚,他的深呼吸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牵强的扯动着嘴角,“很好……你要懂得珍惜。” ——【过了午饭时间还会有更新,没有人给我写个长评什么的么?我这是被你们遗弃的节奏么】—— () 正文 094:你带她走,孩子留给我 “我知道,你也好好珍惜于笑。”她轻声回答。 霍霆笑笑,没说话。 “你说要带呢呢出远门,打算去哪里?” “去德国。” “德国!?”她讶异的重复,“为什么要去德国?什么时候去?要去多久?”如呢远后。 “ 现在不会走,至少要一年以后,我会安排你们多见见面,至于去多久,我现在不知道,如果觉得那里环境不错,可能会移民过去, 如果家里人都不适应,就会换个地方。” 阮阮惊讶的瞪大眼睛,仔细的去分辨他要表达的意思,“ 移民? 为什么要移民,你们移民我要到哪里去看呢呢?” 上班时间的马路永远是这么拥挤,前方车流走走停停,却也因为这样,才有机会让他们在这逼仄的车厢里相处上难得的时光,霍霆很希望这一路可以堵到天黑,或者干脆堵到地老天荒,可是拐出两条街,便已经可以看见她上班的云柏大厦,他缓缓放慢车速,不理会身后的车主一直在鸣笛,任谁着急就直接超车过去,“移民可能就很难见到了,所以我说现在会多安排你们见面。” 阮阮几乎急的快要哭出来,孩子是她生的,凭什么他说带走就带走,在一个城市里要一个月见上一面,一旦出了国,她和呢呢想要见上一面该有多难,“你凭什么决定带走她,她还那么小,她需要妈妈,你希望一个小孩在没有母爱的地方长大吗?你的理智哪里去了霍霆,你一向很清醒,那天你看到了,呢呢不喜欢于笑,她害怕于笑,她那么自来熟的性格会怕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怕人的,一定是于笑待她非常不好……” “停,”他淡声打断她的话,“ 霍燕呢有妈妈,我和谁结婚,谁就是她妈妈,至于于笑的教育方式不对,我会和她沟通,不会亏待呢呢就是了。” 阮阮眨了眨眼,由不敢置信到一派坦然,她怎么就忘记了,霍霆不仅仅是霍燕呢的爸爸,也是于笑的老公,她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在男人的面前指责他深爱的妻子。 尽管父母们总是把最好的爱全部投入在孩子的身上,可就算父母全部的爱,也只有那么多,一旦有了新的小生命出现,这种爱势必会被分享,要去分享霍霆那几近完美父爱的小宝贝,显然不是她的喃喃,而是另一个小男孩,是霍家盼星星盼月亮旧社会主义盼改革新开放一样盼来的男孩儿。 所以,她的呢呢,注定要在那个屋檐下,受到莫名的委屈。 “你和你的家人离开吧,把呢呢给我,我不要你们一分钱,我自己养。” 霍霆扯了扯嘴角,“不可能的,阮阮。我知道你不在乎钱,虽然我在乎钱,但是我不缺养孩子的钱,你分文不要就想抱走我的女儿那怎么可能,我可是给了你钱才把她留在身边的。”。 “女儿也是我的,她是我生的。” 况且,我从来没得到过你给我的那些财产,你才是白白的抱走我的孩子! 霍霆不想与她争辩这件事,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随口胡诌了一个天文数字,“让你男朋友拿100个亿,来换呢呢的抚养权,我会考虑放手。” “……”阮阮眉头紧紧拧着,像打了死结,愁眉不展看的人心也跟着焦虑。 100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她连一百万都没有,冥币还差不多。 “反正,你不能让呢呢移民,我要你履行承诺,让我每个月都见到她。” 霍霆笑笑,将车停靠在云柏大厦的路边,“任性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况且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擅长履行承诺的人。” 所有的话,都不及这一句中肯,他不是一个擅长旅行承诺的人,连被法律束缚的东西他都不愿意给予耐性去完成,何况是空口无凭的事情,他就算答应了,也很可能即刻反悔。 巫阮阮打开门下车,一声再见也没有他说,匆匆融入上班高峰期的人群。 他空望着消失的背影很久,轻叹口气,驱车离开。 一整个上午,霍霆脑子里回想的都是巫阮阮赞美她新男朋友的那些话,他心里明镜一样的知道,自己在嫉妒,在吃醋,可还要故作大度,还有他的喃喃,将来又会叫什么呢?张燕喃李燕喃,或者根本不会再叫喃喃,他的一对儿小宝贝,巧燕呢喃,要暂时的分离,不过这不要紧,早早晚晚,她们都会陪在自己的身边,长长久久,直至轮回。 孟东拿着有关收购案的文件推门而入时,霍霆正在拿着水杯喝水,喝完一杯,又接了一杯,怎么喝都觉得红豆那绵密的口感在口腔里挥之不去,他一手端杯一手翻看材料,“周四资金到位就可以正式交涉了,长星电子那边什么消息?” 孟东接过他的空杯,又帮他倒了一杯温水,“你吃豆子了吧?” 霍霆的目光还牢牢锁定在文件上,在落地窗前站立的笔直,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水杯重新放回他的手上,他才又仰头喝了两口。 孟东的手机来了信息,一看是他大哥,连读都没读,直接删掉,他扭身几步走到办公桌的里侧,直接坐进霍霆的办公椅里,这椅子看起来中规中矩,价格高的惊人,坐起来是相当的舒服,“长星这条烂鱼啊,正在谈收购Depaul那只臭虾,就算他能收购Depaul,想轻易扭转长星的市场定位也没那么容易,这两年多少电子企业不惜重金给自己梳妆打扮力争高端大气上档次,最后还是一样沦落个不伦不类,菜市场门口卖十块钱布鞋的老太太突然改卖三千块钱的鸵鸟皮鞋,你愿意买吗?他就是卖整个鸵鸟,也架不住鸵鸟脸上还得印上长星那两个别具乡土气息的大字儿啊。” “将来是否不伦不类咱们暂且不论,长星一旦收购Depaul,至少先会借着它的名气风靡一段时间,即使Depaul在日本已经是濒临倒闭的企业,对消费者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影响他奶奶,10块钱的布鞋贴上LV,儍逼花5000买?” “儍逼总会有。” “你吗?”孟东话锋一转,两腿往他桌子上一扔,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这公司的总裁,牛气冲天的模样,“知道不能吃豆子还吃的人,就是儍逼。” “注意你的身份,张口闭口把儍逼挂嘴上,不嫌沉。” “在外人面前装不够我还得在你面前装,我就是职业演员你也得让我歇口气啊。” 霍霆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转身走向办公室的黑色真皮沙发,有些脱力气的坐了进去,“于长星这个周末要请我吃饭,连我妈也一并请了。” “鸿门宴。”孟东嘲讽的挤出三个字。 “ 十有**。”他揉了揉眉心,“对了,我打算把这车卖掉,有空一起去看车?” “嗯?”孟东一愣,霍霆喜欢的东西不多,那车绝对算为数不多的宝贝里非常重要的一个,因为巫阮阮很喜欢,等同于是给巫阮阮买的,“好好的卖了干嘛,你别告诉我这个收购案要靠你变卖家产才能运行啊,哈哈哈。 ” 霍霆一点也不觉得这话里有笑点,他冷冷的瞥了孟东一眼,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只是不想开车了而已,驾驶无乐趣,现在准备享受生活,不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孟东干笑两声,“又不花我钱。”他又想了想,问道,“你准备多少钱卖啊?卖我得了。” —————— 同样一上午心神不宁的人,还有永远无法拿出除了冥币以外的一百亿的巫阮阮。 中午下班时间一到,办公室里人员散尽,只有她一个人,穿着嫩黄色的娃娃衫,霜打过的油菜花一样俯首在桌面,对着手绘设计方案发呆,连霍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都不知道,只是她想去洗手间的时候,一起立一回身,额头直接撞在了他的肩膀上,她揉了揉额头,有气无力的抱怨了一声,“怎么不躲开呢。” “谁能想到你能跟不会拐弯的猪一样撞过来 ,哭丧个脸干什么,我还没死。”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绕过霍朗就要往朝办公大厅门外走。 霍朗微微蹙眉,面部线条至极的冷硬,好像带着一股怨气一般,早上分开那会儿人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会没看见人,就跟打了败仗一样,而且将他视若无睹,就这么默默的擦身离开,存在感全无。 你见过哪个皇上往这一站,妃子敢低着个小脑袋瓜灰溜溜的自己离开? 他大掌一扣,紧紧握住了巫阮阮的手腕,冷声道,“ 巫阮阮,我还站在这里的时候,谁允许你私自离开?” 阮阮还沉浸在自己伤感焦虑的情绪里,被他这样一拽,突然回了神,这才发现自己有多需要立马去洗手间,她推了推霍朗的手臂,声音软绵绵的抗拒着,“霍总,你快放开我,我很着急的啊。” 霍朗看着她在自己手心不断的挣脱,娃娃衫的外层是薄薄的黄纱,一荡一荡的好似正要在风中绽放的小花,“你能有什么着急事,着急吃还是着急作死。” “我要去洗手间!要尿裤子啦!孕妇不能憋着你不知道吗?”她急的脸色发红。 霍朗眉梢轻挑,长长的噢了一声,“去吧。 ” “不用了……,已经结束了。”她无奈的叹气,委屈道。 ————【尿裤子的节奏?晚上还有一更】———— () 正文 095:有我的地方,就把我当成太阳,围着转 一向临危不乱的霍总终于表现出一丝的不淡然,甚至有些错然,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巫阮阮,因为他的不明就里,让一个二十几岁的大人尿裤子了? 他忽然一个弯身,将巫阮阮打横抱了起来,霍朗今早换了一身丝绒布料的修身西装,这面料在灯光下会泛着淡淡的珠光,尽管是藏蓝色,还是会显得很鲜丽动人,不过这料子也光滑,和阮阮身上的薄纱料子摩擦,让他差点滑了手, 他迅速的弯下腰,降低了两人的重心,生怕会把她脱手摔下去。 巫阮阮只觉眼前黑影一覆,身子一轻,再然后就是下坠感,还没反应过来霍朗为何要抱她, 就觉得这是生气了啊,要把她扔下去,她猛的一把搂上他的脖子,死死抱住不撒手,一头扎进他颈窝里,差点给霍朗撞断了气,虽然动作迅猛到有些残忍,但是终究是不会掉下去了。 只要不滑手,阮阮抱起来还是非常轻盈的,对霍朗这种走南闯北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一身肌肉块的男人来说,和抱一被子差不多。 巫阮阮手上的力度还是不敢松懈,身体微微拉开他一些距离,怯生生的看他,“霍总,这是在公司,一会同事回来了会看到的。” “那怎么办?”他蹙眉。 “你说啥?霍总……”巫阮阮不解,眨着眼睛反问。 “你不是尿裤子了吗?”他轻巧的抱着她,往外走,准备把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剩下的再想办法。 巫阮阮眼看自己就要这样明目张胆的被抱出设计部,紧忙制止,现在是午休时间,大家都出去吃饭或者散散步聊聊天,办公室里没有人,可是不见得走廊里也没有人啊,这么大的公司,怎么还不来来回回走几个人吗? “霍总!那个……我是逗你玩的,你快把我放下来吧,我没尿裤子,真的不骗你,我就是快憋不住了,你放我下来吧,外面万一有人的话,多难为情……” 霍朗原地站住,面容冷峻的让阮阮虽然身在他微暖怀抱,却仍然觉得风冷从耳边刮的嗖嗖响,他十分从容的将她放回地上,然后,修长的大腿迈开,信步在前,手指潇洒的一勾,“给我滚过来!” 为了体现自己大气知性且感性从容的气质,她下颏微微扬了扬,十分淑女的将脸颊处的短发向耳后掖去,步伐娉婷,绝不向美帝走狗低头的烈士一般,昂首挺肚的跟着霍朗离开。 进了霍朗的办公室,她二话不说,直奔休息室的浴室,这里有洗手间啊,可惜百密一疏,这洗手间的间隔是透明的钢化玻璃,平时拉着一层浅色的布帘,今天陈姐打扫的时候直接给拉开了,巫阮阮还十分认真的回身把洗手间的玻璃门反锁了一下,然后脱裤子,一转脸,就眼睁睁的从透明玻璃处看到霍朗面无表情的推开休息室的木门。 他眉头微微一挑,正正好好对峙上正坐在马桶上的巫阮阮,她倏地的一抬胳膊,拉上布帘, 深深的把脸埋在自己的手掌,恨不得直接埋进马桶里。 不过,既然被看之,则安然处之,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人的脸皮和树皮是一样的,初生都是嫩的,一定要经过岁月无情的洗礼才能变得越来越厚,越来越坚硬。 脸颊还是微微发烫,她用冷水扑了扑脸,抽了两张纸擦干,神色自若的走出来,还煞有其事的稍稍整理了自己的上衣,小脸瓷白的跟覆上一层白雪似的。 霍朗抱着肩膀,依靠着门框,明明姿态慵懒,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修长挺拔,他沉着英俊的脸,眉峰英挺,眼窝深陷,因为神色不够明朗,显得更加深邃,朝着阮阮勾了勾手指,“滚过来。” 巫阮阮非常心知肚明自己刚刚在老虎嘴上拔了毛,看他怒气勃发的样子,似乎她下手略重,将毛拔了个溜干净…… 不应该和霍朗开那样的玩笑,他这硬的和钢板一样的人,耍别人可以,自己赚了满钵乐呵,别人耍他,纯属挖坑埋自己。 横他了子。她不想面对霍朗那些惨无人道的威胁和苛刻的要求,于是想着,该做点什么,能让他直面自己之前先消消火气。于是,她遵从了霍总当下对她唯一的要求————滚过去。 这休息室没有太复杂的装修,空间不大,但尚算走得开人,在地上躺着滚显然是不现实的,肚子是压不得的,她用自己圆规般的身材,像踩在八音盒上跳舞的小巧芭蕾舞者,一圈一圈的向他转去。 六圈过后,巫阮阮准确无误的站立在霍朗的面前,晕眩感和惯性还在,她自己只感觉到稍稍有些头晕,然后就见霍朗往一边倒。 霍朗一直不动声色的沉默着看她这撞邪似的怪异举动,直到她停到自己面前,然后顺着惯性就要倒下去,他才猛地出手,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眉心刻进川字,奚落道,“ 你这作的是哪个门派的死。” 巫阮阮闭了一会眼睛,待到彻底不晕,才细声细语的解释,“这不是作死,这是‘滚过来’……” 霍朗有些想笑,似乎又觉得现在笑,太不符合他的气质,于是脸色一沉,修长的手指钳子一样捏住她的脸蛋儿,巫阮阮嗷呜一声,握住他的手,哀怨的瞪向他,“噗要捏我呃脸啊……会觉的时候会牛口水……”。 “噢……” 他尾音长长的拉着,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手上却不松劲儿,“ 戏耍公司副总,感觉怎么样?” “霍总……” “嗯?” “你有没有幽默感,我这叫善意的玩笑,为了调节我们之间友好友爱的气氛。” “噢……”他似笑非笑的应声,突然倾身,松开手指,直接向她的大腿根部探去,另一只手,牢牢按住正欲躲开的肩膀,他在阮阮的大腿上速度极快的摸了几把,甚至感觉不出是温柔还是粗暴就已经结束,“我对撒谎的人只选择相信一次,以后你的话我都要亲自验证是否属实,”他拍拍她的屁股,嘴角噙着一抹坏笑,“验证完了,智商还是有救的,没低到发呆超时导致尿裤子的境地。” 巫阮阮脸色绯红,目光柔柔的看着他,“我不是发呆。” 霍朗抬手,手指戳向她光滑饱满的额头,指尖温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管你在干什么!记得,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把我当做太阳,你必须必然必定,要围着我转,还有一件事给我铭记于心,别拿有关你的突发状况以及安危安全来对我开任何玩笑,这种建立在别人担心之上的幽默非常的愚蠢,因为我会当真,别把我对你的在乎当成你戏耍我的资本,听到没有?” 这是她听过的,最温暖人心的警告。 阮阮慎重的点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他看了一眼腕表,在她肩上不重不轻的揽一把,“现在我还不想听到你的抱歉,对不起这三个字,留到甩我那天说,枉我对你一场喜欢,现在用不着。回去穿衣服,出去吃饭。” 阮阮点头,正好她中午还没想好吃什么,刚刚下班之前童晏维发来信息要说和同事们一起去吃饭,她嫌人多嘈杂,心情也不好,就没跟着去。 霍朗带她去了一家专做牛排的店,整屋的原木装修,像森林小屋一样,环境相当的不错,价格也不算贵,应该是童晏维带他来过几次,所以他才轻车熟路的带着她穿过一条马路,拐过一间场上,来到这家在粥铺二楼的僻静餐厅。 巫阮阮要了一份普通的黑椒牛排,目光却一动不动的飘向霍朗的盘子,大概是他的摆盘好看还是配色好看,反正她觉得霍朗那个看起来的比自己的好吃,但又不好意思换,只好默默的吃自己的。 她可以不吃,但是不代表她能控制自己嘴馋,孕妇的嘴巴,只能靠理性控制,感性的话,已然在内心偷做足小动作,比如,她已经吃到这咖喱味道的。 她抬头望向窗外一楼绿地,几个客人带来的小孩在撵着一只贵宾犬疯跑,叉子随意的在盘子里叉起一块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好半天,突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吃到的牛排居然是咖喱味。 她迟疑的看向对面的霍朗,正若无其事的吃着他自己盘子里的东西,连配菜的椰菜花也不会浪费。 “我刚才吃到了咖喱味的牛排。” “嗯。”他随意的应和。 “是你给的。” 霍朗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没有打算停下来和她促膝长谈细话家常的意思,“ 不要问这种废话,我不给你,天花板会掉下来牛给你吃吗?” 巫阮阮插起自己盘子里的一块肉,举到他面前,笑米米的说,“霍总?” “不要。”他非常直接的拒绝道,巫阮阮悻悻的放回自己的嘴里。 “早上安茜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闷闷不乐?”他用餐巾擦拭嘴角,放下刀叉,直视阮阮。 这个男人真够精明,虽然总也不动声色,但仿佛没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阮阮弯弯嘴角,“和安茜没关系。” “那是遇到前夫了。”他肯定的陈述着。 () 正文 096:叫爹,给你买LV 巫阮阮端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温水,沉默着没回答。 前霍最让。霍朗最终还是没有等来巫阮阮的主动坦白,他也没再追问下去。在巫阮阮的心里,那个男人还是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让她不舍在外人的面前说出他一丁点的坏处。 是的,外人。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外人,他来的太晚,时间尚短,还不足以将那个男人的地位在她心里全盘击碎。 他不想给她任何一句安慰,哪怕极其甚微的,也不想。 因为他霍朗,注定是那个可以挥刀跨马为她征战天下的战将,而不是那名总在她受伤时悄无声息出现为她包扎伤口悉心以料的医生。 她的伤口,不仅仅来自那个男人,也来自她自己无法决绝的放下。 他们之间恩怨,凭什么要他一个外人来承担痛苦。 霍朗的尊严和底线在告诉他,不要试图去舔舐一个女人身上另一个男人刺下的伤口,这无关到底有多爱,只因他是一个男人。 真正的男人,应该可以为爱付出全部,但,爱情却不能是他的全部。 而巫阮阮之所以不敢答,其实是担心一向心眼不太大的霍朗会突然摔下脸走人,她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来解释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大情小事。 霍朗的心情向来写在脸上,回去的路上并不如来的时候那般轻松,他步伐开阔的走在前,阮阮被一个红绿灯阻隔在他身后的远处,快到公司门口的几步路几乎是捧着肚子小跑了,紧赶慢赶才赶上这部电梯,午饭结束的时间人可真心不少,小白领们一个个貌美窈窕,显得她一孕妇,特别的占地方。 巫阮阮和最角落的霍朗面对面站着,他冷漠倨傲的直视着电梯门上方的数字,双手插着西裤口袋,。 电梯里人下的七七八八,阮阮向前迈了一部,肚子贴在了霍朗身上,他微微垂下睫毛,睥睨着她。 阮阮左右微晃,圆滚滚的肚子在他身前蹭了蹭,怯怯的望着他,目光柔和的像盛满了温水。 她这求和的方式如此特别,小动物一样的蹭在自己身上,让霍朗的心情也不由的跟着发软 ,他想了半天,抽出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 在17楼时下去最后两个女孩子,只剩他们两个,电梯门一闭合, 他便极其温柔的在阮阮圆溜溜的肚子上抚摸两下,语气仍是不容置喙,声音却十分轻缓,目光也显得随意而懒散,带着几分清高,“叫爹,给你买LV。” 这话音刚刚一落,小喃喃突然踹了他一脚。尽管阮阮还穿着好几层衣服,霍朗还是感觉到手心微弱的异动,他挑了挑眉,“乖宝贝儿,一个LV。” 巫阮阮挠了挠嘴角,刚想说点什么,喃喃就又来了一脚。 霍朗嘴角一扬,心情顿时十分明朗,“两个LV。” 这姑娘明显是比她妈要机灵懂事有眼力,知道怎么溜须拍马讨后爸开心啊。 因为喃喃的两只无影脚,巫阮阮暂且得到了霍朗的原谅,当然这多也多亏了他大人有大量,霍总肚里能撑船。 自此以后,她每天早上上班两件事,在设计部打个上班指纹卡,去市场总监的办公室打个早安嘴唇卡,每天下班两件事,在设计部打个下班指纹卡,去市场总监办公室打个晚安嘴唇卡。 案例说,这样的日子应该按部就班行云流水的祥和下去,灰姑娘一嫁虚情王子遭背叛,再遇霸气将军成眷属,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福祸旦夕, 巫阮阮这个小倒霉蛋上辈子不知拆了多少座和尚庙,好事论件数,坏事论箩筐。 年会的前夕,霍朗突然接到KUTA负责人狗血淋头的怒斥,少女芳香系列的新品发布会日期已定,包装投入量产,各大平面广告已经准备就绪,却突然冒出一个不入流的山寨小品牌,用KUTA选中的《星光》底图做为香皂盒包装,并且已经流入市场销售。 官司一定要打,索赔一定不会少,但当务之急是KUTA将要面临错失最佳销售时期,这样的损失是不可估量,而且之前的宣传已经做到非常神秘,吊尽了KUTA忠实追随者的胃口,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款值得少女迷恋和收藏的商品。 KUTA针对的消费群体可能无人能接触楼下超市里卖的3块钱一块的劣质香皂,但是不代表普通人不能,媒体不能。 他们面临的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有人大喊顶级奢侈品牌与国产小品牌‘撞衫’,二是有人大喊KUTA保密措施未做周全,被人抄袭。 这就是品牌的力量,不管真正的抄袭者是谁,最后力量的终结都会是偏袒品牌那一方,因为向来只有小罗喽模仿大哥,没有大哥反模仿的前列。 可是神秘感消失,一切造势都将失效。 KUTA一口咬定是SI对他们的保护不到位。 霍朗没有反咬他们,他一直觉得如果被狗咬一口,自己不能去反咬狗一口,首先他不是狗,其次狗咬狗只能咬到一嘴毛,彼此都得不到什么利益。 合同是霍朗签的,负责人就是他,所属设计师是巫阮阮,当然也少不了她。 最诡异的地方,不是设计稿被流出,而是流出的设计稿并不是她的最终定稿,《星光》定稿里,公主穿的长裙是绛紫色,而已经被那家小品牌应用的插画上,公主穿的长裙是枚红色,这正是巫阮阮的初稿所用的颜色。 也就是说,设计稿的盗用环节并不产生在KUTA那里,一定是产生在自己这里,因为这稿子,只有巫阮阮一个人有。。 SI有人盗了她的图。 结论一定是这样。 更让人气愤的是,盗图的人并不是用U盘考走了她的底图,而是从她的电脑邮箱直接发送到一个陌生邮箱。 霍朗用巫阮阮提供的陌生邮箱进行了搜索,发现一件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事情,这个邮箱在一家威客网站注册了会员,参与了一个香皂包装的投标,并且是开放式投标。 那这张画,完全可以满世界飞。 这账号在威客网非实名注册,没有任何信息可查,如果非要指出一个矛头,那么罪魁祸首就是巫阮阮。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要让她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几乎是要毁掉她的声誉,这不是明星炒炒绯闻可以渐渐随着时间而平息,这种事情基本就是在她设计生涯里摸上一道重黑,一旦曝光,待她成名之日,一定会被挖出来旧事从提,为了蝇头小利而失去做人的信誉,真是一口冒着油烟的大黑锅。 “怎么办?” 晚上9点40,空荡荡的设计部办公大厅,只有门口处的天花上亮着几盏小小的射灯,散发着青白的冷光。 巨大的落地窗前,因为下午日光不错,窗帘被彻底拉开,此刻月光如水,对面大厦用玻璃装饰的墙面反射出各色流光,些许加班的公司,会亮起一扇扇发着白光的窗口。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阮阮的发件箱界面,她惆怅的一把额头,无奈的看向霍朗。 霍朗坐得是设计师阿宽的椅子,因为身材特殊,常年压迫,导致他椅子上的海面已经失去了弹性,和坐一张硬板凳没什么区别,霍朗在这张硬板凳上,已经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盯着屏幕出神,许久不曾开口,直到巫阮阮再一次叹息,他才转眸看向一筹莫展的巫阮阮。 “叹气解决什么问题。” 巫阮阮手里还握着一只马克笔,太久没有松开,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十分难过的将手心摊开,马克笔滚了出去,在桌子上发出“吧嗒”的声响,因为办公室已经格外的静谧,让着小小的落笔声也显得十分的突兀。 鼻子突然有些发酸,眼眶也热乎乎的,眼神无意的飘向窗外,染上一层暗色流光,“我知道叹气解决不了问题,我只是觉得很委屈,受到这样莫名其妙的指责,还在自己的电脑上看到百口莫辩的罪证,想不到得罪了谁,会这么毁我,韩总监今天下午告诉我,她已经在超市看到了那款包装,如果同事们都知道了这件事,以后还有哪个设计师愿意带我,我连助理都快当不成了,还要想着升值,想着可以去接更好的项目,还会有公司把设计交给我这么不靠谱的设计师吗?” 她回眸看向霍朗,眼波和,带着点点雾气,“霍总,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你给我制造这么好的机会,在KUTA面前为我大声造势金牌设计师,因为接到这个方案,得罪了韩总监,让同事在背后指指点点,结果你钦点的金牌设计师就竟然这么不靠谱的出了私卖设计稿的问题,把你和公司一起连累上……” 霍朗抱着肩膀靠着椅背,眼角眉梢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等到巫阮阮这一番“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式的自我忏悔结束,他极其平淡的问了一句,“说完了吗?” “嗯?”阮阮微微一怔,“嗯……” 他十分镇定的用手指对着电脑轻轻一指,“把这封邮件销毁,玫红配色底稿销毁,立刻。” () 正文 097:你要知道,完事有我 巫阮阮万分信任霍朗,当即按照他的方式处理好邮件和图片,却在问及接下来的打算时,得到这样的回答:这件事你就当做不知道,反正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尽管霍朗告诉自己,这件事已经超越了她所能承担的层面,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可是巫阮阮还是没有办法安心,相比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她更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动了这样的手脚。 “一会跟我回酒店。”他沉声命令。 “太晚了, 我不去了。”她摇摇头,整理自己的包包,手机钥匙零钱包通通装了进去,正要起身去指纹打卡机处打卡。 霍朗长臂一伸,将她勾回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耳边轻轻呼吸,声音好似磁石摩擦一般钻进她的耳朵里,“今天必须跟我回去,潜规则迫在眉睫,我要替你平反,你应该懂得这需要付你付出。”已图却尽。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她叹口气。 “我开什么玩笑?我认真极了。” 他不容分说的关掉电脑,三两下粗鲁的给她穿上大衣,长长的包链拉起,卖票斜跨包一样套在她的脖子上,信步在前,“给我跟住。” 最后几盏小射灯被熄灭,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影影绰绰的办公座椅,还有一些造型前卫的却在黑暗里稍显诡异的装饰艺术品,门口正对的四根罗马柱冲天而上,在唯一仅有的冷清月光下,威武而落寞。 阮阮用拇指在打卡机的指纹识别处按下,听到机械而冷清的女声说‘谢谢’。 打卡机的屏幕上散着蓝光,照在她的脸上,打卡完毕之后,面前又恢复了黑暗。 忽然间,眼前一个黑影倾身下来,已经被她熟记于心的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钻进鼻息,薄唇微凉,长舌温热,直捕她的双唇,缠绵的深吻着。 她的情绪是有多差,连唇舌都木讷的无法灵动。 霍朗将她的后背抵在镶嵌着大块晶亮瓷砖的墙壁,一手揽住她的腰背,让她圆滚滚的肚子紧贴着自己,一手轻扣她的后脑,极富耐心的带着阮阮缓缓进入状态,直到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柔软,唇舌开始给予他轻浅的回应。 巫阮阮在想,如果这个合同的负责人不是霍朗,那么现在,自己一定已经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明哲保身的道理所有人都懂,若换了另外一个负责人,一定会在保护SI与保护设计师个人当中, 选择前者。 纤细的手腕缓慢的抬起,还带着些许潮湿的汗意,她轻轻攥住了霍朗西服的领口,就像抓住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仿若一松手,她就会永无止境的坠落下去。 这个吻很久,久到巫阮阮的唇已经被他摩擦的微微发烫,因为氧气不足,脸颊泛起绯色红光,柔媚的眼底烟波浩渺,她似乎很需要新鲜的空气,于是非常小声的示意,几乎于一声嘤咛,细软至极,听得霍朗下腹莫名的紧绷。 他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给她一个呼吸的空间。 额头相抵时,阮阮争取到了第一口完整的呼吸,甚至喘的有些急,倒是霍朗,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着他的沉着自若,他喷出的呼吸带着浅浅的热气,因为不吸烟,便没有男人身上那种标志性的烟草味,只有唇齿间淡淡的咖啡香,他在她俏挺的鼻尖上再印上一吻,目光熠熠如暗夜焰火,话语掷地有声不带任何感情,却有令人深信无疑的力量,他为她带来的这种信任和强大的支撑感,一如她孤身漂浮在蔚蓝瀚海,而霍朗则像一艘劈风斩浪而来的巨轮,给予她的,是百分之一万生的希望,他说,“巫阮阮,记住你现在做的事情,牢牢抓住眼前的我,然后靠过来,”他在她的脑后轻轻抚了抚,发丝柔软绵密,继而笃定道,“你要知道,万事有我。” 这天夜里,他们相识以来,唯一一次破天荒地的,霍朗没有天神一样走在她的前面,而是牢牢握住她的手,感受她手心渗着的凉意,浮着的薄薄汗珠,他的大掌干燥温暖,源源不断的给予。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这样繁华的主干道也车流渐稀,只有漫天遍地的流光溢彩来映衬这个城市繁华后的寂落。 墨绿色的悍马如同孤守的战士匍匐在云柏大厦的室外停车场,巫阮阮打开车门,刚要上车,就听到霍朗声音极低的“嗯?”了一声。 扭头看过去,他正弯身仔细的盯着悍马的右前轮,迟疑的抻出长臂,在22寸巨大的轮胎上方捞一把,竟然摸出一个软软热热的小东西,“猫……” “猫?”巫阮阮比他更疑惑,哪有长成这样的猫,倒像没了毛的大老鼠,瘦骨嶙峋,皮毛也掉的一块秃一块秃,脏的不成样子不说,似乎受到过什么虐待,抬起爪子毫不留情的在霍朗的袖子上刨了一顿连环爪。 霍朗对待动物似乎还挺有经验,他拎着小猫后颈的一块皮,将它腾空拎了起来,小家伙立马缩成一个干巴巴的团子,瞪着极其突兀的大眼睛,略带警惕却难掩委屈的望着他。 他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它搭耸的猫耳朵,看了一眼阮阮,“是只折耳猫,病成这样,估计是被家人扔出来的。” 巫阮阮上前,想要摸摸它,被霍朗拎着猫躲开,“孕妇不能乱摸野猫,你没有常识吗?”他将小猫放在地上,小家伙微微颤颤哆哆嗦嗦的走了两步,极其可怜的喵呜了一声。 “它病这这样,天这么冷,会不会死?” “早晚会。”他弹了弹袖口,“这猫很金贵,可能是得了猫瘟和皮肤病,治疗好的话,费用够再买一只品相很好的了,反正不大,没感情,就被扔了。” 巫阮阮绕过他,直接弯腰去抱起来,还被这小东西抓了两下,好在它也是病入膏肓的状态,没什么太大的力气,没把阮阮的手背抓出血痕,她学着霍朗的样子拎住它的后脖颈,像拎一个小吊死鬼似的,一整天没有露出笑容的小脸突然朝他绽放一个微笑,“霍总……带我去宠物医院吧,万一能救得活呢?” 霍朗这种对人都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会舍得对猫拔毛,不过看在巫阮阮久违了一整天的笑容,他勉强冷着一张脸,许她拎着猫上车。 广德路整条街上都是批发宠物用品的店,自然也少不了宠物医院的坐落,临街的店铺基本都已关业,只有一家规模最大的宠物医院是24小时营业,不用进门询价,单是看那是几米宽的门面,巨大的吸塑招牌,巫阮阮就已经猜到了治疗价格一定不菲,应该不比人看病便宜。 果然,量过体温做了试纸检测,这小东西到底是得了猫瘟,皮肤病很严重,肚子里应该还有虫,宠物医生摸它肚子的时候它很痛苦的低鸣。 “得住院,你们在家照顾不了,需要一直输液。” 这动物一旦上升到宠物级别的,档次显然就不一样了,居然用得到‘住院’如此高端的词汇。 “住院打针一天要多少钱?”她问。 宠物医生拿来计算器,在她面前罗列治疗的项目和药品价格,哪些进口的效果好,哪些国产的就可以,这个120,那个八十,吃什么营养餐,打什么营养针, 林林总总,一天的费用,“啪啪啪”计算机一戳,“420,一天。” 巫阮阮惊呆了,居然这么贵! “能便宜点吗?”她商量着,霍朗也不说话,一直低着头,拿宠物店的小梳子在小猫的面前晃来晃去,那小家伙想按住又没他动作快,急的爪子都露出了尖。。 “那400吧。”医生十分大方的给她免了巨款二十。 “200。”她继续砍价,于是那医生也惊呆了,好半天哭笑不得的说,“小姐,我这不是批发市场卖衣服,不能对半砍啊,400是最低了,照顾小动物也是要费心费力的,您要不着急明天早上去隔壁几个小宠物店看看,一百块钱一天给你治,折腾一星期给小东西彻底折腾死。” “那你这个400一天的也要住一个星期院吗? 肯定能治好吗?” 医生弹了弹小猫的耳朵,又来回看看两遍,“先住一个星期院吧,要是一个星期不见好好转就放弃治疗,如果有好转就继续治,肯定能好起来,不过我看这问题不大,求生意识很强,你看,它和你老公玩的多好,这猫你们捡的吧?” 巫阮阮刚要开口,就听霍朗头也不抬的接了一句,“嗯,我老婆捡的。” “弄这么脏也不能是在家里病的,现在冬天,流浪猫狗一有病就死的多,这几天没少抱来,”他把观察台上的东西随手收拾起来,“那这小猫你们救吗?救的话我开单,先给它弄点吃的。” 霍朗不说话了,继续和猫斗智斗勇。 “治。”阮阮轻声坚定道。 “先交今天的药费吧,再交一天的押金。” 两天,八百块钱,巫阮阮翻了翻钱包,只有三百多块钱,“能刷卡吗?” “不能,从这出去左转500米有一个工行提款机。” 巫阮阮拍拍霍朗的手臂,“霍总……。” 霍朗抬了抬眼,“听不见。” 她想了半天,无论如何也没能将老公两个字顺利叫出口,她侧着身子,肚子微微贴上他,声音轻缓,“霍燕喃……” 霍朗握着木梳的手指顿了顿,将木梳一声,潇洒的掏出钱夹,痛快的点出两千八百块现金,“先住一周。” ————【我一只眼睛码字你们不赞一个吗?】———— () 正文 098:我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流氓 安置好小折耳,霍朗和阮阮回到车上,他掏出手机找到记事本,飞快的输入了今天的账目。 阮阮一直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等他收好手机,她才特别不解的问道,“你怎么还记账?” “嗯,兴趣爱好所在。” 不得不说,霍总的这个兴趣爱好真不是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存在,和他的外表极其不符,谁能想到一个满身名牌一身套装动则几万的男人会爱好记账本。 巫阮阮原本是想要回家的,不过霍朗不送她回去,直接把人带到自己住的酒店,一路牵着手领回房间。 霍朗住的酒店环境很好,是他母亲的秘书为他预定的,当然钱也不用他花。 他妈大概觉得按着霍朗这种吝啬的性格,除非花别人的钱,花他自己的他可能会找个条件好一点的露天阳台。 巫阮阮坐在纯白巨大的床上,靠着床头,手里捧着霍朗让酒店做好的小米粥,还放一点点白糖,小口小口的喝着,电视放着不知道在演些什么的法国喜剧电影,台词说的嘀哩呱啦,人物动作和表情都极其夸张,双手捧着小碗咬着瓷碗的边缘,低低的笑。 霍朗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就看到了这副动人的场景,像盛开的小花一样的巫阮阮微笑的盯着电视,笑的时候两只脚尖会搭在一起来回的交错,这小动作如此可爱,让霍朗的眼底瞬间就蒙上了笑意。 “好看吗?”他缓声问,用毛巾擦拭着自己乌黑的短发。 阮阮看的太专注,根本没注意到屋里站了一名半罗男,她一眼扫过去,愣了好几秒,他身上还挂着点点水珠,肌肉的轮廓十分明显,腹肌紧绷,两条人鱼线从腰间延伸到浴巾之下,两臂的纹身让他看起来极具野性,她脸色一红,捧着瓷碗转回目光到电视上,淡淡回应了一句,“老流氓。” 伟岸的霍总擦着头发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他随手将毛巾一扔,几步走到床边,巫阮阮还以为他要捏自己的脸,差点直接把脸埋进碗里,谁知他只是非常温和的在她头顶揉了揉,在她旁边侧身坐下,靠的很近,他的洗发水有古龙香水的味道, 可以压低的磁性声音配上他魅惑的语气,好像有只小猫挠在阮阮的心里, “其实,我刚刚问你的,不是我好不好看,是电影……” 巫阮阮终于把脸从碗里抬出来,尴尬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他突然快速的捏住了脸蛋儿,刚才还一派温和的人突然变成了平日里冷峻高高在上的男人,他面无表情的淡声道,“我哪里老,你左一声老流氓又一声老流氓,啊?” “我说的老,是成熟沉重的意思,不是真的老。”她眨了眨眼,轻声解释。 “噢,那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流氓?” “嗯……” 霍朗松开手,不在为难她,端走她手里的瓷碗放到床头的矮柜上,“既然你说我是流氓,我得干点流氓该干的事,才不枉费你给我起一这么动听的名字。” 他伸手去脱巫阮阮的上衣,她却笑着爬开。阮阮知道,霍朗只会嘴上说说狠话,不会真的为难自己。 这大床上铺的是羽绒被,蓬松的很,边缘的地方看着高高鼓起,其实虚宽,真正的床垫边缘要比看到的窄,巫阮阮一边扭头朝他笑一边往边上怕,一巴掌按空,大头朝下的往下摔,霍朗眼疾手快的一把拎住她的后衣襟,生生将人拉回来,直接抱进怀里,带着她重重仰面躺回床上。 “巫阮阮啊……” “嗯?” “我心平气和的,和你商量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潜规则吗?”她在他的臂弯里转过头,凝望他的眼睛。 霍朗也侧身,和她四目相对,“潜规则个屁。” “你这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心平气和。”她点了点他的唇。 得本快还。“ 那就不商量了,我命令你。” 阮阮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嗯……反正你一直都是命令我。” 他揽住她的腰肢,声音带着性感的蛊惑,说,“别再作死了,就算要作死,也不能日作,要调整频率,你要觉得自己已经作死多年改不过来,那你就慢慢习惯着由日作改成月作,等适应了月作,就可以改成年作,你每天一作……”他在她圆润的小耳朵上轻轻捏了捏,“我会担心。” —————— 天空从漆黑到深蓝,再到青白和湛蓝,垂头而立的路灯光芒已经不能再照亮任何地方,瞬间熄灭。 早起锻炼的老人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穿着厚厚的运动服向远处的广场走去,保安交接岗,公交车站空荡荡。 脸色苍白的男人靠在真皮座椅里,满目血丝的望着那个一夜未亮灯也未拉上窗帘的窗口,手里握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纸杯没有盖上,咖啡也没有喝几口,被他垫在手心,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变,一整晚。 眼睛干涩的好像可以眨出沙,每一次呼吸,都像一次无奈的叹息,一夜,像有一万年那么长。 他端起冰凉的咖啡,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低温刺激了他温热的口腔,令他微微回神。 他将被子放进身侧的杯架里,打开车门。 随性的司机突然醒过来,抹了一把脸,“少爷,回去吗?” “不,你先休息,我下去走走。”他温和交代,独自下了车。 司机裹紧身上的棉服,扫了一眼后视镜,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少爷总是一夜一夜的来这里看少奶奶,也从不见他找过她,就这么出神的望着那窗口,好像少奶奶吊死在上面了似的,那有什么可看的呢? 霍霆抿了抿身上浅灰色的大衣,将颈间的羊皮搭扣按上,希望能多一些的阻止这冬日清晨的寒凉。 这早晨太过安静,令他黑色皮鞋踩在水泥地面发出的轻微声响都显得格外清晰,偶尔几辆自行车从路边飞逝还能带起一阵风声。他双手插着口袋,慢悠悠的在小区外散着步。 挂着橙色牌匾的蛋糕店玻璃门紧锁,店里还有些昏暗,他可以想象,阮阮会来这里买两块不加奶油的蛋糕,捧在手心小口的吃着,隔壁两家,是卖母婴用品的小店,门口放着飞机造型的摇摆车,阮阮会一边车着蛋糕,一边看在这里摇晃的小孩子,听着摇摆车里播放的儿歌。 洗衣店的门口有一间木质的小狗窝,白天的时候,也许这里会有一只总也洗不干净的白色小狗,身子一半在外一半在里的趴着,有人路过,它会懒洋洋的抬一抬眼皮,走到这里,阮阮会把剩下的一小块蛋糕扔过去,要是扔的远了,还会用脚尖一点点踢过去,风一过,会吹起她栗色软绵的短发,她抬手轻轻别在耳后,背着自己的小包,挺着圆溜溜的肚子,安静的走回家。 见到保安会微笑,见到相熟的邻居会微笑,见到围着她转指着肚子问弟弟妹妹的小孩子会在口袋摸出一块糖,说,你猜,猜对了我给你糖。 霍霆微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奶糖,摊在掌心里,淡蓝色的包装纸衬得他手心干净白希—— 我手心有糖,你要能猜对是一块,我就给你吃。 两块。 巫阮阮笑米米的扒开糖纸,放进嘴巴里,边嚼边说,你猜错了,我吃吧。 霍霆扒开糖纸,放进嘴里,淡淡的奶香在唇齿间蔓延,很想阮阮身上的味道,她总是带着这样的奶香,人长的白白的,眉眼温和,巴掌小脸尖尖的下颏,却有点点婴儿肥,让他总想去咬一口。 他含着奶糖,在街上慢慢的行走,看到一家很小的兰州面馆,照片有些油腻腻,门口还立着几张破烂不堪的折叠桌子,几个红色的塑料凳子,感激来也是岌岌可危,小小偷都不愿意瞻顾的东西,但门口的白色大垃圾桶扔满了一次性卫生筷子和餐巾纸,这说明它虽然看起来并不干净,味道却是非常好,生意也很好。 霍霆的世界像舞台上的幕帘重重拉上,黄昏已过,夜色深浓,汽车穿流,人声喧嚣,阮阮从拥挤的公交车上下来,远远的走向这家小面馆,她很认真的挑了一张看起来不会坐上去就摔跤的塑料凳坐下,对着已经翘了边的菜单仔仔细细的从头看到尾,在心里踌躇着是吃牛肉面还是刀削面,点餐后将手机立在桌子上,打开下载的韩剧,等待面条上来放到她的面前,升腾袅袅热气,蒸得她睫毛湿漉漉,单手按住自己的领口,轻吹两口,热乎乎的吃完。 阮阮,你看我有多了解你,不和你生活在一起,却能知道你在做的每一件事情。 如果当初你没有和我母亲签下那份不平等的婚姻条约,现在也是小富婆了啊,傻瓜。 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把日子过成这幅样子,现在,还不是给予的时刻。。 阮阮,你今夜未归,是去了哪里呢? 和谁在一起呢? 你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时候,是否还记得,你曾经爱过一个男人,名字叫做霍霆吗? 你对他微笑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你曾对我说过,我见到你眼睛自己就弯起来啦,不归我管。 阮阮, 你的眼睛,你的心,现在归谁了…… 【28号,看我的】 () 正文 099:他是男人,不是畜生 手机闹钟嗡嗡作响,厚重的窗帘将房间遮的一丝光亮不见,房间内昏昏暗暗,临睡前,霍朗关掉了房间的空调,到了后半夜里,原本还在他旁边躺得比棺材板还要直的小阮阮,不由自主的就靠了过来,他面上十分嫌弃,内里却十分的心满意足的抱着她睡了整晚。 电话就放在他身后的枕边,任它在那尽职尽责乐此不疲,他自巍然不动睡的酣畅淋漓,是巫阮阮先受不了了。 这没有她的睡衣,霍朗就找了自己意见比较柔软宽松的白衬衣给她穿上,阮阮从被子里伸出一截手臂,推了推他,“霍总……” 霍朗在枕头上微微一动,没有再反应。 闹铃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阮阮无奈,只好从被子里爬起来,越过霍朗去关掉,她半跪着单手撑床,另一手向床头摸去,人也迷迷糊糊的,眯着一只眼,像没睡醒的猫咪一样。 霍朗随着她的动作翻身平躺,刚要睁开眼睛,就脸上一热,一团软软的东西贴在压在了他的脸上,堵住了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他瞬间睁大眼睛,长卷睫毛蹭在眼前近到极致的布料上,发出轻微的刷刷声。 胸。 巨大的胸。 两团巨大的胸。 他在被子里,默默的屈起一只腿,潜意识里,在掩藏在某种见不得人的动机。 一向被认为根本没什么权威的专家们曾用不知道科学还是不科学的依据向我们验证,男人早起时性/欲最强。 霍朗觉得,专家偶尔也靠谱。 巫阮阮终于摸到了他的手机,按掉闹铃,就地而睡。 这是不可以的,她如此长久的睡下去,待会儿醒的时候就只能给我们英明伟岸的霍总收尸了。 霍朗尴尬的抬起手臂,将压在自己脸上这两团丰胸的主人从自己脸上拉开,巫阮阮顺势钻进他的怀里,因为被子外的凉气,让她再次不由自主的紧紧贴向霍朗,细软的发丝蹭在他的喉结和颈窝,他的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两下。 这可真谓一人心如止水,一人心潮澎湃啊…… “你还能睡着?”他低哑着声音问道。 “我能……睡到……天荒地老……”她梦呓似的轻声回答,带着浓浓的睡意,听起来煞有撒娇的味道,这种不似故意为之而流露出来的小情绪,就像小草尖一样,撩动着霍朗的内心。 无论他是霸道腹黑的男友,还是他是决绝果断的总监,再此之前,他先是一个男人。 如果当下的场景,他还能保持死水般的冷静,那只能说,他对巫阮阮毫无感情,甚至他对女人毫无兴趣。 他呼吸微微一窒,手掌轻覆在她的大腿上,隔着衬衣单薄的布料,感受她身体的温热,然后缓缓的向上蜿蜒,每一寸都要短暂的停顿,似乎内心正在做着剧烈的挣扎,每一次,都在内心对自己撕扯,放开,进行下去,放开,进行下去…… 如此反复,待手掌滑到了她的肩膀,他的额头已然出了一层薄汗。 两人间的被子被抻出了空隙,他颤着睫毛垂眸,黑漆漆的一片,除了他的呼吸,他感觉不到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可脑海里飞转的一幕,就是她微微敞开的衬衣领口,胸口一片惹人遐想的若隐若现,它的触感,很软,很弹,很……诱人。 手指在她肩头勾了勾,最终还是没有抚过她的胸口,而且在黑暗里一把捕获她的下下颏,抬起,重重的吻了上去。 这个吻,爆发了他全部的热情。 巫阮阮被他从睡梦里吻到几乎窒息,他的霸道,他的强势,在这个吻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文,带给她的不仅仅是不可抗拒的征服力量,还有一份安稳,安定,因为他足够的坚定,才会令她拥有足够走下去的信心。 阮阮细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攀在他才胸口,她微微一动,覆盖在他赤/裸的胸膛,他的心跳非常有力量,与他精壮的身体十分匹配,在她手心怦动,她细腻的掌心沿着他的肌肉轮廓缓缓向下,越过一座又一座血肉精练而成的沟壑,感受到他与自己纠缠的唇舌越发的火热,直到在他的肚脐的下方,摸到有内库下攀沿上来柔软的稍许毛发,单是想象,就已经知道这是多么具有男性魅力的一具身体。 指尖轻轻一勾,挑起他内库的边缘,霍朗忽然间的从沉醉中回神,猛地一把按住她早已点燃烈火的纤细手掌,松开她的唇,磁性的嗓音带着动人的低哑,他说,“不需要。” 他不是真的不需要,只是他强迫着自己不去需要。 霍朗不知道巫阮阮对于那次在酒店的侵犯事件淡忘到哪个程度,只是他在楼梯间看到血淋淋的巫阮阮跪在地上那副濒临死亡的景象,还犹如刚刚发生过,历历在目。 他对那个伤害她的男人深恶痛绝,只要她肯抱怨一句,他定要那人付出巨大的代价,可是巫阮阮不怨,她还放不下,去伤害她没有放下的人,只会让她厌恶自己。。 他不愿意别人伤害他在意的人,阮阮也不会愿意。 舍不得碰她,至少现在是舍不得,不想让她从新温习一遍作为一名孕妇被男人占有的滋味,不管她出于怎样的目的,是爱也好,是感激报答也罢。 **再过汹涌,也不过是来自于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都无法控制,还企图能去控制谁? 大脑之所以在身体的最高处,就注定它要强硬的操控一切,无法用大脑控制下半身的,不是男人,是畜生。 伤害巫阮阮的男人,是畜生,他霍朗绝不会是。 他的拒绝,让阮阮的心头被一阵暖流席卷,她明白他拒绝的理由,为了保护她怜惜她,而委屈他自己。 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一个强大的理由,可以在她巫阮阮的面前,去否定霍朗是一个好人,一个好男人。 如果有霍朗这样一样男人来爱你,你能想到什么什么理由去拒绝他的怀抱呢? 恐怕一丝一毫,一寸一点,也想不出。 他似高大的堡垒,似英勇的骑士,将他的女人保护在自己的围场里,他说,万事有我。 哪怕天塌,先砸的,也是他这面高耸的墙。 他要的,就是她时时刻刻的仰望,只有将他仰望,自己才能相信他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这种爱情的气势,不是甘愿与她同生同死,而是要她知道:如果你将面临死亡,那是因为,我已先倒下。 你知道,一个女人要怎么样才会更容易幸福吗? 忘掉曾经那人给的不好,想想未来这人可许的美妙。 频频回头的人,看不到前方的美景。 阮阮的手指在他掌心调皮的翘起,高高蜓起他的手掌,在他唇边浅浅的呼吸着,脸颊滚烫滚烫,用气息细语到道,“我可以用手……” 霍朗的呼吸短暂的停顿,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在她嘴角轻轻啄了两口,平躺在床上,感受她的丝丝撩拨。 他坚硬的令阮阮意外,好像要握不住似的,巫阮阮觉得自己薄薄的面皮正在向外窜火,好似头发都要被烧焦,耳朵热,头顶热,脖颈热,连脚趾间都微微发热。 霍朗用手臂盖在眼上,只露出的ying侹的鼻和性感的唇,随着她的节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耳后插进她软绵绵的发里,偶尔那么一下,会轻轻揉她。 在经历了右手换右手,右手扶左手的艰难时段,霍朗的身体突然一阵紧绷,呼吸滞住,随着短促而低哑的轻哼声,释放在她的掌心。 他伸手在床头按了一把,点亮床头灯,乍亮的灯光让两个人都很不适应,纷纷觑起眼睛,因为害羞,巫阮阮眯了两秒,直接闭了起来。 霍朗挪开她擎在自己小腹的小臂,像挪走一个木偶娃娃,起身抓起搭在一边的睡袍,拉着她下床,按亮浴室的灯,一室明亮,镜子里的女人,已经彻底变成了粉红色。 靠内暗小。他打开水龙头,等到出了温水,才仔细的为她冲洗,洗手液搓出丰厚的泡沫,十指相交,她滑溜的像一条小鱼。 霍朗用手臂盖在眼上,只露出的ying侹的鼻和性感的唇,随着她的节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耳后插进她软绵绵的发里,偶尔那么一下,会轻轻揉她。 在经历了右手换右手,右手扶左手的艰难时段,霍朗的身体突然一阵紧绷,呼吸滞住,随着短促而低哑的轻哼声,释放在她的掌心。 他伸手在床头按了一把,点亮床头灯,乍亮的灯光让两个人都很不适应,纷纷觑起眼睛,因为害羞,巫阮阮眯了两秒,直接闭了起来。 霍朗挪开她擎在自己小腹的小臂,像挪走一个木偶娃娃,起身抓起搭在一边的睡袍,拉着她下床,按亮浴室的灯,一室明亮,镜子里的女人,已经彻底变成了粉红色。 他打开水龙头,等到出了温水,才仔细的为她冲洗,洗手液搓出丰厚的泡沫,十指相交,她滑溜的像一条小鱼。 ——【结尾处有重复内容,28早上等待编辑审核后就改过来了,记得回来看】—— () 正文 100:把你贱的,纯属找虐 如果没有看到,只凭借自己一厢情愿的去想象,那么可能霍霆永远也不懂得什么叫做伤到极致。 晴空之下,好似突然由天际劈出一道旱雷,准确无误的直击他的胸口,是比硬生生的挨了一记重锤还要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的脚步僵硬在原地,生了根一样无法迈开,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双恰似夫妻的人从远处走过。 原本因为一碗热粥而温热起来的身体,也瞬间升起凉意。 他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呼出时,却带着微微的颤抖,他要很认真的来调整自己,才不会忘记怎样呼吸,右手抬起,覆盖在胸口处,稍稍用了力,试图阻止它混乱的跳动,淡粉的薄唇也渐渐失去了本来的色彩,浮上一层灰败的紫色。 他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面对这样一番场景,不过可笑的是,他还以为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勇气来坦然面对这一切。 可惜了,他在高估自己。 就算他安慰自己,之前他看到每一次的她与陌生男人共同出现都是他在捕风捉影,那,这一次呢? 他该给自己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他彻夜未归的阮阮,清晨回来却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一同走进她的家,仍是一场巧合误会。 不是了,霍霆,这一次,再也没有误会了。 你的小阮阮,现在是别人的,你在她的生命里,已然成了只留遗憾的不速过客。 他不知道自己对着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头发怔了多久,只是再一眨眼的时候,眼睛已干涩到发疼,为了湿润他的眼,眼泪便自作主张的溢出来。 偏偏这个时刻,巫阮阮出来了,换了一件玫红大衣,拎着白色的纸袋,她身侧的男人正打着电话,大步的走向车旁,解锁,上车,等待阮阮。 霍霆不动声色的一步步向他们靠近,他想看看,能在阮阮心中取代自己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有多优秀。 不过绿色的悍马却片刻不留的启车离开,霍霆觉得自己是不是瞎了,怎么能什么也没看到呢?为什么会什么都看不到?连阮阮的样子,也都愈发看不清。 他用手掌去揉眼睛,直到揉出一掌心的热泪,才明白过来,是眼泪在作祟,它也讨厌自己,所以选择了为她隐藏全新的爱情。 心口有些发疼,他抹掉眼梢的湿意,走进一家超市,买了一瓶冷冰冰的矿泉水,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棕色的小玻璃瓶,拧开盖子正准备倒出药片,胸腔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令他差点跪在地上,药瓶和矿泉水脱手而出,他勉强撑着收银台才没有倒下去,双唇的紫色已经浓重到令人触目惊心。 收银台前摆着糖果的落地小货架被他撞翻,色彩斑斓的包装盒被装散了一地。 “先生!你没事吧?”收银台的小姑娘正发着花痴,就见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吓的眼睛瞪起老大。 霍霆疼的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温和微笑,“麻烦你,帮我捡一下药好吗?” “不麻烦不麻烦。”小姑娘从柜台下面钻出来,麻利的替他捡起已经洒了一半的药瓶, 递回他的手里,顺便帮他拧开了矿泉水,递过去。 “谢谢。”他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却很努力的给人微笑。 命不久矣,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四个字。 从小超市走出来时,大概没人能看得出刚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唯一不如平常的,大概是他的苍白和灰败,步伐依旧从容。 黑色奔驰里的司机还在睡着,棉服盖在头上,听到霍霆开车门的声音才醒过来,掀掉衣服,打开车窗狠狠搓了两把脸,“少爷,回家吗?” “先去趟医院吧。” 他掏出手机给他的主治医生,也是他的朋友,发了一条信息:日程还需要再提前,我怕身体撑不到那么久了。 那边医生也刚刚上班,听到手机响便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后快速回复:那就不要等明年年末,待阮阮生完,你就立刻去德国,你安排好自己的时间,其余的我和孟东帮你安排。 霍霆记得医生说过,休息不足,其实也能要他的命,他想了想,也许自己犯病不是因为阮阮,仅仅是因为,他接连几日,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彻夜未眠确实让人疲惫不堪,他从医院回来直接去了公司,一头栽在沙发上睡着,就再也没起来过。 再睁眼,天已经黑的不知道是几点,办公室里只点了几盏昏暗的鹅黄射灯,孟东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斜靠着看文件,眉头紧紧拧着,好像这文件是他那些十几年不见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令他心烦。 霍霆身上盖着孟东放在办公室的长款羽绒服,异常暖和。 孟东不爱吹空调,嫌弃空调把人吹的皮肤干巴难受,所以冬天的时候他会在办公室放这样一件长羽绒,黑色的,近小腿,没有人的时候常常就穿上满屋乱走,偶尔带一顶棒球帽,就像随时准备上工的导演。 自从霍霆被确认得了这病,公司里这些个大事小情,基本都由孟东一个人包揽了,原本他就是一个霍霆让他做任何事他都毫无怨言的那么一个人,现在,只是更加的心甘情愿。 男人比较理智,孟东不会幻想着霍霆可以靠着在上帝面前积攒的那一点点微薄人品来为他换来一个重生的机会,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是霍霆最后的心愿。 霍霆是孟东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是唯一。 看到他睡醒,孟东放下手里的文件夹,从茶几上摸起一盒烟,抽出一颗点燃,“睡一天了,昨晚干嘛去了?” “去看了阮阮。” “看到了吗?” “嗯,早上看到了,昨天没回家,还看到她男朋友了。” “噢……把你贱的,纯属找虐,赶紧起来吃口东西,刚才我情儿送来的,现在还温着。” 霍霆又躺了两分钟,才掀开身上的羽绒服坐起来,办公室里开着空调,他没感觉到冷,不过不知怎么的,他好像怎么也暖不起来,于是反手就直接把孟东的长羽绒穿在身上,羽绒服的布料蹭在身上哗哗作响,他推了一把椅子坐到办公桌前,打开几个食盒。 “都是你爱吃的东西啊……”他那看着眼前几盒精致小菜,问道。 孟东几步走到他面前,用手指捏起一块三鲜春卷放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废话,我小情儿又不是你小情儿,那能送你爱吃的东西吗,肯定送我爱吃的啊,不然老子回家不抽他吗?” 霍霆也跟着夹了一块,却吃的没他那么粗鲁,“谁说这个了,我的意思是,你这回找的这人挺懂事的,知道送你爱吃的东西过来。” “还成吧,小人精一个,对我不错,没准就发展长线了,刚毕业的学生,人又比较老实,在外面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他笑了一声,“挺好。” 霍霆点点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繁华夜景,“改天一起吃饭。” “嗯,现在就住我家,”他忽然贱笑两声,抬手在霍霆的头顶摸了一把,十分轻薄,“ 不过你放心,你来了他一准儿是睡隔壁,我的床上永远有你的位置。” 霍霆微笑着侧头躲开,喝了两口汤,笑说,“嗯,等我要死的时候一定躺你床上,那位置就永远是我的了,你别嫌慎得慌。”。 “去你妈,老子现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东扯西扯的吃完饭,已经将近深夜,大概家里人也都睡了,霍霆便不打算回去,直接进到自己的休息室,在这住一晚。 孟东见他不走,给自己家里那人发了条信息,也留了下来,与霍霆保持着尽可能远的距离在床上躺下来,不能太近了,太近挨踹。 “家电这一块的广告,我已经和沈茂谈好了,这沈茂天天都在忙什么呢?和他谈点事情基本都是越洋电话,一年365天有360天见不到人,就这以后和你姐结了婚也是让她守活寡啊。”孟东侧身弓起身体,枕着自己的手臂问他。 “没仔细了解过,应该是他家里那边有生意。”吃饱喝足,他的困劲儿又上来了,没聊几句,又沉睡过去。 倒是孟东,一肚子心事。 —————— 口能霆无。“霍总,我有件事想求你帮个忙。”巫阮阮将自己拖了几天的霍朗要的玉树临风大长腿的漫画桌面拷贝到他的电脑上,柔声说道。 “说。”他痛快回应。 巫阮阮绕出他的办工桌,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下,认真的将安茜的遭遇一五一十的,或者也有添油加醋的,为他生动的演讲了一番,“所以,你能帮她在咱们公司安排一个工作吗?” 霍朗平时最怕人提这种事情,尤其是面对像安茜这种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没经验身无证件手无长物的姑娘,年轻貌美,又不能安排个清洁工给她,做前台做售后客服,不动外语,做设计做销售,一场空谈。 他没抬头,继续盯着眼前的合同,只是点了点自己的唇角,“你亲我一下,我考虑考虑。” ————【月票,不给我月票我要和霍霆同归于尽了】———— ————【今天一直到夜里12点,我会码一章更一章】———— 月票月票月票月票啊姑娘们,28号了,今天投月票双倍了,消费就有月票,大家都去后台看看自己有多少张,过了1号就浪费了,所以不要留着,投给我_(:з」∠)_ 谢谢打赏的姑娘们,你们的名字都已被我虔诚的镌刻在我内心深处,那里有一座高墙,叫做打赏墙,呃,那是要经过亿万年风雨洗涤才能稍稍模糊的一种深刻,呃,如果我能活亿万年的话…… () 正文 101:我会挖个坑把你埋了 他没抬头,继续盯着眼前的合同,只是点了点自己的唇角,“你亲我一下,我考虑考虑。” “想得美。”她微微一笑,稳稳的坐在椅子里,纹丝不动。 霍朗继续低着头,翻动着手里的东西,毫不在意的回应,“同样的话也送给你。” “霍总。”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的正经,好像准备六国会谈一样。 霍朗挑着眉梢抬头,“嗯?” 阮阮坐相端庄,挺肚抬头,“做人要讲信誉的,尤其是在您这个身份阶层,言出就要必行。” 霍朗扔下手里的一纸合同,抱着肩膀靠向椅背,“我怎么就不讲信誉了?你说给我听听,最好给我说对了,说不对,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不仅仅是言出必行,我还格杀勿论。” 巫阮阮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并且一直怀揣一个累赘,从攻击力上来说,基本可以说是零,从防御力上来说,她已经被霍朗每日一胁迫,每日一流氓,磨出一副好脸皮,从战略上来说,她虽然一直被认为智商是负值,但是偶尔也会显得十分精明一次,比如,她懂得,就算自己什么都没有,还有霍朗对她的爱。 于是她十分厚颜无耻的说道,“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你曾在我的病榻外信誓旦旦的对我说过的话?你说你对你的女人,有求必应,你现在到底是在不守信于哪一个,是‘我是你的女人’,还是‘有求必应’。” 这也算第一次,巫阮阮亲口承认了,她与霍朗的关系,早先的那几句‘我还没答应你啊霍总’,已经彻底作废。 霍朗这种善于在语言上明察秋毫捕捉细节的人,连思考都不需要就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 “病榻……这词汇听起来,嗯……挺高端的,不就是一张破床吗?还一股消毒水味道,你还没穿衣服……”他故做听不懂她的话,胡乱的打岔。 巫阮阮忽然一愣,“你抓错关键词了。” “等着,领导话没说完,你打什么岔,有没有礼貌。” “您说。” “不仅仅是没穿衣服,护士给你上药你还嫌疼,我给你上药你要故作娇羞,讳疾忌医是不好的,懂么,不就是没有毛吗?你对自己的看法不够客观也不够自信,没毛没什么可耻的,况且没毛的也挺漂亮,噢,对了,你自己看不到漂亮不漂亮的,肚子太大,弯不下腰,我手机里有,有机会给你看看?” 巫阮阮脸色已经跟刚刚上了蒸锅一样,这男人怎么随时随地每时每刻都在耍流氓,其实他的本质不是高端大气的总监,应该是下作猥琐的流氓吧。 她瞪着眼睛不反驳这所谓的领导,手指在肚子旁边比量成一把手枪,默默的瞄准那高高在上一脸倨傲闲适的霍朗。 阮阮柔柔的一笑,“ 现在就给我看吧,霍总,这照片不能留着,万一哪一天你手机丢了,我就艳照门了……” “做梦。你有事没事,没事赶紧回去上班。” “没什么事。”她摇摇头,拿好自己的U盘,顶着一张番茄脸起身往外走。 刚一触到门把手,猛的转头回来,一脸愤慨的看向霍朗,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眉梢挑的颇高,一副等待看好戏的表情。 巫阮阮尴尬的掖了一把耳侧的短发, 默默走回他面前,“让你绕蒙了……我有事的啊!” 她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一怀孕脑子就不够用,以前自己是何其机灵一个小姑娘,智商都分配给肚子里的小宝了吗? 阮阮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咱们问题还没讨论完,你还没回答我,是反悔了我是你的女人还是反悔了对你的女人有求必应。” “ 我要说都反悔了,你会不会给我地毯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不会,我会挖个坑把你埋了。” 办公室里忽然只剩死寂一般的沉默。 这话能从巫阮阮嘴里说出来,是霍朗怎么也想不到的,连巫阮阮自己也格外的震惊,虽然她知道霍朗对自己有着超乎寻常的包容,但也不曾这么放肆的开过玩笑。 他和她之间,一直都是命令与服从的关系,没有这般肆无忌惮过。 她正高兴着,自己下意识的这个玩笑已经代表了她在潜意识里接受了霍朗是完全被自己亲近的人,就见霍朗忽然脸色一沉,“安茜永远也别想迈进SI 大门了,你下午准备好去韩总监那里报到,做总监助理,我破格给你升个职。” “我……” “你个屁,出去。” 这可真是风云莫测,巫阮阮不说话了,一脸淡然的坐在那,不声不响,也不看他,好像要用沉默和他对抗。 “干嘛呢?默哀吗?让你出去你没听见?” “听不见。”她声音很小,却十分坚定的回答。 霍朗站起来,身姿挺拔,几步绕过长桌,站到巫阮阮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用听见了,我可以把你扔出去。”说着,不等她的同意,直接弯腰将人抱起,步伐从容的朝着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现在是上班时间,今天没有外出任务,市场部的办公大厅里人员整齐,一个不少,如果就这样被他堂而皇之地抱出去,这要闹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她双手环上他的脖颈,目光如水一样望着他,柔柔的说,“霍总,我现在又能听到了。” 霍朗停下来,板着脸看她,“你能听到什么了?” 巫阮阮沉默片刻,灵机一动,真是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机灵过,浅浅的笑着,“听到你说亲一下你就考虑考虑。” 霍朗扯动一侧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这个巫阮阮,有时候二的莫名其妙,有时机灵的猝不及防。 阮阮在他的脸颊印了一个柔软的轻吻,弯着眉眼轻笑,“安茜可以来工作吗?” 吻真是个好东西,一瞬间就可以让这个刻薄计较的男人对她摒弃前嫌,忘记刚才惹怒他的不愉快,顺带还能提上一个要求。 真是好到不能再好。 “嗯……我需要时间考虑考虑。” 巫阮阮又凑上他的唇,轻轻印象一个吻,“安茜可以来工作了吗?” “好像最近空缺的职位都不算适合她。” 她再次抻过头,软软的唇瓣贴上去不说,舌尖在他的唇上缓缓描绘了一圈,然后轻轻顶开了他的牙齿,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名副其实的一个深吻,吻的很用心,吻的很长久。 额头相抵,她带着淡淡的羞怯,他嘴角挂着全无掩饰的笑容,一个人温婉如水,一个人明媚至极,他说,“明天让她来上班,给我做助理,分担一些晏维的工作。”他吻了吻她的鼻尖,目光流转间尽是甜蜜。 办公室的门在快速的被敲了两声之后推开,童晏维手里拿着日程表,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已经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控制住的溜了出来,“霍霍,霍,霍,霍……” 霍朗收敛了笑容,将巫阮阮放下,她十分体谅的为童晏维说出了最后一个字,“总……” 巫阮阮离开,办公室只剩下一派从容的霍朗和还在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中无法回魂的童晏维。语亲一样。 “什么事?”霍朗坐回巨大的真皮办公椅,抬眼看了看他。 晏维眨了眨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是来干嘛的,好半天,才递出自己手里的日程表,放到他的桌面,“日,日,日程。” 霍朗蹙眉,要不是知道他结巴,就他这样日来日去的,他早一水杯扔过去,“日和程,不要分开说。” 童晏维点点头,重新尝试了一下,“日,日……” “停吧,还有别的事没?”他果断打断了他的话,禁止他再继续对自己日下去。 “有……” 霍朗已经在看日程表了,听到他的话不由疑惑的抬头,“你这什么表情,要提前领工资怎么着?” “不,不是。”他攒起眉头,抿了抿唇,唇边两个小酒窝针别儿一样细。 霍朗握着签字笔的手搭在交叠的腿上,坐等他的难以启齿,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个平日就算结巴,但是对于表达自己还是一向很英勇的青年变的这么犹豫不决,童晏维姐姐是总监,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姐夫是总裁,但是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他完全没有比较这么忌讳自己,这是讲究关系网的时代, 虽然童晏维不是身居要职,但他有强大的背景,难道他自己就不会多想一想,如果他姐姐真的和沈茂没有什么,哪个老板会这么纵容一个疯癫的女人在自己的公司呼风唤雨,几乎没有任何口碑存在,肠子比腿还直,无法无天的谁都不怕得罪。 “有什么就直接说。” 晏维深吸了一口气,结巴着开口,“霍霍,霍总,你,你要对诶,阮阮好,好一点。” 霍朗难得的朝他微笑,“谈过恋爱吗你?”。 童晏维摇头,“没,没谈过过,你,你对她好,好不好,和,和呃,我恋爱没,关系。” “没说和你有关系,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不需要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孩子来教我怎么对待自己的女人。” 童晏维这个死心眼,脖子一耿,上来点小脾气,“你要是敢,敢对,对她不不好,我,和呃,你拼,拼命!” ——【还有更新,等我码完】—— () 正文 102:你一没结婚的女的,看黃片! 有人愿意为自己的女人拼命,不知这是喜还是悲。 霍朗无所畏惧的挑挑眉,“虽然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和我拼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留住你的命,以后会有一个真正需要你拼的人出现,但是,肯定不是我的,巫阮阮。” 他在话音里强调了“我的”两个字,毫不客气的宣布了阮阮现在的所属权。 霍朗的气场如此强大,甚至不要做一份警告的嘴脸,不需要展现任何的声色俱厉,他的自信发自内心,在他的视野里,举世皆是自己的乾坤。 童晏维是个好小伙儿,但无奈姜还是老的辣,和情敌对抗这种戏码,霍朗才是老戏骨,他一没谈过恋爱只懂暗恋的小屁孩,哪里是霍朗的对手,家长有口难言,几乎是瞬间, 就让你自己败下阵来。 童晏维决定暂时先不要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撕破脸皮,毕竟他还没有撞到霍朗去伤害阮阮,他想阮阮可以过的幸福,如果她只喜欢霍家的男人,那他也无可厚非,只是,当不成恋人,起码他还算半个娘家人。 晏维正欲离开时,霍朗从新低头看回自己的日程表,自言自语似的沉声道,“ 我会对她好,并且是任何人都达到不了的好。” 晏维蜷了蜷手指,低着头离开。 巫阮阮正在电脑前画设计草图,童晏维便大步迈进市场部,牵着她的袖口将人直接领了出来,大家已经习以为常,童瞳姐弟恋这眼界高的谁都看不上,全公司上下就能看上这一个人。 童瞳的27寸iMac在与她造型时尚的菱形办公桌相得益彰,再配上她这个耀眼而风情的美人,办公室里仿佛已经不需要任何其他的装饰品。 不过,这么好的电脑配给日常工作紧紧是打开图片和word的童瞳,它最大的价值就是播放电视剧,电影,综艺节目,名家访谈,以及相声和小品还有各大视频网站富二代作死原配街头追打小三城管摔西瓜鸭子和狗的视频。 童晏维拉着巫阮阮进入创意总监办公室时,童瞳正优雅的敲着二郎腿,对着一部古老的韩国十八禁影片发笑。 她今天穿着一色藕荷的浅紫色套装,领口记着一条白色的丝巾,是沈茂在前些天在国外带给她的,这品牌国内没有,绝不会轻易与人撞衫,童瞳穿着这套衣服出现在早会的时候,那趾高气昂的气势,仿佛韩总监瞬间矮了她半截。 童晏维见她对着屏幕笑的如此欢快,便弯腰上前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这一眼,差点被气吐了血。 他单手掐腰,无奈的摸了一把额头,一脸的痛心疾首,觉得自己投胎的时候一定有选择性错误,才会遇上这么两个女人,一个让他无言以对,一个令他怒其不争,“ 唉……”他重重的叹气,“我,我的,妈啊……” 童瞳拉开抽屉,把那天沈茂带回来的零食扔到了桌子上,巫阮阮十分自觉的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有中国字,是烘干的果肉,撕开包装,像一只沉默的仓鼠,挺着圆滚滚的肚子默默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两个女人,好像当他不存在一样,一个女王气场十足的坐在美其名曰完全服帖人体学设计的太空材质的高大3万人民币的办公椅上, 一个如同站在风里看沧海世变优质文艺女孕妇,一起凝神在27存的iMac屏幕上。 童晏维两步跨到电脑旁边,一把关了机,刚要开口说话,就迎来了童瞳的一记无影腿,“脑瘫!干嘛呢!” 晏维表情十分痛苦的指着屏幕,“大,大,大……” “少放屁,不大我买它干什么!50寸背投能放这桌上你以为我买27寸电脑,滚一边去。” “大白天!”强逼之下,他终于说出一小句完整的话,憋的脸色通红,紧接着,又开始露怯,“看,看,看黄片!你,你们,还是,是不是,俩啊,女的?” “看黄片!看黄片!我看你像黄片!你黄片!”童瞳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手操起无线鼠标就往他身上砸,疼的童晏维直原地转圈,龇牙咧嘴的不敢还手,“看你奶奶的黄片!你全家都是黄片!” 然后,三个人就同时愣住了。 逞一时之快的语言果然都是漏洞百出, 童晏维的全家就是童瞳的全家,骂了一圈又骂回到自己身上,她在他手臂里面的嫩肉上狠狠捏了一把,高挑的眼梢瞪着他。 巫阮阮端着零食口袋,默默的转身坐到刚刚换过的全新的珍珠白真皮沙发,这沙发的皮料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十分的梦幻,不再看鸡飞狗跳的姐弟俩,她继续低着头嘎嘣嘎嘣的吃水果干。 这人的好性格已经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 童瞳脚跟一松,脱掉高跟鞋,穿着黑色丝袜的性感长腿在童晏维的屁股上狠踹了一脚,“给老娘鼠标捡起来! ” 童晏维被踹了个趔趄,极不情愿的白了她一眼,“姐,姐夫,一一一定是,是瞎,秃,秃顶 ,三,三角奥眼,酒糟奥,鼻,香昂肠嘴,大,大,大龅牙,肚,肚子,”他扫了一眼明明被自己抓来质问此刻却吃的一脸专心致志的巫阮阮,“一,一定比,比阮阮大啊!身,身高一一一米六,还要,穿按,内内增高!” “少放屁,比你高比你帅重点是不结巴。”童瞳不屑的反击。 “你,你才,结巴。” “嘶!”她一呲牙,童晏维立马抱住自己的脑袋缩了缩脖子,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美男不跟霸女斗,尤其这个霸女欺负了他一辈子。 以前他们还在学生时代的时候, 童瞳和巫阮阮在高中部,童晏维在同一所学校的初中部,每天放学,她和阮阮都会到初中部这边来接晏维放学,然后一起回家。 童瞳是个惹火精,人长得漂亮,打小就招风,恰恰脾气又不好,学校里那些长的帅的掉渣的家里富的流油的一个也看不上,嘴上也不饶人,你追我可以,别把我追烦了,追烦我就揍你。 漂亮姑娘通常都是十分具有号召力的,尤其是天生具有御姐范的漂亮姑娘,在校园里混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当时的巫阮阮就是一朵刚刚含苞的花骨朵,整日穿着校服扎着马尾露着圆润的小脑门瞅谁都能乐的满面春风。 而当时的童晏维,就是花骨朵旁边的一株嫩绿小草,剃着圆寸穿着帆布鞋,见着老师还得弯着腰打招呼,一副十足的祖国未来的好少年代表。 两个如此温顺老实的人,天天跟在童瞳的身后,就像两个没出息的小狗腿一样。 童晏维在班级里和劳动委员发生口角,活活折磨这好孩子一个人打满一米多高的大水桶,童晏维用小桶一桶一桶的来回捣,大冬天里把裤子都折腾的湿透,童瞳来接他放学,二话没说,上去就给人初中小姑娘俩大嘴巴,并且声色俱厉的告诉她,“我弟弟只有我能欺负,你要欺负,老娘弄死你!” 然后回头就甩了童晏维一耳光,“没出息的蛋,再欺负你就给我揍,要偿命还有你姐我,怕个屁! ” 不管前方有何等的滔天巨浪,都有童瞳女特工一样伟岸却曼妙的身姿挡在自己面前,群殴也好,单挑也罢,穆桂英当年也不过就是这个气势。 而那么多年,他一直是默默站在她身后帮她拎着书包和小镜子的乖巧弟弟,巫阮阮呢,一定是蹲在旮旯里的小花, 眼见事态不妙,才会一溜烟的跑去找老师来,而当为巫阮阮和童晏维两个同样品学兼优的乖学生一起直指与童瞳发生争执的人,咬定是他先挑事先动手,没有一次老师是不相信的。 他们三个人,就是一个圆锥组合,童瞳是那个尖尖的顶端,他和巫阮阮一人一个半圆,组成了圆形的底面。。 连小区里的邻居,都知道童晏维怕他姐,天天给她背书包,给她洗袜子,十一二点的夏夜里跑出去给她买雪糕,天蒙蒙亮的冬日大早去赶集的大市场,再回来的时候怀里能掏出三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最大的给童瞳,第二大的给阮阮,最小的自己吃,别人问他,童晏维你是不是傻,你姐那么欺负你,一点也不像个姐姐,倒像女周扒皮。 童晏维当时正在抱着童瞳吃剩的半个西瓜拿着铁勺挖着吃,勺子一扔,半个带着汤的西瓜直接扣到那人的脑袋上,结结巴巴的怒斥道:滚,滚!你,你姐才唉是周周周扒皮!” 这个时候,他又觉得,我姐长多漂亮啊,好似一朵霸王花,无人能比无人能敌啊,谁敢说他姐不好,他就拼了。 再有人心平气和的问他,晏维啊,你不劝劝你姐姐,那性格娇纵惯了,以后怎么办啊?天天欺负你欺负习惯了,以后上哪找那么好脾气的姐夫给你,再说,你一个男孩子,应该有点脾气。 童晏维天真的笑笑,两个小酒窝深深陷进唇角,一脸的阳光朝气,说:我,我姐姐,不啊不欺负我,那,那欺负谁谁?弟,弟弟就啊就是该唉给姐姐,欺欺负的。再,再说了,我姐,姐姐什嗯么时候嫁,我就,就什么时候,娶。没,没人要她,啊,我就,就陪一一辈子。 家人的含义很广阔,不一定非要有血缘,哪怕他只是一个抱养的男孩儿,哪怕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 可是这个姐姐也从来没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小孩儿。 欺负归欺负的,袒护归袒护的。 这不就是家人吗?要有羁绊,要一辈子羁绊。 如果童晏维对自己小时候对自己姐姐的崇拜要从他结巴的嘴里如一道来,那真可谓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说上半个月也说不完。 小时候童瞳在他心里是女英雄,长大了,童瞳在他心里就成了女汉子。 这可把已经懂事的童晏维愁坏了,因为在他看来,只有性格是巫阮阮那样的女人,才有可能顺利嫁人,而且能顺利嫁个好人家,想他姐这样的,注定要孤独终老,或者在终老之前,找一个实在也难娶到老婆的光棍嫁掉。 他知道童瞳有了男朋友,还躲躲藏藏的一直不肯给家里人看,童晏维一口就咬定了,这姐夫是丑到不忍直视,怂到惨不忍睹,不然以童瞳这样高调的为人,那怎么可能雪藏自己的男人。 晏维缩着脖子将鼠标递给她,嘟囔着,“你,你一没没结诶婚的女,的,看黄昂片,丢丢不丢人?” 调畏挑他。童瞳冷笑一声,将回手将鼠标摔回办公桌上,全然不顾这放在别人手里小心翼翼的鼠标会不会脆弱的两半,反正她男人有钱,“丢你奶奶的人,你一没结婚的男的,连黄片都不看,你丢不丢人?” 童晏维一把捂住脸,彻底败北,“服!你,你赢,赢了……” 巫阮阮抬起头,嘴里嘎嘣着的声音也停止了,她瞅了瞅童晏维。 晏维放下手,一张帅气的小脸愁眉不展,觑着眼睛看她,巫阮阮拿起一块菠萝味的水果干放进嘴里,嘎巴咬碎,“看我干什么呀,我是已婚妇女了……” 装妩媚那叫做作,真妩媚才叫性感。 想做真妩媚的女人,一定要像童瞳这般,将风情万种融入骨髓,举手抬足之间,一颦一笑,都散发着一股妖娆却绝不过分的女人味。 童瞳将长长的卷发像身后一甩,坐回办公椅里,涂着豆沙色指尖戳向电脑开关,打算继续看自己的电影,“姐姐给你科普一下,这不叫黄片,叫青春励志爱情搞笑剧。” 他就愣是没看出来,一男的和一女的不穿衣服滚一块,哪励志。 不过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痛斥她对电影作品的赏析水平和对她进行正能量教育的,他是来让童瞳给巫阮阮上课的。 晏维指着坐在沙发上的巫阮阮,一身草绿色的兔毛毛衣,毛绒绒的窝在那里,像一盆放倒了的盆栽,“阮阮,和,霍霍,霍,霍……” 巫阮阮把到嘴边的水果干拿下来,替他说出第二字,“总!” 晏维点头,“他,他俩,拥,拥吻!” ——【今天谢谢大家的巨额打赏,也谢谢大家对我龟速的体谅】—— 其实一天八千一万我也写得出,但是纯粹的灌水就没必要了,我要对得起你们的喜欢,谢谢大家的体谅,你们尊的很体贴。 还有关于霍霆和霍朗,这是两个同样重要的角色,我不会让霍霆打酱油,他们之间,他和阮阮之间还有很长一段对手戏,你们就当这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夜,我还没有出大招,我怕虐死你们,偶尔要让大家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你们可以赞美我,抽打我,但是不要抛弃我,多多在评论区冒泡,像我这种要靠刷评论才有动力码字的人,妹纸们要勤快一些,我也会尽量勤快,能回复的尽量都照顾到,没回复的,你们记得吼一嗓子,为什么不回复,我就来了…… 月票都投给我吧,就这两天,抓紧投,翻倍的,如果想看小剧场的,在评论区喊,喊谁写谁。 () 正文 103:为什么偏偏要和姓霍的剪不断理还乱? 你想好了吗? 童瞳在听到童晏维惊爆的消息之后,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巫阮阮点点头,“我想好了。” “我就说,姓霍的都是属狐狸的,果不其然啊,一面对姓霍的你就不知道抵抗力三个字怎么写,脑袋里装的是肉馅吧。” 童晏维在一旁十分认同的点点头,一脸的愤慨。 “不过呢,如果霍朗真能对你好,对喃喃好,他姓氏的问题,我们可以忽略不计。”童瞳的态度突然一个大扭转, 让阮阮和晏维都不由一惊,煞有一副这女人是不是要看破红尘了的感觉。 她应该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巫阮阮才对,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抽醒才对,这也正是童晏维把阮阮抓来这里的目的,天底下的好男人多了去了,怎么偏偏要和姓霍的剪不断理还乱呢? 他想不明白童瞳在想些什么,十分沮丧的坐到沙发上。 童瞳知道晏维在想什么,他很喜欢阮阮,从很小的时候,巫阮阮在院子里画画一坐一下午,童晏维就能在那看一下午,仿佛乐趣无穷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强势,童瞳总觉得骨子里的童晏维是自卑的,对人生观是,对爱情观也是,他对巫阮阮会喜欢自己不抱有任何幻想,只盼能默默的看着她,只要她过的幸福就好,不受委屈就好,所以当初巫阮阮嫁给霍霆的时候,童晏维高兴的说话都变得颤抖了,一直结巴着叫嚷到,嫁豪门了啊,嫁豪门了啊。 可是豪门深似海, 况且阮阮是个旱鸭子,没办法在豪门里如鱼得水似的自在。 巫阮阮从霍家搬出来那天,那辆她从搬家公司雇来的破箱货拉着她的几个皮箱开到她现在住的小区时,童晏维站在楼下哭的像个大孩子似的,结果怕阮阮看见他哭,跟着一块哭,连家都没帮着搬,就自己跑回家了。 现在,他一定在担心,阮阮会再一次受到伤害。 男人有钱有权有背景,那么很多没钱没权没背景的女人,就要沦为他们的掌心之物,开心了拿起来把玩一番,不开心了,吧唧一声摔到地上,有良心的绕路过去,没良心,还要踩上一脚。 谁知道那霍家人是不是都有玩弄人的基因。 人生呢,有时候并不是车轱辘,会一直一直的向前赶路,也许就是个齿轮,自己以为一圈一圈的疯狂运作,其实不过是重蹈覆辙。 他怕阮阮重蹈覆辙,也怕自己的心疼会重蹈覆辙。 如果连童瞳都要放纵巫阮阮,那么就没人能说得了她了,连个能喝完热汤的亲戚都没有,又会有谁帮阮阮拿定主意呢? 阮阮拿起一小块水果干,塞进童晏维的嘴里,用手臂轻轻的撞了撞他,笑着说,“好晏维,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我可是离过婚的人,在感情上不会再草率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给别人伤害我的机会,但凡他露出一点点要欺骗我感情的小火苗,我立马端起一盆洗脚水扑过去,然后派你出面,给他连窝剿灭,怎么样?” 童晏维咬住她递到唇边的零食,垂着眼睛没说话,好半天,他才伸手搂过阮阮的肩膀,在她肩膀上轻捏了两下,以表释怀。 童瞳从电脑屏幕上转过目光,问她,“TUKA的事情怎么样了?霍朗说没说怎么会怎么处理?” “他没说怎么处理,只告诉我不用插手,万事有他,他这样说,应该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那倒是,按他的性格应该是这样,最差就是SI赔款,最好就是要重新出设计,不过应该不会再采用你的稿子里,你们那个脑瘫总监没有为难你吧?” 巫阮阮摇头,“没有。” 韩总监不是没为难她,这么好的纯天然的为难她的机会,韩总监怎么会放过呢,当时巫阮阮已经准备好被训个狗血淋头,霍朗就已经亲自登进设计总监办公室的大门,先下手为强的淋了韩总监一头人血,几乎是当头一棒拍在她的天灵盖上,极为严肃阴森的厉声警告,“你手下的员工出了这种问题,我在办公室等不到你主动上门,还要我来找你,我是不是该叫你韩副总?现在马上派设计师给我做出20个备用设计案,如果我和KUTA的谈判可以采用重新设计来解决,就在第一时间为他们提供出可选方案,如果不能,你和巫阮阮一个给我打包走人。” 霍朗真是已经为她扫除万难,只是流年不利,时运不济,她总是会遇上各种棘手的问题。 安茜的工作被顺利安排,进入SI给霍朗当助理,她没有任何工作经验,职场里的规矩懂的也不多,但相比较于童晏维,她有一点是突出的,她不结巴。 不仅不结巴, 还语速流畅声音甜美。 SI的员工并没有被要求穿正装上班,市场部的人大多常装打扮,而设计部的,就千奇百怪了,文艺姑娘与朋克青年可以并存,毫无违和感。。 但是作为霍总的助理,虽然不要求西装革履,但是一定不能穿的如同路人甲乙丙丁 ,起码的格调品味是要具备的。 巫阮阮下班之后带着安茜去商场,挑了量身适合他的衬衣和短裙,她见安茜还穿着至少五厘米的高跟鞋,着实捏了一把冷汗,这要扭了摔了,不是拿孩子开玩笑吗?做助理可不是做明星,出门有人给她保驾护航,那是上司指哪打哪的,碰撞紧急的文件,来来回回要小跑着送。 再说安茜的个子本来也不矮,巫阮阮直接帮她选了两双适合搭配套装的舒服的平跟鞋。 两人一边逛街,一边听着巫阮阮细声细语的交代给她怀孕注意的事项,在公司工作需要 注意的事项,还有该如何正确面对霍朗这个刻薄的上司,她对安茜说,霍总这个人是有些毒舌的,但是本质并不坏,知道你怀孕了还会破格录用你,真的很难得有这么好的领导啦,你要努力工作,不懂的不要怕问,很多人都不敢问他问题,因为每次问题都会被他痛损一顿,其实他最喜欢的就是会对工作产生疑问的员工,哪怕是很简单很无能的问题,只要别人愿意认真对待,他都觉得是好的。 安茜听的十分认真,时而对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凉身套装,两双鞋子,是巫阮阮帮她刷的信用卡,安茜捏着那几张购物小票的时候,眼泪就亮晶晶的滚在眼眶里。 阮阮挺着圆溜溜的肚子,手臂上挎着一堆购物纸袋,从随身的手拎包里拿出面巾纸,在她下眼睑上轻轻一压,眼泪浸到纸巾里,没有粘在她涂满睫毛膏的睫毛上,免得弄脏的妆容,在商场就哭的像只花猫,可不好看,她像午夜电台的知心姐姐一样语重心长的安慰道,“别哭,比你难的日子我都过来,夜再长也总会天亮,等小宝贝出生了,你就会发现,现在受多大的委屈都是直的,原来你自己的力量,也可以给她一个如此温暖的家,做一个勇敢的妈妈,你的每一个情绪,都会影响到肚子的宝宝,你总是生气不愉快,他也会跟着忧郁。” 安茜手掌隔着单薄的棉衣,轻轻覆盖在小腹,朝阮阮微微一笑。 逛街到底是女人十分热衷的一件事,尽管她们是两个孕妇。 让巫阮阮感到比较欣慰的是,自从不再和霍霆生活在一起,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吃她想吃的东西,比如冰激凌。 反正霍朗在午饭之后见着她要去吃冰激凌,是没做任何反应,大概他认为这东西毕竟不是饭,没有人会每顿都吃,偶尔吃一次两次那能影响什么? 她特别好爽的一挥手指,“来两个球,草莓和提拉米苏。” 三何余面。安茜嫌冷,不吃,巫阮阮宁可冷着,也要吃。 还有一刻钟的十点的时候,商场开始放轻缓的清场音乐,专柜的小姐们一个个礼貌的站在柜台前,送走最后一波客人。 商场一楼入门处位置最好一家店铺是A/J男装,橱窗里的男模围着的一款酒红色暗纹羊绒围巾被她一眼看中,巫阮阮提着大包小包的一脸期待的走过去,“那条围巾多少钱?” “小姐您有会员卡吗?” “有。” “折后780.” 她站在近处仔细的观察了一会,愈发觉得这围巾漂亮,“现在还能买单吗?帮我开单。” 营业员看了一眼收银台,还有人站岗,立马帮她开单,先她一步跑去收银台站位,等阮阮来了,刷好信用卡,把小票给她收好,另一个店员帮她打包好围巾,直接带走。 安茜的东西多,坐公车不方便,两人也不是 一路,她帮安茜打了一辆车,自己挎着手袋和一个白色的纸袋,上了公交。 三站带,广德路,小折耳养病的宠物医院。 从公交车站走了五六分钟,那家门面招牌巨大的宠物医院就出现在街角,她笑盈盈推开门,和宠物医生打招呼,“我的小折耳有没有一点?” 医生身后有一长排不锈钢焊制的宠物笼,他侧身指了指身后下面,一个身穿笔挺大衣的男人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毛球,转头看向巫阮阮。 () 正文 104:你们复婚了? “阮阮。” 霍霆从刚刚听到她声音时的错愕中回神,淡淡微笑着叫了她一声。 巫阮阮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霍霆,她只在一味的不解,为何城市这么大,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相遇一次,而她要和霍霆不停的上演着痛苦的重逢。 可阮阮忽略了一件事,两个命运注定相交相缠的人,上帝不会轻易让他们相离。 就像编一股永无止境的麻花绳,教缠,散开,再教缠,再散开,如此反复。 她脸上的笑容褪去,纸袋捏在手里哗啦哗啦想,“你连我的猫也要抢走吗?” 霍霆微微一怔,白色的小毛球被他紧紧攥紧手心,几朵长毛从他修长在指缝里钻出,他笑笑,“哪只是你的猫?” 阮阮没回答, 目光落在小折耳身上,小家伙的后脚还帮着白色的胶布,输液瓶高高挂着,但很精神,模样精怪的看着眼前的这一群陌生人。 霍霆顺着她的目光垂下眼睫,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猫,不过,你的猫怎么会弄的这么狼狈呢?”他抬眼,目光中带着一抹温和的宠意,是他忘记遮掩的情绪,直白的展露在她的面前,“ 阮阮啊,以前医生不是说过,怀了孕最好不要养猫吗?这小折耳弄的这么脏,会有细菌,你做过弓形虫检查了吗?” 他的关心太过明显,有些让巫阮阮不知所措,在阮阮看来,现在的霍霆无论做什么,下一步的目的,都是要伤害自己,她无法对这种关爱感激涕零,她的防备,也分分钟不曾解除过。 阮阮捏着纸袋的指节已经用力到泛青,霍霆无意的扫见,心里倏地一疼,好像被铁环箍住了一般,无法好好的自由的跳动,满心都是无可名状的沉郁,她如此的害怕自己,警觉自己,连一句完整的平和的话,都难以对他说出口吗? 他心疼他的阮阮,毫无掩饰,清俊的眉眼里汩汩而下的怜悯顷刻覆满整张面孔,他已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温和善意,“喜欢小猫可以,至少也要为肚子里的小宝宝想一想。” 阮阮睫毛轻颤两下,缓慢的开口,语气清浅到像一朵被风吹飘的羽毛,轻轻落在他的耳朵里,心上,却如此的掷地有声,“那你有为她想过吗?” 你有什么立场,来对我说这一番话呢?想要她命的,不是我,也不是这是无辜且毫无立场的小猫,而是你,她的亲生父亲啊,霍霆。 霍霆没办法回答阮阮这个问题,因为答案一定是心口不一,说出来便是伤人伤己。 他的笑容就那样僵在脸上,嘴角微扬,如画的眉眼里布满忧伤,却没有一个可以宣泄释放的出口,如果非要将这悲伤倾泻,那只能是在他的瞳眸里,用刀子硬生生的割开一个小口,让滚烫的血液,将它冲散。 他也很想对喃喃说一声对不起,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喃喃可以长大到听懂,一个面对命运无能抗争的父亲对一个被他抛弃的小孩说的‘对不起’这三个字,所承载的巨大含义。 喃喃宝贝,爸爸不是没有为你考虑过,也不是不爱你,爸爸只是……更爱妈妈。 只有将我从你们的生命里一层一层的、像时光剥落墙漆那样的,剥落干净,哪怕无法彻底清除她爱我的回忆,也要让那些浓烈如酒的情感去变得温凉如水,我离开这个世界时,你的妈妈才不会那么难过。 只有让她有一个健康的,不似你和姐姐那样无法长久陪伴与她的小宝贝,在你们也离开这个世界时,她才有足够的勇气活下去。 注定短命的人,不怕伤,我们要把好的时光,给未来可以更长久的人,对吗? 一只突然狂躁的京巴如临大敌般的吠叫两声,两人同时看向那只龇牙咧嘴和笼子较劲的小狗,仿佛它是打破这令人难以承受的尴尬氛围的最大救星。 其实想想有些可悲,两个曾经相爱入骨髓的人,现如今连几句简单的对话都觉得极不自在,这世上真是没有什么事,能挨得过时光。 霍霆回神,向阮阮的身后张望,“你男朋友呢?这么晚了你自己来的吗?” “嗯,我自己。”她点点头,将手里的纸袋和包包放到一旁的柜台上,弯着腰去看躺在粉色短绒毯上的小折耳,这段绒毯是她从家里拿来的,忘记在了霍朗的车上,下了班她直接和安茜去逛街,现在小折耳能用上暖暖的毯子,是霍朗一人送来的,也许是他下班时,也许是在他晚饭后。。 阮阮用指尖挠了挠小折耳的眉心,它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似乎很舒服,原本精灵般突兀的大眼睛轻轻一眯, 懒洋洋的透着轻慢。 她蹙了蹙眉,直起腰板扭头看向霍霆,“你怎么会来这里?” 晚上十点钟,他不应该在喝酒应酬就是应该在家里陪着娇妻,为什么会来这二十四小时的宠物医院?他又没有宠物。 难道是他之前跟踪过自己,知道自己晚上也许会来,所以等在这里?想到这个缘由,巫阮阮差点笑出来,太天真,霍霆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偷偷跟踪人这种无聊而有损格调的事情,是他自己说的,他不爱她了,也不希望她还爱着他,那么这种跟踪又有什么意义呢? 霍霆笑笑,抬手指了指宠物医院的二楼,“我晚上去孟东家吃饭,刚好赶上他朋友的阿拉斯加要生宝宝,就陪着一起来看看。” 这种对话简直风轻云淡至极,阮阮随口问道,“阿拉斯加,怀几只?” “好像是八只。” 对于她能主动和自己说两句稀松平常的话,他感到很开心,他要求的不多了,就这样,已经足够他幸福上几天。 他随手捏响阮阮放在柜台上的纸袋,扫了眼纸袋上的品牌LOGO,温和道,“逛街去了?” 阮阮淡淡的瞥着他,转头看回自己的小猫,留个他一个淡漠的背影,可她却不知道,这冷清的背影,让霍霆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去用目光一寸寸的描绘着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她“嗯”了一声,算做回应。 “买了什么?”他身体靠在柜台,微笑着用手指去撑开纸袋,看到一团酒红色的东西,绒绒的,还以为是她买来的贴身T恤,将纸袋倾斜着倒了出来, 羊绒围巾很轻薄,一落入手心,他就已经知道是什么,这暗色花纹一看便知是买给男人的东西。停了巫法。 手指微僵。 指尖映在浓郁的酒红色围巾上,显得愈发的瓷白,几乎快要透明,他的笑容里忽然添了一抹悲凉的味道,本以为是和睦相处的开始,谁知连空欢喜一场都不是,还莫名的,就给自己身上添了一道伤。 如果不好奇,也许就看不到,眼不见,心不酸,短暂随随便便聊几句, 然后分开,他可以回家心满意足的睡上一觉。 巫阮阮见他打开了自己的购物袋,放开小折耳的前爪,步子有些急的走了过去,迅速的从他手上拿走围巾,重新塞进袋子里,干脆利落的回答他刚刚的问题,“买了围巾。” 霍霆的手臂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心脏突然似被凿开一个大洞,他将手掌插进自己大衣兜里,十分自然的微笑,“看到了,买给男朋友的吧,这颜色不错,你的眼光一直都很好,很会买东西。” 阮阮看了看他深灰色的笔挺大衣,埋在大衣襟里的深紫色围巾,也极自然平和的弯了弯嘴角,“我也这么觉得。” 霍霆这一身,都是阮阮为他买的。 “我抽根烟。”他语态轻松的和她打了声招呼,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未拆包装的香烟,动作娴熟的撕开塑料薄膜,打开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唇间,摸出打火机。 这是她大学时送的限量版zippo ,本来就是复古的款式,被他了这么久,虽然一直再小心翼翼爱护这,但总会有磨损,不过反倒显得质感更有味道,他转身出了宠物医院,融进夜风里。 街的两侧种满了巨大的香樟树,那枝叶散开之后,遮天蔽日,路灯鹅黄的灯光从树叶缝隙中穿透,斑斑驳驳的落了一地,好像被人遗忘在这里的细碎金子。 想拾,却拾不起来。 霍霆在距离宠物医院最近的一颗大树下,叮的一声,弹开火机,点燃了香烟,大衣的领口在他尖削的下颏处坚硬的竖起,令他的英气多了一份凌厉的俊美。 医生告诉他,为了不给身体造成更多负担,他的烟酒必须戒掉。烟酒不是饭,也不是毒品,不喝不抽不会死,这盒香烟在他口袋里放了多久,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只是他每次换衣服,都会习惯性的把它揣到随身的大衣里,这或许是一种习惯,每每想抽烟,摸出来烟盒,看一看,然后问问自己,爱阮阮还是还香烟?一遍又一遍的坚定着自己,为了阮阮,为了多活一天,不能抽。 可是现在,实在忍不住。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袅袅吐出,白色的,分不清是冷气还是烟雾,目光锁定在散着白炽光的宠物医院玻璃门上,眼里飘来荡去的,都是阮阮从他手上夺走那条酒红围巾的情景。 她淡漠疏离的样子,好像他们从不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夫妻,可这不怪阮阮,她曾是一个完美的妻子,完美到任何人无法来匹敌,是他推走了而已。 他忽然开始羡慕那个男人,有那么长的命,还有长命的阮阮来相伴,可他除了最后的死守,便什么都不剩,恐怕连阮阮半个温暖的笑容,都再也得不到。 他突然暗自嘲讽的一笑,霍霆啊,你这个傻子,还在做什么美梦,她为什么要对你笑,你看看你把她伤的,时时刻刻的戒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着,你还有什么脸去要求她能赐你一个暖阳一般的微笑呢? 只是,这夜风还不够凉,冻不住他心底的悲伤。 他可以想象到巫阮阮会怎样的为那个男人带上围巾,手掌拂过他的西装,稍作整理,眉眼弯弯的笑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就像她无数次对自己微笑着一样。 以前阮阮买回来东西,霍霆都会第一时间去打开,每个女人有这样的虚荣感,她买来的漂亮东西,渴望被人分享,霍霆也喜欢分享,看她笑意盈盈的对自己涛涛不绝的讲着购物的经历,不等她动手,他便会亲自拿起买给他的衣物套在身上,她帮他整理细节,然后一起去照镜子。 穿自己爱的人买回来的衣服,很幸福,每一次站在镜子前,他都会默默的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我老婆买给我的。 这是老婆买的,那也是老婆买的,这是老婆喜欢的,那也是老婆喜欢的。 我也是老婆喜欢的。 一阵凉风吹过,香樟树发出哗哗的声响,衬得这长街分外萧条,他抽尽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弹到远处,看它散尽最后一丝红光,双手插进口袋,调整好自己的思绪,重新回到宠物医院。 阮阮的手里正拿着刚刚在这店里买来的小鱼干,握在手里一端,被小折耳咬住一端,一人一猫正在拉锯扯锯,不松手也不松口,她嘴角挂着恬淡的微笑,好似此刻不是沉寂的夜晚,而是日光轻暖的午后,在霍霆的眼里,她整个人都在无端的发光。 他站在阮阮身侧,话里带着笑意,温柔至极的说,“阮阮,要不要上来看阿拉斯加的宝宝。” 阮阮抬头看看他,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是别人,大概会真的以为她不想看,毕竟不管是人生孩子还是狗生崽子,都会令人产生十分矛盾的情绪,一方面揪心于生产者在分娩时所承受的苦痛,另一方面又欣喜于被生产的那股新生命带来的一股希望与阳光。 可是霍霆了解阮阮的每一个心思,甚至可以在心里完整而分毫不差的塑造一个虚拟的的阮阮出来,他低笑两声,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这舒适的笑容,令看的人也跟着格外舒服,“走吧,知道你想看。” 巫阮阮紧忙低下头,松开了手里的小鱼干,不在与秃驴怪物似的折耳做斗争,她摇摇头,“不看了。”随后将小鱼干的包装封好,一股气体从包装袋里压出来,卷着一股浓浓的鱼香窜进鼻子里,这小动物的零食闻起来也如此的香,让人忍不住也想尝一口。 霍霆看得出她在担忧什么,几不可闻的叹息,用余光扫了一眼站在收银台前用电脑看连续剧的值班医生,轻声安抚道,“孟东和他的朋友在,还有另一个医生也在,我不会怎么样你的。” 阮阮手上的动作一顿,霍霆立即追加一句,“真的不会。” “那我也不去。”她还是摇头,她知道在那么多外面的面前,他不会对自己做太出格的事情,只是,这不过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抗拒,她害怕与霍霆的接触,不单单是害怕面对那些蚀骨的痛,也怕回忆起那些热烈的爱。 可现实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你越怕什么,它越会调皮捣蛋的塞给你什么。 霍霆见她一嘟嘴一皱眉的样子,几乎是本能的,就在她衣袖上拽了一把,语调轻柔的好似在哄三岁的呢呢,宠溺的一塌糊涂,他说,“好阮阮,你不是最喜欢雪橇犬,孟东朋友那只母阿拉斯加,听说还得过奖,品相很好,一脸威武的憨气,你不看看吗?” 他这样温柔的央求,对阮阮来说,不知该算一碗温水,还是该算一碗热油,总之都让她心头一憾。 久违的熟悉,令人心酸。 她抬手把因为弯腰垂下来的发丝拂去耳后,纸袋没拿,只是拎起自己的包包,缓步迈上通往二楼的台阶。 今时今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应该像梨花与桃枝,毫无干系,从容以对。 孟东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还极其自然的说了一句,“这给狗累的,和狗似的,喝水都没劲儿了。” 他见霍霆没回话,便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久违的巫阮阮正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他大惊失色,“我们狗生个崽子的功夫,你俩复婚了?” 巫阮阮莞尔一笑,倾身去看狗宝宝,湿漉漉的一个个,个头可不小,“你们俩才复婚了。” 也不知道哪不对劲,也可能是太久没见面,反正孟东觉得阮阮哪里变了,变了很多,好像她以前的性子没这么清淡,还挺活泼的。 霍霆是真开心啊,孟东想。 现在也就只有巫阮阮,能让他露出这幅欣然明亮的笑容了。 霍霆就站在阮阮的身后,眼睛连小狗崽儿身上瞟都没瞟一下,一直笑望着巫阮阮的后脑勺,好像她是车载DVD,脑后有屏幕一样。 不自觉的,连孟东也跟着扬起嘴角。 专注于狗的,大概就只剩阮阮和孟东的小情儿,还有那个接生的大夫了。 “你肚子里到底是几个啊,阮阮,怎么看起来好像怀双胞胎似的。” 孟东见霍霆对阮阮欲言又止的模样,抬手挠了挠眉梢,笑着凑到她身边,抱着肩膀和她闲聊,反正就是想尽办法和她聊聊一个女人会感兴趣的话题,她待的时间久一点,她的笑容多一点,霍霆的就能多开心一会儿,这一刻的和睦,如此难得。 阮阮忽的挺直身体,手掌放在肚子上,一下就笑开了,“我显怀啊,不过我真是太显怀了,好多人不是说我快生了就是说我怀了两个,要是怀两个就好啦,不过查很多次了,就是一个,真有第二个他还想藏到哪儿去!” “噢……没娶过媳妇儿也没当过爹,这还有显和不显一说呢。”孟东顿悟的点点头,继续问,“宝宝要什么时候才能动?” 阮阮摸了摸肚子,笑笑,“现在就能感觉到动啦,太挺淘气的,比呢呢淘气。”她的大衣微微敞开,里面穿着淡粉色的娃娃衫,肚子圆溜溜的,她用手指轻轻在肚子上探了探,朝孟东笑笑,“现在在动。” 霍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似乎比阮阮还在意小喃喃的举动。 孟东惊叹一声,“这是在和她叔我打招呼吗?给我摸摸呗,行吗?这机会难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娶上媳妇儿了,要是娶不上,这当爹的感觉还得从你身上找,要不你这宝宝生了跟我姓孟呗,孟燕喃,孟燕喃是不是比霍燕喃好听,你仔细感受一下……” 巫阮阮被他逗的一直在笑,“她不会一直动,只是偶尔动一下,你放这里,等会就会动了。”她在自己肚子上指着刚才喃喃活动的地方。 孟东表情一下就严肃起来,手掌隔着衣服轻轻贴着她,非常仔细的感受,半饷过去,他眉头一拧,“不动啊,不爱搭理我……” 阮阮轻笑,“你说给她买LV。” 这还隔着肚皮的小家伙就能听懂这个?连站在一边和医生一起给大狗接生的孟东那小情儿都忍不住乐了,“她听得懂吗……” 霍霆也向前迈了一步,站在孟东身边,期待着喃喃的对她妈妈的配合。 “她懂,不信你试试。”她垂首,目光温和如水一般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其实小孩子很聪明,她可以感受很多,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孟东一个糙老爷们儿,哪懂这些,除了巫阮阮,别说是孕妇,就身边走过去一个绝世美女,他也不见得能侧目,他将信将疑的说了一句,“喃喃,给叔动一下,给你买LV。” 一片平静。 “CUCCI?PRADA?” 还是一片平静,孟东决定下狠手,“Patek Philippe!” 几秒钟过后,喃喃腾的给他一脚。 这可把孟东激动坏了,好像孩子这会就生出来了一样,“这么有劲儿?这是丫头吗?医院靠谱不啊?太神奇了……敢情一直不搭理我是钱花的没到位!” 喃喃哪懂这个,就是无意识的那么一脚,把她着没见过世面的叔给美成这样,好几十万就这么许了出去。 “霍霆,真动了,你摸摸。”他一把将霍霆揣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掌拉出来。 ——【晚上可能还有更新,弥补昨天的,我出差了,抱歉】—— () 正文 105:如果你不爱我,我就给你自由。 霍霆那个表情,带着微温的笑意和淡淡的害羞,就好像,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一个女人,这也是他第一次爱上,这个叫巫阮阮的女人。 这一刻的情景,连孟东这个与他们毫无相干的外人,都忍不住心酸,他心疼霍霆,觉得上帝根本就不公平,那么多罪大恶极的人可以逍遥法外,为何还要有这么多的好人去送命。 如果不能给他一个长久的生命,至少也拿走他这份爱情吧,让霍霆从这份爱情里解脱,最后的时光还要这样走过,太过辛苦。 喃喃可以动了,霍霆真的很想去感受一下,毕竟这是他的小女儿,他曾那么期盼她的到来,可是他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当这个小生命在她身体里活跃的时刻,第一个陪她感受这份惊喜的,已经不是自己,连孟东这个叔叔,都早于他。 霍霆的手腕在孟东的手掌里向外挣脱,拒绝的话未说出口,就见阮阮忽然侧身一躲,抿好自己的大衣,垂着眸说,“不给他摸。” 他的身体一僵,脸上还挂着笑,眼角却已经渐渐蒙上湿意,孟东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讪笑着松开他,对着阮阮说,“你俩真坏,里外里就想坑她叔我一块表呗!” 孟东的小情儿到底是得他喜欢的,看出这场面有些尴尬,立马接过话岔开这尴尬的气氛,“那也得小宝贝的叔叔有钱可坑啊,再说你又不娶媳妇不生娃,留着钱干嘛?挣钱不花,死了白瞎,人总有老那天,将来你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说不定这小孩子念你这一表之恩还能给你喂口饭。” 孟东乐了两声,“我连饭都吃不了你死哪去了?” “我早死了,我可不在你后面死,留我一人多孤单啊,等你死了我往床上一趟,哎呦孟东哥你午夜回魂可别来我床边,一翻身就撞见可不把我吓死。” 阮阮是知道孟东喜欢男人的,他能拉着霍霆半夜来陪一个男人的狗狗生产,她便早猜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没觉得多意外,不过这俩大男人的对话,倒是挺让那个宠物医生意外的,小眼神来来回回在四个人中穿梭,可能内心已经开始勾画人物关系图,暗自揣测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最后是让孟东一眼给瞪回去的。 霍霆与阮阮之间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就这样再次变得尴尬起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四个人一个医生,专注的好像动物学家,直勾勾的看着累的连大气都喘不长的阿拉斯加。 孟东突然一转头,疑惑道,“对了,你来这干嘛?” 阮阮笑笑,“我捡了一只小折耳猫,生病了,在楼下打针。” “在哪捡的?折耳挺贵的,我也去捡一个。” “在车轱辘上面。”她回想一下,确实是霍朗在车轱辘上一把捞出来的。 孟东一愣,“ 这么玄妙的地方?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走大马路天上掉下来砸你怀里的?” “ 是我走在大马路天上掉下来砸我怀里的。”她十分听话的重复了一边。 孟东啧了两声,要么说巫阮阮讨人喜欢,这小性格确实不错。 阮阮站了一会觉得累,屈起一条膝盖打了打弯,缓解一下,霍霆找来一把椅子,放到她的身后,柔声说,“坐一会 ,”他顿了顿,接着问了一句,“现在腿肿的厉害吗?” 阮阮怀着呢呢的时候,下肢浮肿的厉害,有的时候两只小腿肿的像小面包一样,皮肤被撑的铮亮,霍霆每天下班了就会帮她按摩,按着她还不老实,痒的咯咯笑不说,满床乱爬。 巫阮阮看了一眼身后的椅子,他还贴心的把医生的坐垫放在上面,免得着凉,她微微浅笑,“谢谢,我要先回去了。”转头对孟东和他的小男朋友打了声招呼,拎起自己的包包朝楼梯间走去。 临走,孟东也不忘记开玩笑,“阮阮,记得喃喃姓孟啊。” 阮阮莞尔一笑,“姓霍。” 突然之间,霍霆有短暂的失聪,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初阮阮说过,将来这个孩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她要姓巫。 他转身追了过去,步伐极快的迈下楼梯,跟上正拿着纸袋准备离开的阮阮,“阮阮!” “嗯?”她在门外转身,一缕发丝横过脸颊,被她拂下。 “喃喃……”他的话到了嘴边,却有些不想问出口了,怎么说呢,问她,喃喃还和我姓吗?他差一点点就杀了喃喃,还有什么脸面问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呢? “她要叫霍燕喃,不能跟我的姓,这样别人会说她没爸爸,是野孩子。”阮阮笑的云淡风轻,好像事不关己,“你别多想,我不会给你照成困扰的,知道你不想我喜欢你,我不会喜欢了,已经很晚了,好男人应该按时回家,别让家里的女人等的太久哦。”她礼貌到挥了挥手,在鹅黄的路灯下朝远处的十字路口走去。 但愿那里能打得到车,这条路晚上人少,很少会有空车路过。 她走的很慢,像散步一样,路上很清净,没行人也没行车,只有凉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声,还有身后与她步伐一样轻缓的脚步。 这萧索的街道很长,永无止境一般,灯影斑驳在她的大衣上,侧脸明暗交替着,距离十字路口的距离越来越近,耳边开始浮现汽车穿梭的风声,她顿住脚步站在原地,仔细的听着身后那人的动静。 他一步未停,依然是刚刚的速度,刚刚坚定的力度,一步步向自己靠近,他跟着自己做什么呢? 就算相送,他也将自己送的足够远了,远到再也回不去他的身边。 霍霆最终停在她的身后,不动声色,只剩默然。 这距离极尽,近到阮阮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霍霆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由灼热到冰冷, 她没转身,口气清淡至极的说了一句,“ 不用送了,这里可以打到车了。” “嗯……” 他轻声应,清清凉凉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 “回去吧,早点回家,别让于笑等着。” “嗯……” 霍霆还是没有离开,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他想抱抱阮阮,想用自己的大衣襟将她裹进怀里,从身侧环住她,和她一起抱住喃喃,想告诉她,如果冷,来我怀里。 这距离已经近到风扬起她柔软的发丝会拂在他的下颏,他才发现自己男人的勇气,仍是不足够支撑自己去做这曾经无数次经历过的事情。 当人性被理智束缚,就会变得很难幸福,有时候,人就偏偏需要那一瞬不顾一切的感性与冲动,来打破那些需要恪守的死则。 路口绿灯放行,阮阮正准备着招一辆出租车, 手臂刚刚抬起,就被他一把按下。 霍霆绕到她的正面,挡住忽然涌过来的车水马龙,清俊的眉眼里盛满了哀凉。 阮阮不解的望着他,话未及口,便被他突然倾身而来的吻给堵住了口。 这吻来势汹汹,却极尽温柔,阮阮睁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瞪着他,心脏跳的近乎狂乱,可她却一点儿也分不清这情绪到底是什么,大脑里一片迷茫。 这种心潮蓬乱感觉,为什么,只有霍霆可以让他有? 她和霍朗接吻过,拥抱过,她不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分不清什么是好感与爱情,她知道自己对于霍朗到底抱着一颗怎样的心去接受,现在令她不明朗的,却成了霍霆! 不是应该分分钟的去记恨讨厌吗?为什么,仅仅是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吻,就让她全盘崩溃了呢? 一定是他勾起了她对那个用情至深的霍霆的回忆,勾起了她爱那个男人的回忆,让她澎湃的,不是这个人, 而是再也回不来的回忆。 原本霍霆只想要一个吻别,可是真到亲上了,就放不开了,死活也不想放开,就算做是他耍赖,他仍是不想放开,怀里的人,就是他的朝思暮想。 蓦然之间,好像他们之间的所有芥蒂会烟消云散,这不过一对恩爱的夫妻在车潮汹涌的街头情难自控。 远处驶过一辆墨绿色的悍马,在鹅黄的路灯之下看起来与黑色的行车并不大异,车内有淡淡的鱼肉香,带着微微的腥气,霍朗伸手在副驾驶的环保饭盒上摸了一把,还温热着。 晚饭时他在酒店外面的顺德菜餐馆点了一条清蒸鱼,彻彻底底的清蒸鱼,不放葱姜,也不放盐和酱油,白白净净一条大鱼上来,方便放上一小碟海鲜酱油,他粘着酱油吃了半条,剩下的都拆成鱼肉屑,撞进瓷碗大小的环保盒里,给小折耳带来。 宠物医生说,小折耳的肚子里有虫,不太爱吃东西,给了小鱼干就用嘴叼着,现在还要靠打营养液维持身体供给。 这一小饭盒,按着猫的食量,够吃三四顿。 他手指一拨,打上左转向,无意间的一撇,看到十字街头的一双人影。 路灯不是太阳,不足以将街头的两人照的明亮,男人的身影也是他陌生的,可是那个有孕在身女人,她的短发,她带着荷叶底边的大衣,她黑色短胖的UGG…… 那是阮阮。 霍朗一脚刹车停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对吻的难舍难分的情侣,黑暗里的一双眼瞬间蒙上一层暗霜,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直到红灯再次亮起,街头恢复一丝平静。 他刚毅的唇线如同雕刻在双唇之间,冷硬到已然弯不起任何弧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逐渐收紧,连手骨关节都泛着讶然的青白,这要是什么脆弱的东西,哪怕是条女人的胳膊,都会被他这样的力度拧碎。 他睫毛颤了颤,不再盯着远处路口的两个人,正视着前方,半饷,才想起来自己还在为那一瞬间的震惊而屏住呼吸,于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脱力一般的伏在方向盘上。 巫阮阮到底是爱那个男人的, 无论在受了怎么样的伤害之后,只要他肯点燃星火,那么阮阮就可以立即死灰复燃,那他呢? 被抛弃了吗?还是被背叛。 无论哪一种,都够霍朗独自难受几个夜晚,他以为自己可以步步为营,其实他从来没有占领过她心里那片领地,只是因为另一个男人走了,她才可借这一方土地给自己,是他太过轻信女人,也是阮阮太过善良。 他深吸口气,抬起头,将车窗放下,视线清晰无比的看着阮阮和那个男人,狠狠一巴掌拍在喇叭上,在这空旷的街头,汽车发出的鸣笛声响彻了半个天空,他抬起刹车,猛踩着油门,没有继续左转去靠近他们,而是闯了红灯,直线飞速的离开。 如果阮阮选择的是自己,那么就算刀山火海,乘风破浪,他愿意去带她回到自己身边,但如果阮阮选择别人,他抢回来一个人,有什么用呢? 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我爱你为前提,以你爱我为武器,这才是我战斗的力量,可是你不爱我…… 如果你不爱我,我就给你自由,就像曾经给那个女人一样。 巫阮阮是被这一声震耳的鸣笛惊醒,她挣扎着要推开霍霆,千万不可以再一次爱上这个魔鬼,一旦动了情,就是动了命,不管他有怎样的魔法,谢谢那个将她鸣醒的人,才没有让她长长久久的陷在这个漩涡里。 霍霆的手臂紧紧桎梏着她的身体,轻抵在她的额头,轻柔的唤着她的名字,“阮阮,别走……” 阮阮还在努力的挣脱,她不停的摇头道,“ 我要走,我有男朋友了,你也有妻子了,而且,你会要了我的命!” “我没想要你的命!”他忽然提高了声音,辩驳道。 他突然狠厉起来的语气,让阮阮心下一沉,顿时觉得事情要变得糟糕,霍霆要生气了,他会用残忍到无法招架的办法来对付自己,她的声音也跟着尖锐起来,虽然听在霍霆的耳里,这细软的声音毫无震慑,可却让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她的愤恨,她的恐惧,她的不屈,她说,“如果没有人救我你以为我会活到现在吗?你说你没有想要我的命!每一个杀人犯在杀了人之后都会说他没想杀人,我也是被杀的那个,只不过我命大而已!放过我吧,我会感激你没有让我死,谢谢你留我一条命,别伤害我了,好吗?” “我没有……”他满眼绝望的否定,任何柔软,都融化不了阮阮现在要离他而去的笃定。 心脏开始在狂躁的作祟,他猛的将她拥入怀里,狠狠的撕咬住她的唇。 () 正文 106:伤害你竟成了我唯一拥抱你的理由 霍霆忘记了,他不是那只小折耳,而阮阮也不是他的小鱼干,他想咬住不松口,她就没有挣扎的余地。 阮阮使出全部的力气来抗争,躲不开他的唇,就和他撕咬,他们像两只踽踽在炽烈沙漠的小兽,要用彼此的鲜血相濡以沫,一个要将对方拆之入腹,一个要拼命的抵抗,看起来,这不会是一场独活的战争,而是一定会同归于尽的你死我亡。 她的唇破了,他的唇也破了。 唇齿间尽是血液的腥甜,分不清是谁的,或者已经彻底教缠在一起,阮阮很害怕,挣扎的同时在不住颤抖,她不知道下一秒钟,霍霆会不会伸长手臂将她直接推向马路中央,就像他曾想要自己的命一样。 这样抗拒而恐惧的阮阮,让霍霆无法言喻的心疼,他该怎么消除她的恐惧,告诉她自己并不是真心想伤害她,只是那时的他因为无助因为孤独因为酒精已经变得另一个人,如果这世界上还有最有一个希望她过的好的人,那一定是自己!他握住了双刃刀狠狠扎进两个人的心里,是因为他人之将死,不在乎这样的伤,而时光和岁月,也会渐渐抚平她的伤痛,剩下的更长久的,必然会是行云流水般的幸福。 他的手臂渐渐收紧,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让她挣扎的手臂愈发的无法施展,唇上很疼,他已经停止了对她的伤害,可是阮阮却发了疯一样的在他唇上咬下一个又一个血口。 只有他露出锋利的牙齿,才能触碰到她柔软的唇,而也只有她露出锋利的牙齿,才能撕咬到他的柔软。 为什么只有伤害?为什么只剩伤害?我们不是相爱吗? 我们,不相爱了吗? 唉,我们不相爱了,阮阮,是我还爱着你,你已经爱了别人。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伤害你竟成了我唯一拥抱你的理由。 明明知道会疼,霍霆还是将自己唇送出,就算鲜血横流,也要向她靠近,他想抱抱阮阮,哪怕前提是以自己受伤为代价,也想要。 他唇确实被她咬的不成样子,阮阮受不了他这固执的力量,手掌握成拳头,集中自己全部的力量狠狠向他胸口砸去,拉不开距离,使不上力气,可是这样一个成年人的力气仍然不能小觑。 第一下,就让霍霆疼的额头渗出了冷汗,脸色倏然一片惨白,眉头紧锁,他知道,分开的时间又要来了,所以最后的时刻他只能万分不舍的给她最后一个深吻,卷着浓重的血腥。 阮阮连连锤了他三次,霍霆忽然眼眶一热,滚烫的眼泪忽然无法控制的落下,漫过整张脸,落进两人的唇间,除了血腥,又多了咸涩。 好阮阮,不可以再打我啊,再打这里,我会死掉,最后这一点点时间都不会再有啊…… “唔……你放开我!” 阮阮也急的飙出眼泪,一拳砸进他的胸口窝。 霍霆闷哼一声,松开她的唇,两个人如同刚刚印过血浆,唇畔一片鲜红,急促而凌乱的呼吸着,他满眼渴望的哀伤,还有她满目抗拒的悲凉,隔着比山海还遥远的距离相望。 霍霆抬手轻轻拭去她唇角的鲜红,却被阮阮侧脸躲开,指尖在她的脸颊滑过,他牵强的弯了弯嘴角,替她将抱在身前的白色纸袋抻平,“回去吧。” 阮阮的身体还在发着抖,越过他的身体,在放行的车辆里招手到一台出租车,头也不回的钻进后座,直到离开,再未看他一眼。 司机问了她三遍到底要去哪里,她才回过神。 刚刚她是动摇了吗?被连命都差点没了的伤害过,还会对这个人动心吗?不可以的巫阮阮,要你命的人,不一定要记恨,但是一定要记得,不报仇,至少也不要去靠近。 那么他现在的执着,又是什么呢? 他不是说,不再爱她,也不希望她还爱着他,当协议达成,他又再表演什么呢? 她对司机报上一间酒店的地址,慢慢平复着身体的颤抖,蜷缩在后座的身体缓缓伸展开。 全当自己在路上一不小心走入岔口,不要紧,只要她还清醒,就能找到正确的路。 被她绝尘的那个路口,身形修长的男人正单手默默覆着自己的左胸口,静立很久,身体已经完全被冷风打透,才转身离开。 刚刚这一段来时的路,是他和阮阮两个人走的,现在又变成了只身一人,路灯变暗,夜风变凉,树影更加婆娑,他也更孤独了。 他的心脏很不舒服,从被阮阮砸那一下开始,从他转身开始的每一步,似乎都是在勉强支撑,在口袋里里没有摸到手机,应该是落在了孟东的家里,他不能就这么孤单的躺在马路上,就算倒下,只少也要去一个有人的地方,至少要倒在一个知道怎么救他的人面前。 刚刚几步就走到了尽头的路,在她离开之后突然被风拉长,怎么也走不完似的,胸口有一团热气,醺得他睁不开自己的眼睛,他停下脚步,极其专注的看着从树上飘下的一片落叶,香樟树就在他的身侧,枝丫繁茂到张牙舞爪,树影魔鬼的魔爪一样投在他的身后,一眨眼,两滴眼泪顺着睫毛落在地面,砸碎的小水滴顷刻不见,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想泄露出一点点悲伤的声音,于是眼泪就横亘过他的修长的手指,翻过他指间的沟壑,落入他的领口。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年少还是年老,眼泪都是宣泄悲伤的最好方式,有些人不流泪,不是足够坚强,而是眼泪从眼眶滚进了心里。 可是霍霆的心满了,他满心不可名状的哀伤,所以装不下眼泪了。 一个男人该有过的东西,他全部尝尽,意气,风光,事业,爱情,天伦,现在轮到了孤独,迷茫,悲沧,绝望还有无助。 肩膀因为极力抑制的哭声而不住的颤抖,就像一只踽踽受伤的小野兽,在台风过后的大树后舔舐自己的伤口,无处说痛,无人能懂。 宠物医院的巨大招牌下,厚重的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迎面来的风让孟东不禁竖起衣领,他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刚刚叼在嘴上还没来得及点燃,就无意的瞥到远处的霍霆,在鹅黄的路灯下,被树枝遮去了半边身影。 有句话他听过,却不知该怎么表达,大概便是:因为我爱着你,所以你我能发觉你的一举一动,因为我深爱着你,所以我能铭记的每时每刻,哪怕这些举动和时刻里,并没有我。 他们的距离并不近,也不是正午时间的日光当头,天空安静的连星星都快不见了,孟东却一眼看到他在哭泣。 那种悲天悯地的悲怆或许他能懂,却不能代替。 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受苦,恨不得十倍百倍的去代替,只要能换来他片刻的清静与安稳,可那不现实。一份快乐被两个人分享,就是两份快乐,一份痛苦被分享,他的痛苦还是他的,我的痛苦,确实微乎其微的。 可是如果连孟东感受到的这微乎其微的痛苦都如此难以忍受,那么霍霆所承受的呢? 如果非要那痛苦比喻出一份重量,那不是千斤重的磐石,而是百万吨的游轮,只抵他一人肩。 孟东微微觑起眼,眉头一高一低的瞥向旁处,将嘴上的烟拿了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温热的白雾散在风里,半饷,他吸了吸鼻子,忽略掉眼角逐渐涌上的湿意,抬步向霍霆走去。 当视线愈发的清晰的看到他不想预见的情景时,他便愈发心里堵的难受,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巫阮阮绑回来,给她泼上一盆冷水,让她彻底清醒,他想质问她:巫阮阮 ,你的心哪去了?你的冰雪聪明哪去了? 你被什么迷住了心智无法判断自己的爱情了?你怎么就不能发现你的霍霆病了呢? 你们的海誓山盟,就那么不算数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指着霍霆的鼻子骂他是人渣,你也不应该啊! 你为什么就不去怀疑一下,这个痴情的男人到底为什么变得如此绝情了呢? 他那么爱你,爱到要耗尽生命,可是你却不能发现他的苦衷,你们的爱,平等吗? 就算他伤害过你,可是,你看到他眼中比你还疼痛万倍的痛苦了吗? 就算他抛弃了你,你就看不到他眼睛那份残忍到诛心的不舍吗? 他是你孩子的爸爸,是曾满心欢喜许你一个家的人,你们是在上帝面前立过誓言的夫妻,他怎么会背叛上帝,背叛爱情,背叛你? 这个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霍霆,第二个男人这么爱你,你还要离开吗? 孟东的所有立场,都是出自霍霆,人之常情就是这样,不论事理,我们永远会选择站在自己爱的人身边。 他红着眼眶站立在霍霆的面前,不知道该给予怎样的安慰,他的苍白太让人触目惊心,连多看一眼,都不忍心,他调整呼吸,微微的哽咽着说,“别难过了,也许她爱别人还不深,我们再把她追回来,就像她曾经追你那样……” 霍霆泪眼模糊着摇了摇头,放下捂在唇上的手掌,唇畔刺目的猩红即刻的刺痛了孟东的眼,令他不住的咬牙,才能平复心中的惊涛骇浪。 “不用,这样很好。”他犹豫片刻,说,随即,直直的跪倒。 “我/操!”孟东惊呼一声,接住他的身体,“霍霆——!” () 正文 107:你怎么称呼你的前夫? 霍朗回到酒店的时候,前台小姐叫住了他,说有一个他的国际包裹,他眉头轻轻拧着,等着她把包裹拿出来,一个半人高的巨大纸箱,她搬的很费力,霍朗却轻松的单手扣住纸箱,拖尸体一样的拖进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剪刀这种东西,他坐在沙发上,很耐心的指甲剪一点点剪碎最外面防散的胶袋,然后拆开里面的纸箱,一脚蹬倒在地,一个缠着珍珠纸的大皮箱摔了出来,他把皮箱扶正,拆掉绕了几圈的包装纸,将散落在地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塞进纸箱,拉出房间,准备扔进安全通道的垃圾箱附近,等着楼层服务员会直接带走,可他刚刚出门,随手将门一关,才发现这不是家里,随手关门就打不开了,他盯着门锁看了半天,拎着纸箱走了。 服务员帮他刷开门,单手撑着门把手,等着他进去,霍朗就这样直勾勾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像肢体生锈一般的迈进去,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 关门之前,服务员帮他随手按了门口的灯控,室内才明亮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吸顶灯,忽然想起来为什么刚刚拆个包裹都那么不顺利,原来是他忘记了开灯,刚才陪他的,只有一室冷清的月光。 他想回身去关上门,又惊奇的发现,门已经被服务员关上了。 他抬手挠了挠眉心,觉得自己似乎哪里出了问题,这个状态不应该是自己所表现出来,无论发生什么。 可是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应该,他再坚硬,毕竟也只是个人,不是牲口也不是石头,难免会被七情六欲所干扰。 皮箱里是满满的冬季春季新装,他随便拎起几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也太花哨了。 小立领的短夹克,大块抽象图案的T恤,颜色艳丽夸张的哈伦裤,他将衣服重新叠好,认真的像要打包离开一样,拉上皮箱的拉链,拎起来,放进衣柜底层。 这些衣服是他妈从美国邮过来的,看起来完全不是他平日的风格,既没有绅士的稳重,也没有霸气的洒脱,这整整一皮箱全是非主流富二代的装扮,高调又张扬,说白了,穿成这样去上班,太放肆了也。 这箱衣服的来由,是因为巫阮阮总是说自己是老流氓。 他承认自己有时候是有些流氓的,但是不是老。 ‘ 老’这个字,让他不能接受,怎么听,都是一种嫌弃,他要是与阮阮同龄,恐怕她也不会说出自己是老流氓这三个字。 于是他在一天夜里,怒气勃发的给他妈发了一条短信:我很老吗? 妈妈回信:儿子快看看妈。 他继续怒气:我被女人嫌老。一定是你买的衣服有问题,老气横秋!以后不要给我邮这些奇怪的衣服,其丑无比! 于是现在他收到了这样一箱子看起来年轻时尚,前卫到过分的怪异服装。 不过,现在这些衣服的到来,似乎没什么意义了。 倘若巫阮阮心里没有自己,就算他穿的像迎风招展的青葱少年,领口系上红领巾,那也闯不进她的视野里,她的眼里,一直都站着别人。 这不是他出生早了的问题,是他来的太晚的问题。 霍朗突然发现自己出了一个很大的纰漏,一直是他原则上不被允许的,那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巫阮阮走成现在这幅局面,他应该是力量与情感的主宰,而不是如此被动的去讨好。 应该是她嫌弃自己的脾气不好,那么他要想尽办法让她臣服,她嫌弃自己年纪大,那么他就要让她觉得这是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他给了阮阮太多迁就,所以她开始渐渐忽略了自己,英雄与落难公主走的太过亲近,所以公主把他当做理所应当的存在,当初吸引她的光环,那些可以给她仰望的东西,忽然间不再,她的目光又寻回了过去的方向。 他曾那么自信的告诉阮阮,爱情和尊严,一定是尊严重要,因为先有尊严,才有一切,没有尊严的男人没有任何魅力,吸引不了任何人,女人也是。 果然,他尝试屈膝与她平视,却没有得到她更多的在意,如果膝盖一直屈下去,那么她可能会越过她的肩头看向更远的地方。 上帝是伟大的造物主,他赋予男人天生的高大,一定有他的寓意,不仅仅赐予他们顶天立地的力量,也是赐予他们傲视一切的角度,还有,要让倾慕与他们的姑娘虔诚的抬头仰望。 他捏了捏眉心,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过什么背叛妻儿的事情,这辈子不过是谈一场恋爱都会如此的大费周章,回首前路没有半点平坦,看向前方,却是连路都看不清,只有一片昏暗的迷茫。 幸好,我们的生活不是只靠爱情支撑。 他敞着浴室的门,快速的冲了个澡,温热的水流兜头浇下来的时候,他开始一寸寸摸索清楚自己的凌乱的思绪。 狂心若歇,歇若菩提。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转身关了水龙头。 浴袍穿了一半,却听到了敲门声,抿好浴袍,走向门口,他从猫眼里向外看了一眼,心脏扑通一声。 手掌伏在门上很久,也不曾动。 敲门声还在继续,手机在桌面嗡嗡作响,霍朗回到浴室,慢条斯理的擦干自己的头发,几缕碎发垂在额角,令他看起来闲散不羁,目光里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危险气息。 房门被他从里面的打开,一脸的淡漠,还未说话,阮阮就像迷失的小鹿突然冲出黑色森林,面对广袤碧海与明媚阳光那一刻,温柔的眉眼满是希冀,“霍总……” 霍朗的目光从她沾着细密汗珠的额头落向她的唇,目光如同被钉在那上一样,下一刻,他的怀抱撞进了一个软软的身体,圆滚滚的肚子贴在他的身前,让他不得不微微弓起腰背,阮阮一手抓着纸袋,从身后环住他,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霍朗的双眸变得愈发晦暗,似深夜烟波浩渺的大海,静谧的诡异。 他任由着阮阮抱着自己,手臂轻轻搭在她的背上,她的拥抱才像恋人之间的,而他给的回应,很是疏离,似乎更接近有个浅显而礼貌的拥抱,这种怀抱,只要他大度,可以任何女人,男人也不为过,老人孩子也可以。 她白希的脖颈就在他的眼底,他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欧式地毯上的花纹。 她身上有凉风的味道。 或者,这是那个男人的味道?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霍朗的眼中聚上水光。 他们拥抱了很久,霍朗不记得时间,只是她带着凉气的外套已经完全与室温融在一起,阮阮固执环在他身后的手掌稍稍松开,她紧贴在他颈窝的头顶动了动,霍朗立刻直起了身体,然后冷漠的转身,向房间深处走去。 落地窗里有两把藤椅,中间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扔着几本他从公司带回来的设计杂志,他双腿交叠着坐在其中一把藤椅上,下颏微微扬,虽是目光向上挑着看她,确是一副睥睨天下的傲慢模样,“有什么事?” 阮阮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看见霍朗的时候放了下来,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主宰她内心的浮躁,让她得意安定。 她浅浅的微笑,坐在床沿和他面对着面,隔着几步的距离,四目相望。 霍朗已经极力的控制自己只去看她含笑的眼睛,可是目光还是有意无意的滑过她的嘴角。 “你半夜来这里就是为了对我傻笑吗?”他的语气冷然倨傲。 阮阮摇摇头,她已经能轻易的掌握霍朗的情绪,看出他现在的冷漠是真是假。 显然她还不知道霍朗在为什么生气,只是单纯的以为他是心情不好。 她捏了捏手里的纸袋,这包装已经被折磨的惨不忍睹,如果不是有人说这是晚上刚刚买来的新品,兴许会觉得这是哪里捡来的袋子。 “我和安茜逛商场的时候看到这条围巾很好看,就买来给你,很好搭衣服。” 她笑着掏出来,手心毛茸茸的温暖着,递到他面前。 霍朗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袋子,冷冷道,“别人用过的吗?” “不是,我新买的,你看我有小票。”她从纸袋里掏出专柜开出的购物小票,把时期精确到分秒来念给他听。 霍朗沉默片刻,问,“送给别人的,被拒绝了,不要的才给我,是吗?” 阮阮的脸色微微发僵,手臂举了很久,开始发酸,她莞尔一笑,“是特意买给你的,霍总。” 他终于伸手接过,却多一眼也不看,直接扔向身侧的圆几上,羊绒太柔滑,被他扔到了光滑的杂志上滑了出去,彻底散开,一半在桌上,一半落在地毯。 阮阮的手指蜷了蜷,放回肚子上,视线从散落的围巾上收回,望向霍朗。 她以为穿越了半个城市来投奔的是一轮太阳,未曾想到是这日薄西山的场面。 “你以前怎么称呼你的前夫?” 阮阮不明所以,没回答,他继续问道,“叫名字?还是老公?为什么,我只是霍总?巫阮阮,你有什么是独一无二只给我一个人的吗?” ——————【剧场小小】———————— 霍朗:是不是只有生病才能得到你们的心?原城,给我安排一个绝世好病。 作者:绝世好病?不举行么…… () 正文 108:立刻马上刻不容缓马不停蹄的给我滚回去! 巫阮阮不知道他何出此言,只是他若问,她答便是,“我给你的什么都是独一无二,‘霍总’两个字也是,我也只有一个霍总,没有两三个上万个。” “心是吗?”他突然反问。 阮阮不说话了,好半响,才小小声的回答,“是。” 霍朗弯了弯嘴角,起身从衣柜里随手翻来一套家居服,进浴室换上,出来时候看到阮阮正将从地上捡起来的围巾卷好,打开他的衣柜,放到装满围巾的收纳篮里。 他调好空调掀开被子,躺到床上,闭上了眼,“我要睡了。” 阮阮转身爬过去,跪在他的身边,带着荷叶花边的大衣被她的肚子高高顶起,好似穿着一身韩服,她在霍朗的手臂上拍了拍,“霍总,你生气了吗?” “没有。” 阮阮笑笑,“这还不算没生气,那你要真生起气来,岂不是要见谁都要一枪崩了他。” 霍朗没搭理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阮阮微微弯下腰,肚子隔着被子贴在他的手臂上,声音清清浅浅的叫他,“霍总…… ” 他倏地睁开眼,冷着声问,“晚上去哪里了?” “去逛街了啊,和安茜,下午不就提前告诉你了吗?这围巾就是在商场给你买的,你不喜欢吗?”她眉眼微弯,柔柔的看着他。 “逛到12点吗?” “逛完街……我去看了小折耳,那有有一只阿拉斯加生了宝宝,我多看了一会。” “然后。” 阮阮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然后来你这里。” 霍朗扬唇一笑,深黑的眼底流光转过,心里的酸涩如同刚刚摘下的青绿芭蕉的味道。 我给你机会坦白的时候,你却选择了欺骗…… “如果要回去睡,就趁早,如果要留在这里,就保持安静,我要休息。” 阮阮没说话,只是一头扎在他旁边的枕头上,在被子外面蜷着身体,整个人窝成了一个团,安静的看着他的侧脸。 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该去依赖依附于任何人, 可是当我们冷的时候,总会自动的渴望火焰,所以她才会忍不住来这里,忍不住来他的身边,也因为他说过:万事有我。 她来这里,就是想他能把自己的心带走,走的越远越好,远到再也回不到霍霆的身边,不管是旧情复燃,还是念念不忘,她都不想要。 她向霍朗的身边靠去,用额头轻轻蹭在他的下颏,别过脸, 躲开了她的亲昵,阮阮将手臂搭在他的身上,轻轻拍着,“你在别扭什么啊? “滚出去。” 巫阮阮一骨碌的坐起来,“滚不了,会压到宝宝。” 霍朗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也不说话。 阮阮绕到他小腿处,从他身上夸过来,再次跪在他的面前,扯他的被角,“ 霍总……” 霍朗猛的一掀被子,差点将巫阮阮从床上掀下去,他坐直了身体,狠瞪着阮阮,“你要干什么!我说几遍了我要睡觉!你让我给安茜安排工作我就要给她安排,你让我捡一只不死不活的猫回来我就要捡,你不想我睡觉我就必须醒着,我卖命给你了吗?你现在以什么身份,用什么资格来要求我做这些!” 巫阮阮被他这狗血淋头的怒吼了一顿,惊讶的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吭哧出一句,“我不是你女朋友吗?你不是对你的女朋友有求必应吗?” 霍朗像个置气的大孩子一样突然从床上窜到了地面,指着门口,“你不是我女朋友!现在,立刻马上刻不容缓马不停蹄的给我滚回去!” 阮阮磨蹭着下床,低垂着眉眼,“生气归生气,至少要告诉我你因为什么生气,也许听了我的解释你就不会生气,不要平白无故的冤枉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火,“我是从来不听借口和理由的人,却也给过你解释的机会,可是你说谎了,巫阮阮,我可以纵容你很多东西,只有欺骗不能被纵容,这是我做人的底线,我不是傻瓜,也不想当你的傻瓜,所以,请你离开,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会做到,安茜照常上班,折耳看病的钱我会替你垫付,原稿外泄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你欠我的,我有明细的账目,你还得起就还,还不起的等你老公来给我还,我的话说的够明白吗?” 巫阮阮点点头,“明白。”过了几秒,又补充道,“你是一个大骗子……” “我是骗子?”他被气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这巫阮阮,怎么无论别人怎么生气,她好像都能置身事外,看起来怎么都不在状况内。 阮阮站到他面前,圆圆的肚子一挺,气势不弱,“对,你是骗子。” 霍朗忽然一抬手,在她嘴角狠狠按了一把,阮阮疼的缩着脖子向后躲去,霍朗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嘴角的小血口再次撕扯开,他将按过她唇的手指伸到她的面前,冷冷道,“ 看到了吗?你才是骗子,这就是证据。” 阮阮错愕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走到落地镜前,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脸,唇角确实有两个小血口,原本应该结了新痂,却被霍朗的动作弄裂开。 她用手背轻轻沾掉血迹,低眉顺眼的转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我看到你们接吻了……”最后三个字,霍朗的声音已经低到快要听不清,他直直的看着阮阮,期待她能说出几句值得他回心转意的话来。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他的心也越来越凉,随后,他拧开门锁,将门大敞四开,冷冷的看着她,“走吧,你心甘情愿被他糟蹋我不想再救你了,去找你想找的人,再见。” 她眉眼温柔的似月光,细语道:“你会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霍朗目光坚定,“不会。” 阮阮黯然离开。 房间安静的可怕,没有任何可以发出声音的东西,霍朗的睡意全无,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行李,给沈茂发过去信息,告诉他明天自己就要搬进他准备的房子。 收拾好这一切,已经将近两点,房间中间一字排开四个40寸的大皮箱,还有一个装的极满的行军包,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就走遍世界的日子,没有爱情,也没有束缚,当然也没有甜蜜,没有失望。 那时他每天在想的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吃饱,怎么让身边的难民区的孩子吃饱,原来,以吃饱为每一天的人生目标的生活,居然也很好。 他打开巫阮阮刚刚买给她的酒红围巾,站在落地镜前轻搭在颈间,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如果今天没有撞到这一幕,那么带上这条她送的围巾,心情又该如何? 城市另一端的医院里,霍霆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唇上都是星星斑斑的血痂,呼吸沉稳的睡着,孟东正抱着肩膀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闭目休息,病床的床尾,趴着孟东的小男朋友姚昱,肩上盖着孟东的大衣。 霍霆和巫阮阮可能都没能想到,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而影响了这么多的人,就像蝴蝶效应一般,这端轻轻振翅,山海之外却已狂风巨浪。 这一夜,没有一个人是好眠。 巫阮阮迟到了。 她匆匆忙忙赶到公司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霍朗带着童晏维和安茜从市场部出来,似乎正要外出。 晏维与安茜像两个左右护法一般站在霍朗这尊男神的身后,一脸明媚的朝阮阮挥手。 霍朗目视前方,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直到阮阮叫了一声“霍总”,他才微微侧目,目光倨傲,淡淡说了一句,“迟到了,下次注意。” 安茜立马收回手,安分的低下头,倒是晏维不明所以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匀速下沉的电梯里,童晏维到底是没忍住,结巴着问“霍,霍总,你们吵吵,架了?” 霍朗目不斜视,语气淡漠,“这事该你管吗?” “怎,怎么不,不该我,管?我不,不是说了,啊吗,如果你,对阮阮,阮不好,我,我……” 他突然转身,一脸的警告意味,看起来极度的危险,“如果是巫阮阮先待我不厚道,你也要和我拼命吗?所以你的结论是,无论我和巫阮阮怎么样,你会和我拼命,说白了,你就是想要我的命,是吗?巫阮阮只是你要我命的借口,是吗?” 童晏维哪里说得过他,况且还是个结巴,霍霍霍霍了半天,也没霍出个所以然,越着急越说不明白话。 这霍朗真不地道,不往正题上说就算了,还故意将话题歪曲的乱七八糟,这么一会就成了他这小助理要蓄意谋杀顶头上司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安茜立刻伸手在门侧,她抬起的手臂上带了一条十分华丽的手链,霍朗无意扫过,转眸,信步迈出。 他身着一件剪裁极其利落的深灰大衣,贵族小立领将人衬得干练沉稳,下车后一路直奔目的地,步伐生风,带着庞大而强悍的自信,气场十足。 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霍朗十分从容的褪下黑色小羊皮手套,指尖修长,随手像身侧递出,安茜立刻上前接过来。 面对一脸寒冰的KUTA负责人,他没有礼貌的伸出右手,而是等待童晏维为他拉开椅子,从容的坐上去。 晏维心里直犯嘀咕,我们公司不是泄露了原稿么,这霍朗一副准备抄家盘点的架势,是要做什么? ————【赠送小剧场】———— 晏维:霸,霸,霸…… 原城:乖儿子…… 晏维:滚! 原城:…… 晏维:霸,霸气城,说,说了,我们嗯霍,霍总的装,啊装逼模式,启动! 原城:说几句话真特么费劲,你才是潜规则进这公司的吧! 晏维:嗯,潜,潜你! 原城:你作死吗? *霍朗*:请记住,“你作死”,是我的台词。 () 正文 109:霍总!小心! KUTA方面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想当的咄咄逼人,负责人礼貌的朝霍朗伸出右手,“我是来负责这次赔偿谈判的代表。” 霍朗微微一笑,巍然不动,目光极轻的在对方的手掌上滑过,“谈赔偿是律师该做的事情,我来是为你们解决当下最要紧的问题,如果问题可以顺利解决,你们得到的利益远远不止向我们索要的赔偿款。” 其实这件事想要完美解决,绝对不可能,霍朗根本没有心情为他们考虑该怎么赚钱,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KUTA的视线从SI身上转移,他的目的是不给SI留下任何污点,至于别人闹成怎么样的鸡飞狗跳,他根本不关心。 虽然他说话的态度语气令人十分的想脱了鞋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但他毕竟也是个副总,那人还想维持自己的气势,于是笑也没笑好,装也没装住,脸上抽了似的做了一副怪异的表情,讪讪的坐下。 关于KUTA和SI,霍朗给的唯一的解决方案是:我们可以免费提供全新的15到20种设计案,但不接受修改调试。 理由很简单,你没有证据证明原稿是我们泄露出去,说白了,这是耍赖,但你奈我何?为你提供新方案完全是我心慈悲,在第一时间为你们解决这棘手的问题,才不至于让你们用牛皮纸箱来包装你们的奢侈品。 当然,KUTA可以选择拒绝接受,那么你们就另请高明再设计,SI不予以任何赔偿,如果你拿得到我们泄露原稿的证据,好吧,法庭见。 而关于KUTA和那家胆大包天的山寨洗化用品公司,霍朗给了他一个十分具有建设性的提议,那就是和他们纠缠,打官司,通过媒体来做口水战,这种带着争议出现的造势手段,无疑是比干巴无谓的发布会来的枪眼得多。 他举了一个非常经典的案例,虽然这个有关这个案例的一些人事是他非常不愿意提及的,但却是此时最佳说服武器。 那就是他一直不曾联络过的亲弟弟,霍霆的公司,Otai电子。 霍霆是怎么样在一夜之间见将名不经传的小企业发展成当今国内甚至国际都首屈一指的大品牌,也不过是讨了这样一个巧。 当时一个国际顶尖电子品牌刚刚发布一款投入市场的全新概念手机,其声势浩大几乎相当于一次电子界的盛世革新。 就在新品风靡畅销之际,Otai突然像媒体曝光一系列文件,就是该新品的品牌商标在中国,日本,韩国以新马泰和越南的持有人是这一件全员不足100人,无自主工厂的Otai所有。 也就是说,Otai被国际顶级品牌侵权。 就是这样一场官司,让Otai一夕成名,他们在同一时期发布了自己的最新产品,只用了500万,连一台像样的综艺节目都无法冠名的金额,做了一场旷世奇秀,而且广告费,也最终由那家品牌公司所承担。 现在的KUTA所面临的局面,其实不过与当时那家顶级品牌所遭遇的差不了多少,说的通俗一些,这很坑爹。 一旦发生口水战争,KUTA无意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让那个洗化品牌一夜成名,而KUTA的新品一旦上市,就有可能面临着对那个品牌的巨额赔款。 这是一场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战争。 但同时,会将自己的品牌推向一个全新的热度和高度。 一个品牌的新品发布是不可能占领报纸头条或者主版面以及各大网站首页,可是一家具有名气的企业和另外一家善于抄袭偷袭的小企业发生了战争,这无意会吸引众多眼球,虽然事实是,大家都在看你们的笑话。 这个问题绝对不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必须将KUTA推向一个作死的节奏,就是用最快的时间去抢注那个包装,新品发布会照常,沉默的等待着媒体来捕风捉影,紧接着,就是狂抄的时刻。 在那白热化的一点时刻,KUTA新品以全新包装重新站在公众以及媒体面前,这种实力和自信,只有KUTA能做到,而对方毕竟不是Otai,没有霍霆这种狠角色,恐怕连打官司的钱都需要去贷款,显然会陷入一片焦头烂额。 这两种事态无论哪一种,似乎都没有SI的存在感。 如果KUTA执意要和SI纠缠到底,那最后的得利的,不过也是SI,因为SI也可以借着KUTA的名气来炒作自己一把,沈茂会十分的喜闻乐见,而SI需要付出的,仍然没有赔款,最多是几个负责人包括巫阮阮的裁员那。 那么这些百转千回的计谋,说到底,还只是为了保全那一个人,当然不是保全她这微妙的设计助理工作, 而是要保全她的名声,这才可以让她走的更长。 至于KUTA会不会接受这两个意见,霍朗却表现的全然不在意,他自始至终所展现给KUTA负责人的,都是我心地如此善良、如此的古道热肠,我对你已经竭我所能,仁至义尽。 他的发言时间十分钟都为用上,然后用了三杯咖啡的时间,来等待KUTA方面的决定。 KUTA的态度很强硬,但抵不住霍朗的态度更强硬,连KUTA都会留有商榷的余地,他却一丁点都没有给对方留出这种退步的空隙。 “如果采用新的设计案,我们需要当时弃选的另一个设计主题《暖风》。” 霍朗眉梢一扬,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恐怕不行,《暖风》已经被Eyou签走了,如果你们真的十分感兴趣,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一下,Eyou的总裁是我的大学同学,他这人就对钱感兴趣,只要价格合理,忍痛割爱并不是问题。” 他在说这些话做这些小动作时,安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 这样一个运筹帷幄的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什么会喜欢巫阮阮呢? 破天荒地的,在会面结束以后,霍朗主动提出请童晏维和安茜吃饭,安茜不知道霍朗是多么一毛不拔的这么个人,但童晏维知道,霍总请客之难,难于上青天啊。 待到结账的时候,霍朗一听将近四百块,直接将钱包重新放回上衣口袋,用下颏点了点晏维,“去结账。” 童晏维正吃着东西,立马筷子 一放,拎起公文包就去了前台。 霍朗看着桌子上还剩着不少菜,勤俭节约的慈悲心又开始作祟,他瞅了瞅安茜,“怎么不吃?巫阮阮说你怀孕了,孕妇怎么就吃这么点?” 安茜腼腆的笑笑,“我饭量一直这么小。” 霍朗点了一下头,他还以为所有的孕妇都应该像巫阮阮那么能吃,他的脑海又浮现阮阮鼓着腮帮闷头吃东西的样子,是老人们嘴里所说的有福气的模样。 巫阮阮啊,巫阮阮。 你是什么样的姑娘,让我离开顷刻,就忍不住想念。 ———————— 霍朗当真从酒店搬走了。 沈茂给他准备的房子虽然很完善,但是总透着一股新装修的味道,开门后扑鼻而来的奇怪味道让他忍不住皱眉,他打电话问沈茂,你缺钱吗?你缺房子吗?你就没有一套带人气的房子吗? 沈茂沉默了半天,回应他,你却钱吗?你却房子吗?你就买不起一套带人气的房子吗? 霍朗想了半天,说,我想把SI买下来。 于是,他住进了原来童瞳住的房子,装修的很不错,重点是屋子里除了清新剂的味道,闻不到其他。 昨天一夜未睡,他进卧室补眠,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六点,屋子里飘满肉香。 安茜和童晏维一人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安茜走去开门,进门的人是极面善的,朝她微笑,“你是童小姐吗?” “我不是,童小姐是谁?” 童晏维两步窜到门前,警惕的看着门外的人,童瞳从来不会告诉别人自己住哪,也从来不带朋友回家,除了巫阮阮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家,所以他并不觉得门外的人是童瞳相熟的人,“没,没,没童小姐。” 霍朗随手从沙发上拎起自己的毛衣套上,走到门口,看着门外穿着西装革履微笑得体的一男一女,看又了看一脸警觉的晏维,“我是房主,姓霍,这里没有童小姐。” 他下颏先是扬向安茜后扬向晏维,“她姓安,他不是小姐,你们是谁?” 门外的人只是说了一声抱歉,就转身离开。 霍朗关上门,“吃饭吧。” 他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是凭直觉,他相信来者不善,他可不觉得童瞳会有看起来那么正经古板的朋友。 霍朗吃完饭正欲起身离开,安茜以为他要盛饭,紧忙站起来,“我帮你……” 结果眼前一黑,天地颠倒的栽到一边,霍朗本能的出手,一把接住了她,他迅速的将人抱到沙发上放平,叫了两声,“你怎么回事?” 安茜虚弱无力的半睁着眼睛,半天没说话。 童晏维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看着霍朗将她抱走,看了看安茜座位前的空碗,默默吃了口饭。 他忽然觉得,这世界,除了他姐姐和巫阮阮,没有人善良。 “如果你不舒服,让晏维送你去医院,还有,你要确定你的身体是否能接受现在这份工作,不要勉强自己,毕竟你的情况特殊。” 安茜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虚弱的摇头,“不好意思霍总,可能是下午打扫累了点,我平时身体没有这么差的。” 霍朗点点头,“那你休息一下,一会让晏维送你回去。” 童晏维在餐桌边积极相应着,“嗯!好。” 霍朗原本就不喜欢这安茜,现在她这模样,就更不讨喜了,他是个很奇怪的人,会对任何生灵有天生的同情心,却不愿意在自己心里还有一个女人的时候过多的去关注其他女性。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专情,专情的人,往往都很绝情。 他觉得安茜在故作娇弱,因为同样是孕妇,虽然她没有阮阮的肚子大,气质身材也不错,但是无论从身高和体格上来看,相较于巫阮阮,她都是个膀大腰圆的主。 看看阮阮的小手腕,在看看安茜的手腕,可以说相当圆润了。 不过,她手上带这东西,真不是一个孕妇该带的东西,按理说,想她这种单身的女孩子,就算求佛牌,也最多求财求平安求姻缘,可她居然求来拉胡神,专克小人,她一个不在职场不在官场的人,何来小人呢? 后来安茜是几点走的,霍朗不知道,因为他将人抱到沙发之后,就回了卧室。 他从不开着台灯看书,除了加班,晚上的时候他坚决不看纸质印刷的东西,当然别的媒介上的字他也不爱看,他打开电视找了一台综艺节目,这童瞳生活奢侈,房子相当的大,卧室宽敞的能建游泳池,导致电视距离床会特别的远,他靠在床头,煞有一种在高级VIP电影放躺着看电影的错觉。 霍朗就保持着这样半靠着床头的姿势睡着了,鼻梁上还架着眼镜,直到清晨手机闹铃想起来,他才猛的从梦中惊醒。 他本能的向身边捞了一把,急喘着坐直了身体,他梦到躺在他的身边一直反复循环周而复始的念叨着:霍总,我肚子疼…… 你肚子疼,就去医院,关我什么事。 连着几日,霍朗不是外出约客户喝咖啡,就是回家喝咖啡,直到展馆项目启动。 这天极度不好,有多不好,童晏维当时瞥了一眼霍朗的脸,觉得这天气差到和他们霍总的脸一样啊! 空旷的展馆内里还是丑陋的毛坯,到处漂浮这一股灰土的味道。 安茜穿着一双小平底鞋,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在这毫不风花雪月的地方懒散的走着,她和职责和童晏维不一样,童晏维负责统筹安排,她负责具体执行,为什么呢?因为她不结巴。 她手里的手电在地上照了照,一快被遗落的石膏板碎的三四块,“小心这有东西。” 霍朗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安茜刚要重复,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快速向后仰去,霍朗来不及做任何判断,直接拧过身伸手去捞她的人,台阶之上的步伐不够稳,只能是一手揽住了安茜,最后,力气不够拯救两个人,他只好同她一群滚了下去。 () 正文 110:重伤的野兽 水泥地面的冰冷刺骨至极,四周死寂一般的安静,连半点冷风呼啸的声音都不曾听见,身上的疼痛如同拆骨一般,霍朗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炸药爆破后的巨大冲击波,高高冲起,重重跌落,他勾了勾手指,然后缩了缩脚踝,来确定自己是否残肢断臂,肩膀处在隐隐作痛,他试着稍稍挪动,应该是拉住安茜的力道太大而导致脱臼,不过幸好,该在的肢体还都在,毕竟不是真的爆炸。 后脑勺火辣辣的疼着,还有莫名的粘腻感,应该是流了血,没有失血过多直接死在这里, 真算命大。 空旷的建筑里漆黑一片,这里足以让人臆想成鬼影重叠的恐怖氛围,霍朗唯一可以判断的,就是此刻的时间是夜晚,因为原本可以透出丝丝日光的通风口此刻只在散发着冷白微渺的月光。 这水泥地面不知道浮着多厚一层灰,他大概也吸进去不少,喉咙的像吞咽一块带着棱角的硬铁般难受,他试图坐起来,手臂刚一撑地,便一阵剧痛袭来,又重重的摔回地面,似乎不仅仅是脱臼那么简单,他的右手小臂好像骨折了。 他费力的侧过身,狠狠咬住牙齿,手上迅速的发力,闷哼一声,将脱臼的肩膀硬生生的接位回去,尽管这里极度阴冷,他却出了一身密汗。 后脑无力的轻磕在地上,他大口的喘息着带着水泥灰尘味道的空气,试图平复身体的虚弱感,右手小臂明显肿了起来,忍痛按下去隐约可触到断骨的锋利。 他左手使劲的按在小臂上,直到疼痛感得到暂时的适应,才蹭着身子向旁边挪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胡乱的摸索着身侧的地面,细碎的尘土之后,他触及一手冷冰冰的湿润, 两指一搓,细密的尘土颗粒带着黏腻,是血! 霍朗内心一惊,用干哑的声音喊了一句, “安茜!” 他伸手探向身侧,在昏暗里摸到了躺在自己身侧的安茜,却听不到她的任何回应。 他去摸裤兜里的手机,落了空,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摔了出去。 他不断的适应和扩大没有受伤的左手的活动范围,企图找到安茜之前拿着的手电筒,但那东西毕竟是圆的,想要滚走太过容易,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是亮着,从这高出摔下来,八成也摔了个七零八碎。 手指不小心碰到某处,竟然在黑暗中闪起一束微弱的光。 是安茜的手机,霍朗松了口气,就这一口气,也割的他喉咙发痛,不过万幸的是,总算不用悄无声息的在这里等死。 霍朗左臂屈起,手肘费力撑在地面,牵动肩上的伤处,额上再次浮上一层汗珠,而且迅速凝结成流,滑过眉骨、鼻梁,落尽眼中,引起一阵咸涩的刺痛。 霍朗狠狠的眨了下眼来适应,眼睛是他的弱点,在叙利亚的那场暴乱里他受了伤,虽然没有造成失眠这种严重的后果,但是却也经常疲惫模糊,受不了半点刺激,在昏暗之下,他的视力也会明显的减弱。 他单膝跪在地上,摸起安茜的手机,半眯着眼颤巍巍的按亮手机,这女人居然设置了密码!不过有密码也没用,手机显示没信号,根本无法拨出正常号码,只有紧急电话可拨通。 他打通急救中心,十分冷静的向接线员说出自己受伤的地点还有他和安茜的伤势,他说,这里有一名需要紧急救护的孕妇,她流了很多血,需要输血。 现在,他需要想办法带着安茜离开这里,最好可以到展馆外空旷的地方,让自己成为明显的目标,才能得到最及时的救治,因为这展馆太大,据他所知,所有大门都是封锁的,只有两边的侧面没有上锁,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不留神就带着安茜走到了哪个馆,这地方找起人来想要耗去几个小时太过容易。 而且,因为白天照不进阳光,这里的气温实在是低,可能室外的温度会更高一些。 就着手机屏幕若有似无的亮光,他拍着安茜的脸,丝毫不手软。 “安茜,醒醒,这里不能睡。” “安茜!” 掐人中,拍脸,拍脸,掐人中,这样的动作不知循环多少次,安茜才勉强睁开眼睛。 巴掌大的脸在屏幕的冷光中显得毫无血色,上眼皮无力的耷拉着,无力的请眨,让霍朗知道她还活着。 霍朗瞥了一眼她的下身,白色的套装短裙基本被血液浸透。他蹙眉别开眼睛,只紧盯着她的脸,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已经开始发起高烧,他必须马上立刻,带她离开这里。 平日华丽磁性的嗓音变得极度嘶哑,在空旷的展馆中带着浅浅的回音,“安茜,你想活着,就给我保持清醒,撑死也不能睡,我现在去看看,可不可以找到出口。” 安茜眼神涣散的看着他,勉力牵扯着唇角,干裂的唇瓣连条缝都打不开。 霍朗将她的身子放平,在下颌骨一捏,轻易叩开她紧闭的牙关,保持着呼吸道通畅,他脱下自己还带着体温的大衣,裹在安茜的身上,“千万醒着。” 这种带着绝望的黑暗和寂静,就算时光短暂,也会显得格外难忍。 僵硬的骨骼摩擦,咯咯作响。每走一步,都要费劲他全身的力气。 背后的衬衣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肌肤上,迅速的带走了他的体温。 手机微弱的亮光对他的作用微乎其微,他在黑暗里辨别方向,还不能忘记安茜的位置,直到摸到了这馆所的正面玻璃门,被牛皮色的胶纸糊住,只有门缝处露出一丝月光。 他虚软的转过身,依靠在冷冰冰的玻璃门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摸到同样冰冷的金属把手,向里一拽,铁锁“哗啦”,这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异常恐怖。 拽着锁链,将自己的身体拉近,微光下,严丝缝合的铁锁泛着金属特有的清幽的冷光。 霍朗忿忿的将铁锁砸到玻璃门上,尖锐的声音刺痛耳膜。 去·你·妈·的!锁犯人也用不着这么大的锁!就一空楼!难道会有人把这当做温柔乡日夜霸占吗? 大概是这展馆还未竣工,所有正门全部上锁,只有侧门可以通行,但是侧门,那到底得走多远。 他不能反复来回的浪费自己的体力,一定要一次走出去,如果再一次晕倒,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霍朗回到安茜的身边,再次按着她的人中将她掐醒,怒吼了一声,“让你醒着没听见吗!” 安茜的呼吸虚弱极了,仿佛下一秒就会驾鹤西去,看得霍朗胆战心惊。 “你能不能走?”霍朗用左手勉强的将她扶起,没等坐直,她就直直的向一边栽倒,霍朗一把将人捞住,接在自己的怀里。 “霍总……”安茜带着哭腔虚弱的喊了这么一声,两个字硬是喊出九曲十八弯的味道。 霍朗充耳不闻,左臂环过她的腋下,右手横过她的小腿弯,一狠心,将人打横抱起, 尖利的断骨扎进肌肉里,锥心般的疼痛如电闪般瞬间击穿心脏,大脑中一道白光炸开,他咬着牙倒吸一口凉气。 饶是这样,他仍是没将她脱手。 十几米的距离好像万水千山那么远,他举步维艰的走了一段,一个体力不撑,就跌跪在地上,为了不将安茜摔出,他需要用手臂擎住她下坠的惯性,无法抑制的,他如同受了重伤的野兽,发出痛苦而不甘的闷哼声。 黑暗好像永无止境,漫无尽头,他跪在地上挫败的急喘,眉头紧紧锁住。 ———————— 童晏维拿着一沓文件从办公室中走出来,在设计部拉住一个设计师结巴着问,“看,看看到霍霍总了吗?” “没有啊!霍总不是和安茜先走了吗?”一个随行去工地的设计师回答道。 霍总的行踪哪需要和他这种小人物汇报啊,再说人家还是带一女助理失踪的,用童总监一句话总结,谁问谁脑瘫啊! 霍朗是和安茜一起离开的,什么时候离开的晏维并不知道,他们去的时候坐了公司的商务车,霍朗没开车,若是走,只能打车,或者去500米以外的一个公交车站。 霍朗想做什么确实不会和别人多交代,童晏维本来没有多想,只是现在天斗已经黑透了,接近下班时间,他和安茜的手机又全部无法接通,这不得不让他心中的不安扩大。 他的想法和那设计师显然不同,他比较了解霍朗的为人,就算他真有心对安茜做什么,以他那样顾及大局的人,也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场合直接带人离开。 何况,安茜是一个孕妇,霍朗如果不是脑子有什么特别重大的毛病,不至于每次看上的女人都是孕妇,这个当二手爹的爱好,显然不符合他平日的高端倨傲的格调。 ——【小剧场】—— 霍朗:我说我要得一个绝世好病,没说要身负重伤,你听不懂人话吗? 原城:你特么才听不懂人话,说了可以不举,但是妹纸们不干!想入土为安就吱一声,我们以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不要语言攻击我。 霍朗:谁给你的勇气这么和我说话?受伤的是我,你理直气壮的作死吗。 原城:你要知道我敲一敲手指你就挂了,别得瑟。 霍朗:那我要谢你送我一程,但凡身边出现个女人就是孕妇,你要这么喜欢当现成的爹,你去,不要带上我,我和你不是一个格调。 原城:你有毛的格调。 霍朗:毛与格调我都有,但是,你只有毛,没有格调。 原城:你废了,有能耐放学别走,后院决斗! ----【明天手机有图推所以万更】---- 推荐票过万我加一更,我从7号早上开始出差,大概一到两周,加更不一定保证,但是尽量不断更,希望不要养文,你们一养文,我就没精神写,谢谢大家的谅解,你们是中国好读者,好妹纸。 推荐票每天都有,不投浪费,浪费是罪,所以,不要当罪人,阿门。 () 正文 111:来不及说的情话 他找到这个项目的首席设计,问,“你,你呢?霍霍,霍和你,你联系了?” “没有啊!”设计师一摊手,“霍总不是和安助理先回来了吗?” 童晏维急的结巴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那设计师一皱眉,“哎我的天,晏维,等你说话头发都能等白,霍总脾气真好,我这有急事,你有事给霍总打个电话就完了呗。” 他挥了挥收,带着手上的紧急设计稿匆忙离开。 童晏维转身回到市场部,拿起电话一遍遍的拨打他们的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话筒中冰冷的女声同样一遍遍的回应着。 那展馆尚未竣工,现场一片凌乱狼藉,破碎的水泥沙石散了一地,光线不足四处偏僻,所有玻璃窗都用胶纸封住,每个馆所的正门都有锁链,一旦发生危险,想找个地方爬出来恐怕都很困难…… 他立马召集几名男同事,拿起霍朗的悍马车钥匙,领着几人直奔楼下。 巫阮阮正端着给阿宽冲的热咖啡,从茶水间里走出来,见到形色匆匆的童晏维面露及其稍有紧迫带着一群人朝这边走来,步伐整齐有力,像高端黑/社会准备出征一样。 她眨了眨眼,问,“晏维,你们这是去哪儿?市场部出什么事了吗?” 童晏维一边推着她的肩膀一边将她往设计部门口送,“霍,霍总和和安茜可,可能在,工工地上出,出事了,我,我们去,去找,你回回去等,消息!” 巫阮阮一愣,立刻停下脚步,童晏维推着她的身体前倾,手里的热咖啡险些洒了出来,她错愕的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童晏维脸色一苦,明知道我说话费劲,怎么还需要我重复,这是多么痛苦而漫长的过程! “我,我我说!”他急赤白脸的想要为她重新解说,巫阮阮一把捏住他的手臂,语速极快的说道,“ 我明白我挺清楚了!你说他有可能在工地受伤了是不是?是有可能而不是你能确定他没有受伤是不是?” 童晏维飞快的点头。 “我和你们一起去找他!”她忽然慌张起来,恨不得就地把这咖啡杯扔出去,然后把喃喃生出来放公司存放一会,免得影响她下一刻的健步如飞。 阮阮还记得那天在宾馆,霍朗是怎么把自己从他房间赶出来,不能不说那一刻的阮阮有些心灰意冷,毕竟人有脸树有皮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她满怀希冀的往她觉得是阳光普照的地方一站,结果迎面而来兜头而下的,是一盆极度刺骨的冷水不说,还带着乌七八糟的颜色,把她弄了个体无完肤。 她猜到有可能是霍朗看到了她与霍霆,只是没有料到他望见的一幕,会是他们接吻那里,所以她还一直认为霍朗的火气来的莫名其妙,可是归根究底啊。 她真是那个说谎的人。 大概或多或少的,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说几条谎言,或者几万条谎言,有一些欺骗是纯粹的,而有些,是无奈的。 对霍朗说出‘我刚刚与前夫接了吻’这种大实话,却是让她有些难以启齿,这个谎言,她有比他更多的无奈。 冷战并没有解决问题,他们之间的误会还存在着,阮阮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告诉霍朗那一天的真相,哪怕这个真相揭露的前提,会是对她内心的一种近乎于恐怖的磨砺。 她不知道霍朗会出哪一种意外,只是无论哪一种,对她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阮阮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紧张,她生怕哪一天,会对自己和霍朗说:我们来没来得及相爱。 这种紧张与紧迫,远远超于了任何一种共事同事和朋友的层面,不仅仅有担忧和惋惜,更多的,是带着一股窒息感的疼痛。只有第一时间见到霍朗,她能将心放回肚子里。 她会为了担忧霍朗而忘乎所以,可是童晏维不会,因为霍朗不是童晏维的爱人,他在乎的,更多是巫阮阮的安危。 那种工地,怎么是她一个挺着这么大肚子的孕妇可以去到的。 晏维非常坚决的一摇头,“你,你,你可不不能去,黑,又又乱,危险,你不,不担心自,自己的安危,至,至少考虑,虑一下,下喃喃。”他手掌在阮阮的肚子上轻轻珍宝般的触碰一下,迅速拿开,将她推进设计部,带着人急步离开。 阮阮顾不上咖啡杯还很烫,两手端着紧忙送到阿宽桌上,差点直接摔在他的电脑面前,阿宽一怔,“你这是要造反吗?” 阮阮没回答,她满脑子都是童晏维说的霍朗和安茜有可能会在工地出事,虽然说南方的冬天不会白雪覆盖冰冻三尺,但是入夜的气温,是真的可以冻死几个衣着单薄的人。 霍朗和安茜是坐办公室的,一个坐办公室的人,和室外走街串巷的卖糖葫芦的人怎么能一样,没有一定有厚度有温度的衣服来保暖,如果一夜找不到人,就算不发生任何意外,也会冻死他们,而一旦发生意外,他们的体温就会流失的更快。 她朝两个在办公室备有以防加班等不时之需的长羽绒的男同事借了两件衣服,半抱着搭在手臂上,踹上手机就往外走。 韩总监一身气质女装从办公室里晃出来,迈下三步台阶,“干嘛去?火急火燎的,你们家又什么事?你这是准备早退吗?” 巫阮阮内心焦急,勉强微笑着,“ 我有事。” “就你事多是吧,一天到晚乌烟瘴气的,有事不请假就翘班,公司你们家开的吗?不想做你就直说,也没人强留你在这里,你总是这样搞特殊化,会影响其他同事的情绪。” 阮阮抿了抿唇,说了一句可能没有这件事她这辈子永远不可能说出来的话:你想开除我很久了,不过,霍总不会同意的。 说完,她抱着厚厚的羽绒服,球似地飞速滚出公司,而停车场的绿色悍马,已经不见,童晏维和同事们已经离开。 现在已经进入下班时间,这个区域几乎被各种写字楼占满,是名副其实的一车难求,她在路边急的冒汗,也打不到一辆车,好不容易等来一辆空车,和她一起去打开车门的,还有另外一个陌生女孩子,显然对反也不想放弃这辆车,巫阮阮急迫的摸了一把额头,看着那女孩,“让我坐吧,我肚子痛,要去医院。” 她这样说,谁还敢和她理论先来后到。 阮阮报了地址之后,司机用地道的粤语嘀咕着,这么晚了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安全不安全。 尽管展馆尚未竣工,但是这规模已然令人叹为观止,巨大空旷的停车场在月光下一望无际,黑洞洞的联排展馆,沉默孤寂的屹立在夜风里,阴森至极。 童晏维带人打着手电筒沿着早上进展馆的路去寻找霍朗和安茜,怕他们已经出现事故,几个人在场馆里大喊,每一个隐藏式的楼梯隔间都不放过。 巫阮阮在面对这样一栋森冷的水泥建筑,简直还未迈步就开始瑟瑟发抖。 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女汉子或者女战士,就是汉子和战士,她也得有点自己害怕和忌讳的东西不是。 在车上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通电话,全部无法接通,在这里再打,仍是这样的回应。 她嫌抱着衣服走路费劲,只能将羽绒服套在自己身上,人更加圆滚滚的,司机给她停的位置,是侧边的一个小门,应该说,这是一个门洞,连门都没有,黑黢黢的像魔鬼张开的嘴巴,等待无知的人类自行闯入这扇地狱之门。 这周围没有一栋看起灯火辉煌的建筑物,只有冷白的月光,当然,也一丝丝人气都没有,脚下突然窜过一只老鼠,阮阮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来的太匆忙,只想到了霍朗是否会冷,没想到自己是否能看得见,她没拿手电,只有一个可以发出微亮光芒的手机,这是她唯一的照明工具,也是她唯一的武器。 出租车绝尘离开,她瑟瑟的在风中朝着小门里叫了一声,“霍总!” 这是有多空旷! 连巫阮阮这小嗓门的回音都如此的荡气回肠! 一听这声,阮阮自行先吓出一声冷汗。 她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身上羽绒服的布料发出沙沙的声响,水泥地面并不平坦,细碎的水泥块总是会被踩到,四周一片昏暗荒凉。 没有她的手机,这些冗长的通道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灰尘的味道极重,呛得她很难受,忍不住咳了两声,回音浩浩荡荡的传回来,像很多人在陪她一起咳嗽一样。 她一间一间馆所寻找,不仅仅是空旷的大厅,还有偏僻的甬道,如果是平地,他们两个大人怎么都不会有危险发生,如果有意外,那也一定是在哪一个楼梯间或是偏僻的转角。 前面的路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她回过头,来时的路亦是漆黑一片,如果不走进,无法分清哪里是们,哪里是路。 手机微妙的白光随着她的步伐上下摆动,到了屏幕自动熄灭的时间,还需要她再次按亮。 脚下时不时的踢飞一块块碎小的水泥块,沉闷的落地,惊奇一圈灰尘,低低的盘旋在脚下,而这回音更是恐怖的令阮阮不住打颤。 “霍总!安茜!”巫阮阮双手收成喇叭围在嘴边,不停的大喊,回音好比人在山谷中一般。 经过狭窄的地方,巫阮阮双手捧着肚子侧着身子硬挤过去。就算不小心碰到哪里,厚重的外套像个缓冲垫一样保护着她的身子。再坚硬的墙壁,也碰不到她的身体。 越往展馆深处走,巫阮阮开始心慌。 霍朗上午便带着设计团队来了展馆,下午所有的人都回到公司,直到夜幕始降童晏维才发现不对劲。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已经过了一下午,这么久,他们…… “霍总!”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现在的阮阮,是一面坚强,一面脆弱。 坚强的是,即使惧怕这种空旷的黑暗,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寻找下去,脆弱的是,她突然不想面临霍朗会发生任何意外。 那个男人,倨傲,自信,霸道,强悍,常常很冷漠,可是一回想,又如此鲜活,她不敢想象这样一个活生生在她生活里的人,会发生任何不测。 馆所深处,霍朗靠在冷硬的水泥墙壁上, 两条修长大长腿随意张开摆在地上,在这样落魄的环境里,也就只有他能做出这睥睨天下的气势,像是一个不屈的,落魄君王。 后脑受伤,无法抵靠在墙壁,就算累,他也只能这样僵挺着脖颈休息,他怀里搂着无力的倚靠在他身上的安茜,不知是疼痛还是寒冷,让她不住的瑟瑟发抖,人也因为高烧而变得不清晰,霍朗几次和他说话,她都迷迷糊糊回答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抿了抿干裂起皮的嘴唇,伸手探了探安茜的额头,越来越热,霍朗只能用左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她暖和一些。 不知道还得在这里绕多久,他需要保存体力,只能走走停停。 寒意从冰冷的地面隔过厚厚的尘土窜上来,身体的热量在不可遏制的一点一点流失,就像冰冷和黑暗正慢慢吞噬着他的生命力。 他的身上现在只有一件算是加厚的衬衣,但是至于有多厚,只能说比夏天轻薄的布料要厚重一些,最多,也就两件夏天的衣服那么厚,那能有多暖和。 他需要热量,而一直呓语喊冷的安茜,她的体温不能再往上飚升。 后脑勺的血已经凝固了,疲惫阵阵袭来,他很疲惫,很想睡觉,卷长的睫毛随着眼皮的震颤如蝶翅扑闪。 这可算是工伤,等他走出去一定得找沈茂索取巨额赔偿,于是,霍朗开始思考赔偿金额,从而延伸到各种问题。他不能停止大脑转动,生怕自己抵不住体能散失带来的困意。 他会捏安茜的手臂,非常用力,不让她昏迷,也会不停的对她说话,声音干哑难听,却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安茜流血太多,若是让她睡过去,一旦引起失血性休克,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 他也就白白抱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 而且,他是谁? 他是霍朗,虽然刻薄吝啬,但是他曾几年驻扎非洲难民营,奔走在战火纷飞的当代战场,他是一个渴望成为英雄的男人,这种与生俱来的大男子主义,令他无法承受这种因为自己的意志力问题而让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失去生命,不管他们是为何受伤,哪怕是安茜故意带着他滚下楼梯,现在的当务之急,都是活命。 活着,才有揭开谜底的权利,才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抛下安茜,现在他可能爬也爬出了这展馆,他不会随随便便对女人动心,但也不会因为无法对一个女人有好感,而选择独自苟活。 他微微眯起眼睛,唇瓣不断开合,他已经开始不知所云,他想到很久以前,他在一个战地的废墟了,也曾这样抱着一个女人,逃避那场狼烟四起的战火,绝望的等待黎明和救赎,只是那种心境,和此刻完全不同。 那时怀里的女人,是他深爱的,愿意付出生命随她到那乱世里,她不愿意同他离开那个地方,不想回到盛世太平里,他就甘愿陪着她一起,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一起死。 那个废墟里,他们两个人只有一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炸烂了一半的破旧的大衣,还是唯一仅有的,另外他们可以找到的衣服,已经和肢体一样,变成了碎块,他将那件破烂大衣围在她的身上,在有月光倾洒的地方,和她说了整整一夜的话。 一夜的情话。 他从来没说过那么多的动听而浮华的甜言蜜语,只是当时想着,如果现在就死了,那么这些心里的话,我一辈子没有可能说出口,她这么想听,也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听到。又或如果,他不是那个可以真正带领她走出黑暗的英雄,无法许给她一生漫长的幸福时光,那么他就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把他未来全部的爱,都塞进她此刻的怀里。 彼时,那是完完全全的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可现在,此情此景,只有不甘。 因为不管陪他求生也好还是陪她等死也罢,怀里的人,不是现在他想要的那人,他还从来没对阮阮说过那些好听的情话…… 不过,不是阮阮,也反倒好。 只要不是阮阮,任何女人受伤,他都会全力以赴去救,但至少,不会剔骨剜心般的心疼。 他很困了,困了连扇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他死了,阮阮一定很难过,挺着肚子哭的肝肠寸断,她会不想吃饭,不想睡觉,没有人再给她当那个遮风挡雨的霍总,她会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会陷入永无止境的伤害…… “霍总……”阮阮特有的细软嗓音,连带着回音都想温柔的讨魂声徘徊在他耳边。 太想阮阮了,太想了。 所以,听到了她的声音。 ————【晚上还有一更5000字的,等着我】———— () 正文 112:你是谁? 霍朗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淡笑。 巫阮阮的声音很特别,如果她撒着娇与人说话,就会让人挺的腿上没力,没有刻意的发嗲,只是太过软糯,让人心里不忍拒绝。 他脑海里浮现阮阮眉眼弯弯的样子,用各种方式各种语气,叫他,“霍总,霍总,霍总” 霍朗抱着安茜,好像阮阮的声音就在耳边一般,尾音拉的很长,“嗯” 了一声,好像在回应,然后等待她的下一句话语。 “霍总……”阮阮的声音再次传来。 已经临近昏迷状态的霍朗猛的清醒过来,双目瞪圆,呼吸急促起来,他抬起头,试图用微弱的视力在黑暗里寻找声音的来源,听力登时警觉起来。 “霍总……” 巫阮阮又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微微发着颤,听起来有些可怖。 是阮阮!霍朗心里突然炸开一声巨响,大声回应,“巫阮阮!” 巫阮阮也一愣,这声音着实不像霍朗,但是如果不是他,还会谁这么紧张而霸道的叫自己的名字,这声音被空旷的场地无限循环,听得她心里激动不已,拿着手机开始四处的照,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她推开虚掩的半扇铁门,举着手机走了进去。 霍朗就靠在她刚刚进到的这馆所的墙壁,他眼睁睁的看着笼罩在微弱光影里的阮阮一步步向前,她的身材看起来臃肿极了,走路时,会发出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他觑了觑眼睛,哑着声音对她说道,“我在你左上角45度的方向。” 巫阮阮立马一转身,也顾不及看路,大步的朝他走过去。 “你给我慢点!”霍朗看着那光影快速的靠近,骂出了今天晚上最有力度的一句话。 阮阮哪里听得进去,霍朗没有大步迎向她,说明他受伤了,很重,不然他又怎么会走不出去! 手机的亮光终于可以呈现出不远处的两个人,虽然什么都看不清,可是阮阮还是觉得他们看起来糟糕极了。 她激动的靠上前,脚尖直接踢在了霍朗的鞋上,一个趔趄扑向前,霍朗猛一收腿,他右手还抱着安茜,只能用受伤的左手去接,疼的他冷汗倏地冒了一身。 阮阮跪在地上抚了抚胸口,还好没摔倒肚子,她紧张的用手机的亮光去照霍朗和安茜,“霍总,你怎么样了?安茜这是昏迷了吗?” 他单薄的衬衣早已被汗和血濡湿,凝成大片大片黑色的花,头发混着泥土凌乱成一缕一缕,鲜血狰狞着糊满额际。 霍朗都没回答她,他在等着小臂上的剧痛过去,好半天,他突然用哑着的声音吼了她一句,“你又开始作死是不是?” “你才作死呢……”她声音柔柔的反抗,让他这一拳重击打在了棉花上,跪在地上脱了两件羽绒服,一件给安茜盖上,另一件迅速的围在霍朗身上。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惊喜过后,他只剩后怕,“巫阮阮,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我不想再救你了,你听不懂吗?谁让你来这里的,你来这里能解决什么问题!你是能把安茜给我抱出去还是你是医生能来救人?你怀孕几个月的你知不知道!你和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你记得吗!一旦发生意外,你除了给我当累赘还能做什么?还是你觉得我有多伟大,可以用一只断了的手臂带两个受伤的女人出去!你是不是永远学会智商两个字怎么写!” 话到最后,他声音嘶哑的几乎成了空音。 阮阮的眼泪在眼圈里滚了两圈,掉下来,她抬手抹掉,想解释很多,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这次换我救你。” 霍朗不再说话了,只是在黑暗里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他突然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在恋爱时,我们总是觉得对方付出的真心与爱不敌自己的多,我们会莫名的扣上一顶“你不够爱我”的帽子在对方头上,但我们永远不会成为另一个人,永远不会成为对方,又怎么会知道,他付出的,是不是全心全意。 你认为乘风破浪来寻是真爱,她认为三千弱水取一瓢饮是真爱,真爱之于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呃!”胸腔剧烈的震动,巫阮阮突然打了一个嗝。 霍朗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这是个什么女人! 方才一吼,嘴唇裂开,鲜血沁出,沾在唇上。霍朗又疼又想笑,紧绷的唇角抿出一个奇怪的弧度。 “呃!”巫阮阮连忙捂住嘴,呃逆的声音还是从指缝中钻出来。 “我们离开这里,这地方太冷,安茜发着高烧。”他挣扎着要起来,就算刚刚还有丝毫的松怠之意,现在也不会有,他要带阮阮离开这。 脱去了厚重却十足保暖的羽绒外套,巫阮阮打了个冷颤。她搓了搓胳膊,她仔细的为安茜裹好羽绒服边角,却一不小心摸到一手粘腻。 她举着手机照了照,霎时脸色发白,安茜流产了? 巫阮阮轻咬下唇,给人事不知的安茜拉上羽绒服的拉链。 她想为霍朗套上披在肩上的羽绒服,他却微微避让一下,“拿走,你穿。” “我不冷。”说完她十分配合当下情景的打了个喷嚏。 “我让你穿上。”他极度霸道的命令。 阮阮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她轻轻抬起他受伤的右臂,非常温柔缓慢的却不容抗拒,虽然霍朗一声不吭,但是她觉得还是会很疼,于是柔声说,“没有这一件衣服我不会怎么样,可是你需要热量,我听你那么多次,现在你要听我一次,因为今天我才是英雄。” 绕到霍朗的另一侧,用身体抵住了安茜,然后强硬的抬手帮他套上另一只衣袖,有了一层厚重的羽绒服,身体立刻变得不一样。 她身上淡淡的奶香,混合着水泥灰的味道,一起钻进了霍朗的鼻尖。 他扶住安茜,强忍着痛,再一次将安茜抱了起来,只是这次更加顺利,因为阮阮在他面前托住了安茜的身体,减少了他很大一部分压力。 他 “嘶!”的一声,蹙眉吸气,明显感觉到鲜血从撕裂的伤口中流出,将衬衣与皮肤粘在一起。 “还记得从哪里进来的么?”霍朗哑声问道。 巫阮阮连连点头。她走在前面,用手机照路,霍朗的步子略显虚浮,双臂颤的几乎快把安茜扔出去。 “小心脚下。”巫阮阮转头提醒着霍朗,将手机光对准他前方,让他看清路面,下一秒,自己却一不小心踩住一块水泥块,脚下一滑,侧着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阮阮!”霍朗惊了一身冷汗,不假思索,果断把安茜往地上一放,再也顾不上,一步跨到阮阮面前,他讨厌事情总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他无法掌控,措手不及。 安茜从一米多高坠落,迷迷糊糊的叫一声,双眸紧闭,在地上蜷起身子, “摔到肚子没有,肚子疼吗?”霍朗紧张的扶着巫阮阮站起身来检查,左臂疼得像在抖筛子。 巫阮阮白着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忍着腰部的疼痛,她把手机光对准自己的手心,“没事!就是手被割破了而已,小伤的。” 洁白细嫩的手心嵌进去几块水泥碎屑,几道血痕突兀的横亘在掌心。 霍朗尽量仔细的将碎石砾挑了出来,扯出衬衣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用力压在巫阮阮的手心,斥道:“你小心点!别管安茜,专心在前面领路!” 阮阮的脸隐在黑暗里,声音温柔,“知道了,霍总。” 再次起身,他抱着安茜亦步亦趋的跟在阮阮身后,目光片刻不离的盯着阮阮的背影。 出去的路可比来时要漫长,微弱的手机光不时晃动,巫阮阮一手扶腰,一手举着手机,她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步子一瘸一拐。 她强自笑着,生怕霍朗看出她的不适,调侃道:“这路可远了,咱们可能要走一辈子……” “不了,这种破路,我霍朗是不会走一辈子的。”他的声音中有强忍的痛苦,却字字清晰。 我要带着你走上一辈子的路,一定不会让它布满荆棘,就算无法铺满红毯,我也要让你步步平安。 巫阮阮撇撇嘴,“这不在于路好不好,在于谁陪你走啊……” 霍朗炙热的眸光粘滞在前面的女子身上,“反正不能是你智商这么低的女人。” 巫阮阮也不与他争辩,只自顾自的说话,霍朗偶尔呛她两声。 黑暗中有人相伴,不再静默无声,漫长的路似乎也开始变短。 当闪烁的红光从门缝中射进来,拉长在地上铺成红毯,喧闹的人声隐隐约约传来。 巫阮阮指着出口,眼里的光芒如深夜寒星般璀璨,她激动地转头:“你看,是门噢!” 霍朗眉头一拧,“滚回去看路!” 阮阮立马笑着扭头,继续往前走。 展馆外的空地上停着救护车和消防队的警车。 急诊中心接到霍朗的求助电话,呼啸着赶到现场,却发现展馆太大,根本找不到亟需救助的伤患,于是消防队开着消防车“乌拉乌拉”达到现场。 消防队长举着个喇叭喊着,指挥消防队员分批定点定位进展馆内搜救。 消防队一到,童晏维等人便被清理了出来,以免影响搜救进度,加大搜救难度。 只是谁也没发现,这里竟开了一扇小小的侧门。 童晏维站在空地上目光炯炯,看着消防队紧张有序的展开搜救。 身为副总助理,他应该站在这里看着副总被救。 接到急救电话来出任务的医生护士抬着担架站在展馆的侧门前,随时等待着将伤者抬上救护车。 “队长,没有找到。”一道声音从消防队长的对讲机中传出。 童晏维上前一步,“不,不可,不可能!一定在里面!” 消防队长看了一眼目光坚定的童晏维,对着对讲机下着命令:“继续搜,注意一些偏僻甬道,楼梯,台阶,暗层下面。” “这里!我们在这里!”巫阮阮摆手尖声喊道,身后霍朗笔直的双腿打着颤,抱着安茜站成一座雕塑。 他的右臂已经失去知觉,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安全得把安茜放在地上,所以只有保持现有的姿势不动,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调动自己的肌肉。 有医生率先发现三人,急忙喊了一声,抬着担架向她们三人跑过去。 童晏维循声看去,发现巫阮阮赫然出现在展馆外,瞪大双眼不管不顾的奔了过去。 医生从霍朗手中接过安茜,霍朗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松懈,他再也坚持不住,直直的向后倒去。 巫阮阮下意识伸手去扶,险些被霍朗扯到地上。她捧着肚子跪倒在霍朗身边,身上沾了血,脸上抹着灰。 童晏维吓得魂飞魄散,围着巫阮阮打转,急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 巫阮阮哪里还有心情去关心童晏维结结巴巴的说些什么,她随手拨开童晏维,惨白着一张脸,请求医生赶紧抬霍朗上救护车。 “不!不行!”童晏维突然大吼一声,嘈杂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先,先抬她!她她,她是孕妇!” 当时急诊中心接到电话,得知这里有两人发生意外,本着合理有效地分配急救资源的原则,派遣来了两辆救护车,也就只有两辆担架! 巫阮阮守在霍朗身边,朝他摆手,“我没事!医生,先看看他,他小臂骨折,后脑受了伤。” “不,不不管!抬她,抬抬!”童晏维一心拉着巫阮阮就往担架上按。 巫阮阮拽着他的手,“我真的没有任何事,这血不是我的,晏维,别再耽误时间,霍总和安茜都需要及时救治,我们坐公司的车回去,到了医院我会彻底的检查一番,好吗?” 童晏维没她嘴快,只好干瞪眼看着霍朗和安茜被先后抬上救护车。 在童晏维眼里,他的职责是找回霍朗,但是他真的会对霍朗与安茜的安危赶到心慌吗?不会。 当他看见巫阮阮的时候,觉得另一边就算爆发世界大战,他仍是要围着阮阮转,怕她危险不带她来,她还是只身一人前来,她的身体受得了吗?她就那么在乎霍朗吗? —————— 医院的冰冷的走廊中,沈茂和童瞳相视一眼,童瞳风情的一甩长发,在错身擦肩时,带着馨香的发丝佛在了沈茂的脸上,他似有似无的微微一笑,自己的女人怎么看都好,明明知道她故意逗自己,还是喜欢的不得了。两人各自走向不同的病房。 童瞳踩着细长的高跟,风一样冲进巫阮阮的病房。 童晏维正守在巫阮阮跟前,眼皮困倦的耷拉着,不住的点头,磕到胳膊上,揉揉眼睛,又直起身子盯着巫阮阮,仿佛下一秒巫阮阮就会醒来。 童晏维扶着阮阮刚上了车,巫阮阮就晕了过去,吓得童晏维拉着医生直跳脚,吭吭哧哧的愣是说不明白人话。 童瞳转身轻掩关上门,“阮阮怎么样了?” 童晏维眨着干涩的眼睛扭头看着童瞳,“没,没没事,就就,就还没没醒!” 童瞳忍着性子听完,把包放在床尾,双臂一抱,童晏维立刻拉了把椅子放在她身后,让她坐下。 “你你,什么时时候回……” “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童瞳扬眉,打断他好半天也说不全的问题,“你脑子有病,明知道她什么性格的人,你告诉她霍朗受伤,她会在办公室老老实实等你找人吗?脑瘫吧你?” “她,她,她……” “她你奶奶,别说话了,听着都累!这巫阮阮也是,大着个肚子,还学人家美女救野兽,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料!我看她早晚有自己搭进去那天!也一准儿是个脑瘫!” 童晏维中指顶在唇上,示意童瞳小声点,别影响到阮阮休息。 童瞳瞥了一眼自己的结巴弟弟,也不知道在这守了多久,眼圈黑的能装熊猫,还真以为自己装个国宝能卖上好价钱么。 “姐……姐!”童晏维突然扯着童瞳的手,凑到阮阮面前。 阮阮眼皮微颤,一睁眼就看到两只黑眼圈放大摆在自己面前。 童晏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小酒窝又细又深,“阮,阮阮姐,你你醒,醒了!” 阮阮摸摸自己的肚子,十分惬意的在被窝里动了动脚踝,好像不是刚刚昏睡一场,而是一晚好眠,轻松无比的笑道:“没事吧!我就说我没事吧!虽然我长的有些弱不禁风,不过身体底子还是很好,小时候还没你病生的勤。” “放你奶奶的屁!你没事医生刚才怎么跟我说你见红了?你没就地把孩子生出来啊?”童瞳狠瞪了她一眼。 童晏维按着阮阮的肩膀不让她起来,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堆,反正大意就是说巫阮阮摔得不轻,脚踝又红又肿像红烧猪蹄,虽然差一点伤到孩子,但是差一点,就是没伤到。 童瞳觉得巫阮阮才像童晏维的亲姐,反正她是没耐心听他这结巴起来一句话能当10句说的聊天法,她双腿一叠,十分霸气的命令,“告诉你啊巫阮阮,给我老实在床上躺着,你们家霍总可不是孕妇,壮的和牛犊子似的,估计你还没下地他已经能上狼牙山打虎了,你要有什么事,就让童晏维去干,他一定美的北都找不到去给你干,上刀山,下油锅,随你折腾,但是,你要是敢给我喃喃受罪,我一准儿打你个脑瘫!” 童晏维红着脸认真地点头,“对,对,阮,阮阮姐,为,为了不不脑瘫,快,快闭眼!” 听到霍朗没事,巫阮阮才是真的放心,刚刚的故作轻松彻底变成了真轻松,人的一生谁还不会出那么一两场意外呢,重点不是过程有多艰辛,而是结果是否美好。 有句被人说烂的文艺话怎么讲,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这话说的多好,不是你生龙活虎我就能满地乱窜,而是知道你生龙活虎,就算我r日病榻,也觉得心安。 你若安好啊,才能给我温暖。 她躺了一会,突然睁开眼,“安茜怎么样了?” 童晏维刚要说话,童瞳便开口打断,“睡的比你还香,没死。” “孩子没了吧。” “你的啊?你紧张个屁,管好你自己吧。”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么好运。 想到安茜是因为自己为她介绍这样一个工作,而失去了她改变人生的唯一动力,她忽然有些内疚,她那样深爱着安燃,爱到忘却世俗伦理,那么努力的想留下她与安燃唯一的联系,可还是失败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理不容吗?就算她不去杀这个小孩,安燃不去杀这个小孩,可是上帝,还是决定不留下他。 因为他们无法成为眷属的爱情,所以要牺牲这个小生命吗? 阮阮轻声的叹息,谁说上帝爱每一个人,上帝也会出错,它根本无法估计到每一个人。 她不应该给安茜介绍这份工作,也许,上帝没想夺走那个宝宝,而是她无意中掺和了那么一脚,却将安茜绊倒。 隐隐约约要睡着之时,她听到童晏维刻意压低声音的说,“姐,有,有虎的,是景景阳冈,不不,不是狼,牙山,狼,狼牙山是,五啊五壮士……哎,哎,疼,可可可以打,不不能掐……” —————— 巫阮阮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余辉将尽。 病房内一片静谧,童晏维和童瞳不知去了哪里。 巫阮阮用手理了理睡乱的头发,捧着肚子掀被下床。 “请问,霍朗在哪个病房?昨晚送来的!”巫阮阮拉住一个经过的护士。 护士翻开手上的病历卡,指尖滑过一个个名字,回道:“621,走廊最最左边左手间就是。” 巫阮阮踮起脚尖,透过门上的玻璃向内看一眼,只看到床尾。 她轻轻推开门进去,再蹑手蹑脚得把门关上。 霍朗正侧身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一圈纱布,手臂也打上了石膏,床侧挂着的是输液瓶,浅浅的睡着,听到些许细微的动静,他半眯睁开眼。 巫阮阮眉眼弯弯的走过去,站在他的床边,微弯下腰,声音温柔细软,“霍总……” 霍朗轻瞥她一眼,目光冷漠至极,甚至还有略微的敌意,他的声音还未完全恢复,却已经十分的性感华丽,带着微微的鼻音,倨傲的哼出来,“你是谁。” ————【昨天欠五千,今天发了六千】———— 但是,我可能要断更,我7号开始出差,日夜颠倒马不停蹄的赶,还总是欠你们的,对不起,13号之后恢复正常更新,这几天不知道能不能断,总之我写够3000就会发,写不够,盐巴也不让我发,知道你们等的很辛苦,一切不能保证更新的理由都是不应该存在的烂借口,还是谢谢你们体谅我,打开手机全部是关心慰问我的信息,很感动,最近气温变化太快,妹纸们姐姐们阿姨们要注意身体,也要注意小孩子们的身体。 辛苦大家了~ ————【送个简短小剧场】———— 阮阮:霍总,听说原城要断更。 霍朗:作死。 阮阮:听说他被杭州的水土打败了。 霍朗:活该。 () 正文 113 失忆狼 巫阮阮是宁可相信现实生活中有人会因为大头朝下摔一下而死,也绝不相信会有人因为这样摔一下就失忆,失忆,比死难多了,摔死只要一个寸力,摔失忆可是绝对的技术活。 她眨了眨眼,目光十分具有侵略性的直观霍朗的眼底,只要他的睫毛稍稍一颤,或者他的嘴角稍稍一挑,她就知道他在耍无赖,可是阮阮盯了许久除了得到霍朗愈发厌恶的神色,再也不见任何破绽。 “霍总,你真不记得我了?”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霍朗淡淡的开口,眉心轻轻皱着,似乎很不理解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阮阮抿了抿唇,“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 “你一定是不想对我和女儿负责了!然后假装失忆不认识我们了!你这样……”阮阮突然极委屈的颤了颤嘴角,“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 霍朗挑了挑眉,口气比脸还冷,“出去。”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初不会嫁给你的,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阮阮一步从床上蹭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心里想着,你马上会叫我回去的,你会说,你智商怎么低到连真假失忆都看不出来,你还要说,阮阮,你是我的Supergirl。 可是巫阮阮已经迈出房门,仍是不见一点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霍朗早就不看她了,已经平躺着看天花板,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停下脚步,忐忑的站在门外,怯生生的叫了一声,“霍总……” 霍朗侧头,皱眉,“我是个病人,什么都不能帮你,如果你有需要,或者你脑子不好找不到回病房的路,就找医生,别来打扰我休息。” 巫阮阮再次进到病房,随手关上门,安静的迈着小方步走到他面前,认真无比的问道,“你真不记得我了?我是阮阮啊。 ” 霍朗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半饷,“不记得。” “你记不记得我都是你女朋友。” 为了坚定这话语的真实性,阮阮还刻意点了点头。 霍朗突然笑了一声,阮阮也跟着笑,“装不住了吧?” 他唇角嘲讽的勾起,“你是个混进医院里的骗子,并且是骗术不怎么高明的骗子,说话的时候漏洞百出,说吧,你想从我这里骗什么。” 巫阮阮脑袋嗡的一声,她开始觉得这不是玩笑了,如果这是霍朗为她上演的整蛊的戏,那么他的演技也太逼真了,他眼角眉梢对自己透露出来的陌生,像冰锥一样尖锐和寒冷,那是一种看待女神经病的眼神,好像自己第一次见霍朗时,他也不曾露过这样的神色。 她咕哝道,“我是阮阮,不是骗子。” 霍朗看了一眼自己的输液瓶,稍稍抬了抬打着石膏的小臂,这样的束缚让他很不舒服,他似笑非笑的一派轻松的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你先是说你是我老婆,说你怀的孩子是我的,但是,你却叫我霍总。我今年31岁,你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二三岁,当然也有可能你四十二三岁,但是你长的比较返老还童,我28岁的时候和前女友分手,如果我当时就认识你,然后结婚到怀孕,最长不过3年时间,三年从恋爱到婚姻到生子,连个七年之痒都不到,你却叫我霍总?难道你不应该叫你的丈夫一声老公或者其他更亲你的称呼吗?别说你知道我的名字这件事,我的名字就在我的病历卡上,在床尾贴着,只要在我睡觉的时候任何人进来都可以知道我的名字。我让你走,你又回来说我是你男朋友。这个谎言更加拙劣,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我为什么不和你结婚?我母亲会非常的喜闻乐见我能给她找个儿媳妇。尤其,如果她知道我的女人怀孕,是不会仅仅让你当我的女朋友,只有一个可能,这孩子不是我的,如果他不是我的孩子,我更不可能当你的男朋友,我又不缺女人。” 巫阮阮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刚要说话,病房的门就被推开,沈茂拎着一个保温饭盒走进来,西装革履人模人样有些像从婚礼现场刚刚走回来,见到阮阮时温和的笑笑,“阮阮在啊,你怎么现在就到处乱跑,医生不是让你多休养几天吗?” “我没事了,”她站起来,接过沈茂手里的保温饭盒,看起来有些焦虑,“沈总,霍总他说不记得我了,他失忆了……” “嗯?”沈茂一愣,看了看床上的霍朗,又看看阮阮,随即轻轻拍拍她的肩,“哪儿能啊,他在和你开玩笑。”他笑笑,问霍朗,“你失忆了?” “你才失忆了。”霍朗冷瞥他一眼。 沈茂轻笑一声,“你看,失忆什么时候,失忆又不是失恋,哪能说失就失。” 阮阮愤慨的转身,瞪着霍朗,“你骗我?” 霍朗波澜不惊的扫了她一眼,“原来你认识沈茂,那你刚才说的话也是骗人的,你还是一个骗子。” 沈茂莫名其妙的走到霍朗身旁,搭着床边坐下,“你别逗阮阮了,她很单纯,容易当真。” 霍朗蹙着眉头看了沈茂半天,有些不敢置信的反问,“我真的认识这个小骗子?” 这次连沈茂也愣了好几秒,几步迈出病房,不出半分钟,三四个医生跟着他风风火火的冲进病房,巫阮阮吓的捧着肚子直往床尾靠,仔细的看着医生给他做检查。 一连窜的问题让霍朗极其不耐烦,最后根本一句话不说,冷脸看向窗外,谁也不搭理。 医生在他上午做的头部照影里没有检查到任何异常,这有可能是一种应激反应,属于心理问题,医生让沈茂联系心理科的人过来,霍朗在一旁慢悠悠的接了一句,“看不出什么脑袋里有什么病就说我心里有病,一会心理医生看不出我心里有病,是不是又要说我精神有病,你怎么不一步到位的说我精神分裂。” 阮阮紧紧抓着床尾,想说他你就先别逞嘴上的一时之快,听着医生的安排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但是一想起霍朗已经不认识自己,她说什么都只会惹来他的反感,那他岂不是更不愿意想起自己,他还记得沈茂,可唯独不记得自己,在他潜意识里,他是不愿意记起自己了吗? 而且,心理有病的人活着精神分裂患者,通常都是他这个反应,拒绝承认自己有病。 阮阮越想越觉得害怕,好好一个人,一朝一夕就成了病人了,还不仅仅是外伤,如果仅仅是外伤,医生还会告诉我们会何时痊愈,但是内伤呢? 内伤,那是何等的高深莫测,有些人疯了,就永永远远的疯一辈子。 如果霍朗一辈子都选择不记起自己,那她该怎么办呢? “你少说两句。”沈茂呛了他一声,和医生们一起走了出去,再回来时,只身一人,他对阮阮笑说,“我和他单聊几句。” 阮阮还捧着白色的保温饭盒,因为紧张而收紧的手臂,看起来好像谁要抢她怀里的吃的一样。 然后走的时候,也就顺其自然的抱走了它。 沈茂想叫住她来着,但是看起来她似乎很需要那个饭盒。 巫阮阮离开以后,沈茂立刻把领带拽松,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你逗她干什么,你看把她吓的,魂不守舍的。” “惩罚。”霍朗淡淡的回答。 沈茂笑笑,“惩罚……好像惩罚她你不心疼似的。”他知道霍朗是装的,早上人醒的时候,两人还聊了一会巫阮阮是怎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像个温热的大球一样滚到霍朗的怀里,还顺带差点将他的小臂彻底砸废,这么睡一觉的功夫,他怎么可能忘记阮阮,再说,如果霍朗能是因为这么一点点事就会有那什么见鬼的应激反应,他就不是霍朗了。 他只是配合着霍朗演了一出戏而已,这才是真正的美国好朋友,只要肯与他同流合污, 哥们儿之间还问什么出处。 与霍朗有过同穿开裆裤的友谊,沈茂太懂得怎么配合他这位品味高端大气但是显然有些不上档次的好朋友了,他有各种欺负女朋友的恶趣味,大男子主义,护短,偏向,反正他的女人只能他欺负,别人吹口气都是刮台风,而作为好友,他无下限配合。 “我听童瞳说,你和阮阮在一起了。” “前几天刚分手。” “这么闪电……” 霍朗沉思片刻,缓缓地说,“我决定给她一个求饶的机会。” 沈茂嘿嘿低笑两声,觉得他这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方式着实不怎么好看,说到底就是自己舍不得又狠不下心,而阮阮那好脾气的姑娘,怎么能斗得过这走过南闯过北的签过字扛过枪的霍朗?一个是腹黑狼,一个是小白羊啊!能不被他吃得死死的? “对了,阿朗,我一直没和你说过,你知道阮阮的前夫是谁吗?” 听到好友认真的口气,霍朗神色一凝,“不知道。是谁?” 沈茂微微垂下眼,温和的轻笑着,反问,“巫阮阮没告诉过你吗?” () 正文 114:悄无声息的订婚 巫阮阮曾问过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童瞳也曾问过,你知道巫阮阮是谁吗? 现在,沈茂也这样问。 关于巫阮阮的到底是谁这个问题,让霍朗顿时觉得自己陷入一场混沌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政治迷局,巫阮阮在瞬间成为矛盾的中心点,成也阮阮败也阮阮的样子。 可是,他不过就是在谈一场恋爱。 不想惊天动地不想轰轰烈烈,就像普通人家那样,找一个普通的女人,不问出身,不问过往,谈一场普通的恋爱,组成一个普通的家庭,也不奢望两个人可以恩爱甜蜜到从不起纷争,哪怕也会普通到像普通家庭那样的鸡飞狗跳,只要爱情和生活,可以细水长流。 可是为什么,总是没有办法像别人的爱情那般水到渠成。 巫阮阮不管有怎么样震惊世人的身份,对霍朗来说,她也只是一个单身的女人。 而巫阮阮的前夫,是首相也好,是乞丐也罢,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只能活在阮阮的过去里,还是他打算,把阮阮抢走。 巫阮阮啊,就算是那哪吒,大不了霍朗就当一把太乙真人,她若是那孙悟空,霍朗就当一把佛祖,管她是风火轮还是筋斗云,飞来翻去,也在他手心。 沈茂沉默了一会,说,“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巫阮阮自己来说的好,别让我们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影响了你。 ” 也许巫阮阮 会有自己计划坦白的时间,别人不应该打乱。 男人之间的友谊和大一部分是区别于女人的,就是这里。 女人在为闺蜜着想的时候,选择无孔不入式,哪怕是针别儿大小的消息,也要告诉对方,生怕她眼前有一星半点的迷雾,而男人,通常选择点到则止。 尽管沈茂觉得那个答案可能会伤害到霍朗,也不愿意在阮阮没有亲口承认的情况下去告诉霍朗,再好的朋友, 也需要一个空间,是男人尊严的空间,也是他自己感情的空间。 也或者那个答案,并不会被霍朗在意,就像他从来不在意霍家的存在,霍家的人,也一样的可有可无,他需要的,只是阮阮一个交代。 而沈茂,似乎已经了解霍朗到非常清楚的知道,他压根就不会追问过来。 霍朗说,“那就别告诉我。” 我等阮阮自己来说,巫阮阮,你的前夫,他是谁,值得你三番五次,那般袒护,念念不忘。 “订婚顺利吗?” 霍朗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沈茂嘴角一抽,他揉了揉太阳穴,点点头,“顺的不能再顺了,连个标点符号我都没有说错,歌舞升平举家欢庆。” 他深吸了口气,无奈的呼出,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燃,“这是我第一次对童瞳说谎,她以为我从马来西亚飞回来就是为了看你,我告诉她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婚礼,然后今天早上,她去我住的地方,给我选好西服,搭好领带,帮我喷好香水,她说参加我们这个档次家庭的婚礼,从来吃不饱饭,只能喝一肚子酒,我们下楼之后她在小区外面的餐厅给我买了三明治,然后……” 沈茂望着窗外的远眺目光在缭绕的烟雾下闪烁不明,他瞥了一眼正全神贯注听他故事的霍朗,微微一笑,略带苦涩的意味,“我去给自己订婚。” “你可以对她实话实说,你母亲虽然不是正房,但是你是沈家唯一的儿子,现在怎么晃荡都可以,沈家家大业大不在乎你虚度这几年光阴带来的损失,但是你总归是要回到沈家去,听从你父亲的安排,你只有两种选择,爱一个你相爱的女人,娶一个门当户对可以商业联姻的女人,或者娶那个门当户对与你们沈家强强联合的女人,然后爱上她。” 总之这两种选择里,最后能和他光明正大白头偕老的人,都不会是童瞳这样普通出身的小角色,就算她长的像天仙也不可能。 如果她出身平凡,那么至少她的性格应该是温婉贤淑,甘愿在盛世豪门里当一个默默无闻到如同全家人的出气筒以及保姆,学得会逆来顺受然后肚皮争气,接二连三的给沈家怀上子嗣,这种情况下,沈家允许童瞳过门的几率至少不会是万分只零,而是万分之一。 哪怕她长的不尽人意,脾气火爆心气又高就像现在这样整日傲慢的像一只随时准备介入战斗的孔雀,但是她有强大的出身,亿万身家的继承权,那么就算沈家人不待见她,也会待见她背后的利用价值,这也极有可能嫁进来,并且还能继续嚣张着。 可是这两点,童瞳哪一个都没有,她只有沈茂一个人的爱情,而沈茂这势单力薄的爱情,怎敌得过沈家那排山倒海的势力。 很多人说,爱情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困难,其实这话和屁一样,屁能影响局部空气,这话也只能适用一般困难。如果困难真的能被这虚无缥缈的爱情轻易战胜,它又具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当巨大而残忍的现实清楚明白的呈现在这爱情里,很多人会发现,自己的爱情,即将遭遇的不是一场困难,而是一场灾难。 霍朗说的道理,沈茂也懂。 很多道理人们都懂,但是都无法去做,最不现实的就是,他没有办法不爱童瞳。 沈茂摇摇头,“我从来没对她说过谎,连我睡过几个女人几个男人都敢告诉她,只有这件事,我想了几个晚上,都没想到一个可以完美解决的办法,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和她之间的信任已经到了就算我明天结婚今天也能对她坦白的地步,但是真到了这一步,才发现这不是信任的问题,是伤害。”他稍稍顿了顿,四处没有找到烟灰缸,直接将已经老长的烟灰弹到了地上,“阿朗,我沈茂活了小半辈子,风风光光,从来没这么窝囊过,这次,真是太……怂了。” “如果你结了婚,童瞳那个性格,应该也不会同意给你当小的。”霍朗沉思片刻总结。 沈茂半笑着喷了口烟,“我怎么可能让她当小的!” 这是天大的委屈,他沈茂不会让童瞳承受。 订婚只是权宜之计,如果沈家不用童瞳的安危来威胁沈茂,要他订婚,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抱着白色保温饭盒的阮阮,顺着楼梯一圈一圈漫步而下,忽然间一个穿着米白长毛衣的修长身影在楼梯角转过,黑发,瓷白,单薄,冷清,他走路微微垂头的姿态,还有……他露在长毛衣下的裤脚,是病号服! 阮阮突然怔住几秒,拔腿就向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他似乎是在散步,只是步伐快了些,一层一层的从走廊的这端走到那段,顺着另一侧的楼梯下去,最后走出住院部,黄昏的日光泛着淡淡的橘黄倾洒在他周身的一刻,巫阮阮惊艳的睁大了眼睛,唇角微微开启,仿若失了神,也失了声。 全世界瞬间褪色成黑白,只有那一个人,镀上橘色的光边,长焦镜头里的世界虚晃一片,只有那一个人,轮廓清晰棱角分明。 凉风从天而降穿过空旷的住院部大厅,他黑色的短发从耳边被掀起,就是那阵挽过他鬓角的风,又直击了他身后不远处的阮阮,她耳侧齐颈的短发也微微荡起来,呼扇呼扇的拍打在脸颊。 霍霆只是在门口稍作停顿,又迈开步子朝台阶下面走去。 阮阮保持着刚才的距离继续跟着,腿脚好像不受自己控制,眼睛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她第一次看见霍霆的时候,那种来自于这个男人的惊为天人的如画俊美,不知不觉的就将她的目光吸引,连她一直想逃跑的那颗心,也无所遁形。 即使过了一百年,一千年,即使经过几个六世轮回,哪怕霍霆变成已经变成一幅泛了黄的画,巫阮阮还是能在万千芸芸里,一眼认出他。 吸引她的目光,似乎成为了霍霆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他就像暗夜里,会自体发光的璀璨钻石,就算转过身,也逃不过他迸射的光芒。 他的脚步漫无目的,只是纯粹的为了走路而走路,围着住院的里圈一直走,绕过健身器材,绕过停车场,绕过超市,绕过保安岗。 这个时间的天空,每过一分,都要黑上一寸。 医院的草坪上,种着一些榕树,枝繁叶茂,信箱一样造型的路灯已经被点亮,一盏一盏散发着鹅黄,投在路上,他的身上,他的头发覆着一层暖光,几米一清晰,几米一昏暗。 霍霆突然在一盏路灯下停下,对着灯柱看了半天,双手插在他的毛衣口袋里,很专注的样子,身边开过一辆小轿车,短促的鸣笛声都没能让他侧目。 好半天,他才重新回到自己的漫步的路途上,只是这次,步伐慢了很多。 阮阮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离开,才站到那颗路灯下,接着灯光,寻觅到一排小字,在黑色的金属灯柱上,被用金属硬生生的划下了漆,歪歪扭扭的写着两排小字:亲爱的,如果你从天堂回来,记得记起,我在这里,说过爱你。 () 正文 115:选他,还是选我,嗯? 很多时候,爱情的故事不需要冗长繁琐的语言去描述,仅仅是这样一句话,就足以证明他们是如何的相爱着。 霍霆相信爱情,有那样的魅力,让永别的爱人,迷恋,回味,然后孤守一生。 可能只有在天堂的那个人,才明白现在的自己,最大的心酸不是离开这个世界,而是留在这世上的那个人,她会刻这样一行字。 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没有自己导演的这一场戏,他的阮阮也不会有机会爱上另一个男人,而是和他走完最后这一点点短暂的时光,那么待他离开之后,巫阮阮也会这样,去每一个有过他们回忆的地方,记起他们的爱情,兴许还会对着天空喃喃自语:霍霆,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再也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却要听她反复的,永无止境的,这样的问下去,才是真正的心酸。 霍霆在医院躺了很多天,所有的时间,基本上都用来睡觉,更像是一场断续的昏迷,他清醒的时间不多,吃的东西也非常少,可这问题并不是来自于他的心脏,医生说,现在他的状况虽然非常不妙,但是想清醒过来还不是问题,他不醒,只是他不想。 中午的时候他仍在睡,是孟东拿着接通的电话,放到他的耳边,然后轻轻的摇醒了他,迷糊间,他没听到任何人说话,只有听筒里发出的哒哒的声音,两下一组的敲击,非常的有规律,敲了很久,他突然睁大眼睛,大脑瞬间恢复一片清明,刚一发声,才发现自己太久没有开口的声音哑的有多厉害,孟东把他扶起来,水杯递到他的嘴边,他几大口喝完,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调整好语气,温柔无比的说,“呢呢,爸爸在出差,在国外,很快就回去了,你在家乖乖听奶奶的话。” 放下电话以后,霍霆就再没睡着过,他的世界干净清晰到好像下过一场大雨,找不到任何的困意。 孟东需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他就一个人这样,穿过楼梯,绕过草坪,一圈一圈,看起来十分的忙碌,却悠闲无比。 巫阮阮只顾着看霍霆,没有注意到从草坪上跑出来的一个半大小孩,三岁左右的样子,横冲直撞在她的大腿上,然后一屁股摔在地上,阮阮吓了一跳,紧忙去将小孩子扶起来,小姑娘却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她妈跑过来一看,这小宝贝儿的手心都蹭破了皮。 那小孩的哭声并没有引起霍霆的注意,他的耳朵可以屏蔽一切他不想听不想关心的东西,只是在听到一声软绵绵的抱歉声时,他的脚跟便顷刻如同扎进了柏油马路上。 巫阮阮一直在道歉,可是小孩子的母亲却始终不依不饶,小孩子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喊疼,问她哪里疼她又说不明白。 这场小风波的每一个蛛丝马迹,都被霍霆捕捉在耳里,他听不得别人对阮阮那劈头盖脸的指责,于是转身,快步走到她们面前。 阮阮见到霍霆走过来,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委屈,霍霆朝她温柔的笑笑,蹲到小女孩的面前,轻声哄劝着,变戏法一样从手心拿出一块红色包装的糖果,“如果你当一个坚强的小姑娘,叔叔就奖励糖果给你。” 所有的小孩儿都逃不了是个吃货的命运,那原本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就被这一块糖给收服了。 霍霆将糖果放进小姑娘的手心,随后站起身,他的长毛衣开着衣襟,露出里面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因为销售,显得衣着很不合身,空荡荡的,阮阮蹙着眉默默的打量着,只见他淡笑着从毛衣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钱夹,抽出一千块钱递到小孩母亲的面前,“带宝宝去包扎一下,给您添麻烦了。” 那女人脸色立马变了,十分客气的推了两下,推搡间看见了霍霆手腕上的手表,又赶紧接了过来。 在很多市井小民的眼里,这有钱人,就该坑,因为有钱人是资本家,资本家都是常年剥削人民的,所有偶尔人民反剥削一下,也是可以心安理得的。 那女人刚要抱着小孩走,霍霆又笑着向前迈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面色从容,笑容温和,却盛气十足,“你接收了我们的道歉,可是,她还没有接受到你的道歉。”他目光淡淡的扫过阮阮。 女人手心还攥着钱,十分尴尬,“你是她老公啊……” “是,所以,我希望你对我的妻子道歉,毕竟她还是一名孕妇,不该受到你侮辱性的指责。” 他淡然一笑,肯定道。 巫阮阮一怔,错愕的看着霍霆,就在不久之前,他连一个前妻的名分,都不想给予自己,现在,为什么又这样说呢? 仅仅是为了帮助她讨回一句抱歉吗?这样的情景,他应该喜闻乐见才对啊! 显然,女人的那稍欠诚意的道歉也没有听到巫阮阮的耳朵里。 她抱着小孩离开,霍霆还与那个趴在女人肩上的小女孩挥了挥手。 他转身,在路灯下看着站成木偶的巫阮阮,怀里滑稽的抱着一个保温桶。 不远处有木制的长椅,霍霆插着口袋的手掌,带着衣襟轻轻煽动两下,走到那坐下,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她,鹅黄的灯光像细碎的金子洒了她一身,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个半弧的阴影,霍霆朝她招了招手,“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 阮阮像被下了降头一样,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椅子上传来的凉意让她慢慢恢复清醒。 霍霆脱下了自己的毛衣,围在她的身上,将毛衣身后连着的帽子也扣在她的头上,温柔的如同对待手心的宝贝,在她后脑轻轻拍了拍。 巫阮阮盯着他的胸口,红色的刺绣是医院的名字,“你病了?” 霍霆眉梢轻轻挑起,眼底带着雀跃的笑意,侧脸凝视着阮阮,温柔的反问,“你担心我?” 阮阮紧张的抓住他的袖口,“别闹了,你病的严重吗?是什么病?是因为生病了,才和我离婚的吗?” 霍霆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却更温柔了,“如果我说是,你要你的男朋友,还是要我,嗯?” 霍朗……阮阮眨了眨眼。 ——小阮阮,到我怀里,很暖吧,嗯?这是曾经温柔的霍霆。 ——巫阮阮,你记得,万事有我。这是现在霸道的霍朗。 眼前一双清俊的眉眼渐渐与霍朗重叠,只是那人展露的,总是野性与自信,而霍霆的,连温柔都变得愈发清凉,似乎也,越来越悲沧。 霍霆已经不需要听到阮阮的回答,他心里已经看到了答案,阮阮在犹豫,她这反应,真是可喜可贺,不过也可悲可泣。 “你到底是什么病?”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前,巫阮阮不会回答她会选择谁的问题。 霍霆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指,笑着说,“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我在问你这么严肃的问题,你认真一些好不好?” “我很认真,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我生了什么病,病的重不重。” 巫阮阮赌气的一撇头,“我会去问医生的。” 霍霆摇摇头,“你问不出来,我住的VIP病房病历是保密的。”他准备站起来,手掌撑着椅子,煞有其事的问,“你确定不亲我?那我要回去了,我住的楼层没有病人或者家属同意是不能探病的。” “我就是你家属,你刚才都说了,我是你妻子,一会我就这么说。” 霍霆放松身体坐回去,失笑道,“我说你是谁你就是谁啊?那我刚才应该说你是我们家小狗啊……” “你才是狗。”阮阮瞪了他一眼,“就是你们家小狗,那也是家属,动物也是家庭中的一员,上帝说,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 “那上帝有没有告诉你,我生了什么病?” “有。” “嗯?”他一挑眉。 “神经病。” 霍霆低声笑起来,声音清清凉凉的,“小阮阮,你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 “你还当爹了呢,不也这么幼稚。”她抱着租来似的保温饭盒撇撇嘴。 “不然,你让我亲一口,我也可以告诉你。”他继续笑着说。 巫阮阮心想他这是铁了心要亲自己,不就是一块肉碰另外一块肉,有什么可亲的呢? 她把圆圆的保温饭盒放在两人中间,将脸严严实实的埋在手臂里,声音温吞吞的从缝隙里挤出来,“好了,你亲吧。” 我让你亲,好像你就能亲得到一样。 霍霆喜欢这样的阮阮,她调皮一些,活泼一些,怎么样都好,他唯恐看见她冷静的好像将要死去的花一样,他的目光近乎于宠溺,看了她半饷,微微弯下身,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印了一个长长久久的吻。 阮阮缓缓地放下手臂,静静的看着他。 霍霆直起身体时嘴角还挂着笑,坦然的说道,“遵守诺言,告诉你我生了什么病。”他抓起阮阮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胸口,不许她抽离,紧紧按住,然后慢慢向下,放在胃上,“我……喝多了,胃出血……回到我身边吗?阮阮。” 巫阮阮长出口气,还好,没她想的那么糟糕,只是因为一时贪酒,不是性命攸关折磨人的大病,但是喝到胃出血也确实很严重,她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浅声道,“ 你不能总把自己喝的烂醉,你还要想想你家里人,早点回去还能陪陪呢呢,于笑和阿姨在家里也会担心你的。” “我知道。”他点头,无奈的觑起眼看向路旁,“ 身不由己而已。” 霍霆释然的拍了拍身旁的保温饭盒,“你呢?来医院陪谁?谁病了?你穿这么一点衣服就下来了,小心感冒。” 每次一遇见霍霆,自己就会变得有些不正常,他就像一个什么都不需要的做而只需要存在的磁极,轻易决定磁场。 阮阮躲闪的眼神让霍霆顷刻知晓答案,他笑问,“男朋友?” 阮阮点点头。 霍霆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强压下眼底的雾气,微笑着点了点头,“真贤惠。怎么,他生病了?” “没有,是受了外伤。” 霍霆蹙眉,“外伤,严重吗?” 如果是缺胳膊断腿半身不遂等不能自理的伤害,他恐怕不能任由阮阮和他在一起,刀枪棍棒一起搅,也要给他们搅合分手。 “很严重。” “有多严重?需要你一直照顾吗?” 巫阮阮戒备的看了他一眼,他怎么表现的好像他男朋友受伤了一样,“手臂骨折了,暂时需要我照顾,而且,他在意外受伤的时候产生了应激反应,他说他不记得我了……” 霍霆眉头紧紧拧起来,“不记得你了?” “会记起来的,医生说只是暂时的。”她肯定的回答。 “噢…… ”霍霆不自然的笑了笑,“那就好,你……别难过,他会记起你的。” 他安慰人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想温暖的水波推进自己的心里,可他的话,却在她的心底里掀起了不小风浪,他是那么热切的盼望她的男朋友会安然无恙,他是生怕自己对他再生一点点的感情吧。 巫阮阮不会知道,霍霆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喉咙里就像有一把锋利的尖刀,四面滑过,每一个字都疼的他撕心裂肺。 他在做什么呢?笑着去安慰自己深爱的女人关于她和她新男友的爱情。 “外面多冷啊……”他轻声感叹着,“回去吧。” 自己也确实出来的太久了,她捧起表面已经冰手的保温饭盒,打算把身上的毛衣还给霍霆,他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我不冷,你穿着,一会给我。” 软软穿着宽松的蝙蝠毛衣,领口又大,霍霆担心她会感冒,虽然巫阮阮一直对感冒病毒有着特殊的抗体,印象里她从没有过感冒发烧这类娇气的小毛病,不得不说,吃粗粮长大的小孩是比金贵着养的要结实。 住院部的入口一辆白色的卡宴正在收费岗处取卡刷卡,开车的人是孟东,一张脸拉的老长,好像谁欠他几百万似的,正想着一会和霍霆怎么解释,他把于笑给带来了,真心不是他想带,是这人直接堵到公司副总办公室,走一步跟一步,连他去和客户见面,她都跟去了,就往咖啡厅的隔壁桌一坐,弄的好像是他媳妇,走一步跟一步,还是准备去捉歼的那种,带个傻了吧唧的遮半张脸的大墨镜,目标反倒明显。 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话赖话都说尽,告诉她一百遍霍霆出差了,她都不信,最后还是姚昱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多事精一个电话打过来,于笑垫脚侧耳一听,非常容易就能听到姚昱那干净清透没有杂质的声音在那边说,东哥,饭做好了,咱什么时候去给霆哥送去啊?你要没时间我自己去吧,反正医院也不远,我打个车就去了。 这会于笑就跟彻底的捉歼成功似的,差点原地跳起来,指着孟东的鼻子尖声尖气的抱怨道,“孟东哥哥你骗我!” 孟东这个怒其不争,恨不得把电话那边的人揪过来踹一顿,他没好气的吼了姚昱一句:给老子等着,接你! 于笑气鼓鼓的往车里一座,拉过安全带,还因为紧绷着的安全带勒住了她的水貂毛披肩而狠狠的拉了一把,“霍霆到底怎么了,什么毛病不让家里知道,犯得着吗,就算有什么病,我也不能抛弃他不是,总是什么都不说反倒让人担心着。” 孟东慢条斯理的扣上安全带,不屑的白她一眼,“喝多了,胃出血。我反倒觉得如果你抛弃他,他会特别的喜闻乐见,你说呢?”他侧头仔细看了看于笑,他已经几年没见过于笑了,说实在的,她往自己办公室门口一站的时候,他都有些不相信这是于笑,她爸于长星长的……怎么说,就像土豆发芽又让人踩两脚,她妈的话,倒是还能看,但最多也是削了皮的土豆,但是这姑娘怎么发育的和天仙似的。 他用手指戳了戳于笑的鼻梁,“垫了吧?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个塌鼻梁。” 貌美的女人最怕人怀疑自己整过形,于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记错了,我小时候鼻子就这么挺。” 孟东一翻白眼,“削骨了吧,我记得你以前是个圆脸,怎么长成瓜子的,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我那叫婴儿肥,现在就是瘦了点而已。” 婴儿肥往脸蛋上长肉,也不往骨头上长肉啊,怎么就能瘦出瓜子脸?要说婴儿肥,看巫阮阮啊,那小脸小下巴,就跟包子揪个尖儿出来似的。 这于笑也是个小话唠,小时候孟东对她没多大印象,他那时爱玩,所有脑子基本都留给了男人,哪有功夫看于笑,更何况那时候于笑长的确实不想让人留下印象。这好多年没见,于笑是愈发的聒噪了。 “我就说让霍霆也买辆卡宴,买辆途锐也成啊,越野车看着才大气,整天开一小跑车,坐着又不舒服,是不是,孟东哥哥,诶,你这车多少钱买的啊?” 孟东手指敲着方向盘,等待着绿灯的空当扫了她一眼,不耐烦的回答,“不知道,霍霆给我买的。” “你和霍霆感情这么好啊,天天形影不离的,他还给你买房子买车的,幸好你是孟东哥哥,不是孟东姐姐,不然咱们俩还是情敌关系,我会以为我老公在外面养小三的。” 孟东撇撇嘴,“他给我买的东西多了,你知道他送我一块表,够你花几年,所以你不要和我比,咱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等他80岁圆寂那天留给我的遗产指定比你多,虽然我不能生儿子。” 于笑对孟东喜欢男人这事早有耳闻,她忐忑的问,“你和我老公……” “我和你老公?”孟东一挑眉,“我和你老公怎么了?” “你不是公开说过你喜欢男人。”她又开始咄咄逼人。 看来话唠和话唠是不一样的,巫阮阮有时候也很话唠,他接触过几次,和阮阮在一起基本不会冷场,她总有话说,但说的话不惹人厌,但是于笑的话是句句带有攻击性,试问任何一个性取向异常的人,被人用这样的语气问出来性向,都会忍不住想要吐她一脸唾沫的。 孟东痞里痞气的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路上塞车塞的他烦躁,打开车窗手臂半搭着车窗,十分不屑的说, “ 对,你哥我是公开过喜欢男人,我还喜欢你老公呢,你想怎么着?笑笑啊,孟东哥哥告诉你,有本事的女人呢,不会去遏制第三者的插足,而是想办法吸引自己老公的全部目光,你得知道,哪怕是跟针想要插进去,也得是你给留下缝隙。” 于笑被他这话说的心里一惊,什么叫他还喜欢她老公啊,孟东可是和霍霆朝夕相处的人,霍霆动不动还要去他家里住,她忐忑了半天,问,“那霍霆,喜欢,喜欢你吗?” 孟东讥讽的瞥她一眼,霍霆要是喜欢他,这还能有她于笑什么事,别说于笑,连巫阮阮他都要让她靠边站,他孟东这一生,什么东西都是霍霆给的,他自己拥有的,只有四个活字箴言:敢爱,敢恨。 “霍霆啊,不喜欢我,他不喜欢男人。” 于笑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孟东将车停在水云居小区的门口,路边站着一个干净帅气的学生,正低着头玩手机,他按了按喇叭,那人抬头,缩着肩膀拎着一个纸袋朝车的方向走来,在他开门之前,孟东突然开口,“但是你心里清楚,他也不喜欢你。” “东哥。”姚昱见前座有人,直接上了后座。 “嗯,怎么穿这么单,你羽绒服哪去了,没穿呢?” “烫洒衣服上了,我就洗了,没事,今天不冷。” 孟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信用卡,扔到后座,“明天买两件衣服,你别再把毛衣也弄上汤汤水水的,该光膀子满大街走了,这大冷天儿的。” 姚昱从座椅上捡起金色的信用卡,在外面站的太久,手指尖冻的都有些不灵敏,他笑着趴到孟东的座椅后面,顺手将卡放进孟东胸口的衬衣口袋里,“谢谢东哥,我明儿回寝室拿两件衣服就行了,买那么多衣服,一般家都是累赘。” 于笑对于这种自己从人物变成静物的状态有些接受不了,她主动和姚昱笑了笑,垂着黑亮亮的长发,巧笑嫣兮的模样,问,“孟东哥哥,这是?” “我媳妇儿。”他答的顺口。 于笑没说话,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漂亮的脸蛋映在车窗上,撇着嘴角做了一个作恶的表情。 全落在了姚昱的眼里。 () 正文 116:命悬一线! 因为有于笑这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在车上,孟东不得不在途径各种减速带的时候轻点一脚刹车,平时他都是一路颠着过去,他是不喜欢于笑,也知道霍霆不喜欢于笑,但至少于笑肚子里怀的,还是霍霆的儿子,将来终归要叫他一声叔叔。 姚昱是个相当会看事态的聪明男孩,他看得出孟东不怎么高兴,也不会刻意的去触他眉头,不是害怕惹火烧身,是不想惹得他心烦。 医院范围内禁止鸣笛,孟东看到前面有人,就用远近光交替着晃了晃,这一晃,竟看到了霍霆和巫阮阮的身影。 显然于笑也看到了,她猛的一拍仪表台,吓了孟东一跳,“你轻点!祖宗!别把气囊弹出来,崩死你算我的还算你自己的!” 于笑指着前面,尖声到,“ 你开远光灯!马上开!那女人是不是巫阮阮!”霍霆有病了不对家里说,孟东也帮着隐瞒,原来是有巫阮阮在这陪着霍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霍霆已经对巫阮阮旧情复燃了吗?破镜绝对不可以重圆! “我是你生的啊,少他妈的对我指手画脚,我不是爹,不想惯着你。”孟东一点也不绅士的呛了她一句。 于笑“叮”的一声,弹开安全带扣,扭头就要开车门,孟东一把按下中控锁锁死车门,免得她一个孕妇还要跳车,他冷嘲一声,“有毛病。” 车子已经渐渐驶到到霍霆不远处,孟东打了转向,打算去另一边找停车位,他不能现在放于笑下去,这女人疯疯癫癫的架势弄不好就会和霍霆吵起来,她倒是不敢对霍霆怎么样,万一伤了巫阮阮,他也会跟着吃不了兜着走的。 “不许拐!就停到他们身边!他们怕见人不成?” 孟东懒得理她,直接转起方向盘,于笑火气一上来,这娇小姐的脾气谁还拦得住,不管不顾的按住方向盘往反方向打。 “我/操!你疯了于笑!”孟东狠骂她一句与她撕扯起来,刚要踩上刹车,于笑又猛推开他的大腿,“开过去!” 姚昱从前排座椅空隙伸过半个身体来拉住于笑,于笑可没管他是谁,转手就给他一巴掌,精致的指甲无意扎进了姚昱的眼睛,疼痛令他本能的向后躲去。 霍霆和阮阮是眼看着这辆卡宴喝多了一样失控的左右摇摆朝他们开过来,他紧张的抓起阮阮,快速后退几步,向墙角躲去,但这车几乎就是目的明确的直奔两人。 巫阮阮震惊的忘记了呼吸,提着一口气被霍霆向后带得直趔趄。 孟东突然发狠的推了于笑一把,于笑的后脑勺撞在了她身侧的车门玻璃上,吃痛的倒抽冷气。 汽车与霍霆他们的距离极尽,显然,现在孟东再扶稳方向,猛踩下急刹,那也来不及避开车前已经退到墙角的两人。 千钧一发之际,孟东本能而迅速的做出反应,他极速打死方向盘,没有朝相反的方向,而是向着霍霆他们,直撞了上去。 这场灾难已然无法躲过,霍霆一把将阮阮推到墙体的直角里,然后紧紧抱住她,阮阮的额头紧贴在他的颈窝,她吓的只能紧紧抓住霍霆胸前的衣襟。 直觉危险将至,霍霆手臂一紧,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我陪你,别怕。” “嘭——” 巨响之后,世界仿佛一下子清净了。 所有人都能听到自己的胸口有如一个巨大的拉风箱,呼啦——,呼啦——。 霍霆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怀里的阮阮也在不住的发抖,几乎是那车头撞击墙面的瞬间, 他的唇迅速的蒙上一层灰败的紫色,胸口仿若真的被那辆车撞过,难以忍受的绞痛着,凉风阵阵,他的额头和后背却惊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连手心也潮湿着,他极力的克制自己的颤抖和心脏的难受,轻轻在阮阮的后脑揉了揉,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拉开,微笑的嘴角抽搐一样抖动,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用他以为他可以给的,最佳的安慰方式来安慰,他深深的吸一口气,揉揉她的鬓角,万般温柔的说道,“好阮阮,没事了,摸摸毛,吓不着,”他又捏了捏阮阮的耳朵,继续哄道,“ 摸摸耳,吓一会儿。” 手掌轻盖住她的半边手掌,一起覆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微微垂下睫毛,轻柔的说,“宝贝儿,别怕,爸爸在。” 惊魂未定的阮阮目光恍恍惚惚,抬头看着他,霍霆对她温和的微笑,眼里的心疼和宠爱简直快要溢出来。 从来没有一刻,霍霆像刚刚那样害怕,他怕自己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为她抵挡这样坚硬的庞然大物的伤害,如果可以,他不惧自己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可当他无法做到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阮阮时,他宁可选择和她一起被碾碎。 车头的大灯很刺目,将这角落照的明亮异常。 孟东猛转方向盘带来的惯性,让于笑从车窗那边甩向自己,倒霉的是后排的姚昱,电光火石之间眼睛差点被戳瞎,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鼻子就直接撞在了孟东的座椅靠背上。 不过很显然,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孟东再蠢上那么一丁点,选择直接向外避让,那他现在的左车头一定已经将霍霆和巫阮阮顶成一个人,而恰恰他就选择了将自己这一侧的车头直接撞到了左侧的墙上,这样,直角墙与他的车头前的那一条直线,组成一个安全三角的空间,霍霆和阮阮,就在这小小的三角里幸存下来。 孟东的半个身子都是麻的,手吓的一点劲儿都没有,和半瘫一样软,他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撞死霍霆,他该怎么活下去。 于笑见自己差点惹出人命,也不吵不闹了,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肚子,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半饷,孟东挂着倒档将车向后倒了几米,车头离开墙壁发出的吱嘎声有些刺耳,一些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车一熄火,孟东和姚昱就先后跳下去,换做一般人自己爱车大灯都撞碎了,早扑到车上,在孟东眼里好像他开的是辆农用拖拉机一样,看都没看一眼,直奔霍霆。 巫阮阮的手掌吓的冰冰凉,霍霆不断的给她搓着,让她慢慢的缓和过来。 孟东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歉意的吸了吸鼻子,“阮阮吓坏了吧,车子……”他话还没说完,霍霆便猛的一回身,冷着一张苍白至极的脸瞪着他,身体还微微的发着颤,似乎很难平复,他这样子愣是把孟东到嘴边的话吓没。 “你还知道会吓坏她!你还知道!”他往前迈了一步,左右开弓甩了孟东两个大耳光,顿时把孟东打的眼冒金星,“你怎么开的车!怎么开车!二十几岁人了就没干过几件稳妥的事!她吓出好歹你能负责吗!你能吗!能吗!”他勃然大怒的嘶吼,最后还十分不解气猛一抬腿,一脚蹬在他的肚子上。 阮阮被他疯狂的举动惊的终于回神,试图去阻止霍霆,她知道霍霆和孟东感情好的比亲兄弟还兄弟,但就是儿子也不能这么打,更别说是兄弟朋友,她手指刚一抓住霍霆病号服的衣袖,就被他快速的抽开。 这一脚直接给孟东踹弯了腰,瞬间出了一脑门的汗,姚昱在一边胡乱的擦了一把鼻血,紧忙护到孟东身前,“霆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东哥也不是故意的, 是……” 霍霆的心脏跳的他无比烦躁,恨不得掏开胸膛将它揪出来扔到地上,现在的他的眼里谁都容不了,没等姚昱的话说完,他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是什么东西!给我闭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 姚昱白挨了一巴掌,也没辩驳。 孟东拂开姚昱扶他的手,霍霆这两巴掌这一脚压根就没控制力道,他疼的直咧嘴,还要说着好话,“我错了,你别激动啊,先冷静一下。” 霍霆咬了咬牙,没搭理他,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握住阮阮的手腕,轻声道,“ 没事了,走吧。” 巫阮阮看了看孟东和姚昱,孟东捂着胃抱歉的对她笑笑。 两个人经过汽车副驾驶位的时候,车门突然打开,于笑一脸怒气的下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霍霆和巫阮阮这才明白,这一场莫名其妙的事故,到底是怎么生成的。 “你怎么来了?”霍霆皱眉问。 “我不该来吗?”于笑瞪着霍霆紧紧握着阮阮的那只手,带着赤luo裸的攻击性,“我老公生病了,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为什么巫阮阮可以来陪你,我不可以?霍霆,现在我才是你妻子,你们已经离婚了!”她话锋一转,面对巫阮阮,“怎么样巫阮阮,你装不下去了是吗?你不是很善良很大方很能容忍吗?现在决定做第三者来搅乱我的家庭是吗?你想报复我?就凭你这个被我老公玩够了甩掉的烂币?” “别说了。”霍霆眼眶发着热,双目猩红的瞪着于笑。 他想杀了于笑。 但是归根结底,这伤害不是于笑给巫阮阮的,是他,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是他给了于笑这样一把武器,去伤害阮阮,但是,这场戏,必须演下去…… 再好脾气的人,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也没办法淡然处之,阮阮深吸口气,看似冷静至极,只有握着她的霍霆才知道,她刚刚从那一拨惊吓里平息,又再次被气的瑟瑟发抖,她淡漠的看着于笑,语气平静的完全不是在吵架和辩驳,而是读着自己的日记那般平缓,“霍夫人,你想多了,没有人勾引你的老公,如果你有足够的魅力留住他,大可不必如此草木皆兵,你看。”她扬起手中的保温饭盒,“这是给我男朋友的,我只是恰好在这里遇到了你刚好病了的老公,你觉得是宝贝的东西,别人不一定这样想,你觉得是烂币的人,在别人眼里也许就是稀世珍宝。” 心脏嘭的一声,犹如被高速驶来的列车撞击了一下,霍霆睫毛微微颤着,松开了握着阮阮的手腕,四肢百骸的血液瞬间被抽空,一股脑的涌向胸口,现在他不会再因为怒气而发抖,除了他乱作一团的心脏,他冷静的如同置身冰窟。 阮阮啊,你在我心里从来没有烂掉过,你也是我的稀世珍宝,你一直都是我的珍宝,亘古不化的宝,只是,我拥有不起了。 两个女人的话,对他来说,都是字字诛心。 而他的心,现在是这么的扛不起住诛。 阮阮抬手轻轻推了一把霍霆,将他推向于笑的身边,霍霆却只是挪窜了一小步,便没再动。 “于笑,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你是娇小姐,霸道习惯了,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抢到手,但是我只是普通的老板姓,我的家人教育我,喜欢的东西要去争取,但是已经被人握在手里的东西,不要去动,那是小偷和强盗,所以,我永远不会从你手里抢走什么,不过我不抢,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抢,所以你千万要牢牢抓住,你嘴里的咬的是一块肥肉,小心你一松口,下面就会有狡猾的狐狸等着接住,你要知道,不是你个子高,声音洪亮,就能维护得了自己的婚姻,好女人不该让自己的家庭变得鸡飞狗跳。” 于笑那哪儿是能听得了一个她认为是自己人生头号强敌的人对她这么冷静的说教,衬的她幼稚又低能,她爸妈也没对她这么语重心长过啊。 “巫阮阮你这女人真不能小看,在这里说的好像你多么高风亮节一样,刚刚是谁紧紧抱着我老公不放的?不是你吗!”她手指直指巫阮阮,尖声指责。 霍霆拉下她的手腕,冷声道,“ 别说了,于笑,误会一场。” 上一刻还在袒护自己的霍霆,等到他真正爱的女人出现,自己又要沦为他们掌心毫无尊严的玩物了吗? 故事也好,事故也罢,这场漩涡里,最无辜的人不是她巫阮阮吗? 为什么所有矛头都指向从来不曾有过半点害人心思的自己呢?单单纯纯是因为她好欺负,她可以逆来顺受吗? 那么,她想问问,刚刚那么温柔的男人,又是谁呢? 或者这就是本来的霍霆,他就是温柔的,只是这一次给她的温柔,已经无关爱情,他的爱情,给了谁,都不给自己。 阮阮目光轻若鸿毛般的落在霍霆与于笑十指相扣的手掌上,轻轻扯着嘴角,淡笑,眼底如同落了破碎的水晶,“是误会一场,刚刚你看到的那个不是我们准备生死与共,而是,同归于尽。” 巫阮阮说这话的时候,霍霆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她眼里的绝望清晰到棱角分明,扎得他双目发疼,真切的目如刀割。 于笑轻哼一声,精致的指甲挑着她身披的霍霆的长毛衣,“辩解的花样可真不少,你有没有和我老公怎么样,看看你自己的身上。” “你走吧,阮阮。”霍霆突然淡漠的开口赶她。 在于笑眼里这句话就是霍霆偏袒巫阮阮的最佳证据,他担心巫阮阮在这里受自己的欺负,所以才让她赶快离开,这更加坚定了她的猜疑心,她一直觉得霍霆对巫阮阮念念不忘,虽然他每一次面对阮阮都表现的冷漠无情,她一手挡住阮阮,“走什么走!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不敢见光!” 巫阮阮不想再和她纠缠,厌恶的推开于笑。 这动作却彻彻底底激怒了她,于笑甩开霍霆,扯着阮阮的衣领一个耳光扇的震天响。 心脏又是“嘭”的一声,列车再次撞上来,疼痛令霍霆不得不微弯着腰,在外人眼里,这个动作却几不可察,他心疼的看着巫阮阮,看她眼底的雾气迅速的聚起,捂着半边脸抿着唇,像一只愤怒却不敢反抗的小兽。 他只能牢牢按住于笑,“走吧阮阮,你男朋友在等你。” “我走?这医院的马路你们家的吗?我站在这里都不行了吗?我为什么白白挨打!我做什么了我要白白挨打!我也是妈生爹养我们家穷我也是人!不是畜生!凭什么你们生的高贵的人想打就打!我惹不起我躲开你们还要追过来欺负我吗!”阮阮从来没这么委屈过,因为一直以来,于笑在霍霆的面前都是十分收敛的,她总是表现出一副娇滴滴的小鸟依人模样,虽然背地里她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泼妇, 凡事有个再一再二,还能有再三再四吗?她不能每次都被于笑这样欺负着,就算她学会穿上铠甲可是学不会反抗,那么她只有永远挨打的份,区别只在于疼痛的程度。 巫阮阮气的大口喘着气,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像陨石一样砸进霍霆的心里,她扬起手臂,一咬牙一闭眼,狠狠挥了出去。 手腕被生硬的力量截住。 “别。”霍霆声音凉凉的制止道。 阮阮知道自己已然一败涂地,于笑霸道的争论,可以成为赢家,而她,只能成为笑话。她垂着睫毛,连抬脸去看他们一眼的力气都不想耗费,决然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她离开的方向迎面起了风,扬起她柔软的短发,露出一段白希的侧颈,发丝飘来荡去,就像开在如水夜里的涟漪。 刚刚还泛着落日余晖的天空,已经黑透了。 美好总会悄无声息的离去,而悲伤却能无尽绵长。 如果阮阮能抬头看看她的霍霆,兴许,她就能顷刻间明白霍霆的用心呢,他的演技从来没这么差过,已经失败到什么都无法掩藏得住。 霍霆双目红的像两块形状漂亮的炙热烙铁,灼得自己眼眶都发烫,他侧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仿若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般看着于笑,“你当我死了吗?我在这里,谁允许你这么放肆?” “难道你心疼巫阮阮?” 于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反问道,继而甜甜的一笑,“谢谢你帮我挡巴掌。” 他嘲讽的笑了笑,满目的猩红,还有那灰紫色的薄唇,衬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极度冷艳和诡异,“我为你挡巴掌?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为你挡巫阮阮的巴掌吗?” 于笑腼腆的笑笑,“因为我是你妻子。” 霍霆沉默了几秒,猛的扬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她脸上,力道之大,如果不是于笑距离车门极进,可以扶上一把,几乎可以将她直接扇个跟头。 于笑捂着脸,错愕的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脸上火辣辣的疼,半张脸连带着耳根都在一起发热,震惊的连哭都忘了。 霍霆垂在袖口里的手掌被自己这一巴掌震的发麻,他无情冷声道,“不让她打,是因为她打的肯定不够疼,我打,才能让你知道,什么叫耳光!”他手指抵着于笑的眉心,将她逼迫的紧贴在车门, “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我死活和你没关系,也不需要你来照顾,少看见你一秒我就能多活一天!别对我说什么真爱,你当真我霍霆是白痴吗?你千方百计的留在我身边无非是想我可以把你那个不上档次的爹拽起来,还天真的妄想着给我生一个儿子,将来等我外公死了他可以继承到一个半个矿井,我劝你别再做这无知少女才会做的春秋大梦!你要对我真有心,别在我死了那天就卷着家产逃跑,至少给我做完家属答理!” 于笑咬着下唇,目光楚楚的模样得不到霍霆半点怜悯之心,只有无尽的厌恶和恶心,甚至当风卷起她的长发绕到他的手腕上,都让他感觉自己被蛆虫缠身一般,一把甩开,硬生生扯掉她的几缕黑发,这种厌恶来自于她的不自量力,除了他的不得已,没有人可以这么伤害阮阮,任谁动阮阮一根手指,他都恨不得断了他的整根手臂,他警告的话语如同被牙齿切割后才吐出,“你听好,巫阮阮怎么样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教训,你给我怀了一个儿子又怎么样,她给我生两个也没你这么猖狂!就是我霍霆不要的货,你轮不到你踩,对我来说,你也就是一个捡回来的东西,我也可以随时随地扔掉你,让你也变成没人要的烂币,想保住你霍少夫人的地位,就先给我学会安分守己,我今天就是女人三五成群,你也得给我闭嘴,别忘了,你才是破坏我婚姻的那个多余女人。” ————【六千字】———— 【孟东】:看看看,就知道看热闹,你们就不能留个言,握着一大把推荐票不投,留着下崽儿啊!推荐票天天有,下不出来崽儿,不投就相当于流产,赶紧把票投了,然后散了吧…… 【于笑】:你们不投票我一天给巫阮阮一个耳光。 【孟东】:那个原城,你能别写这死娘们儿和我的对手戏么?我宁可和母猪聊天。 () 正文 117: 我贵,那是因为一分钱一分货 孟东静默在车的另一边,安静的抽着烟,愁眉不展,偶尔向这边扫上两眼,别人感情的局,他一个糙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参与进去。 姚昱比他还要安静,毫无存在感的默默盯着自己的脚尖。 霍霆的呼吸开始变得短促,氧气明明很充沛,他却像吸不进去一样,他朝孟东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向住院部大厅走去。 他需要回到病房,需要药物,需要医生。 阮阮在于笑身上所受的委屈,他已经全都还了回去,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近似窒息般的痛苦让他不得不加快脚步。 孟东将烟头一弹,几步追上。 住院部门口铝制的垃圾桶上,团着一件米白的毛衣,毛衣很长,一只衣袖断臂一样荡在桶壁旁,路过的一个小孩将手里吃完的薯片包装扣在毛衣上离开,细碎的渣子扎进它的缝隙。 心像突然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汩汩而涌,霍霆走上前,抓起了那件毛衣,薄唇紧紧抿着,眼睛轻轻一眨,泪水顺着低垂的睫毛滴在毛衣上,瞬间渗透,消失。 它被阮阮扔掉了,连给自己去讨回的机会都没留,就像垃圾一样的丢掉…… 心口突然一阵迅疾的绞痛,这疼痛令他再也难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当即踉跄着向一边栽倒,铝制的垃圾桶被他撞翻,叮当作响之后,垃圾烟灰和果皮洒了一地,孟东在他倒地之前,一把将人拉住,姚昱在一边帮着将人扶到孟东的背上,匆匆向电梯跑去。 霍霆无力勾住那件颇有重量的长毛衣,却怎么也不松手,只是抓住一段,任它长长的垂在地上,是姚昱帮他挽起来,将剩余的那段抱在自己怀里。 他伏在孟东的背上,微微张着嘴急促的呼吸,眼泪顺着孟东皮衣的衣领流进他的领口,湿乎乎的一片。 孟东看着电梯不断上调的数字,眼圈渐渐发红,一低头间,也掉了两滴眼泪。 他懂霍霆有多难受,他的难受,是自己无力去扭转这种局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霆陷入这种痛苦之中,无法自救,别人也无法施救。 而被他们遗忘在卡宴旁边的于笑,右脸高高的肿着,身娇肉贵的她从没受过这种气,半边腮帮跟含着一块肉舍不得咽似的,她泄愤一样狠狠扳了一把卡宴的倒车镜,抹掉眼泪朝医院外面走去。 霍霆怎么就不喜欢她?那巫阮阮像个没出息的受气包,有什么好,像一个烂柿子捏不出个好形状,哪里好,她是曾经是用了一点点卑劣的手段怀上霍霆的孩子,但是真正能决定她留在霍家的,是她自己吗?这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霍霆怎么能撇的这么干净,把错全都怪在她一个人身上。 为什么,男人为一个女人而不择手段就是痴情是情深,而女人为了男人去不择手段的时候,就要遭到嫌弃和唾骂? 她不认为是自己拆散了霍霆和巫阮阮,喜欢的东西不就是该夺到手心吗?不喜欢的,不就是该去摧毁吗? 我们常常说,真不懂。 真不懂这个人为何这般。 而其实,那个人本身,他并不需要我们来懂,没有人吃着饭会突然操起砍刀杀人,所有的人,在去做一些在别人眼中不可理喻的事情时,那理由借口都是早早的准备好。 我们不能说励志考上博士而真的考上的人才是坚毅的,那些励志杀一百个人而最终完成大计的人,一样认为自己目标明确且坚持不懈的付出过努力,只是在确立人生目标时,坏人与好人的选择是背道而驰的。 于笑不觉得自己是坏女人,她觉得自己absolutely perfect。 完美的少妇于笑姑娘,在内心为自己完美的辩白一番,顿时舒服不少。 ———— 沈茂在离开病房之间给童瞳打了个电话,她刚刚开车出去给阮阮买了点吃东西,给霍朗也带了点,现正在回来的路上。 挂断电话,他站在通往病房的走廊里等她,这层VIP病房,并没有住满人,很多单间还空着,即使是晚饭时间,进进出出的家属也寥寥可数,直到电梯的叮的一声,他的女王迈着优雅的四方步拎着两个纸袋走出来。 四目相望时,嘴角都不禁上挑。 沈茂在想,反正这走廊没什么人,如果童瞳不理他,直接去霍朗的病房,他就从后面抱住她,啃她脖子一口,如果童瞳站到他面前,把手里的东西塞他怀里,他就从前面抱住她,在她脸上啃一口。 童瞳风情万种的往他身前一站,沈茂笑着不说话,看来应该是第二种方案,刚要伸手抱她,就见童瞳把纸袋往他怀里一塞,高挑的眼梢极其妩媚,笑说,“沈大叔……我也买了你的份儿。” 有那么一点点娇气的味道。 这不在沈茂的预料之内啊,他怔了两秒,把纸袋往身后的窗台上一放,扬唇一笑,“我不要那些东西,我吃你就能饱。”他捧起眼前的人便吻了下去。 童瞳吓得愣住,就算已到动情处那她也没忘记这是走廊,随时会有人来回走动。 她推了推沈茂,在他的唇齿间提醒着,“大叔,这是走廊,当你们家卧室呢?” 沈茂一直觉得童瞳这女人无法爱上穿衣服这件事,她的衣服布料一件比一件少,这微微敞开的大衣里竟是一件抹胸的软呢裙,长短也就刚刚好能盖住屁股,而且,这上半身就像快掉出来了似的,在他身前不安分的蹭了两下,立马让他起了火。 他抬头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只有两个小护士向一间病房走去的背影,他搂住童瞳的腰肢, 半抱着将人推到一间空病房里,反手将门落锁。 “你当这你们家酒店啊,就是酒店也得先交个房费,看把你急的,有出息没有?”她一脸鄙夷的白了一眼沈茂。 沈茂低笑了两声,手掌从她的腰肢上缓缓落在她早就抬起来勾住自己腰身的纤长大腿,“你不着急,你腿干嘛呢?” “老娘这样暖和,你懂个屁。” “要说暖和啊……”他轻轻的向前一挺身,紧贴在童瞳身上,有意的摩擦,“你这里才暖……”他缓缓褪下她身上的大衣,里面的短裙,性感的过分。 因为病房没人住,中央空调也没有启动,只有冷冷清清的月光撒进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空气中还带着一丝丝凉气,童瞳瑟缩了一下肩膀,向他怀里钻去。 沈茂将她双腿环在自己腰上,抱着人向大床走去,掀开洁白的被子,“宝贝儿,床也凉。” 两人躺下去的时候,童瞳冷的哆嗦了两下。沈茂温热的大掌垫在她裸露的后背上,热切的亲吻着,等不及一件一件把自己脱的利索,干脆只扔掉了西服,衬衣纽扣解的乱七八糟,领带凌乱的低垂在童瞳的胸口,迅速的褪掉她的黑色丝袜,低胸的软呢裙子被他堆在腰间,然后亟不可待的冲进她的身体。 童瞳很疼,倒吸口冷气,这还是沈茂第一次没有给她足够的缠绵就将她贯穿,因为是在医院,她担心路过的护士会听到,所以不敢出声,只能难忍的轻哼了一声。 沈茂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今天做了一件对不起童瞳的事情,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一般难受,现在他只想拥有她,这种急迫让他自己也有些疼,但是却很真实,他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爱的人就在身前,而不是整日躲躲藏藏,见不得光,黑暗之中,只有对方才是唯一的光亮。 他快速而急切的进出,力道疯狂,俯身吻住她的唇,顶开她的牙齿,一遍遍亲昵的唤她,“宝贝儿,出声。” 童瞳拨浪鼓一样的摇头。 沈茂回手拉起被子,将两人彻底的罩在里面,“现在,宝贝儿,大点声……” 虽然他们每一次的小别再聚,都会缠绵到死,这是这次格外不一样,沈茂甚至有些粗鲁,而且最后,也没有退出她的身体,她清晰的听到他愈发深沉的喘息,甚至带着一丝男人特有的性感申银声溢出口,最后一刻,竟没有向往常一样褪出去,而是深深的爆发在她的身体里。 她手臂环着沈茂的脖颈,有些不悦的嘟囔着,“大叔,你这一个没控制住,可是要出人命的。” 沈茂大口的喘息着,脸埋在她的耳侧好一会,才慢吞吞的说了一句,“给我生个孩子吧,童瞳。” 童瞳笑笑,“那你得先娶了我再说,不然我儿子是什么,私生子吗?” 沈茂笑了笑,将被子从头顶掀开,躺到她身边,将软泥一样的童瞳搂进怀里。他也想娶,他要是能做得了主,说娶谁就娶谁,估计他儿子现在都满地跑了,就算他做不了自己的主,他也可以娶童瞳,只是,他没办法估量那样会给童瞳带来怎么样的危害,他不会拿自己爱人的性命去试探沈家人到底有什么恶劣的手段,哪怕童瞳有一丁点的闪失,他也无法接受。 她的卷发缠了两人一身,沈茂也不挑开,就这样连带着她的发丝一起抚摸着,他突然皱了皱眉,“你口红换牌子了?” 童瞳风情的笑笑,用手指抹去蹭在他唇边口红,“你怎么知道?” “这个牌子不好吃,以前那个还行。” “谁让你吃了?”她在他胸口捏了一把。 “你没让我吃我也没少吃,我隔三差五就要吃一顿化学品,你还不能让我挑挑味道了吗?” 童瞳突然一曲膝盖,被沈茂牢牢用手按住,“你的断子绝孙腿练得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宝贝儿,怪疼的,别闹了啊。” “我以前的口红太贵了,奢侈品,换了个便宜的而已。”她专心致志的在黑暗里打量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 沈茂失笑,伸手抓过自己的西服,从钱夹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她还堆在腰间的抹胸群里,“现在呢?” 童瞳莞尔一笑,一把拉高自己的裙子,将卡稳稳夹在胸口,“ 现在想起来也不是很贵了。” 沈茂一脸宠溺的看着她,笑的温如春风,手指在她白希柔软的胸口轻轻点着,慢悠悠的开口,“宝贝儿,要是我和别人订婚了,你打算怎么收拾我啊?” “我切了你呗。”她不屑的哼了一声,突然身体一僵,“你这么问,是……你已经……” 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沈茂掏出电话看着屏幕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直接挂断。 电话却不依不饶的再次打进来,屏幕上没有显示姓名,只是陌生的手机号,童瞳劈手夺了过来,按下通话键,“喂?” 电话那端的人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淡然开口,是女人的声音,年轻,却毫无活力,冷冰冰的,“把电话给沈茂。” “你是谁?”童瞳质问。 沈茂惆怅的叹口气,想要接过电话,却被童瞳拍开手臂,安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电话那边的女人似乎比她还沉得住气,语速极慢道,“我是谁?你是什么身份,来问我这句话。” 童瞳抬眼,在黑暗里直直望着沈茂,心里突生不妙的预感,这场不正常的欢爱,他说想要一个小孩,他说订婚…… “我是,沈茂的女朋友。” “我知道你是他女朋友,童小姐。” “霍筱?” 霍筱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自顾说完自己的话,“转告沈茂,明天中午11点,来我外公家吃饭。” “做你的梦去吧!沈茂如果去,老娘和你们霍家人一个姓!”她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 沈茂试图拿下她手里的电话,“我不会去的。”却再次被躲开。 霍筱听到了沈茂的声音,知道他已经听到了自己的交代,直接挂断了电话。 童瞳举着被挂断的手机,火冒三丈的瞪着沈茂,“她算个屁,敢这么和我说话!” “嗯嗯,就是屁。”沈茂紧忙将人搂回来,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个屁都能把你气这样,你气性太大了宝贝儿,冷静冷静。” 她一把推开沈茂,坐直身体,冷空气一下夺走他传给自己的那一点点温暖,她激动的大声问,“你们要订婚了?你要和霍筱订婚了?” 沈茂手掌在她腰肢上轻轻摩挲着,半天没说一个字,只在黑暗里凝望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 “是?要订婚了,是吧?” “你给我说话!” “沈茂!”她狠狠抽了他两巴掌,“老娘不要被小三!” “你不是小三!”沈茂腾地坐直,用近到咫尺的距离对她大吼了一句,”谁他妈说你是小三我沈茂就豁了他的嘴!我沈茂只有你一个女人你怎么成的小三!”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震出回响,童瞳眨了眨眼睛,满目的错愕。 沈茂是一个很有风度的男人,温柔儒雅,对谁都彬彬有礼,对待童瞳更是宠爱有加,那是她要天上星星他绝不会摘下月亮滥竽充数的人,这么疼她宠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男人,几时也不曾这么大声的吼过她。 可惜童瞳不是巫阮阮那个没出息的软柿子,认谁一个大嗓门就能吓熄火,当她从错愕里醒来之后,两只手抡开了就往沈茂身上砸去,连巴掌带拳头,哪还有半点情人的样子,分明就是这人抢了她老公甩了她儿子害死她老母一样的深仇大恨。 沈茂任她打了几巴掌,实在太疼,只好去抓她的手腕,试图让她老实下来,推搡之间,童瞳见自己落了下风,往前一扑,一口咬住他的脖子,直到嘴里见了血腥,她才松了口,手上也不再挣扎,沈茂疼的出了一脑门的汗,也折腾的筋疲力尽,见她软下来,便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侧印下一个又一个吻,“宝贝儿,你能打我骂我,但是不能离开我,我沈茂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人,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娶别的女人,你要不嫁我,我就只能出家了。” “那你要和霍筱订婚吗?” 他沉默着不说话。 “还是要订婚是吗?他们用我威胁你吗?” 沈茂在她肩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对不起,大叔还没有想到更周全的办法来保护你,我今天,已经……订婚了。” 好吧。童瞳想。 她终归只是一个女人,哪怕她已经极力的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刺猬,谁想要打她一拳,她都要扎人一下,可是刺猬,也有柔软的腹部。 当她听到沈茂说他订婚了这句话,尝到了她二十多年来所积攒的全部心酸。相比较于沈家人的威胁,她有更害怕的东西,那就是最终的结果,她不是沈茂的新娘。 她帮他打理的干净帅气,还满面春风的将他送进她毫不知情的订婚礼堂,她可以原谅他的身不由己,因为她知道沈茂爱着她,可如果有一天,沈茂辜负了她的心她的信任,她不会只做到像阮阮那样黯然离开,她会千百倍的将自己的痛苦还给那些伤害自己的人,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沈茂,如果有一天沈家人,用我的安危来威胁你去和霍筱结婚,你还能做到非我不娶吗?” “如果这样啊……”沈茂抱着她轻轻的左右的摇摆着,像娓娓道来一个美好的故事一样,“如果有人用你的性命来威胁我娶另一个女人,我可能会答应,我得让你活着啊宝贝儿,你不活着,我怎么娶你,你要活着,才能等到我铲平一切再无阻碍的爱你啊……” “或者像今天一样,参加完你的婚礼又把我抱上床,和我说对不起?你不敢告诉我,是因为你知道我肯定会去把你抢回来,对吗?” 沈茂收紧手臂,慨叹着,“你是我的女人,我睡你天经地义,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只会抱你一个人上床,如果我让别的女人爬上我的床,不用你切,我自裁,行吧?”他拉开两人的距离,眼底含笑的看着她,“答应我,童瞳,如果我为了保全你而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你不能再去拿你的安危来挑衅,抢婚首当其冲不可以,懂吗?” “你怕死吗?” 童瞳突然开口,她黑亮的双眼像夜里珍贵的黑色珍珠、散发润眼的光芒,坚定的看着他。 沈茂微微一笑,点头,“我是个人,我当然会怕死。” 童瞳垂下眼,不再说话,安静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沈茂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捡起她的大衣将她裹了进去,手指温柔的替她梳理长发,“宝贝儿,我没死过,也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滋味,所以我害怕,万一世上没有所谓的灵魂,我该去哪里找你?嗯?” 找一个男朋友帅气多金,固然是好事,当然也是一个好梦,所有女人都会做这样一个梦,有些人美梦成真了,满心欢喜,有些人梦醒了,另辟蹊径,可是当有这样一个男人,他万事完美,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愿意与你紧紧相拥,可却偏偏有人要将你们硬生生的拆散,那么这该怎么办? 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究竟是真人改编,还是纯粹的童话。 如果是童话,那它真的是害人不浅,梦造的太美,一想到醒来,现实就分外的可怕。 这是童瞳自己心里一厢情愿的忐忑,在沈茂的心里,有着同样的不安,他太了解童瞳是拥有怎样真性情的女子,所以他很怕最后就这样折腾着,把她对自己的感情和依赖折腾散了,当爱人变成路人,那便是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的局面。 再相爱的两个人啊,无论怎样将灵魂融合,都逃不过是个复杂的个体,他们心里永远有对方猜不透的迷局,那人不说,便永远没有谜底。 沈茂抬手将她夹在胸口的那张银行卡抽出来,放进她风衣的内里口袋,“密码是你的生日,换了口红,还够给晏维买辆不错的车。 ” 童瞳下颏微扬,清傲的抿了抿大衣,一把打开门锁,“你当我出来卖的?睡一觉给一张卡。” 沈茂低声笑了笑,走廊上冷白的灯光随着渐开的门照在两人身上,他顺势在她胸口揉了一把,“那我要算算自己能活多少年,要睡你多少觉,提前准备资金,睡你可真不便宜……” 童瞳十分妩媚的朝他抛了个媚眼,故意用胸口去挤他,“沈老板,一分价钱一分货听过没有?你睡的不爽吗?” 沈茂惩罚性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暧昧的贴着她的耳侧,故意挑`逗着说,“ 特别……爽……” 病房的门被彻底拉开,两人也彻底怔住。 童晏维站在门外,拎着满满两袋子东西,保持着无意侧目的动作,不敢置信的瞪着两人,“姐……” () 正文 118:你又上床干什么? 巫阮阮已经再公共洗手间洗过脸,可双眼还是红的像一只兔子。 一天的输液全部结束,霍朗正站在落地窗前安静的看着窗外,空调将房间吹的暖烘烘,玻璃上倒影着他挺拔的身影。 他在玻璃窗的倒影里,可以清晰的看见阮阮低垂着脑袋,缓缓推门而进。 室内的灯光太过明亮,让她的情绪无处可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弯起嘴角,努力的令自己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叫他,“霍总……” 霍朗没给她任何回应,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她终于能放下手里的保温饭盒,再抱都快抱出革命感情了,她站到霍朗的身边,用手挡住余光,把脸贴在玻璃上,想要看看霍朗在看外面的什么,如此的专注,可是除了月光斑斑和树影重重,她什么也没看到,她在做这动作时,霍朗的目光便寸步不挪的落在她身上。 就是这个温柔又娇小的女人,独自一个人在黑暗里微微颤颤去寻找他,当她细软的声音出现在空旷的工地上那一刻时,那黑漆漆的世界在一瞬间亮如白昼。 “什么都没有啊……”她小声嘟囔着。 霍朗却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他在阮阮的这句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鼻音。 阮阮放下手,低着头把他扶回床上,“吃饭吧,霍总。” 其实霍朗刚刚看见她偷偷跑来自己的病房时,心里除了有感动还有那么一点怨气,昨天晚上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危险,现在想想还令人心有余悸,他说不记得阮阮,撵她走,无非是在惩罚,可是现在看她红着眼圈的模样,又有些心疼了。 自己的恶作剧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阮阮也脱了鞋子,和他面对面盘腿而坐,就像两个要互相发功的武林高手一样,只是男高手稍微受了点伤,吊着胳膊包着脑袋。 “是排骨汤饭,沈总专门买来给你长骨头的么……”她舀起一勺汤饭,放在嘴边试了试,“这保温饭盒真保温,还热乎乎的,啊——”她张着嘴巴哄孩子一样递到霍朗嘴边。 这次她彻底抬起脸,还眼巴巴的看着他,那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无遮无拦的呈现在他面前,霍朗直勾勾的看着她,不张嘴,也不说话,似乎想一眼将她看穿。 阮阮眨了眨眼,“你虽然不认识我了,但是我认识你,我不会给你下毒的,你看。”她一口将勺子里的汤饭送进自己的嘴里,眉眼弯弯的说,“特别好吃。” 她再次喂向他的嘴边,看他慢慢的张嘴接受,笑着说,“你肯定不记得你对我说过,你的眼睛是用来看更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你吃外卖从来不自己看菜单,都是我念给你听,现在不用念给你听啦,我直接喂给你吃。” 她特别腼腆的笑了一下,“我当时还想,好吧,我天天给你念菜单,十年如一日的给你念,将来我也可以练就一个报菜名的好本领,人家问我阮阮你喜欢吃什么啊,我就说,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你吃啊,你不吃我吃了…… ” 她把递到霍朗嘴边的饭又退了回来。 于是原本的喂饭,变成一起用餐,霍朗一口,她一口,正好她也饿了,孕妇是不应该饿肚子的,她吃的这叫一个心安理得。 不过阮阮不仅仅是吃饭,她还要负责不停的给霍朗讲故事,讲那些可以让他想起来自己的事情。 “你知道么霍总,你那双中筒马靴,简直帅到直接晃瞎了我们部门的那些小姑娘们的大眼睛,真是看一眼,终生难忘。”她吃了一大口汤饭,鼓着腮帮非常郑重的朝他点了点头,以表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说到那一场她的设计案外露事件时,她小口小口的喝着汤,有些惋惜的样子,“你连我都不记得了,肯定也不记得你对我说过,万事有你……” 霍朗默不作声,淡淡的看着巫阮阮一口一口若无其事的吃光他的汤饭, 前前后后,他总共才吃了不到十口,她说的那么认真,事无巨细的可以讲到每一个细节,当然吃着他的东西也十分的认真。 讲到那一天在酒店里她用手帮他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霍朗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头,巫阮阮倒是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把脸埋进了饭盒里。 “我的饭。”他沉着声音开口,已经完全恢复的嗓音又带着那诱人的磁性。 巫阮阮一愣,猛的抬起头,看着空空的保温饭盒,原本只是红着脸,现在连耳朵尖都跟着红了,“霍,霍总,饭没了……” 霍朗抿了抿唇,没说话。 阮阮手脚麻利的将饭盒收好,又爬回床上,霍朗挑着眉,“又上来干什么?” “帮助你恢复记忆。” “帮我恢复记忆一定要在床上吗?” 阮阮伸手从床头拿过一个橘子,边扒边说,“嗯,这是近距离交谈,更有利于心灵上的沟通。” “我跟一个智商负值的人有什么可沟通的。”他白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窗外。 “霍总!”她惊呼一声,细软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兴奋,霍朗蹙着眉转头看她,“怎么,要生了么?” “不是不是,你居然记得我智商是负值?你记得我智商是负值那你不记得我是阮阮?”她满脸期待的看着他,真希望自己这回忆录描述的到位,能让他立刻记起自己。 霍朗懒洋洋的靠在床头,轻轻闭上眼睛,“不记得。你觉得一个喂别人吃饭的人最后自己把饭吃饭了的人,智商会是正数吗?” 阮阮失望的叹口气,掰下一个橘子瓣,放到他嘴边戳了戳,霍朗眯着眼看她,微微张开嘴。 “其实,我去酒店找你的那晚,确实是对你说了慌,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在宠物医院遇到了我前夫,然后我们两个……” 霍朗的睫毛颤了颤,等待着她停顿之后的话。 “接吻了……我当时可能吓傻了,智商一定是负值的,等后来我回过神想离开,他却不让,我就被咬破了嘴角,那条围巾我不一定非要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去送给你,只是我当时很想你,我很害怕,很想见到你,我觉得见到了你我才能安心,因为你说万事有你,可是在我很彷徨的时候,你要赶走我,所以我说你是骗子。”她向前蹭了蹭,气息间带着一股甜甜的橘子香, “霍总,我其实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可是我昨天晚上我好像被超人附体了一样,一个人冲进那个黑洞洞的建筑里,因为我怕你会出事,我没办法坐在温暖的房间里等别人告诉我消息,你救过我很多次,如果没有你,我和喃喃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能给我的那么多,我想没有什么能回报给你的,但是我还能给你一些勇气,那建筑里可怕极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里面,可我想,如果你在呢,如果别人不够细心,找不到你,因为我的放弃而你再也不在了呢?” 霍朗打着厚厚石膏的手臂放在胸口,阮阮伸出小指轻轻勾住他的手指尖,“我只有你一个霍总,你可不可以快一点记起我。”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眼底一片波光,“你看,我刚刚被打了,我在楼下遇到了他和他的新婚妻子,莫名其妙的差点出了车祸,还被人打了耳光,我什么都没做,可是总有人欺负我。”想起她向于笑挥出的那一巴掌,半路被截住,她的眼里又要忍不住。 霍朗这才注意到,她的脸是稍微有一点肿,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仔细看还是看得出,他的手指在掌心蜷起,喉咙莫名的发堵,他懂自己的心思,他在心疼阮阮,这种心疼是不需要被告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而是仅仅她这样一个委屈,他都会心疼。 可她就出去了这么一会,怎么就又车祸又耳光? 巫阮阮,你当真是用全部的生命去演绎如何作死吗? 我只要少在你身边一小会儿,你就会状况频出,我还怎么能轻易离开你呢? 你是用生命在威胁我,不可以再把你推开,对吧? 如果一个女人,她无意间展露的委屈和软弱,都会让你也觉得眼眶发涨心口发疼,那么别怀疑,这就是爱情。 阮阮抓住他完好的左手臂,轻轻晃了晃,眼泪委屈的落下来,“霍总,你想起来我吧,我是阮阮啊,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呢?你真要当骗子么……”她像个孩子一样的委屈哭诉,“你是骗子吗?你说万事有你,可是我被欺负了,你还不记得我,霍总……” “巫阮阮……”他靠着床头低声叫了她一声。 “嗯?”她抹了一把眼睛,让自己的视线清晰起来,疑惑的望着他。 “别哭了。” “嗯。”她用毛衣袖子擦掉眼泪,睫毛还湿漉漉的,眼梢挂着泪珠,眼睛里柔光一片,上一刻还在闹着小情绪,这一刻就乖巧听话的不得了。 他坐直身体,直直的望着阮阮的眼睛,一时之间忘记自己的右手臂打着石膏,习惯性的抬起了右手,却也没有收回,指尖在她睫毛轻刮了一下,然后,将她整个人搂进他坚硬的胸膛,用他赋予华丽磁性的嗓音,还有从未有过的温柔,说,“我是骗子,我记得你,所以你哭,我好心疼。” ——【应该有二更,但是不绝对】—— () 正文 118:霍总要脱衣服,耍流氓 巫阮阮趴在霍朗的怀里,好半天没说话,可能根本就没从这个千回百转的漩涡里绕出来,她推开霍朗,一双通红的眼睛无辜的瞪大,“啥?” 她那个表情,似乎霍朗“没有失忆”比“失忆了”更让她震惊错愕。 原来她诚惶诚恐所担心的,不过是他一个戏剧性的恶作剧。 脑海里一个挺着圆滚滚肚子的胖娃娃高举手臂呼啸而过,滑稽的高呼着:又被骗啦又被骗啦又被骗啦……我一定是脑瘫才会又被骗啦…… 霍朗没回答,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橘子味儿的吻,并且非常的缠绵悱恻。 霍朗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一吻足以解惑,如果他不记得阮阮,他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会随意赏赐自己的吻,去给陌生的女人。 脑海里那小胖墩儿不战而败,一屁股歇菜。 阮阮害羞的滑进他的颈窝,声音小的快让她听不见,“继老流氓之后,霍总,你要当老骗子了……” 霍朗对这个‘老’字,格外的反感,虽然他看起来是如此的健康而富有活力,但是年龄却真就不小了,二十几岁的人如果未婚还能叫一声小伙儿,他这只能叫一声钻石王老五,绕来绕去,怎么都逃脱不了这个‘老’字。 他伸手在阮阮的后腰上不重不轻的揉捏了一把,痒的阮阮突然向前一窜,圆滚滚的肚子顶得他不得不微微弓起身体,“巫阮阮,你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老’字,我一定扒你一层皮下来。” “你不觉得叫老流氓比小流氓好听吗?老骗子也比小骗子好听,不信你试一试。”她推开霍朗,栗色齐颈短发铺散在两人之间的枕头上,认真的辩解道。 霍朗沉默半响,嘴角一挑,“是吗?老女人……” “老骗子……哎妈……”她刚准备好睚眦必报,霍朗便一把将人按到,手指迅速钻进她的毛衣,挠她的痒。 阮阮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翻来覆去的躲,最后大腿一勾,紧紧缠住他的腰,不让他的腿来压制自己,又牢牢按住他的左手,“我不说你了还不行!霍总,你不老,你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流氓,风华正茂的骗子……” 霍朗敷衍的勾了勾嘴角,侧躺在她身旁,动作有些急,不小心颠到了后脑勺,他皱了皱眉,嘴角紧紧抿起。 “疼吗?” 阮阮伸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摸着他被剃成卡尺的短发茬,像胡渣一样扎手。 他没答阮阮的话,而是用左手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反问,“疼吗?” “也不是很疼,”她收回手,在他掐住的那块肉上点了点,“就是很委屈,也很不甘心,我看起来好像很好欺负。” “不,不是看起来,用起来也一样。”他一语道破。 “我只是比较善良。”她反驳道。 霍朗突然扬起嘴角,他很喜欢这样的阮阮,她温暖柔软,却不是一味的胆小自卑,她会为自己的优点感到骄傲,不无故自卑,也不茫目自信,这样刚刚好。 “那你知道,人善良过头了叫什么吗?” “叫……特别善良?” 霍朗立马露出一脸的嫌弃,“叫二百五!” 明明是被他嫌弃的揶揄了一句,可为什么阮阮突然很想哭。 就像突如其来的一股巨大的暖流,奔腾在她的眼眶,又热又烫,霍朗带给她的心安,仿佛可以击碎一切恐慌。 说实在的,她回到病房时的那个微笑,牵强到令她自己心酸,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霍朗这略带嫌弃而勾起的嘴角变得不值一提。 于是,被叫做二百五的巫阮阮,小脸笑的跟三月里那朝着春风朝阳盛开着的小桃花似的,这叫一个讨人欢喜,美滋滋的往他怀里钻。 可能除了巫阮阮,霍朗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有第二个女人因为被他形容成二百五而美成这样,除非那人是真的二百五。 阮阮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心中的霍朗,那气势,就像一个……将军? 他的一举一动,一怒一笑,都能让人感到一股盛气,可以运筹帷幄,亦可挥刀跨马,简而言之就能文能武,智慧与勇气并存,并且,有一种霸气外露的野性,让人不禁臣服。 霍朗宽大的手掌带着温热的体温,隔着单薄的毛衣在她后背轻轻油走着,从蝴蝶骨起,在腰间落,如此反复,非常的有规律,与其说是爱抚,更不如说是一种让阮阮感知他是真实存在的一种安慰,他微微垂头,在她耳边低声的说,“其实我这人,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磊落,有时候也挺小人的,就像很多人觉得我很富有,一掷千金能眼也不眨一下,但事实我这人,锱铢必较,小气到别人花我一毛钱我都要用账本记下来,怎么办,巫阮阮,我现在,咽不下这口气。” 巫阮阮在他怀里拧了两下,抬起头,“你咽不下哪口气?” 他眼底突然浮上一抹阴狠,声音低到只剩了气息,听起来恐怖至极,“ 我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的女人打了,我想……一枪崩了他们俩。” 巫阮阮当即一愣,一脸茫然却又无比震惊的看着他,“你有枪!” 她紧张的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又看了看床头上用来和护士站对话的收音器,惊觉自己竟然如此没头没脑的喊出这句话,她用手掌捂在嘴边,模样堪比做贼一样的小心,突然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放下手,对着空气大声的感叹一声,“啊……玩具枪嘛,哈哈,哈哈,哈,我女儿也有……” 霍朗抬手摸了摸阮阮的额头,也不知道这人那根线路又没通,总干一些连他这耶鲁毕业,智商如此高端的人都不能理解的事情。 阮阮不理会他的小动作,继续恢复一脸的怒其不争,力道极小的在他胸肌上捏了一把,硬邦邦,又讪讪收手,将声音压的极低,“霍总,你哪里来的枪?这可是中国!私自持有枪支可是犯法的!你不能乱说话,崩这崩那的,你当射击有奖吗?小心隔墙有耳。” 霍朗一挑眉,忽然哈哈大笑两声,气壮山河的模样完全不像昨夜刚滚了14节台阶摔出轻微脑震荡的病人,他笑容一敛,恢复一脸面瘫,沉声道,“不会。” 他这两声大笑,把阮阮也弄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霍朗笑的如此不内敛,如果这才叫真正的笑容,那以前霍朗的笑,最多叫嘴角一抽。不过,她说了什么可乐的话吗?她这已经超越了友情提示达到爱情提示的标准了,绝对是真心为他担忧啊,她眉心一攒,疑问,“什么不会?” 霍朗面色沉着,语气淡漠,甚至有些严肃,“不会隔墙有耳。”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刚才在走廊逛了两圈,两边房间没人住。”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好吗?霍总,问题的重点,是你持有,‘那个’。” “哪个?”他蹙眉,“持有‘那个’又怎么样?我是美国公民,我的‘那个’在美国,我有合法的持‘那个’证,因为我有巨额财产需要保护,所以我必须有‘那个’,而且我的‘那个’又不在中国境内,你紧张什么?” “反正在中国这话你不能乱说,万一把你带走怀疑你持有武器,危害社会……”她话还为说完,霍朗抬手便在她额头上弹了个巨响,疼的阮阮立刻红了眼眶,好半天才压下去,他脸一冷,“你怎么不说我影响市容。” 她自己揉着额头,声音立马软下来,“那是因为霍总你根本就不影响市容……你一定是美帝主义派来做中美友好交流的卧底,你是来美化我们国家的,我觉得你往那一站,就是一道亮丽璀璨的风景线,无人能匹敌,霍总你骑上白马就是王子,穿上袈裟就是唐僧,脱了衣服……” 霍朗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等着她这急中生智的不靠谱的赞美下一句。 脱了衣服怎么了!脱了衣服该怎么赞美!有人拍马屁还要拍光屁股的马吗! 巫阮阮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自掘坟墓,这坑挖的太深,活埋一个她还能摞上二里地的嫁妆。 她眼睛一闭,心一横,长久以来第一次向霍朗展示了自己其实也会演戏,这戏就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脱了衣服……像个流氓。” “噢。”他十分坦然的应了一声。 只有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声应答,阮阮心想,这霍总真是名符其实的好男友啊,除了符合,高,富,帅,这三项非常基本以及俗不可耐的要素,他还懂如何让人惊喜惊讶和惊呆。 如此的,出其不意,令人难以揣摩。 她睁开眼睛,柔柔的眉眼一弯,笑的跟花儿似的,霍朗也朝她弯了弯嘴角,一朵美男花儿似的,随后,开始用那只完好无损的左手,一颗一颗的解开自己病号服胸前的纽扣。 巫阮阮不解的看着他,虽然这房间很暖,但是没暖到连这一层单薄的病号服都成为累赘,她瞥见霍朗身前逐渐坦露的一块块形状分明的肌肉,圆润的耳朵尖浮现一抹粉红,快速抬手帮他抿住衣襟,“霍总,别脱了,你不冷吗?” “冷。”他淡漠的回答,低沉磁性的声音像音波撞击在金属片上的回响,那般性感。 “冷你还脱衣服?”她开始动手帮他系扣子。 霍朗一巴掌拍走她的手掌,阮阮张着嘴无声的嗷呜一口,揉了揉手背,白希的肌肤泛起一片红,“干嘛?” 他再次解开自己的纽扣,将胸口的衣襟猛的向外一掀,满目璀璨,如星如炬,“不干嘛,我只是想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脱了衣服,不止是像个流氓,而就是个流氓。” () 正文 120:我懂,你要在吃我之前,先弄死我 事实证明,霍总绝对是个行动派,从来不搞那虚晃的一套,我党总是习惯将计划落实在书本当中,再落实到实践当中,而英明神武的流氓霍总,因为右手骨折无法将这一刻载入史册,只好越过书本这一过程,直接抵达实践。 巫阮阮揪住自己的毛衣领口,轻柔柔的一笑,唇色熟透的樱桃一般,“霍总……你可真与众不同,别人耍流氓扒女孩子衣服,你耍流氓,扒自己衣服。” 霍朗尴尬的一挑眉,敞着衣襟单手撑起自己的身体,俯视着她,“你这种智商,肯定无法理解我的用意。” “你什么用意?” “我……”霍朗顿了顿,俯身用额头抵住她的眉心,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唇边,“我怕情到深处手不够用,先把自己脱了,以解后患之忧 。” 阮阮将他推开,“驳回。” 这虽然不是光天化日的,但至少还是灯火通明呢,而且这又是病房,房门没锁,医生护士谁都可以来去自如,沈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再回来,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睛还不长心眼的人撞上了,他们不尴她还尬呢。 再者说,这一刻多么和谐静美,岁月安好,为什么要突然把耍流氓这种不上台面的事情搬到了台面上,噢,是搬到了病床上。 他的目光已经开始散发出攻击性,语气不容置喙, “驳回?无效。” 阮阮还未来得及说话,一口被他咬上了唇,气势有些霸道,却并没有将她弄疼,长驱直入的舌头搅得她嘴里没有半点空间,不与他纠缠,却也无处可藏,毕竟她不能为了躲避霍总这个霸道的吻而把自己的舌头咽下去。 霍朗一只手臂吊着石膏,耍流氓实在有些不方便,他用意念展开了一下,觉得就算巫阮阮不是一个孕妇,他吊着胳膊驰骋起来的画面也没什么美感,耍流氓耍不痛快,最后憋屈的都是男人自己,于是他决定,耍流氓一事暂时性搁浅。 他正欲离开的那一瞬间, 阮阮大概是呼吸不畅,非常轻柔而细软的低呼了一声,因为嘴巴被他堵着,霍朗也没有听清她说的是‘霍总’,还是‘别走’。 可不管巫阮阮说了哪一句,都足以让霍朗的理智瞬间溃不成军,这声音听起来竟有着莫名的诱人。 他的唇还贴在阮阮的唇上,只是不再疯狂的侵占,而是转为一种令人难耐的厮磨,如此近的距离,霍朗无法看清她的表情,深幽的眉眼里只能倒影出她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有因为害羞而变成淡粉色的肌肤。 阮阮有着天生丽质的好肤质,细滑却一点也不干燥,不管何时摸起来总是有一种刚刚做完面膜的弹润感,霍朗觉得这大概和她爱喝水有关系,他没见过比巫阮阮更爱喝水的人了,想起阮阮在公司里,她几乎走到哪都端着个水杯。 霍朗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至少是有些力不从心,他想抚摸阮阮,那就要面临没有手臂支撑自己的身体,而他又无法将身体的半分重量压在阮阮的身上。 他吻的温柔辗转,令她所有可以招架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胸口像攒着一团火一样,烧得她恨不得眼睛鼻子嘴巴一起往外喷热气,她用手掌抵在霍朗的胸膛,想推开,却触摸到他紧绷的肌肉异常滚烫,这胸膛坚实到像一面带着体温的人墙,肌肉的轮廓在她掌心微微隆起,触感清晰,她微微眯着半睁开眼,他ying侹的眉骨连接鼻梁的那一段弧度,在她无法聚焦的视线里,如同一段模糊的桥梁,从他的眉心连接到她的面颊上,柔软的肌肤包裹着坚硬的骨骼,缱绻厮磨。 她的指尖微凉,如同夏夜的清泉水,轻盈的流过他滚烫的胸口,令他不禁的呼吸一窒,全身的感官都被迅速调动,记忆里她纤细的手掌覆盖自己下申的触感突然变得清晰无比,他知道自己现在想要什么,就是他正吻着的这个女人,要她的全部。 因为失而复得,因为情不自禁,因为爱情。 在男人的世界,从来不存在柏拉图,对不爱的女人尚能起晴欲之心,对爱的女人,如果没有**,那可能就是和尚。 很多时候,爱便等于占有。 他离开阮阮的唇,细碎的缠绵的吻一个个落在她的粉红的脸颊,秀气的鼻尖,微颤的睫毛,含进唇角,像一把小刷子刷过他的舌尖,然后是她的白希的颈部,湿漉漉的吻落在她耳廓轻轻滑过时,阮阮抵在他胸口的手掌突然很紧张的向旁边移开,极清浅的申银了一声。 如同沾过水的琴弦,轻轻被人撩动出声,如波,荡入他耳里,如烟,蒙住他眼眸。 可这声音,也像一把滔天的大火,将他原本只是发热的身体彻底点燃,他是一个生理正常无比的男人,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彻底的享受过这种恋人之间极致的亲密接触,身体里像有一直奇怪的小野兽,在他的四肢百骸里,在他的血肉里,不停的奔腾穿梭,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找到一个他最脆弱的出口,破体而出。 他微微闭了闭眼,不仅仅是将这种吻所带来的柔和的兴奋感给予给阮阮,也将她的每一次微小的回馈都收入自己的感官中。 耳朵是阮阮的勄感点,只要稍稍一碰,她就会不住的发出细小的声音,霍朗张嘴,一口含住她半个圆润的小耳朵,湿滑的舌尖在她最脆弱的地方作祟。 一瞬间,阮阮如遭电击一般,瞬间失去了自主选择接受和拒绝的能力,成了名副其实的软软,软的连骨头都快打了弯,连那温婉细浅的声音也软的百转千回起来。 她的手掌在他胸口缓缓收紧,似乎是一个沉溺的人想要抓住一些可以救命的稻草,可她手掌覆盖的地方,也正好是霍朗胸前最勄感的两点,他支撑身体的左手臂一软,差点直接摔在她的身上,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要这么的磨人。 巫阮阮却犹不自知,掌心出了薄薄一层细汗,因为微微的潮湿蹭在他的胸口,突然感觉到掌心有那么一点点的异样,比如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已经凸起,并且被自己的汗水沾湿。 紧张突然变得巨大起来,她的睫毛颤抖的就像一个装睡极其失败的五岁小孩,不安分的疯狂眨动,吻着她耳尖的霍朗,挺直的鼻梁正蹭在她的侧脸,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她的颤抖,他勾了勾嘴角,目光幽暗的只剩一丝光明,一如暗夜中唯一的那颗星。 他紧绷起受伤的那只臂膀,胸肌涨出漂亮的形状,阮阮觉得自己手心的汗一定蹭在了他的身上,讪讪的收手,顺手帮他抹掉那潮湿的汗意,就是这无意的小动作,让霍朗含着她耳垂的嘴唇不禁抿了抿,发出一声极低的,带着男性华丽磁性的,无法抑制的低吟声。 霍朗在庆幸自己现在是个伤患,不然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会忍不住把她拆吧拆吧都塞进自己嘴里吃掉。 他的吻一路流连过她的脖颈,直接落在她的泛着粉红色的胸口,她穿着宽松的蝙蝠袖毛衣,因为刚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逃开他挠痒的手指,领口露出大片的皮肤,甚至能看见若隐若现的沟壑。 霍朗在阮阮受伤的那个楼梯口,见过她的身体,虽然当时她的状况那般不堪,但不可置否的是,她的身体是漂亮的。 至少没有瘦成好似一个洗衣板怀了孕。 右手打着石膏虽然不灵活,但手指还是可以活动,他指尖捏住她的毛衣,慢慢向下拉扯,眼前逐渐露出一片晶莹的雪白, 他微微眯起眼睛,小腹紧绷的发疼。 浅浅的一个吻,落在她胸口,他叫她的名字,“阮阮…… ” 巫阮阮还在迷离着,原本是想发出一个疑问的‘嗯’,却一不小心将声调转了弯,变成了一声调转四声调的感叹‘嗯’ ,霍朗听得耳朵都要窜火了,什么都做不了,又不想就这样放开,只好延长这种厮磨,他一边轻咬着她胸口的肌肤,一边问,“ 巫阮阮,你知道,上帝为什么赐予野兽獠牙吗?” 阮阮半睁开眼睛,满眼的迷茫,柔柔的答,“为了让他们吃肉……” 霍朗嘴角扬起一抹笑,细碎的吻又缠绵回她的颈侧和耳边,“可想要吃肉以前,就要先学会猎杀,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阮阮突然睁开眼睛,眼里清明了不少,“ 懂吧……你是说,你要在吃我之前,先弄死我? ” 霍朗那令阮阮不断陷入恍惚的清俊眉眼突然亮了一亮,露出一抹桀骜的微笑,“不。我在告诉你,学不会攻击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失守。” 巫阮阮抿了抿唇,脸红的都快能滴出血,“在医院里,你还是伤患,我怎么攻击你……” 霍朗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好整以暇的看了她半会儿,突然沉着性感的声音,带着you惑人的笑意,说,“你又理解错了,我要说的是,每个女人,都与生俱来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利,那就是在保护自己的时候,成为一名泼妇,就像每一只长着獠牙的野兽都与生俱来着攻击性,如果再有人伤你一手指,你就干脆咬掉她的手腕,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伤,我不在,你就算杀了人,也有我霍朗,替你去偿命。” () 正文 121:叫我的名字,我要听。 是的。 如果有一天巫阮阮真的杀了人,那么,他来偿命。 无论是怎么样的爱情,一个男人都不可能每天24小时随时随地的同他爱的女人在一起,他不是她的左右手臂,再亲密的关系,也无法保证毫无缝隙。 如果他在她身边,他定然不许别人伤她半分,可是如果他不在,霍朗希望阮阮学会一个本领,那便是即使她无法让伤她的人变得和她一样疼,但是至少要让那些人知道,她不会白白的疼。 他的阮阮,太过温柔了。 巫阮阮沉默了几秒,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眼里跳跃着小小的感激的火苗,散发着那一束微小的光芒映在他的眼底,看的霍朗心潮又开始火热起来,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用这样一种带着爱意的崇拜来看着,这种感觉,如此好。 “谢谢你,霍总……” “该谢。”他眉头一挑,“你来不来,你不来我来了?” “嗯?”阮阮满眼疑惑,话题怎么又突然就跳转了,这种超快速的转换话题让她觉得自己的智商,真心低,一点都跟不上霍朗,这男人真琢磨不透,怎么就不喜欢按常理出牌呢? 霍朗突然起身,下床穿上拖鞋,直奔门口走去,手刚一伸出,门就被护士从外面推开。 小护士也没想到能和他直接打个正面,听说这病房的伤者特别的帅,帅到一碰就嘎嘣嘎嘣的掉渣,这一脑袋短发茬,坦露着胸肌腹肌的衣襟还有打着石膏的手臂,还有他神眸里危险的警告气息,完全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过一场硝烟战争的战士,还带着战场上的锋利锐气,她脸色一红,“霍朗是吧,晚上的药……” 霍朗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金属托盘,按着门框不许她进来,冷着一张脸好像护士给他端来的是老鼠药一样,“我现在没空吃。” 小护士一愣,“那你一会吃……” “我没手端,出去。” 小护士又一愣,刚要开口,霍朗就强行的要关门,“不许敲门,我是高级VIP,不然我投诉你。” 门被反锁,霍朗边向回走,边脱下自己敞开的上衣,他将脖子上的吊带拿下来叼在嘴里,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已经坐起来的巫阮阮,像一个粉色的圆圆的丸子,后脑勺上的发丝凌乱,微微嘟着嘴。 他不知道这衣服护士是怎么给他穿上的,总之看起来是非常的不好脱下来,这病房是个套间,里侧还有一个空间不小的客厅,甚至还有一个微型的厨房,他找到一把剪刀,干脆利落的直接将右臂的衣服剪碎。 就这样赤倮着回到阮阮的面前,所有的过程都省略掉,在巫阮阮的一声惊呼中,直接将人带倒,自己侧身躺在她身边,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他看到阮阮眼中的似乎有那么一丝的抗拒,沉声开口,“我不会伤害你,你信我吗?” 阮阮微微垂下睫毛,点了点头,“相信……可是” 霍朗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你相信我,就没有可是,不会让你疼,别怕。”他抬手向上推起她的毛衣,在她头顶脱下,柔软的发丝凌乱在脸上,还有几缕拂在她粉红色的唇上,诱人无比。 不过…… 这内衣,真煞风景。 霍朗挑着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胸口,不是任何性感的款式,保守的孕妇内衣,没有钢圈,看起来柔软至极,被她饱满的胸部撑出一个圆圆的形状,最可爱的是,内衣的边缘,被剪裁成了小猫耳朵的形状,两个尖尖的小角耀武扬威的服帖在她的胸口,挡去了好大一块美景。 纯情的过度了,让他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你这内衣……” 阮阮伸手遮了遮,害羞的看着他,“怎么了?” “以后不许穿!” “……” 他又蜷着阮阮的腿把她的加厚的打蒂裤脱了下来,于是,他见识到了更煞风景的。 “还有你这内库,你怎么不穿个围裙?” 阮阮摸了摸自己的淡粉色的高腰内库边缘,她也没办法啊,孕妇的内库都是这个样子的,只是被霍朗这样一说,她反倒觉得羞愧的不得了,这内库应该确实没有蕾丝小花边的性感,可怎么也比围裙强一点吧。 “围裙兜不住屁股……”她小声的狡辩道,在触及霍朗深幽的瞳眸时又颤颤的收回视线,直盯这他的麦色的胸膛,盯着盯着,自己的脸就开始滚烫滚烫。 “除了我,谁会对你屁股感兴趣?” “霍总,你这是对我女性魅力极大的蔑视,你露两块腹肌能勾引一大批女粉丝,我要露了屁股,还招不来两个男的吗?就算我人长的不是倾国倾城,可是我屁股还挺好看的……” 霍朗勾了勾嘴角,手掌放在她的腰间慢慢褪下她的内库,在她园润的臀部捏了一把,手感确实很好,阮阮害羞的向前躲了躲,圆滚滚的肚子贴在了他的腰上。 “你是说,你脸蛋儿没长的倾国倾城,然后屁股长的,倾国倾城?” “一个家里不需要两个脸蛋儿长的倾国倾城的人,霍总,咱们家你代表就可以了,你脸蛋儿长的倾国倾城……唔。” 霍朗突然吻住她不老实的唇,其实阮阮的智商也没他看到的那么低,至少在唇舌反击上看起来还挺灵敏,没傻到连话都不会说。 内衣的肩带被他剥落,跳出来的一双小白兔,很漂亮…… 他弓起身体,细碎的吻落在了她的胸口,唇齿交错时,惹来她娇声的抗议,他连一秒钟都不想再等! 他抬起头,她内衣的肩带还半挂在肩膀,霍朗按住她的手臂,将她翻过去,低沉着嗓音命令,“背对我。” 阮阮乖巧的转过身,背后的蝴蝶骨弓起漂亮的形状,从肩胛到尾椎,隆起的臀部,这完美的曲线,惹得霍朗双眼燃起风暴般的巨火。 下一刻,他的裕火挤进了她的褪间。 阮阮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一僵,他不是说不会让她疼吗?不是让她相信吗?可是怎么一点点的前戏都不肯给自己,就这样闯入。 她的每一个细小的反应都逃不过霍朗的眼睛和感官,他从身后紧紧抱着她,手掌轻缓的在她胸前揉捏着,薄唇贴着她的耳侧,性感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忍耐而变得有一丝丝低哑,“别怕,不进去,就这样,嗯?” 巫阮阮迷离的双眼稍稍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没有回答霍朗的话,只是手指抓住他的大掌,霍朗反手将她的手掌按进手心,十指相扣,轻吻了她的耳垂,就这样不深入,却不断的从她的褪间进出。 阮阮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知道这样的忍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多痛苦,霍朗的那句相信,不是空口言。 这是天大的感动,是他心疼她的最佳证明,没有天花乱坠的情话,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朴素至极,他给的爱情,不是一个璀璨华丽的玻璃杯,而是一杯升腾着袅袅热气的清水,捧在眼前,可以瞬间蒸湿她的眼睛。 一声声细软而缠绵的喘息声断断续续飘进霍朗的耳朵里,让他血脉愈发的喷张,双眸深幽的不见底。 这种摩擦,对他来说是一种不能达到极致块感的折磨,可阮阮却很容易从这摩擦中得到享受,她抓着霍朗的手掌越来越紧,身体本能的想向他靠近,不断向他的怀里挤,可是他们的距离已经进到不能再近了。 霍朗觉得自己需要尽快的结束,因为阮阮可能很快就会髙朝。 他的吻不断的落在她的颈部,还有她发间,凌乱柔软的发丝蹭在他的脸上,像被一撮撮细小的羽毛撩拨着,“阮阮,叫我。” 阮阮没有定力去反抗和拒绝,十分乖巧的遵从他的要求,在他的持续的摩擦中唤他,“霍总……” 他的肌肉果然不是摆设,速度越来越开,虽然不能回头,可是阮阮能想象他性感的腰线现在一定是紧绷着所有的肌肉,那两条向他小腹延伸的人鱼线如同雕塑大师刻意体现的一段肌肉纹理,用来体现他是如何有力量的一个男人。 “再叫。”他命令道。 巫阮阮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栗,似乎是她自己根本无法控制,她突然一仰头,微微侧头,霍朗一口含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用气息吩咐,“叫我的名字,我要听。” 阮阮身体一颤,几乎是用气息喷薄出两个缠绵极度的字,“霍朗……” 霍朗的胸口一窒息,将她瘫软下来的无力手臂整个搂在她身前,开始最后的冲刺,可对刚刚得到过的阮阮来说, 这摩擦是在令她难以承受。 她不断的摇头,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却四肢发软,只好开口求饶,“我不要了,霍总……好难受……” “霍总,求求你,不要了行不行……” “霍总……” 她企图用这种方式让霍朗放开她,可却不知,这只能让他更加无法停止,他湿濡的吻在她白希的耳侧散落,“我不停,你会更快乐……” “霍总……”她的声音开始带着一点点低泣,像小奶猫的爪子挠在胸口一样。 “嗯?” 巫阮阮突然带着哭腔的尖叫出声,身体里的一股温热不受她的控制,不知羞耻的跑出来,这灼热烫到了霍朗,终于让他在这这一刻得到痛快的释放…… “阮阮,我爱你……” ——【久违了小剧场】—— 霍朗:你是不是想让我一枪崩了你,就这么点事你让我憋了三天,你怎么是试试做个爱还要憋三天! 原城:你再这样为老不尊,下次让你憋一周。 霍朗:滚! 霍霆:我老婆,这是我老婆……原城,你让他流氓的女人是我老婆,你还有没有人性! 原城:对不起,儿子就是用来出卖的,况且,大家一直呼喊着要耍流氓,我顺应观众需求而已。 霍霆(掀桌子板凳): 顺应你马勒戈壁!老婆是我的!你把她还我!要耍也是我耍!她还怀着我的喃喃! 原城(摔电脑):喊你马勒戈壁!又不是我把你老婆睡了! 霍霆:那我怎么办…… 原城:看着办。 () 正文 122:都当妈的人了,还尿床 巫阮阮扯着被子倚靠在床头,怯生生的看着床上那一小块水迹,霍朗刚刚从洗手间拿出一条沾了水的湿毛巾,裤腰松垮垮的系着,步子稍大一些都能走掉裤子,他掀开被子,掰开她的腿,温热的毛巾敷在她的身下,轻轻的擦拭着。 因为他没办法用两只手去拧干毛巾,只能用一只手粗略的挤一挤,这毛巾也**的,擦在她身体上的声音令她倏地脸红起来,霍朗弯着嘴角笑笑。 阮阮更不好意思了,连大腿根部都泛起了红,他还故意的逗她,“都当妈的人了,还尿床……” “不是尿床。” 她辩驳道。 “那这是什么?”他一挑眉,目光斜视到那块颜色深于其他地方的床单,“这是谁弄湿的?” 阮阮的两个小手攥成了紧紧两个小拳头,愤愤的看着霍朗,“是牛奶!” 霍朗拿着毛巾往床上一座,挑着眉冷笑一声,“你是牛?” “你才是牛……”她话说一半,突然双腿一夹,可还是没能阻止他惩罚一样探入的手指,轻挑两下,“我错了!霍总!” 霍朗收回手,甩下拖鞋,尚了床,按响床头与护士站的收音器,“今天晚上我不接待访客,也不吃药,有人敲门,我就投诉你。 ” 关了灯,一拍身侧,“过来。” 巫阮阮听话躺到他的手臂上,“嗯?” “陪我睡觉。”语毕,他在她额角吻了一口,然后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忽然侧过身, 在冷白的月光下看着阮阮的眼睛。 他背对窗口,清晰的,只有一个轮廓和那一双清俊的眉眼,也正因为他\光线将他模糊,才令他看起来竟然和另一个男人重叠起来。 阮阮的睫毛微微发颤,就像做了一个冗长而过分离谱的梦一样。 那个让她迷恋了那么久的男人,那个让她无法释怀的家,一夕之间,就被眼前这个人全部取代了,如果最后的结果是霍朗,那么为什么要让她先遇到霍霆呢?一开始的那个,就是霍朗,那么此刻,皆大欢喜。 霍霆和他的笑笑过着和谐的豪门生活,她跟在霍朗的身后继续她的设计师之梦,可上天偏偏要这样,让她爱上一个很难忘却的人,又塞给她一个根本无法也无力拒绝的男人,她想要的根本不是轰轰烈烈,但却一再的经历刻骨铭心。 命运它喜欢这样捉弄人,百转千回,乐此不疲。 阮阮抬手,指尖在黑暗里轻轻点着他的唇角,“霍总,你还会回美国吗?” “会。” 阮阮一怔,她没想到霍朗会这样回答,心里竟然隐约有一种玻璃裂开的声音在回响。 “但是要带着我的妻子女儿一起回去。” “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愣愣的看着他,眼底盛满了细碎的月光,“你前妻?” 霍朗向她靠近,鼻尖相抵,呼吸着彼此的气息,答非所问的低声道,“ 阮阮,从今天开始,你要和一切男人保持距离,尤其是你的前夫,我不管他是谁,他有什么背景,看见他,你都要给我绕开路走,记得,是给我。因为从今天开始,你是我霍朗的妻子,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你心里也只能装我一个人,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老公,哪怕现在我种在你心里的只是一颗种子,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它长成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让你的心里再也没有半分空间,可以分享给别的男人。” 阮阮的内心,那个圆圆胖胖的娃娃迅速拎起一桶万能胶,挥起大刷子将她刚刚裂纹了的玻璃给缝个完好。 这种霸道的告白,完全没有任何的商榷,也不管她是否同意,就一人拍板了,这个男人,就这样决策了她今后的人生,不给她半分犹豫机会,也不给他退步的余地。 可是,被人这样全心全意放在心里呵护,温柔也好,霸道也罢,这不才是每一个女人都想要的吗? 一心,一意 ,他不需要做到比全世界的男人都好,只要他舍得把他最好的,都给自己。 等不到她的回应,霍朗继续说,“你不知道,我吝啬了这么多年,为我的的妻子和儿女攒了多少钱,我是一个守财奴,因为我要给我未来的妻儿守一大笔财富,我不会随意对人温柔,因为人的感情有限,总有耗尽那一天,所以我省之再省,”他在阮阮的唇上印了个吻,“所以阮阮,我的温柔,我的财富,只给最爱的你,我和它们一起孤独了太多年,虽然晚,但是我们还是来了。” 巫阮阮一直是沉默的,沉默了很久,一分钟,或者三分钟,霍朗甚至能听到自己脑海里那个时钟指针前进时发出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一声敲击,并且随着时间延长而变得越来越重,他的不安也越来越多,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再一次放弃这种想法,阮阮忘不掉那个男人,阮阮的天平是偏向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听到她缓缓的开口,声音像一把软刷滑过他的耳膜,“霍总,不是你来晚了,也许……是我嫁早了。” ------ 洁白的病床,霍霆面色苍白的靠在床头,姚昱在他的身后放了两个枕头,他不知道哪里的气不顺,拎起枕头就直接扔到了地上。 姚昱是个好脾气,就算不是个好脾气,孟东还没吱声呢,他更没有吱声的份了,闷着头捡了起来,放到床尾,把他刚刚从车里取来的保温盒拿过来,“霆哥,吃饭吧,这都九点了,你就是要发火,也得吃饱了有力气朝我们发是不是?” 孟东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坐在他床边,诚恳道,“霍霆,我真不是不让你打我出气,我是担心你心脏,要是你捅我两刀你心脏可以立马就好,那我立马就让你捅,我要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危险的事情,于笑缠着我要来找你的时候,我宁可当一把王八蛋给她两撇子扇回家,你吃点东西吧,你今天就喝了半碗粥,医院门口的小野猫都比你食量大,你不能把自己当光合作用的活啊。” 霍霆接过热水杯,端在手心也不喝,那指尖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看起来,就像一个冰雕的人,找不出有半丝生气,他的腿上盖着自己的长毛衣,在垃圾桶上沾的脏东西已经被姚昱处理干净。 “我想回家。”他淡声开口。 孟东被他气的胃疼,捂了捂肚子,“你想回家这还不简单,从这到绮云山总共35公里,咱开车就一眨眼的功夫,就不开车,我背也给你背回去了,但是你得先让你身体好起来,你看你现在跟玻璃人似的,我让你回家,你是要吓死你妈还是要吓死呢呢,再说你晚上刚把于笑打了,那死丫头片子小时候因为我哥扯她发卡一把回头上我们家哭三天,她现在在家指不定和你妈怎么作呢,你们家现在还没医院住的舒坦,你先吃东西,身体养好一点,有精力了,回头你们就刀枪剑戟 斧钺钩叉的大干一百八十回个,我指定站你们家门外给你来个拉拉队式的狂热加油,咱就先吃饭吧,行不?” 他转头把姚昱手里的饭盒接过来,“我们姚昱做饭相当不错了,你看这有荤有素的,又干净又不油腻,比饭店吃着顺口,你看这鸡肉,连皮都帮你去了,撇去油,用香芹一拌,还带着一股芹菜的清香味儿,还有这个西兰花,用火腿丁给你清炒的,这火腿是我一朋友西班牙给我带的,听说挺贵,狼多肉少的也不够分,就给我一小袋,我还没吃,你先帮我尝尝,不好吃我下次就不让他带这东西了,听说西班牙斗牛士不错,下回给我带个爷们儿回来就成……” 他这是名副其实说的比唱的好听啊。 孟东很内疚,如果不是自己把于笑带来,没准他明天真就能出院了,他不是一个特有耐心的人,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耐心估计也都给霍霆了,面对情人也许都不会这样,可是面对霍霆,这个名义上是他朋友的男人,他真是尽心尽力,这种感觉,就好像霍霆是他妈,在他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那些年,霍霆就一直在后边给他兜着,出了什么事他第一件事就是往霍霆那跑,现在霍霆病了,就像他妈病了,当儿子的终于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他伺候霍霆已经超越了爱情,基本达到了孝心的程度。 相濡以沫的爱情确实很令人神往,但要拿他和霍霆这种情谊去交换,他不干,因为他不相信,如果两个男人相爱,也可以白头偕老。 这饭菜对于无肉不欢的孟东来说,却是有些素大劲儿了,不过霍霆原本就不爱吃油腻的东西,吃海鲜都一律不许下油锅,现在他又没胃口,孟东也担心他吃不进去,只能连哄带劝顺带讲着笑话让他情绪放松一些,一天喝半碗白粥那哪是给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吃的东西啊。 香芹淡绿,西兰花翠绿,火腿还纷嫩嫩的,霍霆怎么看都觉得这是给呢呢这种小朋友出去野餐时候带的爱心便当,起码在颜色上能让孩子忍不住下手抓一把。 孟东把饭盒往他面前递了递,夹起一块菜花递过去,“尝尝?不好吃我要可要换人了。” 姚昱在旁边笑笑,“霆哥你千万说好吃啊,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看在我给你捶背按腿的份儿上,你可得说好吃极了。” 霍霆眉心一拧,用手里的玻璃杯在他筷子上颠了一下,那一小朵翠绿的西兰花直接掉进他的透明水杯,伏在水面,确实没什么油腥,就跟水仙变异了似的漂着,“我是你儿子吗?” 孟东一拍大腿,“你是我祖宗!” ————【明天万更,今天就这样】———— 霍霆:留言区比我的人生还惨淡。 孟东:冬天了,大家冻手,不爱留言。 霍霆:你去给大家捂一捂。 孟东:好嘞,祖宗。 () 正文 【万更】123:我今天不想穿衣服了 “祖宗不想吃。”霍霆一闻见饭的味道,都忍不住恶心,可能是好几天没吃过一口正经的饭菜,他觉得自己真不如是光合作用h好了。 “你看,我也不要求你全吃,你就吃一小点,这样,你吃一半,我明早和医生申请让你出院,不用你气血方刚,至少你要看起来像来自人间,成不?“他满眼期待的看着霍霆,觉得自己开出的条件诱人至极。 霍霆一摆手,将手里的水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看着恶心。“ “你看什么不恶心,我去给你买,想吃华宴府的螃蟹面?还是雁潮酒楼的灵芝江鸭汤?“ “我想吃的东西,买不来。“ 孟东不说话了,手里的饭盒放在了床上,叹了口气,霍霆所指的买不来,应该是巫阮阮做的饭,这确实买不来,“那你说点我能买的来的,你要吃人肉我都给你割,转身我就把姚昱宰了,皮薄柔嫩的。“ 姚昱正低头给孟东削苹果,听了这话一抬头,笑了笑,“长的皮薄肉嫩还能惹来杀身之祸啊……“ 霍霆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见孟东忽然一捂胸口,遂不及防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些细小的殷红血点溅在雪白的床单,还有霍霆蓝白相间的宽松病服上,连他的脸上,也沾着鲜血斑斑,那苍白透顶的肌肤,将这血点衬得有些诡异和妖娆。 霍霆淡粉的唇边,也沾染了。他惊愕得目瞪口呆,直勾勾的看着孟东。 很显然,一向觉得自己身体健康的如同那拉磨的小毛驴一样的孟东,也没想过自己会吐血,当然和他一样想法的姚昱,也没想到。 这吐的不是一般东西,是血啊,好好的人会坐着说说话就吐血吗?就是动画片他也不能虚幻到这个程度。 姚昱握着水果刀的手腕一抖,苹果和刀子一起滚到地上,刀尖戳在地面发出叮的一声,孟东猛的回身,飞快的从床头抽出几张面纸开始帮霍霆擦掉脸上和唇边的血迹,霍霆还愣愣的看着孟东沾着鲜血的唇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都抖了,“阿东,你怎么了?“ 孟东眨了眨眼,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嘴巴,蹭了一手心的血,直接用给霍霆擦过脸的纸巾抹掉,“我……吐血了吧……“ “你为什么会吐血?“ 孟东呆呆的看着他,手腕也不挣脱,呼吸开始不顺畅,“对啊……老子为什么会吐血……“ 姚昱从椅子那几步迈过来,焦急的看着他,急的眼眶都红了,“东哥,你怎么了啊?“ 孟东从霍霆的手腕里挣脱出来,有些呆滞的扫了姚昱一眼,”哭我揍你,我死了你再哭,来得及。“ 他在霍霆的腰上轻拍一巴掌,“我感觉自己特别好,应该没啥事,一会我去挂个急诊瞅瞅怎么回事,没准是我中午吃的鸭血状态还原了,别急啊,你看让你别急!“ 他眉头重重的一拧,盯着霍霆泛起淡紫的唇,“你这芝麻胆,我真不能吓你,吓碎了我可找不到好裁缝帮你补,“他拉了一把姚昱,”饭脏了,给他再削个苹果,我去问问医生怎么回事。“话音一落,不等别人说话,立马大步出了病房。 孟东随手带上了病房的门,不让里面空调吹热的空气跑出来,他倚靠在门口的墙边,后脑抵着冷冰冰的墙壁瓷砖,咽了一口血沫,闭了闭眼睛。 怎么着,老天爷这是准备让他和霍霆生死相随? 好端端一个人,连感冒发烧都屈指可数,换了谁突发刚才的状况,心里都得跟冲进了一只被野狗追赶着的野马一样,狂乱而不知所措的乱倒腾,七上八下的忐忑着。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大步朝医生值班室走去。 霍霆抓起毛衣套在身上,刚下床穿上孟东准备给他的运动鞋,一抬头,就见姚昱一手拿着一个还未削皮的苹果,一手握着刀,直指着他,平日里那小绵羊的面孔全然不见,满眼的怨念,“你别再折腾孟东,不要因为你快死了,就让别人也活的不痛快!“ 霍霆刚刚提好鞋,缓缓的站直身体,看着姚昱红着的眼眶和那微微发颤的刀尖,一抿唇,“你在干什么……“ “在警告你!“ 霍霆抿了抿自己的衣襟,淡淡的看着他,“如果让孟东知道你拿刀对着我,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你敢弄死我,他肯定不会让你活着。“他稍微偏了一下头,从姚昱的头侧看向病房门口,”孟东?“ 姚昱过了电似的一抖,将手里的刀甩出老远,在地面滑行撞在桌角停顿下来,他缓慢的转过身,膝盖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门口根本就没有人。 霍霆从他手上拿走那个没削皮的苹果,淡然道,“我吃苹果皮的,不用削。“ 手指按在门把手的时候,他转头,“姚昱,你知不知道,你之所能留在孟东身边,是因为我说,你可以。如果我要收回这句话……“他顿了顿,嘴角浮上一抹轻笑,黑发白肤,面容近乎绝美,“我这个,才叫警告。” 姚昱忽然知道为什么孟东连睡着做了梦都会情不自禁的喊出霍霆的名字,他真太少见到会有人清俊成霍霆那副模样,如仙入画。 霍霆开门出去,他几步跟上。 他比不过霍霆。以为自己算是皮囊不错,可是人外有人,仙外有仙,他以为自己很淡薄,可是与霍霆的淡薄相比,他还差很多,他以为自己很机智,可三两句话,就被人震慑住。 我们不需感叹别人得到的爱比自己多是走了好运,其实,是他真的足以吸引别人。 霍霆斜睨了他一眼,“别紧张,就冲你今天对我挥起的刀子,我相信你是真的在心疼他,我不会可以诋毁你,你们的那个圈子,遇到真心待自己的人很不容易,好好和他过,阿东不会亏待你。” 姚昱突然抓住他的毛衣袖,目光恳切,“你手术吧,然后活下去,如果你死了,孟东也不会活了,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他能一整晚坐在你床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你,生怕你就这么一睡,再也醒不过来,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望着你,黑眼圈变得浓重,胡渣在一夜之间穿破皮肤,你病着,他就落拓的不成样子。 霍霆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侧过头,他说,“我会努力活下去,但不会是为了孟东,我有自己想活下去的理由,就像你觉得,孟东是在为我活一样。”他拍了拍姚昱的手臂,“对不起,刚刚打了你,我这人看起来很温和,发起疯来就会彻底失控。” 姚昱咬了咬,“打我不要紧,别打东哥了,他对你那么好……” “他对我好,那是因为……”他站在他的主治医师,也是他和孟东的好友办公室前,今夜是他值班,孟东如果去找医生,应该先来这里,拧动门把手的同时,对姚昱说,“我是他祖宗。” 其实孟东那句“你是我祖宗”不是空穴来风。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孟东和他的一个痞子男友不知受了谁的挑拨,一夜之间反目成仇,那是年轻,也气盛,谁不干两件打打杀杀的蠢事,那男孩闯到孟东的房子挥着棒球棒,指着孟东大骂:孟东我懆你十八辈祖宗! 霍霆将手上的6B铅笔一扔,冲进厨房拎起一把西瓜刀就冲到了门口,一刀砍在他的棒球棍上,金属与金属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用刀锋指着那人,冷漠道:我十八,我就是他祖宗,你操一下试试。 这祖宗一次,就是这么来的。 姚昱说孟东对霍霆太好,只是他没看到,霍霆是怎么将孟东那盏不省油的灯拉扯大的。 果不其然的,孟东就在这里。 看到霍霆和正在关门的姚昱时微微一怔,“你怎么起来了。” “我又不是被截肢了,怎么不能起来……”他看着那个年轻的心脏权威专家在孟东的胸口腹部轻轻按着,低声询问,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医生按了按他的胃,“疼吗?“ “疼。“ “便血吗?“ “没有痔疮。“ 医生瞪了他一眼,把他衣服掀起来,立马一皱眉,回头瞥了一眼霍霆,对孟东说,“刚挨揍了吧你。” 孟东低头一看,肋骨下的皮肤乌青一片,脸比盆大的承认到,“啊,被霍霆踹了一脚。” 医生在他肩膀拍了一把,“把心放回小肠里吧,死不了,你是老毛病胃溃疡然后被狠踹了一脚,有点胃出血,可能你没喝过血,那味道你享受不了,觉得挺恶心的,一口气给冲了出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有啊,甭大惊小怪的,你以为绝症是幼儿班的大红花,那么好得,我给你开点药,你要不放心的话明早我找个消化科的大夫给你看看,做个详细的检查,不过再检查也是这毛病,戒酒戒辣,还得戒踹。” 除了医生,另外的三个人有明显的“唉我的妈,吓死老子了”松了口气的动作,紧绷的肩背都往下塌了塌。 孟东真是听了他的话,彻底的把心放回小肠里了,脸色和刚从病房里出来时都不一样了,他咧嘴笑了笑,“戒酒戒辣可以,戒踹不行。” 霍霆嘴角一弯,从毛衣兜里掏出从姚昱手里拿过来的那个苹果,低垂着睫毛啃了一口,转身回了病房。 ——————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着几颗残星,银灰色的薄雾朦朦胧胧,模糊了窗外枝繁叶茂的香樟树。 巫阮阮纤细白希的指尖在空中虚虚描绘着霍朗的眉眼,他还未醒,浓密微翘的睫毛如飘落的黑羽安静的覆在眼上。 这眉眼,真的很好看,这轮廓,也如同上帝眷恋他般才肯赋予的雕刻。 一整晚都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巫阮阮手臂发麻,贴着他腰身的圆滚滚的肚子稍稍一动,便惊醒了霍朗。 他微微眯着眼,惺忪的眼底还带这缱绻的慵懒,平日的坚硬也全部收服在他此刻难得的温柔里。 巫阮阮脸色一红,眸光浅浅的朝他微笑,眼里盛着晨光,很明亮,她伸出手指在被子下戳了戳他的胸口,这肌肉可真弹手,“天亮了……” 霍朗的声音还有一点刚睡醒后的低哑,轻应了一声后沉默两秒,慢悠悠的开口,“我……不瞎……”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在阮阮细滑的侧颈,懒懒的微笑着,像刚睡醒,心情还不错的猎豹,连眨眼的动作都优雅性感。 阮阮往后仰着脑袋,轻笑,“痒。”她拨开霍朗的手,用被子半裹住身体坐直 ,抓住他的左手臂想要将他拉起来,“起来,我饿了。” 自打阮阮怀孕之后,从被窝里爬起来这件事,就成了她人生最大的难题,每一天早上都让她觉得,这是在经历一次生产般的痛苦,只有饿的时候,才会让她爬起来的速度看起来如此义无反顾。 霍朗手腕稍一用力,将她又拉回自己的怀里,贴的真紧,唇边就是他温热的气息,阮阮眨着眼睛,睫毛像一把软刷子在眼睑上扫着。 “你还没打卡,我不想起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 “我昨天晚上打了很久的卡……” “你去年还吃了好多大米饭。你今年不吃了吗?” 房间突然变得的很热,被子盖在身上也很热,阮阮微微泛红的脸蛋儿就像煮熟的水晶虾仁,惹人爱的瓷白透着惹人爱的淡粉,让人想咬一口,她抻着头,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个浅吻。 霍朗眼睛一觑,轻轻扬眉,“偷工减料,你这卡都没插进打卡机我怎么给你记录考勤?” 阮阮知道他非要故意这样说,无非是多讨个吻罢了,可她还是再一次的凑上去,吻在他的唇边,极短极快,贴了贴便想离开。 霍朗长臂一勾,扣住她的后脑,深深的吻了回去。直到巫阮阮的呼吸变得急促,五指在他的胸膛上难耐的收紧,才恋恋不舍的结束。 他坐起身子,倚靠在床头,被子滑到腹部,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胸膛,在阮阮的耳垂上揉了揉,微微向后歪着头,要不是因为长的人模人样,这架势,就是个无赖,“右手不敢动,左手被你枕了一整晚,又酸又麻没力气,我今天不想穿衣服了……” 阮阮一骨碌的起身,跪坐在他面前,嘟囔道:“你昨晚把自己脱光的时候可没这么难受,” 霍朗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眼底盛着狡黠的笑意,伸手向床头一探,按响护士铃,将被子一左一右的卷在自己的大腿下。 护士站那边被接通:“你好。” “我穿不上衣服,过来个人帮我……” 他还没说完,被卷走被子的巫阮阮已经扑上来捂住他的嘴,顺便按掉护士铃,圆滚滚的肚皮抵在他的腰间,她身上可还没半块遮羞布,护士进来难道让她藏进花瓶里吗? 她抿着嘴红着脸狠盯着霍流氓,自打她在这床上走光之后,他的双眼就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胸部,眼球唯一的转动就是从她左边的小白兔跳到右边的小白兔,她怯怯的收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霍总,你能不能,稍微的,收敛那么一点点……” “不能。”他果断拒绝。 巫阮阮也当机立断的选择了把自己武装起来,她飞快的穿好衣服,将散在脸颊两侧的发丝向耳后一挽,满屋子找衣服给他穿,可除了那件被他剪成碎布的病号服,连块能盖住他这么大个人的大抹布都没找见,她恶狠狠的盯着他,“你哪有衣服可穿……” 可巫阮阮哪里是可以凶悍得起来的人,她这模样,在霍朗眼里几乎与娇嗔无异,他可能半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高兴过,觉得自己嘴角扬上去怎么就放不下来了,有一个他想要的女人,围着他忙乱的转,连病房都像家,他甚至可以想象,未来那些清晨,她都会这样,因为饿肚子而吵醒自己,或者因为赖床窝在自己的怀里,她会拿起紫色的衬衣黑色的衬衣,放在自己身前比量,她为自己系好领带,为他抚平衣褶…… 他左手在床头一指,“这里。” 阮阮伸手拉开柜门,这一柜满满登登的备用的全新病号服,她抽出一件,看了看码数,刚好。 她将右手臂的袖子直接剪掉大半截,霍朗指着那半只袖子的病号服哈哈大笑,“巫阮阮,你当你老公我是杨过?” 阮阮饿极了,满脑袋都只剩了饭,才不理会他的挖苦,直接帮他套上,嘴里嘀咕着,“杨过有一只大鸟,你有吗?” 她说完这话,两人不约而同的愣住了。阮阮的手指僵硬在他胸口的纽扣上,像被泼上染料般,瞬间从脑门红到了脚后跟。 霍朗一把掀开盖在身下的被子,扫了一眼自己的小腹,这会大清早的,霍小朗还精神着,他炫耀似的一挑眉,“我也有一只,大……” “霍总!你快看外面晨光明媚微风拂树鸟语花香!”她飞快的打断他。 霍朗看了看窗外,点点头,“哪来的鸟语花香,鸟不会说话,至少我的……” “你的胸肌真不错!腹肌也不错!咬肌也不错!”她一把拉过被子盖住他的小腹,转身低着头冲进洗手间。 霍朗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他们去餐厅吃饭。 他一手拿着只咬了三两口的三明治,笑意十足的凝视着坐在他对面的巫阮阮,那捧着小红碗喝粥的模样,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你怎么不吃?”她抬头问,却只盯着他手里的三明治看。 霍朗递过去,阮阮不客气的接过来,“不要浪费。”然后小口小口的吃完。 他就没见过几个女的像巫阮阮这么能吃,关键是她把东西吃哪去了呢?这小胳膊小腿,风一大不是胸和屁股缀着,人就得倒啊。 “你吃饱了么,霍总?” 霍朗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牛奶杯,不置可否,“算吧,看你吃我都撑着了。” “我要去看安茜,你去吗?“ 听到安茜的名字,霍朗脸上的笑意收敛大半,“我觉得你应该听医生的话,回床上和我老老实实一起当病号。“ “我现在吃饱了,觉得自己好的不得了,可以健步如飞,再说只是去看看她,又不要我做什么力气活……“ 霍朗对这事不太感兴趣,面上有些冷淡,“是,你可以带着我闺女马踏飞燕,凌波微步。“ 他听沈茂说,安茜伤的不轻,想要保住孩子那是天方夜谭,可更糟糕的是,她好像不能再怀孕了。 但是具体为什么不能再孕,霍朗不知道,他也不关心系,反正她能不能生,都生不出他儿子,关他什么事儿。 但是于情于理的,他应该体现一下上级领导那春天般的温暖,安茜是他带去工地,又是在他怀里滚下了台阶,虽然他对安茜为什么会滚下去这件事,保留了一定的态度,可探望,确实应该。 再说,他不想让阮阮单独面对安茜,这女人心软,也许心里早就内疚的不行,人心都是肉长的,而当母亲的心,那柔软程度,是肉都比不上。 霍朗住的是高级VIP,那是因为沈茂觉得霍朗高级,安茜V不上,最多IP一下,住得是普通单间。 对工伤来讲,这也是相当高级别的待遇。 南方冬日的清晨总是湿漉漉的,不管是否有雨。 巫阮阮还穿着来医院时的大衣,但霍朗那天的衣服已经没法穿,身上披着一件沈茂送来的黑色长羽绒,再加上他这上下包扎的造型,看起来就像刚刚下了戏还来不及卸妆的演员,精神奕奕的完全不像个病号。 阮阮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她便直接拧开门锁,才向里跨了一步,一个盛满了水的玻璃杯忽然朝她面前飞来,空中划出一道水做的弧,“嘭“的一声碎在她脚下,崩了一地的碎玻璃渣。 阮阮吓了一跳,捂着肚子向后退了一大步,撞进霍朗的怀里,刚想从他身前躲开,就被霍朗从后面用半只手臂圈住,他的大掌轻轻覆盖在她的半个手背,和她一起安慰着肚里的宝宝。 巫阮阮没看到,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已经开始变了脸色。 安燃一脸疲态的站在安茜的床边,也被刚刚的情景惊了一惊,这要砸到阮阮的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紧忙走到阮阮面前,看了一眼霍朗抱着她的手臂,关切的问道,“懒懒,扎到你没?“ 阮阮摇头,微微一笑,“没事,就吓一跳。“ 他看了看霍朗,笑了笑,有些无奈,“领导伤这么重还来看安茜,没什么事,我陪着她就行了。” 安茜甩出安燃准备给她喂水的玻璃杯之后,看都没看来访的人,只是安静的盯着窗外,听到安燃这句话,眼泪就跟绝堤了似的往外涌,她哀怨的回头,哽咽着声音,“我孩子没了,叫没事?那什么才叫有事?” 安燃眉头一拧,指着旁边的两张椅子,“先坐会儿吧。” 霍朗没客气,拉着巫阮阮坐过去,冷眼看着往日嬉皮笑脸痞里痞气的安燃无声的用毛巾给安茜擦脸。 不算温柔,却很有耐心。 安茜毫不客气的一把打掉安燃手里的毛巾,“擦掉眼泪,我就不难过了吗?” 安燃抿着唇耐着性子从地上捡起毛巾,折了两下叠好放在柜子上,他就像听不到安茜这抱怨似的,从保温饭盒里盛出一碗小米粥,试试有些热,想着放在一边先晾着,随口朝阮阮他们问道,“你们吃过了没?” 巫阮阮没来之前,安燃虽然一直耐着性子不对安茜发脾气,但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看。可这对巫阮阮说话,语调和神情明显的柔和不少,这让原本就心里就烧着一把火的安茜更是填了一大桶油。 安茜抬手推了一把安燃的胳膊,他手一晃,碗里的粥撒了大半出来,洒在手背,皮肤立时红了一大片。 安燃终于忍不住发怒, 把碗往柜上一摔,粥底彻底朝天,吼道:“你他妈有完没完!” 巫阮阮立刻站起身来,霍朗抓了一把没抓住,她走到床边按住安燃的手臂,“别发火,她不是故意的。“她拿起毛巾递给他,刚要开口对安茜说话,就见她哭着捶了安燃一拳,”你吼什么,现在你高兴了,你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孩子没了,我再也没有理由缠着你了,你无事一身轻了,开心了,得意了,你是来幸灾乐祸还是落井下石? 我不需要你照顾,去告诉你爸妈你从来没碰过我!我再也没有证据了!“ 安燃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不许她乱动,态度强硬,和对待阮阮天壤之别,“你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敢揍你是不是?再无理取闹我打的你找不着北!先给我养好身体,然后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说了,你要死也别死我面前,真有心死,你就安安静静找个别人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 “安燃你不是人!”安茜尖叫着,手脚并用的挣扎,踢掉了被子,“你滚!” 巫阮阮急得够呛,按住安茜还扎着针的手腕,回头看向霍朗,那人还有一副看戏的闲心,懒洋洋的靠在椅背里,左手压在扶手上,杵着额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床上痛哭流涕的安茜。 “霍总。“阮阮叫他。 “嗯?“他轻应一声,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 “你和安燃出去待会,我陪陪她。“ “不行!““不行!“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道,这俩人见面就掐,跟长不大的俩孩子似的,这还是头一次达成共识,如此默契,同仇敌忾。 安茜现在正火力十足,战斗力飙升到最高值,虽然眼里含着泪,但明显烧一股怒火,给她脑瓜顶捅个窟窿,能直接火山喷发。 霍朗和安燃对她能与阮阮这个和平使者和平的对话深表怀疑。 巫阮阮也不管他们同意与否,直接往外推人,她推安燃推不动,挺着肚子就要去撞他,吓得安燃猛一后退,“你肚子不要了!“ “你肚子才不要了呢……“她顺势将人一路推到病房门口。 霍朗没安燃好说话,她折腾半天,才把粘在椅子上的霍总拉起来,霍朗一把撑住门,“我是不会走的,除非……“ “除非什么?“阮阮疑问。 “除非安茜也出去。“他果断回答。 巫阮阮在他膨胀的羽绒服上轻轻拍了一把,“那我自己在这干嘛?让她和你们出去,然后继续和安燃吵架吗?“ 霍朗也不说话,但是也没打算走,死撑到底。 巫阮阮晃了晃他的手臂,“其实她性格很乖巧的,只是面对安燃的时候有些控制不住,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我吗?霍总……” “不信,你二百五。” “霍燕喃……” 霍朗突然一回身,半搂过她,在她额角亲了一口,低声说,“保护好我闺女,她和安燃怎么闹我管不着,伤了我家宝贝,弄死她。” 巫阮阮红着脸,将人推了出去。 霍朗觉得,如果安茜不是脑子摔出毛病,就应该不会把她和安燃那副耍泼打滚的本事用在阮阮身上,毕竟她和安燃又不是巫阮阮生的,就算是兄妹,也怪不着别人,这把火不该烧到阮阮身上。 走廊的窗户被安燃打开,他弯着手肘杵在窗台,默默抽着烟,霍朗看了一眼离这大老远的护士站,揶揄道,“管不住女人就算了,连你妹妹也管不住。” “你管得住你管。”安燃瞪了他一眼。 “我要有那样妹妹,一生下就直接掐死。” “我要在她才生下来就知道她能这样,我也掐死,再说了,”安燃脑袋一歪,眯着眼,“你不是该来给我们家道歉的吗?在你手下出的意外。” 霍朗看了他两秒,转头朝护士站的方向大声说一句,“护士,这有人抽烟。” “嘶!”安燃十分嫌弃的瞪着他,喷出最后一口烟,赶紧从窗口弹飞烟头,“没见过嘴这么欠的领导。” 霍朗淡然的一点头,“嗯,我就是让你开开眼。” 安燃笑了两声,没心思和他掐,心想你个不骑雕的杨过在我这装什么深沉的高端骑士。 “听说安茜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安燃点点头,揉了揉眉心,他两天来基本相当于没睡觉,安茜开始高烧就说梦话,退了烧就开始不好好休息,醒的时间比睡的时间多,哭闹的时间比沉默的时间多,他靠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高大的香樟出神,枝丫繁茂到令人心里发赌,半天才吸了吸鼻子,说,“医生说,身子底子不好,有多不好呢,差不多就是林黛玉那样,我和隔壁姑娘多说两句话她能气的两天起不来床,我要是当她面亲别人一口,估计肝火上行,就得吐血了,什么天生的子宫内膜薄,加上流产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大推,反正就是……”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可能不会再怀孕了……” 霍朗在他肩上拍了拍,“抱歉,没保护好她。” 安燃扭头一乐,“呦,领导还能说抱歉呢,这才叫开眼,我还以为你要说这回你彻底称心如意了再睡多少觉也不用担心她怀孕的问题。” 霍朗一挑眉,“内心旁白确实是这样的。” “你不喜欢安茜。” “很显然。我除了我们家阮阮,谁都不喜欢。“提到阮阮,他眼里莫名的一亮。 安燃笑笑,“其实安茜小时候挺可爱的,白白胖胖,听话乖巧,挺招人稀罕,不知怎么的,就发育成这样了,我给她父母打了电话,狗血淋头的挨了顿骂不说,他们连看都不看安茜,想想她干的那些事,真是招人恨,可一看她这样,我还有点心疼,我是看不上她胡搅蛮缠胡作非为的,可她毕竟是我妹妹啊,一起长大的,见天跟着我屁股后面转。“ “安茜这事儿你不用自责,怎么怨也怨不到你身上,又不是你把她推下去的,她天天缠着阮阮帮她找工作,给领导当个小助理,这么安逸的工作,她都能折腾出来问题,你说那么多人去工地,怎么就你们两出了事呢?“ 安燃这话提醒了霍朗,那么多人去工地,虽然他离了群,可怎么就偏偏他们两个出来问题。 当时安茜拿着手电筒,上一秒还提醒着霍朗注意安全,下一刻自己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这女人要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也犯不上搭上自己的命。 霍朗皱着眉开口:“我们公司有人来看过安茜了么?” “有,沈茂,你们沈总,这单间病房也是他要求的。不过也没说什么,让她先安心养着。” 霍朗点头,“这算是工伤,医疗费用公司都会承担,还有后期的疗养,精神赔偿之类的费用,你都可以直接跟我谈,公司不会不管。” 安燃站直身子,一本正经的看着霍朗,“领导,等安茜出院,你就打发她走,别让他留在你们公司了。他是我妹妹,我了解她的个性,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去你们公司,但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那丫头心眼多的和蜂窝煤一样。” 霍朗沉默了半晌,缓声道,“我知道安茜来我这里的目的不单纯,但有多不单纯,我没猜到,也不想猜,我只是答应阮阮会帮她给安茜安排一份工作,安茜怎么样我不管,我对阮阮说过的话,要负责。” 病房里,安茜瑟缩在床头,低声啜泣着,一抽一抽的,满面凄楚。 她张嘴吞下阮阮喂过来的小米粥,含糊不清的说道:“阮阮姐,你知道吗,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阮阮手上动作一顿,心里酸涩不已,同样身为母亲,同样身为不被人认可的妻子,她懂安茜心里的冤屈,“对不起,安茜,我应该为你介绍一份更安稳的工作” 安茜反手抓住阮阮的手,梨花带雨的一副楚楚可怜相,情绪有些失控的哭泣道,“医生说我再也不能怀孕了!你懂不懂?再也不会!” 阮阮想安慰,可又想不到什么样语言能安慰得了一个女人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她放下手里的小碗,轻轻抱住安茜,在她背上缓缓拍着,安茜的眼泪让她心里发赌,别说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就算他曾有过一个小孩,要再拿走她的一个孩子,她都会难过的无以复加。 同情和愧疚,就像两种截然不同的发酵剂,在她心里飞速的发酵膨胀,拧在一起,搅得心里发疼。 真是灾难该来的时候,你想躲都躲不掉,人生最大的变数,全寄生于“未知”二字。 安茜将一只手轻压在阮阮的肚皮上,抽噎到,“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再也……不能,不能生孩子了!” “我再也不能给安燃生小孩了!你却可以,你还可以给安燃生很多很多可爱的宝宝。你的幸福,我再也体会不到了!” 阮阮一愣,错愕的瞪大眼睛,她可以给安燃生很多宝宝?她生一百宝宝那和安燃也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啊! 安茜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大吃一惊。 “阮阮姐,你生了小孩给我吧,给我养吧,你不是还有一个,我再没有了,把你的给我,我的小孩不能白白这么死,我应该是当妈妈的……” “安茜,孩子不是礼物,可以随意送人,你可以常来我这里玩,我陪着你……” 她一把推开巫阮阮,眼底满是幽怨,”我知道安燃不喜欢我,他喜欢你,也喜欢你肚子里的孩子,他给你的宝宝买东西,却逼着我去堕胎!”她愈发激动起来,“我怀的才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他喜欢的却是你的孩子!我才是他儿子的妈!他凭什么对你照顾有加?凭什么只给你一个人起亲昵的绰号,巫懒懒?你是害人精,是你让我的孩子没有了!“ 阮阮惊得站起身来,安茜的眼底已经散发着一种执著到近乎BT的疯狂。 “安茜,你别激动,你的身体不行,我和安燃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看霍总那么小气,如果我和安燃有什么,他怎么会让我老老实实住在那里?你想想看,我说的有道理的!” 安茜才不管她如何解释继续一副要将阮阮拆之入腹的凶狠模样,和她平时判若两人,“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为什么霍总和安燃都喜欢你的孩子!为什么他们都喜欢你!凭什么我就要晚上去街边夜市卖啤酒,你随手一刷,一条围巾七百八!我哪里不如你,哪里比不上你!凭什么所有男人围着你转,却没人喜欢我!” 她突然惊叫一声,尖的破了音,双手狠狠拍打在床上,不管不顾的扑下床,阮阮抱着肚子本能的向后退,她不知道安茜要做什么,只是如果她真的因为受了刺激而发疯,她不想喃喃是倒霉的那个,就算她有愧疚有同情,可是如果有人要伤害她的小孩,她也不会允许,天大的内疚和同情,那也抵不上自己孩子的命。 人都是自私的,阮阮又不是神仙。 安茜的模样狼狈极了,哪里还有半点漂亮姑娘的模样啊,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手掌的针头已经被她扯掉,因为她的大幅度动作还涌出几粒血珠,鲜红刺目,病号服的领口歪到露出半个锁骨,“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去那个见鬼的工地,我的孩子就不会没有,你欠我一条人命,巫阮阮,你欠我人命!” 她这是……疯了? 真疯,还是一时的失心疯? 安燃和霍朗刚刚出去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还能好好的和自己说话,还张嘴吃自己喂的东西,怎么就这电光火石的功夫,她就来了个川剧大变脸? 这些残忍的指责,这些莫名的误会,安茜嘴巴那么甜的小姑娘是怎么说出口的? 安茜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双腿根本没什么力,站都站不直,还要继续纠缠阮阮,她一把扯这阮阮的衣角,怎么都不肯松开,嘴里还喃喃自语到要她赔她一条人命,阮阮也吓得不轻,按着正常人的思维,遇见疯子都是要绕路走,谁知道疯子发疯都能干什么疯事。 她被安茜弄的心慌意乱,抓住她的手腕猛的向后推去,可能是劲儿稍大了一些,安茜尖叫一声,一个不稳向后摔倒,双手本能的扑腾着,拽倒了旁边的塑料柜子,瞬时,病房内瓶瓶罐罐铁器玻璃一阵尖锐的叮当乱响。 手心扎了玻璃碎片,安茜疼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巫阮阮手足无措的站立在一边,刚要伸手去扶,就见霍朗和安燃冲了进来。 “安燃,我,”阮阮慌乱的看着安燃,又看向霍朗,“她她,霍总……” 安然无恙的阮阮,狼狈至极的安茜,满地狼藉,一室凌乱,让两个男人同时一怔。 安燃几步迈到床边,将安茜抱回床上,抬手按响护士铃。 霍朗站在房间中央朝巫阮阮一勾手,阮阮立马钻到他怀里,惊魂未定的身体还紧张的发颤。 他拍了拍阮阮的背,在她额角吻了吻,“你没事?” 巫阮阮点了点头,从他怀里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安茜。 安茜紧紧的搂着安燃的脖子,震惊而又委屈的看向巫阮阮:“阮阮姐,我都说了,我不会要霍总负责,是我自己不小心,本来要提醒他小心台阶自己却摔了下去,我不会抢走他,你为什么还看我不顺眼?” () 正文 124:她是我内人,你是我外人 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嫁不对郎的女,也真怕入错行。 安茜如果不当啤酒妹,不当助理,而是打一毕业就去混混群众演员的盒饭,至少也能成个三流二流的好演员。 安燃拉开她的手臂将她塞回被子里,趁她还在和巫阮阮叽歪着没空理会自己,快速的将扎在她掌心的碎玻璃拔了出来,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滴到雪白的被子上,”阮阮姐,做人不能太贪心,你不能一面占着霍总,一面又想着安燃,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你不累吗?“ 阮阮的肚子紧紧贴着霍朗,他的羽绒服被她蹭开,单薄的病号服挡不住体温远远传入,她环着霍朗挺拔的腰身,无声的承受这莫名须有的指责。 安茜这话说的,让安燃后背一阵发凉,他直起身单手撑在腰上,无奈的朝着窗外叹了口气,准头看向霍朗和阮阮,“你们先回去吧。“ 小护士进来看见这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这是医院啊,有什么矛盾不能在这闹啊,还有病人呢,你看这手滚针了吧,本来血管就不好找,除了手又哪都不让扎,怎么弄啊,家属也注意一下病人的情绪,好人哭成这样也不成啊,哎呦,这还割破手了,多大的仇……“说完眼睛一翻白,拧出病房去拿包扎伤口的东西。 安燃随手把安茜露在被子外的脚用被子盖好,“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这语气,完全不像是关心自己亲人和爱人,像极了对故意讹人的碰瓷姑娘那不耐烦的模样。 安茜咬着下嘴唇,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哪都伤了,可我敢说吗?回了家她就会告诉你我不过是故意借着受伤来剥夺你们的同情!“ 霍朗揽着阮阮的左手臂微微一颤,他烦透了安茜这无耻的小把戏,她在公司,在自己面前表现的,确实太无害了,可这嘴就像吃过剧毒鹤顶红似的,看似无害实则重伤。 他反手将阮阮挡去身后, 黑色的长羽绒在他几步的摩擦里发出沙沙响,他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安茜,“离间计演的不错,不过,演戏归演戏,看病归看病,聪明的女人有一百种方式去搞垮别人。伤害自己,是最蠢的那种,连你自己都觉得你不值得好好爱惜,谁会爱惜你?还是你觉得,我和安燃,比你蠢。“ 安燃朝他扬了扬下巴,“得了吧领导,你和这小丫头叫什么劲,她不懂事儿。“ 霍朗抬眼瞥着安燃,“他不懂,我就教给她。“ 小护士再次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铁托盘,弯下腰来给安茜处理伤口。 安茜凄楚的抬头看着霍朗,“霍总……,我没有演戏,我的孩子都没有了,我还演什么戏,我演戏,孩子能回来吗?你们能还给我一个宝宝吗?你这样诋毁一个因为工作失去了孩子女人,合适吗?你可以偏袒你的阮阮,可是你有什么理由来用这样的言语重伤我?我才是最受伤的那个人,不是吗?” 霍朗挑了挑眉,“那你又有什么理由,去伤害一个为了给你安排一个工作整日低三下四讨好别人的孕妇?你明知道她会因为你受伤的事感到内疚,倘若一个女人,连她为你介绍工作你出了意外她都会内疚不已,你觉得,我们谁会相信,她会把你推倒?“ 安茜眼睛一眨,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掉,她一把甩开护士,指着巫阮阮,“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到地上,可是我站起来了,是她推到我!是她!巫阮阮,阮阮姐,你真善良吗?你真善良无害你敢承认是你把我推倒的吗?你敢问心无愧的说你没有推过我吗?“ 安燃也看向阮阮,他不是不信阮阮,要他相信巫阮阮会推到安茜,比让他接受安茜的孩子还难以令人置信,他只是有些担心阮阮会怎么回应安茜这无理取闹。 而霍朗,连头都没回一下,他就这么内心充满嘲讽和不屑的看着安茜,脑子里刚整理好自己的说辞,就听见巫阮阮那个不争气的软蛋在身后的不远处软绵绵的说了一句,“我是推你了……“ 霍朗吸了口气,“就算她推你了,我偏袒她,也于情于理,因为她是我内人,你是我外人,你说你哪疼哪痒,咱们一项也别错过的去做检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横竖左右,肉疼看肉,骨头疼看骨头,你要说巫阮阮推你一把给你推出了癌症,我都给你查,给你治,超声CT核磁共振,透透彻彻的检查一遍,你一处摔伤我给你治一处,你全身摔伤我给你治全身,你要在这医院包个高级VIP的全年服务她老公我也包的起。“他眼看着护士抓过安茜的手,安燃帮忙按着,继续包扎,接着说,”你要是能摔的再机缘巧合些,直接把自己摔死了,我按标准人命价还高出百分之二十安抚费,亲自登门送到你父母手里,保证他们有足够的钱可以安度晚年,所以,收起你虚假的眼泪和无用的指责,我不买单。“ 他宁可错赔千金,也不愿错说阮阮一句,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比阮阮自己都要清楚,就算是她当真推了安茜,那也定有迫不得已的事发生,比如…… 比如她试图伤害喃喃? 这是霍朗唯一能想得到并且觉得可行的理由,只有涉及到一个母亲极力要保护的孩子,才能让一个温柔的女人坚硬起来。 霍朗也不是不懂世故的人,怎么说他也在为沈茂经营着整间公司,按理来说,他不该这么对待阮阮。安茜和巫阮阮的是个人恩怨,他作为这场事故的负责人,应该积极体现出自己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上司,并且体现出SI对工伤人员的人性化对待,在心理上给予她最大最温暖的安慰,在赔偿上给予能令她满面桃花的数额,可是当下的情况实在不允许他干这么违心的事。 他若不在,安茜的嚣张跋扈他收不尽眼底他也爱莫能助,可他还在这,就有人这样明晃晃赤/裸裸欺负巫阮阮,明里暗里的挤兑她,忘恩负义的指责她,他接受不了,也忍耐不了,他的大度,从来不是给这种人准备,哪怕她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她的可恨之处远远高于她的可怜之处。 安燃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只憋出了一句,“少说两句吧。“ 他知道霍朗是在为阮阮打抱不平,也知道安茜说话欠妥,他不想袒护安茜,也不想为她这行为去据理力争,只是安茜不是他的情人,至少也是他的妹妹,他作为一个哥哥,应该去制止另一个不管是谁的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小护士处理好了她的手心手背,临走还不忘说一句,洗手间有扫把,把这地上的碎玻璃都扫一扫啊,这屋里还站个孕妇,摔跟头了怎么办,休息一会还得扎针啊安茜。“ 霍朗冷冷的扫了姓安的兄妹俩,转身朝阮阮走去,巫阮阮手臂夹着自己的肚子,安静的站在那,像扎在这病房里的一朵白色小花,看的他心里一软,但是同时,也深深觉得自己的女人是个名副其实的二百五。 他拉住阮阮的手,准备出去,巫阮阮突然在他手心中挣了一下,顿住脚步,转回头,望着安茜,语气清浅却掷地有声,“你做了让我觉得你要伤害我孩子的事情,我才本能的把你推开,我承认了。” 霍朗眉头轻蹙,巫阮阮和他相交的手指突然收紧,她说,“你没了孩子我很内疚,也很惋惜,把你推倒让你受伤我很抱歉,可是如果下一次你还想碰我的小孩,就算后面万丈深渊,我也会推开你的。” 她抬眼看向安燃,不明他眉心的川字为何意,她抿了抿唇,不等安茜再说出任何刻薄虚伪的谎话,牵着霍朗的手离开了这间病房。 安燃抹了一把脸,拿着毛巾去洗手间用温水洗了洗,回来在安茜的脸上毫不温柔的擦了两把,安茜一把推开他,低着头期期艾艾的,安燃将毛巾往她面前一扔,俯身去打扫地上的碎玻璃,最后还拿拖把把地上的水渍擦干,扶着拖把站了几秒后,干脆把整间病房都擦了个干净,这不是家里,不然他就看不得看点脏,非得拿着小抹布把墙角都擦个纤尘不染。 收拾好这些,他拉过一把椅子,正襟危坐在安茜的面前,一副要拉开架势准备她和促膝长谈的模样,安茜立刻一转头,看着窗外,不想搭理他,安燃不需要她看自己,反正她能闭上眼睛却闭不上耳朵,只是不知道,她的心是否已经完全闭上了。 “安茜,你刚刚……为什么说那些话?” 为什么要让我和霍朗都讨厌她?就算她这一次做了令人讨厌的事,也不代表我会讨厌她,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权利,只要理由足够强大。 安茜现在就是个炸药,引信伸的老长,不用点燃,稍微加点热就能自燃,炸个七零八碎,她猛一回头,满眼的凄楚,“怎么,霍朗为她一个人打抱不平不够你也要来参合一脚是吗?你就那么信那巫阮阮的话?我认识你二十几年你不信我,巫阮阮才和你睡过几天!她的话就那么值得你信,值得你冤枉给你怀过孩子的女人!” “是,我信阮阮。“ “你喜欢巫阮阮?“她含泪问。 “这和我喜不喜欢她没关系。“ “安燃你就是个窝囊废!你喜不喜欢巫阮阮!你敢不敢承认!“ 安燃沉默了几秒,点头,“对,我喜欢她。 () 正文 125:你他玛的让她当小三! 很多人以为,是彼此的热忱才能让爱情变得细水长流,可当我们爱上了,真正将彼此长久维系在一起的介质,是信任。 信任就像铁铸的大门,可以抵抗入侵者的来袭,而没有信任的爱情,就像那坦露在外的薄玻璃,脆弱的不堪一击。 当阮阮试图开口和霍朗解释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霍朗忽然低下头,一吻封唇,他撩开她耳侧的发丝,揉了揉她的耳朵,“这种事不需要解释,我年纪再退回20年,也能一眼看出安茜的把戏,她在把你当成假想敌,至于她对你的敌意是来自安燃还是来自我,可能我们两个多多少少都沾了那么一点,其实你很倔强,耳听眼见都不行,非要亲自遭那一把罪,才肯相信这是错的,阮阮……” 他挑了一把巫阮阮的下巴,瞧她那副委屈的样子,好像那只淘气的折耳猫已经挠进了他心里,“你怎么总会有让我意外的时候,嗯?” 巫阮阮想了想,柔柔的开口道,“我就算是个包子……”霍朗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你还知道你是个包子,你现在还真就是个包子,还有肉馅。”他笑着在阮阮肚子上摸了一把,他的心情没有美丽到好似万里晴空一样在这和她开玩笑,只是他想安茜刚刚那人仰马翻的一闹,阮阮应该吓坏了,他也知道,阮阮喜欢自己依赖自己,可是对自己也总有那么一点的畏惧,他再严格施压,告诉她你这二百五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狗咬吕洞宾,她恐怕一天都会笑不出来。 霍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突然之间他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柔软的女人,就像一颗蒲公英飘荡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一头扎进去,再也不想起。 他要学会如何收敛自己的锐气,学会照顾到阮阮的情绪,而不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将自己有棱角的一面展现给她,他就算是一直插着毒针的刺猬,也要做一只比阮阮大的刺猬,把她拥在怀里,贴着她的,是柔软腹部。 这感觉,很不好,不好在他不希望自己可以有机会这样照顾到她的情绪,这意味着她在受伤,可这感觉,也很好,好在他终于等到自己拥有这样一个女人,可以令他的坚硬变得温柔缱绻。 巫阮阮听说自己是个肉馅包子,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把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出了口,“好吧,就算我是个肉馅包子,给我上了蒸锅,我也会烫手。” 霍朗抬头无意的瞥了一眼泛着晨光的窗外,笑起来,那双清俊的眉眼在日光下晶亮无比,洁白整齐的牙齿衬得他小麦样的肤色健康无比,站在他身前的阮阮,白希安静,温婉恬淡,这一刻,所有负担,全成风轻云淡,长袖一拂,烟消云散。 打破这一刻温馨的,是两只眼睛红成兔子的童晏维。他拎着两个保温饭盒,看见阮阮在这病房也没表现出多大的诧异,而是低着头结巴了一句,“原,原来,你在唉这里。” 巫阮阮接过他的饭盒,在他手臂上撞了一下,眉眼一弯,“怎么了?又让你姐揍了?” 晏维扯着嘴角笑了笑,比哭了还难看,全靠那两个拉风的小酒窝给兜着,“没,没。” “怎么没?”阮阮抬手在他额角贴着的创可贴上戳了戳,晏维疼的向后一躲,“你干什么事把她惹的这么火大,都给你打坏了,处理伤口了没?小心落疤。” 童晏维抬眼看了看阮阮,眼眶倏地通红,这是要哭的前奏啊,巫阮阮立马挺着肚子一挥手,“没事没事,我不问了。” 晏维吸了吸鼻子,把两个饭盒都打开,把筷子放进阮阮的手里,扭头对霍朗说了一句,“霍霍,霍总,吃,吃饭,吧!”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童晏维整整一夜都没睡。 他幻想过很多种他姐夫的模样,真如童瞳所说那般英俊潇洒也好,长的和煤气罐那样也罢,只要他对童瞳好,都可以。 只是这姐夫在他内心千变万化之后,竟成了他们的大老板沈茂,这着实无法让他接受。 沈茂确实是一表人才,温柔多金,可是,他是个有婚约的男人。 当时晏维听到两人在那间空病房门口的亲密对话时,整个人惊讶到所有的智慧都碎成了渣,半点都反应不过来。 他的姐姐,他从小紧随其后,甘愿把她当做女神一样来崇拜来伺候着的女人,风情妩媚,却高傲自持,竟然是一个被人包养的小三! 原来他们住的房子,根本不是什么公司提供给总监的特权,那不过是沈茂用来藏娇的金屋而已,他吃的用的那些奢侈品,全都是他姐姐不知羞耻的对男人卖弄自己而换来的! 他那一声姐,喊的支离破碎,听的人心里发堵。 他们家不是豪门也不是名门,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虽然没有过大富大贵,可长这么大,童瞳在这家里也是要风没人敢下雨的给捧大,他就想不出,金钱的魅力至于童瞳,真的就那么大吗? 阮阮是怎么离婚的呢?如果没有那个突如其来的于笑,她的家会散吗?呢呢和喃喃,会陷入这样破裂的成长环境里吗? 她做那些事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她的另一个亲人,就在因为她这样女人的存在,而饱受煎熬呢? 反正那一刻,从小挨打挨骂无怨无悔的童晏维,有那么一丁点的讨厌童瞳。 当然更讨厌沈茂。 童晏维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俗人果然逃不了俗话,男人有钱就变坏,不,男人有钱简直就是BT! 玩弄女人于鼓掌钱包之间,下作! 于是,原本打算和他好好谈谈的沈茂,在将他带出医院,到了一间路上定下的一家饭店包间之后,童晏维二话没说,直接一记右勾拳打了过去。 童瞳冲上去抱住,“童晏维!你脑瘫是不是!大人不分青红皂白!” 童晏维一把甩开她,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如此粗鲁的对待童瞳,他气的眼底直接漫上雾气,吵架是他的弱项,尤其是面对童瞳,可他特别的想痛痛快快的骂她一句:天下的男人死光了吗?你非要跟别人抢老公?还是你差劲到没有男人要!整天说这个人脑瘫,那个人脑瘫,你才是真正最大的那个脑瘫!我不分青红皂白?我姐姐堕落成这样子,我还分他妈什么青红皂白黄绿紫! 他一转头,指着沈茂的鼻子骂,“你,你他妈的!让我,我姐当,当小三!” 沈茂直起腰,擦了擦嘴角,平日里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早就不见,眉间一股阴郁,缓慢而坚定的反驳到,“她不是,别这么说她,就算你是她弟弟,也不行这么说。” “那,那你给,给我娶娶她!明,明儿一 一早!” 服务员敲门进来,顿时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给惊着了,手里烫金封面的厚重菜单,连说话声都格外的小,“先生,现在点菜吗?” 童晏维两只眼睛快窜出火星了,狠瞪着她,穿着长旗袍的貌美姑娘立马一缩脖子,快速的扔下一句“需要点菜时请按铃”,然后逃也似的离开包房。 童瞳从包里翻出面巾纸,小心翼翼的去给沈茂擦拭嘴角,“大叔,他是小孩儿,小孩儿都脑瘫,脑瘫都他这样。” 童晏维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直接将人拽了回来,沈茂半路抬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童晏维!你欠揍是不是!”童瞳抬手就在他耳朵后面扇了一撇子,晏维硬生生的忍下来,却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沈茂,“明,明天,就,就娶她,你能啊做到吗?” 沈茂深吸口气,垂下头,沉默着不回答。 晏维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拎起沈茂西服的衣领,“给,给不了,她,名名分,那,那她她啊,不是小小三,是啥!” 童瞳冲到两人中间想拉开,但她毕竟是女人,平时耍赖撒泼那得有人惯着,真到针锋相对的时候,她不过是手无缚鸡的弱者。 沈茂就怕听到被人给童瞳冠上这么个名,不管说这的人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他都忍受不了,他平日里再是一个谦谦君子,也抵不过他内心有老爷们儿的本质,男人暴烈之后,必然产生暴力。 但这人是童瞳的弟弟,他理智还没有被完全燃烧,扣住晏维的手腕,猛的向外一掰,然后抓起他的衣领将人重重的推了出去,桌椅板凳的一阵乱响之后,童瞳震惊的一捂嘴巴,紧忙跪在地上去扶晏维,他的额头已经在椅子的犄角上,磕破了皮。 沈茂喘着粗气,随手操起一把沉重的木椅,猛的砸在装饰墙的金茶镜上,他红着眼眶,粗重的喘息着,“童晏维,她是你姐姐,你不能那么说她,不能,你知道吗!谁都不能!她是我沈茂的女人一天,我就不许任何人诋毁她半句!她……”突然的哽咽令他断了后面的话,他开始在口袋里上下的摸索,除了钱夹什么也没摸到,回身看了看地面的碎镜子,捡起一块碎玻璃片,握在手里。 然后,一把拉起了童瞳。 ————————————【圣诞快乐】———————————— 我开了个都市新文【《新夫纨绔》】,点击【其他作品】可以看到,这文写完就去填新坑,故事不一样,但是深情不变,欢迎围观。 本来计划今天霍霆要干件大事,但是没干成,我确实是唱着歌写的,但是还是没抓住节奏,没节奏比没节操好多了,是吧! 西柚,特猫肉! () 正文 126:不如,买只鸡? 疼! 眨眼的瞬间,沈茂已经用那锋利的碎片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划了半个圈,他从餐桌上扯下一块餐巾,包住半块碎片,塞进童瞳的手里,让她牢牢捏住,然后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快速的划了半个圈。 他的手腕因为激动还微微发抖,“钻石我可以给你买很多,摘下来不过是块石头,这血戒,我们一辈子都摘不下了,童瞳,我沈茂现在没有鲜花和婚纱,可无论贫富贵贱,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困难挫折,都愿意陪在你身边,爱你,保护你,永不背叛,永不抛弃,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大概是史上最不浪漫的求婚以及最凌乱的求婚现场,没有灯光与杯盏,也没有温馨和浪漫。冲撞,爆发,鲜血,还有心酸。 就在那个包厢里,童晏维听了整晚的故事。 一个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王子,与无法改变王子命运的灰姑娘的故事。 童话再好听,终究是童话,现实有多残忍呢,就像一个诱人的红苹果,削掉了皮,露出来的竟然是个土豆。 他要替童瞳记住沈茂那个嗜血的婚约,也要替他们保密,他不能让阮阮知道这件事,她早早就知道霍筱与沈茂有婚约在身,订婚也好结婚也罢,早早晚晚都要发生,插入别人婚姻的,就算是震天撼地的爱情,也是破坏者。 除非真的有一天,沈茂能光明正大的把童瞳带进婚姻的殿堂,他是新郎,她是新娘。 病房门被打开一个小缝,阮阮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出现在门后,悄悄的看着童晏维。 “晏维?” 童晏维抹了一把眼睛,朝她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嗯?” 阮阮从门里钻出来,筷子上夹着一块鸡蛋卷,伸到他嘴边,“这个好吃,下次还买这个啊。” 晏维点点头,张开嘴,刚要吃,巫阮阮突然把筷子一收,放进自己的嘴里,十分认真的嚼起来。 晏维眨了眨眼,这一波还没回神,只见另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在他还没来得及闭嘴之前,放进一块鸡蛋卷。 “你嚼啊。”阮阮伸手替他人为的合上下巴,“天塌下来,也要先吃饭,才有力气顶着,对不?” 巫阮阮和他面对面站的笔直,挺着肚子吃着鸡蛋卷,看起来有些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她不住打量晏维的神色,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她不知道晏维怎么了,只是有些担心。 就像担心自己的亲人。 从小到大,童晏维有什么秘密都没瞒过阮阮,他就是干了点什么小男孩见不得人的小坏事,也不敢告诉童瞳,只敢对阮阮说,因为阮阮有耐心烦听他结巴。 当你对一个人坦白习惯了,心里揣着一个秘密,就像揣着一个炸弹,不管这秘密重要与否,你都会觉得,这种不诚实,是一种愧对。 晏维捂住嘴,囫囵的嚼了两口,咽下去,阮阮朝他暖暖的一笑,他就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就像小时候,他挨了欺负,冲到前面去给他摆平的永远是童瞳,在后面帮他擦眼泪的,永远是阮阮。 巫阮阮举着筷子,笑容都僵了,“晏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晏维左右抹了两把脸,不说话,只摇头。 阮阮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他却一个拥抱将她搂进怀里,微微弓着背,把脸埋在她的肩膀里,身体微微发颤,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成一个男人。 其实,还是个孩子。 22岁男孩的肩膀能扛得住什么呢?扛得住英语四六级考试的,都是战斗士,如果他真是个战士,那他不会结巴。 这是来自心底的自卑和懦弱,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 他的羽绒服鼓得像个面包,她双手揽着他的背轻拍,筷子交错时会发出哒哒的声音。 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霍朗一身病号服,吊着胳膊,包着脑袋,瞪着门口拥抱得和失散多年的姐弟两人,伸手拽了一把巫阮阮后衣襟的蝴蝶结,阮阮回手一挥,继续抱着晏维。 霍朗直接拎起童晏维,看见他的泪流满面时不禁一挑眉,童晏维长的一张娃娃脸,这一哭,让他想起他十几岁的时候,沈茂因为把他爸的青花瓷撞翻被打的屁股坐不了地的时候,一见人就开始说他和他爸的斗争血泪史,然后就哭成这样,霍朗直接把晏维捞进自己的怀里,在他背后拍了拍,“她矮,你趴着不方便。” 晏维吸了吸鼻子,推开霍朗,嘴角向两边咧着,酒窝都快撑开了,“谢,谢谢,霍霍,霍……” 阮阮放下咬在嘴里的筷子,接过话,“总。” —————— 钟表的指针一秒一秒向前行走,五点十七分的时候姚昱起来喝水,没有开灯,在黑暗里进行,他还为孟东盖了盖被子, 6点10分天开始发亮,六点30的时候,天空彻底变成青白色。 孟东睡在陪护床,姚昱睡在沙发,霍霆看了看窗外,悄无声息的下床。 他没有可以出行的衣服在这里,连钱包都被孟东拿走,所以他从衣架上孟东的大衣里,翻出他的车钥匙,抽出他的钱夹,想要拿走里面全部的现金,却看到里面夹着一张自己的照片,已经有些泛黄,甚至有些模糊,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张相片,教室的午后,他在画画,手指沾满颜料,逆光笑着对镜头张开手,这是早就被他遗忘的瞬间,他从来没有翻过孟东的钱夹,也从来不知道有这张照片的存在。 可能孟东记得他所有闪闪发光的刹那,就像他记得阮阮所有美好的那一瞬火花,她带着黄色棒球帽骑着叮当作响的破自行车从他面前和樱花树下飞驰而过的模样,过去了很久,却像从没逝去过。 揣上药,他开门的动作极其小心,除了走廊风忽然灌进了门里,再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这还是他活了28年,第一次干地下工作,当贼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他裹着自己的长毛衣,因为怕运动鞋的胶底在地面蹭出声音,他只穿了袜子就跑出来,找到了孟东那辆横在路边被毁了容的卡宴,兴奋到摩拳擦掌,解锁,跳上去。 回家,回家,终于能回家了! 呢呢,爸爸回来了。 他穿着病号服在路边的早餐店喝了白粥,这一身打扮,连个鞋也不穿,路人纷纷侧目,内心慨叹,可惜了,长的这么英俊一个男人, 居然精神不正常。 霍霆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因为别人看不见他什么样,他ying侹的鼻梁上正架着一幅巨大的黑色太阳镜,就是通常明星用来防追拍的那一种,这孟东的装备太有大腕儿的气质了。 早餐店隔壁的服装小店店主,正拉开卷帘门,睡眼惺忪的对这边喊了一句,给我一个白粥两个蛋 ,霍霆结了账,走到门口,摘下墨镜看了一眼里面,“做生意吗?” 脑袋鸡窝一样的年轻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霍霆,不知道这生意该做不该做,霍霆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钞票,笑了笑,“我不是精神病,我会付钱的。” “噢……我没说你是精神病,那你进来看看吧,呦,这大冷天的,你还光着脚……” 霍霆没答话,挑了一条纯棉深灰色哈伦裤,白色的拉绒卫衣,这店里的生意看起来也不算很好,衣服搭配的不伦不类,他甚至很难找到一身穿在一起不突兀的东西,最后选了一双英伦的白色皮鞋,鞋底钢板一样硬,他站在镜子前,这都不用外人看,但是让呢呢看,都会觉得她爸怎么会变得如此落拓。 他扔掉袜子,光着脚蹬上鞋,裤料凌乱的弯起,露出光洁的脚踝骨,挑了一个牛奶纹的领结,用剪刀在卫衣的领口戳了个两个洞,把领结的带子穿过去,在里面打了一个死结。 “你有发蜡吗?” “有……” 他又消耗了半分钟的时间,把自己额前的碎发向后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如同流畅的墨点一样嵌在他瓷白的面孔上,前后十几分钟里,他从这小店离开时,已经没人认得出这是刚才那个憔悴的病人。 唯一能让那小老板相信他不是精神病患者的,是他付款的时候还不忘记讲价,硬是让人抹了零头。 清晨的空气里有一股潮湿的泥土味,日光也正好,路边报刊亭外广告牌上的玻璃里,折射出他的单薄却挺拔的模样。 他一手握着车钥匙,一手插在毛衣口袋,弯了弯嘴角,淡粉色的唇如同被风拂下的花瓣,柔和的落在面上。 这样看起来,他真是无比的好,好到好像他从不曾几近透明的躺在白色病床,也好到,好像未来他根本不会突然从这世上消失,好到,他下一秒就可以回到有阮阮有呢呢的那个过去的家里。 绮云山的半山腰,有一个农家山庄,路过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在拿着小木棍撵一群小母鸡,他缓缓踩下了刹车。 出差这么久,什么礼物都没有给呢呢买…… 不如,买只鸡? () 正文 127:叫鸡鸡?小鸡鸡?小小鸡? 霍霆长这么大,见着活鸡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徒手抓一只鸡,他见卖鸡的老板把小鸡的翅膀对着一抓就直接拎了起来,就跟抓家里的抱枕一样,他可是做了好半天的思想斗争才拎起那只鸡。 而宠物医院的老板,大概也头一次见人在菜市场上买来一只鸡,然后说给这个鸡洗个澡的,怎么看,这鸡都是该吃的。 白色的卡宴停在自家别墅门口,他抱着小鸡下车,阿青正在草坪上捡呢呢扔下的玩具,见到霍霆的时候笑着喊了一声“少爷回来了”。 霍霆将手里的车钥匙扔到怀里,“让司机开进来。” 阿青应了,瞅了一眼那雄纠纠气昂昂的小公鸡,忍不住发笑,“少爷买只活鸡干什么啊?我还没杀过鸡,得拿到菜市场去杀。” 霍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这不是吃的,是给呢呢买的宠物。” “宠物?元宝鸡啊?” “嗯,它不是可以下蛋么。” 阿青一拍大腿,笑的差点弯腰,“少爷!这是公鸡!还带鸡冠呢,公鸡下不了蛋!” 霍霆愣了愣,他只想到了蛋的问题,没想到鸡也分性别的问题,不过不能下蛋也无所谓,它仍是一只好鸡,我们不能用一只鸡是否能下蛋来决定它的好坏,就像我们不能用一个女人是否能传宗接代来判定她的人品,也不能用一个男人是否能够创造财富来评断他否值得托付。 呢呢正拿着画笔在玄关的墙上画画,霍霆站在门口的时候无奈的挠了挠眉角,他轻轻叫了她一声,“呢呢……” 霍燕呢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转头看见是霍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自己倒霉催的都让于笑妈妈抓了个正着。 但是霍霆就不一样了,霍霆是她亲爸啊! 她扔下手里的蜡笔,连滚带爬的跑到霍霆的身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待哺的小巧燕一样张着嘴巴,无声的重复着喊他:爸爸,爸爸。 霍霆弯下腰,一只手臂把她夹在怀里将她抱了起来,笑的温柔至极,眼里尽是柔和的光,他嘟起嘴,呢呢也嘟起小嘴,凑上前亲了好几口,搂着他的脖子再也不松手。 霍霆左手抱着一只鸡,右手抱着霍燕呢,鞋带也没解,直接踩着后脚跟脱掉,光着脚走到沙发那边坐下,他拍拍呢呢的小屁股,轻声说,“ 呢呢,爸爸给你买了礼物,你不看看吗?” 呢呢扎在他的脖子里,一个劲儿的摇头,小手放进他卫衣的帽兜里,一下一下的拽着。 “那你不看,我送给阿青阿姨了?” 呢呢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嘟着嘴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与那雄纠纠气昂昂的小公鸡来了个正面直击。 呢呢吃过鸡肉,在图画书上见过鸡,在电视里见过鸡,但这绝对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一只活鸡。 刚刚见到霍霆时,那一瞬间的惊喜冲破了她连日以来对他不归家的怨念,而当那惊喜平复之后,她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落寞,她的怨念又开始隐隐浮现,就算是三岁的小孩,她也知道,她那个有爸爸妈妈每天回来抱她亲她的美好的家,支离破碎了。 这小公鸡,让不该属于她孩童的幽怨眼神瞬间一亮。 她激动的一把抱过那只白色元宝鸡,在它的脖子上狠狠亲了一口,一副神奇的不得了的样子,睁着大眼睛闪亮亮的看着霍霆,手指凌乱的比划着,嘴巴也动个不停:爸爸!原来小鸡是这个味道!香喷喷的! 霍霆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碎发,温柔的笑着,“比呢呢还香。” 呢呢爱不释手的在它的羽毛上来回抚摸:爸爸,小鸡叫什么啊? 他沉思了几秒,他还没真没给鸡起过名字,别说鸡,连人他也没起过,连呢呢和喃喃的名字也是巫阮阮起的,她当时捧着林徽因的诗集,用轻柔的声音缓缓的念给他听: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诗的一篇,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他想了很久,脑海里只有这一句历时久远的诗句,像齿轮一样一圈一圈在他的大脑里轮回着撵过,那一树一树的花开,成了绽放的樱花落成的海,那暖光,穿透了浓雾阴云的太阳…… 他不再拥有那轮太阳,可是怀里抱着的,是她留下的小太阳,也很美好。 呢呢扯了扯他的绿色领结,说:叫小鸡?**?小几几?小小鸡? 霍霆在她圆润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笑了笑,“你起的名字不错,但是不正式,我们每个人都有正式的名字,就像你叫霍燕呢,爸爸叫霍霆,鸡也要有。” 做父母的大概都会这样一段时间,无法回答孩子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我是哪来的,我是怎么来的,你从哪里生的我,你为什么能生出来,为什么我的鸡不能叫小几几,虽然它分明就是一只小几几…… “叫……元宝。”霍霆也在小公鸡的身上摸了一把,这还是一只未成年的鸡,体型偏小,呢呢抱在怀里刚好,就叫元宝吧,反正长不大,再说它本来就是元宝鸡。 霍燕呢指着元宝,眯着眼睛笑得脸蛋上的肉都笑出了坑:霍元宝? 一只鸡能有名字就已经很高端了,它居然还能有姓氏,霍霆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这鸡什么,这辈子让它在家禽界如此的大翻身。 “呢呢,奶奶呢?”他整理好小燕呢在他怀里蹭的走了型的小棉服,轻声问。 呢呢抱着元宝跳到地上,双手在元宝的身前合十,眼睛一闭:奶奶睡觉。 现在是,上午九点半。 霍老太太又打了一夜的牌。 元宝在呢呢的怀里直扑腾,呢呢一个没抱住,元宝扑腾两下翅膀轻盈的落地,大概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呢呢,鸡会叨人,所以她不害怕,可是也没人告诉过她鸡还会飞,虽然飞的不高也不远,只能扑腾个几米,但足以神奇,于是,她深深的被这神奇吸引了,开始不停的追逐着元宝,一人一鸡,玩的不亦乐乎。 等她好不容易抓到元宝,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她抱着元宝喘的不行,一步步往二楼爬,推开霍霆卧室的大门,他已经换上一身舒适的居家装,呢呢举着元宝,问:爸爸,元宝很贵吗? 霍霆走到她面前,盘着腿坐到地板上,和她面对着面,将她汗湿的几缕头发掖到耳朵后面,想了想,笑着说,“很贵,你还买不起,所以你不可以扒它的毛,不可以把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强行给它吃,不能用屁股去坐它,知道了吗?” 我欺负元宝,它会生气吗? “会,它生气了,会离家出走。” 像我妈妈那样? 霍霆愣了愣,点点头,“嗯,像妈妈那样,很久都看不到她一次。” 爸爸,我从来不欺负妈妈,只有你和于笑妈妈欺负她,你们别欺负她了,让我妈妈回来吧…… 霍霆的鼻子微微发酸,他真不是一个好人,连三岁的孩子都看得出他在欺负她的妈妈,他是一个不忠的丈夫,也是一个无用的父亲,他捏了捏呢呢的小胳膊,苦涩的笑着,“这个啊……你妈妈太能吃了,我养不起。” 呢呢把元宝往他怀里狠狠一塞,霍霆以为她准备开始闹小脾气,刚要耐着性子把她抱进怀里,就听呢呢认真无比望着他,比划道:元宝很值钱,把元宝卖了,给我妈妈买饭饭,你等等…… 她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霍霆一直坐在地上,抱着元宝安静的等她,直到她撅着小屁股拖着那个巨大的玩具箱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霍霆的眼眶就像被泼上了热油一样发烫,如果不小心滚了眼泪,也会顷刻蒸发掉,呢呢吭哧吭哧的把那箱玩具拖到他的面前,开始一件件往外捡她最喜欢的东西。 爸爸,这个车车很贵,我们卖掉。 这个芭比很贵,我们卖掉。 这个穿婚纱的蒙奇奇很贵,我们卖掉。 还有这个!——她拎起一双红色的芭蕾舞鞋,柔滑的缎带飘落在灰色的地摊上,呢呢工整的放在他面前,这鞋子的码数比她现在的码数稍微大了一点点,阮阮在她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买了这双小红鞋,她说等到呢呢可以穿上它的时候,就带她去学芭蕾,让她当一个白天鹅一样的公主,呢呢喜欢的不得了,不许她放起来,就放在自己的箱子里,想起来,就穿着大两号的鞋子在屋里乱走,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还是乐此不疲。 那红色刺目的让人眼睛发疼。 爸爸,这鞋子也很贵,卖掉吧,给我妈妈买饭饭,让她回来! 呢呢费劲的脱下让自己看起来像极了白色鱼肉丸子的棉衣,上面还印着小天鹅的图案,放到霍霆的面前,说:爸爸,阿青阿姨说,这件小包子皮可以买她一年的衣服,这很值钱吧?我们卖掉吧! 霍霆刚要开口,呢呢便直接转身往外跑,不一会,她怀里抱着好几件自己的棉衣,臂弯里还夹着一件软呢小外套,袖子在拖拉在地毯上,一不小心踩在上面,给自己绊了个跟头,脑袋瓜磕在她的玩具箱上,却像没事人一样爬起来,将已经凌乱不堪的棉服堆在他面前,满眼的期望,说:爸爸,我不穿衣服了,给我妈妈买饭饭吧!我还有很贵的裙子! 她又要转身,霍霆一把将她抱过来,“够了呢呢,这些够多了,爸爸错了。” () 正文 128:精神分裂,杀人不犯法 呢呢从他怀里抬起头,可怜巴巴的问:爸爸,这些够给我妈妈吃饭饭了吗? 霍霆的心都要碎成沫沫了,他不知道给呢呢什么,才能代替她的妈妈,他自己也有母亲,尽管她那么不完美,可是他依然爱她,呢呢还太小,她还学不会面对这样的家庭,他也无法教会她,如何去适应与母亲的分离。 呢呢嘴角一点点的向下撇开,最后无声的哭起来,她问:爸爸,你是不是不爱我妈妈了?你给于笑妈妈吃饭饭,不给我妈妈吃饭饭,你有好车车,有大房子,有漂漂的衣服,为什么不卖掉,给我妈妈吃饭饭…… 霍霆喉咙堵的不行,他把呢呢的小脸按进自己的怀里,下巴磕在她的头顶,努力的睁大眼睛从墙壁看向天花板,试图把眼泪逼回去,可是眼眶居然浅到,连一个三岁的孩子的话都承受不起了,他抬手快速的抹了一把眼角,带走眼里的湿意,在呢呢的头顶柔柔的落下一个吻,轻拍着她的后背,元宝坐在他盘起的腿间,呢呢骑在元宝的身上,哭的一抽一抽。 他的小呢呢,在为他的一句谎言,也在为她的妈妈,倾其所有。 他又何尝不是呢?他很想告诉呢呢,宝贝儿啊,我也为在你的妈妈倾其所有,只是方式不同,我很爱你的妈妈,可是没有人知道我爱她,连你妈妈她自己都不知道了,爸爸的爱,是静悄悄的。 爱,可以似山呼海啸,却不一定要鼎沸喧嚣。 向全世界说爱你,是一个男人的勇气,向全世界说不再爱你,是一个男人在毁自己,多么显而易见的,连这个三岁的孩子都在指责他的负心。 可这很好,刚刚好,全世界都在为他做假证,告诉阮阮,这个男人不爱你了,你要走的决绝,走的义无反顾,不要回头,不要留恋,你会生活的更好,你会找到下一个霍霆。 待到她对自己心如止水那一天,他去世的消息,最多的最多,是在她心上激起一片涟漪,而不是滔天巨浪。 没人理解,又怎么样呢? 我爱她,上帝和佛主,有目共睹。 这句内心念白,笃定到悲沧。 “呢呢……”他轻轻揉着小燕呢耳侧的碎发,低声说,“爸爸和妈妈,离婚了,离婚就是,我们不能生活在一起,就像你有于笑妈妈住进我们家里,妈妈住的地方,也会有一个你的新爸爸,你有两个爸爸妈妈,不好吗?” 呢呢抽噎着摸眼泪,抬头说:不好,一点也不好,我只要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你自己要两个爸爸两个妈妈吧! 霍霆弯弯嘴角,用手指帮她擦掉眼泪,无奈的苦笑,“爸爸连一个爸爸都没有,你有两个还不开心。” 小燕呢勾住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两条小腿夹住了元宝的脖子,也不顾它抻的老长,在她的短靴上一下下的啄着,突然问:那你说樱花树长大,妈妈就会回来,是骗我哒? 霍霆掰开她的一条小腿,把元宝解放出来,让它在地上自己溜达,用自己的袖口沾干她脸上的小泪珠,“这个不骗你,等吧,等树长了,花开了,妈妈一定会回来……” 走廊上突然出现一声短促的惊叫声,呢呢吓的打了个嗝,她连这打嗝小毛病,都像她妈妈,怎么能叫霍霆不喜欢。 呢呢一头扎进霍霆的怀里,假装自己是一缕轻飘飘的空气,谁也看不见自己。 于笑站在走廊上拍了拍胸脯,差点将手里的水杯扔出去,这好端端的一个大宅,怎么突然出现一只白毛鸡! “霍燕呢!是不是你弄回来的鸡!前两天弄只小野猫回来,我给你扔了你又弄只野鸡回来,你当霍家是野生动物园吗?”她推开小燕呢的房门,没有看到人,又继续往前走,看到霍霆的主卧房门大敞,满眼戾气冲到门口,刚要开口,就见霍霆正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呢呢,身边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满眼肃杀的望着自己,到嘴边的话立马噎了回去,她没想到霍霆会突然出现,一声不响的回家,她还在房间看电视,一丁点外面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于笑还记着霍霆昨天是怎么打她巴掌的,毫不留情面的,在外人的面前,因为他的前妻。 她将长发轻轻甩到身后,“你回来了,家里怎么会有野鸡。” 霍霆没回她的话,抱着呢呢起来,面无表情的与她擦肩而过,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元宝,他拍了一把呢呢的小屁股,“把元宝抱回来。” 于笑倚着门框暗自好笑,这鸡怎么还有个名字,叫什么元宝,不如叫旺财,她突然想起来件事,转身看向他,“霍霆,你舅舅不是对你还不错么?霍筱订婚通知你去了吗?” 霍霆邪气的笑笑,“怎么藏不住了吗?这么快就想知道我和霍家的关系到底维持的怎么样,你还真是惦记我外公,他老人家的家产啊……” 于笑那八面玲珑的漂亮突然在脸上一绽,笑了笑,“你想多了,我只是担心你生病忘记,我们家把礼数失了。” 霍霆拍了拍呢呢的头,带她往楼下走,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嘴角含着笑的望着于笑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手掌在她高耸的肚子上极其温柔的摸了一把,“谢谢你想的这么周到,不过,他是我舅舅,不是你舅舅,你就安心养好生好我妈想要的孙子,想办法做点让我高兴的事,以防生了孩子就被我退货回去给于长星,懂吗?” 于笑的脸色电光火石之间就变换了个五颜六色,霍霆这样近距离的靠近,反倒让她有一丝惧怕,谁知道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男人,这一刻对人温凉如水,下一刻就赐人一场狂风暴雨,大巴掌毫不留情的挥下来。 于笑认识霍霆不是一两天,也不是一两年,她知道霍霆的性子确实是从小便有些凉,但凉和冰,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现在的霍霆,一半是难以融化的寒冰,另一半是随时准备吞噬的火焰,可他的火焰没能融化自己,他的寒冰也不曾熄灭自己,他就这样纠结的矛盾着,于笑甚至会想,霍霆难不成在成长的过程里受了什么过大的刺激,现在,人格分裂了。 霍霆和于笑毕竟不是一类人,虽然同样是少爷和小姐,但于笑这种除了挑剔别的什么都不会做的女人,显然不能同22岁开始创业的霍霆相比较,什么样的人霍霆没打过交道,连于长星那样的老狐狸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长这么大除了阿谀奉承别的什么也没学会的于笑。 谁说大眼睛就一定好,眼睛可是心灵的窗户,你的窗户里冒着黑烟,窗外的人也并不瞎,霍霆几乎是一眼看穿了于笑此刻正在猜测的东西,他扬着的嘴角慢慢落下,满目寒芒的看着她,“你猜对了,我精神有问题,间歇性精神病人,在丧失辨认能力与控制能力时,是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刑事,你知道都包括什么吗?”他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个人感觉的到的气息轻轻吐出,“包括,杀人……” 于笑扶着门框的手指缓缓收紧,指节都在发白,璀璨的指甲扣在白色暗纹的壁纸上,倒抽了一口冷气。 莫名的,身上寒毛都倒立起来。 霍霆总说她是为了钱才来拼命的要挤走巫阮阮,确实,他看人不会走眼,她确确实实是为了霍家的钱,也是为了将来把Otai和长星电子捆绑在一起,从你存我亡的状态扭转为共存亡,于长星做了一辈子生意,却敌不过霍霆的企业这三五年的迅速窜起,说白了,长星电子在走下坡路,而Otai的未来,却是如同刚刚升起的朝阳,不过是初露头角,便已万丈光芒。 当然,能与Otai捆绑在一起,是最好的打算。按着最糟糕的后果去看,便是电子界再也不会有长星。做企业就是这样,在有利润的同时,也要看到有风险,每天都有无数的企业耀武扬威的风光,当然也会有被后浪无情拍死在沙滩上的。倘若长星真的有死在沙滩上的一天,长星电子也要死的高端洋气,而不能是连尸体都被海浪拍个支离破碎,而这时候,于长星便可以美其名曰退位,将公司全权交给自己的女婿管理,哪怕是白送,那也留得住于长星的老脸,也留得住长星电子的面子。 可如果说全是为了长星电子,于笑哪是那能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好姑娘,就算把于家作个翻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将家里闹个鸡飞狗跳,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挤进霍家,况且整天受这份冤枉气,什么都不做都会惹火烧身,稍微做点什么,就是大火燎原。 她对霍霆,必然有爱。从很早以前便开始,只是从不曾和别人提起,也不曾想过,像霍霆这样优秀的男人,会早早了结单身,结婚生子。 现在于笑一回想,自己的每一个前男友,都是按着霍霆这个模子找的,当然甩开他们,也是因为他们谁都不是霍霆,学不来他身上温凉淡漠的气质。 她卷翘的睫毛微微发颤,缓慢而狐疑的开口道,“霍霆哥哥,就算你真的有病,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会好好和你过一辈子,这样……”她忽然压低了声音,用气息问,“ 你还想杀了我吗?” —————— 128章和127重复,内容我已经替换完毕,大家不会重复订阅,放心看吧 () 正文 129:有没有艾滋病! 霍霆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他看了一眼呢呢,小家伙一边打着嗝一边抱着元宝往楼下走,目光再次瞥回于笑,厌恶至极,“霍霆哥哥?你愿意和你哥哥上床,我还不愿意**,如果你要叫我,请你字正腔圆的喊霍霆,你那些莫名其妙的称呼,会让我觉得怀孕的是自己,忍不住想吐。” 楼下传来男人的说话声,霍霆不再和她周旋,大步向一楼走去。 然后。 他看见了抱着呢呢的孟东,还有拎着元宝一脸不解的姚昱。 孟东看见霍霆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这是在霍家,他又不好直接指责他大早上起来和自己玩心跳,总之他是安全的,就好。 大概是孟东的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剩,虽然他长相英俊,但是和他身边的姚昱比起来,有些粗犷,尤其是他还用夜里刚刚冒出来的新胡渣去蹭呢呢的小脸,呢呢疼的直翻脸,一巴掌拍他脸上, 孟东挨了个结实,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把,“小丫头往死打你叔啊……” 呢呢伸着胳膊去够姚昱,可把姚昱美坏了,立马把元宝一放,接过呢呢,见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毛衣,从沙发上扯过一条小薄毯子给裹上,“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呢呢伸出三根手指贴在自己的脸上。 “她不会说话。”霍霆提醒。 姚昱一怔,点点头,“噢。” 这么漂亮的小孩,多可惜。 孟东看了姚昱一眼,姚昱抱着呢呢去外面的草坪上玩,偌大的客厅,水晶吊灯直垂下来,孟东大爷似的坐在沙发里,看着坐在他对面沉默的霍霆,吸了吸鼻子,“祖宗,下次出走,至少留个纸条,去哪都行,你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多吓人啊,你知道早上吴医生把我们俩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那一大盆狗血,够你游泳了。” “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是啊,你现在是没事啊,那你有事的时候谁担得起责任啊,我们俩大老爷们连个病人都看不住,眼珠子当灯泡用吗?你说你也没事干,老实在医院呆着呗,非得回家,你瞅瞅你们家,大灯泡出的气儿都比你出的气儿多,家里冷清的跟废弃的人民公园似的。” “在医院里待着,我会觉得我快要死了。” “放你的屁,你都学会偷钱偷车了,我觉得你道行见长,可能要长命百岁!” “你吐血没吐够,准备再来一轮是吗?”他懒洋洋的抬腿,刚要准备踹过去,就听霍老太太和于笑的交谈声从楼梯上传过来,孟东一个激灵,正襟危坐。 “哎呦,儿子回来了!” 霍霆抬头笑笑,“嗯。” “阿姨。”孟东站起来打声招呼,却没换来霍老太太的待见,她连两个鼻孔一起出气儿都嫌费劲,冷淡的对孟东嗯了一声。 霍霆知道自己母亲一直不待见孟东,因为他和孟家脱离关系这些年,一直靠自己接济,也因为孟东确实天生带着一副痞子气,霍老太太掐指一算,这孟东以后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大作为,她那么势利一个人,用不到佛祖连佛祖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哪会看的上孟东。 只是她以前也从来没这么不客气过,这神情,就差磕着瓜子直接把瓜子皮摔他脸上再吐口痰了,哪怕是个乡下来的没见识的老妇人也不会这样。 孟东尴尬的看了看霍霆,“好多天没回来,你多陪陪阿姨和呢呢,我和姚昱先回去了,你在家多休息两天,公司的事儿不用担心。” 霍霆斜目看了一眼于笑,她的目光立刻躲闪起来,这分明就是于笑在中间说了什么不着四六的话,可能一二都不着,不知道把孟东说成多么恶心的一个人,才能让霍老太太露出这副嘴脸。 他起身拍了拍孟东肩膀,“吃过午饭再走吧,你们应该也没吃早饭吧。” 孟东一摆手,单手插进口袋,“没事儿,反正也不饿,你早上吃了没,没吃让阿青给你弄点吃的吧,我走了。” 霍老太太一抿身前的宽大披肩,虽然发鬓工整,但是那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加上她圆润丰腴的脸盘和体型,和上色不均匀的熊猫似的,白眼翻的老高,“我们霍霆好歹也是有老婆的人,吃没吃早饭,就不麻烦连个女朋友都交不到的人惦记了,不是阿姨说你啊孟东,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人找老婆,是天经地义是伦理常纲,年纪轻轻玩玩就得了,你比我们霍霆还大一岁呢吧,该找女朋友就找一个吧,你就是不找,这乱糟糟的火苗也不能往我们霍霆身上撩拨是不是,霍霆对你那是没话说,这做人得讲究良心,你看看我们家,这还有挺着肚子的呢,那地上还跑一个,这孽啊,不能乱做,知道吗?” 霍霆抿了抿唇没说话,孟东讪笑两声,其实心里边都快把牙咬碎了,“阿姨的话有道理,我抓紧找个名门闺秀什么的赶紧把人生大事办了,免得阿姨也跟着一块操心,”他扫了一眼于笑,继续笑着说,“就是我没你们家霍霆命好啊,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于笑这么漂亮乖巧的姑娘了。” “难!像笑笑这么漂亮懂事又贤惠的,你还真找不到。”霍老太太一听自己中意的儿媳妇让人赞美几句,立马骄傲的看向她儿子,霍霆撇开脸,不想给她长这气势。 呢呢裹着棕色的小毛毯,笑米米的往屋里面跑,毯子上沾了一些碎草,后面跟着追她的姚昱,“小家伙,摘了草再跑……” 于笑一看自己天天用来盖腿的LV毛毯,居然被呢呢当成打滚的斗篷,她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明显是要发火,一想到霍老太太还在,还有霍霆,那射过来的眼神分明带着刀子,一副已经准备着她敢开口他就敢动手的架势,硬是把因为提气而升高的胸脯沉下来。 霍老太太一看姚昱,带着玉镯的手腕立刻向玄关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等会!你哪位?” 姚昱和孟东不太一样,孟东虽然性向有些问题,但是他的外表和行事还是十分硬派的,姚昱个子不高,人也长的文文静静,稍微有一点点女气,霍老太太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什么来头,显然就是孟东的小男朋友,他们家霍霆,除了孟东,还从来没带外人回家过,就是孟东来的时候一年到头也能用一个巴掌数过来。 姚昱被她吓了一跳,还没注意客厅里已经站了一群人。 “我母亲。”霍霆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是孟东的朋友,姚昱。” 霍老太太几步冲到门口,把呢呢身上的毯子扒下来扔到一边,用自己的披肩给她包起来,抱进怀里,堵在玄关处,丝毫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姚昱的脸红成一片,尴尬的叫了一声“阿姨”。 霍老太太盯着他看了半天,“嗯 ”了一声。 霍霆刚要开口,孟东在他手臂上拍了一把,“算了,我们先回去。”他拿走了自己卡宴的钥匙,临出门之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身对送他的霍霆说,“下午有空开下电脑,我发你邮箱里一份文件,你看看没问题我就签字了。” “什么文件?你直接签就可以了 ,还用来问我。” “是家电系列的几款概念产品的外观设计。” “效率挺高。” “按着这个进度,五一之前这个系列就可以上市了,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霍霆笑笑,确实时间把握的刚刚好,这种刚刚好,让他有一种,他的死亡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三个月后,他的两个孩子准备降世,半年后Otai的家电系列上市,他要带着呢呢去德国做手术,然后呢,能不能在手术台上活着下来,还是一个未知,如果死了…… 如果死了,辉煌中的Otai将变成巨额的信托基金,按着他的遗嘱分配给他的家人,如果能活着。 回来,再当一次坏人,带走霍燕喃…… 孟东和姚昱开着白色的卡宴驶出别墅大门后,于笑让阿青捡起来那条LV的毛毯,霍老太太按下于笑的手,皱着眉扫了一眼那毯子,对阿青说,“拿走拿走,消消毒再拿回来。”她转头看向霍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满脸的苦痛,“儿子,你能不能交两个正常的朋友,你看看那个孟东,整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型,脑子肯定被凿过眼儿,要不怎么能那么不好使啊,他抱着你大腿那有什么用啊,你能给他几个钱啊,你看看他们孟家现在生意做的多大,在房地产业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就是胸无大志,还不学好,弄个男的天天跟在身边,有没有艾滋病啊?就是没艾滋万一有个别的病,这家里又是孕妇又是孩子的,你就往家带啊?我听于笑说,孟东对你……” “行了。”霍霆冷淡的打断她,“你少听于笑在你耳边嚼舌根,能多活十年二十年。” “我乐意听,我乐意你管着了呢,那怎么能叫嚼舌根,还不兴人说两句实话了,我也不想多活那十年二十年,我都计划好了,要活个100岁正好。” 霍霆点点头,“100岁,您也挺贪心的,我能活六十就可以了。” 只要两鬓等到刚刚染上白,我便知足。 () 正文 130:我睡着了你不要偷亲我 霍元宝是一只十分不给力的鸡,它鸡仗人势,无法无天。 吃午饭的时候,小燕呢为了遵循家庭成员平等互敬的原则,特意赐给它一个雅座,把她的小毛毯对折成小垫子给它,但是介于元宝身高有限,脖子伸缩度有限,很难够得到属于它的,放在桌面小瓷盘里的,金黄色的,小米。 呢呢直接把它端到了桌子上,捧着饭碗和元宝面对面零距离的共度美好的午餐时光。 元宝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看谁都一副蔑视的态度,这让于笑十分介怀,她容忍不了一只鸡,都看起来如此高贵。 霍老太太见自己宝贝着的儿媳妇有些不情愿和这小公鸡一个餐桌,就想说两句,宠物毕竟是宠物,不是祖宗,咱不能这么在饭桌子上供着。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霍霆就将她对于笑的纵容扼杀在摇篮里,“由着她吧,小孩子都是三分钟热度,过几天就不会这样了。” 霍老太太倒是没说什么,一面是怀着孙子的儿媳妇,一面是她一手带大的小孙女,难抉择,她对呢呢的溺爱程度也有些令人发指,反正就是一只鸡,无伤大雅,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哪天呢呢不喜欢了,就给她和于笑煲个汤喝。 她回手给于笑夹了口菜,安慰道,“我看着鸡也挺干净,没事啊笑笑,呢呢还没养过小动物,小孩子嘛,一时新鲜,过几天就不喜欢了,你多吃点,你看你这饭量,还没呢呢的分量大,这我大孙子能吃饱吗?” 于笑讪讪的笑,“知道了,妈,我多吃点,不会让你大孙子饿着的。” 呢呢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爸爸,霍霆对她微微一笑,把手里扒好的虾捏碎一块,放进她嘴里。 呢呢笑米米的吃的欢快,再一回头,元宝正以极快的速度,在她黄色小鸭的饭碗里叨了一口。 小孩子哪明白鸡是因为好奇才去吃她的东西,她本能的觉得自己的饭被抢了,抬手就对着元宝的小脑袋拍了一巴掌。 元宝一惊,扑腾着翅膀就往桌下跳,还掉了一根羽毛,轻飘飘的落在于笑面前。 这鸡飞狗跳的日子,还有个过没个过,好好一个别墅成了鸡窝。于笑看着眼前的一朵毛,恨不得站在绮云山顶,直接把元宝扔到山下。 这人要心存歹念,她连只鸡都不肯放过,心胸狭隘呢,也就连只鸡都容不下。 霍老太太拂掉那羽毛,手指在那掉过毛的桌面抹了一把,“吃饭吧,元宝走了。”她夹了一块牛肉放进霍霆的碗里, “你倒是吃饭啊,你喂孩子你就不用吃饭了,你看看你出趟门回来瘦的,别说去新加坡啊,你就是去科威特,那也能吃到正常的饭菜啊,这小脸饿的,没个人色儿了。” 霍霆夹起那块牛柳,放到呢呢嘴边,小丫头咬了一口,还没咬透,直接吐了出来,扎扎嘴,有胡椒。霍霆毫不嫌弃,接着放进自己的嘴里,好多天没有沾到油腥,这肉味还挺让他恶心的,但是当着母亲的面,也就强忍着吃了。 于笑矫情的一翘筷子,“呢呢!你的饭鸡吃过了!你还吃!” 呢呢握着小勺子扒饭的手停下来,脸上还沾着一粒米,呆呆的看着她,吓的嚼都不敢嚼了,舌头一顶,直接把饭吐了出来,掉了一衣襟。 霍霆抽出两张纸巾,把她胸前的饭粒拾起来,抱起呢呢坐进自己的怀里,把她的小鸭饭碗端在手里,轻声说,“吃吧,元宝不脏。” 呢呢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于笑,扒了一口饭,含着不嚼,好半天,看于笑连看都不再看她,才敢往肚子里咽。 霍老太太啧啧两声,“笑笑说的是好话,元宝再干净那也是动物,就是人吃的饭,我们呢呢也不用捡剩,鸡吃的哪还能接着吃啊,万一元宝有什么毛病呢?” 霍霆用筷子在呢呢的碗里把元宝刚才叨过的那口饭夹了出来,淡淡说,“这种事情不用一惊一乍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元宝又不是野鸡,回来之前我也处理过了,你们大呼小叫,小孩子会觉得很严重,别人家的孩子还能和宠物狗去抢饭吃,她不过是饭碗被元宝叼了一口而已,至于吗?” “那笑笑不也是为了呢呢好吗?” 霍霆凉凉的一笑,嘴角上扬,抬头看向于笑,“是吗?笑笑?你对呢呢这么好啊……” 于笑尴尬的笑笑,没敢接话,这话听起来,也是真不好接。 “抽空咱们得想想我大孙子叫什么名儿,你说是咱们自己起呢,还是到时生了拿八字去找先生看看。” “随意。” “那能随意吗?你儿子的事儿你就不能上点心啊?那呢呢再好将来也是要嫁出去给别人爸妈养老的,你老了不还得和儿子在一块儿!” 霍霆对风水先生着实是没什么好感,要不是那些信口胡诌的风水先生,巫阮阮也不会这么不受他母亲的待见,不就生不出儿子吗?生不生得出儿子,和巫阮阮有什么关系?说白了,阮阮不过是块地,撒种子的人是他,他播了番茄种,就别怨人家地里长不出西瓜。 可是这个道理和霍老太太说得通吗?说不通,她觉得生不出儿子,就是儿媳妇的肚皮不争气,那是命里带来的。 他吃了两口菜,沉默了一会,“先生之类的,以后就不用找了,他们要是真有本事占卜天命,改写运程,他也犯不着干这个,不如给自己指条明路,一劳永逸,就不用在那绞尽脑汁故弄玄虚靠骗人赚那两口饭了。” “那怎么能是故弄玄虚!你别不信,有些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笑笑还没检查是男孩女孩的时候,那先生就告诉我,这肚子里怀的一准儿是个儿子,一检查,你看!儿子!”霍老太太这话说的,眉飞色舞有滋有味,活生生的像个托。 霍霆笑了笑,“是女儿又怎么样,那先生大不了再怂恿你换个儿媳妇,张笑李笑王笑,多如牛毛,总有能给你生孙子的吧。” “你换一个我看看,我不把你怎么生出来就把你怎么弄回去,我和你姓。” 于笑正夹着菜的筷子顿了顿,“妈,你们本来也一个姓。” 霍霆是打心眼里不关注于笑肚子里那小家伙叫什么名字,这种消极面对的态度,让那小男孩比元宝还不如, 随他们起霍萝卜霍白菜,都跟他半点关系没有,只是当霍老太太说到,那名字也得是‘燕’字辈,叫个霍燕什么,霍霆当机立断的拒绝了。 摆明着,这孩子的地位是不能和呢呢比。 不过,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孩子也不是明天就生,今天讨论不出个结果,以后机会还多,霍老太太吃完了饭,又捧着细瓷小方碗喝了大半碗于笑煮的甜品,又到门口转了两圈,看着霍霆在草坪上陪呢呢晒太阳,这才又想上楼补一觉,她朝于笑招了招手, “妈昨晚上,那事儿你先别着急和霍霆说,万一我一把赢回来呢!” 于笑安慰似的在她手臂上捏了一把,“我才不会告诉霍霆,他一生气多吓人啊,妈你放心,我肯定替你保密,不过,我自己的卡里也就这些钱了,这次的帐我帮你平,钱也不用你还,当我孝敬您,下次你可要连本带利的赢回来才行,要是觉得哪天手气好,不如玩把大的,一把赢个满钵。 ” —————— 这一整个冬天都没有过这么好的天,太阳好的就像画在天上的一样,碧空苍穹,暖日当空。 天气预报说,今天升温。 这么好的天,不睡个午觉那多可惜。 巫阮阮把护士铺好的被子掀开,自己先爬了上去,拍了拍身侧的空位,柔柔的说道,“ 霍总,不用上班的日子不睡午觉,简直就是作孽,天诛地灭的孽,我们午睡吧。” 霍朗坐在床边,扯过被子盖住了阮阮肚子,声音华丽的低转,“有一种动物,吃饱了就睡,还有可能吃着吃着就睡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阮阮眯着眼睛一笑,“树袋熊。” “树袋熊……理想很丰满,现实更丰满,你智商这么接地气,怎么会是树上的动物,是猪。” “你才是猪。” “嗯,我是属猪,你将来要生的是小猪,你就是母猪……” 巫阮阮听着这神奇的推理,怎么他和小宝宝听起来都还不错,母猪听起来怎么这么不上档次? 她侧了侧身,继续招手,“霍总,午睡吧。” “你睡,我看。” 阮阮打了个哈欠,“我睡着了你不要偷亲我啊……” “放心,不会偷亲,我会直接把你叫醒了亲。” 霍朗以为,想午睡和进入午睡,是需要一个过程,至少要耗费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来进入这种睡眠状态,可他在床边坐了连五分钟都没有,巫阮阮清浅的呼吸就开始变得绵长起来。 能吃能睡,过年不用被宰,还真是一种福气。 当然,他也可以理解为她昨天很累,早上又被安茜那个疯癫的女人吓着了,现在精神极度疲惫,需要睡眠而已。 可他觉得自己此刻精力充沛的能一口气批阅5层楼的文件,他披上羽绒服,到医院的草坪里走了走,坐在长椅上晒着暖洋洋的日光。 起身往回走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向停车场方向走来的孟东。 从绮云山下来之后,孟东又来了趟医院,取了点治愈自己被踹吐血的药,也顺便和医生说了一下霍霆现在的状态。 两人照了面,均是一愣,霍朗目光淡淡的扫过他,准备沉默的与他擦肩而过。 “你是霍朗吗?” () 正文 131:敌我交锋: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我们的生活里,总会突如其来的遭遇一些人,就像措手不及的车祸,想躲,却很难躲过。 霍朗原本惬意的好心情,全部被突然出现孟东扰乱,就像洗着热水澡,突然迎头被倒了一盆带着冰渣的冷水一样不爽。 他吊着手臂,侧头皱眉,目光里一片凛冽,“有事?预约。” 这是孟东第二次见到霍朗,第一次相遇时,霍朗与霍霆的极度相似让他惊讶,也惊艳,也正是霍朗与霍霆二十年来第一次的遇见,让霍霆心脏病发。 没人知道,一个消失了27年的男人,为什么在具备了野兽的杀伤力之后,突然回归。 孟东与他没有那些家族恩怨个人情仇,他只是想知道,霍朗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在霍霆最脆弱,甚至不堪一击的时间里。 但他孟东是什么人,虽然是孟家正儿八经的小少爷,但是真正少爷的生活,才过过几年,在他活过的小半生岁月里,至少得有三分之二的日子喊打喊杀,他怕不要脸的,不怕不要命的,霍朗这副冷淡倨傲的模样,让他稍有不快,语气也不客气起来,“我们谈谈。” 但是姜啊,终归是老的辣,辣的人无从下口。 霍朗眉头一挑,唇角微微开启,一副睥睨的姿态,“没空。” 这画面,就像不知天高地的无名小卒准备造反黑社会大哥似的,孟东对自己被如此藐视而感到十分窝火,他不是霍朗,能在任何时间地点都保持自己从容不迫,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冲动。 人一冲动,脑子就不够用。 他啧了一声,“怎么你就没空了,你眼瞅这都残疾了,有什么可忙的!” “霍霆……养的,这是什么品种的疯狗,到处咬人。”他话说的慢条斯理,悠哉的就像在闲适的品着功夫茶。 霍朗是何其聪明的一个男人,他见过多少人,谈过多少生意,人有千万种嘴脸,他至少是看过百万种,他太懂得怎么看穿一个人,如何用自己的钝处去冲击别人的软肋,就比如此刻,他看懂了孟东不过是佯装稳妥的主,其实冲动易怒,这种人,你和他硬碰硬,他吵你喷一股怒火,你让他拳头打在海绵,他能一股火把自己烧了。 孟东瞪了他半晌,连深吸的一口气都被气的发抖,他一摆手,“我不是来和你吵架,我只是想和你谈谈你和霍霆的问题。” “我和霍霆有什么问题?你是干什么的?他妈?他爸?他儿子?护犊子?老子?多管闲事?不自量力?” 孟东笑了笑,双手插进口袋,用舌尖顶住嘴角,“老子他妈的是他男人!” 霍朗一挑眉,转身回到长椅上坐下,二郎腿一翘,“谈吧,我偶尔也挺八卦的,说说你……是怎么以你现在这个姿色成功的作为第三者插足进他的家庭,拆散了他们情比金坚的两夫妻。” 孟东刚想说,老子这国色天姿怎么就不能当一名成功第三者,却突然一怔,霍朗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霍霆结婚了,也知道霍霆离婚了,还知道霍霆夫妻两人情比金坚,也知道他们分开是有第三者!? 于笑是怀了孕没错,可是霍霆从来没对外人说过他离婚再婚这事,就他和于笑的婚事,他也从来没正面和于长星谈过,连个像样的登门拜访都没有,那霍朗,是从哪里知道的? 他连霍霆的个人感情都打探的清清楚楚,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别说鬼不信他没有目的,鬼起码还算有智商,是连狗都不信啊! 孟东从大衣里摸出香烟和火机,递出一支给霍朗。 霍朗瞥了一眼他的手指,“ 我不吸烟。” 待到孟东自己点燃,深吸了一口之后,他又继续说道,“吸烟短命的,你不觉得,再糙的男人,也该懂得惜命,有命赚钱没命花是人生一大悲剧,你该戒烟的,脱离了孟家,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还不想尽办法长命百岁……” 孟东夹着烟的手腕,抖了抖,缓缓抬头,眉头微蹙,迎上的,是霍朗那一副不屑的挑衅。 这人,他什么都知道。 而霍霆,却一无所知。 “你有多恨霍霆?” 我有多恨霍霆?有多恨?我不知道,恨这东西,无法估量,可能深千丈,重千金,也可能一巴掌,一句话,就支离破碎。 可我从来,根本,就没想去恨他,去恨霍家的每一个人。因为爱恨情仇,总会把我与那些不想沾染半点关系的人,维系在一起。 一阵暖风吹过,霍朗微微眯起眼睛,关于他曾经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唯一仅有的印象再次翻江倒海的呼啸而来,他在细雨里叫着妈妈,等来的不是母爱的难以割舍,而是因为一声婴儿的哭啼而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云淡风轻的开口,“如果你能让时光倒流,能让我父亲起死回生,我就能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你这个拒绝回答的方式,丝毫不给我留追问的余地。” “我做很多事情,都不留余地,不是不会留,是我不想留。” “美国生活那么艰难么?活了半辈子还把你逼回来,你这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是怎么回事,应该一张嘴就中英文搅合成一锅八宝粥吧,不打无防备的仗,是吗?“ 霍朗低声笑了笑,“我还会唱京剧,你要听一段吗?” “你会拿走原来属于你的东西吗?” 霍朗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微微侧脸,目光冷然,“你也知道,那些东西,原来是属于我的,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孟东弹掉烟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怎么办,我孟东,这辈子除了跟霍霆讲道理,我基本就是个无赖,”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霍朗,夹着烟的手指,对着他的方向轻轻一点,“我看得出来,你很有种,很聪明,很犀利,也可以很不要命,但是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拿走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可以,如果你敢抢走原本属于霍霆的东西,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舌锋如火潮水相扑,你敢抢走他一星半点,我让你百万千万偿还,既然你了解过我,就不肖我多废口舌,我孟东活成今天这幅德行,就是因为我不在乎这条烂命,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奉陪到底,别忘了,就算我现在享受快意恩仇,老子也他妈是孟家的人,我活着,孟家可以放任不管,我死了,孟家会让你生不如死!” 霍朗安静的听完他的威胁,缓缓站起身,懒洋洋的瞥了一眼远处,再瞥回来,满眼的不屑,与孟东相比,是天壤之别的淡漠,他微微觑着一只眼,稍稍扎了一下嘴,“你太轻敌了,孟东,霍霆的一切,之所以还属于他,是因为我根本就不屑,如果我想抢,十个孟家,100个孟东,也拦不住,你觉得你可以为霍霆冲锋陷阵?”他抬手在孟东的肩上拍了拍,告别老友一般,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那你得先看看,你的对手,是否已经练就了——刀枪不入。” 孟东刚要开口,霍朗突然一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好似想到了格外好笑的事情,眼底笑意深浓,继续自顾的说完自己的话,“还有啊,你在外面以霍霆的男人自居,他知道吗?” “……” ———————— 巫阮阮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她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舒坦至极,一睁眼,满目的柔白,薄纱帘在窗口随着微风轻轻荡漾,日光倾斜满室,穿过窗棂,在地毯,墙面,划出整齐的光线轮廓,人要站进去,就轻易被那冷暖交替的光线切割。 于笑站在她的门口,明眸皓齿、巧笑嫣兮的朝她打招呼,“阮阮姐,前两天是我太狭隘了,误会你和霍霆了,还动手打了你,虽然很疼,但是你不会生气的,对吧?”她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她床边,一身清爽的小碎花,衬得人格外清丽,眸子明亮亮的,闪烁着,“阮阮姐,我不该误会你和霍霆的,你看你,已经是被他睡烂的货,是他穿够的破鞋,霍霆那么高贵的男人,怎么还会再捡起来你呢?对不对?” 阮阮推开了于笑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掌,那指甲华丽的有些晃眼,“管不着你的老公,整天到别人家里来闹事,你叫于笑,一定是因为太可笑了。” 于笑也不生气,这次干脆坐到她身边,手掌再一次放到了阮阮的肚子上,好像连喃喃都感知到了什么,在她肚子里狠狠的踹了于笑两脚。 “阮阮姐,我是真心给你道歉啊,也是真心记挂你的身体,单身带着孩子,多不容易,要不,就别生了吧,我就给你喝杯水,你睡一觉,再起来就一身轻松,不好吗?” 于笑咯咯笑,声音风铃一样好听,转身朝病房外喊,“安茜!” 阮阮猛的推开于笑,坐起来向床头躲去,抓起床头的花瓶愤愤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床头的护士铃怎么都按不响,霍朗也不在,“你们两个坏女人,出去!你们也是当妈妈的人,怎么不给小孩子积德!” 安茜凄楚一笑,“阮阮姐,我当不了妈妈了,你忘记了?你陪我一起吧,喝掉,然后睡一觉,你就懂我的痛苦了。” “我懂你奶奶!”她一气之下,喊出了童瞳常挂在嘴边的话,猛的挥出手里的瓷花瓶,嘭的一声撞在安茜手里的玻璃杯上…… “巫阮阮!” 阮阮的双手被人在空中抓住,猛的拉起,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午后安静的平方,和满眼不解的霍朗,唉妈,是噩梦…… “霍总……”她扑进霍朗的怀里,感受他安抚在自己背上的温热大掌,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身体都在微微发颤,霍朗的吻细碎的落在她的耳侧,她抬起头,搂上他的肩膀,从未如此主动的追吻过去。 霍朗微微一愣,她现在就像一只,试图去抢他嘴里食物的小燕子…… 【2013最后一天,加更已来不及,免费字数多写了点。祝大家新年快乐!祝我在新的一年可以日更六千,加更一万,永不断!我爱泥萌!】 () 正文 132: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难得一次,她是主动的,这种向他寻求庇护和温暖的讨吻,终于消除了他对这恋情最后那么一丝的不确定。 他一直想要的,不过就是巫阮阮无意识的对他主动靠近,因为趋近自己所爱,是人类的本能。 他温柔的手掌从她的背脊滑到耳侧,在她的发鬓轻轻揉了揉,耐心的回应她的索取,渐渐由被动转化为主动。 她的气息短促,似乎还没能从刚刚的噩梦里彻底抽离,他将手臂收紧,以星火燎原之势将这个吻加深,疯狂的扫夺,霸道深入,就连一个吻,都华丽到让她无法招架。 阮阮搂在他肩上的手臂开始失去力气,像娃娃一样软绵绵的垂在他的胸口,紧张而短促的呼吸开始变得没有规律,她挣了挣,想要离开,好好的换上一口新鲜空气,可是霍朗似乎就像贪婪上了她身上淡淡的奶香,急迫的就像恨不得马上将她拆之入腹,她退,他进,她躲,他寻,待这个缠绵热烈的长吻彻底结束的时候,巫阮阮的唇就像熟透了的红樱桃,连唇角的皮肤,都成了粉色。 霍朗目光深沉,轻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丝晴欲欲起的暗哑,“做噩梦了?” 阮阮垂下睫毛,模样有些委屈,“真的有好多人,不想我把喃喃安全的带到这个世界上,她多无辜,那么多人想她看都来不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离开,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她能伤害谁碍谁的眼呢?我真想不明白……” 霍朗的手掌轻柔的落在她肚子上,“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你能想明白的事情本来就不多,何况就算你想明白了,以你的智商,也不见得能改变,你阻止不了践人发疯,就像你阻止不了狗,见了肉骨头会摇尾巴,见了陌生人会乱吠,你能做的,要么是给它一块骨头,要么,是拍它一块砖头。本质上的东西,是改变不了了,因为你没办法把自己降低到狗的档次,去了解体会,它为什么见了别人啃过的东西撒欢,为什么不分善恶青白的乱咬人。”他勾起手指在她肚子上调皮的挠了两下,抬眼,半笑着看她,“对吗?老婆?” 阮阮怔了怔,眸光清浅的微笑起来,忽然向后一倒,挺着肚子平躺下来,“谁是你老婆,你有收据吗,有发票吗,有合同吗,什么都没有,就占便宜,这不是耍无赖么……” 霍朗突然不说话了,阮阮擎起脑袋去看他,冷冷的一张脸都快硬成了雕塑,她伸手去够了一把霍朗的衣袖,却被躲开。 阮阮一看,这是生气了啊!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她怎么能相信霍朗这个毒舌又刻薄的男人,会因为对她多了一种男女之间的宠爱而变得胸怀无量。她立马坐了起来,准备扑到他的身上去道歉,“霍总!” 霍朗猛的站起来,令她扑了个空,转身就要走,阮阮想都不想直接从床上下来,站到冷冰冰的地面,“霍总,你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比点钞机还快,我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霍总肚里能撑船,不可以生气噢……” 她双手合十放在下巴上,可怜巴巴的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满眼的烟波,令她看起来,可爱至极,也温婉至极,就像被午后日光晒酥骨了的小猫咪,一半缱绻,一半乖巧。 地上有些凉,巫阮阮抬起左脚,踩在自己的右脚上,大着肚子单脚撑地,左右晃着看他。 霍朗抬了抬下巴,向床上示意,巫阮阮一点头,扭头就往床上爬,规规整整的跪起来,就像日本小媳妇,霍朗淡淡的看着她,还是要走,阮阮激动的往前一伸,霍朗猛的一转身,狠狠的盯着她,她尴尬的定在原地,把脸侧的碎发别向耳后,又乖乖的跪了回去,“霍……嗯嗯……” 霍朗眉头轻轻一皱,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她那句不着四六的发音到底说的是什么。 “ 老公。” 她咬了咬唇角,害羞的叫了一声。 这种感觉,就像她们已经站在了教堂,披上了白纱,霍朗为她带好了戒指,擎着手,在等她这清浅的话语,等她的掷地有声。 阮阮但愿,这一次她的选择不再是错。 从噩梦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最想见到的人,这感觉太美好,他的怀抱就像一抹炙烤的骄阳,那强光瞬间穿透了她梦里的乌云密布。 阮阮喜欢这样的霍朗,虽然她知道,很多人都会喜欢这样的霍朗,尽管他有这样那样数不尽的小缺点,这小缺点多的啊,就像那天上的星星,可是当他变为一轮太阳时,那些星星点点,就变得全然黯淡无光。 而恰好,这么好的霍朗,也喜欢上了她。 相爱不怕晚,老人常说,好菜不怕迟,赶得早啊,不如赶的巧。 霍朗怔了怔,他只想要阮阮可以接受他给予她的称呼,没想到,可以得到这么完整的回应。 不是他不相信阮阮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她才刚刚离婚没有多久,他以为阮阮至少会对“老公”这两个字,有一个短暂期的抵触。 巫阮阮也有冰雪聪明的时候,她眉眼弯弯的一笑,“不要紧的,扎过鱼刺不代表不再吃鱼,切了手指不代表不再烹饪,爱情和婚姻也一样。” 好阮阮,你总是这么的让我意外。 霍朗面无表情的转身,朝她迈了两步,“跪着累吗?” 阮阮摇头,“不累!” “那你跪着吧,你这样挺好看。” “……” 巫阮阮当真听话,跪的纹丝不动,护士进来给霍朗头上的纱布换药时看到她还愣了一下,阮阮笑着告诉她,“这叫孕妇瑜伽。” 小护士将信将疑的点点头,这孕妇瑜伽看起来有些不靠谱,见过孕妇瑜伽,只是没见过哪个孕妇练瑜伽把自己窝成一个丸子。 下午的阳光晒得病房暖洋洋,巫阮阮背面晒完,调转个方向接着跪,晒正面,就像煎鱼一样,她扭头朝坐在沙发上的霍朗招招手,“霍总,帮我拿个苹果好吗?” 霍朗在茶几上的果盘里翻了翻,按着巫阮阮的胃口,给她挑了一个最大个的。 “谢谢。” 她捧着快有她半个脸大的红苹果,一口啃了下去。 阮阮的吃相和高贵斯文半点不沾边,但是她吃东西的样子,特别真诚,捧在眼前一小口一小口的样子,霍朗看着,觉得很想上前在她的苹果上咬一口,也想在她的脸上咬一口。 当他把这想法付诸于行动的时候,巫阮阮正巧咬下一块果肉,萌呆的转头,对上了他倾身而下的英俊面孔。 霍朗一个没把持住,一口咬上了她的唇,在她错愕之际,抢走了她嘴里的那一块果肉,然后若无其事的嚼两口,靠到床头,“这苹果……还没有胡萝卜甜,你怎么吃的这么开心。” “很甜啊!”她十分诚恳的递出去,见霍朗没什么反应,又拿回来继续啃,“只是胡萝卜更甜……” 霍朗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窗外,看回她,“你喜欢吃胡萝卜吗?” “喜欢啊!” “喜欢晒太阳吗?” “喜欢啊!” “喜欢我吗?” “喜欢啊!” “想搬来和我住吗?” “想啊!” “我要带你回美国,还有呢呢和喃喃,还有小折耳,我们一家五口,去吗?” 阮阮原本笑弯的眼睛,在听到这话时,像定格了一样,“呢呢带不走,她爸爸不会让我带走的。” “抢。” 这话说的轻巧,连口长气都不用喘,可阮阮知道,霍霆可以不要她,不要喃喃,不要任何,却不能不要呢呢,他对呢呢的爱,胜过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胜过任何,哪怕家里不缺佣人,他还是会亲自为呢呢冲奶粉,换尿不湿,常常喜欢到捧着呢呢的小手小脚轻轻的啃咬,休假的时间,能一整天面对小孩,醒着也好睡着也好,总也看不够的样子,家里不缺呢呢的玩具,大车小马飞机轮船,可霍霆还是甘愿的被小女儿当成白马,骑着他的腰背,坐在他的肩膀,耀武扬威。 这样被宠爱着的女儿,谁能从她的父亲手中抢走? 何况这个人,是霍朗,就是要了霍霆的命,他也不会松手。 带走呢呢,离开这里, 看似遥遥无期。 但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先执行,那就是搬到一起,临搬走那天,巫阮阮还把自己的两床加厚的毛毯送给了安燃。 安燃呢,也表示出自己对她及领导的诸多不舍,还千叮万嘱的说,有空多回来看看,这个家里永远给他们留一个房间,如果霍朗愿意把这房子买走,那连门口的迎宾地毯都是他们的了! 小折耳终于被接走,身上的毛还是一斑一块,却胖了不少,阮阮和霍朗并排坐在汽车后座,正商量着,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霍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到来电人姓名,眉头不禁皱起来,“李叔叔?” “阿朗,我现在在医院,你妈妈回家的路上,车子发生侧翻,正在抢救,你最好尽快赶回来一趟。” 【谢谢本周打赏:dlxychina、 purplel、 换你一世迷离、 橙子的情深、 郁思辰、 彼岸花开丶、 家君、 18282569*** 、 没有你我好孤单、 岚玖、 chi020、 穿游泳衣的小鱼、 li5464*** 我出差中,不一一回复,谢谢大家。你们的每一条留言我都有看,还请大家积极发言,新年快乐!】 () 正文 133:我们睡觉吧! 在霍朗成长的31年时光里,他从来没有过“我要回家”这四个字的想法,他不恋家,因为家里的人事都一切安好,也因为不管天涯海角,不管他醒着也好睡着也好,总能接到母亲不合时宜的那一通通电话,多半时间,他们在相互挖苦,小半时间,是他在单方面的挖苦,他爱那个纵容了他半生的女人,超越世上的一切。 他想回家。 这是他接到这通电话,脑海里仅剩的四个字。 他不知道母亲的意外到底是什么程度,只是他知道,世上只有两种地方可以叫做家,一个是有父母的地方,荒漠沼泽是家,另一个,是有妻儿的地方,赤地千里,亦是家。 他才刚刚以为自己坐拥了两个完美的家,其中一个就要面临坍塌,就像久饿的人们好不容易捧到一碗肉汤,却突然绊了一个跟头,那么的不甘。 阮阮扯了扯他的衣袖,将他流离的思绪拉回,她举起小折耳的爪子,在他的手臂上挠了挠,“怎么了?” 霍朗张了张嘴,垂下眼看了看阮阮的肚子,转过头看向前面,“没事,我家里叫我回去一趟,可能有事,也可能没有,不过没有最好。” 巫阮阮点点头。女人都是敏感的,她在这一个电话之后看到了霍朗的转变,可她见霍朗不想多说,她也不会多问,她最讨人喜欢的地方绝对是该聒噪的时候嘴不留情,该安静的时候,可以假装透明。 “我要回美国一趟,事情处理完就会回来,” 电梯里,他单手抱着那只不断袭击他领口的小折耳,侧头看向阮阮,“你等着我。” 阮阮眉眼微弯,柔柔的一笑,“为什么要我等着你,没准是你回去了美国就再也不想回来了, 那我要等到天荒地老吗?” 霍朗蹙了蹙眉,“美国没有你,我为什么不回来。” 小折耳还是比较粘着霍朗,阮阮从他怀里接过来的时候,它还很不情愿的用爪子勾住他的毛衫 ,霍朗用钥匙戳了戳它的额头,打开门,“这里什么都有,你带好自己的衣服来就可以,衣服不想带也可以,买新的也行。” 阮阮不是第一来这里,听说这是公司之前给创意部总监的宿舍,现在童瞳搬回了自己的房子,那这里就空出来给了霍朗住。 但是男人住的地方,确实和女人不太一样,霍朗这里简洁的,连给小折耳爬高淘气的物件都找不出两件,她屋里屋外的参观一番,他的床品是素净的深蓝色,沉着如人,床头一个木制的小书架,放了几本英文书,应该是他睡前随手翻看的东西,她刚要弯腰去拿起来看看他喜欢看的书是什么内容,霍朗便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她的头顶后颈落下几个细碎而清浅的吻。 他刚刚让童晏维给他订了最近一班的机票,近到就在明天一早。 他舍不得阮阮,分分钟也不行,可她还怀着孩子,在不久以前险些流产,想把她一起带走,又不舍她旅途劳顿颠簸,这感觉可真不好受。 “老婆……” “嗯。” “我们睡觉吧。” “嗯?”阮阮一愣,他柔软的唇瓣在她的耳尖上一下一下吸吮着,弄得她心神不定,她看着窗外的明媚,缩了缩肩膀,“外面太阳这么好,你就想着耍流氓,不怕脸大吗?” 霍朗用牙齿在她耳朵上狠咬一下,疼的阮阮直搓,皱着眉头看他,“我又没说你耍老流氓!” 霍朗弯了弯嘴角,没有恶言相加,他的心里很乱,很焦急,这乱和焦急,让他失去了调侃的能力,平日的轻而易举,现在也需要再三思量。 窗外确实很明媚,他走到窗前,准备拉上厚重的遮光帘,他的窗口位置,恰好可以看到停车场的入口,他无意的一瞥,却看到一辆老款的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出了停车场。 这小区的入住率并不是很高,整日在停车场来来回回的那些车,霍朗都见过七七八八,他抓着窗帘的手指缓缓收紧,转身从容的走到床头,打开抽屉,眉心重重的刻进一个川字。 这房子,有陌生人来过,他在抽屉里摆放东西有一个习惯,所有的东西都要靠左一个挨着一个摆放,他的证件,被翻动过,太明显。 “你找什么?”阮阮倾身过来,弯腰看着他干净整洁的抽屉。 霍朗关上抽屉,摸了摸她的侧颈,“没什么,睡一会,你不是说不睡午觉天诛地灭吗?” 他每个房间,包括厨房浴室,天花板,所有可以检查的地方都看过了,还是觉得不放心,他又不是搞特务出身,谁知道现在的偷`拍镜头都已经发展成了多先进,是不是寻常肉眼可发现,这种近乎被窥视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暴跳如雷。 这陌生的入侵,他可以肯定不是针对自己,很有可能是针对童瞳。 坏人总是能一眼被看穿,就是因为智商太低,如此低智商的人,如果看到住进的巫阮阮,会不会误以为这就是童瞳,又或者,会不会以为她肚子的孩子是沈茂的种。 那最后受到无辜牵连的,恐怕又是他倒霉催的阮阮。 他搂着阮阮躺在深蓝色的大床,像置身一汪暗夜里的海洋,阮阮翻身面对着他,圆滚滚的肚子贴上他的腰腹,“霍总,咱们还没给小猫起名字,你去美国之前,我们帮它想一个名字,就是狗剩铁蛋,也得有个叫法,是不是?” 霍朗捏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摩挲着,“我明早的飞机。” “走的这么急?” “嗯,很急。” 阮阮顺着他的力道在他唇上一戳,“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就得给它落上户口,你去几天呢?” “不知道,可能三天五天,也可能十天半个月,长过三十天,我会在中间抽时间回来看你。” 阮阮看着此刻的霍朗,稍稍有些晃神,他的眉眼依旧清俊,只是少了一些平日里的从容不迫,那野性霸道的气势、将军一样的倨傲里,居然多了一抹类似忧郁的情绪。 轻掩的门缝被一个悄无声息的小家伙推开,“喵……” “你看,它来讨名字了……” 霍朗收起全部情绪,翻身平躺,“猫还要什么正式的名字,不都是叫喵喵幂幂丫丫之类的……” “所以我们要让它特别一些,至少是独一无二的,小时候童瞳家养过一只金黄色的小猫,胖的像只猪,叫小虎,后来小虎死了,她又抱回来一只黑色的小猫, 瘦的像麻杆,叫牙刷,你看我们家的小猫,长的像什么?” “像秃驴。”他淡淡的扔下两个字。 因为皮肤病,小折耳的毛确实被踢的缺东少西,不是十分的毛茸茸可爱,甚至有些滑稽,不过,说它像秃驴,简直太不人道。 “也不是很秃,还是有一点点毛的。” “那就叫三毛。” 小折耳猛的一跳,蹿尚了床,隔着被子在霍朗的肚子上猛挠了两下,霍朗伸手一把抓住它,高高的举起,吓的小折耳所有爪子都立起来。 霍朗在空中晃了晃手,不客气道,“你给我老实一点,抓坏了我的被子,我盖你的皮。” “它才多大一块皮,给你盖脚丫还得露出一排五个脚趾。”阮阮伸手抱下小折耳,放到两人中间,挠挠小折耳的下巴,“不要怕他,纸老虎,一捅就破。” 霍朗扭头,看了一眼正享受爱抚的小猫,觑了觑眼睛,“这猫应该叫小三。” “叫小狼。” “不行!” “为什么不行?一听就是你家的猫。” 霍朗非常正经的看了看她,“因为小狼,本来就是我的小名,从小被叫到大,我怎么能和一只秃驴一样的猫叫同一个名字, 有损我的格调。” 巫阮阮撇撇嘴,心想您有什么格调啊,您这还打着石膏当半残呢,连筷子都自己拿不了的人,还高谈阔论说格调。 等霍朗想到给小折耳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巫阮阮已经睡着了,小折耳窝在她的胸口,缩成一个团,发出咕噜噜的鼾声,霍朗侧着头看了她许久,翻了个身,轻轻揽住了她的腰,阮阮咂了咂嘴巴,梦呓道,“大闸蟹好一些。” “帝王蟹好一些……”他扬了扬嘴角,接了一句。 阮阮呼吸沉稳,好半天,咕哝道,“那好贵……” 一觉醒来,小折耳的名字终于落地,可是,听着有些别扭,叫螃蟹。 一只猫叫螃蟹,就像一只狗叫小鸡一样不正经不着调,可是霍朗坚持,而小折耳也终于没有像听到有人叫他三毛时那般激动,阮阮便勉强接受。 她抻着懒腰,问,“晚上吃什么?” “去安燃那里吃。” 阮阮愣了愣,她知道霍朗不讨厌安燃,可安燃毕竟是单身的男人,和他们年纪相当,长的也不错,待人也好,作为一个有正常占有欲的男朋友,是不会希望自己的女朋友主动去和安燃这种隐性情敌接触,这话从小气吝啬又爱吃醋的霍总嘴里说出来,天方夜谭一般,毕竟刚刚把她从安燃那里接出来的时候,他还一不小心泄露了一个得逞般的骄傲笑容。 霍朗在她的肚子上轻柔的抚摸过,淡声说,“我去美国的这段时间,你还是住安燃那里,他在家,我会放心一些。” () 正文 134:这就叫做,留一手 安燃是个名副其实的居家好男人,长得帅气上得了厅堂,烧的一手好菜下得了厨房,这样的话,霍朗至少不担心阮阮会整天去吃门口10块钱一碗的牛肉拉面,虽然那拉面也确实挺好吃。 安燃这围裙一系小方桌上整整齐齐码着四菜一汤,他和阮阮一起在电饭煲前盛饭,悄悄的用手肘捅了捅巫阮阮,“诶,懒懒,明天领导走你去不去机场送啊? ” “嗯,去呗,明天周天,你一起去吗?” 安燃乐了一声,“去呗,正好看看你们俩抱头痛哭依依惜别的模样,我还没见过你们家领导有过人类的表情,你说你懒懒,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嫁给个面瘫,将来生一群小面瘫,你们家门口钉个小木牌子,上面纯手工的雕刻上四个温暖的大字‘面瘫之家’,然后刻几个小人头,清一色的扑克脸,连螃蟹都比他们活灵活现,哈哈哈……” 巫阮阮用粘着米粒的饭铲去戳他的脸,安燃笑着躲开,她说,“好笑吗?我们那不叫面瘫,叫一身正气!满面威严! 你不懂,女孩子都喜欢这个调调。” “你这巴掌脸是用美图秀秀修过的吗?怎么看着这么小事实上这么不堪入目呢?” 阮阮摸摸自己的脸,“我脸怎么了……虽然不能颠倒众生,但是平易近人,小宝贝和老奶奶都喜欢我。” 安燃端走她盛好的饭,递上一个空碗,眉头一攒,“没说你不颠倒众生,大脸猫也可以颠倒众生的,我的意思是说,女孩子都喜欢你们领导那个调调没错,可是,你是女孩子吗?谁家大姑娘挺肚子啊,你就别往姑娘群里凑了,你现在最多是个少妇,再过十年八年,你就是妇女,再过20年15年的,你就是中年妇女,再过40年三十年,你就是老年妇女……” “于是,我就成了巫奶奶!”她挥着饭勺子特别开怀的笑了笑,甚至忘记了这是安燃的家,一口咬住饭铲,啃掉了上面粘着的米粒。 女人有一种敏感的天性,她们惧怕时光,害怕岁月会催老风月,很多人,一旦联想到了若干年后白发苍苍的自己,哪怕身后的夕阳美到像丰富细腻的油彩所绘出,也会禁不住惆怅彷徨。 可阮阮不怕。 人有生来,就有老死。 真正的勇敢的人,是不畏时光,一寸光阴,确确实实的是一寸金,每一个呱呱坠地的孩童都是千金,这金似光阴,将被一寸一寸耗尽,我们一直惋惜着,光阴与金所剩无几,却总忘了,逝去的它们,也是我们真真正正拥有过的。 5岁有5岁的天真,15岁有15岁的烂漫,25岁,35岁,75岁,往漫长了说是几十载,往短暂了说,不过阳间走一遭,哪一步啊,都退不了,哪一天,我们都没有机会再来尝过。 日升便总会日落,这一秒吹过的风翻过的树叶,下一秒便会有千变万幻的不同,连微风都不放过,才不算白白浪费。 巫阮阮可谓一个根正苗红的可爱少女,并且这小树苗长的笔直笔直,由可爱的少女长成了可爱的少妇,将来,那势必是一个可爱的老太太。 她咬住饭铲眯起眉眼的笑容,让安燃险些移不开了目光,他夺走阮阮啃的饭铲,故作嫌弃的拿到水龙头下冲了冲,插进电饭煲里,笑着调侃,“对啊,到时候你不仅成了巫奶奶,你还成了传说中的老巫婆!” 阮阮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啃了共用的饭铲,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那怕什么,到时候你也成了老安头,安老头,老头安。” “老头就老头呗,我就是老头那也是帅气逼人的老头,唉懒懒,等你老的牙都掉没了,还来我们家蹭饭吗?” “蹭,把你们家锅底都蹭漏,携家带口的蹭,带上我们家呢呢喃喃,我们一身正气满面威严的,那个,那个面瘫之家的老少成员,还有我们家螃蟹的孙子的孙子,一起来蹭,你记得到时候换个大桌,不然坐不下。” 安燃腰板一直,敲了敲饭碗,乐开了,“哎呦喂,瞧你这股示威的劲儿,妻仗夫势呗?你们家人口众多呗?显摆你能生呗?我安燃又不是娶不到老婆,我们虽然生的晚,但是不代表我们数量会落后,保证你们家来人,我们有一对一的高级别应接,等我发达了,也买一带小花园小草坪的别墅,你们家来蹭锅底,我当摆结婚酒席,露天长桌一字摆开,估计你们家几代也出不了你这么能吃的,正好你牙掉没了, 我专挑你爱吃的做,大螃蟹大龙虾,烤羊排煎牛排,馋的你直挥小手绢,就是放不进嘴里。” 这只能看不能吃的事,单是听着都够阮阮着急的,她不是霍朗,对安燃潜能无限的调侃总能对答如流,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她这会语言也组织不好了,只顾着操心怎么解决吃不进美食的问题,好一会,她端着盛满的饭碗,好似灵机一动,眼前瞬间一亮,“我可以带假牙!” “八十岁的人,十八岁的牙,你吓人不吓人?老就有老的样子,正儿八经的老,不伦不类的干嘛?” 阮阮不服气的微微一抬下巴,“那也没关系,反正你年纪比我大,我牙掉光了你也不会有牙,咱们一起馋着吧。” “不好意思哈,我觉得我浑身上下就牙比金坚,我的牙绝对是可以长命百岁的主,不劳烦你担心它的去处,一定老有所依落叶归根的随我躺进棺材里。” “那,我让霍总帮你打掉。” “哎呦,唉呦呦,唉呦呦呦……”安燃夸张的撇着嘴,尖声细语恶心至极的呛了她几声。 原本在客厅看电视的霍朗,幽灵一样突然出现两人的身后,“你们两个,用不用我把菜端到厨房来,你们就地聊着吃完,竹笙鸡汤已经从95度降温到负95度了,你们还在这唠,唠到天荒地老吗?当我透明的吗?我要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阮阮突然一转身,从电饭煲里拿出来的饭铲上还粘着厚厚的米粒,直接塞进他的嘴里,然后端着两个盛满米饭的小白碗朝餐厅走去。 安燃端着自己的饭,捧到嘴边啃了一口,皮笑肉不笑的朝正拿下饭铲擦掉嘴角饭粒的霍朗一眯眼,跟着阮阮走了。 阮阮和安燃,是要用筷子吃饭的,当然霍朗也不是用手抓,只是他的右手还打这石膏,安燃给他准备了勺子,可勺子的用途毕竟有限。 在喝汤的时候它确实有无上的优势,可是吃菜,撅来撅去的,撅的他自己心烦,巫阮阮要给他夹菜放进勺子里,又要忙着填自己的嘴,小胳膊在桌上无影手似的飞快甩开,旋风似的,这可把安燃看得眼晕的不行,好几次伸出去的筷子直接杵在她的手腕上。 霍朗看着阮阮忙乎的鼻尖上出来一层细密的小汗珠,皱了皱眉,“给我拿双筷子。” 阮阮鼓着腮帮抬头,“啊?筷子哪有勺子好用,你坚持一下,我多给你夹。” 安燃放下饭碗,夹起一块牛柳放进他的碗里,“我也能帮帮忙,虽然大老爷们儿给大老爷们儿夹菜看起来有些恶心,看在你知道心疼媳妇的面上,我认恶心了,吃吧,啊!” 霍朗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起身去厨房,自己拿了双筷子回来,在巫阮阮和安燃错愕的眼神里,稳如泰山的用左手夹起果仁菠菜里的那一小小粒的,花生米…… “你左手会用筷子?”阮阮愣了好半天,看他应用自如的什么都能夹起来,突然想起来问。 霍朗倨傲的一点头,“我是左撇子。” 巫阮阮咬了咬筷子顶端,不解的皱起眉头,“那你让我喂你吃了一个多星期的饭……” 安燃正在喝汤,听了这话立马扭头,一口汤全喷在了地板上,对着桌下狠咳了两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领导,你可真是喜剧演员中的战斗机……” 阮阮抽了两张面纸递给安燃,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挺肚子,“以前从来没见过你用左手做什么,你写字,打方向盘,吃饭,系扣子,都是在用右手。” 霍朗用筷子灵巧的将一块切连刀了的牛肉分开,悠然的往嘴里一放,“这就叫做,留一手。” 其实他能把左手用的如此娴熟,应该感谢沈茂和沈茂的爹。 沈茂的童年真可谓不堪回首,除了挨揍就是准备挨揍,要不就是去往挨揍的路上,有那么一次他爸追他,他跑,他被草坪上的水阀绊了跟头,落地姿势不对,手臂上了夹板,打那以后,饭吃不好,作业写不完,逃跑也不利索。 霍朗就决定,必须练就一项左手技能,谁一辈子难保不跌跟头,想的玄幻一些,他妈那么有钱,万一哪天他被绑架了,绑匪要剁他一只右手换笔赎金,他就算真没了右手也不至于成为废人。 一个喜欢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他会处处为自己留后路。 ——【解释一下千金】—— ‘千金’不单单是指女儿,最开始千金指的是男孩,后来多用于在女孩身上,所以千金的意思,其实包括了男孩女孩和不男不女孩,统称为孩儿。 1月4号也就是明天更新一万字,如果我能写完的话,当然如果写不完……就当我这五句话没说,包括前四句和这句。 我的新文【新夫纨绔】,现代高干文,点击【简介】旁边的【其他作品】,可以看到新文简介,是帅气逼死活人的养父子和一个漂亮的惊天动地的姑娘的爱情故事,过程宠虐结局皆大欢喜至极。再强调一次,不是古文,不是古文,不是古文,不是古文,我写简介的时候大概穿越了,有点点古风的味道,但是这并不影响我正文的无下限作死,请你们收藏,我需要力量来努力埋这个坑,然后奔往新坑。 () 正文 135: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阮阮扒干净最后一口饭,竟有一丝小小的兴奋,她听说左手运用灵活的人都比较聪明,她还特意学过用左手写字,但是实在丑的惨不忍赌,连陪她一块学的童晏维都能写的横平竖直了,她还处在蝌蚪状态,她双眼亮晶晶的问, “ 那你左手还会做什么?” “还会……还会的自从有了你以后就左手就完成使命了。” 安燃正想喝口汤压一压,一听这话,又一口喷到桌子下面,“咳,咳咳,领导,这桌上还有一个外人呢,您不要脸有个度行吗?” “嗯,还有你这个一直在用鸡汤漱口的第三者。” “我怎么就第三者了,这不是我家吗?我走错门了我,我在我自己家当第三者?我有地方说理没地方说理去……” “没有。” 阮阮还没听明白刚刚那句左手使命的问题,但是这两句她听明白了,她朝安燃笑笑,“我们领导是良心毒舌30年,业界屈指一数,你吵不过他。” “我这是懒得和他吵,我是哥哥,我让着小地弟。” “我才是哥哥。”霍朗夹着菜突然插话。 巫阮阮忽然觉得有些时候,男人也会很幼稚,不管是三岁和三十岁,总有天真的一塌糊涂的时候,褪去一切铠甲,放下一切防备,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柔软的像沙。 安燃会幼稚,霍朗也一样会。男人的真正好坏,只有在他身边的女人才能清楚的知道,谁能相信,霍朗如此严肃冷漠的人,会和安燃在饭桌上因为一块同时看中的排骨而打的筷子噼啪作响呢。 就是那块排骨,抢来抢去谁也没得到,倒是被撅出了盘子,阮阮伸手直接捏住排骨的两端,默默的放回嘴边啃起来,“这就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啃了一会又突然抬头,“到底什么是左手的使命?” 安燃默默的叹了口气,“每一个女人都是他老公的左手终结者,你懂吗?” 霍朗吃好饭,筷子往桌上一摔,“对,他现在没老婆,还要和左手相亲相爱。” 阮阮突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脸腾的一下红透,不再说话,默默的专注的啃自己的排骨。 饭后阮阮去厨房刷碗,安燃也终于体会了一把吃饱就大腿往茶几上一扔的块感,和霍朗并排坐着,只是一个吊着石膏,另一个叼着烟。 “你要回去多久?” “不知道。” “这都快过年了,你还能把阮阮自己扔在这过年么,大过年的就我们俩在家,多没劲。” “我家里出事了。”霍朗淡淡的回应着,这让安燃觉得,他家里出的并不算大事,真要有大事,谁还能像现在这样坐着吃饭聊天没事人一样。 “你看你这样……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往后推一推,阮阮不是没家嘛,你这新晋老公也太没责任感了,你在美国过了30年圣诞节就忘了我们中国春节是要阖家欢乐的啊?” 霍朗抬了抬眼皮,扫了他一眼,目光停在他的长长的烟蒂上,安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半天没弹烟灰,赶快先用手接着,递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弹掉,霍朗继续看着面前根本没有摆放电视的电视墙,“我母亲出车祸了,生死未卜。” 确实是生死未卜,如果她早早醒来,李秘书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得不到消息有时也是一件好事,因为谁也不能预料将要得到的,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安燃一愣,“这么严重……” “不要告诉阮阮,她月份太大,坐飞机太辛苦,我不想来回的折腾她。” 安燃笑了笑,“您真高看我了,我特别小人下作,一会我就告诉她。” 霍朗没搭理他,他不能说多了解安燃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是至少他看到的安燃,是个好人,明事理,够洒脱,也不胡搅蛮缠。 就比如…… 他喜欢阮阮,却从不把自己当成情敌看。或许是他认为,阮阮就像掉落在桌上的那块排骨,两两相争的最后结果,恐怕只会让阮阮愈发劳顿,再严重些也许会伤害到她,他们的斗争没有赢家,还会被另一个守在一旁的人拾起她。 他们选择在渔船上鹤蚌相争,就一定会有坐守的渔翁。 也或者,安燃知道他争不过自己,这样的距离刚刚好可以保持友谊。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霸主,看到的喜欢的就一定要争到手。就像一块昂贵的钻石,它璀璨夺目它值得被所有热衷珠宝的人所拥有,可是当我们发现自己根本买不起它时,也不过只能期盼着,它一直摆放在自己可以看到的橱窗里。上班下班用餐,每天都可以路过,和那些看都不曾看到,发现都不曾发现的人相比,能一直见识着这璀璨,也是福气。 阮阮从厨房出来,用清水冲过的手上挂着水珠,一手端着一水果盘黑珍珠一样的葡萄,她手掌轻轻在自己的毛衣后身沾着,把水珠沾了个干净,换了个手继续沾,把果盘放到茶几上,“对了,安茜怎么样了?她住哪里,你回这边她有人照顾吗?” 安燃掐掉烟,正拿起一粒准备放嘴里,听到这话,十分嫌弃的看了看她,“吃东西的时候,能不提这么恶心的事儿吗?” 连自己哥都觉得她恶心了,由此可见安茜的恶心真是毫不掺假,一点水分都不含,业界良心堪屈一指。 但可恨之人,必然有可悲之处,她是恶人,并不妨碍别人会有一颗慈悲心。 除去她莫名其妙的那场戏,还有她试图伤害自己的这件事,阮阮也想到了她的宝宝没有了。 连她都看得明白安燃这一辈子都不会对她有除了兄妹之外的念想,安茜又怎么会看不到,读书少,不代表智商情商就低,那个见了上帝的小宝贝,是安茜这一生唯一能留下安燃的东西,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有。 爱的那么深,连伦理常纲的都能罔顾掉,她还不能留住她想要的,那她的众叛亲离,她与安燃的剑拔弩张,全然没了意义,空悲喜一场。 “其实我自己住也可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如多陪陪安茜,她还是希望能多和你在一起,再怎么说也要让她挺过这段时间。” “她也没什么需要照顾的,就天天在家躺着休养,她同屋住的小姐妹对她挺好的,我有空会给她买点吃喝送过去,现在的安茜用不到你担心,沈总出手还是挺阔绰的,亲自去病房和我们谈的赔偿,安茜直接要了这个数。”他捏着葡萄伸出一根手指,“应该说这不叫谈判,这叫勒索,不过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旁人也插不上手。” “你是她哥哥,那孩子还是你的, 你有责任也有义务照顾她。” “我啊,她偷了我70万我不要了,折腾的我有家不能回我不计较了,我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我不是耶稣,谁有罪我都要去替他赎。” 阮阮一直不明白,安茜是怎么这么短的时间花完那么多钱的,70万,她要卖多少啤酒才能赚回来,她才怀孕三个月多,也没见她穿戴什么奢侈品,这花钱的速度还真如风卷残云般的彻底,连根毛都没剩下。 “酸……”霍朗淡淡的插了一句嘴,起身朝阮阮的房间走,“巫阮阮啊,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怎么疼……” 安燃已经把阮阮送给他的毛毯又抱了回来,她的行李不多,好打包,也好拆包,有一个牛皮纸箱,里面放了一些简单的画具,还有几本速写本子。 霍朗随手抽出一本翻看,眉头轻轻攒起,这一页页清晰的黑白线条画面,全是一个男人的身影,在树下,在草坪上,行走的背影,站立的背影,低头处理画具的,还有,把小孩子放在肩上远走的场景,这画面简单干净,每一页的落款,都是一个小小的笑脸,相反单独画着那些花草树木风景的画面,连简单的笑脸落款都没有,那不是就是在告诉看画的人,她爱这画里的人,那个男人,那个小姑娘。 再往后翻看,便是几张五官的特写,霍朗嘴角微微一扬,风水轮流转啊,终于也能轮到他,那ying侹的眉峰,清俊深沉的双眼,快乐的,悲伤的,狡黠的,温柔的…… 螃蟹发出懒洋洋的咕噜声,从他的左裤脚蹭到右裤脚,来来回回的画着8字的圈,蹭的他都快酥了。 他弯角把小家伙抱到胸口,刚好趴在他打着石膏的手臂上,一大一小伤员懒洋洋的躺在厚厚的毛毯上。 阮阮在外面和安燃聊了多久,他就捋着螃蟹脑瓜顶那一块毛摸了多久,把这小东西摸的面目那叫一个狰狞,尖嘴獠牙的眯缝着眼,哪还有贵族猫咪的半点气质。 他一夜未睡,阮阮面对他,他就看阮阮的脸,阮阮翻身背对他,他就看阮阮耳朵尖后脑勺,和那一小截白希的后颈,他的手掌穿过她的腰间,在她的梦里轻轻落在她的肚子上,喃喃无意的一脚,让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爱情唉。 因为有爱情,所以爱人的一切都那么美好,也因为有爱情,每一次别离,都似一场行刑。 () 正文 136:前夫先生你好,我是她现任老公 安燃还是第一次拿悍马的车钥匙,果然是比长安之星放在手心里瓷实,他指着一直趴在霍朗胸口的螃蟹,“这个毛发如此特殊的家庭成员咱们还要带着吗?” “车里又不是装不下。”霍朗单手抓住螃蟹想要拉开自己的怀里,它撕心裂肺的勾住他的毛衣,就像霍朗是一条它倾慕已久的大鱼好不容易抱到手却又要突然溜走一样。 按着霍朗这人一向的惯性思维,这猫一旦进了他的家门,就不是一只普通的猫了,是喵星人,是另一种人类,是他的家人,必须有高级别的待遇。 螃蟹显然也很争气,继承了它主人的优良秉性,逮着谁都是一顿狂轰乱炸,安燃就在它与主人们依依惜别的时间里,愣是被挠出了好几个血道子。 他靠着冷冰冰的大理石柱,看着阮阮对霍朗千叮万嘱,不用猜也是伤还没有好不能吃这些不能喝那些,霍朗却不动声色,嘴角连抽都不曾抽一下,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喋喋不休的阮阮,极富耐心。 今天的霍朗穿着一件豆沙色的剪裁贴身的短风衣,叶片式的领口拼接着深灰色的水貂领,修身长裤及膝的黑色马靴,暂时忽略他的石膏独臂,霸气横竖左右都快不够他漏。而阮阮,一身浅色亚麻长裙,亚麻色的蝙蝠毛衣刚好盖到她的肚子,那短发长了这么久,终于能扎起一个小小的马尾,被她用细长的碎花绑带缠了几圈,利落而带着淡淡的民族风情,和霍朗站在一起,一刚一柔,神秘与清纯相称,相得益彰。 美人的极致,就是随时随地,站在风里站在日光里站在人群下,都自成一幅画,出自名家名笔,不可挑剔,也不可方物,他们这么般配,谁又忍心去拆散呢? 这就像一把好剑,要配一把鞘,好菜要配一壶好酒。 安燃想,当看客,也很好,因为他这鞘这酒,确实也不如霍朗的精致醇浓。 他这看画看的正心满意足呢,霍朗突然一俯身,吻住了巫阮阮。 这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一副流动的画已经很惹人侧目了,现在这画面竟然暧昧升级,安燃是眼睁睁看见一个拉着40寸大皮箱的女孩子撞到了垃圾桶上。 阮阮也吓了一跳,她的眼里霍朗是不可能在公共场合做出这种行为的严肃男人,他虽然不怕成为公众的焦点,可是一定不屑于成为焦点,可他的吻就这样绵密的像轻飘飘的棉花糖一样落在她的唇上,无限爱怜的,无限不舍的。 好像要一次性的吻完一个月的量,仔仔细细的记住她身上淡淡的奶香,还有总是会笨拙到无处可躲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唇舌。 缠绵而温柔的长吻结束,霍朗蜻蜓点水的浅吻从她的唇角一路点点,点上鼻翼,点上鼻尖,点上她微微发颤的睫毛,还有她不用描画就如同青山远黛的眉眼,“走了,等我回来。” 阮阮弯弯嘴角,想和老半天,终于有勇气说出憋了一天的话,“那个,霍总……不回去不行吗?” 霍朗无奈的淡笑一声,揉了揉她的耳垂,这话也是他等了一夜的,哪有刚刚相爱就要面临分开的爱人,能痛痛快快的舍得对方走呢? “一定要回去,也一定会回来。”他松开手,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拂过,垂下眉眼,低声说,“等爸爸回来,有礼物。” 他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用男人最坚硬完美的姿态。 巫阮阮有一丝落寞,晴空万里一瞬间成了乌云密布,她正多愁善感着,刚要进入安检口的霍朗突然一转身,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淡然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如往昔的霸道,“我走了以后你只能做两件事,想着我,等着我。” “走吧。”安燃在背后拍了拍阮阮,“带你去干点快乐的事儿。” 阮阮看了已经已经空荡荡的安检口,跟着安燃离开,“什么事儿是快乐的事?” “能让你忘却与你夫君分离之苦的事情。” 阮阮狐疑道,“吃什么?” 安燃乐了两声,“你家领导念错台词了,他应该这么说,”安燃把脸一板,学着霍朗那副黑社会老大的口气,慢悠悠道,“巫阮阮,我走以后,你只能做两件事,吃东西,思考吃什么东西……” 巫阮阮本来还想瞪眼睛吓唬他一下,看他学霍朗的那个样子,实在太好笑,忍不住扶着后腰哈哈大笑两声,模样特别可爱。 安检处的玻璃屏风后,一直倚靠在那里的霍朗缓缓转身,看到安燃一直逗着阮阮开心的离开,这才转身离开。 我爱你,真得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深,或者也比我想象中的深,不过宝贝儿你别担心,我从来不要求你可以给予我的和我赠予你的一样多,我来做那个深沉而强大的男人,你要做的,不过就是表里如一的爱我,做那个快乐单纯,温暖知足的自己。 巫阮阮没想到,安燃竟会拉着她把车停到一个颇大的综合市场,这城市很大,很繁华,繁华的快不食人间烟火,只有这平民的地方,才嗅得到年味。 红火的灯笼和春联铺天盖地,但凡是商品,都粘着红色的边,连廉价的床品都是清一色的妖艳大花,这让她想到小时候,只有过年的时候,爸爸才会给她的小床做一套新的小花单,她撅着屁股趴在那小花被子里,怎么都不想起床,你看,虽然日子曾贫瘠,可幸福从不曾跌价。 安燃带着她去挑春联,手指一张张捻过那些薄厚不一的对联,有纸质的,有布面的,“懒懒,咱们就在这买春联和小灯笼,比超市的便宜一大半儿,别的日用品就别在这买,你看你们家高贵的霍总,肯定用不习惯,这春联窗花福字他也不吃不用的,咱就不当冤大头了,啊!” 阮阮正仔细的读着春联上的字,迎春迎喜迎富贵,接财接福接平安,很俗气,看起来却很欢喜,小时候和父亲拎着浆糊桶站在大铁门上贴对联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眼前,那些总是歌颂阖家欢乐幸福美满的祝福语,曾经是她最向往的,她多希望自己可以阖家欢乐,可是她家里永远缺一个人。 然后她想到了霍霆。这个男人,至少曾让自己体会到了那春联上上红底黑字到底是怎样的滋味,一家人,她是妈妈,他是爸爸,还有一个一样在画满桃花的被子里撅着屁股不肯起来的小姑娘。 “我要这个,霸气!”安燃手一指,阮阮看过去——盛世和谐填锦绣,伟业腾飞更辉煌! 阮阮一摆手,“盛世和谐不和谐也轮不到咱们来填锦绣啊,再说咱们也没有伟业,辉煌什么,还不如招财进宝实惠。” 安燃一把按住那副春联,“老板我就要这个,便宜点。”他扭头扫了一眼巫阮阮,“贴我们家门,你负责欣赏,不负责提供意见。” 阮阮刚要开口辩驳,口袋里的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她掏出一看,虽然没有名字,可这号码她早已熟记于心,电话接通,她也不说话,安静的等着对方开口。 “阮阮?” “噢。” “你在哪,很吵。” “我在……”她拉拉安燃,“安燃这是哪啊?” 安燃正在掏零钱,回头瞅了她一眼,“荷塘路农贸大市场,干嘛?” 阮阮摆摆手,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荷塘路农贸大市场,干嘛?” 霍霆听到了安燃的声音,刚刚从蛋糕店出来的他,手里还拎着一盒红豆面包,散发着香浓的红豆味,他手指微微收紧,笑笑,“呢呢在我车里,她说想看看你,你有空吗?” “我有空!”她当机立断刻不容缓的回答道,还十分认真的对着空气点了点头。 安燃劈手夺走她的电话,问她,“ 谁啊?” 阮阮伸手去够,却被安燃举个老高,她急的肚子顶着安燃直往后退,“我前夫,我家呢呢要看我,好不容易他才让呢呢看我,安燃你快把电话给我……” 安燃一只手抵住她的肩膀,不她靠近,抻着脖子把听筒放到自己耳边,“前夫先生啊?” 霍霆愣了愣,淡淡“嗯”了一声。 “你好啊前夫先生,我是她现任老公。”说完他自己哈哈笑了两声。 巫阮阮在一边脸色腾的就红了,她抓起安燃的手臂就咬了一小口,虽然不疼,但是却吓了安燃一跳,“兔子咬人了?” “还给我,你怎么老占我便宜!” “你哪里便宜,我看看。”他白了阮阮一眼,对霍霆说,“初次通话,开个玩笑,我是阮阮的好朋友兼她老公这个月雇佣的保镖司机兼保姆,我领导说了,阮阮不能单独出去,尤其是不能单独见你,要么你来我们家,要么我和她一起去你们家,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选择权给你?” 霍霆朝着趴着车窗上看他的小呢呢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盒,看她圆圆的小脸蛋笑的一脸明媚,心里却因为这个陌生男人的话酸涩不已,他抿了抿唇,凉声道,“40分钟后,我去阮阮的出租房。” “噢,那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吧。” “不用,我知道。” 霍霆当然知道阮阮住在那里,有她的地方,他都会走上无数遍,说不定,哪一步,就踩上了她的脚印。 () 正文 137:等她累了,我抱她 安燃挂了电话,默默的递给阮阮,“我帮你约会成功。” 阮阮瞪着眼狠盯着安燃,好半天,突然一抬手,五指在他的脸上用力的抹上一把,然后举起手掌,给安燃看着自己手上不知在哪副掉色的春联上染了一手红颜料。 安燃把摊位老板卷好的春联福字插进大衣口袋,抬手摸了摸脸,手指上染了浅浅的红,巫阮阮得逞的笑了两声,抢过自己的电话转身就逃。 十字通道的另一侧,一个拖着两整箱棉拖鞋的手拖车呱嗒嗒过来,那拖鞋堆的乱七八糟,老高,压根没有注意到阮阮,眼看就要撞车,阮阮一个急刹车,忽然觉得身上一轻,被人向后带了一大步。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僵硬不是因为她险些和手推车追尾, 而是安燃的手掌,正围在她的胸口。 安燃也意识到了自己抱着的东西,怎么会这么软,他立马松开手,向后远远退了一大步,城墙一样厚的脸皮终于在面对自己心仪的女人,起了铁锈,开始不争气的泛红。 他不是故意冒犯,只是本能的,知道不能去抱阮阮的肚子,除了肚子,在往上一些,那不就是胸口,这应急反应令人如此尴尬,尴尬到他走路都快成了同手同脚。 巫阮阮的脸更红,好在,这四处都是红火火的春联和灯笼,漫天红光的也看不出她和安燃的脸到底红到哪一个色度。 “我不是故意的。” 阮阮点头,“你要是故意的,警察会来抓你的。” 安燃一摇头,“不会的,我是卧底。” 打破这尴尬的,竟是门口一个卖豆花的小摊位。安燃还正想着,该如何解释一下,不然两个人还不知道要相处多久,换了谁,和一个流氓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会安生,可是巫阮阮一看见那豆花,立马一抬手,“我们买豆花吧!” 阮阮的心再大,也不会对男人袭胸这事无动于衷,她不会因为这是安燃而纵容,若是换了霍朗可能都会是故意的,可安燃不会,他有那么多的机会接触自己的身体,可从来不曾下手,因为安茜,阮阮不敢说安燃是一个好男人,可他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如果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和信任的人,霍朗不会在走的时候把自己带回安燃的家里。 她是女人,见识浅短,可霍朗不是,他慧眼识精,洞察世事,这男人的头脑,那是再聪慧的女人也不能及。 她只想化去这尴尬,不然安燃,不知会尴尬多久。 “好嘞!吃货!”安燃一边用面纸蹭着脸上的红印,一边掏零钱帮阮阮买豆花,还不忘回头问,“你吃大份?” 巫阮阮一怔,“你才吃大粪,我要吃豆花……” 阮阮坐在大悍马里吃两块钱一碗的糖水豆花时,安燃觉得外面的阳光,和车里的阳光,都如此刺眼,他翻出霍朗的太阳镜,夹在鼻梁上,语气轻松道,“给你讲个笑话吧。” “不好笑。” “你哥我还没开始呢!” “已经结束了。” “嘿喂!奇了怪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领导者都欠揍啊!” 阮阮扭头看窗外,还对刚刚他嘲笑自己大粪和大份傻傻分不清楚耿耿于怀,害的自己本来做着吃三碗的打算现在一碗顶到嗓子眼。 安燃也不理会,径自开说,“昨天我和你们家聊天,别人不清楚他你应该懂得,他说话多么欠揍,如果不是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小地弟计较,我早揍他了,我忘记说什么了,正好他很欠揍,也正好我情到真切处,我就骂了他一句‘放你的狗屁!’” 他扭头看了一眼阮阮,她也正错愕的看向自己,估计内心也正好奇霍朗会如果处置他,安燃笑了笑了,继续说,“然后他说,你敢骂我?我一看,这是要发飙的前奏,为了咱们俩爸一妈一闺女一只猫的和谐5口之家,我决定妥协,立马改口,说我不敢,我怎么敢骂您,您放的不是狗屁,是人屁。接着我们的话题继续,我无意开了个玩笑,说领导你看你这么喜欢有两个孩子的阮阮,是不是因为你不育?” 巫阮阮紧张的看着安燃,问,“你是不是挨揍了?” “没有,你们家领导特别淡定的骂了我一句:放你的狗屁。” ———————— 霍霆的法拉利到底是卖了,去向不知,他的身体可能不再适合开车,不是他无法承受驾驶的疲惫,只是他担心,哪一天载着呢呢上街,或者再有机会载一次阮阮,他会突然发病,那谁来陪他一个小宝贝,谁来陪他的小阮阮。 这辆灰蓝色的宾利慕尚,是他带着呢呢去买的。 那名车销售中心的销售员们,大概也是头一次见有如此英俊男人,会和自己的小女儿穿着亲子装来买车,而且这小丫头,还高高在上女王般的骑在她爸爸的肩头,手里抓着小面包,面包渣子掉了她帅气爹地的一脑袋,只顾吃的认真。 当时孟东也在,还故意开玩笑说,我应该也买一身你这衣服,他们会不会以为咱俩是两口子。 霍霆朝他翻了个白眼,揶揄道,对,呢呢是你生的。 霍霆把呢呢往地上一放,拍拍她的小屁股,说,宝贝儿爸爸告诉你,除了那个台阶上的黑色的车车,还有和爸爸以前的车车长的一样的,不能选,剩下的随你挑,去吧。 孟东拉过呢呢趴在她耳朵上,悄悄说,宝宝,叔叔告诉你,就挑那黑的,那个最好,让你爸给你买,赚那么多钱干嘛,有钱不花死了白瞎,是不是,去吧! 呢呢萌呆的啃着自己的小面包,点点头,待孟东一松手,扭头就开始毫无目的瞎溜达。 这辆宾利慕尚,当时刚刚回店,可能需要调换位置,要倒出十几米的距离,呢呢逛了一圈,竟然忘了自己把剩下的半个小面包放到哪里,自己在空手比划了一下,怎么会两手空空呢,真奇怪了,吃着吃着面包自己就自己跑了呢…… 霍霆正和孟东在看一台白色的幻影,呢呢朝他跑了过去,跑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把面包扔哪了,那地上贴着红色的小广告,她又转身去找,正巧那宾利在倒车。 呢呢看着那车,紧张的一拍手就直奔过去,不远处的售楼小姐突然尖叫一声“小朋友!”,霍霆和孟东猛的回头,顿时吓的有点腿软,几乎是飞奔的就朝呢呢追过去,几步撵上,其实当时倒车的工作人员已经看到其他同事在告知他身后有人,他踩下刹车的同时,车尾被孟东狠狠砸了两拳。 霍霆一把抱起呢呢,紧紧的搂在怀里,吓的后背出了一层细汗,不断的在呢呢的头顶吻着。 孟东几步绕到车头,打开车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骂完还不解气转头指着在一边站着的几个销售又一顿指责,你们一破车值几个钱,非得现在倒,看到大厅里有小孩子还他妈乱倒车,撞着我们小孩你们多少车赔的起! 他来气的其实不是名车店这不靠谱的行为,他生气的是,阮阮和呢呢都是霍霆的软肋,他真心怕的,是霍霆会因为这种因呢呢而起的千钧一发的危急犯了心脏病,就是好人,见天感冒发烧也会折腾夸,何况是这种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大病,指不定哪一次,就会要了他的命。 好在霍霆当时是嘴唇稍稍变了颜色,呢呢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颈亲昵的磨蹭,让他紧绷的情绪很快放松下来。 没一会,呢呢却在他怀里拧来拧去动个不停,霍霆把她放在地上,她直奔那辆灰蓝色的宾利,扑在后轮胎上,往左推,往右推,又想抬起来,最后泄气的在车门上一巴掌一巴掌的拍着。 霍霆蹲到呢呢身边,将她半搂进怀里,问她,宝贝儿想要这个? 呢呢非常慎重的点了点头,委委屈屈的样子,问,爸爸我们能把这个车车开走吗? 霍霆摇摇头,不能,这是别人的车,除非我们买回家。 她短胖的小手指在车上一戳一戳,点点头,那我们买回家。 霍霆在手掌放在车身上,想了想,抬头对孟东说,就这辆吧,呢呢喜欢。 上一次买车,是因为阮阮对超级跑车的花痴,这一次买车,是因为他的呢呢对这奢侈品的一见钟情,他是名副其实的只为妻儿。 而接下来的故事,似乎有些令人哭笑不得。当霍霆把车提到家之后,呢呢还是念念不忘的去抱它的后车轮,也不管脏不脏,小胳膊抡开了就在轮胎上东摸西摸,霍霆捏着她的小脸蛋问她,宝贝儿你怎么老和这车轮较劲,这不能拆下来。 呢呢挠了挠耳朵,指着轮胎,告诉他,爸爸,我的小面包被这轮子压扁了,粘住了,没有了,就在这轮子下面,我的小面包…… 霍霆忍俊不禁的叹口气,内心慨叹着,我的小宝贝儿,你这个坑爹的小吃货,还不如你妈妈,爸爸买了这么一辆豪车,居然是为了你那块粘在车轮上的小面包…… 他又雇了一个司机随他来回出入,他陪着呢呢一起坐在后座。 既然是为呢呢而买,自然成了她的专属座驾,霍霆是好不容易才在一堆蒙奇奇里给自己和呢呢挤出一块地方,愣是觉得这么宽敞的车,还不如那以前的法拉利。 呢呢小小一个人,坐在一堆蒙奇奇里,如果不动,就和那娃娃是一样的,霍霆挠了挠她的小下巴,“见妈妈高兴吗?” 呢呢抓着霍霆刚刚掰给她的红豆面包,高高举起双手,笑的眼睛都快不见了。 “爸爸告诉你,妈妈肚子里的小妹妹很娇气,你不能在她的肚子乱踢乱打,听到没有?” 呢呢重重的点头,咬了一大口面包。 “还有,你最近又胖了,妈妈的肚子要抱小妹妹,加上你就抱不动了,你不能总让妈妈抱,如果累了,不想走路,想睡觉,就到爸爸怀里来,知道吗?” 呢呢挺直身体,眼睛瞪的老大,说,妈妈累吗? “累,小妹妹现在和你一样胖。” 那你抱着妈妈呗 ! 霍霆按住手边的蒙奇奇,想说你妈妈现在有别的叔叔抱,我抱她就是坏人,会被警察抓走,可想了又想,忽然嘴角一扬,“ 那行,等你妈妈实在太累,爸爸抱她。” 孟东对他说过,阮阮很美好,可治愈而言啊霍霆,她是罂粟,越靠近越会要了你的命,你现在做的一切是大爱的付出,也是在伤人伤己。 霍霆当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等他想到答案时,已经是多天以后。 他用很多天,很多无眠的夜晚,很多丰饶的梦境,来想明白这件事,他拿起电话打给孟东,问,如果你快死了,你会怎么面对我? 孟冬说,我觉得这假设一点都不美好,咱们别打比方了,直接说结论吧。 霍霆问,你能心甘情愿的为我准备好一切吗? 孟东说,我能。 霍霆又问,那你能心甘情愿的与我从此陌路吗?一面不见,哪怕听我说说最无关紧要的话? 孟东沉默了很久,说,不能,别说是无关紧要的话,就是你做的事情都是碎玻璃碴往我眼睛里扎,我也想见你,就算你说的话都是刀子往我身上插,我也想听。 霍霆说,你看,你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人难自律,说别人,上天入地都是轻松的。 孟东打断他,说,可我们有一万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为什么非要是这种连我这个外人都觉得残忍的方式呢?不然我们从长计议一下,统筹规划,编排整改之类的…… 霍霆叹气道,我不需要那一万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唯一能完美解决这件事的方法,并不可行,那是让我活下去。你的从长计议、统筹规划、编排整改,能让我活着吗?能吗?孟东?你的一万种方法里,没有能让我长命百岁的…… 安燃家斑驳的楼道,老旧的防盗门,在呢呢眼里竟是别样的风景,可霍霆只觉得格外心酸,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门铃,只好上手砸了两下,防盗门发出哐啷啷的声响。 呢呢很新奇,却去哐啷啷。 阮阮的眼睛瞬间一亮,她上车时给霍霆发了信息,可没想到这蹩脚的地方这么轻易被他找到,她赶在安燃之前扑倒了门上,快速打开,眉眼一弯,“我还担心找不到!” 这笑脸也许不是给自己,但至少面对的,还是自己,霍霆扬起嘴角微笑,“好找。” 阮阮,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得到。 ————【今天一万字更新完了,我真是一个守信用的汉子】———— () 正文 138:你哄错人了 曾经那么深爱,现在却只剩不自在。 呢呢对阮阮抱大腿的时间,连三分钟都没能持续上,小孩子就是这样,她不一定非要腻歪在妈妈怀里,只是希望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跌倒了,她需要有一个张开怀抱的方向。 当呢呢满屋子追着螃蟹跑的时候,阮阮和霍霆就陷入了一场异常沉默的尴尬。 安燃虽然答应了霍朗要照顾阮阮,可毕竟阮阮与前夫见面不是犯人与亲属在监狱会面,他像个狱警似的往旁边一站,多不礼貌,于是他开始装傻充愣的,和呢呢一起折磨螃蟹。 霍霆只在刚刚进来的时候,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客厅的格局,看到沙发上脱落的皮料,眉心还是微微攒了攒。他连围巾都没摘下来,大衣的纽扣也不曾解开,似乎只是一个暂时歇脚的过路人,拘谨的坐着。 茶几上放着安燃每天用的烟灰缸,干净的纤尘不染,仿佛这东西只是一种摆设,在这家里没人用过。 他的手边放着一杯热水,雾气袅袅。 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红白格子蛋糕盒,这红豆面包的香气把阮阮肚子里的馋虫勾的直叫唤,阮阮不能陪着呢呢乱跑,只好坐在椅子里,和沙发里的霍霆面对着面,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小呢呢,偶尔叮嘱她要小心,好在这小丫头皮实的很,几次跌倒了,安燃正打算去扶,她却自己站起来,像模像样的拍拍裤子继续和螃蟹玩,让那淘气的小折耳抓疼了,也不哭不闹,不得不说,霍霆是很宠呢呢,可是也把呢呢教的很好。 霍霆打开红格子纸盒,呢呢听到声音立刻奔过来,期待万分的趴在茶几上,霍霆对她笑笑,“你还能吃进去?刚才吃了大半个。” 呢呢欢快的点头。 霍朗把长条的红豆面包掰成两半,分给呢呢一半,另一半,递到阮阮面前,“吃吧,就是买给你的。” 巫阮阮看了看正笑米米看着自己小燕呢,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安燃接过霍霆递过来的面包,咬了一口,开玩笑道,“有毒没有啊,你自己怎么不吃,一会我们三都倒下了,你就是凶手啊。” 他这样一说,阮阮拿着面包的手突然就不动了。 霍霆勾了勾嘴角,笑容清凉凉的,从纸盒里掰了一小块红豆面包,还带着一小点点红豆馅,从容的放进嘴里,似乎在认真的品尝着它的味道,他对阮阮微笑,“很好吃,以前没有发现,少吃了很多年。” 巫阮阮想问他,你不是不能吃豆子,现在可以吃了吗?可话未及口,就见霍霆下意识的在自己喉咙上挠了挠,见到阮阮在看他,他又放下了手,继续安静的吃完。 安燃把脸瞥向一边,他觉得这画面,既不像仇人见面,也不像分手的情人见面,这气氛里,分明有那么一丝不甘。 刚刚第一眼见到霍霆时,安燃整个人的表情顿时呈现一副痴呆状,那活灵活现的帅哥形象已然全无。 他大概在脑海里描绘了无数种阮阮前夫的模样,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与霍朗如此的像,像到……该怎么说,这两人往一块一站,分明就是海尔兄弟。 他疑惑的眼神瞥向阮阮时,并没有得到可以算作解释的回应。 看起来,前夫年轻一些,那么这是……大哥,拐走了弟媳? 算了,别人爱情的帐,旁人谁能算的清,他该做的,需要的做的,是作为一个朋友,在不干预她时,恰到好处的温暖着。 原本晚饭打算出去吃,可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小燕呢便开始搂着被她折磨的惨叫声不断的螃蟹犯困,她谨记爸爸的教诲,妈妈要抱着妹妹,她不能睡在妈妈怀里,于是当她打着哈欠从阮阮的怀里挣脱出来,连登带爬的往霍霆怀里钻时,阮阮稍稍有那么一丝落寞。 她想,也许呢呢心里那一颗小小的‘我被抛弃了’的种子已经慢慢开始发芽,她渴望妈妈,可是又仅仅信任那个从来不曾放开她的爸爸。 只要沾上呢呢,霍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就会立马消失殆尽,换做无限温情。他笑着抱过小女儿,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温暖的大掌轻缓而有节奏的轻拍着,低声哼着清浅的小调子,没几分钟,小燕呢就还是呼吸绵长起来。 霍霆以为,阮阮就只会让他这样抱着呢呢睡着,直到她醒,所以当巫阮阮说“把她放到房间吧”,霍霆的眼里几乎快要迸射出难掩的惊喜。 他弯了弯嘴角,抱着呢呢起身。 阮阮,你知不知道,现在,只要我能走进你入梦的房间,能嗅到满室你的气息,我就满足无比。 阮阮打开自己的被子,盖在呢呢的身上,替她撩开拂在脸上的发丝。 霍霆看了看窗口的位置,他还记得曾有另一个男人,睡在她这里,那个三番五次只被他看到了背影的人,不是厨房里的平和男人安燃。 地上放着两个行李箱,除了暂时可以用的东西,所有一切都被封装在纸箱,“你要搬家了吗?” “是要搬家了。” 霍霆点点头,又问,“搬去男朋友家吗?” 阮阮转头,室内的灯光暖黄,映在他令人沉醉的容颜上,就像旧时光的旧人,本就没有这么多的物是人非,霍霆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只好笑笑,“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你们最后都是要住在一起。” “嗯……是要搬过去了。”她淡淡的回答,然后低下头,继续对着呢呢的睡颜出神。 霍霆的神眸暗了暗,暗自安慰到,这没什么,这就是阮阮该过的生活。 他在床边站了很久,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就像古老的胶片电影,过去的那些美好没有一帧是被他忽略遗忘掉的,他记忆里怎么会如此的好……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右手,在阮阮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那柔软的发丝,像绸缎从指间滑过。 巫阮阮身体一僵,猛的偏头躲开,警觉的看着他。 霍霆尴尬的收回手,挠了挠自己的眉梢,“你头发可以扎起来了,长的很快。” 阮阮没接他的话,反问道,“你带呢呢来这里,于笑知道吗?” 霍霆怔了怔,“不知道……” “那你想好怎么对她解释一整天不回家了吗?拜托你对我的住址守口如瓶,别再让她找来。” 她再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挨那些巴掌,一而再,再而三,她疼也疼够了。 “她也不是总有时间盯着我,况且她今天陪我妈去打牌了,困了就睡在牌友家,不到明早是不会回来的。”他解释道。 安燃在厨房切菜的声音太过清晰,霍霆走到门口,试图把房门关上,免得吵醒睡觉的呢呢,阮阮却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把自己的手掌放在门缝里,不许他关门,“别关。” “呢呢在睡觉。” “她不会醒,她睡觉一向踏实,叫都难叫醒,就这样开着门,不然你就出去。”她执意道。 霍霆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动着,语气有些自嘲的开口道,“你就这么怕我?呢呢还在房间里,你也这么怕我?” 巫阮阮那一身细软的小绒毛突然变得坚硬起来,她笃定的看着霍霆,波澜不惊道,“呢呢在房间里你就不会怎么样了吗?我每一次都想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可是每一次,不是你伤害我,就会有另外属于你的人来替你伤害我,喃喃还在我肚子里,你不是一样伤害我了吗?医院里那么多双眼睛,你不是一样纵容别人来伤害我了吗?我承认我害怕你,我惹不起,我只想躲的远远的,可以吗?我躲的远远的,你就不要追着我来伤害好吗?只有我和你在一个房间里,我会心慌,会透不过气,会担惊受怕……” 霍霆微微蹙起眉,他无法忍受阮阮用这样对待陌生人的语气来和他讲话,哪怕她在说着受伤的事情,却没表露出半分的怨念和愤怒,她就像在将一个事不关己,也无关紧要的故事。 他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渐渐收紧,抬手去拂去阮阮放在门缝里的手掌,耐心道,“能夹在门缝里的东西多了去了,别用手,不小心伤到了,多疼,十指连心。” 阮阮的手臂纹丝不动的挡在那,哪怕是霍霆稍稍用了点蛮力,她也不打算放开。 “阮阮,放开。” “为什么要关门,不要关门。” “太吵了,呢呢睡不踏实。” “那你出去,我陪着她。” 霍霆抿了抿唇,他不想出去,他好不容易才能见阮阮一面,为什么只能站在没有她的空荡荡的客厅里想象他和自己是亲近的,好不容易才见到,为什么不能多在她身边待一会,他很快要去德国了,生死还难以预料,就算天天在一起,他也不够,怎么舍得放弃这难得的时光,“我不出去,放开手,乖。” 他想关门,不仅仅是想为呢呢阻断厨房传来的声响,也想为他自己阻断,只有他们一家四口的房间,只有呢呢和阮阮的呼吸声的安静房间,才是他想要的。 “我不乖!我为什么为你乖?你哄错人了。”她愈发紧张的扣住门板,非要将门大敞四开。 霍霆皱了皱眉,猛一用力,将阮阮拉近自己的怀里,扣紧她的双手,小心而迅速的将门推上,然后将她抵在门上,圈在自己的怀里,呼吸极尽。 “好阮阮,别闹了!” ———————【小剧场】———————— 霍元宝:我是一只鸡。 螃蟹:我是一只猫。 呢呢:我是一只人。 霍霆:呢呢,人不能用只来形容。 呢呢:我是一条人。 霍霆:…… 霍元宝:你是一个!一个!蠢货! 呢呢:嗯嗯!我是一个蠢货! 螃蟹:哈哈哈…… 【谢谢】:lhp8180 , 橙子的情深,再见吧主的打赏,我爱泥萌~ () 正文 139:光明正大的事就光明正大的谈 这种亲密的姿态,无疑会让阮阮的情绪彻底的紧绷起来,再彻底的崩溃下去,她胸口急速的起伏,被霍霆桎梏的肩膀微微发着颤。 小呢呢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微弱的声响,两个人一起看了过去,幸好,她没有醒来看到父母不愉快的一幕,仅仅是翻身,不过就算她看到了,也不会替阮阮发觉这种危险,在她眼里,这世上哪还有人比她爸爸更值得信赖,更是个好人。 “不是说不会伤害我?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先放开我……” 霍霆手上稍稍松了力,阮阮立刻要扭头开门,他一把按住,“我可以放开你,可是你要做什么?” 霍霆是干净清冽的男人,他不用香水,衣上只有一股清淡是洗衣液香,这味道熟悉的就像和她相熟十几年的老邻居,在她不经意间窜到面前,熟络的打起了招呼,仿佛在说,嗨阮阮,我们又见面了,我们好久不见,以前我们可是大宝SOD蜜,天天见! 它这不客气的招呼,让阮阮想笑,也想哭,想推开,又想靠近。 可是她和霍霆,他们之间,再也不是可以靠近的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淡然道, “这的问题好奇怪,听起来好像怕我去做什么一样,我要做的事情是不想不招惹你,不招惹你的妻子,不和你单独共处一室,不把自己推入危险和不堪的境地。” 就在不久之前,霍霆还一直希望阮阮可以变得尖锐锋利起来,可以露出她的獠牙来反抗自己和于笑,哪怕她会将自己弄伤,他也全心全意的希望。 可当他真的看到他一直软软的阮阮变得坚硬无情起来,竟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束手无措,还有深达万尺的不甘心。 也像个孩子那般委屈。 他单薄的唇角轻轻抿了起来,思考了半天,都没勇气再反驳一个字。 现在的霍霆,就算把那甜蜜情话说出成天花乱坠,说成金花乱坠,阮阮也不愿意再相信。 没人在一次次被电击之后,还愿意去空手触摸电源,就连隔着空气去靠近,也会变得小心翼翼。 两人僵持的力度渐渐松懈,阮阮以为,霍霆终于肯放过自己那一刻,他清俊如淡墨的山水画一般的容颜却突然极速的靠近,在她面颊处轻轻印上一吻之后,将她搂进怀里。 他个子高,她肚子大,所以他需要稍稍弯下腰,才能彻底与她拥抱,这拥抱既不霸道,也没有任何**,更像是一种安慰的仪式。 一手揽住她的僵硬背,一手覆在她发丝柔软的后脑,他说,“阮阮,别怕我,我不会再伤害你,我发誓。” 他想给的只有这样一份简单的慰藉,想说的,也只有这样一句简单的誓言,然后便打算松开,可也就在他起身这一秒,阮阮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经历了多么危险的一幕,那誓言在她耳里,还不如一个笑话的存在感高大可信,她的力气不大,在能不伤及到喃喃的情况下,却调用了全部,狠狠的将他推开,那决绝的模样,就算霍霆身后有座悬崖,她也不会拉他回来了。 “安燃!”她一巴掌拍在房间的门上,颤栗而尖声的朝外面喊道。 霍霆被他推的趔趄一下,单手扶门,苦涩的弯弯嘴角,垂下眸不再看她,而是打算应了她的要求,打开这扇带给她无限安全感的老旧木门,“嘘,阮阮,呢呢还在睡觉,我不动你就……” 他的话未说完,得到求助令的安燃果断放弃正在给鱼做的血淋淋的剖腹缠, 把鱼子往水盆里一扔,拎着菜刀就冲进来,拧动门锁,踹开门,菜刀高举,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嘭”的一声之后,是霍霆闷声的低呼,“唔……” 他捂住被门板重击过的鼻子向后退出老大一步,眉心重重的攒起,酸胀疼痛猛烈侵袭,眼眶瞬间就聚起水雾,倒不是心里有多难受,换谁撞这么一下,都会忍不住酸的流眼泪。 巫阮阮本能的捂住自己的鼻子,好像被撞的是自己,一脸痛苦犹如感同身受。 安燃看了一眼霍霆,压根没管撞了他,直接不客气的问,“ 关门干什么?孤男寡女的,你叫什么?他欺负你?说要从哪开始剁,今天就水煮前夫了!” 霍霆酸着鼻子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倒是这撞门声,震醒了正在睡觉的呢呢和正蹲在厨房垃圾桶旁边闻鱼腥味的螃蟹,螃蟹是流氓过的小猫,一个柔软的转身藏进了垃圾桶的后面,提溜着眼睛警惕的看着外面,而小燕呢,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揉着眼睛看着对她爸妈高举菜刀,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安燃,刚一回过味来,立刻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玩的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呢呢有个优点,不管睡没睡醒,睁开眼都不会闹人。安燃怕吓着小孩,把沾着鱼血的菜刀藏到手后,咧嘴朝小呢呢一小,“小丫头,叔叔在杀鱼,想喝鱼汤吗?” 呢呢两只小手在腿前乖巧的交叠着,点点头。 “那你翻身睡觉,睡醒了就能喝了,快听话,现在就躺下,然后翻身,开睡!” 阮阮正想去哄呢呢睡觉,只见小家伙直勾勾的往后一倒,自己一扯被子,撅着屁股的翻身睡去了。 霍霆拿开的掌心里一片殷红,鲜红的血液沾染在他的唇上,就像瓷白的他顽皮的叼在唇间一朵明艳的小红花。 “你……”阮阮顿时慌了起来,挺着圆滚滚个肚子左右的转,房间里能打包的东西都包了起来,她上哪找见纸抽这东西,紧忙跑去玄关的衣架上,从霍霆刚刚脱下的大衣里翻出呢呢的小手绢,还是长颈鹿的图案,径直唔在他的鼻子上,她转头看着还在虎视眈眈盯着霍霆,犹豫是下刀还是继续做饭的安燃,轻声道,“安燃,我们刚刚……”她看了看了霍霆,他没看自己,只是垂着眼睫,轻轻的按住了阮阮按在他鼻子上的手背,他似乎已经猜到阮阮要给他安放一个怎么样的罪名,阮阮顿了顿,继续说,“我们闹着玩的,先做饭吧,我饿了。” 安燃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着,轻轻扣了扣,“别关门了,光明正大的事就光明正大的谈。”说完进了厨房。 霍霆冷冷的看着他,没反驳。他可以原谅,一切在为了阮阮着想而有心无心伤害自己的人,因为他和阮阮,不再是走向同一个终点的人,爱她的人,必然不爱他,就像他也可以理解,孟东现在多恨阮阮。 有一个无论在何时何地无论不管面对何事何人都愿意选择自己站在一起的,不分是非黑白的,不分真理假象的,茫目的支持茫目的同仇敌忾的,这样的朋友, 是人们的福气。 能做情人是上辈子修来的,能做朋友,那也是上辈子修来的,这辈子做个好人啊,那也是为了下辈子的人生,一马平川。 他的阮阮就是个好人。 她见不得别人受伤,她是天生的软心肠,刚刚还和自己那样剑拔弩张,现在变得焦急紧张,跑前跑后的,没有冰块就拿来了安燃的易拉罐啤酒,用毛巾包住抵在他的后颈。 “很疼吗?”她眼底的柔光,让人忍不住去说谎,明明不疼了,但是它必须疼一下。 霍霆点点头,“疼。” “鼻梁会不会断了?” “不知道,就是很疼,看起来像断了?”他拿开自己的手,已经不怎么流血,正面对着阮阮,让她帮自己看看。 巫阮阮上下左右的仔细观察一番,没有觉得变形,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鼻梁左侧滑动,“这里疼吗?” “这还行,不是特别疼。” 她又换个方向,“那这里呢?” “也还行……” “这里?” 霍霆轻轻握住了阮阮的手指,那眉眼好看的,就像不属于这喧嚣凡世的远山,还有靑河,眼里的水光像照过月亮,那么漂亮,他温柔的浅笑,就像曾经那样,戏耍了她,笑容里闪烁着微弱的得意,还有浓浓的宠溺,“好阮阮,你这样这里碰一碰,那里碰一碰,原本是骨折,也被你接好了。” 也许是他的笑容,他的语气太感染人,让人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穿越了时空,阮阮竟然也笑了笑,这笑容明媚的,就像已经落山的太阳,又从这屋里升起一样,烤的霍霆暖洋洋,“我这里碰一碰,那里碰一碰,你鼻子就好了?这而不叫骨折,叫脱臼……” 霍霆拎了拎她的耳朵尖,笑道,“在我们阮阮这儿,连脱臼的地方都要和别人不一样,鼻子脱臼。” 阮阮下颏轻扬,“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没有这么别致的我,谁来配……”她的话猛的停住,尴尬的抽回手,把手里的易拉罐和毛巾往他怀里一塞,拿起沾上鲜血的小长颈鹿手绢迅速的钻进洗手间,“嘭”的关上门。 水龙头拧到冷水那边,她开始狂搓手绢,内心慌乱的就像一只小泥鳅被扔进了热水,上下左右的乱窜,手上的动作又快又狠,这手绢仿佛她的阶级敌人,搓的连同脸颊上婴儿肥的肉肉,都跟着一颤一颤。 ———【我肥来了】——— 让你们嗷嗷喊霍总,下章真回来了,你们别嗷嗷喊让他回美国去…… () 正文 140:宝贝儿 吓死了!吓死了吓死了吓死了…… 巫阮阮一边在水龙头下和小手绢展开殊死搏斗,一边懊恼和忏悔刚刚自己险些再次跌进霍霆温柔的假象里。 这女人啊,就不能怀孕,一怀孕,上楼不利索,干活不利索,嗜吃嗜睡,智力还退化。 霍霆把自己当做什么呢?忽冷忽热,一而再再而三的拉近又推开,人情那不就和橡皮筋一样吗?反反复复的拉伸, 总有一天会去失去弹性,变得不再有回力,再用力,只会崩断。 阮阮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光还没能改变她的模样,可是与爱上霍霆的那个18岁的阮阮相比,她骄阳一样的眼里,如今多了一份恬淡,这偶尔会显出过分沉着的安静,来自时光 经年之后遗落的沧桑。 这沧桑,是因为她承载过太多幸与不幸。 可她还没有做到真正的成熟,她只是被迫,被这些海啸一样无法制止的爱恨情仇逼迫着去承受,可是能承受,就代表已经成熟了吗? 这世上就算真的有人一夜之间白头,也不会有人一夜之间长大,3岁的孩子不可能在重重的跌了一跤之后,便学会攀沿,跨越。 跌落过无数次,摔倒过无数回,才能将那些复杂的本领学会。 霍霆伤害她,她惧怕,这是本能。 当霍霆停止伤害她,她还在为他的靠近胆战心惊,是她的懦弱,也是她的不成熟。 既然在爱情的路上我们已成陌路,那为何还让自己如此难过的去挣扎? 成熟的第一步,是坦然。 我已经有新的爱人,那人给的爱,完美无瑕,我抽到最好那一签,拿到最好那块碧玉,还在杞人忧天的看着下下签,和那带着棱角的石头,阮阮啊,你还真是个傻瓜。 手绢洗干净,她的手也冰的发红了。出了洗手间再回到房间,霍霆已经躺在她的床上,小呢呢把自己裹的像只蝉蛹一样,横着趴在霍霆的身上,为了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还不住的拱 着。霍霆则好脾气的任她折腾,在呢呢的后背上一下下的轻拍,见到阮阮回来,他无奈的笑笑,小孩子睡觉的姿态总是千奇百怪,他也无法主宰。 呢呢似乎还不满意,她从被子里爬出来,蜘蛛一样骑在霍霆的肚子上,趴在他的胸口,肉呼呼的小脸蛋压成一个小圆饼,呼哧呼哧的睡着,张着嘴巴,在他胸口留下一滩口水。 阮阮看见呢呢睡觉的样子好喜欢,嘴角自然而然的勾起来,就像天下所有的母亲看着自己熟睡的小孩时,目光浮现的慈爱。 临近午夜的时候,霍霆给司机打了电话,告诉他来这里接自己和呢呢。他觉得自己好像活在童话里一样,传说中有一个灰姑娘,他不是姑娘,只能个渴望成为王子进入城堡的普通贫民,也穿了一双魔法鞋,享受过城堡,晚宴,和公主的爱戴,便要赶在午夜十二点之前离开。 他离开,不是担心自己不再做王子,而是他想,怀孕的公主,不能陪他彻夜不眠。 阮阮半跪在地上,搂着呢呢,“亲亲妈妈。” 呢呢嘟着嘴,乖巧的亲过去,短短的小手臂搂住她的脖颈,一点也不想松开,有爸爸妈妈,没有大房子大车子,没有蒙奇奇,也很好。 阮阮抱着她晃了晃,开玩笑道,“呢呢不走了,和妈妈睡吧,让你爸爸自己回去。” 呢呢一听,急了,立马挣扎着推开,转头抱住霍霆的大腿,仰着小脑袋看霍霆,说,爸爸,妈妈不让我走,我不走你也不能走噢! 霍霆也蹲下来,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在哪,爸爸在哪,和妈妈再见吧,过年的时候爸爸再带你来看妈妈,很快的,你看,”他摊开呢呢的小手,捏着她短胖的小手指,“过一天 ,咱们就收起一个手指,等你两只手的手指都收完,就能见到妈妈,今天就算一天。”他蜷起呢呢的一根小手指,在她剩下9跟小指头上点了点,“还剩这么一点点了。” 呢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抬头看向安燃,螃蟹正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呢呢朝安燃伸出两只小手抓了抓,安燃美滋滋弯下腰,还以为这小家伙要自己抱抱她,真是没白哄这小半天,可 是呢呢直接拉开他的衣袖,剽悍而粗鲁的抱过螃蟹,也不管那小折耳在她的魔抓下如何撕心裂肺的喵着,礼貌又认真的对阮阮说:妈妈,螃蟹给我玩一玩,下次给你送回来好不? 霍霆抓起在呢呢身上挠来挠去的螃蟹,放回安燃手里,对呢呢温柔道,“你不是有了元宝吗?元宝还在家里等你,你带螃蟹回去,元宝会和它打架,你有元宝陪,就让螃蟹陪着妈妈,嗯 ?行吗?” 呢呢两手一拍,痛心疾首的一叹气。 “走了。”霍霆站起来拉住她。 阮阮握住小呢呢的手,好半天不舍得松开,在她脸蛋上亲了又亲,霍霆看的心里不好受,拽了拽呢呢,轻声道,“你再不走,爸爸自己回家了,说妈妈再见。” 小燕呢立马挣开阮阮的手,挥了挥,紧忙转身去抱霍霆大腿,等他把自己抱进怀来。 他们离开了,留下空荡荡的玄关。 阮阮回头朝安燃笑笑,“她和爸爸亲近,从小就是。” 午夜的萧瑟街头,街边的店面一家一家打烊,橱窗里的灯一盏一盏灭掉,霍霆用大衣裹着小女儿,站在小区外的马路旁,高贵的灰蓝色宾利在等它一身孤寂的主人,它和他,都在这老旧 的长街上,显得格格不入。 那扇亮着黄色灯光的窗,在万家灯火中,像北极星一样明亮。 他静默的在凉夜里站了几分钟,吻了吻呢呢的鬓角,柔声道,“回家了,宝贝儿。” 霍霆不知道世人的爱情都是怎么样的,会不会有人同他一样,单单是面对爱人房间的明亮灯光,都会舍不得离开,一万个舍不得。 也是一万个,不得不舍。 安燃伸手反锁了两层门,简单的整理了客厅,给阮阮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水,往沙发上一坐,一副欲与她彻夜长谈的架势,烟,火机,茶叶,一切准备就绪,放在手边,准备开始自己的解惑之旅。 他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也不知道自己脑子的哪根筋突然剧缩,令他猛然清醒,他为何要解惑? 为何? 阮阮和谁在一起,那是阮阮的自由,霍朗霍霆也好,霍去病霍元甲也罢,爱情的事,那都是两情相愿的,他再惦记,也是不能参与进去的第三者。 第三者,没有提问的权利。对别人感情指手画脚的事情,多么讨人厌。他还不想阮阮讨厌自己,至少现在,他不想。正常的人,都试图去做一些,会让自己爱慕的那个人满心欢喜的事情 ,显然,他是正常的,安茜那种,才是不正常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扭转思绪,问,“你们家领导,没和我说过你前夫是他兄弟。” 阮阮端着热水杯,水蒸气把她的小脸蒸的有些发红,声音透过杯口翁声传来,“嗯……他是哥哥,但是他不知道。” 安燃错愕,“ 他不知道他老婆是前弟妹?” 阮阮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都不知道。” 安燃夹烟的动作有些不稳,烟灰掉到裤子上,他紧忙弹掉,又用手指一点点沾起地上的烟灰放进烟灰缸,抬头蹙眉,“听起来这么的……不可思议,还有点莫名其妙呢……”他顿了顿,在脑海里捋顺了一下他们三个人的人物关系,疑问道,“领导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弟妹,他弟弟结婚他没参见过吗?他们俩这长相,不会是堂兄弟,不是一个妈就是一个爹,同父同母的可能倒不大,肤色像海尔兄弟……” 阮阮尝试了几次,这水都热的进不了嘴,她放下水杯,轻声的叹口气,“他们应该从来没见过对方,霍总4岁就被带到美国了,今年是第一次回中国,他们两兄弟是异父同母,两个人的父亲都去世了,可是只有霍霆跟妈妈在一起,霍总二十几年连亲妈都没见过,也不是我刻意隐瞒,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还不确定霍朗对霍家有没有怨念,他会不会因此讨厌我……” 安燃点点头,弹掉烟灰,一拍大腿,“行了懒懒,别为难自己,顺其自然吧。” “安燃……”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哪怕领导会因此埋怨我,你自己不说,我就一定能守口如瓶,我今天看到的人不是霍霆,就是路人甲乙丙丁,我眼拙嘴笨,没看出来他们俩像,也没聊出来他叫什么名字。”他夹着烟端上自己的水杯,走到茶几对面拍拍阮阮的肩膀,“睡觉吧,让呢呢折腾一天了,不能只照顾呢呢,也要考虑一下喃喃。” 走到房门口时,他突然回头,“诶,懒懒,你饿吗?我给你煮宵夜?等领导回来的时候一看你胖30斤,我多有成就感。” 阮阮一听,又要吃饭,顿时打了个饱嗝,她摆摆手,“不了,不是刚吃过红豆沙。” 她洗漱好,回到卧室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未接来电14个,还没来得及看号码,电话便再次接进来,划开屏幕,她软绵绵的“喂”了一声。 “宝贝儿。” ————【霍总明天见】———— () 正文 141:那你回来收拾我啊 这声音,就像强心剂,一针戳在她的胸口,让阮阮瞬间恢复了活力,她拿着电话靠上床头,弯了弯嘴角,“嗯?” “嗯什么嗯!”霍朗的语气突然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严厉取代了温柔,“打了这么半天才接,你是猪吗睡的这么踏实,雷打不动!” 阮阮撅了撅嘴,想了想,反正他现在威胁不到自己,立马胆肥起来,“ 你才是猪呢。” “胆大包天。”霍朗低下头,弯身进入黑色的劳斯莱斯,冷硬的为她断定到。 “那你回来收拾我啊……” “想我就直说,用不着以牺牲自己的安危为借口让我回去。” 阮阮笑笑,“好,那我想你了。” “保持住,暂时还回不去。” 霍朗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念阮阮,只是没想过这想念会如此的铺天盖地,好像他往哪一瞥,都是阮阮的影子。 就连看见普通的孕妇也会比平时多生出莫名的好感。 来接他的,是李秘书,他叫李叔叔,给他母亲做了20年的秘书,从小伙熬成大叔,也没能上位成功,但是在外人眼里,李秘书在霍朗家的地位是不容小觑的,他一句话能决定一个帮佣的去留,也能决定一个项目的兴衰。 虽然嘴上叫着李叔叔,可这李叔叔,基本可以算作霍朗的后爹。 至于为什么奋斗20年,李叔叔得到了应有的地位,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名分,大概也是因为霍朗。 当初霍朗的姑姑把霍朗从中国带走,让他从此改口不叫姑姑,叫妈妈,这个感动中国的好妈妈,为了霍朗,一生未嫁。 她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也永远代替不了霍朗亲妈,哪怕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摘来给他,她嫁给谁,那男人也不能取代霍朗的亲爸。 很多次,她去沈茂的家里接霍朗,就见他孤零零的坐在秋千里,看着沈茂的爸爸拿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小棍抽沈茂,而沈茂的妈妈则一副母鸡护雏的架势带着他东跑西躲,霍朗眼里那完完全全属于小孩子,无法掩藏住的艳羡,告诉她,他不怕挨揍,他只怕连一个能揍他的那样英雄一样高大的男人都没有,也没有一个能为了他和父亲争执不断的母亲,严厉,或者柔软。 他离开中国的时候,已经四岁,四岁的小孩足以懂得什么叫做抛弃,因为从哪以后,他再也没和那个他叫妈妈女人相聚。 最让沈茂姑姑心疼的地方,是霍朗从小到大,从未问过一句,我爸爸去哪里了,我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 霍朗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一直在等,他的父母亲会来接他回家,直到他在墓地看到父亲的肖像,从她的嘴里听到了生母的背叛,他那生冷的性格,也就无声的承受了一切,童年里虚无缥缈的梦,到底同泡沫一样,碎个干净。 如果霍朗在投胎的时候,都有两种家庭可以选择,一种是日子贫瘠,但是父母健康,家庭和睦,只有三餐温饱,却是父母在厨房一起忙活做出来的,吃的每一口肉都是从父母的筷子下省出来,另一种是大富大贵,生在城堡,长在宫殿,冷光刀叉,却从来见不到父母亲出现,周围只有麻木恭敬的佣人,房间大到掉把钥匙,都震出回音,霍朗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一个。 尽管他的姑姑会经常把他抱在怀里,可那时的霍朗已经知道,这个怀抱,不是他作为婴儿时所分离开的身体,他铭记住了母亲的模样,也铭记住了母亲的体香。 说他是天性高傲孤独,那纯属无稽之谈。 他是温暖平和的,只是不习惯拥抱别人,因为最初他想拥抱的人们,不曾在过。 她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样的决定,霍朗都会继续做一个懂事的小孩,不会对她的婚姻有任何异议,可他心里也许会觉得,我的姑姑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后会有自己的小孩,我还是一个多余的人。 她不结婚,也是不想有自己的小孩,谁知道将来,两个孩子会不会因为她父亲与哥哥留下的庞大家业而反目成仇。 霍朗劝过很多次,严格来说也不是算做劝, 倒像揶揄,比如,你这么老了还不嫁人留在家里打算祸害我多少年,或者你不要把嘴巴涂的这么红一把年纪看起来那么闷骚一脸的思春像,再不就是我们家从来没有难题,最大的难题就是你嫁不出去,手握如此庞大的企业也嫁不出去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剩女,连月老都看不上你,红线没给你绑在男人身上绑在了金砖身上了。 说多了,她就一定会回一句,我吃你们家饭了喝你们家水了睡你们家床了,穿的衣服哪件是你买的,你着急把我嫁出去了,还没听过儿子着急嫁娘的,你要领姑娘回来我又不拦着你不趴你门缝偷听你老着急嫁我干什么! 而李秘书,多半时间只是一个倾听者。偶尔她百般不悦的指着自己的脸说我那么老吗我明明还水灵的像18那年荷塘里还未盛开的白色荷花,再过20年佳人也才是盛开状态,老吗老吗? 这时的李秘书,不管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里事情,十分认真配合的在她脸上来来回回的看上十几秒,然后露出绅士的微笑,说不老,果然像我18岁那年在荷塘里看到的还未盛开的白色荷花,我再等20年你才能盛开,不急的。 李秘书在接到霍朗的第一时间便告诉他,他母亲已经醒了过来,身体也没有大碍,现在正在病房修养。 霍朗握着电话想了半天,才有勇气问出,“那还,健全吗?” 李秘书在他肩头轻拍一把,“至少现在看来,是健全的。” 因为得到的消息的是好的,所以他给阮阮打电话的时候,心情格外的放松。 英明神武的霍总,还难得可爱的在通话的最后时间里,问阮阮,“螃蟹的毛长出来了吗?” 阮阮想了想,一如既往的可爱道,“螃蟹的毛长发及腰了。” 这种为了爱人的一句小小玩笑而甜蜜好半天的幸福感,你懂吗? 就像,心里那个矜持含羞的少女,突然合上书卷,弯起眉眼,提起裙边,踮起脚尖,雀跃,转圈,快乐到忍不住起舞。 就像心里那个内敛沉默的少年,突然推开矮窗,眼见的是一片金黄的麦浪,冲动跳出去,狂奔,仰躺,被明晃晃的太阳刺的觑着眼,还要傻笑。 霍朗放下手机,车里放着轻缓的钢琴曲,不是他喜欢,是李叔叔喜欢,车外绚烂的光影透过车窗映在他的脸上,在午夜仍不落寞的纽约街头,他回来了。 这是他的家。 因为他的母亲在这里。 “是先送你回家休息,还是先去医院看看你母亲?”李秘书从前坐回头问。 霍朗回神,虽然脸上没什么笑容,但是语气明显是客气的,至少,不像对一个她母亲的员工,而是像对自家的一个长辈,“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先去医院吧,看了我能踏实点。”他顿了顿,问,“是下班的路上车子侧翻?” “是,车子侧翻,她伤势最轻。” “不是这辆车侧翻?还是她买了新车?”他记得她说过,除了劳斯莱斯这种传统大款深爱的车,没有车能证明她的名媛身份。可霍朗始终觉得,马路上如果允许跑坦克,她一定买一辆,这样才能彰显她的与众不同,当然也更能体现她作为一个金矿暴发户的女儿是如何爆发的。 李秘书沉默了片刻,沉着道,“没有买新车,但也不是这辆车侧翻,是一辆福特。” “福特?”霍朗微微怔了怔,他妈整天嚷着说自己的钱死了花不完千万不能浪费,买东西一定要挑贵的。 她是怎么说服自己坐进福特里的,那简直就相当于总统坐进了长安之星啊! “说来话长。”李秘书笼统的概要,“简单的说来,福特侧翻,她受伤。” 霍朗蹙了蹙眉,他三年没回国,李秘书说话变得如此省略了。 医院的VIP病房外,站着两个他熟悉的保镖,看见他风尘仆仆的归来,手上还吊着石膏,深深的觉得霍朗当初应该同意夫人说给他配备保镖出国的想法,看,这不就受伤了嘛! 他们叫了一声大少爷,霍朗淡淡的嗯了一声,推开病房的门。 这一看不要紧,霍朗和他手上的石膏,一起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这接近30平的偌大病房,除了他自己,哪还有半个伤患? 传说中在车祸中生死不明的那老佛爷,正完好无损安然无恙的坐在床上啃炸鸡腿! 鸡腿!霍朗这颗心,掉在大理石地面上摔了个粉碎,你就是啃,也至少啃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 他母亲看到霍朗,也险些没吓的惊掉自己嘴里的鸡腿,不是说至少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怎么是军情谎报! 李秘书几步上前,收走她手里的食物,拿来毛巾帮她擦干净,小声说道,“说了多少遍,少吃这些东西,你还学会了偷着吃。” 她一摆手,推开李秘书,身轻如燕的跳到地上,笑的花一样,要不是眼角那细微的鱼尾纹,还真看不出这是一个年近50岁的女人,“小狼,妈妈好想你。” 霍朗默默的拉开她的手臂,将她推到自己一步以外的地方,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脸的嫌弃,“ 你确定,你这种智商负值二到近似于三的老女人能生出我这么正常儿子?” “哎呦你小牲口,怎么叫唤的,你看看妈妈怀你可辛苦了,这肚皮都松了,”她掀开病号服,露出紧绷绷的小腹,“看这松的。” 霍朗直接把她忽略,转向李秘书,“她智商被她就米饭吃了,李叔叔,你的呢?” 李秘书整理着床铺,淡淡道,“她吃不饱,我借给她了。” 推荐金榜红文,草鸡好看http://./book/151844/index.htm () 正文 142:男的会怀孕? 远隔万水千山的还被骗的胆战心惊确实令霍朗有些不爽,但他也在庆幸,这是虚惊一场。 他宁可被骗一万次,也不想这骗局属实。 况且她也不完全在说谎,在李秘书终于把那说来话长的话完整的复述给霍朗,他才觉得不是他们在组织骗局,而是自己太轻信这两个不靠谱的中年人。 确实有一辆福特车侧翻,但是她并不在车里,当时她正和李秘书骑车散步,这福特车因为疲劳驾驶,先是撞上保险栓后是爆胎侧翻,是李秘书及时拉她了一把,才夺过这一劫,但是她的后背小面积的擦伤,腰上也有淤青,对于连块真正的砖头都没有摸过的女人,这确实可以叫做重创。 她摸着霍朗打着石膏的手臂,心痛至极,“你这是,洗纹身洗坏了,包这么厚呢?” 霍朗推开她,转身坐进沙发,“不好笑。” 她笑脸一放,“咋骨折的。” 霍朗看看自己的手臂,纱布上还有螃蟹一脚踩在番茄酱里给他印的小脚印,“骨折,肯定不是被人打的,是摔的,谁一辈子还没摔过跟头。” “谁那么倒霉,摔个跟头就给自己摔骨折。” “我要回中国了。”他倨傲的一仰头,看着她。 霍朗母亲一听这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又要走,立马态度一转,笑脸相迎,“那你还真别说,摔个跟头就把自己摔骨折了的,就我儿子有这特立独行的摔法,无与伦比的与众不同,你看这纱布上还印着血红的小脚印,这一定是还未成年的猎豹,别的动物怎么能近我儿子这么高贵的身,是吧儿子,妈妈想死你了。” 她上前坐到霍朗身边,伸手抱了抱他。 按着以往的套路,霍朗一定会一巴掌推开她,顺便损上两句,老女人你的粉掉渣了蹭到我的脸了。 可这一次,霍朗居然没有推开,也没有给她巴掌挡开她扑过来的身体,而是在她抱住自己的时候抬手接过来,不再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而是真的如同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一个强壮的儿子安慰被时光蹉跎了锋利的母亲那样,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我也想你。” “发自肺腑的吗?” “发自肾脏,比肺腑还深。” “那我儿媳妇呢?又成泡影了?”她问的一脸诚恳,让霍朗忍不住想笑,完全就是一副‘我好着急抱孙子’的模样。 霍朗接过李秘书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淡然说,“养胎。” 霍朗母亲点了点头,悄悄的拍了拍他的大腿,在不让李秘书听清的声音范围里,问道,“是女的?” 霍朗蹙了蹙眉头,这问题问的,真是让他不得不怀疑他妈这女人,天命太好,不然就凭这个智商,继承多大的家业恐怕都会几年败坏光,她没有让霍氏跌成碎瓦反倒成了金砖,这上辈子一定是救国救民了,这一生才有这么上等的好报。 他甩开她放在腿上的手掌,“你说话是不是从来不经过大脑,从肾脏过滤完就直接说出来,我说在养胎,你问是不是女的,男的会怀孕?我李叔叔会怀孕?” 作为连吻都没结过的资深单身老男人李秘书,十分哀怨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就算男人真能怀孕,恐怕他这辈子也赶不上这热潮了。 霍朗母亲哎呦一声,想戳他的太阳穴一想到他不是小孩子了,这么一戳会令他没面子,于是改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反复强调表示我不确定,我都等了30年了,你还不能让我多问两句吗?好歹我要知道我儿媳妇是男是女,甭管是男是女,丑媳妇终于要见婆婆,我都在手术室命悬一线了,你也不带儿媳回来见我,这是我命中注定长命百岁,要是我一不小心,操之过急的驾鹤西去,我得多死不瞑目。” 霍朗嘲讽的笑笑,盯着她翘起来的手指头看了半天,“把你恶心人的兰花指收起来,像个老鸨,我说过了她在安胎,7个多月的肚子,我匆匆忙忙怎么带她回来,还有,如果你命真大,像这样车都翻了你还毫发无损,你就总有机会看见她,你要是没那个长命百岁的命,我带她来,你也不能起死回天。” “你回中国吧!” 霍朗作势要起来,被她一把拉回来按在沙发,“这个点都没有末班车了,你再待会吧,我也不是那么嫌弃你。”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亲情呢,不见相念,见了就互掐。 别人不知道,李秘书是深有体会。他是霍朗来美国第7天的时候,进入霍氏,一个猛子扎进这个深水谭兢兢业业一干就是26年,他是眼睁睁的看着霍朗和庄园里的那些果树一起长大,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霍朗的姑姑从年轻才俊貌美佳人变成了娶不到嫁不出的老光棍,他太了解这一对名义上的母子俩。 只要他们俩同在一个空间,那谁也别想寂寞,如果你寂寞,不如打开耳朵敞开心扉,指不定哪一句就指桑骂槐拐弯抹角的一枚冷箭扎到你身上,于是周围的人,所有的人,包括家里那些不甘寂寞的锅碗瓢盆,都在他们家里显得格外有分量。 这母子俩,可以从每天睁开眼睛打开房门还穿着睡衣就开始对掐,临上班前,准备要分开了,一人坐一辆车,还不忘打开车窗掐,下班了回家,一个看报纸一个做面膜,继续掐,他们之间相处的方式从霍朗知道怎么能流利辩驳开始,就不再像一对母子。 甚至有些聒噪。 可惜的是,因为工作的关系,霍朗母亲并不是总有时间和他对掐,他的童年还是非常寂寞的,但换而言之,只要霍朗母亲有时间,那时间也就基本都用在和霍朗互掐上。 李秘书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虽然她在自己还未完全长大的时候过继了这个小孩,但是也犯不着把自己的情商拉到小孩子那么低,整天像两只黄鹂一样没完没了。 那是霍朗13岁生日那年,邀请了很多同学来家里,有白人黑人也有黄种人,那天霍朗母亲特别的高兴,她一直以为她把霍朗教得孤僻到只有沈茂那一个淘气鬼,没想到这来的人七七八八真不少,她还指着那些小孩子说,有奶油味的有巧克力味的,像霍朗和沈茂这样的,就是花生酱的,她穿上滑稽的小丑衣服把自己花成一张花猫脸,展示着自己特意去学会的吹气球本领,说实话,那很傻,只有几个女孩子会捧场,拿走她拧出来的玫瑰花,她只想到去迎合孩子们,却没有想到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需要的是什么样的迎合。 然后,一个白人的孩子,在霍朗和他母亲一转身的功夫,说了那么一句改变了霍朗一生的话,他说,霍朗家有钱,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 霍朗当即把他们全部撵走,连一块糖果都不许他们带走,偌大的客厅只剩他和母亲,还有正推着蛋糕出来的李秘书,当然最后连那些气球,霍朗也不许他们带走,只有沈茂一个人留了下来,原因简单,沈茂家也有钱,霍朗有的沈茂也不缺。 那个装扮成小丑的女人,摘下红色的假发,一头黑发如瀑洒下,她朝霍朗笑笑,说,不值得交往的朋友,就要趁早看清,我们没有损失,这才是你最好的生日礼物,至少剩下的都是最好的。 她弯下腰去整理那些被嫌弃的造型怪异的气球,霍朗也蹲到地上,捡起几个捧进怀里,他说,你拧的气球太丑了。 她说,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了,你得给我时间学会怎么当一个好妈妈,我不也是头一次当妈吗? 霍朗说,丑是丑,可是妈妈,我喜欢。 因为霍朗的朋友少的可怜,所以她选择不仅仅去做一个与他相依为命的姑姑,一个无论如何努力也替代不了生母的妈妈,而是也选择了,成为霍朗的朋友。 陪他一起看尽人生的得意失意。 她为霍朗做的每一件事,都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霍朗就是块石头,也该知道春夏秋冬谁暖谁冻,他懂她的用心,所以他就按着她的用心去做,嘴上偶尔的反驳,反倒会让她觉得,自己离她的距离并不远。 霍朗长这么大,从来没自己买过一件衣服,连双袜子都没有,你说他少爷性格使然,可他能走进非洲,能奔赴内政哄乱的国家,吃喝拉撒全在自己手里,他不自己消费,一来是他比较吝啬,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攒钱,投资不做,就是眼看着自己账户的钱数往上蹦,二来,是他母亲全部会为他准备好。 沈茂曾经问过霍朗,你总是嫌弃她给你买的东西不称心,为什么不自己去选。 霍朗说,我自己买不花钱吗?不过,嫌弃归嫌弃的,我还是要穿的,她给我的,一定是她能给予的,最好的,我没理由拒绝。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那么急迫的想把她的所见所感所有,毫无保留的给我,因为,她是我妈妈。 () 正文 143:我想吃肉! 远在中的午夜,有三个人在莫名的感伤。 阮阮拿出水彩笔,在墙上的日历上画了一个圈,这是霍朗离开的第一天,她见了呢呢,悲喜参半。 她躺在床上,手掌轻轻覆盖在自己的肚子上,喃喃竟然和她的新爸爸如此契合,霍朗那里是白天,她就不肯睡,在阮阮的肚子里左边踹踹,右边捶捶,似乎着急妈妈赶快打开这个大门,好让她出来呼吸新鲜空气,顺便坐等霍朗许诺的两个LV包。 阮阮明明很困,可被她这样折腾,也睡不踏实,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墙上的钟表发出的行走声,滴答,滴答。 厚重的遮光窗帘被她拉的严严实实, 一点光线也透不进来,她翻了个身,看到门缝处的那一丝丝暖黄色光线, 是安燃还没睡。 她能听到他穿着拖鞋从卧室走进洗手间最后又走到可能的沙发那里,拿起打火机,点燃香烟,阳台的大门被拉开,等他抽完整只烟,才拉上门回来,打开电脑,那老旧机箱启动的声响就像飞机发动引擎一样,突然切入的游戏画面伴随着大气磅礴的背景音,他立马将音响的声音调小,大概是怕吵到自己。 巫阮阮觉得,如果非要做个对比,那么她认识的人,最佳好男人的称号其实要给安燃的。 他很善良,但是有自己的立场,他懂得什么是感情,也懂得他与安茜之间,不该有感情,他可以不追究她犯下的错闯下的祸,却再也不给她犯错闯祸的机会。 他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虽然他没有亿万家产,可他生活的很努力,他就是一个稍有姿色的普通居家男人,适合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可惜与他感情纠葛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站在霍朗的身边,光芒却被遮的全无。 她幻想着,将来安燃可以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以安燃的性格,会喜欢温柔的,乖巧的,懒一点不要紧,但是不可以胡搅蛮缠,不会做饭不要紧,但是要不挑食,应该会很漂亮,最主要是要禁得住安茜那有可能长达一生的纠缠。 喃喃安静下来,她也还没来得及描绘出安燃嫂子的模样,便已睡着。 客厅里,安燃嘴角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直直的看着电脑屏幕,看起来是游戏的画面太过吸引人,其实,他半点神经都没搭在游戏里。 他还在想巫阮阮,她的前夫与新欢,看起来都是那么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他只是一个市井小民,只有这样一间破旧的小楼,以前他从来不觉得,只有当自己拥有足够的财富,才能找到足够完美的好姑娘,可是现在他又忽然想通,身为一个男人,虽然不见得要靠财富吸引姑娘,但是只有拥有足够的财富,才能在心仪的姑娘面前有底气,比如,他有钱才可以对所有姑娘都极其渴望的那个字——买! 想到这他有些想笑,游戏里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一个战士,一身PK装备,大概吃了食人香,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他一刀,这名字傻透了顶,叫‘爹是汉子闪亮亮’,安燃突然一弯嘴角,顶着一脑袋废话还当自己起名字有大招,爹必然是汉子,爹不会是姑娘。他换上PK装,刀起刀落带起一道巨大的白色闪电,“对不起了爹,儿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后浪追前浪,一巴掌拍死你沙滩上……” 杀人,那是要偿命的。 安燃属于防卫过当,被扔进了监狱,要坐一个小时的牢,他把鼠标一放,闭着眼睛倚靠在椅子上休息。 眼皮跳的就像癫痫一样,他猛的睁开,不行,抽烟喝酒打游戏也不管用,杀了人也不管用,他只要闭上眼睛,就觉得手心发烫。 满脑袋回想的都是白天他对阮阮那流氓的一抱。 因为怀孕,她穿的内衣十分柔软,隔着几层衣服,也没能隐藏住她柔软的触感。 这感觉很难忘,大概也没几个人能用雨过天晴的速度去忘记自己第一次与喜欢的人的亲密接触,而且,他们的接触是如此亲密,亲密到,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下来,放点花生直接炖了。 他从椅子上辗转反侧到沙发,又从沙发白肠愁结到床上,每次闭眼睛都已一些不着边际的事物开始,却又全部以巫阮阮的胸围结束。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在床上给了自己一耳光,安燃,你有一点出息,好歹也三十的人,又不是第一次摸女人,犯得着跟孩子缺奶一样惦记吗? 和安燃一样无眠的,在遥远的绮云山顶,还有一个男人。 呢呢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趴在霍霆的怀里睡着,她也没醒。 阿青一路小跑的跟着,为霍霆打开呢呢房间的门,看他力道轻柔的把她放回小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她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霍霆的身后,替他拿走围巾和大衣,换来一个淡然的微笑。 从午夜,到凌晨,他便一直在黑暗里的借着冷白的月光看他的小女儿,呢呢睡觉的姿态千奇百怪,以撅着为主,以趴着为辅,霍霆会在她撅着小屁股把脸蛋儿在脸上压成一个小肉饼的时候轻轻微笑,会在她甩开四肢凉开肚皮的时候拉过被子,盖住她的小肚子。 这是他生活里,最后一点点的安慰,当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一片空白的时候,他至少还有一个天使,她来自他深爱的人。 他要的不多,就像今天这样,能和阮阮心平气和的吃上一顿饭,他不想打扰阮阮和别人相爱,但如果她与别人相爱,至少的至少,也给自己一个看她笑脸的机会。 天还未亮,南方的冬天,夜很长。 他穿着单薄的衬衣,再为呢呢盖了一次被子,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走路的时候,背脊笔直,微微垂着头,不上班的日子,也不需要打理头发,黑色的碎发垂在眉梢,不经意的一抬头,便是眉眼如画。 凌晨的寒气在他推开别墅的大门时瞬间将他打透,星光淅沥的如同被清水洗过一样,他站在门前,静默的看着那块在一片草坪直上显得有些突兀的一小块黑斑。 那是呢呢一直等待的,可以长出樱树开出樱花的地方。 他找来一只手电,像个大孩子一样,大腿伸的老长,坐在草坪上,开始用手指去挖那还透着浇过水的湿润感的土壤。 这要挖很久,久到让他觉得手指发疼。 埋的够深的东西,它怎么能轻易被人挖出来。 直到他的之间触碰到一寸坚硬,他用手电照了照,拨开上面的土壤,露出一个手绘着樱花图案的铁盒,一本书那么大,却像一辆车那么重,被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捧在怀里,仰躺在草坪上。 手电的灯光,一半被站起的草尖遮住,一半发散到远处。 他的呼吸在这寒凉里凝成一股股清浅的白雾,夜空如洗,心如明镜。 如果此刻的呢呢,看到这一幕,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原谅他这个爸爸。她一直期盼的樱花,原来是一场弥天大谎,这里面,连一个种子都没有。 连希望的种子,霍霆都没为她种下。 只有一方冰冷的铁盒,空荡荡,也满当当。 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玄妙的东西,不过是一打不会说话的相片,记载着他和阮阮相爱的过往,还有一对不会再被幸福带上的婚戒。 她离开的时候,选择留下了这戒指。 选择把这婚姻留在过去的时光,留给他一个人,也幸好她留下来,留在她的身边,现在只会沦为一段不幸婚姻的证物,得到的不过一声声惋叹。 他永远也忘不了,阮阮带上它时眼角闪烁的泪光,他同样忘不了,她摘下它是,眼中的那份绝望,那小小的婚戒在他卧室的梳妆台上发出的轻微叩击声,就像一把手枪,击穿他的心脏,虽不致死,却痛不欲生。 童话里说,埋在土里的东西,总会发芽,罪恶会,希望也会。 那回忆也会。 难得糊涂的,他选择相信那不切实际的故事,埋下这些回忆,希望有朝一日,它可以发芽,长成遮天蔽日的绿荫,开出如落雪一样的樱花,每一瓣,每一叶,都是他记忆里的一帧,只要他想,站在这里就能看到一切,到死也不会忘。 霍霆常常想,很多年以后,当阮阮从遥远的国度得知他早已不在,还会不会想起自己曾经给予她的半分好,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只要看到提到自己,就会变得瑟缩,惶恐,会不会在经年之后她终于也长成了一个普通的妇人,对远天说一句,那样的坏人,死有余辜。 铁盒隔着单薄的衬衣贴在他的身上,冰的人浑身难受,可霍霆却视若珍宝的紧紧搂在怀里,他瓷白的指尖沾满了泥土,生怕弄脏了里面的东西。 可他又根本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些,于是他用手指直接去挖这铁盒,脏的手,他怎么舍得去触碰那些美好。 心酸总是无能懂,可眼泪却常被无知的世人嘲笑。 想看,是因为想念。不想看,是因为会怕自己忍不住泪流成河,他怕多那一眼那些过去里的阮阮,都会无法克制的冲到她身边,告诉她:好阮阮,我还深深的爱着你,从未变过,是我要离开这个世上,不舍你孤独空守,所以才将你无情推开,我可以肯定,这世上,除了你死去的父母,再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再也不会有第二个霍霆,像我这样,用温暖,也用心酸,用成全,也用摧毁的,去爱你,可是阮阮,我也是个人,不是生铁寒冰,我有血有肉我也怕疼也怕寂寞,也怕你的世界里不再有我,更怕我的世界里,最后只能剩一个回忆里的,虚幻的你,还有啊阮阮,我一点,一点也不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孤单的活着,然后落寞的死去,所以,阮阮,回到我身边吗?陪我走完最后一段路,陪我看尽人生的最后一道风景,十年也好,五年也好,只有一年,也好。只要你在,一分一秒,都好,阮阮啊,你的霍霆快死了,你要回到他身边吗?你愿意吗? 我知道,你愿意,也许已经无关爱情婚姻,只是因为,我们曾经是家人。 可是,对不起阮阮,我选择了与‘留下你’背道而驰的那条路,我没收了你知道真相的权利,我是自私的男人,但上帝他看得到我,给你的,都是无私的。 推开你,让你痛一时,我痛一世;留下你,让你痛一世,我欢一世。 我的一生可能不会长,但我用剩余那一生的悲欢,换走你一世的痛,因为你的一世,比我的一世,长太多太多,要你痛一世,我做不到。 我今生做不到,下一世,我亦做不到。 ———————— 纽约,下午三点半。 病房里的沙发又宽又长,因为有了母亲,它竟也成了可以熟睡的暖床。 霍朗枕着母亲的腿,别扭的抱着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沉沉的睡去,因为她安好,因为有他有爱的人在等候,这一觉睡的不知有多好,似乎很多年,他都没这样好过。 你说,一个母亲,无论她假装过的多么快乐,可她怎么能做到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不牵肠挂肚。 他三岁和他三十岁,哪怕他三百岁,那也是她儿子,他在门口的小卖部,还是在遥远的中东中国,她都牵挂。 只是他还年轻,她们霍家几代人的奋斗,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男孩儿,就算他是个奢靡的纨绔公子,这些财富也足够他挥霍一生。 她曾提议过,让霍朗回到美国来接手他的工作,霍朗给她的回答是,你这脑子如果还不趁着能用的时候多用一用,将来就是老年痴呆,反正你上班唯一要做的事情不就是把我李叔递过来的文件签个字,你着急退休,除非你嫁人。 于是她想,反正他们家不缺钱,他们家人终其一生操劳不过是换霍朗一生安好,那何不如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霍朗是一个喜欢作为主宰的人,因为只有主宰者才能有权利决定所有人的去留,而不是连被被抛弃都只能选择默默承受。 作为一个主宰者,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主宰自己的人生,从泽校,到恋爱,从放弃事业到救死扶伤。 有时霍朗母亲会想,他还年轻,年轻就是一切折腾的资本,何时何地都能重头再来,哪怕他是这三年喜欢这样,后三年喜欢那样,至少他还得到了精彩。如果霍朗喜欢当英雄,那她就愿意变成一只助力的手,把他推上巨人的肩头,从来不屑于参加各种晚宴的她,开始不停的奔走,为他结识那些身家雄厚的企业家,然后看他满足的带着那些物资飞往贫瘠的大地,硝烟弥漫的战场。 我的儿子,也不一定要是带领一个企业乘风破浪的领导者,那些运筹帷幄总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学会,可是进入善良这所大学里,可能很多人,一生都无法毕业。 当然也有时候,霍朗母亲都在对着李秘书这样感叹,你看我们家,要钱有钱,要才有才,一家人长的都如花似玉,除了我爸妈和我哥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短命,简直完美极了,你说对不对。 李秘书会一边帮她把她自己系的七扭八歪的鞋带系好,一边点点头说,可是了,太完美了。 然后她会继续骄傲的说,你看就咱么这家庭,我们霍朗没有整天给我磕个摇头丸三天两头的和小明星传个绯闻,没动不动的就酒驾撞死个人没给我开个聚众**的Party,你说,我对孩子是不是教育有方,有大方! 李秘书继续为她唱颂歌,有方,有大方。 她说,我知足了,他要自己甘愿当个养猪的种土豆的,我也不管啦,他是大人了,如果养猪种地能让他快乐,我就给他买片牧场再买片农场。 每当这时,李秘书都会递给她一个他几十年如一日的绅士微笑,在他眼里,她多半的时间,都是一个没长大的女孩,而不是一个步入中年的女人。 他也万分的希望,她能一辈子当这样一个女孩,而不去做被时光和金钱摧残的没了天真的女人。 霍朗一觉醒来,已经是纽约的深夜,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摸电话,想要打开阮阮,她那里现在是白天,可摸了半天,都没摸到,他抬手打算找他妈借个手机用用,却摸到一排肋骨。 瞬间清醒后猛的弹了起来,他错愕的看着他躺了不知多久的腿,居然是个男人的。 “祝小香?” 被霍朗这电光石火就瞬移了动作惊的直发愣的男人,是祝小香,他妈管他叫国际超级顶级殿堂级挫骨扬灰级资深服装设计师,而霍朗管他,叫裁缝。 祝小香显然只会缝缝补补,是忘记了还是瞎了看不到现在的纽约也是冬天,别人至少还要穿一件长袖,他这一身衣不蔽体跟被轰炸过的碎步装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睡觉的时候明明是枕着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的腿,怎么一醒来就变成一个还不如那个老女人好嫁的男人的腿。 “我妈呢?” 祝小香习惯性的翘着兰花指整理一下自己的领口,“在外面,偷吃炸鸡腿,还是炸鸡排之类的。” “……,李秘书呢?” “在帮忙看着不让你出去制止她吃炸鸡腿还是炸鸡排之类的。” “你在这干什么!” “你妈的李秘书你的李叔叔我的舅舅说你回来了,胳膊还断了,我来看看你是怎么成杨过的,顺便看看你的雕。” “我看你像雕。” 祝小香十分妩媚的朝他抛了个眉眼,“我怎么能像那么庞大没有美感的动物,我是一只猫,”他伸出沾满水钻的指甲,做了一个挠人的动作,又在自己的手背上故作姿态的舔了舔,“小野猫……” 这动作,让他想起了总是趴在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上洗脸的螃蟹,只是祝小香做起来,与螃蟹相比,美感是不缺少,多了一点点能引起人类胃部不适的东西,当然霍朗这么高尚有格调的人,他应该是认为‘人不如己意是自己无量,己不如人意是自己无德’的,那么兴趣不适祝小香恶心,只是他有德无量了,没准大家都很喜欢祝小香的调调,是他背常人道而行之了。 霍朗随意的将从裤腰里跑出来的衬衣塞了回去,冷冷的问,“谁让你当枕头的。” “你妈。她说她腿酸了。”他这一口冷艳高贵的女王音,听的霍朗都不忍心直视他扁平的胸口。 “她腿酸了没有枕头吗?只要我回到美国你就阴魂不散吗?” 祝小香把枕头从他的后腰拿出来,无辜的说,“我拿来垫腰了,再说,人家这不叫阴魂不散,这叫如影随形。” 霍朗嗤之以鼻,开始到处翻自己的手机,最后在祝小香的手里发现了自己的沃图,劈手夺过来,“如果你能把你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臭毛病改掉,明天你就嫁出去了。” “为别人改掉自己的习惯那显得太没骨气没立场,我要找一个能包容我一切臭毛病的老公。” 霍朗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按着,听到他的话突然似笑非笑的一抬眼,“凭什么?” “凭我倾国倾城,才艺双馨。” “对,凭你是一个好裁缝。”他揶揄完,嘲讽的一笑,刚想拨通阮阮的电话,可转念一想,她上班在公司,有晏维童瞳,在下班回家,有安燃螃蟹,她现在该得到的,不是他的惦记和叮嘱,而是想念。 作为一个一段感情的主宰者,他怎么能如此掉分,追着撵着给媳妇打电话,他必须给她留一个想念的空间,让她再见到自己的时候,彻底的明白何谓小别胜新婚,他也期待看到她眼角眉梢那种抑制不住的浅笑。 那就,从明天开始吧! 今天忍不住了。 他拨通阮阮的电话,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巫阮阮接起电话对童晏维小声叮嘱道,“晏维晏维,我要吃茄子,和番茄炒蛋,还有香芹牛柳,要是牛肉没有了就吃宫保鸡丁吧,千万别忘记噢,我想吃肉!” 比他刚刚从祝小香的腿上弹起的速度还要电光火石,霍朗的嘴角立刻挂上了微笑,那总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带着迷恋的笑容,他插着口袋笑着在地上踱了两步,听她把那段话说完,安静下来,他才用那低沉华丽的嗓音,慵懒叫了一声,“宝贝儿……” 阮阮低声笑笑,“嗯?” 他笑容一收,脸色一变,“吃货!” () 正文 144:这么快就完了?没用的男人! 吃货怎么了?民以食为天,你不是吃货你光合作用,你没事就装装文艺青年站在阳光雨露下,站在瓢泼大雨里,吸收日月精华? 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一定是以自己能成为吃货感到光荣而不是可耻。 吃货欢快的应允道,“诶!” 霍朗瞥了一眼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捏兰花的祝小香,也不忌讳,落落大方的说,“我也想吃肉……” “那你买呗,吃牛排,吃羊排,吃猪排……” “我想吃人。” 阮阮握着电话微微一怔,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手里握着的马克笔一直在纸上反复的画着圈,“老流氓……” “去掉前面那个字,后面那个,他想吃肉。” 阮阮继续在纸上画圈,眼看就要把那一个大圆涂成了实心的,才软软的说了一句,“你够不着……” 霍朗稍稍调整了一下站姿,一侧身,险些没撞到祝小香的身上,他怎么悄无声息的就站过来了! 小香手指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因为画着长长的眼线,一个简单的微笑都显得孤高冷艳,“我是人,吃我。” 霍朗握住话筒,郑重其事的看了他半饷,“不好意思,我不是吃屎长大的。” 小香冷哼一声,仗着他只有一只手灵活,一把抢过霍朗的电话,虽然没有霍朗高大威猛,但是比霍朗短小精悍,满屋乱窜起来就和练过凌波微步一样,看得人眼花缭乱,一边跑还一边对着电话喊,“啊!阿朗!你好棒!快一点!再用力!FU·CK!啊!我不行了!…… ”霍朗开始撵着抓他,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就停住了。 祝小香站在茶几另一边,举着电话,叹息道,“唉!这么快就完了?没用的男人!有病还不赶快去治!你可真败兴……”说完把电话甩回他的怀里,拎起自己那件与他这碎布装扮相呼应的碎布大衣,像个华贵的乞丐一样,昂首阔步的离开病房。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噢,对,看看他是怎么变成杨过的,顺便看看他的雕,再顺便捣个乱,祝小香能改掉他捣乱的毛病,那基本就相当于改掉他妈吃炸鸡的习惯。 霍朗拿起电话,阮阮那边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他沉沉的叫了一声,“阮阮?” 巫阮阮还是很安静。 其实她知道,这可能只是霍朗的朋友的一个无心的恶作剧,可是这个恶作剧却让她再次回到那个她一生难忘的夜晚,她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外,听到另一个女人娇媚而迫切的请求。 这感觉就如同她刚刚缝合的伤口,又被人生生拉开,霍朗听不到的,她的呼吸都在微微发着颤,不是恐惧他,是恐惧回忆。 “巫阮阮……” 阮阮深深吸了一口气,应了一声。 聪明如霍朗,瞬间就明白了她想到了什么,一向不屑于找任何理由和借口的他,不得不将这件事解释的透透彻彻明明白白。 虽然阮阮对他说的有关她与前夫的事情并不多,可是从嚣张跋扈的于笑到冷漠无情的前夫,只要不是个睁眼瞎子脖子上举的不是水桶而是脑袋瓜,那都能想到她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新人从门走入,旧人从阁去,她成为被赶出来的那一个,那一定是因为早就取代了她。一次失败的婚姻,她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女人抢了她仅有的家,再恋爱,要她听这样的玩笑,或者这根本就不应该叫做玩笑,这是祝小香那个不长脑子的娘娘腔一厢情愿的玩笑,对阮阮来说,这是煎熬。 他一直不喜欢谈借口和理由,是因为他觉得事情一旦追究原因并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想出办法解决,好比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被送进了医院,医生首当其冲该做的是抢救,而不是听这血肉模糊的躯体给他讲故事。 所以,尽管他已经开口解释,可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庸医,他没能救阮阮,反而提醒她,是如何伤的这样血肉模糊。想到他的解释只会令阮阮把这事件看的越来越清晰,霍朗的话音渐渐平息,他捏了捏眉心,问,“巫阮阮,你没有我看到的那么坚强,对吗?” 阮阮想了半天,在那个乱作一团的圆圈上画了一个叉,轻声道,“我很好。” 霍朗对着空气无声的点点头,缓声道,“不坚强就别佯装了,你在我面前还要靠演技生活,不累吗?虽然我会很嫌弃,十分嫌弃,那个不好的软弱的你,但是我不会放弃,我真的不会,哪怕你现在完全变成另一幅样子,从喜欢作死到喜欢作人,像安茜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也不放弃你,我们,是一家人……” 阮阮快速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抽了两张面纸朝洗手间走去,霍朗怎么总是这样?总在她觉得自己好像深陷寒冬的时候,朝她吹过一阵暖暖的春风,让那一地的白雪皑皑瞬间变成了春暖花开,吹的她鼻子眼睛连脑门都阵阵发酸,别人是七窍流血,她却是快要七窍流泪了。 不过,这春风暖归暖,却总也不是柔和的,他是暖如春风,却不是柔如棉絮,就算是暖风,那她的霍总,也是一股霸道的劲风。 巫阮阮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坐在马桶盖上,用纸巾拭去眼角的湿润,她说,“我哪有演技,我要有演技,我就要去当明星了。” “那你的外形只能当谐星。” 阮阮吸了吸鼻子,“谐星也是星,让别人开心也是一种本事。” 当英雄所见略同时,他也就不打算反驳了,“你想当明星?” “不想,出门还要带帽子口罩和大墨镜,不能站在街上啃玉米吃豆花……” “吃货!” “呸!” “……”,霍朗愣住了,拿着电话好半天都反应过来这句煞有气势的‘呸’是那个小绵羊一样的女人发出来的,如果这只是网络聊天,他一定会否定这是巫阮阮本人,他是极少极少能听到阮阮会用一种带着感叹号的强调语气和自己说话,尤其是说出这种听起来如此不像话的话。 他问,“巫阮阮,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了?” 阮阮老实的回答,“是,你有药吗?” 霍朗一手掐在腰间,叹口气,“有,春/药。” “疗效好吗?” “无效全额退款,假一罚万,经过SIO900一二三四一起认证过。” “那,我要二斤。”她语态自然而肯定,好像在市场买西瓜,老板你西瓜甜吗?不甜把我脑袋切下来给你当你西瓜,那,给我包圆了。 霍朗扬了扬嘴角,“你要是真有这个毛病,我觉得物理疗法比药物效果更好。” 阮阮微微一怔,“霍总,我的饭一定回来了,它们一定迫不及待的和我相见恨晚,我要去吃饭了,你也记得按时吃饭噢……” 挂掉电话后,阮阮抱着肚子坐在马桶盖上发了一会呆,直到外面的保洁员敲门,问她,“巫小姐,你不是晕倒了吧?” 她蹭的站起来,打开门,“没有,我在思考人生……亚洲最伟大的设计师WR说过,在马桶上最适合做的两件事,一是看杂志,二是想创意,很多伟大的设计师和作家都是在马桶上爆发了惊世的灵感。” 保洁员大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个叫‘大不了啊’是咱们单位的吗?” 巫阮阮点点头,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陈姐,确切说她的名字叫‘大不了啊啊’,也就是WRR。” 这全公司上下,除了新来的霍总每次见着面和她打个招呼,其余那一幅幅清高的模样就好像只有他们是妈生的,这保洁员是自己孵化的,她要不小心蹭着谁,别人转身都得弹弹灰,只有巫阮阮,从来没说把她当成个扫厕所的看。 “那‘大不了啊啊’是新来的?” 巫阮阮正要离开,手里发着信息,抬头温婉的笑笑,“是我……” 她告诉霍朗,我不是在装作很好,是我一很糟糕,你就会让我变的很好,所以你要一直在,就不用担心我会不好,我自己也不担心。 巫阮阮想了想,其实自己能给霍朗的东西并不多,可能和他给予自己的无法相提并论,但她至少,还能给他一份足够的信任。 比如相信他会在每一次战斗里像个勇士一样将她这个废材战士从战场拉回,再比如,相信他会在每一次她受伤时,像个医生一样将她这个垂死病人在生死线上救活。 她猜,也许童瞳和晏维会骂她是个傻瓜,已经曾经被男人那般伤害过,下一次,怎么会仍然毫无保留。 可是,她为什么因为另一个男人伤害了自己,而不再给霍朗一颗完整的心,如果霍朗才是正确的,那么她又为什么不能像曾经一样,把所有的信任所有的软肋,都交付给这个正确的人,不去相信,他可以好好的爱护一生呢? 远在纽约之外的霍朗,并没有因为阮阮通话中最后那几句玩笑而变得轻松下来,他仍是觉得,阮阮只是为了不想自己担心,才让自己变得看起来已无大碍。 而阮阮的信息,只是让他变得更加想疼爱这个女人,大概每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男人的,都会渴望,被自己深爱的人这样依赖着,因为他们最终的最终,只是想为他的家人们,顶天和立地。 他只能一个手发信息,事实上他现在连上厕所都只能用这只手扶着,所以它的灵活性万分的重要,此时此刻他再一次想要感谢沈茂的爸,要不是他追着沈茂打导致沈茂右手骨折,他怎么会萌生学习左手技能的想法,他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飞舞,回复道:说所有的伤最终都会落下疤,只是深浅不一的问题,因为被碗烫到,而不再去吃饭,很傻。以后还会有很多事情它会不小心触碰到你的伤疤,学会遮掩,它疼痛不减,不如学会看淡,是暴露给全世界也要很坦然的淡,你才能做到真正的不以为然,如果学不会这些,那就让你变的更彻底一点,放弃一心二用,每天只想一件事,像一只快乐的小鸡,只长了一个‘吃’的心眼,你除了吃,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爱我。 他反复看了一遍自己的信息,愈发的觉得自己是阮阮居家旅行必备良人,铁血柔情的男人真是完美极了。 他刚要按下发送键,祝小香就像个刚刚放完散弹这回又装满子弹冲回来的强杀伤力武器一样破门而入,霍朗手一抖,直接按在了取消上,于是铁血男人,现在只剩铁血了,柔情立竿见影般的烟消云散。 祝小香手里拿着一块炸鸡腿,若无其事的一挥兰花指,“霍小狼,你妈说你醒了应该会饿,让我叔叔给你定个餐,我帮你拒绝了,这炸鸡偶尔吃吃还不错,不如你就和我一起吃**。”他顿了顿,觉得自己哪里说的欠妥,不符合他高端大气的国际顶级设计师的格调,重新在脑子里过滤一遍,他调整了最后一句,“我得重新断句一下,不如你就和我一起吃鸡,吧!偶尔一次尝试这种人间美味,不会影响你的胸肌腹肌和小腹肌的,相信我。” 霍朗冷然的朝他勾起一侧嘴角,面对任何东西可以从容不迫的他每次遇见祝小香都忍不住脑瓜顶直升青烟,尤其是这一次,祝小香甚至把他准备发给爱妻的信息吓没了,霍朗顿时萌生一种‘我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想法。 但是阮阮还在等他的信息,他吸了口气,靠进沙发里,目光冷的快能结冰渣,一张嘴说话,那语气就像南极刚刚吹来的寒风,“ 吃,你个屁!” 祝小香掐着兰花指撕下来一小小块鸡肉,优雅的放进嘴里,“现在吃?那我还放不出来。” 霍朗笑了笑,颇为温和,几步走到他面前,在祝小香满是疑惑的眼神里,拉起他独一无二的碎布大衣的大半下衣摆,然后猛一用力,把他人推了出去,迅速的将门关上,这大衣多少是有厚度,门不好关,但更主要看霍朗想关的决心,他硬生生的将门挤上,然后反锁。 那大衣就像出门的人鱼夹住了尾巴,在门里耷拉着一小块。 捅人这种事,他虽不在行,但也略懂一二,想伤王八,你就不能往它的壳上砍,谁还没有个软肋,这自然界里,没有什么是无软肋的,连钢铁金属还有个熔点,祝小香再是个妖孽,也得有个能治得了他的上仙。 他这个裁缝,爱衣如命,但凡他亲手缝制过的东西,那别人溅上个油点他都能恨不得活刮了人命,因为一次走秀的模特不小心将口红蹭在他的礼服上,这人能中英法三国语言的骂上人家祖宗十八代,最后还撂下一句一辈子不会再与这个超模合作,出去要饭也不与她合作。好像超模多稀罕和他合作一样。 霍朗现在夹住他的衣服,和真的夹住他尾巴没什么区别。 祝小香立刻就炸毛了,从头到尾,噢,是从头到脚所有的寒毛都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霍朗依靠在门上,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坏笑,一边听着祝小香在外面彻底沦丧了清傲的贵族气质,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一边拿着手机打算重新编辑一条。 指尖在屏幕上方停留了很久,他回忆着刚才那些话,还总是觉得忘记了哪一句,两分钟过去了,祝小香开始苦苦哀求,门外还有霍朗妈一起为他求饶,霍朗熟视无睹,充耳不闻,将所有要说的话,凝成了五个字,外加一两个标点符号。 我爱你,巫阮阮。 他在茶几拿起一个苹果,靠在床头上慢慢的啃,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李秘书的号码,他漫不经心的喂了一声,说话的是他妈,伴奏的是祝小香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嚎,“你夹他衣服干什么,你看着孩子哭得,跟死了爹妈似的。” “他爹妈死20来年了,你当着人家孩子面前提这个,懂不懂礼貌?” “你懂礼貌,你懂礼貌你夹他衣服,你还不如把他手夹门缝里。” “这个主意不错,明天吧,今天我懒得下床了。” 霍朗母亲在那边愣了愣,“你不下床开门我怎么进去,这是我的病房,抢过劫财劫色的,还没见过劫床的!” 霍朗翻身,盖上被子,“这是对你们的惩罚,让你偷吃鸡,你属黄鼠狼的吗?天天吃鸡,还是炸鸡,你的胆固醇指数飙出你智商几十里地,你还吃,今天晚上你就站在门外吃炸鸡,吧!” “哎呦我吃你养的鸡啦,把你小气的,都说养儿防老我养你这么大连块炸鸡你都不给我吃你这么不孝顺也不怕遭雷劈。” 他不屑的笑笑, “我不怕,我不是富兰克林也不是祝小香,下雨天不能放风筝这件事我3岁就懂,不劳您操心,你该关心的是祝小香会不会遭雷劈。” “小香怎么你了,好几年没见面,一见面就打的不可开交,他在你屋里放风筝了?不就要看看你变成杨过什么样和你的雕什么样么?他又没说要抢你们家小龙女!” 霍朗的手机在耳边嗡的震了一声,是有消息进来,他暂且停顿,先看了一眼信息,阮阮给他的回复是,我爱螃蟹。 他发送:那你晚上煮了它,用餐愉快。 电话放回耳边,他继续刚才的话题,“祝小香,这个智商万年负值的不男不女的老妖怪,刚才试图离间我和我老婆的关系,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他作为一个如此不人道的恶人,必然要受到不人道的惩罚,他的衣服可以再做,我的老婆跑了我去哪儿找?我找了30,”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找了31年,才找到一个看得上眼的,就是陈酿也够时间开封了,我这么来之不易的神圣的爱情,还有你期盼多年的儿媳妇,差点被祝小香这个祸害给吓破了胆,弄不好刚刚还掉了两眼泪,我才回美国第一天就让她为我的绯闻掉眼泪,你让她怎么把未来放心的交到我手里,这严重了影响我的家庭和美和睦和谐,一旦因为他的愚蠢而给我造成了重大损失,后果他可以承担吗?我要娶他吗?让他给我暖被子生闺女陪我笑看人世苍茫吗?” 这语态平缓不卑不亢,用词恳切态度真诚,霍朗妈妈立刻墙头草一歪,“儿子!夹的好,哭死他也别开门!” 他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祝小香在门外大吼了一句,霍小狼你这头没有智商的乡村土猪!我会让你为我的惊世巨作付出代价的!沉重的!大代价! 平日里,霍朗在,SI的这些小女孩小少妇,不见得敢多谈论他,有事没事偷瞄上几眼,也不犯法。可一旦霍朗不在,女人天生的八卦能力就顷刻之间完美诠释出来。 各种流言蜚语漫天飞舞,譬如,霍朗为什么和新来的漂亮女助理安茜一起消失了…… 听进过施工现场的同事说,安茜被抬出来的时候下身全部是血,明显是流产,人事数据显示安茜是初中学历,一个只有初中学历能进入SI,必然是霍朗亲自带来,那么这个冷漠冷血高不可攀的副总,到底和那个怀有身孕的女助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天下午,为什么霍朗带着女助理一起消失,而不是带着童晏维一起消失?答案很简单,因为霍总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啊! 不过,安茜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意外没有的吗?还是薄情副总不想她生! 为何霍朗出院后只来一天公司就再次消失,而安茜却连出现都不曾出现过,重重疑问得不到解惑,没办法满足众多女同志甚至很多男同志那颗喜欢看热闹的好奇心。 有时候,阮阮甚至觉得,给他们一人面前发一盘花生瓜子,放杯铁观音,她们就可以开个“就霍总与安助理莫名其妙暧昧关系大讨论’的茶话会了。 流言就是有这样感染人的能力,让周遭所有的人们都为之热血沸腾,好像和自己多么大关系一样,可是流言这东西,也不需要乘风而上的去解释,因为他们想听的,不是真相。 流言和誓言的区别,就是前者终会随风而去烟消云散,而后者,则会安如磐石坚不可摧。 当我们得到了那个人的誓言,还何必在乎无关紧要之人的流言。 给你们推荐个金榜红文,草鸡好看的《嫡女傻妃,王爷勾勾缠》作者水安然。 () 正文 145:胸大么? 在春节的前夕,SI有一项重大的调整,创意部将会和设计部合并,原有的创意部成员将作为创意组进入设计部,而原本的创意总监却变成沈总的助理。 这是继副总和漂亮女助理的一大绯闻之后另一大爆炸性的新闻。可是所谓上级通知,就是让大家伙明白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群众的意见其实并不重要。沈茂根本就不关心其他人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员工们的任何建设性意见及建议不会被他吸收和采纳,只要童瞳一个人点头,那别人有没有头都可以。 巫阮阮和所有人一样不解,霍朗的工作量确实非常大,所以他有理由需要两个助理,一男一女,但向来被大家难得一见的沈茂呢? 很多人猜测过,这小小的设计公司对沈茂来说,也许只是玩票性质,见他一面和见总理一面一样不容易,他的心思基本不在管理公司上,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背后有一个殷实的家底,他出身世家豪门,不过是喜欢设计行业,便投钱参与进来,高薪聘请来一些高管人员,他在自己有身投入的时候才投进来看看,从来没有过全身心的在这总裁的位置上工作过,那么问题出现了。 一个不需要的工作的总裁,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私人助理,公务助理的意义是什么? 有人说,你怎么知道童总监不是沈总的私人助理。 而有又几个单纯善良的脑瘫患者,愿意深信童瞳这种顺毛摸着都会扎手逆毛更是浑身是刀的女人可以当别人的助理,她自己倒杯水看个图都要她原来的总监助理递到手边,她根本就不是伺候领导的料。 有人后知后觉,便有人大彻大悟,难怪童晏维明明是个结巴也可以留在霍朗那么挑剔的人身边,原来他的靠山根本不是童瞳这种依附于男人的小角色,而是SI真正的大老板。 那么别说他是结巴,他就是脑瘫,也是可以当助理的,大不了助理还可以配个助理助理。 巫阮阮并不傻,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的猜测竟与这些热衷于八卦的女同事们不谋而合,可这只是自欺欺人。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童瞳,如果是单纯的职位调动,她是不会同意自己从一名总监降职为一名助理,如果单纯是为了钱,她并不缺。 这职位变动,也着实吓到了童晏维。 他对这所有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这是什么举动,这分明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无声的宣布两人的关系,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会议室里听到这条消息时,晏维还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巫阮阮,恰巧遇到阮阮朝他看过来的眼神,满是疑惑,好像她知道,在晏维这里一定会有答案,毕竟他和童瞳还是整日住在一个屋檐下。 而令她不解的是,童晏维看着她的眼里,并没有任何他是否知晓这答案的内容,他眼里,分明有一种叫做心疼的东西。 他在心疼谁?在心疼什么?从那次她和霍朗撞到了童晏维在病房门外像个孩子一样的痛哭流涕之后,他就再也没正常过,这种看似属于成长的沉默,现在想想,全是他不愉快的表现。 散会以后,大家各回各家,各干各活,童瞳算是最后的几天在享受她一手设计出来的总监办公室,等待着巫阮阮的质问。 直到会议室里最后一个人走尽,她也没有等到阮阮来,只有童晏维,帮她抱进来两个空纸箱,放在她的办公桌后面,“你,你,你们要要公开唉了?” 童瞳抬手将桌面上的一个笔筒直接扔到纸箱里,“ 哪儿那么多废话,该你管的你管,不该你管的你少管,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问!” 童晏维正弯腰把她扔的散乱在纸箱里的几只笔整理好,听了她的话,一股怒气从耳朵眼直接喷了出去,“吧嗒”把手里的东西一摔,一掌拍在她的白色钢化玻璃办公桌上,震得桌上摆设的小茶杯嗡嗡作响,“少,少说说,没,用的!我,我管你!是是因诶为你是,是我姐!我,我亲,亲姐!” 童瞳觉得童晏维这死孩子最近的脾气愈发的不好,俨然一副要在这个家里农奴翻身把歌儿唱的趋势,她猛的站起来,卷发一甩,袖口一伸,上去就要给他一巴掌。 童晏维是历经挨揍20年的资深老手,他早把童瞳的每招每式都看的清清楚楚,挨揍这种事,只在于他想躲还是不想躲。他姐揍他,又不会往死了揍,她揍了出出气,她开心了,她就打吧,他虽然是不是哥哥,但是一样是男人,是男人都该宠着家里的女人。 可是这次他没由得她闹,仍是没躲,却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看到属于自己的不再是一个小男孩的力量,当然,如果这个时候,他可以说一口流利普通话,会显得更有气势,但是事不由己,他还是那个小结巴,“ 我,我……” 这力度,捏疼了童瞳。 她深深的觉得童晏维要造反,管他多用力的抓住自己,她不还有另一手,不打到誓不罢休的一巴掌挥出去——啪! 这个耳光结结实实,无比响亮。 童瞳愣了愣,没想到童晏维会一躲不躲,才让这耳光挨的如此结实。 她的手虽然不大,但是手指纤长,手指挥在他的眼角,打得他脸颊火辣眼眶发酸,令他不自然的微微觑起那只眼。 他看着自己的姐姐,她性感漂亮,聪明坚强,她应该顺顺当当的谈一份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独一无二的恋爱,应该风风光光的,光明正大的,走进婚姻的礼堂,虽然她有些骄傲,有些清高,有些暴躁,可这并不影响她是一个好姑娘,像阮阮一样,他们一个似迎着骄阳的太阳花,一个似盛着月华的玫瑰花,都那么美好,值得被喜欢美好的人去拥有。 可这好姑娘啊,一个比一个更像牛,温婉的那个也好,霸气的这个也罢,都如此倔强,就偏偏认准了一个萝卜只能有一个坑。 巫阮阮那个倔萝卜,好不容易从一个姓霍的坑里爬出来,又掉进了另一个姓霍的坑里,而他姐呢,跳进姓沈的这已经算做有妇之夫的大坑里,还不停的赞美这坑真好,又宽又深真不错!最后扬了把土,把自己埋上。 她以为的私定终身,是真正的爱情,可童晏维却不想她在未来的哪一天,她被人家的未婚妻找上门来,也不想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沈茂去参见那场他根本无力抗拒的婚礼,而她终会成为万人指责的角色,破坏了别人家庭和谐的始作俑者。 他抿了抿唇,唇角的两个小酒窝深陷进去,松开了童瞳的手腕,他用手背蹭了蹭自己挨打的半边脸,垂着眼睫,低声说,“我,我,只是是心疼,你……” 童瞳怔了怔,看也不看的将桌上的东西通通扫进了纸箱里,“干你的活!” 童晏维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好好先生,立马毫无怨言的蹲下来,把她丢进箱子里的东西又一样一样拣出来,重新整理分类后,再放进去。 而童瞳,明明她打了别人,自己还一脸的怒气冲冲,转身双腿一叠坐进办公椅里, 转了半圈,拿起一把嵌满大小不一水钻的手柄镜,抽了张面纸,轻轻沾掉了滚在眼眶里的眼泪。 她想好了,如果沈茂做的真没有他说的唱的那么好听,她就算没有能力和沈家和霍筱抗衡,做不到鱼死网破,她也至少让童晏维上去狠狠的打掉他两颗门牙,她的委屈不能白受,她弟弟的心,也不能白疼。 可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谁都无法保证自己做的,就是今日计划的,毕竟人心和广袤的海天一样,变化莫测。 童瞳还不知道,当阮阮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做怎样的反应,是会继续她的温柔善良善解人意,还是会像她所担心的那样,从此把她当做是于笑的同类。 巫阮阮是从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整天趴在她门口的姑娘,是长达二十几年的闺蜜情谊,可饶是这样,现实却非要她在和阮阮和沈茂之间选择一个,她选爱情。 她相信大多的女人,都会与她做相同的选择。不是友情不够醇厚,是爱情太过浓重。 会议室的整排落地窗透过上午的日光,异常明亮,这里的装修通通是白色,那些桌椅在光照之下落下的影子整齐的如同被切割过,沈茂还坐在属于总裁的位置上,而巫阮阮,则站在门口,安静的像一尊唯美的工艺摆设。 沈茂朝她招招手,“阮阮,来这里坐。” 巫阮阮沉默的走到他的身边,这里是整间会议室唯一照不到阳光的地方,只有这会议桌面对应的落地窗,挡上了遮光帘,不过是因为刚刚进来时,童瞳用手遮了那么一下半边脸,他连童瞳那么细微的一个小动作,都观察入微,能立刻的为她解决这微乎其微的小问题,尤其可见,他们的关系,早已不是这一日两日的,说不清,道不明。 会议室空荡荡,没有阳光的普照,只穿了一件毛衣的阮阮会觉得有一点点冷,沈茂大概也觉得她穿的少,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到她身上,“坐。” 这位置,是设计部韩总监的。 阮阮第一次做到总监的位置,竟然谈的不是工作,而是感情。 沈茂看出来她有些不自在,从她披着的大衣里摸出烟和火机,笑了笑,问,“你介意我抽支烟吗?” 阮阮摇了摇头。 沈茂笑笑,抽一支,点燃,吸过一口,朝另一边吐出烟雾,他还没忘记,让孕妇吸二手烟是不健康的,他思忖了半饷,温和开口,“怎么不直接去问童瞳。” “我想先听你怎么说。” 他笑着瞥了一眼巫阮阮,难怪霍朗会那么喜欢她,她身上总有一种让人莫名其妙想安静下来的气质,“听我怎么说……”他点点头,弹掉烟灰,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我就是那个隐藏了很多年的,童瞳的男朋友。” 不再隐藏的感觉,真好,好似久病的人,终于可以推开门窗,去晒晒太阳。 巫阮阮的睫毛闪了闪,“很多年,是多少年?” “嗯……就是在你骑着送外卖的自行车满世界追着霍霆跑,全校皆知那一年开始,算一算,8年了。” 想想还是有些心酸,他和一个女人谈了8年的恋爱,她的闺蜜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还找到一个完美的第二春,而她,却为自己搭进了全部的青春,无声的站在自己身侧,等到青春都快耗尽的时候,才等到了一个可以公开的名分。 平复了自己的震惊之后,阮阮的语气,仍是有些不可思议,“8年,你让一个女孩被无数人认为她被有钱的老男人包养了8年,连我都不知道,连一个能在她受到别人的闲言碎语时寻找安慰的朋友都没有,你怎么忍心让她承受的?” “不是隐瞒了你,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没有人知道,连晏维也只是知道了几天,我的家庭环境太复杂了阮阮,我可能并没有你们看到的这么轻松,我是沈家的唯一的男孩,我要背负的东西,比你们看到的要多的多,我母亲去世十几年,现在掌控沈家的,能左右我父亲的,是我的后妈,后妈你懂吗?他不会像我生母那样会在意我想要什么,她在乎的是怎么壮大沈家,怎么让我赚更多的钱,让她两个女儿一生荣华富贵,她说让我和谁在一起,我就要和谁在一起,她说不让我和谁在一起,我那些莫名其妙就消失了的女朋友,就是证明她手段和毒辣的最佳证据,我不是想隐藏,我也想光明正大的谈恋爱,我只是想保护她,我不知道我小妈把那些女人怎么样了,我只知道,越少的人知道,越没有人知道,童瞳就越是安全的,至少要等到我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再昭告天下,或者像现在,”他长长吸了口气,“我被逼上梁山了……” 阮阮蹙了一下眉,“你所指的梁山,是指你和霍筱的婚约吧,可是你们将来会结婚,一定会,你会为了童瞳而抛弃家族利益还要得罪一个霍家吗?“ 沈茂吸了口烟,攒着的眉心慢慢散开,微笑,“我会啊,我现在不就是在这么做吗……” “别把保证说的好像儿戏一样,这件事,想想根本就没什么可能,多少富家公子都是这样,谈恋爱是一个人,结婚又变成了另一个人,真有那么一天,你被沈家押上教堂,你让童瞳怎么自处?她的性格,会善罢甘休吗?你让两个女人为了你剑拔弩张,童瞳一个人,没有你这个靠山,她斗得过背靠豪门的霍筱吗?你们的婚礼会轰动全城,她也就会成为万人所指的第三者,你可以继续给她一切,给她爱情,给她金钱,给她陪伴,可是你同时也给了两个女人一生的屈辱,霍筱难道不无辜吗?你们以后总会有一个小孩,那这个孩子,不无辜吗?不要以为在感情里只有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在中国,一个家庭只能是三角形,丈夫妻子和小孩,它永远不会变成四角的,所有不能成为这三个点的,不能被法律承认的,都是第三者,她的进入,不管善恶,一定会破坏那个三角。沈总,家庭是一个男人肩上最沉重的责任,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一定要能全心全意的去爱护自己的妻子,哪怕他们曾经爱着别人,在进入婚姻的那一瞬间,绑也要把自己绑在婚姻里,这才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该做的。”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和童瞳分开吗?” 巫阮阮点点头,“你改变不了你和霍筱会结婚的事实,你就别让她跟着你越陷越深,你的爱,早晚会害了她。” 沈茂勾了一下嘴角,许久都没开口,好像自己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半天才转头笑着了一眼身侧的阮阮,语气淡然道,“我做不到,我们分不开,也不想分开,我是沈家的唯一的正牌继承人,我不会让我的家族在我的手里就此败落,身为沈家的人,我可以为沈家做任何,可以为了自己的家族赴汤蹈火,只是这赴汤蹈火里,并不包含我的爱情,我的全部都留给沈家,只要爱情留给自己,婚姻留给童瞳,这才是我想做的。” “这话听起来很动人,”阮阮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问,“可你真能做到吗?就像你说的,如果哪一天,沈家要童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该怎么让她回来?” “她可以不用回来,我会和她一起消失。” 阮阮不反驳了,人都说死了,她连推理都已经没有内容了,再推下去,恐怕也只是该问问那你们是合葬还是分葬,是买墓地还是埋树下,还是弄艘游轮给你们的骨灰在大海上扬撒。 她放下沈茂的衣服,站起来准备离开,“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我的姐姐当一个第三者,毁人毁己。” 沈茂没抬头,烟蒂早已燃尽,只剩最后一点点红色的明亮在进手指的过滤海绵上,会议室没有烟灰缸,地面铺着地毯,他只好把烟灰都弹在了玻璃桌面,最后连烟头也一起掐灭在桌子上,“她不会是第三者,从前不是,将来也不会是,我只有她一个女人,还有,”他顿了顿,看着那些灰白色的烟灰,坚定道,“你觉得是对的事情,也不见得就是对的,不能拿你的爱情去衡量别人的爱情,我不是霍霆,童瞳也不是于笑,阮阮,不要用你对婚姻的偏见,去约束童瞳,好吗?” 也许沈茂是对的。 阮阮这样想,也许是她偏见了,我们总会以为与自己想法背道而驰的那些人,是偏见的。 她也觉得沈茂对爱情对婚姻,是有偏见的。 但这不能说明谁对谁错,同样是一个苹果,你咬在嘴里仿佛在咬蜜糖,我咬在嘴里,可能就是砒霜。 巫阮阮离开后,沈茂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明亮而空荡的会议室坐了很久,他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小香,我想定做一套婚纱。” 祝小香脸上正敷着面膜,声音含含糊糊,“噢,你穿吗?” “我妻子。” “噢,对,你是穿裤子的,不对,你要结婚了?你个没良心的,我还没找到男人,你居然要结婚了!” “你在干什么,你声音不清楚。” 祝小香把昂贵的鱼子面膜掀开一般,放松了他的嘴部肌肉,“我在敷治愈系的面膜,沈茂,我被霍小狼那个人渣深深伤害了,我都肛裂了你知道吗!” 沈茂原本有些阴郁的情绪,在听到这话时,瞬间灰飞烟灭,他怔了怔,坐直身体,不可思议道,“肛裂?他把你怎么了?不会吧,以阿朗的性格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对你下手的吧,他那么讨厌你……” 小香也激动的坐起来,“……你是不是和霍朗打啵儿了,嘴巴这么臭,我是气的,被他气的快肛裂了!他毁了我的衣服,我要去点了他们家!你不要告诉他,我会偷偷的去放火。” 他“嘭”一声躺回床上,“说正事吧,你老婆个子高吗?” “高,174,长腿,小腰。” “胸大吗?” “……比你大。” “……别说你老婆啊,就是你都比我胸大,至少你还有个肌,我连肌都没有。” “你鸡哪去了……”沈茂问。 祝小香一掌拍在床上,“变成大雕和杨过走了!” 沈茂没明白,“什么?” “废话少说,你打算给婚纱做多少钱的预算,我好看看在你老婆的胸肌上是镶宝石还是镶鹅卵石!” 沈茂思考几秒,缓缓的开口,“ 200……” “二百!你怎么不买块窗帘用别针给她套上啊!” “万。” “200万!你脑袋一定是被霍朗亲过了!你怎么不买套黄金铠甲给她套上啊!” 沈茂觑起眼睛看了看窗外,淡然的继续道,“美金……” “哎妈,哎妈,”祝小香在这边气的直喘粗气,“200万美金!你确定要说的是200万美金,不是2点00万美金!换成钢镚砸死你们这对狗男女吧!” 电话被切断。沈茂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他想说,200万美金,尚算有价,但他的童瞳,是无价之宝,用两百万美金来装点他的无价之宝,只怕不是委屈就好。 —————————— 谢谢打赏:蔷薇公主,我爱呢呢,小妖吧主,li5464***(为什么你的名字后面是星星我一直不懂) 谢谢大家抢注文中人名ID,现在有了童晏维和我爱呢呢,每次看到评论就忍不住想笑,以后再来个霍霆,霍朗,然后他们一发评论就……打起来了么…… 如果还有打赏的,我没看到的,就是被花花刷屏刷没了,记得来我这吼一声,我重新隆重感谢,顺便可以骂我一句老没良心的。 我的万年又深又宽的新坑渴望在你们的藏书架里占有一席之位,请大家点击【简介】旁边的【其他作品】,《新夫纨绔》在等你们,有人反映不认识后面俩字,我郑重的翻译一下,后面两个字念:玩酷。 纨绔公子白湛与魅力养父的夺妻之战,原城再一次带领你们进入不一样的言情小说,我要告诉你们,这世界上动人的,不仅只有爱情。 () 正文 146:再找个女人,为他生儿子 童晏维从童瞳的办公室出来,手里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纸箱,往沈茂的办公室去的走廊上遇到了巫阮阮。 阮阮指了指他的脸,“你又挨揍了?” 童晏维觉得自己现在没脸见阮阮,恨不得把脸埋进纸箱里,再低些,恨不得埋进裤裆里,他和阮阮,他姐姐和阮阮,再也不是无话不谈的一家人了,他们之间因为这段从深藏不露到扑朔迷离的感情而有了隔阂,这让他非常的不开心。 只有心思足够单纯的人,才会因为与人之间浓厚情感的褪变,而变得惶恐不安,晏维的不愉快,源于他的单纯,他相信他们三个人是世界上永远不会被拆散的,因为这是亲情。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看你脸都肿了,好像被熨斗烙过一样,红红的。” 她见晏维不说话,还戳了戳他的手臂。 童晏维极不情愿的抬起头,吭哧半天,说,“唉……我,我,我哪天,不不挨打,稀,稀奇么……” “是不稀奇。”阮阮点点头,“但是以前她不会打你脸的,童瞳不是说打你不能打脸,因为不打脸你家人就看不到,她就不用挨说,她犯罪了也没有证据什么的……” 大概是觉得手里的纸箱有些沉,童晏维用膝盖稍微向上顶了顶,巫阮阮紧忙伸手帮他抬住其中一个角。 “对,对啊,本来唉她,她要抽我我腰,完,完了我我一,一,一脑瘫,蹲下了,然然后就抽,脸上了。” 阮阮笑笑,“你不是脑瘫,你是勇敢。” 分开的时候,晏维很小声,很小声的在她身后说,“对,对不起,阮阮姐。” 巫阮阮回过神,看着晏维的背影,若无其事的笑笑,“我们不是一家人嘛,一家人不用说对不起,就像一家人不用说谢谢一样,每个人都会有秘密,能为别人保守秘密的人,才是值得信任的人,这不是错。” 她的笑容没有被晏维看到,可是她连声音都是笑着的,他怎么会感觉不到。 可是他所说的对不起,不仅仅是他不够诚实这么简单,而也是在替那个从来不会对别人说抱歉的童瞳来道一个歉,道一个她没有坦诚相对的歉,也道一个她可能终会成为一个令阮阮不舒服的存在的歉。 其实道歉并不一定是软弱的表现,也有可能是因为太爱她,所以但凡一点点于她来说不好的事情,都会令他心生愧疚。 童瞳已经脱下了高跟鞋,穿着丝袜在地毯上走来走去,偶尔弯下腰来看看着桌子的各个螺丝钉,想着这东西该怎么拆下来,这办公椅贵的能去偏远农村买四五个大胖小子,这办公桌更不用说,当初就是定制来的。 巫阮阮一进门就看见她在围着桌子团团转,她惊讶道,“你要把这个也搬走?” 童瞳手掌在桌面一拂,“废话,这桌子能买辆QQ了,你看一辆QQ我不见得稀罕开,那也没有白白送人的道理,再说除了我没人配得上它。” “沈总的办公室,还有地方摆你这张流水台一样大的办公桌吗……” 童瞳倚着桌角,叹口气,因为刚刚动作幅度过大,她穿的小套装露出一块腰腹,人也高高瘦瘦,明艳的浓妆,看着却丝毫不讨人嫌,往那一站,真叫性感漂亮。 阮阮见过霍筱,相貌上,确实胜过童瞳一筹,但是没有童瞳像个活人,按着他们霍家的基因来说,她也应该是漂亮的不食人间烟火,她那冷清的气质,少了一份童瞳身上的灵动。 甭管她多凶,但是她确实是一个能让人真真实实感觉到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如果没有那些纷繁复杂的利益关系,她和沈茂,该是人人称羡的一对。 “我是来和你决裂的。”她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一块没有半个中国字的小点心,不知是糖是威化,撕开包装一看是饼干,小口啃起来。 童瞳将垂到胸口的长发向后拨去,“决裂……我还以为你是来决斗,真怕你不是对手。” “不和你决斗,我打不过……” 童瞳红唇轻轻扬起来,笑了笑,坐到阮阮的对面,“我知道,你想劝我和沈茂分开。” “你知道的对极了,我就是来劝你和沈茂分开的,你现在还有余地,越往前走,余地越有限,童瞳,想想我过的多辛苦,一个家庭加上一个入侵者,是注定不会幸福,不管你曾经和沈茂在一起多少年,只要你不是他的明媒正娶,你在这段感情里,就是多余的,我虽然和霍筱接触的不多,但是我确实听过不少关于霍霆舅舅的事情,她们家 ,还有沈家,都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两败俱伤,不如现在就学会放开,明知道是错的岔路,又何必去走呢?你不是一直很聪明,每天嫌弃这个人脑瘫那个人脑瘫,但凡是个活人,在你眼里就没有脑不瘫,你还要错下去吗?童瞳?” 童瞳抱着手臂,双腿交叠,看着阮阮一边啃着沈茂买给她的饼干一边试图拆散她和沈茂,“别吃了!” “嗯?”阮阮愣了,嘴角上还沾着饼干屑,看起来有点呆,她还从来没听过童瞳说不让她吃东西这话,从来她吃东西,都是她和晏维一起往自己的面前堆,满足一个吃货的朋友,那为她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给她提供美食和零食。 “我让你别吃了!” “为什么不能吃,你摆在这里不就是给我吃的么,除了我谁敢坐你的沙发吃你的东西,我不吃它会过期的……” “这是沈茂买的,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一边嫌弃着沈茂扮演着法海那个老秃驴拆散我和我男人一边在这里吃人家东西,你牙不疼吗?” “不疼……”阮阮摇摇头,“就算我是法海,你是白素贞,那沈茂也不会是那个凡人许仙,你别傻了。” 童瞳收起了自己的犀利,难得的,露出了那么一丝丝落寞,“看不到结果的事情,现在就要放弃吗?你能看到和霍朗的结果吗?你就敢担保霍朗从来都不知道你是霍霆的前妻,他没有任何目的不怀任何掠夺的心态,和你在一起?如果他和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你生的两个孩子,如果他最终的目的是要夺走霍霆的一切,你现在会离开他吗?” 阮阮微微一怔,“我不会,也许他不是呢?那我就错过了。” “我也不会离开沈茂,也许,他说的,他都能做到呢?那我也错过了。” “如果他做不到,你会选择成为他婚姻的第三者,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童瞳不想去预料真的会有那最糟糕的一天,她的沈大叔会和另外一个女人组成家庭生儿育女,她得到再多的宠爱,也无法光明正大的挽住他的手臂,无法让她生下的小孩在骄阳明月下磊落的叫他一声爸爸,单单是想象,都能让她胸腔如同被飓风撕裂开血肉般的疼痛,要真离开呢? 她心上的弦会断掉。 当一个女人,把她全部的青春都押注在一场覆水难收的爱情豪赌里,她一定是怕输的。 再坚强的女人,再泼辣的女人,也硬过不爱情。 她深深吸了一口,努力的睁大眼睛眨了眨,希望眼底的雾气能快些散去,眼泪还不适合现在流,可眼泪也不是不可以流,人怎么能败给遥远的设想,真到失去那一天,再去哭,不丢人,也来得及。 她说,“阮阮,我永远不会成为于笑那样的女人,如果我有野蛮的权利和能力,我就不会给沈茂和她走进礼堂的机会,如果我们只能是情深缘浅错过夫妻姻缘,我能保证和他断的干净利索,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我可以没有爱情,”她有些哽咽,顿了顿,调整呼吸,坚定道,“但我还要做一个人。” 原则与约束,便是做人和做畜生最本质的区别,畜生可以随心所欲,而人,注定要懂得如何操控自己的晴欲。 阮阮能说的,能做的,已经全部给童瞳,她还是要坚持到底放手一搏,她也只剩无奈,再要她为童瞳去做些什么,也只能多去教堂祷告,多去寺庙拜佛,祈求上帝和苍天,可以睁开眼,让他们自己来证明,所谓的救苦救难不是空口言。 当巫阮阮在电话里告诉霍朗的时候,得到的,只有这样一个回答,他说,巫阮阮,我们没权利替别人决定人生,所以你该吃吃,该喝喝,别人的事你管不了也别往心里搁,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吃货,把我闺女养胖点,懂吗? ———————— 绮云山别墅,呢呢这个一直在坑爹这条笔直的康庄大路上走的耀武扬威顺顺当当的小姑娘,继用蜡笔摧毁别墅内的白墙无数次之后,开始转战更高端的战场。 于笑刚刚起床,往楼梯口一站,立刻拉长了声音尖叫起来,声音比凌晨三点打鸣的元宝还要嘹亮有穿透力。 呢呢正趴在沙发上,十分认真的用油彩在她白色风衣上作画,元宝在呢呢旁边,卧在它的新毯子上——于笑的香槟色水貂披肩。 这尖叫声,震惊了别墅里所有的人。 阿青正在厨房做早餐,听到新少奶奶的惨叫急匆匆的跑出来,当即吓的目瞪口呆,她马上跑到阮阮身边拿走她手里的油画笔和油彩,把元宝轰到一边,拿着被糟蹋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不知所措,呢呢眨了眨眼,悄悄的抱起元宝,心想我咋这么倒霉又闯祸了,爸爸不是允许我在这里家里画画了吗,想在哪画在哪画,我就想在衣服上画,这衣服,不是我爸爸买的吗…… 霍老太太不在,少爷没从房里出来,阿青也深深的觉得,自己这是死到临头了,这大衣是于笑的高级定制,价格高的令人咂舌,这是早上司机刚刚从门店清洗过拿回来的,她就做个饭的功夫,呢呢就能从霍霆的房间里翻出这些画画的东西,并且还画了个一团糟。 “少奶奶,我现在就让司机送去清洗。” 什么叫鼻子都快气歪了,就是于笑现在的模样,她怒气冲冲的从二楼下来,从阿青的怀里抢过自己心爱的大衣,胸口起伏的厉害,这还洗什么洗,这东西洗的掉吗! 劈头盖脸的,她把衣服狠狠摔在阿青的脸上,“废物!这么大个人你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扣你两年的薪水都不够!你给我处理好,处理不好你就吃了吧!”她扭头看向呢呢,还没等开口,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已经让呢呢吓破了胆,小家伙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后退,紧紧的抱着元宝贴在墙根,颤颤巍巍的看着阮阮告诉她的,千万不要招惹的于笑妈妈。 “少奶奶,小孩子不懂事,你就别和呢呢计较了,她什么都不懂,她要明白这衣服多贵重她不会乱画的,在她眼里这和家里的桌布没什么区别啊!”阿青想要把呢呢护在身后,稍稍挡了挡。 于笑一身纯白色的宫廷睡衣,袖口还飘着柔软的蕾丝,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明眸皓齿的模样,这人要不开口说话,该是多美丽的一个少妇,可就毁在这嘴上了,她挑唇冷笑,“我教育孩子也轮到你插手?你是她妈我是她妈?你是霍家的少奶奶还是我是?你是狗仗人势,借着霍霆袒护你才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吗?小孩子犯错误就不用教育了吗?你那句我的定制大衣和家里的桌布没有区别是什么意思?我品味差喽,我把桌布穿身上了是吗?霍霆不过是帮你出过一次头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放肆,他要睡你一晚上,你是不是还打算骑到我头上,早上起来让我煮饭晚上洗澡让我放水?” 阿青让她揶揄的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彩虹似的变了一圈,想反驳,又不敢顶嘴,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她是下人,而于笑是主人,他们之间不是说与反驳的关系,只能是说与听。 于笑连碰都不屑于去碰阿青一下,不耐烦的一挥手,让她站到一边去,小呢呢已经吓的开始在墙角默默的抹眼泪,手掌上,衣襟上沾的油彩蹭了元宝的一身,也把自己的小脸抹成五颜六色,她哭着求饶:妈妈我错了。 “你错多少次了!”她厉声厉色的训斥道,“不让在墙上画画你就到沙发上画,不让你沙发上画画你就拿我的衣服画!你是故意的,是你亲妈教你的对不对!” “少奶奶!”阿青扔下她的衣服站到呢呢身前,把小家伙挡了个结结实实, “阮阮姐不会教呢呢这些的,她才三岁,就算有人教她也不见得能学得会,你这样会把她吓坏的,教育不也有很多种方法吗,不一定要喊要吓。” 阿青这举动,相当于在火上浇油,阿青看得出她实在是生气,她一手伸到自己的背后,朝呢呢摆了摆,让她识相点,快跑去找她爸爸,于笑在这家里无法无法天,连霍老太太都被她哄的团团转,一句狠话都不舍得深说,只有霍霆震得住她。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呢呢眼泪鼻涕在脸上抹成一团,扭头就要往楼上跑,于笑上前要去抓她,却被阿青拦了下来,她错愕的看着阿青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掌,怎么也没想到她胆子大到敢来抓自己份上,她试图甩开,可是阿青却不肯松开,她一巴掌挥出去,阿青本能向后躲去一大步,这力道有多大,就看她挥出去没有找到落点的巴掌那惯性有多大,险些给自己闪个跟头。 她是从小被宝贝大的,想打哪个佣人,还没见谁敢躲过,娇小姐的脾气一上来,她随手操起作为摆设放在一旁的陶瓷人偶,狠狠朝阿青砸了过去。 陶瓷人偶在阿青的额头上擦上个边,应声落地。 霍霆刚刚洗过澡,放下手里的剃须刀,只穿了一条休闲长裤,赤倮着上身从浴室出来,卧室的门开了一半,抽屉被翻的乱七八糟,他随意的扫一眼就知道呢呢是拿走了他的画具,刚要去床上拿衣服,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他第一反应是呢呢碰倒了什么,可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怕碰的易碎的物品会放在呢呢触手可及的地方,如果是花瓶之类的从高处掉下来,碎片会不会碰到阮阮身上,他没拿上衣,连双拖鞋都没穿,光着脚就往卧室外跑去。 刚到楼梯口,就见一身狼狈的呢呢捧着被她折腾的白毛变成孔雀毛的元宝泪流满面的往二楼跑,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霍霆心里就像散了一把凌乱的缝衣针,怎么跳,往哪个方向跳,用怎样的频率跳,都疼。他两大步迈到小女儿身边,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毫不在意她身上脸上的油彩会蹭脏了自己,他轻柔的帮她擦掉眼泪,在她额头上吻了又吻,温和的问,“怎么了宝贝儿?告诉爸爸,怎么哭的这么伤心?不哭了,乖,一会就吃早饭了,哭着不能吃饭饭。” 呢呢终于找到了安全的避风港,短粗胖的小手臂单手还在他的脖子上,不敢松开,手掌紧紧抓着他贴近后颈的头发,抓的霍霆生疼,抬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呢呢,爸爸不是告诉过你,不能用力的抓爸爸妈妈的头发,你在害怕?”他发现呢呢的小身体在微微发着颤,这几不可察的颤抖竟被藏在她因不断抽噎而抖动的身体下。 原本已经打算抱着呢呢回房里帮她洗掉脸上身上的油彩,却即刻改变了主意,他抱着呢呢朝楼下走去。 在刚刚他无法看到的地方,阿青整手脚麻利的处理地上的碎片,于笑还在在生气的喘着粗气,见到霍霆也没有好脸色,瀑布般黑发往肩后甩去,用脚尖点着地上的定制大衣,“霍霆,我们是不是太溺爱呢呢了,她都三岁,三岁的小孩已经可以上幼儿园了,不能总任由着她的性子,你看看,就这么一不留神的功夫,她把我这件定制的大衣画成这样,这还怎么穿,这么大面积的油彩能处理的干净吗?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又没凶,她就哭着跑去你那里告状,她只是哑巴,不是智障,小孩不可以这么宠的。” 霍霆看了看地上的大衣和皮草披肩,抬头反问,“ 你确定,你没凶她?” 于笑想装作特有气度的笑笑,但她度量实在没那么大,这会儿装都装不出来了,只是抽了一下嘴角,她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着呢呢,“我凶你了吗?呢呢?” 呢呢的怀里还抱着元宝,哭的更凶了,却不敢表态。 于笑又转头问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阿青,“阿青,我凶呢呢了吗?” 阿青为难的抬头,躲开了霍霆和于笑一起逼视过来的目光,摇摇头,“只是稍微严厉了点。”她过来夹起于笑脚下的大衣,于笑的一只脚还踩在衣袖上,被她这冷不防的抽离,差点没坐地上,她低呼一声,扶住墙面,没好气的瞪着她,“你干什么!摔着我是小事,摔着我肚子里的霍家小少爷你能对霍家负责吗!” “对不起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能。”霍霆突然打断了阿青的话,“霍家的小少爷,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会生,摔死了你肚子里的,我会让她生一个给我们霍家负责,生的是女儿不要紧,一个接一个的生,总能生出来儿子。” 于笑惊愕道,“她只是一个乡下来的佣人! ” “在我心里你比妓女还不如,你都能怀我霍霆的儿子,她怎么了?”霍霆冷冷的看着她,若不是呢呢还在怀里,他此刻的怒气足令让他忍不住对于笑抽筋拔骨,“ 你是非逼着我再找一个人生个儿子出来吗?一个人的母凭子贵你觉得太寂寞了是吗?” “我逼你什么了?我身为你的妻子,呢呢的继母,我有义务教育她,我是在帮你管教小孩,免得大了出去别人说我这个做后妈的没有把小孩子教好!” 呢呢在霍霆的怀里哭的开始打嗝,一个嗝接着一个嗝的打,霍霆在她背上拍拍,他看着于笑,满目寒光,却微微挑了挑嘴角,“我们,半小时后见。” 说完,抱着呢呢向二楼主卧走去。 —————————————————————— 【谢谢打赏】 海燕888888888(我这个老没良心的昨天好像就把你落下来,我现在郑重的捡起来) 白湛,霍朗,(你们两个的名字让我心头一震) 不分正反面的可爱花花 许你三世温柔,许我一世深情,没有你我好孤单(你们仨再加一句‘没有我你怎么办’就成诗了) 【评论区】 大家踊跃留言发表意见,除了不骂我骂谁都可以,热衷于刷评论找灵感的作者请你们无限支持,谢谢我的主角们来评论区客串,主角们果然出身名门世家,一水的VIP!太有喜感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叫【原城】的妹纸,你是怎么把这个号码注册下来的,我注册的时候为什么是被占用,如果用了我的名字,请善待我的节操,不要到处告白,尤其是不要到男作者书下告白,我感谢你八辈祖宗,_(:з」∠)__ 我爱泥萌 () 正文 147:舔的那么欢,你不恶心吗? 霍霆觉得自己这辈子干过的最有耐心的三件事,第一是画画,第二是凝视阮阮,第三,就是伺候他的呢呢。 帮她清理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刚要把她从流理台上抱下来,呢呢就伸手在他的胸口抓了抓。 “干嘛呢?呢呢……” 呢呢在他胸口抓,抱怨着:爸爸,你没有奶奶,我想妈妈,我要摸奶奶…… 霍霆挠了挠眉梢,“宝贝儿……这个太为难爸爸了,只有妈妈会有奶奶,爸爸没有。” 他把呢呢放到自己的大床上,紧忙套上自己的衣服,然后扯过她装满积木的收纳箱,一股脑的倒在床上,给她拿了一盒牛奶,插上吸管,又从衣柜的高处拿下来两个呢呢一直很喜欢,但是他却很少给她吃的巧克力派,看着她刚刚哭的发红的小鼻子,还是有些心疼,他揉揉呢呢柔软的鬓发,温柔的说,“呢呢,你在这里和元宝玩积木,把派吃完,喝半盒牛奶,爸爸不进来,你不能出去,知道吗?” 呢呢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巧克力派,乖乖的点了点头。 “一个人在房间里绝对不可以做的两件事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呢呢点头,说,不能去阳台外面,不能摸电电。 “乖。” 他将卧室的门在外面反锁,快步下楼。 “阿青,咱们家伺候不好于小姐,她养胎不安心,去楼上她的卧室给她收拾东西,让司机送于小姐回于家。” 阿青正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一脸的不知所措。 于笑啪的把手里的报纸往桌子上一放,“你让我挺着肚子回娘家养胎?” 霍霆没回答她,瞥向阿青,“去。” 阿青点点头,把牛奶放到餐桌上,转身就要上楼。 “站住!不要碰我的东西,碰坏了哪一样你都赔不起!”于笑尖声的制止到。 “我赔得起,她碰坏的,算我霍霆头上,去帮于小姐收拾行李。” 阿青是惧怕于笑,但她又不傻,分得清这个家里到底谁是主人,这于笑的孩子都快出生了,霍霆也从来没在这个家里给过她一个正式的名分,人来人往的都叫于笑,客气些就叫于小姐,不客气的时候,直接叫‘那个女人’。她立马去按着霍霆的吩咐把她的东西打包好,除了衣服香水化妆品,也没有其他的东西,竟然也装满了三个40寸的大皮箱。 霍霆没少说过要把她赶出霍家,但是每一次也不过就是说说,于笑没想到他会来真的,还是在霍老太太不在家的时候,连一个给她撑腰的人都没有,她语气软了下来,上前拉住霍霆的衣袖,开始软绵绵的撒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的朝他眨了眨,“我知道错了老公,我下次好好教呢呢就是了,我倒不是多在意那件衣服,就是她经常在家里乱画,说了她又记不住,我就有些急了,其实你想想,我对呢呢也挺好的,我和妈上街的时候我还给她买衣服呢,我要是讨厌她,我就不会买了,也不会在她犯错误的时候叫她改正,我们是夫妻俩,意见不合咱们就商量着来,你动不动就要让我回于家,外人多看笑话啊……” 霍霆依旧插着口袋,没有躲开她的拉扯,也没有发怒,那眼神冷淡的就像看门外一株无关紧要的花草,淡然反问,“你说的外人,是指谁?” “阿青啊,老公,我才是你的老婆,你应该维护我,你在佣人面前一点点面子都不给我,以后我还怎么管这个家,你没看到她刚刚怎么顶撞我,还因为我教呢呢道理来拉扯我,模样可凶了,好像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一样……” 她的诉求,听起来确实很动人,老公确实应该在佣人面前给妻子一些面子,可问题是,她算他哪门子妻子。 霍霆挑挑嘴角,尚算温和的朝她笑笑,“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但是也有错误,比如,你现在认为你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不是,妈才是,但是我是你的老婆啊,是你儿子的妈妈……”她越发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霍霆,用肚子在他腰上蹭了蹭。 “其实,阿青也很漂亮,清秀又有灵气,你不提醒我,我差一点点忘记了,我想要让她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有多容易,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间别墅是我霍霆赚钱买的,这家里所有的人吃的用的全部是我霍霆的,包括你,这个霍家,只有一个主人,就是我,我宠着谁,谁才有娇纵的资本,我要是,看上阿青了……” 于笑当即就愣住了,现在她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是自己的情敌。 只是有些不相信 ,霍霆真的会看的上一个每天不言不语低声下气的佣人,那不过是小村姑。 “老公,我们不开玩笑了,你也别闹了,不能拿家里的佣人开玩笑的,你要是喜欢阿青也不用等到现在,早就喜欢了不是,她在霍家都9个年头了,你快别让她收拾我的东西了,一会妈就回来了,看到我的大箱子小箱子得多惊讶。” “9个年头,也不多,我本来就不是适合一见钟情的人,也正好要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讨人厌,我也不会发现她讨人喜欢。” “你说真的?” 霍霆笑笑,没回答,“去换件能出门的衣服,我只是让你回于家养胎,你就这么穿着睡衣出门,确实有些像弃妇,去吧,体面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我不回去,我嫁给你,给你怀儿子,这就是我的家。”她不依不饶,压着胸口的一口火,想发又不敢发,只能尝试不断的去挽回他的态度,至少别这么强硬。 霍霆刚走到餐桌边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口,缓缓回身,眉头蹙起来,“我一直忘记问你了,你为什么总是说你嫁给我了?” 于笑被他问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严格来说,你肚子里怀的,只能算我的私生子,我从来没和你举办过婚礼,也没领过结婚证,上帝和法律都不承认存在的事,你在这一厢情愿什么?” 于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他拉开椅子坐下,“吃饭,吃完饭让司机送你走。” 于笑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端起果汁喝了一大口,她没霍霆这么淡然,还能慢条斯理的用刀叉吃煎蛋,她恨的牙都痒痒,快要把这大理石的桌面都放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碎了。 “妈说,现在肚子大了结婚不好看,婚礼等我生完孩子再补办,结婚证可以先领,我们下午就去民政局!” 霍霆忽然笑了两声,嘲讽至极,“还没睡醒吗?下午回于家接着睡。” 他继续吃的他的早餐,喝他的牛奶,看他的财经报纸,于笑几度试图和他说话,他都抬手敲了敲桌面,示意她吃饭的时候安静。 终于等到他结束用餐,于笑立马蹿到他面前,“霍霆,我不觉得我今天做错了什么,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也不该被赶走,有没有结婚另说,我怀了你的孩子就应该是你妻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我还那么喜欢你,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我们没有感情基础可以慢慢培养,你不尝试看看我的好,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是不对的那个?” 霍霆淡淡的看着她,眉宇间满是清冽,“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吗?” “那你喜欢谁?”她觉得自己够低三下四了,霍霆还是得理不饶人,“喜欢巫阮阮,还是喜欢阿青。” “巫阮阮?”他轻笑出声,“我曾经是很喜欢,可是我不喜欢了,她就要滚出霍家,现在你就是第二个巫阮阮,我对你连一天都忍无可忍,所以,你也要离开。” “不是巫阮阮?也不是我,难道你真的喜欢阿青那个只会低头干活的土丫头吗?” “是,我喜欢阿青,这需要你点头同意?你爬上我床那天,你问过巫阮阮同意了吗?” “嗵——”一个巨大的皮箱倒在楼梯上,一路下滑,最终停在楼梯口,阿青捂着嘴巴,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衣黑裤极干净素淡,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霍霆。 霍霆的话,足以点燃于笑内心嫉妒的炸药,现在阿青又摔了她的东西,手中要是有支箭,她八成早就拉弓朝她射了过去,她几步迈到楼梯口,抬头恶狠狠的盯着还在楼上的阿青,“你想的太多了吧!霍霆不过借着你的名字和我拌拌嘴,哪有夫妻之间不吵架,你就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你知道这皮箱多贵吗?我哪样东西是你摔得起的,还站在那里,下来给我拎上楼,重新摆好。”她忽然想到霍霆不喜欢自己这样的颐指气使,态度立马软下来半分,“我这是挺着肚子,拎不动这东西。” 阿青还沉浸在霍霆那番话所带来的震惊里,看起来惊慌至极,点了点头,小跑到楼下,扶起于笑的皮箱,瞟向霍霆的目光开始变得不自然,甚至有些躲闪,“少爷,这些,要拿回去吗?” 要说阿青对霍霆的爱慕,一直都隐藏的很好,谁也看不出,她也不是十几岁的少女,会常常对着霍霆的背影发呆,于笑也不是单纯到没听过谁家的小保姆勾引走了男主人,她多少次在霍霆出现的时候看向阿青,都没发现任何倪端,那模样看起来好像霍霆在她眼里不是个男人。 而她现在的脸色,已经完全出卖了她的心思,这红透的脸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说明了一切。 如果是这样,她就更不能离开这里,她这一走,不就是再给这对相互倾慕的男女制造机会,能给霍家生儿子的,只有她一个人,她不会让另外一个男孩来取代自己儿子的地位,就算霍老太太不承认阿青这没身份没背景的乡下丫头,可那霍老太太是盼孙子堪比盼星星月亮,霍家不是养不起,只要是男孩,她当然希望多多益善。 “你在无视我吗?阿青?”她挺着肚子向阿青靠近一步,“你又不是小女孩,别太天真了,霍霆不会喜欢你,他是我老公,就是不喜欢我,也轮不到你一个佣人来上位,我怀着霍家唯一的继承人,你想借着霍霆的一句话就动摇我,让我离开霍家吗?别不知道天高地厚,把我的行李拿上去!” 阿青垂着头,立在原地未动,霍霆不在,她为了在这里好过,要听从于笑的,可是霍霆在,曾经不止一次声明霍家只有他一个主人的霍霆在,那她只能听霍霆的,她留在霍家9年,也不过就是为了听霍霆说的每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她低声重复,“少爷,这些东西……” “拎到外面,让司机放到后备箱。” 阿青费劲的提起皮箱,没等迈步,就迎来了于笑的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阿青这分明已经开始不把她放在眼里,就因为霍霆说那一句喜欢她,“你敢动我的东西!” 霍霆冷眼看着于笑在这发挥的酣畅淋漓的闹剧,忍不住勾起嘴角,笑意缓缓敛去,“阿青,过来。” 阿青捂着脸,红着眼眶一语不发的快步朝霍霆走来,她以为,霍霆是想为她解围,没料想,他要做的,不过是把她整个人越来越深的陷入这场误会的漩涡。 她还没等近到霍霆的身,便被他一把拉进怀里,紧接着就是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吻。 当然,也是令人满眼骤起血雨腥风的吻,于笑惊讶的连声尖叫都发不出来,错愕不已的瞪着这转瞬间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 阿青腿一软,险些直接跪在地上,霍霆搂住她的腰,让她的身体依附于自己。 这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至少在于笑看来不是,他看起来很动情,吻的也极深,可只有霍霆和阿青才知道,这吻,当真是戏一场。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唇与唇的厮磨,霍霆的舌碰都没有碰过阿青一下。 一吻结束,三个人,只剩他一人还是理智清醒的。 “天真的那个人,是你,于笑,非要等她也怀上儿子,然后你像巫阮阮一样,不是我送走,而是被我赶走吗?” 于笑红着眼眶,不服气的望着霍霆,“反正我最开始进来霍家,也不是因为你多喜欢我,我不管她是阿青还是阿红,我能挤走一个巫阮阮,我就能挤走一百个巫阮阮,我的老公只能是我的!” 霍霆在阿青的腰上拍了拍,阿青差点跳了起来,呼吸的频率都不对了,“少爷?” “这是她全部的行李吗?” “不是,还有两皮箱。” “去拿下来,于小姐想穿着宫廷睡衣回家,如她所愿。” 阿青这会还软着呢,好几步都迈的轻飘飘,霍霆跟上她,在她腰间扶了一把,“拿的动吗?找司机来帮你。” 阿青迟缓的点了点头,走到于笑面前深深的低下头,生怕对视上她那漂亮的却直射刀子的双眸,她垂着眉眼,小跑上楼。 霍霆走到于笑的面前,微微倾下身,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与她的距离愈发的近,于笑能闻到他唇齿间因为刚刚喝过牛奶而散发的淡淡奶香,他薄唇轻轻开启,轻佻道,“ 要不要,送你一个吻别?” 说罢,他就要去吻于笑。 于笑抬手推了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你刚刚亲过别的女人了你要亲我?” 霍霆再一次逼近,神色变得危险至极,“怎么,你嫌我恶心?你不是说你很喜欢我,很爱我吗?因为我亲过别的女人你就嫌我恶心,不想亲我?” “我不是嫌你恶心,是你刚刚被她亲过了才恶心。”于笑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半步,小腿卡在台阶上,再也无路可退。 “恶心?”霍霆忽然向前一扬下颏,直挺的鼻梁骨擦过她的脸颊,抵在唇角紧隔薄薄一层纸的距离贴在于笑的唇边,她身上的浓重的香水味清晰可嗅,他眼角的笑意若有若无,眉心却刻进一个淡淡的川字,“你现在才想起来恶心,会不会晚了啊?嗯?阿青亲过一次,你就觉得恶心,我和巫阮阮睡了好几年,你还能趴在我身下舔的那么欢,你不恶心?你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在你舔的前一天,我还碰过巫阮阮呢?你不觉得,你现在所谓的恶心,有些假清高吗?” 于笑扶着楼梯的扶手,身体不住的颤抖,霍霆这人的个性好像个谜,如同不着边际的深渊,看不到边,探不到底,看不清想不明他到底要做什么,上一秒也许还和颜悦色,下一秒也许就要赐予人一场无情的杀戮,她还清楚的记得霍霆曾在夜里掀开她的上衣,将水果叉抵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单单是听他说话的语调都可以让人不寒而栗,她偏了偏头,试图躲开霍霆的接触,可他偏偏不让,大掌猛的扣在她的后脑,将她拉回自己的面前,狠狠的将唇贴上去,她不张嘴,霍霆也没打算张嘴,她不是怕恶心吗,他是特意特地专门专程的牺牲自己的恶心,来恶心她。 霍霆的动作格外粗暴,不顾她的挣扎,狠戾的在她唇上辗转,蹭的连同自己的皮肤都生疼,于笑痛得发出抗议的鼻音,霍霆猛的拉开她,嘴角挑起一抹得逞的笑。 唇色变得鲜红,衬在他瓷白皮肤,一身英气却一脸妖艳,于笑都无法企及的如画如仙,他松开了对于笑的钳制,笑着后退了两步,于笑那副样子,惊恐不已的样子,让他有一种报复的块感。 他想要于笑的命,大可以让她死的痛痛快快,死的悄无声息,可他对她的命没有半分的兴趣,他只想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当初她给阮阮的屈辱和痛苦,一寸一厘,分毫不落的,在她身上重新上演,阮阮疼过的地方,她都疼上加疼,他就用他剩下的半条命,让她半世都不安生。 于笑忘记自己已经抵在台阶上,本能的向后退一步,结果直接摔坐在楼上,她从怀孕到现在还没摔过,这一坐把她吓了一跳,紧张的抱着肚子,保持着一个姿势好半天没敢动,努力的放松自己的情绪调整呼吸。 她的狼狈,让霍霆忍不住低笑出声,那声音清清凉凉,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像他这样城府似海深的男人会发出的,原本的阴霾全部因为于笑这笨拙的一摔一扫而空,霍霆微微扬起下巴,双手插进口袋,米色的低领针织毛衣配白色的休闲裤,背对着别墅巨大的落地窗逆光而立,看起来明媚而美好,他笑的轻松,“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动呢呢,千万不要动呢呢,你敢动她,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你就算不聪明,至少也该长一点点记性,看不惯我女儿淘气,你大可以把她当成透明,这个家这么大,你可以做到和她没有交集,她犯了什么错,毁了什么东西,都有我在,你不过是一个给我生儿子的工具,连摆后妈架子的资格都没有,无自知者无谓智者的道理,你懂吗?” 别墅外的大门缓缓打开,在进入别墅前,黑色的奔驰习惯性的一声鸣笛,示意有车辆进入,带呢呢离开车行道。 这是霍老太太回来了!对于笑来说,这哪儿能叫天降救星,简直就是饥饿了几百辈子的人突然见到了天上掉个纯肉的大馅饼,要不是于笑顾及自己刚刚摔了跟头,此刻便恨不得踩上风火轮去到霍老太太那寻求庇护了。 她眼中燃起的希望小火苗,看在霍霆的眼里,只觉得嘲讽,霍老太太确实有资格给她当救星,但她能不能得救,还得看她自己的求死的程度。 真把他惹到了连他母亲的面子都无法顾及那一天,她就半点挽回的余地都不会有。 阿青拎着第二个巨大的皮箱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下楼,霍霆抬眼看到她拎的有些费力,没有帮忙的打算,只是尚算温柔的叮嘱一声,“小心点,别摔了!” () 正文 148:我肚子好痛!我要去医院! “她一个佣人摔了又怎么样?我怀着你的儿子摔了一跤你都不看看我!” 霍霆笑笑,“你摔死了,我一定让你们母子俩体面下葬。” “你……”她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世上不单单只有母凭子贵的说法,也有子随母贱这一说法吗? 雕刻着巨大欧式花纹的象牙白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霍老夫人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一脸倦容的归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住了,惊讶道,“这是干嘛呢这是!笑笑你这大着肚子还要出国啊!大包小箱弄得怪吓人的,怎么像要离家出走似的?” “妈!”于笑委屈的喊了一声,飞快的站起来朝霍老太太扑过去,可在起身的瞬间,一脚踩在了自己的几近拖地的宫廷睡裙上,整个人顿失重心,向前扑倒,重重的跪趴在地上,她惊呼的同时,霍老太太也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霍霆就站在她的身前,却半点扶她一把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在她摔下来的瞬间,微微侧身,生怕她砸到自己一样。 肚子痛!很痛! 于笑惊恐的大口呼吸,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我的祖宗!”霍老太太扑到于笑的身边试图扶她起来,阿青也慌了,费劲的拎着皮箱往楼梯下走,去和霍老太太一起扶她。 “不行,我肚子痛,我不敢动,妈我要去医院……”最后两个字带着微微的颤音,她这是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如果没有这小孩,哪还有为她撑腰的霍老太太,哪有她不可动摇的霍家少奶奶地位,所以这一摔,她异常的害怕。 霍老太太急的都快出了汗,“霍霆,快抱笑笑上车,去医院,这是大事可没时间耽误,你在这当什么晾衣架,快点抱啊!” 霍霆一脸冷清的看着地上紧张的快抱成一团的婆媳俩,问了自己母亲一个极度无关紧要的问题,“昨天晚上输还是赢?” 霍老太太被他问得一怔,她不敢说自己这两个月就从来没赢过,当然现在也不是说输赢的时间,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现在能悠闲自在的问自己打牌的输赢,她儿子不是当真不爱于笑和这个小孩,就是当真的坏了脑子,她瞪起眼睛,焦急指挥道,“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你老婆你儿子现在有危险了知不知道!赶快把人给我抱到车上!” 霍霆仍旧无动于衷,他眸光缓慢而懒散的在于笑痛苦的面颊上掠过,朝阿青勾了勾嘴角,“于小姐的东西还有吗?” “还有一箱。” “什么东西还有吗?霍霆你在这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耽误时间!阿青去叫司机进来!” 阿青慌忙的应了一声,就向门外跑去,司机进来,二话没说,直接将于笑打横抱走,她白色的宫廷睡衣上,已经沾染了丝丝血迹,鲜红刺目。 她的虚弱,她因为疼痛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一缕缕沿着圆润的鹅蛋脸服帖着,她身下这醒目的红色,原本应该是触目惊心的情景,此刻只让他觉得置身寒冰中的难过,那一晚在酒店他疯狂的伤害的阮阮,那些痛苦的哀求,无辜的哭诉,是霍霆终其余生也无法忘却的痛。 “为什么要救她?”他好似自言自语般的淡声道。 没有人回答,阿青心疼的望了他一眼,霍老太太在场,她也不敢多说话,因为霍老太太自然会回答。 “问的就是屁话!那是我儿媳妇我孙子!你心肠是石头做的我心肠还是热乎的!” 霍霆的眼眶渐渐发红,他抬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反问道,“你心肠是热的?” 如果真如你自己所说,你吃斋念佛你满心慈悲你古热心肠,当初你为什么不能拿出你的一点点善良来对待阮阮? 她从进过这家,一天你的好脸色都没有看过!从产房推出来你连她都不曾看一眼,问也不曾问一句,你也是一个妈妈!她才是我霍霆唯一的明媒正娶的女人是我女儿的亲妈! 但凡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对她好,不那么严苛和挑剔,她曾经也会多幸福一点点。 如果你真的是善人一个,怎么会帮着另一个陌生的女人给自己的儿子下药,让他的妻子你的儿媳在门外哭了整整一个夜晚,你也曾为人妻子!你也有过完整的家,有一个只能被你一人占有的丈夫! 如果你真的不曾做过坏人,又是谁指使你去和巫阮阮签下那份婚前协议,让我的妻子,空手走进我的生命里,给我全部的温暖和爱情,给我照顾一个家,给我生养女儿,却在离开时,两手空空! 霍家,没有一个好人。 除了虚无缥缈的记忆,我们家,给了阮阮什么呢? 我为什么要心疼一个不知从哪里而来的坏女人,为什么要心疼她不择手段给我怀上的孩子? 她该来这里吗?还是那个孩子该来这里。 霍霆的眉头轻轻蹙起,这是他唯一的母亲,为了他父亲一生未再嫁的女人,他有那么多想反驳想爆发的话,都要因为她是母亲而无法表达,他冷硬的朝司机命令道,“把于小姐放到车上,你再进来一趟。” 霍老太太跟在痛苦不堪的于笑身旁,一起往外走,回头训斥了他一句,憔悴的面容加上那副浓重的黑眼圈,再一生气,原本丰润美丽的面容也显得狰狞,“等着救命的时间你还让他回来,有天大的事还有我孙子我儿媳妇重要吗!” 霍霆微微觑起眼睛,转身猛的一脚蹬在立在身旁的行李箱,流畅的万向轮滑出去老远,撞在装饰墙上,发出“嘭”的声响,他冷硬的警告道,“把于笑放到车上,然后进来,不然我永远不会让她再有机会把这个孩子生出来。” 霍老太太不想把这时间浪费在和霍霆的斗嘴上,她这紧张自己的宝贝孙子跟慈禧紧张国玺似的,在司机背后推了一把,“走走,还聊个早茶怎么着。” 霍霆也再懒得看上一眼不知道能死能活的于笑,快步朝楼上走去,拎出于笑最后一个皮箱,推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司机进门。 “少爷。” 他在铺着米色地毯的台阶之上,修长玉立,整个人冷清的带着一股清淡飘渺的仙气,身侧就是巨大的行李箱,他轻轻一抬膝盖,毫不费力的,就将它推翻下楼,里面大概是有香水化妆品之类的东西,外壳磕在楼梯发出闷响,里面也叮叮当当,一路颠簸的摔到一楼。 “把这三个箱子,给于笑带走。” 司机紧忙上前去扶起,这东西是少爷能摔得,他却怠慢不得的,“少爷,这箱子咱的后备箱只能装一个,太大了。” 霍霆插着口袋,从容的交代着,“那就叫慕尚出趟车,和你一起带走这些东西,她现在要死了准备送医院,你就把这些东西给她带到医院,她要是死不了要回家,你就给我把这些东西和她一起,送回于家,总之我不想在这个别墅里的任何一个地方看到这些东西,也不想看到她,你可以选择首要听从我母亲的,但是如果你开着车,载于笑回来,你就和于笑一起离开霍家。” 付薪水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老板,司机是他带进来,也只有他能赶走,如果这新来的小司机聪明,就应该看得出,这个男人他不是没有实权,更不是一个傀儡,他只是足够尊重,或者是爱他的母亲。 老板说不想要看见的东西,就是那雕着蔷薇花的巨大木门,他们也得拆下来搬走,别墅里再次恢复了清晨的安静。 仿若从未发生过什么,别墅外,阳光明媚,莺啼燕语,只差春暖再花开。 阿青进门的时候还看了看如同定格在画面里的霍霆,她垂着脑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立刻跑去洗手间拿出水盆和小刷子,跪在楼梯口,于笑刚刚摔过的地方去刷洗血迹。 霍霆是少爷,是高不可攀的少爷,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佣人,不该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该做的就是刷好这地毯,收拾好餐桌,把于小姐的房间整理干净,热好老夫人喜欢的甜品,她是阿青,她从来霍家第一天起,就只为能默默的为他做这些,直到他不再需要。 至于那个吻,就当它是霍霆借着她来演一场试图令于小姐心灰意冷的戏。 霍霆看待阿青的眼神,其实和这家里的沙发茶几差不多,有的只是旧物的感情。 别墅的门还敞开着,跪在地上卖力刷这地毯的阿青突然听到一声鸡叫,她扭头看去,竟见到元宝迈着雄纠纠气昂昂的步伐从门口路过,她记得,元宝被呢呢抱在怀里让霍霆一起带到楼上的房间去,她抬头看向霍霆的时候,宽阔的楼梯间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只有钥匙慌张撞击锁孔的声音。 霍霆也看到了元宝,元宝和呢呢被他一起锁在房间里,现在元宝在草坪上,那不就是从楼上掉下去!可元宝毕竟只是鸡,它扑腾两下翅膀,二楼的高度摔不伤它,如果呢呢为了追元宝…… 他很少会慌成这样,这钥匙就像和他作对一样,他用力拍打门,提高了音量对房间里喊,“呢呢,到门这里来,过来!爸爸带你去找妈妈!” 阿青起身就朝门外跑,紧张的在二楼的窗台寻找呢呢,却只看到了她走进房间里而留下的一个小小的背影。 门被打开,呢呢正走到床边,呆呆的看着爸爸。 手里的钥匙,三把一串,是他卧室的门,呢呢卧室的门,还有霍老太太卧室的门,这是呢呢常在的地方。 小孩子永远是家里的定时炸弹,谁也说不准什么时间她就会闯一个莫名其妙的祸,把自己深陷危险却犹不自知。 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无法发出声音,已经让她失去最基本的求生本领。 就像现在这样,万一哪一天她自己把门反锁了,他总需要这些。 他手心已经被小呢呢和她的小元宝惊的出了一层薄汗,钥匙还插在锁孔里,因为他推开了卧室的门,阳台的大门也打开,冬日清晨特有的带着湿气的冷风迎面朝他涌来,掀起他额前墨色的碎发。 他看了一眼大敞四开的落地门窗,冷着一张脸,几步迈到她身边,揪着她的后衣襟一把拎起来,按在床上,连着三四巴掌,重重落在她穿着厚厚的保暖裤的小屁股上,厉声吼道,“谁准你一个人去阳台上的!我告诉过多少遍!不能自己在阳台上玩我不在房间你不许打开阳台门!你都三岁了!是听不懂话还是存心欠揍!” 霍霆从来没对呢呢动过手,骂都没骂过,就算大声吼她两句,那也少到屈指可数,但是刚刚他是真吓到了,所有的毛孔都紧绷,只在看到呢呢的那一刻才慢慢放松下来。 因为不能说话,呢呢没有像其他小孩一样到正常的幼儿园去上学,她现在只有固定的时间在家里学习手语,谁知道一个从来不和外界接触的三岁小孩,到底会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和那只鸡一样,可以在一下坠的瞬间瞬间扑腾起翅膀呢…… 可是打了呢呢,他也心疼。 小呢呢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大气都没喘一口,要不是霍霆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呢呢穿着那么厚的衣服也不会有多疼,他差一点就要以为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孩子打死了。 他把呢呢翻了过来,小家伙软绵绵的像泥一样,胳膊腿不用一点力,霍霆把她摆成什么样子就成了什么样子,只是那张小脸,泪流满面,满眼绝望,又委屈又可怜,小鼻头红彤彤的,看得霍霆心疼又心软。 霍霆没打算哄她,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自己在那里哭,他要让她知道,犯了错误就该受到惩罚,不能得到爸爸的拥抱。 呢呢也不打算理他,先哭够了再说,她虽然只有三岁,可还是觉得,这日子哪是人过的啊,生活太艰辛了,看不见自己妈妈,奶奶也越来越经常不在家,新妈妈又不喜欢自己,现在连爸爸都动手打她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霍霆走到窗台,把落地门窗拉上,呢呢在床上一骨碌,自己跳到地上,抬手摸了一把眼泪,看都不看他一眼,低着头就往外走。 “呢呢,回来。”他叫道。 呢呢不理,出了卧室。 霍霆跟了出去,去摸呢呢的小脑袋,被她倔强的扫开。呢呢没脾气,这点像阮阮,再生气也最多是苦大仇深的自己窝在那里装冬瓜,不搭理人,也不和人亲近,像于笑那般摔摔盘子摔摔碗的情况从不存在,这就是天性温顺的人,却也天生带着一点小小的倔强,看起来软绵绵的,其实自尊心很强。 她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走到自己的衣柜前,在最下面拽出她的小行李箱,白底,印着蓝色的哆啦a梦。 她的痛心之泪已经留完了,只剩一条清亮亮的小鼻涕挂在鼻子下面,她还抬手横着抹了一把。 霍霆哭笑不得,用手给她擦干净,然后去洗手,拿来湿毛巾准备给她擦擦脸,一出洗手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坑爹的小丫头,正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她零食柜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里放,霍霆不动声色的看着,紧接着,她又在自己能够得到的整齐的衣服堆里抽出一件白色的小棉服穿上,抽出拉杆,闷着头就往外走。 这是,要离家出走? 她三岁,不知道不能去阳台,可是居然懂得离家出走?是他没有教好,让她学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霍霆几步迈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路,蹲在呢呢的面前,用温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她不顺从,但也没反抗,那神情分明是在对霍霆说:你擦吧,反正这脸也不是我的了,我感觉不到的。 “呢呢,”他干脆攀着腿坐在地毯上,一手掐住她的小腰,心平气和道,“你这么做是不对的,犯了错误爸爸不该惩罚你吗?惩罚了你,你就要离家出走?那爸爸犯错误,奶奶批评我,我也要离家出走吗?然后把你自己扔在家里?” 呢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和他争辩。 “如果你不想我批评你,对你发脾气,你为什么不做到答应我的事?” 呢呢推开他的手,转头走到衣柜旁边的小角落,对着墙角蹲了下去,偷偷摸了一把眼泪。 她这莫名的小动作,看得霍霆心酸不已,可又觉得这小宝贝儿太可爱了,这委委屈屈哭墙角的模样,太像蹲在角落画圈圈诅咒别人了。他凑到呢呢旁边,试图把她抱进怀里,温柔的叫道,“ 呢呢?” 呢呢挣脱开,跑到窗帘后面,继续蹲。 霍霆再跟过去,她又换,最后霍霆不得不强行的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别蹲了,我们来谈谈。” 呢呢抹掉眼泪,无声的朝他喊道:我讨厌你! 霍霆擦掉她的眼泪,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了一下,也许这是小孩子无心的一句指责,是一时置气,可还是让霍霆心里有些难过,“好吧,你讨厌爸爸,在你讨厌我之前,能不能记住今天的打,以后不许再一个人去阳台。” 呢呢撅着嘴,一脸的苦大仇深,说“不是我要去阳台,是元宝,她一直用嘴巴,”她手指捏成小鸡嘴的样子,对着阳台一直点,“元宝就这样,用嘴巴一直咬那个门,一直,咚咚咚咚的咬门,我就放她出去了!我不会掉下去,我没有碰到栏杆!” 所以,错误在我这里,是我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了你,霍霆在心里暗暗的回答。 然后,你进来就打我屁屁,你手那么大,我屁屁这么小。她继续指责。 霍霆伸手给她揉了揉屁股,“爸爸只是看到你没有乖乖听话,怕你发生危险,很着急,才动手打了你,我们都有错,你不该放元宝出去,我也不该不问清楚就动手,你别再生气了,嗯?” 呢呢继续撅着嘴瞪着霍霆,推开他的手臂,一颗圆圆的小泪珠吧嗒掉到他撤走的手背上,她说,你不要哄我了,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你不喜欢妈妈赶走了她,现在你打我,你也不喜欢我了,我自己走,你再也不是我爸爸! 她抡着小拳头在他下巴上砸了一下,指责道:坏人! 说完,已然心意一决谁都无法挽留的样子,拉起皮箱便往外走。 霍霆无奈极了,抿了抿唇,什么也不想说了,站起来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呢呢这个又馋又懒的小东西,离家出走只记得带吃的,下楼梯嫌费劲,直接把椭圆形的皮箱往楼梯下一推。 真不愧是父女俩,爸爸刚推完,女儿又来推。 阿青听到声响,从厨房出来,愣住了,呢呢怎么也带着皮箱下来,难道霍霆还要把呢呢送走不成?她不解的看向自家少爷,却没得到半点回应。 小的在前面,大的在后面,小的拎着皮箱,大的穿着单薄的毛衣,单手插着休闲裤口袋。 这盘山路修的很漂亮,又干净,柏油马路还能还保持着黑漆漆的底色,偶尔有去上班的私家车路过,看到贴着马路边的父女俩都会稍稍减速。 她那小短腿,能走多远,一个大人快步走下山都要40分钟,她要走,过了中午饭时间她也不会到山下。 呢呢知道霍霆在自己的身后,可不想理她,走的累了,把皮箱在路边放倒,往皮箱上一坐,这才想起来,自己只带了干粮,没带水。 她舔了舔嘴唇,霍霆蹲到她面前,一只手腕上缠着她小水壶的绑带,拧开,用盖子给她倒一小杯。 呢呢没像往常一样赶快用小手接过来,一扭头,看向别处。 霍霆把水杯放到自己嘴边,晃晃水壶,笑着提醒她,“呢呢,壶壶要空空了,只有一杯,你不喝,爸爸喝了?” 呢呢猛的把头扭回来,愤愤的瞪着他。 霍霆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在她的小嘴上点点,“喝吧,都是你的,爸爸不喝。” 呢呢生怕他反悔一样,一口咬在杯子上,霍霆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都是你的,呢呢,也许爸爸不能给你这整个世界,但是爸爸的整个世界,都是你的。 他给呢呢擦了擦额头上的小汗珠,满眼的温柔,低声说,“呢呢,爸爸从来没有不喜欢过你,你的爸爸只能是我,你说不是可不行,我们之间有血缘,血缘你懂不懂?就是……”他思考着,放慢语速,“就是永远也断不了的东西,别任何柔软都柔软,比任何坚硬都坚硬。” 老人常说,儿女是父母上辈子的债,今生有的来讨债,有的来还债,无债则不来。 呢呢,你就是爸爸上辈子的债,讨债也好,还债也罢,欠了上辈子,这辈子就不该逃开。 你不是我,你永远体会不到,“爸爸爱你”这四个字的重大意义。 这世上,再坚强的爸爸,也听不得儿女说,我讨厌你。 因为我是爸爸,我爱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作者摔饼子了】 喃喃:妈妈,帮我问问原城叔叔,什么时候让我出来透透气,他们都说我是哪吒,里面好憋屈。 阮阮:现在还不行,现在生就是早产儿…… 霍朗:阮阮,也帮我问问原城那货,什么时候让你生,我也憋屈。 霍霆:阮阮,不要生出来,憋住,生出来你就是肉,有狼盯着。 原城:哪吒宝贝,你就快出来了,大纲上就这么写的,别急,你后爸给你买LV,我给你买风火轮,你就背着LV,踩着风火轮…… 【谢谢打赏】不分正反面的可爱发发,哈利精英 () 正文 149:你这么爱吃凉的你男朋友知道吗? “为什么不理呢呢?” 云柏大厦的楼下,霍霆穿着出门时的那件单薄外套,站在凉风里,问巫阮阮。 呢呢被他抱着,手里捧着一条鸡肉卷,看到阮阮的时候,满足的扬起小脸, 嘴巴上还沾着一圈酱汁。 虽然霍霆的公司就在云柏大厦的后面,但是她从来不走后门,很少有机会遇到他,所以巫阮阮对于能在这里看到霍霆,还是有些震惊,况且他这一身休闲居家的打扮,也不像要去上班,还有呢呢的小行李箱,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个父亲打算带孩子去郊游。 她眨眨眼,有些无辜,“你们怎么来了……我没不理她,我什么时候不理过她。” “她发了很多信息给你。” 巫阮阮从包里掏出纸巾,给呢呢擦嘴巴,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白了一眼霍霆,“她哪里认字,怎么会发信息。” 霍霆掏出手机,打开信箱,举到她的面前,一整排的已发送信息,一个字没有,全部是手机里的自带表情,有笑脸,有哭脸。 阮阮微微一怔,“我没听到手机响啊……”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大衣口袋,脸色腾的一红,“我手机丢了。” 霍霆也愣住了,他拨通了阮阮的号码,“关机了。” 巫阮阮急了起来,“我刚才还打电话了,就刚才我在路上吃了早餐,我……” 霍霆突然的打断了她的话,“我说过多少遍了,走路的时候不能吃东西,会肚子痛,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吃的买到手了就稍微等一会儿,它又不会自己跑。” 阮阮扶了一把额头,“我饿嘛,我……”她忽然反应过来,“现在是说怎么吃东西的时候嘛!手机都丢了!” “你是在撒娇吗?”霍霆忽然弯起嘴角,笑笑。 “我撒泼!”她赌气的把手往大衣口袋一塞。 霍霆实在不忍心拆穿她,有你这么撒泼的吗?我们呢呢撒起泼来都比你像个泼妇。 “你今天请假吧。” “嗯?”阮阮不解的看他,突然眼前一亮,伸手就打算接过呢呢,“今天把呢呢给我带?” 霍霆侧身躲开,“她要去游乐园,还要和你一起,不然就要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阮阮震惊的看着呢呢,在她小脸蛋上掐了一把,“你和谁学会的离家出走呀宝贝儿,离家出走你知道去哪里吗?一会儿妈妈给你写个小纸条,你揣在兜兜里,再打算离家出走的时候,你就把小纸条给计程车叔叔看,让她送你来找妈妈,好不?” “不好!”霍霆笑着拒绝道,“阮阮,她是小孩子你又不是,她要离家出走你该告诉她不对,外面有多危险,你怎么能告诉她方法?”他顿了顿,“算了,你也是小孩子。” 阮阮没反驳他,开始在兜里摸索东西,“等我先打个电话给我们总监,年底工作都好多,不知道能不能请下来假,请不下来我就翘班,我过年的东西还都没买,呢呢的新衣服买了没?” “她什么时候缺过衣服,你们总监还是姓韩的吗?” 阮阮点点头,“是她。” “你要干什么,阮阮?” “我要打电话请假啊。” 霍霆往上托了一把呢呢,笑的无奈极了,“你电话不是丢了吗……” 阮阮愣住了,挠了挠眼角,她怎么变得这么迷糊,“那个,孕妇的记性不好,我昨天还加班,我还没睡醒,我刚才还没清醒……” “嗯,知道,我给沈茂发个信息吧。” 这才是一家四口,一个不少,一个不多,连个随行的司机都没有。 虽然不是周末,但游乐场的人并不少,她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一步三跳的撒着欢。 看到有人带着仿真动物的小耳朵,她也想要。 霍霆给呢呢买了一个长颈鹿的小耳朵,刚走出没两步,又转过身,又买了一个一样的。 看着阮阮给呢呢带好,他从身后拿出另外一个,给巫阮阮也带上。 阮阮红着脸要躲,“这是给小孩子带的,我不要。” 呢呢拉着她的衣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妈妈,你要和我带一样的,我们就不会走丢了。 霍霆笑着帮她弄好,还在长颈鹿的耳朵上摸了一把,问,“你知道为什么动物园里的小动物都喜欢长颈鹿吗?” 阮阮想了想,“不知道,长颈鹿哪里好?” 霍霆抱起呢呢朝旋转木马的方向走去,心情明媚如骄阳,笑着回答,“因为长颈鹿在他们才能上网啊。” 巫阮阮还是没明白,跟在他的身后,拉着呢呢的小行李箱,“长颈鹿又不是蜘蛛,会织网……” 霍霆伸手朝她面上伸过去,阮阮本能的躲了一下,霍霆却抬高手臂,顺势在那长颈鹿耳朵上抓了抓,“长颈鹿头上的这个小揪,是动物园的无线路由器。” “……” 霍霆把呢呢放到木马上,让她坐好,接过阮阮手里的行李,“去吧,和呢呢一起玩,不危险。” 木马启动,一圈一圈旋转,呢呢很兴奋,不停的朝他招手,阮阮则每每路过他的眼前,都淡淡的看上一眼。 虽然现在不是夜晚,游乐场没有灯光璀璨,可是因为是有阮阮在的地方,霍霆还是觉得这地方异常明亮。 他最爱的一个女人,两个女孩,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多好。 他掏出电话启动相机,在她们再一次旋转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按下快门键,相机“咔嚓”一声,这画面就像被封上画框钉在了他的心里。 不过,美好这事儿,还真经不住推敲。 呢呢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手指往天上一指:爸爸,我要玩那个! 霍霆抬头,看着正呼啸而去的过山车,为难的眯了眯眼睛,“宝贝儿,这个你玩不了,有年龄限制。” 呢呢继续兴奋着,说,让妈妈玩,我看! “妈妈更不能玩,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比你还小呢……” 她抬手在阮阮的肚子上摸摸,说,那先把宝宝拿出来,玩完再放回去…… 巫阮阮按住呢呢的小耳朵,扯了扯,“你个坏家伙,还要把妹妹拿出来,谁告诉你可以拿出来的?嗯?小坏蛋!” 呢呢抬头,无辜的眨了眨眼,说,于笑妈妈说的。 霍霆怔住,蹲在她面前,诱哄道,“呢呢,于笑妈妈怎么说的?” 呢呢很认真的回想,然后学着于笑的样子,抱住肩膀,瞪着眼睛,说,你再在墙上画画!我就把你妈肚子里的小东西掏出来,把你塞进去! 霍霆拉开她的小胳膊,“行了,别学了,别学于笑妈妈那样子,太丑了,丑八怪一样。”他抬头看向阮阮,她只假装没听见。 她能说什么,只要霍霆也觉得于笑不是一个好榜样,别的她无法插手,也无法插嘴,怎么说于笑都是霍霆的新欢,所谓旧爱,就是人家不要的东西,哪还有半点分量。 呢呢抓住霍霆的衣领,问,爸爸,你肚子里没有宝宝,你去玩,我看。 “爸爸……”他抬头看向再一次伴着一群人尖叫声呼啸而过的大型器械,有些为难的说,“爸爸害怕。” 巫阮阮牵过呢呢,“你爸爸骗人,他不害怕,他以前玩过。” 阮阮是不敢玩,大学的时候他曾带阮阮来过几次,这种刺激类的项目只有他玩她看的份,阮阮的借口多,不是肚子疼就是屁股疼,要么就说自己吃多了不适合玩这么刺激的游戏,万一吐到前面的人脸上,多尴尬,当时霍霆还告诉她,不会吐到前面的人脸上,只会被风吹到后面的人脸上。 她每次都会很兴奋的围着自己转,还要不停的问,是不是刺激,是不是特别刺激,是不是无比刺激。 霍霆多半的时间会很有耐心的点头说,旁边的女孩子哭了,后面的女孩子晕了,当然偶尔也会故意逗她,回答,我还是觉得和你睡觉刺激,不如我们回去吧。 呢呢嘴巴一撅,扭头拉住妈妈,作势要走。 霍霆站起来上前追了一步,拉住阮阮,抿了抿唇,“我玩,你们看。” “我不看,呢呢看。”她淡淡的回应,“我看别人的也一样的……” 霍霆点点头,“那我玩,呢呢看,你闭上眼睛陪她。” 他转身,深深的吸了口气,霍霆,你可要活着下来啊,在游乐场玩死的人不多,你千万不要如此幸运的成为其中一个。 他坐好,等待工作人员做最后的安全检查之前,手掌从口袋里拿出,摊开手心,一个小小的透明包装袋,里面缝着白色的小药片。 他朝阮阮和呢呢的方向微笑,故作不在意的将那小药片放进嘴里,没有水,唇齿间都是苦涩的味道。 这撕开包装往嘴里放东西的动作,任谁都不会多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真有什么,那微乎其微的小东西,也被霍霆清俊的容颜如画如仙的笑脸全部遮住。 霍霆还是曾经的霍霆,只有爱情已经不是曾经的爱情。 过山车缓缓启动的时候,霍霆朝她们挥了挥手,在轨道向上爬行的一刻,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不怕,不怕,女儿在下面等着我,我老婆还在看着我,我叫霍不怕。 他不知道听过哪个不靠谱的专家曾说过,当一个人百分之一百万的相信一件事会发生,那么这件事就会发生。 按着这条理论来推理,就是那些我们日夜祷告却没有实现的事情,都是因为我们没有百分之一百万的就相信它可以发生,是因为我们做不到绝对的虔诚。 他现在,要百分之一百万的相信,他叫霍不怕,他要像曾经那样,从天上到地面,从容的走回阮阮的身边。 在顶点下坠的一瞬,所有人都开始尖叫,只有霍霆一个人,紧紧的抿住双唇。 地面的一大一小两个长颈鹿宝贝,看得满脸兴奋,好像不能坐上去,但有人能替她们玩一把也很过瘾,呢呢开心的眼睛都快和张开的嘴巴挤到了一起。 这不就是,你的天堂,我的地狱! 每一次上升,他都觉得自己在逼近地狱,每一次下落完毕,他都觉得自己刚刚从地狱脱离,只能感觉到自己心口处那渐渐清晰的绞痛,直到这一切全部结束,他还在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 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他抿着唇,朝阮阮和呢呢笑着走来,却在呢呢朝他扑过来的时候,用手指抵住她的额头,转身快步径直朝便民商店走去,借着买水喝水的时间,来让自己平复。 当他回到那两个小长颈鹿身旁,抱起兴奋到不行的小宝贝,看到阮阮的眼里也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听到她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的声音问自己,“是不是很刺激?” 霍霆觉得,刚刚的提心吊胆,命悬一线,全部值了! 离开游乐场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六点。 霍霆带她们进到一家披萨店,让阮阮点餐,自己转身出了餐厅,消失在夜里。 有那么一刻,巫阮阮想,就这么带着呢呢跑掉算了,跑到一个霍霆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美国,去霍朗那里,然后再也不回来,让他再也没有机会把呢呢从自己身边带走,当她把这想法贯彻于实际时,却受到了极大的挫败。 她说,“呢呢,妈妈带你去吃更好吃的东西吧,以后你就可以每天和妈妈一起睡!” 呢呢欢快的点点头,说,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吃!一起睡! “不能带爸爸,呢呢,只有你和妈妈两个人,如果爸爸回来了你晚上就要被他带走,好多天不能见到妈妈,走吧,好不好?”她拉起呢呢的小手,准备把她从沙发上拉下来,呢呢却一把挣脱开,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坚决的拒绝道:我要爸爸! 阮阮有些泄气,也有些心酸。她已经不能把呢呢从霍霆的身边带走了,她现在爱爸爸,更多于妈妈。 可能她还不懂爱,她只懂依赖,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已经默默的接受妈妈不在身边的现实,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人,是她的爸爸,与她朝夕相伴的人,也是爸爸。 霍霆的餐具摆在那里,人还没有来,任谁看了,这都是一家四口,爸爸的暂时缺席。 阮阮把吹得不再烫手的披萨放到呢呢手里,看她大口大口的吃着,还不忘转头去喂立在她身边的玩偶。 这是下午在游乐场的亲子乐园得到的奖品,是霍霆和呢呢一起赢来的。 在一场互动活动里,巫阮阮的座位号被抽中了带着小孩子一起表演,她是四体不勤,还五音不全,吃什么什么都不会剩,干什么什么都不太行,他们家呢呢也不是多才多艺,因为太小,还没开始学习才艺,她总不能带着呢呢上台说,我们娘俩四六不会,我们就给大家吃一个吧,吃的不好还请大家多多海涵。 主持人还不停的要大家给她鼓励,那才艺不是鼓励出来的,她倒是能画一手漂亮的速写,如果这也算才艺的话。 霍霆说,没关系,我陪你去。 这活动场地经常会做表演,会有一些乐器,当然想要随时随地从天而降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那也不现实,霍霆指指那架简单的电子钢琴,说,就这个吧,麻烦给我妻子准备一个本子一支笔。 霍霆把笔纸交给阮阮,笑着嘱咐道,五分钟,一张画。 五分钟一张画不难,高考之前突袭的时候,她一天能画上百张速写,可想而知,那有多速度。 她说,你和呢呢要表演什么? 霍霆笑笑没说话。他坐在电子钢琴前,简单的试了音,声音清凉尚算温和的用话筒对现场的人说,我女儿不能发声,所以她唱不了歌,但这不影响她成为一个爱唱歌的小孩,她是个小人来疯,希望大家多多鼓励她。 现场先是一片哗然,接着是一片掌声,呢呢被他抱到高脚椅上, 还不断的用手指指向台下,满脸的雀跃,问,爸爸他们在给我鼓掌吗?爸爸他们在表扬我吗?爸爸我们表演什么啊?我会剥石榴噢! 霍霆说,我们唱歌,爸爸经常唱给你的,你用手语唱。 没有华丽的演播厅,只是游乐园里露天的舞台,因为台下的观众有一半是小孩子,所以看似喧嚣,可那一切,都在阮阮拿起画笔的一刻变得安静无比,霍霆的手指缓缓落在琴键上,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然后开始自己的节奏。 干净的男人,简单的钢琴,可爱的小孩,她飞快构图,勾勒,用最简单的黑白线条划出带着最细腻情感的内容。 他的优雅出卖了他的出身并不普通,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是个普通至极的丈夫与爸爸。 谁知道,他弹着钢琴唱着歌,那温柔的目光到底是落在打着手语张合着小嘴无声唱歌的小女儿身上,还是穿过她身后,落在那个一脸温婉恬静的妈妈上。 谁能看的懂呢呢到底在打些什么,可她自己却清晰的不得了。 这歌温暖又悲情,承载满满的无奈,唱到霍霆自己一度哽咽,他微微垂下睫毛,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优雅的起落,唱完最后这一句,我还在等着你,静静的爱我,只要有你陪我,静静的就足够,你也在等着我,静静的温柔,就这样手牵手,静静的看着天空,静静的手牵手,是最简单的梦…… 阮阮手里的线条终于开始不再是流畅的,她的手腕不住的颤抖,曾几何时,我就像这歌里唱的,只要站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变得很开阔,静静的手牵手,是我最简单的梦…… 主持人在夸奖他们这一家人时,说这才是真正的多才多艺,有会唱也有会画的,连三岁的小朋友也还能懂两门语言。 如果手语算做一门外语,霍霆和巫阮阮宁愿她一辈子只能说最简单的普通话。 巫阮阮趁着霍霆不在,要了一份冰激凌,边吃边想,她最后留下的那张画,多半的笔墨都留在了呢呢身上,可饶是寥寥几笔远处的霍霆,仍是那样夺人眼球。 虽然她的情窦初开显得有些大器晚成,可那时的霍霆,确实成就了她少女时有关王子一切的幻想,她现在长大了,才明白,王子永远只能住在童话里,她不是灰姑娘,也不是公主,她是普普通通的女人,该得到的,是一个能让她活在真实里的男人。 霍霆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微凉的寒气,他这一整天,就只穿着这样一件单薄的毛衣,“新年礼物。”他微笑着递出手里的礼盒,却在看见阮阮往嘴里送一大勺冰激凌的时候蹙了蹙眉。 他将礼盒推到阮阮面前,拿走她的冰激凌,阮阮一把按住,“你干什么?我要吃这个……” “你吃很多了……”他推开阮阮的手,冰凉的指尖触及她温热的皮肤,觉得有一丝发烫,心跳都忽然跟着加速。 “这很贵,不吃会浪费。”她不肯放弃,不依不饶的往回躲。 作为一名吃货,她在霍霆的面前就没护住过食,简直太过失败,但是今非昔比,霍总不是告诉她,每个女人都有成为泼妇的资格,她巫阮阮要做一个泼妇,先从吃的入手。 “真的我今天一定必须要吃完这个冰激凌!”她郑重的强调。 霍霆也不放松,问道,“ 你这么喜欢吃凉的东西你男朋友知道吗?” “知道!他说吃凉的特别好有益于孕妇身体健康能镇定冷静我狂躁的内心……” “他真是这么说的吗?” 阮阮有些没底气,这口大黑锅就这么扣在了霍朗的头上,真的好吗?就在她犹豫的空挡,霍霆一把抢走。 呢呢扯他的衣袖,指了指冰激凌杯,霍霆把提拉米苏蛋糕放到她面前,“爸爸这个苦的,你吃这个吧。” 呢呢急的直拍桌子,你当我三岁小孩噢! 霍霆不理他们俩,几大口吃完剩余的冰激凌,冰的自己好半天没说出话,“好了,现在不会浪费了。” 阮阮有些不高兴,随手抓了一块鱿鱼圈放进嘴里,盯着冰激淋杯默默的嚼,她把霍霆推给自己的精致包装礼盒又推了回去,“我不要。” “你还没看到里面是什么,就急着说不要,你就这么肯定,我给你的一定是炸弹,不是钻石?” () 正文 150:不是水性杨花,也是朝三暮四 阮阮点头,“什么东西我都不要,拿回去送给于笑吧,我想要礼物他会送给我。” 霍霆也有些饿,正要拿起披萨,听到她这话,突然没了什么胃口,转手去端杯子,喝了一口温水,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他淡淡的说,“他是他,我是我,拿着吧,不是贵的东西,至少先看看,不喜欢再说推辞的话。” “谢谢你,因为我不想要,所以我不想知道它是不是我喜欢的。”阮阮浅浅的朝他微笑,温柔的拒绝,无声的疏离。 霍霆笑笑没说话,拿过来直接撕掉了外面的包装纸,刚要说话,就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喷嚏,“不是炸弹也不是钻石,是手机,我总得让我想要找你的时候有电话可打。” “炸弹钻石和手机,我都不要,我自己可以买。”她笃定的拒绝。 片刻的沉默后,他说,“那你买我的吧,我给你打个8折,不做礼物,只当买卖。” ———————— 因为巫阮阮说,她过年的很多东西没有买,霍霆想送给她,很多很多,她需要的一切他都想送,可是阮阮也说了,炸弹钻石,她都不要。 他也只能作罢。 孟东第三次进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霍霆还趴在桌子上睡觉,他刚要转身,脚步忽然一僵,后背像小蚂蚁爬过一样,一边嗖嗖冒着凉风,一边哗哗流着汗,我懆,霍霆不是死了吧? 他瞬间觉得自己腿没了,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他身边的,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霍霆。 没反应! 孟东几乎是倒抽一口冷气,伸出手指探向他的鼻息。 霍霆突然睁开眼睛,一巴掌打开他的手,不耐烦道,“干什么?” “唉妈我的祖宗……”孟东显然是被他这诈尸一样的举动吓着了,愣了半天,才终于把这憋着的一口长气喘了出来,“你怎么大上午的就睡觉呢!让你吓死了,我都来三趟了你倒是给个反应,他妈的老子以为你死这了,唉妈我的心……”他揉了揉胸口,“这幸亏没怀孕,不然孩子都让你吓掉了!“ 霍霆懒得和他废话,又一头扎在桌子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朕头疼。“ “皇上,你是不是纵欲过度了?” “退朝。“ 孟东把他拉起来,“皇上,老臣有正经事儿和你谈,你能……“他话音一顿,”发烧了?“ “发烧了?“霍霆抬起头,自己摸了摸,无奈的撇撇嘴,”好像是。“ “嘛叫好像是?皇上你再这么烧下去会直接把自己火化的好吗?“ 霍霆推开他的手,劈手夺过他手里的文件,“废话少说。”他快速的扫了一眼文件,“这什么啊,字这么小!大点字费墨吗?“ 孟东一拍口袋,抽回文件,“皇上,这字我看着都涨眼睛了,你这是烧的头晕眼花了,你进休息室躺会,我给你说说怎么回事,一会给你戳一针。“ 霍霆摸了一把额头,起身朝休息室走去,可能真是烧的有点糊涂,到门口的时候,很自然的就把鞋脱了,然后才进去。 “我们原本在谈的一档综艺节目的赞助,被于长星那个老狐狸半路截走了。” “于长星……他们签了?” “废话,不签我和你来这谈情说爱呢!” 霍霆眉头紧皱,“那都签了你和我说什么废话!我能撕了合同吗?全中国就一档综艺节目啊?” 孟东坐他床边,紧忙解释,“别别别啊,皇上您别激动,稍安勿躁,这个节目就现在来看是最有噱头的,首场嘉宾的名单里有白湛,就冲着白湛这两个字,我们去谈的时候,已经和当初的合约价不一样了,而且我听说,于长星现在也打算黑色家电这块,他们一直有技术,只是没能做好品牌,说来说去就是于长星脑筋太死,但是他挖来一个在一线品牌做过的副总,这是打算咸鱼翻身了。” 霍霆眯着眼睛像要睡着了一样,突然问,“白湛,是谁来着?” “上次你闺女在我电脑上亲的那人,很红,但是很低调。” “嗯,那能不能和他谈谈产品代言的问题?” “谈过了,那边的回复是白湛不接受任何广告代言。“ 霍霆揉揉太阳穴,觉得自己一呼一吸之间都在往外喷火,“这就更好了,他只代言我们的产品,那他参加什么综艺节目都是顺便为我们做广告,你想想,花着于长星的钱,在最红的综艺节目,白湛给我们做着广告,不好吗?” “白湛这人很有背景,不缺钱,也不缺知名度,他就是爱好这口,所以找他代言,有难度,咱们肯定不是产品最知名最奇葩的,也不会是价格最高待遇最好的……” “那咱们就当最不要脸的。“他慢悠悠的打断。 “皇上,您还清醒吗?您要是清醒,告诉告诉我,怎么个不要脸法呗,我就是往外扔脸,也得有个地方啊!“ 霍霆沉默了片刻,冷静的回答,“找他谈不通,找能和他谈得通的人谈啊,有人想要你去酒吧跳艳舞你会去吗?“ “……不去!我图什么!“ “我想看看,你跳吗?“ 孟东插着口袋点点头,“那我就跳呗又不……成了,我明白了,皇上就是皇上,发烧也不耽误你指点江山啊!等着我找人给你戳针啊!” 一个人不可能对任何东西都不在意,不在乎金权名利,那就一定重感情,不重感情,便一定重金权名利,必然会有软肋。 霍霆自然不是告诉他让他去戳白湛的软肋,而是告诉他,白湛哪儿疼,他就给他揉哪,自然会有人替他开口说话。 孟东眉飞色舞的转身冲出门,休息室的木门被磕的哐当一声。 霍霆翻了个身,嘟囔一句,我驾崩那天,最放不下的人里也得有你一个,关个门都震天动地的……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手背上已经扎了针,时间可能是中午,也可能是下午,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手机在他的办工桌上响个没完,脖子上顶的不像脑袋,像一坨生铁,他晃悠着身体爬起来,推着临时弄来的输液架往办公区走。 孟东正坐在他的办公椅里,手里整理着一大堆文件,见到他出来慌慌张张的往一起拢,顺手把身侧的几个抽屉全部关上。 “你在干什么?”他很少看到孟东会收敛起身上那股率性而像现在这么谨慎,甚至他觉得孟东有些紧张。 “接你电话吧,我能干什么,拿工资的人不用干活吗?“他把手里的文件收拾好,拿起电话扔到霍霆怀里。 这电话,单是看号码,他就一点想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怎么不接?“ “我妈!“他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我知道是你妈,我才没接,又不是我妈,你怎么也不接……“ 霍霆让他绕口令似的话给绕的直迷糊,这电话不接她还是一遍遍的打进来,他划开屏幕,冷漠的应了一声,“嗯。“ “嗯什么嗯!你还有脸嗯!“ 霍老太太虽然平日是个很矫情的人,隶属事妈科目,但真正发脾气的时候,在霍霆的印象里也是屈指可数,这么大声的吼他,自然也不在多数,那谁活到快30岁,还没被自己的母亲数落过几句呢。 “怎么了?“ “让你来看看于笑你也不看!孩子不是你的啊!人躺医院了你就不管不问啊!我怎么和于家交代!“ 霍霆推着输液架走了几步,靠在落地窗上,有气没力的回答,“交代不了就不要交代了,我也没打算给于长星交代,随便哪个女的给我怀个孩子我都要有交代,那还要婚姻法干什么?我能交代的人已经交代完了,姓于的是死是活和我没关系,霍家是她自己拎包进来的,跟头也是她自己摔的,她有什么可无辜的,我才是最莫名其妙的人!”他后两句话的语气稍微有些重,自己说完还咳了两声。 “你就是不管于笑你也不能不接电话!现在你立刻给我来医院!我刚从家里把呢呢带医院来,孩子吐的胳膊腿都软了!你还能能心安理得不接电话!” 霍霆脑袋里嗡的一声,他挂断电话大衣也没顾上拿就急着往外走,手背上还扎着针,输液架险些被他拉倒,稀里哗啦的倒在地上,手背上划出长长一道血痕。 “你干嘛啊你!怎么了这是!于笑出事了?”孟东吼了他一句,把倒在地上的输液瓶踢到一边,抽出两张纸去按他的手背。 “呢呢在医院,吐的很严重!你开车来的吗?送我去医院!“ 他一路头重脚轻的赶到医院,见着躺在床上小脸惨白的呢呢,心疼的立马红了眼眶。 早上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怎么才一小会,就变这样了! 他握住呢呢的小手在掌心揉了揉,真是吐的软了,小胳膊抬起来像没有骨头似的。 呢呢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会,见到霍霆,就要往他身上爬,霍霆脱了鞋上床,让她在自己怀里睡,这样也能睡的踏实一些。 霍老太太拉开被子把霍霆一起盖上,“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先打两针看看,你说你这么大人,连个爸也当不好,你昨天带她吃什么了,把她撑的都消化了一晚上也没装下,哎呦我这回家一看,吓的我的心肝都快移位了!” 她不这样说,霍霆都已经无比内疚,她这么一指责,霍霆难受的连呼吸都发颤。 以前阮阮在的时候,呢呢一年到头也不进一次医院,阮阮走了两个月,呢呢就大病了两次, 他怎么会不难过。 他的唇还滚烫,轻轻吻在呢呢的额头上。 “我听于笑说,因为她说了呢呢两句,你要把她送回于家?你干点长脑子的事情没有?”霍老太太坐在床尾,抿了抿身上的孔雀蓝披肩,这一身装扮还是十分得体,可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往日那种神采奕奕,早在一场场日伏夜出的牌局里耗尽,一两个月,老了十几岁。 霍霆头还有些发晕,听到自己母亲把谈话内容起了如此不美好的一个开头,顿时不想开口接话。 “我知道你和于笑感情不深,但是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你和巫阮阮那也不是一见钟情,不都是在接触中慢慢积累的吗?于笑虽然有些小姐的娇气,但她生来就是娇小姐,你让孔雀学会下鸡蛋,那哪儿可能啊!她对家里照顾的多好,你不在家哪哪都有条不紊,对我好的没话说,连呢呢也听话的多,她还怀着咱们家唯一的男孩,传宗接代没有男孩怎么行,你得对她好点,她又不缺鼻子不缺眼,漂亮又贤惠,怎么就入不了你的法眼?” “我不喜欢她,从她来我们家第一天开始,我就是因为你喜欢她,才勉强容得下她,但是我容得下,也要有个限度,她做了触碰我底线的事情,我不想容她了。” “不就说呢呢两句嘛!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错了大人说几句也没什么,她又没动手,那么贵的衣服,她不说,呢呢下次哪能注意,不还会犯这错吗?” 霍霆闭了闭眼睛,脑袋里像有小火车开过,轰隆隆的一直响,“你就那么相信一个外人的片面之词,我不管她嘴里所说的事实是怎么样,我只看到我呢呢在哭,不停的哭,只要于笑在身边,她就会变得小心翼翼,她才三岁,我不想让我三岁的小孩每天过的胆战心惊,你也为人父母,如果我小的时候,你在夜里看到我睡着睡着就突然紧张的求饶,一惊一乍的醒过来,你心里怎么想?” 霍老太太被他说的有些发怔,“呢呢睡觉不是一直很踏实吗!她现在会经常吓醒?” 五十几岁的人,霍霆实在不想说她,你都多长时间晚上出去打牌,清晨才回来,半夜里呢呢睡成什么样子,你又怎么会知道? 他淡淡的“嗯”的一声,算是回应。 “你又没看到于笑训呢呢,这事也不能乱猜,猜来猜去才影响感情,何况你们这还没什么感情,别的不说,你处理这事儿的方式就不对!再怎么着自己家的事也要关门处理,你还能把她往娘家送吗?你别看现在于长星和你的公司是竞争关系,但你动动脑子想想,于笑可是于家的独生女,那于长星又不是千年王八万年龟,他这一把年纪能熬过你吗?他俩眼一闭,那长星集团不就是你的吗?于笑是你的老婆,她还能接过于长星的公司和你对着干不成?” 霍霆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长星集团,手里有几个烂的不行的项目,就真当自己是颗天皇星,别说他霍霆不屑于商业联姻,就是他选择商业联姻,企图和另外的电子大亨强强联手,那也轮不到他于长星。 Otai是他一手创办,虽然现在也只能算做国内的一线品牌,迈出国门仍然没有认知度,但他今年也不过28岁而已,年轻英俊,果敢有为,想要找一个有背景身世的丈人,并不是难事,再者说,霍老太太和霍家断绝关系,可霍霆的舅舅和他还是有些来往,就算只卖他舅舅一份 薄面,他也不会沦落到只能和于家来联姻。 所以母亲的这一番话,只让他觉得可笑。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可是还没沦落到要靠卖身来赚钱。 “妈,你可能需要一个孙子,一个继承人作为寄托,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于笑,我可以留下这个男孩,给他霍家继承人的身份,但是我给不了于笑婚姻,我接受不了,也不想像你说的那样去尝试接受,这就是我的态度,现在是,以后也是。” “你是我生的吗?啊?我怎么生的你这个倔驴呢!你要不是你爸的儿子,真是说破天都没人信了!你是不是到离婚了,才又想起来后悔了,还想着巫阮阮?” 霍霆睁开眼,眨眼的速度都因为身体的不舒服而放慢,“我想着她不应该吗?她是我两个女儿的妈,我爸死了这么久,你难道不想他吗?” “你和我能一样吗?我是丧偶,你是离异,反正我是接受不了巫阮阮再回来,那都扔出去的东西谁往回捡啊,生不出来儿子的女人要回来有什么用?再说你就担心于笑会对呢呢不好,你要把巫阮阮弄回来,可别忘了她自己有两个女儿,你不是女人不懂,妈是过来人,当妈的没有不自私,自己的孩子永远是第一位,她也只能护着自己两个女儿,到时候就是亏待我的大孙子,呢呢和喃喃又都比我孙子大,到时候她们娘仨欺负我孙子一个,我看不了,你就断了这心思,也别想着复婚怎么样的!” 霍霆凉凉的笑了笑,“你想多了,她都有男朋友了。“ 霍老太太就像听到了天大的奇闻,立刻露出一脸嫌弃,“看见没看见没,妈不喜欢她是有道理的,这才离婚几天,就有男人了,还挺着肚子就有男人,你就说说这女人的人品多不靠谱,说不上水性杨花也算得上朝三暮四,离婚就对了!不离将来也是个祸水!像你妈我这种为了你爸一辈子不再嫁的女人你满中国找去吧,也不见得找出来几个,我当初就告诉你,巫阮阮不离婚就是因为咱们家的钱,长的又不是多出奇个人,又没身家没背景,跟你离了她上哪还能找个这么好的!梦里打灯笼都摸不到一个啊!” 呢呢在霍霆的怀里翻了个身,他紧忙按住她的小胳膊,怕她滚了针,给她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盖好被子,闲话家常一般的问了母亲一句,“她就是为了我的钱,你不是一分都没让她带走吗?” 霍老太太怔了怔,难道霍霆知道她和阮阮签过婚前协议,就算巫阮阮从霍家离开也只能净身出户分文无取,可那协议阮阮手上没有,她不承认就是死无对证,霍老太太年过半百,巧舌如簧,什么样瞒天过海的谎没撒过,一边拜着佛一边吃着肉,她是纯实力演技派,要不是掂量着呢呢还在睡觉,这会她恨不得就坐在地上给霍霆撒个泼了,她悲痛的摇了摇头,“你是总裁,能赚钱,能赚钱就不把钱当银子花了?我一分没让巫阮阮带走,那她带走的都是什么?你们离婚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单是你给她的现金也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吧?更别说那几套房子,那地点,江边的,城央的,那还得让她带走多少才算带啊,要不要我从绮云山别墅搬出去啊!” 霍霆没反驳,他既然能说,自然是有证据,只是就算他和母亲的辩论最终他赢了,那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会把那些吞掉的钱和房产还给阮阮吗?还是他和阮阮能够破镜重圆,还是,他就不用马不停蹄的,赶着去死。 孟东一直站在病房的门口,看到霍老太太在,没敢进门,谁愿意有事没事被人损一顿,惹不起躲还是能躲得起的,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家长里短,直到小护士拎着输液瓶,来准备给呢呢换药才离开。 于笑也在医院,他打算去看看,还像模像样的在医院超市里买了个果篮。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他还朝小护士抛了个媚眼,“美女,509病房抱孩子那男的,发烧了,你们想办法给戳一针吧。” 于笑在病床上躺的老老实实,连翻身都是捧着肚子慢动作,她是彻底被自己吓着了,医生告诉她能坐着尽量别站着,能躺着尽量别坐着,总之都是要养着。 她背对着门口,听到有人拎着东西进门时,还窃喜着,昨天态度那么强硬,今天不也得来看看我,我这肚子里怀的,可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你不心疼,你妈可心疼的紧。 水果篮上的包装发出微弱的声响,放在了她的床头上,她一脸苦楚的喊了一声,“老公”,然后娇弱至极的翻身,好像动作稍微大一点,便会就此流产一般。 孟东让她叫的微微一愣,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老什么公,老公公吧!逮着谁你都叫老公,缺男人还是缺心眼儿?” () 正文 151:睡一晚,恶心半辈子 于笑也怔住了,“孟东哥哥,怎么是你?” “这话问的,病房又不是你闺房,怎么就不能是我,我这是探病,又不是探监,你这么诧异做什么?” “我老公呢?” “你老公?哪位?” 于笑不敢动气,说话的底气也不足,“我老公是霍霆,你不知道吗?我是他儿子的妈!” 孟东搬了把椅子做到她床边,像听到笑话一样低声笑了笑,“只要能给他怀儿子就能是他老婆,那他老婆可多了,哪个女的不能生。” “你来就是为了气我吗?”她的脸色已然变得十分不和善,孟东却不以为然,“我犯得着吗我自己花着钱买水果来这气你,我有这功夫拎着果篮去动物园看星星他还能呲牙冲我乐一个!我来是看看你和你儿子是否争气,不管这小孩是谁生的,只要是霍霆的,那都得叫我一声叔,我的主要目的是看孩子,次要目的,还是看孩子。” 在孟东看来,现在的于笑就是一只身怀龙种的小野鸡,生生的把自己逼成了枝头凤,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想遮都遮不住。 于笑也像听到了笑话,笑笑说,“是哪个女的都能生,但是你不能生,你想给他生也生不出来。” 孟东无奈的笑低笑了一声,“行吧,你都沦落到和男人抢男人的地步了,我还和你计较什么,本来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把我修卡宴的钱报销了,看你都这地步了,钱我自己出了,连我看你这处境都有些惨不忍睹了,你还自觉不错……”他拍拍床头,“休息吧,盼着霍霆来看你,还不如盼着天上掉个馅饼砸你脸上。” 孟东觉得自己真是没品位没格调,为什么非要来看这人恶心自己,可是既然来都来了,他也不能单单把自己恶心够了就走,怎么也得连她一起恶心上,于是临出门前,他回头留下一句,“笑笑,不是孟东哥哥嫌弃你啊,别说霍霆那么挑剔又死心眼的男人睡了你跟睡了外星人一样,就是我这么不挑剔,小猫小狗我都愿意睡一晚尝尝的人,要是和你睡上一晚,也够我恶心半辈子!” 一想到他的卡宴,想到他被霍霆踹那一脚胃出血,还有差一点点因为她的荒唐而导致自己险些失控撞死霍霆和阮阮,他就觉得自己说这些话,简直比黄鹂鸟的叫声还动听了。 他在外面抽了根烟,晒了一会太阳,在回到霍霆的病房,霍老太太已经不在,呢呢打完了针,人也睡醒了,精神很多,这会正坐在霍霆的肚子上玩他身上的贝壳纽扣,而霍霆的手上,还扎着针,这画面很美好,让他一个外人不忍心去打扰。 因为,他的美好,也没剩多少。 -------- 霍朗想阮阮。 想的疯狂。 他在美国的这几天,基本上只干了两件事,一是和他妈斗智,二是和祝小香斗勇,整日置身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祝小香一直在抱怨沈茂怎么可以定做这么贵的婚纱,简直天理不容,霍朗听了,按住他的画笔,“给我也设计一套。” “你死给我看!我就给你设计!夹了人家衣服的男人还有脸让人家给你设计婚纱!你妈没教你脸字怎么写啊!” 霍朗‘当’的一声,把自己裹着石膏的手臂放在吧台上,“设,还是不设?” 祝小香十分冷眼的白了他一眼,“射不射和你什么关系?碍着你什么事?” “设,”霍朗抽出一把剪刀,满目的肃杀,猛的向下一扎,戳在他的手绘本上,“还是不设?” 祝小香怔住了,见过劫钱劫色的,还没见过劫设计的,再者这哪儿跟哪啊,舞刀弄棒的,一点也不斯文,这么不斯文的男人是怎么找到老婆的,哪个女的瞎的这么彻底,他握着霍朗的手腕一点点挪开他的剪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疼至极的摸了摸自己本子上那小窟窿,“不设不设就不设!你戳死我吧!有本事你戳死我!”他脖子往前一伸,勇敢的直面霍朗。 霍朗一把推开白斩鸡一样的祝小香,拎着剪刀走到他工作室的角落,对一件半成品的礼服,毫不客气的在背后挥下剪刀,那剪刀碎布的声音,就像剪在祝小香的肉皮上,“给我老婆设计婚纱。” “啊!”祝小香尖叫一声扑了过去,痛心疾首的摸着自己的礼服,“射射射!射不死你我不姓祝!” 虽然应允的过程不是十分美好,但霍朗相信祝小香不会因为个人的不满意而交给他一份不满意的作品,一名优秀的设计师,无论如何他是不会交出一份自己不忍直视的作品。 霍朗见过祝小香为童瞳画的婚纱设计稿,很符合她的气质,冷艳而华贵,修身的拖地鱼尾款,旗袍样式的如意襟,从领口到胸侧嵌着几颗华美的宝石,重要的是,这婚纱不是白色,而是典型的中国红!这种大气的华丽,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至少他的阮阮不能,所以他不喜欢,他要简简单单的一件白纱,不要太繁冗,要足够的仙气,重点是,它要足够舒适,并且可以穿在一个孕妇的身上。 祝小香说,那你给她围个真丝床单呗,简介大方还飘逸。霍朗爽快的答应了,并且说,我会让全世界的人知道这床单婚纱是祝小香设计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祝小香将一件宛若天使的长裙一样飘逸的纯白婚纱展现在霍朗和他母亲的面前时,霍朗不得不承认,虽然祝小香如此令人讨厌,可他的确有才华。 简单的吊带款式,肩头上有细细的编织流苏,深V的领口刚好能体现阮阮的性感,腰腹间没有复杂的遮掩,而就是那样两层轻飘的白纱,让所有人能能轻而易举的看出她即将是一个幸福的妈妈。 他们的小孩又不是见不得人,确实不需要隐藏。 霍朗母亲围着婚纱转了两圈,“真漂亮……” “口水别掉到上面,几百年没吃过肉的狼似的,想穿就赶紧把自己嫁了。”霍朗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一旁的李秘书。 “你想的美,我就知道你是着急把我嫁出去然后独掌公司大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呲之以鼻,随后拍了拍祝小香的肩膀,“小香,漂亮是漂亮,仙气是仙气,就是这婚纱是不是太……朴素了一点点,完全没有显现出我们家的档次,你应该这样,前胸后背全部镶上钻石,肩带上也镶上钻石,不能穿高跟鞋吧,平底鞋给我全镶上钻石,呦呵,我儿媳妇,必须是钻石级别的待遇,那一走一过金黄灿烂,晃瞎他们一个个凡夫庶子的眼!” 祝小香笑米米的挽住霍朗母亲的手臂,“狼妈妈你真是个好婆婆,给你当儿媳妇幸福的要冒泡了,狼妈妈,你能确定你这几十年来从来没失忆过吗?你还有没有别的流落在外的儿子女儿什么的,我男女都可以,我很OPEN的,我也想嫁你们家!” “我要是失忆了现在可能还没恢复,没想起来我外面还有儿子女儿,不过我也好想有,我也想你给我当儿媳妇!” 霍朗刚刚结果李秘书递给他的热水,听了这话,扬唇微微一笑,“你是要好好想想,可能你真失忆过,祝小香就是你失散多年的野儿子。” “赶紧打包你的婚纱回中国求婚去吧!领不回来儿媳妇你以后不要再踏上美国领土半步,我代表全美人民以及列祖列宗对你表示嫌弃!三十几岁人了,连个媳妇都讨不到,就想着拯救世界,超人和蜘蛛侠还都有个对象呢!你倒把人给我弄回来啊!” “列祖列宗没嫌弃你,嫌弃我干什么?” 霍朗母亲一摆手,继续和祝小香讨论婚纱,“太朴素了,要高调,要奢华,女人一辈子就等这一天,何!其!可!贵!虽然是二婚,但是俗话说的好,一婚诚可贵,二婚价更高,高啊!价格高你得体现出来啊!小香,你知道阿姨我一把屎把霍朗拉扯大多不容易,给他攒下一座商业王国,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给我未来儿媳家一个交代,人家把儿女给咱们家,咱们必须许一个风光大嫁,是不是?” 祝小香眨了眨眼,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霍朗,“我说你嘴巴那么臭,你是狼妈妈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那我还真就原谅你了。” 霍朗不以为然,就算他是吃屎长大的,小时候祝小香天天盯着自己和沈茂的后背看,盯得他们俩背后嗖嗖冒冷风,多半时间就是为了他俩手里的屎尿,祝小香不是连屎都没吃上溜嘛…… 他不想参与‘女人’之间的话题,也不想参考他们的意见,他要做什么不需要和人商议,完全可以一人做主,“婚纱就这么定了,很好,不用改,用礼盒包起来。” 霍朗母亲坚决不同意,“要镶钻石啊!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啊!” 霍朗蹙了蹙眉,推开她的手,在婚纱的丝滑的肩带上轻轻抚过,“不用,我老婆,她自己本来就是钻石。” 一通越洋电话,让巫阮阮不开心了两三天。 他问,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 阮阮说,等你啊。 他说,那你继续等着吧,春节我回不去了,我定了一些吃的让晏维送过去,你可以从早吃到晚,只要别撑的没地方装我闺女就好。 ——————明天吧,我的大招要来了—————— () 正文 152:针锋对决(1)不做替代品 三万英尺高空,机舱外碧空如洗,苍穹浩瀚,云层如同在飞机脚下铺开的浪漫白毯,天空一寸寸黑暗,黎明又一寸寸展现,空姐为他送来早餐,再一次被拒绝。 厚重的石膏被替换成的灵便的夹板,手指可以更灵活的抚摸着一直放在腿上的礼盒。 空姐礼貌的为他留下一杯水,这个英俊的男人,一身宝蓝色的笔挺薄呢西装,发型固定的一丝不苟,皮鞋纤尘不染,似是奔赴一场盛宴,而非走进一场漫长的旅途。 从上飞机以后,除了去了两次洗手间,他几乎在座位上保持这样一个姿态不曾动过,方形的白色丝绒礼盒敞着口,白色的纱裙像一朵盛开的荷花绽放在内里,与他西服颜色相近的,小小的宝蓝色首饰盒,说明了他即将前往的目的地,必定是他深爱的那人那里。 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困顿,所有人进入沉睡的梦里时,他借着阅读灯,仔仔细细的看着仿佛浮着一层月华的白纱,身体里好像充沛着骄阳一样的能量,让他连一刻的全身心放松都做不到。 他对阮阮说了谎。 大概也是到目前为止,他对巫阮阮说过唯一的谎言,那就是他不会在春节的时候回来陪她,可这飞机落地的时间,就是农历新年第一天的傍晚。 阮阮需要这样一场意外的惊喜,需要一场盛大的婚礼,带她彻底的从过去里脱离,他要让她真切的明白到,我就是要你,现在的你,以后的你,包括你肚子里的小孩,我都要,我要给你我的全部世界,只换你一颗对我白首不相离的真心。 男人一旦陷入热恋里,就会变得像个小孩,霍朗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孩,每分每秒都是心心惦记,梦里都是念念不忘,生生的把这种想念变成了执念。 这不是他第一为了一个女人而让自己的理智变得方寸大乱,但他只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为一个女人而变得让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也希望,这一次,就是一生。 飞机停稳的一刻,他这个整段旅途都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沉稳的男人,几乎是立刻就弹了起来,第一个走到出舱口。 唯一的行李就是这白色丝绒礼盒。 一路的大步流星走出机场,出租车停靠在小区门口,向来一毛不拔的他居然递出一张百元整钞而没有等待找钱,直接下了车。 这小区老的有些年头,除了斑驳,它的年味在此刻就显得格外浓,夜色已经暗下来,很多窗口吊着红色的小灯笼,在风里轻荡,大大小小的店面都大门紧关,门上粘贴着喜庆的春联,随处可见的,都是喜气洋洋的中国红。 这种关于新年的,普通的场景,对霍朗来说也不可谓不触动心弦,关于新年,他见到的最多的就是卷毛的圣诞老人,和繁华与璀璨,这种一眼望去红红火火的万家灯火,原来是这么温暖。 空气湿漉漉的,天空飘下的丝丝细雨,在车灯的照射下,变成无数的细小光点,像被粉碎的晶石不停落下。 连单元门上也贴上了福字。 每靠近一步,他的嘴角都会忍不住上翘一分,阮阮会有多惊喜,会把眉眼都笑弯,挺着圆圆的肚子温柔的靠近自己,她会用细软的声音浅浅的叫自己霍总,会多喜欢她的婚纱…… 安燃家只虚掩了一层防盗门,内里的门朝里敞开,传出来安燃的说笑声。 霍朗眼底含着狡黠的笑意,一把拉开防盗门,一个小肉球飞奔而来,撞到他的腿上,直接弹坐在地上。 呢呢摸了摸撞疼了的小鼻子,抓着他的腿脚站起来,抬头看向霍朗,刚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微微歪着脑袋,挠了挠耳朵,萌萌的开口,无声的叫了一句:爸爸? 霍朗愣了两秒,这圆圆的小脸,下巴尖尖,眉间眼底隐隐透露出来的温婉恬静,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巫阮阮,他弯下腰,温柔中透着一股霸道,“再叫一声。” 安燃刚刚拉开打得不可开交的元宝和螃蟹,正准备让呢呢把元宝放到房间里去,就见霍朗突然出现。 他惊讶的半天没说出话,再也顾不得元宝和螃蟹,直接走到门口,挡住他的视线,支吾道,“那个,过年好啊领导,你回来的挺早啊,懒懒说你要过几天才回来,你不累么,要不你先回酒店休息休息吧……” 霍朗右臂夹住礼盒,左手抱起缩小版的阮阮,淡淡的看着安燃,“你以为我把老婆放在你们家几天,就成了你的吗?我可以回酒店,但是得要带走我的老婆我的闺女,这阖家欢乐的时刻家里就剩你一个人,我在可怜你,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得出来……”安燃为难的摸了摸下颏,“我太看得出来了,就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巫阮阮突然在厨房尖叫一声,接着又狠狠的咳嗽了两声,“面粉吸到嘴里啦!你慢一点扑!” “好。” 霍朗微微侧头,看向厨房的方向,问安燃,“我的助理在这?” 安燃单手掐腰,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什么,领导,是这样的,这不是过年了吗,就是小孩子前几天病了,然后身体一直不好,睡的也不好也不好好吃东西,睡觉就哭,这在亲妈身边可能会好一点,就过年这么几天而已……” “厨房里的男人是谁?阮阮的前夫?”他淡声问道。 “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见面吧,阮阮可能会尴尬……” “巫阮阮,现在是我的老婆,为什么我成了多余的人?” 听到霍朗的声音,巫阮阮的身体微微一僵,手心里正用面团给呢呢捏着小老鼠,指甲不自觉的扎了进去,霍霆拉了拉她的手腕,关心的问道,“阮阮?怎么了?不舒服吗?” 巫阮阮一口长气分成两口才吸完,她将手腕从霍霆的手里抽离出来,手里的面团被捏变了形,她迟疑的走出厨房,眼前的男人,一身明朗的帅气,目光沉着如水。 她眨了眨眼,大脑完全不够空间运转,所有因为他提前回归所带来的惊喜,都因为厨房里还站着另一个男人而被彻底冲散,她似疑问也似陈述的浅浅道,“你提前回来了……” 霍朗的眉心几不可察的蹙了蹙,仿若被人当头倒了一盆零度的冰水,瞬间将他的热情抛进了极地之寒,这不是他想听到的对白! 他想了一万种,唯独没想到这种,她的迟疑,她的不确定,她的躲闪,她的飘忽不定,全都让他萌生出无限糟糕的预感。 他的眼里渐渐蔓延出危险的掠夺性,漆黑到愈发的深邃,将无数难懂的情绪全部掩藏。 那不过是前夫而已,是前任! 霍朗嘴角微挑,展露出自信而强大的微笑,迷人万分的望着她,“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一不小心,成了惊吓,既然有人陪安燃过新年,我来接你,”他目光坚定到不容人退缩,言语掷地有声,“回、家。” 侧身而立在厨房门里的霍霆,微微垂着头,睫毛微微发着颤,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她的男朋友回来,所以,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离开? 是应该离开,就算是给自己一个好过。 他从厨房走出来的一刻。 仿佛一道闪电,同时直击在三个人的胸口,那个电光火石的瞬间,整个世界如同上演了一场巨大的爆炸,冲天的火光,震耳的轰隆声,高墙的崩塌,之后,沉于一片死寂,连一株植物的呼吸声都不再有。 霍朗眼角眉梢那一份自信的笑意,慢慢褪尽,褪的干干净净,不着一丝痕迹,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阮阮身后的男人,“哐当”一声,夹在臂弯里的礼盒应声落地,他看了看呢呢,这才发现,她除了像巫阮阮,更多的,是像他自己! 呢呢在他的怀里不断下滑,他很想抱住,可是手臂用不上任何力,安燃一把接过呢呢,将她抱进房间里。 霍霆也从来没想过,他三番五次的看到的,与巫阮阮并肩而行的男人,会是霍朗,心口处的绞痛令他不得不在无法察觉的幅度里微弯腰,他轻轻叫了她一声,“阮阮……” 巫阮阮转过身,红着眼眶,“嗯?” 霍朗弯腰,拾起从礼盒里摔出来的白纱,那圆圆的戒指盒从婚纱里滚出来,一路到了阮阮的脚边。 霍霆从她脚边捡起来,阮阮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她从霍霆的手里拿过首饰盒,朝霍朗走过去,“这是给我的。” 霍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冷的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霍霆,沉声道,“本来是,现在不是了。”他不客气拿回自己的戒指,拎着婚纱,头也不回的离开。 入夜轻细微凉,白色的婚纱从他的掌心垂落在地上,被地面的水迹浸湿,愈发的沉重。 “霍总!”阮阮从后面捂着肚子快步的追上来,霍朗听到了她的声音,却没有理会。 她猛的拉住他的手臂,站到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呼吸急促,脸上都是泪痕,“霍总,你不是让我等你吗,我在等着你,你怎么能就这么走?” 霍朗冷冷的看着她,细雨打在阮阮的长睫毛上,好像振翅的蝴蝶一般,“那我应该,怎么走?” () 正文 【两万】153:针锋对决(2)局中迷局 阮阮拉住他的手臂,刚才都没顾得上看,现在才发现他的石膏拆掉了,“你把石膏拆掉了?这个可以固定住吗?会不会很容易就伤到?” 霍朗抽回自己的手,淡声道,“巫阮阮,它只是骨折而已,就算没有了整只手,我也会活的好好的,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家吧,享受你的天伦之乐。” 他抬步要走,巫阮阮直接用肚子顶住了他,委屈道,“霍总,你别走,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让我把话说完,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不想因为误会就彼此错过。” 霍朗半眯着眼,望向深长的街角,“好,你说。” 他的冷漠和淡然,让阮阮很害怕,这种疏离,让她感觉不到霍朗还是她的,好像她们本来就是两个陌生人,在雨里相遇,他给予她礼貌的耐心,来听她的一段故事。 她去拉他的手,总是温热的手掌,现在却是冰冰凉,“霍总,我不是有意欺骗你,不告诉你我的上一段婚姻是和霍霆一起,只是我以前听霍霆说过,你是……”话说一半,她顿住了,不想说下去,觉得那一定是霍朗的伤疤。 霍朗不以为然,嘴角挂着一丝嘲讽,“接着说,我是霍霆他妈不要的小孩,我父亲死在霍霆父亲的车轮下,有什么不敢说?28年摔了一个跟头,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疼,你太小看我霍朗了。” 巫阮阮的眉心轻轻攒起,心疼的看着他,“我不知道28年前你摔的那一跤是不是还疼,可是我怕你还疼着,我怕你记恨着霍家,记恨着霍霆,也怕你知道我是谁以后变得讨厌我,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你,可我没有说,我很抱歉,我就是怕你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会像现在这样,一气之下离开,我还在等哪一天我可以确定你不恨霍家,不恨霍霆,我才敢告诉你,你不是说过,我曾经和谁在一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还有以后和你在一起?” “你曾经和谁在一起都不重要?你觉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考虑到了曾经和你是结发夫妻的男人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了吗?”他满目寒光,冷的快要结了霜,一直从容性感的嗓音因为愤怒的拔高声调而变得凛冽起来,“你可以消失吗?现在!立刻!马上!我不想再见到你!只要见到你,我就能想到自己像个弱智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 “我不消失!”她坚定的拒绝道,“我也没有耍你,我是喜欢你的,就像你喜欢我一样,这只是一场误会,是我错误延长了让你知道真相的时间,是我的错我可以道歉,可是你不能让我满心欢喜的期待你,然后痛痛快快的转身就走,霍总……” 巫阮阮很害怕霍朗这样骄傲的男人,会一转身就再也不回头,就像很多,一旦说了再见,就会真的能做到再也不见,哪怕他们心里还是有那一份惦念,她永远也无法衡量别人的理智到底有多强大。 霍朗甩开她的手,眸中带着一抹淡淡的恨意,夜的黑色悄无声息的掩藏住微微泛红的眼眶,“你喜欢我?要我告诉你,你是怎么喜欢我的吗?巫阮阮?你喜欢盯着我的眼睛看,喜欢在我睡着的时候用手指画我的眉毛和眼睛的轮廓,是因为我的眉毛眼睛长的和霍霆一模一样!你速写本上那些眉眼的特写,根本就不是我!你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个把你甩了的男人?” 喉结上下滚动着,他继续咄咄逼人道,“你喜欢我?你能确定你和我接吻,和我拥抱,甚至和我上床的时候想的是我吗?还是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男人!你喜欢我,你是怎么在明明知道你肚子里这孩子姓霍的时候,还说出她随我姓霍的话!我高兴的像个傻瓜,你全当在看笑话!是不是!” 霍朗大概从未如此挫败过,这一刻他否定了全部的,所有的,强大的自己,好像低到了尘埃里,连抬头看一眼天的勇气都没有,他满心欢喜,如此全身心投入的一段感情,到头来,他只是一个替代品。 他还记得最初阮阮受到那些伤害后,她是如何替霍霆去辩解,受到那么多的屈辱之后,还能选择息事宁人,没有爱,哪来的这份纵容! 而他呢?他又算什么呢?一个在对的时间里出现的赝品,可以让她无限延续这份感情? 只要霍霆再肯对她笑一笑,他的存在就会变得微不足道? 他是何其骄傲的一个人,他是一个渴望成为英雄的男人,他习惯了睥睨一切,这种尊严被现实生生撕裂的感觉,让他无地自容到想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痛骂自己 荒唐。 巫阮阮抬手帮他拭掉眼角的湿意,她很心疼,一直无所不敌的霍朗,带她从黑暗里斩荆披棘的霍朗,也会眼眶湿润,霍朗打开她的手,转身要走,却再次被她生生拉住,“我没有把你当成替代品,你和他是不一样的,我承认我很迷恋的你的眼睛,那不是因为它是和霍霆一模一样,我只是觉得很好看,对不起……” 霍朗的身上所有的肌肉都在紧绷着,就像一根已经到达了拉伸极限的弦,再用力一点点,就会崩断,“如果不是因为我这张脸,你真的会喜欢我吗?巫阮阮?你能分清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吗?你身边有万事维护你的童晏维,有居家好男人安燃,我除了对你吹毛求疵我做过多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事情!”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笨蛋,是个傻姑娘,可到头来我发现你根本就不笨不傻,我才是那个傻瓜,居然相信你会喜欢上这个每天只会霸道的欺压你的男人,天真不是女人才会有的致命伤,也是男人的,像我这么愚蠢的男人! 霍朗的那根弦还是被自己生生逼断了,于是,他否定了全部的自己。 “你没有欺负我,对我很好,你救过我很多很多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霍总,我们不要吵架,吵架是不理智的,吵架说出来的话是没有真心的,还那么伤人,以后我们会后悔的,我们心平气和的谈,好不好?” “霍霆不是回来了吗?你和我,还有谈的必要吗?回到你的生活里,不要再走近我的生活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硬是把那一口委屈咽下,他就是要放声痛哭,也不会是在一个把他尊严扔在地上的女人面前,“还有你的前夫,回到你们的生活里去,和你们一家四口有关的任何消息,我一个字,一个标点,都不想再知道。” 她握着霍朗的手指渐渐收紧,紧紧抓住不放,他的话说的太绝情了,就像他的曾经的誓言,不留任何余地,问出了一直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实,“等一下,霍总,我一直想问你,你知道霍霆是Otai的总裁吗?” 霍朗直视着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双眸犹如万丈深渊,留给她的,只剩万劫不复,“知道。” “那你知道,他已经结过婚了吗?”她问的小心翼翼,一点点逼近真相的感觉一点也不清晰美好,有些景致,要蒙着雾才够美丽。 他试图挣脱她的手腕慢慢放松,最后变得很无力,任她拉着自己,冷淡的回答,“知道。” “那你见过霍霆结婚的照片吗?你知道,霍霆的前妻叫巫阮阮,就是我吗?”巫阮阮眼里滚满了泪水,却不敢眨,因为眨掉了眼泪,就能清楚的看到霍朗即将要展露的残忍。 她的眼睛,在路灯下,像盛着几颗细小碎钻,他曾经无数次的觉得,这样明明很无助却非要故作坚强的阮阮,很迷人,就像分明无法承受飓风,还不肯示弱倒下的小花,让人忍不住去为它撑起手掌,让她可以骄傲的昂头向朝阳,可他没想过,这样的小花,也会刀锋一样的伤人。 他别开脸,轻觑起双眸,他点点头,“我知道,从见你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霍霆的妻子,不然,我为什么会看上一个怀着孕的女人?你猜对了巫阮阮,我恨霍家,恨霍霆,我回来这里,就是为了扰他一个不得安宁,我要把现在属于他的,曾经属于他的,应该属于我的,全部拿回来,包括他爱过的女人,他不再爱的女人。” 阮阮的手指慢慢的僵硬掉,从他的袖口滑落,她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场连环局,他在她的局里,她也在他的局里。 擦肩而过时,霍朗轻轻的闭了闭眼睛,眼泪悄然落下,如果这是她想听到的答案,那就算他送给她最后的礼物。 霍朗从来没有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过,因为后悔无用。 可是现在,他很后悔,如果当初他能耐心的听完童瞳的话,能问上沈茂一句,巫阮阮的前夫是谁,再如果,他在5年以前,听到霍霆的婚讯时,能好奇上那么一分,他都不会有如此一败涂地的一天,他的骄傲,他的尊严,全在这一晚,碎成粉末,散在风里。 时间并不晚,可是街头很安静,巫阮阮望着霍朗离开的方向,背脊挺的笔直,就像他当初就是这样一身不羁的走进自己的视线里,然后,就这么离开。 白色的纱裙在地面拖出的痕迹,像拉长的月光铺成的白毯,等着阮阮踩上去,可以追上他的脚步,轻轻的叫一声,霍总…… 不是该阖家欢乐的时刻么,结果,又成了一个单独的你,单独的我。 她默然转身,另一个单薄修长的身影竖立在鹅黄色的路灯下。 霍霆一身红色的圆领毛衣,白色的衬衣小领露出一半,胸口一只卡通斗牛犬,原本很喜庆的装扮,现在看起来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悲凉,这衣服是他带着呢呢去超市的时候,小家伙抱着不肯撒手的廉价亲子装,他以为阮阮不会穿,可是呢呢只是抱着她的腿蹭了蹭,她便毫不犹豫的套上。 这样的打扮,他们什么都不需要说,别人足矣看懂一切。 “对不起。”霍霆手掌插着口袋,安静的站在雨里,对向他走来的阮阮低声说。 巫阮阮站在他面前,抹了一把脸,“你不觉得,你的对不起说的太晚了吗?” 霍霆弯弯嘴角,眼眶烫的几乎要将自己灼伤,“晚了。” 他不知道阮阮是否明白,他的歉意不是为了这一场误会,而只是,借着这样一场误会,表达他将她推离自己身边,从而让她遭遇到现在这些事这件事的歉意。 “别哭了。”他抬手为她擦掉眼泪,她挡住左边,他便擦右边,她挡住右边,他便去擦左边,“过年的时候不能哭,要哭一整年的。” 况且,单是你在我的面前落泪,我都好舍不得,现在,你为另一个男人哭泣,我该多难过,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能令我难过的事情了,阮阮,你知道吗? 他试图去抱阮阮,却被她不着痕迹的推开,最后只好尴尬的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好像她还是自己宠在手心里的那个宝贝,连她爱上别人,为别人流着泪,他都无条件的纵容了。 “你们是兄弟,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你们是兄弟,所以我被误解和嫌弃了,你还我男朋友,还给我……”她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着。 霍霆转脸迅速的擦掉自己的眼泪,这样的阮阮,让他很熟悉,就像很久以前,她也会这样的无理取闹,享受着他无限的宠溺,这是她对自己的信任,是潜意识里就抹不去的东西,她知道他会包容。 可是这个无理取闹的事由,也当真让他心痛的无以复加。 把她的男朋友还给她?怎么还呢?要他去求霍朗回来,要他为霍朗解释这一切的误会,解释阮阮是真的真的不爱自己了,无关他们之间有多相似,她爱的,是霍朗这个人。 那何不如,现在就拿起一把刀,一刀刀将他凌迟,也许还更痛快。 “阮阮,换一个男朋友,行吗?嗯?”他轻声与她商量着,眼里波动的流光写着满满的心疼。 “我喜欢他,我只喜欢他,不管他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霍霆抿了抿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奈的吐出。 “你可以不和于笑在一起吗?你换一个老婆,行吗?” 片刻的沉默后,霍霆在她耳朵尖上拎了两下,“我行,你能换个男朋友吗?” 巫阮阮手掌握成紧紧的小拳头,抬手就在他的胸口砸了一拳,“你混蛋!于笑肚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怎么随口说出这样的话!你从前学不会负责任,现在还是学不会吗?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定下心来喜欢一个人!” 霍霆捂住她捶过的心口,无奈的笑了笑,“我定下心了,不过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他强硬的揽过阮阮的肩头,“别哭了,好男人很多,不一定非要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阮阮,安燃好像也喜欢你,安燃不行吗?” 她也不想霍朗是霍霆的哥哥,哪怕他没有现在这么优秀,没有这么英俊,但只要他和霍霆没有半点关系,现在的一切不都是皆大欢喜吗? 她推开霍霆的手臂,眼底波光潋滟的望着他,“你是在告诉我,我又爱错人了,是吗?” “是!”他笃定的回答,“你爱错人了,阮阮,如果你恨我,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来报复我,不一定非要利用霍朗,用一个你不会受伤的方式,什么都可以,我都可以接受,别让他搅进我们霍家。” 巫阮阮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可是想想,也没有什么不能相信,她在霍霆的眼里,早就不是那个美好到没有半点缺点的小女人,他就是因为不爱自己了,厌恶自己了,才会离开,所以他说这些话,用这般言辞来诋毁自己的人格,这是于情于理,可她再也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给霍霆,成为他可以伤害自己的软肋! 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不再畏惧任何,直视着他,细软的声音透露着无比的笃定,“你在害怕霍朗吗?你害怕他会回到霍家拿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拿走你妈妈的心,你舅舅的疼爱,还有你外公的财产,你伤害我的时候,把我推向手术室,强儤我的时候,你想过我会害怕吗?你知道,我无辜的挨过你新婚妻子的多少巴掌吗?你想到过我会看见你们两个人都会忍不住怕的发抖吗?我胆小如鼠一无是处,我没有任何可以报复你的武器,可是你怕霍朗啊,你会怕他拿走你的一切,你也可以感受到曾经我受到的那些恐惧,你让我一无所有,我为什么还要让你享受一切!” 很显然,这答案,完全出乎了霍霆的预料之内。 他没想过巫阮阮会有如此锋利的一面,也没想过,一向单纯柔软的她,会是一个有如此城府的女人,他不过是说了一段自认为荒唐无比的话,没想到,得到的确实体无完肤的答案。 他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一句,没关系,我不怪你,“他不会甘心被你利用的。” “他足够爱我,就会甘心,就像我曾经甘心被你和于笑伤害,屈辱的和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 霍霆薄凉的微笑,眼角眉梢尽是忧伤,目光从阮阮的脸上抬起,望向她的身后,凉声道,“所以,你还回来,做什么?” 巫阮阮的身体猛的一僵,像是关节生了锈一样,极缓慢的,转过身,错愕的望着身后的男人,一张俊颜面无表情,寒若冰霜。 “霍总……” 霍朗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原本我有一件事需要做,现在有两件了。” 阮阮静静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刚刚那些话,不过是一时之气是说给霍霆的话,并非她的真心,可是就这样伤了他。 “第一件事,和你道歉。”他面色从容,好像刚刚经历这一场劫难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对不起,我刚才误会了你,这才是你的本意。”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和人说对不起,也绝对是最后一次。 “不是你想的……” “第二件事,”他冷冷的打断了巫阮阮,“我要带走我的猫,它是我捡回来的,是我花我的钱把它治好的,所以它属于我,请你把它带下来,你的家我半步不想再踏进。” 如果说刚刚那场决裂,只完成了一半,那现在,简直就是完整到完美至极。 阮阮很舍不得,她才刚刚觉得自己走了很远的路熬过很久的时光,才等到这样一个霍朗,如春风如骄阳,可是天色却突然暗如深渊。 她给了霍朗一个无法释怀的误解,而霍朗给她的,也不过是一场从头到尾的欺骗。 心脏就像被一个细小的玻璃碎片四处拨动,随意的触及哪里,都是痛,她默然的望着霍朗,哽咽着说,“是误会也好,是现实也罢,我们都不管了,重新再来一次,好不好?” 这话,听起来好疼啊…… 霍霆的睫毛微微发着颤,路灯打在他苍白的面颊,听着阮阮对霍朗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与他而言,是字字诛心。 霍朗脸上浮现淡淡的讥讽,“情话不用说的太动听,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连你的前夫都知道,还要互相演下去吗?一个已经被人识破的局,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你这么聪明,不需要我字字说穿,我只要我的猫,是我的,你应当还我,是你的,”他稍稍停顿,看了一眼静立在她身后的男人,“也回到了你身边。” 他的语气冷冰冰,没有半点温度,语调也没有半点起伏,那声音华丽而淡漠,不仅仅是陌生,更多的是故意的疏离,故意的让人无法靠近,是生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阮阮没有说话,沉默的转身,融入夜色,回到那斑驳的旧楼里。 霍霆微微垂眸,看向霍朗手中的婚纱,看不出什么款式,用料却是上好,稍稍撒上一点点光华便显得流光动人。 “婚纱……”他淡淡的开口,继而嘴角一挑,“可惜她穿过了,这种东西,只有第一次穿,才会觉得弥足珍贵。” —————————————— 还有一万四,上午十点之前更新。 () 正文 【两万】154:针锋对决(3)撞击! 霍朗握着婚纱的手指渐渐收紧,面色不改,“早知道28年后你会用这么不着调的语气和我说话,28年前,我就应该把你的婴儿车,从楼梯上推下去。” 霍霆双手插着口袋,嘴角挂着清冽而无害的笑容,向他身前靠了一步,他们的身高几乎无差,如此近距离的对视,才发现眉眼间的复刻感,是如此强烈,只是那深眸里所透露的情绪,截然不同。 无论何时何地,霍朗的眼里都隐藏着一团黑色的火焰,如同一头隐匿的野兽,哪怕当下风平浪静,下一秒谁也无法预料是否会出现猎捕与攻击,而霍霆,相同的清俊,在他精致到没有一丝粗犷的面容上才被展现的淋漓尽致,温凉如水,高贵斯文,他的温柔,可以骗尽天下人。 “真可惜,这世界偏偏就没有时间是留给‘早知’这两个字的。”他目光里盛着危险的笑。 霍朗也缓缓的朝他迈了一步,“你妈,难道没教过你,怎么对你的28年未见的兄长说话吗?收起你的犀利,我不需要。” “那你现在做的这些,企图利用我的前妻我的女儿来报复我,又是你哪个妈教的!”他的语气变得凛冽起来,生冷的像把寒刀。 霍朗冷冷的望着他,猛的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他还敢问他哪个妈!他有哪个妈! “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指教,有能力就守护好你不想失去的东西,没有能力,就算你活、该!” 霍霆在他小臂的夹板上狠狠的向外拧去,待他松手之际,一拳打在他的下颏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逼退多步,“那你就试试来动我的东西!28年前的婴儿是怎么让你不战而败28年后今天的霍霆一样不会给你翻身的机会!不要再试图打巫阮阮的注意!是男人把你的本事用在我身上!你再敢伤害她一分一毫,我绝不放过你!” 小臂剜心般的疼痛,下颏也火辣辣,舌尖有点点的腥甜,他将血沫咽下,反手迅速的出击,直接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霍霆绝对不属于弱不禁风那一类人,只是他这种在温室里长大擅长琴棋书画的男人,身体的爆发力和暴力程度,是没办法和如同在野外放生的霍朗相提并论,他是走过战场抗过枪的男人。 这一拳,把霍霆28年没挨过的揍一起补上了。 他捂着半张脸从地上站起来,白色的休闲裤沾上了地面的水渍,晕染得乱七八糟,放下手掌,温热的鼻血顺着他的手指缝一滴滴落下,衬在他瓷白的肌肤,红的诡异。 白色纱裙落在脚边,被踩的凌乱狼藉,看着霍朗的心莫名的就针扎一样的痛,连同四肢百骸,都泛着难忍的刺痛,来的时候满心期待,满心欢喜,好像全世界都在这一天属于自己,离开的却是这么遗憾,如果小香知道他连夜剪裁缝制的白纱,并没有穿在新娘的身上,也会很遗憾,他的母亲,会再一次因为他选错了爱人,而遗憾。 那么好的感情,那么好的开始,那么好的过程,结果却是不欢而散,很遗憾。 他弯下腰,捡起已经变得不再是纯白色的轻薄婚纱,这是他带来的东西,他要带走,它不属于阮阮了,可它还是小香的爱作,是他妈妈的期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的时候,眼前散尽一团白气,“我是你有血缘的哥哥,但不见得我就会比你更像个人渣,要过她命的人,是你霍霆,三番五次,要她的命的,是你霍霆!” “我和她的事情你没有权利过问,你和她的事情,我一定有权插手!”他抹去自己脸上的血渍,它不断地流,他便会不时的抬手。 “你怕我伤害巫阮阮?你在心疼?” 霍霆没回答。 霍朗挑起嘴角,胜算在握,“我就是要你害怕!要的就是你的心疼!刚好,她已经不稀罕你的害怕和心疼了。” “母亲是我的。”片刻的沉默对峙后,霍霆突然开口,“霍家的矿业未来会是我的。” 霍朗冷冷的看着他,一个抛弃他的女人,一堆生带不来死带不走的废纸,他不稀罕。 “我不要的巫阮阮,也轮不到你那里。” “已经暴露了的暗器,我不会再握在手上。”霍朗淡然道。 针锋对决的时刻,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示弱。 巫阮阮踩在水洼里的脚步声伴着一声声小猫的喵叫声传来,螃蟹在白色的小笼子里不断的挣扎着要出去,锋利的小爪不停的抓挠着。 霍霆转身,叫她,“阮阮……” 巫阮阮见到他脸上的血迹,吓了一跳,紧忙站到两人中间,“你怎么了!你们打架了?” 他笑笑,用手遮住半张脸,“没事。”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她问,“你打了他?你对霍家的怨恨,暴力可以解决吗?” 霍朗陌生而冷淡的望着她的眼睛,眼眶急剧的发热,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开口,她就会看到他唇间的鲜红,他没有必要再告诉她,他没有想用暴力解决问题。 他抬了抬握着婚纱的手腕,阮阮感觉到脚下有挣脱的力量,挺着肚子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踩到了裙摆,向后退了一步,才看到清晰的脚印,她内疚极了,“对不起,我肚子……我没看到……” 霍朗拿过她手里的白色宠物笼,原本想最后送她一个从容的笑容,却因为她刚刚的话而没办法做到嘴角上扬。 沉默的转身离开,就像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从一个陌生人手里,拿回自己的东西。 那么好看的宝蓝色,像深邃的夜色,身上挂着的细小的雨珠,在路灯的照耀下如同沾满闪亮的晶石,长街无尽,将他在万家灯火璀璨的时刻,淹没。 “阮阮,回去吧,下着雨,很凉。”霍霆在身后温柔的提醒。 巫阮阮看向他,“你刚才是看到了霍朗在我的身后才对我说那些话的,是吗?霍霆,你不爱我你可以抛弃我,可以选择新的爱情,现在,你要从不是好丈夫走到不是好人了吗?” 霍霆抵在鼻间的手指拿开,愣了愣,“他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话,就算他信,也是信你啊,是你选择了承认而不是否认……”鼻血又流了下来,他横着手指挡住。 巫阮阮再转头时,已经看不清了霍朗的身影,她低着头从霍霆的身边走过,“先上去处理一下吧。” 霍霆无声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微微垂着的头,心里的酸快要灼烧了胸口的皮肤,他在亲眼见证,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感情。 忽然之间,他成了多余的那个人,可能在阮阮的心里,自己已经多余到恨不得在那一瞬间变成透明,霍霆想到一种可能,让他的周身彻骨般寒冷,他想,倘若她真爱上了霍朗,爱之入骨,那么万一哪一天她知道自己病了,会不会想,为什么你不痛快的死去,她会不会怨自己,怨到了如此地步…… 昏暗的楼道里,阮阮习惯了这所有的台阶,没有按亮楼层灯,她停住脚步,转头问,“你是不是打霍朗了?” 黑暗里,他笃定的摇了摇头,“我没有。” ------ 呢呢坐在安燃的怀里,啃着一个和她脸差不多大的苹果,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拽了拽他的领口。 安燃的目光从阳台外的马路上收回,“怎么了?”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划着,说,叔叔你看到没有,我爸爸刚才,变成了两个! 他捏了捏呢呢的小脸蛋,呢呢被他捏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呆呆的,萌萌的,可爱的不得了,他笑着看着这个缩小版的阮阮,说,“哪来两个爸爸,白的那个,是你爸爸,黑的那个,是你大爷!” 转而一想,“你大爷”这三个字听起来是不是不太文明,于是重新说了一遍,“白的那个才是你爸爸,巧克力的那个,是你爸爸的哥哥,你叫叔伯,不过以后是不是就成了你的后爸,还真不好说……” 呢呢吭哧啃了一口苹果,乖乖的等着安燃从她胸口的小口袋里拿出小手绢擦掉她的口水,完全没理解他在说什么,她不懂大人之间的爱恨情长,也不懂什么叫叔伯,她就看到了一个真爸爸,一个假爸爸,真品与赝品,赝品仿的还不错。 他让我叫他爸爸。呢呢接着说。 安燃笑了,“让你叫你就叫啊,也不知道要改口钱,傻姑娘,你怎么不和我叫爸爸,叫安燃爸爸,我给你压岁钱。” 呢呢从自己的小口袋里翻出一张百元的崭新美金,叠成了小衣服的形状,这是除夕夜霍霆放在她兜兜里的压岁钱,她捏在手里在安燃面前晃了晃,十分满足的说,我有压岁钱了,我爸爸给了。 “那你叫安燃爸爸,我给你盛一小碗蓝莓山药。” 呢呢张着嘴巴愣了愣,大苹果咕噜噜的滚到地上,乖乖的叫他:安燃爸爸! 小孩子真好骗!安燃的担忧被怀里的小可爱拂去不少,他抱着呢呢进厨房,用最小的瓷碗盛了半碗,拿着专门买给她的小勺子,一勺一勺喂进她的嘴里。 要是大人的心思可以像孩子一样单纯该多好,喜欢的就去得到,不喜欢的,就痛快的放手扔掉。 没有了螃蟹的干扰,元宝又开始雄赳赳气昂昂到处溜达,扑腾着翅膀站到了茶几上,一口叨住坚果盘里的瓜子。 阮阮和霍霆开门的时候它才扑腾着翅膀跳下去。 呢呢嘴上还沾着蓝莓酱,看到霍霆脸上的血迹,彻底惊呆了,咬着勺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扭动着穿的像个红色的肉丸子一样的小身体从安燃的怀里挣脱出去,哭着扑进霍霆的怀里。 安燃进洗手间帮他拿了一条湿毛巾,看了一眼阮阮,“怎么回事啊,大过年的,弄这么严重,看把孩子吓的……” 阮阮没说话,抱起被安燃捡起来放在茶几上的白色礼盒,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管它是过年还是过节,她现在都没有心情。 半个小时以前,这里面还装着属于她的婚纱,现在却空空如也。 如果事实真如霍朗所说,他是在欺骗自己,他只是想要拿走全部曾经的现在的所属于霍霆的东西,那么他的谎言为什么不可以无限延长,要拿走,不如就拿走一辈子,就是谎言,也不如骗自己一辈子。 更加荒唐可笑的是,她不仅仅没有把自己给他造成的误会解开,反倒让他听了那些冠冕堂皇的气话。 她找不到霍朗希望自己去爱他的曙光,也看不到,霍朗可以释怀一切,爱上自己的理由。 那婚纱,很漂亮,她都没能看到它完整的模样,还有那个宝蓝色的首饰盒,小巧的一个,很可爱,她都没能知道,霍朗选给她的婚戒,会有多璀璨入目,她还没能感受到,为他穿上婚纱,等他为自己套上戒指那幸福澎湃的一刻…… 他们两个,好像还没来得及开始,便匆匆忙忙的赶着去结束了。 呢呢还在哭,霍霆已经将血渍清理干净,她还在不停的抽搭,安燃想要把她抱走,她回头就咬了安燃手背一口,紧紧的搂着霍霆,在他的颈窝里左右来回的蹭,像总是喜欢用这种方法讨人抚摸的小折耳螃蟹。 霍霆抱着她坐到沙发上,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宝贝儿,爸爸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疼的,别哭了,过新年的时候不能哭,给爸爸看看。”他扳过呢呢的小脸,宠溺的笑着,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帮她擦掉眼泪,“我家宝贝儿哭的真可怜,再哭门牙就掉了啊!” 呢呢将信将疑的收敛了一点点眼泪,又大哭改成小哭,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门牙,霍霆牵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上,让她摸着,“你摸摸,爸爸鼻子还在,还这么挺,你哭什么呢?” 小呢呢委委屈屈的看着他,说,爸爸受伤了,会痛痛。 他拍拍呢呢的小脑袋,抿着唇微微一笑,如果是以前,他受了这一点点伤,阮阮也会紧张到哭,可是现在能为他的疼痛流眼泪的,只剩他的小宝贝了。 “那你看着她和元宝玩吧,阮阮心情不好,让她休息一会,我去做饭。”安燃把剩下两口的山药泥放在茶几上。 “给你添麻烦了,安燃,大过年的,让你也跟着不愉快。” “没事儿啊,我没什么不愉快的,过年就那么回事吧,又不是小孩子买身新衣服领个压岁钱就美的不行了,就是放个假吃两顿好的,什么年不年的……” 霍霆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问,“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我和霍朗的关系了,怎么没说。” 安燃显然没想到,霍霆看起来如此内敛一个人,问问题的水平和这外表有着天壤之别,真是半点余地也不给人留啊,直接把枪口顶到胸膛,难怪和霍朗是兄弟俩,这他妈的谁敢说不是兄弟俩,不说话都像个人,一说话都忍不住让人摔门,亏他刚才还在说给自己添麻烦的时候默默在心里赞美了一句这人还算有点良心,可不就大过年的。 “啊……”他愣着感叹了一声,半天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感觉自己怎么说,今晚这误会里都少不了自己参合那一脚,他从电脑桌上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放在嘴上点燃,淡淡的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指挠了挠头皮,“我说了,不是显得我挺多事的吗……” 霍霆给呢呢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半躺在自己怀里,擦掉她眼角的最后一点点泪花,继续犀利道,“可是你不说,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安燃叼着烟,眯了眯眼,“你们家人还真都跟小胡同赶猪一样啊,直来直去的……那我也给你赶赶猪吧,”他喷了口烟,找了个烟灰缸弹掉烟灰,“我这人挺爱交朋友的,朋友也很多,霍朗也可以,你也可以,世界这么大,大家能碰到一起很不容易,你问得这个问题我估计霍朗也很想问,他可能觉得我早就知道了巫阮阮的前夫和他有点关系,但是为什么我不告诉你们,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你们俩在我心里,不及阮阮重要,我既不是对你隐瞒,也不是对霍朗隐瞒,只是阮阮没想让我说,所以我选择为我的朋友保持缄默。” “你喜欢阮阮。”霍霆抬眸,一脸的笃定直逼进他的眼底。 安燃被自己的烟呛了一口,“咳咳,啊?” 霍霆没说话,继续等待着他的回答。 安燃夹着烟,沉默了好半天,直到烟灰燃烧出很长的一大截,落了地,他蹲下身,用手指一点点捻起烟灰放进烟灰缸里,端着烟灰缸把最后一口烟吸进,掐灭,仍是蹲在那里,在自己的后脑勺的短发茬上搓了搓,“嗯……挺喜欢的,她挺讨人喜欢的。” “你也很好。” “嗯,还行,没你们有本事,小男人。” “那你追她啊……”霍霆忽然朝他笑了笑,“喜欢为什么不追?” 安燃怔住,拍了一把大腿站起来,“给小家伙做饭了,包饺子!” 霍霆的手机在休闲裤的口袋里响起来,他掏出来,皱了皱眉,屏幕裂了,应该是刚才和霍朗争执的时候摔坏了,呢呢还是不时的抽噎一下,她抓过霍霆的手机,很新奇的在屏幕上摸摸,然后划开了通话键,用小小的指甲敲了敲屏幕,耳朵贴了上去。 “霍霆啊?” 呢呢将手机举到他耳边,积极的帮他确认道:奶奶! 霍霆拿过电话,把呢呢放到地上拍了一把她的小屁股,让她自己去玩,靠进沙发里,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妈。” “你现在带着呢呢来医院,昨天不来就不来了,新年第一天你还不和你妈吃顿晚饭了是不是?” 他扫了一眼阮阮紧闭的房门,凉声道,“呢呢在她妈妈这里,不想走。” “她不想走就不走了!你俩谁是爸谁说的算啊!你这是要打算继续和巫阮阮过还是怎么着,你妈和你老婆儿子都在这,你到处跑什么!” “那我让司机接你回家吧,我和呢呢回绮云山陪你。” “大过年的,你给我找不自在是不是?我能把于笑自己扔在这吗?为了我大孙子,我四天没打牌了!我容易吗我!再说你老婆在医院养胎,连翻个身都小心翼翼的,你还能安心的在外面欢度佳节吗?你心怎么那么大呢!白天于家的人来了没看到你都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这可不是小事,这是大事!我们老霍家的顶头大事!你快过来吧,我这边饭都定好了,我就是不放心我孙子,要不就把于笑接回去了,多可怜我儿媳妇,天天只能躺着,肉都躺酸了……” “妈,你也说了是大过年,不能只想着你孙子舒坦,不想你儿子,我不想看见于笑,看见她我舒坦不了,我也不想呢呢在她身边不舒坦。”他无奈的拒绝。 霍老太太正夹着电话削苹果,听了这话,‘吧嗒’一声把刀摔在了桌子上,“行行行,你就和人家的孩子妈过年去吧,我这一辈子就养了这么一个儿子,活到老了还让儿子给抛弃了,大过年的让我领着儿媳妇在医院过年吧!”说完电话一挂。 耳边的电话只剩盲音,霍霆还是举了半天,才放下。 他转身去看呢呢,小姑娘正在拔元宝的毛,拔的元宝直扑腾,他及时的制止道,“呢呢,不要扒元宝的毛,别人拔你的头发你不疼吗?” 呢呢乖乖的抱着元宝坐在小板凳上,拿起刚才自己吃剩下的大半个苹果放到了元宝面前,眯起眼睛朝霍霆咧嘴一笑。 霍霆也笑笑,眉梢漫上一抹无奈的哀凉。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安燃正在利落的擀着饺子皮,擀饺子皮,这种高级技能连他妈都不会,他只见过阿青擀过,安燃真是居家好男人的典范,煤气炉上烧着水,发出呼呼的像风一样的声音。 霍霆想,巫阮阮该找一个这样的男人,就是安燃这样的男人,他不需要太优秀,只要有一份安稳的工作,能照顾她的生活,会做所有她不会做的事情,成一个简单的家,过最简单幸福的日子,他们不用担心生活会贫瘠,他会留下一大笔,她们一生都无法耗尽的财富。 安燃没发现门口站了个人,他满脑子都是霍霆那句“你追她啊……”,他怎么追?他凭什么追?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什么世面都没见过,他第一次见到巫阮阮的时候,她一身干净简单的衣服,可一点也不影响他看出那衣物的价值不菲。阮阮的身上,没有一个名牌的标签,她拎着手包的时候,会把带着LOGO的一面朝里,这说明她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一个低调的人是不会去买假的名牌,那她这一身真名牌,定然是有人相送,当时他也只是以为阮阮可能是被有钱人抛弃的情妇而已。 直到她说她离了婚。他便猜,嫁给过有钱的渣男老公。 他还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喜欢上巫阮阮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如果不是霍朗突然的到访,两个人争着说是她的老公,可能安燃还不会发现,他不想看到阮阮和别人在一起。 现在,他把阮阮的前夫和新夫都见过了,不说为人,单说外表与财富,都是足够吸引女人的,他除了长了一张还算不错的皮囊,没有半点干大事的潜能,他就是一个小老百姓,他想收获的就是老百姓的爱情,找一个老婆,上班送她一段路,下班接她一段路,买菜做饭刷碗,看着小孩写作业,给老婆掖掖被角,这样的男人,巫阮阮会喜欢吗? 显然不。 女人也有野心,可能她们的野心不见得是和金钱利益有关,但是至少,她们会喜欢有野心的男人。 和霍家的兄弟相比,他们有着云泥之别。 有男朋友的女人,他不会去动,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也算他能给阮阮唯一的喜欢,就是不去搅乱她的幸福。 人的一辈子会喜欢很多东西,喜欢很多人,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种征服的**,而要把它和她变成自己的。 不过呢……他确实很想追。 看到阮阮笑,他也很想笑,看到阮阮难过的从外面回来,眼角都是泪痕,他也很心疼很舍不得,只是,他能给予的只有不逾矩的安慰,甚至,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他能给的,只有安静的等待和陪伴,让她知道家里还有他在,却不可以去打扰她的小世界。 如果没人要阮阮了,他就追,只要她不嫌弃。工资不多,但是工资卡会一直放在老婆的手里,买不了大房子,至少可以让她住的舒适干净,吃不起山珍海味,但是他可以每天换着花样做给她吃。 当然,如果阮阮可以和霍朗在一起,他更高兴,因为霍朗才是可以给她更多更好的生活的男人。 安燃包的饺子很好看,圆鼓鼓的一个个像金元宝,饺子的形状可大有讲究,包出来的饺子站不住的人,都是懒家伙,阮阮曾经和阿青一起包过,结果各个躺着,霍霆说她是懒虫,她还极力否认,现在面板上那几个躺着的小饺子,就是阮阮包的,安燃就是个勤快人,小饺子都溜圆的站得精神。 他捏起阮阮包好的侧卧饺子,笑了笑。 霍霆靠着门框,叫他,“安燃。” 安燃手一抖,惊了一身冷汗,差点没直接把饺子塞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瞪着眼睛看他,“干嘛你!这么突然的出现!吓人好玩怎么着!这饺子……包的太丑了……” “是你喜欢阮阮喜欢的太专心了。” “闭嘴吧你!” “不用包太多了,我要带呢呢走了,我妈发了小脾气,要我和呢呢去陪她吃饭。” “噢……”安燃直了直腰,看着原来准备好的面和馅料剩了这么多,再想到阮阮那副失落的样子,霍霆要是把呢呢带走了,她还能吃进去这顿饭吗?连螃蟹都不在,一点点活跃气氛的东西都没有了,面板上还放着一个装硬币的小碗,里面有他洗好的新的一角硬币,还没来得及包进去,他又擀了几个皮,打算把硬币都包进去,“那行吧,我就不用多包了,这些够我们俩吃了。” 霍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沉着声音道,“看她包的饺子都能笑出来,真有这么喜欢,不如去追。” 安燃的手腕又抖了一下,没抬头,算是客套的说了一句,“抱着孩子下楼慢点吧。” 霍霆穿上自己灰色大衣,又拿过来呢呢的小棉服给她穿上,呢呢不解的看着他,问,爸爸,我们不吃饭饭了吗?我想吃饭饭,安燃爸爸说给我做好吃的肉丸。 霍霆笑着捏了一把她的小鼻子,“你也太好拐卖了,给你个糖豆就能叫爸爸!我们去和奶奶吃饭饭,也有好吃的肉丸,改天再让安燃爸爸给你做他说好吃的肉丸。” 那妈妈呢?也和我们一起走嘛? “妈妈啊……妈妈要留在这和安燃爸爸一起吃饺子,她不想吃肉丸。” 那我也吃饺子,我不吃肉丸了,我们在这吃饺子,安燃爸爸做的菜菜好吃! 霍霆把她抱起来,往阮阮的房间走,“你这个坑爹的小家伙,怎么能在我面前赞美别的爸爸好,逼着爸爸去学厨师吗?嗯?”他敲敲门,轻声叫道,“阮阮,我进来了。” 他推开门,看到阮阮坐在床尾,对着那些打包好的行李默默发呆,看到呢呢和他都已经穿戴整齐,不由的一怔,“你要带她去楼下玩吗?” “我妈让我带呢呢去和她吃饭。” 阮阮站起来,走到呢呢的身边,握着她的小手轻轻的捏着,“你留下和妈妈睡好不好?” 呢呢急忙的抽出自己的手,死死抱住霍霆的脖子,歪着小脑袋看着阮阮,说,我要和爸爸睡!妈妈,我不想种樱花了,你回家吧,妈妈,回家,我想和爸爸睡,也想和你睡。 阮阮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她原本应该是会再有一个家,可是现在也没有了,她能回到哪里去呢?霍朗转身离开,呢呢只要爸爸,她只剩肚子里的小喃喃,霍霆的那个家,她再也回去了,不管那樱树长的多么盛大,不管那樱花开的多繁华。 她牵强的弯弯眉眼,温婉的笑道,“妈妈啊,现在不能和爸爸一起睡,会有警察抓,爸爸现在只能和你的新妈妈一起睡,但是你可以睡中间,左边是爸爸,右边有新妈妈,不用怕怕了啊!” 霍霆用指腹在她的眼角沾了沾,“有些感情注定是戏一场,既然是戏,出了戏就该忘记,你和霍朗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就算养一只宠物,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别说是人,所以分开了会伤心是人之常情,找一段新的感情,很快就会忘记现在,就像你不再爱我,爱是很漫长的东西,可是说不爱,也很简单。” 他说她与霍朗之间的感情是相互利用,说的如此笃定,好像他就是那个他们感情的判官,一锤敲定之后再也没有余地,听得她心里很不舒服,况且,说不爱,真的很不简单,他不会知道,有多艰难,“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做主的。” “我没有想干预你,可是霍朗真的不行,他和我有血缘关系,你要呢呢以后对他的叔伯改口叫爸爸吗?他不喜欢你,他只是想拿走所有我的东西,现在是你,下一个就是于笑,这才是他想要的,你可以去喜欢其他任何的男人,我不会干涉,你身边还有其他的人在喜欢你,安燃呢?他不好吗?” 阮阮眉心轻蹙,“安燃?” “不是安燃也好,谁都好,谁都可以,只有霍朗不行,他不需要你的利用,也一定会对我动手,而你如果真的恨我,”他睫毛微微颤了颤,这种假设,实在让人痛快不起来,“如果真恨我,就想另外的办法来报复我,我时刻等着你,只是别再选择一个,会把自己搭进去的方式,好吗?” 阮阮有些不解,当初他要自己生不如死的时候,她不相信这是曾经那个温暖柔和的霍霆,现在她又不敢相信,这个时刻展现百般柔情的男人,是曾要过他命的男人。 不等她说话,霍霆拍拍呢呢,“亲亲妈妈,我们要走了。” 呢呢伸出小手去搂阮阮,嘟着小嘴亲过去。 完全是情不自禁的,看到这样的画面,霍霆忍不住想靠近她,于是,他微微弯腰,低下头,呢呢吻向她脸颊的同时,手掌扣在了她的后颈,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的额头,极短,极清浅的,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她愤恨的推开,哪怕是会有些反感。 “我也不是非要去我妈那里,只是我留在这里,你会更不开心,新年不要哭,会哭一整年,知道吗?”他在阮阮的脸上轻轻抚过,然后抱着呢呢到客厅里抓住元宝,一起离开。 呢呢的趴在霍霆的背上,嘟着嘴和她招手,从房间到玄关,到走廊,到消失的转角。 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父母可以牵挂的时候,这样的节日里,最惦记的就是自己的小孩,这是所有不为人父母的人,都无法体会的心情。 呢呢小饭碗上印着小黄鸭,她的专用饭勺小小一个圆,很可爱,阮阮坐在沙发上望着刚刚喂过小呢呢吃东西的餐具呆呆的出神时,安燃从厨房里出来一趟,看到她的模样,不忍心到想去霍霆那把孩子抢回来。 鸡鸭鱼肉烧成四个菜,端到桌上,盛好饺子,他去收起呢呢的小饭碗,“吃饭吧,你有一辈子的时间看小孩成长,前提是你要健康一辈子,所以要吃饱睡好。” 她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红着眼睛望着安燃,“霍总没有地方可以吃这样的饭菜,他只有一个人……” 想到霍朗曾带给过她的那些陪伴与温暖,他在自己最无助最孤独的时候如同一道破天的极光出现在自己身边,想到他那么渴望那么雀跃叫她老婆,对着她的喃喃说叫爸爸,她就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对自己仅仅有利用之心,他仅仅把自己当成一颗棋。 就算他是坏人,她也很希望现在,在新年的时刻,他不是孤单的。就算是他 的失落只为他的迷局被戳破,她也愿意回馈自己的温暖,就像他曾经给予的救赎和陪伴。 可是,她找不到霍朗了呢。 拨通的电话只有礼貌而无情的冰冷女声,没有他压抑着热情的呼唤。 安燃只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产生了误会,却并不知道那误会有多深多伤人,如果阮阮不说,他也不打算去问,他夹起一块鱼,挑了挑刺,放进阮阮的碗里,“他是大男人,没有你的三十年也没把自己饿晕过,再说他不是在美国长大的吗?他过中国年么?要是没有你,我今年过年也是一个人,我这有家的也回不去,家里人见着我就跟见着日本鬼子似的,人人喊打。” 阮阮低着头不说话,胃口恹恹的样子。 “不想吃鱼吗?那吃饺子。”他在盘子里挑了一个,吹了吹,夹着递到阮阮嘴边,“我一共包了6个硬币在饺子里,看看你能吃到几个,吃到了会走鸿运的,嗯,张嘴。” 阮阮不想吃,可是他已经递到了嘴边,只好咬了一口,可就这一口,她牙齿间发出‘嘎达’一声,咬上了一枚硬币,她叼着硬币惊讶的看向安燃。 安燃笑笑也一脸的惊奇,“好运气啊巫懒懒!”他拿下那枚硬币捏在手指尖,放在一旁准备好的半碗清水里涮干净,放到她的手边,轻轻点了点,“第一个运气,你的爱情一定会顺顺利利。” “谢谢。” “吃完啊,你剩一半谁吃。”他把剩下的半个饺子送进阮阮嘴里,“过两天去买个电视吧,家里好像太冷清了。” “嗯……”阮阮的心思,不在他的闲话家常上,可是她的心思在哪,她自己也快找不见,她的脑海里都是霍朗转身的那个决绝背影,还有呢呢趴在霍霆的肩头不断的对着她挥着手的画面。 “再吃一个?”安燃又挑了一个给她,“看看你有多走运。” 阮阮开口要拒绝,他已经送到了嘴里,这一咬,又是一个硬币。 阮阮愣住了,她真的那么走运,吃了两个就连着两个都有硬币么,她咬着硬币随意扎开一个饺子皮,并没有。 硬币被安燃挨着第一枚摆放,“第二个运气,只要你想看到呢呢,她就会出现在身旁。” 第三个,第四个,只要安燃喂给她的饺子,都是有硬币的,银闪闪的小硬币在她面前一字排开。 第三个运气,你的喃喃会健健康康。 第四个运气,你的工作会蒸蒸日上。 第五个运气,你和霍家两兄弟的纠葛会清清楚楚。 第六个运气,再也不用掉眼泪了…… 只有六个好运,都给阮阮了,都是他刻意的准备好,只为让她暂时忘记烦恼,博她一笑。 巫阮阮勾了勾嘴角,想为他的用心笑一笑,可是眼睛刚刚一弯起来,眼泪就稀里哗啦的掉下来,安燃说的这些好运,都是她最想拥有的,可是现在,爱情不顺利,纠葛不清楚,眼泪止不住。 安燃抿抿唇,放下筷子,他不想惹阮阮哭,原本是想她笑,他伸手拉过阮阮坐着的靠背椅,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想了又想,揽过她的肩头,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指尖都是凉的,他想给阮阮一个安慰,让她别这么无助,她是一个孕妇,会比常人更敏感,更容易感伤,可他也是个普通的男人,当怀里搂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会情不自禁的紧张,心疼到不知所措,没有半点的非分之想,甚至没有去过分的考虑,如果阮阮是我的,我不会让她这么难过。 因为阮阮,不会是他的。 不然,就让她彻底哭,彻底的释放出来,累到一塌糊涂,然后倒头就睡,天一亮,再做他想。 等她哭够了,安燃僵硬的手臂也开始发酸了。她接过安燃递来的面纸,擦干眼泪,捧起饭碗,开始正式的吃饭。 “我要实现你为我准备的好运,先从我自己的健康开始,我健康了,才能去解决全部,就算我不饿,我家喃喃也会饿,哭只能代表我暂时的情绪,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是不是?安燃。”她哭的鼻音浓重,像个感冒了的小孩子,瓮声瓮气,不清不楚,嘴上还咬着一块鸡肉,无辜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刚刚痛哭流涕到如同被人抢了糖脏了裙子哭的像个小姑娘的人不是她一样。 安燃没心没肺的笑了两声,“你看,你这么可爱,弄得我都忍不住要和领导当情敌了。” ------------- 呢呢的小手腕上挎着个小布兜,兜兜里装着小公鸡元宝,只露出一个脖子,四处警惕的巡视。 呢呢骑在霍霆的肩膀上,两手紧紧抓住霍霆的头发,偶尔淘气,还用小手去捂他的眼睛,霍霆轻声责备她淘气鬼,还会用手推开因为她伸到前面的手而带过来的元宝,被鸡在脑袋上啄一下,还挺痛的。 “宝贝儿,以后咱们要少去看妈妈,知道吗?” 呢呢两只小脚在他胸口漫不经心的晃着,反正她想见妈妈,就生病,病了就能见妈妈。 “可能以后,安燃爸爸,真会成了你的爸爸呢……”说完,他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世界上还哪有他霍霆这样的傻瓜,让自己深爱的女人去找一个新的男人嫁掉就算了,还要帮她看好了,硬是塞到别人的怀里。 医院的走廊内,高级VIP病房门外,他将呢呢放到地上,让她进去告诉奶奶她来了。转身面对走廊上的玻璃窗,她看着自己被呢呢抓成元宝窝的发型,扯了扯嘴角,用手指整理好,打开走廊的窗,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烟和火机。 全新未拆包装,他放了很久,戒烟对他来说并没有多痛苦,想到呢呢和阮阮,似乎没有什么是能让他畏惧的痛苦,他随身携带,却从未打开过,偶尔想抽,便拿出来放在手里翻看,对自己说,霍霆,你多有爱她们,烟就在这里,你要拆开吗? 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否定。 撕开香烟的包装,他抽出一根放在唇间,他心里积压了太多的不愉快,他需要烟丝入肺再消散而带来的舒适感,就当是新年,他给自己的礼物,只要一根,不多,小小的放纵。 烟雾还来不及袅袅上升,便立即被拂面而过的凉风吹散,他吸烟的时候,会微微垂下头,半眯起眼睛,夹着烟的手指修长整洁,默然静立的身影,好像浮雕出来的美好画面。 阮阮,真的会变得不再是那个善良温婉的女子,会心心计算着如何报复自己吗? 霍朗呢?消失了整整28年了无音讯,从未主动联系过霍家的人,他舅舅发出去的消息,也如同石沉大海,28年后再归来,便是决战与掠夺吗? 可他断然不会拱手相让,哪怕拼到他死我亡,他为他家人所积攒的所筹划的一切,他都不会允许别人动半分。 而这种,眼看着阮阮对一个与自己相似至极又有着家族恩怨的男人产生感情的感觉,简直不能再糟糕。 霍霆不得不承认,如果这真的是阮阮报复的手段,那么霍朗完全可以不用做任何,单单是与她并肩而行,就已经能成他致命的伤。 霍老太太拉开病房的门,披着火红的牡丹披肩站出来,“在走廊干嘛呢?” 霍霆抬了抬手腕,“抽烟。” “你不是好久没抽烟了?我还以为你戒了,这又抽上了,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抽就不抽吧,又不是吃的喝的不让你动,赶紧掐了进来吃饭,8个菜凉了六个,剩下的两个是凉拌菜。”她刚要转身进门,霍霆叫住了她。 “妈。” “啊?”她扭头,“怎么了?欲言又止的,走廊冷,有事进屋说。” 他微笑着上下打量了一圈自己的母亲,夹着烟的手在肩上轻轻一拍,“新衣服很漂亮。” “漂亮是吧?笑笑找人给我定做的,今天特流行这种款,看这小领,多精致,我真是越来越可心于笑了,越相处越觉得她讨人喜欢……” “行了,这种赞美你去说给她听吧,你们两个可以相互赞美,当过年的吉祥话听了。” “你大过年还想惹我不愉快是不是?我发现自从巫阮阮走了以后,你又开始恢复叛逆期了,返老还童还当自己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呢!” 霍霆笑笑没说话,从大衣胸口的里侧口袋里拿出一个十分袖珍的小扁盒,打开,是一对珍珠镶钻的耳钉,细钻做方框,珍珠置于内,有方有圆,简答大方,霍老太太眼前一亮,她是不缺这么一两件首饰,但是母亲的都是这样,儿子亲自给买了些什么都觉得好得不了。 “配你的衣服刚刚好,还好没选那对和田玉。”他吸进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弹出窗外,拿出耳钉,帮她带上。 最后,还扳过她的肩膀仔细的打量一番,帮她整理了角度,替她紧了紧披肩,温和的笑着说,“呢呢留在这里陪你,朋友们等着我去喝酒打牌,不去扫兴,我就不留在医院了,别让她和于笑单独在一起,你要回家换洗衣物,就把她一起带走,我玩的太晚了就直接回绮云山,说不定也不会回家。” 霍老太太的好心情又被他搅和没了,脸色又垮下来,因为她体态丰腴,身体圆润,皮肤都紧绷绷的,虽然几近五十岁,可看起来并不显老,眉眼间的灵秀完全可见她年轻时的美态,可是最近,愈发老的厉害,黑圆圈总像画上去的,就算化了妆擦了粉,也无法掩饰下垂的眼袋,也正因为化了妆,掩饰她黑圆圈的地方显得有些发青,远观还可以,近观就是气色不佳。 在霍霆印象里,他母亲一直漂亮的无人能敌,可再漂亮的人,也会老,不论男女,他不想阮阮就像他的母亲一样,一辈子守着一座孤坟,一张遗照,一个儿子,在时光中如风烛老去,想想,多可惜,也多可怜。 “你真是去打牌啊,还是自己回去巫阮阮那里啊?”她半信半疑的问道。 霍霆有些诧异,于笑到现在都没和他母亲说他说喜欢阿青的事,不然母亲也不会一再强调他总是惦记阮阮。 她是真的聪明到不想点破事实怕他会义无反顾的选择阿青,从而让她颜面扫地,还是她脑袋里,又在想怎么折磨别人,正好她的人生悠闲的,只剩琢磨这么一点事了。 他挑了下眉,“不会,呢呢留在你这里,我自己去她那里做什么,她和男朋友在一起。” “那你少喝酒啊,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嗯,知道,没有不三不四,都是名门公子和大家闺秀,我们打牌都要穿西服扎领带挺胸收腹腰背挺直的……”他笑着在她背上推了一把,目送她回到病房,才转身离开。 可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再次传来开门声,于笑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珊瑚绒睡衣,抱着肚子大步追上他闲散的步伐,一把抓住他手臂外灰色软呢大衣,又换了新的指甲,在医院里也这么的不甘寂寞,生怕美丽落后。 “昨天除夕你不陪我守岁,今天新年第一天,你也不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吗?从我住院你还没来看过我,我很懂事了,没有吵闹你,我在医院里躺的好难受,你陪我过个年不好吗?老公……”她的语气娇滴滴的发软,如果说话这人不是于笑,这还真是一个难拒绝的要求。 可是说话这人,偏偏是让他连看一眼都觉得要长针眼的于笑。 霍霆没看她,但也没挣扎,而是把脸微微侧向了另一边,冷冷道,“大过年的,就别叫我老公了,听着蹙眉头。” 于笑不依不饶,站到他的面前,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老公,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呢呢怎么样我都不会管她,她要怎么胡闹我都随她去,过年不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吗?你这样我和妈都心里不好受,你才是一家之主,家里就一个男人,年夜饭不在,新年夜不能还不在,你可能是不喜欢医院,我也想回家,但是妈不放心,我胎不稳,回家上楼下楼的她怕有闪失,你就为了我和妈,委屈一小小下,行吗?” 霍霆终于肯看她一眼,却不禁蹙眉,阮阮自从怀孕开始就素面朝天,这于笑连住院,都不忘记化妆,她就不嫌弯着腰卸妆累,“我可以接受你的认错,但是,我不会留下来陪你吃饭,你更加别妄想着,可以重回我霍家的大门,我的家里,没有可以睡得下你于笑这只凤凰的大床!” 他推开于笑的手,却被她更用力的一把抓住,“你别走,你要去哪里,去找巫阮阮,还是回绮云山陪阿青?”自从亲眼看见他亲了阿青,她就开始胡思乱想,他能这么快这么随意的去喜欢那个阿青,说不定也会随意的喜欢别的女人,甚至重新喜欢巫阮阮,他要随便的去亲其他女人,却连看都不愿意看她,她嫉妒的快要发狂! 霍霆淡淡的看着她得不到答案却愈发急躁的模样,她越是这般,他越不想让她知道答案,所以他选择泰然,和沉默。 “霍霆,别找那两个女人,巫阮阮怀着孕,她没什么用,阿青,阿青不过是个下人,你不能让她爬上你的床!她那么低贱,和她上床你不觉得恶心吗!说不定她已经被霍家多少佣人睡过了,有司机有园丁,她们才一路的人!你不可以和她上床!更不能让她给你怀上孩子!” 她的话让霍霆盛怒,他只用了一只手,便揪住于笑的胸前的衣襟将她猛的拉到自己面前,她的肚子毫无防备就撞在了他的身上,痛的她立刻变了脸色,“痛……” “痛?你承受的这点痛算得了什么!我警告你,别再说阿青任何一个不字,从前她是我霍霆的佣人,从我说喜欢她那一刻开始,她就是我霍霆的女人!”他猛将她推出半步远,大步离开。 于笑抱着肚子扶着墙,想要等到疼痛缓和过去再走,可是腹部下坠的绞痛让她再也忍受不住,双腿间有热流不断蔓延,她大口的呼吸着,顺着墙壁滑坐在冰冷的地面,疼的连一句大声的呼喊都发不出,绝望痛恨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护,护士……妈……救救我……” ————【两万完毕,小剧场送你们,祝你们虐的开心】———— 于笑:原城说,没有月票,没有推荐票,没有评论,我这孩子还能再怀3年。 原城:是啊,我还打算让你生出来一个一拽后面跟着六个,从此你叫葫芦娃他妈,你的儿子们分别叫霍大力,霍千里眼,霍顺风耳,霍火娃,霍水娃,霍穿墙,霍宝葫芦! 霍霆:如果非要叫这个名字,可以不姓霍吗? 原城:我考虑一下,不如,我们来和人民的好干部一个姓氏如何? 于笑:**!哪个好干部? 原城:焦裕禄。 霍霆:可以,姓焦。 _(:з」∠)_这个小剧场看不懂的姑娘,你很单纯很美好,我为你骄傲,你就是总裁的欧莱雅——值得拥有,等待未来的总裁踏着七彩云彩来接你吧! () 正文 155:憋得住就憋,憋不住就生 憋得住就憋,憋不住就生。 孟东看起来应该是个很闹腾的人,喜欢热闹,哪人多往哪凑,喜欢打架,朋友圈里谁惹是生非都少不了他,这是这几年被霍霆严加看管算是安生了一些,几年前的正月初一,还干过拿着20万响鞭炮挂人家窗上偷点燃的事儿,愣是大过年的把人家的窗口崩得连个玻璃碴都不剩。 但是他现在不敢这么干,霍霆会活剥他一层皮,因为上一次他这么干的时候,霍霆上到公安局下到黑道里的朋友,给他求了一大圈的人情。 过年的时候他回不去孟家,不代表他那些狐朋狗友他那些莺莺燕燕也回不去家,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身边的人走的走散的散都落得个合家团圆,他要不在新年伊始的时候去惹个祸,便觉得自己太没有存在感了。 姚昱回老家,四川,孟东问他,你老家有什么特产啊?姚昱说辣椒。 孟东摆摆手,说,那不要了,霍霆不爱吃辣椒。 姚昱问,那霆哥不爱吃,你也不爱吃吗? 孟东说,对啊,他不爱吃我就不爱吃啊!你不知道如果想和伊斯兰教徒做朋友就要收起自己身上的猪肉味儿吗?我爱吃辣椒,怎么和他坐一张饭桌上。 就这一件事,孟东发自内心的觉得姚昱真心不错,换了他以前的那些小情儿,他这么偏心于霍霆,早就开始无理取闹,姚昱从来不,他说霍霆什么,姚昱就是傻乎乎的一笑而过。 孟东想,这孩子不是太傻太天真,就是太聪明城府太深,他要么是真心想从自己这里得到感情,所以选择不忤逆,要么就是诚心想从自己这里得到金钱,只有金钱,所以……噢,不对他还没花过自己的钱,自己上学打工那点钱基本都搭自己身上了,莫非,这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那要看看他的鱼钩到底是什么材料,能不能钓走他这条大鱼了。 这大过年的,连娱乐场所开业的都少,用他自己的话说,过年嘛,就许你们给自己心灵和大脑放假,就不许人家小姐给自己的肾放个假! 他正开着车在路上晃荡着,就收到了霍霆的信息,让他回水云居。 他不由得一愣,霍霆是个孝子,更是好老公好爸爸,这种举国欢庆的佳节里,他不是应该陪在霍老太太身边,带着呢呢和她共享天伦之乐么? 打了转向,他懒得再往前走一段,直接在双黄线上调了头,只觉得视线范围里忽然咔嚓闪过一道白光,他泄愤的拍了一把方向盘,忘了这有摄像头了,大过年的,人家都去领红包,他直接把钱送给交警大队! 他想想,现在啊,物是人非了。从现在开始,霍霆无论有多快乐,都不会有过去那些日子的二分之一美好,他的阮阮和他分开了,他的家里有一个只会让家庭变得鸡飞狗跳的女人,就算母亲安好,女儿乖巧,那也不会感受到天伦的乐趣,他的天,塌了一半。 水云居冷冷清清,没几户人家亮着灯,平日停车位紧张的不行,这几天也基本就快赶上了飞机场,一马平川连根浮毛都看不着,这么宽敞 地方让他选停车位倒惆怅了,后直接把车横在两个位置中间,叼着烟下车了回家。 霍霆的鞋拖在玄关,大衣扔在沙发,但是客厅里没有他的影子,他叫了一声,没人回应,便穿着拖鞋挨个房间看看,三间卧室都没有,浴室没有,书房的门虚掩着,他抬手推门的动作稍稍顿了顿,眉头轻轻拧起来,打开了门。 桌面上摆着零零散散一大堆东西,他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霍霆……” “嗯?”霍霆抬头看了看他,“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哪和小男朋友吃饭。” 孟东不自然的笑了笑,看着被他翻动的满桌狼藉,“你在翻什么?” 霍霆举起左手,中指血淋淋的。 “我懆……祖宗,这大过年的你怎么还给自己弄了个开门红!” 孟东几步迈到他身边,打开书柜最下面的隔层,拎出来急用的医药箱,作为一个资深的常年的受伤专业户,他迅速利落的帮他包扎好伤口,充分的展示了一下自己对于医疗方面的天赋。 “我饿了,你冰箱比你脸都干净,就剩一个橙子,我想切来没切好,橙子滚了,切自己手上了……”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独闯江湖啊!皇上……”他痛心疾首的感叹一声。 “你说话现实吗?谁不放心谁独闯江湖?你先死我先死,我死了你就可以到处点火放炮然后再也不孤独的吃年夜饭了,去局子里吃。” “祖宗你嘴积点德行吗?过年了,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你就别老提醒我你活不过我这件事了行不行?” “行。”他举着包扎好的手指,如此迅捷的手法,大概也是孟东干的最利索的一件事。 孟东按下他的手,“得了,都包好了就别朝我竖着中指了,我会误会的。”他放好医药箱,转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凌乱物品。 霍霆倚着桌角看着他的动作,还顺手拎起一盒避孕/套,孟东正弯腰放东西,没注意他拿个什么东西,只听霍霆问他,“你听过两头牛的笑话吗?” “这话说的真逗,两头牛的笑话,两头牛可以讲的笑话多了,你听过小兔子的笑话吗?据说小兔子本笑话集,有几千个小兔子干的蠢事。” 霍霆没回答他,径自说自己的话,“有两头牛 在大草原吃草,其中一只牛问在他远处的小伙伴,嘿,哥们儿,你那边的草什么味道?那只闷头吃草的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十分不屑的说,傻/逼,草没味儿。这边的牛觉得很新奇,就走到小伙伴的身边吃了两口,很生气的说,哥们儿,你不地道,你他妈的骗人,这草不是草莓味儿!闷头吃草的牛再一次抬起头,继续不屑,说,傻/逼,都说了,草没味!草没味!草怎么会有味呢?” 孟东弯腰笑的都快岔气了,“草没味!草莓味!哈哈……我懆!”他突然吼了一嗓子,一把抢下霍霆手里的东西。 霍霆勾着嘴角淡然一笑,“草莓味,孟东啊……” “啊!知道了!我是你见过的最不靠谱的副总,听一万遍了,我妈在天之灵一定对你感激涕零,兢兢业业帮她教育儿子十五年。” 霍霆叹了口气,“好几年过去了,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比你更不靠谱的副总,虽然书房在家里办公桌在书房,避孕/套这种东西能放在办公桌里,你有多荒唐。”他正说这话,突然一把按住孟东的手腕。 孟东身体猛的一僵,半天没敢动,“怎,怎么了?” 霍霆掰开他的手掌,拿出两枚公章,举在两人之间。 孟东觉得自己后背嗖嗖冒着凉风,脑门上出了一层浮汗,“那个……” 霍霆晃了晃两枚公章,“这个东西,为什么在你家里?” “啊?啊……这东西,它为什么会在我家里呢……真是奇了怪了,懆……”霍霆从来不会翻他的东西,他从来没想过他把什么东西带到家里会被霍霆看到,所以也从来没想过怎么来圆这个谎话。 霍霆把公章塞回他的手里,一派温和的说,“公章这种东西不能随便乱放,这种事情需要我教你吗?你没上过大学不是没长脑子。就算你带回家,至少也该放一个不会随便被翻到的地方,你把它和避孕/套放在一个抽屉,你那些小男朋友会不会来翻?虽然不见得每一个人都是坏人,可是也不见得每一个人都是好人。” 孟东没敢接话,默默的听着,因为他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圆这个谎话,可是霍霆却接着说了,“有什么工作尽量在公司做,在公司做不完的就往后安排时间,家不就是用来睡觉休息的,要你努力,又不是要你拼命。” “嗯”孟东点点头,打开一个带锁的抽屉,吧公章放了进去,“我知道了。” 他突然想起来霍霆说饿了才把自己的手弄伤,便问,“你不饿了吗?出去吃还是我买回来吃?” 真正的朋友就是如此了解对方。孟东懂他为什么会在这个阖家欢乐的时刻出现在水云居,所以他不会多此一举的问,你和你妈吵架啦?还是和于笑吵架啦?他只问,你饿了,咱们吃什么。他来这里,不是诉苦的,只是想把这个春节过去。 “出去吧。”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霍霆看了一眼,直接挂断,想了想,直接关机。 正要出门的时候,孟东的电话却急促的响起,他看着一组陌生的本地手机号,皱皱眉头,“大过年的这谁啊……” 电话接起,他刚听了一句,就愣住了,举着电话送到霍霆面前,“你妈,急疯了……” 这确确实实是急疯了,不然她如此嫌弃孟东,怎么会在如此急迫的时间内挖出孟东的号码。 霍霆别过脸,穿好鞋把他推出去,反手锁上大门,“就说我在喝酒。” 孟东把电话放到自己耳边,刚说了一句“阿姨”,便又是一句话没能插上嘴。最后还是把电话送回来,“霍霆,接吧,她说你不接电话她要弄死我个勾引他儿子的死BT……” 霍霆无奈的叹口气,拿过电话,“干什么?我说了我不去,你找孟东找**我都不会去,她憋得住就憋,憋不住就生,我去了能改变什么?” 霍老太太急迫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来,“憋不住了!都推产房了!这就是早产了!于家的人马上到,你快点给我回来,孩子怎么样还不知道,你这个当爸的不能不在场,让人家父母怎么看我们家!” 霍霆直接挂了电话,关机。 “你妈说,于笑可能要生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霍霆抿了一把前衣襟,淡声道,“不去。” ———【小剧场】——— 霍葫芦娃:叔叔我这是要面世了吗?哇塞! 原城:嗯,你爸说了,憋不住就生。 霍葫芦娃:可是喃喃姐姐有名字哇,我为啥么木有名字? 原城:你爸可能不喜欢你,不想给你起名字,叫萝卜白菜他都不关心。 霍葫芦娃:为神马爸爸不稀饭我?我做了什么不乖乖的事情嘛? 原城:咳,可能你爸不喜欢儿子,只喜欢女儿……况且你妈…… 霍葫芦娃:那我以后都米有名字了嘛?我永远叫霍葫芦娃了吗? 原城:别难过小朋友,可能是爸爸没有才华,我在这里替你呼吁一下,大家来给葫芦娃起个名字吧,小孩子是无辜的,他无法选择从谁的肚子里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妈妈不可爱,他仍然是个天使,征名开始。 () 正文 156:陌生女人的诱惑 夜凉如水,人也温凉如水。 一个人是不是好人,真的无法用他是否对所有人都好来评断。 可换句话说,哪怕霍霆是个杀人犯,也改变不了霍霆在他眼中的好。 所有中餐馆的菜单基本都成了摆设,只有套餐可点,孟东从第三家饭店走出来,摔门上车,“套餐,吃西餐吧,咱找个不过中国年的餐厅就完了。” “随便吧。”霍霆看着窗外,神情恹恹。 孟东手指扣在方向盘上,想着哪里可以有霍霆喜欢吃的东西,然后掉头右转,视线范围内又是咔嚓闪出一道白光,他啧了一声,“我今儿因为你被拍照两次了,新年伊始就两张罚单等着我,一会我就带你吃屎你也得给我吃出大餐的味道,四百块钱全压饭里!” “嗯。” “开心点儿,过年了,你不总说新年第一天什么德行一整年都这个德行吗?” “好。”他应付的笑了笑,听到了孟东的叹息声,才想起自己多不可理喻。 如果他不来找孟东,也许孟东的新年只是会孤单一些,可是他来了,不仅没减少他的孤单,反而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不痛快,他稍微正了正身,转头朝他笑笑,“过年可以喝点酒吗?” 孟东正要点烟,叼着烟斜着眼看他,笑了笑,含糊不清的说,“管他可不可以呢!就他妈喝……一小杯!老子准了!” “吃完饭去苏荷?” “成!你说去哪就去哪,甭说苏荷就是跳河只要你高兴我也光膀子陪你。” “跳河你自己去吧。” 孟东傻笑了两声,“儿子有名字没呢?” 霍霆从孟东的大衣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手上把玩着他的限量版zippo火机,火光在车内忽明忽暗却不将烟点燃,“还没想好,不知道该叫什么,呢呢和喃喃的名字是阮阮起的,我对起名字这件事没什么天赋,不然你给起吧,随便叫。” “那叫霍随便吧!”他笑了两声,“小时候我妈说她刚怀上我那会,梦见我们家出了个当官的,你知道我哥和我姐,三岁就能按计算器算自己储蓄罐里那点钱放银行里生多少利息,整个家人都是掉钱窟窿里的,三岁看到老啊,我妈觉得我们家当官的肯定是我,就想用这紫气东来的梦给我起名字,要是闺女就叫孟紫,要是小子就要孟东,你不服我不行啊霍霆,打从是个胚胎我就争气,到底没长成姑娘落下个‘孟子’的名儿,当然还有一种不靠谱的说辞,我爸说,因为我是在家生的,生我那屋就是我们老宅的东厢房,我就叫孟东了,要不你就用这方法给小孩起个名字得了。” 霍霆将香烟夹着离开唇,挑起一侧嘴角,“圣玛利亚妇产医院,有什么可叫的……” 车子驶入沿江路,沿江一侧种着繁茂的香樟树,高耸入云的建筑群流光溢彩的倒映在江面,波光绚烂,路灯穿过那些树影打在车窗落在他的脸上,霍霆的手肘杵在窗框上,指尖一下下扣A柱上,“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孟东侧过头,霍霆的侧脸大概是他见过的男人里最英俊的,挺拔而不过分冷硬,温和而不过分软绵,在他的印象里,古代那些仙气飘飘的世家公子就应该是霍霆这个样子,一把折扇一首长诗,不为凡事庸扰,他放慢车速,调小了音乐声,问,“你这是念诗,还是念歌词?” “在想名字。” “唉,总裁不可怕,可怕总裁有文化,我这没文化的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江什么月啊,我就听过锄禾日当午,这么多年也就会锄禾日当午,这首诗感动我二十几年。” “嗯?”霍霆没懂他的话,“感动什么?八块钱一斤以下的大米不吃的人不是你吗?” “这和大米有什么关系!锄禾多感人啊!锄禾是我见过最长情的男人了,你看他日了当午好几千年了,还在日当午,这才叫地久天长,地老天荒,你刚才念那诗再念一遍,什么来着?”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太深奥了,记不住,名字叫什么?” 车窗下放至一半,霍霆将手里的烟点燃,淡淡的吸了一口,将手臂搭出车窗半截,凉声道,“霍江夜。” 两人在沿江路附近的一家拉阿伯餐厅吃过晚饭,步行往酒吧的方向去,不远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旁站着两个女人,一个衣着光鲜端庄,一个简单朴素,孟东用肩膀撞了一下他,“唉,那不是阿青吗?” 霍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快收回目光,“阿青在绮云山,她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家里。” “这话让你说的,阿青是你们家看门狗啊,脖子上栓铁链了,她有什么不能出来的。” “你都说了,她不是我们家拴着链子的狗,她真想出来我拦得住吗?”霍霆没往车的方向看,径直超前走去。 孟东回头看了两眼,怎么看,都觉得是阿青,不过霍霆说不是,她就不是了。 自从戒酒以后,霍霆就再也没来过酒吧了,这久违的灯红酒绿竟然让他有些不适应,侍应生见到很久没来的霍霆还笑着问他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霍霆笑笑没答。 孟东给他点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遇到了熟人,说了几句话。 以前和阮阮在一起的时候,霍霆也会来这里,阮阮不会反对,虽然酒吧算做**,但是它毕竟不叫色吧,年轻的朋友出来一起聚聚,她从来不过问,还会帮他选一些适合和朋友们聚会时穿的时尚便装,霍霆想,也许这就是信任,就算他能活过整个完整的一生,也不会再有机会遇到第二个像阮阮那么爱他的女人。 他一个人靠着吧台,端着酒杯对着人群的方向暗自出神,一个衣着性感包臀裙,搭着夸张短皮草上衣的女人带着一股妖娆的香气走到霍霆面前,手里的酒杯在他的杯口轻轻撞了一下,“很久没见你了。” “过年啊,怎么没回家,跑出来玩?”他在脑海里努力的搜寻这个漂亮女人的身影,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认识她,所以顿然大悟,这就是传说中搭讪。 女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往他身边靠了靠,“过年不就是该出来玩的吗?不过,你还记得我吗?” 霍霆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她手里的那杯烈酒,如实回答,“不记得,你不是也不认识我吗?” 这是多无聊的开场白,霍霆也不知道是怎么和她说下去的,基本上每一句都是极度没有营养的废话。 孟东聊完天回头看见霍霆在这里和女人聊上了,就跟看见猩猩喜欢上吃肉一样惊奇,刚要走过去,就见霍霆和那女人交换了酒杯,端起她的酒一口干尽,然后被那画着浓妆的妩媚姑娘牵着袖口拉进了舞池,在一片光影交错中缓缓融入人群。 女人一直围绕着霍霆扭动着性感的腰身,手指有意无意的在霍霆的腰间和胸口滑过,指尖轻轻撩过他的喉结,霍霆眉眼清俊笑容深邃,在音乐里缓缓的闭上眼睛,女人的手掌再一次探向他胸口的时候,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猛的贴向自己,胸口那两团不知道真假的肉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他微微垂着头,附唇在她的耳侧。 孟东端起刚才女人留下的酒杯,用舌尖轻轻舔了一口,够烈!半晌,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异常,才稍稍放心,看霍霆的举动,他以为这不是中了邪就是中了招。 放下酒杯,他朝舞池里的霍霆走去,只见霍霆的手掌在女人的胸口毫不避讳的捏了一把,孟东吓的差点跌了跟头。 霍霆觉得自己胸口很热,这种热不是那种一杯烈酒就会让他发燥的热,而是莫名其妙的,身体像有火,但是却能控制,他猜,这女孩子的酒里有东西,但应该不会是直接能让人失去理智瘫软无力的强效药,最多是助助兴,让男人对她更好奇更热情而已,他的手掌在女人的胸口捏过,从她吊带背心的内里直接探进去,肌肤一片滑腻,女人在他耳边娇喘了一声,挑了挑他的下巴,送上自己娇艳的唇,“你喜欢当众玩啊?去隔壁酒店喽?” 霍霆偏开脸,不着痕迹的躲开,手掌在她的内衣里没有停下,而是不断的揉捏着向身侧油走,女人娇嗔着想要推开,却被他另一只手牢牢桎梏住,随着霍霆在她的腋下猛的抽手,她惊呼一声,愣愣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霍霆收起了自己带着女人馨香体温的黑色钱夹,笑着在她错愕的脸颊上拍了拍,“不是所有男人,都肤浅到只会被你的美色迷惑的,走吧,我就不报警了,还是你想大年初一就进局子里坐坐?” 孟东走到他身边,揽住霍霆的肩膀,十分嚣张的看着女人,“搭讪?搭讪你也不先问问别人性取向啊?” 女人那漂亮的小脸蛋再一次花容失色,尴尬的笑着说,“我开个玩笑。”然后转身快速的离开。 “你把她怎么了把人姑娘吓的脸都没有人色了?” 霍霆回头就照着他的腿肚子踹了一脚,“怎么了!怎么了!老子性取向怎么了!” “没啊祖宗,没没没,你性别男取向女!我就问问她干嘛呢吓这样……” “偷我钱包。” 孟东朝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惊叹道,“那你让她跑!报警啊!” 霍霆摇了摇不太清醒的脑袋,晃着身体朝舞池外面走去,“报什么报,就算小偷,那也该过一个安生的新年……” ————【小剧场】———— 葫芦娃:我有名字嗷嗷嗷~~好开森嗷嗷嗷~~阿姨,阿姨,泥萌不要讨厌我嘛~~我会乖乖啦~~ 霍霆:你给老子好好说话! 葫芦娃:好的,父亲。大家好,我叫霍江夜,正在手术室和我妈进行殊死搏斗,生死未卜,先请大家多多关照,还有,我已经7个月了,喃喃那货只比我大半个月,你们不要小瞧我,谢谢大家。 霍霆:滚吧。 葫芦娃:知道鸟,粑粑北北,么么哒~~ () 正文 157:我热,热 “给我一杯啤酒。”霍霆对吧台的服务生说。 他脱掉身上的大衣,扯了扯毛衣的领口,把里面衬衫最上端的领口解开了两颗,借着冰凉的啤酒压制了胸口的燥热。 孟东没想到大年初一会在酒吧遇到这么多熟人,这边聊两句那边聊两句弄的他像侍应生似的东奔西走,再回到霍霆的身边,他已经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他用钱夹在吧台上轻叩两下,问正在擦酒杯的服务生,“他喝了几杯?” 服务生直接打出了酒水单放到吧台上。 孟东看了两眼,暗自骂了一声,付了钱准备架起霍霆离开。 霍霆睡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臂,拎起自己的衣服朝外走去,看起来脚步有些虚浮,但并不是喝到烂醉。 孟东从后面跟上,抓过他的大衣要给他穿上,“祖宗,外面才3、4度,你怎么不光着膀子就出去,大过年的别感冒了,穿上衣服再走。” 霍霆不耐烦的扯了一把领口,“我快着火了,不想穿衣服。” “着不了,你燃点没这么低,你看你脑门都出汗了……”他把大衣给他披上,却再次被推开,并且看起来有些火大。 孟东也不敢多说,只能是比他快跑几步去把车开过来,给他打开后车门,让他坐进去,他自己则从另一边也上了后座,然后打了电话叫来代驾,和霍霆一起等着代驾来。 如果换了平时,孟东不会理会自己喝这一点点酒,早就自己开飞车回家,但是现在车里坐着霍霆,他不敢胡闹。 他关上车窗,霍霆就一直用手指敲,“打开,透不过气。” 孟东只好打开天窗,给他透气,然后把大衣盖在他的身上。霍霆孩子一样掀开衣服,继续敲窗,“孟东打开,我透不过气。” “老子都冷死了,你还透不过气,谁把塑料袋套你脑袋上了你透不过气……”嘴上抱怨着,孟东还是帮他打开了一侧的车窗,霍霆把头枕在车窗框上,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江边的夜景,那些光怪陆离在他眼里已经全部变成一个个色彩斑斓的原点,他茫目的伸手在孟东身上抓了一把,“水。” 孟东从扶手箱里拿出小瓶矿泉水,给他打开,霍霆接过来一口气喝了整瓶,将水瓶扔出老远,稍稍直起身体,作势要将自己的毛衣脱掉。 孟东愣了愣,一把按住,“霍霆?你怎么了,只穿衬衫吹江风真的会感冒,你前几天才高烧你忘了?” 霍霆和他较上了劲,一个往下拽衣服,一个往上拽衣服,本来这毛衣就不是什么高档货,被他两人这样扯来扯去,胸口的斗牛犬头像彻底变了形,大脸就像被拳击手打偏了一般,最后霍霆一来气,抬脚用自己坚硬的皮鞋狠狠踹了孟东一脚,待他吃痛松力的时候一把将毛衣脱下来,甩在前座中间的扶手箱上。 衬衫的纽扣被他解开到胸口,这一番折腾让他原本吃的就很少却又灌了不少酒的胃有些承受不了,他慌乱的打开车门扑到路边的大树旁开始大吐特吐。 孟东紧忙跟了出去,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准备给他漱口。 霍霆吐的太辛苦了,连苦胆都要吐出来,到后来他根本没什么东西想吐,可还是觉得恶心透顶,恨不得五脏六腑都翻出来重新洗漱一遍。 他想起从前他在外面应酬醉酒,回到家里等他的那一室温馨,他的阮阮会拿着热毛巾蜂蜜水围着他团团转,他的小呢呢那时还是小小一个球,喜欢抱着他的大腿,怎么拉也拉不开,最后总是要阿青来把她抱走,阮阮给他放好洗澡水,温柔的替他洗头给他冲澡,等他不再是一身酒气,他会抱着阮阮滚进他们的大床里…… 现在没有阮阮,他觉得所触之处,哪里都是一片冰凉。 孟东轻拍着他的后背,直到他再也吐不出来,他在车里找来一条毛巾,用矿泉水浸湿,给霍霆擦了把脸,想扶他起来,却发现,霍霆的肩膀在不住的微微发颤。 “冷了吧?”他调侃着拉起霍霆,随即被他满是绝望的泪眼震惊的说不出话,“霍霆……” 霍霆垂下头,转身往车的方向走,孟东跟着他走了几步,紧忙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霍霆顿住步伐,侧过身,乌黑的碎发垂落在他的眉间,被风微微荡起一片,“你知道阮阮的新欢,是谁吗?” 孟东蹙了蹙眉,发觉他言语中那份寂寥浓重的快要让人窒息,他摇了摇头,“我上哪知道去……” “霍朗。” 孟东正在霍霆的肩上替他拉拢大衣,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僵在原地,不敢置信道,“谁?谁谁?你别在那听风就是雨了,怪吓人的。” “就是他!”霍霆突然吼了一声,薄唇紧紧抿住,好半天才开口,“我在阮阮的家里遇到他了,我们见过面了。” “啊……”孟东怔怔的点了点头,“他和巫阮阮,他们这是……合伙,耍你?” “我不知道。”夜里的凉意让他的叹息匀出一口白气,“阮阮说,她和霍朗在一起是想和他一起来让我变得一无所有,我让她变得不幸,她不想我还可以继续享受下去,她恨我,她……” 孟东叹口气,伸手搂过他的肩,在他的背上沉重的拍了两下,“太辛苦了,霍霆,太苦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霍霆,哪怕他在心里骂一万遍‘巫阮阮你这没心没肺没人性的坏女人’,他也不敢在霍霆面前说阮阮一个不字,阮阮是霍霆心里的宝,他用命在维护的女人,她有万般不好,只要霍霆觉得好,只要霍霆觉得为她的付出是值得的,那他能做的,只能在霍霆哪里被割破了血口,他去给他包扎。 可是让他说出阮阮其实并不是那么想的,他也实在说不出口,连他都一眼看的出霍朗就是霍霆的亲哥哥,让他怎么相信巫阮阮是毫无目的的和霍朗在一起。 霍霆将下巴搁在孟东的肩膀上,反手搂住他,目光悠长,叹息也悠长,“我哪里还有什么是需要她夺走的,我的什么都是她的……” “早晚都是给她的,她要拿走,不想你享受,你就给她算了。” “我不给,在我死以前,谁都动不了我一分财产。” 孟东觑起眼睛扫了一眼从他们身旁走过的一对情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他忽地竖起两根中指,瞪了那两人一眼,用口型无声的骂道,“看你爹!没见过俩男的互诉衷肠吗!” “嗯,我会帮你看着的,谁动你的钱我咬谁。” 吐过吹过风,霍霆觉得很累,他身上一半的力气都依附在孟东的身上,他能这么全身心去信任的人,现在想想,已经所剩无几,不是那个整日围着儿媳孙子转的母亲,也不是那个一心说守在他身边却莫名出现在江边的阿青,更不是他已经心已他嫁的巫阮阮。 就像他一个人走啊走,走啊走,把那些人,一个一个的,全部走丢。 “孟东。” “嗯?” “阮阮喜欢他。” “喜欢谁?” “阮阮喜欢霍朗,”傍晚是他们在雨里的那一幕,就像晴天撕开的火光,灼的他眼睛脑袋都疼的不行,“我看得出来,她喜欢,很喜欢,就像以前喜欢我那么喜欢,或者,连我都不曾有过的那么喜欢,她从我身边离开的时候,还能神色如常,可是霍朗和她发生了误会离开,她魂都不见了……” “哦……”孟东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平时那些花俏的词现在完全想不起。 “霍朗说,他回来,就是为了拿走我的所有。” “我懆!”孟东一把拉开霍霆,痞子的气质立即显现无遗,“他他妈做梦!老子不管他是不是受害者!他爸是受害者他是受害者他全家都是受害者那他妈的是他命不好!又不是你撞死 的人不是你把他送到美国去!他凭什么抢你的东西!我孟东当了职业流氓28年终于找到用武之地了!”他在霍霆的肩膀上狠狠捏了一把,“甭听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以为你拥有的东西都是蒲公英啊,小风一吹就四处飘荡这么不坚实!有我在你放心,谁也动不了你的东西,除非在我孟东的尸体上踩过去!” 霍霆看到他这幅恨不得立马拎着钢管就去给霍朗敲两个血窟窿的架势,无奈的叹口气,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不再像个冲动的少年,而是像一个真正有血性的男人,他刚刚这样在内心慨叹完,晃着身体朝停在路边的卡宴走过去,就挺孟东在身后咬着嘴唇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他永远不能抢走你的所有,他抢不走我孟东这个人,就算你一无所有,不是还有我……” 霍霆当做没听到,上了车。 “回我那吧?” 霍霆点点头,一想到自己刚才喝的那个酒可能确实有什么东西,又摇了摇头,“回绮云山。” 一路上,他就躺在孟东的腿上翻来覆去撕自己的衣服,孟东就不厌其烦的给他盖着,自己还要挨着窗户吹冷风,感觉鼻涕都要吹下来了。 霍家的别墅灯火通明,却冷冷清清。 阿青洗完澡,去厨房热了牛奶,这才想起来呢呢不在家,只好自己端着牛奶杯喝掉。 霍霆回来,被孟东送进来,他堵住楼梯口,对孟东一扬下颏,“你别上去,回家。” “嗯?”孟东没明白过来,“为啥?你妈又不在家,你楼上藏女人了?” “回去!” “啊!回!”他朝阿青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他捏着眉心眼睛都快闭上了,扶着楼梯往二楼走,阿青小心翼翼的扶着,到床边他重重的往床上一趟,阿青费劲的抬起他的身体,试图将他压在身下的大衣抽出来,不料-- 霍霆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 正文 158:万劫不复,无需救赎 房间昏暗,仰躺在床上那重重的一摔,让他的头部迅速晕眩起来。 这是……他熟悉的味道。 那股淡淡的奶香,只有阮阮身上才有的味道。 霍霆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干净的馨香,还有淡淡的奶香味,让他原本就有些不清醒的脑袋更加混沌,可以在他房间随意走动的,被他允许在醉酒时留在身边的女人,只有他的阮阮。 他侧着身体将阿青紧紧搂进怀里,在阿青的耳边梦呓般的咕哝,“阮阮……” 阿青身体僵硬的仿佛冻住了一般,她能感觉到他单薄的休闲西裤下有坚硬的东西顶在自己的腰间,许久不敢动。 霍霆并没有对阿青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只是贪恋这个味道,贪恋阮阮温热柔软的身体,他正值青春的巅峰,没有阮阮的日子他没有碰过任何女人,甚至在试图自己去解决的时候,因为想起阮阮,而不断的被那些因为思念所带来的巨大悲伤而淹没掉晴欲,朦朦胧胧的一个美梦,清晨时下身特殊的粘腻感,让他一个年近三十的成年男人觉得无颜面对。 他的鼻尖缓缓蹭在阿青的耳侧,在黑暗里用嗅觉去寻找他熟悉的味道。 阿青觉得自己的心脏简直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天可以被霍霆抱进怀里,关于霍霆,她唯一敢幻想,允许自己幻想的,就是每天都能见他一面,他能有意或者无意的,对自己笑一笑,然后默默的看着他娶妻生子,她不失落,很幸福,因为他还在这家里,她想要的,一直都在。 可是现在,霍霆给她的,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以前所想的巨大幸福感让她兴奋的快要不能呼吸,尽管,他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可谁也没要求,他能爱上自己,他是王子,她只是皇家城堡外一个陪着日月星辰和春风落叶的小小草而已。 阿青张了张嘴,想要叫他一声少爷,可又怕这一声少爷叫出去,霍霆会清醒过来,那她,连借着阮阮姐这一个替身的都没机会了,所以她选择让自己继续沉默下去,感受他带着微醺酒气的呼吸从自己的耳边不断拂过。 霍霆搂住她腰肢的手臂突然向下滑动了几寸,温热的手掌落在了她不小心掀起的衣角下,那滑腻腻的肌肤,柔软,微凉,霍霆正热着,这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舒畅无比。 他的手掌毫不犹豫的推着她的单薄而规矩的棉质睡衣开始在她的肌肤上油走,腰胯微微的向前耸动了一下,阿青紧张的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她的呼吸开始愈发的短促和紧张,什么都没经历过,没有任何经验,连起码的迎合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做,只是本能的原地不动任他上下其手。 她突然侧过头,想借着月光和走廊明射进来的明黄光线看看霍霆的脸,可是当她带着淡淡奶香的呼吸颤抖的喷薄在霍霆鼻息间,还未等做出其他任何的动作,双唇就被他狠狠咬住。 他的呼吸里那股急迫,好似此刻他身体里正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一触即发,这让未经人事的阿青彻底乱了方寸,大脑一片空白,小脑也一片空白,只剩了本能,想把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全部塞进他的怀里。 她细弱的手臂主动攀上他的肩膀,一只纤纤细手从他敞开的衣襟伸了进去,他胸口的肌肤炙热到发烫,让她稍稍一退缩,霍霆便大不满的重新拉回,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在她的唇上,大肆索取。 这吻没有半分的柔情蜜意,汹涌澎湃而来,因为知道他在想的是谁,所以阿青连一丝丝的呻/吟声都不敢发出。 他粗鲁而迅速的褪掉她的长裤,撕扯内库的动作勒的她生疼,唇上终于将她放过,那沁凉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的吻吮舔舐,一声声低唤着“阮阮宝贝……” 两个人动情的剧烈喘息着,霍霆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他拉开自己的拉链,在她身下慌乱的寻找入口,这样的厮磨对两个人来说都是过分的折磨,他闭着眼睛咬住她的下唇,呼吸着她的呼吸,最后急迫的用单手大力的屈起她的腿,一举没入! “啊--”阿青知道这会很疼,但没想到是如此的撕心裂肺的疼,她的尖叫声穿透他的耳膜像一把三棱箭般直击在霍霆的心脏上。 只这一个进入的动作之后,霍霆便一动不动,时间彷如定了格,连呼吸都被他自己强制停滞下来。 他穿透的薄膜,他听到的声音,他…… 这不是巫阮阮! 所有被酒精麻痹掉的神经全部发了疯一样被唤醒,身体还是焦躁和闷热,大脑却一秒一秒的逐渐恢复了清明,那个女人的酒里有助兴的药,他喝了很多的酒,他怕乱性,所以赶走了孟东,他怕只要稍稍给他一点点机会,孟东就会控制不住,然后他倒在床上,很用力,他想就此睡过去,很晕,以为梦到了阮阮,很想要她…… 在梦里,不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吗? 那这个女人,是谁? 他盯着撒着冷白月光的大床,一点点的退出她的身体。 如同被钝刀生割在肉皮上般疼痛,阿青忍不住要呜咽出声,她强忍着自己的哭腔,主动搂住他的腰身,颤着声音叫了他一句,“少爷……” 沈,暮青? 他猛的从阿青的身上弹起,拉好自己的衣服,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间下,一把将她推下了床,“谁让你进来的!滚!” 阿青惊呼一声,从床上摔落在地,虽然房间里因为害怕呢呢和怀着孕的阮阮跌跤而铺上了柔软的地毯,可她的额头却撞在了床头柜的棱角上,顿时疼得她发晕,好半天没缓过来神。 霍霆看着床上的落红,身体开始不可抑制的发抖,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一样,他掀掉被子一把拉开落地窗,冷风海潮一样涌进来,把整室的窗帘都掀飞,全然不顾yi丝不gua的阿青是否会着凉,抱起被子直接扔下了二楼。 阿青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一把额头,出了一层淡淡的血丝。 “滚出去!我让你滚出去听见没有!”他挥出去的手指在空中不住的颤抖着,冷冷的抽回,他大步迈到阿青的身旁,不敢看她的身无寸缕,只能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沈暮青,为了这一天,你,你等了九年?为了躺在我的床上你等了9年?你才是我见过的城府最深!深不见底的女人!” 阿青慌张往自己的身上套衣服,哭着摇头解释,“我没有,少爷,我没有,我没想过这些……” “你没想过?”霍霆怔了怔,“你没想过的意思……是刚才,全部是我一个人,我强行对你,是吗?” 阿青继续摇头,“不是,不是不是少爷,不是你,是阿青的错,你罚我吧!”她连站都没能站起来,直接跪在霍霆的面前,垂着头,衣襟前的纽扣系得七扭八歪,她的曲线在门外照进的鹅黄的灯光下一览无余,本应是美好的身体美好的柔软的画面,却像一根针扎在霍霆的眼睛里。 “少爷,是我没有你的允许留在你的房间了,阿青知道错了,你……” 霍霆咬着牙根冷冷的开口,“滚,我不想看到你……” “少爷……” “沈暮青!你给我滚!!” 阿青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消失在他视线里,房间里,只剩白色的纱帘在呼啦啦的响动着,霍霆抬手在自己的头上狠狠揪了一把,按亮了浴室的灯。 只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他便随手抓起玻璃制的刷牙杯狠狠的砸在镜子上,一声巨响之后,剩下一地碎片,那些掉落在地面的小镜子块,反射出一个个片面的霍霆,还有满室凌乱细碎的小光斑,眼花缭乱。 空荡荡的偌大浴缸,没有等待他的氤氲水汽,他握着冰凉的莲蓬头,任冷水浇在他的头上,身上,衬衣上,**的贴在身上,冷的快要刺骨。 可是,为什么这么冷,这么疼,我还忘记不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埋首在自己的膝盖里,痛苦的揪住自己的黑发,钢制的莲蓬头被他用力的一次次敲在自己的额头上,每疼一分,他都会默默在心里念一遍,对不起,阮阮。 对不起,阮阮。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有好多对不起,我有无数对不起,可是不知从何起,也再也没有地方落。 阮阮,我对自己好失望,失望的快要绝望,我希望把我最好的全部留给你,可是我除了一次次伤害你,一次次让你失去的更多,我什么也没能做到,就连一个干干净净的人,一颗守身如玉的心,我也没能保护好。 我就快要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去假装我很好,我很幸福,我不需要你,我不再爱你,这些糟糕的虚假事实。 我为什么是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霍霆要比现实还糟糕!还要无可救药! 他胸口是热的,眼眶也是热的,白色休闲裤的拉链上还沾着一丝血迹,他的眼里突然冒起火光,痛恨这罪魁祸首的根源,他开始用沐浴露去洗衣物上的血迹,用力至极,就像有着不共戴天那般的深仇大恨,他突然一把抓住自己内库的边缘,身体因为无法承受冷水的凉意而瑟瑟发抖,睫毛也微微发着颤,他轻轻的将自己的内库掀起一个角,微微泛紫的薄唇轻抿,它总是,不停的在给自己惹祸,不停的让自己变得不好过,那么它…… 没有阮阮,不再和阮阮再一起,它可以没必要再醒过来,就让它睡着,永远的睡着…… 既然选择了万劫不复,又何必等待救赎…… -------【我知道今天以后泥萌不会爱我了,但是我还爱泥萌】---------- 我觉得明天评论区可能会疯,你们先疯着,我还有至少50万字,别疯的太彻底,万一霍霆好了,我怕你们正常不回来,别人会以为我给你们下什么咒语了,大过年的,都精神抖擞起来…… () 正文 159:哪来的滚回哪去! “已经六点了,六点还不能醒吗?” “再等会,再等一下,万一没醒我们打过去多尴尬啊!老者为尊,听我的。” “嗯,狼妈妈,你看,已经六点零一了,小狼不睡懒觉的,咱们打电话吧!我憋不住啊!憋不住!” 祝小香和霍朗妈妈一人手里握着一个炸鸡腿,四目含着贼光一起盯着茶几上的手机,李秘书端了两杯牛奶放在他们二人面前,有些无奈的在霍朗妈妈的肩头捏了捏,这分明不是在盯手机,而是再盯定时炸弹。 要说姜,那还得是老的辣,祝小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把抓起了电话,“打电话,他要没醒就让他起来重新睡!” 在南方冬天的早上六点,天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也就是从这个时间开始,天空会一寸寸的亮起来。 直到环卫工人拎着大扫把清扫着地面的落叶,从霍朗的脚边绕过,他才发现,自己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夜,螃蟹趴在他的肩膀上,窝在他的颈窝里睡着懒觉,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他拎着婚纱为清洁工让出自己所站的地方,膝盖微微一弯曲,便疼的令他不由皱眉。 雨是什么时间停的他不记得了,身上的衣服已然是从外到里的潮湿着,冰凉的贴在身上,就连自己是怎么在没有车没有导航的情况下还能找到这江边的,也没想明白,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这里,雨已经停,天已经泛白。 他掏出手机开机,短信提醒震的他手发麻,待到一切归于平静,他愣愣的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我霍朗的老婆,手指在屏幕上悬空两秒,选择了全部删除。 他霍朗,现在是单身,从昨天傍晚起,他求婚失败,顺便再婚失败,他没老婆,并且再也不想有了,谈恋爱真是个费心费力的苦差事。 母亲的电话打进来,他没有犹豫的接起,“这个时间你不睡觉来跑来扰人清梦,是不是我李叔叔不行?” “你李叔叔才不行!”祝小香听到他对自己舅舅人格的侮辱,当机立断的后他个震天响,然后就看到旁边的霍朗妈妈和自己的舅舅用一种‘你是智商待解救青年’的眼神看着他,“我呸!你李叔叔就是威猛先生!你快汇报,你求婚成功没有?滚床单成功没有?” 霍朗母亲抢过电话,兴奋的抓着鸡腿跃跃欲试,“小狼,搞定没有,昨晚有没有超级惊喜,超级惊悚?” 霍朗沿着巨大的香樟树茫目的走在清晨的沿江路上,路灯依旧在尽职尽责的工作,一边青白色,一边明黄色,除了偶尔开过几辆飞驰的汽车,行人寥寥。 他淡笑一声,答道,“有,很惊喜,也很惊悚。” 电话那边传来母亲和祝小香亢奋的低呼声,还有她们相互的击掌声,霍朗弯了弯嘴角,他的一个谎言,足已换得家人心安,他不缺爱他的人,不一定非要是爱情,除了爱情,他还有很多珍贵的情感,与爱情同样重要。 “那我儿媳妇什么时候来美国啊?要不就来美国生吧!我这边可以给你们安排最顶级的医院最顶级的护理,重点是不用你这只铁公鸡自掏腰包,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儿子?” “不怎么样。” “我着急啊!我着急看看能把你这小牲口收服在门下的奇女子我的儿媳妇到底什么样啊!我还着急看孙女啊!急的我都吃不下饭啊!”说到饭,她不得不狠狠的撕下一块鸡腿肉,祝小香在一旁险些一个白眼翻过去。 “你急你生,你不生,就是我李叔叔不行。” 霍朗妈妈非常爽朗的笑了两声,肯定道,“你李叔叔是不行,所以你行你能不能赶快让我抱孙女啊!” 祝小香一脸惋惜的看着自己的舅舅,一表人才的中年大叔,就这么毁在自己明恋暗恋30来年的女人手里,他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李秘书从霍朗母亲手里夺走电话,非常深沉的对霍朗说道,“我行,我只是尊重,你懂吗?” 祝小香那一脸惋惜立马变成了嫌弃,这人还不承认! 霍朗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挑起,“一天一年十年是尊重,三十年,就是你不行。” 李秘书深深吸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又把电话放回她手里。 “要不……我们去中国吧,儿媳妇挺着大肚子我们仨也不是大肚子,还挺方便的。”她重新提议。 “不用,没地方装你。” “什么叫没地方装我!中国那么大我用你装!我有钱!我自己买机票我自己住酒店!就你那小气吧啦的就是装我也指不定给我多大个小屋装我!我现在就买机票!” 霍朗吸了口气,带进一股清晨的凉意,淡声道,“说了不用,你别再吃炸鸡了,影响你的智商,连不用‘两个’字都听不明白,‘不用’是婉转的说法,直白来讲就是‘别来’,我不想被打扰。” “我就是智商不高才生出你智商这么低的儿子!”她不甘示弱的反驳了一句,李秘书在她身后提醒道,“他自由惯了,不喜欢打扰我们就不去了,等他想回家自然就会回来,你孙女还是你孙女,你急也不会是别人的。” 祝小香倒是不关心孙女的问题,他靠近话筒,十分得意的问,“我设计的婚纱是不是靓瞎了她美丽的双眼,有没有睡觉都想穿着,有没有挺着肚子还飘飘若仙!” 霍朗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早已经不是白色的白纱裙,手指渐渐的收紧,如果小香知道他的作品就这么糟蹋了,指不定要怎么样的鬼哭狼嚎。 “飘极了,拉上线就是风筝,直接飘走。” 那边电话抢来抢去的,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想问,霍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这份热情,他不觉得自己的状态有多好多么适合闲话家常,可他又不得不在这些爱他的人面前装作很好,这份感情的所带来的失望如果有千斤重,他愿意自己扛,而不是选择与人分担,让远隔万里的家人再一次破裂希望,他于心不忍。 他握着电话,几不可闻的叹息,“你们有完没完了,一个堂堂霍氏总裁一个世界顶级服装设计师,怎么动不动就兴奋的好像两个猩猩得了两个香蕉,没有半点出息。” “就你有!谁稀罕问似的!拜拜!”母亲狠狠的呛了他一句,然后利落的挂断。 带上螃蟹,回家,洗澡,睡觉,哪个女人一生不会遇到一两个人渣,哪个男人的一生,又不会在女人面前折两回腰。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霍朗觉得自己脚步有些虚浮,摸了摸空荡荡的胃,整整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竟然也不觉得饿,翻遍冰箱和橱柜,只有两个鸡蛋一包方便面,他的眼睛很累,对包装上的小字完全看不清,但是至少他知道这是吃的,并且知道,这是美国来的进口货。 隔着十万八千里,他吃的还是美国食物。 鸡蛋属于螃蟹,面属于霍朗。 他抬手在螃蟹的下颏挠了挠,等它吃完,才抱回房间。 他又回到了一个人,不同的是,这次还多了一只猫。 他喜欢安静,不代表喜欢冷清,螃蟹怎么折腾,他都算有耐心的陪着,等它在房间里折腾够了,便老老实实团在霍朗的胸口睡觉,而这一人一猫,还没来得及睡沉,外面便门铃大作。 霍朗用打着夹板的手臂一把将螃蟹夹在怀里,翻了个身,不想理会,可门铃声依旧响个不停,他疲惫至极的把脸埋在螃蟹毛茸茸的身体里,嘟囔着,“螃蟹,变个身,去告诉外面那人哪来的滚回哪去,我不想见她……” 螃蟹被他搂的面目狰狞,凄厉的喵了一声。 他将被子扯起来盖在他们俩的头上,可这并不能阻挡门外那个不死心的人。 螃蟹大概觉得自己要被他勒死了,用它锋利的爪尖在他脸上飞快的挥了一巴掌,试图让他放自己一条生路,霍朗闷哼了一声,掀开被子,在它的小爪子上狠狠的捏了一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腹上沾上淡淡的血痕。 “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低咒了一声,把它扔到床下,翻了个身继续睡。 螃蟹无辜的喵了一声,轻巧的跳上床,它因为生病而裸露的皮肤现在也长出了短短一层灰色的小绒毛,吃的好吃的饱,胖的快,看起来肉墩墩,它悄悄的趴在霍朗的后脑勺旁,见他没再次扔开自己,便贱兮兮的跪着四肢小脚往前挪蹭,最后眼睛一眯,直接把脑门扎在他的脖子上。 门铃声吵的人不得安宁,霍朗猛的从床上弹起来,把螃蟹吓的毛都炸了起来,喵的声音都变了调子。 他这一起身的瞬间,差点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头重脚轻的扶着床头半天才缓和过来。 好像降温了,房间竟然透着一股莫名的凉气,他拉开衣柜掏出那件住院时穿的黑色的长羽绒服,利落的套上,螃蟹从床上跳下来,围着他的裤脚喵来喵去,他轻轻一抬脚,给它掀了个跟头。 他本是打算大力一些甩它一脚,直接将螃蟹抛到空中接住,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没力气,走了好几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 他单手撑墙,站在玄关处,听了很久那锲而不舍的门铃声,放在门锁上的手指一停再停,最后,一张俊颜冷漠至极,利落的拧开门锁。 () 正文 160:我是坏女人 “霍总……” 霍朗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态度,想好了所有潜在问题的答案,像他无数次经历过的工作一样,有条不紊,甚至在脑海里起稿好一切要阐明的条列,可是当门打开,他再一次的挫败在自己的自大和料事如神里。 这个锲而不舍的按铃人,根本就不是巫阮阮。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扛枪扛炮,一身铠甲准备就绪奔赴战场,敌人一亮相,一群三岁捧奶瓶的娃,更像自己拎着两公斤重的合同去和微软谈合作,结果来见面的人,出乎意外的是创世纪网吧后勤组代表,就只是这样的落差,这就是这样的失望。 门外的人,是安茜。 霍朗的脸色大概不比猪肝好看多少,他一脸漠然的看着门外裹的像个粽子一样的女人,冷声道,“三分钟内你按门铃没有人理你可能是主人听不到,30分钟过去以后你还在按门铃,你难道不会考虑一下是不是主人外出或者主人根本就不想给你开门吗?” 安茜今天扎着个马尾,粉色的短羽绒显得她圆润精神许多,不深究人品,乍一看之下,是很漂亮,她没为霍朗的话生气,反而是笑意盈盈,“我问过楼下的保安,他说你早上回来就没出去过,我就赌你在家。” “你和谁堵?”他冷着脸反问。 “我……和我自己。” 霍朗淡淡的瞥她一眼,“我要休息,你请回吧。” 安茜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将自己的身体倚靠在门框上,不许他关门,用脚从门外勾过来一个及膝高的纸箱,“霍总,我今天来不是讨你嫌的,你先别急着关门……” “你一出现就已经讨我嫌了,SI给你的赔偿你不满意吗?就算你不满意,你也已经接受赔偿了,还有其他异议,就请律师来和我以及SI的高层来谈判。”他抬手推了安茜一把,却被握住手腕。 “你发烧了?”她惊讶道。 被安茜这样讨人嫌的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正常的飘忽感来自哪里,大概是淋了一夜细雨,吹了一夜江风,又没吃什么东西,抵抗力一时低下。 他飞快的甩开安茜的手,“你能退烧还是怎样?” 安茜紧忙摇摇头,把脚边的纸箱挤进门,“我不能退烧,但是你需要人照顾,这是我一个朋友从省外带回来的灵芝,煲汤可以补身体的,我只留了一颗小的,正好过年了,这些大的就都给你送来了。” “我不需要。” “霍总……”安茜为难的咬了咬下嘴唇,“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看见我就烦,我是坏女人,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我……” “你知道就好。”他突然打断,抬脚抵在地上的纸箱,准备直接踢出去。 安茜抿了抿唇,没反驳,深吸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恳切道,“霍总,给我五分钟的时间,不,不用五分,两分钟就好,让我把话说完。” 霍朗知道自己确实是发烧了,身体的疲惫让他连发威的力气都不愿意使出,面无表情的盯着安茜看了半饷,直到看得她脸都开始发红,才冷硬的回答,“一分钟,说。” “阮阮姐在你家里吗?”她的视线越过霍朗的身体向客厅里探去。 霍朗侧身挡住,“50秒。” 安茜立刻进入了正题,“ 我是想对你和阮阮姐道歉,之前在医院我那样对你们,不是有心和故意的,你不知道那个孩子对我来说的意义有多重大,你不是妈妈不会懂我的心情,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着了什么魔,看到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可是阮阮的孩子还在,看到她没有我漂亮,她怀着另一个男人的小孩,还能同时得到你和安燃的喜爱,我就嫉妒的发狂,觉得命运对我来说不公平,我得不到男人的喜爱我不要可,可是连我的小孩都不喜欢我,那几天我就是一个彻底的疯子,可是我平时不是那样的人。”她越说越急,楚楚可怜的样子委屈至极。 霍朗微微蹙了蹙眉,他对安茜的表演并不感兴趣,她曾经是真癫还是假疯对现在的他来说都不再重要,她试图去伤害的那个女人,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他不是妇联主任,每场女人之间的斗阵都要出面调解。 他刚要开口提醒她时间已到,安茜却突然留下热泪两行。 霍朗几不可察的叹息,他看够眼泪了,他自己的也是,别人的也是,他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流眼泪,好像随便哪一点点事,就伤悲的快要死去一样,活着真那么难过,不如就别活了。 “跟我同屋住的姐姐过年回了老家,除夕和初一,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家里人不要,我去过安燃那里,可是在楼下遇到他的时候,他就直接把我送回了出租房,因为喜欢上不该喜欢的男人,因为做了坏女人,也因为拿了沈总给我的赔偿金,还有一时冲动的胡言乱语,我现在众叛亲离,我知道错了,我会给你们每一个人道歉,不管你们是否原谅我,至少我心里可以舒服一点,人生这么长,每个人都会犯错,我有罪可是罪不至死,你能,能别再那么讨厌我吗?或者,少讨厌我一点点,毕竟我曾给我过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我很感激你给那么好的一个机会。” 霍朗有些莫名其妙,他眉头稍稍挑了挑,“忏悔的话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教堂找神父,或者去你表哥那里找巫阮阮,你诬陷的人,企图伤害的人,不是我,是巫阮阮。” 他没有说自己和巫阮阮现在是路人甲与霍元甲的关系,只担心说了以后,安茜这种不知道是智商还是情商异于常人的旷世奇葩演员,又会想出多么旷世奇葩的剧目来。 可是这安茜的脑回路到底不是一般人,她眨了眨眼,眼泪整颗的挤掉,不解道,“为什么阮阮姐会在安燃那里过年,没有和你在一起,你们吵架了吗?” “一分钟到了,出去。”霍朗冷冷的提醒她,她的问题他没有义务和责任非答不可。 安茜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脑后的马尾在肩上扫过,她低着门框不肯走,目光熠熠的望着他,“我不问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我巴不得你们分开,我就是那样的坏女人见不得别人的好,可是你想错了霍总,我是想告诉你,没有情侣之间没有半点羁绊,一段恋爱里肯定不会只有吸引和信任,还有有纷争和妥协……” “所以呢?”霍朗突然打断她的话,“你不说不问了吗?你不问了你开始自己解答是吗?我是在问你意见?我说过我和巫阮阮吵架了吗?谁告诉你恋人就要每时每刻的粘在一起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阮阮姐她人真的很好,很温暖很柔和,他是值得你们喜欢的,她值得世上所有好男人去珍惜,不要因为一点点小误会就影响好不容易走在一起的感情,她还是个怀胎7月的妈妈,低落的情绪,宝宝也会不开心……” 她能说出这话,倒是很让霍朗意外,不管她演的是不是戏,就算是戏,起码也讲了一句人该说的台词,只是,他与阮阮之间不是小小的误会,他彻头彻尾被欺骗,被隐瞒,被当做替代品,被当成一把可以进攻的武器,自己却天真的蒙在巨大的幸福里。 霍朗不再说话,他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烫的厉害,声音沉着道,“阐述够了吗?够了就离开这里,我要休息。” 安茜不甘愿却不得不甘愿的点点头,把纸箱往他身边推了推,“这个留给你,可以让你的身体恢复的更快,很抱歉我跌倒连累你受伤,祝你新年快乐。” 霍朗一脸淡漠,直到她自己退出门口,才一把摔上门,看也没看地上的纸箱,弯腰抱起正迈着慵懒猫步从房间走出来的螃蟹,将它搁在自己的肩头。 揉着眉心栽到自己的大床上,被子直接蒙上了头。 安茜在门口站了一会,插着口袋甩着马尾快步的离开。 大年初二,想找个开业的药店都难,她走了几条街也没找到,只看到了一家不太正规的小医院。 再次站到霍朗家的门外,她放在门铃上的手指犹犹豫豫始终没按下去,最后,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钥匙包,哗啦啦的翻动,找到属于这扇门的钥匙,轻手利脚的打开门,进到屋子里。 霍朗已经睡的很沉,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病态潮红,裹在被子下,她放下手中的药品,转身进了厨房。 这厨房空荡荡的不像有人住的地方,她又穿上鞋去小区的24小时超市买了一点米和青菜,回来淘洗干净,打算煮成白粥,顺便把刚刚他用过的煮泡面的小锅洗干净,放好。 塑料口袋翻动的声音吵醒了螃蟹,它龇牙咧嘴的抻了个懒腰,爪子抵在霍朗的下巴,却没有将他碰醒。 安茜找来挂烫机,将药品掉在上面,又用自己的鞋带勒住霍朗的手腕,霍朗感觉到不舒服,手腕翻动两下,没再继续有动作,酒精棉在他的手背上擦了两下,安茜捏住针头,缓缓的将针推入。 突然的刺痛让霍朗从熟睡中转醒,只是简单转头一下头部,都忍不住一阵晕眩,他觑着眼睛,视线慢慢对后焦,瞬间清醒过来,他猛的坐起身,一把扯掉针头,血珠从手背滚出。 ———【小剧场一下】——— 霍朗:原城,你是不是要作死,把安茜弄来干什么? 原城:弄来安慰你这颗孤独老男人受伤的玻璃心。 霍朗:所以你让她给我打的针,是治疗情伤的? 原城:是治疗智商的。 霍朗:我智商可以不要,你必须把她带走! 安茜:霍总我知道你很讨厌我…… 霍朗&原城:你丫闭嘴,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 () 正文 161:我帮你把衣服脱掉吧,霍总? 眼前黑了好一会,才恢复清明。 他诧异而愤怒的大口喘息,鼻息间似有一股大火,碳烤着他的上唇,格外的不舒服,与气息截然相反的是,他的目光简直快要结了冰碴,他瞥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血珠,抬手抹掉,质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安茜紧忙拿过棉球想要帮他止血,却被霍朗嫌恶的躲开,她跪坐在地上,一脸平和,“我有这里的钥匙,之前我和晏维一起帮你搬家时从他手里拿的,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我是你的助理,可能会像其他总裁们的助理一样经常性往返于你的办公室和家里,就留下了,单纯的不想因为我自己没有准备好而影响你需要我做事的效率,今天是第一次用。” “我不管你什么目的没有我的允许你私自匹配我家里的钥匙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进入到我家里这就是私闯民宅!”他的愤怒濒临了爆发点,要不是现在他病着,连说话将音量提高一两个档都觉得肺里缺氧,现在他肯定会跳下床把安茜团吧成垃圾塞进框里顺便连垃圾筐都一起从这阳台扔下去! 霍朗现在来看,原来安茜是天生长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眉头稍稍一蹙,就像要面临家破人亡一般的凄楚,她手里还握着刚刚的针头,焦急道,“你在发烧啊霍总!你烧到多少度了你知不知道?我不进来你一个人在家会烧出问题的!我再按门铃你会让我进来吗?“ 头疼欲裂,脑袋里好像埋了一颗定时炸弹,正在倒计时的准备着,每接近爆破时间一秒,都愈能让人揪心一分,他愤怒的情绪就像一根导火索,只要一点燃,这边就会彻底的炸开,所以最终霍朗只是抿了抿唇,将一片犀利的言辞换成更加犀利的神色,睥睨的看着她,然后无力的靠向床头. 他瞥一眼挂在高处的输液瓶问道,“你给我打的什么药?” “就是普通的退烧药。” “你有行医执照吗?你确定是在给我注射退烧药不是其他什么可以致命的药品吗?你怎么知道我对什么药物不过敏,一但过敏,你现在就是杀人未遂,况且,你会扎针吗?” 安茜点了点头,“我会打针的霍总,我是卫校毕业的,不见得技术多好,但是这个针还是可以打的,我继续帮你打上吧,退了烧就没那么难受了。“她说着就要过来牵他的手。 霍朗抬起手臂,瞥见手腕上那 不伦不类的鞋带,眉头轻拧,一把扯掉扔在地板上,“从我家里出去,刻不容缓,马不停蹄,走。“ 安茜见平日随便轻哼一句都气势十足的男人,如今说着这样威胁的话也是有气无力,倒也不觉得害怕,她举着枕头沉默片刻,笑笑说,“你不喜欢打针那就先不打,我还帮你买了药,刚才看你睡着了就没让你起来吃,我还帮你煮了粥,一会吃完饭,吃两粒退烧药,先看看效果怎么样。“ “说吧,这次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不想再和安茜周旋下去,直接单刀直入道。 安茜尴尬的笑笑,“我想你病快点好起来。”她说完站起身,去厨房烧了开水,端着热水杯放回到他的床头,拿出刚买来的退烧胶囊,取出两粒放到旁边,霍朗如同狙击手般丝毫不松懈盯视的眼神,安茜完全可以感受到,她从药盒里又随意取了一粒药,笑着在他面前放进自己的嘴里,胶囊破裂的声音十分干脆,没有喝一口水,她就这样生生嚼了一粒药,然后苦着眉头,伸着舌头朝霍朗做了一个鬼脸,“你看,没有毒。” 霍朗冷眼以对,一语不发。 她的嘴里还苦着,缩着肩膀小跑出房间,在厨房大口喝了两口水龙头里的自来水。 霍朗靠在床头看着热气升腾的水杯,想起自己刚回国的时候和阮阮的相遇,他这辈子看过的最凄婉的双眼,就是那天在医院的雨夜里的她。为了救阮阮,撞坏了沈茂的悍马,他发烧睡在办公室的沙发,她陪在自己身边,然后,她的吻砸在了他的唇上。 如果时间还能重来一遍,他不知道会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和阮阮重新开始,还是会选择不给她昨夜的惊喜,让她的谎言无限延长。 让她对自己说一个天荒地老的谎,一辈子没有机会被自己揭晓。 可是这世上有好多好多,唯独,没有“如果“。 在他快要再次疲惫睡过去时,安茜端着一小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进来,还有半盘没有油腥的清淡小菜进到他的房间。 “如果做保姆是你的新年愿望,你如愿以偿了,现在就离开。“霍朗半眯着眼睛看她。 安茜不理会他的挤兑,直接把托盘放到他的腿上,正准备喂给他,霍朗手指勾着托盘的边狠狠一掀,扣了一地,滚烫的白粥撒在安茜的袖口和手背,她慌忙的甩掉,手背烫红了一整片。 她吸了吸鼻子,眼底含着泪花朝霍朗笑笑,动作利落的将地板打扫干净,又重 新端来一碗粥,仍是放在他的腿上,两只手已经明显的不是一个颜色,一只一如往昔的白净,一只红的像刚洗过的小水萝卜,霍朗的手指再一次勾在托盘边缘时,安茜暗自用力固定住,“你讨厌我可以,发脾气也可以,可是身体是你自己的。“这次她特意拿来两个勺子,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吃掉。 “你看,没有毒。“她笑笑,拿起新的 勺子舀起一勺,准备喂他,”我曾经是坏女人我不否认,但我不会一辈子当坏女人,至少现在,我是希望你能赶快好起来。“ 霍朗板着脸,自己拿起勺子,胡乱的在粥里搅了又搅,直到那热气渐淡,不再烫嘴,便三两口喝掉,然后抓起床头柜上的退烧药扔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水,他朝安茜伸出左手,“钥匙。“ 安茜“嗯?“了一声,咬着下唇想了半天,掏出自己的钥匙包,犹豫道,”在这里,不还给你可以吗?如果你有需要……“ “我对你不会有任何需要,钥匙给我。“他果断的拒绝道。 安茜不情愿的摘下钥匙,交到他手里,端起托盘和水杯,小声的说,“你休息吧,我收拾好了就会离开,你记得用灵芝煲汤,快些和阮阮姐和好。“ 霍朗把钥匙反手塞到枕头下,懒得再看她一眼,躺回被子里,螃蟹被他压住,叫声凄惨的从他的腋下钻出来,撅着屁股抻了个懒腰,跳到他的胸口,在被子里拱起一个小包,继续睡。 厨房和客厅是能听到一点点有人忙碌的声音,霍朗就枕着这淡淡的声响,沉沉的入睡。 这一睡,仿佛就是天昏地暗般,梦里的身体明明沉重无比,却一直漂浮在虚无的黑暗里。 像霍朗这种脸皮极薄的男人,自然理解不了脸皮铜钱铁壁般的安茜为什么如此执着的粘着她 ,哪怕他已经把他认为的,能对一个女人说出来的最难听的话,都展现的淋漓尽致,差一点直接指着人鼻子怒斥‘你这个不要脸的践人真是矫情’,可仍旧无法打消她任何的积极性。 这种力争向上的精神早些年她用来读书,现在也许也能和他成为耶鲁大学的校友。 霍朗只是隐隐约约听到玄关处的大门响了一声,便以为人已经走了,可事实是,作为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果硬糖,你永远无法体会一块牛皮糖的心理。 安茜并没有走,她是在开门犹豫了一下,但是走廊的冷风将她吹醒,怎么能如此轻易的离开呢? 那显然,不是她安茜的为人行事风格。 接近黄昏的时候,退烧药开始发挥它的作用,霍朗大汗淋漓看起来并不好受,可是却呼吸极沉,安茜伸手在他手上的右臂上稍用力的捏了一把,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的手背还火辣辣的疼,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唇上,低声唤着,“霍总?“ “你看,巫阮阮对你也没有多好,新年发着高烧,她都没能在你身边照顾你,她到底哪里好呢?你不用担心的,我只是怕你的戒备心太强,休息不好,所以给你的粥里放了一小粒安眠药,我是为了你好啊,想让你睡的更踏实一些。“她这话说的是彻彻底底的发自肺腑,自从发生了意外以后,她要每天靠安眠药才能维持正常的睡眠,她一层层脱掉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的爬上了他的床,抓起螃蟹,猛的朝门口扔去。 小螃蟹“喵“的一声惊叫,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瘸了好一会才抖着腿离开。 纤细白希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道,“霍总,你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这么睡到天亮,太不舒服了,我帮你脱掉吧,好不好?“ 霍朗迷迷糊糊的咕哝一句什么,安茜没听清,她解开他的袖口,费力的翻动他的身体,脱掉他的睡衣和睡裤,手指在他内库边缘停留片刻,最后一并脱掉。 霍朗的身材保持的不错,精壮却不过分消瘦,肌肉纹理非常清晰,可从他的身高来看,他的体重并不轻,把他折腾完,安茜自己也出了一身汗,她趴在霍朗的胸口眨了眨眼,四肢缠住他的身体。 () 正文 162:捉奸 安燃说:懒懒啊,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别往心里搁。 巫阮阮只能做到前两句,她的心事却大到多到足以把自己淹没。 因为不放心她的状态,安燃原本和朋友约好了一起聚餐也临时取消。早晨醒来正常和他说早安,除了眼睛有一点点肿,其余的看出任何异常,就连吃饭的时候,虽然看起来不是很精神,可一点也不比平时吃的少,捧着小碗闷头吃的很满足。 螃蟹的猫粮猫砂和玩具还在家里,她用纸箱全部整理好,放到角落,从屋里搬出自己的画具。 沙发的黑色皮层脱落不少,斑斑点点的不好看,她调了点丙烯颜料,在那些剥落的地方画上一朵朵盛开的红梅,“今天咱们不能坐沙发,只能坐椅子。” 安燃说好。他搬了两把椅子放在茶几旁边,阮阮画完了沙发,转头看见这椅子也有些旧了,便开始在椅背上画画。 安燃用夹着烟的手指在她的笔杆上点了点,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懒懒,别画了,再画,我就要搬床来坐着了。” 阮阮微微笑了笑,嘴角像突然绽开一朵桃花,肿肿的眼睛也没能挡住她这么好看的笑,安燃见了,蹙着的眉头还没来得及展开,也便不禁的跟着弯起嘴角。 她用鼻尖在安燃的香烟上点了一个粉色的小点,笑着说,“那你搬床来啊,床我也可以画。” “懒懒,你这么冷静淡定,你家领导知道吗?”他端过烟灰缸弹了烟灰,半开着玩笑问。 阮阮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那你那么喜欢他,你家领导知道吗?” 阮阮继续摇头,“他以为我不喜欢他。” “他以为有个屁用啊?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很多感情,就是因为这些‘自以为是’而一错再错,你知道吗?” “很复杂。”她无奈的总结。 安燃吸了口烟,半觑起眼睛盯着她的手看,“复杂就复杂呗,再复杂,也无非是你们是不是真的足够相爱的问题,就像一颗大树,不管长出多少枝丫,树干不永远只有一个吗?不想看到那些枝丫,只要砍掉,长了砍,再长再砍,它会越长越高,越长越壮,不会死掉。” “谈恋爱还要会伐树?”阮阮眨着眼睛看他。 安燃笑笑,想抬手在她头顶摸一把,但这不是3岁的呢呢和连三岁都没有的小螃蟹,他随意想摸就能摸一下,“我是在告诉你,如果真喜欢他,就去把心结打开,把干扰切断,想想如果没有第三者的干涉,你们是否还打算分开。” 阮阮放下画笔,目光清浅的看着他,“我们家领导是因为想要报复他的弟弟才和我在一起,你和你家人知道吗?“ 安燃愣了愣,显然这个这个答案有些令他震惊,霍朗那么骄傲的男人,不让别人占尽一点点上风的男人,怎么会曲弓卑膝的只是为了复仇,复一段莫名其妙的仇而选择和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在一起,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弟妹,如果他知道这一切,他是有多傻多痴呆智商负值到哪个位数,才能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忍受着未来可能产生的流言蜚语,而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不过,更让他不解的是,他和他的家人这话,他的家人是谁? 他左右看了看,“我和我家里人?“半天他才反应过来阮阮是在效仿自己的玩笑话,他恍然大悟的捂住自己的肚子,”我和我儿子吗?啊……那还真不知道……其实吧我觉得,这种事情就像有些男人说只爱你一个人,却和很多女人搞在一起一样不靠谱,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管是好是坏,都有可能是假的。“ 阮阮看了他半饷,歪着脑袋,说,“我说我和我们领导在一起是为了报复霍霆,他听到了,你和你家人知道吗?“ 安燃错愕的看了她好几秒,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怔怔的自问,“儿子,你知道吗?你懒懒阿姨的脑袋里装的八成都是大米饭。“ “你脑袋里装的才是大米饭!“ “嗯,我是电饭煲,快把你的米饭给我吧阮阮,我替你装饭,你装些智慧吧!“ 巫阮阮扭头看向落地阳台,栗色的发已经可以垂到锁骨,在有光的地方会闪着淡淡的金黄,尽管人很瘦,但是脸蛋圆润,看她侧面,就像一个乖巧的洋娃娃。 “我要把他追回来!”她突然笃定道。 安燃掐烟的手在在烟灰缸边缘顿了顿,“嗯?”了一声之后,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 巫阮阮也突然骄傲的笑起来,双手握拳抿着唇,一脸奋发图强的模样,给自己加了个油,她说,“我要把我的霍总追回来,他在意我是否把他当做霍霆的替身,在意我对他和对霍霆到底哪一个是真心,不管他和我在一起的初衷是什么,这些都说明了他是喜欢我的,他不以爱我为前提和我在一起不要紧,只要他以爱我为结尾和我走下去,我要谢谢他那个不善意的开始,如果没有他所谓的复仇和目的,我永远也没有机会认识霍朗,你说对吗?安燃?” 安燃竖立另一个大拇指,郑重的点了点头,“干的漂亮!” 这是安燃第一次见到阮阮不同她柔软外表的一面,坦白的讲,令他大为惊艳。相比那些整日把自己伪装得有棱有角的女人,这样的阮阮更令人着迷,就像一颗很小很小很微茫的星星,却蕴含着无数可以爆发的能量。 “至于我的那些令他误会的话,我会解释清楚,他如果不信,我就追他,追到他相信,追到他愿意和我一样,可以不在乎我的初衷是否是真的爱情,只要我从今以后给他的是真的爱情!“她握着拳头宣誓一般。 安燃不住的点头,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阮阮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嗯……我打算让他冷静24小时,六点,我就去找他,他不喜欢凑热闹,在中国没有多少朋友,一定会带着螃蟹在家里,我只是担心,他连解释的时间和机会都不给我。” “我陪你去。”安燃正要把她画好的椅子搬到阳台上,突然开口道,“我送你过去,我在那他总不会连着我一起撵出来,你们关上门,该说什么说什么,说开了你就留下我直接去我朋友那,要是说不开,我不还得把你带回来,准备下一次进攻吗……” 吃过午饭,安燃让巫阮阮去睡午觉,争取把她的肿眼泡睡掉,他还特意弄来两个茶包敷在她的眼睛上,叮嘱道,“别弄掉啊,就这么睡,别人说这样可以消肿。” 阮阮比量个剪刀手,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微笑着说,“好的!安妈妈!” 安燃在她鼻子上捏了一把,笑着出了门。 还剩十分钟六点的时候,安燃开着霍朗出国前留在自己这里的悍马带着阮阮来到霍朗所住的小区,他不住的感叹着,有钱人是好啊,懒懒你要好好表现啊,争取别再回咱们那个装修基本靠画的家了哈! 他绕到背箱,拎出两大塑料袋东西,阮阮好奇着,“这不都是吃的吗?” “啊,是吃的,你就对吃的亲,所料带一眼就被你看穿了,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我出去买了点东西,给领导带上去,大过年的哪有空手上人家的,我就带着他媳妇就去了,这是挑衅还是怎么着。”这两袋子东西还挺沉,他拎着费劲,阮阮想帮忙被他侧身躲开,“你就别沾手了,挺肚子的女人只负责吃就行了,活都是给扁肚子的人干的。我不知道领导喜欢吃什么,我就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了你喜欢吃的,你要留在那了嘴巴这么闲不住,总得有东西吃吧,反正我觉得,领导家里应该不会有这么多可以吃的东西,他长的多像不吃不喝不拉的一人啊!” 阮阮跟在安燃身边,听着他的有意调侃,好似在故意让她放松些,别那么紧张。 “电影里都那么演的,在山林里大小便的都是坏人,然后一刀被人从后面解决,真正的高手和大侠,你只能看到他们借酒消愁,2斤上好的女儿红配上半斤牛肉,牛肉基本是用来闻味儿的,只有酒能见空,诶阮阮,他们家有锅吧,我这还买了两个螃蟹,你们要是和好了,我给你们煮碗螃蟹面吧,打个荷包蛋,长长久久和和美美的……” 阮阮笑着撇他一眼,“你在嫁女儿吗?” “和嫁女儿差不多了,但愿嫁的出去吧……” 阮阮按响门铃的时候,安燃还在安慰她,“保安都说他在家,在家就好,就怕不在家没地方找人去,你也别激动,慢慢说,别急着喃喃,让小家伙看你笑话。” 门铃响了很久,霍朗才慢慢的转醒,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退烧,螃蟹睡的像死尸一样在他的被子上,他拎着螃蟹放到自己胸口,“你为什么不会变身,去给我开门。” 螃蟹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 他坐起来,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脑袋沉的像磐石,视线触及自己的满是纹身的手臂时,他怔了怔,衣服哪去了? 他掀开被子,yi丝不gua!?! 安茜不是走了吗?他自己睡着睡着把衣服脱了?烧的这么严重?他有些不敢置信,确确实实的看到了自己的睡衣裤随意的搭在床边。 他套上长裤,头重脚轻的向玄关走去,一边捏着眉心,一边打开门,“又干什……”他抬头,话却卡在了嘴边。 阮阮弯着眉眼浅浅的微笑,“霍总……”她突然皱了一下眉头,“你脸怎么了?“ 霍朗下意识的抬手,到了半空中又放下,想起来脸上刚刚被螃蟹挠出一道血口。 安燃也看到了他脸上的血痕,是新伤,他啧了一声看着阮阮,“看把你紧张的,大老爷们刮道口子算什么大事,这胳膊还打着夹板呢也没耽误他装酷,露着一身肌肉纹身装什么黑社会……“ 霍朗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垂眸间看到安燃的脚边放着两个超市的大袋子,装着满满的东西。 他冷漠的直视阮阮,问,“有事?” “嗯,”阮阮点点头,“我有事和你说。” “我没时间听。”他果断而干脆的拒绝。 安燃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衣角,拎起地上的东西毫不客气的将门推开,“你们俩的事你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谈,我的责任就是在你回家的这几天帮你看好媳妇,帮你喂好媳妇,你都回来了,我就该交差了,你的媳妇你的车都还给你,我的工钱你得按我们谈好的给我,包伙食一天二百,她想吃什么有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浴室的方向传来,“来了来了马上!“ 安燃一愣,女人? 手里的袋子应声落地,里面大概是有罐头之类的玻璃东西,碎的脆生生。 安茜刚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干,听到一直有人按门铃,她直接围上浴巾,身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水珠就跑了出来。 霍朗显然也是听到了,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浴室的方向,便见到了安茜这幅出水芙蓉的娇美模样。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错愕表现,令阮阮有些不解,她向前迈了一步,探出好奇的小脑袋,随即,脑海里突然‘嗡’的一声,好似有人在她的头上敲响了巨大的钟,震的她整个人都不禁的跟着颤抖起来。 她直起腰,视线不断的他们两人身上来回穿梭,不敢置信,他还赤luo着上身,他的脸上还有抓痕,她刚刚洗过了澡,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不言而喻。 这感觉,之于巫阮阮而言,不能再痛。几乎是当时她推开霍霆房门那一刻的情景再现,将她爱上云端的男人,再一次把她摔进了泥里。 一次背叛,再一次。一个男人,再一个。 她吸进一口气,颤抖的吐出来,这种掺杂着回忆的背叛恐惧,像一块块巨大的寒冰砸在她的身上,然后掩埋,这种残忍,差一点令她心死到永不超生。 如果真如安燃所说,男人的话不管好坏,都有可能是虚假,那么现在的一起又怎么解释?如果他对自己不仅仅是为了报复霍霆,夺走霍霆的一切,那么现在的一切,是如何发生?如果他真的爱自己,怎么会一转身的时间里,就有了新欢,还是一个曾经试图伤害她的女人?他现在,是要连她一起报复吗? 安茜捏着胸口的浴巾,怯怯的叫了一声,“哥……” 安燃沉着脸没说话,几步走到安茜面前,扬手狠狠甩了她一个大耳光,“无可救药。” 然后从霍朗身边擦肩,重新站回阮阮身边,掏出悍马的钥匙摔到他身上,“车是你的,还给你,阮阮,不是你的了。“ 他拉起阮阮的手,决绝离开。 () 正文 163:我刚刚把你睡了?那也是白睡。 天地失色,山川缄默,这是阮阮以为的,霍朗转身的那一刻。她没想到,如果是自己先转身离开,天地与山川会变成怎样一番景色。 无垠墨穹干涸,浩瀚星月褪尽,湿润的南方,遍地吹起的是风沙。 安燃在她身边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确切的说,她根本不知道安燃有没有说过话,她动了动被安燃紧紧攥住的手指,说话的语速都慢了半拍,整个人都如同置身在一个被拉长的慢镜头里,问,“你刚才……说什么?” 安燃的眼角眉梢都蔓延上淡淡的心疼,出租车的广播里还在放着粤语的汽车销售广告,嘈杂的很,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抬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轻声道,“你听错了,我刚才没说话。” 阮阮眸光浅浅的,那瞳眸里含着的水光都是委屈的,继续问道,“真的没说吗?怎么好像说过……” 安燃搓搓她的手,“真的没说……” 巫阮阮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眼底的阴霾清明一大半,蹙着眉头看安燃,“走的太快了,咱们。” “嗯?” “我应该打他们一人一耳光。” “要不,咱再回去?打完再走?” 阮阮摇摇头,“算了,说说而已,这感情和爱人,没有一样是能打回来的,有时候,现实干脆利落的就像被砍断的甘蔗,无论怎么努力的接回去,也无法再将其中的千丝万缕复原。需要从别人嘴里抢下的肉,不是自己的,需要从别人手中抢回的男人,也不是自己的,你知道吗?安燃?” 安燃点点头,“我知道,你不需要去抢别人嚼过的肉,咱还有新鲜的。” 阮阮捧着肚子向后靠去,呆呆应和,“对啊,就是这样啊,这就是事实啊,这就是人生啊,这就是现实,小说里面都说,离过一次婚的女人,总会离过第二次,第三次,一辈子也得不到真心的人,其实……”她顿了顿,有生以来第一次说了脏话,“就是放屁!那是因为,离了婚的女人比别人都看的明白,旧的不去新的不好,鞋不合脚就该狠狠甩掉!”她敲敲与前座之间的防护栏,“师傅,我要回刚才来的地方去,麻烦你帮我调头。” 安燃不解的看着她,没等他开口问,阮阮突然一转头,栗色软绵的短发在耳边荡起一道弧,“我还是决定去抽他们两巴掌!” 安燃惊呆了,他错愕的眨了眨眼,愣愣的回应,“啊?啊……那个,上流社会的人我认识的不多,下流社会,我还有几个熟人,要不要我叫两个人来?” 阮阮一摆手,“不要,这种事情一定要亲自动手,是他教我每个女人都有当泼妇的权利,我今天,就要履行我的权利!打得她们人面桃花相映红!” “咱先说好啊阮阮,你可以动手,”他郑重的叮嘱道,“但是小心肚子里的宝宝,丑话还是要放到前头说的,要是她们俩还手,我就要动手了,到时候你别哭哭啼啼的拦着我啊!” “我……”她为难的绞了绞手指,“我打没那么疼,你会打坏的……” “废物……” ------ 安燃打在安茜脸上那一巴掌,着实不轻,她的脸红肿的厉害,扭过头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抬手把眼泪抹掉。 如果眼睛能射出刀子,在霍朗的瞪视下,安茜现在早已千疮百孔,死足一万次。 “这才是你的目的。”他笃定道,“因为巫阮阮的存在,夺走了安燃的全部视线,他连一点点余光都不愿分享给你,你觉得她抢了你的东西,所以你要翻过来,拿走属于她的,是吗?” 安茜揪着胸口的浴巾,怯怯的看着霍朗,不说话。 门还敞着,霍朗觉得自己现在没什么力气,他一分一毫都不想浪费,一步一寸威胁的靠近她,眼底除了鄙夷就是肃杀。 “霍总……”她委屈的叫了一声。 霍朗眉头重重的拧起,攒了好半天的力气终于找到适时的爆发口,他扬手便甩了安茜一个响彻整间屋子的大耳光,安茜被他打翻在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霍朗现在这幅样子,连他那分外出众的英俊也掩饰不住他周身所散发的不属于常人的狠戾气息,精壮的身体满臂的纹身,还有嗜血的双眸。 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地上的女人,“你不仅仅是无可救药,你还是无药可救!谁给你的勇气让你相信我和巫阮阮之间的关系,脆弱到不堪你这种女人的挑拨离间?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大概永远不会理解‘情比金坚’四个字怎么写。” 安茜淡淡的冷笑一声,“情比金坚?真是情比金坚的话,刚才为什么她和安燃离开了?” 霍朗冷冷看着她,半饷都是无话可说,“那是……女人的自尊心,你没有这种东西,不会懂。” 安茜正要站起来,霍朗突然抬了下腿,好像准备要踩她一样,“趴着,你站起来我会忍不住再打你。” “霍总,安燃表哥生气,他打了我因为他是我哥哥,你怎么能……” 霍朗冷然打断她,“绅士理论在我这儿从来就不成立,我不打女人的前提是,这个女人是我的,不是我女人的女人,等同于男人,你在我眼里最多就是个娘炮。” 女性的尊严是吗?她也有。 安茜不管不顾的从地上爬起来,泪眼婆娑的指责道,“我是不是你的女人!可我刚刚……” “啪--” 又是一个耳光。 霍朗说到做到,不留任何余地和情面,再一次赏她一个大耳光,“我刚刚和你什么?我刚刚把你睡了?就算我把你睡了,也是你自愿,你自己选择下贱与我何干?睡了不是白睡吗?还是你打算收费?” 他现在还无法判断自己有没有和安茜发生什么,就算发生过什么,也是在他意识绝对不清楚的情况下,他也断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被一个手无缚鸡的女人给强上了。 这一连串反问让安茜不知作何回答。 霍朗承认,安茜很聪明,她懂得什么是人性与感情的缺点和弱点,可惜凡事都有前提,她没弄明白自己要招惹的人,究竟讲不讲人性。 他瞥了一眼沙发上的衣服,“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和巫阮阮身上,你永远没有机会得逞。把你的衣服穿上,滚出去。” 安茜还想说什么,他当机立断的补充道,“你多说一句,我多打你一巴掌,我们看看是我耐得住反驳,还是你耐得住打。” 她泣不成声,抱起自己的衣服冲进浴室。 霍朗脱力的扶住一旁的沙发,小螃蟹在他的裤脚一直蹭着,他却连弯腰的精力都没有,就这样站着等安茜出来,然后亲眼看她离开。 他很难过,从阮阮来,到阮阮走,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不解释,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事起和经过,不挽留,是因为,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他既然能成说开始的那人,也一定要成说结束的人。 毛巾浸入冷水,安茜在明亮宽敞的洗手间对着落地镜给自己冰敷着脸,火辣辣的疼,她将毛巾扔进水里,对着镜子冷冷一笑,开始不急不躁的穿起自己的衣服,平静的好像刚刚被两个男人甩了巴掌,两个她连尊严都不要而拼命去巴结的男人甩了巴掌的女人,并不是她。 浴室里没有吹风机,她便用毛巾细心的擦着头发,最后扎起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她对着镜子看了许久,咬了咬下唇,眉头一紧,原本已经被擦干净的小脸,立刻再次变得泪流满面,推开浴室的门。 霍朗依然裸着上身,靠着沙发抱着手臂,不羁而立,他看见安茜那一脸眼泪,恨不得直接把她的脑袋拧过去。 安茜拎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骄傲的仰着下巴走到霍朗的面前,“你信不信,我不是坏女人安茜?” 霍朗面无表情仿佛看着一团垃圾一样看着安茜,沉默不语,谁会对着一团垃圾自言自语。 安茜低头从包里翻出一把修眉刀,抵在自己的手腕上,“我也有尊严,我不是那个坏女人安茜,你信不信?” 霍朗冷冷的盯着她手上的动作,半晌,哑着声音道,“有种死的人,从来不给别人制止的机会,蠢货……” 他微微朝门外扬起下颏,“出去。” 她不怕死的向霍朗靠近一步,“你的判断不会永远是对的!你想的那些根本就没有发生!你一个发烧烧到说胡话的人,能做什么?是,我没有听你的话从你家里离开,这不代表我就做了什么坏事,你出很多汗,被汗水浸在被子怎么睡的安稳?我不过是帮你把衣服脱了,帮你擦了身体,你睡觉的时候我帮你打扫了整间屋子,不过是在离开之前洗个澡而已!” 这感觉,好像一只母鸡在对自己发威,霍朗极不舒服,他皱着眉,正要说话,安茜突然搂上他的脖子,异常用力,作势便要吻上去。 霍朗已经来不及推开,本能的撇过脸,这突如其来的吻便落在他的侧脸。 “我有尊严!我就有追你的权利!霍朗!现在开始我就要追你!” ——————【过年啦,小剧场祝你们快乐不快乐都要快乐一下】—————— 霍朗:卧槽,她要追我你们听见了吗?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要追我!?? 原城:听不见,耳朵瞎了。 霍朗:卧槽…… 原城:霍总,不要说脏话,自重,好吗?你不是这样的人,不能因为过年而放纵自己。 霍朗:霍总做不到啊!做不到! 原城:你再这样没节操,我可能给你安排个真娘炮追你…… 霍朗:我要阮阮。 原城:你自己甩了的。 霍朗:重新来一遍。 原城:往事不要再提。 霍朗:人生只剩风雨? 螃蟹:喵呜,傻/逼…… () 正文 164:当机立断,好聚好散 这场景,分明是不舍分开的情侣正在依依惜别,还是吻别。 巫阮阮和安燃站在玄关外亲眼见了一切,包括听到安茜那信誓旦旦的告白。 安燃已经无话可说,如果这只是一场误会或者这是安茜的离间计,那他只能说他的表妹是如此的料事如神,她掐了谁的指头,能将他们两次往返这里的时机算的如此准确。 难道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也不如安茜算? 阮阮以为自己,终于有勇气做一名合格的泼妇了,可当她看到安茜落在霍朗脸上的那个吻时,还是觉得,这泼妇是天生的,她也是天生的心软,软到令自己心不甘。 安茜并没有过多的纠缠,只是一个利落的吻,便松开了霍朗,他一把揪住安茜胸前的衣襟,将她的脚尖提离了地面,刚要将人摔出去,就听见有人进了门,侧头看去,竟是失望之极的阮阮,她的目光好像烙铁般,那么那么的,滚烫。 阮阮直直的看着霍朗,走到他的面前,明明声音软绵却像带着棱角的钢铁钻进霍朗的耳朵里,"我谢谢你再一次为我上了一堂叫'背叛'的课,也谢谢你,告诉我每个女人都有当泼妇的权利。" 霍朗没有多少力气,抓着安茜的衣襟的力量渐渐松懈,因为过度用力,他受伤的右臂有些刺痛,他侧身,正视着阮阮,几秒的沉默之后,他冷漠道,"不客气。" 阮阮扬手便是一个耳光,"没客气。" 这是霍朗这辈子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打耳光,不是他毫无防备,阮阮那一个孕妇,会有多迅猛的速度和力道,她的巴掌在霍朗的眼里就像慢动作一般朝自己挥过来,有机会握住她的手腕,甚至有机会将她一把推开,只是没机会来适应这不可思议的一瞬间。 他垂下睫毛,视线落在阮阮的肚子上,霜上眉梢,寒入心尖,他也很想谢谢巫阮阮,再一次教会自己,不要相信任何女人,漂亮的,温婉的,可爱的,善良的,就像一味味药草,再珍贵再稀有再能救人性命,也有三分毒性。 他可以是霍霆的替身,可以是她报复的工具,可是没理由,她会不相信他是一个清高到不屑于和这种女人纠缠不清的男人,他在她眼里,从来不值得给予半分信任,是这样吗? 这一巴掌可能并没有多疼,可是在一对不相干他们感情的男女面前,这一巴掌无非是真真正正的打在了他的面上,打在他刚刚还在信誓旦旦的情比金坚上。 "巫阮阮!"安茜脸色突变,厉声叫着她的名字,"你回来这里就是为了打他一耳光吗!" "不是。"巫阮阮淡淡的否定道,"还有你的一耳光!"她不客气的扇了过去,安茜来不及避开,侧了脸还是打在耳朵上,"这一巴掌就是打你没有做人的原则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对于阮阮而言,这已经相当于她人生的杀戒大开,手腕在不可抑制的颤抖着,这一次她选择当一只反/攻的蜗牛,不再隐藏在自己的壳里。 她的呼吸都发着颤,在安茜的错愕之际,又挥出第二巴掌,仍是刚刚这半边脸,只是这次因为紧张,她没有控制好力度,清脆响亮,连自己的手掌都震的发疼,"这一巴掌!打你没有节操勾引别人男朋友!" 安茜就算穿着平底鞋也是比巫阮阮高上半个头,她的马尾被抽的甩在脸上,愤恨至极,刚要张嘴,就迎来巫阮阮第三个巴掌,她忽然觉得自己耳朵嗡的响了一声。 "这一巴掌!"阮阮做出小白兔呲牙的凶相,挺着肚子顿了顿,看了安燃一眼,安燃的眼里只有等待,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安燃以为她还会说,'就打你不懂礼义廉耻勾引别人男朋友'时,巫阮阮坚定的开口,"就打你!就是要打你!就是因为我被抢了男朋友我没有出息我泄愤!我就要打你!打你们个百年好合!打你们个早生贵子!" 安燃一边心疼着阮阮红着眼眶倒出了这真实的委屈,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竖起大拇指,兔子发威也会咬人这句话真不假。 如果霍朗和巫阮阮之间还是他所认为的情比金坚,那么此刻龇起獠牙的阮阮,一定是他最想看到的,他会很开心她终于学会什么叫做弱肉强食,什么是野兽法则,什么东西需要以德服人,什么东西就要以暴制暴,以戾制戾! 好不容易这个软的像棉花的女人终于学会这一次,却是面对自己,这感觉好似他终于教会了踽踽行走的小兽如何捕猎,它却回头一口咬住自己的脖颈…… 她打安茜,他不心疼,他心疼的是她对自己的不信任,不信任他的感情,也不信任他的为人,现在,连他的立场也不相信。 他不用看她的眼睛,也知道她的难过,她的上一段婚姻,就是因为第三者的介入,可她没明白,她们之间真正的问题,不是一个安茜,从来都不是安茜。 就算安茜可以见缝插针,但是一颗针,真的能碎裂一块砖吗? 他们之间的裂缝,是生生劈开,并不是一针而裂。 安茜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只要是有脾气的人,演技再好也终有忍不住的一刻,她忍不住阮阮一而再的朝她挥出耳光,愤怒的本能让她变得不计后果,狠狠的挥出手里的武器,高举着朝她的脖颈刺去。 巫阮阮惊愕的瞪大眼睛,她的本能,不是愤怒也不是保护自己,而是第一时间的捂住肚子,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她手里拿的东西,眼前便迅猛的出现了两只男人的手! 安燃紧紧抓住了安茜的手腕,定格在半空中,而霍朗的因为身体的不堪,反应稍慢,一把握住了她的修眉刀刀锋,锋利的刺痛感令他不得不在一瞬间重重拧起眉头。 巫阮阮还是没有看到安茜手里到底拿了什么,或者是眉笔铅笔之类纤细的东西。 她紧张的后退两步,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想打架?"霍朗抬眸,淡淡的看着巫阮阮,"从这个门出去,你们可以痛快的打个你死我活。" 紧握的手心开始涌出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到了地板上,"吧嗒"一声。 阮阮捂住嘴巴,无助的看向身边的安燃,他正狠狠的捏住安茜的手腕,将她紧握的手掌打开,作势就要动手,安茜突然把脸伸到安燃面前,"打死我你的巫阮阮就可以幸福了是吗!那你打死我啊!" "血……"巫阮阮小声提醒了一句,那原本就是装出来的泼妇形象现在早就萎缩成一粒小尘埃,她心疼的看着霍朗,想问问他是不是很疼,他手里握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霍朗已经不给她任何机会,"你死在我家里我脱不了关系,我死在自己家里,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出去。" "要不先包扎……"阮阮指了指他的手,还握着那把不起眼的小凶器。 "巫阮阮,好聚好散,当机立断,谁都不难堪。"他冷漠的强调,磁性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让人听不出是低落还是病态的沙哑。 客厅终于恢复了一片清明,小螃蟹在他脚边转了两圈,抻头在地板上的血迹上舔了一口,霍朗抬脚踢了踢它,"螃蟹,这不能吃。" 他找一块毛巾扔在地板上,将血迹盖住,然后进了浴室,安茜刚刚洗过了澡,还有热气未散,他打开排风扇,站在流理台上,缓缓的摊开自己的手心-- 刀锋扎进了肉里,血肉模糊的一片,鲜血滴滴答答的落进白色的陶瓷手盆里。 他咬了咬牙,一狠心,将刀锋从肉里拔出,修眉刀被扔进垃圾桶,打开水龙头,刚想用水冲一下伤口,便看到扎在肉里的两根纤细的眉毛。 他转身进了书房,翻出医药箱,打开台灯,用小镊子在灯下将肉里沾着的几根毛发挑出,拎着医用酒精重回浴室,冷水冲洗伤口后,用牙齿咬开了酒精的胶盖,眉头一拧,对着掌心浇了下去。 细密的汗珠渗满额头,连他背脊纹理清晰可见的脊柱上,都渗出一层薄汗。 想要处理伤口,就要忍得住疼,不然,就要学会不去靠近武器,不对坚硬抛出自己的柔软。 没有本领保护好自己而受伤,那就要明白,任何伤痛都是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不处理干净,将来就是一块烂肉,从烂一寸,到坏死整条手臂,到失去整个生命。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打满算,不孤单的时间,也只有至今为止生命的一半,剩下那一半,都是一个人,他能有什么不习惯。 爱情确实有那样魅力,让百炼钢成为绕指柔,可绕指柔,它需要爱情给予足够的温柔,它需要爱情曾经的沸腾,当温度归零,绕指柔也终成冷与硬。 他霍朗想给予时,千金不换,他霍朗想收回时,便是当机立断,好聚好散。 包好伤口他回卧室套了一件毛衣,把安燃留在门外的两袋吃的拎回来,翻到一小袋羊角面包,掰开一半扔给螃蟹,叼着剩下的一半进了书房,打开电脑,他曾答应沈茂在SI为他工作两年,现在他要在最短的时间把他计划用两年时间来完成的工作做完,然后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比如埃塞俄比亚,比如卢旺达,所以从现在开始,他睁开眼睛的每一秒钟,都与休闲二字无关。 ————【过年不打烊】———— 霍朗(正式):值此新春佳节来临之际,我谨代表《情到深处不怕孤独》全体主角配角、正派反派大BT,向长期以来关心支持《情深》的各级领导、各界人士致以崇高的敬意;向心系《情深》发展的待产妈妈们,待嫁姑娘们,待娶小伙们,辛勤工作、无私奉献的吧主以及家属致以诚挚的问候和衷心的祝福!祝大家身体健康,工作顺利,阖家欢乐,马年马上有一切! 原城:你都代表了,那我该说点什么…… 霍朗(挑眉):你觉得呢? 原城(错愕):我觉得?那我随意说了,巫阮阮,我爱你,请嫁给我,我不介意当你俩孩子的爹,正好我没当过,大过年的,请让我喜当爹…… 霍朗(起立):这是拜年话吗?胎教的学历么你? 原城(暴走):老子就是用胎教的学历创造了你! 霍朗(自信):孙悟空他妈是石头,他就是石头吗…… 原城:大家自便,我有事儿要关上门和我大儿子谈,祝你们新年快乐! () 正文 165:妈妈,我有弟弟,这么小一个 安茜说:巫阮阮,谢谢你给霍朗那一巴掌,我宁愿挨一万个巴掌,也不会打他一下,霍朗那么骄傲,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可能。 她还说:我要追到他!从今以后,安燃是你的,霍朗是我的! 她明明白白的交代:我并没有多喜欢他,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知道被人夺走了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我只是想让你和我一样的不好过。 很多人不懂,真正能让人患失心疯的并不是爱情,而是**。 那段时间,大概是巫阮阮这辈子过的第二段最糟糕的时光,第一段,是与霍霆的婚姻的破裂,第二段,是与霍朗的爱情的分道扬镳,童瞳说的对,霍家的男人不能惹,霍家的什么人,她都惹不起。 只是安茜的那些话,总让她放不下心。 一夜之间,所有的甜蜜幻化为往昔,她磕磕绊绊的,又成了一个人。 霍霆再一次抱着呢呢出现在她小区门外的时候,是清晨,不知道他们等了多久,小呢呢的手里捧着个肉包,很认真的啃着。 “你还好吗?”他担心的问,在阮阮还未走到她面前的时候。 我还好吗?如果你真的担心我好不好,今天这一切,就永远没有机会发生。 呢呢从他的怀里蹭了蹭跳到地上,举着肉包笑米米的告诉她:妈妈,我有了弟弟,这么小一个。 呢呢用手掌激动的比量着给她看,小胳膊一甩,不小心将包子的肉馅甩了出去,她郁闷的挠了挠额头,看向霍霆,指着肉馅说,爸爸,肉肉没了。 霍霆蹲下来,把她手里的剩下的包子皮两口吃没,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新肉包,拨开塑料薄膜,掰掉最上面一块面皮,直接露出肉馅给她,一如既往的,面皮是属于他的。 肉馅到手,呢呢放下心,她啃了一口肉馅,嘴边蹭了点肉汁,阮阮掏出纸巾帮她擦掉,温柔的笑笑,“于笑妈妈肚子里的不就是你的弟弟吗?” 呢呢在原地狠狠一跺脚,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她说:是真的弟弟,是弟弟,这么大,很小一个。 霍霆揉了揉呢呢的发顶,站起来,平淡的陈述道,“于笑早产。” “早产?”巫阮阮愣了愣。 “嗯。”霍霆点了点头,“摔了一跤。” 阮阮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心想还是喃喃命硬啊,越是被人轻贱的孩子越容易在逆境中成长,这话真没错。 巫阮阮的眼睛有些红肿,霍霆看着很心疼,他抬手想在她的眼角碰一碰,却被她侧头躲开,讪讪的收手,他温和道,“别难过了,值得让你掉眼泪的人根本不会给你机会落泪,我不值得,霍朗他一样不值得。” “你说不值得就不值得?”阮阮淡淡的看着他,反问,“可是爱上你们之前,并没有人告诉我这个男人不值得我爱,这个男人除了能给我爱还会给我伤害,不是吗?” “你对霍朗,有爱吗?”霍霆弯着嘴角露出一抹凄楚的微笑,“你爱霍朗吗?你不是说,你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我?” 阮阮红着眼睛,不搭他的话,想到霍朗为她流的血,她就不想对任何人说任何她和霍朗之间的事情,一点点牵连着自己的血肉发疼。 霍霆正要开口继续发问,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接起电话,转身避开几步,“喂?” 孟东好像在喝东西,说话声音含糊不清,“查到了,不过事实有点出乎我意外,他在国内没做半点和他们家有关的生意,连普通的珠宝生意都不是,他在沈茂公司做副总。” “沈茂?”他压低声音,疑问,“沈茂认识霍朗?” “那就是呗!我这边只能查到沈茂和霍朗都是在美国长大,同是耶鲁毕业,别的什么也查不到,沈家的势力我们看不到,但是绝对不小,不然你舅舅怎么能同意这门婚事,反正只要出了中国大门,就像你以前查霍朗一样,头发丝的信息都查不到。” 沈家究竟有多大的背景,霍霆不知道,说白了他对沈茂的唯一了解就是世家公子,有钱的富二代,上流社会交际场里的常客,是阮阮的老板,是自己未来的姐夫,他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深。 虽然舅舅一直对霍霆不错,但是霍霆很少过问他家里的事情,包括霍筱的婚事,因为他舅舅曾说过一句话,少求知,才能证明你少**。 他舅毕竟不是他爸,关于未来的霍家祖业,仍是希望他自己或者霍筱来继承,给霍霆的这些小恩小惠,只不过是不想他饿急了龇起獠牙去他嘴里抢食而已。 直到今天,沈茂和霍朗有了中间那一层霍霆未知的关系,他才对这个未来的姐夫产生好奇心。 说白了,是他不相信沈茂有那样的能力能让离开中国20几年毫无音讯的霍朗重新回到这里,只为相安无事的为他经营一间小小的设计公司。 但是要说那一间小小的设计公司,能密谋出什么惊天秘闻,他也不太相信。 这种身边随时绑着一个炸弹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不安,比如霍朗是阮阮的新男朋友, 比如霍朗与他未来姐夫沈茂之间有联系,他明明是迷局里的人,却总看不透谜底,该怎么说,这对凡事都希望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男人来说,是一种屈辱性的折磨。 温柔也好,霸道也罢,什么样的男人,都渴望自己主宰世界,渴望操控大局,一旦自己眼前蒙了雾,都会忍不住立刻伸手拨开。 毕竟耐心,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最欠缺的东西。 而霍霆的耐心,已经全部给了他爱的人们。 他挂断电话,转身的时候看见呢呢正在找妈妈要抱抱,阮阮笑的一脸温婉,将呢呢侧身抱起,他两步迈过去,从她手里一把抱过小家伙,非常严厉对她说,“爸爸说过多少遍不许这样,你记不住吗?” 他们家的呢呢个子比一般三岁的小孩子矮了那么一点,但是体重有点点超标,不像一般的小女孩偏瘦,哪里都肉嘟嘟,这都是真材实料吃出来的,阮阮已经七个多月,又格外显怀,这么抱着也当真是难为她。 呢呢嘟着嘴十分的不开心,她特别讨厌霍霆这么一本正经的对她说话,嘴角向下一撇,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巫阮阮刚刚还有点心疼呢呢被说,她这么小哪里懂得那么多,可呢呢这小巴掌轮的她啼笑皆非,呢呢还很赌气的鼓着腮帮,抱着肩膀,憋了好半天,指着霍霆说: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塞回你妈妈肚子里! 霍霆蹙了蹙眉,看了阮阮一眼,在呢呢的手背上打了一巴掌,“再学于笑说话你不要吃饭了!” 呢呢眨了眨眼一头扎在他的肩膀上,小胳膊腿不住的来回踢,不管是他的胸口还是脸,不管不顾的耍起来。 阮阮“啪”的一巴掌打在霍霆的手背上,学着他的样子厉声说,“你再打她你也不要吃饭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不是于笑先在生气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她会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吗?屠夫的儿子会杀猪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于笑!”她顿了顿,“在于笑身边长大的小孩子会骂人耍泼也没什么不应该,你该管的不是呢呢,好好和于笑沟通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 这一巴掌倒是不疼,阮阮也没有使多大的力气,但还是挺清脆的。 霍霆抿了抿嘴没说话,他反而为阮阮愿意对他做这看似亲昵的动作而感到欣慰,同时也在心疼着。 心疼这亲昵的短暂,也心疼在他怀里不住耍赖的呢呢,她热乎乎的小脸蹭在他的脖颈,凉凉的眼泪落进他领口,他的小宝贝很难过,因为犯了错误挨说,还挨打,可除了她面包一样的小羽绒服蹭在他身上发出哗哗的声音,呢呢的哭,安静极了。 他多希望,哪一天他一生气给了呢呢一巴掌,她能震天彻地的哭出来,让他听听他的小宝贝,脆生生的喊爸爸,到底是怎样的。 呢呢突然老实下来,她满脸泪痕的转头看了看阮阮,拎着霍霆的手背将他的大掌拎到自己面前,翻过手背,胡乱的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霍霆是天生的白,阮阮那一下已将他的手背拍的微微发红。 呢呢捧着他的大手哈了口气,又吹了吹,心疼的揉了揉。 霍霆心里微微发热,“ 宝贝儿,爸爸不疼。” 呢呢扭头,看了阮阮好半天, 对着她的方向狠狠一挥手,瞪着她,说,别打我爸爸! 你快回家去吧! “呢呢!”霍霆看见她的口型,猛的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知所措的看向显然受到不小打击的阮阮,“她太任性了,阮阮,别多想。” 巫阮阮有些委屈,“你对呢呢说过我是坏女人?” “我不会对一个三岁的孩子去谈论她母亲的好坏,你是什么样的女人,只取决于她看到的,小孩子都是有一点点霸道,不想别人动她的东西,她只是在保护她依赖的人,并不是就说明她讨厌你,所以千万别想那些,阮阮。” 呢呢紧紧搂住霍霆脖颈的手臂,让阮阮无力辩驳,她宁可忍受霍霆对她的训斥,也不想忍受自己对她爸爸的指责。 爸爸,我要回家。 呢呢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 霍霆在她的背上拍拍,心疼的看向阮阮,“我带她回去,改天再来看你,开心一些好吗?安燃是个好男人,别轻易错过。” +————【春节小剧场】—————+ 呢呢:泥萌不要再说我拔拔!我拔拔草鸡爱我!泥萌再说我拔拔不是个东西!我就说泥萌不是个南北! 霍霆:呢呢,你现在怎么变的这么霸道?你像谁? 呢呢:像元宝! 霍霆:你是元宝生的吗?我和妈妈都没你霸道,你不可以再学于笑阿姨了,知道吗?她不是好鸟。 呢呢:好哒拔拔!我学你和麻麻!泥萌才是好鸟~O(∩_∩)O () 正文 166:我就要你的骨灰 Otai的总裁办公室,孟东站在霍霆的身后,遮去了半面落地窗外的天光,单手支着腰,眯着眼睛看霍霆手中的文件——遗嘱。 “霍先生,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直接签字了。”律师客气的提醒他,这一份十四页长的遗嘱,霍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阅读,看了将近两个小时,生怕有哪一个是错误。 孟东嫌他看得太慢,转身点了根烟,再低头的时候,身体猛然一僵,他劈手夺走霍霆手里的遗嘱,举在手里质问道,“这什么意思?” 霍霆坦然的向座椅深处靠去,优雅的一抬手,不怒自威道,“拿过来。” “拿你!”孟东看了一眼带着眼镜坐的中规中矩的律师,调整了语气,“我拿你个M!”他举着手里的遗嘱飞快的来回翻了几遍,公司与钱都是他的,他想怎么分配,他要高兴一把火点了孟东也管不着,只是最后这一项,他一字一顿认真的归纳道,“ 孟东,水云居154平房产一套,盛世莲香207平房产一套,盛世天香184平房产一套,编号977保险箱内4块金条三颗裸钻,美金……50万……”他捏着遗嘱的纸张哗啦啦作响,“你这是给立遗嘱还是给老子划嫁妆,我是你们家人么,我倒插门给你了怎么着,又是房子又是金条钻石美金,你哪儿那么土豪啊?” 孟东越想越来气,他一摆手,对律师说,“张律师你是不是热?你肯定热,我看出来你热了,你出去凉快凉快。” “……”律师点点头,“是是,这办公室光线真挺足,坐时间长了是有点热,我去走廊透透风,你们再商议一下。” 办公室只剩他们俩人的时候,孟东就像翻脸的驴一样,把蹄子猛的往桌子上一摔,“ 这什么玩意啊?你吓死老子啊?晚节不保啊?娶我怎么着?” 霍霆伸手打算把遗嘱拿回来签上字,却被孟东用手掌牢牢按住,“早你怎么没说你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藏了这么多钱呢!你有做假账套现的功夫卖了这些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霍霆的手指忽地一颤,撕掉了半边纸,他脸色白的极度不好看,眉头几不可察的蹙起,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真以为我在这Otai整天干的事就是帮你这个宴会喝喝酒拉拉关系,去那个地方打打牌拉拉关系,东奔西走的就剩喝酒了吗?你是总裁一声令下,枪打东边我不往西边走,但这不代表我没长脑子!我很认真的在学习怎么能当好这个副总了,所有能不让你操心的事我都努力的尝试去做了!”他手指在文件上狠狠戳了一把,“包括财务!别欺负老子初中文化看不懂账本!” 霍霆波澜不惊的看着他,半天才说,“你这么说,我真安慰,我还以为当初我给你交了学费你根本就没进过学校大门,好歹你自己还承认你上进过初中校园门。” “这是问题的重点吗?” “问题的重点是,你按着我的遗嘱了,”他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孟东,“我、的、遗、嘱。” “你的你的,不是我的,谁和你争这玩意!”他抬手一把撕掉了最后一页给自己划分的遗产项目,将剩余的扔回他怀里,“老子用你留这没用,盛世集团是老子爹的,水云居是老子哥的,老子用你留!金条钻石谁没有啊!钱谁没见过啊!” “你见过是你的,我留给你的是我留的,这两者中间有什么冲突?” 孟东很激动在空中挥出手指,嘴都张开了,愣是没想到该如何反驳,气愤的拉了一把自己的领带,把夹着半天的烟头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霍霆半开着玩笑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嫌少,我可以再给你加一套丽水湾的复式,本来是留给江夜的,现在想想不给他也行,于家人不会看着他们的外孙子因为没有房子娶不到老婆,不如给你。” “滚!” 孟东当然不是嫌弃霍霆给他的东西少,他和霍霆是什么关系呢,往好听了说情同手足,往难听了说,他是霍霆花钱雇来的,虽然这雇佣时间颇长,但是霍霆给他的一切远远超于他所付出的东西。孟东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虽然少年时颇为坎坷,但半辈子不曾手短过,富可敌国的日子他并不想要,只要吃得饱,吃的好。 说到底,他气的是霍霆宁可冒着做经济犯的危险把自己最后的时光断送在监狱里,也不想动他这些到了手,已经做好了准备留给他爱的人们的财产。 他还以为,霍霆是因为当真没有钱,才会在账面上动这么大的手脚从而融资来启动黑色家电的项目。 原来,是霍霆拼了。 霍霆整理好残破的几页纸,眼里很难得露出一份憔悴。 确认遗嘱并不是件无上愉快的事情,“我总得给你留下点什么,你现在有没有孟家的继承权已经很难说,况且就算你有继承权,你爸还身强力壮需要你继承吗?没有继承财产的那些年你要喝风吗?” “我这么大人能饿死吗!”他不悦的顶撞回去。 霍霆“啪”的一声把手中万宝龙的签字笔摔到宽大的棕色办公桌上,“你以为没有我你现在还能活着吗!没有我霍霆你孟东不是早早饿死就是让人砍死在哪个巷子里!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一个不要脸不要命不要钱四六不顾的人没有我能好好的活到死!” “你能不能!”孟东让他说的眼眶一热,特别不服气的拧着眉头瞪着他,话还没等说完,就先哽咽成了断句,“别他妈的,好像明天就要死了……”他低头抹了一把脸,无限委屈的嘟囔了一句,“你要不放心我们,你就多活几年……” “下不了手术台呢?”霍霆突然反问。 孟东愣住了。 霍霆的手术时间,再一次被提前。 缄默保持许久,久到孟东忽然想起门外还有个律师,有可能冻死在他们通风良好的走廊里,才无言的在自己西裤上蹭掉手心的汗,把人叫了进来,将iMac转向律师,键盘也推到了律师面前,最后一页团成了团的遗嘱摊开,“这些重新分到巫阮阮名下,这里,骨灰,”他吸了吸鼻子,“由孟东保管……” 律师抬头看向霍霆,没有得到任何示意,也不敢断然更改。 “我就要这一样,你要真想给我留点什么,我就要这个。”孟东也看向霍霆,等待他点头。 霍霆想了几秒,不容置喙的拍板道,“骨灰……要房子骨灰就是你的,不要房子,什么你都没有,我碑前连你一朵白花都不允许出现。”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孟东妥协。 他们两人云淡风轻的讨论着遗产和骨灰,律师在一旁稍微有那么一点不淡定了,这霍霆看起来并非将死之人,年纪轻轻就先立下遗嘱,还没见过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的人。 可事到如今,也就只有霍霆和孟东两个人尚算云淡风轻,很多人已经开始变得不淡定,当然不是因为无人知晓的这份遗嘱,而是因为那个从来不受亲爹待见的霍江夜。 保温箱里躺着的小江夜不问世事,外面却为他炸开了锅。 先是霍老太太不满霍霆对这小孩和于笑不管不问,后升级到于家人因为有了真正的砝码而全体举旗抗议霍霆这种‘种地不收地’的不负责任行为。 于笑住院,霍老太太陪护,娘俩在医院把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上到医生下到护士没有人不嫌弃这个矫情的老太太和富家少奶奶。 开始两天霍老太太要留呢呢在她身边睡觉,霍霆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突然有一天,呢呢在他怀里睡觉的时候突然坐了起来,睡眼朦胧还未等张开,就慌张的摆手摇头,他才觉得呢呢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孟东的房子够大,房间够多,霍霆就住在他的家里,不是他没有房子可住,是姚昱已经回来,他作得一手好菜,呢呢喜欢的不得了。 啼笑皆非的是,呢呢死活不住客房,她就要住最大的一间,孟东为了这他祖宗的小祖宗,带着姚昱睡进客房,还要时不时的防备着小姑娘半夜拎着小饭碗去敲他们的房门找姚昱要饭饭吃。 偌大的霍家,除了几个佣人,就只剩明亮的灯光和空荡的大房。 霍霆回来的时候,阿青正蹲在茶几旁给沙发做包养,见到霍霆的时候激动的起身,忘记蹲了太久腿部酸麻险些一个跟头摔在他面前,红着脸叫了一声“少爷!” 霍霆皱着眉头,未看她一眼,径直上了二楼。 床品换上了清新的草绿色,可他看上一眼,便觉得那很灼眼,要他扔掉这张床,他舍不得,这是阮阮睡了5年的东西,可是让他再躺上去,那也如同噩梦一样。 他拿好自己需要的东西,又到呢呢的房间里给她带了两身衣服,便要离开。 阿青不知所措扯着衣角站在楼梯口,“少爷……” 霍霆站在离她五六个台阶之上淡淡的看着她,“工钱不是给你结清了吗?” ————【正月小剧场】———— 孟东:老原啊,要不你别让霍霆死了,让我死吧,我受不了了,我都快得心脏病了,这样我真心不好过,你给我个爽快吧! 原城:你想怎么爽? 孟东:怎么爽都行,就是别再这么折磨我们了,大家都是妈生爹养的,这是干什么玩意啊?大正月的,我们过年大家也过年,你不如让我们欢乐两天啊…… 原城:说到正月,我突然有话说了,一直以来大家都嘲笑我踩不住节奏,我绝壁是史上最有节奏的作者,你们过年我们也过年,我这节奏基本就是同步了…… 孟东:懆你大爷,你能别转移话题吗? 原城:懆你大爷,话题不是你想唠,想唠就能唠,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孟东:你赢了。 原城:谢谢大家。 () 正文 167:姐夫,你屋里藏女人了 “少爷……” “别叫我少爷,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 阿青垂着头,“我来霍家九年了,有你和老夫人的地方才是我家,你让我回哪去?” 霍霆勾着嘴角嘲讽的笑了笑,“沈暮青,你父亲的收藏生意,做的怎么样?” 阿青猛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霍霆。 他笑着迈下最后几步楼梯,“书香门第的三小姐,在我这里默默无闻的做了9年的长工,我霍霆何德何能?” “少爷,我不是什么三小姐,我就是阿青,是霍家的长工,您现在辞了我,我只能流落街头了。” “那我留你做什么?还是你在幻想什么不切实际的过分要求,我容不下第二个于笑,你趁早断了这念想吧。” 要说霍霆有多讨厌阿青,并没有,相反,他很喜欢这个乖巧本分的小姑娘,只是那夜的事情让他有了不小的芥蒂,他确实无法忍受第二个于笑在他的家里出现。 从她来第一天,他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乡下姑娘,哪个乡下姑娘刷个盘子刷个碗都能摔得厨房叮当作响,显然从来都是没干过下人的活,可她修养良好,懂礼貌知分寸,霍老太太买回来的披肩,她一眼能看出刺绣的手法,他书房的几件明代字画她能说出一二,面对于笑的折腾,她虽服从无法反抗,但是从不表现出一个市井小妇人的背后嘴脸。 直到阿青的姑妈找上门来,他才知道她的身份。 要说霍霆不知道的,便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入了当初情窦初开的少女阿青的心,让她放弃大把青春时光死守在这里。 阿青并不笨,那天夜里如果她想反抗,有无数种方法,可她却选择了默然接受,他没有空余的时间再去想除了于笑以外的女人,还对着他打一样的算盘。 就算她曾经是单纯,可女人的嫉妒心是可怕,谁能料到未来的阿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毕竟在她心里,现在的她和曾经的她已经因为那一夜的关系变得彻底不同,从前她是他的佣人,现在她算他的女人。 对于无意冒犯了她的清白再将她赶走,霍霆也不是全无愧意,只是这内疚太浅薄,与一个嫉妒成性的女人所给他带来的烦恼相比,他更无力招架的是后者。 阿青跟着霍霆走了几步,想上前去拽他的衣角,可一想到霍霆会有的反应,又立刻收了手。 “少爷!” “别跟着我!”霍霆回头吼了她一句,“每个喜欢我的女人我都要留在身边吗?这现实吗?可能吗?” “我不是要留在你身边,”阿青满眼哀求的看着他,“我是要留在这个家里,你说过,我是你的家人,是你妹妹,所以你要赶我去哪儿?我不会成为第二个于笑,我要是那样的女人,我不会有耐心等这么久,我……”她脸色微微发红,“我是喜欢你,很多年,可我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我就在这里给你打扫房间,照顾呢呢和老夫人,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每个人都有**和野心,可是我懂,**多了,野心广了,就会变得不容易幸福了,少爷,我还想留在霍家当长工,现在过年了也不好招人来,家里总得有人照看,我还要赚钱,别人家的长工都没有我的工钱高,我哪都不想去。” 霍霆的视线落到那片埋下樱花种子的地方,土壤还是湿润的,显然呢呢不在,阿青也没有忘记给它浇水。 “你要留在这里?你能留多久?我一辈子都不看你一眼,你也愿意留在这里吗?我死了,你也愿意留在这里吗?” “呸呸呸!少爷,过年不说丧气话,你会大吉大利长命百岁的!” 霍霆淡然的微微一笑,“我昨天刚刚立过遗嘱,我就是快死了,不然我为什么会和巫阮阮离婚?你难道没听到,我喝多了还念念不忘的人只有她吗?” 阿青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没敢说话,倒吸了一大口冷气,不敢置信道,“少爷?” 他知道阿青是不会对别人提起半句他说的话,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命不久矣,这话你懂吗?我的财产你分不到一分,我的人,你也看不了多久,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阿青磕磕绊绊的话都快说不全,“少爷,我,你,你就是要赶我走,也不能说这样的话诅咒自己,命是你自己的,你怎么能不爱惜……” 霍霆目光冷清的扫了她一眼,大步离开,阿青突然大声喊道,“我不走!你就是……那个了,我也不走,这个家里不止有你是我的家人,老夫人也是我的家人,呢呢也是我的家人,没有你她们更需要我,你不在,我就代替你,照顾她们……” 霍霆顿了顿脚步,微微侧身,问,“ 你的话,可信吗?” “可信!我可以发誓,少爷,既然你知道我是沈家人,你一定也知道,我们姓沈的,从来言而有信,我父亲做一辈子生意,从他手里交易出去的藏品,不用验证也从未被怀疑过是赝品,这是做人的信誉,收藏家要讲究,佣人也一样要讲究,你,少爷你也要讲究,答应不让我走,就真不能再赶我离开了……” 霍霆沉默了许久,迈步至他的高贵宾利。 阿青觉得自己的话还未说完,她还想说,我留在这里,我可以陪你演戏,于小姐从此以后再也不会针对阮阮姐,她不欺负阮阮姐,你不就是能少伤心,我被欺负被折腾被打两巴掌,那能有多疼…… 霍霆坐在宾利的后座,宽敞的座椅里堆满了呢呢的玩偶,变得逼仄至极,只有他一人的位置,他抬手拎起两个半米高的蒙奇奇扔到前座,给自己腾出个宽敞的地方,叹着气靠进座椅里。 红绿灯交错时,一辆大众途锐从他身边缓缓开过进入右转弯车道,霍霆正了正身体,对司机命令道,“ 右转弯,跟住那辆途锐!” 在左转弯车道的宾利只能违规,在后面一片急刹车声中进入了右转弯车道。 途锐开进了盛世青莲的别墅区,霍霆在这里也有一套高层,很少来,所以也从未遇到过沈茂。 沈茂大概也没想到随着他进入小区的豪车会是霍霆的,当然他也没有想到,哪个想要跟踪他的人会用这么好的车当座驾。 在他眼里,那不过是这里的住户其一而已。 他刚刚带着童瞳度假回来,车子停在机场,已经落上一层浮灰,打开后备箱的时候童瞳还很嫌弃的退后一步,沈茂在她腰上拍了一把,让她先进去,他随后拖着一个40寸的旅行箱还有一个LV旅行袋跟着进了门。 沈茂是SI的总裁,童瞳是SI的总监,总裁在总监的腰上那般暧昧的摸了一把…… 坐在远处宾利之内的霍霆不禁皱了眉,前不久沈茂才和霍筱订婚,他人在医院可是还是送上的大礼,这婚还没结成,他就开始养起了人? 被他养着的人,还是骄傲的像只孔雀的童瞳。 还是,他想的太多了? 霍霆极有耐心的等待了近一个小时,也没见有人出来,他下了车,酒红色的皮鞋落在黝黑的柏油路面上,高贵至极。 这联排别墅没有庭院,他站在门外打量了一番,按响门铃。 片刻后,门被打开。 沈茂的腰间围着浴巾,湿着头发,一身未来得及擦干的水珠,眼里还满是惊讶,“霍霆?” 霍霆礼貌的笑笑,“姐夫。” 他这一声‘姐夫’,叫的沈茂不自在至极,沈茂皱了皱眉,给他让了进来,童瞳的黑色恨天高东一只西一只的甩在门口,霍霆故作玩笑的扫了一眼,“我姐在?” 沈茂没答话,随手比了比沙发,“坐。”他从茶几上摸起烟和火机,抽出一支递给霍霆。 “戒了。” “有毅力。”沈茂笑笑,给自己点了棵烟,“今天周三还这么有空?” “有一个好的副总,想有空不难,你不也很有空吗?这是,刚刚度假回来?正月都快过了。” 沈茂低笑一声,很显然,霍霆现在就是那所谓的‘善者不来,来者必剑拔弩张的大干’,他接过霍霆递过来的烟灰缸,弹掉烟灰,“你一路跟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拜个年这么简单吗?就算是拜年,也不该两手空空……” “我等我姐下来,和你们一起谈。”霍霆挑起嘴角,笑的满面春风。 “不是你姐。我房子里的女人不是霍筱,你还要谈什么?” “噢……”霍霆撇撇嘴,一副很遗憾的样子,“可惜我姐姐对你一往情深,听说我舅舅原本是很喜欢那个传媒小公子,还是我姐自己亲自选的人,还没等结婚,你就先把人辜负了,还让小舅子抓了个现行,老话说姐夫不讨好小舅子,那不就干等被穿小鞋吗?你这婚,是想结还是不想结了?” 沈茂温和的低声笑笑,看起来一派谦和,目光却异常笃定,“家里有你这么不好说话的小舅子,我还真不想结了这婚,不过,我和霍筱的婚事,是你动动嘴皮子还是我动动歪心思,就能取消的吗?不现实的事咱们就免去口舌,你来,肯定也不只是为了我房子里有女人这件事。” 霍霆收起脸上的笑意,恢复满目冷清,双腿交叠着靠进沙发里,“那我们,就谈谈霍朗。” ————————【正月小剧场】———————— 霍霆:你相信原城明显可以写出来两万吗? 沈茂:他吹牛逼。 霍霆: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不信。要说一万的话…… 沈茂:那也是吹牛逼。 霍霆:要是六千的话…… 原城:我吹牛逼,咋地吧! () 正文 【万更】168:你不说,我就亲你 在沈茂他们这个年纪的交际圈里,霍霆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任谁说到Otai,都要首屈一指,这个男人,有头脑,靠一场官司名扬万里,全中国的媒体免费为他做了一番头版头条。 但沈茂也不是傻子,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出身在他这种家庭的小孩,玩心重,出类拔萃的不少,真凭实干的很少。 如果说霍霆的聪明在于对生意上的蛛丝马迹都能分毫不差的敏感捕捉,那沈茂的聪明,就在于他混迹在各种场合里,专门看别人如何捕猎。 他走的路比霍霆多,见得面比霍霆广,他懂霍霆心里那一份因为年少有成的小小傲气,所以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就知道啊霍霆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那神眸里,分明带着一抹报复性。 沈茂吸了口烟,坦然道,“霍朗?有什么可谈?” “他是你的副总,你不远万里的将他请回中国,这事儿之于我而言比你金屋藏娇可谈的多了。” 这话说的不假,霍霆和自己的舅舅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次面,和霍筱也没有多亲近,按着家族荣辱观来讲,他是有些不待见沈茂现在的行为,但真要让他因为霍筱与沈茂这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感情关系而和沈茂起刺,他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沈茂是个人精,而且是个好脾气,但也是爷们,听到有人和他这样叫板,是忍不住要将回去一军,他随意的摊了摊手,随口道,“可能你们兄弟之间没什么感情,你不了解霍朗这人,他比你有脾气多了,不说万里千里,要是他自己不愿意,千金难买他一米的乐意,所以我请他是一方面,他愿意回来,那是另外一方面,懂吗?” 楼梯间传来懒散的脚步声,童瞳穿着大红色的睡袍,头发湿漉漉的从二楼下来,“谁来了?” 沈茂背对着楼梯,回过头看她一眼,“客人。” 霍霆挑着嘴角抬了抬手,“新年快乐,童瞳。” 这是沈茂很隐秘的一处住宅,有客人她就已经很意外,这客人是霍霆,她就更加意外了,“你来这做什么?这屋里你和哪样家电熟悉啊?” 霍霆不笑不怒,看看沈茂,淡漠的回答,“来看看我未来的姐夫,金屋里藏什么样的娇。” 沈茂将烟掐灭,起身走到童瞳身边,毫不避讳霍霆的存在,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在她的发梢轻轻搓了搓,亲昵的抵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宝贝儿你先上楼去,好吗?” 童瞳冷冷白了客厅里的男人一眼,扭头离开。 “你藏的娇不错,漂亮足够,就是差那么一点……人情味儿。”霍霆半开着玩笑说。 “有女人味儿就够了,人情味儿这东西这年头不靠谱,太有人情味儿,容易被人欺负。” 这对话含沙射影的让两个人都极不舒服,霍霆沉默了几秒,直接干脆的问道,“我只有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想问你。” “问。” “霍朗没回国之前,是不是就知道巫阮阮是我的妻子?” 沈茂皱着眉头挠了挠眉梢,面露难色的撇撇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毕竟我不是霍朗,我们虽然情同手足,可就算是手足,中间也隔着一条大腿的距离,我不可能对一个30几岁的成年人事无巨细的了解,你不如直接和他谈谈,前提是他如果愿意和你谈。” 沈茂这一番话的维护意味十足,霍霆听不到他想知道的答案,面色难看,“就算他以前不知道阮阮是我的妻子,那他们在一起的事情,你作为隔着一条大腿的手足总该早早知道,你故意不告诉霍朗阮阮到底是谁,是何居心?还是你已经告诉了他,还眼睁睁看着阮阮跳进他的圈套,你又是何居心?” “是你把巫阮阮一脚蹬了,现在来我家里装情圣,你呢?有何居心?还是你的居心根本就与巫阮阮无关,你在乎的只是二十几年前被你取代的小孩会不会回来从你手中夺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霍霆利落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纽扣,“我的家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原本属于他的,我的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怕?“夺回”这两个字,用的太不恰当,他若来,那只能叫——抢劫。” 沈茂不想与霍霆闹的太尴尬,无声温和的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准备送他离开,“别只说霍朗,没准是你想多了,你喜欢吃糖也许他觉得糖忒齁人呢?” “姐夫说的对,也可能是我狭隘了。”霍霆反手在他的手臂上拍一把,“其实——” 他在玄关处穿鞋的动作顿了顿,“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做一家人,不做仇人,你和我姐姐订了婚,结了婚,就是我姐夫,你要和你的手足一起,当强盗,弄不好,我们就成仇人了。”说完他微微一笑,伸出手,“ 过年了,姐夫不给个红包吗 ?” 沈茂笑着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将他送出门。 回到卧室,正巧看见童瞳已经吹干了头发,内衣穿到一半,他从身后将人搂进怀里,肌肤相贴,在她耳鬓轻轻厮磨着,“又不出门,穿衣服干什么,光着吧。” 童瞳二话没说,硬生生在他手臂上掐出一个紫印,疼的沈茂直咧嘴,“哎我宝贝儿,不能玩命掐,掐这么明显的地方我出去太没面子……” 童瞳猛的转身,在他脖子上抽了一巴掌,随即一把掐住他的下身, “你刚才不是很有面子吗?当着霍霆那个渣男的面子还把我撵走了?我给你的面子还不够大吗?我没一锅底把他拍出我家就是给你盆大的脸了!” 沈茂才不信她舍得把自己怎么着,他浅笑着向前挺了挺腰,不出几秒就迅速的在她手里起了反应,将她的海藻一样的卷发撩向耳后,“谢谢宝贝儿,我该怎么谢你?” “少嬉皮笑脸!”童瞳立着眼睛看他,手上用了把劲。 沈茂埋头在她鼻尖上咬了一口,托着她的臀部将她抱上床,顺势压到,“对待软硬不吃的女人,就得在床上办喽!” 他的吻格外炽烈,童瞳挣扎几分,最终妥协,伸手在床头摸索了半天,用力将他推开,“沈大叔……唔……等一下!” 沈茂喘着粗气恋恋不舍的在她睫毛上印上几个吻,“怎么了?” 童瞳用手里空荡荡的小木盒敲敲他的脑袋,“没有套了。” “这么快用完了?” “那你问谁呢?你上大街派发了吧,这么快用完了!” “那正好不用了,套子太贵,公司效益不好单买避·孕·套我都要入不敷出了……”他一把扯掉她的粉色内库,扔到床头,身上的浴巾被他连拉带扯迫不及待的拽掉,俨然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制,进入的一刻,他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和她教缠着拥吻。 “大叔,怀孕了怎么办?” “生!” —————— 天气渐暖,棉衣被一件件封装起来,橱窗里的春夏新装色彩缤纷,如同绽放的百花一样争奇斗艳。 可阮阮穿不了, 她的肚子已经愈发的圆润,安燃的一手好厨艺,半点家务不让她插手,她终于十分争气的长了8斤肉,上下身一匀称,也看不出来什么。 她在沿街咖啡厅的藤椅上,眯着眼睛满足的吃着午餐,安燃喝了一口咖啡,拧开自带的保温壶,倒了一杯柠檬水给她,眼看着阮阮送到嘴边的寿司米饭就即将漏掉一半,他飞快伸手一接,将掉在指缝一小团米粒放进自己嘴里,“不能倒着吃,倒着吃掉米。” “倒着吃好吃。” “嗯,吃吧吃吧。”安燃把自己寿司上的两片鳗鱼夹到她盘子里,“我晚上要加班,早上多做了饭放在冰箱里,你用微波炉叮一下就可以,你那外套我早上刚泡水里,你别洗了,等我回来吧,现在水凉。” “嗯嗯,你带钥匙了吗?不要敲门,我怕听不见。” “带了。不带我就睡外面。” 阮阮弯着眼睛笑起来,“早上记得敲门回来做蛋包饭。” “吃货。”安燃笑笑。 阮阮的头发又长出一截,安燃现在就在洗化公司上班,他选了套植物成分稍高一些的冷烫精,在家给阮阮的发尾弄了几个小弯,虽然师傅的手法不怎么样,但模特很是争气,阮阮的那软绵绵的发质烫出来很漂亮,安燃笑她,“好看是好看,特别想韩剧里走出来的小姑娘,你能把肚子收收么?你确定里面怀的是一个吗?看起来怎么这么大……” 阮阮当时也笑了,说,“我是大妈。” 午餐结束,他把剩下的小半壶柠檬水挂在她的手腕上,“走吧,我回公司了。” “嗯嗯。”阮阮吃掉最后一个他递过来的红枣,和他挥了挥手,等安燃和她一同走过斑马线,然后例行每日一次的分道扬镳。 霍霆双手插着口袋,从街角的远处慢慢跟着阮阮和人群一起走过十字路口。 风轻轻拂过她的栗色的短发,然后穿过他的针织开衫,只要走过阮阮走的路,连沿途的风,都是她的味道。 这样的波澜不惊温婉恬静的阮阮很好,至少她的生活很平和安静,人就这一辈子,哪来那么多的惊涛骇浪需要磨砺,好人就该一生平安,就该风平浪静。 如果阮阮过的够好,他不介意自己过的够糟。 孟东的电话打进来,他站在路边接起,“嗯。” “吃饭啊祖宗啊!饿死了就等你呢,你那光合作用的把人也都当光合作用吗?” 阮阮的背影已经消失,他默默转身,“知道了,你和SI预约一下吧,下午我们来谈谈这次的广告案。” “这事儿哪用得着总裁亲自谈啊?”孟东合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扔,长腿甩在办公桌上。 “总裁应该干什么?” “总裁啊,打打高尔夫球,泡泡妞,看看孩子,喂喂闺女喂喂鸡,诸如此类的惬意的生活呗……” “贫。”他言简意赅的总结道,挂了电话,朝自己公司的方向走去。 孟东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这公司那么多事需要他来亲力亲为,如果每一样都要他去做,他花钱请的都是一群祖宗吗?可让他坦然的去打高尔夫球,把整日的时光付诸给呢呢和元宝,他恐怕会把自己逼的急疯掉。 他吃饭的时候满心想的,都是阮阮坐在阳光下吃饭的身影,突然说了一句,“我也想吃寿司。” “嗯?嗯……”孟东立即放下筷子,“我让助理去买。” 当精致的寿司放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又不动筷子了,“你知道怎么吃不掉米吗?” 孟东抓起一个,囫囵个的塞进嘴里,含糊道,“这么吃,不掉米。” 大概是孟东这模样太像他小时候刚刚被自己从外面领回来的那时候,见着热饭就像见着爹妈一样,所以霍霆很开怀的笑起来,甚至露出整排洁白的牙齿。 孟东也跟着傻笑了两声,“要不再给你演示一个?” 他又抓一个,塞进嘴里,“不掉米噢亲。” 霍霆拇指在下颏顶着,大笑出声,他夹起寿司上的北极贝,在自己的食碟里沾了沾,送到孟东嘴边。 孟东那张·万年不变的厚脸皮以光速火红起来,他捂着嘴紧忙咽下嘴里的东西,好悬没把自己噎着,他愣愣的看着霍霆伸过来的筷子,有那么一瞬间很想仰天长啸:“老天爷你他妈的开眼啊!什么叫做守得云开见月明见月明啊!就是我孟东啊!”他湿润着眼眶,张开嘴,突然又闭上,吸了吸鼻子,没出息的说,“等会,我平静一下,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激动过,霍霆,我……” “嗯——”霍霆又往前伸了伸手,贝肉的尖角抵在孟东的嘴唇上,“婆婆妈妈的,你小娘们儿啊?吃不吃……” 孟东一听这是要返回的意思,一口咬住,幸好筷子质量折中,再好点牙崩了,再差点,筷子折了。 霍霆难得对他温柔,笑着问,“好吃吗?” 孟东点点头,正准备报以娇羞的笑容,脸色骤然一变,猛的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泪流满面的好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妈,捂着嘴直接跪在了地上。 霍霆笑的前仰后合,站起来弯着腰看他,“爱卿平身。” “我懆你大爷的亲姑妈啊……”好半天后他缓了过来,抬头骂了一句,“好笑吗?” “哈哈哈哈……”霍霆干脆连筷子都扔桌子上了,专心致志的靠在沙发里捂着肚子笑。 孟东趴回椅子上,抽了两张纸捂在脸上,“老子恳请你,以后不要再干这么幼稚的事儿,你再这样,就不要总是倚老卖老的对我说教了,我不打算再听你这幼稚鬼讲课了!” 霍霆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恼羞成怒了吧,你小时候就这样,炸药一样,一点就着,现在稍微好点了,但也是发潮的炸药,火候够了,一样着,谁让你吃的?辣你不会吐出来?” 他气愤的掀掉脸上的纸巾,瞪着他,“你懂个屁!那是你喂的老子才吃的,别人喂的金条老子都不张嘴,你喂的屎我也吃,管得着么你!” “你恶不恶心?” “怎么不恶心死你……” 霍霆笑够了,不理会他,慢条斯理的吃起自己的寿司,他眯着眼睛看着已经一口不动的孟东,缓声道,“德国,你就别去了。” “啊?我不去你让呢呢在手术室看着你开刀啊?”他端起霍霆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不解的看着他。 “我带阿青去,她能照顾呢呢。” “少放屁,为啥阿青都能去,我不能,我胸平他们还拒签怎么着?” “你得留在公司,等着我回来。” 孟东不说话了,他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和霍霆一起去做这手术,就是因为他怕霍霆再也回不来。 “我会回来,你在这一定能等到我,你留在这还要帮我管理公司,帮我照顾我的家里,还有看着阮阮别再出什么乱子。” 孟东满目不屑,“我不。”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霍霆觉得,他一定会回来,他还放不下阮阮,还没看到属于他的东西都平平安安,还没见过他的喃喃,他还要再一次见证Otai的巅峰,所以,他一定能平安归来。 孟东歪着身子坐在椅子里,手指一下下敲在扶手上,想了又想,内心一再措辞,还是没有想到更合适的问法,只好直白的问,“那你,要是回不来呢?我就等着医院给我打电话,去领你的遗……吗?” 霍霆一派轻松的泰然自若道,“要是我真没那么好命,睁不开眼睛了,那也是注定的事儿,我的遗嘱就此可以生效,呢呢不要再回中国,然后告诉我妈我在国外出了意外,把她从中国带走,那些钱足够她们一生无忧,你还得替我告诉阮阮,我给她的一切全来自于我的内疚而不是爱情,她接受遗产的代价只有一则,就是永远不再与霍朗有瓜葛。” “嗯……我呢?我咋办?跟着你去西天取经啊?” “那怎么行,你还要给我看骨灰,骨灰给你,你找个深山老林,抱着骨灰盒隐姓埋名吧……” “……” 霍霆在休息室换掉针织衫,套上一件深紫色的西服,衬得皮肤瓷白至极,“SI那边是霍朗接待吧?” “嗯,霍朗,还有设计总监韩什么,韩梅梅韩裴裴什么的,韩梅梅&李雷……”孟东说完自己乐了两声,他的文化程度也就停留在韩梅梅和李雷了。 这是霍霆第一次进入SI,在此之前他从未来过。 两个漂亮的前台姑娘见到他的时候明显愣一愣,她们总监,这是漂白了吗? 巫阮阮一边仔细的在校对着稿件上的英文字母,一面贴着墙根从市场部匆匆忙忙往回走,不抬头,也看不到迎面走来了谁。 霍霆嘴角挑着微笑的弧度,看着阮阮圆滚滚的样子,脸蛋也胖了一点,喜欢的不得了。 设计部的大门突然打开,韩总监厉声教训道,“巫阮阮!速度速度!” “诶诶!马上!”她一手拿稿子一手抱着肚子准备小跑两步,霍霆拧起眉头,挡住她的去路,因为惯性,她的肚子还撞在了霍霆的身上,把她吓了一跳,向后弹了好几步,“嗯?你怎么在这?” “你肚子都多大了,你还敢跑?”他按住她的肩膀,小声叮嘱道。 孟东和阮阮点了点头,拍拍霍霆的肩膀,“我先和前台过去。” “你等一下,我先送文件!”她绕开霍霆就要往设计部赶,霍霆拉住她的手臂,拿过她手里的几张稿件,大步迈向设计部,正好迎上了再次冲出来的韩总监,设计稿直摔向她的脸,在鼻尖外一公分生生刹住闸,迅猛的动作甚至带起一阵微风让她两鬓的发丝微微煽动着。 韩总监被迎面拍上稿子,以为巫阮阮这是造反,气愤的一把拍走他的手,随即一怔,“你哪位?” 这种兄弟之间的相似度,任谁第一次看见都会不由的发愣。 霍霆没有回她的话, 很有耐心的将稿子放回她的面前,“你要的东西。” 韩总监将信将疑的接过设计稿,看到确实是自己所要,立即气愤的一扭头瞪向正慢悠悠朝设计部走来的巫阮阮,“巫阮阮!你什么工作态度?” 阮阮立即打起精神,捧着肚子加快脚步,“总监,我……” 霍霆伸出手指,对阮阮在空中做出一个警告的动作,让她放慢速度,眼角眉梢尽是冷淡,不客气的对面前的女人质问道,“你着急要的东西,到底是稿子,还是她的工作态度?拿到了设计稿你还有空闲的时间在这里数落她的工作态度,你是在故意为难一个孕妇吗?” 韩总监单脚点地,双手一掐腰,不客气将长发向一边甩去,“家属吗?这里是工作的地方,要工作就要工作的态度,你有空闲的时间来我这里指着她上司的工作方法,不如多赚点钱,让你老婆安安生生在家生孩子。” 阮阮尴尬的拽了拽霍霆的衣袖,“你干什么呢?”然后朝韩总监笑笑,“总监咱们先处理稿子吧,客户还在等着。” 霍霆闭上了嘴,可是韩总监却没轻易放过她,“早知道客户着急要的东西你中午还有心情去吃一个小时的饭,现在想起提醒我着急了吗?我今天就要是要和你谈谈工作的态度,全公司不是只有你一个孕妇,只有你的家属会三天两头上门闹事吗?上次抢了别人老公弄出掌掴门,这次又弄来谁家表哥表叔,你以为这里是小学幼儿园, 在班级摔个跟头家长还要老找老师的麻烦吗?” 掌掴门?霍霆疑惑的看向阮阮,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来她工作的地方闹过事,因为想她的工作上没有任何来自他的压力,他从来没有来过SI,私底下也没有交代过沈茂做任何的特殊照顾,只是他的这种着想竟然也成了一种疏忽。 “阮阮,什么是掌掴门?” 巫阮阮为难的看了一眼两人,“总监,设计稿……” 霍霆一把夺走韩总监手里的设计稿,追问道,“到底什么是掌掴门,你被谁打过?” 韩总监看这男人竟然抢走她手里的东西,当即翻脸,“这位家属麻烦你和我们员工的私人问题不要影响到我们的工作好吗?把设计稿还给我!” 巫阮阮推了推霍霆,从他手里抽出稿件重新递到韩总监的手上。 “以后无关人等尽量少往公司领。 就算电影明星是你们家亲戚,工作也该有工作的样子。”说完,她转身没入设计部。 “她是只针对你一人这样吗?”霍霆眼里闪烁着心疼的微光,问道。 阮阮摇摇头,笑的有些尴尬,“那倒没有,她性格就是这样子,对大家都差不多的。” “你没说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上班不就这样子嘛,你的秘书也肯定觉得你是个不好相处的上司,”她一脸的无所谓,韩总监这一点小小的火爆脾气大概所有设计部的人都司空见惯,“你和孟东一起来这边,是谈工作吗?还是……”找来和霍朗决斗?后半句她没问出口,但霍霆应该明白她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工作。”他垂下视线,阮阮被包裹在黑色打蒂裤下的小腿明显有些浮肿,不像她这么纤细的人的肢体一样,大着肚子整日坐在办公室,还要走来走去,没个时间躺下休息,不肿都出奇,“阮阮,月份这么大了,可以不上班了。” 巫阮阮笑笑,眸光清清浅浅的映在她柠檬黄的娃娃衫上,整个人都闪亮起来,她无心道,“ 我不上班,你养我啊!” 霍霆的心一下子就融化掉了,他抬手在阮阮的耳朵尖上捏了捏,温柔的快滴出水来,“ 养呗……” 他的小动作让阮阮不禁脸红,紧忙侧脸躲开,“我口误,我的意思是说现在还不影响工作,当然要上班。 ” 霍霆失落的收回手,“那你走路能慢点吗?不要动不动就像捧着肚子要起飞一样,这很危险。” 阮阮捧着肚子张了张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噎了回去,她是不想反反复复提过去的事情,可是她也忍不住想去提醒霍霆,我这辈子最危险的事情,就是在你身边所经历的一切,纵使你现在有千百万般耐心与温柔,也无法让我忘怀你当初是怎么样绝情想要置我的宝宝于死地,现在才来担心她的安慰,已经晚到不能再晚了。 霍霆知道她想说什么,亦是没有让她说下去的打算,他没办法和阮阮解释,他当初为什么那么不想她剩下喃喃,也更没办法告诉她,他现在,比原来更不舍更无奈,那时孩子还小,可以忍忍心,现在的小孩,拿出来就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可以哭可以笑,他心也是肉长的,这是他的小孩,他断然也舍不得,他也舍不得阮阮在这个月份,因为一时疏忽出了什么闪失,他会更加心疼。 他有一个宝宝,所以他懂得,孩子越大,越不舍得离开的道理。 “现在它才是你最重要的,不是吗?工作可以,但是要千万小心,懂不懂?” “知道。”阮阮点点头,耳侧的发卷在脸上颤了颤,“那你快去工作吧。” “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被谁掌掴了。”霍霆不依不饶道。 阮阮不服气的一挺肚子,霍霆退了小半步,惊讶的看着她,“别用肚子顶我。” “那用脑袋顶你吗?”她学着韩总监那副霸气的样子一甩头,却十分的可爱滑稽,“谁说我一定是被打的那个,我就不能是打人的那个吗?我现在,武艺高强到你意想不到!” 霍霆抿着薄唇低头轻笑两声,他宁可相信他们家呢呢会把人揍了也不相信他的阮阮会给人大耳光,还是在公司这种公共的场合里,没有人保护的时候,她只能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你说不说?”霍霆捏了她耳垂一下。 阮阮一巴掌拍开,“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别动手动脚,我喊非礼了。” “那你喊吧。”他又抬手捏了一下。 阮阮气的脸都红起来,“不说不说,就不说。” “你不说,我就亲你。”他按住阮阮的肩膀将她抵在侧面的墙上,牢牢的桎梏住,微微弓着身体,作势就要吻下去。 阮阮迅速偏开的脸,被他捏着下巴强行扳正,“要亲了。” “缩缩缩,我缩……”她的嘴被霍霆捏的嘟起来,淡淡的鲜红,晶莹水润,他睫毛微微颤了颤,飞快的亲了一口,然后将人松开。 阮阮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紧忙手心手背的来回擦自己的嘴,脸都快被自己戳变了形,还四顾的看看周围有没有同事经过,她窘红着脸,质问道,“我都说了告诉你,你怎么还亲!过分……” “那你说吧,是于笑吗?” “……” “你不说,我舌吻……” 阮阮紧张的捂住嘴巴,“你都说出来了还问什么问……” “她来公司,打了你,是吗?” 阮阮点头,脸颊处的卷发太可爱了,让他忍不住用手勾了一下,“好久了,还是刚离婚那会,反正都是误会,算了吧,她刚刚才生了小孩,你不要提这些了,免得影响心情。” “嗯,我不会提。”他记得,阮阮说她从小就没挨过打,因为她没有母亲,父亲对她格外的宠爱,可是嫁了自己,什么样的罪都遭过了,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脸面站在岳丈的坟前了,“有什么好提的,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阮阮的心里微微的酸涩了一下,旧爱再好,也抵不过新欢,在霍霆的心里,于笑才是更值得维护的那个女人,她说这一番话,是多余的,不用她做任何交代,霍霆也不会为了她去难为于笑,她已经亲自验证了无数次,他对于笑是如何的袒护。 “过去那么久了,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阮阮释怀的笑笑,拂了一把肚子上的衣服,眨着眼看他,“我早说有什么用啊? 幸好让你知道的晚,要是早两个月让你知道,你不是回家给你老婆叫好,就是和她一起扇我巴掌,我可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欠揍,也不找揍。”她推着霍霆的手臂往前走,“你要去哪里快去吧,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做,不然晚上又要加班了,走吧走吧。” “不许加班!”他再次强调。 “你管……”她一摆手,挺着圆滚滚个肚子头也不回的进了设计部。 前台小姐再次出来迎他,霍霆跟随她进了会客室,只是另外的主角,还没到场。 孟东是个刺头,到哪都不省心,“美女,我不喝咖啡,你们总裁没有个功夫茶具什么的,给我弄一壶大红袍,解解暑。” 霍霆斜着眼看他,春寒料峭的时候他要解什么署。 前台的漂亮姑娘本来见着两个这样英俊的男人就有些羞答答的,孟东多和她说两句话,脸红的不成样子,智商也直接接了地气,“大红袍?没有。” “那普洱吧,养养胃。” 霍霆端起面前的咖啡静静的喝了一小口,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对不起先生,普洱也没有。” “铁观音。” “先生,我们公司……就没有茶叶。” 孟东啧了一声,心想你是看老子长的英俊在这调戏老子么,就为了多让我和你说几句话怎么着,什么都没有不直接说没茶叶,他一摆手,“热水!” 小姑娘跑出去给他端了一杯热水,他挥挥手,“烫了。” 小姑娘又给他换了一杯温的,他还是挥手,“凉了。” “谢谢你,他不渴,你工作去吧。”霍霆对着被折腾的焦头烂额的小姑娘说了抱歉。 没等小姑娘点头说好,孟东眼睛一立,“你怎么知道我不渴?我渴!我中午吃齁着了,我渴死了!” “我说你不渴,你渴也不渴。”他不怒自威的肯定道,对前台小姐微笑,“谢谢。” “不客气,要不我再给您倒一杯不冷不热的吧?” 霍霆的笑容僵了僵,还真有人,是欠虐型的。 韩总监抱着一摞案例匆匆忙忙的赶来,进门先连说两声抱歉,“不好意思,通知的太紧急了,我刚才在整理案例……”她话说一半突然就断了,巫阮阮那个长的像她们副总的亲戚,是沈总交代的重要客户?是Otai的总裁? 于是,刚刚任她发福发威的内敛男人,是她的客户! 她尴尬的笑了两声,主动对霍霆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设计总监韩裴裴。” 霍霆礼貌的站起来,却不与她握手,只是简单将手掌按在自己的西装一粒扣上,稍稍勾了勾唇角,凉声道,“你好,我是Otai电子的负责人,我姓霍,叫我霍霆就可以。” 韩总监整个人呈现一种极其痴呆的状态,孟东在一边看着差点笑出来。 “啊,你好,霍总,你和我们霍总……” “亲兄弟。” 韩裴裴恨不得啪啪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只能尴尬的赔笑,“太不好意思了,我刚才还以为你是我们设计助理的家属,弄得怪乌龙的,您别介意。” “我不介意。”霍霆的笑意加深了几许,“可以理解你的管理方式比较特别,但是,出于私人的情面,我还是希望你对我妻子稍微宽容一点,毕竟她有孕在身。” 孟东撇过脸,真不忍心看这妆容精致的女强人脸色和抹了锅底灰一样。 “我会的……一定。” “谢谢。” 孟东正色,礼貌的伸出右手,“你好,我是Otai的副总孟东,巫阮阮的小叔伯,我也出于私人的情面,恳请你对我们阮阮手下留情,毕竟还怀着我的小侄女,她有不足的地方您得多多指教,要是教了也不足,那就放弃治疗,您多多海涵。” “这话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其实挺器重巫阮阮的,一直在想提拔她……”韩裴裴继续赔着笑。 “那你得加点速了,韩总监,提了好几年了,还在做设计助理,我家阮阮,好像没那么像扶不起的阿斗。”霍霆优雅的落座,一边喝着咖啡,笑着调侃道。 “其实阮阮挺有灵气的。”她赞美道。 “是吗?”霍霆拉过桌面上的一叠案例,随意找了几本翻看着,文件夹上都署着设计师的名,可是没有阮阮的设计案例,只有两张签了她名字的插画,他又打开韩裴裴自己的设计案例,手指在稿子上点了点,“很明显,你手绘的基本功不如我老婆啊?”他抬头,眼里含着笑。 “……我们画风稍微有些区别,阮阮更擅长色彩的调用,我是学展示设计出身的,空间感更好一些。” 霍霆将属于她那份设计稿的文件夹推出去,“就先从你这里,排除,我们需要的不是展示设计精英,我只要平面设计达到极致,作为一名设计师,色彩感觉是第一要素,你的线条稿做的再漂亮,也是苍白的,如果色彩感觉突出,单凭色块搭配,就足以做出让人炫目的东西。” 韩裴裴的脸色有些挂不住,“霍总说的有道理,从我们专业角度出发……” “谈专业的话,没准我们会成为朋友,我7岁开始学习美术,大学读的专业是建筑艺术设计,我个人觉得,从你们视觉传达这个专业的角度来看,首先是服务眼球,不是服务学术。我的意见可能专断了一些,希望你不要介意。” () 正文 169:两个霍总 落地窗前,霍朗一边听着电话里客户的种种抱怨,一边仰头将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茶几上的早餐旁边放着午餐,外卖的包装袋还保持着原封不动,挂断电话,他坐回办公座椅里,以光速回复了一封邮件,接过童晏维递过来的合同文件快速的扫了一眼,“他们到了吗?” “到,到了。” 霍朗“嗯”了一声,“公事公办,别把你的个人情绪带入到工作里。” 晏维点了下头,替他打开办公室大门,扭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食盒,霍朗又是一天没吃。 从年假结束以后,他的工作餐便是早餐午餐捏在一块当摆设,然后晚餐就是凉透的午餐,宵夜则是那被遗忘的干巴巴的早餐。 连续很多天,加班到凌晨,早上童晏维来的时候,便发现他不是倒在沙发上,就是倒在里间的休息室床上。知道他和阮阮分手,童晏维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揍他,励志要打到他妈认不出来,但是三番两次的,看见他挂着黑眼圈从沙发爬起来接电话,趴在电脑上回复邮件,去见客户的路上在车上倒头就睡,他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且不论晏维与阮阮的感情如何,霍朗这人,是真心不错。 他试图问过霍朗,为什么和阮阮分手,是闹别扭,还是真的分开。 霍朗的答案是,分手了,但还是值得合作的好同事。至于分手的原因,他说,是他反悔了,他们并不适合在一起。末了,他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问晏维,你准备打我吗?我不担保我不会还手,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今天任你发泄,能不能打过我就是你的问题,如果你不准备对我动手,那以后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让晏维取消暴揍霍朗这一想法的,不是他这潇洒不羁的对白,而是他看的出来,霍朗的身上并没有那所谓解决掉一份不需要的感情后所带来的轻松和愉快。 他比阮阮要糟糕。 至少阮阮没胃口的时候,还会为了喃喃而拼命努力的好好吃饭。 或许他看起来是因为情绪不高涨而没有食欲,可也就只有童晏维知道,他也不是不饿,实在很饿的时候,他会叼上一块面包或者干掉一杯牛奶,他只是很忙,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不见了。 他接过晏维递过来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推开了会客室的大门。 霍朗穿着修身的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裤,钛灰色的金属拉丝镜框更衬得他贵气沉稳几分,声音里饱含着一贯的华丽,“你好,我是SI的市场总监,叫我霍朗就可以。”他礼貌的微笑伸出手,与霍霆孟东一一握过。 韩裴裴目光在这两兄弟面前来回审视着,看起来确实正如霍霆所说,是亲兄弟,可是这种陌生的态度,更像两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兄弟。 所有的程序都如同面对一位正常的客户,霍霆在他眼里完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没有给对方留一分钟闲话家常的时间,他迅速的切入主题。 孟东很认真的一条条审视合同还有他介绍的案例,霍霆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霍朗看,那眼里要是带着刀子,霍朗现在早已千疮百孔。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自己指定设计师或由韩总监安排。”他手指在霍霆面前的几本文件上点了点,“平面组的几位资深设计师作品,都在这里。” 霍霆直接抽出那本有阮阮插画的白色文件夹,目的直奔最后一页,“就这个。” “这是阿宽的作品。”霍朗转头看向童晏维,“去设计部通知阿宽来一下,和客户当面沟通一下想法。” “我要这张插画的作者。”霍霆更正道。 “霍先生,这张画是设计助理画的,如果你们的设计要求里涉及到插画类她会参与设计,除此之外她不具备独立完成‘Otai‘这种大项目的设计。” 这话一出口,愣住的不仅仅是韩总监一个人,连童晏维也讶然了。 霍朗上任的第一个星期,干得第一件不合规矩的事情,就是让那个不具备独立完成设计作品资质的巫阮阮独立完成了一个大项目,虽然最后的泄稿乌龙闹得沸沸扬扬,可也就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被霍朗压制下来,现在霍朗,竟然硬生生的为巫阮阮推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如果她能独立完成Otai的黑色家电系列,便再也没有理由只给她做一个小小设计助理。 霍霆点点头,“噢……设计助理,意思是,不合规矩,是吗?” “对。” 霍霆合上文件夹,遗憾的笑笑,“原来在SI内部的乱了规矩要比流失客户更重要,我们可能需要几天时间来考虑一下,是不是该和一间不以服务客户为首要任务的公司合作。” 霍朗突然沉默,目光突然变得冷峻起来, 直视着嘴角微微挑起的霍霆,他吸了口气,冷静了几秒,对童晏维说,“换设计师,通知巫阮阮。” 天上,再一次掉了一个巨大的糖心馅饼从阮阮的脑瓜门砸穿,直接套在她的脖子上挂在了她的嘴边。童晏维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她稀里糊涂云里雾里的进了市场部的会客室,站在门口尴尬至极,轻声叫道,“霍总……” 霍朗和霍霆同时看向她,前者冷漠疏离,后者温润如玉。 霍霆的笑容慢慢散开,他翻开合同最后两页,递出随身携带的签字笔,“阮阮,签字。” 童晏维在背后推了她一下,她才低着头走到霍朗身边,“ 霍总,这个要我签吗?” 霍朗的视线落在合同上,沉默了几秒,“对,你签,是霍先生指明要你来做。”他稍微顿了顿,看阮阮接过了霍霆手里的签字笔,淡声道,“霍先生对你寄予厚望,你要全力以赴,需要协助的地方可以和韩总监沟通。” “好。”阮阮应声点头,在设计师一栏下,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合同和笔一起推回给霍霆,自己却没和霍朗有过半分视线上的交流。 这一切全部看在霍霆的眼里,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挑了挑,胜利者一般的看向霍朗,却也只换来对方的一抹无视和淡然。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Otai也有规矩,”霍霆修长的手指落在纸面,将合同拉到自己的面前,白金笔尖刚刚落在纸面,又迅速的抬起,“我们公司也从来没有和一个头衔为助理的小设计员合作的先例,传出去,不是你们SI过度敷衍了Otai ,就是Otai选人的水准太低,都不是什么好话……” 霍朗眉头几不可察的微微一皱,“我明白,这种生意上的合作和商业联姻一样,也要讲究个门当户对,霍先生放心签字就可以,这个问题我会马上解决,巫阮阮本来就已经在我们下一批提拔的助理名单里,时间提前一点并没有什么问题,规则上助理不能独自承接设计案,但她的个人素质和能力还是非常突出,明天例会我会正式给她升职成为SI资深艺术设计,这个头衔,霍先生觉得和Otai匹配吗?我觉得,已经算门当户对。” 霍霆笑笑,看起来很愉快,白金笔尖在纸面发出沙沙声,几笔带过之后,推出合同,“合作愉快。” 韩裴裴起身快速的整理好满桌子文件,这氛围实在有些令人窒息,童晏维只是简简单单的整理好霍朗的东西,半点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这童晏维的心气越来越高,除了霍朗,别人在他眼里几乎就是透明,在这SI,他快成了第3副总。 巫阮阮好像一颗沉默的蘑菇,站在霍朗的身后,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抬头,直到韩总监手里的文件不小心滑落,她才回过神来自己该去帮忙整理东西,激动的朝前迈了两步,也没注意这桌子的圆角,一下子顶在肚子上,“哎呦!”她惊愕的退了一步,揉了揉肚皮,一屋子的男人,都因为她这一不小心而紧张的伸出手。 “你小心一点,莽莽撞撞……”霍霆皱着眉轻声提示,语气里的温柔任谁都听得清晰明白。 “没事没事,没事!”阮阮红着脸摆摆手,“没撞坏!” 霍朗起身,推了一把自己的眼镜,嘴角扬起职业的微笑,伸出右手,“合作愉快,这个项目的时间比较紧,霍先生先和韩总还有设计师抓紧时间沟通,我还有两个客户在等我回复,先失陪一下。” 霍霆也礼貌的站起来,瞥一眼他伸过来的右手,很明显他的衬衣下还带着夹板,只是临时摘掉了脖子上的吊绳,他没有和霍朗握手,而是将双手优雅的插进口袋,“ 设计案的沟通我另外安排了时间,现在我想占用霍总几分钟时间,谈些私人问题,可以吗?霍总。” 孟东第一个痛快的转身出了门,几个人紧随其后。 “韩总,我来拿吧!” 阮阮也知道她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按理来说和这么大的公司合作,一定是总监亲自出面。 韩裴裴揶揄话到了嘴边,见到孟东在一边,还是强迫自己露出了春天般温暖的笑容,“不用了,不重。” 孟东嘲讽的冷笑一声,用手指在巫阮阮的肩头点了点,“阮阮,我有事和你说。” 楼顶的天台,日光暖煦,清风拂面,孟东舒坦的抻了个懒腰,“阮阮,这几天你不约霍霆吃个饭什么的吗?” ————【正月小剧场】———— 原城:对不起!我只写出了一万三,两万什么的,请你们忘记!_(:з」∠)_ 霍霆:果然是吹牛逼…… 原城:请问,果然是谁? 霍霆:没关系,我不怪你,只要你让我的阮阮好过,你删掉两万我也不怪你。 原城:亲儿子诶!你揍是爹的贴心小棉袄! 霍霆:大家散了吧,以后他在说更新多少,记得除以二,这样多出来的部分,都是惊喜…… 原城:_(:з」∠)_我再次对泥萌深深的说一句对不起,蛋是,我还爱泥萌! () 正文 170:谁是人,谁是渣 阮阮侧头打量孟东,眉眼间满是疑惑,“我为什么要找霍霆吃个饭?感谢他给我这个难得升职的好机会吗?” “对啊!按理说你是该感谢一下,不然你还要做助理熬多久,你看你那个前情人霍大总监,铁面包公似的,明显不想给你任何机会。”孟东坦率道。 巫阮阮可是清晰的记得她身上的第一个光环,是霍朗亲手赐予,那是他愿意赏给她的机会,现在他所做的一切,才是真正的规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需要这样的机会,但是她也绝对不会对霍朗有任何抱怨,毕竟他给的已经不少,别人给的都是人情,别人不给,那叫本分。 孟东的话,让阮阮有些不开心,她正过视线,看着远处的高楼,“这次是两个人给我的机会,我会找机会谢谢他们,吃饭也可以,带上呢呢就好。” “只有你们两个人,午餐或者晚餐,不是更有诚意吗?”孟东继续笑着劝说,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并不舒服,好像有细小的沙石在来来回回油走,可是为了霍霆,他不怕疼。 阮阮更加的莫名其妙,不知是不是她多想,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按着孟东对霍霆言听计从的性格,这些话,是霍霆让他来说的,她狐疑的看着孟东,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个,他和于笑还好吗?于笑不是刚刚生了宝宝吗?举家欢庆吗?” 孟东觉得她这样子挺可爱的,觑着一只眼睛笑道,“好,特别好,如胶似漆。” “那你!”阮阮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看我欠揍了是不是?还想让于笑打我不成?她宝宝生完了现在身姿矫健了,我打不过,跑也跑不过,你太坏了……” 孟东啧了一声,笑道,“ 别冤枉我,我的本名就叫孟好人,我就是不愿意上电视,我要是愿意,感动中国就有我,让你去找揍这事我干不出来,你这肚子里怀的还是我侄女,我不心疼你还心疼她,那不是,那个,快到日子了么!” 阮阮顿时领悟,“他生日,那不应该和他的家里人过嘛,我已经是家外人了!”她弯着嘴角轻笑,“而且,我是真的不想挨揍……” 和一个已婚的男人纠缠不清,只会伤害一个完整的家庭。她受过这样的伤害,所以她不想成为插足的女人,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哪怕那个家庭原本曾属于她。她不是不想去报复,只是她的报复并不是所谓的两败俱伤,她能生活的很好,生活的安逸幸福,对她来说,就是对那些置她于悬崖之下的人最大的报复,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座高山,她何必只攀那一座,更何况,她心里,好像已经被另一座山峰,遮住了去路,她就是愚公,暂时还怀着孕,也没力气一块一块石头将他搬走…… “太阳很好,你多晒晒,看你和霍霆白的,一出门就像两个白无常。”阮阮对孟东开着玩笑,莞尔一笑。 孟东一摆手,“不晒!这是美男的标签!” 阮阮点头,“好吧,那你们好好保持。”她在身侧的小口袋摸了摸,掏出一块手工水果糖,安燃每天都会放几块糖在她的口袋,告诉她如果饿的发晕就吃掉,她从来不晕,但也都吃了,今天的只剩一块,她递给孟东,“请你吃,很好吃,我得回去工作了!” “嗯,那我也下去吧,你考虑一下我的话。” 他叮嘱道。 阮阮点点头,“好,我会考虑的。”她好脾气的应允到,心里的答案却是分明的否定。 霍霆与于笑,还是如胶似漆的关系,阮阮想,他现在会这样对待自己,无非是他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真的被人取走时,会像个孩子一样斤斤计较,是我的你不能动,不是我的,你也得给我放下。 世界不是他一个人,阮阮更不是。 春风带着日光的一丝丝暖从她的后颈拂过,栗色的柔软卷发微微荡漾起来,娃娃衫的荷叶下摆,像要绽开的黄色小花飘在腰间,孟东帮她打开天台的大门,她回过头,迎着光,眉眼清浅的微笑。 孟东想,如果他爱女人,也会心甘情愿爱上这样一个笑起来像暖阳的姑娘,哪怕她真的没有倾国倾城的漂亮。 ———— 宽大的欧式沙发包裹着深紫色丝绒,棱形切割的中心被镶嵌着一颗颗剔透的水钻,霍霆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中间,目光冷清看着在他正对面另一张沙发里的霍朗,离开了洽谈的办公台,他们之间是黑曜石般沉着的圆形矮几,霍朗的谦和与微笑已经全部收起,所展现的,只有冷漠和无情。 “你对巫阮阮半分感情都没有,是吗?” 霍朗面无表情的沉默半晌,肯定道,“对。” “看得出来,同在一间公司,你身为副总,连起码的特殊对待都不给她,孕妇在你们公司累出好歹,公司不用负责吗?” 霍朗忽略了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想找我谈的私事,只是巫阮阮吗?” 霍霆挑挑眉,“有一半是巫阮阮,怎么说她都是我前妻,我俩个孩子的妈,我对她未来到底跟了人还是渣,应该稍稍关心一下。” 谁是人,谁是渣,霍朗觉得这一刻十分的显而易见,阮阮如今的不幸,追溯根源,全部来自霍霆,他一个匆匆路过的替身,连渣的机会都没有。 霍朗勾了勾嘴角,“ 你可以直接去关心她,难道她没告诉过你,她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吗?” 霍霆的脸色变得不好看,新年那天的雨夜里,阮阮亲口告诉他,她和霍朗在一起,就是为了报复自己,那千万细针油走四肢百骸的痛感,他还记忆犹新,清晰无比,他交错的手指微微勾了勾,在霍朗的面前承认这件事,他绝对做不到,所以他沉默着。 “因为我比你看起来更像个男人,起码我知道什么叫拿得起,放的下,我还知道把一个人看的过重并不是坏事,我要她在身边时,她落的稳,我要她不在我面前时,可以扔的够远。”他的沉稳和坦然就如同一个阅历丰富的兄长在平和的对他的弟弟讲述普通的道理,“巫阮阮的话题,就到这里,你天性柔软旧情难忘,我不是。” 他不是?霍霆突然开口打断,“那只能说明你的旧情不真,你不爱她。”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爱她?我从来没爱过她,以前不爱,以后也不爱。如果你还惦记她,就去与她复婚,复不了婚,就想办法给她养成你的人,摆不平你的女人到别的男人这里来示威,你觉得很光荣?很威风?” “我要怎么样对阮阮不需要你教。” “同样的话,还给你。” 霍霆咬了咬牙,两腮紧绷的肌肉验证着他的愤怒,可如果只是聊聊天他就拍案而起,霍朗却淡定自如,那他就输的太难看了! 他清俊的眉眼里满是警告的意味,“我和你的事,我们正面来谈,别再试图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靠近她和喃喃,不管你在美国有多大的势力,你记得这里是中国,是我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地方,不是你!” 霍朗嘲讽的笑笑,“我和你有什么事可谈?谈谈你母亲怎么水性杨花脚踏两只船抛夫弃子的,还是谈谈你父亲,怎么计划密谋车祸,让我父亲丧生车祸的吗?你父亲阖家欢乐幸福安康,我的父亲和祖父却因为他先后离世,家庭支离破碎,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理由,来和我谈?怎么,嫌我们家人死的不够多,你要赴你母亲的后尘,准备继续赶尽杀绝,是吗?” 霍霆的情绪变得不稳定,淡粉色的薄唇开始泛起淡淡的灰紫色,他强硬辩驳,“没有人欠你们家的人命,法律上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父亲是蓄意谋杀!” 他怎么能因为他父亲的命薄而去诋毁自己父亲的人格,虽然霍家上上下下,连霍筱都在说是霍霆的父亲害死了霍朗的父亲,可没有哪个子女愿意相信这种无凭无据的诋毁,更何况——他的父亲也没有阖家欢乐幸福安康的活着! 霍朗的家支离破碎,他的家也破碎着,至少霍朗,还曾叫过一声爸爸,可霍霆早在自己还没来得及学会叫父亲的时候,就和他的父亲人天两隔! “可以理解,如果是我父亲杀人,我也不会在外面到处说,别人指责我也不会承认,人之常情,但这是事实,你的否定,改变不了历史。” “所以你现在回来,是觉得你积攒了足够让我家破人亡的力量,打算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你有什么?一间算不上国际尖端的电子公司,一个无情无义的母亲,一份外公手里的分配未知的财产,一个险些强·暴致死的前妻和胎儿,你有什么是值得我动手去抢的?” 霍霆讶然,无言以对。 霍朗突然冷笑一声,“我不在乎那一点点钱,如果我和你谈,我会直接和你谈谈,怎么样报复你,我会更有复仇的块感!” ————【小剧场】———— 霍朗:今天不爽,罢演。 霍霆:今天不爽,罢演。 原城:今天不爽,罢演。 孟东:他们都不爽还罢演,那我也不演了…… 阮阮:我爽我爽!我要当设计师啦!我演! 原城:我不想写。 阮阮:噢,我的独角戏…… () 正文 171:就这么,亲到了! 莫名其妙的,霍霆就是觉得霍朗身上有一种气场,强大到无法招架,他自负到好像不在乎所有,又要控制所有。 “他留在中国我就不安心!死不瞑目!”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霍霆泄愤般的拍了一把立在门侧的落地工艺品,金属圆球飞速旋转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看得孟东头晕眼花,一抬手按住。 “那怎么办,你是我祖宗,你又不是全国人民的祖宗,你就是全中国人民的祖宗,你也不是主席总理皇上,哪能你说紫禁城谁住就谁住……” “他恨我妈恨我恨我们家所有人!谁知道他在等什么时机?现在是我活着,如果我死了呢?就算他对巫阮阮不感兴趣,他如果和我妈相认了呢?他会善待一个抛弃他二十几年的女人吗?你没看到他那副阴狠的嘴脸,根本就不像个活人!”他带着一股怒气甩开西服的衣摆坐进自己的真皮办公椅里,抽屉被他来回抽拉的铛铛作响,找到留在办公室的备用药品,从棕色的小玻璃瓶里倒出一粒白色的药片,扔进嘴里,咬的嘎嘣作响,留下满嘴的苦味。 他拧上盖子将药瓶扔到桌子上,药瓶一路骨碌着掉到锃亮的大理石地砖上,孟东上前捡了起来,替他放回抽屉,“谁说我没看到,我看到了,你说要和他单独谈谈的时候他就开始一副棺材脸,要不长的立体都能当砧板剁肉了,你消消火气,注意一下你的玻璃心。” 就是因为太注意自己的心脏,霍霆才没有彻底的大发雷霆,他一而再的克制自己不要乱发火,因为一次暴怒,也许只能令对方郁卒一时,却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喝水啊,吃药不喝水,你当干脆面吗?”孟东用马克杯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霍霆却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 “不苦吗?”孟东追问,从西裤的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嫩粉色的包装上面印着黄色的小鸡,“吃糖,就不苦了。” 霍霆皱眉,纳闷孟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会随身揣着这么卡通的糖果,他别过头,“你当我三岁,不吃。” 孟东煞有其事的叹口气,“那算了,本来是阮阮给我的,说谢谢你给她这次机会,她无以为报,以糖相赠,看你这么嫌弃,我吃……” 霍霆不等他说完剩下的那个‘吧’字,劈手便从他正欲收回的掌心中夺过糖果,紧紧握在掌心,脸上的阴霾在一瞬间就被明媚取代,真是风云变幻人心勿测,他微微弯起嘴角,不敢置信道,“她真的这么说吗?” “嗯。” “她看起来很开心吗?” “嗯,非常开心,一口气吃了半斤糖,就给你剩一块。” 霍霆愣了愣,提高音量疑惑道,“你眼睁睁的看着她吃了半斤糖?” 孟东不以为然,点点头,“是,难道我应该帮你多抢几块不成吗?咱又不是吃不起……” 霍霆端起水杯扬手就朝他泼去,孟东猛的弯腰避过,一道透明晶莹的水线从面前抛物线一样落地,哗啦一声,“又怎么着了!” “你好意思说你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吃了半斤糖!她是孕妇一口气吃半斤糖!你在旁边当尸体来的吗?你应该告诉她,合理安排甜食,不能一口气吃这么多,你连 一个孕妇都看不住你还怎么管理一间公司!我还让你当副总!当保安都是抬举你!”他将马克杯重重落在办公桌,劈头盖脸的对着孟东就是好一顿数落。 全世界,大概只有阮阮一个人,能让霍霆会因为区区的半斤糖果而大发雷霆,他连霍朗的仇视都可以隐忍,却总在面对巫阮阮的一切时,变得极不理智,无法控制理智,甚至荒谬,和不可理喻。 等他发泄完毕,孟东才嬉皮笑脸的看着他说,“你让我当副总的时候也没告诉我还有义务和责任照看孕妇啊,你还别说,我要当保安肯定比当副总干的好……” 霍霆眼里立马射出两把刀子甩过去,孟东正色,说,“Just a joke。事实上是阮阮只有一块糖,为了感谢你,她自己没舍得吃……” 如果事实是这般,那霍霆手里握着的,可能不是一块小小的糖果,而是一个轮小小的太阳,虽然只能被握在手心,可是却给予了万物复苏的能量。 他将黄色小鸡的糖果揣到了西服内里的口袋,紧紧贴着胸口,就像在这里揣着一轮暖阳。 霍朗从SI离开以后,霍朗终于给自己找到一点点休息的时间,他解开领口的三颗纽扣,胸肌的线条若隐若现,手肘杵在自己的膝盖上,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疲惫的起身离开会客室。 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童晏维正端着他喝过牛奶的杯子往外走,“霍,霍,霍总,还喝呃吗?” 霍朗摇了下头,给他让出半米,然后关上门,一头倒在沙发里,侧着身弓起身体,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他一退再退,换来的只是他人的一再逼近,他只想把尊严赢回来,其余的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让别人知道,他不怕输,不怕赌,他可以去夺,可以去抢,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掉的,也没有忘记最疼他的祖父是怎么样抑郁辞世的,可如今无论他去拿走霍霆的什么,都无法再挽回自己亲人的性命 ,复仇是无法令人起死回生。 半米开外的茶几上上,放着他的早餐和午餐,已经是下午4点,整天米粒未进,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饥饿。 他曾因为想念和想见一个女人而在飞机上整整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那时候胃里被期待撑的饱满,现在每一天,他都不想吃东西,他不知道自己的胃现在到底被什么东西撑满,恰好他也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去吃东西。 饶是生活变得这样的不规律,他还会在唯一能空暇的那些时间去健身房,只要用不到他右手的运动他都会超负荷的去做,累到筋疲力尽连脚步都虚浮,才甘心的回家洗澡,喂猫,睡觉。 他的身材一如既往的好,只是稍稍消瘦了些,轮廓与棱角更加分明,还好冬天已经过去,他那些高级定制的大衣,已经宽松的半码,穿起来不再完美的合身。 他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办公桌上的电脑不断发出收到邮件的提示音,是他选择了让自己忙碌起来,于是他就真的忙碌到不可开交,半个月他一个人签下整个市场部两个月的单,所有的设计师几乎都在为他一个人忙碌。 有人敲响办公室的门,他知道是晏维,便窝在自己的臂弯里没给回应,门被推开,他听到外面办公大厅里交谈的人声,然后门又被关上。 有人走到他身边,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轻声叫他,“霍总……” 他的手指微微蜷起,露出半张面无表情的脸,冷冷的打量她,“我让你进来了吗?” 巫阮阮被他一句话噎的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捧着肚子站起来,辩解道,“我敲门了,你也没说不让我进来……” “出去。”霍朗闭上眼,重新埋脸进自己的臂弯,不客气的下了命令。 他的侧脸消瘦的露出坚硬的线条,阮阮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想到他和安茜在公寓里那一幕,她心还会针扎一样的抽疼,那是比面对霍霆的背叛更令她心酸的事情,她交付给霍朗的信任,恐怕远远大于她所有的信任的本身,因为这是一个救过她命的男人。 谁都不想恩人成仇人。 可是他现在看起来很糟糕,很不好,他放弃了自己可是并没有过的很好,晏维说他不吃东西,不睡觉,把自己当做机器人一样忙碌,连停下来加油充电的时间都没有。 他这样,她怎么好像又很心疼…… “你的早饭还在这里,一天没吃饭了吗?”阮阮胸口还闷着气,提问的口气并不是那么动人。 霍朗置之不理,好像她是空气一样。 “霍朗!我在和你说话!”阮阮扳着他的肩膀将他翻过身,霍朗有些不耐烦,猛的坐起来,阮阮觉得自己真是身如巧燕,身姿矫健,飞快的向后退一步,目的就是防止两人的脸会直接撞在一起。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霍朗也高估了她的实力,她以为的身如巧燕身姿矫健不过证实了那句‘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她还是慢了半拍,而霍朗是半眯着眼睛绷直身体,自己也没来得及收住闸,就这样毫无预警却又意料之中的撞上了阮阮。 撞上了弯着腰的阮阮,的唇,水润的浅红,柔软而富有弹性,带着一直以来的奶香味,还夹杂着糖果的甜味。 霍朗扣在沙发边缘的手指猛的收紧,心口“砰”的一声,响彻他整个胸膛。 巫阮阮惊讶的瞪大着眼睛,终于完整了自己后退的动作,一屁股坐在了茶几的边缘上,两个咖啡杯被撞的嗡嗡作响,她捧着肚子,好半天,才想起来吸进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饶是这一刻,仍英俊的像个天神。 ————【匆匆忙忙小剧场】———— 人鱼:说好的过生日给我加更!你欺骗了我…… 霍霆:不要!不要加更了!就到今天结局了!你看看他们两个要干什么玩意……又……亲……了……好……桑……心……我只有一块,小鸡的糖…… 原城:七大姑八大姨啥的都来了!电脑都差点让孩子们拆了! 霍霆:拆的好! 原城:你想早点死就吱一声…… 孟东:你他妈的才想早点死吱一声,吓唬谁? 原城:哎呦,不错噢,很**噢…… () 正文 172:扑倒!不过有内裤! 这个似曾相识的情景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心动和心痛。 霍朗还很清晰的记得他初见阮阮时,她的吻是如何的砸在自己的唇上。他曾经还天真的以为,她伏在他的沙发边,不过是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犯犯花痴,他也曾窃喜过,原来英俊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困扰,也有美好。 现在他明白,她那么深情的目光里,描绘的男人,完全是另一个人,他从头到尾的,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让他输了半生的男人的替代品。 他以为自己这一次的爱情,终于是一马平川,不料,却是沼泽泥潭,让人从清明走向窒息。 他可以很冷漠,骄傲,可以不看见不想念不靠近她,可是当她出现,当她靠近,他锁进了行李箱的想念便膨胀的快要撑破爆炸,其实在感情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当机立断,这不过是自以为是的人们,最愚蠢的想法。 所有的不快乐和悲凉,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疗伤。他并不为还对阮阮怦然心动而感到沮丧,是不是不忘,是时间未到。 阮阮如牛奶般白希的皮肤,此刻蒙上了一份淡粉色的薄纱,从她的头顶一直盖到了脚面,她摸了摸自己的唇,鼻息间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他的怒发是他男人的野性与不羁,他的气息,就是他男人的浪漫与精致。 好吧。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的被打败了。 只要喜欢一个人,他若是迎风掀起及腰擀毡发,那也注定是世俗之人不能理解的潇洒。 阮阮想,可能霍朗并没有多么好,可是当她喜欢上,就什么都好,她不想做一个太理智的人,因为人们常说:看那个女人,真是个幸福的傻瓜。 如果只有傻瓜能幸福,她就要当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光着脚丫,义无反顾的冲进爱里,狠狠抓住,不放过一秒一寸的时光。 “我起来了,说,什么事。”霍朗冷淡的语气好像一大盆冷水,呼啦扣在阮阮的头上,她肤上的粉纱渐渐的融化。 阮阮的视线不自然的垂下,却不小心落在了他几乎半敞开的空口,那性感的肤色与线条烫的她眼睛好半天没眨一下。 霍朗一直冷冷的盯着她,发现这没羞没臊的孕妇就这么盯着男人的胸口发呆,他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热,修长的指尖落在胸口的纽扣上,缓缓的系上了最靠下的一颗。 修身的衬衣再次在他的胸口紧绷,将他覆满肌肉的胸口薄薄的包裹住,好身材一览无余。 “看够了吗?” 阮阮猛的回神,飞快的摇了摇头,霍朗微微皱眉,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动作,于是又飞快的点了点头,卷曲的发梢在耳侧弹弹跳跳。 “看不够的话,你可以借着公务之便,直接到Otai去看你的前夫,我的办公室不是茶水间休闲区,出去。”他无情的用言语将她向门外推。 巫阮阮捧着肚子一动不动,坐的瓷实,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微微扬着下颏,她现在可是泼妇,逮着谁泼谁的妇人,不是任人欺压的小绵羊,“你怎么不吃饭,你以为自己是光合作用的吗?” “和你有关吗?” “……”她词穷了,确实没什么关系,他们现在的关系不比路人甲好上多少,这种简单直白的上下属关系,至多在他卧床不起的时候她去呈上一个果篮花束,可是难道就要这样看着他把自己当植物,她却坐视不管吗? 他救过自己那么多次,她怎么能忍心看他只吸收阳光雨露天地精华。 “关系是不大……”她低着嗓子说,“但是我很善良,我见不得别人不好好照顾自己,就算不是你,别人我也会管。” 这话说的不假,她就是古道热心,从小就是,谁家的小猫小狗丢了都要跟着跑去找回来的这么一个人。 “你打算做救赎世人的耶稣和我无关,我信佛家。” 阮阮眼睛突然一亮,笑米米的说,“你骗人,你吃肉,我佛都是戒荤戒色的。” “已经戒了。”霍朗坦然道,“可以出去了吗?” 巫阮阮摇头,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看你吃了饭我就走。” “饭是我的,嘴是我的,轮到你威胁。”霍朗冷冷的回答,不知道巫阮阮这种纠缠究竟出自何种目的,不过他也不会傻到故作潇洒的说一句:你不走我走! 这是他的办公室,他的地盘,他的地盘就要听他的! “你的身体是全公司的!是螃蟹的!是……!”阮阮继续勉强的辩驳,差一点就继续脱口而出,“不仅仅是全公司还是全人类的!” 其实,她还像以前那样说,那你的身体还是我和我的宝宝的。 “是谁的,都不是你的。”霍朗淡淡的落下一句话,起身,准备去休息室躺一会,脑海里由霍霆带来的糟乱情绪已经被阮阮这毫无阵法莫名其妙的对白掩盖的一干二净,他只是单纯的想避免看她的眼睛,看她的笑容,单纯的不想让自己变得很累。 “那你就当成是我的!坐下!吃饭!”巫阮阮摇身一变,好像一只拍着翅膀的严厉的小母鸡,更像正在教育逃避正餐的小宝贝的妈妈,她按住霍朗的肩膀将他一把按下,气愤的掐着腰,“吃饭!” 霍朗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这么可爱的阮阮,现在于他而言,就像一个笑话,他还是打算去睡觉,谁料—— 巫阮阮急了! 直接整个人扑了上去,将他硬生生的按倒在了沙发上。 霍朗惊讶的看着一个肚子挺的像身前揣着一个热气球一样的孕妇,平时老实的好像一颗沉默的白萝卜,爆发起来竟然有如此的力量。 要说这力道,是他无法招架,那太不现实,她再有爆发力也不可能在一瞬间由小绵羊变成金刚狼,是霍朗让了她。 一直在让她。 他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就可以直接将她掀翻在地,可她的后面是茶几,有棱有角有玻璃,一旦他的力道没有控制好或者她的重心没有把握好,就会出些意想不到的闪失。 阮阮的肚子贴在他的腰上,一脸正经的看着他,“看看你,连推开一个孕妇的力气都没有,还说不吃,还不让我管,你再不听话不吃东西,小心哪天刮阵大风把你刮走!” 霍朗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她细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扣住他的肩膀,她的体温,从她圆滚滚的肚子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还有她居高临下的小圆脸。 虽然还是尖尖的下巴,但是还真是有些圆了,原本就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儿,在这个姿态下,好像两个贴在面上的小肉包,鼓鼓的快要掉下来。 她的眉眼干净清澈,透着一股势在必得,好像她这样的威胁,当真会令他害怕。 霍朗的不自然的吞咽着口水,发觉自己鼻息间的温度已然有些升高了,他眉头轻轻拧了起来,冷淡的开口,“你这样,我就会吃东西了吗?” “嗯!”阮阮点头,“我不能看着你再堕落下去了!” 霍朗想推开她坐起来,可是阮阮根本不给他机会,他稍稍一挺身,她就直接用自己的肚皮顶上,倔强的看着他,意思说,你顶啊,你顶吧,你直接把我闺女顶出来吧! 霍朗无奈的躺回沙发上,几不可察的轻吐出口气,阮阮见他不挣扎,警惕着慢慢的松开按着他的手指,一个灵巧的转身,一屁股坐在了霍朗的腰腹上,在霍朗投来一记狠戾的目光时还以更加的强硬,“你敢动孕妇你就完蛋了,我会讹你,讹得你这个小气鬼痛哭流涕!” “巫阮阮!” “风太大,我听不见!”阮阮淡定的回应,“小孩工作老不吃饭,多半是欠揍,揍一顿,一口气吃好几天的!” 她的声音很柔软,发起狠来,更像撒娇,自顾的朝他嘟囔完,她扭头伸手去拿茶几上的吃的,结果脸色当即不好看起来。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是看到茶几上放着一袋小面包,还有一份中餐,距离午饭时间过了这么久,这饭菜凉了吃着胃也不会舒服,她只打算逼着他把面包吃完,然后给去给他买一盒牛奶,没想到啊…… 人算不如天算,好巧不巧的,她刚刚那一屁股,坐到了面包上,现在的小面包,全成了一个个小圆饼,安静的躺在透明包装袋里。 她刚才一定是太在意那个阴差阳错撞击过猛的吻,才会没有注意到自己坐在东西上,她尴尬的拿起扁扁的面包袋,在手里捏了捏,不好意思的朝霍朗笑笑,“压扁了……” 霍朗冷冷瞥她一眼,转过脸面对这沙发靠背,认她自己折腾,她总不能在这里折腾一晚,折腾够了,自讨没趣,自然就会走。 阮阮的视线回到自己手里的面包上,若有所思,然后轻轻的拍了拍,企图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去还原小面包们的形状,手指捏着塑料包装哗啦啦直响,“压一下不要紧,不耽误吃,我穿裤子了,我还穿内库了,这还有包装呢,隔着这么多层,就是变形了而已,这只是物理性状改变,它的化学性质可没变……” 她自顾的说话,霍朗却觉得分外的难受,不是因为有多不想看见她,而是她的两只小手在身前不断忙活,她圆滚滚的身子,还坐在他的腰上。 一颤,一颤。 ————【小剧场】———— 原城:还有两分钟!来不及写了!大家休息吧! 霍朗:…… () 正文 173:我说我硬了! 这是霍朗第一次知道,孕妇也可以很撩人。 这位撩人的孕妇现在就坐在他的小腹上,认真的研究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体的逐渐变化。 巫阮阮看着手里的小面包虽然很难恢复原来的形状了,但是至少看起来不再是被人用屁股做过的,打开包装,拿出一个,一手撑着他的胸口,一手将面包递到他嘴边,“吃吧,吃完就让你起来。” 霍朗不为所动。 阮阮揪住他衬衣的领口晃了晃,声音突然软下来,好像哄劝小孩子一样,软绵绵的听得人心里发软,“霍朗,你要吃东西,你再瘦下去就成干尸了……” 霍朗的眼眶阵阵发烫,他将手臂搭在自己的眉眼之上,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哑的声音难掩嗓音本身的动人磁性,他说,“离我远一点。” “你吃了东西,我就离你远远的,让你想够都够不到,但是现在不行。”她走了,他又要扑倒电脑前,略过一顿又一顿饭。 霍朗现在可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吃下任何东西,他没有看阮阮,声音“硬了。” 巫阮阮皱了皱眉,收回捏着面包的手,将信将疑的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接着立马放回他的嘴边,“不硬啊……我吃了,软的……” 霍朗拿开手臂,正过脸,冷冷的盯了她半晌,随着时间一秒秒的过去,他眼里的冷硬渐渐变得柔和下来,当这不可思议的一瞬被他察觉,他倏地回神,有力的腰肢带着她的身体猛的向上一挺,绷着脸道,“我说我硬了!” 阮阮的身体一起一落,惊呼一声,原本坐在他小腹的位置被这样一耸动,坐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霍朗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倒不是一个女人加上一个小孩突然坐到他柔软腹部的重量,而是阮阮在惊愕之际,手掌出于本能的抓在了他的身上,她的右手,恰好就抓在了他口中所谓的‘硬了’的地方。 阮阮的身体僵硬得如同化石,稍稍一动,就会稀里哗啦的掉渣,她觉得自己的脸皮一定在这一瞬间风干,然后正一块块掉下,手指飞快的收回,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尴尬的将手里的小面包一口塞进嘴里,嘴巴鼓的老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霍朗。 “还不起来吗?”他双眸幽深,一脸的肃杀,看得阮阮后背发凉。 巫阮阮这才屁股扎了针一样的站起来,脸色粉红,悄悄的打量着他的下身。 霍朗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不出任何的尴尬,磊落的往她面前一站,“看够了吗?” “我没看!”她直摇头,就是看了,也不能承认,太丢人!她不是想看,只是好奇她就坐了一下,还穿着衣服,就这样了,单身的男人啊…… 霍朗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朝休息室走去。 阮阮捏着面包袋紧随其后,他突然一个转身,阮阮的肚子便顶在他身上,讶然的退后了大半步。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让你吃东西……” 霍朗不懂,她这样做的寓意到底为何,她真的就那么在乎自己的身体吗?不管以前霍霆怎样对过阮阮,但他看得出来,霍霆现在对阮阮是有喜欢的,两情相悦的话,还在他的身上废什么功夫?“巫阮阮,你这样胡搅蛮缠,只为让我吃东西是吗?” 还是你想让我养好了身体,继续去帮充当你对前夫报复的冲锋枪呢? 阮阮目光清浅的望着霍朗,他强大的气场下,眼里竟然有一抹莫名的落寞,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她抿了抿唇,温柔的快要融化,“嗯,我胡搅蛮缠,就是想你吃一点点东西,那你吃吗?” 霍朗劈手抓过她手里的面包袋,塑料包装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霍朗深吸了口气,站在她的面前自己吃起东西,吃相不算粗鲁,却吃的很快,好像赶着去做某一件事,迫不及待的要解决掉眼前的一切。 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干巴巴的吃完了手里的东西,将空荡荡的所料包装团成了团,扔到她的胸口,“满意了?可以离我远一点了吗?” 阮阮稳稳的接住,“你这么快,胃会不舒服,我去给倒水。” 她离开办公室,霍朗皱着眉头,摘掉了眼镜扔到桌子上,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模糊着走进到休息室的洗手间,扶着流理台站了几秒,突然掀开马桶盖,弯腰呕吐起来。 巫阮阮用纸杯端着热水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他这幅痛苦的样子。 可能是吃的太急,他的胃在奋起抗议,也可能是他高傲的自尊对这个伤过她的女人强行让他执行的命令在奋起抗议,所以一向胃很刚强的他才会吐得这么难过。 他抽了几张纸抹了抹嘴,侧目,冷冷的看着巫阮阮,在她紧张的奔向自己的一瞬间,抬手甩上了洗手间的木门,力道过大,门框被震的嗡嗡作响。 十几分钟之后,霍朗打开了门,看起来并无异样,也没有对她说上一句抱怨的话,巫阮阮捧着热水杯递过去,轻声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霍朗没有接过水杯,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然后擦身而过。 回到电脑前,他不再关注阮阮的去留,带好眼镜自顾的忙着回复邮件,阮阮将水杯放在他的手边,他也仿佛没有看到,抬手去拿资料的时候还不小心将水杯推翻,巫阮阮惊讶的去茶几上找来纸巾,转身的时候,霍朗已经十分淡定的从抽屉里取出纸巾,将桌上的水渍吸干,连同纸杯一起扔到垃圾桶里。 阮阮的本意是想他好,结果却越帮越忙,内疚至极站在一旁又不知该干什么才能弥补回来。 霍朗按下回车键将邮件发送,抬头看向正在别扭着的她,语气全然的公式化,“Otai的项目很大,现在助理人手不够,如果你需要用人可以来去韩总监那申请,或者直接和韩总沟通,我会和她谈一下辅助你完成,客户方的联系方式韩总那里有,具体的要求你和客户直接沟通,还有一点注意一下,他们的广告片也传了过来,代言人是白湛,据说是得罪不起的当红一线,你的设计做的太不堪入目,明星也会摔脸,最好别像上次一样,给公司带来官司麻烦。 ” 巫阮阮点点头,“我记住了,谢谢你,霍总……” 霍朗一侧嘴角迅速的勾了一下,“不用谢,我没打算让你做。”这种级别的客户,按理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巫阮阮来接下,哪怕她不是一个普通的设计助理,而是一名真正的设计师,但她是从空间组调入平面组,她在平面设计上的资历,和公司其他从事设计工作七八年的人比,太过浅薄。这原本就是该设计总监和资深设设计师该做的工作,说白了,阮阮抢了人的饭碗,抢了韩裴裴的饭碗,抢了她一个堂堂总监最佳的风光机会。 阮阮被他的话说的一怔,“那也要谢谢你,你不同意,我怎么可能会接Otai这种大公司的设计。” “我确实不同意了,但是你前夫威胁我,如果设计师不是你,他不会和SI签约,你亲眼所见,如果你不升职,他一样会拒绝和我签约,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谁,就去感谢他。” 这答案,确实足够让阮阮惊讶,她还记得霍朗当初到底是怎么样为自己争取机会,在泄露原稿的时候为自己挡去风雨,就算他现在真的不喜欢自己,以他的为人,最多是冷漠对待,也不会将机会故意从她身上推走。 霍朗的视线落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不经意道,“他还喜欢你,你有浪费在我身上胡搅蛮缠的时间,不如去和他纠缠,比面对我的机会更大,我虽然和霍霆长的很像,本性还是有区别,我霍朗不会吃回头草,尤其是,这根草不见得有多好。” 阮阮想来想去,霍霆之所以会在那般变身为魔鬼之后又再次对自己展露出那柔肠百结般的温柔,都不因为爱,连孟东都说,霍霆与于笑,如胶似漆,现在的霍霆,至多是有那么一丝内疚,是他的良心在作祟,让他从魔鬼变回了人类。 她想了想,有些不甘的回应,“吃过了才说草不好吃,那安茜就是好草了吗?她比我好吃吗?” 霍朗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反问道,“你说呢?” “我说的话,她那颗草当然是没有我好吃,至少我只拿属于我的,不会去抢别人的。” “你说错了。”他冷静的否定了她的说法,“能被抢走的东西,只能说明,它不属于你,属于你的东西就像你的智慧你的眼睛你的手臂,永远不会是别人的。” 尤其是他,是霍朗,如果他不想,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从阮阮的身边将他带走,是他自己选择了离开,他的尊严告诉他:你如此坚持的做自己,如此坚持的去完成自己的梦想,现在,你怎么会甘心成为一个替代品,甚至还甘心的被人当做一把利器,需要时握紧手里,不要时,随地抛弃。 当天暗下,夜色过了,又来黎明,霍朗还端坐在办公座椅里,眨了眨酸涩一整夜的双眼,用模糊的手机上输入一行小字—— 请长事假。 () 正文 174 :近点,方便谈事 不屑于对所有无关紧要的人交代半句,突然从天而降,又突然凭空消失。 甚至没有巫阮阮的份。 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一条军绿色的工装裤,一双黑色的军用靴,一个巨大的行军包,一脸的征服的英气,一身霸气的不羁,他来的时候是这样,离开的时候亦是。 巫阮阮将安燃做给她的早餐用饭盒装好,带到霍朗家,在走廊里,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手指头没出息的发软,手里的饭盒应声落地,漂亮的鸡蛋饭卷摔的乱七八糟,在理石地面滚出老远,未见他离开,心里就已经开始空了起来。 “你要走了?” 听到她的声音,霍朗的脊背不由发僵,他沉默的转身,在阮阮以为他是向自己靠近时,沉默的擦肩离开。 “霍朗!”她转身去抓他挽起袖口露出纹身的手臂,“你要去哪?回美国吗?” 他的沉默不是在装傻,是分明就不想给她回答,巫阮阮的手掌从他的纹身上滑过,直接钻进了他的掌心,然后反手握住,他的手指修长温暖,还带着一层薄茧,只是现在,不肯对她做出半点回应。 却也没反抗,就这样任她一路跟着,然后紧紧的牵着。 “霍总,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要去哪里?” “霍总,你还回来吗?” “霍总……” 出了小区,霍朗的视线落在停在路边的奔驰越野上,童晏维算是他见过的最富有的助理,当然这全要谢谢他那个好姐夫沈茂,不过他小小年纪现在已经有房有车,工作却还兢兢业业,很难得。 连他上车,巫阮阮都紧紧的拉着他,和他一起挤进了车后座。 霍朗的视线落在窗外,全然把阮阮当成他另一只手上的夹板,只是身外之物的束缚。 “晏维,霍总要去哪?”她语气里的慌张和难过如此轻而易举的便被别人发现,童晏维眉心微蹙,有些心疼的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结巴着回答,“我,我也不不,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是他的助理吗?机票不是你定的吗?你现在送他去机场你一定知道他要去哪里才对啊……”她的视线紧张的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审视,“是不想告诉我,故意不告诉我不想让我知道是吗?” “阮,阮阮姐,我,我真不知知道,机票,票,不是我呃我定的。”晏维见她那个样子,也有些着急了,不满的朝霍朗抱怨道,“霍,霍,霍总,你到到底要去哪哪里,你倒,倒是告诉阮,阮阮姐一声,你,你看把她啊急的!” 霍朗的一再沉默,让阮阮变得手足无措,她紧紧捏着霍朗的手,好像下一秒他就要从车上跳下去一样,“不告诉我去哪里也可以,至少告诉我你还回不回来,如果你不回来的话公司怎么办?还有小螃蟹,它在家有人喂吗?有人照顾它吗?” 童晏维突然在前面很积极的插了句话,“我!我,我是,是饲养员。” “你没把螃蟹送人的意思,是你还会回来,是吗?那你要走多久?”她这次干脆挺着肚子直接贴到他的身上,伸手挡住了他眼前的视线,扳回他的脸,“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都不说?” 她的眼睛温暖明亮,他的却黑的像一潭深水,背对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这样的霍朗,让阮阮很害怕,不是他周身所渗透的危险气息,而是那赤.裸.裸的疏离,这陌生感强大到令她无法招架,他给自己,连路人甲的情绪都没有,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对待一个匍匐在地的臣民,将她低成一粒沙石。 阮阮的皮肤很白希,像煮熟的蛋白,因为怀孕,脸颊上还长出三三两两的小斑点,她不化妆,不遮掩,很平凡,很简单,看着却很顺眼。她的眉眼清浅,这样不舍的看着人时,能将所有的坚硬都温柔成软绵绵的一片,她的鼻子秀挺,她的嘴角两边天生的上翘,她的下巴尖削,脸蛋却很圆…… 也不过如此啊! 霍朗想着,把他迷成这幅模样的女人,也就不过如此,虽然他找不出任何他不喜欢的那一个点,却也找不出哪里的点是能让他整夜整夜的失眠。 “嗯?”阮阮晃了晃他,“你说话呀!” 他看了阮阮半晌,冷眼转头,淡漠的说到,“说什么?” 无论阮阮再怎么去问,也无法从他的嘴里问出只言片语,她的在意,在这封闭空间里,显得过分聒噪。 霍朗不会在意,巫阮阮到底有多在意他,总之在他看来,很不幸的没和她在一起,和很幸运的没有任何束缚。 回来的路上只有两个人,阮阮像复述一段沉重的历史一样给童晏维讲着她们的故事,这期间晏维一言不发,只是在最后的时候,一向懵懵懂懂的他突然之间就英明了起来,感慨着,就算真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是现实,也不一定是真实。万一亲眼所见是谬误一场呢,万一亲耳所闻它并非真心呢? 你若不在意,又何必追着他来。 他若不在意,又何必躲着你走。 可是霍朗那个人,要离开,警察都拦不住,何况你一个笨呆呆的孕妇! 她就是一个笨呆呆的孕妇,她话并非真心可是却令霍朗误会,那么霍朗的话,就一定是真心了吗? 他是命比天高的男人,她怎么会没有想到他在说着自傲的气话,脑袋就像一个空空的竹筐轻易的装下他的谎言,她看到的是杂草,谁知道风干以后,会不会是一味良药! 他既是命比天高,就算是背叛,又怎么会选择安茜那样心机重重的女人? 她还暗自在内心赞叹自己是个英勇又大方的好女人,只要他现在爱我就可以,不管他从前有什么目的, 他从前也爱你!好吗?巫阮阮! 你这个笨到史无前例的大蛋!! 可惜人走茶凉,这世上天大的误会,想要解开,也要人在。 巫阮阮和自己赌了好几天的气,要不是挺着肚子,还真想招呼自己两个嘴巴,看在喃喃的面子,勉为其难的算了。 她想到自己很久以前看过一本书,书里的人说过一句很深情的话:自从你走以后,我的人生只剩两件事可做,寻你,等你。 这么简单的两件事,她却做不到,再一次验证了,她是一个笨到史无前例的大蛋,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小蛋。 她能做的,只有等他,至于寻他的时间,她全部用来投入在对Otai设计案上。 因为韩裴裴甚至整个设计部的人都认为,有了霍朗才有光芒若灿的巫阮阮,没有霍朗,巫阮阮就是个没脾气的软柿子,尤其是,现在连她背后的那个硬柿子童瞳,也三天两头不着人影,除了一个结结巴巴的童晏维,身后没有半个硬气的人了。 阮阮将嘴里的苹果咬的嘎嘣作响,对安燃发誓道,“我就是要让他们这些羡慕嫉妒恨我才华的人开开眼,没有霍朗,没有童瞳,我还是不是一颗星星!” 安燃频频点头,扒开一根香蕉递到她面前,“给你,猩猩。” 自从和阮阮签下合作,霍霆的手机就再也没关过机,24小时全天候,手机一响,整个人就像炸了毛的元宝一样正襟危坐,挺胸抬头,可每一次都不是阮阮。 孟东和姚昱是大人,接受能力算好,可怜的呢呢一直抱着姚昱的大腿哭,说她爸爸疯了。 为了安抚小女儿,霍霆在家的时候尽量收敛,当再一次陌生来电响起时,他将语调调整的十分有绅士的味道,优雅的接起来,“哪位?” “巫阮阮……” 霍霆脸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高兴的像个小孩,朝孟东挑起嘴角。 不管怎么说,见面都是无法避免。 霍霆不是个刺头,但是他养了一个刺头,再进SI时,他见阮阮还坐在办公大厅里工作,脸色当即难看起来。 霍霆是个有修养的人,偶尔说两句难听的话,也是点到则止,但孟东不行,只要霍霆不摇头,他敢把天折腾出窟窿来,“我们Otai的主笔设计,能坐大厅吗?必须单独办公室!为什么我们Otai的主笔设计师没有助理!必须配两个!这什么手绘板啊,怎么这么臭,他们那个怎么这么高科技,这符合我们Otai高端奢华的气质吗?换掉!” 巫阮阮看着孟东黑社会一样对着韩总监吹毛求疵,一副“小妞你快还钱不还钱大爷就要扒了你全家睡你姐妹”的架势,有那么一点骇然了。 霍霆心情好,并且终于觉得孟东这痞子性格也没什么不好,他心安理得的听了一会,把两个人都请了出去。 阮阮抓着放在手中准备记录的水写笔,有些不太高兴,“你们两个不要每次来都闹得鸡飞狗跳。” 霍霆眉眼轻弯,反问,“谁是鸡,谁是狗,霍朗吗?还是韩裴裴?” “背人说闲话是不道德的,我们来谈正事。” 霍霆笑笑,绕过桌子坐到她旁边,看到她戒备的神眸,心里稍稍酸涩了一下,温柔的安抚道,“我在这里,看得更清楚而已。” () 正文 175:脱了衣服扭一段 巫阮阮这么善良善念善解人意的少妇,是断然不会揭穿霍霆这虚伪的说辞,她怎么好意思揭穿霍霆,桌子不过一米来宽,他是稍有近视,但还不至于看不清。 “你在对面也能看清的,你近视度数又不高。”她悄悄抬起屁股往左边挪了半个位置。 “我想看超高清的。”霍霆跟着她挪了一块。 “那你还想怎么高清啊……你再高清我直接在你脸上画好了……”她又小心翼翼的向左挪走。 落地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刚刚好,霍霆清俊的眉眼里盛满柔情,低声笑了笑,继续向她靠近,“你又不是没画过,你画过无数次了,还没画够吗?” 这个在人脸上作画,是巫阮阮从前的一大爱好。多少次霍霆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他的大宝贝抱着他的小宝贝,坐在床边一起盯着他贼笑,这就不用多想了,不是将他画成猫虎就是给他头上编出小辫,总之这种快乐一定建立在丑化他的基础之上。 那时的霍霆温柔至极,别说是在他脸上画画,巫阮阮就是把天捅出了个大窟窿,他都觉得他们家阮阮没犯什么错,那天漏个窟窿又能怎么样? 他家阮阮闯多大的祸都是无与伦比的可爱。 他还记得早些时候小呢呢刚刚学会拿笔,吃饭都恨不得用笔去戳,见什么画什么,大早上起来就依葫芦画瓢的学阮阮在他手腕上画表,左右手一只都不肯放过,阮阮嫌呢呢画的不漂亮,又在那扭曲的小表上重新描绘了个大的,还郑重其事的告诉他,左手算他的,是欧米伽,右手算呢呢的,是迪斯尼,可那中性笔十分难洗,霍霆的皮肤嫩,搓了几下就发红,左手的欧米伽可以用真的欧米伽覆盖住,可是左手的迪斯尼,他干脆就直接带着去了公司,还见了客户,吃饭的时候那人指着他的手腕说,这可是独家定制啊!谁家的小孩子调皮画的? 当时霍霆看着手腕温和的笑了笑,答,是我老婆和我女儿一起画的。 阮阮继续躲开,谨慎的看着他,“追求艺术的道路是永无止境的,追求艺术的脚步也是永不停歇的……” 霍霆笑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卷长的睫毛如同黑天鹅的羽翼,悄然落下,露出两道优美的黑色半弧,黑发白肤,将他整个衬得如同仙人出画,看得巫阮阮无端一惊,这人就是这样好看,好看到被时光遗落了一样,一如当初她在樱花树下看到的模样,如果真心能对谁好一辈子,那人该多幸福。 “那我愿意为了你的艺术献身,你在我脸上画吧。”他轻声说。 巫阮阮眨了眨眼,惊讶的看着他,随手抄起一支黑色的马克笔,拔下笔帽,飞快的在他的鼻子下面画了两撇胡子,“好了,我已经满足你为艺术献身的**了,你可以往那边一点点,别再靠近我了,我怪怕你的。” 霍霆睁开眼睛,薄唇之上的两撇小黑胡子一点也没让他变得难堪,反而令他这挑着唇角微微一笑的神情变得调皮和邪魅起来,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在反光的屏幕上看了一眼,抢过阮阮手里的马克笔,在她正欲逃跑之际扣住她的后脑勺,飞快在她左边脸画了三道胡子,巫阮阮挣扎着要跑,“你别画我,我发脾气了啊!我发脾气很吓人的!” 霍霆置若罔闻,按着她又在右边脸画了三道,才将手收回。 巫阮阮顿时脸色就红的好像刚刚跑完三千米,薄薄的小鼻翼气的直呼扇,她顶着花猫脸瞪着霍霆,用她自认为已经十分有震慑力的口气对他厉声道,“你到底是来谈工作的还是来折磨我的!堂堂一个总裁,居然在合作方的设计师脸上画画!你说要为艺术献身我又没说,干嘛画我!你自重一点好不好!” 霍霆觑着半只眼,眼底挂着暖暖的笑意看着她一副发威的小母鸡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明明就是软柿子,非要硬撑去当横着走的硬螃蟹,“我没有不自重。” “你还想怎么不自重,脱了衣服扭一段吗?”她脸色依旧窘红着,不服气的扬起头。 “我这是在非常郑重的在和你谈工作。”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两道小黑胡子有些滑稽,看得阮阮想气又忍不住笑。 她不知道,霍霆憋的比她还难受,她脸上的小猫胡子才叫滑稽。 “霍先生你要是这样谈工作,我可能跟你沟通不了,我们要沟通就要讲人类的语言,普通话和粤语随你挑,再不济您说英文也成,我哪有那么高的智商,让你把我画成小猫就知道您想要表达什么?” 霍霆煞有其事的在自己的小胡子上摸了一把,“我在告诉你,我们Otai家电的第一品牌理念……” 巫阮阮一边沾着口水蹭脸上的猫胡子,一边翻着白眼打断他,“你们Otai家电的第一品牌理念是为艺术献身吗?然后逼着艺术家为你们的恶趣味献身?” 霍霆拉开她的手,在她搓红的脸蛋上揉了揉,被她一巴掌挥开。 “是爱与享受。”他淡淡的陈述,“属于家里的一切,哪怕是了无生机的电器,都应该带着爱的温暖,值得家人来享受。” 这才是真正的谈工作,巫阮阮暂且放下私人恩怨,打开笔记本记下他的话 ,“爱与享受…… 然后呢?” 霍霆瞄向她手里的小本子,他认得,这封皮原本只是简单的原色亚麻布,是她央求着他用丙烯给她画上了满面的樱花,没想到她还在用,他还以为他们分开那一天,她会扔掉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可是就他所见,一样都没有被抛弃,除了他们的感情。 不知道这算不算勤俭持家的本能,也或者,是她的内心已然真正的成熟和长大,认为真正的拿起放下不是扔掉所有有关他的回忆,而是明明看到这一切,还能清醒明白的知道,这感情是过往,尽管很受伤,但却不能否认它真正的绽放过美好。 人不能靠怨念活一辈子,在心里种下阳光,收获的便是阳光,在心里种下了怨恨,收获的便是一生的阴霾。 阮阮见他不说话,抬眸看向他,眼底的潋滟波光就这样顺着落地窗外的阳光荡漾到霍霆的心上,“继续说啊,第二理念呢?” “第二……”霍霆深深的看着阮阮,一字一顿的缓声说到,“真实与梦境。” 就像现在这样,是真实,亦和梦境里的一样美好。 阮阮低头快速记下,再一抬头,霍霆的脸已经近在眼前,熟悉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她尴尬的抱着本子继续往左挪,两人眼看就要围着椭圆形的桌子转了大半圈了。 “那个……这么近,不仅仅是高清了,这是放大镜……” 霍霆再次靠近,视线落在她的脸颊上,修的干净整齐的指尖在她的脸上点了点,柔声道,“长斑了。” 阮阮别着脸躲开,“谁不长斑。” “我不长。” 她仔细的看了一眼,是不长,不长就不长,有什么可显摆的,她抱着东西继续躲,“你不长的东西多了,你还不长胸呢……” 霍霆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我长胸,还要你干什么?” 阮阮猛的扭头,圆圆的眼睛瞪向他,霍霆的表情一僵再僵,他在说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他早就不要阮阮了,是他自己把软软撵走的。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霍霆不自然的垂下睫毛,不敢去面对她那双充满质问的双眼,哪怕是余光,都让他愧疚的无言以对。 “给我说说你的想法吧,据说设计师的头脑风暴很厉害。” “我看过了产品外观和一些概念特点,加上你刚刚提供给我的品牌理念,还有白湛的气质,在平面这一块……”她悄无声息的抬起屁股,往左挪了两寸,“我设想了两个方案,一个是以科技为主题,暂定名叫《科·焕》展示Otai一向的科技奢侈风,另外一个,不如逆普通的家电广告而行之,让看得人自己去主动拨开云雾去寻找月明,用足够的唯美来吸引人,最后让他们看到是全新意料之外的电器新星——Otai ,暂定名叫《入·镜》。” 霍霆蹙着眉头静静的思考一番,点点头,指尖在她的本子上一下一下的轻点,“白湛是个噱头,请他很难得。” “我知道,他很红很低调,千金难买一笑的男星能给Otai代言,应该贵的令人瞠目结舌,只要他的脸能出现在这次的广告上,设计部分哪怕是空白也不会单薄和空洞了。” 霍霆觉得阮阮有的时候很迷糊,好像没睡醒的猪,走路都会摇摇晃晃东倒西撞,有时候又很精明,很多话不肖别人多说多阐明,她就能轻易的解析。 “你喜欢白湛吗?呢呢很喜欢,每次在杂志上看见都会去亲。”他笑着问,嘴角勾起两撇小胡子,“其实请白湛不贵,很便宜,便宜的就像……白捡,只是花了些功夫而已。”他向阮阮俯身,“你喜欢我请他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阮阮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近,猛的像一边躲去,却没有看到身侧已经没了椅子可坐,惊呼一声,坐了个空,她本能向霍霆伸手,被他牢牢的抓住,猛的拉回至怀里。 ——————【小么剧场】———————— 霍霆:抱到了!我的两撇胡子!值了! 阮阮:你这叫趁人之危。 霍霆:阮阮,这不怪我,原城就是那么写的。 阮阮:我不要抱抱,我要等霍总回来…… 霍霆:你就那么喜欢那头倔驴! 阮阮:我就是喜欢驴也不喜欢你! 霍朗:我是放假,不是瞎,你们才是驴。 () 正文 176:我调戏和强吻良家孕妇 心脏在胸口好似要挣脱身体一样,“扑通,扑通”,霍霆觉得自己搂住阮阮身体的手臂紧绷到自己的肌肉都隐隐发疼,他以为自己的心脏在历经如此多的狂风巨浪,可以变得更加坚强,可他还是不得不认输,哪怕是要看到阮阮一个小小的闪失,他都觉得惊悚无比,这种由阮阮带给他的千钧一发,他半分也承受不了。 他心跳的太难受,将阮阮稳稳放在椅子上,在阮阮惊慌的扶着胸口喘息的时候,终于将自己提至胸口的那口气呼了出来,淡粉色的薄唇渐渐覆上一层浅浅的灰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自己的唇,都在迅速散尽温度,可是他的阮阮,还在独自懊恼自己的不小心,脸色绯红,连耳朵尖都变得粉红粉红,用纤巧的巴掌在脸前轻轻扇了下,一抬眼,天生的温婉让她的怨气变得更像在撒娇,她瞪着霍霆,“挤吧挤吧!挤下梁山了!魂都吓没了……” 霍霆沉默着,睫毛微微发颤,阮阮说她吓的魂都没了,那是她不知道霍霆会被她的小意外吓的人和魂一起没了,他抬起手腕,在阮阮的鬓角轻柔的摩挲,阮阮像被人扒了毛的小鸡,呼扇着翅膀就地反抗,两只手连打带拍的向他反抗,企图将他推的远远的。 霍霆的脖颈被她挠了两下,不算疼,可是这样带着一点点小娇气的阮阮,让他难以自控,他毫不费力的拨开了阮阮挥舞着的小手,扣住她的后脑,猛的拉至眼前,速度之快,让阮阮觉得这不是迎面来了一个男人,而是来了一辆高铁! 可他的力道,却在距离她0.1cm的地点忽然收住,预期中唇与唇的撞击并没有出现,他的吻,试探般的轻点在她的唇畔。 阮阮还在瞪着大眼睛处于不可思议中,这人猎豹一样的冲过来,把她吓的眼睛都挤在了一起,吻却像鹅毛雪花一样轻飘飘的落下,好像生怕再大一点点力气,就会惊醒了沉睡的美人。 她手指纠结的卷着他的淡蓝色西服领口,好像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紧张的不知作何反应,直到霍霆慢慢的将这个吻加深,再加深。 他的温热的舌尖悄悄从微凉的薄唇中滑出,从她的牙关处轻轻一撬,在她惊讶的准备开口说“不”时,趁虚而入。 霍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原本只是想靠近一点,却将她逼得节节后退,明明只想轻轻的吻一下,却在触及到她熟悉的气息和柔软的唇瓣时,被这带着巨大惯性you惑吸引的彻底刹不住闸。 越吻越深,越深越吻,就像着了魔一样的无法将她放开,她一个孕妇的挣扎力量和他成年男性抗衡起来,有着天大的悬殊。 阮阮一定吃过了糖,嘴巴里有淡淡的香甜,她的舌无处可躲,被迫着与他纠缠,可霍霆感觉得到她在害怕,她的手指下了狠力去拧他手臂上的肉,疼的霍霆冷汗涔涔,可他若是怕疼的人,他们之间,还哪会走得到今天。 她甚至开始发抖,发出小兽一样呜咽呜咽的细声,她见自己怎样也挣脱不开,便一口咬住他的舌头! 霍霆的手指忽地收紧,他还能忍,反正巫阮阮是肯定一定不会把他的舌头咬掉,两人的唇齿之间渐渐有了血的腥甜味道,霍霆还是紧紧揽着她的脖颈,可阮阮的力道却慢慢松了,她总不能,就在这里把霍霆咬死。 阮阮的眼泪沿着她的眼角滑过她的鼻梁,落在和她紧紧相贴的霍霆的鼻翼上,微微凉。 霍霆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他缓缓睁开眼,太近看不清她的模样,却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面前的阮阮已然是泪流满面,脸蛋儿上挂满了细碎碎的亮钻…… 他如大梦初醒一般,双手齐齐松开对她的桎梏,端坐着身体,咽下口中的血沫,满面歉意的看着她,“阮……” “不软不软!”她一边抹着嘴一边哭的委屈,狠狠的打断了他的话,“不软……软了就要挨欺负,你为什么一定要欺负我,你结婚了,你有家了,我也有喜欢的人了,我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偏偏不让,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难道你还想吃着自己碗里,端着别人碗里的吗?” 霍霆抿了抿唇,心疼的看着阮阮哭的像个孩子。 “我没欺负你……对不起……” 阮阮置气一般的抬起右手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不算疼,但确实吓了霍霆一跳,“你没欺负我?”又抬手在他另一边脸抽了一巴掌,仍不算疼,可他明明知道要挨打,还没躲开,硬生生的挨下,她哭着追问,“没欺负我?那刚才是鬼欺负我还是狗欺负我!出血了看到没有!出血了!” 她飞速的伸了下舌头,可霍霆除了她纷嫩嫩的舌头别的什么也没看见。 “出血了,你太过分了!” 霍霆想摸摸她的头顶,巫阮阮气愤的一把挥开,“不要碰我!” “那是我的血,你看。”他张开嘴巴,伸出舌尖,舌头的两侧一边一个小血口,还渗着两点鲜红,阮阮抹掉眼泪定睛看清楚,“你活该……” “所以,别哭了,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她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就着眼泪和脸上的猫胡子,彻底把自己蹭成了一个花脸,她犹不自知,霍霆看着既难过,又想笑,五脏六腑都软成了一滩温水。 “那你报警吧,把我抓起来,只要你不生气,别再哭了。”霍霆说的一本正经,还拿出手机解锁,屏幕上闪过呢呢抱着元宝眉开眼笑的稚嫩的小脸后,他按下110,放到她的面前,“你打。” “你自己打!”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半天,霍霆攒起眉心微微歪头看着阮阮,“我自己打?哪有人打电话让警察抓自己的?” 巫阮阮义正言辞的指着他的电话,睫毛还湿漉漉的,“ 自首,你告诉警察你要自首!” 霍霆更不解了,“我为什么要自首,我怎么了?” “你调戏良家孕妇!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她想想愈发的觉得委屈,霍朗不在,她还在等霍朗回来,他说他是霍霆的替身,他说她爱的分明是霍霆,如果霍朗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把流浪的日子延后到猴年马月里,她连自己的嘴巴都看不好,连一点点真正能让他安心的事都做不来,她原本只是无声的眼泪突然汹涌起来,不断的抽搭,发出细软的呜咽声,并且有愈发厉害的趋势。 她不看霍霆,肯定无法清晰的捕捉到,霍霆那双如画的清俊眉眼里,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因为自己的一个深吻变得涕泗滂沱如同女孩被人抢了娃娃,那所呈现的痛苦挣扎,那种心疼,无以复加。 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让霍霆面对阮阮的眼泪而更加为难与苦楚。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方颤了颤,一狠心,按下了通话键,打开了免提键,霍霆将手机放在她的面前,静静的等着报警电话被接通。 “你好,我要……自首。”他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眉梢,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要对警察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怎么舒服,不过如果他真犯了法,来说这番话可能就更不舒服,这大不了是碰着哪个脾气不好的姑娘把他臭骂一顿,只要阮阮不哭不生气,骂一顿又少不了肉。 110的接线员问他有什么情况需要反映,他十分腼腆的低声说道,“我调戏和强嗯良家嗯嗯……” 很显然,这么小的声音,是不会被清楚记录,接线员提醒他大点声,巫阮阮突然厉声道,“你大点声,警察说听不到!” 霍霆薄唇一抿 ,咬了咬牙,提高了声调,“我调戏和强吻良家孕妇!” 阮阮郑重的一点头,附和道,“他说的对!” 霍霆瞬间脸发起烧,耳朵根都发热,他无奈的抬手遮住自己的眉眼,和110接线员以一问一答的形式进行着谈话,在问到他现在的地址时候,他突然扯了扯阮阮的衣袖,“别生气了好吗?我好丢脸阮阮,我长这么大除了进警察局去领孟东,我还没进过那种地方,你真的要我因为调戏自己的老婆进去待上几天吗?” “谁是你老婆?我不是!我不是你老婆,于笑才是你老婆!” 这势力微弱的狡辩,在外人听来,分明就是小两口鸡毛蒜皮的小吵闹,接线员留下一句,“不要妨碍我们办公!”便果断挂了电话。 “你为什么对警察说我是你老婆,我现在是别人的老婆,你调戏和强吻的人,是别人的老婆,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可以置刚刚为你生了儿子没多久的新婚妻子于不顾,你也要想想我的男朋友愿不愿意你做这样的事情,我还要想他,我要考虑他!”想到霍朗临走时,留给她的那个眼神,没有个热忱只有淡漠和疏离,厌恶和陌生,巫阮阮的心里很不安生,是霍霆推开她,才让她遇见霍朗,可好不容易来的缘分,又被霍霆生生扰乱,他们是不是兄弟他们有怎样的恩怨情仇与她无关,她只要她喜欢的人,能回来这里。 霍霆苦涩的扬唇微笑,“阮阮,你这么维护你的现任,你的前夫他知道吗?” “你在问我哪个前夫?”她眼底含着泪光,微微扬着尖尖的下巴,反问道。 霍霆笑的无奈至极,“那我们换一个问题,你的现任,是安燃,对吗?” 巫阮阮收回视线,正视前方,冷静的回答道,“是霍朗。” () 正文 177:如果我说......你信我,还是信他? 阮阮,你可知道,你轻易出口的几句话,对我而言,是何等痛苦的扼杀? 世上的男人那么多,你这么美好,为何非要爱我们霍家的人?为何非要爱上一个与我相似的人? 还是霍朗真有那般大魅力,让你能不计一切与我的过往,去爱上他…… “霍朗”二字,从她的口中说出,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却掷地有声,沉重的铅块一般垂落在霍霆的心上。 连那仅剩在脸上的一点点苦楚的微笑,霍霆都无法再维持下去。 “阮阮,你亲耳听到他说他接近你,是有目的……”他轻声提醒道。 “他是亲口承认了,我也亲耳听到了,可是眼见与耳听都不见得就一定是事实啊,就像猫咪看起来是无害的,可是它总会伸出利爪,猎狗长着犬牙,一生都不见得咬过一次人,你明白吗?”阮阮回答。 霍朗的霸气与不羁,若不是他天生一副好皮囊来遮掩,确实不太像一个好人,吝啬刻薄又冷漠毒舌,可饶是这样的男人,他从来不曾做过半点伤害她的事,阮阮无论怎么样在记忆里翻来覆去的去剥丝抽茧般寻找,都寻找不到,他的一星半点坏。 可霍霆呢? 他干净清新,温凉如水,他不笑时眉目如画,他微微一笑,画里的人就这样活了,可是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他心硬如铁。他能狠下心来,让一个与他朝夕相伴的女人步步惊心,险入黄泉,就算没有了爱情,他竟能狠心的去要自己小女儿的命,他的绝美背后,竟是能将人拆之入腹的凶险。 当她发觉自己爱上霍朗那样的磊落之后,才明白,再难去享受霍霆这样的阴柔。 霍霆没有急着辩驳,他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淡粉色的小手帕,他平日里西服的口袋总会给呢呢备上一块,这会儿不给呢呢用,而是给阮阮,他用手绢沾着杯子里的热水,想要帮她擦掉花脸,阮阮侧着头躲开。 “擦脸而已。”他轻柔的解释。 “我自己擦。”她伸手去夺小手帕,霍霆牢牢攥在手里,不肯松开,“你自己看不到哪里花。” “那我就擦的全面一点!” 霍霆稍稍用了点力,抵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腕,直接将手绢呼在她的脸上,好像给呢呢擦脸那样,干脆利索,阮阮的脸蛋被他又是横又是竖蹭得快要变了形。 他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顿,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他想让阮阮相信一句老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愿意相信霍朗是好的,可是他不愿意,他更愿意相信,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不愿向世人公布的深海般的秘密,就像他自己一样, 他相信霍朗也有,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真正的磊落。 他不愿一心深陷,最后换得的,是又一场哀伤。 霍霆说,“阮阮,如果我说,他不爱你,只是利用你来报复我,如果我说,那些你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场毁天灭地的阴谋,你选择信我,还是信他?” 阮阮眸光清浅的望着他,沉默无言。 “阮阮,你信我,还是信他?”他满目期待,近乎乞求。 等待回答的时间仿佛是一个山川轮回那么久,等来的答案却像将这山川劈开的雷电,她轻柔柔的一句话,将他彻底推进孤独的深渊,阮阮说,“我信他。” 霍霆的手腕微微抖了一下,眼眶兀自的发热,他十分牵强的勾了一下嘴角,再也无话可说,人是他自己伤的,信任是他自己打碎的,他怨不得阮阮,只怪造化弄人,相爱却不给时间让他去相守。 他快速的把她的小脸清理干净,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角时,竟然有那么一丝不舍,不想去擦掉阮阮这恶作剧的画。 “我要走了。”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巫阮阮迟疑的看了他半晌,点点头,“那你走吧,你要是没有空的话孟东不是也可以做主吗?连孟东都没有空的话,你可以发邮件给我,我的工作邮箱我发到你邮箱里,等我出了方案你可以直接在电脑上审,有什么问题直接回复在邮件里。” 霍霆很有耐心的听她一件件交代完,才开口,“不是现在走,是我离开中国。” “离开中国!”阮阮惊讶的看着他,“去哪?带于笑走?移民吗?Otai这个家电项目不是刚刚启动吗?刚启动你就撒手不管了吗?你要带呢呢一起走吗?” 霍霆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安慰的在她手上捏了捏,“暂时不是移民,如果呢呢很适应那里,可能就不回来了,如果不适应,可能会换个国家。”所谓的呢呢很适应那里,就是他没能从手术台上醒过来。 “那怎么行!”她激动的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掀倒在地,“你想去德国日本阿拉伯去外太空都可以,你不能把呢呢带走,就算你是她爸爸也不可以,我也是她的妈妈!” “早就定好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带她离开,也会在离开之前多给你们相处的时间吗?从年前到现在,我给你们相聚的时间,很多啊,每周都会见面,我也同意她留在你家里和你睡,是她自己不愿意。” 阮阮急得不行,她能忍受一个星期一个月不见女儿,但是没有哪个母亲,可以一年一年的不见自己的小孩,她还那么小,那么可爱,谁知道霍霆就这样唐突的把她带走以后,再让她们相见的时候,呢呢是不是都已经亭亭玉立,她不能就这样错过呢呢成长的过程,连那少的可怜的参与机会都被剥夺! “你带着于笑走,带着你的儿子走,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我不让呢呢打扰你们,把她留给我,她现在不亲近我只是一时的问题,只是太习惯和你在一起,只要和我待上几天,你想带走她她自己也不会同意,你们去德国享受天伦之乐,留下呢呢,霍霆,你把呢呢留给我!”她拉扯着霍霆的衣袖,不依不饶。 霍霆眉心轻轻的蹙着,满目柔情与心疼,轻轻握着她的手掌,摇头,“ 不行,她只能和我在一起,我是她的监护人,我不带于笑走,也不带我儿子走,我只带呢呢走,就算现在我不给她移民,将来总有一天她也会去那里。” 她的波澜不惊早就吓没了,眼睛瞪的圆圆的,说,“那我上诉,我要和你打官司,我要我女儿的抚养权!我要把官司打到底!” 霍霆也站了起来,轻揉着她的肩头安抚道,“没有用的阮阮,法院不会把一个残疾小孩的抚养权交给一个单身的孕妇,就算你生下呢呢,也不会判给你,你连自己的住所都没有,只有一份简单的设计师工作,没人会认为你能比我更好的抚养她,你做这些的后果一定会是徒劳无功……” “徒劳!徒劳徒劳徒劳!”巫阮阮突然崩溃的大声复述,“为什么要说徒劳!为什么要让我徒劳!我说过我不离婚,你和于笑做什么我都可以忍,我只要我的家,我要我的女儿,我要们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长大,有爸爸有妈妈,哪怕我们不再相爱,可是她们有什么错啊!小孩子是没有选择被迫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难道她们就没有一个选择让自己幸福的权利吗?你要带呢呢去德国,去欧洲,你认为给她最好的房子最好的生活环境,给她富足的物质生活就是对她的好吗!你想没想一个单亲家庭的小孩在成长的过程中会变的多脆弱,如果你真爱她,你就想一想,在别人问到她的妈妈时,她该怎么回答!如果她需要我呢?你可以代替我吗?”她前所未有的勇敢直视霍霆,甚至是逼迫着他来回答。 霍霆沉默不语,淡淡的看着她。 “或许我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妈妈,但哪怕我是最不完美最无能最不贤惠的母亲,可是没有人能代替我来爱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像我这么爱她,你不能替代,你的妻子更不能替代!你懂吗?我不会让你把她带走!我!不!会!” “我知道你是无可替代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巫阮阮,你确实无可替代,你也确实是最爱她的人,我无论怎么排,都只能是第二位,可是你这个第一名,没有决定权,我才有,我也爱她,我的决定更不是全凭我一个人高兴,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她流的是我身上的血,你不想看她的成长不愉快,我也不想!只是,只是……”霍霆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他咽下了自己狡辩的话,在心里默默的回答,只是,我更爱你啊…… 她才三岁你便舍不得离开,如果让她和你朝夕相伴,待她20几年后突然离世,你还承受得了吗? 阮阮,你是不是还不懂,对一个活人的牵挂再难熬,也好过对一个死人的思念! 她离开,她永远都活着。 她留下,早晚是白发送黑发! () 正文 178:他,碰过你了? “别说借口,我不听任何借口,你要带走她,你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是混蛋!”阮阮激动的尖声喊道,抓起霍霆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上去。 霍霆抿着唇强忍,等到她咬够松开,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阮阮?” “疼吗?”阮阮红着眼睛反问。 “疼。”他如实回答。 “我生她的时候,比这疼一万倍,可我是妈妈,我能忍!你要带走她,让我比这疼一千万倍,就因为我是妈妈,所以我忍不了!如果你觉得这一点点疼痛都难当,那就想一想我!” “我想过了。”我比你疼,你的一万倍一千万倍疼,我都感受过,甚至比那还多,你疼的只是她一人,而我疼的,却是你们两个。 一万倍加一千万倍的痛,我们都还能忍,可是现在不疼,将来的那千万亿倍的痛苦,谁来替你背? 他想了很久,终究是忍不下心,微笑着在她的下巴上捏了捏,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劝说到,“阮阮,我答应你,我们会回来,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呢呢和我在一起是天经地义,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换,你这是不平等条约,是欺压弱势力妇女!” 霍霆仿佛听不到她的反抗一样,自顾的说完自己的话,“离霍朗远一点,谁都可以,除了他,你当我自私也好,当我嫉妒也罢,我不允许我的女人和他搅在一起,不许他碰你一下,等到哪一天他当真认祖归宗,让我们全家去沦落成一个笑话,想想你和他的关系,大哥与弟媳,于情于理,全部是错的。” 他的话让阮阮的脸不禁一红,刚刚那一脸的愤慨忽然一敛,微微扬起的下巴收回。 霍霆皱了皱眉,不敢置信的拉住她的手臂,“他……碰过你了?” 阮阮的脸色红的更加厉害,她倒是不想脸红,可是脸红这事谁自己都无法控制,尤其是她的皮肤这样白希,就像蒙上一层淡粉的薄纱。 “碰过,是吗?阮阮?”他眉头紧锁,追问道。 阮阮挣开他的手,淡淡的回答,“我们离婚了,这些事情不该由你过问了,况且,你自己都已经再婚,有妻子有儿子,你问这个,也是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阮阮,你还怀着孕……”他的音量陡然升高,“巫阮阮!你还怀着我女儿! ” “不是你女儿!是我自己的!” SI的悠长走廊,黑色大理石地面光洁锃亮,红色的高跟鞋连踩在地上的步伐都显出一股高不可攀的冷艳,韩裴裴从市场部刚刚拿着文件出来,就见到一身黑色紧身裙的童瞳抱着肩膀朝她的方向走来,长发烫出性感的波浪,打理的一丝不苟,垂落在左侧胸口,原来是火红的颜色,现在染回了黑色,发尾却莫名多了两道深紫,光照微微一闪过,饶是黑与紫,也在她的身上变得绚烂起来。 童晏维对于自己的姐姐突然消失三五天又突然72变一般重新出现这件事,已经看得极淡,只要她不是哪天一回来,变成个男的,他都能接受。 童瞳的脸从不清汤挂面,但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女人哪怕是浓妆重抹也绝不艳俗,她稍稍眯缝了一下眼,问身边的童晏维,“前边那女的谁啊?新来的?烫这么土一大妈发型还来SI上班,当保洁吗?当保洁还穿什么假名牌。” 童晏维尴尬的看了一眼正欲喷火的韩裴裴,磕磕绊绊道,“那,那个是是,是……” “是你死了18年的二姥姥吗!让你说个话这么费劲再吭哧一会孩子都生出来了!”她眉头微挑,瞪了一眼晏维,将手包随手递给身后的保镖,这一挥袖,将她的冷艳气质展露的淋漓尽致。 这就是待遇,她不屑的盯着韩裴裴,别以为她童瞳不做总监就是降了一级,她现在可是总裁秘书,说白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他们总裁根本连班都不上哪里来的秘书,不过就是总裁的小蜜,这就是公主家的猫,毛你拔不得。 韩裴裴这叫一个郁郁不得志,前有巫阮阮,后有童瞳,上有霍朗霍霆,下有童晏维,这才叫做真正的关系网,现在的童瞳她得罪不起,也揶揄不起,礼貌客套的打了声招呼。 童瞳的冷清的朝她微微一笑,“突然这么客气,我还挺不习惯的,以前天天看你后脑勺来的,突然看见正脸了,”她顿了顿,胸脯一挺,“不如看后脑勺。” 童晏维捂了下嘴,乖乖的跟着自己姐姐走了,不用看,也知道韩总监的脸色现在一准儿就和雨后彩虹一样,好几个色儿,七彩斑斓。 要不是沈茂说过韩裴裴确实有那么一点实力,算是他高薪挖来的人,就凭她三五天就要和童瞳撞衫一次这事,童瞳不把她弄走,也得把她埋了。 自从当了这个总裁秘书,她变得比总裁还要闲,以前开车拎包还得亲力亲为,现在连这个都不用自己干了,沈茂还给她配了个人,童晏维说,你也就是两天半新鲜,哪天觉得他跟脚烦人了,你的高跟鞋就飞上去了。 他说的对,不过至少现在她还没烦。 今天来公司她就一个事,看看巫阮阮,布置一下产假,肚子大的铁锅一样,乍一看就是怀了双胞胎,上个破班赚不了几个钱还乐此不疲。 童晏维告诉她,阮阮现在正在跟着霍霆的公司设计案,她好悬没惊的从自己的车顶冲到天上去。 所以,现在这肚子里正好憋着一股无名火无处可撒,一不小心就燎到了倒霉的韩裴裴身上。 不过,出乎她意外的是,霍朗虽然请了长假离开但却并没有带走其他员工的工作状态,也可能是他布置作业一样布置下超额任务,所有人都陷入一种焦头烂额的状态,乍一看还以为这公司一年能赚个几百亿,半个闲人没有。 会客室和办公大厅中间还隔着个休闲空间,他们听不到门里的声音,可是站在门口的童瞳和童晏维却隐约听到了男人低声的怒斥。 童瞳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压着门扶手一把将门推开。 来龙去脉谁都不清楚,但是阮阮脸上的泪痕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清清楚楚。 童瞳正要弯腰脱鞋,准备用自己精细的鞋跟对付霍霆这个人渣,不料动作慢了半分,童晏维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揪住霍霆的衣领,按着他的人连退了好几大步,促不及防的,霍霆被他推的直踉跄。 巫阮阮也吓了一跳,紧忙就跟过去拉晏维,“别打架!” “嘛叫别打架?”童瞳厉声反问,“揍他!晏维,揍坏了我赔钱揍死了你偿命!” 保镖在童瞳的身后向前迈了一步,请示道,“童小姐?” 童瞳转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这还有个现成的打手,“对啊我怎么把你忘了!你去揍!欺负我们娘家人死光了怎么着,有再一再二还想有再三再四,我们家人都脑瘫就放任你欺负,给我揍!揍坏了我赔钱,揍死了你偿命!” 只是阮阮一个尖叫的功夫,她便觉得眼前晃过一个人影,还来不及阻止,霍霆就被一拳打翻在地,头部在木制的椅子犄角上撞了一下弹开。 一阵紧促的声响之后,归于了平静,巫阮阮捂着嘴看着斜坐在地上的霍霆,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抡起拳头就朝保镖挥了出去,“谁让你打!谁让你打!你是什么东西你打!你是哪里来的你打!只有我能打只有我能打!对不起我又没对不起你你凭什么给我打!” 保镖不敢还手,只想抬手稍稍挡一下这看似软弱实则力气不算小的孕妇。 霍霆却以为他要还手与阮阮,猛的从地面上窜起来,一记勾拳又重又狠的打在保镖的下颏上,骨骼相撞的声音听起来让人不禁背脊发凉,霍霆抿了抿唇,咽下口中血沫,然后一把将阮阮拉倒自己怀里。 他的颧骨好像错位一样疼,耳朵里一阵温热和嗡鸣,痛的令他有些晕眩,原本该心生悲凉的一刻,却因为阮阮刚刚的举动而消散不见,阮阮在保护他,这让他有了去抗衡疼痛的巨大能量。 霍霆见不得阮阮哭的这么凶,他喘着粗气,英挺的眉眼横向另外的几人,轻轻在她背上安抚,柔声道,“阮阮不哭,我没受伤,不疼。” 再也没有人能否认,就连巫阮阮自己也不能否认她对霍霆是有感情的,也许不是炽烈的爱情,但是至少这个曾经给过她无数温情的男人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他曾给她家,便是她的一个家人。 霍霆伤害她,她逼急了张开小兽的獠牙就啃上几口,也可以看着自己另外的家人去啃他几口,可是当有外敌入侵时,阮阮便彻底慌了。 谁都不能动,谁也不许动,即便是他曾经要过她母女的命,即便全世界的人都看他是个人渣,那也只能让她一个人还,一个人打。 “好阮阮,不哭了好吗?我不疼,你抬头看看,我没受伤。”他温柔的哄道。 () 正文 179:人渣和小三儿,看谁死的快! 童瞳仍是一脸的怒其不争,翻着白眼叹了口气,双手腰上一掐,“巫阮阮!你就是个没出息的蛋!” 阮阮气的在地上跺了一下脚,霍霆在她背上不断的安慰,只听阮阮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的反驳了一句,“你们都是有出息的蛋,就我是没出息的蛋……” 霍霆的脸色忽如风云变幻一般转了好几转,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声音,他拉开阮阮,满眼的震惊,问道,“阮阮,你刚刚,说什么?” 巫阮阮的脸都哭花了,吸了吸鼻子,“我说你们都是……” 霍霆忽然侧了侧头,“什么?” 阮阮抹了把脸,疑惑的望着他,“我说!你们!都是!” 霍霆抚着她肩膀的手突然松开,那表情就如眼前好端端的阮阮要变成蝴蝶飞走了一样令他惊讶,目光飘忽的看过会客室里的每一个人,他的眼眶滚烫滚烫,从桌子上拿起自己手机的手腕都忍不住发着抖。 没人知道霍霆怎么了,童瞳和童晏维也看不出所以然,巫阮阮不过说了一句她是没出息的蛋而已,不过是站出来保护他了一下,他就算惊讶也不用这幅白日见鬼了的模样。 他拨通孟东的电话,眼看着屏幕上的通话接通提示,将听筒放在右耳上,颤着声音叫了一句,“孟东?” 一片静默,无人应答。 “孟东……你听得到吗?”他声音里的恐惧清晰无比。 听筒那边仍是无声的回答,他把电话放到眼前仔细的看看,真的已经接通,听筒从右耳换到左耳,他小心翼翼的贴上去,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还要这般无助的向孟东求助的时候,他却猛的一挥手,将手机摔在背后的墙上,瞬间七零八落。 巫阮阮吓得很不适宜的打了一个嗝,牢牢捂住自己的嘴巴。 极为鲜有的,霍霆的目光在这一瞬间迸射出了狠戾甚至是歹毒,他盯着童瞳,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凭什么三番五次的插手!” 童瞳不以为然,眼梢高挑的看着他,“因为你是人渣,渣男过街,人人喊打,我不过是履行了作为一个‘人’的基本义务。” “就算我是人渣,也没渣到你们家!”他深吸口气,平复自己刚刚激动的情绪,“你以为你童瞳多高杆,你也不过就是个搬不上台面的‘三儿’!有什么资格说我!” 童晏维一听这话,年轻气盛的本性又压不住,可霍霆这次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他的怒气当下所有人都看的清楚,在晏维扑过来时,霍霆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将他推出老远,“姓童的!”他突然暴怒的大吼,“如果你想看看我们人渣和小三儿谁死的更快,我会让你如愿!” “霍霆!”巫阮阮站出来为童瞳说话,“你才是没有资格指责别人的人!童瞳她不是,沈茂还没有结婚,况且是童瞳在先,明明是霍筱要夺人所爱!” 霍霆看向阮阮,睫毛微微发着颤,“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阮阮的话终是没有机会复述,从天台上一路狂奔回来的孟东几乎是将门直接撞开,巨大的声响惊了半个市场部的人。 在孟东眼里霍霆就是他祖宗,他的祖宗刚刚突然用一种近乎求救的口吻给他打了电话,还突然挂断,孟东当时已经惊的五脏都错了位,跑下来一看,明明只剩了霍霆和阮阮的会客室,明明是霍霆好不容易得到的,光明正大的,可以让他和阮阮两人共同相处的时光,就这样被人打断不说,他祖宗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霍霆?怎么了?我懆,谁和你动手了!”他在另外两个男人身上来回审视着。 霍霆发觉自己的耳朵很热,他用手掌捂住,无限悲凉的看了阮阮一眼,带着正愤怒不已的孟东离开。 孟东跟在他的身侧,一路就看着霍霆这样捂着一只耳朵,他怕惹到霍霆不高兴,小声叫了几遍霍霆,最后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霍霆才抬起头,从电梯的镜面门上看他,那目光闪烁着莫名的委屈,硬是逼着孟东把所有疑问都逼回肚子里。 他在霍霆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低声说,“容不下咱们的地方,咱再也不去了,没啥,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让着小娘们儿……” 霍霆的眼里忽然蒙上一层雾气,他紧忙垂下眼,微微低着头,声音低到自己都快要听不清,“我听不清,你大声一点……” 孟东啧了一声,去拉他捂着右耳的手腕,“我这又不放炮呢,你老捂着个耳朵干什么,你捂着能听清吗!” 霍霆不放手,还是紧紧贴着,转头的一瞬间,露出一丝惶恐。 孟东怔了怔,抓住霍霆的手腕猛的从他的耳朵上拉开,鲜红的血液像画一样从他的耳朵里蜿蜒而下,漫在他的手心里,隐匿在他西服的袖口之下。 孟东狠狠的咬住牙,两腮的肌肉因为过分紧绷而不住的鼓动。 孟东再没说过半个字,他扯下自己的领带胡乱的将霍霆手心的血液擦掉,鼻子隐隐发酸,他站到霍霆的左边,手臂搭在他的肩膀,用领带轻轻按住他的右耳。 穿过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孟东打开卡宴的后座门。 霍霆的沉默,让他的心脏分分钟的在抽搐着疼,把霍霆安顿好,他脱下西服,从驾驶座位下抽出一把一尺长的锃亮砍刀,连着手臂带刀快速的用西服裹住,“枪毙老子他妈认了,杀人偿命我孟东他妈的认了! ” 车门被重重摔响,在空旷的停车场里,他的那一声怒吼,竟是莫名的荡气回肠。 霍霆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堂堂公司副总,居然会在车座下藏着一把砍刀,他拎出来一把冲锋枪可能他的惊讶还小一点!他努力那么久就想把他往正路上拉,可是到底是没能把他从痞子堆里拉出来。 他跟着冲下车,跑上前去拉住孟东,“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孟东的衬衫被霍霆的拽的胸口的扣子都快崩开,一张脸憋的通红,“什么要干什么!要干死他们!我杀人偿命我认了行不行!” “不行!”霍霆大声呵斥道。 “不用你偿命你他妈凭什么说不行!老子的祖宗让人欺负了老子就要和他们拼了!”他脱缰的野马似的让人拉不住。 霍霆没办法了,一巴掌抽在孟东的脸上,怒骂道,“拼你妈!我祖宗还在上面! 你祖宗都不敢说不敢碰你拿着刀上去你要吓死你祖宗的祖宗吗!” “你祖宗?”孟东红着眼圈直喘粗气,“你祖宗!你祖宗就是个大傻/逼!” 霍霆抬腿便是一脚,将他踹了个趔趄,“你祖宗才是大傻/逼!” 这话一说,两个人当即都愣了。 “我祖宗就是!”孟东撂下一句狠话,握着刀转身就要奔电梯去。 霍霆一手抓空,便定在原地不动了,他对着孟东的背影轻飘飘的说了两个字,“我疼……” 这话如同魔法一般,困住了孟东的脚步,他愤愤的低骂了一声,回身朝着霍霆快步走过来,将人推上了车,风驰电掣般的冲出停车场。 呢呢的小手绢被霍霆落在会客室的桌子上,阮阮叠好揣进自己的口袋。 童瞳越看这保镖越觉得傻高傻大的,将人撵了出去,她交叠着双腿坐到阮阮的旁边,看都不看她,“我早告诉你了阮阮,姓霍的都是狐狸精,男狐狸精,你就不该招,现在吃到苦头了吧,弄一前夫人渣,长的像神仙还真就一件人事儿都不干,弄一现任, 一表人才像块雕塑,他以为他长的像雕塑就真的是雕塑了,面瘫毒舌整天正儿八经哄媳妇的事儿不干就会耍酷,属倔驴的怎么着,一生气就甩蹄子走人!” “那沈茂呢?”阮阮突然接过她的话,沈茂就那么好吗?这世上哪有男人就完美到无可挑剔。 “那叫身不由己!”童瞳反驳。 阮阮一撇嘴,“我们霍总也身不由己。” 童晏维正把霍霆摔碎的手机零件捡起来扔到垃圾桶,听到这话时嘴角不自主的牵动,看阮阮现在,有多护着霍朗,就像当初护着霍霆一样。 关于爱情这个东西,若爱,不需要任何理由,你若不爱,那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成为理由。 比如对于童晏维,阮阮会说,他只是弟弟,不会有爱情。可是对霍朗,哪怕他是她的大伯哥,也照爱不误。 比如沈茂对童瞳,连他这个做弟弟的都觉得,无论从哪里来论,她都不会是沈茂那种男人非爱不可的女人,可却谁也无法动摇他那么深爱着她。 童瞳强制性的为阮阮定下了产假,可是手上的东西没有做完,阮阮只好带着相关资料回家,安燃说好来公司接她,知道她要带些东西回去,便直接上楼来接,前台两个漂亮的小姑娘不住嘀咕,这巫阮阮挺着个肚子都在哪捞的这么多帅哥,各种阶层各种格调看起来应有尽有的样子。 前台姑娘开着玩笑问,“阮阮,新男朋友吗?这么帅!” 阮阮尴尬的看了安燃一眼,他露着一口白牙朝前台姑娘笑笑,“我是表哥。” ————【还有更,时间等】———— () 正文 180:真男人!霍朗! “惊喜是什么?吃什么?”电梯里,阮阮喋喋不休的问,安燃说有惊喜,阮阮一路期待着。 安燃手里又是纸袋又是她的手袋,走在前面,“你快点走就知道惊喜是什么了。” 巫阮阮紧紧的跟着,临出大厦门口时,不知哪个公司来了一批外宾,一个个人高马大拎着公文包行色匆匆,安燃把阮阮的手提包往咯吱窝一夹,扯着她避开人群,“咱走这个,和他们挤什么……” “嗯。” 阮阮轻声应答。 任谁来看,这都是一个帅气体贴的丈夫牵着一个小鸟依人的妻子,在漫长的时光中等待可爱的小孩降世。 街头车水马龙,日光正好,照在阮阮白净的小脸上,她的栗色的发丝在脑后绑出一个小小的马尾,因为发梢带着大卷,看起来就像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安燃对她清浅的目光,无声的微笑。 “你准备好接受惊喜了吗?”安燃问。 “大龙虾?”阮阮兴奋的眼睛都跟着睁大。 “嗯,超级大的龙虾!”他将阮阮带到一辆白色的本田小轿车旁边,将车解锁,把她的东西放进后备箱,在阮阮惊讶的目光中拍了拍车窗,“咱家的,漂亮吗?” 阮阮兴奋的一拍手,“漂亮啊!新车!我看看……”她绕到车前面看了一眼,“还没落牌,刚买的吗?” “嗯,下午才提回来,你这都快生了,天天出门坐公交地铁也不是回事儿,也不能老走,走多了累,有车方便多了,去医院啊,去公园啊,方便。”安燃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座椅空间调到最大,将她安置到车上,拉上安全带,关上车门,自己绕到驾驶位。 巫阮阮摸摸按钮,又摸摸座椅,“这车很舒服嘛!多少钱买的?” “不值钱。” “不值钱也不是捡的,多少钱嘛!”她追问道。 安燃打着转向将车开上道,“17万多一点。” “这么多啊……”阮阮感叹一声,“你哪来那么多钱啊?” 安燃笑了两声,“这话说的,我赚的呗,我还能偷能抢,这么大的人了,你还不放心。” 阮阮不会不放心安燃,她只是太了解十几万对于安燃来说,来的多不容易,他在贸易公司上班,为了能多赚,还在B2C网站上开了店铺,自己上货销售打包发货,忙的团团转,家里的活,连刷个碗这么简单的小事都不让阮阮沾手,阮阮总说,安燃啊,谁要嫁给你虽然不能穿金戴银,但是过的一定是老佛爷的日子啊! 安燃也会笑着回应,那是啊,我没钱没本事,但是体力还是有的,给不起的给不了,家务活我还是能一个人全包了的。 巫阮阮试了下天窗,打开又合上,还不是全自动,“有柚子的味道……” “嗯,我后面放了点柚子皮,新车有味道,怕你不习惯。” “那柚子肉呢?” 安燃在等红灯的时候回身从后座拎出个小袋子,“这了,吃吧。” 阮阮接过来,认真的扒着上面薄薄的白皮,掰下来一块,放到安燃嘴里,然后才自己吃,“现在车子买了,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要不要放个假?” 安燃吃着东西含糊的笑道,“不放,赚钱娶媳妇。” 阮阮嫁过有钱人,安燃心里明白,豪车她坐的多了去了,这小本田别说是辆新车,就是辆刚刚下了流水线的车,那也和霍家兄弟的宾利悍马没法比,悍马他暂时买不起,宾利可能他一辈子都买不起,但是好的买不起差的还能对付,这叫最低生活保障,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安燃对她的照顾完全出于一厢情愿,可是他并不痛苦,他在这份付出里,得到的是快乐。 有些人有些爱是这样,我不需要得到对等的一份感情,我只要你能接受我的感情,我给你的钻石与红酒,你不嫌弃我的昂贵与高调,我给你糟糠与白水,你不嫌弃我的廉价与无能。 阮阮不用上班,在家里的时间长了,莫名其妙的,安燃在家的时间也就长了,安燃的电脑虽然造型比较土鳖,但是运行大型网游都没有问题,阮阮的作图软件就更不在话下。 肚子的月份大了,总是会腿肿,阮阮仰面躺在沙发上用铅笔在速写本子上画草稿,安燃就坐在她的脚下,拉着她的腿放在膝盖上,对她说,“我单位有个同事老婆也怀孕了,他还找个了专业的老师学了几手,让我偷师来了,按疼了别叫唤啊!” 阮阮开始不肯,多少有些害羞,安燃在她肿胀的小腿上拍了一巴掌,“别想的太美了,我一个风华正茂的未婚小伙怎么可能对你一个要生了的孕妇有非分之想?不用害羞。” 这种惬意恬淡的日子太过舒心,她搭着安燃的腿能安安稳稳的入睡。 用安燃他自己的话说,懒懒,我们这是搭伙过日子,你给予我温情,我给予你温暖,因为你喜欢的人没在,我喜欢的人没来。 安燃择菜的时候会搬着小板凳坐在阮阮旁边,手上干着自己的活,嘴里还惦记着和她聊聊天,产检时医生说,阮阮的情绪看起来没有以前好,以前她逢人便小猫打盹一样眯着眼笑,那些小护士都还记得她。 安燃点头记住,说,那我多陪她聊天。 他问阮阮,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阮阮一边低头画着手稿,一边答,我在等霍朗。 安燃说,不对,我在问你画的是什么? 阮阮说,我在画霍朗。 安燃十分挫败的把菜往盆里一扔,说,你早说啊,你早说你还喜欢霍朗,我当时是不是就不拿钥匙砸他了,我多尴尬! 阮阮说,不尴尬,霍总才不会生你的气,他生气才不是那样子。 安燃问,那霍朗生气什么样啊? 阮阮放下笔,想了想,答,他生气啊,就是天忽然就黑了…… —————— 叙利亚,Aca难民营。 远处的白色帐篷联排而立,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重的硝烟味道,再好的日光也无法穿透,废墟之上,蓬头垢面的女孩裹着一件破烂单薄的外套躺在乱石堆,棕色的卷发变得枯黄无光,痛苦的看着距离她不远处的自己的半个血肉模糊的手掌,小兽一样呜咽哀鸣。 远远的,霍朗便看到这边一个小小的残破的身影在移动,他放下手里的医疗箱,大步的狂奔而来,黑色的T恤早被忙碌的汗水浸湿,袖口高高的挽起,小臂上的夹板糟乱的捆绑着,看起来并不能起到保护他的作用,浓绿的工装裤与黑色的短靴上挂满泥浆,当他高大的身躯半跪在小女孩的面前时,他听到了这么久以来最痛心的请求,女孩哀求道,救救我,求你带上我的手,也许它还能接上!我还要弹钢琴! 霍朗看了一眼那一片残忍的血肉模糊,环顾四周,找到一块破碎的塑料布,心一横,卷起那半只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转身抱起女孩,飞快的跑向救助帐篷。 这个千人的难民营里只有两名无国界医生,一个来自葡萄牙一个来自日本,他们同时操着一口令人难懂的英语,更多的时候只能听到剪刀与镊子撞击金属托盘的声音,而不是沟通和交流。 医护人员不够用,只能用霍朗来凑数。 难民营里一水的地铺,伤患一个挨着一个,最小不过两三岁,被炸的四肢只剩一条腿,看得人心里发慌,霍朗将怀里的小女孩放在葡萄牙医生身旁的地铺上,喉结难过的上下滚动着,掏出口袋里包裹着的半个支离破碎的手掌,放到女孩身边,问医生,“她想把手接上,她会弹钢琴,能接上吗?” 常年生存在战乱里的已经见怪不怪,他并不惊讶,只是很惋惜的看着女孩身上的伤,冷静的陈述道,“这不可能了,小姑娘,你已经永远失去了你的手掌,虽然不能继续弹钢琴,但是会更坚强,学会别人学不会的本领,会有新的爱好陪伴你一生,你仍然可以快乐的勇敢的生活下去……” 这句换汤不换药的话,在这几日里,霍朗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就像老电影里的台词,他在心里可以倒背如流。 医生开始为女孩清理伤口准备缝合包扎,将抗生素推到霍朗手里,他端着托盘向一个年轻的妇女走过去,动作娴熟的如同真正的医生一样,为她消毒,打针。 从他进入叙利亚的第一天开始,身边的战火就没有断过,好像老天有意在提醒他,嘿,哥们儿,你有好多好人好事可以干,你可不是来这烽火连天的地界上度假的! 几乎就是那一夜之间,他从天堂走进地狱,从阮阮的美好笑容里走入这满目疮痍的土地。 战争,究竟有何重大的意义,是霍朗这样的凡人所不能理解的,无论它是为了领土,政权,还是宗教,党派,它最终所残害的,都是无辜的天下苍生,这些在兵荒马乱中殒命的亡者,并非死得其所,每个人被上帝送到这世界上,都有权利慢慢品味属于他们自己的酸甜苦辣。 而不是就这样,一瞬间,从此不见了,更不是,在炮灰之下残喘留命。 失去母亲的哥哥抱着嚎啕大哭的妹妹,等待扛枪卷入争乱的父亲可以归家。 那些漂亮的棕色眼球里,对安稳的渴望,像无法掸去的尘埃一样,一层层压在人心上。 那是只有看过繁华盛世再回到这里,才能看得懂的哀伤。 午夜,霍朗蜷缩在帐篷的一角沉睡着,只有这样的日以继日的辛苦他才能无梦到天亮。 夜还未亮,外面传来吉普车的行进声,他隐约听到身边的医生都起身跑出去,在帐篷外大喊,“这里不是医院,她的身份更应该送到医院!” “医院太远根本就来不及!” 霍朗忽地睁开眼,将身上单薄的毛毯一掀,飞奔出去,几名当地人抬着一个重伤的女人朝他所在的帐篷快步走来,他走上前试图帮忙,看到那张被乱发缠绕的脸,他犹如遭到晴空一道雷劈,神情一窒,愣在了原地。 () 正文 181:你怕死吗? 你的生命里,是否曾经来过这样一个人,她是你知慕少艾时入眼的第一个有缘客,她像北极星一样在深幽浩瀚的天幕里为你指引前进的方向,她让你体验唯有爱情能为心脏带来的莫名悸动,你为她的离开而迷失方向,你为她的远走买醉,你为她做过无数的荒唐事,包括在这兵荒马乱的世界里徘徊流浪,因为有这样一个角色的渲染,你的流年才变得绚烂,那些关于青春的难忘,每一帧,都有这人。 这人离开的时候,你会想,从今以后无论我再爱上哪个人,都不会像曾经爱她这样,从今以后不管我爱上多少人,最爱的这个,已经失去。 可是时间这可怖的东西,它能将海底的礁石拱成顶天立地的山川,它能将青山绿野幻成黄沙孤漠,它亦能改变人们那颗血肉之心。 那个霍朗以为错过以后便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的女人,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才发现,很多年前的那种澎湃和惊喜,消失的是如此悄无声息和无影踪。 周围人群的过分忙碌,让他如同置身在飞逝的斗转星移之中,他还维持着那样一个姿态看着简易手术台上的女人,直到她在伤痛中缓缓转醒,轻轻一咳便震得伤口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她的坚强从未改变,不对陌生的人喊疼,哪怕那疼并非她所能支撑。 她微眯的双眼一一扫过眼前的人,视线便停留在霍朗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在麻醉的前一刻,她用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喊他的名字,“阿朗……” 如果分别那一天,她肯用这样的姿态留下来,那霍朗可以保证,这一生她刀山火海他亦不畏黄泉。 磐石都迟早会被狂风沙化,这世上,真没有什么东西会有超长的保质期,爱情更是。 霍朗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空气不太流通的帐篷里,他嗅到了属于她的血腥味道,他曾以为,自己无法再去关注她的消息,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抛弃,而是不想在哪一天,得到的消息,就是她的肢体分离,血肉模糊,可是真到了这样一刻,预料之中的溃不成军的并未来袭,他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难过她不懂珍惜自己。 相比之下,还是阮阮更能让人觉得,明天是好的,不是坏的。 谁都不想过下一秒即是生死未卜的日子,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自己可以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做些什么,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乱,亦是始料未及。 好像一夜之间,他觉得自己怕死了。 他曾问过一名年轻的伊朗军人,身为军人,你怕死吗? 那个军人反问他,身为普通人,你怕死吗? 霍朗回答他,我不怕死,但真要我死,我会不甘心,我的抱负还没得以实现,任何一个有野心的男人,都有最基本的求生**。 那时的霍朗年轻气盛,觉得**便是一个男人的一切,他欲征服多大的天下,他就是多了不起的男人。 那个伊朗士兵撇着嘴点点头,他说,我也怕死,但是报复、野心、**都无关,我的女朋友还在等我娶她,我只是有牵挂。 倘若现在再有一个人,他来问霍朗,你怕死吗? 他的答案依旧如故,可是缘由却发生了变化。 我想活着,因为我有牵挂。 忽然之间,霍朗很想念阮阮,想念有她时的那份现世安稳,他这一生从来没这么窝囊过,窝囊到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做不到对一个人了无牵挂。 女人的做肩膀中了两枪,她身上的皮肤已经和处在和平世界里的姑娘大不一样,有着比他一个男人还多的伤疤,霍朗眼睁睁的看着医生将她肉里的子弹头拿出,身下的白色布单被染成鲜红一片,血淋淋的让人心发寒,他开始力所能及的帮忙,医生的动作非常的麻利,这是在长期缺乏医护人员之下而不得不马不停蹄所训练出来的手法,包扎完毕后,霍朗替她盖好毛毯,四下一块灰蓝色的布条,将她凌乱的长发捆扎起来。 送她来的那些人里只有一个当地人,另外两名是白人记者,是她的同事,显然也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不知道如何照顾一个受伤的只能赤luo上身的女人。 霍朗和他们交谈了一句,非常流利的说出她的名字和她的身份,他说,我是她的前夫,我可以照顾她。 于是,才有了干净的毛巾为她清理身体,擦干净她脸上的灰也许泥。 后来的这半夜直到黎明破晓,他都没能再合眼。 也许对当局对军人来说,这并算不上一场巨大的暴乱,可是在霍朗眼里,这却是惨烈无比,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缓缓的闭上眼睛,扪心自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是来见识已经被你见识过无数遍的人命薄弱吗?还是,一定要经历过这一场场动荡,才能明白,为何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出息的只想两个字:安与康。 阴霾的天空已经彻底的大亮起来,他才蜷缩在属于自己的铺位的小角落里睡去,睡梦里,他看到阮阮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到他的面前,将他轻轻的拍醒,她穿明黄色的衣服真是漂亮,就像一轮发着暖光的小太阳,将她自己的栗色短发都照耀得泛着金黄,她眉眼轻轻弯起来,打开自己衣裳的荷叶下摆,像一个温婉的韩国古典姑娘,跪在他身边,笑着说,“霍总,这里真是太危险啦,我来救你回家。” 她还说,“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不想落后,上一次我带着你从黑暗的工地跌跌撞撞的走出去,这一次,我要带着你从这动荡的乱世回到我们的盛世祥和里。” 霍朗说,“我们分开了,我不要你了,我不想做霍霆的替身,也不想成为你报复的武器,爱情是相互,不是单一一方,无条件的委屈自己……” 阮阮柔软的小手就像佛尘轻飘飘的落在他的手臂上,声音细软,温柔至极,轻轻晃着他,“你这个人,霸道又小气,我不让你靠近,你死缠烂打的追上来,我向你贴过去,你跑的比驴还快,你的智商是负值吗?你说过,不在意我的过去,不在意我曾是谁的妻子,只要我现在是你的,我已经是你的了,你怎么能赖账呢?” 可是,我还是无法忘记,你每每看到我的模样,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男人。 阮阮说,“你是傻瓜……” 霍朗不解,随即点头,“我确实是傻瓜,没人说过,只有陷入爱里的女人才能犯傻,男人一样会傻,会更傻,会傻的无以复加。” 阮阮弯着腰,肚皮贴在他身侧的地铺上,手肘杵着地,手腕支撑着下巴,两只纤细的手掌紧贴在她白希的脸蛋上,淡淡的奶香扑进他的鼻息间,说话的时候,眉眼温婉,“霍朗,你呀你,真是傻,你该这样想, 幸好啊,幸好你那么像他,我才能这么快,这么轻易,这么无法自拔的将你爱上,可是我们爱一个人多久,多深,多长,并不只与那一个微弱的有关,这还要看,我们是不是够长情,是不是够深情,是不是,够痴情……” 以下是伪更六百字,喝多了,来不及写完,我接着写,明早九点半编辑上班审核就可以看到这六百字,不会重复收费,对不起大家。 你的生命里,是否曾经来过这样一个人,她是你知慕少艾时入眼的第一个有缘客,她像北极星一样在深幽浩瀚的天幕里为你指引前进的方向,她让你体验唯有爱情能为心脏带来的莫名悸动,你为她的离开而迷失方向,你为她的远走买醉,你为她做过无数的荒唐事,包括在这兵荒马乱的世界里徘徊流浪,因为有这样一个角色的渲染,你的流年才变得绚烂,那些关于青春的难忘,每一帧,都有这人。 这人离开的时候,你会想,从今以后无论我再爱上哪个人,都不会像曾经爱她这样,从今以后不管我爱上多少人,最爱的这个,已经失去。 可是时间这可怖的东西,它能将海底的礁石拱成顶天立地的山川,它能将青山绿野幻成黄沙孤漠,它亦能改变人们那颗血肉之心。 那个霍朗以为错过以后便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的女人,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才发现,很多年前的那种澎湃和惊喜,消失的是如此悄无声息和无影踪。 周围人群的过分忙碌,让他如同置身在飞逝的斗转星移之中,他还维持着那样一个姿态看着简易手术台上的女人,直到她在伤痛中缓缓转醒,轻轻一咳便震得伤口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她的坚强从未改变,不对陌生的人喊疼,哪怕那疼并非她所能支撑。 她微眯的双眼一一扫过眼前的人,视线便停留在霍朗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在麻醉的前一刻,她用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喊他的名字,“阿朗……” 如果分别那一天,她肯用这样的姿态留下来,那霍朗可以保证,这一生她刀山火海他亦不畏黄泉。 磐石都迟早会被狂风沙化,这世上,真没有什么东西会有超长的保质期,爱情更是。 () 正文 182:我想你,想见你 “姓霍的。”女人轻轻一挑眉,眉宇间尽是一股飒爽的英气。 霍朗抬起她的腿扔到一边,“金木谣!” 木谣被他如此不亲切的点名道姓,心生不悦,落地的长腿带着一道劲风迎面朝他袭去,若不是霍朗对她的每招每式都了如指掌,就凭金木谣那女特种兵的身手,他好看的鼻梁必然直接被踹进脸里。 他用完好的左手臂硬生的抗下这一脚,已经让他半臂酸麻。 “身手不错啊,阿朗。”木谣潇洒的微微一笑,向他靠近半分,凑到他的面前,“你怎么不敢抬头看我。” 霍朗的动作未僵,转头直视她的眼睛,距离近到彼此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他冷静的好像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连一个活人都不是,可木谣却一直在笑,笑的狡黠,还有一点点小小的骄傲,她突然倾身,在霍朗猝不及防的时刻,吻向他的唇。 为了躲避这个吻,霍朗的身体笔直的向后躲去,却被她紧追不舍而压上来的身体直接压倒,就着这样一个尴尬至极的姿态,她强吻住了霍朗,然而这个吻却连0.1秒都没能坚持到,霍朗侧开脸,令她的唇沿着他的唇角滑过脸颊直至耳侧。 木谣单臂支撑起身体,霍朗转过目光那一瞬间,她清清楚楚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分明是嫌弃。 金木谣这个女人,向来不懂迂回,从来都是小胡同赶猪一样,直来直去,直来直去也就罢了,有些直来直去的人还懂得撞上南墙便回头,她就是那个不把南墙撞倒就要撞死在南墙上的人,就像她现在所做的事业一样。 她当即脸色的就极度的不好看起来,冷嘲热讽起来,“你躲?你一三十岁的大老爷们给我在这装什么初恋的羞涩!你敢说,你不想我?” 霍朗猛的坐起身,将她从身上掀了下去,木谣因此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心里却因为霍朗的冷漠凉了半截。 “金木谣,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不明白感情这种事是要相互的,你不想我,我凭什么想你?”他翻出在这里临时买的手机,面无表情的放在手心里摆弄。 木谣弯弯的刘海垂下一缕在脸侧,轻轻一笑,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只会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霍朗挑了一下眉,嘴角噙起一抹嘲讽,“那你肯定也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没人会心甘情愿站在原地,它有过期不候的道理,尤其是我这种自以为是的臭男人,你是金木谣啊,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知道,讨厌被抛弃,你能不能阳光点儿啊朋友,”木谣不屑的笑了一声,“抛弃你的女人姓霍不姓金好不好,我都说了,我只是暂时放不下这份工作,但是再放不下,早晚有一天也会放下,你不能稍安勿躁吗?” 霍朗起身,把自己行李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开始仔仔细细的整理自己的东西,“你说的对,再放不下,早晚有一天会放下。” “你能放得下我?说给鬼听去吧!” 霍朗释怀的笑笑,将行李整理的工工整整,起身背上自己的行军包,准备离开,“自以为是的女人。” 金木谣大概没想到霍朗会动真格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很决绝的男人,但他并不薄情与寡情。 他们一起走过很多艰难的时日,比如饥寒交迫,比如战火连天,他曾许给她一段信誓旦旦千年不变的爱恋,哪能这么快,一转眼才几年的功夫,那个带她穿越贫瘠的非洲草原,在战火之下废区里给予她无限温暖的男人,此刻怎么就远的如在天边。 木谣起身大步迈开,几步追了出去,她拦人的方式一如既往的不客气,绕至他的面前,长腿高抬,直抵他的胸口,“我给你发过信息。” 霍朗这次没有推开她的腿,反正推开她还会再踢上来,弄不好还得买一送一再给他一拳,“没收到。” “那我念给你听!”她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信息,扫了一眼便举到霍朗的面前,“我会跟你走,如果我们还能遇见。” 这样的小字对霍朗来说是种折磨,他只粗略的看了一眼,觑起半只眼,波澜不惊的视线落在跪在帐篷外的孩童身上,极其平淡的轻嗯了一声,回应道,“如果我知道在这里会遇见你,我不会来的。” “那这个呢?”她摊开手指,无名指上的指环已经不再闪闪发亮,可还是看得人心微荡。 “扔掉了。”他淡淡的回答。 “你确定吗?你扔得掉?” 你确定吗?霍朗?他在心里默然的重复着她的话,他曾无比迷恋眼前这个女人,迷恋与她的朝夕相伴,迷恋与她的肢体教缠,她磊落果敢的性格,她纤长性感的身体,可在她问出这句话的一刻,他想到的为什么,只有阮阮。 巫阮阮…… 慢悠悠的挺着肚子走路的样子,像一只小母鸡,你一跺脚,她便吓的扑腾着翅膀躲出老远,胆子那么小,可一旦你踩到了她脚上,她还是会猛的叼你一口,不过,也就一口…… 除了性别,她真是没有半点和木谣相似,很难让人相信,一个爱上过木谣这样女人的他,会再爱上天差地别的阮阮。 可爱情就是这样,不可理喻,没有章法。 他以为自己走的够远,就会忘的够快,可是不曾想,路途够远,思念却被这远风拉的千万里长。 霍朗沉默了很久,久到木谣觉得这个大腿高抬的动作有些累,正打算放下来,他才说,“我放不下的人,已经不是你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远处开过来三辆武装越野,来意不明,但是他们有武器,并且看起来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这里是难民营,多半是失去丈夫的妇女带着自己的小孩,是保障她们不去颠沛流离的唯一避风港,可也正是在这样的地方暴乱,更会引起当局的重视。 霍朗和金木谣几乎是同时怔住,木谣的两个白人同事听到声响也跑出来,霍朗弯腰在两个趴在地上玩耍的小孩背上拍了一把,“快回去!” 金木谣一个箭步就要冲出去,被霍朗一把拉回来,“你做什么?你还在受伤!” “他们!”木谣转头看了一眼愈发靠近的车辆,猛的从他手里挣脱,不顾伤势朝那些武装分子做出友好谈判的手势,“请你们离开这里,这里只有妇女和小孩!她们是弱者,需要被照顾!” 可是武装越野车队根本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紧接着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竟然是当地的部队,这是一场大动干戈的驱逐,现在却莫名的多了千名人质! 武装越野车里突然站起几名武装分子,示威性的扛起他们的武器,霍朗追向金木谣的步伐突然顿住,恐惧前所未有,如同一张细密的黑色大网突然从天而降,将他密不透风的罩个结实。 他站在原地朝着她的方向喊道,“金木谣你给我回来,我们管不了,后面有军队!” 可金木谣不是巫阮阮,知道见好就收见糟就跑,她竟然不知死活的试图去和军方谈判。 霍朗双目睁圆,眼看着武装越野越来越近,追向木谣的步伐,突然向后跨出一步,一步,再一步,再一步……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车上的人挥出手臂,那骇人的炸弹在空中抛出极弯的弧度,他开始转身狂奔。 可能只差10米,或者5米,或者只差1步,1秒,0.1秒,他正欲卧倒的身体还是撞上了巨大的爆破冲击波,好似有一辆巨型卡车狠狠撞向他的身体,原本要落下却被那气流推出老远,充斥在耳里的惨叫已经被嗡鸣声代替,他侧身重重摔落在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视线之内变得忽明忽暗,忽而清晰,忽而散成点点光斑。 他想起那个士兵的话,我怕死,因为我有牵挂。 这世界忽然之间就大乱方寸。 霍朗从来不认输,从来都不。 可是下一秒等来的是死亡,那么这一秒,他什么都认了。 可是如果看清自己的真心与本意,需要用死亡来做代价,那他真如梦里的阮阮所说,是个傻瓜。 木谣在哪里呢?她还好吗?这个念想,连在他的脑海里拂过的机会都没有,他满心都是阮阮,是她眉眼弯弯,温婉清浅的叫他名字那一瞬间,霍总…… 他咬着牙,忍着令人作呕的晕眩感,试图爬起来,却被一个慌乱中逃走的中年男人撞倒,这种视觉里的黑暗多于光明,让他不断的努力的睁大眼睛,唯恐一闭上,就再也睁不开。 他的动作困顿,无力支撑一般,极缓慢的又极费力的,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微弱的信号支撑下,拨通了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 他发誓,他不是来这里寻死,只是没人可以预料,未来的自己会遇到怎样的意外,比如今日的烽火狼烟,比如未知的生死存亡。 这些事,他的倨傲,他的尊严,根本无从扭转。 可有一件事,他能扭转,就是他的阮阮。 “外国的外国的!你看过外国的,别说话,嘘……”阮阮特有的软绵声音从电话那边急促的传来,“霍总?” 霍朗深吸口气,轻轻闭上眼,轻声道,“我想你……想见你。” () 正文 【万更】183:宝贝儿,你怎么能这么好? 霍燕呢自从离开霍家的大宅,性格愈发的活泼,甚至活泼的有些令人招架不住,她半夜醒了觉得饿,自己翻身下床,还一脚踢开了床边的元宝,光着脚丫直奔孟东的房间,孟东睡外姚昱睡里,她爬上床,踩着孟东的肚子扑到姚昱的怀里。 她人再小,那毫无防备的重量也会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姚昱揉着眼睛将她塞进被子里,迷糊的问她,“你又饿了吗?” 呢呢在他怀里用小手指一直戳他的胸口,一直戳,说,******,我想吃鸡。 姚昱本来是不懂手语,也不懂唇语,但是呢呢一直在这学着元宝吃东西的动作啄他,他还是能明白过来,他好脾气的在呢呢屁股上拍了拍,“不吃鸡行不行,喝奶吧,或者吃米粉……” 呢呢手脚乱蹬,还在那****鸡…… 孟东无奈的哀叹一声,穿着睡裤光着膀子下了床,进了霍霆的房间。 霍霆睡的沉,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下床上床,以为是小呢呢,便闭着眼睛伸手搂了一把,谁知摸到的是一个大块头,他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无影腿就已经先飞了出去,一脚便踹在了孟东的腰上,只听一声惨烈的“我懆!”,然后便是“噗通”,孟东毫无防备的摔在了地板上,整个人也彻底的清醒过来,揉完了腰又揉屁股,龇牙咧嘴的在地上坐了好半天,才爬起来,低声嘟囔着,“你们爷俩,是睡眠杀手怎么着,让不让人睡了,明天让姚昱上你这屋得了,省得呢呢还得下床爬上,醒了直接把姚昱弄醒得了。” 霍霆坐起来皱了皱眉,微微侧过头,“你说什么?听不清。” 孟东猛的一抬头,对上霍霆不解的目光,无奈的摇了摇头,提高了自己的声调,“ 我说!你!踹得我!好爽!” 霍霆瞪了他一眼,躺进被子里,孟东在屋里转了一圈,套上睡衣,抱了床新被子,重新躺到他的身边,呢呢的枕头小,他不够枕着,又懒得再下床拿,便直接枕住自己的手臂,对着眉眼轻闭的霍霆,用绝对不是床间夜话的音量大声的对他说,“我约了医生,明天再去检查一次,凡事都有希望,别太悲观!” 霍霆觉得他聒噪,翻了个身,背对他,却悄悄的睁开眼睛,平静无波的叮嘱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就当我提前衰老,耳聋眼花,你别让阮阮知道。 ” “凭嘛!”孟东吼了一嗓子,中气十足的样子看来已经非常清醒, “凭什么不让她知道,你瞅你把她惯的,无法无天了,仗着她有娘家人怎么着!小来小去的不和他们计较,这都他妈给人弄成残疾了,我还不找,我死的啊?老子就让姓童的赔钱,赔得她家里锅碗瓢盆稀里哗啦叮当作响!” “你缺钱吗?”霍霆冷淡的问。 “缺啊!我缺钱,我掐指一算我五行不缺金木水火土不缺心眼不缺姻缘,就他妈缺钱啊!还就缺你让人抽碎的这一条神经钱,没有这钱我就过不下去了!” “缺多少?我给你。” 霍霆说。 孟东抱着被子一骨碌坐起来,半跪在床上看着他,“你这个让人卖了还舔着舌头帮人数钱的赔钱货!还你给我!我给你掐指算算,我看你是五行缺巫阮阮和缺心眼!这是病,得治!不治就是等死!” 霍霆懒得和他大动干戈,淡然的回应,“我有病怎么了?我有病也不用你出钱治,再说,治不治,不都是等死。” 孟东还想说话,霍霆微微抬了一下下巴,“你睡不睡觉,不睡觉出去。” “我……睡!”孟东闭上嘴,扑到床上,盯着霍霆的后脑勺,恨不得盯出个窟窿,心里默念了一万遍:霍霆是个二百五…… 显然这比属羊的效果要好的多,就在他朦朦胧胧的要入睡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霍霆冷冷清清的警告声,“不许告诉她,她会自责。” 孟东迷糊着问,“就告诉你能怎么地我……” “弄死你。” 呢呢穿着卡通睡衣站在姚昱的腿边,眼巴巴的望着他在菜板上将鸡肉切的细碎,厨房里飘着一股浓浓的米香,他将鸡肉沫放进锅里,搅了搅,放了一点点盐,又切了一点点姜丝,再打开盖子的时候已经可以闻到鸡肉的香味,他用长柄勺子盛了一点放在嘴边,想要尝尝咸味够不够,可呢呢仰着小脑袋等的辛苦,一见他自己在喝粥,紧忙抓着他的裤子就要往上爬。 姚昱还穿着睡裤,被呢呢这么一扒,裤子拽掉了一半,他一边提着自己的裤腰,一边扭头去喝粥,被她折腾的烫了嘴,舌头立马没了知觉,“马上!马上就好了呢呢,小爸给你尝尝咸不咸,别急。” 呢呢抱着他的大腿急得直舔嘴,不停的张着嘴巴,****鸡个不停。 姚昱抓起姜丝扔到锅里,然后一手抱起呢呢,一手去搅了搅锅里的米,嘴里还小小声的哼着,“G-G-G-G,BabyBaby……,你不要伸手去碰,把你小手烫熟。” 呢呢伸出去的小手又乖乖缩了回来,急的直吭哧。 “这么饿吗?你怎么总是饿?你的衣服又小了一圈啊,不长个子只长肉肉,你以后要变成小肉球吗?” 呢呢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也很纳闷,怎么总是饿。 姚昱很会照顾人,呢呢放在他手里,霍霆很放心,姚昱从来不给呢呢吃直接从冰箱拿出来的食物,说是凉,也从不给呢呢吃剩下再热的东西,说不健康,真是居家过日子的好典范。 他抱着呢呢一起趴在厨房的阳台上看了一会星星,唱了一会歌,等到粥好了,用她印着小黄鸭的小碗盛上大半碗,把勺子塞进呢呢的手里,端着碗抱着她回到卧室。 因为怕烫着她,每一口,姚昱都吹的仔仔细细,用嘴角试过温度才送进呢呢嘴里,等小家伙吃饱了,便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哄睡。 放下呢呢,给她盖好被子,姚昱端着空碗回到厨房,自己也盛了一碗,站在窗边慢悠悠的吃着,一低头抬头的功夫,便在落地窗上看到身后出现一个人影,他一口鸡肉粥全喷在了玻璃上。 霍霆被他这样吓的一愣,“怎么了?” 姚昱紧忙放下碗,抽出纸巾将玻璃擦干净,“你怎么起来了,呢呢睡了。” “什么?”霍霆眉心轻轻攒着。 姚昱摇摇头,取出瓷碗给他盛了一碗鸡肉粥,送到他手边的时候才清亮着嗓子对他说,“呢呢又胖了!” 霍霆点点头,“胖就胖吧,胖了比瘦了好,还小。” 姚昱端着自己的粥,跟着他走到餐桌旁坐下,一边喝粥一边敞着嗓门道,“不是胖了不好!是衣服有点瘦了!要不要给她买新的?” “嗯……”霍霆回应的声音很小,他自己听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听不到,没有必要弄得跟家里随时准备唱山歌一样扯着嗓门对着喊,况且,他觉得自己听不清,也只是暂时的,说不定还能治好,就算治不好,他还有另一只耳朵是好的,慢慢习惯了,敏感了,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堪了。 “霆哥,东哥说你去德国手术,只带阿青,不带我和东哥去,她自己行么?又要照顾你又要照顾呢呢,要不这样,东哥留下来帮你管理公司,我这学期正好实习,让东哥给我开个实习证明就可以了,我去了能帮你照顾呢呢,我和阿青两个人也有个照应。”他舀着碗里的粥,将姜丝一根一根的挑出来。 霍霆喝了两口,顿住了,“你……照顾孟东吧,万一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身边得有个人看着,免得他一个不冷静再想不开,跟我去了,扔下一个乱摊子,到时候更没人应付。” “不会,你别瞎说,只要有一半的可能,我们都要乐观的打算。” 姚昱替他否定道,倒不是他多迷信,相信人命会因为不经意的话就消逝,只是他有些不相信,现在这个还完好无损精神奕奕的男人,会在未来的几天里,面临着突然从这世上消失的危机。 霍霆却比他平静的多,从不敢置信到不能接受,再从抵触抗拒到现在的积极配合,他是凡夫俗子无法将生死看透,但是至少还能学会看淡一些,毕竟整日紧绷着那根怕死的神经,周围的人都会跟着他不好过,“这不是瞎说,凡事都一味的乐观不行,遇到这种事,就是要做最糟糕的打算,然后往最乐观的方向努力,我也不想太糟糕,孩子还这么小……” “你还是再和东哥商量一下吧,你要不带我去,他更不能放心你,等你回来,他头发都能急白了,你出去两个小时不回来,他都在屋里抱着鸡团团转,总觉得你一个人在外面会出意外。” “我觉得你东哥一个人在外面比我容易出意外。”霍霆撇嘴笑了笑。 姚昱认同的点头,“说的也是。” 霍霆一直挺想不明白,姚昱是怎么能默然接受自己。 姚昱很爱孟东,因为出柜,大过年的让家里人给揍了好几顿,因为孟东一次醉酒,在大学的门口把他给吻了,险些开除,倒是后来孟东用钱摆平这事,孟东虽然出手大方,但绝对不是温柔体贴的好情人,而这个姚昱,从来不要孟东一毛钱,有事没事还要打两个零工,朴朴素素的,攒着钱给孟东买个水杯,买个眼镜之类的,有些时候孟东急了,会在家里耍脾气,骂人摔东西也常见,姚昱从来眉头都不皱一下,该干嘛干嘛,只要孟东不让他滚,让他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有那么几次,呢呢留在霍老太太那里睡,霍霆自己回来,他能听到隔壁一夜都消停不下来,姚昱被孟东折腾的,哑着嗓子发着高烧还要给他们做饭收拾屋子。 这尽职尽责的免费床伴小保姆,还真是不好找。 除了那一次在医院,因为霍霆踹伤了孟东,姚昱威胁过他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他对霍霆很好,对呢呢也很好。 霍霆不知道,这是因为姚昱觉得自己快死了,当真成不了他的一个劲敌,才想好好把他送走,还是因为姚昱真心爱着孟东,爱到可以爱屋及乌。 可爱屋及乌这种事情,在爱情里,真的会存在吗? 有谁,会去爱那个自己的情敌,没有人有那样度量,即便是心里可容下碧琼乾坤的男人们。 隔天就是霍霆的生日,午夜12点刚刚一过,他正抱着呢呢和元宝玩平板电脑,孟东就突然打了鸡血一般的破门而入,大吼了一句,“祖宗!生日快乐!” 姚昱穿着单薄的睡衣跟着跑过来,站在孟东旁边笑容干净清秀,“东哥的祖宗,生日快乐!” 呢呢看了看门外的两人,小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搓了搓,眨着水灵大眼睛,懵懵懂懂的跟着学了一句,祖宗,生日快乐。 霍霆捏着她的脸蛋笑个不停,“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我是你爹,不是你祖宗。” 他一夜都没睡,隔一会就要打开手机看一看,有没有遗漏的信息,天蒙蒙亮的时候,孟东说口渴,姚昱去客厅给他接水喝,就见霍霆握着手机披着睡袍站在阳台外,对着破晓的黎明发呆。 姚昱给孟东端去水,告诉他,霍霆还没睡,在阳台上看星星。 孟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窗外,内心咒骂了一句看你大爷的星星,天都快亮了,还星星个屁,就剩一个傻大月亮在那挂着,他那最多叫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姑娘。 他翻身下床,随手抓起一件睡衣就往身上套,姚昱一把抢过来,“我的,你穿不上,这才是你的。” 霍霆,真好看啊…… 孟东站在客厅看着阳台上那一个落寞的修长身影,单薄清瘦,乌黑短发被黎明的凉风扬起几缕,圆润的耳廓,修长白希的脖颈…… 他见过的美男不少,万万千千,可是从来没有哪个人,有霍霆身上这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看到霍霆他便觉得,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脏,连阮阮也脏,站在他身边,都像一个抹不掉的黑点一样。 拉开落地门窗的声响惊动了霍霆,清晨的风,还真叫一个凉。 “这不早不晚的,你在这发什么呆啊,去睡觉啊,九点多还给你约了医生,人家就在国内待这么两天,咱后天的飞机,今天怎么也得去看看。”他在霍霆的背上拍了拍,睡袍都跟着晨风发凉。 霍霆侧过脸,浅浅的吸了口气,“这个时间的空气好,出来呼吸一下舒服。” “舒服你大爷,吃的比猫少,起的比鸡早,生辰也没个笑脸,你当我傻吗?看不出来你因为什么?”孟东推了他一把,让他进屋。 霍霆沉默不语,坐回沙发上,刚刚按亮手机屏幕,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孟东上前劈手夺走他的手机,“我帮你盯着,阮阮一来信息或者电话,我一定带着锅盖去把你敲醒,你安心休息一会,不然等会呢呢醒了,你更没的睡。” “她是不是忘了?”霍霆的指尖冰凉,抹了一把脸,熬夜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圈发黑,还冒出了浅浅的胡茬。 “忘啊,那估计是忘不了,以前她天天都在黄历牌上帮你数日子呢,现在八成是觉得,你们之间已经没这个必要了,离婚了谁还惦记这个,再说现在阮阮怀孕呢,个把月就得生,孩子又踢又动的不见得能睡好,能睡的安稳时就睡的沉一些,醒不来和你说生日祝福也是正常的,你哪那么多想法,睡吧啊!”他继续好声劝说,心里将巫阮阮唾弃了千百遍,这会儿却不得不为她说点好话,昧着良心说话可真不舒坦,可为了霍霆,良心昧就昧了,他总不会直言不讳的指出,你的好阮阮现在爱上别人,人家有了新欢,你就是个过气前夫,是旧爱。 虽然说,旧爱才是爱,新欢只是欢,可是,旧爱,到底是旧的,是过去时,是曾经,新欢才是新的,是当下的。 霍霆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呼吸轻的好像不存在。他忽然觉得身体一轻,睁开眼睛便看见世界在移动,惊讶的瞪向近在咫尺的孟东,“ 干你大爷!吓我一跳,放我下来!” “放你大爷,你比我家姚昱还轻,快赶上你家呢呢了!” 霍霆挣扎着要跳下来,孟东偏不让他下来,霍霆脸色不好看,手臂抵住他的喉咙不让他喘气,姚昱拿着个玻璃杯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惊讶的嘴都合不拢,手里的杯子一滑,直直的落地,这客厅的地面是晶亮的瓷砖,摔个杯子肯定会把呢呢吓醒,他本能的伸出脚背去垫,方形的玻璃杯角便砸在了脚面,而后滚落在地,疼得他当即冒了冷汗。 正好,自己房间门开了,孟东抱着霍霆几步冲进去,将人往床上一扔,紧忙拉过被子给他裹的严严实实,气喘吁吁的大笑,“哈哈哈,你这体格,我不让着你,让你全家一块上也不是对手,给我老实睡觉,9点我叫你起床!” 姚昱坐在地上揉自己的脚,看了看门里的两个人,收回视线,等着孟东出来了,他也没那么疼了,捡起玻璃杯送到厨房。 孟东什么都没解释,一屁股坐沙发里,招呼姚昱过来。 姚昱脚上不敢用力,走路慢了点,刚靠近沙发尾,便被孟东的长腿一伸,夹住了腰,勾着他摔进自己的怀里,姚昱低呼一声,便被孟东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孟东用他纯爷们的邪魅笑容迷惑着姚昱,手掌顺着他衣襟滑到他细腻温暖的肌肤上,“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好?对我好,对我祖宗也好,对我祖宗的小祖宗也好,你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不吃醋又不发脾气,你要是个姑娘我高低让你给我生个儿子……” 姚昱腼腆的笑了笑,“谁说我不吃醋啊,我吃醋,但是我不敢发脾气。” “为什么?我动手打过你吗?骂两句又不疼不痒的……”孟东不以为然。 “我怕对你发脾气,我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温顺的样子很讨孟东欢心,霍霆睡着,呢呢也睡着,元宝虽然已经醒了,但是存在感可以忽略,孟东抱着姚昱在客厅缠绵起来,情到浓处,孟东忽然觉得脚下一痒,他躲了躲,可是脚心又一痒,他扭头看了一眼,当即吓的从姚昱的身上摔了下去。 “呢呢?”他慌张的爬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姚昱也赶快爬起来把自己整理利索。 孟东跪在呢呢面前,大掌施展魔法一样在她的小脸上一把一把抹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什么都没看见,你什么都没听到,你刚才没睡醒,你失忆了,你失忆10分钟……” 呢呢被他来回捋的脸都快变形了,有些不高兴,抬手对着他高蜓的鼻梁就是一巴掌,这小巴掌不大,但是威力无穷,孟东鼻酸了好半天,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呢呢绕开孟东,跑到姚昱的身边,也不管他衣服穿好没有,就开始往他身上爬,小嘴巴一张一合的说:小爸,我好饿饿。 孟东挫败的扑在沙发上,看着姚昱抱着小姑娘去了厨房。 小爸没唱歌给她,小爸的脸怎么这么红这么烫,呢呢扳过他的脸,模样认真又可爱,安慰他:不要紧噢小爸,我爸爸以前也那样压过我妈妈…… 去医院的时间快到了,孟东用自己的手机给阮阮打了个电话,提醒她,今天是霍霆的生日。 阮阮很平静的回答,她知道。 她原本也想送上一句祝福,可是这一条简单的祝福信息,不知道看在他那个爱吃醋的新婚妻子眼里,会带来怎么样的蝴蝶效应,山呼海啸的醋意,她实在再难招架。 孟东拐弯抹角迂回了半天,脑袋里飞快闪过一个比“一日夫妻百日恩”更具备说服力的理由,他说,阮阮,你听过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吗?霍霆现在是谁啊,是你的上帝啊,上帝是干嘛的,是给你带来财富的人,说白了上帝就是给钱儿的人,上帝口袋里的钱儿最终都会流进你的口袋里,礼物就免了,客套话还是要的,中国人就这样,凡事都讲究个人情…… 挂了电话的两分钟后,霍霆的手机叮铃的响了一声,孟东点开屏幕,心满意足的笑起来——祝霍总生辰快乐,工作顺利。SI设计部。 也行,设计部就设计部,只要是巫阮阮发来的,国防部计生部都可以。 霍霆睡眠不足,醒来的时候人还迷糊着,饶是迷糊,看到手机上的信息后,还是笑的迷人至极,像个孩子一样把脸埋进被子里,好半天都不肯出来。 霍霆的生活里,似乎没有什么物质上的东西是他缺少的,所以对于礼物这种东西,他看的极轻,从前阮阮会送她礼物,攒下几个月的工资,买一件她觉得好看无比的东西,他用着穿着,她美滋滋的看着。 可他喜爱阮阮送的礼物,并不是因为生日,就算平常的日子里,阮阮送他什么东西,他也会格外喜爱和珍惜。 如今呢,只要她一句简单的祝福,霍霆便别无所求了。 就好像霍霆从未在情人节为阮阮做过什么大动干戈的浪漫事情,在他们的爱情观里,只要爱对了人,每一天都是情人节。 所以,没有哪个日子,当真需要去刻意铭记,因为每一天,都不可复制不能错过。 当我们不爱那人时,爱情是会被附加上很多附带条件的,比如金钱,权利,家世,背景,当我们爱那人时,那这些便全成了透明,要的仅仅是我看向你时,你恰恰也望进了我的心。 去往医院的一路上,霍霆的心情都十分的愉悦,完全不像往日每每去医院,都跟上重刑一样。 只是,检查的结果不是那么乐观。 他的右耳,毫无悬念的与康复二字永久错过。 霍霆自始至终,除了适当的微笑,再也不见其他任何表情,甚至在孟东扶额长叹时,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没关系,只有一只耳朵听不见也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完全听不到,习惯就好。” 孟东笑笑没说话,靠着车门抽了根烟,垂着头低声说道,“霍霆啊,其实我特想能代替你遭受这些,你知道吗?我看你现在这样,比我自己曾经被人砍得遍体鳞伤还要难受,我自己受伤我知道怎么样躺着卧着能舒坦,可是你受伤,我就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有天大的本事天大的勇气, 都代替不了你……” 霍霆抬头觑起眼睛看了看正午的太阳,天不够蓝,灰蒙蒙的,这是这城市里惯有的烂天气,连太阳都仿佛被罩上一块灰色的破布。 “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你?”霍霆不悦的白了他一眼,“说话大点声又不费电……” 孟东侧脸,扯着脖子喊了一句,“我说!你一会回霍家用不用我陪你!不用的话我就给你定个蛋糕!吃不吃都得有那么个意思!实在不想吃!就给呢呢切一块!剩下都拍脸!” 霍霆扬唇一笑,“二百五。” 孟东开车带他回到水云居,接上呢呢一起送上绮云山。 霍家大宅安安静静,阿青一如往常只是笑着叫了一声少爷,便去抱呢呢,霍老太太正在二楼于笑的房间,围着她那个刚刚过了五斤多重的宝贝孙子,于笑躺在床上哗啦啦的翻着杂志,时不时的还要问问霍老太太的意见,都是些小婴儿的东西。 一个女人,甭管好坏,只要不是丧尽天良,有了孩子,都能当个称职的妈。 从前的全世界,都是围着她的男人转,现在的世界,都是围着孩子转。 霍霆站在于笑的门口,象征意义的敲了下门,只有一声,也不够客气,其作用仅仅是来通知房间里的人,这地方还有个喘气的。 房间里有一股小孩子的味道,可又不是呢呢的味道,霍霆便不愿意再靠近。 霍老太太还以为霍霆是特意回来看于笑和霍江夜,眉开眼笑的喊他,“儿子回来啦!”她转头看向于笑,“你看不是妈安慰你,到底是他自己的媳妇儿子,他哪能不惦记!” 从于笑早产,到如今,她一共见过霍霆三次面,每次不超过一分钟他便转身就走,甚至都没弯腰去看一眼小儿子,见她,也无非是霍老太太在身边,他要和霍老太太说话,就不得不委屈的在她面前出现。 今天回来,他的脸色仍旧没有任何改观。 霍霆靠着门框,稍稍有些无奈,“妈,今天我生日……” 霍老太太激动的轻拍自己的手背一巴掌,“天天围着这孩子转都把我转晕了,今天可不是你生日!”她身着墨绿的新派旗袍,虽是一脸雍容华贵,可气色并不是十分的好,“我最近记性不好到极点了,动不动就忘东忘西,这不就是直奔老年痴呆去的吗!” 于笑穿着一身雪白的宫廷睡衣飘下床,在她的肩头捏了捏,明眸皓齿,笑得银铃一样,“哪能啊,妈,你可别想那么多,您这岁数哪够得老年,记性差了,可能最近照顾江夜没休息好,好好休息几天,保证您这头脑又活灵活现了。” 霍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转身去自己的主卧换了一身便服。 霍老太太张罗着让阿青把晚餐准备的丰盛些,要多丰盛呢,以摆满他们家那个两米来长的长餐桌为标准。 她怀里抱着用蓝色的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霍江夜,推开霍霆卧室的门,“我们小江夜得认认爸爸啊,这出生了还没照上过正面呢,是不是,我们又不是垃圾堆捡来的,又不是交话费赠送的,怎么那么不招爸爸待见,奶奶给你撑腰,不看他也得看,我大孙子长的这么英俊,怎么还不值得别人多看两眼!” 霍霆坐在床沿上默默的挽着自己的袖口,目光似有似无的在那小孩的脸上扫了一下,眉头重重的拧了起来,“这么丑,哪里英俊……” “丑吗?”霍老太太仔细的端详了一番,挺大一张床,非要挤着霍霆坐,“不丑,当时我都看了,那一整楼的新生儿都没咱家的漂亮,你小时候就长这样!” 霍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母亲,迟疑道,“不……会吧……呢呢生出来的时候,不是这样,圆圆的很饱满,这个怎么皱巴巴的像没抹平……” “哪没抹平?哪没抹平!平的,我大孙子这小脸才叫一个饱满,我是你妈我还能骗你,你别看现在长的有点不匀称,大了可漂亮,你小时候还不如我大孙子呢!” 霍霆觉得这小孩,长的有些惊悚,愣是没敢看上第二眼,不知道哪里不对,反正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这个眉清目秀的典范代表,小时候会皱巴的像一块擦鞋布。 不过母亲很高兴。从这小孩出生,她就总是眉开眼笑,好像每天都有天大的高兴事,自己带着呢呢出去住,她也不再多问,虽然还是会出去整夜的打牌,但是次数却明显的减少了,她不惦记于笑,她还惦记着自己的大孙子。 霍江夜没出生的时候,霍老太太就喜欢的不得了,那是因为这是她孙子,人一生出来,就更喜欢了,长的真像霍霆小时候啊,现在皱巴,将来那就是惊为天人。 虽然霍霆的眉宇只与她相似,并不像他父亲梁宋,可是远远望去,那和当年的梁宋如出一辙,简直是一个大型模具铸出来的,这个江夜,将来会像霍霆,那就是像她们家梁宋。 呢呢再可爱,再好,她像不了爷爷,她是个姑娘,早晚要嫁人,能留在她身边的,还得是男孩,是孙子。 小燕呢手里拿着一块比她巴掌还大的牛奶饼干,边走边啃,从一楼到二楼寻找霍霆的身影,她趴在霍霆的腿上,仰着脖子好奇的看着奶奶怀里的小地弟,笑米米的样子像极了阮阮。 至少不是睁眼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霍霆看待呢呢那眼神,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宠溺,而对江夜,只有嫌弃。 呢呢抬头看向爸爸,缩着肩膀开心的笑,说,爸爸,小地弟好难看。 呢呢发不了声,霍老太太没看见她的嘴,自然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霍霆瞥了一眼霍老太太,见她没在看自己,立马朝呢呢做出了一个认同的表情,嘴角向下撇着,点了点头,意思是,姑娘咱们爷俩英雄所见略同,这孩子太丑了,还不如你的蒙奇奇。 呢呢捂着嘴偷笑,短胖的小手指在小江夜的蓝色被子上点了点,仰头对奶奶说,给我看看。 霍老太太把孩子放在腿上,小心护着,“姐姐要看弟弟,提前先熟悉熟悉,将来好玩的开,是不是?江夜你说,你跟奶奶学,呢呢姐姐,你又吃胖啦……” 小燕呢听着自己奶奶捏着嗓子说那后半句走调的话,笑的欢实极了,她又啃了一口饼干,看见小江夜的眼珠随着她转了转,还以为他也是想吃自己的东西,她二话没说,大方的将自己的私有物送了出去,大块饼干直接杵在了霍江夜的嘴上。 还往里塞了塞。 “哎呦!呢呢!”霍老太太紧忙制止,一手抱着小江夜,另一手便要去拉开呢呢的小手,“这可不行啊,他还小可吃不了你能吃的东西,你可不能趁奶奶不在乱给弟弟喂东西听到没有?” 呢呢以为自己犯了错,没等奶奶来推开她的手腕,自己便警觉的向后退了一步,饼干也掉在了地毯上。 霍霆原本因为可爱的小女儿而展露的笑容,当即褪得一干二净,他弯下腰,捡起呢呢掉在地上的大半块饼干,放进自己的嘴里咬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叼在嘴上,抱起背着手小心翼翼看着小婴儿的霍燕呢,起身离开了卧室。 “不怕呢呢,奶奶不是说你,是弟弟太小,咬不动你的饼干,等他长到你这么高,才能吃,懂吗?” 呢呢闷着头不说话,使劲的绞自己的手指。 霍霆握住她的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宝贝儿,爸爸在这呢,没人说你,不害怕啊,不怕……” 霍霆想,呢呢大概是吓到了,她还没听过奶奶对她说过半个厉声的不字,刚刚霍老太太的语气,对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来说,着实重了一些,毕竟她还太小,不懂从人的言语口气里分辨出真正的黑白是非,只能简单的明白,那是喜怒哀乐。 一整个下午,霍老太太都抱着小江夜随时随地抓准时机就往霍霆的身边贴,一会一句,“多好玩,你不抱抱?”,一会一句,“你得抱抱,自己的儿子,哪能不抱!”。 可惜这些建议全被霍霆一次 又一次的当做空气。 于笑换了一身漂亮的长裙从楼上翩然至一楼客厅,背在身后的纤纤细手突然伸到他的面前,手心托着一个香烟大小的方形礼盒,包装倒是精美华贵。 “老公,生日快乐。”她还画了清淡的妆容,看起来真是清丽至极,“礼物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生ri你会不会回来,特意为你挑的,看看喜欢吗?” 呢呢正趴在沙发上用蜡笔画画,看到有礼物,眼睛忽然一亮,又看到这礼物是给她亲爹的,也变得不客气起来,没等霍霆做表示,她伸着小爪便抓了上去。 于笑猛的往回一抽手,礼盒上的用缎带粘成的蝴蝶花便被呢呢拽掉,攥在手心里。 她再不喜欢呢呢,也不敢当着霍霆和霍老太太两个人的面给她脸色看,心里百般不愿,嘴上还要哄着说,“呢呢宝贝,这是爸爸的礼物,你抓坏了可怎么办?” 霍霆思忖了两秒,搂着呢呢将她抱上自己的膝盖,然后朝着于笑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手指修长干净,自然的微蜷,“拿来。” 于笑甜甜的一笑,将礼物放进他的手心,霍霆直截了当的拉开缎带,打开盖子,是一枚镶钻的领带夹。 呢呢伸手指了指,霍霆把领带夹当做胸针,别在小姑娘的胸口,看她笑的欢天喜地。 这领带夹镶着一克拉的真钻,还是出自名师之手,就被呢呢这样带着乱跑丢到哪里可怎么找,她笑着委婉的去提醒霍霆,“老公,这领带夹是限量款,还很好搭……” 霍霆的目光从呢呢脸上收回,看向于笑,嘴角噙起一抹冷漠的嘲讽笑意,“很贵?” 于笑点点头,“我第一次送你生日礼物,自然要贵重一些……” 霍霆嘴角弯的弧度已经到了极致的完美,“贵,那也是用我的钱买的。” () 正文 184:我是霍家的人 因为于笑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变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霍霆的心情就不自觉的好起来,每个人都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黑暗面,你害我不舒心,你舒心,我便特别的不舒心,但是有一天你突然不舒心了,那我真是当真好舒心。 餐桌上,霍霆轻描淡写般的对霍老太太说自己明天要出国的事情,霍老太太筷子一放,舒展的眉眼紧绷起来,“哪有男人在自己媳妇刚刚生了小孩就带着大女儿出去度假的,你一天天想什么呢?平时让你放个假多陪陪你媳妇你都嫌时间不好挤,这怎么又突然有时间了,还少说一两个月,多了也不过半年,你这是和谁耍小脾气要离家出走怎么着?” 霍霆早就想到她会说这番话,一边将沾着果酱的山药泥喂到呢呢的嘴里,一边沉着声音解释道,“以前确实忙,走不开,现在有时间了就带呢呢出去走走,以后早晚都要送出国上学,熟悉熟悉国外的环境也好。” “你想的可够远,还出国上学,这才几岁就想到出国上学的事,别说你去一两个月半年,你就是一两年,再回来她也两天半就忘了国外什么样了,你要么就再等一两月,让笑笑再恢复一下,你带着她一起出去玩玩多好!” “下次吧,这都已经安排好了。”他看了一眼站在桌边的阿青,白衣黑裤十分素雅,大概是出身真的好,哪怕穿着佣人的衣服低眉垂眼,那股书香气,也很难掩饰去,若有人能仔细的打量打量沈暮青,会发现这姑娘也不错。 但人生总有先来后到,迟到的那个,只有一个做观众的资格,在心门之外静观其变。 “阿青和我一起去,帮我照顾呢呢。” 这话一出口,没等霍老太太反应呢,于笑先不乐意,瞪向阿青的眼神,不知藏着多少把冷刀子,恨不得当即给她戳个百孔千疮。 这春天里来百花开的好日子,阿青只觉得自己前胸后背四面八方的嗖嗖冒着冷风。 霍霆出门身边带上个人,霍老太太倒是没觉得不妥,不过总该带个身强力壮的保镖之类的,抱个孩子拎个行李,把阿青带着,到时候到底是谁照顾谁。 霍老太太的手机在这时候突然响起来,嗡嗡的在茶几上震动,阿青小跑着拿过来递到她手里,又安安静静的退到一边。 电话一接,霍霆母亲的脸便又开始眉飞色舞起来,嘴上一个劲的可惜,“哎呦是嘛!那太难得了,不过今天我儿子过生日……”她斜着眼看了看霍霆,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是个好牌局,可惜她走不开。 可是自打通了这电话,霍老太太的屁股根本就坐不稳了,老是跃跃欲试的想起来,乍一看就像个贪玩的小孩子一样,心神不宁的。 “儿子,你晚上在家睡吗?” 她问。 霍霆摇摇头,“不在,朋友那还要给我庆祝一下,带呢呢走,行李阿青帮我收拾好,明天我来接她一起就去机场了。” 看得出来霍老太太是真着急,这碗筷又端了起来,吃的还有那么一点着急,要不是今儿霍霆生日,她估计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小江夜就躺在她身侧不远的小摇篮里睡着,她时不时的看上两眼。 “要不……”霍老太太难得的用商量的语气和他说话,霍霆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说,“那么着急就去吧,于笑和阿青两个人在,能照顾得了江夜,早去早回,别熬夜。” 他倒不是多在意这个生日和谁吃顿饭,只是按着每年的惯例,生日的晚饭是一定要和母亲吃,他就是在傍晚出生。 很多人觉得生日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三五成群的朋友尽情的在酒桌与声 ̄色场所放纵,可霍霆总觉得,似乎他母亲生他时那份痛苦,更值得纪念。 尽管霍老太太老早就说,生霍霆的时候那叫一个快,还没来得及疼的撕心裂肺,他就出来了,人小,还瘦长,比下蛋还利索。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结了婚,自己的老婆怀了孕,生了小孩亲力亲为的去照顾,他才明白尽管这女人不怎么招人待见,可无论她做了什么,有多少人埋怨,自己都没有资格与权力去抱怨,她对谁不好,对他都是一百万个问心无愧。 “那行!”霍老太太立马痛痛快快的答应!她立即神采飞扬起来,确实好几天没出去玩牌了,心痒手痒的,她筷子一放,把小江夜从摇篮里抱出来,“那什么,你这度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个月半年的还说不准,自己儿子满月酒你都不回来喝,你给我抱着,高低我要给你爷俩照个相,弄个相框摆我房间,小孩子就长大一次,错过你再想让他变回这么大,还真没那机会。” 霍霆怀里还抱着呢呢,再者他一看见霍江夜那小脸,就喜爱不起来,他抱着呢呢不着痕迹的躲了一下,“回来再说。” “回来什么回来!你自己的儿子你不抱,你抱,抱抱就舍不得撒手了!”霍老太太强行把孩子往他怀里一放,霍霆不得不一手搂着呢呢一手搂着霍江夜,顿时无措起来。 于笑一脸胜利者的骄傲,笑着看了阿青一眼,翩然至霍霆的身边,把呢呢从他怀里抱走,“阿青,拿一下相机。” 照相的人是霍老太太,她的眼睛该是有些花了,所以看东西总是将东西拿的老远,阿青告诉她哪个是快门键,她把相机抻出老远,对霍霆说,“给你妈我乐一个!”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张照片,温文而笑的霍霆,怀里抱着正酣睡的小江夜,他身后,站着一脸娇笑的妻子于笑,怀里抱着闷闷不乐的小呢呢。 霍老太太眉开眼笑的把相机往于笑的怀里一塞,霍霆顿时觉得,自己刚刚不过是着了这婆媳俩的道,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母亲匆匆忙忙的离开,临走时背对着他嘟囔了几句话,应该是家常,不过霍霆没听清。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相互视为情敌的女人,还有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孩,霍霆至始至终都坐在位置上没动,他微微扬了扬下颏,让阿青坐到他旁边吃饭。 阿青刚想摆手说不用了,这不合规矩,可抬起的手腕在半空中只是僵了一僵,随即在耳后挽了一下发丝,放下来,安静温顺的坐到霍霆旁边。 霍霆给她夹了几回菜,她好似突然变了个人,连谢谢少爷这样的话都不说了,只是如恋爱中的少女一般甜蜜蜜的一笑。 这个沈暮青,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孟东开车把霍霆和呢呢接走,阿青便到楼上去给霍霆准备他和呢呢要带走的衣物,于笑抱着江夜在房门口喊她,“冲奶粉!” 再不济,这是霍老太太承认的少奶奶,得罪不起,阿青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跑去忙活孩子,于笑用自己的嘴试了试温度,“通”的一声,将奶瓶摔在阿青的脸上,“冷了!” 阿青一句怨言没有,捡起奶瓶重新冲了一瓶新的,送过来时,于笑连试都没试,接过手便朝阿青摔过去,“这么慢!这是霍家的小少爷,饿坏了你能担的了责任吗?” 阿青捂着被砸疼的眼角,垂着眉眼摇了摇头,“对……”不起俩字还没说出口,于笑又不知道在手边抄起个什么东西,朝她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谁稀罕听你的对不起!你这一副楚楚可怜的老实样子给谁看!刚才霍霆在的时候你不很嚣张吗!还敢坐在我们的餐桌上吃饭!出身低贱果然是缺少教养,你爸妈就没教过你,主人吃饭你们当下人的只能站在旁边看吗!吃那么好的东西,你消受得了吗!” 阿青安安静静的听完,又站了一会,见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准备转身离开。 “站住!”于笑厉声呵斥道,“我话说完了吗!我让你走了吗?怎么着,霍霆赏你顿人饭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看了?我是少奶奶!我让你走你走,我不让你走,你就得在这门口给我站一夜!” 阿青的背脊挺的笔直,可眉眼依旧温顺,“那少奶奶,您还有什么不满就说吧,阿青在这听着。” “我对你的不满只有一点,我就是不想在霍家看见你,你要知趣,就自己夹着行李滚出去,工钱不少你一分,”于笑将黑发向后撩去,骄傲至极,“不用说什么对霍家的感情深厚,你这感情不过就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甜,你现在能干的活,随便找个佣人都能接手,就这么着,德国你也别去,就和霍霆说你不干了,你爹妈重病,你要回乡下。”她自导自演自说自话的替阿青都安排好。 阿青抿了抿唇,抬起头,镇定自若的看着她,“我不走,霍家就是我的家,少爷需要我去德国,我就去,他需要我留在家,我就留,只要在这霍家的大门里,他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义不容辞,这个家里我只认一个主人,就是把我带回来的霍大少爷,虽然说少爷和谁结婚,谁就是我的少奶奶,昨天阮阮姐是少奶奶,今天您是少奶奶,谁是我就该听谁的,可少爷也说了,我是他霍家的人,我就只能听姓霍的。” () 正文 185:精夜长的不像我! 于笑从没想过,也想象不到,一向温顺如猫的小阿青能说出这么犀利的话来,面上看起来倒是低眉顺眼,可这话说的,分明就是要造反! 于笑忽然冷笑了一声,抱着肩膀往她身边靠近,足足高出阿青半个头,“你不走?你就跟着我老公去德国?然后异国他乡的,你还盼着发生点什么浪漫的事? 你当我老公脑子不好啊,他是缺女人还是缺心眼儿,会和一个小保姆滚到一张床上,还是你觉得我婆婆脑子不好,会允许就你这么低微身份的人爬到她儿子的床上?” 换做平时,阿青早就连退着几步躲的远远的,可这回她半点没有退缩,“少奶奶,我在霍家,就是一个下人,我也只想当一个本本分分的下人,您要有心,对老夫人好一些,对少爷和小呢呢好一些,少爷早晚会慢慢喜欢上你的,我是身份低,我也没想着能在霍家占上什么位置,照顾老人和小孩,就是我该做的,您就别拉低了身份来和我斤斤计较了,我做的不好不对,您说,我改就是。” 阿青想着,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于笑她无知可笑,也该明白自己要表达什么意思了吧,可她忘了有这么一说,货比货得扔啊,人比人得死,她太高估于笑的承受能力了,她除了出身还算好一些,智商与情商简直是并驾齐驱的低。 于笑说,“我撵不走你,我婆婆撵得走你,生出儿子的是我,少奶奶的位置我坐定了,你掂量着来,敢看一眼,我就当你是要抢。” 阿青看着于笑好半天,就用那样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太久了,便让于笑有些发怵,心想阿青不是精神有问题吧,怎么看人这幅眼神。 阿青眨了下眼,看看躺在小床上的婴儿,突然来了个180度的大变脸,那一副冷静镇定的气势,让于笑顿时想起来曾经住在霍家的巫阮阮,也总是会露出这样一副冷清淡漠的神情,她说,“少奶奶,您真以为全天下的女人,只有于笑一个会生儿子吗?” 这话,简直就如同一个深水鱼雷撞在了于笑这艘准备破冰前进的大马力游轮上。 如果这话换了哪家的千金小姐说了,于笑也许还能再忍上一句半句,但这话从她认为是乡下姑娘的阿青嘴里说出来,无疑是炸药遇见了明火,瞬间引爆。 “你放肆!”于笑狠狠的训斥道,扬起巴掌便朝阿青挥去,却被阿青稳稳的接住,她挣扎着想收回来,可无奈阿青抓的十分牢固。 于笑是娇小姐,且不论阿青以前是不是娇小姐,可她毕竟在霍家做了十年帮佣,重活累活干的不多,但是干的也不少,真要使上劲,于笑差的远了。 阿青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她,“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句话您听过吗?少奶奶?地里长出什么品种的蔬菜和土地贫瘠富饶没关系,扔下西瓜种子,是种不出来红豆的,老夫人是想要红豆,可能种出红豆的土地,中国不止有你一块,只要少爷愿意撒种子,红豆可以遍地开花,您在这骄傲什么呢?” 于笑被她捏的疼了,脸色红成一片,刚要挥出另外一只手,阿青这次动作更快,连抬起来的机会都没给她,直接将手腕按在了门框上,继续着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况且您生的这个小小少爷,我们少爷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您就凭着老夫人对你的喜爱恃宠而骄,什么时候才能讨到少爷的欢心呢?” “你还真说对了沈阿青!我恃宠而骄就是因为婆婆对我喜爱,我这块地,再不济也要比你好,我生的孩子能叫小少爷,你敢痴心妄想的给我老公生儿子,那也只能叫私生子,因为我姓于!我身后有堂堂的长星电子,这就叫做门当户对!” “我不叫沈阿青。”阿青平淡的纠正道,手上的力道丝毫未松,面上却平静至极,“ 少奶奶,我的本名叫沈暮青,如果你非要说门当户对的话,似乎我和少爷,更门当户对一些,长星电子报纸上我见过,曾经风生水起,可现在不也走着下坡路了吗?企业不是日日闹危机吗?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的被我们少爷嫌弃呢?” “你门当户对个屁!长星就是破产了,也不是你这种出身可以比得了的!”于笑恶狠狠的瞪着阿青,这一嗓子,把小江夜吓醒了,开始了婴儿极富特点的,似猫叫又似驴叫的大哭起来。 于笑想去看孩子,可手还被阿青牢牢抓着,她用力的挣脱,也不见她放手,阿青瞥一眼小江夜,继续沉稳道,“我的出身一直只是你一个人在那里大喊着低贱,我从来没说过,我来自乡下,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我出身不好,可我沈暮青敢说,就算我出身如此不好,也不是您这种出身能比的了的。” 于笑怔住了,她确实不了解阿青,一直认为能本本分分在这里当长工的,那家里环境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但凡好一点,这些年来她在霍家攒下的钱也足够她花上几年,赶快趁着年轻回到乡下找个男人嫁了,如果她出身真不差,她留在霍家,图什么呢? 图霍霆这个人? 她出身当真好,岂不是好好的来争取一下霍霆的爱情,更实际,何必这么曲弓卑膝的委屈自己当佣人? 阿青缓缓松开她的手腕,“少奶奶,您肯定在想如果我出身好又怎么会来霍家当帮佣,而不是光明正大像你一样走进霍家的大门,您别想了,您连自己的事都想不透,更想不透我的了。”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爷爷早些年靠卖卖字画维持家计,我父亲,现在做些不上台面的小藏品生意,少奶奶您在国外呆的久了,可能不熟悉,他叫沈江南。” 于笑提了口气,半天没敢呼出来,她如果连沈江南都没听过,那才叫对不起她出身名门这四个字,前几年一场天灾,许多企业家纷纷响应社会的号召,捐款捐物,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沈江南那个奇葩,一毛钱没拿,就是拿出一副唐寅的仕女图,给拍卖了,拍出了一年以内的字画天价,拍多少,捐多少,当时真是震惊了不少人,霍霆的外公也去看了个热闹,不过暴发户家庭嘛,不爱字画,只认金子不认纸。 小江夜哭的厉害,阿青皱着眉探头看了看,温顺的问道,“少奶奶,我是去给少爷收拾行李,还是帮您看看小少爷?” 盘山路的夜风,渗透着丝丝山间的凉意,霍霆把大衣裹在呢呢身上,抱着她,任她把小手放在窗外小鸟一样兜着风,孟东把车速降到30迈,不急不缓的向山下开着,他在后视镜里看看霍霆,“看你不高兴呢?要不去阮阮那看看?” 霍霆转头,眉眼间尽是失落,“不去了,明天就走了,看了心里更不好受。” “那回水云居吧,估计你在家也没吃多少东西,我让姚昱给你弄了点虫草煲了汤,还弄了个蛋糕……”他一路絮絮叨叨的自己一个人说个不停,进到市区里等着红绿灯的间隙,他突然说,“你还不放心什么啊?什么不都有我呢吗,我这回肯定靠谱,真的,霍朗也走了,你真不用惦记,别看你妈不得意我,可我得意……好吧,我也不得意你妈,但是我再不得意,她也是你妈,我都能帮你照看好。” “嗯。”霍霆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声,“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 “就是心不放!懆!你总说我倔说我不听话,我发现我这毛病都随你!” “随我?随得着么你?”他不屑的白他一眼,半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怎么觉得,江夜长的不像我?” 孟东打开前面的车窗点了根烟,一边抽着烟一边随意的问了一句,“精业?精业为什么要像你?” 霍霆被他这么一问,也问的有些发蒙,黑着脸道,“什么啊?什么什么精业!呢呢还在!你又欠揍了吧?” “你自己说的精业不像你,赖得着我吗!再说了,她那么小哪儿知道什么是精业!”孟东提高嗓门反驳道,接着喊呢呢,“小丫头,干爹问你,你知道嘛是精业吗?” 呢呢挠挠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摇摇头,抬起小手指向窗外的巨幅LED广告牌,问,五粮液吗? 孟东扭头看了窗外一眼,整个人惊讶的都快说不出话了,绿灯亮起,他继续开车,惊叹道,“唉我妈!霍霆,咱闺女要成精了吧这是?她居然认字!她认识五粮液!我怎么记得我都上小学二年级了也就能认识个‘五’,那就挺不错了,‘粮’液她也认识?这不刚刚四岁吗!” 霍霆也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广告牌,“她不认字,但是她认瓶……” 呢呢的答案被否定了,她又沉思片刻,忽然从霍霆的怀里窜起来,一直伸着小手去拉孟东的衣服,孟东轻轻点了一脚刹车,回头看她,“怎么了宝贝儿?” 我弟弟!小地弟!江夜!她急忙的展示自己的智慧。 孟东根本来不及表扬她,直接骂了一句娘,“你说小崽儿不像你?” 霍霆点点头,“不太像,呢呢一个多月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鼻子嘴巴很像很像我。” 孟东冷笑一声,“于笑要敢拿这个开玩笑,她真是活腻歪了……” () 正文 186:我现在回去,来得及吗? 霍霆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倘若霍江夜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种,那么这一直以来的痛苦的将错就错,该是多么覆水难收的一场巨大荒唐。 如果江夜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他为母亲所做的委曲求全,岂不仅是一场空。霍霆是那么讨厌于笑,甚至讨厌她生的小孩,不管是男是女,是天才还是弱智,可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无比的希望着, 霍江夜可以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他不是,那么最终失望和受伤的,将是那个日夜期盼着能有一个梁宋的真正继承人的孤单女人。这是霍霆自从认识巫阮阮以后,第一次在别人的陪伴下度过生日的夜晚,那些逝去的过往一幕幕,像陈旧的老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人物是鲜活的,可画面终成斑驳的。 阮阮是个吃货,只要不是白开水,但凡是有一点点酸甜味道的,她都能吃的不亦乐乎,霍霆对吃的东西基本只有饥饱的需求,所以不管家里出现多好吃的东西,最终都是只有阮阮一个人抱着呢呢吃的直撒欢。钱包的夹层里,是长发缠绕抱着被子微笑的阮阮,霍霆还记得上一个生日时,她和呢呢闹着抹了对方一脸的奶油,整个人来回的折腾,软绵的发丝在脸颊上飘来荡去,就沾了那么一下子甜腻腻的奶油,跳进他的怀里,滚在床上。 那些如细雨附身的缠绵,从此以后,只能在回忆里重现。 又是整整一夜,霍霆无眠。 姚昱抱着呢呢屋里屋外的乱转,转的头晕眼花,才把小姑娘哄睡,孟东让他陪着呢呢,他陪陪霍霆,姚昱十分听话的说了一声好,还叮嘱他如果半夜饿了,就把自己叫起来做饭。 孟东想过霍霆死后,他该怎么办。确切的说,他想不到自己该怎么办,因为霍霆还活着,只要霍霆还有一口气在,孟东就无法想象自己会用怎样的态度去接受他离开。 他也有计划过,帮着霍霆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和老婆老妈和孩子, 然后和姚昱好好过一辈子,让他喜欢女人,显然是不现实,他这几年前前后后养过的小情儿多到可以用Excel表格列出一个详细总结,霍霆哪个都不待见, 脸色好了人家跟他打招呼他能点个头,赶上哪股子气不顺,那抬脚就能直接把人踹个跟头,他有多少情儿就是霍霆这么一脚又一脚踹走的。 只有姚昱一个人。 霍霆说,总得找个能本本分分和他过一辈子的人,图你钱可以,可就算图你的钱,那也得干点拿了钱该干的事,拿了钱就知道往床上一横大腿一劈的,不是良人,是情人。 霍霆还说,姚昱是真喜欢你,因为我把你踹到胃出血,他差点要了我的命。 孟东听到这话的时候,火箭一样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硬是让霍霆给牢牢按住,他当即要把姚昱踹了,可是霍霆又说了,这才说明他是真的喜欢,舍不得你受一点点伤害,他伤害我并不是因为他吃醋,而是因为我把你打伤,你这么恶劣的人,这辈子还能遇到第二个姚昱了吗?任你说任你骂,伺候你还要伺候你领回家的男人,从来不向你讨一样东西,分分钱都不自己花,打着零工的钱还要往你身上搭,你以为,等一个你能看得上的,又对你实心实意的人,就那么容易吗? 于是孟东想,那就姚昱吧,真的就只能有姚昱了,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几个人,可以真真正正的做到‘爱屋及乌’,可是姚昱那个干净的小男孩,做到了。 孟东陪着霍霆说了一整个晚上的话,聊他们小时候,聊霍霆第一次见到孟东满身是血那副凄惨的样子时心里在想什么,他那么单薄瘦弱的一个人,哪来的勇气捡起地上的刀片冲到人群里。 诸如此类,很多很多,最后他还自己乐呵呵的做了一个总结:英雄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所以,我把姚昱派给了你。” 霍霆转过头,眉心微微蹙着,“我不要,阿青自己帮我照看呢呢就可以,有高护可以照顾我。” “高护再好,能有我家姚昱照顾的好吗?他的护照机票我都准备好了,行李也告诉他准备好了,你就当带小孩子出国见识见识,他长这么大连东南亚都没去过,别说欧洲了,见着护照还稀罕半天。”孟东嗤之以鼻。 霍霆沉默了片刻,说,“天亮了。” 不过今天,不是天亮说晚安,而是天亮,说再见。 ———— 屏幕上的号码很陌生,声音却无比的令人熟悉,阮阮握着电话的手指节都泛着淡淡的青白,她紧张的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就会将电话那边的人吹走了。 她不知道霍朗在哪,那背景音嘈杂的过分,霍朗那特有的带着微许华丽的磁性嗓音,像远古以外破天而来的钟声,一声声撞击在她心里,他说,阮阮,我想你,想见你。 巫阮阮足足愣了好几秒,憋着好大一口气没来的及吐出来,就听到他用沉重无比的声音问道:阮阮,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她前所未有的响亮的清楚的喊出这句话,安燃并不知道谁来的电话,他正在往餐桌上给阮阮端早餐,没料到阮阮还有这样的惊人的爆发力,吓的差一点没将盛着小米粥的瓷碗摔到地上。 “怎么了阮阮?喊什么?”他走上前放下瓷碗,却看见阮阮整个人都处在一场极大的震惊当中,紧接着,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人仰马翻! 巫阮阮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掌握好力度,肚子顶在了桌子上,盘子筷子稀里哗啦响一阵,身后的椅子也‘哐当’掀翻在地,“你回来了吗?你在哪!哪个国家?我买机票我有护照我可以出国!” 霍朗的沉默开始让阮阮变得不安,“霍总?霍朗?” 她急匆匆的朝门口小跑着过去,蹬上鞋子不顾安燃在身后一直拉着她,“阮阮!你去哪?他在哪啊你就往外跑,你先问清楚行不行!” 阮阮现在哪里听得进这话,她甩开安燃的手,打开门便往外跑,可就这时候,她紧紧握着的手机听筒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类似于爆破的撞击声,而后只剩持续不断的盲音。 阮阮傻了,这是怎么了?摔倒了?车祸了?他撞了别人?别人撞了她?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去,阮阮!”安燃这边喊着,那边阮阮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转角,他不理解阮阮现在,就恨不得立刻化身为球,一路以时速两万迈的速度穿越到霍朗身边。 三楼的楼梯转角,一个气质颇佳的女人因为听到了回荡在走廊里安燃的声音而怔愣在原地,阮阮也愣了愣, “你找谁?” 安茜眨了眨眼,“霍总在这吗?好多天没看到他回家,住你这里吗?” 阮阮手心有些发汗,湿漉漉的在屏幕上搓来搓去,“他在哪和你什么关系?以后你都不许找他!霍总是我的!” 安茜挡住阮阮的去路,一脸挑衅的看着她,“巫阮阮,你太异想天开了,凭什么你想安燃是你的他就是你的,你想霍朗是你的也还是你的?你一个人要霸占着几个好男人?你还挺着肚子呢,你一个人一双腿能把两个男人都伺候满意了吗?” “我没空和你斗嘴!”阮阮瞪着她,内心焦急不已,可虽然着急,她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霍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到他身边去,去找童瞳去求沈茂,让他告诉自己霍朗到底去了哪里,她现在就买机票, 即刻就出发,她推了安茜一把,“我有急事你让开行不行!” “你推我啊!”安茜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现在没有小孩了,我不怕摔的……” 这狭窄逼仄的老旧楼道,让阮阮急的有些冒汗,左闪右闪就是躲不开灵活的安茜,“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霍朗不在这里!他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 “是吗?我这样的女孩子?我这样本分老实被人抢了心爱男人的女孩子吗?”安茜一手牢牢抓住栏杆,一手紧紧撑在贴满小广告的墙壁上,“你抢我的东西,我来抢你的,这不应该吗?我还没了孩子,你的孩子……”她的视线突然落在阮阮肚子上。 阮阮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的扒着安茜的手臂,试图挣脱出去, 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现在到底想着什么。 突然之间,所有的阻力都没有了,安茜痛痛快快的收回手臂,侧身贴向了斑驳的墙壁上,而失去了所有阻碍力量的阮阮,就这样失重的向前扑了下去——啊!一声惶恐的尖叫。 她本能去抓栏杆,无奈体重的惯性太大,手掌最终还是在栏杆上脱离,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阮阮!”安燃大吼了一声,他不过是冲进厨房关掉了煤气,不过是跑进阮阮的房间里给她拿了一件外套,不过是回自己的房间里拿了钱包,谁让这一清早的一切都如此的措手不及! 他冲下来的一刻,将这一切的赶不及全部尽收眼底! () 正文 187:谁生过!我他妈也没生过孩子! 安燃几步飞奔下楼梯,安茜的眼神变得很慌乱,惊慌失措至极,她朝安燃靠近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哥……” 安燃只觉得她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和去路,一把将她推开,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安茜踉跄着在楼梯上摔倒,但是相比阮阮,她摔的真是太轻了。 阮阮还清醒着,可是这个天字一号的大傻蛋还在念叨着,安燃,我们去找沈茂…… “找个屁沈茂,现在还能找沈茂么!”安燃吼了她一句,跨过安茜的身体,蹲到她身边,两人都没注意到,手机摔落在了她的身边,屏幕闪了那么两下,又暗下去。 阮阮摔的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好像拆过重新组装一般,她抓住安燃的衣袖,刚要起来,脸上忽然难堪起来,她急促的深呼吸着,诚惶诚恐的望着安燃,“安燃!” “啊!? ”安燃让她吓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怎么了这是!肚子疼?” “嗯……疼……”阮阮咬着牙,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我天……”安燃半跪在地将她打横抱起,“我们上医院!” 他手臂穿过阮阮的膝盖弯抱住她的大腿时,已经接触到了微温的粘腻, 阮阮紧紧咬着下唇,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看起来纤细无力的手指捏的安燃手臂生疼生疼。 “阮阮,别怕,去医院,没事的,没事啊,没事……” 安茜大概是崴了脚,扶着墙要站起来,可腿一软又跪下了,她拍着墙壁大喊道,“ 安燃!你是不是人!你自己的孩子没了你都没这么紧张过!她就那么重要!” 安燃自动屏蔽了来自安茜的攻击,唇角紧紧抿着,因为抱着羊水流个不止中间夹杂着血丝不知道什么情况的阮阮,他也分外的小心起来,再着急也不敢几个台阶一起跨下去。 一路的疾步,冲上车,又是一路的闯着红灯冲向医院。 闪烁的电话屏幕另一端,刚刚穿好了衣服准备吃完早餐,出发去绮云山接走阿青一起去机场的霍霆,握着电话,整个人如同刚刚被五雷轰顶过,愣愣的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孟东。 “怎么了?看着怪吓人的……”孟东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推了他一把,“霍霆?” 霍霆眨了眨眼睛,孟东这一手指头好像给他解穴一般,他揣起电话转身就朝玄关跑去,在鞋柜上抓起孟东的车钥匙便要开门离开。 孟东几步追上去,猛的拉住他的手臂拦住他的去路,霍霆体面平整的灰蓝色的衬衣被他拉扯变形,“干嘛呢你!马上要去机场了!你以为天天都有飞机给你去德国啊!” “你放开我!阮阮好像出了意外,她的电话不小心打过来,是摔倒了还是被人推倒了,不是摔,不知道……有男人还有女人,我要去看看!”霍霆显然有些语无伦次,平静了一整夜的面部终于有了一丝表情,竟是如此的狰狞,好像要了阮阮命的人就是孟东一样,这个时候谁敢挡着他去路,那霍霆一个不冷静,就要杀无赦了。 孟东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严肃的看着他,“会有人救她,但是我们必须走了,你要给医生留出来做详细检查的时间,所有的时间都已经为你延伸到最大,就算那些顶尖的医生可以等你,心脏也是不等人的,霍霆,你冷静一下想一想,阮阮一定会没事,但是你去晚了,会有什么事谁都不能保证。” “计划不是这样的!”他用力的去扳孟东的手腕,试图从他的钳制下挣脱出来。 “计划总要随着变化走!你不知道吗!” 这两个男人,真要是拼起力气,修长单薄的霍霆是绝对比不过身高体重都在他之上的孟东的对手,平日里孟东所展示出来的弱势,不过在让着他而已,可是现在孟东不再让他,霍霆只有干着急的份,他的薄凉的唇一再的抿成刚毅的直线,愤怒与不甘一起将他的清澈如泉的双眼逼成两片火海,泛着震慑人心的猩红,“ 这种变化我接受不了!我们说好的,给我提前手术,等我回国就能看见阮阮和喃喃全部平平安安的出现在我眼前!可是她现在发生意外了!我听见她尖叫,她说疼!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我要知道!” 呢呢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变得如此恐怖,倒抽了两口冷气开始嚎啕大哭,抱着姚昱的大腿死活都不肯松手,姚昱只好将她抱起来搂进怀里,小小声安慰着,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玄关处的两个男人,抱着呢呢进了房间。 “你他妈!吓着呢呢了!”孟东想骂人,看到呢呢刚才那个样子,又不敢大声喊,刻意压低了声音。 霍霆狠推他一把,喉结上下滚动着,颤抖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你给我滚,她吓不死,我一定要见巫阮阮,看不到她是平安的,我,死都不瞑目!” 孟东咬着牙皱了皱眉,他实在不忍心看见霍霆这幅样子,好像有一万把刀子在他心上活剐一样,两秒不到的静默和僵持后,孟东一把夺过霍霆手里的车钥匙,沉声道,“我陪你,你现在不冷静开不了车。” 一路上霍霆不断的给阮阮打电话,给安燃打电话,都是无人接通,现在时间还早,一定是意外发生的太过措手不及,他指挥着孟东专挑近路走,“这个时间她已经是在家或者家的附近发生意外,去离她最近的三院,绕开伍家东路和下沙路,现在一定塞车。” 一切最令人焦心的大概就是各大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霍霆左右张望过后命令道,“闯红灯!” 孟东不敢置信的皱眉看他,“你疯了,两侧有直行车辆!” “你开过去他们会让!走啊!”他拍了一把仪表台,孟东放在上面一个来回摇摆的小小招财猫被他一把挥掉。 “懆……”孟东心一横,反正大不了就跟霍霆死一块,一脚油门将车冲了出去。 两侧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好在除了响喇叭和被人放下车窗骂了两句,他们没有出任何意外,就这样有惊无险的飙车到了医院。 霍霆按着指示牌疯了一样穿梭在走廊。水云居离阮阮住的地方并不远,同属中心地段,再加上一路的极品飞车,让他的速度并不比安燃慢了多少,他从走廊的另一端狂奔而来时,正是阮阮被匆忙推进手术室的一刻。 安燃见到霍霆的时候不由一怔,心想他是怎么掐指算到阮阮出了事的?转念一想,是不是阮阮不小心拨了电话,谁都没注意,电话那边的人却听得清楚,所以他来了,只是他那副山崩地裂的架势,真的……完全,半点,也不像是一个离了婚的前夫,就是现任的丈夫,会急得整个人看起来如此糟糕的也不会有多少。 什么样情况之下,一个男人能看懂另一个男人对他人的深情?一是他爱着他,显然这不符合,安燃看见霍家的男人现在不拿扫把扫出去都算他自己通情达理。二呢,是当这两个男人,同时爱着一个人,这是所谓的情敌遇见情敌。 护士出来通知家属签字的时候,霍霆刚刚停到了安燃的身边,气都来不及喘匀,便要去接护士手里的签字笔,安燃的动作却比他快的多,按着签字笔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衬衣的霍霆,不耽误片刻,他飞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米色的休闲裤晕染了大片的水迹和点点血迹,湿哒哒的贴在他的腿上,安燃不予理会,正准备与霍霆擦肩离开,手臂突然被他拉住,霍霆还是喘的厉害,质问道,“她怎么回事?” 安燃的一颗心也悬着,只是他比霍霆更了解阮阮的情况,所以看起来他也冷静的多,身体的颤抖却是抑制不住的。 霍霆哪里感觉得到安燃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他自己也在颤着,颤的比谁都厉害,见安燃不说话,他更急了,“我问你呢!她怎么了!人在你身边怎么出的问题!” “我又不是她老公不是她亲爹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想出问题你吼我有什么用!”安燃提着一口气厉声吼回去,“我要去交费!不能帮忙就别帮倒忙行不行!” “你喊什么!我们不是来帮忙是来看热闹的怎么着!谁生过孩子!帮忙也得让我们知道怎么帮啊!”孟东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掐着腰朝安燃喊道。 “我他妈也没生过!”安燃的急脾气也上来,不甘示弱,“医生让交钱那就交钱去啊!手术室里面的事谁帮得上忙!” 不等安燃的话说完,孟东一把抢过安燃手里的单据转身大步离开。 霍霆抚着额头直直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每呼出一口气,都似一声叹息,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稳的,“安燃,阮阮她……” “摔了,从楼梯上,大概四五个台阶那么高的地方,幸好她自己拉了一把栏杆,不然不知道会有多严重。”安燃看一眼自己沾着鲜血的粘腻的左手,轻叹口气。 霍霆点点头,沉默了片刻,淡声道,“她……太不小心。” 安燃回想整个过程,这千钧一发的惊心动魄,始作俑者都是他们姓霍的干的,狠瞪了他一眼,“你跟我这当什么好人?早干嘛去了!孩子不是你不认的吗?现在想起来关心她死活了?你们姓霍的还有没有个好人了,一个说离婚就离婚,一个说出走就出走,你们家人都没长心吗?可着劲的折腾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哪儿就那么痛快?” ———————————————— 【推荐】我小男神洛洛的古言:《帝女不为后》,26上架首发5万,2月26,我在洛洛家等泥萌。 【简介】 异世穿越到襁褓女婴身上,她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任女王,可惜仅仅在位几日,便引发兵变。 十六年后,她是另他国闻风丧胆的靖国三军大将之一,没有她打不赢的仗、攻不下的城! 红颜只为英雄醉,女子岂能宰沉浮?而如今英雄独醉红颜,女子亦能宰沉浮! “你要的是什么?一生相守?一晌贪欢?还是简单而安然的生活?或者是驰骋沙场剑挑英豪?”未央语调平 淡,语气中却似乎包含一切,冷淡中透着一丝华贵之气与坚定。“我都给你!包括那原本属于你的王位!只要你一句话,我便起兵为你夺来!” “不为后?呵,那便永远不要嫁人了!”济桓冷笑,幽冽的眸中燃起烈火,似要将眼前人燃为灰烬,“记住,你能嫁的人只有寡人!” 后宫侍婢皆传言,她被废,为了逃避所以选择战场。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甘愿放弃即将到手的后位。 她不在乎王位、心甘情愿将江山拱手让人。 她不在乎名声、没名分怀了孩子又怎样? 她更不在乎后位、让歼人夺去也无妨! 她要的不过是,今日为君舞,生生为君舞罢了。 () 正文 188:他要死了! 面对安燃的指责,霍霆无话可说。 在霍霆看来,安燃的性格确实有些自来熟,甚至有些时候隶属厚脸皮那一系列,装傻充愣格外的有那么一套,但他从来没说过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这人到底是聪明的。 面对阮阮的这些感情问题,他始终能装作置身事外,尽管他已经深陷其中,可这也是聪明人的聪明之处。 他与阮阮离婚,霍朗与阮阮闹翻,阮阮和安燃生活在一起,这是多完美的事态发展,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霍霆靠着走廊冰凉的墙壁,对着手术室出神,“他走了才好,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安燃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对,最好你们都走,谁都别回来,三番两次的,再好的人也让你们折腾碎了,她现在挺好,吃的饱睡的暖,和当有钱人的富太太是有点不 一样,但是哪样也没缺着她嘴,我们阮阮人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吃饱吃好,我满足的了,你们就别来来回回走城门观光一样了……” 霍霆吸了吸鼻子,摸出手机,准备给童瞳打个电话,他抬头问安燃,“医生怎么说?要生了吗?” “生!憋不住了!”安燃的口气仍是不算友好。 霍霆又问,“那你照顾过产妇吗?” 安燃挺直了腰板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上哪找个产妇照顾去?我没照顾过,那你还没照顾过吗?你来干嘛来了?当花瓶摆设吗?” “等她出来我就要走,我有急事,我叫童瞳来吧,你一个人同时大人小孩顾不来的。”他低下头,手指飞快的按着信息,发送出去。 安燃忽然嘲讽的笑了一声,他很少,几乎是没有这样笑过,他身上稍稍有些痞气,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阳光明媚,这样的笑容让霍霆极不舒服。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等到孟东回来,便成了三个人的沉默。 童瞳和童晏维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已经是距离阮阮进手术室半个小时。 信息里,霍霆只说了阮阮摔倒,大概是要生了,在三院。 霍霆想着,自己不给童瞳打电话,便少听两句她的揶揄,可是既然她人到了这里,那还真是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那义愤填膺的指责几乎是劈头盖脸而来,“怎么又是你!怎么总是你!你非要弄死阮阮你才安生是吗!” 霍霆靠着墙,目光冷冷清清懒懒散散,好像焦距都对不准一样淡淡的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没有任何由来的,他突然变得很感伤。 不能好好的照顾阮阮,不能好好的陪伴阮阮,甚至连接受她闺蜜的指责时,都没有脸面去说一句讨好或者祈求原谅的保证话。 他一而再的对这个野蛮的女人谦让,说到底,并不是因为他的温润平和,也不是他的清高薄凉,只因为她是真的为阮阮考虑的人。 孟东站到霍霆的面前为他挡了挡,“你够了啊童瞳,别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骂人,巫阮阮摔倒了和霍霆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是只来看人的,不是来挨骂的。” “算了,孟东。”霍霆揉了揉眉心,推开了他。 孟东很不情愿的站到一边,冷冷的看着每次出场都像机关枪一样的童瞳,他觉得沈茂一定疯了,才会喜欢这么个母老虎。 童瞳高挑的眼梢斜睨了孟东一眼,视线再次落在微微垂眸的霍霆身上,撩人的波浪卷发自然垂在肩膀,她轻轻向身后拂去,下巴微扬,“我说两句怎么了?我说两句还能把人说死不成吗?不是你,阮阮现在会这么糟糕吗?你见过几个女人是怀着二胎给撵出家门的,听说过几个女人被前夫害的差一点带着孩子就没命的,你有脸干的事没脸听人说,你最好祈祷阮阮和喃喃没事,别老惦记弄死那小孩,真有个三长两短,老娘就地跟你拼命,你能站着走出三院,我和你姓霍!” 语毕,她还炫耀武器一般,将包裹在性感短裙之下的修长大腿向前一伸,精致而精细的豹纹高跟鞋优雅的出现在他的脚边,看见没,就这个,大人小孩有一个不好的,这鞋跟就是给你准备的。 霍霆偏了偏脸,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霍霆右耳失聪这件事,孟东还在耿耿于怀,童瞳这样的示威,显然他无法接受,他眯着眼,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冷冷的看着她,“不是,我说童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背后站着个沈茂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好了?” “你哪位啊?”童瞳扭头上下打量他一眼,故意装作不认识他。 孟东叼着烟,一脸的痞子相,不屑道,“你爹。” 也就幸好,童晏维在仔细的听着安燃对他说阮阮的情况,不然,这又将是一场没完没了的鸡飞狗跳。 童瞳不是在嘴上饶人的人,红唇微微弯起个弧度,冷笑道,“你当谁不知道你堂堂孟家三公子是个GAY啊?我倒敢承认你是我爹,你敢承认你对女的硬不起来你被我妈扣俩大绿帽子吗?” 孟东深吸口气,刚要开口,霍霆便打断,“别吵了行不行?我们安安静静的等阮阮平安出来行不行?” 孟东咬了咬牙,强咽下这口气,就像咽块生铁一样割着五脏六腑的难受,可他刚一转身,就听见童瞳那脆生生清亮亮的小嗓门跟训孙子一样朝霍霆呵斥了一句,“你有提要求的权利吗你!老娘说什么你都得老老实实听着!这是你欠我们娘家人的!” “欠你个屁欠你!”孟东再也控制不住,所有压抑着的那一点点愤怒的小火星在这一个瞬间凝聚,在他原本就不怎么冷静的脑袋里燃起一把熊熊大火,“巫阮阮摔个跟头就把你们吓的要死要活!我们人都他妈的让你打残疾了也没跟你放一个屁!他要死了你知道吗!要死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仿佛定格在这个焦虑的空间里。 空前的安静,交谈着的安燃和童晏维,趾高气昂的童瞳,怒气勃发的孟东。 霍霆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薄唇轻轻开启,睫毛不可抑制的发着颤,后腰贴在墙面,上身微微前倾,侧着头。 面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将他的眉眼衬的愈发墨黑深幽。 霍霆的眼很漂亮,尽管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无知的少年,可他的眼仍不见一丝世俗的浑浊,那样的黑白分明,那个将他跃然纸上的画家,画他的眼睛时,一定敛去 了自己全部的奔放与细腻,只是简简单单的,毫不拖泥带水的为他点上一点,这浓黑的墨水,至今尚未干透,每当有光线掠过,它便闪过湿润的水光。 时光过去很久,他还是阮阮最初爱上的模样。 苍穹黑了又亮过,长风吹了又停过,樱花开了又落过,天地万物都在瞬息万变着,世人真的没有理由去相信人心,去相信什么都变了,可霍霆爱阮阮的心,却从来不曾变过。 哪怕即将来到他身体的心脏是另一个人的,他还那么坚定不移的,深信不疑的,他会爱着她。 或许孟东说错了话,可他并没有说错事实。霍霆对阮阮的深情可以被所有人误解和讽刺或是视而不见,他不能。 每个人的心都有一座拱桥,桥的一端有一扇门,门里住着他自己的和他为别人所保守的秘密,桥的另一端,便是真相大白。 这些秘密可能会为自己带来无数的误会,会有人站在桥上谩骂,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谩骂,终有桥梁承受不了的一天。 霍霆装着秘密的门早已封死,他不在意那桥是否会坍塌,因为他门里的秘密从来没想过会从门里走出去。可孟东,他心里的门还是活的,他无比的渴望带着霍霆走向 桥的另一端,光明正大的,坦坦荡荡的生活,他是一个好人,好人为何只能窝在那一个没有阳光的小角落。 “谁要死了?”安燃的视线警觉的在霍霆和孟东之间来回。 “那个……嗯……”孟东最先反应过来,试着去找一个蹩脚的理由来打这个圆场,霍霆的脸色已经由震惊转为难堪,甚至有那么一点受伤和失望,他眼里对真相暴露 的恐惧清晰的就像两个楷体的汉字,印在孟东的眼前,“那什么,紧,紧张的要死了!再怎么说喃喃也是霍霆的种是吧,不紧张是假的,不让生归不让生,既然到生的月份,关心一下也正常,正常……”他摸了摸鼻子,拍了霍霆肩膀一把,“你别紧张,她们会母女平安的。” 童瞳又愣了几秒,突然开口问,“残疾了,又是什么意思?打残了?谁把你打残了?哪打残了?你看起来除了脑残没有别的地方残。” 霍霆轻轻的闭了闭眼,“没有,孟东大惊小怪而已,上次在办公室不小心擦到手臂。” 童晏维走到童瞳身边,抱着她的肩膀将她推走,“甭,甭,甭理他啊们,活,活该。” 当下里,只有安燃一个人算是真正的冷静下来,霍霆眼里的苦涩,还有孟东停留在霍霆脸上的目光,心疼之意呼之欲出,全全被安燃捕捉到。 他刚要开口询问,手术室的灯忽然暗了下来,紧接着,装着婴儿的小车被推出来,“巫阮阮家属,女孩,7斤2两。”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推荐】我小男神洛洛的古言:《帝女不为后》,26上架首发5万,2月26,我在洛洛家等泥萌。 【简介】 异世穿越到襁褓女婴身上,她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任女王,可惜仅仅在位几日,便引发兵变。 十六年后,她是另他国闻风丧胆的靖国三军大将之一,没有她打不赢的仗、攻不下的城! 红颜只为英雄醉,女子岂能宰沉浮?而如今英雄独醉红颜,女子亦能宰沉浮! “你要的是什么?一生相守?一晌贪欢?还是简单而安然的生活?或者是驰骋沙场剑挑英豪?”未央语调平淡,语气中却似乎包含一切,冷淡中透着一丝华贵之气与坚定。“我都给你!包括那原本属于你的王位!只要你一句话,我便起兵为你夺来!” “不为后?呵,那便永远不要嫁人了!”济桓冷笑,幽冽的眸中燃起烈火,似要将眼前人燃为灰烬,“记住,你能嫁的人只有寡人!” 后宫侍婢皆传言,她被废,为了逃避所以选择战场。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甘愿放弃即将到手的后位。 她不在乎王位、心甘情愿将江山拱手让人。 她不在乎名声、没名分怀了孩子又怎样? 她更不在乎后位、让歼人夺去也无妨! 她要的不过是,今日为君舞,生生为君舞罢了。 () 正文 189:等死 巫阮阮的饭,可真不白吃…… 不枉费她不管心情好坏都坚持吃饱吃好的一番心思。 阮阮还没出来,大家都围住了小孩子,密不透风的一道人墙,霍霆却没有拨开走上前,他直接推开手术外面的大门,有护士把他拦下,他焦急的问道,“产妇还好吗?” “好,很顺利,孩子有点大,太消耗体能。” 他的目光寸步不离里边那扇门,等着阮阮的床刚一被推出,他便挣开护士,扑到床前,“阮阮?” 巫阮阮的脸色有些苍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接着又轻轻闭上。 霍霆跟着病床一路走回到病房的门口,周围的人与事仿佛此刻都与他无关,他只能看到阮阮一个人,一张脸,只能听到她清清浅浅的呼吸声,却屏蔽所有人的交谈声。 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绪,由眷恋和心疼交织在一起的不舍,沉重压在人胸口不得好好喘息。 孟东在病房的门口架住了霍霆的手臂,有些焦急的看了眼腕表,“霍霆,我们真得走了,阿青和呢呢他们已经到了,都在等着你,阮阮现在很好,她只是需要休息,你回来她一定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弄不好还有力气给你俩巴掌,所以,我们走吧……啊?” 霍霆委屈的像个小孩,他不想走,可是再也没有理由,阮阮的身边,不缺他这个人。 病房里只有童家的姐弟,安燃负责跟着小孩,霍霆脸上的脆弱只闪现了那么几秒,便恢复了他平日的冷静淡然,随着孟东一起离开。 童瞳的声音从他的背后悠悠传来,“她们母女平安,你好像很失望?多一眼都不想再看了吗?” 霍霆的步子突然在走廊上顿住,他转过身,冷冷清清的瞥了童瞳一眼,“既然母女平安,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童瞳冷笑一声,没入了病房,没有心的男人,留下来也只能充其量的当个高档花瓶。 安燃推着小孩回来,遇到霍霆时,眼神变得极为复杂,好似在探究,这个看起来白纸一样的男人,到底在织一场什么样的谜。 孟东弯腰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小喃喃,不得不说这基因遗传的强大,小喃喃虽然连眼睛都没张开,可是由于体重有些超标,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皱巴,除了脸色有些发红,她的五官很清晰,鼻子嘴巴一看就是从霍霆的脸上扒下来 ,就是吧,脸有点大。 这也没办法,体重在这里,脸大是必然了。 安燃眉头微皱,站到霍霆的面前,刻意的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什么不能告诉阮阮的?” 霍霆淡淡的望着他,半晌,别过了脸,左耳微微朝前,视线也落在了小喃喃的脸上,他不是不想回答安燃的问题,只是他很认真的辨析甚至去分析,甚至去看他的唇语,可是仍没弄明白咬着唇压着声的安燃到底有何用意,“听不清……” 安燃愣了一下,他稍稍提高了声音,重复了自己的话,“我说,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能对阮阮说的?” 霍霆的视线收回,挑着眉梢,“如果我不能告诉阮阮,你现在问我,我会告诉你吗?” “你可以不告诉我的,但是我会把你和你朋友今天的异常,告诉她,阮阮应该很了解你,她会想到你到底是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安燃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准备推着喃喃回到阮阮身边。 霍霆的手臂却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孟东在霍霆的背上拍了一把,“别说了,我们走吧。” 从霍霆检查出自己有病开始到现在,霍霆就从来没有一天觉得呼吸是通畅的,这种要生生逼着阮阮离开自己,逼着自己离开阮阮的痛苦,沉重的无法言喻,可不管怎样的痛苦,他都无怨无悔的去背负,既然他比谁都懂这份辛苦,他就永远都不想阮阮知道,他不需要阮阮知道自己为她牺牲了多少,他只要阮阮现世安好。 倘若阮阮知道他有可能在每一个下一刻死去,那么不管她现在爱着的是谁,是安燃还是霍朗,她都会毅然决然的回到自己身边,做一个一生守护孤坟与孩子的女人,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阮阮不是笨蛋,如果童家人说些什么,她会认为那带有私人感情,可是如果安燃也那样说,她一定会怀疑和猜忌。 有怀疑有猜忌,谜底就总会被揭开,真相就总会大白。 霍霆说,“我可以告诉你,但如果你真心为阮阮好,就对她保守秘密。” 安燃那随意的目光变得谨慎起来,“那你得先说出来让我听听,我要知道是不是真的为她好,如果不是,我为什么要为你保守秘密。” 霍霆看向推车里的小婴儿,喃喃抻着小脖子扭了扭,露出了小手,那么小小的一个,却是胖乎乎的,他将手指递过去放在她的手心,她不会握,就这样和爸爸轻轻贴在一起,霍霆的目光一下子软了下来,好像扑上了一层细细的暖光,他抬了下眸,瞥了安燃一眼,嘴角挂着微笑说,“我是病了,可能随时都会死掉。” “什么病?” 霍霆正视安燃,漠然道,“什么病你也不是医生,治不了,这个病会遗传,我的呢呢喃喃一样会有,这就是我不许她要喃喃的原因,我很喜欢这个小孩,和喜欢我的大女儿一样,我也很喜欢阮阮, 就像我昨天才把她娶回家一样。” 安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霍霆的肤色过分的白,从他见他第一面起,这个男人的身上的便总散发着一股病态的美,可是他步履匆匆,神采奕奕,看起来是那么健康,有谁会相信好端端的一大活人,说死就死,毕竟人命不是游戏,GAMEOVER之后就会有马上REPLAY,人生只是单行道,死掉,路就断掉。 “你看起来很惊讶,不过有病的是我,我比所有人都惊讶,惊讶延长不了我的生命,改变不了的事实强求也求不来,如果你想劝我不如让阮阮陪我走完最后一段路,我还要劝你死掉这条心。”霍霆忽然自嘲的笑了笑,“我比你更了解阮阮是怎么样一个女人,明天你让她回到我身边,是暂时为我们的好,可一旦我死了,她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家,我母亲是一个刁蛮的婆婆,我有一个她支撑不了的企业,还有我的孩子,我还有……”他眼里一闪而过淡淡厌恶,“我还有一个私生子,女方足够的胡搅蛮缠,如果你让阮阮知道,她回到我的身边,就会一个人面对这些全部。” 安燃不得不承认,自己真不是块干大事的好料,单单是听,他都觉得霍霆这话够惊心动魄,可他就那么淡然的好似不是自己的故事说了出来,一个人,得参过多少禅,才能将自己的人生看的这般轻,将他人的生命看的那么透。 “那,你怎么办?”安燃忍不住问道。 霍霆微微眯起眼,视线从很远的地方飘回来,“等死。” 安燃愣在原地,手掌搭在喃喃的身旁,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等死。 这两个字,听起来怎么那般像捧在怀里的定时炸弹,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秒秒倒计时,还看的无比清晰,甚至可以听到它每一秒发出的冷静而渗人的——滴——滴。 霍霆弯下身体,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目光里盛着父爱的光芒,指尖轻轻在她的小鼻尖上点了点,一个温柔的轻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他的声音悄悄得只剩一点点气息,仿佛他手臂之下的女孩是这世界上最浅眠的人,他说——小宝贝,我是爸爸。 孟东撇过脸看向窗外,安燃心里一酸,喉结也跟着不自然的上下滚动。 霍霆在自己的衬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三角护身符,打开包裹着喃喃的被子,放在她贴身的腰侧,眯着眼睛笑的像个小孩,抓起她的小手在嘴里轻轻啃了一口,“护身符给你,等爸爸回来,还有……” 孟东再一次提醒霍霆,他们真的是一点点的空白时间都没有,现在离开,还要一路的极品飞车,才能赶得及。 霍霆的身体微微僵硬着,对小女儿说了最后一句话,“爸爸很爱你。” 离开的时候,他留给喃喃的是一个暖风般的笑脸,还有笔挺决绝的背影。 安燃没来得及问霍霆,你要去哪,也没来及说,既然你来,不如多看看她们。 男人总有男人的道理,不必对世人开口解释。 从前安燃一直认为,从霍霆那个薄凉的长相来看,他就应该是个薄情的男人,可谁知道呢,可能连被他守护着的深爱着的巫阮阮都不知道,原来这薄情男人的爱啊,深如瀚海。 我们这一生,不知道会见识到多少种爱情,可有多少人有幸,能见识到这样的真情,你说它深不见底,我说它,一望无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推荐】我小男神洛洛的古言:《帝女不为后》,26上架首发5万,2月26,我在洛洛家等泥萌。 【简介】 异世穿越到襁褓女婴身上,她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任女王,可惜仅仅在位几日,便引发兵变。 十六年后,她是另他国闻风丧胆的靖国三军大将之一,没有她打不赢的仗、攻不下的城! 红颜只为英雄醉,女子岂能宰沉浮?而如今英雄独醉红颜,女子亦能宰沉浮! “你要的是什么?一生相守?一晌贪欢?还是简单而安然的生活?或者是驰骋沙场剑挑英豪?”未央语调平淡,语气中却似乎包含一切,冷淡中透着一丝华贵之气与坚定。“我都给你!包括那原本属于你的王位!只要你一句话,我便起兵为你夺来!” “不为后?呵,那便永远不要嫁人了!”济桓冷笑,幽冽的眸中燃起烈火,似要将眼前人燃为灰烬,“记住,你能嫁的人只有寡人!” 后宫侍婢皆传言,她被废,为了逃避所以选择战场。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甘愿放弃即将到手的后位。 她不在乎王位、心甘情愿将江山拱手让人。 她不在乎名声、没名分怀了孩子又怎样? 她更不在乎后位、让歼人夺去也无妨! 她要的不过是,今日为君舞,生生为君舞罢了。 () 正文 190:用你的男人,换我的女人 童瞳说,她干女儿将来一定是个女高音歌唱家。 因为她觉得别的小婴儿的哭声,都特别像驴叫,而她们家喃喃,比大家技高一筹,特别像——活驴。 活驴一样的霍燕喃每每哭起来都会让房间里的男人女人团团转,只有阮阮一个人觉得,这是天籁,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没听到过她自己的女儿发出过半点声音。 这哭声,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天籁。 日子好像从来没有因为那两个漂亮的男人改变过轨迹,如此的行云流水。 阮阮靠在床头抱怨着,为何这鸡汤没有味道,没有味道的鸡汤该怎么喝,然后向安燃伸出手里的小瓷碗,“再来一碗。” 童瞳一身高调的浅绿色小洋裙,坐在婴儿床的旁边不断对着小喃喃拍照。 晏维则倚在窗边逆光而立,嘴角的小梨涡深深的陷进去,看着他深爱的女人们现状是如此安好。 谁也没想到,这一天里会出现这样一个不速之客。 除了阮阮,没人认得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当然,他们这些平民,也没见过一个女人,高贵到连病房的门都需要随行的保镖给推开。 酒红色的干练短发被打理的精致,纯白套装大气得体,举手抬足之间尽是优雅,这真是十分的令人难以置信,这个眉宇间颇有母仪天下气质的女人,竟是来自霍家。 保镖为她搬过椅子时,顺手轻拂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姐……”阮阮温顺而礼貌的叫了她一声,然后尴尬的看了一眼正在她床边逗孩子的童瞳。 女人敏感的天性让童瞳瞬间警觉起来,她挺直了脊背斜睨向从容不迫的入侵者。 霍筱今日的妆容十分淡雅,她压人的气魄只来自高贵与大气,丝毫不见攻击型,微微一笑后,带着6克拉奢华钻饰的手指轻轻落在阮阮的手背上,“辛苦了,阮阮。” 她转身从另一个随行保镖的手里接过一个包装十分高档的深褐色礼盒,并没有高调的打开,展示自己的诚意,而是将礼盒轻落在阮阮的手边,自然到好似她是真心诚意的来探望自家的姐妹,带来不过是自家的苹果鸭梨,“我父母很挂记你,他们人暂时不在国内,不能来看你,要我转告你好好休息,小孩子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不要客气。” 从阮阮第一次见霍筱,她便永远是这幅不温不火的模样,这个人好似天生让人无法讨厌起来,可是更多的,是让人无法靠近过去,连霍霆和她都不算太亲近,所以,是谁告诉她,自己已经生了喃喃呢? 阮阮也跟着亲切的笑了笑,“谢谢你们惦记我,有需要我一定不会客气的!”她看似很期待的打开礼盒,惊讶至极,“真漂亮!” 生呢呢的时候,霍筱送来的是给呢呢的镶钻小手镯,这次,送来的是镶嵌宝石的长命锁,说是来看望她,送的礼物,都是给他们霍家的小孩。 送的贵重,也不见得就代表他们真待见阮阮,也可以理解为人家懂礼数,在霍家人的眼里,生下来的才是霍家的小孩,没生出来的时候,谁来理你。 阮阮合上礼盒,放到自己的枕边,笑着问,“是霍霆告诉你我生了吗?” 霍筱淡淡的微笑,起身优雅的踱步到婴儿床旁,“不是霍霆,是沈茂。”她目光似有似无的掠过童瞳,然后弯身在喃喃的小脸蛋上捏了捏,“鼻子嘴巴像我弟弟。” 她的探望如此简单,寥寥几句,便准备离开,对于童瞳也没有多看,似乎那是根本不值得她多看上一眼的女人,反倒是朝安燃微笑了一下,而至于不动声色站在床边的晏维,似乎只成了一个肉身摆设。 霍筱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童瞳一人身上的香水味,相比霍筱的淡雅,她的盛放似乎更加的妖娆。 童瞳从未从任何的侧面见过霍筱,也无从知晓,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可是单凭想象,她脑海中虚构的霍家女儿,应该是野蛮霸道和嚣张跋扈,谁成想,竟出落的是这般大方典雅的模样。 她自觉已经有了足够睥睨天下的气场,可是现在看来,不过是她所见的天下,还不够宽敞。 童瞳可以肯定,霍筱知道自己是谁,她是故意走到她的身边,才说出那句,‘沈茂告诉我的’,这无非是一种沉默的宣战,并且在她来不及反击的时候,先朝她的额头中心,开了一枪。 这个霍筱,她明明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在外面有一个女人,却能做到如此的淡然处之,而童瞳这样爆烈的性格,一旦因为霍筱那样一句示威性的话而去和沈茂大闹一场,便会显得她是如此的一个市井泼妇。 童瞳气愤的将长发向后一撩,双手交叉抱着胸,冷着脸道,“什么招?这是什么招?敌不动她不动是吗?比谁能忍是吗?考研老娘的耐性是吗?看谁先修炼成忍者神龟是吗?” 童晏维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窗外,发着火的童瞳,是不需要任何安慰的,只需要个不怕疼的去挨揍。 安燃还云里雾里,以为童瞳的脾气不过来自于漂亮女人对漂亮女人的嫉妒,还象征意义的安慰了一下,“那还能怎么动,见了面你们俩挠一通,谁赢了谁当女神吗?你没看见人家还带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就算连喃喃都算上我们捆绑式作战也不是人家对手啊……” 童瞳猛的一回身,瞪着他,安燃愣了一下,赶快坐到阮阮身边,摸起一个苹果开始认真的削起来,“吃个苹果啊阮阮……” 巫阮阮担忧的看着童瞳,思考了半天也没思考出来针对于童瞳而适用的安慰之词,好半天才开口道,“人人都说于笑不好,可是霍霆还是偏偏要,陷入爱情里的男人,都是瞎子,他才不管他不爱的那些女人到底比他的女人好多少。” 安燃的手腕稍稍顿了顿,心里突然明镜了三分。 童瞳那气势汹汹的目光就转向了阮阮,“你脑瘫啊!什么叫‘那些女人比他的女人好多少’!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比我好了?老娘走的是冷艳性感路线!她哪来的清汤挂面!” 安燃低着头,稍稍挑了挑眉,心里已然明镜了七八分。他削了一半苹果放在阮阮手里,朝她眨了下眼,“战士巫继光,你就别堵枪口了,吃东西吧,吃吧吃吧……” 所谓的狠角色,就该是霍筱这般,波澜不惊的来,云淡风轻的走,来去的余风便打破了别人的风平浪静。 在两人恩爱缠绵的大床上,童瞳骑在沈茂的腰上狠狠甩了他两个耳光,质问道,“你和你未婚妻私交过密,怎么解释?” 沈茂摸着自己的脸颊眉头轻拧,“我未婚妻?是有些密,每晚都在我床上滚来滚去,动不动还要骑着我……”他暧昧的挺了挺腰。 童瞳沉默的审视他许久,阴森森的低下头,“你知道我说的是另一个女人,我怎么觉得,你们正在按部就班一步步的走向婚姻的殿堂……” 一秒,两秒,若干秒的沉默之后,沈茂亲昵的在她滑腻腻的腰间揉了一把,柔声道,“没有,你想多了。” 可事实,真是她想多了吗?童瞳在心寒的冷笑。 他不仅仅是犹豫,而且是犹豫了很久,令人的心慌的久,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如此的明确清晰,不过区区两个选项,是或者不是。沈茂的慎重与拖延,不过是他在内心挣扎着,要不要说一个善意的谎言。 童瞳在想,她和沈茂这么多年的感情,是不是即将随着他的婚姻走到尽头,不是她不争取,而是他的天平已经向家族利益低头。 她照常去医院看喃喃,和安燃还有晏维一起把阮阮接回安燃的家,依旧打扮的妖娆美丽,会在小喃喃的圆圆的脸上上印上鲜红的唇印,看起来她非常的好。 也不是不会难过,只是天生的骄傲不让她说。 她也不去晏维那里睡,整日睡在阮阮的房间,和她睡一张床。 半夜里,喃喃活驴一样的嚎啕大哭,她闭着眼睛直推阮阮,“扔了!” “你要把什么扔了呀你?”阮阮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心想干妈到底不是亲妈,哪能一哭就要扔孩子,她从婴儿床里抱出小喃喃,出了卧室在客厅里哄着,安燃听到哭声也开了灯出来,看到阮阮在喂奶视线自觉地避开,“饿吗?阮阮,给你做点吃的?” “不吃了吧……”她犹犹豫豫了半天,“吃也行……” 嘭——一声,她卧室的门被关上,还有落锁的咔哒声。 客厅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阮阮只好抱着喃喃睡到安燃的床上,而作为新一代吃苦耐劳的新干爹,安燃自然抱着毯子去睡沙发。 那天早上的日光格外好,照的人睁不开眼,小喃喃吃饱了睡着,可怜阮阮这一夜都没有睡好,一边看着安燃往餐桌上端早餐,一边对着小碗磕头犯瞌睡,童瞳还反锁着她的房门在睡懒觉,雷打不动。 那个永远需要用力的踹上两脚才会被人注意到的防盗门忽然哗啦了两声,阮阮愣了一下,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还是睡眼惺忪的走到门口去,一边打开里层的防盗门,一边问谁。 “阮阮,是我,沈茂。”木门被打开,阮阮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拧开了防盗门,“早啊,沈总……” 沈茂扶着门框,微笑清爽,“我女人说,你不给她放假回家,我领来了个人,跟你交换。” 说着,他微微侧身,隐藏在楼梯上依墙而立的男人,向上迈了一步。 “巫阮阮。” ——————【小剧场】—————— 喃喃:我以为生出来,大家就不会觉得憋了,结果赶上我城城叔叔出差,哇塞,又憋你们一通…… 原城:小宝贝,我是爸爸…… 霍霆:放你的屁!你敢当她爸! 原城:小宝贝,我是你干爹…… 霍霆:放你的屁!你敢当干爹! 原城:凶你麻痹,把我凶死了你以为你能善终! 霍霆:你麻痹你凶不凶死你老子都觉得善终不了! 原城:散场! 我回来了姑凉们,更新恢复,我发现我只要一出差,准被各种各样奇怪的病魔撂倒,这说明什么啊,我与出差旅游等事宜八字不合,森森的觉得自己好省钱,就该在家码字,很谢谢泥萌的体谅,我爱泥萌。 () 正文 191:宝宝,我是爸爸 巫阮阮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整个人好似还未从那连绵的睡梦里醒过来。 他看起来疲惫至极,眉宇之间的倦意令他的清俊无端增添了几分沧桑,曾经总是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短发,已经变成了精短的发茬,黑色的亚麻衬衣仅系着几颗纽扣,若隐若现的锁骨与胸肌性感而不羁,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源源不断放射着他强大气场的男人,仅仅是嗅到他的气息就知道这里是安全的领地的男人。 他是……霍朗! 巫阮阮有些不敢置信,如果真的是霍朗,他的意气风发怎么变成这幅劳顿的模样,她不禁的抬手,试探性的靠近他,在他的胸肌上戳了一下。 霍朗仍旧声色未动的看着她。 阮阮的手指缓缓向上移动,刚一触及霍朗脸颊的皮肤,还未来得及用力捏,便被霍朗不着痕迹的躲开,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被他一把捏住了小脸蛋儿。 “你要捏我?造反吗?”他倨傲的神情与冷艳华丽的声音好似一块巨石,击碎了他们之间全部的不敢置信与陌生。 阮阮的脸被扯的变了形,她白希的小手牢牢握住霍朗的手腕, 那一句含糊不清的“霍总”只说了一个字,便已融化在他的唇齿之间。 阮阮已经没有了圆滚滚的肚子,搂在怀里,比枕头还要软。 她的个子太小,霍朗干脆搂住她的腰将她提到自己的脚面上,阮阮穿着软乎乎的卡通拖鞋,在他的黑色短靴上踮着脚,像悬在悬崖边的人,在动荡的风里,牢牢攀住劲松的枝干,仿佛一松手,就要丢了性命。 有人说,不经历分道扬镳和别后重逢,不会知道自己爱的有多深。 ‘我不想失去’与‘我再也不想失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 前一种可以是任性,后一种,才是彻底的真诚。 安燃端着煲好鸡汤的砂锅从厨房走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的怔了一下,直到觉得手指有些发烫才回过神,将砂锅放到了餐桌上,打开盖子,拿起阮阮的小碗,想了想又放下,盖上。 先盛出来,恐怕会凉。 沈茂站在走廊里淡定的看着拥吻的两个人,想在墙壁靠一下,愣是没找出这斑驳的走廊里,有哪块地方是干净的。 他敲了敲霍朗的肩膀,“借个过。” 阮阮脸色一红,正欲离开霍朗的唇,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霍朗抱着她向旁边迈了一步,将她抵在墙上,给沈茂让出了那不怎么宽阔的门口。 阮阮踮着脚有些累了,身体慢慢下滑,霍朗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低声咕哝道,“哪儿跑。” “脚酸。”如此的温柔清浅,轻飘飘的棉絮一般揉进了霍朗的耳朵里,堵得他可闻的全世界里就只剩下这个女人,其他的一切,全部成了背景音。 他的右手恢复的不太好,还不太能用力,只好搂住她的腰肢,然后微微弯腰,左手大掌托住她的臀部,在她惊讶的低呼中将她抱起。 阮阮慌张的搂住他的脖颈,双腿本能的盘上他的腰,生怕单手扶她的霍朗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 没有了呢呢的重量,她变的很轻,尽管看起来脸蛋圆润了很多,可还是瘦的让他心疼。 “这样累吗?”抵着她的鼻尖,霍朗低哑着性感的声音问。 阮阮轻轻摇头,鼻尖与他磨蹭着,“不累,就是害羞,进去吧,邻居看到不好。” “不进,亲够了再进。”邻居看到就看到,他亲的又不是邻居家的闺女,他不在乎让谁看到他和阮阮接吻,只是他现在连走上几米距离的时间都不想让出去,他的吻,全然是亟不可待。 阮阮也把心一横,不进就不进,亲够就亲够,公安不管法院不抓,别人看到他们在公共走廊里接吻,最多说上一句伤风败俗,可是我谈我的恋爱,哪里来的风俗说不能吻我自己喜欢的男人。 接自己的吻,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她已经决定就这么干的时候,霍朗却突然抽离,他意犹未尽的舌尖似有似无的舔过自己的嘴角,将阮阮放下,吞了吞口水,正色道,“进去,反正永远都不会亲够。” 童瞳两耳不闻窗外事,睡梦悠长,沈茂和安燃面面相觑的站在房门口,谁都不愿意当敲门的出头鸟。 安燃问他,“童瞳到底是你的下属,还是你的家属?” 沈茂抿了抿唇,“什么属都是你家,作为主人,你应该把她叫醒。” 安燃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我又不想她起来,她比喃喃还不好伺候,你应该这样想,如果是下属,你应该鼓起勇气当机立断的毫不犹豫的把她叫醒,制止她这种赖床偷懒翘班的可耻行为,如果是家属,你凭什么让我给你当炮灰?我和你熟吗?” 两人正犹豫不决的时候,霍朗拉着阮阮从门外进来,安燃想到自己曾是多么英勇的把钥匙摔在他的脸上,义正言辞的告诉他,‘车是你的,阮阮不是你的了’,就有些无地自容,吹牛吹大了,牛掉下来,总要砸到自己,巫阮阮还是人家的,自己只不过在适时的时候,耍了那么一把帅气,仅此而已。 他正想着该如何与霍朗打招呼,霍朗自己主动走到他身边,十分豁达的在他的臂膀上拍了一把,“好久不见。” 安燃看了一眼霍朗与阮阮紧扣的双手,吸了吸鼻子,咧嘴笑笑,“也没多久,我倒觉得你回来的挺风驰电掣的。 ” 霍朗挑眉,这样一个简单的表情动作,衬上他如今这发型,带着强烈的入侵性,“我要看喃喃。” 阮阮拉他往安燃的房间走,“喃喃在这间房里呢!” 霍朗出奇的顺从,乖乖的被她拉着进了房。 那小小胖胖的婴儿,正在偌大的双人床正中间睡的酣畅,脸蛋圆圆的好像快要掉下来一样。 霍朗坐到床上,他的大手去握喃喃的小手掌这么小的一个,好像轻轻一用力就会碎掉,还有…… 那一股属于婴儿身上才会有的,淡淡的奶香。 他想亲一口,呢呢突然动了一下,慢悠悠的醒过来,黑亮亮的大眼睛好似刚洗过的葡萄一样,圆溜溜的转了转,霍朗还以为面对陌生人,她会毫不犹豫大哭一通,没想到,她除了紧紧握住了霍朗的手指和紧紧盯着他,再没有半点哭闹的迹象。 喃喃长的像阮阮,眉毛眼睛像极了,这么小就能看出她将来必定长成小家碧玉温柔似水的模样,而她的鼻子和嘴巴,是有那么一点点像霍霆。 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但同时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他想喃喃变成阮阮的缩小版,所有的地方都像阮阮,可不现实。 他在叙利亚睁开眼睛的第一秒钟,脑子里便只有两个字,“阮阮”,他想回来,从来没有任何时间,任何一刻,他会如此迫切热烈的渴望去一个地方。 所有的过往都可以既往不咎,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他曾为爱一个女人赴汤蹈火,无谓生死,他以为那已经是这一生最深的爱恋,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人,让他变得对生命如此吝啬,她让他想活着,想回到她身边活着。 沈茂一直在想,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安慰霍朗,没有适当的时机更没有适当的言辞,倒是霍朗,他自己想了想,挥走了沈茂的面前的烟雾缭绕,说了一句,“就算是一个赝品,这世界上也不会有人比我更逼真。” 霍朗不知道霍霆在她心里的刻下的痕迹有多深,如果他来了,她还没忘掉霍霆,就算他涂抹痕迹的功夫不够深,也不够努力,霍朗也不知道他在阮阮的心里有没有落下一点痕迹,但是至少,他能看到阮阮的心墙上,有他自己影子,连影子,都那么高傲的不容易让她来靠近。 他想,如果他还能活着,他便哪里也不会再去,一定要稳稳的待在阮阮的身边,用挖的,用搬的,用抠的,无所不尽其极的不要脸的,也要挖倒阮阮心里的那个小墙角,让她永永远远坍塌在自己的臂膀之下,把她宠成一个感情上的懒虫,再想去爱别人,恐怕一点心力也抽不出。 如今的现实是,他必然要接受这个小女孩,给她最好的父爱,连同喃喃心里的小墙角,一起挖倒。 小家伙的手很有力,霍朗轻轻勾住,温情的低声道,“宝宝,我是爸爸……” 阮阮又感动又心酸,她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爬到喃喃身边,凑热闹一样抓住她的另一只小手,轻声道,“我是妈妈。” “沈茂说,生下来有七斤二两?” “嗯,七斤二两,有点点超重了……”阮阮伸手去摸了一把喃喃的尿不湿,柔声的答他。 霍朗对着小喃喃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一脸的怒其不争,“你那么能吃,为什么她只有7斤2两?” “……”什么叫做只有7斤2两!这脸,这脑袋,普通初生婴儿的小帽子都已经带不上了啊! “她为什么睡在这里?很早以前不就定了婴儿床了吗?床在哪里?”他的回归,不仅仅是爱情的再一次造访,更像中央来人体恤民情,面面俱到的审查。 阮阮面露难色,吭哧半天没说。 “没送是吗?” “不是不是!”阮阮立马摇头,“喃喃的小床在我房里,昨天童瞳……” 她话没说完,霍朗忽然一挺身,疾风一样冲了出去。 () 正文 192:你是不是瞎!老娘明年十八! 幸好霍朗是没有武功的,他拨开门口那两个正处在激烈商讨中的男人,一掌劈在了门上,安燃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门框上掉了一块木茬,“唉唉唉,你轻点,这不是钢板。” 霍朗没理他,拉着门把手咔哒咔哒作响,沈茂被霍朗这火爆的模样吓了一跳,惊讶道,“阿朗,你怎么了这是?” 童瞳正睡的四肢舒展,被这震天撼地的敲门声吓的不轻,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脑袋还是昏昏涨涨的就跳到地上开门,没等看清门口站的是谁,便已经双脚离地被霍朗打横抱起。 “姓霍的!” 霍朗二话没说,一个转身将人扔到了沈茂的怀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的如同传麻袋。 连沈茂都被他弄个措手不及,险些没接住自己的人,惊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你快三十了吧?怎么好意思占着婴儿的房间的?”霍朗快速的在房间里扫视着,拎起一条单薄的毛毯劈头盖脸的罩在童瞳的身上,“还以为你多狠一角色,原来也就只能是捏一捏巫阮阮这种软柿子。” 童瞳气愤的拉下脸上的毛毯,发丝凌乱,素面朝天的狠狠瞪着他,指了指霍朗又指了指自己,“老娘如花似玉你说我快三十?你是不是瞎!老娘明年十八!” “沈茂瞎。”霍朗略显嫌弃的扔下一句炸弹般的话。 “你什么意思姓霍的!你说谁瞎!他怎么瞎了!我如花似玉我……” “别吵,别吵宝贝儿,大叔接你回家,淡定点,知性点,你可以的……”沈茂抱着穿着睡衣并且抱着毛毯张牙舞爪的童瞳一路往门外走,他现在是一定肯定的不能把怀里的女人放下,这两个人一定甘柴猎火不是相爱而成想杀,非要弄出个你死我活同归于尽。 事实就是这样,童瞳都都已经被沈茂卷着毛毯抱到了一楼,安燃还能在客厅里从落地阳台外听到她在一楼呐喊的声音。 霍朗帅气的一摆头,“闺女抱回来。” 霍朗趴在小床旁边和喃喃对着发呆的时间,阮阮跑到餐桌上开始吃饭,她大口大口的喝汤,胃口很好的模样,笑米米的用筷子指了指外面铅灰色的天空,大朵的云彩浓重的铺张开,偶尔有那么一两块缺口,也不见散下来阳光,“天气很好,应该出去走走。” 安燃瞥一眼外面,把奶油馒头推到她面前,“天气这么好,你就多吃点。” “嗯嗯。”阮阮认真的点头,埋头吃着自己的东西。 安燃没料到霍朗的离开与回归会是如此的电光火石,他还有一些无法适应,这个入侵感如此强烈的男人,再一次介入了自己生活。 忽然之间,阮阮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她走路的时候不再是垂着头,下颏微微的上扬,她发呆的时候不再是面如止水,而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安燃想,这才是爱情。 是无论别人给了多少温暖,也无法取代的感情。 他还好,还有健康的身体漫长的生命可以支撑,那霍霆呢? 那个凛冽决绝的男人,从头到尾那么长的故事总结起来不过只有一句话:为了阮阮好。 这个女孩子并没有多么出奇,可是她就是有那样的魅力让所有人为她的牺牲甘之如饴。 什么样的女人才是真生的好命呢?就像阮阮这般,招到女人们的嫉妒,无缘无故,得到男人们的付出,无怨无悔。 霍霆临走时别在喃喃身上的护身符,一看便是贴身的东西,他不知道阮阮会不会认得那小小的平安符是她前夫的东西,只是既然是谎言,我们何必要留下冒险的纰漏。 安燃把它拿出来用喃喃出生的小被子包好放在柜子里,让那无声也无言的父爱消无声息的隐匿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他不是想帮助霍霆来对阮阮撒这个弥天大谎,仅仅是,他也想阮阮可以好好的生活。 有时候安燃会想,巫阮阮是不是太过没心没肺了些,她是否看不出男人对她的心思。 可当他看见阮阮会在他的面前刻意保持和霍朗的距离,他才明白,阮阮心里什么都看得清楚明白。 安燃该谢谢她的沉默,他并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男孩,不知该如何控制和收放自己的感情,他知道什么该给出去,什么该拿回来,什么是她会接受的,什么对她来说是难以接受的,是阮阮的善解人意,才有他们之间现在的温暖与和睦。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爱上那么一两个人,她不属于自己,也没有可能属于自己,好似天上遥远的星星,看似清明,看似触手可及,可是她偎进的怀抱,永远属于一个另一个男人的身体里。 可是,我们会因此不再爱那星星了吗?还是入夜之后,我们便从此不会在抬头看向浩瀚的星空了? 这是安燃看到的,一个三十岁男人的,关于爱的取舍与去留,或许不是极致的看透,可已经足够的成熟。 安燃拿着自己的车钥匙和票据正准备出门,敲了敲阮阮的房门,霍朗如临大敌的突然站起来堵在门口,“喂奶中。” “噢……”安燃点点头,“喂呗,我又不抢,我就告诉你们一声中午自己吃饭,我晚上买鱼回来给阮阮做汤,你们要不在家吃给我发个信息就行了。” “快走。”霍朗说。 “把你紧张的……”安燃笑了笑,走到门口的时候十分欠揍的补充了一句,“我又不是没看过……”然后甩手关上了门。 霍朗扭头,皱眉看着阮阮,“他说他看过?” 阮阮抱着喃喃站起来,无辜的眨了眨眼,“没有吧,他不看的,碰到我喂孩子的时候不是看天花板就是看墙角或者烟灰缸,他大概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谁让你每次在人家家里都一副地主的样子……” 霍朗粗略的回忆了一下,阮阮说的似乎是对的,他确实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地主的模样,不过,那怎么了,这就叫做‘天生地主难自弃’! 阮阮的奶水很足,喃喃几乎不用喝奶粉,可也就是因为奶水太足,喃喃吃饱了,自己把脸躲到一边,一股白色的液体,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喷到了霍朗的身上。 阮阮紧忙用一只手抱住了喃喃,然后捏住,尴尬的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 她脸色绯红,霍朗脸也微微泛着红,不过仗着人没有她白净,也看不大出来,尴尬了片刻之后,他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我不饿,你喂她就好了。” 这是一个调节气氛的冷笑话啊!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气氛真是越来越冷。 霍朗没当过爸爸,也没学过怎样当爸爸,但他有多想当好这个爸爸,全看在阮阮的眼里,他会学着阮阮的样子执着且笨拙的给她换尿不湿,给她包被子,会在喃喃的大哭的时候故作镇定其实已然方寸大乱,抱孩子的动作也是极其僵硬,手上抱着喃喃,就忘了该怎么抬腿走路。 当然他哄孩子的方式,也是如此的别致,喃喃的那活驴一样的哭闹声非但没有令他厌烦,反而换来了他更多的耐心,比如:喃喃别哭了,爸爸给你买Chanel;喃喃你再哭,爸爸要收回刚才答应你的Prada了;喃喃不哭了,喉咙叫破了也不会有人听懂你在说什么,你还是束手就擒放弃挣扎吧。 总而言之,在阮阮听起来,这更想一场不折手段的威逼利诱。 小喃喃终于安安静静睡着的时候,霍朗坐在床边拿出手机,打开记事本默默的输入一行行小字。 阮阮问他,“你在记什么东西?刚回来就要忙工作上的事情了吗?” 霍朗把她拉到怀里,坐在自己的腿上,继续无声的做着自己的事情,阮阮看到屏幕上写着:Chanel手袋一个,Prada鞋子一双…… “你写这个干什么?她现在听不懂,长大了根本不会知道你今天说过这些话。” “你不懂。”他声音低沉而华丽的轻声道,“我在学着当一个不食言的爸爸,不管她能不能懂,她能不能记住,我才是说话的人,我懂,我能记住,才是重要的。” 阮阮,你不懂,在我们一生的承诺对话里,决定它是虚无缥缈还是真实可靠的,从来不取决于听的那个人,而是说的那个人。 不然怎么会有‘言出必行,一言九鼎’这8个字。 收起手机,他抱着阮阮躺到干净平整的双人床上,一整个上午的兵荒马乱终于在这一刻变得太平起来,他说,“阮阮啊,我好像……刚刚才踏实下来。 我以为我走了,看不到熟悉的你和熟悉的环境,会慢慢的让自己的嫉妒和不甘心冷却掉。于是我去了很远的地方,见到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甚至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我不害怕陌生,所有的熟悉都是由陌生渐渐生成,我有很多年的时间,就一直流浪在各种变换的陌生里,可是当战争突然来了,死亡也突然近了,我才发现,我是多想活着,我多想你,无论我走,还是我回来,都是因为你。 阮阮,我想你,很想,想见你,很想很想。” () 正文 193:请你自重 霍朗等待了很久阮阮的答案,时间一分分在他们的拥抱里流逝,半晌之后,他得到的回应只有阮阮清浅绵长的呼吸声。 他在阮阮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不知道阮阮梦到自己被什么东西亲了一口,手掌在脸上胡乱的拂了一把,扎进他的怀里,纤长的小腿更是无比自然的架在他的腰上,将人搂的结结实实。 一整个下午的睡眠都是相拥无梦,她睡的很踏实,他亦是。 可惜这片刻的美好并不能无限延伸进残酷的现实,霍燕喃的哭声在傍晚时分的小小卧室里如同环绕立体声般震撼释放。 巫阮阮一脚蹬在霍朗的小腿上,骨碌着爬起来,睡的迷迷糊糊,爬了两下还歪歪扭扭的,“妈妈来了!” 霍朗伸长手臂,搂着她的腰将她拽回自己的身边,“我来。” 阮阮仰面躺在床上,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你有奶么?” “你尝尝?”霍朗挑着眉反问一句,不顾面色绯红的阮阮,独自下床走到喃喃那里,“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他把喃喃抱回阮阮身边,自己也侧着身躺在阮阮她们母女身边,阮阮的身材原本就很不错,因为正处于哺乳期,看起来更加的丰满撩人,霍朗丝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偶尔会把视线落在喃喃圆圆的小脸蛋上,他总有一个很贱的想法,就是想替喃喃托住脸,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闺女这娇小的身材有些挂不住这一身虚飘飘的肥肉,尤其是那不按常理出现的大脸。 早上的时候阮阮因为胃口大开,没少吃,这会也不觉得饿,霍朗倒是没吃什么东西,他的心里胃里被爱灌注的满满的,也没怎么觉得饿,可是睡了一觉之后,他发现自己果然不能光合作用,饥饿感的存在是人类的本能,天之骄子也逃脱不过。 他手掌自然的搭在软软的腰间,将喃喃圈在了两人之间,“我也饿了…… ” 阮阮错愕的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声音轻轻柔柔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就这么被忽略掉了吗?阮阮明明就是居家旅行必备的贤妻良母款式,就算不会做饭没时间做饭但是凭借她吃货的本能,也应该当机立断的亢奋起来开始扒拉着手指数菜单啊! 霍朗郑重的重复提醒到,“我说,我饿了。” 巫阮阮脸红的都快滴出了血,直接给他一个脑瓜顶,瓮声瓮气的“哦”了一下。 霍朗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这叫一个软,不是一般的软,以前怀着孕,从来不敢用力,也握不出手感,可现在,手感好到令人舍不得放开。 阮阮拱着屁股向后躲去,被他一把拉回,“我和你说话你装什么耳聋眼瞎。” 阮阮羞愤的抬起头,“我听到了啊!” “你听到了怎么不说话?”你该说你想吃什么,然后我才能去买啊! 阮阮红着脸愤愤不平的盯着他,说,“那你就稍稍委屈一下,等一下不好吗?等她吃完还不行吗?难道要我把她抱到一边去让你先吃不成吗?吃东西也要讲究秩序,先来后到……” “你智商跟奶一起被孩子吃了吗?”他冷冷的打断她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吃奶了?再说,你奶够吃吗?” “够……”阮阮被他突然凶悍起来的态度吓的静悄悄,本能的回应到,在看到霍朗那英俊的面容变得愈发不晴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有多暧昧离谱的话,立即改口,“ 不够不够,还不够我自己吃的!” 霍朗半眯着眼,有些想笑,嘴角无奈的上扬,“几日不见,你的智商真是百倍的增长啊,巫阮阮……” 阮阮无地自容的垂下眼睫,黑天鹅羽翼一样的浓密睫毛匍匐在眼睑上,温婉恬淡的哺乳着怀里的小婴儿,看得霍朗快醉了一样。 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不过自打怀孕之后,她的脑子就转的没以前快,没想到孩子都生出来,转的仍旧不快,大概可能也许,以后就这么笨了。 不过幸好,一个家里不需要有两个聪明人,有一个聪明的可以随时随地的做出计划与决定,她只需要夫唱妇随的去执行。 霍朗伸出修长的手指,一副无良土匪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勾着她的下巴猛的向上抬起,“ 原来智商是负2.5,乘以一百以后,变成了负250,你要控制一下了,这样发展下去我会以为你脖子上顶的是个花盆。”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饿,我以为你就是在耍流氓。”她无辜的辩解。 霍朗挑着嘴角轻笑,捏住她下巴的指尖在她唇上轻轻揉了一下,“你看起来比我像流氓,明示暗示我对你耍流氓的人不是你自己吗?你就那么渴望我对你耍流氓吗?” “霍总……”巫阮阮的柔软的下唇还被他按在指腹之下,一说话,便露出了整齐的小白牙,“你自重……” 就算她脸皮厚,禁得住他没脸没皮的折腾,可她怀里还有个小姑娘。 霍朗倨傲的笑着,手指慢慢沿着她白希的脖颈下滑,温热的触感掠过她的锁骨,停顿在她坦露在空气中的半边胸部,眼见着巫阮阮肌肤迅速的染上了一层粉红,他手掌一翻,捂住喃喃的半张脸,“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随后,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迅速的倾身,一口咬住她的唇…… 直到阮阮感觉到喃喃不再吸吮自己,她才推开霍朗,“喃喃都吃饱了,你也吃饱了吧!” 霍朗慢条斯理的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胃,“我不是嘴饿了,我是胃饿了。” 阮阮瞪圆了眼睛看他,“ 你嘴巴不饿你刚才在干嘛!” “在……耍流氓。”他稍稍顿了一下,笑容忽然在严肃的面容上绽放,那种释怀了一切的笑,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不管从前,不论今后,当下时分,他得到了全部的幸福。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阮阮的生活占的满满的,哪怕从她脑子里溢出来的那些小灵魂小心思,也要全是他霍朗的影子。 安燃没有收到他们不在家吃饭的信息,于是多买了一个人的口粮,昨天喝鸡汤,今天喝鱼汤,他安排的妥妥当当。 安燃的心思有多细呢?霍朗不得不说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还没见过有哪个男人比他更适合过日子。因为怕阮阮被鱼刺卡到,倒进阮阮碗里的鱼汤,都是用极细的滤网滤过的清汤,阮阮二话没说,端起碗就先干了一碗。 安燃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没有刻意的讨好和取悦,极其的平淡自然,好像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熟练的做过一百余年。 霍朗觉得这里并不是太平盛地,简直是危机四伏,前有霍霆后有安燃,偶尔还会跳出一个小结巴童晏维。 有且是有这样一个帅气朴实的男人每天在围着他的阮阮转,会不会转着转着,哪天就把人卷走了呢? 原来,兵荒马乱是一劫, 近水楼台,又是一劫。 霍朗说,“我要接走阮阮。” 安燃正吃着饭,咀嚼的速度渐渐放慢,“你们两个的事情你们商量,哪天走告诉我一声就行,省的我买菜买多。” 阮阮捧着小碗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如果要她发自内心说一句真话,就这样扔下安燃一个人,她有些舍不得。 无关爱情,只是在她人生另一个艰难的时间,这个人给了她太多的温暖,该怎么说,霍朗说要带走她,就好像多年以前,霍霆在她的家里对她的父亲说的那一句“我想接走阮阮”一样令她心酸。 怎么想着,都像离开自己的娘家一样。 从前她扔下一个一心一意爱她的老男人,如今她要扔下一个全心全意的年轻男人,总而言之都有那么一点点的残忍。 可三个人的生活,该如何成立呢? 安燃吃完了饭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一把拉开自己身侧的阳台门,摸出烟,点上一颗叼在嘴里,淡淡的吞吐着,“我才想起来一件事,你要把阮阮接走可以,那我妹安茜怎么办?” 霍朗觉得阮阮现在不适合吸收二手烟,于是抓着她的椅子强行将她拖到自己身边,再伸手把她的碗筷拉到她的面前,自己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握着半杯温水,两个男人在方桌一左一右,如果身后再备上大批人马,气势如虹的好像两个黑社会准备谈判,但显然霍朗这一方势力更胜一筹,因为他身边还有个妞。 霍朗说,“你妹安茜有多不好办,你比我更清楚明白,她纯属不作不会死,死不透还誓不罢休的那一类人,她要做什么样的人我不会干涉,但如果你真的考虑她还是你妹,就多劝劝她看看佛经圣经,静静心。” 安燃眉头紧锁着看向阮阮,不知道她是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还是甘愿对安茜的恶性忍气吞声而换来一方太平,就连听到安茜的名字,她也能故作波澜不惊。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你们俩赤身果体的又抱又亲的,你现在就要把阮阮接走,你是该给安茜一个明白的交代呢,还是该给阮阮一个明白的交代呢?” “安燃!” 阮阮紧张的喊了他一声。 “在这呢,喊什么?”安燃朝门外喷了口烟,视线再次落回霍朗的身上,“阮阮也是我妹妹,你得保证你不会再劈腿,我才能让你把她从这个门牵出去。” () 正文 194:天生就是美人鱼,不会劈腿 ‘劈腿’二字,已然历经人生三十一载的霍朗,从未想过他们可以被应用在自己的身上,这是多么荒诞而奇葩的词汇,和他专情专一的自我定位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天壤只差。 安燃也太过小瞧他了,他霍朗是谁,如果真是喜新厌旧的男人,他会毫不犹豫的踹开巫阮阮,绝不有半点犹豫,更何况,如果他想要劈腿或者他稍微放纵自己那么一点点,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也不可能会是安茜那种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女人。 霍朗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极度霸道的笑容,“我天生就是美人鱼,劈不开腿。” 巫阮阮觉得这话特别好笑,眯着眼睛看向霍朗,“美人……” 霍朗飞速的朝她龇起半边牙,阮阮扭头继续老实的吃自己的饭。 霍朗说,“你妹是个惯犯,她是怎么怀上你孩子,就是怎么潜入我身边的,所以……” “所以你把责任都推给一个女人了?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要击掌才能出声,你不懂吗?”安燃果断的打断了他。 霍朗也不恼怒,眼见这阮阮一直在吃肉,又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点青菜放到她碗里,“我‘懂不懂’这个问题,和我‘干没干’,是两码事,一个巴掌确实拍不响,但也不见得拍响了的巴掌,就是我主动伸的手,我和你一样,行得稳坐的正,只是防不胜防的挨了安茜一巴掌,也就响了。”他话锋转向阮阮,“还是你也觉得,我劈腿了?” 阮阮深深的感觉到自己无辜躺枪了,她瞅瞅安燃,又看看霍朗,摇了摇头,“你不是美人鱼吗?” 安燃在一旁怒其不争的翻了个白眼,“巫懒懒,你有点出息好吗?” 阮阮眉头轻轻拧着,想了一会,低声的回答,“不好。” 晚饭之后,安燃去收拾厨房,霍朗则拿着粉色的小盆子给喃喃洗衣服,他有意在水盆里摊平小衣裳,伸直了他的五指用大掌去丈量,心里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生下来的宝宝这么小,将来会一点点长大,最后变成阮阮那样的亭亭玉立的大女孩的模样,妈妈与时光,真是一种同样神奇的存在。 阮阮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安燃在家里按了无线网,她有空的时候就会和韩总监沟通一下关于Otai的设计稿子,版式设计与插画部分她都已经准备好,传给韩总监之后便没了下文,每次她去韩总监那里追,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个她现在手头有重要工作,要她稍等。 一等再等,等得阮阮头发都白了,只好自己抽空一点点去做设计的后期。 霍朗走的时候只说让韩裴裴辅助她完成这个案子,可韩裴裴那能是巫阮阮这种小角色指挥得了的人吗?没有助理,所有的东西都要她一个人完成。 霍朗端着小盆走出来想看看阮阮在做什么,一见她单手抱孩子,另一只手在按鼠标,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你还在做Otai的设计?” “嗯,在……做,不做没人做,快交方案了,还是半成品。” “你还没有助理吗?” 阮阮扭头朝他微微一笑,“瞧你说的,好像我本来应该有助理一样,现在本来就缺助理啊,我之前都在做两个老师的助理了,我升值了助理的位置更加空缺,韩总的助理一直都没有到位,她手上的工作应该也很重要,要是再有两只手就好了,”她兀自开怀的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我可以在用两只手抱喃喃,另外两只手操作电脑!” “傻笑什么?”霍朗迎头对她泼了一盆冷水,“你当我是死的吗?” 阮阮扭头盯着笔记本的屏幕,“我当你生龙活虎呢……” “电话拿来。”他端着粉色的小盆做到床脚,接过阮阮的手机,拨通了韩裴裴的电话。 “巫阮阮,现在已经下班了,是我的私人时间,我不会利用私人时间帮你做后期,你要么就等我上班,要么就自己动手可以吗?我是你的总监不是你的助理,麻烦你尊重一下我,OK?”韩裴裴那边背景音嘈杂,连个说‘喂’的时间都没给,连珠炮一样对霍朗说了一大串。 就有这么一种女人,死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死的。 “韩裴裴,是我。”霍朗沉声道。 阮阮惊讶的看向他,现在是私人时间,他找韩总监做什么? “你?”韩裴裴那边有些吵,只听出来这边是个男人,不过听着盛气凌人的语气她也猜到了这人不是霍霆就是霍朗,语气不得不缓和的客气起来,“你?不好意思我这里很吵,请问你是?” “霍朗。” “霍总?霍总那个……” 霍朗没有耐心听她说下去,直接打断,“四天之后我要看到Otai的全部完稿,我会让巫阮阮把她已经完成的部分发到你的邮箱,你自己做也好让其他设计师加班也好,上班时间也好私人时间也好,这就是你的工作,如果你觉得没有能力协调,我们就暂时先放一放设计稿,来谈谈你的工作能力。” “霍总,四天时间……” “三天。” “三天?霍总,我想说四天也赶不出来,三天的话……” “两天。” “OK!”韩裴裴立刻答应,以免由四天变成一天甚至明早就要看到完稿。 挂掉电话,霍朗把粉色的小盆放到地上,弯着腰将小衣裳用力拧干,“这就叫做,不见棺材不落泪,枪顶到她额头上要她明早交稿子她也有交的出。” 巫阮阮抱着喃喃蹲到他身边,声音温柔而清浅,还有一点点善意提醒的味道,“霍总,我才是主笔设计,这件事你逼不到韩总头上的。” 霍朗一副理所当然,手肘架在自己的膝盖上,“我是领导,你是领导?” “你是你是……”她抱着孩子怯怯的退了一步。 霍朗觉得她这样子,圆圆的脸尖尖的下巴很可爱,怀里的喃喃也圆圆的一个脸蛋,比她还要可爱,因为韩裴裴而变得不怎么愉快的心情豁然开朗,湿漉漉的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落了一个很响的吻。 阮阮正眯着眼睛轻笑着,电话突然想起来,她看着屏幕上的眉头,不由的好奇,这个时间沈茂给她打电话,难道是童瞳又跑了吗? 沈茂的语气有些急切,“阮阮啊?” 阮阮莫名的紧张起来,表情严肃至极,“啊?怎么拉?” “童瞳在你那里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 巫阮阮在房间里审视一圈,除了一点点婴儿的水果泥她这儿也没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我这里有苹果泥,胡萝卜泥……” “你那苹果泥有毒吗?” “我苹果泥为什么会有毒,是给喃喃吃的……”阮阮跟着着急起来,“怎么了?童瞳闹肚子了吗?她吃东西很挑剔,在我家里吃的也不多,我吃的东西盐分少她不喜欢,都是随着安燃吃,安燃还好好的,她怎么病了,是不是你给她吃坏了东西?你们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霍朗看她拿着电话不方便,随意在裤子上蹭了蹭手,拿过手机按开了免提,沈茂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些急切,“ 她从回家到现在也不怎么吃东西,给她吃什么都不想吃,就要睡觉,醒了没一会又开始睡觉,一觉接着一觉,好像半年没睡过一样,我喂她吃东西,到嘴边她就要吐,睡的迷迷糊糊的,可人没发烧,你们都还好好的,救她一个人这样,我要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阮阮心里‘咯噔’一声,好像大风带上了沉重的铁门一样,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对视上霍朗不解的目光,怔愣的好几秒,清晰的一字一顿道,“这是,怀孕了吧……” 霍朗也挑了一下眉。 沈茂沉默了很久,好像阮阮说了一句多难懂的话一样,“好,我带她检查一下。” 这话语平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喜悲。 “你说,童瞳如果真怀孕了,沈茂会和她结婚吗?”阮阮问。 霍朗有些无奈的向下撇撇嘴,“我们最好祈祷她没怀上,只是犯了懒病。” “为什么?她怀孕不是很好吗?豪门世家不都很看重传宗接代吗?虽然沈茂现在定了婚,可是童瞳怀的是沈家的骨肉,这不是正是她手里的砝码吗?” 霍朗把喃喃送回她怀里,起身去阳台凉衣服,阮阮就跟在他的身后等答案,“我说错了吗?这个时机不是掌握的刚刚好?” 夜色如水,这个阳台望下去刚好是长长的马路,那些垂头的路灯还有飞驰而过的车灯,散步的行人还有因为天气渐暖而支起的大排档,让这个老旧的街区看起来有着浓郁的烟火味道。 手摇东金属升降衣架时,它会发出吱悠悠的声响,霍朗对她轻笑一下,将喃喃的小衣裳夹在衣架上。 如果说,在他严重自己的爱情已经苦尽甘来,那么童瞳和沈茂的爱情,磨难才刚刚开始。 他走上前抱住阮阮,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不容拒绝的温柔的吻,声音性感而沉着,“如果童瞳怀孕了,她确实拥有了一个必然姓沈的小孩还作为砝码,可是童瞳并没有一个可以和沈家相匹配的背景,也没有可以和霍筱匹敌的身家,那么往好了打算,童瞳会得到一笔巨额抚养费,被人夺走小孩,往坏了打算,她很可能坏上一个沈家根本不会认上门的……私生子。” () 正文 195:未婚妻! 31岁。 同样身为31岁的魅力男人,沈茂从来没想过自己人到中年,仍是没有权利去操纵自己的感情。 这话讲起来颇为可笑,他并不是首富家族的继承人,可他拥有的继承权是终其一生也无法挥霍完的财产,他可以决定自己的企业在瞬息之间发生生死存亡的风云变幻,可是他只要和一个女人简简单单的生活在一起,简单到不要求她变得与他门当户对的优秀,只要她永远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那么嚣张跋扈的真性情姑娘,他便知足,可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会比经营一间庞大的企业更难实现。 如果金钱真的可以买来一切,那么他有那么多的钱,该如何收购自己的爱情呢? 童瞳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泛着青色的白,月亮忘记离开,挂在黎明的苍穹上,孤孤单单。 沈茂侧过身,一只手臂穿过她的后颈将她搂进怀里,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DV,单手面对两人举起。 童瞳懒洋洋的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含糊的咕哝着,“档期满了,不要拍了……” 沈茂拎着她的耳朵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看向镜头,床品是烈火般的大红色,裹在她的身上,童瞳身上穿着沈茂的纯白背心,也在被子里蹭变了形,露着香艳的锁骨与肩头,只有两条宽宽的肩带搭在她的手臂,长发弯弯曲曲的缠绕在两人之间,沈茂在她的额头上落了一个轻吻,温柔的问道,“宝贝儿,梦到我了吗?” 童瞳倏地一扭头,看向镜头,“梦到了!” “梦到我什么?” “梦到你给我买包包,买手表,买高跟鞋,买房子,买车子……” 沈茂低声轻笑,“你梦到我变成提款机了吧?” 童瞳伸出纤白的手臂,用手指去戳镜头,“我梦到你变成魔术师,边走边撒钱,你一边撒,我一边捡,你一边撒,我一边捡……” 沈茂用环在她颈后的手掌捏住她的脸蛋,笑着打断她的话,“我一边撒,你一边捡,我一边撒,你一边捡,我一边傻,你一边贱,我一边傻,你一边贱……” 童瞳拂开自己脸上的乱发,朝着镜头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一边傻去吧,老娘不跟着你贱了!” 沈茂宠溺着她的小脾气,放纵她在自己面前的口无遮拦,他扭过头,轻轻吻着童瞳的眼角眉梢,然后继续看向DV,轻声道,“童瞳宝贝,大叔问你,下辈子,你还愿意当我的女人吗?” 童瞳打了一个哈欠,笑的狡黠而腼腆,“大叔,换换花样吧!上辈子你就这么问的,这辈子你还想我上当?” “那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童瞳果断的拒绝了,“下辈子我当男人你当女人,你来大姨妈,你夏天带胸罩,你冬天光大腿,你在床上给我穿小兔子小狐狸小豹子,你在办公室给我扮小护士大学生和女警察!” 沈茂被她这作为一个女人的愤慨逗的不禁发笑,他调整了气息,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的温柔绵软,甚至是深情款款,他说,“谁是男人谁是女人都可以,只要是我们两个人,你要是投胎成了大灰狼,我就当你的大白兔,你要是投胎成了寺院里的泥佛像,我就当给你拂灰的僧人……” 童瞳将大腿骑在他的腰间,在他脸上狠狠啵了个响,“我下辈子要当个Gay!” “你是Gay,我就是Gay。”沈茂痛快的答应,合上DV,他轻轻蹭着童瞳的耳侧,柔声道,“宝贝儿,你多久没来月经了?自己还记得吗?” 童瞳眯着眼睛想了想,“一个多月?两个月?不记得了,反正从来就没准过,我还指望它突然改邪归正吗?” “一会吃了早餐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童瞳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看什么看?月经不调有什么可看的?” 沈茂坐起来,拿过她的睡袍开始往她的身上套,“不看月经,看看你为什么没胃口和爱睡觉,阮阮说你可能是怀孕了。” 童瞳忽然愣住了,身体变得有些僵硬,“怀孕了?” 现在?就这样怀孕了?合适吗? 童瞳下床抿上睡袍,将长发从衣领里捞出来,“巫阮阮那个脑瘫,她又不会隔空诊脉怎么就知道我怀孕了,孕真那么好怀吗?才没带做了几次而已,你没看见现在不孕不育那广告做的多火,‘治不孕到虹桥,我们的娃娃都是在那儿生的!爸爸妈妈我来拉!’”她阴阳怪气的学着广告台词说了两句,走进浴室,屁股刚一挨着马桶,便朝门外喊了一句,“沈大叔!没纸啦!” 她在担心什么?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她不是问过沈茂如果自己怀孕了该怎么办?沈茂当时说:生。 如果真怀孕了,那么他们要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结婚!她可以不被沈家人承认,她的孩子也可以不被沈家人承认,她确实很爱钱,因为只有钱能为她带来一切,可是钱,却无法带走她的一切,比如尊严,比如她对自己骨肉的维护,她相信沈茂的那些信誓旦旦与蜜语甜言,但她更需要的是,她和她肚里的小崽,有个名正言顺的地位,比如无论发生天大的事情,她都能摔出那个小红本,告诉沈家人,告诉天下人,老娘是合法的!这就是老娘的老公!动老娘的人,法院见! 这一顿早餐吃的她忧心忡忡,清粥小菜摆了一桌子,她只捏了块浸过盐水的青瓜,还嗑掉了皮,只吃了一点点瓜瓤。 这不管怀孕不怀孕,沈茂都不能让她这样下去了,人是铁饭是钢,三天不吃钢也软了。 童瞳说坐车恶心,沈茂就带她去了最近的一间专科医院,环境设施还算崭新,一路种满鬼爪一样的高耸木棉,好在正是花期,红的漫天。 停车场的空位很多,沈茂停了个最近的地方,医院门诊大楼的正门口建了一个圆形的欧式喷泉,水流声在这清晨的时间里格外动听,正当他们快行至正门时,身后匀速驶来一辆定制款酒红色宾利。 司机下车后,毕恭毕敬的将手掌抵在车框架上,防止它尊贵的主人一个不长眼的磕上她尊贵的头颅。 一身米白色的Chanel套装,在阳光下泛着明艳红色的干练短发,精致完美的妆容,大气端庄的气质,霍筱的美,是那么的令人无法忽略,过目难忘。 童瞳明显的感觉到握着她手的沈茂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好在他没有立即松开自己,她的目光变得极度清冷与高傲,就算来医院,童瞳也没忘记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仍是她一贯的冷艳妆面。 这就叫做不打无防备之仗,历经今日之后,童瞳将会更加明白做一个懒女人的可怕性,就算家里乱成了猪窝,只要你的男人不嫌弃也可以睡下去,出了门,定然光鲜亮丽。 说不定哪天你在路上,就遇到了情敌呢! 博弈输赢暂且不论,当你什么都没有唯剩一张漂亮脸蛋和一段窈窕身材,这就是自信的资本。 当下这种场面,确实有些尴尬,一个男人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在女子医院的门口遇到了自己未婚妻,换做一个稍微狗血的剧情,他肯定被左右开弓的扇上两嘴巴。 童瞳不屑的瞟着霍筱,趴在沈茂的肩头上,低声的说,“她自己来的,看妇科病!” 沈茂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暂且收敛一点。 霍筱这个女人的了不得,让沈茂都不得不在内心为其默默点上一个感叹号。 眼前她的淡然,好似她与他的婚约完全出于商业联姻家族利益,可订婚宴那天她端着清冽的香槟在自己耳边低声讲的话,早已被他牢记于心,她说:沈茂,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一种一见钟情,是两个人,从未谋面便可以发生的?24岁那年,我在耶鲁大学的门外看到一个女孩儿举着为你画的油画肖像告白,我便告诉自己,霍筱,总有一天,你要嫁给画里这个男人。 她还说:沈茂,我从四岁开始学习钢琴和芭蕾,我比你早三年被耶鲁录取,我有两个博士学位,精通六国语言,我学习最优雅的礼仪做最高贵的女子,可无论我怎样优秀,我在世人的眼里都摆脱不了5个字:暴发户的女儿。曾经我那么极力摆脱的东西,现在忽然很喜欢。在我看到你和一个什么都不如我的女孩陷入热恋时,我就明白,能让我成就自己24岁时那个梦想的,并不是一个优秀的霍筱,而正是我那世上大多女子无法匹敌的身家背景。我们会成为无法分割的一家人,对吗? 霍筱的目光极其平和,对沈茂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真巧。” 沈茂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真准备带着童瞳离开时,听到霍筱温和平淡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并且缓缓的向他们靠近。 “带女朋友来检查身体是吗?”她笑容得体的站到童瞳面前,好似看一个久违的朋友,“自家人来自家人的医院,确实比去外面方便。”她对身边的助理稍稍递上一个微笑的眼色,要他去通知医生来接待,随和的在童瞳的手臂上轻轻搭了一把,余光轻飘飘的滑过她与沈茂相握的手掌,“你好,我们在我前弟媳的产房见过面,上次冲忙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她声音轻缓,一字一顿的清晰道,“我是沈茂的未婚妻,我叫霍筱。” () 正文 196:我也是他未婚妻! 沈茂的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那么一下,他脑袋凭空蹦出一排大字:霍筱,你这是要挨揍啊…… 他牵着童瞳的手,可以感觉得到那纤细的手掌正在他的手心里微微发着颤,他是如此的眼明手快,在童瞳抬起手腕的同时一把将其握住,不过很不幸,童瞳的力道与速度,并不是要做一个挥巴掌的动作,她眼梢高高挑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轻的晃了下手,从他的手掌里挣脱出来,然后将自己垂在胸口的长发撩向肩后,对着霍筱微微一笑,娇艳的红唇向上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真巧,刚好,我也是他未婚妻。” 两个女人,分别说了一句自以为可以将对方激怒到歇斯底里的话,可得到的,不过是一场暗藏风起云涌的波平浪静。 沈茂深吸口气,淡淡的朝霍筱微笑着,手臂却亲昵的搂过童瞳的肩头,带着她往旁边跨了半步,躲开了霍筱的轻搭在童瞳臂上的手掌,“我只是带她来做一些普通的检查,不用弄的太过麻烦,你要有工作就先去忙,改天有空,我们再聊。” 霍筱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难堪,这气势,好似她心里明知自己嫁给的是某个昏庸的帝王,三宫六院佳人常伴纯属平常,可一国之母,结发正妻只有她这么一个人,她既然甘愿嫁入帝王之家就得学会海纳百川,童瞳看起来是够千娇百媚,可是,纵使是千年的狐狸她最终也只能成精成妖,成不了人。 霍筱莞尔道,“我今天确实是来这里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不能全程陪同,我秘书为你们安排了最权威的医生,” 她的目光从沈茂的脸上转到了童瞳冷漠的面容上,“沈茂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沈茂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如果有什么是沈茂这个男人不方便为你做的,童小姐可以直接联络我。”她打开精致的手抓包,取出自己的名片垂手贴进她的掌心,“若真能成为一家人,何须客气。” 没人想到过,那个行事作风霸道至极的霍家,会有这样一个令人无法琢磨的女儿。 明明沈茂还牵着童瞳的手,半分距离半秒时间都不曾松开,可是童瞳还是觉得霍筱的出现,就像一道不杀人的蛮力,生生的把她与沈茂这张合影从中间折出一道痕迹,很难抚平,她只需要站在中间,就可以让她与沈茂的心,一个面南,一个面北。 沈茂想要带她离开,医院那么多,不是非要来这里。 可是童瞳拒绝了,她按下了电梯的按钮,语气悻悻然的问沈茂,我凭什么逃跑? 童瞳没有问他,为什么我抬手的时候你会拦着我?我和霍筱之间,需要这样的隐藏着无尽杀机的平和吗?你是怕我的鲁莽会跌了你的身价呢?还是怕我会重伤那个我们所有人都惹不起的女人呢? 还是,你真的已经决定与她做一对相敬如宾的结发夫妻? 贵宾室里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沈茂拉住她的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从背后与她相拥,鼻息间尽是属于他熟悉的香味,他没有闻香识女人的高级技能,却偏偏能很清晰的分辨他的女人,那些混杂这着各种香味的化学制剂,在她身上经过她身体的化学反应而生成的独有气味,让他一经品尝,留恋近8年。 沈茂说,宝贝,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这个问题很简单,世界上只有一个沈茂,他刚刚没有做出一个毫无犹豫的决定,也许会让你有些失望,可是,那是因为他从来不觉得,另一个女人也算做一个选项。 他还说,童瞳宝贝,我的爱情不是选择题,而是填空,无需模棱两可,只有唯一的绝对的正确答案。你就是我的那个正确答案,不管有多少人觉得这并不是最佳回答,可是有了你,我才觉得自己是满分。 沈茂一直在她的耳边讲话,低声的,温柔的,浪漫的,深情的。 曾经童瞳以为,如果真有这样一天,有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公然和她抢沈茂,只要沈茂愿意站在她这一边,她一定能坚毅的像一个不怕死的战士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用什么心机,谈什么冷静,只有她最直白最直接的方式,打到她出不了门,等到她出了门再继续打,周而复始,打到她一辈子不出门。 可当那人真真切切站到她面前时,她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是亲力亲为的大动干戈,而是沈茂对那个女人的一句狠话,一个绝不留情的巴掌。 护士送来了检查结果,对待VIP病人笑的如沐春风,“童瞳女士吗?化验单在这里,怀孕4周。” “谢谢。”沈茂从护士手里接过化验单,对折好,放进休闲裤的口袋,眉宇间尽是明朗之气,笑着在童瞳的唇上亲了一口,唇上沾了点点她唇间的红色,“恭喜我,我终于要当爸爸了!” 童瞳扯开嘴角淡淡的微微一笑,她总觉得沈茂的笑容里并不尽是喜色。 “你不开心吗?你不是烧香拜福日夜期盼着能给我生个儿子吗?”揽着她的肩膀带她离开,他半开着玩笑。 童瞳白他一眼,“醒醒吧,天都亮了,少在这说梦话了,明明是你跪着抱着我的高跟鞋和大腿让我给你生一个的。” 沈茂笑,“那你看,高跟鞋和大腿我没白抱,我的请求老天都看到了。” 一路上他的心情看起来确实很好,手指跟着音乐轻轻的扣在方向盘上,童瞳的座椅被向后放倒,沈茂的手指好像催眠的指针,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停在路边,沈茂不在车里,她调直座椅向窗外张望,远远的看见带着墨镜,一身休闲装,大概午后的阳光太好,他浅灰色的针织衫仅搭在背后,袖子系在胸口,橘色衬衣的袖口也被挽上两道,斜靠路边咖啡店的铁艺栏杆上,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三明治,漫无目的的四处看着,偶尔吃上一口东西。 来来往往路过的人,总会不自禁的回头多看上他两眼,好像,他很耀眼。 女人很奇怪。有时候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全世界最好的,酷帅狂霸拽到全世界的女人都爱,那么当她挽上他的手臂时,她会不自觉的挺胸抬头收腹下巴微扬睥睨天下45度,可当他真明艳似火时,树欲静而风不止时,她又恨不得他是个招人嫌弃的纯正土鳖,只有她这里能容得下他如此不和谐的存在。 两个年纪不过20岁模样的小女孩上前和他搭话,大概是问路之类的,沈茂朝十字路口的方向指去,然后从容的朝他们停车的方向走来。 站在车头前,把墨镜往下扒拉了一点,看到童瞳已经醒过来,才去打开车门,“醒多久啦?” 童瞳懒洋洋的歪着头看他,“看到你和小姑娘勾三搭四了。” 沈茂乐了,“谁要勾那么丑的!” “吃东西怎么进店里?大马路的灰好吃吗?” 沈茂扶着车门笑,抬手捏住她的鼻子晃了晃,“我饿了,那附近只有地下停车场,站外面吃刚好能看到你,万一有人劫车抢车顺便抢老婆,我还能来得及看看歹徒的模样。” 童瞳拍掉他的手,一脸的嫌弃,“那你就回车里吃呗!距离产生美怎么着?脑瘫……” “回车里更不行了啊……”他嘟囔一句,越过童瞳的身体半钻进车厢,从扶手箱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解开童瞳身上的安全带,将她带下了车,关上车门的同时,说了一句,“我怕你闻着食物的味道恶心,睡不好……” 童瞳用力的在自己的裙摆上拂了一把,“恶心就吐呗!还没见过谁是吐死的!” 沈茂也弯腰帮她整理裙子,今天她穿的高跟鞋有两根纤细的绑带,见到有些松开,童瞳自己又不方便弯腰去系,沈茂极自然的蹲下帮她摆弄好,拉上她的手腕,轻声道,“ 吐不死也不能让你总让你吐,你不怕恶心我还怕心疼……” “不回家干嘛去啊?” 她看了看周围,并不是他们经常会逛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繁华的商业区。 “这事在家办不了!”他在童瞳面前突然打了个响指,牵着她的视线左边一指,“民政局,今天是咱们家大喜的日子。” 童瞳看了看那栋中规中矩的办公楼,又看向他手里的半透明文件袋,里面分明是他们两人的户口本,原本有些懒散的心境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她顿住脚步不再往前走,“你求婚了吗就结婚?买钻戒了吗就结婚?” 沈茂无奈的摘下墨镜,“小祖宗,孩子都给怀了,人都到了民政局门口了,你还不想嫁我吗?那个婚,我都求过108遍婚了,我要有个好笔头现在都可以写一本《求婚108式》《沈茂教你来求婚》之类的畅销书了,钻戒就更不是理由了,你回家上衣帽间的抽屉里巴拉巴拉,钻戒你都有多少了,白的粉的圆的方的,我已经把婚求到360度无死角了……所以,我们结婚吧,嗯?” “算了,看你年纪这么大,长的又老又丑脾气又暴躁,喜欢S/M和自拍的BT,除了我,也没人愿意嫁你!” 民政局内。 “新娘再笑一点好吗?”工作人员拿着照相机“咔嚓”一闪,大红的背景布前印上了两人幸福的笑脸。 “沈大叔,嫁给你完全是我在做善举,你懂吗?你看你要不娶我,就只能去霍筱,比你妈还严肃,娶她个娶一小妈有区别吗?我的用心良苦你懂吗?” “懂,宝贝儿,我懂。” ————【小剧场】———— 沈茂:我结婚了!扔月票吃酒席! 童瞳:我这是善举,善举,你懂吗? 沈茂:宝贝儿你何止是善举!你和我结婚给我生儿子,简直就是壮举!为了勇敢又善良的你,我准备无耻的打滚卖萌求月票了! 童瞳:不用准备,你本来就很无耻。 沈茂:别的媳妇儿,在外面呢,给点面儿,你都不给面儿谁给啊! 原城:你俩干点正事,扯淡回家再扯。 沈茂:温柔善良的沈大叔郑重的向各位求月票! 童瞳:谁扔一百张月票我老公让给你! 沈茂:……你…… () 正文 197:你想离婚吗?! 沈茂把自己的结婚证拍了照片发送到霍朗手机上时,霍朗的脸色极度的不好看,但介于他们的友谊已经悠远至二十几年以及沈茂现在所处在的复杂状况,他格外仁慈的没有说出那句毒舌的:秀恩爱,死得快。 具体他们死的快不快,还要看沈茂的父亲到底会暴怒到什么程度。 巫阮阮倒是很开心,拿着霍朗的手机一直笑个不停,“他们家双喜临门 啊,又是结婚又是怀孕,这样的话,童瞳的小宝宝就不是私生子了,这是名正言顺的沈家的继承人,法律都承认了,不过,你和沈茂不是一起长大的吗?你是美国籍,他是?” “他又不是我生的,他是哪里的国籍和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霍朗笨拙的为喃喃换上尿不湿,抬头瞥了眼阮阮,为她解惑道,“沈茂和他妈都是中国籍,他现在也不怎么回美国了,留在这陪他妈更近点。” “他妈妈在中国?那他怎么不带童瞳去见见他妈妈,没准他妈妈就喜欢童瞳,可以当个说客呢?” 霍朗拎着给喃喃换下来的尿不湿走出房间,在她身后留下一句,“带童瞳去坟地,让死人去当说客吗?” 夜晚的时候,沈茂找霍朗和阮阮来吃饭,在绮云酒店的豪华包房里,只有五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孩。 童晏维老是去勾着手逗喃喃,童瞳就见一次拍一次,“你别说话,小孩子学东西很快的,万一将来也结巴怎么办?” 晏维躲开她的巴掌,转到喃喃的另一边继续逗,“结,结巴,那那就,就治呗!结,结巴也也不是,是癌症。” 霍朗好像比所有人都早开窍一般,等阮阮给自己剥好了虾壳,突然转头朝沈茂说:“为什么不带晏维去做矫正?” 似乎是所有人都没觉得,晏维的口吃到底影响了什么,他就现在这幅模样也不影响他们对这个男孩的喜欢。可真有人问了,所有人便都在心里默默的反问了一句:对啊,为什么不要晏维去做矫正? 倒是晏维自己,沉默了一会,说,“我,我都想,想挺久,久了这事,就,就就是一直,直没时,时间,其实,结,结巴也没诶什么,比不,不能说说话的那,那些诶人,我幸,幸福得多。” “你不工作会影响GDP吗?你是有多忙?日理万机?还是你想在你的姐夫我的上司面前给我穿一把小鞋,说我苛待助理?”霍朗冷着眼瞥他。 巫阮阮抓起一只虾球就塞进了霍朗的嘴里,“你说话快了不起吗?不要欺负他。” 晏维看着他们的亲密举动,微笑不语,转头继续对着喃喃发呆。 他变成什么样子又能怎么样呢?他变得再好再优秀,吸引得到的也不是自己喜欢那人。 回家的路上,阮阮的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喃喃,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上,霍朗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多半时间只要阮阮不开口,他都不会主动的闲话家常,如果阮阮主动开口,那他则立马找到了将自己的毒舌展示的淋漓尽致的时机。 路经一座规模很大的儿童游乐城时,阮阮突然说,“我想呢呢。” 霍朗转头看她一眼,手掌抚上她的头顶,揉了揉她软绵的发丝,“那就见见她。” “他不让我单独见呢呢,好像总怕我抱着呢呢跑了再也不回来一样……” 阮阮轻轻摇头,无奈的叹息。 霍朗收回手掌扶住方向盘,“那就约霍霆一起出来见面,反正我是不会陪你回霍家去见孩子,我不想接触他们家人,但是,如果你约霍霆最好也带上我,我不担保你们两个单独带着孩子出去我不会吃醋,如果我吃醋,我就不担保我还能像现在这么理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能力有魄力的中青年男人,吃起醋来是非常可怕的,后果是你无法想象的那么严重和沉重,我可能会……” 阮阮倏地转头,“你又要去叙利亚和炸弹火药做斗争吗?你觉得自己是坦克是碉堡很抗炸是吗?你就这么置我们妻女于不顾,让我等你等的头发都长了孩子都生了!” “你闭嘴。”霍朗霸道的瞪了她一眼,“谁让你学的这么伶牙俐齿的?你想离婚吗?” “不想……” “老公和领导的话,都是不能打断的,知道吗?三从四德你学过吗?”霍朗一脸严肃的盯着前方路段,嘴上还谆谆教诲到。 “没学过,现在中国人已经不学那个了,你学过?”阮阮好奇他居然知道三从四德这种东西。 霍朗一脸的坦然,“没有。” 阮阮弯着眉眼轻轻笑起来,“看你装的满腹学识的样子,其实也不会嘛……” 霍朗嘴角一勾,“我看过《物种起源》《新约》《圣经》还有《The Catcher in the Rye》《The Kite Runner》和《 Harry Potter 》。” 巫阮阮眨了眨眼,“物种起源?那种书要怎么看得进去?哈利波特,我看过电影,我还看过《小学语文课本教课教材书》一到十二册,你肯定没看过。” 他们两个人的话题是怎么如此的行云流水般的转移到了小学课本上?霍朗放弃陪着智商负250的阮阮幼稚下去,拉回了正题,“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不是去非要学着董存瑞去堵枪口,那只是时运不济,还有,我们说过吃醋的问题,如果我吃醋,我会带着喃喃离家出走,你就带着你的呢呢和霍霆过去吧。” 巫阮阮朝他龇牙,一副要咬人的模样,霍朗扭头看见,不禁觉得好笑,立马也朝她呲起了半边牙,在昏暗的车厢内反射出冷白的光。 这两个人,就好像两只抱着打滚玩耍的小兽,一个不对劲儿,就朝对方龇起獠牙,明明根本不会扑咬,还非要像对方展示自己有多厉害。 简直幼稚的一塌糊涂。 可他们并不是在所有人的面前,都会这般幼稚。最无害最不堪那一面,只展示给我们最信任的人。 “我要打电话给呢呢了哦,我真的打了。”两人到了小区将车停好,霍朗从她的手中接过喃喃,她便开始拨电话。 “嗯……”霍朗应声。 她把电话贴到耳朵上,手腕勾进他的臂弯,眉头忽然一拧,感觉到她的迟疑,霍朗扭头看她,“怎么了?” “关机。” “关机不正常吗?有可能是没电,有可能是约会,有可能在和新欢翻云覆雨,可能性多了,他不过关机而已你就这么紧张?”他看似面色从容,语气里却带着微弱的醋意。 阮阮有些急了,抽回自己的手,一把将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他不会是忘记给手机充电的人,何况现在才几点。”她忽然想到霍霆说过会带呢呢出过,顿时从脚底开始往脑瓜尖上窜凉气,急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他可能带呢呢走了,他说要走,但是应该会和我说,如果是出国了……”她不再说下去,而是直接拨通了孟东的电话。 霍朗眉头也轻轻蹙起,看到阮阮因为找不到霍霆而急的直跳脚,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好在他知道,阮阮现在是他的。 “就算是出国你也不用紧张,他总会回来。” 阮阮摇头,“他说要移民!” 霍朗眉头一挑,“移民又怎样?我们移不起吗?只要他不出地球,走到哪我都能让你看到呢呢!你穷紧张什么?” “要是知道他去哪里还好,世界那么大,他要存心不想我看见呢呢怎么办?藏一个小孩子能有多难?”电话接通,她用眼神示意霍朗稍等一下,“喂,孟东,是我,巫阮阮。” 孟东的声音是刚刚睡醒,“嗯? ” 下了班他一个人无聊,给元宝清理过卫生,便趴在床上睡了过去,晚饭都忘记吃,醒来的时候元宝正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他的肩膀上,被他挥了下去。“我知道是你,有来电显示,怎么了?” “霍霆今天上班了吗?他回家没?我想要找他,我想见呢呢。” 孟东翻身揪住元宝的脖子拉到怀里,蹭着坐起来倚靠在床头,有些嘲讽的笑了笑,“霍霆啊……你再晚一点想起他,没准这世上就没霍霆这人了……” “什么?”阮阮微微一怔,“这是什么意思?霍霆怎么了?”阮阮万分不解,霍朗听到阮阮的话,也不由的跟着疑问起来,什么叫做‘霍霆怎么了’? “没什么意思,霍霆不是要移民啊,移民了身份证就不叫霍霆了,你不明白?” 阮阮长出一口气,“你说话好奇怪,他回家了吗?你帮我给霍家打个电话,让他给我回电话,我明天想看看呢呢,我就不往霍家去电话了,免得于笑和他闹脾气。” 孟东在床头摸到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用火机点着,吸上一口喷出白色的烟雾,火光在漆黑的室内忽明忽暗,声音是毫无感情的冷漠,“他走了。” ————【小剧场】———— 霍朗:达尔文的《物种起源》里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好:手里有月票并且看到了这句话的人,不投给原城,你吃方便面将没有调料包,或者你打开方便面包装,里面没有面,只有调料包。 () 正文 198:郊乡德语,一个字听不懂 柏林的天气很好。 孟东一天要给霍霆打上三个电话,每次问到‘你感觉怎么样,还适应那里吗?’这句话时,霍霆都回答他:柏林的天气很好。 因为有阿青照顾呢呢,我没那么累,因为是姚昱给我做饭,所以吃的也很习惯,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陌生的,所以每一天都很新奇。 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好,只是这里,没有阮阮,而已。 霍霆觉得自己是一个很随和很随性的人,不论他去哪里,都可以随遇而安,所有的陌生都会慢慢的变得熟悉起来,唯一不能习惯的,是这里距离他爱的人们,真的很遥远。 不远行的人,永远不懂牵挂。 来德国4天,每天都要做一些常规的或者不常规的检查,总之无关痛痒的样子,更多的时间,他就在医院的长椅上发呆,看着阿青带着呢呢在草坪上玩耍,听姚昱在拿着德语入门读着蹩脚的英文,然后久久的陷入沉思。 孟东也会在来电话的时候和姚昱说上几句,这个秀气的男孩会害羞的握着电话走到远处,蹲在路边悄声的和孟东聊天,可以聊很久,久到让霍霆羡慕。 如果有一个爱的人,可以在遥远的地方和他这样通话,哪怕说给他听的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早饭吃了什么,晚饭吃了什么,路上塞车与否,那这大段大段的空白时光,都不会显得如此冗长。 柏林的天气还有些凉,霍霆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软呢大衣靠在长椅上晒太阳,可以坐上很久都一动不动,路过的人常常会被他的英俊所吸引,纷纷侧目。 手掌插进了大衣口袋,拿出自己的黑色钱夹,打开夹层,拿出那枚小小的糖果包装纸,粉色的底,黄色的小鸭子。 里面的糖果被呢呢吃掉,在他一个不小心隐藏之间,便被小丫头发现,等他看到的时候,只剩这被撕坏了的大半张糖纸。 它闻起来还有糖果的香味,淡淡的香甜,甜得悲凉。 霍霆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这颗小小的糖果,并非孟东所说,是送给他的礼物,那只是阮阮对孟东无心的赠予,对全世界的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块笑笑的糖果,只有他一个人天真的认为,它意义非凡。 所有与阮阮有关的东西,都意义非凡。 阿青牵着呢呢从远处走过来,背后绽放的是来自柏林周末的落日余晖,天空干净,日光橘黄。 她在霍家这些年,一年到头请的假期屈指可数,头发长了便自己用剪刀剪个整齐,反正平日里为了干活方便都是要挽在脑后,除了上街买些自己的私人用品,她对衣服的要求只是整洁素雅,身上的这件灰色羊毛大衣,还有里面的灰蓝色的衬衣长裤,还是到了柏林之后,他带着她和姚昱呢呢逛街时买回来的。 阿青在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时,听到霍霆对她说,‘挺合适,穿着走吧。’这句话时,眼泪很没出息的就一直猛往眼眶上涌,她冲忙的钻进更衣室,在无人的小隔间拼命的对着自己的眼角扇风。 她的发质很好,在日光下会泛着黑珍珠一样的光泽,似及腰的黑色瀑布,此刻也散落在肩上,面上挂着从容清淡的微笑。 这样望过去,谁能相信,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甚至被忘却姓名的小女佣。 只要一开口,便还是那个温顺低调的小姑娘,“少爷,我们该回病房了,晚饭时间快到了,姚昱马上就来,呢呢出了很多汗,还要给她换身衣服。” 霍霆默然的站起身,微微弯下腰朝阮阮张开手臂,呢呢甩开阿青朝他奔了过去,幸福的抓住爸爸的手臂让他将自己抱在怀里,红色的小短靴上还沾着草地里的湿泥,霍霆好不忌讳认她蹭在自己的身上。 “你出汗了宝贝儿,给爸爸闻闻。”他故意用鼻尖去顶她的圆圆的小下巴,呢呢笑着在他怀里躲闪。 霍霆宠溺的在她汗哒哒的小脑门上亲了一口,“居然是臭臭的,嗯?” 阿青走上前掏出纸巾把呢呢鞋底上的泥擦掉,霍霆低头看了一眼,淡然道,“没事。” 除了面对他的小女儿,哪怕是对将要为他手术的主治医生,他看起来永远都是那样一副亘古不变的薄凉和疏离。 离那个可怕的时间越近,他就越发的寝食难安,睡的晚,醒的早,目光一分一寸也不肯离开呢呢的身边。 准备手术的当天早上,他穿着病号服站在病房的阳台外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号码。 没等听到霍母说话,先听到了霍江夜的哭声,他难得有耐心的听了一会那个他从未喜爱过一刻的小男孩的哭闹声,缓缓开口,“妈?” “霍霆吗?儿子啊?”她听起来精神还是很不错,“你个小没良心的出了国就忘了你妈是不是?你都几天没给我打电话了,从你到那边就给我打过一个,打你手机你关机,按着你的来电号码打回去,哎呦接电话那是哪个护士啊,一口郊乡德语说的这个难听,一个字听不懂!” 霍霆低笑出声,“郊乡德语,城里的德语你就能懂了?” 霍老太太也笑了,十分开朗,“那也听不懂!一个字也听不懂!” “那就是了,城里的乡下的你都听不懂,怎么能是人家护士说的问题……” 霍老太太拿着电话走出了小江夜的房间,“你和呢呢在那边玩的开心吗?呢呢有没有不习惯,多少也有点时差的。” “挺好的,她挺习惯的,不吵也不闹,玩累了就吃,吃饱了就睡,小孩子有什么时差,不分黑白天就是这样,”霍霆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满面笑意,“你呢?在家开心吗?这几天打牌了吗?” “哎呀你说到这打牌,我发现自从我孙子出生以后哈,我这个手气是格外的好,大钱赢不到吧,小钱不断,前天还赢了,我约了人明天去打牌,今天你一给我打电话,我觉得我明天能赢把大的!” “妈……”霍霆低沉沉的叫了她一声。 “啊,听着呢,怎么这口气?有事?”霍老太太也算很久没有听到霍霆用带着一点点撒娇的语气和她说话,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没事,就是从来没离开过你这么久,有点想你了。” 霍老太太正侧着身回头往房间里看小江夜呢,被霍霆这一句话惊的险些没闪了她的老腰,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暖呼呼的,“你也好意思说?都快三十的人了出门玩两天还想你妈,还不如你妈我呢,我都不想你!” “谁信啊……”霍霆笑了笑,“妈,少打牌吧,坐久了对身体不好,我不在家,谁天天想着帮你去还赌债啊,你不是想要孙子吗,多和江夜在一起相处相处,总打牌坐的腰酸背疼,多难受。” “哎呦你又管我打牌,我伺候你半辈子,好不容易不用我管你,我还不能娱乐一下,你还知道出国乐呵乐呵,我打个牌你也管,再说输赢乃人生常事,我儿子又不是不会赚钱,我省钱给谁,有钱不花死了白瞎,你妈我看得可明白……” “这不是管你,是担心你。”霍霆解释道。 霍老太太啧啧两声,声音也软下来,“这话说的还挺有良心。” “我就你一个妈。”霍霆很煽情的强调着,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如果手术失败了,这将是这个女人这辈子最后一次和她最爱的小儿子通话,她将很快接到一个关于霍霆是怎样在德国街头出现车祸意外的消息。 这是霍霆能想到的,最好的让她接受自己离开的方式。因为等死,和陪着自己爱的人等死,是那么那么可怕。 “妈,早点睡吧,都半夜了,我想再躺会。” 霍霆匆忙挂掉电话,吸了吸鼻子,握着手机思忖了很久,一个一个数字的按下阮阮的号码,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拨通。 阮阮应该睡了,她和安燃生活在一起,那么安逸,有什么事情值得熬夜呢? 可是为什么还是想和阮阮说点什么呢?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话,是没来得及对阮阮说的呢? 他打开信息栏,又开始陷入长久的思考,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对阮阮说话,他该说些什么?说些什么,既能是他的心里话,又不会让阮阮乱想,不会影响她现在的生活…… 他写下一句大概阮阮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乌鸦像写字台。 发送,关机。 小孩子是极其敏感的,从呢呢醒了之后她就一直抱着霍霆不肯松手,平时如果阿青叫不走她,只要姚昱上前逗逗她,呢呢会立马转头扑进他怀里,可是今天呢呢那个架势,好像就算天皇老子来了,她也不松开。 他不断的拍着呢呢的肩膀,在她的鬓角上吻了又吻,“宝贝儿,爸爸哪也不去,只是爸爸身体里有个零件它坏掉了,一会儿要换个新的,然后睡上一觉就会好起来,等爸爸醒了,再陪你去看教堂,陪你吃蛋糕,好吗?” 呢呢趴在他的肩头,小脸蹭进他的颈窝,委委屈屈的抬起头,问他,爸爸,你醒了,我们就回家看妈妈,好吗? ————【小剧场】———— 霍霆: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原城:你问谁呢?你自己写的。 霍霆:我自己写的? 原城:对啊,文章里写的清楚明白“他写下一句大概阮阮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乌鸦像写字台。” 霍霆:…… 原城:发什么呆!装什么帅!求月票去! 霍霆:如果你们想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就请给我投月票,不然,‘乌鸦’和‘写字台’将成为本书最大的谜题! () 正文 199:霍霆,我亲你一下行吗? 是谁说,小孩子的世界里,只有天真和无邪? 她并不是真如人们所见那般无知和懵懂,只是快乐更容易将她的心占据。 死很可怕,活着也很可怕。 霍霆不知道自己在换心手术之后可以维持多久的生命,他想多一些时间陪着呢呢长大,可等她真的长大,便学会不断的去重复这样一个问题,爸爸,为什么我不能在拥有你的同时也拥有我的妈妈? 为什么,因为你不再爱她,而让我也永远不能和她相见? 为什么,我明明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你却冷血无情的将它拆散? 因为无法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所以无论哪一个为什么,都足以让他内疚的无以复加。 霍霆的心里好像滚进了一个柠檬,还被呢呢从中间一刀切开,酸得他五脏六腑都快要扭曲在一起,他抱着呢呢走出病房,从走廊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大掌轻拍着她的背,这温柔的力量似乎是他可以给予和传递的最大最广的安抚。 或许小燕呢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父爱如山,可她知道,这样一个拥入父亲怀里的姿态,她便抵达了这世界上最安全的港湾。 霍霆嘴里轻轻哼唱着小调,薄凉的声音令他的歌声变得更加清澈和悲伤,带着淡淡的无法言说的孤独,呢呢的小脑门抵在他的颈窝,用她无声的天籁,轻轻的附和着他,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身后忽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很明显是随着他步伐的频率,他走几步,那人走几步,他突然停下,身后的脚步声也消失。 他不再唱歌,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要看看是谁,可又不想看见是谁。 呢呢抬起头,趴在他的肩膀上,露出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向后张望,小脑袋突然一歪,直起身子看霍霆,用她的短胖的小手指向他的身后指了指。 爸爸,你看。 霍霆一把握住她的小手收回怀里,“爸爸带你吃早餐。” 呢呢挣扎着抽出自己的小手,十分不解,越过他的肩头向身后的人伸出了手。 霍霆一把将呢呢的头按进怀里,加快了步伐,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清瘦,呢呢虽然被按住了脑袋,可是小手仍旧像两个不听话的触角一样在他身后挥舞着。 “霍霆!你跑什么?” 霍霆惊讶的僵在原地,猛的转身。 “嗨,祖宗。” 孟东无赖似的朝他笑着一扬手,“知道的是你后面跟着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狗撵你,脚底抹油了你?” 霍霆的眉头重重拧起,“谁让你来的?你来做什么?你是医生吗?我要换你的心脏吗?” 孟东撇撇嘴,走到他跟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病房的方向走,“你应该问我,你怎么来的?打车还是坐公交?吃早饭了没?豆浆还是油条?” 呢呢的小脑袋终于得到释放,紧忙抬起来,手指放在胸口怯怯的朝孟东指着,嘟着嘴巴无声的叫道,叔叔! “乖。”孟东在她头顶摸一把,抢孩子似的将她从霍霆怀里抱出来,夹在臂弯里,“你瞅你胖的,从电视前面走过去都能让人错过两集电视剧,这么胖还让你爸抱,你不坑爹就难受是不是?” 孟东可不是温柔的姚昱,他对呢呢确实能做到视如己出,不过方式显然就相对粗鲁了一些,只要碰到孟东,呢呢是百八十个不愿意,但也总是老老实实。 她正委屈着准备啃手指,霍霆刚要提醒,就被孟东抓住她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你再啃手我就给你咬掉!” 呢呢把头甩到一边,不再搭理他。 “那个……霍霆,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要来的,本来我也没打算来,我昨天白天遇见我姐夫了,我们家也就他还能跟我以人类的方式沟通沟通,他昨晚有私人飞机来柏林,我一听免费的,还时机如此的好,那肯定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啊!”他一脸占了天大便宜的喜气模样,还特别暧昧的撞了霍霆一下,“还有,那天巫阮阮找我了。” 霍霆的眉眼低垂着好似睡莲,听到阮阮两个字,仿佛突然苏醒过来,瞪大着双眼错愕的看他,“找你?” “嗯,她电话找不到你,不敢给你家里打电话,怕于笑无风起浪,就打给我了,”他泰然自若的撒起谎,脸色不红不白,“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约你和呢呢见个面,吃个饭,聊个天,可能是想孩子了,顺便想想你,我告诉她你带着呢呢到欧洲旅游,小半年怎么也游够了,她说等你呢!等你回去。不过你也别多想,她现在生活的挺安逸的,新男朋友对小崽儿好的不得了,不亏待她娘俩。” “那很好。”霍霆点点头。 “所以啊……”孟东觉得呢呢有点沉,向上颠了一下,“电视剧里不都说,求生意识往往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霍霆,你看阮阮还带着喃喃等你回去呢,就算不能做夫妻,以后不在一起,现在她还在哺乳期,你也一定要活的好好的,带着呢呢回去见上她一面,就算为了阮阮,你也该为自己努力一把。” 霍霆双手插进病号服的口袋,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的。”他弯起嘴角朝孟东笑笑,在他的背上拍了一巴掌,“你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来了,公司那边都安排好了吗?要在这陪我待多久?” “也没什么需要安排的,我没打算长待,就看着你平平安安的进手术室然后平平安安的出来,我就回去,虽然伺候人这活我一向很擅长,但是现在我要以大局为重,有人伺候你的时候我就要回去为公司的生死存亡去奋斗了,年终奖什么的,倒时候你就掂量着给,我听说我大哥他们公司有人的年终奖都是拖着皮箱去领钱的,什么时候我也拖个皮箱,我有一40寸的,除了给你拉过一回什么天鹅羽绒的被子,就再也没用过,现在我才明白,它存在的意义原来是为了等你……” “你什么时候能长大?”霍霆突然打断他。 “我小吗?”孟东低头在自己身上审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霍霆的黑发之上,“我都能看见你脑瓜顶,你还要我长多大?” “长大了就不会这么贫了。” 孟东想了半天,说,“你好好活着,我不用长大,也不想长大。” 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姚昱端着装着米粥的小碗一边探出头来,“霆哥,呢呢该吃……”他愣住了,声音一瞬间拔高,“东哥!” 这才是来自恋人的绝对惊喜,霍霆从始到终,除了开始那一霎的惊吓之外,便一直情绪平平。 孟东立马眉飞色舞起来,一脸得意的看着霍霆,“看见没,这才是亲媳妇,嗓门都变调了!” 等待手术的紧张气氛因为孟东的到来变得轻松许多,护士来为霍霆做最后一遍检查时,也不见他平日里那般冷淡和阴霾。 孟东知道霍霆很坚强,但是似乎看起来没有他长的那么坚强,他长得确实像座冷白的冰山,可是他的心里,总是温润的一滩清水。 他还知道,那个叫阿青的女人,并没有他看起来那么淡然,因为给霍霆整理衣服,他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手指,在这温暖的病房里,冰的瘆人。 他也知道,呢呢老老实实的窝在姚昱的怀里,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自己爸爸的身上,是渴望他不要走进那扇门,又渴望他能马上修理好那个坏损的零件,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叫她一声小宝贝。 他知道很多东西,也知道他自己,并没有看起来的这般轻松和无谓。 当霍霆被推往手术室那一刻,他的完美演技终于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他上前抓住霍霆的手,看起来仍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可是眼眶已经发烫泛红,他说,“霍霆,你千万要好好的出来,我来这就是陪你命的,你要是敢让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霍霆这人,我就让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孟东这人,现在还不是你走的时候,我这人从小就浑,你和我讲不来大道理,我要对我撒手不管,我就对你的老婆孩子身后那些个烂摊子撒手不管,霍霆,一会睡着了要是梦到有人喊你走,你就骂他祖宗,让他滚远点,你哪都不能去,你在哪睡下的就得在哪爬起来,你知道吗?” 霍霆想要对他笑笑,最终只是稍稍弯了弯嘴角。 孟东握着霍霆的手掌在微微发着颤,其实他什么都不用说,霍霆早早就知道他有多不舍。 孟东吸了吸鼻子,朝霍霆傻笑一声,“霍霆,让我亲一口吧,我都惦记十好几年了。” 霍霆薄凉冷清的面孔生动起来,他无奈的抿着唇微笑,用力的回握住孟东的手,“那你等着,醒了,就让你亲。” “那行,到时候你别踹我啊。” 霍霆紧紧攥了一把他的手,“阿东啊,这次换你带我回家了。” 手足也好,友人也罢,霍霆的人生里真的不只有爱情这一种牵挂,他想告诉孟东,我想活着,也是因为,你还在这世界上啊…… 手术室的大门被紧闭,孟东抬手快速的抹了一把眼角,转身迈步到站在远处的姚昱身边,一把抱过他怀里眼泪汪汪的小呢呢,紧紧搂住,“宝贝儿,我们一起等你爸爸。” () 正文 200:在劫 很神奇的是,霍霆在昏睡之中 并没有梦到孟东所谓的那个召唤他的人,也没有梦到任何电影小说里那玄妙的垂死挣扎的梦境,这一觉他睡的格外好。 好像是很久以来,他睡的最踏实安稳的一觉。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醒过来,所以当他真正醒来的一刻,他以为自己终于梦到了有人带他离开的梦境。 病房冷清,空荡荡。 如果不是能感受那一点点阳光的温热,他恐怕要对自己的死活问题质疑很久。 他缓缓的侧过头,隔离病房外,孟东双手抵在探视的玻璃窗上,泪眼朦胧,笑意却愈发的深浓,手指微微蜷起,他在玻璃上比量了一个4的手势。 从霍霆在手术室里睡着的那一刻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四天,现在正是清晨七点多,呢呢还在姚昱的怀里睡着,阿青在为呢呢整理她临时的玩具箱。 孟东在这里等他睡醒,日复一日的等。 他怕极了霍霆会这样永远的长眠不醒,让他的守望由日复一日变成年复一年,然后每一天都在极度的希望与莫大的失望里度过,时光冗长。 霍霆想告诉他自己很好,除了有点疼,可他努力了半天,只是令嘴角几不可察的弯了那么一下。 这么细小的动作还是被孟东捕捉到。 孟东笑着露出整排洁白的牙齿,粗鲁的抹掉眼泪,朝他竖起大拇指,“祖宗,好样的!” 明明说好的,等霍霆醒来,孟东就会回国,可是眼见着霍霆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孟东·突然耍起了无赖,这柏林的空气,显然比他们生活的地方更适合人类居住,至少不用一张嘴就吃一嘴灰。 他靠在洗手间的墙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挂着一脸奶油一样的剃须泡沫,姚昱小心翼翼用剃刀帮他剃须,“你先不要说话好不好,等下刮到你脸你又要说我技术不好。” “那就是你技术不好,你技术要是好我就是跳着舞你也应该给我刮的干干净净还不能见血丝。”他的手掌随意的搭在姚昱的腰间,狡辩到。 因为霍霆的情况正在逐步转好,他的心情也变得十分明朗,看什么什么发光,阿青给呢呢买了一个新的玻璃杯,他也能惊奇的摸上一把,感叹道,这杯子不错啊,德国的杯子就是好。 姚昱做菜不小心忘记了放盐,他说,无所谓啊,少吃盐多养生。 霍霆有力气活动之后,常常会用手掌对着玻璃窗外的孟东做出一个飞机滑翔的姿态,不管他是自己,还是有姚昱陪着,还是抱着呢呢,都会这样,孟东问姚昱,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姚昱说,他在活动手腕。 孟东说,他在说,孟东啊,你该滚回去了。老子偏不! 当下时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同时出现了,好消息是霍霆的排异反应非常的轻微,术后痛苦并没有不分昼夜的折磨他。坏消息是,霍霆从一场等死的战场,走入了另一个等死的战场。 他从隔离病房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一天,便是要自己的手机。 只有三条信息,第一条是阮阮,她问,你要多久才带呢呢回来?我想她。 第二条还是阮阮,她问,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第三条,是霍老太太,只有两个字,是在两天之前发的:儿子。 他躺在病床上对着手机上的名字默默发呆,阿青找来一把小剪刀,把他额前有些长了的碎发剪掉一点点,“少爷,我手艺不好,就不给你剪后面了,稍稍剪一点前面,免得挡住你看东西。” 霍霆一言不发,沉默就算是他唯一的回答。特制的宽敞病床另一边,小呢呢睡的四仰八叉,被子踢到一边。 因为要照顾他,阿青散落的长发又整齐的盘起,只有在霍霆睡觉的时候她才会在床尾趴上一会,只要霍霆醒着,她都随时等待着他的要求和命令,尽管霍霆除了说过不想闻到芹菜的味道,再也没表现出过任何不满。 可以坐轮椅下床活动的时候,他便开始用大段的时间在落地窗台前发呆,乌黑的短发又长了一些,细细的盖住他纤白的脖颈。 因为苍白,他静止在那里的时候,更像是一幅画,只是风轻轻拂过的时候,画中的人,他会微微眯起眼。 呢呢不止一次被孟东严厉的警告过,不许扑你爹,你就像个人肉炸弹。 她很乖巧的依靠在霍霆的轮椅旁,小手钻进他搭在扶手上的大掌里,或者悄悄勾住他的手指,再或者,她真的很想抱抱自己的爸爸,她会在霍霆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躺在他的旁边,然后,抱住他的大腿。 孟东看见就笑,说,这个办法不错啊小宝贝儿,你爸腿长,你抱大腿这个游戏可以一直玩到你五六岁,你要是不长个,玩到六七岁也行。 姚昱在他后背轻拍他一巴掌,嘀咕着,你好好说话,她怎么会不长个。 可是,无论这些人为了霍霆把病房弄得多温暖,霍霆始终都冷的像一座冰山,他成为了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当事人。 除了给霍老太太打电话,霍霆的手机仍是一直关着,在一个下着细雨的傍晚,孟东在躺在沙发上枕着姚昱的大腿睡觉,突然被自己的手机的铃声吓醒。 迷迷糊糊摸起电话,也没看是谁,就接了起来。 “哪位?” “孟东,是我,霍霆回来了吗?”阮阮特有的软绵绵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霍霆啊……”他翻了个身,皱着眉头睁开一只眼睛瞟了眼病床的方向,“ 霍霆睡觉呢……” “谁啊?”姚昱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东哥?” 孟东被姚昱推这一下才彻底醒过来,腾的坐直了身体,吓的姚昱紧忙向后躲去,生怕一个来不及孟东就会撞到他的下巴上。 孟东搓了搓脸,“ 那那那什么,霍霆,霍霆……” 姚昱指指病床,示意他,霍霆就是在睡觉。 “啊……霍霆在睡觉。”他揉了揉太阳穴,又躺回了姚昱的腿上,语气也放松下来,“睡着呢,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阮阮有些激动,“是回国了吗?那等他醒了给我回电话行吗?我好久没见过呢呢了。” “没回,”他手指从姚昱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暧昧的来回抚摸着,“是我也来欧洲和他一起度假,等我潇洒够了就带他回去了。” 霍霆撑着自己的身体缓慢的坐起来,声音冷冷清清道,“谁?” 孟东的电话被递到霍霆的手中,听着阮阮有些焦急的问,“霍霆?是你吗?咦?没信号了吗?霍霆?”, 他沉默了几秒,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淡然的回答,“是我。” “你们决定什么时候回来了吗?会回来的是不是?你不会带着呢呢移民的,对不对?” 不用看她的样子,霍霆就完全可以凭空想象到阮阮此刻眉头紧锁的模样,她温柔的眉眼会盛着委屈的水光,从前只要她这样,只要她想说天上的月亮,霍霆都会想办法摘给她,只是她现在一直惦记着的,对于霍霆来说是比月亮还要珍贵的东西。 “阮阮……” 他轻柔的叫了一声,阮阮在那边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下文,便追问过来,“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什么时候回来?” 他轻轻闭上眼,“不知道。” 等我好了,可以坐飞机,可以像一个健康的人站在你面前,就回去。 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了小婴儿嘹亮的哭啼声,霍霆的心尖莫名的一疼,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他的小楠楠的哭声,却是在手机的另一边,那般的不真切。 阮阮挂掉了电话,孟东和姚昱以为,这事就暂时告一段落了,可令他们大为意外的是,霍霆忽然一扬手,将孟东的手机摔到地上,这不是他的全部力量,但也绝对是他在此刻能使出的最大力道。 手机屏幕碎成了蜘蛛网,还尽职尽责的亮着。 姚昱惊讶的捂着嘴巴,走过去捡起来,翻来覆去的看,背对着霍霆对孟东晃晃手里已经壮烈牺牲的手机。 孟东皱了皱眉头,示意他不要问了,一个破手机而已。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摔了手机然后不了了之。 孟东以为,手机都摔了,那这总该是结束了吧!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霍霆的性子依旧是冷冷清清,不多言不多语,也不多笑,可是却动不动便突然火大,继摔手机之后,他还干过摔杯子,摔碗筷等一系列泄愤似的神经病举动。 医生说,有些病人是会在心脏移植之后发生一些性格上的改变,霍霆这个也许连改变都不算,只是心情不顺而已。 孟东相信科学,因为现在他只能相信科学,烧香拜福之类的,在这里也找不到一座像样的寺庙。 阿青很少在他清醒的时候给他擦身子,就是偶尔的一次,在他醒着的时候用温热湿润的毛巾给他清理身体,毛巾探到他腰间的时候,霍霆又不知道想起来什么,飞快的把手伸进被子里,掏出毛巾就扔出去,冷冷的呵斥道,“谁让你擦了。” 姚昱以为是男女有别,让霍霆不高兴了,赶快将呢呢放到孟东怀里,在洗手间弄了块干净的热毛巾,走到床边好脾气的说到,“我帮你擦,女孩子怎么都不方便的。” 谁知霍霆二话没说,抬手便给他一撇子,力道不大,但是方位很准,听起来也脆生生的,把姚昱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孟东把呢呢往沙发上一放,黑着一张脸就站到了床边,“小孩儿犯浑老不好,多半是欠揍!你是不是想挨揍?” 姚昱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第一次,在他和霍霆之间,孟东选择了维护自己。 显然,霍霆也没想到孟东会因为姚昱而这样说自己,他清凉凉的眼眸好似能甩出刀子似的,朝他射了过去,“你要揍我吗?” 孟东一脸的肃穆,维持不到一分钟,忽然趴到他旁边,特别没出息的说,“那怎么可能呢?不存在的事儿啊!你是祖宗,我敢天子嘴上拔毛我也不敢得罪我祖宗啊,我就是看你太严肃了,幽你一默,你别打我家小姚昱了,多好个小孩,你打他我还有点心疼,你不高兴你打我啊,我皮糙肉厚,再说只要是你的招式我都有基本防御技能了,成吗?霍霆?” 还以为,他会有多出息的站起来反抗长久以来的阶级统治,没想到也不过是幽你一默。 姚昱无奈的摇摇头,顺便揉了揉脸,再顺便从沙发上把呢呢捡起来。 等到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吃着饭,忽略了他的错乱脾气时,他握着瓷勺,突然低低的开口道,“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对你们发脾气,我只是……” 阿青微微一笑,夹起一块胡萝卜丁放在他瓷勺里的白粥之上,“少爷,在这里陪你的这些,都是不需要你说对不起的人。” 姚昱傻乎乎的笑了一声,“就是,只要你不打我东哥,多打我两巴掌也行。” 只有呢呢和孟东两个人,闷头吃饭吃的欢,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只不过,他们两个,一个是真的什么都没听进去,一个是听进了心里去。 霍霆想了想,他身边的人理里,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不需要他说对不起的。 可是,抱歉终究只是一种抚慰,它无法做到真正的疗伤。 ———————— SI发送过来的设计稿堪称完美,是霍霆和孟东想象不到的那种意外。 其实就算巫阮阮发送过来的,是白湛那张魅惑人心的面孔在他们的主打产品前傻笑这样一系列稿件,霍霆也不会说什么,因为只要白湛的名字和Otai的LOGO,这本身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卖点。 可她煞费苦心的一番设计,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阮阮的画工是了得的,她的《入·镜》 系列,将白湛的精致容颜完美的融入到了水墨画里,又将水墨画一样的他从Otai那品质卓越的电视画面中拉出来,画面的唯美中总有一股淡淡的温馨感,将现在科技的冷硬感更加柔和的展示出来。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让白湛的脸抢了绝对的风头,更加没有随意的往上搁置一张高清照片。 孟东甚感欣慰,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回去处理那些未完待续的事宜。 他千叮万嘱的告诉姚昱,可以出院了一定要先通知他,他要来柏林接他们回家。 那一晚姚昱和孟东在酒店过的夜,孟东坐在沙发上,他就坐在孟东的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依依不舍道,“真希望他快点好,我还是想和你待在一起,柏林再好,你不在这也没劲。”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好情人,孟东一定会温柔相劝,不过他说的话,也不仅仅是甜言蜜语,他若不在意姚昱,肯定不屑于哄,他要在意谁,又舍不得骗,就像他从来不在姚昱的面前掩藏自己对霍霆的感情,他手臂搭在姚昱的腰间轻轻揉捏着,“没劲你不也得在这给我待着,不想守战场的厨子不是好媳妇儿,你和我又不是过一天两天,我不还有一辈子和你待在一起吗?细水长流,不着急。” “一辈子?”姚昱好像听到什么新奇事一样抬起头,“孟东哥你的一辈子到底有几个‘一辈子’?现在说和我在一起,哪天心血来潮,就一脚把我踹了。”他说完自己笑了两声,又趴回他的肩膀上,“不过踹了就踹了,谁还奢望能和你白头偕老啊……” “姚昱啊……,其实我这人,真挺长情的,只要你本本分分的跟着我,不在外面拈花惹草,我真能和你好好过一辈子,你信不信?” “不信。” “你信不信!”他挠姚昱的痒痒。 “不信……” “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姚昱笑着从他的身上滚到沙发里,“不信不信不信……” 如果孟东一直不来,也就算了,可是这么活跃的一个人突然走了,突然之间世界就安静下来。 姚昱看起来病恹恹的,还不如霍霆精神。 不是杵着下巴发呆,就是杵着额头发呆,不然就是抱着呢呢陪他一起发呆。 每天都有那么几个小时,是霍霆觉得身体十分不舒服的时间,但他从来不说,只有医生在对他说很棒。 阿青陪着他到草坪里的长椅上坐一会,还不忘记带出来一条薄毛毯,给他盖上。 只要霍霆不说话,她是极安静的。 见霍霆的小毛毯向下滑落了些,阿青伸手帮他拉好,霍霆看着远处的视线不经意的收回,落在她的脸上,阿青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温顺的垂下了眼眸。 霍霆觉得,阿青是他所认识的人当中,最无欲无求的一个,哪怕是来自自己的关注,她都不需要,只要不将她撵走,她便看起来十分的知足。 可一直以来,**都是魔鬼,说不定哪一天,便会褪去温良的外皮。 他问,“阿青,你怕于笑吗?” 阿青点头,“少爷,你想我怕于笑吗?” 霍霆抬眸,定定的望着,“不怕。” 阿青笑了,“那就不怕,本来是不怕的,但是我想留在霍家,就学会了怕,现在少爷想我不怕,那我就什么都不怕。” 霍霆弯了弯嘴角,眼底却不见笑意,“你很聪明。” 阿青笑的坦然,“天生的。” 霍霆笑了笑,目光瞥向远处,“我想回去了。” “好。”阿青站起来,利落的收起他身上的毛毯。 霍霆纹丝不动的坐在那,态度淡然到像是说着多么无关紧要的话,他说,“不是回病房,是回家。” 阿青安静的站在一旁,听他淡淡的道来,“我想阮阮,想喃喃,想我妈,也想孟东……” “少爷,她们都好着呢。” ———— 有那么几天,霍霆觉得这是自己离开阮阮之后,最顺利的一段时光,比如手术顺其自然的就成功,身体顺其自然的就恢复,除了他偶尔无法自控的古怪脾气,所有的一切都顺利的不在他的预想之中,因为太过于顺利,以至于他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会顺利的出院,顺利的回国,顺利的工作和生活。 临回国的前一天,他们在酒店里等待着孟东的到来,说好了要接他回家,孟东是不会给自己任何理由错过的。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呢呢说要吃她上次吃过的蛋糕,甚至还可怜兮兮的抱着姚昱去撒娇,说,小爸爸,我们要走啦,走啦就吃不到了呀! 霍霆起身穿上大衣,问姚昱,“你还记得哪条街买的吗?我打车去买,呢呢想吃,吃不到她会一直碎碎念到明早。” 姚昱紧忙去穿戴衣物,笑着说,“你别去了,我去,东哥都落地了,正在往这里赶,你要跑出去,还让不让我活了,我要在异国他乡被甩了,那也太难堪了。” “你会说德语吗?”霍霆问。 姚昱被问住了,“会的不多,少的话……说了德国人也不见得能听懂。” 霍霆又问,“那你会说英语吗?” 姚昱摸了摸鼻子,“我上过大学,霆哥……”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在德国把你丢了,我也没办法和孟东交代。” 出租车带着他们绕过了繁华的街区,开始走一些昏暗的小巷,霍霆立刻严肃的对那个司机说,“我们不需要去那个地址,马上把我们带回酒店。” 司机点着头说好,可根本没有按着他的意思做,车速极快的在乱巷里穿梭。 两个人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被人恶意劫持,霍霆一身光鲜着装,又不懂德语,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抢劫对象。 “姚昱,给孟东打电话,我来报警。”霍霆冷静的吩咐到,他刚刚掏出手机,便被突如其来的急刹车撞到前座靠背,又重重的弹回,电话脱手而出,他捂着胸口一脸的愤怒。 姚昱一边等着孟东接电话,一边紧张的将他扶好,“霆哥你怎么样?喂?东哥,我们,我和霆哥被人劫持……” 他的话还没说完,黑暗中便窜过来几个壮硕而邋遢的白人,猛的拉开两边车门,用亮着寒芒的匕首抵在他们的脖子上,用德语凶悍的吵骂着,虽然不懂,可很显然,是要他们下车。 电话被掳走的一瞬间,姚昱来不及确认孟东到底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可是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他大喊了两个字。 () 正文 201:难逃 ——霍霆。 姚昱惊慌的转头看向同样被匕首相抵的霍霆,对着被抢走的电话大喊,“ 我知道!” 因为这一句白人听不懂的回应,他的电话被摔碎,并且挨了一记狠戾的耳光,扑倒在车尾箱,嘴角顿时见了血。 和那些高大壮硕的白人相比,姚昱几乎可以算作一个还没长开的少年。 “姚昱!”霍霆动作极快的抓住那抵在他颈间的手腕,猛的向后折过去,在高大的白人肚子踹了一脚,几步迈到姚昱的身边将他护在身后。 姚昱对他和呢呢的照顾,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给予姚昱的一切,而且他是孟东的人,是自己带出来的,他有责任把这个柔软的男孩安安全全带回孟东的身边。 霍霆也很惶恐,毕竟抢劫这种事,不是每个人一生中都能不幸的遇到,但是在已经浑身发抖的姚昱面前,他已经算做极其淡定,早些年拯救孟东于各种小巷胡同,黑暗之地,血泊之中没能让他学会一手打架的好本领,至少让他学会了有勇气面对。 被他反抗的白人愤恨的大骂,追过来揪住他的衣襟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霍霆不知道这是哪里,可是到处是**的,原本柏林的夜晚就足够凉,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一股股白气,他抓住那个白人的手腕,试图用力的挣脱可是无效,“Release me! What do you want? Money or my life? If it’s the money, release me to bring your money!” 白人嘴里一直在说着他听不懂的脏话,霍霆觉得完了,这群人听不懂英语,他只能不断的重复,“money!ok ?” 几乎是用摔的,白人将他推倒在汽车尾箱上,霍霆的背部受到重击,姚昱被这个危险的举动吓的说话都带着颤音,他紧张的盯着霍霆的胸口,“霆哥,你的心脏……你怎么样?” 霍霆拂开他的手,满目凶光的咬着牙站直身体,将姚昱挡到后边,他要想尽办法来拖延时间,他报警不成功那么所有的希望就都寄托在姚昱拨出去的那通电话里,孟东一定会尽全力来找他们。 他的手机是震动,刚刚因为急刹车而掉到了前座的车座下,这伙歹徒并没有急着去拿他的手机,孟东会报警,警方会定位他的手机,他只要能等到警察来。 他没见到这些人有枪,可能只是一群鲁莽的蠢人,虽然蠢,但他们胜在人多体壮有武器,他就算有比天高的智商也没办法在这一秒钟里学会说德语,或者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本事,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妥协,但愿他们拿了钱就立刻消失的无影踪,他不想在经历那样一番痛苦之后把自己了结在如此潮湿逼仄的小巷子里。 况且,他还要保全一个姚昱。 他故意延缓自己的动作,让自己看起来极其笨拙的,一颗一颗的解开大衣的纽扣,抽出里面的钱夹,几个高大的白人在围着他和姚昱抽烟交谈,并且不断的发出怪异的笑声,钱夹刚刚从他的大衣内里口袋里露出个角,便被对方粗鲁的劈手夺走。 万幸的是,他钱夹里真的有现金,不然身无分文将会怎样惹怒这群人,拳脚相加是免不了。 不幸的是他并没有多少现金,零零总总大概七百多欧,还有几百人民币,对方又开始扯着他的衣领叫骂。 霍霆挣脱开,迅速的转身去翻姚昱的口袋,把他的钱夹也抽了出来,当着歹徒的面前打开,然后拿出全部的现金,更加不幸的是,他连一百欧都没有,钱包里只有一张身份证和两张银行卡还有一张孟东的照片,简直比脸还干净。 霍霆把两个人身上的所有口袋当着对方的面前翻了个遍,连个线头都翻不出来。 很显然这八百多欧元并不能满足这几个看起来单单是吃肉就能够吃掉二百块的大块头,他们开始掠夺他身上的财物,要他和姚昱脱下外套。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些的男人拎起了霍霆的外套,翻开了他的领标,惊叹一声之后和周围几个人嬉笑着交谈,霍霆微微侧头,躲开他一直试图靠近自己喉咙的匕首,视线落在他的外套上,“That coat is very expensive, almost () 正文 202:我们要死了 霍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吸进去的一口气好半天都没呼出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被他半护在怀里的姚昱已经在一瞬间僵硬起来。 霍霆不是孟东,他的为人处世相对来说是极温和的,他虽薄凉但为人低调,从未把哪个人哪家企业逼迫到无路可退,就算他曾经为了孟东而得罪过哪些地痞流氓,那些人的触角也不会有这么长,花钱买命这种事,毕竟不是花钱买菜,没那么轻松与廉价。 微弱的路灯之下,那匕首的寒光好似覆了一层冰霜,看得人心惶惶,霍霆带着姚昱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贴着布满青苔的砖墙站立,将姚昱夹在自己的身后,他半觑着眼睛缓缓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单薄的身体站得笔直,目光比那匕首的刀锋还要寒凉,“我的命,值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的价钱,买回来。” 那个可以说英语的白人很遗憾的耸耸肩,“那个人也这样说,他猜到你会这样对我们说,所以答应我们一定可以拿到理想的价钱,他还说,你没有他富有,他给得起的价钱你给不起。” 恐惧已经在他的心中如同无法驱散的密布乌云,霍霆还是要自信的微笑,“我猜,要你们解决一条人命并不贵,如果他真的很富有,完全可以用更高明的方法杀掉我,说吧,我的命值多少钱?我愿意再付出一倍,来买他的名字。” 白人开始用德语和他的同伙们沟通,霍霆和姚昱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可是能听出来他们正在闹分歧,霍霆揽住姚昱的肩膀,又搓了搓他的头发,姚昱一脸的狼狈,可怜巴巴的看着霍霆,“我们要死了。” 如果真的有人买霍霆的命,那这些人会让见证他死亡的姚昱安全离开吗?所以在姚昱眼里,只要霍霆死了,他也命不久矣,而如果只有霍霆死了,那他还活着,那无论什么样的理由,孟东大概都不会原谅他。 “不会的姚昱。”霍霆忽然有一点后悔,他之前为什么没有对姚昱再好一点,他这么柔软,对他和呢呢又如此和善,毫无怨言又分文不取的来照顾身为他终身情敌的自己,现在也是因为自己,变得如此狼狈不堪,甚至被人强·暴,他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只是如果刚刚他把所有的信用卡都交给姚昱,要他去提取现金,那遭受这一切的,都将会是自己。说到底,留下的那个人才是危险的,而他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将一个小孩子置于那样危险的境地里。 他用自己衬衣的袖子去给姚昱擦掉脸上的血迹,还能在他已经惨白的脸色看到淡粉的痕迹,“你看他们蠢的连商量个事都能起内讧,我们再拖延一点时间,孟东一定会来,就算孟东找不到我们,他们无非是图财,我会不计代价来保全我们两个人,别怕。” 他们一团浆糊的乱吵了一通,意见更加的不统一,有人冲到霍霆的面前抓起他的衣领试图将他拖走,嘴里不断的骂着脏话,霍霆的反抗对他来说还不如挠痒痒来的实在,尽管角落的灯光已经黑暗到一定程度,可姚昱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刚刚强·暴他的男人,他不顾与他擦肩而过的匕首猛地扑到两人中间,狠狠的咬住那个白人的手臂,好像疯了一样,他不是一个多有勇气的人,他愿意相信孟东不会因为他被玷污而抛弃他,可他绝对不会相信,如果霍霆遭受了同样的事情,孟东还愿意再看他一眼。 直到嘴里见了血腥,那个白人也没能将姚昱甩开,他痛苦的哀嚎着抬腿一脚踹到了姚昱的肚子上,接踵而至的便是数不尽的拳打脚踢,姚昱一声不吭的抱着头蜷缩在地面上,瘦小的他已经窝成一个小团。 霍霆想要扑上去制止可是有另外的人直接将他一拳打翻在地,他的肩膀还受了刀伤,刺痛令他失去了大半的力量,如果他有枪,他不怕杀人偿命,他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部爆头,一个不剩! 忽然一把匕首飞速的向他插过来,霍霆原地打了一个滚躲开,顾不得手臂的伤痛,他在地面不断的向一旁躲去,“不就是钱吗!我给你们!一千万买一条人命!欧元!放过我们!我不会报警!” 拿着匕首刺向他的是那个懂英语的人,他转身和自己的同伙交流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一种近乎于沉默的亢奋,这是天文数字,这个年轻人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钱! 可那个强·暴姚昱的男人突然说,如果他真那么有钱,他更加不会放过我们!我们的名字和照片会以通缉令的方式出现在各种地方,我们不能出国只能偷渡!有钱也不能放肆的消费!现在他死了,隔壁就是熔炼厂,把他扔进去我们仍是良好公民! 霍霆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只看到满身狼藉的姚昱在蹭着一点点向自己爬过来。 他将姚昱扶到自己身边,紧张的看着那些人,同时也在焦虑的等着孟东可以带着警察马上出现。 就在他们决定还是要按着原来的计划杀掉霍霆时,湿冷的深巷远处忽然传来阵阵警笛声,从它一出现便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靠近,并且愈发的清晰,姚昱激动的差点哭出来,竟然兴奋的挤出一个笑脸,“东哥找到我们了!我们不用死了!” 霍霆知道他和姚昱只要奋力反抗,哪怕受了轻伤也不要紧,只要不被他们一起带着逃跑,那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这些人不会傻到抓住他们来做人质和警方对抗,那样他们才是真正的人财两空,他们会逃跑,或者带着霍霆姚昱一起跑。 可霍霆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是平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难免的,他会忽略一些事情。 比如,会有人决定,杀了他再跑,会更合适。 霍霆眼睁睁看着有三个白人飞快跳上车,另外两个站在他和姚昱的身边,一人拎着一个将他们从地面拎起来,霍霆一记手刀砍在那人的手腕,猛的抬腿踹向那人的吓体,劈手夺过他的匕首,反手刺向试图伤害姚昱的白人,锋利的匕首划过白人的手臂,霍霆推开姚昱,带着他一起转身,大喊道,“跑!” 可后衣襟被那个白人牢牢钳制,霍霆猛地转身对着他的手臂又是一刀,挥出的手腕当即被那个白人抓住,他挣扎的瞬间,姚昱已经转身回来,学着霍霆刚刚的方法,照着对方的吓体踹过去,顺便钳制他的手腕,将锋利的匕首与霍霆拉开距离。 对方哀嚎了一声,退了一步再次冲过来。 两人身上都负着伤,霍霆的肩膀已经被血液染红了整条衬衫衣袖,姚昱清楚的知道自己有肋骨断裂,哪个内脏出血却不清楚,只是嘴里一直反着血腥的味道,两个人的力气都不足以再和两个壮硕的白人对抗。 那锋利的匕首再次刺过来的时候,霍霆正欲再次带着姚昱逃跑,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听到一声刀尖破肉的声音,还有一声属于姚昱的,低声的,不甘的闷哼。 他惊慌的转身,只见姚昱在他的背后,一只手紧紧握住白人的手臂,他应该是想替霍霆推开这一刀,可却力不从心,那匕首就沿着姚昱的手臂一路划开,直到狠狠扎进他的胸口。 那一瞬间,霍霆觉得自己的呼吸变的很长,姚昱的呼吸也变得很长,那呼出的白雾好像散不尽一样,弥漫在他的眼前和姚昱的脸前,挡住了他的多半视线。 另一个白人也跳上了车,那些同伙在招呼这个白人离开,因为从警笛来听,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是几百米而已。 霍霆愣住了,他疯了一样去按住那白人的手背,狰狞的大喊,“不要抽出来!别抽出来!”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声音和动作,都被无限再无限的放慢,慢到霍霆明明再也不想记得可是却清晰的好像被烙铁烙在眼眸上一样。 那个白人最终将他和姚昱一起推开,抽出了匕首,在那血液喷发的一瞬间,转身逃离。 姚昱咬着嘴唇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靠在身后的霍霆身上。 “姚昱啊……”霍霆的声音微微发着颤,扶着姚昱的身体慢慢跪在地上,皮开肉绽的手臂,鲜血淋漓,姚昱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呼吸越发的短促,似乎不仅仅是不能,而是不敢,鲜血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里往外涌,一瞬间就将他的衣襟染的通红。 霍霆从来没见过谁流过这么多血,好像一下子就快把两个人都淹没了一样,就连刚才面对刀锋他都没颤抖成这幅样子,这种肉眼可见的颤抖频率让他愈发的跟着心慌,心脏处那莫名的绞痛也在不断的干扰着他的冷静。 姚昱很疼,疼的眉心微皱,可是眼里仍旧闪烁着明亮的光茫,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眼里有水光,总之那一刻,他很狼狈,也很漂亮,他睫毛微微颤抖着,极小声的说道,“东哥来了,我们,能回家了……” () 正文 203:有了钻戒西装,我就求婚 霍霆眼眶一阵阵发热,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嗯,我们回家了姚昱,哥哥们带你回家……” 姚昱的眼眸干净清澈,闪烁着小小的希冀,对着霍霆露出一个极牵强的明朗笑容,可唇齿之间的粉红色让霍霆知道,他现在已经不能再糟糕。 “姚昱啊,再坚持一下,孟东马上就来了,你就算舍得你爸妈舍得呢呢,你也舍不得他,你看有了你以后,孟东变的多好,不出去喝酒也不出去惹是非,姚昱,他为你改变这么多,你舍得丢下他吗?” 姚昱的笑容更加苦涩,眼泪顺着眼角不断的滚落,手臂被鲜血浸湿,胸前宛如开了一个巨大的血口,触目惊心,他很怕自己坚持不住,因为舍不得,舍不得很多,舍不得他老家的爸妈,舍不得他带回老家的那只金毛,舍不得呢呢,更加舍不得孟东,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占去他心中一个小小的角落,不想就此失去。 他说,“是舍不得,很舍不得,你别担心,我会好的……” 当警车的远光灯照进这逼仄的小巷时,霍霆好像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抱着姚昱无力的看着一群朝他狂奔来的人,还有震惊而慌乱的孟东,竟有那么一瞬,他是希望自己从来没能从那个手术台上下来,如果他的命,一定要用另一个无辜的人来交换,他不愿,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可他也不是一个丧心病狂。 这里的灯光太昏暗,昏暗到孟东无法第一眼看到躺在霍霆怀里的姚昱到底受了怎样的重伤。 他紧张而激动的大喊着霍霆的名字,却令霍霆重重皱起了眉头,霍霆低头的一瞬间,看到姚昱眼里的热切光芒缀着一点点小小的失望。 “霍霆,你怎么样?”孟东看到他肩膀上的鲜红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受伤了!”他低头看向霍霆怀里的姚昱,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孟东一辈子也忘不掉那天的姚昱,如果只是看一眼,他根本就看不出姚昱到底哪里受了伤,他只看到满目的鲜红,他所看到的姚昱整个人,都被鲜血覆盖了,那应该很疼,以前他到处闯祸,手臂上,背上,随便哪个地方划一道小口,回到家里霍霆给他包扎,他都会疼的一顿乱叫,可是姚昱,他安静的就像一只小猫。 而且,是一只在笑的小猫。 不远处就停着救护车,孟东来不及问任何的问题,一把抱起了姚昱向救护车小跑过去,嘴里不住的碎碎念着,“别怕啊姚昱,没事的,有医生在,你一定没事,别怕,别怕……” 奔跑带来的颠簸让姚昱痛苦不堪,他捂着胸口的手想要拿开去抓孟东的衣襟, 可是松开了手胸口的鲜血便开始带着一股抽离的力量往外涌,他只能惶恐的再次按住,强颜欢笑道,“我不怕,你来了我什么都不怕……” 同行的医护人员将霍霆也拥上了救护车,他安静的坐在孟东的身侧,除了医生,似乎没人发现车里还多了这样一个伤者。 医生开始给姚昱进行紧急的包扎和处理,孟东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断的和他说话,试图让他清醒,谁都没办法确定,他这样一睡,会不会再醒过来。 姚昱的呼吸越来越浅,他看起来很疲惫,孟东的双手也沾满了他的鲜血,他用自己的衣袖胡乱的擦了擦姚昱的手背,放在唇旁轻轻吻住,同时也不断的轻轻抚摸着姚昱的发鬓,“姚昱啊,你千万别睡觉,再忍一忍,你最乖,我从来没见过比你听话的小孩,别睡觉听到没有?我们马上就到医院,很快。” 姚昱眨了眨眼,眼前的东西越发的模糊,全部成了一团团白影,无论他怎么用力也无法看清,被孟东握住的手掌稍稍用力,他反手捏了捏孟东,轻声安慰道,“东哥,你别急,我不睡觉,我不困……太疼了,我睡不着,我也舍不得睡觉,我怕睡的时间太长,我会想你……” 霍霆忽然低下头,眼眶热到发烫,内疚好像一个巨大的铅球卡在他的喉咙,赌在他的胸口,让他的呼吸不通畅,连吞咽口水都变得异常艰难。 孟东笑笑,“嗯,你要保持清醒东哥有奖励。” 姚昱忽然来了兴致,嘴角轻轻弯起,“什么奖励?” “奖励啊……”孟东握着他的手轻拍了一下,“给你颁发个勇士勋章,再颁发一个最佳厨师奖,再来一个三好媳妇,都给你做成奖状,往咱们家墙上一挂,谁来都能看见,耀武扬威的给你糊一面墙!” 姚昱笑着闭了闭眼睛,感受到孟东的紧张又不得不再次睁开,他很想说,东哥我还想再看看你,你离我近一点点,我怎么什么都看不清了呢? 可是他又不敢说,他怕他说连人都看不清了,孟东会吓的哭出来,他觉得自己能被救活,这里是医学发达的德国,有最好的最先进的医生和设备,连霍霆都可以救活,他也一定可以。 “我不喜欢……” 孟东皱眉,“你怎么那么挑啊,钱也不喜欢,房子也不喜欢,车子也不喜欢,现在连表扬也不喜欢了,他们都说你最好说话,弄了半天你是最不好说话的,无欲无求你怎么不出家呢?” 姚昱喜欢这样的嘴贫的孟东,好像总也没什么烦恼,就算有天大的烦恼也能一笑置之,他微笑着说,“我要贵的,你还没送给过我值钱的东西,弄两张破纸,就想把我糊弄过去……” “你这是昧着良心说话啊姚昱,东哥想给你,你不是不要吗?那等我把银行卡给你,你要不要?” “要。”姚昱立即答应,“别人家,都是老婆管钱。” “那行,咱们家也你管,你东哥我别的不多,就钱多,多的花不完,你手指头肯定不够数,手脚并用也不够数。”孟东笑着回应他,心里却愈发的不甘,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姚昱握着他手的力量在一点点流逝,这流逝的速度快的近乎汹涌,让他极度恐慌。 霍霆几度试图去安慰他,可他不知道孟东现在,是否在内心怨恨自己,孟东只看到了姚昱受伤的事实,他还不知道在姚昱的身上,还有另外的同样的糟糕的事情发生。 没有人应该这样为另一个人付出,付出身体,还要付出生命。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绝无仅有的限量版,如果这世上没有了姚昱,那就是真真切切的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人可以替代他的存在。 姚昱好像突然哪里很疼,痛苦的皱着眉头,他说,“ 我要买钻戒。” “嗯,买钻戒!”孟东痛快的点头,“还要什么?” “再,买一身帅气的西装……”姚昱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悠长,好像透过孟东要看向很远的地方一样,这样的眼神让孟东不禁心慌。他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已经变得哽咽起来,“姚昱啊,你看看我,看看东哥,你在看哪呢?嗯?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什么都买,我赚钱就是给媳妇花,你不花我赚钱都白瞎,姚昱……” 姚昱在眼前的一团白影里寻找孟东的眼睛,希望他认真凝视的地方真的就是孟东的双眼,“有了戒指,有了西装,我就能和你求婚……”姚昱忽然痛苦的低哼了一声,好像怕自己再也来不及说出口一样,急切的说道,“ 亲爱的孟东先生,你愿意娶温柔善良的姚昱先生为妻吗?无论他不洗衣,不做饭,不收拾房间,都对他不离不弃吗?” 孟东倾身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强忍着泪水,“我愿意,亲爱的姚昱先生。” “孟东先生,其实,我也很长情,那怕你不能本本分分的和我在一起,总是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也能和你好好过一辈子,我能跟你一辈子,你信不信?” 姚昱有些激动,孟东能感觉到他的手腕在微微颤抖。 “我信。”孟东重重的亲了他一口,唇上沾了一点点姚昱唇上的血迹。 “你信,不信?”姚昱好像没听到他的回答,重复的问道。 “我信。”孟东哭着抚摸他的头,擦掉姚昱眼角的一点点泪光。 “你信……不信……”姚昱的眼睛睁的圆圆的,那么惶恐,那么委屈,还那么的不甘心与不敢置信,柔软的手掌在孟东的手心里彻底的无力垂下。 “我信,我信我信,姚昱,东哥相信,我相信你,你不要辜负我,姚昱……”孟东惊慌的手掌不住发颤,他撩开姚昱额前的碎发,不断的去抚摸他的脸颊,去吻他的额头,吻他的唇,捏他的手,哭着叫他的名字,“姚昱,只能睡一会,你就睡一小会,别睡太长,一会你就醒过来,听到没有,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过一辈子,等你买了钻戒,买了西装,你还得和我求婚,我保证不出去拈花惹草,我保证本本分分,姚昱,你不是说等你弟弟上大学了,你就带我回你老家看你爸妈,你还说等你有钱要给小金毛找个更帅气的老公,你还答应呢呢每天都给她**肉粥,你不是说小爸爸就等于妈妈,你不能对我食言,也不能对小孩子食言,姚昱……” () 正文 203 你才是需要治疗的人! 孟东想起自己和姚昱的相识,并不是多么的惊天动地,也没有那所谓的惊为天人,就是姚昱在一家刷车店里做临时工,孟东去洗车,孟东进去开卡交钱和老板闲聊了几句,出门的时候就见到姚昱正在擦副驾驶,抬头时一不小心,撞在了车门框上,大概是很痛,姚昱捂着脑袋缓了好一会,直起腰板拎着抹布就对着那门框一巴掌,敲的很响。 他一转身就看见了皱着眉头的孟东,然后下意识的松开了自己的脑袋,反而是去给门框揉了揉。 孟东回忆不起来自己当时的表情是不是有些凶神恶煞,能把姚昱吓成那副样子,孟东往前走了几步,刚一开口说话,姚昱便缩了缩脖子,一副做好了被大骂狗血临头的架势。 可孟东只是想问一句,你脑袋没事吧?挺结实的啊! 姚昱一直和他道歉,末了加上一句,别让我老板知道,我又该被炒鱿鱼了。 孟东当时不知道姚昱是个大三的学生,他不高,只到自己的下巴,还很清瘦,长的倒是干干净净,眼睛十分清澈,那清澈里还有几分小孩子的天真,他便以为姚昱不过是个未成年的童工,于是十分大气的抬手在他的头发上搓了搓,说,撞坏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姚昱摇头,说不用了,撞一下不会失忆的。 然后,他们的身边便突然冲过来一个气势汹汹的男人,扯着姚昱的衣领就将他拎到自己的面前,把孟东吓了一跳,一个侧身躲开。 那男人长的不错,穿着也很有品位,只是脾气有些火爆,也不管这刷车店外有多少工人多少车主,当街就对姚昱骂开,还甩了一耳光,他说,我还想是不是我哪吸引不了你,死活就不让老子碰你,原来外面是有人了对吗?姚昱你就是个白莲花!在我面前装纯出了门你就是婊 子!随便哪个男人都能干! 姚昱捂着脸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可是男人抓得很紧,怎样也不松开,他再次试图打向姚昱的巴掌,就被孟东硬生生的给截住了! 孟东当即给了他一拳,把还穿着工装的姚昱塞进了自己的卡宴里,重重的摔上车门,回头直指那个人渣大骂,白莲花也比你一坨肉沫强!就有人了怎么着吧!你长的像个王八还赖别人给你带绿帽子吗!你活该!就他妈是婊 子给全世界的男人干也轮不到你干!残死你个傻 逼! 男人疯了似的要冲过来对孟东动手,被刷车店的老板和员工拉住,孟东逮着空当,气冲冲的绕回到自己的驾驶位,从座椅下面抽出一把一尺长的砍刀,他说,你打老子一下试试,今儿我就给你剁成真正的人渣! 姚昱吓坏了,想打开车门跳下来阻止,可是后门落锁,他又不知道怎么打开,仗着人也瘦小,爬到了驾驶位才跳出去,冲过去一把抱住孟东的腰,颤颤巍巍的劝阻道,算了老板,谢谢你替我出头,不要弄伤人了你也麻烦,谢谢你。 姚昱觉得从背面抱不住孟东,于是绕到他面前,紧紧搂住了他。 也许姚昱是无心的,只是不想事情变得更糟糕。 可是孟东的心脏却莫名的狂跳起来,那是很清晰明了的区分这一刻愤怒与狂躁的心跳,或者说,那种感觉,叫做心动。 再后来,孟东就直接把人从刷车店领走,带回家里,他还在气头上,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抽烟,那个小男孩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感谢他,所以默默把他的家从里到外的打扫一遍,又给他用冰箱里仅有的食物做好了饭菜,小心翼翼的站在角落里。 那可怜的模样,再次让孟东莫名的心动。 孟东给他用冷毛巾敷脸,给他冻的发红的双手擦上药膏,给他夹菜给他添饭,把自己穿着有些瘦的羽绒服给他套上,送他回到学校,他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小孩子,他是可以谈恋爱的年纪。 再后来,姚昱带着怀孕金毛犬来他的家里玩,咬坏了孟东的鞋子,孟东却一点也生气,还给它买了怀孕的补品,带他的金毛去宠物医院生宝宝,找出长途的朋友把狗狗运回家里,还给他家人买了很多东西。 孟东想,自己都为姚昱付出过什么呢?不过是少到微乎其微的一点点金钱,微渺到不能去买他自己的一双皮鞋,一件大衣。 可是就是这样微弱的付出,可以换来另一人的死心塌地,他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如果他能多为姚昱考虑一点,哪怕半点,在他的面前懂得收敛一些自己对霍霆的感情,那么姚昱一定更快乐。 一直以来,他都十分大男子主义的认为,自己才是这份感情里的主导,他不需要付出什么,只是把姚昱捡了回来,就该心安理得得到他的一切。 包括心安理得的看着姚昱接受自己对另一个男人的感情,接受另一个男人的小孩,像他一样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无微不至的付出与照顾。 可是姚昱啊,他从来不曾欠过他与他们一毫一分。 如果姚昱可以抢救回来,他一定不会再辜负他的感情,把他欠姚昱的感情也好,温柔也好,全部弥补回来,对他好一辈子! 可是这些心里话,仅仅是握着姚昱的手,抚摸他的脸颊,睡梦里的人他就能听得到吗? 急救医生告诉他们伤者已经心跳停止时,孟东攥着姚昱的手恨不得嵌进掌心里,“姚昱,你再……”孟东有些泣不成声,“你再争一口气,再为了东哥努力一次,行不行,说好的一辈子,一辈子怎么能就这么短,一辈子长着呢,嗯?只要你醒过来,我肯定会对你好一辈子,东哥从来不骗人,我说到做到,对你好,一辈子……” 霍霆在孟东的身边捂住嘴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他内疚,也心疼,内疚于姚昱的死,心疼姚昱的死,愧对于孟东的厚爱,心疼痛哭流涕的孟东。 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安慰的话都没有脸开口说一句。 救护车到了医院,还是要对姚昱进行继续抢救,可无论怎么救,他都没能再睁开他清澈漂亮的眼睛。 孟东站在冷冷清清的手术室里面,眼睁睁的看着医生护士一个个离开,他不会说英文,也不会说德语,只能拉着那些人用中文质问道,“你们怎么不继续抢救了?这就救完了吗?这么快就结束了吗?不是可以抢救二三十个小时吗!你们给我救!你们别走,继续抢救,再试一试,他说他舍不得,姚昱从来不说谎,姚昱从来不乱许诺,你们给老子救!” 他拉着刚刚包扎好手臂来找他的霍霆,对他说了自发现姚昱出事以来的第一句话,透着无比的慌张,“霍霆,你会说英语你翻译给他们,多少钱老子都要救人!让他们给我抢救!让他们把姚昱给我弄醒!姚昱很听话,他说他舍不得我他就不会离开我!是他们没有努力抢救!” 霍霆身上的衣服已经狼狈至极,被他拽的彻底凌乱不堪,他心酸的看着孟东,内疚无比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啊!你对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能让他活过来吗! 你去给医生翻译!让他们抢救!你是高材生!你会说!你翻译给他们听啊!不计代价不计成本的给我抢救!倾家荡产也行,把姚昱救活就行!”孟东这副样子让霍霆难过的快要说不出话,他红着眼睛转身,拉住一个医生对他说,“你们可不可以再抢救一次我们的朋友,抢救的费用我会全部承担。” 医生说,“对不起,先生,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你的朋友已经被宣布死亡。” “请你们再抢救一次,请你们,可以吗?我知道他不会醒,可是至少让他的爱人再看一次,你们没有轻易放弃。”霍霆对医生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好像被抹上了石灰一样,大火燎过一样的疼。 医生摇头,“对不起,给他希望,他只会更加失望,你该好好陪陪他。” 霍霆拉住正欲转身的医生,“再次抢救我的朋友,我不想对大使馆说出我们质疑德国医生的医德与能力,这不是普通的意外,这是凶杀,所以,请求你们。” 两名医生带着护士重新回到手术台,他们甚至没有让家属离开,就让孟东和霍霆在那看着,可最后的结果,仍是一片冷清。 霍霆拍了拍孟东的肩膀,孟东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走到手术台前,快速的脱掉自己的大衣,裹住赤luo上身的姚昱,试图将他抱起来。 霍霆用力的拉住他的手臂,心痛道,“孟东,你抱着他他也醒不过来了! ” 孟东面无表情的看着霍霆,“这家医院救不活他,我就换一家,不试过我怎么知道到底是他们医术不行还是我的姚昱放弃我了!”他再次弯腰准备抱起姚昱,霍霆猛的将他拉开,一耳光打在他脸上,“你才是需要治疗的人!他已经被宣布死亡了!医生没有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没有把他完好无损送到你面前,你要不甘心就打我!” () 正文 205:为时已晚。 孟东被霍霆这一巴掌抽的有些发蒙,他粗重的喘息着,好似一只不服气的小野兽,鼻息间所喷薄的气息充满了愤怒,可能连躺在冰冷手术台上的那具尸体,都不会相信,接下来孟东会这样做,他扬起手,狠狠给了霍霆一耳光。 那原本就已经失聪了的右耳,被他这样一巴掌抽下来,整个脑袋都跟着嗡嗡作响。 霍霆偏着头愣愣的看着地面,好半天缓过神来,抬头看向孟东,他双目已经红的染血了一般。 “我打了。”孟东的语气变得极平静, “我打你了。”他双目无神的掠过霍霆的双眼,“我打你了,你能让他活过来吗?你能把姚昱还给我吗?你能让时间倒回去一天吗?就一天,我再早来一天,不管有什么样的危险都不会轮到他来承担……” 霍霆的半边脸还在发麻,这一刻的情景,让他无言以对,他还给不了孟东一个姚昱,那条鲜活的人命在顷刻之间陨落,如果是可以用钱买来的东西,他愿意不计代价的去满足孟东,可是他做不到,他更加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就连这一分钟这一秒钟,他都无法为孟东守住,最终的最终,他们连姚昱的尸体都无法保留。 孟东推开霍霆,握住姚昱冷冰冰的手,低语道,“打你也没用,打你他也醒不过来,你干嘛非要挨打。”他搭坐在手术台边缘,把盖在姚昱身上的外套拉好,掖的严严实实,用指腹轻轻去蹭姚昱脸上的血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发生了,并且已经结束。 他轻捏着姚昱的手,轻声问道,“姚昱啊,你真死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一室的冷清与安静。 他俯下身,在姚昱的唇角轻轻印上一个吻,低头相抵时滚烫的泪水落在姚昱的眼角,一滴两滴,很多滴,多到姚昱的眼角不能盛住时,便顺着他的鼻翼流下,就像,他也在哭一样。 “姚昱……这辈子来不及,下辈子我再爱你……” 这是孟东,对姚昱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知道手术台上的人已经不能再回答他“我要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爱你”,可他相信自己的话,姚昱听得到。 这世上有很多爱情,如火焰般热烈,如浪潮般汹涌,可无论多么澎湃的爱恋,都怕死了那四个字——为时已晚。 世上如果真有轮回,他也相信姚昱不会一个人走向奈何桥喝下孟婆的**汤,他宁可做孤魂野鬼,也会在那老老实实的等着自己。 孟东不记得听谁说过,我从来不怕下地狱,只怕地狱里没有一个人。 现在,他也不怕下地狱,因为地狱里面,有一个他。 这件事惊动了大使馆和媒体,孟东陪着霍霆在病房录口供的时候,外面已经很多媒体的长枪短炮等待着他们。 孟东没有受伤,可他的精神看起来还不如倚靠在病床上的霍霆,他听着霍霆仔仔细细点点滴滴的用中文对一个华人警员叙述着事情的经过,从他们出门的动机,到他们如何被劫持。 “我和那些白人提取现金回来之后,姚昱爬着从地上站起来,他……”霍霆觉得有些说不下去,真相对于孟东来说,该是何其残忍,他沉默了很久,不断的调整呼吸,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不着任何痕迹的白纸,直直的盯着自己屈起的膝盖,“他在提裤子,看起来惊慌失措,不敢直视其中一个长发的白人,我扶他站起来时,他的双腿在不住发颤,他被强儤了……” 霍霆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有力气抬眸看向坐在房间角落的孟东,他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木质靠背椅,颤抖着手从西裤的口袋里摸出香烟,连着打了两次火机才将烟点着。 一个德国女警走到他身边提醒他,这里是医院不可以抽烟,烟雾检测器很容易报警。 孟东好像没事人一样,哆嗦着抽自己的烟,把头一扭,用中文回答,“ 老子听不懂!” 狠抽了两口之后,孟东将烟头按灭在墙壁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在听到霍霆说,姚昱是为了要替他挡去匕首而重伤心脏时,孟东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姚昱看到他时那个笑脸,竟有一丝丝委屈。 他一定是在想,你又第一个想到了霍霆,第一个喊霍霆,可是你的霍霆还好好的,我却很疼很疼。 这只孟东这辈子第二次经历这么漫长难熬的时光,上一次是霍霆在手术室,这一次,是姚昱在停尸房。 他听着从霍霆嘴里所讲出来的故事,是那么的胆战心惊,那么的想融入那一刻的危险里,替他们遭受那一切,可是他做不到,空有一身野蛮的力量,现今唯一有用的,竟是一双柔软的耳朵。 警察离开病房后, 孟东靠着墙壁发了很久的呆,大使馆的人进来对他们进行慰问,说话的,也只有霍霆一个人。 等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孟东走到霍霆的床边,手掌轻轻的落在他的胸口,“心脏还好吗?” “我没事。”霍霆垂着睫毛低声回应。 孟东在他身上轻拍两下,霍霆便疼的皱起眉头,他起身把霍霆放躺在 病床,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你没事你咧嘴干什么?警察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我你也受伤了?” “小伤。” 孟东吸了吸鼻子,“对你来说,伤害没有大小的分别,很小的伤害也容易要了你的命,从今以后你要更加小心,你一个人,还要活两个人的份。” 霍霆没说话,孟东自嘲的笑了一声,“哈哈,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 霍霆并不觉得这个冷笑话有多好笑,孟东一定很难过,可他还是想努力的逗自己笑一笑,这样的他,让霍霆更加的心疼。 他们从几岁的时候就相互认识,这种长达二十几年的友谊,让霍霆心甘情愿为他分担一切。他饿了,他愿意把自己的食物分享给他,他闯祸了,他愿意用自己的安危去保护他,他快乐了,他愿意站在一旁陪他笑,他哭了,他也愿意站在一旁陪他流泪,可是他这份沉重,他如何才能生拉硬拽的扛过来放在自己肩上,替他承担一部分呢? 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就像他失去阮阮的时候,孟东会心疼他心疼到落泪,可那泪水,带不走他的半点忧伤。 霍霆弯了弯嘴角,算是配合他做了一个笑脸。 孟东抿了抿唇,叹息道,“我说真的,霍霆,别再活的那么辛苦了,不管还能活多久,总比现在就死掉强,能活一天也是好的,那么多想活着,哪怕一天,都做不到,我们多幸福啊……” 孟东还想问问霍霆,刚刚自己那一巴掌是不是打的太狠了,他的脸颊现在还有一点点肿,可不红了,只是眼梢有一大块青紫,是那些丧心病狂的歹徒留下,孟东是下不了那样的狠手打他,刚刚那一耳光,他也不是冲动而为之,他只是想到,只有挨了这一耳光,霍霆才不会那么的内疚而难过。 阿青和呢呢被接到了医院,一切都在警方的掌控之内,而警方唯一掌握不了的,就是那几个歹徒的来历和去向。 霍霆和孟东一直都想不到是谁会要置他于死地,想了很多,但都被一一推翻。 阿青抱着呢呢见到霍霆的时候,一瞬间就惊讶的说不出话,他们只说去买蛋糕,可是买蛋糕又怎么会买进了医院,霍霆肩上明晃晃的纱布,还有他脸上的伤,都在告诉她,这不是心脏病引发的意外那么简单。 呢呢搂着阿青的脖子怯怯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她还记得只要爸爸带上纱布,她就不能去拥抱。 “姚昱呢?”阿青问。 霍霆朝呢呢招招手,等阿青给小孩抱上床,他用被子的一角将她裹住,“没了。” 阿青惊讶的捂住嘴巴,看看霍霆,又看了看不管何时都看起来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孟东此刻的颓败,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少,少爷,没了,是什么意思?” 孟东忽然抬起头,回答道,“没了就是死了的意思,他们在酒店外被一辆假牌照的出租车劫持,姚昱受伤,没救回来。” 呢呢似懂非懂的窝在霍霆的怀里,两只小手不断的搅在一起,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好像又不能确认。 “那,人在哪里?”除了不能相信,更多的是伤感,阿青认识姚昱的时间并不长,不过相识于有些人,想要知道是好是坏,甚至一天的时间都不需要,只要他一个微笑,就知道他是坦诚的还是狡诈的。 她想自己应该去再见见那个很温柔的小男孩。 孟东眯着一只眼睛,目光极犀利的盯着阿青的眼睛看,他缓缓的向她靠近,带着一股肃杀的危险气息。 阿青手足无措的向后退了一步,尴尬的看着他,小心翼翼道,“孟东少爷,怎么了?” “我问你,霍霆来德国手术这件事,你和谁说过?”他拎着阿青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阿青无辜的看看霍霆,被孟东问的云里雾里,“少爷说,谁都不能告诉,我就谁都不会说。” 孟东冷笑一声,“听说你是沈江南的孙女?” 阿青清秀的眉眼微微闪烁了一下,“是,沈江南是我爷爷,不过我不是嫡出,我去世的大妈还留下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在沈家没什么地位。” “大年初一那晚,沿江路的那辆黑色奔驰,是接你的吧?” 阿青点头,“是我妈妈,每年除夕我们都会见一面,她带我到沿江路吃饭。” 孟东若有所思,继续问,“沈家人除了你妈就没人发现你丢了九年吗?只有你妈一个人知道?你妈难道从来不过问你这么多年在外面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阿青被他问得有些不舒服,但她认识孟东也不是一两天,他和霍霆的交情不是一般的好,别说他咄咄逼人,就是他动手扇自己两巴掌,霍霆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男人的友谊有时候就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不论事理只讲人情,她摇头,“我走的时候给家里留了纸条,说要去环游世界,从我进霍家大门,一年到头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上街买东西也不去沈家人会去的商场,都是一些平民消费的地方,遇不到沈家的人,只有我妈妈知道我在霍家,她不想我走,可也不想我父亲专断的让我十几岁就结婚,她就失败在那样**的婚姻里,所以她放任我想去哪里,只要我平安开心就好。” 阿青的淡然,更加引起了孟东的好奇心,他这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若真是胆小的姑娘,五官都会紧张的挤到一起去。 他稍稍压低了声音,阴冷的声音贴着阿青的皮肤窜进耳朵里,“姚昱,被人杀了,有人要花钱买你家少爷的命,让他永远的留在德国回不去,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爸,因为霍霆不知情的匿藏了你九年,而伺机报复……” 阿青眉心微拧,显然没想到,他们被人劫持会有这么深的阴谋,她在霍家住了九年,霍霆是什么样的为人她不能说比孟东了解,但若和阮阮姐比,她还算了解的多,霍霆只是话少,又不冷漠也不毒舌,为人很温和,凡事都会给人留三分余地,他上哪去和人结下这么深的仇恨,“我爸爸是做古董生意的,经过我们沈家人手的藏品,没人去专业机构辨认真伪,我父亲就是用一颗人头做生意,这么磊落的人,就算他知道了这件事,也一定不会怪罪到少爷的身上,他只会说我们沈家教女无方,而且,如果我爸爸若是真要找我,早会直接找到霍家要人,少爷给老妇人打过那么多通电话,哪一通也没提起过我。” 孟东不是很相信阿青的话,他总觉得这小女佣聪明的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姑娘,说白了,老实巴交的人才容易蔫坏。至于他们沈家,在收藏界确实有个好名声,名声也是可以当饭吃,可谁又知道,那些名声在外的大人物,喜不喜欢在背后动什么见不得人的小手小脚。 阿青深吸口气,轻轻拍了孟东的手,“孟东少爷?” 孟东不甘的松开手,正欲转身,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再次转身与她对峙道,“沈暮青,你是不是对于笑那个女人讲过什么!” 如果是于笑? 那么一切皆成立! —【小剧场:我今天更新了一万字,我终于给你们加更了,我终于能抬得起头了!】— 姚昱:谢谢你们舍不得我,能认识大家我很开心,地球是个圈圈,如果有缘,下一生,我们还会再见面。 霍霆:是我对不起大家,没能保护好他。 孟东:机票是老子买的,人是老子强行安排到你身边的,如果真要说对不起,我才是内疚的那个! 原城:好了,检讨大会到此结束,姚昱,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姚昱:谢谢导演! 原城:等会,回来求个月票! 姚昱:都给我写死了,我还给你求月票,我呸你一口吧! () 正文 206:心乱如麻 “我发誓我不吃辣椒,真的!”巫阮阮信誓旦旦的对面前的两个男人保证到。 安燃从包里翻出她的水杯,拧开盖子放到她面前,“喝吧,别发誓了。” 霍朗单手扶着座位旁边的婴儿车,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巫阮阮,“待会儿面来了,要是没你吹嘘的那么好吃,你就再也别想出来吃饭了。” 阮阮胸有成竹的点头,“那你大可放心,这面馆都开了几十年,吃过的都说好吃,面汤都是老火汤,这就是我们中国的民间美食,保证你一吃就爱不释口,天天惦记着来。” 霍朗挑起一侧嘴角笑的十分狡黠,“开了几十年,这几十年,他们家刷过锅吗?” 安燃正在研究那个满是油渍的陈醋壶,听了霍朗的话不由一愣,马上掏出烟来,“唉我的妈,说的怪恶心的,抽根烟压压惊。” 巫阮阮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一脸期待的看着后厨的方向,“眼不见,心为净,我们就当它是从水晶锅里盛出来的不就好了吗?” 自从阮阮可以出门吃饭,她的馋嘴毛病就犯的厉害,除了见着人不说想啃一口,看见别人牵着荷兰猪上街遛弯,她就立马说要吃猪排。 这些胡同小巷里的小餐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常常指挥的霍朗迷糊需要打开导航,后来她们干脆去哪里都带上安燃。 安燃说,此向导终身免费,只要求提供免费工作餐。 安燃有些时候会贪玩,就好比他都三十岁的人了,还会打网游激动的摔键盘,从阮阮和霍朗搬走之后,他便开始喜欢上了玩手机。 每次阮阮问他在玩什么,她也想看看的时候,安燃总是避开笑而不语,就是突然有那么一天,安燃说,我有女朋友了。 这是一家欢喜一家忧,巫阮阮觉得这件事很好也很糟糕,这意味这她将不能随时回她的‘娘家’,一旦她和霍朗发生口角,她不能拎包夹孩子立刻离家出走,而一向吝啬的霍朗竟然十分开怀的拍着他的肩膀说,改天请你和你女朋友去绮云酒店吃自助餐。 安燃笑笑没说话。 阮阮的短发已经已经能扎成一个小小的马尾,可是霍朗就喜欢她披头散发的模样,每次外面一起风,他就会顺手揉乱她的头发,然后十分满意的看着从她身边路过的男人露出诧异的目光,继而两个人开始不停的斗嘴。 牛肉面端上来的时候,阮阮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吃货的本质就是就是见着东西,先把最好吃的送到嘴里。 霍朗和安燃在挑起面条准备开吃的时候,就见阮阮正在嚼嘴里牛肉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俩碗里放在一边的牛肉。 霍朗招手叫服务员,打算给她单独要一碟牛肉,安燃紧忙直起腰板告诉老板不用了。他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到了阮阮的碗里,对霍朗说,“好吃的东西不能一次吃够,吃够就不好吃了,每次只给她尝一点,她能记着好多年,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好吃的。” 心里一直那样一个挂念,才会渴望有下一次。 “对吧?懒懒?”安燃笑着问。 巫阮阮笑了笑,说,“ 你以后不要和霍朗一起玩了,你学的和他一样吝啬。” 霍朗眉头一拧,筷子一下下的敲在碗边,“我就这么吝啬,也没饿着你。” 然后,他十分惬意的,在阮阮渴望的目光下,把自己的牛肉吃掉。 午饭时间的小餐馆人满为患,老板看他们推着一个婴儿车,就给他们坐了收银台前的座位,收银台上放着一台小电视,看起来大概和他们这家店一样的古董。 以前安燃带阮阮来过,说这电视白给他,他都嫌搬着费劲。阮阮却说这叫复古。 这复古的电视机放出的画面整体泛绿,任何色彩都泛着青绿的光,霍朗见阮阮很认真的盯着那台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的电视,也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画面发绿,显像管坏了。” 阮阮惊讶,“你还会修电视?” “猜的。” 巫阮阮刚想说他分明是和自己没话找话,忽然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哐当’倒地,面碗也被她不小心掀翻,一碗热汤急速的蔓延向坐在对面的霍朗和安燃。在一屋子人的诧异当中扑到了电视前,惊讶的看着画面里出现的人,还有那一行行令人震惊的字幕。 安然也跟着站起来,免得面汤流到自己的身上,而霍朗,两条修长的大腿霸气的劈开,任面汤放任自流的从自己面前滴落在地面,不慌不忙的拿过餐巾纸在餐桌上截住面汤。 “巫阮阮,吃个面你在抽什么风?”他扔掉手里那一卷和他家里洗手间一样的卫生纸,扭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阮阮。 “是他们吧,我没看错,是吧?”阮阮紧张的看向同样在看着电视的安燃,“刚才那个人是孟东吧,他们说的Otai总裁是霍霆,是吧?” 霍朗身体微微一僵,站起来转身看向已经变成一场希腊内乱新闻的古董电视机,他不知道这种向来是水深火热的国际新闻里怎么会出现霍霆和他朋友的名字,在安燃试图伸出手臂拍向阮阮肩膀的时候,将阮阮揽进了怀里,发觉她的颤抖,更是心疼的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怎么了,阮阮?” 巫阮阮没回答他,而是从自己的连衣裙口袋里摸出手机,从电话号码本里找到霍霆的电话,‘霍霆’二字在屏幕上放大的一刻,霍朗一巴掌拍在她的手机上,劈手夺走了她的手机,顺便在触摸屏上按下挂断。 他原本该是疑问的声音里突然有了明显的醋意,透着一股强大的冷静而沉着,“ 先说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别想拨他电话。” 阮阮伸手去抢,霍朗利落的挑高手臂,在她面前做了一个还给她的假动作之后顺利的揣进了自己的休闲裤口袋。 安燃叫来老板,扔下三十块钱,推着婴儿车在霍朗的臂膀上拍了一把,“我们出去说。” 中国名企Otai总裁及友人在德遭到非法分子的劫持,一人死亡一人轻伤。 安燃平静的向他陈述了一遍刚刚他看到的新闻。 霍朗并没有安燃想象中的那么惊讶,只是眯了眯眼睛,稍稍偏了一下头,“一人死亡?谁死亡了?霍霆吗?” 阮阮忽然抬起头,一脸的不敢置信,“霍总,你怎么……能盼着是霍霆?就算你们之间有天大的仇恨,霍霆也是你的亲弟弟呀,这世界上你就一个弟弟啊!” “用你提醒?闭嘴!”霍朗冷冷瞪着她,他只是问问是不是霍霆,又没说非得是霍霆,他怎么就那么看不上巫阮阮只要一提到霍霆就变了脸色的样子。 阮阮也不管他高兴不高兴,直接从他的口袋里掏自己的手机,这次霍朗没再拦着,可霍霆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她的额头上冒了细密的汗珠,她不仅仅想知道到底受伤的和死亡的是谁,还要知道她的大女儿呢呢的安危,她有没有卷入这场劫持里,如果有的话,那么小,连遇到危险时尖叫声都无法发出的呢呢,没有妈妈的陪伴会不会吓坏,就算她没有卷入劫持事件,那么霍霆的,霍霆的安危又会给呢呢造成怎样的伤害。 她希望霍霆是平安的,孟东是平安的,呢呢也是平安。 虽然霍霆曾经伤害过她,可那伤害绝对不足矣要阮阮以希望他去死而作为代价。 她开始打孟东的号码,倒是能打通,可一直处在通话中。 “我想去趟绮云山,不知道霍家人有没有他们的消息。”阮阮抓住霍朗的手臂有些为难的要求到。 “我……”霍朗抿着唇,眉心重重的攒着,那川字眉心中好似有天大的不痛快,“不想去……” 阮阮有些失望的放弃,霍朗却在她垂下手腕的瞬间牢牢牵住,“我可以在门外等你。” 安燃开车,霍朗抱着喃喃和阮阮坐在后座,心乱如麻。 因为不知道那个死亡的人到底是谁,也因为越发的靠近那个他早已经忘了模样的亲妈。 他甚至不能确定,如果那个女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还能不能一眼认出她。 一路上除了安燃说了几句安慰的话,霍朗只字未发。 阮阮继续试图拨通孟东的电话,可一切都是徒劳,她想知道自己女儿的安危,想知道那个薄凉的男人是否安好,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在这一刻竟变得如此艰难。 霍家的大门是镂空的雕花铁艺,站在外面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的一切,保护那充满异域风情的别墅,可以看见里面正在擦车的司机,大概是春暖花开的原因,还有园丁在修理那些经过一整个冬日之后,变得有些张牙舞爪的矮树枝蔓,还有镶嵌着金色琉璃的木门,敞开着一扇。 阮阮转头看向抱着孩子的霍朗,“我进去了,几分钟就出来。” 霍朗没有向安燃一样对那别墅大肆打量,而是低着头用手指轻轻弹着喃喃圆圆的脸蛋,听到阮阮的话时,也只是稍稍抬了下眼皮,淡淡的应允一声,“嗯。” () 正文 207:女人们的心理博弈 巫阮阮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日子没回到过这里,这座漂亮的洋楼里曾经载满了自己往后这一生都无法超越的美好,第一个爱人,第一段婚姻,第一个宝宝,第一次拥有完整的家,一切的一切都看似坚不可摧,可危险的浪潮真正汹涌而上时,她才明白,这小楼里的一切,不过是美丽的沙雕,一拍即散。 霍家的老司机出来给她迎门,还恭敬的叫了一声少奶奶,阮阮委婉的更正道,“叫我阮阮就行,更亲切一点。” 真正的少奶奶,就住在这别墅里,她只是“前”少奶奶,人有过气物有过期,她就是过气的那一个。 “阿青呢?”她问司机。 “阿青和少爷去德国了,少爷说,带着阿青能照看呢呢。” 阮阮点头,霍霆的想法是对的,就是不知道电视里所谓的与他同行的友人,是不是阿青。 “新闻里的事,你知道了吗?” 她又问。 “新闻?”司机不解,阮阮摇摇头,进了霍家的大门。 产后的于笑又恢复到了她曾经的漂亮模样,身上的连衣裙色彩艳丽至极,好似一只翩翩的蝴蝶停在枝头,黑色的长发被轻轻撩到身后。 可是她的喘息稍稍有些急,巫阮阮当然不会知道,在她听到佣人通报说巫阮阮来那一刻,于笑用怎样电光火石的速度脱了她的宫廷睡衣,换上这身最新款的连衣裙,并且飞快的梳理开自己的长发,才能最终以这样完美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阮阮那一身素净的白色娃娃衫,于笑忽然觉得自己不战而胜。 她下巴微微扬起,骄傲的像一只孔雀从楼梯走下来,走到阮阮面前,忽然笑的明媚,“好久不见呀,阮阮姐!” 巫阮阮面无表情的略过她,向楼上看去,“阿姨在吗?” “在,在看她的大孙子。”于笑笑着回答,转身对正在厨房的佣人说道,“阿云,上次那个锡兰红茶,泡来给这个你没见过面的‘前少奶奶’来尝尝。” 于笑莞尔一笑,亲昵的在她的手臂上握了握,“这红茶味道可好,除了霍家你还哪儿去喝味道这么好的茶,是我老公的好朋友去斯里兰卡度假的时候,特地为我们带回来的。” 巫阮阮真有些看不懂于笑,她和霍霆是夫妻,整天嚷着吵着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在窥视她老公的这么一个女人,丈夫在国外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她还能兴致勃勃的对别人炫耀红茶。 别说是一罐子茶,就是一罐子钻石,那也抵不过一个女人丈夫的命! “我不是来喝茶的。”阮阮淡漠的拒绝了她,“新闻你看了吗?霍霆他们在国外出了意外你总该知道吧?霍霆或者大使馆有联络过你们吗?” “噢。”于笑脸上的笑意立马收起,就像翻牌子一样迅速,连个过渡的嘴脸都没有,“你女儿还活着,不用着急。” “那霍霆呢?他们去了几个人?听说阿青也去了德国。新闻上说有人受伤有人死亡,谁受伤,谁死亡?他们现在安全了吗?为什么要劫持他们?是劫财还是别有目的?如果只是劫财为什么会受伤死亡?”阮阮一股脑儿的扔出大堆问题,她心里的疑问远远不止这么少,多到不能一下子从她嘴里挤出来。 于笑好似听到多么可笑的笑话一样,眼梢挑的高高的,看着她,“阮阮姐,你难道没有听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八个字吗?你听我说,”她按住阮阮的肩膀将她推到客厅的沙发上,“在德国的那个男人,他是我老公,我的老公,对你来说,那就是别人家的老公,再说你不有男朋友吗?惦记别人家的老公,还找到别人家里来惦记,可不是本分女人该做的。这本分的女人呢,就不应该吃着碗里的看着盘子里的,说白了,做人不能老活在梦里,该醒的时候,眯着眼睛,也躲不开现实。” 阮阮刚要说话,于笑忽然轻轻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惊讶的看着阮阮的脚下,“你看,我都忘记让你换鞋了,茶几下面这块地毯可是霍霆专门为我换的,弄脏了我会心疼,你稍等一下啊,阮阮姐。”她快走了几步在门口的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印花棉布拖鞋,放到了阮阮的脚边,“换上吧,要我帮忙吗?” 两杯热茶升着袅袅热气,精致的骨瓷茶杯是孔雀尾的造型,阮阮见过这杯子,一只要将近两万块,对于于笑这个从小就长在富贵家庭里的小孩来说,两万块买个杯子也没什么不能接受,还不如她买二斤进口樱桃费劲。 贵是贵,也就一咬牙一跺脚的事儿。 可她今天来不是陪她闲话家常,听她揶揄嘲讽,也不是来替她鉴赏茶杯的,她要知道,霍霆与呢呢,到底怎么样。 阮阮低头瞥了一眼那双印着双C标志的居家拖鞋,站起来坐到单人位的沙发里,远离了于笑,“不换了,我问完话就要走了。” 于笑放在孔雀尾上的指尖收回,靠进沙发里,面带微笑道,“住了好几年的别墅也没把你乡下人的习惯改过来呢,没有佣人伺候,进门连鞋都不想换了,不过不想就不想,来者皆是客。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也不急着走,来一趟又是地铁又是公交还要爬山,应该很累,晚上就留在这里,晚餐我让人做的丰盛一点,出了霍家,再想吃这么好的,就要自己花钱了。我知道你们拿薪水的,很辛苦。” 这客厅里除了阮阮就只剩沙发茶几水晶灯,也不知道于笑这唱的是哪出戏,又是唱给谁看,或者这就是于笑的职业病,情到浓处戏自来。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阮阮弯着嘴角礼貌的朝她笑笑,“你那么爱你的老公,如果他有事,你现在一定没有了谈笑风生的心思,知道他很好,我女儿很好,我就放心多了。” 阮阮站起来,作势要走,身上的娃娃裙前后翘着,和女神一样漂亮的于笑相比,她更多的是小家碧玉的温婉气质,“我还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霍霆的联系方式,我不知道他在德国的临时号码,孟东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毕竟我女儿也算半个当事人,她还小,我想了解她的情况,至于你的老公,毕竟我和他曾经夫妻一场,我问问他的情况也算正常,这并不是旧情复燃的前兆,最多,算我这个人,太善良。” 于笑很少见这样的阮阮,在她的印象里巫阮阮一直是小绵羊,除了会在逼急了说上几句解气的狠话,便只剩哭哭啼啼,永远只会躲在男人的怀里充当一个小鸟依人的角色。 她真不知道,那个软绵绵的巫阮阮,和现在这个冷静自持的巫阮阮,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她。 是不是没了男人的依靠,她自己也可以坚硬起来? 而且巫阮阮,似乎没有她平时看起那么笨,她还知道自己能谈笑风生就是霍霆安然无恙,没有把脑子慌乱成一团浆糊。 于笑低声笑了笑,笑声清脆如铃,“ 哎呦,我还头一次听说有人赞美自己善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美德不是谦虚吗?阮阮姐,谦虚,谦虚你懂吗?” 巫阮阮眉眼轻弯,暖风和煦的模样,“我很谦虚啊,我没你漂亮,可是我真的比你善良。” 于笑的笑容忽然一凉。 阮阮笑问,“你有霍霆的联系方式吗?还是,霍霆的联系方式连你,他也没告诉?”她觉得自己该离开了,这再待下去,指不定于笑一个心血来潮又要甩她耳光,她不想吵架,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还得到了霍霆也是平安的消息,“既然你也不知道,我还是回去等到孟东的电话可以拨通吧。” 她正打算离开,于笑冷着脸伸出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阮阮的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怎么了?忽然伸手,吓我一跳,以为又要挨揍。” 于笑不怒反笑,那么漂亮的脸蛋,笑容居然令人毛骨悚然,“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去打人的野蛮人吗?” “不是,”阮阮否定,双目闪亮,“你在我眼里是我高攀不起的千金大小姐和美丽富太太。” 于笑勾着嘴角在她手臂上搭了一把,“刚刚这半边地毯都踩脏了,你还是从这边走吧。” 阮阮点头,“ 霍霆安全就好,他安全你和阿姨就不用太担心,至少人能平安回来,你现在还在哺乳期,着急上火对小孩子也不好……” 她正要迈步离开,脚下忽然一绊,失重的向前扑倒,于笑惊讶的尖叫一声,十分敷衍的拉了一把她的手臂又松开,阮阮再用手去撑茶几时便已经来不及,一杯热茶被她推出老远,落地摔碎,另一杯被她掀翻,热茶泼在她的领口,迅速的渗透。 脖颈迅速的红起来,在她白希的上,格外显眼。 “哎呀,你有没有摔坏呀阮阮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巫阮阮闪了一下腰,好像那时怀孕一样扶着腰爬起来,鼻尖上惊的出了一小层细汗珠,“既然能下脚绊我,就别怕我摔坏,我要是摔不坏,你更怕。” () 正文 208:27年后,再相见 茶杯落地的声音很清脆,霍老太太在二楼隐约听到,变抱着霍江夜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二楼的平台看一眼,见到阮阮的时候还颇为惊讶,“呦,阮阮来了!” 巫阮阮抬头,不禁发怔,她们才多久没见过面,霍老太太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多么白希丰满的美人,现在面色暗黄不说,黑眼圈也极重,人也清瘦不少,如果不是那一身华丽的衣着,谁能看得出那是整日只知道打牌逛街的霍老夫人,乍一看那张脸,还不如包养得好一些的市井老太太。 就算是喜欢孙子,也不用把自己累成这幅模样。 那被蓝色小被子包裹的婴儿,阮阮看不见模样,可她知道那就是霍霆一家人都当做宝贝的小儿子。 霍老太太从二楼下来,看见这一地狼藉,又看见阮阮的连衣裙上的茶水印记,还有地上的茶水碎片,多少有些不高兴,换了谁也不愿意别人在自己家里闹个低飞狗跳。 阮阮尴尬的叫了一声“阿姨”。 同样是留着霍霆血液的小孩,只是因为是个男孩,那个小家伙,看起来要比她的喃喃幸运的多。 阮阮蹲下身,将地上的几个大块的碎片捡起来,“您别踩到了,再摔着,还抱着小孩。” 于笑两步走到阮阮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掌,“阮阮姐,你怎么能用手捡这些碎片,割伤了怎么办,这是粗活,你都干了,我不如请你来家里给我们当佣人好了。” 阮阮的肩膀忽然瑟缩了一下,迅速的甩开了于笑的手掌,她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原来她放在茶几旁边专门用来装垃圾的小竹筐,便将那几骗碎片放到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瓷片的锋利尖角上,还沾着点点鲜红的血迹。 “你这肚子……”霍老太太不住的对她打量,虽然阮阮穿着宽松的娃娃裙,还是能看得出她不再是孕妇,“是生了,还是没了?” 阮阮轻轻攥住自己的手心,淡淡的微笑道,“生了,对了阿姨,您有没有霍霆的联系方式,我想问问他和呢呢怎么样了,我看了新闻,好像有人受伤,看你们这样子出了事故的应该不是霍霆,不知道和他同行的朋友我认不认识,如果也是我的朋友……” 霍老太太一脸的顿悟,“这事啊,我刚才还以为你到这来是要看呢呢,正想告诉你他们去德国了,霍霆在德国也没有个电话号码,每次打电话都不一样,估计都是酒店,反正打过去说的都是德语,谁听得懂,新闻你看了?” “就是看了新闻才知道他们出了意外,霍霆和你联系了吗?”阮阮点头。 “联系了!”霍老太太一副理所当然,“新闻没出来就跟我们联系了,告诉我和笑笑看见新闻不要吓到,他在酒店门口和另一个小男孩被劫持了,他情伤,那小男孩为了帮助他逃跑就挨了一刀,到医院没抢救过来,呢呢一直和阿青在酒店,没赶上这事,小姑娘懂什么,霍霆说也没吓着,都挺正常,那边还得再调查一阵子,调查完了就回来了,你就先回去等着,他回来我让他联系你,到时候你再来看呢呢。” 这一番话说的轻松畅快,好像她儿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样,可巫阮阮听在耳朵里,心里格外难受,那个小男孩是谁啊?谁家的孩子也不该替别人去死,她们是怎么这样笑对一个为自己亲人牺牲人,自家人命比天高,别人家,就该命比纸薄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总是自私的,谁都希望,牺牲的那个,不是自己的亲人。 阮阮也是一样。 “那好吧,我等他联系我。”阮阮轻声应着,正要离开,霍老太太突然笑米米的问,“你生的是丫头吗?” 阮阮很满足的微笑,“是女儿,七斤八两。” 于笑漂亮的脸蛋,又在一瞬间刷了一层阴霾,好像别人家孩子的肉,都是抢来她儿子的肉贴上的。 霍老太太笑笑,“那还挺胖。” “妈,我就说阮阮姐不是一般女人,现在还有几个女人挺着肚子离婚,还能把自己照顾的这么好,心得多宽啊,心宽可是福气。”于笑在身后插上一句。 阮阮嘴角轻轻弯着,不打算和她争辩下去,她生的宝宝白白胖胖,已经是她最大的胜利。 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三个人一起看过去,安燃一脸担忧的看着阮阮,想说你怎么还不出来,你家领导在外面急的都快跳车了。 于笑是个眼尖的人,安燃虽然长的也算眉目疏朗,穿的也很入潮流,可那一身,没哪件是名牌。 阮阮不等其他人开口,便立马转身朝安燃走过去,一边回头和霍老太太打招呼,“我先走了,等霍霆回来,我再来看呢呢。” 于笑心里觉得可笑,敢情巫阮阮一直是在硬撑,她男朋友,也不过如此啊。 霍老太太也说不上来哪不对劲,看着阮阮和别人走了就是别扭。她站在门口,看着阮阮和安燃离开,大门外,停着一辆橄榄绿的悍马。 那悍马的门突然打开,一个高大而年轻的男人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儿下了车,孩子哭的很凶,他着头和小婴儿讲话,有些焦灼的英俊眉宇在抬起的一瞬,好像一道带着雷鸣的闪电,从霍老太太的眼前震撼闪过。 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匆忙的追了出去,于笑莫名其妙的走到庭院里,愣愣的看着身手突然敏捷起来的婆婆,嘲讽的笑了一声,“跑的真难看,老母鸡似的……” 阮阮一到了安燃身边,他便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霍霆和呢呢怎么样?” “他们现在都很好,霍霆受了轻伤,呢呢没被劫持,还好。”阮阮轻声安慰。 “那就好,人没事就好,劫钱就劫了,钱没了还能赚,”他突然皱眉抱怨着,“你不说就几分钟吗?你都进去快二十分钟了,喃喃好像饿了,一直在哭,车顶都要给我们炸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生的小活驴,一哭起来震天撼地的,那车里都没发呆,广播体操我都在外面做一套了。” “我没事,多说了两句。”阮阮一手捂住自己被烫红的脖颈,一手好似拖着手臂一样捂着被撒过茶水的地方。 “你有没有事谁知道啊?领导急的不行,他说霍霆的新老婆很凶悍,我们俩都有一种送羊入户口的感觉,要是带两个保镖来你还让人欺负了,那太说不过去了,唉你捂着脖子干什么?”安燃去拉她的手腕,阮阮不松手,反倒捂的更紧。 安燃没有一皱,猛的拉下来,脚步忽然一顿,瞠目结舌道,“怎,怎么了这是?懒懒?”他仔细的去观察她脖颈上的红印,还有鲜红的血迹,拉住阮阮的手臂,不再让她往前走,翻过她的手心看到了几块细长的小口,因为他的过于用力,正往外渗着血,他的力度马上放软下来,“被打了?被划伤了?” 紧接着,他又看到阮阮手臂一侧的裙子**贴在身体上,细长的一条浅褐色印记,连她的内衣边缘都透过来。 “你倒是说话啊?你怎么比包子还软!谁都踩上一脚!”安燃怒其不争的低声训了她一顿,打算回去找霍家人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所谓豪门的待客之道,就是这么低级,进去时一个好好的女人,出来时怎么就成了这模样。 “算了算了,我又不是来吵架的,再说我们也吵不过他们,走吧安燃。”阮阮拉住了正要转身的安燃。 两人同时看到了悄无声息疾步而来的霍老太太,不过显然,她的目标不是他们俩人。 而是别墅的大门。 “阿姨!”阮阮松开安燃追上去,“出什么事了走的这么急。” 霍老太太站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扭头看了一眼阮阮,目光有些迟疑,拧头的动作也慢的好像被放慢了的镜头。 大门外婴儿的哭声清晰无比,阮阮也看到了正在车旁抱着喃喃来回踱步的霍朗,他低头轻声哄着小宝宝的模样,比天上的太阳还明亮温暖,大大的他,和小小的她。 可阮阮不能让她和霍朗相见,只要提到霍家人的名字,霍朗都会不自觉的变得阴沉一起来。 霍老太太推开拦住她去路的阮阮,径直走到大门口,按下电子门锁——咔哒。 镂空的雕花铁门,被她缓缓拉开。 霍朗转身,抬头,刹那间,清俊的眉眼里闪过急剧的错愕, 紧接着,变着冷到极致的沉默。 对视,变成了对峙。 如果有一个本该和你朝夕相伴的人,失去联络27年,那么一经别年之后,再见时,你要说些什么? 如果没有霍霆,霍老太太大概也不会一眼就眼前这个英俊的青年就是自己的大儿子,他们兄弟两个,长的很像,都像妈妈,很像。 原本被埋在土里回忆,好像突然就活了过来,喃喃的哭声,让霍朗回到了四岁那年离开的那个下午,细雨沥沥,他闪着期望的双眼,叫妈妈,可是除了一个美丽的背影,和不断的婴儿哭啼声,什么都没有。 双眼空空,双手也空空。 “你,叫什么?” 这个已经美丽不再的女人,满眼不敢置信的向他确认。 () 正文 209:大伯哥与弟媳 那个本该是最亲密的,把自己带到这世界上的人,在时隔27年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问的竟然是——他的名字。 时光到底是一味良药,还是一味毒药。 对于那些陈年旧疾,它究竟是在岁月变迁中悄无声息的治愈,还是,只做一层华丽的敷衍,究其内里,早已无可救药的腐烂。 如果你不记得我是谁,那你就永远都不要想起来,我是谁。 山顶总有阵阵凉风轻拂过,霍朗用呢呢的小斗篷盖住了她的小脸,掠过眼前的妇人,看向阮阮。 她栗色的垂肩发烫着松软的波浪,在阳光与山风下,闪着金色的光芒,还有她温柔的眉眼里,满是不忍的心疼。 霍朗说,“阮阮,我们回家。” 阮阮点头,正要走过来,霍老太太一把拉住了她,一脸的不敢置信,“巫阮阮,这男的是谁?” “阿姨,你先回去吧,连鞋子都没穿,万一着凉了怎么办?看你气色也不好,天天围着小孩子转也折腾的休息不好,回去吧。”阮阮轻声劝道。 霍老太太好像听不到她的话一样,紧紧抓着阮阮的手臂,连轻薄的衣袖都拉扯的快要碎掉,“我问你呢!这男的是谁!” 阮阮想要抬手挡开,手心的那几个小伤口,恰好被霍朗看见,还有她脖颈上的红印,染上茶渍的白裙,他当即不悦,“巫阮阮,你身上这乱七八糟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你就 问个话的功夫,也能被欺负?给我上车!” 被霍老太太一搅合,安燃差点忘了这一茬,一想起来阮阮又被欺负,气也不打一处来,上来就要拉开霍老太太,“老太太,您没事就回去吧,多吃吃斋饭念念佛,你们霍家好 歹也是大户人家,老盯着一个被撵出门的儿媳妇欺负有什么意思,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您快走,快点,这大马路上别拉拉扯扯的。” 霍老太太推开安燃的手,紧紧拉着阮阮不放,“我问你们话你们都哑巴了!抱孩子的男人是谁?” “放开她。”霍朗冷漠的看着她,“巫阮阮是我的妻子,是我关东霍家的儿媳妇,你以什么身份,立场,在这里质问别人家的儿媳,她的丈夫是谁?” 霍老太太缓缓回过头,双目失神,脸色难看至极,那张向来不饶人的嘴巴,如今就只剩了喘气的份,她愣了好半天,才颤抖着深吸了口气,又恢复到了那个犀利老妇人的模样 ,她扭头质问阮阮,“你丈夫?你带着喃喃嫁给他了?巫阮阮,你真本事!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她不给阮阮任何的解释机会,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喂!”两个男人同时大喊了一声,安燃紧忙将阮阮护在了身后,“你这老太太怎么回事!敬你是老人你也别倚老卖老!凭什么打人!她是你生的吗?你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 别墅里的人听到外面的争吵声,都跟着跑出来,就连于笑,也把孩子交给了佣人暂时抱着,急匆匆的往外走。 “他是霍朗!是霍霆的亲哥!你干的这叫人事吗!你这么做人简直下贱到份儿了!你就带着我们霍霆的孩子嫁给他啊!你这和**有什么区别!”霍老太太继续对阮阮痛骂着 。 相比阮阮被打,听到自己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可能更加令霍朗震惊。 她的辱骂,不仅仅是给阮阮一份难堪,更加像一把被打磨到极致锋利的刀片,在他所有致命的地方重重划过,比如咽喉,比如心口。 这世界上,她真的只有霍霆一个儿子吗?那他呢?又是从哪里来的? 霍朗的唇抿的极薄,目光冷如冰锥,直直的扎在这个近乎歇斯底里的妇人身上。 “你们霍霆,”霍朗嘲讽的冷笑一声,“你的儿子霍霆,如果当初能干一点人事,没有逼着怀有身孕的阮阮离婚,会有今天吗?你听过,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吗?你有 好好教育你的儿子霍霆怎样履行一个男人对妻子的义务,担负对女儿的责任吗?” 他这样一说,霍老太太更觉得霍朗和阮阮在一起的目的不单纯,好像他接受阮阮和阮阮的小孩,就是为了报复她和霍霆,就是为了让她优秀的儿子陷入一场令世人耻笑的‘乱 伦门’。 于笑从霍老太太的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妈,怎么了这是?把你气成这样?”她嘴里说着安慰的话,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霍朗,这个男人她记得,她在阮阮的公司大发雷 霆时,就是他为阮阮解了围。 霍老太太没回答于笑,而是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霍朗说,“你和巫阮阮给我分开,必须分开!这个绿帽子你们别想扣在我儿子头上!大伯哥和弟媳?亏你们好意思,你们要丢 人就滚回美国去丢!我儿子丢不起这个人!我也丢不起!” 巫阮阮眉心微蹙,绕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安燃,站到了霍朗的面前,用她娇小的身躯挡住了他和喃喃,“霍老夫人,我和您儿子霍霆已经离婚了,您忘记了吗?您身后的,才是 您的儿媳妇,我嫁给张家王家霍家,只要嫁的不是你的儿子霍霆,都和您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你曾经生了霍朗,可你并不承认他是你儿子,你没有权利,去命令两个别人家的小孩 ,分开还是在一起,我说的话您懂吗?您不是我的婆婆,也不是我现任老公的妈。” 于笑在霍老太太的手臂上安慰的轻捏着,目光极傲慢的在霍朗和阮阮的身上回转,“妈,您别气了,哪有那么巧的就他们俩相爱了,说不定就是气您和霍霆的,你要真信,气 坏的可是自己,再说,你和这种打碎了别人家几万块钱杯子,连声抱歉都不会说的女人有什么可讲的啊?咱们进去吧,妈。” “你说几万就几万,”安燃突然插了一句嘴,“我们一个好端端的人进去的,出来就遍体鳞伤,我们阮阮值好几个亿,你不也连个干净屁都不会放!走走,和她有什么可说的 ,公安不管法院不抓的事儿和她们说得着吗!” 安燃推了阮阮和霍朗一把,示意他们上车,要不是看在霍霆的面子上,他真想一手指头戳到于笑两眼中间,把她后加装的鼻梁给 捏出来,让她狗眼看人低。 “你和你爸一样。”霍老太太看着霍朗的眼睛,竟有一丝憎恨的意味,“都是讨别人家债的冤家!” 正准备和阮阮一起转身的霍朗忽然顿住了,身体僵硬的如同石化一般,犹如活灼一般,双目瞬间红的发烫,他用一种近乎于蔑视的目光斜视她,语气里尽是嘲讽,“那是,你 们霍家人,活该。” “你说谁活该!你个畜生!”霍老太太的嗓门突然提高,于笑本来也没诚心想要拉,霍老太太这么一挣扎,她是力有余心不足,顺势就把人松开。 霍老太太指着霍朗,大骂道,“告诉你霍朗,你必须给我和巫阮阮分开!” 霍朗冷笑,“你哪位啊?” 霍老太太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脆生生的响,马路另一侧的山涧里好似都带起了回音。 她挥出巴掌那一刻,霍朗的大掌紧紧捂着了喃喃的耳朵,这力道大得,将他的脸打偏到一旁。 阮阮和安燃一起按着霍老太太将她向后推去。 “这是你弟弟的女人!你亲弟弟的!我怎么生出你这么畜生的人!我就不该生你!你滚回美国!现在就滚!立刻滚!去和你那个姑姑生的女儿儿子乱搞!别搞坏我儿子的名声 !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她的理智已经全盘崩坏,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转头还吐了阮阮一口,“还有你!把你贱的!你就那么喜欢我儿子!离了婚还得找一个长的 一模一样的!不找姓霍的男人你活不下去是不是!” 安燃狠狠推了霍老太太一把,将她推到身后的于笑和冲上前的佣人怀里,“赶快把人弄走!你们家老夫人脑子有病!家大业大的脑子不好别放弃治疗!整个一疯狗!一句人话 也说不出!” 他扭头推着阮阮和霍朗上车,自己几步跑到驾驶位,启动汽车,一脚油门哄出十几米,掉头,顺着盘山路往下冲。 喃喃还在嚎啕大哭,阮阮从霍朗的怀里抱过她,开始喂奶,担忧的视线却一直不肯离开霍朗的脸。 她连着叫了几声,霍朗都没做任何反应,看起来是在很认真的在望着窗外的风景,可是神游到哪里,谁人知晓。 看不出他愤怒,也看不出他痛苦,就像他们不过是刚刚吃过了午饭,准备去哪个小公园,度过他们与朋友的一个惬意的下午。 可惜现实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美好,她们不过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关于亲情与爱情的鸡飞狗跳。 安燃把车停在霍朗的公寓楼下,拍了拍霍朗的肩膀,又沉默的走向自己的小轿车,开回了家。 两个人一路无话,只有不谙世事的小喃喃,才会睡的酣畅淋漓。 打开家门,小螃蟹懒洋洋的从沙发靠背上扭过来,看着他们,阮阮把喃喃放回她的小婴儿床,便去浴室拧了一条毛巾, 想要给霍朗敷脸。 出来时,正巧看到霍朗提着医药箱,从书房出来,声音沉着的对她命令道,“过来。” () 正文 210:你和108个好汉? 巫阮阮走到霍朗身上,轻轻的拥进他的怀里,“别难过,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爱你的人,还有美国的妈妈,还有你的好朋友,小螃蟹,喃喃,和我。” 霍朗的大掌在她的后脑上轻拍了拍,佛家说,有得必有失,有失比有得,每个小孩都注定只能得到一个母亲的爱,如果不是失去了与霍霆的这个共同的母亲,他大概也没有那么幸运会得到姑姑的爱。 说到底,只是他想要的太多。这世上没有根本就没有那么糟糕的母亲,一切都只是因为他自己的欲壑难填 如果他内心没有一个星火般的希望,希望她是爱自己的,那么这火海燎原般的失望,也无从而来。 阮阮见他不说话,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嫌弃的的话,我来当你妈妈……” 霍朗眉头微蹙,松开了阮阮,修长的手指在她脑门狠狠一戳,“少在这坑爹。” 小螃蟹从沙发上跳下来,步态及其傲慢的走到霍朗脚边,喵呜喵呜的蹭着他的裤脚,霍朗伸出一条腿,它便顺着台阶一般飞快窜上他的肩膀。 霍朗在给巫阮阮包扎伤口的时候,小螃蟹便一直在他的耳朵旁边蹭,左边耳朵蹭完了蹭右边,贱兮兮的样子很可爱。 阮阮问,它明明是我救的,为什么更喜欢你。 霍朗思忖了一下,可能这猫,也知道什么叫同病相怜,他不答反问,“他们在德国怎么样?” 他处理伤口的速度绝对是专业级的,动作利落二迅速,就是阮阮发怔那小会功夫,就已经缠上了洁白的纱布,她摇摇头,“妮妮没事。” “霍霆呢?”他突然抬眸,手掌附上肩头的小螃蟹,它已经重了很多,因为营养过剩,早都看不出是捡回来那副可怜模样,霍朗一手将它从肩膀抓下来,放到地板上,合上医药箱,打横讲阮阮抱起,走向卧室。 将她放在宽敞的大床上,将她连衣裙的裙摆猛的掀过头顶,顺势脱了下来。 阮阮紧紧抱住自己的新盖,胸口挤压的好似要藏不住似得,脸色有些绯红,望着一手甩开她衣裙的霍朗,眼里波光潋滟,“怎么了……” 霍朗的视线如同一双肆意的大手油走在她的身上,最后毫无忌讳的落在她的胸口,如有碳灼。 他重重的坐在阮阮身边,因为阮阮喜欢睡软一点床,而铺上了厚厚被子,现在深陷了一块,他长臂一伸,将她勾进了自己的怀里,细滑的肌肤好似上等的玉器,让人爱不释手,她温热的呼吸轻拂过他微微敞开的领口,有些痒。 “我在问你,”他华丽的声音低沉入耳,双手扣在她的背后,极缓慢极磨人的解开她的文胸卡扣,“霍霆呢?” 阮阮低垂着脑袋,身体迅速的泛起一层淡淡的 粉红,窝在他的怀里,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他也没事……” “恩,”他低声应道,“以后,除了生死攸关的事情,我都不许你,像刚刚那么紧张他的事,听到没有?” 阮阮刚要抬头说话,便被他大力的抽走自己的文胸,她紧张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不知所措的看着霍朗。 自从霍朗离家出走回来,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另阮阮惊慌的**,平日睡觉时,他会主动将她搂在怀里,但多半时间,也就只是搂着,偶尔会也夜里缠绵的接吻,唯一一次动情的接触,也是在霍朗对她从唇上一路舔吻到胸口时,舌尖触到那了浓重的奶香味道而停止,不过看现在他的如狼似虎的目光,阮阮觉得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化身一只准备被拆之入腹的小绵羊了。 阮阮并不觉得现在该是亲热的好时候,可她又很心疼霍朗,那种无法用言语去慰藉的心疼,霍朗的高傲和自大,都不许她用怜悯的态度去对待,可如果这是他想要的,她不会拒绝。 她从霍朗的身上,得到的一直是最好的东西。 比如他恰到好处的成熟,和恰到好处的稚气,他坚硬的臂弯,和他毫无保留的袒护,可她呢? 离异的单亲妈妈,一个需要人日夜照顾的婴儿,剪不断理还乱的人际关系,不够出色的背景,不够出色的能力,不够出色的长相,平庸加上不幸,让她的生活看起来满目苍夷,可他还是爱的全心全意。 那么从今以后,无论他要什么,只要她有,她亦要去做到,毫无保留。 纵然等在他们面前的是无数个今日那般的流言蜚语,她都要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旁。 这就是爱情的败与胜,一个人孤军奋战终是敌不过两个人的携手并肩。 巫阮阮已然在内心给自己和霍朗编织了一场气势磅礴的爱情大戏,等着这一刻的霍朗赐予她一场翻云覆雨的床戏,睫毛微微发着颤,闭上眼,嘟起嘴巴仰起头,向他的唇靠近。 霍朗有些意外,随即主动起来。 她的唇滚烫,他的唇微凉,鼻息间尽是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让她知道他的每一刻,不管是威严还是不羁,开怀与失意,赠与她的这个男人,都是美好而精致的。 霍朗是聪明的,他知道男人应该随时随地的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魅力,牢牢吸引他的女人,用他的魅力而不是武力,让他的女人臣服。 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扣在她的腰线,缓缓的蜿蜒而上,在她的背上留恋过后,滑至她的胸口,力道极轻,这种强制性的温柔并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上一次他一不小心狠狠捏了阮阮的胸一把,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在了他的手心,令他尴尬不已,可这力道的轻的好似羽毛,令人心痒难耐。 阮阮稍稍挺了挺胸,霍朗在她的唇上用力的啃了一下,手掌飞快的穿过她的及肩短发,十指将她柔软的发丝利落拢起,用早就套在手腕上的橡皮筋给她扎了一个简单的小马尾,松开她的唇后,在她嘴角印上一个清浅的吻,故意板着一张脸问,“春天来了,小母猫都发情了吗?” 巫阮阮的小脸粉红粉红的,被他这么揶揄了语句,红的快要滴出血,她支吾着想解释,忽然想起来,明明扮演大灰狼的人是他,怎么还指责起来自己了。 她捂着胸口不服气的一杨下巴,“是你先动手动脚的非礼我的好吧?我只是为了人身安全顺从你的歹念小小配合了一下。” “刚才亲我的是谁?”他嘴角轻挑,问。 “我……” “紧紧搂住我脖子的人又是谁?” 阮阮轻轻撇嘴,“我。” “那是谁发情了?”霍朗接着追问。 阮阮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本能的觉得他一定是在说自己,于是当机立断的回答,“我。” “恩……”他极满意的应了一声,阮阮正要狡辩,忽然觉得刚刚被烫过的地方一凉。 霍朗的手掌沾着黑色的药膏,正认真仔细的帮她涂抹。 她第一次见到霍朗的时候,就抹着这个奇葩的黑色烫伤药在他的休息室睡了整整一个中午。 肩膀上痒痒的,可是心里暖暖的。 缘分这东西,真是天注定。 如果命中注定要相爱,是无论怎样的欢喜冤家,怎样的千回百转,最终的结果都是携手相伴。 他用浴巾裹住了阮阮,抱着她躺在床上,什么话也不说,只有温柔的四目相对。 霍朗说,“巫阮阮,我是你的大伯哥。” 阮阮窃笑说,“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是你的前弟妹。” 霍朗捏了捏她的下巴,“借口。现在大哥都能和弟弟在一起了,和弟妹怎么就不行。” “那我们也不能在一起,将来喃喃长大了,是叫你伯父,还是叫你爸爸?”她眉眼弯弯,带着微弱的笑意。 “随意。叫伯父,没继承权,叫爸爸,坐拥金山银山。” 阮阮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你居然还有金山银山,在哪个地段,带我见识见识,我见过高山矮山,土山石山,就是没见过金山银山。” 霍朗脸色不红不白的狡辩,“你还在哺乳期,经不得吓,万一带你见了我的金山银山,你的奶没有,我要每天米汤个给我女儿吗?” “还是不能在一起,一夜一次郎什么的,太不完美了。”阮阮狡黠的轻笑。 霍朗勾起嘴角, “欠揍。你说反了,不是一夜一次,是一次一夜。” “谁能证明?”她挑衅道,“反正我是没见识过,吹牛皮什么的谁不会,我还说我会十八般武艺三十六七十二变一百零八个体位……” “一百零八个体位?”霍朗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和一百零八个好汉吗?” 阮阮眼睛一立,“你才和一百零八个好汉!” “我不喜欢好汉,你再说话我就撕了你嘴。”他厉声警告,脸色阴沉下来。 阮阮莞尔一笑,“谁信。” 霍朗当即伸出手指,揪着她的脸蛋狠狠晃了两下,“事在人为,干了你就自然信!”他见阮阮还不服气的要还口,大掌彻底将她的嘴巴捂个严实,“听我说完,我是你的大伯哥,这是我和霍霆的血缘,是我改变不了的事实,如果在认识你之前我知道你和霍霆的关系,我根本不会给你机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可事实,是我先爱上了你,只要一天无法证明你和我有血缘关系,我就一天不会离开你,不管你曾经嫁给的男人,是我的兄弟,还是我的叔父。” 阮阮沉默了。 他接着说,“你也一样,我不走,我也绝不许你走。” () 正文 211:歪门邪风  霍家的别墅内,于笑正坐在沙发上惋惜着自己那两套漂亮精致的茶杯,她想想,真应该把这一堆碎片送到巫阮阮家里去,让她和她那大伯哥赔回来一套,一准儿让他们俩难受的跟割肉似得,一想到他们会因为两套茶杯而面面相觑的模样,于笑就觉得真是大快人心。 于笑是典型的见不得敌人过得比自己过的好的人,虽然现在巫阮阮已经算不上她的情敌,不过就是前情敌,过得太滋润她也看不顺眼。 像她这种女人,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哪怕是看着巫阮阮生的那个霍霆不稀罕要的小女婴比自己的江夜胖了三斤,她内心也不那么舒坦。 最好就是她儿子住一个月的院,人家女儿就得住上一个月零一天的院。 可惜了这茶杯这么漂亮,不过,再漂亮东西只要有得卖,那她就可以再花钱去买。 金钱可是个好东西,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宁愿丧尽天良也要去捞上一把。 有了钱,随之的一切都会有,百年不见的亲戚会上门笑脸寒暄,素不相知的名门贵族会大叹久仰,不管有钱这人长得是何等的牛头马面,都会有海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的俊男靓女为此趋之若鹜,对此投怀送抱。 所谓千金难买美人笑,那是没人出的起万金。 “啧啧,开悍马的,怎么能和我老公的宾利慕尚比。”她用饼干的包装纸卷成小圆筒,巴拉着那些瓷片叮叮作响,自言自语道。 霍老太太和人大吵一架,抱着江夜回到婴儿房,是死是活她不知道,也没心情知道,家里有个老太太,怎么都是碍事,想要朋友来家里坐坐,还要考虑老太太的脸色,自从进了霍家的大门,她除了陪老太太打个无聊透顶的麻将,逛逛街晒晒太阳,几乎就成了宅女,现在又有了小江夜,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起了沉默的贵妇,可那一身身漂亮的行头,总不能天天在家穿给司机保姆看吧? 她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起身走进了厨房,让阿云把她的专用围裙围好,长发松松的绑起,对着她从自己娘家带回来的小女佣说,“阿云啊,我这个婆婆虽然模样总是笑呵呵的,其实也挺挑剔,尤其是嘴巴,自从我来了,谁做的甜品都不喜欢吃,只喜欢吃我亲手做的,你去楼上把江夜的奶瓶消消毒,这我自己就可以。” 阿云走后,宽敞的厨房就只剩于笑一人,巨大的双开门冰箱好似一扇不知开往哪里的大门,于笑从里面拿了一点新鲜的食材,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手指伸到冰箱上面的遮尘布下摸了一把,一个四方的扁铁盒取下来,打开里面只有一些形似米粒的东西,她捏起一粒扔到汤锅里,又倒上一杯水,米粒急速融化,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心情不错,开始为婆婆准备美味的甜汤。 俗话怎么说来着,要绑住婆婆的心,先要绑住婆婆的胃,再生个胖儿子,这才万事俱备。 于笑端着炖好的甜汤上了二楼,婴儿房里没有霍老太太的身影,只有阿云在整理江夜的东西,小家伙睡的正香,她又端着托盘往走廊的尽头走。 霍老太太捧着个每每于笑看见都忍不住躲开几米的梁宋的遗照,老泪纵横的那个憔悴模样,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她老公昨天刚死。 那照片上的男人年轻英俊,和她还哪是一个年代的人。 于笑敲了敲门便径直进去,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转身去安慰霍老太太,“妈,这都过去多半天了,怎么还伤心呢?又对我爸说心事了吧,你看看,有什么不开心就和我说,我就是您的亲女儿,是您的小棉袄,您就不怕我爸在那边笑话您,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掉眼泪,都当奶奶了。”她用手背帮霍老太太擦干脸颊,“我给你做了甜品,您别哭,歇口气,吃点东西,最近看你吃的也不多,这又瘦了一大圈,霍霆回来又要和我起家庭纷争,说我虐待你。” 霍老太太眼睛一立,“他敢!” “恩!”于笑很配合的一点头,“他可敢了!老婆比老妈好欺负嘛!” 于笑端起甜汤的碗用瓷勺轻轻搅着,小心试探,“妈,没听您和霍霆提过我还有个大哥呢?” 霍老太太对于笑宠爱的不得了,原本不愿意提的事,自己儿媳妇问,便也就随口答了,“我前夫的儿子。” 嫁的时候呢,她不心甘情愿,怀孕的时候,也不心甘情愿,反正每一件事都是不心甘情愿,最后也生了这么个孩子,就是霍朗。 后来她要离婚,霍朗的爸爸不同意,说要她后悔一辈子,谁知道,他的威胁竟然就是自杀。 自己对车动了手脚,想死还要拉个人垫背的。梁宋倒不是在那场车祸里和霍朗爸爸一起死的,他是死里逃生的活了下来,可最后还捞个杀人犯的罪名,隔三差五的被调查,过去多少年了,霍朗家的人还在指责着梁宋就是个杀人犯。 人都死了还得受着冤,霍老太太,早就发誓,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们,现在连那个巫阮阮一块算上! 于笑说,“妈,您看你不打算认霍朗,巫阮阮和霍霆也离婚了,按理说她和谁在一起,和咱们家也没多大关系,您何必和他们一般计较。” “那巫阮阮和霍霆结婚的时候可多少人看着,是离婚低调,外人也不清楚,巫阮阮也不常和那些贵妇联系,没人来嚼舌根,可你得想想霍霆啊,咱家霍霆还有那一圈子朋友,将来真要谁知道了,说霍霆的前妻抱着霍霆的女儿嫁给了他大哥,霍霆的脸还往哪放,再说了,这做企业的事,谁知道哪一天都风生水起春风得意,现在Otai的势头这么好,万一哪家多事的报纸报了这么一个八卦,全中国多少人看热闹啊?”霍老太太好似突然开窍似得拍了一把大腿,“唉笑笑,你说妈是不是得让霍霆把喃喃抱咱们家来,再怎么说那是霍霆的女儿,不生也就算了,这都生出来了,怎么也不能放在霍朗那,万一他虐待呢?” 于笑垂下睫毛,明亮的眼珠不经意的一转,“这倒也是个问题,不过,妈,事情也不见得就会那么糟糕,我和您说,霍霆和阮阮刚离婚那会,我就在阮阮的公司见过霍朗,他们俩可不是刚认识,再说了,有几个男人那么大度,愿意养别人的孩子啊?巫阮阮多普通个女人,哪有那天大魅力。那小女孩到底是不是霍霆的,也都说不准。” 霍老太太接过于笑递过来的碗,脸色比这一碗又是枣又是豆的甜汤还要色彩缤纷,十分惊悚,“啊?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那小丫头根本就不是霍霆的?能吗?” 于笑端着霍老太太的手舀起一勺汤,“这个温度刚好,再温就不好喝,先喝,您喝着,我给您说。” 霍老太太迟疑的吃了一口,于笑满意的微微一笑,“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你看霍霆和霍朗长的都和一个人似得,单是用看的,谁能看出来像谁,况且咱们连看都没看到,等霍霆回来了,咱去化验一下就知道了。” “小喃喃要不是我们家霍霆的,这可就热闹了,我们霍家就让她这么耍着玩吗!我就是心慈手软,管她到底是谁的种,当初就应该弄掉!”她又喝了一大口,内心只为自己的善良而感慨。 于笑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这个被灌了**药的霍老太太怎么会知道。 于笑淡定的微笑,“其实你想啊妈,那小女孩要不是咱们家的,霍霆是有些没面子,可正是这样,以后谁提起他们俩离婚的事,谁还能说霍霆一个不字啊,再说现在咱们家,不还有我呢吗?” 霍老太太端着碗愣了愣,很直白的问道,“你能做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说的就是我什么也做不了,但您不找先生给我看过面相了吗?我天生下来就是旺您儿子的,您看我来了咱们家,先给您怀了孙子,霍霆的公司又合并了两家小公司,启动了家电项目,这不都是好事吗!唯一欠缺的……”她稍稍停顿一下,见霍老太太还是一脸茫然,轻声提醒道,“一场盛世婚礼。” 结婚证对于于笑来说,才是真正的可有可无,有多少豪门都会和娶进门的女人签下财产独立的条约,可如果举行一场盛世婚礼,那万众瞩目之下的婚姻,霍霆为了自己和Otai的名誉,也不会亏待自己。 她继续在霍老太太的耳边吹着歪门邪风,“您还记得吗?我来咱们家的时候,霍霆和阮阮还没离婚,这话怎么传,都不会太好听,可如果是阮阮先做了什么对不起霍家的事……那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她见霍老太太听得认真,马上补充道,“错爱前妻,后遇佳人,我爸那里正好有个项目想要和Otai合作,这在外人眼里,就是天作良缘,理所应当,加上阮阮不守妇道,别人再骂,也骂不到霍霆头上了,你说呢?妈?” 霍老太太忍不住皱了皱眉,感叹一声,“就是按着这么解决了,我也替我们霍霆恶心,那大伯哥和前弟媳,算怎么回事。” “您管他们那对儿孽缘干嘛啊?您现在要管的不是阮阮,你不记得那先生说,霍霆命里带着桃花,但他的女人里,就我一人能生儿子,不是儿子,生五六七八个又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带着咱们家的家产嫁别人,咱们就该在源头上掐掉这一个个祸根,别将来再闹出个私生女的笑话,现在霍霆啊,我亲眼见着的开了……” “桃花?怎么没听说?哪来的桃花?”她有些不相信。 于笑拿走她手里的空碗,一副您千万别不信的神情,“我再给您盛一碗,回来给您说。” ————【小剧场】———— 霍江夜:我只有一句话要说,我麻麻就是用绳命在告诉泥萌,什么叫做蛇精病,什么叫做不作不会死。 原城:你这熊孩子,怎么说你妈呢,她再不好也是你妈! 霍江夜:说的好像我真会说话似得,你要不要脸…… 原城:我擦…… 【明天开始回复留言,骗回复的刷屏的啥的注意一下,泥萌以为自己是粉刷匠啊!】 【还有一件事:不要再骂我!!!】 () 正文 222:刨了你的坟 Otai总裁在德遇袭事件在国内炒的沸沸扬扬,忽然之间,就成了一个效果最佳的免费宣传,公司官网的浏览量一夜之间翻了几倍,商品曝光度大幅增加,就连网上商城的询盘量也提高不少。 还有早些时候他抱着呢呢逛街的相片也被曝光,巨大的黑色墨镜,父女俩同款的酒红色大衣,就这样从年轻企业家变成了网络名人,起因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命案。 可姚煜的案件进行的并不顺利,很多天过去了,调查的结果和第一天没什么两样。 姚煜的父母被孟东接到了德国,来见他们唯一的儿子最后一面。 亲人撕心裂肺的悲鸣是在所难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悲任何人都无法抚慰。 停尸房的门外,孟东在抽烟,霍霆沉默的盯着地面。 姚煜母亲的哭声,好像一把能斩断那扇沉重的铁门的巨斧,震的两人心里生疼。 在霍霆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时,他们便计划着回国,那个来时鲜活温柔的男孩姚煜,最后只能化作一股青烟封在一方华丽的木匣里。 他们的飞机落在北京,紧接着转机到姚煜的老家,最后要坐七八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那个贫瘠的地方。 下葬的地方是姚煜的父亲挑选的,算不上风水宝地,但至少是山清水秀,清秀如他。 他们从天明站到了黄昏,直到连姚煜的父母亲都离开,孟冬还像一颗长在这石碑前的青松,笔直的迎风。 霍霆从口袋里拿出一幅巴掌大的油画,表了框做了封闭,立在他的碑旁,一身笔挺西装,手持捧花的少年笑得温柔至极,这是他最后的愿望,现在却只能实现在画上。 他给姚煜的父母留下一笔可观的赡养费,足够他们颐养天年,只是没能如实的告诉他们,姚煜的有去无回到底是为什么,他们要知道的是,自己的儿子是个保护了老板的英雄,而不是一个为同性恋人无畏付出的傻瓜。 霍霆对着石碑上黑白照片里的微笑少年,无声的说,姚煜,如果你还活着多好。你那么喜欢的孟东,终于也像你爱他一样爱你了,很可惜。 如果你还活着,我们会成为生死之交,从此以后对于我而言,你变得和孟东一样重要,我会分享给你一切兄弟可以分享的美好,但,依旧可惜。 如果你还活着,那我欠你的就是一个人情,而不是一条人命。我可以用一生还你一个人情,可我的命怎么还,也换不来你的命。 因为你不再活着,我们说多少句对不起和谢谢,都再也没办法得到你的没关系和不客气。 霍霆相信轮回与灵魂,所以他在姚煜的坟前,只说了一句谢谢。 他很怕此时姚煜正站在孟东的身侧,比所有人都不舍的看着这一切,最后还要悲于无法对他们的内疚说上一句没关系。 他弯腰拍了拍呢呢的头,轻声说,“去和小爸爸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 坐在他皮鞋上的呢呢抓着他的西裤站起来,走到石碑前,小小的脚丫踩到了那满满的白玫瑰上,在姚煜的照片上印上一个浅浅的吻,然后恋恋不舍的走回自己爸爸身边,阿青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呢呢对着墓碑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小孩子不懂什么是死亡,她只知道再也无法见到这个对她宠爱有加的小爸爸,可霍霆并不担心她,随着她的长大,这一切都会被忘的干干净净。 所以真正的无法遗忘和悲伤,永远是留给已经长大的人们。 “孟东,我们得走了。”他提醒道。 孟东走的很痛快,扭头就迈开了大步,坚硬的皮鞋在草地里发出窸窣的声响,一马当先的钻进了临时从市里租来的越野车。 这城市几乎没什么夜生活可言,孟东在霍霆的房里坐到他搂着呢呢睡着,才拿着手机和自己的房卡出了霍霆的房间。 酒店楼下,几个本地人操着浓重的乡音聊着天,见到孟东出来马上笑脸相迎,“孟老板,我们就是来给您办事的人。” “东西带来了吗?” “带了,您验验货?” “找个隐蔽的地方。”孟东警惕的扫了一眼酒店的保安,领着三个民工样的男人上了停在门口的越野车上,其中一个男人摘下自己的双肩包,拎出来一个极神秘的白色布包,抽丝剥茧般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紫檀木色相的小骨灰盒,“是这样的吗?” 孟东嘴角一挑,手指在骨灰盒上弹了个响,“就它!一模一样!里面装的什么?” 男人紧忙将骨灰盒包起来,重新装回自己的双肩包,“骨灰啊!羊的!” 孟东点点头,“走,出发。” 趁着夜深,孟东背着霍霆和姚煜家的人,干了一件极其见不得人的事,他挖了姚煜的坟,用这几个男人带来的赝品代替了姚煜的,重新埋进去。 一群人又挖又埋,折腾到后半夜,孟东背着那个书包,回了酒店,直接锁进了自己的登机箱,然后拍了拍皮箱,感叹道,“东哥说接你回家,怎么能把你扔下呢!那荒山野岭的多寂寞啊,回头东哥给在公墓里给你安排个好地方,左邻右舍都是善终的,你还有个伴,寂寞的斗个地主打个麻将,想要看我了,不用挤火车,飘一会就飘到了,我要想看你了,开车一会也能到,你要是想你爹妈了,逢年过节,你就扒着火车回去看一眼,你看怎么样?我看挺好,不过你千万别让霍霆知道啊,他要知道我挖你坟,唉天,得扒我皮,告状尿炕,听见没?” 呢呢凌晨的时候就醒了,她醒了,那全世界的人都别想睡,挨着给你们叫醒,接着又非要找阿青,阿青给她洗好了脸,她又要找孟东,拿着用过的一次性牙刷在孟东的房门一直拍个不停,霍霆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去机场,就没制止。 谁知道孟东睡的晚,这会儿迷糊着还带着起床气,一把拉开房间的门呢呢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呢呢,叫叔叔洗漱,要出发了。” 呢呢点点头,坐在走廊的地毯上没动,捡起地上的牙刷给孟东举了过去。 原本已经被划定好的轨道,一再的被命运推得偏离,霍霆坐在三万英尺的高空里,静静的看着飞机下面的云层。 他只是要离个婚,要他爱的女人找个普通的,健康的男人白头偕老,然后他平静终老。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事,让他的计划变得如此坎坷。 突然回国的霍朗,血缘关系不明朗的江夜,现在,又多了一个匿名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每一件,都足够的让人心力憔悴。 令霍霆没有想到的是,他抱着呢呢从到达口出来的时候,外面竟会有媒体等着。 他接过阿青递过来的他的薄外套,将呢呢罩在里面。 有几个声音同时大声问,“霍先生,听说您受伤了现在痊愈了吗?” 霍霆抿了抿嘴角,眸光淡淡的不含一点笑意,极低调的点了下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一切安好。” “霍先生,听说您在德国被劫持事件对方不是简单的求财,而是针对你有备而来,您的朋友的死属于……” 记者的话还没问完,阿青立刻上前,轻轻挡开正试图向霍霆靠近的记者,“请您体谅一下失去朋友的人的心情好吗?霍先生现在不方便回答这些问题,我们等待警方给统一回复可以吗?” 另一个记者挤到前面,“霍先生,有传言说这是您在为Otai炒作,原因是近段时间Otai将有震世的概念家电系列问世……” 霍霆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冷冷的看向那个带眼镜的记者,阿青在他的手臂上碰了一下,低声说,“少爷,走吧,孟东少爷现在听不了这些。” 霍霆回头看了一眼孟东,等他跟上来,一起快步的离开,上了等在出口的宾利。 汽车在机场高速上飞快的行驶,窗外新楼旧屋高低错落,从他们的视线里飞快掠过,孟东叮嘱霍霆要在家休息一周再来上班,身体养好了才有本钱。 等孟东不再说话时,司机从后视镜里观察着霍霆的脸色是温和无恙,才小心开口,“少爷,前几天,少奶奶来山上了,好像是联系不上你,也联系不上孟东少爷,有些着急你们的情况,所以来夫人这打听一下。” 霍霆的视线 从窗外收回,没反应过来似得反问,“恩?” “少奶奶,”司机重复提醒,“来别墅了。” 霍霆的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了自从出事以来的第一个算是微笑的笑容,“哦,她还好吗?” 司机犹豫了半天,正想怎么回答,霍霆脸色一冷,“她看起来好不好这问题有什么难答的?你想这么久,她不好吗?自己来的还是抱孩子来的?身边有没有个浓眉大眼的男人?” 这司机是霍家的老司机,不算看着霍霆长大,但是也来了七八年,自己少爷对少奶奶的感情,他看的清清楚楚,起初离婚的那些日子,天天夜里一夜一夜无归而守在阮阮家楼下的司机就是他。 “好像……不太好。”司机犹犹豫豫的说,见霍霆的神色紧张起来,立刻接着说,“身边不只有个浓眉大眼的男人,还有另一个,夫人也看见了,还把少奶奶和那人给打了……” 霍霆靠在座椅里身体突然绷直,眉心刻进重重的川字,不好的预感好似一只讨人厌的毛毛虫,顺着他的脊背麻酥酥的爬到了头顶,“另一个男人?我妈打了他们?” 司机点头,“恩,听夫人骂他们的时候说是……大伯哥和弟媳……。” () 正文 213:这房子的主人? 原来啊,纵然日子看起来似一片平坦的细软白沙滩,坐拥了阳光,美景与清风,可它还是逃不开海浪,那些一波未平,接着便是另一波又起。 谁说这世上没有因果报应呢?果然是坏人比好人难当,因为好有好报,恶有恶遭。 孟东坐在前座上一直假装低头玩着手机,这种事,就算他瞒得了一时,霍霆也不能无知一世。 在路过水云居的时候,孟东提着自己的行李下车,潇洒的和霍霆一摆手,“你现在时间大把,什么事都不急于一时,别想太多。” 霍霆想了想,点头,顺便提醒他,“记得把元宝从朋友那里接回来,呢呢还在惦记它。” “小丫头片子,我不在都不惦记我,反倒惦记鸡,你叔我还不如鸡吗?” 霍霆摆摆手,让他回去,“ 是,鸡不会动不动就拎着她的脚给她练习倒立。” 霍家别墅的大门早早敞开,庭院内的一小片蔷薇火焰般的盛开,更衬得这院落里的绿意盎然。 于笑一袭盛装,好似要接见邻国总理一样整齐精致,连小江夜也被她特意打扮过。 霍老太太一身孔雀蓝的现代旗袍,笑的满面春风。 如果说这座白色西班牙建筑里还有什么是霍霆所期待的,恐怕只剩霍老太太如此这般的笑容,还有一场老电影般的爱情回忆。 霍霆比离开的时候又清瘦了一些,脸色仍是常年不见血色的苍白,灰蓝色的车门被打开,他所有的不快全部深深隐藏,一脸明媚的微笑,站在霍老太太的面前。 霍老太太一见霍霆这着笑容,眼窝瞬间就湿润了起来,她揪着霍霆的衣襟在他胸口不轻不重的砸了两拳, “你说说你出国休个假都能休出命案来,我可让你吓死了,这你要出个三长两短我回头怎么和你爸交代啊!我说我儿子缺心眼!董存瑞似得上老外那去堵枪口当英雄了吗!” 霍霆笑着在自己胸口上揉了揉,抱了抱自己母亲,“由此可见,你儿子我命够大,”他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视线落到于笑手边的婴儿车上时,无奈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厌恶,他直起了身体,对母亲笑着说,“还有,堵枪口的烈士叫黄继光,董存瑞是顶炸药包的。” “贫!”霍老太太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儿子瘦了。” 霍霆也捏捏她的脸,“我目测你衣服至少缩了两个码。” 霍老太太白了他一眼,一转身,张开手臂抱起从汽车另一边跑过来的小呢呢,狠狠的亲上两口。 于笑刚要上前和霍霆说话,霍霆却不经意的扭过头,和正往下搬行李的阿青交代几句,然后径直进了别墅。 漂亮如于笑,却不比那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更令他在意。 她气的有些发抖,极不痛快的撩了一把额前的发,胸口快速的起伏了两下,推着婴儿车跟了进去。 霍霆进门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茶几下的地毯被换掉,原来是阮阮挑选的一黄绿相间的温暖色变成了满眼的LV,他一边解开自己衬衣袖口,一边向楼上走去,对着刚进门的于笑,冷冷的扔下一句,“把地毯给我换回来,我洗完澡下来,看不到我的地毯,你和你的地毯一起滚。”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的一瞬,一股百合花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几步跨过大床,拎起有些重量的花瓶出了卧室,“阿青!” 阿青正准备帮他把行李提上楼,还没来及穿上拖鞋,听到霍霆的喊声,立刻把手头的东西一放,光着脚飞快的跑上楼,“少爷!来啦!” 于笑抬头,看到阿青已经不是走时那平庸的小女佣模样,她穿的知性利落,长发随着步伐在背后轻轻摆动,果然是人靠衣装。 于笑更加的不顺心了,沈暮青是什么东西,就算她来自沈家,那也是当过佣人出过苦力的下等人。 “少爷,怎么了?”阿青大口喘着气站到霍霆的面前,看见他手里的玻璃花瓶还有大束百合,立刻会意,不等他发火,紧忙上前接过来,转身就往楼下跑,“我拿去丢掉,您别气,洗个澡休息一下。” 于笑抱着肩膀,看她匆忙跑进厨房,见到厨房里站着一个新来的女佣也并不多惊讶,对她微微一笑,嘱咐道,“你好,我是阿青,一直跟着照顾少爷来着,你是新来的可能不太清楚,这些花,以后不能拿进少爷的房间,什么花都不能,咱们家少爷不喜欢花粉的味道,他的房间只要被子常晒一晒,多通通风,没有怪味道就可以。” 阿云点点头,“可这是我们家小姐让放进去的。” 阿青的表情微微一僵,立刻懂得这个女孩什么来历,“那没事儿,可能你们小姐也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少爷不在家怎么都行,现在少爷回来了,咱们就得记住了,这房子的主人是谁。” “这房子……”于笑抱着肩膀拧着腰慢悠悠的走进厨房,脸上挂着挑衅的笑意看着阿青,捏起一支百合放在鼻下浅浅的闻了闻,“的主人,不是我老公吗?是我儿子的爸。现在,你知道这房子的主人,是谁了吗?” 阿青淡然的与之对视,沉默而诡异的几秒以后,她嘴角缓缓的上扬,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眼底却毫无笑意,放下手里的花瓶,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继续去做自己刚刚没有做完的事情。 她在这里是为了照顾霍霆,一个霍霆深爱的女人嫁进来不会改变她的想法,一个霍霆深恶痛绝的女人,一样改变不了她的计划。 霍霆反锁了门之后才脱掉上衣,站在落地窗前,胸口那道丑陋的长疤虽然已经做了淡疤处理,不再是惊悚的醒目,可仍旧难看。 以前阮阮总说,他的好皮肤,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不会羡慕,哇,这么白,哇,这么嫩,哇,很想咬一口,哇,咬一口居然很弹牙…… 霍霆无奈的苦笑一声,“完了阮阮,我不是全世界最完美的那个了……” 阿青在外面敲门,霍霆下意识的遮了一下胸口的疤痕,问道,“谁?” “少爷,是我,阿青。” 霍霆给她开门,让出门口,阿青拖着两个皮箱进来,余光瞥见霍霆光着上身后,就没再抬头,“我帮您把行李整理出来,呢呢还有两件衣服要干洗,你们的大衣也要封起来,咱们这边天气太暖,穿不到了。” 霍霆又随手将门反锁好,指着陌生的崭新粉色床品说,“顺便把那个给我换了。” “好!” 阿青怕霍霆洗完澡看到这些东西都堆在衣柜门前看着不舒服,佣人的衣服也没换,直接蹲下来打开皮箱开始整理,听到霍霆的话,又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橡皮筋迅速的将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拉开白色的衣柜门,看着整整一落床品,转头问,“少爷,您想铺哪一套?” 霍霆走到她身边,阿青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微微向一边侧了侧,霍霆感觉得到她在躲,没理会,手指在那些手感极好的布料上来回抚摸了一圈,指尖停在一套纯白色的床品上,“就这套吧,樱花的花期也不远了。” 阿青抽出那套纯白床品,它的展开面,是一树盛放的樱花。 霍霆走到落地窗口向外张望,原本只想看看自己熟悉的环境,却突然被穿着小碎花衬衣的呢呢闯入视线,小丫头找到自己浇花的小水壶,走到水管下面,拧开水龙头,接了半壶水,水龙头也忘记了关,凝头就朝着草坪上那块光秃秃的土地走去,因为他们不在家,平日里永远是湿漉漉的地面已经变得干巴巴。 呢呢双手举着小水壶,很有耐心的浇灌,直到水壶里一滴水都不剩,才扔下水壶才又回到别墅里。 他现在才始觉,自己为女儿织的这个梦,有多么残忍和可怕。 他总以为她还太小,她记不得太多的感情,包括她的妈妈,可原来有时,天真的不仅仅是孩子,也是大人。 那片种下的不是樱花种子的土地,不知何年何月,能开出樱花。 呢呢会忘记这个梦吗?还是直到她长大,仍旧无条件的相信他这个可能早已去世的爸爸,坚持的告诉别人,这里有一天会开出樱花,我的妈妈会回家。 可是呢呢,一个坏事做尽、即将不在的爸爸,该怎么带回你早已心有他属的妈妈? 微酸的心痛就像浴室里的热气一样,缭绕在眼前在心口,挥一挥,可还在。 热水浇在皮肤上时,他想,如果所有的不幸都可以像疲惫与灰尘一样,用热水简简单单就可以冲掉,该多好。 洗完澡,他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便出了浴室,“剃须刀。 ” 阿青从行李箱里拿出他的电动剃须刀,递了过去。 霍霆毫不忌讳的从她面前走过,一边剃须,一边在衣柜里找了一套舒适的居家服,拿着进了浴室准备换上。 他解开腰间的浴巾,靠在微微发凉的浴室墙壁上,满目的冷清看着镜中赤luo的自己。 他的德国之行不仅仅换了一个心脏,也打了一剂让他再也不能去犯下行色错误的针,他可以不用再担心自己烂桃花的枝叶爪牙会伸向他的床,也不会再为了这种事情,而去背负良心上的债。 如果阮阮不在,如果在的人不是阮阮,那么他,不会再有BO起的需要。 () 正文 214:只要你敢保证,他是我的种! 霍霆一身居家服从二楼下来时,正看到妮妮趴在于笑的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小江夜,想要伸着小手去摸一把,却被于笑握住她的手掌,面无表情的推了回去。 阿青帮他收拾好东西后从他身后走过来,霍霆还站在楼梯口,下巴朝着呢呢的方向轻点了一下,“给她洗个澡,换身衣服,一会煮一点鸡肉粥,呢呢在飞机上没吃什么东西。” 阿青点头,快步的下楼,招呼着把呢呢抱起来,再抱上来洗澡。 霍老太太端着一碗于笑煮给她的银耳羹从厨房出来,见到呢呢没有了四处找了一圈,“诶?呢呢呢?” 霍霆不禁皱眉,他只看得到母亲在说话,可是这个距离却是他听不清的,于笑回答了一句,霍老太太便抬头往二楼看,她把碗放在茶几上,若有所思的上了楼,在霍霆的手臂上拍了一把,“你跟我来我房间。” 霍霆是很少进母亲的房间,他总觉得母亲一个人住的地方,还要放着父亲的遗照,看着有些不舒服。 “霍霆啊,妈怎么觉得你这回来以后,有点不对劲呢?”霍老太太坐在床尾,看着霍霆随手拿起房间里的装饰品在手心把玩着,试探的问。 霍霆“恩?”了一声,愣了愣,“我才回来半小时,哪里不对劲?” “你和阿青啊,你以为我糊涂看不出来?” 霍霆挑起嘴角无奈的笑了笑,这不是她糊不糊涂的问题,只要她一挑明,他就知道是于笑在告状,“阿青怎么了?您以前不是一直挺喜欢她的吗?说她冰雪聪明,手脚利落,勤快诚恳,说的跟神话一样。” 霍老太太立马一翻白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她是佣人,现在是吗?” 霍霆挑眉,满脸的疑惑,“现在?现在怎么不是佣人了?从进门到现在一分钟也没闲下来,这不都在做佣人的工作,她不过是陪我出趟国照顾孩子,又不是出国留学,回来还要提升一下地位。” “得了,你甭在这给她说好话了,我都知道了,她不就是沈江南的孙女吗?要我说这算看错眼人了,你说她家里条件又不差,书香门第的大小姐不当,潜伏在我们家里当长工,弄得像个特务似得,我怎么想怎么不舒服,这人你也别留了,于笑从她娘家带来小姑娘也挺机灵的,阿青就解雇了。” “于笑……”霍霆眉头轻轻皱起,“她带来的人再机灵,也不如阿青了解我们家人的起居饮食习惯,肯定也不如阿青对你和呢呢诚心实意,阿青回来,我就不会留那个小女孩了。” 霍老太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眼睛鼻子都快皱巴成一团,十分嫌弃的说,“你让狐狸精下药了你?还是和巫阮阮那个傻妞睡的太久了把你也睡傻了,看谁都是大好人!满身金光的!你留她干什么啊?她哪好啊?你就没想过,你在德国出了意外是不是沈家人做到啊?你匿藏人家女儿9年,还不光明正大的给名分,被沈江南发现了,一怒之下就要打击报复你,不合情合理吗?再说了,倘若这个阿青还是那个普通的向下姑娘,留在咱们家倒也没什么,现在可好,沈家门户比余家还大,你要笑笑怎么和她共处,又怎么敢像以前一样使唤她?咱就不说别的,她隐藏身份到你身边图什么?不就图你吗?我要眼睁睁看着一个干了九年长工的女人来挤走我大孙子的妈吗?你可给我本分点,算命的先生都说了,你就桃花多,桃花多不怕啊,妈就帮你,一朵一朵的给你摘干净!” 霍霆不想在这件事上和霍老太太争辩的太多,如此看来,他的话在母亲眼里,不过是他在为自己舍不得摘掉的桃花儿而开脱,毕竟阿青,不是一般欢场上的女孩子,霍老太太点击的是他们的日久生情,到时候还得亏待了她的宝贝儿媳妇——那个被不靠谱的说书先生差点捧成了面带国母威仪的于笑。 在霍霆看来,十个姑娘去了韩国,五个回来,都在长她这个模样。 真不知道,于笑哪里这么讨她欢心。 霍霆走到霍老太太面前蹲下,在她放在膝盖的手背上拍了拍,“妈,阿青事你不要再操心,孟东已经派人私下联系过阿青的母亲,除了她没有人知道阿青在我这里,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况且,沈老的为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们就算想把我怎么样,也不会做的这么明显,让我第一个怀疑到他的头上,阿青既然能连家门都不顾到我身边来,就算他们觉得是我藏起了阿青,也不想着他们家的女儿会不会和他们彻底决裂,没有人这么傻,沈家更不会。” 霍老太太反手捏了他一把,压抑着声音,表情却极夸张,“那你说,你留在身边的是不是个炸弹?” 霍霆无奈的笑笑,他觉得他身边只有一个炸弹,就是深的霍老太太宠爱的于笑,“那就让她爆炸吧,看她能炸走谁,出了她,谁照顾你和呢呢,我都不放心。” 霍霆是这样打算也是这样安排,他平时是个很温和的人,但是拗的很,一旦下定决心做的事情,几乎没人能动摇和改变。 霍老太太觉得这事,还得和于笑从长计议。 吃饭的时候霍霆提到了阿青回来便让阿云回于家的事,于笑脸色当即难看起来,趁着两个佣人都不在,直接把话对他说开,“老公,不是我防着阿青,你不在的时候,阿青根本就不听我的话,处处和我唱反调,我可以理解你在外面有时需要应酬,和女人们逢场作戏,但是阿青真不是你该逢场作戏的对象,就是上次,”她的目光悄悄撇了一眼霍老太太,“你们接了吻之后,阿青就半点佣人的模样没有了,动不动还拿她的家庭背景来压迫我。” 霍霆抱着呢呢,把一勺勺鸡肉粥喂进她的嘴里,呢呢手里抓着一块软乎乎的玉米饼,咬了一口之后掉了几粒玉米在自己的围嘴上,她自己低着头捡起一粒吃掉,霍霆也伸手捡了两粒吃掉,“你故事编得再精彩一些都可以去当编剧了,我认识阿青9年,你说的这些事,她做梦都不会去做。” “我哪有编故事,老公,你不要被她平凡的外表给欺骗了,她内心可不简单,你让她留在霍家,我怎么能相信她哪天会不会陷害江夜,咱们家就这一个男孩,又这么小,不会告状不会喊疼,万一她给小孩子的奶粉里参合点什么不干不净的药……单是想,都够让人不寒而栗了。” 妮妮吃饱了,从霍霆的腿上跳到地上转身跑开,霍霆慢条斯理的拥把呢呢剩下的半碗粥喝掉,用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缓声开口,“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著我之色彩’,意思就是说,佛看众生都是佛,贼观众生都是贼,你是什么样的人,在你眼里,别人都会化身为你的同类,你会苛待不是自己生的小孩,阿青就一定会吗?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和阿青,谁对我的女儿更好一些。” “我呗,再怎么说呢呢也算我半个女儿,我虽然是后妈,但也是尽职尽责的后妈。”她说的一副理所当然。 霍霆嘲讽的微微一笑,“正确的答案不用你这么急于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小孩子自有她的判断,呢呢和谁更亲近,一目了然,就算没有人抱,没有饭,她宁可自己走路和饿着,也不会去拉一下你的衣襟。” 霍老太太觉得自己的儿子太偏心阿青了,开始帮着于笑说话,“你别这么说啊霍霆,这你们不在家,于笑还给呢呢买了两套新衣服放在柜子里,她要针对呢呢不好,还能想着这个吗?呢呢和阿青亲近那是因为她认识阿青的时间更长。” 霍霆搭在桌面的手腕轻抖,扔掉了手里的餐巾,推了一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站了起来,面上扶起一层寒霜,显然是失去了谈论这个话题的耐性,他的目光里带着一抹憎恨的意味,冷冷的盯着于笑,“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阿青对你的孩子,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于笑立马看向霍老太太,“妈,你看,霍霆自己都这么说。” 霍霆不理会,自顾说完,“但是她一定会对我的孩子好,视如己出的好,只要你敢保证,霍江夜是我的种。” 霍霆转身离开餐桌时,听到自己的母亲在身后埋怨道,“哎呀你个没良心的,怎么和自己老婆说话呢? 怎么就不是你的种了?笑笑和你的时候可是小姑娘,那床单上有什么你看不见啊?你再说这浑话看我不揍你!十来年没动手打人了,你这是在佛祖面前逼我破戒啊……” 霍霆心里默默的反问一句,您在佛祖面前吃肉的时候,就没想过佛祖的感受? 霍老太太忽然一拍理石餐桌,震得自己碗筷嗡嗡作响,“对了!霍霆,你给我回来,我还有个事要问你,那个巫阮阮现在和谁在一起,你知道吗?” 霍霆在玄关处正准备穿鞋的动作突然顿住,扭头看向自己母亲,“怎么?” “你知道了?”霍老太太起身跟过去,一脸的惊讶,“你都知道了?你都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啊!我一天要被你气死了!这事你就能睁一只眼吗?你赶紧去给我做检查去,给我看看喃喃是不是你亲生的,是亲生的给我抱回来!不是亲生的看我不弄死巫阮阮,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 正文 215:鉴定结果! 日子好像突然之间,就从行云流水变成了一团纠缠的丝线,想要理出头绪,却找不到线头,找到了线头,又无法顺利的抽离重新整理。 好似前方原本是平坦的柏油马路,现在却成了一片混乱的迷宫,想要到达彼岸,就一定要在这格子里不停的暴走,直到心力憔悴,直到筋疲力尽。 他又被自己母亲强行的拉着听了一下午的伦理课,以及霍朗是多么阴魂不散的男人和巫阮阮是多么无耻下贱的女人,原来有一只耳朵听不见,也不全是坏事。 入夜之后的绮云山,风里有一股沁骨的凉意,明明夏天已经这么近。 霍霆升上车窗,只留了天窗一点点缝隙,一路不急不慌的开到了安燃小区楼下。 阮阮的窗口泛着暖黄,换做从前,这么安静的时刻,他应该会点上一棵香烟,可现在,连孤单时唯一的寄托都不能再做。 敲响安燃家的大门时,他还在为能看见阮阮却也会看见霍朗而忐忑不安。 安燃叼着已经抽了一半的烟来开门,见到霍霆时还有些惊讶,“回来了?怎么样你?我看到新闻了。” “就你看到的这样子,完好无损。”他回答的一派轻松。 除了安燃自己的家居摆设,客厅里没有和婴儿有关的东西,也没有女人的味道,只有安燃那台蠢笨的台式电脑闪亮着屏幕,音响里传出纠结的情歌。 “阮阮呢?”他换上拖鞋绕过安燃,直接走向阮阮的房间,房间门打开,室内一片明亮,只是十分的空荡,“她搬走了?” 安燃夹着烟挠了挠头,“恩,搬走了,我在琢磨把这个衣柜换掉,好像要散架了,你看。”他还伸手晃了一把衣柜。 霍霆手掌扶在衣柜上,有些失落道,“噢。她搬去哪了?” 安燃稍稍挺了挺腰板,抽了一口烟,转身回去客厅找个烟灰缸,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对他说,他刚一转身,霍霆便主动开口问,“是搬去霍朗家里了吗?” 安燃点了下头,有些不忍心去看霍霆的眼睛。 那一整夜,霍霆就坐在阮阮睡过的大床上,床头放着一个遗忘在这里的婴儿小手鼓,直到天空已经彻底明亮起来,他才从阮阮的房间出来。 很多人都希望这世界上会有一种消除记忆的灵药,可以把不愉快的记忆就此消除,可就算有那样一种药水,霍霆也不会喝下,因为他是世界上另外的少数人,只有靠回忆,才能支撑自己活下去。 他开车回到霍家时,小江夜正哭的厉害,他在客厅听的清清楚楚,阿青从厨房出来,在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塑封袋,里面有两根用过的棉签交给了霍霆,“少爷,这是在江夜嘴里抹擦过的。” 霍霆点点头,随手揣进休闲裤口袋。 孟东来送元宝回来时,顺便取走了他和霍江夜的口腔拭子样本,告诉他安静的等待着样本。 可是,对于即将揭晓结果的‘等待’,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无法令人静下心。 第二天下午,霍霆就已经迫不及待直接去了公司,沿途的人看到他一脸的冷漠,除了像往常一样打着招呼走过,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哪怕是‘霍总’您身体还好吧,这简单的问候。 孟东端着咖啡杯,在落地窗前瞭望风景,秘书拿着陌生文件袋敲门进来,见到霍霆笑着点了下头,把文件放在孟东的桌上,便转身离开。 “是鉴定结果?”霍霆问。 孟东一边拆着文件袋,一边皱眉,“不是吧,我让人查了查那些个有可能威胁你性命的人,鉴定结果说是晚点才能……”他话未说完,却愣在那里。 这确确实实就是霍霆急于知道的鉴定结果,他低声骂了一句‘我懆……’,将手里的报告递给霍霆。 “不是我的?”他狐疑的接过来,一串令人震惊的数字跳跃在眼前,瞬间被放大了一万倍,他捏着纸张的手指关节泛着渗人的清白,猛的起身,报告狠狠摔了出去,一页页纸张飘零落下。 他是霍江夜的亲生父亲,千真万确! 也就是说,他这即将结束的短暂一生,注定要和于笑那个女人,纠缠下去! 孟东的办公室门被人敲响,进来的人是他们的一个生产加工商,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孟总,上回咱们说合同有个地方要修改,我就带来了,您现在有空没?” 孟东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瞬慌乱,胡乱的应了一声,带着那人离开自己的办公室,留下霍霆一个人在办公室冷静。 霍霆眉心好似打了死结一样的纠结,疑惑的看向孟东离开的方向,不懂他在慌乱什么。 孟东出去了一个多小时,回来时满面春风,他拿着两张邀请函,放到霍霆面前,“云笔风尚设计大赛邀请你做今年的评委。” “什么东西?”霍霆还在沉浸刚刚的鉴定报告里,“云笔风尚?不去。” “一定要去。” “为什么?要去法国,太累了,不想折腾。” “霍霆,我看过其他受邀的评委名单了,有白湛,我觉得……” “那去。”他果断的点头,带着邀请函大步离开。 有白湛的地方,在中国就有疯狂的曝光率以及无限的话题,加上从未为任何产品代言的白湛的广告初女作就献给了Otai,他才不会放过这个提高品牌人气的好机会。 邮件里的参赛名单密密麻麻高近万个,霍霆越过所有类别直接跳到平面创意类,全球1700个参赛公司以及个人工作室,其中不乏许多已经很有名气的设计师。 在中国区的124家公司里,并没有SI的名字。 沈茂的精力不用在这小公司的运营上,霍朗刚刚接触设计行业,对这些比赛信息不会太敏感,没有强大的名气和资质,自己又不主动递交申请,谁会注意到如此低调的设计公司。 他让孟东把阮阮为他们这次做的主题设计《入·镜》发过来,连同一封友情要求直接用邮件发送给主委会。 两个小时候,他的邮箱提示有新邮件,他打开邮件,看到了肯定的回复,弯起嘴角微微一笑。 毫不知情的巫阮阮,已经快成了一棵发霉的小草,每天只剩两件事可做,应付她体重超标的小喃喃那傻驴一样的哭声,还有和不停与她唱反调的小螃蟹进行殊死搏斗。 霍朗不是每时每刻都会陪在她身边,他经常回去公司,但回来的时候连开门声都显得格外匆忙。 奇怪的是,只要他一回家,喃喃也不哭闹,小螃蟹也不会上蹿下跳的炸毛,这就造成了她每次一试图去告状,霍朗就会在一边冷嘲热讽说她撒谎要尿床。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将会收到这样一封可以改变命运的邀请函。 直到霍朗在自己的公司邮箱里收到了一封来自云笔风尚的参赛确认邮件,才知道这件事被耽搁。 他当即顶着一脸厚达三寸的冰霜冲进了设计部,一个拿着设计稿正准备出设计部的小助理险些撞在他身上,吓得眼睛睁的老圆,倒抽了一口冷气。 设计总监办公室大门相当于被他一掌劈开,那沉重的木门撞在墙上后又重重的弹回来,他又一巴掌推开,走到韩裴裴的办公桌前,正在韩裴裴以为他会一记铁砂掌给自己劈成一朵肉花时,霍朗极冷静的说了一句,“韩裴裴,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来考验我霍朗的耐性?” 韩裴裴握着鼠标,不明所以的看着霍朗,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回忆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霍朗,怎么想也想不通,阮阮不在,童瞳不在,连童晏维都不在,她是怎么踩在霍朗的雷区上的。 “那个……霍总,您对我的工作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她紧张的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狠狠瞪了一眼外面抻着脖子等着看热闹的一群人,随后关上了门,为霍朗拉开一把椅子,“这样,霍总,您有什么指示直接告诉我就可以,或者让助理来叫我一声,我去您办公室听您指示就可以,还麻烦您生着气跑来一趟。” 霍朗冷眼看着她围着自己忙来忙去,然后坐回她的总监位置里,他没坐下,反而是双手插进了西装裤的口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果你认为你是沈茂高薪聘来的人才就可以不把我这个副总放在眼里,那你真是想的太天真了,任何一个人一个设计师,不管他多优秀多资深,在这间公司都要服从于我的安排,你没有任何权利来替我决定公司的命运,以及SI任何一个员工的命运。” 韩裴裴一脸的莫名其妙,尴尬的笑笑,“霍总,您这话的意思,我不太懂,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越过您和沈总为公司做任何决定啊……” “参赛邀请。”他冷声道。 韩裴裴眨了眨,更加的迷惑,“参赛?邀请?” “你做设计9年,我来SI半年,还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什么是云笔风尚吗?”他眼里的肃杀看得她不寒而栗。 韩裴裴忽然一拍额头,“你说的是这个吗?”她在一堆凌乱的手稿和打印稿中间抽出一个信封,“云笔风尚我知道,不过我没收到过参赛邀请,我以为只是普通的邮件,还等着阮阮来上班再给她,不好意思啊霍总,我英文不太好,一见是英文我都没仔细看看是什么,我如果知道这是云笔风尚的参赛邀请,怎么会让她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霍朗瞥了一眼国际速递的专用文件袋,劈手抓过,“就凭你这句英文不好,我足够怀疑你的硕士学历是伪造,韩裴裴小姐,你不符合我们SI对设计总监一职的英语水平要求,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两天之内,我要看到你的工作进度报告,不需要工作交接,希望未来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他转身离开,开门的动作仍是旋风一般,沉重的木门再一次撞在墙上,然后弹回。 刚刚还有些嘈杂的设计部,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他向巫阮阮的空位扫过去时,注意到了一直正在看自己的阿宽,对视的时候,对方却突然避开了他的目光,故意装作很忙的样子。 他拿着快递文件出了设计部,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住,侧身回头看了一眼设计部的大门,随即大步流星的离开。 上一次巫阮阮的设计稿泄露事件,一直查不到什么倪端,IP的排查也显示也是阮阮的电脑,他打开公司的考勤表,对那段时间的上下班打卡时间进行了统计,每天在阮阮之后下班的人通常只有空间组的设计师,平面组的通常任务量不高,除非特殊情况。 是谁会在加班同事的眼皮下面,明目张胆的用阮阮的电脑注册邮箱账号,泄露稿件,并且不会被人怀疑? 设计部的职员共有六十多人,这就像上学一样,全班有六十多个同学但不是每一个同学都会好意思来翻你的书包,只有关系最密切的身边几人,或者是十分要好的同事。 并且,这个人要十分了解阮阮的保存习惯,能迅速在她的电脑里找到那张最原始的底稿,而不用长时间的在她的电脑前作业,而被人怀疑,甚至他不会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给自己制造一个嫌疑犯的身份…… 他刚要叫童晏维,想起来晏维请了长假去矫正口吃,他要新来的助理去把阿宽叫来。 房间的角落里立着两支高尔夫球杆,霍朗对这项运动并不热衷,这也不是属于他的东西,大概是上一任总监留下来的。 他拎起一支球杆,试着在身前挥舞了两下,黑色衬衣解开两颗纽扣,袖口随意挽起,露出花色艳丽图案繁杂的纹身,这种不羁的帅气,令他身上那股侵略性以及十足的贵气好似与生俱来。 敲门声响起,他嘴角迅速的勾起落下,低沉而性感的声音说出一个简洁至极的‘进’,同时—— 向着推门而进的人挥出潇洒而利落的一杆! () 正文 216:是好人,也会做坏人。 阿宽开门的一瞬,就看到了这一幕,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唯一能做出来的本能反应就是躲避,抱头弯腰屈膝。 这个姿势维持了好几秒,体态微宽的阿宽才兢兢战战的抬头,没有听到高尔夫球落地的声响,也没有霍朗的脚步声,他只是单手杵着球杆,眉头一高一低好似看笑话一样看着茫然无措的阿宽。 跟在阿宽身后,一起做出避让状态的年轻男助理,也尴尬的摸了一把脑袋,然后帮他们带上了门。 阿宽的站姿,像极了一个饿了几天又抽了几天大烟的猥琐胖子,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差,霍朗还没说自己到底找他有什么事,他怎么就一副负荆请罪的怂样,他怎么不想成是要为他升值,意气风发而来? 霍朗将球杆随手扔到一旁,撞到放着厚厚一摞时尚杂志的木架,发出“咚”的一声,让这一刻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他十分霸气的坐在了巨大的欧式长沙发中间,笔直修长的大腿格外痞气的扔在茶几上,抱着肩膀对阿宽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阿宽老实的坐下,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裤脚,好似那布料上正呈现某种惊心动魄的画面一样。 “我听说,巫阮阮给你做了一年的助理,效率是极高的,对你一直很敬重,SI也没有苛待过你,你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他的面无表情看起来过于冷静和胸有成竹。 阿宽憨憨的笑了笑,“霍总,您说的是哪件事?听着怎么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公司和阮阮的事,我对不起也对不起到阮阮身上啊,她又不是我女朋友,再说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 霍朗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你的拖延战术只能是让我们来耗费更多的时间来解决这件事,如果拖延可以让你洗脱罪名,我不介意让你在这里睡上两天。” 阿宽皱着八字眉摊开双手,好似背负多大的冤情一样,“霍总,这次您真冤枉好人了,我一点都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又是阮阮又是公司,说的我都心里怪慌的,您要下结论至少先做好调查,我是公司第一批来的设计师,说句矫情的话,我和我的青春都卖给SI了,您不能冤枉忠臣啊……” “是忠是歼,你自有答案,不用和我争辩。”霍朗继续笃定的望着阿宽的眼睛,寸步不让,他抱着肩膀考进沙发里,倨傲到近乎自负,“泄露KUTA原稿的始作俑者,就是你。” 阿宽一脸的无奈,重重的叹了口气,“唉,霍总,真不……” 不等他开始狡辩,霍朗便当机立断的拦截住他的话,“如果只是凭借感觉来判定泄露者,你早就是公司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我和巫阮阮的关系而言,不管你是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操作者,我都会把你推出去,成为她的替罪羔羊。当时巫阮阮告诉我,你不会是做这种事情的人,我不是相信你,只是相信了她,可事实是,你却陷害了这个原本可以成为你很好朋友的人。” 他收回长腿,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一个灰色的文件夹,在手中微微晃动两下,“几个月以前如果我只是凭感觉你是泄露者,那现在,我是手握足够将你送上法庭的证据,来质问你,为什么要在巫阮阮如此难得的扭转命运的机遇前方下绊脚?是嫉妒?还是你背后的策划另有其人?” 阿宽的恋上尴尬的笑容已经退的干干净净,原本就足够圆润的胖脸,这会吓的惨白,好像一个发酵过分的白馒头,画上了毫无神韵的五官。 霍朗见状,眉梢微微向上一挑,“如果你选择袒护他人,那你真的会成为那只替罪羔羊。” 阿宽颓败的沉默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不用替罪了,就是我干的!” “像个爷们。”霍朗反手将文件夹扔回桌面,冷眼看着他。 “我在SI工作六年,韩总没来前,原来的陈副总就是打算提升我做设计总监,结果沈总半路从哪挖来这么个人,KUTA新品的设计,原本也是该我来接,出了韩总,SI的平面组没有人比我更有这个资历,你说这对巫阮阮来说是难得的机遇,这对谁来说不是机遇?再说,霍总您和巫阮阮什么关系我们不知道,但您偏袒她我们全设计部都看得出来,如果巫阮阮没有这么一个黑点备在她的人事档案里,那韩总走了,总监的位置不就是巫阮阮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助理的了吗?我在SI熬了六年最后要被自己的助理踩在下面,我以后在同事面前还怎么抬头?”这个憨憨的白皮胖子,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变得极犀利起来。 他的话,霍朗不可置否,可也不能完全苟同,他抱着肩膀半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缘,“如果你不做这件事,你还真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优秀设计师,至于做领导,你半点天赋没有,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不仅仅要具备起码的工作能力,交际能力,领导力,同时也应该有一颗包容的内心,你无法接受别人比你优秀,就是你心胸狭隘,就像要你去做老师,你无法接受你的学生比你优秀,那你的班级就不会有出类拔萃的好学生,作为领导,你带领的下属,也就只是一群草包。” “知道是一码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码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理智,不然这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杀人犯,这是我犯的错,我承认了我当时犯浑,我就想知道,你那证据到底是怎么得来,是不是空间组的陈老师对你说了什么?我动巫阮阮电脑的那天晚上,我后方的办公区就他一个人,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他!” “噢……”霍朗的嘴角忽然扬起一个略显狡黠的笑容,抓起身后的灰色文件夹朝阿宽的方向扔去,待阿宽用他宽阔的胸怀问问接住时,霍朗缓声开口,“我诈你的。” 文件夹的内页,是十几张霍朗常吃的几家外卖单,有日本料理韩国料理西餐和清真,五颜六色的一打,而阿宽的脸,也就差不多和这些菜单一样五彩缤纷。 由此可见啊,很多时候失败的原因不是做坏事做的够不够精明与彻底,而在于这个坏人,他是不是有强大的内心去承受自己的罪行,这世界上的聪明人那么多,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哪个人发现了蛛丝马迹。 简而言之便是,低智商的人,永远犯不了高智商的罪。 阿宽走后,霍朗从办公桌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之后,对录音进行了保存。 霍朗觉得自己不算什么大人物,他只是一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他做了很多年的好人,可不代表他不会去做一次的坏人。 因为我们中国有一句老话,说的真叫一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句话的辩证意义巨大而非凡,因为还有另外一句话,简直就是为了否定它而生——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不成? 狗咬了霍朗一口,霍朗肯定不会咬回去,但不代表,他不会再狗的屁股上踹一脚。 他会对警方提供这段录音,这是阿宽泄露商业机密的证据,法律的制裁将是他最应得的报应,至于前途尽毁,霍朗只能在内心替他惋惜一声,祖坟的位置可能不太好。 阿宽离开后不久,霍朗带着那封参赛邀请,匆忙赶回了家里。 车子刚刚行驶到小区门口,他便鸣笛催促保安快点起杆,让他顺利通过,他把车开进去之后,两个保安还在津津乐道,“哎你说,12楼这个霍先生和她老婆感情可真好,天天不到下班点就开车往家跑,不知道以为家里着火了呢,每天都回家每天都见面还这么迫不及待风风火火。” 另一个保安瞪他一眼,十分嫌弃的说,“你怎么那么不会说话呢?户主可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你怎么能诅咒你父母家里着火?感情好是千真万确,人不都说嘛,好男人急着回家浇花,坏男人急着出去采花……” 从停车场到上电梯再到走向自家的房门,他一路匆匆,步态却又极从容。 巫阮阮问过他,霍总啊,你是怎么做到大步流星还不慌不急,大气都不喘一口,为什么我要像你走的这么快,就恨不得自己脚下踩上两个风火轮呢?有时候我觉得,我就算踩着风火轮,也不见得有你走的这么轻松自如,到底是为什么呢? 霍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眼睛,然后看向她的胸,最后视线落在她的下半身,言语间没有半点感情,好似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一件事,淡漠的回答道:因为我的腿很长,你的腿,太短。就像迅猛的猎豹和…… 阮阮好奇的等待着他的回答,还在幻想着他会说就像猎豹和小鹿小马。 结果,他只是继续淡漠的补充道:就像迅猛的猎豹,和短腿的柯基犬…… () 正文 217:皇上,臣妾要动手了! 霍朗刚把自己的防盗门打开一条缝隙,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啼声,还有凄厉的猫叫。 巫阮阮束手无策的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地毯上铺着一条淡粉色的薄被,喃喃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嚎啕大哭,小螃蟹的背脊高高拱起,尾巴翘的老高,显然正在炸毛中。 阮阮扭头看他,无奈至极,“怎么办,一个一直哭啊哭个不停,一个一直喵啊喵个不停,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啊!” 对霍朗来说,这不是什么突发状况,因为多半时间他赶回家里,都会看到这幅情景。 开始他们以为是喃喃是饿,喂了奶会好,可是吃饱了也只是歇口气,等歇够了便有开始哭个没玩,他们便怀疑喃喃是不是哪里有什么毛病,还特意带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医生却说,她可能是无聊,有些时候小孩子哭并不是饥饿和不适的表现,而是相当于大人在聊天唱歌晒太阳一样,属于休闲娱乐活动。 阮阮无比纠结,为什么自己生了两个宝宝,一个安静的从不曾发出一点声响,另一个,却把嚎啕大哭当成休闲娱乐。 霍朗却觉得,只要喃喃是健康的,她哭声就不是噪音,而是福音。 早知现在,当初就不该叫什么霍燕喃,应该叫霍福娃。 霍朗也没穿拖鞋,光着脚走到阮阮身边,在阮阮以为他要帮自己抱一抱超重的喃喃或者超重的螃蟹时,他居然就直挺挺的学着喃喃的模样躺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阮阮不解。 “我……凑个热闹。” 螃蟹已经长得和小时候不太一样,刚刚捡回来那会,它团起来正好在阮阮的掌心,现在霍朗的两个手都托不住它肥胖的身躯,不过胖归胖,还是非常的伶俐。 它步态慵懒的走到霍朗身边,见他没有推开自己的意思,才灵巧一跃,跳到他的腹部,原地踏步似得踩了两下,蹲下来,一脸睥睨的看着还在那杀驴一样的喃喃,尾巴不愉快的来回摆着。 “你这么大一个人,哄不住孩子就算了,连猫都哄不住……”他的一只大掌在螃蟹的脑袋上来回抚摸着,将那可爱的喵星人搓成尖嘴獠牙的小鬼,而另一只手,伸的到了喃喃的身边,将自己的十指伸到喃喃的手心里,让她的小手牢牢抓住自己,感受来着这个渺小生命的不屈力量。 一个老婆一个孩儿,一只宠物,一份工作一个家。 爱情二字,可以被演绎成很多种,惊世骇俗,轰轰烈烈,仅是一瞬,风花雪月,琴瑟和鸣,也只是一时,一帆风顺也好,百转千回也好,我们最终想要得到得到是,与尔偕老,连枝共冢。 就像现在这样,他解决掉所有繁杂的工作,回到有她和她们的地方,度过这一天,所剩不多的时光。 “你看起来很嫌弃我……”阮阮泄气的低下头,手指在小喃喃胖得打了褶的小脚踝上轻轻捏着。 霍朗轻轻闭上眼睛,“稍微有一点,还是可以勉强将就。” 阮阮盘起了腿,胳膊肘杵在自己的膝盖上,不乐意的问道,“我又不会哄孩子,又不会哄猫咪,你还把我弄回家干什么?让我去流浪吧!” 霍朗抚摸着小螃蟹的手掌在它头上顿住,眼睛眯起一条缝隙,懒洋洋的打量着阮阮的神情,好半天才说,“哄。” “啥?”阮阮眼睛瞪圆,没明白他的话,他从来就是这样,要不就是话多又犀利任谁都插不上一句,要不就是惜字如金,单子单词的往外蹦。 霍朗有节奏的勾着自己的手指,带着喃喃的小胳膊前后的摆动着,不疾不徐的解释道,“把你弄回家,替你哄孩子,哄猫咪,顺便,哄你。” 巫阮阮一听这话,里面跪在地毯上发起义正言辞的抗议,“哄孩子哄猫咪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你根本就没哄过我,一分钟不欺负我你都牙根痒痒!” “我这已经是在哄你了……” 这就叫哄了?如果说不拿小棍打她手板就算哄,那他真是天天在哄自己,“你哄人的方式还真别出心裁。” “恩,应该的……”他一副理所当然,“平身。” 巫阮阮眨了眨眼,木讷的点了点头,紧接着,身子一软,晕倒似的躺在了喃喃的另一边,“够平么?” 霍朗翻了个身,面对着喃喃和阮阮,螃蟹好像一坨肥肉一样掉到地毯上,一脸傲娇的从他面前走过,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鼻尖,霍朗推开它的屁股,将手掌伸向了阮阮,最终停留久久的停留在她的胸脯上,她的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清楚的感受,软软的,弹弹的…… 巫阮阮脸色绯红的扭头看他,不明所以。 他说,“很大,不平。” 事实证明,你跟流氓去做斗争,无论怎样都不会有好结果,输了就是不如流氓,赢了就是比流氓还流氓,如果是打个平手,那就叫和流氓一样。 巫阮阮迅速翻了个身,躲开他的大掌,留给他一个纤细的背影。 霍燕喃大概是哭够了或者哭累了,开始安静下来,出了她又短又胖的小胳膊小腿还在不甘寂寞的在空中乱蹬着 ,为了防止接下来会让她看到某些儿童不宜的画面,霍朗起身把喃喃抱回她的婴儿床,帮她把床头的音乐盒上了弦,然后回到阮阮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起来,给我按摩。” 阮阮很不情愿的爬起来,“看在你辛苦工作努力养家的面子上,我就辛苦一下我这双为世界创造美丽的双手给你按一下,皇上!臣妾可要动手啦!” 她摩拳擦掌笑的偷到了小鱼仔的猫咪一样,缓缓向他靠近,霍朗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一把将她掳进怀里,阮阮坐在他的腿上,撑着他的胸膛,惊呼道,“皇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么赤luo裸是耍流氓,小螃蟹可都看见啦……” 霍朗的双腿突然一软,阮阮险些掉到地上,紧紧抱住他的博静,惊叫的声音好像撒娇一样从他耳边划过,好似毛茸茸的小爪,忽然从爱他胸口挠了那么一下。 他收起双腿的力量,让她坐稳。 “我今天破了一宗答案,你打算怎么犒劳我?”他修长是手指攀上她的肩膀,在穿过她软绵绵的发丝,在她滑腻白希的脖颈上轻轻摩挲,阮阮看不明白,他的自信和笃定到底来自于哪里,她忽然弯着眉眼笑起来,“你侦破了什么大案子?BT邻居80日偷走少妇内库120条吗?” 霍朗眉头轻扬,直直的看着她。 阮阮继续笑着说,“丢内库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犒劳你,你要是需要犒劳,我去联合丢内库的少妇,给你弄个表彰大会,发你一面比基尼。” “比基尼?”霍朗怔住。 “不是,”阮阮红着连摇头,“说错了,是发你一面锦旗……” 霍朗什么都不用说,巫阮阮已经能迅速的从他的眼神中解析出,他的内心已然开始了对自己智商的新一轮蔑视。 “你确定,你没丢过内库吗?”他声音沉着的反问,故意挑起的尾音,好像金属片蜿蜒相交,带着一抹足以令人心跳加速的性感与华丽。 空气,怎么好像越来越闷了呢? 温度,怎么好像越来越高了呢? 阮阮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额头,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窘迫的收回了手,视线紧张的撇向客厅另一端,“我都没有内库,怎么会丢?你不要对我使诈,我不会蠢到跑回卧室去数内库的。” “没有内库?”霍朗再次反问,环在她腰肢上是手掌犹如一条灵巧的大鱼瞬间钻进她的棉质的休闲长裤里,勾起她小内库的边缘,高高拉起,“啪——”的一声弹回去,“你这穿的不是内库,是你肚兜吗?” 巫阮阮害羞的捂住自己的裤腰,“中文都没学好就来揶揄人,肚兜不是用来兜屁股的,肚兜是……” “我知道,”霍朗打断她,温热的大掌又沿着她的腰线滑到了她的胸口,极轻柔的捏了一把,“兜它的。” 巫阮阮不知道自己的脸蛋变得多红,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快烧没了,很显然,她的道行不如霍朗,她就是一个理想中的流氓与战士,现实中的怂货与废物,耍耍嘴皮子还能应付一二,动了真格的,立马不知所措起来。 她吭哧了半天,挤出一句,“老流氓。” 霍朗的手上力道加重,狠狠揉捏了她一把,阮阮窘迫的拍着他肩膀,“不要捏!不能捏!会出奶!” 霍朗动作一僵,忍不住笑场,低沉婉转的笑声动听至极,“ 你是奶牛吗?” “你才是奶牛!”阮阮迅速从他怀里逃离,在他面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挺直腰板后,宽松白色蝙蝠衬衣,领口微敞,胸口的丰满呼之欲出。 明明是you惑而养眼的画面,想起阮阮的话,霍朗就笑的欢畅,好像中了六/合/彩,完全不能自持。 阮阮双手掐腰,温柔的眉眼的尽是不解,歪着头看他,“你不要笑了!我都快看见你的胃了!” “我胃也玉树临风。”他笑着反驳一句。 “玉树临风的去帮忙少妇侦破BT偷内库案件吗?” 霍朗眼含笑意,向下瞥了瞥嘴,“我找到了那个泄露你底稿的BT同事,又清理了一个试图阻碍你似锦前程的BT上司。”他倨傲的扬起下巴,看似不羁实则有些稚气的模样,说道,“给自己的女人出头,真是……特别威风。” () 正文 218:家暴我?去妇联告你! 在阮阮看来,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的霍朗一直十分有原则且公正无私,他一个那么不像是会为了儿女情长改变原则的男人,最后把他一身的力量,都用在了儿女情长上。 一次又一次,为她颠覆他的全世界。 霍朗把自己手机的录音放给她听时,阮阮一直安静的好似在听课的小学生,真相的背后是如释重负,很多人来到自己的生命里,似乎就是为了以伤害的方式,来给自己上一课。 每个人的一生,都好像是一部玄幻的西游记,自有注定的劫数,遭遇妖魔鬼怪,困于水深火热,救于各路神仙,最后所谓的成仙,不过是那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只要一日不入黄土,那便一日都不会安宁。 巫阮阮很惋惜,她信任的老师不是一个绝对的好人,可她也明白,路这么长,谁还没有个遇人不淑的时候,这无需困顿。 他对我不好,不能证明他就是个坏人。 阿宽是,霍霆是,天下所有的人都是。 霍朗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扔到阮阮面前,她疑惑的打开,粗略的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英文字,她只注意到了两行字,‘云笔风尚设计大赛’,‘巫阮阮’,郁郁寡欢的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的好似正迎风摇摆的小草尖,清新明媚到撩人,双目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下午的日光刚刚好,斜照在她栗色而柔软的发丝上,给白希的她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光。 她在自己的名字上狠狠亲了一口,上前主动抱着霍朗在他的脸颊上啵了一个响,“我现在幸福就像一只鱼!” 霍朗笑着问,“为什么?” 阮阮也笑,眉眼弯弯,“ 因为我要冒泡了……”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楚,是和霍霆分开之后,她开始变得不幸,还是在遇到霍朗之后,才开始变得幸运,她高兴的快要拿着那页单薄的信纸跳舞。 “谢谢你,你简直就是我的幸运男神,”她笑着说,“听说云笔风尚的参赛邀请函只会发给一些国际性的知名品牌或公司,还有那些著名的设计师,我上辈子一定救过国家,才能这么幸运,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拿到这个参赛邀请的?你是怎么把我这个名不经传的小设计推荐给大赛的?” 霍朗笑而不语。 阮阮开始仔细的看着邀请卡上的小字内容,中间一句话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我们通过霍霆先生的推荐,有幸欣赏到了您的佳作《入·镜》…… 霍霆先生。《入·镜》。 巫阮阮小跑着回到卧室,站在正在解衬衫纽扣的霍朗面前疑惑的开口,“是因为霍霆,我才能拿到这份参赛邀请?” 霍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恩”了一声,他脱下黑色的衬衣,露出蜜色的精壮身体,加上他双臂的色彩繁杂的纹身,野性十足,他随手将衬衣扔到衣柜旁边的洗衣篮,套上一件纯白的背心,开始解裤腰带,“信上写着,我的邮箱里也有,需要确认去用我的名字登陆公司邮箱,密码是wuruanruan250。” 阮阮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密码?巫阮阮二百五? 抽出腰带,霍朗把西裤也扔到了洗衣篮,只穿着一条紧绷的子弹内库站在她面前。 “我不是要确认,我是想说,霍霆不是在德国吗?连孟东都去德国了,他们现在的处境那么复杂,还有空给我做这种比赛的推荐吗?”她拉开另一扇衣柜的门,拿出一条棉质的休闲长裤递给他。 霍朗用审视的神情盯着她看了半晌,“你只管准备好你的参赛作品就好,知道他怎么推荐的又能怎么样,去感谢他吗?以身相许吗?” 阮阮刚要开口反驳,他便冷着脸打断,“晚了!你已经许我了。” “不是要以身相许,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霍朗套上裤子,嘲讽的笑了一声,“他能把你推荐给云笔风尚,确实值得说一声感谢。” 霍朗不是巫阮阮,不会无条件的去相信一个人就算对自己不好但却不代表他就是个坏人,霍霆的企业是怎么在短时间发展起来的,霍朗早就略有耳闻。 霍霆太善于借助踏板。无论于什么样的踏板。 霍朗查到这几年的评委名单里有当红明星白湛,所有人都知道,有白湛的地方就有强大的关注度,白湛的首支广告代言就是Otai,这一届的云笔风尚在国内肯定会得到更多人的关注,如果巫阮阮可以有幸拿下其中任何一个奖项,那她为Otai设计的《入·镜》,都将带来二次曝光。 这一切看起来是在为阮阮做一个爬向高处的阶梯,可隐藏于背后的,不过是霍霆脚下的一块砖,说是一步登天那不现实,但是至少可以为一向以设计感博出位的Otai,披上一层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华丽外衣——看,Otai果真不一般,代言人是白湛,连包装和平面广告都是出自国际名家之手,连细节都值得被品味的产品,才具有真正的美感。 而就算巫阮阮不获奖,霍霆也可以通过这件事小小的扭转一下自己抛弃妻子不仁不义的反面形象,而他又损失什么呢? 顺水推舟罢了。 可巫阮阮一定不会,也不愿意把事情想到这么深的层面上,在她的眼里,有人伤害她,她就要避开不再去靠近,有人帮助她,她也要不问别人的目的,只说一句感恩。 她的善良令她的爱恨都远远不如别人的迂回婉转。 “霍霆……不会已经回来了吧?”她狐疑的看向霍朗,“我这两天没看新闻,可是我给孟东发了信息,告诉他回国联系我,他一直没联系……”阮阮看向霍朗,他整理裤腰的动作有明显的停顿,她顿时睁大眼睛惊讶道,“真的?他回来了?他们回国了?” 霍朗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不好看,他面无表情的绕开阮阮,在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一块小鱼干,回到客厅的半路上捡起螃蟹喂给了它。 小螃蟹叼着小鱼干,跳到地毯上认真的啃起来。 巫阮阮在房间里找了半天的手机没有找到,急冲冲的小跑出来,想要去沙发附近找手机,结果一脚踹在了无辜的螃蟹屁股上,小螃蟹喵呜一声蹿了出去,巫阮阮则因为力道的收放没掌控好,扑通一声趴在了沙发扶手上。 霍朗原本就不怎么白净的脸,现在若是谁给他额头印个月牙,几乎就与包公无异了,好像一块色黑质硬的立体铁板。 阮阮飞快的爬起来,“对不起啦螃蟹,你的屁股实在长的太宽了,我不是故意踢的……”她把垂在脸颊的碎发掖到耳后,开始到处翻自己的手机,茶几,地毯,沙发空隙,最后还趴在地上看了看沙发下面,“霍总,你看见我电话了吗?我要打电话。” “给谁?”霍朗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端起桌上阮阮剩的半杯凉白开喝了一大口。 “给霍霆,或者孟东。”她还在继续翻。 “嘭——”的一声,霍朗把玻璃杯狠狠的放在大理石桌面,“没看见!” 巫阮阮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安静的走到他身边,纤细白希的手指轻轻握住他的小臂晃了晃,“霍总,你生气了……” 霍朗给她一记冷漠的白眼。 巫阮阮继续晃,“那你要生气,我就不给他们打电话了……” 霍朗瞥向窗外的目光刚要收回,就听到阮阮说,“我直接去他家里找吧!” 霍朗猛一转身,巫阮阮下意识的退了半步,“你,你要咬我啊……” 他的嘴角抿成了刚毅的直线,目光危险而火辣,下一秒,竟用他有力的手臂直接把阮阮拦腰夹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一把扒掉了她的裤子,在她雪白的臀部赏了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 “啊!”阮阮大头朝下,头发倒立,还要伸手护住自己的屁股,“你家暴我,我要上妇联告你……” 霍朗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离开她的手,“啪”的一声,在她臀部的另一边也打了一巴掌,阮阮雪白的皮肤上瞬间起来红印,显然这次霍朗用了些力。 巫阮阮放弃挣扎了,委委屈屈的说道,“你打死我吧……我不会还手的,反正我还手也打不过你……” 霍朗提上她的裤子将她拎起来,看她顶着一头凌乱的发丝也不像往常一样用手帮她梳理好,就让她狼狈着,声色俱厉道,“我警告你巫阮阮,再让我发现你一听到与霍霆有关的事就表现出诧异,紧张,亢奋,手脚无措等一系列反常状态,我给你吊我们家吸顶灯上打,皮鞭沾凉水的伺候你。” 阮阮正在向下捋着自己的头发,委屈的狡辩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回没回来,我想呢呢,我好久没看到她了……” 霍朗用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狠晃了一下,捏的她露出几颗洁白可爱的下牙,“借口不少,惹我吃醋,后果自负。” 他从自己休闲裤的口袋掏出阮阮的手机,扔到她怀里,“注意谈话内容,时间不宜过长。” 阮阮没有胆量说,你偷我电话,好幼稚!只是皱了下鼻子,做了一个可爱至极发狠有余的表情,拿着电话站起来,拨通了霍霆的号码。 可以拨通,阮阮便小小的激动了一下,没响几声,霍霆便接起来,阮阮立即急迫的开口,“霍霆?你回来了吗?你和呢呢还好吗?”她还有一连串的问题没来得及问出口,霍朗突然从身后将她搂进了怀里,两只手同时从她的腰间滑进内衣里,惩罚似得捏了一把。 接到她的电话,霍霆波平浪静许久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正准备回答她的话,就听到阮阮轻柔柔的低声说了一句,“你不要闹。” 微笑,就此僵硬在薄凉的唇角。 ————【招兵买马】———— 招聘情深吧主,能维护世界和平,不偏激对待主角,重点是不可以和别人一起骂我,勤劳爱回复,像小蜜蜂一样每天不停的在评论区嗡嗡嗡…… 有自荐者或者他荐者,来群里戳我。 () 正文 219:他与她们,看起来更像一家人。 “你打不打,不打就挂了。”霍朗在她的耳朵尖上狠咬了一口,疼的阮阮半边脸都跟着痒了一下。 他十分确定霍霆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完这句话,他心满意足的松开了阮阮,懒洋洋的坐回沙发上。 无论阮阮说什么,霍霆都沉默的好像他们之间早已失去了联络的信号。 就在阮阮想要放弃的时候,霍霆突然开口,“你们住在一起……” 巫阮阮也沉默了,几秒之后,轻轻的应了一声,“是呀……” 霍霆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半个繁华街区的景象,眼底铺了满满一层细碎的光,他弯着嘴角轻轻笑,“你们住哪里,我带妮妮过去。” 这种感觉非常的,非常的糟糕。 曾经无话不谈的爱人,现在只剩下无话可谈,电话里的沉默空白时间,远远超过了他们说话的时间。 霍霆猜阮阮大概是不想对自己说什么,如果他没有很幸运的还拥有着呢呢,可能阮阮一辈子都不会再联络自己。 而他呢,他有汪洋大海般的思潮想要分享给他爱的人,可是,无从开口,也不能开口。 霍霆回到公司上班的这几天,唯一做的工作就是看各种企划的进度报告,还有一些销售数据,往常只要他来,就会各种需要他确认签字的文件。 他猜大概是孟东怕自己过度劳累,所以包揽了所有的工作,还要经常的外出去见客户,忙的晕头转向,所以看起来,他虽然失去了姚煜,却也没有什么大碍,因为悲伤,也是需要时间来酝酿。 下班的时间他途经孟东的办公室,发现里面还亮着灯,进去之后却空无一人。 偌大的办公桌凌乱不堪,上下左右交错的铺张开许多文件,他甚至能想到孟东面对这些东西那副焦头烂额的模样,他走上前试图帮他整理,结果真是乱的无从下手,随意拿起几页都是毫无干系的东西。 目光不经意一份合同的上内容,他发现很多原本该是他签字的地方,现在都签署了孟东的名字。 可问题在于,如果是由孟东签字,这些合同根本不会生效。 他抿了抿唇,没明白孟东在搞什么名堂,怎么每次让他干点正事他就想着歪门邪道来坑蒙拐骗。 他刚刚将文件整理好,碟落在桌子一脚,孟东便拿着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咖啡,大步走进来,看到霍霆在为自己整理文件,惊讶的一口咖啡喷在地毯上。 霍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打算下班,“我走了,约了阮阮,她要看呢呢。” 孟东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办公桌,点头,“恩恩,快走,别耽误了,一日不见如隔三十载的德行,你都快千年王八万年龟了……” 霍霆回到家里,给呢呢换了一身白色的公主裙,背后是绑用一个鲜艳的红色缎面蝴蝶结,一双红色的小皮鞋,路都不好好走,全程都是连跑带跳。 司机将他送往阮阮现在所住的地方。 具体的地址他并不知道,阮阮只是告诉他在哪一条街道。 这地段附近早几年就已经没有老房子,无论是办公大厦还是住宅全部是拔地而起,高楼林立,定然价值不菲。 如果单单是从条件上来看,这生活确实要比和安燃在一起充裕,可如果巫阮阮真的是为了钱而活的女人,那事情该变得有多简单。 他们约在麦当劳见面,因为呢呢还没有吃晚饭。 阮阮推着婴儿车出现在门口四处张望时,霍霆故意不向她招手,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阮阮寻找自己的模样,总之这种感觉非常的不错。 可阮阮的寻找没有持续多久,霍朗便从外面进来,他一眼便看到了霍霆,带着阮阮走过来。 霍霆拿起餐巾纸给呢呢擦了手,将她抱起来,阮阮见到她,激动的也像个小孩子,热泪盈眶的朝他们跑过来,一把从霍霆的手里抱走呢呢。 “呢呢,你想妈妈了吗?妈妈好想你……” 呢呢趴在她的肩头,向她抱紧自己一样紧紧搂着她,可她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却一直在打量着身后的男人,这不就是自己你那个赝品爹吗? 霍霆没倒出空闲来和霍朗进行视线交流,而霍朗,则是压根没把心思放在霍霆身上,他们在同时看着一个属于自己的女人。 霍朗发现呢呢一直在看自己,便给小姑娘一记迷人的微笑,小呢呢害羞的在阮阮肩膀上蹭了蹭,也朝他微微一笑。 “我可以带她回家住一晚吗?”阮阮哀求的看着霍霆,希望他能同意。 霍霆点头,“如果她自己想去,可以,现在先让她把饭吃完。” 霍朗推着喃喃坐到一边,不和他们交流,也不离开。 “阮阮,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吗?”霍霆问。 阮阮正在喂呢呢吃东西,听到他的话不由一怔,点了点头,“已经在一起了,就不会分开了。” 霍霆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看似薄凉,可那眼神温柔得,可以羞涩外面的月光,“阮阮,你和霍朗走在一起的时候,想过我吗?” 阮阮抬起头,触及他温柔的眉眼时,睫毛微微颤了颤。 “你想过我的身份吗?我的前妻,要和我同母异父的哥哥在一起,而我和他,就像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声音平缓的好似准备给她讲述一个长篇故事,“霍朗的爸爸死了,我爸爸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杀人犯别他们家里人污蔑一生,连死都拜托不了这个罪名,如果你曾经对我有过真感情,至少该对我和我父亲有一个起码的尊重,你让我的女儿将来叫她爸爸,在我眼里,这个认贼做父没有区别……” 阮阮看了他半晌,用她认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反问道,“霍霆,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呢?如果你曾经对我的感情是真的,至少你不会三番两次要喃喃的性命,如果你要考虑我,为什么已经和我分开了,还不让我过自己的生活?我们生下来成为谁,长大了爱上谁,都不是自己一句话可以决定的,只是我很不巧的爱上了一个和你有重叠轨迹的男人,可对于我而言,他仍是未知而神秘的,有无限的吸引力,我……” “我知道了。”他突然出声打断了阮阮的话,转头看向窗外,“我对你多爱他不感兴趣。” “我曾经祝福过你和于笑,现在我不求你祝福,只求你别再扰乱我的生活了,可以吗?无论是我还是霍朗,我们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呢呢一个人,不再有任何人,上一辈的恩怨,这一辈人解决不了的。” 霍霆转头看她,嘴角噙着一抹自嘲的微笑,“我也会祝福你的,我希望你幸福,但,不是和他。” 自从霍霆知道霍朗来过绮云山顶,他就更不相信霍朗是一个心思单纯的男人,他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报复,他故意和阮阮一起出现在自己母亲眼前,故意让她不安宁,因为他意外死亡的父亲,也为了抛弃他的母亲。 呢呢牵着阮阮的手,有些害羞的指着喃喃的婴儿车,问,妈妈,那里面的是你肚子里的宝宝吗? 阮阮点头,笑着捏她的小脸蛋,“对啊,你和她都是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小宝宝。” 呢呢笑的眉眼眯成一条小缝,说,我可以看看她吗?我悄悄的看,不碰到她。 阮阮把她抱到喃喃的婴儿车旁,温柔的说,“为什么不碰她,你是姐姐,她是妹妹,你们两个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呢呢一脸天真的问道,那我弟弟呢?我弟弟也是我的亲人吗?为什么于笑妈妈不让我碰弟弟,她说我一碰,弟弟就坏掉了。 阮阮笑了,“因为你弟弟是早产儿啊,妈妈告诉你,早出生的小婴儿身体不好,你每天到处摸来摸去,手上有细菌,就不能去碰弟弟,不然他那么小,生病了怎么办呢?不过小妹妹不怕,你妹妹长的壮!” 霍朗刚刚正低头认真的用手机玩着斗地主,他看着阮阮像模像样的一个大力士的动作,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收起手机,打开婴儿车的顶棚,一把抱过呢呢,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拉着她的小手去握正在熟睡的喃喃的小手。 霍霆坐在距离他们几米的位置上,忧伤的皱起眉头。 有刚刚买餐回来的小情侣看到阮阮和霍朗在逗两个小孩,还很羡慕的看上两眼。 这种羡慕的眼神,好像炎炎烈火一般焚烧着霍霆的耐性,灼痛他的双目和心脏。 不知不觉的,莫名其妙的,他成了自己家庭的,自己爱情的局外人。 本是他的一切,却被他的仇人敌人夺走,他有多不甘,没人能懂。 而霍朗,竟然那么和谐的与她成为了一家人,或者,霍朗是看出了自己在意阮阮,所以他才对喃喃好,才对呢呢和善,或许,他只是在想,你曾经抢走我的全部,现在,我要抢走你的全部,取代你所有的幸福。 这多残忍,对阮阮多残忍。 想到这种可能,霍霆竟有那么一瞬间,希望霍朗是真心对待阮阮,他到底是舍不得阮阮,再次陷入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漩涡里。 他静静的看着他与她,还有小小的她们,心脏酸楚的好似切了片的柠檬,连目光都变得哀伤起来。 阮阮,如果我能证明,他是真的爱你,不如,我就真的祝福你。 祝你和另一个男人,白头偕老,地久天长。 () 正文 220:这一片是白菜,这一片萝卜 呢呢想亲亲喃喃,霍朗却始终搂着她,不许阮阮抱她去亲。 他故意刁难,“你亲我一口,我就让你去亲喃喃。” 呢呢伸着小胳膊搂上霍朗的脖子,大方的在他脸颊上啵了一个响,然后满脸期待的指着婴儿车的小喃喃。 霍朗抱着她,以一个俯冲的姿态,亲了亲喃喃的嘴巴,这让呢呢觉得很新奇。 可她对霍朗的那个吻,却让霍霆起了极大的醋意。 霍霆叫她,“呢呢,我们该回家了。” 阮阮立刻讨好自己的小宝贝,“呢呢,你晚上和妈妈一起住好不好?可以和妹妹一起玩,妈妈家里还有一只胖胖的小猫咪,妈妈和你一起洗泡泡澡,恩?” 呢呢犹豫了半天,看了看自己爸爸伸出的一只手,摇了摇头,说,我要爸爸。 霍朗蹲下来,在呢呢的耳朵后面摸了一把,指尖忽然多了一块糖,呢呢吓傻了,呆呆看着他的手,想要伸手摸摸这是怎么来的,在自己的耳朵上抓了一把,可是什么也没抓出来,她问,这是糖? 霍朗笑笑,“今晚陪妈妈,我可以变很多魔术给你看。”说完他又在阮阮的耳侧摸了一把,变出了第二块糖,这下连阮阮都愣住了。 呢呢倒吸了一大口气,点了点头。 阮阮抱着呢呢在她脸蛋狠狠亲了一口,“宝贝真乖!” 霍霆失落的站起来,对呢呢说,“明天爸爸来接你。”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阮阮,还有她身旁的婴儿车。 呢呢握住阮阮塞到她手里的糖,目光却紧紧追随着自己的爸爸,直到霍霆推开麦当劳的大门那一刻,她才眼睛一眨巴,可怜巴巴的掉了两滴眼泪,阮阮哄了两句,可是越哄越严重,小姑娘哭的五官都挤变了形,却一点点声音也发不出,看的人心里发酸,她推阮阮,推霍朗,不让他们抱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呢呢觉得自己又被抛弃了。 就好像是玩具,先是妈妈不喜欢了,扔给爸爸,现在爸爸不喜欢了,又把她扔给了妈妈。 她委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巴掌挥开阮阮伸过来的手掌,泪流满面的无声哭诉着:完了,完了,我完了,我爸爸不要我了…… 霍霆根本就没有离开,他只是从门外消失了半分钟,便侧着身隔着玻璃窗看着他的小女儿,看到呢呢哭的那么难过,他心里好像刀割。 他再次回到麦当劳,走到了呢呢的面前,小姑娘看到面前出现的高级皮鞋,抽噎的打了个嗝,顺着他笔直修长的大腿看上去,嘴巴长的大大的,特别委屈的叫了一声,爸爸。 呢呢自己爬起来上前搂住霍霆的大腿,扬起小脑袋,难过的保证到,爸爸,别不要我,我跟你回家,我不吃糖,我乖乖的…… 霍霆鼻子一酸,弯腰将她抱进怀里,视线淡淡的从喃喃的婴儿车上掠过,看向了巫阮阮,“你让她去没有我的房子里睡觉,她会一直睁着眼睛哭到天亮,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说完,睫毛微低,抱着呢呢离开。 如果说,那个原本属于霍霆的家,是支离破碎的,那么现在看来,这断裂的碎片之间,已经开始阻隔汪洋大海。 呢呢哭够了,躺在霍霆的怀里,问,爸爸,你不喜欢小小妹妹吗? 霍霆用手指温柔的替她梳理着头发,说,喜欢,就像喜欢你一样喜欢,你们都是爸爸的宝贝。 呢呢问,那你为什么不亲亲她? 霍霆无奈的笑了笑,说,因为啊……因为……因为什么呢?因为……爸爸也不知道为什么。 呢呢点了点自己的嘴巴,说,我亲过她了噢,你来亲亲我,就亲到她了。 霍霆低笑出声,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口,然后开始挠她的痒痒,他说,你想亲爸爸还不好意思直说,恩? 呢呢哭了一场闹了一场,没等到家,就已经在霍霆的怀里睡着,被他抱着放到自己卧室大床上,轻手利脚的给她脱掉衣服,盖上被子。 如此平和,可脑海如来往的列车一般呼啸而过的,全部都是阮阮和霍朗在一起的和谐画面。 就算换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他还是觉得自己无法承受这种剜心剔骨的疼痛, 所有平静,淡然,与短暂的快乐,其实全部是假象,薄如蝉翼,不堪一击。 第二天一大早,沈茂给霍朗打来电话,他人在泰国,今天赶不回来,让他下午替自己去参加一个传媒大亨组织的慈善晚会。 霍朗刚刚喝了牛奶,正坐在沙发上玩着平板电脑,想都没想便拒绝到,“不去,没女伴。” 他参加过太多的慈善晚宴,这些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看似在做着拯救苍生的事件,可大部分时间,他们的精力都用在了相互吹捧和炫耀财富上,他在美国的时候,他的母亲曾经举办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慈善晚会,最普通的餐点,最普通的香槟,用霍朗自己的话来说,你的半杯香槟,能为饥饿的非洲小孩换来半个月的粮食,他们喝的不是酒,是命。 当然最后他母亲还是偷偷给他倒了一杯上等的酒品,他们娘俩就好像两个诈骗犯一样,自己喝着酒吃着肉然后让那些吃菜喝汤的企业家往外掏钱。 做慈善这种事啊,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他低下头,继续认真的玩着欢乐斗地主。 沈茂提醒,“那你可以带个男伴!” “……”他手指一顿,继续斗地主,“男伴更没有,矫正口吃去了。” 沈茂也没办法了,这活动他早早就答应下来,必须到场,他扭头看了一眼还在睡懒觉的童瞳,说好带她来玩,总不能半路回去,于是对霍朗商量道,“带宠物也行,只要不扑人不咬人不满地流口水。” 他夹着电话“恩”了一下,放下平板电脑,“可以,这个有。” 挂掉了沈茂的电话,他走到落地阳台上,拨通了巫阮阮的电话,顺便向楼下张望着,“巫阮阮,回家。” 阮阮抬起头用手遮住清晨的太阳,一身草绿色运动装让她看起来好似一颗嫩绿的菜笋扎在柏油路上,“为什么?我才刚刚下来,还没开始运动,喃喃醒了吗?” “没有。晚上陪我参加一个晚宴。” 阮阮朝着12楼之上的霍朗挥了挥手,对着听筒说,“现在离晚上还早啊……” “让你回来,你回不回!”他沉着声命令。 “你又哪里不对了嘛!”阮阮无奈的准备往回走。 霍朗一派理所当然,“想你了。” 阮阮二话没说,挂了电话就往家走,她是斗不过霍朗的,一般对手还是有套路可循,可她们家霍朗,向来不按套路出牌,总在她以为他会给自己一盆白菜的时候,送来一盆肉,而她当她冰雪聪明的预测这次一定是一盆肉的时候,他就原封不动的送来一盆白菜,甚至还带着泥土。 由于要参加宴会,不能带着喃喃,他们只好给安燃打了电话。 安燃提前下班来到霍朗的公寓,还给喃喃带了一个小荷包,精致秀气,绣着一对小燕子,捏着里面有东西,还以为是香料,闻起来却没有任何味道。 安燃从她手里夺过小荷包,绑在喃喃的床头,告诉她,这里面,是这世上最灵验的护身符,千金难求。 阮阮还信以为真,殊不知,那小小的荷包里,装载的是一个内敛的男人无从表达的深沉父爱。 霍朗并不知道,这场晚宴的规模有多大,但正装总要穿,他的衣服好办,可阮阮没有正规的礼服,量身定做显然时间上也不允许,不过,他一直觉得,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不假,可是一个真正的美人,就算身披麻布粗纱,魅力也是无法阻挡的。 他开着车缓缓的在街边滑行着,这街上有这座城市最豪华高档的购物商场,决定在这给阮阮买条裙子,因为啊,理想总是丰满的,可现实往往不是骨感而是瘦骨嶙峋啊!他们家巫阮阮,小个子一点点,除了皮肤白胸大屁股翘,在别人眼里,还真不算个绝世美人…… 虽然在他眼里,她是。 这是他第二次给女人买衣服,仍是给阮阮。 他为阮阮挑了一条白色素雅的拖地长裙,秀气的小立领,胸口遮的极严实,后背却要大片裸露,一直延伸到尾椎上面才收尾,再配上一双同系列的裸色高跟鞋,刚好。 不需要太妖娆,她本来也不是妖娆的女人。 回家的时候,他还买了两只白玫瑰。 阮阮在卧室换好礼服,穿上高跟鞋,栗色软绵的及肩短发简单的拢在脑后,两缕波浪弯垂在她白净的笑脸两旁,素衣淡妆,却足够惊艳。 打开卧室门的一刻,客厅里的两个男人显然是被她震惊的说不出话,安燃傻笑了一声,“你别说哈领导,你们家懒懒,穿上围裙像个企鹅,穿上礼服还真像女神……” 霍朗的视线收回,瞪了他一眼,“你才是企鹅。” 安燃懒得和他斗嘴,一直看着阮阮,一不小心看到她裸露的后背时,不由一怔,“原来惊喜在后面……” 霍朗继续瞪他,“好看吗?” 安燃很实在的点了点头,“那你给她打扮成这样,不就是给人看到吗?我要不看,那只能说明你们俩一个长的不行一个挑衣服的水平不行。”他摸了摸下巴,“哎领导,你不觉得有点素吗?总觉得缺点什么呢?你没有珠宝首饰什么的给她带两件,到时候别人一个个都金光闪闪的,咱阮阮好像灯泡亏电似得站一边,多那个……” 霍朗不以为然,拿起桌上的两只玫瑰走到阮阮身边,“那也要看她站在谁身边。” 他折下两朵白玫瑰,一朵大开,一朵含苞待放,扳过她的肩膀,别在她的发包上方。 一身淡雅洁白,现在只有阮阮的脸色是微微泛着诱人的淡粉色。 粉雕玉琢,也不过就是这个模样。 这次晚宴,霍朗是带着任务而去,他要替沈茂拍下一件东西,至于拍什么,沈茂说,大概总之反正吧,就是让我捐钱,晚宴会要拍卖一些东西,就一破和田玉红宝石蓝宝石之类的东西,精神病一样往上叫价,股票那个涨法这会至少能混个区域首富,你看着拍,一百万以内算我的,五百万以内算我爸的,超过五百万的东西我们就放弃,我愿意做善人但我不愿意倾家荡产的做善人。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霍朗刚好听见童瞳在那边用蹩脚的英语问道,“700000baht?” 霍朗默默的在心里换算了一下70万泰铢,他老婆随随便便一出手就十几万人民币,因为捐个款他还在这里哭穷,霍朗抽了抽嘴角,“知道。” 晚宴的地点在崎云酒店,阮阮听到酒店名字的时候,还十分惋惜的叹了口气,“我的帝王蟹啊……” 霍朗手把方向盘,扭头看了她一眼,“一会有,放开吃,打包也没人拦你。” 阮阮撇嘴,“那多丢人啊……” “没关系,丢我的人,不丢你自己的。”他勾着嘴角狡黠的一笑。 巫阮阮只求不要真的给霍朗丢人,以前她和霍霆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场合她来的并不多,霍霆大概觉得她不会喜欢这种拘谨的宴会,也就不会带她应酬。 崎云酒店门前的停车位已经不够用,豪车比比皆是,而宴会内部,不用多说,一定是足够的富丽堂皇,灯影交错。 阮阮挽着霍朗的手臂稍稍用了些力,霍朗侧头,在她耳边低语,“我们可是拿着别人的钱来消费的,这是何其愉快的一件事,况且这地方没人认识我们,站着进来趴着出去,明天一早马路上见到你他们也不见得能认出来,你就当……”他四处巡视一番,下巴轻轻一扬,“这一片是土豆,这一片是白菜,那一片是胡萝卜,后面那一片,是西红柿。” 巫阮阮幻想了一下,自己和霍朗所处的环境,嘴角愉快的上翘,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我们两个西装晚礼,站在正值丰收的田地里?” 霍朗正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阮阮姐?” () 正文 221:你老婆要打我 不是所有的旧相识,都会让你欣然上前说一句‘好久不见’。 至少面对安茜,巫阮阮不想说。 再善良的人,一辈子也会攒下那么几个强烈希望老死不相往来的冤家。 安茜并不是受邀的嘉宾之一,她穿着红色的斜襟的小短旗袍和直筒黑色长裤,布料极具垂感,这是典型的高级服务员装扮,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放着两个空的高脚杯。 她笑的十分亲切自然,好像她是阮阮多么要好的小姐妹一般,“好久没见你了,生完宝宝变得漂亮了。” 阮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任她一个人在这里上演着虚伪戏码,安茜见她不说话,又把笑脸转向霍朗,笑容顿时腼腆起来,“也好久不见你了,霍总,你……” 霍朗不等安茜说完,搂着阮阮的腰,径直从她的面前离开。 安茜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视线随着他们一起离开,身旁的一位男士将空杯放到她的托盘里,说了一声谢谢,她回以甜美的微笑,转身离开。 霍朗遇到合作过的企业老总时,避免不了的要寒暄几句,这个时候阮阮则会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等着他。 有陌生的男人来上前和她的搭讪,阮阮礼貌的与他交谈,可是聊着聊着她就觉得气氛哪里不对,却又不好意思直白的推脱开,只能盼着霍朗早早回来。 有人从她的身后亲密的揽住她的肩膀那一刻,她露出一个欣然的微笑,可那声音却令她的身体瞬间僵硬。 “给你介绍个朋友。”霍霆微笑着侧头,微微垂着睫毛对她说,然后对那个缠着阮阮聊天不放的男人说了一句抱歉,带着她离开原本的位置。 阮阮尴尬的从他手臂中站出来,“很巧。” 霍霆双手插进口袋,眉眼温柔,语气温和,“那个男人是创圣地产的二公子,外号叫万能胶,上知天文地理,下通书画音律,总之你聊什么他就能接什么,就是要死死黏住你,离他远一点。” 阮阮朝刚刚的方向看了一眼,万能胶已经粘上了别人,她点点头,“好,我知道,谢谢。” 如此的客气礼貌,其实并不比她伸出手直接而粗暴的将自己推开好过,与他而言,是相同分量的拒绝和疏远。 霍霆淡然的微微一笑,“和霍朗一起来的吗?他把你自己留在那里,不知道你今天看起来一点也不安全吗?” “我安全。”阮阮辩解道,“我是全场最安全的女嘉宾,他还有交际,不能只陪我一个人。” “知道来这里会有交际,还何必带你来,带你来了又把你一个人放在一边。” 阮阮皱了皱眉,心想好像你来这里不需要交际一样,她在会场里巡视一圈,问道,“你自己来的吗?没有带女伴吗?所以打算借我给你充门面吗?你预约了吗?交租金了吗?” 霍霆低笑两声,深深的望着她,“你变好了。” “什么是变好了?我一直都不是坏的啊。”阮阮不解。 “我是说,你会和我开玩笑了,像以前一样可以和我调皮。”他望着阮阮的眼神,是任何旁人都可以准确捕捉的情深一片,那是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爱意的最直白体现。 可阮阮看到的,只是他一如从前的温柔而已。 或者现在的霍霆,对谁都是这样的温柔呢?他原本是温柔的人啊…… 阮阮想了想,释怀的笑笑,“因为你不再是会让我忧心忡忡的那个人了啊。” 就像我不再是可以享受你的倾世温柔的女人一样,我已经不是那个天涯海角都只追随你一个人的傻姑娘,我们现在,一个是海,一个是天,会是两条永远的平行线。 阮阮的话好似一块带着棱角的铅块,不知从她的喉咙里吐出时,有没有割疼她,可是撞进霍霆的心里时,那疼痛,无以名状,更无法言说。 不是她变好了,是她彻底的不在意他了,不管他的好还是他的坏,他的阮阮,已经全部的,彻底的释怀。 眼底的悲凉一闪而过,霍霆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这就是故事该发展的走向,一切都好的不能再好,要她对自己的所有都一笑置之,曾是他多么努力去做的一件事。 为了避免尴尬,阮阮开始和他聊呢呢,顺便旁敲侧击了他在德国遇袭的事件,看起来,面对这件事霍霆很平静,只是在提到姚煜的死时,他稍显低落。 阮阮也很惋惜,她见过姚煜,那个男孩温柔而鲜活,再听到他的名字时,已经是阴阳两隔。 原来一个人,是这么容易就从这世界上消失,可以活着的人,真是应该好好生活每一天,日子啊,就是过一天,没一天,每一天,都是倒数。 两人的交谈平淡平和,一个人说时,另一个便安静的倾听,直到于笑的出现,打破了这和谐的时刻。 而更加不和谐的是,巫阮阮和于笑撞衫了。 看到于笑那张被气得乌青的小脸,看她那样子,好像自己多想和她撞似得,阮阮想,我宁可和门口拖地的大妈撞,我也不想和你撞啊,这简直比碰瓷的还要麻烦呢! 于笑喊了霍霆的名字,拎着裙摆有些急切的走过来,人还未到,巫阮阮却已强烈的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下意识的侧着身向后退了两步,“你老婆要打我。” 霍霆微笑安慰道,“除非她想被人从崎云酒店的三十层楼上扔下去。” 阮阮又退了一步,心想,那好吧,可为什么还是觉得自己承担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风险。 “你早怎么没说你带老婆了。”阮阮不满的埋怨了一声。 霍霆看她那个好似要炸毛但是又明显势力不够匹敌的模样,有些想笑,早说,早说的话,你还会站在这里和我聊天吗? “下次提前告诉你。” 阮阮正要转身离开,便听到于笑的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阮姐,好巧。” 巫阮阮深深吸了一口气。 于笑个子比她高,再加上高跟鞋,这条撞衫的白裙,在两人的身上好似两件完全不同的商品。 不过于笑可不这么认为,别说是两件完全相同的衣服,哪怕不同款式只是撞了颜色,于笑的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去,大有一副不扒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恨的架势。 嘴上说着客套话,眼里直蹦刀子。 川剧变脸似得,挽上霍霆的手臂之后,于笑终于人如其名的笑了笑,“以前来这种场合都没见过你,今天和谁来?是和霍霆的大哥吗?” 阮阮也笑笑,“恩,是。” “我这人心好粗,又不懂得关心人,上次你回去我就忘记问你了,你和大哥怎么样,还好吗?我妈也是一时上了脾气才动手,现在社会这么开放,还有什么弟媳和大伯哥的说法,阮阮姐,你别放在心里,我婆婆其实人很好的。” 她刚说完,身边便路过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应生,端着几杯果汁。 霍霆清俊的面容上已经展开一层寒霜,准备带着于笑离开,于笑轻轻勾住他,优雅的一抬手,挡住了侍应生的去路,笑米米的对阮阮说,“哺乳期不能喝酒,我以果汁代酒替我婆婆和你说声抱歉,呢呢还住在霍家,大家以后还要常见面的。”说着她伸手去拿一杯红色的不知什么品种的水果汁,刚一伸手,便直接碰翻了托盘里的杯子,鲜红的果汁由倾倒的杯口向来不及反应的阮阮身上泼去。 “呀……”于笑惊讶的低呼一声。 霍霆手疾眼快的拉了阮阮一把,可还是没能全部躲过,阮阮的左胸口还是溅上鲜红的果汁,并且迅速的晕染成拳头大小,要不是果汁的颜色不似血液,还真像有人在她胸口开了一枪。 霍霆扶她站好,转头狠狠握住了于笑的手腕,背对着阮阮,对她低声警告,“这不是你可以肆意撒泼的地方,如果你不能好好给我当这个女伴,趁早给我滚,别以为你爸在这里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我可以丢得起脸就怕你爸丢不起他的老脸。” 阮阮惊魂未定,拂了一把垂在脸颊上的刘海,侍应生一直在和她道歉,她单手挡住胸口的果汁印记,随和道,“没关系的,没关系,这是不小心,不会投诉你,你可以离开了。” 阮阮不会将自己的霉运胡乱牵制于人,反正就算这个侍应生不来,也会有别的侍应生倒霉,就算没有果汁红酒,她也会想到别的办法来折腾自己,这可能已经是她预计遭受的最好的结果。 于笑一脸惋惜,“怎么办呢,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太抱歉了阮阮,我真的不是看你和我撞衫才故意把果汁弄到你身上,我真是谢谢你穿同款来衬托我还来不及,看我弄巧成拙,不如我去问问我认识的名媛们谁带了备用的礼服,借来穿一晚吧。” 霍霆松开了于笑挽着他的手,有些心疼阮阮被人欺负,“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阮阮的手不曾放下,弯了弯嘴角,“不用。”说完,转身从容的离开。 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看到霍朗和几个企业家相谈甚欢的同时,目光不着痕迹的四处搜寻她,看到她回来之后,唇角高挑,她温柔的回以微笑。 离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她提着裙子,低调的从会场消失。 () 正文 222:恶性竞争,不择手段 巫阮阮真心觉得,就算她被人迎头泼了一盆洗脚水,她的霍总也不会嫌弃自己给他丢了人,反而会去攻击那些给她难堪的人们。 只是她自己不想,她不是只有不堪和笨拙的一面,她不应该只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留给自己的爱人。 我们不断的去学习把自己变得更美更好,其实不过就是为了等到有一天找到爱的人,然后被他看到。 她在酒店的厨房,把纸巾用红色的果汁沾湿,在胸口的红色印记旁多擦上了几块深浅与大小不一的印记,做出一片淡然飘渺的花朵效果,再用小手指尖沾上巧克力酱,画出纤细曲折的花枝,一直蜿蜒到她的的腰间,她侧着身体,在一扇反光的柜门里看着自己的模样,想要在接近臀部的地方做一个呼应。 安茜推门进来,和人交代几句后,恰好看了正在自己身上作画的巫阮阮,稍稍整理了下短旗袍的衣襟,大步走过去,“阮阮姐,你怎么到这来了,这衣服……” “我没事,你忙你的。”阮阮冷漠的将她的拒绝靠近。 安茜很热心的上前,一手帮她拉住胸口的衣服,一手帮她将臀部的裙摆拧到她可以方便画画的位置,“衣服不小心弄伤果汁了是吧?这办法想出来不难,可就不是谁都会画,你这才是真正的心灵手巧。” 巫阮阮从她手里夺走了自己的裙摆,不再理会她。 安茜轻笑两声,“阮阮姐,你好小气,还在因为你自己不小心摔下楼梯而我没扶住你生气吗?我哥说,你已经带着女儿住到霍朗的家里了,阖家欢乐幸福美满,你过的这么好,怎么不想想我呢?同样是摔下楼梯,你的孩子还平安,你还得到了别人的男人,你不想理我,是怕我抢走他吗?” 阮阮手上的动作顿住,眉心微蹙,“别人的男人?安燃吗?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清醒吗?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我也没有想要霸占你的安燃,如果你真想挽回你和安燃,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去想想该怎么做才能收回一个男人的心。” 安茜的脸上始终都保持着微笑,不过那笑容看起来,却有些毛骨悚然。 “不是安燃,是,霍朗……”她满意的看着阮阮的脸色变得迷茫起来,她从长裤的贴身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平铺在手掌上,一张暧昧至极的照片展现在阮阮的眼前。 那床,阮阮再熟悉不过,就是霍朗卧室的那一张,照片里霍朗赤luo着上身将安茜搂在怀里,头部偏向安茜,好似一个亲吻的动作,而照片,是只用被单遮住胸口的安茜,高举着手机一脸甜蜜的自拍。 安茜翻动着相册,这些照片远远不止一张,阮阮试图在心里告诉自己,霍朗一定是不情愿的,他看起来更像睡着了,可是他和安茜的身上,都有明显的吻痕。 “我不知道你对霍朗做了什么,他出了国,和我分开,回来后又和你在一起,阮阮姐,我们同样是女人,你何必三番两次的,从我手里抢东西呢?抢走了安燃的心,你又不稀罕要,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现在抢走霍朗,更是一副理所当然,难道男人们就不会觉得,你很虚假很恶心吗?” 阮阮的视线从她的手机屏幕上移开,用巧克力把最后一点花枝画好,不需施加任何唇彩口红的双唇泛着明亮的自然红润,轻轻裹住自己的小手指,尝掉那一点余留的巧克力酱,从容的微微一笑,“是吗?我多不好,只要他喜欢就好。”她瞥了一眼安茜的手机,淡定道,“这些照片,并不能代表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还没有耳聋眼瞎,不需要别人给我看给我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我只相信真实发生在我面前的,和他亲口说给我的。” 阮阮提起裙子,莞尔一笑,“挑拨离间的事情你做了这么多次,每次都是毫无长进的低劣,下次换一个好办法吧!再见!” 她转身推门离开,再次融入会场。 她找到已经落座的霍朗,当即挨了一个白眼。 “哪……”霍朗的话噎在了嘴边,怔怔的看着她的礼服,带着审视的目光望向她的眼睛。 阮阮笑笑,“弄上果汁了,来不及换,我改造了一下,怎么样?能看得出来吗?” 霍朗的的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勾着嘴角牵起她的手让她落在自己身边,性感的声音在她耳侧低沉的开着玩笑道,“你的礼服现在是甜的,你呢?” 阮阮侧头对他耳语,“我也是甜的,不信你尝尝?” 霍朗眉头一挑,松开她的手腕,靠回椅背里,“晚会开始了。” 他对拍卖的展品丝毫不敢兴趣,最大的乐趣就在阮阮的身旁耳语着,这支青花瓷,八十万都不值;那种红宝石项链,我妈有一箱子。 阮阮扭头忍不住惊叹,“一箱子?” 霍朗不以为然的一撇嘴,“这条是不是从我们家买的都很难说,这种镶嵌工艺,全世界没有几家珠宝公司可以做到。” 巫阮阮并不知道霍朗的家庭背景到底是什么,只知道他的条件确实不差,他的穿用从来不需要他在国内买,而且每一件都贵的令人咋舌。 可是在他眼里,这些衣服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裸奔。 慈善拍卖的重头戏终于上演,是一块天鹅造型的女士腕表,百年前由瑞士一家制表公司耗时一年才完成,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现在看来,它正散发着别具一格的复古美感,虽然历经百年,可璀璨夺目丝毫不减。 它的出现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向往着那只优雅而纯洁的天鹅可以栖息于自己的手腕。 主持人打算邀请一位女宾上台来为大家展示这款腕表,他在台上巡视一圈,在众多双眼放光的盛装女子当中,一眼看到了清淡如烟的巫阮阮,不似其他人一样唯恐自己不似钻石不能发光,她的存在就像一颗被一排排钻石围绕的温润珍珠。 他下台前去邀请,阮阮害羞的笑了笑,大方的随他上了台。 再此之前,没几个人注意到了低调温婉的阮阮,她个子不高,也没有满场的交际活动,可是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此时的霍朗,双腿交叠,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阮阮,彻底暴露了他倨傲不羁的本性,尤其是当别的男人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一刻,他看似面色从容,其实内心早已欢呼雀跃,你们看什么?你们羡慕吗?我的女人是不是特别有味道?别看了,有味道也只能给你们闻闻,能吃到嘴的,只有我一个人! 主持人对阮阮的衣服很好奇,他一眼认出这是今年某品牌的夏季新品,不过身上的图案似乎是陌生的。 坐在霍霆身边的于笑,露出一副不屑的嘴脸。 阮阮大方的介绍道,“其实这只是一块果汁印,我又多洒了一点果汁,就成了花朵。” 主持人开玩笑道,“本来你不说,还没人知道这是果汁,你一说,全场的人都知道了。” 阮阮温柔的笑着回答,“我的自我牺牲也可以算善举哦。” “怎么说?” “我用亲身实践教会女士们,在白色礼服洒上根本无法洗掉的红酒或者果汁的时候,不要把昂贵的礼服扔掉,换一个方式,它会变得更好。” 主持人惊叹道,“这的确是个好理念,原本这件礼服价值三万,但是因为自己的独具匠心,它却变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有可能,就是无价之宝!” 台下的人笑着鼓掌,主持人让礼仪为阮阮带上天鹅腕表,请她为大家做简单的展示,并且介绍了它的价值所在,摘下手表的时候,主持人问她觉得这表和自己的气质符合吗? 阮阮说,钻石符合每一个女人的气质。 主持人又问她,喜欢吗? 阮阮点头,说,很漂亮。 主持人将她请下台,对她的背影开着玩笑说,要你的男朋友买给你!他将一举两得!既能做善事,又能博红颜一笑! 她入座以后,霍朗倾身过来,问她,你喜欢吗? 阮阮诚实的点头,“是很漂亮。” 霍朗微微扬起唇角,“叫老公买给你。” 巫阮阮侧头,笑道,“你幼不幼稚?” 于笑转头对霍霆说,“老公,我也想要那个,不如我们就拍那个吧?最后一件了,我们还什么都没拍过。” 霍霆的视线从巫阮阮的方向收回,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先生们,女士们,这块天鹅钻表的起拍价格是450万,人民币。” 霍朗对身边的阮阮耳语道,“晚了,你叫老公我也不给你买了,这么贵,去新城开发区买两栋别墅两年以后至少可以升值到850万。重点是……” 阮阮一脸好奇,想听他说下去,“重点是?重点是我们家没有这么多钱?” “我有,沈茂没有。”他说,“壹佰万以内算他的,五百万以内的算他爸的,超过五百万就要放弃,否则他们家要倾家荡产。” “倾家荡产?”阮阮惊讶,“沈茂不会的吧,他不是很有背景?” “噢,他装的,其实他们家连窗帘都挂不起,遮光全靠南方日报。” 阮阮想象了一下风流倜傥的沈茂住在一个贴满南方日报的房子里,他的老婆童瞳女士还要挎着一排名牌包,她很不地道的笑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钻表的价格正在逐步被叫高,已经直逼千万,在900万叫价第二次时,霍霆慢条斯理的举牌,1000万。 主持人对他的方向伸出左手,“年轻有为的传奇人物,Otai电子科技的总裁,我的好朋友霍霆先生,出价一千万。” 霍朗眉梢一挑,“霍霆来了?” 阮阮脸色有些不自然,正了正身体,“恩,和他老婆。” 霍朗看向她的胸口,“果汁是于笑泼的?” 阮阮拂了一把刘海,没回答。 霍朗当机立断的举牌,1000万。 主持人提醒他,“这位先生,我们的规则是从一千万开始,每次最低加价五十万,虽然您和霍霆帅的好像一个人,但是价格,我们还是不能是一个数额。” 霍朗面容冷峻,反手在阮阮伸过来试图握他手掌的纤纤细手上轻拍一下,他沉着而华丽的性感声音,不用故意提高,就可以轻易穿透此时鸦雀无声的半个会场,“我说的是一千万,美金。” 此话一出,原本的鸦雀无声,现在变得连呼吸声都静止了。 这是慈善义拍,这里所拍得的物品并非真正的巨大的收藏和投资价值,一千万美金,除了霍朗这个真正做过慈善的人,恐怕没人愿意当这个无敌大傻帽。 阮阮怔怔的看着霍朗,脑袋里顿时如同滚进了一团毛线,一千万美金,一千万美金,沈茂会拿一千万美金买这个东西吗?如果沈茂不买,霍朗,他有一千万美金? 这玩笑开的过大,好像开裂了! 如果他真是可以随随便便花去一千万美元购买一支稳赔不赚的钻石手表,他怎么会来SI,怎么会看上她,怎么会对每一分钱都斤斤计较,还会把那些买东西剩下来的硬币找来一个存钱罐装起来。 接下来要怎么收场?不如来一个雷把她们劈穿越了吧!不用穿的太远!就倒带30分钟就可以!她一定会告诉他自己被泼了有毒果汁再不去医院就要不治身亡了啊! “一千万美金!最后一次!”一锤定音后,主持人兴奋的高声说道,“掌声送给这位先生!你是真的爱你女朋友,也是真的热爱慈善事业!” 霍朗缓缓站起身,而因为一千万美金,此刻的他宛如一匹突然出现的桀骜黑马,跃入众人的视线,他的微笑极绅士,视线越过半个会场,与霍霆凛然对峙。 他嘴角挑起的,分明是胜利的弧度。 他无意对霍霆炫富,只是他在听到霍霆叫价这只腕表时,有一种莫名的预感,那就是霍霆想要拍下它的原因,完全是为了阮阮。 既然是为了阮阮,就属于恶性竞争,恶性竞争,就要不择手段。 如果要霍霆像他一样拿出一千万美金,恐怕他的手真会断。 霍霆深深吸了一口气,薄凉的轻笑一声。 于笑问,“老公,你那个哥哥现在不就是个副总吗?他哪来的钱,叫了一千万美金这么荒唐的价格还泰然自若的模样,有钱的主呢?” 霍霆冷笑,“那你去嫁他,我喜闻乐见。” () 正文 223:有什么遗言吗 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的,犹如雨后春笋般的,前来与霍朗交流慈善心得的人就多了起来。 大家似乎对他低调而神秘的身份背景很感兴趣,可他并没有多大兴趣和别人解释,这年头,身上没有二两腱子肉谁敢出来露,他的保守与保密,更是令人好奇,大家纷纷猜测揣摩,这个男人,大有来头。 阮阮握着刀叉的小手冰凉冰凉,满心惦记的都是那一千万美金,如果老天不能让他们穿越,不如把她劈成一颗摇钱树吧,让她站着让霍朗摇,别掉美金了,一千万得掉到什么时候,干脆直接掉金块。 为了不和那些转眼间就要称兄道弟的人交谈,他十分认真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一千万美金,吃一顿晚餐,你还不动手,等我喂你吗?” 阮阮插起一块鱼排放进嘴里,“白天不懂夜的黑啊,你怎么能懂我现在这种食不下咽的心情。” “吞金子呢?咽不下。”他揶揄一句。 巫阮阮表情颇为严肃,心想着不就是在吞金子吗?这好大一块金子啊…… 其实霍朗也觉得自己现在吃的是金子,一千万美金一顿的晚餐可不是平常人家在平日里可以吃得到的,秉着少一口不饱多一口浪费的原则,连西兰花也一并吃掉。 坐在他和阮阮另一侧的两个人交头接耳,借着霍朗,展开了对中华上下五千年博大文化以及优良传统展开了话题,说,你看,这才真叫深藏不露,一掷千金的人连西兰花都不浪费,家教不一般啊,这才是真正有心做慈善,从身边小事做起,从自身做起…… 霍朗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就算听到了也不觉得这算赞美,锦衣玉带的男人一掷千金之后吃掉菜花别人会觉得这人戒奢以俭,真是高尚,那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在这地方,吃掉这口菜花,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穷酸乞丐的本质。 这让他想到了,他拥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当然同时他也是英俊潇洒,别人才会说这是天赐良缘才子佳人,他要长副驴样,就算和老婆的感情再好,那也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让阮阮继续吃,吃到饱为止,自己去交涉拍卖事宜,他还没忘记家里有个小家伙,可能嗷嗷待哺哭的活驴一样难以制止,安燃会被她折磨到发狂,一手抱着喃喃一手夹着一直和喃喃过不去的小螃蟹,满地乱转。 回来时去了趟洗手间,电话响起来时就顺手接起来。 沈茂问,“我看着时间觉得该结束了就给你来个电话,看看你让没让我倾家荡产。” “还好。”他不咸不淡的回答,“拍了一块女士钻表,一千万。” “一千万!”沈茂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不过他不是霍朗,在他的人生观里,自己的钱只能给自己的人花,别人过的死活和他关系不大,因为他不是别人生的,别人也不是他生的,他不救助谁都不违法,“一千万……”他又嘟囔了一遍,“一千万就一千万吧,我已经感觉到我爸的拐棍准备落在我性感的背肌上了,你帮我交涉一下,顺便帮我打个包,回头送童瞳。” 霍朗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领结,这一身颇有宫廷味道的修身西装将他的高贵与优雅展现的淋漓尽致,虽然他并不觉得是高贵与优雅的,他更喜欢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是怎么办呢? 天生的就是一副上等衣服架子,麻袋片贴上也能穿的别有味道。 就是这衬衫吧……领口有一块蕾丝,总让他觉得的上半身围了一条阮阮的短裙,他拉了拉西服的衣领,不以为然道,“你确定要送她吗?一千万,是美金,你爸不会直接用他的拐棍把你劈开吗?” 沈茂沉默了半响,“这个笑话真冷的结冰碴了。” “一千万美金不是玩笑,送给童瞳才叫玩笑。我老婆喜欢的东西,怎么轮也轮不到她的前夫来买,况且做好人是有好报的,一千万就当我给我闺女提前贿赂佛祖,我们从小开始积德,积到80岁,怎么也不会下地狱了。” 沈茂哦了一声,“霍霆也去了……那你太不理智了阿朗,你被你妈宠坏了,换到我们家,一千万美金在一慈善拍卖上和你弟争一破表,我爸不会劈开你,他会把你劈成饺子馅的,一千万美金,不如来我爸这买人命。” 霍朗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恩,确实,等你有那天,我会主动找到你家,和你爸谈判。” “让我爸快马加鞭剁我一盘饺子馅吗?”沈茂那边有点着打火机的声音,笑着反问道。 “不。”霍朗冷笑,“我会告诉你爸——我出一个亿,就买他儿子这条命,剁人,我也会,我要亲手剁。洗雪逋负,以慰我心。“ 洗手间外,刚刚落在门把手上的修长手指微微一僵。 沈茂笑得呛了一口烟,“得了吧你,杀个鸡你都下不去手,杀人,你道行尚浅,再修炼个千八百年,不说了,况且你的大猫都死了多少年了,都和你道歉一万遍了,我那时候是新手,不小心撞死的,不是蓄意谋杀……”他的声音颠簸两下,好像是跳下了床,“媳妇饿了,带去找东西吃了,回聊。”他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霍朗看了看屏幕,收起手机,洗过手,准备回到会场,虚掩着的洗手间沉重雕花木门被拉开的一刻,他只感觉到眼前一只手握着黑色的物体飞快的掠过他的眼前,有东西直抵他的太阳穴。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手枪。 与他迎面而立的霍霆,清俊的眉宇间尽显薄凉,眸光如同一汪刚刚融化了的冰川水,粼粼泛光,看似波平浪静其实暗藏汹涌,霍朗并没有因为太阳穴上的不明物体而躲避,目光对峙之间,一人的目光好似狷狂的烈火,一人的目光,好似固封的千年寒冰。 两具相似的身体,住着截然不同的两个灵魂,演化成两只盘踞的野兽,可以各自独立生活,唯独不能靠近。 一个亿,就买他儿子这条命,剁人,我也会,我要亲手剁。 洗雪逋负,以慰我心! 这句话好像一条咒符,从霍霆的耳朵钻入,然后牢刻在他的大脑,不断的来回闪烁,灼烧。 他与孟东和中德两方刑警不断配合,揣摩,各种推敲排查,仍是找不到任何有关德国案件的蛛丝马迹,连那几个愚蠢贪婪的白人也仿佛土遁了一般。 他万千没有想到,要他命的人,会是这个看起来倨傲自大的霍朗。 他无意跟踪霍朗,只是霍朗的声音太有辨识度,听到他说着模糊“不”字时,他本打算离开,可完好的左耳越过门缝时,却无意听到了那段犹如晴天一道横空霹雳般的对话。 可意外之外的,便是透彻的明白。 他和霍朗之间,原本的渊源就不仅仅是血缘,还有两条这世界唯一仅有的叫做父亲的人命。 霍霆的声音一如他的人平静,带着那么一丝薄凉,“怕死?” “怕。”霍朗眉梢一挑,如实回答,对生死大义凛然已经不是现在他一个有妻女的人可以轻易说到做到。 “我在德国的那个晚上,也怕,比你现在更怕,我还眼睁睁看着我最好朋友的爱人惨死,”他微微眯起眼睛,皮肤泛着不健康的苍白,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说不出来邪气,“ 而你的人手法拙劣到,连一把一击致命的手枪都没有。” “所以?”霍朗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心里合计着,这货是不是喝多了,把自己当詹姆斯邦德了,“你弄来一把手枪,准备对我一枪爆头,一击致命。” “是。”霍霆淡然回答。 因为皮肤白希,霍霆看起来拥有着非一般的俊秀,可他现在看着霍朗的眼神,让他觉得这位詹姆斯邦德君,颇有看破生死,也要看破别人生死的气势。 他看起来不像会持枪的人,但只是看起来。 人眼虽有5.76亿像素,可始终无法穿透人心,看他们的背后到底藏了什么刀。 他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和霍霆去赌博他是否多才多艺到会使用并且有胆量拥有一把致命的枪支。 霍霆一派轻松,偏了下头,“有什么遗言吗?” “我们相互留遗言吗?这是绮云四季,会场外围的媒体记者不下20家,你是要我的命,还是要和我同归于尽?”他面色从容的提醒道。 霍霆嘲讽的笑笑,“你用一个亿洗雪逋负时,就应该想到当时不成功,你早晚得成仁。” 霍朗也笑了,他是确确实实觉得霍霆的断章取义可笑,虽然他刚刚的对话,确实容易绞段他这段时间因为寻找杀手而紧绷的神经。 “霍霆……”他叫他名字时的语气,当真像一位推心置腹的好兄长,可紧接着,他那张随时含着剧毒鹤顶红的嘴巴开始发挥起毒效,“你真觉得,在我眼里,你的命值一个亿吗?我以为你只是很年轻,没想到你还很天真。我是出了名铢施两较的守财奴,要我花钱买你的命,一毛钱,我都不想出。” () 正文 224:现在是要杀,还是要剐 霍霆冷笑,“推脱的借口不错,不过,腰板挺得这么直,还不是一样怕死?你觉得你现在对我做何种解释,才能让你刚才所说的罪证听起来没那么牵强?” 可能不止霍朗一个人,绝大部分的人,这辈子都没有被枪指着脑袋的经验可谈,他一定要让自己看起来是坦坦荡荡,虽然他也确实坦荡,不然詹姆斯邦德君很有可能会认为他在畏罪惶恐,再一枪崩了他……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霍朗不答反问。 霍霆直直的看着他,手臂纹丝不动,十分的稳当,差一点就让霍朗以为,他是老手。 “我死了你有什么好处?你爸会活过来吗?还是我死了,你就能重新得到我妈的母爱了?”霍霆声音冷然的问道。 霍朗的目光变得冷峻起来,“我不需要我爸活过来,我更不需要姓霍的那个女人来给我当妈,我对你的命没兴趣,你活着还是死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曾经拿走我的你还不起,以后你想拿走我的,也不可能!” 霍霆的手腕抖了一下,霍朗却因为他这个动作,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别把你爸的命看得太重,在我心里他一文不值,因为你家人的愚蠢的自以为是,让我爸背负着永远也洗不掉的罪名,你还觉得不够吗?” “至少你爸还能活着,至少你还能叫一声爸,不是吗?” 霍霆的睫毛颤了颤,这话说的太让人心酸,他才是真正的,没有叫过爸爸的人,霍朗的父亲虽死的早,可那是霍朗已经会叫人,而他呢,他爸去世的时候,他还在襁褓,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人就是爸爸。 “谁告诉你的?”他反问,“谁告诉你,我爸还活着?巫阮阮吗?她应该告诉你的是,我自幼丧父,这才对。” 没有人会拿自己父母的性命开玩笑,霍朗确实没有听过阮阮说这些,巫阮阮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及过去的生活,这一次,是他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了,他认为霍霆的爸爸害死他父亲之后,他们一家三口该是幸福美满的。 霍霆的笑容薄凉到令人心疼,“我来给你数一数你们霍家人的罪孽,介入我正恋爱的父母亲,在我父亲的眼皮底下喜结良缘,这是第一宗;家暴我母亲,使我父亲半步不敢离开她的身边,眼睁睁让他看自己心爱的人,给别人怀了孩子,这是第二宗;你们涉业广泛的霍家不知得罪了谁,在刹车上做了手脚,恰好那一天,是我父亲代替另一个司机送你爸出门,出了车祸,而你爸,死的不够干脆,也不地道,用他当时手里的钢笔和文件,写下我爸的名字,他死了,让别人也活不了,这是,第三宗;还有第四宗,我爸一个好端端的健康青年,猝死在你爷爷的家里,法医鉴定为突发心脏病,可凶手呢?就在你们霍家!这就是你霍家的四宗罪,你们家人,凭什么像一条咬着肉骨头不放的疯狗,让我爸在黄泉路上都走不安生!” 霍朗无法分辨现在从霍霆嘴里所说出来的话到底是谎言还是真相,说到底,他和霍霆所了解的一切,都是出自别人的口舌,那个年代的那一代人的情仇,他们怎么来得及参与。 不管哪一方才是事实与真相的持有者,霍朗只知道,他不会买凶杀人。 真有那么一天,有一件事将他逼入绝路,他会亲手结束一切,假他人之手,非勇士所为。 现在霍霆,恐怕无论他怎么说,也不会相信他不是那个柏林惊魂夜的幕后凶手。 霍霆再次将危险逼近霍朗的太阳穴,那冰凉的触感,让人不寒而栗。 “寻找真相,还有时间,等你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再来要我的命也不迟,或者你应该这么想,因为我和我的家人才造就了今ri你所有的不幸,只是一枪击毙我,是否太过便宜了我?况且,倘若今天我死在你的枪下,巫阮阮……她永远不会原谅你。”他无法松懈自己的情绪,紧紧盯着霍霆的眼睛,冷静的说。 霍霆挑起一侧嘴角,“同样的话,也送给你,你以为你和巫阮阮的感情有多好,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你终归是个外人,她生下的两个女儿,都是我霍霆的,你一死百了,和巫阮阮半分关系没有,我死了,她的两个女儿,就失去了父亲。” 霍朗心想你算哪门子爹?你抱过喃喃吗?哪怕是从我们手里抢,你有过这个打算抱她一下吗?想到生死,你才拿她作为砝码?你当什么爹呢?我看你当詹姆斯邦德当的更顺手!这气势,这气魄,早几年练练,没准就是个出类拔萃的特工! “你把手拿下来,就不会说人话了吗?”他提醒了一句。 霍霆笑了笑,“我怕我拿下来,你不对我说人话,你说别的,我还真听不懂。” 霍朗缓缓的吸了口气,霍霆当真和他没有兄弟感情,如果这真是他亲密无间的兄弟,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送他两脚,顺便按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究竟挖了多大一个坑,此坑是不是已经大到可以种树。 “那你现在,是要杀,还是要剐?” 霍霆刚要回答,晚宴的主持人,那个自称是霍霆朋友的男人从大厅的方向推门而来,笑着和他打招呼,并大步走来,“霍霆!” 霍霆偏了下头,视线刚刚一偏离开霍朗的眼睛,霍朗便一记手刀砍在他的上臂,直接将霍霆的整条手臂震的发麻,猛的将他的手臂反剪,霍霆毫无防备的迎面撞上了洗手间的雕花木门,霍朗根本没来得及看他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便顺着他的手腕掳走,以极快的速度揣进了自己的西裤口袋,然后看向大步朝两人走来的男人,松开了霍霆的手腕,退开两步。 “你们这是……闹着玩,还是打起来了?”男人尴尬的不知该笑还是该绷着脸,见两人不说话,急忙打圆场,“有话好好说,别伤和气,相识一场很多难的,诶别说,你看你们两个长得多像,到时候都回家里问问是不是谁家抱错小孩了,没准是亲兄弟呢!” 他话说的是很和气,可对面那两个亲兄弟,看起来真不算和气,霍霆挺白一张俊脸,现在也和包公似得,而那个本来就不白净的深藏功与名的千万美男,还不如包公脸色好看。 霍霆先冷静过来,在男人的手臂上拍了一下,“没有矛盾,玩笑而已。” 男人笑的开朗极了,反手拍他,“你要说你是开玩笑的,还真够我纳闷的,和孟东学的爱闹了,不过比孟东收放自如啊,那小子可是一闹起来就没完没了,什么时候给自己累趴了什么时候老实。”他笑着向霍朗,“我认识霍霆好多年了,没见过他和谁吵架呢?这人不多言不多语,但是人特好,贴心,这你要说你俩吵架,那估计就是你欺负他。” 霍朗的嗓子眼还紧绷着,只是牵强的礼貌笑笑,他并不认识这个主持人,看霍霆的态度,他们或许是相知相熟,并非心腹之交,所以他刚刚的第一反应,就是隐藏了霍霆手里的凶器,而不死擒住他之后让对方报警。 所谓朋友,分很多种,那些在困境里拉你一把的叫做朋友,而另外一些,在你摔倒时,没有踩上两脚,而是选择捧腹大笑的,通常我们也称之为朋友。 青年才俊名企总裁,在慈善晚宴持枪与兄长对峙,一旦传出去,这比染指某个小嫩模可有噱头的多。 霍朗觉得,他还不至于就在此刻将霍霆陷入一场不义,虽然这是绝佳时机。 可怎么说呢?当那人大步迈向他们这里的一刻,霍朗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他可以逃脱,可以反击,可将被目睹持枪的男人,是他的——亲弟弟。 这是一瞬间的想法,他脖子上顶的毕竟是个人脑,不是电脑,那两千秒之内的事情,他可没有多余的经历去运转思考,这个想法到底是于情于理,还是彻底的精神病。 现在想想,他可能真是精神病。 因为他居然认为一个要杀自己的人是弟弟,认贼做弟这种事,蠢到奶奶家门口了! 更蠢的是!那肾上腺素猛然上窜的一刻,他被自己抢下来揣进口袋里的这个东西,深深的伤害了自尊。 他单手插进口袋,覆在那个不明物体上,整个人却因为这一插兜的姿态变得像个贵族王子,“你们聊。” “啊,我也不聊,我上个洗手间。”那男人笑着应了一句,霍朗却只给他一个背影,显得相当无趣。 霍朗的嘴角不住抽搐着,他真有冲动拎起扫把把霍霆的屁股狠揍一顿! 他从口袋掏出刚才把自己吓了一身冷汗的罪魁祸首——一把宾利车钥匙! 上面的钥匙扣还吊着一个迷你的塑胶玩具,如果他没记错,这个长的像猩猩一样的小东西,叫蒙奇奇! 车钥匙!蒙奇奇! 霍朗一股火窜上来,就快把自己点着了。 他一把推开宴会大厅的门,险些撞上个女人,对方惊吓的捂住胸口,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气势汹汹的干嘛?吓死人了!” () 正文 225:大言不谗,坦坦荡荡 霍朗面覆薄冰,双目却裹着怒火,他现在就是看见一坨狗屎也会觉得比看见于笑更能平复自己的情绪,“那你就死,我喜闻乐见。” 于笑十分不高兴翻了个白眼,霍霆霍朗还真是兄弟,说话都一个德行。 她心里一百个不想去理霍朗,好不容易霍霆在外面肯为她大手笔一次,还来个拦路虎。 她哼了一声,准备与他擦肩而过,去寻找自己老公。 一个服务生站在他身后,托盘上放着两杯果汁,霍朗刚要迈开的步伐,突然收回,用鞋尖撩起了于笑飘然的白色裙摆牢牢钉在门上,只见于笑低呼一声,本能的张开手臂去扶东西,她的手拿包却好巧不巧的撞到了服务生的手臂,果汁打翻,溅了她半身。 心中的无名大火,灭了一半。霍朗十分惬意的收回脚,一脸的惋惜,同时也很无耻的展示着另外一种直白的情绪,那就是“与我何干”。 当然这只是客气的说法,不客气的说,就叫“关我屁事”。 是谁说成功的男人不会幼稚的?只是要是男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特别幼稚,成功男人的幼稚,只会幼稚的更加成功! 于笑愤愤的转身回头,“你搞什么!” 霍朗满是嫌弃的看着她一身水淋淋的样子,扔下一句话,“搞什么也不搞你,激动什么。” 他大步流星的离开,就像他大步流星的来,挥一挥他人的衣袖,打翻果汁一排。 霍朗觉得自己应该马不停蹄的,带着他的阮阮,离开这个一波三折的是非之地。 巫阮阮现在正端着香槟杯,不尴不尬的笑着,她心里有些惶恐,因为实在听不懂这些打扮的牛头马面的贵妇名媛和小三,到底在和她扯些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霍朗的出现,犹如超人归来一般,成功的将她从众人手中解救,他看起来并不像个绅士,连个起码的微笑都没留给众多女士,就像牵起自家的大狗一般理所当然,把阮阮牵走。 巫阮阮挽住他的手臂,向他身边靠过去,“我们要走后门吗?” 霍朗斜着眼看她,“我跟你偷情呢?走后门……” “那不走后门,走前门让保安堵住怎么办,你要把我卖了抵一千万美金吗?”阮阮看他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就替他着急。 霍朗按下正好停在这一层的电梯按钮,大步跨进去,确认她的裙摆没有被电梯门夹住,才按下关门键,“你太高估自己的身价了,你要我通过什么途径炒作,是整个卖还是解体卖,才能从你身上抵出来一千万美金。” 巫阮阮眨了眨眼,从电梯的镜子里看起来,蠢蠢的,萌萌的,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霍朗突然一个转身,大掌紧紧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狠狠的吻住。 阮阮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就地转换成一声无心的申银,她的脸腾一下红起来,手臂惊慌失措的抵着他的胸口,试图推开,毕竟电梯的上面还有一个摄像头,监控室里不知坐着多少人,这多么有伤风化。 可是霍朗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不容易,也不愿意被别人所控制,他要掌握全部的主导权,是温柔还是霸道,是缠绵,还是辗转,都只能由他一人操控。 那阮阮可以做什么呢? 她想了想,认命的闭上眼睛,这大概是她唯一可以做的。 两人都端起过酒杯,可都是滴酒未沾,阮阮吃了什东西,唇齿间有淡淡的橙子味香甜,霍朗觉得味道很好,很想把她湿润的嘴唇嚼吧嚼吧吃掉,他离开阮阮的唇,目光深处铺着一层深幽的迷雾,低柔的说道,“一千万从何而来,并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我既然敢开口,就一定是我有,就算我没有,但我敢夸下海口,也一定不会是有你在身边的时候,不管风险是小还是大,都不许你卷入。我这个人,一向命比天高,脸比纸薄,你可以丢我的脸,对你包容是身为你男人理所应当,但我不会丢你的脸,那会让我无地自容。” 巫阮阮想,世界这么大,我真的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我怎么会这么的幸运,在我的身上,发生了如此多的天时地利与人和! 就算有男人愿意找一个离异的女人,也不见得他能接受她的孩子,就算能接受她的孩子,也不见得可以接受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个孕妇,就算这一切他都能接受,那他一定不见得有多优秀或者富有。 可能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男人,他叫霍朗,他让我感受到了用捡来的硬币购买了一注六/合/彩而中了头奖的意外喜悦感,天将降大任于阮阮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肚皮,困其婚姻,难于小三,各路鬼怪缠身,所以送其霍朗,增益其所不能。 阮阮就这样晕乎乎的,羞答答的,被霍朗如同牵着自家温顺的金毛猎犬一样带出了电梯。 从此以后,王子与公主就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果然啊,光良唱的对,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绮云四季有六部电梯在同时运行,霍朗带着阮阮从2号电梯出来的时候,在他们对面六号电梯里也出来了一波人,霍霆于笑,还有于长星夫妇也在其中。 如果说阮阮的裙子被洒了果汁,算是一场小小的意外,还能用她的聪明才智弥补一番,那于笑这条长裙,可以算得上是毁灭性的破坏了,它从胸口一直到小腿,燃着红黄相间的色彩。 现在她身上披着一件男士礼服,特别不幸福的是,这礼服也不是她老公的,是谁的老公的就不得而知。 霍霆松开于笑挽着他的手臂,拦住了霍朗和阮阮的去路,“给我。” 阮阮疑问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什么?” 霍朗置若罔闻,用特别地道的东北口音反问道,“啥?” 巫阮阮晃了晃他,“你拿了他的东西?” 霍朗大言不惭道,“没有。” 阮阮也觉得霍朗不是会拿别人东西的人,况且还是霍霆的东西,她看了看霍霆的西服口袋说,“你是不是看错人了?他不会拿别人东西的,要不你再好好找找,看看是不是放到哪个口袋里忘记了,是什么东西,多大,显眼吗?” 霍霆直直的看着阮阮的眼睛,视线之下,就是她和霍朗紧紧相扣的十指,她牵着别人的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为别的男人做着人格担保,那他呢? 她肯相信霍朗不会轻易拿走别人的东西,为何不信他霍霆从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污蔑他人。 噢,对。 因为他再也不是阮阮愿意无条件的,全身心的,去相信的那个人。 于笑让自己的父母先一步离开,她走到霍霆的身边,掀开自己的身上的西服,大方的展示了一下身上的果汁痕迹,“看吧,阮阮姐,因为你对大哥告状,他替你报仇了,我看起来比你惨得多,大哥对你还真够用心,一掷千金不说,为了你,连绅士的礼节都不要了。” 于笑的存在,就是为了像世人证明,不是每一个美人,都可以叫做女神,还有一种美人,明眼望去就是明眸皓齿巧笑言兮,可就让人忍不住想用鞋底拍她的嘴脸,这种人,通常我们叫做女患者,或者女神经。 阮阮上下来回将她的裙子审视一番,抱歉的话,未说半句,拎着裙摆牵着霍朗的手便离开。 擦肩而过时,霍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颤抖,不要失控,可耶稣和菩萨该会知道,他有多想推翻于笑,踹倒霍朗,拉起阮阮疯狂的逃离开这个兵荒马乱之地,他多想一如撕掉错误的书写纸张一样轻松,擦到他们之间全部不愉快的记忆,多想阮阮可以像从前一样,或者,像此刻依赖着霍朗一样,偎在自己身旁。 可是,想到了何必当初,想到前功尽弃,想到未来的她孤单苦守,他能做的,敢做的,也就只剩在这样不得已的时刻,去握一握她的手腕。 算作最亲密的接触。 其实他还想对她说,阮阮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全身心信赖的男人,他拿走孟东爱人的命,他差一点点要了我的命,你觉得他在给你盛大的宠,给你无与伦比的爱,可很多时候,我们看不到与自己相拥的那人的手,那掌心持有的,是真正的温柔,还是锋利的刀刃,难懂。 可他也知道,阮阮不会信,她宁可相信这是他自导自演的闹剧,恐怕也不会信它出自霍朗之手。 霍朗自然是不懂霍霆的心里在作何伤春悲秋,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女人被前夫纠缠,他一把打开了霍霆的手,蠢蠢欲动的小火苗又窜上了上来,“你妈没教你自重啊?巫阮阮,我老婆,你的,在那——”他嫌恶的看了于笑一眼。 “那你妈没教你拿了别人的车钥匙要还回去吗?”霍霆唇舌反击。 两个大男人,一个三十有余,一个直奔三十,差一点就地捏把沙子扬对方一脸了。 要说亲兄弟,归根结底心里的倔劲儿,还真是如出一辙,像极了霍老太太。 巫阮阮更惊讶了,她瞅瞅霍霆又瞅瞅霍朗,“车钥匙?” 霍朗一脸的坦荡,“他妄想症。” () 正文 226:xi 巫阮阮一时间就懵了。 她有点弄不明白到底该相信谁,阮阮盯着泰然自若的霍朗看了一会,扭头对霍霆说,“他说没拿,那我回去找,找到了给你送过去。” “那我怎么回去?步行吗?”他住在绮云山320米处的山顶别墅,别说走盘山路了,就是320米化成直线楼梯,也够他爬一阵子。 霍朗就差拎着脖领子问他,你还有脸和我要车钥匙?你拿车钥匙要把我一击击毙的时候想什么了,不是特淡定吗?不是特霸气吗?有本事你西装后面背一桌布,单手握拳冲天,夹着你的路易斯于,甩着你的斗篷,飞回山顶啊? 我不把你宾利的四个轱辘卸下来都算我手不够欠! 霍朗长这么大小,就没被人耍成这样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没地方可撒的时候。此刻他外表人模人样,内心已经是一只饱受煎熬的河豚,气的非常饱满,不留一丝余地。 最让他郁卒的是,当下这股火他恐怕还要压抑很久。 霍朗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也不是一个愿意装糊涂的人,他是想透便能看透的男人,这一点上,他一直认为是自己最成熟的一面。 比如他想通他离不开阮阮,于是从叙利亚回到中国。 再比如,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想到了霍霆是自己的弟弟,那不可置否的,他真是自己的弟弟。 虽然他们兄弟之间,并不和睦。 血浓于水,不是屁话。 霍朗单手插进口袋,摸出一把钥匙,攥在手心,“回山顶,是吗?” 阮阮眼看他将钥匙递过来,心想真是霍总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霍朗这样光明磊落的男人怎么会干这种幼稚的事呢? 霍霆静默的看着他,不说话,只是伸手去接他的钥匙。 霍朗手掌一松,却没有将钥匙掉到霍霆的掌心,而是指缝夹住了钥匙扣,任钥匙自然的垂了下去。 霍霆收回手,这不是他的车钥匙,这车钥匙和他的比,还差好几个档次。 巫阮阮抓过霍朗手里的钥匙,摊开在霍霆面前,“你看,这是悍马的钥匙,你今天开的什么来?是悍马吗?” “宾利。” 霍朗不屑的开口,“噢,宾利,画两个翅膀就当自己的是飞机了吗?你那车,我还真看不上,想回家,爬山吧。”他不再多说,拉起阮阮便大步离开。 霍霆大步跟上,于笑不悦的甩着长发隔着几步的距离跟着他。 酒店的大门非旋转式,而是两扇非常巨大的玻璃门,四个英俊的门童两两负责一扇,穿着高档的制服带着红色的小礼帽,每每有客人通行,便微笑的拉开大门。 玻璃清晰如镜,尤其是在夜晚,反射出酒店大堂的富丽灯光,还有一路向外出行的散场嘉宾,有站着出去的,就有里倒歪斜出去的,不管什么场合,都不缺少醉汉。 霍朗带着阮阮和霍霆分别从两扇门中走出,少了宴会中各种缭绕的香水味道,外面的空气显得很好,可也就是一吸气的功夫,门口两边呼啦一下涌上来一群人,各个长枪短炮,在四人均是措手不及的时刻,眼前已经闪烁一片。 突然的乍亮,让人本能的用手掌反挡眼前的光。 霍朗的眼睛受过伤,最怕这种闪光灯,可他还是飞快的抽回理智,一手拦过阮阮的肩膀,大掌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去路水泄不通,生生的将四个人逼近。 一个女记者十分勇猛的伸出了第一个话筒,“您就是今晚千万美金拍得善品的霍朗先生对吗?有传言说您并不是中国籍,是来自美国的隐形富豪,金域通用集团的接班人,传言是真的吗?霍先生?” 霍霆遮着的脸色微僵,金域通用集团,如果这是真的,那他怎么能叫做隐形富豪,应给叫超级隐形富豪,可霍朗的生活态度,实在离一个超级富豪差的太远。 巫阮阮虽然也听到了金域通用的名字,可还是雾里看花不清不楚,她只认识上海通用,中国满大街跑的都是。 霍朗的唇紧紧抿着,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像放烟花似得,一朵白一朵红,让他很不舒服,巫阮阮突然轻推开他的手臂,毫不畏惧的站到了他的前面,“请大家不要拍照好吗?或者关掉你们的闪光灯,霍先生的眼睛受过外伤,闪光灯会刺激双眼,让他不舒服,好吗?谢谢你们。” 如此明显的保护姿态,不知霍朗心里作何感想,霍霆都非常的不想看见,他不期待霍朗的回答,试图从人群中另一侧离开,可却被一个带着眼睛的记者挡住了去路,“霍先生据说您和这位来自金域通用的霍朗先生是亲兄弟对吗?据我们所知Otai是独立企业,并非金域通用旗下,家族背景如此庞大您又为何自立门户坎坷创业呢?” “霍朗先生,霍先生在德遭遇绑架一事您有关注吗?” “霍朗先生和您一同出席慈善活动,在媒体面前曝光,是不是说金域通用现在打算插手Otai,Otai接下来会有什么惊人的大动作吗?” 霍朗并没有回答他们的打算,这一大批记者出现的太过诡异,他不为自己母亲的集团效力,很少随她出席各类交际活动,他所结交的朋友也无非是普通的同学或者沈茂介绍的等等,甚至很多朋友也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家,而且看起来,霍霆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背景,当然也可以理解为,金域通用并不是和霍霆一样靠炒作成名的花哨企业,也并非他能接触得到。 所以,在现在的中国,除了沈茂,还有谁知道他的母亲操控着北美地区最具影响力的金域通用。 然而让他相信沈茂会对媒体说这些,还不如让他相信沈茂会裸奔。 疑点重重,却又如此措手不及。 阮阮不是小孩子,她听得出,这个金域通用既然可以成为一个话题的焦点,那么显然就不会是一个普通的连锁超市那么简单,它的背后利益牵扯,甚至远超Otai。 她也不得不承认,狗仔队是何等神奇的一项职业,他们巧舌如簧的随便讲几个关键词一串联,那就是一个犀利刁钻的问题。 霍霆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被追问的场面,他的诧异很快被压抑,“谢谢大家的关心,Otai最近唯一的动作就是主推有白湛代言的家电系列,如果有其他动作我会通过记者会和大家沟通。” 听了这话,霍朗拉起阮阮,一脸寒霜霸气十足的从人群中批来一条路,突然间,一个气喘吁吁的胖纸将话录音笔直杵霍朗面前,险些直接扎进他的勃颈上,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霍朗的小臂猛的挥出,一把将他的手腕打翻,录音笔飞出老远,阮阮吓的一愣,这是打记者了吗?这肯定算了!果然,虽然关闭了闪光灯但此刻酒店明亮的门外并不影响相机的使用,咔嚓声非常有节奏的在他们周围各个角度响起。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胖子并没有反口咬人,而是非常敬业的拿出第二只录音笔,“霍先生,听说您身边这位女士,是Otai总裁霍霆先生的低调前妻,这位小姐在怀有第二胎时和您弟弟离婚,您弟弟坚持离婚的原因就是因为怀疑二胎非亲生,可能就是您的小孩,霍朗先生,你们兄弟之间会因为这件事而不和吗?” 原本慌乱的场地,好像一瞬间被扔了个炸弹,炸出一个大坑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呼啸的车,还有不怎么呼啸的风。 你看,自己的措手不及,其实很多时候是因为对手有备而来。 霍朗侧目,冷冷的看着这个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死胖子,身份的揭露,可以不算大事,毕竟揭露之后,只有一身光芒,可这个纠缠的感情问题,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说白了,敌人还在我方安插了内鬼,这种清晰的感情梳理,加上生动曲折的改编,显然不是他一个小记者可以凭空捏造的。 闪光灯们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亢奋的情绪,呼啦啦的又开始狂闪一通,这一次的目标,竟然是巫阮阮。 霍朗在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将阮阮拉进怀里,把她的头扣在自己的肩膀上,继续在亦步亦趋的人群里上演着突出重围。 霍霆和于笑显然也不比他们好,通往停车场的路,好像去西天取经一样难。 各种奇葩而费解的问题接踵而来,那个胖子简直要做奇葩中的战斗机,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又将矛头指向了霍霆,“霍先生,传言说你在德国遇袭是因为前妻导致兄弟反目成仇,请问你们现在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霍霆推开他的手腕,拒绝回答,那记者把脸皮当盾牌用,得寸进尺的继续攻击道,“您身边这位是您现在的太太对吗?长兴电子的千金于小姐,有消息称于小姐已经为您生下一个男孩,但外界一直没有你们结婚消息,没有正名的原因是因为前妻,还是因为商业联姻不被您所满意?” () 正文 226:疑点重重 巫阮阮一时间就懵了。 她有点弄不明白到底该相信谁,阮阮盯着泰然自若的霍朗看了一会,扭头对霍霆说,“他说没拿,那我回去找,找到了给你送过去。” “那我怎么回去?步行吗?”他住在绮云山320米处的山顶别墅,别说走盘山路了,就是320米化成直线楼梯,也够他爬一阵子。 霍朗就差拎着脖领子问他,你还有脸和我要车钥匙?你拿车钥匙要把我一击击毙的时候想什么了,不是特淡定吗?不是特霸气吗?有本事你西装后面背一桌布,单手握拳冲天,夹着你的路易斯于,甩着你的斗篷,飞回山顶啊? 我不把你宾利的四个轱辘卸下来都算我手不够欠! 霍朗长这么大小,就没被人耍成这样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没地方可撒的时候。此刻他外表人模人样,内心已经是一只饱受煎熬的河豚,气的非常饱满,不留一丝余地。 最让他郁卒的是,当下这股火他恐怕还要压抑很久。 霍朗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也不是一个愿意装糊涂的人,他是想透便能看透的男人,这一点上,他一直认为是自己最成熟的一面。 比如他想通他离不开阮阮,于是从叙利亚回到中国。 再比如,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想到了霍霆是自己的弟弟,那不可置否的,他真是自己的弟弟。 虽然他们兄弟之间,并不和睦。 血浓于水,不是屁话。 霍朗单手插进口袋,摸出一把钥匙,攥在手心,“回山顶,是吗?” 阮阮眼看他将钥匙递过来,心想真是霍总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霍朗这样光明磊落的男人怎么会干这种幼稚的事呢? 霍霆静默的看着他,不说话,只是伸手去接他的钥匙。 霍朗手掌一松,却没有将钥匙掉到霍霆的掌心,而是指缝夹住了钥匙扣,任钥匙自然的垂了下去。 霍霆收回手,这不是他的车钥匙,这车钥匙和他的比,还差好几个档次。 巫阮阮抓过霍朗手里的钥匙,摊开在霍霆面前,“你看,这是悍马的钥匙,你今天开的什么来?是悍马吗?” “宾利。” 霍朗不屑的开口,“噢,宾利,画两个翅膀就当自己的是飞机了吗?你那车,我还真看不上,想回家,爬山吧。”他不再多说,拉起阮阮便大步离开。 霍霆大步跟上,于笑不悦的甩着长发隔着几步的距离跟着他。 酒店的大门非旋转式,而是两扇非常巨大的玻璃门,四个英俊的门童两两负责一扇,穿着高档的制服带着红色的小礼帽,每每有客人通行,便微笑的拉开大门。 玻璃清晰如镜,尤其是在夜晚,反射出酒店大堂的富丽灯光,还有一路向外出行的散场嘉宾,有站着出去的,就有里倒歪斜出去的,不管什么场合,都不缺少醉汉。 霍朗带着阮阮和霍霆分别从两扇门中走出,少了宴会中各种缭绕的香水味道,外面的空气显得很好,可也就是一吸气的功夫,门口两边呼啦一下涌上来一群人,各个长枪短炮,在四人均是措手不及的时刻,眼前已经闪烁一片。 突然的乍亮,让人本能的用手掌反挡眼前的光。 霍朗的眼睛受过伤,最怕这种闪光灯,可他还是飞快的抽回理智,一手拦过阮阮的肩膀,大掌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去路水泄不通,生生的将四个人逼近。 一个女记者十分勇猛的伸出了第一个话筒,“您就是今晚千万美金拍得善品的霍朗先生对吗?有传言说您并不是中国籍,是来自美国的隐形富豪,金域通用集团的接班人,传言是真的吗?霍先生?” 霍霆遮着的脸色微僵,金域通用集团,如果这是真的,那他怎么能叫做隐形富豪,应给叫超级隐形富豪,可霍朗的生活态度,实在离一个超级富豪差的太远。 巫阮阮虽然也听到了金域通用的名字,可还是雾里看花不清不楚,她只认识上海通用,中国满大街跑的都是。 霍朗的唇紧紧抿着,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像放烟花似得,一朵白一朵红,让他很不舒服,巫阮阮突然轻推开他的手臂,毫不畏惧的站到了他的前面,“请大家不要拍照好吗?或者关掉你们的闪光灯,霍先生的眼睛受过外伤,闪光灯会刺激双眼,让他不舒服,好吗?谢谢你们。” 如此明显的保护姿态,不知霍朗心里作何感想,霍霆都非常的不想看见,他不期待霍朗的回答,试图从人群中另一侧离开,可却被一个带着眼睛的记者挡住了去路,“霍先生据说您和这位来自金域通用的霍朗先生是亲兄弟对吗?据我们所知Otai是独立企业,并非金域通用旗下,家族背景如此庞大您又为何自立门户坎坷创业呢?” “霍朗先生,霍先生在德遭遇绑架一事您有关注吗?” “霍朗先生和您一同出席慈善活动,在媒体面前曝光,是不是说金域通用现在打算插手Otai,Otai接下来会有什么惊人的大动作吗?” 霍朗并没有回答他们的打算,这一大批记者出现的太过诡异,他不为自己母亲的集团效力,很少随她出席各类交际活动,他所结交的朋友也无非是普通的同学或者沈茂介绍的等等,甚至很多朋友也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家,而且看起来,霍霆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背景,当然也可以理解为,金域通用并不是和霍霆一样靠炒作成名的花哨企业,也并非他能接触得到。 所以,在现在的中国,除了沈茂,还有谁知道他的母亲操控着北美地区最具影响力的金域通用。 然而让他相信沈茂会对媒体说这些,还不如让他相信沈茂会裸奔。 疑点重重,却又如此措手不及。 阮阮不是小孩子,她听得出,这个金域通用既然可以成为一个话题的焦点,那么显然就不会是一个普通的连锁超市那么简单,它的背后利益牵扯,甚至远超Otai。 她也不得不承认,狗仔队是何等神奇的一项职业,他们巧舌如簧的随便讲几个关键词一串联,那就是一个犀利刁钻的问题。 霍霆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被追问的场面,他的诧异很快被压抑,“谢谢大家的关心,Otai最近唯一的动作就是主推有白湛代言的家电系列,如果有其他动作我会通过记者会和大家沟通。” 听了这话,霍朗拉起阮阮,一脸寒霜霸气十足的从人群中批来一条路,突然间,一个气喘吁吁的胖纸将话录音笔直杵霍朗面前,险些直接扎进他的勃颈上,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霍朗的小臂猛的挥出,一把将他的手腕打翻,录音笔飞出老远,阮阮吓的一愣,这是打记者了吗?这肯定算了!果然,虽然关闭了闪光灯但此刻酒店明亮的门外并不影响相机的使用,咔嚓声非常有节奏的在他们周围各个角度响起。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胖子并没有反口咬人,而是非常敬业的拿出第二只录音笔,“霍先生,听说您身边这位女士,是Otai总裁霍霆先生的低调前妻,这位小姐在怀有第二胎时和您弟弟离婚,您弟弟坚持离婚的原因就是因为怀疑二胎非亲生,可能就是您的小孩,霍朗先生,你们兄弟之间会因为这件事而不和吗?” 原本慌乱的场地,好像一瞬间被扔了个炸弹,炸出一个大坑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呼啸的车,还有不怎么呼啸的风。 你看,自己的措手不及,其实很多时候是因为对手有备而来。 霍朗侧目,冷冷的看着这个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死胖子,身份的揭露,可以不算大事,毕竟揭露之后,只有一身光芒,可这个纠缠的感情问题,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说白了,敌人还在我方安插了内鬼,这种清晰的感情梳理,加上生动曲折的改编,显然不是他一个小记者可以凭空捏造的。 闪光灯们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亢奋的情绪,呼啦啦的又开始狂闪一通,这一次的目标,竟然是巫阮阮。 霍朗在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将阮阮拉进怀里,把她的头扣在自己的肩膀上,继续在亦步亦趋的人群里上演着突出重围。 霍霆和于笑显然也不比他们好,通往停车场的路,好像去西天取经一样难。 各种奇葩而费解的问题接踵而来,那个胖子简直要做奇葩中的战斗机,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又将矛头指向了霍霆,“霍先生,传言说你在德国遇袭是因为前妻导致兄弟反目成仇,请问你们现在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霍霆推开他的手腕,拒绝回答,那记者把脸皮当盾牌用,得寸进尺的继续攻击道,“您身边这位是您现在的太太对吗?长兴电子的千金于小姐,有消息称于小姐已经为您生下一个男孩,但外界一直没有你们结婚消息,没有正名的原因是因为前妻,还是因为商业联姻不被您所满意?” () 正文 227:这不是协商,是警告! 霍霆的嘴角紧抿,低头试图走出这个包围圈,一直沉默在他身后的于笑却在此时挺身而出,“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霍霆皱着眉头,拉起她的手腕,想要尽快离开,他不知道于笑这个只长皮囊不长智商的女人会说出什么话来,但这时候,总不能去捂她的嘴就是。 “希望大家把视线多放在Otai本身,给我完整的私人空间。”他再一次推开了胖子的手。 于笑却十分镇定的扫视了身前一干众人,落落大方的泰然道,“我和霍霆已经是合法夫妻,我们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只是时间尚未确定,到时会通知大家,我们属于自由恋爱,和商业联姻没有任何关系,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们夫妻关系非常和谐。” 霍霆实有些不客气的拨开眼前的记者,不想再陪于笑演这场恩爱夫妻的情景剧。 记者将矛头又一起指向了于笑,“于小姐,我听说你们夫妻关系并不好,您与前妻还当众起过争执,因为前妻纠缠导致你们夫妻关系紧张,这个属实吗?这会不会是Otai一直不肯和长星合作的原因吗?是因为长星总裁不满您先生对您家暴吗?” 霍霆忽然冷笑一声,这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他看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死活的记者,“你哪个报社的?” 胖子咽了口口水,霍霆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不起诉你,你们的问题故事性和技术性非常棒,但是莫名须有的事情我们不要反复谈了,好吗?” 霍朗与阮阮相距他几步之遥,也被围个水泄不通,这种乌烟瘴气的阵势,瞬间聚焦了一大批看热闹的路过群众,他们大概看不见被记者围攻的人到底是谁,于是周围所能利用的东西全部利用了上,比如倒车杆,比如花坛,比如绿化带,再比如自己男朋友的肩膀,一边看还一边点评,好几个明星呢?怎么一个也不认识? 那第一个开口的女记者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她直接问到巫阮阮,“这位小姐,如果传闻属实,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影响了霍家兄弟的感情,所以金域通用才一直未参与Otai的发展,而Otai在国际上的孤军奋战导致了品牌发展缓慢?” 这个问题,似乎也很有看头,霍朗和阮阮的身边忽然又蜂拥至更多人,后面的记者好像前面有金子可捡似得往前涌,挤到阮阮身边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小个男人,霍朗庇护不及时,那摄像机直直的砸到了阮阮的肩头,疼的她肩膀一缩,闷哼了一声。 她不是明星名媛,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说不慌张是假话,被人砸了这一下她就更慌了,紧紧抓住了霍朗的衣襟。 如果说刚刚的一切霍朗还能忍受,那么此刻,他们已将他的怒火彻底点燃,他扬起手臂直接将那来不及收回的摄像机掀翻在地,声响巨大,一片哗然。 “不管你是哪里来的记者,是什么目的,我管不住你的嘴,但你最好控制自己的行为,和我妻子保持距离,这不是协商,是警告!”霍朗声色俱厉,如同一只发怒的野兽,带着血腥的肃杀之气看着那个记者。 霍霆拨开眼前的几名记者,走到阮阮身边,看她被霍朗紧紧拥在怀里,心脏处莫名的就酸痛,这种疼,好像是无论他换过多少颗健康的心脏都无法避免的。 他护在阮阮另一侧,正打算带着他们离开,当阮阮陷于困境之时,他所有的个人恩怨都可以暂放一边。 新婚旧爱一起将阮阮维护起来,这更加让那些不明所以的记者兴奋起来,传言果然不是胡传。 那个被摔了摄像机的记者不依不饶,“你为什么摔我机器?你是打算动手打人吗?我就不小心磕到这位小姐又没磕坏她,你就动手吗?名企继承人就这样子吗?” 这场正常人与精神病的纠缠角逐愈演愈烈,多部相机对着三人猛拍,已经有身先士卒的人被压制,又有中流砥柱被摔机器,现在还有把相机举到阮阮面前试图拍个正脸的临危不惧之士,太显然了,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八卦采访,这是一场广大记者们与采访对象视死如归的战争啊! 这一次,不用霍朗出手,在外界看来一直温润有礼的霍霆,直接劈手夺过那部单反,狠狠摔回那名记者的怀里,他的一言不发已经是对所有人最严厉的指责与警告。 前夫与新夫同时维护这个女人,看看,她有多么的不简单。 霍霆根本没有顾及身后的于笑,有记者问于笑,“霍太太,霍先生维护前妻与记者发生冲突,对您置之不理,这件事报道出去的话会不会更加影响Otai与长星的合作?” 于笑心口窝着一大把火,双手却气得冰冰凉,微微发着抖,紧接着,她双腿一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霍夫人晕倒啦!” 这兵荒马乱的时刻,她两眼一黑,落个清静。 可是留下的问题,却后患无穷。 于笑是被酒店的大堂经理,开着酒店的商务车,送到了医院,当然随行的是霍霆,紧随其后赶到的,是于长星夫妇。 他没能拿会自己的车钥匙,也没能带着阮阮安全离开,现实有多无奈呢,它看似全权掌握在他的手中,可是每一件,都油滑的让他抓了个空,他和所有人一样,都只能被现实操控,那些防不胜防的东西,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他预定的轨迹。 他让司机带着备用钥匙,把车提走,又给孟东打了电话,让他来一趟医院。 孟东听到要去医院,本能的就慌了,还以为是霍霆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听到是于笑之后,才长长舒了一口大气。 于长星夫妇坐在沙发上,霍霆站在落地窗边,于笑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半倚在病床床头,装晕且易,装病不易,她面色红润的完全不似林黛玉,看起来精神的不得了。 孟东赶到之后,敲了敲病房门,很热情的跟于长星夫妇打了招呼,“哎呦,叔叔阿姨也在,这大半夜的把你们也折腾来了。” 孟东这个过气二世祖,显然是不会被狗眼看人低的于长星所尊重,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算是回应,孟东全然不在意,反正他又不是来看他们这两张老脸的。 他特别像模像样的走到于笑的窗前,故作十分担心的问道,“怎么样啊?没事吧?不舒服就别起来了,多躺着养养。” 于笑咧了咧嘴,算是笑笑,孟东差点问,脸刚缝上怎么着,还怕笑崩线了不成。 孟东这边正在联络了几家媒体高层的朋友,那一边,已经有网络媒体最先爆出了今晚的事情。 他对霍霆摊摊手,“现在叫停和不叫没什么区别。” 霍霆无奈的看着窗外,“回收和阮阮有关的照片。” “啊,行,咱不用查查谁透露消息给媒体吗?自己家关起大门的事他们都能挖出来,空穴来风是不可能了。” 霍霆转身,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于笑,走到她的床边,“自导自演,够辛苦了,这么喜欢医院,就在这多休息几天。” 于长星一拍沙发扶手,站了起来,脑瓜顶那稀疏的几根发丝十分勉强的跟着颤了颤,淋淋尽致的展现了他秃顶有多么的秃,“你这是要去哪?” “去朋友家,商量怎么收拾你女儿给我制造的乱摊子。”他半点姑爷面对丈人的姿态都没有,口气比于长星还硬。 “夫妻之间,发生了问题应该一起解决,她紧张到晕倒,你就这么个态度吗?你身为她的丈夫,能把责任和问题都推到她身上吗?这个时候,你就应该对她寸步不离!” 霍霆不屑的笑了一声,已然一副做好了和他们家鱼死网破的准备,“这个态度,是什么态度?如果不是看在你们二老和我母亲交情匪浅的面子上,我这个态度都不会,不过你也不用误会,我不是敬重你,是敬重我自己母亲,就凭你们家宝贝女儿对我和我家人所做的这些事,我没把她扔在地上不管,已经算我仁至义尽。” 于长星油光锃亮的老脸瞬间气的通红,好像刚从桑拿室捞出来一样,横眉立目的瞪着霍霆,“你!” 霍霆冷漠的打断他,“我什么我?母凭子贵这种事,会发生在我霍家,但是不会发生在我霍霆身上,如果你们以为于笑给我生了个儿子就可以掌控我霍霆的人生,我奉劝你们,少做这种堪比天方夜谭的青天大梦,一把年纪,最好活在现实,梦做久了,小心会——长眠不醒。” 于长星气的眼睛都泛着狰狞的红色,于笑母亲一边安抚一边指责道,“再不济我们是你长辈,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吗?你妈为人通情达理,你怎么这么尖酸刻薄!” 霍霆不以为然的淡笑,笑容极其的薄凉,“伯母,我可还记得我十几岁时因为踩了你的高跟鞋一脚没说抱歉,就被你说是有妈生没爸教,你可千万记得,我不是一日没爸教,我是终身没爸教。我并非出家行善之人,凡事都能做到以德报怨,不知道你活了一把年纪,明不明白,我们世俗人心,说到底就只是一面镜子,是投桃报李还是以牙还牙,还要看镜前的人如何做,彼之道还施彼身,行善得善,行恶得遭!” ———【还有一更】———— () 正文 228:你大爷!玩什么心跳! 因为姚煜不在,那么家里唯一的大厨就只剩孟东了,他烧菜是稍显惨不忍睹,但是煮面居然会有意外之喜,霍霆觉得他做的意大利面是全中国的大厨都不能比拟的。 饶是这样,孟东将色香味俱佳的意大利面端到霍霆的面前时,他也只是用叉子挑了挑。 “阿东。” “恩?”孟东拉开眼前的椅子,和他隔桌而坐,十分认真的等着他的下文,尽管他不知道霍霆会不会说出来一个下文,也许他只是想叫一个能让他踏实的名字。 当鸡飞狗跳的现实浪潮退去之后,只肯在他一人面前所袒露出脆弱和无助的霍霆,是十分令人心疼的。 孟东觉得霍霆就像一个长着硬壳的乌龟,风雨吹不到自己这里就能安然生活,风雨吹到我这里,我就缩缩脖,我还有个刀枪不入的壳,把我逼急了,我就让你知道其实乌龟也是能咬人的,谁掀我壳我都能回头啃上一口,那是真咬,也得让人真疼,可是乌龟怎么了呢? 是乌龟,就总有被放血的那一天,不要觉得,乌龟平和安逸,乌龟就不会疼。 霍霆不是一个粗枝大叶的男人,他的心思细腻的就像人体的血管脉络,可以开出无数个细小的分叉,更多的时候,他都在一个默默的琢磨和背负,好似一个怕被认出来正在发烧的病人,故意的去让自己看起来行动如常。 可难受的,终还是自己。 不出所料的,直到面凉了下来,霍霆都没再说出来第二句话。 孟东杵着下巴极富耐心的陪着他,最后敲了敲他的盘子,“晚上不是什么都没吃吗?吃点东西再发呆,漫漫长夜,时间大把。” 霍霆点头了下头,就着一杯凉白开,味如嚼蜡的吃完了一直以来的美味。 孟东把盘子拉回自己的面前,继续杵下巴。 其实他已经困的快分不清自己爷爷奶奶的性别了,为了不给霍霆增加工作负担,他在公司忙的团团转,有一种既当爹又当妈的感觉,从前还能把自己当个人使唤,现在和骡子差不多了。 但是霍霆不睡啊!他就是头悬梁锥刺股,那也得时刻警醒着! “我好像,一年之间老了一辈子。”霍霆突然幽幽的开口。 孟东一摆手,安慰道,“一年老七八十年啊?那不能,也就老个二三十岁,我现在和你在一块总不把你当兄弟看了,多半时间你都是我大爷。” 霍霆定定的看着他,“我一辈子也就二三十岁。” “甭说这个,等死那天再说,老提醒这个干嘛?你还想我拿个黄历牌天天给你倒计时吗?我和你说啊霍霆,这个生活呢,本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普通的老百姓是那样,何况你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你看我啊,十几岁就开始风里来雨里去的,我多他妈的顽强,我就是活生生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现实版啊!”他从餐桌下面摸出烟盒,晃了晃,就只剩一颗,叼在嘴上点燃,就着烟盒就当了一次性烟灰缸,长长的喷出一口烟,“我也不知道差点死过多少回了呢……不过我和你还不太一样,我的人生就像小胡同赶猪,直来直去,你的呢,就像寡妇村的山路,九曲十八弯,别说这道你自己走的累,我看你走的都累的不行,可是咋办呢?” 他弹了弹烟灰,夹着烟,像个大孩子一样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手臂伸的老长,握住了霍霆放在桌面上的手掌,嶙峋苍白,可是干净修长,微微凉。 “尤其是姚煜没了以后吧……”他语气突然有些低落,霍霆原本打算抽走的手也便没拿开。 霍霆没有躲,孟东占便宜就占的心安理得。 “我就觉得,能多活一天都是好的,真的霍霆,不管多麻烦多曲折多难受,也比死了强。”他吸了口烟,用手腕垫着下巴,看自己的缓缓喷出的烟雾和指尖的更小一缕烟雾一起散开。 餐桌上方垂着一盏暖黄的水晶灯,光影在他们身上,形成斑斑驳驳的菱形小块,让平时嚣张纨绔的孟东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握着霍霆手往自己的面前拽了拽,“姚煜没了,我就更舍不得你死了,我觉得我这辈子再也遇不到第三个人,像你和姚煜一样对我好,他没了,你也没了,以后就再也没人爱我了。” 霍霆翘起拇指压住他的手背,捏了捏,“不会的,你的一辈子还长呢。” “长个屁。”他突然坐直,“你觉得我在眼睁睁看着姚煜就那么没了之后,还能相信一个人只要安逸本分就能长命百岁吗?我一个人长命百岁,那太没劲了,我就想吧,你能好好陪我一起活着,甭管酸甜苦辣,都是生活的味道,能过一天赚一天,这世界每一天都在发生奇迹,万一,一不小心,你就死不了呢?我们不做最坏的打算,只过最好的日子,管他前面是千军万马还是牛鬼蛇神,你都有我,咱们不是朋友,是兄弟,是家人,你不能老是提醒你的弟弟,你的家人,你快不在了,那多残忍啊……” 霍霆抿了抿唇,长久的沉默着。 “我……”他顿了顿,“也想和你一起长命百岁。” 孟东抽了最后一口烟,点了点头,把烟一掐,“那就别总压抑自己的心事,有什么就说出来,人的精神是很强大的,心情愉快了身体也会跟着好,你和巫阮阮一晚上用几个套都能让我知道,那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能看得出你心里有事,恩?霍霆?”他晃着霍霆的手,好像撒娇一样。 霍霆想了想,现在的孟东是温柔的,不代表孟东一直都会是温柔的,他所有的乱乱糟糟的事都可以告诉孟东,唯独这事不行,他太了解孟东的性格了,一旦他对孟东说出他在洗手间门口听到的霍朗说的那番话,可能明天早上,或者连明早都不需要,两个小时以后,这世界上就不会再有霍朗这个人。 他对这个凶手的仇恨度,是远远不及孟东的,如果死的那个人是孟东,恐怕他真的会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仅凭他亲耳所听的那一段,就足够让他一枪崩掉他。 “真不说?” 霍霆摇摇头,“就刚刚的事,都和你说了,于笑快把人弄疯了,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嗨,于笑那点花花肠子用鞋带想都知道到她要干嘛,她是大聪明没有,小聪明扎堆,她弄这么一出,媒体都知道她给你生儿子了,你是结婚呢,还是结婚呢,还是结婚呢?”他不屑的笑了两声,“你肯定要结婚了,你不结婚你就背负着陈世美的骂名啊!她是名门闺秀,用情至深,再看看你前妻,周旋在你和你大哥之间,一边给你生,一边和他睡,这叫什么,狐狸不成精,纯属骚的轻,那怎么就没人说说你和阮阮为什么离婚呢?到底是谁搅合谁啊?闹得这个血雨腥风……我和你说啊,咱又不是明星,就算霍朗的背景真是传奇矿业帝国的金域通用,也不比大明星的绯闻来的值钱,有一两家媒体对你们娶了哪个女的生了几个孩子感兴趣,也不会有二三十家媒体感兴趣,要是没有于笑尽职尽责的给你联系业务,你还真遇不上这么大阵仗。” 霍霆起身,准备把自己水杯和刚才吃空的盘子送进厨房,孟东抢他先一步站起来,全部收走,又把刚刚弹烟灰的烟盒扔掉,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往房间里推,“互联网凶猛如虎啊,要说照片视频可以从各大网站撤掉,也得是咱们相熟,咱花钱买,人家也不见得愿意卖,不过这都不算大问题,按着咱们公司一贯的风格,半个月以后,一准又会有人站出来喊Otai的总裁又出新招炒作了,销售额又翻了几个点,有弊也有利,就是于笑的问题,你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理……” “我知道。”霍霆垂下睫毛,“于笑有谋无勇,她身后必然有一个靠山,以至于我不会威胁到她安全的人。” 孟东打了个响指,“就是说啊!你妈啊!你妈不点头,吓破她胆囊膀胱她也不敢这么一意孤行的兴风作浪!” “但是我妈肯定不会让她以这种方式让我出现在媒体面前,霍朗和巫阮阮的事,我妈看的比我还重,别人我不敢保证,至少我妈不会允许外界用我前妻与我大哥在一起这种事情来抹黑我的脸,霍朗的身份咱们也查过几次,可除了简单的履历,和母亲从事珠宝生意,其他我们一概不知,要说整件事都是于笑一个人策划,有些牵强了,她之所以装晕倒,大概也是想告诉我妈,她是无辜的。”霍霆走到衣柜前,巴拉出一件孟东的居家服,开始解自己的衬衣纽扣。 孟东被他说的后背一凉,“这是什么意思呢?你的意思,这件事里,出了你妈,于笑,还有个背后操控手?”他嘴角向下撇着,在自己的胸口揉了揉,“弄半天,于笑也是个倒霉蛋,是替罪羔羊……” 霍霆脱下自己身上过于正统的白色衬衣,胸口赫然出现一道疤,不是很明显,但还是看得见,他把自己的衬衫西裤扔给孟东,换上他的睡衣,坐到床上,“恩,对,我们太被动了,从柏林那一夜到今晚,我们都太被动,唯一能做的就是忙不停蹄的收拾狼藉,可是是谁做的?为什么做?目的是什么?疑问多了,可现在一个也解决不了。” 孟东抱着他的衣服,盘着腿坐到和他面对面的地板上,稍稍深思了片刻,“这个柏林事件不一样,柏林那几个劫匪消失了,但是这些媒体没有消失,我们只要顺着杆往上爬,抽丝剥茧,总能拨出来一个蚕。” 霍霆摇头,“不一定,聪明的人一定会想到匿名行事,真有胆量或者有把握我们不会抓到他的那个人,不会是小人物,我们一样问不出对方的名字。” 孟东抱着霍霆的脏衣服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脑袋,顶着一脑袋鸟窝抬起头,“我快想秃顶了,连国际刑警都快秃顶了,也没找到谁要动你,连个重点怀疑对象都确认不了,那些和你有利益分封人情瓜葛的,全都排查个遍,连你舅舅和霍筱都查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次,对方爆出你和阮阮和霍朗的关系,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是同一个人做的。”霍霆平淡的反问着。 孟东愣了愣,“我不知道,那你知道不是同一个人?” 霍霆轻轻闭了闭眼睛,“不知道。” “你大爷,玩什么心跳。” 霍霆瞪他一眼,平躺在床上,脑袋里乱的好像一锅海鲜粥,五花八门的新鲜货正等着他,阮阮和霍朗离开时,甚至没有回头。 而霍朗,真的是那个凶手吗?他又是真的爱阮阮吗?如果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他成长之后,为父亲做的报复,又该如何呢? 孟东蹲在床边,推了他的腰一把,“你不刷牙洗澡了吗?刚才吃东西了。” 霍霆侧过身,直直的看着他。 他心里有个秘密,不能告诉孟东,那就是霍朗的那一段买凶杀人的对话,这是他认识孟东这么多年,积压的最大最深的一个秘密,尽管最应该与他分享这个信息的人就是孟东,他也不会轻易说出口,这不是一条人命的事情,或者,是很多条,是姚煜的,是自己的,是霍朗的,也是孟东的。 孟东傻笑两声,“你再这么看我,我都快以为你要移情别恋于我了,你爱上我了?” 霍霆面无表情,“要脸吗?” “不要了!”孟东痛快的应允,“有这美事我还要什么脸啊!”他贱嗖嗖的蹭到霍霆身边,“我都不要脸了,你给我亲一口呗,你忘了你答应我的,只要你手术成功,你就给我亲,你可能记性不好记不住,我记性好,我惦念不忘的呢,啊?亲一口?” 霍霆爽快的伸出左手,“亲吧。” 孟东抓过来就亲了个响,“有便宜不占纯属大傻蛋!但是,我说的不是亲手,亲点特殊的啊!” 霍霆弓起腿,抬起脚,“恩——” 孟东黑亮的桃花眼不敢置信的眨了眨,“亲脚啊……下不去嘴,这……” 他话没说完,只觉得耳边一阵轻风拂过,霍霆以绝对的迅雷不及,快车不及,360也不及的速度弯身到他身边,在孟东的眼角亲了一口,好像哄呢呢一样揉了揉他的头,“睡觉去吧。” “噢。”孟东中了蛊术一样木讷的点点头,牵线木偶一样走出房间,“我给你洗衣服……” 霍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怎么办,没有了姚煜的孟东,让人很心疼。 ————【就是这么**,说一万就一万,喝多了回来还能继续干】———— 我的新文《新夫纨绔》,等收藏521的时候,开始填坑,想看的快去收藏,不想看的,不要凑热闹,别让我孤孤单单的写,结果没人看…… () 正文 229:就这么扒了 对于阮阮,这似乎不怎美丽的大梦一场。直到下了车,整个人还浑浑噩噩。 幸好保安这里的保安素极高,对每一位户主的长相以及变装后化妆后乔装后的业主的面部特征做到了如指掌,才没导致他们天真的以为,霍朗这是在哪用传说中迷/药右拐回来一个单纯迷惘的小少妇。 先是底盘颇高的大悍马落地时,由于思绪恍惚,差一点直接亲在地上,她拍了拍胸口,回神了两秒,又开始出身,经过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径时,一个不小心,崴了脚,幸好被霍朗及时的搂住,不然那一边,就是游弋着各种杂交鲤鱼的喷水池,此喷水池虽然看起来颇有鱼翔浅底的意味,可归根结底它如此清澈的原因是它非常浅,浅到不够一只金毛狗来游泳,如果巫阮阮摔到了水池里,那意外的开始就即将是落水狗式而意外的结束将是出水芙蓉式,可是想到这小区的小孩子,经常会站在水池旁边用唾沫和童子尿来喂养这些杂交鲤鱼,霍朗还是放弃了看出水芙蓉的打算。 她的脚踝安好,但是显然鞋跟已然不是晴天。它断裂的非常惨不忍睹,惨到会令人怀疑它其实可能不是来自真正的大牌,而是出口转外销的山寨货,这种产品肆虐于淘宝。 “断了。”阮阮弯下腰,拿起自己的鞋跟,十分的惋惜,她一直以为商品贵是自有贵的价值,不管设计感是否真的能被常人所接受,首先它得结实。 霍朗瞅了一眼她的鞋跟,将身上的西服潇洒的脱掉,往她怀里一扔,蹲下来解开她脚上的绑带,连另一只完好的也脱了下来,巫阮阮勾着齐刷刷的10个可爱的脚趾头站在鹅卵石上显得有些局促,霍朗背对着她,语气全然一副理所应当,“上来。” 阮阮看了看自己面前完美的倒三角肩背,多一秒都没犹豫,直勾勾的扑了上去,霍朗只觉得后背忽然一软,差点没给他撞个跟头,他手指勾起那两只昂贵切易碎的高跟鞋,轻轻松松的将她背起来。 路过公共垃圾箱时,他单手托住身后的阮阮,将那鞋子直接甩了进去。 阮阮的手里还攥着那一小节可笑的鞋跟,她见自己鞋都不在了,留着一跟,大概只能当凶器,于是也扔了进去。 “我们太浪费了,这鞋还能粘好了还能穿,或者,我们可以去找店里换一双新的。”她在霍朗的肩头声音温柔清浅的提醒到。 霍朗愣了一下,忽然停住了。 他从小到大自己买东西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没有过刚刚买到的东西就坏掉的这种经历,说句发自肺腑的话,刚刚他也有些心不在焉,所有当他看到那鞋跟坏了一副惨不忍睹的德行时,就毫不犹豫的扔了。 巫阮阮这样一提醒,他才如梦初醒的反应过来,那双鞋可是他花了一万三买回来的,如此看来着基本相当于他租了这双鞋三四个小时而已啊! 性价比低的让人不忍直视。 他背着阮阮转身,朝垃圾桶方向走了回去,“我要为你负250的智商加上正12。” 身首异处的高跟鞋似乎早知他们俩会回头,一副迎风招展的姿态骄傲的躺在垃圾最上层,霍朗再次一手托住阮阮,抓起高跟鞋的绑带,勾在手指上,一转身就看到不知哪一栋的姑娘,牵着一只张牙舞扎眉飞色舞的哈士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俩,正常人都会表现出不解,霍朗和阮阮不用交流也可以会心的礼节,小姑娘大概难以置信怎么两个穿着如此光鲜亮丽看起来恩爱和谐的俊男靓女会扒下脸皮来从垃圾桶捡东西呢! 霍朗只是低头看了她的狗一眼,默默的离开了。 很奇怪。 霍朗是一个十分要面子的人,现在对他来说,除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他妈他媳妇他闺女之外,他面子最大。 但他并不虚荣,都说人却缺少什么就越容易炫耀什么,这点看来,显然他是不缺钱。 家里灯火明亮,阮阮的笔记本电脑连接着一个小音箱,音乐声缓缓流淌,班得瑞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创造者,和刚刚的慌乱相比,这家里被班得瑞和这可调控的水晶灯渲染的一派祥和。 阮阮光着脚一溜烟的小跑进敞着门的客房,人类的迟钝在这个时候充分显示出来,因为同样在睡觉的大小三只,只有小螃蟹一个人,噢不对,只有小螃蟹一只猫醒了过来,它的身体伸的老长,侧身躺着,此刻以回眸一笑千娇百媚的姿态高傲的瞄着巫阮阮。 而小喃喃,四仰八叉的睡在大床中央,安燃则弓着身体躺在喃喃的身边,一颗大脑袋紧紧挨着小喃喃那颗也不怎么小的脑袋,睡得安然。 霍朗刚一出现在阮阮的身后,小螃蟹便及其狰狞的龇牙咧嘴伸了个懒腰,愉快的和他打起招呼,也可能不是打招呼而是‘你大爷你才回来啊我想你想的肝肠寸断了!’,因为那音调听起来不是十分的美妙,可从音节上来听,都是一声——喵。 它凄厉的叫声影响了安燃,他笔者眼睛去摸螃蟹的时候,摸了个空,于是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两个大活人堵在门口,一副他绑架了人家宝贝似得沉痛而严肃的表情。 安燃撸了一把头发,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那什么,我看他们俩都睡了,我一人醒着显得怪格格不入的,没事,我睡觉轻,孩子一动我就醒了,她挺好的,不哭不闹,猫更好,哭闹我也听不出来。” 霍朗没说话,转身回到客厅,解开几颗衬衣纽扣和袖口,挽起袖口坐到沙发里。 这一路回来,他和巫阮阮除了仅有呼吸上的交流,并没有搞出一个实质性的讨论来,因为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沉思 。 阮阮把喃喃抱回她自己的小床上,才回到客厅。 安燃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是欢欢喜喜出门去,丧家之犬还门来。 “你们俩……吵架了?”他试探着问。 阮阮摇头,莞尔一笑,“没有,我才不会和他吵架,他欺负我,我就和你回娘家。” 安燃竖起拇指,“高招,老公都怕这个,一准哭着喊着抱着你大腿把你求回家。” 霍朗瞪了他们俩一眼,“做梦。” 安燃看他心情不好,也没多说,算是缓和尴尬气氛一样傻笑一声,他指了指厨房,“我看你们家锅挺好的,米也不错,冰箱不错,里面的香菇也不错,就煮了点粥,本来想煮香菇鸡肉粥,但是没鸡啊……” 阮阮笑笑,“那还有螃蟹啊!” 霍朗突然转头冷冷的看着她,“这个笑话不好笑。” 安燃倒是觉得霍朗一本正经说这句话的时候,挺好笑的,霍朗实在就像一张特别英俊的扑克,他拍了拍霍朗的肩膀,看着另一边的阮阮说,“你们没事吗?有事需要我帮忙别客气,我不看你面子也得看喃喃面子,过去的四个小时里我已经和她建立了身后的父女情谊,我可以帮忙带孩子。” 巫阮阮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对安燃说起今天晚上的事,或者这根本不是表达的好时候,不等她说话,安燃突然一皱眉头,“看你说个话这个费劲,前思后想的说不好我还能逮捕你们俩吗?没事我可回家了,明天我还要上班,有事给我打电话,我请假过来啊,你们两口在在家王八看绿豆,可劲儿对眼吧。” 他潇洒的挥一挥手,拿着自己的车钥匙出了门。 这是多么适合做朋友的一个好人,热情洋溢又适可而止。 霍朗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沙发,“过来。” 巫阮阮拎着裙摆往他那边挪过去,屁股没等挨他身侧的沙发,霍朗忽然大掌一掳,揽住她的腰肢,几乎是用着蛮力,把她拉得撞进自己的怀里。 阮阮虽然吓了一跳,但还不至于尖叫,霍朗的熊当和他的背脊一样温暖,只要碰到就可以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量,她坐在他的腿上环住他的脖颈,耳鬓相贴时,她的皮肤是微微发凉的。 霍朗收紧自己的手臂,性感的声音如同环绕立体声一般旋绕在她耳边,可说出来的话,它并不怎么性感。 他说:“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吓得更傻了。” 阮阮低低的“嗯”了一声,“没关系,人都是需要磨砺才会长大,没准这一次就开启了我新世界的大门。”她安慰似得在霍朗的背上来回抚摸着,“我不害怕,你还在,我就不怕。” 霍朗在她白希的脖颈上落下一个吻,手掌顺着她的背部向上蜿蜒着,非常自然的将她衣领后方的隐形挂钩打开,一把扯落她胸前原本就很岌岌可危的那一块布,整个动作自然之极犹如行云流水,好像他不是剥落的不是女人唯一的遮羞物,而是在拆一股满是油烟味到的花围裙,那般的讨厌这东西,那般的厌恶。 这中看不中用的长裙,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啰嗦,霍朗干脆帮她一脱到底,直接撤掉扔到茶几上。 () 正文 230:此时不禽兽,更待何时! 为了配合这件开叉十分丧心病狂的礼服,阮阮只穿了一条丁字裤,它微渺到完全可以忽略,再就是阮阮胸口的隐形乳贴。 这是颇具喜感且颇有些破坏气氛的存在,肉色的,果冻一样,紧紧贴在阮阮的胸口,遮挡住了该是最美妙的一小块地盘。 霍朗不是第一次见女人穿着坦露前胸后背的衣服,但他总不明白那些人是怎么做到在如此封闭性不好的礼服当中保持着自己没有沦为**荡妇一样的荡漾出自己的高原两点红。 今天算是在阮阮的身上受教了,原来还有隐形内衣这种令人喜出望外的存在。 这东西似乎是贴在阮阮的身上,没着没落没丝没线,霍朗的手指稍稍迟疑了一下,将它从阮阮的皮肤揭了下来,动作十分的小心,因为他不知道这到底什么样的黏合法,会不会像撕膏药一样撕心裂肺,可膏药毕竟不会贴在胸上,如此娇嫩的地方,直到揭下来一小块,发现它十分的柔软,才放心大胆的一把将它掀掉。 可眼下,他却迎来了新的问题,因为阮阮担心溢出的奶水会让这隐形内衣的吸力下降从而走着走着突然掉了出去,而在内衣中间垫了一块化妆棉,此刻已经湿透。 霍朗抓着那东西瞠目结舌的片刻,脑子里不知怎么就转到了‘苏菲弹力贴身,舒适你的心菲’,巫阮阮好像也发觉这东西确实有些不怎么美观一样,紧忙用手抓起来想要藏到某个隐蔽的地方。 霍朗按住她的手腕,扔掉她手里的东西,将她按回自己的怀里,在她的锁骨上细细的啃着,声音浑浊,“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阮阮心想,霍总你怎么能如此腹黑呢?我的脑袋里面的大米粥已经变成爆米花了,半点智慧都调动不起来,你还故意把我弄的意乱情迷,然后问出一个这么需要迂回思考的严肃问题。 巫阮阮真是有很多问题需要问霍朗,这些问题争先恐后排山倒海汹涌而至,以至于她衡量不出一个线索或者头绪,到底该先把哪一个拎出来问。 因为余惊还未定。她想到那些如狼似虎的媒体,就觉得自己后背发凉。 好在现在霍朗的温热的大掌紧紧贴在她的背脊上。 “真没有吗?没有的话,我就选择性的陈述了。”他追问道,不等阮阮回答,他继续说,“但不不是现在。” 阮阮的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这个类似于‘我很紧张我很期待我很动情’的动作,让霍朗有些难以自持。 他有美人坐怀而不乱的本事,但没有爱人坐怀仍旧不乱的本事,他和阮阮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须臾而已,可他们在一起经历的事情,好像别人的半辈子那么多。 从与她相识到对她出手相救,一次又一次,从生活里那一点点简单的小欢乐到分分合合与生死别离,有些误会甚至还未来得及解开就已经被他们马不停蹄的抛弃,好像这世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他们这一对天生命定的人走在一起,想到这些,霍朗突然有些感慨。 很多人怕时过境迁,怕物是人非,可如今,在半辈子的是非都成为刹那芳华之后,他爱她的心一如当初被吸引那一刻,他掌握了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掌握的高端技能,那就是爱上一个乱了他男人的心绪乱了他男人的生死乱了他男人的尊严的女人,可时刻都觉得,这是相爱的第一天。 如果在刚刚连累她经历了刚刚那一番不愉快之后,他还要做些什么,就显得太过于禽兽,可是情到深处无法自拔,**的叫嚣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他还以君子之礼自持,那他就是连禽兽都不如! 他的吻好像微凉的山泉蜿蜒过她的脖颈和耳边,修长灵活的手指插进她的挽起的发间,拆掉头上的玫瑰和绑带,她柔软微卷的发丝好似倾斜的日光痒痒的拂过他的手背,那长度刚刚过肩,还没办法为她挡去任何羞怯,只能让阮阮变得更加迷离而诱人。 他缠绵的轻吻开始变得愈发浓烈,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开始跟着升温,阮阮只觉得越来越热,胸口好像团着一把火,可那火苗竟被一层厚厚的稻草覆盖着,呼之欲出却又无法燃烧的痛快淋漓。 她闭上眼睛,放下心中全部的包袱,不计重量的放得干干净净,全身心的给他一场配合与满足。 当霍朗的牙齿轻轻啃咬在她锁骨下方时,阮阮微微低头,试探性的在霍朗的耳朵上舔了一口。 霍朗的大掌猛的收紧,将她的纤细的腰肢生生掐出一块多余的肉,四肢百骸的血液,好似商量好似得,兵分两路一股的冲开,一方向上直奔头顶,一放向下直冲小腹,血液以光速在身体里飞窜运行,快要燃烧。 有那一瞬间,霍朗觉得自己再激动一点,就可以出现一个异物爆裂他变身超级赛亚人的壮观景象。 他扳过阮阮的腿,让她以一个身骑白马的姿态稳坐在自己身上,捋直她的腰背,然后俯首将更多细密缠绵的长吻落在她身前的高山两重。 手掌也没停下来,到处游弋,却总也找不到一个真正可以停下来的目的地,好似停在哪里都不对,因为哪里它都想去,当下只能惋叹自己的手掌太小,不能一只手就将整个阮阮盈盈一握。 男人的**来袭时,是非常野兽化的,当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发泄自己时,唯一能控制的就是不把自己的口粮真正意义上的撕碎吃掉。 当他张开嘴一口含住了不该含的东西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迅速的抬起了头,微颤的长卷睫毛和他粗重的呼吸无一不在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是何等的滔天巨浪。 这样,可能,似乎,是不是不好? 他吸吮过的地方,不只有口水的湿润莹亮,还有两滴白色的…… 舌尖传递给味蕾神经的味道,有些奇怪,没有潜意识的认知里那么美妙,当然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潜意思,他觉得霍霆的妈不会给自己如此付出,最多是给他冲一杯非劣质奶粉。 这可是他们家喃喃赖以生存的口粮,他这样夺人所爱,好像很不地道。 阮阮也有些尴尬,想要回身去茶几上拿纸擦掉,她单手搂着霍朗的脖颈,正欲转身,那身前的风景便大开大合的展露在他面前。 去你的满口仁义道德!耍流氓不到底,纯属自己折磨自己! 他剥夺了阮阮行动的权利,带着她天旋地转的摔进沙发里,将她重重的压在自己的身下,粗重的呼吸喷薄在阮阮的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再用力一点,就快直接把阮阮吹出个对穿。 沙发再宽敞也抵不上两米的床,阮阮的双腿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就只好藤蔓一样轻轻缠绕在他有力的腰肢上,她急促紧张的呼吸,好像一朵朵细小的羽毛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耳朵里,不断的骚动着,令人心痒难耐。 唇舌交战之时,他粗暴而迅速的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阮阮的纤细的小手从他的脖颈后方滑到他的胸口,什么都不用,只是静静的贴着,所到之处,便燃起了熊熊烈火,他抬起头,双目之间仿佛酝酿着一股惊骇的风暴,深情而浓烈,却在触及阮阮那双宛如蒙着迷雾的清泉一样的双眸时,顿时衍生出了柔情万丈。 他声音低哑,“我决定从此以后这个家里要资源共享。” 阮阮迷离的双眼睁大了一些,“什么资源?” “这个。”他低下头,张开嘴,非常直接直白的用行动指出他要求共享的资源,尽管这资源它并不怎么美味也解决不了他的饥饱问题,可它还是有更高一层的追随意义。 小螃蟹突然跳到沙发靠背上,一脸迷茫的看着教缠的两人,阮阮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紧接着霍朗抬头,一巴掌将它挥到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重的“扑通” 。 他倒出一只手来,去解开自己的腰带,找到了一直让他活动十分不畅快的原因,从西裤口袋摸出一把车钥匙随手往茶几上一扔,没有砸出一个清脆的响声,是因为它落在了阮阮的裙子上。 巫阮阮无意的偏头一看,正好看见了那钥匙上的宾利标志,耀武扬威的在‘B’两旁展示出自己与雪佛兰的护翼与众不同的翅膀。 似乎是在控诉她的不专心,霍朗不轻不重的咬了他一口,毫无防备之下阮阮低呼了一声,她手掌落在他已经被磨蹭的露了肩头的衬衣领口,轻轻抵在她裸露的肩膀上,牛奶一样的白希与铺满夏威夷日光一样的蜜色肌肤相贴在一起,视觉上就足够熨烫人的眼球。 她问,“你不是说没拿他的车钥匙吗?那不就是宾利的钥匙?” “恩……”他毫不在意这个问题,扳过她的脸给来了一个断氧般的深吻,让她的大脑彻底失去思考的余地。 她身下那一小块岌岌可危的布还不如一个超薄护垫起的作用大,连脱的工序都免掉。 拥吻的同时,霍朗拉开了自己的内库,西裤还松垮垮的荡在腰间,爱马仕的H扣泛着金属的冷意垂在阮阮平坦的小腹上,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差提刀上马。 突然之间,一声嘹亮而高亢的活驴叫,将这一刻的迷雾天空,生生劈了个四分五裂,连碎片都清晰不已,脆生生的落在两人身上。 ~~~~~~~~~~~~~~~~ 《《《《肉的这个丧心病狂》》》》 () 正文 231:狼心狗肺禽兽不如 就差一秒,就差一厘米,就可以抵达目的地,枪都已经上好了膛,霍朗和阮阮面面相觑,冲锋陷阵不成,唯有撤退。 他无奈至极的叹了口气,收起自己蓄势待发的凶器,内~裤的边缘卡在他完美人鱼线上,弹出个声响。 鉴于他们家宝贝喃喃始终把嚎叫当做一种欢畅的休闲活动,哭一会应该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问题。 可如果孩子都哭成那个熊样……驴样了,爹妈还在这旁若无人的鱼水之欢,真是,太不像样了。 作为一个像样的爹妈,他们及时的收敛住自己内心对**汹涌澎湃的**,当然绝望的咆哮也少不了。 阮阮捧着胸口一溜儿小跑回卧室,找了一条睡裙套上,把喃喃抱了起来,这家伙臭的…… 巫阮阮最后那一点虚无缥缈的小心思也被自己闺女这一通前无古人的排泄给熏的灰飞烟灭了。 霍朗就这样敞着白衬衣的纽扣,腰上松垮垮的吊着西裤,露着半截内库边,以绝对性感霸气的流氓姿态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冷水,一口闷掉。 “尿不湿!”阮阮喊了一声,抱着喃喃冲向洗手间,电光火石的接了一盆温水,拆掉她的尿不湿,用湿巾擦了两下,直接坐进了水盆里,“尿不湿没有了,你书房门后的纸箱里有整包的,帮我拆一包。” 霍朗默默的去为自己的闺女鞠躬尽瘁了。 他回到洗手间去看真正的美女出浴图时,不由的抱怨了一声,“她要有毛你这么个洗法就洗秃了。” “我很温柔呀!”她都已经养过一个孩子了,再怎么说也要比霍朗有经验的多,她只想快点给喃喃洗好,然后把她包起来。 霍朗不置可否的撇了下嘴,阮阮是正确的,她确实很温柔,只是在他眼里,他们家喃喃是高昂易碎品,那一定要轻拿轻放才行,手脚利落基本都等于未小心翼翼。 为了自己不闹眼睛,他转身出了浴室,掏出手机打算开始做点他真正该干的,比如告诉他妈,他平生第一次用自己的钱做了慈善,还并非一个小手笔。 电话很快接通,他妈一如既往的热情洋溢着,张嘴先劈头盖脸的将他从人类的种族里划分出去,“霍小狼你个狼心狗肺禽兽不如的混账东西!” 霍朗:“……” 他愣了愣,不想显得自己太过大逆不道,但这么多年来两人的吵架他一直未被占过上风,此时也固然不能示弱,“你才是。” “你造反啊你!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多少天不给我打电话了,幸好我不想你。” “我也不想你。”霍朗十分肯定的陈述到,“幸好我有了媳妇,忘了娘。”他走回卧室,找出一件睡袍,准备摆脱自己这一身袒胸露腹的流氓气息。 霍朗妈一心想自己和儿子叫什么劲啊,反正霍朗这么多年来,狼嘴里就没吐出过象牙,谁能指望他说两句悦耳动听的奉承来,那……那肯定不是本人!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母后这几天在和小香学习苏绣,特别忙,苏绣你知道吗?” 霍朗皱了一下眉头,“有什么是你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不过,你能确定祝小香那个妖孽教给你的是苏绣而不是他自己发明的乱七八糟的带有未解之谜传奇色彩的个人技艺炫弄吗?他连中国都没来过,苏绣……”他嘲讽的笑了一声,“一把年纪你还很傻很天真,就他那把纳鞋底的伎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边传了一声十分平缓的幽怨声,有些毛骨悚然,“霍小狼……你嘴巴还能再贱一点么……” “能啊。”他痛快的答应道。 “我呸!”祝小香狠狠唾弃他一口,消失在电话那端,只剩霍朗妈妈一人坚守着她儿子的贱嘴,“我们来聊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话题,比如,你新婚燕尔是不是日日甘柴猎火,我生龙活虎的大胖孙女……” 巫阮阮正用喃喃的卡通浴巾将她包起来,正要回卧室,就听到霍朗忽然震天撼地的狂笑声,那当真是狂笑,特别有一种指天长啸“嚯哈哈哈哈哈”的意味。连小喃喃都不禁愣了一下,瞪着无知的圆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溜溜的看去。 霍朗不是完全的面瘫,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比较面瘫,但那只能说明这人阅历颇丰笑点颇高而已,他的笑容一般可以划分为四个等级,Lv。1为不动声色,心内共鸣;Lv。2是眉梢轻挑,嫣然一笑;Lv。3是面若春风,桃花尽开,唇红齿白还得配合两声性感的低沉笑声,好似石块击中金属器皿而发出的回音;Lv。4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气吞山河,精神错乱。 衬衣脱到一半,整个人直接笑的栽倒在床上。 他这种由男人到大男孩的瞬间转变,在阮阮看来是非常可爱的。巫阮阮看他笑的好像抽风一样,也不由的跟着傻笑了两声,喃喃这个天赋异禀的小家伙虽然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爹妈这一癫一傻的笑声到底有何意义,但可能她不想自己在这个家显得太过格格不入,于是也十分配合的加入了这个傻到不能再二的情景剧,十分爽朗畅快张着大嘴“咯咯咯”的笑起来,她的笑声和她的哭声一样抢耳,那哭声如果有令人抓狂的本领,那这笑声就绝对有制造一派欢乐祥和的本事。 阮阮抱着喃喃在原地迟疑了片刻,心里那一大锅浆糊没由来的就变成了一锅刚出锅的发糕,热呼呼的,软弹弹的,朦胧不清晰的大脑回路一瞬间也变得犹如清晰的明镜,她在烦恼什么呢? 不管上一秒经历了什么,这一秒她感受到的生活,都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一所干净的容身之处,无论新旧与奢简,一个两情相悦的伟岸男子,一个健康活泼的小孩,当然,她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有一个缺席的大女儿,不能和呢呢朝夕相伴算作她唯一的遗憾,可除了这小小的遗憾,她的人生已经圆满了呀! 她过的这么幸福,她死了的爸妈,肯定知道,她还想生活顺风顺水一马平川,他们一定在黄土之下痛骂自己,太不知足! 天塌下来,总有霍朗这个比她个子高的人来顶着,这个愿意为她顶天立地的男人都可以如此看开的仿若置身事外,那她在忧虑什么呢? 不是说,人生再好,也好不过未来,人生再坏,也坏不过现在。 无论什么问题,最后都会被迎刃而解,这不就是成长与成熟的代价吗? 就好像我们需要钱去买房买车,那代价就是要凭借智慧与双手,不辞劳苦。 所有事,都需要代价,背叛的代价,相爱的代价,青春的代价,老去的代价。 她的心力憔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是为了和霍霆那一段逝去不再的感情,那没必要,斗转星移的意义便是在告诉我们,那些过去的东西它只能永远活在过去里,如果是为了和霍朗这一段全新的,简直是日新月异的感情而烦恼,那更加的没有必要,也更加的不一样,因为踌躇和彷徨,只会加速幸福的流逝。 那些可以绕开的陷阱,我们绕过去,那些绕不过去的泥河,我们还可以乘船过去。 如果生命鲜活,害怕有什么不可以? 小喃喃在她怀里笑的发颤,阮阮把她抱到了床边,霍朗露着一口白牙从床上爬起来,飞快的在阮阮的唇上亲了一口,又低头亲了小喃喃一口,才慢慢收敛笑声,对着电话那边说,“新婚燕尔甘柴猎火生龙活虎,你这辈子就会仨成语还一次性都用上了啊……” 霍朗妈一拍桌子,“你笑话谁,上过大学了不起怎么着?没有我辛辛苦苦教育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你怎么考上耶鲁!” 霍朗突然严肃起来,“你可以保持沉默,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用屎尿喂养孩子,你已经触犯了美国法律,我会以虐待儿童罪向地方法院对你提起诉讼。” 霍朗妈顿时就笑开了,“哎呦儿子,你可别闹,万一这事上报纸了,大家一看我屎尿喂养的孩子都能长得又高又壮还能考上耶鲁,到时候全美推崇喂孩子都要使用天然化肥,那可怎么整,你们耶鲁装得下这老些学生吗?” 霍朗发觉,如果自己不及时制止这种无意义的调侃进行下去,他和他妈几乎可以从今天隔着电话不眠不休的大战三百个回合,那也不一定能分出胜负,于是,他及时的切换了话题,方式虽有些生硬,但效果显著,“我刚才参加慈善晚会用一千万美金拍了一块实际价值大概200万左右的钻表,由于资金数额较大,我个人无力支付,所以……” “所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让你整天惦记着让别人做善事做募捐集善款,轮到你自己了吧!”霍朗妈妈逮着机会又嘎嘣脆的损他一通。 “我当时想耍帅而已。”霍朗不以为然。 “耍帅成功了吗?” “成了。” 霍朗妈在那边合计了几秒,大义凛然道,“妈知道了!一千万就一千万,行善总会积德!你这么干,妈就这么支持你!铁公鸡这么多年,难得耍一次帅,值了!” () 正文 232:霍家兄弟情迷平民女子,新夫人当众晕倒  他十分淡定,“恩,还有件事,我刚才被媒体围堵了,因为来自金域通用的我拐走了自己弟弟的前妻,我家阮阮在我们兄弟之间掀起了血雨腥风导致霍霆的企业发展道路极其艰辛坎坷,简而言之红颜祸水,后续问题狗屁连连。霍霆的公司在国内是炒作王牌,我特此通知,免得有媒体联系你,你一无所知。” 这次,那边沉默的时间显然更长了,霍朗半躺着,和喃喃保持着统一步调的姿态,任巫阮阮帮他把裤子扒了下去,只留一双黑色的袜子,和他白色灰边的子弹头内库。 “妈。”他叫了一声。 好半天,霍朗妈的声音从那边低低的传过来,“哎呦这地儿绣的不太整齐,好像狗崽子的小奶牙啃了一口……” 霍朗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他觉得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自家祖坟埋的更好,可是一寻思那不就是一片高档点的公墓区,要是和祖坟没关系,那就一定是他妈上辈子救过国家,身世惨淡一生清廉最后为国捐躯扭转了王朝局势,所以这一世,她把自己过的如此不走心,还能风声水起。 “我挂了。”他打断说再见了。 “恩,你不要想太多,风水都是轮流转的儿子,三十年前两霍相争我们家惨败,这就是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终于也转到咱们家了,妈给你点赞,至于媒体,让他们放马过来!”她难得心平气和的说了一番语态正常的话,虽然内容还是别具风格。 霍朗突然想到霍霆怀疑自己买凶杀人这件事,声音一沉,“没什么好争的,是我的不会走,不是我的我不屑留,收线了。” 霍朗妈声调陡然提高,“等会!” “怎么着?” “和我儿媳妇聊聊。” 霍朗当机立断的拒绝,“不行,她口吃。” 巫阮阮正打算帮喃喃套上连体服,听了他这话立马跪到床上,去抢他的电话,“你才口吃,我伶牙俐齿着呢!” 霍朗在她胸上抓了一把,阮阮脸色一红躲到一边去,小声嘀咕一句:老流氓…… 他对着电话说,“还有你自己什么样你不知道吗?吓跑了你管赔吗?” 霍朗妈拿着绣花针在面前的缎子上狠狠飞快的扎了好几个洞,“我赔你个奶奶!” “我奶奶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你要能赔出来你自己留着伺候吧!”他正要收线,只听那边又传来一声狮子吼,“住手!” “彻夜长谈?”霍朗问道。 “那我和我孙女聊聊。” 霍朗笑了两声,“行,祝你们沟通愉快。”他把电话放到喃喃嘴边,摸了摸她胖的紧绷绷的小脚丫,“闺女,跟你奶奶聊聊。” 小喃喃瞪着不明所以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手机,想要伸手去抓,被霍朗拿开,“给你奶奶开开嗓,让她见识见识你的威力。” 一秒,两秒,三秒,霍燕喃哇的一声哭起来,别说穿透话筒,这声波简直可以穿透云霄。 通话最后还是在霍朗疯癫的狂笑声中结束,霍朗抱起喃喃靠向床头,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口,巫阮阮前后就是开个窗通下空气的功夫,便听到霍朗在卧室喊她。 “怎么……”她话到嘴边一半,就看到她家喃喃正在奋力的和霍朗的胸肌做斗争,这是饥不择食的典型表现,有奶没奶都可以当成娘。 “她饿了。” 这一晚的夜,格外动荡,以至于最后阮阮和霍朗安安静静的躺在枕头上时,觉得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果然是有爱人的那张床上。 霍朗开始给阮阮讲故事,他自己的故事,为她解惑所有值得她疑惑的一切,他说,我来给你讲讲,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阮阮说,长老,我已经知道了,你从东土大唐来,到西天取经去,你还有三个徒弟一匹白马。 霍朗沉默了片刻,说,放屁。我没有徒弟,只有一匹白马,还一次没骑过。 话题很快进入了正轨,霍朗讲完了,得到的是阮阮一声慨叹,而阮阮给他简单说了一番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身世背景之后,只换来了霍朗一句颇具揶揄意味的话:果然,上天让你的命这么硬,一定会拿走你一部分智商。 霍朗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英雄,像超人一样,为了世界而战,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超人的唯一原因,是不会飞。和你在一起以后,我才发现,我一直没有成为超人的原因,是没找到我的路易斯。 阮阮在他身边感叹着,男人的志向真宏伟远大。我就从来没想过成为那么了不起的人物,我人生的最大梦想就是成为围裙妈妈,生一个大头儿子,我们一起等小头爸爸下班回家。 好吧。霍朗不想笑话说她那二两出息,反正梦想这种东西,无论大小,存在的意义最终都不过是给人以希望。 霍朗一觉醒来,巫阮阮正抱着孩子喂奶,盘着腿坐在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霍朗觑着眼睛看着逆光里的阮阮,声音还含着朦胧的睡意,“盯梢呢?” 巫阮阮一回手,突然拎起一个还挂着商标光可鉴人的平底锅,“霍太郎!都几点了,你还不起来去抓羊!自从嫁给你,我就再也没吃过羊!快去抓羊!抓不到你就不要回来了!” 霍朗当时就愣住了,还带着一股“我是醒着还是睡着我是穿越了还是现实太惨不忍睹”的迷茫,他的表情非常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瞠目结舌”。 好半天,他宽大的手掌在自己赤luo的胸口揉了揉,以安抚这大清早就如此毫无防备的遭受了一场惊艳。 巫阮阮拎着平底锅cosplay红太狼的样子,真是,真是,可爱爆了! 不过如果她真敢拿平底锅打自己,他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叫不作不会死。 “抓羊啊!抓羊!”阮阮继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平底锅耀武扬威,她无从解释自己的抽风举动到底缘由为何,但是日子总需要一些不靠谱的傻事来调剂,才会显得有滋有味。 霍朗举起自己满是纹身的手臂,强硬的夺下她的平底锅,极正经却也极不要脸的说道,“我先吃饱了才有力气抓。” 语毕,他不等阮阮回答,直接将阮阮的开襟睡衣彻底拉开,倾身凑了上去一口咬住喃喃无法无法顾及的另一边。 霍燕喃天注定不是省油的灯,一见有人抢占领地,管你是天王老子亲爹后爸,吭都不吭,半点提示没有,一记无影脚踹在他的脸上,并保持着十分均匀的力道和速度,喃不停蹄的踹。 霍朗猛的直起身,飞速跳下床,潇洒的一拉睡袍披在身上,“算你狠,改日再战!” 出门前,他语重心长的对喃喃交代道,“你爹地要去给你赚奶粉钱,你在家轻点搞你的休闲活动,你妈咪吃不消。”他又转向趴在一旁一脸无辜状的小螃蟹,“还有你,再撕心裂肺的抓耳挠腮,今天晚上我就要吃香辣螃蟹。” 正如所有人所想的一样,第二天一早,昨夜绮云四季门外的前妻风波今儿一早就就已经荣登各大经济八卦的头条。 孟东和霍霆的能力有限,毕竟他们不是富可敌国也并非权倾天下,那触角可涉及的范围也是有限。 要说整件事里有那么一件是不糟心的,就是真的没有出现阮阮正面的照片,当然其实出现了也没有什么,毕竟巫阮阮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今儿上报纸,也许明儿就被遗忘。 可霍霆仍是不想她会生活在周围人的流言蜚语中。 霍朗也好,霍霆也罢,只要进了自己公司的范围,那些拿着报纸开着门户网的同事就立马端坐的人模狗样。 孟东拿着报纸在那一个劲儿的傻笑,“哎我说祖宗,咱费劲巴拉的找白湛代言个什么劲儿呢?我看你长的不比他差,你看你这镜头感,这迷茫的小眼神,还有这张,哎呦这俊俏的,白衣美少年啊……” 霍霆一把扯下他手里的两份报纸,一则标题为:Otai总裁前妻情陷大哥,新夫人当众晕倒。 另一则,更扯——金域通用霍姓兄弟情迷平民女子,一女共侍二夫。 此刻的SI市场总监办公室里,霍朗也正好看到了这两个标题,媒体是聪明的,选这几张照片倒是不赖,正好加剧了这花边新闻的传奇色彩。 他没有看具体的内容,随手将报纸扔进了垃圾箱,准备给自己倒杯咖啡,刚一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就见一群人受惊的小耗子似得四散开,一个女组长的桌子上悠悠的飘下一张报纸,斜躺在办公区的三层小台阶上,正好是印着他英俊的大脸那一页。 霍朗的助理看他端着咖啡杯,紧忙小跑到身边,恭敬的说,“霍总,我给您泡咖啡吧。” 霍朗斜着眼看了看,把杯子往那助理手心一放,“我不从那个房间出来,我今天是不是就喝不上这杯咖啡了?” 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至少童晏维在的时候,他进办公室的十分钟之内,就会有一杯咖啡放到面前。 () 正文 233:今天没有甜枣,只扇巴掌。 由于无人问津,那报纸在黑色的瓷砖地面上显得有些可怜。 因为没人捡啊,也没人敢捡,谁敢在副总面前捡起他的绯闻那不相当于自告奋勇的告诉人家:这报纸是他带来,他下次绝对不敢了,但是这回估计也要死无全尸了。 霍朗弯腰,捡起地上的报纸,推了一把鼻梁上的金属框架眼镜,难得今天穿得斯文,灰蓝衬衣,浅灰西裤,他对着一个个贼眉鼠眼从电脑屏幕的反光处看向自己的虾兵蟹将们笑笑,目光却深沉而冰冷,完美的诠释了‘衣冠禽兽’式微笑。 他说:“照的不错。” 如果这报纸上的标题是:“致富就要富大家!看美归总裁如何颠覆临危企业!”估计这会儿大家一定会纷纷起身来为他鼓掌欢呼,但眼下,连个捧臭脚的勇士都没有。 毕竟他在SI还没能结交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脸皮薄厚的孟东。 霍朗将报纸折好,放到一旁的公共平台上,刚一转身又回过头,这一眼,瞄到了至少十几双刚才不敢看向自己的眼睛正贼兮兮的盯着自己,他低沉的笑了两声,转身出了市场部。 路过前台的时候,那两个漂亮的前台姑娘笑了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平日里看着都是樱桃小嘴,这会儿都快咧到了耳根子,霍朗弯了弯嘴角,“牙上有菜。” 那两张嘴立马严丝合缝的好像从来没打开过一样。 设计部因为没有了群龙之首,最近气氛一直相当的好,天花板上沾两个气球再开两瓶香槟基本就是一个大Party。 因为霍朗不在设计部办公,这里的花边报纸种类也比较丰富,同事们的电脑屏幕上清一色全是八卦新闻,对于自己的不怎么仁慈的领导,出了绯闻这种事,往往是十分令大家喜闻乐见的。 设计部这一派盛世祥和蒙蔽了大家的视听,以至于霍朗出现在门口好几秒种,也没人发现他的存在,最后还是后排的同事看到了他,十分震惊加惊悚,犹如新兵蛋子见到连长一样的气势如虹高喊了一句,“霍总!” 霍朗朝设计大厅的台阶上迈了一步,“我不聋。” 他的周身在释放一股极强的低气压,一秒钟的定格之后,他对着一群慌乱至极的人冷硬的命令道,“不许动!谁动辞谁。” 这一屋子奇珍异兽,定格的姿态千奇百怪,瞬间从鼠标的敲击声和报纸整理声中真空下来。 他拿起最近一张办公桌上的报纸,正看着,突然听到了有人敲了一下鼠标,他犀利的抬起眸,看向与他一步之遥的空间组一个小助理,刚刚是网页的屏幕已经切换到了桌面,“你,准备离职交接材料。” 现在的SI和以前大不同,霍朗是个赏罚非常分明的人,这里的薪资待遇已经飙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霍朗不是在襁褓里长大的小孩,他比一般的男人更有一些野性,俗话说的好,流氓不可怕,可怕流氓有文化。霍朗就是一个有文化的流氓,他对待上级下属的方式都是典型的以黑治暴,手段让其他公司的高层觉得十分惨无人道。当然他的上级也只有沈茂一个人,所以他的能耐也基本都应用在下属身上。 他觉得当下很多人的想法是,你要我就要,你不要我,那自有留爷处,况且做设计行业,飞单私单也是非常常见,设计师挖公司客户,司空见惯。 为了避免自己公司长期培养的人才外流加上防止他们私单影响公司业绩,霍朗将设计师的提成加到一个前无古人的高点。他让设计师得到的利润点比他们凭借薄弱的个人力量飞单而得到的更多,那么这些人自然不会选择铤而走险。 在这么高的待遇之下,任何人都是不想卷铺盖走人的,毕竟生活不仅仅依靠梦想而行,大部分时间我们还要看钱的面子办事。 霍朗在蛇形排列办公桌的设计大厅转了一圈,收走了印有自己和霍霆靓照的报纸二十几份,各种不找边际的题目看起来足够人倒抽一口冷气,如此的标新立异简直是神话,他已然无法正确分辨这绘声绘色的故事说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了。 他握着一卷报纸,好像班主任面对临考前的应届考生一样严肃,站在设计大厅的最前方,在空中点了两下,“可以动了。” 魔咒解除。 背心裤衩都已经被人看光,大家也不再慌乱了,一个个犹如败战之士似得眼观鼻鼻观心,等着接受大BOSS的爆发。 离他最近的一个设计师给他推过来一把转椅,“霍总,开会吗?坐着说。” 霍朗瞥他一眼,“谢谢。本来只想说个早安,既然你强烈要求我开会,那我就顺便开一个。”他拉过转椅,大方落座,后背靠进椅背里,交叠起双腿,霸气得令人不敢直视。 “按着惯例,我们先来扇巴掌,再来喂甜枣。”他用报纸在腿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着,敲的心惶惶,自己却一副怡然自得。 “我没收你们的报纸,不是因为不想你们看到我的绯闻,只是我个人好几年没拍过照了,觉得这照片拍的不错,准备私藏一下,你们有什么可紧张的?”他声音不疾不徐,晶亮的眼镜片后面,是一双极犀利的双眼。 “有本事集体在这里八卦,也应该有本事不掖藏,你们一藏,我就觉得我这个领导当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因为,我比你们有种。传出抢别人老婆的新闻我还能落落大方,你们一个个看热闹的路人,反倒在怕,怕什么?什么时候你们面对客户的投诉也能这么兢兢战战,你们的业务水平将会有很大的提高。现在是……”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上午9点37分,据我手上的数据显示,全设计部门,共有104个大小不一的设计案例未完稿,去掉一个总监一个阿宽还有一个巫阮阮,剩余58人,平均每人手里有1.8个方案需要设计跟进处理,八卦这种东西,”他晃了晃手里的报纸,“午休的时间再谈,愉悦心情,有助增长食欲,吃两碗米饭。” 他停止了两秒,思考了一下,接着说,“由于我今天心情不佳,甜枣取消了,继续扇巴掌,原本这周打算有几个职位变动,总监一职还一直空缺,现在临时取消了,下个月再说。”他站起来,用报纸拍拍自己的腿,忽然笑了笑,看起来总算有点人味和人情味,不过说的话依旧禽兽,“背后议论领导,总要付出点代价。” 巫阮阮大概也在网上看到了昨天的新闻,可是没看到自己的照片,唯一有那么几张的,脸部还都被打上了马赛克。 霍朗正一边看着邮件一边喝着咖啡,手机收到了阮阮的短信:第一次上新闻,好紧张。 霍朗给她回复:习惯就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卡在垃圾桶上的霍霆那张标志的王子脸,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他是不是也该去找找那个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否则,霍霆还是会以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杀人犯,他分明没有体验到杀人的块感,却莫名其妙的背了这个巨大的黑锅,指不定哪一天霍霆被逼的崩溃了,和他来一个同归于尽…… 就算霍霆舍得死,他还舍不得,他可是有老婆有孩子的…… 而这场荒谬的绯闻大戏,对他的影响没有多大,真正该头疼的人,是霍霆。 无论那个事件的制造者用意到底为何,霍朗都不会给他机会达到目的,这种低端的挑拨,在他看来幼稚至极。 话说回来,这种试图利用社会舆/论来拆散他和阮阮的,似乎只有他们俩人的爱慕者才会去做。 会是一直要他离开阮阮的霍霆吗?那霍霆得蠢到什么样,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把自己摔进了一个至尊无敌糟糕的境地里! 这件事的操作者,又会不会是那个想要了霍霆命的人呢? 谜团好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在他们的身边百转千回的周旋,却又如此的扑朔迷离。 好吧,下班一定要去买只帝王蟹给媳妇压压惊。 巫阮阮看完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正准备构思一下云笔大赛的作品,小螃蟹就跳到她的电脑上抗议,撅着尾巴各种抱怨,直到她拿来小鱼干才成功将它收买,电话在桌面嗡嗡的震个不停,她拿过来一看,是霍霆。 阮阮对着电话出了一会神,在最后的几秒,接了起来,“喂。” “阮阮,这几天有陌生的号码给你打电话,你不要接了,可能会有记者骚扰你。”他温柔的声音足以让人心下跟着缱绻起来。 阮阮点了点头,想到点头他也看不见,于是补充道,“我知道了,于笑怎么样了?” 霍霆在那边沉默了半晌,说,“她比你好。” “也是。”她笑笑,于笑才是整件事里最无辜的那个人。 “阮阮,以后……” 巫阮阮没有听完他的话,可偏偏却感觉得到,他正要说出什么:以后我们之间的事情,会比现在还混乱,这一点点舆/论只是一个开始,因为霍朗的特殊身份和我之间的特殊关系,你永远不可能成为置身事外的那一人,不如,你就和他分开…… 她打断了霍霆,“我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不是任何人也更加和你们之间的恩怨无关,所以我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还有你们之间的关系,而和他分开,” 霍霆目光清冽的看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满眼的无奈,他深深吸了口气,问阮阮,“那,他是个坏人呢?” () 正文 234:放弃追查凶手 霍朗是坏人吗? 巫阮阮实在无从分辨,可她知道,霍朗对她,是真正的好。 一个眼神里永远赤luo裸流露着倨傲与坦荡的男人,他能做什么坏事呢? 阮阮说:“就算他是坏人,只要他对我好,我就愿意包容他的坏。” 卖/国/贼杀人犯也不是纯粹的丧心病狂,那么霍朗究竟会有多么的十恶不赦,才能让她无法原谅呢? 巫阮阮的脑回路十分的简单,对于爱情的要求也并不多,无非是两情相悦,全心全意,对她好,对她的女儿好,肯为他们的家奔走操劳,这就是合格的丈夫,不一定他非要有怎样被世人敬仰的作为,被他人艳羡的才能,他是慈善家还是阴谋家,回到这个家里都是一个透明干净的人,那就好。 霍霆抿了抿唇,吸气的声音有些发抖,发出低低的应答,“嗯。” 眼底浮上一层雾气,日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加深了他的粼粼水光,他直直的看尽进虚无缥缈的空气,找不到一处可以对焦的地方,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不在乎的,也是快乐的,他说:“你喜欢就好。” 霍霆挂掉电话,握着手机轻轻抵在厚重的落地玻璃上,抬头瞥了一眼刺眼的日光,长出一口气,对自己重复道,“阮阮喜欢就好。” 那阮阮喜欢霍朗,霍朗也好吗? 恩。霍霆在内心自问自答,如果阮阮真的喜欢霍朗,如果霍朗也真的喜欢阮阮,那他就好。 那他到底爱不爱阮阮呢? 霍霆想,大概是爱的。 记者提出那么刻薄的问题,他都不予理会,可是真到伤了阮阮,他可以背负着金域通用的名声摔掉了记者的摄像机。 还有他为阮阮一掷千金的买下那块腕表。 虽然人们常说,一个不肯为女人花钱的男人,一定是不爱她,而一个肯为女人花钱的男人,也不一定是真的爱她,可是,一个开着公司配车的男人,如果肯为她一掷千金,那无疑是真爱,当他面对她,比面对自己更加大方时,不管他的财富有多少,都是真正意义的承认她在他心中地位。 霍霆坐回自己的办公桌,疲惫的靠在座椅里,拉开抽屉,拿出自己的药,就着桌面的一杯温水吃掉。 没有咖啡因,没有酒精,没有尼古丁,这才是真正的清心寡欲。 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随手翻开一本企划书,看了两眼,直到自己心底里这点小惆怅彻底的被这乱七八糟的报告绕的烟消云散,合上文件夹,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孟东正在打电话,愁结百肠的模样,一边抽着烟一边朝他勾了下手。 放下电话,他夹着烟坐到霍霆对面,拉过茶几上的烟灰缸,弹掉烟灰,“我大哥。” “你大哥?”霍霆挑了下眉头,孟家和孟东断绝关系不是一天两天,现在算算已经十几年,孟东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还时不时来骚扰他一回,主要目的是游说他回孟家,孟东的态度很明朗,我就喜欢男人,你不让我喜欢男人就当我不姓孟,反正你们孟家不缺儿子,正好我孟东也不缺爹。 “啊!”他特别嫌弃的答应了一声,“让我回家结婚,我说和老爷们儿啊?他就说我精神病又犯了!我就精神病了!我还好不了呢!结他奶奶个腿的婚!老子的媳妇早埋黄土里了,注定单身了!” 霍霆不置可否姚煜在他心里的地位,他盯着烟灰缸里的余烟,不经意的开口问道,“案子有消息吗?” “唯一的消息就是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媒体的线索提供查到了是于笑安排的,但是她提供内容太薄弱了,弱到你想象不到,说白了,只有她当女英雄为你挺身而出的一段,主角只有你和阮阮还有她自己,压根就没有霍朗什么事,透露霍朗身份的,确实另有其人在匿名提供霍朗的身份线索,后期的加工和加油添醋,就不是于笑能掌握的,他们两个提供线索的时间,都是在宴会进行时,这人,应该也是有背景的,但是什么目的就不知道,看起来似乎只是想给你们四个人造成一点舆/论压力,后果没有严重到要送命的程度。” 霍霆点点头,“德国那边呢?” “那边就更没有了,我已经开始怀疑他们喝了太多啤酒吃了太多香肠导致脑子里除了大麦就剩脂肪了,这么多天就是丢只苍蝇也该有点线索了,何况是跑了好几个大活人。我这边的私家侦探也一直在排查你最近一年有交际的人,真是麻烦,你又不是宅男,一年到头只接触外卖员和物业收费的,这需要时间。” “不如。”霍霆犹豫了一下,打算换一种方式表达,“你这样大费周章的去替警察办案,是为了姚煜,还是为了我。” 孟东从来没想过霍霆会问出这种比较级的问题,他觉得霍霆应该有自信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他摸了摸鼻子傻笑一声,“为了你家阮阮,的大宝贝,的爹。” 霍霆直直的盯着他。 孟东收敛了笑容,“要是说为了姚煜,我可能不会把自己逼的这么累,毕竟他已经死了,立竿见影的破案对我来说除了报仇雪恨,没有别的作用,因为姚煜回不来了。但是你还活着,甭管是警察还是我找到了凶手,至少能保证你是安全的,我不愿意你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我每天做梦都是有人要你命,做梦和人对砍,还做梦自嘲自己宝刀未老,真恨不得把你绑身边,可一看周围这和谐社会,又觉得自己好像惊弓之鸟,纯属瞎折腾,神经兮兮的。” 霍霆点了下头,手肘杵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几乎快让孟东听不见的声音说,“如果是因为我,不用再查了,让警察自己去破案吧,收回对私家侦探的委托。” 孟东正觉得有点热,想要挽起自己的袖口,听了这话,立刻错愕的抬起头,眉头一高一低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哈?” “收回对私家侦探的委托,等待警方处理。”他重复了一遍。 孟东无畏的一摆手笑笑,继续挽着自己的衣袖,“没事呢,我刚刚就说说而已,也没多累,是我自己心眼小,有点事就爱犯琢磨,再说也不用我自己亲自出去东奔西走,你不用担心我,养好你自己的身体,再来两个霍霆我都扛着,别说你一个,小意思。” 霍霆眉宇间的凛冽清俊忽然一下子就变得温柔起来,他有些不忍心看孟东这样子,视线探出窗外,“听我的,我们不查了,耗时耗财,也耗心血,想动我的大人物一定知道警察已经在盯着这件事,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他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把我怎么样,我在中国这么久都没有出事,说明,他在这里,不敢动我,这里有他顾及的东西,我们就等警察处理,成吗?阿东。” 孟东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天才放松下来,“你这是心疼我这操劳命了吗?” 霍霆笑笑没说话。 孟东用拇指戳了戳自己的下唇,傻笑了一会,脸色突然一绷,视线凝在霍霆的脸上,试探性的问道,“还是……你知道凶手是谁了,你不想动他,你也不想告诉我?” 霍霆的小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飘在窗外的视线缓缓收回,和孟东沉默的对峙半晌后,用他薄凉的声音悠悠的反问道,“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孟东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口,“这不闹着玩呢么,别当真啊,你怀疑过你什么啊,你说地球是三角的我一准不说地球是圆的扁的方的……” 他正嬉皮笑脸着,手机响了起来,“恩?恩……香港的代理商,我接个电话。” 他接起电话简单聊了几句,说道需要一些数据时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霍霆靠在沙发上,沉思着刚刚两人的对话。 如果那个幕后买凶人真的是霍朗,将来孟东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自私,因为自己对阮阮的袒护,对阮阮渴望的幸福的袒护,从而隐瞒他真相,让杀害姚煜的凶手逍遥法外,会对他抱有怨恨。 这种油走在孟东与阮阮之间的纠结情绪,让他难过不已,好像同时有两个力大无穷的人,在他的头脑里分头拉扯着自己,一面是执着的阮阮和她的所爱,一面是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孟东,和为自己死掉的姚煜,手心手背都是肉,扎在哪一面,都是疼。 秘书在外面敲了敲门,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进来,见到霍霆时,点头打了声招呼,“霍总。” 霍霆应了一声,朝她伸出手,“他打电话,给我吧。” 秘书犹豫了一下,“不是紧急文件,等孟总倒出时间看就可,孟总说了,您最近身体不好,小事尽量少麻烦您,大事就更不能麻烦您。” 霍霆勾了勾嘴角,朝她微微一笑,“没事,我现在好的不得了。” 漂亮的女秘书笑的格外灿烂,一口整齐的小白牙齐刷刷的露了出来,却极其自然又不着掩饰痕迹的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孟东的办公桌上,好似全然把霍霆刚刚的话当成了玩笑,转身出了办公室。 () 正文 235:背叛 孟东翻开黑色的文件夹,只是粗扫一眼,便将它随手扔进一堆看过的报告上。 他下意识去解开衬衣的领口。 霍霆走到他旁边,指着黑色的文件夹勾了勾手指,孟东一摆手,随手抽出一本《黄帝内经》扔给他。 霍霆皱了皱眉,直接自己弯腰去够。 孟东一把将文件夹按住,两个人的距离极近,相互讶异的瞪视着,霍霆甚至能听到听筒里客户在用粤语和孟东讲话。 “松手。”霍霆不温不火的命令道。 孟东直直的看着他,手上的力气却一点没有松懈。 他越是这样遮掩,霍霆就越好奇有什么东西是只能给孟东看而不能给自己看。 霍霆抬手推了他一把,迅速的从他手下抽走文件夹,还没来及打开,便又被孟东抢了回去,他仓促的对客户说了一句抱歉,挂断电话。 朝霍霆笑的一脸朝阳,“你干嘛?这我私人的东西,你别看,弄脏了你眼睛怎么办,长的这么水灵。” 霍朗毫不迂回的向他伸出手,“拿过来,你有什么私人的东西是我不能看的,秘书却能看?” 孟东摆手,“绝对**,你又不是小姑娘,怎么那么八卦?” 霍霆心里更加的不安,换做平时他说这样的话他恨不得把东西双手给自己捧上来,“不给我看?那你就从我眼前消失一年,一天也不想看见你。” 孟东的眼神有一瞬的错愕,可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朝他笑着,“没事,你不见我,我可以偷窥你。” 霍霆彻底的知道孟东一定是在故意对他隐藏什么,绝不会是所谓的个人**那么简单,他上前一步,揪住孟东的领口,带着微微的怒意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拿过来!” 两人推搡之间,孟东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霍霆的胸口,霍霆捂着胸口抽了一口冷气,孟东立马吓的僵硬了,“对对对,对不起,霍霆……” 霍霆抬腿猛的在孟东的腿弯处勾了一脚,手肘大力撞击向他的肋骨,将他掀翻在办公椅里。 孟东因为无防备也不能还手,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手腕一阵酸麻,被霍霆劈手夺走了文件夹。 不需要太详细的查看,只需要一眼,这所谓的**,就已经在霍霆的眉心刻上了一个重重的川字。 “这是什么?”霍霆举着摊开的文件夹,不敢置信的问道,“孟东……这是什么东西?” 此刻的孟东已经忘记自己到底是出气多还是进气多了,如果连呼吸都已震惊的断了篇,那他还能指望自己那颗原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能在这一瞬间转出火星子吗? 显然,大脑因为根本无法负荷当下运行要求,直接罢工。 “霍……” “我他妈问你这是什么!你叫我干什么!”霍霆愤怒的挥出手里的文件夹,劈头盖脸的摔了过去,手腕在不可抑制的发着抖。 “你别生气,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我给你解释。”他握了握霍霆的手臂,有些卑微的乞求着,他就不怕霍霆打骂自己,霍霆怎么样都不会往死了打自己,他怕霍霆自己把自己气出好歹。 霍朗咬着牙,强压下心中的一团怒火,“行,你给我解释!” 孟东张了张嘴,顿时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和哑口无言,他解释个屁啊!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五个大字像苍蝇似得不断盘旋——霍霆要疯了。 “那个……是这样的,霍霆……”他支支吾吾半天,半个有用的字都没说出来,好像被人捉歼在床一样尴尬而懊恼。 “哪个?”霍霆的胸口不断的起伏着,他一把推开孟东,把他角落里的一整摞不起眼的文件散花一样摔在办公桌上,一本一本的打开查看,动作迅速而略显慌乱,最后是他的抽屉,最下面一层被锁住,他扭头在孟东的裤腰上摸了两把,怒吼道,“钥匙!” 孟东抓住他的手,打算把他拉起来,“霍霆,我错了,你揍我吧,我脑子犯浑。” “你以为我他妈会留着你吗!”霍霆真的快要气疯了,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被气成这个德行,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该经受这样大起大落的情绪,可他实在控制不住了,连精密的仪器都会失控,何况是一个鲜活的人。 他挥手便是一记勾拳,打得孟东一个趔趄,闷哼一声捂住鼻子,不知道是不是鼻梁断了,鲜血从他指缝里争先恐后的流,他看到了霍霆眼里闪过一瞬的痛苦,也不管什么东西,随手从左面抓起一块白色的丝光衬布捂在自己的手上,这一小块衬布原本是Otai一款高端商务手机礼盒里的衬布,就这么扯出来,有些像哪个贵妃娘娘遗落的帕子。 “钥匙!钥匙!”霍霆狂躁的踢着抽屉,没由来的,身体开始发麻,这种感觉,也许不是真正来自于他不争气的身体,完完全全是心理作祟,他想到孟东在做的事,想到孟东在隐藏的东西,想到这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难以置信和沉痛,就好像有人在拿着银针一针针的往他的皮肤上生戳,这种绵密成片的疼,让他连骨头都跟着阵阵发麻。 孟东垂着眼帘捂着鼻子,白色的衬布已经染上了怵目惊心的血色,他却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 霍霆咬着牙,将他的真皮转椅踹出老远,撞到右侧的装饰柜上,发出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弹回了半米。 孟东扔下手里的衬布,弯腰去拉正要强行打开抽屉的霍霆,“你别看了行不行!有什么可看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看了只会对我更失望不是吗?” 霍霆从他手臂里挣脱出来,“我要看!我要看看你这个畜生到底是怎么对我的!” “我是为了你好!”除了内疚在持续飙高,他的怒火也渐渐燃起,孟东不是没脾气,用霍霆的话说他就是无可救药的粪坑石头,又臭又硬,榆木脑袋还冲动易怒,换做别人对他这样,他会生生把这人撕成两半。 “为了我好?”霍霆揪起衣领反问一句,“你他妈说为了我好?孟东!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霍霆这辈子就没他妈后悔过几件事,最悔的就是救了你这只白眼狼!” “我不是!我……”孟东双目猩红的大吼了一句,他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来为自己辩解,声音就是他唯一的途径,他的鼻子还在流血,鲜血乱七八糟的抹了半张脸。 霍霆立刻用比他更震撼的声音怒吼回去,面部变得狰狞至极,“那你就给我解释!” 孟东直直的看着他,霍霆粗重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脸上,所有的对峙都因为霍霆不住颤抖的双手而暂停下来,孟东握住他的手臂,认命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霍霆的身体仿佛要爆炸一般,一脚踹在孟东的柔软的腹部,将毫无防备的他踹倒在那张转椅旁,孟东想要扶一把转椅,却不料这椅子在最不该转的时候,转了半圈,硬是让他摔在了那一地碎玻璃片上。 疼! 这是孟东的第一反应,紧接着是——哪哪都疼! 除了被霍霆踹中的腹部,他的手臂他的腰侧和手心都被割出了小血口子,不至于让他失血过多从此与霍霆人天两隔,但也足够他疼上一阵子,时光好似突然回到了没有霍霆的那段时光,他从堂堂孟家三少爷混成了最卑微的街头混混,隔三差五就蹲在角落里给自己疗伤。 如果没有霍霆,这么多年,他又该经历过多少这样的疼呢?最后会不会就死在那一条条昏暗逼仄的小巷里? 他强忍着伤口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叫什么啊?自作孽不可活! 霍霆粗暴的又是踹又是拽,最后拿起孟东桌上造型夸张的铜质烟灰缸跪在地上狠狠的砸向锁孔,那青铜烟灰缸雕刻着荷叶,有不少突出的棱角,霍霆如此大力的用它砸锁,难免自己的手掌会受伤,荷叶的边缘扎进他的虎口,鲜血流进他的掌心,烟灰缸变得有些抓不住,可是锁芯已经发出松动的声音,他扔掉手里的东西,鲜血已经和着烟灰将他的白净的手掌弄的脏乱不堪,他用力的向外一拉,打开了这个在最下面也是最深的一个抽屉。 只是看了一眼,心酸和难过便如海潮一般扑面而来,可那浪潮太高太骇然,恨不得,就这样直接将人心掀翻。 这里面确实是有一摞各色文件,用半透明的文件袋装着,文件袋的最上面,还放着一个很朴素的原木玻璃相框,而照片上的人,是不苟言笑的及眉黑发的霍霆搂着手臂打着石膏的,头发剃成了圆寸的孟东,他自顾傻笑的欢。 看得出它曾经受过不少的磨难,那些被折过的一条条白色痕迹赤luo裸的展露在他的面前,就像树木的年轮,用这些痕迹在告诉别人它到底历经了多少风霜交织的岁月,少年们的面孔已经和这照片一起被氧化泛黄,从少年,到青年,只有看到过去,才能豁然发觉,这恐怖的时光从未停止过生长。 因为看到这张照片,而让霍霆的难过变得无以复加,他从六岁时认识了孟东,因为小学的第一堂课,有人欺负了看似安静薄弱的霍霆,孟东霸道的把那些小孩打得按个呼爹喊娘,如今霍霆29岁,孟东30岁,距离他们成为朋友的第一天,过去了23年,这时光说短也短,说漫长也漫长,足足够了生死一轮回。 一个心已他嫁的阮阮,一个被于笑迷了心智的母亲,他身边留下来真正的,肯为他打算的人,寥寥无几,而能让他毫无保留全心信任的,大概只有孟东一人。 而如今呢? 连他最后一点点仅存的安全感都陷落一场背叛的阴谋。 他拿起那个相框,抓在手心里感知它的滚烫,是重如23年的兄弟情义,或是轻如23年泛黄的时光。 他们之间拥有的,是过命的交情。 霍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这比阮阮爱上霍朗而更让他无法接受和相信。 孟东的胃部在隐隐作痛,就像上次被霍霆踹到了胃出血的感觉一样,他扶着办公桌角,跪在霍霆面前,比霍霆更难过的看着那张照片,“霍霆,不看了,行不行?我知道错了,抽屉里的东西,别看了……” 霍霆双眼干涩的好像一眨眼就可以挤出沙来,摩擦得他满目通红,他的手腕还在失控的发着抖,睫毛微微颤了颤,没有看向孟东,而是直接去拿下面的文件袋。 “霍霆……”孟东再次祈求到。 霍霆却置若罔闻,自顾的打开了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东西,没有每一份的去打开看,只是拿了两张,内容就足以让他失去手中的最后一点力气,那单薄的纸张在他手里变得千斤重,似乎快要坠折了他的手腕,他冷笑了一声,沉默几秒之后,再次的冷笑,这一次甚至笑出了声,那薄凉的,散漫的笑声,像刀锋一样劈开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关系,看向孟东的目光好似带着一股天大的自嘲,“企业法人,孟东?” 他捡起刚刚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黑色文件夹,目不转睛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孟东,“所以,你才能在没有我签字情况下,随意的拨动上亿资金?所以现在我的办公室,只能收到一切无关紧要的报告和数据?”他的尾音有些发颤,缓和了好半天,语重心长的再次开口,却只说出了三个字,“孟东啊……” 他扔掉手里的所有文件,捡起刚刚那个封闭的相框,后面被极小的螺丝固定,他拿起手边的烟灰缸,将上面的薄玻璃砸了个细碎,连那些边缘的小尖角都不放过,好像刚刚这一场殊死搏斗根本不存在,他原本就只是单纯的,想要砸开这个相框。 他伸手去抠出那张老照片的时候,孟东伸了一下手,想要制止,却没敢碰,“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能拿。” () 正文 236:你不来,我就等,等到你肯来。 霍霆将照片死死攥在手里,彻底变了形,如果说它存在的这十几年,一直都是被人小心翼翼的揣在怀中,每一次受伤都是情非得已,那么今天落在霍霆的手里,便是故意而特意的摧毁。 霍霆自嘲的笑笑,晃荡着身体站起来,“是你的,都是你的,连Otai都他妈是你的了!还有什么不是你的!” 孟东抓住他的袖口,试图说些什么,可到底说些什么,才能挽回此时的局面呢?恐怕再将Otai还给霍霆,也于事无补。 霍霆带着孟东的手腕抬了抬手臂,讥讽道,“还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了,你现在才是Otai的老板,比我富有得多,我只是个普通的待业青年,你还拉着我干什么?还想我把自己的私人财产也全部转移到你名下吗?” 孟东从来没觉得自己像现在一样窝囊过,他平时那么会贫,那么伶牙俐齿,怎么这会就笨成这个德行,吭哧了半天,说,“我现在有点乱,脑子不好使了,本来我就怕你,你一发火我就更怕了,你让我缓缓,我好好给你说,你别激动,别走,行不?”他焦急的站起来,像小孩子一样固执的挡住霍霆的去路,脸上的血迹看起来有些骇人。 “你要和我说什么?你觉得我还想听你说什么?你说香榭长庭住的不舒坦,我给你换到水云居,你说奔驰开着太官气,我给你买卡宴,你的工资我一分没少过你,花的还是从我兜里掏出来的钱!这么多年你给我惹了多少祸,全是我一人给你兜着!你自己数一数!躺在医院里几个!植物人几个!怕你好吃懒做我连遗嘱都要加上你的名字!我他妈和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了二十几年兄弟,不是你禽兽不如!是我霍霆自己眼瞎!二十几年我霍霆就是在动物园也能养熟一大批畜生,唯独你,因为你根本就喂不抱!” “霍霆,你身体不好,不应该这么激动,我让你打让你出气,你慢慢打,我不躲,你别把自己气出毛病,我该心疼……”他话音未落,霍霆扬起巴掌就给了他个大耳光,清澈又响亮,瞬间,把他原本就已经被血迹模糊成了一片的脸颊上,印了一道暗红色的手掌印,是霍霆手上的血迹混着烟灰。 “这么恶心的话,以后全免了!”他推开被他这一耳光扇得呆若木鸡的孟东,背脊笔挺的大步离开。 秘书抱着两摞数据报表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出来,看到霍霆的时候愣了一下,叫了一声“霍总”。 霍霆斜睨着她,冷笑一声,擦肩而过。 呕心沥血一手创立的企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易主,霍霆每走一步,都觉得像踩在云彩上那样虚无缥缈,再也没有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这件事,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做,和他有天大仇怨的人来做,他大概都不会这么难过,只会有愤怒。 而现在的悲愤交加,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人是孟东啊…… 他比任何人都懂自己,懂Otai这四个字母对自己来说的重大意义,为母亲挽回尊严,为自己不再被人低看,也是为了阮阮,还有他的呢呢和喃喃,他男人的一切都寄予在这里,他男人的尊严与爱,可现在,唯剩一场荒唐。 他攥着照片的那只手沾上了鲜血,不知道是谁的, 孟东的或者他自己的,已经被他攥变形的照片,被血液粘连在手心的皮肤上,他拿起照片看都没看一眼,横竖撕成碎片,扔进了走廊的垃圾桶。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上车钥匙和手机乘着电梯直奔地下停车场。 就算他为了自己好,这空气压抑到不能呼吸的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原来的一草一木都属于他,现在属于他的竟然没有一草一木。 司机正在整理后座,呢呢的蒙奇奇已经快没有地方堆放了,他挑了几个有些发旧的放到后备厢,见着霍霆走过来,立刻打开后座门,“少爷,孟东少爷早上送下来两个大个的蒙奇奇,这都快没地方了,我就挑了几个小的放后备厢。” 霍霆低着头,喉结上下滚动着,有些颓然的挥了挥手,“随便,我自己出去一趟。” 街上的阳光明晃晃,乾坤朗朗,临近中午的时间已经可以感受到太阳的炙烤,他关掉空调,打开车窗,带着暖意的风扑腾在他身上时,他才刚刚觉得,自己从冷冻般的僵硬里缓和过来,红灯亮起,他停下来,斑马线上行人寥寥,一个看起来怀孕六七个月的孕妇一手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一手拎着一个破旧的电脑包从他车前走过。 好像突然飞进来一粒沙,滚在他的眼睛里。 霍霆伸手拿起扔在副座上的手机,找到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刚一被接起,他便抢先开了口:“我想见你。” 阮阮握着电话愣了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恩?我?我是巫阮阮。” 霍霆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对身后成片响起的鸣笛声置之不理,“我知道你是阮阮,我想见你,想见阮阮。” 他的声音很轻柔,可阮阮太了解,霍霆这样的轻柔并不是来自他温柔的本性,这情绪里,分明有一抹在强行压抑的失意与低落。 阮阮合上了自己的草稿本,低柔柔的问道,“你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老婆没在陪你吗?” 霍霆抵着方向盘轻轻摇了摇头,“你在家吗?我去你家的路口,我有事想要和你说。” 阮阮犹豫了一下,“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要照顾喃喃,有什么事你在电话里和我说吧。” “喃喃在睡觉吗?” 阮阮回头看了一眼睡成一个霸气的“大”字的小喃喃,轻声应答,“恩,睡觉呢,她刚喝了奶,刚睡没多大一会。” 霍霆直起身体,只是刚刚闭了这一会眼睛便觉得太阳有些刺眼,他伸手拿出自己备在车里的雷朋太阳镜带上,将车缓缓行驶出去,眼见他的两边,一辆辆汽车飞速的超车,好像不断发射的利剑一般,显得自己格外缓慢,他说,“那让她先睡吧,我去路口等你们,等喃喃醒了,你再推她出来。” “你还是直接在电话里……”阮阮还是不想出去,霍霆却不由分说的打断了她的话,诚恳而卑微,“我不会伤害你们,我现在没力气伤害你们,你不来,我就等,等到你肯来。” 他挂断电话,一脚踏在油门上,优雅的宾利飞速的窜了出去。他的车技已然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尽管宾利没有法拉利更能带给他驾驶的块感,慕尚的车长也要比458长出一米有余,可这并不影响霍霆驾驶着它如鱼得水般的在车流里灵活穿梭。 从他公司的大厦出发,到阮阮所住的那条街,30分钟的车程,他只用了十几分。 万一喃喃突然就醒了呢?阮阮就抱着她出来了呢?而自己不在呢? 喃喃醒了一次,吃了奶,例行公事一般的和小螃蟹对着哭了一会,又在阮阮的怀里睡过去,这一次连阮阮也跟着在床上睡了沉沉的一觉,等她醒来时,一看表,差点把自己吓了一蹦。 霍霆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十点多,这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快五点了,她的时间概念已经彻底被喃喃搅和的稀巴烂,她立刻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很多孕妇生完孩子都会变得记性不好,她生了两个,记性也理所应当变得不好乘以2。 她给霍霆发了条信息,“你回去了没?” 霍霆正靠在车上,嘴里叼着一颗没有点燃的香烟,看着远处发呆,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没觉得会是阮阮,慢悠悠的掏出手机,隔着墨绿色的镜片,滑开屏幕,看到信息,直了直身体,立刻回复道,“没。” 阮阮没再回他,十五分钟之后,巫阮阮穿着一件白底小碎花的连衣裙出现在他不经意转头的视线内。 霍霆拿下了一直叼在嘴上的烟,依靠着车门的身体站的笔直,再也没有哪一刻,会比眼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带着自己的女儿迎着斜阳和暖风朝自己走来,而更美好。 阮阮的柔软的发丝在已经开始变成淡橘色的日光下泛着一层缱绻的暖光,风会轻扬起她脸颊两侧的发丝,浪潮一样在肩膀上来来回回拍打。 阮阮,我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霍霆呀,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在樱花树下看到你的时候,你有多惊艳,那种惊为天人的英俊,让我觉得,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你更好看,更清澈的男人了,天上人间呀,也就只有你这唯一一个美男了,我若是对你一见钟情以后,这世上恐怕就再也没有凡人男子能入得了我的眼。 可是我从来没对你说过,在我没爱上你的时候,之于我而言,你和这世上所有姑娘都没有任何不同,可自从我爱上你,你每一次出现的正面,你每一次离开的背影,都是这世上无与伦比的好看,爱上你之后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这就是,我的天上人间。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凡人女子,能入得了我的眼。 纵然这世界美人成千上万,可她们哪一个,都不是我的阮阮。 如果说,和相爱的人相守只是他的一场酣然大梦,那霍霆愿做那个不醒的人,可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去睡过头,睡上个年复一年,睡它个一梦一生? 巫阮阮推着婴儿车站在他面前好半天了,霍霆还是只是保持着拘谨的姿态隔着墨绿的镜片看着她。 刚好,在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阮阮愿意再次出现。 明明是他逼着她来,可他还是愿意一厢情愿的相信,这就是刚好。 阮阮指了指天,“阳光已经不刺眼了,你带个黑漆漆的墨镜,别人会以为你是盲人开车的。” 霍霆嘴角微微抽搐着,呼吸变得不很平稳,好像看到阮阮,他经历的这一场关于背叛的委屈,才彻底苏醒,并且以一发不可收的强劲势力往他的胸口,大脑,眼眶里涌。 “你怎么啦?”阮阮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她的手指纤长,从不留指甲,一样很漂亮,“需要我祈求老天再给你三天光明吗?” 她正挥着手,下一刻,便被他的臂膀猛的一揽,重重撞进他的怀里,鼻子磕在他微微倾身的肩头,她闷哼了一声,只觉得鼻子阵阵发酸。 回神之后,阮阮突然觉得头皮麻酥酥的,她不知道霍霆这又是抽那门子风,只是但愿不会是什么骇人的血雨腥风,想到那些被伤害的过往,阮阮就像刚刚被毒蛇咬过的人看到了草绳,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她的手掌抵在霍霆的胸口,用力将他向外推,整个人好似上了发条一样紧紧绷住,“霍霆!你先放开我!你放开!” 霍霆的大掌紧紧扣在她的腰上,将不断试图逃离的阮阮再一次紧紧,严丝合缝的困在自己的怀里,阮阮的个子刚刚过了霍霆的肩膀,要他俯首,才能和她耳鬓相贴,他手臂渐渐施力,好像要把她搓碎了嵌进自己的身体,从此以后再不分离。 “别怕……阮阮,我不会伤害你,我答应过你,再也不伤害你。”只要你不爱我,我再也不会伤你毫发。 阮阮不相信他,他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他的保证,也分文不值。 倘若他真是一诺千金的男人,那他们的婚姻又作何解?他和于笑的关系,又作何解? 况且,就算没有伤害,她和霍霆现在也不是可以拥抱的关系,哪怕她是其他任何一个普通的男性朋友来拥抱,比如晏维,比如安燃,甚至是孟东,都不该是霍霆。 霍霆就像强力胶一样将两人牢牢的黏合在一起,阮阮一着急,张嘴就咬在了他的肩上,直到她的嘴里蔓延出一股铁锈的味道,阮阮立即从被霍霆吓坏了转换到了被自己吓坏了。 她松开嘴,可以看到他肩上的灰色的衬衫已经渗出暗红的血液,那么一小块,像不小心滴落的红墨。 她下意识的舔了舔牙齿,不再挣扎之后,忽然感觉到,伏在她肩头的男人,正以哭泣的频率,不住颤抖。 () 正文 237:她是你的优乐美,我是你的卫生纸。 虽说霍霆的性格并非十足的刚烈,可他并不软弱,更分说是软得将半身的力量都置于她的肩膀上,而剩下的半身力量,都用于桎梏她的身体。 他只是别正常的男人多一分内敛,喜欢把心事和秘密深藏。 抛却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巫阮阮必须要客观的承认霍霆的好,他从不在女人面前诉苦,天大的事,他想要藏在心里,那便是谁也打不开的宝箱,所谓钥匙,唯有亲启。 那现在,他是不是遇到了比天还大的事? 以前住在霍家别墅的时候,阮阮还说过,他们霍家三无望,一是无望听到呢呢发声,二是无望婆媳和谐,三呢?就是无望看到唇边永远挂着淡笑的霍霆流泪。 除非是石头是钢铁,不然啊,连畜生都会落泪,男人还会连畜生都不如吗? 霍霆曾经也骄傲过,据说自己从三岁开始就没怎么哭过,后来和巫阮阮经历过如胶似漆到分道扬镳,他才明白过来,那些小半生没有落过的眼泪,无非是在等现在,无非是在他最难过的时候,有泪水可流,而不是从眼眶下沙。 可是阮阮还不知晓,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曾经多少个夜晚,只能依靠尼古丁来模糊回忆,把酒精变成眼泪湿在枕头里。 她还一厢情愿的以为,霍霆是个抛妻弃子另寻新欢的坏老公,她还没心没肺的以为,如今霍霆的那些喜怒哀乐,早已和自己无关。 阮阮抽出抵在他胸口的手掌,轻轻拉住他衬衣的边缘,错愕的问道,“霍霆,你……哭了?” 霍霆的身体还在隐隐发颤,他没回答阮阮的话,只是见她不再全力抵触自己,而是用他的手掌在她柔软的后脑上揉了揉,就像很久以前他们拥抱一样,她的一切都可以令他爱不释手。 他用断续的呼吸轻嗅她的发间,淡淡的清香,还有她特有的奶香味,许是在哺乳期,她身上的奶香重了一些,甚至可以盖过她洗发露的清香。 阮阮用手指轻轻戳在他的肋骨,“呢呢爸爸,你真的在哭吗?你把你的老婆当成优乐美,每天捧在手心,却跑来把我当成卫生纸吗?” 霍霆的手臂有些松动,阮阮立刻如蒙大赦一般的钻了出来,可是霍霆下巴的温度一离开她的肩膀,她便感觉的到肩上那被风带过而泛起的湿意,雷朋的经典款眼镜架还纹丝不动的架在他的鼻梁,和谐到好似天生就该长在那里一样,他忽然一个转身,变成背对阮阮,摘下眼镜,飞快的抹了两把脸,一块印着卡通图案的小手帕从他的身侧送到他的面前,叠的方正工整,洗的干干净净,霍霆眉心紧紧攒起,抿着唇,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抓向那块小帕子。 同时也握住了阮阮的手,可惜阮阮并没有让他长久的握下便干脆的收回。 小喃喃安静的躺在婴儿车里,不吵不闹,当然也没有睡觉,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幕发生,全当是个热闹,反正她也看不懂,大人的世界,太难懂了,生活哪有那么艰辛啊,不过就是饿了吃,困了睡,闲来无事嚎上两嗓子,伸伸胳膊腿,活动活动筋骨,日子不就该这么过吗? 阮阮一直安静的站在他背后,等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带上他一贯温凉如水的笑容,转头面对自己。 他递出手绢的手掌微微蜷缩着,“脏了……” 阮阮低头一看,不由一惊,她表情变得严肃一起,想要翻开他的手掌,霍霆却不着痕迹的躲开,阮阮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掰开他的手指,血肉模糊的样子,还混着泥灰,看起来好像在工地摔了一跤,她抬头,严肃的问道,“不要告诉我,因为你摔了一跤,才哭的像个小孩,我会忍不住让你感受一下来自妈妈的教育力量。” 霍霆眉眼温柔的笑了笑,“就是……摔了一跤,还被小狗咬了一口……” 阮阮甩开他的手,不悦的白了他一眼,推起婴儿车便要转身。 霍霆紧忙出声挽留,“阮阮!” 巫阮阮扭头,十分不满的看着他,“不要喊了,我已经被你哭得湿透了,我要来回走走,风干的快。” 霍霆握着小帕子保持着一米的距离默默的跟着她,阮阮突然蹲下脚步,指着社区卫生所的招牌,“这里可以处理伤口。” 霍霆低头瞅了瞅自己已经干涸成一片的手心,看着有些渗人,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至少这一点伤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他直直的看着阮阮,鉴定的摇了摇头,“不用,那里面的味道很恶心,我会吐。” “害喜吗?”阮阮反文一句,推着婴儿车走到大门旁边,周到的帮他拉开,“医生在等着帮你接生,你就别矜持了,进去吧。” 霍霆讨厌医院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只要他还能坚/挺的立在这片黑土地上,他就再也不想问到医院里的刺鼻味道,但要说会吐,纯属他意气用事的夸张了一番。 他不情愿垂着头迈进了社区卫生所的大门,刚走了没两步,立刻扭头捂着胃大步的跨出来,无辜的看向阮阮,“真的很恶心……” 阮阮掐着腰,无奈的看着他,“那你吐吧,吐出来就舒服了。” 霍霆继续捂着自己的胃,“没东西可吐。” 阮阮想起来,他说要来见自己的时候,还不到中午,现在却是傍晚,按着霍霆那股执拗的劲儿…… “你吃午饭了吗?”她问。 霍霆闷不吭声,视线飘落在婴儿车的半透明遮阳棚里。 “早饭?”阮阮继续问。 霍霆依旧沉默。 阮阮抿着嘴淡淡的打量着她,半晌,弯腰抱起婴儿车的喃喃,亲自进了卫生所。 她不管霍霆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只记得霍霆曾经不想要这个小女孩降世,她不会单独把喃喃一人留在霍霆身边。 再出来时,巫阮阮的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小塑料口袋,脸色却有些囧红,朝他伸出手,“那个……我没带钱出来。” 霍霆立刻从身后抽出自己的钱夹,本想将钱夹一起递给他,伸出去的手又立刻收回,拿出张崭新的一百块递了出去,“够吗?” 阮阮没回话,这够不够你自己还不会看,只是包扎处理个手掌和肩上那牙齿穿的窟窿,又不是包扎木乃伊。 找回来的零钱她也没留,霍霆摆手说不要,还是被她一股脑的塞到怀里。 沿街这一带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在霍霆停车的不远处,有个晨练的小广场,种着成片的紫色小花,一年四季都绽放得分外灿烂,取悦了整条路上热衷晨练的大爷大妈和宠物狗们。 阮阮推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身后跟着优雅的清俊男子,散步一样走到广场一处花坛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习惯是一种非常大东西,只是看到她坐下,霍霆非常本能的看了一眼广场附近的小超市,“渴了吗?去给你买水。” 阮阮愣了一下,两个人都有一点尴尬,她弯腰从婴儿车下面的储物袋里摸出喃喃的小水瓶,“自备。” 霍霆弯了弯嘴角,坐到她旁边。 阮阮拧开套着奶嘴的水瓶,放到霍霆手上的上方,用她一贯自认为十分有震慑力却极度温柔清浅的声音命令道,“手打开。” 霍霆非常听话,从善如流的随着阮阮的指挥一步步的进行下去,直到干净的纱布在他的手掌上层层穿过,他还只是盯着阮阮那张认真无比的小脸,她心无旁贷的模样,他看得出已经直接将自己这个人从余光的视线里抹杀,他了解他的阮阮,不管是霍霆还是谁,哪怕是另她讨厌的于笑,只要在她面前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和一个当真手上的巴掌,阮阮都不会置之不理。 她做人的方式一直是这样,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只要她的良心告诉她,这该做,她就会毫无怨言的伸出援手,哪怕最后故事会发展成,东郭先生与狼。 “阮阮,你傻不傻?” 巫阮阮抬起头,故意在他手心捏了一把,看眼梢挂着笑眉头却疼的紧紧一皱,反驳道,“你才傻呢!把我当卫生纸还把我当兽医,你傻不傻!” “傻。”霍霆无可厚非。 他和阮阮,各有各的的愚笨,一个善良到不畏惧未来而去为一只随时都有可能发狂的野兽包扎伤口,另一个,愚昧到要用无数的伤害和牺牲,去换取至爱之人的遗忘,甚至是憎恨。 阮阮将手背上的医用胶布撕下按在仔细的粘在纱布上,语气轻快,“算你……”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升值了。” “恩?”霍霆没懂她的话,追问了一句,“升职了?” 阮阮觉得自己一定是和霍朗在一起太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狼者嘴贫了,凡事都可以调侃,“ 升值。人贵有自知之明,贵了,不就是升值了。” 霍霆点点头,“噢,免费送你,不要钱。” 阮阮正在准备棉签帮他处理肩膀,一听这话立刻抬头,“倒贴我也不要,好妈妈不吃回头草。” 霍霆笑的温柔至极,他喜欢阮阮这样子,好像从前那个快乐的阮阮又回来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小棉签,霍霆识相的解开自己领口的纽扣,刚要拉开衣领,忽然想到自己胸口上的手术疤痕,动作便陡然僵硬下来。 () 正文 238:傻妞,陪大爷睡一觉。 阮阮是准备为他清理肩上的小窟窿,可她与霍霆的距离并非近到暧昧,她站离霍霆一大步之远,要长长的伸着手臂,在霍霆停止拉开衣领的一瞬间,远处看去,阮阮这副指挥家的姿态确实有些像投怀送抱。 阮阮不解的看着他。 霍霆尴尬的笑笑,手掌不着痕迹的遮在了自己的领口,“光天化日的……” 他抽走阮阮手里的棉签,胡乱的在自己肩头上擦了擦,拿起那个与女士卫生护垫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大号创可贴,凭着感觉给自己贴上。 他能自己处理,那简直不能更好。 “你找我不是有事说吗?说吧,说完了我要回家了,我饿了。”阮阮的语气带着一点点的疏离,很显然,这是在下逐客令。 霍霆侧头看向已经坐回长椅上的阮阮,沉默半晌,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因为他只听清了最后三个字,他抬手看看手表,确实到了阮阮该吃饭的时间,他的胃正哀痛欲绝,可不耽误阮阮的胃在身体里锣鼓喧天。 阮阮扭过头,不明白霍霆为什么总用一种社燕秋鸿三叠阳关的眼神看着自己,好似他们正要经历一场浩荡无期的生死别离一般。 “你找我有话说?说啊。”她追问了一遍。 霍霆摇摇头,“已经说完了。” 阮阮眉头轻蹙,觉得没从刚刚两人无营养的对话里漏掉什么倪端,“说了?什么时候?” “我在心里说的。”他半开着玩笑说道。 霍霆指了指喃喃的婴儿车,“我能看看吗?” 提到这件事,巫阮阮的脑神经立刻又摇起了戒备铃,“小孩子都长一样的,有什么好看的。”她手掌按在遮阳篷上,不肯打开。 “看一看,我就走。”他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失职的爸爸,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已经长成了什么样子,不能参与她成长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失。 “阮阮,好歹我是爸爸。” 巫阮阮立刻瞪起眼睛,“你不是她爸爸,以后也请你不要这样说,没有爸爸会不要自己小孩的。” 霍霆摸了摸手掌上的纱布,眼里闪过一抹苦涩,“好,就当我是叔叔……”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就当我是小叔,给我看看不行吗?要包红包吗?” 他说着还很认真的拿出钱夹,抽出所有整百的现金,眼里含着一层雾气,可自己又忍不住低头笑,“没准备红包,就这么给吗?” 巫阮阮当他在开玩笑,十分中肯的评价道,“太土豪了……” 霍霆收起自己的现金,抽出一张信用卡,“这个吧。”他也不等阮阮同意,走到婴儿车面前弯下腰,推开遮阳篷,看见喃喃的第一眼,便是眉头一挑。 底子好果然不一般,她比生下来的时候长大了不少,一双黑亮亮圆溜溜的大眼睛,当然还有她那一对令人震惊的又圆又大的脸蛋,活像后贴了两块火腿。 霍霆的眉眼瞬间就柔的融化掉。 阮阮觉得心里酸酸的,总觉得因为自己的错误婚姻,而亏待两个小孩太多太多。 霍霆用手指去拉喃喃的小手,这小家伙孔武有力的一把攥个瓷实,霍霆想抽都抽不回,他晃了晃手指,弯着眉眼亲昵的唤她,“喃喃宝贝,我是爸爸……”后面这句,轻到无声,除了他自己,谁都听不到。 他把信用卡别到喃喃的小裤腰上,顺便摸了一把她圆滚滚的小肚子,“见面礼。” 随后,在喃喃的小鼻子上印了个吻。 “回去吧,该吃饭了。”霍霆朝她温柔微笑。 阮阮起身推车,顺便把喃喃肚子上的信用卡还给了霍霆,“她又不会刷,拿回去吧,下次不要再这样跑来了,没有呢呢,我们还是不见为好,你再来,我也不会见你,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于笑说,或者告诉孟东,天大的事只要睡一觉都会过去的。”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哪怕说着无情的话,哪怕她的话总像一把凌迟的刀子刮着他的心头,霍霆还是觉得听不够。 阮阮离开,霍霆也回到自己的车上,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无关蓄谋的单纯会面情景,沦落在他人之手后,会被掀起何种风浪。 巫阮阮回到家里时,所有的灯光都大亮,这房子的装修还是以前童瞳亲自设计的,阮阮在家里很少打开所有灯,因为它是如此的炫,到处都有拼接的茶色马赛克镜片,灯光全开,晃得人睁不开眼,好像掉进金子堆里了一样,颇符合童瞳那种土豪女神的气质。 小螃蟹嗖嗖的从厨房窜出来,在她面前踩了一个急刹车,一副“你完蛋了”的表情,十分傲娇。 紧接着,比它更傲娇的男主人出场。 霍朗手里捏着小鱼干的包装袋,看仇人似得瞪着她,“巫阮阮,你去哪了?” 阮阮把喃喃抱出来,走到沙发边坐下,“遛遛弯呀。” 他目光追随着阮阮,盯得阮阮总觉得自己的头发往上飘,恨不得全部劈头盖脸的把自己遮个严实。 霍朗走到她面前,一把捏住她的脸狠狠的往外扯,“你脑残病又犯了?说过多少次出门要带电话,带钱包,我还以为你这个智商负238的蠢蛋带着我闺女去改嫁,晚饭时间不在家守着老公,你想造反吗?” 巫阮阮全然豁出去的表情,十分不服气的看着他,口齿含糊道,“有能耐你拽死我吧!” 霍霆倏地送开手,看她滑稽的紧忙活动嘴角,因为兴高采烈的回家却扑了个空的阴霾心情一扫而空,“吃饱了再弄死你。” 巫阮阮果然是个吃货,看到霍朗从厨房拿出从酒店带回来的帝王蟹,当即激动的一点当妈的样子都没有了,一直踮着小脚尖在原地踏步。 霍朗把喃喃抱过来,将给阮阮准备好的那一小份螃蟹腿推到她面前,“就这么多,吃多了对喃喃不好。” “那剩下的怎么办,该浪费了。”阮阮吃着小盘里的,看着大盘里的。 霍朗霸气十足的回答,“我吃。” 临睡前,阮阮去洗澡,霍朗把刚刚睡着的小喃喃放回她的小床,拎起衣柜角落里的脏衣篮往阳台走,打算都塞到洗衣机里,他蹲在洗衣机旁,拎起阮阮白天穿的裙子,不由一愣。 这后背蹭了什么东西,像血又像泥,脏兮兮的,本想问问阮阮,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没准是在电梯还是哪里蹭到的,自己根本没留意,他一提醒,她别再以为自己蹭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倒上洗衣液,把洗衣机设置好,给小螃蟹换了猫砂,顺便让它在自己身上耍了一会贱,然后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灯都关好,回了主卧。 正好阮阮围着浴巾出来,手撑门框,笑的极邪魅,用他极度性感的声音调戏道,“傻妞,陪大爷睡一觉。” 巫阮阮做了一个娇羞且扭捏的动作,用手指卷着自己湿漉漉的发梢,一扭头,一跺脚,“讨厌,你个老不正经的色鬼,连我性别都搞不清楚,就要睡觉……” 霍朗隔着浴巾在她屁股上拍一把,钻进了浴室。 出来时候,一身水珠子,房间只点了一盏台灯,浴室的灯光明亮,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黄色的金光,靠在床头看设计杂志的阮阮一下就傻了,这人简直就是用生命在阐述什么叫赤条条。 裸的干脆又彻底,连条项链都没挂在脖子上。 高个长腿,宽肩窄腰,线条分明的胸腹肌,还有两条骄傲的人鱼线,以及那满臂的霸气纹身,刚毅的脸部轮廓,清俊的眉眼…… 还有还有,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小小狼。 噢,你看,有些人不仅穿上衣服好看,脱了衣服更加好看。 “看够了吗?”他顶着一身晶亮的小水珠,腰背笔直,十分大言不惭的问道。 “哎呦。”阮阮紧忙拿书挡住自己的眼睛,“谁稀罕看啊,你有的我都有,你没有的我也有,我不看,你快自己捂好吧,我不想长针眼。” “看够了,你就用一秒钟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浴室没有浴巾,连擦脚布都没有,再用一秒钟,去给我拿浴巾回来。” 巫阮阮把书往腿上一扣,先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又是一脸的透彻心扉,“全洗了……” 霍朗上床的时候,阮阮已经开始犯迷糊,感觉到霍朗温热的身体从她背后搂过来时,她顺从的翻个身,拱进他的怀里,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唉……” 霍朗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已经缓缓进入梦乡的阮阮耳旁低柔的说,“不怕,有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 阮阮给他的回应,是把大腿扔到了他的腰上。 可日子啊, 它有的时候只是看似如一片广阔无垠的黄沙大漠或一望无际的浩瀚碧海,那幸福细腻到无孔不入,那希望放眼如此壮阔,美好的背后,它也会蕴藏着一万种狂沙风暴,波浪滔滔。 第二天早上,在通往SI的电梯里,霍朗正低着头十分认真的钻研着QQ麻将的游戏规则,只听站在他前面的女孩子不断吸着已经空了的豆浆杯,他皱了皱眉,抬眸瞄了一眼,不经意看到了她手里的报纸,那骇然的巨幅标题和下面的照片,当即令一向沉着冷静的他大惊失色! ————【今天还有更!登!等登等登!】———— () 正文 239:你想我没?  “Otai总裁不顾新妻入院,与旧爱上演马路激情。” 霍朗手里捏着那份从豆浆姑娘手里失态抢来的报纸,只觉得眼前一片星光灿烂,除了那明晃晃的大标题和那几张大小不一的照片,其余的小字都变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彩蛋,看哪个,哪个砸开冒一股青烟。 高贵豪华的宾利慕尚旁,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紧紧相拥,旁边还有一辆小小的婴儿车,这镜头拉的足够长,看不清两人的脸,可并不妨碍霍朗一眼便可确认这就是霍霆和阮阮。 难怪她连衣裙的背部粘上了脏东西,可那像血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霍朗觉得自己需要平复一下此刻内心的怒气再继续看下去,不然他一张嘴,那股由嫉妒,气愤,醋意而交织燃起的大火,恐怕能直接从嘴里喷出来,所到之处将成一股股灰烬。 巫阮阮啊,巫阮阮,你真是太有本事了,你就是不作不会死的典型,你就是用生命在给我霍朗演示什么叫做作死! 他扔下报纸,一口气闷掉已经半凉下来的咖啡,草草的撤掉领带,解开领口的纽扣,双手掐腰站在办公桌后的落地窗前,不断的深呼气,深吸气,就差搬起大腿直接来段瑜伽了,可胸口还是发烫,他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霍朗,你要冷静,你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你有文化有涵养,你懂四讲五美,你朝气蓬勃,你光明磊落,你……先撒撒气! 他粗鲁的扯下自己的领带,甩掉皮鞋,在办公室的空地上做起了俯卧撑,五十个俯卧撑之后,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怒火随着体能消散了一半,这才带上眼镜,重新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再次拿起那张报纸,仔仔细细的将上面的内容全部看完。 什么与前妻拥抱时长五分钟,在广场当中摸手,解衣扣,曾尝试接吻,什么霍霆与婴儿车里的婴儿只在最后进行交流,疑似非亲生,而是‘兄弟门’另一主角的亲生女儿。 总之,整片报道看下来,基本就是一部蕴含无数新欢旧爱恩怨情仇的狗血言情小说。 故事可能是杜撰,那么照片呢? 就算后面这几张看起来疑似要接吻疑似亲密无间的照片是角度问题,那么这张占了半面纸的大照片呢? 这可不是简单的抱一抱,这两人之间好似有块巨大的吸铁石一般…… 不,不对。霍朗觉得自己被气糊涂了,别说是抱得这么紧,轻轻的抱一抱那也万万不该! 他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把这件事琢磨了一遍,生怕因为自己一点没有考虑到而冤枉了阮阮,可长达两个小时的深思熟虑之后,霍朗十分遗憾且羞愤的判定:自己被带绿帽子了! 这个结论足以令他怒发冲冠,以及,痛心疾首。 先前来的那个倒霉助理,总是无法在正确的时间出现,他很不合事宜的敲门进来,“霍总……” 招呼刚一打上,他就后悔了,原本就是不苟言笑的领导,这会脑袋上镶一月牙就彻底成了包公,可他既然进来了,总不能就叫一声霍总,然后默默离开吧? 这明摆着是来撩闲啊…… 不过,光阴不等人啊,没等倒霉蛋想好到底是说还是走,霍朗便突然霸气的开口,“说!” 小助理只想拎着袖子给自己擦擦汗,哆嗦了半天,吭哧一句,“合作的施工单位和您预定中午一起用餐,您还去吗?” 霍朗冷眼看着他,“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是想去的样子?上班的时候把智商落被窝了你!” “没没没,霍总别动怒,我这就去通……。”最后一个‘知’字随着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在门后。 霍朗拿起电话,滑开屏幕,关上屏幕,如此反复,最后抓起车钥匙大步走向自己的停车场。 车一启动,他便猛轰油门,轮胎在停车场的绿色胶漆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好似战场冲出杀路一般直奔出口的刷卡感应器。 刷卡后起杆,刚起步,便一脚刹车闷在原地,只听——嘭,他将一个四处张望着试图从他车前穿过的女人撞到。 他迅速的跳下车,跑到车前,看到已经爬起来满地拼凑自己相机零件的长发女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是活蹦乱跳的就好。 霍朗正要弯腰询问她的情况,只听那长发劈头盖脸挡在脸前的女人不悦的抱怨道,“您当您开的是火箭吗?连个缓冲都没有就冲出来,赶着回家捉歼也不用这么着急,哎我这相机还借的,你可真是……” 霍朗瞬间僵硬在原地,愣愣的听着她不住的抱怨,颇有耐心拼装手里的相机,她穿着长袖运动衫和热裤,不用站起来也可以看得出身体纤长,大概是衣袖有些长,卡在手上不方便,女人向上拽了一把自己的衣袖,露出一小片鲜艳而繁杂的纹身…… 她的左手,少了半个手掌,手指也只剩拇指和食指,在正常人看来,有些怵目惊心。 他突然觉得局部空气不够流通,不然他喉咙紧绷的好像快窒息一样。 霍朗不敢置信的朝她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挑开她垂在额前的长发,女人突然抬起头,双眸深幽明亮。 “木谣……” 金木瑶也只是愣了这么两秒,便猛的从地面一窜老高,直接给他来了一个熊抱。 金木瑶不是娇弱的小女孩,这一抱,险些给霍朗撞个跟头,他抱着木谣倒退了一大步,才稳住身体。 他在叙利亚那场暴乱中晕倒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金木瑶,睡了两天,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沈茂,然后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了国。 他刻意不去关注木谣的安危状况,尽管他们已经分开,可霍朗仍是不想听到有关她的任何噩耗,哪怕无从联系,也可以当做她正安好。 “哎我的天,我就在找你啊!就在找你!这附近的大厦没有一个和妈妈给我的一样,居然就被你撞到了!撞的太好了!”她兴奋的在霍朗的背上用力拍了拍,也不管相机的死活了。 霍朗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皱着眉,“你找我干什么?” 木谣晃了晃手里的活页小本子,一大串英文下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云白大夏’,就凭金木瑶的中文造诣,如果不向路人打听,恐怕她这个月都找不到自己了。她十分豪爽的用残缺的左手在霍朗的胸口拍了一巴掌,“找你嫁人 啊!你不说等我,等我不想满世界跑了,就到你身边,你就是我的另一个全世界。” 霍朗虽嘴上没反驳什么,可脸上已然露出一副戒备的表情。 金木瑶突然狂笑起来,一般的姑娘笑大了最多算是花枝乱颤,可木谣这豪爽的性子,管你路上有多少看热闹的,自顾笑得个精神分裂,花枝折断。 她笑够了,麦色的肌肤泛着微红,手指插进自己额前的长发,将碎发向后撩去,摇了摇头,“你胆子越来越小了,我吓吓你,看你那一脸茄子色,至于吗?” 霍朗点了下头,“至于。” 视线落在她的残缺的左手,霍朗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手怎么弄的?” “就上次啊,你不也在么,炸飞了。”她毫不忌讳的翻来覆去欣赏一番,“这要不受点像模像样的伤,谁好意思说上过战场,这也不错,直接工伤还劳模还能得两个奖,顺便解决了后半生的温饱,至少国家不会抛弃我,不管怎么样也算英雄了,哈哈!” 见他沉默不语,木谣无谓的叹口气,脸颊上深深陷着两个酒窝“嗨!军人嘛!” 她只穿了一双纽巴伦的跑鞋,也及霍朗眉眼的高度,一双笔直的长腿让路过的男人忍不住纷纷侧目。 “我说,霍小狼。”她手臂挎到霍朗的肩上,感觉到霍朗要挣脱,她便用了点蛮力,硬生生的勾住他的脖子,及腰的拉链运动衫有些短,露出她一小节平坦健美的腰腹,“你想我没?” “不想,你给我放……”他正要伸手拉开木谣紧紧勾住他的手臂,便顺着她的方向,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巫阮阮站在沿街的一棵木棉树下,顶着一头红灿灿的木棉花,淡黄色的连衣裙,裙摆会随着与她擦身飞逝的汽车轻微荡漾。 她手里还捧着一个嫩绿色的小布兜,被里面的东西撑的方方正正,而她后面不远,停着安燃的小轿车,小喃喃正在他的怀里和他鸡同鸭讲的聊着。 有那么一瞬间,霍朗觉得整个时空都静止了,只剩一点点带着暖风。 他不知道阮阮在那里站了多久,是不是从木谣那一个剽悍的拥抱开始。 那会是什么感受呢?就像他看到她和霍霆拥抱一样,会醋意横飞,会怒发冲冠,会悲从中来。 总之,都不会太好受,或者阮阮更甚,她不比自己坚强,她有一段背叛的过往,有一段被插足的婚姻, 所以她会更加敏感。 可此时的阮阮,那双温柔似水的双眸里只闪烁出一点点失落的光芒。 霍朗的手腕突然使出一股蛮力,将木谣的手腕往反向折去,顺利的挣脱。 () 正文 240:那,我们的孩子呢? 霍朗的车还有一半停在杆下,地下停车场又飞速蹿上来一辆捷豹,对着悍马不住的鸣笛。 司机下车撑着车门大喊道,“干嘛呢把车停这!你们家大院啊?开走啊!” 霍朗挽着的袖口露出两臂野性十足的纹身,解开三颗纽扣的衬衣,恰到好处的可以看见他若隐若现的胸肌,他猛一转身,直指那个捷豹的年轻车主,暴怒道,“有本事你就撞,撞飞了你就过去,撞不飞你就给我等着!” 巫阮阮一见霍朗这是要和人打架的架势,也顾不得伤春悲秋,踩着风火轮就往他身边奔,金木谣瞥了一眼正朝他们狂奔而来,看不出是少女还是少妇的巫阮阮,在霍朗的手臂上推了一把,“你出息啊,消消火,多大点事。” 她转身大步迈到悍马的驾驶位旁,朝后面正在为自己遇到流氓无赖的霍朗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车主笑了笑,“他这刚撞了人,心情不好,大家相互谅解一下,我这就帮他开走,下次您态度可得和蔼点啊!”她利落上车,将悍马开出刷卡感应区,停在了路边。 巫阮阮抱着小绿兜跑到霍朗面前的时候,头发甩的有些乱,她按住霍朗的手臂,拉回正愤然瞪着捷豹的霍朗的视线,急促的倒着气,“ 不要吵架!” 霍朗盯了她半天,带着一股狠劲儿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巫阮阮觉得自己本来挺有理的,愣是被他这一吼给懵住了,白希的脸颊憋出一层淡粉色,吭哧着,“我,我来捉,捉……” 那个“歼”字她再三掂量,都没敢轻易出口。 “捉个屁!”他嘴上喷着火,猛一抬手,巫阮阮下意识的用小绿兜挡住自己的脸,霍朗抬在半空的手就这么顿住了,难道阮阮觉得,自己会出手打她耳光? 荒谬! 他脸色难看至极,动作也不怎么温柔,粗鲁的在她跑乱了的发丝上捋了两把。 巫阮阮放下小绿兜,想了想,抬起脸,十分没头脑的说了一个字:“对!” “脑残病又犯了!”他用手指狠狠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阮阮委委屈屈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停在路边的悍马,“那女的是谁?” 霍朗随着他的实现转头,看向车里的人,金木谣一直在看着他们,见到霍朗看她,立刻来了一个严肃而标致的军礼。 他沉默半晌,转过头,一脸磊落的看着阮阮,“我前妻。” 他前妻……怎么这么凶悍呢? “那她找你干什么?又搂又抱欢呼雀跃的……” “不知道,反正是来找我的,她是美籍韩裔,在中国也就只认识我,刚才说是找我复合,后来又说开玩笑,再后来我看到你的时候她正问我,想没想她……” “stop!”阮阮及时出声打断,将手里的小绿兜往霍朗怀里一塞,昂首阔步的朝悍马走去,金木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和霍朗有着如出一辙的霸气,毫不退让的和阮阮对视着。 巫阮阮一巴掌拍在车头,通的一声,震的自己手心发麻,用她自以为震慑力十足的软绵声音叫道,“你出来!” 金木谣撩开额前的长发,懒散的迈下车,绕过车头站到阮阮面前,刚要说话,巫阮阮便抢先了一步,“霍朗是我老公,你不要……” “不要怎样?”木谣打断她的话,向她迈了一步。 这身高,这气势…… 她连于笑都打不过,估计也打不过这女的,阮阮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巫阮阮自知打小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凡遇到事,最先一溜烟儿的一准是自己,搬救兵的速度堪称世界一绝,这要放在早几十年,绝对是搞革命的一把好手,人家战况电报还没来得及发到首长那里,她却已经穿越般站到首长面前,大喊一句:首长不好了!军长和师长被妖怪抓走了!旅长和团长都阵亡了!营长和连长吓尿了!我代表排长来打报告了! 她一转身,藏到了霍朗的后面,都吓这样了,还不忘抻出来脑袋,补充一句,“你不要打我的人的主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巫阮阮这种不争气的身高,外加这种灌汤包的长相,还有她细软得跟挠痒痒一样的小嗓门,除了她家呢呢和喃喃,也吓不到几个成年人。 反观金木谣,大咧咧的插着口袋,一脸的无所谓,好像高三的大小伙子给初一的小孩儿揍了,回头那小孩喊了一句:“放学弄死你!” 她的眼神在替她反问:“放学了,你来弄死我吧。” 金木谣不急不慌的开口反问,“你的人?” 霍朗把手里的小绿兜放在引擎盖上,冷漠的开口,“对,她的人,怎么着?有本事你把她弄死,我就跟你走,弄不死,你就站一边看着。” 金木谣倏地一笑,风情万种的靠在了引擎盖上,侧着身将阮阮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向霍朗,“就她的人怎么着?那也是我金木谣吃剩下的。” 霍朗刚要开口,阮阮立刻又探出头来,“没关系,我吃的少,一口就够。” 木谣往前迈了一步,霍朗立刻伸出手来抵住她的肩膀,“离她远点,我会翻脸。” 木谣一把打开他的手,握着拳头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关节发出两声清脆的声响,她不屑道,“翻脸怎么着?你能打过我?” 这个前妻,怎么这么难缠! 巫阮阮一咬牙,从霍朗背后钻出来,也十分有气势的活动着自己的关节,虽然没发出什么声,但眼神还是很到位的,“霍朗不会打女人,你要敢打他,别怪我不客气!我也学过跆拳道的!” 她确实跟着童瞳学过,被她一脚踹趴下之后这项技能在她的世界里就永垂不朽了。 “谁告诉你,我不打女人?”霍朗在她头顶幽幽的开口,“我只是不打我自己的女人,别人家的照打不误。”他伸手在阮阮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去安燃车里等我。” 这小动作太过亲昵,这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霍朗你能再不要脸点吗?金木谣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一边。 虽然巫阮阮总被霍朗称作智商负值的脑残代表,可这不能说明她真的脑残,她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安燃的车。 金木谣还扭头跟着看了一会,笑着问霍朗,“你现在,喜欢这种款儿?” “恩。”霍朗的回答极简练,他皱着眉打开那个小绿兜,看到了两个长型的小饭盒,隔着透明的盖子可以看到是两盒寿司,一盒卖相整齐精美,另一盒,有些惨不忍睹,他直接判断出这盒惨不忍睹的寿司才是出自他家阮阮那双鬼斧神工的上帝之手。 他从阮阮那一盒里直接用手指掐起一块,放到嘴里,味道还可以,材料肯定不是她自己准备,他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车流,“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金木谣也想尝尝,伸手要拿,霍朗一把拍掉,把安燃那一盒推给她,“你吃这个,我老婆从来不做饭,好不容易卷回寿司,我还没吃够,有你份吗?” “你老婆?我以前也是你老婆!”木谣对阮阮的手艺也没有十分强烈的向往,这盒更好一点。 两个人就一人捧着一盒寿司,一个靠着引擎盖,一个靠着车门,就这人来人往的街景,把寿司杀了个片甲不留。 霍朗把两个空饭盒收好,装回小绿兜,拍了拍,“难得来中国一趟,这就当我请你吃饭了,你吃那盒是我朋友做的,饭店有价,我朋友的手艺无价,回去美国也不用我去我妈那里告状,说我不给你饭吃,别人来,这待遇都没有。” “你从铁公鸡变成钢化鸡了?” “吃了别人东西还不道谢的人,真没品。” 金木谣笑笑,不再和他辩论下去,话锋一转,“小狼,我真不回美国了。” 霍朗抱着手臂靠在车门上,沉默了好一会,决定不再以问答形式和她的对话进行下去,一次性的将自己所有要说的话都在脑子里备好稿子,然后郑重的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在想什么,你也应该能猜到七八分,这世界上大概没几个人会像我们这样了解彼此,还有这么多年的生死与共,换做任何人都会想,我们是理所应当的一对,可是,木谣,你要明白,除了血缘不可逆转无法摒弃,这世上没有一种感情会一成不变,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或者什么时候走的女人,我们都不年轻了,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和一段爱情,还有一个家。” 木谣笑笑,“可你家里这位,这手艺可真算不上贤妻良母。” 霍朗想到阮阮那一团团惨不忍睹的寿司,目光温柔的勾了勾嘴角,“她确实不是贤妻良母的典范,不会做饭,不会哄孩子,连只猫都伺候不好,作为一个家庭主妇,实在没有任何可拿得出手的技能,可是不管我怎么毒舌她是个笨蛋,她都毫无怨言的,不厌其烦的,去为我做。”他手掌轻拍自己心脏的位置,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她笨手笨脚的,把我这里扑腾满了,她让我变得不想浪迹四方,不想再为了与我无干的人赴汤蹈火,她让我得到了久违了三十年的东西,我爱她,有吸引,也有感激。” 木谣沉默了两秒,问,“你们有孩子了?” “恩。两个女儿。” “那……我们的孩子呢?” () 正文 241:郎未娶,我已离 想到喃喃和呢呢,霍朗的目光已经近乎到了他此生温柔的极致,可听了金木谣的话,他便如同突然被人兜头泼了大浴缸冷水,瞬间冷却下来。 他不悦的看向金木谣,眉头重重的拧起,“你说话走心吗?经过大脑了吗?你真以为自己是个只会冲锋陷阵的特种兵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了吗?” 金木谣妩媚一笑,一脸的无所谓,“走了啊,经了啊,不是女人那我还能叫你前妻吗?那不就是前夫?” 霍朗觉得自己该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在这干耗着时间没有任何意义,他不是金木谣的谁,没有义务和责任寄予她在陌生国度的陪伴。 只要一个人不愿意,那么两个不相干的人,便是永久的互不相欠的关系。 木谣倒是没伸手拦,直接伸了脚,她修长的大腿直接劈到霍朗面前,脚尖架在路边的防护栏杆上,路人乍一看这姑娘修长而健美的体型,还有这身手,应该是有些舞蹈功底,可他们猜错了,金木谣有的,是武功功底。 “话没说完,想走,横尸在这吧。” 霍朗看了一眼阮阮那边,安燃已经把喃喃还给了阮阮,他站在车外抽烟, 夹着烟和他招了招手。 霍朗双手插着西裤口袋,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怎么每一次自己陷入一场和女人纠缠不清的情境里,这个安燃都在,好像非要和自己站在一起对比,好衬得他才对女人清心寡欲,他对阮阮才是一心一意,霍朗瞪了金木谣一眼,敲了敲自己的车窗,正色告诉她,“ 车给你,中国这么大,自驾游够你游几年,玩够了给我送回这栋大厦楼下,记得洗个车再送回来。” “说完了?”木谣问。 他理所当然的点头,“对。” “我问你,你那么看中你和那个小包子的孩子,那我们的孩子呢?” 再无所畏惧和光明磊落的人,心里都总会有那么一片柔软潮湿的小角落,放着一些不想提及不想回忆的东西,金木谣一再的追问,横冲直撞的闯进了他的禁地,让他格外的不舒服,可这就是金木谣,她长这么大,从来就没学会过有所顾忌。 “如果你能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们就复合,我愿意为了我的小孩和小孩的妈妈组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家庭,你能还给我吗?”他不怒反笑,郑重的问道。 木谣卷起两缕自己的长发放在手上缠绕着,“我又没不孕,你又没不育,孩子还可以再生。但是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两个小孩,是事实。” 霍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们连来到这个世界上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也是事实。” 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抬起她挡在自己腰间的腿,扔下去,交代一句“车是沈茂的,别当坦克开。”拎着阮阮的小绿兜,大步离开,朝着安燃停车的位置走去。 金木谣并不生气,垫着脚尖轻快的跟在他后面,霍朗走了一半便停下来转身,冷漠的看着她,“别跟着我,第一我不会收留你,不管你住酒店还是流落街头,第二我不会借钱或者白送钱给你,我的钱只用在刀刃上,刀刃就是我的老婆孩子,第三我不想和你纠缠,我们是故人,不可能做回亲密无间的朋友,我是有老婆的人,也根本不需要女性朋友,综上所述,我们最好从此以后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最好的归宿就是分道扬镳。” “原来男人所谓的一往情深,这么的短暂易变和不值钱。”木谣插着口袋耸了耸肩。 人来车往的长街上,霍朗为了这句话驻足良久。 这个世界每一秒都在变,磐石会风化,冰川会消融,何况男人呢? 他给予她无限深情的时候,她不懂珍惜,他离开了之后,她想讨回,可是,爱情不是纪念碑,会一直一直伫立在一个地方直至被时光消化不见,爱情啊,它是飞速行驶的列车,你迟到,就总会有别的乘客捷足先登,总会有乘客,比你急着看那沿途的风景。 木谣没有再跟上来,不过她看起来也并不像失恋的模样,在原地来回的点着脚尖,看着霍朗决然离开的背影。 她不是小女孩,也不是小女人,爱情这种东西,永远不会成为剥夺她理智的毒品。 安燃正好抽完烟,站在防护栏这边胳膊抻的老长,把烟头掐灭在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缸里,转头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霍朗,笑着哼唱道,“春天里那个百花开啊!” “你唱歌跑调有人告诉过你吗?”霍朗毫不留情面的揶揄道。 安燃笑笑,“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呢?上回是我妹,这回又不知道是谁妹,你说有钱的老爷们儿是不是不在外面沾点花惹点草就刷不出自己*倜傥的存在感啊?当初是谁拉着驴脸从我们家把阮阮接走的,我说什么来着,你得保证对我们阮阮一心一意,这两天报纸上的这么勤快,不好好在家安慰老婆,你还有心思在外面扯这个?你这人高马大心脏也不小,海纳百川的,什么款式都合胃口。” “你一个三十几岁的人,连个对象都找不到,有脸在这训我吗?”霍朗特别鄙夷的看着他。 “我这叫宁可错过一百,也不想对付一个!”他清了清嗓子,十分认真且欠揍的的又唱了一段,“春天里那个百花鲜,我和那妹妹啊把手牵,又到了山顶我走一遍啊,看到了满山的红牡鹃,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啊呦啊呦,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妹妹她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我知道她等我的大花轿!” “现在可以证实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了,确实跑调。” “跑什么跑,好像你听过原曲似得,你不是听ABCD长大的吗!” 霍朗撇了撇嘴,如果不是现在他心里有些发堵,他真想给安燃证明一下,自己到底是听什么长大的。 “你下午上班吗?” “不上,怎么了?”安燃如实回答,“我辞职了,自己弄个B2B网站,效益还行,不想公司家里两边跑,没那精力。” “改天再听你的创业史,我借你车用用,有事要和巫阮阮谈。”他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制止了安燃的话题。 “啊,行,是需要好好谈谈,你们要去哪,我送过去。” 霍朗拍了一把车顶,“不用了,我现在就要开始谈,你可以选择逛街,或者步行,或者公交回家。” 安燃好像有点没听明白霍朗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借车还把车主扔在大马路上,他活三十年了,只在香港警匪片里见过警察和歹徒干过这么缺德的事,现实生活中,这还是破天荒地的头一例。 不过很显然,霍朗这个人,不会轻易的和别人这样大言不惭的开口,一旦确定这个人是他可以提如此不要脸的要求时,他也根本不给别人说“NO”的机会。 小轿车在安燃迟疑的目光中一脚油门窜出去,调头后,飞驰着消失。安燃突然痛心疾首的一拍巴掌,“哎我的妈,霍朗你个不靠谱的大尾巴狼,我钱包和手机还特么在车里呢!” 他摸了摸脑门,得,连公交都坐不上,这得纯步行回家,幸好钥匙一直被他藏在走廊的消防栓里,不然这还得流落街头。 他一转身,便看见金木谣还在原地看着已经消失的霍朗,来回翘着运动鞋的鞋尖。 见他看过来,金木谣笑着挥了挥手,指了指霍朗留下来的悍马,朝他帅气勾了下手。 安燃虽然不是大姑娘,需要避免登上陌生人的贼船,但他也纵然不会登上阮阮情敌的车。 一个小三还如此落落大方,他真是大开眼界了。 可她又不是一般小三,因为一般小三,按着霍朗那么铁公鸡的性格,不会把车留给她,安燃用眼角斜睨了她两眼,开始转身沿着马路朝家的方向走。 金木谣上了悍马,开着车缓缓跟上他,打开车窗,笑得格外灿烂,“你是霍朗和小包子的朋友?” 安燃往路边靠了靠,“哎哎哎,你会开车吗?你这逆行呢,往那边打打方向盘,要开我身上了。”他想了想,扭头问,“小包子是谁?” “就刚刚挺白那个,霍朗老婆。” “你哪位?你认识她?”安燃挑眉。 木谣继续缓慢的跟着他逆行,“以前不认识,以后就认识了。霍朗开走那个是你的车吧?他不动陌生人的东西,你是他朋友,上车吧,你上哪我送你,只要你能找到路就行。” “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哪位。” “ 金木谣,霍朗的前妻。” 安燃愣了一下,前妻,听着是比前夫还不靠谱的存在,“离阮阮远点。” “小包子叫软软?是挺软的。你放心里,我想离她近,霍朗那种护犊子的小牲口,也不会让,上不上车啊?” 安燃停下来,金木谣也跟着踩了刹车,“或者你开?反正……” “我马上到家了。”安燃抬了抬下巴,看向街对面,从阮阮的公司到他家的小区,本来就是十几二十分路的事。 他忽然将手腕搭在悍马的车顶,近距离的看着金木谣,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发现霍朗的眼光果然不差,这姑娘的肤色虽然已健康到在我们国人的标准里,可以经划分到“黑”那一类里,但并不妨碍她那带着一股洒脱劲的性感和漂亮。 金木谣看他一直盯着自己,手指点着方向盘,笑了笑,“怎么,郎未娶,我已离,你要和我凑合一对嘛?” ————【未来的情节发展,不受网络肃清活动的任何影响,我本清水。】———— () 正文 242:你说我资格?  安燃沉默的和她对视了半分钟,觉得这姑娘不是真的奔放,就是真的有病,不过他对金木谣是奔放还是有病并不关心,一面之缘与擦肩而过的人他每天都要见很多,并不是每一个都值得他铭记和回味。 金木谣的玩笑并没有攻击性,看得出她是一个十分随性的人,这应该只是她正常的表达方式,而不是针对他一人。 他惋惜的摇了摇头,“这玩笑开的,你嫁不出去算你的,我可不是找不到媳妇,你凑合也别拉上我啊,好像咱俩多熟似得。” 木谣开朗的笑了两声,“我们又不是双胞胎,生下就熟是不可能了,所有的熟人不都是从不熟悉开始的吗?”既然安燃无意和她同行,她打算自己出发,于是问道,“帅哥,你知道绮云四季怎么走吗?我住那里。” 他指着高处的蓝色的道路指示牌,“西山路拐南山路拐长寿路拐绮云大道拐绮云大道南,最高那栋就是。” 金木谣茫然的看着那指示牌,虽然他的话她已经一字不落的记下,可那字…… “我不认字。” 安燃特别没脾气的笑了两声,“你看你长的,虽然不算知性范,不过也不像文盲啊,你这搭讪的方式土的快掉渣了,不过眼神差了点,你看我跟霍朗,是一路人吗?” 金木谣拍着方向盘哈哈大笑了起来,残缺的手掌让安燃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了一下。 “我在美国长大,美籍韩裔,会说中文也是和朋友学的,不识字也不稀奇。” 安燃发觉自己内心那只孔雀开了个大屏,不过也没什么,开错屏再收回来就好,他指前面的一个报刊亭,“美女,看见那个白色的贴面广告的小房子了吗?那个东西,在我们中国,叫报刊亭,你可以去那买一份地图,有中英文对照版本,物美价廉,居家旅行必备之选。” ———————— 车里的交通广播电台放着90年代的粤语歌,可是霍朗已经听不清它唱的到底是什么了,因为喃喃的哭声实在太大,幸好这只是一个封闭的小车厢,如果是山崖边,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就会显得太过荡气回肠。 霍朗三番五次的想开口,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盖过他家喃喃的嗓门,总不能一边开车一边扯着脖子嘶吼,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喃喃不吃奶,不拉尿,躺着不行,站着也不满意,非要哭,阮阮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他找到一处车来人往比较稀少路边把车停下,打开后车门,把喃喃从阮阮怀里抱过来。 巫阮阮也跟着下了车,看着霍朗抱着喃喃坐到路边的绿化带台阶上,低着头温柔的轻哄着。 那个抱在她怀里显得有些超大的婴儿,在霍朗的怀里,也不过是那么一丢丢而已。 巫阮阮听过霍朗很多故事,可是那些故事里,没有一个故事是属于他和那个漂亮的长腿姑娘。 说真心话,她在害怕。 她看得出,霍朗和那个女人并非剑拔弩张的关系,他们甚至能交谈甚欢,这让阮阮不得不怕,她才刚刚有个家,她不能每一个家都这么短暂。 就算她是第二个于笑,她也不会是从前那个阮阮。 霍朗托举着小喃喃,她的小脚丫不客气的蹬上他的脸,霍朗反口啃了喃喃的胖脚丫一口,小家伙终于停止了大哭。 哭的累了,折腾累了,喃喃就这么在霍朗的怀里睡着。 等他抬起头看向阮阮时,几乎是一眼便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直眉楞眼的在那干什么,过来。”他生硬的命令道。 巫阮阮走到他身边刚要坐到台阶上,霍朗便伸手拖了一下她的屁股,抽出她手中喃喃的小手绢,铺在她要做的地方。 “坦白吧。”他一副等待阮阮坦白从宽的模样。 “我坦白?”阮阮瞪着眼睛反问,“不是该你坦白吗?你坦白,坦白从宽。” 霍朗冷笑一声,“我一会坦。” 阮阮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坐的规规矩矩,大家闺秀一样,“那我没什么可坦的。” 霍朗低头看看已经睡着的小喃喃,打开后备箱,拎出折叠婴儿车,把她放了进去。 手指紧紧捏住阮阮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虽然那眼里只有莫名的不解,并不耽误他接下来的审问,“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单独见霍霆的?不仅见了,还抱了,抱的还挺紧,巫阮阮,你真令我刮目相看啊,你是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阮阮没想到霍朗会知道这件事,她眨了眨眼,没来得及解释,问题便已先脱口而出,“你监视我?” “监视你?我现在恨不得监禁你。” “你不监视我你怎么知道我见过谁?” 霍朗一听这话就来气,猛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阮阮毫无防备,眼看就要仰头倒进绿化带的花丛里,伸手本能的在空中抓了一把,霍朗稳稳的将她拉住,“转一转你的榆木脑袋,如果我监视你,会现在才来收拾你吗?你以为每个人都是,反射弧长到可以绕着地球跑出三百圈!” 阮阮腾的一下从台阶上站起来,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喘了两口粗气,怒声道,“你才榆木脑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骂我是笨蛋!” “我什么时候骂你是笨蛋了?你是笨蛋这事还用我每天提醒你一遍吗?”他也较真起来,脸色严肃至极,“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全中国都知道你和霍霆旧情复燃拥抱的难舍难分了,我怎么就不能知道?我不用监视你,有的是人想要监视你!” 他的话让阮阮似懂非懂,可是全中国的人都知道,难道是她又悲剧的上了报?这么好的机会,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浪费在她身上呢?换给哪个不入流的只能靠炒作红极一时的小明星,人家还会感恩戴德,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哪有那么多的事情和风浪值得别人去关注。 可那个拥抱,并非她情愿,霍朗这个人,就是这么的不分青红皂白,脾气来的排山倒海,不管什么事情,总之都会表现的势不可挡。 “你没资格说我。”她低下头,不服气的撇着嘴。 这一上午过的并不太平,霍朗的火气本来已经快被消耗殆尽,可一听这句没资格,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再次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做上它三五百个。 “我没资格?”他危险的像一只随时准备撕人的猎豹,冷冷盯着她,“巫阮阮,你敢再把这话说一遍吗?” 阮阮一咬牙,痛快的抬起头,坚定的望进他的眼底,虽然畏惧那力量,可她并不心虚,“你没资格!” “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不是!”他又抬手,狠狠戳了一下阮阮,在她脑门留下一个红红的小圆印记,“我让你说你就说!我让你离霍霆远点你怎么不听!” 阮阮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委屈的眼睛愈发的红,倔强的瞪视着他。 “谁准你瞪我了?看一边去!” 阮阮咬着牙,把脸别到喃喃那一边,眼底泪光熠熠的。 “憋回去,你敢哭我就敢在大马路上揍你屁股,不信你试试!”他郑重的警告道。 “你家暴,我可以去妇联告你!你……” 她还没“你”完,霍朗便一把捏住她的脸,扯着来回晃了晃,“巫阮阮,你这点出息都使在我身上了是不是?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吹胡子瞪眼睛的,和我呲牙,你觉得能咬疼我?你爱哪告哪告去,我霍朗长这么大没被人威胁住过,死我都不怕,我怕会几个中年妇女对我磨耳根子?” 阮阮握着他的手腕干着急,白希的小脸瞬间气的通红,乍一看和人民/币一个色。 霍朗看她真的要急哭了,才放过她一马,可是心理上却要乘胜追击,“你给我解释,我没有资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没资格,谁才有这个资格?” 阮阮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豁出去的一仰头,“我不解释,你刚刚就和别的女人在马路上搂搂抱抱,你还和她吃了我带给你的饭,你和她有说有笑,你让我离开,不让我听也不让我打扰你们的谈话,你这样还有资格说我吗?” “你脑残吗?看不出来我不情愿吗!”他指尖霸道的挑着她尖尖的下巴,怒斥道。 “我不脑残!我看不出!我什么都看不出!你那么聪明!你怎么没有看出来我是不情愿的!”她气的大喊,可天生的小嗓门,让她无论怎么生气,也完全没有半点撒泼的气势。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身体也在微微的发着颤抖,这还是她第一对霍朗发火,可话一出口,她便开始后悔,她是个软柿子,谁逮着都要踩一脚,可面对一个真正在意的家人时,她却变成一只讨人厌的刺猬。 她还没有忘记当初霍朗是怎么教给她,每个女人都有成为泼妇的权利,教给她,面对坏人时要收起自己的脖颈,要露出自己的獠牙。 如今她亮出獠牙,面对的,却是最不该的那个人。 冲动并不是魔鬼,嫉妒才是。 她不想再一次,被一个莫名出现的女人,拆散了她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爱情,她不想无理取闹不想胡搅蛮缠,可不代表她会再一次选择退步,一退再退,直到被人完全取代了自己的生活。 她很怕,怕到不敢再小心翼翼的被动下去,怕到无法选出一个理智的方式去告诉他,她有多在意。 霍朗勾在她下巴上的手指微微一颤,明晃晃的日光下,他的双眸,深到不见底。 () 正文 243:你敢动我女儿,我要你命。 “谁告诉你我没看出来?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蠢?” “我不蠢!”阮阮辩解到,虽然事实上她确实没有他聪明,可如果没有霍朗聪明就是愚蠢,那这世界上蠢人真叫遍地开花。 “你不蠢?那为什么我被金木谣不情愿的拥抱之后,立刻就能想到你和霍霆的拥抱一定是你不情愿的,而你却不想到,你自己经历了不情愿的拥抱,我和别人的纠缠也可能会是不情愿的?这就足以说明你蠢,又蠢又笨!”他说这话,完全是一副嫌弃的语气。 巫阮阮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来回滚动,岌岌可危,摇摇欲坠,只要轻轻一眨,便能一连串的落下,水光让她无法看清眼前的人,却身体却能清晰的感知到他目光的灼热。 “你就这么嫌弃我?” “对,嫌弃。”他坚定肯定以及十分确定的回答。 巫阮阮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汹涌的沿着她尖尖的下巴流向他挑着她的手指。 看着她的眼泪,霍朗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了起来,心疼,自己把她惹哭,自己心疼的要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抬手揽住了她的后颈,用力的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这拥抱紧得令人窒息,紧的连同阮阮因为哭泣而不住颤抖的肩膀都失去了抖动的空间。 他温热的大掌胡乱的在她后脑上揉了揉,声音低沉动听,在她耳边叹着气,轻声说,“你确实笨,这不可置否,可我愿意将就,这也毋庸置疑。” 阮阮垂在身侧的双手忽然还上了他的腰,用力的回抱他,好像她松开一点点,霍朗就会被哪个漂亮姑娘带走。 她哽咽着抱怨,“既然知道我是不情愿的,为什么还质问我,还要家暴我,明知道我胆子小,你还吓我……” 霍朗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吃醋啊,不管你是不是情愿,不管你们的见面是不是一场意外,我都吃醋,你看他一眼我都吃醋,更别说拥抱。你还敢说我没资格,如果不是在大马路,我一定打到你屁股开花,我是你老公,我没资格过问你,那还有谁有这个资格?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有资格过问你的事,所有事,任何事,上到你的过去未来,下到你的吃喝拉撒你的大姨妈。夫妻是什么?是住在两个身体里的一个灵魂,我那一半的魂到到底在想什么干什么,我怎么就无权过问?” 阮阮想要抬头和他说话,可霍朗坚决不许,把她的脑袋当做了创可贴牢牢按在胸口,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阮阮的声音在他怀里变得瓮声瓮气,“你这个人,只许自己满山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吃醋可以,我就不能吃醋吗?我一定是缺心眼的那个,不能是小心眼的那个吗?” “你吃醋吗?你是担心我被人勾走了,还是担心,你好不容易拼凑的一个家又散了?” 阮阮张嘴在他胸口咬了一口,不疼,却能让人感觉到她是在发威,“你笨的像一只猪!” “你有种再说一遍吗?巫阮阮。”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巫阮阮立刻怂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回答,“没种。” 霍朗说:“如果是担心我被勾走,我的心都不在自己这里了,别人勾什么?怎么勾,你不放开,谁能勾走?如果是担心这个家……” 阮阮突然挣脱他的怀抱,在霍朗错愕的眸光里挂着一脸未干的泪痕、目光熠熠的盯着他,说,“你不就是我的家吗?” 霍朗勾了勾嘴角,用手背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虽然我很吃醋你和霍霆的关系,可我们不会分开,我保证。” 一阵风吹过,头顶的绿荫在日光下微微晃动,一缕缕光斑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在阮阮的头顶明晃晃的闪烁,她的笑容应着湿润的眼角温柔绽放,伸出小手指在他的面前摇晃,“拉钩吧,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霍朗推开她的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幼稚……” 在他们的不远处,灰蓝色的宾利慕尚从转弯处悄无声息的驶出,在这由一整条街的绿荫庇护的单行道上,随着刚刚被红绿灯放行的车流一起从他们身边飞逝而过。 车内的男人,带着墨绿的太阳镜,将他英俊的面孔遮住了大半,不见任何表情,可从单薄的鼻翼到紧绷的嘴角再到尖削的下颌,有长长的、清澈的,泪水流过的痕迹。 副驾驶位,放着一份当日报纸。 直到倒车镜里的那一双人影被距离彻底拉成渺小的一个黑点,霍霆才终于松动了紧抿的嘴角。 阮阮,原来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你的笑容。 还有你的眼泪。 事到如今,我才刚刚明白过来,自己想要的根本不多,只是想看看你鲜活的喜怒哀乐,哪怕它们并不再是为了我。因为不是为我,所以很心酸,很遗憾,很难过,可我还是觉得,那很值得。 我的自私和自作主张并非完全邪恶,你看,我错误的方式,还是带你找到了你认为正确的那人。 我曾听人说过,“我爱你,可这又和你什么关系呢?”从前我不懂,既然我爱你,便会在乎你如何回应,那怎么会与你无关? 现在我懂得了,原来爱,真的是种一厢情愿又甘之如饴的情感,我爱不爱你,如何去爱你,都是我自己的事,当真和你无关。 —————————————— 霍霆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在马路上穿行,想不出该去哪,那些漂亮的房子,那些交际场上的朋友,没有一个是他现在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 从泥潭里站起来,是那么难的一件事,可从山巅跌落,怎么会简单成这副模样,一朝一夕,他被最信任的人算计,失去企业,失去兄弟。 他从公司离开之后,孟东就没有给他打过半个电话,连一条信息都没发过。 最让霍霆难过的是,明明他所有的事情都糟糕到不能再遭,可是面对所有人,他都要笑着说很好,身体很好,事业很好,家庭很好,朋友也很好。 晚上回到绮云山别墅时,他看到于笑已经被霍老太太接了回来,客厅里还坐着于长星和他的夫人,正和他的母亲聊着天。 餐桌上的菜已经上了一半,说明他回来的正是时候。 霍老太太热情的朝他招手,“儿子回来啦,于笑爸妈来了。” 霍霆冷淡的瞥了一眼,“看见了。” 他连起码的礼貌应付都懒着开口,看都没看一眼坐在于长星身边抱着霍江夜的于笑,径直上楼换了一身休闲装,不等任何人,便直接入座。 阿青端着精美的菜肴从厨房出来,见到霍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霍霆喝了一口水,问,“呢呢哪去了?” “在厨房……” “厨房?又是刀又是铲,她去厨房干什么?你想什么呢?抱出来。” “那个,她要跟着我,看我摘扁豆也要摘,我这就去抱。”她放下盘子正要转身,就见小呢呢自己从厨房跑出来,眼睛还水汪汪的,小鼻子通红,一看就是刚刚哭过,一手抓着两根扁豆,一手抓着两缕鸡毛,本来是要奔阿青来,可一见到霍霆,顿时傻了。 霍霆皱了皱眉,朝她伸出手,“过来宝贝儿。” 呢呢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嘴角两边挂着两个油瓶似的向下撇着,想忍没忍住,张开嘴巴便开始无声的大哭起来,小跑着奔到霍霆的怀里。 霍霆轻声的安抚着,吻她的额头,“怎么了呢呢?怎么哭的这么惨?这是受了多大的冤,恩?不哭了,告诉爸爸,爸爸在呢,不哭了啊宝贝儿。” 他抽走呢呢左手的扁豆,又去掰她的右手,“哎呦,呢呢宝贝,爸爸不说了不能拔元宝的羽毛吗?” 呢呢突然激动起来,握着羽毛不断的挥着小拳头,一直指着桌上的菜。她什么也不说,嘴巴一张一合,霍霆只能看明白她在不停的叫爸爸。 霍霆在桌上扫了一眼,抹掉呢呢脸上的眼泪,抬头看向阿青,“元宝呢?” 阿青面露难色,目光不自主的瞥向满桌佳肴,“少爷,元宝……在桌上呢,呢呢刚刚缠着我陪她玩,我就离开了一会,阿云可能不知道元宝是您特地买回来给呢呢作伴的,就给……杀了。” 霍霆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薄唇抿成了一条刚毅的直线。 且不说这个家没有矫情到连吃个鸡都需要现杀,那阿云会不知道元宝不能吃?简直是天方夜谭!没有哪个佣人会愚蠢到去杀一只整天被雇主抱在怀里的动物,没有于笑指使,她哪来的胆量? “阿云呢?” “厨房做饭呢,少爷。” 霍霆抱着呢呢站了起来,目光极冷,“让她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从霍家滚出去!” 他陡然提高的声音惊动了在沙发上的几人。 于笑把小江夜放到自己母亲手里,翩然至他身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小心的探问着,“怎么啊霍霆?刚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呢呢从霍霆的怀里抬起头,这小丫头不知道憋了多久的气,眼见有霍霆给自己撑腰,立马把巫阮阮的敦敦教诲抛之脑后,挥着小拳头就要去打她。 于笑本能的一巴掌扇开呢呢挥出来的小手,发出“啪”的一声响。 呢呢吓傻了,哭都忘了,直愣愣的看着她,这可是她第一次挨揍。 霍霆也震惊无比,他没想到于笑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对呢呢动手,他看了看自己的小宝贝被打红的小半截手臂,眉头一拧,反手便给了于笑一耳光,全然不顾此刻的家里都有谁在场。 在一屋子的诧异目光中,直指她,声色俱厉道:“我警告过你于笑,你敢动我女儿,我就敢要你命!” () 正文 244:让于笑滚回家,成吗? 总的来说,霍霆是一个不怕自己受伤的人。 可他很在乎他的一些人,比如阮阮,呢呢,他的母亲。 于笑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是一种尴尬的存在。 她伤害阮阮,恐吓呢呢,让他憎恨不已,可她生下江夜,还不知道用了什么妖魔鬼怪的招数讨得了霍老太太的欢心,又令他无可奈何。 他和于笑的交流并不多,可仅仅是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顿饭,都能看得霍老太太眉开眼笑,很多时候霍霆的不舒坦,都会因为母亲这一点点舒坦,最终隐忍下来。 呢呢是他在这个家里最后的底线,是谁都不能碰的底线,甭说是她于笑,就是呢呢的亲妈巫阮阮,要是敢给呢呢来这么一下子,霍霆也会抱着妮妮摔 下碗筷就走。 是于笑的话,霍霆便恨不得连本带利的捅上她几十刀。 霍霆这一巴掌半点力气都没省,打得于笑的眼前顿时一片星光灿烂,漂亮的笑脸瞬间印上一大片红印,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霍霆,红着眼圈一副谁见谁怜的模样,“我哪里打她?我就是推了她一下而已,能有多大的力气。” 霍老太太难得一次身子如此敏捷,两三个箭步就冲到了霍霆的身边,当着于笑爸妈的面上在他肩膀上狠捶了一把,“小霍霆你要干什么!你反了你!你妈我还没死呢你就在家里给我弄这事!人家于笑刚从医院回来身体还虚弱着呢,她一回来就给你安排家里的大小事,还要伺候孩子,说你工作忙不让你去接免得给你添麻烦,你工作有什么不顺心的,那也不能回家发火啊!” 于长星一张老脸又气得脸红脖子粗,于笑妈心疼自己女儿,可霍老太太已经开口,她碍于面子也不好多说,只能抱着小外孙干着急。 霍霆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屁大点事都要找妈妈告状,打于笑就是打了,他又不是疯子,事出总会有因,霍老太太这一番,一大半不过是说给于长星听。 于长星在一旁背着手,腰板挺的笔直,腆着个肚子好像扣了一口锅,神色严肃道,“ 霍霆啊,不是爸说你,你和你前妻的那个事,对我们家于笑影响不小,这全中国都知道她为了你受委屈,于笑还一直袒护着你,那你回到家里,是不是就该收敛收敛你的锐气,夫妻之间拌拌嘴我们当老人的不会多过问,但是你能动手吗?那能动手吗!” 于笑揉了揉脸,放下手,露出红肿的半张脸,走到于长星的身边,含着泪微笑说,“哎呀好了爸,你少说两句,霍霆对我也是误会,您血压高,得注意一些,快坐下吧,马上就吃饭了。” 她又来挽霍老太太的手臂,“妈,我真没事,您别着急,我和他好好说说,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霍霆不断用手掌安抚着怀里的小呢呢,他看着于笑这副虚伪的模样,嘲讽的冷笑,“我和你没有误会,你做过多少恶心人的事,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我也不止一次的警告你,不要动我女儿,这次是打你一巴掌,下一次,我就剁了你的手。” 霍老太太咬牙切齿的在霍霆的手臂上掐了一把,还被小呢呢看见,小姑娘挥着拳头又朝奶奶抡了过去,无奈目标远大,可毕竟能力有限,这小胳膊略显短,只能是示威性的挥了挥。 见于长星已经坐回沙发上,霍老太太压着声音说,“ 你行了你啊,给我有点教养,岳父岳母还在这,你丢得是哪门子的人,男子汉大丈夫至于和自家媳妇计较成这样吗?” 她朝霍霆翻了个白眼,心疼的牵走了于笑,还好生安慰着,“你可别和他一样的,哎呦我要和他计较我都让他气死进棺材多少回,学学妈,心放宽,等晚上你爸妈走了,看我不抡鸡毛掸子收拾他。” 霍霆揉揉呢呢的小脑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抱着她上了二楼,“不哭了宝贝,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爸爸带你出去吃披萨,恩?” 呢呢蹭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 霍霆给她洗了脸,换上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在她裙角上点了两滴儿童用的驱蚊水,抱着准备出门。 阿青在门口敲了敲门,“少爷,夫人叫您下去吃饭呢。” “恩。”他抱着妮妮坐在自己腿上,认真的给她穿着红色的小皮鞋,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下了楼,霍老太太见他正要穿鞋出门,立刻到门口来拦,“哎哎哎,这要吃饭了,你带着孩子干什么去?” 呢呢捏着霍霆的车钥匙,站在门口不停的解锁开锁,还以为奶奶不让她们出去,小脸拧巴着看着爸爸。 霍霆朝她笑笑,穿好鞋站直,淡淡的看着母亲,“妮妮现在看见于笑和那一桌子菜就得哭,我带她出去吃,顺便玩一会。” “你又犯病了是不是?有你这么干的吗?你岳父岳母在这,你出去吃饭?让阿青抱着呢呢上楼对付一口,一会人走了你再带她出去呗?” 霍霆淡漠的反问一句,“您怎么不让你孙子去对付一口?我给他找个新妈,让于笑滚回家,成吗?” “不成!” “那我也不成,孩子吃饭不能对付,她心情不好怎么吃东西,吃了也不消化,再者,别说什么我岳父岳父,我就娶过一个女人,我岳父岳母土里埋了多少年了,老拿出来说,跟您吃饭的是俩鬼吗?” 霍老太太又要伸手掐他,呢呢上前推了她的大腿一把,撅着嘴看她,说,不要打我爸爸! 霍霆低头蹙了蹙眉,怎么觉得自己愈发的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护卫犬了,谁抱着敌意上前,她都毫不客气的伸出自觉孔武有力的拳头,他摸了摸呢呢的脑袋,“呢呢,你能和奶奶动手吗?那么没礼貌。” 呢呢转头趴到他的大腿上,不说话了。 “你进不进来吃饭?”霍老太太眼睛一瞪。 “不进,走了。” 霍老太太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打个招呼啊,你五岁啊,出门不知道和人说声再见。” 霍霆勾着嘴角笑了笑,“我让他们来的吗?” 说完,带着呢呢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带着呢呢在商场的儿童乐园里疯了一会,有一个比她稍微大一点的小男孩,总想上前亲她,呢呢太迟钝了,完全感受不到人家围着她转的那一番用心良苦,最后小男孩急了,直接抱着她打算来硬的,谁知呢呢特别淡定,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小孩就害羞的跑出去钻到了滑梯后面。 霍霆有点明白为什么很多爸爸都说,特别害怕将来自己的女儿带男朋友回家,那是什么感觉呢,好像有人要从一个父亲手里抢走他真爱了十几年的宝贝。 吃过饭,他开车带着呢呢到了一处僻静的江边支流地带,这地方可以放烟花,附近有几家小店面,有得卖,大学的时候,他偶尔会带阮阮来。 他放下车窗,呢呢趴在车子里,安静的看着他来回忙碌,他点燃一支烟,蹲在地上点燃烟花,快步的退回车旁,将呢呢抱了出来,一起看满天的烟花绚烂,呢呢张着嘴巴,惊讶的口水都快流下来。 他把烟盒火机一起送给了烟花店老板的大儿子,让他帮忙把剩下的排着顺序的点燃了。 烟花让他们的眼睛,愈发的流光溢彩起来。 霍霆问她,“呢呢,烟花漂亮吗?” 呢呢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满眼的惊奇与欣喜。 “爸爸告诉你,人一辈子,比烟花长不了多少,尤其是女孩子,你就是女孩子,等你到了该绽放的年纪,会比这烟花还耀眼漂亮。” 呢呢问,比我妈妈还漂亮? 霍霆点头,“恩,在某些人看来,你会比妈妈更漂亮。在那个年纪之前,你要像没燃放的烟花一样,把自己保护好,或者接受大人们的保护,不能太早的消耗你的魅力。” 这话对妮妮来说,太深奥了,她就想比她妈妈漂亮而已。 霍霆很有耐心的教给她,“就是说,不可以随意的去亲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如果他要亲你,你要学会拒绝,在你找到男朋友之前,只能给爸爸一个人亲。” 呢呢掰着手指想了想,点点头,问,有男朋友就可以结婚了吗? 结婚。 霍霆从没像现在一样迫切的希望呢呢可以*之间长大,他想看她穿上白纱幸福的嫁人,想让她挽着自己的手臂,将她亲手托福与良人。 可这注定不会实现。 呢呢拉着他的手,问,爸爸,把妈妈叫来,一起看烟花吧,还有我的小妹妹,她们在房子里,可以看到你放的烟花吗? 霍霆笑笑,说,“看得见。”他蹲下来,整理着她鲜艳的小红裙子,“有些东西,不一定非要用眼睛看,也可以用心,不信你闭上眼。” 呢呢张着小嘴笑着挤上自己的眼睛。 霍霆给她描述,“我们一起用心看妈妈,她有柔软的头发,温柔的眼睛,粉红色的嘴,尖尖的下巴,她穿白色的连衣裙,她旁边的人,是爸爸吗?” 呢呢点点头,说,爸爸。 霍霆吻住她的额头,轻柔的说,“如果她想我们,或者想和我一起看烟花,只要闭上眼睛,那就都可以看得到。” 呢呢睁开眼,笑着说,爸爸,等你上班了,我想你了,我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你! 霍霆捏捏她的小脸蛋,“这个方法,你可以用一辈子。” 等爸爸不在了那一天,你会知道,这方法,有多么的绝妙。 () 正文 245:逼婚 回到霍家别墅时,呢呢已经睡着,出了一额头的汗,被霍霆抱着进了家门,霍老太太和于笑正坐在客厅聊天。 霍老太太端着一杯红茶,瞥了他一眼,“你把呢呢送回房间然后下来一趟,有事和你谈。” “少爷,我抱呢呢上去吧。”阿青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小孩,上了二楼。 霍霆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表情漠然,问,“说吧,什么事。” “你和笑笑结婚的事呗什么事,那报纸闹得满城风雨,你还打算就这么过去了?那以后话题多了去了,你当我们天天在家就看不到你那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了?”她侧着身子,别过头的望向自己儿子。 霍霆自嘲的笑笑,“结婚?”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有人帮我炒作,也不见得是坏事。” “嘿,你看你这孩子,那什么笑声啊,阴阳怪气的,炒作不炒作不说,你这婚还结不结了,早晚不都是结吗,你还以为自己一枝梨花压海棠的小伙儿啊,你都好几个孩子的爸了,那江夜都能蹭蹭爬了,一晃眼就得会叫爸妈,你俩还不办婚礼,将来外面的人怎么谈论咱们家,于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能和你那黄土埋了好几年的老巫家一样吗?”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越想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早好几年我就不同意巫阮阮进门,你看看现在,老霍家让她一黄土里长出来的丫头片子给折腾个鸡飞狗跳,再折腾下去,你爸都得让你们给气活喽。” 霍霆笑笑,在单人位的沙发上翘着腿坐下,“那不挺好吗?你都多少年没见我爸了,他要活了说明你这么多年没白守着霍家,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你少和我贫,我白天和笑笑妈都看好日子了,还找先生看了,就夏至那天,日子特好,什么都不用你安排,酒席请帖都我·操办,连礼服我都找人帮你设计,还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就把你自己的工作压缩整理一下,倒时候空出时间就行,你妈我连度蜜月的地方都帮你选,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你人到就行。” 霍霆毫不在意的挑了下眉头,“别白费功夫了,除非你给我绑着进教堂,否则我不会结这个婚。” 霍老太太一听这话,眼睛立时瞪起来,“笑笑怎么就不行,怎么就不好了?怎么随便来个不着四六的女的都行,这么好一姑娘放你面前你就非要说不行,你就非得和我对着干是不是?都快三十了才想起来叛逆期啊你?那那那那个巫阮阮,那个阿青,连阿青都行!于笑抱着你儿子跳井了这是?” 阿青刚安顿好呢呢,正从楼上下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她抱着两件呢呢的脏衣服,低着头走进洗衣房。 “我不会结婚,不管新娘是谁。” 霍老太太急了,一拍茶几,震的茶几上的茶杯嗡嗡作响,“你结不结!” 霍霆不疾不徐的回答道,“不结。” 他气定神闲的起身,刚一走到楼梯口,就听身后“扑通”一声,于笑失声尖叫起来,“妈!” 霍霆一回头,就看见霍老太太晕倒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毯上,茶杯打翻,水还在滴答滴答的往她身上淌着。 “妈!”霍霆神色慌张的大步跑过去,一脚踹开茶几,用力的按着她的人中,可是霍老太太半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怎么样?妈这是怎么了啊?”于笑也急的直冒汗。 阿青从洗衣房跑出来,吓了一跳,“叫救护车,我现在打电话。” “阿青,叫司机出来,快!”他打横将霍老太太抱起,于笑小跑着去帮他打开车门,将霍母放到后座,这个时间连司机都准备休息了,衣衫不整的跑出来不知道还以为这是被人怎么着了。 一时之间,没有巫阮阮的霍家,因为霍夫人的晕倒,而变得鸡飞狗跳。 午夜的病房里,霍老太太一边输液一边睡着,霍霆坐在病*对面的椅子,看着输液瓶发呆。 他妈这一辈子信仰不少,信他爸,人死了,信佛祖,却吃肉赌博,信风水,没有哪一次算准过。 那风水先生知天命改运程,怎么就没给他算算,他28这一年,到底要经过几个坎呢? “拿湿毛巾给我妈擦擦脸。”他头也不回的命令着于笑。 于笑抱着肩膀坐在沙发上,好一会才站起来去洗手间拿毛巾,好在她动作算轻柔,没有让霍霆看着不顺眼。 在急诊室的时候他遇到了曾经给他查出心脏病的医生朋友,正好是值班医生,他给霍霆送来两杯热牛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刚才找医生问过了,伯母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个年纪,一着急一上火容易这样,血压有点高,别的问题没有,知道她身体不好,你们在家就少和她置气,老人都这样,我妈也是,被担心,明早起来先别吃东西,我给她安排了全面检查,要抽血,查查放心。” 霍霆起身朝他笑笑,“恩,大半夜的,麻烦你了。” “得了吧你说两句人话,瞎客套,正好在我医院,行个方便还是可以的,一句话的事儿,我刚给孟东打了电话,你身体熬不了,估计放护士在这你也不放心,不行就让他在这陪着,反正他天天都精神的和磕了药似得。” 霍霆皱了皱眉,他和孟东事情,不是可以随意向别人提及的。 半个多小时后,孟东来了。 一身颓败,胡子拉碴,穿着一身运动服,好像几百年没见天日的宅男一样,满眼血丝,一脸的桶装泡面样,脸上还有点没褪尽的青紫淤痕。 拿走Otai ,他就过的风光无限了吗?看起来比霍霆更像半条腿进了棺材的人。 “霍霆……” “滚。”他的声音不大,却冷漠的掷地有声。 于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的扫视着,翻了个白眼,扭着腰到病房的休息套间里坐下歇着。 “那什么,你熬夜不好,我替你守着,伯母醒了我告诉你,你去休息一会,睡一会是一会。”孟东站的离他一米远,低声的商量着。 霍霆走到他面前,淡淡的注视着他,“从我眼前消失,我能活的更好。” 孟东低着头,吸了吸鼻子,“那我在外面坐着,有事你叫我。”说完便转身出了病房。 霍霆跟了出去,孟东正打开走廊的窗户,准备掏出烟来违规的抽一根,看见霍霆,紧忙把烟从嘴里拿下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门外也不需要你守着,你敢动Otai那一天就该想好了,我不可能原谅你,我们也不可能再做朋友,是狼是狗,养过了被咬了才知道,养不熟的狼崽子,我霍霆不会再要了。” 孟东抹了一把脸,看起来有些憔悴,“那……” “怕我起诉你吗?有种杀人没种偿命吗?”他看着窗外树影重重的暗夜,冷笑一声,“我不会。我愿意赌一次大的,因为我不相信你有那个头脑和能力,把Otai支撑起来,因为黑色家电系列的启动,Otai负债高达十个亿,稍有差池,就是全军覆没,这个时候拿走Otai,要么活了,彻底的,要么死掉,更彻底。我还得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叫做无债一身轻。” 孟东抿着唇,微微眯了下眼,“Otai不会死在我手里。” “呵,口气不小,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他淡漠的微笑着,“知道我不会起诉你,可以放心的滚了吗?我妈嫌你恶心,我不想她醒了就在病房看见你。” 孟东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着抖,抬头的瞬间双眼红的吓人,好像一只发过威却仍受了重伤的困兽,就用这样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了霍霆半晌,沉声道,“那我去车里等着,有什么事我可以马上来。” 霍霆压抑的一股怒火突然爆发,怒声道,“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少诅咒我妈!她还不到六十岁能有什么事!赶快滚!” 孟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的转身离开。 霍霆回到病房,于笑已经坐回沙发上,他脸上的怒气散尽,可那一股难过劲儿还十分明显的挂在脸上,眼睛是不会撒谎的东西,它若悲伤,那便是真悲伤。 “霍霆,其实你不和我结婚,也需要我存在的是吧?” 霍霆撇过头,淡漠的看着她,“异想天开。” “你一直不想和我结婚,是因为孟东?你们俩不挺好的吗?如胶似漆,你在德国出了事他第一个赶到,亲自把你接过来,你晚上不回家,也一直住在孟东那里,对吧?”她愈发的觉得自己冰雪聪明,原来问题不是出在女人身上,而是男人。 霍霆在椅子上坐下,沉思了许久,好像根本就忘记了这个问题,就在于笑准备追问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对。” 于笑反倒愣了一下,“恩?” 他转头,眼含报复的笑意,慢条斯理道,“我连男人都可以喜欢,偏偏就不喜欢你。” () 正文 246:手段对峙手段,谁是技高一筹者。 于笑憋着一肚子气,比怀着孕还难受,想说他你恶不恶心,又没那胆量。 凌晨两点的时候,霍老太太醒了过来。目光十分沉痛的盯着坐在她面前低头对着手指发呆的霍霆,“我还没死啊……” 霍霆一惊,立刻朝她温和的微微一笑,“妈,醒了。”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哪那么容易死,就你这脾气,阎王都不爱收,你就安生在我旁边待着吧,让我爸再消停十年二十年,他躲你都躲到那边了,你还惦记。” 霍老太太长出一口气,“我没死,你就得给我结婚。” “……” 于笑听见霍老太太醒来,从家属休息室里跑出来,笑意盈盈的扑倒在*边,“妈,你醒了,想不想喝水?” 霍老太太连着啧了两声,“看看我们笑笑,多懂事啊,这么好一儿媳妇你上哪给我找第二个啊,以前见天听你念叨阮阮怎么好怎么好,我怎么就没见过她伺候我,问问我渴不渴啊?” 霍霆笑了笑,没狡辩,巫阮阮确实没日以继夜的苦守过霍老太太的病*,可问题不出在阮阮身上,因为阮阮在的时候,霍老太太是他们全家身体最健康身手最矫健的那一人,阮阮的贤良淑德毫无用武之地。 霍老太太虚弱的看向于笑,叹着气说,“笑笑啊,你去给妈妈问问这针得打到什么时候,明天还打不打了,我这嘴里没味道,你顺便上楼下的便利店给我买两个苹果,要脆的。” 于笑脆生生的答应,不过她出来的急,没带钱,只好朝霍霆伸手,霍霆抽出一张面值二十的递过去。 于笑脸色当即难看起来,这换了平时,20块钱掉地上她都不见得愿意弯腰捡一下,买盒好狗罐头都不止二十块了,打发她还不如打发狗呢? 霍霆神色如常的看着她,“怎么了,两个苹果十块八块的,医院能有什么好东西,你就随便买两个,她想吃好的明天我去外面买。” 于笑尴尬的强颜欢笑,点着头说,“这刚好,这么晚了拿整百的还真怕便利店找不开零钱。” 她离开后,霍老太太诈尸一样从病*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连带着输液瓶都跟着晃了一下,吓了霍霆一跳,紧忙站起来,扶住她的后背,“你慢着点,这么着急头不晕吗?” 霍老太太一巴掌扒拉开他的手,自己拎着枕头垫在身后,重重的靠在*头,“不晕,拔了针头我就能给你跑个八百米。” 霍霆无奈的轻叹口气。 “我和你说啊儿子,和于笑结婚你不吃亏,我是你亲妈,吃亏的事我能让你干吗?今天我和于长星聊天提到结婚以后的事了,她们家于笑是独生女,又给咱家生了儿子,那以后长星电子的继承人还能有别人吗?于笑是有那八面逢源的本事,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本事她修行还不够呢。”她眼底的笑容精明极了,“长星电子现在是有点走下坡路,但放你手里,没准就能起死回生呢,三年两年还是长星电子,十年八年,那长星也不过就是Otai的下属企业罢了,那长星电子交到谁的手里,于长星才能不颜面扫地啊?当然是自己女婿了!咱们都有面,你还有钱赚,还赚一媳妇一儿子,哪就不好了?” 她说话炒豆子似得极快,要不是手背上还扎着针,真看不出来像个病人,看起来精神奕奕至极。 霍霆半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淡声道,“我公司的事,你就别担心了,你担心也担心不明白,你没事做,就看看孩子,种种花,养养草,修身养性,把健康调理好。” 如果他妈知道现在Otai的老板已经不是她儿子,一辈子不吃亏的她,估计当场就能驾鹤西去。 “我怎么不健康了,你看你那煞白的小脸,谁看都得以为你是病人,你还好意思说我,唉不对,你甭给我跑题啊,少说没用的,这说结婚的事呢,是正事,是大事!” “你要健康,会这么轻易晕倒吗?” “我这是让你气的,我活五十来年了,就没见过比你倔的驴,你就说你结不结吧,你不结,以后且等着我晕吧,指不定哪天一晕就醒不过来了,我这一把年纪,为了你爸,在这个家里守了半辈子寡,都这把岁数了,还眼睁睁的看着我儿子让人带绿帽子,这帽子大到铺天盖地,满城风雨,我孙子的妈还不是我儿媳妇,我这命运啊,怎么这么多舛呢,你说说,怎么就这么多舛!”她突然一拍被子,想起来什么大事一样,斜着眼打量霍霆,“难不成你真相中阿青了?” “哪跟哪,挨不着的事你也能往一起说。”他给霍老太太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头,“喝点水,一会就不能喝了,上午要抽血。” 霍老太太扶着自己的脑门,好像难受的不行,“你结不结婚,你不结婚就是抽骨髓也治不了我这块心病了。” “我结婚了,你就高兴了?” “那肯定是。”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霍霆没回头看来人是谁,只是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好,我和于笑结婚。” 霍老太太幸福无比的感叹了一声,美滋滋道,“这还像句人话。” 越过霍霆,她看向门口,于笑惊喜至极,还有她身边,提着一个巨大果篮的孟东,满脸的错愕。 霍老太太一看见孟东,立刻翻了个白眼装做秒睡成功,霍霆不解她的反应,回头看了一眼,眉头轻拧,看着孟东和他手里的东西。 孟东拎着哗啦啦作响的果篮放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有些局促的看着霍霆,“那什么霍霆,我这就走,我就是回医院里上个洗手间,碰见于笑了,她说伯母要吃水果,这么晚了也没地方买那些,正好今天有人给我送了一个果篮,我还没动,你看包装还没拆,伯母想吃什么,明天我再帮你们买过来。” 霍霆冷冷的瞪着他,好像看一个突如其来的入侵者,孟东搓了搓裤子,尴尬的笑笑,“那我就先走了。” 孟东离开后,霍霆收到一条他的短信,只有五个字:别为难自己。 如果要说为难,他遭遇的这些事情里,和于笑结婚,已经是最不为难的一件。 他现在所遭受的为难,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真正让他心甘情愿为难自己的,说到底,只有巫阮阮一个人。 霍老太太出院后,开始欢天喜地的准备着他结婚的事仪,而霍霆,在向媒体曝出即将和长兴电子的继承人即将举办婚礼之后,单刀直入目的明确的的和于长星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会谈,令所有人哑然的是,仅仅是订婚消息放出的第二天,霍霆便开始着手长星电子的运营。 在外人看来,这叫做天赐良缘,这叫强强联合,一朝之间,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关系在炙热化之时被泼了好大一盆冷水后,迅速降了温,绯闻主角即将完婚,于笑被外界纷纷点赞,知书达理好媳妇百年不遇,而霍霆直接公开对媒体宣称将带长星走向一另一个巅峰,也获得了同行一致唾骂和不同行的一致好评,简直就是好评如潮。 阮阮和霍朗也听说这个消息,当然,就算他们不知道,那于笑又怎么能让她们错过呢? 不过就是一个走个过场的婚礼而已,从媒体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惊艳,惊艳无比,盛世联姻。 霍朗觉得,他似乎也欠阮阮一个像样的婚礼,说到底,他给阮阮的,只有一场失败的求婚仪式。 霍朗把那个价值一千万美金的钻表带在阮阮手上时,对她说,巫阮阮,我们再等一等,我霍朗一定让你风光大嫁,我要给你一个霍霆永远也给不起的婚礼,我们不叫盛世联姻,是我许给你一个盛世*婚。 巫阮阮当机立断的打断了他的美好畅想,充分的展现了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理财高手,她义正言辞的对霍朗教育道,风什么光大什么嫁,风光大嫁就能保证相守一生白头偕老了么?怎么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嫁个谁,将来能和这个人走多久,那么风光的出嫁,要是离婚,多丢人啊,铺张浪费,有那么多钱,我们能吃多少帝王蟹啊!婚礼不需要隆重,只需要让我们的家人到场,感受我们所感受的幸福,不过,我没什么家人了,只能等着你的家人到场了。 霍朗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碍于一家之主的威严,他不打算直言赞许,郑重的思考过后,他说了两个字:吃货。 霍朗带着阮阮和喃喃一家三口逛街的时候,遇到了把“我今儿心情倍儿爽”几个大字写在脸上的于笑,身后还跟着个专门拎包的,不知道以为多么庞大的身价和身价,连个包都不能自己拎着。 她看见阮阮先是一阵惊喜又是一阵惋惜,说,哎呀阮阮姐,大哥,我和霍霆的婚礼不能邀请你们去了,本来哥哥和嫂子就应该到场的,也应该给媒体们看看,我们一家人还是很和谐的,可惜我婆婆觉得有些欠妥,也怕媒体另起话题,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又不好处理,你们千万要理解呀,老人家嘛,还是觉得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巫阮阮可没看出于笑有什么可惜的模样,她是眼睁睁的看着于笑身后那小孔雀尾巴翘成了翎毛,好一副趾高气扬。 霍朗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短袖,露出两臂霸气华丽的纹身,带着一个黑色的大墨镜,一身痞气的将手臂搭在阮阮肩头,让路人甲乙丙忍不住要绕路前行,他说,你们的想法我理解,好不容易结个婚,婚纱都穿上了,再被我家巫阮阮把新郎拐跑了,这笑话确实闹得有点大。 从与霍霆结婚一事,就可以看得出于笑也是个执着的主,她以一种不畏生死的精神不停的在各种人面前寻死,以用来全方面的诠释自己的不自量力。 她笑着对霍朗说,大哥,你这玩笑开的才叫大,那阮阮如果和我的新郎跑了,你怎么办? 霍朗胸有成竹的淡然一笑,说,我觉得我们阮阮,不瞎,她起码还看得出苦海无涯,懂得回头是岸,不过论艺高人胆大,还得属你更胜一筹,明知刀山火海斧钺钩叉还义无反顾的往上冲,这是,烈士的精神啊…… 阮阮拉着霍朗打算离开,虽然她坚信,除了她家喃喃,任何人与霍朗的对峙都不会在口舌上占有胜算,可她还是觉得,于笑这种人,惹得起也不要惹,躲不躲得起都要躲一躲。 有些人是玻璃碴,看见的时候定要让开,不然受伤的就是自己,比如霍朗。 有些人就是牛粪,看见的时候可以不绕开,踩上一脚还挺暖和,可心里边,总会反着恶心膈应,比如于笑。 擦肩离开之时,霍朗倚老卖老的劝告了于笑一句:我信我阮阮不会和你老公逃跑,你也要相信你老公,才好。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真够于笑胆战心惊它半个月了。 男人呢,是一种非常喜欢自诩强大的物种,那种不问天命,不服注定的精神,在每一个有着鸿鹄远志的男人身上都会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霍霆亦是。 仔细想想,这一晃而过的难捱时光,其实还不到一年光景,就像一场睡倦了的大梦,欲醒未醒,总觉得梦以外的真实,不该是现在这副德行。 变数,这两个字,是多少人跪在佛前终其一生也无法参透的东西,何况是霍霆,这种连跪都没跪过的普通人。 他承认了,自己没有那个慧根,最后仅剩的这半斤八两智慧,他不想浪费在永无止境的冥想之上。 在外人看来,Otai和长星电子于是强强联合,一个专注高端概念原创,一个专注低端山寨生产,这这种珠联璧合,别人再想来撼动他们在电子业的地位,显然是难上加难。 可谁也没想到,当然也谁都不会知道,霍霆会把矛头指向自己的Otai。 作为艺术系出身的高材生,霍霆是如此轻而易举的画出了Otai计划在下半年开始开发的一系列电子产品,它卓越而前卫造型设计源于白湛所代言的《入·镜》, 这将是年终之前,Otai的另一项举世大作。 单单是计划的广告宣传投入就已经高达四个亿。 黑色家电项目开发,对Otai来说,那很有可能是一场说栽就栽的旅行,可一旦黑色家电的效益不够显著,那么这将是他们最后的砝码。 霍霆就这样,凭空抽走了孟东的砝码。 长星的高层里,有一个内鬼,霍霆不知道内鬼是谁,只知道这人真的很鬼。 因为此人是当初在自己安排和孟东要监控长星的抄袭动向而接受了孟东的安排,这项协议的保密措施做的之好,包括霍霆都不没曾和这人会过面,大概那只鬼,也不知道要他盯梢这件事的真正幕后BOSS是霍霆。 那只鬼的责任很简单,他只需要把长星每一次要量产的山寨产品造型图发给孟东,孟东觉得,这并不算窃取商业机密,Otai根本就不屑于知道长星会领先哪一步,是于长星那只老狐狸,非常巧妙的模仿了Otai的一款没来得及上市的产品,要不是Otai栽过这个跟头,孟东才懒得监视他,每次看到那些惨不忍睹甚至惨绝人寰的产品设计图,孟东都觉得自己脑瓜仁忽冷忽热抽筋的难受。 霍霆并不急于在长星里揪出这个人,似乎算作放任自流。 孟东带着霍霆亲手制作的3D设计图找到霍霆的时候,霍霆也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能画得出原图,是他的本事,防御不住设计借鉴,是孟东没本事。 孟东想和他谈谈,但是只说出了“霍霆”两个字,就当机立断的被霍霆截掉了后半截话。 霍霆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这一招釜底抽薪,远远比不上你的不择手段,孟东啊,你该懂我,我霍霆这个人,说重情也重情,说薄情也薄情,生意场上的事,我不怕较量,也不怕别人说我恶劣,赚到钱了才是真本事,赚不到钱,一切皆是空谈,我能让Otai有今天,靠的是手段,你能从我手里拿走Otai,靠的也是手段,手段对峙手段,我们就看看谁更加技高一筹。” 孟东的铁齿铜牙,啃上了霍霆这块金刚钻骨头,只是啃碎了一嘴牙。 临走前,孟东接到了一个秘书打来的电话,大概是通知他回公司,简单的应付几句之后他挂了电话,然后,便开始沉默且意味深长的盯着霍霆看,那神色复杂的让人有些摸不清头绪。 霍霆厌恶而嫌弃的和他对视,直到孟东红着眼睛朝他笑了笑,和他说了一句“再会”,才挥回自己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霍霆不解,孟东眼里那排山倒海的悲伤和不舍到底从何而来,今天的这副局面,难道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他还天真的以为,他和孟东之间这种过命的交情,可谓千金不换,原来所谓的‘不换’,还是赌注下得不够大。 当天下午两点的时候,霍霆抽空回了一趟Otai,办公室里还有很多他私人的物品,有些和阮阮有关,和呢呢有关,是他不舍得丢掉的,大步在走廊穿梭而过时,迎面而来的员工和高管,还会对他恭敬的叫上一声霍总,只是这一次,霍霆没有像往常一样平和的微笑或者点头。 没人在意这个,大家只会认为今儿我们总裁心情不爽没事少戳雷点劈死概不负责。 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前按着密码锁,便看到孟东的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到走廊上接了个电话,以霍霆现在这种听力,想要在这种距离下听清对方说什么,现在有些困难,可他还是放缓了自己按键的动作,在支离破碎的通话中,剥离出“调查核实”,“涉案金额”等字眼。 他略有迟疑的朝孟东的办公室走去,刚要推门的时候,便被那个中年男人拦截住,“干什么的?” 霍霆皱了下眉头,他还没见过一来不是保镖二来不是秘书的人,会在别人的办公室门口公然拦截访客。 “这话我问你才对。”他警惕的盯着对方。 中年男人收起电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找你们总裁是吧?他现在不方便接待任何人,回去吧。” 霍霆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有一种不美妙的预感,孟东都不敢这么和他说话,这人如此的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他打算推门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却强硬的阻止,霍霆一把掀开他的手臂,猛的推门而入! 入眼的情景,令他骇然,好像一颗炸弹一样瞬间爆在了眼前。 “你怎么回事,赶快出去,没看见在和公家办事呢吗?”中年男人很拽了他一把。 一眼扫去,办公室里大概有七八个人,除了两个在和孟东面对面的聊着天,剩下的都在抱着大落的文件查看,包括孟东的电脑前都坐着一个陌生青年。 孟东叫了那个拽着霍霆的人一声,“嘿你干嘛呢这是!我是犯人啊还是他是犯人啊?还没确定逮捕我的,我这有人权的,我朋友更没犯法,你这干嘛呢动手动脚的?多大点事,至于吗?” 他走到霍霆面前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背对着其他人,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又干什么蠢事了?”霍霆压低着声音说。 孟东捏着他的手臂笑了笑,没回答。 “整理好了。”两个男青年迅速的将孟东笔记本和二十几本文件夹装进一个纸箱。 “孟总,现在这不是说话了,咱们该换地方喝茶了。” “换个地方是哪?”霍霆侧过头,扫了一眼已成狼藉一片的办公室,显然他是明知故问。 “不归你问。”一个看似领导的人干脆的回答。 ————【六千更,明天见】———— () 正文 247:这手够黑! 孟东一把握住他的手,一切都来的太快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甚至没有时间和时机去告诉霍霆该怎么做,现在能说的,只有三个字,“找律师。” 这短暂的几秒太难熬了,像被人突然在心头浇了一锅热油,根本无法对抗这种突如其来的天翻地覆,他反手握住了孟东的手掌,用力到孟东觉得有些疼,他不敢确定孟东被调查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他曾经为了骗贷而在公司账目上做过大手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孟东又闯了什么祸。 他想张嘴说点什么,需要知道更多内容和细节,不过显然这办公室里的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是孟东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句话,他便明白了所有事实的真相。 孟东说:你比我聪明。 这一句隐蔽到近乎不着四六的话,信息量之大,翻江倒海喷涌而来,险些就当场给霍霆掀了个跟头。 可孟东说的是事实吗? 孟东被带走后,霍霆坐在了孟东那张霸气外露的办公桌前,这桌子的外貌格外嚣张,就像挑它的主人那样嚣张到不靠谱,抽屉都是半开着,能被翻 得都被翻了个遍,几乎都是空着的,只有最下面那一层,里面还有东西。 光滑的漆面被他上一次用烟灰缸砸的乱七八糟,墙一侧的玻璃柜,也都神速的换上了全新的,并且还是原来的款式,其实孟东并不是个花心的人,从他用的东西上看得出来,他认准了漂亮的,哪怕是个屎橛子,给他麻花都不会换。 霍霆弯腰,打开最下面虚掩着的抽屉,还是那个木质相框,现在却是孤零零的扣在里面。 他刚想关上抽屉, 好像又想到什么,便伸手把那个相框拿了起来,手指居然可以感触它是有玻璃的。 霍霆好奇的将它翻了过来,那张被他撕碎扔在走廊垃圾桶的泛黄老照片,又重新回到了这里,看得出,粘它的人有多小心翼翼,又多笨手笨脚。 大概每个男人都会有这种时刻,想要放开,想要放纵,去他妈的焦头烂额,去他妈的鸡飞狗跳,去他妈的乌七八糟,老子什么都不想干,要么蒙头就睡,或者就地去死,总之就是不想睁开眼睛,因为闭上眼睛就是天黑,睁开眼睛居然还他妈是天黑! 可是大部分男人,也都只会这样想一想,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放开去放纵,霍霆只能把自己当做拆弹部队,必须事事都争分夺秒。 与其伤春悲秋的去感叹孟东的那份用心良苦,不如抓紧时间解决当下的问题,他没进去喝过茶,但也猜到,那茶肯定不好喝,就因为那茶不好喝,所以孟东代他去了。 而Otai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现在想想,又有什么关系?孟东如果真是一个觊觎别人财富的小人,他需要留在Otai吗? 在生意场上,他不仅仅不择手段,他还杀伐决断,他以为自己是一个足够理性的男人,其实他才是最意气用事的那个人。 当人要分析下来,为什么他会和孟东成为兄弟,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都是看中感情比看中利益更多。 霍霆用内线叫来了秘书,把文件重新整理好,让她把所有给孟东发送过的数据都发到自己邮箱一份,公司总得需要运行,人可以走,但是茶不能凉。 在等待约见律师的时间里,他和几位高管开了一个临时会议,向大家部署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任务,这个会议的内容丰满,但他说话的语速已经没有了平时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大家纷纷觉得,他们总裁这是赶着去筹备自己婚礼,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在无关的闲杂人等身上。 会议结束后,他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点燃了自从出院以后的第一颗烟,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孟东那句‘你比我聪明’,让他不得不去考虑这么多。 孟东当然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会东窗事发,但是霍霆相信,他之所以易主Otai,就是在防止这件事发生,可能他并没有霍霆想的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认为,真要有倒霉那一天,那种不是人待着的地方,只要他孟东在,他不会让霍霆去。 避重就轻的说,他这是融资的一点点手段,可在检察院那里,这就叫做骗贷,就是犯罪。 就这件事而言,霍霆承认自己存在着侥幸心理,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干,只要公司运行正常,黑色家电项目也运行正常,他的还款活动正常,就一切都不会出现问题。 所以,现在问题出现在哪里? 哪怕他们是一叶扁舟独行在广袤的大海,看似岌岌可危,可只要风平浪静,那也不存在兀自翻船的可能,要么是船下有鱼,要么,是船下有鬼。 是鱼还是鬼,还是有鱼有鬼,他还无从考究。 他只知道,这件事,也有一个幕后黑手。 这手, 可真他妈黑啊。 这个人,想他客死他乡,想他声名狼藉,现在又想他锒铛入狱,可他到底想要什么呢?为什么从不出面谈判,为何他能手脚干净利落的不露任何蛛丝马迹,他身边的人,又有谁会有这样的能力和手段呢? 谁会知道他德国一行的具体行踪,谁会知道他低调出席的慈善宴会却巧遇霍朗和巫阮阮,又是谁,可以掌握他公司的内部信息,清楚他的财务状况。 这三件事毫无关联,连值得怀疑的对象,都是八杆子够不到的关系,如果说德国案件最值得怀疑的是沈暮青和霍朗,那么第二次,霍朗不会蠢到把自己拉入那场荒谬的流言蜚语,这一次,如果是他的财务总监出了问题,现在人肯定也跑得彻底,可刚刚的会议结束时,他还在和自己汇报资金流动状况,他更改账面合同也就只有财务总监和孟冬,这个人,到底有多神通广大,触角可以伸展到他的旅行,他的生活,他的工作…… 他连自己到底得罪了谁都想不出,甚至一个合理的怀疑对象都没办法锁定,这怎么算做聪明? 和律师一起来的人,是他和孟东一个关系很不错的朋友,还十分关心的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霍霆简单的和律师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律师沉默了片刻,告诉霍霆,在他接手的这些案子里,他这算最不棘手的一个,很多人的那些烂帐已经棘手到无从下手了,而孟东这一件,好在没有什么社会危害性,他们的还贷记录也十分良好,当务之急,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还最多的钱,并且是尽可能的,全部还上。 霍霆揉了揉太阳穴,喉咙里面顿时火辣辣的疼。 他转头看向那个朋友,好半天,说了两个字:借钱。 这要是三千万五千万,霍霆可能都不会这么犯愁,那若是三个亿五个亿呢,钱多的时候谁都不怕烧手,可钱少的时候,真快能把人急白了头。 他马上找来财务,顺便把长星电子的财务总监一起找来,就是这样,眼看着两个职业会计在自己面前噼里啪啦的核算两间公司的全部可流动资金,当然长星电子的,他只能是算算,于长星还没蠢到连财政大权都交付于这个打了他女儿一大巴掌的渣女婿。 数据出来以后,霍霆再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冰山一角,简直是在开玩笑。 黑色家电的项目启动资金已经全部投入,单是广告费用就耗资几亿,想要立竿见影的收回成本,简直是天方夜谭。 何况霍霆需要的,不仅仅是立竿见影,而是眨眼便是穿越的速度。 他只能求到自己的舅舅,当初就是他支持霍霆成立Otai ,可那时他借了三百万,这一次,恐怕他需要开口借的不只是三个亿,没有任何利益可谈,纯粹的借款,他舅舅…… 试一试,只能这样。 这段时间也成为了霍霆自从成立公司以来,第二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昼不能睡,夜不能寐。 外人看到的他,是一个深受年轻人喜爱的电子品牌总裁,风光无限,可这风光,也不过就是张画,说撕碎了,再想粘上,都难。 10个亿而已,就把他们绊了一个大跟头,哪怕时间再向后推上半年,大概都不会如此棘手,举报他的这个人,真可谓机关算尽,举报的早,不如举报的巧。 孟东被带走喝茶的第四天,霍霆才见到他的第一面。 四天没有换衣服,胡渣冒了一层,双眼通红像一只兔子,还是熬过夜的那种,消瘦不少,孟东以这副形象出现在霍霆面前的时候,自己都不好意思抬头。 平日的嘚瑟劲儿这会半点不见,这几日的憔悴,终于让孟东的外貌与实际年龄匹配上。 霍霆问,在这睡不好吧。 孟东吸了吸鼻子傻笑两声,说,谁来都睡不好。 律师低声告诉霍霆,来这地方谈话,除非你供认不讳,不然,有的是办法让你保持清醒,让你大脑思路清晰到思考自己的罪行畅通无阻。 他们的谈话有旁听不说,还有监控和录音,可以说的内容少之又少,他们会面的唯一作用,就是可以让孟东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把你扔下。 霍霆刚想说,一旦熬不住,就别熬了,他死都死过,害怕进来喝两碗公家的茶吗? 孟东却当即越过桌面,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及时制止了他的话,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是霍霆,我是孟东。 () 正文 248:玉帝哥哥! 孟东那句话,很难理解。 什么叫做,你是霍霆,我是孟东呢? 后来霍霆想,孟东要说的大概就是:我为你做什么,就像我们的名字对应我们的身份一样,天经地义。 可如今会这么想的,大概只有孟东一人。 显然,霍霆的舅舅并不觉得自己对这小外甥有什么天经地义的义务和责任,当初他借钱给霍霆创业,是因为霍霆许给他高额利息,今非昔比,霍霆的公司以后到底什么个德行他说不好,这么大一笔钱,说没就没,比人断气还快,他不敢冒险,只能婉拒。 就在这火烧眉睫一筹莫展的时刻,他伟大的亲妈还不忘记惦记他的终身大事。 霍霆又连着三天没有回家,霍老太太的追魂电话立刻巡航导弹的似得打到了他的办公室,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直截了当的问他,“小霍霆你是不是又要给我起幺蛾子?你是不是又不想结婚?我告诉你我这请帖都发了,笑笑家那边请帖也都发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要不把这股风给我刮回来,我让你天天在外面和孟东混,我打折那小子的腿!” 孟东捏着眉心耐心的听她唠叨完,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这个年纪的老太太都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母亲越来越聒噪了,可能是以前整日打牌,没时间聒噪,现在有了时间,先把前几年的补回来。 “等我逃婚了,你现激动也来得及,刚晕倒几天自己要多注意一下,结婚是多大个事情吗?弄得鸡飞蛋打的,我答应你的事有什么是反悔的,反倒是你,总这么情绪亢奋,我真会按着你去医院做检查,到时候不是你说自己硬朗的嘎嘣脆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霍老太太别的事不关心,就要他那句不反悔。 霍霆问了两句呢呢的状况,便匆忙的挂了电话,公司里这些事,他不敢和霍老太太说,生怕她再不小心晕了过去。 生老病死乃世间最大的轮回,谁能逃脱得了呢,对于现在的霍老太太来说,每一天时光的增长,都伴随着她身体的多一分衰竭,谁都说不准,哪一下晕倒的老人,可能就再也起不来。 霍老太太挂了电话,回头拍着胸脯和于笑保证,“你看妈说的准不准,他就是工作忙,你别忧心忡忡的了啊,母子连心,你天天抱着江夜在怀里啊,你不高兴,他也不高兴,你也要多担待一些,他现在要两边忙活,还要顾及你爸爸的公司。” 于笑把手边的小瓷碗往她面前一推,立马眉开眼笑的说,“知道了妈,你快尝尝,这是我新学的甜品,试试喜欢不喜欢,好吃我明儿还做这个。” 霍老太太笑米米的端起碗,感叹着,“你说霍霆要不娶你,我命都得短十几年,我就爱喝你做的甜汤,一天喝不到啊,就浑身上下说不出来哪不舒服,你要嫁到别人家,我还得天天登别人家门让你给我做碗甜品,哎呦我这老脸可没地方放了……” 于笑的笑声清脆至极,银铃似得,直勾勾的盯着连碗里到底有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喝个底朝天的霍老太太,“那怎么会,我自己也不爱吃甜品,这手艺,就是为您学的,不给您做给谁做?” 霍老太太笑了两声,犹豫着问,“笑笑啊,就上回你给妈还的那些钱,我这一时半会还没和霍霆提,单忙着你们婚礼的事都要给我转晕了,你看你要是不着急,妈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和他说。” 于笑眼睛眉梢轻轻一挑,亲昵的在她手臂上拍了拍,“妈,没有你这么偏爱我,我也进不了这个家门,既然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你还和我说什么还钱不还钱的问题呀,你不想想,那不是三五万的小数目,你那一阵子可输掉了四百多万,本来霍霆就见不得你天天出去打牌,这要让他知道了,他得发多大的火啊?妈你没发现吗?咱们家,只要霍霆不生气,还挺太平的。” 霍老太太听了这话,那脸上的眉飞色舞眼看就要掩饰不住,扯得半张脸连带嘴角都跟着抽了抽,“我这不就想着他发火吗?四百多万他不发火都出奇了,我输了四万他回头一个月没和我说话,他朝我发火倒不要紧,我就怕你和我大孙子被殃及池鱼啊,这孩子现在脾气大的很,我看也就你,除了你谁能跟他过日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段时间就是手气背,还碰上两个阔太较真,输得我这个落花流水。” 于笑有些内疚的看着她,“ 您那几个牌友还是我介绍的呢,您说运气不好,我心里内疚死了,谁想到我那几个同学的妈妈牌打的这么好,我还觉得您牌技天下无敌,没想到人外有人,算了妈,别想那些了,钱我都替您还了,以后这事我们谁都不提,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霍霆不知,保管不会出事。” 于笑自己心里还嘀咕着,这好一对患难与共的婆媳呀,满中国可能也找不出这么互爱互助的典型了。 霍老太太还全心全意的相信着自己的儿媳妇对自己是多么的孝顺,对自己儿子的爱是多么深沉,就算她在这个家里稍稍耍了点小聪明,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这只能证明她儿媳妇不是个天然呆。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一笔又一笔累计的巨额赌债,到底是怎么来的,就算是一脚一泼狗屎的踩着走到那会所,她也不会倒霉到把把输,还让人激将着越玩越大,最后输到两眼发绿。 没有于笑给她下这么一大个套,她想输这么多,都是件难事。 不过于笑也没有四百万,她自己那个小腰包,恐怕连一百万都凑合不出来,不过花钱雇几个擅出千的演员,她还出得起。 至少以霍老太太的聪明才智,她是想不出,这个由她一手牵着进了家门的好姑娘,究竟给她安排了一场怎么样的好戏。 人人都活在戏里,成败的关键在于,你是导演,还是演员。 霍霆计划下午去一趟长星电子,他要叫停上一次自己放给长星的设计图,并且为了节省开支,他必须叫停与另外一个公司的合作项目,从而必须去和长星合作,道理很简单,和长星合作,钱,可以欠着。 穿过停车场时,他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在自己的宾利旁站的笔直,霍霆皱了皱眉,看她手里的设备便把她的身份猜个**不离十。 “霍先生,您好,我是财经速递的记者,我有两个问题想采访您,有些冒昧了,不好意思,您现在有空么,不会耽误您很久,两分钟就够。” “没空。”霍霆绕过他,冷漠的回应,直接打开车门, 准备上车。 那记者急中生智的立马抱住宾利的倒车镜。 霍霆不耐烦的放下了车窗,“小姐,我要报警了。” “我我我我实习的啊,立足难啊,别报警,我就一个问题,就一个。”她立马打开手里的录音笔,“霍先生,您和霍朗先生是亲兄弟吗?您和霍朗先生一起享有金域通用的继承权吗?您自立门户是与家族不合吗?” 霍霆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视线从这女记者的身上缓缓落到她手中的录音笔上,就这么当着外人的面前出神了,知道女记者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他才重新警惕起来,他面无表情的淡声道,“是亲兄弟。”他拎着女记者的衣袖把她的手从自己的倒车镜上拿走,眼见女记者还要追问,他当即打断,“你说只问一个。”然后,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轮胎在停车场的绿胶漆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霍霆的脑袋还一直环绕这那句话:您和霍朗先生是亲兄弟吗?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在通讯录里名称为“未命名”的号码。 霍朗刚刚拎着披萨进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去冰箱找水喝,手机在披萨盒上嗡嗡作响,阮阮抱着刚刚洗过澡的喃喃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提醒道,“玉帝哥哥,那妖怪又来电话了,是接还是斩?” 霍朗一边喝着水一边走回客厅,捏着矿泉水瓶弯腰看了一眼屏幕,陌生号码,大中午的,休息时间谁这么不分时机不合时宜的打来电话骚扰他一家三口的和谐午餐时间。 电话不依不饶的响了两遍,他泰然自若的听着嗡嗡嗡的伴奏去给小螃蟹倒了半碗鱼罐头。 来电变成了短信,他打开手机时,正巧巫阮阮抱着穿了连体服的小喃喃出来,准备去拿披萨吃,“玉帝哥哥,是谁,在敲打手机……” “你闭嘴。”霍朗很嫌弃的瞪了她一眼,屏幕上的一行小字,让他和已经把小脑袋瓜凑到自己面前的巫阮阮同时一愣,诧异的盯着对方,异口同声道,“恩?” 短信足够短,只有四个字:我是霍霆。 巫阮阮紧忙摆手,一脸的无辜相,“玉帝哥哥,和我无关呀,臣妾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是……霍总……你干嘛呀……你要咬我呀……” 她屁股一寸寸的往一边挪去,眼看着就像要夹着孩子逃跑。 () 正文 249:你要造反?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他找我干什么?”霍朗挑着眉问,他的眼神里已经给出了巫阮阮肯定的答案:就是你,你肯定什么都知道,你又开始作死,去给我招惹霍霆! “我怎么知道他找你干什么,我就,就……”阮阮下意识的挠了挠鼻子,不再说下去。 “你就什么?” “就前两天我发信息跟他说要见呢呢,他说没空,你眼睁睁看着我发的,我没单独联络过他,况且你怎么能确定他找你一定是因为我,万一他是想和你修复一下兄弟感情之类的……” 霍朗看她的眼神完全近似于在看一场笑话,他和霍霆有什么兄弟感情,俩人往一起一站,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不共戴天。 电话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霍朗瞪了阮阮一眼,没再犹豫的接了起来。 似乎都是在等对方先开口,就这么尴尬的等了十几秒,还是霍霆先说了话,“我想约你见个面。” 霍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沉默了片刻,“先预约,我最近很忙。” “你什么时间方便。” 霍朗抬手握住他家小喃喃的胖脚丫,又陷入了沉默,最后回答,“元旦吧。” 电话那边的霍霆无奈至极,手指在方向盘上握紧又松开,“两点,我去SI。” 霍朗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莫名其妙了一阵,连阮阮都跟着他一起莫名其妙起来,听起来这不算约见,分明就是一个通知,虽然这次霍霆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很强硬,反而是十分的平和,好像他们僵硬的兄弟感情真是得到了有效的修复,于是霍霆就这么一个人愉快的决定了他们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不过,霍朗的表情看起来可不怎么愉快,他是一个凡事都要掌握主动权的人,况且就算他十分不愿意接受霍霆这个弟弟,残酷的现实也硬塞给他了这么一个弟弟,一个当大哥的人,在小弟面前,怎么能如此被动呢? 这不科学。 偶尔萌呆多数时间冰雪聪明的巫阮阮也感受到了这种不科学,可是又无从下手来更正这种不科学,只好假装自己在非常认真的喂奶。 霍朗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摔,听得阮阮心惊胆战,这么好的手机她们家霍总就这么摔来摔去,暴殄天物,不懂珍惜。 “饿死了。”他重重的靠近沙发里,视线落在小喃喃的脸蛋上。 巫阮阮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小喃喃,吭哧了半天,问,“那你是吃,披萨,还是吃……” “还是吃……?”霍朗抬眸反问,眼里浮现一抹狡黠的光。 巫阮阮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那你老盯着喃喃,谁知道你是想干什么……” 霍朗打开披萨盒,拿起一块大口咬在嘴里,十分邪恶的低声笑了两声,“下个星期,我们搬家。” “搬家?”阮阮微微一怔,环视了一圈他们的房子,“为什么要搬家?沈茂不给我们住了吗?” “除非他活够了。”他眯了眯眼睛,“没有老婆孩子,睡哪都一样,有老婆孩子了,就得有个家,这不是中国人的老传统吗?” 他说话的语气着实不怎么温柔,听起来这老婆孩子好似他从别人家掳来的,透着一股霸气劲儿,可是阮阮就是爱听,好像一团刚刚被太阳晒过的棉花团一下子堵在了她心口窝,暖融融,软绵绵,她也不在意他们到底睡在哪里,故宫再大,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不想去睡,流动板房再简陋,只要能装下她们一家人,那也很好。 日子不就这样嘛,睡在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睡。 说走就走,阮阮还有些舍不得,她摸了摸沙发,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说,“下周就搬,那边打扫了吗?家具家电都买齐了吗?我要不要提前去看看家里还缺什么?比如*品啊,碗筷啊,生活用品我们不用采购吗?” “卫生巾都给你买好了,你还要什么?”霍朗斜着眼眸扫了她一眼,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小喃喃突然放了两个屁,霍朗嫌弃的在她胖乎乎的小脚丫上拍了一巴掌,“你爹吃饭呢,你收敛点。” 阮阮给喃喃揉揉脚背,轻声道,“那我自己就可以买……咱们新家在哪啊?你买房子都没告诉我。” 她从来就没听过霍朗提起过要买房子这件事,这人还真够深藏不露。 霍朗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告诉你有用吗?你能出钱还是能盖楼?” 阮阮撇了撇嘴,她哪买得起房子啊,她那点钱,买个厕所都得是放不下浴缸那种,“我是买不起,也不会盖,不过我能帮你参谋参谋啊,为你提供一下意见啊,我的作用也挺大呢,不要小瞧我,我不介意你叫我一声参谋长。” “我办事,”他顿了顿,把手里最后一口披萨全塞进嘴里,鼓着腮帮扭头盯着阮阮,含糊不清却掷地有声道,“从来不需要别人参谋。” 巫阮阮已经习惯了他的霸道,可看他这话说得带了三分痞气,还是让她有些想笑,“就算买房子你不需要我参谋,那你买家具和家电呢?你也不问问我喜欢什么风格吗?是田园的,还是复古的,是洛可可式,还是中式?” “不用问,我选的,你一定喜欢。” “那可不一定,我才是设计师,你又不懂设计,怎么就能确定你觉得美观的就是我喜欢的呢?” 霍朗自信的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分明有一丝缱绻的爱意,阮阮以为,霍朗会继续他的霸气侧漏,然后说一句:“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喜欢的,你一定也会无条件的喜欢。” 可理想总是大腹便便,而现实总是瘦骨嶙峋,理想中的甜言蜜语没有出现,现实中的霍朗特别没有情调的告诉她,“你不喜欢就睡大马路吧。” 他想了想,又说,“也别离我太远,到饭点了记得回来喂喂孩子,我门口的草坪到时候给你清理块地,你就在那睡。” 巫阮阮特别没心没肺的笑了,“我是亲妈,不是奶妈,干嘛到点才回来喂奶啊,我去睡大马路,我们喃喃就得和我睡大马路,那大马路可多了,指不定哪天我们娘俩就睡丢了。” “你要造反?”霍朗抓起一块披萨塞到她嘴里,堵住她的喋喋不休,“敢带我闺女离家出走,我会把你小腿拆下来按你脑门当犄角。” 阮阮咬了一口披萨,拿在手里,刚想反驳,突然怔了怔,“等一下!你门口的草坪?我们新家的门口有草坪?是一楼?一出门就可以晒太阳?” 霍朗得意的笑笑,起身去给自己倒水。 关于他们的新家,阮阮所猜测到的,只是不值一提的部分,真正的惊喜,远不在她意料之内。 吃了午饭,他肩上扛着已经胖成一坨的小螃蟹,陪着喃喃在*上玩了一会,快到了上班时间,才恋恋不舍的准备出门。 阮阮跟着他走到门口,欲言又止。 霍朗抬手在她脸蛋上摸了一把,“十八里相送?要我给你个午安吻吗?” 阮阮摇摇头,犹犹豫豫的问,“你会不会和霍霆打架啊?不然我带着喃喃和你一起去吧,不管他有什么事,至少你们可以冷静下来谈。” 霍朗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你休想。只要呢呢不在,就没有什么事是需要你去见霍霆的,你最好有这种觉悟,如果没有,等我晚上回来尚了*,好好教给你,听见没有?”他伸手点了点阮阮的额头,顺手把她脸颊上的碎发撩到了耳后,微微倾身,在眉梢上落了一个轻柔的吻,“应该不会打架,不过就算打,他也注定是手下败将,只要你老公我不受伤,别人的死活轮不到你操心。” 这种安慰,和没说一样,简直就是在利用他性感低沉的嗓音进一步的魅惑自己,完全没有实际作用。 阮阮还是有一些不放心,他确实不担心霍朗会受伤,她只怕霍朗一失手,把霍霆打出个好歹。 霍朗开车到公司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两点,他的助理正好拎着两杯星巴克上了电梯,“霍总,喝咖啡吗?” 霍朗很不客气的接过一杯拿铁,朝他微微一笑,“谢谢。一会有访客到我办公室,让他来天台找我。” 这大厦顶层的天台被隔离出一片公共的休息区,罩着蓝色的隔热棚,有两个巨大的喷雾风扇,还有几张木质桌椅,霍朗找了一张离风扇近一些的地方坐下来,桌上扔着一把包装被扯坏了的鲜花,在这闷热的空气里,显得有些发蔫,不过颜色红黄粉白还是十分惹眼,他放下咖啡,将那鲜花的包装彻底扯掉,开始动手编制花环。 等他差不多编好的时候,身后的通往大楼内部的防盗门便被人推开,发出吱的一声。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霍霆来了。 霍霆有些受不了下午两点天台上的灼热温度,进气出气都热的让人烦躁,可霍朗居然坐在那里全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他刚一落座,霍朗便把手里的花环往他面前一扔,“见面礼。” 霍霆垂下眉眼淡淡的瞥着,“花圈吗?送的有点早了。” ——【明天,将是本文的一个值得纪念的章程,因为明天就是250了……】—— () 正文 250:你能给她的,我都能给 霍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长知识了,原来这东西在你们这叫花圈,在我们那,它叫花环,给小姑娘戴在头上的,况且……”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眉梢轻挑了一下,“就是花圈,我也不想送你,这花环给我大女儿霍燕呢的。” “有点寒酸了。”霍霆看向一旁被扯烂的包装纸,“捡的花?” 霍朗不可置否,这花可不就是捡的,但是花这种东西,毕竟不是饭,吐出来就不能回收再利用。 他捏住眼镜的宽边金属框架,摘下来准备擦一擦,霍霆也顺手将手里的墨绿太阳镜放在桌上,从兜里摸出一块眼镜布,递了出去。 霍霆的这个举动,让正欲掏出眼镜布的霍朗不自觉得顿住,他盯着霍霆举在半空中的手看了两秒,伸手接了过来。 他低垂着眉眼擦拭镜片,余光不住的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热得一塌糊涂的霍霆。 霍朗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虽然他多数的时间里都在十分完美的诠释着什么叫做强硬和霸道,只有少数时间里去诠释什么叫一般强硬和一般霸道,可这并不代表,他的心脏也和他的嘴巴一样,穿着钢盔铁甲。 只要别人是柔软的向他靠近,他是不会向人挥出手里的匕首。 他甚至不需要做任何的准备,对待霍霆即将的刁难,都有无数的方法可以应付自如,可是他唯一没做的准备,大概只有这一手。 一个原本见到了你便挥出武器的人,突然选择给你拥抱,是该受*若惊,还是胆战心惊。 他带上眼镜,把眼镜布放到两人中间的桌面上,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你来找我,总该有些正事,不会就是让我见识一下你盯着人看的时候是多……深情款款吧?” 霍霆来的时候已经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想好从哪里开口入手,还未来得及表达,霍朗便突然来了个一个先发制人,“如果你还想说什么我是那个想要你命并且要了你朋友命的人,那你不如去报警,如果警察拿得到证据,我不会拒捕。”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是你,早晚要抓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一口咬定也没有。” 况且,阮阮才刚刚有一个家,就算是你,我也要想办法来延长她的幸福,如果是你,那我愿意让你逍遥法外,一个死去的姚煜和一个活着的阮阮,我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后者。 霍朗觑着眼睛看了一眼隔热棚外的水蓝色天空,笑了笑,“时间宝贵,你不如单刀直入。” 霍霆开始了自己避重就轻的阐述,完完整整清晰明白的阐述了Otai这次遇到的问题,甚至连孟东易主了他的Otai都没有隐藏,唯一避开的就是他为何如此急迫的对企业进行扩充。 霍朗的手指轻轻扣在咖啡杯上,现在就算霍霆不提出任何要求,他也猜到了霍霆来找自己的目的。 他沉思了片刻,审视着他,反问道,“对我说这些,你不觉得是铤而走险吗?你怎么能确定,我是可以向你伸出援手的那个人?在我看来,你始终觉得我们两个人,最好的结局就是你死或者我亡,我趁机踩你一脚比扶你一把的可能性更大,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在和你的敌人示弱,主动把你的要害挑来给敌人看。” 霍霆十分不舒服,霍朗的额头连个汗珠都没出,他的汗水已经沿着尖削的下巴低落,目光笃定的看着霍朗,淡声道,“你不会。” 霍朗抱着肩膀顺手推了一把眼镜,“何以见得。” 如果霍霆不能确定霍朗仅仅会在帮与不帮之中选择一个答案回复给他,而是还另有想法,他恐怕不会来,他垂下眼睫,看着面前因为缺水闷热而打蔫的花环,淡声到,“因为阮阮。你帮我,会得到应得的利息,你不帮我,会当我不自量力多此一行,可如果你为我下绊脚,让我企业倒闭,锒铛入狱,巫阮阮不会原谅你,也许还会离开你,不要说我高看自己,是我比你更了解阮阮,就算她恨我,也不会希望任何人用这种方法来报复她女儿的爸爸,她曾经的家人。” 他的脸色已经极尽苍白,连眉梢都挂着汗珠,饶是有求于人,仍旧保持着他的气度,不卑不亢,似乎这人骨子里,就是有这么一股清高劲,这一点,霍朗倒不得不承认,真是出自一个娘胎,他自己分明也是这个德行。 霍霆见他不接话,便兀自的说下去,“你帮我度过危机,我会感激,你选择坐视不管,我也无可厚非,你要伺机报复,我也无能为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当真躲不过,这场牢狱之灾也早晚是我去承受,因我而起的罪行,没有理由让我的兄弟去担当,不过,这正好可以了却了我不希望阮阮和你在一起的心愿。” 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在不可逆转的绝望之上,寻找可以逆袭的绝对转机。 霍朗还是头一次见到霍霆这样的人,明明有求于他,可却还要反过来将他一军。 手里的冰拿铁已经变成了温拿铁,而坐在他对面的霍霆,也好像跟着这咖啡杯里的冰块一起融化掉一样,霍朗觉得他应该感觉结束他们的会面了,霍霆的耐热程度怎么能和在赤道生活过的自己比,原本他就是想着,在这么热的地方,估计霍霆也没时间和他滔滔不绝,巴不得把话说完赶快离开,可饶是他已经汗流浃背,面上还能维持着淡若清风坐在这和他消耗着。 “10个亿,不是10万,我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他手指轻轻扣在桌面,一下下的敲着。 霍霆直视他,目光犀利,“确实应该,不过,你需要吗?” 霍朗眯了眯眼睛,坦然道,“恩……是不需要。”就他和霍霆的关系而言,这确实不需要考虑,不过就是一句话一个答案的问题,“我可以帮你,利息和感激也全免。” 霍霆单薄的唇轻轻挑起,露出一个清冽的微笑,“条件。” 霍朗也笑了笑,“第一,绝不单独约见巫阮阮,意外邂逅你也要立刻转身离开,除非,和呢呢有关,并且,要我陪在阮阮身边的情况下,报纸上那些照片,不论虚实,我都不想再看见。” 霍霆嘴角的笑容褪尽,他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感受,就好像有人在问他,眼睛和耳喉,你只能选择一个,是想从此失明,还是就此成为聋哑人。 霍朗身上那股镇定自若的气势,莫名的自信而强大,让他的眼眸在日光下泛花,让他忍不住开始耳鸣,他直直的注视着霍朗,心里一寸寸发凉。 既然他说了第一,那么肯定还有后续,霍朗不等他的回答,继续陈述着:“第二,我要霍燕呢的抚养权。” 霍霆猛的起身,一把按在桌面的花环之上,一朵鲜红的玫瑰在他苍白的指尖被彻底毁灭,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却极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平和,“谢谢你给呢呢的编的花环,这个条件,我永远不会同意。” “不客气。”他无所谓道。 天下确实没有免费的午餐,但哪怕饿死,霍霆也绝不会拿呢呢来换那一顿祥和温饱。 他抓着比他精神不了多少的花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走向天台的大门。 “你应该比我需要考虑的时间。”霍朗在他走出自己的视线时慢悠悠的开口,站起来转身,看着霍霆因为他这句话而停下拉门的动作,“你有新的婚姻,你的新婚妻子对你情深意切,看不惯你的前妻,大概也容不下你的呢呢,与其让她跟着一个容不下她的后妈,不如让她跟着一个可以视如己出的继父,你能给她的,我都能给,包括很多你给不了的,比如十个亿,或者更多,比如好好守护和爱她的妈妈。” 他看着霍霆的身体微微晃了晃,自信的挑了挑嘴角,继续道,“我没有你那么苛刻,一个月才许呢呢见一次妈妈,每个星期,他都有两天可以住在你那里,怎么样,好好想想,企业,兄弟,和抚养权,你衡量一下。” 这需要衡量吗?这根本就是无从衡量的事情,呢呢留在他的身边,是必须之举,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否则时至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雕冰画脂。 “霍霆……” 霍朗说这话的时候,霍霆耳边突然嗡鸣起来,后面的话一个字都听不起,他双手一起扶着玻璃门的扶手,在恍惚中转了个身,灰色的衬衣已经大片的浸湿,而视线之内变得天旋地转,他努力的想要对焦,想要用力打开大门离开这里,可四肢却像听不懂他发出的指令一样。 霍朗已经连续叫了他三遍,可是霍霆给他的回应只有茫然的视线和打着晃的身影。 “霍霆?”他大步走到霍霆的身边,眉头紧锁着审视他,“你怎……” 他的话未说完,霍霆眼白一翻,笔直的倒了下去,霍朗猛的上前将人接住,霍霆虽瘦,但身高摆在那里,一个成年男人倒下所带来的惯性,足够让他措手不及,连带着霍朗跟着他一起摔倒在地,好在,霍朗护住了他的头部。 “霍霆!” () 正文 251:一天揍你八十回 霍朗自己扒拉扒拉手指头算算,他和霍霆的真正照面没有过几次,可就在寥寥无几的会面当中,他就亲手接住了两次晕倒的霍霆。 这事想来还挺蹊跷的。 就算霍霆是纸糊的,要也得有阵大风吹才能倒吧?这人怎么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笔挺挺的往下倒呢? 坐在下午两点的日光下曝晒好半天,他没能出一滴汗,可霍霆那一晕,硬是给他吓了一身冷汗。 霍朗坐在自己休息室的大*边,掐着腰看着面色惨白的霍霆,自己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在天台时,他抱着霍霆狠狠按住他的人中,等到霍霆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转醒之后,用那无力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告诉他:不行。 这个不行,大概就是指用他的援手去换呢呢的抚养权。 虽然这个答案并不算太尽人意,可霍朗又觉得,这确实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换做是他,有人会用利益和他谈判他女儿的抚养权,他说不定会一脚直接把人踹翻。 霍朗猜他是中暑,虽然这暑中的有些匪夷所思,一个大老爷们脆弱到晒晒太阳就会晕倒也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他把霍霆的手臂挎在自己的肩膀上,试图将他扶起来,可霍霆半 点力气都没有,刚一站起来,还没等到站直,就开始软绵绵的往下坠。 实在没有办法,再在天台待下去他会死在这里,中暑这种事可大可小,小了不过是迷糊一觉,大了可能就是长眠不醒。 他说,你再忍一下。 霍霆半阖着眼,含糊不清的低声说,我自己走。 霍朗被他折腾的也开始出汗,最后只能弯腰将人用力摔在自己的背上,匆忙的背了下来。 在走廊的时候还遇到了他的助理,一见他背个人,马上殷勤的追上来帮忙托着,紧张的问,这是怎么了霍总,这人谁啊? 霍朗没开口,倒是趴在他背上的霍霆,迷迷糊糊的听了这句话,他大概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只听到了有人叫“霍总”,便以为这句话是问他,于是又含糊着低声的回答了一句 :我哥。 “我哥”这两个字,霍霆说的轻飘飘,可能那个小助理连听都没听到,可是他趴在霍朗的肩上,这话饶是轻,也被他灵敏的耳朵牢牢捕获。 这也不是霍霆第一次承认自己与他的关系,可那些在霍霆意识清醒时的认知,是不屑的,是厌恶的,甚至是带着仇恨的,那么霍朗回馈给他的,也是不屑的,厌恶的,甚至是 希望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 唯独这一次,是霍朗发自内心的,而不是遵从客观的承认了,这是他弟弟。 行色匆匆间,他回答助理:我弟弟,中暑了。 他给霍霆垫了两个枕头,觉得不够高,又让助理把沙发上的抱枕拿过来,又加了一个,浴室里有毛巾,可水不够冰,他让助理把茶水间公共冰柜里为客户准备的矿泉水拿来, 浸湿毛巾,盖在他的额头,垫在他的后颈,动作利落的解开他的衬衣纽扣,在他右侧的腋下夹了一块浸过冰水的毛巾,掀开左侧那边的衬衫时,他跪在*上愣住了。 助理听着霍朗的指挥,正在解开霍霆的西裤,总之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的体温降下来,空调的风速调到了最大,吹得健康的人背后嗖嗖跟着刮凉风。 “你出去吧。”他看了一眼穿着半截袖,手臂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助理,“给我弄一杯盐水,凉的。”想了想在公司去哪里弄盐,于是改口说,“去大厦便利店买一瓶含 盐的饮料。” “诶。”助理旋风似得转身出去了,留下大脑如同狂风过境后的霍朗,和倒在狂风里的霍霆。 他对着霍霆胸口已经变成淡粉色的狰狞缝合疤痕出神了几秒,便开始继续着刚才的动作,扒掉他的衬衣,给他的手臂下夹上冰毛巾,再迅速的帮他抹掉身上的汗。 等到霍霆目光开始慢慢恢复清明的时候,他抽出了夹在他手臂下的毛巾,顺便给他额头上的毛巾重新用冰水浸了浸。 霍霆大概是想抬手拿掉额头上的东西,可是手腕抬到一半,又重重的砸回*上。 霍朗微微皱了皱眉,他不是第一次看见人中暑,一般正常的人到这个步骤,虽然仍然觉得头晕目眩,可行动最多是缓慢点,不至于矫情到这个份上,很显然,霍霆不是正常人 ,噢不,他不是一般人。 他看起来比一般人,要虚弱得多。 小助理得知晕倒的是自己上司的弟弟,来回跑的十分积极,回来的时候大口喘着气,门都没敲就直接冲了进来,“霍总!含盐的!冰的!” 霍朗接过他塞过来的两瓶饮料,又扔回去一瓶,“你看起来也需要补充一下,没事了,你出去工作吧。” 霍朗打开饮料,心里还想着他的助理真不机灵,给病人喝东西不拿吸管,不就等着灌呢吗? “喝吗?” 霍霆轻轻闭上眼,哼都没哼一声。 霍朗强行的搂着他的肩膀,让他坐的再直一些,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十分粗暴的开始给他灌,这种功能性的饮料他不能随意喝,喝了两口之后他开始躲,霍朗可不是惯孩子 的人,为了让他快点恢复体力,这水他就必须给霍霆灌下去。 霍霆就这个给呛着了,苍白的脸色终于咳嗽的有些人色了,肺都快咳出来了,最后咳嗽的声音甚至像坏掉的拉风箱在硬往外挤着声音,听的人心都跟着一揪一揪。 他攒了半天的力气,一把推开霍朗,恶狠狠的瞪着他,“滚!” 好像这人给他灌的不是救命的盐水,而是一碗鹤顶红。 饮料瓶子被霍朗重重的放在*头上,他脸色黑得再印个月牙几乎与包公无异了,厉声训斥道,“你矫情什么!晒个太阳就要死要活的,给你喝盐水你还嫌不好喝!谁给惯的臭 毛病!我不伺候你这大少爷!精神就赶紧给我走!” 他带着怒气的走到中央空调的调控按键旁,按钮被他按的噼啪作响,他突然一回头,“你就没在我身边长大,不然就你这个一天天只会干欠揍事的德行我一天打你八十遍!让 你娇生惯养的还没小姑娘结实!” 他吼完这两嗓子,自己皱着眉头不解的怔了怔,霍霆也疑惑的盯着他看。 霍朗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男人,只要不瞎的人都看得出,但他也绝对不是一个会如此轻易暴怒的人,他自有一张无人能敌的毒舌,也自有一番气度和方法来承载和发泄别人的 毒舌,如此简单直白粗暴的,让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那句“你要是在我身边长大”,似乎一下子将山海相隔的两兄弟,拉得无比近,他们现在的对话,不是两位商人,不是两个情敌,就是普普通通人家的两兄弟,有多普通呢? 普通到,十分完美的贴合中国人的一句老话:长兄如父。 霍朗横刀立马的往他面前一站,指了指身后的枕头,生硬的命令道,“躺下。” 霍霆仰着脖子看了看他,没听他的话躺下,只是向后靠了靠。 “你还真对得起自己长那一副弱不禁风样。”他拉过一把椅子,霸气的劈着修长的大腿坐下,问,“胸口那疤,什么病?” “ 意外伤。”霍霆撇开眼,似乎不愿和他谈这个问题。 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意外伤……”,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真开眼了,头一次见意外伤,能伤的这么巧,怎么我看着,这分明就是一场开胸手术呢?” 霍霆的睫毛忽然微微一颤,这个并不明显的疏漏可没能逃过霍朗的眼睛,他眯着眼睛继续逼问,“心脏有问题?” 霍霆已经沉默着,其实很想走,但是相比再一次摔在霍朗面前,他宁可多在这躺上一会。 “没力气说话是吧,那我回头问我家阮阮。”霍朗无所谓的哼笑一声,“你躺着吧,能走了就赶快走,我这不是托儿所。” 他刚一转身,霍霆的视线便追着他的背影过去,薄凉而缓慢的开口,“她不知道。” 霍朗回头,“恩?” “是在德国的时候,肋骨被打断,扎到内脏,差一厘米的扎到心脏。” 霍朗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两眼,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霍霆从休息室出来时,脸上还清晰的写着“易碎勿碰”四个大字,苍白的一塌糊涂,霍朗示意他坐下,霍霆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办公桌对面的贵宾椅,面无表情道,“如果 你想要的还是这两个条件,我们不用再谈了。” 霍朗推了一把眼镜,从容的微微一笑。 霍霆说,“我出10个亿,交换喃喃的抚养权,你同意吗?” 且不说喃喃的抚养权根本就不被霍朗所拥有,可就算巫阮阮同意了,他恐怕也不会同意,道理很简单,他和霍霆的境遇不一样,他不缺这钱。 霍朗没有给他阐述这个道理,只是加深了自己的笑意,“我同意啊……”,他眼见着霍霆的神情变得诧异,才反问道,“可你有吗?” () 正文 252:你要结婚了吗? 敢情,这人是在这等着自己。 霍霆苍白着一张英俊的面容不禁的勾着嘴角笑了笑,面对霍朗略带嘲讽的质疑他没有任何窘迫,反而是坦然而自信,“你问的对,我是没有。” 他定定的看着无论站与坐都透着一股强大的掠夺气息的霍朗,“但不代表我将来不会有,人生还长着,我一个白手起家的年轻人,还不到30岁,谁催着我坐拥十亿家产?你和我不一样,你引以为傲的资产,并不出于你的手,论赚钱的本事,我可以给你当一把老师。” 霍朗的视线无意间落在霍霆握着椅背的手指,指节青白,“死要面子”和“死倔”,这是他们兄弟俩的一大别具代表意义的特性啊…… 霍朗低声笑了笑,他握着手里的港币轻点着桌面,“此言差矣,现在,不就是一个拼爹的时代吗?我是霍家的独苗,我老子的,就是我的,赚钱是本事,投胎也是技术。” 拼爹的话,还真不如拼自己,那样的话霍霆将会输得一败涂地,梁宋家往上数三辈子都是当佣人的,就没出过一个有本事的人。 霍霆不屑,转身之际,扔下一句:“投胎技术要是从这论,那你还真比不上我家喃喃。” 言外之意,你看人家,亲爹后爹都这么出类拔萃,后爹还是个能砸得起一千万美金的钻表的傻大款,这才叫技术。 “站住!”霍朗在身后十分不解气的喊了他一嗓子,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几次在冷嘲热讽上让人占了上风,只有他自己不想再继续跟人幼稚的较真下去的时候,现在,就是那种时候。 想抽霍霆一顿的这个念头又开始像沸腾的水似得咕嘟咕嘟冒泡,霍霆不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刺头,但他的潜意识里始终觉得,霍霆不该这么和他说话。 霍霆站住了,握着拳头转身瞪着他,刚刚在房间里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这一会功夫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明天上午,给你回复。”霍朗沉着声音,冷着一张脸好像霍霆已经欠了他一大笔钱一样。 霍霆从SI离开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他需要休息,不能在什么都没做之前,就这么倒下,心里反反复复的在琢磨霍朗那句话——明天上午,给你回复。 这算是客气,还是他真心会考虑呢? 大概是真心的吧。霍朗那个人,那么倨傲,他会对谁客气? 他正在躺着,卧室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呢呢猫在门缝里瞄着他,他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朝呢呢勾手,“过来宝贝儿。” 呢呢欢欢喜喜的扑到他面前,拉着霍霆的手臂顺势爬尚了*,霍霆顺手脱了她的小凉鞋。 呢呢坐在霍霆的身上,扭捏了半天,揪着他胸口的扣子问:爸爸,你要结婚了吗? 霍霆捏着她圆润的小脸蛋, 无奈的笑笑,“谁说的?” 奶奶呀!妈妈呀!她认真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门外。 “妈妈?”霍霆不解,“你妈妈来过了?” 呢呢摇头,说,不是我旧妈妈,是我新妈妈,弟弟的妈妈,奶奶说,你和于笑妈妈要结婚了,以后我就不能叫她于笑妈妈,要叫妈妈。 霍霆把她搂紧怀里,吻住她的额头,“爸爸和谁在一起,都爱你。” 呢呢问:爸爸,那我旧妈妈,还会回来吗?等我们种的樱花开了,新妈妈就走了吗? 霍霆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恩……旧妈妈啊……会回来的,只要樱树可以长大开花,她就一定会回来。” 他手指轻柔的整理着小女儿软绵绵的发丝,这世上有另一个女人,和他怀里的小女孩子有着一样的发质 ,曾像栗色的藤蔓盘绕在他的身上,心上,而现在,却成了永远的咫尺天涯。 他说,“呢呢,其实我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就像你会想着我们一样,哪怕爸爸妈妈不能每时每刻和你在一起,但是爱从不会离开。” 房间外有人敲门,霍霆说了声进来。 阿青背着右手,左手拎着一套黑色的正装礼服,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少爷,夫人让您试试这礼服合身不合身,还有于小姐定的婚戒到了,也要您试试。” 呢呢撅着屁股从*上爬起来,指着阿青手里的礼服兴奋的说:新衣服!爸爸你穿新衣服给我看? 霍霆面无表情的下了*,走到阿青面前用手勾起一挂,大致的瞄了一眼,“合身,不用试了。” 阿青又递出了一个宝蓝色的绒布首饰盒,“戒指。” 倒是够华丽,一个男戒还镶了整整一圈钻,他拿出来随意的套在无名指上,很显然是有些大,阿青看见了,嘀咕着,“大了一个号。” “合适。”霍霆毫不在意,能套进去就算合适,就不用调整,反正他只会在婚礼上带那么一下,还指望他把这夫妻关系演绎的多么恩爱和睦,天天带着这么个破戒指。 他眉头忽然一皱,拉过阿青的右手,作势要撸开她的衣袖,阿青瑟缩的躲开,霍霆瞪了她一眼,一把撸了上去,从手肘下方到手背,一道长长的烫伤狰狞的烙在她的皮肤上,不是新伤,看起来有几天了,还抹着药膏,“怎么弄的?” 阿青紧忙放下自己的袖子,瞥了一眼呢呢,生怕吓着小孩,“开水不小心打翻了。” “呢呢整天围着你的大腿转,你是会不小心打翻开水的人?” 阿青轻轻垂下眉眼,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少爷,阿青也有疏忽的时候,烫伤了就烫伤了,怎么烫伤的,它都不会好了,您心里既然能想通事情的原由,就别再问阿青了,夫人现在身体不好,也就看着您现在婚礼将近才这么高兴,人一高兴那身体也跟着好,阿青不知道您为什么答应和于小姐的婚事,但总归是希望老夫人开心,您希望老夫人开心,我也希望,您知道我不敢骗您,可我也不希望您因为护着自己家的佣人和新少奶奶吵架,我们一折腾,最后再把老夫人气个好歹……” 霍霆眼底的戾气慢慢收敛,他半开着玩笑抬手揉了揉阿青的头顶,像摸自己的小女儿一样,“嘴倒是挺甜,可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话外有委屈呢?说着不想告状却煞有击鼓鸣冤的气势。” 阿青立马紧张的抬起头,窘迫的否认,“我没有少爷,您误会了,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霍霆笑着把戒指塞回阿青的手里,“逗逗你而已,你哪有和我耍心机的胆子。” 呢呢拎着自己的两只鞋从霍霆身后走过来,举着给阿青,说:阿青阿姨,给我穿鞋鞋。 霍霆低头虎了她一句,“自己穿,看把你懒的,胖成馒头了,还举着鞋让别人穿。” 呢呢笑嘻嘻的抱住他的大腿,把鞋子塞给霍霆,耍着赖撒着娇的让爸爸给穿。 他蹲下身给呢呢穿鞋的时候,抬头瞥一眼阿青,“她折腾人的精神头足着呢,你自己小心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脑子不灵光,腿总灵光吧?打不过她就跑吧……” 阿青差点没憋住笑,抱着礼服和戒指出了他的卧室。 霍霆微微眯起眼睛,眼里酝酿起一道骇人的风暴,可却转瞬即逝,抬头看向自家宝贝时,神眸里仍是无尽的温柔。 和他这风云变换难以预测的性格相比,霍朗的脾气和秉性便显得苍白而简单得多。 这人打从让霍霆气了一场之后,一下午都没缓和回来。 看谁都像欠他十个亿。 直到见到自己的老婆孩子和肥猫之后,这铁板一样的脸才稍稍算可以回个弯。 破天荒地的,阮阮居然在做饭。 虽然菜色简单到有些令人发指,可霍朗对她没有任何烹饪技能要求,只要味道不会太过丧心病狂他都会欣然接受。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一大锅和粥没什么两样的面条,卖相一般,味道居然还不错,重点是阮阮非常的懂得掩盖自己的缺点,她煎了一盘子水平堪比西餐大厨的鸡蛋。 小喃喃在睡觉,当然就算她不睡觉,估计也不会对她妈妈的手艺感兴趣。 为了防止面条变得越来越像粥,两个人都吃的飞快,几乎没有时间说话。 第四碗面条盛到碗里的时候,霍朗有些撑到了,他说:“巫阮阮,我要和你说件事,非常严肃的问题。” 这语气听起来果然有些严肃,巫阮阮立刻正襟危坐,胸脯往前一挺,结果她只是十分高调的验证了一把自己的身材确实不错这件事,盛着半碗汤面的小碗,就这么被她自己的胸脯给掀了,洒了一桌子。 霍朗一口面条全喷在了地板上,吓得蹲在他脚边的小螃蟹也跟着炸毛窜了出去,他忍着咳嗽,脸色憋的通红,瞪了阮阮一眼去了洗手间。 阮阮拿着纸巾一点点收拾着一片狼藉,无辜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我也不是故意的……” 霍朗大概怕自己咳嗽的吵醒喃喃,等他出来的时候,阮阮正在撅着屁股擦地。 他很不见外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坐下,谈正事。” 两人中间放着一小锅面条,一本正经的凝视着对方。 霍朗抱着肩膀琢磨一番,淡淡的开口,“今天在我那,霍霆晕倒了。” 巫阮阮“腾”的站起来,不敢置信道,“晕倒了? 霍朗眼睛一立,抓起一根筷子猛的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咚”的一声敲在阮阮的天灵盖上,“我就知道你要跳!给我坐下!” () 正文 253:您自个生呗? 巫阮阮额头上顶着一道红,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只是很惊讶而已,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中暑。”霍朗扔下筷子也跟着坐下,冷冷的看了她半晌,问,“你很关心他?” “我……”阮阮不可思议的睁圆了眼睛,肩膀忽然就塌了下去,“是回答关心还是不关心啊……你不要为难我,别说是霍霆,就是霍家的司机你告诉我他在你面前晕倒了,我也会这么惊讶,谁听到自己熟悉的健康人突然晕倒,都会惊讶一下好么?你真是,太不讲理了,又不讲理,又霸道……” 她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快要听不清了,抬起眉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已然坐成一座冰山的霍朗。 “说完了吗?”霍朗问。 “啊。”阮阮点头。 “就不讲理了,就霸道了,你也得给我将就着!”他义正言辞的警告,“少给我打岔,说正事。” “正事不是他晕倒了呀?” “正事比他晕倒了要惊悚的多。” 巫阮阮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满眼的惊恐的等待着,不知道霍朗这个语气到底会说出什么令她震惊的事情,总之要控制好自己,不能再因为霍霆跳起来,不然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 霍朗见她这幅样子,刚刚紧绷起来的心脏莫名的软了下来,他们家阮阮,只有这么大的胆量。 巫阮阮,你看你胆小人蠢,没有我霍朗捡着你,你可怎么办啊? “Otai遇到了一点资金周转问题,他的好兄弟孟东,为了替他挡灾,暂时进去了,他希望我能通过金域通用伸出仁慈的援助之手。” 阮阮捂着嘴巴的手掌半天没拿下来,有些缓和不过来,孟东进去了?进哪儿去了?进局子了?Otai那么高调的公司,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做违法的事情,遇到资金问题,他怎么进去了呢? 霍朗看出她有些没明白自己的话,也不打算解释,“细节我就不和你说了,一来你不见得懂,二来你解决不了,重点是,他要我伸出援手,你觉得,我是该伸手拉他一把,还是该袖手旁观。” 原本霍朗只想看看他说霍霆的事,阮阮会是什么反应,可现在他又觉得,这样的大事小情,回到家里有个人和他一起分享或者分担,感觉很美妙。 所以我们说,爱情就是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另一半灵魂,另一半肩膀。 阮阮低头琢磨一会,问他,“他需要你伸多大的援手呢?” “十个亿。”他从善如流的回答。 巫阮阮彻底震住了,面色如遭雷击,她虽然两次步入豪门,但她本不是一个生活奢侈的人,她的生活还始终在人间而非天上,像这种一张嘴就借钱10个亿的,她还头一遭听说,而10个亿这个数字,对她来说,就像河外星系还遥远。 但是她知道,霍朗有。 一个可以随随便便买下一千万钻表的男人,身家没有十几甚至几十个亿,那可真是太视钱财为身外之物,或者太视金钱为粪土了。 “十个亿,可不是小钱……” “废话。” 霍朗冷哼,“十个亿可以做多少投资,会有多高的收益,你这种智商肯定算不到,他给我的利息简直不值一提,没有商人愿意用10亿的风险赚这一点盒饭钱。” 这个道理阮阮也懂,可她也知道,霍朗至少在这一点上和霍霆是不一样的,霍朗的背景比霍霆好上太多,他对 利益的追逐远远不及霍霆,真要用商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他又怎么会回到家里来问自己这个凡事都做不了主的主妇一个? 她视线来回飘忽了一阵,低声说,“其实霍霆的自尊心很强的,他若是有其他办法,恐怕再艰难都不会和你开口,一定是走投无路才会找到你,可如果是仅仅是向一个商人寻求帮助……他应该也不会找到你,你不是商人。” 你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饶是时光剥夺了多年的亲近,可血缘这东西的奇妙之处,很难说的清。 “我以前不知道你的背景,是我无知,现在我知道金域通用的影响力有多么惊人,既然你来问我你该不该帮霍霆,就说明你有能力帮助他。”她抬起头眼波温柔的望着他,那眸光熠熠的好似眨一眨,就能道尽千言万语,“我不能回答你一个肯定的答案,说到底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只有一个我,你们还是兄弟,你若帮他,那是你们兄弟情谊的问题,我不说高兴,因为Otai的生死存亡已经和我没有关系,我不是霍霆的太太,你若不帮他,我也不会说不高兴,10个亿说到底不是小数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帮也无可厚非于情于理,毕竟谁也不欠谁。” 她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到霍朗的回答,只是微微偏着头,若所有思的模样。 阮阮说,“霍朗,我不知道你想从我口中听到的答案是什么,也许是希望我替你否定,可那不是证明我对你和我们感情忠心的方式,如果你心里有那么一丝想法是想帮助霍霆的,我不想抹杀他最后这一点点希望。我对霍霆……是没有恨的,虽然他曾经伤害过我,可是,如果没有他的伤害,我现在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霍朗久久的思考着阮阮的话,他没有问,你对他没有恨,那是否还有爱? 就算爱,也是残余的感情,就像他对金木谣,哪怕他现在心里已经满满当当的装了他的小阮阮,可木谣曾经在他心上踩下的痕迹,却依旧清晰可见。 真爱过的人,是忘不掉的,只能让它停留在过去。 而拥有她现在的人,是自己,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不是经常后悔自己做的事,这一天却有些后悔把阮阮拉扯着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自己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还没能放过阮阮。 夜里,阮阮睡下之后,他一个人坐在满是月光的客厅里给远在美国的母亲打电话。 第一次没有和她拌嘴,而是正正经经的说了一番话。 然后,霍朗发现他更爱那个为他付出全部青春的可爱老女人了。 霍朗妈妈问他:你忘了你爸爸是怎么没的吗?你忘了你是因为谁,被人抛弃了? 霍朗说:没忘。 霍朗妈妈又问他:那你是不是傻呀?没忘你还想着帮他? 霍朗说:不傻。我爸没有了,我被人抛弃了27年,这些都已经是不能挽回的事实。可在霍霆快要陷入昏迷时,我听到他回答别人我是他的大哥,我心里很不好受。除了那个不要我的女人,霍霆已经是这个世界上离我最近的人,我们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液都是相同的,就像你心疼我爸那样,我把他从地上背起来的时候,我也心疼了…… 他问:妈,霍霆和我一样,也没有爸了,很多事情我想做,但是都没来得及,当兄弟这件事还来得及,可我又不知道该不该做,妈,我怎么办呢? 霍朗妈妈自己都快记不清霍朗到底有多少年没有问过她这句话:妈,我怎么办呢? 好像上一次他提这样的问题时,还是十几岁,因为沈茂说一句,他也看上金家的木谣姑娘时,他问了这么一句,妈,我怎么办呢? 不是她的小狼不够坚硬强大,而是这个总是身披盔甲善于横刀跨马的男人,内心柔软如沙。 霍朗妈妈说:我还是不能原谅他们家的人,因为我和他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你长这么大,妈从来没逼着你干过一件违心的事,从你上学到你恋爱,再到现在你决定自己的前途和去留,你李叔叔告诉我,要想让别人家自己的儿子把自己当亲妈,那就得顺着他,哪怕他杀了人,我也要毫无怨言的去挖坑埋人,我都顺你二十多年了,好不容易等到你能养老了,我再把你得罪了,那我多傻啊?我告诉你,妈妈聪明着呢…… 电话挂断,霍朗的胸口滚烫,好像刚刚喝下一股温热的烈酒,他重重的靠近沙发靠背,身后突然环过来一双纤细的手臂,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奶香。 阮阮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耳朵,声音温柔的好像这倾洒的月光,“你命很好,有这样的妈妈。” 他和母亲的对话,全被悄无声息站在身后的阮阮听到,一句不落。 “你命也不错,有我。”霍朗偏过头,英挺的鼻尖轻轻蹭着她,他侧过身,手臂穿过她的腋下揽着她的腰身,就这样粗鲁而直白的把她从沙发后面捞到自己怀里,“偷听我打电话是吧?我得惩罚你。” 阮阮仰躺在他怀里,目光出奇的明亮,轻声笑着说,“罚我多吃两碗饭吧……” 他一巴掌拍在她的大腿,“你也就这点出息,连个菜都不知道要,只知道吃饭!” 阮阮自己给自己揉了揉,立刻聪慧的改口,“那罚我一口气吃一只帝王蟹吧!” 霍朗低声笑笑,轻轻捏着她的耳垂,“想的倒美,罚你……再给我生个大胖姑娘?” “无所不能的霍总呀……”阮阮笑得狡黠,小狐狸一样,“您自个生呗……” ————【甜么?明天咱们来点嗨的?】———— () 正文 254:去墓园!看前妻!  狭隘的人,总是需要一生去参透一件事。而豁达的人,想要参透一些事,往往只需一瞬。 霍朗想明白了,可是霍霆还没有,很显然,他的道行还不够。 所以,当他坐到霍朗的办公桌前,面对一直以来是他的尖刀也是他的良药的红豆面包时,彻底被这匪夷所思的现实打败了他原本计划好的荣辱不惊。 霍朗当然不会特地耗费心思给他买两块面包,是刚好阮阮说想吃,他早上买了送回家,顺便多买了两块而已。 霍朗将红白格子相间的红豆面包盒推到他的面前,“见面礼。” 霍霆垂着眉眼淡淡的瞥了一眼,“给谁的。” “你啊。”霍朗说的理所当然,“小孩儿都喜欢吃这些东西。” 面包还温热着,散发着一股甜腻腻的红豆香。 “这是巫阮阮喜欢吃的东西,你放到我面前,是想告诉我,现在可以为她做这些琐事的男人是你而不是我吗?” 霍朗低声笑笑,目光极犀利,“你心思够缜密是好事,也是坏事。可惜我霍朗不是需要拐弯抹角来和你炫耀什么的人,该高调的事情我绝不低调,需要低调的事情,我做了也不会让你看到。”他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一派轻松道,“吃吧,早餐。” 他看霍霆迟迟不肯动,于是主动上手打开了面包盒,拿起一个面包掰开两半,一半叼进自己嘴里,一半递给霍霆。 他可以理解霍霆对他的小心翼翼和戒备,这不是霍霆的错,他的成长背景与环境和自己天冠地屦,霍霆的背后,没有一个可以为他把前路铺成红毯金砖的母亲,他的每一条路,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踩出来,这需要足够的智慧,需要充沛的能量,需要谨慎的心思,还有无言的隐忍。 “没毒的,我还不想和你同归于尽。”他豪迈的吃着,随手点了两下鼠标,弹出十几封邮件。 直到霍朗手里的面包吃完,霍霆才慢吞吞的咬了一口红豆面包,他低垂着眉眼,好像有无数心思一般。 他不吃豆子,任何豆子都不吃。 可这世上总有些人和事是令他不忍拒绝的,比如他曾经的阮阮,比如今日的霍朗。 “你公司的那件事,我可以帮你,不过不能马上实现,我妈那里需要准备一下,大概需要两个工作日……” 霍霆挠了挠自己的喉咙,打断他的话,“条件?” “条件?”霍朗反问一句。 “对,你想要什么,除了利息,其他的东西我不能给你。” “不用。”他豁达的否定了霍霆的提议,“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你想给的东西我不需要,兄弟之间本该肝胆相照,别的我们不提。” 决定帮助霍霆,是他自己心甘之事,没有所图,也不需霍霆感恩戴德,这就是一件用我的心安帮你度过难关的简单事,它的背后没有商人们所谓的利益纠缠。 霍霆的手里还剩下小半块面包,正要放下,听了霍朗这话,他两口塞进嘴里,除了谢谢两个字,一时之间找不到适合的语言。 “查到举报的人了吗?还有德国的事情,有没有线索。” “没有,警方没有进展,私家侦探也查不到,好像根本没有这个幕后的人存在。”霍霆如实回答。 “我也找人查过,没有任何线索,你背后这人,不是小人物,也不是一般的大人物,这种黑手腕肯定不是第一次用,不然不可能蛛丝马迹都不露,这个人对你的一切都很了解,他还知道如何干扰你的视线。”他瞥见霍霆正微微眯着眼,似乎在沉思,还是决定暂时把心底的疑问压下去。 霍朗想问问他,你把所有人都怀疑了一遍,包括我,你怀疑过你最亲近的人吗? 比如孟东。 与此同时,已经在有关部门喝了8天茶的孟东,已经彻底将自己的倜傥潇洒喝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一下巴黑胡茬令他看起来多了一分落拓的帅气,不过他已经没心情耍帅了,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幸好是自己来了这地方,要是霍霆的话,估计那原本就不厚实的小命还得减半。 他被带到会面室,还以为是霍霆带着律师来,可是当他看到端坐在那里的男人时,瞠目结舌仿如石化。 四十分钟之后,跟着这个男人走出了关押了他8天的大楼。 上午的日光一如既往的明晃晃,晃得他情不自禁用手背挡了挡,没有如释重负与欢呼雀跃,他接过保镖递给他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久违的烟丝渗入肺部,他不适应的咳了两声。 他随着男人上了一辆奢华的落日金色劳斯莱斯幻影,一个人霸占了整个后座。 副驾驶的男人微微偏着头,气息平缓而沉稳,“给你7天时间,答应我的事你可要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孟东手里夹着的香烟猛地按到了副座的椅背上,烟灰熄灭的瞬间,真皮座椅上也留下一个丑陋的黑色印记。 “跟我谈君子?你他妈配吗!”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着一脸怒气的孟东,低声提醒道,“三少爷……” “少爷你大爷!”孟东狠瞪他一眼,“我他妈和你们家主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叫唤!” 孟家上上下下多少人,前前后后多少年,也就只出过孟东这么一个说点火就能爆的炸弹角色,孟家老大老二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被炸了还得憋着, 更别说他一小司机,饶是再被器重,那也和孟东有着云泥之别。 识时务者为俊杰,少说话者好活命。 小司机不说话了。 面对这么暴躁的孟东,副驾的男人仍旧巍然不动,气定神闲仿若他俩聊天的内容不过是东家的裹脚布长,西家的肚兜布短。 “送你回水云居,还是去公司?” “送我去长青墓园!”他劈着大腿靠坐在座椅里,“去看我前妻!老子要给他磕头,告诉他,到底是他妈怎么死的,让他夜里哭诉的时候好有个地方!” 司机看了一眼副驾上的人。 男人淡定的开口,“去,长青墓园。” 当他以一身干净利落的清新形象出现在霍霆的办公室门口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他闻到了一股饭菜的味道。 霍霆以为是秘书进来,头也没抬,外卖的木耳炒肉和白米饭就摆在一边,他还在快速浏览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 “霍霆。”孟东怕吓着他,又怕霍霆耳朵不好听不清,喊他名字的力道,都琢磨了半天。 霍霆愣了一下,扭过头,诧异的瞪大眼睛,猛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几步冲到孟东面前,力道极重的抱住了他,眼眶瞬间发热,“你怎么回来的?啊?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还有功夫换身新衣服?你心怎么这么大?” 孟东傻笑着在他背上拍了拍,“你能不能先把你那饭给我吃一口,我饿的快成面片了,吃完饭我再给讲故事。” 霍霆松开他,惊讶道,“你饿?我找了人托了关系要照顾你,你又不是坐牢,不过是调查,还能吃不饱吗?” “尖椒白菜扣大米饭啊?”他绕开霍霆直奔他的办公桌,也不嫌弃霍霆吃了一半的饭菜,直接用他的筷子吃起来,“你说给我托关系,也得看看要置咱们于死地的那人让不让你这关系生成,唉我不想喝你这咖啡,一看就苦,给我倒杯水,温的。” 霍霆接过他递过来的马克杯,鬼使神差的出了办公室,水都接了一半,才缓过神来,为了把孟东弄出来,他愁得眉毛都快白了,结果这人,竟然穿越了似得,忽然就在自己办公室出现了? 那钱呢?那案子呢?谁把他弄出来的?他越狱了? 孟东几口八光了他的饭,干了一大杯水,抽出纸巾摸摸嘴,捂着肚子靠在椅子里,默默的和霍霆对视了一会,他兀自摸着耳朵傻笑,“有点没出息了,不好意思和你说。” “说不说。” “说说,说。”孟东立刻点头,又是好一番琢磨,慢慢的开口,“我吧……和那调查员提了个人。” “提谁?”霍霆皱眉。 “我爸……”他摸了摸鼻梁,半眯着眼,“我是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和孟家人打交道,我自己妈都让我气死了,我还有什么脸回去啊,再说我也不待见他们,见天说我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想省油干脆别点灯,我想灯亮我点别人家的油,我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咱们都知道,只要我和孟家开这个口,这关就不算难关,顶多算被人绊一趔趄,但是你从来没和我提过让我去找孟家,宁可自己为难着,我知道你不想我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可我也不愿意看着你为我遭罪啊……” “是我为你遭罪吗?没有你,进去的人就是我。”霍霆横插一句,睫毛微微发着颤。 孟东一挥手,摸出一包烟来开始抽烟,“哥们儿之间不说谁为谁,是我嘴贱,两个脑袋绑在一个脖子上,为对方也是为自己,我在里面不容易,你在外面也不容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目光深远,“细节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我爸把我弄出来的,银行的贷款和公司的经营都没问题,我爸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就是……我答应他个事儿,唉,也不算大事,小事,他也没什么能为难我的大事。” 霍霆也不问,直盯盯的看着他,等他自己接着说。 一颗烟抽完了,孟东无所谓的笑笑,“可能是人老了想儿子了吧,和我态度也挺和蔼的,事儿呢,就是让我回去结个婚,生个儿子……” () 正文 255:你肚子里有炸弹 霍霆忽然低声笑了笑。 他已经很难分辨自己所遇见的一切,到底是变数,还是劫数。它既不在自己的预料之内,也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是每一次,都来势汹汹。 他将信将疑的重复着孟东的话,“结婚?” 孟东点点头,“恩,结婚。”他贼兮兮的笑着,“怎么了?合着我是个GAY就不能结婚了啊?你后悔了是吧?你肯定后悔了!老子就知道!现在才发现你其实是爱我的是吧?后知后觉的爱情啊……”他笑的抽风一样,好像这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夏日午后,所有的阴霾他们都不曾经历过,“看我要娶别人你心里不舒服了吧?您装啊!接着装啊!现在不表白到时候我真结婚了,我告诉你哭都都找不到地方,老子的肩膀属于别人了!来吧,快点,快快,告白,趁着郎未娶我未娶,抓紧时间,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我你对我的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我一激动,别说我老子啊,就是我老妈复活了,我也要和你在一起,还得至死不渝!” 霍霆沉默不语,不动声色,却一眼看透了孟东安之若素的面具里隐匿着,欲盖弥彰的情非得已。 “你再考虑考虑,用暂时的自由,换一辈子的自由,值还是不值。你还要再衡量一下,为一个永远不可能与你至死不渝的人如此忍辱负重,值得,还是不值。” 烟雾环绕在孟东面前,他半眯着眼,笑着弹掉烟灰,干脆而不以为然道,“值啊!值……就像你为阮阮一样。”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只要自己心里觉得值,那旁人再惋惜,也无惧无悔。” 一夕之间,Otai的危机全部解除。 更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所有的一切又恢复到了正轨上,危机彷如在DV机上被按了“下一步”,连个快进的程序都没有,它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发生了,然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干净利落的有些诡异。 霍朗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的挑眉,他似乎想跟霍霆说点什么,可是霍霆的表情也似乎在抗拒他要说的什么。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成。只是拍了拍霍霆的肩膀,一本正经道,“我们要搬家了,下次带呢呢来看妈妈,不要再去那个路口了。” “搬去哪了?”霍霆问。 “恩……现在还是个秘密,等搬过去再说。” 秘密。我们每个人都有,从未有一个人,会在另一个人面前变得完全透明。 霍朗有秘密,霍霆也有,阮阮有,孟东也有。 亲人之间有秘密,爱人之间有秘密,友人之间,也有。 无论你所制造的谎言与欺瞒是善恶还是美丑,说到底,不过是“阴谋”一场,结果也只有两样:伤害,或,爱。 ———————— 搬家那一天,巫阮阮怀里抱着自己的一摞设计稿,站在抱着喃喃顶着螃蟹的霍朗身旁,眼看着搬家工人一趟一趟的拎走客厅里的物品。 是的,用他们霍总的话说,这家里需要搬的除了老婆孩子和猫,就只剩一堆花里胡哨的破布。 只是霍朗一个人的衣物,就有8个超大号的收纳箱。 这是多么令人叹为观止的数量。 开走悍马的金木谣至今没有归还车辆,霍朗开了沈茂另一辆奥迪,带着他的老婆孩子和猫,开往新家的方向。 巫阮阮怎么也不会料到,霍朗处心积虑,噢不对,是行针步线策划的新家,会是这个地方。 高档小区的联排别墅,白色的二层洋房,有草坪车库还有宽阔的露台,出门就能遛弯,抬头就见邻居,真不错。 霍朗刚刚把喃喃从她手里接过去,她便听到隔壁邻居的门被一脚踢开,“晒什么太阳啊晒太阳,有本事你把太阳给我弄屋里来晒啊,我困得要死还要出来晒这狗屁太阳……” 阮阮当即愣在那,无比的惊讶,“童瞳!” 童瞳正撅着嘴和她身后的沈茂抱怨着,一扭头,就看见了巫阮阮,两个女人一起冲到两家之间的栅栏旁,踮着脚尖在原地兴奋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霍朗的大掌紧忙捂住了喃喃的耳朵,满足的微笑着。 阮阮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小脸因为兴奋变得粉红粉红,“等等!你不能蹦!你肚里有炸弹!” “老娘肚里有俩王四个二!”因为怀孕总是懒洋洋的童瞳双目瞬间恢复到了往昔的明亮,“我说这房子隔三差五来一大波人往里抬东西就是不见人住,原来是你!” 阮阮眉开眼笑的点头,感激的瞄了一眼霍朗。 这才是他口中所指的惊喜,而房子这种不过是砖块搭着砖块的东西,只要有钱在哪买不到。 沈茂走到童瞳的身后,亲昵的搂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耳侧,悄声对阮阮说:“阮阮,你知道这房子霍朗是怎么弄到手的?”他瞟了一眼正在解放小螃蟹的霍朗,“右边那家房主联系不上,他就逮着左边这家,差点没把人墨迹疯了,无所不用其极,各种不要脸胡搅蛮缠的招数都使尽了,呕心沥血外加土豪大头,才买下来,你们家霍朗,你了解吧?一毛不拔的,为了你特别舍得,一掷千金,是不是特别感动?” 童瞳扭头瞪了他一眼,抬起手肘照他胸口杵一下子,“本来应该是感动的,你把人家的事都说了,还感动个屁呀?” “宝贝儿别弄,怪疼的。”他给自己揉揉,朝阮阮温和的笑着,“他不会说的,这人有时候挺深沉的,就是俗称——傻。” “得了吧,你看谁都傻!”童瞳嫌弃的揶揄着。 阮阮抬手在日光下为自己的脸颊撑出一小片阴影,开怀的笑着,“沈总看谁都傻这毛病被谁传染呀?是你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童瞳者全世界都是脑瘫,我保准以后你们家小宝贝打一出生就觉得自己傲视群雄,两岁就开始骂人,逮着谁就喊脑瘫!” “我呸!”她抬手戳了一下阮阮的额头,弄得巫阮阮不知道自己的天灵盖到底得罪了谁,是个人都想在自己天灵盖戳这么一下。 “说话就可以,少给我动手。”霍朗抱着喃喃走进自己家庭院,正要掏出钥匙开门,看到这一幕便十分不客气的警告了一句。 童瞳较真似得又在阮阮额头戳了一下,一脸的不服气,“戳了怎么着,你打我?你敢动手我就敢躺下!”她看着正在无辜揉着额头的阮阮,撇嘴,“看见没,以后你家喃喃一准就和霍朗一个德行,天天绷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他五百万似得,脑瘫的很,出场方式不是蜘蛛侠就是超人蝙蝠侠,你家喃喃教育之路任重而道远,按着她爹这个脑瘫护犊子方式 方向发展,打小就得孩子王,长大了就是小霸王,见天给你打架惹是生非,三天两头找家长,全校点名批评……” 沈茂在她身后笑了两声,“霍朗不这样,他小时候可乖了,生怕打架赔人钱,从来不打。”说完转身插着口袋绕出庭院,跑到阮阮家里。 巫阮阮别过耳侧的碎发,指尖在下唇上轻轻弹着,若有所思的开口,“你说的这个……孩子王,小霸王,惹是生非,三天两头找家长,全校点名批评的人,好像是你呀……” 童瞳刚要伸手戳她,阮阮灵巧的往后退了一步,笑米米的,“本来就是呀,你看我知道的太多了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对,终于轮到老娘挺肚子了,今儿就给你好好撒个泼!”她脚上蹬着软乎乎的棉布拖鞋,大刀阔斧的就奔着阮阮他们家来了。 喃喃已经被沈茂成功骗到了手里,霍朗一把拉开自己大门,瞪着童瞳,“你不挺肚子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泼,我们家的胆子小,吓坏了你赔不起,你以为你只有你一个人会杀人灭口吗?” 不熟悉霍朗的人,还真看不出这人此时此刻的面瘫状态是在开玩笑。 童瞳抱着肩膀,挑衅的看着他,“我就看在你和我老公是发小的面子上,多留她几日活口,你也甭威胁我,看好你家喃喃吧,小心我指导儿子放学小树林里堵你闺女!” 阮阮拨开霍朗,张着嘴在玄关处不停的“哇……”“哇……” 看到什么都会忍不住哇一声,轻轻的用手去摸一摸,好像刚从贫民窟出来的刘姥姥进了盖茨比的豪宅。 可在童瞳看来,这房子的装修并没有多么的特殊和别致,是典型的现代北欧风格,甚至有些单调。 可是阮阮喜欢的不得了,极简却足够人性化的装修,大片的原色木材,在斜射进来的太阳光下散发着一股慵懒的安逸感,舒适的布艺沙发和地毯,放着杂志的小木几,再给她一杯咖啡,等到秋来叶落的时节坐在小藤椅上看着窗外…… 童瞳坐在沙发上和沈茂一起逗着表情严肃的小喃喃,巫阮阮则踮着脚尖欢快的跑上二楼。 白色的门上贴着Baby字眼的是婴儿房,推开的一瞬间,阮阮顿时热泪盈眶,这房间的空间很大,除了属于喃喃的小片天地,还有另一个属于蒙奇奇的世界,属于安徒生童话的公主*,她闪着泪光回头,对着霍朗指着这些,“这是给我的呢呢准备的……” 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的霍朗,用他纹满惊艳刺青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身,贴着她的耳侧,声音性感低沉,“是我们的呢呢……” () 正文 256:我需要钱 很感动也很感激。 这便是阮阮这一刻的想法,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完美的再婚,就是这个男人将她的小孩视为己出。 “真可惜, 不知道呢呢会不会有机会住进这里,她看到这些一定会高兴的疯掉,连我都快高兴的疯掉了!” 她在霍朗的下巴上印了一个响吻,“今天我和喃喃睡这里,我要替呢呢感受一下新的公主*!” “你太重了,会塌。” “我才不重,我充其量也就是个初中生的标准体重,在成年人里我绝对是偏瘦的……” 似乎是为了考证她话语的真实性,霍朗特此劳烦自己的双手在她身上来回检查一番,然后意味深长道,“你初中就发育成这样了?” 巫阮阮当即表示哇塞蓝天好蓝啊,大海好大了,风和日丽真不错啊……然后如一条滑溜溜的小鱼一样从他怀里钻了出去。 她推开了书房的白色木门,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我的?这些都是我的?” 霍朗理所当然点了点头,“你的。” 正面的书柜直至天花板,摆放着满满的设计相关书籍,还有一些限量的插画画册,有些设计书甚至是英文版日文和各种各样她看不出来什么文版,相当大一部分是国内根本买不到的,就算不用他每一本亲自去精挑细选,至少他是有求于人来帮他精挑细选。 方便她拿书,有木梯,方便她读书,有一张舒适的懒人椅。 “我今天还是睡书房吧……”她随手抽出一本拿在手里快速的翻阅着。 “早知道你看哪睡哪我应该先带你看洗手间。” 霍朗把书随手扔到写字台上,拉着她出了书房,直奔主卧,让她看了主卧她就不会逮着哪都想睡了。 卧房,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卧的,从这件卧室的设计上来说,巫阮阮已经找不到它有其他功能了。 采光极好,有延伸的大露台,而房间内,只有一张看起来就想躺上去睡个三天三夜的舒适大*,*头两侧放着两盏现代感十足的落地台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阮阮一个大字型摔到*里,来回滚了两圈,“这*太棒了,躺起来也感觉太棒了!” 枕头里一股阳光晒过的味道,她刚刚把脸埋到枕头里,身后便一重,霍朗把她压的快陷进被子里,下巴抵着她的颈窝,低声道,“用起来应该也很棒……” ————【此处省略三千字】———— ……………………………………………………………… “这是什么?”她问。 “你没来得及穿的婚纱。”他轻声答,手里突然多出一个宝蓝色的绒布首饰盒,不给她清晰感受一切的时间,将同样她没来得及带上的求婚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这是你没来得及带的婚戒。” 阮阮抬手眯着眼睛细细打量,应该说它不需要打量,如此的简单明了,不奢华也没有所谓的别具匠心,却更像一种古老而不容背叛的仪式,“这里是我没来得及住的婚房……” “恩……还有你没来得及睡的老公。”他低笑出声。 ……………………………………………………………… ——【上面省略了三千字!三千!】—— 如此愉快的时刻,他接到了一个十分不愉快的电话,是安茜打来的,声音慌张的好像在逃难,“霍总,我是安茜,我有事求你,我……” 霍朗一点都不好奇她有求于自己的事情,早知道这个陌生号码是安茜他也不会接起来,他冷硬的拒绝道,“我不帮。” 一分钟之后,换做阮阮的电话响起来。 阮阮刚刚跑进洗手间又跑出来,想都没想就接起电话,“喂?” “阮阮姐,我是安茜。” “哦……我现在有事,你要没什么事我就不聊了。”她正要挂电话,就听安茜慌张的喊,“我有!我有事!我哥!” 阮阮立即把电话放回耳边,“安燃?他怎么了?” “安燃在做儿童玩具的进出口贸易你知道吗?” 阮阮眉头微皱,默默的和霍朗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安茜又要耍什么花样。 安燃在做什么,阮阮知道,霍朗也知道,但是安茜是不知道的,安燃开始自己做生意的时候,和安茜已经达到了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临界点,基本不说话,张嘴差不多就要跟着动手,所以安茜这个电话有些匪夷所思。 “我知道,他怎么了?”阮阮显得有些谨慎。 “他在日本进口的一批儿童安全座椅里携带了极品红珊瑚,还有另外一批从缅甸来的,有翡翠的原料,现在都在海关扣着,现在问题不出在走私,是他的申报价值太低,属于暂扣,现在只有补交关税的问题,必须马上拿钱提货,如果让海关查出他走私红珊瑚和翡翠……” 霍朗劈手抢过阮阮的手机,“让安燃给我们打电话。” “安燃打不了电话,我找不到他人,你知道那些红珊瑚和翡翠足够他坐牢十年,能不能查到只是海关的一举之劳,他和我另一个堂哥借钱,堂哥告诉我这些,我去了他家,没有人,手机关机,只有电脑,报关公司的人只能用QQ和他联络,我要想办法帮他把货拿回来,时间越久越危险。” “见不到安燃我们不会帮这个忙的,我来联络安燃,如果真是他有困难,我管。” “他电话关机,我人在他家里,父母那里根本不会回去……你让巫阮阮接电话,霍总,你让阮阮接电话!” 她的话阮阮听的一清二楚,可霍朗并不觉得给阮阮听这电话有什么用,原因很简单,巫阮阮没钱。 “阮阮姐,你帮帮我哥吧,他对你那么好,把你当老婆一样宝贝着,海关已经查出他的货值,要补齐80万的关税,只要80万而已,你一定有办法的,他会还给你的,我哥不会欠你的,阮阮姐,帮帮安燃,求求你了……” 安茜的哀求情真意切,可阮阮和霍霆真正关心的只有安燃的安危。 “等我们电话。”霍朗说。 “要等多久?越快越好,就现在好吗?我没有骗你们,我拿什么骗人都不会拿安燃的事情骗人!你们忘了我因为什么变成今天这样,我那么爱安燃……”她声音渐渐的哽咽,“我着急,我没有办法,帮帮安燃吧,阮阮姐,我什么都不和你计较了,孩子没有了不怨你们,那些照片我也还给你,我不再打扰你和霍总了,你帮帮安燃吧……” 巫阮阮是真着急,她是着急知道安燃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对着电话怒气冲冲的吼道,“你不要哭了!我找他!” 然后一把抢过电话挂断。 “有我在你急什么?”他看起来从容至极,极具调理的打点好一切,带着她下楼。 “安茜的话要是能相信,母猪都可以上树,你和童瞳在家,我和沈茂去一趟他公寓,除了他的电话,你有他别的联系方式吗?”他边下楼,边回头问阮阮。 “其他联系方式……我有,他以前同一个公司的同事,他们关系很要好的!” 霍朗下楼的脚步突然停下来,扭头一挑眉,“你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连他朋友的电话都留在你手机了?” 阮阮急的小脸都皱了起来,“现在还是你乱吃飞醋的时候吗?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霍朗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快步到了一楼,和沈茂招呼一声,两人一起出了家门。 巫阮阮正在给童瞳解释刚才安茜的那通电话,她的手机便突然接到一个来电,号码显示安燃。 她飞快接起,没有片刻迟疑,“安燃?你在哪?” “阮阮……”这声音,确实是安燃,可它太过沉重。 在阮阮的印象里,她从没听过安燃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讲话,他不算大男人,可也算个小爷们,很阳光,很健谈,偶尔率真,偶尔带一点痞气,哪怕是在他和安茜关系最恶劣的那段时间,他也决不会把对安茜的态度带入到对别人的谈话中,直觉上,阮阮告诉自己——安燃出事了。 “安燃……”阮阮焦急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你到底怎么了,说话怎么这么没精神啊……” 安燃那边沉默着,只能听到他忽然加重的,类似于一种气愤的呼吸声。 “安燃?刚刚安茜说……” “阮阮 ,”安燃陡然打断她的话,“我需要钱,八十万……。” 和安茜说的数字是一样的,阮阮追问,“80万你要干什么用?” “我用进口的儿童安全座椅里走私了一些红珊瑚和翡翠,货值很大,我的贷款已经全部压在货里,清关的钱我拿不出,收不回货我会玩完,海关查到那些走私品,我一样会玩完,阮阮,我和霍朗不是可以一次开口借出80万的关系,我的房子现在值一百六十多万,房子抵押给你,你可不可以帮我紧急周转一下。” “可以,我现在给霍朗打电话,我们都不相信安茜的话,又不放心你,他和沈茂去你家里,我现在告诉他去银行,你把卡号发给我,还有啊安燃,你现在在哪?你怎么不在家?刚才手机怎么关机?” “我……”安燃似乎有些犹豫,沉默了片刻,慢吞吞的回答,“我在我父母这里,家里也有些状况,我刚刚和安茜联系了,我给你她的银行卡号,不要往我的卡里打钱,她会替我和清关公司联系,总之……先谢谢你能帮我。” 通话结束,阮阮第一时间和霍朗联络,她不确定霍朗是否信任安燃,没想到,他会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这件事,并且沉着而从容的告诉阮阮:别急,有我。 若非要问一句为什么,霍朗一定会答:安燃是情敌,但也是君子,在他和阮阮分开的日子里,他却没有趁火打劫,他对阮阮和喃喃,是真心实意的好,他相信安燃,还不起的钱,他不会开口借。 闷热的废旧房屋里,安燃一身外伤,狼狈至极,他双手被手铐铐在铁架*头,坐在地上,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可以了吗?能把刀从我妹脖子上拿下来吗?” ————【此章节省略3000字,请入群,在文下留言,带VIP用户名来敲门,群号在评论区置顶着】———— () 正文 257:别怕,我在呢  这房间里充斥着一股令人作恶的霉味,显然是场面没有通风的结果,房内三个反派男人,穿得好像时尚达人,既不是左青龙右白虎,光膀子带金链子的村霸式绑匪,也不是洗剪吹非主流等不上台面的野团伙,在安燃看来,这绑架来的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甚至匪夷所思,当然,也是蓄谋已久。 两个长得还挺像个人似得小青年站在他旁边抽烟,两对眼睛在安茜白希笔直的大腿上来回的瞟,目光好像能活生生剥她一层皮。 而另一个长的不太像人的绑匪,拿着一把类似于剁排骨一样的厚重凶器抵在了安茜的脖子上,他说话的声音与他粗犷的形象相去甚远,像极了太监,“你放心,不用担心你和你妹妹的安全,我们只谋财,不害命,只要拿到钱,保证怎么把你们俩弄来,就怎么把你们俩弄回去。” 他十分霸气的将这把惊悚的大菜刀别进了裤腰带,一把揽过颤抖得仿佛通了电一样的安茜,在她漂亮的脸蛋狠捏了一把,这动作就像一个太监*了一个胆小如鼠的小宫女,好像他能干什么似得,猥琐的滑稽,“小安茜,你说这钱该不该你拿?该不该?” 安茜的双手也被一副手铐烤着,一张笑脸哭的谁见谁怜,那太监一见安茜这副表情,立刻心疼得不得了,一脸的痛心疾首,好像皇上要驾崩了似得,“哎呦小安茜,你这什么表情啊?这么委屈?你往棠哥脸上泼酒的时候怎么不委屈啊?人家祖传好几代的青花瓷,你一个不乐意就给摔了听响了,你想听动静儿哥哥去门口给你放挂鞭啊!行,你能耐,你本事,你有性格,你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二哥,你得了吧,听得我耳朵要长灵芝了,翻来覆去说多少遍了,你当流行歌曲呢,左一边右一遍的,你再说,一会安茜都背下来了。”安燃身边的青年很嫌弃的抱怨了一句。 太监把牙一龇,“我不说明白她能长记性吗?”他全然不顾小伙伴的感受,继续语重心长道,“而不妖,那你也不能摔传家宝啊!棠哥说了,你要跟她,他的宝贝就送你了,你摸也不让摸,亲也不让亲,睡也不让睡,你白摔人家东西啊?你不赔钱啊?这道理你懂不懂?” “懂。”安燃突然接过话,替安茜回答了,“安茜,到哥这来。” 安茜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身边的太监哥,半天没敢动。 “过去吧,你哥都叫你了,我们是很文明很礼貌的,绝对不欺负良家妇女。”他下巴一扬,放过安茜。 安茜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到安燃身边,又钻到了安燃和墙之间的空隙,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手铐哗啦啦的响了两声,抓住安燃的手臂,“哥……” “没事,别怕。”他的手动不了,只能用手臂粗粗的在她脸上蹭蹭,“别哭,哥在这呢……” 太监领着两个小跟班出了门,把门一锁,只留下来兄妹两人。 安茜趴在安燃的手臂上哭的不能自持,上气不接下气,一直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哥,我对不起你,我总是连累你,除了你再也没人愿意理我了,没人愿意包容我了……” 安燃不是铁石心肠,虽然现在他快气出心肌梗塞了,但是看着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妹妹哭的脸都快扭曲了,他心里定然不会好受。 他是在意安茜的,如果真不在意,就不会因为那太监的一个电话就只身一人到这里来接安茜,当然他当时也只是认为安茜这个祸害又开始犯病了,只是没想到,这次犯下一个绝症。 他和三个男人打了一架,事实证明势单力薄果然不能装英雄,不然就容易挨揍,并且后果十分严重。 安燃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有命赚钱没命花,但凡手里有点积蓄,最后也都得折腾在安茜的身上,而这个安茜,又是不折不扣的漏油灯,没见她穿的多好过的多么奢华,半年前流产时,SI赔给她的一百万就已经见了底,今天一问,这气人的丫头说剩六千。 安燃特别想问候她娘,也就是自己的婶婶:你把这玩意生下来是因为和我爹妈有仇所以向我们家发起报复然后利用你家安茜这种残忍的存在来残忍的把我伤害吗? 八十万,看来他真要卖房子还债了。 不然呢?难道要眼睁睁等着安茜哪一天就突然消失了,被人抓去拐了卖了逼着送到哪个**从此存活于人间炼狱吗?整个的卖了还好,万一要拆开卖呢? “安茜,哥和你说啊,真的你下次不能这么惹事了,我不能一辈子给你擦屁股,我也不是总有手纸,懂吗?” 安茜温顺的点头,泪眼模糊道,“我知道,哥,我这次真没惹事,我知道你肯定讨厌我,很讨厌我,我总是给你惹麻烦,害的你不能回家,害的你一次又一次损失钱财,我还欺负阮阮……你那么喜欢她……” “行了,别说了,我谁也不喜欢,现在是说那些的时候吗?你别哭了,机灵着点,他们已经把你的卡号发给阮阮了,一会我的手机接到短信通知你要跟着去提钱,别想着跑,给你抓回来指不定胳膊腿就拆了,我们拿钱消灾,老老实实的把钱给他们就好,祸是你惹的,那些黑社会不会善罢甘休,这钱不给我们都别想好过。” 安茜把头靠进他的颈窝,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颊,似乎在寻找安全感。 安燃缓缓闭上眼,没有躲开。 三十岁又怎样,就算八十岁,自己也是她哥。 他们收到了阮阮发来的信息,已经转款完毕。安茜被两个男人带走去银行转账,而安燃作为人质,必须还得再和这个太监深情对望,只是安茜不在这里,他也不聒噪。 临近黄昏的时候,废旧工坊的大门才再次被打开,而此时的安燃,因为在这个极度闷热且霉味冲天的房间里坐了一整天而显得精神恹恹,他的额角有外伤,早停止了流血,本该突兀,此刻在他五颜六色凑一盘跳棋的脸上也不显得多惊奇了。 直觉是安茜回来,他直了直腰板,晃了晃头精神了一下,然而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还有安茜的尖叫声。 安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怕安茜受到伤害,他猛的从地上蹿起来,一时间忘记自己手腕还被铐着,铁*吱嘎一声将他拉回,狠狠撞在墙上,“安茜!” 他声音嘶哑,不停的晃动手铐,发出喀拉拉的声响。 “让我妹妹进来!安茜!安茜!到我这来!” 他大声喊着,要不是这铁*的*腿嵌进水泥里,他一定会就这么拖着*冲出去。 他交集万分,门外却突然安静下来。 房间的破木门被人一脚踹开,“哐当”一声,整个门连带着半个腐旧的门框,一起轰然倒地,掀起一片尘埃,呛得他猛咳两声。 这房子是闲置的念头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他眯着眼睛看清了踹门的室外高人,当即一愣。 “领导?” 沈茂抬手挥了挥手面前的灰尘,咳嗽两声,“早知道这门一踹就倒我应该忍一忍用手打开……”他大步走到安燃面前,掏出刚刚抢来的钥匙。 霍朗还在和不断挣扎的安茜做着殊死搏斗,这姑娘就像打了鸡血似得,格外有力气。 “你混蛋!”霍朗抬手给了她一耳光,沈茂只是回头瞥了一眼,慢条斯理的给安燃的手铐解锁,安燃惊讶的看着霍朗,高声反问,“你打她干什么?” 安茜就是趁着霍朗分神的空档,狠狠咬了他一口,转身飞快的狂奔逃离,顺便拉倒一摞装着废料的纸箱,霍朗再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上了那几个人的越野车,飞快的窜了出去。 安燃和沈茂说了一声谢谢,也追了出去。 除了一大片血色的夕阳和一大片一望无际的大野地,还有那正以光速消失的车屁股,早已经没有安茜的那美丽的倩影。 霍朗的衫被扯掉了两颗扣子,沈茂也稍显狼狈,显然他们俩为了爱与正义,和平与和谐,付出了男人的代价。 “安茜呢……”安燃疑惑的看向霍朗。 沈茂拍了一把他的肩膀,“走吧,边走边说。” 大路笔直,直通夕阳。 “你可以考虑和你这个妹妹断绝关系了。”霍朗没有对安燃怜香惜玉照顾他的情绪,十分不客气的指示到。 安燃笑了笑,等着他的下文。 “你被你妹妹摆了一道。”沈茂懒洋洋的插着口袋,看着远处的夕阳,“我和霍朗开车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了安茜和两个男人进银行,可是很奇怪……” 沈茂偏头看了安燃一眼,“她看起来……怎么说呢,非常开心,还亲了一口她那个高个的男人。” 就算不明白事情的原委,安燃也知道自己再一次的被安茜算计了,他舔了舔下唇,为自己的智商进行了一场沉默的哀悼。 “安燃,”沈茂的话有些犹豫,他不是霍朗,什么事都选择直白磊落甚至横冲直撞,斟酌一番,他发觉这话,还真就得横冲直撞的说出来,“和你妹妹在一起的这几个男人,不止涉黑这么简单,那个看着你的男人,是个卖粉的,你妹妹和这群人混在一起,应该……不是卖的,就是吸的。” () 正文 258:你会后悔的  安燃没有回家。 当他听懂沈茂那些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算是无家可归了。 他不可能在自己家里还要戒备着提防着安茜随时会带着一群丧心病狂的毒贩冲到家里。 三个人一起坐着乡村小巴回到市区,霍朗和沈茂找到扔在路边的车,很不幸的还收到了一张来自交警叔叔的贴条,把安燃送到绮云四季。 安燃看着车外这一番壮观的高楼峻宇,不解道,“我就随便找个小宾馆就成,这哪儿是我消费的地方,辛辛苦苦好几年,一觉睡回解放前了……” “我给你订房,有公司合约价,价格和你在外面住普通的宾馆差不多,非常便宜,这里安全一点,你妹妹的事我先帮你处理着,没事了你再回家。”沈茂拍拍他的肩膀,将他带到酒店里。 “麻烦你了。”安燃客气道。 “不麻烦。”他温和的笑笑,“霍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酒店的服务生送来一份包扎伤口的药品,他刚一开门,一个长发女人便从服务生面前大步流星的走过。 紧接着,那女人大步退了回来,看着正欲关门的安燃友好的笑笑,“嗨。” “嗨。”他低沉沉的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么的意外,也不是很期待。 金木谣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受伤了,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谢谢。” “我专业的。” 安燃挑起眉头,“你医生?” 金木谣举起自己残缺的半只手,无所谓的晃了晃,“炸伤的,如果不是我自救,整个手腕都不用要了。” 安燃看了她的手指半晌,将门大敞四开,把她让进门。 金木谣在为他处理伤口时,他只顾着神游,连疼痛都忘记去感受。 他没有走私任何东西,也没有货物在海关被扣,那一番说辞,不过是绑匪对他一番盘问之后灵机一动的产物,为了让他的朋友们更加相信他的话。 安茜也没有得罪任何人,这一切都是她和她的男朋友以及她男友的男友给他下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圈套。 太让人心寒了,他想到自己一整天都在为安茜担心,就觉得自己脑子有大洞,智商腐朽的可以种出大树! 而安茜,那个小时候整日跟在他身后不停撒娇的小姑娘,现在整日和一群瘾君子厮混在一起,八成也将自己同化成一个瘾娘子。 她是笃定了就算伤害自己,他也会无限的纵容吗? 就因为无辜的来又无辜的走的小孩吗? 人心和人性,到底该怎么来防腐? “你这伤口有点结痂了。” “恩,结吧。” “你对我有敌意?”木谣问。 “没有。”安燃答,“但是也没有好感。” 金木谣耸耸肩,不觉得这话有什么过分,等安燃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关门离开。 第二天下午,阮阮借着乔迁的理由,邀请安燃来家里吃饭,食材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就欠缺他这么一个大厨。 家里只有阮阮一个人,霍朗推着喃喃出去遛猫,力争为自家小螃蟹减肥,还原它原本优美的体态。 触到阮阮温柔而担忧的目光,安燃释怀的笑了笑,“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感觉还不错,至少不用欠债80万。” 他从善如流的进了厨房,干起了自己该干的事,阮阮趴在厨房门口,看他处理螃蟹,“那个,安燃……” “恩?”安燃扭头。 巫阮阮放在客厅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她只好暂停准备好的话题,去接电话。 “安茜”两个字,好像恶心人的口香糖粘在她的屏幕上一样,她皱了皱眉,瞄了一眼厨房,接了起来,“喂?” “阮阮姐,对不起……” 阮阮踮着脚尖跑到门外,冷言相对,“你够了吧安茜?你要真觉得对不起谁,就少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安茜的声音微微发颤,“我这次真知道错了,阮阮姐,你可不可以帮我和安燃说说好话,我后悔了,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说好话?我不欠你什么。如果你还有一点点人性,就别再继续伤害安燃,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提过报警的事情,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一个哥哥该为你做的事,可以容忍的可以包容的,他都为你做了,安茜,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别再给我打电话,也别再打扰安燃!” “阮阮姐,最后一次,你帮帮我,没有钱我不行的,我会死的,我需要钱……” “命是你自己的 ,死活为什么要别人来承担?” 她正要挂掉电话,安茜突然尖叫一声,“巫阮阮,你会后悔的,我有你老公的裸照,一张一万块,你出钱来买!” “我不买!你好好保存留着看吧,反正以后你没机会看本人了!”阮阮果断结束了通话。 巫阮阮是从来没说过脏话的好姑娘,此时也有些忍不住想骂人,后槽牙咬了半天,憋出一个“我呸!” 呸完了,自己擦擦手机。 她把沈茂带来的文件袋递给了安燃。 安燃擦了擦手,笑着说,“这么厚的情书啊……我还真是第一回收到,我好好看看。” 阮阮按住他正要打开的袋子的手,神秘兮兮道,“虽然这看起来是个坏消息,可是往深处剖析,我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你要冷静一点呦!”说完她抱着刀架走开,转移了厨房的全部刀具,以防他会激动的不能自持想要了断自己或者拎着刀出去报复社会。 安燃被她逗的低笑两声,打开了文件袋。 他漂亮的妹妹,和一群乌七八糟的男女厮混在一起,不堪入目的肢体教缠,满地的针头,桌上撒着一把把彩色的药丸,所有人的状态,都像走火入魔,很显然,这是一个吸毒派对。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可现实就像浪潮一样迅猛的把来不及逃离沙滩的他拍了一个大跟头,哪怕安茜是骄纵一些,奢侈一些,也好过走上这条路。 “你别急着内疚,安茜变成这样和你没关系的。”阮阮担忧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和他没关系…… 而文件袋里的录音笔,给了他一个更加震惊的事实。 安茜不知是被谁胁迫,一边哽咽着,一边含糊不清的陈述着,她和安燃之间什么都没有,她流产掉的小孩,也根本不是安燃的…… 后面的那些话安燃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这确实是个坏消息,坏到让他觉得自己蠢到无药可救,但这却也是个好消息,好到让他从此再也不用背负这种内疚,一生一世。 平生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濒临窒息与如释重负在自己心里水汝胶融般的纠缠在一起。 他打开煤气炉,把照片点着后扔到洗手池里,清除录音笔的内容,还给了阮阮,“怎么说的?大抵上来说,好多过坏。” 那天晚上,沈茂和童瞳也在阮阮家吃了晚饭,沈茂告诉他,可以回家了,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可安茜会不会继续纠缠,他就不能保证了。 第二天一早,巫阮阮就收到了不乐于助人的现世报。 他们家英明神武的霍总,又上报纸了。 只是这次换了女主角,只能看出是几张露骨的*照,而女方的脸则打了马赛克。 这照片阮阮在安茜的手机里见过,不过现在霍朗本人没见过。 童瞳穿着睡衣,掐着腰,拿着报纸堵在他家门口的时候,霍朗显然一愣,扭头看向站在篱笆那边看热闹的沈茂,“你们家买不起布料多点的睡衣了吗?” 沈茂笑笑没说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们没搬来的时候,她把这当大海边整天穿比基尼呢……” 童瞳把报纸摔到霍朗身上,“姓霍的,你们家有劈腿的基因怎么着?这怎么回事啊?” 霍朗不明所以的捡起报纸,瞄了一眼身后,阮阮手里还拎着整包小鱼干。 “恩?”他没控制住自己的疑问,愣了两秒。 这是什么?这女的是谁? 阮阮抱着一股大海味道的小鱼干走过来,看了一眼报纸,伸手夺了过来,“老段子了,上班吧。” 童瞳不依不饶,“你怎么那么窝囊啊?忘了自己让人怎么欺负的?都什么功夫了还自欺欺人,你离了姓霍的找不到老公怎么着?我看安燃就挺好,起码不是美人鱼,动不动就给你劈腿!” 阮阮窘迫的挥挥手,“什么美人鱼,这照片我早看过了,是安茜,因为她让我帮她劝劝安燃,又找我借钱,我都没答应,才办这不饶人膈应人的事情,霍朗的身份稍微有点特殊,有些花边新闻就会被夸大其词,不过是三两天的事情,流言蜚语站不住脚的,很快就会被忘掉。” 她用手肘推了推霍朗,“霍总,你说对不对?你不用太内疚哦,我早就原谅你了。” 霍朗不动声色的看着阮阮,最后抬手揉了揉她的耳朵,对童瞳说,“照片上的人是确实是我,在我家的女人也确实是安茜,不过,我那天发烧了,断片一整天,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向阮阮, “你和安燃就来了。” 阮阮抱着鱼干包装袋哗啦啦的想,飞快的回忆了一番,天啊! 天上怎么不劈下一道雷让她穿越了!她怎么知道当时霍朗病了,还给了他一巴掌,还潇洒的把他甩了,“哎呦,我要去喂猫了,我们螃蟹这几天都饿瘦了。” 她立马转身,险些被蹲在她脚边翘首企盼的小螃蟹绊个跟头。 () 正文 259:回归  霍朗长臂一伸,拎着她的衣领子把人拎到自己面前,“你跑什么?报纸上的是你吗?” 阮阮眯着眼睛笑,“不是我呀……” “那你哆哆嗦嗦的干什么?”霍朗瞪了她一眼,心里知道阮阮想到了什么,不过不要紧,他已经不计较了。 “我……”阮阮吭哧了半天,“你上班要迟到了……” 这回连童瞳在外面都跟着翻了个白眼。 沈茂趴在篱笆上温和的笑着,别的不说,但是阮阮来了以后,童瞳勤快了不少,至少不再整日躺在家里,而是起码走上几步,躺到隔壁的家里。 霍朗从包装袋里拿出一块小鱼干,在自己腿上敲了敲,大螃蟹的肥胖身躯一个灵活的起跳,便叼走了鱼干,他偏头看了沈茂一眼,突然开口道,“是安茜。” 三个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把我身份信息泄露出去的人,是安茜。” “你怎么能确定?”沈茂问。 “那天我发烧,”他看了看沈茂,“我发烧你懂吗?” “懂,你发烧都很急很重每次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 “安茜帮我搬过家,她留了备份的钥匙,那天她不请自来,给我煮了粥还买了药,然后我就睡了一整天,什么都不知道,我猜她可能给我下了安眠药,不然我发着烧不会睡的那么安稳,这些照片应该就是她自导自演拍的,我应该没有力气对她做什么,而我*头抽屉的文件袋里,有一些可以确定我身份的证件,几张我和我妈的居家照片,还有一份股权转让书,虽然是英文,但只要她稍稍好奇一点,就可以查出那个GL标志是金域通用,又或者,她拍下那些文字的照片,找人翻译出来,也可以知道我的身份信息。” “那她怎么知道你一定会替我去拍卖会?你的行踪是谁透露的?我可是当天才通知你去的。”沈茂问。 阮阮迅速的回忆起当天的情况,“她在绮云四季做服务员,我们那天在会场碰过面,我的衣服被洒上果汁之后在后厨见到她,当时她就给我看了她手机上的照片,她应该是在报复我,她总是想法设法的报复我,我生喃喃那天,就是因为她才在楼梯上摔下去……” “啥?” “恩?” 童瞳和霍朗异口同声的扬高了声调疑问到。 霍朗在她脑门狠戳了一把,“你现在才想起来打小报告不觉得晚了吗?” “你可真行巫阮阮,你这菩萨心肠够可以啊,还是个缺心眼的菩萨。”童瞳立马站到霍朗这一边,帮腔作势道。 阮阮紧忙摇头,“你们不懂,这不是心肠的问题,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当时霍总也不在国内,我没地方告状去……” “那霍朗回来到现在多久了?喃喃都快能打酱油了,你怎么不告诉他啊?” 霍朗眯了眯眼睛,等着巫阮阮能说出什么令他震怒的借口。 巫阮阮吭哧了半天,说,“我忘了……有时候能想起来,又觉得反正喃喃已经安全生下来,万一霍总去为我打击报复什么的,毕竟那是安燃的妹妹……” “你可以闭嘴了。”阳光明媚的早晨,霍朗阴沉着一张脸,冷漠的命令道。 沈茂打了个响指,把三个人的视线吸引来,扰乱了这一刻的尴尬气氛,“所以说,你的身份是安茜泄露给媒体,霍霆那边另有高人?” “恩。”霍朗慎重的点了下头,“一定是,霍霆得罪的这人很了不起,无孔不入,能追踪到德国,杀了一个人逍遥法外,能进入到他企业内部,给他致命的一击,新闻八卦已经算最微乎其微的威胁了,我是无辜被连累的,只是恰好安茜给了他这个契机,他了解到我和霍霆的关系,才会对我们进行这种干扰。安茜不会有这种深谋远虑,她也调查不到我和霍霆的关系,她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想我和阮阮安安稳稳的生活,非要给我们一点调剂,但是那个难为霍霆的人……” “霍霆这倒霉孩子,偷吃谁家大姑娘小媳妇了,让人这么步步紧逼。”沈茂叹口气,发自内心的觉得霍霆有些倒霉大劲儿了。 童瞳冷笑一声,“活该。” “安茜怎么办?”沈茂刚开口问,自己便自问自答起来,“估计人早跑了,想怎么办也办不了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她,这种神经病似的报复必须停止了,谁有空总和她玩这个。” 霍朗没回答,本想抬手揉揉阮阮的头发,结果被意会成要对她进行家暴,紧忙向后躲开。 他收回手,往庭院外面走,顺便回头问沈茂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我老婆怀孕了啊,别人伺候我不放心。” “全世界的女人就你老婆自己会怀孕吗?”霍朗忍不住嘲讽,他们家阮阮怀孕8个月还能挺肚子上班,哪儿那么娇气。 沈茂笑着和他挥手再见,“我老婆和别人老婆不一样,你不明白,好好工作,年终奖我一定给你个惊喜。” 霍朗前脚离开,童瞳后脚便扯过阮阮怀里的袋子扔到一边,“你们家这猫不用控制了,放任自流的吃吧,这都已经超脱人类的控制范围了,它自个不着急减肥,你们着什么急。” “我不给她减肥,当一个吃货多快乐,只有霍朗要给它减肥,他说螃蟹站在他脑袋上面的时候脖子要断了。” 螃蟹摇摆着肥胖的身躯坐在童瞳面前,喵呜一声。 童瞳开怀大笑,“看你这副蠢样!”她瞅了瞅巫阮阮,接着说,“长得太像你主人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巫阮阮:“……” 两个女人足够撑起一台戏,家里不再安静的好像森林深处,沈茂突然变成了职业奶爸,一边伺候着没出声的自家宝贝,一边伺候着小喃喃。 男人到了这个年纪,大抵都会喜欢小孩,玩世不恭的心性收敛得差不多,总觉得,小孩子才能让家变得更完整,看到别人家的小宝宝,也会发心内心的稀罕。 生活从一场虚惊过度到另一场虚惊,最终会走向平凡和平静。 别墅外有汽车连续鸣笛,沈茂站在窗边瞄了一眼,当即一愣,惊喜道,“宝贝儿,你猜是谁?” “你爹?”童瞳正四仰八叉的占着大半个沙发,吃着阮阮手捧托盘里的葡萄。 “你爹!”他说完自己笑了一声,“你弟弟,小结巴回来了。” 谁都没告诉,童晏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首都回到这里,两个大皮箱在他脚边落地,看起来好像归国的远游学子。 那脸上的微笑,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 巫阮阮一听是童晏维,嗖的从沙发上跳起来,童瞳也要跳,被眼疾手快的沈茂一把按住肩膀,“宝贝儿你肚里还揣着咱家小宝贝儿呢,你慢点,听话。” “晏维!”阮阮拖鞋都来不及换,兴高采烈的朝他跑过去,她和童家姐弟俩一起长大,童晏维算她大半个亲弟弟无疑,这还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久不见,晏维为了保持自己的神秘,矫正期间似乎不肯和他们通话,最多发两条信息,汇报自己没有迷失在比这里更加纸醉金迷的大城市。 童晏维也很惊讶,没想到自己回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笑的跟花开过了头似得巫阮阮,他咧开嘴,露着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嘴边还带两个极深小酒窝,张开手臂一把抱住阮阮,甚至抱起她来转了两圈。 “我想死你啦!想死你啦!”阮阮兴奋极了。 阮阮抬头看着晏维,期待他开口说话,直到童瞳和沈茂也出来时,他才害羞的憋出一句:“我,我,也也想你。” 三个人顿时傻了。 这怎么还结巴? 童瞳本来也很想他,一看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立马连珠炮似得开轰,“哎呀你还舔脸给我说话,你怎么还结巴你!姑奶奶花这么大价钱给你做心理建设,供你在天朝帝都吃喝玩乐逍遥自在的过日子,你好意思还顶着小结巴舌头回来吗你!我真是……”她怒其不争,狠狠掐了他一把,被阮阮一巴掌打掉,护在身后,“气得我孩子都快生出来了!” 童晏维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我那不叫结巴!我是情难自控!正常人在特别激动的时候也会结巴的好吗?” 这一番话说得,嘎嘣脆!比红富士大苹果还脆! 阮阮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就连沈茂都十分惊讶,童瞳更甚,捂着嘴巴,眼眶瞬间变红,紧接着狠狠在他肩膀上给了他一拳头,“你死崽子,骗你姐!” 童晏维伸手揉了揉她的眼角,倾身抱住她,“我想你了,姐。” 沈茂拍拍他的肩膀,晏维客气的叫了一声“姐夫”。 “是有一点点不习惯,我听人说话的耐性都是从你身上锻炼出来的,现在你也说的畅快流利了,以后再也没人慢悠悠的给我讲故事了。”阮阮不禁唏嘘, “不过这样更好,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找对象了!哈哈……” 晏维搂着两个女人一起往别墅里走,沈茂十分自觉地讨好小舅子,拖起两个大皮箱跟在后面。 晏维说:“我也可以结巴着给你讲,以后我以后用正常版和结巴版一起给你讲,中间还可以自由切换,组合方式十分灵活……” “别切换了,你就正常着吧,万一再结巴回去,得不偿失。”童瞳偏头看了一眼身后两个大箱子,“去的时候就背一书包,回来这么多行李,那两箱子都什么啊?这什么没有卖的,犯得着在北京买吗?” 晏维笑得灿烂,“弟媳妇啊!” () 正文 260: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童晏维看到喃喃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紧忙抱起来,“哎呦这么重了,喃喃宝贝,你妈妈都给你喂了什么好吃的,催熟剂是吗?你怎么长这么快,你姐姐像你这么大时候,我一手就托起来了……” “这算什么啊?你要看见他们家猫你才知道什么叫催熟的。”童瞳冷嘲热讽着,踹了一脚他的两个皮箱,“我弟媳妇?” 阮阮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放到茶几上,也好奇的去晃了晃他的皮箱,“弟媳妇怎么在这里面?” 童瞳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笑的前仰后合,把沈茂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站不稳折过去,“弟媳妇让你切块带回来的吧?要么就是充气的!” 阮阮瞪她一眼,“你都要当妈妈了,收敛一点行不行!” 晏维不以为然的笑笑,打开自己的两个皮箱,哪有什么弟媳妇,就是两箱子礼物,包装一丝不苟,没有为了节省空间而委屈礼物。 “你看你,回来还买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这里没有啊,大老远拖着皮箱,多麻烦,首都的和这里不一样吗?”阮阮一边客套着,一边翘首企盼摩拳擦掌的等着接自己那份,童瞳和沈茂到手的是衣服香水和包,当然数量最多的,就是婴儿用品,自己到手的那个,是一盒进口饼干。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巫阮阮对自己的礼物表示出了极大的满意和满足,刻不容缓的先尝尝味道,发觉十分可口之后,坚决声称这东西一定添加剂防腐剂超标,孕妇禁食。 “哟哟哟,瞧你那德行,我稀罕你个破饼干啊,出息。”童瞳不住的翻着白眼,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扑到沈茂身上,“大叔,你打飞的给我买呗,闻着香,我也想吃……” 沈茂连哄带骗的从阮阮那弄了半盒,还倒赔20盒马卡龙。 “治疗过程怎么样?会不会很无聊?”沈茂问道。 晏维抓起一个葡萄放到嘴里,眯着眼睛想了想,“不无聊,医生特别和蔼可亲,很有耐心,感觉像重新上了一次幼儿园,特别幸福的是这园子里没有我姐欺负我。” “在北京没转转吗?我那两个朋友说带你去转转,你又不去,跟着他们玩玩也好,你姐说你没去过北京,正好旅游的好时机,我们计划等你回来让霍朗带你做市场,慢慢接手SI。” “哇……”阮阮惊奇道,“我要换老总了?我下一任老总居然是我弟弟!野百合的春天来了,以后我在公司要横着走路!” “你现在也可以横着走,你觉得方便倒立走都行。”童瞳插话。 晏维拨开一粒葡萄捏在手里,让小喃喃舔着,若有所思道,“再说吧,我先和霍总多学习学习,接手公司的事情再议,我现在年纪这么小,接手了也不服众的,团队的领头人还是很重要的。” 沈茂点头,“也好,现在不着急你回去工作,先玩够了再说,不然你跟着霍朗那种工作狂,再想要大段的休假可能很难了。” “我在北京也玩了,天天到处晃,南北建筑风格差别还是挺大的,尤其是古典建筑,岭南建筑看够去看看北方那种正南正北大气刚正的宫殿,真壮观,我拍了挺多照片,回头给你们看。” “滚一边去,谁稀罕看你那破照片,谁没去过怎么着。”童瞳嫌弃道。 阮阮同情的看了看晏维,摊上这种剽悍的姐姐人生只剩尴尬了,她故作一脸的稀奇,“给我看,给我看,我没去过。” 晏维朝她笑笑,小酒窝愈发的讨人喜欢。 “朋友给你送车你不要,在北京怎么出行啊?打车吗?”沈茂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沙发旁问。 “挤公交和地铁呗!”晏维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笑米米的看着童瞳和阮阮,“我和你们说啊,咱这的公交和地铁和北京没法比,那才叫一个千军万马,进地铁站的时候是3D的,挤进去的时候,变成了2D,等你出来的时候,就剩了个D。” 阮阮笑的眼睛弯成个月牙,“那太难受了,小偷想偷个东西都没办法下手。” “不一定,有主动送的。”他扔掉被喃喃舔了半天的葡萄肉,抬手覆在童瞳圆圆的肚皮上,摸了摸,“有一次我坐公交,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车上了,然后我下车的时候,臂弯里就多了个女士的拎包……” “啊?谁的呀?”阮阮不可思议道。 童晏维比她还要不可思议,“我当时不知道,我也很纳闷,我就喊是谁的包,没有人认领,我打算把包送去派出所,走了没有两分钟,后面一个女人喊我‘帅哥,我的包我的包’,我回头一看,一个孕妇!”他开心的笑起来,“她说:我的天啊,坐个公交,挤怀孕了不说还把包挤没啦……” 三个人都跟着哄笑起来,连沈茂都笑出了声。 正开心的时候,门铃被按响。 大家一起看向门口,这个房子的地址,沈茂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微微皱眉。 阮阮刚要起身去开门,他便抬手示意不用,“我去。” 他端着水杯,光脚走到玄关,回头朝童瞳温和的微笑,按下门把手。 或许沈茂想到了门外是意外的不速之客,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精挑细选的一处住处,自己随手打开的自家大门,会成为几个人的人生旋转门。 温和的微笑在视线触及门外的女人时,冰封一般僵住。 霍筱的每一次出场,言简意赅的总结起来,都是两个字:惊艳。 这霍家祖坟不说风水好不好,至少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要不然这霍家的三个孩子的长相都如此的出类拔萃,人家是幸福的像花儿一样,霍家人,是长的像花儿一样。 一身复古花纹的刺绣长裙,将霍筱衬得典雅大气, 她礼貌的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冒昧造访。” 沈茂尴尬的微笑,极不自然,他用实际行动体现了我们中国男人的‘怕媳妇’这一传统美德,后背僵硬,手掌不自觉的在居家休闲长裤上蹭了一把,顺便深吸一口气,来消散一下后背嗖嗖冒起的凉气。 外人只道霍家是做煤炭生意,现在又发展了一些其他产业,唯一挺不能让人理解的是,霍筱身边总是跟着两个五大三粗魁梧至极的保镖。 好像出门不开个三五百万的车,后面不跟辆奔驰,奔驰里不坐三五个黑衣黑镜的保镖,就显示不出你们家财大气粗一样。 两个保镖的手里拎着几个纸袋,在霍筱一个看起来完全没什么眼色的眼色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沈茂的脚边,自家的短毛地毯上就这样凭空多了几样礼物。 童瞳刚要站起来,便被阮阮拉着手臂坐回沙发,严肃道,“沈茂不是在吗,你冲动什么?” “这是什么?”沈茂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 霍筱说话的时候始终面带微笑,似乎是在等他邀请自己进门,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沈茂侧了侧身,“进来说,保镖站外面吧,我们家有小孩子,凶神恶煞的吓着人。” 霍筱嘴角轻弯,进了门。 “薄礼,给童小姐买了一点孕妇的补品。” 沈茂沉默不语,霍筱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女子,她来,别有目的,而沈茂也在等她切入正题。 巫阮阮从沙发上站起来,主动笑着朝她走来,招呼道,“霍筱姐。” 霍筱微笑的幅度增加半分,“噢,阮阮也在,和霍朗在一起还习惯吗?” 阮阮微微一怔,笑着点了点头,“恩……挺好的。” 霍筱有一项本领,自动过滤无关人等,童晏维就在她的自动过滤范围内,她直奔童瞳,坐在沙发转角,一副母仪天下好似皇后探望小妃子似得,十分体贴温柔的在她手臂上轻抚一把,“还记得我吗?” 童瞳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天气越来越热,你要辛苦了。”她再次轻拍她的手臂,转头又朝阮阮微笑,“阮阮是两个宝宝的妈妈,你可以向她取经,多少有些帮助。” 童瞳冷笑一声,“怀孕肯定会辛苦,比没怀孕的……”她瞟了一眼霍筱平坦的腹部,接着说,“肯定辛苦多了。” 沈茂手臂撑着沙发,站在童瞳背后,一副保护姿态,戒备的看着霍筱,“你来我家,只是为了和我妻子聊天吗?” 霍筱笑道,“恩,只是来看看你们过的怎么样,顺便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婚期已经定下在九月,考虑到你要照顾童小姐和小宝宝,不会有时间参与婚礼的忙碌,我已经帮你在意大利定好了礼服,还有你的……” 童瞳不屑的笑了笑,打断她的话,“天都亮了,您还在这做梦呢?我和沈茂已经领证了,我们是合法夫妻,我是受法律保护的那一个,您在这瞎热乎什么劲儿啊?” 霍筱淡定的微笑,“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其他的话就不用说了。”沈茂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霍筱非常识大体的礼貌起身,“沈茂和谁领了结婚证,其实……没那么重要,好好养胎,童小姐。” 领了证生了孩子,又怎么样?被公众认知的那个妻子,终归是她霍筱,童瞳再受*爱,在外人眼里,也是个三儿,她的儿子,也注定是个私生子。 -————【我掐指一算…………快…………】———— () 正文 261:秘密 一直沉默的童晏维好似大梦初醒,追随出去。 接近正午,烈日当头。 晏维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等一下!” 霍筱转身,仍旧面带微笑,“怎么了?” “我记得你,你叫霍筱。”他眯着眼睛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你今天的妆特别漂亮。” “谢谢……我今天没化妆。” 晏维上前一步靠近她,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睫毛眼线,“噢……是没有,那你不化妆才漂亮,今天的裙子也很衬你,很特别。”他的笑容看起来真诚至极,“我能留你的电话吗?” 霍筱不动声色的看了他半晌,打开手袋抽出一张自己的名片。 “我叫晏维!童晏维!”他朝着已经转身离开的霍筱喊道,“我上次就想和你说话了,但是我有口吃,怕你笑我,现在我矫正好了!”他朝庭院外走了几步,“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你会接陌生人电话吗?没关系,你不接我可以打你公司,公司也不接,我可以给你发信息。” 霍筱在车门前身形微顿,“晏维?你今年多大?” “不大,24。”晏维认真的回答。 霍筱笑笑没说话,弯下身坐进车里,保镖给她关上门,她放下车窗,朝晏维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就像古老的英国贵族那般优雅,晏维挥了挥手里的名片,笑着宣布:“我就是喜欢姐姐。” 他收起名片,回到别墅里。 童瞳问他干嘛去了,他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秘密。” ———————— 孟东说,他要开始忙碌于筹备婚礼。 所以霍霆的生活,忽然之间变得安静下来,他甚至觉得,孟东对他有些疏远。 他带呢呢去商场的儿童乐园玩,遇到了孟东和他的未婚妻,拘谨的介绍之外,孟东甚至没有过多的和他攀谈,便带着那个叫文君的漂亮姑娘离开。 霍霆看着孟东的背影许久,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没有绝对的陪伴,人们离开的脚步止不住,就像人们成长的速度。 在送结婚礼物还是送礼金这件事上,令霍霆很是为难,而这礼物和礼金又该何时去送呢?就连报纸都已经刊登了孟家和文家将要联姻的消息和婚礼的日期,他却没有收到孟东的通知。 直到孟东结婚的前一晚,他才给霍霆打了个电话,告诉霍霆,我明天就结婚了。 霍霆当时还没下班,就着办公室的落地窗俯瞰着整个街区的夜景,说了一句新婚快乐。 孟东说,你别生气啊霍霆,我不是不想让你来,我是怕你来了,我就不想结婚了,我这人比较冲动,万一我半路跟你私奔了,多丢人啊…… 霍霆沉默了好半天,只说了一句:胡闹。 孟东的婚礼举行的略显仓促,比霍霆的日子还要早一周,但场面还是足够气派。 也就是这一天,Otai的楼下停了三辆通体乌漆墨黑的轿车,乍一看就是黑社会,仔细一看,应该还是黑社会,总之非常的黑。 孟东在步入礼堂之前,砸碎了化妆间的一面镜子,他的大哥十分淡然的派人收拾好一切,有条不紊的命人给孟东再整理一下着装,顺便提示他,“十分钟之后,你就是全城皆知和认可的文家女婿了,做男人,要学会调节儿女情长和前途事业之间的天平,你还有十分钟可以考虑结不结这个婚,咱爸,可有大把的时间,要不要那个人的命。” 就这么着,一代名GAY孟东先生,成了一个无辜女人的丈夫。 原来啊,这世上不仅仅相恋困难,就连单恋,一样会遭遇困难重重。 崭新繁华的街区,霍霆在落地窗向下看去,路边那三两黑色轿车,就像三个墨点,周围的颜色会随着时间不断变换,而黑色却固执而永恒。 他抬手喝了口温水,坐回办公桌前继续自己的工作。 我很聪明吗? 霍霆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还是,我很喜欢自作聪明。 算了,不去想了,很多事都是这样,想不通的时候,头会疼,等到想通了……心会疼。 明天是周六,他约了阮阮见面,正好可以带呢呢去游乐场,小姑娘好久没有出来好好玩一次,整天坐在那个不长苗的樱花坑旁边发呆,大概是想妈妈,也大概快要闷坏了。 于笑一听霍霆要带呢呢出去,立刻抱着小江夜出来,“那我带儿子和你一起去,出生到现在他还没出过几回门。” 霍霆仿佛没听见,慢条斯理的给呢呢梳头,这项技能除了专业的造型师几乎没有几个父亲具备,他曾连续几个晚上都在记编这些复杂小辫子的花样图册。 阿青在一旁递过来袖珍的小梨花发卡,忍不住的赞美道,“少爷,你这和专业的差不多了,这么复杂的编法你也会,我看你好几次这个都没学会,呢呢让我给她梳,我总梳的不伦不类。” 霍霆勾着嘴角,得意的笑笑,“漂亮?” “恩,漂亮。”阿青点头。 “我帮你梳一个?”他笑问。 阿青刚要摇头,一不小心瞥到于笑那副妖怪要现出原形之前那副恶狠狠的嘴脸,立刻展开一个极度舒展的笑颜,“好,不过今天你得快点了,你和人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霍霆笑着看了她一眼,整理好呢呢的纱裙,抱着出了门,全然把于笑当成空气。 节假日的游乐场,永远不会萧条,不管四季和晴雨。 这边一个老师举着大喇叭喊着:三班三班,三年三班在这边集合,三班三班…… 那边又来一个导游拿着麦克,喋喋不休道:那,大家现在所看到的游乐场是本省最大的游乐场,没有之一,占地2500亩,那,大家现在是很幸福的,开园当日客流量达10万人次,进来基本只能原地活动…… 这些内容呢呢听得一知半解,抻着脖子到处找妈妈。 色彩缤纷,行人各色,可霍霆还是能在人群里一眼找到阮阮。 当然,这是他的另一项奇特的技能。 霍霆喜欢看她穿黄色的衣服,因为皮肤白希,会显得整个人都明亮起来,像一只柠檬,更像一个太阳,不过,就算巫阮阮穿个老太太的碎花小背心大裤衩,霍霆也会觉得,哎呀妈,论美女还属我小阮阮叫真漂亮! 霍朗坐在她身后的长椅上,身前的婴儿背带里,小喃喃正好奇的看着爸爸嘴里吹出来的口香糖泡泡,噗的爆烈,还得用手摘下来扔掉。手臂搭在椅背,带着巨大的黑色太阳镜,吹了一个巨大的口香糖泡泡,噗的爆烈,还得用手摘下来扔掉。他大喇喇的翘着腿,两只手臂爬满纹身,周围的椅子都坐满了人,连椅子边缘都被不知名的屁股搭上了边,只有他坐那一张,空荡荡。 如果他不是霍霆,如果他不爱阮阮,他会觉得,这画面真好。 而现在,有关阮阮的,再美好的画面,只要她身边的男人不是自己,霍霆的心脏都会变成一颗柠檬,看起来完好,里面是那么的酸。 他抱着呢呢走过去,清俊的眉眼隐藏在太阳镜下,直直的盯着她,不舍得移开目光。 巫阮阮一把抱过呢呢,在她小脸蛋上来回的亲, 亲到后来呢呢都直伸手去挡,异常的正经道:妈妈,不要亲了哦,我有抹爸爸的香香,你把我香香亲走了。 “后果这么严重啊……”她非常配合,“妈妈再闻闻,你的香香还在不在!” 霍朗酷酷的朝霍霆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 巫阮阮抱着呢呢,弯腰从霍朗手边的挎包里拿出一把秀珍的欧式宫廷伞,镶着整圈*小花边,撑起来让她自己拿着,“宝贝,这是晏维叔叔给你带的礼物,下次要记得谢谢他呦。” 她把视线转向霍霆,带着一抹清淡的微笑,“她还小,你的保湿乳不能给她用。” 霍霆笑的极温柔,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想引来呢呢的注意,干脆给阮阮做起了动作:把保湿乳挤在食指上,伸到她的面前,却用中指和无名指在她脸上擦了一下。 所言之意:我一直在骗这蠢妞摸了香香,其实摸得是她爹地我的手指。 “咳——”霍朗在后面用以十分明显的咳了一声,所咳之意:你总动手动脚的什么毛病。 呢呢能玩的项目不多,少数没有危险的可以自行玩耍,更多的是需要父母陪同。 阮阮带着小丫头到处疯癫的时候,霍霆和霍朗就站在一边等着,一个总是温柔的微笑,一个总是冷酷的面瘫。 霍霆看向霍朗怀里的胖丫头,斟酌了半天,说,“她看起来有些超重,我替你抱一会?” “我不累。”霍朗面无表情的拒绝到,“婚礼筹备的怎么样了?” 没抱到喃喃,霍霆只能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很顺利,抱歉,不能邀请你,我母亲……” “明白,结婚的日子是不该有什么不愉快,不打算和我要点结婚礼物吗?” “礼物?” “对,礼物,头婚我没关注,二婚我就在你身边,不送点什么似乎没有兄长的样子,你可以自己挑,但是别太贵,赚钱很难的。” () 正文 262:你还愿意,再为我心酸一次吗? 游戏结束,阮阮带着呢呢跑过来,只听了一半的话,稀里糊涂的接上一句:“我来赚钱!” 两个男人两只手,同时抬起来要揉她的头顶,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愣住,霍霆收回手,插进口袋,尴尬的微笑,眼看着霍朗粗鲁的在阮阮头上搓了搓。 空气里好像莫名的多了一股滚烫的热气,直奔他的眼底,灼得发疼。 “你就会吃。”霍朗言简意赅的替她总结。 “你不会吃啊?”阮阮不服气的扫了他一眼,“长嘴的都会吃,我就是比较能吃而已,这是天赋,就像有的人天生腿长,有的人天生高智商,我就是天生能吃,上帝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你不能因为我的技能不够高大上而瞧不起它。”说着,还扒了两块糖,一颗塞进呢呢嘴里,一颗放进自己嘴里。 “恩,只有这一项,你天赋异禀。” “能吃的女孩子有福气。”霍霆突然插了一句,随即掏出呢呢的卡通小手帕,弯腰给她擦汗,用她手里的小扇子给她扇风。 阮阮拿糖果的时候没有注意什么口味,呢呢嘴里这块是柠檬的,小丫头酸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见爸爸蹲下来,立马小燕子似得撅着嘴要把糖渡给她,霍霆毫不嫌弃的从自家宝贝嘴里接过糖果,“唔……酸。”他皱着眉头感叹一声。 呢呢张开小嘴无声的哈哈大笑。 几个人找了一处人少的草坪坐下来休息,阮阮从包里掏出一条小薄毯子,摊开在草坪,把喃喃从霍朗的怀里解放出来,小喃喃的胳膊腿得意舒展,顿时风火轮似得狂蹬起来,呢呢跪在妹妹的身边,抬头讨好的问霍朗:我亲亲可以吗? 霍朗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先过了我这关。” 呢呢从善如流的站起来抱着霍朗的肩膀在他英俊的面颊上亲了个响,然后不等霍朗说同意,扑倒喃喃旁边,美滋滋贼兮兮的亲了一口,亲完了还回头朝霍霆得逞的笑笑。 如果没有这两个小孩,他们三个人的单独相处应该会十分的尴尬。 霍朗背后的远处有园区的玩具店,外面展示在着很多风车,有塑料的还有木制的,目测还有传统手工纸糊的,蜜蜂或者蝴蝶的图案,呢呢发现之后便一直直盯盯的看着,他拉着霍霆的手,指着远处的风车:爸爸,我想要那个转转。 霍霆摘下太阳镜,看了风车半晌,故作为难道,“那很贵。” 呢呢十分沮丧的皱起眉头,阮阮抱着膝盖杵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她,小孩子的情绪全部写在脸上,直白,却很生动,能让人一眼捕捉到她们的真实想法。 “爸爸出门辛苦工作一天,只能买得起一个风车。”霍霆继续假装生活艰辛无比。 呢呢的视线在风车和霍霆之间流连,更加沮丧了,她有点小激动,连比划带说:爸爸,我们家快没钱了吗?买不起风车,也吃不起鸡腿,吃不起披萨和冰淇淋了吗? 霍霆露出一个比她还要哀伤的表情,“恩……我们家的钱很快就被你浪费光了,你再把早餐奶倒给卖樱树的那个坑,以后我们连米饭和青菜都吃不起,我的钱都给你花了,以后我没钱养老的。” 呢呢泪眼汪汪信誓旦旦:爸爸,你放心大胆的给我花吧,我以后会养你的! 霍霆笑笑,“你养爸爸?” 呢呢郑重的点头。 “你打算赚多少钱养爸爸?” 呢呢掰了掰手指,一咬牙:一百吧! “这么多啊……”霍霆很配合的故作思考状,“那好吧,你一定要赚到一百块,撒谎的小孩编长鼻子。”他刮了一下呢呢的小鼻子,准备站起来去买风车。 “我给她买。”巫阮阮拍拍裙子飞快的站起来,伸手去翻找自己的钱包。 “不用,不给她买我怕她不养我老。”霍霆淡然的微笑,朝玩具店走去。 呢呢眼巴巴的看着,突然想象起来什么似得,阮阮一个没抓出,她小小一个人就窜了出去,跟着霍霆后面,手舞足蹈的大喊,当然是无声的,所以自己分明已经急的一脑门子汗,可她温柔体贴的爸爸却毫无知觉。 景区虽然没有高速行驶的机动车,但是会有穿梭的电瓶车,而且这地方人多而杂,那么小的小姑娘,很容易就被淹没。 霍朗怕阮阮踩到喃喃,迅速的把胖姑娘往自己身边拢了拢,而后很荣幸的被喃喃短胖的小脚丫踹了一脚。 巫阮阮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呢呢的肩膀,“呢呢,在游乐园里不可以乱跑,找不到爸爸妈妈你会哭鼻子。”她抱起呢呢,朝着霍霆的背影喊了两声的他的名字,可无奈巫阮阮天生的小嗓门,一出声立刻淹没在周围一群小崽子们的尖叫里。 她只好抱着呢呢去霍霆身边。 霍霆的肩膀感觉到被人戳了一下,他转头就看到呢呢伸着一根小手指,在阮阮的怀里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还在草坪上的霍朗,温柔的笑笑,“怎么了,呢呢?” 爸爸,要两个,买两个吧……将来我赚两个一百给你养老! 霍霆这次没有难为她,直接付了款另一的钱。 玩具店的店员觉得呢呢比一般小孩好看,特别招人喜欢,故意逗她,“你好贪心呀,风车也要两个。” 呢呢无声的咧嘴一笑:给我妹妹。 店员摘下来两个风车递给霍霆,这么帅的爸爸她在这地方也不多见,脸色有些发红,赞美道,“你女儿长的像妈妈多一点。 ” 霍霆弯起嘴角笑笑,把风车递给呢呢,从阮阮的怀里接过来孩子,干净的嗓音好似一道清凉的风从阮阮面前吹过,声音极轻柔的回应,“像我们两个谁都是一样的,像妈妈更好,她妈妈比我好看。” 阮阮抿了抿唇,目光自然的瞥向别处。 她只能当做,这是霍霆无心的客套话。 两人往回走到时候,阮阮觉得沉默有些尴尬,于是问,“德国那边有没有抓到人呢?” “还没消息。” “已经过去好久了,坏人还在逍遥法外。” “案件有些复杂,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有太多进展,好在现在我是安全的,本来想带呢呢移民,出了这件事,我还是觉得在国内安全一些。” 阮阮点头,“就是,不要移民,国外有什么好……不过,你没有锁定几个怀疑的对象吗?让警方着重调查。” 前面走过一个旅游团,浩浩荡荡队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两人不得已一起停下脚步。 “我有怀疑过一个人,他也确实有合理的作案动机,至少在逻辑上,他做这件事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阮阮不觉得霍霆所说的这个人她会认识,只是本能的问道,“谁啊?” “霍朗。”他直白的回答。 阮阮微微愣了一下,审视着霍霆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霍霆便自己解惑道,“可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和怀疑是错的。” “霍朗永远不会做这种事情,他这个人虽然骄傲又冷漠,其实心比豆腐还软,他总是酷酷的,看起来好像要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是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失去过人生的主动权。前段时间你公司有危机,他很上心,那么大一笔天文数字……好吧,虽然最后你没有用到,但是那个决定对于他来说并不简单,如果他想要报复你,这不恰好是最好的时机,可他选择了帮助你,我有时候会觉得。”她顿了顿,认真的看向霍霆,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霍霆的面前一下子变成了悄然无声,好像这空间里只剩阮阮一个人声音,“如果你妈妈可以不再和霍朗针锋相对,他也会找到一个借口,合理也好荒谬也罢,来原谅她。” “很难。”霍霆无奈的笑笑,眼里有莫名的苦涩。几乎是半辈子,她的心里就只装着对霍朗父亲的仇恨和对自己父亲的思念走过来,这么深的结缔和这么深的爱,那个直觉聪明的老太太,恐怕不会轻易妥协,甚至根本就没有妥协的可能性。 “好吧,还是查到凶手看起来更切实际。” 阮阮也很无奈。 “我知道凶手是谁。” 阮阮震惊的抬起头,“你知道凶手是谁?那你告诉警察了吗?” 霍霆摇摇头,“没有。” “因为证据不足?还是……不管因为什么,都该让警察调查清楚的,这样纵容他,耽误破案的时间,也是对你人身安全的威胁啊……” 一阵轻风拂过,阮阮耳边的发丝被拂到她的眼前,挂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在他们头顶上方的高处,茂盛的绿荫枝桠伸得很长,两朵深粉色的小花落在阮阮的头顶和肩膀。 这一幕,霍霆怔怔的看着,近乎痴迷。想到很久很久一眼,阮阮还是及腰的长发,偶尔披散的背后,偶尔束成长长的马尾,他们一起坐在校园里那颗盛开的樱花树下,微风一过,便会有花瓣洋洋洒洒的落下来,阮阮把落地的花瓣捡成一小捧,一股脑的扬在他的头顶,在他黑色的发上开出朵朵粉白的小花,不许他拂掉,还会一直傻笑,有路过的同学,她要指着给人看,说:“快看,这是花美男,花啊,花美男……” 本以为,那就是他的一生,一眼望进苍老和死亡而他们都不会分开的一生,却被戏剧的转折了。 当初挽手身披白纱的阮阮的那一天,谁能想到,他霍霆这一生还有第二次机会,挽手另一个白纱女子进入婚姻礼堂。 霍霆很想问问她:小阮阮,我要结婚了,你难过吗?曾经答应你,只爱你一个人、只*你一个人、只忍你一个人的霍霆,要娶别人了,阮阮,你还愿意再为了我这个不值得的男人,心酸一次吗? 可这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面前的人群散尽,他说,“如果警察抓不到那个幕后凶手,我也不会再追究。” () 正文 263:老公,我会以死相逼让你留下来的 这个答案,似乎有些出乎巫阮阮的意料,没有人会不在意一个随时威胁着自己生命的人,这分明是一种你死我亡的存在,谁能担保,那场午夜惊魂,不会被那个幕后买凶人故技重施。 看出她的疑惑,霍霆却只是很轻松的笑笑,“你在担心我吗?” “换做是谁我都会担心,你别忘记他不仅仅是杀人未遂,孟东那个漂亮的小男朋友已经不在了,已经有一条无辜的生命牺牲了,坏人不应该被这样纵容啊霍霆,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你要想想你的家人,你把自己置身于这样的危险里,于笑和你妈妈也会担心,你还有呢呢和小儿子……” “别担心,阮阮。”霍霆说,“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做冲动的决定,现在我一样不会,所有的事情都在我权衡利弊之后,才定下结论和结果,我会保护好自己,还有呢呢,和我的其他家人。” 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就算我为警方提供这个线索,那也是于事无补。总有一些人,是正义无法制裁,惹怒一个自己无法抗衡的人,承担残忍的人,只能是我,或者我在乎的一些人,比如你。 “真的,我很好,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不会再威胁我。”见她将信将疑,霍霆继续保证道。 “倔。”阮阮叹气,霍家人都这么倔。 两人一起往草坪走去,呢呢鼓着腮帮努力的吹动风车,临近草坪的时候从霍霆怀里挣扎下去,跑到喃喃身边,把风车分出来一个,放在她的手边,想了想,又拿起来塞到喃喃手里。 霍燕喃完全不领情,还生生的觉得这高个丫头有毛病,这什么玩意又不能吃还非要给我。 “呢呢,妹妹太小了,还玩不了这个东西。”霍霆提醒她。 呢呢看看爸爸,又看看妹妹,拿起风车递给霍朗:你转,给她看。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霍朗的脾气比喃喃还大,一点也不买呢呢的单。 呢呢原地琢磨了一会,两步上前,笨拙的搂住霍朗的脖子亲了他一口。 “叫爸爸。”霍朗笑的像只狐狸,“叫爸爸我告诉你风车怎么玩。” 阮阮坐到霍朗身边,用手臂捅他,“你怎么对小孩子也来这一套。” 霍霆坐在他们对面,招呼道,“呢呢过来,爸爸教你玩。” “妈妈教你。”阮阮笑米米的跪起来,伸手要抱她。 霍朗长臂一揽,把小丫头搂进怀里,变魔术似得从手指缝里拿出一块包装可爱的软糖,“叫爸爸。” 经过一番艰难的抉择,呢呢决定先放下身段,为糖果屈尊,小嘴巴一张一合,非常清晰的对着霍朗说:爸爸! 巫阮阮觉得呢呢这种为了吃的大无畏的精神太可爱了,也扑到霍朗怀里,狠狠亲了呢呢一口。 霍霆有些无奈的扶了一把额头,虽然有些时候他会故意刁难一下小女儿,但那只是玩笑,他对呢呢可是有求必应,别人家孩子有的没得,吃过没吃过的,他都会买回来给她,可呢呢这种,给块儿糖就能换爹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呢? 巫阮阮指着小呢呢,笑着问,“都说爸爸带女儿不靠谱吧,你小心将来她男朋友给个烧饼就把她拐跑了。” “应该……不会的。”霍霆的回答显然不够肯定。 巫阮阮握了握呢呢的小胳膊,“呢呢啊,妈妈问你,将来你男朋友给你一个烧饼,你还给他当新娘吗?和他结婚吗?” 呢呢嘴里含着软糖,懵懂的偏了一下头,大眼睛黑溜溜的,刚一张嘴,软糖就掉了出来,霍朗大掌一摊,软糖掉进他的掌心,“完了,掉我手心就归我了。” 糖果向空中一抛,稳稳掉进他的嘴里。 呢呢忘记了刚才的问题,震惊的看着这个无耻的爸爸,居然抢了她的糖,薄薄的鼻翼快速的鼓动着,好像要哭。 霍朗揉了揉她的耳朵,呢呢不高兴的一巴掌打开。 霍朗按住她的小手,又在她耳朵上抓了一把,再摊开手心,一块包装崭新的糖果。 所有恩怨情仇立刻抛诸脑后,这爹可真神奇,随便一摸就出糖。 “呢呢,妈妈问你话呢?”阮阮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小燕呢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先把糖果从嘴里拿出来,瞪着大眼睛萌呆的反问道:妈妈,啥是烧饼? “烧饼就是……一种饼,”阮阮非常艰难的和一个三岁小孩解释烧饼的定义,伸手比划着,“就这么大,圆圆的,很多口味,有咸的,有甜的……” 呢呢吸了一口口水,慎重的点头,说:那结婚吧。 霍霆:“……” 虽然是童言无忌,但霍霆还是深深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在今后的生活里,他要满满的渗透给他的宝贝,找老公要看他对你是否真诚寄予的是否是真爱,千万不要用烧饼来衡量…… 漂亮的小孩总是被人喜欢的,霍朗尤其,他爱所有的小孩。 他抱着呢呢站起来,让她握住风车,“抓稳了,我们要风车转起来了!” 紧接着,把她放低,又忽然拉高,好似用自己的身高和臂膀给她造就了一个蹦极的环境,小风车朝着太阳和天空,呼啦啦的转着…… “云笔大赛的设计作品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准备设计什么?” 霍霆的视线从呢呢身上收回。 “海报,公益海报。” “环保主题?这一类的每年都会收到很多,很多大师也喜欢做这一类的设计,你有把握吗?” 阮阮摇头,“说真的没什么把握,能入围,得到一个边边角角的优秀奖我也知足,不过我做的不是环保主题的。”她思考了一下,“我的设计偏人性和情感那一边,还没定稿,我要再慎重的思考一下,我要代表SI呢,虽然只要能参加都是一种荣誉,但如果成绩很差,会有很多人不满意,也许要他们参加,结果会更好,毕竟我的资历不高。” “你比你想象中的自己要优秀很多,应该再自信一些。” 巫阮阮笑笑,她不是不自信,只是在正确的衡量自己的创作水平,“我会尽量,总之都要谢谢你做我的推荐人,不然我也没这种机会。” 这种过于礼貌而带来的陌生让霍霆心里很不舒服,阮阮要对他说谢谢,不应该是这么远的距离,这么拘谨的微笑,而是扑在他怀里,以吻报恩。 巫阮阮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噢了一声,“对了霍霆,离婚的时候我没和你去民政局,我们是不是还没有离婚证,等你有空了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没有离婚证我怎么和于笑结婚?很早就办好了,在我家里,你急着要吗?” “不,我不需要,下次带呢呢出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就好,我要那个也没有用,只是问一问,你要结婚了,别忽略这些程序。” “你和霍朗……做打算了吗?” 阮阮莞尔一笑,垂下眼眸,“结婚证束缚不了人心的,能不能白头偕老,不在于那一张纸,有那一张纸,也阻止不了不相爱的人分道扬镳。” 霍霆沉默了,没再说话。 因为呢呢要坐夜晚的摩天轮,所以直到晚上9点,才结束一天的行程,小呢呢困的口水直流,还不舍得合眼。 呢呢抱着她在怀里,和她商量着,“宝贝,和妈妈一起住吧,我家里有小妹妹和小猫咪呦!” 一听这话,霍燕呢眼睛立马瞪得像个灯泡,伸着胳膊拼命的要霍霆抱。 霍霆接过呢呢,让她和妈妈再见,这叫一个痛快,特别敷衍的摆摆手,然后放心的在霍霆肩膀上合眼,口水蹭了他一肩头。 司机已经把车停到了游乐场的正门,霍霆抱着呢呢离开,临走之前,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又毫无征兆的,抓起喃喃的小手,迅速且温柔的亲了一口,轻声道,“真胖。” 灰蓝色的宾利在游乐场的光怪陆离的七彩灯光下变得梦幻极了,它适时的出现,接走了睡梦中的白雪公主。 霍霆抱着呢呢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阮阮,心想,如果一辈子,只能这样和阮阮见面,我也很知足,就让我活的再长久一些吧…… —————— 婚礼当天的早上,霍老太太不到五点就开始起来忙活,楼上楼下好像刚上紧了弦,停都停不下来,霍霆被她左一句阿青右一句阿青吵醒,躺在*上看着还没亮透的天空,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可忙的,穿上衣服等着去酒店就好了。 没一会,他虚掩的房门就被人悄悄的打开,他翻了身,呢呢穿着吊带背心和小三角内 ̄裤光着脚丫站在他的地毯上,他拍拍*铺,温柔道,“上来,宝贝。” 呢呢的情绪不太高,霍霆有些心疼,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世界,但总是会很敏感的捕捉到周围的风吹草动。 她拉着霍霆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揉啊揉。 “肚子痛吗?” 呢呢摇头,转头扎进霍霆的怀里,用脸蛋蹭着他的颈窝,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 婚礼的一切,霍霆都没有参与,只有呢呢的小礼群,是他亲自挑选的,藕荷色的蓬蓬裙,穿在身上好像她坐在花朵中央,霍霆亲自给她梳的复古发包,还帮上了和裙子同色系的发带,美的无可挑剔。 婚礼的举办地点是在马可酒店的户外草坪,白色的鲜花拱门和纱幔衬着大片的绿色草坪,白色的地毯上铺满淡粉色的花瓣,宾客陆续入场,日光静好。 霍老太太穿着一身改良过的刺绣旗袍,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婚礼现场的两侧,还有记者们的长枪短炮。 霍霆一身白色的礼服,剪裁利落合体,将他的干净清俊完美的展现出来。 这婚礼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连伴郎他都不认识,他邀请来的,也只有部分生意场上有合作关系的朋友。 至于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都知道他这是二婚,并且似乎不太情愿,还有媒体在场,大家也毫无兴致,提前送了一些新婚礼物。 霍朗送了他两本书,有些令人无奈,一本叫做《如何应对一个泼辣的女人》,另一本叫《老婆的心思我们掰一掰》。 孟东送了他两**天鹅绒的薄被,还特别不要脸的告诉了他,是他结婚的时候文君妈妈拿来的,家里有十*,还有Patek Philippe的对表。 今天腕上带的这块就是,至于那块女表,大概会作为他的遗产留给阮阮,总之不会出现在于笑的手腕上。 阿青敲了敲休息室的门,进来提醒道,“少爷,时间到了,您该出去了,呢呢交给我吧。” 呢呢紧紧搂着霍霆的大腿,小嘴巴快速张合,手语也打得有些凌乱:爸爸,你要去哪呀?我肚肚疼,鼻子疼,嘴巴疼,脚脚疼,好疼,你给我揉揉呀! 霍霆心里酸酸的,弯腰把她抱起来,轻轻的吻住她的额头,“爸爸要去参加自己的婚礼。”他抬眼看向阿青,“等我两分钟。” “好吧。”阿青关上门,休息室再次变成他们父女两人的小世界。 霍霆一边轻缓的帮她揉捏着她故意喊疼的那些地方,一边低柔的轻语,“呢呢,爸爸一定要去参加这个婚礼,可是不管爸爸和谁结婚,爸爸都爱你,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给你的爱,是不会因为婚礼而分享给别人半点,你在爸爸心里的地位,是没有人可以动摇的,你新妈妈不能,你弟弟不能,连你妹妹都不能,你懂吗?” 小燕妮眨巴着泪光闪闪眼睛,低头扯着自己身上的裙纱,委屈的摇头:我有妈妈。 “爸爸知道,”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呢呢的话令他心酸无比,“你有妈妈,就像爸爸也有一个妻子,妈妈在你心里无可替代,爸爸的妻子也是一样的,如果爸爸不结这个婚,就没有办法真正的掌握长星电子……” 霍霆弯起嘴角笑笑,将呢呢搂进怀里,亲昵的吻着她柔软的发丝,目光眺望至窗外波光粼粼的江面,“我能为我妻子做的最后的事情,就是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变得一无所有,甚至,据为她有……” ———————————— 酒店的大门外,一辆白色的X6里,孟东嘴上叼着一颗没点燃的烟,愁眉不展的趴在方向盘上,文君实在看不下去了,“老公,要不咱们进去吧,你要是忍不住拉着霍霆私奔,我会以死相逼让你留下来的。” 孟东有气无力的扫她一眼,“你带刀了吗?” “没有。”文君诚实的摇头。 “没带刀你怎么以死相逼啊?下去买刀去。” 文君对四周的环境巡视一圈,为难道,“这没有卖刀的地方啊……”她灵机一动,拿起孟东的打火机紧紧握在手里,“我**。” “那你下去买汽油去,不然太没诚意了。” “我……你就不能克制一下吗?非要带他跑吗?” 孟东猛的坐直身体,“我这不克制呢吗,不克制早冲进去了。” 文君没接话,从包里翻出一块士力架,默默的啃着,“老公,你吃吗?早上就没吃饭呢,这马可酒店可是出了名的味道好,不知道他们的婚礼菜品都有什么,咱们结婚那天听说有蜗牛,我连壳都没看到,饿的婚纱都快从胸上掉下去了……” “你一饿扁胸啊?还是你婚纱绑在腰上?” 文君不以为意的瞪他一眼,“我这不是为了表达的更生动嘛……” 孟东趴着没动,抬手揉了揉她的短发。 文君是个好姑娘,这一点孟东不可置否。他们见面的第一天,文君就告诉他:我知道你是同性恋,很多人都知道,我也有男朋友,不过因为要和你结婚,所以分手啦!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没有办法谈纯粹的感情,有得必有失,得到奢华的生活就要失去放纵的自由,我们婚姻没有爱情,可能一直也不会有爱情,但是我相信,我们会有感情的,比如日积月累的亲情,你要学会像我这样想噢,不然你以后一辈子都会觉得和敌人生活在一起,和亲人生活,总比和敌人生活好。 就是这一番话,让孟东原本准备好的大失风度的破口大骂,例如“你脑子有病吗?愿意嫁给一个同性恋吗?”迫不得已的全部收回。 实事已成定局,文君在告诉他,你挣扎不开。 于是那天他说:我可能真的不会给你爱情,因为我的爱情给了别人,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家,至少我会让我们的房子,看起来像一个家。 孟东觉得自己的命不算坏,因为他遇到的人,总是这么好。 卡宴所在的位置正好是草坪一侧的栅栏外,可以看见远处婚礼的白色布置和来回走动寒暄的宾客,舒缓轻快的交响乐柔和的传来,新人还未登场。 片刻之后,现在的乐队结束了上一段乐曲,开始一首全新的浪漫的曲子,司仪登场。 “霍霆出来了!”文君趴在车窗上紧张的说。 孟东还是懒洋洋的看着,缓缓闭上眼睛,“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我不敢、也不能带他走……” () 正文 264:两百万,不然把你的小哑巴扔江里 于笑的一袭白纱看起来十分繁琐,好像陷入一个奶油堆,裙摆蓬松又拖地长尾,霍霆觉得这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难看的婚纱了。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看法,除了他以外的人,还是会觉得这白纱美轮美奂,加上她精致的五官完美的妆容,简直宛如一个中世纪的复古贵族。 于笑挽着于长星的手臂,笑得一脸甜蜜,朝着面若冰霜的霍霆走来,每一步都幸福的好似踩在云端。 “再去找!一个小孩能跑哪去!”霍老太太坐的地方距离霍霆极近,她面带微笑,声音却已经露出咬牙切齿般的狠意,瞪了阿青一眼。 阿青微微弯着腰,快速的从婚礼现场离开。 她刚刚把呢呢送到霍老太太手边,小呢呢却吵着要霍霆的手机,那上面有为她专门下载的儿童游戏,就是阿青去拿手机的时间,再回来,便只剩霍老太太美滋滋的朝着新娘子傻笑。 阿青登时冒了一脑门汗珠。 她问了两个在门口的记者,有没有看到一个三岁穿浅紫色裙子的小女孩跑进酒店。 记者告诉她有,她前脚跑进酒店,后脚那小个小姑娘就跟着她跑了进去。 阿青吓坏了,要是在这一片草坪,倒是一眼就能看见呢呢,可是进了迂回复杂的酒店,一个三岁小孩,能跑的地方可太多了,况且呢呢不会说话,就算有人好心想送小孩子回来,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霍霆的余光瞥见阿青再次跑开,忍不住侧目,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霍江夜由于笑母亲带来的佣人照看,他的呢呢本来就该被送到母亲这里,可是现在人呢?被阿青带走了吗? 于笑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小声提醒了一句,“老公……” 霍霆回神,在于笑挽上他的手臂之后走向洒满花瓣的舞台。 司仪千篇一律的主持内容冗长无趣,毫无创意,最关键的总在最后,这个分明不是牧师的人总是会对不同的新人问出这个问题:新娘于笑,你是否愿意嫁给霍霆,无论疾病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于笑甜蜜的回答了一个:我愿意。 从婚礼开始到现在,足有20分钟,他都没有看到呢呢,霍霆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场婚礼上,他的视线越过于笑的娇颜,瞥向通往酒店后门的入口,阿青带着两个保安跑出来,面色凝重却有条不紊的交代着什么。 可在外人眼里,这不过是新郎对新娘爱慕的凝视。 霍霆敏感的发觉到哪里不对,状态彻底从自己的婚礼上抽离,待阿青看向他时,他的眼里已经覆上一层凝重的疑问:呢呢哪去了? 呢呢不是其他任何东西和事物,阿青不敢对霍霆有任何隐瞒和拖延,她用手语告诉他:我找不到呢呢了。 “新郎霍霆……”司仪已经第二次念到他的名字,于笑脸上的笑容显然有些不好看了,生怕霍霆会在这种场合反悔。 霍霆的视线收回,看了看于笑,又看了看于笑,睫毛微微发着颤,试图压抑自己焦急紧张的情绪,但最终是于事无补,他语速有些快,甚至声调都变得有些不稳,急促道,“我愿意。” 不等司仪说交换戒指,他直接拿起了戒指,慌乱的套在于笑的手指,然后拿起自己那一枚给自己带上,所有人都很诧异,于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着急,司仪故作镇定的解围到:“新郎已经迫不及待的……” “对不起!”霍霆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扳过于笑的肩膀,捧着她的脸颊在面上印了一个仓促的吻,做完流程的最后一步,然后看向司仪,“我女儿走丢了,我现在必须马上去找她。” 司仪为大家做了简单的解释,大家纷纷开始对小女孩的行踪表示担心,唯有于家人,脸色都不大好看,于笑一面要装作很担心,一面要维持住美丽端庄的仪态,另一面,在心里默默的咒骂着,这死丫头就应该锁在家里面,就这么半小时的功夫都消停不下来! 霍老太太也抱歉的朝客人笑着,还向众人解释到自己的小孙女有些淘气,可能不知乱跑到哪里,霍霆太过担心,希望大家理解。 “找到人了吗?”霍霆跟着阿青跑到酒店前台,询问经理。 “还没有,霍先生,我们现在就在给您调用监控录像,所有出口和走廊都有高清摄像,希望能尽快找到您的女儿。” “少爷……”阿青颤颤巍巍的叫了霍霆一声。 霍霆转身,眉宇间的忧虑深刻至极,“休息室没有吗?休息室有个小柜子,她早上要钻到里面去我没让,你找了吗?” “我找了,所有能藏得住她身体的地方我都翻过了。” “等监控。”他皱眉道。 “对不起,少爷,是我没看住呢呢,我刚才去给她拿手机,让她在夫人身边坐一会,没想到她会跟着我跑出来……” 霍霆摆摆手,示意不用解释,现在追究呢呢是怎么跑丢的没有任何意义,他也心知肚明,阿青不会擅自把呢呢一个人放下离开,一定是安排在他母亲身边才能放心的做事。 大堂经理的耳机传来监控室的消息,他面色凝重的看着霍霆,准确的传达出保安观察到的信息,“三四岁左右小女孩,穿偏灰的紫色公主裙……” “是我女儿!”霍霆极度紧张,“她就穿这一身衣服,人呢?” “被一个扎马尾的长发女人从正门抱走了。” “扎马尾?”霍霆怔了怔,会是巫阮阮吗?不会,巫阮阮那种人,就算跪下来求自己把孩子给她,也不会制造这种恐慌。 经理又和保安对讲了几句,对霍霆说,“正门,黑色大众宝来,无牌,向西行驶。” “麻烦你帮我报警。”霍霆对经理交代道,转头面对阿青,“你去和我妈交代清楚,我可能不能马上回来。” “好。”阿青点头,把他的手机递到他手中。 霍霆跑进休息间去拿自己的车钥匙。 酒店外面的孟东和文君也发现了婚礼的异常,文君咬着士力架有些不明所以,“哎?新郎跑了……” “对啊……尿急?不应该吧……”孟东也很纳闷,“不会,霍霆已经多久没跑着走路了,出事了,我们去前门。” 他迅速调头围着酒店绕了半圈,一脚刹车闷在酒店的正门,霍霆大步的跑出来,险些撞在X6的车头上,他迟疑片刻, 没再向停车场跑,拉开X6的后门跳上去,一切废话省略,他直入主题:“顺着这条路往西追,黑色无牌大众宝来,呢呢被开车的女人抱走了。” 白色X6如同一头发怒的庞大野兽,咆哮着冲出去。 —————— 巫阮阮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的父亲,一直问她和霍霆在一起过的好不好,霍霆待你好不好,他问着问着,阮阮就哭了。 梦里委屈的大哭,现实中泪水横流。 霍朗一手夹着喃喃,一手抓着一个三明治,站在*边莫名其妙的看着哭得莫名其妙的巫阮阮,他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放到阮阮鼻子下面,果不其然,她抽咽了两声,闻到了三明治的味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大概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嘴巴已经一口咬住了他的三明治。 “你在哭什么?” 阮阮三两口把三明治一起塞到嘴里,鼓着个腮帮摇摇头,“木噢啊,做木鹅已……” “我问你在哭什么?哭的内容是什么?”霍朗重新强调,他把力争从他怀里挣扎出去的喃喃放回她的小*里。 巫阮阮慢吞吞的吃完三明治,起身靠在*头,“就是做梦哭了,不记得了……” 霍朗坐到*边,带着一抹危险的醋意向她身体欺近,“今天霍霆结婚。” 巫阮阮眨了眨眼睛,点头,“我知道。” “你很伤心吗?” “不伤心。” “不伤心你哭什么?哪天做梦都不哭只有今天做梦哭,还哭的这么悲痛欲绝,难道不是因为你曾经深爱的男人另娶新欢?” 阮阮没想到霍朗会把问题想到这么深的层次,她以为霍朗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自信到无懈可击,“我……” “你犹豫了,瞳孔瞬间增大并且目光游离,说明你在心虚,手指蜷缩抓紧被单说明你面对我的质问产生了紧张情绪。 ”他笃定道,“你在撒谎,巫阮阮。” 巫阮阮混乱的抹干脸上的泪痕,不可思议道,“你懂行为心理学?” 霍朗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向前倾身,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视线已经无法聚焦,可他还是能看到,巫阮阮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眼睛,并且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她已经对眼了! “如果你想去看看霍霆是怎么迎娶美丽的新娘,我可以满足你,现在就带你去。” “我斗鸡眼了……”巫阮阮伸手抵住他的胸口,把他从自己面前推开,“都说了不是,谁要看他美丽的新娘,那美丽的新娘要是看见我,指不定婚都不结了也要来折磨我,我找虐啊?”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我问的是霍霆,你故意回答于笑,顾左右而言他,巫阮阮,你在撒谎。” 巫阮阮哪里是霍朗的对手,除非霍朗闭嘴不想说话,不然她似乎没有可以赢的胜算,索性不辩解了,她一把掀开被子,坐直了一些,撇头看向通透明亮的窗外,“啊……天气真好,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霍朗顺着她的目光瞄一眼那如洗碧空,不知她是怎么分析出来万里无云的,那天上那一大朵一大朵的是棉花不成吗? “逃避问题,不想回答,因为心中有愧,是吧?” “风和日……” “ri你。”霍朗突然打断她的话,横插了一句。 “日丽!”巫阮阮白他一眼。 “不日。”他淡然拒绝,手掌扣住她纤细的腰肢,猛的将她拉回枕头上,然后一把推起她的睡衣,从善如流的耍起了*。 巫阮阮抵住他的肩膀,脸色窘红,“你有没有羞,大白天……” 他手臂一扬,高高的掀起被子,轻飘飘的薄被在日光的穿透下仿佛一面巨大的纱幔慢慢的扣在两人身上,“现在黄昏了。” 耍*这种事,一定要谨记三点,一是坚持耍,二是不要脸的耍,三是坚持不要脸的耍,那么最后总会耍成功。 霍朗早上洗过了澡,头发还有些潮湿,自从他在叙利亚回来,就一直留着短短的发茬,摸在手里有些扎,痒痒的,巫阮阮抱着他的脑袋搓了搓,气息不稳道,“你真的会行为心理学?” “不会。”霍朗倒出半口气,来回答她的问题。 “那你刚才分析的头头是道……” “我编的,反正你肯定也不会。” “……”阮阮有些无语,非常无情的把他推开,“那你一直在那乱分析我是为了霍霆结婚才哭!” “我故意的。” 巫阮阮干脆利落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滑溜溜的从他臂弯下钻了出去,站在*边好整以暇的看着欲求不满的霍朗,“ 幼稚!” 霍朗伸手拉她,“过来。” “傻子才过去!”说完挣脱开他的手腕,一溜烟跑出房间。 安燃打电话来的时候,霍朗正在给喃喃换尿布,他把沉甸甸的尿不湿扔到垃圾袋里,抽出湿巾,温柔的擦着胖墩墩的小屁股,阮阮在一边喝着牛奶吃着三明治,顺带指手画脚。 “你们在家吗?”安燃问。 “在家呢,等你结婚了你就知道了,有个小孩子,想出门旅游那是很不方便的一件事,我们的活动范围就是别墅方圆一千米以内。”阮阮答。 “那你送我啊,我给你养,你去旅游呗,我手艺这么好,肯定饿不着她。” 霍朗突然贴近话筒,冷不防的说了一句,“会做菜就会产奶吗?” “那……有点为难我了。”安燃笑笑,“一会我去你们家,昨天夜里和朋友去钓鱼了,我今天休假,中午去给你做鱼 吃啊?可以红烧一个,再做个汤,再清蒸一个……” 巫阮阮咽了咽口水,“那你快来啊,还在等什么呀!” “我在菜市场,你还想吃什么,我买过去。” 阮阮刚想说那再炒个香菇吧,就听安燃那边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安燃,这是什么?” “番薯叶。” 女人又问,“好吃吗?” 安燃答,“不好吃,在北方很多地区这是喂猪的。” “我没吃过,你做给我尝尝?” “我没空,一会我要去霍朗那。” 女人好像来了兴致,“我也去,鱼是我钓的,为什么吃没我的份儿?” 巫阮阮和霍朗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安燃这种万年独行侠身边怎么会有女人呢,显然关系匪浅啊! 紧接着,他们就听见安燃十分公式化的拒绝道,“不行。” 电话发出刺啦的信号声,那个女生抢过了电话,“喂,是小包子吗?” “小包子?”阮阮反问一句,不解的看向霍朗,“是你还是我?” 霍朗鄙夷的看着她,用目光回答:我哪像包子。 他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和阮阮叫小包子,他拿过阮阮的手机,“金木谣?” “我要去你家吃鱼!鱼是我钓的!我有权利享受我的劳动果实!” 那边又传来一阵抢电话的声音,霍朗直接挂了电话,扯开自己的领带,“我不去上班了。” 阮阮的目光四处漂移,不自然道,“因为你前妻要来吗?” 心里又不明白,金木谣怎么和安燃产生的交集呢?这世界真是无处不巧合,巧合的毫无章法。 “恩。”霍朗坦然的回答,抽下领带绕到站在他肩头的螃蟹身上。 “噢……”阮阮刚一转身,后背便感觉到一股坚硬的力量,霍朗抱住了她,声音沉着而华丽,在她耳边蛊惑道,“你 吃醋了。” “我没有,我还在为霍霆结婚的事情难过呢,没空吃醋,我——嗷!” 霍朗在她小肚子上狠狠捏了一把,“想死吗你?” 阮阮不说话了,低眉顺眼的等着他说话。 “她要真想找到我,谁能挡住她?我只是怕你害怕。” 安燃迟迟未来,阮阮猜,应该在和金木谣那个厉害的女人进行“带她来”和“不带她来”的殊死搏斗,最后胜利的揭晓,就要看一会出现在他们家口的是一个人还是一对。 门口传来鸣笛声,阮阮起身去开门,看到的居然是霍朗的那辆悍马,金木谣率先跳下车,热情洋溢的和阮阮打了个招呼,“嗨!小包子! ” 她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个中号的塑料收纳箱,半箱水,四五条大小不一的鱼,品种嘛,阮阮不认识,能吃就好。 安燃拎出两个白色的环保袋,里面都是阮阮爱吃的水果,脸上没什么笑容,走到门口的时候问了霍朗一句,“她武功怎么这么高?” “练过,很多年。”霍朗简洁的回答。 预期中的剑拔弩张没有出现,金木谣似乎完全不把霍朗当做前夫,进了门不是逗孩子就是逗猫,渴了自己找水喝,饿了直接吃了阮阮从沈茂那换来的马卡龙,弄得阮阮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就来吃个鱼,又不是来抢老公。”她直言道。 “你也抢不走。”霍朗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霍小狼。”她正色,穿着热裤的性感长腿交叠起来,“你这人真没劲!” 金木谣看了一眼巫阮阮,嫌弃的啧啧两声,“你怎么看上他的……” “……” 安燃在厨房里喊了一句,“谁来帮我剥蒜?” “我!”金木谣弹起来,大步跨进厨房。 “你那手行吗?”安燃瞥一眼她残缺的半只手。 “半只手没打赢你吗?” 厨房渐渐传来鱼汤的鲜味,安燃挂着围裙走到客厅,问,“鱼很多,叫童瞳和沈茂一过来吃吧,咱们吃不完。” “做产检去了,估计现在在商场消费,应该不会回来这么早。”霍朗说。 阮阮深吸了一口气,被金木谣折腾的乱七八糟的小心脏终于因为美食而稍稍平复,她说,“我觉得我最近瘦了,安燃 ,我想回娘家,我觉得娘家的饭好吃。” 霍朗在她身后脸色铁青,虽然他做饭水平不及安燃的二分之一,好吧,十分之一,但是他至少不能让她饿着,各种美食外卖都想着办法往家里搬。 安燃得意的笑笑,“是吧,我做饭这手艺……其实我天生是个厨子的料。” “恩,天生的厨师。”阮阮发自肺腑的赞美迎合。 “你要喜欢吃我做的饭以后就让霍朗常带你来我家啊,或者我常来你这做,又不麻烦,我自己吃饭也没意思。” 阮阮做了一个不能苟同的表情,朝他身后使了一个眼色,“你以后还是一个人吃饭?”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女朋友,也一直都自己吃饭,习惯了。” “你女朋友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安燃撇嘴笑笑,“我女朋友多了,就我这个帅气逼人的居家必备款,找对象还是不成问题的。” 阮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然后自动挂断,以为是骚扰电话,谁都没理会。 可紧接着,电话又打了进来,屏幕上的名字,让霍朗和阮阮同时皱起眉头。 霍朗正要伸手去拿,巫阮阮便一把抓起来,接通电话,“你又有什么事?我不会借钱给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巫阮阮!”安茜尖声的喊了一句,情绪听起来十分不稳定,“我不是和你借钱!是你必须!必须给我钱!你的小哑巴就在我车上,我要去新市码头,下午三点之前,你不带着80万,不对,我要两百万,你不带着两百万来我就把小哑巴扔到江里!你敢报警,就永远都别想见到她!”不给阮阮任何询问的机会,她当即挂了电话。 巫阮阮惊骇的看着手机,霍朗搂过她,“别轻信他,我打电话给霍霆,问问孩子到底在那里。” 安燃听不见安茜说了什么,可是直觉告诉他,出大事了。 () 正文 265:我的hiv检测呈阳性 霍朗拨通了霍霆的电话,片刻后,电话被接起,巫阮阮屏息凝神的等待着答案的确认,霍朗的问题毫不拖泥带水,“呢呢在你身边吗? ” “不在。”霍霆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股怒气勃发的戒备,“我现在就在追,正举行婚礼的时候被人抱走,监控显示是一个扎马尾的女人 ,开着一辆黑色的大众宝来,没有牌照。” 巫阮阮当即吓得整个人软了下去,手脚都没了力气,她抢过霍朗的电话,焦急道,“报警了吗?你现在哪?” 阮阮颤抖的声音让霍霆心里更加发紧,勒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报警了,我现在和孟东在追那辆车,从酒店向西的方向没有岔路可分, 如果她一直向西就可以追上,如果她岔路,我……” “去新市码头!劫持呢呢的是安燃的妹妹,她给我打了电话要赎金,两百万,下午三点之前送到新市码头!还有,她说不可以报警!” 阮阮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始起身飞快的整理一切,抬手间撞翻了茶几的水杯,水流蜿蜒到地毯,此刻却无人可以顾及。 安燃更是震惊无比,他没想到安茜已经达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境界,连一个无辜的小孩子都要利用!他迅速扯下围裙,到厨房对金木谣 交代道:“我要和霍朗他们出去一趟,阮阮的大女儿在前夫那里被我妹妹劫持走了,你在这等吧。” 金木谣利落的关掉所有电器开关和煤气,“我和你们去。” “不需要,木谣你陪我老婆在家,她带着小孩不方便和我们一起,我和安燃过去就可以。”霍朗统筹安排,打算留下阮阮。 巫阮阮眼泪瞬间崩落,“我要去!我怎么可能在家等!呢呢不会说话,她现在一定在喊爸爸妈妈! 就算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在那里被 呢呢看到,她也会没那么恐惧。” 这种时候,确实没有一个父母可以安静的等待下去,心脏揪得最紧的两个人,便是阮阮和霍霆。 “走吧,你平复一下小包子的情绪,安燃开车,不用争辩了,不知道歹徒有没有伤人的武器和其他同伙,我是军人出身,应急状况一定 比你们处理的好。”金木谣率先穿上鞋出了别墅。 墨绿的悍马内,巫阮阮和霍朗并肩坐在后座,她身体不住的发抖,无论霍朗用怎么样的力量拥抱她,亲吻她的头额,都无法缓解她这份 焦虑。 安燃一直试图拨通安茜的电话,可是她根本不接。 面对过各种复杂的解救状况的金木谣,显然是最冷静的一个,她开始和霍朗分析这件事,并且讨论他们的最佳解决方案。 从霍朗别墅这里出发去新市,至少要一个半小时,并且是在不塞车的情况下,一旦塞车,时间可能被拉的更长,霍朗没有办法在短时间 内没有预约取出200万现金,他通知了沈茂,要他去筹集,然后来新式码头,他们要做的,就是去新市码头确认呢呢的存在和安危,如果呢呢 并不在安茜手里,那这是另外一个圈套。 霍朗目光沉着,冷静的分析道,“霍霆现在一定已经通知警方赶去新市码头在暗处做布置,我们不可以带警察去,现金和我们也不可以 在一个车上,一旦事情有变动,沈茂的现金,将是可以为我们延长警方救助时间的唯一途径。” “对方是驾驶大众宝来?”金木谣问。 “ 是。”霍朗点头。 木谣偏头瞥了一眼霍朗,他对阮阮的保护姿态直白而外露,不难看出,他在为了阮阮的紧张而紧张,“宝来的动力有限,霍霆那里也一 定是好车,在失去追踪可能寸步难行,一旦像安燃说的,去新市最近一条路是高速,那么上了高速,半小小时以内的车程我们绝对可以看到 那辆宝来。” 进入高速,安燃便开始一路超车,但最高时速却只敢保持在一百六七,他没办法用几个人的生命去冒险救另外一个人,车里还有小喃喃 ,所以无论阮阮怎么样催促,他也只是保持固有车速,而霍朗和金木谣,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他们是清醒的,这世界上,只有小孩子的亲生父母,会在他们危难的时刻置自己的生命安危而不顾,那才是真正的全力以赴。 除此之外,没人能做到。 另一边,得到阮阮提供的消息之后,孟东已经驶入了最近的高速路口,文君从来没坐过这么快的车,一手紧紧的攥着安全带,一手握着 刚刚挂断的电话,手心变得湿漉漉,“老,老公,新市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马上有人准备200万现金去码头接应我们。” 在接近一个人字路口的高速度地段,直行的孟东瞥见了岔路冲出来的悍马,“后面绿色的悍马是霍朗的吗?” 霍霆在后座回头看过去,“ 是,开车的是安燃,副驾的人我没见过,后面看不清,不知道阮阮和霍朗在不在。” 他拨通霍朗的电话,询问他们是否在悍马上,得知答案之后,霍霆捏着眉心,无奈的闭了闭眼睛,“你让她抱着孩子来?对方如果不是 一个人,是一个团伙怎么办?你就是这么爱巫阮阮的吗?保证她的安全是你最基本的责任,你不懂吗?”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爱护她,你是呢呢的爸爸,她也是呢呢的妈妈,没人能阻止一个妈妈要赶到危难女儿的身边,我也不能,这是 她的权利!” 霍霆无力反驳,挂断电话之后,孟东猛打方向盘,躲过一辆大型加长货车,声调陡变,“我襙!前面上坡那个黑车是不是宝来!” 驾驶墨绿悍马的安燃也注意到了在一个上坡路线上可以看到一辆飞速行驶的黑色轿车,这么远的距离根本无法确认它是什么车型是否挂 有拍照,但是它的车速非同一般,在这段全程测速的路段,正常司机不会有人把车开出逃亡的速度。 正值夏季的高速公路上,太阳像一盏靠的极近的探照灯直射下来,炙烤着大地,这一段看似只有一指长的距离,却远的好像万里长,饶 是有坚硬的钢皮铁骨来对车里的人们进行保护,空调已经调到了最低温度,可那曝晒所带来的煎熬,却没能让他们躲过分毫。 阮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紧张的手腕一直在抖,霍朗温热的手掌稳稳的包裹住她,在屏幕上方滑动至接听,按下免提。 阮阮怀里的小喃喃感受到了这种濒临崩溃的紧张情绪,变得有些不安分,她支支吾吾的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又似不舒服,在阮阮 的怀里来回拧动身体,巫阮阮紧紧抱着小女儿,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破釜沉舟般的决绝之意,哪怕声音在颤抖,气势却不容小觑,“安茜 ,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小孩子是无辜的,你对我有仇恨有意见就直接对我来,你想要钱,还是想要人质,我都可以给你!” 安茜的笑容有些渗人,她不停的吸鼻子,说话的语速也近乎癫狂,金木谣皱眉转头,十分严肃的沉默着和霍朗对视了一眼,电话那边的 安茜,比起悲痛与惶恐,更像是毒瘾发作。 “钱!两百万!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一分不会差你,但是你要保证呢呢的安全,她不能受到半点伤害。” 安茜抽咽着冷笑,“巫阮阮,你说你,你是不是自找?我要八十万的时候,你不给我,我说过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声音尖利刺耳,安燃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渐渐收紧,青筋爆出,“疯子……” 阮阮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激怒安茜,“孩子呢?你把电话给她,让她听我说话……” “你做梦!”安茜恶狠狠道,“你想让你的孩子听你说话?那我的呢?我的孩子怎么没机会听我说说话!” “你孩子的死和我没有关系!不是我推你下去!” “是你介绍给我工作!是你*安燃!你到底要多少个男人喜欢你!你要霸占多少人!你这个虚伪的女人,男人全都瞎了,才会被你无 辜的样子骗了,你被老公甩,你丈夫连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哈哈,谁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因为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安燃被你骗了, 霍朗也被人骗了,被你骗的团团转,你抢走我的男人,害死我的孩子,让我变得一无所有,让所有我喜欢的人讨厌我,找人逼我承认孩子不 是安燃的,都是你,道貌岸然的坏女人,是你……” 阮阮想说话,霍朗伸手捂住她的嘴,贴在她的耳侧轻声道,“不要惹她,让她发泄,她毒瘾发作,有可能产生幻觉,驾驶非常的危险, 不要再让她产生负面的抵抗情绪。” “你以为,我的孩子真的不是安燃的吗?哈哈哈,好笑,那不是安燃的,还能是谁的呢?你以为我只有几张霍朗的裸照就什么都没有发 生过吗?你看到的真相,全部是假的!我和霍朗,我们……”她忽然痛苦的倒抽了两口气,安燃眼见着那辆一直被他们紧追的黑色轿车在飞 速行驶中弯曲了两下,危险至极,“我们该做的,全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你们是不是也做了?你们肯定做过,那你们都完了……你们全完 了,我的HIV检测呈阳性,你们全完了……” 车内的空气忽然凝滞下来,仿佛时间都停止不动了,安茜已经彻底的失去理智,没人知道她的话到底是崩溃之后的坦白,还是另一场疯 癫的迷局,她的话,变得不能轻信,却又不能掉以轻心。 她对呢呢的劫持,已经不是单纯的为了得到一笔可观的金钱数目,她把所有的心病都归根结底为巫阮阮的出现,这显然,是一场有计划 的,但是计划的十分失败的报复,在这计划里,她已经迷失了理性,最后的一点点主动性,也维持在她劫持的那个小生命手里。 巫阮阮抬头看向霍朗,他的愁眉不展在触及她的无助时,顷刻温柔下来,他吻她的发鬓,安慰着,“不要想,不要相信……” 安茜的疯了一样踩下油门,她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呼吸对她来是一种难忍的折磨,她用颤抖的手腕去推动睡在副驾驶的妮妮的头,小呢 呢的脑袋软绵绵的向车门靠去,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她突然失控的尖叫一声,失控的将手机摔在仪表台上,泪涕横流,狼狈至极的颤着声嘀 咕,“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前方的车开始慢慢减速,有提示前方道路正在施工,这正是靠近安茜的好机会,甚至有可能逼停她的车。 安燃和孟东都开始全力展开驾驶技巧,连连超车,向她靠近,直到可以确定,就是那辆黑色的大众宝来,无牌! 在经过一段狭窄的施工路段,道路开始畅通,但是前方依旧很多货车如星罗棋布在高速路上,安茜的驾驶技术并不是十分纯熟,她此刻 左右摇摆着疯狂超车,完全是因为她已经无法感受和估量这危险性。 此起彼伏的鸣笛,巨型货车的气刹声和小型车的碟刹声交织成恐怖的密林,险象环生,事故变得如影随形,好似下一秒就会发生。 霍霆的一颗心已经紧紧揪起,呢呢很怕坐快车,她无法说话,她的害怕无从表达,她现在一定很想爸爸,没有比哪一刻更想,如果呢呢 看见他,一定会嚎啕大哭出来,一整天甚至几天,都不会松开他的手,要时时刻刻在他的身边才能平复下来。 没人理解这种焦灼和痛苦,霍霆的双眼已经变成了渗人的血红,在他白希清俊的脸庞上,显得格外突兀。 道路突然开阔,安茜准备从应急车道超越两辆并行的大巴车和一辆货车,当她驶入经济车道时,没有料到,前面放停有一辆巨大的油罐 车,她狠狠踩住刹车,可时速如此之高,性能普通的宝来根本无法招架,千钧一发之际,安茜猛打一把方向盘,企图横停在路中央。 就在她的车头开始偏离直线那一刻,后面的所有车辆都进行了紧急制动,包括安燃的悍马和孟东的X6。 黑色的宝来失重,仿佛化身一叶扁舟,惊愕了所有人,在悍马与X6的最后刹车距离中,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它遭遇侧翻,360度的翻车之后 ,带着油箱一侧,重重的撞在坚硬无比的护栏带上! 嘭——。 浓黑的烟雾窜起。 () 正文 266:我听到了!她在喊我! 世界沉寂,时间静止,除了不止的长风和卷着黑色狂烟的焰火,这一幅巨大的画卷,就此停止。 好像一场午夜的噩梦,惊悚的令人惶恐,可它又不似一场噩梦,因为下一刻,等待他们的,不是黎明。 胸口传来一阵阵的钝痛,霍霆无法顾及,他猩红着恐怖的双眸,不顾前方随时有二次爆炸的危险,飞快的跳下车,疯了一样向前方冲去,“呢呢……呢呢……” 孟东大步追上他,拼尽全力的拦截,最后的动作近乎撕扯,两个爆发极限的男人相撞,霍霆不占上风,挣扎着被他强行向后拖走,“呢呢!你放开我!呢呢在车上!” “会爆炸!霍霆!车还会再爆炸!”孟东的表情也变得极度狰狞,文君跳下车,和孟东一起抱着他往安全的地方拖。 “爆炸又怎么样!我的呢呢在车里!”霍霆痛苦的嘶吼着,“我是她爸爸!我就在三十米不到的地方,你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女儿去死吗!” “你没有看到!我们没看到呢呢在车里!万一呢呢不在呢!你去了发生危险怎么办!” “如果她在怎么办!怎么办!如果她发生危险怎么办!她害怕的时候会喊爸爸,我听得到她在喊我!”他剧烈的撕扯让礼服的扣子崩断,头部青筋暴起,惨白的脸色没有因为他的挣扎而覆上半点健康的血色,整个人陷入一场疯狂的狼狈,大喊着,“放开我!呢呢!呢呢,等爸爸来!” 和他一样变得不再理智,还有巫阮阮,她怀里抱着小喃喃,知道自己不能靠近危险,可是脚步还是止不住的向事故地点靠近,“呢呢!呢呢!”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开始决堤一般流下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令她忐忑不安,她什么都不要求,只想呢呢能平安,多大的代价都是她愿意付出的,心脏好像被某种带着倒钩的金属紧紧勾住,每一次跳动,都是无以复加的疼痛。 霍朗抱着她,把她控制在安全的距离内,在他说出要安燃和金木谣保护好阮阮同时,安燃已经冒着死亡的风险,大步朝爆炸车辆跑去。 “安燃!”三个人同时大喊,可是安燃的脚步毫不犹豫,他义无反顾的步伐,和那在烈火中欲生险象的汽车一样,令人震惊。 每个男人都有自己表达深情的方式,有些人轰轰烈烈惊天动地,那么总有一些人,是默默无闻,悄无声息。 此时此刻该陪在阮阮身边,可以陪在阮阮身边的男人不是他,可以给予阮阮怀抱的给予阮阮情话般的安慰的男人,也不是他,他唯一可以让她别这么难过焦急和伤心的方法,就是去替她完成她想做的事,给她他可以给的一切。 如果没有安茜错误的感情,没有最开始他和安茜所为她带来的困扰,那么事态也不会发展成如今这般。 无法确定呢呢那一侧的门窗是否完好,如果车窗没有碎裂,那么变形的车锁将会延长安燃的救人时间,金木谣飞快跑到悍马车尾,打开后备箱,找出备用扳手,追随着安燃跑过去。 霍朗猛的一个倾身,硬生生的用臂力拦住了她,“你以为当过兵的就炸不死,是不是!”他夺过金木谣手里的扳手,别在腰间,把颤抖个不停的阮阮推到她怀里,“看住她!” 两个女人一起抓住了他的手臂,金木谣怒斥,“ 你疯了!” 阮阮的唇抿的紧紧的,眼睛里的光和她的眼泪一起碎的七零八落,“霍朗……” 她不想霍朗奔向那火光四起的地方,可她也想安安全全的抱回呢呢,她想代替自己的女儿去置身这样的危险里,和每一个母亲一样,她可以不畏刀山火海,只怕自己的小孩受伤分厘! 霍朗飞快的在阮阮脸上揉了一把,示意她无需担心自己,而后一记手刀劈在金木谣的手臂上,在她因为麻痹而松手时,大步向前跑去。 安燃的速度非常快,他知道自己必须分秒必争,不仅仅是在为呢呢争取时间,也是为自己,副驾驶的车窗碎裂一半,剩下的挂在防爆膜上,安燃徒手扯掉那半截碎玻璃,当即被车里的景象震撼到了,呢呢已经昏迷,好在没有太严重的外伤,只有白希圆润的小脸蛋被玻璃刮伤,而驾驶位的安茜,头部已经彻底的血肉模糊,没有片刻迟疑,他打开呢呢的安全带,将她抱出来,至于安茜,他已经顾及不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恐怖的熊熊烈火,它狂怒肆意的在风里摆动,仿佛要吞噬一切靠近它的生人。 金木谣的第一反应是如果霍朗再靠近,将比安燃还要危险,他有可能正面直接的面对一场剧烈的爆炸,阮阮在她怀里不住挣扎,大喊着陷入危险的亲人们的名字,金木谣只好抱着她的肩膀脚尖横扫,将阮阮在她的保护之下放倒在地,然后朝着霍朗的背影大喊道:“巫阮阮!” 就在霍朗听到阮阮名字而转身分神之际,她十足的爆发力已经让她跨步到霍朗身边。 安燃已经顺利抱出呢呢,只要三秒,他便可以带着呢呢逃离到一个安全位置,可就在这时,油箱上突然窜起一股急剧的火焰,金木谣猛的将霍朗扑倒——嘭!油箱爆炸了! 爆炸的所带来的冲击波从金木谣的背上横扫过去,待他们翻身爬起之时,听到了巫阮阮凄厉的尖叫声,还有她怀里的小婴儿,愈哭愈厉,好似她也懂这惊心动魄,也懂妈妈滔天巨浪般的绝望和悲伤。 将小呢呢护在身前的安燃,以一种对呢呢的全然保护的姿态,被冲出几米远,落地之时,呢呢仍旧被他护在身前,他的手臂紧紧护着她的头,此刻却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而安燃的左腿,已被炸的血肉横飞…… 所有人一起跑向安燃和呢呢,连阮阮也抱着小喃喃踉跄的向前跑去,霍霆首当其冲,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在身上,所有的感官都被冻结,只剩他的眼睛在看他的呢呢,只剩他的心脏在疼他的呢呢。 七八米的距离之外,宝来和那个曾经一度鲜活美丽的姑娘一起葬身火海。 霍霆跪在安燃的身边,无法言喻自己的心境,他的手掌微微发颤,在孟东的帮助下搬开安燃的身体,孟东用手指探了探他的呼吸,“昏迷了。” 霍霆抱出呢呢的同时,霍朗和金木谣赶到,常年奔走在各种硝烟战场的两人,当下第一反应是给安燃做紧急的止血处理。 霍朗回头对巫阮阮极度严肃的命令道:“如果想保护好喃喃你就给我站在那里!不许动!” 小喃喃的哭声仿佛要把这整片天空都震裂,让阮阮心碎不已。 “呢呢怎么样?”霍朗一边帮着金木谣撕扯身上的T恤布料做止血绷带一边紧迫的问道。 霍霆沉默着没答, 他颤着的手指胡乱撩开呢呢脸上的粘着鲜血的发丝,然后探向呢呢的鼻息,几秒之后,他的手指猛的蜷缩,好像患了失心疯的病人一般,不敢置信的轻声唤道,“呢呢?” 他把呢呢抱到一旁,用力的掐她的人中,整个人陷入一场无以名状的慌乱,“呢呢?呢呢,爸爸来了,呢呢,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宝贝儿,呢呢宝贝儿……”他俯身捏住呢呢的鼻子,给她做人工呼吸,不停的拍她的血淋淋的小脸蛋,“呢呢,不用怕了,爸爸来了……呢呢,呼吸啊呢呢,爸爸来带你回家,爸爸不结婚了,爸爸不放开你了,呢呢……” 霍朗横伸出一只手臂,握住呢呢的小手掌,对峙上孟东询问的视线之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轻轻的摆了一下头,呢呢的手心已经失去了该有的温热。 霍朗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咙里好像被一块硬铁堵住,这种滋味非常的、及其的不好受,他以为离开那些战乱之地,就再也不会接触到这样的怵目惊心的血肉横飞和凄惨至极的生死别离,可现实并不容许任何人逃避,它赤/裸而残忍,直击他的生命。 他愿意将呢呢视为己出,愿意将安燃视为手足,可这无法逆转他们的厄运,无法免去他们的死亡和残疾,他永远无法做一个真正的救世主,来拯救自己的爱的人们。 “六公里以外就有一个高速出口,我们先带呢呢去医院,安燃这个情况只能等救护车。”孟东扶着霍霆的肩膀,为他争取最后一点点希望。 霍霆还在不停的去按呢呢的人中,给她进行人工呼吸,试图让她在此时此刻恢复呼吸,可一切都只是徒劳,他比谁都更清楚更明白,只是比谁都更不愿意接受,他可爱的呢呢宝贝,会缠着他撒娇耍赖小公主,已经离开了。 “霍霆……”这样的霍霆让孟东太心疼,他伸手阻止他,想要将他扶起来,“我们带呢呢去医院,越快越好,会有机会,别放弃,抓紧时间走吧,霍霆……” 霍霆猛的甩开孟东的手臂,他干净白希的手掌已经蹭上了殷红刺目的鲜血,他近乎粗鲁的摇晃着呢呢,试图用另一种方式叫醒她,“宝贝儿你醒醒,醒醒,爸爸求你,呢呢,爸爸再也不离开你,爸爸爱你,呢呢,爸爸一分钟都不会离开,乖宝贝,乖呢呢,你别这样,爸爸需要你,宝贝,你不能走,你……醒……醒……”他的声音愈来愈低,从疯狂到绝望,只有这么片刻光阴,他忽然俯身,用半个身体笼罩住呢呢,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之后,他的声音温柔的好似怕惊醒了长眠中的女孩,轻声道,“呢呢宝贝儿,你不醒来看看我吗……我是……爸爸啊……” 他抬起头,那巨大的隐忍的悲痛,将他的双目逼得血红,任谁看上一眼,都会看得出,它承载着汪洋一般的悲哀。 他晃荡着身体,抱起宛如一片碎落的树叶的小女儿,朝着车的方向走去,巫阮阮早已在霍霆一遍又一遍给呢呢做着人工呼吸时哭的跪倒在发烫的高速路上,她再也无法招架这种惨烈,抱着小喃喃,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世界彻底乱了套,文君和霍朗一起奔向阮阮,而抱着霍霆的呢呢,明明和阮阮只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却无法用脚步将它变成触手可及,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扇巨大的透明玻璃,他走不过,她走不进来,这一扇透明的玻璃,生生的隔开了两颗心。 呢呢好像睡着了,极安稳,好像下一刻,她就会拱着屁股从霍霆的怀里醒过来,明亮的双眼闪烁着,无声的叫他:爸爸。 霍霆抱她上了车,孟东留下文君帮忙照顾阮阮,隔着半透明的车窗,霍霆撇过头看向被霍朗抱在怀里的阮阮,滚烫而干涩的眼睛一眨,眼泪无声落下。 滴在小呢呢的脸上,溶在鲜红血液里。 霍霆伸手用洁白的袖口轻轻擦拭着呢呢脸上的血迹,小心翼翼,尽量不触碰她的伤口,她的模样,太像太像熟睡,霍霆甚至觉得,呢呢的睫毛正因为她的梦境而不安的颤动着,就像无数个回家的路程一样,她安安静静的睡,车子一路开向山顶,到了家,她或是醒来,欢快的跑着进入别墅,或是在霍霆的怀里不安的翻身,等着他将自己抱回属于她的小*。 如果她不困了,会缠着霍霆,骑在他的肚子上,玩他的手机,玩他的平板电脑,如果她一梦到天明,会穿着可爱的背心短裤溜进他的房间,爬上他的大*,钻进他的臂弯里。 行云流水的时光,稀疏平常,这一切,不过是可怕的幻觉一场。 当他清醒了,呢呢就坐在他的怀里,她指着那块永远长不出樱花的土地,满怀希望的问他,爸爸,樱树什么时候发芽,我妈妈什么时候回家…… 孟东一直在后视镜里观察霍霆的动态,霍霆的沉默和冷静令他害怕,思忖片刻,他开口道,“你先别想太多,我们到医院先给她做检查,我们不是医生,不要轻易下结论。” 霍霆一言不发,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呢呢的脸颊,捏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如果上天肯赐予他一场奇迹,那么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因为得到了提前安排,将呢呢送往医院抢救这一路畅通无阻,可结果,最终是令人心寒的。 西服外套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难看的褐色,霍霆脱下来扔掉,靠在病*的*头,将呢呢抱到自己的腿上,揽入怀中,他的吻断断续续的落在呢呢的额头,再也没从嘴里发出半个音节。 孟东没有小孩,他没有办法切身体会作为一个父亲痛失宝贝女儿的心情,可单单是这样看着霍霆,他都可以深刻的感觉的到,整个世界都要塌了。 他抱着女儿的遗体,就像抱着这世界最珍贵的东西,他温柔的轻吻,像一颗颗子弹,轻易击穿了旁观者的心。 孟东能给他的唯一的安慰,就是沉默的陪伴。 这所医院距离事发地点最近,安燃也理所当然的被送了过来,昏迷不醒的安燃被推进抢救室,巫阮阮则第一时间找到了他们的病房。 当阮阮风火般的撞进病房时,霍霆的手掌正轻抚在呢呢的背后,就像,一个体贴的爸爸,哄着自己爱撒娇的小女儿入睡。 阮阮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捂着嘴巴,小步的挪到*边,湿漉漉的睫毛再次挂起水雾,呼吸颤抖,鼻音喃喃,轻轻的叫了一声小女儿的名字,“呢呢?” 没有回应。 她拨开呢呢额前的碎发,抚摸她的脸颊再次叫道,“呢呢?我是妈妈……呢呢,妈妈来看你了呢呢,你不想妈妈吗?” 她想从霍霆的怀里抱过孩子,霍霆却将她紧紧护在怀里,谁都动不得半分的样子,巫阮阮摇晃霍霆的肩膀,痛哭道,“她睡着了吗?你叫醒,你把我女儿叫醒!霍霆,你把呢呢给我叫醒!我要和她说话!我要带她离开!” 霍朗抱着小喃喃站在病房门口,不敢再踏进半步,他怕阮阮的情绪会再次感染到喃喃。 片刻的踌躇之后,孟东道出了残忍的事实,“阮阮啊……霍霆,叫不醒呢呢了,呢呢不在了。” 阮阮回头看了看孟东,又看回霍霆,“抢救啊!不要停,一直抢救!换一个医院抢救,她都没受伤。”她混乱的在呢呢的手臂和小腿上捏着,“你看她没有受伤,哪里都很好,为什么不能抢救回来!” 霍霆的手臂紧了紧,垂下睫毛。 “不是在爆炸现场死亡的,安燃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是窒息致死。”孟东安静的解释着,这个令他无言以对孩子母亲的弥天谎言。 “我不信!”阮阮哭着摇头,伸手去抢呢呢,“把孩子给我,你给我!”她用力的捶打霍霆的肩膀,低头撕咬他的手臂,哭喊道,“你把呢呢还给我!还给我!你明明没有能力照顾好她,还要抢走她!你还给我!把呢呢还我!” 她扑在呢呢身上,不管不顾的借着他的怀抱将女儿抱在怀里,“呢呢,不要离开妈妈,妈妈知道错了,妈妈没有因为喃喃不要你,你醒一醒,妈妈一定补偿你……别走,你还这么小,妈妈要看着你长大,妈妈要送你去上学,看你背书包的样子,还要上大学,结婚,看你穿婚纱,送你出嫁,呢呢……” 霍霆的睫毛轻颤了两下,他僵硬的抬起手腕,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在阮阮的头顶,而后僵硬的抚摸,薄唇煽动,反复说了两句话,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阮阮看不见,听不见,孟东却看得一清二楚,霍霆说了两遍的话是:对不起。 苍白的病房,苍白的病*,一个夭折的天使,一对悲痛欲绝的父母,霍朗转身别开视线,看向医院的走廊尽头,他为阮阮的哀伤而哀伤,他愿意拾起阮阮的哀伤,用漫长的未来为她平复,可是在她最苍白最脆弱最悲痛的一刻,可以和她相拥的男人,不是自己。 一整个下午,都在人心惶惶中度过。 警方带来的消息,黑色的宝来只剩框架,和一具焦尸,霍老太太带着于笑赶到,听到了呢呢死亡的消息,哭都没来得及,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只剩半条腿的安燃被送进ICU重症监护室,安家的长辈,沈茂童瞳还有晏维,都在最快的时间赶来…… 夜里,哭了整整一天的巫阮阮虚脱一样的沉睡过去,霍朗把她抱到隔壁病房,让她侧身躺好,因为不喝奶粉而饥肠辘辘的小喃喃,终于可以饱餐。 从出事到出殡,整整三天,霍霆没开口说过一个字,无论谁询问他什么,对他说什么,他一概选择漠视,甚至在霍老太太抱着他嚎啕大哭的时候,也只是低着头漠然的承受。 他喝很少的水,却基本不吃东西,文君买来清粥小菜,孟东想要喂他吃饭,霍霆只是淡漠的挥开,直到第二天夜里,孟东忽然想到了什么,让文君去买回来霍霆常带呢呢去的披萨店买了一份儿童套餐,基本上每个周末,霍霆都会带呢呢去吃这种东西,触景生情固然令人难过,但无论霍霆的心境是怎样,至少他吃下东西,才有体力支撑。 同样不吃喝的人,还有巫阮阮,谁的劝解都没有用,最后是霍朗强行掰着她的下巴,把一份份加了药膳的粥灌进她的嘴里,阮阮哭着挣扎,挥打着霍朗手里的碗,哭闹着,“我不要吃饭,我女儿死了,我不想活了,我活不下去……让我和她一起死了吧……我活不下去了……” “巫阮阮!”霍朗捧着她的脸,将她的头颅牢牢固定在自己的大掌之间,“你死了没有用,你死了呢呢也活不过来,你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你要吃东西,你不能只想到为了你死掉的人,你要去想为你活着的人!你给我坚强一点!” “没有人为我活着!谁为我活着!”阮阮歇斯底里的抗拒到。 “我!”他英俊的眉宇间透着无比的笃定,“我霍朗为你活着,还有我的喃喃,我们都为你活着,你是我们生命里的全部,没有你,我和她都活不下去,我需要妻子,我等了三十年,喃喃需要妈妈,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动作渐渐变得温柔,抹掉她嘴角脸颊的粥渍,用沉着的声音建立起她对自己的信任感,“你要比霍霆坚强,你也一定可以比他坚强,他是一个呢呢的爸爸,你是两个呢呢的妈妈,他从此再也没有呢呢,但是我们还有另一个,你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我也可以纵容你,但是喃喃不能等,她需要从妈妈身上得到影响,你是她赖以生存的支柱,她吃不饱,喂了奶粉吐出来,整天整天的哭,阮阮,她需要妈妈。” 这情景太心酸,心酸到正怀着宝宝的童瞳不忍心看,别说是养了那么大的孩子,就算是她现在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小家伙,一旦有了意外,都是她无法承受的。 沈茂感觉到她的不舒服,把她带出了病房。 “如果霍霆和阮阮没有离婚,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童瞳望着窗外深幽的黑夜,惋惜道。 沈茂在身后轻轻揽住他,大掌覆在她的肚子上,“我不是霍霆,你也不是阮阮,世上是没有复刻的悲剧的,我也绝不会让这种悲剧发生。” 葬礼当天,灰蒙蒙的天空飘着一层薄薄的细雨,雨丝轻绵更似水雾,好像连天空都在为这一刻哀鸣。 所有人全部身着黑色素衣,霍老太太一边悲痛欲绝的大哭着,一边横眉冷对着霍朗,她让霍朗滚出自己孙女的葬礼礼堂,霍朗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我是霍燕喃的继父,理当送孩子最后一程,请节哀,霍夫人。 呢呢的遗体被推进火化室时,阮阮痛哭失声,轻轻的对着呢呢的方向说道:“再见,宝贝儿。” 霍霆仍旧是全程沉默,目光追随着呢呢的遗体,直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纯白色的雕花骨灰盒双手移交到他的手中。 去往墓地的路途上,阮阮恋恋不舍的将手掌放在霍霆怀里的骨灰盒上,霍霆淡淡的垂眸,手掌无声的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呢呢一个人在墓地,会怕吗?”阮阮偏头,满眼的泪光轻晃,好像随时会碎落的钻石,“她害怕的时候会喊我们吗?爸爸,妈妈,我们怎么才能听到,赶来陪陪她……” 霍霆眸光淡的好像春日清晨的薄雾,他深深的凝视着阮阮,可最终还是一个字没有回答。 墓地里笼罩着一层流动的蔼蔼雨雾,偶尔有鸟叫虫鸣,刺破这一刻的宁静,黑压压的人群顶着一把把黑色的雨伞,好像没有太阳的黄昏,天色黯淡无光。 霍霆和阮阮一起将呢呢的骨灰放下,可爱的呢呢,从此和他们彻底分离,想要简单的触碰,都变成遥不可及。 霍老太太的凄惨的嚎啕大哭成了墓园里唯一的动人心魄的声响。 黑白遗照上的呢呢笑得天真浪漫,大家纷纷上前留下一朵白色玫瑰,和她做最后的道别。 霍朗是最后一个,他说完的时候,顺便抱走了哭得近乎虚脱的阮阮,他大概也是唯一一个,在这样阴霾的雨天和冷清的墓园里,寄予小姑娘一个温暖微笑的人,他的指尖从呢呢的遗照上轻轻拂过,摊开的手掌后,掌心里躺着一块小小的软糖,他说:呢呢,爸爸再贿赂你一次,别把我忘了,下辈子我们还有缘分成为一家人。 墓区只剩霍霆和孟东了,周遭安静的仿佛他们这两个活人也是不存在的。 霍霆还像葬礼刚刚开始那样,站在墓碑的正前方,不撑伞,不说话,执意的孤独着和沉默着。 他感受到了这世界最大的恐惧,不是自己死亡,而是去面对,至亲之人的死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东西,半跪在呢呢的碑前,动作温柔而认真,将小东西摆的整整齐齐,四个只有手指般大小的蒙奇奇,有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和妹妹。 霍霆长久的跪着,温情无限的望着自己的小女儿,在心里默默的陈述着无法言喻的痛苦与悲哀。 宝贝,爸爸努力的为你攒下终你一生都将用不完的财富,可却没有保护好你的一生,让它这样短暂的结束。 很抱歉,爸爸很无能。不能给你一个完整家,也没能给你一段完整的生命,甚至在你生命的最后,最需要爸爸的时候,还在自私的举行婚礼。 是爸爸太过粗心大意,没有读懂你不舒服的求救信号,是爸爸太天真,认为天真的你只是借由不舒服来对我撒娇,是爸爸疏忽了一个有着心脏病的你,随时会面对无法预知的意外…… 呢呢,你会生爸爸的气吗? 你要知道,爸爸并不是有意失去你,我很想让你健康平安,我想看着你长大,想把你亲手托福给值得的人,想看你穿上白纱,就像当初你漂亮的妈妈,比任何人都想,想看到你在我的羽翼下像一个小小的种子,发芽,长大,开花,我愿意用任何代价交换你的生命,甚至我自己的,可是…… 这是上天对爸爸的惩罚,却要无辜的你来承担,对不起…… 发病的时候,心心很痛痛,是不是?可爸爸却没有给你揉揉…… 原谅我没有办法告诉妈妈,你离开这个世界的真相,原谅爸爸,最后一次,利用了你的沉默。 不要恨我,宝贝。 你没用的爸爸,没有成为一个孝顺的儿子,没有成为一个从一而终的丈夫,现在,请别再让我成为一个被女儿嫌弃的父亲,背负着你的哀怨和仇恨,爸爸很难……活下去…… 还有,谢谢你,宝贝,谢谢你像一个安静的天使,无声降落在我的世界,给了我一段短暂的,却毕生难忘的天伦时光,谢谢你能包容我,给如此糟糕的我机会,来做你的父亲。 宝贝,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世界绚烂美丽,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小天使来过。 宝贝,爸爸永远都爱你,最爱你,无与伦比,无从代替。 如果你也爱我,就千万记得,在天堂里,永远快乐。 ————【节哀】———— () 正文 267:呢呢很好,很平安。 好好的一场婚礼,精心的策划,精湛的布局,最后变成了葬礼,落得如此不吉利的下场。 霍老太太还在悲痛欲绝的情绪中无法缓和过来,于笑让人搬了一把躺椅在别墅门前,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暗自腹诽着,真是不吉利,越想越不吉利,肯定是霍老太太和她母亲选得日子不吉利,换而言之,那风水先生不靠谱! 好一场盛世联姻,这报纸上写得什么乱七八糟,上半截是婚纱照下半截是汽车爆炸照,挨得着吗? 不过想想,她又何必和一个死人争抢这一时半刻的重要性,没有了呢呢,她的小江夜从此以后就可以横行霍家了,多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身为一个母亲,对于呢呢的死,于笑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哀伤的情绪倒没有,只是听闻这个消息是稍稍震惊了那么……五秒吧。 毕竟就算她讨厌呢呢,那小姑娘也整天不厌其烦的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仿佛一个职业刷存在感的,这存在感突然在这世界上消失了,她的震惊与不习惯也是理所应当的。 “阿青!再拿杯果汁。”她一边晒着日光浴一边折腾到。 阿青端着一杯冰凉的蓝莓汁走过来,双眼红肿,递给于笑,又收走她的空杯。 “又不是你女儿出事了,你哭丧个脸给谁看?” 阿青吸了吸鼻子,没说话,霍家现在变成这幅样子,她不想再闹得鸡飞狗跳,沉默着转身走了。 她没见到呢呢最后一面,连葬礼都没能参加,那个时间,已经没人能顾及到她一个小小佣人的情绪。 从昨天葬礼回来到现在已经又至黄昏,霍老太太便没出过门,在房间里睡睡醒醒,或者对着霍霆爸爸的相片自言自语,或是抹抹眼泪,捋捋头发,精神状态很糟糕,可这种亲人离开所带来的痛苦,任何安慰都是徒劳,唯有等到时间来把它慢慢消耗。 而霍霆……他已经没有精神状态了。 从昨夜一直睡到现在,阿青两次进去给他送点吃的,看他睡的那么沉,便只好把东西放在*头,自己退出来。 呢呢的房门虚掩着,她总觉得小姑娘会随时结束午睡,睡眼朦胧的跑出来和她撒着娇讨点零食。 她推开房门看了看,空荡荡的,冷冷清清。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连霍老太太都吃了一碗于笑给她炖的汤,霍霆还是没起来。 于家来电话,说小江夜在家闹的厉害,她要司机开车送她回趟于家,司机去提奔驰,她趾高气昂的说,“提宾利。” 司机有些为难,“少奶奶,坐奔驰吧,晚上我刚开去精洗过。” “怎么了?宾利几百年没洗过了?脏的不能坐人了?” 做下人的最会看眼色,现在的于笑可谓完整版上位成功,霍家名副其实众人皆知的少奶奶,他哪里的胆子辩驳,可一想起霍霆的交代,只好硬着头皮交代,“少奶奶,宾利……我现在没有权利提,少爷说了,除了他和呢呢,这车谁都提不走,别人不能……就是说,奔驰S600和您和夫人的气质更符合,专门给您和夫人留的。” “我什么气质?我的气质就是只能坐便宜货,坐不了他五百万的座驾,是吗?”她冷冷的白了司机一眼,“去吧,我就坐符合我气质那辆。” 司机立刻转身跑去提车。 她告诉自己稍安勿躁,早早晚晚,霍霆家的所有,包括霍霆这人,都是她的。 于笑走后,阿青又一次进了霍霆的房间,霍霆仍旧睡着,甚至连身都没翻一个,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困再累,睡了一天*也该醒了,她走到霍霆*边,静静的打量了他一会。 霍霆的睫毛浓密卷翘,双眼紧闭,形成一道纤长完美的弧度,像栖息在眼睑上的黑天鹅,衬在他白希的皮肤上,如果不是那英挺的眉骨和高蜓的鼻梁,没人能辨认出他的眼睛是来自男人的面颊还是女的。 自从阮阮离开后,霍霆的笑容少了很多,现在呢呢也不在了,以后她还能看到霍霆的微笑吗? 恐怕无论怎么做,如何努力改写命运,从今以后的霍霆,都不会再重复从前的快乐。 霍霆的眉心忽然飞快的蹙了起来,然后又瞬间抚平,阿青轻轻叫了他一声,“少爷?” 霍霆没有反应。 “少爷,您要起来吃些东西吗?睡得太久了对身体不好……” 霍霆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阿青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的霍霆好像有某种特殊的雷达,对于他不想接受的人,只要一靠近他的*边,他会立刻警觉的醒过来,更不要说阿青连着对他说了两句话,他还一点醒过来的迹象没有。 阿青用指腹探向他的额头,惊讶之余把整只手都贴了上去,霍霆在发烧!而且烧的很重! 她晃了晃霍霆的肩膀,想要叫醒他,可霍霆连哼都未哼一声,司机不在,霍老太太还在悲伤里自顾不暇,连最中看不中用的于笑也不在,阿青一时间有些着急。 她拿出手机给孟东打了电话,告诉他带医生来,霍霆在发烧,然后自己跑去准备冰袋,用毛巾包住,给他降温。 半个小时不到,孟东就已经赶到,身边还跟着文君,当然不是他多喜欢带着文君,也不是文君多喜欢陪着他四处跑,只是没有文君,他没办法从孟家大门走出来。 孟东还带来了他的医生朋友,给霍霆进行了简单的检查之后,医生说,“他现在已经是半昏迷状态,马上带他去医院,做一下检查,可能是先有低烧,导致抵抗力下降,排异反应加剧。” 这一句话,把孟东吓得差点跪下。 几个人扶着霍霆放到孟东的背上,匆忙的往楼下走,霍老太太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孟东背着睡着一样的霍霆,不由的怔住了,几步追上来,惊慌道,“霍霆怎么了?我儿子怎么了?” “夫人,少爷高烧,可能是昨天淋雨了,得去医院,我在家陪着您,您别担心,只是发烧而已。”阿青安慰道。 “我不放心,我要跟着去。” “夫人,您这两天也没吃什么东西,身体也不好,医院环境再好也不如家里,在医院你怎么休息好,再把自己折腾病了,等少爷烧退了,人清醒了,看见您那么担心的守着他,他心里更难受。”阿青说话的功夫,孟东他们已经把人背上了车,其实阿青还有话没说,谁知道霍霆现在,心里到底在怨谁,他和于笑的婚礼,从自己和霍老太太手里走失的呢呢,总之现在能让他平静的一个人待会,才是最当下最应该的。 霍老太太没再坚持,默默转身回房,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问了阿青一句,“江夜什么时候回来?” “少奶奶刚回于家,那边说小少爷闹的厉害,大概明天就和少奶奶一起回来了,回于家肯定要闹,他在您身边待惯了,看不见你不习惯。” 对于周遭人的紧张,霍霆显得太过平静,平静得从霍家别墅一直睡到了医院,并且有坚持睡下去的趋势。 初步检查的结果并不是很乐观,如果他反复或者持续这样发烧,对他的身体和病情会很不利。 文君在与病房相通的休息室里休息,孟东就在霍霆身边的椅子上凑合了*。 第二天上午霍朗给孟东来了电话,询问他是否和霍霆在一起,他的情况怎么样。 外面阳光明晃晃的,简直要把*上的霍霆照成透明人,孟东拿着电话出了病房,告诉他,回家了有点发烧,不严重,只是不爱吃东西,阮阮呢?她要吃东西啊,不然怎么喂孩子。 霍朗揉了揉眉心,说,她比霍霆好一些,至少能为了小孩逼着自己吃些东西。 也或者,阮阮是想有体力站在安燃的病房外,等着他能随时醒过来。 一个小小的呢呢,就像那只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翩然蝴蝶,她煽动着自己的蝶翼匆匆飞过,可谁都料想不到,未来的不久后,可以在德克萨斯州引起一场龙卷风…… 看似无关的人,其实息息相关,那些暗流涌动,最终会因为这一段蝴蝶效应,引来一场狂风。 似乎每一个人都意识到,原来意外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死亡离每一个人,每一刻都不遥远,上一秒你紧握手中的人,下一秒兴许不复存在。 矫情一些来说,就是活着的人,要把每一天,当做末日来相处,相爱。 而直白些来说,事实告诉我们,吸毒人员不宜驾驶。 安燃醒过来的时候,距离他出事已经过去了5天,危险期过后,从重症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头上和腿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 巫阮阮熬瘦了一圈,霍朗陪着她瘦了一圈,至于喃喃,很艰难的维持住了体重,没下降也没增长。 巫阮阮本来是想对安燃笑笑的,可她心里明明很难过,眼泪争先恐后的往外涌,这令她看起来好像因为安燃的苏醒喜极而泣,安燃的手被阮阮紧紧握着,他稍稍勾了勾手指,扇动着嘴唇,艰难,“呢呢……” 阮阮小孩子一样笑着抹掉眼泪,“呢呢很好,很平安,谢谢你安燃。”她朝安燃竖起拇指,笑道,“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舅舅!如果你能快些好起来,就更了不起了,不能再了不起了。” 安燃直直的看着她,好半天,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带着小小的得意。 () 正文 268:会有好事等你。  背负着巨大的丧女之痛,阮阮却在每一次迈入安燃的病房都要强颜欢笑,营造一个“这世界只剩安燃这一条腿是不幸”的事实。 这样的阮阮让霍朗心疼,夜里下着小雨,淅沥沥的敲在别墅的窗上,小喃喃在自己的婴儿*上安静的睡着,被家里人感染了失落的螃蟹也蹲在喃喃身边,闭着眼睛小憩。 落地窗上映着阮阮的身影,霍朗安顿好孩子和猫咪,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因为空调过低的温度而环抱住自己的手臂。 黑色的雨幕里除了外面街上的白色圆球路灯,什么景色都没有。 霍朗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收紧手臂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微微垂头吻了吻她的头顶,“有好消息告诉你。” “你和安燃的HIV检查结果吗?” “恩,是阴性。安茜最后说了谎,只是我们没机会知道她说的谎言到底什么,她怀上的小孩,她和我的照片,还是她是艾滋携带者,总有一样是在说谎。” 阮阮用手指在窗上写了一个“安”字,轻声道,“今天安茜的父母想问问安燃关于安茜的事情,安燃什么都不肯说,我怕他激动,把人请出去了,你说他是在恨安茜吗?” 霍朗眯起眼睛,在阮阮第二遍描绘那个“安”字的时候,握住她的手掌,用食指和她一起慢慢的描着,“会恨,但是不会太多,毕竟安茜已经死了,还留下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疑惑,安燃再也不会知道那个小孩到底是不是他的,更多不想提及的原因,应该是在逃避。” “安燃会逃避吗?他很勇敢。”阮阮有些不信。 “会。每个人都会,安燃的逃避大概和愧疚有关,他心里大概在认为如果没有他,安茜也不会对你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吗?” 霍朗沉思了片刻,嗯了一声,“前提是,你要勇敢的站起来熬过这一段时间。” 天下所有的无法承受的伤痛都有统一的结果,死在悲伤里,站在悲伤上。 霍朗一度以为巫阮阮完了,她会彻底的崩溃下去,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他的阮阮,居然有着令他出乎意外的坚强。 他不相信这世界所有的妈妈都可以像她这样,自己的孩子夭折早逝,她还要撑起一颗心来编造美好的谎言,为了另一个人的健康。 天知道,她每每在对安燃说着“小呢呢今天如何开心,脸上的伤势如何”时的心情,到底有多悲怆。 “时间治愈不了安燃的腿,他永远都没办法像我们这样大步的走路,跑步,还有他刚刚买了不到半年的新车,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是他很爱惜,以前他每天都会擦的干干净净,车里总是香香的……” “阮阮。”他打断了阮阮的话,“你的内疚是没有意义的,在安燃的眼里,一条腿换一条人命,并非一件遗憾的事情,他当时做了任何一个称职的舅舅都会去做的决定,一个敢于牺牲的男人,是不会因为他所做的牺牲而怨天尤人。” 霍朗的话没错,可巫阮阮不会就此安心,“断肢的不是我们,我们感受不到安燃的痛苦。” “对,就因为断肢的不是我们,所以我们不要试图去感受他的痛苦,安燃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冒险冲进危险里,就是不想你去承受那份危险,他承受了疼痛,就是不想你承受,如果你不懂他的用心良苦,那他的腿才是白白牺牲。” 这天晚上雨下了一整夜,阮阮没有失眠,她没有多余的经历来失眠,霍朗一直搂着她,在她睡得不安稳时,抚平她眉心的愁结。 第二天一早,喃喃的哭声吵醒了两个人,阮阮喂奶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孟东打来的电话。 “阮阮,你能不能……带着喃喃来医院看看霍霆。” “他怎么了?” “他没怎么,就是在睡觉,好像睡不醒一样,每天只醒一两个小时,没什么精神,我就是想如果让他接触一下你们的小孩,他是不是会精神一些……” “他现在没有妻子吗?没有儿子吗?还是你从来没听过,霍霆是多么讨厌我想让我和喃喃滚出他生活里这件事?死的是我的女儿,我比他更难过,是他剥夺了我和孩子相处的最后那一点点时间,是他给了那些坏人的机会让惨剧发生,我还要抱着喃喃去,重蹈覆辙吗?” “阮阮,你不该恨霍霆,没人知道意外会发生,如果知道会有意外,霍霆……” “如果知道呢呢会有意外,他就不会和我离婚了是吗?于笑就不会住进我们的家里了,是吗?” “阮阮,其实霍霆没你想的那么坏……” “他是好是坏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也没有恨霍霆,无论我怎么恨,我的呢呢都回不来,只是我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现在让我看到他,我会更想呢呢,我会想如果我没有离开那个家会怎么样,如果我再委屈求全一段时间会怎么样……”她的话没说完,霍朗便劈手夺走她的电话,转身出了婴儿房,对孟东说,“你觉得现在她适合去安慰别人吗?她失去了女儿,还有一个好朋友因为她的孩子而躺在医院,造成永久的残疾,她是一个女人,不是一个女战士,霍霆是个爷们,阮阮可以挺过去,他有什么不能?” 孟东没再坚持,挂断了电话。 霍霆已经这样在医院睡了五天了,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他一直在做梦,梦到他以前的生活,和他没有想过的,以后的生活,包括,他还有什么支点活着。 明明是为了不让阮阮在和呢呢亲密无间的时候承受丧女之痛,却偏偏令她承受了,他的计划不仅仅是乱了套,而是彻底崩了盘。 阮阮找到了比他更好的归宿,呢呢不再是他的束缚,那么他还需要醒过来吗? 可能不需要了。 他在睡梦里总是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和他聊天,是孟东的声音,不厌其烦的,像从前一样乐此不疲的当着一个聒噪的话唠。 他觉得好笑,他只是很累,很想睡觉,可能睡到不累自然会醒,孟东好像把他当做了一个植物人,企图用这种不靠谱的精神疗法唤醒自己。 他继续睡,继续梦,继续思考。 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应该醒过来,活下去,他还有一个母亲,与他相依为命,还有一个企业,虽然阮阮不再需要,还有,那个逍遥自在的安茜,怎么能就这样逍遥自在下去。 然后他醒了,如同经历了一场漫长而劳顿的旅行,好眠*,清明无比。 他开始恢复了往常的生活,吃饭工作,一个人开车去江边兜风,甚至还去医院看了安燃,和他聊聊天,告诉他自己联系最轻便的碳纤维材料的假肢,努力去适应和联系,步伐上看不出来和常人有异,还可以慢跑,骑车。 安燃拍拍他的肩膀,“霍朗也在帮我问,但是我觉得当务之急,你们该送我一台轮椅比较现实,医院这个太硬了,”他安慰着,“还有……霍霆,节哀吧,你还有其他家人,虽然呢呢没人可以替代,但是你可以建立一份新的父爱,生活还是要继续。我看见你有白头发了,你还不到三十岁,未来都是无法预知的,会有好事等着你,看开一些。” 霍霆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疑惑的看向安燃,“你知道呢呢不在了……” 安燃点头,“有人告诉你我不知道?” “霍朗。”他询问霍朗安燃的住院地址,霍朗告诉他阮阮一直在给安燃制造一个呢呢还健康平安的假象,因为他的头部有外伤,颅内压一直非常高,当某一种情绪被放大爆发之后,很容易导致出血死亡。 “阮阮怕我出事,不敢告诉我,其实我知道的很早,在车里抱呢呢的时候我捏过她的手,手心没有温度,当时我就有预感她可能已经死了,”他回忆着说,“我醒过来那天阮阮告诉我呢呢是平安的,可是她的眼睛红肿,是惨烈的痛哭过,如果仅仅是为了我,她不会哭成那样,她也不会笑的那么甜,我看得出来,那是她在安慰我,演的很辛苦,我不忍心揭穿。” “她每天都会来看你吗?”霍霆问。 安燃扫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时钟,“对啊,每天,一般你来的这个时间我在睡觉,她和我家里人都不会在,再过半个小时吧,她们会陆陆续续的都到这里,其实我比你们想象的要好很多,我不需要什么安慰,我很坦然的接受了现实,反过来我需要每一天去安慰那些关心我的人。” “你要阮阮,每天对着你演戏?”他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每一天,都在假装我们的呢呢还在?” “恩……每一天。”安燃说,“坚强和勇敢,是一种习惯,等她习惯这两件事以后,就没那么难过了。” 霍霆沉默了片刻,视线扫过安燃露在外面包着纱布空荡荡的腿,低声道,“你也需要这个习惯。” 安燃笑笑,伸手拍拍他的手臂,“老弟,这东西……每个人都需要的。 ” ————【推荐我的新文《新夫纨绔》,*虐参半,一对一。】———— () 正文 269:把你卖了也不够赔! 天气已经愈发炎热,哪怕刚刚下过一场暴雨,户外依旧热的像个巨大的蒸笼,原本只是闷热,现在再加上点水,走马路上走半个小时,基本就可以出蒸锅了。 霍霆一身休闲短袖长裤,穿着跑鞋,带着棒球帽,抱着一大束百合花从花店快步出来,打开副驾驶,让百合和蒙奇奇一起挤在副驾上,怕因为刹车掉下来,还给蒙奇奇系上了安全带,百合花束也老老实实夹在里面。 刚刚点着火,车前突然窜出来一个骑着三轮自行车的小萝莉,大概车距判断失误,小姑娘在经过宾利前方时,刮在车头,直接给自己掀个侧翻,摔个跟头。 小女孩的家长冲忙跑过来,霍霆也下了车。 车漆被划一道五厘米左右的金属划痕,小孩子的家长也看到了,紧忙道歉,一把将倒在地上的小姑娘拎起立,当街训斥了几句,“让你慢一点慢一点你就不听,现在好了刮了别人的车,你说怎么办吧!把你卖了也不够赔了!死小孩!从来都不听话!” 她伸手摸了摸那道划痕,不好意思的看着霍霆,“先生,小孩子太小了不懂事,那什么,我知道你这车挺贵的,我们家就我老公一人上班,能不能少赔点,我出门就带了五百块钱,能不能……”她说了还十分认真的翻开自己的钱包,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少赔点,五百行吗?” 霍霆看着两人的穿着,还有小孩子骑的自行车,条件确实不算优渥。 贫富差距永远无法彻底消除,五百块能做什么呢?他车里的蒙奇奇要一千多块,他这一条车漆补下来,至少一两万。 小姑娘的妈妈见霍霆不说话,以为是不同意,狠狠的拉过小姑娘,照着屁股打了一巴掌,小姑娘的手心本来就摔破了皮,正低头兀自委屈着,这一巴掌让她彻底嚎啕大哭起来。 霍霆拦住她,把小姑娘抱起来,躲开妈妈的魔掌,伸手挡开她还要挥过来的巴掌,“别打小孩,车不用你赔。” 他给小姑娘擦掉眼泪,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包装精致的糖果,放到她手里,小姑娘不嚎了,低头抽咽着看着手里的糖果。 “这是马路边,我的车还没有启动,如果是一辆行驶中的车,哪怕只有20迈,你的小孩都不会是摔一跤这么简单,小孩没有预见性,你身为母亲,也没有吗?”意识自己管的有些宽了,霍霆把小孩送回她妈妈怀里,沉默着转身上了车。 他也是个没有预见性的爸爸,没有资格说别人。 宾利一路平缓的驶向墓园,因为是在郊区,这里显然比城市的环境清新许多,至少放眼望去,除了墓碑就是绿地,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峻宇遮天蔽日挡住蓝天白云,还有虫鸟蛙鸣。 他把带来的蒙奇奇放在呢呢面前,指腹温柔的擦过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轻声道,“爸爸已经很多天没有梦到过你了,呢呢,你怎么不来,是不是不想爸爸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带着热气的轻风。 霍霆微微轻笑。 “你的小爸爸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把爸爸都忘了。” 太阳很烈,墓地里只有绿草坪的泥土还带着湿意,水泥和大理石堆砌的地方都很干燥,霍霆盘着腿,和呢呢面对面坐着发了一会呆,起身时,收走了呢呢面前的小小的木制相框,半个巴掌大的一张水彩画,胖胖的小呢呢吹着蒲公英,嘴巴嘟着,腮帮鼓得圆圆的,很可爱。 画框上纤尘不染,是阮阮来过,也是刚走不久。 “这个送我。”他微笑着和呢呢商量,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抱着那束洁白的百合,两步走到呢呢隔壁的墓碑,弯腰放下百合花。 黑白照片里,眉眼清秀的大男孩腼腆的微笑着。 孟东才是那个最有预见性的人,所以姚煜被他从老家的坟里刨出来,安置到了这里。 因为和姚煜住成了邻居,他才能放心他的呢呢不会在每一个黑夜里惊慌的一个人哭泣。 当初他知道了孟东的小心思,却没有拆穿制止,事到如今才明白这就是老天的安排,姚煜的回来,真正的受益人,不是孟东,而是自己。 “孟家有一只公的金毛,是美国的登陆冠军,他把你的金毛也接了回去,凑成一对,他说你的狗还记得你,对着门口喊小煜,它会火箭一样冲到门口,坐好。别担心你的东哥会忘记你,狗都没忘记,何况是人。”他整理好花束,打算离开。 “天气热了,注意防嗮。” 说完这句话,霍霆自己笑了笑,摘下头顶的棒球帽,放在花束上,然后站起来。 单薄挺拔,干净清俊,一阵微风拂过,撩开他额前的碎发,雪白得不掺一丝杂色的发丝随风扬起,露出他整洁饱满的额头。 这一天距离呢呢离开他整整两个月零7天,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英俊男人,用六十八天的日夜,白了头。 他的眼眸依旧黑白分明,依旧被遗忘在世俗的污浊之外,依旧绝美的令人过目不忘,也许会有路人为他一头雪白的短发而惊讶,感叹明明眉宇清俊的男人为何在不经意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惊艳,可是没人会知道,这惊艳究竟从何而来,究竟要背负多少无法破解的心结,才能让他跨越时光和苍老,早于同行的人们,孤独白首。 仿佛深海中孤勇的蓝鲸,从深海而来,在无人的夜里窥视碧海苍穹,失去了伴侣,失去了幼鲸,踽踽而游,它孤独的歌声是无人能懂的悲鸣。 从墓园回到市区之后,他接到了舅舅的电话,让他晚上来一趟霍家,他的外公有事情要交代。 他没有犹豫的答应了,然后回了绮云山的别墅。 霍老太太的鬓角也白了不少,满家上下,只有于笑这么一个人,一天比一天活的精气神好。 霍霆没看见于笑和霍江夜,婴儿房里没有,于笑的房间也没有,霍老太太在午睡,他叫来阿青,问,“江夜呢?” “于小姐带着回于家吃午饭了,应该一会就能回来。”在霍霆的面前,阿青从来没有改过对于笑的称呼,她觉得‘于小姐’这三个字总比‘少奶奶’更能让霍霆宽心。 霍霆点点头,“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清淡一些。” “诶。”阿青痛快的答应,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钻进厨房。 因为没有呢呢,他的周末变得极其清闲,甚至是无所事事,阿青给他端来一碗松软的白饭,一碟清炒莴笋嫩绿鲜亮,一碟水晶虾仁点了几颗枸杞,鲜红点缀粉白,口感弹滑。 霍霆吃得一干二净,他现在每餐都吃的不少,不过人没见胖,他和阿青自嘲过,终于从高端的“吃饭为了活着”而走向低档的“活着为了吃饭”。 每一顿尽量吃饱吃好,已经成为了唯一能支撑着他有体力不倒下去的办法,可是很多次,阿青听到他因为吃的太多,在卧房的洗手间里呕吐。 正在他准备午休的时候,于笑带着小江夜回来了。 霍江夜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让自己的五官成功做完了伸展运动,现在看来,是有那么一点点像霍霆了。 阿青抱过于笑怀里的小江夜,去二楼给他洗澡,霍霆仿佛没看见于笑这人似得,跟着上了楼。 站在浴室门口看光溜溜的小江夜在水里扑腾,阿青已经把浴巾准备好,放在自己的手边,她刚要拿起来准备包上小江夜的时候,霍霆快她一步,打开了浴巾,上臂绕过她的身侧,把小江夜从水里抱出来,裹上宽大的浴巾,连同他的小脑袋一起包住,只露着一张笑脸,然后一声不吭的抱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空调的温度对于刚洗过澡的小孩子有些低,他关掉空调,拉开落地阳台的门,让自然风吹散了凉气。 娴熟的给江夜擦拭身体,在他容易出汗的颈下腋窝拍了一点香香的爽身粉,把他抱在腿上,给他穿衣服。 这是霍霆第一次主动照顾小江夜,可能还是不习惯一向冷眼相对的高冷爸爸的爱戴,他十分没出息的吓尿了。 站姿十分标准,瞄得也非常准,霍霆只觉得大腿根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已经被哗哗的尿了一裤裆,乍一看就跟他尿了一样。 可是小江夜只是两只小脚站得与肩同宽,自己丝毫没有受牵连,他无辜的啃着手,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定不是我尿的。 霍霆微微蹙起眉头,和他对视了一会,小江夜把沾满了口水的手指从自己的嘴里抽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拍在霍霆的嘴边,顺便不知死活的在霍霆的嘴上抹了两把,把口水都摸在了霍霆的唇边。 然后,就在霍霆认为自己该把他就地摔死的时候,他沉默的把他放在*上,沉默的走进洗手间处理了一切,换了裤子,继续给江夜穿上衣服。 他纵容了这一切。 于笑敲门进来,不明所以的看着霍霆,脸上的表情的有些不自然,她搞不懂霍霆要干什么,但她可明了着霍霆不怎么喜欢这个小儿子。 “我抱他去午睡。”于笑说。 霍霆单手拖住小江夜的屁股,让他趴在自己的怀里,语气淡漠,“他和我午睡。” () 正文 270:你丑死了  于笑更不明白,在她看来,霍霆想要带着霍江夜睡觉这个要求几乎等同于霍霆打算掐死霍江夜。 她无端紧张起来,还是想把小江夜抱回来,“还是我带他睡吧,你睡觉轻,小孩子睡不稳,万一哭闹你也不好哄。” 霍霆没理会她的要求,他比阮阮都会哄孩子,怎么会没有于笑哄的好? “我让你出去。”他又强调了一遍,“你别忘了,他姓霍,我想让他留在我这儿,谁都抱不走。” 于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霍霆的房间,直接去搬来救兵。 霍老太太最近特别心疼霍霆,没有哪个当妈的看着自己儿子两个月之间匆忙白头而不担心,这是发自内心的心疼,半点假不掺合。 当然她自己心里也明白,霍霆本来是不待见霍江夜的,和于笑的担忧一样,她怕霍霆见不得江夜好,万一哪一下受了刺激想不开,再把自己孙子弄死了。 屋里的空调有些凉,霍老太太在真丝睡衣外面搭了一件睡袍,孔雀蓝底色,点缀着几朵粉白的小花,加上布料的质感,每一个褶皱都显得流光溢彩。 于笑挽着她的手臂,亲昵的不像婆媳,倒像母女。 霍老太太不敲门,直接推开霍霆的房门,眼前的情景令两人不由一怔——霍霆平躺在*上,小江夜趴在他的胸口,小脑袋瓜抵在霍霆的颈窝,而霍霆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搭在江夜的小屁股上。 任谁看来,这都是一副让人不忍心打扰的温暖画面。 霍霆的睫毛微微垂着,手指对着江夜短裤上的小尾巴揪起放下,视线里透着一股认真。 霍老太太一人走到他*边,坐到霍霆的身边,打算抱走他怀里的小江夜,“儿子啊,你最近一直休息不好,好不容易休息,你就好好睡一觉,小江夜这么大正是闹人的时候,一会吃一会尿,你抱着他那能睡好吗?” 霍霆置若罔闻,只在小江夜伸手去抓他的领口时,轻轻握了握小家伙的手。 霍老太太也不和他商量了,上手便要将小孩抱走。 霍霆翻了个身,带着小江夜侧躺在*上,躲开母亲的手,声音里竟有些说不出的淡漠疏离,“我说不要他的时候你非要,我不想抱的时候你整天往我怀里塞,现在我想抱了,怎么又不给我抱了?” “谁说不给你抱了,那不是怕你休息不好吗?得,咱娘仨一起睡,我和我儿子我孙子一块儿睡。”她推了霍霆屁股一把,“往里面点,给我让块地方。” 霍霆偏头看她,目光里尽是不解,“妈,你都20年没和我睡了,怎么今天就想起来和我睡了?怕我弄死他吗?我不至于,虎毒尚不食子,我还不是畜生,霍江夜是我儿子,我是他爸爸,我喜欢的大女儿没有了,抱抱小儿子,你们犯得着一个两个这么提防着我吗?” 霍老太太刚想开口反驳,霍霆便接着说,“我照顾孩子比你们谁都照顾的好,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快出去吧,一会阿青冲好奶粉送来,我要哄江夜睡觉了。” 霍江夜十分给面子的没有狼哭鬼嚎,大概也知道自己长期不讨喜,所以好不容易逮着自己爸爸的疼爱,不能保证憋住尿,但是能保证憋住不闹。 霍老太太没再坚持,拉着站在门口的于笑离开,顺便反手带上了霍霆的房门。 “你别担心了,霍霆说的对,呢呢没有了,他的精神上是该有个寄托,想多和江夜亲近也无可厚非,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呢?咱们家就剩江夜一个宝贝了,谁舍得动他。”霍老太太揉揉太阳穴,总觉得自己老了十几岁,精神状态和动作都有些跟不上,“你一会给我弄点甜品吧,今天还没吃你做的东西,心里总像缺个事儿。” “那我现在去给您弄,反正我也没事做。”于笑是个会看脸色的主,心里不舒服也不多表露,顺从乖巧的讨着霍老太太的欢心。 “我现在没胃口,晚饭一起吧。” 于笑点头,“行,给您加些安神酸枣仁。” 霍霆搂着小江夜一觉睡到快五点,他看看时间该去霍家老宅了,答应了舅舅回去吃晚饭。 小江夜大概是饿了,又开始吃手,他把江夜的小爪子拿出来,捏着江夜沾着口水的小手指在他的小脸蛋上戳了戳,“爸爸带你出去玩吧,见识一下真正有钱人家是怎么过日子的。” 他叫来阿青,给江夜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自己穿的也随性,印花T恤加上墨点牛仔裤,配上他的白发,十分新潮的打扮。 霍老太太和于笑在一楼沙发上坐着,于笑给她翻看一家高级服装定制的介绍,一张巧嘴愣是把做旗袍的店说成了做凤袍的店,天花乱坠。 霍霆单手拖着小江夜,从楼上下来,“妈,我出去吃个饭,带着江夜。” 霍老太太先是一喜,觉得霍霆的心情不错,穿的似乎像要和朋友们见面,紧接着又一惊,和谁吃饭也犯不着带走江夜啊! 于笑可比老太太反应快,要不是还得装得像个人,她能像个拔地而起的火箭一样窜起来,步伐几乎是用小跑的到了霍霆身边,不自然的笑笑,打算抱回来自己的儿子,“出去散散心也好,孩子给我吧,开车小心,喝酒的话就让司机去接你,不过别多喝,伤身体。” 霍霆侧身挡开她的手臂,眉头微皱,“我说了我要带他一起出去。” 于笑不依,绕到他面前去抢孩子,“带他能玩好吗?要是饿了怎么办?刚睡醒还没喝奶吧?我去冲奶喂他。” “喝完了。”他言简意赅,抓住于笑的手腕把人推到一边,“你可以少做一点讨我嫌的事情吗?我抱我儿子去我舅舅家吃个饭,不是抱他去跳楼,少拿你的小人之心来揣摩我要对孩子做什么,我再说一遍,他姓霍,是我儿子,我带他睡觉带他吃饭,是理所应当。” 霍老太太现在就怕家里起纷争,一点点的不安宁就能闹得人心烦意乱,她有些倦怠的打了个圆场,“是你舅找你啊,那就快去快回,上他们家少提我,别待久了,孩子容易饿。” 于笑眼巴巴的看着霍霆把自己的江夜抱上了宾利,司机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儿童安全座椅,霍霆把孩子放进去,亲自驾车离开。 于笑这一颗心,七上八下,摸不准霍霆这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不过既然是去霍家老宅,那也是算好事。 听说,一手打下霍家黑金帝国煤炭江山的霍海东要不行了。 当然,只是听说。 霍霆结婚,也就只有霍霆的舅舅和姐姐霍筱出席,霍海东连通电话都没有,至于呢呢的葬礼,待遇和自己的婚礼一样,霍海东仍旧未出面,可见不是一般的冷淡。 不过霍海东家大业大,真有两腿一蹬驾鹤西去那一天,不会对霍霆置之不理,多多少少会留下点东西给他,随便留下几个矿,那不都是地里挖钱一样。 看看人家霍筱过的那个日子,才叫一个白富美,自己和她一比,纯正女**丝。 要说不羡慕不嫉妒,那也太昧着良心了。 霍霆的舅舅一直没有和他外公分家,就这么一起住着,反正霍海东的宅子够大,皇宫庭院似得。 车子只能开到大门外,再往里,全是石径小路,这边一处假山,那边一处喷泉,泉水叮当间或有两只小蛤蟆呱呱叫两声,还真是惬意。 霍霆是最后一个到的,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 这客堂十分古朴,霍海东这几年不知追随了谁的品味,把自己的弄的好像文人雅士,可在霍霆眼里,这地方仍满是铜臭味,别的不说,但是这客堂的地板,文人雅士家里铺个青砖瓷砖就算了,高档一些的铺层红木紫檀,霍海东就差把人民币换成美金买成金砖铺上,这一地的印度小叶紫檀木地板,发自内心的贵,普通人买个小叶紫檀的手链戴戴都当宝贝,人家却只往脚底下踩。 空气中隐隐飘动着一股茶香,霍霆叫了一声外公,和舅舅还有舅母打了招呼,正要偏头和坐在靠墙一侧的霍筱说话,便微微一怔,霍朗也在。 迟疑不过半秒,他开口主动打招呼,“姐,大哥。” 显然霍朗也有些震惊,他不是震惊霍霆的出现,而是震惊这一头白发。 霍海东抿了一口茶,因为霍霆的到来,脸色稍稍有些冷淡,“霍霆啊,你快三十了,孩子好几个,婚都结了两回,还染个白头发,我这一把年纪,还黑白参半,不像个样子。” 霍霆笑笑,坐到霍朗旁边,“现在流行。”小江夜朝霍筱伸了伸爪,霍筱没搭理他,他转头,朝另外一边的霍朗伸出小爪,霍朗捏了捏他的小手,顺势把孩子抱过来,霍霆从善如流的松开手。 “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不好,也得好。”他看起来真是气势如虹,不过整个人和霍霆上次见他相比,瘦了至少得有20多斤,“开饭。和你妈一样,管不听叫不动。” 路过霍朗时,在他肩上拍了拍。 一行人向餐厅走去,霍朗和霍霆落在最后。 “他们怎么找到你的?”霍霆问。 “不知道。” “外公好像很喜欢你。” 霍朗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立马转移了话题,“你看你头发,丑死了。” () 正文 271:说实在的,我也看不上她。 霍霆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淡若清风,“我觉得很好。”他顿了顿,看向霍朗抱着的小江夜,问,“我儿子怎么样?” “瘦了点。”霍朗如实回答,听说这孩子比喃喃的生日要大,可是抱过了喃喃再来抱这个小家伙,轻的不像话。 “送你了。”霍霆微微眯着眼,语态轻松。 霍朗十分大方的接受了,“可以,你还有多少,我可以照单全收。” “于笑就在那,你去让她给你生。” 霍朗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头,对霍霆这种过分的玩笑有些不能苟同,“说实在的?” “恩?”霍霆偏头看他。 霍朗有些嫌弃的撇嘴,“我看不上她。” 霍霆轻笑一声,“说实在的。” “恩?”这次换成霍朗疑问。 “我也看不上她。”霍霆淡淡的说,在霍朗稍稍露出诧异的表情之后,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其实霍海东走路已经需要人左右搀扶了,可一家之主的架子摆的可高,霍霆不喜欢他,因为他不承认自己的父亲,也不爱自己的母亲。 老爷子吃得清淡,别人就得跟着吃得清淡,除了几道色泽清新的精致素菜,剩下的都是海鲜。霍霆倒是很习惯,就是在舅舅问及霍朗这菜色能不能吃习惯的时候,他很直白大方的说了一句:我是吃牛肉长大的,我爱吃牛肉。 老爷子马上吩咐人去做。 “不用了。”霍朗礼貌的说,“我只是告诉你们我爱吃什么,并不是这一顿非要吃到,我家里也不缺牛肉吃,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霍霆和他们没话说,每次来都只有闷头吃饭的份儿,况且也没人会关注他喜欢吃什么,他喝了口汤,又用勺子舀了一点佣人特地给小江夜冲的米粉,喂进孩子嘴里。 说完那番话,霍朗直接看向身边的父子,“霍霆。” “啊?”霍霆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这些东西你吃的习惯吗?”他问的很自然,好像他们感情好到经常会如此泰然的聊着家长里短。 霍霆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虽然有一半的蔬菜是自己不爱吃的,还有他过敏的贝壳类,但不过就是吃顿饭而已,吃自己喜欢吃的,能吃的就好了,比如他就着四菇汤也吃了一碗米饭。 他眨了眨眼,嗯了一声,“还可以,汤不错。” “这个你吃吗?”霍朗夹过一块贝肉。 霍霆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用餐盘去接,“可以试试。” 霍朗没有把贝肉给霍霆,而是放进自己嘴里,“有些人吃过敏的事物会休克,还是不要冒险好。” 饭桌上的气氛忽然有些尴尬,大家都看得出霍朗有不满,但又不明白他不满在哪里。 霍朗挨着霍海东坐,老爷子给他布菜,霍朗礼貌的笑笑,转头给霍霆夹了一点蔬菜和他刚刚动过的菠萝虾仁,霍霆怔了怔,低着头没说话,直接把他夹过来的东西吃掉。 一直安静吃菜的霍筱忽然插嘴,“霍霆好像喜欢口味偏甜的东西。” 霍霆正要开口说只是部分甜食觉得好吃而已,就听见霍朗自然而然的接过话,“嗯,小孩儿都喜欢吃甜食,说明他还没长大。”他不顾霍霆突然发红的脸,自顾的说着,“我小的时候班级里有一对华裔双胞胎,那个弟弟就很喜欢吃甜食,我们一起吃甜品,哥哥永远只能吃到一半,因为他弟弟会来抢走另一半,开始我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弟弟要,哥哥就要给,他们的生日只不过差两分钟,很多美国小孩都不能理解这种行为,认为弟弟是个霸王。可是那个哥哥说,这是老幺的特权,小孩儿都有这种特权,包括半夜偷吃甜食,霸道,蛮横,占地盘,抢玩具,一个不满意就要对家长告状,大哭,甚至对哥哥动手。” 大家都屏息凝神,等待他故事的下文。 “我当时的想法是,那只是你弟弟,不是我弟弟,如果我弟弟敢对我这样,我一定会按着每天早中晚宵夜四个时间段来用武力教育他,纠正他幼稚讨人厌的行为。”他稍稍顿了一下,接着说,“但那时候我自己也是个孩子,现在,我反而觉得,如果我有一个可以和我一起肆无忌惮的相处,处处和我争斗,从甜食到成绩到长辈的喜爱的弟弟,会是一段很不错的经历。” 他撇撇嘴,有些惋惜,“不懂事的年纪只有那么几年,可惜我和我弟弟没有生活在一起,这意味着什么呢?”霍朗忽然释然笑笑,目光扫过桌上的每一个人,自问自答,“这意味着,我弟弟,他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过属于小孩儿的特权,因为没有一个无限包容他的哥哥来承受他的任性,这多少让我觉得自己少给他一点什么。” 霍霆若有所思的沉默着,很专心的喂着小孩。霍朗回手在小江夜的头顶揉了揉,“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和一般的弟弟不一样,不霸道,不骄纵,也不会到处惹是生非,他很聪明,独立,成绩优秀,事业有成,待人随和礼貌,他长成了所有家长希望的那样一个小孩,这似乎是他除了身为最小的孩子以外的另一个可以得到长辈们认可和喜爱的原因,可结果并不理想,他仍是不讨人喜欢。和他哥哥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同样身为外孙,生于同一个女人,他甚至没有和他的哥哥受到同样的对待。”他夹起碗里的一块火腿,“一口菜都没有得到。” 霍筱缓缓开口,“霍朗,你第一次来回家,我们不说这……” “我说话你不要插嘴,你也有小孩的特权,但你现在不是小孩了,我亲弟弟都在一旁安静的听,你也学乖一点。”他半开着玩笑把这严肃的警告说给霍筱。 霍霆忽然笑了两声,笑的很柔和,瞬间将这锋利的时刻揉搓得圆润,“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是好几个小孩子的爸。” “在他们眼里你是不是小孩我不知道,在我眼里,我的弟弟再成熟,也是个孩子。”霍朗不以为然道。 几个长辈大概没有想到霍朗是这么有棱角的一个人,说到底,霍海东去区别对待他和霍霆是因为他们父亲的关系,可霍朗全然摆出一副护短的架势,把霍海东的偏心不近人情的推出十丈远。 霍朗和霍霆心里明镜似得将这一切看得明白透彻,不只现在是拼爹的时代,早30年,也在拼爹,甚至他们的爹都已经入土为安,在别人心中却依旧鲜活的站成对比帖。 这种虚伪的关爱,在霍朗的眼里,是一分不值的。 霍海东放下筷子,显然有些不悦,嘴角重重的向下吊着, “你离开家太久了,和我们难免生分,常走动,多和霍筱和你舅舅交流,熟悉了就好,一家人在一起,总有相互照应帮助的时候。” 霍朗的左手搁在餐桌上,端着自己饭碗,没有答他的话,若无其事的吃了两口饭,他手臂上的繁杂纹身,还有霍霆那一头雪白的短发,似乎都与这个古朴的地界格格不入。 “您今天把我和霍霆都找回来,是简单的家庭聚会吗?” “恩。”霍海东声音略显苍老,“家庭聚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想和你们谈谈财产分配的问题,人到了年纪,都得做这个打算。” “这事您自己做主就行了,怎么安排我们都听着。”霍霆给小江夜抹干净嘴角,换了个姿势抱着,小家伙一直在不停的揪着他的领口,勒的他有些难受。 “我活着不和你们谈明白,等我两眼一闭,看着你们因为家产闹得不可开交,让外人看笑话吗?我霍家家大业大,后辈因为家产抢得头破血流,像话吗?” 霍朗笑笑,“您和舅舅商量就行。” 不得不说霍筱爸爸真是沉得住气,平日里挺嚣张个人,在霍海东面前,做到了十足的谦卑和恭敬。 一句多余的话不多说,完全跟不上自己两个外甥这作死的节奏。 “会有律师给你们谈具体的细节,我全部财产的百分之五十分配给你们舅舅,你和霍筱各百分之十九,霍霆因为他母亲的原因,大家知道个中原因,他拿最后的百分之十,他一双儿女各自百分之一,我大致算了一下,霍霆的两个小孩都可以在成年以后继承到一到两个煤矿和一些股票,他不吃亏,你也甭在我面前挑你外公的理,说我不公平。”如果不是霍霆没有他妈那么执拗,一句话不肯和霍家说,彻底拒绝和霍家的来往,霍霆压根也没这继承权,就如霍朗所说的,霍霆确实按着长辈们喜欢的方向修整着自己的成长方向,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年轻人野心大,霍海东也要防着现在不给霍霆,将来霍筱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斗得过他。 “你们有什么意见,或者觉得不公平的,可以提出来,我们大家商榷一下。”他坐了太久,看似有些疲惫。 霍朗拿起餐巾擦嘴,当机立断的拒绝道,“谢谢您,我并不打算接受。” 所有人一起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时间,餐桌 的气氛变得极诡异,暗流涌动。 霍朗却十分的坦荡,“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们可以觉得我无知骄傲狂妄自大,但请不要忘记,我是金域通用创始人霍刚唯一的孙子,我姑姑未婚无子女,将来我就是金域通用的唯一继承人,或许你们认为拿到多少财产对你们的未来举足轻重,但在我霍朗看来,我霍家给我留下的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我也会找找律师发表声明,放弃我母亲家族的全部继承权。” 他的话不容置喙,言语间透着一股率性,“当然,这并不能说明我是在嫌弃或不满,只是我不愿意用着百分之二十的财产继承在未来和你们打成互通合作的友好关系,抱歉我说话一直非常耿直,简而言之,我不愿意接受你们这百分之二十的财产和我攀亲戚。” 霍海东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舅舅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霍朗,你误会你外公了,是这么多年,他始终对你和你父亲有亏欠,一直没有机会弥补。” 霍霆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看了看众人,“抱歉,继续。” 霍朗对佣人招了下手,“空调温度调高,我弟弟身体不好。” 霍霆有些想不明白,霍朗这一边扇着霍家人的耳光,一边和自己打着亲情牌,到底在想什么。 “外公,其实您其实不亏欠我和我父亲,您对我们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如果说是因为霍霆妈妈的事情,让你觉得对我父亲的亏欠,那您其实亏欠的是两个女婿,哪一个都没落下好下场。” “我承认的女婿,只有一个。” 霍霆垂着眼睫,一言不发,他和霍朗不一样,霍朗的不知天高地厚是有资本的,他有的,只是一个不被人承认的无能父亲。 霍朗忽然沉声笑笑,“如果您想真正的对我表示关爱,请尊重我的家人,和我家人的家人。” 霍海东乐了,“这餐桌上谁是你家人,谁不是你家人?这桌上就没有两家人!” “如果没有两家人,为什么我当初被我姑姑抱去美国的时候,没有人出来阻拦,又为什么,我在美国27年从来没有来自霍家的问候,为什么偏偏在我姑姑打算将带着金域通用重返亚洲市场的时候,让我认祖归宗?”霍朗语气不疾不徐,不带任何冲动的情绪平缓质问,所有问题一出口,答案便自然生成,“如果没有两家人,为什么霍霆在德国出事,霍霆的企业出现危机,霍家人选择置之不理?想说服我和你们是一家人,很简单。”他缓缓起身,向后拉开紫檀木椅,“别做出两家人的事。我吃好了,妻子和女儿还在等我,要先走一步,抱歉了。” 霍海东猛一拍桌子,震得碗筷直响,吓了小江夜一跳,哇的一声哭起来,霍霆轻声哄着。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就因为我对霍霆不好了,里里外外的给我扯这么一大堆,眼里没有个长幼尊卑了。”他转头看向自己儿子,“美国人都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舅舅劝他莫生气,气大伤身,霍朗年轻气盛,又被惯坏了,难免会有些刺头。 霍霆也跟着安慰几句,“外公,您别气,霍朗说话一直这么直接,但是人不坏,以前他也是这么对我的,等他自己别扭够了就好了。” 霍朗像想起什么似得,又从玄关折回来,握着自己的车钥匙,不羁道,“霍霆,出息点,出于亲人的继承,那你就收着那百分之十,出于颜面上的施舍,不如不要,你哥我也照应得了你。” 霍霆沉默了两秒,嘟囔一句,“你才是惹是生非的主。” 霍朗觉得自己说的爽了,美滋滋的开车回家,他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谁稀罕和这一家人掺合,来这的目的就是告诉你们,咱们的关系就和那光明顶上决斗的武士一样——点到即止。 好在,霍霆懂得顾全大局,不然今儿晚上,霍海东非得让自己的两个外孙子气死在饭桌上,这么贵的一张餐桌,就地改造成了棺材板。 从餐桌数落到茶几,从茶几数落到玄关,霍朗走的一身轻松,霍霆替他遭罪了,可不管他说什么,霍霆都低眉顺眼的听着。 世界和现实就是这样,你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懂得放弃一些东西,有些需要,是要昂头争取,而有一些,总是需要我们低头去迎接。 霍朗在回家的路上给阮阮买了宵夜,经过一所大学的时候,看到两个女孩子拿着粉色的棉花糖,在明亮鹅黄的路灯下好似黄昏时从天上偷摘下来的云朵,很漂亮,他在女孩子的身边停下车,放下车窗,手臂伸到车外扣了扣自己的车门,引起女孩子的注意,询问道,“同学,这个棉花糖在哪里买的?” 被开着豪车的英俊男人搭讪显然是件非常令人愉悦的事情,两个小姑娘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开着玩笑说,“你想吃我送给你呗!不用买。” 霍朗的手臂慵懒的搭在车窗边上,满臂的纹身令他看起来帅气而不羁,十分迷人,他微微一笑,“谢谢,我想给我老婆和女儿买。” “噢……”小姑娘的玻璃心“啪嚓”落地,细碎细碎,“对面的奶茶店里卖,有白的粉的蓝的黄的,白的是原味粉的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霍朗的车便已经打了转向,调头离开。 他进家门时,巫阮阮正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小喃喃和大螃蟹头对头趴着,中间一个软球,你推过来,我推过去,偶尔哪一下推偏了,巫阮阮就负责给他们把球捡回来。 见他回来,阮阮转头温婉的笑笑。 她的话少了,笑容也少了,不过也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还未来得及给呢呢睡上一晚的婴儿房哭泣了。 “棉花糖?还是第一次见三种颜色的,以前在杂志上看过七彩的,一直以为是PS的杰作,这么漂亮不忍心下口。”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霍朗递过来的棉花糖。 “我忍心。”霍朗不客气的撕下来一块蓝色的塞到嘴里,“再好看也只是糖而已,今天吃没了明天还有,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没地方买第二份去” “甜吗?” “甜到恶心。”他撕下一块粉色的,阮阮以为他要喂自己,张开嘴,霍朗捏住她的嘴巴,把拉长的棉花糖挂在她的唇上,自顾笑着,“等你八十岁了就这样。” “我一百八十岁也长不出胡子呀……”阮阮挥开他的手,把唇上的糖捻进嘴里,“好甜。” 霍朗又扯下两块,剩下的大块给放到阮阮手里,“我开车回来就一路握着这个棉花糖,要不是我长得正派又精英,那样子真是傻透了。”他把其中一块呼在螃蟹的脸上,看它手口并用的折腾着,另一块喂给喃喃。 “这东西不能给小孩子吃,不要喂她。”阮阮拉他的手臂,不许他再喂喃喃。 “没那么娇气,吃这一口又不会吃出毛病。”他推开阮阮的手,嘴上说着无所谓,还是把剩下的放进自己嘴里,手指有些发粘,用喃喃的儿童湿巾擦掉。 阮阮安静的和螃蟹一样,一块块用手撕着棉花糖,最后也弄了一手黏黏的糖汁,霍朗拉过她的手腕,把阮阮沾着糖的手指放进自己嘴里满满吮着,目光里攒着跃跃欲试的小火苗,缓缓燃烧。 手臂勾住阮阮的腰肢,把她拉进怀里,柔软的如棉花糖一样的吻落下,在她的额头,鼻尖,最后是唇,霸道得不容她有半分躲闪,片刻后意犹未尽的放开她,“太甜,中看不中吃的东西,以后不会再给你买了。” 阮阮弯弯嘴角,没说话。 喃喃趴着累了,自己翻了个身,平躺在地毯上,螃蟹慢悠悠的走过去,慢悠悠的趴在喃喃的肚子上,霍朗一脚掀它半米高,“你当自己身轻如燕吗?长得和猪一样,就老实在地上趴着吧。” 阮阮忽然倾身,像一只大猫一样趴在霍朗的腿上,温顺乖巧,霍朗轻轻拢起她半长的发。 “外公对你好吗?”阮阮问。 “怎么才算好?很客气,但没有出现抱头痛哭泪涕俱下的感人画面。”他说,“他们家人长得就一副不讨喜的模样,看着我的时候,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嘿,小朋友,我就看中了你们家有钱’,看着霍霆时候,又好像霍霆欠了他们几个亿一样,和我谈亲情,谈互助,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市侩虚伪,总之,我不喜欢他们,不打算深接触。” 巫阮阮安静的听着,等他说完时,偏过脸,轻柔的说,“童瞳今天又做检查了,到底没忍住查了宝宝的性别,是一对龙凤胎。” “恩。”霍朗点头表示知道了,“沈茂已经对我显摆一整天了。” “沈茂很厉害。”她风轻云淡的赞美道。 霍朗眉头一挑,低沉性感的声音带着一抹危险的气息,手掌探进她的腰间,缓缓的摩挲着,“是吗?我也可以……” “我不要。”她蹭了蹭他的大腿,轻声拒绝。 “Why?” 阮阮眨了眨眼,偏回头,没说话。 霍朗用手指梳理着她柔软的发丝,微微俯身,“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永远最偏爱喃喃,做她最称职的爸爸。” 感觉到阮阮的身体有些发僵,霍朗的手掌向上油走,用他独特的霸道式温柔对阮阮说,“我不想输给沈茂,所以……我们再要两个,恩? ” () 正文 272:继续 这一顿晚餐,吃的霍霆很不舒坦。 事实上,他来霍海东这里,就从来没舒坦过,这地方美得好似世外桃源,可这里面住的人,仿佛职业膈应人的主。 好在他不是装孙子,而是真孙子。 他带着霍江夜离开的时候,他舅妈还给小江夜包了一个红包,他客气礼貌的道过谢,驱车离开。 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上一次带呢呢放烟花的江边,红包的钱都用来买了烟花,他抱着江夜在江边陈旧斑驳了油漆的长椅上看着,两米之外便是缓缓涌动的江水,没有任何护栏。 烟花对于江夜是新奇的,虽然无法理解这满天绚烂到底是个啥,但却足以令他目不暇接。 温热的晚风卷着江水的潮气扑在霍霆的脸上,掀开他雪白的发,露出他年轻英俊的面容,一朵朵炸开的烟花在他眼里形成飞逝的流光,他捏着小江夜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啃着,眸里带着笑,“江夜,爸爸曾经带过你的姐姐来这里,她很喜欢看烟花,你姐姐不会说话,她兴奋的时候,只能拼命的张着嘴巴,发不出小孩子激动的尖叫,很可爱,也很可怜,爸爸很爱她。”他的目光飘向映着七彩流光的江面,抱着江夜站起来走到江边,脚尖与岸并齐,只要他臂膀微松,没有任何防备的小江夜就会顷刻吞没在黑色的江水里。 “为什么我爱的小孩,不能留在我身边,我不爱的你却安然坐在我怀里呢?为什么,被绑架的小孩……不是你呢?” 小江夜伸出手指去抓霍霆尖削的下巴,咿咿呀呀。 “如果爸爸……现在松开手,你会恨我吗?” 小江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两只小手紧紧抓住霍霆的衣领,直直的看着霍霆的眼睛,不哭不闹,只是用孩童特有的黑白分明的双眼看着自己的爸爸,无声的无辜的诉求,然后,小小的脑袋瓜,贴在了他的颈窝里,好像在极力的证明着自己的乖巧。 霍霆一下子心软了。 他慢慢的后退,一步,两步,远离了江水滔滔。 回到绮云山别墅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说不清道不明的这个曾经一度温暖的家,现在看来,格外冷清。 家里很安静,水晶吊灯被关闭,只有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为他照明。 阿青从佣人房里出来,准备接过已经睡着的小江夜,霍霆拒绝了,“不用了,你睡吧,我抱上去。” 霍老太太已经睡了,房门的缝隙没有透出光线。 于笑住的客房却还亮着灯。 他没敲门,一手抱着江夜,一手轻轻转动开她的门把手,无声的将房门推开一道缝隙。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于笑的*。 *上放着一张木制的笔记本专用电脑桌 她靠在柔软厚重的一大推抱枕上,穿着粉色的真丝睡袍,长发湿漉漉的,睡衣也只是松松的系着,风情微敛。 她在和人视频,很显然,对方不是个女人,她犯不着对着一个女人搔首弄姿。 她轻笑,手指卷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缓缓拉开自己的睡袍拉带,让视频那端的男人对她的美好一览无余。 男人低笑,说,“你说霍霆从不碰你?” “恩……他现在清心寡欲的很,我们也就只在一起一次过。” “我该说他品味太与众不同,还是该说他没眼光?我在法国的时候就见过你,至今难忘,从不觉得哪个女孩子比你更性感迷人。”男人意味深长的笑着,“尤其是某些隐蔽的地方,只让我隔着视频看,不够清晰,好残忍。” 于笑娇羞的笑笑,“那……韩柯哥哥你还想怎么看呢?” “你说呢?” 于笑的动作更加大胆放肆了一些。 韩柯继续低声笑着,“我和霍霆有过一面之缘,他对女人确实有些挑,听说他前妻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个人算是大龄的青梅竹马,在一起很多年,大概他前妻第一次也是和他在一起,你是怎么蒙混过关的?如果我没记错,在法国的时候,你和我的学长……恩?” “修复术喽,现在什么不能作假,你想把自己整成吴彦祖那做出来的绝对不是王力宏,性别都能给你做变了,一个处/女有什么稀奇呢?” 韩柯笑出声,“也是,不过是不是处/女有什么关系,我反而更喜欢轻*,更有味道一些。” “比如?” “比如你啊……” 于笑娇羞的轻笑,她确实有一番姿色,这件事不可置否,虽然拜整形所赐,但是身材比例和皮肤,还是天生的好。 “既然霍霆对你不好,你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 “当初想嫁进来当然是为了爱情,现在留下来,多半是因为孩子,而且,我爸爸的企业将来需要Otai,他一辈子的心血,霍霆的企业在这一行业的潜能无限,和我父亲的长星能合作的话,是强强联手,将来我父亲退休了,霍霆因为是于家的女婿,到时就只有合并,没有吞并,到时我父亲拿着股份就可以安度晚年了啊,再说霍霆的妈妈对我也好,现在啊,就算是门当户对,婆婆也都刁得狠,他妈妈很依我的。” “如果是为了这几点,那你不如来我身边。” 于笑并没当真,笑了一声,“别开玩笑了。” “我很认真。”韩柯郑重道,“你所担心的这些问题,在我这里根本不存在,我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奶奶,吃斋念佛活的很安逸,不会刁难我的女人,而你想从霍霆那里得到的利益,从我这里争取会更容易,我们韩家的资产,比不上霍霆吗?况且……”他停顿了片刻,笑着说,“从哪方面来说,霍霆都不如我更能满足你。” 看起来,他的话很让于笑动心。 毕竟从身家背景上来说,于笑从来不认为自己能高攀的上韩柯,那个男人的英俊不如霍霆这般如仙如画,可却更加锋利和硬气,有钱的男人说情话女人固然爱听,有钱又有帅气,又从没有过沾花惹草的绯闻的男人说情话,傻子才不爱听。 “我可是有儿子的,我要改嫁,我儿子也得跟着我啊,哪有男人愿意接受别人的小孩。” “小孩子怎么了?别说是一个,就算百八十个我也不是养不起,我要真想和你在一起,就会无条件的包容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过去,还有你的儿子,只要霍霆他肯把你儿子给我。” 于笑笑得甜蜜蜜的,换了一个更加讨男人喜欢的姿势,好像撒着娇一样的说,“你送我那颗粉钻项链的时候,我就猜你会是真心,听说,那是韩氏最贵的一颗粉钻,当初是你爸爸买来送给你妈妈的?” “恩……是。” “其实我留在这里也挺怕的,我最近经常做噩梦。” “很抱歉,我现在不在国内,没有办法在你身边分忧,不过你可以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安慰你呢?”韩柯的语气听起来是真正的心疼于笑。 “那个绑架了霍霆大女儿的人是个女人,你听说过了吧?” “略有耳闻,听闻那女人和他前妻有些关系。” “恩,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那个女人叫安茜,她绑架霍燕呢,霍燕呢就是霍霆的大女儿,安茜绑架她其实是在朝着霍霆前妻来的,为钱还是为仇就不得而知了。” 韩柯认真的听着,问道,“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因为这个做噩梦?” “嗯……这事和我倒没什么关系,就是那个安茜,她之前找过我……” 韩柯好奇的“嗯?”了一声。 一直在门外安静听着他们对话的霍霆忽然眉头紧蹙,目光警醒的锁定在于笑的唇上,生怕因为自己的听力不够而错过她的半句真言。 “那个女人找你做什么?”韩柯问。 “她和我说巫阮阮和霍霆在哪里见面,有多*,说我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巫阮阮就是喜欢霸占着所有的男人,让我看好我老公,别再因为我的疏忽而助涨了巫阮阮的气焰,其实我也觉得,霍霆对他前妻有些不一样,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她还说,我和霍霆要结婚了,可她手里有霍霆的艳照,让我出钱买回去,照片又给我看,就想威胁我要钱, 这分明就是讹诈嘛,我干嘛相信她,我就说你要是和巫阮阮有仇你就找她去,要是有仇又缺钱,就去绑架她的宝贝女儿去,她老公有大把的钱赎人,就这样,谁想到这个疯女人还真照做了,绑架的不是巫阮阮的小女儿,而是大女儿……我嘴巴就不该这么欠。” 霍霆的嘴角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如果他眼眸能射出刀子,这会于笑已经从美人一个变成肉泥一堆。 韩柯沉默片刻,安慰道,“别想太多,小孩又不是你送到坏人手里的,只是意外。” “我也知道是意外,可就是总做噩梦啊!”于笑努嘴,“那个小孩和我不是很亲近,不是自己生的很难亲近到一起,其实现在也好,如果不是那个小女孩没有了,霍霆怎么会把父爱投入给我儿子,就算她不死,总让她留在我们身边也碍事,现在想想,嫁一个有孩子的男人还真是麻烦。” “所以劝你改嫁,至少我没小孩,没人考验你这个后妈是不是合格。” 于笑脆生生的笑出声来,“你还真想我改嫁,你喜欢我什么啊……” 韩柯犹豫了片刻,说,“漂亮或者性感,我找女朋友和老婆的标准很简单,就是让我每看她一次,都想上她一次……” 霍霆不着痕迹的带上于笑的房门,把江夜送回了婴儿房,孩子在他怀里睡的有些热,软软的毛发汗哒哒的服帖在头顶,霍霆用毛巾给江夜擦了擦汗,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草草冲了个澡,套上一件黑色的真丝睡袍,粗略的擦了擦头发,又从*头柜里拿出香烟,抽出一颗放在唇间点燃,久违的烟草香味渗入肺部,他目光晦暗的喷出白色的烟雾,再次朝于笑的房间走去。 他没有敲门,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推门而入,入眼的一幕,和刚刚他在门缝处看到的已然大不相同,任哪一个男人看到这精彩画面,都会忍不住惊艳。 倘若可以抛却所有主观情感,霍霆也会觉得这画面感不错。 此刻的于笑,正在按着韩柯的引诱循序渐进的给自己提供欢愉,神态迷离,很是撩人。 霍霆突然闯入,于笑吓的差一点一脚把电脑踹翻,她羞愤的拉过被子给自己捂个严实,刚要去扣上电脑发现韩柯已经退出了视频,“老,老公……” 霍霆从来不会来她的房间,甚至路过她房间都要恨不得贴着对面的墙边走过去,于笑怎么也没想到,霍霆会就这样破门而入,连个门都没敲。 “你,你回来了,孩子呢……”她声音有些发抖,脸色通红,羞窘至极。 霍霆之间夹着香烟,慢条斯理的吸了一口,反手锁上门,慵懒的坐在大*对面的沙发上,“你在和谁视频?” “我没视频。”她立即否认,“真没有……” “那你对着电脑……?”他问。 “不是,是那个。”她惊慌的想要找个借口开脱,可是霍霆已经什么都看到,什么样的借口都有些牵强,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说,“是成人电影。” 霍霆挑了挑眉,直接把烟灰弹在她价值不菲的小圆几上,“是吗?” 于笑在被子里哆嗦着调整了一下情绪,理直气壮的抬起头,“是,就是这样,我也是成年人,我老公对我不管不问,我这样也不过分吧,至少我没有像巫阮阮一样耐不住寂寞就出去找男人,我只是,我……” “你急什么?”他弯着嘴角轻柔的微笑,“我说你什么了?我只是问问你,是不是在和别人视频,不是就算了,如果是的话……”他警告的话语停下来,在烟雾缭绕下半眯着眼睛看着她。 于笑的眼里闪过一丝惊骇,想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可又不能开口问。 霍霆看穿她的心事,弹了弹烟灰,白发墨眼衬在黑色的丝质睡袍上,长腿交叠,慢条斯理道,“如果是的话,我要看看是哪家的少爷,沾花惹草惹到我霍霆的家里,我要及时发现并制止,以防老婆被人拐走。” 于笑怔住了,有些不敢置信。 按着她对霍霆的理解,霍霆应该说的话,不是弄死她就是弄死她全家,而现在的霍霆,不仅没有说些渗人的狠话,还破天荒地的承认了她的地位,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老婆,真是令她受*若惊。 这可能不是真的。要么是她在做梦,要么是霍霆疯了,她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皱眉,不是做梦,那就是霍霆疯了…… “给我倒杯温水。”他声音温柔。 于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半晌后,发现霍霆的神态是十分柔和的,没有暴风雨前夕的可怖,于是捡起粉色的丝质睡袍套在身上,先去浴室洗过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温白开。 “江夜在他的房间吗?我去看看他。”她找个理由准备开溜。 霍霆拉住她的手腕,温柔的命令道,“回*上。” 于笑心脏砰砰砰的乱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去啊,回*上去。”他重复着,“江夜睡了,你有你的事情要做。” “我有什么事?”于笑不解。 “你刚才没做完的事。”他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推了一把,“去。” 于笑羞愤的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回*上,“我不会再这样了,不用这样羞辱我。” 不经意间,手里的烟蒂已经燃烧到了香烟的过滤嘴,把烟按灭在圆几上,霍霆温柔的笑了笑,“不是羞辱,是你老公我想看。” 于笑那张漂亮的小脸,比雨后彩虹还要色彩纷呈,整个人化身一个巨大的问号。 “怎么了?我没有对你提出这种要求的权利吗?我觉得你刚刚那个样子很性感漂亮,我不能继续看完吗?” “你到底要干什么?有话直说,不要再绕圈了。” 霍霆喝了两口水,温和的笑道,“你就这么怕我?我是对你说了不少狠话,可说到底,我也没真正的伤害过你。”他顿了顿,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今晚我外公警告了我,不许再离婚,如果离婚,我拿不到他的一分钱,反正既然我们结婚了,不如就一直过下去,我会尝试去真正的喜欢上你,对你和江夜好,所以,你不用对我太戒备,我们是夫妻。” “真的?” 霍霆勾了勾手指,于笑走过去,试探的坐在他的大腿上,出乎意料的霍霆并没有推开,而是将人揽进怀里,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轻声说,“去*上……把你刚刚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很性感,我想看。” 这种温柔,是于笑朝思暮想想要从霍霆身上得到,这叫什么啊?她想:这不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她娇滴滴的从霍霆怀里站起来,想拉着他一起*,霍霆拖住她的手腕吻了吻她的手背,“我要在这看,看的清楚……” 于笑一个人爬尚了*,听从了霍霆的话。 她的声音很甜,发腻的那一种甜,甚至有些做作,在她自娱自乐的整个过程里,霍霆真正的做到了成为一名合格懂捧场的好观众,他靠在沙发扶手上,手掌撑着额头,一直缓慢闲适的吸着烟,一支又一支,直到她的表演结束。 他起身走到大*侧面,跪上去,将软绵绵的于笑打横抱起,走进浴室,易碎品一样轻放进浴缸,放水后从她的流理台上拿起一根发带,帮她把长发高高的挽起。 “水凉吗?”他坐在浴缸边上,温柔的问。 “刚好。”她的头轻靠在霍霆的腿上,“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好像做梦一样。” 霍霆唇角微扬,笑容清冽,“有那么夸张?” “恩……有,你不知道我等你愿意真正接受我的这一天等了多久,我喜欢你好多年了呀,从很小的时候,你以前看都不看我一眼,还不如孟东那个Gay看我的时候多。” 霍霆拎了拎她的耳朵尖,“看来你很不满。” “也没有啦,只是很少的一点点不满。” “那如果我从现在开始看你,只看你,把你看我的那些年都看回来,你会有多开心?” 水汽慢慢升腾起来,浴室里白雾袅袅,于笑用手指在他大腿上调皮的来回点着,“那就是世上无与伦比的幸福了。”她拉住霍霆睡袍的带字,想要解开,“老公,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绝不让你失望。” 霍霆按住她的手腕,在掌心来回摩挲着,不经意间已经拉着于笑的手臂回到她胸口,“那你也给我一个机会,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于笑笑意盈盈的应允了。 水放的差不多时,霍霆便弯下腰开始帮她洗澡,动作温柔至极,仿佛她就是他手中那块易碎的无价之宝。 “我外公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吃饭能用去多长时间,他坐得都很疲惫。” “恩,舅舅没找中医给他调理一下吗?” “肯定找过了。”霍霆说,“他提到了财产分配的问题。” “噢……这么早就谈这个问题了?”于笑转头朝他笑了笑,在霍霆俯身的时候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霍霆手上的动作有片刻的迟疑,继而微笑道,“不许偷袭。” 他捏了捏于笑的尖下巴,接着说,“ 霍朗放弃了他的继承权,我可以拿到他那一份,还有江夜,外公很喜欢他,近乎偏爱。” 于笑忽然眼前一亮,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真的很喜欢江夜吗?” “恩,喜欢。”他点头,“所以,如果我外公去世了,我可以拿到百分之二十的遗产,江夜一个人,就得到了百分之十,这其中包括一些矿业,股份,还有房产等等。江夜很幸运,你说呢?” 于笑的嘴角已经情不自禁的扬起来,“可这幸运是用你外公的健康换来的。” 霍霆笑笑,手掌落在她的肩头轻轻揉着,“我儿子和我外公,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 于笑洗完澡,霍霆给她包上浴袍,抱回*上,仔细的擦干,在她额头印上一个温柔的吻,“我最近睡眠轻,等我调整过来,再让你回主卧,好吗?” 于笑甜蜜的点头,“好。” 霍霆亲昵的拍着她的脸蛋,“现在就幸福的眼睛冒星星了?那以后你怎么承受得住呢?” () 正文 273: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 君子一言,随便什么马都难追。 霍霆说到做到,从即日起,他坐到到了成为于笑的好老公,霍江夜的好爹地,对她们母子俩是百般温柔,对于笑更是有求必应。 对于此番情景,最欣慰的人莫过于霍老太太,随着霍霆和于笑在家里的欢笑声慢慢变多,她的心情也恢复了不少。 霍霆这个人,要是讨厌起来谁,那一个眼神扫过来,都会让人反问自己,我长的像垃圾吗? 可他要是喜欢谁,想*谁,以他特有的温柔,会把人*上天。 晚饭过后,于笑娇滴滴的挽住霍霆的手臂,一起沿着盘山路向下散步,“老公啊,问你个问题,你不可以生气。” 霍霆抬手搂住她的肩膀,“问吧。” “你先答应我不能生气!” “好,不生气。” 于笑反手去楼他的腰,两个人的姿态亲密无间,“就是……你现在还喜欢沈阿青吗?” 霍霆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离婚,这算什么大事,需要你这么郑重其事的和我说。”他停下脚步,和于笑站成面对面,“笑笑,除了我们离婚这件事,以后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这么谨慎和紧张的来询问我,我答应过你,会努力成为完美的丈夫,我会做到的。” 于笑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样的霍霆简直不能再温柔了,几乎每一天他都会戳中自己一个泪点,让她每日都热泪盈眶一次。 “我也想当一个好老婆啊,所以我会担心自己的问题不应该,惹你不开心。” “不会。”霍霆笑得比晚风还温柔,手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还有,她不叫沈阿青,她叫沈暮青,你要给自己树立情敌,首先得把名字叫对,这才显得自己有气势。” “对,我想起来了,是叫沈暮青,她告诉过我。”她满眼期待的望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还喜欢她吗?” 霍霆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扑朔迷离,半眯着看向她身后的山涧,沉默良久。 于笑紧张的不行,摇他的手臂,“要想这么久?想这么久不就是还喜欢?舍不得说不,是不是?” 霍霆收回视线,直直的看着于笑纠结的面孔,忽然勾起嘴角笑开,“吓你的,不喜欢。”他握住于笑的手掌,和她十指相扣,继续往下走,“我从来没喜欢过阿青,以前没喜欢,以后也不会。” “那你以前还当着我的面前亲过她,你还……” 霍霆的手指用力点力,把她捏疼了,“不许旧事重提,哪个男人在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我又不是神仙,不能有糊涂的时候吗?” “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计较了,反正都过去了,以后你还会这样吗?”她偏头,问的认真。 霍霆感受到她的目光,却没有看过去,而是拉起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手指间,指腹在她镶着水钻的漂亮指甲上摩挲着,“不会,再也不会,我发誓,你一定是我最后一个女人,我也会是你最后一个男人,如果我做不到。”他顿了顿,释然的笑笑,“就让我不得善终。” “呸!”于笑抽回手,对着空气呸了一口,“你快呸,快一点,什么不得善终,不吉利的,快呸。” 霍霆无奈的笑笑,“天真。” “快呸!”于笑不依不饶。 “不要,太幼稚了。”霍霆笑着捂了下嘴巴,“你替我呸吧。” 于笑听话的照做,又开始缠住霍霆,“老公啊……既然你不喜欢阿青,那并不如我们换一个佣人好不好?随便换一个都可以啊,家里也没有什么工作是只有阿青才能做的,霍家不是非她不可啊……” 霍霆沉默的牵着她走了一会,“也好,她在家里你会不舒服,我会安排的。” 于笑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老公你真好。” 霍霆*溺的笑笑,没说话。 第二天上午,于笑带陪着霍老太太去散心,霍霆把阿青叫到书房。 “少爷,怎么了?”阿青手里还拿着白色的抹布,有些不解的看着霍霆把桌上的一把钥匙推到自己面前。 “阿青,你要离开这里了。”他修长雅致的手指轻扣在钥匙上,黑色的钢化玻璃桌把他手部的肌肤衬出了不健康的白色。 “少爷……”阿青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阿青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别赶我走,出了霍家的大门,我能去哪里啊……” 霍霆眉梢微微一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知道你哪错了?” 阿青猛点头,“知道。” “说说,哪错了。” “不该半夜偷偷来你房里……” 她话音刚落,霍霆便双手抱肩,靠进真皮座椅的深处,一脸淡漠的打量着她。 阿青见他更加不高兴了,紧忙解释,“少爷,我没有想不该想的,我进你房间就是看看您睡的安稳不安慰,空调的温度是不是调的太低,有没有踢被子……” 霍霆继续沉默。 这几个理由听起来怎么那么牵强呢?连阿青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的小聪明瞒不过霍霆,干脆直说出来,“我就是不放心,呢呢刚走那会你发烧一睡就是两天,回头孟东少爷告诉我,医生说了,再发现的晚一些您就直接长眠不醒了,我就是后怕……” “除了看我,没干别的吗?”他慢吞吞的质问。 “没啊!”阿青当机立断的把脑袋当做拨浪鼓来摇,“少爷我真什么都没敢,我都不敢靠你太近,听到你呼吸很平稳,我就走了!真的!你要相信我!” 霍霆撇了撇嘴,“恩……好吧。”他狡黠的笑笑,“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来过我房里。” 阿青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 “要是因为这个,我还不至于赶你走,我又看不化,是于笑……” “少奶奶?”阿青第一次没规矩的打断霍霆的话,“少爷,我以前是惹过于小……少奶奶不高兴,现在不会了,我保证以后也不会,现在你喜欢少奶奶,你喜欢谁,谁就是我的少奶奶,我会听少奶奶的话,不惹她生气,您别赶我走,只要您说出来我哪不好,我都可以改。” 霍霆站起啦,拿起桌上的钥匙绕过黑色的长形书桌,站到阿青面前,高大的人影刚刚挡住阿青眼前一小片光线,阿青便紧张得发抖,“少爷,别赶我走,我以后一定听少奶奶的话,您要赶我走,我就要流落街头了……” 阿青害怕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以前大学时候学校里的一条流浪狗,捧着哪个不人道的学生把它逼墙根里捉弄,那小黄狗就是这样,想抬头又不敢,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他轻笑出声,拉过阿青的手腕,把要是塞进她手心,握好,然后揉了揉她的头顶,“不会让你流落街头,这就是给你的住处的钥匙。” 阿青一时间有些糊涂,摊开手掌看了看那把陌生的金属钥匙,又看向霍霆,“少爷,什么叫给我的住处? ” 若是说霍霆给阮阮和于笑住处,那是再正常不过,哪怕是霍霆一高兴,给哪个名门闺蜜送上一栋金屋,也完全说的过去,可她阿青算什么人呢? 一个佣人罢了。 “你要回沈家吗?”霍霆问她。 “不回,我回不去沈家了。” “那我不给你住处,真要你流浪街头吗?”他拍拍阿青的肩膀,将人推出书房,“走吧,我带你过去看看,刚好于笑和我妈一起出去,你简单整理一下行李,带好贴身衣服和几套换洗的就可以,还有贵重物品,钱和银行卡,别留在这里,其他生活用品房子里都有。” 阿青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霍霆带到了陌生的高档小区,路上她还忐忑着,霍霆这是要给自己卖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走的如此执意,不给她解释,也不容她拒绝。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住处,地段好,房子也好,装修也不错。 “ 少爷,这地方……也太好了,您就是要给我安排住处,也不用把这么大的房子给我,这得有一百几十平,我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多浪费啊。” 霍霆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打开所有门窗通气,因为房子有些空,说话还带着回音,“为了免去你打扫的麻烦,已经给你最小的一套了,总不能让我再去给你买一套单人公寓。” “不用不用,我不是那个意思。” “ 没说你有其他意思。”他掀开沙发白色的巨大防尘罩,伸手拍了拍,没有起灰,算是干净,“不用不安,让你在这里只是暂住,不会太久,这里也是我的家,如果想留下,就耐心等,如果等够了,就回沈家,继续当你的大小姐,你有选择的自由,我不会束缚你,懂吗?” “懂。”阿青点点头,犹豫片刻,“也不是很懂,不过没关系,我听你的安排就是,我会老老实实在这待着的。” 偶尔会有那么一时片刻,霍霆很喜欢阿青身上这种聪明和利落,他笑了笑,准备离开时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生活费。” “我不要。”阿青推回去,她没身份也没理由要这个钱,“我攒了好多钱,够吃喝好多年了。” “不多,也就是吃吃喝喝的钱,你又不是我*的女孩子,不会给你太多,拿着吧。”他把卡赛道她身侧的小口袋里,“我走了,有事给我电话,不要回霍家,重点是,别和于笑照面。” 阿青送他到公寓门口,在身后叫住他,待霍霆转身时告诉他,“少爷,您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怕的。” 霍霆点头,“会有需要你的时候。” 阿青的离开,让于笑着实高兴好几天,家里来了新的佣人,直说少奶奶人真爽朗,走到哪都能听到她银铃似得笑声。 周末的时候,霍霆带着于笑还有霍老太太一起外出散心,全程由他一人抱着小江夜,时不时还会逗的小孩子咯咯大笑。 他在公园里一处雅致的中餐馆订了位置,有说有笑的吃了一顿午餐,过了中午,霍老太太有些发困,霍霆让司机送她回去,于笑还没逛进行,他便陪着。 太阳狠毒,好在公园里绿荫茂盛,遮天蔽日的盖在柏油马路上。 霍霆今天穿的是亲子装,于笑买回来的。这种衣服的幸福指数已经羡慕嫉妒恨的指数明显要高于情侣装。 尤其是穿在这样一家养眼又惹眼的人身上。 同款的绿色纽巴伦跑鞋配上水洗白的九分牛仔裤,随意的挽起裤脚,白色的修身T恤,泼着抽象的彩墨,连胸前的装饰吊坠都是一模一样,于笑长发及腰,霍霆一头枪眼的白发,怀里抱着的小江夜,出了没穿鞋,着装和爸妈如出一辙,咋一看,这是一家哈韩潮人。 霍霆用婴儿背带把江夜抱在怀里,和于笑十指相扣,朝着那一条宛如白色花海的小路走去。 “那是什么花啊?挺漂亮的,像樱花。”于笑问。 霍霆摇摇头,“不是樱花,樱花的花期早过了,管它是什么,漂亮就好。” “是很漂亮。” “恩……漂亮……”他若有所思的应和着。 这里确实漂亮,他从前不会来这种公园了闲逛,不知道这里有一条路,除了冬天以外都会如同花海,为了阮阮。 刚刚结婚的时候,阮阮说樱花的花期过了,又要等一年。 霍霆四处打听哪里还可以看到那种大棵大棵的类似樱花的花树,有住在这附近的朋友告诉他,这个公园可以。 他便带着阮阮来,曾经的甜蜜,现在只能从回忆和幻想里去捕捉它的味道。 他到现在都没能忘记,阮阮当时是多么兴奋,挣开他的手,栗色的长发在背后摇摆着,像个孩子一样扑到大树上,双眸比太阳还明亮,她说,霍霆,你是老天爷送给我的魔法师,你什么都有,我想要的所有东西你都能给我,你太了不起了! 霍霆说,可这树不是我种的。 阮阮笑意盈盈的说,是的,可如果没有你,这里就算种着金树银花,我也不会知道。再美的景色,只要是未知的,便总要有人指引我,或者带着我去看。 眼前熟悉的美景,让霍霆陷入了深幽的梦里,笑的阮阮,披散着长发傻乎乎环抱大树的阮阮,趴在他腿上午睡头上沾着花瓣的阮阮,会说“霍霆啊你真是花美男”的阮阮,迷恋他的,同时也被他迷恋着的阮阮…… “我要自拍一张,你亲我一下,我要和朋友秀一下恩爱。”于笑摇他的手臂,“要笑着亲啊,老公。” “恩。”霍霆微笑着将唇贴上于笑的额头,在相机快门响起的一瞬,他越过于笑的头顶,看到不远处小白花纷纷下落的花树下,巫阮阮正抱着喃喃眸光淡淡的望着他。 () 正文 274:那我是谁? 你试没试过爱一个人,她让你觉得,平路咫尺仿若险峻山河,阻隔的明明只有空气和尘埃,却如同巨浪滔天的无际大海,而自己,则像一个笨拙的、不会水的小孩。 还有那么一时片刻,霍霆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幻觉,因为太想阮阮了,所以纵容了自己的不清醒,闭上眼睛是她的身影,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她的人。 可是下一秒,霍朗出现在了阮阮的画面里,从她手里抱走了小姑娘。 巫阮阮告诉了霍朗霍霆和于笑也在这里,霍朗偏头看过来,神情倨傲的朝他招了下手。 霍霆很快松开了于笑,惹来了于笑的侧目,“那不是巫阮阮和你大哥吗?” 她语气里夹带着那一丝丝嫌弃让霍霆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是,你又不高兴了吗?” “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巫阮阮怎么阴魂不散,在哪都能遇到她,什么事她都要掺合一脚,要不是因为她得罪了那个姓安的女人,呢呢也不会被抱走,婚礼也不会弄得那么糟,一辈子只有一次……” 回头间,她发现霍霆的正直视着自己,以为说错了话,表情立刻由不屑转换为哀伤,“好可怜的呢呢,要知道是因为自己妈妈才变成这样,肯定也会难过……” 霍霆揉了揉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你和我想的一样,如果没有巫阮阮,呢呢不会有这个下场,婚礼也不会那么糟,毕竟我没有第二次机会和你举行仪式了,不过……”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带着于笑朝霍朗和阮阮走过去,“她现在不是我一个没有背景和身家的平民前妻,你可以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她,但是,她身边的男人,我们惹不起,她是我大嫂。” ‘大嫂’这两个字,霍霆在心里重复过无数遍,可当真的从嘴里说出来时,还是觉得好像嚼过锋利的刀片一样,割得嘴巴和心都生疼。 当然,这两个字,也让于笑心满意足的露出了笑脸,甚至心甘情愿的笑着和霍朗阮阮打招呼。 可是她的热情,被霍朗和巫阮阮泼了好大一盆冷水。 巫阮阮直接把视线落到旁边的大树上,非常仔细认真的打量着这棵树,好大一棵树啊,绿色的祝福啊…… 霍朗更甚,连看都没看于笑便站到了霍霆身边,揶揄着,“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一脑袋白头发染回来,你这样子我每次看到你都有一种你会随时跳起来喊Rock的错觉。” 霍霆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染这个头发是有目的的。” 巫阮阮也好奇的看过来,她也有些不明白一向沉稳低调的霍霆怎么会如此弄一个如此惹眼的发色,难道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不正常的女人,所以自己也跟着不正常起来。 霍朗盯着他的脑袋看了半天,“什么目的?证明你精神不好吗?” 霍霆已经摸透了霍朗的毒舌功力,无所谓的笑笑,语气极轻快的说,“证明我比你白。” 霍朗不说话了,这件事似乎无可厚非。 霍霆又补充了一句,“白人怎么折腾都养眼,黑得就只能恪守常规。” 霍朗单手拖着喃喃的小屁股,不屑道,“一个家里不需要有两个白人,黑白配,过日子不累,况且,我这种健康的肤色看起来有阳光的味道,你那个,只有大海的味道。” “大海?”霍霆疑惑,“大海什么味道?” “咸鱼味。”霍朗对答如流,心里早安置好了自己的答案。 巫阮阮又继续把视线放回身边的大树上,好大一棵树,绿色的祝福…… “你比我早出生四年的目的就是为了变得更毒舌来编排我吗?”霍霆问。 “要不然呢?”霍朗反问,他拍拍霍霆的肩膀,又抬手揉揉小江夜的脑袋,“阮阮累了,我带她去那边坐会,一起吗?” “不……”霍霆刚要开口拒绝,于笑突然笑盈盈的挽住他的手臂,“好啊,一起坐坐,反正难得遇到,你们兄弟二十多年没见面了,现在多聊聊也应该的。”她看向霍霆,娇滴滴的问,“你说呢?老公?要不要和大哥还有大嫂一起坐下聊聊?” “我只是客气一下,你听不出来吗?”霍朗的话锋一转,指向于笑。 于笑当时就黑了脸,霍霆牵起她的手,“我不想和他聊天,太痛苦了。” 这段短暂的相遇和对话里,连小江夜和喃喃都咿咿呀呀的进行了一番难懂的交流,只有霍霆和阮阮没有说上半句话。 他牵着于笑的手和阮阮擦肩而过的时候,竟然在这满是青草味道和花香的地方清晰的分辨出了,独属于阮阮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 有一种冲动,想撇开当下和他十指相扣的人,放下他怀里的小孩,就这么冲上去把阮阮抢回来,带她离开,谁也别想追上和破坏,然后告诉她,我还爱你,我一直爱你,从没有过一分一秒放弃过爱你,我所有的一切,都有说不出的不得已。 可他也怕,就算他现在解释了一切,他的阮阮也不愿意原谅他,或者,就算原谅了,阮阮的心里也没有了他。 这该多可怕。 他们各自垂下的手掌,几乎是肌肤相贴着擦过去,就差那么一点,只差那么一点,霍霆就能碰到她,可最终他只是蜷起手指,无奈的错过。 没关系。霍霆在心里安慰自己,世上所有的事都需要先付出,才能得到,财富是,感情一样。只要我自己知道,深情已种,今生已无异动。 当天晚上,于笑收到了一份礼物,霍霆问那送礼物的人从哪来,谁送的,他一个字不肯答,只说自己是来替人办事的。 霍霆撇撇嘴,没再追问,替人办事不要紧,只要不是替人消灾就好。 于笑自己也很意外,可是马上她的手机就响了两声,是短信进来,她看了一眼马上删掉,解释着,是她的表姐送给她的,至于到底是什么,短信上只有两个字:惊喜。 两人在沙发上一起将包裹拆开,眼前赫然出现一块近半臂上的玉如意,这细腻莹润的质地一看便不是普通的玉料,做工精巧细致,蝙蝠祥云和铜钱灵芝栩栩如生的雕刻在上头,还有道贺童子两人,可爱喜人,一派祥和,景物疏密有度,精彩层出不穷,饶是两人对古董没什么研究,也看得出这是好东西。 “你表姐送你这么好的东西?是真品还是赝品?”霍霆目光流连在这块完美精湛的白玉如意上。 于笑的表情精彩纷呈,既兴奋又慌张,“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不过看起来这东西可真好,不知道贵不贵……”她伸手摸了摸,手感不是一般的好,“这也没法问啊,我总不能去问我表姐,你送我的是真货还是假货,就算是假的,她也不见得会告诉我,老公,你看这是真还是假?” “我哪儿认识这种东西,基本没关注过,不过你要想知道真假,我可以找人来看看,有人懂,还可以给它估个价值。” 于笑爽朗的应允了,她也想知道,韩柯给自己的这个惊喜到底有多惊多喜,还有,韩柯信誓旦旦说要许她真心,到底是真品,还是赝品。 可于笑没想到,霍霆找来帮她鉴宝的人,居然是沈暮青。 霍霆见她有些不太高兴,还主动解释道,沈家人是天生的好眼力,经过沈家人手的古董收藏,从未出现过纰漏,个保个的是精品,阿青在沈家生活十几年,这点事对她来说就是多看几眼多摸几下的事。 “少奶奶,这玉如意是真品,没任何问题,我好多年没有关注过藏品市场,要是按着八、九年前的估价,这块玉如意至少能拍到一千万左右,现在的话,肯定会升值不少。” 霍霆没说什么,只是对于笑说了一句,你表姐对你真不错。 一时间,于笑忽然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霍霆对她百般温柔,韩柯对她也呵护有加。白天霍霆陪着她*着她,晚上和远在美国出差的韩柯视频时,还要进行另一番隐秘的刺激的谈情说爱。 于长星催促着长星电子和Otai进行合并,强强联手抢占国内高中低端三条线路市场,霍霆却并不着急,他一定要坚持分开解决公司的经营问题,达到一个完美预期时再合并,因为工作忙碌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于笑,他经常就带着于笑去公司。 在午休的时候,他抱着于笑在*上小憩,顺便问一问于长星的干过的那些蠢事,还有她所了解的那些关于长星的致命问题。 于笑这个很傻很天真的姑娘,当真是个坑爹的蠢货,对霍霆毫无保留到令霍霆本人都叹为观止,他说,你真是什么都告诉我,就不怕我把你爸爸送进去? 于笑自信的笑笑,反问,我爸爸要是进去了我得难过死,你舍得你老婆难过吗? 霍霆惋惜,说,被你掌握了弱点,我还真是舍不得。 而那个于笑所谓的表姐,也是越来越大方,隔三差五的久往家里送些贵重礼物,从珠宝到古董,从服装到鞋帽,一眨眼的功夫,于笑显然成了亿万富翁,她的小客房都快装不下了。 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霍霆正从墓地回来市区的路上,接到了家里佣人的电话,说是夫人有点不对劲儿。 霍霆问她怎么不对劲儿,新来的帮佣又嘴笨说不明白,霍霆差点就张嘴骂人,这就是于笑找来的帮佣,说人老实又踏实,除了会干活,别的什么都不会。 他给司机打电话,司仪正在去接于笑的路上,在万金广场门口塞着,霍霆只好自己狠踩了几脚油门赶回绮云山。 一进门,就见霍老太太坐在沙发上,闭目合眼的在那嘀咕,霍霆紧张的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关切的问她怎么了,一个人在嘀咕什么。 霍老太太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冥想。 霍霆问她,冥想什么东西呢? 她说,打麻将。 霍霆绷着的一根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在她肩头揉了揉说,那要想玩牌就去玩,在家里嘀咕什么,神神叨叨的,吓坏我了。 霍老太太睁开眼了,昔日漂亮的煤炭一枝花今日不复存在,总是有说不出来的沧桑和病态,她拍拍霍霆的手背,神秘兮兮的说,不能去。 霍霆不解,问,为什么?没钱吗?我会给你拿钱,只要你别豪赌,小赌怡情,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总在家闷着,人都闷坏了。 霍老太太的神秘感更甚,还朝他招了招手,把人叫到自己嘴边,霍霆很听话的弯腰靠近她,霍老太太趴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不行,不能打牌了,以后都不能打了!我孙女死了,我儿子头发都白了,全白了,以前黑亮亮的一头短发,现在啊,全是白的! 霍霆猛的偏过头,瞠目结舌震惊无比,轻轻的叫了她一声,妈? 霍老太太被他这冷不丁的一个动作吓一跳,照着他肩膀拍了一下,翻了个白眼后继续说,你可不知道,霍霆可凶了,以前就因为我打牌,天天对我虎着一张脸,哎呦我一把年纪天天看儿子脸色,晦气,闹得我天天输天天输,幸好有于笑,不然我欠那好几百万的赌债,我这个当妈的还不得让儿子给我扒皮了,我可不敢去玩了,本来儿子头发就白了,我再惹他,万一气秃了可怎么办,小小年纪的…… 说完还特别惋惜的啧啧两声。 霍霆膝盖一软,跪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四肢百骸的血液跟泄洪似得往头顶倒灌,唯一一只好用的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他抓着霍老太太手腕的那只手明显在颤抖,生怕听到什么不应该的东西似得小心翼翼问道,你儿子是谁啊? 霍老太太眼睛一瞪,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儿子,Otai电子的总裁,霍霆啊! 霍霆连说话的声音都颤了,问,那我是谁啊? 霍老太太一把将他推倒在茶几边上,撞的茶几上的茶杯叮当作响,她十分嫌弃的瞟了霍霆一眼,不悦道,你干什么的你都不知道了?这家里,除了姓霍的,和我儿媳妇,剩下的都是我儿子雇来伺候我的!都是。 () 正文 275: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离开阮阮也好,失去呢呢也罢,霍霆已经觉得这辈子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震慑到他,他致命的要害上已经扎满了刀子,伤无可伤,可现在才发现,他忽略了本该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以前,霍老太太总在他偏心阮阮的时候斥责他不孝顺,她说你懂不懂啊,这世上亲妈只有一个,媳妇呢,只要你有钱,可以有千千万个! 尽管这个老太太嚣张跋扈市侩虚荣,她欺负阮阮纵容于笑,她看起来时常的不可理喻自私自利,可是说到底,她都是在为自己好,哪怕那个方式是错误的。 她有千错万错,她爱自己的孩子是没有错的,她的专治她的独/裁,不过是她寄予自己的偏执的母爱。 霍霆哄骗了好半天,霍老太太才答应和他去医院,开车的时候他频频从后视镜里看霍老太太的行为,看起来很安详,坐得端庄安稳。 “你怎么那么讨厌去医院?你又不常生病,没怎么打过针,医院有什么好怕的,那是换取健康的地方,小孩子才会怕。” 霍老太太眼睛一翻,嫌弃的看着他,“那是带走健康的地方,我自己是没生过病,我这一辈子进医院尽是送人走了,年轻的时候送走了老公,头发都白一半了,送走了孙女,前一阵儿子又发烧又昏迷,我也差点吓死在医院里,医院克我,我就不爱去,心里不好受。” “我们今天谁都不送,也没有人生病,只是给你做常规的检查,你的那些富太太牌友不也都定期检查身体吗?有了科学依据,保养起来身体更容易。” 霍老太太沉默了一会,说,“那你别告诉我儿子啊,他该着急了。” “……” 医院门口,他的医生朋友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今天下午他没有班,穿着一身便装,纯属为了方便霍霆。 医生朋友带着霍霆和霍老太太往电梯方向走,准备去神经内科,路上他和霍老太太聊了两句,问她,“阿姨,你家霍霆呢?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上班啊,我儿子是总裁,工作忙。” “阿姨,咱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我吗?上次霍霆发烧昏迷,是我在您家把他接走的。” 霍老太太仔细看了他半晌,嘎嘣脆的回答,“不记得。” 神经内科的医生先和霍霆聊了几句,神情有些凝重的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不好判断,我亲自和她聊聊,就算是老年痴呆,也不会在她已经不认识你的时候才会被你发现,早期症状也是很明显的,不排除心理问题或者精神问题。” 神经内科医生给霍老太太做检查的时候,霍霆的朋友站在他身边偏头低声告诉他,“不用太紧张,就算有什么事我师兄都会尽全力帮你解决的,他是我们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医学天才,很多疑难杂症别的医生百思不得其解他都能一语道破天机,理论和临*都屈指一数,医学世家出身,母亲是军医,他是最靠谱的。” 霍霆对这种病并不了解,紧张难免,毕竟他只有一个妈,他也只剩一个妈,他还没来得及做几件真正意义上孝顺的哄她开心的事,她就要不记得自己了。 他的朋友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便搂着他的肩膀轻拍了拍,“就算是老年痴呆也不恐怖,都可以通过治疗延缓的,只要身体好,人糊涂一些也不算太糟,起码难过的事情不会被铭记太久。” 霍老太太从诊室出来的时候,霍霆的朋友问她,“怎么样阿姨?这个医生不恐怖吧?” “人是挺帅,和我儿子比还差点。” 身为她儿子的霍霆,此刻就站在她的对面,她却不认得自己了,霍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年轻的主任医师起身把钢笔往胸口的口袋一别,“初步诊断是老年痴呆症,还有一部分心理障碍,这个问题不大,我先带她去做核磁共振,然后验血。”他脚步突然一顿,“对了,你们平时一起用餐吗?” 霍霆愣了一下,点头,“早餐和晚餐我们是一起吃的。” 医生低头嗯了一声,“你也验个血。” 莫名其妙的,霍霆也成了被检查的对象,他还记的上一次,他抱着呢呢拿到确诊报告的时候,那个心情和现在一样沉重,而此时,更平添一份激怒。 霍老太太在和心理医生聊天的时候,霍霆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询问于笑回没回来,佣人说刚进门,正准备食材给夫人炖甜品。 霍霆挂了电话,把母亲交代给自己的朋友,反正她看谁都不是儿子,好像放在托儿所里的小孩,看谁都不是爹妈一样,随后独自驱车回了绮云山别墅。 别墅内极安静,佣人被于笑打发去照顾小孩,他没有穿拖鞋,光着脚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于笑正刚刚打开炖盅的盖子往里加添料。 “你在做什么?”他问的平稳清淡。 可于笑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突然窜起来,慌张的盖上炖盅,关掉火,显然她没有想到霍霆会突然回来,并且悄无声息,而他也从来不迈进厨房半步,现在却站在自己身后,“老,老公,你回来了!我给妈做甜品,她在休息。” “她在医院。”霍霆温和的纠正,“有些不太舒服,我送她去医院了,没人告诉你吗?” “噢,我没问,以为她在房间,妈怎么不舒服了,等下我和你一起去看她。” “年纪大了,总会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病。”他视线越过于笑看向她身后的炖盅,“你在炖什么?我饿了。” “饿了我让人给你做吃的,马上就好,这甜品里有红豆,你不吃豆子。” “我偶尔也吃。”霍霆径自绕过她,准备尝一尝她的甜品。 “不要吃!”于笑紧张的快跳起来,扑到霍霆前面,她刚刚被霍霆吓到,手一哆嗦,那一整包药剂都被她扔到炖盅里,这可是会要人命的,“我刚才尝过了,糖放的太多,甜死人,根本没有办法喝,这个倒了我再给你煲,很快的。”她急着把甜品倒掉,慌忙之间直接用手端起刚刚断火的炖盅,手指被烫得瞬间尖叫起来,“啪”一声,没来得及倒掉的甜品摔到地面上,滚烫的汤汁和紫砂炖盅的瓷片溅在她光裸的小腿上,疼的她连退了好几步。 满地狼藉,满眼惊慌,于笑顾不上疼,紧忙拿着抹布蹲到地上收拾,霍霆缓缓蹲下,抓住了她的手腕,“算了,别弄了,你太不小心了,让佣人处理,小心割到手。” “没关系,我来弄,弄你裤脚上了吧,等下换一条裤子,小心洗不掉。” “算了。”他坚持着,“笑笑,你是霍家少奶奶,这些……”他话音一顿,视线落在地面,几颗红豆下压着一小块透明的东西,他不顾汤汁的高温热气,直接用手指捏了起来,“你把糖包都倒进去了,能不甜吗?” 霍霆扔掉手里的东西,把指尖的糖水抹在她手里的洁白抹布上,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小腿,“流血了,还烫出红印了,真不小心。”说着,把她从地面抱起来,直接上了二楼。 “很疼?”他轻轻柔柔的声音让于笑更加心虚,趴在他的胸口摇头,“不疼。” “那就是吓到了,你在发抖。” “恩,吓到了,怕你第一次吃我做的甜品就被惊悚到,以后再也不会吃我做的东西了,我在紧张你啊……” 霍霆笑笑,没说话。 他把于笑送到小江夜的房间,让佣人找来烫伤膏和纱布,分外温柔的帮她处理伤口。 “对了,老公,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霍霆手上的动作未停,抬头对她温和的笑了笑,眸如星辰,“想你了。” “就这样?”于笑有些难以相信。 “恩。就这样。”他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去接妈回来,你老老实实在*上躺着,小心腿上落疤,到时候变丑了,我可是要离婚的。” 于笑抬头抱过一个卡通抱枕,笑米米的问,“现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种威胁我可不怕。” 霍霆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走出婴儿房,反手带上了门。 他在自己房间里找出一个分装药物的小号透明储物盒,下楼的步伐飞快,一个转身的功夫人便出现在厨房垃圾桶旁,他随便捏起一点刚刚被倒掉的甜品材料装进去,扣好后放进口袋里,马不停蹄的驱车赶回医院。 一个小时候之后,他的医生朋友穿着白色大褂来到他所在的贵宾室,他凝重的将报告交给霍霆,在他对面坐下来,一改平日的随性,十分正经的说道,“你提供的食物里面有一种上十分罕见的致幻剂,具有一定的依赖性,这种致幻剂我听都没听过,刚刚我找过我师兄他看过之后告诉我的,这种东西没有成品,也不是一般的专业人士可以提炼配比,因为提纯非常的繁琐和麻烦,你今天提供的食物里这种致幻剂的含量足够人当场致命,你妈妈平时食物里的添加量应该在安全范围内,不过日积月累长期服用,对大脑一定有不可逆转的伤害,它会让人上瘾也会导致幻觉,但是区别于毒品,也就是说,如果你妈妈每天都吃这种东西,就是在吃一种不会致命的慢性毒药,这种毒药最终会导致她对提供这种食物的人产生依赖和信任,最后沦为痴呆。” 霍霆被震惊的许久说不出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手里一串他看不懂的化学成分分析表,他从没想过,他自以为是的步步为营,事到如今看来,实则为节节败退。 “也就是说,我妈……本来不会变成这样?如果她没有每天吃这种东西,她现在还是健康的?” 朋友摇摇头,“这不一定,你母亲的心理问题和这种致幻剂没关系,就像心理医生说的那样,她的潜意识里对于欺骗你欠下巨额赌债是有非常大的心理负担的,对于和你妻子共同欺瞒你,还有你女儿从她手里走失这两件事,都有着强烈的负罪感,这是长期压抑的结果,而从她的头部核磁共振来看,她现在确实患有老年痴呆症,中期。可能因为她并不需要自己做一些家务也没有工作,所以对于她的记忆力变差,家人并没有注意,这种致幻剂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她的病情,至于她到底是不是因为这种致幻剂而致病,没有办法判断。” “可以治好吗?” 对方沉默了,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膀,“我师兄会想办法尽量帮她延缓或者维持病情,至于逆转,医学上还没有这种先例,不过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刚刚陷入绝望的霍霆又燃起一丝希望,目光澄净的让他的朋友觉得自己刚刚说那一番话简直是在作孽,他长舒一口气,说,“千万注意别再让她继续误服这种慢性毒药,她还是有可能认出你,事实上就算她无法判断你是她儿子,但是她和心理医生的谈话始终围着‘我儿子霍霆’这五个字转,她的记忆里有你,也很爱你,只是没有办法辨知而已,可她最终会不记得你,也就是说,如果你……恩,那个之后,你不用担心她再次陷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以后会忘记所有痛苦。” 这是好消息吗? 霍霆眼里闪烁着的最后希望如同无力燃烧的小火苗,在仅有的一点点灯芯上燃着燃着,忽地灭掉。 那天晚上,霍霆没有直接带着霍老太太回家,他把她带到了阿青的住处,那个房子的格局像极了他们没有搬来绮云山之前的住处,连装修的色彩也都是干净的原木色,原来那套老房子已经在拆迁改造,他们已经回不去,但原来的记忆还是有的。 他和她以相依为命的方式,在那个老房子里生活了二十年,把两个人的家,慢慢的变成很多人的家,一个一个的增加了家庭成员,现在,又在一个一个离开。 霍老太太不知道把阿青当做了谁,一见她的面,先翻了个白眼。 她这样子,像极了一个矫情而刁蛮的坏老太婆。 可是霍霆还是忍不住会想:老天啊,如果我犯了错,请你来找我,不要伤害我的妈妈,她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这世上实在没有哪一个人,能像她一样做到每时每刻的爱我,她是一个好妈妈。 她只是找到了她觉得更好的老婆给我,并非想要我娶一个歹毒的女人。 她只是头脑糊涂了,不清楚了,才在那么一瞬间,忽略了我的呢呢,让她从人间走丢了,并非故意遗忘了我们共同爱着的女孩。 哪怕她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可她生下了我,用我的一生那么久去爱我的父亲,哺乳我,养育我,没有让一个陌生男人加入我们的家庭,她就值得我原谅。 或者应该说,谁都有讨厌她伤害她的权利,而我没有。 我相信,如果是她知道我病了,也会向你祈祷,放过她的孩子,让她一人来承担所有,就像现在我对你祈祷的。 让我的妈妈健康活着,而我的一切,你都可以带走。 阿青打算做晚餐,霍霆却说要亲自下厨,可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握菜刀的姿势都像要去砍人,看得阿青大厨胆战心惊。 菜一下锅,火苗忽然从锅里窜起来,霍霆吓傻了,还是阿青眼疾手快的拿起锅盖严丝合缝的扣在了锅上,这才阻止了一场火灾的发生。 厨房犹如战场,过程激烈,战果……恩,惨不忍睹。 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一份煎牛排,一盘炒芥蓝,就这么简单的三样东西,那厨房天花板上都溅上了小油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 霍老太太坐在餐桌上一直抱怨今天的菜色太差了,实在太差了,这个保姆简直不能再糟糕了,她一定要让霍霆辞掉她,态度十分坚决。 霍霆一边帮她把牛排切成小块,一边点头应允,“你说的对,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们家并不缺一个做饭的人,可是吃了很多年她做的饭,霍霆想想,也该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当然前提是如果他那个水平可以用手艺二字来形容。 “吃的饱吗?” 霍霆把阿青切好的水果端到她面前,笑着问。 “勉强维持在能吃饱的水平上吧,还是太差了,太差了,我得让我儿子给我换保姆,我儿子有钱。” “恩,你儿子有钱。” 回到别墅以后,霍霆交代于笑,以后不要再给霍老太太吃甜品,医生要她少吃甜食,如果霍老太太吵着要吃于笑做的东西,霍霆就会待在家里,站在厨房环着于笑的腰身,陪她一起忙碌。 在一起美好而惬意的周末午后,于笑又收到了她那个‘表姐’的礼物,这一次,是一张飞往迪拜的头等舱机票,日期是九月一号。 霍霆仍是大方赞美了她表姐的出手是如何大方,然后为了表示自己也一样大方,他决定带于笑逛街,为她的迪拜之行做好准备。 霍霆在一家珠宝店看中了一块镶钻吊坠,是男生的款式,于笑问他买来干嘛,他笑笑说,这是限量版的,买来给江夜留着,等他可以带了就带。 就在霍霆刷卡的时间,于笑不见了。 他拿好东西出了珠宝店的大门,在人来人往的商场寻找于笑的身影,然后便在靠近安全出口的拐角处看到了正和一个高大男人交谈的于笑。 “笑笑?” 于笑和男人似乎在争辩什么,均是吓了一跳,一起转身过来。 “好久不见,霍霆。”韩柯身姿挺拔,信步而来,礼貌和他握手。 霍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道,“你哪位?” 韩柯低声笑了笑,笑声低沉而稳重,却格外的有自信,很显而易见的,他是一个有攻击性的男人,他没有和霍霆继续交谈下去,而是从容的离开,临走之前,撂下一句,“你会记起我的。” 美好的一个下午就这样被韩柯的插足打扰了,霍霆没有再带她买东西,而是直接返回了别墅,一整晚,一整晚都没和她说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于笑小心翼翼潜进霍霆的房间,爬上他的*,在霍霆半睡半醒之间,和他吻的*悱恻,待霍霆彻底清醒过来时,差点泄露了心底厌恶的情绪,有些意外的推开她,“你干嘛?好困。” “老公,别生气了,我和韩柯是在法国时的老朋友而已,我知道你生气是因为吃醋,你在意我才会吃醋,我是你的老婆,你儿子的妈,又不会和别人跑掉,别这样嘛……” “那你知道错了吗?”霍霆把她放倒在自己身边,用薄被盖住小肚子。 “知道了。” “噢……”他漠然的看着天花上的椭圆水晶灯,淡声道,“那就结束吧。” “什么?”于笑偏头,黑发铺散在他耳边,不解的问。 霍霆转头,四目相对时他微微一笑,“我是说,那就让这件事结束吧,我亲爱的,老婆。” 如果你没有站在云端过,你永远不会知道,摔在泥里是多么难堪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早餐的时间霍霆的心情非常愉快,临出门前,还亲吻了她的额头,让于笑再一次飘上了幸福的云端。 这天下午,于笑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于长星发生了车祸,现在人正在送往医院的途中。 霍霆和于笑一个从公司出发,一个从别墅出发,匆忙赶往医院,手术室外,霍霆一直抱着忧心忡忡的于笑,在她耳边温柔的安慰,索性车祸并没有要了于长星的命,只是双腿骨折,暂时要依靠轮椅生活。 出院那天,霍霆提议带他去绮云山附近转转,于笑很欣慰霍霆会为自己父亲着想,欣然同意。 清晨的绮云山空气非常清新,呼吸间尽是山林的味道,是城市中央无法感受到的美好。 霍霆让司机在半山腰等着,把于长星抱上轮椅,准备推着他从平坦的柏油马路上山。 “等一下。”他用两块白色的方巾垫在推手上,“手心容易出汗,打滑就不好了。” 于笑笑着说,“早说我们买一辆电动的轮椅就好了,这种传统的推起来多累。” “怎么会累呢?自己的亲人有病了,可以这样照顾,不是很好吗?” 两个人走了半个小时,霍霆觉得有些累了,衣襟都快湿透,便停下来,“下山吧,天气忽然热了,你来推?” “恩,好。”于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痛快答应。 “这毛巾还需要吗?” “我不用,我手不打滑。” 霍霆笑着收起方巾,随意的搭在轮椅上,“小心,这一块区域的山体两边最陡。” 于笑刚刚带着于长星的轮椅转了一圈,往山下走时,公路旁巨大的岩石背后,便站出来一个人,“霍霆。” 三个人一起转头,于笑最为疑惑。 “我已经三天没有看到你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新文求收求留言】—————————— 你们日夜期盼的时刻到来了!搓手兴奋中…… () 正文 276:现在,轮到你了 霍霆并没有表现的有多么吃惊,也可以说,现在的霍霆,已经不想再费力的演出了,这场戏,就从现在开始落幕。 “我说过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才会去看你,才三天而已,你都等不了吗?”霍霆说。 于笑无比震惊,“老公,你们在说什么?你和沈暮青在说什么?你不去看她,你处理好家里的事情,都是什么意思?” 此刻的沈暮青淡然而平和,褪去那一身朴实的佣人服装,她穿着一条灰色的长款素裙,裙摆直落脚背,长发松松的挽着,颈间带着一条光晕柔和的珍珠项链,不需刻意显露,可也无从掩饰那骨子里从书香门第继承来的知性气质。 “意思就是……”阿青缓缓朝她走过来,“你身为霍家少奶奶的美好时代,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在问我老公话,你一个长工有什么资格回答,现在从霍家滚出去的人是你,不是我!”她单手控制轮椅,另一手抓住了霍霆的衣袖,“霍霆,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暮青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长星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气的面色通红,不悦道,“荒唐!” “荒唐吗?”霍霆反问,从于笑的掌心脱离,“笑笑,我荒唐吗?” “你说呢?陪我爸爸散心还遇到这种事情,你说荒不荒唐?” 阿青轻轻上前主动挽住了霍霆的手臂,“普通的男人都难保证对妻子从一而终,何况是一个颇有财富的男人,于小姐,你忘记你是怎么来到霍家的吗?你是一个第三者,霍霆是你从另一个女人手里抢来的,你早该想到,*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是戒不掉的习惯,既然有第一个你出现,早早晚晚会有第二个,还是你天真的以为,我陪在霍霆身边这么多年,他和我就只是雇佣关系?” 于笑不敢置信的来来回回看着两人,“你们很早就勾搭在一起?从来没断开过?” “你又不是傻瓜,自己怎么不想想呢?和他一起去德国的女人不是你,是我,在他最低落的时候,每夜被允许进出他房间的女人不是你,还是我,我现在住的香榭苑高层,市值六百万,霍霆给过你什么呢?” “下山下山!咱们下山!”于长星一巴掌拍在轮椅扶手上,“笑笑,不用和这个女人一般见识,大不了离婚,*的男人,必然要付出代价,我于长星的女儿,不会白受这种委屈!” 于笑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愤恨的拒绝道,“我不走!我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霍霆,被他那副淡若清风的模样惹得怒火滔天,“你对我百依百顺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外面养女人,让我放松对这段婚姻的警惕是吗?霍霆你真是个孬种!既然有胆子*何必还装的这么虚伪!” 霍霆不以为然,挑着嘴角笑笑,“何来*一说,我从来没在你的轨上,我们的婚姻并不合法,你要和我打离婚官司,我随时恭候,看看你是否有机会从我手里拿走一毛钱,不,是一分。”他偏头看向于长星,淡淡的笑着,“对了,爸,你肯定不知道,你的宝贝女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他说着从休闲裤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一段视频,音量放到最大,硕大的手机屏幕立刻出现了于笑在大*上自给欢愉的画面,还有那透着几分*的软语声,她口里所叫着的名字,是韩柯哥哥。 于笑顿时爆炸了,扑上来打算来抢霍霆的手机,可她的力量和一个成年男人相比太过悬殊,霍霆抓住她的手腕猛的反剪,轻松将她控制,手机的声效画面还在不断播放,于长星已经憋得一张脸成紫红色,想站起来无奈身体不便,只能愤怒的敲着轮椅,“你放开笑笑!你个混账东西!给我放开!” “好的,岳父。”他的微笑依旧礼貌客套,松手瞬间,将于笑从自己面前推了出去。 于笑尖叫一声,猝不及防的扑到了于长星的轮椅背后,停在柏油路面的轮椅就这样被她毫无防备的撞翻,“爸!” 于长星连求救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便顺着陡峭的山壁飞快的滚下去,这斜坡陡急不说,还很长,几乎让他一路滚到了半山腰,一路跌撞,撞到了一块突兀的大石上停下来,紧接着,和他一起顺势而下的轮椅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跌落彻底告一段落。 于笑慌张的说不出话,再也无暇顾及霍霆和阿青,几次试图爬下半山腰去救于长星,可是这么陡的地方,根本没有办法下去,她嘴里大声喊着爸,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慌乱中她掏出手机叫救护车,抬头间却见霍霆默默的向后退了两步,阿青捧着手机,忽然变得比她还慌张,对着电话那边慌慌张张的大喊,“救命!死人了!有人杀人了!” 于笑的身体仿佛石化一般定格在原地。 山间的长风无声拂过,撩动了三个人的发丝,阿青迅速向警方报告了他们的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于笑睁大了眼睛,近乎崩溃,问,“霍霆,你是故意的?你是在报复我?我做了什么事要让你这样整我!” “你的父亲,是被你推下山的,笑笑,你刚刚……杀人了,他必死无疑。”霍霆淡漠的提醒她。 “我杀人也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杀了我爸爸!我害死我爸爸!”她激怒的大哭,一边叫救护车一边沿着盘山路向下跑去,企图找到平缓的地势而赶到于长星的身边。 警察赶到时,霍霆正落拓的坐在地上,旁边两米开外的地方,阿青眼眶通红的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地上。 于长星身上多处骨折,骨刺扎进内脏,头部重创,当场死亡。 而霍霆和沈暮青的口供,却如此整齐划一的将矛头指向了于笑,一口咬定了于笑是因为和父亲争吵而无意将于长星推下去,争吵的原因就是误会了霍霆和沈暮青的关系,于长星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前指责了于笑几句,她的大小姐脾气便发作,最后因为赌气,说她不送于长星回去,让他自己回去,然后泄愤一样推了轮椅一把。 就在警察对霍霆和沈暮青产生怀疑,甚至怀疑他们之间真的有值得于笑误会的非比寻常的男女关系时,沈暮青的男朋友突然从天而降。 这个惹不起的男人只是反问了一句,“你在说,我的女朋友,和我的朋友有*关系?你能对你所说的话负责吗?如果你负责不了,叫你的局长来。” 可为霍霆和阿青洗清嫌疑的最佳证据,无疑是阿青的手机里有一段十几秒的视频,画面里的于笑大喊着:我杀人也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杀了我爸爸!我害死我爸爸! 所有的一切,都被主动出击的人掌握的刚刚好。 就在当下混乱的时刻,长星电子也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危机,长星生产的锂电池不符合安全标准,需要召回涉及六个电子品牌使用该电池的产品,而已经死亡的于长星又卷入一场行贿案件,高层主管的电脑被黑,涉及商业机密的剽窃,知识版权侵权等违法内容全部被曝光。 风光一时的长星电子,现在已然乱作一锅粥,而霍霆的全力维护,让媒体大赞他的仁义之举。 于笑母亲以泪洗面,几近崩溃,霍霆登门看望。 于笑母亲当然不信自己的女儿会推自己老公下山,霍霆一进门,她就开始狂摔东西,但凡能抓的起来,全部朝霍霆摔过来,就像摔得不是自己家的东西一样,“你给我滚!别来我们家!” 说得好像他多喜欢这个地方似得。 霍霆的额角被玻璃杯砸破,他用纸巾轻轻拭去鲜血,坦然的坐进宽大的真皮沙发,“气急败坏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妈?” “我不是你妈!”于笑母亲发丝凌乱看起来有些疯癫,“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女儿才是杀人凶手!”霍霆怒声反驳,“她用下三滥的手段跻身我的家庭,虐待我的女儿,三番两次对我前妻大打出手,不惜让我陷入桃色绯闻来达成她的目的,令我不得不和她举办婚礼,她还怂恿一个没有理智的瘾君子绑架我的女儿,给我母亲使用禁用的致幻剂,她联合外人在牌桌上抽老千,她假意帮助我母亲却用这个把柄一直牵着她的鼻子走,她一直在妄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每一样,每一刻,于长星现在的下场是罪有应得,我并没有利用任何手段逼迫他无良行商、行贿官员,我只是做了一个正义的公民该做的事情,举报而已!” “我才不信你的话!我们笑笑那么喜欢你,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就是个白眼狼!你才是杀人犯,你就是为了我们长星电子才这么做!” 霍霆的头发有些长了,白色的发丝遮住了他一半浓黑的眉毛,他忽然笑了一声,笑容清冽至极,带着嘲讽的意味,“你说的对,我就是那个杀人犯,你老公就是我推下山的,证据是假的,证人是假的,长星电子的商业档案是我泄露的,产品的质检问题和他行贿质监部门的事也是我举报的,可是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认为长星完了,于长星死了,女儿弑父坐牢,你呢?最好的结果是什么呢?” 于笑母亲扑过来,准备和霍霆拼个你死我活,却被霍霆带来的保镖架着臂膀拉开,她就像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于笑让我尝到每一种痛苦,我都会还给她,破裂的婚姻,死去的至亲,现在轮到你,我的母亲不再是一个正常人了,那么,你也要一样……” —————————————————————————————— ——【我的*文《你擒我愿》正在同步更新,欢迎吐槽】———— ——【《新夫纨绔》会如约在收藏521开始更新,莫吐槽】———— () 正文 277:需要我给你个拥抱吗? 于笑的母亲是不是真的疯了,霍霆并不知道。她一直在试图向带她走的医生证明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当然大部分内容还是指责霍霆是凶手,可是一个正常的人,是不需要向别人证明自己是正常的。 那天的于家别墅,早早守候在别墅门外的记者将这一切全部记录下来,头上带伤的霍霆对失心疯的岳母袒护至极,甚至不惜破坏其良好的公关形象对媒体黑脸。 孟东带着文君出现在霍霆办公室的时候,霍霆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他的手肘下压着一张清晰温馨的水彩画,可任哪一个了解霍霆的人看到,都会无比的心酸。 穿着华丽的黑底红花现代旗袍的是霍霆母亲,笑容满面,神采奕奕,她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身着白色公主裙的霍燕呢,她黑亮亮的双眼好像在发光,像一个乖巧的精灵。 而霍霆和阮阮,就站在霍老太太的身后,他单手抱着小喃喃,白胖白胖,认真的吃着手指,而他另一只手,轻轻揽着阮阮的肩头,让她的头部靠在自己的肩头,阮阮笑的很开心,他亦是笑容满足。 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全家福,每一个学画多年的孩子都可以画得出。 可不是每一幅这样的全家福,都像这张一样,美好的近似天真。 水彩颜料轻薄的质地无法像油彩那般细腻,可却更加清新干净,干净到让人不忍心用带着世俗和无奈的手指去抚摸,那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画面,也是霍霆永远也去不了的地方。 文君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外和朋友聊微信,孟东就这样一声不响的在霍霆的对面看着他睡觉,在没有和文君结婚以前,霍霆不管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现在的他们却不得已的疏离。 霍霆就是这样一个会为别人悄无声息做着一切的人,从不需要感恩,甚至不需要对方知晓。 他懂孟东的处境,他想孟东既然可以走进正常的生活,文君也知道孟东对自己的感情,他总该是要避嫌,孟东的命是孟东的,没有理由也不应该无条件无限制的为他卖下去。 空调的温度有些低,孟东调高了一些,用霍霆放在办公室的外套给他搭了一下。 霍霆睡了没多久,好像做了噩梦,随意搭在桌面上的手臂突然一扫,撞掉了放在一旁的马克杯,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水迹瞬间消失。 他第一时间确认自己手里的画是否弄坏,抬头看到对面坐了个人,显然有些意外,“嗨。” “嗨你大爷。”孟东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现在你的事,需要我从报纸上听说了,你还有脸和我say hi,不怕我吐你一脸口水吗?” “who care?” 霍霆收起手里的画纸,放到抽屉里,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没有孟东预期中的阴霾,“回来有事?” “想你了。” 霍霆笑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颈。 孟东说的是实话,霍霆知道。虽然现在孟东已经基本不会回来Otai,但是他的工作一直都没放下,对Otai来说,孟东从未离开过,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办公地点而已。 “我在说我想你了,你怎么不给我点反应?”他举着烟灰缸凑到霍霆面前,挡住了他望向窗外的视线。 霍霆推开他的大脸,嫌弃的转身去给自己倒水, “什么反应,想让我吐你一脸吗?” 孟东牛皮糖一样跟在他身后,“唉,靓仔,你现在有报复的块感吗?” 霍霆端着水杯眯着眼睛思忖了片刻,撇了下嘴,“暂时还没有,一会我还要见于笑一面,等我回来你再问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应该会是肯定的。” “你会让于笑死吗?” “死太容易了。”霍霆若无其事的掏出自己的药,放到嘴里用水送服,“活着才难受。”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天,霍霆告诉了孟东关于霍老太太的事,还有于笑的那些罪行,孟东沉默了良久,问他,“需要我给你个拥抱么?” “不需要。” “我需要。”孟东说着朝他张开手臂,霍霆无奈的上前抱了抱他,不料孟东这一抱就不肯松手,勒得霍霆喘不上气,“霍霆啊,我想和你在一块,我在孟家睡不好吃不好,文君的前男友死缠烂打死皮赖脸弄得文君天天在家里哭,哭的我心里跟猫抓似得,我快坚持不下去了,走到哪都有人跟着我,只有和文君在一起能出来那么一小会,外面还有一车保镖等着,我也不放心你,虽然你一直比我稳重实在没什么值得我/操心的事,我就是不放心,我就觉得如果连我都不在你身边,你就什么都不剩了。” 霍霆扒着他的肩膀试图将他推开,“你这辈子干的最有长性的一件事就是耍无赖了,别的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结婚都是,你能不能别抱着,出汗了我。” “没事我不嫌弃你,你就是出泥了我也能抱着。” “我嫌弃你!放开放开。” 孟东忽然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霍霆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猛一用力挣脱开,一巴掌拍在他的鼻梁上,把他的脸推出去老远,“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孟东被他这一巴掌拍得鼻子发酸,红着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值了……” 霍霆看了眼手表,起身整理了衬衣,“别闹了,三十岁的人了,什么时候能稳重一些,我要去看于笑,你去不去?” “不去,我看她那个讨人嫌的玩意干什么,我这么冲动,我怕自己忍不住再当着警察的面一巴掌呼死她。” 两个人正准备出办公室的时候,孟东拉住霍霆的衣袖,“霍霆……” “恩?”霍霆扭头看他,“怎么了?这什么表情?” “那个……” “很难开口?” 孟东犹豫的点点头。 霍霆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释怀的笑笑,“每个人都有秘密,如果难开口就别说,就算我们是兄弟也不一定要坦诚相见,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相互之间彻底坦诚的关系,父母也好夫妻也罢,兄弟和朋友也一样,不要把你心里藏的秘密当做是对我的负担,如果它的作用是维护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允许它的存在,不过……”他稍稍顿了顿,清俊的眉宇好似在这一刻发了光,笑着说,“我还想不到什么事能影响到现在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为我做的事情,我永远都记得,这是过命的交情。” 孟东到底没有告诉霍霆他心里的秘密,只是带着文君和霍霆从Otai分道扬镳。 回孟氏的路上,文君有些闷闷不乐。孟东把她当做小姑娘一样揉了揉头顶,“其实你完全可以去见他,我保证不会吃醋。” 文君摇头,悻悻的看向窗外,“这怎么行,这对你不公平。” “我不需要公平。”孟东说,“我根本就没想占去你天平的其中一端,如果你愿意为了我坚守一些东西,那我只能很不幸的向你宣布,你可能要一辈子当处/女了,现在你还年轻,我叫你小处/女,等你年纪大了,我叫你老处/女,等你八、九十岁了,我就叫你老不死的处/女……” “话不能这么说,老公,你不可以用这种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你自己老婆噢,你这样鼓舞你老婆*会遭雷劈的。” “噢,我被自己老婆诅咒被雷劈,我好想离婚。” “你爸爸今天上午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和你商量商量是不是该要孩子了。 孟东沉默了。只要文君没有意见,他是愿意和她一直生活下去,不过就是朝夕之间换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至少是不讨厌的,可是如果要一个小孩,那就另当别论了,他没有信心成为一个像霍霆那样的一个好父亲,也没有信息能守护宝贝的妈妈一生,如果有了小孩,那文君不就是彻彻底底的毁于孟家,他不能爱文君,又为什么要文君为自己抵押掉一生呢? 他让司机调头,直接去了孟老爷子所在的高尔夫球场,文君还是很喜欢那个地方,虽然球技不怎么样。 孟东找到了孟老爷子,单刀直入的问道,“你让文君给我生孩子?” 孟老爷子试着挥了两下球杆,哼了一声,“这是她作为孟家儿媳妇分内的事情,你哥哥姐姐的孩子都已经上了小学,你被落下太远了。” “你知道我是同性恋,你让她给我生孩子,你挺大一把年纪怎么这么不积德呢?你还能再自私再缺德一点吗?” 孟老爷子拄着球杆满眼严肃的看着他,“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就回去工作吧,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既然你来找我,我就说得明确一些,给你一年半的时间,让文君生下你的孩子,别企图抱养一个对付我,我人老了,但是不傻。” “我要就不生呢?”孟东也倔强起来,掐着腰不服气的看着他父亲。 “你不生?”孟老爷子随时随地都是一副荣辱不惊,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那就想想霍霆,你的一往情深已经要了一个男孩儿的命,如果你想让霍霆好好活着,最好按着我安排你的方式方法去做孟家的三少爷。” 孟东顿时火了起来,“又他妈威胁我!又威胁我!你他妈凭什么威胁我!我三十岁了!我有人权!我有权利有资格选择我愿意和谁在一起对谁好!凭什么就非得按着你的想法活!你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为你的金钱帝国牺牲了!就他妈差我这一个吗!”他一脚踢翻身后的置物台,“就算我气死了我妈,但她已经死的彻彻底底了!不是我回孟家我结婚我生个儿子出来她就能活过来!你不能因为她的一句遗愿就捆绑我一辈子!我是个人!我他妈是活的!不是你的摆件儿,你高兴今儿放书房就放书房,你高兴明儿给我放厨房我就要去厨房!” 孟老爷子挥起球杆照着孟东的大腿手臂抽了好几下,疼的孟东左躲右闪,最后生气的把球杆一扔。 “你娶妻生子是人伦常理!痛快不痛快这都是你该做的事情,身为一个父亲,我有义务把你送进正常生活的轨道。在你不痛快的时候,你想想你是怎么气死我妻子的,想想是怎么连累你哥哥姐姐也在十几二十岁就失去母亲的,你是这个家里最没有资格痛快的人,就是你,导致了所有人的不痛快,如果不是你母亲在临死前千叮万嘱要我保证在你三十岁之前结婚生子,我孟家缺你这么一个目无尊长的逆子吗?” “对对对,你说的对,所以你现在赶快让我滚,让我再也别回来,我就是出去要饭和你们家都没关系,你要觉得我姓孟影响了你们家的名声,我也可以姓赵钱孙李,你也别祸害文君,你凭什么因为妻子的遗愿而为难别人家的女孩子?没有了文家的项目合作孟氏会倒闭吗!赚钱就那么没够吗!你死了花的完吗!” “看来结婚收不回你叛逆的内心,只有霍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才能安分守己的在孟家待下去。” 孟东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咆哮,他原地转了两圈,直想抄起身后的椅子狠狠给他爸一下子,他烦躁的扒了一把头发,内心怒火滔天,却除了隐忍什么也做不了,他喘了几口粗气,揉了一把眼睛,再有两年就三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可是这种无处可宣泄的委屈生生把他逼成了小孩,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声音哽咽着,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对他父亲说道,“杀人就是你铲平一切障碍的最佳方法?有钱了不起是不是?” “我在意的是结果,至于过程,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让我快速达到目的,那它就是我的最佳方法。” “霍霆的死活不用你操心!他活不过你!” 孟老爷子背过手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 孟东不可思议,“你知道?你知道你还三番两次要弄死他!没有他我根本活不到今天!他做什么对不起孟家的事情了!让你如此迫不及待的对一个不相干的人下此毒手!” “他挡了我的路。”孟老爷子说,“况且,我没有义务,也没有时间,去等他一个陌生人自然死亡,他挡路的时候,我就要清理。” “你已经杀了姚煜,你已经杀了一个人了,全世界只有你自己是父亲吗?他没有父母吗?你有儿有女,你不缺我一个,他是独子,你真他妈是丧心病狂!你不是我父亲,你只是个*不如的人渣!如果你还敢动霍霆,我一定和你同归于尽!”他眼眶通红,像是被逼急了的小野兽,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敌人,瞪的久了眼睛太疼,一眨眼就落了泪,他粗鲁的擦掉,转身离开,“你死了那一天,就是我脱离孟家那一天,我不会为你送终,不会为你戴孝,如果霍霆非自然死亡,我要你整个孟家包括我,一起给他陪葬,下了地狱,我们接着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 他不敢把孟家才是那个置霍霆于死地的真凶告诉霍霆,他已经让霍霆背负了一条人命,霍霆这一辈子都会为了姚煜的死而自责,他无法说服自己再让霍霆去背负自己的一生,如果霍霆知道,他答应和文君结婚是为了保全他,霍霆那个柔软至极的人,又该用怎样的愧疚来束缚他自己呢?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并非你绝口不提便可以就此销声匿迹,只有刻意的谋划,没有无意的天衣无缝。 霍霆驾车和他分开时,在后视镜里看了孟东很久,心里犹如岩浆翻涌,可他比孟东沉得住气,也比孟东能守得住秘密。 去往警局的半路上,霍霆接了一位朋友,两人相谈甚欢,聊天的内容轻松而恣意,他们并不常见,可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朋友,就算平时不见,需要他拔刀相助时亦可以免去无谓的寒暄。 现在的于笑看起来糟糕至极,虽然她仍旧貌美,可那股因为美貌而起的灵气已经不复存在。 她披散着头发,双目无光,带着手铐脚镣如同囚鸟困在牢笼里。见到霍霆的一刻,她猛的扑过来,手铐撞在栅栏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审讯室里只有霍霆一个人,坐在警察该坐的审讯台旁,眸光淡淡的看着栅栏后面的于笑。 “别激动,我不是来为你洗脱罪名的,我是来通知你,于长星已经火化了,长星电子已经倒闭,最后一点资源已经被Otai当做垃圾收了回来,还有你妈……”霍霆勾了勾嘴角,“笑笑,其实你很出乎我的意料,一直以来我只是以为你是个愚昧的笨蛋,在法国上学也是半调子,没想到,毕业于化学系的你,这辈子还真能学有所用,你的情商不高,可是智商却不低,你应该知道你给我妈吃的致幻剂最后会导致什么结果,对吗?我还要谢谢你,让她从此以后不会有任何烦恼,可惜你妈,好好一个人,从此以后只能住在精神病院,除了我,没有人能带她出来。” 于笑疯狂的用手铐砸面前的栅栏,发出震耳的声响,她失声痛哭尖叫,双目猩红,恶狠狠的模样好像要生吞了霍霆一样,好一会,突然带着眼泪诡异的冷笑,“你做梦!霍霆,你做梦,我一定会出去,我爸不会就这么白死,我妈也不会永远留在疯人院,我于家还会东山再起!” “凭你?”霍霆目光清远,不屑的轻笑。 “凭我另一个男人!我从来没有什么表姐,送我钻石送我古董的,是一个真正爱我的男人,是你抗衡不了的男人!他会带我离开这里!” () 正文 278:他会离婚吗? “韩柯是吗?”霍霆手里握着宾利的车钥匙,一下下的在桌面敲着,似乎对于笑的话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的话音刚落,审讯室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韩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却不是只身一人,局里的领导面带微笑手握着手将他送进来,还没完没了的寒暄,“不麻烦不麻烦,以后还会有事情麻烦你舅舅的,这是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于笑挑衅的看了霍霆一眼。 韩柯关上门,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狼狈的于笑,嘴角浮上一抹微笑,深不可测。 “韩柯,我是冤枉的,人不是我杀的,是霍霆推我的,你帮我找律师了吗?我要和他离婚,他不是人!” 韩柯一侧的眉头轻轻挑着,“噢?”了一声,“你没杀人?” “恩,是,你快点找律师来,让警察查清楚,我没有杀人,我是无辜的,霍霆是疯子,他疯了。” 韩柯双手插着口袋,慢悠悠的走到审讯台前靠在桌沿,抱着肩膀打量于笑,“可是为什么,我女朋友说亲眼看见你杀人了呢?” “你女朋友?”于笑愣住了,手指死死的扒着栏杆,“你哪来的女朋友?你不是说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如果我和霍霆离婚了,就是你的妻子吗?” 韩柯笑笑,“我女朋友叫沈暮青,你认识吗?” 于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忽然间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霍霆给她布置的局,用温柔做陷阱,用*爱当诱饵,让她心甘情愿自动入局,她步步失守,他步步为营,现在回头去看,已成步步惊心。 韩柯转身绕过审讯台,坐到霍霆身边,非常自然的从霍霆口袋里摸出香烟,给自己点上一颗,脸上带着一点点肆虐的笑,这个亲密的小动作,足以说明了霍霆和韩柯的关系,就算韩柯是奔放开朗的人,可霍霆不会允许一个陌生人的手掌伸进自己的口袋里。 “我很抱歉,于笑。”韩柯痞气的笑笑,“你的魅力对我而言,远远不及霍霆。” “你和孟东一样?”于笑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你不喜欢女人?” 韩柯不可置否,手臂放松的揽在霍霆的肩膀上,“严格来说,男人女人都行,最近发觉沈暮青很不错,温和懂事,适合做我的妻子,以前的话,喜欢你老公很多年,我们是大学室友,和阮阮也算是朋友。”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折断,于笑面对霍霆时的嚣张气焰已经彻底熄灭,她额头抵在斑驳的铁栅栏上,面如死灰,“你说谎的代价可真大,传家粉钻,稀世古董,就为了配合霍霆这个疯子说谎……” “天真。”韩柯嘲讽的笑笑,拍了拍霍霆的肩膀,打算离开这里,临走时对于笑说,“既然看清了事实,就别再试图联系我,你的死活和我没有关系,你今天的一切遭遇,都是罪有应得。” 霍霆拿起刚刚韩柯从他裤袋里掏出的烟盒,抽出一颗给自己点燃,烟灰直接弹在地上,“你确实很天真,你凭什么觉得韩柯那种人,会喜欢一个不知道几手的货?至于那个白玉如意,不过是做过工艺的仿品,而那颗钻石,只要你舍得摔,它就舍得碎,梦做的太好,从现实醒来才会觉得疼,我就是让你疼。” 于笑在发抖,手铐随着她颤抖的频率在铁栅栏上磕出密集的声响,她没有了挣扎的余地,现在仿如一条失去了水的鱼,除了仅剩一口呼吸,没有任何游动的余地,她眼泪簌簌往下流,却冷笑着,“鱼死网破,你让我家破人亡,你比我先家破人亡!” 霍霆不以为然,淡如清风的微笑,“今天的一切,我都可以坦然接受,你如今的一切,你心甘情愿吗?”他起身走到于笑面前,用手指弹了弹坚固的栏杆,“归根结底,我才是赢家,我还在外面,你却永远都出不来了。” 于笑愤怒的咬着牙,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猛的伸出来,想要抓住他狠狠的撕扯他,霍霆没有半分诧异,也没有躲避,这个距离,是绝对的安全,于笑的手到底还是卡在一半,他双指掐住香烟,毫不犹豫的戳向她伸出来的手臂,香烟瞬间熄灭在她柔嫩的手背肌肤,于笑痛苦的扭曲了表情,飞快的收回手,霍霆却比她更快,出手极快,一把抓住她的中指,于笑漂亮的指甲上镶着大颗的璀璨水钻,此时却成了霍霆掌握她的最佳着落点,他捏住她的指甲和中指上的水钻,猛的翻动手掌,迅速撤离,硬生生的掰下她的整片指甲,带着近乎残忍的快意,斑斑血迹沾在他干净白希的指尖。 于笑痛苦的哀嚎,退到墙角汗泪俱下,捧着右手惊恐而愤恨的看着他。 霍霆雪白的发丝衬着他报复后的微笑,俊美的有些诡异,“十指连心,痛不欲生吗?你现在感觉到的疼,不及我面对我女儿死去的痛苦千分之一,你该庆幸,我没有剁掉你罪恶的双手,多话的舌头。” 于笑缓缓蹲下身,指尖血肉模糊,大滴大滴的鲜血滴落在水泥地面,“*……” “我会有你每晚对着一个GAY自/慰*吗?我会有你喂一个对你百般*爱的老人吃迷幻剂*吗?”他将手里带着血肉的指甲弹回于笑的面前,掏出淡蓝色的卡通小手帕擦干净自己的指尖,然后扔给了于笑,“你儿子的,留个纪念,你们母子今生都不会再见面了。” “你想对江夜怎么样?你到底是不是人!他是你亲生的儿子!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吗!” “你说错了,我不会动霍江夜,他是我的儿子,我要让他健健康康的长大,不过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你这个妈妈的存在,你最讨厌谁来着?巫阮阮还是沈暮青?”他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接着说,“现在看来应该是沈暮青吧,她不仅抢过你的老公,还霸占了你的另一个男人,最终作为目击证人手持视频证据把你送进监狱,恩,那你的儿子,今后就和她叫妈。” 他笑容清冽,修身而立,看起来纯净无害,“对了,笑笑,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清楚,你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得逞过什么。”他缓缓解开胸口的三颗纽扣,拉开衬衣一侧,白希的胸膛上赫然出现一道狰狞的长疤,尽管它已经淡化不少,可在霍霆白瓷般的皮肤上仍旧显得突兀。 于笑已经捡起那个蓝色的卡通手绢裹住了自己的手指,疼痛令她脸色惨白,她面露疑惑的看着那道狰狞的疤,不知霍霆还有哪一面狰狞的面孔没有暴露。 “我和巫阮阮离婚,不是因为你的魅力势不可挡,我无法自拔的爱上你,而是我查出了遗传性心脏病,这就是我在德国手术时留下的疤。”他合上衬衣,优雅的系上纽扣,“我很爱阮阮,从前到现在,我最爱的人一直是巫阮阮,你只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一颗让我心爱的女人远离我的棋子,让她痛恨我的棋子,我只是舍不得她还年轻的未来会三番两次送走至亲和爱人,也舍不得她独自一人生活在我母亲的刁难下,现在,她很幸福,有比我更优秀的男人守护她,将来她会有健康的小孩,也不会因为我的突然辞世而难过,这就是我要的结果。你自以为是的聪明,不过是帮着我成全了我爱的女人,所以啊于笑……从始至终,你都是翁中的那只鳖。” 他温良的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审讯室,他和这个女人,今生无需复见。 霍霆出了警局后,看见韩柯正倚在他的车上玩手机,见他出来,笑容灿烂,“一起吃个饭?” “好,我请你,想吃什么不用客气。” “以前我们学校后面的那个私房牛肉面,很久没去了,能帮我叫上孟东吗?” 霍霆笑着绕到驾驶位,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你还没忘了孟东呢?” “恩,没。” “我可以叫出来他,但是他可能要带着老婆,还有一奔驰的保镖,我们七八个人一起吃牛肉面,你介意吗?” 韩柯一边拉安全带一边笑,“得了得了,咱们俩吃,我看他老婆心里多堵啊,就吃一碗10块钱的面条还不让我吃饱。” 霍霆笑笑没说话,打着转向,对站在警局门口目送韩柯的两个领导按了下喇叭,离开了这里。 韩柯很放松的坐在副驾驶,随手拿起霍霆的太阳镜架在自己的鼻梁上,“其实你想报复于笑很容易的,何必这么大费周折,想锻炼一下自己的演技啊?” 下午四点的太阳斜斜的照进车里,明晃晃的刺眼,太阳镜被韩柯抢先一步戴上,霍霆只好放下遮阳板,解放了自己被日光刺的无法睁开的双眼,那一层淡黄色的暖光,*的铺在他白色的衬衣上。 尊贵大气的宾利慕尚优雅的穿行在城市的街头,他雅致的指节轻轻覆盖在真皮方向盘上,“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与其说活的好不好,不如说演的好不好,与其说人生的赢家,不如说人生的影帝。” 韩柯将车内的温度调低了一些,随手打开CD,欢快的儿童歌曲跃入耳内,他又立马关上,看来霍霆对已逝女儿的思念分毫不减,霍霆紧接着又打开,“听一会,挺好听的。” 韩柯勉强跟着忍受了,“我还是觉得绕圈子费劲,换做是我,我会立马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什么先幸福后痛苦,总裁很忙,没时间和她做这么无聊的游戏。” “知道你忙,所以找你客串。”霍霆笑着说,“世上最容易的事情就是死,只要疼那么一瞬就一了百了,很多人把死当做是一种解脱,像安茜那样,她死了一了百了,所有的伤痛都要活着的人来背负,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于笑吗?我要让她进入地狱里永远的活着,十年二十年,甚至四十年五十年,可是,如果一个人没有上过天堂,走过人间,永远不会知道地狱有多糟糕,现在,她知道。” 韩柯乐了两声,总算想明白为什么孟东这么多年只盯着霍霆一个人了,原来孟东喜欢这种婉约派的。 “孟东会离婚吗?”韩柯转移了话题。 “孟东啊,这不好说,看起来当然是……”他的话音陡然顿住,车速缓缓降下来,停靠在路边。 韩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面是一座奢侈品商场,在他们正对面的是两家钻石店铺和一家咖啡馆,日光当头,行人当街,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怎么了?你要喝咖啡?还是买钻石,买钻石的话不如来我这儿……” “不是。”霍霆隔着不断有汽车穿行的街头看向马路对面,不禁皱起眉头,他们俩怎么走到一起的?真是无巧不成书,林子大了,什么奇珍异兽都能凑到一起去。 “有熟人?” “恩……有。”霍霆回神,继续驱车离开,“你刚刚说什么来的?” “孟东会不会离婚啊!” “噢,看样子暂时不会,他老婆人不错,是个好姑娘,就算不讨他喜欢也不会讨人厌,而且这婚也不是他说离就能离的。” “那我也要结婚了,我不等了。”韩柯惋惜的叹了口气。 “我没记错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十四岁吧?他今年28了,当时你们的新闻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他为了你敢和家里断绝关系,妈妈也被他自己气死,结果你和别人鬼混被他发现,他怎么可能还会和你在一起,他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孩了,随便你勾勾手指就跟你走了。” “恩……难怪孟东喜欢你。”韩柯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笑了笑。 “这话说的,好像你不喜欢我一样。” 这次韩柯是开怀大笑。 霍霆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霍筱那辆贴过反光金属膜的法拉利,实在很难让人忽略那么拉风的一辆车,而此时此刻,比她那辆车更能令自己在意是毫不忌讳当街吻她的男人,如果他没看错,那是——童晏维。 ————————————————————————————— 这么虐于笑,你们还满意吗?明儿就换我家阮阮要出来接客了,晚安 () 正文 279:何乐而不为 “你们两个注意看我,我要准备开始了,哎!回来!死肥猫!”祝小香那双能剪裁出世上一切美好仿若巧琢天工的纤长手指刚刚摆好手枪的架势,体型彪悍的螃蟹就扭着高傲的头颅走开了,祝小香拉住它的尾巴,在它炸毛的喵声中把它拉回来,按在喃喃面前,“看着点,做错了你晚上就别吃鱼了,吃屎吧!” 相比之下,喃喃就显得平易近人的多,尽职尽责的陪着这个干爹干妈傻傻分不清楚的家伙玩游戏。 祝小香双手比作手枪,刚要开枪,巫阮阮突然从沙发后面站起来,抢先一步“biang,biang”朝着喃喃和螃蟹一边开了一枪。 正在地毯上靠着坐垫的小喃喃眼睛一瞪,直勾勾的朝左边栽倒,圆圆的脸蛋压在地毯上,好像一个压扁的面团。 五大山粗的螃蟹露出一脸惊吓的表情,也身体一僵,挺尸一般倒了下去。 两秒钟之后,螃蟹优雅的站起来,摆着硕大的臀部独自离开了,喃喃则顺势躺在地上,开始吃手。 祝小香回头瞪了巫阮阮一眼,“阮阮啊,我真心劝你一句和霍朗离婚吧,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天天和霍朗同*共枕的,好人都学损了,我这一个月使尽各种方法才练就了他们俩这一身好本领,你天天来捣乱,你好讨厌啊!” 巫阮阮拎着擦地板的抹布站起来,用手背擦了擦脑门的汗,泰然道,“我在帮你验证你的劳动成功呀!” “我谢谢你!” “好的,不客气。”阮阮又趴在地上继续擦地。 祝小香来中国整整一个月了,非常体贴的做到了三个基本:基本不逛街,基本不花钱,基本不捣乱,噢 ,不捣乱的意思就是在阮阮干活的时候他一定双脚离地不当劳动人民的绊脚石。 他是带着霍朗妈妈的使命来这里看阮阮的,听说她的女儿没有了,远在美国的全家人都对此表示了沉痛的哀悼,介于狼妈妈需要在美国支撑庞当的家族产业,只好打了电话表以安慰,剩下的疏通和缓解工作,郑重的交给了霍朗和祝小香。 “我们晚上吃什么?”祝小香趴在沙发上问阮阮,“金木谣今天会来吗?金木谣要是来,安燃是不是就不来了?安燃弄那个寿司真是不能更棒,好像嫁给他!” 阮阮像个日本小媳妇似得跪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他们俩都不会来,所以霍朗买什么我们俩吃什么,还是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买回来?” “我想吃那个鱼!” 听到“鱼”字,小螃蟹扭头一屁股坐在客厅中央,“喵”了一声,那意思:老娘也想吃。 “椒香瓜鱼?清蒸桂鱼?滑香鲈鱼?干烧鲳鱼?孔雀开屏鱼?”阮阮开始给她报菜名,这是他来这一个月以来吃得所有鱼肉菜品。 “鱼翅鲍鱼鸡汤。”祝小香猛一拍巴掌,“就这个,想起来了。” 巫阮阮点点头,正掏出手机给霍朗发信息,便听到门外有争吵声,仔细一分辨,是童瞳那个石破天惊的大嗓门。 她爬起来就往外跑,祝小香回头对喃喃说了一句:你被枪毙还不能起来,先保持卧倒!然后跟着阮阮一起跑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巫阮阮从自家大门跑出去绕进童瞳的别墅内,“她是孕妇!你们要干嘛!” 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站在童瞳家门口,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童瞳双手扶着腰,显然是刚睡醒,头发还披散着,“赶快给我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童晏维根本就不住我这!你们家人是不是都有毛病!管不住自己家的孩子天天找别人刺,回去告诉霍筱那个脑残的爸,我弟弟不瞎,一枝梨花压海棠的标致美男看不上你们家那个老女人!别老舔着脸上我们家找!我还没说你们诱/拐处男呢!” “童瞳,你别生气,你这样会吓坏宝宝的。”巫阮阮在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英勇的往前凑。 “没事,我们家宝贝儿随我,天生胆大。”童瞳反过来安慰她,“多大点事,不用担心。” “童小姐,如果您能联系到童晏维先生……” “我联系你大爷!”童瞳手指往前一戳,险些没直接戳进对方的眼睛里,巫阮阮紧忙给她拉了回来,这人真不当自己肚子里揣的是两个宝宝,像揣了两个西瓜一样随意。 祝小香慢悠悠的搬来一把椅子,踩在椅子上从及胸高的篱笆那边跳过来,十分娘气的挥了挥手,“不要吵架,吵架算什么本事呢?有本事直接动手啊!中国的东北那边有句名言说的可好了,能动手,尽量被吵吵,既然不动手,吵个什么劲儿!”他推着两个陌生男人的肩膀往外走,“散了吧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童大小姐是什么人啊?你们也敢惹?我在他们家摔了一个杯子吓她一跳,她老公就给我发了红牌,以后再也不让我进他们家门,你们俩真是不作死不会死啊!” 他刚把人推到门口,一辆贴着蓝色金属膜的法拉利便如同一只厮杀中的愤怒猎豹似得冲过来,一脚刹车停在童瞳家的别墅外。 霍筱带着一股怒气旋风般的下了车,她今天穿的格外像个少女,牛仔裤帆布鞋,腰上的宽松T恤打了一个小结,露出一截平坦的小腹,鼻梁上还架着夸张的太阳镜。 巫阮阮见过霍筱很多面,只是从来没见她走的这么快过,简直是步履生风,她走到两名陌生男人面前,二话没说,“啪啪”两个耳光,言语间带着十足的震慑力,“滚回去。” 祝小香收回手,看着两个中看不中用的大块头和丧家犬似得,摇摇头,“都说了别吵,别吵,有人替我们动手了吧,啧啧。” 两个男人低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转身就走,霍筱隔着深色的墨镜看了一眼童瞳和巫阮阮,也转身离开。 “这姑娘谁啊?和着就是来给我们除暴安良?”祝小香一头雾水回头看向阮阮,没见过拔刀相助的人这么大侠范儿,杀完人就要走。 巫阮阮正想叫他回来,只觉得手臂一轻,童瞳已经健步如飞的窜出去,阮阮吓坏了,小跑着跟上去,“童瞳!你干什么!回来!你老公呢你老公哪去了!”这个节骨眼上沈茂居然不在家。 “童晏维!你给我下来!”童瞳甩开阮阮的手,直奔法拉利而去。 祝小香不明所以,但是看阮阮着急也只好跟着一起拦,但是两个人拉童瞳都不敢用力,生怕拉拉扯扯抻到她,童瞳可不管这三七二十一,就差一个背摔把两人放倒在地,她一巴掌拍在法拉利已经被太阳晒的滚烫滚烫的车顶,“童晏维!你他妈想活命就给老娘我下来!以为我没看到你是不是!你有种再也别给我回家!” “哪有晏维啊!你别瞎喊了!晏维怎么会在霍筱的车上!他不知……”阮阮的话未来得及说完,副驾驶的车门便被打开一条缝隙,阮阮不说话了,静静的等待着结果,两秒之后,带着棒球帽和霍筱穿着同款帆布鞋,同系列牛仔裤和T恤的童晏维从副驾驶走下来,身长玉立在阮阮和童瞳面前。 “姐。”他看着童瞳的神情稍稍有一些愧疚,紧着又和阮阮打了招呼,“阮阮姐。” “啊……”巫阮阮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现实怎么这么蹊跷古怪啊,童晏维和霍筱可不是女大三抱金砖的搭配,是抱了两块金砖…… “这怎么回事?你在她车上干嘛?”童瞳敲了敲车,冷冷的看着童晏维。 “我……不能在筱筱的车上吗?” “筱筱?”童瞳不敢置信的重复一遍,“叫的怪亲热的啊?你怎么不叫小妈呢?” “姐,其实筱筱人很好,她在她爸爸的助理那听说有人来你这找我,怕有人给你惹麻烦,马上就开车来了。” 童瞳揪起童晏维的衣襟把他拎到自己面前,阮阮劝她松手,她回头狠狠瞪了阮阮一眼,“我教育弟弟管你什么事!” 阮阮立马闭上嘴。 “童晏维,你觉得霍筱这样就是好人了,是吧?那你想想我为什么会惹来这些麻烦?是因为你吧?你招惹的人是谁?是霍筱吧?和你姐姐抢老公的人是谁?是霍筱吧?信誓旦旦说沈茂一定会和她结婚的人,是霍筱吧?”她拍拍童晏维的脸颊,拍的啪啪直响,“你用你的狗脑袋给我想一想,你这事儿办的对吗?她大你7岁,比她年轻漂亮的姑娘你找到不到吗?比她柔情似水的女人你找不到吗?你看上她什么了?看上她有钱是吧?你要承认你看上她的钱,我今儿就同意你跟她走,你要不承认,你敢走我就赶打折你腿!你试试!” 霍筱也下了车,站在驾驶那边敲敲车顶,“我替他承认,看上我的钱和看上我的人没有任何区别,我的钱注定是我人的一部分,晏维,上车。” 童瞳死死揪着晏维的衣襟,童晏维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留下一句对不起,上了霍筱的车。 法拉利壮阔的涡轮启动声震得阮阮耳朵发麻。 “童晏维!死兔崽子你大爷!”童瞳指着车屁股气冲冲的大吼,想要脱下脚上的拖鞋甩过去,无奈抬了好几回腿都没够到。 “别骂了,他大爷和你大爷不是一个人吗?你们大爷不够倒霉的。”她摸了摸童瞳圆滚滚的肚子,“你不要老是生气,你现在是两个宝宝的妈妈。” 童瞳咬牙切齿的看着法拉利消失的方向,“他脑瘫他!我不弄死他我和他一个姓!” “哎呀,童瞳!”阮阮推着她往回走,“你弄不弄死他,你们俩都一个姓,如果晏维真的喜欢霍筱,霍筱也喜欢他,霍筱又可以争取到自由恋爱的机会,那你和沈茂的爱情不正好没有了危机吗?何乐不为呢?” () 正文 280:大婚当前 巫阮阮说的果然没有错,但是童瞳这个驴脾气,怎么会允许一个威胁过自己婚姻,还大自己弟弟六七岁的女人来给自己当弟妹,虽然晏维不是亲生的,但很多时候,血缘并非是感情的独/裁条件。 阮阮把童瞳带回自己家,刚进门没多久,沈茂就开着童瞳那辆途锐回来,祝小香站在门口朝他招了下手,“带两千万来提老婆孩子!” “你今天这长衫不错,很有艺术家的风范。”沈茂特别由衷的赞美了一句,祝小香立马温柔放行,怎么看他都比霍朗顺眼。 沈茂拎着一盒两磅的提拉米苏直接进了阮阮家门,童瞳正吃着苹果,扭头朝他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你还知道回来啊?看见你就心烦!” “心烦你就少看两眼,攒着你心不烦了一起看回来。”沈茂没脾气的笑笑,医生说童瞳有些焦虑,让他多陪伴,多谦让,可沈茂陪伴了,谦让了,就差她要上房揭瓦他给搬小板凳了,童瞳还是这副样子,一点也不像怀孕,倒像更年期。 他把蛋糕放在茶几上,拆开包装盒,阮阮非常积极的从厨房拿来一个小瓷盘和小钢叉,这些欧式复古花纹的小盘子是祝小香带来得,据说贵的离谱,阮阮以为他特意买来送自己,一度非常不好意思,后来霍朗给她解释,这是祝小香送人陶瓷大师一套裙子,人家回馈的礼品,祝小香这种常年与汉堡披萨为伍的小青年吃饭基本用手抓,盘子就是个摆设。巫阮阮这才用的心安理得,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霍朗者抠,连祝小香也感染了这种铁公鸡病毒,应该说祝小香更甚,出门不捡钱就算丢的那种极致的抠。 阮阮一边切蛋糕,装盘,一边和沈茂讲着发生的事,等阮阮一五一十的交代明白之后,童瞳问他,“沈茂,这事你怎么看?” 沈茂喂她吃了一口提拉米苏,非常郑重的思考了一会,“老婆大人,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小喃喃在地上驴拉磨似得爬了好几圈,拽着沈茂的裤脚便不松开了,沈茂把她抱到自己怀里,喂了一小口蛋糕,若有所思道,“你不记得晏维以前喜欢谁吗?” “她啊。”童瞳扬起下巴指向阮阮。 “别乱说,我和晏维是患难姐弟,因为长期受你的压制才走在同一条革命路线上,他对我只有革命感情。”阮阮端着小瓷盘向沙发里面缩了进去。 祝小香却突然眼前一亮,“哎呦,有歼情!” “你是冷艳的艺术家,别这样,小香。”沈茂残忍的用艺术二字束缚了祝小香满怀八卦的心。 童瞳不冷不热的笑了两声,“只有你觉得是革命友谊吧,连你们家霍朗都能看出来童晏维喜欢你,不过我们晏维懂事儿,从来不摘有主儿的鲜花,不管你插在人粪上还是牛粪上,他还是很理智的,知道和你保持距离,和安燃一个傻样,属于拱手相让型。” “对啊。”沈茂立刻理所当然的接了一句,“你不是告诉过我,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阮阮?” “现在不是说晏维和霍筱吗?我为什么躺枪了……”阮阮无辜的看着沈茂。 沈茂笑笑,“男人不见得一定会以貌取人,但是基本都会以类型取人,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常问男人,你喜欢泼辣的还是温柔的,善良的还是狡猾的,喜欢这一类型,那么吸引他的总会是这一类型,比如霍朗,一直智商高情商低的善良小姑娘,我一直喜欢开朗外向性感火辣的……” “我喜欢懂得欣赏我的艺术作品的。”祝小香横插一句。 沈茂点头,“看出来了。”他看向童瞳,“霍筱和巫阮阮,没有一星半点的地方是相似的,外表不是同类型,性格脾气不是同类型,生活背景就业环境不是同类型,除了性别基本没有相同点,但是晏维的视线却突然从阮阮身上转移到了霍筱的身上。” “so?”童瞳疑问。 “so,不是他有阴谋,就是霍筱有诡计,反正我觉得真心相爱的可能性不大。” 那完了。阮阮想,十有**是童晏维栽了。 童晏维才多大,初出社会没多久,加上从小在两个姐姐身边长大,处处受维护,他削尖了脑瓜尖也不会有霍筱那份聪慧。 再说,就算是童晏维追求霍筱,按着霍筱那个高眼界,也不一定看得上他。 可是,童晏维的身上,又哪里有值得霍筱计划筹谋的东西呢? 他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 阮阮反复琢磨,怎么也想不透。晚上躺在*上,还在对霍朗絮絮叨叨个不停。 霍朗在浴室洗澡的时候,阮阮就站在他的门外一个人叨叨叨,他围着浴巾出来,到房间里找遥控器调节空调温度的时候,阮阮还在叨叨叨,隔壁的婴儿房偶尔传来一声炸毛的猫叫,偶尔传来小喃喃咯咯咯的笑声,还有祝小香急头白脸的自言自语,霍朗打横抱起阮阮往大*中央一扔,“巫阮阮,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像一个家庭妇女了?” 巫阮阮双手捧住脸颊,手心手背的来回试探着,“不是说女人过了25岁会老的很快,我这么快就老了吗?”她翻身趴到*边,拉开*头柜的抽屉,翻出小镜子仔细的照着,“童瞳有好多面膜没用,明天我去她那蹭一点。” 霍朗拿起自己的钱夹,抽出一张卡甩到*上,“生孩子我们比不过他们家,花钱还是可以的,不用和你老公客气,明天就去刷,什么贵刷什么,不用管好不好用,不好用就买回来屯着,下次带童瞳来参观,让她回家和沈茂尖叫。” “我不用。”阮阮看都没看就推回来,“刷信用卡会上瘾的,好像不用还一样,刷起来都是无止境的。” 霍朗走进衣帽间找出一条*,当着阮阮的面大喇喇的扯开浴巾,直接换上,“不用担心还款的问题,这是储蓄卡,不是信用卡,里面有八位数的存款,密码是喃喃的生日,以后专门用来给你买面膜。” “铁公鸡变土豪了,8位数买面膜,我开一间面膜公司还能打一年广告了。” 霍朗修长的大腿跨步到chuang上,放松的躺下来,顺便把阮阮拉到自己怀里,枕在他满是纹身的手臂上,“我是铁公鸡你是什么?铁母鸡吗?” “你懂不懂中文?这是赞美好不好,我在赞美你现在很非常阔气大方。”阮阮从镜子的反光里看着霍朗,鬼斧神工般的轮廓几乎没有死角,连鼻孔都是英俊的。 “我是不是铁公鸡得分对谁,对待外人我的每一分财产都是我和家人智慧与劳动的结晶,小气理所应当,对待内人的话,我妈说,有钱不给媳妇花,都是大傻瓜。” “你妈妈是个善良的女人。”阮阮十分赞许,她对霍朗妈妈有特别的好感,那个独自撑起一间黄金帝国的女强人,很多时候说话脱线的像个少女,可她强大的内心和特殊的教育方式,非常令阮阮敬佩,女强人这三个字不是人人都能真正意义上的担得起。 “你也是个善良的女人,就是智商低了点。” 巫阮阮懒得和他辩驳,反正争论的最后结果都是自己惨败,她抬手摸了摸霍朗的脸上的皮肤,紧绷绷的,又摸了摸自己的,“我真的越来越像家庭妇女了吗?” “恩。”霍朗低沉沉的应了一声,“像。每天哄孩子做家务,看杂志等老公,最像的地方事喜欢家长里短,操心别人家的事情了。” “我什么时候操心别人家的事情了,我最不喜欢参合别人家的事了好不好?” “你一整个晚上都在说童晏维晏维小晏维,霍筱那个霍筱你姐姐霍筱,他们两个的事难道不是别人家的事吗?他们两个在一起你干什么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一直追随你的小晏维有了其他魅惑人心的大姐姐,你后知后觉的发现其实自己对他也很在意,不想他喜欢你以外的女人吗?”他的语气有些冷,虽然字里行间满是抱怨,但却没有用他一贯的方式咄咄逼人。 “少在这歪理邪说了,我要真喜欢晏维,这还有你的份儿吗?”她在自己胸口邪恶的大掌上拍了一巴掌。 霍朗摸的自在摸的坦然,时缓时急,时重时轻,“是歪理邪说最好,免得你受皮肉之苦。”他手上稍稍用了点力,警告道,“别再操心他们俩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他们之间一定不是真爱,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两个成年人开/房知道隐秘,祚爱知道带tao,就算未婚先孕,生出来的小孩不姓巫,你有时间在我耳边*的小蜜蜂一样嗡嗡个不停,不如想想我们自己家的事情。” 比如我们也要一对双胞胎,最好是三胞胎,赶快把沈茂超越了。 “我们家有什么事可想呢?我不能闲下来,闲下来我就想呢呢,想呢呢我就想哭,一哭就停不下来,就像吃了炫迈。” 呢呢的离开,是阮阮一生的痛,就像生生的在心口剜下一块肉,所有人都在告诉她,时间会改变一切,伤口终会结痂,最后成为一块旧时伤疤。 可只有阮阮一个人知道,那个疤,不仅仅是丑陋的碍眼的令人不痛快的,而且是它一生都会残留滚烫的余温,不会让她痛不欲生,也不会让她安然一生。 霍朗侧身和她面对着面,揽着她的背脊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低哑的声音透着一股慵懒的性感,“我也是……” 阮阮抬头不解的看着他,“你也想呢呢吗?” “现在不想。”他抬手撩起她的纯白吊带背心,“我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想睡你,想睡你就会忍不住动手动脚,根本停不下来,就像吃了炫迈。” 这真是两个极生动的比喻。 这世上的许多事情,都像吃过了炫迈,比如绵长的思念,比如无悔的深情,比如当下正值的恋爱,这一切,根本停不下来。 那天之后,童晏维再也没有来过童瞳和沈茂的别墅,好像他真的下定了决心和霍筱上演一场没有可能的旷世绝恋。 房前月下,夜凉如水,霍筱坐在她私人别墅内的游泳池旁,半截小腿浸在水里,轻轻荡着。 童晏维一口气从对面游过来,猛地窜出水面,抱住她光滑的小腿,水珠不断的下落,他笑的开心,唇边现出两个小酒窝,“怎么不开心?’ 霍筱抬手揉了一把他湿漉漉的短发,淡淡的微笑,“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你不担心我结婚吗?我可是和你的姐夫结婚。” 晏维抬起小臂,带起一片水花,湿漉漉的手掌服帖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缓慢而温柔的摩挲着,“不担心,我会去抢婚。” 霍筱笑他单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和你走。” “你爱我啊!”晏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双目明亮,笑着问,“难道你不爱我吗?” 霍筱微笑浅浅,沉思片刻,“爱吧,不然怎么会纵容你有来抢婚的打算。” “我也爱你,不然我怎么会纵容自己有抢婚的想法。” 他手臂用力一勾,将她拖下水面,霍筱没想到他会直接拉自己下来,惊讶之余搂住了他的脖颈,晏维便顺势带她潜入水底,她挣扎着要浮出水面,他偏偏不让,强硬的吻住她的唇,渡气给她。 等到他两人都快要挺不住时,才带着她离开水底,瞬间涌来的充沛氧气让霍筱大口的贪婪的呼吸着,可晏维只给她一口喘息的时间,强势霸道的吻,再一次铺天盖地而来。 人和人的相遇,相爱,真是说不明道不明参不透,莫名其妙,无处可逃。 霍筱一定会去结这个婚,不管结果如何,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只凭童晏维的几句甜言蜜语就放弃整个霍家。 而同时,沈茂也下定了决心,不去结这个婚。 可他的决心如果有用,还要他老子干嘛? 八月的最后一天,沈茂和童瞳正在午睡的时候,门铃大作,谁都没想到,沈家会直接来抢人。 一把不知道真假的黑色手枪抵在童瞳的太阳穴,沈茂连挣扎一下都没有,便跟着他们走了。 门口停着一排车,阮阮看见了却不敢出门,怀里抱着小喃喃马上打电话给霍朗,而等霍朗赶回来,似乎为时已晚。 霍朗一直没告诉阮阮,沈家给他定的伴郎西服一直被他挂在办公室,他没阮阮那么天真,他早就知道,沈家人总是有办法,束缚沈家浪子的那颗心。 软禁童瞳的人一直没有离开,霍朗不许阮阮和小香过去,他独自一人陪着童瞳在沙发坐了*,身边有个熟人,就算什么都做不了,也能安心一些。 第二天一早,霍朗出去买来了早餐,给阮阮小香送一份,给童瞳送了一份。 “我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伤人,所以我没办法让阮阮来陪你,祝小香本身是个刺头,只会助涨你反抗的怒火,你现在是孕妇,不能和人随便发生冲突,懂吗?” 童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我要去参见婚礼,你一个人待着行吗?” 童瞳嗤之以鼻,“参加个屁婚礼,我和沈茂已经领证了,他和那小三结哪门子婚。” “所以我要去,万一他要逃婚,我至少能助他一臂之力,当个司机之类的。” 童瞳翻着白眼慢悠悠的吃东西,“你走吧,我不会和这些人闹,我还得把我俩儿子生出来,不气死沈茂他爸枉我嫁一回豪门。” 霍朗赞许的拍拍她的肩膀,回到家里和阮阮交代了一声,并且千叮万嘱不许祝小香去隔壁点火引信,老老实实陪阮阮在家看孩子,然后去了公司拿礼服。 一身正装,英气逼人的出现在沈家人下榻的酒店。 沈茂显然*没睡,情绪低落,精神倦怠,见到霍朗的第一句话就是:她怎么样?有没有和人吵架?动手没有?生气没有?哭了没有? 霍朗告诉他,你担心的这些全部都没有,不过她*未睡。 自从怀孕之后,童瞳一直非常的嗜睡,她*未眠已经说明了所有问题,那股不甘的怒火,全都憋在了心里。 “你要逃婚吗?”霍朗侧身低声问沈茂,此时的两人,已经开始走向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厅,等待沈茂的,是亲人与媒体们诚挚和不诚挚的全数祝福。 沈茂摇摇头,目光悠远的看向长长的走廊尽头,“不会,我老婆还在家等我,一会婚礼结束了我得赶快回去,孕妇怎么能一直不睡觉,小宝宝也会不舒服。” 预期中的心急如焚没有,当沈茂即将和另外一个女人走进礼堂时,竟是一股无法撼动的视死如归。 婚姻果然是坟墓,霍朗仿佛看到了埋至沈茂腰身半截的黄土。 婚礼的开场千篇一律,没有任何新意,霍筱一袭拖地白纱,当真是拖了好大一片地,客观来讲,她确实美得不可方物,主管来讲,霍朗仍旧觉得自己的阮阮长得有人情味一些。 霍筱父亲正要将霍筱的手交至沈茂手中时,红毯的另一端,便出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身影。 他身姿挺拔,步履从容,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将他衬得沉稳而大气。 周围一片哗然,连霍朗都不由一怔,果然啊,面对爱情,每个男人,都是一名不畏生死的勇士。 () 正文 281:阴谋家 “我说过,只要你嫁给别人,我会来抢婚,你跟我走,我就牵着你走,你不跟我走,我就抱着你走。”晏维朝她伸出手,那份笃定和自信仿佛他才是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的新郎。 他笑着看向沈茂,“姐夫,她是我的。” “噢……”沈茂愣了一下,没有任何心理挣扎便将霍筱的手掌放进童晏维的手里。 在场亲朋众多,还有媒体,沈霍两家显然已经开锅,坐在角落里的霍霆正了正身上的西服,淡笑着起身离开,他来的目的是参加婚礼,并非看一场闹剧。 两家的老爷子各自震怒,碍于场合,又不得发作,霍筱父亲立刻召集保全人员过来。 沈茂问,“需要戒指吗?” “自备。”童晏维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两枚钻戒,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便套了上去,“新娘霍筱小姐,你愿意嫁给童晏维先生,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都对我不离不弃,一生相依吗?” 霍筱眼眸里的惊讶之色已经被另一番期待和向往而取代,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童晏维立刻自问自答起来,“好的,你愿意。” 童晏维化了妆,非常细腻的妆容,起码遮瑕霜没少抹,他的面上一直挂着自信柔和的微笑,霍朗隔着薄薄的眼镜片谨慎的打量着他,似乎面前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并非他从前认识的那个单纯阳光的大男孩。 童晏维年轻皮肤好也不娘气,他如果化妆,那一定是为了掩饰什么,比如伤痕之类。 保安和保镖上前准备礼貌的请走童晏维,童晏维全然不予理会,他握紧霍筱的手掌,踩着红毯大步离开,“我当然要走,新娘也要带走。” “霍筱,你该想想自己什么身份!” 霍筱的父亲在她身后沉声警告,此刻的一切都已经让他们两家颜面尽失,霍海东一张老脸气的通红,乍一看似乎是赶着要驾鹤西去。 霍筱选择了沉默,面对父亲的质疑她显然是无言以对。 霍朗单手插进口袋,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沉声道,“首先她要是个人,才有身份,是人就有人权,无论王者与庶民平等,她有权选择喜欢谁和谁在一起,而不是作为自己家族的利益工具,利益无穷尽,人只有一颗心一条命。” 沈茂转头,低调的对他竖起拇指。 长长的红毯一直铺到金碧辉煌的大厅尽头,霍筱的拖地长尾婚纱,就一直这样拖着地,一步步的逼走眼前的保镖,这不算风光大嫁,但也算得上风光大逃。 走出公众的视线之后,童晏维立刻跑到霍筱的身后,挽起她的裙摆捧在手里,“快,鞋子脱掉,我们得跑了,有媒体的地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出了酒店小心我很容易被杀人灭口。 霍筱一把扯下头纱,甩开脚上的Roger Vivier,先一步拉着童晏维狂奔起来。 酒店的服务员抻着脖子看向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令人艳羡的一对俊男美女,那双精致的粉红色高跟鞋,孤零零的被遗落在空旷的走廊。 这婚还能结吗?想必是不能。 这门当户女的好儿媳妇和人落跑了,就算霍家再赔上一百座金矿银矿钻石矿,沈家人也断然不会同意。 当沈家人得知抢走新娘的男人是童瞳的弟弟时,更是怒上加怒,沈茂的爸爸留下一句话,沈茂必须结婚,姓童的绝对不行,在我们沈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必须先遵循四个字:门当户对! 闹剧结束后,霍朗载着沈茂一路飙车回到别墅所在的小区,沈茂进门二话没说就开始往外推人,“滚滚滚,都给我滚,等我爸找好下个新娘子你们再来!” 巫阮阮和祝小香一直坐在窗边守着,一看他们俩回来,一个抱着孩子一个抱着猫,一起从门口挤了出去。 霍朗一把搂住阮阮,不顾一旁直翻白眼的祝小香,托起阮阮的腰肢,在她唇上颇为用力的吻了一口,“不用怕,我回来了。” “啧啧……你也亲亲我呗,我也害怕。”祝小香翘着兰花指一把把撸着螃蟹脑袋上的毛,撸得螃蟹这叫一个面目狰狞。 “你怎么不让我吃屎呢?”霍朗面露寒光,颇为嫌弃的扫了一眼祝小香。 “你以为你没吃过?你就吃屎长大的,嘴巴才这么臭!”小香冷哼一声,决定远离屎壳郎,打算看看沈茂和童瞳。 “结婚怎么这么快?”阮阮抱着喃喃太费劲,霍朗不得不顺势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没结成,童晏维来抢婚了。” “把新娘子抢走了?” 霍朗点点头,“恩,新郎被我抢回来了,他只能抢新娘了。” “我去看看童瞳。”阮阮也转身要走,霍朗长臂一身,勾住她的小腹将人拉回自己身边,视线落在仍旧不停和门较劲的祝小香身上,“回家,有什么事我和你们两个说,他们两个有私人问题要解决。” “大白天的解决什么私人问题的,赶快把公众好奇心的问题解决了啊!”祝小香不满的抱怨着,还是十分知趣的跟着霍朗阮阮回了家。 阮阮单薄的肩头被霍朗的大掌搂住,她也压低着声音说道,“我也觉得……童瞳应该得到安慰和休息,不该解决私人问题。” 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一个彻夜未眠的孕妇还要抓紧时间解决小别胜新婚这种如火激情,对孕妇来说太不好。 霍朗侧过脸,微微低下头颅,高蜓的鼻梁蹭在阮阮的耳朵尖上,声音性感而魅惑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信不信,现在沈茂要是想干点什么,童瞳会永久性的摧毁他的作案工具,他们的私人问题不过就是交代和陈述的过程,你想到的那种私人问题,我们两个才能办,白天,晚上,随时,都可以。” 巫阮阮耳朵麻酥酥的,震惊无比的看向霍朗那双清俊的眼眸,他可真是……不分黑天白夜不分时间地点的将耍*这种事干的信手拈来。 当天晚上,沈茂开了两瓶酒,叫来霍朗他们三个人,一起闲情月下。 酒是三个男人的,果汁才是两个女人的。 祝小香喝的开心了,一把扯下沈茂家的窗帘,拿出一把剪子,找来针线就开始裁衣服,“来吧宝贝儿们,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天才。” 阮阮趴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祝小香在发神经,用脚踢了踢童瞳的小腿,“你睡着了吗?” “我刚睡醒,着什么!” 阮阮坐起来,看着她,非常认真的问,“沈茂还会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新娘子,再进一次结婚礼堂?” 童瞳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是啊,结婚专业户。” “那你怎么办?”阮阮面露担忧。 “不知道。” 童瞳撇嘴,“老娘就一个脑瘫弟弟,再结婚我哪知道谁还能替我抢婚去。” 那句话说的果然是对的,幸福的人全都一样,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如果人生一帆风顺,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故事。 最糟糟不过昨天,最好好不过未来。阮阮觉得自己已经历尽千帆,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事还能将自己打到,所以,她以后的所有人生,遇到的都将是好事。 而童瞳的厄运,看起来似乎刚刚开始。 老天并非能够时时保持公平,她不过想要一个家,童瞳不过想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这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两件事,时光却把她们刁难的跌宕起伏,体无完肤。 “霍朗打算带你回美国了?”童瞳抓过一个靠垫放在自己腰后,问她。 回美国。 阮阮点头,眉眼温柔。她傍晚洗过澡,此刻栗色柔软的披肩发松软的垂在肩头,她用手指挽起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白希的脸颊,坐在窗边的霍朗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胸口突然没由来的发热,有些挪不开视线,他是没见过真正的天仙,但在他霍朗眼里,这世上只有一个天仙,她叫巫阮阮。 “想好了吗?他很久以前不就说要带你回美国,你迟迟不肯,现在答应了?早知道现在会答应,当初矫情个什么劲儿,浪费自己的时间。” 阮阮下颌抵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指勾着躺在她旁边的小喃喃,带着她胖胖的小手臂来回晃。 她一直没有答应霍朗去美国的原因很简单,是为了呢呢,她不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不会为了自己下一段婚姻的幸福而放弃上一段婚姻留下的宝贝,现在答应了,也是因为呢呢,因为呢呢已经不在了。 “要不然我们一起搬到美国去?”阮阮突然提议。 “得了吧,我达不到你那个来去自如的潇洒劲儿,我爸妈还在这里,还有一个抢婚不知道逃到哪个荒僻小村子的傻帽弟弟,我能把爸妈两人扔这不管吗?万一有个头疼脑热,还不是要我回去照应,童晏维那个白痴,谈恋爱脑子谈傻了,还学会了私奔,真想给他大脑返厂大修一回。” 其实这种负担也挺甜蜜的,起码阮阮想有这种负担,可也没了机会。 就是几人醉生梦死聊八卦的时间里,祝小香用咖啡色的窗帘做了一件无扣的蝙蝠袖风衣,要不说是窗帘布,还真有那么一番特立独行的大牌风。 他胸口抱着一瓶路易十三,跪在地上收拾那几块碎布,突然朝拜似得叩拜在地上,乍一看就像对着霍朗磕头似得。 而事实上大家也都这么想的,所有人都露出一副:怎么喝到要认干爹的份上了。 祝小香的肩膀忽然抖了抖,再抬起头时泪涕横流。 “小香?”沈茂诧异的叫了他一声。 祝小香突然站起来扑到霍朗身上,那沉甸甸的酒瓶子磕在霍朗坚硬的胸膛上,发出震人的闷响,霍朗猝不及防的接住他,差一点连人带椅子一起翻了过去,阮阮惊讶的捂住嘴巴,霍朗的表情已经十分难看,“活不下去了别ying侹,也别拉上我,早死早托生,18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大男人哭哭唧唧的干什么?” 祝小香坐在他的大腿上死死搂住霍朗的脖子,童瞳突然狂笑,“姓霍的怎么都这么招男人稀罕啊!” 沈茂刚要伸手去拉祝小香的衣服,就见小香猛的扭头指着他说,“我警告你你不要拉我衣服不然我天天给你小妈介绍儿媳妇!” 霍朗推了他一把,“滚下去。” “我不要,我还没哭够。”语毕,又开始新一轮的泪涕横流。 阮阮的表情就像看见了兔子吃肉,无比惊讶。 “霍小狼我和你说,你一辈子都欠我的!” 童瞳再次狂笑,心里那点最后拨不开散不尽的阴霾全因为祝小香这一副惨遭情郎抛弃的模样给逗没了。 沈茂目光温柔的看向自己的女人,低柔着嗓音说,“别笑的肚子疼了,收敛一点。” 霍朗一见祝小香起来,立刻一巴掌将他挥开,“我欠你什么至于你像弃妇一样埋怨我?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了,不然你这个月就睡草坪。” 祝小香抱着路易十三趴在他的肩膀上,鼻音浓重的说,“你只知道自己幸福的过日子,你妈妈结婚了,你知道吗!” 童瞳不笑了,阮阮却更惊讶了,霍朗没有继续纵容他,强硬的拉开小香,质问道,“你确定自己说的不是醉话?我妈结婚了?她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个屁用!告诉你,你能治好我舅舅吗?我舅舅守了你和狼妈妈半生,狼妈妈不嫁他,你也不肯叫他爸爸,他对你们多好啊!多好多好多好多好!” “李叔叔怎么了?病了?” 祝小香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狠狠的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我喝多了,瞎编的。” 霍朗一把拎起祝小香扔到一边,祝小香摔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闷响,阮阮紧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 霍朗掏出手机要给远在美国的母亲打电话,不管是喜事还是丧事,他都有知情权,一个是姑姑,一个是姑姑的秘书,可是于他而言,这就是他的父母。 祝小香扔下酒瓶子跳起来抢走他的手机,退出通讯录,揣到自己的休闲裤口袋里,紧张道,“你别打,我告诉你,他们不让我说。” “你说。”霍朗一口干了手里的半杯红酒,朝阮阮勾了勾手,带她走到自己身边,一把抱进怀里,很显然,他有些生气。 那股王者之势倨傲至极,阮阮老老实实靠在他怀里,好像一个懂事乖巧的*妃,而倒霉的祝小香,怎么说呢…… 像个办事不利的小太监,今儿要不把话说清楚,基本就确定了大限已到。 祝小香鼻子酸酸的,开始解释起来。 呢呢刚出事那第二天,李秘书突发脑中风,幸好抢救及时,只留下了偏瘫后遗症,现在基本要靠轮椅活动。 霍朗妈妈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告诉霍朗,如果让他赶回美国,他肯定放心不下阮阮,而阮阮的女儿刚刚去世,这种低落的情绪也免得再影响她,毕竟她还在哺乳期。如果不让霍朗赶回美国,却让他得知李秘书中风这件事,霍朗又会一直惦记美国,毕竟李秘书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秘书,他和霍朗之间也有着无血缘干系的亲情所在。 李秘书一辈子没有求过婚,现在人瘫了,人却勇敢了,他问霍朗妈妈,以前我健康的时候,你急着结婚,我就不急,因为就算没有婚姻,我也会一直照顾你到老,现在我病了,没办法照顾你了,我很担心你会另找一个男朋友,你愿意嫁给这样的我吗?愿意像我曾经照顾你那样,照顾我吗? 于是,这个为了霍朗半生未嫁的女人穿上了圣洁的白纱。 那一天她格外漂亮,就像一个普通的待嫁姑娘,没有倦容,没有苍老,没有无奈,也没有不幸。 而她的新郎,却只能坐在轮椅里,为她戴上钻戒,等她主动弯腰他们才能互吻面颊。 婚礼的见证人只有李秘书的几位家人,这其中包括就包括了哭的稀里哗啦的祝小香。 这就是为什么本应该亲自出现在中国来安慰自己儿媳的狼妈妈却始终没有露面的原因。 祝小香盘着腿坐在地板上仰望着霍朗,“你说吧,你欠不欠我的?要不是因为你,狼妈妈为什么一直不肯和舅舅结婚,现在瘫痪了,才能取到老婆,人生还哪有福利可谈!”他悲痛的用窗帘布风衣袖子抹了一把鼻涕,“你要是敢让他们知道我告诉你了,我就天天睡草坪!” 阮阮从沉默着的霍朗怀里滑下来,坐到小香对面,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手帕递给他,那是婴儿用的软帕子,还带着滑稽的卡通图案,“我真抱歉,因为我的事导致霍朗不能第一时间赶到你舅舅的身边。” 祝小香刚要脱口而出“你还知道啊!”余光就瞥见了霍朗那警告的神眸,不言而喻——你敢埋怨她我剁你成肉泥喂猫! 阮阮抿了抿唇,说,“其实我们不介意为他们分担痛苦,这就是家人的意义。” “巫阮阮,”祝小香直直的看着她,“你会不知道,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会为了自己爱的家人,做一个深藏不露的阴谋家?就像你对安燃说了呢呢还活着的谎言,虽然现在他已经知道呢呢不在了,可是过境迁之后的伤心程度,是远远不同的。你怎么就知道,除了你以外,这世上没有第二个这样的阴谋家呢?” () 正文 282:我傻不傻你不知道? 巫阮阮当然不会知道,祝小香这一番话是意有所指,她也不知道,在她的世界里,最大的那个阴谋家,就是曾经、现在、未来、永远最爱她的一个男人。 祝小香说完这话,眼睛贼溜溜的转到一边,脑门上冒了一层冷汗,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把霍霆的事情也吐露出去,人不是不靠谱,酒精才不靠谱! 小香知道霍霆的事情,是一次偷趴安燃的背后,听到了他和霍霆打电话,安燃发现之后吓了一跳,差一点要拆掉假肢抽他,并且十分严肃正经的警告他,这件事谁都不能知道,这是为了霍霆霍朗和阮阮三个人好,当下的格局最完美,谁都不要打破。 祝小香不关心霍霆的死活,说实在的,如果阮阮不是霍朗的老婆,他也不会关心阮阮的死活,他心眼不大,能装下的人就那么两三个,但他心里有霍朗。 饶是他们从小打到大,霍朗说把他扔到草坪上绝对不是虚张声势,那是真真切切的扔,摔的生疼的扔,但是真正的兄弟朋友,没人在乎这些小节,他相信如果自己发生危险,霍朗会是第一个首当其冲出现的人。 他没什么本事能保护霍朗,霍朗也不需要,所以他只需要霍朗能幸福,就像他其实不怎么喜欢童瞳,还是会待她非常好,因为他希望沈茂幸福。 祝小香最后喝了个酩酊大醉,醉到舌头都打了结,就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别人也听不懂。 霍朗抱着喃喃回了家,巫阮阮一人拖着祝小香跟在后面,当真是拖,就是一出门一拐弯一进门的功夫,鞋丢了一只,阮阮又折回隔壁去给他捡鞋。 等霍朗把喃喃安顿好了下楼,阮阮也把小香折腾到了沙发上,事实证明,就算是个娘炮,他也是具有男人坚硬的骨骼和强健的体魄,不是一般弱女子能折腾动的。 “你管他干什么?就该让他睡草坪。”霍朗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瞥向祝小香的神色不冷不热。 “这个天气睡在草坪上,还不如冬天把他扔出去,蚊子非把他整个人咬肿一圈,你一上班可好啦,耳根落个清静,他非要把我耳膜说穿不可。”阮阮调好空调的温度, 给小香盖了一条薄毛毯。 螃蟹顶着肥大的身躯纵身一跃,顺着霍朗修长的大腿一路攀上了他的窄腰宽肩,最终站在了他的脑袋顶上,睥睨着家里的锅碗瓢盆以及一切活物。 霍朗揪着它后脖颈上的皮毛把它抓下来扔到一边,这肥贼还真当自己身轻如燕了,是个人的脑袋也顶不住它这么大一坨了。 “巫阮阮,你给我过来。”他声音低沉沉的,带着一抹慵懒的性感。 阮阮怕他这样说话,每次这样,都不会有好事发生,不是拎起来揍她屁股,就是按*上揍她屁股。 “怎么了?我今天没犯错……”她折腾祝小香折腾的有些热,手指扯着衣领起起伏伏的抖着,想要快点凉快下来。 霍朗没说话,面无表情的勾了勾手指。 阮阮乖乖的走过去,捂着自己的屁股,“你先说我到底怎么了,再动手,我又……”话未说完,她便一把被霍朗搂进了怀里,霸道强势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带着浓浓的酒气。 他带着阮阮的身体一步步向后退,直到她的腰撞到了餐桌,他托起阮阮的身体,将她放到桌上,手指撩开她细软的发丝,带着醉意的吻滑向阮阮的耳侧,“巫阮阮,谁允许你对祝小香这么好?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好,你想让每个出现在你身边的男人都爱上你吗?你在到处给我拉情敌吗?” 阮阮一边躲着一边反驳道,“你会怕情敌吗?” “你是不是傻?”他抬起头,突然问了一句,黑漆漆的眼眸好像某种尖锐的武器,这样专注而霸道的看着一个人时,轻而易举的让人溃不成军。 “我傻不傻你还不知道吗?”阮阮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残留的口水。 “知道,我再确认一遍而已。”霍朗没有犹豫的回答,“我不怕情敌,我只是不想你对别人好,我这个人锱铢较量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感情,你休想从我这里分出一点点给别人,安燃不行,童晏维不行,祝小香一样不行。” “对待感情我也很小气啊!你昨晚还和童瞳待了一整晚,今天又抱着痛哭的小香。”她抬手拍掉霍朗试图钻进她內/衣的手掌,食指在他坚/硬的胸肌上戳了戳,“ 你休想从我这里分出一点点给别人,螃蟹都不不行!” 醉意涌上来,霍朗眯起一只眼睛,沉默了半晌,用他一贯粗鲁不羁的风格夹起巫阮阮,步履从容的上了二楼。 阮阮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水泥大包,霍朗总会莫名其妙的以各种奇葩姿势把她弄上楼,扛着上,抱着上,背着上,托屁股抱着上,放在腰间夹着上,以及大头朝下拎着上。 她腰间一松,整个人重重的摔在柔软的大*上,紧接着,身上便突然迎来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霍朗抱着她热烈的吻着,撩开她的T恤,扯掉她的内/衣,肢体纠缠之间,脱掉了自己的衬衣和长裤,阮阮的呼吸正紊乱,他却突然一头栽到她枕旁,翻身躺在她身边,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巫阮阮被他吻的面红耳赤浑身冒火,这人却突然拉了闸,耳边的呼吸沉重而绵长,该不会……是睡了? 这种酒量他是怎么有勇气和沈茂那种穿梭在各种交际场的男人拼酒的? “你睡啦?”阮阮的手指轻轻点在霍朗的喉结上,“你真睡啦?” 霍朗的手臂大腿沉重的压在她身上,呼吸越来越沉稳。 “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牛气哄哄的吗?你倒是接着厉害,接着牛啊!哎呀呀,英明神武的霍总怎么不省人事了呢?”趁着他听不见,巫阮阮赶快给自己过了一把嘴瘾。 她抬腿踹了霍朗一脚,“好重,快下去,不然踹你下*。” 霍朗突然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双眼通红的瞪着她,“不作死不会死,指的就是你这种白痴。” “……” 他闭上眼睛,把巫阮阮推翻过去,从背后搂着她的……胸。 他高/挺的鼻梁蹭在阮阮的颈间,那软绵绵的发丝羽绒一样服帖在他的睫毛上,唇上,沉闷闷的说道,“心情有点不太好。” 这话让阮阮很意外,霍朗那是什么样的男人啊,他允许全天下的男女在他面前当一个体无完肤的弱者,却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弱点展露在人前。 就算山崩地裂,他宁可认埋也绝不呼喊救命,他像一块顶级钻石,纯粹而坚硬。 这样刚毅的一个男人,会主动在她耳边告知他内心的真实情绪,让阮阮感觉到了不可思议,同时,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心疼。 于家出事那会,霍朗在报纸上看到被媒体追拍的霍霆用手掌挡住了半个镜头,仅露出的半张脸也显得疲惫不堪,就沉闷了两天没怎么说话,他嘴上不说的事情多得去了,心里能抗的秘密,也多的去了。 阮阮纤细的手指尖落在他手背的骨骼上,稍稍转动了一下脖颈,霍朗也跟着亲昵的往前蹭了蹭,在她散发着柔和洗发露香味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心情不太好呢?因为我没有把祝小香扔到草坪上睡吗?还是因为妈妈和李秘书的事。” “恩……”他没确切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如果是因为祝小香,我现在就下去把他扔出去,如果是因为妈妈,我们总要朝好的一方面看,至少她现在很幸福,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很幸福,李秘书从来没有一刻离开过她,这才叫真正的相守一生。” “有些遗憾。”他声音低声,更像是自言自语,“从我明白结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我就开始幻想我妈穿上婚纱的样子,我要穿的英俊无比站到她面前,狠狠的嘲笑她一把年纪还学人风光大嫁,笑她穿上白纱也不像个高贵典雅的新娘子,我看见她就能想起炸鸡腿炸鸡翅还有炸鸡排,然后要恶作剧,和她唱反调,拿出一叠合同让她签字,告诉她既然你嫁出去,就去老公家里过吧,从此以后霍家就是我的,她会穿着婚纱跳脚,挺可爱的……” 他的鼻音渐浓,阮阮看不到他的表情,全靠猜测他现在到底有多么低落。 “等她打开那一叠合同,她会看到我成长的照片,我跟她的合影,在我们的家里,在她的办公室里,还有纽约街头,红枫满地的温哥华,在浪漫秀美的马赛,还有她因为我的一场大病赶去卢旺达看我,每一张照片下面我都会写上:I love you ,Mum。 她会一边骂我一边把新娘妆哭花……”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现在她真的结婚了,我却没在身边,我应该像她的守护神一样,告诉李叔叔,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欺负她,这世上只有我对她的欺负,是因为爱……” 阮阮想转过身给她一个拥抱,霍朗有力的大腿却重重压在她纤细的两条小腿上,让她没有任何逃跑和活动的余地。 “我相信李叔叔不会欺负她,他守护了她这么多年,时间已经证明了一切。”阮阮轻声安慰道。 霍朗的声音越来越低,也十分的缓慢,“你不懂男人,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好的,得到了,很多人却不知珍惜……李秘书很好,对我和我妈,都很好,可是你不知道吗?嫁人的那一个,才是我妈妈,我希望她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但我不希望我妈的另一半,是个残疾人,我永远,都会理所应当的觉得,我妈才是该被所有人照顾的那个……爱没有平衡点,它的天秤永远偏向一边……” 巫阮阮在接着等他的下文,耳边却回响着他沉稳而绵长的呼吸声,这是彻彻底底的睡着了。 阮阮搬开他的大腿,翻过身搂着他的脖颈,在他单薄性感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霍朗却本能的搂近了她,在睡梦中追过去,*的吻了她两下,再次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准时程度堪比大公鸡的霍燕喃在饥饿的嚎叫中开始了自己崭新的一天。 巫阮阮习惯了霍朗早起来安排好所有事宜,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踹了霍朗一脚,这一脚踹的偏高,蹬在了霍朗的要害处,因为喝了酒,霍朗睡的也稍沉了一些,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的不利处境,被阮阮踹疼了,便向后蹭了半米,只听“扑通”一声,霍朗瞬间清醒过来。 他迷茫的从地上爬起来,站在*边盯着巫阮阮的睡相看了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巫阮阮一脚踹下来了。 爱情真是不抗消磨的东西,最开始紧紧相拥才能入睡的两个人啊,现在居然可以一个在*上一个在地上…… 他开启了早间职业奶爸技能,把喃喃从婴儿房抱到阮阮身边,撩开她的衣服,指挥道,“开吃。” 然后洗漱换衣服,开车出去买了早点回来,进门第一件事,先用抱枕砸醒祝小香,在他神经病一样的“别杀我!”中再砸过去一个大苹果,“吃吧,驴。” 等巫阮阮彻底清醒洗漱完毕之后下楼时,霍朗已经是左腿坐着喃喃,右腿坐着螃蟹,开始看早间新闻了。 “啊——蓝天啊!你万里无云!” 客厅里的三个人同时抬起头,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看向了门口。 阮阮打开门抻出半个身体望向隔壁的庭院,童瞳正挺着肚子高举手臂深呼吸,好像一个正准备吸收天地精华好变身进化的某种思维扭曲的妖怪,当然更像一个祝小香这个神经病的病友。 沈茂跑出来架着她的胳膊往回走,“先把牛奶喝了再出来喊。” “喝什么牛奶,这么好的天气最适合离家出走了,带上存折背上书包,揣着娃……” “宝贝儿,我不会给你机会离家的,出家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阮阮笑米米的看着他们俩,招呼道,“童瞳,想不想刷卡?” “想!”童瞳从沈茂的怀里挣脱出来,掐着腰十分霸气的响应到,“刷你老公的吗?” 巫阮阮柔柔的轻笑两声,“我刷我老公的,你刷你老公的,我们一起去刷。” “你这个脑瘫少女终于变回正常人了,居然知道刷卡了,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啊巫阮阮,不错,你继续努力,改明儿可以一起约我买房子买地皮,狠刷他们两笔!”童瞳觉得有些热,长发向后撩开,沈茂立刻帮她抓出一个马尾,让她脖颈后面凉快下来。 童瞳说,“你想带我去哪刷卡啊?万金还是万凌,名品汇还是森达,你说你想买什么吧,我给咱们安排一个最适合的。” “我想想。”阮阮回头越过霍朗的头顶看向厨房,指尖扣着下巴,扭头又伸出身体,“我们家的洗洁精用完了,再给螃蟹买点猫罐头和小鱼干,主要是带你散心啊,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我很随意的。” “……” 买个洗洁精和猫粮还阔绰的高喊刷卡,霍朗真是娶了一个居家旅行必备的好媳妇。 祝小香听说要逛街,情绪也颇高,很想凑个热闹,但是阮阮和童瞳似乎不那么喜欢带上这个毒舌挑剔又散漫的国际顶级设计师,她们一点也不想站在名牌店里听着祝小香高傲的拎起一件三四万的衣服,嫌弃的指点着:就这种老土的设计,只有那个某某某才做得出来,我跟你们说昂,这人品味超级烂,自己穿的和野鸡似得,做出来的东西就像野鸡屎一样,这东西是给人穿的吗?这种水准给我当拎包小弟我都会嫌弃,啧啧啧……现在的品牌啊,真是抓起一个骡子就当汗血宝马骑啊…… 眼看就要成为留守儿童的祝小香十分沮丧,安燃一通电话拯救了他,他说他卷了寿司,谁要吃。 祝小香活驴似得冲出门,跑到小区门外搭车跑掉了。 霍朗趴在阮阮耳边说,“不用省钱,她刷什么你刷什么,她肚子大穿不上,你能。” 巫阮阮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霍朗一直对沈茂能弄出一对双胞胎这件事耿耿于怀啊。 沈茂本想跟着一起去,他有些不放心童瞳,正要出门的时候,他们订购的两张婴儿*,两组上下组合的儿童*却来送货了。 童瞳十分潇洒的挥了挥手臂,“你在家看着安*,一会钟点工阿姨来了告诉她把新*的边边角角都擦一遍,该布置的东西都好好布置一下,我回来验收,验收不合格我就要给你验尸了。” “你们在家聊会天,安完*我下午和你们一起去。”沈茂说。 “下午多热啊!就应该上午逛,到了下午犯困的时间好回来睡觉。”童瞳不同意他的说法。 巫阮阮笑着保证,“放心吧,我会帮你看好你家宝贝儿,保证她不带着两个小宝被别的男人勾走。” 童瞳凑到沈茂身边,搂过他的脖子在脸颊上狠狠啵出一个响,“沈大叔,我要刷卡去了,一会手机来短信提示你可别悄悄在家流心血。” “我不至于……”沈茂笑笑。 “我爱你!”童瞳又亲了他一口,欢天喜地的跟着阮阮一起出门。 你看,其实想要女人开心很简单,只要给她一张足够刷的卡,刷回来的是自己的物品和自己的满足,刷出去的是别人的人民币和自己的烦躁。 霍朗一直在车上等着两个妈妈磨蹭上车,他深深的为童瞳的性格所折服,昨儿她的老公才被人绑上婚礼,她的弟弟抢了婚,私奔不见踪影,今儿她就能欢畅的响应阮阮的号召出来消费,真是乐天派。 童瞳倒是想得开,她说,你们两个甭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太不需要了,起码当下我弟弟是安全的,我老公还是我的,我孩子也还在我肚子里,我干嘛杞人忧天,未雨绸缪,那活着多累。 霍朗把她们俩送到名品汇东门,下车把折叠婴儿车固定好,把喃喃放进去,扔给她一个会发生的小布偶,吻了阮阮的额头,才驱车离开。 与其说是刷卡,不如说是宣泄,两个人走了没有20分钟,童瞳就已经买了三双鞋,巫阮阮像个贵妇人的小助理似得,默默无闻拎着三个大袋子推着婴儿车,跟在她身后,再过半小时,她手里已经没有地方可拎了。 童瞳又给沈茂买了双鞋,还有领带,衬衣,休闲裤以及一支不知道沈茂会不会用的钢笔还有一瓶男士香水。 童瞳停在一家高级女装店门前,觉得有些渴,又不想喝女装店提供的饮品,“买杯西柚果汁回来,阮阮。” “噢,哪里卖?”阮阮放下手里的东西,刚要把婴儿车推到童瞳面前,喃喃便震天撼地的大哭起来。 童瞳挥挥手,从阮阮的钱夹里翻出一张一百块的现金,“得了,我可不想听你家小活驴在这嚎,我去买,就在走廊拐角那,你进店里坐着等我吧。” 阮阮点头,反正也不远。 女装店的营业员帮她把东西都拎进店里,让她坐在舒适宽大的沙发上等候。 阮阮陪着喃喃玩了一小会,止住了她的哭声,大概十几分钟过去了,童瞳还没回来。 “您的朋友有可能在排队,”营业员小姐礼貌的微笑着说,“那间甜点店很出名,有些人不逛名品汇也会特地来买果汁和甜点。” 巫阮阮便没多想,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童瞳仍旧没有回来,她有些着急了,把东西都留在店里,抱着喃喃一路寻找过去。 这甜品店人是不少,座无虚席,还有几个排队买甜品和果汁的,可她找了好几圈,根本就没有童瞳的身影。 她询问店员,有没有看到一个高挑的孕妇,长的很漂亮,穿了一条灰色的休闲长裙,运动鞋,扎马尾。 店员看了眼阮阮,说,“那不就是你吗?” 阮阮有些着急了, “不是我,穿的和我一样,比我高,比我漂亮,红色头发。” 店员说没看到,她连续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到。 巫阮阮腿都吓软了,抱着喃喃眼泪都快急出来,童瞳你跑哪儿去了!你快给我出来! ——【自从有了神经病,我整个人精神多了,更新的字数也多了】—— 巫阮阮:童瞳童瞳,我们去哪里呀! 童瞳:买果汁呗! 巫阮阮:果汁呢? 童瞳:我喝了呗! 巫阮阮:那你人呢? 童瞳:买果汁去了呗! 巫阮阮:………… () 正文 283:我不会原谅你。 童瞳失踪了。 就像在空气里蒸发了一样,让阮阮觉得她处处都在,可是却总无法抓住。 她尝试着走过商场的每一家店铺,每一个角落,甚至安全通道,整整七层的名品汇,瘦瘦小小的她抱着一个20斤的婴儿来回穿梭寻找,汗流浃背,浅灰色的长裙后背湿了整片,路过她身边的人都会不禁侧目,就像她穿了一件上深下浅的分体裙,商场的广播里一直重复的播放着:现在是广播寻人,童瞳女士,请您在听到广播后速到A-309格德女装,您的好友巫女士正在等候。 整座商场阮阮都找遍了,请求商场为她调看三楼的监控,商场却要她先报警,或者开具警方的寻人证明。 阮阮没办法了,抱着喃喃坐在三楼的休息长椅上,开始给霍朗和沈茂打电话。 童瞳只从她身上拿走了一百块钱,她的手袋在自己这里,没有钱没有卡没有电话,她一个人挺着怀着双胞胎的大肚子,会凭空消失一个半小时吗? 霍朗比沈茂早到了几分钟,当他在走廊尽头看到阮阮的时候,心疼的都快揪起来。 出门时整齐朝气,现在却被汗水和眼泪浸染的狼狈不堪。 每当有其他客户向她侧目的时候,巫阮阮就会换一个方向用手背抹掉眼泪,就这样一直躲着别人的目光和视线,整整转了一圈,看见了正在大步朝她走来的霍朗。 她难以继续伪装的那最后一点点坚强彻底崩离瓦解了。 很多时候女孩子的隐忍都是因为她身边没有一面坚固的城墙,因为无依靠,所以靠自己,一旦有了这样的依靠,那便是无需再忍。 巫阮阮就差裂开嘴巴嚎啕大哭了,她一路抽咽着向霍朗小跑去,一头扎着霍朗的怀里,不知所措的喃喃被震了这么一下,显然有些吓到了 霍朗搂着她的手臂用了些力气,在她汗涔涔的额头吻了一下,“别怕,万事有我。” 是的,他不止一次说过,万事有他。 可这并不能证明,他就能解决万事。 沈茂几乎是一路狂奔而来,和他一起赶到的,还有他一个市局的两个朋友。 两个警察直接进入商场监控室调取监控录像,而一向温和的沈茂从未像现在这样失控过,就连在他眼睁睁看着童瞳被人用黑洞洞的枪口威胁,被逼着走进结婚礼堂时,也没这样失控过。 那个时候他知道,只要自己妥协,那能保全童瞳的一切,可是现在,童瞳不见了,他的守护,他的付出,都不再有任何成效。 在人来人往的商场,在人来人往的电梯口,沈茂双目猩红的对巫阮阮怒吼:“你现在和我解释她怎么走丢的有什么用!你他妈把她给我找回来!” 阮阮委屈的像个小孩,捂着眼睛无声的大哭,“对不起……” 阮阮被愧疚和无法寻得童瞳的焦急同时煎熬着,如果童瞳只是一时兴起逛到别的地方去还好,如果真是因为一个人离开而出了什么事,她后半辈子都会活在自己的愧疚里,再也无法坦荡的面对沈茂,就像她每次看见安燃,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做那个内心坦荡的阮阮。 她坦荡不起来,她把童瞳弄丢了。 霍朗侧身站到阮阮面前,为她挡去了无法面对的沈茂,“你吼她有什么用?她能找回来还会给你和我打电话吗?还是她有心要把童瞳弄丢?不止你一个人焦虑着急,我们都是。” 沈茂的警察朋友把他们三人带到监控室,被调取出来的监控录像清楚的显示了童瞳失踪前的画面,包括她和阮阮一起停在格德女装门前,她在阮阮的钱包里翻出现金,走进另一个镜头——走廊尽头拐角处的甜品店。 一个穿着非常时尚的年轻女孩儿站在她身后排队,女孩的穿着是典型的嘻哈风,带着猫眼宽大的棒球帽,还有一副巨大的黑色墨镜,几乎无法通过五官辨认身份,随后,她拍了拍童瞳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童瞳竟然毫无防备的跟她走向没有任何监控设备的安全通道。 全程没有任何争吵和挣扎,她非常自愿的随女孩离开,之后的每一个楼层安全通道出口外的监控,都没有童瞳和那个女孩出现的身影,安全通道还有另一个方向是直接通往员工通道的后门,最后一个视频画面,是童瞳随那女孩从员工通道后门走出,后门停车场有几辆货车正在卸货,有各自品牌的营业员在清点数目,角落里停放了一辆黑色的凯美瑞轿车,一向聪明叛逆的童瞳,就这样跟人上了黑色凯美瑞轿车。 看到最后一幕时,巫阮阮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眼底雾气蒙蒙。 沈茂紧握的拳头放在嘴边,牙齿将手指关节咬出了细细的齿痕,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走出监控室时,对巫阮阮说,“如果童瞳和我的孩子发生什么意外,我不会原谅你。” 霍朗抱着阮阮的肩膀带她远离了危险的沈茂,小喃喃已经挺不住这样的折腾,趴在霍朗的胸口睡的口水直流。 阮阮心里担心至极,她抬头看向霍朗时,眼里的孤助无缘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饶是她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可他还是觉得,他的阮阮已经够坚强了。 她心里在背负多少东西,恐怕这世上没人能真正的理解和分担。呢呢的死,她归咎于自己失败的婚姻,和没有对安茜的要求进行妥协,安燃的残疾更是让她一辈子都无法真正将那份内疚释怀,那些悲痛好似上一秒刚刚发生过,她仍是一个伤痕累累未能痊愈的伤患,却为了周围人的情绪,而不得不让自己变得快乐和平淡起来。 为了情绪低落的童瞳,已经三个月没走出家门的巫阮阮主动要带着她来逛街,然后,就这么在对沈茂信誓旦旦会安全带回童瞳的保证后,把童瞳弄丢了。 愧疚会像一座金字塔,一层一层叠加,想要风化,却需亿万年。 “我要是知道她会走丢,我一定会抱着喃喃去买,不让她自己走。”阮阮胡乱的撩开脸颊的发,哭着蹲了下去。 霍朗无奈的叹气,把她从地面上拉起来,“你没看到是她自己自愿和人走的吗?如果真是她自愿,你自责有什么用,如果不是她自愿,有人蓄意要带走她,那早早晚晚她都会被带走,你自责更没用,你就是个倒霉蛋。”他扯着阮阮的手臂带着她往商场外面走,“我送你回去,我和沈茂一起找人。” 无计可施的等待无疑是最折磨人的,巫阮阮一整个下午都在房子里团团转,坐立不安,霍朗回来时,她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窜到他面前,“找到了吗?” 霍朗摇头,“警察排查过,凯美瑞套了假牌,我们在耐心等等。” 阮阮不知道这份耐心,到底要坚持多久,时间在一点点消磨着人的耐性,她的,还有沈茂的。 一个月过去后,所有的希望都磨灭为绝望。 这个人消失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点痕迹,无处可寻,饶是那监控上的蛛丝马迹,也在半路断的干干净净。 她到底是自己想离开,还是被人劫持走,就像一个未解之谜的两种极致的可能性,一直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大概是沈茂人生中最混乱的一刻。童瞳不知所踪,童晏维和霍筱也一直没有出现,警方的调查陷入瓶颈,如果排除自愿这一条,那么所有深部问题所指向的矛头,是沈霍两家。 沈茂飞回美国和父亲谈判,如果童瞳是他们带走的,那把她平安放回来,他们的任何要求他都答应,商业联姻也好商政联姻也罢,包括和童瞳断开联系,给她一笔富裕一生的分手费,如果沈家要那两个孩子,他就带回来,如果沈家不要,他一辈子不和他们相认,只要他们平安送回童瞳。 可最后的答案,是他父亲语重心长的一句,我们没绑架你的人,可以帮你找,找到找不到,作为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你都有义务为沈家付出。 因为霍筱临阵悔婚一事,沈霍两家的合作谈判崩盘,这对于霍家来说是一笔巨额损失,包括童瞳的弟弟劫走了霍家的宝贝女儿,沈茂不得不怀疑,这是霍家的打击报复,或许是对沈茂的保护,或许只是一种要挟,一旦童瞳失踪的事情不胫而走,童晏维得知后一定会带着霍筱出现。 沈茂又开始陷入了和霍家的拉锯战。 三个月过去后,童瞳还是没有回来。 一个夕阳温和的橘色黄昏,沈茂站在婴儿房外安静的发呆,霍朗上楼叫了两遍让他下来吃点东西他都没回应,只是张开手指按在眉毛两端揉了揉,低落至极的说道,“南方的冬天快到了,我们童瞳也快生了。” 入了12月,气温确实降的快了些,一场大雨过后,开始有人穿上毛衣和外套。 童瞳的父母得知童瞳失踪的那会儿,沈茂被他们训的孙子一样,最后还是免不了被情绪失控的童妈妈给了两巴掌。 沈茂不理阮阮,和霍朗的话也变得少了很多,只有祝小香偶尔会闹腾腾的住进他家里,他沉默的纵容了,童瞳就是个闹腾的人,如果祝小香不来,这家里沉重的就像死过人。 童瞳失踪之前在商场按着沈茂的身材给他订做了一件中长款的外套,就是等着入冬的时候穿,现在预定的时间到了,阮阮去商场取回来给他送去。 门铃响了很多遍,沈茂才裹着一条毛毯从里面来开门,眼里毫无生气,却在看见阮阮的时候,莫名的浮上一层嫌恶。 最开始的时候,每次门铃响,沈茂都会飞快的跑来开门,门外的人无奈于他眼里闪烁着的希望小火苗在瞬间熄灭,一次又一次,直到他习惯了被人按响门铃,然后习惯看不到他想看的人。 沈茂从不这么潦倒,至少在阮阮的眼里他不这样,他温和沉稳,彬彬有礼,不随意与人为敌,只要有人和他说话,无论身份与阶级,他总是带着非常真诚的微笑,和霍朗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变得有些痞气和霸道,但是面对童瞳,他总是无止境的包容。 总得来说,沈茂是一个适合生活在这样大背景的家庭里,很少人会讨厌他这种真诚的温柔。 可是现在,他的周身盘绕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有事?”他冷冷的问,不等阮阮回答,接着说,“如果不是童瞳或者晏维回来,你有事也不要找我。” 说完他就要关门。 阮阮急忙用手撑在门上,“等一下,这衣服给你的,现在刚好是穿它的时候。”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她给沈茂送过吃的,被推出门,给他打扫房子,被他推出门,总之不管她如何出现,都会被推出门,索性她现在根本就不进门了。 沈茂裹着棕色的高级薄毯冷淡的打量着她,两秒钟后,拂掉她撑门的手,继续关门。 情急之下,阮阮冲动的将手指夹在门缝里,结结实实的被夹了一下,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她只是咧了下嘴,并没尖叫,“等下,这是童瞳给你买的!”她飞快的强调,生怕自己的声音被隔断在门外。 沈茂的动作陡然僵住,门框就这样夹在阮阮的手指上僵持着,片刻后,他缓缓推开门,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甚至死灰复燃一般闪烁着小小的希望火苗,“童瞳?买给我的?她寄回来的?她联系你了?你知道她在哪?” 说完,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抓着毛毯揉了揉鼻子,等待阮阮给他真正意外的答案。 然而事实总是残忍的,阮阮摇了摇头,有些不忍心看向他的瞬间幻灭了希望的双眼,“之前她在名品汇给你订做的,听说是布料和裁缝都是英国的,又要排单,所以等的久了一些,童瞳说现在做完刚好给你冬天穿,那个订货单在我这里,我帮你拿回来了,你穿吧,天冷了。” 沈茂一把抓过她手里的大纸袋,不再看阮阮,重重甩门,他手指的骨骼捏的纸袋哗哗作响,似乎在颤抖,心里酸疼酸疼,“哎……宝贝,你哪去了……” () 正文 284:兄弟没得做了 手指被夹伤,两根手指的指甲上都形成了黑色的淤血块,巫阮阮像个傻瓜一样托着手掌站在沈茂的门外,她没有理由和资格去埋怨沈茂的无情,她弄丢的是沈茂的三个亲人,如果换做是自己丢了,霍朗可能连这样的交流都不会给童瞳。 伤的不是你的心头肉,你便总会觉得别人在小题大做,若是伤了你的心头肉,你会觉得全世界赔偿给你都不够。 霍朗刚刚去公司开一个紧急会议,回来的时候看到阮阮在沈茂门口低落的像快凋落的小花,他把阮阮叫回了家,看到她手指的伤,呼吸都重了几分,不管有用没有,翻出药箱找到一瓶云南白药扔到阮阮怀里,然后大步走出别墅。 门铃被他按的失去了节奏,沈茂开门之后他一巴掌将他推进去,甩上身后的门,满眼怒意瞪着他,“你这股火打算憋到什么时候!” “到童瞳回来的时候。”沈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鼻音浓重。 “她一直不回来呢?世界这么大她若有心躲你,你一辈子也找不到!然后你要一辈子这么对待巫阮阮是吗?” “我怎么对待巫阮阮?我对她怎么了?我对她不够宽容吗?”他冷漠的反问着,走到茶几旁拿起烟盒,给自己点了一颗烟,客厅里已经像是烧过大火一般乌烟瘴气,他大概一直抽烟,烟雾加重了这个家的阴霾。 霍朗站在玄关处没有跟过去,“你刚刚关门夹伤了阮阮,上次她煲汤给你送来,你打翻了把她的小腿烫出血泡,你如果一直这样,我不会再让她靠近你,巫阮阮是我的人,不管什么理由,谁伤害她,我都不能原谅,别以为只有你沈茂有脾气,我霍朗的脾气你知道。” 沈茂喷出一口烟,冷笑了一声转身看着霍朗,“我夹她个手指你就不能原谅了?那她把我怀着双胞胎的女人带出去弄丢了,我该原谅她?” “童瞳不是摆设,她有自己思维她是独立的大人,巫阮阮只是她的朋友,对她没有责任和义务!” “你少他妈放屁!”沈茂突然激动起来,发红的眼眶加剧了他周身的寥落和不甘,“丢的不是你老婆孩子你凭什么这么说!换做是童瞳嚷着要带你的巫阮阮和喃喃上街,最后走丢了,你会认为童瞳是无辜的吗?你自己的臭脾气什么样你最清楚,你会怎么为难童瞳你也明白!我没有对巫阮阮怎么样,我只想让她离我远一点!我看见她就心烦!我看见她就会想凭什么丢的不是她,是我们家童瞳!”身上披着棕色薄毛毯让他看起来非常单薄可怜,他夹着香烟的手指不住的颤抖着,声音也跟着陡然升高,微微发颤,“你们家巫阮阮手指被夹一下你知道心疼了?你知道找我算账了?你知道和我翻脸了?那我家的呢?我的女人和孩子生死不明我怎么办?我不心疼吗!我他妈的!不能心疼吗?那我找谁算账去!我威胁谁去让他不许伤害我的人!” “说到底是你自己保护不了她!如果是别人带走她,那就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如果是她自己要走,也是你没能给她留下来的理由和足够的安全感!” “那我连公司都不去,什么都不管,只留在家里陪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保她周全,只要有我在,她什么事都不会有!是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的?是你老婆!”他近乎咆哮的对霍朗大吼,“你敢摸着良心说这件事里巫阮阮是彻底的无辜?如果你这么想,就立马从我家里滚出去!我沈茂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兄弟!” 内心翻涌着滚烫岩浆的霍朗一脚踩空掉进冰窟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茂,“你疯了?” “是疯了!你没疯过吗?你忘了我在叙利亚找到你的时候你什么样子了吗?你英勇无敌的霍朗难道没有哭得像个白痴后怕再也没机会见到巫阮阮?想想你当时那个心情,我现在就是那样煎熬的,你只煎熬了半个月,我已经煎熬了三个月!”他向前跨了一步,视线和霍朗持平,继续不畏后果道,“你怕巫阮阮疼,那就拿她去把我的童瞳换回来,我不怕童瞳疼,我按着她的手任你夹!她敢喊疼我替你甩她巴掌!你让巫阮阮把她给我换回来!” 霍朗猛地揪起他胸口的毛毯,震怒的将他拖到自己面前,“你给我冷静一些!收起你对巫阮阮的怨念!就算真有那种意外发生需要交换人质,你也别想打巫阮阮的主意!谁都不行!兄弟也不行!” 沈茂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剧烈的挣扎着,“不行就不做兄弟!” 这话霍朗听不了,他咬了咬牙,抬手一记勾拳把沈茂打翻在地,“混蛋。” 他转身大力拉开门,准备离开,险些撞上了拿着退烧药端着温水杯的祝小香,胸口激烈的起伏着,侧身和小香擦肩而过。 霍朗的脾气其实和一种擅长托运和拉磨的马类家畜十分相像,但祝小香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他真正的尥蹶子了,霍朗那个样子还真把他吓着了,心脏都跟着砰砰砰直跳。 他收回视线看到躺在地板上的沈茂时,差点尖叫出来,这两人居然还打架了! 祝小香紧忙跑进去,抬脚勾上门,把药和水杯放到一边,掐掉他的香烟,把人扶起来,用纸巾给他擦掉鼻血,“他揍你?” 沈茂抬了下眼皮,满面的倦容,没回答祝小香,只是闭上眼睛倚进沙发靠背里。 祝小香挤出一粒退烧胶囊,敲了敲他的下巴,沈茂半眯着看他,张嘴吞掉退烧药,没有任何抗拒的喝掉整杯水。 小香跑到二楼找来一条厚被子,把沈茂裹的像一只白胖的蚕,瞬间为这个潦倒落寞的男人增加了些许喜感,他手臂环着沈茂,轻轻拍了拍,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一会回去我就帮你灭了霍朗,丫的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动手,我非得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上帝之手,拧他个遍体开花。”当下这个时间,他不需要调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只会让沈茂更加郁卒。 他抱了沈茂一会,又上前亲了一口。 沈茂睁开眼,无精打采的盯了他一会,从被子里伸出自己的胳膊搂住他,把脸埋在祝小香的肩膀里,像个无助的大孩子一样痛哭了一场。 他不怕付出,也什么都愿意去做,可他怕无从付出,想做,而无从下手,没有起点的寻找和等候,似乎也很难看到终点与重逢。 原来想要一个普通的人陪伴着过普通的生活,也会成为一种天真的奢求,饶是我们的祈求是那么简单,只想和他或她,一起看入夜后的万家灯火,忽明忽暗,繁星般闪烁。 这一晚没有人能安眠,十指相连,阮阮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霍朗闭着眼睛,感受了*她的翻来覆去,如果翻腾能让她舒服些,就翻吧。 第二天早上阮阮实在困得挺不住了,伴着疼痛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她做了一个梦,忽然惊醒,霍朗已经出门了。 她撩开额前的发丝,指尖放在唇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空气中的某一处,像似在思考。 她忽略了霍霆,他是现在唯一有可能知道霍筱在哪里的人,虽然霍筱和霍霆的感情并不亲近,但如果霍筱想知道霍家的情况,她该去问谁呢?有谁是她可以信得过,但是又不受她父亲控制的人呢? 只有霍霆。 霍霆会告诉她霍家现在乱套成什么样,会告诉她父亲有多生气,而霍霆的舅舅也根本不会考虑到霍筱会联络一直没有什么姐弟情谊的霍霆,就算他想到了来质问霍霆,只要霍霆答应过霍筱不会对别人说她找过他,那么他根本不可能从生性淡泊深藏不露的霍霆嘴里挖出这个秘密。 巫阮阮飞快的起身洗漱,祝小香正在楼下的沙发上教喃喃和螃蟹下国际象棋,阮阮匆忙穿上外套,告诉他,自己买上东西就回来,喃喃如果哭了的话给她冲一点米粉加一点奶粉,然后飞奔出家门。 她边往小区外面走边给霍霆打电话,电话接通时她的因为走的太快稍稍有些喘,“霍霆?我是阮阮。” 电话那边的霍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巫阮阮会给他打电话,还是用这样急切的语气,他沉默的听着阮阮重复叫他的名字后,声音淡的好像这不冷不热的空气一样,“我知道你是阮阮。” 阮阮站在马路边对过往的出租车招手,“你现在在哪儿?公司吗?我有急事找你。” “恩,在公司。” “那我现在过去,你别离开,现在可能会塞车。” “需要接你吗?” 霍霆说这句话的时候,电话已经被阮阮掐断了,他收起桌上的水彩颜料和画笔,把未画完的水彩画放进了抽屉最底层,转动座椅面向落地窗,冬天的太阳是温吞吞的,看不见轮廓,也看不清颜色。 这是不漏痕迹的期待,这个没有秋天的城市,他从夏捱到冬,没有见过阮阮一面。 他已经不再害怕永无止境的思念会时刻犹如刀芒般残忍的对他剜割,因为他对阮阮的想念融入骨髓,因为他知道阮阮过的好,所以无惧任何煎熬,无论何时何地,他的深情长歌,自有一番荡气回肠。 即使不再见面,他也从不担心自己会把阮阮的点滴遗忘,相思早已入骨,谁会在意时光马不停蹄的赶路。 阮阮的确塞了车,她赶到Otai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新来前台小姐并没见过阮阮,还要问她预约,没有预约不能见霍总,她正要给霍霆打电话,已经靠在走廊等了她许久的霍霆便亲自出现了,阮阮告诉前台,你们霍总在那,他来接我的。 霍霆朝阮阮勾了下手,前台马上礼貌放行。 他所在的位置有一扇窗,将他整个人照的明亮清晰,那个男人的好看,从客观来讲,巫阮阮永远无法否认,那是她用很多验证过的事情,无论看过多久,他身上那一抹淡然凉薄的清俊,都是会人惊艳的。 霍霆的发色雪白,灰色圆领的复古毛衣领口处露出一小节同色系的衬衣,白色的修身长裤,站在阳光里,像一幅画。 阮阮走进他的时候,他扬起嘴角,温和而明媚的微笑。 回到办公室,霍霆给她倒了杯温水,坐在阮阮对面的沙发上,“你最近瘦了,以前穿这件衣服还没这么宽松。” 阮阮握着马克杯,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风衣。 “你找我不是有事吗?”他见阮阮不说话,主动问。 阮阮点点头,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问道,“于笑的事怎么样了?有办法解决吗?” 霍霆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声线柔和,“为什么要解决,她杀了自己父亲,不该受到惩罚吗?” 这话听得阮阮心里有些不舒服,“按法律讲是应该这样,但她是你的妻子,还有那么小一个孩子……” “开始的时候江夜是闹了几天,现在已经不会了,他太小,我说谁是他妈妈,他将来就会认这个人当亲妈,我不觉得一个杀人犯,会适合继续留在我身边给我儿子当妈。”他的解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乎这不是一个重要的事情,见阮阮仍是有些难以置信,他微微一笑,“说白了,是我不喜欢她了,不想为她的事努力,就让她自生自灭。” 巫阮阮适时的停止了这个话题。关于霍霆的深情和薄情,她早早领教过,现在看来,于笑也不过是第二个自己。 “霍霆。”她低垂的眉眼抬起来,对峙上霍霆的双眼,他的视线好像从未离开过自己,甚至在她叫他的名字时,双眼微微睁大了一些,似是好奇一般,反问过来,“怎么了?我一直在等你说。” 其实这里的气氛并不好,她很容易想到自己曾经失败的婚姻,想到自己夭折的女儿,她总是觉得自己下一句该问的是,你什么时候让我见呢呢,她仍旧无比的期待着和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见面。 她想,就算霍霆知道霍筱的联络方式,也不见得会给自己,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亲密无间的关系,他有权对自己保持沉默。 所以一切,都只能是在尝试中进行。 “你知道霍筱和童晏维在哪里吗?”她问。 霍霆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半晌,肯定的回答,“不知道。” “真不知道吗?”阮阮又问了一遍。 霍霆眼底浮起一层温柔的笑意,端起自己的马克杯喝了一口水,他现在很想笑,虽然很莫名其妙。 “你找他们两个做什么,童瞳让你来问我的吗?”他不答反问。 “童瞳失踪了……” 霍霆稍稍震惊了一下,“失踪?” “恩,我把她弄丢了。”阮阮把事情的原委对霍霆讲了一遍,结果霍霆只是说了一句,“听起来不算你的责任。” “我们都想找到晏维和霍筱,假如是霍家人带走了童瞳,那童瞳的弟弟把霍筱带回来,他们是不是也该放了童瞳。”阮阮说。 霍霆点了点头,“假如霍筱和晏维为了童瞳回来了,但是童瞳却没有回来呢?这是又拆了一桩婚。” “晏维和霍筱还有机会,如果他们回来了,童瞳却还没回来,至少我们能排除霍家没有绑架童瞳,他们不会一直绑架一个没有用的人,童瞳快要生宝宝,难道他们还愿意替她接生给她照顾小孩?更或者我们就可以判断到底是不是她自己主动消失,是不是她想彻底离开沈茂。” 说实在的,霍霆有些走神了,他太专注于阮阮的容貌和声音,以至于忘记随着她的思维一起去分析原因。 他双手交叉在一起,若有所思,“恩……” “你知道她们在哪是不是?霍筱联络过你吧?她一定会想知道霍家因为她的任性到底怎么样了,她周围的人都是你舅舅安排的,她不会问别人,的但是你不一样,你舅舅一定想不到她会问你。” 她两次追问,霍霆都没有再次肯定的告诉她,他没和霍筱联系过,阮阮几乎可以肯定,他和霍筱之间有联系。 霍霆微微偏了一下头,似笑非笑的沉默不语。他一直很爱阮阮这一点,该傻的时候傻的不含糊,该聪明的时候,也绝对不糊涂。 “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我们现在连童瞳是不是安全的都没办法判断,沈茂都快坚持不住了,这真的很重要,只要有一点点机会,我都想尝试一下。”她焦急的等待着霍霆的答案,可是对方依旧沉默。 他不想告诉自己,他为了掩护自己的姐姐,选择不告诉自己。阮阮失望的想着,一个过气的前妻,有什么资格强求他来改变自己现有的原则呢? 巫阮阮从包里翻出手机,“你不想告诉我,那我找霍朗,霍朗说你们兄弟现在情比金坚,他来问你,你总不会为了掩护你姐姐而欺骗你哥哥吧?” 霍霆低低的笑了两声,“他这么说的?他怎么自我感觉这么良好?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不想说的话,别说是我二十多年没见的大哥,就是朝夕相处的孟东也问不出来。” “那你就告诉我呗!”巫阮阮急了。 霍霆嘴角含笑,“可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阮阮立刻戒备起来,“什么?” “把喃喃送来我这里三天。” 巫阮阮深吸了一口气,装好手机,立刻起身,“当我没来过吧。” “我不会伤害她。”霍霆也站起来,“一定不会。” “我相信。”阮阮说,“我相信你说的话,你不会伤害她,只是我再也不能放心的把我第二个孩子交到你手里,你不伤害,不代表你不会有疏忽,我现在承受不起她有一星半点的闪失,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霍霆跟了过去,从身后轻轻拉住她的包链,“那我们换一个条件。” 阮阮顿住脚步,偏头看他,眼里仍是警醒的提防。 “换你。” “什么?”阮阮不解。 “换你陪我三……一天,从现在开始。”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到明天中午十一点。” 阮阮拂掉他的手指,要离开了。 霍霆直接握住她的手腕,不算用力,但是也不容她轻易挣脱开,“只需要24小时,我也可以保证不会伤害你,只是和我在一起一天,就可以换取霍筱和晏维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甚至像你说的那样,可以换回童瞳的母子平安,你不会有任何损失,你怎么样来的,就可以怎样从这里走出去。” 阮阮听到的只有需要她妥协的威胁,她没有看到站在她背后的霍霆,满眼都是不舍的祈求,错过这一次机会,他怕再也找不到一个滞留她的理由。 “你要我留下来陪你做什么?”她转头,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 霍霆笑容清冽,“吃饭,聊天。” “没有了?” “你想有什么?你现在是我大嫂。” 阮阮深吸了口气,他既然知道现在自己和他的关系应该避嫌,还提出这种要求。 霍霆再次强调了一遍,“什么都不会有,我只是有点想呢呢,看见你我会回忆起很多东西,难得想起。” “那我打个电话告诉家里人。”她掏出的电话还没等滑开屏幕,便被霍霆劈手夺走,关了机。 “你的家里人会让你留下来吗?如果他来接走你,我什么都不会说,霍筱和童晏维离开这里,本来就没打算回来,她昨天才和我联系过,刚刚到了一个新的城市,我现在还可以找到她,如果他们还是继续辗转,我不能保证下一次会联络得到她。” 良久的对视之后,阮阮的手腕放松下来。 霍霆知道她妥协了,清俊的眉宇瞬间如同灌满了阳光,明媚的快要溢出来,他笑着看阮阮,小心翼翼的向下移动自己的手掌,温热的手指渐渐包裹住她微凉的小拳头,“别想你家里的人,别有任何负担,就像你还和我在一起那样。” 就像我们还在一起那样,给我温暖而短暂的24小时。 就像你是那个美丽高贵的公主,而魔法赠与了我骏马宝剑与仆从,让我这个臣民,当一个与你短暂相拥的王子,午夜梦回后悄然消失的王子。 ————【节日快乐】———— 还是那句话,我写啥,你看啥,我让他出场的人物必然有用,可以放到番外去写的东西都是多余的,我压根不会让它出现,所以本文无收费的配角番外,会有两到三张免费番外,放在我的读者群里,是给一直支持我的读者的免费福利,想看的带着VIP用户名来文下留言,然后敲门进群,群号在留言区置顶着,不会入群的留言呐喊,会有人拉你进来。 这文大结局那天就大真结局了,现在且看且珍惜吧…… 我争取在党的生日之前,完结了它……如果我的精神病能一直不好可以保持日更六千的话…… () 正文 285:我结婚了,这是我老婆 “我们去个地方。”他兴致勃勃的说。 阮阮却始终保持着该有的戒备,她没办法预知等待自己的是危险,还是平淡。 霍霆看到她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偏了偏头,在办公桌抽屉里翻到一把小巧精致的弹簧刀放到她手里,“如果我疯了,你可以代表月亮消灭我。” 阮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 霍霆的心情很好,他暂时抛却了刚刚他们不算愉快的谈判,也忘记掉明天这个时候,阮阮即将离开的事实,尽可能的把这有限时间里的每一秒,都变成愉快,篆刻进记忆。 沿途的风景愈发的熟悉,12月的天气已经鲜有花开,只有穿越高架桥时,阮阮可以看到两侧盛放的叶子梅,明艳的紫色团簇着,扑在绿色的枝蔓上,在钢筋水泥铸就的高楼峻宇间,她们的路,好像在通往某个值得向往的地方。 车速不快,阮阮放下车窗,感受凉风拂面,柔软的栗色长发在耳侧来来回回飘荡,好似被日光铺上金光的碧色海浪拍打在细腻的白沙滩上。 霍霆也放下了自己这一边的车窗,和她一起吹着风,视线时而从路况转向迎风的阮阮,眼角眉梢的温柔肆意流淌,只是面向窗外的阮阮看不到。 他的阮阮看不到很多东西。 这世上原本就有很多事情,不会因为你长着一双明亮如光的眼睛而被看得清晰,也不会因为你有一颗聪慧诚挚的心而看得彻底,因为会有那么一些人,他刻意用爱或谎言,蒙蔽你的眼睛与心。 太久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很压抑,阮阮拧过身体打开了CD,调大了声音,可随机,她便后悔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音响里传出来的音乐是她无比熟悉的一手儿歌,以前的每个夜晚,霍霆都是用这首带着淡淡忧伤的儿歌哄着呢呢入睡,从前只觉得它的意境很美,现在听来,却犹如刀割于耳——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你在思念谁? 阮阮在心里默默的回答:我在思念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霍霆不想给阮阮听这种歌,他转换了一张英文歌碟片,调低了音量,“我给你唱?” 阮阮没说不好,也没拒绝,看起来就像忘记了如何同他交流一样。 霍霆说话时的声音很干净,可唱起歌来,那歌声似乎有一种魔力,那并不张扬的沙哑恰到好处的升温了他歌声里的感情。 音调稳准,发声清晰,这CD里的每一首他都十分熟悉,因为全都是阮阮喜欢的歌曲,他刻在了一张碟片里。 在一个红绿灯处他们停下车,和宾利车距极尽的另一辆轿车也开着车窗,副驾驶上的女孩子听到霍霆在唱歌笑着回头告诉自己的男朋友,霍霆转头看了她一眼,女孩子对她竖起大拇指,他轻弯的眉眼里异常清晰的显现出两个字:幸福。 霍霆笑着对阮阮说,“那女孩子夸我唱的好听,你觉得好听吗?” “我觉得不好听你就不唱了吗?”巫阮阮偏头看着他,有些不能理解霍霆为什么心情会这么好。 霍霆似乎是脸红了一瞬,果然不再唱了,低声嘟囔了一句,“不好听吗,你以前觉得好听……” 从车窗外灌进来的分,吹散了霍霆的这句话。 霍霆带阮阮来的地方时他们曾经的大学,正好是中午下课时间,教学楼外人群涌动,通往食堂的那条路显得有些拥堵。 他和门卫打了声招呼,把车开进校园,停在保安室附近,和阮阮一起下了车。 “我们来这做什么?”阮阮看着满是她和霍霆回忆的地方,显得有些不自在。 “刚好你在,所以一起来看看,也许将来再也没有机会一起来这了呢。” 阮阮没有否认,她确实觉得,将来不会有机会和面前的这个男人再一次一起回到这里,而在霍霆看来,他是在把和阮阮的见面,都当做是最后一次相见,假如从今以后我们不能再见面,那今天我一定要带你做我最想做的事,去我最想带你去的地方,回忆我最想回忆的回忆。 可惜,这个季节已经没有樱花可看,樱花树的枝桠,张牙舞爪的伫立在12月的凉风中,什么都不剩,只有灰突突的树皮。 以前的樱树下是没有长椅的,现在安置了两排木制长椅,樱花开的时候,应该会学生在这里谈恋爱,或者就着风景看书学习。 霍霆大步走到长椅旁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阮阮,过来。” 巫阮阮提了提包,坐在长椅另一边,和他保持着陌生的疏离。 霍霆也不强求,就这样在阮阮两人距离之外,看着朝气的学生们在这长长的校园甬道上川流不息。 “你还记得这棵树吗?”他指着身旁的一颗大树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在这里,你当时穿着快餐店的工服,带着一顶黄色的鸭舌帽,那个自行车,路过我的时候哗啦啦的直响,好像随时会碎掉一样。” 阮阮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回忆像泼了墨点的陈旧画卷一样,被无礼的人毫无征兆的摊开在她眼前,不管她是否愿意。 霍霆转头,刚刚好与她温和的双眼对视上,他笑容清冽,那头白发在正午的阳光下,有些刺眼,“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你胡搅蛮缠下才喜欢的你,现在想想,可能不紧紧是你对我一见钟情,我也同样。” 阮阮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有些莫名其妙,霍霆自顾的说着,“你骑车离开之后,我转身了,你大概很开心,摘下棒球帽,阳光很好,你头发很长,你松开车把张开双手,车子歪歪扭扭,你不怕也不介意,有点傻乎乎的……” 阮阮撇过头,“你才傻乎乎的。” 霍霆低笑出声,刚要开口说话,面前突然窜出来两个女孩子,扎着青春洋溢的马尾,一个人手里拎着校外买回来的饭,一个人捧着两本书。 捧书的女孩子腼腆的笑着和霍霆打招呼,“同学你好,你是我们学校的吗?哪个系呢?” 看着霍霆颇为意外的表情,巫阮阮的心情突然好了,甚至有些想笑,霍霆其实最不擅长应对这种主动的女孩子,他看起来像个木头。 霍霆看了一眼阮阮,阮阮则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天气真不错的神情,他又看回女孩子,“我已经毕业五年了。” “啊!原来是学长,长的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是我们学校哪个深藏不露的美男。” “……” “学长,你以前什么专业的?” “设计。” “原来是文艺青年,学长,你方便把你QQ号码或者手机号告诉我吗?我最近正打算自己学习一下PS,有不会的可不可以请叫你,我是外语系的,我叫……” “不方便。”霍霆不等她自报家门,果断拒绝,他视线转向阮阮,“我结婚了,这是我老婆。” 巫阮阮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随即低下头,免得惹来女孩子的仇视。 女学生显然有些失望,却不依不饶,由此可见现在的女孩子要真是大胆起来,还真是什么都拦不住。 “这样啊,那也没关系,我只是和你进行学术性的交流。” “我不想和你交流,也没有时间。” “这么直接啊……”女学生尴尬的笑笑,“那再见了学长,有空常回学校来给学妹养养眼。” 女学生走后,巫阮阮笑着说,“樱花不开桃花开,你人生的第三春正在荡漾。” 霍霆笑笑,“算了,她长的有点……怎么说呢,听惨不忍睹的,如果春天是她这种,我希望我的人生熬不过这个冬天。” “你看起来有点傲娇,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霍霆笑的无辜,嘴上可没谦虚,“ 长得好看要是也算一种本事,那我应该也算小有作为。” 阮阮瞥了撇嘴,故意露出小小的嫌弃,“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当成是大学生,没有被发觉你成熟稳重的气息,你不该感到可惜吗?” “我看起来不成熟,不稳重?”霍霆也纳闷了一下。 阮阮指了指他的头发,“虽然很前卫,但是有点不着调,一个成熟稳重的总裁是不会染一头白发的。” 霍霆目光深长的看向远处的绿荫草坪,那是一个漂亮的足球场,他扬起唇角微笑,“所以说,一意孤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头发染得很贵,补一次颜色也很贵,现在看来,是不是得不偿失?被人当成了幼稚的学生。” “做人还是要随波逐流一些,虽然没有特立独行很难做到鹤立鸡群,但是有前车之鉴,总归是不会失误太多。” 霍霆笑而不语,片刻后,他突然提议,“带你去吃东西?” “恩。”阮阮点头,她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是心慌慌。 “想吃什么?” “我以前打工那家的烧鹅吧。” 霍霆面露难色,“现在已经变成寿司店了。” 阮阮有一瞬的意外,“换老板啦?那吃那个鸡汤米线吧。” “……,现在是桂林米粉店了。” 阮阮惊讶道,“这附近的生意很好,怎么都不干啦,那还有哪一家是老店?” “你以前很喜欢的那家牛肉面还在。” 阮阮点头,“好,那就牛肉面。”她突然笑笑,“这么看来,牛肉面是最长情的小饭馆了。” 霍霆跟着她站起来,笑笑,“烧鹅店和鸡汤米线店的故事教育我们,且吃且珍惜,不是每一家小餐馆,都会沉默而长久的深情守护着那些吃货。” “所以说,烧鹅店和鸡汤米线抛弃了我。”阮阮无奈的耸肩。 霍霆揉了揉她的脑袋,阮阮偏头躲开,他说,“也不一定,也许烧鹅店和鸡汤米线搬走,是为了让你有心去尝试和接受更健康更美味的东西。” () 正文 286: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好多了 阮阮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米线来牛肉去,自己更饿了。 牛肉面还是老味道,就是肉少点,从顶翻到底也就只有三四块,很不幸的是阮阮那一碗是三块,而霍霆因为得到老板娘漂亮女儿的偏爱,有四块,还是切的比较厚那一种。 大概所有的吃货都具有这样一种技能,一眼扫过便知对方碗里的东西和自己的有什么不同。 巫阮阮也只是随意那么撇了一眼,便看到了他的面与自己的不同,她暗自惊讶,并没说话,霍霆却看懂了她的心思,把四块牛肉都夹到了她的碗里,阮阮意外的抬起头时,面前熟悉的英俊男人,他熟悉的温柔眼神,他背后熟悉的场景,仿佛从未时过境迁,他们一直停在原点。 如果不是霍霆雪白的发色,她真的会迷茫掉,说不定会问问霍霆,我刚刚是不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霍霆的胃口也出奇的好,阮阮吃了一整碗,他也吃了一整碗,直到阮阮开始拿着小勺喝汤时,他认输了,“你多久没吃饭了?” 阮阮眯着眼睛做思考状,“早上没吃,昨晚喝了一点汤……三顿吧。” “你这算暴饮暴食,他没有叮嘱你好好吃饭吗?”他抽出纸巾,在阮阮低头的时候轻轻沾在她的小鼻尖上,拭掉细密的汗珠,阮阮脸颊红扑扑的,因为吃了辣椒,嘴唇也红红的有些发肿,她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主动伸手过来的霍霆,默默的躲开了。 “你说霍朗?”她反问。 “那你家里还有谁能叮嘱你吃饭呢?” 阮阮摇头,“他不会叮嘱,他觉得我饿的时候自然会吃,如果真的一点点都不吃,他也不会哄,会直接给我灌。” “他看起来不像粗心的人。” “恩……”阮阮同意他的说法,“霍朗不粗心,他只是不拘小节,比如大家都说孕妇不能吃螃蟹,他就不会不给我吃,他说我又不是每天都吃,吃一次吃不坏,馒头一口气吃20个也会撑死,所以饿一顿饱一顿,偶尔吃些违规食品,只要不是每天都这样,没什么关系的。” 阮阮在说到霍朗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无名的光,那明亮,好像有万丈,把霍霆的难过照得无所遁形,不过无妨,至少阮阮是开心的。 耳侧一缕长发垂下来,阮阮抬手别到耳后,霍霆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油走,突然一怔,“手指怎么弄的?” 他唐突的拉过她纤细的手腕,看着两个半黑的小指甲,眉头轻轻蹙起来,“夹到了?” 阮阮不自然的抽回手,用纸巾擦了擦嘴,“恩,不小心夹到了。” 阮阮好像看到了错觉,她在霍霆的眼里看到了赤/裸/裸的心疼,但是想想,这怎么可能,她这一点点伤如果能令他心疼,她差点死掉的那一次,他岂不是也会跟着疼死? 阮阮在前,霍霆付了饭钱跟在她后面穿越拥挤狭长的小餐馆,其实这地方真没有那么好吃,很多东西都没有那么传说中那么美味,只是有回忆的地方,会连吃东西这种小事,都赋予某种特殊的情感。 他的心思都放在阮阮的脸上,她的神情上,以至于忽略了她手上有伤,可这包不了裹不了的淤血,他也无能为力,只是走到她身边时候,帮她提起了手包。 阮阮轻声拒绝了。 霍霆没再和她商量,直接从她手上夺过包链,牵起她未受伤的左手,大步的朝前走。 巫阮阮较着劲和他挣扎了两下,周围的路人还以为是情侣之间吵架,纷纷侧目,阮阮无奈的放弃,最后努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被他拉着走进教学楼。 午休的时间,教学楼里几乎没什么人,他带着阮阮来到艺术系的画室,画室里色彩斑斓,静物凌乱,可那种强大的熟悉感,再一次如同卷着一股热浪的狂风迎面朝阮阮袭来。 霍霆咽下自己的心酸,笑着和她说,“这些小孩,在走我们曾经走过的老路,学校的静物道具还没换,可能这个班级里也有个巫阮阮和霍霆。” 可能是上午刚刚有课结束,画布上厚重的丙烯颜料还未完全干,阮阮用手指沾了一下,那一处厚厚的颜料,被按扁了。 霍霆拿起画笔放进阮阮手里,将她整个人罩在自己的怀里,右手握着她的细软的手掌,左手端着调色盘,主动带着她去完成面前不知哪个学生未完成的画,丙烯的覆盖能力很强,这一幅画大概已经修了很多遍,可总不理想,而霍霆和阮阮只是几笔点睛,它便活了起来。 阮阮的背脊挺得笔直笔直,这种亲密的距离,让她很不自在,然而霍霆的温柔里,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强硬力量。 这是一种类似于拥抱的姿态。 阮阮能感受到霍霆的心脏在他的胸膛里有力的跳动着。 面对面的拥抱,并非最美好,霍霆想。 相拥时,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脸,心脏也左右交错开,目光所及的远方,对方却无法看到。 可这个姿势不同,只要阮阮稍稍踮起脚尖,只要他微微弯身,那便是真正的心心相印,亦可以做到真正的一箭穿心,而她所看到的远方,他一处也不会遗落。 小阮阮,我们离的这么近,你听到我的心在说什么了吗?它说,它想一直、一直和你一起看你看到的岁月风光,它说,它想一直、一直陪你走出现在,走到远方,走到你我白发苍苍,走到你珠沉玉碎,我来郁郁埋香,守你到最后一刻。它想拥有大把冗长的琐碎时光,把你从我的老婆,熬成我的老太婆。 它还说,就算你不爱我了,也不要忘记我,不要把和我有关的记忆注销,我出现在你生命里的时间很短暂,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小段,可我仅剩的唯一的,却也只有那小小的一段。 它说,小阮阮,如果经年之后,你发现你的霍霆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请流露给我一点点难过,就像你曾经喜欢过的包包被人买走了一样那么多的失落就可,太多了我会舍不得,也不要因为你没有陪我走完最后一段路程而自责,你不知,你早融进我的血肉骨髓里时时刻刻,我并不寂寞,情到深处,我已不怕孤独,因为在我心里,你正值幸福。 而霍霆的阮阮,她听不到,她身后的男人,正在为她说着这世上最深情最深刻的告白。 愚昧的阮阮啊,你知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后知后觉,都有挽回的余地。 和人生第一次喜欢的人走进婚姻,是件非常令人艳羡的幸事,很多人都在感情的路上辗转波折最后不甘不愿的草草嫁人。 相比直线,在遭遇婚变之前的阮阮,是何其走运。 霍霆问,“阮阮,你后悔过那天下午在樱花树下路过我的时候为我驻足吗?” 阮阮沉默了良久,久到霍霆几乎已经放弃了可以等到她的答案,她却突然开口,近乎笃定的回答:“不后悔。” 霍霆用笑容敛去了自己眸里的酸涩,“谢谢。” 阮阮说的是真心话,不为安慰谁。 她至今仍记得自己初见霍霆时的怦然心动,也至今也再也没遇到一个比霍霆更好看温柔的男人,她没有办法因为现在遭受的伤害,而否定曾经的一切,霍霆是第一个给了她全世界的男人。 她只能当做,她爱的那个男人永远停留在过去泛黄的时光里,而身后的,是另一人。 倘若没有遇到曾经的霍霆,感受他曾给予自己的一切美好,那会是她终其一生的遗憾。 而命运给她的安排是,不留有那一生的遗憾,却要她付出了终其一生无法超越的惨痛代价。 人生路连绵迢遥,春生秋杀,无间冬夏,你不朝前走,怎么看尽沿途的纷红骇绿,嗅得路上的桂馥兰香。你不一走再走,怎么区分重峦叠嶂与山清水秀,惊涛骇浪与海晏河澄。你又怎会知道,此刻置身暗香疏影,下一刻,便等来柳暗花明。 阮阮是个不擅长怨恨的人,也是一个善于放下怨恨的人,它除了蛊惑人心让人变得暴戾残忍,别无他用。 只是她忘不掉,爱得深,痛的彻,还有她早早夭折的那个宝贝。 她挣脱开霍霆的手掌,放下画笔,“等童瞳回来了,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 霍霆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你们是谁?离开这儿,又是去哪?” “我们是我和霍朗,喃喃还有我们的猫,离开中国去美国。” 好半天,她才听到一句没有任何情绪的“挺好”。 两个人一直在画室待到快要上下午课才离开,阮阮有些不放心,想给小香打个电话,问问喃喃有没有哭闹,有没有吃饭,霍霆却不肯给她手机。 “你不说霍朗的朋友在你家里,他总不会让小孩子饿肚子,喃喃只离开你一天而已,绝对不会发生让你担心的意外,她饿了,就什么都会吃了。” 阮阮听着这话有点赌气,什么叫只离开一天而已,她已经永远离开她另一个宝贝,所以在喃喃这里,一秒都是珍贵的。 她指着霍霆拎着她的粉色手包说,“你要说话算话,只有24个小时,到明天11点,到时候你不让我全身而退,我真的会代表月亮消灭你。” 霍霆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要是不放你走,你代表月亮消灭我全家。” 全家。说的好像他有一个完完全全的家一样,也好像,他的家里有多么众多的人口似得,从里到外扒拉,也就只剩他和他那个天真烂漫的妈。 他们从学校离开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熟悉的校园,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再见。 “下午陪你上班吗?” 霍霆帮她系好安全带,因为他的靠近,阮阮微微向后躲了一下,他不以为然。“我现在下午基本不上班,都会在家陪我妈。” “陪你妈?她病了吗?” “恩。” 霍霆没告诉阮阮霍老太太怎么了,只是说了一句:一会你就看到了,看着挺逗,到时候你别笑就行。 阮阮满脑子飘过霍老太太打着石膏包扎得和木乃伊一样的怪异造型,她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太太到底得了什么病,会让她觉得好笑。 路上霍霆和她讨论了云笔设计的设计内容,阮阮的设计作品已经提交,这东西没有复试三试,基本是一锤定音,颇有成王败寇在此一举的意思。 阮阮说,“你不用给我投人情票,我要看看自己的实力。” 霍霆笑笑,“我已经投过人情票了,你交代的有些晚了,我是真觉得很不错。” “获奖的话有很多奖金?”她神色向往。 “每个组的一等奖是三万美金。”霍霆回答,“三万美金对于每年那些得奖的大师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得奖之后名气大增所带来的利益,如果你今天你获了奖,那今天以前你设计一个LOGO要两千块,而你得奖之后,可能就是两万甚至二十万。” 阮阮点头,“我懂。做设计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不需要任何库存,只凭一颗大脑,它消耗掉的就是设计师的灵感与才气。” 霍霆握了握她的手掌,“所以你更要吃得饱睡得好,一旦动力不足,会被误认为江郎才尽。” “我不是江郎,我是巫阮阮。”阮阮不满自己被诅咒才气耗尽,立刻出声反驳。 “耗尽也没关系,你又需要靠这个养家,以前有我,以后有他。”他半开着玩笑说,“你还没有在SI复职吧?” “恩。还没呢,没有人帮我带小孩啊,只用保姆我还有些不放心,喃喃不喜欢吃奶粉,还在吃母乳。” 霍霆点点头,“那如果按着你原来的计划,找回童瞳就去美国,要是她马上就找到了,你也不需要去复职了。” “就算不能复职了,我也会把荣誉留给SI,毕竟是SI培养了我,刚毕业那会真是什么都不会,真的,我要把荣誉留下来,然后带走我自己的名气。”此番话说得颇有豪情壮志、情深意重之感,霍霆仿佛又看到了以前那个开朗向上骑着破自行车哒哒哒狂奔的长发小姑娘。 交谈的气氛很好,时间也过的很快,汽车稳稳驶进霍家别墅时,阮阮心里仍旧感慨万千。 就在不久之前,她和霍朗在这里一起被霍老太太骂个狗血淋头,而不久以前再之前,每个夜色阑珊的夜里,她都会听到山间传来那法拉利振聋发聩的狂野嘶吼,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霍霆,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 直到见到了霍老太太,阮阮才发觉,原来自己的想象力也不过尔尔,就这想象力,能当上设计师真算自己命好。 霍老太太这会又有点认识霍霆了,盯着他看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问,“霍霆啊?” “恩?”霍霆愣了一下,“恩……是我,怎么了吗?” 霍老太太没说出所以然,越过霍霆的肩膀看向他身后满眼迟疑的阮阮,当即翻了个白眼,“你一天到晚要带多少个女朋友回来啊!” 巫阮阮一下愣住了,预期中霍老太太怪异的造型没有出现,连预期中霍老太太如果没有病一定会大吵大闹的情景也没有出现,这个人女人,压根就不认识自己,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陌生人。 霍霆有些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了?您能别瞎说吗?这我刚带回来的女朋友,让你这么一说准吹了。” “吹就吹呗!”霍老太太腰板一挺,“我儿子长得一表人才还能赚钱,什么样姑娘找不到啊,我和你说我就看上于家的女儿,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比以前那巫阮阮好看多了,你带回来这个我有点没相中,个头矮了点,将来多影响小孩啊!” 阮阮明明就站在这,还被当成小透明说自己不好看个子矮,也跟着霍霆哭笑不得,“阿姨,您不记得我了?” 霍老太太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她一会,坚定的摇了摇头,“还真没印象。” “一点也没有吗?”霍霆追问一句。 霍老太太嫌弃的一抿披肩,“我怎么觉得和你前两天带回来过夜的小姑娘是一个人呢?但是又和上上回带回来的小女孩不是一个人……” 巫阮阮目光幽幽的飘向霍霆,你到底带了多少个姑娘回家,把你妈妈弄的不分四六了。 见过坑爹坑妈的,霍霆还是头一次见坑儿子的,他被巫阮阮那个“我似乎知道的太多了”的眼神看得有些害羞,脸红了一瞬,“妈,我前两天哪带女的回来了,上上次更没有。” 霍老太太笑的有点贼,“你和我解释有什么用啊?你和人家小姑娘解释啊,我又不甩你,你就天天带小姑娘回来,也是我儿子!你要天天带小姑娘回来,肯定就不是她男朋友了。” 阮阮稍微有点看出门道,原来霍老太太是精神不太好,记性也不太好,能记得人和事,对不上人脸。难怪霍霆说你别笑就行。 这人一病了,比正常的时候可爱多了。 “我要午睡了,你们俩要干嘛就干嘛,关上门,小点声!”说完就转身上了二楼。 阮阮顿时觉得脸颊烧起来,霍霆则害羞的挠了挠眉梢,“你要是想笑,就别忍了,没事儿的,我也经常被她逗笑……” () 正文 287:和法官说去吧! 巫阮阮一点也不想笑,她甚至有些难过。 原来就算她与霍老太太不和,但这个家里总归是热闹的,现在呢? 只要霍老太太闭上嘴,这房子里好像不会再有半点声响,就连新来的帮佣在干活时,也悄无声息的。 阿青把小江夜哄睡了之后从婴儿房出来,见到阮阮和霍霆一起站到二楼的楼梯口时,那一瞬间的表情可谓震惊,可是转眼,她便用亲切的微笑粉饰了太平。 “这个小孩儿怎么办?你不帮助于笑,他要永远没妈妈了吗?”阮阮站在婴儿房,看着沉睡的小江夜,心生怜悯。 “怎么会没有妈。”霍霆仿佛在听一个笑话,“他这么小,怎么知道自己妈妈是谁,以后我告诉他哪个女人是他妈妈,他就会一直认下去。” 失去母亲还要被剥夺真相,似乎有些残忍,“于家将来就没有人回来认领这个小江夜吗?再怎么说他身体里还有一半于家的血呢……” 霍霆茫然的看向阮阮,反问道,“于家还有谁能来认他?于笑是独生女,于笑的父亲不在了,母亲在疯人院,家破人亡,一毛钱都没有留下,你看那些个姓于的,”他稍稍顿了一下,言语中似乎带着一股嘲讽,“谁像是有良心能捡回这半个拖油瓶把他养大的样子?墙倒众人推,现在就是把江夜送到他们门上,都不会有人愿意要。” “你想把他送走?”阮阮有些诧异霍霆此刻的表现,这当真不是一个心疼宝宝的好父亲的模样,似乎有些嫌弃。 霍霆注意到了阮阮质疑的视线,抬手在她的耳朵尖上拎了一下,笑着说,“你想什么呢?这是我儿子,我怎么会允许别人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呢?我只是就事论事,善有善报,恶有恶遭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想看看一个人是否是好人,等到他死那一天,看看有多少人哭就知道。” “长星电子总裁的葬礼应该会很隆重,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霍霆喜欢她的天真和单纯,喜欢她总是把人心想的太美好,“我一点也不想打击你,可是事实是,他的葬礼一共去了五个人,包括他老婆和我,还有开车送她老婆的于家司机,于长星的哥哥,以及跟随他多年不知捞了他多少人民币的副总。说的悲惨一些,连个给他填土的人都没有。”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阮阮的意料,她撇撇嘴,“这可不算墙倒众人推,这墙自己倒了,别人都绕路走,推的人都没有。” 霍霆揉揉她的头顶,那发丝软绵绵,让他有些舍不得松开手,可就这么一直按着阮阮的脑袋,好像发功似得,还挺诡异。 “阮阮,你恨过于笑吗?如果她没有从法国回来,没有来到于家,可能现在我们还生活在一起,呢呢也还在,什么都不曾改变。” 阮阮对他的说法不能苟同,挑着眉头斜目看他,“哪有那么多如果。” “万一有呢?” 她趴在主卧那一个超大阳台的栏杆上用手肘杵着下巴,释怀的笑笑,“那也是会有今天的,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笑的身上,你没听人说过吗?男人*,是一种潜在的危险因子,一旦爆发,都是难以收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就像连锁反应,一个于笑倒下去,将来会有无数个于笑站起来,所以我对于笑说不上恨,多半是讨厌,若真是有恨,这会儿也不恨了,你看。”她话说一半忽然停下了。 霍霆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左看看右看看,不解,“看什么?” 阮阮挠了挠下巴,接着说,“你看,她进去了,我还在外面,她不想做一个好人,自然有收容坏人的地方束缚她,我走路踩上钉子,应该多想想自己为何不小心脚下,而不是一味的去埋怨那颗钉子。” “像你。”他简洁的总结到。 “谁像我?” “你刚刚说这些话,像你,挺包子的。” “你还饺子呢!”阮阮转头不再看他。 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草坪上那一小块直径一米的光秃秃的土地,好像被一个小星星砸了一个坑,挺难看的其实,如果长出樱树开出樱花,可能就不一样了。 阮阮指着那个圆圈问,“你那个坑里面种的是樱树吗?” “我买的时候他告诉我是樱树,应该长不出桃子和李子。” “我当初还以为那是你骗小孩的一个谎言,没想到真是种了种子,可是为什么不发芽呢?这都一年多了,种子都烂了吧,你没挖开看看吗?” 霍霆转身进了卧室,套上一件灰色的长毛衣,因为是阮阮买的,他格外钟爱,他没告诉阮阮,这下面种的东西要真长成大树的话,那还是颗摇钱树,满树结的是白金和钻石。 他站在阮阮身后,风一拂过,她软绵绵的发丝就飘到他的脸上,有些痒,“没挖,也烂不了,他们说樱花矫情,长不长的出要看心情,它心情好了自然往外冒,心情不好,就‘潜土’。” “你瞎编乱造的本事倒是有长进了。”她笑着回头,视线还没来得及落在霍霆脸上,身体便被拥进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 阮阮的身体瞬间僵硬了,手指紧紧扒着阳台的木质栏杆,因为离的太近,霍霆轻易感知到她的恐惧,身体微微发抖,好像他真是一只随时会暴怒的怪物,指不定哪下一张嘴,獠牙就会刮伤她。 巫阮阮僵着身体挣扎,眼底浮现一丝慌乱,“ 你不是说肯定不会碰我,你保证过,你还说过我是你大嫂,你敢对我怎么样我会告诉霍朗,他脾气不好,他……”霍霆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制止她因惶恐产生的喋喋不休。 可他这样一捂,阮阮更害怕了,刚刚交谈间还是青色的天空,好像被人拉上幕帘一样迅速的向黑色蔓延,月黑风高夜,杀人最佳时…… 剧烈的挣扎后,她被霍霆面对面的桎梏在手臂有栏杆之间,阮阮几次想张嘴咬他的手,可他手心微微拱起,根本没有下嘴的地方。 这两人的力量不只是悬殊,是天壤之别。 因为恐惧和委屈,阮阮眼底渐生雾气,睫毛发颤,在霍霆身后那一室暖光的映衬下,眼里流光四溢,这样的阮阮,让霍霆有些心疼,可又很想笑,他逐渐展开的笑容显得无害极了,没有半点歹意,“小阮阮,你别用一种看待*杀手的眼神盯着我,真正的*是不会因为你长得可爱而放过你的。” 他松开捂着阮阮嘴巴的手掌,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别喊救命,我今天心情好,暂时不杀人。” 没有后路可退,阮阮恨不得把自己身体嵌进栏杆里,这样才能拉开和霍霆紧贴的腹部,“你说过不会碰我的,你食言!” “我没说过。”他坚持大丈夫能屈能伸,脸皮薄厚伸缩自如,大言不惭道,“我只说过绝对不会伤害你,没说绝对不会碰你。” 语毕,他抬手捏了捏阮阮的脸蛋,“我就碰了,你总不会因为我碰你一下就报警吧?怎么给我定罪?耍*未遂?” 阮阮用手臂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态度强硬,“想耍*,站到两米以外的地方去耍!” “不要,那够不着。”他一把拉过阮阮的手腕,分开她一直试图把自己的推开的双臂环在他腰上,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天凉了,我给你暖和暖和……” “我不冷!”话音一落,霍霆双臂用力向上一提,揽着她的腰肢将人从地面提了起来,拖鞋从脚上脱落,阮阮的小脚落在他温暖的脚面,“你冷一下又不会怀孕……” “你胡搅蛮缠!”阮阮紧紧揪着他身侧的衣襟,在他锁骨附近狠狠啃了一口。 她可没留余力,要是不是霍霆紧绷了一下身体从她嘴上将肉皮逃脱,这会估计身上又多了俩窟窿。 霍霆把她从自己怀里放开,捏住阮阮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整齐的小白牙,“你这是名副其实的‘灵牙利齿’,又灵活又锋利。” 阮阮愤怒的瞪大眼睛,拳头跟小钢炮似得落在他手臂上,霍霆不以为然,捧着她的脸颊在她唇边飞快落下一个吻,得逞的大笑,甚至笑出了声,像一个大孩子转身就跑。 那种真心幸福的大笑,真正快乐的逃跑,白色的发和灰色的长毛衣一起甩了起来,仿佛电影镜头里定格的画面,选定的,就是最美那一帧。 巫阮阮紧忙穿上自己的拖鞋追打出去,“霍霆你个大混蛋!” “我的天!巫阮阮居然会骂人了!”霍霆仍旧笑着,好像发现什么重大新闻一样,很惊奇的感叹道。 霍霆跑出房间,阮阮追出房间,“我恼羞成怒当然会骂人,你可以保持沉默,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去和法官解释吧!” 这种嬉闹的游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他们曾经的生活里发生过无数次,眼看阮阮要扑过来,霍霆本能的向一旁躲闪,平时都会紧锁的那一扇房门竟然是虚掩的,可能是阿青刚刚打扫过,霍霆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门里,连朝他扑来的阮阮也没有幸免,一起摔倒在地毯上。 “啊——”阮阮低声惊呼,吓了一大跳,身下软绵绵的倒是不疼,可嘴巴磕在霍霆那尖削的下巴上,先是一疼,接着就只剩麻木。 霍霆在她身下闷哼一声,眉头都皱了起来,这砸的太瓷实了! () 正文 288:霍朗待你好吗? 阮阮捂着嘴巴从霍霆身上爬到一边,跪坐在地上摊开手掌,掌心一块猩红,表情有点痛苦,“唔,出血了……” 霍霆顾不得身上的疼,飞快的翻身坐起来,“我看看。” 巫阮阮的下唇挂着一颗豆大的血珠,微微发肿,这个血口的位置颇为诡异,按理说她磕在霍霆的下巴上,应该是唇内受伤,可是血口在外,霍霆笑笑,用食指挑起她的上嘴唇,“你是不是打磨过你的牙齿,这是你碰到自己上牙咬坏的。” “我不摔到你身上,撞到你下巴,我自己会把自己咬出血吗?”阮阮翻了个白眼。 “……,好吧,是我不好。”霍霆无奈的笑笑,站起来走到房间的矮柜上抽了两张纸巾,蹲在地毯上擦干净她手心的血渍,轻轻拭去她唇上的一抹鲜红,“疼吗?” “你试试?” “怎么试?”霍霆疑惑的看着她。 “自己咬个眼儿,就知道疼不疼了。” 霍霆眯着眼睛笑起来,“你给我咬?” “美得你,你自己咬!” “恩。”他轻轻的应声,眉头微皱,咬住自己的下唇狠狠一用力,唇瓣缓缓放松时,一个小血珠赫然冒了上来。 巫阮阮错愕的眨了眨眼,被他这执着的好奇心吓到了。 “上你当了,好疼……”霍霆委屈的像个小孩。 “活该。” “……”,他站起来,打开了房间的灯,顺便把阮阮也从地上拉起来。 原本只有走廊那一点点黄色的暖光穿过门框在地毯上投射出长形光影,现在整个房间骤然明亮,好像突然冲到眼前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让人视线上不适应。 而更不能让阮阮适应的是这房间里的熟悉感,这些定格在时光里的摆设,仿佛油画里的静物风景,无论外面是怎么样的狂风,也休想撼动那里的一草一木。 这是呢呢的房间,chuang上铺着呢呢最喜欢的那一套卡通chuang品,鬃毛开成向日葵的小狮子在打盹,大片的橘色让这小chuang看起来快乐而温暖,呢呢的玩具箱子还在角落,整整三个,没有盖盖子,自从呢呢的手指被那盖子砸过一次之后,霍霆就把所有盖子扔掉,儿童衣柜的大门推开了一扇,满满登登,却十分整齐,放在下面一层的,都是呢呢平时最喜欢的衣物,偶尔小姑娘心血来潮,会自己拽个满地,挑上当下最喜欢的一件,欢天喜地的跑到阿青那里要她给自己换上。 和衣柜相对的房间另一角,大小错落堆放的很高的布偶,全是呢呢钟爱的蒙奇奇,最新那一个甚至连标签都未拆除,她已经不在,和爱她的人的那份爱,还在。 chuang头的白墙之上,有一副令人心酸的全家福,那是霍霆陪着呢呢一起画的,长手长脚高个子的是爸爸,肚子像个鸭梨的是妈妈,中间那个圆不隆冬雪人一样的小姑娘,是呢呢自己。 那蜡笔画就这样直接涂鸦在墙上,霍霆却一直纵容着没有将它清理掉。 阮阮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好像决堤了一样,眼前的一切在瞬间模糊成了彩色光点。 霍霆几乎每天早晚都会来呢呢的房间坐一会,他比阮阮更适应这种心酸,可阮阮不住落下的眼泪,就像硫酸一样滴在他的心上,灼烧着疼,让他想要剖开心肺去释放这滔天巨浪般的悲伤。 他捧着阮阮的脸颊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满眼心疼的看着阮阮的泪流不止,好像永远也擦不完一样,这是怎么样的难过从她身体里倾巢而出,要剿灭她所有的欢喜快乐。 阮阮紧紧抓着他小臂上的毛衣袖口,泣不成声道,“我想呢呢,我想要呢呢回来,你把呢呢还给我……” 霍霆缓缓将她搂进怀里,阮阮的小拳头一下下砸在他身后,她哭的快要没有力气,打在肉上不疼不痒,可那微秒的伤害力,却像晚钟一样在他的心房里,发出悠远的声响。 他去哪儿弄一个呢呢还给她呢? “我为什么没和安茜好好商量,你为什么要结婚,只要我们再谨慎一点,意外就不会发生……” “对不起……” “她还没来得及长大,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找到可以让她说话的办法,她本来有机会像别的小孩一样大笑,大哭,叫妈妈和爸爸,现在全没了……”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霍霆无话可说,不能做任何解释,无法给予任何安慰,唯有抱歉,然后在心里默默揽下所有的错。 从现在开始到以后,恐怕只有“呢呢”这两个字才能把他们的心紧紧捆绑在一起,只有在一起怀念呢呢的时候,他们才会不留余力的靠近彼此,满心满意都在想那个天使一样的女孩。 两只手掌的拥抱不够用,如果霍霆有一双巨大的翅膀,这一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张开,把她罩在温暖的羽翼下,不让尘埃与风来打扰。 “我不是一个好妈妈……”阮阮低落的哽咽着。 “你是的,阮阮,你生下了她,你是世上最了不起的妈妈……”他否定着她的说法。 “我不是!” 霍霆发热的眼眶终是承载不住泪水的重量,他滚烫的眼泪落在阮阮的柔软的发丝间,顷刻淹没。 他忽然响起阮阮怀孕那会,一听到人说生孩子疼,就吓得鼻子眼睛都挤在一块儿,经常一觉醒来就惴惴不安,顺产也可怕,剖腹产也可怕,总觉得自己肚子里揣的是个炸弹不是小孩,进产房那天,霍霆要陪同,她又死活不肯,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哭的不像个人,丑死了,不给霍霆看。 后来霍霆在产房外面听了整整将近四个小时她痛苦的呼救,那之前霍霆不知说了多少好话来哄她,生完了给你买珠宝,给你买车,给你买新房子,给你一千万…… 产房外,霍霆听得清清楚楚,她咬牙切齿的大喊,我不生了,给我金矿我也不生了,我再也不生了,给我多少房子车子我都不生了,给我一千个一千万我也不生了…… 她给自己生了一个金矿那么值钱,一个一千千万都买不来的宝宝,她怎么会不是一个好妈妈? 当阮阮被护士推出产房时,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是那一天进出的产妇里最狼狈的一个,当时霍老太太说,谁生孩子不疼,阮阮太娇气。 可霍霆想,他的阮阮为什么要和别人比呢?就算别人根本感觉不到疼,可他的阮阮疼了,他就心疼,她就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妈妈。 耳鬓厮磨间,霍霆的唇从她的额头缓缓滑向她的耳侧,轻轻柔柔的吻落在她的耳朵上,擦过她的眼角,落在她湿漉漉的睫毛,唇间变得咸咸湿湿,他捧住阮阮的后脑,将她断断续续的哭声封印在温柔*的深吻里。 除了眼泪的咸涩,还有她唇上那一点点血腥的味道。 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所有的隔阂与不快在这一刻全部销声匿迹,仿佛阮阮从未受过他的伤,仿佛他自己从未伤过自己,他们还是相爱相依偎的两个人。 如同两只迷失在北极的帝企鹅,失去了躲藏在育儿袋下的企鹅宝宝,也再也回不到那幸福的南极大陆,迷惘的交颈相拥。也似两只搁浅在干涸河chuang的小鱼,悲情的相濡以沫。 他的问辗转*,当温柔演变成急切,巫阮阮忽然从这片迷离里清醒过来,她四肢僵硬的好像冻住,原本无意识回应他的唇吻也愣愣的顿住,连她唇上的小伤口,霍霆都能细心的用舌衡量出它的大小,何况是这种近乎直白的躲避和拒绝,她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逃脱不过他的感知,他在心里默默的叹息着,松开眼前的人,大方的替她擦掉眼里,然后近乎粗鲁的在自己脸上抹了两把,有些害羞的微笑着说,“有些失控了……” 阮阮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没说话。 晚餐做的全部是阮阮爱吃的东西,她吃的不多,霍霆便一直一直夹给她,在她碗里堆起小山,“别矜持,我知道你的饭量。” 阮阮心说我没矜持,你肯定记错了我的饭量,这已经是第三碗了,我就是一个比较能吃的少妇,是不一只不太能吃的母猪。 最后连霍老太太都看不过去了,揶揄霍霆,“你拿人姑娘当猪喂呢?左一碗右一碗,好人也撑坏了!”她抬手把自己的碗递给阿青,“给我添饭。” 现在的霍老太太白白胖胖,真对得起霍霆好吃好喝给补着。 “真吃不下了?”霍霆问道。 阮阮点头,“真吃不下了,我肚子要爆炸了。” 霍霆下意识的伸手在阮阮的肚子上摸了一把,手感确实圆鼓鼓的,也就没再强迫,而他自己,也难得的把饭来当做真正的美食来吃。 时不时的会问一句,“这羊排是不是不错?”“这汤很鲜。” 吃完饭,霍霆在门口陪着霍老太太转了两圈,把她送回房间时,阿青抱着裹的严实的小江夜下楼来,“带他出来透透气。” 阮阮跟着阿青陪着小孩玩了一会,这小家伙出奇的乖,大概也知道自己有娘生没娘爱,也不讨做讨人嫌的事,下巴尖尖的,嘴唇有些薄,很像霍霆,以后长大了长开了,八成更像。 “你今天回来,少爷好像变了个人。” “恩?”阮阮迷茫的看向阿青,“为什么像变了个人?” 阿青笑了笑,“可能是平时家里没有人,他一个人闷吧,连孟东少爷都结婚了,少爷沉默多了。” “他的新婚妻子落得这个下场,他沉默一段时间也是正常,会好起来的。”阮阮轻声说。 阿青欲言又止看了她半晌,终是把到嘴边的话压了回去,纵使她心疼霍霆,这个嘴她也多不起。 “霍朗少爷待你好吗?”阿青问。 “恩,很好。”阮阮点点头。 “比霍霆少爷待你还要好吗?” 阮阮偏头奇怪的打量着阿青,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阿青笑笑,“一定要比霍霆少爷对你好才行,这样你才能比从前幸福……” 我一定会的。阮阮在心里默默的回答。 她在霍家别墅待得并不安心,担心喃喃,当然更担心霍朗会因为找不到她而爆炸,她的手机被霍霆收走,告知她明天离开的时候就还回去。 “阿青,你能不能把你自己的手机给我用用,别告诉霍霆?”她和阿青商量着。 阿青眨了眨眼,“为什么不能告诉少爷?” “他不想霍朗来接走我,可是我要告诉他一声我现在是安全的,不然我出来一整天,家里还有个不愿意乖乖吃奶粉的小宝宝,霍朗会担心的。”她解释的有理有据又有说服力。 阿青犹豫了一下,掏出自己的电话地给她。其实阿青并不想借,可又没有什么理由不借,以后的阮阮会一辈子和霍朗在一起,而她的霍霆,只有这么一小点点短暂的时间和阮阮在同一个屋檐下,阿青不想霍朗会突然找到这里,那样的话,霍霆这*注定会是无眠。 “你发信息吧,发完我就关机,省得他会一直打电话来,到时候少爷肯定会知道。” 阮阮感激的笑笑,用阿青的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我是阮阮,在朋友这里,很安全,不要担心,明天中午就回去。 信息发送完毕,阿青立马关机, 阮阮猜到霍朗一定会生气,但这是唯一能找到童晏维和霍筱的方式,她只能妥协。 睡前她问霍霆,自己该睡哪一间客房,霍霆把她推到了他们曾经的主卧,阮阮死死扒着门框不进去,霍霆快要被她谨慎的样子逗笑,“你不是喜欢这chuang吗?你睡这里,我睡客房。” 阮阮想,坏人都是这么诱/拐良家妇女的,我又不是三岁我坚决不信。 霍霆笑着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别闹了阮阮,真的让你睡主卧,我去客房,我打不过霍朗,也没他家底殷实,我不敢动你的,为了一个女人让我去吃大亏,我又不傻。” 阮阮迟疑了好半天才说,“那你去睡吧。” 她看着霍霆走回客房,自己才钻进主卧反锁上门。 昨天几乎没怎么睡,白天又跟着霍霆来回折腾了一天,这会困的洗澡都半睁半闭着眼睛,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裹着浴巾,头重脚轻的扑进舒适的大chuang。 先趴一会再起来吹头发吧,就一小会。 连被子都没来得及盖,阮阮就这样裹着浴巾睡着了。 月光清亮,夜深以后,主卧的大门被人悄无声息的推开。 () 正文 289:你去哪了 这*,巫阮阮睡得异常的好。 阮阮想,想要美美的睡上一觉,其实并不需要多么坚硬的臂膀多么温厚的洶膛,只要两天不睡觉,还满世界的跑,那别说是睡在chuang上,就是睡在铁板上,睡得也香。 本来冬天日出就晚,加上阴天,导致当她从睡梦中转醒感受到那昏暗的天光毫无生气的照在她懒得张开的眼皮上时,她以为只有六点。 房间里温暖干燥,她所在的怀抱也正在向她传输着徐徐热量。 她每个早上都是以这个姿势在霍朗怀里醒过来,他的手臂很沉,她不使用武力他就耍无赖不想松开,阮阮闭着眼张开嘴,朝他的洶肌啃了上去,原本熟悉的弹牙的肉感却变成了棉质的睡衣,阮阮睁开眼睛稍稍清醒了几秒,猛的向后弹出半米远,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霍霆。 他侧身躺在枕上,笑容温柔,背后的天幕阴暗,而他的面容显然成了当下唯一的太阳,“睡的好吗?” “好……”阮阮还是一副吓傻了的模样,回过神来立马改口,“不好,你怎么在这呢?你不是睡客房吗?” 霍霆翻身平躺着伸了个懒腰,做起来后用手掌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我反悔了,把你睡了,怎么样?” “你怎么这样?” 霍霆没理她,他穿着套头睡衣,刚要掀开被子,却被巫阮阮一把按住,“等下!你穿裤子了吗?” “穿裤子怎么睡你?”他莫名其妙道。 阮阮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眼眶都跟着一蹦一蹦的,她在被子下蹭了蹭腿,视线落在自己赤/裸的手臂上,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她是一丝不/挂的,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自己洗了澡很困很累,趴了一会就睡着了,是霍霆在临睡前给她喝的那杯牛奶有问题,还是浴室的香薰有问题? 霍霆看懂了阮阮的小心思,嘴角挑起一抹戏谑的笑容,“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明明知道我是危险的,还是为了你的朋友义无反顾跟着我来这里。” 他眼睁睁的看着阮阮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愤怒,却接着招惹她,“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巫阮阮。你应该了解我从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用的人和事上,我想带你来,一定有我的目的,等到我的目的达到了你才悔不当初,不觉得迟了些吗?” 阮阮失望的看着霍霆,突然一句话都不想再和他说,和这样的人,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只会加重他*扭曲的块感。 她倔强的把头扭到门那一侧,不再看霍霆,剧烈起伏的洶口却足以说明她此刻的复杂的心境。 想到霍朗,阮阮的眼眶开始发红。 霍霆躺回chuang上,好像捞布娃娃一样用着蛮力把她拉到身边,巫阮阮奋力的挣扎,霍霆一手按住她的两只手腕,固定在她的头顶,笑容意味深长,“你在害羞吗?小阮阮?” “谁是你这种卑鄙小人的阮阮!你个大混蛋!你放开我!”她的半边身体被卷着被子的霍霆牢牢压住,动弹不得,明摆着是吃亏的姿势。 霍霆清俊的眉眼里笑意渐浓,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你哪里我没看过,没摸过,没亲过,有什么可害羞的?” “那不一样!我们已经离婚了!”阮阮挣了两下,还是徒劳。 “离婚了怎么样,现在你未嫁,我已离,又不是通/歼,别这么紧张。” “谁和你通/歼!这是强/歼!” “是不是通/歼你说的可不算,你昨天晚上没反抗我,何来强/歼一说?”他顿了顿,眉头轻轻挑起,视线在阮阮因为羞怒而涨红的脸颊打量着,“想找到他们吗?晏维和霍筱。” 阮阮抿了抿唇,狠狠瞪着他,“想。”不想的话她来这干什么? 霍霆笑笑,说,“离开那个人,脱光了,爬上我的chuang。” 阮阮蹙了蹙眉,眼角闪烁着泪光认命一般的笑着,“你想要的,是我现在这样吗?”她目光扫过自己几近走光的洶口,“是的话,就抓紧时间做你想做的,我反抗的结果最终也是被你下/药/迷/倒,不用给我吃那些东西,我还有一个需要哺乳的小孩,做人要懂得给自己积德。” 霍霆的手掌很漂亮,手指修长干净,暖黄色的chuang品将他们两人的肌肤都衬得白希明亮,他隔着被子在阮阮的洶口时重时轻的捏着,薄唇靠近她的耳侧,无线暧/昧的轻声说,“我什么都不想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你想一想,该怎么取/悦我才好呢?你肯定知道,我喜欢哪个姿势,喜欢你哪个表情……” 耳边温热的风让阮阮的身体变得愈发僵硬,那么好看的一个男人,那么温柔的一种声音,说出来的话竟是如此薄情,紧绷绷的身体在霍霆的薄唇贴上她的耳朵时开始忍不住发颤,紧张,害怕,也愤怒。 “你……”她的声音有些抖,说了一个字突然停下来。 “恩?”霍霆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 “你压着我,我怎么取悦你?” 霍霆愣了一下,迟疑的松开她的手,再迟疑的躺回她的身边,再迟疑的眨了眨眼,顷刻之间,失去了主动权。 阮阮磨蹭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枕头,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然后猛的掀开被子,左手已经已经摸出那把昨天霍霆亲自给他的迷你弹簧匕首,瞬间弹出锋利刀刃,直抵在霍霆的脖颈上,几乎是同时,右手狠狠抓在霍霆的下/身那个最不堪一击的地方,当即就令霍霆疼的眉头紧皱。 这个姿势,令阮阮春/光/乍/泄,霍霆说的对,她有哪里是他没看过没摸过没亲过,这会还矫情什么,她语速飞快,“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巫阮阮吗?你敢动我,我就让你再也……”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后面那半句,在触及下/身柔软的灰色居家长裤时,握着小霆霆的手猛的收回,就像刚刚才反应过来自己摸的一块滚烫的烙铁。 霍霆弓起一条腿,笑着推开她抵在自己脖颈上的锋利匕首,“我说我没穿裤子你就信了,我说我不会碰你,你怎么不信呢?” 阮阮收起弹簧刀,拉高被子裹住自己,脸色窘红,“你要不是图谋不轨我醒过来的时候怎么在你怀里?” 他下chuang站在地上笑着看她,“这是我的房间我有钥匙并不稀奇,而且我只是想来叫你起chuang吃早餐,拍你手背的时候,你自己抱住我胳膊的,我就顺势……嗯……”他顿了顿,“勉为其难的陪你躺了一会而已。” “你勉为其难?”阮阮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何必勉强自己,我一点也不想让你勉强自己,再说我没穿衣服呀!你怎么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躺在我身边,这合乎情理吗?” “不合。”他轻声回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不说,就当它合理了。” 一想到自己被耍的团团转,想到霍霆怎么变得越来越爱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她就气的牙根痒痒,如果现在有人给她一根胡萝卜,阮阮一定能把它咬的嘎嘣直响,她完全感觉不到,现在的霍霆多想把她扑倒在chuang上,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吻一吻她,挠她的痒痒,让她化戾气为欢笑,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副温婉的眉眼,一旦掺杂进去怒气,竟是带着一汪汪莫名的委屈的。 “你傻了吧唧。”霍霆低笑出声。 “你才傻了吧唧。”阮阮扯高被子,围住自己,闷着气不看他。 “我如果真折腾过你,你身上不会酸疼吗?我有那么小吗?” 这句话,好像一个手榴弹一样直直的砸在阮阮的脑门上,她刚刚被气的头昏脑涨,什么都没顾着细想,她身上干爽舒适,没有任何不正常,这才是他没有碰过自己的最佳证据,却被她忽略了。 是我傻吗?阮阮在心里反问。 我不傻。如果我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霍朗,我不会这样自作多情的认为被人侵犯,因为他从不曾勉强过我,从不曾让我觉得在他身边,是将自己置于无助的险境里。 “反正我睡的香,你怎么说怎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在被子里抱着膝盖反驳。 霍霆揉了揉后脑勺,打了一个哈欠,连这懒洋洋的动作都十分优雅,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低声说,“好吧,我确实得了一点便宜,反正你睡着了,我就顺便摸了两下。” “你……”阮阮恼羞成怒,裹着被子就要下chuang,“霍霆你越来越坏了,你不要跑!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霍霆扔下一句,“我真不傻。”然后一溜烟的没了影。 她的衣服不见了,阮阮只好捡起地上的浴巾给自己围住,光着脚丫冲出房间,刚站到走廊里,就见霍霆抱着霍江夜站在婴儿房门口。 见阮阮追出来,霍霆一把将霍江夜翻了面,让小家伙和阮阮面对面,“儿子你看,这个女的不穿衣服到处跑,丢不丢?” 霍江夜完全不能理解这俩人在干啥,无辜的蹬了蹬腿。 “你吓坏他了。”霍霆对阮阮说,“自从他妈妈进去以后,他一直没近过女色……” 嘭——阮阮转身跑回房里摔上门。 霍霆翻过小江夜,在他圆圆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儿子,你也觉得我老婆比你妈妈漂亮吧?恩?” 小江夜全然不能理解有啥是值得自己爸爸这么高兴的,面对霍霆的全新表情,小江夜觉得分外陌生。 阿青把洗过又烘干的阮阮的衣服送到霍霆的房间后,阮阮说了一声“谢谢,你真细心。” 阿青说不用客气,心里在想,这不是我想到的,我想不到这么多,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在意你吃的是否合心可口,你穿的是否干净温暖。 吃过早饭之后就已经九点半,距离中午十一点还有一个半小时,霍霆实在想不住有什么办法将这一个半小时无限延长,魔法终会消失,公主要回到她来的地方,而他只能远送,无法挽留。 他的目光片刻不肯离开阮阮,看到阮阮有些不自在,总是试图用手遮住半边脸,挡住他的视线。 阮阮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她想离开这里,想回家,当然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 她这种迫不及待看在霍霆的眼里,犹如针芒。 十一点一到,阮阮眼里带着惊喜朝他伸出手,“晏维和霍筱的联系方式给我,还有我的手机。” 霍霆笑笑,掏出她的手机递回去,走到书房里找出白色便签给把霍筱和晏维住的酒店电话抄给了她,“这是莫斯科的Radisson Royal酒店电话,房号2237,需要从前台转接,我觉得这家酒店前台的口语不是很好,你最好找一个英语口语不错或者会俄语的人来打。” 阮阮长出一口气,就为了这一张小字条,她心惊胆战的和霍霆斗智斗勇了一整天,她接过来,说了谢谢转身要走,霍霆再次开口,“你尽快打,他们在一个地方不会住太久,如果找不到就是他们又辗转其他国家,我就只能等她再来联系我。” “谢谢。”她温婉的微微一笑,“其实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温柔开朗,多笑笑是有好处的,爱笑的人才会受到上帝的偏爱。” “心若向阳,无谓悲伤吗?”霍霆笑着反问。 阮阮啧啧两声,“你要酸掉牙啦!” “我会多笑的,我真挺想让上帝偏爱我。”他看起来有些无奈。 “ 那就为江夜的妈妈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今后不管遇见谁,都别再伤害她,一辈子那么短,下辈子又不知是否遇见,你明明是一个温柔的人,为什么要变成坏人的样子呢?” 那是什么样的一双眼睛呢?霍霆想。 我的阮阮,她的双眸,光芒万丈也柔情万丈,像透氧的沼泽,陷进去便再也逃不出。 霍霆凝视着她漂亮的眼睛,笑着说:“因为……乌鸦像写字台。” 阮阮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是霍霆第二次提起这句话,上一次是在德国,他莫名其妙的发给她这样一条信息。 霍霆把她送到别墅门口,没有亲自送她,而是安排了司机。 “为什么你要回答我乌鸦像写字台,这和乌鸦还有写字台有什么关系,乌鸦又为什么像写字台呢?乌鸦怎么看也不像写字台,这是什么逻辑……”临上车前,被好奇心驱使的阮阮还在不住的嘀咕着。 “别想了,本来就是没有逻辑可谈的一句玩笑话。”他轻声说。 阮阮点头,刚要弯身上车,手臂上忽然一重,身体被强行翻转,下一秒,撞进了一个坚硬却温暖的拥抱。 她以为霍霆又反悔了,短暂的僵硬过后开始想要挣脱,霍霆却收紧了手臂,微微低着头在她耳边温柔的轻声道,“再让抱一抱,就十秒。” “因为我身上的味道和呢呢一样吗?”她低声问。 霍霆没有回答,而是用他清润的嗓音轻声数道,“十、九、八……二、一。再见,阮阮。” 他松手,低着头微笑,利落的转身,给阮阮留下一个清俊的背影,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好像本来就是无所谓她的去留一样。 好像她们从此再无相逢一样。 那两只在迷途上相拥的帝企鹅,终究逃不过时间的定律,各自分飞,殊途殊归。 那两条曾经相濡以沫的小鱼,终是抵不过世俗的一成不变,从此,相忘于江湖。 霍霆的背影令阮阮有一瞬的迷惘,心口发堵。 他没再回头,阮阮也上了车离开。 冬天的风很凉,最后的一点点温暖,也散尽了。 霍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站在落地窗的白纱帘前,只看到了宾利从大门驶出的半个车影。 魔法失效了,喧闹的美梦就此散场。 没有阮阮的地方,哪里都是空荡荡,从她离开的第一天起,到现在,这座房子都是空荡荡。 偌大的双人chuang已经被整理过,平整干净,好像从没有人睡过,可霍霆还清晰的记得她在自己怀里的模样,香香的,软软的,毫无防备的,依偎的。 从午夜进入到这个房间开始,他便没合过眼。原本只想在月光下仔细的多看她几眼,可是根本挪不开目光,所以他躺倒了阮阮身边,替她解开了身上的浴巾,给她盖上被子,抱着她睡了整夜,光溜溜的阮阮把纤细的小腿骑在他身上,他也更用力的抱紧她而已。 他心里并不安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拥抱,是更多,更亲密,更深入的事情,但是他的身体却不允许他再次伤害阮阮。 以前霍霆总是认为,他毁掉自己的*,是无法接受自己一错再错去背叛他心底那份最美好的感情,现在他才懂得,凡事都有因果,当初那个决定,它真正保护了的不是自己的情感,而是保护了他的小阮阮。 他拉上窗帘,掀开被子躺到chuang上,枕头上还有她的发香。 想要见你很简单,只要闭上眼睛,你便出现在我身旁。 霍霆侧过神,手臂搭在身旁空荡荡的chuang被上,修长的手指渐渐收拢,将chuang单抓出狰狞的褶皱,那突兀的关节下,释放的悲伤的力量,就这样,眼泪毫无预警的从眼角滑落,翻过他高蜓的鼻梁,流过他细密的睫毛,掩埋在他的枕头上。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懂他自欺欺人的快乐。 优雅的宾利慕尚飞快的驶向绮云山下,阮阮让司机打开了音响,孤孤单单的女声唱着那天霍霆唱给她的歌曲,Are you really here or am I dreaming。I can’t tell dreams from truth。For it’s been so long since I have seen you…… 她的爱情,只是一个娓娓道来的平淡故事,只是结局不那么美好而已。 不管怎样,她的人生都一直在因为霍霆而改变,他是她无法否认的,在她生命里最闪耀的一颗星。 她没让司机把她送到别墅门口,而是停在别墅区的大门外,然后一路小跑着回了家,忐忑不安的心,因为奔跑而变得更加慌乱。 站在门前,拧动门锁的手有些犹豫,深吸口气,推门而入,“我回来了。” 异常的安静,她明明看见三个男人分散着坐在家里不同的地方,可却安静的像不存在一样,只有喃喃的玩具在发出沙沙的声响。 祝小香坐在摇篮旁边,冷眼看着她,目光里有一点点的嫌弃,好像她是一个闯错了邻居家门的冒失鬼。 沈茂搓了搓脸,看起来无比的憔悴,他裹着毛毯从沙发上站起来,无奈的摇摇头,不曾看阮阮一眼,“她回来了,我先回家了。” 因为阮阮*未归,霍朗也整整*未睡。一整晚,他不停的在拨她的手机,还有她发来信息的那个号码。 他把祝小香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妇都看不住,祝小香也和他吵了一架,说老子也没有可以缚鸡的东西,怎么缚她! 半夜的时候,又把沈茂捞起来吵了一架,说他是乌鸦嘴,谁让他说把阮阮拿去换童瞳,现在巫阮阮失踪了,可是童瞳回来了吗? 沈茂要他去找阮阮,可阮阮不是贪玩的姑娘,她频繁出没的除了几家饭店,几乎没有任何娱乐场所。 她会在哪家饭店待上一整天一整夜吗? 霍朗说,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她不回来,他就报警。 阮阮到家的时候,还有15分钟12点,也达到了霍朗崩溃的边缘线。 霍朗坐在背对着玄关的沙发上,听到阮阮的说话声,没有回头,唇线却抿成了一条直线。 阮阮知道他生气了,是很生气,所以语气有些讨好的意味,“霍朗,我回来了,我拿到了童晏维和霍筱的联系方式,我们打电话联系他们吧,兴许晏维把霍筱带回来,童瞳也就会出现了。”她绕到霍朗面前,摊开手掌,白色的便签上带着男性气息的刚劲字体展现在眼前。 他漠然抬头,冷冰冰的问,“你去哪了?这个……”他视线落在便签纸张上,“又是哪来的?” () 正文 290:叫我怎么相信没发生过 “我们还是先找到晏维和霍筱吧,他们的行程不固定,万一他们动身去其他地方我们又要联系不上。”阮阮避重就轻道,不敢看霍朗那酝满黑色风云的双眼,低着头转身走到祝小香身边,抱过小喃喃。 “她差点哭死。”祝小香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凉薄,嫌恶之色很是明显。 “我回来了,麻烦你了小香。” 小喃喃找妈妈找的辛苦,好不容易到了妈妈怀里,张着嘴巴在洶口的衣服上咬来咬去,“她上午喝过奶了吗?” “喝了,等你回来喂她饿扁了。”祝小香的态度爱理不理,转身便要上楼。 霍朗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容置喙的对祝小香道,“去让沈茂打电话。” 祝小香一点也不想听从他的安排,但是又觉得这会搅合在他和阮阮两个人里,会更令人郁闷,他从霍朗手里接过便签纸,正欲离开,霍朗又命令道,“把孩子抱走。” “抱哪去?胖的像个铅球死沉死沉……”祝小香下意识的反问,抱怨的话没等说完,便立马识相的闭嘴,目光如果能杀人,他现在八成死了千万遍。 老婆突然跑掉的男人都是不能招惹的,会惹火烧身的,他随便从沙发上拎起一条毛毯给喃喃裹住,从阮阮怀里抱过小孩,视线落在阮阮的脸上时,愣了一下,不屑的冷笑一声,带着喃喃离开。 门打开的一刻,阮阮感觉冷风嗖嗖。 她勾起嘴角对霍朗笑笑,“但愿他们回来,童瞳也可以回来。” “昨天去哪了。”霍朗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追溯刚才的问题。 “绮云山别墅……霍霆家。”她声音低的快要听不清,“我猜霍霆会知道霍筱的联系方式,虽然他们关系并不亲密。” 霍朗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随即插进口袋,朝阮阮走来,“然后?” “然后他说,让我留下来陪他24小时就告诉我他们的联系方式。” 霍朗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所以?” “所以……我就留下了。”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的像心虚,这让霍朗的心情更加不好,一张脸黑的跟刷了墨似得,阮阮将手放在他的小臂上,轻轻摇晃着,“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我已经发信息告诉你我没有事我很安全,是霍霆说不可以让你知道我在霍家,你一定会接走我的。” 霍朗不着痕迹的躲开她的手指,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冷冷盯着她的唇角,那一点点已经愈合的小伤口露着暗红色,好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他的眼里,目光变得愈发凛冽,“睡的好吗?” 阮阮已经被他的低气压吓的不敢大喘气,轻轻点了点头。 “他睡的好吗?”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压迫意味十足。 他? 霍霆睡得好不好她不知道,不过早上他从她身边做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是有些疲惫。 她的脸颊悄无声息的爬上两团粉色,霍朗突然不想听她说下去,他松开捏着阮阮下巴的手指,转身往楼上走,“如果你觉得你的选择是对的,不需要和我商量,有一天我做了让你意外的选择,你最好也像我这么平静的接受。” 阮阮侧着脸看他慢慢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越想这话越让人心里发怵,她追到楼上,看到霍朗竟然在儿童房里给喃喃整理洗干净的小衣服。 她像个日本小媳妇似得跪坐在霍朗身边,撒娇一样扒拉他的胳膊,“老公,你是吃醋了吗?” 霍朗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工工整整的将小袖子折好,眼皮都不抬一下,“回来就好。” “什么回来就好,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她干脆直接趴到霍朗的小臂上,歪着头看他。 “那要怎么才算好?”他忽然抬眸,冷眉相对,“你消失了整天整夜,在强/暴过你的前夫家里过了一整夜,现在要我对你喜笑颜开迎接你回来?” “你吃醋了……” “我不该吃醋吗?” “该……” 霍朗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阮阮紧忙跑到他身前,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路,“你可以吃醋,我给你放糖,中和一下就不会太酸了。” 霍朗觑着眼睛看她,“就凭霍霆对你提出的这个交换要求,我就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你们什么都没发生。” “就是什么都没发生!”阮阮瞪着眼睛辩驳,“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种女人,我做任何事都会有分寸,他如果敢碰我,我会和他拼命!” “拼命?”霍朗勾起嘴角,嘲讽的一笑,“你拿什么和他拼命,你忘了你的命是我在哪捡回来的吗?” “那是以前,现在的巫阮阮不一样,我不会再让别人随心所欲的欺负我,要不是他可以给我童晏维的联系方式,我连见他都不会去。” “他碰过你的手了吗?”霍朗直直的盯着她,巫阮阮沉默着没回答。 他又问,“吻过你?” 阮阮仍旧沉默,霍朗的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了一下,“摸过你的身体吗?” 阮阮低垂着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霍朗突然笑了笑,“你*了,巫阮阮。” 他和阮阮几乎是贴身站着,她的头发上有陌生的香味,那嘲讽的笑容慢慢收敛,霍朗的眼底再次恢复一片冷清,他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和她擦肩而过。 “没有!”阮阮突然转身开口,死死抓住他的毛衣袖口,“你说的那些都没发生过,真的没有!” “你敢用喃喃来发誓吗?”霍朗偏过头,冷眼看她。 阮阮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别这样,霍朗,别拿孩子威胁我……” 霍朗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阮阮渐渐发红的眼眶,自己的眼眶也跟着发红发烫,他猛的转身,好像一只瞬间掀起狂风暴雨的凶猛野兽,紧紧揪起她洶口的衣襟,将惊诧不已的阮阮拎到自己面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怒声道,“你有什么权利对我提要求!你连作为一个妻子起码的义务都没有尽到!我还没死!我在家里等了你*! 你在另一个男人的家里任他对你上下其手,巫阮阮,你将我置于何地!你眼里还有我吗!啊!”他洶膛剧烈的起伏着,不用看他那双愤怒至极的眼睛,仅仅是这洶膛起伏的高度,都足以辨认他此刻内心翻涌的该是何种惊涛骇浪。 “可是……”阮阮吓得颤颤发抖,试图开口解释,霍朗当即无情的打断,“没有可是!这是原则,不需要可是!你是我的妻子!你的手只能给我一个人牵,你的唇只能吻我一个人,你的身体只有我一个人能碰!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阮阮的眼底升起一片白色的雾气,让她看不清了霍朗的表情,只有一个英俊的轮廓,“所以你很生气,你说将来会做让我不能反抗的决定,你是……打算不要我和喃喃了吗?” 霍朗有一瞬的失神,这个问题他没想过,他是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才有机会和阮阮在一起,就算怒火滔天,将他的理智烧个片甲不留,他也不曾想自己会抛弃她和喃喃。 地球上有六十亿人口,一旦真正的从人海中擦肩而过,可能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再重逢。 而从相遇到相知,从相爱到相伴,那是一段多么难得的机缘巧合,那六十亿人里,有一半有可能成为他的伴侣,这三十亿分之一的缘分,要修几辈子呢? 她犯了错,霍朗会吃醋会生气,这是理所应当,这是对她的在意,对他们感情的在意,可要说到分开,恐怕这世上只有一件事会让霍朗可以无悔的放手,那便是阮阮说:我不爱你了。 他手上的力气稍稍放松了一些,阮阮强行踮起的脚尖这会可以整只脚放在地上,阮阮的话让他心惊也让他害怕,能让他害怕的东西不多,可他为了阮阮怕死,现在,确实在怕阮阮担心的事会真的发生。 如果,他只是想如果,阮阮又重新爱上了霍霆呢?如果不是他想离开阮阮和喃喃,而是阮阮要带着他的宝贝喃喃回到亲生父亲的身边呢? 那他还剩什么呢? 爱到至深之处,所有人都会有那么一点点担惊受怕。 那些为她拂袖江山、愿为她金戈铁马、愿同她浪迹天涯、愿陪她布衣芒屏的前提是,他们还要在一起。 你要知道,只有感情病入膏肓才能义无反顾与对方分离,伤风感冒,它总会不治而愈。 霍朗狠狠捏了一把她尖尖的下巴,“巫阮阮,你是思想上的勇士,实际中的矬子,我没说不要,你敢打算和我离婚?” 阮阮一瞬间泪崩,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臂,轻轻的环住霍朗的脖颈,“别不要我们……” 那一块勉强用自尊心撑起的铁壁铜墙这一刻也崩析瓦解。 他接受了阮阮的拥抱,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扣在洶口,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反驳她,谁说不要你了?我没说不要你。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我从来没说过不要你。 阮阮在他衣襟上蹭了蹭眼泪,瓮声瓮气的说,“我把童瞳弄丢了,我得把她找回来,我也没有办法,你不了解霍霆那个人,他若不想说的话,你就是拿刀子抵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吐半个字,他不怕强硬的力量,也不好商量,你要想得到他手里的东西,就要和他妥协,性格闷闷的人往往最固执,我也知道你会生气,我想好了后果才去做的。” 霍朗听了这话又想发火,刚要把她拎起来接着训,就听阮阮软绵绵用鼻子蹭着他说,“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因为你一定会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你太自负了。”他毫不留情面的打击到。 “没关系,反正我什么都不好,智商不高情商不高,自卑自负像包子像刺猬都没关系,我们家里有一个优秀你来做代表就可以,我是太阳阮阮,还是尘埃阮阮,你都爱我。” 霍朗抬起她的下巴,霸道的以吻封唇。 是的,因为我爱你,你并不用多好。 他尝到了阮阮眼泪的味道,是因为担心他们会分离的眼泪,有些心酸,也有些温暖。 这样的爱情就是刚刚好,你怕我离开,我不舍离开,而我们中间也没有任何阻碍。 *辗转过后,他的吻在她柔软清新的唇齿间慢慢加深,阮阮紧闭的睫毛还湿漉漉的,微微发颤,他也慢慢闭上眼,那一腔愠怒的火焰,就这样被细雨润田般的平复,渐渐熄灭,燃烧过的荒地,春风再生,草长莺飞,碧野千里。 你若真爱上阮阮这样的女人,总免不了吃醋,但也总会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去相信她,相信你爱的那个姑娘就算不诚实,也只是不想伤害你,相信你爱的那个姑娘,懂得为了你坚守和保护她自己。 深吻中的阮阮突然向后瑟缩了一下,霍朗尝到舌尖有一点点腥甜,他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看到阮阮唇上的伤口,沉默的抿了抿唇,似乎仍在不满,脸色阴郁的说,“巫阮阮,你让我变得讨厌霍霆,如果他不是我弟弟,我想一枪崩了他。” 瞧这人的心眼儿,针别儿大。 阮阮自己舔了舔血口,吸了吸鼻子,“这将会成为史上最冤屈的凶杀案。” 霍朗挑眉,阮阮眉眼温柔且无辜,慢悠悠的解释道,“因为凶手的老婆,在凶手老婆的前夫及凶手的弟弟家里摔了一跤,把嘴弄破了……” “……”他半信半疑,不发表言论,既然已经决定原谅,也不打算没完没了。 “我没*……”她小声的强调,说完又立即低下头,认错态度良好的给他留了一个脑瓜顶,见霍朗半天没开口,她又抬起头,慢悠悠的重复了一遍,“真的没有,不信你检验一下,要是昨天晚上*了,今天肯定会不一样的吧。” 话音未落,粉红色已经爬满脸颊,这个验证邀请听起来有些羞人…… 霍朗的目光在她栗色头发与粉色脸颊上流连,那嗓音低哑性感,就像蜿蜒的泉水浸湿了黄沙,让人忍不住想要听到更多更多,他说,“从知道你失踪到你进门之前,我想到的只有你的安危,没想过你会到一个男人那去,也没想过你会去找霍霆。如果非让我在你的安危和你*里选择一个接受,我宁可你是*,而不是出意外。” ——————————————————————————— 【我大儿子干不出按着女的AB面来回翻转着干的*事儿,感情问题不一定需要在chuang上解决,有本事咱下chuang谈!】 【 新文求收藏求留言顺便给我戳个印象。爱我的留下来,不爱我的你也看不到这句话。】 () 正文 291:有没有奇迹可以发生 Radisson Royal酒店。 童晏维在接到由前台转进来的电话时,有片刻的犹豫,他想就这样带着霍筱走掉,有人找到他们就逃掉,世界这么大,想要浪迹,何处无天涯。 霍筱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童晏维在匆匆忙忙的整理行李,她擦着头发满眼疑惑的走到晏维身边问,“这么急着收拾行李做什么?我们还没有计划下一个城市去哪里。” 童晏维的表情紧绷绷的,抬起头,表情严肃,“我姐失踪了。” “失踪了?”霍筱怔了怔,“什么时候的事?” “我带你逃婚之后。”他的声音难过低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微微蹙眉,阳光的脸颊,第一次覆上阴霾,他问,“你的家人,把她弄哪去了?” 霍筱伸手摸摸他短短的发茬,“霍家人承认这件事了吗?” 童晏维拉过她柔软的手掌轻轻落下一个吻,“警察已经介入,他们不会承认,想要知道答案很简单,我们出现,霍家人抓了她自然会放回来。” “你要知道,如果我们回去了,我和你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像今天这样过的这么简单轻松。” “恩,我知道。” 他知道,却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回国。 机票的时间在当晚的10点15分,在这之前,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收拾东西,甚至进行一个难忘的约会,可童晏维整理好东西以后便一直把她按在chuang上,反反复复的折腾,直到了去机场的时间。 童晏维并不是一个粗鲁的人,可是今天却着实弄疼了霍筱,他的吻和他的动作都是极其的霸道,不容反抗,在她肩头洶口印下一个个属于自己的独家印章,在霍筱手指摸向chuang头的避/孕/套时,将她的手腕牢牢桎梏在chuang头,“你爱我吗?筱筱。” 霍筱的微笑绝美孤高,声音支离破碎的反问,“那你爱我吗?” “爱。”他语气坚定,仿佛回答了一个这世上最毋庸置疑的问题,“很爱。” 霍筱到底没有回答童晏维那个肉麻的问题,她不是一个天生叛逆的女孩,她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墨守成规,她暗恋一个男人多年亦可按兵不动,却因为童晏维,将以前的世界连根拔起,抛诸脑后,你说,她爱不爱童晏维? 说一万遍我爱你,不如做一件会让你爱上我的事。 霍筱在飞机上睡了整整*,童晏维却无心睡眠,他偏头去看霍筱的睡颜,眼眸深得无际无边。 如果他没有想错,这谁一场有去无回的交换,如果童瞳真得被霍家人带走,那么他永远也没有机会再和她一起离开,杀人犯是不在乎到底杀了几个,会故技重施,会一犯再犯。 爱情这个东西,在有些人眼里是“非你不可”, 而在有些人眼里,则是“模棱两可”,它并非那么重要。 他们在机场分别时,童晏维还像一个粘人的小孩子抱住霍筱蹭她的额头,撒娇一样的哄着她,“我会偷偷爬到你窗口,你要留意我,别一开窗把我推掉了。” “那不如我们别回去,现在重新开始逃跑?”霍筱淡淡的微笑,“怎么样?” 童晏维撇撇嘴,唇边的小酒窝随着他嘴角的动作而深陷,“不怎么样,我姐还挺着肚子呢,我要等我姐回来。” 霍筱笑而不语,和他一起推着行李往外走。 “筱筱,记得让你爸把我姐放回来,虽然他是我的准岳父,可岳父千千万,姐姐我只有一个,他要是伤害我姐姐,恩……”他顿了顿,眯着眼睛*的笑笑,“我就让他的女儿霍筱,再也下不了chuang。” 然而,一个霍筱换三条人命,只是阮阮他们的一厢情愿的想法,霍筱已经回到霍家整整7天,童瞳仍旧了无音讯,最后连霍筱也跟着一起了无音讯。 他们还在耐心的等待着,这或许只是霍家为了洗脱干系的一种延时手段。 元旦来临之前,大家开始陷入了新一轮的迷惘和恐慌,霍筱唯一能联系的人是霍霆,她让霍霆转告童晏维,她这里查不到任何关于童瞳的信息,或许,她根本就不在霍家。 他们还以为越过这一个瓶颈事情就可以真相大白,没想到,这瓶颈后面还跟着瓶颈,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花瓶,这是一个葫芦! 那几天,他们听到沈茂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童瞳要生了,要剖腹产,她肯定疼,怎么办? 虽然大家都说有困难找警察,但是警察却并非上帝,警察也是无能为力。 那段童瞳消失前的视频被反反复复的不知看了多少遍,带走童瞳的人完全看不到正脸,其他摄像头拍摄的画面也完全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好像这人不是冲天而降就是拔地而起,来无影去无踪,还顺带拐走童瞳,也来去如风,呼的一下就没了。 童晏维在看过几遍监控录像之后告诉警察说,童瞳一定不是自己想离开的。 沈茂虽然是童瞳的男朋友,但是以前沈茂很忙,他和童瞳很少住在一起,阮阮不管是离婚还是结婚都没和童瞳一起住过,他们对童瞳的了解还有对她接触了什么人,肯定没有童晏维了解的全面。 童瞳的每一个朋友,童晏维都认识,除了这个当初她特意隐瞒的男友沈茂,可如果是个女人,童瞳为什么要和他隐瞒? 视频里带童瞳离开的女人虽然苗条,但是肩膀比一般女孩子要宽厚,好像常年接受高强度的体育训练,比如游泳或者……摔跤?也就是说,她虽瘦却绝对不是一个单薄的普通女孩。 从头到尾,只有她在童瞳身后说了两句话,童瞳却什么都不曾回答,如果真是童瞳自己策划离开,当下的画面应该有她机警的张望或者安排交代,而她在排队买果汁的过程里,她并没有张望或者寻找什么,显然那个女人也是意外。 还有,在童瞳的步伐是有目的地存在的时候,她会走的非常快,绝对不会用这么慢的速度走到车上。 况且,童瞳这个人有些清高,喜欢对人颐指气使,面对比较熟悉的人时,尤其会显露出来,比如走路高抬头,双臂交叉,微扬下巴,可这些在监控画面里,全部没有。 童晏维的手指停留在电脑屏幕的那个陌生女人头像上,说:她劫持了我姐,言语威胁,或者用了迷/药。 童晏维的这一番言辞,多少还是令阮阮霍朗还有沈茂惊讶的。 一直以来,童晏维在他们眼里就只是一个习惯被保护的小孩,冲动,直白,加上原来结结巴巴,偶尔会让人觉得他很害羞,有些傻愣愣的。 谁能想到, 眼前这个沉着稳重,心思缜密到可以做案情推理的人,就是那个小结巴童晏维…… 原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跟霍筱私奔几个月回来,连他都变得像霍筱了。 当阮阮低声嘀咕着“晏维你变的越来越聪明了”,他便又在转瞬之间变回那个单纯的小孩。 童晏维想和霍筱见面谈谈,可想见她太难。 就在沈家人找到沈茂来,告诉他准备要接受新的结婚对象那天,童晏维冒然跑到霍家老宅。 令他讶异的事,霍家人并没有为难他,霍筱的父亲反而将他请进门,美其名曰是请他喝茶,其实不过一场未知的鸿门宴。 他说,“我知道你把霍筱带回来是希望我们能放你姐姐回去,不过,你姐姐她并不在我们霍家人的手里。” “她在不在你这里,我都是要和霍筱在一起的。” “你这么肯定?”霍筱的父亲突然笑着反问一句,“你怎么就能确定,童瞳是我们带走了,不是霍筱带走了呢?” 童晏维突然乐了两声,心想你脑瘫啊,要真是霍筱带走了,你这当爹的也太坑女儿了。 他觉得这样不合适,于是正了正色,紧接着,就听对方说,“你很了解霍筱吗?还是你以为,我们霍家真的追查不到你们的地址,没有办法把她抓回来?” 童晏维淡定的喝了口茶,“恩,我就这么以为的。” 霍筱父亲轻笑,“天真。我们不去追查她去了哪里,是因为霍家人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童晏维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视线从面前的茶盘上转向手里的茶杯,“所以,我姐姐一定在你手里,你那么笃定她会回来,也不过是因为你手里有人质而已。” “年轻人,有自信总是好的,太过自以为是,可是要吃亏的。”他意味深长的笑笑,“你并不了解霍筱。你以为她是在接受商业联姻,你又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沈茂?她从大学开始到现在,一直暗恋着沈茂。再怎么样,我也就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不会拿她的终身幸福当成商业赌注,这门婚事,是霍筱她自己选的,我们谁都没有给她一分压力。” 童晏维眼底波澜无惊,沉默的喝茶,顺便听故事。 “明明很喜欢男人很多年,却可以保持不动声色,你说,她是一个多内敛的人,从你们相识到你们相爱,不过区区几个月,她喜欢的是沈茂那一种八面逢源温文尔雅的男人,你短时间的幼稚而直白的追求方式,根本不会真正的打动她。” 晏维手指摩挲着紫砂杯口,缓缓开口,“我不在乎她以前喜欢谁,至少她现在是我,你的挑拨离间,太失败。” “真正的感情是不畏惧挑拨的,这个道理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懂的。”他稍稍顿了顿,“你今天可能白来一趟了,霍筱并不在家,她去了未婚夫家里,我只想告诉你,这个家从来没束缚过她,从她第一天回来开始,便是自由的,你见不到她,是她根本就不想见你。” 童晏维抬手看了看腕表,点点头,“是嘛……那她几点回来?” “晚餐之后。” “这才一点多,那我先回去了,霍叔叔您先休息吧,我改日再来拜访。”他起身要走。 霍筱父亲没起身,看样子不打算送,连目送也没打算,只是面色沉着的再次朝童晏维的心里抛出一块大石,“我自己的女儿什么秉性我最清楚,你姐姐已经失踪,你别再变得更可悲。” “可悲?”他身形一顿,反问。 “霍霆12岁那年,因为无心撞掉了霍筱最喜欢的水晶音乐盒,她把霍霆从二楼推了下去,那仅仅是一个音乐盒而已,现在,童瞳抢走的是一个人……” 童晏维不怒反笑,“你的意思是说,因为童瞳抢走了沈茂,所以她抢走了我,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霍筱的父亲没有回答他的话,晏维无所谓的笑了笑,“剧本是不错,不过我有更好的剧本,你也可以好好想一想,我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童晏维离开后,霍筱父亲打开了书房隔间的门,霍筱安静端庄的坐在棕色靠椅上,临回房前,她温润平和的对父亲说,“你可以说谎,他不可以吗?你的话不可信,他的话就一定可信吗?” 谎言这种东西,说的太多就会连自己都信以为真,就像一个长久的催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腐蚀人心人性,一个惯说谎言的人,你是不会有机会从他嘴里说出真心话的。 一个男人她认识了28年,一个男人她认识了半年,她选择了相信坦率直白的后者。 几天之后,霍筱被允许出了霍家大门,她直接来到了沈茂的住处,童晏维住在这里。 童晏维没有请她进门,而是上了她的跑车,坐进驾驶位,开门见山的问道,“是你叫人把我姐挟持走了吗?” 霍筱内心自嘲一声,笃定的轻声道,“我没有。” “那你是因为我姐抢走了沈茂,所以在和我在一起,打算哪一天我对你无法自拔的时候,把我甩掉,然后告诉我事实的真相,让我从此埋怨和记恨我的姐姐姐夫?” “没有。” 晏维突然启动汽车,在法拉利高调的咆哮中一路开出市区,全程无话,气氛一度将至冰点,刹车声在偏僻却平整的柏油路上骤然响起,像闪电一样划破这一方幽静,左面是青山,右面是悬崖。 霍筱波澜不惊的端坐着,不问也不扰。 晏维打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转头一把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顺手连她的安全带也一同解开,他像一只急切的小怪兽,狂野的、强硬的深吻着眼前的人,甚至是撕咬的,吞噬的…… 她的端庄彻底被他撕毁,衣裙凌乱,最后整个人被他从副驾驶位上拖过来,坐在自己身上,一个人宽敞,两个人逼仄,还有亲密无间。 他用着近乎是摧毁般的力量去拥有霍筱,语气和他的动作一样霸道不容反抗,唇齿厮磨之间,他说,“你别想利用我报复任何人,是你主动出现在我眼前,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把我甩掉!我能带你私奔,我也能带你去死!” 外面寒雨蒙蒙,车内甘柴猎火,晏维始终在她耳边重复着,你别想离开我,我不离开你,你永远也别离开我…… 分别前,他恋恋不舍的捧着她的脸颊轻吻,“我姐一定在你爸手里,找到她,把她带回来,我要带你离开,我们去环游世界……” 晏维回到沈茂家里时,已经将近夜里,他跑到阮阮家里喊饿,霍朗给他叫了个外卖,他在桌上放一小块鱼,和螃蟹一起吃着。 阮阮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坐在他对面杵着下巴问,“霍筱还是没有你姐姐的消息吗?” 童晏维点点头,含糊不清道,“等等吧。” 不知是不是阮阮自己多心了,自童晏维从莫斯科回来以后,他和自己不是那般亲近了,倒也没说多疏远,只是不再像以前,总是笑米米的若是有所思的盯着她,他总是低垂着眉眼,只是在交谈的时候偶尔抬起头来看看她。 “听说你被邀请参加云笔设计大赛的颁奖典礼了?”童晏维又夹了一块鱼肉扔到桌子上,抬手揉了揉螃蟹的小脑袋,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恩,在三月初。”阮阮捧着水杯安静的陪着他。 “那能提前知道你获奖没有吗?获了什么奖?” 阮阮摇头,“那不知道,不过被邀请的都是入围的,能不能获奖还是后话,那么多优秀的设计师一起角逐,我总觉得自己希望不大。” “外国人也流行走后门托关系潜规则之类的吗?”他笑了笑。 “我觉得吧……可能会的。”她慎重的点点头,“霍霆说他就给我投了友情票,虽然他也说了,我的作品确实很打动人心,但我不信呀,那么多大师的作品都没有我的打动人吗?” “你能参赛已经很了不起了,获不获奖还要随缘。” “你说的轻松,你知道SI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我要为自己争气,为大家争光啊!” 童晏维正想问些别的,阮阮先开了口,“你真喜欢霍筱吗?怎么看你们都不像能走到一起的人。” 晏维笑笑,唇边两个小酒窝特别好看,“不啊,我不喜欢霍筱。” 眼看着巫阮阮瞠目结舌,童晏维却笑得愈发狡黠,“我比较喜欢你。” “你什么时候吃完,吃完就回家睡觉吧,我们要休息了。”霍朗突然阴森森的站在餐厅门口,一脸“你活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的表情。 童晏维不以为然的看向霍朗,“啧啧,我也喜欢你。” 阮阮忍着笑低下头喝水。 睡觉时,阮阮在被窝里翻来覆去,霍朗用腿夹住她,“老实点,睡个觉像烙饼一样。” “霍朗,你说过年之前,童瞳会找到吗?” “不知道,但愿。” “万一找不到怎么办啊?哎……”她抽出自己的小腿骑在他身上,郁闷的叹气。 霍朗给她扯了扯被子,冷冰冰的说道,“那就把你赔给沈茂做压寨小妾。” 临近年关,整个城市显得愈发拥堵,霍朗不得不每天奔走于公司和家之间,而沈茂则愈发的不安,按童瞳的预产期算,现在两个小孩已经落地,他们有多重,长的像谁,健康与否,这些未知让人不得不去惦记。 周四的下午,安燃来电话说钓了很多鱼,没等开口邀请,祝小香已经拎着沈茂的车钥匙屁颠屁颠的冲了出去,顺便交代了一句:不许叫金木谣。 话音一落,电话那边的金木谣就笑的诡异:我就在这,鱼就是我钓的,你还来不来? 为了安燃的手艺,祝小香忍了! 阮阮给喃喃穿上厚厚的小棉衣,推着婴儿车打算带她去公园附近转转,她站在沈茂家门口从落地窗里往里看看,沈茂长手长脚的趴在沙发上午睡,童晏维没见人影。 也不知道沈茂吃没吃午饭。 喃喃现在的体重已经直逼两三岁时的呢呢,阮阮真体会到了祝小香那句话——铅球一样。 这孩子胖的好像是实心的。 她从沈茂家的院落里出来,远处便一前一后的驶来两辆车,灰蓝色的是宾利慕尚,那是属于霍霆的,白色的是宝马X6,应该是孟东的车。 巫阮阮微微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霍霆和孟东一起下了车,“你们怎么来这了?” 霍霆微微笑了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巫阮阮的视线在霍霆和孟东之间来来回回,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们像是来商量事情,“商量什么呀?找我吗?还是找霍朗和沈茂,要是找霍朗你应该去公司,我现在帮你打电话。”她掏手机时急的手腕发抖,“要是找沈茂,他就在家,我帮你叫他起来,他……” 霍霆一身宝蓝色的羊毛大衣,眸光清秀无害,他上前抵住阮阮的手腕,从她手里夺走了手机,挂断了正欲拨通的号码,轻声说,“不用找霍朗和沈茂,我和你谈。” “你说。”巫阮阮抱着喃喃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小家伙会心的搂紧妈妈的脖颈,胖的发圆的小下巴抵在阮阮的肩头,不问身后为何事。 阮阮眼中的惶恐,让霍霆有些难过,甚至想就这样转身,一走了之。 可是医生的那句话犹如时刻煎熬他的警钟,在每一次他想放弃的时候,跳出来狠狠砸那么一下——你有两个孩子遗传了你的病,剩下那一个幸免的可能性不大,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奇迹发生,你最好相信科学比佛学靠谱,喃喃有没有遗传到你的心脏病,带来检查,数据说话。 —————————————————————————————————— 这章里稍微有点那啥啥啥,看完别再评论区瞎喊,请我去喝茶你们就甭看了。 () 正文 292:等着给你自己收尸吧! 霍霆单手插进大衣口袋,再一次向她靠近,声音冷冷清清,和这冬日的凉风一样,瞬间冰冻了人心,他说,“我要带喃喃走。” 阮阮不可思议,“为什么?” “因为我想呢呢,我需要一个将来能和呢呢如出一辙的可爱宝宝。” “那和我什么关系,你有钱,你长的好看,你没有了于笑你还可以找新的妻子,你们可以一直生,生到生出女儿为止。” “只有你能生出来和我的呢呢一样的宝宝,她的身体里有你和我两个人的基因,喃喃一样。” “ 你以前这么讨厌喃喃,你不会喜欢她,她特别闹人,爱哭爱闹,和呢呢一点都不像!”她极力的诋毁着可爱的宝宝,小喃喃似乎不满,踩着她的胃往上窜,阮阮费劲的按住不老实的小家伙。 “那我只能带回家试一试,如果我能接受,我要留下她,如果我不能接受,会给你送回来。” “你给我滚!”阮阮愤怒的大喊一声,“你当我的宝宝是什么!你想要就要,你不想要就要弄死要送走,这世界上还有没有比你更残忍的爸爸了!你还有没有人性!” 她还以为,呢呢的死,于笑的遭遇,已经让他变得不再那么锋利,原来他的温良和美好,都只是视他自己的心情而定。 霍霆不为她的话恼怒,视线顺着长风吹过的方向瞥去,“就因为我是她爸爸,所以才想带她回家,不管是你生的,还是于笑生的,只要是我霍霆的孩子,就应该跟在我身边,你要和别的男人出国,还想带走我的女儿,我不会答应。” “我怀她的时候不是你一心要弄死她的吗?拉着我强行去做引产的人不是你吗?” “没生出来是没生出来的,生出来了,就不一样了。”他一派坦然,目光淡漠,“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把喃喃给我,二是再给我生一个,你选哪一个?” “疯子!”阮阮愤怒的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要朝沈茂家里走去,虽然沈茂仍旧不肯原谅她,可是沈茂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危险坐视不理。 霍霆稳稳的拽住了她的手臂,一个用力,将阮阮拉回自己的面前,怀里的小喃喃撞在了他的身上,“你想给我生,我不介意,就怕我大哥会不同意,所以只剩你把喃喃给我这一个选项,把她给我,你可以离开。” “我不给!”阮阮用力的挣脱,尖声反抗,“你只会欺负我!你有什么本事!现在喃喃的爸爸是霍朗!你有本事去找他要啊!你看他给不给你!” “我确实没什么本事,斗不过你的霍朗,我唯一的本事就是让霍燕喃的身体里流淌我的血。” “你少自以为是了!”巫阮阮满眼倔强,“我不过是借了你一颗种子,她是喝我的血长大的,她身体里流的是我这个妈妈的血!再优良的种子没有沃土也不会长大发芽,你难道没有听过大地才是母亲,根本就没有你种子的任何事吗?” 她言辞犀利,凶巴巴的样子,令站在一旁的孟东震惊不已,这还是那个软绵绵的只会掉眼泪的巫阮阮吗?他还以为阮阮一定会苦苦哀求霍霆,求他放过她和小喃喃。 要说的话霍霆已经说完,这是他最坏的打算,可是却是最好的办法,他是一个父亲,他看得懂霍朗面对喃喃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慈爱,那是真的视如己出,真的喜欢那个小宝贝,霍朗也一定知道自己曾经对阮阮所做的那些事,商量妥协的办法,对霍朗和阮阮根本就没有办法行得通,他们断然不会同意。 霍霆勾起嘴角淡淡的微笑着,“你也很自以为是,异想天开霍朗真的会对喃喃视为己出吗?世界上,男人的天性就是独占,没人会对自己女人为前夫生的孩子视如己出,你对他的相信太过于盲目了。” “我就是相信他!我没要求他会对我的孩子视为己出,不是自己的永远不会变成自己的,可他和你不一样,他愿意为了我为了我的喃喃努力去做一个好的丈夫好的父亲,他虽然不拘小节,从来做不到事无巨细,可但凡他能想到的,能为我们做到的,从来不留余力,而你,只会伤害我们!”她一边故作镇定的辩驳,一边用力的向后挣脱,“就算他不爱我的喃喃,至少他不会去伤害喃喃!” 霍霆手上的力气依旧强硬至极,不给她挣脱的余地,清俊的眉宇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眼前的人只是在同他聊天喝茶,并无此番剑拔弩张,可随着阮阮对霍朗这一番评价的结束,他握着阮阮手臂的大掌开始微微发颤,喉结不觉的滚动一下,他不怪阮阮,是他自己给了她杀他于无形的力量,不用一兵一卒,便可将他鞭笞的遍体鳞伤。 孟东满眼心疼的看着霍霆,他一点也不想跟霍霆来,因为他不想跟着霍霆一起遭受这种痛彻心扉的折磨,看到霍霆故作无谓的表情,孟东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带着棱角的铅块,他受不了阮阮的愚昧,受不了她那些犀利到可以对霍霆致命的言辞。 他突然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对她说,“你到底有没有心啊巫阮阮?你眼里现在是不是只有霍朗一个人是老爷们,全天下的男人除了霍朗剩下都是孙子?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一看你面前的男人,他到底……” 霍霆猛的转头,警告意味十足的叫了他一声,“孟东。” “干屁!”孟东不悦的扯着脖子朝他吼了一声,“叫老子干什么!” 巫阮阮突然转身朝沈茂家里跑去,用她全部的力气大喊道,“沈茂!救命!” 霍霆两步将她追上,粗鲁的扳过她的身体,在阮阮的抵死挣扎中抢夺喃喃。 小喃喃吓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而叫醒沈茂的,并不是阮阮的呼救,是喃喃的一向惊人的大哭声。 下一刻,从睡梦中惊醒的沈茂冲出家门,“霍霆!你他妈在干嘛!” “沈茂!他要抢喃喃!不能让他抢走!”阮阮带着哭腔向身后的人求救。 沈茂飞快的跑过来试图拉开霍霆,却被孟东十分不客气的控制在一米之外,甚至大打出手。 如果只有霍霆和孟东两个人,一个沈茂加上半个巫阮阮还有胜算的可能,可紧接着发生的事,却注定了这场败局,孟东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车上还有文君以及两名保镖。 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几乎不用费太大的力气,便将沈茂牢牢制服在地,沈茂脸上挂了彩,仰着头朝霍霆大喊,“霍霆你他妈就是个人渣,你对付女人只有这种办法吗!你要折磨巫阮阮到什么时候!霍燕喃是霍朗的命,你敢带走他,等着他妈的给你自己收尸吧!” “我懆!你他妈诅咒谁呢!”孟东破口大骂,对两个保镖怒气冲冲的命令道,“给我踹他两脚!” 要不是今天没吃什么东西昨天的饭又消化了,这两脚能直接把沈茂踹吐了。 孟东走到霍霆身边,扣住巫阮阮的手腕猛的向后一拧,在她吃痛之际,一把夺过喃喃。 霍霆想尽量不伤害阮阮的身体,孟东可不那么想,他恨不得把巫阮阮剁成肉馅。 霍燕喃在孟东的怀里嚎啕大哭,孟东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卡宴走去,阮阮惊慌失措的大哭,不依不饶的追过去,却被霍霆手臂用力的勾回,拦在自己面前,“我想要的东西一定可以得到,巫阮阮,别再徒劳。” “你是混蛋!你是畜生!你把喃喃还给我!我和你拼了!我要和你拼了!” 阮阮疯狂的大叫,用尽全力的对他拳打脚踢,最后慌乱的从包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弹簧匕首,泪水蔓延了她整张脸,孤立无助的恐惧让她直指霍霆的刀锋无法控制的颤抖着,“把喃喃还给我!” 霍霆漠然的扫了她手中的武器,“不可能。” “我让你还给我!”她大喊着,“你敢带走她我今天一定要了你的命!你敢带走我女儿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霍霆朝孟东的方向看去,确定他已经带喃喃上了车,视线再次转回阮阮的脸上,冷漠依旧,“我不会……还……” 霍霆眉头紧蹙着,“还”字的话音和他疼痛的闷哼声一起挤出口中,他垂眸看向洶口,那把曾经是他亲自送到她手里的匕首,此刻正扎在他的洶口,刀锋破肉的疼痛,让他的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沈茂不敢置信的仰视着眼前的一切,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他不会相信巫阮阮会真的敢把刀子捅进人的心口,“阮阮……” 阮阮猛的抽回刀,霍霆洶口顿时涌出刺目的猩红,晕染着他纯白的衬衣,和那蓝色大衣形成强烈的对比。 “我真的会!我会杀了你!把我女儿还给我!”阮阮浑身都在发抖,整个人近乎崩溃,她再也受不了失去第二个女儿,没有妈妈可以忍受这样的折磨,一分一秒都不可以,她不知道霍霆会不会这一秒带走喃喃,下一秒居家迁徙,而喃喃就像呢呢那样,被带到一个她永远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声音也在发抖,痛苦与愤怒交织,“你还不还我!” “不……”他话音未落,洶口便迎来第二刀。 () 正文 293:第三刀 很疼,很疼。 那只有三寸的刀锋,仿佛一把嗜血的长剑,带着无法逃避的厮杀力量,穿过他的洶膛,霍霆抬眸看向阮阮时,红了眼眶。 他纤长的手指轻轻落在阮阮的手背上,缓缓的去掰动她的手指,试图从她的手里拿下匕首,他只是不想在感受她手里的利刃在自己心口颤抖的滋味,可在阮阮手里,他强忍的痛苦,他猩红的双眼,都是他要反扑的表现,阮阮猛的抽出刀刃,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吓坏了,当下的情境和那一次现在在酒店被霍霆*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身体在不停的发抖,连她的下巴都在跟着微微发颤。 握刀的双手指节已经泛出青白色,她不住的抽咽。 在她抽刀那一刻,刀锋划破了霍霆的掌心,他手掌紧紧捂在自己的洶口,没人分得清哪里是来自洶口的鲜血,哪里是来自掌心的鲜血。 霍霆是不怕疼的人,世上最疼的事他已经历经了不是一两件,还有什么能让他退缩,可阮阮这副样子,却着实让他心疼了。 他想伸手揽她进怀里,想温柔的轻抚她的背,想对她轻声耳语,别怕啊阮阮,不怕,我们但愿喃喃是健康,如果她是健康的,我就再也再也再也不来打扰你们,如果她不是健康的,你对我的恨意最终会如愿以偿的…… “你,你走开,别拦着我!我要抱喃喃回来!”她企图绕过霍霆去车上抢回喃喃,霍霆却再次牢牢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回来,霍霆背对着孟东他们,车里的人看不到背脊笔直的他已经身负重伤,他钳制住阮阮的双手,将她向后推了两步,“我说了我不会还给你,就算你在这杀了,霍燕喃也会被孟东送回我霍家,放弃吧,你会再有孩子,去给你的霍朗生孩子,你们想要多少我都不会管,不是我的种,我也不屑于要。” 阮阮奋力的挣扎,她接受不了霍霆这样的安排,每一个小孩对一个妈妈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无论今后再有多少天使降临都无法取代,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能把喃喃生下来,能让喃喃看见这个世界,经历那么多困难! “我不会妥协!我不妥协!”她大喊着拧动手里的匕首,胡乱的在她能施展开的范围内乱刺,毫无章法,不顾危险,霍霆担心她会伤及自己,只能在安全的力度内去抢夺她的匕首,两人展开了惊心动魄的撕扯战。 “我让你还给我!还给我!”她失声尖叫着,突然从他的桎梏中脱手而出,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与攻击,那还沾着刺目血珠的刀刃,再一次扎进了霍霆的洶口,这一次,阮阮没有飞快拔出,她恨不得把整只刀柄全部没入他的身体,单薄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推着他倒退的身体向前冲,声嘶力竭,“你这个人渣!凭什么一而再的带走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有没有!有没有心!” 除了疼痛,还有再也拢不起数不清的悲伤,彷如黄沙风暴一般将他席卷,眼前的阮阮快要被眼底的雾气熏蒸的看不见,脚下意外磕绊,他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反应,就这样仰面倒地,倒下的前一刻,他猛地推开了面前的阮阮,避免了让她摔倒在自己身上,刀刃拔出,霍霆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捂着洶想要大口喘气可是疼痛又让他不能痛快呼吸,白色的衣襟已经染上大片的血迹,狰狞至极。 巫阮阮吓傻了,她的手指也粘上了粘稠的鲜血, 她像抛掉滚烫的烙铁一般扔了手里的匕首,那刀柄砸在霍霆的身边,她大惊失色的捂住的嘴巴,一步一步后退,颤颤巍巍的哭泣着,“我……我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霍霆倒下,伤害的事实便暴露在众人的眼里,孟东震惊的推开车门跑下来,几步奔到霍霆身边,转头朝那两个四肢发达的保镖大喊,“别他妈管他了! 都瞎了看不见人受伤了吗!” 洶口血流成河,孟东抱起霍霆那一刻,听到他忍着疼痛艰难的开口,“心……我有过。” 三个人迅速而小心的将霍霆台上宾利后座。 孟东转头投向巫阮阮的目光夹扎着厌恶与怨恨,“不值得,你根本不值得!” 沈茂连着爬了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阮阮。” 巫阮阮突然回神,一把推开沈茂大步追出别墅,宾利和宝马已经飞速的扬长而去,她哭着大喊,“喃喃!把我喃喃还给我!” 车影最后在她眼里凝成一个小小的斑点,阮阮颓然的坐在地上失声大哭,“把喃喃还给我,她是我生的 ,我是妈妈,我是妈妈啊,你怎么能,怎么能把两个女儿都带走啊,她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沈茂捂着肚子跑到阮阮身边,把她从冰冷的柏油满路上抱起来,“霍朗一定会把喃喃抢回来的,别哭了,阮阮。” 阮阮紧紧揪着沈茂的衣襟,一度失声,“我……我的……” “是你的,是你的,我们一定把你的喃喃抢回来。”他拍着阮阮的背,心里不禁跟着难过。 他们在草坪上找到阮阮的手机,可慌乱之间,那把匕首不见了,沈茂拎着巫阮阮回到家里把她带到洗手间,一遍一遍的给她洗手,然后用浇花的水管冲刷鹅卵石的小径和草坪,看似一场勤劳的扫除,实则在担心阮阮刚刚做的事会惹来真正的麻烦。 霍朗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而阮阮的电话却一直为挂断,她对着手机笑声的抽咽,喃喃自语,霍朗却一直重复一句话,我马上到家,马上。 文君抱着嚎啕大哭的喃喃坐在宝马里,保镖在开车,紧跟着前面的宾利,她从来没哄过小孩,束手无策到连她自己都快急的哭出来。 行驶在前的宾利内,霍霆面色苍白躺在后座上,发丝雪白,洶口殷红,大衣宝蓝,将他清俊的眉宇衬出一分妖艳。因为长度,他不够蜷起腿,薄唇紧紧抿着,额头满是细汗,但是看着他这副隐忍的模样,孟东都已经感同身受,洶口一阵阵刺痛。 他跪在霍霆身边,宽敞的后座空间因为两个身量修长的男人变得狭窄。 霍霆的手里握着阮阮扔下的那把匕首,是孟东把上了车才发现。 他掰开霍霆的手指,想要从他手里拿走,霍霆却扭转这手腕躲开,被划开的掌心血肉模糊成了一片,他咬着牙,动作极缓慢的拿过孟东按在他洶口最上面的一条洁白毛巾,一丝不苟的擦拭匕首,刀锋,刀柄,反反复复,孟东想要帮忙,他却躲开,这一个躲避的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口,孟东便不敢在轻举妄动,只能看着霍霆做这件事。 直到确定它没有任何指纹痕迹时,牢牢握紧那只完好的掌心里,沾上了属于自己的,全新的指纹。 “你是傻子吗,霍霆,你能不能多为你自己想一想,你现在在干什么呢?你擦掉阮阮的指纹干什么呢?你这么折腾不疼吗?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在这躺着?我们马上到医院了,你能不能别做那些令人发指的打算!”孟东说完,自己揉了揉眼眶,像个受了老大委屈的孩子。 霍霆看了他半晌,目光平静柔和,眼皮却越来越沉重,他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不耗力气,却又不容置喙道,“孟东啊,假如我不在了,你要想办法让别人相信,我霍霆今天,没有见过巫阮阮。” “我美得你!你敢给老子挂,老子一定把巫阮阮剁成块烧给你!” 霍霆慢慢瞌上眼,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算是给孟东的安慰,握着匕首的手掌也渐渐松懈,刀背落在车内地毯上,他似在和孟东开玩笑,声音却已经变得极微弱,“那样的话,我岂不是白疼了……” 那些不了解霍霆的世人,有什么资格和权利对他妄加评论?巫阮阮你有什么权利?霍朗你有什么权利?沈茂你又有什么权利? 孟东从没见过比霍霆更深情的男人,那种深情,已经近乎偏执,与霍霆相比,孟东平生所见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成为了浅情的人。 谁能保证,这不是霍霆这一生最后的那一分钟呢?可他没有恐惧,没有惋惜,甚至没有让自己心碎到不堪,来不及思考自己还有多少事没有做完,不关心自己是否能安然的从手术室醒来,他唯一想到的,是他的阮阮。 在最后的一分钟里,他擦干净了可能会成为唯一物证的凶器,对他最信得过的人说,就当他这一天没有见过巫阮阮。 很多人在恋爱时都会信誓旦旦的说,我愿意用我全部的生命去爱你。 也许很多人都可以做到,姚煜做得到,他孟东也做得到,可试问有几个人可以像霍霆这样,无谓时光与心伤,不畏流言与刀枪,无需感激与相伴,而后去爱。 呼吸浅薄的霍霆即将被推入手术室,孟东捏了捏他的手,对已经毫无意识的霍霆说:“我不怕你进手术,因为我知道,每一次都能等到你平安醒来。” () 正文 294:对不起 霍朗回来时,巫阮阮就坐在沈茂家的沙发上,听到门开的一刻,她猛的窜了过去,狠狠的撞进了霍朗的怀里。 霍朗将她紧搂在怀里,带着寒气的身体却在这一刻寄予了巫阮阮最大的温暖,“我在,没事。” 事情的细枝末节霍朗并不清楚,沈茂开始一五一十的给他复述刚刚的事情,很显然,在听到霍霆被阮阮扎了三刀时,他被彻底震惊到了。 一时之间,“我的女儿被抢走了”和“我的弟弟生死未卜”这两种无法权衡的情绪一起堵在他的洶口 ,让他喘不过气。 霍霆到底要干什么呢?他对喃喃的感情肯定不及自己对喃喃的感情,难道霍霆会丧心病狂到为了一个没有感情可有可无的小女孩,连命都不要了吗? 沈茂需要去医院,他说不清自己哪个内脏疼,后来还吐了一口暗黑色的血,临去医院前,他给霍朗找来两个朋友,帮着追查霍霆被送到哪个医院抢救。 如果只是霍霆抢走了霍燕喃,他们大可以报警,可巫阮阮已经伤了霍霆,报警的话,对阮阮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在这样一座大城市里的芸众医院里找一个人,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临近傍晚的时候,所有医院当天下午收入的抢救病人名单里,都找不到霍霆的名字。 孟东总不会直接把人拖去殡仪馆,那么也就是说,有人可以隐瞒了或者抹除了霍霆在哪里抢救这一事实……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急救伤患,为什么查不到他的入院的信息呢? 孟东和霍霆的手机在关机状态,连他们查到的孟东的妻子的手机,也不在服务区。 霍朗想起那天阮阮用阿青的手机给自己发过信息,他按着号码拨过去,阿青的回复是并不清楚霍霆的去向,霍燕喃也不在霍家。 *煎熬,没有人睡得着,第二天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安燃和金木谣也赶过来。 满屋子的愁云惨淡,祝小香抱着螃蟹坐在餐厅,内疚到不敢出现在霍朗面前,如果不是他独自欢天喜地的去安燃那里,事情大概也不会演变到一发不可收的严重地步。 童晏维始终沉默着坐在沙发的单人位里,良久后,他突然问,“你们说孟东也在?” 霍朗点点头,“对,他的保镖把你姐夫打伤。” “能别提我的伤吗?”沈茂躺在沙发上悠悠的接过话,他被那两脚踹到了胃出血,除了糟心喃喃的事,这会还对自己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深恶痛绝。 晏维蹙了蹙眉,“孟东认识霍霆多久,你们知道吗?” “我听人说过有二十多年,阮阮知道。”沈茂看向巫阮阮,“阮阮,他们认识多久了?” 阮阮的眼睛肿的像两个小桃子,失魂落魄的把下巴磕在自己的膝盖上,好像半天才反应过来沈茂的问题,“二十……三四年,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孟东十三岁之后的生活基本是霍霆在照料,供他上学,到处给他收拾烂摊子了,他们感情很好,像亲兄弟一样。” “孟东是个GAY,并且是一个性格非常洒脱的GAY,这种性格的人终年只黏在一个男人的身边,毋庸置疑的是对那个人有好感。”童晏维说,“况且他们认识了二十几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金木谣开口接过他的话,“所以说……” 所有人的目光就聚向她,金木谣手指点了点马克杯的杯口,不疾不徐道,“就算当时霍霆身边站的人是霍朗这个与他没有感情基础的亲哥哥,也不会放任他们争执,坐视不管,以孟东和霍霆的感情来说,他会给阮阮伤害霍霆的机会吗?” 童晏维点头,双眸散发出的精明气场完完全全颠覆了他从前不谙世事的傻小子形象,“如果我是孟东,我会一个耳光把阮阮打翻在地,不会纵容她继续和霍霆纠缠,而现在,在霍霆入院讲究之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我有充分的人证物证去向法官指认巫阮阮故意伤人。” 沈茂摸着自己的下唇,若有所思道,“只有这样,巫阮阮才能真正的失去喃喃的监护权,就算她没有因为故意伤人入狱,哪怕是她入狱了,她也会被霍朗给弄出来,但是法院坚决不会把一个不足一岁的小孩放在一个随时可能挥刀失控的母亲身边,这个算盘打的太稳了,不过……也有点累赘,大费周折,万一自己死了,那他得不偿失。” 一直沉默着的霍朗变得凝重起来,视线对峙上沈茂,低沉的开口,“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为什么我没有等到孟东的暴怒,也没有等到警察。” 安燃一直是最安静那一个,他在沉重气氛里仔细打量每一个人,尤其是阮阮,这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事情,现在看来尤为残忍。 而那是霍霆用生命来守护的秘密,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揭穿,毕竟现在最难过最糟糕的人,还躺在医院里,他犹豫片刻,缓缓开口,“我觉得霍霆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对自己人动这种歪心思。” 霍朗眉梢微微挑起,“不是哪种人?你很了解霍霆?” “不不不,”安燃摆摆手,在沙发里不自然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我没见过霍霆几次,虽然交谈的不多,但是能感觉到他这个人并不坏。” “他坏!”阮阮突然气愤的反驳道,“他如果不坏凭什么一而再的带走我的小孩!” “是坏。”霍朗赞同道,目光转向阮阮,“但罪不至死。” “那个,什么,”沈茂果断的岔开了他们两个的对话,“小香,你和木谣开车去买点吃的回来,我们要找人要找孩子,吃饱了才有力气,这屋里没有谁是光合作用的。” 相比喃喃到底被带到哪里去,霍朗现在更担心的是霍霆的安危,他总会把喃喃带回阮阮和自己的身边,可如果霍霆死掉了,他便会失去唯一的亲兄弟。 沈茂懂霍朗,小香也懂霍朗,因为他们是没有血缘的兄弟,有着二十几年,将近三分之一人生的交情。 金木谣和祝小香出了门,童晏维也跟着一起去了,别墅里的剩余的四个人各自沉思着。 巫阮阮抬头时发现安燃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他朝着霍朗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去开口说话,见她无动于衷,还皱了一下眉头。 阮阮转身,从沙发的这一段蹭到霍朗身边,牛仔裤摩擦在沙发上发出沙沙声。 霍朗以为她需要拥抱,不动声色的张开左臂,等待她自己抱过来,可阮阮只是蹭到他身边便不再靠近。 “对不起。”她鼻音浓重,诚恳而软绵绵。 霍朗怔了一下,迟疑的偏头看她,“怎么了?” 阮阮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当时太冲动了,我看到霍霆要抢走喃喃我受不了,我吓傻了,我太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小孩,理智不知道跑哪去了,满脑子只剩要让他放弃带走喃喃,所以……我伤了霍霆,对不起。” 沈茂有些惊讶,原来连安燃看得懂霍朗,阮阮那么聪明通透,又怎么会不明白? 霍朗把阮阮搂紧怀里,轻轻吻住她的额头,手掌在她背上来回的安抚着,“任何试图伤害你,你都可以义无反顾的对他挥起匕首,他要伤害我们的喃喃,也一样,可如果只是要抢走喃喃……”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在阮阮的肩头捏了捏,“这次先原谅你,下不为例,再不济,他是我弟弟。” 巫阮阮趴在他的肩头蹭了蹭眼睛。 沈茂拖着长音缓解了尴尬的气氛,“恩……你说的对,等你见到你弟弟的时候,记得替我补给他两拳,我现在身残志坚没有多大的力气,你要教育到,不要轻易对哥哥的朋友的内脏不客气。” 临近黄昏的时候,临近两天*未睡的阮阮蜷缩在霍朗的怀里睡着了,她睡的很不安稳,尽管大家都在以为她是为了喃喃而焦心,可从她做梦时不断的如同握刀一般交叉的双手来看,她心里其实很在意自己对霍霆造成的伤害。 “我杀人了……”她满头大汗的梦呓着。 霍朗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安慰道,“你没有杀人,阮阮,霍霆一定还活着,他活着呢……” 他宁可让阮阮睡的不安稳,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去睡,只好在沙发上给她盖上厚厚的毛毯,只要她睁开眼睛,便能看见周围全是她熟悉的人,沈茂占着一个三人位的沙发,阮阮蜷着身体占着两人位的沙发,童晏维靠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沉思,唯有安燃和金木谣干了点人事,两人一起坐在厨房里择菜,金木谣偶尔抬头对着安燃说两句自己分析的结论,都被安燃一句“关你什么事”给噎了回去。 沈茂躺着摇电话,时刻的和那些调查霍霆入院信息的朋友联系着,霍朗拿起自己的车钥匙,交代一声便要出门。 “你要去哪啊?”祝小香追到门口问。 “去见一个可能会知道霍霆为什么这么做的人。” “我也去。”小香放掉螃蟹,抓起大衣跟出来。 “你回去。”他面无表情的命令。 “为什么?我又不是你老婆,你又不是见姘头,你背着我干什么?” “你吵吵闹闹的我没有心情给你拉架。” 祝小香没理他的话,径直上了车,他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和人吵架,他又不是疯狗,逮着谁都想咬一口。 ———————————————————————— 【特别的日子,生快吧,愿大家和我一起快乐,今日不许骂我没人性!明儿再骂!】 () 正文 295:拿命换?是什么意思 不是疯狗却更甚疯狗的祝小香随着霍朗抵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惊艳的西班牙建筑,铺着一层来自黄昏的橘色光。 别墅大门一路之隔的地方,就是一片碧绿的青山,城市与之遥望。 “这地儿不错啊,在这住着比在市中心能多活三五年呢!”祝小香四下打量着。 霍朗在别墅外按响了门铃,“我是霍朗。” 阿青小跑着迎出来,有些意外,“霍朗少爷是吗?您怎么来了?” “方便进去说话吗?” 阿青怎么能决定这方便还是不方便,这是霍霆的家,来的人是霍霆的大哥,她有什么权利说不,可是想起霍老太太和霍朗曾经剑拔弩张,阿青又怕他们会再起争执,不过,现在的霍老太太,还能记得这个霍朗吗? 她犹豫了一下,打开大门,把两个人带到别墅内。 霍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研究着一份营养品的说明书,因为之前接触的一段时间有依赖性的致幻剂剂量较轻,后期一直有医生在为她调理,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乍一看过去,霍朗险些没认出来这人就是当日给了自己一个打耳光的妈,这才几天光景,怎么胖走形了呢? 女人果然是善变的,连体形都是善变的。 祝小香不认识她,也看不出这圆润的老太太和霍朗有什么关系。 “我们少爷和您说过我们夫人的事情吗?” “你们夫人的事情?我很久没见过他了,见面的时候他也不会和我提,她怎么了?” 阿青没回他的话,而是直接走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霍老太太身旁,“夫人,咱们家来客人了,你看看认识吗?” 霍老太太抬起头飞快的瞥了一眼,干脆的回答“不认识。” 祝小香讪笑道,“我天,敢情你要找这人还不认识你……” 霍朗满心疑惑的往前靠近几步,迟疑道,“你不认识我?” 霍老太太再次从花花绿绿的彩色说明书上抬起头,有些不耐烦,“不认识,你什么重要人物吗?我非要认识你。” 祝小香拽了拽他深灰色的毛呢大衣袖口,“这人什么态度啊,咱走吧,人都不认识你,你一脸*情深的模样干嘛啊……” 霍朗微微抬了一下手臂,躲开了小香的拉扯,心里五味杂瓶,“因为阮阮吗?” 霍老太太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半晌,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说明书,自顾嘀咕着,“哎呀我看到哪来着……” 与她这份淡漠与不屑,霍朗更希望她像以前那样冲过来撕扯自己,大骂自己:你不是我儿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那样至少她是承认她有自己这个儿子,可现在呢? 因为他让她的霍霆变得难堪,所以她想和他彻底断绝那最后一点点的关联,他成为了自己亲生母亲最陌生的熟悉人。 “她不记得你了。”阿青遗憾的告诉他,“她患了老年痴呆症,很多事情都不记得,连昨天晚上吃了什么都不记得,一个人出了别墅就会找不到家……” 霍朗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她还很年轻。” 阿青无话可说,她当然知道,每一个孩子都希望自己的母亲长命百岁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但理想和现实总会有那么一点点出入,霍老太太现在确实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只是不记得了一些人和一些事而已。 “你知道霍霆是谁吗?”霍朗问。 霍老太太压根就没打算理会面前的人,充耳不闻,阿青推了推她,“夫人,霍霆呢?” “上班呢。”她头也没抬的回答道。 霍朗迈开长腿,走到霍老太太对面的沙发旁坐下,用车钥匙敲了敲茶几,直直的看着她,“我是你儿子,是霍霆的大哥,你是她妈,也是我妈,你记得我了吗?我叫霍朗。” 霍老太太还真的迟疑了一下,非常仔细的想了想,说,“我就一个儿子啊,我哪来两个儿子,怎么看你也不是我儿子,我儿子长的可白净了,比女孩子还水灵呢,我说你挺大男人,怎么出门到处认妈呢?”她转头看向阿青,“阿青啊,这人谁啊?真是我儿子?我自己生我还不知道吗?生孩子那么疼我还能把儿子忘了?” 霍朗无奈的长叹口气,祝小香拧折腰一屁股坐到霍朗身边,一脸的鄙夷,“我看明白了,你就是霍朗那个没人性的亲妈是吧?亏你自己说的出啊,生孩子疼不疼你还不知道吗?你能把自个儿子忘了?谁要求你干一件当妈该做的事情了怎么着?现在连记都不愿意记他了,那你怎么就记得你儿子叫霍霆呢?霍霆就……” 霍朗转头瞪了他一眼,“闭嘴。” “哼。” 霍老太太的视线在霍朗和祝小香的身上来来回回,“你们俩到底谁啊?妇联的还是怎么着来别人家指指点点,我生几个儿子我自己不知道你们知道,你们是我儿子还是我老公啊?” 霍朗抿了抿唇,那双极度近似她的眉宇,从未将他们的关系拉进片刻,他没有继续辩驳,可能,他和这个女人真的没有做母子的缘分,注定没有相认那一天。 阿青让佣人倒了两杯茶放在他们面前,“霍朗少爷,您看到了,我们夫人真不记得那些事了,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或者需要给我转达给霍霆少爷的,等他回来,我一定帮你转达,我记性好着,肯定不会忘。” 霍朗的目光落在站在沙发一侧手掌轻轻搭在婴儿睡篮上的阿青身上,那一身素衣素装,虽然看着简简单单,却已经和其他的佣人不一样,她身上莫名的有一股女主人的气场。 “我是来找霍霆的。” “少爷不在家,昨天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知道他今天不会在家,”他说,“我是想问问霍霆的母亲,你们那么想要霍燕喃的抚养权吗?” 霍老太太把手里的说明说往茶几上一摔,瞪了一眼霍朗,“ 这人脑子不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下去了!” 从头到尾,半个慈爱的眼神都没给过霍朗,走的可潇洒,头也不回的朝楼上走去。 霍朗跟着她起身,语气肯定道,“你在躲避什么?你知道霍霆为什么要抢走喃喃?你知道你儿子到底要做什么!” 霍老太太身形顿住,她转过头,上下打量一番霍朗,半晌,慢吞吞道,“啊对,我知道,我不告诉你,你有办法吗?” “霍朗少爷!”阿青走到他身边面色焦急的劝阻道,“您别和夫人说了,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可她的脾气还是在的,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你的霍霆少爷抱走了我的女儿然后失踪了,那个小孩就是霍江夜?”他看向半阖着的婴儿睡篮,“我今天要抱走他的儿子,如果他或者孟东来联系你,让他们拿我的孩子来换。” 阿青面露为难,“霍朗少爷,您今天要把小少爷抱走了,明天我就得头抢地死在霍家门外了,于小姐的事您肯定听说了,以后江夜就是我的儿子,他的爸爸不在,他妈妈在这,您抱不走他,至于我们少爷抱走你的女儿……” 霍朗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如果我想带走你儿子,易如反掌,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保证不会动你的小孩。” 阿青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但我能保证,他一定是为了喃喃好,为了你们所有人好,他不是一个坏人,就算他有原因,也不会告诉我,如果他自己不想说,谁也别想问得出,再或者你为什么不想的简单一些,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喃喃,想要她回到自己身边呢?” “包括拿命换一个小孩的抚养权?” 阿青愣了一下,“拿命?那是什么意思?” 她眼里的慌乱不作假,霍朗睫毛微颤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意思,他敢强抢我女儿,没有合理的解释给我,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要么还回我孩子,要么带着她亡命天涯。” 阿青被他的气场吓得不轻,张着嘴半天没想出来该说些什么,霍朗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很少会将手机调成响铃,平日里震动足矣,今天却比较特殊,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转身走到玄关处接起来,“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沈茂大概是牵动到了身体,疼的直倒抽气,“三院,有人在三院看到了文君!” 不等放下电话,霍朗已经火速狂奔出霍家别墅,祝小香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刚往玄关处一站,霍朗已经开着悍马从敞开的别墅大门窜了出去。 “唉这人,当了爹怎么那么没人性,给我留这我怎么回去啊?” “我让司机送你,没关系的,正好现在这会司机在家。”阿青立刻帮他安排。 祝小香挑挑眉,悄声问道,“哎,其实你知道霍霆为什么要抢喃喃,但是你不能说,对吧?” 阿青微笑着摇头,“我真不知道。” “你知道的,我猜……恩,应该是苦衷,是不告诉霍朗和阮阮才是最佳选择的苦衷,对吧?” 阿青沉默。 “你放心,我不会提醒他的,我可不想让霍朗糟心,你们就把秘密烂在肚子里吧,敢说出来,我点了你们家!”临走之前他不经意瞥了一眼二楼,“她根本不配当霍朗的妈。” 霍朗一路闯了三个红灯,赶到了省三院,因为沈茂在电话里说还是查不到霍霆的入院信息,所以他和闻言赶来的童晏维只能一层层的找。 在7楼的VIP门口,他见到一抹陌生女士身影,一闪而过,霍朗不动声色的跟在她身后,听到了她在讲电话,“孩子不在我这,已经被医生抱走了。” ———————————————————————————————— 谢谢大家满满的爱,我整个人都幸福的在冒泡,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 正文 296 奇迹? 文君的每一句话霍朗都清晰在耳,跟踪到了特护病房的转角,文君的身影消失。 他贴着冰冷的瓷砖在转角处隐藏住自己的身体,听到孟东在和一个男人交谈。 说话的人是医生,口吻相当严厉:“你们当医院是酒吧啊?三天两头往我这送,想亲近我也不需要用这种惊心动魄的方法。” “没办法的事,我要能想到他会受伤我拦不住我也会挡着了。”孟东无奈道。 “你挡?你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呗?你超人钢铁侠呗?他能捅死你捅不死是吗?” “不是,朋友,咱能别死死死的吗?我让你吓的蛋颤。” “你怎么没蛋掉呢?”医生的语气又冷了几分,“我让你们吓的也蛋颤了,他前妻刀法不错啊,学过外科怎么着,刀刀往毙命那使劲儿,贴着心脏转圈扎,最近那一刀再近两毫米早就正中红心了啊。” “这么悬……” “那你以为呢?本来能活好几百岁的让人这么一扎,剩一年妥妥的了,该吃点啥吃点啥吧!” “别啊!你大爷的!你吓得老子腿都软了!什么叫该吃点啥吃点啥,你当医生嘴这么损没有家属揍你吗?”孟东似乎火了,对医生叽歪着。 “我实话实说,我说他能再活10年20年他就能了吗?我阎王爷么?” 霍朗抿着唇从转角处站出来,面如寒霜,周身的气压极低,“他为什么不能活十年二十年?” 医生双手往口袋里一插,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病人的**恕我不能奉告,如需知晓详细病情请与家属沟通或者在家属的陪同下来我这里咨询。”话音一落,扬长而去,潇洒又气派。 霍朗没有紧追不放,质疑的目光落在孟东身上,“你回答,他为什么不能活10年20年。” 孟东嘲讽的笑笑,“为什么不能?回去问巫阮阮啊,问问她怎么捅的霍霆,往哪儿捅来着,没听医生说嘛?再偏两毫米,现在就没霍霆这人了。” “听说你认识霍霆二十几年,那你认识阮阮也不会是一两天,你应该知道以巫阮阮的性格和为人,她能对别人挥刀,那一定是那人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什么都不会是她杀人的理由,就算霍霆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和法律会制裁他。” 霍朗不想和他争辩这个问题,单刀直入,“我要见霍霆。” “不好意思,霍霆现在不接客。” 他不顾孟东的阻拦,径直朝特护病房走去,推门时小臂被孟东牢牢攥住,“我说不能见,你离他远一点。” 这语气里饱含着耐人寻味的警告,霍朗挑了挑眉,“我是他的大哥,难道没权知道我弟弟的死活吗?不管死活,活我要见人,死我要见尸,你是他儿子还是他妈,你什么立场阻止我见我的家人,我才是他的家属,而你,什么都不是。”他拂掉孟东的手,却不料孟东的态度如此强硬,狠狠将他推了出去。 孟东敲了敲门,病房里走出两个保镖,城墙似得堵在门前,“我不会让任何对他有威胁的人靠近他,从现在开始,你和巫阮阮,你们周围的那些人,全部不行。” 霍朗微微偏头,周身蔓延出危险的气息,“也好,我也不想他再靠近巫阮阮,前提是你们要把我女儿还给我。” 孟东忽然低低笑了两声,不顾医院的禁言公告,从口袋里摸出半盒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一名保镖非常有眼力的掏出火机给他点上,“亏你说得出口,霍燕喃怎么就成你的女儿了?那是霍霆的孩子,你只是她的大伯,永远都是大伯,你没有任何理由抱走霍燕喃,霍霆抱走她,那是理所应当!” 霍朗怔了怔,这句话似乎戳到了他内心的痛处,他神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他一定要见到霍霆! “滚开。”他低声呵斥着两个门神。 保镖无动于衷。 霍朗突然迅猛的挥起拳头砸在两个保镖的脸上,三个人展开了进退攻守的搏斗,文君打开门,被厮打的几人吓一跳,又立即平静下来,“霍霆醒了!” 孟东把烟一甩,转身便往病房里冲,而霍朗却被两个保镖在门口拦腰抱住,他愤恨的大力挣扎,无奈于两个彪形大汉彪悍的力量。 霍朗只能远远的那么看上霍霆一眼。 他看起来虚弱极了,半阖着眼,一眨都不眨。 孟东叫了他两声,霍霆没有任何反应。 “霍霆!”霍朗突然大喊了一声。 霍霆睫毛微微颤了颤,疲惫的闭上眼睛。 “行了,你知道他没死,不用担心你的巫阮阮会做牢了,现在可以走了吧?”孟东嫌弃的挥挥手。 “我不是来看他死活的,我是准备带走我的喃喃。”霍朗嘴硬的狡辩道。 “少在那一口一个你的你的,霍燕喃不在我这,只有霍霆知道她在哪,你看他现在能告诉你吗?” 答案是显然的,霍霆现在开不了口,他苍白单薄就像一个透明的泡泡,仿佛只需一根手指就能将其戳得从这世界上彻底消失,只留点滴记忆。 霍朗甩开两个牛皮糖一样的彪汉保镖,胸口的衬衣因为他的动作敞开了两三颗,他重重的喘着粗气,眉头紧锁,“我不需要任何人承认任和证明霍燕喃和我的关系,她就是我霍朗的女儿,是我的命,我一定要带她回我太太身边,既然霍霆现在开不了口,我就给他三天清醒的时间。”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倨傲起来,冷冷的睨着孟东,“如果他有这么做的理由,最好告诉我,或许我能原谅,如果没有任何理由单单只是凭一时兴起为所欲为,我们以后可以不用再做兄弟。” 孟东不屑的冷笑一声,“他缺你一个兄弟怎么着?缺都缺三十年了还差另外三十年吗?他真想要夺走喃喃,你这个兄弟也是可有可无的。” 霍朗的呼吸渐渐平复,他也微微挑起一侧嘴角冷笑,双手放松的插进风衣口袋,转身欲走,“其实我挺重感情的,我单枪匹马的来这里找霍霆,不是我孤立无援,是我念在他是我弟弟的情面没有兴师动众,如果找回喃喃需要动用黑吃黑的办法……”他似乎在思考下一句话,稍稍停顿了一下,双眼微微一觑,“我是不介意他们姓霍的,加上你们姓孟的,包括她”他冷冽的目光从文君身上扫过,“你们三家强强联手。作为与我针锋相对的对手,咱们的实力也还悬殊着。不要以为你们带走那把匕首,就会是将来威胁我的资本,倘若我有心袒护,我太太杀一个人,算不了什么大事。” 说完,他不等孟东任何的回应,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病chuang上看似再次昏睡的霍霆,隐藏在被子下面的修长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霍朗走到医院大厅时打电话叫回了童晏维,晏维一直追问他霍霆在哪里,他却闭口不提。 疑云重重,难以拨开,人若太聪明便总是这个下场,肚子里但凡有一个问号都想立刻马上的把它变成感叹号。霍朗想不通很多,比如霍老太太的变化,再比如霍霆身上那份呼之欲出的秘密,还有,文君说喃喃被医生带走,显然这不是二战不是生化试验,喃喃就算被医生带走也绝对不会有危险,可难道只是拜托一个专业的医生来照顾她那么简单吗?霍霆鬼门关前走一遭之后,孟东仍旧表现的三缄其口,这是为什么呢?而霍霆的白发……他才刚刚发觉有哪里不对,假如是孟东染这样一头白发,他或许更容易接受一些,而霍霆这种内敛沉稳的性格,为什么会将自己打扮成那一副另类招摇的模样…… 回到家里,霍朗唯一能给阮阮的交代是喃喃很安全,霍霆已经醒过来,他向阮阮保证,三天之后事情一定有转机,当然这一句简单的保证之下,是他鱼死网破的抉择。 隔天下午,小喃喃被霍霆的医生朋友抱回了他的病房,霍霆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睡多过于醒,这会也不是醒着的。 “怎么样?”孟东紧张的站起来,“她全部的检查都做完了?” 医生笑着点点头,“我之前说,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奇迹发生,但是并不代表世界上绝对不会有奇迹发生。” 孟东和文君不约而同的惊叹,“奇迹!?” “是,奇迹,喃喃没有遗传到霍霆的心脏病,她非常健康,除了体重有点超标。”医生不疾不徐道,“上帝是公平的,带走霍霆一些东西,总会还回来一些。” 文君抚了抚胸透,“真好,她真的太幸运了。” 孟东欢喜的接过胖乎乎的小喃喃,举到空中逗了逗,他觉得该喃喃抱到霍霆的chuang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然而就在他走到霍霆身旁时,看到了霍霆已经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他的嘴角微微上挑,分外安心的微笑,就像初夏的晨光,平淡而温暖。 “霍霆,你听到了吧,喃喃没有遗传你的心脏病,她可以健健康康的长大,一直陪在阮阮的身边,你现在是不是特兴奋,特想尖叫,你别激动,该血崩了。”孟东傻笑着说道,到最后声音突然哽咽起来,“要不我替你出去吼两嗓子高兴高兴吧?” 霍霆柔和的视线缓缓落在喃喃圆圆的小脸蛋上,眼睛一眨不眨,说了入院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幸好。” () 正文 297:激将 “是,幸好,她是真命好,半点不掺假。”孟东点头应和道。 这是一个多么万幸的女孩儿。 幸好阮阮当时坚持把她生下来,也幸好当时霍霆的一意孤行没有要了这个小女孩的性命。 在得知她是健康的宝贝之后,霍霆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怕,倘若当初他执意要阮阮打掉喃喃,恐怕他们连验证这个事实的机会都不会有。 孟东扶着小喃喃的背让她坐在霍霆的病chuang上,小姑娘刚刚吃饱了,这会撑的直打嗝,她伸手去抓霍霆的手指,用力的掰扯着,甚至好奇的去抓摸霍霆手腕上的输液针头。 孟东按住她的小胖手拉回霍霆的手掌处,“诶你这坑爹的小祖宗,那个不能动!” 喃喃的小脾气似乎有点倔,越是不让她动的东西她越是要碰。 文君的电话有消息提示,她读完告诉孟东,“老公,我小表姐后天生日要我们去,我说咱们在普吉岛,不过去了。” 就在这孟东一转头说嗯的功夫,小喃喃的魔抓已经得逞,小孩子的手劲儿不小,一把扯掉了霍霆的枕头,因为动作粗鲁方向错误,导致霍霆的白希的手腕顿时蔓延出一抹刺目的鲜红。 霍霆皱眉轻笑,*溺而无奈,倒是把孟东吓了一跳。 “说你坑爹你真不含糊啊!” 医生悠哉的走过来,看了一眼二话没说撩起霍霆的小臂再给他来了一针。 “喃喃幸免于难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也有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本来打算如果喃喃的情况不好,这个问题就暂缓。”他抬手调整了输液的速度,伫立在病chuang前,神色变得有些严肃,“慢性排异反应导致了他的供体心脏冠状动脉发生病变。” “病变?为什么病变?怎么会病变?病变了能怎么样?”孟东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而不能自如活动的霍霆却充耳未闻,专心的贡献自己的手指给小喃喃掰扯。 “你不能指望所有的事情都有奇迹发生,换上一颗心脏又不是回炉重造,毕竟那心和他不熟,早晚有分道扬镳的时候。”他非常不近人情的说道,“我说让他想吃点什么吃点什么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病变速度不比正常患者慢,加上他的身体非常不好,这一次能从鬼门关拉回来是因为鬼门关没关门,下次他再这么不顾及自己的安危,谁也保证不了什么,他和正常人的抗击打能力不同,你必须说服他别拿自己当正常人看。”他低头看向霍霆,“你听到了没?孟东他祖宗,你现在是患者,不是正常人。” 霍霆继续装聋作哑。 “啧,我懒得说你,你若觉得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身就折腾,我随时恭候。” 他离开病房是孟东跟了出来,“他还能活多久。” “没多久。”他一步不停的往办公室走去,孟东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没多久也总会有个预计吧?你之前不是说也有特例可以维持十几年生命的吗?” “他不行,冠状动脉病变过快,十几年除非是死了重新投胎。” “八/九年会有吗?” 医生突然顿住了脚步,偏过头定定的看着他,“不会有,三五年对他来说是绝对奇迹,一年半载也不需惊讶,他能活多久取决于下一次他前妻往哪儿捅刀子,还有,”他十分嫌弃的挑了一下眉头,“你好像对我的艺术表现出了强烈的质疑?” “那么明显吗?”孟东意外道。 “呵呵。”医生笑了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你要知道不是只有你一个关心霍霆,我也很关心,在为他选择一切最佳的医疗办法,你能做的就是让他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安排,这才是延长他生命的根本方法。” “他眼看也三十岁人了,一天天比谁都艺高人大胆,我安排他就听吗?” “喃喃会被送回他前妻那里吧?你不觉得他活的太久对他来说更是一种折磨吗?” 孟东认同对他的说法,但是让他甘心于不挽救霍霆的生命,他做不到。 回到病房,眼前那一幕让孟东心酸。 文君挡在chuang边,防止喃喃掉下去,而那个胖墩墩的小家伙,下巴正戳在霍霆的肚子上方的被子里,滴溜溜的转着漆黑的大眼睛。霍霆干净温暖的大手轻轻落在她圆圆的小脑瓜顶,他连摆动手腕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缓缓的移动自己的手指,温柔的抚摸,那清俊的眉宇间,尽是依依不舍的爱意。 从喃喃的出生到现在,这是霍霆第一次可以肆无忌惮的去亲近他来不及疼爱的小宝贝,很可惜,他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把她抱进怀里。 也是来不继续相伴的这个小宝贝,会再次给予他一场痛苦的分离。 孟东调整好情绪轻快的走到他身边,“我觉得喃喃像阮阮的地方比较多,像你的地方不多。”他笑,“也有可能是太胖了,看不出哪里像你。” 霍霆心情极好,虽不说话,笑容却一直未 退却。 在他与喃喃相拥的这一刻,世间的语言已经全部苍白,喃喃喜欢他,喜欢黏在他身上,没有特别的原因,只因为她是女儿,他是爸爸。 夜里,小喃喃是在霍霆的臂弯里睡着的,孟东怕夜里小家伙滚到地上,便在她睡熟之后抱进了婴儿车里,昏暗冷清的月光下,霍霆眸光熠熠目不转睛的盯着婴儿车看,好像他能穿透什么看见什么似得。 夜里下了一场冬雨,霍霆迷迷糊糊中转醒,叫醒了孟东。 “要上厕所还是要叫医生?”孟东睡眼惺忪的问。 霍霆偏头看向窗外,月亮不见了,夜色漆黑一片,他低声说,“下雨降温了,给喃喃再盖一层小毯。” 第二天上午,霍朗如约守时的来到医院,仍旧是只身一人,没有任何人陪。 他手里捧着一束太阳花,看起来十分朝气。 这花束是阮阮准备的,让他为自己带一句抱歉。 他将花束放在chuang头的矮柜上,站在窗边沉默良久。 小喃喃在睡回笼觉,躺在霍霆的臂弯里。 “我今天可以带走喃喃了是吧?”霍朗沉声问,从这一路的畅通无阻他便可以断定,霍霆已经准备今天让他带走小孩。 小喃喃忽然动了两下,睁开眼睛一骨碌的翻了个身,孟东眼明手快的在chuang边挡了一下,她长着大眼睛四处懵懂的张望,看到霍朗的身影后,咯咯的笑出了声,朝他伸出小手抓了抓。 霍朗笑意融融的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亲亲。” 喃喃呆呆的嘟起嘴巴,和霍朗的唇碰了碰,环住他的脖颈手舞足蹈,兴奋的尖叫。 谁近谁远,当机立见。 霍朗倨傲的微笑着,“拼了命要把她带走的人,现在怎么轻易的把她还给我了,是没有胆量与我针锋相对,还是因为你带走她本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霍霆头发看,试图寻找到蛛丝马迹。 “你可以选择直接带走她,或者留下他,我可以选择不回答你的问题。”他声音有些低哑,不像平时那么清透。 “避而不谈的一定难言之隐。”他的自信和笃定让人分外不自在,“我们是兄弟,如果你有苦衷,对我说,我不会坐视不管的。”他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虽然我见你三次有两次半是更想揍你一顿。” 霍霆淡淡的微笑一下,“你想多了,是她太吵太闹,我不喜欢。” “你不想说,我以后总会知道,只是希望你能记住她有多不讨你喜欢,下次别再试图去招惹一个失去过孩子的母亲。”他用小毯子把喃喃包在怀里,“因为你幼稚无知的举动,我觉得伤害到了我们本来就很脆弱的兄弟感情,这一次我可以勉强原谅你,但愿不会有下次。” 霍霆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喃喃,没有理会霍朗的话。 “你看起来很想多看看喃喃?”霍朗突然笑着问,“应该的,这次抱回去以后你确实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霍燕喃,就算我允许,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巫阮阮也不会同意。” 霍霆的脸色十分苍白,这便很容易将他渐渐发红的眼眶清晰的显现出来,他的呼吸克制不住的急促了一些,牵动着伤口发疼,眉头紧紧皱起。 孟东猛的起身指着门口,怒斥道,“你给我滚出去!” 霍朗挑了挑眉,并不恼怒,捏着小喃喃的手对霍霆挥了挥,“喃喃,和小叔再见。” 喃喃咿咿呀呀说了一句不知什么话。 “我让你滚出去!”孟东的吼声吓到了喃喃,小姑娘在霍朗的怀里一哆嗦。 霍朗冷冷瞪他一眼,迈开长腿大步离开。 孟东几步追出病房,在走廊里叫住了霍朗,虽满眼厌恶,却十分的郑重道,“如果你想保护霍燕喃和你的巫阮阮,就带他们离开,永远别再和霍霆有交集。他是永远的坏人,你却骄傲的像个英雄,你要知道如果不是霍霆去选择当那个坏人,巫阮阮根本不会认识你更别说带着喃喃和你生活在一起,世事无常,说不定哪一天霍霆就想当好人了,他要想追回巫阮阮,你争不过他,所以你最好带着你得之不易的老婆孩子离他远一点!” “除非你告诉我霍霆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否则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你给我记住了,我是他哥,长兄为父。” 电梯停下至一楼,霍朗把喃喃送到等在停车场等待他的祝小香手里,从他手里拿走车钥匙,揣进口袋里,留下一句“等着”,行步如风的折回住院部大厅。 () 正文 298:我已经知道了 医生值班室门半敞着,霍朗从外面悄无声息的推开。 那天和孟东交谈的高冷医生正在窗台摆弄一盆兰草,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霍朗反手锁上门,落锁声还是很清脆的,大概以为是自己的同事,那人并没有回头看。 医生用小铲子戳了戳花盆里的土,对身后的人嘀咕着,“我说这屋里怎么养什么死什么呢?这花我搬来的时候还挺精神……”他话音陡然一顿,僵硬着身体偏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冷峻男人。 后颈的衬衫领口处,被某种不知名却暗藏杀机的坚硬物体抵着,他收起漫不经心道态度,试探的问霍朗,“你要干什么?” 霍朗的手腕隔着洁白的大褂在他脊椎上轻轻扣着,让他更加透彻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手里的东西,“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求诊请去门诊处挂号,这里是住院部,想知道其他患者的信息请亲自去问患者本人或者在家属的陪同下来我这里。” “我就是他的家属,他房间里的每一个让人都和他没有关系,但我是他亲大哥。” 医生转头望向窗外,身体紧绷却故作淡定,“他的亲大哥问医生问题需要用枪指着人?听说你是美国回来的,你是不是不太了解中国的法律,你这是非法持有枪支……” “闭嘴。我敢持枪就不怕中国的法律。”霍朗阻止了医生的故意跑题,“你告诉我,霍霆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他恢复的非常好,伤口火急火燎的长好,不做剧烈运动就不会血肉崩离,再有半个月20天就可以回家休养,两个月之后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情况非常的非常的非常的好。”他一口气说完整段话,似乎根本不需思考,这就是事实。 霍朗的手腕稍稍向前用了些力,“这个位置有多危险你知道的吧?” 医生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没回答。 “从这个地方打穿你,保证你死不了,也能保证你后半生落下一个瘫痪。”他语气渐冷,“可能你对我的了解不够多,你只知道我不是中国国籍,你并不清楚我在国外是做什么的,现在,你正在一个亡命徒的面前假装清高,想用你勇气探视我的胆量吗?”他不疾不徐的低沉话语极具压迫性,带着一股难以忽略的霸气与狂妄。 “那你到底想问什么?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知道?我的职责是救人,不是参合你们家长里短那些破事!” “如果我没猜错,他是生了一场大病,对吗?” “……” “癌症?白血病?脑瘤?哪一种?” “自作聪明。” “我不相信一个医生可以不负责任的说出病人活不过十年二十年这种话,还有,一个健康的人怎么会在20几岁长出满头白发。” “头发是染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受伤那天早上还补过新长出来的黑风发根?显然不可能,那就请你给我解释解释,原来满头黑发的霍霆为什么发根长不出黑发?如果他是健康的,那么他看起来明明很不舍,为什么还如此轻易的放弃了用命抢回来的小孩。” 医生无奈的叹口气,“如果他不想让你知道一些事,你选择沉默和不过问,就是对他最大尊重。” “我不需要尊重他,长兄为父,老子要知道儿子的死活,法律不许还是伦理常纲不许?” 感知到那坚硬的危险物体在自己的脊椎上轻轻敲着,大冬天里也忍不住要出冷汗,人心肉长的,掌心肉长的,刀枪棍棒可不是肉长的,医生想躲,又不敢轻举妄动。 “我现在开枪,10分钟之后就会有人来把这里处理的干干净净,没人会知道这里曾有一个未来一片明朗的青年才俊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结果就此殒命,你不用太怕,这事儿我不是第一次干,手法挺好……”他顿了顿,“给你五秒的时间考虑。” “就因为我不告诉你霍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要杀人?” “是,这理由挺充分的,我就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人,我完全可以因为看你长的不顺眼而要杀了你,反正我身后总会有人给我收拾这些烂摊子。” 医生咬了咬牙,“你……” “两秒。” “等等等!”他突然举起手,“我告诉你!别查数了!兄弟两个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想让霍朗放下枪两人来个和谐的交谈,无奈霍朗并非友好之人,被枪口堵在窗前看着风景讲着故事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霍霆的心脏有问题,在阮阮刚怀上喃喃的时候发现的,这是一种罕见的遗传性心脏病,遗传几率几乎百发百中,呢呢就遗传了这种病,所以喃喃也要接受检查,但她是一个奇迹,并没有遗传到霍霆的心脏病,霍霆去德国那次也是为了做换心手术,从现在开始他的生命每一天朝下坡路走,至于他的白发,和他的心脏没什么关系,只和他心里的人有关系,剩下的,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不需要了,谢谢。”他垂下手腕的一刻,医生立即紧张的转身,视线落在他手里东西那一瞬间,差一点气出个七窍生烟。“车钥匙?” 片刻的失神后,霍朗点了点头,“恩……,霍霆上次就拿这个当枪骗我的。” “……”青年才俊此时深深的觉得自己应该少看一点枪战片。 霍朗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背靠着冷冰冰的墙面发了好一会呆,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虽然他心里已经知道事实一定离这不远。 他机械的朝霍霆的病房走去,与霍霆有关的所有画面都不断重复循环在他的脑海,那些曾经的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在这一刻全部迎刃而解。 霍霆不断的纠缠阮阮,是因为他根本就放不下阮阮,当初的离婚是他情非得已,他要阮阮打掉喃喃是情非得已,他不断的在阮阮面前扮演一个坏人的角色,逼她远离自己,亦是情非得已。 所以当初霍霆才会百般不同意阮阮和自己在一起,对于家的变故也置之不理。 他在企图用他自己的长痛,换取阮阮自己的短痛,所以霸占了呢呢,还要抢走喃喃,只为让阮阮不在未来的日子里一而再的尝试失去至亲,而现在,他得知喃喃是健康的,便放任自己来带走她。 想到这些,霍朗心酸不已。 “我要见霍霆。”他在病房门口遇到了正在抽烟的孟东,眼底的哀痛不加半点掩饰。 孟东愣怔了一下,在他印象里霍朗这人的性格又倔又拗,软硬不吃,这种面子里子都硬的和铁板一样的男人,忽然红着眼眶站在自己面前,还真是有那么一点不适应,“你不走了吗。他刚睡着,一晚没睡,你找他干什么?孩子给你了你就赶快走吧。” 霍朗的喉结不自然的滚动着,“我不打扰他,就看看他。” 孟东抽烟的动作僵硬住,有些戒备的看着他,“他好的很,不需要你看。” “那要等他死了我去墓地看吗?” “你他妈的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孟东立即火了,“他活的好好的死个屁!长命百岁着呢!” “不会,患有这种罕见心脏病的病人,霍霆已经是少有的长寿。” 孟东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了……” “是,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我可以看他了吗?” 孟东撇撇嘴,无可置辩,他垂头弹了弹烟灰,眼神中有些许无奈,“你知道就知道吧,但你不能告诉巫阮阮,如果你是真的关心霍霆,就千万不要告诉她。” 霍朗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闭了闭眼,没有应允他的要求。 孟东说,“他所做的一切,你能看到的,你看不到的,全部是为了巫阮阮,霍霆遭的罪够多了,让阮阮毫不知情的下把他彻底遗忘,是霍霆最大的也是最后的愿望,一旦巫阮阮知道了这些事,他所有的牺牲,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全部白熬,他会郁郁而终,不会有半天开心日子,巫阮阮也不会好过,甚至一辈子都不好过,你想看着他们两个一起不好过,就去告诉阮阮吧。” 霍朗的唇线紧紧抿起,手掌落在门把手上迟迟未动,对孟东的话置若罔闻,自顾问出心中疑惑,“他是因为阮阮白了头吗?” “不知道,谁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呢死了之后两个月就变成这样了,可能是想念呢呢,也可能是愧对阮阮,没愁秃了就行,黑色白色能怎么着。” “于笑……” 孟东摆了一下手,“于笑的事情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家里也是乌烟瘴气,基本上没怎么和霍霆在一起,具体的细节我也没有问过,我只知道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子。”孟东脑子没有洞,他会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于家的事是霍霆步步为营的复仇策划,其中详情总是不为人知才是最好。 霍朗点点头,没再多问,推门进入病房。 熬了一整晚不舍得睡,霍霆这会睡的很熟,连霍朗坐在他的*边也浑然不知。 白色的碎发搭在他漆黑的眉头,呼吸均匀而清浅,安静的像一株不会说话的植物。 要是这么仔细的看,霍霆长得和他还真像,只有肤色差距较大,眉形眼廓还有鼻梁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唇形不大像,自己更加刚毅一些,而霍霆的,却显然温柔许多。 面由心生这话果然不假。 霍朗抬手在霍霆的眼前晃了晃,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虽然已经知道事实的真像,可当他掀开霍霆的被子,一颗颗纽扣解开他的病号服,亲眼见到那封着白纱布的新伤,还有那新伤之下犹如一条丑陋蜈蚣的狰狞旧疤时,心脏处还是难以自控的抽搐了一下,眼眶滚滚发烫。 这人要多坚强,才能将这心里心外的疼痛一起若无其事的忍受! 霍朗的睫毛微微发着颤,替他合上了病号服,满目心疼的看着沉睡中的霍霆,这个生病受伤的小孩,他是我的亲弟弟啊…… () 正文 299:你太小气! 回家的路上,霍朗对祝小香说,“假如我从来没离开过这里,我和霍霆一起长大,现在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祝小香不屑一顾,“你会被你亲妈虐待的遍体鳞伤吧?也就这点不一样了。” 霍朗却沉默了,他想,最大的不一样,应该是有了一个兄长的庇护,霍霆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内敛隐忍的模样。 有时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他宁可霍霆活着被他讨厌,也不想霍霆死了被他怀念。 巫阮阮已经知道他们要回来,早早站在家门口满怀期待的等着,一见霍朗的车回来,激动的眼泪都要掉出来。 车门打开,霍朗从后座抱着喃喃下来,阮阮飞快的冲上去,一把抱过喃喃,在她的圆圆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小喃喃完全一副状态外的表情,被她亲的一愣一愣。 从喃喃被带回来,阮阮几乎就没让她离开过自己的身边,除了上洗手间会给霍朗抱那么一会,就连晚上睡觉,也破天荒地的没有把喃喃抱回她的小chuang,而是放在自己和霍朗中间。 这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对于这件事,阮阮还是心有余悸。 霍朗洗完澡出来便看到阮阮搂着喃喃在大chuang中间,他无奈的叹气,“她不能睡这里,你睡觉不老实,会压到她。” “我今天老实睡,不会压到她。”她还没有亲近够,舍不得放手。 “她不会再被抱走了,你别这么紧张。”他弯腰把小姑娘抱起来,送回婴儿房,阮阮立刻踢开被子跳下chuang跟出房间,“我们要不要搬走?万一霍霆再来怎么办?等他好了再想抱走喃喃怎么办?你把喃喃抢回来,他会再抢回去。” 霍朗放好喃喃,转身推着阮阮离开婴儿房,阮阮还在不依不饶的自言自语,他的大掌猛的扣在她的腰肢上向上提起,低头重重的吻了上去,以吻封缄。 一路吻着回到房间,霍朗反手关上灯,将她压到在柔软的大chuang上,她要说的话被他吻的支离破碎,气息紊乱却偏偏不忘记担心她的喃喃被人抱走,霍朗在她下唇狠咬了口,阮阮吃痛,委屈的瞪着他,“我想和她一起睡为什么不行。” “你睡觉胳膊腿喜欢放在人身上,再瘦你也是个成年人,还有你的洶,万一她睡觉不老实蹭到你洶口,你想让她窒息在母亲的怀里吗?” “我只和你睡觉才会这样,和喃喃一起睡我会很老实。”她伸手推开他的洶膛。 霍朗拉高她纤细的手腕固定在头顶,居高临下的一副王者姿态,不容置喙的说道,“不行,你要和我睡。” “你太小气!我每天都和你睡!就想和她睡一天也不行?”阮阮急的不行,內衣在睡前已经脱掉,此刻的挣扎无意增加了她身体妖娆波动的风光。 霍朗的视线肆无忌惮的流连在她白希的脸颊纤长的脖颈还有更诱人的地方,再看回阮阮眼睛时,眼底多了一分意味不明的质疑,“你就那么确定你会每一天都和我睡?” “有什么不确定的,除非你去和别人睡。” “为什么不是你去和别人睡?” “我不会!” “你确定?”他挑眉反问。 “你怀疑?”阮阮学着他的样子挑起眉头,一副挑衅的模样。 霍朗笑容微酸,用霸道得令人窒息的深吻结束了这个话题,面对阮阮的毫不知情,霍朗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这不幸的爱情故事里每一个人都是令他心疼的,心疼霍霆,也心疼阮阮,舍不得霍霆,也舍不得自己和阮阮的感情。 一向强大的他,甚至不敢对巫阮阮问一句:假如霍霆还像从前那样爱你,你会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去。 他怕看见阮阮摇头,糟蹋了霍霆那一份深情,也怕阮阮点头,他便要失去了自己最爱的、无可取代的人。 他吻了阮阮很久,吻过她身上的每一个他爱的地方,却也仅仅是吻了她,在她意乱情迷时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不许她逃开,甚至不许她翻身,就这样的霸道的,用他独家占有的方式拥抱着直至她睡去。 当你心里揣着一个不得不说却又无法公诸于世的秘密,那么以后的每一分钟都会变为焦灼的煎熬。 那天之后,阮阮问起过霍霆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霍朗一语带过的说没事,暂时看还是挺好的。 阮阮便没再多问。 他们开始继续寻找走失的童瞳,也继续着了无音讯。 除夕夜那天大家聚在霍朗的家里,万家灯火,分外喧闹,快乐的人自有他们快乐的方式,不快乐的人也学会了将情绪隐藏于心。 对于没有感受过真正中国年的祝小香和金木谣来说是值得兴奋的,大街上的张灯结彩全带着韵味十足的中国风,连家里也被阮阮布置的喜气洋洋。 连同沈茂的家,阮阮也一齐布置一番,她说万一童瞳回来,看不到你的迎接,她会不开心,你的宝宝们也会不开心。 沈茂没有阻拦,也没有过多的帮忙,只是在安燃选对联的时候挑了一副自己喜欢的。 天知道,他的两个宝宝是否真正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零点的时候小区的高层有人违规放了炮竹烟花,很热闹,祝小香说早知道可以违规放他买10万块钱的回来炸一炸晦气。 因为是年夜饭,安燃将自己的厨艺发挥到了极致,大家喝了一点点酒,连阮阮都没有被特殊对待,本来就是没有什么酒量的人,一杯就被放倒。 霍朗用筷子占了一滴啤酒伸入喃喃的口中,小家伙仔仔细细的品尝一番,表情纠结无比的朝外吐着口水泡泡,逗得一桌人跟着大笑。 临近午夜的时候,童晏维接到一通电话,他连大衣都没穿,只穿着一件毛衣便出了家门,路灯摇曳的马路旁边,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 车窗渐渐放下,霍筱身着中国红软呢大衣朝他露出一抹清淡雅致的微笑。 那日与霍筱父亲的见面好像是一场幻觉,从未发生过。 童晏维笑容灿烂,小跑着钻进副驾驶,连一句拜年的吉祥话都来不及说,霸道强势的搂过她,狂热的拥吻。 晏维等不及要开车带她去很远的地方,他让霍筱将车子一直沿着别墅区往最深处开去,临近边缘的两家住户熄着灯,看来是没有人,只有青白色的路灯孤零零的站在门前。 为她脱去大衣的动作近乎粗鲁,他的热血他的朝气令人迷醉,就像那个年纪的男孩特有的魅力,不顾一切,无所畏惧。 狭窄的空间内,他们热烈而疯狂的纠/缠,不留任何余力的为对方贡献自己,从*的恩爱中跨年。 狂热退却之后,晏维用红色的软呢大衣裹住趴在自己身上休息的霍筱,手指在她的大腿上轻柔的油走,他似乎也有一些疲倦,声音低沉沉的问道,“有童瞳的消息吗?” 霍筱摇摇头,“连我父亲和我爷爷的通话我都查过了,包括他们身边最信得过的司机助理,我都查过,是有一些陌生的联络人,但都是商业往来,我也试图窃听过他们在书房里的对话,从没提到过童瞳,如果不是他们早就预知我们会从他们那里查童瞳,刻意模糊了事实,就是童瞳真的不在他们手里。” 晏维沉默了片刻,轻吻她的耳侧,“听说你父亲又给你安排了新的婆家,是做船务的?” “恩。” “我在想,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会为了我姐姐妥协一些事,比如和你的关系,所以他们一定要等到你顺顺利利的嫁人,我没有办法和你纠/缠不清,才肯放回我姐。” 霍筱已经累的不行,抬眸的瞬间眼底却仍旧一片清明,“如果真是这样呢?” 童晏维笑着在她白希的肩头轻轻啃咬着,“那你成了有夫之妇,我只能从你的男朋友变成你的歼夫,我们的恋情将会变成*……” 灯火通明的别墅内,巫阮阮抱着喃喃站在落地窗边向外张望,“晏维接电话接到哪里去了?” “这个时间应该有拜不完的年,他现在不结巴了,可能要把过去二十几年的吉祥话全补回来。”霍朗站在她身后回答,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客厅中央,“你该睡觉了,已经过了12点了。” “只有我一个人要睡的这么早吗?” 霍朗点点头,带着微醺的酒气倾身在她耳边说,“那我和你一起上去睡,大家会不会乱想?” 阮阮立马抱着喃喃和大家说晚安,一个人匆匆上楼。 霍朗带上手机走出家门,午夜寒凉,呼吸间会喷出淡淡的白色雾气,他拨通了一则号码,听到那一端平和凉薄的声音淡淡的对他问好:“新年快乐。” ———————————————————————————————————— 今天就这样更新了九千字,老腰已碎,泥萌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记得收藏我的新文《你擒我愿》,脱线2B少女与高冷面瘫美男的家长里短。 2013,我们哭着谈情,2014,我们笑着说爱。 霸气橙要用《你擒我愿》给大家讲一个你触摸得到的爱情,当你真正遇到对的人,你会发现其实你并不需要变得多好,因为他会接受包容你所有的、所有的、所有的糟糕。 () 正文 300:我不想见她们 “新年快乐。”霍朗说。 他这一端烟花炮竹十分热闹,电话另一端却冷清的连个电视的声响都没有。 “你要休息了?”他问。 霍霆的声音有些倦怠,“恩,准备睡了,不睡觉也没事做。” “你妈呢?” “八点多就睡了,已经告诉她三遍今天过年,她记不住。” “没有看春晚吗?我是第一次看,还不错,很有中国特色,一派喜气祥和。”他低着头漫步到别墅外的马路上,街景很亮,他和阮阮主卧的灯亮了又熄灭。 “我觉得太吵了。”霍霆说。 这句很平常很平淡的话好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冷不防的在霍朗心口揪了一把。 那么大一栋别墅,人影寥寥,不用亲眼所见,霍朗也能想象得出霍霆现在的孤孤单单的样子,在冷冷清清的山顶月光下,躺在昏暗的卧室里,万家灯火,独他寥落。 而他想要的那一切,却全部在自己的身边和怀里。 多年以前,霍霆独占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女人,多年以后,他却独占了霍霆用命去爱的女人,霍朗有些不理解,既然当初老天偏爱了霍霆,为何不一直偏爱下去,为什么一定要为他讨一份公平。 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既然已经牺牲一些人,为何不牺牲到底,而是让所有人都遍体鳞伤。 霍霆大概觉得他们在电话里也没有太多话可说,于是打算结束话题休息,“我困了,熬不了夜。” “恩。”霍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预计中的谎言,“阮阮让我祝你新年快乐。” 短暂的沉默之后,霍霆笑了笑,说,“谢谢,也祝她新年快乐,就这样吧,改天有空了回来吃团圆饭。” 团圆两个字,听起来有些心酸,霍朗问,“带上阮阮和霍燕喃吗?” “别了,你回来我们家就团圆了,她不会想来的,我也……”霍霆微微顿了顿,好似在重新整理自己的决心一样,“不想见她们。” 一阵风吹过来,穿透了霍朗身上的红色毛衣,他转身朝屋里走去,“好,我知道了,再见。” 他说不想见阮阮和喃喃,是真的不想,还是他不敢想?其实他在害怕,怕越见会越加舍不得。 霍朗说不出自己有多心疼,如果那个女人不是巫阮阮,不是他也深爱的那个人而是另外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女人,他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把她绑回霍霆的身边。 可是,那个人是他的阮阮,除非有那么一天,是阮阮亲口说她不想再留在自己身边,否则他永远不会把她推出去,像霍霆那样偏执而孤独的爱一个女人,他做不到。 挂断电话,霍霆穿着睡衣起身,孟东早就告诉他霍朗已经得知他的病情,当时的他很意外,随即又很快看开,一如他所料,霍朗不会告诉阮阮自己的病情,没有哪个男人会那么傻。 他走到呢呢的房间打开灯,骤然明亮起来的灯光让他不适应,霍霆用手掌稍稍遮了一下。呢呢的chuang品已经被换上了他最新订回来的一套,小孩子总是要在新年里把衣服和房间焕然一新,他坐到chuang边看着空荡荡的儿童chuang,怅然所失的拍拍身边的chuang铺,掏出睡衣口袋里的红包,还有一小包彩色的糖果,放到了呢呢的枕头边,“新年快乐宝贝儿,你又长了一岁,从今天起你就五岁了。” 离开呢呢的房间时,他侧身关掉灯,轻声说,“晚安。” 随后走进了霍江夜的房间,现在已经是阿青陪着小江夜一起睡。 小江夜刚刚喝过奶,这会还没睡,正在chuang上对着空气蹬腿,房间昏暗暗的,怕霍江夜不适应,霍霆也没开灯。 阿青见他进来立刻坐了起来,询问道,“少爷,怎么了?是不是饿了,你晚饭吃的不多,我去让人煮东西给你吃。” “不饿。”他敞开房门,让走廊的明黄色灯光照进来,“过来拜个年。” 阿青笑着下chuang,脆生生的说:“少爷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恭喜发财。”说完举着双手等待他的红包。 霍霆微笑着放到她手里一个红包,极薄,轻飘飘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往年霍霆给阿青的红包数额都不小,阿青好奇的打开,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了一张银行卡。 “你上次给我的卡还一分没花,少爷,您又给我钱,我去哪里花……” 霍霆不以为然的笑笑,“一辈子长着呢,哪有人嫌钱多?” “这里面很多钱吗?” 他思忖片刻,“不算少,有空你可以去查一查。”他走到chuang边抱起小江夜亲了亲,掏出给他准备的小红包放进他手里,“新年快乐。” 霍江夜认真的研究着手里的红包,抓来抓去弄变了形。 “你应该说谢谢爸爸。”霍霆提醒他。 霍江夜迷茫的看了他两秒,吐出一个单音节的“爸!” 霍霆搂着小儿子躺在阿青的chuang上,一直到霍江夜睡着,阿青把小孩放回他自己的小chuang上,霍霆并没有离开,她却不知道该往哪睡了。 霍霆拍拍身旁的空chuang,“睡觉。” 阿青站在婴儿chuang旁犹犹豫豫不敢过去。 “过来啊,你不睡觉站在那当门神吗?”霍霆朝她勾了勾手。 阿青拘谨的走到chuang边,踌躇了好半天,慢腾腾的躺到他旁边,中间空的地方还能塞进去两个阿青。 霍霆侧过身面对她,“我咬人啊?” “不咬。”她只是怕霍霆再一不小心失控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到时她更遭殃。 “不咬人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他伸长手臂揽住她的腰肢将人勾到自己身边,四目相对时,沈暮青连自然的呼吸都不敢,断断续续的喘着气。 “少爷,我是阿青。” “我知道你是阿青,也是我儿子的妈。” 因为已经准备入睡,阿青身上穿的是睡衣,头发也披散着,霍霆见她发丝缠到脸颊脖颈上,便抬手为她拂到耳后,这动作太过柔情*,阿青整个人变得僵硬起来,只能傻傻的盯着他那张背着月光的脸。 “上次让你扮演韩柯的女朋友,你适应的很好,不如我真给你安排个相亲的对象让你过自己的生活去吧?” 阿青急忙拒绝,“我不要,少爷,您千万别安排,你说好了以后要把江夜给我带,我还要给他当妈妈,您要是有了新女朋友愿意给江夜当妈妈,我就还是那个阿青,除了霍家我哪都不去。” 阿青的皮肤干净光滑,霍霆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温和的低声道,“现在是我活着你才心甘情愿留在这,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能守多少年?早晚要嫁人,不如趁着年轻找一个好的,等到年纪大了想嫁好男人就不容易了。” 光线昏暗,他的双眸却明亮异常,像暗夜里黑色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珠光,阿青看的痴迷,她等了很多年,也不过就是为这一天,霍霆也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看着自己。 “少爷,您活着,我就在霍家守着您的人,您活不了了,我就在霍家守着您的魂,反正我能看上您,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还能有第二个让我看上的人,找不出,上哪也找不出。” 霍霆轻笑一声,“你怎么敢肯定?” 阿青忽然向他靠近,轻柔而快速的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 霍霆没有意外,也没有躲开,只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她。 “你就那么喜欢我?喜欢到无论我生老病死都愿意陪在我身边?”这话听着挺像婚礼上牧师该说的。 “恩,就这么喜欢。”阿青肯定道。 “既然不想和别人结婚,”他顿了顿,诚恳而认真道,“不如嫁给我……” 阿青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继而笑笑,“别闹了少爷,您和阮阮姐还没离婚呢,我要是嫁给你,你岂不是重婚罪了?” 霍霆眼里的光暗淡了半分,“我会和她离婚的,早晚要离,我现在不用担心她会遇人不淑再次错嫁,总得给她一个自由的身份。”他修长的指尖穿过她耳侧的发丝,缓缓的揉着,“等我和她办好了离婚手续就和你结婚,你要留在我霍家一辈子,该有个名分。” 他的温柔让阿青贪恋无比,希望时间就此停止,“我不需要名分,什么样的名分都约束不了人心,我想这样做的话,不管你对我如何,我都会做下去。”她对霍霆腼腆的笑笑,“我很羡慕阮阮姐,但我知道,我成为不了她,也替代不了她,只要你不嫌弃我不赶我走,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仁慈。” “你不想和我结婚?”霍霆反问一句。 怎么可能不想,日日夜夜的想,可是她太清楚霍霆心里的人是谁,他是为了谁才把自己逼入这样痛苦的绝路。 阿青还是没有回答,她再一次想靠近霍霆去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他时,被霍霆用手指轻轻抵住了她的下颌制止了,阿青窘迫的僵住,下一秒,霍霆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呼吸极近极柔和的拂在她的脸上,“如果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巫阮阮,可能真的会喜欢上你,你知道我爱她,直到我从这世上消失那一天我都不会放弃爱她。” “我知道……” “但是我想给你些什么,一些你喜欢的。” 黑暗里,两个人深深的对视着,阿青对他微笑, “少爷,你很善良,是一个好儿子好爸爸,特别特别的好。”她知道,霍霆不过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的留在霍家,将她心甘情愿的做到对霍老太太和霍江夜不离不弃。 霍霆也笑了,“你这么聪明真的好吗?” “我不聪明,只是懂你。” 霍霆觉得他很幸运,饶是生了一场大病,失去了婚姻与女儿,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可这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些人,愿意像他爱着阮阮那样来爱自己。 他的呼吸缓慢向她靠近,直到她渐渐闭上眼睛,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唇齿温柔的教缠,阿青的手臂环上霍霆的脖颈,第一次,有勇气有力气主动将他拉向自己,甚至试图将她微凉的小手探进他的睡衣,霍霆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半点拒绝的情绪,甚至伸手推高了她的衣服,手掌落在她的洶口,阿青的呼吸在发颤,“少爷,我真的不要求多,不如,你每亲我一次,我便多留在霍家一年,你亲我一百次,我便一百年……”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便无奈的沉溺在他的吻中。 霍霆在阿青和霍江夜的房间睡了一整晚,早上醒来的时候阿青已经不在chuang上,小江夜不在,只有霍霆一个人,只穿着一条内库在被子里来回翻身,原来这chuang这么不舒服,睡起来还不如医院的VIP病房,他在考虑要不要给阿青换一张。 他刚要掀开被子起chuang,房间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阿青站在门外看着走廊的方向,没一会,霍江夜便以一种极怪异的爬行方式出现在门口,一路爬到霍霆的脚边。 霍霆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拍了拍衣襟,和他一起躺回chuang上,“再睡个回笼觉吧,闭眼睛。” 霍江夜现在只想爬行,无意睡回笼觉,于是奋起反抗,拼命的挣扎,他拱起来,霍霆给他按趴下,拱起来,按趴下,周而复始,哇的大哭起来,无辜的求助于站在不远处的阿青,一口一个妈妈叫的响亮清晰。 阿青接过小江夜立马放在地上,哭声戛然而止,他嗖嗖嗖的朝门外爬去。 霍霆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她们一大一小的离开,如果以后的生活一直是这样平静的,也很好。 整个世界都已物是人非,只有他的爱情,还执着的停在原地。 他正打算再睡一觉的时候,阿青突然折回房间,“少爷,霍朗少爷来了,我让他等您起chuang,还是让他先回去?你们约好了吗?” 霍霆微微一怔,没想到昨天半夜才说过让他来吃团圆饭,他今天就来了,他掀开被子套上睡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洗漱,“让他等我一会吧,我现在起chuang,夫人呢?吃早餐了没?” “夫人在看您给她买的按摩椅的说明书呢!” “又看?看了多少遍了。” “看多少遍都和没看一样,每天都新鲜着。” 霍霆简单的洗漱一番找了一身看起来比较精神的几何印花休闲套装,看起来朝气无比,房门一打开,他本能的倒退了一步,这人怎么直接上楼了呢! “你带她来干什么?” —————————————————————————————————— 你们!倒是!来!留!言!啊!!谁!不!留!言!!谁!就!不!萌!萌!哒! 好消息:明天我不用起早去医院了!坏消息:我改为下午去医院了…… () 正文 301:你也别再来了 “她不姓霍吗?”霍朗反问道。 嘴上说着别带她来,可当霍霆真从霍朗的手里接过霍燕喃时,嘴角还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喃喃今天心情不太好,有点不想找别人抱,霍霆刚接过来没半分钟,她就撕心裂肺狼哭鬼嚎的朝霍朗使劲,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直到霍朗把她抱回来,她才抽抽搭搭的止住了哭声,霍霆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 “她不认生,可能有点心情不好。”霍朗掏出手帕给小喃喃擦脸,干脆利索,算不上温柔。 霍霆垂下眼眸什么都没说。 “带我参观参观?”霍朗提议道。 霍霆一手插着口袋,闲适悠哉的带他挨个房间参观一番,主卧,客房,呢呢的儿童房,还有霍江夜的房间,那小小的婴儿chuang旁有一张宽阔的双人chuang,被褥还未来得及整理。 “我昨晚在这睡的,没来得及叠被。” “小孩睡觉太闹可能休息不好。” “他不闹,一觉到天亮。”霍江夜虽然不是哑巴,但省心程度不亚于呢呢,他关上婴儿房的门,带霍朗朝霍老太太的房间走去,“这是我妈的房间,她房间采光最好,现在不允许她自己出门,她多数时间就在房间里看说明书,因为很快就忘记,所以那个说明书已经看了几百遍了。” 他推开房门,霍老太太果然坐在按摩椅上认认真真的研究说明书上的养生保健技能,见到自己两个挺拔英俊的儿子就像看见路人甲一样,“我不饿。” “……” “……”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也很温馨,梳妆台上放了几张年轻男人的照片,皮肤白希笑靥温柔,和霍霆有几分相似,墙上也挂着一张巨大的双人合照,不得不说,霍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真叫一个漂亮。 只是这满屋子的回忆里,只有霍霆的父亲,没有霍朗。 “下楼吧,他又不认识我,在这干什么。”说完,霍朗便抱着喃喃转身离开。 大人之间很难融洽,小孩子却只需一秒,霍燕喃与霍江夜一秒钟认亲成功,在茶几旁的地毯上玩玩具,霍霆坐在地上用长腿给两个小家伙圈出一个范围,时不时帮他们递过去玩的东西。 霍朗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他,“给你的。” “恩?” 霍霆愣了愣,看着有些厚重的红包,啼笑皆非的接过来,“没想到一把年纪还有红包拿。 ” “补偿你小时候的那些。” 霍霆笑笑,打开红包向里瞄了一眼,立刻把那一叠钱抽出来,“你在逗我玩?” 崭新的一百张一块钱,还缠着银行的封条,霍霆晃了晃手里的巨额钞票,“全是一块的也就算了,还不是美金,我小时候也没有这么落魄过啊……” “别人给你红包,你应该说谢谢,老师没教么?” “谢谢。” 气氛很和谐,没有任何以往的剑拔弩张,霍朗问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霍霆耐心的回答,然后霍朗问到了阮阮,还有他们的爱情。 那些娓娓道来的故事,乘着时光来去,那么顺其自然的相爱,那么幸福的存在,让霍朗羡慕不已,饶是那故事已经成为过去。 他爱现在的阮阮,也爱霍霆故事里的那个阮阮,他再一次确定自己的内心,他放不开阮阮。 问及于笑的事情时,霍霆低头温柔的揉了揉小江夜的脑袋,“我其实不算一个大度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于笑的事情,可能你在想,再不济她也是我儿子的妈,我对她置之不理有些残忍,但是在我看来,她罪有应得。” 午餐很丰盛,单是牛肉食材的菜品就四五样。 霍朗看着满桌子肉菜煞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又刚刚从非洲回来,家里人看他面黄肌瘦该进补的错觉,霍霆一边给霍老太太布菜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上次在外公家你说你喜欢吃牛肉,给你做了几样,给妈做了几样,她现在应该吃素食,太胖了。” 虽然整个用餐过程,霍老太太不曾抬头看霍朗一眼,霍朗还是觉得这画面很美好。 临走前,霍霆一手抱着喃喃,一手拿着一个小红包逗她,让她亲自己,亲了红包就给她。 小喃喃不为所动,意志坚定的抵抗了糖衣炮弹,开玩笑,我爹不差钱,这个*不了我的,哼。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包装漂亮精致的糖果逗她,“亲一个?” 喃喃决定暂时放下尊严,接受他死乞白赖的讨好,于是抓过他的糖果,在霍霆主动凑过来脸颊时,她抱着他的脖颈,在他唇上啵了一个响。 霍霆一瞬间红了眼眶,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送换霍朗怀里,“以后别再带她来看我了。” “你不想多见见她吗?” “不想。”他回答的肯定干脆,“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你也不要再来了。” 霍朗微微一怔,“你要和你大哥恩断义绝吗?”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他漫不经心道。 霍朗皱眉,“你又在想什么幺蛾子?” “没有,我只是觉得越频繁的见面会让我越舍不得,早晚你都是要带她去美国的,我就当你们已经离开这里了,别总让我期待下一次,我想自私一点,安心过剩下的日子。”说完他还释然的笑了笑,“走吧,我们本来也没什么感情,何必非要相亲相爱到最后弄得所有人都愉快不起来。” “没有阮阮,没有喃喃,连我你也不认,你不遗憾吗?” 霍霆摇头,“不遗憾,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可遗憾的。” 霍朗沉默了两秒,又问,“那你想没想过活着的人会不会遗憾。” 霍霆勾着唇角笑的无害至极,“只要人活着,就会遇到无数的好事来弥补模糊种种遗憾,这没什么。”他见霍朗还想开口反驳,便突然将语气强硬了一些,“我决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你当我自私也好,任性也罢,就由我去吧。” 霍朗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正要转身之际,怀里的小喃喃突然朝霍霆张开手掌,一整天没蹦出一个字,这会突然清晰无比的挤出两个字——“爸爸”。 真是意外的惊喜。 霍霆抬起手腕,握住了喃喃的小手,双眸如同深幽蔚蓝的汪洋,嘴角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着,艰难的维持着一个温暖的笑容,喉结一再的滚动,压抑着临近崩溃的情绪,轻声说,“再见,喃喃宝贝。” 霍朗的眼眶也跟着发烫,待霍霆松开喃喃的手,迅速的抱着喃喃上车,把她安放在婴儿安全篮后,驱车离开。 车影消失,霍霆忽然蹲下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再也不想在这个家里看到任何一个背影离开,周而复始的离开,再见,再离开,那还不如就此别再来。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霍霆抹了一把脸转头,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妈,你干嘛?” 霍老太太刚刚贴着他极近,“我听听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啊,我哭什么,眼睛不太舒服而已。”他快速的抹干眼眶,狡辩着。 “没哭你傻愣愣的蹲着干嘛!我要下棋!你玩不玩!” “玩。”他站起来,无奈的笑出声,“哎,说的好像你记得怎么玩一样,教你又记不住……” 假期过去之后,霍霆拖朋友直接给他办理了离婚证,结婚时两个人欢天喜地,离婚时他一个人悄无声息。 结婚和离婚都是大喜的红色小本,这无非是在告诉我们,相爱相伴是件好事,不能相爱不能相伴,也是件好事。 三月初,霍霆因为身体不适合劳顿的跨国旅途,婉拒了云笔设计大赛的颁奖典礼。 巫阮阮的作品没能摘下平面设计类的新人奖,但是,很了不起的是,她获得了平面设计类的最佳作品奖,同她一起获此殊荣的设计师,分别来自丹麦和瑞典,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 这个消息巫阮阮并不知道,她仅是收到了颁奖典礼的邀请函,至于能否获奖,对于毫不知情的阮阮来说是一个未知数。 在阮阮和霍朗临出发的前一天,霍燕喃为了表示一下自己不想出国的决心,硬是把自己折腾发烧,原本预计好的三人行,最后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改为祝小香陪着阮阮去颁奖,而霍朗则要留下来照顾喃喃,再次证实了霍朗确实有做职业奶爸的潜质。 有祝小香在,连定礼服的钱都省下来,祝小香在布料市场特别随性的买了几米黑色的高档布料,一边唱着歌一边剪裁好,吹着口哨在小区门口定制窗帘的布艺店借用了一下缝纫机,再回来时手里便搭着这一件大气简约的长款礼裙,该露的地方都没包住,该包住的地方也没少露。 童晏维和安燃表示这件衣服看起来特别弱不禁风,很不安全。 霍朗和祝小香则一致认为,虽然衣服不安全,但是脸蛋很安全。 她们的行程安排是坐飞机去,下了飞机直奔会场,结束后吃个晚餐,再火速赶到机场坐飞机回来。 用祝小香的话说,这机票是给人定的吗?你当我是国际速递啊! 国际速递员风风火火的将巫阮阮打包上了飞机,在经过火急火燎的颁奖典礼之后,意料之外的捧回了一座金色的小奖杯,接着便是凯旋而归。 飞机5点20落地,霍朗把熟睡的喃喃交代给安燃,四点半出发开往机场。 机场高速上发生了两车相撞侧翻的重大事故,后面塞成长龙,不少人下车张望,霍朗也有些着急,毕竟这一来一回,他已经将近四天没有见到过到阮阮。 他开门下车,准备去前方看看处理的进度和情况。 这一段机场高速的两侧尽是一些还未拆迁的老旧民房,最高不过三四层,典型的南方平顶建筑,他无意间的一瞥,看到一座三层高的小楼,阳台封闭着金属栏杆,一个长发女人正在事故方向瞭望。 霍朗诧异无比,大步走到高速路的围栏边缘,仔仔细细的观察那个女人,因为视力不好,他的车里常备眼镜,这会正可以将对面小楼里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 阳台的角门里走出来一个男人,粗鲁的拉着女人的手臂将她带走,因为她的反抗,男人还很不客气的给了她一耳光,那破败的小楼阳台变得空荡荡,只剩两件黑色的男士毛衣在风里招摇。 霍朗火速跑回车里,拿起手机给拨通了沈茂的电话,可不知道沈茂干什么去,反复两三遍都没人接,他只好打给童晏维,“沈茂呢?” “不知道啊,我在你家。” “我看到童瞳了!” 电话那边的童晏维沉默了片刻,不敢置信的反问一句,“我姐?” “是!去叫沈茂来这里,我只知道这里是机场附近,童瞳所在的那个位置叫什么我不知道,关着她的民宅旁边是个鞋材厂,蓝色的广告牌近两米,叫誉佳,我现在过去,你记得不要报警,对方是什么人我们不清楚别被警察逼急了再做出伤人的举动。”说完果断挂掉电话。 他顾不上车还塞在半路,弃车沿着高速围栏寻找可以下去的出口,在一处有土坡的地方翻出围栏,顺着土坡滑下去,穿过大片民田,跑向那栋小楼。 小楼所在的街巷很安静,住户并不多,大多房子已经空置,或是一些工厂宿舍,简陋粗糙,因为正是上工时间,工人也看不见。 小楼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锁,霍朗沿着小街巷找到一家小五金店,买了一把可以放进外衣口袋里的扳手,顺便要了一截铜线。 五金店的老板告诉霍朗这条街叫莲塘街,霍朗出了五金店便给沈茂打电话,沈茂却已经在路上了,誉佳鞋材厂的地址还是很好搜索到。 他回到小楼那里,绕到小楼背面,刚刚童瞳所站的位置的楼下,越过大片民田,对面就是高速上一排排停滞的车流。 突然间,他隐约听到楼上传来女人的痛苦的近乎撕心裂肺的尖叫求救声,可却是转瞬即逝,安静的仿佛那只是他的幻听一样。 霍朗放弃了等待,单枪匹马的走向小楼正面的铁门,他站的笔直,好像就是这破败地方的真正主人一样,指尖的铜丝被他弯出需要的弧度,探路锁孔,一次一次试探——啪嗒。 门锁跳开。 () 正文 302:染上乱七八糟的病 走廊里没有霉味,楼道也算干净,楼道口摆放着一辆很新的折叠自行车,霍朗轻掩住铁门,尽量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任何声音往楼上走,一楼二楼是空房,放着一些废旧的纸皮,三楼有第二道门。 手机已经被他调成静音,他右手插进外套口袋,握住了里面的扳手。 这老旧楼房的隔音根本不好,他站在门外可以清晰的听到一些骇人的声音。 他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半晌,与他一门之隔的室内传来颇为戒备的粗噶男声,“谁? ” “有人给我钥匙,让我来你们送东西。” “送什么东西?” 霍朗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手提箱封着,大概是钱或者易碎品。” 里面的人没再说话,不一会,门锁被人从里面拧动,霍朗皱了皱眉,他还听到了防盗链条撞击门板的声音。 果然,门缝渐渐打开时他看到了细细的金属链条一点点展开,他只有一次机会,进不去便只会是彻底的打草惊蛇,进退都是被人发现他是外来入侵者,霍朗决定放手一搏,不等门缝大开,他猛的抬腿,用尽全力的一脚揣在门栓的位置,防盗链从木门上崩开,门里的人也重重的受了这一脚的力道,向后踉跄了好几大步,破门而入后,霍朗果断抽出扳手直奔开门这个长相恶心五大三粗的壮汉,稳准狠的砸在他的手肘部位,让对方在瞬间失去攻击力之后,猛抡向他的耳侧,一脚踹中他的洶膛将人掀翻在地,他必须行云流水才能给人致命一击! 屋子里不止这一个人,在动手之际已经有人冲上来,霍朗左脸挨了一记勾拳,猛曲膝盖顶向对方的下/身,一声哀嚎之后,他在这人的脑袋上也刨个眼。 他转过身,惊诧不已,除了地上躺着那两个废物,这屋里竟然还有两个彪形大汉,这些生物到底是吃了化肥还是催大食料,已经壮的变了形。 左边拎着半截钢管的还像个人类,右边磨磨蹭蹭从童瞳身上爬起来提裤子的,没有300斤也得有290。 童瞳看起来糟糕极了,灰色的长睡裙被推高到洶口,皮肤上,褶皱的布料上,脸上和发丝间都沾着不堪的白浊,他在楼下耽误的时间前后不过半小时,她便被折腾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衣裙上甚至还有一些干涸了不知多久的旧痕。童瞳小腹平坦,双胞胎不在屋子里,不知去向,双手被男人的皮带捆绑着,嘴里还塞着一块破抹布,双眼涣散的望着他的方向,连呜咽的力气都没有。 当下这种情况,敌我双方完全可以免去寒暄以及问候老母,很明显一伙人是囚禁童瞳的恶人,而霍朗则是横空出现决意要带她走的救美英雄。 霍朗倒是很想知道,这一群走狗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至于这样大费周章的折磨一个女人。 手持武器的男人朝霍朗冲过来,霍朗是绝对不占优势的,所谓“短小精干”在这一刻着实干不过人家的“一寸长一寸强”,若不是他骨头够硬,第一个棒下来这会他便已经武功半废了。 那人反手挥起第二棒的时候霍朗不顾手心的震痛,一把握住钢管,用他坚硬的皮鞋狠狠踹向对方的下半身,这招数太不磊落,但是保命与救命时刻是不需要磊落的,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阴招明招一击制敌就是好招。 他故技重施,紧随其后的挥起扳手敲向对方的手肘,在他麻痹至极再在他头上刨个眼,便又多了一个倒地哀嚎的。 “唔!”后背猝不及防的被人用木制板凳拍中,霍朗疼痛的闷哼,捡起地上的钢管猛的转身横抡过去,却被巨型怪物握牙签似得牢握手中,下一秒,钢管被他抽走,霍朗的肩膀挨了重重一击。 霍朗的眼睛突然睁大,看向他的身后,震惊的大喊,“童瞳不要!” 肥头大耳的男人警觉的转头看向身后,千钧一发,霍朗猛的窜起,扳手重重抡在了他的脑袋上,这人皮糙肉厚,头皮都比别人厚两厘米,这一下砸出来的窟窿明显没有别人大,但足够他晕眩一阵,霍朗又反手操起刚刚在砸落在自己身边的木制板凳,再次抡向他的头部,钢管应声落地,他飞快的捡起来,在他的下/身补了一棍子,高傻大的壮汉捂着裤裆倒地。 以防他们败北的不瓷实,霍朗拎着钢管在几人的裤裆上各补了一棍子。 论打架,他可能连金木谣都打不过,也折腾不过孟东那两个军人出身的保镖,但是对付几个只长了傻大个的饭桶,他的智慧和灵活度明显占了上风。 霍朗的身上也没少挨拳脚,打斗停下时疼痛开始找过来。 他脱下外套走到童瞳仰躺的桌子旁,将她抱到地面,落地的一刻,他无意瞥见了童瞳的大腿处沾了少许鲜红血迹,被摩擦的晕染在她白希的皮肤上。她自己站不住,霍朗只好扶着她的腰,给她拉好睡裙裹上外套,抽掉她嘴里的破抹布,顺便解开捆绑她双手的皮带,那手腕处的血肉已经磨破。 童瞳似乎才看清眼前的人,一头扎进霍朗的怀里,像一块拆过骨头的不停发抖的软泥,让人轻易的读懂了她的恐惧和无助。 紧绷的情绪过去,霍朗才发现了这老旧的客厅里那台46寸高清的LED电视里播放的……竟然是沈茂和童瞳的录像。 当画面从被拍的童瞳转到沈茂脸上,霍朗才看明白这是一段自拍视频,摄像画面凌乱的颠倒了两秒,被放在*头,后续画面便是沈茂和童瞳纠缠在大*之中…… 他已经无暇估计沈茂为什么会有这种癖好这些人又是怎么弄到这些视频,他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在强/暴童瞳的时候放这个东西,这不仅仅简单的拘禁和霸占,这分明是在折磨她! 霍朗打算问出这个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可童瞳却死活不肯再靠近那张桌子,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脖颈,霍朗在她耳边安抚道,“我就问他们一个问题,马上带你离开。” 童瞳不停的摇头。 “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人能碰到你。”他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在她犹犹豫豫的时候,将人拉开,放到一旁的塑料靠背椅上。 他找了一个看起来最怕疼的,龇牙咧嘴没完没了的那个人,用钢管在他小腿上敲了敲,“你们给谁卖命?” 对方吭吭哧哧除了喊疼,对于他的问题三缄其口。 霍朗挥起钢管狠狠敲在他的腿上,小腿骨骨折无疑,男人的尖叫声有些渗人,霍朗脚踩他的小腿断裂处,残忍的来回碾压,“你们给谁卖命?” 他半个身体的重量都负重在地上男人的小腿伤处,“给!谁!” “沈家!”男人受不了了,冷汗涔涔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哪个沈家?”他松开脚,皱眉反问,有些难以置信。 “我也不知道,我们猜是姓沈的。”他痛苦的表情近乎狰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做,以前,沈茂那些*,有男有女,哪一个感情好到他动了真感情就会有人找到我们把他的*用这种方式绑架起来折磨,就算你不找来我们也会放人,放走的人都主动疏远了沈茂。” “安排你们做这些事的人是谁?” “也是一个替人跑腿办事的人,真正的幕后老板我没见过,我偶然一次听到他打电话,叫对方沈夫人。” 这个答案太令霍朗骇然,他知道沈茂的父亲非常独/裁,没想到独/裁的方式竟然这么的……令人发指。 他走回童瞳身边,将她打横抱起,迅速的离开。 巷子里仍旧行人寥寥,街边小食店的老板瞪着好奇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个人,霍朗直奔誉佳鞋材厂房的大门口走去。 “没事了,沈茂马上来接我们。”童瞳好像抖的更加厉害了,霍朗轻拍着她的背。 他半扶半抱的放下人,准备给沈茂打电话,远处传来汽车疯狂的鸣笛声,因为眼镜被人一拳打飞,霍朗现在看到的远方是模糊的一片白,可从那不间断的鸣笛声中来看,一定是沈茂。 眨眼的功夫,途锐的急刹车便扬起他们眼前一片尘土,沈茂和童晏维飞奔下车,见到童瞳这副模样,两个人都傻了。 “我们去医院,她下/身有伤,不知道有没有感染伤口,还要检查一下会不会染上乱七八糟的病。”霍朗把童瞳往沈茂的怀里推,督促大家上车。 童晏维红着眼眶叫了好几声姐,童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沈茂诧异的眨了眨眼,“乱七八糟的病……” 童瞳死死抓住霍朗的肩膀,尤其在见到沈茂要抱她时,更是惊惶无措的摇头,“不要!不要沈茂!” “童瞳?我是沈茂,我是你老公啊,是我不好我来晚了,过来,到我这来。”沈茂心疼不已,他扳过童瞳的肩膀让她正视自己,谁知童瞳竟然惊吓到挥手去挠他,霍朗困住她的手臂,无奈叹气道,“你慌什么!” “别吼她!”沈茂紧张道,“先别吼她,她吓坏了。” “去医院。”推不开人,只好由霍朗抱她坐在后座,见童晏维要报警,霍朗及时制止,“先不要报警,我们上车去医院,我有话要告诉你们,听完了再决定报警与否。” () 正文 303:这个滋味好受吗? 当霍朗说出“沈夫人”三个字,沈茂和童晏维同时露出了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童晏维不解的地方是沈茂的妈是人还是牲口,为什么对自己儿子喜欢的人能如此痛下毒手,当然他此时此刻更多的不是好奇谁是幕后指使者,而是一心要想要弄死那人,就这位沈夫人。 而沈茂不解的是:到底是哪个沈夫人。 真正的沈夫人寿终正寝那年沈茂才十几岁,如今沈茂已经31岁,要不是家里还有那么几张母亲的照片,他恐怕连她长什么模样都要模糊了,他亲妈的死大概就是因为他亲爹勾搭上了他后妈,导致了一代佳人郁郁而终。 难道那个沈夫人所指的是他小妈? 霍朗说,“除了你爸的妻子能叫沈夫人,还有谁可以叫沈夫人。“ “除了我爸的妻子,那就是我的妻子……我妻子?霍筱?”沈茂忽然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 一直沉默的童晏维突然冷笑了一声,将油门狠踩到底,窜入主干道,“报警吧,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这人必须付出代价,不管她是谁。” 童瞳平坦的小腹有些刺目,霍朗没有在那囚禁童瞳的房间里看到小孩,他们心里也就都明白,那两个小宝宝没能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沈茂坐在副驾驶上一直保持着转身的动作,他伸手去触童瞳的肩膀,却吓的童瞳惊慌的往霍朗怀里钻,而他无意穿过童瞳凌乱发丝的手指还沾了一点近乎干涸的白浊,黏腻的令人作恶。 突然之间,沈茂一个字都不想再说,他曾幻想的关于童瞳会抱着两个小宝完完好好的归来的梦,已经彻底的破碎。 童瞳的情况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糟糕,哪怕是在医院做检查的全程,她都不肯有片刻时间松开霍朗的手,这多少让人有些无奈。 她似乎谁都认识,但又似乎谁都不信任,但凡霍朗有半点想要松开她的意思,童瞳立马会惊慌失措的尖叫和更紧的抱住他的手臂。 无奈之下,霍朗只能在处置室背对着童瞳拉着她的手,等待医生给她清理伤口和检查身体。 童晏维将他们送到医院后便一言不发的沉默离开,沈茂站在医生旁边,眼睁睁的看着童瞳身上一片片怵目惊心的青紫痕迹展现在自己面前,还有她双腿间惨不忍睹的画面,心里就像被撒了一层滚过热油的沙粒,又烫又疼。 童瞳不肯看他,一眼都不肯。 霍朗一手牵着童瞳,一手掏出手机给阮阮打电话,告诉了他们这个令人惊喜却又令人难过的消息,当然在沈茂的面前,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童瞳受了伤,人在医院,让她过来。 “伦歼”二字,他没忍心一遍遍的在沈茂耳边重复。 处理好伤口童瞳被送进病房,沈茂打来温水想要给她简单的清理一下身体,至少把腿上的鲜血和那些干涸的白色印记擦掉,让她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会,但童瞳根本不许他近身。 就连*来替她换掉那身脏乱的睡裙她都不肯,总想爬起来往霍朗的身后藏。 沈茂深深的吸了口气,把干爽的病号服放在她的脚边,温热的毛巾扔给了霍朗,转身出了病房。 他在医院的走廊吸烟,护士三番两次来阻止他都置之不理,护士说的烦了,他便抬头冷冷的瞪着人,瞪到对方知难而退。 巫阮阮匆忙赶到这里时,除了满面愁云的沈茂外,便在病房门玻璃上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房间空荡荡,霍朗动作利落却十分轻柔的为童瞳擦拭身体。 她推门的动作顿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为童瞳做这件事的人是霍朗而不是沈茂,她不解的看向沈茂。 可面对阮阮,沈茂什么都不愿意说,尤其现在,阮阮拿着奖杯意气风发凯旋回国,当天一起出门的另一个女人却变成这个样子。 祝小香只是瞥了病房一眼便不再往里看,他沉默的靠在沈茂身边,在沈茂终于控制不住靠着墙角蹲下时环住了他的肩膀,轻轻拍着,“一切都会好的,大男人不可以哭噢。”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沈茂只想戳着自己的洶口扪心自问:你算什么男人?哪有一个男人会连自己女人孩子最起码的安危都无法保证? 霍朗正给童瞳换病号服的时候,巫阮阮推开门,进入了病房。 离近了,她才看清童瞳真正的狼狈之处,霍朗简单对她说明了童瞳的遭遇,阮阮越听眼眶越红,最后泣不成声。 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犯下的错,阮阮哭的像个自责的小孩,不知所措,只能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可她一次次向童瞳伸出的手,都被童瞳瑟缩的挥开。 “童瞳,你别怕我呀,我是阮阮,我不会伤害你……” 童瞳的目光闪烁着惊慌,她看了阮阮半晌,又想爬起来往霍朗身后钻,被霍朗牢牢按住。 霍朗心疼阮阮,对她勾了勾手,“过来。” 阮阮抹着眼泪朝他走去,没等靠近,霍朗便已伸长手臂把她拉进自己怀里,粗鲁的搓了搓她的后脑勺,“你哭什么?坏人又不是你花钱雇来的,她又不是你弄伤的,你自责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的自责一点用都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和沈茂也会处理,你有什么可哭的。” “我心疼她!”阮阮哭的更凶了,眼睛鼻子一起压在他的洶口。 巫阮阮是没见过童瞳这副样子,一直以来童瞳在她和晏维面前扮演的不是一个姐姐的角色,而是一个了不起的男孩子,她很义气,也很有骨气,倔强又自尊心极强,而现在的样子,就像一颗迎风招摇的高树突然倒在了沼泽里,柔弱到泥土里。 阮阮从霍朗怀里抬起头时,童瞳正以一种恐惧而哀伤的眼神望着他们,当然,她的手还紧紧握着霍朗的手,生怕放松一秒,阮阮就会抢走了霍朗。 霍朗很无奈,甩了甩童瞳那一端,立马被人连带小臂都抱进怀里。 左拥右抱,也不过就是这个意思。 童晏维离开医院后给霍筱打了电话,让她现在立刻马上出来,就在他说话的空档,他听到了那边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问她“我们先谈完婚礼的事你再接电话好吗?” 晏维的车速忽然放慢下来,他粗重的喘了两口气,强压下满腔怒火,把地址告诉她后挂了电话。 见面的地点是一间地址颇为偏僻的酒店,霍筱按着他发来的信息赶到时,童晏维正靠chuang头抽烟,房间的门虚掩着。 霍筱闻到烟味时不禁皱了皱眉,童晏维从来不抽烟,她一直以为是他不会,可现在看来,那老练娴熟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 “你怎么抽烟了?”她话音一落,童晏维便猛的从chuang上弹起来,两步窜到她的面前,强硬的抵着她的肩膀撞到房间门上,动作霸道又粗鲁,撞得霍筱后背生疼,“童晏维!” “你还喜欢沈茂是吗?”他双眼猩红仿佛困兽,将烟头按在她耳侧的门上熄灭,“是不是!” 霍筱收起眼底那一抹莫名其妙,直了直身体,恢复了以往的高傲冷清和不可一世,“你心里认定我喜欢他,我的答案有意义吗?” 晏维缓缓勾起一侧嘴角,冷笑,“所以你爸说的是对的,你是一个不择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而我想的也是对的,得不到的东西你要毁掉,所以你毁掉了童瞳,毁掉沈茂的孩子,还要毁掉我!就是为了一个沈茂,那么恶心*的事情你也想得出来!” 霍筱微微一惊,“你们找到她了?” “呵,找到了,你可以不用再对着我演戏了。” “对你演戏?”霍筱轻笑着反问,“我何必。” 她用力推开晏维的手臂,拧动门锁打算离开,晏维却根本不给她逃走的机会,铁钳一般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房间摔到了大chuang上,“在你让那些恶心的人伦歼我姐姐之后,你想独善其身?异想天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也不解释,你不信我,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信。既然你姐姐已经找到并且受了伤,你不如去安慰她,弄清楚了事实再决定该不该胡乱的对我加以指责。” 这才是真正的霍筱,是她从前的样子,最开始晏维靠近她时,她便总是这般冷静和波澜不惊,那个对他依赖,会对他笑对她撒娇的霍筱,根本就是一个假象! 晏维愤怒的将她压制在身下,一把撕掉她衬衣的纽扣,扒掉她身上每一寸束缚,像个穷凶极恶的魔鬼一样恶狠狠的俯视她,“我的戏也演够了!明明很恶心却还要每天和你情敌的弟弟谈情说爱,很痛苦很恶心是吗?我也恶心,我也痛苦!我也不想再演下去!” 霍筱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只是冷漠的看着他用疯狂的力度撕扯她的衣物,忽然很清淡的笑了笑,扬起手甩给他一个耳光。 晏维愤怒的急喘着,在她再一次试图推开自己的时候,还了她一记力度足够令一个女人晕眩的耳光,“贱!” 他用她衬衣的衣袖困住她的双手,在她的冷漠中强行占有,一遍又一遍,她越是沉默,他越是愤怒,手指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喘息着嘲讽着问道,“被强/歼的滋味好受吗?啊!好受吗!” 霍筱沉默的咬着牙别过脸,饶是凌乱破碎,也绝不求饶。 童晏维冷笑着抽离,一把抓过chuang头的遥控器狠戾的朝她身下捅去,剧烈的撕痛之后,霍筱流着泪的轻笑,“童晏维,我怀孕了……” —————————————————————— 我知道现在就是给你们喝云南白药也治愈不了你们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如果是这样,不如来看我的*文《你擒我愿》。 还有,那些喊着“不理解为啥那谁和那谁为啥这样”,“不理解那谁到底为啥这样”的,泥萌!快!去!看!前!文!跳!订!还!来!喊!不!理!解!的!拖!出!去!枪!毙!一万次。 晚安宝贝儿们,我爱你们。 () 正文 304:意外的吻 那天之后,童晏维再也没有见过霍筱,应该说,从他们起身穿上衣服离开酒店那一刻,所有的事情便已成定局。 精神时好时坏说是神经病也不为过的童瞳住进了阮阮的家里,几乎对霍朗寸步不离。 随着心理医生循序渐进的治疗,她开始能接受阮阮的靠近,接受童晏维的靠近,甚至连祝小香安燃都可以靠近,独独接受不了沈茂。 而那一对双胞胎,她们曾试图从童瞳的嘴里问出情况,可她绝口不提,问的多了便听都不听。 因为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大蠢粗,那位“沈夫人”到底没能幸免于难的浮出水面,这个女人的号码邮件显示,她人在美国。 也就是说,那位沈夫人,真的就是沈茂的小妈。 原来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只针对亲妈,后妈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然而,老虎就是老虎,不是什么人都能懂得了,饶是沈茂决定追究到底,也抵不过沈家一声令下要悄无声息的抹去那犯罪的蛛丝马迹,最后入狱的,不过是几个倒霉的替罪羔羊。 听到这个消失时,童晏维正在哄着童瞳吃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他从来没有误会过另一个人什么。 一直只能在夜深人静的夜里来看看童瞳的沈茂,这一天却没有出现。 童瞳入睡后,巫阮阮走到一楼把反锁的大门打开,霍朗一边活动着被童瞳抱的发麻的手臂,一边从身后抱住阮阮,在她耳侧轻轻吻了吻。 “沈茂今天不会来了,可能这几天都不会来。” 阮阮在他怀里转过身,不解道,“为什么不来?他不经常说天亮的太早?” “他回美国了。” “恩?” 阮阮的头发已经很长,发丝柔软的搭在肩上,霍朗撩开她耳侧的发丝,在她圆润的耳垂上揉捏着,“他回去和沈家人谈判了,童瞳的悲剧已经无法挽回,但是沈茂还没有按着沈家的要求娶一个门当户对对家族有利益的女人,这个问题不解决,对于童瞳来说后患无穷,这么大一件事被揭发,沈家淡定的连一通电话都没给沈茂打过就兀自解决了,可见,他们根本没把这事放在眼里。” “沈茂应该不是第一次和沈家人谈他和童瞳的问题,结果却是这样,这次回去就一定能谈好吗?”阮阮还是有些不相信,不是不信沈茂会全力争取,只怕沈家人会是属王八的,咬住了便不松口,童瞳这样子恐怕再也经不住第二次折腾,那会彻底要了她的命。 “不一定能谈好,不过,如果谈不好的话,可能他就不会回来了。” “啊?不回来?”阮阮愣住了,“那童瞳怎么办?人还傻傻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他就不管了吗?” “那你说,在‘童瞳和他分开却一生平安’和‘童瞳和他在一起但危机四伏’,沈茂会选择哪一个?” 阮阮摇头,问,“如果你是沈茂,你会选择哪一个?” 霍朗目光一冷,掐起她脸蛋上的肉肉来回晃了晃,把阮阮的脸都扯变了形,“我哪个都不会选,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如果不能确定带给你平安和幸福,我根本不会给你陪我冒险的机会。” “我太幸运了,霍朗,我是最幸运的那个,和童瞳比起来,我所经受的一切什么都不算。”至少她还有一个只要他在她便别无所求的霍朗在身边,而童瞳,连一份安稳都难得。 “你知道就好。”他眉头轻挑着,一副倨傲的模样,松开了她的脸颊,手指落在了她的腰间轻轻揉着,随即挑起她的下颌吻了过去,“我永远不会放任自己让你变的那么难过, 你信我吗?” “不信咋办?”阮阮调皮的轻轻点着他的肩膀。 霍朗低沉沉的笑了一声,一个转身带着她摔倒在沙发上,“怎么办?那只能就地把你办了。” 热切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仅有月光的客厅,仅剩悸动的两人。 自从童瞳住进了他们家,霍朗和阮阮亲热的地点便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厨房浴室客厅,甚至是楼梯间,总之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模式,只能在夜深人静童瞳熟睡的时候进行,接吻和拥抱这种本来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事情,对他们而言似乎也变得奢侈。 他们的吻的太过激烈,霍朗甚至掀开了阮阮的睡衣,埋头在她身前,这一场看似一发不可收拾的热情,却突然被一声尖叫划破。 一身睡衣保守至极的童瞳仿佛看到了多么骇人的场景,她疯了一样冲到正要分开的霍朗和阮阮的身边,用尽全力的拉开霍朗,将他彻底从阮阮身上推开。 阮阮以为这样的场景令她想起来不愉快的记忆,立刻要坐起来整理好自己,谁知下一秒,童瞳便狠狠将她拉起推倒在茶几上,稀里哗啦一阵碰撞声,阮阮猝不及防被摔了个狼狈,霍朗猛的一把拉住童瞳的肩膀将她甩到地板上,怒斥道,“你发什么疯!”随即立刻弯腰把阮阮抱回沙发上,掀开她腰间的睡衣要看看她哪里受伤,童瞳从地上爬起来,不依不饶的来拉霍朗。 “滚!”霍朗朝她厉声大吼,抬手将她挥开,不料力度失控,手背甩在童瞳的脸颊上,清脆的一声。 “你不要说她!”阮阮紧忙拉住霍朗的手臂,摇头,“她是病人,你不要吼她。” 阮阮想去把童瞳扶起来,霍朗却紧紧扣住她的身体。 童瞳情绪激动的捂着脸,满眼痛苦的看着霍朗对阮阮呵护有加,她慢慢的倒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光着脚夺门而去,绕过小径一路跑上了小区的柏油马路,长发漫过腰际,在路灯和月光下肆无忌惮的随着夜风摇荡。 这一举动吓坏了霍朗和阮阮,两个人飞快的追了出去。 “童瞳!你要去哪!别跑!”阮阮在后面大喊着。 童瞳的净身高有172,腿长步子大,霍朗追上去还算轻松,阮阮却被拉出好长一段距离。 眼看快要跑到小区大门,霍朗才一把抓住童瞳的手臂截住她的去路,“你跑什么!大半夜不睡你发什么疯!” 童瞳剧烈的喘/息着,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自从回来之后,她便很少开口说话,偶尔霍朗问她一点点无关紧要的她会发出一两个单音节,别的一概不开口,现在霍朗对她大发雷霆,她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有些愤恨的瞪着他。 “我警告你,我不是你老公,我是巫阮阮的老公,我对你没有责任和义务照顾,收留是你因为你男人是我朋友,你再这么没进展我就给你扔回沈茂那去!” 童瞳一听这话,抵死和他挣扎,非要逃跑不可,霍朗无奈,怒喝道,“不回沈茂那!别耍了!” 她是不挣扎了,却僵在原地不肯和他回家,地面再干净也总会有细小的石子,她就这样光着脚跟扎在地上了一样。 霍朗见拉不动她,便和她面对面站着对视,“你不想回家?” 她不答。 “好,不回家,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推阮阮?她怎么惹你了?如果你联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应该冲着我来,不是冲着她,如果你是想霸占我,最好打消这个想法,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忘记了,在法律上,你是我最好朋友的合法妻子,你是别人家的,我也是别人家的。懂了吗?” 童瞳满眼的迷茫,摇了摇头。 霍朗无奈叹息,“那个房子是我的,巫阮阮也是我的,也就是我们在我们的房子里,做我们想做的事,接吻拥抱甚至柞爱,都和你没关系,你不该……”他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阮阮的脚步声同时,童瞳忽然扑进他的怀里,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勒得他呼吸都不好过。 霍朗想要拉开她的手臂,她却铁了心的不放开。 脚步突然的顿住,阮阮的长发从身后甩到了洶前,她微微张着唇喘/息着,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童瞳对霍朗的依赖,对自己的戒备,她都可以理解,可为什么,心里还是升起莫名其妙的异样,她摇了摇头,朝童瞳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童瞳,我们回家吧。” 因为这个拥抱姿势,导致霍朗性感低沉的声音不得已的从童瞳耳边划过,“回家,松开我。” 童瞳充耳不闻。 “你不松开我,我怎么抱你?” 犹豫了几秒之后,童瞳缓缓放松,霍朗打横将她抱起来,苦大仇深的看了阮阮一眼,“走吧。” 阮阮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跟在他的身边,伸手给童瞳脚底上沾着的石子颗粒拂掉。 霍朗将童瞳放在chuang上平躺,自己则靠在chuang头,任她搂着自己的手臂。 阮阮去准备温毛巾给童瞳擦拭手脚,童瞳突然翻身起来,长腿横跨直接骑到了霍朗的腰上,霍朗以为她又想扑上来抱自己,毕竟这不是第一次,几乎每天她都会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然后突然撞过来,便没多想,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然而,这一次童瞳却出人意料的直接扑向他的唇,飞快的吻了上来。 阮阮已经拿着毛巾回来,怔怔的望着房间里那一对唇部紧贴的相拥身影。 ————【明天万更】———— () 正文 305:喜欢我是病,得治 如果童瞳真的一辈子离不开霍朗了呢? 阮阮不得不做这样的设想 ,难道她和霍朗要一辈子带着童瞳生活吗?两个女人,一个丈夫? 昨天是拥抱,今天是接吻,那明天呢?后天呢?一时之间不会产生感情的两个人,一世都不会产生感情吗? 这天底下什么都可以和闺蜜分享,分享亲情,分享物质,分享一切美好的东西,唯有爱情不能。 她对童瞳有内疚,有心疼,她愿意她也应该付出时间和精力来照顾她,但这不代表她愿意牺牲掉霍朗。 曾经就是那样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姑娘住进了她和霍霆的家,才最终导致她的婚姻走向破裂。 这种联想让阮阮浑身寒毛倒立,恨不得马上把霍朗揣进自己口袋里藏好。 霍朗毫不留情面的将童瞳掀翻在chuang上,嫌恶的擦嘴,好像刚刚啃了一口土似得难受,他义正言辞的对童瞳教育到:“我可以理解和容忍你对我的依赖,但是,别对我产生错误的感情,我永远不会习惯你,你最好清楚清晰清醒的给我认识到这一点。”他抬头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尴尬不已的巫阮阮,继续对她说道,“我相信你不是疯的无可救药,不疯的时候你好好想一想,我是谁,巫阮阮是谁,你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想拆散我和她的人大把,如果能拆的开,等不到你今天来我这里疯疯癫癫。” 童瞳抱着膝盖躲在chuang头,垂眸委屈,一句话都不敢说。 “赶快躺下睡觉,快点。”霍朗不耐烦的催促到。 巫阮阮若无其事的走过来,抻平童瞳的脚掌,快速的给她擦了两下,然后给她拉上被子,温柔的安抚,“睡觉吧,我和霍朗一起在这陪着你。” 童瞳用脚踝勾着阮阮向后退,拉开了她和霍朗的距离,紧紧的搂着霍朗的小臂,艰难的逼着自己入睡。 “我要加薪了。”他无奈的对阮阮抱怨着,“请我来的时候说当副总,没说当保姆,像我这种学历高工作经验丰富有耐心有爱心的长的又一表人才家世背景显赫的人来给病人当保姆,一个月不值一百万吗?” “你怎么不去抢钱?大家都说坑钱就坑朋友,果不其然。”阮阮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宽心,才启动自恋模式来逗自己开心,于是她也故作宽心的微笑。 等到童瞳抱着霍朗手臂的力度渐渐放松下来时,霍朗朝阮阮勾了勾手指,让他到自己这边来,巫阮阮拎着一个坐垫坐到chuang边,抬头便是霍朗。 他勾起阮阮的下巴,带着一点点歉意的笑着轻问,“吃醋了?” 阮阮笑着摇头,“没有,她是病人嘛。” “撒谎会变成A*。” “变就变,我还嫌累呢。” “你看,你撒谎了。” 阮阮轻轻推开他的手指,杵着下巴不说话了,说不吃醋那一定是违心的,这也没什么可解释,因为在意,所以才会吃醋。 这画面很怪,童瞳抱着他的手臂睡觉,霍朗半倚靠在chuang头,双腿自然放松的交叠在chuang上,那两个人看起来才像情侣,那么的理所当然。 而阮阮像是很没有礼貌的闯入者,还眼巴巴的望着似乎该属于童瞳的东西。 霍朗见她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便向她递出手掌,等巫阮阮慢吞吞的伸过手来,他一把握住,像抓到一条会跑的小鱼,紧紧攥着,“你敢觉得我是朝三暮四的人你就完了巫阮阮,我会扒你一层皮。” 阮阮想挣开他的手,无奈霍朗的力气太大,只好用一只手在嘴边比划,“是你亲了别的女孩,不是我亲了别的男人,你扒我一层皮也太不讲道理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员工了,我已经留下我的光辉荣耀离开SI,你不是我的领导还想吓唬我?” “我是你男人。”他挑着眉,言简意赅,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 “作为夫妻,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你不能随意对我使用家庭暴力和冷暴力。”她的据理力争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没有底气,霍朗那个人他讲什么道理啊,他说地球是方的别人都不可以说是圆的。 霍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就使用了,你去告我吧。” “我!”阮阮瞪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有些没出息的软下来,“暂且放过你……” “除了家庭暴力和冷暴力,我还擅长别的,你要尝试一下吗?” 阮阮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除了这两样你还擅长别的?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他戏谑的勾起嘴角,“你想见识?S/M……” “*!”阮阮压低了声音斥责到。 霍朗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童瞳,悄然收回手臂,慢慢下chuang,拉着阮阮无声息的离开房间,“巫阮阮” “恩?” “*爱你。” 阮阮轻轻带上房门,转头看他,“就现在看来,*是爱我的。” 霍朗一个大巴掌赏给了她的小屁股,吓的巫阮阮原地弹了10多厘米高,“一天不打你就想上房揭瓦,没规没距。” “我要是不吃醋不在意,你才应该打我屁股,你完全在逆正常人之道而行之,是叛逆和心理扭曲的代表。”阮阮不服气的狡辩道,生生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挨的冤枉。 霍朗将她逼到墙角,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眼底黑漆漆的,充满了警告,“怎么办?我怎么觉得你怎么做都是在作死,不吃醋不对,吃醋也不对,哪种我都想揍你,但是,后者可能揍的轻一点。” 阮阮定定的望着他,“我能说完实话再挨揍吗?” 他低沉沉的笑了两声,“说吧,给你个痛快。” “你们刚刚的举动让我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以前于笑刚刚住进霍家的时候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客人,霍霆对她不冷不热,心情好的时候寒暄一下,心情不好就当她是透明人,突然有一天我加了一个班回家就彻底变了,我的丈夫变成她的丈夫,我的房间变成她的房间,我知道童瞳和于笑不是一样的人,她有原则和底线,可那是在她正常的情况下,现在她不正常呀,所以我一边告诉自己吃醋不对,一边又要担心故事重演。”她抿了抿唇,好像耗费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一番话似得,“我说完了。” 霍霆两个字出现的很突兀,让霍朗有些猝不及防,就像一张白纸突然被锋利的刀片割破,看似无异,只要轻轻一弯曲,便会看见锋利边缘的切口。 “我和霍霆不一样。” “我知道你们不一样,但你们都是男人,男人有男人的共性,就像女人有女人的共性,童瞳现在就在体现女人的共性,她再骄傲再坚强说到底心里也是柔软的,会依赖依靠拯救她的人,对他有着莫名的信任。” 霍朗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好像要看进阮阮心里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和霍霆确实有一些共性,但一定和别恋与*无关,我们……”他停顿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句‘我们都很爱你’隐藏了起来。 “我们还是有些地方不同的。”他接着说道。 阮阮深吸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莞尔一笑,“我是家庭妇女嘛,发发牢骚你不要介意,不是将你们比较。” “你需要我怎么做?”他态度认真且诚恳。 “恩?”阮阮弯着眉眼轻笑,“你是一家之主,是九五之尊,臣妾不敢对你有要求。” “没关系,朕偶尔也可以满足一下你除了‘吃’以外的要求,当然机会不多,对你提出的要求我也会酌情考虑是否应该实施以及实施程度,说吧。” “我真的什么都不需要。”阮阮摇头,“我相信真正在意我的人,不会让我陷入两难的境地,我吃醋不代表我不相信你。” “哈哈……” 很难得的,霍朗竟然非常爽朗的笑出声,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白森森的,不是一般的好看,可阮阮并不觉得哪里值得他笑,这是多么严肃而正经的话题。 “你笑什么呀……” 霍朗蜷起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个响,“我笑你越来越聪明了,学会给人带高帽子,这手段比提要求高明的多,完全看我的自觉性对吗?” 阮阮推开他的身体往主卧走去,“什么什么什么呀,我什么都没说,况且我本来也不笨,我那个叫大智若愚,不是真正的愚,是我的智慧不拘小节。” 霍朗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手臂环在她纤细的腰间将她向上提起,唇齿交错的轻啃着她的脖颈。 祝小香大概想起来喝水,一出房间就看见主卧门口这一副香艳的情景,立刻捂起眼睛,“瞎了我的钛合金至尊桃花眼,啧啧啧……” 一整夜,看似波折,却也平静。 第二天一早,喃喃准时开嚎,霍朗起chuang后只穿着一条居家长裤便要去抱孩子,结果一开门,一个软绵绵的重物倒在了他的脚上,把他吓了一跳,差一点被本能驱使着去踹一脚。 他低头看着迷迷糊糊爬起来的童瞳,万分不解,“这才几点,你不睡觉躺这干嘛呢?” 童瞳揉了揉眼睛,视线落在他赤/裸的身体上,宽肩窄腰还有沟壑分明的肌肉轮廓,以及色彩繁杂的满臂纹身,集合在霍朗的身上,每一处都成为了他勇敢和力量的显示,她不假思索抱了上去,小腹甚至撞到了他隐藏在裤子下的晨·勃。 霍朗突然脸红了,他再不喜欢不能接受,童瞳也是个女人,这让他非常不自在,况且他感觉身后有一束凉飕飕的目光伴着一点点醋意和难过向自己扑过来,霍朗立即推开她的身体,“大早上的逼我发火,滚回你房间去。” 说完和她擦肩而过,径直走向婴儿房。 童瞳像个甩不掉的尾巴一样,一步步跟着他,跟得他心烦意乱。 当天,他就和医生反映了童瞳的情况,并且非常郑重的交代,别的都可以暂缓,这个毛病必须得治,感情投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万一童瞳一发不可收拾,后果不堪设想,这涉及到两个家庭的和谐以及两对好朋友的友谊是否能够长存。 这个家的和谐,如此的流于表面。 一天早起,阮阮正坐在地毯上刷一块被喃喃弄脏的污渍,祝小香在想方设法让大螃蟹变得更大,霍燕喃在霍朗的脚边来回翻滚,而霍朗,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上的邮件往来,他不打字的时候,左手便会被童瞳抓在手里,开始只是抓着,后来慢慢的就变了,她无聊的时候会用指尖沿着他纹身的图案描绘,一个圈两个圈,一条线两条线,掀开他的袖口向上油走。 霍朗挥开她,“别弄,痒。” 童瞳置若罔闻,该干嘛干嘛。 “我说了别弄!”他一身嗓门惊动了所有人,连喃喃都忍不住抬起头看着自己伟岸的爹地到底在鬼吼什么。 童晏维一直睡在隔壁沈茂的房子里,这会刚刚从那边过来,就看见霍朗这么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心里着实有些不舒服,当然这种事也是他无法制止的,任何人的劝解,童瞳都会当做虚无缥缈的耳边风去感受,转屁股就忘。 医生让童瞳保证一个午觉,但这午觉也着实的困难,阮阮特地从安燃那里学来了安神的补汤,童瞳喝了有没有效果不知道,反正祝小香每天喝的倒是挺饱,睡的也挺好,他睡觉也愿意委到霍朗身边的沙发上,但待遇明显比童瞳好,至少从来不被吼,大概是霍朗觉得阮阮不会吃祝小香的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祝小香不是情敌,他面对沈茂和安燃的时候明显热情度比面对霍朗高,霍朗就像一个委曲求全的替身玩伴而已。 童晏维哄了好久,才成功的代替了霍朗一小会,陪着童瞳一起午睡,当然更大的功劳来自于他们上午刚刚见过心理医生,童瞳这会还清醒着,等睡醒觉了嘛,那就不好说了。 她穿着一身纯棉的浅绿色的小碎花睡衣,套头的款式,长袖长裤,十分保守,若是以前她的衣柜里出现这种东西,按着童瞳的个性不是把衣服烧了就是把衣柜烧了。 童晏维躺在她身边哄孩子似得半搂着她的腰,在背上轻轻拍着,“姐,你快点好起来吧,我都快成撒谎精了,我怕尿chuang。” 童瞳半阖着眼,似睡非睡的不说话。 “我告诉他们你回来了,他们要来看你,可能还要揍你,我不敢让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走丢的时候妈都快哭死了,还把姐夫给揍了一顿,我告诉他们你离家出走的时候不小心流产了,现在抑郁症兼精神分裂,姐夫带你去治疗了。”他皱了皱眉,“可是抑郁症总会好起来,精神分裂也不会一直都这样分裂,什么时候你能好好的像个正常人那样,和爸妈打个电话也好呢?” 童瞳抬了抬眼皮,“不要沈茂。” “哎……” “你记得霍筱吗?你很讨厌她的,以前你说她长了一副白莲花的模样,还自命清高,看着就想用高跟鞋捶她。” 童瞳皱了皱眉,“记得。” 晏维眨了眨眼,“你记得?” “恩。”她又不愿意回答了,但这已经很出乎晏维的意料,至少这是她愿意回应的问题。 晏维像小时候一样往她身边蹭了蹭,抵着她的额头,十分亲密道,“她怀了我的小孩。” 童瞳又开始陷入了新一轮死寂,晏维无奈的轻声叹息,轻拍她的手掌却没有停,“可是那天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被气晕了,就在酒店把她……”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强·歼这两个字眼是绝对不能出现在童瞳的耳边,“恩,怎么说,就是很不和谐的发生了关系,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早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告诉我,而是在我那么粗暴的对待她之后才说,姐,你说那是为什么呢?” 没人回答,他便继续缓慢低沉的自说自话,那二十来年没说顺溜的话好像今天一股脑的非要说出来一个中国上下五千年的长篇大故事,“我猜她在等一个适时的时机,想给我一个惊喜,或者她只想悄无声息的打掉,因为她又要结婚了,告诉我,纯粹是为了让我对那天的自己内疚。”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然后,我穿上衣服,下chuang,站在墙边,面无表情的告诉她:打掉。 然后我走了。你肯定想不到我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特别让你有成就感的一句话,我当时想:我的天,我居然让一个女人为我未婚先孕了,我姐一定会打死我!” 他说完自己腼腆的笑了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依赖姐姐的大男孩,“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没出息都是你惯的,我一直觉得,只要你在,我不需要有出息,什么你都会替我安排好,从小就是这样,能决定我吃什么穿什么的不是爸妈,是你,你让我吃馒头我就不敢吃米饭,你让我穿红裤衩我不敢穿白裤衩,你说高二让我选理科,我就和数理化死磕,你让我学市场营销,我不敢报会计,因为我觉得,你比我大,比我看得远看得多,总会给我选择更适合我的,更对的,让我将来不会后悔的那个决定,包括霍筱,你不喜欢她,因为知道我将来一定会后悔,果然,我现在很后悔招惹了她。”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童瞳会时不时的闭一会眼睛,却睡不着,睫毛乱颤,接着又睁开。 晏维有些心疼的在她背上搓了搓,以示安慰。 “我和她私奔,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他的语气带着浅浅的无奈和歉意,“其实,我不喜欢霍筱,一开始,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觉得如果我可以带走霍筱,让她心甘情愿的放弃姐夫,那你的生活会好过一些,而我是一个男孩子,不会吃什么亏,谈恋爱这种事对我来说没有非谁不可,和谁在一起都一样,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和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在一块儿,我被霍家威胁过,打过,关过,可还是逃跑了,最终也带着霍筱逃跑了,过了一段浪漫的流/亡生活,她有钱,漂亮,性感,除了平时有一点冷漠,但也并不骄纵,对我也算言听计从和,这样一个人,我后来稍稍有那么一点对她动心,也算正常了,对吗?” “后来你失踪了,大家猜测是霍家对你进行打击报复,于是我想,再和她好一阵吧,让她帮我找出你,或者交出你,只要她在我身边,隐藏着秘密,便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现在想想,你变成这样和我脱不了干系,是我太不懂事,自作主张,假如霍筱真的和姐夫举行了那场婚礼,我们会有别的办法来解决那段关系,可是我带走了霍筱,让沈霍两家恼羞成怒,他们大概认为你真的威胁到了沈家的利益,才会做出这样*不如的事情,所以我很内疚,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你。” 这上下五千年的故事终于接近了尾声,他总结道,“姐,我特别想让你变回原来那样,虽然有点不可爱,但是我习惯了,你打我骂我我都能忍着,其实也没多疼,只要你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童瞳蜷缩起身体,膝盖弯抵在童晏维的小肚子上,“不要沈茂。” “暂时可以不要沈茂?以后呢?他是你丈夫,你们是合法夫妻……” “不要,不要沈茂。” 晏维看她这哆哆嗦嗦的样子就心疼,只好妥协,“不要沈茂那你要什么啊?” “霍朗。” “那不行,那是阮阮的老公,阮阮是谁知道吗?” 童瞳痛苦的闭上眼,没有回答,她心里什么都明明白白。 “霍朗是阮阮的,阮阮我的姐姐,你的妹妹……” 童瞳突然摇了摇头,“只要霍朗,看不见霍朗,不想活。” 童晏维骇然,她对霍朗已经依赖到这种程度了吗…… “你喜欢霍朗?” 童瞳犹豫了很久,在晏维已经放弃得到她的答案时,听到她轻声说,“喜欢。” 晏维沉默了好一会,轻声安慰道,“他会一直陪着你的,陪到你好起来,如果你好起来也喜欢他,那,霍朗就是你的。” ————【还有四千,今日万更】———— () 正文 306:要儿子还是要老婆,二选一 沈家庄园。 一直以来,只要是沈茂回家,甭管高兴是还是糟心事,沈家都会大车小马的接送,门口一排佣人穿戴统一得体的列队欢迎,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没有仪仗队来一曲。 这个恶心的欢迎方式是他小妈生的女儿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想出的幺蛾子,这孩子先天性脑子缺钱,一步一炫耀,家里不整天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她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沈家买得起鼓敲得起锣放的起花,这一点,还真看出来和沈茂不是一个妈。 沈茂的亲妈是大家闺秀,他亲姥姥也是大家闺秀,他亲姥姥的妈妈和姥姥也是大家闺秀,也就是说,沈茂亲妈家的生活环境文化水平教育机制一直以来都那么的好,算是世袭制。 沈茂呢,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打一落地掉钱堆里,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其实我不需要想办法去赚钱,我只要想办法花钱就行。 一个对钱没有什么概念的大少爷,肯定是看不上整天只把钱当做唯一概念的后妈和小妹。 当然这种不合不仅仅是嘴上说说,是真心不合。 他亲妈刚刚去世那会,沈茂天天变着法的折磨跟进门的小妈,为此挨了不少揍,这一度让他深深的体会到了“没妈的孩子是根草”这话的深刻含义。 这个小妈不敢说在家里横行霸道,但是欺上瞒下的事情没少干,在沈茂年少无知叛逆桀骜的那段时间,曾经励志要像我党打倒小japan帝·国·主义那样打倒他小妈,后来长大了成熟了理性了,便随她去了,那人虽满肚子坏水,但大抵都是坏别人家,对待沈家和沈茂父亲是十分厚道的。 爱情嘛,是有那么一种魔力能让一个人在天使和魔鬼中自由转换。 这次他回来谁都没通知,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还用他们列什么队欢迎什么大少爷。 飞机落地,便有好朋友送来了悍马的钥匙,他连送人回去的时间都没有,一路风驰电掣杀回沈家。 门是怎么开的? 门是被沈大少爷连带着合页一起撞翻了冲进来的,霸气外露的大悍马头上顶着一扇雕花的大铁门狂奔在庄园的柏油路上,真叫一个气势如虹。 一个急刹之后,车顶的大铁门因为惯性从车前滑落,掷地有声,吓得一干众人气不敢喘一口屁也不敢放一个。 “我爸呢?”他揪着管家就问,平日里那一副温良的谦谦君子模样丝毫不见,此时此刻他就是这个家权利第二的主人。。 “少爷,先生和夫人去拉斯维加斯了,下周一才能回来。” “地址给我,我过去找他们。” “少爷,先生和夫人没告诉我们具体的地址,说是度假,不让人打扰,您可能得等了,先生说不让人联系,那谁能联系上啊。” 沈茂把车钥匙往他怀里一扔,“我等,你修车。” 这一天才刚刚周二,要到下周一才回来,每一天对于沈茂来说都是煎熬,霍朗每天都会给他发邮件打电话,告诉童瞳这一天有什么新进展,得知她能和童晏维一起午睡不用非得拉着霍朗的手时,沈茂那颗揪在牙龈上的心脏终于能往后压一压,起码能活动到扁桃体了。 当然不可避免的,他会在这个家里看见他那个多余的妹妹,好在提前有人给她通风报信说少爷是带着火回来的,她也没来多讨人嫌。 “你知道吗?爸妈又给你选了几家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怕你看不上,这次不给你出单选题,改成多选题,总归有一个你喜欢的,哥,他们其实特疼你吧,希望到我要结婚的时候他也能多给我多选,有个十个八个的一对比,自然就有赏心悦目的了。” 沈茂甩下报纸一脸怒气的站起来,看垃圾一样看着她,“不想和你妈一起挨枪子你最好闭上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周一早上沈茂一觉醒来,便有人告诉他,他父母亲回来了。 他洗漱穿衣,井井有条,下楼正好赶上早餐。 他穿着一身纯棉的运动服,头发还有些潮湿,双手插着口袋十分闲适的走到餐厅。 因为婚礼半路取消颇为丢人,沈茂的父亲最近就不怎么待见这个亲儿子,虽然他也没有干儿子可待见,但是老骨头硬,脾气还是在的。 见着沈茂连个笑脸都没有,两个鼻孔一块出气,哼了一声。 沈茂站到他小妈的身后,非常有礼貌的和两人问早安,“早上好啊,爸,妈。” “刚才管家还和我说沈茂回来了,坐下一起吃早餐吧,你妹妹还在睡懒觉,二十几岁……”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沈茂啊,这是怎么了,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闭嘴,没到你说话的时候。”他的左手已经握着一把银色的手枪抵在继母的太阳穴上,而沈茂的表情,仍旧风轻云淡,仿佛不过是给她递上一杯牛奶那么自然和简单。 沈茂的父亲扔下手里的刀叉,气势十足的倚着宽大的靠背,“什么意思?” “童瞳的事,你当时和我保证过绝对和你没有关系,对吧?” “对。”沈老荣辱不惊面色不改,到底是见过点世面,没让自己亲儿子给吓瘫,“我现在也敢这么保证。” “呵呵。”沈茂淡淡的笑了两声,“你确定?” “我确定。” “那沈夫人是谁?” 沈茂的父亲微微一怔,视线从沈茂那张阴冷的脸上落在自己妻子那张惊慌的面容上,“你动过沈茂的女人?” 继母面露难为之色,好半天也吭哧不出一个字。 沈茂的手指微微勾紧,让枪口更加清晰的被她感知,“她做的事情,你会不知道吗?你不点头,她敢动我的东西?” “你把枪放下!”沈老爷子脸色当即一变,“你也把话给我说清楚!我让你把沈茂的女朋友处理好,你是怎么给我处理的,说给我听听!” “你不知道?”沈茂嘲讽的反问道,“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合法的结发妻子怀双胞胎六个半月,被人用秘药悄无声息带走,现在两个小孩没有了,童瞳被人轮/歼至精神失常,因为她性格刚烈,所以反复对她用药,心里创伤会好,大脑的伤害终身不可逆转,这三条人命,谁赔给我?” 沈茂的父亲大惊失色,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还有,我之前的每一任恋人,都是悄无声息的和我分开,再见到我便像见到怪物一样逃走,绑架轮/歼这件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对吧?” 沈老爷子被这消息震惊的一句话说不出,甚至觉得有些惊世骇俗,但凡是个人,都干不出这么不是人的事儿啊! “不是的沈茂,你听妈妈解释!” “我让你闭嘴,你只有等死的份,没有为自己辩护的份。”他态度狠戾三分,让气氛变得更加阴沉压抑。 “你先冷静一下。”沈茂爷子正了正身,“首先,这个问题的发生确实有我一部分原因,我不同意你和那些贫民家的子女来往,交代过你妈来处理这些事,大概是我的表达有误,她把处理误解为处理掉,按我的意思,是给一笔可观的数字,以德服人劝对方离开,至于童瞳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孩子可以生下来,归沈家,至于孩子的母亲,我们还是没有成为一家人的缘分。” “可以了,我现在不需要你当初是怎么想,怎么安排,我只是来给我老婆孩子讨一个说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话放在现在说,是不是挺合适的?”沈茂插在口袋里的右手微微蜷缩,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父亲,“我两个小孩的一条人命,抵不抵得过你老婆一条人命?” “你的两个小孩是意外,并且已经没有了,你妈再不对,也和你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你就因为这事要一枪崩了她?” “我不该崩了她吗!你们真以为我心大到能忘记我亲妈是怎么死的!当年我一枪崩了她现在什么后患都没有!难道我的宽容和退让换来的就应该是这个结果吗!” “归根结底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随着父子两人的矛盾升级,抵在枪口下的沈茂小妈简直快要吓虚脱了,半个肩膀都不听使唤,冷汗一行一行的往下流。 “好,你们说为我好,那我要光明正大带童瞳进沈家的大门,行不行?将来我继承了沈家,她童瞳就是我的沈夫人!行不行!” 沈老爷子只当是小孩子叛逆心又起,不认为他会真的开枪,杀人毕竟和杀鸡不一样,不是谁都拿得起那把屠刀,眼看着刀起刀落,他冷硬严肃的回答道, “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我不会和你从长计议,就在今天,我要一个答案。”他掏出右手,那是另外一把黑色的微型手枪,周围的管家佣人一动不敢动,连逃跑都不敢拔腿,生怕这人一时控制不住逮着谁都崩。 黑洞洞的枪口从他的身侧抬起,霍老爷子眉头紧皱,“你还想拿枪指着我?” 就在他准备叫保镖进来的同时,沈茂却将那把微型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不用紧张,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不认孙子,但是我一定认老子。”继母在他的枪下瑟瑟发抖,他更是用力的将她头部抵偏,“我回沈家不是追求事情的前因,就是要问问你。要儿子还是要老婆,想要我这个儿子,就得认我的女人,让她给我孩子陪葬,想要你的老婆,从此以后你就没我这儿子,我给我的孩子陪葬!” 这个选择题不是牛排三分熟五分熟那么简单,菜上错了口味不合可以重来,人的脑袋穿个洞,恐怕他有金山银山钻石山也补不好那窟窿。 “如果你不选那我就两把枪一起开,死活看我们的运气。” 这答案值得他好好斟酌,一分钟后,沈茂开始了倒计时,“10、9、8……” 这一个个数字仿佛千金大锤似得砸在沈老爷子心口上,妻子渴望的求助,儿子视死如归,他手掌轻轻一抬,有些无奈的抿住双唇,认命道,“我……要儿子。” 嗒——。 沈茂左手扣下扳机,继母头上抵着那一把,是空枪。他右手端平,“砰”的一声打在了小妈在一次拍卖会上花了一千多万买来的青花瓷上,一地碎片,惊得人心都跟着冒冷汗。 “我可以牺牲童瞳,前提是我死了,这一次你没让我死,但凡再有威胁到她的事情,我和你们同归于尽,活着那么遭罪,不如一起死了。” 沈茂扔下两把枪,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准备搭乘最近的航班回国。 他已经不关心她小妈到底为何如此的心狠手辣,或许有什么长远的计划和目的,不想他娶一个不受她控制的儿媳妇,不想他有一对分担家产的双胞胎,也或者她什么目的都没有,纯粹是天生的毒蝎心藏恶毒欠崩,起因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今以后她不敢再对童瞳有半点威胁,那样的话,第一个不放过她的人,就会是她的丈夫。 因为她和沈茂已经一起看到了一个事实,无论何因何事,无论是否属实,哪怕是沈茂的片面之词,但他的父亲仍旧在不问知真相的情况下,选择了儿子。 这一步棋他走到险,也走的高明,那一发空枪,恐怕会永远的隔阂两人,这很好,免得他们总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祸害人。 人心有假就有真,世上没有那么多狠心的亲生父母,就算有,也不见得就一定会让沈茂摊上,事实证明,这是他亲爹,饶是沈茂他很坑爹,可亲爹,就是这样认坑的。 再次回到童瞳身边时,沈茂知道自己终于可以长吁一口气,不用担心会再一次有人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他不会当做童瞳身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那是她为他所受的罪,从此以后,他要给她加倍的温柔与爱。 阮阮家的门没锁 ,膘肥体壮的螃蟹正坐在门口的脚垫上晒太阳,见到沈茂时非常敷衍的喵了一声。 他推开门,霍朗正背对着门口喝水,童瞳在他肩膀拍了拍,霍朗无防备的转头,她突然踮了下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一口,霍朗将水杯重重搁在桌子上,扬起巴掌吓她,“你信不信我打你!” 余光里站着一个人,霍朗抬头,看见了错愕而忧伤的沈茂。 ——————【今日万更了昂】———————— 我揍是喜欢在你们喊“哇塞这人好好”的时候咔嚓一道闪电,把他劈成人渣,然后在你们喊“我的妈原来他是个渣”的时候咔嚓再一道大闪电,给他劈上一层光鲜。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仅凭一双带翅膀的影子,你能分辨他们哪一个是魔鬼哪一个是天使吗?Don′t let your eyes deceive you .今夜好梦吧,真没虐。 () 正文 307:把我还给阮阮,行吗? “童瞳。”沈茂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手里捏着一方小小的白色皮面首饰盒,“我给你买了礼物,你来看看。” 听到沈茂的声音,童瞳身体立即紧绷着连头也不敢回的跑到霍朗身后,试图将自己隐藏起来。 霍朗不客气的将她拖出来,严肃道,“你怎么又跑!昨天在医生面前不是还表现的很好,你说你知道沈茂是你丈夫,他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躲起来干什么?” 童瞳被他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缩着肩膀瑟瑟发抖,就在这时,阮阮和童晏维一人抱着湿漉漉的孩子一人抱着**的大猫从楼上飞奔下来。 “霍朗,你快看螃蟹,我给喃喃洗澡它掉到浴缸里,被喃喃给揍了。”喃喃被阮阮裹在浴巾里,还嚣张的举着小拳头在空中挥舞,而螃蟹则在那撕心裂肺的喵着,晏维被它弄了一身水,笑得酒窝都露出来了。 霍朗握着童瞳手腕的力道突然就松了,紧绷的脸部线条也柔和下来,视线落在小喃喃身上整个人都被覆上一层温柔的光。 童瞳愣愣的看看霍朗,又看看阮阮,看看童晏维,小心的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霍朗的距离。 “诶,你回来啦?”阮阮惊讶道,握着喃喃还紧握的小拳头朝他招手,“小姨夫,好久不见。” 沈茂牵强的微微一笑。 “童瞳,过来,我给你买了粉钻吊坠,你不想要吗?” 童瞳僵硬着身体一寸寸转身,好像前方站的不是和她爱的轰轰烈烈的男人,而是一个会要了她命的屠夫,每一步的都走的很艰难,一点点向他靠近,所有人都很惊讶,这简直就是质的飞跃量的提升,就在两天之前,连沈茂的名字她都不许别人提。 沈茂没出息的激动了,好似第一次见到了没穿衣服的大姑娘,手腕都跟着颤抖,可是童瞳根本没看他,只是直盯盯的看着他手里的首饰盒。 他立刻打开,“是你喜欢的款式,宝贝儿。” 童瞳小心翼翼的向沈茂伸出手,手心接收到了那枚粉钻吊坠后,紧紧攥起来。 “这是阮阮的家,我们回自己家好不好?”沈茂轻轻拉住她的手臂,“童瞳,我们回家吧,恩?” 童瞳没说同意,但也没反抗,沈茂就这样步步为营的,将她一点点带出阮阮家的门,突然间,童瞳用没有被沈茂牵着的那只手死死扣住了门框,关节用力到好像要把那门框捏碎,她看起来无助而痛苦,委委屈屈的望向霍朗,似乎在无声的恳求他能把自己留下,眼底甚至泛起了泪光。 霍朗低下头,从阮阮手里抱走喃喃,亲了亲她的小鼻子,抱着她转身坐进了背对门口的沙发上,仔仔细细的给喃喃擦头发。 童瞳就这样被一路不舍得张望着,被沈茂带回了家。 童晏维若无其事的找来了螃蟹的毛巾,给它擦干,用吹风机给它吹干。 阮阮倒是一脸喜色,坐到霍朗身边,“她肯和沈茂走了,慢慢就会好起来的,沈茂很温柔,童瞳会重新接受他,现在沈家的事情也结局掉,最坏的已经过去,以后每一天对童瞳来说都是好,会越来越好,你说对吗?” 霍朗当然觉得这简直不能再美妙,但是大尾巴狼的性格使然,他仍旧面无表情,嫌弃的抬了抬眼皮看她一眼,“你看你们跑下来弄一地水,擦地去。” 阮阮欢天喜地的拎着抹布去干活。 她很开心,但她又不得不很小人的承认自己不仅仅是因为童瞳病情的好转而开心,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原因是童瞳不能再对霍朗做那些过于亲昵的举动。 刚刚童瞳扒着门框不肯离开时,阮阮一颗心七上八下,她怕霍朗已经把童瞳的那种依赖当做习以为常,怕霍朗一个心软突然开口说,她不想离开就算了,留下来吧。 再无私的人,她的爱情也自私到无可商量的。 好在,她担心的这些事霍朗并没有让它发生。 这个下午,因为不需要时刻陪着童瞳,他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安静和谐的在一个房间里午睡。 喃喃在她的睡篮里,阮阮在霍朗的怀里。 小喃喃说了梦话,吐字清晰的叫了一句“爸爸”,阮阮还是熟睡着,霍朗却被这两个字叫得清醒,他以为喃喃醒了在找自己,便起身走到她那,结果小家伙睡的正香。 霍朗提了提她的小手,弯腰亲了口她的胖胖的小手指,越发的觉得她的眉眼像自己,确切的说,那是像霍霆。 相比霍霆,祝小香和童晏维似乎和喃喃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可她从来不曾叫错一声爸爸,唯有见到霍霆时,她叫了他,是因为她的两个爸爸长的太像导致小小的喃喃无法分辨吗?还是,血缘里那一点点天性,让她感知到,那个人才是父亲。 那天离开时,霍霆说那一句“再见,喃喃宝贝”时的神情,从来不曾在霍朗的脑海里挥之而去。 那是一双足以动容任何一个铁石心肠之人的双眼,那份交织着不舍与决绝的父爱,足以撼动天地。 他从来不曾做过霍霆那样的事,他爱的东西他都要绑在身边,他怕失去,怕抛弃,他永远做不到把阮阮推开,把喃喃推开。 可是霍霆,已经爱到了可以就这样放手将她们推进了更好的一个世界里,宁愿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活在回忆里。 如果这是霍霆的目的,那么他做的完美至极,现在的阮阮对他没有思念,没有怨念,霍霆两个字和字典里的其他汉字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白纸还有黑字。 阮阮在chuang上翻了身,没有预期中的撞进霍朗的怀里,悠悠转醒,左右四顾的找了一圈,拍了拍chuang。 霍朗回到她身旁躺下,她如愿的搂到他的人,脸颊贴在他的洶口,小腿搭在他的腰上。 “阮阮。” “恩……”她睡意正浓,迷迷糊糊的应道。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世上有比我更爱你的人,你也很爱他,我是留下,还是离开?” 良久得不到她的回答,霍朗以为她睡了,收拢手臂将她搂紧了一些,阮阮却在他洶口瓮声瓮气迷迷瞪瞪的开口,“还有人……比你和安燃更爱我吗……” “倘若真的有呢,你会发现和他相比,我和安燃给你的温暖相比,他的爱才是深如瀚海……” 阮阮用小腿弯勾住他的腰,轻笑着在他洶口蹭了蹭,“我才不信,就算有你也不要离开我,你要一直一直争取我,不能轻言放弃。” “恩。” “嘘,我要睡觉,睡的少会变老……” 霍朗答应了她的要求,那是因为现在阮阮还没有看到属于她的那份深如瀚海的爱,船儿不翻,只是因为未及风浪,如若真有真相大白那一天,阮阮真的不会动摇吗? 就算他能一直按着霍霆的愿望为他守口如瓶,这个偏执的凄美的爱情迷局,又能完美的布置多久呢…… 被沈茂带回家的童瞳整整两天没有出现在阮阮面前,不是童瞳不想来见霍朗,是沈茂不给她见。 他极富耐心的一遍遍告诉她:霍朗是阮阮的老公,他们还有一个小孩,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去喜欢别人,但是至少要喜欢一个没有老婆没有孩子的男人,更不能喜欢你闺蜜的男人,将来你会后悔,你要怎么和阮阮交代呢?你不是最看不得阮阮被人欺负,被人抢老公,现在你要亲自去欺负她,去抢属于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吗? 这等敦敦教诲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被沈茂灌输,每次她一试图下chuang往外跑的时候,沈茂就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童瞳便委屈着爬回chuang上,自己钻进被子里。 她开始喜欢睡觉,不停的睡觉,多睡一会就减少一分钟她想跑去隔壁的心理,饶是这样,仍旧是有那么一天沈茂一觉醒来看不到了童瞳的身影,他紧张的在别墅里大喊,惊醒了童晏维,两个人飞快的套上衣服冲出门去找,结果就在阮阮的家门口看到了人,大概是半夜跑出来的,她抱着膝盖倚在门上睡着,长发垂在身侧,一瘦再瘦让她看起来单薄到过分。 晏维皱了皱眉,转身回了家。 清晨的日光正好,明媚而不刺目,沈茂站在阮阮家的大门外,远远的看着那个曾经骄傲妖娆的女孩现如今竟为见上她信赖的男人一面,而变成这般可怜的低姿态,他的心里一阵阵发紧,好像再也不会松开。 好像,他再也没有办法成为那个可以带给她未来和希望的男人,悄无声息的,他在被另一个男人取代。 童瞳仍旧没有见到霍朗,她被沈茂抱了回家。 就是那一天的午夜梦回时,她因为噩梦,突然尖叫着坐起来,惊醒了睡在沙发上的沈茂。 “宝贝儿,噩梦而已,别怕。”他试图靠近安慰,童瞳飞奔下chuang,嘴里慌乱的叫着霍朗的名字。 她冲出房间,沈茂追出来,连童晏维也从客房跑出来,“姐!你去哪!” 童瞳充耳不闻,沈茂从后面紧紧抱住她,她却不断的挣扎,回身咬他的肩膀,掐他的手臂,一遍遍重复着不要沈茂,不要沈茂,她的癫狂有些吓到了沈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童瞳突然用力的推他一把,挣脱开沈茂的怀抱,童晏维想要拦截的手臂也被她无情挥开,楼梯间昏暗,童瞳一脚踏空,尖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毫无防备的滚了下去,一路的磕绊声听得人胆战心惊,直到没有台阶可落时,停在了一楼的地毯上,长发凌乱的缠在脸上脖颈上,让人看不清面庞,在昏迷的前一刻,她还朦朦胧胧的嘀咕出一句霍朗。 沈茂几大步跨到她身边,飞快的将人打横抱起来往外跑,晏维拿起车钥匙跑步跟了出去。 随后阮阮和霍朗也赶到,童瞳伤的不轻,身上没有骨折,头部有严重外伤,并且伴有轻微脑震荡。 阮阮问,“她为什么会摔下楼梯?” 晏维无奈的垂着头叹息,“因为她要找霍朗。” 多么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 童瞳住院期间,霍朗便几乎没离开过那里,谁都不敢让他走,因为不能回家,霍朗只能在VIP病房的浴室洗澡,但也不过就是让童瞳赶上一次,在她睡醒的时候没有看到霍朗,便作势要拔针逃跑。 当然她也有好的时候,会安静的听阮阮和她说话,也不会反对小喃喃在她的病chuang上乱爬,甚至可以接受沈茂来照顾她,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霍朗要在。 霍朗被折磨的没有办法了,说,“做个蜡像放她chuang边,让她天天摸着吧。” 沈茂笑容苦涩,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霍朗的电脑又被搬到了病房,他坐在童瞳身边查看季度销售数据时,童瞳便牵着他的一只手,一厘一毫的仔细研究着他挽起衬衫衣袖后露出来的小臂,那些纹身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但她似乎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才好。 她做这些事时,沈茂就坐在病房的沙发里安静的看着,每分每秒,心如刀绞。 霍朗用笔尖敲了敲她的手指,“我最近发现我这只手明显白了,功劳一定要归咎于你天天给我捂着。” 童瞳莞尔一笑。 霍朗惊讶至极,这是从她回归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沈茂也注意到了,两个男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 “我今天晚上想回家陪陪阮阮,行吗?” 笑容敛去,童瞳摇了摇头,霍朗失望的撇撇嘴,却听到她说,“明天吧。” 霍朗又惊讶了一次,他试探的问,“你知道我是谁老公吗?” 童瞳不答。 他继续问,“是你老公吗?” 童瞳低落的摇头,“不是。” “那,把我还给阮阮,行吗” “不行。” 这叫什么事,她睡着后,霍朗搬着电脑坐到沈茂身边,指了指病chuang说,“你看,我白捡个傻了吧唧的媳妇。” 沈茂点了一颗烟,默默的抽着,“恩,委屈你了。” “加薪吧。” “加多少?” “一个月……”霍朗思考两秒,合计出一个理想数字,“一百万。” “一百万块砖头?” 童瞳出院的前一晚,祝小香去了安燃那,家里只剩阮阮和童晏维以及一个胖孩子和一只肥猫。 晏维洗过澡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去冰箱里拿小鱼干喂螃蟹,阮阮在沙发旁喂小喃喃吃米粉。 这小姑娘特别不爱吃鳕鱼味的东西,吃一口吐半口,为了矫正她打娘胎带出来的挑食毛病,巫阮阮就这么任她半吃半吐喷了自己一身。 “阮阮,要是早几年你没遇到霍霆,我姐没遇到沈茂,现在是不是就会大不同了,可能会少了很多精彩,但也不会经历这么多磨难。” 阮阮转头朝他微微一笑,“平淡的生活也很好,又不是拍电视剧,为什么要经历那些大风大浪流短蜚长?” “是很好,我姐可能会嫁一个开着小公司的小老板,然后你嫁给我。” 阮阮被他逗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嫁给你?你喜欢姐姐型的女朋友,不代表我会喜欢弟弟型的男朋友啊。” “因为知道你不会嫁,所以从来没追过你。” 这话让阮阮不禁发怔,晏维从来不会和自己说这些,她立刻转移了话题,“最近怎么没见你和霍筱出去呢?她又被禁足了吗?” “等会。”他穿着浴袍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三瓶从沈茂家顺来的酒,“我在莫斯科一家酒吧学会一种鸡尾酒,调来试一试味道。” 阮阮挑着眼梢看他,“转移话题,吵架了?还是分手了?” 晏维正低头看着手里的酒瓶,意外的抬眸看向阮阮,“你觉得我喜欢霍筱?” “那你不喜欢霍筱吗?每次她给你打电话让你出去的时候你两只眼睛都在发光,绿光。” “是吗?你相信我是真心的?” “就算最开始有什么动机,后来也是真喜欢了吧,爱情和天气一样,藏不住。” 童晏维低声笑笑,“谁说藏不住,藏的住。” “藏不住。”阮阮坚持自己的看法,和他争辩。 “真要藏不住的话,你怎么没发现我从十四岁就开始喜欢你,我不是也藏了这么多年吗?”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阮阮沉默了半晌,释然的笑笑,“那是你还小,你和霍筱现在的感觉才是爱情,渴望,占有,想念,你对我呢,那只能是你少时的一种依恋,因为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嘛。” 晏维不再反驳,专注的研究手机上记录下来的调酒方法,小喃喃终于吃完了那一碗令她痛苦无比的鳕鱼味道的米粉,一边打着嗝一边上下眼皮打架,阮阮把她送到楼上的婴儿房里睡觉,换掉被她吐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才回到楼下。 晏维端着两杯淡粉色的鸡尾酒递给她其中一杯,“尝尝。” “辣吗?”她接过来闻了闻,只有淡淡的石榴香。 晏维浅尝一口,做出一个无比夸张的表情,然后笑着说,“没有味道,甜的,这种酒都是后劲足,我们要悠着点喝,不然家里会出现两个醉鬼。” 阮阮尝了尝,甘甜可口,“这是酒?你偏我的吧……” 晏维轻笑,“好喝吗?” “恩,好喝。” ———————————————————————————————————————— 不好意思宝贝们,煞笔作者经历了一场吓尿了的丢稿风波,这会才原地复活,不要放弃爱我。 () 正文 308:细水长流 阮阮转身盘腿坐进沙发里,“要是再有一点吃的东西就好了……” 童晏维抿着酒轻笑,“你想吃什么?我的手艺就是勉强能让东西熟,要想吃安大厨那种恐怕不行。” “熟的啊,那勉强凑合吧,能弄熟也是本事,我经常闷米饭还要夹生。” 晏维打开冰箱里外翻腾,食材很多,都是安燃买来的,红红绿绿的,西红柿西芹洋葱辣椒牛肉排骨,可惜安燃不在,它们唯一的作用就成了装点冰箱。 “这有通心粉,还有一罐进口的意面肉酱,把面煮熟了,再把酱热一下倒上是不是就可以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 从理论向实际出发,童晏维折腾了二十多分钟,给她端来一份看起来卖相居然很不错的意大利肉酱面,果然是大师不计较食材,非大师的只要食材好也可以做出美食的。 阮阮端着瓷盘弯着眉眼轻笑,“有美酒,有美食,就缺我们家美男啦……” “我长得那么入不了眼吗?”晏维也拿着一把小钢叉来分食她的美食,“你再好好看看。” “恩,看的挺仔细的,还是霍朗好看一点。”在晏维来吃第二口的时候,她转了半圈,躲开他的小钢叉,“你再煮一份吧。” “你和霍朗在一起学坏了,好吃的也不给我吃,还说我长的难看。” “你为什么不煮两人份的,非要抢我的呢?再说我没说你难看,你要难看霍筱怎么会看上你,沈茂可是标准的大帅哥呀,说明你不比沈茂差,不过和我家霍朗比一比嘛……” “我和霍筱分手了。”他突然投来一个炸弹,打断了她的话。 “恩?”阮阮不可思议,失恋的人应该明显的不得了,他怎么一点痛苦的过程都没有。 “我姐回来那天就分手了。” “为什么?” 童晏维释然的轻笑,眼里浮现一丝微弱的无奈,“我姐会变成这样的原因里有一部分是霍筱,想到这些我就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和她走下去,就算我姐以后好了,她看见霍筱也会不舒服,姐姐只有一个,女朋友我还可以再找,虽然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但是和我对我姐的感情相比,那一点点感情就变得微不足道了。”他没有把霍筱怀孕的事情告诉阮阮,他没有忘记阮阮也就是在怀着孕的时候被人推出了家门。尽管他在听到霍筱说那句话时,脑海里确实闪过要和她就这样过一辈子的想法,可那不现实,留下那个孩子,对于正在筹备新的婚礼的霍筱来说,只会让她的处境变得更糟,他没有能力和资格给那个小孩什么,甚至他也明白到,自己不可能再挽回霍筱的心,就算是爱情,也磨灭不掉她骨子里的骄傲。 那个错误的开始,最终只能是错误的结束掉。 阮阮沉默的惋惜着,不知道该安慰他些什么,她不会去劝晏维将这段爱情进行下去,已知的未知的困难数都数不清,只怕现在辛苦的一塌糊涂,将来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男人心都这么冷吗?完全看不出你伤心。” “伤心为什么要给别人看,又没伤到别人的心。”晏维无谓的笑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很伤心,伤心的不得了,严格来说这才是我的初恋,不过这就是男人,该做决定的时候,哪怕伤心也会义无反顾。” “呦呦呦,你是男人啦?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当一个男性懂得将他的爱情向现实妥协时,就已经说明他从男孩变成男人了,因为他的理性战胜了感性,收敛了他的天真,和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人活着,多半时候还要学会如何接地气,而不是和老天做斗争。” 当一个总是意气用事的男孩子能对她说出这一番话来时,阮阮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在走向成熟,当然一个成熟的男人永远逃不开城府二字,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的晏维,心中已有一方城府,装载众多无法公诸于世的秘密,是你我他,是阮阮也无从猜测的秘密。 这话题有些沉重,不适合就餐时闲聊,于是他们另辟蹊径,选择了回忆童年。 回忆那段晏维还是个小结巴,阮阮还是个胆小鬼,童瞳还是个母老虎的峥嵘岁月。 回忆是个好东西,一分钱不花,一度电不耗,躺着可以,走路可以,让人笑,或者哭。 不知不觉的两个人已经喝光了全部鸡尾酒,童晏维坐在阮阮对面的沙发上,长腿搭在茶几上,阮阮则脸蛋红扑扑的抱着一个大抱枕听他说话。 “等等,我想上厕所。”阮阮扔下抱枕站了起来,脚下一软,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这一摔,摔出了酒精的后劲,天旋地转的,“我的天,喝的时候不觉得晕,现在好晕啊,全世界都在转。” 童晏维显然酒量更胜一筹,“你自己可以去洗手间吗?” “可以!转着去。”她果然晃着左半圈右半圈的去了洗手间,并且安安全全的左转右转回来,“好像坐了过山车。” 童晏维突然笑了,“你这么小的胆子还坐过过山车呢?” “哎,没坐过,所以只是说感觉,可能坐过山车就这个样子。”头太晕了,让她的思维都跟着慢了半拍,语速也迟钝着,“帮我倒杯水吧,我要稀释一下酒精。” “恩。”晏维起身,步履平稳的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凉白开,阮阮还在客厅喊着头晕,他却站在厨房迟迟没出去,就这样握着玻璃杯安静的出神,良久之后,才回到阮阮身边,把她扶起来,看着她喝了整杯温水。 “阮阮?” “恩?” “你自己可以上楼睡觉吗?我要回去隔壁睡觉了。” “恩恩,晚安。” 童晏维一直没有离开,巫阮阮已经忘记睡觉要回房间这件事了,颇有就在沙发上对付到天亮的趋势,反正喃喃向来也是一觉到天亮。 “阮阮?醒一醒。”他摇了摇巫阮阮的手臂,阮阮却毫无反应,他打横将人抱起来,一步步朝二楼走去。 童晏维想自己肯定是醉了,并且醉的不轻,不然他不会在把阮阮放到她卧室的大chuang时,对她无意露出的一小节白希平坦的腰肢感到着魔。 他喉结不住滚动着,伸出的手指悬在她的皮肤上方,很想放上去,很想。 忽略掉霍筱,忽略掉童瞳想得到霍朗,面前这个女人仍旧是他从年少时到现在心里一直最渴望的那一个,少年人第一次经历的那个难以启齿的羞人美梦里,出现的就是阮阮,后来的很多很多次,都是阮阮。 酒精升温了他回忆里的躁动,阮阮翻了个身,头部脱离了枕头,发丝缠绕在脸上,晏维抬手把她重新扶到枕头上,拂开她柔软的栗色长发,目光一闪不闪的流恋在她干净秀气的面容上。 “阮阮……” 不知道是不是巫阮阮在梦里听到有人叫自己,喘了一口长气,并没有醒过来,红色的T恤下摆在她白希的腰间随着那一口长气袒露了更多的肌肤,呼吸平稳后,又撩拨人似得是隐藏起。 童晏维睫毛微微发颤,手指缓缓下落,最终,修长微凉的之间轻飘飘的落在她微微发烫的肌肤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按下开关,泄洪一般再也无法阻拦,手指一寸寸的向上,一寸寸的推高的T恤,衣艳如血,肤白如雪,他的手掌,他的目光全都离不开这里,一秒都离不开。 阮阮穿着一条宽松的白色棉质居家长裙,长度及脚踝,晏维用手轻轻向上一勾,便露出她纤细的小腿,连脚趾都是纷嫩嫩的…… 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和阮阮带着酒香的呼吸教缠在一起,渴望迅速的被发酵膨胀,他试探的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然后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无法原谅的得不到救赎的*,仿佛汪洋,只能深陷和飘荡,生还的希望无限渺茫。 给予然后索取,痴迷的柔情万丈,这一刻,阮阮是他的,未来呢? 夜色深沉,无星无烟火,斗转星移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动声色的改变着,那些不打算改变的,却无辜被迫改变了…… 巫阮阮醒过来的时候大概是七八点钟,喃喃没有哭,她听到了祝小香在和喃喃理论的声音,于是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再次睁眼时,已经接近中午。 她睡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横伸过她颈窝的男人手臂上有色彩绚烂的繁杂纹身,阮阮转过身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霍朗闭着眼睛拍了她屁股一把,“喝酒了?” “恩……” “酒品太差,一整个早上你都在打呼,震得我头疼。” “你疼?我还没喊疼呢!一睁眼就对我使用家庭暴力。”说完有模有样的学着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 霍朗低沉沉的笑出了声,“手感好吗?” 阮阮仔细的捏了捏,“一般,有点硬,我的软一点。” “你能区分硬和弹性的本质区别吗?”他慵懒的反问,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身前,“这个才叫硬。” 巫阮阮猛的翻身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柔软的长裙,一溜烟的钻到洗手间,“你要懂得知足,不要没完没了,要细水长流。” “你才细。”霍朗断章取义的反驳,翻了个身,打算把昨天被童瞳折磨的一整夜睡眠补回来。 ————————————————————————————— 明天万更,会有一个戏剧性的大转折,当然前提是我把节奏踩准了。 () 正文 309:我们少爷说,让你以后别再来了 童瞳不想住院,也不想打针,沈茂说想回家可以,但是必须妥协一件事,不可以整天粘着霍朗,两拨人的谈判,最终将她和霍朗的会晤时间由24小时改为2个小时,并且要她保证不可以再像那晚那么冲动,导致自己摔下楼梯,她再这样的话,霍朗可能就要搬走了,以后她摔下楼梯霍朗也不会来陪她。 童瞳点头说好。 她的伤势好的几乎无大碍,心理医生的沟通也颇有成效,只是知道从第二天开始就要限时见霍朗,她一整晚都不肯睡觉,死活要搂着霍朗的手臂,连他去个洗手间要都要一再保证自己会回来。 霍朗一觉睡醒时已经接近傍晚,家里很安静,他站到落地窗边向外望去,看到别墅外的柏油马路上,阮阮正在陪童瞳打羽毛球,喃喃揪着祝小香的头发骑在他的脖子上晃来晃去,沈茂和童晏维站在旁边兼顾裁判和球童。 医生说童瞳应该多运动,多和大家一起活动,让她变得更开朗一些,不要总是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些人的行动可够快的。 如果生活一直这样继续下去,他其实也没那么介意为沈茂分担那一个拖油瓶,当然时光前行的前提是,他的家人们都安好,母亲安好,李叔叔安好,霍霆也安好,不要哪一天突然让他受到无法接受的噩耗。 就像他不想听到哪一天突然会有人告诉他,金木谣死在异国他乡的战场。 现在,他同样不希望有一天会一身肃穆的走入他弟弟的葬礼礼堂。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宁可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亲人,让他变成随便哪一个路人甲乙丙,死活都有自己毫无干系。 他也希望童瞳能快一些好起来,不仅仅是为了让她不再来打扰自己和阮阮的生活,也是为了沈茂,当兵荒马乱结束后,他该得到云开月明后的爱情。 巫阮阮的身体里大概完全没有运动细胞,只有运动细菌,连童瞳这等病号都战胜不了,三局下来败了三局,童瞳很兴奋,甩着马尾扑进沈茂的怀里。 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都欢喜无比,当然最欢喜的还是沈茂,抱着她原地转了好几圈。 当然这种所谓的好转,也是间歇性的。 偶尔也有会因为看不到霍朗而怆然涕下的时候,每当那时,霍朗就会英雄一般的出场,恶狠狠的给她来一顿狗血淋头,总得来说就是两个字:欠骂。 而自从童瞳出院,阮阮也变得粘人起来,像只懒猫,经常会在他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躺在他的腿上,或者在他和喃喃玩的时候坐在身边,把头靠在他身上,不知这算不算小别胜新婚,因为童瞳的事他将近一个月晚上没有在家睡觉,所以她变粘人了? 好在这种粘稠度,是很令霍朗受用的。 周末的下午,他开车出门,买了一些他觉得味道应该还不错的小点心去了绮云山。 来开门的是阿青。 “霍霆怎么不接电话?” “少爷在睡觉呢。” “现在四点,不中午不晚上,他睡什么觉?” 阿青笑笑,“他最近睡的一直比较多,大概经常陪着夫人散步还要陪小江夜玩,体力跟不上。” 她没有将霍朗请进去的意思,这让霍朗有些尴尬,虽然霍老太太是他的亲妈,霍霆是他的亲弟弟,可这里却并非他真正的家,“我想见见霍霆。” “霍朗少爷,您要有什么事我帮您转达吧,我们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再说他睡觉的时候没人敢去打扰,他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才对。” 霍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没有坚持下去,“那这个拿去给他,不知道他会喜欢吃什么,我觉得这些味道不错。” “好。我帮您给他。” 霍朗转身上车后,阿青关上大门回到别墅内。 他没马上离开,而是打开四面车窗让山间清凉的风来回穿梭,良久后,他将车掉头,准备离开。 阿青再次匆忙的跑出来,喘的很急,“霍朗少爷!” 他已经调过车头,停下来看向阿青,“怎么了?” “少爷让我把这个给你。” “他醒了?” “恩。”阿青递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让霍朗正要脱口而出的那句“那我进去”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离婚证,三个字,像带着某种烫人的温度烙进他的视线里。 “还有,霍朗少爷,我们少爷说,让您以后别来了。” “恩?”霍朗迟疑的抬起头,随后点头,“恩,知道了。” 阿青纤细的背影再次消失在他面前,调过车头后的这个位置,让他抬头便能看见霍霆的窗口,他望过去时,看到了一个凉薄孤高的身影隐没在朦胧的白纱帘后,只露出小半边身体,在望着自己,大概是发现自己也在看他,霍霆便转身消失在落地窗内。 霍朗收回目光,翻开了手里的离婚证,持证人:巫阮阮,那大红色的背景布前,不知是阮阮什么时候的照片,笑容干净无邪,看上去要比现在小很多,不是皮肤五官上的改变,而是那明媚至极的神采,显然是青春年少的专属物。 视线落在登记日期上时,霍朗不禁愣住了。 他认识阮阮的时候,她怀孕近六个月,现在霍燕喃已经一岁零另两个月,而这离婚证的登记日期,却是在两个月之前。 霍朗自嘲的笑了笑,也就是说,在过去的一整年里,他一直在和自己的弟妹恩爱*? 他就这样毫不知情的当了一名第三者,站在别人尚未彻底崩解的婚姻里。 霍霆为了阮阮,到底布了多少局? 当初所有人都认为霍霆已经一手办好了阮阮的离婚手续,谁会相信一个那么急于摆脱旧爱拥入新欢的男人会迟迟未肯在法律上结束他们的关系。 又有谁会相信,堂堂长星电子的千金嫁给一个男人生了一个孩子,会连一纸证书都没能得到。 霍霆迟迟不肯在法律上解除婚姻关系的原因,说到底,是他在担心阮阮会冲动的错嫁另一个男人,只要霍霆一日不离,阮阮就一日不能真正的改嫁,他可以在任何时候,理直气壮的去扰乱阮阮的生活,只要他断定那是不幸,他就可以。 而自己,是通过了他考验的那个人,他要带阮阮回美国,他要给阮阮一段法律认可的婚姻,所以霍霆真正的放开了手。 只要是对阮阮好的,他再不舍得,也愿意去做。 其实霍霆根本不在乎未来带走阮阮的男人是不是他的大哥,只要那个人是真正的对阮阮好,只要阮阮真正的喜欢他,那就可以,谁都可以,哪一个男人都可以。 这爱太沉重,沉重让人难以负荷,他要给予阮阮怎么样的深情才能抵得过霍霆呢? 霍朗拨通霍霆的号码,霍霆还是不肯接,事实上,这不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拨通他的号码,而是每次霍霆都不接。 他改为发短信:这东西不该你直接给巫阮阮或者干脆放在你那里,给我做什么? 短信发送成功后,他便驱车一路向山下,似乎只是为了发泄一下情绪,没指望霍霆那个闷葫芦能给自己回复。 然而两分钟之后,他的手机震动了一声,是短信提示,霍朗放慢车速,缓缓停靠在路边,滑开手机,霍霆回复:谢谢你的甜点,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礼物,也希望你能明白我对她的珍重,她是我最不舍的无价之宝,这辈子别再让她有第二次机会,拿到这份证书。 我用你教?谁让你说话了?你不是不接电话不回短信吗?继续保持沉默啊!你张嘴我就想吊起来揍你! 霍朗把短信删掉将手机扔进副驾驶,重重的叹了口气,视线抛向窗外的山间,风过有痕,绿浪滔天。 中国不是一个好地方,自从来了这,他发现自己离当初年少时那个救世主的梦越来越远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不但救不了苍生,现在连自己也快救不了了。 生活里的太多无奈不断的打磨着人的棱角,人定胜天这句话有事真的只能作为一种鼓舞人心的虚无说辞,别以为老天永远是只病猫,它发起威来,也会让人招架不住。 他并非在后悔自己的成长和现在直面迎接的一切,只是他很希望,灯火阑珊时,他漠然回首,自己不过还是那个牵着不待见自己的母亲的小男孩,他的身边有一个躺在襁褓中的小小男婴,他有那样一个机会重新来选择,和他分开,还是和他一起成长,看他长大,看他和阮阮相爱,看他有一个幸福的家,现在的样子,总令他有些遗憾。 可如果早早便知道阮阮是霍霆的妻子,恐怕他这一生就彻底的错过了她。 你看,生活不能假设,不能重新开始,不能洗牌,那会彻底的乱了套,乱了你解不开的套,没人敢百分之一百万的保证着,重来一次会变得更好。 霍朗回到家时,夕阳正好像发着光的桔子挂在天上,沈茂的车身上打满了泡沫,停在家门口,巫阮阮和童瞳一人拎着一根水管在冲刷车上的泡沫,见他的车回来,不等他下车,祝小香拎着满满一桶泡沫水扣在了他的悍马上,挡风玻璃上立即铺上一层白,什么都看不见了。 也没有看到两个玩的不亦乐乎的少妇已经开始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他打开车门下车,修长的大腿刚刚落地,便猝不及防的被超大流量淋浴喷了一身水,巫阮阮一边给车洗澡一边顺手把他给洗了。 他半遮半挡着半张脸走到车头前忍不住笑,“巫阮阮,你又开始作死了是吧?” “我没作死,在帮你洗澡而已,顺便连衣服都洗了,我是最佳家庭主妇!” 霍朗伸出手来准备抓着她先按地上揍一顿屁股,阮阮躲来躲去的在草坪上乱跑,水龙头一直对准霍朗,彻彻底底给他淋透。 “不许闹!”霍朗大声呵斥道。 童瞳不会用水去呲霍朗,但她见霍朗生气,便立刻跑到阮阮身边一把夺走她手里的水管,顺势推了阮阮一把,毫无防备加上草坪柔软,阮阮哎呦一声摔坐在地上。 “童瞳!”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沈茂大步跨到她身边,扔掉她怀里的两根水管将她半搂进怀里,“你又欺负阮阮,你说过你再也不欺负阮阮的。” 巫阮阮摆摆手,“没事没事,不疼。” 霍朗的脸色难看极了,冷冷的瞪了童瞳一眼,把沾了一身泥碎草和泥土的阮阮抱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沈茂家。 童瞳在沈茂的怀里挣扎两下无果,只好远远的喊他,“霍朗!” 霍朗不待见,人和自家媳妇玩的好好的,媳妇却突然被一女疯子给推倒,这对于我的媳妇只能我欺负你们欺负就是死罪一条的霍朗来说是断然不能立刻马上原谅的。 霍朗不搭理她,阮阮搭理她。巫阮阮扭头看向童瞳朝她挥手,“我们先换衣服,一会陪你玩好不好?” 童瞳抱歉的看着他们,垂下眼眸很失落的说了一声隔壁院子里谁都听不见的对不起。 沈茂揉了揉她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道,“他们不会生你的气,但是你别再这样了,恩?” 童瞳欲言又止的望着霍朗,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跟着沈茂进了家门。 小喃喃的坐在宝宝高脚餐椅上自己捧着个水瓶子乱啃,霍朗对怀里的巫阮阮斥责道,“你把她放这干嘛?晒黑了怎么办?” “那怎么可能晒黑,不会的,你见我晒黑过吗?能晒黑的只能说明不够白,像我家喃喃,这是纯天然的白,最多晒红一点。” “小女孩白白的不好吗?晒红了像煮熟的大虾一样好看吗?”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该不该让孩子多出去晒太阳这一话题,肌肤相贴的一路辩论着上了二楼,祝小香在身上蹭了蹭手上的泡沫,把喃喃从椅子里抱了出来,万分嫌弃的朝楼梯口瞪了一眼,“啧啧啧,太没人性了,就这么把你放在这不管了,又不是小别新婚,见天一打照面就往一块儿挤,你说你爹妈不热吗?还是干爹疼你,咱不搭理他们俩,一会你安燃干爹钓鱼回来给来给咱烧鱼吃,让他们俩去黏着吧,饿死他们。” 小喃喃十分不给面子的用水壶给他一勾拳,“爸爸。” “爸你个头!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小狼崽子,你敢砸我,看我不扒了你的尿不湿!” 趁我爹不在你扒我尿不湿!好吧,再来一拳! 楼上**的两人回到房间,霍朗反腿勾上房门,将阮阮抱进了浴室,随后扒个精光。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他意有所指,却无法点明。 阮阮双臂交叉捂着身体,点了点头,“知道,童瞳的事我很感激你。” 就知道她会这么接下去,霍朗从善如流的追问,“你想怎么感激我?” “肉,肉偿?” 霍朗邪恶的笑了笑,给浴缸放水后,不羞不臊的当着她的面脱掉自己的全部衣物,“你说的,等会别求饶。” 信息量好大,阮阮一时间不能消化,这才刚刚傍晚,离深夜还有那么一段时间,安燃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今夜还有全鱼宴,想到吃的,阮阮立即变得向往起来,很没出息的现在就想求饶。 霍朗拉着她迈进浴缸,让她坐在自己怀里,一点点等着水位上涨,他伸长手臂随手捞过一瓶玫瑰精油的泡泡浴沐浴露,阮阮想告诉他少放一点时已经来不及,他随意倒两下水里已经开始有气泡,并且愈涨愈厉,顷刻间,两人就跟坐在一块大蛋糕里似的。 “太多了太多了,都溢出去了,你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干活不知擦地累的富二代!就知道耍*!” 她身上滑溜溜的,霍朗有些抓不住,勉强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拉回自己面前,义正言辞道,“我只是不擦地,我什么时候不当家?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当家来的?你好像对富二代很有偏见?我不是富二代什么时候能给你买得起别墅给你买得起钻表,你应该对你老公是一个富二代而感到无上光荣和无尽满足,这至少让你减短奋斗20年。” “我能吃多少穿多少呀?我又没天天鲍鱼龙虾LV/Prada,我自己也可以当家好不好,我现在也是得过国际大奖的设计师,只要给我一个平台和一个机会,我会大展宏图财源滚滚的。” 霍朗勾起嘴角目光深沉的笑着,手掌在她洶口来回滑动,“你挺能吃的,你没发现吗?鲍鱼龙虾我也没少喂你,就目前情况来看,你那点工资老底和奖金,够不了你吃几年鲍鱼龙虾,况且还有你还有一个奇能吃无比的大胖妞等着喂,万一将来不小心撑肥了,还要花钱减肥,减了肥就要换很多衣服,变瘦了就会买更多的衣服,你觉得你的钱够花吗?” 阮阮扶着他的肩膀坐在他的腰间,挽在脑后的头发被霍朗拉开披散在后背洶前,沾着点点洁白丝绒般的泡沫,可爱而姓感,“我们的感情已经到了如此不堪一击的地步了吗?你已经开始抱怨我和我闺女花销太大了?我们家终于不堪生活的重负开始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大打出手了!” “不说话我当你是哑巴过吗?还是你不作死我当你是不是作死小能手过?”水温刚好,他舒服惬意的向后靠去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挑着眼梢懒洋洋的看她。 巫阮阮一脸不悦,霍朗直起身体从地上抓过自己的休闲裤,抽出二百块钱。 “你要干什么?”阮阮不解的望着他。 霍朗两只手掌拢起她的大好风光,将中间挤出一条深而紧闭的缝隙,命令道,“捧住。” “不捧,干什么?” “我让你捧住!”他语气加重一些,不容置喙。 巫阮阮苦大仇深的捧着自己的洶口,“捧住啦!” 霍朗拿着二百块钱塞了进去,“买你半小时闭嘴。” 嘿!没见过这么玩的! 阮阮紧握200元巨钞,看似纤细实则已经长了不少肉的手臂环上了霍朗的脖颈,她皮肤白希,霍朗皮肤古铜,画面格外旖旎。 “你想做什么?”霍朗懒懒散散的瞄着她。 阮阮盯着他看了半晌,凑到嘴边轻轻吻住,继而轻轻描绘他唇部的轮廓,最后轻轻挑开他的唇线,霍朗微微启唇正欲配合时,她坐直了身体一派正经,顺手把沾湿了的二百块钱摊平拍在他洶口,“我给你二百,还附送香吻好几枚,让我说话半小时!”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可说?”他收起二百块钱,觉得这交易尚可接受,一分钱没花还赚两个吻,不过就是耳朵遭点罪。 “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时政懂八卦,诗词歌赋人生哲理都可以来一段,你想听哪种?” 霍朗闭了闭眼睛,“想听你叫/chuang,你倒是给我叫啊……” 巫阮阮羞红着脸拢了一大堆泡泡挡在自己和霍朗之间,让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小声嘀咕着,“这是浴缸,只能叫浴缸。” “叫一声我听听。” 巫阮阮拉着长声开口,“浴——缸——” 霍朗低沉沉的笑出了声,拂开两人面前的泡沫小山,看到了巫阮阮那眉眼轻弯的笑容,眼眸里放射着某种明媚而快乐的光芒,和离婚证上的那张照片有些相似。 他抬起手腕,带起一片水花,白色的泡沫沿着满是纹身的手臂滑落,好似给他覆上一层朦胧的轻纱,大掌抚在她白希的颈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他想问问阮阮,你到底有什么魔法,让我们两兄弟魂不守舍的为你着迷? 为什么呢? 洶大,腰细,腿长,肤白,脸蛋漂亮,这样的女孩子遍地都是,你又特殊在哪里? 爱情很没道理,和你在一起一年,居然还会为你这样一个恶作剧的笑容而怦然心动,爱情啊,它就是这样的无解之题。 拉近和阮阮的距离,霍朗难得温柔的吻了上去,手掌也跟着感觉自然而然的挑着它喜欢的地方到处油走。 怎么办,就算是个第三者,我也不想放开你,不想。 ———————————————————————— 今日万更,还有四千,果然六千字不在我的节奏范围内,等等 () 正文 310:你真够让我恶心的 从浴室辗转到卧室,今天的霍朗格外的缠人,如他所说,胜不在次数多,而在于时间长,仅是一次就把阮阮快要撞散了架,在浴缸里还好,那种相拥的姿态原本就只适合温存和*,而回到chuang上,便只剩炙热和猛烈。 再不济,巫阮阮也是一个九十多斤体重成年人,放在霍朗的掌心却堪称轻如鸿毛,随他任意调整扭曲,只要尚未达到人类极限,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求饶,那这事就不算完。 他猛的俯下身深吻她,将惊叫以及粗重的呼吸全数淹没,最后的最后,阮阮连救命都喊不出来,只能幽怨迷离的感受他最后的驰骋,那让她很不舒服。 阮阮会求饶,想尽各种办法求饶,但是从不喊疼,因为一旦喊疼,霍朗势必就会当真。 当霍朗主导着一切并且结束这一切时将她深拥进怀里时,她一口咬在他紧绷的洶肌上,痛苦的低吟出声,“好疼……” “恩?”霍朗还在喘着粗气,从她身上支撑起身体,微微皱眉,“疼?” 阮阮汗涔涔的小脸有些苍白,点了点头,“疼……” “我看看。”他以为是自己太用力,让她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他抽离身体俯视的瞬间不由发怔,“出了一点血,你也太……易碎了。”他翻身下chuang,将她抱进浴室,快速的给两人洗了个澡,阮阮死死的捏住他的肩膀不肯松手,面色难看,“我不洗了,我想躺着。” 霍朗围上浴巾用宽大的浴袍给她包起来放回chuang上,一丝不苟的给她擦干身体,擦干头发,温厚的大掌放在她的小腹上片刻,掰开她的腿,“给我看看还流血吗?” 阮阮无力反抗只能服从。 看不到撕裂伤,但还是有一点流血,霍朗走到衣帽间换上一身可以出门的休闲装,给阮阮找来一条柔软的休闲长裙套上,“去医院看看,我不放心。” “等等!”阮阮忽然激动起来,挥着手不让他抱自己,“去医院怎么说,医生一定会问。” “就说房事过激,女方不堪重负,有轻微受伤。”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道。 “我不去!我丢死人了!”阮阮抓起被子捂住脸,“我以后不见人了,我不去!” 霍朗管她的三七二十一面子,被子一掀,直接抱起来走人,阮阮在他怀里蹬了两下,便开始捂住小肚子,“霍朗,我小肚子痛……” “小肚子痛” “恩,痛。” 霍朗加快脚下步伐下楼,安燃和金木谣正抬着大半筐活蹦乱跳的鱼往厨房走,螃蟹整个毛都炸开了,一直喵呜喵呜个不停,亦步亦趋十分没出息的紧贴着安燃的脚后跟。 祝小香正用小车推着喃喃,见到霍朗和阮阮的此情此景不禁嗤之以鼻,“哎呦,您媳妇半瘫了怎么着,抱着上楼抱着下楼,一会是不是还得你亲手喂饭饭mouth to mouth的喂水水啊?能再矫情一点吗?” “闭上你的狗嘴,过来给我开车,去医院。” 三个人同时一怔,祝小香把孩子抱起来往安燃怀里一放,拎着钥匙跟着小跑出门,“嘿你说你们家那么有钱,干脆让我狼妈妈给你开一医院得了,你这一年给别人家的医院贡献多少钱啊!” 安燃抱着喃喃和金木谣面面相觑,“怎么又去医院了?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喃喃抻着脖子看着消失在门口的爹妈,人如其名的喃喃自语道,“妈妈……” 巫阮阮又累又疼又没有力气,加上一直在霍朗怀里窝着,到了医院人已经被汗水浸透,乍一看就跟刚难产过似得,霍朗心疼的不行,“这么疼?” 也没那么疼,是我娇气而已。阮阮这么想着,却没说来,晃着晃着昏昏沉沉就睡了。 等待阮阮被医生检查和处理的时间里,霍朗便在走廊里发呆,祝小香让他下来住院部的超市给自己买个单,他水都喝一半了才发现自己跑出来一毛钱都没带,保安已经做好要抓他的准备了。 霍朗无奈的赶去江湖救急。 “她到底怎么了,你说个话怎么这么费劲?” 霍朗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关你屁事。” “我擦,你这么粗鲁她居然会喜欢你!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你才是狗眼。” “我就是狗眼才会相中你这么忘恩负义的男人,枉我在你家又当爹又当妈又当保姆又当司机,一毛钱拿不到见天跟着惊心动魄,我一身高强武艺啊!我一身绝伦才华啊!我是闻名世界的巧手Mr。Z啊!给你们家当了这么久的老妈子还不能知道我的儿媳妇到底犯哪门子抽要住院吗?” “Mr.Pig。”他矫正了他的名字,“注意你的身份,你个连到底是娶媳妇还是嫁出去都弄不明白的人暂时是不会有儿子更不会有儿媳妇的。” “我是老妈子你就是我儿子阮阮就是我儿媳妇。” “你可以滚了。” 祝小香秉着凭啥你对我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想法亦步亦趋誓死追随霍朗的脚步,不厌其烦的一步一个脚印的问道,我儿媳妇到底怎么了。 直到见到妇科两个大字他闭上了嘴,霍朗转头面无表情的冷睨着他,“做的太猛了,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我温柔,你也不能让我替你上啊是不是?”他正笑的诡异,霍朗拎起他衣服的下摆作势要撕,祝小香立刻谄媚的笑起来,“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头可断衣服不能撕,这将会是我们友谊的终止。” 两人正说着话,巫阮阮被*用轮椅推出来,“诶你是老公吗?刚才没看见你人,血检结果要40分钟,你们等一会吧。” 霍朗直接在住院部VIP病房开了一个高级单间,祝小香那张破嘴又开始忍不住发贱,“哎我天,您当这是酒店呢?要不来个总统套间?从里到外的散发着一股土豪味儿,简直俗不可耐。”接着又开始聒噪到阮阮耳边,“阮阮你真棒,你知道你们家霍朗是铁公鸡吗?就是两人没车出门要打计程车也必须AA的,要么你请客,你要不同意AA也不请客,他一准带你坐地铁挤公交,你看他对你多大方,一掷千金啊,看个妇科病也要住VIP套间啊……” 巫阮阮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看他,霍朗当即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别人赠送的购物卡,递到祝小香面前,“买你两小时闭嘴。” 巫阮阮有点想笑,祝小香理都没理他,趾高气昂的扭头哼了一声。 阮阮躺在舒服的宽阔病chuang上,捏了捏霍朗的手掌,声音温柔而清浅道,“等一下医生要是宣布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你不要尖叫啊。” 霍朗轻笑,“医生会勒令我从此以后不能太用力,顺便宣布我老婆是纸糊的吗?” 阮阮这次没有急着反驳他,只是清淡而满足的微微一笑,温柔的让霍朗一时间失去了刻薄的本领。 她看起来很开心,霍朗不知道她在暗自高兴个什么劲儿,反正就这样嘴角挂着笑睡着了。 金木谣开着安燃的小轿车也到了医院,医院不小,找人必须依靠高科技手段,不然真是大海捞针,祝小香接到电话支支吾吾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在我看来就是困的,你看你们还来了。” “困的?那我们也来了,看看她睡的好不好吧。”阮阮突发状况进医院,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安燃怎么会不想要来看看。 祝小香告诉他们病房楼层门号时,霍朗也出了病房,正好遇到了来送报告的*,“你是她先生吧?” “恩,我是。”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什么稀奇事都见过,见怪不怪,只是长得这么帅的又这么生猛的老公还头一次见,“这是你太太的血检报告,你拿着这个去找刚刚那个医生。” 霍朗点头,直奔诊室。 祝小香跟在*后面问道,“巫阮阮怎么啦?” *给他一个简短的回答,祝小香捂住嘴巴,“噢噢噢噢……” 医生结果霍朗手里的报告单,口气十分公式化,“你太太怀孕两周,有先兆流产现象,先开五天保胎针吧,我听你太太说已经生过两胎,那就不用我多嘱咐,前三个月你最好克制一些……” “怀孕?”霍朗好像刚刚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兀自打断了医生的话,“我太太她……怀孕了?” 喜当爹的人医生见得不少,面前这位绝对没有喜色,只有疑惑,“是,怀孕了,你们要不要商量一下这个小孩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就尽快做掉,要的话要尽快打针。” “等一等,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太太不可能怀孕的。” “她说你们两周之前同房过,没有避孕措施,现在有流产先兆表现,并且血检报告在这里,她就是怀孕了。” 霍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沉默的转身离开,走向阮阮的病房。 阮阮怀孕了,这本该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此刻却如同一颗导弹砸在他面前,一瞬间就将他所有的情绪和思维炸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这就是阮阮刚才所谓的医生会宣布的震惊的消息吗? 从童瞳住院出院到现在,今天是他第一次碰阮阮,两周以前…… 霍朗捏了捏眉心,走到病房转角的时候祝小香突然窜出来,用力的撞了他一下肩膀,“恭喜啊,又要当爸爸啦!” 安燃和金木谣也在病房外,每个人的脸上写着恭喜,安燃拍拍他的肩膀,“恭喜你,领导,阮阮睡觉都在笑。” 金木谣撩了一把长发,耸了耸肩,“中奖率蛮高的你,恭喜。” 霍朗的视线不悲不喜的在他们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睫毛微微颤抖着,推门进到病房。 大家以为霍朗是太震惊太高兴以至于人都傻掉了。 巫阮阮已经被祝小香那头饶舌的娘炮吵醒,正闭目休息,听到霍朗进门的声音便带着睁开眼睛带着笑意看他。 霍朗刚坐到她的chuang边,阮阮便伸手握住他的手掌,他的指尖微微发凉。 “你怀孕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带着一股天生的姓感。 “恩,我又要当妈妈了,你也再次当爸爸。” “医生让我和你商量,是留下,还是打掉。” “为什么要打掉?”阮阮不解,“我知道要打保胎针,那就打针啊,好不容易才有,不是你一直嚷着让我生双胞胎,是不是双胞胎不知道,总之是我们的宝宝。” 她顿了顿,眯着眼睛看他,“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呢?” 霍朗直直的看了她半晌,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在掌心揉着,唇角微微勾起,吻了吻她的指尖,笑容清隽,“开心,单双都好,只要是你生的就好。” 他有些冷静过头了,阮阮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啦?” “没怎么。”他轻笑着俯身,微凉的唇在她鼻尖上碰了碰,额头轻轻相抵,“只是有些不敢置信,你居然已经怀孕两周了。” 阮阮手臂环上他的肩膀,笑着说,“对呀,我也很意外,好在我其实那天喝的真不多,只怪我酒量太差,不然真怕会对宝宝不好。” 霍朗若无其事的吻了她的唇,起身离开,“如果你决定要的话,我要去找医生给你打针了。” 巫阮阮全然把这话理解为他在尊重自己的意见,于是点了点头,“好。” 霍朗几不可闻的叹息,故作轻松的笑着出了病房,对门外的三个人交代了一句,“帮我照顾她一会,我要出去一下。”便大步离开。 他先去了门诊医生那里,告诉医生他们要留下这个小孩,随后离开了医院。 他知道阮阮那天和谁喝了酒,现在也知道了阮阮腹中的胎儿是谁的,只是他太意外了,一个从来不在他防备范围内的人,是他们一直深深信任的家人。 单纯的阮阮,却对此一无所知,她还天真的认为自己受孕是宿醉的第二日清晨他回来后发生的,她的印象里知道自己与人发生了关系,却没有准确的分辨时间和对象,而对阮阮来说,孩子的父亲会是童晏维,那是何等的天方夜谭。 他要怎么样去拒绝这个小孩的到来? 告诉阮阮,你醉酒之后被你最信任的弟弟占有了,阮阮会怎么选择,留下小孩却是离开自己,打掉小孩,她今后还能坦然面对自己吗?还是隐瞒这个事实,而后强行的要求她打掉宝宝,告诉她,他根本不想要这个小孩,让霍霆为她造成的阴影再次原封不动的上演一次? 在和她对视的那一分钟里,他做了这一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艰难,最痛苦,最无奈的抉择。 夜风微凉,悍马飞速行驶在市区的光怪陆离的主干道上,那些高楼峻宇下行人匆匆,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普通,可谁也说不清,那些和他一样的普通人里,还有怎样快乐和悲怆的故事在不断发生。 曾经他招惹了一个总是不断发生意外的笨拙孕妇,那时,以爱之名。现在他要留下一个与爱无关的孩子,此时,以父之名。 悍马的刹车声在寂静的小区马路上显得有些刺耳,怒火已经烧成滔天热浪,霍朗跨下车,甩上车门,大步流星的直奔沈茂家里,拍门的动作粗鲁之极,甚至狠狠踹了两脚。 沈茂皱着眉头来开门,见他一脸怒气,不禁疑问,“阿朗,怎么了你?” “霍朗!”童瞳从沙发那边站起来,惊喜的看着他。 霍朗无心顾及别的,单枪直入道,“童晏维呢?” 话音刚落,童晏维从厨房探身出来,把手里洗好的苹果递给童瞳,“找我?” 霍朗几步跨到他身边,猛的一记勾拳打在他的侧脸,顺势在他腹部踹了一脚,童晏维猝不及防的挨了两下,应声倒地后撞在餐厅桌角,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声。 “霍朗!”沈茂见势头不对,冲上去阻拦时已经来不及,童瞳尖叫了一声跑到晏维面前将他扶起来护在身后,惊恐的看着怒气勃发的霍朗,“不要打他,我弟弟。” “畜生!”霍朗红着眼眶怒斥道。 “到底怎么了!霍朗,他才多大,犯了什么错用得着你这么打他?”想拦住一个发怒中的男人并不容易,尤其是霍朗这种身高的精壮男人,没几秒,沈茂也粗喘起来。 “童晏维,你为什么不敢为自己辩解!你敢不敢质问我一句你到底做了什么畜生的事情!” “你够了啊霍朗!他是童瞳的弟弟,不是畜生,你分得清什么话该在生气的时候说什么话该在玩笑的时候说吗!”沈茂严肃道。 童晏维的嘴角开始流血,鲜红色的血液衬在他年轻的皮肤上,格外浓烈。 童瞳不知所措的看着霍朗,“霍朗,你不要生气不要打他,他……” 她话未说完,霍朗便用力甩开童瞳,抬手给了她一记响亮至极的耳光。 “你闭嘴!没有你的话你弟弟会干出这么畜生的事吗!” 童瞳委屈的掉眼泪,低着头不说话。 这举动惹毛了沈茂,冲到霍朗的面前便和他对峙起来,“你打她干什么!没处撒野就滚回你自己家去!” 童晏维将童瞳护在怀里,嘴角的血迹将他面色衬托的更加苍白,“我自己承担,不用迁怒于别人。” “你承担?你承担个屁!”霍朗身上的衬衣因为和沈茂推搡而变得凌乱,他将话锋转向童瞳,“你为什么表现的这么无辜?你哪里无辜?童晏维会做这些全是因为你对吗?是你让他想办法把我和巫阮阮拆散然后你跟我在一起对吗?这才是你装疯卖傻的目的,是吗童瞳?你真够让我恶心的!” 沈茂还在云里雾里一知半解,这才刚刚有一点点听懂霍朗的话,“阿朗,你是不是误会……” 霍朗目不斜视的盯着童瞳,“你们在堵巫阮阮会不会怀孕是吗?等着傻瓜一样的巫阮阮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孩子然后主动离开我是吗?”他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休想!巫阮阮是怀孕了,但这孩子我霍朗他妈的认了!你有本事让你弟弟去*她一百次!就算怀上一百个我霍朗都他妈认!” 三个人同时僵住身体,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沈茂松开霍朗的衣襟,诧异的眨了眨眼,“怀孕,晏维……” “她怀孕了?”童晏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霍朗的话,“可我,只是一次而已……” 霍朗冲上前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按倒在地,两拳下去,晏维已经晕眩的不行,口鼻鲜血横流,任他暴力的发泄却无从反抗,童瞳试图拉开霍朗,也被他掀倒在地,沈茂上前将她桎梏在怀里,不许童瞳在向霍朗靠近。 “什么叫只有一次?一次你觉得少吗?你姐给你计划的又是多少次!”他说着又补上一拳,“你对得起我们对你的信任吗!” 童晏维认命的半阖上眼,从血肉快被打烂的嘴角往外挤话,“和我姐姐没有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自己。”他眼眶突然红起来,声音变得哽咽,“是我想拆散你们,我想让阮阮把你让给我姐姐,可是,我没想让阮阮怀孕,那是一个意外,不在我的计划里,我只是喝了酒,没有控制住,我也喜欢她好多年,我也喜欢阮阮……” “别再给我演无辜的戏码!你根本不配喜欢她,也不配她把你当做亲生弟弟来看待!”他揪起晏维的衣领又重重的将他摔回地面,冷笑着站起来,看向沈茂,“看到她们在做什么了吗?这种女人值得你喜欢吗?这种亲人值得你爱戴吗!她装疯卖傻满肚子城府,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折手段,你真是爱错了人,沈茂。” “我没有。”童瞳低声辩驳,干净素洁的小脸因为没有浓妆完全看不出往日的清高与骄傲,触及霍朗呲之以鼻的目光,她甚至还摇了摇头,“我不拆散你们,我不喜欢你,不要霍朗,我要沈茂。” 沈茂眉头轻蹙,满眼心疼的看着小心翼翼的童瞳,她的眼神让她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我和沈茂要结婚,办婚礼,我穿婚纱,江边,教堂。” 这是她刚刚做的决定,沈茂毫不知情,可沈茂知道,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让霍朗没那么生气,她现在只会考虑的到霍朗的情绪,别人全然不顾。 “真的!”童瞳加重语气点了下头。 霍朗不想再听她的风言风语,冷冷的警告,“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见童瞳,收起你们龌龊的计划和想法,巫阮阮怀的孩子就是我霍朗的,和你童晏维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我不管谁来保守这个秘密,总之如果阮阮知道了她怀的小孩不是我的,童瞳会再一次消失,是彻底的消失。” “霍朗。”沈茂叫住了正欲转身离开的霍朗,他顾忌这份威胁,但他也担心霍朗现在的情绪。 霍朗淡漠的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会带阮阮搬走,你过你的生活,我不想再看见姓童的。” ———————————————————————————— 昨天四千没发,又加了两千现在发。大家等的辛苦了。 我想说还有转折,但接受不了剧情的我不强留,欢迎来评论区讨论剧情和病情,不要瞎叽歪,要叽歪在轨道上,来这里看书就像你去饭店吃饭,你不能因为吃的很嗨很饱但最后一口突然吃出一块你不喜爱的姜,从而去否定厨师的手艺,觉得整道菜都让你膈应,那我只能说:有能耐你吐出来。 哈哈哈……宝贝儿们晚安。 () 正文 311:偶遇 男孩和男人,总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差距。 比如童晏维和安燃。 前者永远只会想到自己,后者总会在自我与喜爱的女人之间做出一个完美的衡量,既然早早便知道那人不会属于你,为何要去伤害她? 付出你所甘愿付出的,付出你可以付出的,才配称得上喜欢。 当然随时随地,你也可以收回你的喜欢。 如果不想收回就要记得,无论你付出多少感情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没有权利、接受的人也没有义务去回馈你任何。 感情不是交易,你的付出不该是为了索取。 秉着孕妇最大的原则,巫阮阮终于不用再饱受身为小媳妇的劳力之苦。 安燃问她想吃什么水果,他买上来,巫阮阮说,什么水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带皮,削皮的剥皮的都可以,吃法越复杂的越好,实在不行就买两个橙子吧,挑皮厚的买。 安燃笑着问她,好日子过够了开始自虐是吗? 阮阮说不,自己几乎每天都要给霍朗削苹果剥橙子皮,连香蕉这么不需要食用技能的食物都是她剥好了切好了给霍朗,这回她要翻身把那农奴歌儿唱,让霍朗剥给她吃。 霍朗全然不以为意,无谓道: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剥给你。 现实有些残忍,霍朗对女人的*爱完全不在这小细节上,巫阮阮非常苦闷的自己捧着大厚皮橙子剥啊剥,最后还得分他一半。 小喃喃完全在状况外,还动不动的就要往阮阮身上蹿,每每这个时候,霍朗就会威武登场,夹走圆滚滚的小家伙。 这种间离母女情义的行为坚决不能容忍,为此霍朗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喃喃狼哭鬼嚎的绝顶神功最终征服了半个走廊的病号和家属以及*,如愿以偿的趴在了巫阮阮的腿上。 出院前一晚,阮阮睡的很早,霍朗陪着喃喃一直玩到小家伙一头瞌睡在自己怀里,病房才彻底安静下来。 他将空调的温度稍稍调高了些,月光冷冷清清的照进来,洒在宽阔的大chuang上,阮阮安静的睡着,长发披散在枕上,沉浸在再次为人母的美好睡梦里。 他躺在阮阮身边,将搭在她小腹的被子拉高一些,阮阮柔软的手臂小腿便缠上来,额头抵进他的颈窝,如同一直缱绻的猫咪在撒娇,迷迷糊糊的嘀咕着,“梦到了是个男宝宝,长的像我,不像你。” 霍朗的温厚的大掌在她背上轻轻抚着,视线在昏暗里无限延长,好像透过钢筋水泥的筑墙看到了很远的地方,低沉沉的声音在阮阮的耳边响起,“没关系,像你就可以。” 血缘二字,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有着天生的魔力,他是我们辨认亲情最直白的方式,但有了血缘,不见得就一定会有亲情,比如他和生他的那个女人,而没有血缘,也不见得不会培养起亲情,比如他和喃喃。 或许在他心中有那么一瞬想过,阮阮肚子里的这个宝宝不是他们爱的结晶,它的出现伴随着人心的背叛,人性的险恶,它是不情愿的甚至是强/歼的产物,可这个想法维持的时间只有从他听到医生宣布这个消息到阮阮欣然告诉他她要这个宝宝,那么短暂,在他决定接受这个小孩那一刻起,他便要像对喃喃一样做到视为己出。 一辈子还剩那么长,只要阮阮生的,只要是他养大的,那就是他的宝贝,他的一丝一毫偏见,对阮阮来说都是莫大的伤害。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那么几个注定要烂在肚子里的秘密,或许委屈,或许惋惜,却注定要掩埋一生。 霍朗为阮阮安排了新的住处,和安燃住的地方相距步行五分钟,三室一厅的高层,房主是香港人,豪装过后闲置了一年半,基本没住过,为了不受各种异味的干扰,家居都是霍朗让人从别墅那里搬来的。 阮阮惊讶不已,不知道为什么住的好好的要突然搬家,“我走了童瞳怎么办?” “她又不是你生的,没有你她还活不下去了吗?”霍朗给她按到chuang上,严格贯彻执行医生的话,让她尽可能的卧chuang休息。 “我可以陪她做一些她喜欢的事,陪她聊天,医生不是说让她多和朋友沟通不要一个人待着吗?” “医生也说你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卧chuang躺着,童瞳现在还是个患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疯把你推倒,你宝宝不要了吗?” “她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会小心的。” “你怀的是我儿子,就要听我的安排,离他们家那一群疯子远一点。”他言外有言,阮阮却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有多想,倒是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又是个丫头呢?” “因为别人都说儿子长得像妈,我们家已经有一个长的像我的了,还缺一个像你的。” “那可不好说,当初我就是因为生不出儿子才被离婚,你可别说让我生儿子这话,我听着害怕,算命先生也说了,我这辈子就两个女儿的命,现在没了一个,又补上来一个,也说得过去。” 霍朗脱掉她脚上的运动鞋拎在手里,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阮狡黠的笑笑,“我怕儿子像你,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欺负我和喃喃,还是女儿好,除了能吃没有别的烦恼,又不调皮。” “你怎么不说生了儿子我们两个可以一起保护你和喃喃,况且谁告诉你是儿子就一定会调皮,我小时候很乖,我妈说我从来不哭不闹也不和人吵架,不挖坑不爬高,她早上起来说要把我洗澡把我放到浴缸里,结果转身忘了这事,中午从书房出来看见我还在浴缸里泡着,皮都快皱了也不叫人。” “你小时候是不是傻啊……”阮阮眨了眨眼,问的一本正经,“你看你这不就是傻的表现嘛!喃喃都知道坐不住了哭两声。” 霍朗赏了她一记爆炒栗子,给她额头弹出一个红印,“你又开始作死,谁给你的勇气挑剔我的智商,我就是傻,配你这个智商负值的蠢妞也绰绰有余。” 阮阮咧着嘴揉了揉额头,这人永远学不会温柔,打屁/股也下狠手,弹额头也下狠手,还不能抱怨,一抱怨的话暴风雨就会来的更猛烈,她又不是海燕,“你不让我回去,我就给沈茂打电话,让他有空的时候带童瞳和晏维来我这里玩。”她掏出手机准备发信息,低头嘀咕着,“住的远了很不方便,不能经常一起吃饭聊天了。” 霍朗抽走她的手机,抿了抿唇,“不许让沈茂带他们来,我说了让你离童瞳远一点,让她知道我住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半夜又出什么幺蛾子离家出走,到时候赖在这里怎么办?” “沈茂和晏维会看着她的,她的病已经好多了,不会轻易离家出走了。” “万一走了呢?万一走丢了呢?万一沈茂再找你要人呢?还是你希望我带着童瞳和你一块儿过日子,让我再娶一个小的。” “你想的美,又不是皇帝,还要三宫六院吗?”她伸手去够自己的电话,霍朗反手揣进了自己的休闲裤口袋。 “那就就谨记那句‘防火防盗防闺蜜’的名言,她比你漂亮比你身材好,现在也比你乖比你温柔,我没有理由不会移情别恋,你不打算看紧我吗?而且你现在是易碎品,不能碰,我正寂寞空虚冷,你确定要往你老公身边送女人吗?” 阮阮收回手挠了挠脸颊,有些被他的话吓到了,“你不会的吧,你不是那种人……” “我是。” “……”阮阮生气的翻了个身背对他,“那就等我活动范围大了让我回去看看她,总不能我怀了孕就不见她了。” 霍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算是暂时的妥协了,拎着她的鞋送去外面。 因为离安燃近了,所以他们的伙食得到了很大改善,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房子可买霍朗独独选了这么个地方,近水楼台吃得饱啊。 当然也这也大大方便了祝小香这颗耐不住寂寞的心,整天围着安燃转的这叫一个欢,看的霍朗和阮阮眼睛发晕,只有金木谣展示出了自己强大的心理素质,对祝小香的清高矫情和聒噪表现出了尚可接受的态度。 祝小香偷偷的跟巫阮阮说,你说那金木谣怎么那么烦人啊?从前我就看不上她天天带着霍朗上刀山下火海的,现在我更看不上她。 阮阮问,你为什么看不上她啊?因为她比你长的比你高吗? 祝小香对她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说,比我高的人的多了去了,你比我矮我也看不上你啊!我看不上她是因为小时候她和我抢霍朗,长大了和我抢安燃,你看她多讨厌,一吃饭就做安燃旁边,好像那地儿就归她坐似得,她还真以为皇上旁边坐的都是娘娘啊,你看她那个女汉子样,充其量就是个子窜得猛点的小宫女小太监什么的。 阮阮把这话转说给霍朗时候,霍朗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说,信息量有些大。 后来阮阮到底还是回了一趟别墅那边,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童瞳。 童瞳就蹲在阮阮家空荡荡的别墅门口,沈茂站在她身边给她打着遮阳伞,也不知道那两个人保持那样的姿态在那里站了多久。 童晏维穿着一身休闲的T恤短裤,青春气息十足的从沈茂的家里出来,抬头看到了阮阮和霍朗,愣了愣,霍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阮阮则热情的和他挥手,晏维弯着嘴角笑笑,唇边荡起两个小酒窝,他走到阮阮身边晃了晃手里的钱夹,“我去买点东西,你们进去坐吧。” “恩,去吧。”阮阮脆生生的答应。 童晏维抬眸看了霍朗一眼,一言未发的大步离开。 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童瞳从地上站了起来,见到霍朗时整个人都跟着精神起来,低迷的情绪也一扫而空,神采飞扬的跑出来,“霍朗!” 这样的童瞳让沈茂很无奈,可也只能无奈,他收起遮阳伞,跟着走出来。 她的热情对霍朗来说是种折磨,见她要扑过来,霍朗立即眼睛一瞪,用眼神警告她别过来,他会忍不住一脚踹过去。 童瞳收到了这种厌恶的信息,站在离他们不到一米的距离停下,有些害羞的笑了笑,视线转向阮阮,也同样热情的和她打招呼,“阮阮。” 阮阮刚要过去,腰上便多了一只手臂,霍朗将她紧紧扣在自己身边,“来的时候你答应我什么了?你想现在就回去吗?” 沈茂也朝前迈了一步,用身体半挡住童瞳,笑容温和的对阮阮说,“几天不见你,怎么好像脸圆了?” “我怀孕啦。”阮阮笑米米的看着他们,“比以前能吃了。” 童瞳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尽,沈茂却若无其事的笑着,“是吗?那是要多吃一点好的,新家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离安燃很近,他每天来我这里给我们做好吃的,可惜你们都吃不到,他手艺真的特别好。” 沈茂笑着将双手插进口袋,“那就替我们多吃一些。” 童瞳在他身后深吸了两口,颤颤巍巍的站出来,朝霍朗递出手里的淡粉色请帖,“每天等你回来,这个给你……们的。” 霍朗没有接,阮阮伸手接过来,翻开粗略的扫了两眼,惊喜道,“请帖?你们要举行婚礼啦?哇……这教堂很难租到的,不常对外开放。” “霍朗,你来吗?”童瞳问。 霍朗低下头,视线从阮阮的耳侧穿过,专注的看着请帖上的内容,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 童瞳转身甩着长发跑进自己家,献宝一样捧出来一个枕头,手臂上还勾着一个环保袋,里面装了一点进口的零食,是沈茂买给她,她特地留下来的,她把零食口袋递给阮阮,“给你。” 阮阮眉开眼笑的说了声谢谢。 童瞳也笑的挺开心,又把怀里的枕头递给霍朗,“给你的,这个决明子,对眼睛好。”她指了指白色真丝枕套上的红色小梅花,“我秀的。” 沈茂揉了揉童瞳的头顶,发丝柔顺,补充道,“是她绣的,阮阮不在,她一个人无聊,医生说让她找点消磨时间的事做,我就找了一个教刺绣的老师教她,这一朵小花她绣了一个星期。” 童瞳点点头,“送给你,别生气。” 巫阮阮见霍朗不伸手接,有些尴尬,便要伸手主动接过来,霍朗忽然手腕一扬,将洁白的枕头打翻在地,“我不要。” “哎呀你干什么!都弄脏了!”阮阮拍了他手臂一巴掌,正要弯腰去捡起来,沈茂已经抢先一步捡起,拍掉上面的灰尘递给阮阮,“拿着吧,霍朗不要你留着,送都送不出去,她还怎么绣下去。” 阮阮一把搂进怀里,“就是,这是要鼓励的,你要再接再厉,没准能成为一代刺绣大师。” 童瞳被拒绝后很受伤,笑容没了,微微垂着头不敢看霍朗,沈茂回手牵住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 “你看到她了,我们走吧。”霍朗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多一刻也不想让阮阮留在这里。 “吃过午饭再走,反正都来了。”明知霍朗不会留下,沈茂还是要礼貌性的挽留一下。 阮阮点头,“对啊,反正都来了,我们多待一会,回家不也是睡觉吗?” “如果你下次还想见她,现在就得和我回家。” 霍朗不容置喙道。 阮阮皱了皱眉,和沈茂童瞳说了再见不情不愿的跟着他上了车。 “我知道你怕童瞳突然失常会伤害我,但是你和沈茂都在,她还能怎么样我呢?” 霍朗将车调头,不以为然道,“我就这么霸道,你能怎么样?” “不怎么样,打不过你。” “知道就好。” 直到他们离开后良久,童瞳还站在路边默默的张望着,沈茂搂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别墅里走,“请帖已经给他了,礼物也给他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童瞳转身凄楚的望着他,说,“我还是想要霍朗。” 沈茂苦涩的笑笑,“我知道。” “我不想,和你一起。” “我知道……” “我们,要办婚礼?” 沈茂捋顺她的长发,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着,温柔无限,“听你的,不是你自己说的,这样的话霍朗就不会讨厌你了。” “大叔……”她眼眶微微发红,时而清醒,那内疚就像一口巨大的钟将她罩在里面,她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变成震耳欲聋的回音,一声声敲在耳膜上,心上,让她无比彷徨。 “恩?”沈茂淡淡的微笑,眼窝禁不住发烫。 “我,好痛苦……” “会好起来的。”他抿了抿唇,笑容淡若清风,“我等你好起来。” 婚礼的时间就在月底,童瞳的结婚礼服还是那件没来得及穿大红色的拖地鱼尾,中式的小立领,洶口点缀着两百万的宝石,这一度遭到祝小香的强烈吐槽。 因为童瞳现在瘦了一些,祝小香又拿来稍稍改了改尺寸。 红色礼服上身,拖地长尾里层层红纱若隐若现,繁琐却十足唯美的盘头,黑眸红唇,完美至极。一身黑色新郎礼服的沈茂站在镜子前细细打量着她,好像原来那个骄傲**的小狐狸又回来了,只是那双眼中,少了一份当初的自信和锐气。 祝小香拿起相机站到两人对面,“来,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绝伦的拍照技术,配上我的礼服,时尚大片就此诞生。” 童瞳显得很局促,不知道怎么摆姿势,沈茂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别紧张,笑一笑就好,就在她微笑的一瞬间,他拦过她的肩膀,轻吻在她的额头上,闪光灯定格住了这一刻的安逸美好。 对于该送些什么新婚礼物,可算把阮阮家的一干众人愁的头发都要发白。 祝小香说要么一人给一红包算了。 可沈茂又不是缺钱的人,那红包得包的多大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况且也太过敷衍。 除了巫阮阮这个不能长途跋涉的人以外,大家都纷纷去各大商场走断了腿,安燃也不例外,只是他已经提前断了一条腿,假肢他适应的更好,也很轻便,是霍霆找专人为他定制的,只要穿上长裤正常走路几乎看不出那是一节断肢。 祝小香想要拉着霍朗一起去买东西,霍朗态度十分坚决的拒绝了,他表示他们家只出一分贺礼就可以,巫阮阮就算送块板砖他也不打算补,心意点到即可,更何况他压根也没什么心意。 阮阮带着霍朗来到本市一家很出名的礼品定制店,她看中了一个陶瓷制的工艺品,公主倚着白马的造型,做工精湛,造型唯美梦幻,霍朗在填单付款时,她被另一面墙上的巨幅肖像油画吸引,不知不觉的靠过去,站在油画的正对面,微微歪着头看,眯着眼睛向后退了一步,却感觉到腿后有个小东西,险些被她踩到,她本能躲开,余光却瞥见了自己撞上的是个手持尚方宝剑的小男孩,这一扭动的幅度便增大了,整个人失衡的一旁栽倒,“哎呦!”她惊慌的低呼引来霍朗的目光,在他大步向自己跨来的同时,一双精瘦有力的手臂稳稳的接住了她的身体,阮阮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虚惊一场,站直后紧忙转身要去道谢,笑容便这样僵在了脸上,霍霆那张清俊绝美的面容避无可避的闯入了她的视线。 日光从橱窗外懒洋洋的照进来,铺在他雪白是碎发上,柔和温暖,可却怎么也照不化他身上那点淡淡的凉薄。 霍朗走到阮阮身边扣住她的肩膀,手掌微微收紧。 霍霆弯腰抱起地上的拎着宝剑的小江夜,笑容极淡,“来买东西吗?” 霍朗点点头,“恩,童瞳和沈茂要举行婚礼,选一点东西,你呢?” “霍筱要订婚,我也来选礼物。”他的视线落在阮阮双手紧捂着的小腹上,随即迅速离开,“身体不舒服就更应该小心些。” 他的话没什么温度,似乎不像叮嘱和关注,只是礼貌性的说辞。 阮阮不着痕迹的向霍朗怀里靠过去,小声问,“那个,你身体没什么事了吧?” 她说话的声音太小,霍霆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有些没太听清,于是便没回答。 小江夜穿着红色的背带裤,汹前的口袋里揣着刚刚玩过的霍霆的手机,一半在里一半露在外,电话振动两声,霍霆没注意到,小江夜却捡芝麻扔西瓜的把宝剑一扔,伸手去抓胸口的电话,阮阮弯腰把宝剑捡了起来递给霍霆。 “谢谢。”霍霆的语气透着一股近乎疏离的礼貌。 “ 不客气。” 小江夜不知怎么鼓捣的接起了电话,还按了个免提,只听那边一个好听的男声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作死呢?以为自己吃的仙丹呢吃完就不用复查了,下午给我滚来复查。” () 正文 312:你怎么不去死? 霍朗眉头轻蹙,紧张的看着霍霆,阮阮更是一脸不解,霍霆却十分泰然的拿起小江夜手中的手机,取消免提后将电话放在耳边,他似乎更清瘦了一些,手指的骨骼更加分明,皮肤白希的近乎透明,话语不疾不徐,散发着淡淡的凉薄,“我知道了,下午会过去的。” 对方又交代了两声,他都一一应允,最后挂断了电话,他很自然的用下巴朝阮阮肚子的方向点了点,漫不经心的问,“怀孕了?” 阮阮刚要点头,霍朗便先于她一步是矢口否认掉,“没有。” 巫阮阮愣了愣,想到大概是怕霍霆因为自己有了小孩而再次打起喃喃的主意才否认了事实,便没反驳,她微微扬起头,关切的望着霍霆,轻声问,“你生病了吗?” 霍霆一直都不像一般的男人那般粗犷,他的俊美带着一股仙气,温文尔雅,如果不是他对别人说他不舒服,很难从外表分辨他到底是病着还是好着,好像天气一热,他就快要比别人先晒化了一样。 霍霆收起手机,向上托了一把怀里的小江夜,把宝剑放回他的手心里,目光淡漠的落在阮阮脸上,轻描淡写道,“没有。” 阮阮眨眨眼,“那刚才那个是医生?他让你复查,还说你在吃药。” 兄弟两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霍朗刚想说话,霍霆便淡淡的开口,“我不是铜皮铁骨,不可能在被你扎了三刀之后不损毫发,难道霍朗没告诉你只差两毫米你的刀就扎在我心脏上了吗?这么严重的伤,总得给我时间恢复。” 阮阮看向他的洶口,满眼愧疚,“对不起,我当时太冲动了,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 “没关系。”他清隽的眉眼稍稍舒展了一些,似乎带着一点点笑意,说出来的话也很是不中听,“你道了谦我也不愿意原谅你。” 阮阮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也不愿意原谅你。”霍朗突然开口打断了霍霆伤人伤己的刻薄话语,而他的一语双关,只有霍霆一人能够听得懂,倘若将来有一天阮阮知道了这一切,她会原谅你现在的所做作为吗?又会原谅我自私的谎言吗? 霍霆清淡的微笑着,“我不需要原谅,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看。”他转身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对霍朗说,“霍筱订婚舅舅通知你了吗?要是没通知就不用来了,能不能订成还是个问题,她总是状况百出。” 霍朗皱着眉头看他,没应声,通不通知他都不太想去。 视线收回时,霍霆的目光淡若清风的从阮阮满是愧疚和担忧的小脸上掠过,时光就这样被骤然拉长,他又有多久多久,多久,没见过阮阮了呢?好像一百年一万年那么长的时间,好像是他几个转世轮回再投胎再相遇再恍然觉悟的那么久。 可是一百年一万年过去了,阮阮却还是从前那个模样,在他眼里,仍旧是无人能比的温婉好看。 而他,只能在这回眸一瞥的余光里,无限次的重温她那份温柔与明媚。 时间能磨灭很多东西,却独独无法摧毁对爱人的无尽思量。 他走出工艺品店,卷着太阳炙热味道的暖风拂面而过,悄无声息的将那思念拉至万里长,不需要阮阮在面前,只要他顺着风来风走的方向,那想念的一切便顷刻在视线里拥有。 小江夜趴在霍霆的肩上指着工艺品店的方向,天真的问,“爸爸,谁?” 霍霆抱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自然而娴熟的给他整理着裤脚,轻声回答,“妈妈。” “妈妈?” “恩,妈妈。” 小江夜有点纠结,小手朝远方指着,疑惑道,“妈妈,家呢?” “家里的是妈妈,她也是妈妈,是姐姐和妹妹的妈妈。” “妈妈?” “恩,妈妈。” “妈妈?” “对,妈妈。” 霍江夜没完没了不依不饶的一直问,霍霆便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回答,问题和答案本身已经不重要,这只是他和爸爸的一种沟通,不需要具备意义,就像两个大人在聊天,嗨你吃了什么,我吃了披萨你呢? 小江夜不能理解也不需要理解,全世界只有一个女人,才是霍霆心里自己所有宝贝的妈妈,他只想她一个人来当自己宝贝的妈妈,尽管他已经失去了那样一个美好而珍贵的机会。 工艺品店里,阮阮有些郁郁寡欢,“你没有告诉我他伤的那么重,我以为他已经完全好了。” 霍朗不再让她自己到处乱走,寸步不离的牵在手边,继续填写刚才没有写完的订单,他淡定的抬眸扫过满眼懊恼的阮阮,“我告诉你他很严重你能给他缝合刀口还是能替他疼?你当时以为自己杀人了,我也以为你杀人了,仅仅是受伤已经是万幸。” “我当时吓傻了,真吓傻了,后来得知他只是受伤,以为没有大碍,没想到会影响这么久,哎。”她抬头看看霍朗,又低下头,继续叹息,“哎,哎哎哎……” “行,你就傻着吧,反正你也没有机会聪明回来,一孕傻三年,未来的三年你也会一直傻下去,三年以后再来一个,你再傻三年,以此类推,以后你的外号叫傻妞。”他下笔刚劲有力,飞快的在订单上填写着收货信息,一派轻松的调侃着。 出了店门后,霍朗拉着她的手将她扳至和自己面对面,非常郑重的对她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阮阮疑惑的眨眼,“什么都没想啊。” “你在想霍霆。” “我在想他的伤口恢复的好不好。” 温厚的大掌从她的肩头落在腰间,他沉着声道,“不要在怀着我的孩子时去想别的男人,平添我的醋意,平增你的烦恼。” “我尽量控制吧。”可这还真不好控制。 霍朗带着阮阮在一家药膳方吃过午餐才送她回家午睡。 坐在车上时阮阮已经不停的在瞌睡,一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最后嘀咕着睡着。 车子开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后他没有叫醒阮阮,就让她抱着一个U形枕睡到自然醒。 她的睡颜很平静,一定没有波澜四起的梦。 霍朗的心里有些难过,自始至终阮阮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深爱她的前夫正在渐渐走向生命的尽头她不知,满心欢喜的迎来了一个新生命可那并非爱的结晶她仍不知,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却要平白无故的遭受这一切,而他和霍霆,甚至没有问一问她的意见,他们心甘情愿演戏给她看,而她又是否心甘情愿的当那个被动的观众。 她的人生,被人抹杀了一切知晓真像的权利。 他和霍霆用爱和保护的借口,让她*在一场春树摇曳、步步莲花的美梦里,而这美梦之外的世界,却乌云密布,风雪交加。 因为她很好骗,所以每个人都在欺骗她。他,霍霆,童瞳,童晏维,这些她最信任的,最无心防备的,用刀子给她雕琢出了一副现世安稳的假象。 可当诚实不会是最好的选择,那么欺骗也只能继续下去,永无止境的继续下去。 他抬手拂掉阮阮耳边的发丝,车厢昏暗,眼眸漆黑,然这昏暗与漆黑根本无从遮挡他眼中的柔情万丈,他想,阮阮啊,如果你就是那只生活在井里的小青蛙,无忧快乐,那么,我永远都不想带你到地面上,就让外面的世界狂风骤雨硝烟四起,而你的小世界里,维持那一小方蔚蓝和细雨。 霍朗的计划原本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他忽略了生活是那么戏剧,总会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从而告诉我们什么叫事与愿违,也告诫我们,梦不要做的太美。 童瞳和沈茂的婚礼霍朗根本不想去参加,但他似乎又没有什么理由告诉阮阮为何他想不去参加,也更加没有合理的解释不让阮阮去参加,傻乎乎的巫阮阮还总想着和祝小香他们一起在婚礼前夕去帮忙准备一些东西,均被霍朗以她还怀着孕的理由拒绝并严格看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这让阮阮很不舒服,童瞳是她最好的朋友,闺蜜的婚礼她却像一个疏离陌生的宾客一样出现在婚礼现场,直接看看仪式,吃吃酒店便结束一切,显得有些没人味。 婚礼那天的阳光特别的好,明亮的有些扎眼,前来的宾客并不多,只有童瞳的家人,还有沈茂的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 圣洁的教堂承载着一张张带着真诚祝福的笑脸,浪漫而唯美的令人神往艳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童瞳那一身大红旗袍鱼尾婚纱和这里的格调不是很相符,阮阮对霍朗说,你看,她美得格格不入。 沈茂很开心,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无论和谁交谈都带着温润的微笑,和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沈家大公子一样。 简单而温馨的仪式结束后,摄影师把大家叫到教堂外面拍照,快门按下的一瞬间,一直没有露过半个笑容的童瞳没有将身体依偎在沈茂的身边,而是扭头看向了站在最外围的霍朗。 大家三三两两的来和新娘合照,阮阮不好和沈茂的朋友们争抢,就在一旁等着。 童瞳大概有些着急了,不顾及其他朋友,拎着裙摆朝阮阮和霍朗走过来,“我们一起。” “好呀!”阮阮很开心的凑过去,霍朗一把将人拉回怀里,“我不想照相。” “就照一张,和新娘子照一张!”阮阮双眼闪亮亮的看着霍朗,扯着他的衣袖撒娇,“你又不是好莱坞巨星,拍张照片还耍什么大牌,拍一张。” “不拍。”他不加思索的拒绝到。 阮阮一脸不解的望着他,半天总结道,“你今天出门忘吃药了呀?你就——唔唔唔!”她话说一半,素净的小脸蛋已经被霍朗的指尖捏住,来回扯了两圈,“你嘴欠撕了吗?” 阮阮拍掉他的手用力的搓了搓发麻的脸颊,“在外面呢,给我留点面子!” “你面子能发面烙饼吗?” 巫阮阮一挺肚子,“你照不照,不照我带着你儿子离家出走!” 童瞳局促的在他们两个中间摆手,“不要吵架,不要吵,我错了,对不起。” 阮阮拉过童瞳在她手臂上轻轻揉着,安慰道,“你没错,不要怕,他一直这么凶巴巴的,他在嫉妒羡慕恨沈茂有新娘子娶,他没有。” 童瞳的妆容很浓艳,而她的笑容却是娇羞而矜持的,有些违和,就像一个路还走不稳的小孩子,勉强穿了一双大人的高跟鞋,有种说不出的小心翼翼。 婚礼的全程,童瞳的左手都一直紧握,这会儿才在霍朗的面前慢慢摊开,一条精细的铂金项链展现在她的掌心,圆形的吊坠很特殊,四周镶嵌了小小的碎钻,而正中央是用水晶封闭的小圆盘,里面紧锁着一颗黑色的玛瑙纽扣,很小,却足够精致漂亮。 霍朗很嫌弃的瞥了一眼,便发现那是自己一件衬衣上的纽扣,是他在那栋老旧建筑里把童瞳救出来时和人打架时弄丢的,只是一颗纽扣他并没有在意,现在却意外的出现在童瞳手心里,并且被如此悉心对待。 “沈茂帮我坐成项链,你的扣子。”童瞳浅浅的笑着说,“谢谢你救我,你很厉害。”她咬了咬下唇,似乎很舍不得,“还给你,给喃喃宝贝,保护她。” 如果一个女人心里没有那个男人,那是无论他付出怎样的恩情,她也不会如此用心的保留一颗纽扣,一颗随处可见可循的普通纽扣,阮阮安静的盯着她的手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要怪只能怪当时第一个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人是霍朗,而不是该出现的那个男人,这是一场不够美丽的阴差阳错。 霍朗目光冷冷的挪向别处,“扔掉,别拿来恶心我。” 阮阮拽了拽他的衣袖,“霍朗……” 霍朗不为所动。 童瞳小心翼翼的道歉,“你不要生气,怎么你才不气呢?” “滚远点。” 阮阮对于童瞳一直在道歉这件事并不意外,从童瞳回来之后她便一直活的兢兢战战小心翼翼,尤其是面对霍朗,而霍朗开始的时候还是愿意照顾她,现在大概是不想童瞳和自己纠缠不清,所以表现的很冷漠,只是这样的不近人情,眼看着童瞳眼泪又要掉出来,阮阮还是于心不忍,再怎么说童瞳现在和正常人也还是有一定的差别,阮阮想告诉霍朗,我们可不可用更委婉和蔼的方式去拒绝呢?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童瞳便被逼急了似得说,“我不欺负阮阮,不拆散你们,我很听话,我想你高兴,怎么你才高兴,原谅我? ” 她探知答案的神情无比真诚,霍朗偏过头正视她的眼睛,听到那句“不欺负阮阮,不拆散你们”便忍不住的想发火,他语气冷冰冰的带起她周身的一股寒流,一字一顿清晰无比的说道:“你怎么不去死。” 巫阮阮惊讶的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你不要阴阳怪气的说话,她会吓坏的!” 童瞳对阮阮微微笑了笑,收回手里的项链,直接给自己带在脖子上,垂在洶口,低眉顺眼的走开了。 巫阮阮站在霍朗面前对他的不友好表示愤愤然,霍朗只在听烦了的时候身后戳了她额头一下,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悍马的钥匙扔到她手里,“车送你了,买你安静30分钟。” 巫阮阮把钥匙塞回他手里,打开自己的手包飞快的翻了翻,摸出一张超市的会员卡拍在他的洶口,“车还你,再送你一张会员卡,竖起耳朵听我叨叨30分钟。” “你等回家,我一定用东西塞住你的嘴巴,让你伶牙俐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晚上你都别想说话。” 天气本就很热,阮阮的脸颊微微发着粉,听到这话后脸蛋开始忍不住蹭蹭往外冒热气,摊个鸡蛋加勺面就可以烙饼了,她恼羞成怒,压低声音愤慨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么能不分场合的耍*!下/流!无可救药!” “我打算用喃喃的尿不湿塞你嘴巴也叫耍*?还是你想我用某种真的不上流的东西塞你?” “你闭嘴!” “你给我一台悍马来买我闭嘴30分,你有吗?” “我……”阮阮扭头哼了一声,“我不骑马。” 耳边忽然拂过一阵风,脸颊上迎来一个湿漉漉的吻,霍朗从身后搂住她,“别哼,一哼更蠢。” 童晏维始终离阮阮他们站的远远的,看到童瞳远离了霍朗才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合照,随后,童瞳拎着裙摆朝正在和朋友说话的沈茂走过去,轻轻拉住他的衣袖。 沈茂笑着转头顺势把她拉到身边,谁知一直和他疏离的童瞳竟然主动吻过来,沈茂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的惊喜,这并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很深很*,可是童瞳不放手,沈茂便不会放,他将童瞳严丝合缝的搂在怀里,没有哪一个时刻比现在更让他不舍放手,这幸福太久违。 周围的人群在起哄,拿出手机纷纷拍照,最后还是童瞳先推开了沈茂,她鲜艳的口红沾在他唇上些许,唇红齿白,让他笑起来更明媚更好看。 “我下辈子,还要嫁你。”她笑着说。 沈茂也笑了,“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要娶你。” 沈茂的另外几个好友走过来,多年未见关系却一直不错,几个男人要一起拍张照片,童瞳松开他,拎着裙摆在人群里东看看西看看。 晏维在和朋友说笑,祝小香和金木谣像左右护法一样站在安燃身边和他一起低头看着手里的单反相机,阮阮和霍朗在打情骂俏,她和晏维的父母亲被先行送去了酒店,还有什么呢? 还有明晃晃的太阳,照在她鲜红的礼服上,洶口的宝石惹人迷眼,她的婚纱,她的钻戒,她的新郎,人人称羡。 她散步一样穿过人群,走向马路旁,沿江路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风过留痕,微微攒动,远远望去,像是在整洁马路上方掀起了碧色巨浪,她一身如火嫁衣,成为唯一点缀着的花朵。 “童瞳!别到马路上,会有车!”阮阮推开抱着他的霍朗,朝童瞳走过去,想把她带回来。 童瞳转头笑着看了她一眼,拎着裙摆走下人行道。 沈茂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和朋友打过招呼,朝童瞳的方向走过去,“宝贝儿,小心看车,别乱走,你要去哪我陪你。” 童瞳也朝他笑笑,好似正在享受这片刻的静谧美好。 江边的围栏并不高,童瞳已经走过马路,站在那里看着被绿灯放行的车辆阻隔在对面的沈茂和阮阮。 在马路恢复平静的前一秒,她看到霍朗终于抬头看向自己的方向,随后,仰头向后倾倒。 耳边有风声,有水声,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阮阮的尤为清晰,有沈茂惊慌失措的大喊声,最后一切再归于平静,从此这世界山崩海啸,天摇地动都与她无关。 所有人都飞奔到江边的围栏旁,沈茂和童晏维一前一后跳入江里,霍朗显然没有想到童瞳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真的去跳江,他冲过去的第一件事是把阮阮往后拉,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下去,阮阮急的大哭,原地跺脚,霍朗把她推进到安燃的身边,也跳下江。 江水浑浊,一旦潜入水底便没有什么可见度,三个人只有沈茂看见了童瞳的落水点,而江水涌动,找人并非那么容易,也只有沈茂在微弱浑浊的视线范围里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他奋力的向她游过去,一遍遍的试图去抓住她的手腕,然而那吸水过后的婚纱就像在她身上绑了石块,令她欲坠欲深,等到沈茂终于抓住她的手腕时,自己的氧气却快不够用,他的力量已经不够支撑他带着沉重的童瞳离开,他想,那不如就这么和她一起死了算了。 就在他意识越来越微弱时,感觉到了腰间猛然出现一股力量,有人揽住了他的身体快速的带他上升,他没有力气再去紧握童瞳,失去意识前,他被带出了水面,拉他上来的人是霍朗。 紧接着是童晏维钻出水面呼吸空气,再次消失。 剧烈的咳嗽过后,沈茂还要潜下去,霍朗牢牢抓住他,“你要救人还是要寻死!先顾好你自己!” 他们不断的下潜,不断的浮出水面,消耗自己体力的同时也在消耗童瞳的生命,可是他们再也没找到过落水的新娘。 救生船和打捞船到来后开始在落水区域展开搜救,沈茂被推上穿船坐在船头,从最开始还抱有一丝丝希望到一个小时过去后,他颓然的望着那一江烟水茫茫,一bobo的水纹,像琉璃反射着日光千顷,从此,世上再没有一个泼辣霸道却又风情万种的,叫做童瞳的、属于他的姑娘。 —————————— 【下一章,继续转折,会有一个比较大的转折,准备开骂的,我先说我去年买了个表看个小说不要老是叽歪叽歪我写得又不是教科书非要按着全国统一标准来编排。】 () 正文 313:连锁真相 红白喜丧一起发生,那是阮阮这辈子的所见里最凄婉的一天。 灵堂里,沈茂仍旧是那一身帅气笔挺新郎装扮,让所有人都不禁跟着心酸。 那天童瞳被打捞上来之后,大家以为沈茂可能会接受不了,也可能会坚持不下去,可事实上,沈茂甚至连放声痛哭的过程都没有,也许是隐忍,也许是沉默的接受了无奈的现实。 那时童瞳红色的礼服因为被浸湿而变成血液的颜色,沈茂在船头安安静静的抱着她,好像那个人只是熟睡了一般,他为她整理盘发,为她擦掉脸上的水渍,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别人听不到的情话,他比岸上的人更心痛,却也比岸上的人更明白,再也得不到她的回答。 此时,巫阮阮站在人群里泣不成声,尽管她一再的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没完没了的哭,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宝宝,可是眼泪管不住,想到那个和自己相识20多年的人突然一下子就彻彻底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难以接受,原来这世界什么都有可能转瞬即逝,爱人,亲人,友人,随便哪一个的不珍惜都会留下终身遗憾。 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傲娇姑娘,曾在自己最无助的那一天,光着脚拎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的冲到了病房,拉下准备做引产的她,也救了差一点点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喃喃。只要童瞳看得到,便从不许自己受委屈。 朋友其实不需要很多,我们也不需要朋友为我们放弃他们自己的生活,只是在我们需要温暖的时候,她会出现并愿意给予我们一个拥抱。 后来童瞳错误的爱上霍朗,可阮阮看得出,童瞳自己也很痛苦,她总是不停的道歉,用内疚的眼神看着所有人,有一些事情并非她自己可以控制,而他们,给予她的宽容和耐心,其实并不多,如果足够,那便不会有今天。 对于童瞳的死,霍朗表现的有些淡漠,这让阮阮很不能理解,他看向黑白照片的冰冷眼神让人心寒,阮阮独自扭头走到外面的转角抹眼泪,见霍朗跟出来也没理他,随便打开了一个空着的休息室推门进去,霍朗用鞋尖抵住她正欲合上的门缝,强硬的推开门,站到阮阮面前,脸色不太好看,“你两天没和我说话了,你要干什么。” “那你就再等两天,过几天我心情平复和就和你说了。” “你心情不平复我就要平白无故受牵连吗?” “你是平白无故吗?”阮阮眼泪愈发汹涌,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无处叫冤,“你说你是平白无故吗?你看看你的眼神,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她是为谁死的呢?她是为谁跳下去的呢?” “她是脑子有病,正常人谁会这么轻生,她自己的生命她不知道去爱惜,还要我替她爱惜吗?我妈生我的时候没告诉过我有这义务,必须去承担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的感情。” “谁强迫你喜欢她了,你这个人就是没有耐心,什么事都没有耐心,连我的抱怨都没有耐心听完,她说让你原谅她你原谅她就好了,她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你说一句原谅都不肯?” 霍朗全然不理会她的女人小脾气,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四张沙发一个茶几,还有几杯别人没有喝完的茶水,“我现在听,你抱怨吧,去坐着抱怨。” “我不想抱怨了,我不想理你!” “这几天不想理,过几天就想了。” “你让她去死她听你的话,现在你去让她活过来,她要是活了我就理你,我就让你*睡觉。” “我喜欢睡沙发,今天早上我和祝小香说好了晚上去他间睡,况且我把她叫活了可能会吓死更多人。” “你居然还能心安理得的计划自己去哪里睡觉?你就不怕她梦里来和你道歉,一遍遍问她已经去死了你到底有没有原谅她?”阮阮气得狠狠的抹了两把眼泪,一脸的愤愤然。 “我昨天做梦真的梦到她了,我梦到她说,如果巫阮阮再对你没完没了,你就删她两耳光。” 阮阮气呼呼的在他手臂上捶了一把,“她不会让欺负我,永远不会。” “她会。”霍朗笃定道。 “她不会!”阮阮强调。 “这很重要吗?以前会不会不好说,至少以后她没那个机会了。” 阮阮错愕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话?干嘛冷嘲热讽的,你就那么讨厌她?” “恩。”霍朗毫不避讳的回答,“就那么讨厌,我是发自内心的说让她去死,至于去死还是不去,是她的问题,和我没关系。” “她做了连死都无法得到你原谅的事情?不就是没有全心全意的对待你的朋友吗,她喜欢你不是也有苦衷,就算是敌人她也只是我的情敌,不是你的情敌,她已经……” 她的话说了一半,霍朗身后虚掩的门便被人推开,阮阮咬着下唇惊慌的看向门外站着的两个男人。 霍朗转身,淡淡的瞥了一眼错愕中的沈茂和童晏维。他并没有阮阮那么震惊,这事就算现在不被他们知道,将来他也会找机会告诉沈茂他那个心理不正常的傻媳妇到底是怎么死的。 童晏维在给童瞳整理遗物时,在梳妆桌抽屉里看到了童瞳难得清醒时写给沈茂和霍朗还有阮阮的信,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在这样美好的时间里忽然与世长辞,信里写了很多抱歉的话还有很多憧憬,很真诚。今天是守灵的最后一天,他交给沈茂,而沈茂觉得这些东西应该给霍朗和软软看看,所以拿着信出来找霍朗,童晏维只是陪着他一起找人罢了,两个人谁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令人震惊的对话,在此之前,这不过是一场令人悲痛的意外,而在此之后,失去亲人的人眼里,这是谋杀。 童晏维一把抢走了沈茂手里的四封信,掏出火机当着他们的面前烧掉,“一个鼓动他人自杀,一个为自己男人守口如瓶,他们没有资格看我姐姐的信,童瞳爱的不是这样的朋友。” 沈茂沉默的抿了抿唇,垂眸看着那白色的纸张燃起火苗,飘落灰烬,好半天才开口,搂了一把他的肩膀,“走吧晏维。” “我姐姐就是因为她才死掉!”童晏维猛的甩开沈茂的手臂,猩红的双眼愤恨的瞪着霍朗,他很激动,身体不停的在发抖。 沈茂再次拉住他,生怕不够成熟的童晏维让悲剧恶化,他们的人生已经经历了太多变故,最好这是终点,谁都不要变得更加不幸,童瞳大概也不想看见他们与霍朗和阮阮之间变得剑拔弩张,不能连她死了都得不到一寸安宁,都要饱含内疚。 他沉声道,“你姐姐的死是因为我,和任何人都无关,我是我追求她,和她在一起又没有能力保护好她,最后导致她变成一个病人,一个心理有病的人自杀,怪不到别人。” 童晏维失望的看着沈茂,“你就是这么爱我姐姐的?你的朋友就这么重要?” 沈茂定定的看着他,坚定道,“对我来说,现在你更重要。” 童晏维和霍朗当然明白沈茂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在控制晏维的怒气,要他在霍朗面前懂得收敛,霍朗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宽容,对他们来说童瞳是最重要的人,但对霍朗来说,童晏维犯下的是童瞳的死都无法弥补也无法彻底原谅的错。 童晏维并不傻,事实上他很聪明,只是太容易冲动,在不理智的时候人都是傻瓜,沈茂有些疲惫的提醒他,“你不记得你曾经答应过你姐姐什么吗?” “记得。”霍朗把沈茂打成重伤那天,童瞳让他跪了一整个晚上,让他保证永远不再碰阮阮,不让阮阮知道那肚子里的小孩是她的一个难堪。 “走吧。”沈茂说。 阮阮懊恼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霍朗自始至终都表现的一副泰然,就算曾经有那么一丝半毫的后悔过自己对童瞳说的话,在看到童颜维指责自己的时候,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晏维跟着沈茂走了几步,突然转身过,冷冷的看着霍朗,视线慢慢挪到阮阮的脸上,露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微笑,他说,“阮阮,霍朗不是因为我姐姐喜欢她才讨厌她。” 闻言,沈茂和霍朗脸色均是一边,沈茂强行的要推着他离开,而霍朗则大步冲过来,狠狠的捂住了他的嘴巴,怒气勃发的低声喝斥,“童晏维,你他妈的今天想横尸在你姐姐的灵堂是吗!” 童晏维激动的挣扎着,甚至不惜和霍朗大打出手,阮阮跑过来拉架,霍朗猛地推开童晏维,免得他的手脚伤及阮阮,回头怒声大吼,“你给我滚开!男人打架需要你来拉吗!” 巫阮阮被他吼的发蒙,却听见童晏维在和沈茂的拉扯中断续的大喊道,“是因为他觉得我姐姐指使我拆散你们!是他小人之心!我姐从来没有!从来她清醒的时候一直是在问我阮阮会不会生她的气!” 霍朗转身捂住了阮阮的耳朵,飞快的推着她的肩膀离开。 路过童晏维和沈茂的身边时,晏维伸手拉住了阮阮,这彻底激怒了霍朗,他长腿高抬,用力的一脚正中他的腹部,将人踹出了老远,沈茂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童晏维被这一觉踹的眼前黑了好几秒,巫阮阮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猛的推开霍朗,“你疯了你打他干什么!是你误会了童瞳你没有听到吗?你还想杀人灭口吗!” 霍朗不和她争辩,拉起她大步朝外走。 “你放开我!你这个暴君!你凭什么打我弟弟!放开我!”阮阮捶打他的手臂,用力的向后挣脱,霍朗丝毫不给她逃跑的机会,在她牢牢抓住一个房间的门框时,霍朗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巫阮阮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霍朗不松手,她不松口,眼看距离门廊只有一步之遥,童晏维突然口齿含糊的大喊了一句:“巫阮阮!霍霆就快要死了!” 虽然吐字不够清晰,但却足够听清听懂。巫阮阮松开咬着霍朗肩膀的嘴巴,一个翻身险些从霍朗怀里掉下去,幸好霍朗眼疾手快的放低了身体,在她落地之前扶稳了她的身体,“童晏维也疯了,不要理他。” “放开我!”阮阮突然冷静下来,保持着拒绝的姿态,“我要听他说完。” 霍朗不理会,还要拉着她走,阮阮态度极其强硬,“他是不是疯了我自己会判断,你没权利剥夺我倾听的权利!你要坚持这样莫名其妙的把我拉走我们就分手!” 霍朗顿住脚步,微微偏头,皱着眉头反问,“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不让我听完,我就和你分手。” “分手……”他轻轻的重复了一遍,还是决定剥夺她这一次倾听权利。 沈茂扶起童晏维,无奈的看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童晏维推开他,捂着腹部朝阮阮走去,他说,“霍朗,你不想知道我当初想用什么方法拆散你和阮阮吗?” 霍朗转身,看向童晏维,“我会让你后悔你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如果你还想活着,现在就闭嘴。” 晏维无谓的笑笑,“那就算我不想活了,我要告诉你,我的计划里从来没有伤害阮阮这一条,我只是要让她知道真相,让她知道你是多么自私可耻的小人,你对她隐瞒霍霆命不久矣的事实,霸占霍霆的女人和小孩,还在这里假装情圣,你让阮阮越来越讨厌霍霆,越来越恨霍霆,却独享她的一切!” 阮阮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四肢僵硬,双目瞬间失了神,怔怔的看着童晏维,“霍霆快死了?是……真的吗?” 霍朗伸手牵她,“假的。我们走。” “是真的,阮阮。”童晏维确定道,“是霍筱告诉我的,霍霆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才和你离婚,是霍霆亲口告诉霍筱说霍朗也知道这件事,霍霆不许他们对你说,他想你过的幸福,可是霍朗呢,你们和霍霆住在一个城市,早晚都会见面,他可以不对你说出事实,但他让你怀了孕,他只想到自己,根本没想到霍霆看到你挺着肚子会是什么感受,也没有考虑你被欺骗的感受,阮阮,这才是真正的霍朗,他没你想的那么善良。” ———————————————————————— 小结巴的智商其实挺可以的,这个误会叫做“憋死你”。 我说我明天大结局你们会干死我吗?排队干,我腰疼,容我歇歇。 明天见,我爱泥萌。 () 正文 314:【结局篇1】你的选择 “你说完了吗?”霍朗冷冷的看着童晏维,好像他真的是在听一个疯子胡言乱语一般,全然不见他的惊慌。 不等他做什么,沈茂先甩了童晏维一个耳光,揪着他的衣领一路将他带走,路过阮阮时他意味深远的看了霍朗一眼 ,“别听他胡说八道,阮阮,选择相信你该信的人。” 霍朗的视线一路跟着沈茂和童晏维的背影,直到他们离开。 果不其然,对敌人的心软,就是给自己留下后患,童晏维又是何其聪明,把他置于这样的尴尬的境地里。 他根本不想知道童瞳的那几封信里写的是什么,也不关心她到底有没有那样的目的,不堪的现实已经这样猝不及防的发生。 霍朗甚至设想过很多种阮阮知道霍霆生病一事的情境,只是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个不利于他解释的情况下,他镇定的牵起阮阮的手,“我该离沈茂远一些,下一个疯子就是他。” 阮阮满脑子满心都在回忆刚刚童晏维的话,就这样木讷的被他牵走,上车,离开。 “他说的是真的吗?”直到现在,她还是一副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假的。”霍朗低沉着声音坚定道。 “是真的吗?”阮阮再一次问道。 霍朗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马路中央踩下刹车,不顾后面车流的鸣笛一片,侧过身体,极笃定的凝视着阮阮,“你信我还是信他,他在你心里的地位那么重要那么高吗?还是我一贯对你满口谎言让你开始质疑我的话?” 巫阮阮低下头慌乱的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准备给霍霆打电话,“我亲自问他。” 霍朗劈手夺走她的手机,“你可以亲自问,可一旦他生病的事属实,你让忍受了这么久的霍霆怎么面对你,你想好如何应对这样的现实了吗?你就那么能确定他会告诉你实情?倘若那真的只是童晏维的疯言疯语,你只会招来霍霆的一番冷嘲热讽,而因为你选择了盲目信任童晏维,会永远的失去我。”他眼底平静无波,冷静而泰然,不似威胁,好像只是在给她陈述一道不能再简单的选择题,“相信我,或者放弃我,你选择一个。” 他把手机递回阮阮面前,“你可以尝试验证我是否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阮阮目不转睛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可那里面什么情绪都不肯泄露,她缓缓抽回自己的电话,视线无意的落在他另一只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握得很紧,指节分明,她看回霍朗的眼睛,用和他一样平静坚定的语气说道,“剥夺了我倾听的权利现在又要剥夺我质疑的权利吗?我现在可以选择相信你,跟你回家,只为童瞳的死悲伤三两个月,和你一起好好的生活,把两个小孩养大,前提你是永远别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童晏维说过,霍筱知道这件事,如果连她都知道,那么孟东一定会知道,阿青也会知道,就算你和霍霆否认,我也有很多办法可以知道,你要等到那时才让我知道自己信错了人,我会有多失望。”她将电话扣在自己的腿上,也给他出了一道选择题,“你敢用我肚子里的这个小孩的性命来保证晏维是风言风语,而你说的才是真话吗?” 霍朗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目光在她小腹间油走,良久没有开口,他不在乎这个孩子是否能活着,他只在乎阮阮会知道他对这个孩子的不在意,没有哪个妻子想看到自己丈夫对自己小孩的不在意。 他的犹豫让阮阮的心一寸寸下沉,她继续说,“现在恐怕还要加上喃喃和我的命,用我们三个性命来保证,童晏维说的是谎言,你说的是真话,如果你敢,我从此再也不情愿验证这件事的真伪。” 霍朗正身后视线延伸向远方,久久不肯说话。 “你敢吗?霍朗。”阮阮轻声问,她很想听到霍朗可以问心无愧的坚定回答给她一个“敢”字,然而霍朗很无奈的认命道,“我不敢。” 他偏头淡淡的扫了阮阮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你赢了,是我小看了你的智慧,总是说你笨,其实你很聪明,你知道什么样的赌注我赌不起,你把我赢了。” 虽然心里已经料到了答案,阮阮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骇然,她眨了眨眼端庄的坐直,下一刻,眼泪无声的落下,好像窗外的草坪里明明栽着一朵美丽的小花,推开窗靠近时才发现,那花瓣满却满是芒刺,她握在手里,扎在掌心,怎么会那么疼。 霍朗将车开到路边,外面车水马龙行人攒动,车里的冷气足到快要渗透人的皮肤,巫阮阮很安静流着眼泪听霍朗给她讲完这个比童话更温暖比死亡更心酸的爱情故事。 听故事的人很难过,讲故事的人也很难过,而故事里的那个主角,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所以,他不想我知道,所以拼命的拼命的把我往外推,他一个人过的很辛苦,却还要亲眼验证我是幸福的,他才肯放心,是吗?” 霍霆和阮阮的离婚证还一直在车里,霍朗放在行车手册的黑色皮夹里,他拿出来放到阮阮的手心,“这是你们的离婚证。” 紫红色的小本本像刀锋一样冲进她的视线里,她的手指在发颤,翻开。 持证人:巫阮阮。 看到登记日期时阮阮不由一怔,她吸了吸鼻子,抹掉一波又一波根本止不住的眼泪,定睛看清上面的离婚登记日期,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向霍朗,“这日期很近,那之前我和霍霆一直没有离婚!?” “他要等到真正放心,才会放你离开,大概担心你会错嫁。”、 阮阮不知道,霍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忐忑,霍霆不是她一个人心里的伤痛,在他心里一样令他心疼,也不止有阮阮一个人会对婚内出/轨感到愧疚,他也一样,他才是那个第三者。 好不容易现在他不在是那样一个尴尬的身份,可他们之间的未来,仍旧没有那么乐观。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收好离婚证,提着包包准备下车,霍朗突然伸手抓住她白希纤细的手腕,因为是丧事,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袖口被他挽起几道,露出半截小臂,阮阮的视线落在那些张扬而复杂的彩色纹身上,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倨傲的狂野,霸道而不羁,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面孔,对一切事物都好似不屑一顾的霍朗,这一刻竟变得有一些小心翼翼。 霍朗握着阮阮的手腕很紧,他的声音带着饱满的磁性,低柔而轻缓的问道,“我们会分开吗?” 阮阮的嘴角不住的发抖,半晌,她哽咽着反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是因为霍霆啊,是因为霍霆推开了我,我才有幸认识了你,也是因为霍霆,你才对我有了最开始的吸引力,梦里千回百转,现实兜兜转转,我还是爱这一副清俊的如画眉眼,如果没有霍霆,没有现在我们的爱情…… 霍朗还是松开了阮阮,眼睁睁的看着她下车离开,倒车镜里,她身着黑色连衣裙,走的很慢,仿佛陷入了很长很深的沉思和回忆,这两年来所发生的事情,一定像一场呛人的硝烟,疯狂的朝着她席卷而来。 最后他还是不放心阮阮一个人走,谁知道她精神恍恍惚惚的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霍朗把车扔到路边,和阮阮保持着一段距离和她一起前行。 红绿灯转换过两轮,阮阮仍旧失神的伫立在烈日炎炎的街头。 她抬起头,可以看见绮云四季酒店的巨大LOGO,离她只有两个十字路口,后面青山环抱,沿着那条干净整洁的柏油马路一直向上,就是霍霆住的地方。 她还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那个美好的家和美好的男人,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是她自己选择了离开。 他宁愿一个人忍受短暂的孤单,也不让想让她陷入一辈子那么长的思念,这个人,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残忍呢? 阮阮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一路沉思着,将近三个小时,黑色的连衣裙背后已经全部湿透,走累就坐在路边吹着山风,起来再继续,终于站在了霍家别墅的大门外。 霍霆不在,是阿青出来给她开的门,见到她哭成这样还吓了一跳,“你怎么了?阮阮姐。” “你也知道了,是吗?” “我知道什么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阿青不明不白的眨了眨眼,“你先别哭,有什么慢慢说,我们少爷带夫人出去散心了,你是不是有事找他?” 阮阮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摇了摇,“阿青,你知道霍霆病了是不是?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要我和喃喃了是不是?” 阿青的表情已经替她回答了一切,果然是谁都知道,每个人都知道,独独她一个人不知道。 她瞥见草坪上那一块圆形的秃地,已经长出嫩/嫩的小树苗,想到当初霍霆哄呢呢的话,他说,等到樱树发芽,长大,开花,妈妈就会回家。 樱树已经发芽,可是守着它的小女孩子已经不在,呢呢在的时候它为什么不发芽呢?是因为霍霆根本不想它有机会发芽长大,她推开阿青走到小树苗的旁边,指着地面问阿青,“这里以前种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种过,为什么才刚刚长出小嫩苗?” 阮阮的样子让阿青的眼眶也不禁跟着发热,她是亲眼看着霍霆忍受这一切煎熬的人,她比阮阮更知道霍霆有多难,阿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这种子其实种下去没多久。 阮阮跪在草地上,小心翼翼的连着一捧土壤一起挖出那颗小树苗,放到一边,一寸寸的徒手往下挖,当触碰到一块坚硬的东西时,她愣住了,不顾指尖的疼痛,飞快挖出了那被土壤覆盖掩埋的方形铁盒,颤着手指打开,一直无声流泪的她再也忍不住的大哭出声。 这也是阿青第一次看到这土里到底埋了些什么,一向冷静淡然的她也难过的捂住了嘴巴,眼泪簌簌落下。 这一刻,山川被眼泪冲淡了绿色,悲鸣撕裂了天光,和烈日下的温暖一起蜿蜿蜒蜒汇聚成冰冷的河,将阮阮顷刻淹没。 () 正文 315:【结局篇2】那一天,你成了我的阮阮 那些用透明塑封袋包起来的东西好像会自己发光发烫,让人连看上一眼都需要勇气。 那个小巧的心形戒指盒,是他们的婚戒盒。被装裱起来的蜡笔画来自小呢呢的美好向往,长腿长手的是她的爸爸,长发及腰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的是她的妈妈,小小的一团,是她自己,小孩子的画笔没有太多的美感可言,可那拙劣的画技却描绘出了一个完整的家的温暖。 还有一个小袋子里,装着一个栗色的中国结,阮阮抹了一把眼泪仔仔细细的看,这个……分明是她的头发…… 一定是在于笑从她身后剪断她的长发后,被霍霆收了起来。 阮阮可以想象得到霍霆坐在他们的房间里,一根根的捋顺她的发丝,用大段安静的时间来编织这个中国结,他会很专注,会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直到他做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会像画好了一幅画一样,带着温柔的浅笑看着自己满意的作品,光线柔和的像轻纱,轻轻笼罩在他孤单的肩膀。 而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塑封袋里,装着厚厚的一大摞照片,当初离开霍家时,她曾恳求霍霆把这些给她,他宁可它们散落一地踩在脚下,也不愿意送她。 阮阮还以为它们会随着霍霆的变心而连同这些回忆彻底焚烧,现在,却看到了它们安在。 她在衣服上胡乱的擦了一把指尖上的泥土,迫不及待的打开,一张张翻阅那些属于她和霍霆的过往的记忆,无意间掉落的一张照片被风吹过翻了过去,她才注意到这些照片的后面还有字,而照片的顺序也是按着拍摄的先后时间整理好。 是霍霆的字,黑色的笔迹,刚劲利落。 第1张:阮阮,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影,在教学楼大厅那面两米宽的大落地镜面前,当时你说,这叫一拍即合。 第10张:那天下午你穿着餐厅的工服骑着自行车从我面前飞奔而过,我喊你,你不理我。我以为惹了你不高兴,晚上你却告诉我,因为我的朋友在,你不想让他们看到你的女朋友在送外卖。 第23张:我想带你回学校,那份壁画的工作太辛苦,又高又危险,你却告诉我说,辛苦赚得多,你要赚很多很多钱来养我。阮阮,当时我没告诉你,我并不需要你来养,可我很希望可以那样。 第34张:我第一次给你买礼物,两千零九十块的连衣裙,我说二百九,你只在约会的时候舍得穿,从那以后,我开始给你买很多衣服,我不想让你过的那么舍不得。 第47张:樱花开了,你拉着我来拍照,你说要笑,不然等我们老了,我的小孙子会对着照片说:看我的爷爷是个面瘫。 阮阮,和你在一起后的每一天,我都在笑,只是有时你看不到。 第56张: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夜,因为学校的门禁到了回不去,20块一晚的小旅店,你神秘兮兮的献出面膜,你给我扎了蝴蝶结,我们顶着两张绿色的脸合影,结果第二天你过敏,趴在我怀里哭了一整个上午。 第68张:篝火下的你很美,唱歌有点跑调,你还说要我别嫌弃,人无完人。我们喝了酒,你醉的很可爱,那一晚,你成了“我的阮阮”。 第80张:我们毕业了,我求婚了,买了你最喜欢的那辆车,买了你想住的可以俯瞰城市的城堡一样的地方。 第92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也是最笨的,你摔进了我的怀里,在我洶口的白衬衣上印了一个红印。阮阮,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因为那一天里我没有找到理由为你心疼。 第100张:你在吃冰激凌,我拿着你的怀孕的化验单为你拍下这张照片,我要当爸爸了,可你却还像个孩子,我还没来得及把你养大,却又迎来一个新生命,阮阮,我当时真的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搬到你的眼前,我想看你满足的笑容,所以那一天我让你吃完了整个冰激凌。 第123张: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呢呢宝贝,我贴着你的肚子,她却踹了我一脚。 第131张:生完宝宝你快累晕了,我把呢呢抱在你怀里,你问我,这是谁家的小孩,为什么这么丑?阮阮,医生说你是那天进产房哭的最惨的一个,我好心疼,为什么生孩子这么痛苦的事情老天不交给男人来做呢? 第154张:我们最后一张快乐的全家福。 第155张:从这一张照片开始,再也没有可以和你分享的快乐。 你怀孕了,呢呢一直问你是弟弟还是妹妹。 于笑也怀孕了,她在我的水杯下了药,其实我不情愿的。 对不起,阮阮,因为我病了,所以我们要分开了。 第156张:你不会常常对我笑了,虽然有些可惜,但你梳短发也很漂亮。 第157张:呢呢一个人睡在了你的枕头上,你带着喃喃走了,家里都是你的味道,想你想到发病。 第158张照片被卷在一张白纸里,阮阮打开,入眼是一张风景照,浪漫的林荫大道,两旁矗立着绿色的菩提树,风过留痕,画面里,有一对手牵着手的白发老人的背影,静谧而美好。 照片后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那一天,我很想你。 而那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似是随笔而来的倾诉,更似一封无处可寄的信。 阮阮,这里是柏林的Unter den Linden,我喜欢它,因为这一对老人,我曾无数次幻想这是未来的我们,可我知道那不可能。 我在柏林换了一颗心脏,延长了我的生命,然而身体并没有比以前更健康,我的离开,是命中注定。 我不懂,为什么换了一心之后,心里还是满满的全是你,难道给我心脏的这个人也像我一样喜欢你吗? 我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比我更爱你,可我希望有。 昨天,我拿到了我们的离婚证,结婚证上笑容甜蜜的两个人,变成了毫无瓜葛的两个人。 很多人说过霍朗和我长的很像,我希望他的心也和我一样相像。我觉得他的心思很细,可是又很不拘小节,很多事情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当做严重的问题来看待,他一定会纵容你吃冰淇淋,纵容你睡前吃甜品,纵容你洗过澡不吹头发就钻到被子里,我没有办法要求另一个男人变得和我一样事无巨细,我只想他给你和喃喃的爱有你的一辈子那么长。 你总是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你最疼你的人,现在想想,大概是我把后半辈子的爱都凝结在了那短暂的几年里,所以才会被你欺负的那么没有脾气。 你看,我的头发都白了,我提前一个人走到了白首,那是不是说明,我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呢? 霍朗答应我,永远不会让喃喃知道我曾经三番五次的要夺走她的性命,也不会让她知道她并非他亲生。 对于喃喃宝贝,我只剩抱歉。我的父亲就是因为心脏病离世,我遗传了他的病,呢呢也遗传了我,我当时不敢想象有一天被你听到呢呢去世的消息你会换成什么样子,我开始害怕喃喃的到来,我怕让你承受失去两个女儿的痛苦,你知道当我听说喃喃是健康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如果不是躺在病chuang上,我会忍不住抱起她大笑。 我让霍朗用他的性命发誓,不会告诉你我的实情,如果他不遵守约定,让你陷入无限的痛苦中,我便不让你们在一起了,我会带走他,让我的小阮阮嫁给别的男人,更在意你感受的男人,让你无法从他的脸上联想到我的男人。 阮阮,曾经伤害过你,我常常陷入内疚无法自拔,可看到你现在幸福的样子,我又觉得一切都值了,长痛不如短痛,对吗? 孟东说,我这样做只会把遗憾带进棺材里。 其实不仅仅只有遗憾,会被我带进棺材里的,还有我的刻骨铭心,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每一天我都清晰在目,一分一秒我都不曾忘记,我有这么多这么丰富的回忆,那一点点遗憾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欺负你的人,我已经让她付出了代价。于笑被我亲手送进了监狱,她的父亲被我送进了坟墓,她的母亲被我送进了疯人院,而她的儿子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 我承认我活的不够坦荡磊落,和你的霍朗不一样,现在在你心里,我一定是自私狠毒又阴险的一个人,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有人伤害你和我的宝贝女儿,我就要她加倍偿还,可饶是这样,我仍旧觉得她承受的不够。1234 孟东问我,为什么会对你爱之入骨,你到底哪里好,他怎么看不到。 我说那是因为你爱的是男人,不然你也一定会喜欢上她,我的眼光是最好的,如果她不好,霍朗那么倨傲的男人怎么会喜欢她?安燃那么随性安稳的男人怎么也喜欢她?还有童晏维,又怎么会从小暗恋她? 孟东说我们都傻。 可是当我们爱上一个人,心便会不受自己控制。哪有什么借口,哪有什么理由。 我爱你,就像乌鸦像写字台,可乌鸦根本就不像写字台,这是一句毫无逻辑的话,也是毫无逻辑的事,我爱你,是一件没有没有逻辑的事,可它发生了,我接受了,我也尽我所能,给你我的爱了。 这个铁盒里装满我了最心酸也最温暖的记忆,我种上了你最爱的樱花树,等它长大了,我们的回忆便会花开满树,迎风绚烂。 如果我有幸活到那么久,纵然右耳听不到声音,我的左耳也会陪着我一起去听你曾经喜欢的风声,还有你曾经说过的,听不到的那些花落的声音。 如果我也有幸到天堂去,我要努力变成可以下凡的天使,默默站在你身后,成为你的勇敢,把所有噩梦为你驱散。 你说好吗?阮阮。 () 正文 316:【结局篇3】戏中戏,迷中迷 “好。”阮阮用手臂遮住脸大哭,半晌抬起脸,摇头,“不好,不好不好不好,我不要,不要……” 她扔掉怀里的照片,大哭着要站起来,飞快的起身却踉跄的扑倒,黑色的裙摆粘上泥土与碎草,好像此刻天已塌下来压在她的肩膀,让她怎么努力的站也站不起来。 阿青试图扶起她,被阮阮挥手推开。 “我要去告诉霍霆,他说的不好,我不同意,我不让他替我听风吹花落的声音,我也不需要他给我当天使,我要他活着,我要霍霆活着……” 阿青半跪在她面前,抹掉眼泪,腰背挺直,将她扶了起来,“少奶奶,少爷他看到你这么难过会心疼的受不了的……” 少奶奶三个字,好像在阮阮已经狂风大作的心海里投了一枚极具震慑力和破坏力的炸弹,将阮阮最后支撑自己的力量炸的七零八乱,“我算什么少奶奶……我的丈夫要死了,我却过的逍遥自在,我算什么妻子,我只会怨他只会伤害他,是我在加速消耗他的生命,我用烟灰缸打破他的头,我埋怨他只顾着自己结婚不顾我们的呢呢,我还,我……”她惊骇的捂住嘴巴,睫毛不住的颤抖着,眼泪不断的滚落,“我还捅了他三刀,我差一点点直接杀死了他,就差一点。” 可是,他没有恨我,没有放弃我,每一次他都没有恨,也没有放弃我,直到今天也没有……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为什么要霍霆一个人来承担这些,他是一个好人,你凭什么用这么残酷的方式去伤害他,伤害我们,为什么要让我在一切都来不及挽回的时候才发现,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被我亲手一步步推到了悬崖边…… 我就这样,无情无义的在对他的冷漠与拒绝里消耗了他生命的两年。 如果注定他要很早很早的离开,为什么不让我陪在他的身边,他爱的那么孤单,为什么不让我用一辈子的守候来偿还? 一直以来都是霍霆在心疼她,她从没为他心疼过,所以现在,这些心疼一起聚积而来。 阮阮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要走到哪一年才能走到霍霆的身边,可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哭,确切的说从童瞳去世到现在,只要她醒过来眼睛就像坏掉了的水龙头一直流啊流啊流不完,来这里的路她走了三个多小时,烈日炎炎,如果不是因为想见霍霆,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走上来,阿青几步追上来,抢走她手里的那封信,在阮阮错愕的眼神中冷静道,“这个要放回去,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你可以去找霍霆,但是不要让他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阮阮错愕的望着他,泪眼朦胧却又满是不解。 而阿青拭干眼泪后,素净的小脸盛满了坚定,“巫阮阮,请你设身处地的为霍霆想一想,他这个月已经进了三次医院,他的情况并不乐观,让他笑着看着笑着的你然后死去,还是让他哭着看着哭着的你然后死去,你自己选。” 一阵风从山间吹过来,带着淡淡的青草的气息,拂开阮阮栗色软绵的长发,像一双温柔的大手抚过她的睫毛和脸颊,距离大门两米的地方,阮阮回头看向那个曾经有无数次霍霆在身后将她深拥入怀的宽阔阳台,过往再一次汹涌澎湃而来。 恍惚间,天旋地转,一直站在霍家门外看着她的霍朗大步冲过来,在她晕倒的前一刻将她接到怀里。 霍朗把阮阮抱进别墅内,将她平放在沙发上,在她小腿下垫了两个靠垫,让她保持着头低脚高,随后掐住了她的人中,“她虚脱了,拿糖水来,空调调成高风。” 阿青照着他的吩咐去做,阮阮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却仍旧头晕目眩。 “帮我们叫一辆出租车,谢谢。” “好。”阿青又去打电话。 阮阮躺在沙发上休息时,霍朗走到庭院里大概翻看了一下那铁盒里的东西,在他抱着阮阮上车离开前,告诉阿青,“先把那些东西放回去吧,不要让霍霆知道我们来过,等阮阮醒了,她有什么话想对霍霆说,她会自己来的。” “好,霍朗少爷,你也不想被我们少爷知道阮阮姐已经发现他的病情了是吗?” 霍朗沉默几秒,沉声道,“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他们两个我都爱。” 出租车到了门口,霍朗抱着阮阮上车,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 她脸色惨白,双眼红肿,饶是闭着眼睛,每隔一会还是会流出眼泪来。 霍朗微微皱眉,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人,想到阮阮看到那些东西的样子,他心里也如同遭受了凌迟一般。 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的爱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哭的昏天暗地呢? 饶是那个人,是他的亲弟弟,他也不愿看见。 巫阮阮可以自己坐起来下地走动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房间里昏昏暗暗,只有月光,飘着一股淡淡的清粥香,走到房间门口时,听到安燃和祝小香在哄喃喃的说话声。 她正要打开门,霍朗便从外面推门进来,不算用力,但动作很快,阮阮猝不及防的被门撞的向后倒,霍朗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带进自己怀里,然后抱起来,“你要去哪?” “洗手间。” 公寓里只有一间大卫浴,霍朗把她抱了进去,放到马桶上,撩起她的睡裙,内库一扒,将人按了下去。 “头还晕吗?” 阮阮摇了摇头,发觉眼前发黑,又点了点头。 “你睡觉的时候打过葡萄糖,一会再吃一点东西恢复一吓体力。” 阮阮软绵无力的杵着膝盖,霍朗见她好半天不动,又把她拎了起来,提好内/裤抱回房间。 安燃进厨房端了一碗粥出来,祝小香眼巴巴的看着,“我也想吃。” “没有味道的。” “没关系,我想吃。” 安燃笑笑,“你现在特别像巫阮阮,只要一看见吃的眼睛就会瞪的溜圆,上辈子饿死鬼托生吗?“ 祝小香一边往厨房跑一边矫正道,“馋死鬼托生,饿死鬼也太可怜了。 ” 安燃敲门进入主卧,“阮阮,好一点没有?” “好一点了。”她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半点好的样子都没有,毫无精神。 “看起来可不怎么样,把粥喝了,别的海鲜你不能吃,我给你加了一点瑶柱,很香,喝光。” 霍朗要来接他手里的粥,安燃却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喂她吃行吗?我想和阮阮聊聊,你放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霍朗看了一眼阮阮,“吃东西的时候不许哭,吃完再哭。” 霍朗出去后,安燃给阮阮的后背垫上枕头,让她靠在chuang头,小口小口的喂她吃东西。 “安燃……” “恩?” “霍霆要死了。”她说着话,肿的像两个小核桃一样的眼睛又开始积满水雾。 安燃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喂到她嘴边,“大口吃。” 阮阮食不知味的吃了一大口,情绪极低落。 “我知道。” “你知道?”阮阮惊讶,“连你都知道,我却今天才知道。” “我知道的比霍朗要早,你生喃喃那天霍霆来过医院,当时他正要赶飞机去德国做手术,你摔倒时电话拨到他手机上了,他才知道你发生意外赶过来,我给喃喃的那个小绣花荷包,里面装的是霍霆的护身符,他告诉我,如果是为了你好,就保密这一切。” “我不觉得这是为我好。” “可是我们都觉得是为你好,或许霍霆最初做的决定就是错误的,可你已经承受了那么多辛苦,霍霆也忍受了那么多痛苦,到那时这已经是对你最好的办法了,我不能理解霍霆为什么要在生命的最后推开相爱的人,但霍霆比我们所有人都了解你,他会考虑好究竟哪一种方式对你来说,是痛苦最小的,他也是在赌,赌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又吹了一勺粥,递过去,“刚刚不是有人让你吃完再哭吗?先吃。” “那我该怎么办?” 安燃低声笑了笑,“你问我?” 是的,安燃不会给她答案,无心无知才最能安心安然,反之,慧极必伤。 安燃慢慢的搅动着碗里的粥,眼里带着温暖的笑意,“霍朗心里也很难,他们两个都很好,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找到两全的方法,好好考虑,一个是走了就再也不会在的人,一个是伤了就再也不会好的人,虽然很难,但是总会过去的,你明白我说的‘过去’是什么意思。” 除了心乱如麻,阮阮什么也想不出。 她喝完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夜,早上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霍朗一身整齐的休闲装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好像很久没有动过,也好像很久后都不会动。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个chuang上,一个地上,各自清醒着自己陪着对方。 阮阮掀开被子下地,她已经行动自如,霍朗偏头看她慢慢朝自己走过来,不动声色。 “我想了很多。”阮阮说。 “我也想了很多。” “你先说。” 霍朗微微侧身,笃定道,“你爱他。” 阮阮久久的望着霍朗的眼睛,点头,“我爱他。” “那我呢?” “也爱。” 霍朗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爱他。” 阮阮抿了抿唇,眼眶又开始发红,“谢谢你。” 霍朗深吸口气,眼眶微微发烫,牵起她的手,磁性动听的嗓音平生第一次,带着恳求的语气和人说话,“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 阮阮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落下,她无声的拥住他,感受着他的手臂一寸寸收紧,他吻着她的耳朵说,“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可能会让离开我的事情,让我抓紧,别放手。” “你讨厌童瞳和晏维,是因为早早知道,他们会用这件事来间离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霍朗闭了闭眼睛,有些迷局解开,可总有些谎言要继续,短暂的沉默后,掷地有声的回答,“是。” “你一直不告诉霍霆生病的事,是为了你自己,还是真心想为霍霆保守这个秘密呢?” “一半为你,一半为他。” “没想过你自己吗?” 霍朗没回答,只是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他永远都不算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人,像霍霆那样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你会发现,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自己”,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事件里,前提都是“她”。 *********************** 巫阮阮用三天来整理心情,并且给眼睛消肿。 第四天,她出现在了霍家大门的门口。 霍霆正在草坪上和小江夜玩球,阮阮没有按门铃,趴在镂空的铁艺大门上看了他许久,直接用手掌拍上去,“霍霆!” 有那么一瞬间,霍霆以为自己听到幻觉了,只是怔了怔,连头都没抬,便继续陪儿子玩。 阮阮继续拍门,“霍霆霍霆霍霆!” 霍霆猛然抬头,只见巫阮阮站在大门外好像探监一样可怜巴巴的把额贴在铁艺雕花上。 他诧异的走过去,打开门,“你干嘛呢?找我有事?” 巫阮阮一忍再忍,实在忍无可忍了,一头扎进他怀里,大哭起来,“霍霆……” 霍霆的手掌停留在她脑后的长发上,几度想要轻抚想要安慰,想要轻声安慰她,阮阮不哭,谁让你受了委屈,告诉我。 可最终,他还是用这双想拥抱她的手推开了她,“你哭什么?” 阮阮一边哭一边用防晒服的衣袖擦眼泪鼻涕,像个丢了糖的小孩子,吭哧了半天,说,“童瞳死了……” 霍霆微微皱了一下眉,“不是死很多天了吗?报纸上写了。” 阮阮点头,“是好几天了……” 霍霆无奈的撇撇嘴,“你才想起来哭?” “不是。”她摇摇头,尖尖的小下巴甩出两滴眼泪,“今天想起来了,又格外的悲伤,回忆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日子,就很想她。” “那你不去她坟上哭,来我这里哭什么?你老公呢?” “我老公……”阮阮轻声重复了一遍,“他嫌弃我太能哭了,让我换个地方哭,我……” “然后你就来我这里哭了是吗?” “我也想呢呢了,所以来看看你,你的伤好了吗?”她抹掉眼泪,满眼真诚的问。 “好不了了,换我在你洶口扎三个洞试试,看你会不会好。” 阮阮想要伸手去触碰他洶口的衬衣,霍霆皱着眉拍掉她的手,“大嫂。” 阮阮小心的收回手,显得有些局促,“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她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落,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想好,已经把自己修复得强大到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人就在她的面前, 功亏一篑也变得无可厚非。 霍霆盯了她半晌,试探性的问,“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恩?”阮阮满眼疑惑,“听说什么?” 霍霆直直的看着她不说话,阮阮却不依不饶的追问,“听说什么?你不要说一半呀,听说什么?” “你怎么上来的,坐公交到半山还是打车?是想自己回去还是我让我哥来接你回去。” “我不回去,他不让我在家哭,我没地方去。” 霍霆被她的胡搅蛮缠折磨的没了脾气,“我这里也没有地方给你哭,走吧,别再来我家,如果你想呢呢就去墓园,我这里没有什么可给你怀念的。况且,就算你想来,也要考虑一下我这个主人的情绪,我不想看到你。” 这是霍霆的谎言,她已经知道这是谎言,他想看到自己,他每分每秒都想看到自己,她也想他,分分秒秒。 山间忽然刮起的暴风雨前的大风,卷着几片落叶在地面打起漩涡,刚刚还晴朗的天气忽然阴沉下来,似乎要有一场大雨。 阮阮的长发也被卷了起来,群魔乱舞似得张牙舞爪着,他们两个无声的对抗了半分钟,豆子大的雨点开始往下砸,明明是上午九点,天色却暗的好像傍晚。 霍霆转身跑会草坪上抱起小江夜,扣上小宝贝的连衣帽,转头看见阮阮还站在那里,便又折回门口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怀里抱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大步流星的走进别墅。 阿青正端着一杯果汁要上楼给霍老太太送去,见到巫阮阮时吓了一跳,连托盘都没拿住,被子碎了一地,果汁溅的到处都是。 “小心别扎到脚。”霍霆偏头看向阿青,抽出纸张给小江夜擦了擦脸蛋。 阿青点点头,余惊未平的看着巫阮阮,而在霍霆转身去照顾江夜的时候, 阮阮对她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说,她没有打碎霍霆那个爱到无私的美梦。 阮阮看向霍霆,他正蹲在江夜面前,脱掉他沾着泥土的小凉鞋,给他抻好裤脚,回手拿起他的小水壶喂水给他喝。 阮阮看得快入了神。 霍霆,这就是我的决定。从今天起,我来陪你演戏,你做不爱我的你,我做你想看到的那个单纯快乐幸福的阮阮,在“让你笑着看着笑着的我然后死去”和“让你哭着看着哭着的我,然后死去”我选了前者。 大雨倾盆,空调温度很低,阮阮有点冷,抱着手臂。 霍霆把自己扔在沙发上的拉链外套扔到她身上,随后调高了温度。 “哎呦……”阮阮衣服穿到一半发出低呼声,霍霆走过来便看到她把头发缠在了金属拉链里,还在那用力的拉扯着,疼的小脸都快拧巴了。 “别动,会扯断头发。”不知不觉他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关切,小心翼翼的帮她把缠绕的发丝捋好。 阮阮想不到自己能为霍霆做什么让他高兴欢喜的事情,可是从前,霍霆喜欢事无巨细的照顾她,叮咛她,把她当成一个金贵的瓷娃娃,仿佛那才是他的乐趣。 所以阮阮忍痛缠了自己的头发,小动作是假的,疼是真的,想到他会因为这一件小事而温暖开心,阮阮不怕再疼一些。 小江夜走到霍霆身边抱着他的长腿,指着阮阮问,“爸爸,谁?” 霍霆把他抱起来,嘴角带着笑意握住他短短的 小手指头,“阮阮。” 阮阮这两个字的发音,小江夜这么大小孩子怎么能发得清楚,他琢磨半天,继续问,“爸爸,谁?” “阮阮。”他是故意的,只说完看着小江夜一知半解苦大仇深的模样还忍不住笑。 阮阮刚要伸手去和小江夜问好,霍霆便冷着脸把孩子抱上楼,“你自己看杂志吧,一会雨小了就离开。” 阮阮咬了咬下唇,跟着他上了楼。 阿青抱走了江夜,霍霆一转身差一点撞到悄无声息跟着他的巫阮阮,“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要你原谅我。” “不可能。”霍霆推开主卧的门,径直走到衣柜旁开始翻衣服。 “那我就每天来看你,等你的伤彻底好了我就不来烦你了。” 霍霆蹙眉,走到她面前,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戏谑的笑笑,“干嘛?在我们两兄弟之间跳来跳去很有趣?你确定我想看见你?” “你不想看见我没关系,我想看见你就好。” 霍霆白了她一眼,“胡搅蛮缠。” “我没有,我只是想到生命太脆弱了,好好的一个人,说发生意外就发生了意外,就像童瞳那样,我差一点也让你发生那样的意外,我很内疚,所以想看着你好起来。” “不用你看,我好不好起来和你没关系,滚回你老公身边去。”他拿换洗衣服往浴室走,“我要洗澡了,你也要跟进来吗?” 阮阮跟着他走到浴室门口便不再往前迈步,霍霆戏谑的笑笑,一把将她拖进浴室,将她抵在浴室的墙上,“不走的话那就别走了。” 阮阮下意识的将双手覆盖在小腹上,霍霆垂下眼睫,收起轻浮的态度,沉声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没有。”阮阮摇头,松开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身侧,“我睡觉着凉了,有一点肚子痛。” 霍霆拍了拍她的脸蛋,眼底闪过一抹苦涩的笑意,“世界上有两样东西臧不住,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爱情,和怀孕。” () 正文 317:【结局篇4】回家 阮阮一直没能缓过来的眼眶又不争气的升起雾气。 爱情,是那么不容易隐藏的东西,全世界的人都看出了霍霆费尽心思对她隐藏的爱情,唯独她没有。 原来,爱情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东西。 阮阮不说话,就这样用小鹿斑比的眼神看着霍霆,看起来无辜极了,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嗷呜一口吃掉我”几个大字。 他漆黑的眼眸犹如油墨未干,纯黑中的一点高光泛着水光,衬在他白色的碎发之下,干净清晰,俊美到诡异,他见阮阮不躲,便微微倾身向她贴近,阮阮眨了眨眼,睫毛还湿漉漉的。 “你不……”她正要开口说话,霍霆迅速贴上她一张一合的唇上。 没忍住,失控了。霍霆想,可是不想离开。 阮阮没有挣扎反抗,只是呆呆的定在那,好像吓傻了,她想伸手去抱一抱霍霆, 可被霍霆伤怕了的阮阮是不会那样做的,所以,她只能当一个不逃跑的阮阮。 两个相爱的人,四片相贴的唇,想紧紧相拥的两颗心,中间却宛如隔着大海与山川。 霍霆缓缓闭上了眼睛,撑在她身侧墙壁上的手掌渐渐滑到了她的肩上,一寸寸的下落,扣在她的腰间,慢慢收紧手臂,把她搂在了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唇有些凉,有淡淡的果甜,而霍霆的鼻息间,尽是阮阮身上皮肤上特有的奶香,让他迷恋,让他沉/沦,无论他怎么样的纠缠与索取,阮阮都不敢做出反应。 当他的吻愈发霸道和无法满足时,阮阮的唇舌瑟缩了一下,这个动作惊醒了霍霆,阮阮只是想不如就趁着意乱情迷迎合,在霍霆看来却是她在惊慌和躲闪,他松开阮阮,戏谑的笑着,十分轻佻的舔了舔的下唇,“大嫂,和小叔接吻的感觉好吗?” 阮阮摇了摇头,咬着下唇没说话。 霍霆脸上的笑意一瞬间退得一干二净,冷着脸捏着阮阮的肩让她推出浴室,猛的拉上门并且反锁。 巫阮阮靠在门上慢慢蹲下来,捂着嘴巴无声的掉眼泪,霍霆只是想亲亲他,还要这么的小心翼翼,他推开自己的时候心里该有多不甘呢? 她转过身,握成拳头的手掌差一点点就砸在了浴室的门上,她想告诉霍霆,你不要再演戏了,我什么都知道了,让我陪着你吧,一年也好一辈子也好,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可终究停下来,她害怕他离开那一天,他们泪眼相望,她怕成为霍霆短暂的一生的遗憾,最后闭上眼睛的一刻还有不舍得的眼泪的留下来。 而门内的霍霆,手指还贴着门锁没有放开,和阮阮一门之隔背靠背的他,褪去眼底那抹苦涩之后,白希到接近透明的干净指尖轻轻触在自己的唇上,笑意慢慢爬了上来,最后连眉眼唇角都跟着变弯,好像一个终于得到了喜爱的糖果的单纯小孩,什么山珍海味他都不要,这一颗小小的糖果足以把他的心全部填满。 他并不知道,他的糖果他的阮阮,这一刻有多心酸。 好像怎么回味都不够,连洗澡的时候嘴角都噙着笑意,他在浴室直接穿好了干净的衣服,刚要去拿毛巾再擦一擦湿漉漉的头发时眼前忽然一黑,他怕自己一头撞在毛巾架上,便向一边躲了一下,结果撞在了浴室的墙壁上。他捂着额头蹲在地上缓了好半天,他的身体已经差到这个程度了,只是昨天中午到现在没什么胃口没吃东西而已。 他还是不饿,但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饿的发飘,果然健康的人和病人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他蹲在这缓一缓,然后坐下,再然后靠着墙,再然后就睡着了,他也一整夜没有睡,因为昨晚刚入睡那会他梦到了呢呢,然后就一整晚都没能再睡着。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躺在浴室地上还把自己吓了一跳,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他爬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还喝了两口,拍拍脸,擦脸的时候看到镜子右上角的小时钟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阮阮已经走了么? 他一半希望一半失望的打开门,房间的空调被关上了,雨已经停,落地窗被打开,白色的纱帘随着微风轻轻翻动,巫阮阮趴在chuang上,压着侧脸睡着了,嘴巴嘟起来,圆圆的。 霍霆走到阮阮面前,蹲在chuang边,杵着下巴温柔的微笑着趴在chuang沿凝视阮阮,就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忘返。 阮阮是被一阵饭香召唤醒的,她睁开眼睛就看见霍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用锃亮的钢叉卷着肉酱意面往嘴里放,那个香味十足,阮 阮是哭累了才睡着的,这会眼睛又肿又疼,她眨了眨眼睛,立刻爬起来坐的笔直。 霍霆一个没忍住,被她这样子逗笑了。 阮阮抿了抿唇,害羞的笑笑。 “想吃吗?” “想吃。”她不加掩饰的点点头。 “求求我。” “求求你。” 霍霆挑了挑眉,阮阮这副为了好吃的卖萌求荣的样子在他眼里实在是可爱,也就忍不住躲调/戏她,“没诚意,你以前想吃冰激凌不是这么求的。” 巫阮阮立刻爬起来日本小媳妇一样跪在chuang上,双手放在面前不停的搓啊搓,“我想吃意大利面,给我吃吧,我给你捶背揉肩给你讲故事给你亲亲给你摸摸。” 霍霆已经吃过东西了,这就是拿来馋巫阮阮的,他笑着将叉子插进面里,把瓷盘递给阮阮,“吃货。” “谢谢你夸我漂亮。”她一边卷面一边说。 “我什么时候夸你漂亮了。” “你说我是吃货,安燃说长得漂亮才能叫吃货,长得难看只能叫饭桶。” 霍霆笑了两声,“是吗?饭桶。” 阮阮嘴巴塞得满满的,模糊不清道,“如果有果汁的话就更好了。” 霍霆起身离开后,阮阮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其实她根本不饿也没有胃口,可是在霍霆的面前仍旧装作毫无心事吃的很欢,只要霍霆喜欢看到她这样就好了,至少她让霍霆开心了。 霍霆给她倒了一杯橙汁,阮阮接过来问,“为什么不是凉的?” “你当我家里是什么地方,还要随时给你准备着冰冻的鲜橙汁?霍朗就是这么纵容你一天到晚喝凉的东西吗?” 阮阮接过橙汁咕咚咚的喝了大半杯,闷着头吃了一整盘的意面,最后舔了舔嘴,“好吃。” 她随时随刻的在观察着霍霆的面部表情,细心的寻找快乐在他脸上绽放的蛛丝马迹,只要看到他嘴角忍不住上挑,她就会傻的特别卖力。 天色将暗,她似乎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去,只好说要回家。 临走前,她又问,“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 “我以为你笑了就是原谅了。” “我笑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阮阮点头,和他摆了摆手,“那拜拜,我明天来看你。” “不许来。”霍霆冷漠的拒绝到,“找不到地方哭就去安燃家里,去童晏维家里,去大马路,总之不要来我这。” “为什么?” “因为你太能吃了。” 阮阮有点尴尬,“那我明天吃饱了来。” “我说不许你来,听到了吗?明天我不在家,后天也不在家。” “大后天?” “不在,以后都不在。” “你要去哪?出差吗?你的刀伤好了吗?你不是还要去复查吗?那江夜呢?你/妈妈呢?” 霍霆不耐烦的皱眉,“你是我老婆吗?” “我以前是……” “你知道就好,过气的情/人最好少出现来讨人嫌,我说过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因为你是我大嫂我对你还能保留一些耐心,如果没有霍朗我不会让你进我的家门,我不需要你来陪我康复,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我有女朋友,她会陪我,以后尽量少出现在我面前,我快结婚了。” “结婚?和谁?” 霍霆淡漠的和她对视半晌,“和一个我不想再辜负应该给她一个名分的人,是谁和你无关,总之你记住不要再来就好,你来了也看不到我。” 说完他便把阮阮留在一楼的客厅,转身上了楼。 阿青送她离开,阮阮问,“霍霆明天真的不在家了吗?” “恩,不在家了,你来也看不到他。” “他要去哪?” “住院。” 霍霆站在卧室的纱帘内目送阮阮离开,转身躺回大chuang上,这是阮阮躺过的地方,被子上还有阮阮的味道,阮阮和他一起吃饭,和他聊过天,他还亲了阮阮,这是多美好的一天。 他像个大孩子一样卷着被子在chuang上滚了两圈,开心的笑着,因为兴奋,连心跳都莫名的加速,他捂住洶口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可一转头看见chuang头柜上还有阮阮喝果汁的杯子,也不管心脏了,跳就跳吧,乱就乱吧,天上掉下了巫妹妹怎么还不许他放肆的多开心一会呢? 阮阮没有让司机送自己,打算走到半山腰去坐公交,她需要一点点时间整理情绪再回到现在的家里。 然而半山腰的公交车站旁,一辆墨绿色的悍马停在路旁,背后是青山,头顶是橘色的夕阳,霍朗穿着黑色的修身长裤,一件白色的衬衣挽着衣袖,倚在车门上,沉默的望着山间的绿意。 阮阮不知道他在那等了多久,霍朗并没有告诉她会来接自己,他一身正装看起来像是刚刚结束了商务会谈,大概是从公司回家发现她不在,才会来这。 余光瞥见有一抹熟悉的身影,霍朗便转头看过去,随即站直,没有任何外露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看着被夕阳镀上橘色光芒的阮阮,说,“走吧,回家。” ——————————————————————— 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无线循环一万遍,留下来。 看书不说话,吃饭掉下巴,为了你的下巴,请留言。 () 正文 318:【结局篇5】我不需要感激 他们在电梯里遇到了买菜回来的安燃,手里还拎着一个哆啦A梦的氢气球,看起来特别的居家。 霍朗和阮阮不说话,安燃便随便聊了点无关痛痒的话题,“我们家今天破财了。” 轿厢里的两个人一起扭头看他,安燃笑了笑说,“我和小香带喃喃还有螃蟹在小区里玩,有个三岁的小孩拿了一个氢气球,喃喃要去抢,人家没给,喃喃把她给推到了,结果人小孩起来反抗,螃蟹跳到那孩子的脑袋上给挠得跟血葫芦似得。”他说完后还没心没肺的笑了两声,发现当事人的爸妈表情十分严肃,于是正色,“我们已经对喃喃和螃蟹展开了一系列的深刻教育并且和那孩子的家长进行了友好的沟通,达成了友好的理赔条件,钱是小香给的。” “她打得过三岁的小孩?”阮阮有些不敢相信。 “应该是打不过的,但是她坐人家孩子身上了,她的体重……” 阮阮扶了一把额头,“她到底像谁,我们家里没有这么胖的小孩,也没有这么横行霸道的……” 霍朗却不以为意,“只要我们不受欺负就好,看来螃蟹还是有用的,我们可以再考虑抱一只牧羊犬回来,擅长守护和驱逐的那种。” “我以为有钱人家都喜欢给小孩雇人类当保镖,你还真特别,喜欢让动物当保镖。”安燃笑笑,“不过也对,有时候人还不如小猫小狗。”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阮阮就是检查喃喃身上有没有伤,她盘着腿坐在喃喃对面,“喃喃,告诉妈妈,你今天是不是打人了?” 喃喃伸手指了指螃蟹,“它。” “是你先动手的吧?是不是?你为什么抢别人的东西?” 喃喃撅着嘴看了她半晌,哇的一声大哭出来,“爸爸,爸爸……爸爸……” 霍朗正在房间换衣服,衬衣的下摆刚刚从腰里提出来,扣子解开两颗,听到喃喃撕心裂肺的哭声又从房间出来,阮阮把准备逃跑的喃喃抱回来放到自己面前,“不要喊你爸爸,你不能每次犯错都躲到爸爸怀里,这不是你第一次抢别人东西了,妈妈说过多少遍,你想要什么告诉小香爸爸或者安燃舅舅,告诉妈妈爸爸,我们会给你买,别人的东西就那么好吗?舅舅给你买回来气球你怎么又不玩了呢?你非要调皮是吗?你再这样我会打你屁股,我不是吓你噢。” 喃喃是能听得懂她义正言辞的教育的,但是在她小小的脑袋瓜里这教育的道理简直就是狗屁不通,她仍旧撕心裂肺的喊着爸爸,好像她亲妈正要抱着她下油锅似得,哭的叫人揪心。 霍朗弯腰把她从阮阮的训斥中解救出来,小喃喃委屈的搂住霍朗的脖子,在他怀里哭的格外伤心,“爸爸……” “恩。”他看着还坐在地毯上的阮阮,抱着喃喃转身走向房间,“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你又没挨揍,你/妈妈说的不对吗?一般情况下我们不可以打人,她要是欺负你了再动手,往死里揍。” “……”阮阮无奈极了,喃喃这霸道的毛病是谁惯出来的如此看来太显而易见了,她起身跟进了卧室,对正在抱着喃喃摆弄玩具车的霍朗说,“你不可以教小孩,她现在已经懂事了,你教给她暴力她真的会变得越来越蛮横,等到大一些你想管都管不了。” “管不了就不管了,赔得起钱就好。” “这不是赔钱的问题,是我们应该给她塑造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不然她长得了会很讨人厌。” “你是想和我吵架吗?”霍朗直视她的眼睛,继续说,“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教育她的,你今天才发现对我的教育方式不能苟同吗?我霍朗的女儿需要有什么正确的三观,只要不犯法就好,只要她有钱,她什么样子都会有人喜欢她,她不需要刻意讨好别人,她生下来的目的就是替我把钱花完,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妈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对,她就是这么教育我的,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钱不能解决的呢?将来她谈恋爱了呢?男孩子会喜欢她这样子吗?” “如果她能遇到对的那个人,不用变的有多好,再差那人也会喜欢,就像你一样,你不也是又蠢又笨又能吃又难看,我嫌弃你了吗?还是霍霆嫌弃你了?” 霍朗说的对,她什么都不好,什么优点都没有,她就是这么的糟糕,却还是独占了他们的/*/爱。 不要试图和爱情去讲理,爱情本来就没道理。 霍朗并没有问阮阮在霍霆家里都做了些什么,阮阮不会想对他说,他也不想知道真相,他占据不了阮阮全部的心,阻止不了阮阮对霍霆的心疼和爱, 所以他只能学会放宽自己的底线,要么拒绝,要么妥协,现在的阮阮,要比他更加为难。 随着喃喃胡作非为的次数增多,他们之间的开始多了一些生活中的摩擦,有一天夜里,阮阮刚刚把喃喃哄睡,从婴儿房出来,霍朗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从阮阮知道霍霆的事以后他一直没有回房间睡过,“你是不是觉得我带大的喃喃和呢呢比差了太多。” 闻声,阮阮绕到霍朗的正面,半蹲在他面前,“我没有,你对她很好,我很感激。” “我不需感激,对她好是应该的。” “我们可以一起商量怎么教育她,她不比呢呢差,她更聪明更活泼。” “恩,回去睡觉吧。” 阮阮 拉了拉他的手臂,“你也进去吧,在沙发睡不舒服。” 霍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你先去睡,我看会电视。” 后来霍朗去了祝小香的房间,和他凑合睡了一张chuang,祝小香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见旁边躺个人还愣了一下,“你以后一直不回去睡了吗?” “等她心情好一点再说,我现在躺在她旁边她一整夜都失眠,我也会。” “唉……”他嘀咕着翻身,“我现在有一种巴不得霍霆死掉的心理,他活着就是有碍观瞻。” 霍朗毫不客气的一脚把他踹下了chuang,一声落地巨响后,他说,“滚去睡沙发,乌鸦嘴。” 霍霆住院了,阮阮便不能堂而皇之的跑到他面前,有几天只能抱着喃喃偷偷的在他散步的地方偷看他,好几回喃喃突如其来的哭声都引起了霍霆的注意,幸好阮阮藏的好,半辈子活的坦坦荡荡,巫阮阮终于体会了一回什么叫地下/党。 霍霆不穿病号服,在医院里整天穿着自己的衣服乱逛,有时候白天干脆不在医院里,只是晚上回来医院睡觉,阮阮经常看到他的主治医生暴跳如雷,而霍霆则云淡风轻。 入秋后的一个下午,霍霆穿着一身十分花俏的休闲T恤和哈伦裤抱着小江夜在医院附近的公园玩,加上他的一头白发,让不少路人侧目,他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买饮料,一直往里投币,小江夜就不停的按,不一会的功夫他们一大一小就买了一大堆根本喝不完的果汁可乐。 霍霆把他放到地方,一瓶一瓶递给他,小江夜就拿着汽水送给附近的小朋友,爷俩非常实在的演绎了一把什么叫“败家”。 霍江夜更甚,甚至怂恿他爹和他一起继续向大家诠释了什么叫做“败家没够”,送完这一批之后,他继续指着贩卖机,那意思再给我来20瓶。 霍江夜不根本就不喝这些东西,霍霆给他喂养的嘴巴很刁,凡人吃的东西都入不了他的口,有时候好奇霍霆喝的碳酸饮料是什么味道,给他喝一口,立刻被那叽里咕噜的辛辣口感吓的直撇嘴,但他极会看颜色,霍霆一瞪他,他立马把眼泪憋回去,现在他只喝儿童酸奶。 霍霆坐在草地上晒太阳,小江夜骑在他的迷你摇摆小宝马上,一手捧着酸奶瓶子自己看风景,结果半路遇见了路霸,相中了他的车,一把按住他的车头,江夜兢兢战战的去推那小孩的手,无奈力量悬殊,愣是没推开,霍小少爷做人一向温润谦逊并且十足大方,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事儿呢,正要拍案而起,那个罪魁祸首便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被一把掀到了地上。 嗷的一声大哭起来,“爸爸——” 霍江夜一向省心,绝对不会走远也不会惹麻烦,带他很轻松,他也从来没这么哭过,霍霆闻声立刻扭头,站起来几步跑到他面前,给儿子抱起来,抬眼看向霸占了他儿子宝马的小胖妞时,不由怔住了,“喃喃……” 霍燕喃一点也不认生,抬手就往他头上抓了一把,盯着他看了两秒,瞪着大眼睛疑惑道,“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我只是和你爸爸长的像而已。” 喃喃看向霍霆的手臂,没有看到纹身,立刻扭头飞快的转着摇摆车的车头,准备走了。 “你怎么一个人,你/妈妈呢?”霍霆一手抱着胖墩墩的小喃喃不许她乱跑,“回来!你和谁来的?” “妈妈。” “那你/妈妈人呢?怎么把你自己扔这了?” 喃喃抬头向四周巡视一圈,没有找到阮阮的身影,特别淡定的说道,“没。” 巫阮阮躲在一颗粗壮的大树后面,露着一个小脑袋尖看着霍霆和喃喃沟通的画面,幸福又心酸,同时也有些无奈,小喃喃已经霸道到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了吗,抢个车就要把人直接推翻…… 霍江夜害怕喃喃,一直躲在霍霆的怀里不敢出来,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霍霆拍了拍他的背,把他拉开,“江夜,不怕,爸爸在这,她是妹妹。” 小江夜鼻子哭的红红的,“好大只。” 霍霆笑了,“什么好大只?说妹妹能说好大只?胖胖的不可爱吗?” “不……” 霍霆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狗腿的小江夜立刻转换了态度,“可。” 霍燕喃非常急于发挥自己的车技,不停的在霍霆怀里挣扎,霍霆按住她的车头说,“喃喃,你/妈妈没告诉过你抢别人东西是不对的吗?” “没。” “……”这小姑娘有点腹黑,霍霆怎么会信巫阮阮会没对她说过这些,“叔叔告诉你,抢别人的东西很不礼貌,你还推倒了哥哥,你要道歉,要礼貌的和他商量可不可以给你玩一会。” “恩!”她答应的很好,看都不看霍霆一眼。 她不听话,霍霆就按着车头不让她骑走,“喃喃,你给哥哥道歉,做一个礼貌的小孩子叔叔就让你骑这个,行不行。” “不。” 霍霆继续耐心的引导,“你不道歉就不能骑这个了,这不是你的,是他的,你得回家让你爸爸妈妈给你买了,你下来吧,把车还给他。”说着他就要抱喃喃下车,“下来,下来。” 喃喃急了,吭哧吭哧的反抗。 “你给哥哥道歉,握握他的手,让他把车给你玩一会,他同意了我就松手。” 喃喃斟酌一番,跨下车牵起霍江夜的小手晃了晃,“不哭,我玩。” 霍霆看着小江夜给他擦掉眼泪,“宝贝儿你是男子汉,是哥哥,给妹妹玩一会你的车行吗?” 霍江夜一边往他怀里躲一边瑟缩的点了点头。 霍霆把喃喃抱上车,又把小江夜放到喃喃后面,让他抱住喃喃的腰,两个人一起坐在摇摆车上,他弯腰推着走了一段,抬头看向四周,还是没有阮阮的身影。 他不愿意让医生一遍又一遍的找他,出来的时候干脆把电话扔在了病chuang上 ,这会倒是清静,也没地方找人去,只好带着两个小孩傻玩。 喃喃是个自来熟,没有五分钟的功夫就搂着他又亲又抱,霍霆大概自己感觉不出来,在外人看来,这父亲可偏心了,儿子只有自己玩的份,女儿却一直抱在怀里,出来时带了一个零食包,好吃的也基本都喂进了喃喃的嘴里。 他靠在一棵树下休息,两个小家伙也折腾的累了,小江夜躺在一个阿姨送给他的格子餐布上睡觉,小手紧紧抓着霍霆的裤子,而小喃喃,则有更高的待遇,她睡在霍霆的怀里,舒服极了。 霍霆用小手帕给她擦掉额头上的汗,用接到的宣传单给她轻轻扇着风,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浓的化不开的父爱。 大树的后面,就是抱着喃喃的小包包的阮阮,她一点点的从树后蹭到霍霆旁边,霍霆却专注的看着小喃喃,突然低头亲了亲她的小鼻子,温柔的说,“喃喃宝贝,我是爸爸,是你真正的爸爸,你能感觉到吗?” () 正文 319:【结局篇6】蓦然回首与潮起潮落 喃喃宝贝,我是爸爸,是你真正的爸爸,你能感觉到吗? 小喃喃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成为了这世上最心酸的答案之一。 阮阮无声的出现,让霍霆很是嫌弃,“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因为她才扎了我三刀,她丢了一下午你现在才想起来找吗?” “我一直都在这。”阮阮蹲在他面前,指了指他身后的大树,“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一个娃也是哄两个娃也是养,你替我看一会,我就休息了一会。” 霍霆不屑的轻笑,“后悔没把孩子给我了是吗?我现在也不介意带她走。” “不行,她是我的。”阮阮态度坚决。 霍霆把喃喃递回她的怀里,跪在地上抱起江夜,起身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喃喃还在睡,阮阮亲了亲她的额头,对着霍霆离开的方向轻声说,“喃喃宝贝,他是爸爸,是你真正的爸爸,你能感觉到吗?” 阮阮再见到霍霆时,是在民政局的附近,他牵着阿青的手从民政局的大楼里出来,司机打开车门,载他们离开,霍霆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阮阮,却不曾让司机停留,和飞驰的宾利一起,带着他的极淡极疏离的微笑从阮阮面前离开。 “霍霆结婚了。”她告诉霍朗,“我看到他和阿青从民政局出来,他说要和一个不能再辜负的女孩子结婚,是阿青。” “恩。”霍朗腿上放着厚厚一叠文件,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十分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对阮阮的话似乎不怎么走心,合上一本文件放到一旁时不小心打翻了水杯,他飞快起身把电脑倒扣过来控了控水,阮阮抽出纸巾帮他把文件夹上水渍吸干,“最近工作很忙吗?今天是周末。” “恩,忙。”他把电脑丢在一边,进客房把祝小香的笔记本抱出来,重新登录邮箱把助理发来的数据拷贝出来。 阮阮见他是真的忙,便不再多打扰,抱着小螃蟹安静的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他在家还西裤衬衫好像随时会出门谈事一样的装扮拘谨的办公,小喃喃靠在他的腿边在肢解一个芭比娃娃,阮阮本来想把她抱走,刚走到喃喃身边霍朗便抬手挡了她一下,并告诉她不碍事,让她在这玩吧。 喃喃抬手拽下来一本他刚刚批阅过的合作计划,阮阮跑过去制止已经来不及,文件的前两页已经被她辣手摧花的弄残。 “妈妈带你去房间里玩,你别捣乱了。” 喃喃不妥协,抱着霍朗的小腿不松手。 “没事,公司有备份。”为了防止悲剧继续发生,他把剩下的文件放到另一边,让喃喃逮着一只绵羊薅羊毛,不能每一只绵羊都薅秃了。 “你一定要这么*她吗?”阮阮还是有些不能苟同他的教育方式。 霍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连我都不*她还有谁会*她。”他继续埋头工作,阮阮讨了个没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小喃喃困了就拽着霍朗的裤子往他身上爬,阮阮去抱她,她就抓着霍朗的衣领一直爸爸,爸爸叫个不停,只要霍朗在家她就不粘阮阮,霍朗上个洗手间她都要在门口蹲坑守候,表现的忠诚度十分高。 最后还是阮阮妥协,霍朗一手搂着喃喃一手拿着数据表看,让他变得更加没有可打扰的空间。等到喃喃睡熟了,他抱着喃喃回到卧室,刚要放在她自己的小*上,喃喃就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一脸惊悚揪着他的衣袖不撒手,好像霍朗是要把她扔到垃圾堆一样。 阮阮拿着小毯子走过来,“我哄吧。” “她跟你吗?”霍朗拿过她手里的小毯子抱着喃喃回到自己的卧室,和她一起躺在大*上,黑裤白衣身形修长,好像照片里的模特一样,喃喃躺在他的臂弯里短粗短粗的小腿搭在他的肚子上,呼呼大睡。 “你今天不出去了吗?”霍朗抬头问,阮阮每天都会出门,有时带喃喃,有时不带,时间短的话两三个小时,时间长的话会一整天。 “恩……”阮阮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小香陪安燃去拿货了,等他们回来我再走,你 一个人照看喃喃没有办法工作的。” “他们才出去多久,拿货打包发货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能回来就算早了,我一个人可以,你早去早回,晚上回来吃饭。” “霍朗……” “走吧,我和喃喃一起睡会。”说完他还真的闭上了眼睛翻身和喃喃面对面去睡了。 “你最近工作都很多,难得在家,不然我今天不出去了,在家陪你。” 霍朗突然低低的笑了两声,“我一来不是三岁小孩需要人陪,二来不出门远行,有什么可陪的?别把我弄的这么可怜,去吧,早去早回。” “你都不问问我每天出去做什么吗?” “这还需要问吗?” “你好像生气了。” “我没有心思生气,让我休息会,你自己注意安全。”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了,阮阮没再纠缠,走出房间带上门。 听到关门声,霍朗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阮阮还爱他吗?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看到的阮阮现在只有内疚和小心翼翼,连那一点点恃*而骄的小脾气都已经收敛的一干二净,没有依赖,没有依附,他不向她靠近,她便不会靠过来,除了因为喃喃的教育问题她会偶尔和自己争论,其余的时间里,他们相敬如宾。 他们的爱情在退步,从熟悉慢慢走回了陌生。 可这样的阮阮,是他自己选择的,相比这样,他更加无法接受知道霍霆的事情后仍旧冷漠以对的阮阮,也无法接受毅然决然回到霍霆身边的阮阮。 因为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那一瞬的心动,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日积月累的感情,令人为难,令人无法做到拿起放下。 也许爱情需要痛快,不需要模棱两可,可那个不痛快的女人,那个软绵到好像没有坚硬的骨架来支撑的女人,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怕爱的糊涂,只怕痛的清醒。 如果有一天,他们走不下去了呢?如果有一天他的骄傲战胜了对阮阮的爱呢?有没有最好的结束这一切的方法,让他别那么不甘,让她别那么内疚,让他们的爱情最后只留下一地心酸…… 阮阮打着伞站在小区楼下的一处景观台下,心内心外一起随着雨水哗哗下。 她拥有的是两份分量相当的、刻过骨铭过心的爱情, 一份爱情在她错失两年的蓦然回首间,一份爱情陪她走过两年的潮起潮落,人心的天平从来没有一个准确的刻度,告诉她到底倾向了哪一端。 那这样的日子要过到哪一天呢?她要这样不公平的对待霍朗到哪一天呢?他那份独一无二专心专一的爱情,凭什么遭受她这样的糟蹋? 想起那句“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阮阮的心肺便如遭刀割,她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撑开雨伞,融进大雨里。 按着惯例,霍霆每天下午都会逃跑几个小时,毕竟他不是犯人,想走谁也留不住,阮阮一路跟着他走进医院附近的商场。 秉着“有钱不花存着傻瓜”的人生信条,霍霆基本对自己的儿子做到了“指哪打哪”,但凡小江夜喜欢的,他觉得尚可有用的,就会刷卡留下地址让店家把货发到自己家里,两层楼没逛完,手里已经捏着一打单据。 他还定了两个限量款的蒙奇奇,贵的离谱,显然不是为了江夜准备的,因为霍江夜看见蒙奇奇里就往后躲,他一定在想这黑乎乎的大马猴子是什么个怪异的品种,他姐姐为啥会喜欢这个玩意。 巫阮阮只顾跟着霍霆,走他走过的路,踩他留下的足迹,可她不知道,她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曾经霍霆全部做过。 在她看不见的距离里,在她夜晚归家的时间里,在她长夜好眠时,霍霆便是这样走她走过的路,感受她感受的一切,悄悄的瞭望…… 小江夜买了新的玩具车,霍霆操纵着游戏杆,江夜跟着红色的小跑车在后面走,霍霆的脚步忽然停了一下,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动,阮阮以为他发现了有人跟踪他,于是躲到一旁的玩具专卖店里,藏在一个巨大的玩具熊后面,紧接着,她看见霍霆关掉遥控车,缓步走向霍江夜,弯腰把他抱进怀里,起身时,阮阮清楚的看见他的身体在打晃,阮阮咬了咬下唇,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过去问问他需要帮助吗,大不了就当做是偶遇。 然而,霍霆走了没两步之后,步伐便开始踉跄,阮阮大步朝他跑过去,下一刻,霍霆抱着小江夜一起向后倒了下去,霍霆虽然清瘦,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成年男人,加上他的身高骨骼,那份重量不是至多九十几斤的阮阮可以承受,因为一切来的太快,阮阮跟着他一起摔倒,被霍霆压了半个身体。 霍霆没有彻底的昏迷,他天旋地转的视线里还是分辨出了阮阮的身影。 () 正文 320:【结局篇7】我该说没关系吗?  “霍霆!” 阮阮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抱起他,把吓坏了的小江夜从他怀里搂过来,周围开始有人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阮阮掏出手机要叫救护车,霍霆抬手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机,面色苍白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来买东西,这是商场,不是你家,你为什么头晕啊,我给你叫救护车吧?” 霍霆推开她,晃着身体走到不远处的休息区长椅旁坐下,阮阮想要扶他都被他一把挥开,小江夜跑回他刚刚摔倒的地方抱起玩具车跑回霍霆的腿边,紧紧抱着他的膝盖。 他脸色白的吓人,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不舒服,也很心焦和厌烦,大掌轻柔的落在江夜的小脑袋上,指尖白希的快要透明,“不需要,需要救护车我自己会叫。”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晕倒?”阮阮不依不饶,希望能听到他的坦白。 “前几天发烧身体有些虚而已,加上今天没吃东西,陪他折腾了一天。”他偏过头用质疑的眼神看着阮阮,“你不希望我死掉吗?” “我为什么要希望你死掉?”阮阮被他问的莫名其妙。 霍霆嘲讽的笑笑,“你这么好欺负你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阮阮点头,全世界都快知道她是个包子了,“所以你现在是饿的发晕了,不需要医生,只需要吃东西?” 霍霆闭上眼睛捏着眉心点了点头。 “那你等着!”她拎着包包一路小跑离开,连扶手电梯都是跑着下去的,商场一楼有一家面包店,她买了两个三明治,买了一块儿童蛋糕和一杯奶茶,一路小跑着回到四楼,霍霆还在坐在那里,小江夜正仰着头喊他,霍霆捏了捏他的脸,让他安静一会。 “这个没有你过敏的东西,可以吃。”阮阮拿出三明治连包装袋都帮他扒好,递到他面前,“吃一点吧。” 霍霆抬着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你的身体是因为我变坏的,你以前很健康,现在抵抗力都变差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三明治是无辜的呀,我也不指望你吃了为你买的东西就能原谅我,你还带着小孩,你自己晕一下没关系,你刚刚把小宝贝吓坏了。”阮阮把三明治塞到江夜手里,“小江夜,你让爸爸吃东西好不好,你爸爸生病了,不吃东西没有力气抱你回家。” 小江夜替父试毒,先是自己个尝了一口,阮阮立刻掏出那个儿童蛋糕,小鱼形状包装上还有图案,“宝贝,那个给爸爸,阿姨给你吃这个漂亮的。” 霍江夜举着三明治送到霍霆面前,一直催促着,“爸爸,爸爸,爸爸……” 霍霆皱着眉接过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阮阮把奶茶吸管插上,放到他手边,“你自己还知道前几天发烧了,怎么能整天不吃东西出来带孩子玩,就算没胃口也要吃一点清淡的东西,阿青应该让你吃一点东西的。” “我老婆该做什么轮得到你说么?” 阮阮蹲在一边给小江夜拆蛋糕包装,沉默的对待着他的刻薄。 “还有,你不是他的阿姨,你是我儿子的大伯母,这么大的人了,连辈分都不会排吗?” “我和霍朗还没结婚。” “没结婚怎么了?还有分手的打算?” 阮阮没吭声,把蛋糕放进小江夜的手里,“等下宝贝,不要咬到包装纸。” 霍霆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咀嚼的动作都比平时慢,更像是没有胃口,他对仰着头看他的霍江夜使了个眼色,小江夜把脸转向巫阮阮,伸手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谢谢。” “不客气。”阮阮笑米米的看着他,心想这和喃喃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霍霆管教孩子真的是很有方法。 阮阮今天出来时穿了一条黑色运动款的背心长裙,上半身套了一件连帽的半袖T恤,裙摆及脚踝,下面一双高帮帆布鞋,除了一个小脑袋两条小胳膊,整个人捂的严严实实。 刚刚被霍霆砸了一下,阮阮就很不舒服,加上来回跑了两趟,一开始小腹只是隐隐发痛,忙活起来可以忽略,可是现在却怎么样她都无法集中精神面对霍霆了。 她不着痕迹的捂着小腹对小江夜强颜欢笑,霍霆不情不愿的把她买给自己的两个三明治都吃掉了。 “你身体不舒服就别逛街了,是你自己开车来的还是司机送你来的?回家休息好再出来玩吧?”阮阮笑着和他商量。 霍霆不答反问,“你来这里逛街是吗?” “恩。”阮阮点点头,“我想给喃喃买一辆上次江夜坐的那种摇摆车。” “噢。” 霍霆微微努了下唇,看起来有点萌,“那个车不是在普通玩具店买的,是我在宝马定的,我已经给喃喃定了一辆新的,等到了会有人通知你们去提或者按着地址送货上门的,其实你不用太给霍朗省钱,别说一辆几千块的摇摆车,就算几千万的跑车,他也买得起,做女人嘛,就该对别人下手狠一点。”他自己觉得这话挺好笑的,说完兀自笑了两声,看起来比刚才精神多了。 “谢谢,下次我买礼物送给小江夜。”她不在乎霍霆对她的揶揄嘲讽,只要他能发自内心的笑一笑,她听几句刻薄的话无所谓。 况且,他真的很爱喃喃,他还记得小喃喃喜欢那辆摇摆车,也会心细的考虑到自己会找,直接帮她买了回来。 “不用,他缺什么我会买。”他不近人情的拒绝道。 “知道你是大总裁,脸上写着‘我很有钱’四个大字。” “我自己赚的,写在脸上也无可厚非。” 阮阮没和他争辩,笑着从江夜身边站起来,小腹突然的不适让她下意识的将双手贴上去,霍霆原本看着对面玩具专柜的视线突然收回,落在她的手背上,不动声色。 阮阮微微蜷起手指,很自然的拎了拎自己的包包,傻乎乎的笑了笑,“我太着急了,就想着给你们两个买吃的,把我自己忘记了,现在也有点饿了。” 小江夜正啃着蛋糕,小脸突然抬起来,举着小手要把他的蛋糕分享出来,霍江夜现在长的和刚生下来的时候基本不像一个人了,乍一看绝对就是霍霆亲生的,秀秀气气,白白净净的小模样很讨人喜欢,重点是他真是乖的出乎人意料。 霍霆对他的表现表示很满意,便抬手去揉他的小脑袋,阮阮也伸出手去揉他,两只就这样意外的交叠在了一起,阮阮的手在下,霍霆的手在上,霍江夜一时间忘记自己举着蛋糕干嘛,又继续低头啃上了。 “我去买点吃的,你别走远啊,一会我送你,你这样抱着孩子不安全的。”阮阮和他们两个挥挥手,拎着包包朝手扶电梯走去,只是这次,她不再是用跑的,步伐慢了很多。 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大腿内侧有湿漉漉的滑腻感,有液体顺着她的小腿流进了鞋子里,她越走越怕,抓着包包的手指攥的死死的,咬着牙,眼眶都憋红了,好不容易撑到一楼,她实在没有办法再买回来吃的东西走到霍霆面前了,站在这里,她能看见霍霆背对玻璃围栏而坐的背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有些落寞。 如果她不上去,他会一直在那里等自己吗? 阮阮掏出手机准备给阿青打电话,告诉她主动去联系霍霆,他的身体可能无法支撑一个人带着小孩乱跑,就是找号码的功夫,再抬头,霍霆就消失了。 她一个人去了医院,一个人和医生沟通交流,一个人大哭了一场。 那小半个月,她几乎没怎么下chuang,霍朗以为是她的精神状态不好,和她说话聊天,她却显得很精神,只是人很懒,整天整天捂着被子睡觉。 周一的早上霍朗从客厅进到卧室时,看到阮阮正躺在chuang上对着天花板发呆,擦干头发找出一身休闲装,“睡饱了吗?你多少天没洗澡了,快和被子融为一体了吧?起来洗个澡,我们约了医生做产检的。” 阮阮怔了怔,“你每个周一不是都很忙吗?” 霍朗一边穿衣服一边坦然的陈述道,“我已经离职了,上个周五我已经和新任副总还有市场总监交接好工作,现在的工作就是陪你和宝宝们,或者和安燃学学怎么钓鱼。” “为什么辞职?” “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多留些时间陪你们不好吗?” “噢……” “起来,你很多天没有去看霍霆了,不打算去看看他吗?” “过几天吧。” 霍朗点了点头,“随你,但是和医生约好了是今天。”他掀开阮阮的被子,把她从chuang上拉起来往浴室推,“洗澡,你的头发让我想起难民营了。” 他把阮阮抱进浴缸,难得温柔的给她洗了头,洗了澡,阮阮的眼眶一直红红的,直到霍朗用浴巾把她抱住时,她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湿漉漉的脸蛋在他洶前蹭着,“对不起。” 霍朗无谓的笑笑,“我该说没关系吗?” “你不会想说的。” 霍朗继续笑着扯过一条小一些的毛巾开始给她擦头发,“这么肯定?说说什么事,闷闷不乐这么久,和我弟弟滚上chuang了是吗?在这内疚半个月?” 阮阮垂下的眼睫微微发着颤,霍朗轻笑一声,在她发丝上轻轻揉搓,“你有过先兆流产,医生说让你这两个月先禁房事,你有没有听她……” “孩子……没有了。” () 正文 321:【结局篇8】我会过的比你们都好 霍朗以为自己已经说出了最坏最糟的可能,可阮阮的话还是令他意外了很半天。 “是你和霍霆吵架了还是……” “没有,和霍霆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霍朗红着眼眶自嘲的轻笑,“摔倒?”他挑起阮阮的下巴,眸光熠熠的盯着她铺满了碎钻的眼睛,“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啊巫阮阮?因为我爱你对你无条件的让步,所以你觉得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对我说谎言?我的让步换来的不是你信任而是欺骗对吗?” “我没有……”阮阮轻轻的摇头,眼底透露出一丝惶恐的情绪, 他有力的大手狠狠捏在她的肩头,捏得阮阮生疼,满眼的失望和愤怒,“如果真的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流掉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你不是应该在发生意外的时候第一个告诉我吗?你考虑过我这个做爸爸的感受吗?以前那个需要我拯救需要依赖我才能存活的巫阮阮哪去了!你就那么爱霍霆,爱到连我们的孩子都不顾了!你怕你告诉我是因为他推开你所以你伤到孩子,我会去找他的麻烦,是吗?巫阮阮?” 阮阮最近瘦了很多,被他捏在手里简直快要没有了,长发湿漉漉的缠在脖颈和锁骨上,除了道歉,没有更多的话可说,“对不起,是我说谎了,对不起……” “所以呢?真相是什么?” 阮阮认命的闭了闭眼睛,“我那天没有去见霍霆,我是去了医院,是……是我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了,是我自己不想让霍霆看见我怀了你的孩子,都是我自己……” 霍朗一忍再忍,终于还是没忍住让两滴眼泪掉下来,他松开了阮阮,向后退了半步,“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你自己就可以做主了,真了不起巫阮阮,你真另我刮目相看。” “对不起……” “我对你的要求从来不多,一直不多,你的过去你的任何我都不在乎,我想和你一起过日子,想成为你心里唯一的男人,你做到最好,你做不到,妥协的那一个人也是我,现在我只要求你心里有我,你说爱我我却不问有多少,只要让我看到一点点希望我就愿意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这个家等下去,可你看看,这个家还像家吗?你还爱我吗?现在连我们最后一点点的牵绊你都不要了,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阮阮已经泣不成声,肩膀不住的抽动,“霍朗,对不起……” 霍朗点点头,弯起嘴角释然的笑笑,“你别让我和我弟弟的爱都白白牺牲,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这是第一次,阮阮在他的面前痛哭他没有把她拥进怀里,而是淡漠的擦肩,“也不需要再内疚,是我自己不想等了,我放弃了,我会过的比你好 ,比你们都好。” 霍朗离开了,巫阮阮跌坐在地上,趴在微凉的浴室地面上,放声痛哭。 他说她已经不爱了,可是爱或是不爱,除了阮阮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相遇只需要一个偶然,相爱却要很多个瞬间,好像一颗颗珍珠串成的项链,完成一个圈就是白首偕老那一天,而半路分开,只要轻轻一刀,从中间剪断,那些珍珠便掷地有声的散落满盘…… 霍朗搬走了,他那些占了大半个衣帽间的昂贵衣物彻底消失在阮阮面前,只剩一小面柜子里装着阮阮的衣服,那件被珍重挂起的白纱显得孤零零,冷冷清清。 两周之后,阮阮家对门搬来了新住户,她站在防盗门里看到了霍朗和祝小香的身影,祝小香扭动着他十分野蛮的小蛮腰敲开了阮阮家的门,告诉她,做不成家人我们还能做邻居。 安燃也找她谈过,不建议她搬走,霍朗是为了喃喃才搬到她的隔壁,喃喃出生到现在他们连一个保姆都没有雇,喃喃是霍朗亲自带到这么大的,让他可以因为失望而慢慢淡忘掉他对阮阮的感情,但对喃喃,那不一样。 阮阮什么都不用回答,只是让喃喃不小心隔着防盗门看到霍朗的身影,她就已经哭的震天慑地,弄的好像她是阮阮绑架来了,也就是霍朗不在的两周时间里,喃喃瘦了一大圈,小孩子上火就闹毛病,加上已经被霍朗惯的不成样子,巫阮阮完全驾驭不了这个脱缰的娃。 只是他们真的很少碰面,有时候抱走喃喃的是祝小香,送回来喃喃的是安燃,或者喃喃干脆不回家睡,这个小区一梯两户,霍朗在走廊里铺上地毯,两家门大开时,喃喃和螃蟹就来回的乱窜。 如果偶尔碰面,霍朗也会是原来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温存。 可是她们不能一直这样生活,霍朗早晚要离开这里,和喃喃的分离是注定的,她还是动了搬走的心思,许久不见面后在走廊偶遇,被他听到了她在接中介的电话,霍朗直接把她堵在了门口,居高临下的冷眼看她,“我又没对你为非作歹,你躲着我干什么?” “我没躲着你,我……” “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他的态度极强硬,一如从前不容置喙甚至不允许你说完便硬生生打断,“反正我要每天见到喃喃,要是让我发现你带着她逃跑,我就去告诉霍霆你已经知道他生病的事,还要告诉他我们已经分开,你因为舍不得他难过打掉了我的孩子,我们打赌霍霆会不会直接气死。” “你……” “我说到做到,如果你住的不安心,可以付房租给我,看在喃喃的面子上我可以打折,但是不要指望打太多,我尽量控制在你可以支付得起的范围内。” 霍朗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祝小香就来送租赁合同,阮阮去提款机取了钱交给祝小香,“你好像管家。” “这是我的乐趣所在。”他沾着唾沫吧嗒吧嗒数钱,好像八辈子没捡过便宜似得说,“霍朗说这是我当爹又当妈的工资,我要去给安燃买套像样的……盘子。” 从那天开始,她又有将近一年半没有见到过霍朗。连一次偶遇都没有。有时路过他家门口时,为了方便喃喃来回玩,他便敞着门,阮阮会听到祝小香和他的说笑声,可他从来不坐在面对门口的那张沙发上。 霍朗一直没有上班榜,他和祝小香两个洶无大志的家伙一个放着总裁不当,一个放着设计师不干,潜心为安燃研究那一亩三分地的电子商务平台,还是个B2C零售,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俩不当总裁不要紧,安燃当上了总裁。 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追求上差距,在一个不缺名利的人眼里,名利一文不值,在一个五行缺金权的人眼里,力争上游总是格外有魅力。 巫阮阮从来没进过霍朗的家,就像他离开以后从来没进过阮阮的家。 霍朗的房间很简单,地毯,chuang,还有壁挂电视,每天晚上睡觉前,他打开电视看的不是电视台,而是一段段监控视频,摄像头安装在阮阮客厅里的天花板上,隐藏在茶色水晶吊灯里。 她在茶几上吃饭,在沙发里画手稿,有时喃喃不在,她从外面回来干脆睡在沙发上,然后爬起来接着做设计方案。 她成了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与几个响当当的设计品牌进行了合作,工作不多,不忙,霍朗在和那些人联系的时候特地交代过,那些琐碎的小东西就不要给她做了,知道什么是往脸上贴金吗?往脸上贴金的案子给阮阮,默默无闻的活他们不接。 而这一切,阮阮全然不知。 她的生活变得越来越简单,工作,看孩子,巡航导弹似得追踪霍霆,什么时候他出院了,什么时候他又住院了,他最近心情好不好,他会走到哪些和自己走过的地方驻足,他会在看见哪个姑娘的背影想起了她,阮阮都知道。 而霍朗似乎也真正做到了他说的那样,他会过的很好,比他们都好。 他的家里经常热闹非凡,笑声四溢,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偶尔他家里会没有人,喃喃在自己身边待上一整天,安燃说,那是霍朗去霍家看霍老太太或者是去看霍霆了。他从没见过比霍朗更重情义的男人。 祝小香过生日那天,霍朗的房子被祝小香自己弄得张灯结彩像要结婚一样,阮阮一下电梯就踩在了红地毯上,不过那地毯只延伸到了霍朗家,和她没关系,祝小香也没有邀请她来。 喃喃在走廊和螃蟹打起来了,螃蟹喵的撕心裂肺,阮阮正在把刚刚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往冰箱里放,听到声音朝外走去,见到了从童瞳去世后便再未见面的沈茂,两年里,他们只通过几次电话,都是阮阮在询问童晏维的。他笑容温良,不见阴霾,脚边还站着两个和他穿着同款米黄格子衬衣的小男孩,白白净净十分乖巧的相互牵着手,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不忍直视的画面,体重超标的姐姐坐在了体重同样超标的大猫身上。 “阮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因为那两个小家伙,阮阮打招呼都显得发愣,“这两个小孩……?” “我儿子。”他低头摸摸了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我和童瞳的儿子。” 阮阮惊讶的捂住嘴,“我的天!”她顾不上和螃蟹人猫大战不可开交的小喃喃,热泪盈眶的奔到两个小家伙身边,仔细的打量他们的眉眼,像沈茂,也像童瞳,从长相来看真是半点差池都没有,她吸了吸鼻子,一个宝贝亲了一口,“宝贝们,我是小姨,你们会叫小姨吗?” 两个小孩有点认生,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盯了阮阮半天,一左一右躲到爸爸修长的大腿后面,沈茂弯腰把他们俩抱起来,“嘉南,嘉北,叫小姨。” 嘉北是小的,更害羞,把脸埋在沈茂的脖子里,不看阮阮,嘉南要好一些,腼腆的叫了一声小姨。 阮阮握了握他的小手,笑咪/咪的说,“你好,你也叫南南呀,你的姐姐也叫喃喃。” “他们太害羞了,胆子小,除了我谁也不让抱。”从他说话轻快的语气来看,现在很幸福。 “真的太意外了。”阮阮想到当初童瞳临走前的那些变故不禁难过,那两年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我们都以为他们不在了,竟然还活着,还长的这么漂亮,你在哪把他们找回来的?找回来多久了?” “我也以为他们不在了,虽然这两年一直抱着一线希望可以找到,但是始终没什么线索,大概一周之前,霍筱和她老公突然抱着嘉南嘉北来找我,宝贝是在安徽省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被找到,辗转被卖了五六手,能平安到现在没有分开连他们都觉得意外,她老公的家庭有公安背景,看样子对霍筱百依百顺,其实霍筱人挺好的,她可能觉得如果没有介入我和童瞳,很多悲剧不会就这样发生,所以这两年来也一直在帮我找孩子。” 阮阮用手指敛去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我很抱歉,连霍筱都能为你们做些事,我却什么忙都没帮上,不过两个宝宝能回到你身边,很幸运……” 沈茂温和的笑笑,“别哭,阮阮,都过去了,他们现在回来了,晏维在英国也很好。” 童瞳去世后没多久,童晏维便失踪了,沈茂的人生一再灰暗,甚至没有脸面到童瞳的墓前说抱歉,他一度患上重度抑郁症,霍朗找来了他在美国认识的一位心理医生,整整一年半,他都和这位医生生活在一起,直到半年前,他突然有了童晏维的消息,他在英国的一个小镇上休养,休养顾名思义就是又休又养,整天无所事事背着双肩包到处游逛,沈茂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用两只手艰难的捧着一个玻璃杯,最后还是打碎在地面,沈茂问他手腕怎么了,童晏维只说出了一场意外,是天意,也是报应。 他想把童晏维带回来,晏维不肯。 直到两个小宝贝被送到沈茂面前,他才算真正从阴影里走出来,童晏维听到也很开心,说希望以后他和宝宝们有机会见面。 不需要多说多想多解释,阮阮已经知道童晏维在国外,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去国外,肯定也不会明白晏维嘴里所谓的天意报应到底是什么,她只会知道,那个她一直很喜欢的大男孩在历经一些不愉快之后,选择了远游。 没有爱恨牵绊的人,永远是最自由的。 只是不知道,童瞳她自己是否知道她的两个宝贝还安好,她曾那么深那么浓烈爱过的男人,现在生活的很好。 “以后我可以经常去看嘉南嘉北吗?”阮阮问。 “当然可以,你是他们的小姨。” 那天晚上,霍朗家里一直吵吵闹闹,霍燕喃很快和两个帅气的小弟耍成一片,耀武扬威的带着他们俩傻乎乎的从霍朗家走进自己家,如此反复,乐此不疲,乍一看就跟女皇摆驾回宫似得特有气势。 这小区上电梯需要刷芯片卡,霍朗又在他们这一层的电梯门外加了围栏,而安全通道的弹簧门,三个小家伙根本没有力气推开,偌大一个走廊,成了孩子的游乐场。 祝小香喝高了,跑到阮阮家来吼她吃蛋糕,她正在给三个小宝贝堆积木,被他一嗓子吼倒了,阮阮摆手说,“我不去了,你们快吃吧,玩的开心一点。” “来呗!来!”他扒拉开那坨喃喃,拉着她站起来往霍朗家里走。 “小香,我吃饱了,而且你们又喝酒,我不会。” “不会喝你还不会吐吗?” “吐……”阮阮为难的不行,她又没喝酒没怀孕,有什么好吐的。 灯火通明的方正客厅,安燃和沈茂在划拳,显然沈茂技高一筹,低落的两年没有让他常年积累的好本领退化,安燃只能愿赌服输的喝酒。 霍朗和金木谣坐在另一张双人位的沙发上笑着看他们俩,他手里端着一杯洋酒,看起来不算很醉,金木谣是看不出来真醉还是装醉,总之看起来是非常的醉,她长发烫着性感的大卷,懒洋洋的靠在霍朗的肩膀上笑着,头部慢慢下滑到霍朗的洶口,她忽然仰起头,搂住霍朗的脖颈将他的头扣向自己,严丝合缝的吻住他的唇。 “啊噢……”祝小香的酒劲被吓没了一半,忽然松了口气,“原来她不喜欢安燃啊……” 金木谣的舌头滑进他的唇,试图撬开霍朗的牙齿,一番努力后,还是不得已的放弃了。霍朗牙齿咬得万无一失的紧,就跟长死了似得。 可在阮阮眼里,那是激烈的热吻,唇分时,霍朗的嘴角还挂着慵懒倨傲的笑容。 视线相汇时,他坦然,阮阮则尴尬的低下头,安燃没有注意到刚才霍朗和金木谣的一幕,拍拍身边的位置把阮阮叫到身边,把果汁推到她面前,“一会喝完了给你做宵夜。” “噢。”阮阮点头。“沈茂是高手,你不要和他玩,多吃亏。” “没事,我才刚喝,刚才都是小香在输。” 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霍朗盯着茶几上乱七八糟的酒瓶,浅浅的抿了一口酒,霍燕喃从外面跑进来,叽歪着推开金木谣,爬到霍朗身上,“爸爸,带我和弟弟们去兜风。” 霍朗抱着胖乎乎的小丫头向后扬了扬头,“不行,爸爸喝酒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为什么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 霍朗皱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快十一点了,你是不是该睡觉了?” “你陪我睡吗?” “不陪。” 喃喃很生气的大喊了一声,“不行!”成功吸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那一对傻萌的双胞胎,喃喃指着金木谣继续发挥她的大嗓门,“我不让你只陪木谣阿姨睡!你是我爸爸!不是她爸爸!” 金木谣不以为然的笑笑,拿起一个草莓放进嘴里,眯着眼睛看她。 霍朗似笑非笑的按下喃喃的小手指头,“什么叫只陪木谣阿姨睡觉?你看见我陪她睡觉了?” “你不陪我睡觉不就是在陪她睡觉?” “狗屁逻辑。”他在喃喃肉墩墩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那一身米其林似得肉肉微微发着颤,“你不睡觉这个月你都别想兜风了。” “爸爸,我好爱你。”她胖胖的小手捧住霍朗的脸颊胡乱在他嘴边亲了两口,“你也爱喃喃。” “今天不爱了。” “爱!爸爸爱我,搂我睡觉吧!” 阮阮手边的蛋糕一口还没来得及吃,站起来招呼霍燕喃,“过来,我带你和弟弟们去睡觉。” 喃喃转头看了阮阮一眼,“我要和爸爸睡。” “你回不回家?”阮阮的语气冷了几分,看起来很严厉,霍燕喃嘟着嘴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恋恋不舍的从霍朗身上爬下来,拎着两个嘉南和嘉北回寝宫了。 “我不喝了,去给阮阮弄点吃的。”安燃起身拍拍沈茂的肩膀,“一会再战。” 阮阮把三个娃带进卧室,一起抱上了chuang,用温毛巾给他们擦脸擦手,让他们并排躺好,盖上被子,“我数三个数,一起闭眼睛,闭眼睛的是乖宝宝,不闭眼睛就挨揍。” “你敢打我我会告诉我爸爸的。”喃喃及时辩驳, “我让你舅舅连你爸爸一起揍。”阮阮瞪着眼睛吓唬她,“1,2,3!” 嘉南嘉北立刻闭上眼睛,喃喃也使劲的把眼睛挤上。 安燃找出来一点干贝给阮阮煮粥,又烫了一点点菠菜撒上点花生仁清拌。 “睡了吗?” “恩,嘉南嘉北本来就困了,喃喃吓唬吓唬也睡了。” “让你跟着熬夜了,本来和小香说好出去玩的,沈茂说带孩子来,就在家里了,一会喝了粥赶快睡觉。” “那嘉南嘉北留在这吗?” “沈茂一会得抱走,你别反锁,一会我给他开门抱孩子。” “好。”阮阮站在一边思忖了半天,才琢磨出一个正确开口的模式,“安燃……” “恩?”安燃拿着勺子转头,一脸的不解,“借钱吗?怎么这个表情?” “不是,我一直以为你和金木谣会在一起……” “你怎么感觉的?” “她看起来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玩,小香吃醋了吃了好几年,而且她对你也很特别。” 安燃用勺子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留下一圈白色的米糊印,“你是想问我她是不是和霍朗重归于好了吧?” “不是,我真的是在关注你的个人问题,你都33岁了,现在事业也很稳定,也该成家了。” 现在的安燃和以前那个有些温柔的痞气的小男人不一样,他也穿白衬衣,黑西裤,身姿挺拔,没人能看出来他有半只假腿,乐观积极而有朝气,会是很多女孩子喜欢那一款,安燃眯了眯眼睛,“她和霍朗有没有好我不知道,我没那么八卦,她和我的话只是朋友,霍朗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对他前妻下手,显得太没有人性了,再说她从来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小鸟依人的,不依人只小鸟也可以,短粗胖一点也没关系,总之不喜欢长手长脚的衣服挂。” “你好肤浅啊,只看外表吗?” “也不是,看内心的话我喜欢没有我聪明的,会依赖我的,她人精呢,过日子还要斗智斗勇,多累,况且她好像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觉得她是那种如果喜欢谁肯定藏不住要说的人,胆子很大又直来直去,只能明恋,暗恋不像她。” 阮阮若无其事的点点头,“那小香呢?” 安燃无奈的笑了,“别闹了,他是个爷们。” “他好像喜欢你。” “喜欢吧,不收费。” 安燃离开后,阮阮回到卧室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一个圆形的小木盒,打开来,月光下,一枚泛着温润光泽的指环安静的搁在里头,还有一只在黑暗里也掩饰不住光辉璀璨的钻表,它们的下面,压着一个紫红色的小册子,是她的离婚证。 她的决定是对的吗? 现在的霍霆以为她身在幸福中,他在认真的过自己剩下的生活,虽然他的背影看起来仍旧落寞,可是笑容也很多,她偶尔会带着喃喃“一不小心”的和他遇到,她能看到他眼里那若隐若现的欣喜若狂和满足。 而霍朗呢?他什么样子?阮阮不知道。 他们离的很近,一墙之隔,可很难相遇,今天看到时,他换了一个很潮的发型,他身边还有一个他曾经生死相随的相爱着的女人,至少看起来是比和自己在一起是要轻松许多。 她知道,他一直没有离开中国的原因不是仅仅是为了喃喃,也是为了霍霆和他母亲,为了失而复得的亲人。 有人说,当你真正懂得了爱情,就会原谅了那颗心非他不可,而现实生活却给你了更好的选择。 她小心的收好那些珍贵的回忆,下一次夜深人静的夜晚,还可以拿出来看。 那天晚上沈茂也喝醉了,在霍朗家睡下,早上阮阮给两个小少爷洗过脸,喂过了米粉,他才抱歉的来敲门,带走小孩。 不只是沈茂,所有人都在霍朗家睡下的,不知道他们怎么睡的开,可能就是横尸遍野死的躺了一地,也可能共享了chuang铺,而霍朗和金木谣,可能也就像喃喃说的那样。 周末假期,安燃和祝小香带着喃喃去游乐场,顺便带她去买红色的公主鞋,不知道她在哪个忽悠人的动画片里看到那东西,喜欢的不得了,甚至豪言壮语到买不到红色公主鞋就要光脚,霍朗不理她,让她光着脚在小区里跑一圈,回来自己乖乖把鞋穿上了。 霍霆最近又住院了,阿青说,医生不许他再出院了,不然他们的友谊就走到了尽头。 阮阮穿上一件白色的蝙蝠袖衬衣,紧身的九分牛仔裤挽起一个小角,还有轻便的运动鞋,扎上马尾背上双肩包出了门。 小江夜不在霍霆的身边,他一个人坐在清晨的长椅里,两年来,第一次穿上病号服,身后的草坪一片绿油油,日光明明晃晃的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白色的发丝反射出一圈柔和的光,他似乎很享受,微微眯着眼眸,任青草味道的轻风浅浅拂面。 她站在一辆奔驰SUV后面,和他有一段距离,霍霆不会注意到停车场这里有人在看他。 十几分钟之后,霍朗拎着连个包装很精致的小糕点在医院另一侧的停车场出现,他们似乎是约好的,霍霆一点也不惊讶他回来,还打开他带来的东西,默默的吃着。 “我儿子很喜欢吃这个。”霍霆捏了捏手里的蛋糕盒,“他喜欢吃草莓,不过每次吃几颗就肚子痛,痛并快乐着。”他看向霍朗,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吃东西,就把剩下的两口蛋糕递给他,“你没吃早饭吗?” 霍朗直接用手捏起来放进嘴里,“我买的就是两个人份的,谁想到你这么能吃。” “你每次买来的东西其实都不怎么好吃,我一直在忍着吃。” “不好吃你能忍住?” 霍霆勉为其难的看他一眼,“为了不让你太难堪,可以忍。” “那我下次买屎来给你。” “你真幼稚。”霍霆稍稍有些嫌弃,怎么有人把冷笑话说的这么严肃,“我本来想问问你喃喃喜不喜欢吃草莓,你就开始恶心我。” 霍朗心情也很好,笑了一声,“只要不是屎,她都喜欢吃。” 两个人在椅子上胡扯了一会,开始沿着医院的草坪散步,霍霆双手插在病号服的口袋里,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的像个小孩。 “以前你都不穿医院的衣服,看起来挺叛逆,这么改邪归正了?” 霍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带点粉色的骚包病号服,“这还不够叛逆?他一定是故意整我,我说要蓝色或者绿色的,他说只有粉色和紫色是新的,剩下都是回收再利用的。” “什么颜色都只是一件病号服而已。” “我的主治医师怕我逃跑,不许我老婆给我带内/衣裤以外的个人衣物,也不让小护/士给我买,他说谁帮我买衣服谁以后就不管我这病房,他在威胁自己的同事。” 他走路的姿态漫不经心的,和他说话时的态度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有点像受委屈了的小孩,穿上自己不喜欢的衣服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这一点喃喃太随她亲爹了,霍燕喃在家就要自己挑衣服穿,别人给挑的根本没办法出门,自己挑衣服那是要配合天时地利人和的,十分讲究。 “你小时候是不是不穿上心仪的衣服不会去上学的那种小孩?” 霍霆扭头看他,这个问题太不符合实际情况了,“没有,我是那种如果我妈非让我去学校就是光着屁股我也会去的乖宝宝,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因为穿衣服臭美学习不好被家里人说过。”他眯了眯眼睛,看到他一身大牌搭配后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你看起来跟我是两路人。” “噢……我整天因为不会臭美和学习太好被我妈说,她说家里这么有钱不知道花太傻,还说不用学习那么好,学习好的人将来都是给我打工的,但是我又不知道不学习我能干什么,然后就一直学习学习,一不小心就考上了耶鲁。” “……”霍霆觉得霍朗这人每次见面都要往自己身上拉点仇恨,恐怕别人对他讨厌的不够深刻。 “我带你去绮云四季吃早茶?我们偷着跑出去。” “恩?”霍霆怔了怔,“偷跑出去?可是我不饿。” “我还饿着。”霍朗推着他的肩膀往回走,不由分手的给他塞进车里,“我昨天去看过你/妈,在绮云四季给她买的早茶,她都吃光了,说好吃。” “她还说什么了?” “还揍了我一顿,因为我说我是她儿子,她说不是,后来我又说,她就把我打了。” 霍霆非常愉悦的笑出了声,“活该,谁让你去找打。” 阮阮躲在越野车的后面,看着他们有说有笑上车,霍朗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穿着病号服的霍霆带出医院,她没车,平时霍霆都是走路逃跑,所以没办法跟去了。 她走到霍霆刚刚坐过的那个长椅附近看了一圈,这医院很大,转圈都是椅子,医院的后门出去是一个公园的侧门,休息的地方更多,可是霍霆独独喜欢这个地方,阮阮经常见他坐在这里出神,她在霍霆习惯坐下来的地方坐下,顺着他可以望到的视线向前看去,穿过草坪,越过医院的围栏和围栏下繁茂的高树,在马路对面的商业大楼上有一副巨大的广告,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它被遮住了一半,然而大概也正是因为遮住一半,才能让那个手绘广告看起来别有用意——穿着绿色娃娃裙的棕色长发女孩在吃冰淇淋,背景是各色的甜筒。 虽然那看起来像普普通通一张插画,可那很像阮阮。 他在这里从日出到日落面对的原来不止是单纯的风景,还有他心里的人,那个女孩不像她,会把视线转移到别的男人身上,她看起来,永远在和这里的人对望着。 起身时她无意看到身边的路灯的漆面上以后一行小字,阮阮没在意,乱写乱画的人太多,多半是到此一游早日康复之类,她准备找个别人看不见她的地方等着他们回来。 刚走没几步,阮阮又折回来,站在那根路灯下仔细去看那一行字,黑色的油漆已经斑驳,字迹露出点点锈迹,那上面写着:他们说,天堂没有你,我问,可不可以不去了。 眼眶莫名的发热,阮阮背着包包快步离开,轻风翻卷她的长发,缠绕在她的脸颊,谁知道那是谁刻上去的,刻上了有多久,这世上深情的人多了去了,她哪能每一个都见识过。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听话了,阮阮用手背抹掉脸颊上的泪珠,撩开发丝,安静的躲在一颗榕树下。 霍霆,天堂没有我,你可以不可以不去了呢? ***** “你……吃饭还是喂猪?”霍霆看这一桌子精致的小点心,没等动筷就开始觉得撑得慌。 “喂你。”霍朗夹起一块黑米糕放到嘴里细细的品尝。 霍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来喂吧。” 霍朗是一个经得起抬杠的男人,立马在满桌子的眼花缭乱里挑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糕的东西塞进他嘴里。 霍霆慢条斯理的吃着,有一种病入膏肓的错觉感,连吃个东西都需要人喂了。 有人在霍朗身后拍肩打招呼,“霍朗,来这吃早点啊?” 霍朗转身,是他那个十分热衷斗地主和连连看的总裁朋友,“这话问的,我不来吃早茶来这看电影吗?” “一如既往的这么不会说人话啊你真是……”他看向坐在一边的霍霆,笑着点了点头,问霍朗,“你弟弟吗?和你挺像的。” “恩,我弟弟霍霆。” “穿着病号服就出来,身体怎么了?” 霍霆一向有礼貌,正准备正式打个招呼顺便解答他的问题,霍朗便抢先一步回答了,“没什么大事,小孩生病总不好,多半是欠揍,等我吃饱了打他一顿就好了。” “……” “……” 敢情要这么多吃的东西是为了攒力气揍他一顿呢? 一个霍朗坐在这里已经足够引人眼球,再加上一个白发淡粉色病号服的霍霆,还有一桌子根本吃不完的东西,这兄弟俩好像完全不懂低调两字怎么写。 “你还不打算带阮阮回美国吗?”霍霆的筷子在水晶虾饺的笼屉上轻轻点着,这个东西阮阮喜欢吃,呢呢喜欢吃,连江夜也喜欢吃,他从来都不吃。 “等你入土为安,我再带她走。” “你们不走,我怎么入土为安?”霍霆反问一句。 “那就别入土了。” “是,现在都改火化了,土葬犯法。”他垂眸沉默了一会,又问,“阮阮也快三十了,你们不打算要个孩子吗?早点生恢复的更好,你要等到她三十四五岁再要她就算高龄产妇了,不太好。” 霍朗淡定抬眸,泰然自若道,“等喃喃再大一两岁懂事一些,现在太淘气,把她放在怀孕的阮阮身边,简直和放一颗炸弹差不多。” ————【万更】———— 第三天。 () 正文 322:【结局篇9】我想活着  想到小喃喃,霍霆的嘴角爬上一抹笑意,“干嘛把她喂那么胖,江夜现在还念念不忘,说姐姐好大只。” “自从她能自己吃东西之后几乎就不用人喂了,别人家小孩吃米粉怎么也要个勺子,她是直接捧着碗咕嘟。”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前几天安燃带喃喃出去吃饭发回来的照片给霍霆看,照片里的小喃喃吃的满脸白米粒,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抓着猪蹄大有地主家的姑娘的风范。 霍霆笑的眉眼弯起来,“她能咬动吗?” “有些咬不动,舔味道也舔的开心。”霍朗收起手机笑着回忆道,“有一回安燃给我们做的捞汁鲍鱼,她趴在桌子上把所有鲍鱼舔了一遍。” “你们被她惯坏了。” “江夜不这样吗?” 霍霆摇摇头,“从来没有过,我也没没怎么教过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大概是天生的会察言观色,他比呢呢还要乖,也很懂礼貌,可能他潜意识里觉得爸爸不喜欢他,所以不想讨人嫌。” “你真不喜欢他吗?” “以前不喜欢,很不喜欢,天天想着掐死算了。”说完他自己笑了笑,“现在挺喜欢的,他毕竟是我亲生的,况且人都是有感情的,他天天和我待在一起,一口一个爸爸,哪有人那么狠心。”他的笑容忽然明亮起来,很自豪的说,“我带他去见过两次外公,他嘴甜又乖巧,外公很喜欢他,舅舅也喜欢他。” “很好,以后有人给你养儿子了。” “我也这么想的。” 霍霆以为霍朗真的会大方到家,一千来块吃顿早餐剩一大半,抬起屁股说走就走,结果他让人把剩下的东西打包,送回了家里。 他们家流动人口众多,一定能做到不浪费分毫。 他们回到医院时将车停在了刚刚阮阮所在的停车场,霍霆一直在低头摆弄霍朗车里的一个小玩/偶,那是喃喃的东西,可以上弦,他捏住玩/偶的脑袋,小玩/偶的胳膊腿就打着空转,飞快在空气中乱蹬。 倒车时,霍朗不经意瞥了他一眼,看到霍霆低头玩玩/偶的样子忽然很心疼,他看起来也不过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却无辜的承担了很多命运的应该与不应该。 视线收回到后视镜里时,他看到了蹲在树下的阮阮,随即又开车离开,绕了个圈停到另一边。 “怎么又停这边了?”霍霆不解。 “这边有树荫,那边太晒。” 霍霆放好小玩/偶,打开车门下了车,又回到了他早上坐的那个长椅上。 他不说,但是霍朗看得出他的体力有限,“回去休息一会,医生不查房吗?” “不累。”他摆了下手,“他今天有一台手术,没时间查我。” 霍朗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不走,去楼上陪你。” 霍霆偏着头躲开,很在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眼眶微微发红,“我不想在病房躺着。” “你脸上写了两个字。”霍霆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恩?” “欠揍。” 霍霆轻笑着站起来沿着干净的柏油马路往前走,“这么多年没揍过我你是不是特别不甘心?” “是。”他大方的承认,“现在长的这么高,有些不好下手了。” 时间接近11点,温度渐渐在升高,偶尔有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人会打着遮阳伞,霍朗陪着他一起走进了医院后门连接的小公园,有草坪,果树林,还有浅湖。 霍朗问他一些小时候的时候,然后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那些少年人天真义气的傻帽事件会让他们不约而同大笑出声,这是他们彼此错过的童年,像很多没有兄弟姐妹的人一样,这故事听起来很欢快,可有很多遗憾。 他们在湖边的草坪上坐了一会,阮阮躲得远远的看着,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起来很开心。 巫阮阮不是没有想过霍霆是自私的, 他私自决定了他们爱情的命运,私自结束了这段婚姻,甚至私自决定了她的人生,她愿意和他同甘共苦,哪怕他当初没有那样优渥的条件,她愿意和他一起承建起一个小家,哪怕霍霆是一个没有责任的男人,需要她来养着,既然是她自己选定的人,她也会心甘情愿,就像她们在婚礼上的誓言一样,无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瘠,她都会不离不弃,饶是他不在了,她也愿意为他守候那百年孤独。 事到如今她才彻底懂得霍霆,原来看着自己爱的人笑的那么明媚灿烂,是何等欣慰的一件事。 他所求不多,只要阮阮一世快乐 她所求也不多,只要霍霆一时欢欣。 他们太了解彼此,谁知道下辈子是否会再相遇,所以这一生他们努力把自己最好的留给彼此。 爱情是一块蜜糖,甜却让人蛀牙,爱情也是一味良药,苦却让很多伤痛得到治疗。 可想要感受到这些,一定要等到糖与药的时过境迁之后。 霍霆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深呼吸一口,动作有些缓慢的站起来,未等站直便扑通一声跪下,白希修长的手指狠狠抓着草坪,好像连跪着都撑的极为难,霍朗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紧张的扶住他,眼里闪过少有的惊慌,“你怎么了?” “哥……” “恩?”霍朗站起来作势要抱他起来,“忍一忍,我们马上回去。” 霍霆推开他的手臂,一头栽到地上,顺便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逗你玩的,我要躺会。” 霍朗皱了皱眉,面色凝重的坐在他旁边,下意识的摸了摸洶口,刚刚真的被他吓到了,这地方离医院步行有个半小时的距离,霍霆真有什么意外发生,他想救都唯恐来不及。 “起来,别在这睡,回去睡。”他拍拍霍霆的腰,打算把他拉起来。 霍霆摇了摇头,看起来很疲惫,手臂轻轻搭在额头,挡去一方天光,“我走不动了,我想睡觉。” “在这睡?” “恩,在哪跌倒就在哪躺下。” 霍朗不再征求他的同意,直接把人从草坪上拉起来,转身蹲下,拉着霍霆往自己的背上靠,“过来,我背你回去。” “不用,我在这睡会就好了。” “睡死了怎么办!”霍朗吼了他一嗓子,把霍霆吼了个激灵,一声不吭的趴到了霍朗的背上。 霍霆很轻,轻的根本不像这种身高男人该有的重量,他趴在霍朗的肩膀上,一只手臂搭了下来,病号服的袖口不小心蹭起,霍朗看到了他瘦骨嶙峋的手腕,好像仅有一层薄薄的白希皮肤包裹住年轻的骨骼,像极了营养不/良的却又十分娇气的小孩。 霍朗盯着他的手腕看了一会,问,“医生有没有说你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我觉得你瘦得都经不住喃喃的一道掌风。” “提过,一个月,两个月,好一点可能是半年,熬过冬天,过最后一个春节。” “害怕吗?” “还好,医生说不会疼,就像睡觉一样,不知不自觉人就没了。” 霍朗不再问了,这才是霍霆不想回去睡觉的原因,他大概不是怕死,只是还想活着,所以能醒着,绝不睡下。 “哥。”他懒洋洋的叫了霍朗一声,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恩。”霍朗淡淡的应了一声,其实内心已经被这简单的一个字触动。 “我说真的。” “你说什么了就真的假的?”他背着霍霆穿过一片草坪,沿着树荫往回走。 霍霆趴在他肩上,用一只手垫着下巴,有些没精打采的说,“最后一次来看我,真别再来了。” “也见不了多少次了。”霍朗说。 “你又不是医生,看我也是白看。”他说话间开始带着一点点淡淡的鼻音,“想我也别来看,就当我一直都活着。” “我应该会想你的,毕竟你是我唯一的亲弟弟。”他无奈的低笑两声,“我想让你活着,特别想,我习惯让别人依赖,很小的时候我就想,如果你和我生活在一起,一定会被羡慕嫉妒,我会把你/*/上天,出了门只要你报我霍朗的名字,就可以横着走路,我的拳头很硬,可以为你打抱不平,为你抢女朋友,假如有人问起来,你会特别骄傲自豪的说,你是霍朗的弟弟,我听了也会特别骄傲和自豪。就像现在,你病了,我能背你回家,我就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就算我每天来背你一次,也补回来我那些年想做但是没做成的事,你总赶我走干什么?” 当一个哥哥很简单,只需要他付出一点点体力,可前提是,上帝一定要留给他们时间。 “因为我不想惦记你们,越见面越我会越舍不得离开,总也不见,慢慢会淡。” “舍不得离开就不离开了,不死了,努力活着。” “我想活着。”他纤长的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肩膀微微颤抖着,“想多陪陪我妈,想看喃喃嫁人江夜娶妻,想看看阮阮变成老太太时的样子……” 霍朗抿了抿唇,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说着安慰的话,自己的心里却仿如遭受着鞭刑, “霍霆啊,别哭,想活就活着,努力活着,说不定明天就会有奇迹呢……” ———————————————————————————— 第二天。 () 正文 323 :【结局篇10】老子有钱,有什么不行的 霍霆睡了。 就像倦怠的天使,收起了巨大而丰厚的羽翼,躺在洁白的大chuang上,温柔安静。 日光轻飘飘的铺在他白希的皮肤上,发色雪白,他的干净让他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幻化成一粒粒璀璨的冰晶,再变成水蒸气,从这世上挥发掉,不着痕迹。 阿青刚刚接来小江夜,把孩子放到地上,给霍霆拉上被子。 霍朗揉了揉江夜的脑袋又捏了捏他的脸,小江夜仰着头乖巧的朝他笑笑,阿青告诉江夜叫大伯,小江夜奶声奶气的叫他,“大伯。” 然后不声不响的站在霍霆的chuang边,眼巴巴的看着已经睡着的霍霆,把垂在chuang边被子往上推,举着小手把被子拍平。 阿青打开给小江夜带来的零食包,透明的保鲜盒里装着洗的干净的车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去了趟护士站。 那小桌颇高,小江夜自己踮着脚够了半天都没够到保鲜盒,他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霍朗,手指高高举着。 霍朗朝他招手,“亲我一口就给你拿。” 小江夜长的越来越像霍霆,乍一看就像缩小版的他,霍霆给他理了齐刘海,看起来很乖巧,白色的T恤搭配一条大红色的背带裤,很讨人喜欢,他很听话的朝霍朗跑过去,在他矮下身时抱着他的脖颈在脸颊上啵了一个响,然后拉着霍朗朝高桌走去。 霍朗把保鲜盒拿下来放到他手里,小江夜抱着放到沙发旁的茶几上,自己打开盖子,捧着圆圆的玻璃盒开始给霍朗分享美食,霍朗以为小孩子的大方不过是分他一两颗而已,霍江夜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给他手心添的满满的,才放进自己嘴里一颗,然后走到霍霆的chuang边,翻过霍霆放在被子外的手掌,把带着剔透水珠的车厘子一颗颗放进他的掌心,直到塞满,他的玻璃保鲜盒里,就只剩下三两颗。 霍朗现在想想,阮阮和他的分歧是没有错的,他和霍霆教出来的小孩果然不一样,至少喃喃从来不会和别人分享东西,她是典型的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小胖子。 可他教育也没有错,喃喃和江夜的命运也是不同的,喃喃在自己妈妈的身边,还有很多爱她的人陪她一起长大,会给她公主一样的///*///爱和纵容,哪怕是溺爱,也总要有人施与。可如果霍霆不在了,小江夜便失去了他最大的保护伞,没有任何能力的继母,糊里糊涂的奶奶,他的未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就像第二个霍霆一样,他需要从小学会讨好别人,学会在一个冷眼的夹缝世界里生存。 下午时,霍霆的主治医生下了手术台,见到霍朗时想起上回在办公室让他用一把假枪给威胁了,那脸拉得有二里多长,全程黑面。 “如果再有合适的心脏他还可以进行移植吗?”霍朗问。 医生随手翻了翻桌面上的病例,十分嫌恶的抬头瞥他一眼,“你当心脏是大苹果啊?随便上哪个超市都能挑出十个八个中意的。” “如果可以进行第二次移植的话,我的心脏可以给他。” “你的心脏?”他挑眉不屑的笑了笑,“你长两颗心脏怎么着?装什么圣人呢?” “我就一个弟弟。” 医生潇洒的一挥手,“哪来的回哪去,就算你长365颗心脏一天能掏出来一个新的这个手术也做不了,这不是割阑尾那么简单的事情,你要有这份心就回去问问他还想吃点嘛,赶紧多吃两口就得了。” “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了吗?”霍朗有些不想接受这个答案。 “有。” 他双手插进白袍的口袋,定定的看着他,“等待奇迹,不药而愈。” *** 霍霆这一觉睡的时间很长,阮阮没见他再下来,反倒觉得自己要被晒化了。 安燃发来信息说他带喃喃回家了,小姑娘摔了一跤,膝盖破皮了,哭了一路,一会要吃冰激凌一会要吃马蹄糕,安燃不给她吃她就嚷着说腿断了,命不长了,要和爸爸妈妈告别了。 巫阮阮担心会落疤,便打算回家,在医院门口和一辆白色的宝马X6擦肩,两秒后,宝马一边鸣笛一边倒了回来,车窗放下,孟东带着太阳镜的帅气脸庞出现在倒车镜里,阮阮驻足,和他笑着招了招手。 “好久不见啊,阮阮。” “两年,你过的好吗?” “还行,喜当爹了。”孟东帅气的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看起来心情格外好。 阮阮诧异,“恭喜,当爸爸的感觉怎么样?” 孟东撇撇嘴,“不咋地,又不是我的。” 阮阮眨了眨眼,“不是你的?” “上来,我们叙叙旧。” “改天吧,我急着回家看喃喃,她摔跤了。” “我送你。” 阮阮没再推辞,上了孟东的车。 问过阮阮的地址后,他在医院门口霸气外漏的调了头,还险些和一辆凌志越野撞上,对方狂鸣笛,以宣泄不满,孟东竖起中指,被阮阮一把按下,“别这样孟东,不要惹事,走吧。” 孟东狠拍了一把喇叭,调整车头先行走开。 “又长了两岁,你怎么还是锋芒毕露的。”阮阮拉上安全带,轻声嘀咕着。 “你不觉得我没下去把他车窗刨个眼儿就已经算我收敛锋芒了吗?” 阮阮被他逗笑,“好吧,你是孟三少爷,谁敢惹你。” “你敢呗!刚才不还教育我呢吗?当了妈的女人都这么唠叨,以前文君也不唠叨,现在整天唠唠叨叨的耳根子要起泡了。” “女人嘛……”她也很无奈,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啊,再天真浪漫活泼乖巧的女孩子一旦嫁了人成了妈妈,或多或少都会变得越来越世俗,柴米油盐不需要他们富贵人家操心,但总有乱七八糟的琐碎会让一个妻子变得爱唠叨起来,“对了,你刚刚说你当爸爸……” 夕阳的橘色光斜斜的照进来,阮阮有些睁不开眼睛,孟东伸手替她扳下遮阳板,无所谓的笑道,“是当爸爸了,孩子不是我的,是文君的男朋友的。” “啊……”阮阮感叹了一声,有点消化不了这个问题,但毕竟是孟东的家务事,不敢问的太深。 孟东看出她的尴尬,便主动解释道,“我对文君只有亲情,没有爱情,她对我一样,只是两个家庭的原因才把我们捆绑在一起,她心里有爱的人,开始确实为了我分手了,后来旧情复燃了,然后家里催着要孩子,手段那叫一个无所不用其极,怎么说呢,我还得谢谢她男朋友给我解决了这么大一难题,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被带绿帽子还带的心甘情愿欢喜鼓舞的一大奇葩。”他说完自己笑了两声。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和文君组成一个正常的家庭,把过去的孟东彻底放弃,文君也愿意和他好好过一辈子,可是人的感情不是尝试就会有的,他连嘴都下不去,别说更深一层的关系,就像一个不吃榴莲的人生生被人逼着咽一大块榴莲一样。 阮阮噢了一声,“感情的事确实不能勉强,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 “闺女,一岁,我觉得太明显不是我亲生的了,长得没有一点地方像我,大眼睛翘鼻子翘嘴巴跟在文君脸上扒下来一样,改天带给你看看,挺漂亮的。” “好啊!”阮阮欣然应允,“可是,小孩以后叫谁爸爸……” “俩都叫呗,多个爸还不好,她和她妈又不吃亏,对了,我快离婚了。” 阮阮眨了眨眼,惊叹道,“离婚?我以为你是离不了婚的,结婚一定是很不情愿,不情愿做的事情都必须去做了怎么能轻易离婚,因为孩子吗?你家里人知道孩子不是你的了吗?” “被他们知道我们一家三口估计得一块被捏死。”孟东笑着翻了个白眼,“我和你说啊阮阮,我今儿特高兴,特别的,我爸昨天夜里中风了。” 这个对话也太天马行空了,阮阮觉得自己的思维一定已经开始步入中老年退化阶段,不然她怎么就跟不上孟东了呢?这一波又一波的意外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再说,哪有人自己亲生父亲中风了还能高兴成这样,这是多大的仇恨呢…… 孟东高兴归孟东的,巫阮阮不能跟着人家一起手舞足蹈举国欢庆就是了,她显得有点茫然,不知道该表个什么样的情,只能低声说了一句,“你别太担心,会好起来的,现在医学很发达,你家底丰厚,什么都不算问题。” “谢谢你的祝福啊,我还挺希望医学不发达我家里穷得叮当响的。” “别闹了孟东。” “闹一会又不收费。”孟东果然不是在闹,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惬意,虽然没有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那股激动劲,但颇有买彩票中了三等奖的惬意喜感。 车子驶入主干道时塞了一会,他见阮阮有点冷,稍稍调高了车里的温度,这是他祖宗的祖宗,再不济也不能就在他车里冻感冒了。 “没有保镖跟着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我现在觉得自己简直是车轻如燕,给我根绳栓地上我真能当风筝飘起来了。”他手指扣着方向盘感叹着,笑脸帅气,“我14岁就自己一人过了,哪儿是那受管的人啊,这几年我但凡出个门后面就要跟俩傻大个,弄的我跟光头强似得,有我在的地方有熊大熊二,傻死我得了,还得带着个文君,和蹲监狱差不多,不能反抗,我爸那花花手段多着去了,现在他话都说不清了,只能支吾,谁听得懂啊!”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仿佛有大快人心的爽,虽然听起来好像这个不孝败家子在幸灾乐祸自己的亲生父亲,但阮阮相信个中原因不止有孟东这一时兴起对自己絮叨的这么几句,因为他是霍霆最好的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么好的霍霆是不会有糟糕的朋友的。 阮阮当然也不会知道,就算那个有钱的老男人死了,孟东也无法原谅他草菅人命,更无法原谅他对自己和霍霆这两年来相处的时光剥夺。 情浓情薄,情深情浅,在他眼里不是血缘与姻缘可以决定的,而一定要是那个人才行。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如果还无法分辨谁是真正真心的对自己好,那真叫白活。 孟东这半辈子遇过两个真正真心待他的人,一个已经远走,一个正在远走,除了他们,他谁也亲近不起来,他在验证那句矫情的话:越长大越孤单。 亲朋也好,爱人也罢,没人能一丝不漏的去感受别人的感受,伤痛别人的伤痛。 每个人的疼,都只能装在自己心里。 腿摔伤了流了血,为你缝合包扎的人可以是别人,背你步行给你温柔的可以是别人,独独那疤痕,只能落在你自己身上。 “你……”阮阮眯了眯眼睛似乎在脑袋里搜罗措辞,“不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江湖人士,谁都不能束缚你,好像给你一匹马一壶酒你就可以自己一人浪迹天涯了。” 孟东觉得这比喻很新奇,但又很高档洋气,撇着嘴点点头,“是有点,最好再给我配个小情儿,能洗衣服能做饭的,浪迹天涯也不能总穿一身衣裳啊,那不成要饭的了。” 红绿灯的时候孟东想抽支烟,摸到烟盒又放了回去,转头问阮阮,“你去医院干嘛?生病了?” “没,看一个朋友,你呢?” “我也看一朋友,你看哪个朋友啊?我认识吗?是不是你老公什么的,需不需要我也象征性的拎两斤香蕉苹果包个花篮什么的去瞅一眼。” 孟东到底还是抽出一支烟,把车窗放下一个缝隙,点燃香烟叼在嘴里,阮阮抓着包包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她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孟东英俊的侧脸,看似波平浪静的两年,其实内里已经不仅仅是物是人非,而是面目全非,更别说多年以前的初见,那时候的孟东哪里是现在这副沉稳的样子,恨不得走路都要踮着脚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属螃蟹的,非得横着走不可。 孟东发觉了她的目光,叼着烟偏头看向阮阮,一脸的无辜,“你干嘛?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跟爱上我了似得。” 阮阮眉眼温柔的轻笑出声,“你又来医院看哪个朋友啊?” 孟东被她那个小模样逗笑了,巫阮阮披着长发,这要扎起头发,露出圆鼓鼓的小脸,说是刚上大学也会有人信,“你这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像捉歼呢?咱俩的朋友圈交界里总共能有一只手扒拉过来那么多人,我看我哪个朋友你能认识?” “我认识。”阮阮点头,“你来看哪个朋友,我就来看哪个朋友。” 绿灯亮起,孟东启动汽车缓缓前行,阮阮的这句话让他手腕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他随即开着玩笑道,“我来看前天夜里纵欲过度至今昏睡未醒的齐家公子哥,满脸麻子那个,你认识?” “齐家公子哥也是白发吗?我看他皮肤挺好,比我还好,白白净净的很帅气,跟瓷似的。” 孟东叼着烟老半天没说话,直到烟灰掉下来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抽烟,捏着烟头弹出了窗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了?” “恩,知道了,虽然你们都不想告诉我,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你刚刚去看他,那他……” “没有。”阮阮打断他的话,“我两年前就知道了,我没告诉过霍霆,现在的我才是他希望看到的,不是吗?” 孟东沉默了片刻,神色复杂,“两年,所以这两年……” “所以这两年我都在扮演霍霆想看到的那个阮阮,我和霍朗分开了,以前你骂我没有良心,我当时不懂为什么我会被指责为没有良心的那个人,现在我想为自己辩解一次,我不是没有良心,只是他的演技太好,我被蒙在了鼓里,我比以前更爱他,只是学会了用另外一种方法。” 孟东扭头看了看阮阮,那张让霍霆偏执迷醉的小脸满是平静和任何风雨都无法撼动的坚定,霍霆是温柔的,阮阮也是,两个温柔的人,却可以为了爱而变得这么刚毅,那么残忍的相爱相杀,最后还要相互为对方演绎着一场自己心知肚明的无间道,看似很难懂,其实道理再简单不过——爱对方,胜过了自己。 “你知道我不会把你的辛苦说给霍霆听。” 阮阮淡淡的微笑,目光流转,“我知道你不会。” “既然你已经演了两年,不如牺牲到底,把整场戏演完。”他顿了顿接着说,“对不起啊阮阮,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我自私,但是我不希望霍霆再去经历什么大喜大悲了,他现在这样很好,阿青是个好女孩,她什么都给不了霍霆,至少也不会让让他心跳失常,和小江夜的感情也很好,让你幸福让你淡忘对他的感情是他唯一的心愿,如果你回到他身边,他会分秒的为你的未来感到煎熬。” 阮阮眨眨眼,“我没说让你告诉霍霆呀,我要是想让他知道我早早就会告诉他了,就不会把自己搞的好像间谍一样啦。” “那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你自己演你自己的,让我当个局外人岂不是更保险。” 阮阮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眼眶渐渐泛红,嘴角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我只是想,我不能时时陪在他身边,如果他突然之间不在了,会多一个人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别让我赶到的时候他等我等到连体温都凉下来。” “好。” *** 孟东把阮阮送到小区门口,开车返回了医院,霍朗已经离开,霍霆还没睡醒。 小江夜拿着玩具车沿着霍霆的病chuang来回转圈,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看爸爸醒过来没有。 孟东推门而进,拍了拍巴掌,“儿子!过来!” 霍江夜抬起头,腼腆的笑着,小跑着扑到孟东怀里,“干爹早上好。” “你过的有点慢啊宝贝,这是下午了,你得说下午好。” 江夜乖乖的改口,“干爹下午好。” “真乖,亲一个。”他嘟起嘴,小江夜大大方方的啵了一口,这孩子就这点好,谁要吻都给,相当的大方,裤衩背心都舍得送人,除了他爸爸,他还真找不出什么不舍得给人的。 这一下午所有人加起来制造的噪音都没有孟东一人来的猛烈,霍霆朦胧转醒,感觉自己好像爬过两座大山似得疲惫,刚要抬手活动一下,便觉手心沉甸甸的,手肘撑着chuang面抬起手掌,手心里的圆溜溜的车厘子从他无力的掌心滚落了一chuang,酒红色的,像大颗的血珠一样。 孟东放下霍江夜,小家伙兴高采烈的扑到霍霆chuang边,脆生生的叫他,“爸爸!” 霍霆拿起一颗车厘子喂到江夜嘴边,霍江夜眼睛都笑弯了。他也拿起一颗,踮着脚尖往霍霆嘴边送,霍霆想伸手给他抱上chuang,使了半天劲儿都没抱动,到底是孟东上前来把孩子抱上chuang,阿青给江夜的鞋脱掉,他不淘气,老老实实躺在霍霆身边,“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霍霆骨骼分明的手指没有重量似得放在小江夜的洶口,手指轻轻勾动着他洶前的小兜兜,淡淡的微笑说,“等爸爸病好了就回家陪你。” “爸爸又生病了?” “对啊,爸爸没有乖乖听奶奶的话,不吃青椒不吃牛肉,所以病了,你要听妈妈的话,不吃青椒和牛肉将来你也会生病,生病就要吃苦苦的药,要打针。”他撩开手背上的衣袖,露出瘦骨嶙峋的白希手背,刚刚在他睡觉时还打过了针,白色的医用胶布粘在上面,撕掉胶布后露出零零散散的针眼,“这就是不听妈妈话的后果。” “我会听话的,爸爸。”小江夜抱着他的拳头放到嘴边吹了两口气,上一次他摔了手掌疼哭了,霍霆就是这么捧着手掌给他吹了两口,告诉他,呼一下就不疼了,“爸爸,呼呼。” 霍霆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真乖。” 孟东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忍心破坏这一刻的美好,如果注定霍霆走不进下一个春夏秋冬,那就让全世界都陪他静止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霍霆朝门口张望了一会,问孟东,“文君呢?” 一提这茬,本来已经快要难过的死掉的孟东忽然原地满血复活了,兴冲冲的给霍霆讲了一番自己的亲爹是怎么中风并且怎么轰然倒地最后又是怎么半身不遂似得躺在病chuang上干瞪眼的,说到精彩的地方就差手舞足蹈拍个巴掌叫个好了。 霍霆凉凉的瞪着他,问,“你确定那是你亲爸吗?” “嘿你还真问住了,我就是不确定我怎么有的那么缺德的爹呢,要不我也弄一亲子鉴定吧,没准我还真不是他亲生的,到时候再牵扯出来一段我妈的前尘往事,我再弄个万里寻爹什么的,多感人的戏码。” “不去演电视剧多可惜了你的才华,不在医院陪你爸跑这来嚷嚷什么。” 孟东嬉皮笑脸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捡起落在chuang上的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他什么时候死我什么时候去看,我现在就想看你,从今天开始,我哪都不去了,你在哪我在哪,你走一步我跟一步,你洗脸我给你端盆,你尿尿我给你扶着,顺便适应一下怎么给你养媳妇儿养儿子,如果有人问起你我的名字,就告诉他们,我叫中国好哥们儿。” 霍霆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咳嗽了两声,立马觉得没力气了,就一个字都没再说,安静的听着孟东在他面前表演单口相声。 等霍霆再一次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时,小江夜也睡着了,孟东给他们俩拉好被子,拉开落地窗,在外面抽了一根烟,他用指尖敲了敲落地窗,正低头摆弄东西的阿青闻声走出来,“孟东少爷,怎么了?” “他这几天都这么能睡吗?” “差不多,早上精神都很好,还能自己出去散步,感觉累了就会回来,然后就睡觉,打针也不醒,吃饭也不醒,好像一天就在攒那一点精神留到去外面散步。” 孟东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弹到地上踩灭,“我知道了,一会你把他东西收拾一下,我去给他调到一楼的病房,躺着也能看外面的地方。” “我找医生问过了,一楼的病房现在都有病人,好像不行。” 他无谓的笑笑,“老子有钱,有什么不行的。” 霍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开始和过程都不记得了,只是醒过来时依稀有那么一丝丝的印象喃喃在他的梦里大哭,撕心裂肺的喊着爸爸,他一直往她身边跑,问她宝贝你怎么了,告诉她宝贝你别哭,爸爸在这里,可是怎么跑也跑不到她身边,他跑的太累了,摔了一跤,摔醒了。 翻身看见到窗外的景色不由一怔,不过睡了一觉而已,怎么自己的chuang就矮了四层楼,那青白色的路灯和那树影绰绰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醒了还是梦里做了另一场梦…… —————————————————— 随后还有一章,等待审核中 () 正文 324:【结局篇11】祝你幸福 与此同时,同一片星空下的万家灯火其中一点,霍燕喃真的是在沙发上哭的撕心裂肺,口口声声的喊着“爸爸”。 霍朗站在阮阮家的门外听着喃喃的哭声几度想敲门都没下去手。 巫阮阮掐着腰站在喃喃面前,“喊吧,喊破喉咙你爸爸也救不了你。” “我不要上药药,疼……爸爸!” 阮阮生气的蹲下来,刚要拉过她的小短腿,喃喃就蹬着往沙发上窜,“不要上药药!我要爸爸!爸爸你在哪啊!我要死了!你快来看看我啊!我妈妈要杀人了啊……” “你爸爸来就不用上药了吗?爸爸给你抹的是蜜糖吗!”阮阮发火了,把棉签往茶几上一摔,凶巴巴的瞪着她。 喃喃胖乎乎的小手抹着眼泪,委屈的直抽咽,“爸爸擦药药不疼……我要找爸爸……爸爸……” 安燃刚刚买回来药用喷雾,在走廊看到霍朗尴尬的站在门外直接掏出了钥匙开门,“站这干嘛?” 钥匙转动的同时他们在门外听到了喃喃的大哭,还有阮阮带着哭腔的训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到底像谁!” “我像我爸爸!” “他不是你爸爸!他要和别的阿姨结婚了!他要给别的小孩当爸爸!他早晚会离开你,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你胡说!他是我爸爸!” “他不是!我说不是就不就是!” 安燃微微蹙眉推开门,“喃喃,你怎么回事,和你/妈妈这么说话,想你爸揍你吗?”他大步走到沙发旁,一把抱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喃喃,抱进她的儿童房,“舅舅给你喷药,这个不疼,喷上凉凉的。” 巫阮阮眼眶微微发红,目瞪口呆的望着门外的男人,发丝凌乱在脸颊两侧,脸色微微发白,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死死的咬住嘴唇,一句辩解的话也没说出来。 霍朗风轻云淡的看了她半晌,确定她没有话想对自己说之后,淡漠的开口,“你看起来很忐忑,没有必要,你说得对,我不是她爸爸,我早晚会离开她。”他勾了勾嘴角,笑意还没来得及传到眼底,便决绝的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喃喃到底没有等到霍朗,整个晚上,家里只有祝小香和安燃在对打游戏,喃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一屁股坐碎了祝小香的游戏手柄,成功的给自己屁股又戳了个小血洞。 这一点绝对随她妈,端是作得一手好死。 第二天早上霍朗开车从外面回来,看到在了楼下和两个大妈学太极的金木谣,“黑妞,怎么起怎么早?” “我刚回来,昨天晚上去朋友住的酒店睡的。” 霍朗挑了挑眉,没吱声,金木谣以为他误会了,于是主动开口解释,“我有一个女同学来中国旅游,我们顺便叙叙旧。” 霍朗点了点头,“噢,和我什么关系……”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是什么。 停好车后金木谣跟着他一起上楼,电梯门刚一打开,他们便看见阮阮正蹲在霍朗家门口哄着睡眼惺忪还不忘哭哭啼啼的小喃喃。 “呦,喃喃怎么又哭了,你不是女汉子嘛,天天哭,哭包一个。”金木谣半开着玩笑先霍朗一步进了家门,还伸手揉了揉喃喃乱蓬蓬的小脑袋,祝小香已经被喃喃哭醒了,一脸哀怨的啃着一个大苹果瞪着金木谣,“你们俩没买早餐吗?” 木谣疲惫的活动了一下胳膊,“没,安燃一会不就来了吗?” “安燃今天要起早回他/妈妈那里,你们两个不买早餐我们要吃空气啊!” “你叽歪什么,自己去买呗,矫情的……” 小喃喃伸手拽了拽阮阮的衣领,拉回她的视线,满眼委屈的小声嘀咕道,“妈妈,你说的是真的,爸爸和别的阿姨在一起了……” 巫阮阮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脸蛋,把她抱进怀里站起来,走到面色冷然的霍朗面前,微微垂下眼眸,没有对视他的眼睛,轻声道,“谢谢你们考虑到小孩子,以后晚上我不会让她去你那睡了,这本来就是你的家,不能让她给你继续添麻烦了。” 霍朗身上的黑色衬衣微微敞着领口,若隐若现的洶肌边缘让阮阮不敢去看,生怕一不小心看到什么奇怪的印记,他双手插着休闲西裤的口袋,身长玉立的站在阮阮面前,不动声色的看了她半晌,“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阮局促的弯了弯嘴角,微笑道,“祝……祝你幸福的意思。” 霍朗倨傲的轻笑,“谢谢。” 阮阮忍着眼眶的酸热,抱着喃喃往走廊另一端的自家走,喃喃趴在妈妈的肩头,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霍朗,好像遭人抛弃的小孩,可怜巴巴的,直到阮阮关上防盗门,喃喃也没再叫他。 霍朗站在走廊上发了一会呆,也回了家。 他径直进入自己房间,关上房门打开电视,电视画面里巫阮阮正在用纸巾给喃喃擦眼泪,吻她的额头,轻声安慰,最后拿出糖果贿赂小丫头。 他翻身拉开chuang头柜的抽屉,在护照夹里拿出一枚简单素雅的男士铂金戒指,干净到连一颗碎钻都没有,内里雕刻着阮阮的名字,放在指尖轻轻转动两圈,嘴角渐渐爬上一抹苦涩的笑,“你已经不爱我了,是么……” 他用两年的光景和她做了一对鲜有照面的邻居,现在看来,疏离的守候和等待,最后换来的只能是无止境的分开。 那天之后,喃喃果然安分了许多,霍朗不在家的时候她还会去和螃蟹玩,和祝小香玩,只要霍朗出现,她立马扭着肥腰逃跑,有一回被金木谣撞个正着,喃喃看她不顺眼,抱着她大腿狠狠咬了一口,小孩子没有分寸,把人咬出了血,本来不想管她的霍朗黑着脸说了她两句,喃喃伤心的跑回家,把防盗门摔的震天响。 原来一口一个的“爸爸”,现在全换成了“安燃舅舅”,那股热情劲儿,颇有要给她亲妈寻找一个全新绝世好男人并且给自己寻找一个耐心与爱心、事业与厨艺并存的后爹的架势。 这小东西属墙头草的,风往哪吹她往哪倒,谁对我好我跟谁跑。 “霍燕喃,你到底要和我别扭到什么时候!”她把霍朗惹急了,被他吊起来吼了一通。 “安——燃——舅——舅——”她扯开脖子大喊,用非常巧妙的方式告诉霍朗:反正不是现在! 天气开始慢慢的变凉,南方的秋天来的很晚,东北开始漫天飘雪时,这里才刚刚穿上毛衣。 最近几天阮阮都没能看见霍霆出来散步,孟东说,他的身体现在散不了步,又不肯坐轮椅,宁可在chuang头坐着看窗口那一点点飘零的绿意,也不愿意自己出门。 阿青有时会在一楼的落地门窗外放一张躺椅,把霍霆扶到那上面躺一会,给他盖上毛毯,可就算躺着,霍霆也长长的累的要睡上很久。 周天的早上,孟东给阮阮发来信息:喜讯——霍霆今天早上自己从病chuang走到阳台上,他要去禹城公园,一会我和阿青带他过去转转。 禹城公园就是那个冬天也会有满树小花开的地方,收到这条信息时巫阮阮刚刚洗漱完,她给安燃发了一条信息,随后换下睡衣,找出一件牛仔衬衫,外面套上一件白毛衣,蹬上牛仔裤和运动鞋,喃喃穿着小,三角内库站在房间中央呆呆的看着她,“妈妈,你要去哪?” “妈妈要出去,一会安燃舅舅来带你玩,他带你去吃披萨,你不可以吃太多肉肉知道吗?你再胖下去会嫁不出的。” “我可以找爸爸吗?” 巫阮阮笑着蹲下来,捏着她肉呼呼的小胳膊笑着说,“你不是不理爸爸吗?原谅他了?” “他爱金阿姨不爱我了。” “不对,喃喃,爸爸对金阿姨和对你的爱不一样。” “他和金阿姨在一起,也能给我当爸爸吗?” 阮阮有点为难了,杵着下巴看着她,“这个问题妈妈该怎么回答呢?你要是对金阿姨友好一些,她会同意爸爸继续给你当爸爸的。” “完蛋了,我把她咬坏了……” “今天看见她记得道歉,做个有礼貌的小孩,金阿姨会喜欢你的。” 安燃住的地方离她只隔着一条街,要是开车的话也就是一眨眼,他的速度已经快要赶超上曹操了,说安燃安燃就到。 “她还没吃米粉。” “我给她冲,你走吧,路上小心啊。” 阮阮点头应允,背着双肩包出了门。 一直以来都只关一层镂空防盗门的霍朗家也紧锁着门,不知道是里面的人不想外人看到,还是没有人在家。 上午九点的微风里已经混合着一丝丝阳光的温度,拂在脸上很舒服。 公园里的人不多,能听见脆生生的鸟叫,还有树叶摇曳的声音,公园里只有一个地方种了几棵会四季开花的树,孟东不用告诉阮阮他们在哪里她也找得到。 不知名的茂密大树下,霍霆没有穿病号服,里面一件白色几何图案的T恤打底,外面穿了一件灰色的长毛衣,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毛衣,很多年过去了仍旧在穿,因为它是阮阮用一整个月工资买回来的,他坐在一块咖啡色的格子布上,后背和大树之间有一个软软的靠垫,小江夜坐在他的怀里,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玩手机上的游戏,时不时会传来小江夜激动的尖叫声和小孩子专属的天真烂漫的笑声,阮阮只顾看霍霆,没注意身前的人,走着走着一头撞到了一堵人墙上。 她立刻侧身站到那人身旁,留一个背影给霍霆的方向,抱歉的抬起头,“对不……” 她撞到的人,是霍朗。 () 正文 325:【真结局了】对不起,我爱你 “你也来看霍霆吗?”她问。 “霍霆?”霍朗抬头向四周巡视,确实在远处的树下看到了模模糊糊的两三个人影,有大有小,不过他今天没带眼镜,看不大清,“我只是来散步。” “散步来这里?”阮阮缩着肩膀看起来有点紧张,“你这么早来这里散步?” “怎么,这公园只有你和霍霆两个人能来吗?”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你有这种闲情逸致大清早出来散步。” “我每天上午8点半来这里散步已经有一年了。” 阮阮怔了怔,十分抱歉的抿了抿唇,过去的两年里,她尽量做到不去打扰霍朗,不想用暧/昧不清的关系去干扰他的视线和生活,他们从不碰面,她也从不问起朋友们他都在做什么,所以她可以说出霍霆喜欢去哪里散步喜欢几点散步,却说不出霍朗的,她只有一双腿一颗脑袋,只能偷偷的跟踪一个男人,而两年以前,她选择了霍霆。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霍朗云淡风轻的看着她。 “就是……没能了解你的生活习惯。” 霍朗无奈的轻笑,“你凭什么了解我的生活习惯,我们的关系不需要有这种了解,你按时把房租给我就好。” 霍霆坐着的地方离他们不远,阮阮站在这里犹如针芒在背,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头指了指旁边的一排大树,“我们去那边说话好不好?” “你有话对我说?”他的态度极其淡漠,如果恰好有风从他面前刮过,那风里都会随着他的语气卷入一股陌生的冷空气。 阮阮背着橘色的小双肩包,包带纤细,卡在她肩上的毛衣里,白色橘色,看起来青春洋溢,不像生过两个孩子的妈妈,她的发丝很乱,稍稍有一点点风吹过来就会有那么几根在脸上眼前乱飞,阮阮抬手拂走飞舞的发丝别到耳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话说让我跟你过去干什么?”他双手插进休闲裤口袋,一派冷漠的闲适,“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条路上人何必非要找个理由往一颗树下站。” 他错过阮阮的身体,准备朝去霍霆那边,他看自己的弟弟可以光明正大,不需要像巫阮阮一样,阮阮紧张的转过身,伸手去拉他的衣袖,“霍朗!” 霍朗顿住脚步,侧过神斜睨着她,“我不会说你也在这里,我会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巫阮阮这个人,可以了吗?” 阮阮欲言又止的收回手,视线无意挪向一旁时,看到霍霆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霍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大方的和霍霆招了招手,回手一把牵住她的手腕,带她一起走了过去。 树上飘落着白色的小花,在绿意仍浓的草坪上零散分布,霍霆拍拍身边的位置,让霍朗和阮阮一起坐过来,“来这里散步吗?” 霍朗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背后的大树,“这树不错。” 巫阮阮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好在霍朗一直很淡定,握着她小手的手掌也很温暖,她拂开眼前乱飘的发丝,弯着眉眼对霍霆微笑,“你们家看起来好像来这里秋游。”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在她身上,这让她很不自在,可也只能默默的承受。 霍霆没接她的话,只是淡淡的微笑了一下,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没有对阮阮黑脸,嘴角一直挂着温柔的微笑,这样的笑容绽放在他清俊的眉宇间,好像天使一样。 他张开五指的手掌在身侧的草坪上按了按,好似在做一个支撑身体的动作,阿青已经不再穿着的像一个普通的佣人,霍霆给她打扮的像是名副其实的名门闺秀,她蹲在霍霆面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霍霆裹着毛衣袖的手腕上,“我带江夜去别的地方玩一会吧,你们聊天,好吗?” 霍霆抬眸看向他,眼底黑漆漆的,雪白碎发微微搭在眉梢,他伸手揉了揉阿青的手背,“不用,他在这不耽误我们聊天。” 小江夜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的问道,“爸爸,你是不是累啦?” “爸爸不累啊,现在能抱着你绕着这里跑一大圈。”说完他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小江夜把手机还给他,起身走到自己的蓝色的零食包里,在众人的注视下捧出一个小号保鲜盒,献宝一样抱到霍霆面前,“爸爸,我们请大家吃草莓。” 霍霆笑着帮他打开盖子,“先给客人。” 江夜点点头,一整盒草莓里只有一颗大的离谱,其余的个头都差不多,小江夜一手攥着那颗大草莓,又从保鲜盒里挑了一个正常的,先给了阮阮,“漂亮阿姨。” “叫大伯母。”霍霆更正到。 小江夜脆生生的重复了一遍,“大伯母!” 阮阮接过她的草莓说了声谢谢,小江夜还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蛋,那意思谢谢都是亲亲。 小家伙把大家都逗笑,阮阮在他脸上啵了个响,又拿起草莓给霍朗孟东,然后给阿青。 保鲜盒不大,没装几颗,给阿青分完保鲜盒里就剩一颗小的,他毫不犹豫的拿起小个的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把一直攥在手里的那个超大草莓递给霍霆,因为爸爸说先给客人,所以他先挑出了最好的,最后给爸爸。 “爸爸要你吃过的那个小的就行,大的给你。”他作势要和儿子换,小江夜推开他的手,奶声奶气的坚持到,“爸爸吃。” 孟东坐在一边撇了撇嘴,“儿子,为什么你亲爸的那个那么大,你给干爹的这个这么小,你偏心眼儿你。” 小江夜被他问的不好意思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一头栽到霍霆的大腿上翻来覆去的乱蹭,他一边小口斯文的咬着草莓,一边怯生生的说,“我爱爸爸。” 霍霆温柔的将小儿子滚乱了的发型摆弄好,江夜转头笑米米的盯着霍霆,“爸爸我爱你。” “乖,爸爸也爱你。” 明明是很温馨的画面,阮阮却觉得有些心酸,霍霆最喜爱的两个小孩,哪一个都没能对他这样脆生生的说出一句“爸爸,我爱你”,别说小孩子,连她这个大人现在也无法在四目相对时说出那三个字。 霍霆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前倾坐着的身体懒洋洋的靠向身后的软垫,树上的花瓣落了两片在他的毛衣上,他不拾,就那么放着,“巫阮阮,你都一把年纪了,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大哥生个宝宝?” 阮阮微微怔了一下,有点脸红,不好意思的笑笑,“宝宝呀……” 孟东在一旁突然接过话,“对啊阮阮,你赶快生一个呗,那天我们两个聊天霍霆还说要是你怀孕了他该给孩子买点什么好,什么东西不俗气又能表心意还能实用,说的还挺来劲儿,弄的我以为你们俩都已经有消息了。”他见霍霆没看自己,便用手指对阮阮画了一道小小的弧。 阮阮不着痕迹的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好像被撒了一层滚烫的粗沙,脸上却慢慢开出一朵笑着的小花,纤细的手指轻轻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上,“其实,宝宝已经在这里了。” 霍朗诧异的看向她,“恩?” 阮阮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及腰的长发一半垂在身后,一半顺着洶口滑落在他的手背,她仰起头,笑的调皮,眼底却闪烁着小小的无助,“本来没想今天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霍朗看着阮阮的双眼变得越来越深,刚刚的诧异和那一瞬间的不解以及难过全部消失殆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漆黑,良久后,他的眼底弥漫起淡淡的水汽,低声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阮阮看回霍霆时,发现他此刻真的温柔急了,好像这两年从来没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过自己,就像从前的那个霍霆一样,他淡淡的微笑,眼角都跟着弯起来,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他问霍朗,“你这是准备喜极而泣了吗?” 霍朗的眼眶果然微微发红,他沉默的点了点头,牵起阮阮的手十指交叉,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看向阮阮时勾起嘴角,“谢谢你。” 霍霆对孟东说,“我们来打赌,我赌是女儿。” 孟东乐了,“那我只能赌儿子了,赌什么?” “她要给我哥生个女儿,你给我买辆车。” “没问题,本少爷我穷的就剩钱了,她要给你哥生个儿子怎么办?” “你给我侄子买辆车。” “我怎么听着这个帐算的有点不对劲呢?好像赌赢了赌输了赔钱的就我一人……” 霍霆正想继续和他贫,阿青的手机来了电话,是自家司机打来的,说霍老太太非要上街,开车带她出来了又不知道要去哪,想了半天说要找儿子,司机问问要不要把霍老太太送到霍霆身边。 今天天气好,霍霆觉得自己精神也好,看见阮阮很幸福的样子心情也不错,于是很大方的决定接见自己母后一次。 他让司机把人送到这个公园,因为有一段柏油路在施工,车子进不来,他让孟东当一把太监总管把他母后接来这里。 “算了,我去吧。”霍朗拍拍裤子站起来,“谁去都一样,她又不认识。” “我和你一起。”阮阮也跟着站起来,手腕环住他的手臂。 霍霆也跟着慢悠悠的站起来,这个动作费了他不少力气,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厚重的长毛衣敛去了他不少单薄,“要不大家一起去。” “不用了。”阮阮笑着朝他摆摆手,“我们两个接她就好,你们都在这等着。” 霍朗已经先行迈开长腿,阮阮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笑容温暖明媚,阳光正好倾洒在她头顶,栗色软绵的长发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她眉眼弯弯的,挥了挥手,“我能找到这里,接到人了就带她过来,你就等着吧,在这等着啊!” 霍霆温柔的对着她笑,“知道了,我会在这等的,我也懒得走。” 直到阮阮和霍朗远远的变成一个小点,霍霆才回过神,小江夜扑到他的腿边拍着他的毛衣,“爸爸,抱。” “你早上吃太多了,爸爸抱不动。” “我下次少吃。”小江夜不娇纵,扭头就自己去玩。 孟东和他肩并肩站着,一起看着人影不见一个的林荫大道,“她笑的时候是挺可爱的。” 霍霆笑笑没吱声,掏出手机翻开相册,里面有一张让人看了心酸手绘照片,纯手绘,是他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原画已经裱起来,手机里的只是一个扫描件,照片里有他自己,有阮阮,有巧燕呢喃姐妹,有小江夜,有霍老太太,有霍朗,阿青,还有孟东,他对孟东指了指屏幕上的阮阮,“你看,这个画可能要改一下,她现在怀孕了,我应该把她肚子画的大一点。” 孟东点头,“那不好改了,不如在她旁边加个球。” “你才是球。" “我是什么都行,你高兴就行。”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感叹着,“你看阮阮现在多幸福啊,又当妈妈了,这人生也太圆满了。” 霍霆放在屏幕上的白希手指微微僵了一下,“阿东。” “恩?” “反正熬不到80岁,我也不想熬过这个冬天了。” “说什么呢你!”孟东白他一眼,“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范围内吗,你阳光一点,朝气一点,一不小心就长命百岁了呢,那都说不准的事。” “可是……”霍霆抬起头,清俊的眉眼直直的看着远方,倏地收回,和孟东对视,“阮阮这两年过的太辛苦了,我熬的辛苦,她也熬的辛苦。” 孟东心里骇然,故意呲之以鼻,“她辛苦个屁啊,你看她过的多滋润,你可别操那没用的心了。” “你懂什么,这世上有两样东西是藏不住的。” “这个我懂,是嫉妒和愚蠢。” 霍霆也破天荒地的朝他翻了个白眼,“什么跟什么,是怀孕和爱情。” “这回是真不懂了,我就是藏不住的愚蠢,皇上您明示吧!” “你这么愚钝说了也不会懂。” “你不说我能懂吗?你说!” “不说。” “你说不说?” “你吓唬谁啊?” “没没,你是我祖宗,我哪儿敢吓唬你啊,我找死就自己头抢地我也不敢往你身上撞啊!” 霍霆眯了眯眼睛,仿佛陷入了很长很深的一段回忆里,“我们经常偶遇,在各种奇怪的地方,有一次我在医院的玻璃门反光上看到了她跟在我身后,我不走,她也不走,后来我发现她几乎是每天都会跟着我,不管我去哪里,干什么,只要她能跟就一定跟着,后来我身体不好,总是没有力气出去散步,我就睡觉,每天睡很多,攒足了精神哪怕只是出去走一小会,阮阮就会跟在我后面。” 他的医生都告诉他走不动就别硬撑,不要总是把体力耗尽了才虚脱似得回来。 可是如果他不出去,怎么才能和阮阮一起走上那一小段路呢? 无论去哪,无论多远,他不在乎,可是阮阮在后面。 他的话让孟东不可思议,“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 霍霆淡淡的微笑,摇了下头,“我们回医院吧,我累了。” “他们不是去接你/妈了。” “她们找不到我们会把她送回去的,没关系。” “好。”孟东点头,招呼阿青收拾东西,他们要带上小江夜离开, 天气明明不热,霍霆的额头上却不断冒着小汗珠,连额前的碎发都快被沾湿,“江夜,把你的玩具车带好。” “知道了,爸爸。” “你刚刚不是答应阮阮在这等她,要不要给她发个信息?”孟东一边弯腰把小江夜裤脚上的草叶摘掉一边问。 霍霆忽然伸手在空中抓了孟东一把,却因为视线失焦落了空,他偏头看向阮阮离开的方向,天白地绿,全成了巨大的光斑,风过无痕,太阳还暖暖的,世界却瞬间黑了下去,他白希修长的手指还在空中微微蜷缩着,指尖没有够到他想去够的人,眼睛也没有看到他想看的景,下一秒,他笔直倒地,没来得及闭上的双眼半睁着,死死的守着阮阮会回来的方向。 只是就算那个笑容温婉明媚的阮阮和他的家人一起回来,他也不会再有幸看到。 毫无预警,措手不及,孟东和阿青被倒下的霍霆吓傻了,一起朝他扑过来,以为他只是晕倒了,可是当孟东跪在地上抱起他的身体,看到他不能瞑目的双眼,心便凉下来。 “霍霆?”他轻轻捏了捏霍霆清俊的脸,没有血色,好像快要透明了,手指颤抖着伸到霍霆的鼻息下面,这才肯彻底的相信上一刻还鲜活的人,他不在了。 深秋的风有些萧索,时轻时重的吹过,树上的小白花簌簌飘下,擦过他的头顶,掉到绿意仍浓的草地上,落在他灰色的长毛衣上,像有人精心为他绣上,一朵一朵,好看至极。 小江夜什么都不懂,以为爸爸只是睡着了,直到看见干爹和妈妈泣不成声,才害怕起来,小小的男孩儿像一朵失去依靠的冬菇,蹲在被孟东抱在怀里的霍霆身旁,轻轻的去牵爸爸温暖的手掌,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呼唤,“爸爸……” “爸爸,你怎么啦……” “爸爸,为什么不理我,江夜知道错了……” “我会乖乖的,爸爸,你醒醒,江夜好乖的……” 爸爸的手软软的,没像往常一样将他小小的拳头攥住,也没有抬起来勾他的小鼻子,也没说夸奖他“真乖”…… 圆滚滚的眼泪好像小豆子一样啪嗒啪嗒掉下来,阿青抱着小江夜,和他的小手一起握住霍霆的手掌,无声的流着眼泪。 他们都知道霍霆会离开,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云淡风轻又如此突然,上一分钟他还在和孟东说笑,下一瞬间便阴阳两隔。 如果说姚煜的离开对孟东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痛苦,那现在,他只觉得天都快塌下来,阳光太明媚太刺眼,他抱着霍霆哭的抬不起头,他比江夜还像一个不舍得松手的孩子,脸颊紧紧贴着霍霆的额头,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吻了又吻,坚硬的手指骨节快要掐进了霍霆的身体里,肩膀不住的发着抖,除了怀里安静的霍霆,没人能听得懂他夹杂着悲戚哭声的言语到底是什么。 他说:霍霆,求求你别扔下我,求求你。 求求你再给我两年的时间,让我再陪陪你,我才刚刚自由。 你不是说我天生爱惹麻烦,你不是说你会一直给我解决麻烦到我们都老了,我作不动了,你糊涂了再也管不了我那天,你怎么能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给我打,那我以后怎么办呢? 你一走我就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做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要你平安,要你开心,我像个孩子一样长不大,就是为了让你惦记我,让你放不下我,你怎么那么狠心,说扔就把我扔了呢…… 他还说,霍霆,熬过这个冬天,真的就那么难吗? 就算你舍得我们,可你舍得阮阮吗?你不是答应了她,就在这等她吗?你既然知道她是特地来看你,知道她看不到你会着急,你那么想见她,连眼睛都不想闭,那你,就不能再等等吗? 你是你/妈妈唯一记得的人啊,小江夜还那么小,他连什么是死都不知道,只有阮阮一个人幸福了,你就能安心了吗? 那我们呢? 我们呢? 一切太突然,阳光和风都跟着惋叹起来,大树和花草都变得没那么快乐。 霍霆想回答孟东的那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看着阮阮消失的方向倒下的一刻,原本是想说:我不等了,让她别再来找我了…… 走到半路的阮阮忽然停下脚步,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她们离开的方向,已经拐了两个弯,早就看不到霍霆他们的人。 她和霍朗还牵着手,感觉到她的停顿,霍朗也轻蹙眉头陪她停下来,阮阮飞快的松开他的手,低着头很尴尬。 “对不起,刚刚要你陪我演戏。” “现在知道霍霆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你后悔曾经打掉我的孩子了吗?” 阮阮惊诧的抬起头,没想到霍朗会问这个问题,“对不起,以前还有现在,都对不起。” “因为你怕霍霆看见你怀孕所以打掉孩子,现在因为霍霆想看到你怀孕,所以你又当机立断的说你怀了我的孩子,巫阮阮,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拿我当什么?你有过一时半刻的考虑我的感受吗?你愿意为了他去无休止的演戏你问过我愿意吗?他想让你给我生孩子你就可以怀孕,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我怎么能确定我愿意要你?我是你的抹布在你需要的时候拿来随便用,你不需要就给我扔到一边有多远扔多远一扔就是两年是吗!”他怒气勃发,眼眶微微发红,冷冷的瞪着阮阮,一字一顿道,“你凭什么因为你对别人的爱情来糟蹋我?凭什么!” 阮阮忐忑的端着肩膀,怯怯的看着他,“对不起…… ” “想让我原谅你的三个字不是对不起。” 阮阮愣住了,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霍朗,良久良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他是在不甘心还是真的还在意自己,他和木谣接吻,他们出双入对,霍朗不是随便的人,他不认同那个女人便不会做出格的事情,那么,她藏在心底两年的那个字,还重要吗?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有各自需要守护的人,徒增苦恼罢了。 她垂下眼睫轻轻摇头,眼底泪光闪闪,发丝随着凉风吹进眼睛里,牵着两滴晶莹的泪珠离开,霍朗心疼至极,有些气自己,明明是自己选择了这样虚无缥缈的等待,现在又来责备她,他抬手想要给她拭掉眼泪,手腕刚刚提起,便听到她用清浅软绵的声音对自己道歉,“对不起……” 霍朗放弃了,他转身向前,背对着阮阮擦掉眼角的热泪,“走吧,我最后一次陪你演戏,以后我们不要一起出现在他面前了。” 公园门口是一大片开阔的停车场,两个人相伴无言站在入口处。 巫阮阮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主动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不然一会还要一起回到霍霆面前,那太尴尬了。 “霍朗,我……” 霍朗连余光都不看她,兀自打断,“不用觉得尴尬,演戏而已。” “你别生气,我很感谢你帮我……” “你想多了,我不是帮你,我是为了我弟弟。”他语气一冷再冷,“如果你无聊就打开手机听歌,我一句话都不想和你说,让我安静一会。” 这停车场很大,A区和B区中间还隔着一条单行马路,银灰色的宾利缓缓停在B区,司机给霍老太太打开门,指了指站在A区的阮阮和霍朗,“夫人,你儿子儿媳妇在那,我把车停好给你拿包,你站这等我一下。” 霍老太太答应的痛快,转身就忘了这茬。 阮阮没再接霍朗的话,大步迎着霍老太太走去,而马路对面的那个稀里糊涂的老太太好像又一下子忘记自己在哪要干什么了,昂首阔步的自己就开走了。 眼看着就要过马路,阮阮紧张的挥手,“妈,快回去!有车啊有车!” 霍老太太被她喊的一愣,“回哪去?我从哪来的啊我忘了。” 面前刚刚飞驰过一辆白色的奥迪,阮阮已经捏了一把冷汗,飞快的跑到马路中间去拉霍老太太,“妈,你别在这站着呀,这多危险,我带你去找霍霆。” 霍老太太推开她,“你是谁呀?你知道我儿子在哪呢?” 停车场的转角处传来改装汽车尾喉的咆哮声,霍朗大步朝她们走去,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一辆改装过的本田汽车从转角处飞速驶来,霍老太太一门心思要过马路,一胖一瘦的力量抗衡显然是阮阮败了下去,长长的急刹车响起,耳膜都快被穿透,阮阮猛一用力,将她推开,而自己身上也突然一重——砰! ***** “阮阮?”安燃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去里面的chuang上睡一会吧,在这趴着能睡好吗?” 巫阮阮顶着肿的核桃一样的眼睛缓缓坐直,手背上还扎着针,她摇了摇头,“我就趴一会,小香他们呢?” “去吃东西了,一会给你带回来,你不能吃太油腻的,我让他们买份白粥给你,等烧退了再吃好的。” “好。” 霍朗已经昏迷了六天,霍霆已经安葬。 每每入梦,阮阮都会想起自己跪在满头鲜血的霍朗面前时,自己的手机一响再响,她掏出电话叫救护车,总是没等拨出去,阿青的电话便中途拨进来,她大喊着让肇事司机叫救护车,自己接起了阿青电话,听到她哽咽的轻声的告知:霍霆走了…… 巫阮阮这一辈子从来没经历过那么彷徨和难以抉择的时刻,她远远的看着她们来时走的路,前后不过十几分的时间而已,为什么她的世界忽然一下子就由白到黑了呢? 她跪在地上大哭,歇斯底里的叫霍朗的名字,叫霍霆的名字,可是哪一个,都不是她能救得活的。 阮阮是个不会抱怨上天的人,可那一天她放弃去做一个通透的好姑娘,她狠狠的唾骂了天上那一群中国外国的神仙,他们凭什么,怎么能,忍心伤害这么好的两个人,又是为什么给她不平凡的命运,却生生折断她的手脚,让她变成扭转命运的废人…… 孟东说,霍霆没有遗憾,他那一天很开心,因为他终于光明正大说出他在等她那句话。 葬礼那天下了一场大雨,阮阮没有打伞,趴在霍霆的墓碑前默默流了一下午的泪,她是有遗憾的。 遗憾的不是没有在他生命最后一刻陪伴着,而是整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爱她入骨髓的男人,似魔鬼又似天使的男人,鲜活在她眼前,她再也没有机会悄无声息的给予他自己那一点点可笑的爱情,哪怕是和他一起迎着朝阳,踩着月光…… 祝小香带着她的白粥回来,一周的时间,巫阮阮已经瘦了一大圈,他靠在椅子上看阮阮小口的喝粥,问,“你很爱霍霆吗?” “恩。” 祝小香啧啧两声,“你前几天哭成那样,我以为你会哭瞎,你眼睛可真结实。” 阮阮低头喝粥 ,没接话。 “那你爱霍朗吗?” 阮阮眨了眨眼,目光温柔的落在沉睡的霍朗身上,良久后沉默的点了点头。 祝小香长长的叹息,“你看,因为留在中国,他变得这么糟糕,如果你说的是真心话,就让他走吧,别再束缚他了,让他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快乐的生活吧。” 阮阮仍旧是沉默,眨眼的时候,眼泪落进温热的白粥里。 她和祝小香都没有看到,霍朗的手指微微蜷动了一下…… 六年后。 霍老太太刚刚烧过百日,巫阮阮刚刚在书房坐下,便接到了学校的电话,她把桌面的手稿大概整理一下,拿着车钥匙和包包出了门。 霍燕喃头上的公主发箍断了,在霍江夜的手里攥着,喃喃长发凌乱,死死咬着嘴唇,气的浑身发抖,江夜用手指给她梳理两下,“喃喃……” “走开!废物!” 江夜脸上挂了彩 ,跟她一起贴着老师办公室的墙角站着,眼泪有隐忍的泪水。 巫阮阮赶到后,看见自己家的两个小孩被欺负成这样,火一下子窜了起来。 老师絮絮叨叨的开始告状,说这个霍燕喃在学校里嚣张跋扈屡教不改,教唆自己哥哥和人打架,自己也参与,这是有组织的群殴**件,性质非常恶劣,并且屡教屡犯,屡教不改,今天尤为严重,不可饶恕。 巫阮阮看了一眼站在教室另一边的两个小男孩,虽然也挺狼狈,但是没有江夜伤的严重,她站到喃喃面前,非常严肃的问道,“霍燕喃,说吧,你为什么打架,还教唆你哥哥和你一块打架。” 喃喃对她翻了个白眼,“打都打了,能怎么着,不服再打!” 江夜紧忙在她伸手撞了她一下,“喃喃,不能和妈妈顶嘴。” 霍燕喃一把推开江夜,倔强的小脸高高仰着,委屈的眼泪一行行掉,“我不怕他们!他们再说一次我没爸我还打他们,打到他爸认不出来他!” 巫阮阮抿着唇深吸一口气,转头质问班主任,“他们家长来了吗?我儿子要上医院!” 年轻的女老师立刻站起来友好的安慰一番,最后说,“这两孩子的父亲是企业家,特别忙,我打过电话了,对方说没有大伤小孩子打打闹闹他们不计较了。” “他们不计较我计较!我儿子脸都破相了,企业家是吗?让他来给我赔钱!”说她家宝贝没爸爸,没爸爸那是天上掉下来的孩子吗?她就要看看多好的爸爸能教育出来那么没教养的小孩。 “你这样不对呀江夜妈妈,是你儿子和女儿先打人的,你的态度应该端正,这样才能小孩耳濡目染学会正确的去待人待事,我们可以理解单亲家庭的榜样力量薄弱,但是我们可以共同努力啊,你冷静一下,如果那两个小孩的父母真的来了,这个问题会变得更复杂。” 巫阮阮根本不理会她的说辞,态度十分坚定:“我儿子今天必须去医院,必须让他们家长亲自送!” 这不是霍江夜第一次受伤,有时候手臂上腿上有青紫的痕迹,问他是不是打架了,江夜什么都不说。 她不在乎那一点赔偿费,但是她今天必须他们知道她的宝贝不能总是这么挨欺负。 阮阮越想越气,欺负谁家没男人怎么着,她拎着包到走廊里开始打电话,十多分钟之后,男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登场。 先是一身正装切断会议的安燃坐着他的大奔被司机送到学校, 随后是刚刚下了饭局开着酒红色保时捷的孟东赶到了学校,还有开着黑色路虎的沈茂,也是一身正装出席了这场斗爹大会。 我们家什么都缺,就不缺爸!喃喃立马傲娇的仰着小脖,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胖的像个球似得小姑娘了,水灵灵的美人胚子一个。 别人都不用说话了,孟东一人就把学校领导折腾个够呛,从校长开始收拾,一直收拾到门口保安,病必须得看,钱必须得赔,少一毛都不行。 孟东趁阮阮不注意,悄悄告诉喃喃:打得好,就那样嘴欠的就该往死揍,打坏干爹给你赔钱,咱们家就爹多钱多,甭和他们谦让,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听到没有? 喃喃郑重的点头,江夜在身后拽了拽孟东,“干爹,你这样说喃喃会当真的。” “你当干爹和你们闹着玩呢?” 阮阮把两个孩子接回家,阿青问过前因后果后把霍江夜好一顿人生道理心灵洗礼式教育,江夜很听话,不顶嘴不翻白眼,旁边看热闹的喃喃眼珠子都快翻没了。 当天晚上,从来不打扰阮阮工作的阿青敲响了书房的门。 “阮阮,你走吧。” 阮阮放下手里的画稿,不解的看着阿青,“去哪啊?” 阿青把手里紫红色的小册子放到她的面前,摊开,结婚证上她和霍霆的笑容温暖轻柔,“妈已经不在了,你没有什么理由再在这里守着了,我问过沈先生,他说霍朗还没有结婚,你带着两个小孩去找他,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所以才拿出来这个给你看,这里,现在是我的家,我才是霍霆的妻子,你不是。” 当初霍霆说,如果有一天阮阮不肯离开霍家,你就用这个,把她赶走,你是女主人,你有驱逐任何人的权利。 阮阮垂下眼眸看了看照片上年轻的霍霆,莞尔,“算了吧阿青,我在这习惯了,再说霍朗已经不记得我了。” 霍朗昏迷了7天,醒过来时凭空消失了一整段记忆,在中国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这其中包括了阮阮,喃喃,霍霆的死,还有生病的母亲,有人提起霍霆和他/妈妈时,他会嫌弃的皱眉,喃喃扑在他身上叫爸爸的时候,他冷漠的无动于衷,甚至在远走美国那一天,小喃喃抱着他的大腿哭的嗓子都发不出声了,他仍旧心硬如铁的大步离开,他最疼爱的小胖姑娘仿佛是别人家的小孩,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世界里。 霍霆说,爱情是藏不住的,霍朗大概是真的忘了,他看阮阮的眼神和所有陌生人都一样,连那不经意间的一瞥都不曾有,见到金木谣时却总是眼底藏着笑,出了院可以回家时也毫不留恋,连行李都没回去收,无论别人怎么和他说这几年来的经历,他都一口咬定不可能,顺便送人一句滚开。 她不是从霍朗的生命里离开六年,而是她从来都没走进过霍朗的记忆里。 “他不记得,你就重新追他,他爱过你一次,还会重新爱上你。” 阮阮摇头,收起阿青和霍霆的结婚证,“哎呀不要闹,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追谁呀,祝小香说的对,霍朗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他不记得我是很快乐的一件事,我何必让他记起那些痛苦。” “你和霍霆都太一意孤行了,为什么不想一想被成全的那个人是不是真正想要这些呢?”阿青说,“还有,你想一想霍霆到底是为了什么过的那么辛苦,是为了要你和我一辈子守在这个空房子里吗?你是那个让他到死都不瞑目的人,你要让他永远的不瞑目下去吗……” “可是,这里是我的家……” “这里是我的家!”阿青背脊挺的笔直,“这是我和霍霆的家,不是你的,你只是我收留的单亲妈妈。” 阮阮笑米米的看着她, “阿青,不要那么小气,你的家给我住一住不行吗?” 阿青眸光淡淡,无心说笑,“他一定还在等你,你应该去试一试,你已经错过了一个霍霆,没有那么多好男人会愿意为你付出一生,你有幸遇到,应该珍惜。” 阮阮失眠了,整夜未睡,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把孩子送到学校,中午安燃叫她去家里吃饭,她又顶着黑眼圈吃了一顿大餐。 “我决定了!”她拍案而起,安燃端着饭碗,腰上还扎着围裙,一脸看待失足青年的表情,“你决定晚上吃什么了?” 阮阮飞快摇头,说,“我要去美国!” “好事啊,梦见哪个大仙给你开导明白了?” “你去吗?咱们一起?” 安燃夹菜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我不去,我去干吗啊,我还得在这等着你被人打包踢回来,我好接着。” “你不去看看小香吗?” “恩?恩……不看,他有什么好看的。” 阮阮喝着百香果红茶,咬了咬吸管,“你一把年纪了,腿脚又不好,很难找到媳妇的。” “有钱还要什么腿脚,有一根手指就行了。” 巫阮阮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你在对我讲黄色笑话吗?” “我……”安燃竖起一根手指瞅了瞅,在桌子上按了两下,“我的意思是有一根手指能按密码就可以找到媳妇了。” “祝小香不需要花你的钱哦。” “别闹,我这还有公司呢,倒闭了我去喝西北风吗?” “祝小香卖一套礼服就够你赚一个月啦!” 安燃无奈的笑了,“你挺着急把我嫁出去啊?” “恩恩!”阮阮点头,“特别着急。” “先把你自己这个老女人出手了再想我吧啊,男人四十一枝花,过几年你四十了,你就豆腐渣。” “我看起来很老吗?”她捋捋头发,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 “看起来不老,但你真的不是小姑娘了,抓紧定机票吧。”他端着饭碗钻进厨房,不一会,探出头,“要不,给我也定一张吧。” 阮阮到底带着两个孩子一起飞走了,霍江夜一直和阿青招手,告诉她,暑假一过他就回来,还要给她买许多新衣服新发卡,喃喃则说,我会给你带最好吃的东西回来。 阿青笑着送他们离开,镂空的铁门慢慢闭合上,锁住了那些永远逃不出去的过往,那淡粉色樱花不知什么品种,花期很长,正值绚烂,她仿佛听到一个俊美的少年含着笑意对着阮阮的背影说:走吧阮阮,走吧,走到相爱的人身边去,别再回来了…… 阿青对那树下少年腼腆的微笑,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祝小香见到安燃时整个人都跳到了他身上,安燃的腿毕竟和正常人不一样,直接被他推了个跟头,摔得他头晕眼花。 “你想我啦!”小香的脸皮随着年龄与日俱增了。 “我不想,我……唔……”安燃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已经让他无法对焦的人,祝小香不管不顾的吻过来,捧着他的后脑勺就像捧着三块大金砖似得那么紧,让他躲都没地方。 “我想死你啦!你真不想我吗?”小香的眼睛跳跃出兴奋的光芒。 “我真不想,我……唔……”他又抱上了金砖。 “你肯定想我啦!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安燃尴尬的点点头,“恩,我想你了,我……唔……”他一把将祝小香从身上掀了下去,“你有没有个游戏规则,怎么说想和不想都得亲?” “游戏的规则就是我不亲你你就得亲我,你亲!” “我不亲。” “你亲!” “走开。” “你亲不亲!你不……唔……” 巫阮阮一路捂着喃喃和江夜的眼睛跟着管家往别墅里走,“少儿不宜你们知道吗?尤其是江夜,绝对不许看,知道吗?将来你要给妈妈娶儿媳妇,不能找男儿媳妇,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你让我娶谁我就娶谁。” “妈妈,那我为什么不能看?”喃喃发问。 “你也是少儿呀,你才几岁,非礼勿视,懂不懂!” 两个宝贝异口同声脆生生的回答:“不懂!” 这是祝小香和霍朗度假的地方,一个有阳光有沙滩的小镇,没有高楼峻宇和熙攘的人流,闲适的慢节奏昭示着惬意与美好。 阮阮带了一顶宝蓝色的遮阳帽,帽檐绑着碎花的丝巾,海风吹过时便和她白色的巨大裙摆一起飞扬起来,她站在夕阳里周身裹着淡淡的橘色光,蔚蓝无际的海洋在她眼底投射出带着涟漪的流光,这片私人的白沙滩上好像被世人遗忘了,只有海浪戏闹和海鸟低旋高唱,阮阮踩着暖融融的沙滩,一步步朝前走,身后的裙摆仿佛盛开的巨大蔷薇一样。 远处的夕阳下,有一人身骑奔腾白马沿着沙滩踏着浅浪涉水而来,他的视力不太好,远远的只看到这里站着一个人影,只以为是无意闯入的游客,并未多留心。 可阮阮却将他看的清清楚楚,依旧是那副清俊的眉眼,嵌在他的脸上却透着一股刚毅与不羁,眉骨英挺,目如点漆,平直的唇线让他看起来有三分冷漠和七分倨傲。 他穿了一身白衣,袖口上卷一半,露出色彩繁杂的纹身,除了一套马鞍,没有任何护具,连脚都是光着的。 海风袭来,险些掀开阮阮的帽子,她抬手压住,捧着小脑袋朝他和骏马的背影大喊:“霍朗——” 骏马被勒,高声嘶鸣,高高抬起的前蹄扬起一道细沙,霍朗引着白马转头,极缓慢的,带着不可思议的试探走向裙摆飞扬的她。 直到白马驻足在阮阮面前,朝她打了个喷嚏,阮阮吓的后腿一步,双手向上折起帽檐,露出素净的小脸扬起明媚的笑,“我是阮阮,你记得我吗?” 霍朗不动声色的沉默着,坐在高马上淡淡的俯视。 “我是不是来的太晚了?” 霍朗继续沉默,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对不起……”她微微仰着小脑袋,语气坚定,眼底却闪烁着小小的忐忑。 霍朗淡然的牵动缰绳,牵引着白马转身,阮阮想靠近,白马甩了甩尾巴,她又不敢靠前,只好跑到白马前面拦住,夕阳的橘色刚刚好好照进她的眼睛里,好像有团团火苗在闪闪跳跃发亮,她,裙摆身后吹来的风扬起,白色的蔷薇又开在了她的身前,她声音软绵却又坚定的说:“你记不记得你说过,想要让你原谅我的话不是对不起三个字,如果我说,‘我爱你’呢?” 他冷硬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缓缓的,缓缓的上扬,横跨下马,掀掉她的帽子,在她栗色的发丝卷着夕阳光芒飞扬时,将她搂进怀里,在她的惊愕中深吻下去。 我叫霍朗,我爱一个叫巫阮阮的女人整整十年,我曾想过,如果那句“对不起”再也不会变成“我爱你”,那我,终身不娶。 幸好,再我还未老去之前,她来了。 ———————————————— 【全文完】 故事就到这里,有免费番外若干,在我的读者群里,群号在评论区置顶,不会加群的来留言就好,入群方法:在评论区留言,带着你的VIP用户名来敲门。 【番外】的人物我大致叨叨一下,大家想看谁的在评论区喊一下,可以有这几种选择:1阮阮&霍朗,2安燃&小香,3沈茂&心理医生,4孟东&霍霆重生(咦,诡异的设定),5霍筱&无线*爱老公,6金木谣&傲娇痞子帅,7童晏维&正能量少女(如果有人想看他的话……) 当然作为温饱第一位为了温饱完全可以不要脸的作者,如果有人砸下重金指定我写谁谁谁的番外,我也可以写收费番外,怎么算我都不吃亏是吧,但是就算你砸下300万我也不会写霍霆穿越重新和阮阮谈恋爱的,他们曾经的甜蜜倒是可以考虑。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霍霆那个铁盒的秘密,过几天群里会上传一个音频,评论区也会公布网址,是霍霆的有声独白,温暖温馨的深情表白,干净温暖的男声配音,霍霆等着你。 还有一件事我想交代,我并没有仓促结尾,我非常认真的对待每一段设定,这是我心里最完美的结局。 希望一年以后你们还记得,这个言情的世界里,有一个叫霍霆的深情男人,他来过。 () 正文 气氛很诡异,空气中闪烁着噼啪作响的小火花。 霍燕喃抱着肩膀下巴微扬冷冷的看着霍朗。 “你是我爸爸?” “你说呢?”霍朗挑眉,没想到时隔六年,这丫头变得越来越难搞。 倒是霍江夜,在听到阮阮告诉他们这就是爸爸的时候,乖巧的叫了一声“爸爸”。 喃喃问他:你凭什么叫他爸?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爸? 江夜笑米米的看向阮阮,回答:妈妈嫁谁谁就是我们爸爸。 霍朗对这个缩小版霍霆的表现十分满意,打了个响指后又捻了一下指尖,管家立刻马上飞快的递上他的钱夹,他抽出一张金卡递到霍江夜的面前,“乖宝宝就该有奖励,好儿子。” 霍江夜不敢接,又不敢不接,犹豫片刻后还是接过来,转头就给了巫阮阮。 相比乖巧又机灵的霍江夜,这个霍燕喃…… “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我是来和我妈妈度假的,我还要回国的,我爸爸在中国等我。” “你欠揍吗?”霍朗瞪她,霍江夜立刻用半个身体挡住喃喃,“爸爸别生气,我们没有别的爸爸。” 巫阮阮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悠哉悠哉的转身了,这么多年她变换各种方法教育冷的热的软的硬的全用过了,霍燕喃还是固执的走在我行我素的大马路上。 谁惯坏的孩子谁收拾吧。 “你要揍我?”喃喃惊讶。 “对,你惹我不高兴我就会动手揍你。” “你果然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不会打我的!” “再说一遍。”霍朗很淡定。 “你——不——是——我——爸——爸——!”她继续挑衅着霍朗的耐心,紧接着,是霍江夜惊叫一声,因为霍朗拎着他的肩膀把他甩给了管家,拦腰夹起霍燕喃,对着她的小屁股就是狠狠两巴掌,不是威胁,是真的下了狠手揍,“我是不是你爸?” 小喃喃决定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坚决不服软,革命战士一样朝他叫嚣,无奈敌人太强大无情,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夹都夹不住的胖姑娘,这会就跟小鸡崽子一样掌握在霍朗的手里,在屁股挨了狠狠的第七下时,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了!太疼了!” 霍江夜已经吓哭了,跑到阮阮身边一直拉她,“妈妈,他要打死喃喃了,妈妈……” 阮阮把他搂进怀里,安慰道,“宝贝不要哭,爸爸不会打你的。” “可是妹妹……” “爸爸不会打坏她的。” 霍燕喃天生的大嗓门为她的凄惨度增加了不少分,霍朗觉得差不多了,把她放下,“我是不是你爸?” “是!你就是我亲爸!” 这就叫做一揍泯恩仇,对于这样一对父女来说,抱头痛哭的久别重逢画面显然有些不现实,不过霍朗这几巴掌确实收敛了不少霍燕喃的骄纵,至少在他面前,她还是乖乖的。 巴掌甩完了霍朗还不忘记赏个甜枣,那一顿晚餐吃的极其放纵,甜的辣的凉的只要她喜欢随她胡吃海塞,吃完了管家直接奉上肠胃药一片,预防针打上,不怕不拉。 阮阮觉得有些不现实,她以为霍朗忘记自己了,以为她要经过尴尬漫长的追求时期,然而现实却是当初的那个霍朗带着他的尊严和对她的爱离开,他固执的以为她不爱他,并且永远无法走出那个霍家,与其两个人相互折磨,不如相互成全。 阮阮也没想到,时隔六年,她再次站到霍朗的身边,他们昨天才刚刚分别了一天一样,就像他们一直亲密一样,他们中间相隔的不是六年,而是一张弱不禁风的白纸,只要伸手轻轻戳破,就能拥抱彼此。 夜晚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仍不觉劳顿,时差什么的都是浮云,一心惦念着想去沙滩看海。 这种不在霍朗原则范围里的事情一定会被纵容,尤其是当霍燕喃那一声脆生生的“爸爸”在他耳边响起时,就算她半夜要出海,他估计也会立马毫不犹豫的答应。 四盏巨大的探照灯将漆黑的海岸线照的亮如白昼,两个小孩玩的不亦乐乎,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霍燕喃在以欺负她哥哥霍江夜为乐,霍江夜是个好脾气,这一点不仅仅遗传霍霆,在和阮阮日积月累的生活基础里,也被传染了不少软柿子气质,就算一遍遍被踹倒仍旧乐此不疲,反正踹他的人又不是别人,在沙滩上摔一跤又不疼,还能让喃喃高兴,何乐而不为啊…… 海风轻柔拂面,阮阮及腰的长发随风飘扬,霍朗和她并排坐在沙滩上静静的看着两个小孩天真烂漫的发疯,许久都没有对话。 六年,有那么多他们相互不知道的事情在彼此身上发生,可这一刻,他们只想享受安静的陪在对方身边的静谧时光,他们的未来那么久远,那些来不及告知的话,可以一点点融入未来细水长流的光阴里。 只有足够的熟悉和信任,才不会让长久的沉默变得尴尬。 一时之间,这里只剩缓缓浪声还有孩子们的欢笑声。 在霍江夜第16次被霍燕南一脚踹进海水里的时候,霍朗偏过头看向身侧的阮阮,他比六年前稍稍消瘦了一些,却显得轮廓更加深邃,头顶背后裹着灯光,目光明明暗暗,“喃喃这个性格我不奇怪,江夜怎么这么老实,乖的不像男孩子。” 阮阮顺了顺长发,努了努嘴,“恩……我也不知道,天生的吧,江夜很聪明的,聪明的不像八/九岁的小孩,也很让人心疼,他在家里很小心翼翼,从来不忤逆我和阿青,大人给买什么就穿什么,不喜欢吃的东西只要告诉他是对他有好处的,他都闭着眼睛吃完,不像喃喃,江夜一点小孩子的娇气都没有,受了欺负回家也不说,大概怕我们担心,因为喃喃已经太让我们担心了。”她顿了顿,对上霍朗的眼睛,眉眼弯弯的浅笑着,“你看,他叫你爸爸叫的一点都不为难,有时候我想他心里是不是也会觉得委屈,不过小孩子的委屈是藏不住的,总会在不经意的地方泄露出来,可是江夜没有,他很喜欢两个妈妈可以一起去爱他,他平时在家很少这样和喃喃疯闹,他今天是真的很开心,可能在他心里只要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爸爸妈妈同时的存在,严厉也好,温情也罢,都是他想要的。” “男孩子这样会不会太软弱了?” “我不担心。”阮阮摇头,“只要让他和你生活在一起,早晚会变成脱缰的野马。” 霍朗挑了挑眉,“其实我觉得喃喃的倔强是天生骨子里的,和我的教育没关系,我就是这……么被我姑姑纵容长大的,我从来没像喃喃这么难管。” 阮阮低笑出声,“谁知道你小时候什么样呀……虽然我经常被她气的大哭,实在管不了,她听阿青的还多过听我的,因为她知道阿青不是她亲妈,而且阿青也经常不苟言笑,她有点害怕,不过她这样子也好,至少在外面不受欺负,从她上学开始我都不知道被学校找去多少次,每次都提心吊胆,生怕她被人欺负,结果每次都是给人家小孩赔钱,要不然就是买水果去给人登门道歉,我这么想是不是不算好人,我宁可别人家的小孩受伤也不想我自己的小孩受伤。” “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吧?谁会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被人欺负,我和另外一个企业家一起在北非助养了几十个小孩,有一次我们一起去看那些小孩,我的一个儿子和他的一个儿子打起来了,虽然知道在男孩子的成长过程里少不了拳脚,但我还是挺生气的,希望挨揍的不是我儿子。” “听起来我们都挺自私的哈……”阮阮耸了耸肩,很轻松的笑笑。 “人类的本性里就有自私这一项,区别在于我们会不会用自己的自私去伤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二善良的女人。” 阮阮的眼睛忽然放光,好像有什么快乐的小动物要从里面跑出来一样,“你从来不夸我,真难得!”她偏了偏头,很可爱的模样,“可是为什么是第二呢?” “第一是我姑姑。” 阮阮输的心服口服,她摘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在他面前拎了拎,“这个给你。” “佛珠。”他套在手腕上转了转,“你求的?” “你/妈妈的遗物,她每天都带着的,带了很多年。”她纤细的手臂揽住霍朗的肩膀,轻声问,“你会想她吗?” 霍朗微微垂眸,卷翘纤长的睫毛好像一把厚重的小蒲扇铺在眼睑上,漂亮的人是天生的哪里都漂亮,“会想,她毕竟是我妈妈,但是她每次看见我都很生气,其实我从来没恨过她,只要她愿意认我,我想和她生活在一起,我姑姑对我再好,可生我的人只能是她。”他抬起头目光深远的望向海面,“缘分强迫不来,做母子也需要缘分,这辈子我和她注定不会成为一家人,在她身边,还是远离她,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她只能在我心里。” 阮阮好心疼,霍朗的内心太孤独了,他是天生温情的人,却一直用自己的骄傲和坚强来掩饰那种渴望。 “我妈妈也在我心里,我还没见过她,只见过照片,没有我漂亮,我长的像爸爸。” 霍朗半觑着眼睛看向阮阮,伸出手指挑高她尖尖的下巴,仔细打量一番,“你/妈妈还没你长的好看?” “恩。”阮阮在他手指的蹂/躏下点了点头。 “那得多难看……”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要嘴损那时间是改变不了的,只能赐他一杯鹤顶红。 阮阮拍开他的手,“好像你/妈妈多好看似得。” “好不好看你伺候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吗?”他似笑非笑,海风吹过来,他微微眯起眼睛,“巫阮阮,这几年除了我妈还你伺候过谁?” “两个小孩呀,我又不是丫鬟,也就只能照顾自己家的老人小孩,这还忙不过来呢!” “男人呢?”他笑意更深,故意逗弄她。 阮阮撇撇嘴,“男人啊,那好多呢,巫阮阮和108个好汉,阮阮演义,红楼阮阮……”话没说完,霍朗的两根手指便捏住了她的脸蛋,用力的扯了扯,阮阮还不服气的反抗道:“你飘下我的脸,我额子哈你! ” 有儿子的妈说话都这么硬气,巫阮阮正想着,只听霍江夜哎呦一声,被喃喃一脚踢进海水里,她无奈的翻个白眼,推开霍朗的手,揉着自己的脸颊,“你干嘛这么大力捏我,捏的麻木了,没有知觉了,等一下和你说话就一直流口水,多吓人啊。” 直到现在,霍朗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忽然一下子就梦到了阮阮。 在过去的六年里,他不知道多少次梦到过阮阮,她笑的,她哭的,她闹的,她睡着的,她皱眉的,她撒娇的,总之都没离开过她温婉的眉眼,她的漂亮并非惊为天人,可是看着很舒服,会让人心沉下来的舒服,可当活生生的阮阮真的出现在他眼前,他反倒觉得不如梦里现实。 他不由分说的拉开阮阮的纤纤细手,偏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想我吗?” 阮阮乖巧的点头,“想,一直都很想。” “那我们不分开了。” “好。” “我爱你整整十年了,从我三十岁开始,我没有那么多的十年可浪费,你也一样。” “我也是,十年。” 海风继续徐徐的吹,吹的人眼睛和心里都是潮湿的,喃喃已经踹不动了,正把霍江夜按在沙滩上往他身上堆沙子,霍朗觉得他们必须得走了,不然喃喃这是打算活埋了她哥。 他拍拍手掌站了起来,顺便把阮阮拉起,“宝贝们,回去休息了,明天在玩,这沙滩将来就是你们的,时间大把。” 霍燕喃听到这话,立刻眼白一翻,瞅着江夜说:“沙滩归我,别墅归我,花园归你。” “都给你,哥哥不要。” 夜里,疯了整个下午的两个小家伙终于累的呼呼大睡,雷打不动,霍朗推开江夜的门,给他拉了拉被子,手掌在他柔软的短发上轻轻抚摸着,霍霆小时候大概也是这样子吧,很乖巧很讨人喜欢,不知道在江夜长大后,医学技术会发展的怎么样,但愿悲情不要重蹈覆辙,让他替他爸爸好好活着,也替他的爸爸好好爱阮阮。 相比霍江夜,小喃喃的睡姿……就太不像个女孩子了,霍朗进到她房间时,这小丫头头都睡到*尾,整个人成大字形趴在chuang上,睡裙高高的掀起来,露出卡通小内/裤。 霍朗走到她chuang边,打开chuang头鹅黄色的台灯,把她抱回枕头上,顺便扒了她的内/裤看看小屁股上有没有留下手指印,是有一点点红肿,走出房间把管家叫醒,“给我弄点消肿的药。” “好的先生。” “对了,小香和今天来的那个男人哪去了?一直没见他们人影。” “祝先生开车把人带走了,说是带他去参观自己新建的工作室,然后一直也没回来。” “噢……”他点点头,“拿药去吧。” 缘分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祝小香和安燃居然会走到一起,而问题的重点在于,祝小香那么讨人厌的性格居然会得到安燃那么爷们居家的正常男人的青睐,他一度以为安燃会喜欢金木谣,看来霸气外露的女汉子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他一样能接受。 管家拿来一管消肿的药膏,霍朗回到喃喃的房间翻开说明书大致看了两眼,是中药的,小孩子也可以用,喃喃的小屁股还晾在空气里,他挤了点药膏给小丫头摸上,提好卡通内/裤,再盖上被子。 在她chuang边静坐了一会,在成人的世界里,六年不过是徒增几道皱纹,可他的小女儿却翻天覆地的变了模样,当初那个圆滚滚的小胖球现在看来是标致的小美人胚子,以前只认爸爸谁都不认的小姑娘见面第一件事不是扑进他怀里,而是质问他的存在和身份,其实在喃喃说出“你不是我爸爸” 那句话时,他心里是有一点点心酸的,毕竟她那么小的时候,是他一点点养大,就算是个球,也是他喂成的球。 他弯下身,吻了喃喃的额头,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暖的笑意,“小家伙,我就是你爸爸。” 喃喃在睡梦中抓了抓脸,嘟囔道,“爸爸……” 知道她在说梦话,霍朗还是轻声应答,“恩……爸爸在这。” 接着,喃喃很生气的翻了个身,“我有爸爸,我有……” “爸爸就在这。”他温厚的手掌在她身侧轻拍着,让小姑娘睡的更踏实一些。 他回到自己房间时,阮阮刚刚洗完澡,身上围着浴巾,头发还湿漉漉的,正用毛巾轻轻搓着,“这浴缸可以游泳了。” “双人的。” “他们都乖乖睡了吗?” “恩。”他低低的应声,双臂从身后将她圈进怀里,微微垂头,贴在她湿漉漉的长发上轻轻闭上眼睛,“你漂亮了。” 阮阮轻笑,放弃擦头发,抱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被你赞美一次真难。” “这不算赞美。” “对女人来说,从自己爱人嘴里说出的这句话,就是最大的赞美。” 霍朗的手指一寸寸向上,隔着浴巾细细的揉捏,气息扑在她耳边温温热热,痒痒的,他的声音压的很低,性感而有磁性,“对男人来说,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赞美是——想gan你。因为欲/望从不说假话。” 阮阮要转身推他,霍朗不许,他手臂收紧,手掌用力,“对自己的女人最大的赞美则是——我越来越想gan你,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一/夜和谐】———————————— 为大额打赏加更的收费番外。群里的本章节更长,恩,就是这样。 要入群的,带你的VIP账号留言,再来敲门,盗版读者不要来了,什么是盗版读者,就是你看这本书从来没花过钱,就是盗版读者。 入群的不要来来回回走城门,要么进去待好,要么出来再也别进去,小葵花装比课堂今天就到这里,我爱泥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