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 1:疑是故人来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疑是故人来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疑是故人来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疑是故人来 <!go> 暗近黄昏,暮霭沉沉。狂风蓦然大作,肆意横行间掀起尘土,推搡着摇摇欲倾的颓垣,凄厉之声如同夜枭撕心裂肺的哭喊。花木歪斜,枝干颤抖着从中折断,芙蓉花瞬间只剩秃枝枯叶。闷雷滚滚似车辇闯过闹市,声声击碎人心。几间下房尚未掌灯,却将夜的迟迟初长默然延伸。一道耀目森冷的白光刺剌剌掀开了雨前的寥落,大咧咧地转阁穿户,将一切不为人知的隐秘暴露于世。 透过光亮,房内一切了然入目,花白的墙壁斑驳剥落,青砖地面坑洼难平,炉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黑沙吊子和几个缺角裂缝的破茶盅子。这是普通下人房中的陈设。一旁的芦席土炕上却是另一番风景。丁香色绸衣缎裙和灰色短褂裤腿垂然曳地,风从破落草帘中透过,吹起衣角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灰乎乎的砖面儿。藕荷色缎面的绣鞋上钩着燕还巢图样,与一双黑色棉布厚底靴并排放着。炕上二人皆一丝不挂,香梦沉酣。那女子翦睫微颤,似睡非睡,鬓云乱洒,酥半掩,脸上透着不自然的潮红。桃红色肚兜挂在男子那黑壮实的胳臂上,上面扎着鸳鸯戏水的花样,莲开并蒂,鸳鸯于飞,着实透出一股湿腻旖旎的味道。 柳依依觉着自个儿做了一个冗长的梦,穿着大红嫁衣,顶着鸾凤盖头,吹吹打打坐在八抬大轿里。不知为何,轿中的空气却是那般闷热不堪,无端端令人作呕。张开眼却是漆黑一片,身上冷汗泠泠,头痛欲裂。扶着头坐起,还没等适应房中的黑暗,门“砰”地一声从外撞开,几盏明晃晃的灯笼刹那间照亮了整间屋子。柳依依下意识抬起赤裸的皓臂想要遮挡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却见一众婆子鱼贯而入,抽出火折子点燃桌上几剩了半截的蜡烛,又从屋外搬了把楠木交椅,用帕子细细擦拭了一番,铺上了金心绿地折枝菊花纹漳绒坐垫。几个穿着体面的嬷嬷簇拥着一位体态丰满,穿金戴银的中年贵妇。那妇人脸色沉郁,冷刻毒的目光如利刃般从上到下刺剐着炕上二人。 “啊!”的一声尖叫,柳依依已看清了房内一切,手忙脚乱地一把扯过炕上肮脏不堪的被衾遮挡在前。却被几个身材壮的仆妇硬拉了下来,架着跪在冰冷的地上。那男子早已被五花大绑,拖进圈中,用马粪和土填了满满一嘴。 “下作的小娼妇,平日里就作着轻狂的样子到处招摇,勾引这个,挑唆那个,总扮着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儿。我早就说过,必定是个狐媚子。仁儿还不信。这下好了,偷汉子偷进府里来了,选了这样一个腌臜的混账种子,没的活打了嘴的。”那贵妇端坐着,咬牙切齿道。 “不是,依依没有,依依真的没有。”柳依依哆嗦着只知道磕头,一下下碰撞着坚硬而冰冷的青砖,光洁的额头没一会儿就红肿青紫了起来。 那贵妇大怒,用手指着地上跪着的人儿,指上蔻丹暗红,让人觉着莫名的心惊。 “没脸的东西,还敢狡辩!来人啦,把那小蹄子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一个身量高挑,容长面庞的丫头被人推推搡搡地押了上来。 “诺儿,当着众人的面,你把她方才吩咐的再说一遍。若漏了一个字,看我不活揭了你的皮儿!” “大说自个儿闷气短,饭也没用,便歇下了。又嫌丫头婆子们腻烦,不教人在身边服侍。奴婢是怕大醒来后肚里空乏,就去大厨房要了碗燕菜粥。谁知却瞧见大走进了二门外的一间下房,过了不久,大爷的小厮亵儿偷偷地也闪进了屋。后来的事,奴婢就不知道了。” “呸!她是你哪门子的!瞧瞧,瞧瞧,好一对狗男女,青天白日的就敢在院子里做这等事。这次要不是咱们亲身撞见,只怕过不久,那下流阿物儿都要蹦出来了。” 柳依依看着从小就买来伺候自己的诺儿,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也是这样一双秀气的眼眸透着些许明,些许狡黠。嘴角也是挂着这般似有若无的笑容。人牙子带来的十几个女孩子里,只有她虽然浑身发抖,却是这般毫无畏惧地直视着自己。而今从她那肆无忌惮的眼神里,柳依依却闻到了些许谋的味道。 “是夫君命人给我送来纸笺,要我黄昏时分来这儿寻样物件。可走进屋内不知怎的就晕了过去。依依绝没有与人私通!只要命人去卧房梳妆奁内取出信笺,必能还我清白。”依依低着头,黝黑如瀑布般的长发凌乱蓬松。秋水横波的眸子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而变得混沌迷茫。身边的婆子没有一人敢递件衣裳,任由她只着肚兜,底裤,屈辱地忍受着寒意一点点儿侵蚀。 不多时,一张薄薄的浅色纹理花笺取来了。依依这才松了口气,却不料那贵妇看后竟勃然大怒,想也不想便一巴掌挥了过来。依依半边脸瞬时火辣辣的,鲜血顺着指甲刮伤的口子一滴滴落在地上,画出一个个重叠的圈儿。 “贱人,这种词艳曲都写得出来。真是家门不幸,咱们侯府清白的门风全被你这死妇玷污了!” 那张纸笺轻飘飘儿飞落在贵妇的脚边,依依一愣,便不顾一切向前爬去,捡起那张犹如千斤重的书笺。头轰的一声,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见上面用秀气的小楷写着: 托买吴绫束,何须问短长, 妾身君抱惯,尺寸细思量。 亵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奈何妾身不由己。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日酉时后院一见,盼之,念之。切勿失约! 依依绝望的拉着那贵妇的衣角,声嘶力竭喊道:“不,这不是我写的,绝不是!娘,我要见夫君,他会相信我的。求求您让我见他!” 那贵妇突然哈哈大笑,一脚死命地踹了过去:“死到临头还想狡辩。柳依依难道你还不明白,无论清白与否,你都得死!谁教你如此不知好歹,阻碍了仁儿的前程呢。到了明天,整个府里的人都会知道你是产后失调,不治身亡。魏昌家的,这里就交给你了。照老规矩办,做得干净点。如若泄露了一星半点,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知道吗?”贵妇怒不可遏,拂袖而起。一众婆子忙不迭地跟着离去。屋内瞬时黯淡了下来,只剩下几个人影明灭不定如同鬼魅。 一场雨眼见泼将下来,阶边梧桐滴泪,一叶叶,一声声,混合着不尽的哀怨,直至天明…… 四年后 雪后初霁,晨光微曦。清晨的庭院已褪去静寂的外衣,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洒扫,浇花,修枝,给鸟雀喂食,事虽多,人虽杂,婆子丫鬟们却连大气也不敢喘。廊檐下,小丫头摇摆着手中芭蕉型竹编扇,风炉上药铞子咕嘟嘟冒着黝黑的汤汁,一股子清甜的香味萦绕在高高低低的院落中。 半日,忽见一青袄绿裙的丫鬟上了正房的台矶,也不使人帮忙,自个儿打起腥红平金团寿纹毡帘。及至屋内,站了一地的人,个个屏气敛声。木槿此刻也不敢向前,只隔着银红撒花暖帘蹲了个福道:“太太,门上小厮回报,咱家二爷的车架已经出了东门,正往府里来呢。各房的爷并姑娘们早就在大门外等候了。候爷请您收拾妥当,就去迎接呢。” 话音未落,一个粉彩万花地盖盅忽的飞出砸在了地上,豁啷一声,打了个粉碎。瓷片四下飞溅开来。唬的木槿也顾不得满地的碎片,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只听得帘子那边传来愤怒的叫骂声:“他是你哪门子的爷,不过个克父克母的下作黄子罢了。从小儿就远远地送走,宗谱上都没有记过名的。如今看着咱们家发达了,怎么就眼红了也想分一杯羹,巴巴儿赶回来认祖归宗了。这样的忘八羔子,他也配!” 王肖氏自炕上坐起,春剑忙伸手拉过一个秋香色地菱形隐纹经锦枕让她歪着,又从底下半跪着的小丫头手里接过剔红雕漆如意唐草纹江岸人物长方茶盘并一个六瓣葵花式玛瑙托碗,里面盛着清心降火的银耳莲子羹。肖夫人围着攒珠富华勒子,只着家常洋缎团花五福连绵袄,加上灰鼠坎肩。靠着织金联珠对鹿纹锦靠背,鬓角贴着两块指顶大小和着膏子药的圆式红缎子角儿,越发显得蓬头垢面起来。她低沉着脸,教人无法看清此刻的神情。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魏昌家的留下,其余的都给我滚出去!尽在这里惹眼作耗,巴不得我早死吗?” 这魏昌家的本是肖夫人的陪嫁丫鬟,早早儿被指于了府里的管事。这几年自己又帮着做下了不少后院隐秘之事,入了肖夫人的眼。因此在主子面前颇有些体面,素日里连姑娘们也不敢小瞧了去。今儿见主子大发雷霆之怒,心下暗料劝也是无用,到不如用话慢慢圆了过去,把这口气抚平了方是上策。于是拿过一对白玉美人锤,半蹲着细细儿捶着腿。眼见肖夫人合着眼口渐渐平缓,方劝道: “太太不必动怒。依奴婢说,不论他现今如何风光,您总是他的母亲。到了哪儿,他也得向您磕头请安。如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杀杀他的威风,也给那些见风使舵的看看,谁才是这府里正经的主子。您这会子称病不去,一来,伤了候爷的威信,让他面上不好看。二来,刚好遂了那起子小人的愿,还只道是您怕了他呢。” 肖夫人听了微睁双目,叹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一想起当年的事教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去看今儿这番衣锦还乡,大刺人心的热闹光景。” 魏昌家的抹了把泪,苦劝道:“太太的苦,奴婢是一路看着过来的。您的委屈,奴婢哪有不懂的?可您不为自个儿,也得为几位爷着想啊。这爵位本来必是大爷的无疑了。那人猴急儿赶回来,为的是什么?太太可不要为了一时的气儿白白便宜了别人。现如今,只有笼住了候爷的心,早日定下世子的位子才不枉您素日的辛劳。“ 肖夫人拢了拢鬓发道:“你说的是,可知这世上人心难测呢。老爷成日家说起这个克星,何尝不是咬牙切齿的。要不是卫国公夫人早早儿接了去,养在身边。只怕早就一子打死了!如今见他与皇室结了亲,就恨不得如眼珠子般捧在手心里,做出一副父慈子孝,舐犊情深的样给外人看,没的教人恶心。若是什么好事儿都让他占了去,那我的仁儿怎么办?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断断容不得他!咱们且看着吧。” 魏昌家的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我的好太太,这就对了。只要您打起神来,这府里还有谁能大的过您?您就放宽心吧,一个宗谱上连名儿都没有的混账行子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要怎么着,到时候还不由您说了算!” 肖夫人啐道:“还不替我梳妆更衣,尽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也不怕牙磣。” 魏昌家的这才出去唤了丫鬟们进来伺候。 1:疑是故人来在线阅读 <!t; 1:疑是故人来 肉文屋 / 1:疑是故人来 1:疑是故人来 2:旧时王谢堂前燕(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旧时王谢堂前燕(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旧时王谢堂前燕(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旧时王谢堂前燕(上) <!go> 却说侯府正门这里早已是花团锦簇高华富贵之象。巷口街角用帷帐帘幕遮挡,半个闲人也不许放入。十里长街,满满儿铺设着龙凤呈祥的大红锦缎,静悄悄鸦雀不闻。道路两旁的枯枝也用通草绫罗纸绢绞成花叶样,粘贴成繁花之景。香案早设,中门大开,谨明候王崇正率众恭恭敬敬候在台阶下。肖夫人到时,众人已等候约莫一个时辰了。各房小姐们虽说捧了手炉,却依然冻得嘴唇发紫,有几个支持不住的娇弱弱倚靠着各自的贴身丫鬟。年纪小的瑞哥儿在母怀里哭闹不休,挣扎着硬要下地,旁边的小丫头只得拿来枣泥云片糕哄着。 眼见此景,肖夫人才压下去的怒火腾地又起来了,烧得心口直抽搐:不就是个上主而贵凭借裙带关系的小崽子嘛,却让这许多人个个巴结奉承成这样。真恨不得一把将这一切撕个粉碎,但也只能在心底儿想想泄愤罢了。且不说这些全是为了迎接郡主凤驾,事关皇家体面。就说她虽为侯府夫人却多年来连个诰命也没挣上,借给个胆儿也不敢在这关口放肆。 半晌,方闻车马嘶嘶,远远望去,蜿蜒绵延了一街。只见打头的便是一辆宝盖翠缕金凤朱轮车,若干嬷嬷丫鬟家仆簇拥着徐徐而来。王崇正忙领着众人跪下,不敢直视。几个仆妇摆好车凳,一嬷嬷方形脸,高颧骨,墨玉色立领暗纹对襟长褂,上前打起彩凤翩翩玉珠帘,两个衣着考究的丫鬟扶出一位盛装华服的丽人:正红平金绣彩蝶金“囍”字纹妆花缎袄,外罩胭脂红五彩刻丝昭君披风,下着银红缎打籽绣博古花卉纹袷裙,裙边系鸳鸯交颈杜衡佩,项上八珍七宝众华华鬘1,头戴蝉翼纱帷帽,让人看不清姿容。轻软的烟罗随风飘荡,整个人似被缥缈云雾围绕,似真亦幻。 路旁众人皆高呼千岁,半日,却不见郡主唤人免礼,只得依旧跪着。忽听得方才打车帘那嬷嬷高声责道:“侯爷钟鼎之家,诗礼之族,却为何如此怠慢凤驾?贵府的诰命夫人是哪一位,怎的还不上前来搀扶郡主娘娘,难道要殿下尊贵之身自行下辇吗?” 王崇正心中暗暗叫苦,不得不尴尬地启道:“郡主赎罪,嫡妻袁氏虽为一品诰命,然天不假年,风华早殇。贱内肖氏乃续娶之人,至今尚未封赏。犬子皆不肖,是以薄祚寒门尚未有征瑞之象。”随后用眼暗瞥跪在不远处女眷中的肖氏,示意她主动上前搀扶郡主。 肖夫人心下气极,面上却一丝也不敢露。二寸来长的指甲在手心里掐出道道血痕,却不得不伏低做小,自地上爬起走上前去。谁知还未等她触碰到郡主半点衣角裙边,那嬷嬷便厉声喝道:“大胆妇人,无诰无敕,身份卑下,竟敢如此无礼!郡主娘娘金尊玉贵也是你这等卑贱之躯可以碰触的,还不快快退下!” 这肖夫人虽是庶女出身,但打小儿也是丫鬟婆子们捧珍惜珠般长大的。及进侯府,呼婢唤仆,说一不二,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当下里想也不想便气急败坏道:“我好歹也是谨明候明媒正娶的夫人,这候府堂堂正正的女主人。若按辈分来算,我可是郡主的婆母。你不过是个下等的老嬷嬷,好不好打一顿撵了出去,凭你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哼!” 那嬷嬷横眉倒竖,怒目圆瞪,伸出指来直戳肖夫人,冷笑道:“这话好不通,奴婢即便再卑贱,那也是皇家的奴才,太后亲封的七品孺人。你不过是个从偏门进来的继室,这明媒正娶又从何谈起,婆母二字更是妄称。奴婢好与不好,自然有郡主和太后娘娘处置,不敢劳你大驾。谨明候莫非想藐视皇恩,要先拿咱们身边的人作伐子,往后好摆布郡主娘娘?可好大的胆子!”语罢,呼喝身旁的丫头们:“你们都是死人哪,看着殿下受此大辱。还不快快将此罪妇拉下去掌嘴!” 那肖夫人还想辩驳,就被左右开弓扇了好几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光,厚重脂粉大块大块掉落,白嫩圆润的脸蛋不一会儿就红肿了起来。身旁诸人也不敢多劝:这一顶冒犯郡主、藐视皇家的大帽子压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掌嘴已算是轻的了。 却说这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忽见一人一马越众款款而出。马上那人一袭莲青色流云岚霭对襟长褂,外罩银白羽缎雪貂风毛鹤氅,足蹬青缎挖云羊皮粉底靴,束着五彩丝闪金绿玉长穗绦。不是别个,正是候府嫡子王念远。只见他眉墨如画,鬓若剪裁,目光深邃如海,眼神清冷若秋,鼻翼高挺,唇齿紧闭,面庞清净如霜,身量傲岸似松。只见他轻轻巧巧翻身下马,宽大飘逸的氅边在空中划出清扬潇洒的弧线,仿若蜻蜓掠过湖面翼翅点起层层涟漪。羽缎面上残存的雪珠点点滑落,如一夜梨花春雨。 念远径直走至车辇前,躬身行礼道:“郡主赎罪,臣来迟了,累殿下受惊。家父年迈,各房兄妹亦年轻不知事,冒犯之处还望郡主海涵。天冻风寒,恐凤体有损,还是让臣先陪郡主进去吧。” 半日,郡主不语,只低声吩咐身边的丫鬟。其中一个朗声道:“郡主殿下谕示免礼,今日之事不再追究,一切就偏劳郡马爷了。” 念远微微一笑,温润暖煜似午后腼腆阳光照耀在皑皑白雪的冰川之上。那郡主伸出白皙纤细手指,未带繁复金贵的护甲,只淡淡涂抹了一层蝶粉色蔻丹,透明着朦胧细腻的光晕,轻巧巧儿落在念远厚实温暖的手掌中。念远一手轻轻一拉,另一只手轻轻搂过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一对璧人就这样沐浴着羞赧的阳光临门而立,衣袂翩跹,人影渺渺,似乎书写着与子偕老的不朽传说。 众人的注意力皆被这对玉人所吸引,没有人注意到肖夫人那毒恨怨的目光,以及地上被生生折断齐齐葱管一般的蔻丹。 1华鬘:古代用珠玉串成的装饰品,多用为颈饰。又称璎珞、缨络、天鬘、宝鬘、。 2:旧时王谢堂前燕(上)在线阅读 <!t; 2:旧时王谢堂前燕(上) 肉文屋 / 2:旧时王谢堂前燕(上) 2:旧时王谢堂前燕(上) 3:旧时王谢堂前燕(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旧时王谢堂前燕(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旧时王谢堂前燕(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旧时王谢堂前燕(下) <!go> 一阵车乱马乏后,迎驾众人皆是疲惫不堪地回房去了。却说这肖夫人被几个丫头扶回房中,魏昌家的煮了个嫩嫩的**蛋剥去壳儿,在那肿得老高的脸上推摩着。肖夫人沉着脸,一言不发,只管歪在紫檀描金山水纹卧榻上。贴身的几个丫鬟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在旁屈膝捧着沐盆、巾帕、并脂粉之饰。镂金喜鹊登枝双耳铜鼎内焚着零陵香,缭绕清甜的香味冲淡了些许压抑沉闷的气息。 肖夫人平生最恨别人提起自己庶女出身,小妾扶正的往事。从前府里那些嚼舌的下人,死的死,撵的撵,自此再也没人敢不知死活地议论了。可方才却被郡主身边的老嬷嬷当着那么多丫鬟,婆子的面刺剌剌地揭出,可气的是自个儿竟然奈何不了她,还被莫名其妙地扣了个犯上的罪名当众掌嘴。偏偏那个郡主还一副高抬贵手的姿态。想想自己被打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却还要感激涕零地向她扣头谢恩。这口气便堵在口怎么也咽不下来。更心寒的是自己当众受辱,老爷也就罢了,可几个亲生儿子也似缩头乌一般不敢吱声,都这会子了一个也不来请安,真真白疼了他们!也不想想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都是一群白眼狼! 正想着,忽有人来回:“大来了。”帘子一闪,杜芷善风风火火地提裙而入,一面还不忘狠狠瞪了报信却不打帘的小丫头一眼。这杜是侯府长子王念仁之妻,也是肖夫人的外甥女。此刻她也是闷了一肚子的气:这个郡主来的真不是时候,眼看就要到手的世子夫人之位就要这样糊里糊涂地拱手让人了。看府里那些死丫头,一个个见风使舵的样儿,真恨不得打烂她们的脸。 肖夫人懒洋洋翻了个身,背对着杜芷善冷笑道:“大真是贵脚踏贱地啊,这会子才来。怎么不再晚一点等我入了土,好教你搜罗了这些家私啊。” 杜芷善一听这话,便知肖夫人的牛心左又犯了,也不敢辩驳,赶忙上前陪笑奉承道:“太太说笑了,上上下下这么些个人可全靠您庇佑。您要是打个喷嚏,或是咳嗽一声,恐怕阖府都不得安生呢。谁不盼着太太福寿双全,贵气绵延。您这会子说这些丧气话不是拿刀刺芷善的心吗?要说这府里最盼着您万福万寿的就是大爷和我了,瑞哥儿方才也是吵闹着要来给您请安呢。” 提起瑞哥儿,肖夫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转过身来笑啐道:“你这张嘴呀,过来让我看看是涂了蜜还是沾了糖了?就会贫嘴薄舌的白教我开心。瑞哥儿在外吹了风,怕是着了凉吧,现在可好些了?” 杜芷善笑道:“赖您惦记着,早起就嚼了些紫姜,方才也服过太医开的汤药。已让娘抱去睡了,不打紧的。倒是我们大爷,忙忙的翻箱倒柜找了这盒玉颜回春膏,巴巴儿叫我送过来。这可是高丽进贡来的呢。”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个掐丝珐琅小圆盒,递与春剑。 肖夫人叹道:“还是仁儿心疼我,这么个小东西都想到了。想这些脂粉钗环之类,必是他得了用来讨你欢心的吧,这会子又来奉与我。可教我这老婆子偏了你们的东西了。” 杜芷善忙道:“嗳呦呦,瞧太太这话。这些个好东西也只配您这般嫩肤丽颜,像芷善这样的无盐陋容,那便是暴敛天物!就是涂了,若被那黑白无常看到,还不抓了回去与他们作伴啊!” 一屋子的奴才婆子再也忍不住,全都嘻嘻哈哈地笑弯了腰。魏昌家的笑道:“还是有办法,大半天了太太都板着张脸,奴婢这心啊,也吓掉一半了呢。这下好了,可雨过天晴了。” 杜芷善遂卸镯挽袖,亲身上前伏侍肖夫人重新匀面上妆。丫鬟上了茶果,便竞相退下了,只留娘儿俩盘腿坐在炕上说着闲话儿。 肖夫人咳了半日瓜子方道:“你也小心着点,别张口大爷闭口大***。要知道如今那口子回来了,老爷面上虽然没显出什么,可好歹人家也是皇亲国戚了。你且收着些,别太过张扬才好。” 杜芷善剥了个峨眉香缘奉与肖夫人,因抱怨说:“我就是气不过!不就是个在外寄养的野种罢了,宗谱上连名儿还没有呢。蓦地就与皇家结了亲。这倒罢了,只是这一回来,那郡主当面给太太没脸不说,连那野种也压了我们爷一头。这些年来我们爷为了这个家没少受累,凭什么让他们两口子捡个现成的。” 肖夫人叹了口气道:“你也别野种野种的叫,这要是给外人听见了,又是一场是非。他好歹是个郡马爷了,那个郡主也不是什么善主儿。你别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到时候遭了罪别怪我没提醒你。” 杜芷善不忿,将手里的茶盅重重掼在雕填戗金四时折枝花卉纹炕案上,哭道:“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从小就没了亲娘,在太太这儿才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先前那个贱人硬拦着我进门,所幸她死了。我又有了瑞哥儿,好容易才在这府里站住了脚。现下不知从哪儿来了个郡主硬是把我比了下去。我倒是无所谓,可我们瑞哥儿那可是带着祥瑞之兆出生的,是侯爷嫡嫡亲的孙子。总不能在宗谱上排在那些阿猫阿狗之后吧。” 肖夫人喝道:“少胡说,只要有我在,这种事就绝不会发生。你也消停一点,别有事没事把瑞哥儿出生的吉兆奇景到处显摆。不过是催生加上炭火红光罢了,无巧不巧地教你撞上了入冬的头场雪。那点小伎俩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外人罢了。我劝你还是收敛着点好,别忘了嫡亲的孙子可不止瑞哥儿一个,他上头还有个明公正气的兄弟呢!” 杜芷善恨道:“那个小崽子跟他娘一样碍眼,还指不定是谁的呢。偏生我们爷还有些顾惜,我也懒得理会,否则早就让他去见那死鬼了。” 肖夫人低声道:“你也别太过分了,如今我们娘俩笼住老爷和仁儿的心早日定下爵位才是正经。少作些孽吧。当下最要紧的是郡主的住处可都安置好了?别又招人借题发挥。” 杜芷善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拿起手边的帕子掩去嘴角边那抹冷笑。心下暗想:要论心狠手辣谁能比得过她啊,现下却装起菩萨来了。忽听得肖夫人询问忙回道:“媳妇早就吩咐下去了,太太放心吧,我已给咱们这位郡主娘娘预备了一个极好的住处呢。就在暗香阁。要论那里的景致陈设,满府内还有哪儿能比的过呢?” 一听这话肖夫人眼中的惊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忙端起茶盅掩饰了过去,因问道:“暗香阁,莫不是东南角如眉苑旁的那几间院落?” 杜芷善笑答道:”正是呢,我可费了不少功夫修葺,太太说可好不好?” 肖夫人不再言语,低头沉吟了半响。正要说话,忽闻魏昌家的在窗外回说:“太太,二门上的小厮传话:侯爷让各房爷姑娘们明个去正殿给郡主见礼呢。” 肖夫人因说道:“打发人去各院里告诉:都约束好自个儿的人,各门上的皆要打起神来,明儿绝不能出差错。要知道咱们这位郡主娘娘最是重礼守节的,可别教她身边的人笑话了去。” 魏昌家的应了,下来自去分派不提。 3:旧时王谢堂前燕(下)在线阅读 <!t; 3:旧时王谢堂前燕(下) 肉文屋 / 3:旧时王谢堂前燕(下) 3:旧时王谢堂前燕(下) 4:归来池苑皆依旧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归来池苑皆依旧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归来池苑皆依旧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归来池苑皆依旧 <!go> 江雨霏这一日真是累得很。虽说这初冬的天气还不甚寒凉,且车中早就备下了手炉火笼,热汤暖食,却还是抵不住马车疾驰颠簸,早已浑身乏力,手脚麻木。好容易到了侯府,却在大门前演了这么一出,真教人着恼。此刻在厢房暖阁的碧纱橱里换上了家常撒花琵琶襟桃红小袄,严严密密裹上了黄地龙凤纹经锦被,脚边的汤婆子热热儿烫着,散发出浓浓的暖意。趁热进了一碗红枣枸杞姜茶,又加了几个烧得通红的火盆,冰冷僵硬的身子这才慢慢适应了房中的温煦。 丫鬟杜若往连足双耳回纹麒麟铜鼎内贮了三四把花蕊夫人衙香,仍用镂空穿花纱罩罩上,清甜的香气教人昏昏欲睡。雨霏手里捧着掐丝珐琅勾莲纹八方手炉,半眯着眼懒洋洋问道:“江妈妈呢,怎不见她?你们去请了她来,就说我有事儿请教。” 话音未落,一嬷嬷捧着一个红釉描金龙凤囍字碗径直而入,笑道:“我的郡主娘娘嗳,哪敢劳烦您来请啊。奴婢不过是看您早起就没用膳,想那腹中必是发空的,就去厨房叫他们熬了碗燕菜粥。是太后娘娘赏下的牡丹燕菜,您放心,奴婢就怕不干净,亲身盯着丫头们做的,快趁热吃了吧。 雨霏慢悠悠直起身来,靠着月白地满印五彩紫阳花纹锦裀引枕,用羹匙轻轻搅动着碗中香郁爽滑的汤汁,呷了几口,因嗔道:“妈妈也真是的,这么点小事儿何必亲力亲为,就交给小丫头做就是了。明知道我一时半刻都离不了你呢。” 江嬷嬷回道:“殿下劳累一天了,不如让奴婢伏侍您小憩一会儿,过后还要去看那住处合不合意呢。” 雨霏笑道:“这会子我是懒怠动弹了。今日就在这儿将就一晚,有什么事儿明个再说吧。” 江嬷嬷环视四周,使了个眼色。见丫头们纷纷退下,便斜倚着炕沿劝道:“您可别犯糊涂,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供宾客们休息的厢房而已,不周不备的。您可是太后娘娘亲封的郡主,身份何等尊贵,本该搬进上房的。只是如今咱们初来乍到的,倒不妨先委屈一下,可也不能太出格了。不然会被人小瞧了去的。” 雨霏正色道:“妈妈说的是,我倒糊涂了。等喝完了这盅粥就搬过去吧。话说回来,妈妈今早儿那一出,可着实解气呢。” 江嬷嬷掖了掖雨霏身上的锦被,回道:“奴婢这也是借了郡主的威,那肖氏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就想在咱们面前张扬!说起来当年可都是她在背后儿挑唆才使得郡马爷被迫寄居卫国公府的。今日之事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给她提个醒儿,莫要不知轻重。再有下次,定要教她好看!” 雨霏眉头微蹙,忧道:“今个咱们虽说是占了上风,不过是仗着我这郡主的名头儿罢了。明日行家礼时可就难办了,难不成真的让我给那肖氏斟茶递水?那今后在这府里哪里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呢。这半日,一想起这事儿,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江嬷嬷又道:“我的郡主娘娘,您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哪!那肖氏与奴婢,‘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呢!别说教您跪着敬茶了,就是弯个腰,她也也没那福分受。您就放宽心吧,老奴早就想好了,包管让您满意!” 说完凑上前去,在雨霏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雨霏这才眉开眼笑道:“我就说妈妈是最疼我的,这姜啊还是老的辣!不过我要的还远不止此呢。如今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那肖氏往后还怎么在我面前摆婆婆的款儿!” 二人正说着,忽听有丫头来报:“郡主殿下,府里的大来了,说是要陪着郡主您去看新居呢!” 江嬷嬷朗声答道:“请大在厅里稍候,郡主一会儿就过去。”丫鬟们遂鱼贯而入,伏侍雨霏盥洗梳妆。半晌方出。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暗香阁而去。 穿轩度楼,依泉抚石,攀藤过树,一路上皆是画栋飞楼,绣槛雕甍,数不尽的朱门绣户、富贵风流。仰而望之则层楼巍峨,崇阁穿云;俯而视之则清溪沁馨,玉栏光转。其间修舍游廊,画壁粉墙,逶迤曲折,迢迢遥遥。众人着意观赏,皆赞叹不已。只有郡主扶着江嬷嬷,目不斜视,不以为意。沿着萦纡幽径,倏尔来到一个所在:满目凄凉,花凋柳衰,落红满阶,空枝鸦色。丛生的杂草已有一人多高,薜荔墙倾掩映着破败萧索的几间房舍,森透骨,没来由地教人纵生毛骨悚然之感。湖面上水藻覆盖弥漫,残荷凋零泣泪。一阵冷风吹过,老树枯藤上寒鸦惊雀哗啦啦地鸣噪着纷纷四散逃离。 江嬷嬷怒道:“这是什么地儿?难不成这儿就是你们给郡主预备的住处,好大的胆子,都不要命了吗?” 杜芷善忙辨道:“这位妈妈可先别恼,就是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做这事啊!这里只是个荒废的园子,好久没使人打扫收拾了,真真污了郡主的眼。不如咱们快走几步,我为郡主安排的别院就到了。” 江雨霏愣愣地站立着,不发一言,额中悬挂的氤霞色醉蝶入梦眉心坠下,绛色轻容纱如烟似雾,面目朦胧,半晌,方问道:“这里从前是什么人住着,怎会荒废的?” 杜芷善还来不及答话,身旁一个容长面庞,大眼樱唇,穿着水红绫袄,掐牙背心,梳着妇人发髻的丫鬟越众而出,脆生生话道:“郡主娘娘容禀:这儿曾是故去大***住所,名为:‘从风苑’。大仙去后这里就荒芜了下来。咱们大爷谁也不让进,将这里更名为:‘如眉苑’了。” 江雨霏若有所思道:“‘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浥露似沾巾。独坐亦含颦。’1你们那位大一定很美,可惜红颜薄命。” 那丫头笑道:“正是呢,我们大爷对先那可真是情深意重。郡主请看这些杨柳,都是当年大爷陪着先栽种的。大爷这么多年来可是思念得紧,睡里梦里都喊着她的名儿呢。” 江雨霏闻言幽幽叹道:“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2空对着良辰美景,却只剩形单影只。看来你们大爷倒真是有情有意,难怪取名如眉苑来寄托哀思?” 杜芷善脸色铁青,手中双鱼比目图样的帕子绞成了一团。她狠狠剜了那丫头一眼,喝道:“贱蹄子,你太放肆了!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是谁允许你多嘴烂舌的?也不怕死后下拔舌地狱!” 那丫头冷笑道:“大这话是说谁呢?我只不过是回郡主的话罢了。要说下地狱也该是那些蛇蝎心肠,害人命的人。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杜芷善盛怒难平,猛地冲上去给了那丫头一耳刮子。那丫头也不示弱,二人扭打成了一团,周围的丫鬟婆子们纷纷上前劝阻,这才将二人拉扯开。 江嬷嬷怒喝道:“这还有没有王法,在郡主面前都敢闹成这样。侯府的规矩都是摆设吗?” 江雨霏看着她二人云鬓半偏,花容不整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上下细细打量了那丫头一番,见她虽然狼狈,但眼神狡黠,体态风骚,便和颜悦色问道:“你是何人?长得还算标致。” 那丫头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答道:“婢妾韦诺儿,是大爷房里的。” 江雨霏点了点头,蹲下身去捡起一枝残败的枯柳扔向湖中,冷笑道:“人都去了,又有你和大这两位如花美眷,还守着一片破园子做什么?本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杨柳,吩咐下去,叫人把这些残荷败柳统统拔了去。从明个起,本不想再看到一星半点儿碍眼的东西!” 众人皆答应着。杜芷善整了整衣饰,心中暗自欢喜:这位郡主娘娘虽然孤高冷傲,目无下尘,着实可厌。但这一回却做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儿。这园子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的丈夫与那个贱人是何等的恩爱,早就恨不得一把大火烧了它,一了百了了。 这样想着,面上越发殷勤起来,也不用小丫头,亲自在前领路。一径引人绕过纵横林立的怪石,穿过竹篱女萝编就的月洞门,转过穿山斜阻的翠障石洞,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才发觉这里果真别有洞天,眼前出现一色水磨砖墙,粉垣花渚,青瓦白矶。一股若有似无淡淡的幽香袅袅扑鼻而来。远远地就见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十几枝红梅映着皑皑白雪,显得分外妖娆。数楹修舍,几树梧桐掩映其中。及进园内,便见寒梅争艳,千树花开之景:金钱绿萼,小萼点珠光;徽州白玉蝶,姑仙人冰雪肤;玉露粉,琼枝只合在瑶台。另有福寿梅,黄金梅,台阁朱砂,曹王黄香,昆明小跳枝等不可枚举,端的是姹紫嫣红,繁花竞放,更兼琉璃玲珑,粉雕玉砌,景致煞是可人。游廊环抱,皆沿山石盘旋萦纡而上。众人拾阶而上,只见几间清舍,幽窗棋凉,宝鼎烟绿,雨过天晴色流云福花图样的霞影纱帐幔委然曳地,如烟似雾。珠帘叮咚作响,风至则鸣,如珩佩之声。每颗珠子或琉璃,或珍珠,或翡翠玉石,或水晶玻璃,颗颗浑圆剔透,闪耀着淡淡的光晕。隆冬之中屋内没有烧地龙,却依然温暖如春。真教人称怪赞奇,众人脸上皆露出诧异的神色。杜芷善得意地引人步入后院,忽闻水声潺潺,泄出石洞,方见三股大泉,从池底冒出,雪涛数尺,声如隐雷。水面上云蒸雾润,似一层薄薄的烟岚。一边是楼阁彩绘,雕梁画栋,一边是泉池幽深,波光粼粼。鱼翔浅底,鸟鸣啾啾。泉边翠竹环抱,青松拂檐,奇花异草,沁香袭人,闻之欲醉。好一派人间仙境之景。 1出自刘禹锡《忆江南》 2出自白居易《长恨歌》 ,。 4:归来池苑皆依旧在线阅读 <!t; 4:归来池苑皆依旧 肉文屋 / 4:归来池苑皆依旧 4:归来池苑皆依旧 5:梅谢雪中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梅谢雪中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梅谢雪中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梅谢雪中枝 <!go> 收拾京中带来的妆箧箱笼,直至掌灯时分方才布置妥当。江雨霏卸去钗环翠缕,只梳着寻常抛家髻,着桃红石榴蝴蝶团花风景纹绫绵袍斜倚在金丝楠木云龙纹贵妃榻上,若有所思。环顾四周,室宇华丽,陈设美,一床一榻,一案一架无不是难寻的珍品:紫铜浮雕簪花仕女图落地云母屏风,五彩丝络流苏琉璃珍珠帘,乌木嵌黄花梨平头案,填漆戗金花蝶图博古架,楸木描金夔凤纹多宝格,其他玩器古董自不必细说。 碧纱往铜鎏金饕餮纹龙凤双耳衔环三足炉内贮了几把寿阳公主的梅花香,不解道:“这侯府的太太与大面上一副刻薄骄纵的样子,怎会为咱们安排了这样致的住处?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诡计不成?” 江雨霏叹道:“须知金缕玉甲就是布衣袈裟,凤阁龙楼也是孤坟土岗。我倒宁愿清清静静儿在竹篱茅舍间躬耕自资,赏菊东篱,方不枉此生。” 一语未了,忽闻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郡主安贫乐道,归隐田园之心堪比五柳先生1,子陵不才,愿效仿和靖先生2,植梅养鹤,恬然自适。” 话音未落,王念远含笑拊掌而入,只见他身着青哆罗呢天马皮褂子,披着猞猁狲大裘。黑眸炯炯若寒星,风姿清举似修竹,霁颜时温润如玉,肃然时清冷若霜。 雨霏莞然道:“子陵自比和靖先生,莫非也想梅妻鹤子3,孤独终老不成?” 念远眉间神色一凛,尴尬不已:“子陵失言,此生能有郡主如此贤妻,是子陵的福气。此生惟愿,与卿偕老。方才只想着与郡主唱和共鸣,却忘了还有这个典故,郡主勿怪。” 雨霏抿嘴笑道:“郡马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何以连这个也想不起来了?亏得现下是在我这儿,若是往后陈书对策,你也忘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念远哑然道:“子陵只是一介莽夫,常年在军中,又怎么称得上学识二字?不过是看得几本闲书唬人罢了,倒让郡主见笑了。” 雨霏屏退左右,嫣然一笑道:“你我夫妻,何须如此客气,怎么你还时时处处唤我为郡主?” 念远因正色道:“礼不可废,况府内人多嘴杂,不得不防。” 闻得念远此言,雨霏便不再勉强。一时无话,房中瞬时沉寂了下来。 念远因瞥见铁梨木透雕缠枝牡丹纹卷书案上有张纸笺,用黄杨木连纹刻庭院仕女镇纸压着。遂拿起来看,只见那笺是上好的雪绵纯嘏诗笺,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味,上面用娟秀的卫夫人簪花小楷书写: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4 念远不禁叹道:“郡主青春茂年,天之骄女。何故作此悲凉凄楚之语?” 雨霏因怆然道:“寒梅傲雪,先春而开,但到百花争艳时,却已花凋香尽。如此早秀而先调难免让人遗憾嗟叹。” 念远笑道:“原来如此,郡主不必为此神伤。就让子陵画一幅《香雪海》,即使春尽花残,郡主依旧可以重觅幽香。”说罢提笔挥毫,不多时便完工了。 大幅重绢上五瓣梅花凌寒独自开,琼枝疏影,幽姿冷妍,旁边一行小字:不与群芳争绝艳,化工自许寒梅。 念远乃慨道:“菊令人野,兰令人幽,莲令人清,梅令人高。郡主盈盈风姿,冰心高洁,正似这瑶台仙品一般。” 雨霏低眉敛目,朦胧的烛影里,睫毛微微颤动,垂下一片影。 忽闻外间房中十锦格上的转花自鸣过枝雀笼钟‘当当’响了两声,念远咳嗽一声道:“时辰不早了,郡主早些歇息吧。念远还有事务未料理,先行告退了。” 雨霏似松了一口气,回道:“郡马慢走,夜黑难行,使人掌灯跟着才好。” 念远听得此言,又行了个礼方才去了。 江嬷嬷进来指派丫头们铺床整被,因见江雨霏仍呆立在案旁,直盯着画卷出神。便劝道:“殿下别怪老奴多言,您待郡马终是太生分了些。冷冷淡淡的总不似一般夫妻。如今新婚燕尔理应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才是。” 雨霏叹道:“许是郡马和我皆是心冷淡的人,要熟稔起来还需一些时日,且再等等看吧。” 江嬷嬷便不再多言,碧纱早已放了帐幔,移灯贮香,伏侍雨霏睡下。雨霏因念着明日家礼,加之窗外风雪压枝,罗幕轻寒。故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直至天将发白,方才渐渐睡去了。 一夜梅花落,至次日清晨,雨霏也不叫人进来伺候梳洗,独自一人披着云锦湘绣缂丝暖袄漫步到了后院。眼见奇葩瑶草,露红烟紫。闻得花气萦绕,别样清幽,神遂为之一振。又见温泉汩汩,水声潺湲。遂步入亭内,倚栏而坐,伏在白玉雕花沉香阑干上静静地看着各色锦鲤嬉戏穿梭在清澈见底的水中。 忽听得身后有人脆生生地笑道“郡主好雅兴,倒教奴婢好找啊!” 雨霏转身见杜若身着玉兰花枝窄褃袄,月牙白掐牙背心笑吟吟地站在亭外。便嗔道:“你这鬼丫头,走路没有声响的,倒唬了我一跳。是哪里的耳报神,这么快。让你找到这儿来了?” 杜若笑道:“我的郡主娘娘,这里虽有温泉,到底晨清露重的。您倒不说自个儿不知爱惜身子,穿着这样单薄,引得众人四处乱找。却说我一清早只顾调皮吓唬您。奴婢真是有冤无处诉啊!” 雨霏啐道:“我才说了一句,你倒有十句八句的等着我呢。好没规矩,等我教江妈妈好好儿惩处你!” 杜若哀求道:“我的好郡主,您要惩罚奴婢有的是时间。这石蹬子凉气透骨,您也不唤人铺张垫子,就这样伶伶俐俐地坐着。回头来吹了风,又该嚷着心里不受用了。 雨霏笑骂道:“偏你多事,我受不受用与你有什么相干。这会子就不听你的,偏在这里坐着。” 杜若道:“奴婢听昨晚上夜的婆子说起您一夜未能安枕,今早偏又避着众人在这里发呆,可是有什么心事不成?不如与我分说分说。” 雨霏转头幽幽地望着水里独自欢嬉的鱼儿,神情恹恹嗐道:“真羡慕这些鱼儿,可以自由自在的。而我本可离开朱门绣户,去过另一种生活。可惜依旧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只能回到这深宅大院里来,继续做一只井底蛙,笼中鸟儿。” 杜若想了半日,方道:“郡主所言,奴婢虽一知半解。但在家乡时遇到过化缘的老和尚,听他说起两句话儿: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人万里天。奴婢想只要心向往之,便会海阔天空,又何须计较是野旷天低还是深深庭院呢?” 雨霏叹道:“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心,想想却是如此: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倒是我糊涂了。”说罢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颖慧。 杜若因劝道:“外面风大,还是进屋吧。”后又调侃道:“奴婢可准备了热腾腾嫩生生的当归枸杞炖乌骨**崽呢,再迟一回怕就要老了!” 雨霏这时方觉寒意刺骨,罗衣难抵,方慢慢地扶了杜若,回屋里去了。 1五柳先生:陶渊明,字元亮,入刘宋后改名潜。东晋末期南朝宋初期诗人、文学家、辞赋家、散文家。曾做过几年小官,任彭泽县令时不为五斗米而折腰辞官回家,从此隐居,因其居住地门前栽种有五棵柳树,固被人称为五柳先生。田园生活是陶渊明诗的主要题材,相关作品有《饮酒》《归园田居》《桃花源记》《五柳先生传》《归去来兮辞》《桃花源诗》等。 2和靖先生:林逋,字君复。北宋初年著名隐逸诗人。孤高自好,喜恬淡,勿趋荣利。长大后,曾漫游江淮间,后隐居杭州西湖,结庐孤山。后人称他为和靖先生。 3梅妻鹤子:文化典故,意思是: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比喻清高或隐居。北宋林逋隐居西湖孤山,种植梅花饲养仙鹤,终生不娶,人谓“梅妻鹤子”。 4李商隐的《忆梅》,作者以寒梅先春而开,望春而凋的特点隐喻自己早秀先凋的身世之悲。 5:梅谢雪中枝在线阅读 <!t; 5:梅谢雪中枝 肉文屋 / 5:梅谢雪中枝 5:梅谢雪中枝 6:世路风波子细谙(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世路风波子细谙(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世路风波子细谙(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世路风波子细谙(上) <!go> 这一日真是忙乱。江雨霏一回房中,还来不及用早膳,就忙着梳洗上妆。丫鬟婆子们忙进忙出,一丝不苟地准备着热水巾帕、钗簪珠翠、脂粉头油、衣饰配件,任谁也不敢有一丝儿马虎:五六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屈膝捧着拂尘,绣帕,香珠,靶镜等物,又有几个贴身丫鬟摊开大红凤穿牡丹装,弯腰吹着熨斗,细细儿熨贴着。更有从里请来的四个全福嬷嬷,一边用五色丝线轻轻绞去雨霏脸颊的汗毛,一边又朗声唱道:“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郡主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唱罢,又将乌发散开,挽成髻,并上簪子及各样头面。再接过江嬷嬷煮好的熟**蛋,剥了壳在雨霏未施粉黛的脸上慢慢儿上下推着,立刻显出了容光焕发,丽色逼人的妇人容颜。其余人等皆不敢擅入,只管在廊下站着静候差遣。 江嬷嬷赞道:“啧啧啧,咱们郡主娘娘真是天仙下凡啊。这气度,这风采一点也不输给里的娘娘,公主们。” 雨霏含羞笑道:“妈妈就会拿我寻开心,我只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哪敢与里的金枝玉叶相比。” 碧纱放下手中熨斗,话打趣道:“郡主要是中人之姿,可教咱们这些人怎么活呢?还不一个个的都投江算了。” 一时引得房内众人皆开怀大笑,无一个不屈背弯腰,岔气揉肠。 倒是杜若最先镇静了下来,提醒道:“郡主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去正房接受府内各人的请安了。” 雨霏遂换上了正红金丝缀八宝莲开盛世苏绣凤袍,外罩蹙金绣云霞翟纹珍珠霞帔,上面垂着凤凰牡丹纹金坠子。戴上了贴绣瓜瓞绵绵因和得偶云肩,挂着金镶青金石领约。头顶金累丝点翠嵌珊瑚米珠囍字凤钿,髻上簪着金錾席纹地嵌花蝶镶碧玺翠珠簪,并金点翠福禄万代镶料石多子多孙头花。鬓边圧一朵红艳凝香、娇媚欲滴的木芍药绒花,耳著翠嵌粉红碧玺蜜蜂耳珰,足蹑沧海珠泪金缕凤头鞋。沈檀轻注,朱粉深匀,浓淡相宜成娇艳欲滴的“酒晕妆”,越发显得雍容华贵,丽质天成。江嬷嬷又拿来一方南海鲛绡纱,遮住了雨霏大半个脸庞。以彰显这天家威严,不容窥视之意。 一时上了鎏金珠玉流苏湘绣凤版辇,众丫鬟婆子簇拥着出了角门,沿着一条南北宽夹道,直至正门。又走了一箭之地,转过了须弥座琉璃彩绘怪兽内影壁,出了垂花门,至仪门方才落下。江嬷嬷打起珠帘,众丫鬟搀扶郡主下了辇。两面皆是鹿顶耳房穿山游廊厢房。一条极宽敞由白石凿着五福临门花样的甬道上铺着几里长的潮绣龙凤呈祥织金缎。过来一把曲柄翠羽如意纹凤舞九天黄金伞,众婆子退下,杜若和桔梗一左一右地扶着江雨霏,其余人等皆亦步亦趋尾随在后。只见前方正房门上有一流金焕彩七宝嵌墨大匾,上书:谨微堂。旁边又有一副镶贝对联:“忠信其言笃敬其行,义仁所说道德所亲。” 及进了东大厅,正中一张黄花梨夹头榫开光透雕双螭纹翘头案,案上紫檀木底架上设有一枚御赐珐琅柄灵芝型翡翠三镶白玉如意。一边是黄玉双联璧,一边是青玉兽面纹提梁卣。案两旁各一钩云纹嵌黄杨木卷书搭脑太师椅,谨明候王崇正端坐西边下首,地下两面相对十六张紫檀描金万福纹扶手椅上皆坐满了人,椅背都搭着一色灰鼠面玉色绸里弹墨椅袄,底下各有一副束腰嵌螺钿脚踏及一个大铜脚炉。椅之两侧各有一对芙蓉花泥金彩漆高几,几上或设官窑粉彩蟠桃纹天球瓶遍仙客来,或立有錾金双耳活环碧玉叶松树花卉岁岁平安瓶景。东侧赫然立着翡翠饕餮纹兽足双耳瑞狮纽盖方鼎,焚着幽然的苏合香。西侧则是三尺来高质地莹润,鲜艳欲滴的树状红珊瑚。真是鼎铛玉石,金块珠砾之家。 厅中珠围翠绕,环佩叮当。王崇正忙率众人跪下口称千岁。雨霏在厅内东面上首的太师椅上安坐了,方才命杜若令众人免礼起身。见王崇正要往紫檀木交椅上去,便往西边下首让。王崇正口称:不敢。再三谦让,方才坐下了。其余各人只管在地下站着。忽见郡主依旧面笼轻纱,容颜难辨,皆诧异,私底下纷纷啖指咬舌却也不敢多问。 又等了半日,王念远方拜过家庙,姗姗而来。只见他头戴小毛熏貂缎台冠,身着湖蓝江绸面青颏袍,石青缂丝乌云豹褂,系金镶松石斋戒牌,束铜镶珠三块瓦线鞓带,越发显得玉树临风,仪表超然。两个戴珠簪花﹑盛装华服的姬妾上前来放上拜垫,念远请父亲往上首坐定,再从丫鬟手中接过蓝地轧道开光粉彩花鸟盖盅,跪下向王崇正敬茶。按理说郡主身份尊贵,本不必和他一般行事,只需鞠个躬即可。但雨霏深知,来日念远想要认祖归宗、得进族谱就必须有王崇正的默许支持不可。心中早已暗自拿定主意,便顺势也跪了下去,柔声道:“儿媳请公公用茶。” 在场诸人皆未料到高傲如许的郡主娘娘居然纡尊降贵谨守为人媳的本分,这无疑是给了谨明候府莫大的面子。王崇正惊得说不出话来,忙站起来欠身接过,连红包都忘了给,若不是旁边姬妾提醒,怕是要失了礼数。众人皆赞叹郡主知书达理,郡马纯孝恭谨。 看到这一幕,最欢喜的莫过于肖夫人了:没想到这昨日里还当众羞辱自己的郡主,此时却是这般知情识趣。怕是知道了那个野种在族谱上没记名的事儿,才会如此伏低做小。等会子定要叫她多跪些时候,方能解心头之恨。 一边想着一边往东面下首第一张紫檀交椅上坐着,满面笑容等着这对新人向她敬茶。见雨霏轻移莲步,径直走来,心中越发得意,连眼角的细纹都挤出了花样子来。 谁料雨霏竟越过肖夫人,出人意料地走至杜若面前,从她手中接过一黑色净面软绒盖着的长方形物件,小心翼翼儿捧着,放在了上首空留的那一张黄杨木太师椅上。众人正疑惑不解,忽见一对新人直挺挺地跪下,江嬷嬷上前揭开黑色遮蔽。众人皆倒吸了口凉气,原来是一个白松椴木制的四寸灵牌,上书:天朝诰授王门袁氏一品夫人之灵位。 江嬷嬷正色肃容高声道:“郡主郡马向夫人敬茶。” 郡主夫妇跪着高举茶盘,哽咽道:“儿子(儿媳)含泪敬请母亲(婆母)用茶。 念远思及亡母遭人陷害,临死前还念念不忘给自己安排好了后路。若非那人奸诈骄横,王崇正又纵恶为虐,母亲也不至盛年早殇,而自个儿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心中一时酸楚郁结,一时悲愤交加,泪水止不住溢出眼眶。而一旁的雨霏早已泣不成声。那王崇正念及亡妻贤良淑惠,对自己也是关怀备至。二人确实度过一段和顺恬静的日子,不由地也滴下泪来。地下侍候的诸人心里感念袁夫人生前宽宏为怀,待人亲切,从不随意打骂下人,一时皆哀泣不已。厅上登时哭声震天,过了半晌众人方才将郡主夫妇细细地劝解了过来。 6:世路风波子细谙(上)在线阅读 <!t; 6:世路风波子细谙(上) 肉文屋 / 6:世路风波子细谙(上) 6:世路风波子细谙(上) 7:世路风波子细谙(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世路风波子细谙(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世路风波子细谙(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世路风波子细谙(下) <!go> 这母殇子孝的一幕落在肖夫人眼里,就似百蚁缠身一般,直教人如坐针毡。念远本来就是肖夫人的眼中钉,中刺。如今又联合雨霏演出这令人拍案叫绝的一幕。肖夫人愤恨地差点儿将银牙咬碎。十指紧紧抓着椅边高几的一角儿,恨不得立时掰下来一块。肖氏那憎恨怨毒的神色一丝不差地落入了一对新人的眼中。 雨霏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又掩面泣道:“婆母德行出众,柔嘉自持。是本无福,竟无机缘侍奉左右,承欢膝下。” 在旁侍立的袁嬷嬷乃是袁夫人的母,当年正是她抱着尚在襁褓的念远投奔卫国公府,此时便由她代袁夫人回赠新人一对水色通透价值连城的和田玉贵妃翠镯。这也是袁夫人当年最珍爱的嫁妆之一。 袁嬷嬷含泪哽咽道:“殿下不必如此伤怀。夫人若在天有灵,知道郡主与郡马爷举案齐眉,琴瑟和谐,必定会倍感欣慰的。” 雨霏依然跪着哀戚不已,桔梗瞥了底下紧攒双拳的肖夫人一眼,遂道:“殿下莫再悲伤,还是先起身吧。不然可教其他人怎么行礼呢? 雨霏扶着桔梗缓缓起身,用帕子拭泪儿道:“本失礼了,倒耽误了肖姨娘向婆母见礼。”故意将姨娘二字咬得特别清楚,说罢向旁退了一步,直勾勾盯着早已脸色铁青的肖氏。 这肖夫人此时望着雨霏那鄙视嘲讽的目光,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心下暗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联合那个野种在老爷面前演了一出母慈媳贤的戏码来触霉头,这也就罢了。居然还不顾尊卑地称自己为姨娘,想要教自己给那个死鬼行妾礼。若真这样做了,明儿就会被全城有头有脸的女眷笑死不可。不能,哪怕今个就撕破了脸也绝不能。 想到这里,肖夫人倏地站起身来,尖刻道:“郡主此言,真真令人费解。我是这侯府堂堂正正的夫人。就算曾经是侧室,那也是以二房***身份进的门。入府后这上上下下皆以妻礼对待。更何况当年扶正之时,候爷曾允诺:今后宗庙祭祀可不必行妾礼。郡主是远儿之妻,托大了说我也是你的长辈。郡主自幼熟读诗书,循规谨礼,却可有媳妇不给婆婆敬茶听训的道理?如今却借故慢待于我,可知为人媳妇的本分?” 江嬷嬷不待她说完,厉声喝道:“肖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郡主面前你呀我的。莫说你只是个贱妾出身,就算是里的娘娘也不能如此随意地训斥殿下。郡主娘娘好与不好,自有太后,皇上圣裁。再不济,也有王爷,王妃来管教。是谁给你这样的本事,竟敢以下犯上!” 肖夫人恨声强辩道:“郡主金枝玉叶,我们自然不敢冒犯。可方才已行过国礼,这会子郡主就应遵循家礼,给我这个婆婆斟茶倒水才是。哪怕到圣上面前,也是这个理儿。我们谨明候府断断容不得如此不孝不恭之人。” 桔梗在旁冷笑道:“姨这话我却不解,殿下方才已经给正经公婆行了如此大礼。姨莫不是沙子迷了眼儿,所以没看清楚。那也不妨,这上下这么多人都可为您分说。奴婢也见过京中不少达官贵人的太太,小姐们,只知一日是妾,终生为妾。哪怕就是平妻,在正室面前那也是要低人一等的。郡主依礼称你为姨娘,莫非还委屈了不成?居然妄想殿下千金之躯给你下跪,简直不要命了!” 雨霏看着这一幕唇枪舌战,轻柔飘渺的面纱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往厅中东北角的柱子上撞去。在场众人皆慌了神色,三魂便去了七魄。 眼见便要血溅当场,还好念远立时就冲了上去,一把扯过雨霏的衣袖,将她环在怀中。身边侍候的婆子丫鬟也七手八脚上前拉住了。王崇正吓得从椅子上跳将了起来,手脚冰凉,又惊又怕,忙道:“郡主何故如此?有什么事不能从长计议,真真吓死老臣了。” 雨霏已经哽咽难言,云鬓散乱,花冠不整,捂面哑声道:“本无能,无法让婆母享受正室应有之尊,更被小妾所侮。没有颜面再活下去了。” 江嬷嬷怒道:“谨明候,枉你身居高位,朝廷重臣。后院内竟宠妾灭妻到如此田地,连累郡主娇贵金躯受此大辱。今日之事,老奴定要如实禀报太后娘娘,请她老人家来主持公道!” 王崇正一听这话,几乎站立不稳。忙率众跪倒在雨霏面前,哀求道:“郡主息怒,老臣自知德行有亏,齐家不善。殿下要如何处置,臣绝不敢多言。只求看在郡马的情面上,莫将此事上禀,臣就感激涕零了。”一面说,一面回头怒目圆瞪着肖氏,喝道:“该死的贱人,还不滚过来求郡主原谅。难道真想害死我们一家吗?” 肖夫人见王崇正果真动了大怒,再也不敢拿腔作势,立刻跪在地上,不敢多言。只有那光滑透亮的青石地面上被指甲划出的道道痕迹,暴露了她心中的不甘与怨恨。 一直未曾开口的念远,此刻紧紧抱着雨霏,用手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郡主莫再伤心了。就看子陵的份上,网开一面吧。今个倒底是你我拜见父母,一家人团聚的好日子,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 雨霏方渐渐平静了下来。由桔梗和杜若伏侍在旁边厢房重新匀面上妆,梳洗挽髻。半日方回,遂昂首冷冷道:“今个是本初次拜见公婆的正经日子,本不想看到血光冲煞。但这肖氏着实可恶,如若饶了她,别人会说侯府没有规矩,不分尊卑。公公苦心经营的清名儿也会遭人议论。为了整个候府,本请公公早下决断。” 王崇正闻言,明白此时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必须从重惩处肖夫人。只得强作威仪道“肖氏不贤失德,冒犯郡主在先,口舌之毒在后。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府内众人今后只需以姨娘之礼待之。”顿了一顿,抬眼偷偷瞟着雨霏的脸色,遂又道:“可要好生伺候着,不得缺吃少穿,亏待了她。今日之事,谁若是泄露了一字半句,不必回我,一概叫了人牙子撵出去。” 话音刚落,江嬷嬷便带领几个五大三的婆子将肖氏按倒向牌位行了礼,随后将她架了出去。各房开始依次给郡主夫妇见礼。 首先上前来的本应是肖氏的大儿子王念仁一家,却只有杜芷善抱着两岁的儿子瑞哥儿走上前来。讪笑道:“郡主勿怪,夫君昨夜着了些凉,今早起来就感头重鼻塞,恐过了病气去,因此命芷善代他向郡主致歉。” 雨霏看着杜芷善那张有恃毋恐的俏脸,并未忽略她眼中挑衅的目光。心下暗想:这哪里是告罪啊,分明是堂而皇之地对自己宣战嘛。看来刚刚那一出杀**儆猴,并没有让这些痴心妄想的人明白世易时移这个道理,反倒让他们更加蠢蠢欲动了起来。”看着杜芷善身后打扮的花枝招展,娇媚可人的韦诺儿,心下又是一动:或许这些年这位杜过得太舒服了吧,看来是时候给她敲敲警钟了,免得一天到晚没事做尽想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王崇正此时也是一肚子气:这仁儿也太糊涂了,怎么偏偏见礼时就病了。明眼人谁看不出他是当众给一对新人没脸呢。这么急着做出一副同室戈,尺布斗粟的样,难道不知祸起萧墙的道理?可见是个难当大任的人。说不定就是儿媳挑唆的。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安生一点,若是前面那位断不会如此。 正想着,各人依次上前来认亲。此时在雨霏面前的是一个妙龄少女,只见她身着半新不旧的官绿缎立领紵丝袄,外罩湖水蓝撒虞美人花亮缎粉紫镶边对襟褙子,下面系着米白暗花绸彩绣人物花鸟百褶裙,百合髻上只了珍珠攒花碧玉簪。整个人如轻云出岫,惊鸿照影。只可惜乌溜溜的眼眸竟是一点光彩全无。雨霏知道这就是念远口中常常提起袁夫人的陪嫁丫鬟孙姨娘所生的女儿,去年刚行过笄礼的三小姐王淑明。只可惜她生下来就是个盲女,加之生母又是个姨娘,因此即使秀美如斯,端庄娴雅,已近破瓜之年依旧乏人问津。雨霏看着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却有着一对无神木然的双眼,不由得心下一酸,险些滴下泪来。忙命人将表礼送上,又拉了她坐下,轻声细语地问着日常饮食起居,喜好兴趣。一旁的丫头也不时凑趣科打诨。厅中的气氛这才渐渐温馨和睦了起来。 只是不远处,一个身着织锦红闪黄立领盘花紵丝袄,上面罩着蔷薇色地折枝花洋缎镶凤蝶花卉纹绦子边坎肩,下系石榴红暗花绸绣蝴蝶牡丹纹襕干裙,满头珍宝珠翠的少女正又嫉又恨地盯着这喃喃细语,详谈甚欢的二人。 7:世路风波子细谙(下)在线阅读 <!t; 7:世路风波子细谙(下) 肉文屋 / 7:世路风波子细谙(下) 7:世路风波子细谙(下) 8:斯人独憔悴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斯人独憔悴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斯人独憔悴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斯人独憔悴 <!go> 伴着“哗啦啦”的声声巨响,正房东暖阁内传来了肖夫人歇斯底里的叫骂:“一群没用的东西,全都给我滚出去!”丫鬟婆子诸内閫近人皆战战兢兢,敛神正色,退到窗外听候差遣。此时正站在垂花门外的谨明候王崇正则脸色霾,目光寒冽,冷冷地望着前方。刚进房中就险些被飞过来的一个乌金釉开光粉彩花觚砸中。满地儿碎屑残渣,狼藉一片,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饶是王崇正再有涵养,也忍不住呵斥道:“你到底闹够了没有!看看自个儿现在的样子,简直是一市井泼妇,还有点规矩没有?” 肖夫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口剧烈地起伏着,嘴唇哆嗦一开一合地喘着气儿,如同离开了水底垂死挣扎的鱼儿一般。神色鸷,眼中闪着忿恨怨毒的凶光,喊叫道:“这府里本来就没有规矩可言!媳妇当众顶撞婆婆,最后还得我这个做长辈的给她赔礼下跪。堂堂长房,侯府夫人,居然落得妾礼对待的下场。我倒不知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王崇正怒喝道:“事到如今,你还这般胡言乱语?难不成想把我们一家子都逼上绝路吗?” 肖夫人一听这话,好似被唬住了,倒是安静了一会。却又冷笑道:“老爷不必死呀活呀的吓唬人。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把我的命拿去,也不受这个冤枉气!” 王崇正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以为只是你一人之事吗?我今儿倒告诉你,再这样闹下去,吃亏的不仅是你,更是仁儿,礼儿他们。你断送的不是自个儿的命,而是他们的前程。那时,你也别抱怨。怪只怪你太任霸道,不分轻重。” 这肖夫人本也是明善谋之人,只因今儿在众人面前实是落了大的脸面,气急攻心,这才失了分寸。如今听得王崇正如此这般晓明厉害,也不敢再任意胡为。一时恼恨交加,一时心灰意冷,遂抽泣不已。 到底是一夜夫妻百日恩,王崇正见此情景也颇为不忍,上前安慰道:“好了好了,只要你往后安分守己,莫要再与郡主争执不休。说到底今日之事都是你太冲动。好在郡主宽厚,若要换做别个,早就杖责一百,恐怕连命都没有了。” 肖夫人心下暗恨,面上却不露出丝毫,她深知此刻只有博得王崇正心软,解除禁足,保住自己的地位才是头等大事,便故做凄然泣道:“老爷的话妾身记下了。今儿的事我也不能说自个儿完全没个错处。只是妾身与老爷恩爱多年,儿女成群,如今却要受这贱妾的待遇。这可教我往后在儿孙面前怎么抬起头来呢?仁儿,义儿,礼儿也跟着变成了庶出,这又让他们情何以堪?将来如何扬名立万,光耀家门呢?” 王崇正不以为然笑道:“你终究是他们的亲娘,岂有儿子嫌弃母亲之礼啊?再者,要你受此委屈也只是权宜之计。等过些时候,郡主气消了,你再过去陪个不是,这件事不就了了?却有一句话要嘱咐你,且记住了:不管你愿不愿意,远儿总是嫡子,将来或许要继承我们整个侯府。你定要拿出为人之母的怀来,莫要再为难他。否则,等我驾鹤归了西,吃亏的总是你们。” 肖夫人听得前面几句,面色渐渐缓和了过来,也有了笑容。却越听越不对劲,及听到最后,再也忍耐不住,蓦地站了起来,高喊道:“老爷莫非想把爵位传与那个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的杂种羔子。难道你忘了当年之事了?他姓焦姓袁都不知道,老爷难道要把这诺大的家业交给一个外人?” 王崇正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且又提起了当年那事。登时气得目瞪口呆,连眼睛都红紫了。咬牙恨声道:“远儿如今是郡马爷了。你名义上虽是他的母亲,却也不能如此谩骂于他。你若是觉得委屈,叫仁儿他们也娶个郡主、公主的给我瞧瞧!”说罢拂袖而去,撂下一句狠话:“过几日,我便开了宗祠,请族里长老们见证,给远儿正了名分。你若再多言,就继续禁着,往后也不必再出来了。” 肖夫人被王崇正带倒在地,半晌不曾回过神来。只管在地上捶顿足,满面泪痕。还是魏昌家的带着春剑﹑腊梅又是拉,又是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肖夫人挪将到了临窗大炕上。 却说这魏昌家的一面指使小丫头们打扫地上的凌乱,一面亲身拧了一条热毛巾来,替肖夫人擦去了脸上的残妆剩泪,方柔声劝道:“太太可别气坏了身子,平日里劳心劳力,本就损耗不少。再不知好生保养着,反倒便宜了那起子小人。” 那肖夫人听此言,又眼泪横流,用帕子掩面哭道:“**碎了心又能如何,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如今老爷打定主意要将这世子之位传给那野种,还这般大声斥责我,当着这么多下人一点情面也不留,还能有什么办法?与其日后人为刀俎我为鱼,不如早早儿咽了这口气倒也干净。” 魏昌家的顿时慌了神,忙道:“太太可不能有这些颓丧的想法。您这一泄气,往后大爷他们就真的没指望了。只要那人一天没有入祠堂,咱们就还有办法。您只管打起神来,该吃吃,该睡睡,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肖夫人镇定下来,微微蹙了蹙眉,不满道:“你有什么法子就痛痛快快说出来,别跟我打迷糊,我这里正烦着呢。” 魏昌家的顺势伏在肖夫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肖氏的脸色立刻放霁初晴,大笑道:“好啊,真是妙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样一来,就算来日他侥幸成了世子,这候府早晚也是咱们的!” 正笑着,一个穿金戴银,眉眼酷似肖夫人的少女,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连声喊道:“真是气死我了!娘,这一回你定要帮我出口气。” 说话的正是肖夫人的幺女,府里七小姐王淑雅。她从小深得谨明候的宠爱,更被肖夫人当珠宝似的捧在手心里长大,府内众人皆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故养成了跋扈骄纵,说一不二的盗拓气。此时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噘着一张嘴,气鼓鼓地直扯着肖夫人的衣袖不放。 魏昌家的弯腰鞠背讨好道:“又是谁惹咱们七姑娘啦,真是胆大包天!说出来我老婆子代你去教训那个不长眼的。” 王淑雅向来自视甚高,不屑与下人搭话,遂横了魏昌家的一眼,轻蔑道:“我与母亲说话,你什么嘴,还不一边凉快去。凭你也敢去教训郡主不成。” 肖夫人立时坐了起来,急忙问道:“你这死丫头,怎么会得罪郡主,那可是个不好惹的。我这儿本来就够乱的了,你还尽给我找事。” 王淑雅委屈道:“我怎么会招惹她,是她欺负我。看她对小瞎子的那股亲热劲,真教人恶心。还赐了不少好东西呢。不过是个姨娘养的,怎么能越过我去?给我的倒都是一些便宜货,就是赏丫头都拿不出手。” 魏昌家的撇了撇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这个七姑娘,长得一副伶俐相,做的事儿竟全不着调。自己的亲娘刚吃了亏,身上正不爽快呢,不说劝解安慰一下,居然为了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就闹到上房来。眼皮子这么浅,哪里还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样子。 肖夫人闻言倒是松了口气,拉着王淑雅坐下,擦净她额头渗出的细汗,宠溺笑道:“你这孩子,就这么点子事儿也值得你像个燎了毛的小冻猫似的。你要是不高兴,我等会子就使人去瞎丫头那里,把那些东西全要过来,量她也不敢多嘴。到时候是想扔还是想摔都依你,好不好?” 王淑雅听肖夫人这样说方才不吵不闹了,想了一回道:“还是娘疼我。用不着别人,我自个儿领了人去取。虽然那个贱丫头看不见,总要让她听到些声响,索把那里的东西都砸了才好。”说完起身就要出去叫人。 肖夫人忙抓住王淑雅那金线穿花的窄袖,急得搂了她道:“小祖宗,你这样大张旗鼓地一闹,不是正打了郡主的脸嘛。你就快议亲了,若是巴结好了她,日后也能嫁个王公贵胄啊。我可告诉你了,有事没事的就要找机会去暗香阁逛逛,将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淑雅听了,登时发作起来,怒道:“我才不去讨好她呢。她是郡主,我也是贵女呢。身份上差不了许多,凭什么让我看别人的脸色?”说罢起身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屋里倒是安静了下来,肖夫人叹了口气,忧虑不已道:“这孩子,多大了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一点儿轻重也不知。将来可怎么办呢?” 魏昌家的听得这话,正撞到了心坎上,因笑道:“姑娘还小呢,难免小孩子心,太太日后多教导教导就好了。奴婢看今儿这事必是姑娘身边的丫头挑唆的,太太可不能不防啊。” 肖夫人怒道:“有这事儿?那些小蹄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你去叫了人牙子来,把做耗生事的统统卖了,再换了好的来使。” 魏昌家的心下狂喜:这回不止能赚一笔小钱,还出了一口气。谁教那些眼高于顶的小丫头们平日都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自以为跟了小姐自个儿就是副小姐了。呸!将你们卖去勾栏娼寮,看还傲不傲!这样想着忙不迭地自去寻了相熟的人牙子来不提。 8:斯人独憔悴在线阅读 <!t; 8:斯人独憔悴 肉文屋 / 8:斯人独憔悴 8:斯人独憔悴 9:悠悠生死别经年(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悠悠生死别经年(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悠悠生死别经年(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悠悠生死别经年(上) <!go> 黄昏时分,复又下起雪珠来。纷纷扬扬搓棉扯絮般从昏黄的空中飘落。风散玉尘,六出飞花,不一会便以皑皑之色覆盖了茫茫大地。江雨霏盘膝坐在暖阁的矮板榻上,斜倚着身子,霁颜浅笑,看着底下的丫头们欢声玩闹摆弄着七巧板、九连环这些闺阁游戏。江嬷嬷指使几个媳妇捧盒,端菜,摆饭。桔梗和碧纱争抢着埋在镂花三足掐丝珐琅火盆灰烬内的地瓜。杜若素手纤纤剥出一个囫囵蜜柑,顺手将橘皮投入火盆中。屋内顿时幽香满溢。 雨霏笑道:“你们两个贪吃鬼,还不先替我献一个给江妈妈,难为她忙里忙外地张罗,倒纵着你们,尽知道偷懒。” 江嬷嬷因笑道:“郡主娘娘取笑老奴了,我哪当的起啊。只盼着殿下和郡马爷夫妻和顺,早生贵子。我这把老骨头还想服侍小世子几年呢!”说罢,转身向窗外问道:“翠微去请郡马爷,怎的还不回来?别是迷了路吧,倒叫几个人去找找看。” 半晌,方见一个身着天青地湖色竹叶纹提花褙子,翡翠百裥裙的丫鬟掀帘而入,面色凝重回道:“禀郡主,奴婢方才去听雨楼传话,邀郡马爷前来与您共膳。可那里的嬷嬷着实可恶,硬拦着奴婢不让进去,又不给传话。奴婢无法,只好先回来了。” 雨霏抚着小指上玳瑁嵌粉碧玺点翠缠枝葵花护甲,漫不经心道:“袁妈妈呢,怎地不去找她通传?” 翠微因答道:“奴婢打听过了,袁妈妈自请为先夫人守墓三年,侯爷已经同意了。这会子怕是早已启程。” 江嬷嬷不解道:“昨个还是好好的,怎么偏偏今儿出了岔子?是不是你给的打赏不够,他们才如此轻慢?” 翠微正色回道:“郡主最了解翠微了,奴婢怎会如此糊涂!这回可是给了两个金裸子呢!” 雨霏冷笑道:“那就再去,不过这次不只你一个人,让江妈妈多带些人手陪着一道儿去。若再敢阻拦,你们就直闯了进去。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一两个老刁奴!” 江嬷嬷微微皱了皱眉,好似想起了些什么。使了个脸色,杜若,桔梗便带着众人退下,只在屋外守着。江嬷嬷这才露出了气愤难平的神色,轻声骂道:“好毒的计量,尽生出这样的歪念头,简直是该死!” 雨霏疑惑不解,侧身问道:“妈妈怎么说这话,难道是有人想害咱们不成?” 江嬷嬷叹了口气,因道:“郡主年轻,又是刚成亲。难怪不晓得这四五门子的歪歪事儿。也怪老奴不好,没及早防范,倒叫人钻了空子。本来按照规矩,郡马爷是不能与郡主同住的,郡主若是不宣召,就不能共枕席。这其中传话的就是咱们这些教养嬷嬷和娘保姆。可这传与不传,其中的学问就大了。若是遇着有心人作梗,怕是一年半载都见不着面呢。又不能去闹去催,否则会被人议论不知廉耻,轻浮不自重这类难听的话儿。长此以往,郡主与郡马爷难免会生了隔阂。今上的长乐公主,还是正皇后嫡出的呢,还不是一样受保姆虐待,郁郁而终。据说她一共见驸马的次数用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呢。不知是什么人,如此毒辣,竟想这样辖制咱们。” 雨霏初听此言涉及闺帏秘事,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低头想了半日,方正色冷笑道:“还会有谁,还不是今日吃了亏的肖姨娘。倒亏得她费心,真是无所不用其及,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使得出来。还真是一箭双雕呢,倒教我不得不佩服一二。” 江嬷嬷急得跺脚道:“我的郡主娘娘哎,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些赌气的话!难道就束手任人欺负不成?” 雨霏拿起镂花芙蓉小几上的一柄镶嵌玛瑙抽丝银线并雕有玉龙献宝莲花及曼陀罗田绕的短柄银刀不紧不慢地削着香瓜上那层轻薄鲜润的表皮。姿态优雅,神情淡然。 看着江嬷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内转来晃去,方才拿了绣帕来擦手,继而“扑哧”一声,抿嘴笑道:“妈妈何必着急呢?我自有应付之法。你先吃个香瓜降降火,带着她们早些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 江嬷嬷见雨霏气定神闲,就知道她心里早有打算却不肯细说。转了个念头,心下一动,便噤声退了下去。雨霏一个人倦在美人榻上,心中暗自思量:这肖氏不愧是高门深院里练就出来的,真真不可小窥。今日这事,不但能离间自己与念远,且绝了承袭的后路。王公贵胄之家最重子嗣。先皇就是因为现今太子小小年纪却聪慧异常,能诗善文这才才下决心将帝位传于今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没有孩子,或许都不能承继谨明候府。即使顺利地袭了爵,那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早晚也会落入肖氏一脉,那自个儿和念远还有身边这些人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雨霏咬了咬牙,心中暗自恨道:“本还想等些时候,从侧面探听下那人的情形,如今看来自个儿得另作打算了。” 却说同心居的大杜芷善此时正吩咐人摆饭,府里的大爷王念仁扶了小丫头进来。杜芷善忙摆上香气扑鼻的酒馔,夫妻二人对坐而食。杜芷善只挽了个大松的鬅头,朱钗尽去,唯留耳边一对金厢猫睛络索一晃一晃,闪耀着游离的光晕。只见她披着银红撒花半透明实地纱衫,翡翠色鸳鸯戏水合欢襕裙含羞带臊地为王念仁斟酒布菜,半昏半明的烛火下杏眼桃腮,眉目若醉,笑盈盈道:“夫君连日来辛苦,就让妾身敬你一杯合欢酒。莫要辜负了这美景良宵。” 王念仁面色不悦道:“今日母亲在堂上折辱受冤,身为人子,哪还有你这等闲情逸致品酒赏景。” 杜芷善一时气急,将手中的青白釉镂空折枝花高足杯重重磕在黑漆螺钿人物山水纹炕几上,不忿道:“大爷这话何意,我却不解。难道说太太打个喷嚏,阖府上下都要跟着风寒不成。大爷若是真为太太打抱不平,可径直找郡马爷说个明白。” 王念仁气得拍案叫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命丫头灌倒了我,又怎会误了时辰?如今却在这里嚼风凉话!” 杜芷善毫不示弱,冷笑道:“呦,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大爷自个儿看中了我身边的柔儿,我成全了你们反倒是个错儿了不成?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浪蹄子不就是眉眼长得像那妇,弄得大爷昨个就猴儿似对我作揖服软,急着要我把那蹄子给了你。今早起晚了,不寻她的错处,倒算到我的头上来了。何苦来,谁不知道这侯府马上就跟着郡马爷姓了。大爷自个儿不痛快倒拿我撒子。” 王念仁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且辱及前妻,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挥了过去,骂道:“贱人,你与依依到底也是姐妹一场,当年若不是你,她也不致于那般凄惨。你不但没有一丝悔悟之心,还在这里冷嘲热讽,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杜芷善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直声喊道:“害你那妇老婆的,难道就只有我一个?嫌我不好,大爷当初又何必三求四告地让我嫁了过来。当年若不是我父亲,你们侯府焉能有今日的风光?如今过河拆桥,一个个的都来作践我。我不如死了罢了。”说着急了找剪子便要寻死,解了汗巾子就要悬梁。外头的丫头婆子们忙赶进来拦阻劝解。 王念仁气得浑身乱战,看着屋内一片混乱的景象方感无力至极。用手重重拍腿道:“罢了罢了,只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沸反盈天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杜芷善花容残败,披头散发犹如厉鬼,撒泼捶高声喊道:“我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了,还怕什么笑话!我死了大家干净!只盼得日后大爷也能像想念那位死鬼老婆一样抽空儿想想我,给我们瑞哥儿留条活路,我就啊弥陀佛了!” 王念仁见状骂也不是,劝也不是,一时无法,只得唉声叹气拂袖而去。且听得身后传来碗碟碎地刺耳尖利之声。遂无奈地回头仰望,墨黑低垂的夜空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捆绑着身体,勒住了喉咙,教人无法呼吸。 9:悠悠生死别经年(上)在线阅读 <!t; 9:悠悠生死别经年(上) 肉文屋 / 9:悠悠生死别经年(上) 9:悠悠生死别经年(上) 10:悠悠生死别经年(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悠悠生死别经年(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悠悠生死别经年(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悠悠生死别经年(下) <!go> 那杜芷善犹自在屋里大哭大闹,实在不成个样子,王念仁却蓦地转过身来,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冲去。他只觉着再在这院里多呆一刻,自个儿便要窒息而死了。 过了西边雕怪兽石头垂花门,穿过一座乱石嶙峋的假山,顺着一条白雪覆盖的羊肠小径,王念仁发现自个儿又习惯地来到了如眉苑附近。女墙残垣,断瓦衰草,明月下废弃破败的庭院如同孤坟松岗般萧条凄凉,仿佛叙述着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残酷不忍与无可奈何。忽然间柳依依那袅娜婉转的身影仿若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沉思往事,与她栽柳植花,赌书泼茶,被酒春睡的一幕幕如长轴画卷般缓缓展开。心里不是没有后悔,然而当时任何一个决定都关乎自个儿的仕途前程。从小锦衣玉食,金仆银婢,前呼后拥。也曾五陵年少,单纯执着的犹如未经图画的雪白宣纸一般。也曾想着与素心人白首偕老,过些岁月静好,琴瑟和鸣的悠闲日子。可叹人总会从懵懂无知中醒来,凡人应有的欲望与贪念自己竟也不能免俗。谨明候府的世子,多么尊荣光耀,令人艳羡的位子。原本以为这一切理所应当都是属于自个儿的。却在无意间得知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侯府的嫡子不只他一个。这样的落差任谁能无动于衷?除了争,还能有第二条路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哪怕自己埋没良知,放弃这么多年来在心里深蒂固的圣人教诲。哪怕自己做一个冷酷卑鄙,无情无信,颠倒是非黑白的小人,这眼看就要到手的大好前程都被突然间杀将出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兄弟给一手破坏了。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到底又换来了什么? 王念仁此刻头痛欲裂,口一阵阵憋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儿,如海浪般汹涌澎湃,似烈火般熊熊燃烧,满腔怨愤不吐不快。遂双手死命地握拳,仰天长啸,一声声怒号穿云破月,撕裂了黑兮兮的夜幕迷雾,洞穿了深幽幽的亭台楼阁,直达天际。 寒风掠过,王念仁这才觉得单薄雪缎夹袍,难抵风露清寒,不由得打起了阵阵冷战。正预备去书房凑和一宿罢了。却听得远远儿传来一阵阵珠落玉盘,幽咽泉流之声。女娥长歌,声协商,曲折低回,感心动耳。时而似昆山玉碎,时而似凤凰和鸣,时而若芙蓉泣露,时而若香兰欢柔。清远时令空山凝云,江水难流;幽怨时教湘娥啼竹,素女愁蹙;激越时令秋雨骤下,惊天破石;高昂时教紫皇神游,天山冰融。慢慢地恰似那新莺出谷,燕初啼的天籁之声如行云流水般缓缓儿萦绕蜿蜒而来,仿若巫山神女在朝云暮雨中浅唱低吟,回肠荡气间黯然而暝,只落得个云散高唐,水涸湘江。 弦声蓦然一转,顿觉音调愈加悲切惆怅,那凄凄若泣的歌声欲诉还休。只听那边唱道:“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1” 歇了一会,又听得她接着盈盈唱道:“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2” 真真凄婉悠长,余音缥缈。王念仁不由得愁肠百结,酸楚难言。循声觅去,湖畔的枯柳废矶之上果然见一女子盈然端坐,怀抱着金彩缨翠藻络的窈窕凤首箜篌,如烟轻纱半遮面,隐隐约约露出一双翦水秋瞳。梳着飞仙凌云髻,只簪一支白玉镶夜明珠玳瑁簪,别无他物。月牙白的烟柳寒水墨滃染云意衫逶迤翩然,同色古纹双蝶云形秋水裙流波光转。银狐轻裘披风流泻出如水般迤丽的动人魂魄。月光如雾,如纱,如梦般笼罩那女子周身上下。风吹仙袂,长袖飘飘,犹似月仙人霓裳羽衣舞。似真似幻,是耶非耶?似成仙羽化,如山林狐妖。不若梅之孤高,不若菊之淡漠,非似桃之妖娆,非似莲之清涟。晔兮如华,温乎如莹,沐兰含芳,佩玉携瑛,茕茕独立,遗世幽然。 蓦然间,更深雾重,风疾星逝,倏而云郁四塞,月隐长空。一时间光华辉耀尽去。王念仁急急冲上前去想要一窥芳容,然昔人已去,此地空余嗟叹阑珊。他捡起雪地中那支明珠玳瑁簪,透过忽明忽暗的月色竟惊奇地发现这支簪子居然有拉杂催烧3过的痕迹。因颓思不已,各处茫茫皆不见丽人仙踪。不由得惆怅万千,彷徨不已。这正是:“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12章台柳:唐天宝年间,韩翃在长安停留,蒙李王孙宴请,席间与李王孙的舞姬相识,一见倾心,李王孙大度将舞姬柳氏赠与他,二人就此成婚。二年后韩翃及第,便留下柳氏,回老家省亲去了。谁知还未等韩翃回来,独留长安的柳氏便遇上了战乱,从此一别经年,就此失散。带到唐肃宗收复失地,韩翃便到处托友人寻访柳氏,一并带给她一袋碎金,并附《章台柳》。即流传后世的,”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然而,此时的柳氏,已嫁做他人妇。时光不再,便还诗一首,《杨柳枝》: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3玳瑁簪与拉杂催烧:《鼓吹曲词.有所思》中写一个女子为远方的情人准备了一支玳瑁簪子,却不料“闻君有他心”,于是她把那簪子“拉杂催烧之、当风扬其灰。”以此来表示与情人恩断意绝。由于钗有两股,而簪只有一股。因此分钗便被借用来指夫妻分离,如“破镜分钗”、“分钗断带”。而簪子也代表夫妻分离或情断。如《红楼梦》中薛宝钗的判词是“金簪雪里埋”就预示了她日后婚姻的悲剧结局。 10:悠悠生死别经年(下)在线阅读 <!t; 10:悠悠生死别经年(下) 肉文屋 / 10:悠悠生死别经年(下) 10:悠悠生死别经年(下) 11:恐非平生魂(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恐非平生魂(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恐非平生魂(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恐非平生魂(上) <!go> 连日来,风雪延绵,府内众人皆换上了厚厚的冬衣,缩肩耸背忙着打扫各处积雪。几个长嘴媳妇笼在红彤彤的火盆前,一边儿烤火,一边儿说着是非,家长里短的没个足够。一切平淡无奇,似乎恢复了往日里的波澜不惊。 肖夫人斜倚在临窗大炕上,靠着二色湖州百花孔雀宋锦引枕,笑容可掬,神态自若。只见她用银匙不紧不慢地轻轻儿搅动着碗中银耳百合雪梨羹:银耳香糯软滑,雪梨清脆爽润,百合甜中微苦,入口即化。只抿一点儿便有着说不出的舒适服帖。 魏昌家的在旁奉承道:“这几日晴不定,气燥咽干。奴婢正想着备些什么给太太调理一下。到底是大爷大孝顺,这么小个事儿都记挂在心上。前儿来请安时只听见您咳了一两声,今个就巴巴儿打发人来送了这盅羹。东西虽平常,难得的是用心呢。” 肖夫人含笑道:“这倒不枉我素日里疼他们小两口。说起来需要平肝顺气的恐怕是咱们这位郡主娘娘呢。独守空帏的滋味怕是不好过呦,这碗羹给了她倒正合适。” 魏昌家的打嘴笑道:“可是呢,瞧我这张嘴。太太这几日神清气爽、神采奕奕的,哪里用得着进补啊。瞧您这容光焕发,白嫩鲜艳的样,正胜过那十六七的小姑娘呢。” 肖夫人用帕掩嘴啐道:“你这猴儿嘴,抹了蜜糖不成?尽逗我喜欢!也罢,剩下的这些就赏你了。难为你想了这么个好主意儿。” 魏昌家的忙笑盈盈地接了,正要收拾了退下。忽听得肖夫人问道:“你派去的那几个婆子做事儿可靠吗?这几日你可盯着了?” 魏昌家的忙回道:“太太放心,都是家生子,翻不了天的。前儿还去瞧过,她们可是一丁点儿也不敢马虎呢。奴婢还顺道去暗香阁转了转,死气沉沉的。听底下伺候的议论,郡主娘娘好似病了,听说还不轻呢,都下不来床了。” 肖夫人顿时哈哈大笑道:“该!真是报应,索一病死了才好呢。可见也是个贱胚子,才几日没见男人啊,就害了相思病儿了不成?” 魏昌家的一听这话,吓得脸色儿都变了,忙摆着手儿,蝎蝎螫螫走到门前,掀帘子向外看看无人,方进来悄悄说:“太太可轻声点,现在府里谁不私下议论这事儿呢。都说看上去端庄雍容,知书达理的王府千金,居然这么不知自重自爱,竟连小门小户的丫头都不如了。前几日还派人去催,真真丢死人了呢。” 肖夫人鼻子里一哼,不悦道:“我为什么要小声?她做的出,咱们就说不得了?这一回我保管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敢和我斗,也不看看自个儿有几斤几两重。不过是个毛丫头罢了,能掀出多大的风浪。你且看着吧,今后有她哭的日子呢。” 魏昌家的只在一旁陪笑着,再也不敢多言。毕竟这牵扯主子们的事儿,还是小心谨慎点好。难保一个万一说错话儿,遭殃的可就是做奴才的了。 正想着,腊梅在外传话道:“太太,郡主使人来请您去暗香阁品茶呢。” 肖夫人一愣,半晌方和魏昌家的冷笑道:“这可奇了,怎么想起我来了?她不是金贵得很吗?也不怕我踩脏了她的地儿?” 魏昌家的笑答道:“怕是晓得了轻重,向您服软来了。” 肖夫人哈哈大笑,拍手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才知道厉害,不嫌太晚了吗?” 魏昌家的扶着肖夫人穿上了金丝杜鹃吐艳绣鞋,陪笑道:“既然那边肯低头了,太太您大人有大量,不如就过去看看吧。这可是立威的好机会呢。” 肖夫人拍了拍紫金镶银狐毛边皮裙摆上的灰尘,对着八角菱花形铜镜儿抿了抿鬓角。得意道:“既如此,我也就卖她个面子,咱们且瞧瞧去。” 一行人遂浩浩荡荡地往暗香阁而去。 话说肖夫人这边扬眉吐气,得意洋洋。大杜芷善这边却是愁云密布,抑郁难舒。 自从王念仁负气而去,已有好些时候未曾到自己房中了。即便去上房请安,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最令人烦闷的是他似乎还心不在焉,神思恍惚。有时坐在那儿竟会旁若无人地微笑。瞅这情形,怕是又被哪里的狐媚子给迷住了。杜芷善这几日是食不下咽,寝不安枕的,总觉着心惊跳,仿佛有什么事儿就要不受自个儿控制地发生了。 这么想着,更觉踌躇,坐立难安。丫头婆子们屏声息气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迁怒遭受池鱼之殃。良久忽听到里面喝道:“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一个个的都踩着我的头下去了,早晚揭了你们的皮儿,那时才知道姑我的厉害呢!” 吓得众人皆不敢答话。半日,若柔方慢慢儿蹭了进来,问道:“大有什么吩咐?” 杜芷善一见若柔,眼睛里顿时冒出火来,怒骂道:“好个浪蹄子,我不叫你你还不过来呢。若是你们大爷此刻在这儿,你还不打扮得妖妖调调,赶着过来卖弄风骚?到底是身份不同了,行动有人护庇着。我哪敢叫你服侍啊!这会子又等什么,还不快弄死了我,好和你大爷一心一意地快活啊!” 若柔闻言已唬去了半个神儿,不觉跪下痛哭道:“这样说,真真冤死奴婢了。奴婢从不敢有什么痴心妄想。若是有一点这样的念头,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杜芷善冷笑一声,啐道:“少红口白舌地乱发誓儿,做给谁看呢?没得教我恶心!你那多情的爷儿可是夜夜都离不了你呢,哪里还舍得你受半点委屈?”说罢,用二寸来长尖利的护甲慢慢儿划过若柔的脸庞,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痕,印在那吹弹得破的玉肤上更令人触目惊心。 这杜不顾若柔的哭喊,冷笑道:“多么滑嫩细腻的肌肤啊,真是个美人儿。这轻曼纤弱的样倒真有点像那个死鬼。你就是凭着这股骚劲哄得大爷对我不理不睬的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枕边的一丈青,死命地往若柔身上戳着。歇斯底里地骂道:“下作的东西,我让你哭,让你浪,倒要看看没了这副好皮相,你还怎么勾引爷们。” 若柔一边哭,一边躲,不住地求道:“饶了我吧,大,我再也不敢了。”丫鬟婆子面面相觑,有的幸灾乐祸巴不得她多挨几下子,有的向来和她交好,不忍此景,却也不敢上前相劝。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杜芷善觉着累了,这才停了手,歪在五屏螺钿榻上喘着气儿,眼睛直勾勾剜着在地下趴着狼狈不堪的若柔,因说道:“我且问你,大爷这几晚都在哪里歇着的?” 若柔颤颤微微起身来跪着回道:“奴婢真的不知,请赎罪。” 杜芷善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抓起几上茶盅重重地掼在地上,怒骂道:“扯你娘的臊,说这话就该打嘴。大爷的饮食起居都不留心,你们这些贴身伏侍的都是死人不成?” 若柔一时答不上来,只管低声抽泣。 杜芷善厌恶地扫了一眼,撇过脸去喝道:“滚出去!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在这儿号丧。去给我把大爷身边的扆儿叫来。我倒要好好地问个明白。”。 11:恐非平生魂(上)在线阅读 <!t; 11:恐非平生魂(上) 肉文屋 / 11:恐非平生魂(上) 11:恐非平生魂(上) 12:恐非平生魂(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恐非平生魂(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恐非平生魂(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恐非平生魂(下) <!go> 不一会工夫,扆儿便被找来了,请过安。杜芷善命他到里间门口站定,方问道:“这几日,都是你服侍大爷的?” 扆儿磕头连声答是 杜芷善又问道:“那你可知这几晚都是谁伺候爷就寝的?” 扆儿打着千儿回道:“这些天大爷越发用功了,成日家挑灯夜战到三四更天,怕扰了,回回都是在书房歇息的。” 杜芷善啐道:“你倒是忠心,知道替他遮掩。难道他不去寻别人,那些浪蹄子小娼妇就不会赶着去招惹他?还是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收了好处,帮着在内里选人出火不成?打量我不知道呢。你好生招了便是,要不然看我不活揭了你的皮!” 扆儿忙跪下回道:“饶命,奴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就是给奴才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突然眉头一紧,似想起了什么,只是支支吾吾地不敢说。 杜芷善见他似有隐瞒,就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因重重地拍了下榻沿,呵命:“来人,把这猴崽子带出去打,我没发话就不准停。看看是你大爷的金裸子硬,还是我的板子硬!” 扆儿顿时慌了神,只知道一下下地碰着青石板地面,发出砰砰的闷雷响声,口内哀求道:“奴才求饶了这回,奴才再不敢有一个字儿虚的。大爷的确每夜歇在书房,只一件事儿觉着蹊跷,爷每晚都去如眉苑湖边呆上一阵子。” 杜芷善从鼻孔里哧了一声,怒极反笑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谁叫咱们爷是个难得的情种呢。”说罢瞥了侍立在旁的若柔一眼,接着说道:“他对身边的丫头都怜香惜玉的,更何况是曾经的枕边人。我可是万万不及那位呢,也不知等我去了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扆儿又磕了回头,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回道:“不知道,这回可不一样呢。奴才听说大爷不知哪一晚在湖边遇到了个丫头,从此就上了心,不光使人各处打探,还夜夜等在那里呢。” 杜芷善脸色一变,忙问道:可打听出来了?是哪个死蹄子?若被我逮到,非戳烂了她的脸不可。” 扆儿弓腰笼袖,不敢吭声,只管摇着头。杜芷善斜靠着本色起花缠枝金钟莲妆金库缎的靠背,出了回神。回头又瞅了若柔一眼,嘴角微翘,嘲讽道:“人说‘新开的茅厕都有三日香’呢,你倒好,这还没几日呢,就被甩在脑后了。也不知这回这个又能新鲜几天。” 若柔垂着头,泪盈于眶,如编贝般的皓齿死命咬住嘴唇,半日方低声叹道:“奴婢命薄,只想一辈子好好伏侍,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杜芷善冷笑道:“也是啊,你们大爷今儿这个,明儿那个,的确是靠不住。算了,你扶我起来,我倒要去看看是哪个天仙,把咱们这位痴情的爷迷成这样。”回头一看,扆儿还直挺挺地跪在那儿,遂喝道:“要敢告诉一个字,我打断你的狗腿。滚!”扆儿听得这话,连声答应着,忙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杜芷善命人点着灯笼,往如眉苑而来。不料半路正好与肖夫人撞了个正面。闻得郡主邀约,诧异不已,便顺路跟了过去。黑夜里,如眉苑越发森苍凉:影影绰绰的石山耸立,若远若近的鸟兽悲鸣,呜呜咽咽的风穿空棂,都教人没来由的一阵寒颤。杜芷善快步走着,心下暗悔:这两年自个儿再也没有靠近这周遭半步,常听下人议论这儿闹鬼,也曾请风水先生来测算过,说是怨气太重,已成凶宅。周围的暗香阁,听雨楼,吟风馆这些年来住进去的人不是无缘无故地病死,就是莫名其妙地疯癫。今儿自个儿怕是气昏头了,倒忘了这一禁忌。该早点找个借口离开才是。正想着,就见不远处花木遮蔽的曲径处,忽明忽暗的烛光若隐若现,还伴着时长时短的铃铛响儿,在这静寂无声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胆小的丫鬟那刺耳尖叫声引起一阵混乱,有一两个胆大的你推我搡上前查看,不一会就带上来一个松绿暗纹襦袄,秋香色镶边雪花比甲的丫鬟。只见她手提明瓦灯,不急不慢地蹲了个福笑道:“奴婢碧纱,郡主殿下心急,命我前来迎一迎。” 众人方长吁了一口气,互相指责对方自惊自怪。 杜芷善不等他人开口,抢着说道:“姑娘可真吓死我了,突然就这么跑了出来,还以为遇着鬼了呢。” 碧纱也不生气,笑了笑道:“是我莽撞了,各位勿怪。” 肖夫人横了一眼虚惊未定的杜芷善,心中恼怒:这个媳妇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自己这个婆婆还没抱怨呢,她倒先怪罪起人来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也不掂量下自个儿几斤几两重,就敢训斥郡主身边的人。往后指不定有多少苦果子吃呢。边想着边和颜悦色对碧纱笑道:“姑娘言重了,倒是劳烦你特意走这一趟。听底下人说郡主这些天身子不爽快,这会子可好些了?” 碧纱微微蹙眉,面露忧色答道:“不太好呢,郡主殿下这两天心神不宁,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人都瘦了一圈了。” 肖夫人忙问道:“可请太医来看过了?年纪轻轻的,可别作下什么病儿。真真心疼死我们了。”说罢即用帕子抹泪儿。 碧纱皱着眉头,心下气恼:这肖氏真是见不得别人好,郡主殿下不过是饮食不调,水土不服而已。她就做出这一副送终哭坟的样,真晦气。这么想着,语气也生硬起来,遂道:“太医看过了,说不防事的,服一两剂药就好了,倒叫姨心了!郡主殿下今日略感清爽,这不就邀您过来解闷了吗?” 肖夫人听她特意将姨三字咬重,顿时肝火上涌。原想训斥几句,忽听得一阵若有似无的风希叟之声伴着女子凄凄沥沥的哭声,时断时续,更兼云遮蔽月,灯吹烛灭,昏暗厉的庭院里怪石环立,若曹地府,树影杳杳,似厉鬼附身。唿的一声风过,枝梢上吱喽喽发哨,千树万树的枯枝断梢似地狱诸鬼的千手万臂,仿佛要把众人都抓攒撕裂方肯罢休。肖夫人直觉毛发森然,冷汗淋漓,叫也叫不出来,迈也迈不动步,整个人如同入定了一般。前方忽见白影儿一恍,似是一全身缟素的女子晃晃悠悠,跪在地上,黑发随风飘散飞曳,遮住了面容,只留得无神的双眼如夜枭般凄鸷怨毒,暗红的血水染遍了裙摆,还在向前蔓延流淌,冷彻骨,仿若地府里永世不得超生的厉鬼。肖夫人即想起那晚,那人,浑身颤抖不已,银牙咯咯作响,顿感身下潮湿,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杜芷善见此情景全身汗如雨下,魂不附体,心惊跳。半晌方提裙转身狂奔,没留神被路上小石子儿绊了一跤,趄趄趔趔几下,跌坐在地,这才失声尖叫了起来。众人皆一轰而散,慌不择路,不是踩落了鞋,就是扯坏了裙,仓皇无措,各自保命。慌乱中谁还顾念落在原地的肖夫人和杜芷善二人。 12:恐非平生魂(下)在线阅读 <!t; 12:恐非平生魂(下) 肉文屋 / 12:恐非平生魂(下) 12:恐非平生魂(下) 13:相对忘贫(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相对忘贫(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相对忘贫(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相对忘贫(上) <!go> 那日杜芷善在园内受惊,回去后就发起热来,浑身滚烫,痴语绵绵。而肖夫人的情形就更加重了,一时胡言乱语,一时喊打喊杀,一时寻死觅活,一时哭天抹泪,丫鬟婆子们皆不敢近前。到下半夜越发糊涂了,竟人事不知,只剩一口气儿还吊在那里。府内各人皆惊恐不已,众说纷纭。有的说看到了红毛绿脸的妖怪,有的说看到了白衣飘飘的仙人,还有的说是死去的大还魂显灵了。一时间整个侯府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漫天。 虽说前院一片死寂之象,暗香阁里却是锦绣繁花,莺声燕语。碧纱双手叉腰,活灵活现地描绘着当日情形,一地的丫鬟婆子们无不弯腰蹲地,捂肚揉肠。 碧纱就着小丫头的手喝了一口冻顶乌龙茶,笑着啐道:“还以为那起子小人胆子有多大呢,整日家使坏挤兑咱们,还不是被一个白影儿吓得屁滚尿流的,那肖姨仿佛还湿了裤子呢。” 桔梗笑道:“该,谁教她们平日里作威作福,欺上瞒下的,使坏心,做歹事,连咱们也想压过一头去。这回可是现世的报应了。” 江嬷嬷也笑着附和道:“这些贼人坏事做得多了,心里总有些惧怕的。奇的是她们不怕活人,倒怕起那地底的死人来了。听说这杜如今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呢。”转头看见地下的小丫头们恣意玩闹大不成个样子,遂啐道:“小蹄子们,才几日就忘了规矩,郡主虽然仁厚,不和你们计较,也别太过了,小心我顺手给你们一下子。” 江雨霏斜倚着红地填彩漆山水图炕几,一手支着脸庞,一手磕着瓜子儿,抿嘴笑道:“这装病作症的着实难受,连累大伙儿一起嘘声屏气、低眉顺目的,也憋屈得够久了。江妈妈暂且饶了她们吧,今个咱们不必拘着,定要大玩大笑才能吐一吐这心里的怨气。”说罢又使人去厨房多拿了几样细巧糕点茶果,赏给丫鬟嬷嬷让她们自去嬉笑玩耍。 江嬷嬷见此情形也就不再端着了,任主仆上下无法无天、无拘无束了起来。自个儿则拿了一盅刚烫过的惠泉酒,坐在炕沿边花梨小杌的紫檀腰圆形脚踏上与雨霏对饮起来。 酒过三巡,这才笑道:“我们在这儿大吃大喝的,倒苦了郡马还在外边日夜悬心呢。” 雨霏一怔,忙道:“这几日忙乱也没顾上传个口信给他,倒教他白担忧了。”复又作恼道:“他那里又不缺人,怎么也不派个小厮来打探问候一二。这会子那边儿正乱着呢,还需要避讳什么不成?” 江嬷嬷忙道:“嗳呦呦,这您可就冤枉咱们郡马爷了!这些日子他何尝不是天天打发人送药赠花的,一日下来哪不问几次呢?奴婢亲眼所见,郡马爷在院外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只是碍着礼法,再加上守门的那起子刁奴作梗,这才不得其门而入。一个从军打仗的人能有这般耐,已属难得了。” 雨霏红了脸,沉思半晌方道:“没想到他竟这般用心。也罢,教翠微吩咐小厨房做几样郡马爱吃的果饵,我一会子瞧瞧他去。” 江嬷嬷忙劝道:“这恐怕不妥,因前院忙乱,这会子对咱们这儿虽松懈了,也难保有人乱嚼舌子。若引起事端反倒不好了。” 雨霏笑道:“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谁敢多说什么就找人牙子来打发了出去。不过妈妈说的也有道理,我这一闹固然出了口气,只是往后要出去可就难上加难了。放心,我自有办法。” 至晚掌灯后,雨霏便换上了梨花白湘绣折枝丁香对襟褙子,微雨**百褶月华裙,腰间系着碧玉绦。淡扫蛾眉,乌袅袅的秀发梳成双平鬟,两边各垂下一缕鸦鬓。鬟后压着一柄梅花竹节纹白玉象牙梳,只斜着一枚银鎏金掐丝珍珠簪,再别无其他花饰。虽是寻常装束,却别有一番清丽脱俗、淡雅婉约的风流韵致。真是“裙拖六幅湘江水,鬓挽巫山一段云。” 杜若抿嘴笑道:“这样一打扮,俏皮极了,活脱脱似《西厢记》里的红娘呢。” 雨霏用透明粉澈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杜若的额头,啐道:“小蹄子,就知道拿我取笑儿。看我回来怎么罚你,还不去后边张望着,可别教人瞧见了。” 说罢,掠了掠鬓发,手端一个填漆开光双凤衔唐草缠枝牡丹梅花纹捧盒趁着月色往念远所在的听雨楼而来。 及至楼前,院门口三两个婆子蹲坐在青石水墨台矶上,肆无忌惮地耍钱斗牌儿。雨霏略低了低头,任扶苏花木影遮住了大半个脸庞。上前蹲了个福道:“各位妈妈辛苦了,天寒地冻的难为你们坐更上夜。郡主殿下吩咐我送几碟果品给郡马,请妈妈行个方便。” 边说边从怀里掏出几个五色丝线坠彩绦的方胜形香囊塞进那几个婆子的手中,领头的那个捏了捏,分量不轻,掏出一看却是两个银元宝,顿时乐得眉开眼笑道:“郡主娘娘真真体上怜下,不忘抚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郡马爷正好在呢。姑娘进去吧,耽搁多久都不妨事的。” 直至雨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影婆娑的庭院里,其中一个婆子才不解地问道:“金喜家的,你忘了魏昌家的吩咐了?就这么让她进去,太太若怪罪下来,你自个儿去领,可别拉扯上我们。” 金喜家的斜睨了她一眼,不屑道:“就你没胆!太太要咱们守在门口,不教传信的人进去,无非是想压制着郡主,不让她与里面那位太过舒坦罢了。你们没见方才那小蹄子,眉眼泛春,扭扭捏捏,一股子的骚劲儿。你倒是说说看,难道她真个去送果子不成?还不是想往爷们的床上爬。且瞧着吧,郡主新婚燕尔就要多个姐妹了。太太若是知道,只怕打赏咱们还来不及呢。到时候你们可别和我争。” 其余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 13:相对忘贫(上)在线阅读 <!t; 13:相对忘贫(上) 肉文屋 / 13:相对忘贫(上) 13:相对忘贫(上) 14:相对忘贫(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相对忘贫(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相对忘贫(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相对忘贫(中) <!go> 江雨霏信步走入院内,便有小厮引着来到西南角一座书房前。抬头迎面先见一青花瓷匾镶嵌在门楣上方,四周缠枝番莲纹,下角釉里红印,阳文凸出三个规整工、清秀健俊的大字“落叶轩”,颇有些馆阁1遗风。 及进屋内,当中悬着一幅冷枚2的《风雪夜归图》,又有一副对联,乃是邓子龙3自题书房联,道是:“月斜诗梦瘦,风散墨花香。” 下置一张花梨如意云头纹条案,上面正中设有天然木雕彩绘泥波象牙莲乘槎仙人盆景,左边**翅木架上悬着一个翠太平有象磬,右边摆着天蓝釉饕餮纹螭耳尊。地下一张紫檀夔纹暗屉方桌,并两张紫檀卷草纹圈椅。 西北角摆着紫檀粽角榫方胜纹琴桌,上设一张伏羲氏“九霄环佩”紫漆琴。边上各一黄花梨荷叶式六足香几,放着一对唐英4制青花缠枝莲纹花斛,供着数枝绿萼梅。 东面墙上悬着剔红兰亭雅集图八扇挂屏,下设一张小叶紫檀荷花纹罗汉床。 西面茜纱窗下当地放着一张**翅木夔龙纹卷书案并一紫檀三面镶棂格贯黄花梨板条风车式架格,架上磊着满满的书画及各色名人字帖。 书案上则摆放着黄杨木雕董其昌书诗笔筒,其外壁刻着杜甫的《饮中八仙歌》;紫檀松鹿图笔架挂着数枝由斗笔至小清一色的湖笔并一牙雕云龙纹纸刀,青花缠枝灵芝波斯文笔山上亦搁着两枝黄流玉瓒紫毫;边上叶公侣乐志图墨并一方端石琴式砚,底刻“河东君研”,其下题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 左边是一架巧玲珑的牙雕商山四皓图小屏并一牙雕魁星。 右边则是陆子冈制兽面锦地玉水丞,哥窑海棠式笔洗,鸂鶒木雕曲竹式墨床,豇豆红釉印泥盒,羊脂白玉臂搁,及田黄石雕瑞狮纸镇,下面压着几叠仿明仁殿画金如意云纹粉蜡笺。青花鹦鹉花卉纹足炉中散发出淡淡的旃檀香气,教人心静神凝,思幽意远。 念远此时身着宝蓝色缠枝宝相花纹织金锦袍,头戴儒巾,聚会神地站在案旁泼墨挥毫,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内的变化。雨霏盈盈一笑,翩然施礼道:“郡马万安。郡主殿下命奴婢送上五色香饵茶果以解困乏,望郡马爷笑纳。” 念远笔锋一顿,头也不抬道:“郡主费心了。你回去代我向郡主殿下致意便是。”说罢便摆了摆手。 雨霏半恼,放下捧盒,转身就要出门。忽听得身后半晌犹豫,语气中满是关切之情,道:“你且站住,郡主近日来情形如何?病可好些了不曾?前个听闻郡主时常被噩梦所扰,夜不能寐。这碧玉透花荷叶香囊里装了些蓝香花5,能安神定惊。你带了回去,交给郡主挂在床幔边,定能如梦安枕。” 雨霏知这蓝香花乃是外邦进贡之物,有价无市,千金难求,便觉心中一暖,遂回头浅笑道:“郡马爷如有此心,就亲自将这花囊交与殿下,岂不更好?” 念远面色不愉,肃然道:“你既是伺候郡主的,理应知道规矩礼数。谅你初犯,这次就不追究了。无需多言,接了香囊就下去吧。多费些心思,伏候好郡主才是正经。” 雨霏笑道:“郡马爷岂不闻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您肯稍停片刻,说不定便有意外之喜呢!” 念远怒道:“我念你是郡主身边的人,不便将话说破,原想给你留几分脸面,竟得寸进尺了。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锦衣纨袴,饫甘餍肥之徒。倒是劝你莫要打错了主意,那只会自取其辱。” 雨霏抿嘴一笑,见念远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存心想逗他一逗。便向前几步走到书案边,故作娇嗔:“奴婢若是执迷不悟,郡马爷又当如何?难不成要打我一顿,轰了出去。您何必如此紧张,莫非嫌弃奴婢貌丑不成?” 念远将笔向案上重重一摔,溅起点点黑迹。倏地转过身去,冷冷道:“任你织女下凡,貂婵重生,在我眼里也及不上她的万分之一。我所要的你不会明白,你所求的我也给不了。识趣的话,还是早早退下,不要等我叫人来赶,伤了彼此的体面。” 雨霏将捧盒放在案上,玉足凌波,蹁跹袅娜直至念远身旁道:“奴婢一番好意,郡马爷连看也不看一眼,岂不是太伤人心了。又清啭娇笑道:“奴婢还是那句话‘诚所至金石为开’,您就是铁石心肠,奴婢也要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念远终于抑制不住中的怒火,侧过身扬手要打,却直直停在半空。就那样蓦然间对上了雨霏的秋水凝眸,二人皆从对方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样。月色皎洁,灯烛摇曳,影儿自成双…… 1馆阁:馆阁体,属于明清官方使用的书体,特指楷书而言。在科举试场上,必须使用这种书体,它强调楷书的共,即规范、美观、整洁、大方。明代称“台阁体”,清代改称“馆阁体”。 2冷枚,清代著名画家字吉臣,号金门画史,廷画家焦秉贞弟子,善画人物、界画,尤仕女。得力于西法写生,工中带写,典丽妍雅,颇得师传。曾画《东阁观梅图》、《桐刺绣图》、《罗汉册》、《梧桐双兔图》、《圆明园四十景图》,有吴带当风、曹衣出水之妙。 3邓子龙,字武桥,丰城人,明军事家。善书法,喜吟咏。有诗集《横戈集》和兵法《阵法直指》。“月斜诗梦瘦,风散墨花香。”是他自题书房联。此联以意境取胜,上联通过视觉描绘梦境,下联以嗅觉传达书香。充满诗情画意的书房,乃主人的理想世界。 4唐英,清代陶瓷艺术家,能文善画,兼书法篆刻且又通制瓷。先后为雍正和乾隆两朝皇帝烧制瓷器,由他主持烧制的瓷器无不美,深受两朝皇帝的赏识,因此,乾隆年间的官窑也被人们称为“唐窑”。在唐英的督办下,乾隆斗彩瓷器,器型变化多端、装饰富贵华丽、色彩绚丽缤纷;纹饰图案多以缠枝莲花、双鱼、灵芝等吉祥物组成,主要器型有碗、盘、瓶等等。 5蓝香花,即薰衣草,又名灵香草,黄香草。 14:相对忘贫(中)在线阅读 <!t; 14:相对忘贫(中) 肉文屋 / 14:相对忘贫(中) 14:相对忘贫(中) 15:相对忘贫(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相对忘贫(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相对忘贫(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相对忘贫(下) <!go> 过了好一会工夫,念远方如梦初醒,因叹道:“郡主大病初愈,这更深露重的,却连领斗篷也不披着。若是回头来招了风可如何是好?” 雨霏调皮地眨了眨眼,戏谑道:“若不来这一遭,又怎能看到咱们郡马爷方才那副‘富贵不,威武不屈’的模样呢?”又用手轻拍了下口,浅笑道:“好在郡马沉得住气,不曾叫人来撵,否则,我屋里那些刁蛮的小妮子又要拿这事儿挤兑我了。巴巴地赶来看你,却被哄了出来。” 念远见雨霏长眉连娟,微睇绵藐,浅笑盈盈若朝霞映雪,羞赧蕴藉似雨后荷花。故也放下素日老成持重的模样,因笑道:“子陵倒真不知堂堂郡主竟然还怕几个丫头,不如干脆都交给子陵,让我好好儿管教管教她们。只怕这些丫头一个两个的都似郡主一般伶牙俐齿,那子陵可就难以招架喽。” 雨霏莹白如玉的面庞浮起两朵红云,煞是好看。饶得念远竟呆住了。房中顿时寂静无声,几盏羊角灯映着氤氲朦胧的光辉,皎洁端凝的月华透过雨过天青色的霞影纱在地上描绘着海上仙山,云影飘渺的迷离图画。 半日,雨霏方偷偷抬眼,惊鸿一瞥,却见念远沐浴着如水似雾的光芒,如琼枝玉树一般,可神色却颇不自如,以致于鼻尖上都渗出了颗颗汗珠儿。因心下暗恼:自个儿不该这般戏弄于他,弄得如此尴尬。一时间却也找不出其他话儿来化解。 环顾四周,忽见书案上有副卷轴,遂顾左右而言他,笑道:“郡马方才在作画么?可否借我观赏一二?” 念远长吁了一口气,方答道:“子陵拙作,倒教郡主见笑了。” 只见案上乃是南唐李后主所制“澄心堂”纸,此纸产自徽州,端的是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滑,曾经冠于一时。画正中清冷静寂的湖面上,停一小舟,一蓑笠翁正独自垂钓,水面四况茫然,除了寥寥几笔微波外,几乎全为空白。对岸山势险峻,天幕低沉,却将皑皑雪山反衬地更为醒目。近处青松挺劲,为积雪覆盖,枯树低枝却越发显出迎风傲立,斗霜御寒的凌然丰姿。边上还有两行小字,其诗云:“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雨霏似被勾起了往事,不由得口一酸,滴下泪来。又怕被瞧见,忙用帕子拭去。因勉强笑道:“郡马这幅《寒江独钓图》,颇具宋人笔意,色调单纯,含蓄慰藉,以少许胜繁复。真似得了那“马一角”1的真传。只是这画儿也未免太空疏萧瑟了些,教人心里好生悲凉。就如这书斋名为“落叶轩”一样,又怎能不让人见之神伤,思之落泪呢?” 念远因叹道:“‘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这恐怕是子陵如今真正的心境了。” 雨霏转过身去,指着墙上那幅《风雪夜归图》道:“若我说,应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才是。郡马如今并非羁旅天涯,浮云终日的游子,而是这侯府堂堂正正的主人,又何必作那‘司马牛之叹’2?呢” 念远长身玉立,看不清神情面容,半晌方苦笑道:“郡主有所不知,当日母亲产下我未及一月,就黯然仙游。那时荣宠正盛的肖氏也产下一子,可气的是这谨明候不待母亲头七,便将肖氏扶正,还大肆庆贺她儿子的满月之喜。而我只是个克亲祸宅的灾星。若不是外祖母心慈,还念着母亲这点血脉,将我接进卫国公府,恐怕子陵如今早已尸骨无存。” 雨霏见他青筋凸起,拳头紧攒,眉目深锁。心下便有些不忍,遂上前轻握他的手,柔声细语地安慰道:“那些都过去了,老天有眼,将来定会加倍补偿于你。” 念远反手扣住雨霏的芊芊玉指,低声抑郁道:“我不在乎,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这些本就是身外之物,对我来也说不过是昙花一现。如有可能,子陵宁愿用这一切去换取母亲几年的寿命。我曾发誓此生再不踏入谨明侯府半步,可母亲死的不明不白,子陵若不能为她讨回公道实在枉为人子。” 雨霏看着他沉痛的面容,心内酸楚。不禁涌起“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也滴下泪来。轻轻抚着念远结实的脊背,心下暗嗟:自幼丧母,虽勉强得一栖身之所,恐怕寄人篱下,仰其鼻息的滋味也并不好过。尤其听他口口声声称自个儿的生身之父为谨明候,可见心中积攒了多大的怨恨和屈辱,可叹这诺大的侯府竟无一贴心的人。遂动情道:“你并不是茕茕独立,形影相吊的。至少我会陪着你,扶持你。往后咱们就抛开郡主郡马这些虚名儿,一道儿面对这世间的风风雨雨。” 念远用衣袖偷偷拭去眼角的残泪,暗悔自己忆及亡母竟于人前失态,便直起身来,咳嗽一声,掩饰道:“方才霏儿提起这书斋之名过于凄凉,不如由你来改一个可好?” 雨霏躬身行了个礼,调皮笑道:“我才疏学浅,这般重任还是交由子陵的好。我只在此洗耳恭听了。” 念远想了半日,方道:“一时间倒也想不出什么典故来,只是这院中尚有一株合欢树,不如就取名“青棠轩”,如何? 雨霏转过头去,半晌不语。遂被念远轻轻儿揽过肩膀,十指暗暗相扣,却低眉敛目,不能抬眼一望,耳边只听得他低声缓缓道:“结发为夫妻,恩爱永不移。” 雨霏慢慢抬头,正对着念远满溢深情的眼眸,就那般陷了进去,如同失了魂儿似地喃喃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月洞窗外那文竹雕连理纹悬着碎玉片子的八角铃儿,风吹玉振,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鸣响声。且听何处摇风铃,声不断,红绡帐内,鸳鸯交颈,并蒂花开,夜正长…… 1“马一角”,指南宋著名画家马远,他常常留出许多空白处给观赏者以自由想象的余地,善于以少胜繁,虚实结合,创造出意象境界。故有“马一角”之称。 2司马牛之叹,比喻对孑然一身、孤立无援的感叹。出自《论语·颜渊》:“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 15:相对忘贫(下)在线阅读 <!t; 15:相对忘贫(下) 肉文屋 / 15:相对忘贫(下) 15:相对忘贫(下) 16:遥怜小儿女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遥怜小儿女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遥怜小儿女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遥怜小儿女 <!go> 这一日,碧云晴空,耀光映雪,一扫多日以来的霾低沉。雨霏脱去厚重的鹤氅大裘,只着绛紫色纳纱绣折枝栀子加镶滚偏襟氅衣,上扣着粉红碧玺珠加翠如意挂钩纽子,领拖﹑袖端皆镶有玫瑰紫风毛。手套云狐皮长臂筒。斜梳堕马髻上着一支珊瑚牡丹花玉步摇,额间系着银镀金点翠珠宝吉祥如意遮眉勒,耳坠金嵌珠翠葡萄耳环,腰间垂着翠玉豆荚佩,端的是“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神瑞雪标”。 雨霏扶着桔梗信步在园中逛着,忽闻不远处葱茏花木掩映的假山奇石深处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叫骂声,隐隐约约仿佛是一婆子在教训下人。只听她刻薄尖利叫道:“王八羔子,有娘生没爹养的克死鬼。别在老娘面前充什么主子少爷的。呸!不过是个生下来就该溺死的野种罢了,能有一口饭吃就该谢天谢地了。还在这儿挑三拣四的。什么东西!惹急了,老娘捶死你下酒!” 又听一个孩童用清脆坚忍的声音道:“老刁奴,你只是个妈妈。我可是这府里堂堂正正的孙少爷。平日里你作威作福克扣饮食也就罢了,如今还骂我的爹爹和娘亲。这回非拉你去祖父那里,看你还怎样?” 那婆子遂破口大骂说:“扯你娘的臊!没脸的下流阿物儿!少拿侯爷来唬我。满府上下谁不知道你是那个混账女人和野男人生的腌臜货。你倒是去啊,瞧瞧有没有人能为你做主呀!实话告诉你,今个我就是把你打死了,别人连屁都不会放一个。只怕还要拍手称快呢。” 孩童怒道:“你胡说!贞儿姐姐说过我娘亲是个很温柔很美丽的女人。她对爹爹很好,爹爹也对娘亲很好。” 那婆子冷笑道:“我说呢,原来是贞儿那小蹄子在你面前乱嚼舌!她不过是个想钻爷们被子的贱丫头罢了。你亲娘偷人只怕也是她牵的线搭的桥呢。什么玩意儿!就想着法儿的讨好你,改天我见了,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一时话音儿没了,只传来了几声沉沉的闷响。雨霏心里一急,忙大步跑了上去,连平日里的端庄仪容也顾不得了。引得众丫鬟皆面面相觑,惊异不已。却见一婆子一手使劲按下一个四五岁孩童的头,一手拿长及寸许的簪子在他孱弱的身上胡乱扎着。地上散落着已碾碎踩扁,看不出形状的糕饼。那婆子四十开外,身着姜汁黄对襟袄,蛇皮绿棉裙。瞧那料子定不是寻常仆妇穿的起的。那发髻梳得油光水滑,手腕上还吊着两只沉甸甸,分量十足的绞丝银镯。反观一旁的孩童,只穿着半新不旧的豆绿色云纹薄衫,袖口部分还开了线,裂了个大口子。下面半露梅子青撒花绫腿裤,也明显短了一截。赤着脚,寒冬腊月里连件袄子都没有,直冻得瑟瑟发抖。身体孱弱却奋力挣扎着,尽力使自己的脸不挨着那一地的碎屑残渣。一边还高声骂道:“老虔婆,有本事今儿你就打死我。要不等我长大了,定要十倍百倍讨回来。” 那婆子怒极,手下更加重了几分。冷笑道:“好啊!我就打死你这狗杂种。也好教你和那不要脸的死鬼亲娘在地底下团聚。” 雨霏此刻怒火中烧,只觉额头两侧的青筋一阵阵突突地蹦着,遂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几步拉开那婆子,挥手左右开弓就给了她几个大耳刮子。这几下使劲了雨霏全身的力气,加上又穿着紫缎钉绫凤戏牡丹的高底凤头鞋,一时站立不稳,向后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亏得一旁的杜若,桔梗眼疾手快,急忙双双上前扶住了。 杜若道:“殿下仔细手疼,何必和这个刁奴一般见识。险些伤了自个儿。” 雨霏心中恨极,对身后丫鬟婆子们厉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掌她的嘴。难不成还要本再亲自动手?” 众人赶忙应着,几个膀大腰圆的老嬷嬷按倒那婆子,噼里啪啦几下就把她的脸打开了花。 那婆子满脸红肿,不成人形。噗地一声吐出两颗雪白的门牙。一面还叫嚣道:“你们是那儿来的野狗,敢打姑,都不想活了!我可是太太陪房的亲妹子。惹毛了我,保管教你们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桔梗冷笑道:“我说是谁呢?不过是个姨陪房的妹子。就这样沸反盈天的,连郡主殿下也敢骂。咱们正好去侯爷面前分说分说,看最后是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婆子一愣,定神一看。眼前当中那女子穿着华贵非常,轻纱遮面恰是那日大闹正房的郡主娘娘。心下暗苦,也不顾口中鲜血直冒,忙不迭地趴在地上磕起头来。连声哀求道:“郡主饶命,我一时眼花,没认清楚。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桔梗上前又是一耳刮子,只打得那婆子眼冒金星,脑袋充血。桔梗若无其事地甩甩手道:“在郡主殿下面前也敢称什么你呀我的,也不打盆水来照照,一个死奴才也配?” 雨霏一挥手,怒极反笑道:“好了,既然你有肖姨娘这个大靠山,本怎么着也得给她几分薄面。免得有人说堂堂郡主居然跟奴婢一般见识。你只要把这地上的糕点吃干净,本就饶了你,如何?” 那婆子愣在那儿,半晌答不上话来。心里犹豫着:若是不吃,只怕闹到上面,自己少不得一顿板子。可若是吃,且不说这满地的糕饼原是自个儿小孙子吃不下放了好几天的,又沾染了些泥土,着实教人恶心。又是在这么多下人面前,今后也没法做人了。 杜若见状喝道:“怎么?能给主子吃的,你倒敢嫌东嫌西了。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别个求都求不来呢。难不成还要请人来喂?” 那婆子听了也顾不得肮脏,忙不迭地抓起混着黑灰泥沙的碎点心就往口中填去。硬吞了几口,实在忍受不住,哇哇儿吐了起来。旁边众人无不掩口捂鼻。 雨霏遂唤了两个婆子来,厉声吩咐道:“你们可要给本看牢了,不吃完绝不许她起来。” 说罢转身走到那孩童面前,缓缓蹲下。从镶滚真丝牡丹阔边的缀接套袖内掏出一方纱罗紵丝绣萱草花图样的尺素鲛绡帕,轻轻擦去他脸旁﹑身上的灰土,温婉笑道:“别害怕,我是你的婶婶。往后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那孩童睁着清澈明净的双眼,脆生生说:“你就是刚来的那位郡主是不是?我那天在大门口远远过你的背影。你的声音这么好听,长得也一定很美。是不是?” 雨霏笑着慢慢牵起他的手哄道:“那你愿不愿意往后和我一起住?我那里有上好的芝麻卷,核桃酥还有香喷喷的牛汁子。” 那孩童吞了口唾沫,反倒昂起头大声说:“我听人说过‘君子不吃嗟来之食’,我要回去了,要不贞儿姐姐找不着我又该着急了。” 雨霏心中一酸,眼泪止不住簌簌落下来。一手轻轻搂过孩童,哽咽道:“好孩子,我认识你娘,她托我要好好儿照顾你。你先随我去,一会子我就使人带你的贞儿姐姐一同过来。可好不好呢?” 那孩童眨着眼,低下头想了半日。方擦了擦手,牵过雨霏的衣摆。雨霏笑着命桔梗取来自己的大红缂丝银鼠披风,将孩童包裹的严严密密,又叫了顶青毡小轿,抱着他坐定,众丫鬟婆子簇拥着方回了。 16:遥怜小儿女在线阅读 <!t; 16:遥怜小儿女 肉文屋 / 16:遥怜小儿女 16:遥怜小儿女 17:谁言寸草心(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谁言寸草心(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谁言寸草心(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谁言寸草心(上) <!go> 却说那日肖夫人在院中受惊染病,服了几剂药下去也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人事不知。众人皆束手无策。还是府里的管事提醒可能是冲撞了哪位神仙花妖,谨明候遂命人去往城中大小庙庵中烧香求签,又使人在园中焚化纸钱为肖夫人与杜芷善送祟,最后还是去城外白云观从茅山道士手里求了几道符水,为二人服下。夜间发了汗,方才渐渐好了起来。 此刻,肖夫人躺在黑漆欢门描金雕花千工拔步床上,斜靠着蓝地印彩流水纹靠背。蓬头散发,面露倦容,虚汗淋漓,一副大病初愈的样。秋棠捧着五彩仙人图瓷碗立在旁一匙匙地喂着参汤。 忽听得院内一阵喧哗,肖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半晌春剑方打帘匆匆进来,直挺挺跪下便哭道:“太太,不好了。求您救救我姨妈吧” 这秋棠与春剑虽然同为大丫鬟,但平日里却不对盘,今儿这事也略听了些。此时正巴不得落井下石。便训道:“什么好不好的,太太的病才刚好些,你又来触霉头。还有没有点规矩!” 肖夫人瞅了春剑一眼,心中不悦,待要发作。念及春剑好歹是魏昌家的女儿,也不好太过了。便冷冷道:“你先下去,我这会子身子不爽利。有什么天大的事儿都等我好了再说。” 春剑一听这话,越发着了慌,不住地朝上磕头苦求道:“太太开恩,我姨妈方才被郡主的人打了,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肖夫人啐道:“什么死呀活的,成心咒我不是?没用的东西!慌什么?去,把你娘叫来。我倒要问个清楚!” 春剑麻溜溜地跑了出去,不一会,魏昌家的便气喘嘘嘘进来,也顾不得行礼,边喘边道:“太太,奴婢刚刚打听过。我那妹子今个原本带着瑜哥儿逛园子。不知咋的被郡主遇到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命人掌嘴。不止打翻了备给瑜哥儿的一碟子点心硬逼着我妹子吃,还带走了瑜哥儿。现下我妹子还跪在那儿呢。” 肖夫人怒极,一挥手将几上的茶盅扫下地来,叫道:“反了反了,瑜哥儿倒也罢了。你妹子可是从我这里出去的口,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魏昌家的忙回道:“可不是嘛,她这是做给您看呢。前几日还病得七荤八素的,今儿就等不及的忙着立威了呢。” 肖夫人烦道:“行了,别说这些个没用的。扶我起来。哪有一个做婶娘的随意欺负侄儿的,我倒要去找她评评这个理儿。” 魏昌家的巴不得将这事闹大,好替自个儿的妹子出一口怨气。忙不迭地连声应承张罗着。倒是秋棠很瞧不上这对母女拿娇作乔的样子,故劝道:“太太且略等一等,咱们现在就这么大剌剌地去,人单力薄的难免吃亏。不如将此事告诉候爷,以侯爷素日里对瑜哥儿的疼爱,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况且替一个奴才讨说法到底不如不想瑜哥儿受委屈来的名头正些。” 肖夫人一闻此言,正中下怀。不由得抓起秋棠的手,赶着叫了一声:“我的儿,还是你明白我的心思。素日里倒没白疼你。” 魏昌家的则心里恨得牙痒痒,少不得连秋棠一起怨上了。 那边江雨霏乘着小轿一回阁中,还顾不得更衣。就忙忙地命人烧热地龙,自己亲自打发那瑜哥儿沐浴。几个丫鬟又找出关外进献的上等虎豹皮毛大褥在老红木雕绕藤连绵双枕软榻上厚厚实实地铺了好几层。媳妇婆子则忙着准备茶果,点心,烧水,焚香。 碧纱见不下手去,便跟一边的小丫头嘟囔道:“郡主这是从哪里捡来了这么个活宝,一身脏兮兮的不说。还不准人碰,活生生一个长了刺的野孩子。倒闹个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千岁到了呢。” 桔梗在旁使劲掐了她一把,啐道:“少混说!小蹄子,活就不干尽嚼舌儿。你要是小瞧他那就打错了主意。也不看看,自从到了这儿,除了郡马,咱们这位郡主娘娘什么时候对别个这么上心了?” 碧纱吃痛,做了个鬼脸,带着小丫头自忙活去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终于将那瑜哥儿打理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瑜哥儿换上了大红暗花江绸刻丝的“刘海戏金蟾”1镶边小袄,湖蓝色蜀锦团花连腿裤,梳“三块瓦”2,头戴镶银饰十八罗汉帽,身佩金厢玉錾花雕寿桃蝙蝠的如意头长命锁,脚踩拨花厚底纳九菱形破花虎头鞋,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江嬷嬷含笑在一旁打趣道:“呦!瞧瞧,这一打扮活脱脱似观音座下的善财童子呢!” 雨霏秀眉微蹙,叹道:“外头买来的也只能如此了。先将就将就,改日寻几个手工好的绣娘进来,定要好好儿做几身。” 瑜哥儿小心翼翼地抚着身上的衣饰道:“我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呢,怪不习惯的,待会子还是穿回原先那件吧。” 雨霏佯作怒道:“那几件破衣烂衫早就命人扔了,放心,慢慢儿就习惯了,往后整日家都能让你穿的漂漂亮亮的。” 瑜哥儿一听这话立时急了,挣扎着就要下来。哭道:“你们扔哪儿了,快带我去把它找回来。那可是我的宝贝,都是贞儿姐姐拣别人不要的衣裳拆了,熬了两宿好容易才做好的。” 雨霏一愣,想不到他们主仆竟过得这样苦。心中酸楚,又要落下泪来。见瑜哥儿急成那个样子,忙拦住哄道:“方才逗你呢。衣衫我已命人拿去洗了。你先姑且穿着这一身好不好?”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身旁黄花梨小炕案上一个画珐琅蓝地勾莲八宝攒盒,里面整整齐齐地装着眉公饼﹑九子酥﹑如意卷﹑翠玉豆糕﹑芝麻南糖﹑白葡萄﹑椰子盏和雪山梅。江嬷嬷又端来一盘金丝烧麦和银丝麻花,并一碗热腾腾的鸭母稔百合甜汤。 瑜哥儿瞪大了双眼,肚子咕噜噜直叫,惊讶地问:“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雨霏宠溺道:“自然都是为你预备的。你就放开肚子好好儿吃个够。” 瑜哥儿偷舔着嘴唇,迟疑地问道:“这么多好东西,我可不可以带一些回去?” 雨霏不解道:“怎么了?是不是觉着不够?我再让她们多做些送来。” 瑜哥儿羞得低下了头,红通通的脸蛋好似秋天熟透了的苹果。因不住摇头道:“不是,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许多。想捎些回去给贞儿姐姐。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雨霏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湿润,鼻音浓重:“好孩子,你先吃着。我让厨房再做些新鲜的给你贞儿姐姐送去。” 瑜哥儿闻言方才狼吞虎咽,左手拿糕,右手抓着酥卷直往口里送,一面还要堤防着碎屑落在崭新的衣裳上。雨霏怕他噎着,忙过去搂着,轻轻为他拍背顺气,又急急命人端来一盏关外牛茶。 1“刘海戏金蟾”典故出自道教,由传说的辟谷轻身的人物附会而成。金蟾是一只三足青蛙,古时认为得之可致富。寓意财源兴旺,幸福美好。 2三块瓦:清代儿童发式。“三块瓦”发式,俗称“三块瓦”。男孩在3——4岁时多留此发。在后头顶两侧及颅前各留一块瓦形发,其余全部剃去。小孩到八九岁时开始留长发,先留后发,再留前发。到十几岁以后,不论男孩、女孩,一律编发辫,垂于脑后。不同的是,男孩半剃半留,女孩留全发结辫。 17:谁言寸草心(上)在线阅读 <!t; 17:谁言寸草心(上) 肉文屋 / 17:谁言寸草心(上) 17:谁言寸草心(上) 18:谁言寸草心(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谁言寸草心(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谁言寸草心(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谁言寸草心(下) <!go> 江雨霏这里正忙乱着,忽听窗外有人来报:“侯爷求见。” 雨霏心下暗自疑惑,莫非是为了瑜哥儿而来,可眼见的情形,这侯府的主子们可并没将他当一回事啊。 刚刚垂帘焚香,整襟危坐,就见谨明候王崇正带着肖夫人,魏昌家的及一群丫鬟媳妇婆子们急匆匆进来在帘外叩拜,口称郡主千岁。雨霏忙命人搀扶起王崇正,赐座奉茶。肖夫人等依旧只管在地下跪着。 雨霏因笑问:“不知何事倒要劳动侯爷大驾光临?” 王崇正谨容乃答道:“听闻郡主殿下身子不爽,老臣特来请安。” 雨霏笑道:“已经大好了,难为侯爷还惦记着。” 一旁的桔梗不以为然,撇嘴冷笑:“郡主患病应是前个的事,这才得着消息。还忙忙地领了这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行刺的呢。” 雨霏因喝道:“休得胡言!侯爷公事繁忙,哪里能留意到这些琐事。还不快磕头赔罪!”又转头向王崇正致歉道:“侯爷勿怪,这小蹄子平日里被宠坏了。看在本的面上,您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 王崇正被小丫头抢白,心中虽然愠怒。但见雨霏虽然嘴上责备,面里却并无责怪之色。也只得口称不敢,因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忽见帘子一闪,瑜哥儿穿戴整齐,手握糕点蹦蹦跳跳钻入自己怀里,撒娇说:“爷爷,你怎么来了!好久也没来看我!瑜哥儿好想你啊!” 王崇正着瑜哥儿的头,见他一切如常,身上并无肖夫人所说的伤痕,诧异之余便敷衍道:“瑜哥儿乖,这些日子太忙了,过些天就去。”转而对雨霏笑道:“老臣打扰多时了,这这就带着瑜哥儿回去,郡主好生歇息吧。”说完,领着众人行了礼转身便要离去。 忽听得身后,一声低唤:“侯爷且慢,本正好有一事。您不妨稍待片刻,也好商量个明白。” 王崇正疑惑回道:“郡主有事吩咐就是,老臣一定照办。” 雨霏漫不经心地轻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本见这孩子乖巧伶俐,很是喜欢。且与郡马膝下空空,故想将他养在身边,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肖夫人眼见瑜哥儿穿金戴银,与往日大有不同,心里早就不自在了。见王崇正本听自己一番巧言挑拨后盛怒非常,此时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更闻得雨霏此言,惊怕非常,不等王崇正答话便抢着道:“郡主此言差矣,瑜哥儿是我儿念仁所生,又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哪有被人收养之理。” 一旁的江嬷嬷喝道:“主子们在这里说话,哪有奴才多嘴的份。嬷嬷我也常出入其他府邸,还没见到过一个做姨娘的敢驳主子回。” 王崇正虽恼怒肖夫人多言,但觉着此事理应如此:瑜哥儿的父母长辈尚在,若是这样记在他人名下,难免会遭人非议。当下只得推脱道:“郡主厚爱瑜哥儿,是他的福气,老臣感激不尽。只是这孩子生玩劣,恐惹您生气。” 肖夫人也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瑜哥儿可是咱们侯府的长孙,娇贵着呢。往日里三茶六饭,金屋银婢的伺候着还嫌不够,岂能让人随意养了去。” 雨霏见状,使了个眼色。杜若便哄着瑜哥儿入了后堂,又捧出一叠衣裳来放在王崇正等人面前。雨霏遂冷笑道:“原来瑜哥儿竟是如此尊贵娇嫩呢,本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侯爷且先瞧瞧这些衣衫,若要这般教养,本还真是无能为力。” 王崇正定神一看,面前的褴褛破布连府中下人的穿着都不如,混似街市乞丐一般。遂皱起眉头不解道:“郡主这是何意?这套破衣又是从何而来?” 雨霏斜睨了肖夫人一眼,不屑道:“侯爷可知这套烂裳脏衣正是本方才从肖姨娘口中这金尊玉贵的侯府长孙身上换下来的。可怜他天寒地冻的竟连双像样的棉鞋也没有,只能似贩夫走卒般赤着双脚。真真教人好不心寒哪!” 王崇正闻得此言,正如眼见冬日轰雷夏日飞雪一般惊诧非常,转头目露寒光,直盯着肖夫人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瑜哥儿的日常供给是谁在张罗的?你可是他的亲祖母,又是如何照料孙儿的?” 肖夫人一惊,正对着王崇正眼中的盛怒凶光,身子险些一软。幸被身旁魏昌家的一把扶住,才勉强镇定,强辩道:“妾身冤枉,瑜哥儿每日饮食起居,四季衣衫鞋袜,妾身都是亲自打点妥当,专门派人送过去的。唯恐瑜哥儿委屈,还特特又加厚了一倍。这套衣衫也不知郡主是从何处拣来的,偏要赖在我们瑜哥儿身上。” 江嬷嬷怒喝道:“大胆!你的意思是说堂堂郡主诬赖你一个奴才。” 肖夫人硬着脖子,犟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郡主虽然身份尊贵,可也不能凭一件破衣便强定妾身亏待了瑜哥儿,妾身死也不服。” 雨霏笑了笑,正色道:“本来这件事儿,本原不打算与你计较。只是你既不见棺材不落泪,本若不拿出点真凭实据来,这往后还怎么服人呢。” 江嬷嬷随即出去,半晌带了两个婆子捆着瑜哥儿的母顺势扔在侯爷等人的面前。 那婆子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立时杀猪般惨叫起来。忽的瞥见肖夫人在侧,立马骨溜溜连滚带爬直冲了过去,口里嚎道:“太太救命啊,郡主要杀我呢。” 肖夫人见状,忙道:“郡主这是做什么?她好歹过瑜哥儿,到底有些体面。这些年来,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郡主不问缘由就毒打于她。传出去岂不被人家说咱们府里苛责虐待下人,坏了怜老惜贫的好名声?” 雨霏冷笑道:“本哪敢招惹她呀!她可是你肖姨娘陪房的亲妹子。克扣主子用度,口出秽语玷污主子清白,欺善犯上对主子动手,这一条条一件件该千刀万剐的事儿可都是她做下的呢。这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你肖姨娘的人,本哪敢处置?” 王崇正听罢怒不可遏,伸腿踹在那婆子心窝,怒喝道:“尅毒无良的狗东西,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竟敢做出这等不忠不义,欺上瞒下之事。还不从实招来,再有一字谎言,我就挖了你的黑心烂肺!” 那婆子几个滚子瘫在墙角,咳出两口鲜血,哭喊道:“侯爷饶命啊!一切都是太太吩咐的。奴婢只是听命行事。求侯爷念在我养了瑜哥儿一场,就饶了我这条烂命吧。” 肖夫人此时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想也不想倏地站起身来,几步跑上前去给了那婆子一记响亮的耳光,怒喊道:“死娼妇,竟敢污蔑主子。你可不要一时糊涂就胡乱攀诬,不然你一家子的命都不够赔的!” 那婆子眼见肖夫人凶光毕现,一时气喘不上来竟然厥了过去。 肖夫人转身直挺挺跪在王崇正面前,哭诉道:“这贱婢诬赖,侯爷可要为妾身做主啊。这些年来妾身伺候侯爷,掌管内宅,哪一点不尽心尽力。碎了心还换来这等污蔑,妾身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王崇正一时念及肖夫人平日行事的确中规中矩,不失分寸。欲伸手扶起她,却又想起那婆子所言,到底心怀芥蒂,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雨霏见状遂道:“事已至此,孰是孰非侯爷心中想必早已有数。侯爷家事,本不便过问,也不想再深究下去。只是内庭竟由一个姨娘打理,到底不妥。侯爷若不反对,本打算求太后她老人家赐婚,早日为侯府迎娶进一位閫德冰清的女主人来司主祀奉苹蘩,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王崇正面露喜色,连忙跪拜回道:“若得太后赐婚,那便是老臣天大的福气。郡主德高望重,这内宅之事还是交由殿下比较妥当。” 雨霏轻声笑道:“本身子一向不好,恐难当此重任。这期间不如就劳烦大辛苦一些吧。至于瑜哥儿,待本与郡马商议后,择日请了族里诸人,再正式行大礼。” 王崇正小心翼翼问道:“恕臣愚昧,不知郡主的意思是在身边寄养还是……” 雨霏走下榻来,隔着纱帘居高临下鸟瞰王崇正等人,正色道:“本膝下悬空,要将瑜哥儿过房为继。往后无论本有几个孩儿,瑜哥儿都是我与郡马的嫡长子。从此与他人再无一丝一毫的关联。” 此言一出,满屋上下鸦雀无闻,众人皆侧目咋舌。就见一女子身着已洗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麻布衣衫,冲了进来,泪流满面一边咚咚咚磕头一边喊道:“奴婢贞儿代瑜哥儿叩谢郡主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愿在郡主身边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雨霏面色动容,不由得滴下泪来。江嬷嬷亲身上前扶起贞儿,笑道:“原来你就是贞儿啊,瑜哥儿都念了好几回了。这会子可算是来了,还不与我进去,否则一会那爷闹起脾气来,咱们可怕吃不消呢。”一转头瞥见肖夫人似有不甘,遂又道:“罢了罢了,都闹了这半天了。郡主娘娘的病才刚好些,可经不得折腾。否则今儿这事断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的。”说罢看也不看王崇正等人就领着贞儿,扶了雨霏头进内室去了。 王崇正睥睨着肖夫人,冷哼了几声拂袖而去。只余肖夫人犹自在地上,半晌回不过神来。众人皆觉无趣,一时就都散了。 18:谁言寸草心(下)在线阅读 <!t; 18:谁言寸草心(下) 肉文屋 / 18:谁言寸草心(下) 18:谁言寸草心(下) 19:人到情多情转薄(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人到情多情转薄(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人到情多情转薄(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人到情多情转薄(上) <!go> 肖夫人那日回去后,即刻将那母乱棍打死,犹不解气。又将她一家子好几口人悉数发卖进了晒盐场这才罢休。魏昌家的经此一事,却被冷落了下来,再也没有往日那般飞扬跋扈﹑趾高气昂的模样。倒是秋棠,腊梅几个大丫头因此得了势,渐渐越过了魏昌家的原有的次序去。尤其是秋棠,现今见肖夫人要用她,就变着法的讨主子喜欢,拣主子爱听的凑趣儿。肖夫人竟一时半刻也离不了她,俨然成了房里的二等主子。 这秋棠原本就有三分颜色,平日里打扮便与众人不同,这会子又侥幸入了肖夫人的眼,真是意外之喜,暗地里的那点小心思就忍不住蠢蠢欲动了起来。做丫头的最好的出路无外乎被哪个爷瞧中做个通房,若能生下一儿半女,抬成姨娘,从此也算是半个主子,便可呼婢唤仆,威风一番。这么想着,手上的劲道又加重了几分,肖夫人浑身舒畅不由地哼出声来。连声赞道:“这么多丫头里,只有你按的最舒服,几下子我这把老骨头就松快了不少。” 秋棠笑道:“太太可说笑了!奴婢是这屋里最最蠢笨的一个。就只跟城内仁济堂的老郎中学了些道按压的法子,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罢了,倒教您说的这么好了。” 肖夫人拍了拍秋棠白嫩的手背,含笑道:“所以说你这孩子贴心呢。前两日我被那不争气的东西气得心口儿疼,就只有你记在心上,不光到处打听偏方,还特意学了这么一手。若是这样还蠢笨,那这屋里其他人越发该打出去了。” 秋棠因说道:“太太何必跟那起子不识好歹的置气呢,没得伤了自个儿身子。” 肖夫人轻轻闭上眼,叹道:“你哪里知道我的委屈,那些蠢货也就罢了,办不好差事整好丢了出去,眼不见为净。气就气在,那黄毛丫头抬举谁不成,偏偏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小贱种。成心跟我过不去,真教人想起来就是一肚子火儿!” 秋棠劝道:“太太可是糊涂了,瑜哥儿的娘虽不好,好歹他总是您的亲孙子。往后若飞黄腾达了,总也忘不了您。” 肖夫人苦笑道:“傻孩子,你还年轻,哪里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以往我还能想法子将她们夫妻二人分开,只要她总也没个子嗣,这侯府早晚还是咱们的天下。如今可好,倒教他们平白窜出来一个继后香灯,这瑜哥儿向来又与我不亲,反倒像他死鬼娘活脱脱一个白眼狼。往后若落在他们一家子的手里,哪还有咱们的好日子。” 还有一层,肖夫人却没有说出口:若是将来瑜哥儿知道了自个儿亲娘真正的死因,怕是会怀恨在心,那自己的下场只会更惨。 秋棠歪着脑袋,想了半日,半吞半吐道:“依奴婢浅见,这事儿也好办。太太不妨选几个忠心可靠的丫头派到郡马爷身边伺候着,太长日久的若有一子半女,那岂不就好了?” 肖夫人一惊,一睁眼直钩钩地盯着秋棠半晌,秋棠被看得心里着了慌,忙辩白道:“太太,奴婢大胆提起这事儿,完全是为了您着想。太太可千万别恼,奴婢下次再也不敢多嘴多舌了。” 肖夫人缓过神来,嗤笑道:“瞧你,我还没说什么呢,就吓成那样儿。这个主意极好,平日道没看出你也是个心里头有算计的。这样好啊,比魏昌家的那老货可强多了。” 秋棠长吁了口气,才将悬着的心渐渐儿踏实了下来。遂笑着恭维道:“奴婢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太太您可是如来佛祖,奴婢就是再怎么闹腾也飞不出您的五指山。” 肖夫人笑骂道:“猴儿,就知道拿我寻开心。我若叫你去伏侍郡马爷,你可愿意?” 秋棠忙跪下,抹着眼泪道:“奴婢要有这等心思,就教我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奴婢只盼着这一辈子都能尽心尽力伺候太太,您要是嫌弃,那奴婢只能去抹脖子了。” 肖夫人啐道:“行了,别装蒜了。哪有大姑娘家不嫁人的,你那点鬼心思瞒得了谁?只要你的肚子争气,别忘了本,日后自然不会亏待你。” 秋棠这才委委屈屈站起身来,佯作一脸的不情愿。那左右不住晃动着的金叶形坠子透露出不尽的狂喜与野心。 而这一晚的膳食却是瑜哥儿这些年来唯一一次意想不到的饱饭。当地一张紫檀西洋卷草纹桌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好些吃食,正中釉里红牡丹纹折沿盘里盛着参芪炖白凤,周围一色青花缠枝花卉纹花口盘,分别盛着八宝野鸭﹑汁鱼片﹑绣球乾贝﹑蝴蝶暇卷﹑玉笋蕨菜及松树猴头蘑,另有一五彩鱼藻纹盖罐里煨着山**丝燕窝。边上一紫檀小案几上搁着红烧麒麟面﹑四喜饺子及黄金角。雨霏又命人特特儿找来一套童趣横生的画珐琅西洋人物碗箸,让桔梗在一旁为瑜哥儿布菜。 瑜哥儿望着一桌子令人垂涎三尺的佳肴美馔,不由得食指大动。每样略尝了几口,就饱了。 一时有人来回:“郡马来了。” 桔梗忍不住笑道:“郡主这办法可真妙!奴婢听传话的人回来说,郡马爷那儿盯梢的婆子都撤了。往后您就不必烦心再有人从中作梗了,随时随地都可宣郡马前来。” 雨霏用帕子给瑜哥儿擦拭着嘴角的汤渍,啐道:“少胡说,我是真心疼这孩子。他来与不来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话音未落,门帘一动,只见念远头戴黑貂饰珠翠宝石结顶常服帽,身着宝蓝色麒麟如意团福纹箭袖,罩着石青刻丝八团鹰膀褂,束着金丝夔龙纹玉束带,足蹬青缎毡羊皮里皂靴提步而来。 雨霏含笑道:“早使人去请郡马,怎么这会子才来。桔梗快让小厨房加几样烤鹿脯﹑川汁鸭掌和持炉珍珠**,再烫一壶罗浮春1来,让郡马先暖暖身子。” 念远并没答话,而是径自远远坐在西北角一孤零零的紫檀云头纹开光坐墩上,脸色黯然,沉默不语,神情中恍惚有不忿之意…… 1罗浮春:苏东坡自酿糯米黄酒,色泽如玉,芬芳醇厚,入口蜜甜,令人陶醉,名曰“罗浮春”。正如他在诗中所云:“一杯罗浮春,远饷采微客,遥知独醉罢,醉卧松石下。幽人不可见,清啸闻月夕,聊戏庵中人,空飞本无迹。”。 19:人到情多情转薄(上)在线阅读 <!t; 19:人到情多情转薄(上) 肉文屋 / 19:人到情多情转薄(上) 19:人到情多情转薄(上) 20:人到情多情转薄(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人到情多情转薄(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人到情多情转薄(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人到情多情转薄(下) <!go> 雨霏见念远姗姗来迟不说,且若有所思,神色不似平常,倒颇有些郁之气。故强作轻松拉着瑜哥儿走过去,轻笑道:“子陵快来瞧瞧,江妈妈说这孩子长得好似年画上的招财童子呢,我倒觉着他和我娘家小弟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你来评评理,到底是谁说的准儿?” 念远低着头,沉吟半晌,看也不看瑜哥儿一眼。屋内愉悦温馨的气氛霎时冷凝了下来,不知何处钟鼓楼中传来刻漏滴答滴答声,更加重了此间的抑郁沉闷。 那瑜哥儿自小被底下的婆子仆妇小厮们欺凌,早已不自觉地学会了察颜观色。偏着他情又有些执拗,见念远无故冷若冰霜,而雨霏则尴尬微怒,便知自个儿在这里又不受人待见了,一跺脚就要寻了贞儿离去。雨霏心下着恼:瞧他这神情怕是在外遇着了什么烦心的事儿,可也不该拿一个孩子撒子。当下却不好多言,直压着气,忙吩咐桔梗将瑜哥儿交给贞儿哄着睡去了。 半日,方听得念远叹了口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责道:“你今个这一番折腾,原来就是为了这孩子。” 雨霏也不答话,自顾自地从桌上端起一个粉彩折枝梅花纹盖碗,细细儿嗫着。一时间凤凰水仙那特有的浓郁甘香萦绕于室,腾起缕缕热气似山顶岚雾般变幻莫测。雨霏那羊脂玉般的容颜在这雾气笼罩下若有似无。 念远方又沉声道:“我知你行事必有理由。但又可知这孩子的亲母生前闺誉有损,风评不佳。我是怕你将他带在身边,早晚反而会带累了自个儿的名誉。” 雨霏立时沉下脸来,将茶盅重重磕在桌沿边,冷笑道:“坊间传言不过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罢了,不足为信。外边那些人喜欢贫嘴薄舌,说长道短的,咱们只当是听个笑话,爱说什么就随她们去。可郡马好歹也是读书明理见过大世面的,怎的也学那市井混人般糊涂。须知死者为大,更何况圣人有云:‘开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这么一个浅显的理儿郡马都不记得了?” 念远急着辩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郡主如此任,将来只怕会受此牵连。到时悔之晚矣。” 雨霏面色一僵,赌气说道:“既然郡马如此在意。那不如今后离我这暗香阁远远的,免得污了您郡马爷的好名声。 念远薄怒道:“子陵岂是沽名钓誉之徒。你若真喜欢孩子,哪怕养他十个八个在身边,只要家世清白,心底纯良,就算贫苦寒窑出身,我都不会多说半个字。只是这孩子,你明知他的父母,祖母是何等样人,也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为何还执意如此?子陵真是不明!” 雨霏怒极,口不择言道:“原来郡马怒气冲冲是前来兴师问罪的,就因为这孩子的祖母是你痛恨之人,就因为他的父亲抢了你原本的位子。你就看他不顺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是不是?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恩怨分明的君子,如今却连个孺子也肯不放过。” 念远闻言痛极,嘴唇哆嗦不止,已说不出话来,半晌方苦笑道:“想你我相处也有一段时日。子陵窃以为郡主对我的为人好歹也有了些了解。没想到在你的心中,子陵竟是如此不堪。” 雨霏听他说得这般黯然,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灰心至极的神情。因暗自后悔不已,却又抹不下颜面。只得强撑道:“郡马如此做派,由不得我不去多心。” 念远自顾自缓缓起身,背对着雨霏,伸手去接窗外那随风翩然而下的六出飞花,幽幽道:“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中山王府的梅林中。那时你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前一刻还见你为了一个玛瑙盘子鞭打下人,后一秒就看你因一只黑毛小狗的死而哭泣不止。自大婚以来,你一直对我若即若离,前几日还曾放下身段佯装丫鬟来宽慰劝解,这一刻,就已经距我与千里之外了。我真想知道,在你心中子陵到底是那个玛瑙碟子,还是那只死去的小黑毛。”说罢头也不回,转身向门口走去。 雨霏无比震惊地看着念远的背影,说不出话来。一时竟痴了……又过了半日方觉腰软腿酸,不能自持,跌坐在青花仕女图的绣墩上。 杜若早已在窗外听闻了一切,这会子赶忙进来劝慰道:“殿下切勿伤心,郡马爷一时情急说话自然冲了些。待过几日,就没事儿了。” 雨霏摇头叹道:“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杜若苦劝道:“当时那种情形,若不提过继之事,以肖氏平日里行事的狠辣作风,那瑜哥儿定然活不过三日。况且郡主此举可谓一箭三雕,不如就让奴婢向郡马爷晓陈事实,想郡马也不是那小肚**肠之人,自然能明白其中的良苦用心。” 雨霏苦笑道:“连你尚能体会我这一番苦心,他如此聪颖,仍看不透这一点。还能如何?” 杜若笑着打趣道:“殿下此言莫不是嫌弃奴婢其笨如牛?” 雨霏长叹一声,低着头,思绪也不知游离到了何处。半晌,方苦笑着解嘲道:“这样也好,有些事既然不能善始善终,便不要轻易开始。没有期盼,没有希翼,没有思念,就不会有落寞,哀怨,和伤怀,就能坦然无欲地终老一生。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杜若因不解道:“依奴婢这些日子来冷眼旁观,郡马爷对殿下用情已深,恐怕不是轻易就能放下的。” 雨霏轻笑道:“傻丫头,对他而言,如今郡主这个的身份才是真正所求的,才能助他夺回本应有的一切。至于是谁,其实并不重要。你先下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独坐明灯,影单形只,遥见疏影横窗,冷烟和月。雨霏却在心内暗自纠结:这雨疏风骤的夜晚,不知那院中的合欢花是否绿肥红瘦。 20:人到情多情转薄(下)在线阅读 <!t; 20:人到情多情转薄(下) 肉文屋 / 20:人到情多情转薄(下) 20:人到情多情转薄(下) 21:剑舞轻离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剑舞轻离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剑舞轻离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剑舞轻离别 <!go> 却说侯府大爷王念仁这几日皆郁郁寡欢,心事重重。整日家愁眉不展,满腔的忧霾怨愤也不知该找何人诉说:母亲失势,袭爵无望,妻子虽说侥幸得一协理之权,也不过是个放在那儿光摆着图好看的花架子罢了。一应事务,皆得看郡主夫妇的脸色。就连自个儿的亲生儿子也不得不拱手让出。府内诸人惯会跟红顶白,趋炎附势,眼见这东风压倒了西风,便对他们这一房也渐渐不恭不敬起来。堂堂七尺男儿却要在他人屋檐下委曲求全,仰承鼻息,真是教人好生气闷!可自己枕边这位杜,不说宽解体贴一二,反倒成日家打人骂狗,跟姨娘通房们找茬儿。这柔儿也只知哭哭啼啼,战战兢兢,实在当不得大事。就连原本善解人意,聪慧可人的诺儿却也是一味地架桥拨火儿,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 往日里,人多羡慕他贤妻美妾,倚红偎翠。如今却是这般令人头痛不已,烦恼不休的情形。王念仁便索搬到外书房,才能逃离这所谓的齐人之福。 这一夜,他又照例踱步到了如眉苑的枯藤废池边,月影朦胧下忽见一女子,头戴乌羊毛浑脱毡帽,一耳三钳1火焰纹珊瑚珠嵌松石大耳坠,身着束腰窄袖绯绿色锦绣小团巢纹缓浑胡服,腰系五彩丝线穿金铃铛蹀躞带,脚蹬赤色软底翘头皮靴,颜色反差得如此鲜明,却一点儿也不显俗气,反倒多了几分难以言喻妖娆动人的异域风情,看形容姿态恰是上月湖边巧遇的那人。 只见那女子手持龙泉长剑,清歌曼舞。来如雷霆收怒,罢似江海凝光。去剑如云间闪电,收势似波心荡月。耀如光喷星河紫电连空,矫似游龙自跃跄凤来仪。其间鸟影寥落,落英缤纷;更叹云鬟耸苍璧,雾縠罩香肌。轶态横生,瑰姿谲起,柔媚处愁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豪放处慨若千年往事随潮去,直令巴女心惊,燕姬色沮。 又听她边舞边低声吟唱,却是一曲《霜天晓角》:“荧荧巨阙。左右凝霜雪。且向玉阶掀舞,终当有、用时节。”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王念仁见这女子腰肢轻摆,回裾转袖若流雪回风般收剑入鞘,生怕她又似前个那般消失无踪。急忙几步上前笑道:“在下方才观姑娘的剑舞,风姿绰约,气贯霓虹,心下真是好生佩服。 那女子也不转身,只背对着王念仁,用清冷疏离的声音说道:“足下谬赞了,不过是些微末之技罢了,又何足挂齿。”说罢提步便走。 王念仁连忙拦道:“姑娘且稍待片刻。姑娘之舞出神入化,轻盈婉然,如瑶池仙客下凡,看后令人忘乎所以,烦恼尽消。不知是否出自公孙大娘2一派?” 那女子闻言停住,低头沉吟半晌,方抬眼冷笑道:“难道世间的剑器浑脱之舞皆出公孙氏门下?别个就不能自创了?” 王念仁闻言,知这名女子是暗暗嘲讽自己见识浅薄,自惊自怪,面上一红,遂惭愧道:“恕在下孤弱寡闻,往日也曾见人舞剑吟诗,却难有姑娘如此潇洒飘逸的仙姿。在下冒昧,敢问姑娘可是这府内之人,那日在湖边弹琴唱歌的可是你?” 那女子沉默不语,半日方从樱唇贝齿间缓缓吐出一句:“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王念仁赶忙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支玳瑁簪,如捧着稀世珍宝般双手递上前去方轻声细语说道:“姑娘前日里落下了这支簪子,在下一直带着身边,想着哪一日天可怜见的能再遇姑娘,今儿总算可以完璧归赵了。 那女子伸出纤纤素手飞快地接过簪子,看也不看便顺手丢入杂草荆棘之中,头也不回地走进芊蔚迂回深处,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急得王念仁在后面直喊道:“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哪,何时能再见你?” 回应他的只有那断断续续,反复回荡在夜空中金铃叮当声…… 而这几日,念远也一直处于一种混沌游离的虚空中。每日只知奋笔挥毫,临帖作画,几乎没有出过过房门半步。一日三餐也不按时用,茶水也不好生吃,反倒是急坏了身边最得力的小厮荫松。念远深知自个儿是在赌气,可这气从何来却也说不上来。不可否认,雨霏已经很好地扮演了郡主、女主人以及妻子的角色,可就是这种装扮,让念远有着不可名状的恼怒,甚至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也许别的夫妇之间都是这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地过一生。可念远自知自己想要的并不只是这样。真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时而亲近,时而疏离,一时展颜,一时冷漠,恰如其分地拿捏着其中的分寸。而自个儿却在这若即若离,若冷若暖之间迷失了原本的镇静和淡然。 忽听得门外荫松低声回道:“郡马爷,有人送茶果子来了。” 念远心上一喜,暗道:怕是霏儿又似那日一般乔装而来了。忙笑着说:“快请她进来,往后再遇着,记住不必禀报,一律放行。寒冬冷天的,等在外头白冻坏了。” 竹帘一晃,一个身着鹅黄琵琶襟彩花库锦襦袄,海棠红榴开百子裙的女子,捧着攒盒,低着头走了进来。 念远急忙上前柔声道:“今儿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就过来了?也不唤人跟着点,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好?” 那女子似是一僵,踌躇半晌,方缓缓抬头道:“太太听闻郡马爷连日来茶饭不思,心中甚是惦念,特命奴婢前来送上茶果。” 念远见那女子梳坠马髻,细长的鹅蛋脸上蛾眉曼睩,双眸盈盈欲泣。薄施脂粉,化着眼下京城里最流行的〝啼妆〞3,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纤弱娇柔。却不是雨霏,只是一个略有些姿色的丫鬟…… 1一耳三钳:满族妇女的服饰风俗。满族旧俗,女孩儿出生后,一耳穿三孔,戴三钳,称为“一耳三钳”。耳钳亦称“耳环”,富者用金、银、翠、玉为质,贫者以铜圈充之。清代廷后妃及民间女皆此妆束。 2公孙大娘:公孙氏是开元盛世时的唐第一舞人。善舞剑器,舞姿惊动天下。以舞《剑器》而闻名于世。她在民间献艺,观者如山。应邀到廷表演,无人能比。她在继承传统剑舞的基础上,创造了多种《剑器》舞,如《西河剑器》,《剑器浑脱》等。据说当年草圣张旭,就是因为观看了公孙的剑器舞,茅塞顿开,成就了落笔走龙蛇的绝世书法。诗圣杜甫,在少年时代,也曾观看过公孙之舞。曾做诗,题为《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并序》,写尽当年公孙剑器之盛。当年的公孙娘子,锦衣玉貌,矫若游龙,一曲剑器,挥洒出大唐盛世万千气象。 3啼妆:古代妇女的一种妆式,流行于东汉。薄施脂粉于眼角下,视若啼痕,故名啼妆。宋代欧阳修的《长相思》词:“爱著鹅黄金缕衣,啼妆更为谁?”鲁迅《南腔北调集·关于女人》:“西汉末年,女人的‘堕马髻’、‘愁眉啼妆’,也说是亡国之兆。”。 21:剑舞轻离别在线阅读 <!t; 21:剑舞轻离别 肉文屋 / 21:剑舞轻离别 21:剑舞轻离别 22:多少事欲说还休(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多少事欲说还休(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多少事欲说还休(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多少事欲说还休(上) <!go> 却说这秋棠昨日里用尽心机,费尽口舌哄得肖夫人欢喜,遂得了句准话儿。便自以为有了依仗,是过了明路的。今儿特意打扮了一番,原想着借送果子的名义,行妖娆魅惑之事定能一偿宿愿。 却不想念远连看都不看一眼,当下便面色一沉,恼怒道:“就把东西放下,回去告诉肖姨娘,我这里什么都有,不必她费心。”又骂荫松:“手折了吗?往后这些东西,只准在门外接过,断断不许再放人进来。” 秋棠见自个儿如此不受人待见,还未施展出浑身解数就要被赶走。想来真真好不甘心。暗自付度:前几日就听说郡主夫妇不知为了什么事儿闹得颇有些不愉快,想来这正是自个儿向上爬的大好时机。眼见这郡马爷如今就风度翩翩地站在跟前了,若不趁着这天赐良机,争得他一点浅怜蜜爱,错过了这回,可就难了。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常听底下的那些媳妇婆子们议论,这爷们都是猫儿,哪有不偷腥的理儿。况且自个儿长得这般花容月貌,郡马爷又正值血气方刚的,瞧那郡主娘娘素日里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傲慢模样儿,哪能有自个儿这般知情识趣,娇媚体贴。这郡马爷神采奕奕,玉树临风的,更胜过府中其他男子百倍。若能与他颠鸾倒凤,蜂交蝶恋的云雨一场,便是做露水夫妻,这辈子也值了。 这样想着,秋棠便大幅摆动着纤细婀娜的腰肢,一步三摇地走到念远身边。娇滴滴嗔笑道:“郡马爷不吃这果子,奴婢可交不了差,回去少不得又要受一番打骂责罚。郡马一向最是怜香惜玉、疼燕悯莺的,怎么就忍心看着奴婢受那皮之苦?”说罢身子顺势一歪,便软绵绵倒在念远怀中。特意做得宽大的衣袖就势滑下,露出一大截雪白晶莹的膀子。纤纤十指若柔无骨,只管在念远前慢慢儿缓缓地划着圈儿。软玉温香抱满怀,芳泽亲近如许,念远只觉一股甜腻幽滑之气直从鼻尖冲入脑门,后又散于四肢百骸间,令人飘飘然不知所以。 秋棠大喜过望,心下暗道:看来这从太太房里偷抹的西洋香水果然好用。据说这浅浅的一瓶儿可比那金子还贵,能起到诱惑的作用。西院的钱姨娘就是凭借这香味勾搭上侯爷,这些年来一直荣宠不衰的。这样一想,手里的动作越发得放肆了。一面轻轻儿解开了念远衣衫的领口,不住地往他那半露的脖颈处吹着气儿。一面又将自己高耸的脯在他怀里左右柔柔地蹭着,边娇羞道:“奴婢这清白的身子,今儿就交给郡马爷了。这对您来说可算是意外之喜?” 念远本已被秋棠这几下弄得身子僵硬,有点心猿意马了,更兼在雨霏那儿碰了钉子后,心灰意冷﹑身心俱疲,只想有个温暖的所在好好放松一下。忽的闻得秋棠此言,似当头喝,顿时清醒了过来。当下便使大力一把将秋棠推开,自己则后退几步,打开窗格,任外面凌厉的寒风呼啸肆虐入室。 秋棠怎么也想不到,前一刻还有些动容的念远此时会突然翻脸。没有防备下,就此跌倒在地,带翻了桌上笔墨纸砚等物,额头也结结实实撞在了硬的椅腿上,登时肿得老高。惊慌失措下也不敢高声,委屈满怀只得低低抽泣着。 半日,冷风方将这屋内的暧昧之气尽皆吹散干净。念远回头见满地狼藉,秋棠衣衫凌乱,额头红肿,致的妆容早在泪水冲刷下留下了脸谱般滑稽的道道残痕。光洁的臂膀更是被散落在地上的碎瓷片子划伤,正流血不止。 念远心恨此婢青天白日公然勾引主子,着实可恶。转念一想她也不过是受人摆布的可怜人罢了。又见她弄得这等狼狈,心下便有些不忍。遂将身上袍子里雪白的内衬撕下一条,半蹲着将秋棠的伤口细细包扎好,闷声叹道:“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何必做这些蝇营狗苟的事儿,自甘堕落呢。肖姨娘那边我自会去说,必不教她难为你。将来我也会留意一户殷实人家,让你衣食无忧。往后别再这般糟蹋自个儿了。” 秋棠见状,泪水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了下来,一边磕着头,一边低声呜咽道:“奴婢命苦,自小就父母双亡,舅舅好赌将我卖给侯府。这些年来跟在太太身边,非打即骂,犯了错儿就连饭都吃不着。上边的嬷嬷要作贱我,同辈的丫头要排挤我。在这府里,除了郡马爷,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这样真心为我着想。奴婢虽然蠢钝,但也知道好歹。求求郡马爷让我留在您的身边伏侍您。” 念远肃然谨声道:“想不到你也是个可怜人,还是收拾一下回去吧,我这里并不缺人。”说罢便起身要走。 秋棠忙拉住念远的袍边,哭道:“奴婢知道自个儿身份卑微,不配呆在郡马身边伺候着。只是这一回去,太太一定会打死我。郡马爷心地仁慈,求您救救奴婢这条贱命。奴婢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只求在郡马心烦时,能有个人扇风说话儿。郡马劳累时,能有个人端茶揉肩。郡马高兴时,能有个人凑趣取乐。就当我是您养的猫儿狗儿好了,再不行,您就当我是烛台﹑扇坠﹑椅凳这些死物。” 念远长叹一声,上前虚扶了一把,嗟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何必这般作践自个儿。” 秋棠抬起含泪的盈盈双眸,倾心吐胆道:“奴婢心甘情愿。奴婢只想能像这雨天儿穿石的滴水一样,诚所至金石为开。” 念远一惊,这言语听起来却是那般的熟悉,遂无可奈何道:“既如此,你就留下吧。我不用人伺候,你就跟着荫松做些洒扫的活儿罢了。” 秋棠忙千恩万谢地随荫松自去安置了,只留得念远仍然独立黄昏,默默地望着暗香阁的方向,痴痴地想着:不知这风雨飘摇中,那片香雪海是否依旧。 22:多少事欲说还休(上)在线阅读 <!t; 22:多少事欲说还休(上) 肉文屋 / 22:多少事欲说还休(上) 22:多少事欲说还休(上) 23:多少事欲说还休(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多少事欲说还休(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多少事欲说还休(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多少事欲说还休(下) <!go> 一夜雨潺潺,意兴阑珊。点点滴滴,天明方停。幕帘深处,楼台迷蒙;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雨霏愁绪满怀,原就睡得浅,一早儿便醒了。也不唤人,只歪在小叶紫檀香妃床上呆呆地看着院中满地落红暗自出神。恍惚间听得窗外有人低语,听声调好似杜若,仿佛正在教训哪个小丫头。 只听她说道:“你怎这般没用,叫你去请郡马爷过来用早膳,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 又听一丫头说话:“我可没偷懒儿,方才的确去过听雨楼了。姐姐可别冤枉了我!” 又听她问道:“那人呢?难不成郡马气这么大,竟不肯过来?” 那边又答道:“我记着姐姐的嘱咐先去找了郡马爷身边的荫松,可怎么也找不着。听其他小厮说,他一早儿就出去办事了。别的人,郡马爷又一向不许进二门。没法子,我想着只好自个儿去试试看。没想到才一进院子,就瞧见肖姨身边的秋棠姐姐正从屋里出来。我一惊就躲到了树后面,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工夫,才看见郡马爷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怕被人瞧见,就急急忙忙回来告诉姐姐了。” 又听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真是秋棠那蹄子?” 又回道:“可不就是她,那扭扭捏捏的样子,一边还整着衣裳呢,谁能看花眼去?” 半晌,又听叹道:“想不到郡马竟是这样一个人,罢了罢了,你也别再去了。这件事儿可别告诉别个,尤其是在郡主面前,若敢透露半个字,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只听答道:“姐姐也太忒小瞧人了!我晓得轻重的。” 雨霏听了这话,只觉心内又惊又气又喜又叹。惊的是念远竟然是个纨袴好色之徒,秋棠这样长得略微平头正脸点的都能看上。气的是自个儿还为着前日那不快自责不已,他却完全没当回事,倒害的自己辗转难眠。喜的是杜若尚能体贴入微,怕自己伤心,好歹还为彼此留了些颜面。叹的是夫妻间的情分竟如此不堪一击,真是天下男儿皆薄幸。这般想着,五味俱全,千愁万绪涌上心头。待要起身,又怕惊了杜若,倒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索继续躺着,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方唤人进来梳洗。 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匆匆用过早膳。这才吩咐杜若道:“那些菜儿还没动过的,你和翠微,桔梗她们拿下去分吃了吧,叫小厨房再做几样来,我亲自给郡马送过去。” 杜若一惊,心下暗道自个儿方才和小丫头的话莫不是被她听去了。又怕雨霏去了果真碰着了秋棠,心里不自在,遂劝道:“郡主何必受那个累呢,这点子事,不如就由奴婢代劳吧。” 雨霏冷笑道:“就是你反倒不成呢,我道是要亲自去瞧个究竟。也罢,你也陪着我吧,免得心里头老装着个事,担着份心。不是更累么?” 杜若听到这话,自知雨霏已铁了心要弄个明白了,也不好再劝。忙跟着去了,又唤人速速请了江嬷嬷来,只恐夫妻俩再吵起来,也好有个人镇得住场劝和劝和。 雨霏这边率人气势汹汹地往听雨楼而来,念远这日的心情确是好了许多。夜阑卧听风吹雨,尚未成眠,直至天明方恍恍惚惚睡去。忽听得吉祥草托方岁寒三友隔扇门“咿呀”一声露出一条缝儿来。念远一惊,眯眼窥去,百褶裙下一双彩线绣双蝶恋花尖足鞋裹着的三寸金莲袅袅婀娜,莲步轻移。顺势向上望去,见秋棠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捧着一个双鱼纹铜盆放在了红木竹节冰纹枨盆架上,复又提来一壶滚水,将盆中倒满这才蹑手蹑脚地出去。 念远心中笑道:这丫头倒也灵巧。遂起身,手指蘸了些姜汁细辛,抹在牙上,用清水漱了去。又拿起胰子弯腰在盆中洗了两把,用毛巾擦拭干净了这才走进院中。忽见合欢树的叶儿落了一地,心有所触,因叹道:“合昏1尚知时,鸳鸯不独宿。夫为叶,妻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同心,世世合欢。到如今却只剩得花残叶落。” 正踌躇着要不要去暗香阁那边看看,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念远信步而去,却见秋棠一手费力将只脏兮兮的小黑狗儿按倒在榆木盆中,一手提壶往它身上浇着水儿。那黑毛小狗不住地扑腾着,上蹿下跳,直溅起了片片水花。 念远见秋棠那副手忙脚乱的狼狈样儿,因笑道:“这是谁家的阿物儿?倒叫你费这个心。” 秋棠闻言抬眼见念远双手倒背,逆光立在合欢树下,越发显得风采英拔﹑气宇轩昂, 一时竟看呆了。半日方觉失态,脸上飞起两团红晕,遂扭捏答道:“奴婢方才去大厨房传饭,在墙底下发现这个小东西蜷缩在那里,怪可怜的。看它的样子应是刚出生不久,饿的嗷嗷直叫。一时心软就抱回来了。郡马爷千万别生气,奴婢给它洗干净,喂些剩饭,就放回原处去。” 念远上前,轻抚着那狗儿油光水滑的细毛,微微笑道:“不碍事的,你喜欢就留下吧。好歹也是条命。” 又见秋棠的衣衫皆被水打湿,露出了玲珑曲线,便偏过头去说道:“你身上都湿了,快回去换了吧,可别着了凉。这儿有我呢。” 秋棠低下头去,两颊飞红道:“奴婢不冷。这些活,怎好劳烦郡马爷?” 念远待要说话,那狗儿突然挣脱了束缚,满院子的撒着欢儿。秋棠惊叫一声,忙提着裙子在后面追赶。一边喊着:“快回来,好容易才洗好的,看又沾了一身的泥。” 念远哈哈笑着,往日的霾竟一扫而空。殊不知,这笑声正被门前拾阶而上的雨霏全数灌入耳中。雨霏听着这爽朗的笑声,只觉着刺心。待要叫门,却已失去了临行前的那股怨尤和勇气。踌躇难行,只呆呆地立在那儿出神。 却听得里面又是一阵笑语,细听之下,恰是念远喊道:“你别躲呀,被我抓到,可饶不了你。” 又听得秋棠嗔道:“郡马爷惯会欺负人。在这边呢,您倒是快来啊。” 雨霏闻得此言,犹如万箭穿心一般,险些就要滴下泪来。却瞥见随行众人皆面面相觑,几个小丫头还用帕子遮住了脸。远处几个婆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遂强压下心头的千思万想,正色冷笑道:“咱们来的真不是时候,还是走吧。别打扰了郡马爷的雅兴。” 江嬷嬷见状忙劝道:“郡主还未用早膳呢,再不回去怕都凉了。这个时辰想必郡马也有事要忙。不如叫小丫头把饭菜送进去也就全了您的一番心意了。” 雨霏怒道:“郡马爷自有秀色可餐,用不着咱们在这里白费心。这些饭菜待会全都给我倒了,一滴也不许剩。”说罢含着气扭头一阵风似的走了。 杜若忙上前扶着雨霏,在耳边小声宽慰道:“别作磨坏了身子,为这事儿可真不值得。不如就命人将那贱蹄子捆了,打一顿卖出去。现下这条路不是回暗香阁的啊,可是气糊涂了。” 雨霏回头望了一眼,强笑道:“我哪里会为这种小事儿计较,他要是喜欢就开脸收房得了。咱们反倒有更重要的事儿忙呢。” 众人皆疑惑不解,随雨霏而去。只有那笑声却久久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 1合昏:合欢花的别称。合欢,又名“合昏”、“夜合花”、“青棠”﹑“马缨花”、“马绒花”、“绒花”。 23:多少事欲说还休(下)在线阅读 <!t; 23:多少事欲说还休(下) 肉文屋 / 23:多少事欲说还休(下) 23:多少事欲说还休(下) 24:只愁衣食耽劳碌(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只愁衣食耽劳碌(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只愁衣食耽劳碌(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只愁衣食耽劳碌(一) <!go> 杜芷善这几日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真想不到自个儿竟然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虽然谨明候嘱咐了一番,今后大事皆需请示郡主,不得擅专,确有些美中不足,但好歹是个当家,这点缺憾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往日里看婆婆主持中馈,杀伐决断,井井有条,曾颇有些羡慕。时至今日,自个儿上手方知知易行难的道理。若大的侯府,每日家应承,回事,客礼,吊庆之事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件。再加上银子调度,下人差派,发物取件,直累得夜夜三更天方才睡下,连茶饭也不能好生吃得。可叹身边的丫鬟陪房皆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问起话来鬼鬼唧唧,做起事来蝎蝎螫螫,连个商量的人选也挑不出来。直把自个儿累得个臭要死,连素日御夫争宠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会子管事媳妇们刚刚回过事儿,各自领牌应差去了。杜芷善斜倚在螺钿百鸟花叶纹美人榻上直喘着气儿。接过一旁小丫头端上来的一盏核桃酪,细细儿咽着,又命丫鬟拿了美人槌轻轻儿捶着腿,方才觉着好了些。正在心底暗暗盘算着几件大事儿,忽听得有人来报:“郡主殿下驾到。” 杜芷善一惊,忙用手拢了拢头发,整了整衣衫,率人迎出院外。 雨霏轻纱遮面,眼眸含笑,与往日清冷孤绝大不相同。竟亲身扶起杜芷善,妯娌二人携手同入室中,分主次坐下。杜芷善唯恐雨霏发难,掌家之位不保,竟小心翼翼地伏侍了起来。此刻便从丫鬟手中接过黑漆嵌螺钿梅花鹿云蝠纹盖碗奉上,又命人摆了满满一案几的珍果奇品。 雨霏忙笑道:“大快坐吧,这些事儿自有丫头们呢。本不过是饭后消食,遛弯路过此地,就想着进来找大说说话儿。你若总这般兴师动众的,往后本可就不敢来了呢。” 杜芷善低眉善目道:“郡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肯上我这儿,真是求也求不来呢。芷善年轻,往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郡主海涵。”说罢就盈盈蹲了个福儿。 雨霏笑道:“大未免也太谦逊了,这几日本冷眼旁观着,府内一应大小诸事,你都料理得面面俱圆。这般稳重能干同辈之中又有几人能及呢?” 杜芷善满脸堆笑道:“郡主太夸赞了,若不是郡主在侯爷面前一力举荐,芷善纵有这个本事,也绝无用武之地。日后若有不到之处,还请郡主不吝赐教。” 雨霏闻言道:“大这话严重了,指教二字倒不敢当。只是本有一事不明,想听听你怎么说。” 杜芷善忙道:“郡主请讲,芷善一定知无不言,” 雨霏摆了摆手,接过杜若递上来的一本账册,在面前摊开,因问道:“大且看,这肖姨娘日常开销的数目怕是不对吧。” 杜芷善接过账册,一页页仔仔细细地翻过,半晌方回道:“这是定例,多年来都是如此。” 雨霏轻哼了一声,冷笑道:“什么定例?一个姨娘,一月的开销竟然高达二百两纹银。快赶上侯爷半年的俸禄了。她一个月的月钱才多少?还不是拿着官中的钱贴补自个儿的窟窿。此风一涨,上行下效的,整个侯府还不被她吃个河干海枯?” 杜芷善脸上顿时一红,似被人戳中了心事似的,嘴唇喈嗫着,不知该如何接话。 雨霏笑睨了她一眼,遂接着说道:“你瞧瞧,这四季的衣裳不是妆缎不上身,不是宁绸不做衣,用个膳非金银翠器不上桌。本那里传膳用的还是旧年的官窑细瓷呢,她倒这般尊贵起来了!每餐正菜倒要几十种、糕点干果也都要上等的,不是肥**填鸭,就是鲍什翅肚的,时不时还要来点人参燕窝补身。甘旨海味,珍馐美馔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呵!真真是哀梨蒸食,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这杜芷善面上恭谨,心里却满不在乎: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原来就想趁热打铁,借机压一压婆婆的威风罢了。要说这些开支用在一个二等候夫人身上也不为过。谁家没有几个私房傍身呢。拿这做筏子,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吧。当下便满不在乎地回说:“芷善也觉着这笔用项多了点,但倒底是长辈,用的又是自个儿的体己,叫我也难再说了。” 雨霏啐道:“呸!她是哪门子的长辈,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你就该拿出主子的款来,这一笔今后就革了吧。另把肖姨娘的月例改了,一个奴几哪里用得了这么多。让她紧着那点银子花去,也好学学什么叫勤俭持家。要添什么自个儿掏腰包,本倒要看看她有多少私己能架得住这般奢侈的。” 杜芷善暗自寻思:若真行此事,这余下的银子一个月少说也有一百多两可进自个儿的腰包,倒是一笔意外之财。只是婆婆那边倒不好交代了,虽说如今郡主是占了上风,可婆婆好歹也在这府里纵横了这么多年,哪里是说倒就倒的。自己和瑞哥儿的将来怕是还要倚仗她呢。左思右想,甚是为难,遂说道:“这件事可否先报于侯爷,让他也裁夺一二。” 雨霏沉默了半日,只用杯盖轻轻刮去浮在杯面上的泡沫,冷面正言道:“本和侯爷将府内事务交由大,自是信得过你。若是一点小事儿就要惊动上面,那大不如趁早让贤算了。” 杜芷善一听要夺了她的权,再也顾不得其他,忙急道:“芷善方才思虑不周,一切就按郡主说的办。等会子就吩咐下去,叫她们照着办。” 雨霏这才展颜笑道:“大真是聪颖,一点就透。既如此倒不妨和你说些推心置腹的话儿。本和郡马迟早是要分府另居的,这侯府里里外外大小事儿将来都要交由大掌管。你若不趁此改弦更张之际兴利除旧,立新废弊,往后又有谁能祝你一臂之力?又有谁会把你放在眼里?要知道四弟,五弟可还未娶亲呢。” 杜芷善闻言,愣了半晌,仿若被雷击昏晕一般。过了好一会子方才醒转过来,喜不自禁道:“郡主一席话,真教芷善醍醐灌顶,如获重生。今后定会唯殿下马首是瞻,不敢有违。” 雨霏道:“只要大能知道自个儿的轻重,日后自然少不了你们这一房的好处。”说罢由丫头搀扶着离去,只留得杜芷善在原地暗自庆喜不已。 24:只愁衣食耽劳碌(一)在线阅读 <!t; 24:只愁衣食耽劳碌(一) 肉文屋 / 24:只愁衣食耽劳碌(一) 24:只愁衣食耽劳碌(一) 25:只愁衣食耽劳碌(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只愁衣食耽劳碌(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只愁衣食耽劳碌(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只愁衣食耽劳碌(二) <!go> 要说这杜做起事来可真是雷厉风行,至晚间,肖夫人房中就传来了碗碟落地,人骂鸟惊的喧闹之声。只见屋内杯盘狼藉,肴核满地。众人皆噤声不语,肃姿谨行,几个小丫头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收拾着零星残食,偶尔有被碎瓷片子划伤的,也不敢声张,生怕碍眼遭罪。 那肖夫人面目狰狞,一边继续从黑漆描金百寿字长桌上扫下盘盏碗筷等物,一边怒不可遏地叫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端来这些狗食猫粮,成心不教我安生。等会子查出来了,看我不打断她的狗腿儿。” 腊梅见状忙上前轻抚肖夫人的口,上下摩挲帮她顺着气儿,一面劝道:“太太且别忙着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不如把厨房的庖家媳妇叫来,问问清楚再发作也不迟啊。” 肖夫人犹自不依不饶,怒喝道:“问什么问?先在角门上打她二十板子,再撵出去。吃里爬外的下作胚子,如今见我落魄了,就拿这种东西来敷衍。这次定要杀个**给那些见风使舵的猴儿们好好儿瞧瞧。” 腊梅无法只得使眼色给一旁的小丫头们。其实早就有和庖家媳妇好的去通风报信了,不一会子就听见她在廊下磕头求饶声。 肖夫人怒道:“嚎什么嚎!谁让你来吊丧不成。还不快叉出去打死算完。”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只听得那庖家媳妇自称冤枉,哭闹不已。口里高声嚷道:“太太饶命啊,奴婢也是听命行事哪。” 肖夫人闻言,即命人将她架了进来,吼道:“让这个贱蹄子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烂玩意儿,也敢往我的桌上摆。你也在厨下这些年了,什么时候瞧见我用这些破瓷锈银的?还有这白菜豆腐,你当是打发要饭的呢?这么大个侯府,难道连个清炖肥鸭都没有了吗?我可告诉你,今儿不说出个子丑丁卯来。我就把你扔到乱葬岗子去喂鹰!” 庖家媳妇浑身乱战,嘴唇哆哆嗦嗦,牙关咯咯作响。吓得半晌方啃啃巴巴道:“奴婢冤枉啊,大一早打发人来告诉:从今而后,各房用度缩减,凡事能免则免。谁要添什么都要另拿钱来,不能再归入公中了。大还特意吩咐了,尤其是,尤其是……” 肖夫人不耐烦地追问道:“尤其是什么?连句整话儿都不会说,谁割了你的舌头不成?” 庖家媳妇重重地磕了个头,方才诚惶诚恐地回道:“太太恕奴婢无罪,奴婢才敢说。” 肖夫人一个茶盅子就砸了过去,怒道:“扯你娘的臊!少给我装腔作势的。当心缝了你的嘴,叫你这辈子都别再想说了。” 庖家媳妇用手抹了把从脸上不停滴落下的汗珠,战战兢兢答道:“大说:尤其是太太,一日三餐,不许再上金器,只和旁人一样用陈年官窑烧的。还有,今后为了太太的身子,一切饮食需以清淡为主,隔两日才许上一道荤菜,燕窝人参之类的都要留到年节下孝敬上面儿。” 肖夫人听着,怒火攻心,一口气儿没上来险些厥了过去。慌得周遭众人又是捶背,又是掐捏,又是端茶,又是灌水,一时倒忙成了一团。半日,方悠悠醒转过来,直冷笑道:“旁人?好啊,好个大啊,我倒成旁人了。忘恩负义的烂蹄子,也不想想当年是谁养她助她,这会子刚掌了权,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想拿我作筏子给众人看呢,呸!” 忽听得门外有人来报:“太太,春剑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春剑满脸焦急,匆匆忙忙地闪进屋里,见这乱七八糟,人仰马翻的情形,也是一愣。 肖夫人没好脸色道:“叫你去领个银子,这么久都不见个人影。几步路罢了,难道还怕走快了扭到脚不成。” 春剑忙辩道:“不是奴婢脱懒儿,实在是这数目对不上,倒耽搁了不少工夫。” 肖夫人啐道:“放屁!这银子都是有定例的。怎么会不对,可见是扯谎。” 春剑也不多话,只把手中口袋往炕上这么一倒,几两碎银子和几串铜钱横七竖八地散落了一地。 肖夫人大惊失色,怒道:“怎么才这么一点?账房的人也糊涂了不成,快找个人来问清楚。” 春剑回道:“奴婢已经问过了,如今这银子不归外头关了,全都交由大派发。大说往后太太的月银就与几位姨娘一样,我们几位大丫头的分例也照着紫钗、砚儿她们的来。听说稍候咱们这屋里还要调出去几个呢。” 肖夫人冷笑道:“好,好,这是我一手调教出的妮子呢。别人欺负我也就罢了,她也赶着来落井下石。怪只怪我当初瞎了眼,养了这么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这春剑自打魏昌家的失势后,一直萎靡不振,连小丫头也敢磋磨指派她。心里早就对秋棠﹑腊梅愤恨嫉妒不已,且常常私下里为无故被牵连的老娘打抱不平。见众人惶惶不安,皆恐就此被裁了去。心下暗想:此刻正是为娘翻案,让她重回上房的大好良机。便瞅着肖夫人的脸色,娓娓道:“我有句话,太太可别恼。奴婢们见识浅薄,那里遇到过这等棘手的事儿。可惜秋棠又去了听雨楼,太太身边也少了个可信的人。奴婢斗胆,为老娘求个情。她心里一直惦念着太太,只是因着我那不成器的姨妈,觉着没脸再见您。如今不如把我娘叫了来,也能给太太出个主意。若不好了,奴婢娘儿俩情愿从此再不进二门,任凭太太责罚。” 肖夫人听她这样一说,面色初霁,因叹道:“罢了罢了,那天的事儿原是我太急躁了些。这几日不见,倒怪想她的。你去叫了来吧。有这样一个孝顺的闺女,你娘倒是比我有福气多了。不像我,儿子媳妇一个个都是忘了本的。”说罢就抹起泪儿来。 腊梅很看不惯春剑和魏昌家的昔日那副狐假虎威的样儿,心里暗骂:小蹄子,这会子倒学会装顺作乖了,天知道安得什么心啊。”遂没好气地训道:“还不快去,瞧你,这儿闹得还不够?又勾着太太难受儿。” 春剑横了腊梅一眼,心道:这贱蹄子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儿,等熬过了这一阵,看我怎么治你!这样想着便一阵风似地跑去找自个儿老娘了。 25:只愁衣食耽劳碌(二)在线阅读 <!t; 25:只愁衣食耽劳碌(二) 肉文屋 / 25:只愁衣食耽劳碌(二) 25:只愁衣食耽劳碌(二) 26:只愁衣食耽劳碌(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6:只愁衣食耽劳碌(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6:只愁衣食耽劳碌(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6:只愁衣食耽劳碌(三) <!go> 江雨霏这里早就有人将肖夫人房内发生的一切禀告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雨霏嘴角微翘,手握象牙镶金头嵌羊脂白玉筷正耐心地往瑜哥儿碗里夹着各样可口的菜品。桔梗在旁笑道:“这杜可真是厉害,殿下不过早上略提了两句,她就迫不及待地照章办事了。” 碧纱撇撇嘴道:“要我说,她还真是无情无义呢。奴婢听说杜从小养在肖姨身边,情同母女呢。这会子却为了一点子蝇头小利就闹成这样,恐怕今后那肖姨可有的怄了。” 雨霏看着一旁狼吞虎咽的瑜哥儿,含笑道:“这有什么?须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自古如此,哪怕你是父子亲朋,多半也因此道义皆失,恩情亦断呢。只是没想到她做的倒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桔梗嗤笑道:“这种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倒是咱们得小心着点,免得哪天也被她算计了去。” 雨霏啐道:“怕什么,如今她可还求着咱们呢。那肖姨娘到底在府里纵横了这么多年,难道是只光叫不咬人的狗儿,任凭别个欺侮不成。你们就等着瞧好戏吧。” 桔梗,碧纱等人皆笑着应了,转回他事不提。 却说春剑得了令,急忙往家来寻老娘复命。走至自家院内忽听得一阵阵暧昧的低喘声,其间还有床榻吱吱呀呀摇晃摆动的响儿。春剑虽是懵懂年纪,但素日跟在肖夫人身边,且底下的小丫头们又常叽叽咕咕,秋棠,腊梅也曾从货郎那里偷偷买来过那种香袋儿,遂对男女之事也略知一二。这会子顿时羞红了脸,恨不得有个地洞好钻了下去,尤其听那声儿,竟是自个儿的老娘,却是进又不敢进,退又不能退,正是左右为难之季。只得返身紧紧关上了红漆斑驳的院门,直蹲在地上发着呆。约莫又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屋内声响方才渐渐弱了下来。春剑想了一会,重重咳嗽了一声,扬声喊道:“娘,我回来了。” 屋里死寂了半日,便传出窸窸窣窣衣衾摩擦声。又过了一会子,方见一个鹰头雀脑,蛇眉鼠眼,身量瘦小的男子衣衫不整,鞋褂搭拉着从房中慢慢吞吞走了出来。搓手顿足、神情尴尬地笑道:“原来是春姑娘啊,听说你在太太屋里当差。真是出息啦!今儿怎么有空回来瞧瞧。” 春剑横了那人一眼,没好气地答道:“难得空闲罢了,哪里赶得上有些人大白天的忙活到别家院子来了。” 那人皮笑不笑道:“春姑娘可别误会啊。我就是来送点东西,顺便找老嫂子聊一聊。” 春剑不愿再搭理,冷哼了一声,抬腿就往屋内径直走去。 那人见春剑身材袅娜,容貌俏丽,早已不似当日没长开的黄毛丫头。遂起了色心,见院门紧闭,便伸手向前拦道:“姑娘别急啊,许久没见了,咱们可得多说几句哪。啧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想当初还是一个怯生生的丫头片子呢,如今水灵得像一把鲜葱儿似的。哪天得了空,倒是去我那儿玩玩。你婶子嘴里一直念叨着你呢。”说罢,大着胆子骨溜一双小眯眼,呵呵舔脸笑着,顺势将手贴在春剑后翘的浑圆处。 春剑不防倒被唬了一跳,只觉着那皲裂糙的重茧似蠕动虫子一般在背部以下来回游离,似吞了只苍蝇,硬生生哽在喉头,真是有着说不出的恶心令人作呕。不由得惊叫了一声,顺手拿起歪倒在墙边旮旯角里的条帚,没头没脑往那人身上招呼着。吓得他抱头鼠窜,一边躲,一边高喊道:“不得了了,疯丫头杀人啦。救命啊!” 这样闹腾了半日,眼见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春剑这才气喘嘘嘘地放下手里的家伙,望着那人狼狈的背影怒喝道:“王八羔子,滚的越远越好。日后若是叫姑撞着,保管打得你屁滚尿流。”又向着门外唧唧咕咕的众人啐道:“看什么看,我这里又不是戏园子。要不要本姑娘求太太把你们统统打发到庄子上去啊。省得尽吃饱了没事做,成日家讲别个的是非。” 众人立刻作鸟兽散,春剑方关了院门,平复怒火。一进屋内,只见魏昌家的穿着白色素绸中衣,只披了件蟹紫色古香缎棉袄,神态自若地倚在炕上嗑着瓜子儿。正中老榆木大地桌上横七竖八地摆着各色料子,吃食,另有几锭明晃晃的银锭子,着实刺眼。 魏昌家的拉了拉蓝底提花棉被,皱了皱眉不满道:“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难道有野狗子在后面赶着你不成?” 春剑一屁股坐在榉木夹头榫小条凳上,低着头不悦道:“妈还说我,你自个儿倒做的是什么事?成心让人看笑话。” 魏昌家的将手里瓜子壳儿摔了春剑一身,怒道:“我把你这没良心的小蹄子!我还不是全为着这个家。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倒排揎起我来了。” 春剑用帕子掩面哭道:“何苦来,我不过白劝两句。就算要帮家里头,也不必找这样的人。妈又不是不知道,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方才在院里还想打我的主意,活脱脱一个腌臜泼才。妈就算不为自个儿着想,好歹也顾全一下我和爹的脸面才是。” 那魏昌家的捶顿足,哭天抹泪儿啐道:“你倒说得轻松,那老不死的本就是个不中用的,家中生计原只靠我一人撑着。如今连我也被太太赶了出来。若不找个靠山,吃什么,喝什么。你如今也大了,又在太太跟前,自然有人奉勤讨好儿,今后也少不得聘出去吃香的喝辣的,才会在一边讲这些风凉话。可怜我也没个儿子送终,只养了个胳膊肘向外拐的赔钱货。” 春剑闻言,要辩也不好辩,一时气塞,越发哭得厉害起来。忽又想起此行的目的,少不得忍着,自个儿抽嗒了一阵,哽咽道:“妈这样说我,我也不敢辩。谁教我不争气,不是个小子,没能为家里掌门撑户的。如今只求妈赶紧收拾收拾,太太可要见你,这是回上房的大好机会。你就自个儿瞧着办吧。”说罢,起身便走。 急得魏昌家的在后面直喊:“死丫头,走得那么急赶着投胎啊!也不帮我拾掇一下!”。 26:只愁衣食耽劳碌(三)在线阅读 <!t; 26:只愁衣食耽劳碌(三) 肉文屋 / 26:只愁衣食耽劳碌(三) 26:只愁衣食耽劳碌(三) 27:只愁衣食耽劳碌(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7:只愁衣食耽劳碌(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7:只愁衣食耽劳碌(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7:只愁衣食耽劳碌(四) <!go> 江雨霏用过晚膳,便将瑜哥儿交由贞儿打发他去洗澡,房中只余杜若和江嬷嬷在旁伺候着。杜若端过一盅香茗,贴耳低声道:“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可要见么?” 雨霏笑道:“这会子我乏了。告诉他们,不必都过来,选个伶俐点的来回就是了。” 杜若答应着自去传话。半晌,进来一人,头顶乌毡帽,身着藏蓝衣,在外间门口跪下磕头请安,口称:“奴才穆飞饵1给郡主请安,殿下千岁。” 雨霏含笑命人拉了穆飞饵起来,道:“不必多礼,你也辛苦了,倒是起来回话吧。” 穆飞饵肃然说道:“奴才为殿下办事,必是尽心尽力,万万当不得这辛苦二字。” 雨霏笑了笑,因问道:“让你们打听的事儿可有眉目了?” 穆飞饵回道:“奴才们都打探清楚了。这肖姨名下仅有一个金银铺及两个成衣铺,城西下等田数十亩却是早早儿发卖了的。” 雨霏一惊,忙问道:“可属实?虽说这肖氏庶女出身,但堂堂太子太傅府,怎么才给了这点陪嫁?况且这些又怎够她成日里那般奢侈无度呢?” 穆飞饵答道:“这太子太傅原就是个虚名儿,外头风光,当不得数的。至于肖姨,奴才听闻她在外可放了不少印子钱。何况她还握有先夫人的妆奁呢。” 雨霏冷笑道:“我说呢,原来尽挥霍别人的,怪道自个儿不心疼呢。” 穆飞饵正色道:“可不是,先夫人的陪嫁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不光药材铺子,米铺,典当行等数十间铺面,还有城东渔梁村的良田百亩,庄子数处,都攒在她手里了。一年下来,光是田租就足足有上万两银子呢。” 雨霏抚着腕上金嵌珊瑚翠镯中镶着的翠玉牡丹暗自出神,半晌方道:“这趟差事你们办得很合意,都出去领赏吧。叫他们继续盯牢了。只一条,不准向外泄漏半个字。不然,规矩可摆在那呢。” 穆飞饵连声答应着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方才下去传话不提。 一旁的江嬷嬷见状不解道:“其实郡主又何必废这劳什子工夫,还不如直接向侯爷言明,将先夫人的陪妆要回来也就罢了。这也是名正言顺的事儿,难道还怕他不依?” 雨霏冷笑道:“即便是侯爷愿意,你以为那肖氏会乖乖地交出?她往后可靠着这笔进项过活呢,岂会拱手让人。更何况以侯府如今那点产业,要供着一大家子的骄奢逸,可不都指着这点不义之财呢。就是侯爷也未必不暗地里拦着。若是闹僵了,恐怕咱们得到的也不过是些破铜烂铁,荒山野地罢了。” 江嬷嬷闻言怒道:“这还反了天了,咱们启程前卫国公府可是送来了先夫人当年的妆奁单子呢。有凭有据的,他们也敢乱来?” 雨霏遂笑道:“妈妈真是个急子,你且细想想,这卫国公府若要讨回婆婆的嫁妆,早些年抚养郡马时,倒做什么去了?如今却想着‘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了。若得了利,他们倒可借机分一杯羹。若是吃了亏,他们还不是脖子儿一缩,好歹都由咱们。这算盘可打的真响呢。” 江嬷嬷笑着,扬手轻轻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道:“老奴真是糊涂了,这么明摆着的道理都想不透。还是郡主能十里高山观景——站得高,看得远儿。” 雨霏嗔道:“妈妈就会拿我取笑儿。要我说,你才是梁山泊有吴用---足智多谋呢。” 杜若在旁咯咯笑道:“殿下和嬷嬷就别再互相吹捧啦,再这么下去怕是公**儿都要打鸣了呢。二更的梆子方才已敲过,都累了一整天了,还是早些安置吧。”至此雨霏方才要水盥漱卧下。 却说这魏昌家的听得肖夫人要见她,欢喜地连衣裳也顾不得换,略微整了整发髻,一路小跑就到了上房。 肖夫人见她面容疲惫,神情倦怠,唯唯诺诺的样不似从前。还道是这魏昌家的不惯下面的清苦,累着了。心里也有少许不忍,遂命人拿了个杌子过来。魏昌家的却是不甚惶恐,说什么也不敢坐下,只在一旁侍立着。 肖夫人即屏退左右,只留春剑、魏昌家的在旁伺候。 那魏昌家的见肖夫人似有回转之意,越发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直跪着请罪不肯起来。肖夫人见状便叹道:“罢了罢了,你到底也是我的梯己人儿。从前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你以后仍旧回来当差吧。” 魏昌家的磕了个头,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声抽噎道:“太太真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您的恩典奴婢一辈子也不忘。回去就给您立个长生牌位,从此吃长斋念佛,日日夜夜的供着。” 肖夫人啐道:“行了,少跟我来这一套。要不是看在你素日里殷勤小心又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好女儿份上,我才懒得理你呢。想必今儿的事,你也已知晓。倒想听听有什么主意可以让我出了这口恶气。” 魏昌家的想了半日,方赔着小心道:“太太不必忧虑,奴婢倒是有个办法。只是这大好歹在您面前养了那么多年,奴婢这会子好像是挑拨离间的小人似的。本不想说的,只是太太这回若是默不作声,恐怕大下一步就是赶您出上房了。奴婢这可全为了太太着想啊。” 肖夫人不耐烦道:“有什么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别跟我打哑谜儿。” 魏昌家的遂答道:“奴婢想大整日忙于家事,难免疏忽了瑞哥儿。太太不如将他抱来,亲自教养着。也免去了大***后顾之忧。” 肖夫人因怒道:“这是什么烂点子,我倒成了给她带孩子的老妈子不成!” 那魏昌家的忙回道:“太太先别恼啊。您且细想想,这母子连心,若是十天半月的都见不着,大可还坐得住?到时候要方要圆还不都由着您。” 肖夫人低头沉思了半日,方缓缓道:“怕就怕她狠得下这个心,那咱们不是偷**不成蚀把米吗?” 魏昌家的乃笑道:“果真如此,太太手里也是侯府的长子嫡孙啊!这往后可还怕什么呢?再者说大就是再刻薄,也断断不会亏待了自个的儿子啊。太太还怕将来大敢缩减您的开销不成?” 肖夫人冷笑道:“你说的倒容易,她又不是死人,不会去找老爷和仁儿哭诉啊。老爷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面硬心活,能让咱们这么顺顺利利地算计了去?再者,仁儿他们到底年轻,难道就不会再生?” 魏昌家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倒唬了炕上端坐着的肖夫人一大跳,忙道:“有什么你就说,这么着我心里更慌了。” 魏昌家的又重重磕了个头,用袖子抹了把汗,方吞吞吐吐道:“奴婢接下来的话,可全都是为了太太。又怕惹恼了您,原想着烂在肚子里的,此刻倒也顾不得了。只盼着太太念在奴婢忠心一片的份上,好歹耐且听一听。” 1长目飞耳:形容看得远,听得远。比喻消息灵通,知道的事情多。【出处】《管子·九守》:“一曰长目,二曰飞耳,三曰树鸣,明知千里之外,隐微之中。”。 27:只愁衣食耽劳碌(四)在线阅读 <!t; 27:只愁衣食耽劳碌(四) 肉文屋 / 27:只愁衣食耽劳碌(四) 27:只愁衣食耽劳碌(四) 28:只愁衣食耽劳碌(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8:只愁衣食耽劳碌(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8:只愁衣食耽劳碌(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8:只愁衣食耽劳碌(五) <!go> 肖夫人见魏昌家的一脸凝重,倒也猜到了几分。只上下打量着她,也不说话。 那魏昌家的见状,心里倒也有些怯了。可话已说到这份上,如同弦上的箭,不得不发。遂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大那里倒不必愁,太太怕是忘了,前些年她怀瑞哥儿时受了损,应是不能生养的了。况且那韦丫头可是吃素的?再不济还有柔儿那骚蹄子呢。说到侯爷,他的脾太太最了解了,若说对您,那原是十分爱重的。好好的只是被那钱姨给搅和了。侯爷如今对那唱戏的甚为宠爱,偏生她又投靠了大。怕就怕她从中作梗。可老话也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男人原都是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太太若想笼住侯爷的心,只怕也得扶持个梯己人分了那戏子的宠儿才是。” 那肖夫人叹了口气,心下暗叹:这方法自个儿又何尝不曾想过。只是一想到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这心里就憋屈的慌。这些年来,自己已经处处压制着孙钱二人,这还架不住那些心怀叵测的小忘八儿,妄想着和自己的孩子争夺家业。若是再招一个狐媚子过去,再有觊觎之心,那还不是后患无穷。更何况,这人心隔肚皮,就算这一刻起誓掏肝忠心耿耿,下一刻没准两面三刀脏心烂肺。姓钱的那粉头,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要不是当年自己一时心软,听信了她的花言巧语儿,今日也就不必费这般功夫了。又斜眼瞥见春剑那娇艳如花的面容,饱满圆润的脯,不盈一握的腰肢,更可气的是她身上不断散发出那种浑然不觉的青春和活力,真真让人又妒又恨。此刻若有一把剪刀,真恨不得划烂了她的俏脸,剪断了她的芊腰,毁了她这一身有恃毋恐的妍姿艳质。 魏昌家的见肖夫人勃然变色,怫然不悦,双拳紧紧攒着织锦缎被面,直把姜汁黄底上工细绣,栩栩如生大朵大朵的木槿花1生生扭扯成花残粉褪,香消玉殒的样,吓得瑟缩了一下,甩手便啪啪掌嘴道:“奴婢该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肖夫人也意识到了自己在人前失态,遂调整了气息,放松双拳,佯作轻松地拍手笑道:“瞧你,我还没说什么呢?就怕成这样。赶紧起来,别叫其他人看了笑话去。” 一旁的春剑赶忙将魏昌家的搀了起来,用帕子替她拭着膝盖上的灰尘。肖夫人见此情景,欣慰道:“看看,还是自家丫头乖巧。说起来,这孩子今年也十五了吧。瞧瞧这小模样,这腰身,偏这又稳重,又懂事儿。不知将来是那个有福的才配的上呢。” 魏昌家的忙回道:“过了年就该满十六了。这丫头要不是太太时常教导着,哪有今日啊。” 肖夫人得意道:“我身边的这些大丫鬟,哪一个不是我从小看大的,都似亲生女儿一般,可舍不得配出去,便宜那些俗蠢笨的小厮们。这四个孩子,我一早儿就打定了主意,定要常在府中才是。” 魏昌家的闻言,心中暗喜,立刻拉着春剑齐齐跪下,道:“奴婢给您磕头。这丫头日后若有了好去处,定然忘不了太太的大恩大德。” 肖夫人正色道:“这件事儿,我心里已有数了。你且回去吧,嘴巴可要紧着点。事成之前别让那边听到任何风声儿。” 魏昌家的连声答应着,遂同春剑一道展褥铺被,放了灰鼠帐子,伏侍肖夫人睡了,方才出来。又在院子里指使腊梅,责骂青莲,至闹腾了半日,这才让春剑提着牛皮纸灯笼一径送至院门口。 那魏昌家的得意洋洋道:“小蹄子,很快就要攀高枝飞去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老子娘。” 春剑不以为然撇撇嘴道:“您老人家打的好算盘,把我推进火坑,你好在旁仗势欺人,好处全收。今个把话撂在这儿了,我宁愿聘出去做正头夫妻,也绝不给老爷做小。” 魏昌家的用指尖狠狠戳了下春剑的额头,怒道:“我看你是糊涂油脂蒙了心的,做了姨娘,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享都享不尽。有什么不好?非要嫁个下等奴才,一辈子苦哈哈,过着吃糠咽菜的穷日子。我可告诉你了,要是搞砸了这事儿,看我不揭了你这死丫头的皮。” 春剑心下暗暗叫苦,自个这个老娘才真是被荣华富贵迷了心了。哪里看得明白,侯府纸醉金迷,锦衣玉食的外表下更多的却是尔虞我诈,度日如年。反倒不比外头贫寒人家来的自在。打定了主意,遂将手中的灯笼往魏昌家的怀里一塞,厉声道:“反正我不依,要嫁你自个嫁去。” 气得那魏昌家的在后面追着,直跺脚骂道:“死蹄子,忘了本的小娼妇。连你娘的话都不听了。” 说罢气鼓鼓地提着灯笼往西边角门去了,没走几步,恍惚间见假山后有一白色的衣裳角儿,还似有人喁喁私语。魏昌家的想起前日里肖夫人遇妖着鬼的事儿,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仗着胆子拿高灯笼照着,嘴里直喊道:“嗐,哪里来的的促狭儿!少在那儿装神弄鬼的。还不赶紧出来。吓坏了姑,可饶不了你。” 一时却没了声响,半晌方见一个白影儿倏地窜了出来。魏昌家的也顾不得仔细看去,尖叫一声,丢了灯笼,屁滚尿流地冲出角门。都未曾留意到身后两女子咯咯的笑声。 一人道:“该,谁让她平日里两面三刀,神气活现的,原来也有怕的啊。” 另一人笑道:“小蹄子,还不是你使坏捉弄人。这会子又说风凉话。” 那人答道:“咱们在这里聊天儿,又没请她来。我还要怪她吓坏了我的窝窝头呢。” 另一人便道:“偏你新奇,一条狗也起这么个怪名儿。” 那人笑道:“谁让它圆圆呼呼的,偏着又是一身的黄毛儿。话说回来了,若不是我这个宝贝,姐姐要想得偿所愿还要废些日子呢。” 另一人于是道:“是了,是了,多亏了这小家伙。但若少了你在那边听着只言片语,就赶着来通风报信儿,我也断断没有今日。” 那人遂低声道:“那你可拿什么谢我呢。” 一时那边没了声音,半晌方言语道:“我那里还有匹太太旧年大节里赏下的软花缎和几支金累丝珍珠钗,可是一次都没动过的。你若是不嫌弃就拿去吧。” 另一人啐道:“姐姐也忒小气了,都是要做姨娘的人了。谁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眼皮子浅的,尽拿这些寻常物件来糊弄人。” 那人忙说道:“妹妹可别恼啊,我如今妾身未明。手上也不宽裕,那些赏赐下的东西料你也瞧不上眼。妹妹先将这些收下,待日后发达了,只要我有的就都是妹妹的。”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那人才道:“也罢了,要不是看在咱们俩素日里好的份上。今日断不肯依你。” 另一人便笑道:“我就知道妹妹最是个通情达理的,往后那边若有什么动静,还望妹妹提点一二。我若有了结果,断断忘不了妹妹。” 那人便哧哧笑道:“姐姐这话可偏了,你若是遂了意,哪还理我呢。” 只听得那边忙赌咒发誓,一时夜已深沉,不知不觉二更的梆子当当作响,便都散了。 1木槿花:木槿花被称之为朝开暮落花,用以形容人心易变。孟郊的《审交》诗曰:小人槿花心,朝在夕不存。就连名医李时珍在医药类专著《本草纲目》里都说:此花朝开暮落,故名。曰槿、曰蕣,仅荣华一瞬之义也。 28:只愁衣食耽劳碌(五)在线阅读 <!t; 28:只愁衣食耽劳碌(五) 肉文屋 / 28:只愁衣食耽劳碌(五) 28:只愁衣食耽劳碌(五) 29: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9: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9: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9: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上) <!go> 却说这肖夫人做事倒也毫不含糊,隔日便将一个丫鬟名唤玉香的,开了脸送与谨明候,虽名义上只是个通房大丫头,底下人哪个不把她当半个主子看待。想这恩典原应是魏昌家的为其女所求,奈何春剑执意不从,还放话要绞了头做姑子去,肖夫人只得罢了。另选了一名二等丫头补上。且又将王念仁屋里的若柔更名为喜柔,摆酒请客的费事儿,与他做了房里人。 那杜哪里肯吃这个亏,急吼吼地跑到上房来哭闹不休,肖夫人反而趁机使人将瑞哥儿由同心居抱了过来,任杜芷善如何哀求哭号,楞是不松口。只撂出了一句话:“大日理万机,哪顾得上教养孩子。没的让他受委屈。” 杜芷善一面舍不得亲生儿子,一面又放不下好容易得来的掌家之权,一时间也难以取舍,左右为难。更兼丈夫身边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姨娘,况且还是素日里怜爱着的。真好比雪上加霜,顿时乱了章法,只得将这事儿丢开,一心一意地笼络丈夫,也顾不得其他了。 而这王念仁往日里喜爱柔儿,只不过看在她那娇娇弱弱,低声细气的样和死去的柳氏颇有些许相似。但自从那日在湖边又巧遇那女子后,便愈加心神荡漾,魂不守舍。早就厌了眼前这些庸脂俗粉,莺莺燕燕的。遂也不大起劲,只是按例赏了些首饰,就丢到了脑后儿。 只可惜了柔儿,天可怜见的好容易明公正道挣了个名分,本应是干柴烈火一般,却糊里糊涂的失了宠,被冰冻了起来。每日家还要看着杜***脸色,忍受姨娘韦诺儿的刻薄,更被底下人指指点点,日子反倒难过了起来。想着那回向肖夫人谢恩时,她郑重其事警告自己的话,更念及嗷嗷待哺的小弟和家徒四壁的双亲。心一横,至晚间,避开众人,略微换了几件崭新的衣裳,打扮得花红柳绿,蹑手蹑脚地往正室而来。 柔儿偷偷透过糊窗的轻罗向内张望,杜芷善在抱夏厅中议事儿,尚未下来,屋中只有刚刚更衣的王念仁一人。柔儿心里暗自庆幸,又有着说不出的蠢蠢欲动的心思,遂将衣衫半开,窄袖下拉,直露出冰肌玉润的削肩来。 王念仁正百无聊赖地歪在炕上拿着本《太平广记》,心不在焉地翻着页儿。没成想双眼忽地被弱骨如酥的纤纤十指遮住了光亮,耳畔只闻一声娇啼:“爷猜猜奴家是哪个?” 王念仁原就心中有事儿,只想着待会子是不是再去那湖边寻觅芳踪。这下子竟被着实吓了一跳。便不耐烦地挥开柔儿的一双红酥手,怒道:“谁叫你进来的,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柔儿做的本是往日二人打情骂俏时惯常的。一般的撒娇撒痴却不料今儿温柔体贴的爷竟会如此疾言厉色,顿时泪盈于眶,清眸流盼,睫似翦风,有说不出的婉转盈凝,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若在平日,这梨花带雨的样必定能惹得王念仁揽在怀中好好柔情蜜意一番。但此刻他已是诗中所言那般“桑之落矣,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柔儿在他眼中原只是个姿色不俗的丫头罢了,从前那般急切饥荒,只因‘偷不着’二字。今儿名正言顺了,反倒没有当初那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和情趣了。 只听王念仁厉声喝道:“哭什么哭,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既然做了姨娘,自己越发要尊重些,这成什么样子!” 忽听得窗外一声嗤笑,有人戏谑道:“呦,这又唱得是哪一出啊?我瞧着莫不是《寒窑记》1?好端端的咱们屋里倒多了一个三贞九烈的节妇不成?” 柔儿回头一看,只见杜芷善身着杏黄葫芦万字藤蔓双喜纹织金绸锦袍,外罩酱色江绸钉绫梨花蝶镶领边夹坎肩,咬着帕子,一脚踩在门坎上,粉面含春,眼角带笑。在若明若暗灯光的映衬下,那似芙蓉嫣然的面庞却令人没来由的心寒胆颤。 东边厢房里韦诺儿款步姗姗而来,笑道:“嗳呀,这里可真热闹!莫不是招了贼了不成。来的正好呢。咱们这个院子,凭着阿猫阿狗的都能随便进出。前日里,我那儿还失了窃呢。您这回倒要好好查查。” 柔儿气急辩道:“姨这是说谁呢?你那些破玩意儿谁稀罕。我不过是刚巧过来给请安罢了。” 韦诺儿冷笑道:“嗳,喜姑娘,我哪敢怀疑您呀。谁不知道您如今的身份可大不同了呢。再说,就是丢了什么,也断赖不到您头上。瞧这穿的单薄的,哪里藏得下东西?”又骂丫头:“一个个都是废物,也不知道给喜姑娘披件外氅,瞧这小脸儿冻得,真叫人心疼。” 柔儿这才惊觉自个儿香肩还裸露着呢,连忙拉直了衣裳,登时粉面通红,用帕子遮住脸,哭着跑了出去。 却听得身后杜芷善厉声吩咐道:“叫几个人跟上去,好好伺候着。传我的话儿,喜姑娘偶感风寒,大夫说了,要小心静养着。往后你们可看住了,别让她出那屋子半步。免得带累了别人。” 回头瞥见王念仁尴尬不已的神色,遂道:“都看够了没有,还不快给我滚出去。要不要敲锣打鼓替你们四处宣扬宣扬大爷今晚是如何跟新人儿圆房的啊?” 众人闻言,皆识趣地一散而空。王念仁又臊又恼,脸皮一时涨得青紫,半晌方讪讪道:“行了,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非要闹大是不是?丢了我的脸面,与你又有什么好处。我自知惹不起你,今晚就搬去书房,好叫大家从此耳清净。”说罢,还没等杜芷善开口,自摔了帘子冲了出去。 一旁的韦诺儿将腰一扭,提着裙子追上去喊道:“爷,你可等等,奴家去帮您铺床。”气得身后的杜芷善直摔了房中大半值钱物件,嚷道:“我这里有酸枣枝子扎着你呢,有种儿就再别进我的屋。”又打**骂娘闹了一宿,方才作罢。 1《寒窑记》:淮剧,讲述的是唐懿宗时期朝中宰相王允的女儿王宝钏。不顾父母之言,下嫁贫困的薛平贵为妻。被父母赶出家门,薛平贵入伍后,王宝钏独自一人在寒窑中苦度18年。后来薛平贵成为朝廷高官,将王宝钏接入府中,夫妻团聚。然而仅过了18天的幸福生活便死去。虽然王宝钏被视为烈妇贞媛的典范,但其一生是非常悲苦的。苦守寒窑十八年,丈夫却已在外另娶他人。夫妻最后团聚,却只过了18天的幸福生活便亡于闺中。真是“拼尽一生休,尽君一日欢。”。 29: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上)在线阅读 <!t; 29: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上) 肉文屋 / 29: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上) 29: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上) 30: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0: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0: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0: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下) <!go> 这一日,江雨霏翻看了穆飞饵等人送来的账本儿,连饭也顾不得吃。又吩咐江嬷嬷暗地里找了几个素日银钱收买打点侯府里的管家娘子们,细细地问了。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不一会功夫,天便暗了下来。婆子们怀揣火折子点亮了乌青庭院回廊上那一盏盏明瓦琉璃灯,仿佛九天的银河星汉流转沉落人间,光影阑珊。雨霏遂命人置了一桌上等的席面,郑重其事请了念远过来。 杜若直觉心上一阵阵发慌,便特特候在门口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念远身着白蟒狐腋箭袖,外罩暗葫芦花四合如意春绸草上霜皮马褂,腰系扫雪貂皮行裳,足蹬石青勾莲纹织金缎边钉米珠珊瑚云纹漳绒高靴,手提一只四爪乱蹬,死命挣扎的灰色兔儿兴冲冲而来。一面指着后边三四个小厮抬着的鹿狐獐狍,一面笑道:“今个你们可有口福了,吩咐人多多烫几壶好酒来。” 杜若见状忙指引众人将猎物送入小厨房安置妥当,一边低声道:“郡主娘娘向来嘴硬心软,请郡马爷多担待一二,进去与殿下多说些贴心之言。奴婢再大胆多舌一句,郡主日来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可都是为了您。” 念远笑道:“郡主的好处我自然都知道,倒是多谢你提醒着。” 忽听得窗内雨霏高声道:“可是郡马来了,怎么还不请进来。小蹄子,就知道在那里嚼舌,看白冻坏了咱们的郡马爷。” 杜若闻言,噤声正色,裣衽作礼,向念远福了一福,上前打起抹梭金宝地锦暖帘。及进正屋,只见当地一张紫檀独挺座西番莲纹八方转桌,上面满满当当地摆着一色黄地粉彩梅花飞雀纹盘碗,当中锡制瓜式一品锅热气腾腾。十几个丫鬟嬷嬷一旁燕翅排开,雨霏拉着瑜哥儿坐在东边上首,见念远前来,便让向西面。刚坐定即听见身着红衣的小内监高声喊道:“用膳,打碗盖。” 诸人忙上前掀开盖儿,色色均属仙肴美馔,寓意吉祥。内监口内依次报着各色菜名儿:龙凤呈祥,鸳鸯白头,喜鹊登梅,燕还巢,红杏连枝,芙蓉春晓,另有暖锅一品,慧仁米粥,金丝官燕各一品,饽饽二品,蜜饯四品,香茗数杯,并一壶御赐莲花白。 念远见每品菜上均有长三寸,宽五分的银质试毒牌,此奢华锦绣排场与以往清婉简显大有不同,不由得奇道:“今日可有外客?怎的都摆上这些上用的劳什子了?” 雨霏笑道:“礼不可废,大家子规矩原该这样。往日倒是我太简慢了。” 念远一怔,只觉雨霏此时比素日多了几分端谨自持,清漠冷淡之意。暗叹她竟还为了前次之事耿耿于怀,不然何以疏离至此。半晌竟接不上话来。好一会子才勉强讪笑道:“我今儿随驾行猎,倒打了不少好东西,都送去小厨房烤了,等会子送上来也叫她们尝尝鲜。还有一只活兔儿留给瑜哥儿玩吧。” 听得此言,别人倒还罢了,只有瑜哥儿从小长在深宅大院,甚少见到这些山野活物,顿觉新鲜,便饭也不消吃,直摇着雨霏的衣边哀求着。念远含笑哄道:“瑜哥儿乖,如今且先用饭,一会子叫桔梗将那小东西抱到你房里去。若真喜欢,过几日咱们一块儿去西郊别院瞧瞧,可有什么稀罕呢?” 瑜哥儿立时喜笑颜开,伸出手指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咱们拉钩钩,到时候可要叫上我,我也要像书中的武松一样,赤手空拳,打那老虎才行。” 雨霏道:“小孩子家怎能去围场,那里毒蛇猛兽,凶猛无比,若被咬上一口,可不是好玩的。” 念远接道:“不妨事,有我呢。总寸步不离就是了。”说罢,伸出手勾住瑜哥儿细嫩纤瘦的指儿,笑道:“人都说英雄出少年,想我八岁时才随外公出猎。想不到咱们瑜哥儿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 桔梗在旁打趣道:“瞧郡马和瑜哥儿这样子,竟比亲父子还亲十倍呢。” 江雨霏闻言脸色一变,端颜道:“好了,桔梗你先带瑜哥儿去厨房看兔儿,顺便弄些易克化的,别叫他饿着了。” 桔梗深悔自个心直口快,一时失了言,忙领着瑜哥儿去了。江嬷嬷见雨霏面色沉郁,遂也撵着众人退下了。 一时,屋里竟静极了。只听得暖锅里水沸时咕嘟咕嘟之声。半日,雨霏方缓缓道:“今日贸然请郡马前来,实是有事相商。” 念远低头沉思,不曾接话。过了一会子方叹道:“前日之事,是我太过莽撞,语气重了点,唐突了,害得你平白受委屈。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你认养瑜哥儿竟全是为了我。子陵真是惭愧极了。” 雨霏正色道:“郡马何出此言?此事原是我思虑不周,未曾知会郡马就自作主张。你气恼原也应该。若你真尚未能接受瑜哥儿,我自会安排他的去处。总不叫他惹你厌烦就是了。” 念远一惊,忙道:“霏儿言重了。瑜哥儿聪颖可爱,我自是十分喜爱的。今后定会视若己出。” 雨霏叹道:“郡马何必勉强?你虽如此说,心里却难免存着芥蒂。又何必惺惺作态,虚情假意呢。” 这番话满含嘲讽直令念远勃然变色,愤愤不平道:“郡主这是何意?莫非子陵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险小人。我已经承诺了,会善待于他。难不成你要我将仇人的孙子当菩萨般供起来方能称心。” 雨霏也不恼,不慌不忙冷笑道:“郡马若无此心,何必忙着承认呢。还是这几日有美人在侧,自然心花怒放,万事皆不萦于心了?” 念远气冲口,在房中来回度步,道:“此话从何说起?子陵已退让一步,郡主又为何苦苦相逼。” 雨霏见他紧握双拳,青筋暴起,眉头紧锁,心下颇有些不忍。但若不下此狠心,来日恐伤得更重,对他如是,对自己更如是。而今不过是借着此事将些丑言恶语说在前头,教他也教自己再无一丝本不该有的妄想罢了。否则,真不知日后如何相处才好。 打定了主意,便将心一横肃然道:“其实今日是想和郡马约法三章。往后本会尽全力做个名符其实的侯府少。内宅之事,本自有分寸。必会使你一解多年心中的怨气。至于外边,本修书一封,请父亲联合朝中几位元老辅弼之臣齐齐上书,想来爵位应属你无疑。至于你我,你只需维持面上的琴瑟嬿婉便可,其余的不必挂心。” 念远闻言,心中大恸,脚下一个踉跄,便跌坐在紫檀如意卷草纹藤心圈椅中,半晌方喃喃道:“这么说你嫁我,只是为了与我做交易?” 雨霏冷冷道:“自古以来,皇室子女的婚姻不就是如此吗?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念远叹道:“一直以来总以为我们是不同的。终究是子陵太自以为是了,反而忘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倒显得自惊自怪了。”说罢哈哈一笑,从椅上一跃而起道:“一切就依郡主所言,时候不早了,请允许微臣先行告退。” 雨霏心中虽也有些懊悔,不该将话说的这般直白。但自知此刻不是犹豫感伤的时候。遂上前拦道:“郡马且慢,天色已晚,不如在此休憩一宿。本已命人打扫了西暖阁,郡马等会子不如就挪将进去吧。” 念远听她前面所言,脸上本已有些喜色。及至后面几句,竟如寒冬里一盆冷水,直从外凉到了内,心寒彻骨。遂微翘唇边,嘲笑道:“郡主殿下真是有心,色色都为子陵打理好了。” 雨霏含笑道:“本与郡马是夫妻,自然处处要为郡马着想。往后,郡马要纳妾,要收房,本都不会小气的。只要郡马在外人面前做个恩爱和顺的样儿也就罢了。” 说罢顺手从桌边银烧蓝珐琅彩錾刻四君子的六棱柱形暖酒壶中取出一把双提梁内壶,往白玉龙凤云螭纹杯里注了两杯御赐琼浆。将一杯交由念远,笑道:“古人歃血为盟,咱们且用不着那些打打杀杀的。倒请郡马满饮此杯。往后就是一条小船上的人了。愿你我合作无间,早成大业。” 念远执杯大笑道:“借郡主吉言,子陵得贤妻若此,夫复何求!”说罢一饮而尽,手一挥将杯盏向后扔去,道:“多谢郡主赐宴,子陵不甚酒力,此刻乐不可支,但唯恐凤前失仪,就此告退。” 雨霏看着那只玉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光滑润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顿时龙凤中分,支离破碎。如同彼岸划破黑幕那一场绚烂烟花,只璀璨了一瞬,纵身一跃就不复了当初的模样。 30: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下)在线阅读 <!t; 30: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下) 肉文屋 / 30: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下) 30:昔为鸳和鸯,今作参与辰(下) 31:只恐穷亲打秋风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1:只恐穷亲打秋风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1:只恐穷亲打秋风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1:只恐穷亲打秋风 <!go> 又过了几日,却是腊月初八。江雨霏已请人算过,正是利于子嗣繁衍的良辰吉日。早早儿报与谨明候王崇正,遂请了几个德高望重的族老,开了宗祠,正式将瑜哥儿过房,入继念远为嗣。前庭早已是筵设香簟,席开百合;钧天广乐,笙歌鼎沸;绣衣朱履,觥筹交错;花天锦地,焕彩缤纷。众人皆笑生双靥,喜不自持。只有肖夫人称病不出,谨明候知她心内不自在,也不勉强。只使人安慰了两句,又送了些玉盘珍馐过来也就罢了。任由肖夫人倦在屋内犹自愤恨难平。 一时外边有人来报:“舅太太到了。” 肖夫人一听,便知道是嫂嫂甘氏来了。遂冷笑道:“她还真是小崽子逛街市——哪儿热闹往哪儿钻。往日也没见她这般殷勤。” 话音刚落,帘栊半响,只见一贵妇头戴金丝纽心鬏髻,金质团花顶簪,鎏金双鱼纹鬓钗,侧面各戴上了缠枝忍冬双鸟纹大银栉,身着牙黄色镶边潞绸交领短袄,玄金二色滚边出风毛竹叶暗纹五彩撒花对襟褙子,下着巴缎遍地如意云纹五谷丰灯马面裙,上饰有花卉织金膝襕。颈上吊着一串翡翠嵌碧玺珠佛头项链。笑意盈盈地走进来道:“姑,真是大喜啊。想不到瑜哥儿倒叫郡主看中了。我一听这事欢喜地不知怎么是好。这不,一大早就赶来送贺礼道喜了。” 肖夫人冷哼一声道:“瑜哥儿还小呢,这么大的福分也不知能不能禁得住。倒别糟蹋了嫂嫂的一番心意。” 甘氏笑道:“姑这是说的哪里话。瑜哥儿能有今日,还不是全靠着你这位亲***看顾。其他人如何比的。” 肖夫人这才颜色初霁,一面吩咐丫鬟们上茶,一面道:“嫂嫂可有好长日子没来了,家中一向可好?” 甘氏这才面露忧色,踯躅半日,方道:“说起来真是没脸,如今家道越发艰难了。几个田庄又是旱又是涝的,连租子都收不上来。府里人又多,事又杂,开销也一日大似一日。故今儿来不为别的,倒是有一件为难的事儿,不知怎么开口。” 肖夫人笑道:“一家子骨,说什么见外的话,嫂嫂有什么直言便是。” 甘氏忙道:“这次来,想向姑这里商借三万两银子,改日若收齐了外边的租银,定然补上,外加二分利,总不叫你吃亏便是。” 肖夫人因奇道:“哥哥好歹也是个官儿,又受祖上的荫封。虽说俸银有限,也断不至此啊。怎么连区区三万两都拿不出来了。” 那甘氏苦笑道:“姑久居深宅,哪里知道外头世道的险恶。前些年托人给你侄儿捐纳个监生,足足花了二千六百两纹银,还要送些谢仪给那经手的,统共就花了四千两。你哥哥任布政使司理问不过是个从六品的闲官儿,如今倒有个二品衔直隶候补道的缺儿,那吏部主事图大人开口便要二十万两银子。我这里省吃简用的不过就攒了那么一点子的,真是杯水车薪都不抵个零头儿。这么大的数目,少不得腆着脸来求姑了。” 肖夫人原本就因当年甘氏借故削减自己嫁妆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更深知自个这个嫂子实是个雁过留毛的吝啬主儿,每日家盘剥克扣,婪取的财物不计其数,这会子却来哭穷。真真有失大家闺秀出身。遂撇嘴不屑道:“罢了罢了,好嫂子。这两年记名1的道员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个个虎视眈眈的,哪里轮得到咱们。还是安生点,免得被人诓了去。” 甘氏忙道:“哎呦呦,我的姑。这个理儿我哪能不知呢。只是你大哥执意如此,又听人说只要交了银子,必能得个内记名2。况这样的好缺儿也实在难得。也亏得图大人牵线搭桥儿。那里头原先定要四十万,别人纵出到三十九万,里头还未必答应呢。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还不是他怎么说我怎么听着。” 肖夫人横眉微蹙,低头想了半日,方道:“若说这事关到大哥的前程,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若是往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但嫂嫂恐怕还不知道呢,如今这府里全不归我管了,一应银钱物件亦不经我手儿。真叫人为难呢。” 甘氏听她那样说着,原暗自欣喜,但听到后面儿抱怨之语,心底一沉,暗想这恐是推脱之言,自己这个小姑子这些年来也应存积了不少私己。遂不郁道:“姑如今虽不管事了,好歹也还有些体己。不如先借我回去周转一下。来日你哥哥若高升了,你脸上也有光儿不是?” 肖夫人不闻此言还好,一听这话立时勾起了新仇旧恨,拍床打膝怒道:“我哪还有什么梯己,那些嫁妆嫂子还能不知,不过就是些烂铺穷店,荒田秃庄的,够什么?要不是这么着,今儿怎会落得个任人欺凌的下场。”不由得勾起了心事,悲从衷来,一边说一边抹起泪来。 甘氏听她提起陈年旧事,满心的不自在,遂道:“罢罢罢,我不过闲话一句,你就说了这么一车子,好没意思。你们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到底同属一父,我寻思着好也罢,歹也罢,原该互相帮衬着点。既然姑不方便,我也不为难你,就此别过。只盼得你今后大富大贵,万事顺遂,切莫像我一样强着脸儿,求人施舍。”说罢茶也不吃,甩手便走了。至门外,使劲啐了一口,道:“呸,看你守着金山银海的倒去坟堆里享用。” 肖夫人深知她嫂子的脾,也只做没听见。 倒是魏昌家的在一旁因说道:“舅太太这事还真蹊跷。您瞧她今儿的头面,竟是些鎏金的陈旧货色,不但色彩暗淡,分量也不足。且连银质这些不上台面的都戴上了。莫非那府里真就败落了不成?” 肖夫人歪着头笑道:“你听她的呢,那里就难成这样了?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罢了。倒是她平日里背人攒下的私己何止几十万两,这会子哭穷必定有什么缘故。” 魏昌家的接道:“看舅太太那样儿,倒真似手头紧的慌,奴婢寻思着,那笔银钱,她必定挪作别用,不好与舅老爷知道罢了。” 肖夫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因说道:“你且出去打探一下,有什么速来回我。好好的太子太傅府,可别叫这个拆家3给败光了。” 魏昌家的应了自去探听不提。 1记名:等待放缺。 2内记名:清代被保举的人或在军机处记名,或在吏部记名,在军机处记名者较易得官,称“内记名” 3拆家:败家子。 31:只恐穷亲打秋风在线阅读 <!t; 31:只恐穷亲打秋风 肉文屋 / 31:只恐穷亲打秋风 31:只恐穷亲打秋风 32: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2: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2: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2: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go> 这一日端的是“宝马雕车香满路,蛾儿雪柳黄金缕”,真真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笙歌鼎沸,热闹非常。如云的宾客里不乏皇妃,诰命,夫人,连素日深居简出的静懿太妃也降贵纡尊,亲身前来。江雨霏少不得出去应承周旋了一番,至于脸上那从不轻易摘下的面纱,只说是饮食不调,风疹复发也就罢了。众人反赞郡主贞静自持,端方庄雅。怎奈雨霏不甚酒力,微微饮了几口,便觉闷心烦,突突地似往上直冲撞。便寻了个由头,略坐了坐就回了暗香阁。 桔梗忙命人准备酸汤,又酽酽地沏了一盏女儿茶,递上一枚醒酒的寒水石使她含在口中。方才笑道:“郡主今日可受累了,奴婢瞧着前来贺喜的都是些权豪显贵家的女眷,连太妃都到了。咱们瑜哥儿真是好大的面子呢。” 雨霏换了身家常的品月缂金凤梅花纹灰鼠皮衬衣,回身歪在临窗暖炕上懒懒笑道:“正是呢,除了静懿太妃,哪一个是省事儿的,恨不得将我灌趴下了,才好呢。”一时又问道:“瑜哥儿呢,都这会子了,还没下来。大冷天儿的,可别招了风。” 正说着,忽听得门外廊上一阵急促脚步声,还夹杂着小丫鬟们焦急喊声:“我的爷,你可慢着点,看跌破磕着了牙。”就见瑜哥儿头戴冠镶百眼筛缀珊瑚米珠熏貂皮边福寿帽,身着石青缎绣云蝠纹貂镶海龙皮小袍,外罩宝蓝缎缉米珠彩绣平金三星拱照排穗褂,腰间一条汉白玉蹀躞带,挂着内填珐琅西洋人物斋戒牌及红色缎串珠绣葫芦荷包等活计,项上带着黄澄澄赤金嵌猫眼石项圈,下缀着錾以“长命富贵”“福寿安康”字样边上雕刻吉祥八宝莲花蝙蝠祥云瑞兽的天官锁,锁下垂东珠九鎏,鎏各九珠,蓝宝石坠脚。足蹬麀皮粉底小朝靴便冲了进来。 雨霏忙一把拉了他上炕百般摩挲抚弄着,嗔怪道:“怎么穿的这样单薄。天还落着雪珠儿呢,连件斗篷也没罩。跟着的人也太不经心了。”又一叠连声喊道:“还不快把那一裹圆拿来给瑜哥儿披上,瞧这小脸儿冻的。” 那瑜哥儿一边叫着:“不冷,不冷。”一边挣扎着下地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口里说着:“孩儿给您请安。”一屋子的丫鬟嬷嬷都禁不住抿嘴嗤嗤笑了起来。 雨霏却眼圈一红,忙抱了他起来,用披风裹了个严严实实,连声道:“我的儿,娘儿俩这会子行什么虚礼。这石头地上硬实冰冷,又没个厚垫儿,当心碰坏了头。”又骂跟着的子:“谁叫你教他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快去端碗腊八粥来给瑜哥儿暖暖胃。”又吩咐着:“再叫小厨房做些甜甜酸酸的吃食过来,可怜的孩子,空着肚子都到这会子了。” 瑜哥儿扭身求道:“婶娘别怪她们,是我听贞儿姐姐叮嘱过,回来一定要磕头请安的。” 一旁的江嬷嬷笑道:“嗳呦,我的小爷,从今个起,这称呼可要改一改了。不能再婶娘婶娘的,要叫母亲,记住了?” 雨霏含笑道:“罢了罢了,他还小呢,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江嬷嬷因劝道:“俗语说得好‘礼多人不怪’。这样随意惯了,咱们私底下倒还好,若是被那些有心人听到又要多生事端了。” 雨霏正要说话,不料瑜哥儿却立时跳下地,脆生生道:“我知道的,贞儿姐姐教过我。以后婶娘就是我的娘亲了。” 杜若在旁笑道:“瑜哥儿可真聪明,一点就透。” 雨霏嗔道:“都是你们,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儿了。”说罢搂着瑜哥儿,任他在怀里大玩大闹,大跳大笑。一时又问起祠堂里的事儿。 那瑜哥儿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与激动,边蹦边掰着指头:“那里的房子真是又高又深,走的我的脚好酸好酸啊。大门上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妖怪,吓得我低着头赶紧跟上大伙儿。那里面还有块好高好高的石头,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可惜好多都不认得。对了,台阶上还有石狮子呢,像活的一样,我还上前了呢。” 江嬷嬷笑着端来一碗牛酥酪,道:“瑜哥儿真勇敢。老奴听说民间有这样的歌谣‘石狮头,一生不用愁;石狮背,好活一辈辈;石狮嘴,天天不闹嘴;石狮腚,永远不生病,从头到尾,财源广进如流水。’咱们瑜哥儿过了石狮子,往后必定大富大贵,长命百岁。” 瑜哥儿忸怩着声气道:“我还学了一首诗,在那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可一个字儿都没错呢。” 雨霏喜道:“瑜哥儿还会背诗了,快些念来听听。” 瑜哥儿站直了身子,摇头晃脑一字一句,抑扬顿挫:“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1”又低头小声道:“贞儿姐姐说,这是念给亲娘的,她在天上一定能听到呢。” 雨霏闻此诗,不禁泪盈于眶,几乎不能自持。那瑜哥儿见状,吓得哭腔连带,语无伦次:“娘亲,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生瑜哥儿的气呢。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想亲娘了。” 旁边的丫鬟、母忙上前连哄带劝,雨霏一伸手便将瑜哥儿紧紧拥入怀中,哽咽道:“瑜哥儿乖,娘没生气,是高兴的。咱们瑜哥儿真是长成人了,懂事了呢。今晚瑜哥儿哪都别去,就跟着娘睡,可好不好?” 瑜哥儿听了这话,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又蹦又跳,直往雨霏身上拱着。众人皆是感慨不已。 是夜,庭院中传来阵阵流水行云,清婉抑怨之音,哀弦切切,长歌声声。似细雨霖铃,如悲风飒飒,若塞月恨云,恰胡儿垂泪。却令人蚀骨销魂。 只见那女子怀抱琵琶,半掩半遮,独坐中宵,盈盈而唱:“北风厉兮肃泠泠。胡笳动兮边马鸣。孤雁归兮声嘤嘤。乐人兴兮弹琴筝。音相和兮悲且清。心吐思兮愤盈。欲舒气兮恐彼惊。含哀咽兮涕沾颈。” 弦音一转,已是清商三调,变吟为揉,遂复轮拂,几番扣扫,怨思尤甚,曰:“儿呼母兮啼失声。我掩耳兮不忍听。追持我兮走茕茕。顿复起兮毁颜形。还顾之兮破人情。心怛绝兮死复生。”2 悲歌未尽,弦断砉騞如冰裂,只剩凤尾留香,檀槽余暖。 杜若听此曲,只觉荡气回肠,凄哀怨尤,不由得滴下泪来。半日方悄悄儿取过一件孔翠妆花锦大毛斗篷轻轻给雨霏披上,强笑道:“看来郡主对他倒是思念的紧,却苦了我们跟着掉银豆子。” 雨霏啐道:“小蹄子,哪个他,叫的这般亲热。” 杜若笑道:“不就是听雨楼里的那位喽。常听人说‘琵琶弦上说相思’3,还道不可尽信,这会子可算体会此中真意了,只可惜咱们这儿离青棠轩太远,他可未必能明白郡主这百结柔肠呢。” 雨霏叹道:“你明知我心思,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杜若遂说道:“我就是怕你白白替他人担忧。” 雨霏长叹一声,方才道:“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事已至此,虽非我愿。然而到底是我害她们母子分离。” 杜若道:“今儿瑜哥儿念诗时,我瞧见你看他那神情,就知你必定又心软了。”复又不屑道:“瑞哥儿年幼失怙,全要怪他那个争权夺利,趋炎附势的亲娘。听隐儿说,瑞哥儿夜夜哭闹不休,偏生就是没一个人儿去瞧瞧。 雨霏乃忧道:“若不是我使计离间她婆媳二人,瑞哥儿今日断不会这般孤苦无依。想着瑜哥儿从前的遭遇,真不知那孩子将来的日子要如何度过。心中委实难安。” 杜若因劝道:“你也不必为此忧虑,若真觉着难以释怀,不妨时常将瑞哥儿接了来,他们兄弟也好亲热亲热。这杜虽可恶,到底稚子无辜。” 雨霏笑道:“话儿都说到这份上了,一切就但凭你这蹄子发落吧。” 杜若又百般安抚劝解着,雨霏方觉心里舒坦不少。一时无话,却听得墙外皓月氤氲雾气阑珊处,幽幽咽咽,袅袅荦荦,大笒自吹出一缕低靡悲凄之音,正和着方才《胡笳十八拍》之曲,不由得听住了…… 1出自:《诗经·小雅·蓼莪》是一首悼念父母,感念他们无限辛劳养育自己的祭歌。 2出自东汉蔡琰《悲愤诗》 3出自晏几道《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 32: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在线阅读 <!t; 32: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肉文屋 / 32: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32: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33: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3: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3: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3: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一) <!go> 却说肖夫人命那魏昌家的前去打探嫂嫂甘氏借银钱一事儿,谁知她这一去就是大半天。肖夫人坐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回,一直到掌灯时分还不见魏昌家的半点人影。真真急上了火来,本来心里就烦,这会子就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却因找不着正主儿,只拿底下服侍的小丫头们撒子。因而其余那些外边伺候着的丫鬟仆妇们皆战战兢兢,俯首帖耳地立在廊下,嗫嗫着不敢出声儿。忽一见那魏昌家的,便似看着了救星一般,忙不迭地赶上前来奉承问好,又七手八脚将她拉入房中,便纷纷四散而逃。 肖夫人见魏昌家的满头大汗,神色匆匆,心里的火儿总算是平复了一些,因怒嗔道:“你又不是眼浅腿轻的小丫头片子,不就这么点事儿,也值得你浪在外头的不回来?” 魏昌家的见肖夫人着了恼,慌忙赔笑辩道:“太太可先别恼,回来的晚了确是奴婢的不是。但只因这事儿又牵扯到了上面的贵人。奴婢不得不四处打听清楚了,确信无误,方才敢来回。” 肖夫人见她脸色慌张,言语间半吞半吐,知道其中必有蹊跷,遂令贴身的腊梅,青莲等人竞相退下,只留春剑一个在外间门口守着。 魏昌家的这才上前贴在肖夫人耳边,悄然低语说:“奴婢在外头听人说三皇子要选妃了。舅太太那笔银钱恐怕就打点这儿了。” 肖夫人一惊,忙问道:“可属实?想这三皇子生风流,素来朝秦暮楚。虽然贵为皇子却眠花宿柳,留恋烟花腌臜之地。这样的传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都说是选妃,到头来还不是不了了之。” 那魏昌家的左右瞥了一眼,便径直走到外间,打起大红洒金团寿菊花纹毡帘又向院中窥视了一番,虽不见半个人影到底还是不放心,直把房门紧闭,小心翼翼地划上栓,这才进来一本正经低声道:“这回可是千真万真的事儿。外边儿可都传开了,只有太太因近来不大出门子还被蒙在鼓里呢。奴婢打听的真切,不光舅太太,就连卫国公,缮夤候,鼎鼐伯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家也是一个个的削尖了脑袋挤破了头呢。” 肖夫人面露诧异之色,低头暗自猜度了半晌,因奇道:“不过是个皇子侧妃罢了,又不是选太子妃、皇后的,那些人何至于此?” 魏昌家的搓了搓手,低声调笑道:“这人可都着呢。与皇家结亲本就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先不说别的,就瞧瞧咱们府上的那位,能有今日还不是靠拽着女人的裤腰带子。再者说虽然只是个侧妃,但那三皇妃可至今无孕,若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将来必是母凭子贵,那荣华富贵还不随手可得。说起来咱们七姑娘也到了该找婆家的年纪了,这可不是天赐良缘。” 肖夫人闻言,呆了半晌,方面露得意,一时竟喜不自禁道:“正是呢,我听老爷说起过,今上对三皇子颇为器重,若不是他至今无嗣,只怕连太子之位也是囊中之物呢。 忽的却又似想起什么似的,低头忧虑道:“只是坊间都道这三皇子喜好男色,雅儿嫁过去,不是守活寡嘛。哪里还能筹谋这日后的千般荣宠。” 那魏昌家的乃拍手笑道:“嗳呦呦,我的好太太!那些烂了舌头子的混账人唠叨的话儿您也信?若果真如此,那三皇子何以问柳寻花,无所不为的。再者说咱们七姑娘长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足足有二十分的人才,又恰巧生了个好日子。这样的样貌,这样的八字,这样的人品,一万个人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除非是个瞎子,不然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哪。” 肖夫人转念一想却啐道:“你就会扯这些好听的白哄我开心。明知道雅儿早就被说与了都察院左都御史郑大人的嫡子,如今却拿这事儿来刺我的心儿不成。” 那魏昌家的先不言语,只悄悄儿从紫漆描金松鹤斑竹图炕几上端起一盅香茗,轻轻地吹去面上的浮着的茶沫子,将其奉与肖夫人,方才笑道:“太太莫不是糊涂了。七姑娘的亲事儿只是候爷与郑大人嘴上那么一说罢了,并没有认真下定,做不得数儿的。只要七姑娘中选,候爷自是欢喜那就不消说了的,那郑大人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没的敢和皇家争媳妇的理儿。太太这次可要拿定主意了。咱们姑娘若成了皇子妃,日后暗香阁的那一对儿还能在您面前神气什么?” 肖夫人接过透明玻璃戗金盖碗,轻轻啜饮着,担忧道:“只是听你方才说起这参选之人众多,且又都是名门淑女,雅儿虽然品貌出众,德才兼优,但能否入选还言之尚早。” 魏昌家的在一旁乃笑道:“太太不必多虑,奴婢都打听妥了,掌管这回选秀的是承乾的大总管贾大人。听人说他在西郊有间别院,这几天登门造访的人都快把门槛儿踏破了。舅太太可是直接将两位侄小姐都带去给那贾大人相看过了呢。” 肖夫人既惊又觉好笑,遂满眼不屑啐道:“瑶儿可才刚满十岁呢,她真是糊涂胭脂蒙了心的。这也忒急不可耐了点。” 魏昌家的乃笑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舅太太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奴婢听跟去的丫头讲,金银珠宝竟是成箱成箱地往那贾宅搬,少说也有好几十万两银子呢。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舅太太前几年才将大侄女小姐送进了太子府,如今看着三皇子得势,也眼热了,跟着凑热闹!” 肖夫人将茶盅往炕桌上重重地一顿,连声催促道:“如今看来这事儿却是宜早不宜迟,这可是个翻身的大好机会,咱们可千万不能落在别人后面儿了。你快去外书房找人托老爷之名下一张拜帖给那位贾大人,语气要客气一点。若这事儿成了,我倒要看看这府里还有谁能大的过我去。”说罢命魏昌家的附耳贴面过来又如此这般唧唧咕咕嘱咐了大约半柱香的时辰,那魏昌家的方才匆匆退下自去料理不提。 33: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一)在线阅读 <!t; 33: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一) 肉文屋 / 33: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一) 33: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一) 34: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4: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4: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4: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二) <!go> 此刻,江雨霏却在孙姨娘房内闲话家常。环顾周遭,乃见四壁徒徒,陋室空空:屋里仅有一张半新不旧的榆木雕花架子床和一架磕了角的榉木几案并几张脱漆看不出图样的水曲柳靠背椅,就连小户人家的陈设装点也比这致些。案上木花中供着数枝红梅才给这暗淡简陋的居所增添了些许暖意。母女俩的衣着也甚为寒酸,孙姨娘着一身银灰暗花缎面对襟褙子及霜色马面裙,而三小姐王淑明只穿着黛蓝镶边豆青底鹅黄萱草刺绣的圆领人字襟褂子下面系着荼白花卉弹墨裙。二人头上皆无钗环翠缕,孙姨娘梳简单的圆髻,只着一支老银簪。而王淑明则挽着黑鬒鬒的(髟赞)儿,鬓边簪一朵含苞欲放的金盏菊。 孙姨娘将一胎白瓷盖碗奉与雨霏,一脸窘态,讪讪道:“郡主殿下莫怪,我们娘儿俩向来脾胃虚寒,没有饮茶的习惯。这些雨花茶,还是旧年里老爷赏下来的。虽已是陈的了,到底还有些香气。实在没有什么好的,真是怠慢了。” 雨霏见她面红耳赤,满眼歉意,遂清啜一口,含笑道:“姨娘这样说可就见外了。您在婆母身边多年,也算是本的长辈,哪有嫌弃之礼呢。” 孙姨娘连声称不敢,便慌忙唯唯诺诺地站向一边。雨霏几次让座方不就,也只得罢了。因笑道:“前个儿敬懿太妃赏了本一些枸菊糕和茯苓饼,心里想妹妹吃着正好,就留了一些送过来了。” 孙姨娘闻言一叠连声称谢,拉了王淑明就要行礼,桔梗,碧纱等忙拉住扶了起来。 雨霏顺势拉过王淑明的手儿,柔声问道:“这大节下的,妹妹怎么穿的这般素净,况且天气湿寒,这屋里又没个火盆暖炉,依旧比外边好不了多少。瞧这单褂夹袄子的,也未必能保暖。妹妹倒不如将前儿本命人送来的销金彩缎拿出来做几件衣裳换上岂不好些?” 那孙姨娘支支吾吾了半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淑明态然自若,缓缓儿低声回道:“屋里原是备着火盆的,只因我绊倒烫伤了几次,姨娘心疼我,就叫他们撤回去了。如今倒也不觉着怎么冷儿。那几匹缎子却是给了七妹妹,我眼睛看不见,穿什么倒也无妨。” 雨霏见她神情坦然,眉宇间虽有一缕淡淡的哀愁,却无半点自怨自艾之意。遂叹道:“本也知妹妹是个省事的,但年轻姑娘家哪个不是穿红着绿,涂脂抹粉的?况且妹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俗语说女为悦己者容,还是应该适宜装扮一番才是。”又吩咐桔梗:“去把前日里进上的芙蓉妆锦取来,交给府里的绣娘,就说本叮嘱的,照三姑娘的身量细细儿绣了,做好先送来暗香阁给本过个目儿。” 又拍了拍淑明那双柔胰,笑道:“妹妹可别嫌多事,若非如此,恐怕本这番心意又白白便宜了别人。” 淑明尚未答话,孙姨娘便抹泪儿:“这些年来,我们母女在这府里真真无人问津,难得郡主还惦念着。咱们感激都还来不及了,又怎会如此不知好劣呢!” 雨霏忙笑道:“姨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本还想着日后妹妹出阁时要好好准备份厚礼给她添妆呢。”因问道:“前几日听人说起,妹妹已许了人家了。但不知是哪户的公子能有这个福气。” 孙姨娘满目悲切瞅了一眼身旁亭亭玉立的淑明,见她那乌黑的瞳孔在眼白的映衬下,竟像是被点上了最浓的墨一般,看不见任何杂质,一时感怀因叹道:“因她这双眼睛,我是碎了心。若不是这个隐疾,婚事也断不会拖到今日才定下来。却是大理寺少卿谭大人的长子名唤柏嘉。” 雨霏低头想了一小会儿,乃笑道:“这倒也门当户对,真是恭喜姨娘了。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妹妹有了归宿,你这颗心也该落下来了。” 孙姨娘苦笑着答道:“殿下哪里知道,这位谭公子在外头的名声极差,不光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还时常去戏园子里游手好闲,为捧戏子一掷千金那也是常有的事儿。又因他从小身子羸弱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因此取名“柏嘉”,可外边的人都叫他“谭败家”,是个实打实的败家子儿!” 雨霏闻言因怒道:“这样的人莫说只是个庶子,就是嫡出的也断断做不得亲!侯爷怎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莫非是不明其中就里,遭人蒙蔽?” 孙姨娘吞吞吐吐道:“我听人说仿佛是太太相中的。那谭大人就是她的表兄。如今连侯爷都应允了,我一个做奴婢的又能如何,只自叹命苦罢了!倒是可怜了我的明儿,日后可怎么好!” 雨霏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她搞的鬼!当年她和婆婆到底有什么恩怨,只要是身边的人就一个也不放过。” 一旁的王淑明听她们谈论起自个儿的婚事,原就羞红了脸,准备躲了出去。因听得孙姨娘诉苦抱怨,便话道:“多欲为苦,生死疲劳,少欲无为,心身自在。姨娘和郡主不必为我的事儿烦忧。这就是明儿的命。若好了,那自然是上天见怜;若不好,也是我前世恶业未消,今生只得忏悔赎罪以求早登极乐。” 孙姨娘听了这话,眼泪早已是止不住簌簌地直落了下来,就连雨霏也禁不住红了眼眶,遂揽了淑明坐在自己身侧,轻轻抚着她的乌发,劝道:“妹妹还年轻,何以有此颓唐念头。好在眼下并未说定,尚有转机。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你若有个好歹,可让姨娘怎么活呢!” 任王淑明再超脱,一提起亲娘,便再也无法强作坚忍,自己撑不住,也哽咽起来,与孙姨娘哭作一团,旁者无不落泪心酸。雨霏看着这对苦命的母女,怜悯之心愈加,虽有相助之意,但千头万绪,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34: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二)在线阅读 <!t; 34: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二) 肉文屋 / 34: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二) 34: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二) 35: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5: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5: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5: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三) <!go> 这一日,天朗气清。肖夫人早早儿就起身,吩咐人进来梳洗盥漱,又令魏昌家的开了楠木衣箱,取出几件簇新花样的衣裳细细儿打扮起来。一时,七小姐王淑雅也装扮妥当前来请安。母女俩收拾停当便携手上了一辆翠盖朱轮八宝璎珞车,众仆妇簇拥着往城郊徐徐而去。 那肖氏母女今日装束异常华美,尤胜往昔。珠翠环顾,鬓影钗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来。 肖夫人头戴金线七梁鬏髻,上金厢大珠猫睛天上长庚挑心,前有杂宝纹垂珠围髻,顶玛瑙佛手蜜蜂形金顶簪,后用半弧形金累丝翠楼人物分心,两鬓分双层楼阁金掩鬓、耳坠金摺丝点翠四珠双面宝石耳环。身披石青缎地盘金绣福庆如意璎珞形珍珠排穗云肩,里着金银墩兰葫芦蔓藤纹绣折枝兰桂齐芳立领长褂子,外罩银红缎滚边蟹紫绣金菊纹配牡丹﹑蝙蝠、古钱的对襟大毛长袄,前垂着金叠胜宝石珊瑚珠串,下系紫金万寿字暗纹绣香椽、扇子配四季花马面裙。通身气派贵不可言。 而王淑雅也丝毫不逊色,头梳偏髾髻,上着金玉玲珑榴钗,眉心贴金累丝蜂蝶赶花钿,鬓边鎏金草虫啄针,耳垂金珠宝姜零子坠子。身着银红缎子实地纱绣金梗整枝桃花笑春风半臂,上有多层绦子捻金绸缎镶边,下摆坠流苏串珠为饰。妃色披帛下系圆领束腰桃红碎朵兰花襦裙,外披茜红蹙金妆花缎面出风毛银鼠里子斗篷。正如诗中所云:“一枝红艳露凝香”,真真是个娇俏明艳的可人儿。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车停在了西郊一所院落外,魏昌家的上前应门递上拜帖,便有婆子引领众人穿堂入户。一路行来,但见周数十里,山阜旋绕,曲岸回沙,水木明瑟,台榭荆榛,夹道柳榆,林虚桂静,宛若画中央;山泉潆绕,清池水田,兰溪隐玉,菡萏含华,鱼跃鸢飞,鸳鸯、鹭鸶、野鸭皆怡然自得;池中有岛,乔松秀柏,苍翠可人,一花一竹,疏密欹斜。 邃阖雕楹,曲栏画栋,及至厅内,四面皆是西洋玻璃窗,壁嵌玲珑木架,上置古铜炉百尊,温之以火,旃檀馥郁,暖气盎然,举室生春。便有几个身着鹅黄撒花祚绸窄银袄,象牙色立领中衣,系蜜蕊色洒花百褶罗裙的丫鬟奉上一色黄珐琅仕女小盖盅。 肖夫人轻啜香茗,抬眼细细打量,这几个丫鬟举止不俗,若不是出自里,也绝非小家小户。环顾四周,陈设华美,雕工细,一看就绝非凡品。常听人言承乾贵妃宠冠六,连底下人也比那三四品的官儿要尊贵些,于是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神小心应对。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只听得后堂月洞门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我可来迟了,倒劳烦夫人久候。” 说话间一位年过半百,中等身形的老者姗姗而来,径自在上首一张紫檀嵌大理石透雕螺钿博古祥云图的太師椅上正襟端坐。只见他手握瓜果状树形器,身着酱色团鹤纹福庆如意漳缎长马褂,腰束金錾梅花带,中有一枚银托累丝双钱纹寿蝠碧玺带扣,目光炯炯,气定神闲,乍一看去与寻常长者并无不同。正是魏昌家的口中所言承乾总管贾大人。 肖夫人忙裣衽还礼,拉着王淑雅道了个万福,满脸堆笑道:“得知老大人乔迁新居,却未及道贺,今日特来送上表礼。” 魏昌家的顺着眼色忙呈上礼单,谁知那贾大人也不打开,只抬头轻瞥一眼,便漫不经心道:“夫人太客气了,洒家怎么承受的起。” 肖夫人见状便知这些寻常玩意儿,他自是看不上眼,遂从衣袖中掏出一红绫套锦盒打开,亲自递上前去。一个玻璃胎画珐琅福禄图葫芦式鼻烟壶赫然在目。这烟壶通体彩绘枝繁叶茂的葫芦花纹,绿叶白花交相辉映,澄黄葫芦饱满润滑,更有五只红色蝙蝠翩翩然飞舞其间,组成“福禄万年”的吉祥图案。着实工巧美,玲珑剔透。 那贾大人瞥见此物,立时喜逐颜开,反复把玩而不忍释手。忽见壶底刻楷书款,遂笑道:“原来是古月轩的珍品,果然非同凡响。” 肖夫人在旁陪笑道:“老大人真是行家,这小玩意儿还是当年先皇御赐给侯府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再好的东西也得像您这般识货的人欣赏才是,若不然也只会明珠蒙尘,暴殄天物。” 贾大人哈哈一笑,答道:“夫人真会说笑。咱们两家本就是世交。想当年老侯爷在世之时,洒家只是内务府一小黄门,蒙他老人家不弃,亲询垂问,洒家一直铭记在心。只是后来老世翁闲赋家中,不常进,咱们才渐渐疏远了。” 肖夫人遂奉承道:“老大人一向贵人事忙,岂敢打扰。我家老爷也是日日称赞您不离口呢。” 一时无话,贾大人自怀中掏出一个开光式西洋画珐琅风景人物嵌珠宝怀表来,瞥了一眼乃笑说:“夫人今日初来敝宅,是洒家的荣幸,本应盛宴款待才是,只因方才里传召,随后便要起身,就不留夫人了,改日再叙,改日再叙。” 肖夫人见他拂手便要离座,忙拦道:“老大人且稍待片刻,妾身今儿前来却还有一事相求。” 贾大人停住脚步,面露疑色,道:“夫人有事不妨直言,洒家尽力便是。” 肖夫人忙拉了王淑雅过来,教她给贾大人蹲了个福,方才道:“这是小女淑雅,您看可好?” 贾大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因赞道:“啧啧啧,这就是世侄女啊。真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瞧瞧这资质,这气度,真不愧是大家子里出来的千金小姐!老世翁真是教女有方啊!” 王淑雅面上一红,娇羞不已,登时艳生两颊,竟不知如何回话,只在裙下扭卷着纱罗紵丝的帕子。 肖夫人心下暗恼:这丫头真是上不得台面,不过被人略夸了几句,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连句场面话也不会说。强笑道:“老大人谬赞了,小女日后还要劳烦您看顾一二呢。说起来这丫头也不小了,倒是要请您给相看个人家呢。” 贾大人乃答道:“世侄女才貌双全,求亲的必定踏破门槛,哪里轮得到洒家干心。” 肖夫人忙道:“听闻老大人近日里忙着办皇子选妃一事,不知这孩子可有福气参选?” 贾大人低头沉吟半晌,也不答话,只慢慢转着姆指上那枚翡翠和田玉扳指。 肖夫人见此忙急道:“妾身自知此求过于唐突。只是机会难逢,望老大人勉为其难。小女若是有了好结果,必不忘您今日提携之恩。” 贾大人因不解道:“如今郡主下嫁侯府,且深得太后娘娘的宠爱。夫人怎不去找郡主娘娘求她美言几句,岂不胜似洒家十言百语?” 肖夫人心里暗恨:若那可恶的丫头是个逆来顺受,好说话的主儿,自己又何必舍近求远。便委委屈屈道:“老大人有所不知,殿下近来身子不太爽利,妾身实在不便打扰。” 贾大人闻言叹道:“洒家只是一个奴才,还不是上面怎么说就怎么做,哪里敢独断擅为。这事儿若搁在别个,洒家断断不会趟这浑水,但夫人难得有事吩咐,咱们两家素来又是好相与的,若再推搪,恐伤了和气。只是,这上上下下却需打点一番才好行事。” 肖夫人喜不自禁道:“正是,正是,怎可教老大人破费。钱帛方面不成问题,您老开个价,妾身这就去筹备。” 贾大人一笑,乃答道:“也不多,凑个整儿,一百万两也就尽够了。” 肖夫人惊慌失色,差点打翻了几上的茶盅。原本猜度着不过四五十万两,如今竟凭空涨了一倍。心下暗骂:老阉狗,还真会趁火打劫,搜罗那么多金银珠宝,没个儿子送终,又有什么用,将来难不成全都带到地底下去。但如今有求于人,也只得虚与委蛇。斟酌了一会子,方才吞吞吐吐道:“老大人也知我家老爷如今不过是挂个虚职领些微薄的俸禄罢了,府中人多,开销又大,一年下来却要耗去不少银两,这么多现银一下子真真拿不出来。不如老大人多担待一些,削减一点可还好?” 那贾大人面上顿时变色,一改亲和慈善的样,结霜似冰,冷笑道:“夫人方才还道银钱无碍,这会子倒在洒家面前哭穷来了。瞧瞧夫人和小姐这身头面装束,怕是说侯府里有上百万两黄金都有人信。这些银子,只过是给那些跑腿传信办事的小内监一点车马费罢了,一个字儿都落不到洒家的腰包。既然夫人毫无诚意,洒家也正好落得个轻松,免得担着干系,将来吃力不讨好儿!可有一句话却不得不提醒夫人,您既然能找到我这乐安园来,相必也知道来的可不止接待过夫人一家。且不论卫国公﹑缮夤候﹑鼎鼐伯这些仕宦之家了,就说夫人的娘家也比您痛快。再说句难听的,又不是市井买,还能挑肥拣瘦,讨价还价的?”说罢拂袖便走。 肖夫人急得一把向前拉住他的衣袖,低声恳求道:“是妾身思虑不周,家道艰难是实情,但为了小女的前程,妾身就是砸锅卖铁也必定凑足这笔钱。还望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和我家老爷亲好的份上,原谅小妇人这一回。”说罢又强令王淑雅跪拜,一道哀哀祈求。 那贾大人至此面色方缓了过来,就势扶起母女二人,谨然道:“既如此,洒家就再等十天,待夫人筹够所需,一并平准称好送来这里便是。”肖夫人连声答应着,称谢不迭,又寒暄了一会子方匆匆离去。 厅中只剩贾总管一人,只见他复又拿起那巧圆滑的鼻烟壶,看着壶壁上那葫芦藤蔓繁茂交织,构成一幅“葫芦万代”的图样,甚觉刺心,连声冷笑着,手就这么一滑,鼻烟壶顺势直砸在坚硬石地上,瞬时分崩离析,四散飞溅。 35: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三)在线阅读 <!t; 35: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三) 肉文屋 / 35: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三) 35: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三) 36:桃之夭夭,烁烁其华(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6:桃之夭夭,烁烁其华(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6:桃之夭夭,烁烁其华(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6:桃之夭夭,烁烁其华(四) <!go> 在回城的车辇上,那王淑雅又是跺脚,又是吵闹,教肖夫人头痛不已,忙唤了魏昌家的上来在两侧太阳处轻轻按着,方觉好些。王淑雅犹自抱怨不迭,连声叫骂道:“那老阉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腌臜东西,不过是死奴才罢了,还敢在本小姐面前吆五喝六的。” 肖夫人闻言,也不接话,直盯着王淑雅紧拧双眉。魏昌家的在旁实在看不过眼,遂劝道:“七姑娘,你轻声点。太太这里正烦着呢。看她为了你这终身大事,忙活好几日了,昨晚更是心着一宿没睡。” 王淑雅不以为然,横了魏昌家的一眼,本就对她挑唆着卖了身边的丫头早有怨恨,此刻见她居然以长辈的口味教训着,便啐道:“主子们说话,哪有奴才多嘴的份!你是不是看着今儿和你一样的奴几都能趾高气昂的,心也动了,就有样学样张狂起来了?” 那魏昌家的顿时满脸通红,又是气又是羞,肖夫人见王淑雅实在不成个样子,忙喝道:“你还有脸说,看看方才那样儿,被人多赞了两句,就轻浮扭捏起来,差点儿连姓什么都忘了,亏得你还知道自个儿是个主子!” 王淑雅嘟着嘴,气恼道:“妈就会说我,你还不是一样被人耍着,还得给那个阉驴卑躬屈膝的,还要本小姐向他叩拜,他也配!咱们这就回府找爹爹去,非要他参那死奴才一本才好。” 肖夫人转了个身就势靠在魏昌家的身上,因叹道:“你这孩子,都是我素日里太依着你了。一点事儿都沉不住气,这往后嫁入王府,怎么能不吃亏?要是你听我的话,多多去巴结奉承郡主那两口子,我也不用这般费劲脑汁了。你的前程如今都攒在那人手里,咱们不得不低头陪着小心。等你当上了皇子妃,还怕弄不死个奴才!就你爹那点本事被人家整治还差不多。” 王淑雅丢了块果馅顶皮酥入口,细细嚼着,不满地辩白道:“就算我去了也没用,她只心疼那个瞎子,哪会将我放在眼里。” 肖夫人一惊,又被车颠了一下,忍不住恶心欲吐。幸亏魏昌家的眼疾手快,端来剔红瓣式唾盂,又从二层金丝柳枝提梁食盒中拿出堆雕菊花紫砂提梁壶,倒出一盅暖暖的莲心茶灌了下去,方才压住了。 那肖夫人边喘边道:“我就说那小贱人不简单,平日里少言寡语的,竟不声不响地越过我,教侯爷做主给那瞎丫头定了人家。幸亏不是什么好的,我也就懒得理睬。如今却攀了这么个高枝儿,看来得尽快将那瞎蹄子嫁掉,免得夜长梦多。” 说话间已到了侯府门前,肖夫人急匆匆回屋,打发了下人,命魏昌家的开箱翻柜,找出当年袁夫人的嫁妆单子和历年来府里的账本儿细细儿瞧着。 魏昌家的因道:“太太,我看这事儿着实不妙。原先想着以咱们七姑娘的品貌,几十万两足够了,大不了变买些首饰物件也就罢了。没想到那贾大人坐地起价儿。如今可怎么好呢?难道真要卖了那人的陪妆,这可是太太费劲心力才留下的。” 肖夫人叹道:“这些东西留在手中也是个祸害。想当初我硬拦着老爷,方才将一些破衣烂器交给了国公府。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堂堂卫国公讨要死人的嫁妆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他们也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如今那杂种羔子回来了,还有个小丫头片子在后面撑腰。若要讨回亲娘的遗物,咱们是断断拦不住的,倒不如早些脱手。” 魏昌家的不安地问道:“若是日后侯爷问起,太太可怎么回呢?” 肖夫人沉吟了半日,方道:“这也不难,就说是贴补家用了。反正陈年旧事,咱们一口咬定,那两口子也没辙。倒是缺个可靠的人来做了帐,要天衣无缝的才好。” 那魏昌家的忙恬着脸笑道:“太太不必忧虑,奴婢倒有一个人选。不如叫了府里的二管事李利图过来,他眼下倒是掌管着账房内的大小事务。” 肖夫人盘算了一会子,疑惑道:“有这么个人?我如今也糊涂了,整日家只和那些管事娘子们打招呼,外头的事儿倒还不如你知道的全。”复又笑了起来,暧昧不明地瞅了魏昌家的一眼,戏谑道:“你平日里总是跟在我身边儿,也不常出二门。这姓李的事怎么知道的这般明白。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魏昌家的闻言登时羞红了脸,嗔道:“我全是为太太着想,您反倒拿我凑趣儿!” 肖夫人啐了一口,乃道:“罢了,你们那些蝇营狗苟的腌臜事儿,我可没心思管。既是你相好的,就把这单子交给他,看看能值多少银钱。倒是你们俩往后也谨慎着点,出了事儿,我也保不了你。” 魏昌家的连声答应着,至晚方携李二管事前来,肖夫人屏退左右,只留他二人在房中伺候。 李利图遂回道:“奴才方才已请人估算过了,铺子,田地加上庄子约莫值二三十万两银子,只是如今卖的急,难免被人压价,恐怕只值十万两了。再加上大库里那些暂时用不着的大件物器及金银家伙一并拿去当了,统共加起来也不够三十万两。” 肖夫人愁眉不展,连声恨道:“那老阉狗只给十日,咱们就是人家砧板上的,又能有什么办法。罢了罢了,不如将外头放的银子连本带利收回来看能凑多少儿。” 那魏昌家的一听,想起其中还有自己的本钱,忙惊道:“万万不可,太太请细想,这一项银子尚未到期,若是立即收了回来,恐怕会损失一多半儿。就差几天了,可忒不划算呢。” 肖夫人于是低头盘算了半日,又看了遍账本儿。实在是省无可省,挤无可挤了。 却听得李利图怯声道:“奴才倒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与不行。” 魏昌家的使劲掐了他胳膊一下,喊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说。” 李利图遂道:“眼下侯府还有城西不茅村的良田千顷虽说只是中等私田,但周围风景尚好,又是祖产,相士说这可是福荫子孙难得的富贵宝地。前些年有人出到九十万两,侯爷还不肯呢。如今倒有户相熟的皇商人家,就相中了那片地儿,前几天还向奴才打听着。如今倒不如再加上周围几处庄子,一并典押出去。等太太的利钱银子送了来再赎回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肖夫人转念拍手笑道:“此计甚好。富贵险中求!这件事儿就交由你去办。务必要天衣无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李利图应承下来,自去料理不提。肖夫人歪在炕上,命魏昌家的揉捏着早已酸痛不堪的腰肩,心花怒放。眼前仿佛浮现了女儿凤冠霞披,风风光光地嫁进皇家,生世子,成正妃,甚至凤袍加身,母仪天下。而自己则扬眉吐气,耀武扬威肆意折磨那些碍眼的人。肖夫人轻轻地合上双眼,含笑梦中。 36:桃之夭夭,烁烁其华(四)在线阅读 <!t; 36:桃之夭夭,烁烁其华(四) 肉文屋 / 36:桃之夭夭,烁烁其华(四) 36:桃之夭夭,烁烁其华(四) 37: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7: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7: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7: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go> 天拈衰草,日映烟霞,斜阳外,灯火已黄昏。王念仁信步至如眉苑废池边,但见风生秋水纹,残柳度寒鸦,却是一番暮云凝碧之景。 恍惚间惊觉湖畔有美一人,婉如清扬,满头墨发盘结扭梳成灵蛇髻,似夏日荷花的露珠般轻灵飘逸。一枝玉搔头,两蹙拂烟眉,半缕梅花钿。制芰荷为衣,集芙蓉为裳。那粉纱地三叶草花蝶纹缘边的藕荷色缂丝菡萏初绽旒苏披风高扬风中,抛洒开一季的花开花落,只落得一世的悲喜惆怅。波光泛着点点氤氲清辉,掩映在那女子渺渺清愁的眸中,似洛神凌波,又如湘妃泣泪。 那一刻,王念仁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没来由的心头涌上一丝韶华暗损,流年迟暮之伤。 那女子泪撒潇湘,卷起片片涟漪。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将手中的莲花灯推向湖中,立如芍药,坐如牡丹,行如百合却忧伤满面,不复前几次清冷孤绝的样。 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天已完全黯淡了下来,湖面上满是灯烛光晕,点点余辉如同银河里繁星闪烁。那女子的面容也愈加模糊难辨,但见她缓缓起身,风吹罗带,广袖飘展如同空中飞荡云雀飞鸟一般。六幅罗裙,微行曳碧波,点点浸湿了裙踞。不到半刻,水便已直到纤细楚腰。 王念仁见状暗呼:“不好”,疾步涉水上前拉住那女子不胜清寒的翠袖,顺势一拉,便将她揽入怀中。那女子似已晕厥,面纱下纤长的睫毛如同蜓翼一般微微颤动。叫人好不爱怜。王念仁呼唤数声,仍不见回应。遂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只觉柔弱无骨,及送至岸边方轻轻放在略微干枯的衰草地上。 半晌且听那女子“嘤咛”一声,似是醒转了过来。眼眸幽深,樱唇露湿,那盈盈未落的红泪尚没干呢,直挂在婵娟如雪的莲颊边。 王念仁恨不得心都化在那泪眼中,伸出去欲拭泪的手儿却又缩了回来,生怕唐突了佳人。因道:“姑娘何故轻生,到底有什么可想不开的?” 那女子直起身来,皓腕托腮,倚风凝睇,望着一池朦胧明灭的烛火,似有无限恨意。悠悠叹道:“杨柳如少年,春风吹得老。朝为白雪花,暮为浮萍草。1浮萍失绿水,教作若未流。不叹君弃妾,自叹妾缘业。2还将旧时貌,化为逐水魂。” 王念仁听得心惊,私下里暗想:这女子怕是与心上人有所口角,心灰意冷,竟气大到欲投水自尽。幸儿自己趁巧经过,不然一缕芳魂怕是早已香消玉殒了。转念又有些懊丧:何以这女子心中所思所念竟不是自己,若自个儿在她心里有一丝一毫的位子,就是为她立时死了也罢。又是气愤:如此美貌多情的佳人,竟然都不知珍惜,反倒令她心碎神伤。真真是个牛嚼牡丹,不解风情之徒。遂劝道:“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在下虽只与姑娘数面之缘,也断不忍见如此天人仙姝枉送黄泉。姑娘若有难解之事,难舒之气,不若告知一二。在下虽不才,亦愿为姑娘解忧舒怨。” 那女子蓦然回眸浅笑,盈盈如水间羞娥凝绿,道:“多谢公子,这天下的男儿若都似公子这般仗义浩然,宜德嘉礼,有君子之风。像我这样的可怜人就会少一分了。” 王念仁忙道:“姑娘如此清丽脱俗,标格尔雅,真是世间难寻。除非是瞎子,否则,又有哪一个能不为你倾倒。” 那女子怨道:“承恩不在貌,小女即为公子所救,便不宜相瞒。他负心薄幸弃我而去,另娶他人,自是为了那些富贵虚。小女只恨生为女儿身,人微言轻,不堪世事,只能自叹命薄。” 王念仁因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那人既这般狠心,姑娘又何必为了她白白丢了命。也不瞒姑娘,在下本有一妻,娇柔端丽与姑娘颇有些许相似之处。数年前她却红杏出墙,弃我与家中嗷嗷待哺的幼儿于不顾,与他人私奔而去。在下每每想起,都似万箭攒心,如刀在背,苦痛难言。本也想如姑娘这般一死了之。奈何上有高堂待奉,下有稚子待养。也只得苟且偷生至今。” 那女子面色一僵,眼露恨意,却只是刹那间的功夫,便恢复凄绝哀婉的样,叹道:“想不到小女与公子竟同是天涯沦落人,惺惺惜惺惺。公子尚有慈爱双亲,玉雪乖儿。小女却形单影只,孤苦无依。实在生无可恋。” 王念仁忙道:“蝼蚁尚且偷生,姑娘青春年少断不可如此颓丧。这几次与姑娘不期而遇,也是奇缘一桩。如蒙嫌弃,我愿倾心吐胆,作姑娘的知音人。” 那女子婉言谢绝:“看公子穿着,必是出自大家名门,小女身份卑贱,岂敢高攀。” 王念仁肃然道:“姑娘此话差矣,杵臼之交3又怎么会有高低贵贱之分。” 王念仁款款道:“姑娘与我心意相通,知己犹此,又何必在意他人眼光,世事俗理。” 那女子低头思虑了半日,也不答言,便起身离去。王念仁见她又要似几次那般渺无踪迹,顿时失了分寸,向前拦道:“你我既已为相知,在下斗胆,敢问姑娘芳名,往后也好称呼。” 那女子幽然笑道:“倒要先请教公子尊名了。” 王念仁本欲据实相告,又恐那女子知自己已有妻室,便不肯来往。思索了半晌,方道:“在下姓檀,单名一个仁字。” 那女子便抿嘴笑道:“既如此,小女便姓谢,小字流萍。”5说罢惊鸿一瞥,飘然远去。只留得笑隔花端,香尘莲蕊。 此时露洗清夜,横塘月满,水净云薄,移星犹见。王念仁趁着皎洁的月色,捡起水中一盏莲花灯,见那花瓣上以清秀的簪花小楷题诗一首: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傍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莫以豪贤故,弃捐素所爱?莫以鱼贱,弃捐葱与薤?莫以麻枲贱,弃捐菅与蒯?出亦复何苦,入亦复何愁。边地多悲风,树木何修修!从君致独乐,延年寿千秋。”6 却是甄皇后的《塘上行》,想那女子婉若游龙,飘飖若流风回雪,灼若芙蕖出渌波的幽姿逸韵,不由得竟独立寒夜,踟蹰断肠了起来。 1出自宋代吴龙翰《离怨》 2出自唐代李白《去妇诗》 3杵臼之交:比喻交朋友不计较贫富和身分 4出自西晋左思《咏史》以比兴手法表现了当时社会“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高低贵贱分明,不能逾越的的不平现象。 5檀郎谢女:檀郎:晋代潘岳小名檀奴,姿仪美好;谢女:晋代谢道蕴,聪慧过人,代指才女。指才貌双全的夫妇或情侣。 6出自东汉甄皇后《塘上行》,抒发了女子无辜被弃的哀怨。 37:彼泽之陂,有蒲菡萏在线阅读 <!t; 37: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肉文屋 / 37: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37: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38:乐莫乐兮新相知(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8:乐莫乐兮新相知(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8:乐莫乐兮新相知(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8:乐莫乐兮新相知(上) <!go> 云深雾重,淡月疏影,幽僻处怪石奇形,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搏。岩石洞口,血盆大张,直透着一股子寒气,令人毛骨悚然。就是这黯淡诡谲的洞内却传来一声声男女欢好娇腻喘息之音。 只听那女子欲拒还迎,娇笑道:“亏你还是个爷们,猴急得似八百年没吃过的和尚。奴家的腰都快被你折断了。 那男子喘着气答道:“好人儿,你便是那唐僧儿,爷恨不得将你整个儿囫囵吞进肚内,咱们化成一团儿才好。” 那女子啐道:“这话儿你也不知对那些堂子里的窑姐儿说过多少遍了,如今只拿来哄我。” 那男子连声赌咒发誓道:“我的心肝,她们哪里比得上你一脚趾头,也值得爷废这心思。” 那女子嗔道:“既如此,你就光明正大地讨了我去。咱们俩儿天天在一处儿,也好过这般偷**狗,担惊受怕的。” 那男子戏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爷喜欢的就是这偷香窃玉的调调。” 那女子突然哭道:“死没良心的。我就知道你是拿我当粉头儿取乐呢。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那男子忙哄道:“我的乖乖,只要你今儿个依了我,爷必不会亏待了你。总会抬举你做个风风光光的姨。”说罢,两人动做愈发大了,直令寒鸦乱窜,鸟散影乱。 忽而不远处传来一声脆响,似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般,在这静寂寒夜中,却如同春日里一声闷雷,直惊得人心胆俱裂。不一会儿,那一男一女忙提着裤子从山洞中缩头缩脑走了出来。女的云鬓散乱,衣衫半开,恰是肖夫人房中的一等大丫鬟腊梅。而那男的低垂着头,慌慌张张系着腰带,不是别个,正是侯府四爷王念义。二人偷偷向外张望着,却见一只白色猫儿喵喵乱叫着窜过。这才安下心来,却是再也没了方才的兴致,遂分了手各自离去。 那王念义脸色铁青,口内嘟囔不止,心中犹自暗恨不已。这四爷早就看上腊梅的鲜艳妩媚,举止轻浮,每每趁着请安之机大献殷勤。那腊梅似乎也十分有意。只是碍着肖夫人,故尚未得手。今日里特托了小丫头送去珠钗绸缎等物,好容易约得腊梅在此相会,两人自是山盟海誓,亲甜蜜意了一番。刚入了港,却不料被一只从哪儿窜出来的野猫子生生给搅和了。这一通邪火不知如何发儿,遂一跺脚,弯着腰一径往翠红阁找相好的去了。 却说这翠红阁地处闹市,前门临桥,后门对街,妓家鳞次,灯红酒绿,却又闹中取静,蜿蜒小巷曲径通幽,青漆高楼,红漆大门,门外杨柳依依,流水潺潺。阁内笙歌阵阵,舞影翩翩,实乃城中第一大青楼。 王念义贵为侯府少爷,又是这儿的常客,素日里惯会攀花折柳,一掷千金。若搁在以往,鸨母公早就扒着上前去恭维奉承了,那小怜也早就扭臀摆腰地贴了上来嗲嗲笑语了。今儿却都不见了身影,只被几个奴告知整间青楼都被包了下来,不便接待外客。 王念义心中登时涌起一团无名火,也不顾阻拦,当当当几步跑上楼去,砰地一脚,踹开了房门。迎面而来依旧是那阵熟悉的暖湿粉腻之气。定睛一看,只见绮窗绣帘,牙签玉轴,瑶琴锦瑟,香烟縥绕,当地一张檀木螺鈿月牙桌边坐着两男一女,那女的身披胭脂色海棠花开薄纱,露出白底苏绣粉蝶纷纷肚兜儿。却是妓女小怜。 一男子身着伽罗色缂丝锦袍,见了他先是一愣,复又站起身来笑道:“正说起呢,可巧就来了。难道你有耳报神不成。”说罢就势轻轻捏了一把身侧佳人纤细的蛮腰。说话的这位正是肖夫人的娘家侄儿肖杞梓。 另一个端坐桌旁,不过十三四岁,神情明秀,璧润之望,若明珠在侧朗然照人;温润恬和,恭美风流,濯濯如春月细柳。身材羸弱,腼腆羞怯,唯唯诺诺尤甚女子。 几人相互见礼问好,遂命小怜前来敬酒。三杯下肚,肖杞梓方指着华冠绣服,腰金佩玉的那人道:“这是金公子,是我新认识的。”又拉过王念义:“这就是我方才提及的表兄,谨明候府的四公子。” 金公子忙作揖道:“原来是侯府少爷,今日初会,真是荣幸之至。” 王念义遂回礼道:“金公子客气了。方才是我莽撞,还请勿怪才好。不知贤弟尊姓大名,是做什么营生的,平日里也不曾相见。” 那金公子羞赧道:“小弟单名一个玠字,世代居于漠河以开采金矿为生。近日乃是随家严来此谈一笔生意的。” 王念义闻言惊道:“金贤弟莫不是住在胭脂沟1不成?” 金玠亦诧异道:“王兄如何知晓?这城里倒有一多半人连听都没听过呢。” 肖杞梓遂笑道:“他家里可开着家金银铺子呢。自然比我们这些外行人清楚。” 王念义亦笑道:“不过略懂皮毛罢了,哪里比得上金贤弟见多识广。” 肖杞梓佯作不快道:“你二人自是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倒凭空教我落了个单。这可不成儿,小怜过来坐到我腿上,让爷好好听听你新做的曲儿。” 那小怜粉面含春,盈盈一笑,拿过一把月琴,亲启朱唇,清喉娇啭道:“想当日一宵欢会成秦晋,翻做了千里关山劳梦魂。漏永更长烛影昏,柳暗花遮曙色分。酒酽花浓锦帐新,倚玉偎红翠被温。有一日重会菱花镜里人,将我这受过凄凉正了本。”2 肖杞梓将小怜揽在怀中,轻掐了一把,笑道:“你如今也和那些穷秀才学坏了,专会这酸文假醋的。不好,不好。再换了一首新鲜有趣的来。” 小怜放下月琴,拿起酒杯在肖杞梓眼前晃了几晃,嗔道:“你若将奴家手里这杯酒喝尽,自然有新奇的听儿。” 肖杞梓哈哈一笑,直灌了半口葡萄美酒,却不下咽,噗地一口全吐在了小怜柔软饱满的酥前,殷红的汁水印在白绫缎面上,绽开一朵朵娇艳欲滴,带露承幸的春花儿。 1胭脂沟:漠河资源丰富,黄金开采已有百余年的历史,曾被慈禧定为“胭脂沟”。 2出自元代吴昌龄《【正】端正好?美妓》。 38:乐莫乐兮新相知(上)在线阅读 <!t; 38:乐莫乐兮新相知(上) 肉文屋 / 38:乐莫乐兮新相知(上) 38:乐莫乐兮新相知(上) 39:乐莫乐兮新相知(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9:乐莫乐兮新相知(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9:乐莫乐兮新相知(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39:乐莫乐兮新相知(下) <!go> 肖杞梓这边与小怜打情骂俏,卿卿我我,王念义却拉着金玠的手,二人嘀嘀咕咕,窃窃私语,也不知说些什么。 半晌,方听得王念义笑道:“如此,可就说定了。愚兄明日必扫榻相候。贤弟初到,想来还未及欣赏此处的窈窕繁华。不如就由为兄带你去见识见识可好?” 金玠乃恭谨答道:“一切但凭王兄做主。小弟无不从命。想来兄长贵人事忙,真恐耽误了你的正经工夫。” 那肖杞梓便话说:“你们两个好生无趣,来这儿本是开怀畅饮的,你们却在那里聊起生意经,相互吹捧起来了。真是大煞风景。” 王念义故笑道:“你说的极是,雅坐无趣,不如咱们来行酒令如何?” 小怜挣扎欲起身,娇声道:“奴家去把那牙筹拿来拧酒令儿1?” 肖杞梓按下小怜,狠狠在那俏脸上亲了一口,方啐道:“这种小家子气的玩意儿,你还是等哪天和姐妹们一同耍得了。” 小怜遂嗔怪道:“怎的我们玩的就上不了台面,入不得各位爷的眼儿了。那不如来投壶2,或联句作诗,猜字谜儿。前几日,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们倒是在我这儿玩过,可真有趣的紧呢。” 王念义闻言便不屑道:“才说你学坏儿,这会子可就来了。一个美娇娘怎的如此酸腐,这儿坐着的可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倒教我们如何行得。我想,还是金贤弟来定个令儿才好。” 那金玠羞赧道:“不瞒两位兄长,小弟自小长在乡野蓬门,见识浅薄。平日里亲朋旧友欢聚一堂,也不过是猜枚3,拇战4取乐。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肖杞梓因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是,可怎么着呢?难不成咱们只听曲儿枯坐到天明不成。” 王念义闻言,也是绞尽脑汁,仍一筹莫展。忽而转头瞥见肖杞梓正将小怜石榴裙底那一钩罗袜包裹的尖尖玉笋如珍宝般满抱在怀中,细细揉捏把玩着,时不时地竟闻嗅亲舔起来。灵机一动便计上心头,遂道:“依我说,咱们来这儿是寻欢作乐的,并无高步云衢之念,实在无须冥思苦想去作诗猜谜儿,拇战又伤和气。不如将那骰盅拿来,咱们赌大小,可使的?” 说罢恬着脸凑到小怜颈边,猴到了身上,涎皮笑道:好乖乖儿,赏爷一样随身的物件,一会儿疼你。” 那小怜见他嬉皮笑脸,眼泛迷光,且又直盯着自己小巧玲珑的三寸金莲儿不放,便也猜到了一二,因笑道:“怪脏的,这可断断使不得。” 王念义见她不肯,连声说着:“不妨事。”便亲自上手来脱。小怜臊得羞红了脸,扭捏着夺手跑了。肖杞梓见状,暗中脚下一勾,小怜跌了一下,被王念义从后赶来抱住,强脱了一只金丝绣鞋下来。遂将酒杯放置其中,方笑道:“这是我刚想到的玩意儿,不妨称它为“金莲杯”,输了的反倒罚他不得品尝这等佳酿琼汁,如何?” 肖杞梓忙拍手叫好道:“极妙!这正是‘手持此物行客酒,欲客齿颊生莲花’。” 三人皆拍手称好,遂吆五喝六了起来。酒过三巡,肖杞梓偷偷拉了一下王念义的衣角儿,二人趁出恭之便溜将出去。至后院墙暗处,肖杞梓低声道:“你可瞧见没,那姓金的可真财大气着的很呢,一出手就包了整间下来,我可听说他家在漠河不止一处金矿,那银票叠起来足足有城墙一般长。就是每日家拿它替柴,想都烧之不尽呢。” 王念义不解道:“那又如何?咱们总不能把他迷晕了,做那市井贱民偷**狗之事吧。”凭他怎么多,也到不了你我的口袋。” 肖杞梓神色讥讽,暗自偷笑,却又神神秘秘道:“那可不一定,方才你可瞧见了?那姓金的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土包子,几番下来,他可赢得少输的多。你明儿不是要陪他出外逛逛嘛,不如带来吉祥赌坊。咱哥俩好好教教这个蠢才,乘便大打捞一笔,岂不快哉。” 王念义闻言,暗想那赌坊是肖家的本钱,如此倒也便宜。但如今这金公子可是财神爷儿,万一得罪了他,恐要坏了大事。遂犹豫道:“今儿初会,许是他不好意思,故意让着咱们的。若是玩起真个的来。还不知谁赢谁输呢。” 肖杞梓撇撇嘴,不屑道:“亏你家里还开着金铺呢,连真金不怕火炼这个道理都不知。是好是孬,咱们明儿试试不就是了。话又说回来,咱哥俩什么人哪,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毛头小子。我晓得,你如今想和他家做生意,怕得罪了。实话告诉你,他那家业,还能在乎这点银子?这笔横财你不赚将来可别后悔。”说罢,脚一跺便要回席。 王念义忙上前扯住其衣袖,讪笑道:“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有银子赚的地方什么时候少得了我呢。明日里你先过去打点妥当了,我必引了他过来。” 二人携手回屋,至门口,忽听得一阵浪声腻语冲棂而出。遂会心一笑,知趣地各自散了,另去找别的姑娘不提。 最近的推荐票票少得好可怜啊,陵儿是第一次写文,肯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希望亲们多多留言批评指教。多多砸票票,多多收藏,这是对陵儿最大的鼓励。鞠躬,继续码字去喽。 1拧酒令儿:明清两朝流行的酒令,即不倒翁。先拧着它旋转,一待停下后,不倒翁的脸朝着谁就罚谁饮酒,粤人称“酒令公仔“。为此,俞平伯先生引《桐桥倚棹录》称其为“牙筹”。它是一种泥胎,苏州特产,一般为彩绘滑稽逗乐形象。 2投壶:酒令的一种,源于西周时期的礼。酒宴上设一壶,宾客依次将箭向壶内投去,以投入壶内多者为胜,负者受罚饮酒。 3猜枚:猜物类的酒令也叫做”猜枚”,玩时由行令的人拳中藏握一些小件物品,如棋子、瓜子、钱币、干果等等,供人猜测。有猜单双,猜颜色,猜数目等多种猜法,猜中者为胜,猜不中者为负,负者要罚酒。” 4拇战:又名“豁拳”、“猜拳”、“划拳”,一种用于酒席助兴的游戏。因简单易行,在平民百姓中十分流行,属于酒令中的“俗令”。但格豪爽的人,尽管文化层次高,亦喜欢这一份热闹,伸拳出指,大声呼喊,确实“简断爽利”。“拇战”玩法是:两人各出握拳之右手,一边喊数,一边应声伸出手指,双方伸出的手指加在一起,与喊数相符者为胜,败者饮酒一盅。 39:乐莫乐兮新相知(下)在线阅读 <!t; 39:乐莫乐兮新相知(下) 肉文屋 / 39:乐莫乐兮新相知(下) 39:乐莫乐兮新相知(下) 40:试问闲愁都几许(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0:试问闲愁都几许(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0:试问闲愁都几许(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0:试问闲愁都几许(上) <!go> 月半明,灯半昏。扆儿半跪在青石地上,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在黑漆嵌螺钿荷塘图翘头案边茕茕独立的王念仁,小心翼翼说:“果然不出二爷所料,那位姑娘却是暗香阁里的人。” 王念仁闻言转身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或许她只是经过而已。” 扆儿忙指天赌誓说:“奴才一直跟着那姑娘,直到她走进暗香阁,又等了好一会子,却没见出来。这才来复命的。在爷的面前,不敢有一字虚言。 王念仁盯着蓝玻璃刻花烛台上那摇摇欲灭,劈啪作响的灯花,落落寡欢。半晌方叹道:“我见她与众不同,就知并非寻常女子。这府里头外人不易进来,若非九天仙子,那只能是郡主从王府带来的了。可查出是哪一个了?” 扆儿斟酌了半日,方回道:“奴才一直跟交好的姐姐们打听着,又常给暗香阁的小丫头采买些外头新奇的珠钗玩意儿,这些日子下来,也都混熟了。郡主娘娘从王府共带来了三十二个丫鬟,其中大丫头八个,小丫头八个,另有十二个专管洒扫来往使役的使丫头,至于钗环盥漱则由贴身的四个一等丫鬟伏侍。就年龄和爷那日描述的样貌来看,应是这四个姐姐无疑。” 王念仁遂问道:“这几个丫鬟中可有容貌出众,喜着清雅的。” 扆儿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子,乃回道:“这四个姐姐都是花朵一样的人,按说都差不了多少。若说长得更好一些的,怕只有杜若姐姐了。她又极爱穿一身象牙色的衣裙,这些和爷说的也都对的上。” 王念仁抬手挑开遮蔽窗棂厚实的帘幕,望着那半弯新月暗自出神,长叹道:“山中人兮芳杜若,思公子兮徒离忧。1也只有她配得上这个名字。” 扆儿见状方欲磕头告退,忽听得身后王念仁厉声道:“是不是忙着告诉你们去啊。若是再向上次那般吐露半个字儿,我就将你的嘴打烂,再往里头塞上核桃缝起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由着你墙头草似的。” 扆儿连声道着不敢,慌慌张张地跑了。只剩王念仁一人在书房中轻轻抚着翘头案上那张墨迹未干的月下美人图暗自伤神。 这一日,念远应邀随三皇子西郊狩猎。千里黄云,白日微曛。远处乱山残雪,皑皑之色浮云端。浩浩荒原,黄沙漫漫风飒飒。孤村几户,炊烟依依树离离。漠漠疎林,鹿鸣呦呦。萋萋柴门,犬吠声声。鸟雀难觅,归鸿声断。草枯鹰疾,马蹄翻飞。十丈黄尘,轻骑逐风。 唯有三皇子与念远按辔徐行,伫立山头,眼望此角弓箭鸣,雕逐鹿之象。 那三皇子承乾头戴青狐皮缎台冠,身着香色夔龙凤暗花绸皮袍,金黄色江山万代貂皮褂,系自鸣钟,外罩黄缎暗团龙纹紫貂端罩,束金镶珠松石线钮带,足蹬如意云纹黄缎勾藤珊瑚米珠靴。剑眉入鬓,凤目传神,真真龙姿凤表,仪态峥嵘之人。只见他勒马笑道:“往日行猎皆是本王力有不及,子陵你一人一马当先。今个为何偏偏落于人后。” 念远愧道:“王爷骑**湛,百步穿杨。子陵微末之技岂敢与之相提并论。往日不过是王爷存心相让,才让子陵有机可趁罢了。” 三皇子笑道:“瞧你眉头紧锁,愁容满面的。按理儿说,洞房花烛原是小登科,如今又有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也尘埃落定,本应是春风得意之气,为何你反倒闷闷不乐?” 念远苦笑道:“王爷乃子陵知己,又何必明知故问。” 三皇子乃道:“定是本王那刁蛮的皇妹又给你气受了。想当初本王就曾劝过你,这位郡主娘娘,我虽只在幼时偶然见过一次,可近年来永平郡主任骄纵,恣意妄为的名声早已是如雷贯耳,无人不晓了。本想着她出了阁或许能收敛一些,没想到还是让子陵你吃不消啊。” 念远正色道:“流言蜚语不足为信,郡主虽有些清冷骄傲,孤高自诩,但这些日子以来, 待子陵却是极好的。真可谓是相敬如宾,琴瑟和谐。” 三皇子冷笑道:“就怕是相待如冰,冷冷冰冰吧。” 念远道:“纵使如此,这次一事,郡主的确是劳心劳力才助子陵身离危险境地。只是这一点就已经无人能及了。” 三皇子遂道:“罢了罢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夫妻间的闺帏床第之私,本王还是少开尊口为妙。只是有一点倒要提醒你,近来杜阁老复被启用,官至宰辅,权势不容小窥。虽说之前,中山王,卫国公及诸位元老一力保举你承袭爵位。但你也知这杜府乃是你那兄长的岳家,若是他们从中作梗,恐怕事情必要费一番周折。” 念远冷笑道:“这杜家与肖家本就是一丘之貉,自然不会让我称心如意。既如此,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必要给他们好看。” 三皇子谨然道:“你也不必着急。依我说这事儿最终还要看谨明候那老头儿的。只要能得到他的首肯,肖杜两家再怎么着,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说来也是我连累了你。父皇最忌讳皇子们拉帮结派,唯恐我们植党营私,舞弊乱纲。这才处处为难于你。这次还将筹措军饷这个大难题交给你,实则借以敲打警醒我。好在有惊无险。经此一事,我实在心灰意冷,想想真是无趣,反倒不如交出兵权,做个闲散的王爷倒还好些。只是你我及众将领,征战沙场,金戈铁马,刀枪箭雨里来来去去,那些人每日吟诗作赋,赏花卧柳却仗着长子的名分坐享其成。教我如何甘心,又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将士们。” 念远肃然道:“王爷宏图大志,高瞻远瞩,子陵岂有不知之理。你我自小相识,亲如兄弟。还说什么见外的话。子陵不过是一时的荣辱兴衰罢了,倒是王爷,为了打消今上及那些蠢蠢欲动人的戒心,不惜做出一副留恋花街柳巷,不问世事的风流样。如此忍辱负重才着实教人佩服。” 三皇子哈哈大笑道:“知我者,子陵也。本王也有意外收获。倒结识了位红颜知己。只可惜如今佳人无踪,真真遗憾!” 念远亦道:“既如此,不妨请王爷描述一二,子陵也好按图索骥。” 三皇子戏谑道:“罢了罢了,这种事儿还是交由别人去做吧。免得到时皇妹打翻了醋坛子,可就有你好受的了。” 念远闻言,满面笑容立时僵硬起来。身上那件紫貂风领大毛蓝缎里斗篷迎风猎猎翻飞,犹自望着远处营房升起的千帐灯火暗暗失神。三皇子见状自悔失言,忙言及他事,方才差开去了。 1出自屈原的《九歌.山鬼》 打滚求票票,求推荐 推荐好友的美文——荼蘼未央的《花落尘缘》,亲们有空去看看 。 40:试问闲愁都几许(上)在线阅读 <!t; 40:试问闲愁都几许(上) 肉文屋 / 40:试问闲愁都几许(上) 40:试问闲愁都几许(上) 41:试问闲愁都几许(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1:试问闲愁都几许(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1:试问闲愁都几许(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1:试问闲愁都几许(下) <!go> 却说江雨霏至晚间用膳时仍不见瑜哥儿,便欲使人四下里寻找。因问道:“不是早先说孙姨娘接去耍了吗?怎么都这会子了还不见送回来?桔梗、碧纱你们多带几个人,点好了灯笼,抬顶小轿过去,天黑路滑,莫要摔着了瑜哥儿。” 一旁的桔梗与江嬷嬷面面相看,见实在瞒不住,便由桔梗回道:“殿下切勿担忧。瑜哥儿实是被郡马爷带出府去了。想必这会子也该回来。奴婢这就去打听看看。” 雨霏慌道:“胡闹,这么大的事儿都不事先报于我。江妈妈也是,怎么由着她们,一气儿就瞒着我一个。” 江嬷嬷见状忙上前请罪道:“郡主娘娘可别动怒,免得伤了身子。老奴也是看着您连日来劳心劳力,瑜哥儿又连番吵闹着要出城打猎。实在是拦不住啊。况又有郡马爷护着,料想倒也无妨。这才没有惊扰殿下。” 雨霏急得咳嗽不止,喘着气骂道:“妈妈如今也糊涂了。那围场是什么地方,弓箭无眼,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万一被误伤了可怎么好?”又骂桔梗,碧纱等人:“都是死人么?一个个地杵在这儿,还不赶紧去府门口盯着点,再叫几个人抬着轿子去城门,若是回来了,立刻将瑜哥儿抱来见我。” 众人见往日雍容闲雅的郡主这会子却发了大怒,连素来最得脸的江嬷嬷都有了不是,越发恭谨小心了起来。一时屋内个个噤若寒蝉,静的有些怕人。 半日,方有丫头回道:“启禀郡主,外边有人传话儿,郡马爷和瑜哥儿已经进城了。毫发无损,请殿下放宽心。” 雨霏这才放下心头一块大石,略略平静了。在众人宽慰下,勉强用了几口红稻米粥,就命人撤了下去。直歪在榻上,轻轻喘着气儿。 忽听得窗外有人来报:“秋棠姑娘来给郡主请安。” 杜若冷笑道:“这不早不晚的,请的是什么安呢。若说是敬茶,也不看看自个儿什么身份。就这么呼剌剌地跑来了。” 江嬷嬷遂向外喊道:“郡主正心烦呢,轰她走!” 雨霏低着头想了一回,便拦道:“叫她进来,我倒想见见这位秋棠姑娘。” 不一会子,秋棠身着杨妃粉海棠暗花比甲,石榴红绫裙一晃三摇地走上前来略微欠了欠身说:“早就想来给郡主请安,却一直忙于伺候郡马爷,不得空儿。今个郡马爷临走前吩咐我准备了他最爱吃的鸳鸯五珍烩。都到这会子了,也不见回。就只好来郡主这儿看看。” 杜若怒喝道:“大胆,在郡主面前如此放肆,竟敢不自称奴婢。想来肖姨必没教你规矩。不如让本姑娘好好儿教教你。”说完扬手便打,却不料被秋棠一手隔开。笑道:“这位姑娘可是错了,你如今的身份儿倒还不如我呢。我坏没坏了规矩,自有郡马爷和郡主娘娘罚得。不劳姑娘费心。” 雨霏在一旁冷眼旁观,因笑道:“这么说,就是本想要罚你。也得等郡马回来才能做主儿喽。” 秋棠闻言忙不迭地跪下,连声哭道:“奴婢绝无此意!望郡主明察。郡主娘娘慈悲宽厚,怎会与一个小小的奴婢计较。也怪奴婢心急做错事儿,可这鸳鸯五珍烩炖了一整天方才做得,若是凉了走了味,未免也太可惜了。” 一屋子人直被呛得脸色发白,却回不上话来。就连素日里以伶牙俐齿著称的几个丫头也不得不甘拜下风。雨霏冷冷地上上下下打量了秋棠一番,哼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哪。肖姨娘栽培出来的人果然不比寻常。几句话就让我这屋里人一个个都吃了瘪儿。怪道郡马平日里都这么宠着你。如今你话也说了,炫耀也炫过了,示威也示过了,就此滚回去。你放心,郡马爷忘不了你的菜,更忘不了你的人。” 正说着,桔梗抱着瑜哥儿走了进来,跟在后面则是风尘仆仆的念远。秋棠一见,越发伏低了身子,抽抽搭搭个不停。 念远见秋棠跪在这儿,也吃了一惊。遂问道:“这是做什么?怎么哭到郡主这儿来了。真没规矩。还不快出去。” 秋棠见状,一把抱住念远的脚,哭喊道:“爷救我啊。郡主娘娘要打死奴婢呢。” 杜若冷笑道:“方才还张牙舞爪,嘴利齿尖的。这会子却来装可怜见,真真教人恶心!” 念远闻言,双眉微皱,便道:“不知何事惹得郡主大发雷霆之怒。若是为了子陵擅做主张带了瑜哥儿出猎。子陵在此向郡主致歉。倒请殿下饶了不相干的人吧。” 瑜哥儿挣扎着下地,奔奔跳跳扑进雨霏怀里,一面拱着头,一面脆生生撒娇道:“娘,你别生气。是我闹着非去不可的。要罚就罚我好了。” 雨霏轻轻柔柔不住摩挲着瑜哥儿的脸儿,心疼道:“我的儿,瞧这身上冰冷的跟什么似的。也不使人说一声,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跑了。”又板起脸来故作气恼样道:“再有下一次,夜里就留你一个人睡。” 那瑜哥儿自从遇着雨霏,享尽生平以来从未有过的母爱温情,一日日愈发粘她。近来竟是连睡着也要腻在一起。听雨霏如此吓他,便歪着头在怀里揉搓着,连声答道:“不要不要,我听话,以后再也不去了。” 雨霏先前不放心,方才发了狠。如今见如此,又怕他不受用,反而百般哄着。一时又问在哪儿吃了些什么,可吃饱了没。一时又问,有没有颠着马,受了惊怕。见瑜哥儿哈气连天,睡眸惺忪,搭拉着脑袋,直斜着眼儿乱恍。遂令桔梗来抱了下去给贞儿打发他洗澡。 一时众人皆识趣儿退了下去,秋棠还跪在地上哀哀哭泣,被江嬷嬷命两个膀大腰圆的使婆子连拖带拽的给扔了出去。 半晌,方听得念远长长一叹道:“她也是个可怜人。卖身为奴,难免言语鄙,冲撞了你。丢在一边不去管它就是了,又何必为难个丫头。” 雨霏原本勉强压下去的火儿,复又腾起。遂没好气道:“郡马这话何意?你身边的可人儿,难不成是我故意招来这里啼啼哭哭,给自个儿添堵的?” 念远轻声劝道:“这又是何苦来的?自个有气何苦迁怒他人。没的伤了身子。子陵在这里赔礼便是。” 雨霏闻言冷笑道:“不敢,郡马爷还是赶紧回去。免得人家辛辛苦苦为你准备的鸳鸯五珍烩冷了,热了的。若郡马爷真的看上哪个丫头,说一声开了脸,收房,岂不更好。何苦在我面前做出这等黏黏唧唧的样。没的教人恶心。” 念远脸色铁青,不待雨霏说完,便拍案而起,怒道:“这是什么话儿?郡主心里子陵竟是个贪欢好色的纨绔子弟不成。况你我二人正值新婚,子陵纵使再荒唐,也断不会在此时纳妾收房。” 雨霏冷冷道:“郡马如今长本事了,在本这里也敢拍桌子摔椅子大呼小叫起来。难怪那丫头如此猖狂。有郡马爷这个大靠山护着,还能不有恃毋恐?” 念远心下暗恼:这次来原本感念她心劳力,费尽心思在短短数日内就帮自己解决了军饷这个大难题。又气自个儿这些日子以来总是冷冷淡淡的。更想借此致谢之余,修复夫妻情意。自始至终,自己都不相信雨霏是那般冷酷无情的人。哪知回来后,她竟借题发挥,步步紧逼,什么过分的话儿都说出了口,不似往日端庄持重的样。更可叹的是,连一个卑下的丫头都不放过,失了身份教下人看笑话儿不说,还硬要往自己身边塞人。表面上看去是一副贤良淑德,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真正让人心寒到了极点。难不成她前些日子表现出的那般温婉动人,那般善解人意,竟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想到这儿,念远心中大恸,看雨霏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冰冷。遂拂袖而起,道:“郡主如此蛮不讲理,子陵纵说什么,料想殿下这会子也只会曲解。没的伤了和气。事已至此,子陵也无话可说,告辞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门外,消失在幽暗的夜幕中。 半晌,江嬷嬷方轻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因劝道:“殿下何必为了那蹄子和郡马爷置气?不过是个丫头罢了,纵是郡马爷喜欢,将来也得低您一级。真的看不过眼,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何苦如此明火执杖的闹得人尽皆知。别人往后不说那贱蹄子挑拨是非,倒要怪您没有容人之量了。” 雨霏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打量了江嬷嬷一番,冷冷地说道:“妈妈不必劝我。如此闹一闹也好。反正父亲大人也不想看见我独占郡马的疼爱。这正好安一安他老人家的心。免得一天到晚算计着往我身边塞人。” 江嬷嬷闻言忙不迭连声叫道:“嗳哟哟,我的郡主娘娘哎。哪有做父亲的不惟愿女儿婚姻美满,夫妇和睦的。他还不是怕您应付不了府里那些心高气傲的浪蹄子们,才想着多给您送几个能干的帮手过来么。都是家生子儿,还怕她翻了天去。您就气成这样,还用敬语称呼自个儿的爹。奴婢倒替王爷叫屈呢。” 雨霏啐道:“得了,我心里自然有数儿。他要弄人进来我不管。只一点,若是将主意打到贴身的这四个大丫头上,我就断断不能依!” 江嬷嬷似被戳中了心事,讪讪地立在一旁,只管答应着。 雨霏默默起身,走至黄花梨龙凤纹五屏式镜台前坐下,揭开缎缀花锦袱,打开象牙雕花镜奁,掏出椿梅莳绘方形小套盒,将其中象牙签、耳挖、金属锉刀及紅色圆垫等一应梳妆用具依次排开。拔去头顶那枚明珠玳瑁簪,如云般乌发应声而落,若丝缎般细滑,缓缓展开,飘散风中。复又拿起一柄玳瑁描金小梳子,自上而下细细儿篦着。千愁万怨,眉间心上,无计可消除。只能望月洒泪,叹一声“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打滚求收藏,求票票。亲们不要吝啬手中的票票,给陵儿一点鼓励吧。 41:试问闲愁都几许(下)在线阅读 <!t; 41:试问闲愁都几许(下) 肉文屋 / 41:试问闲愁都几许(下) 41:试问闲愁都几许(下) 42: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2: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2: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2: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go> 这几日,侯府里倒是出奇平静。肖夫人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骄横不肯让人,竟躲在房内深居简出了起来。整日里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倒也怡然自得。王念仁夫妇虽仍时有言语磕碰,尚可保持面上的一团和气。江雨霏每日家只知道教养瑜哥儿,其余万事皆不萦于心。其他众人皆各司其职,各安其份。一时间,连谨明候王崇正也不由得提笔感慨赞叹:家和人兴百福至,儿孙绕膝花满堂。 谁知打破这宁静和乐的气氛的却是肖夫人身边魏昌家的。这一日清晨,肖夫人刚刚起身,正在盥洗,就听得院内传来一阵阵急促跫然的脚步声时而兼有魏昌家的那独有大嗓门:“太太,不得了啦,这回可出大事了!” 肖夫人蛾眉倒蹙,怒目圆瞪,高声呵斥道:“大清早的,谁在那儿号什么丧!”话音未落,就见魏昌家的满头大汗,惊慌失色直直闯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着不肯起身。 肖夫人看这情形便更加着恼,因怒道:“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儿?是你汉子在外养了女人,还是你女儿投了井?眼见着才清净了几日呢。非要搅得我不得安生,你们就诚心如意了。” 魏昌家的急忙用袖子抹了把汗,低头支支吾吾道:“奴婢一大早接到信儿,前日里咱们去见的那位贾大人如今可下落不明了。” 肖夫人面色突变,大惊失色,这一吓竟非同小可,遂拍着雕花床沿,猛然起身,连衣裳鞋袜也顾不得穿好,赤着双脚站在当地,魂不附体,嘴唇哆嗦道:“怎么会?不是才将银钱送去的吗?” 魏昌家的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跌,面无人色的肖夫人,因缓缓儿回道:“正是呢,那日还是奴婢陪着李利图亲自押送过去的。那贾大人还和颜悦色地赏了奴婢一锭银子呢。可今一早儿,李利图就来寻我,也是惊慌失措的半晌儿也说不明白。好一会子,奴婢才弄清楚,原来是那贾大人不见踪影了。” 肖夫人脸色发白,因方才起得太猛,一时儿竟有些晕眩。贴身伺候的几个大丫鬟忙不迭的按肩,揉头,灌水,又喝了碗沏得酽酽的安神茶这才慢慢缓将了过来。因挥手一边喘着一边怒喝道:“去,把姓李的那个废物给我提溜过来,我倒要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闻言纷纷忙着去传话,拿人。不到半柱香的工夫,李利图便被五花大绑,摔在了外屋中央。肖夫人犹自在内室高声叫骂道:“不中用的蠢东西,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跟丢了的?还不快从实招来,若有一字虚的,看我不把你那牛黄狗宝掏出来剁碎了做花肥才罢。” 李利图素日闻得肖夫人绝非心慈良善之辈,如今自个儿又办砸了差事,早已三魂去了六魄半。因一面向魏昌家的使着眼神,望她能美言几句,救自个儿这一回。一面头如捣蒜,战战兢兢儿磕磕巴巴地回道:“太太饶命哪!真的不是小的不尽心。奴才可是依着太太的叮嘱,隔三差五的就去那别院打探信儿,那园中各人进进出出本来一切如常。谁知今早儿去时,却见大门紧锁,竟然贴出赁屋的红纸儿。奴才也是吓了一大跳。” 肖夫人闻言,头如撞钟,轰鸣不止。却仍强作镇定道:“你可看真切了?有没有到处问问,许是迁到别处去了。又或是回办事儿,大约过上一阵子仍旧回来也未可知呢。” 李利图犹自心惊胆寒,半晌方头垂于地,含糊其辞地答道:“奴才也是纳闷儿,便隔着那门缝仔细瞅了,确是人去楼空了。听左邻右舍说起,昨日半夜里车马嘶叫,人声吵闹,想是真个儿举家搬了的。却是不知迁往了何处。” 肖夫人气得七窍生烟,口剧烈地起伏着,上前狠狠地朝着李利图的口就是一脚,因怒骂道:“你是死人哪,叫你给我盯紧了,看牢了。结果呢?人家这么大的动静,你却只管呼呼大睡,连个屁儿也没听见。我养了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用的。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气死我才罢。” 那李利图吃痛,此时却也不敢辩白,直忙不迭地将头一下下撞向坚硬结实的青石地面。肖夫人遂吩咐人拿了板子来,将他扔了出去,就在院中一十二十地打了起来。 那魏昌家的见状,虽然也心疼自个儿相好的,但在这当口上,却不敢求情,唯恐将自己也扯进去。遂拿起床边的白玉推在肖夫人背上轻轻儿推拿着,又过了好一会子,见肖夫人面色似有缓和,方半吐半露道:“太太且先别动怒。打死这蠢东西事小,伤着了自个儿的身子就忒划不来了。依奴婢看,应是烦他办事儿的人忒多,那贾大人应付不过来,就躲了出去。过几日,风声松了,仍旧会回来住的。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在里当差,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况且太太这里还有那贾大人立的收银字据,难道还怕他赖账不成。” 肖夫人低头暗自付度半日,因叹道:“这其中怕是有些蹊跷。早不走,晚不走的,偏偏收了咱们的银子就销声匿迹了,这也太巧了。老爷那儿是断断不能让他知晓的,你现下就回我娘家一趟,问一问那个女人。她好歹也是诰命,又常进。借故探听一下那贾大人的底细方才稳妥些。” 魏昌家的领命,遂匆匆退下自去料理。那肖夫人却经此一闹,胃口全消,便使人撤了膳食,只管歪在软榻上仍旧惊魂未定,不由得心中暗自嗟叹:自个儿养了这么多的儿女,竟是一个也依靠不得。大儿子就不消说了,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主儿。二小子如今出息了,掌管着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几间嫁妆铺子,也算做得有声有色。可惜耳子太软,又喜欢耍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也是个没轻没重的。唯有小儿子,人又伶俐又孝顺,将来倒还能指望一二。如今只盼着顺顺利利地度过了这条坎儿,日后若得三皇子好好提携一下,那便是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了。 打滚求票票!感谢亲们昨天投出的票票,陵儿好感动。前几天看着票票一直在个位数上转悠,还有些灰心,谢谢亲们给陵儿的鼓励。陵儿会继续努力的。呵呵,有点激动,唠叨了些,亲们听得烦了就用票票来丢我吧。鞠躬下。 42: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在线阅读 <!t; 42: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肉文屋 / 42: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42: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43: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3: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3: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3: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go> 而肖夫人却不知,她眼里心里时常唠叨挂念着的小儿子,侯府的五爷王念礼却是整日家流连在勾栏瓦肆之间,俾昼作夜。这一晚又提着乌木镶贝的画眉鸟笼准时来到了城中最大的戏园子——明月楼。 一进大门就见中间为一厅,两侧皆有楼廊和楼梯供客人上下。楼上楼下皆座无虚席,就连空隙处也占满了闲散诸人。厅内四处皆悬着金红纱栀子灯,端的是烛火通明,耀如白昼。正面搭起一架明晃晃、亮堂堂的戏台,上面有四前柱,皆挂满对联,或曰:“演离合悲欢,当代岂无前代事;观抑扬褒贬,谇中常有剧中人。”或曰:“铁板铜弦,高唱大江东去;琼楼玉宇,细听水调歌头。”戏台周围皆是木制栏干环绕。右旁立一木牌,上面用红纸黑字赫然写着“集秀班”的名头。后部又设有南木格扇,上面雕着花卉虫鱼山水,两旁上下场门悬着大红缎撒花软帘一径儿通往后台。 王念礼照旧在右侧楼上离戏台最近的官座间里那一张设有锦裀坐褥的榆木卷叶纹扶手椅上刚刚坐定,台下便已鸣锣开场。一阵荒腔走板,笙奏笛吹之后,一优伶于浓墨重彩间淡扫蛾眉,似轻云出岫般旋将出来,冷然出尘之姿骤然惊艳全场。四周蓦地静了下来,只闻得一声声轻柔婉转的花腔妙韵清音绕梁,不由得令人迷醉其间。 只见她头戴妙常冠,身着鹅黄交领长袍,衣袖上绣着梅子青底含苞待放的豆蔻花儿。外罩玉色青白蓝丝绒三色缎斗纹的水田长比甲,腰里系着秋香色丝绦。手执麈尾,腰肢轻摇,袅袅蹁跹,如柳拂烟。红杏白梨肌理,时样新妆淡伫。冷淡处别饶一种哀艳。若说是个妙龄观音,却为何单单少了杨枝净水。眉梢眼底,扇睫水眸俱是风情。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极尽委婉旖旎。兰花指儿微翘,嘴角轻扬起妩媚凌人的弧度,樱唇半启间行云流水、吐音如兰,字正腔圆间情致缠绵、令人欲泣。 这厢唱的正是折子戏《思凡》,只听她先细细儿吟了一段“山坡羊牌”:“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死在阎王殿前由他。” 纤腰慢拧,如云般的水袖在空中画出游龙惊凤的点点痕迹。凝眸似水剪愁,纤指若兰透香。端的是姿妍而不靡,质婉而有情。又用清丽朗澈之声念白道:“削发为尼实可怜,禅灯一盏伴奴眠。光易过催人老,辜负青春美少年。”拂尘一收一放间,褰袖欲飞,舞得是哀楚之中蕴藉无限愁怨,俗白之间亦尽凄婉含情。恰似寻常二八佳人,寂寞深闺中柔肠一寸卷千愁。 紧接着一段“香雪灯牌”:“佛前灯,做不得洞房花烛。香积厨,做不得玳筵东阁。钟鼓楼,做不得望夫台。草蒲团,做不得芙蓉,芙蓉软褥。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缀?见人家夫妻们,一对对着锦穿罗,啊呀天吓!不由人心热如火,不由人心热如火。”惊鸿一暼间,一抹华云,一曲清柔。回身举步,娇眼如波,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红蕖袅袅秋烟里。 又是“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但愿生下一个小孩儿,却不道是快活煞了我!”一曲终了,词韵悠长,情致婵娟,轻欺盈盈,怯雨羞云,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 一时间东楼西厢悄然不闻,万籁俱寂,针落有声。又过了半晌,台下方掌声雷动,叫好连天。这出戏偏他唱的着了彩。这一个掷下银锭,那个扔下两吊钱。这一个脱下衣衫举手摇晃,那个解下汗巾子抛上前来。这集秀班头牌玉梨春果然非同凡响。几下间一个春心荡漾,暗自思凡的小尼姑活生生儿从暮鼓晨钟的世外桃源里漫步到了人间。 王念礼因叫了跑堂官儿来,解开玄色边描金红缎的**心荷包,从里面掏出一锭金裸子和两串铜钱来,笑吟吟道:“将这裸子交给玉官儿,就说照老规矩,我等会子要请他赶条子1。这些铜板就算你跑腿的赏钱了。” 那跑堂官儿兴高采烈地收下,一阵风似的跑向后台。去了半日,方怏怏儿回了来,手里仍旧捧着那锭金子,单膝一跪,就势请了个安。这才讪笑道:“五爷,可真不巧了。玉像姑2等会子还有事儿。您的好意,今儿怕是不能领受了。要不您明个再来,还是换个角儿?” 王念礼闻言眉头紧锁,面色突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遂冷笑道:“嗳呦,玉官儿如今这脾气倒是见长了。成了名角儿就连我的面子也不卖了?平日里捧他宠他,倒把他惯出一堆子的毛病来了。我竟要亲自问问,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说罢将跑堂官儿手中之物顺势一推,提襟迈步,一径冲向后台。那跑堂的见拦不住,又乐得多得些赏钱,因见左右无人,便忙捡起滚落在地的金裸子,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用牙咬一咬,小心翼翼塞入怀中。 非常感谢亲们投出的票票,你们的每一票都是对陵儿最大的鼓励。满地打滚求票票。 1赶条子:伶人被客人叫去助兴,劝酒。据《清稗类钞》中记载:“客饮于旗亭,召伶侑酒曰‘叫条子’。伶之应召曰‘赶条子’。” 2像姑:是指那些二十岁以下唱青衣花旦的男伶。文人笔下,称其为“明僮”,一般叫他们“像姑”,意思是“像个姑娘”,有的像姑不爱听这两个字,于是用谐音称之为“相公”,至于市井中人,就毫不客气地直呼为“兔子”了。在《现代汉语大词典》中解释为“旧时俗称少年男伶旦角”。 43:山雨欲来风满楼(二)在线阅读 <!t; 43: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肉文屋 / 43: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43: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44: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4: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4: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4: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go> 适才博得满堂彩的五旦玉梨春此刻正在后**享的厢房内小憩。卸去了满脸的浓妆艳抹,销尽了满面的风尘铅华,竟越发得颜如傅粉,齿白唇红,醉玉颓山之姿尤甚宋玉潘安。台上的美娇娘原来是个玉面少年郎。着枣红妆花四合如意纹貂皮边天马皮袍的男子立在一旁正掸开罩在身上的白罽裘轻轻披在玉梨春肩上,柔声道:“瞧你,前儿还直嚷着喉咙里不受用儿,怕见风咳出血来。如今却连个鹤氅也不添。这屋子偏西,虽然加了两个火盆,到底还是清冷些。你刚下来些许觉着热,等会子汗干了,怕又要受凉了。” 那玉梨春懒洋洋嗔笑道:“偏你这般多事,我自己的身子自个儿知道。不必你蝎蝎螫螫的。不过是个装鬼作丑的下等命儿罢了,死了倒也干净。” 那男子忙连声道:“罢罢罢,何必说这晦气话来刺人心儿。原是我的不是。倒有句话,你且搁在心里头。咱们俩好一日,我必护你一日。断不教你受半点儿委屈。” 玉梨春闻言,方展颜疏眉嗔道:“好没意思的话,好端端的,起什么誓呢。你若真心里有我,现下就替我描一描眉儿。他们画得不是长了就是短了。总不称心意。” 那男子听着,便拿起妆台上的笔沾着画眉七香圆1,一五一十细细描画起来。 二人缱绻间,岂料房门砰地一声从外面撞开。那男子一惊,眉笔一歪应声而落。 定睛一看方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谨明候府的的礼五爷呀。怎的这般鲁。瞧瞧,倒白费了我半天的工夫。” 王念礼冷哼一声,并不接话,只是铁青着脸对着玉梨春冷笑道:“我真是眼拙,想不到玉官儿如今竟有谭大少爷这位大靠山,怪道连我的约儿也推搪起来。” 玉梨春见状不慌不忙,用丝帕轻轻擦去方才画坏了的眉黛,笑道:“五爷何必动怒。来者都是客。我并没厚此薄彼的意思。实在是今儿多唱了几出,嗓子就哑了。只想好好的歇着。只怕不能领受您的好意了。” 王念礼狠狠地啐了一口道:“呸,往日给你几分颜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如今有了高枝儿攀就装腔作势,拿娇作乔起来。什么东西!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爷好意提醒你,这位谭大少爷身边马上就又要有一位美娇娘了。对你还能好几天?到时候从枝上摔下来,可别来求爷。” 王念礼口中这位谭少爷正是和三小姐王淑明议亲的谭柏嘉。也是孙姨娘口中的败家子儿。只见他眉头僵硬,双拳不由自主地握成一团,却见玉梨秋咬着帕子向着这边暗暗摇了摇头。便知心上人不愿意多惹事端。遂缓了面色,上前拍着王念礼的肩膀,强笑道:“五爷这又是何必呢?咱们都是来捧玉官儿场子的。相请不如偶遇,我已在天然居定了一桌酒席,玉官儿既然累了,不妨让他早些休息。咱哥俩好好地喝一杯,不醉无归如何?说到底咱们也是亲戚,又即将成为一家人。这般红眉毛绿眼睛的,倒教外人笑话了不是。” 王念礼倏地一把打掉谭柏嘉的手,怒喝道:“谁跟你是自己人,不过是娶个丫鬟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倒和我称兄道弟攀附起来了。我倒是想起来呢,那死丫头偏生还是个瞎子,嫁给你这个瘸子,正是天聋遇着了地哑,真真般配极了!” 围观众人闻言皆争相涌上前去打量,这才发觉眼前这位男子果然两腿长短不一。若不仔细,还真瞧不出来。谭柏嘉幼年时因着一事儿,右腿险些折断。好些年没少延医请药,这才渐渐治愈。行走虽已不成问题,却落下了病儿。素日里,不准别个提及这段孩提往事,更最恨听到“瘸”,“跛”等字眼,若是底下人不慎犯了忌讳,或打或卖,非死即伤。又早已对父母为自个儿定下一个身有隐疾的女子心生不满,忿忿难平。此刻,见王念礼专挑不舒坦的话儿当众给人难堪,这压着的火早已按捺不住,上前就是一拳。高声叫骂道:“你这臭嘴是喝了黄汤,还是灌了马屎!怎么好好地人话儿不讲,尽在这里喷粪,臭不可闻,真教人恶心!若不是你那利欲熏心的爹在我们府里又跪又求,又许了你家的祖产。想和我谭家结亲,简直是做梦!你那妹子不过是玩物罢了,好不好等爷折腾够了,看哪个顺眼就赏了哪个去。” 王念礼满面是血,却被谭柏嘉的手下按倒不得动弹,只能怒吼道:“你这腌臜玩意儿!哄骗了我家的钱财不算,还要霸着玉官儿,成日家做些瞒神隐鬼的事儿,成心和五爷我作对。我今个豁出命去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谭柏嘉吹了吹有些红肿的拳头,哈哈笑道:“真想不到咱们礼五爷还是一个多情种子,连自个儿的妹妹都别具情意呢。要说腌臜,还有谁能比得过你们谨明候府呢。” 一旁的玉梨春见来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闹得实在不成个样子,因劝道:“罢了罢了,我本就累了一天了,如今又被吵得脑壳儿痛。你们俩都是我集秀班的贵客。不如待会我做东道给二位赔罪,一人让一步可好?” 谭柏嘉冷笑道:“这样的人不知天高地厚,就应教训教训,看他还狂不狂。你若乏了,就先回去歇着。”又吩咐左右:好好伺候五爷,教他长点记。我看谁殷勤,将来就把他那妹子赏给谁。” 说罢,揽着玉梨春,头也不回预备扬长而去。只留得王念礼犹自乱嚷乱叫,鬼哭狼嗥。谁知没走几步,冷不防一个力道自身后急冲冲地撞来,顿时失了重心,遂站立不稳,便直直向前扑去…… 周末又到了,强推期即将结束,有票票的亲不要吝啬啊,陵儿满地打滚求票票。 1画眉七香圆:宋代女专门的画眉用品,又叫“画眉集香圆。”陈元靓《事林广记》卷十“绮疏丛要门”目录中,介绍了“画眉七香圆。”的制作方法:真麻油一盏,多着灯心搓紧,将油盏置器水中焚之,覆以小器,令烟凝上,随得扫下。预于三日前,用脑麝别浸少油,倾入烟内和调匀,其墨可逾漆。一法旋剪麻油灯花,用尤佳。 44:山雨欲来风满楼(三)在线阅读 <!t; 44: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肉文屋 / 44: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44: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45: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5: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5: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5: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go> 且说肖夫人这厢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偏生这魏昌家的出去打探消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几个丫头你看我,我推你,皆顶不了事。若是往常,肖夫人早已摔瓶碎觚,掷镜扔奁了。可这会子,却是除了奇的安静,只歪在临窗大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尖敲击着紫漆描金松鹤图斑竹炕几。 眼见日头将落,各房各院皆传过晚膳。那魏昌家的方慌里慌张,蹑手蹑脚从西角门溜了回来,嘴里嗫嗫喏喏着,只管在地下跪着不抬头。几个丫鬟见状忙识趣儿退了下去,屋内只留主仆二人,还有那时断时续低沉的“嗵,嗵”之声。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方听得肖夫人那压抑而略带哆嗦的声音颤抖着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赶紧的照实说个明白。” 那魏昌家的哇的一声,痛哭流涕,一面以头撞地,一面哽咽道:“了不得了,这回咱们着了别人的道,把一百万两银子打水漂了。” 饶是肖夫人心里早已隐约的有些忐忑,真正从魏昌家的口中得到确信儿,还是吓了一大跳。立时就蹦起来,愕然道:“怎么会,这有名有姓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还是他反口不认?” 魏昌家的哭着回道:“奴婢回那府里都问过了。三皇子选妃一事倒是实情。只是那贾大人已于上月因盗窃中财物私自变卖被三皇子杖毙了。如今掌管承乾的是总管内官甄大人。太太咱们快去报官,多多少少能追回一些是一些啊。” 肖夫人大口啐道:“你发了昏了!交与官衙,雅儿的闺誉还要不要?传了出去,还有哪一户好人家肯娶她。要是教老爷知道了祖田抵押的事,咱们这些人都别想活!就是你这个娼妇出的馊点子,硬拉着我给你们这对龌龊的奸夫妇陪葬。”顺势将几上的粉彩盅碗一股脑地砸了过去,那魏昌家的淋了一身的汁水,滴滴答答地哭成了个泪人儿。 肖夫人沉吟了半晌,方强作镇定问道:“你前儿不是说大嫂子也搬去不少金钱器皿吗?难道她白填了这许多,还能坐得住儿?你再去一趟,一定要撺掇着她报官,好替咱们背了这个黑锅。” 魏昌家的抹了把脸上的茶梗子,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蹰躇了半日,在肖夫人连声催促下,一横心,方大着胆子禀道:“奴婢方才在那府早就顺道去了舅太太那儿,却见院内尽是红漆描金雕花的箱笼。丫头婆子乱做一团,找了个小蹄子,一问之下才知道,侄小姐已经许配给缮夤候的嫡孙,下个月十五就过门了。舅太太正忙着预备嫁妆呢,又听说舅老爷外放的公文也下来了。如今那边真是双喜临门,个个都似捡了金子一般趾高气昂的。奴婢去了这半日竟连一口茶水也没讨到。” 肖夫人从早至晚滴米未进,一闻此言,眼前登时一黑,脚下一个不稳,摇摇晃晃一阵儿,险些跌坐在地。手忙撑住炕几一角,方才勉强站住。遂歇斯底里地嚎道:“原来是那死贱人,装模作样跑到这儿来借银子,引咱们入局。不用说,那姓贾的必定和她蛇鼠一窝,活生生从我手里坑骗了一百万两。快叫人备车,我倒要问问她,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教她这般心狠手毒,非要置小姑子于死地。” 底下人一叠连声答应着,匆匆忙忙去准备。谁知大剌剌闯进一人,噗通一声跪下,满头大汗哭喊道:“太太,了不得了。外边都说咱们五爷犯事伤了人,被皂隶1拿进衙门里去了。” 肖夫人惊恐非常,面如死灰,脚下只管踉跄着,一口气提不上来,嗓子眼里蓦然窜起一股腥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大滩血来,便人事不知,身子软软地直往地上滑去。 唬的众人皆是一阵慌乱,七手八脚将肖夫人抬上炕去,打扇的打扇,灌水的灌水,又搭冷帕子又搓手脚。还是魏昌家的略有些见识,伸出手去,在肖夫人嘴唇上人中处用力掐了几下,尖尖指甲留下了如许来深的印子。肖夫人喉头一动,“嘤”一声,方才悠悠醒转过来。本想去请相熟的太医过来,奈何天色已晚,料想门下钥,只得遣人前去仁济堂叫了姓庸的郎中过来。一看只道是肝气郁结、脾胃不和遂开了些舒肝和胃的柴胡调中汤,腊梅﹑春剑等赶忙按方煎了药伺候肖夫人服下,方才略好了些。肖夫人犹自挣扎着要找甘氏理论。一干丫鬟仆妇皆劝阻不住。 忽听得阖外有二门上的小厮回说:“侯爷来了。” 一语未了,院中传来一路靴履顿地之声。谨明候王崇正摔帘而入。低声吼道:“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什么人不好惹,竟将拳头挥到自己姐夫身上了。居然还是为个低贱的娼伶。亏你平日里夸他纯孝忠嘉。原来竟是这般不省事。真把我谨明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肖夫人摇晃着在腊梅的搀扶下勉强直起身子,喘着气哭道:“老爷说的可是表哥府上的大公子。这礼儿整日都呆在府里,最是老实不过的子。不过一时半刻和亲友族兄偶一玩闹罢了。柏嘉那孩子我也见过,却是个脱跳嬉皮的天煞孤星。和他略微接近的人皆得不着好的。素日我劝老爷断断不能和他结亲。你还只听着西厢那位的挑唆,疑我心存妒忌,不肯教三丫头有个好归宿。如今可是应着了?倒白白带累了我的儿女。” 王崇正初时确是怒不可遏,恨不得将这不孝子揪了出来一子打死,或是扔在狱中任其自生自灭。及见肖夫人面如白纸,摇摇欲坠的样,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忍。本想夫妻俩好好商榷筹谋,看如何将人先保出来再作打算。谁成想却被她这般颠倒黑白,夹枪带地嘲讽了一番。遂火冒三丈,怒斥道:“你还有脸说,真真是慈母多败儿。教他和那些下九流的狐朋狗友成日家在外荒唐。你却只顾替他遮掩开脱。依我说,这会子就任他在牢中多呆些时候,也好长点记。” 肖夫人闻言,以为王崇正真要置她们母子于不顾,又念着儿子不知受了多少刑责,心头一急,便捶床捣枕,口不择言地嘲讽说:“在咱们府里,荒唐的又岂止礼儿一个。那些唱戏的皆是演就的局套,惯会狐媚狎昵,倚门卖俏的事。这一点侯爷应比妾身更清楚才是。”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儿”,肖夫人这话明摆着就是暗讽当年堂堂侯爷金贵之身,却眠花宿柳私纳了钱姨娘。饶是王崇正再有涵养,对肖夫人及王念礼尚存的那一丁点怜惜也瞬间烟消云散了。遂拂袖而起,连带着几上的药盅茶碗哗啦啦尽摔了一地。 王崇正满脸通红继而转为青紫,一跺脚恚怒道:“真是家门不幸。妒妇﹑不孝子,生生要绝了我谨明候府的后路不成。枉费我豁出了这张老脸,方才求得你那好亲戚不再追究。却是须得咱们出五万两白银才肯了解此事。如今看来,只能将一小部分城西的田产拿去典押,才能凑数应个急儿。素日里这些田租农庄的事你应当最为熟悉,等会子我叫陈忠去书房拿了账册地契等物过来。你也帮着好好思量计算一下,看要多少数儿才够。” 肖夫人听着前边几句,才稍稍松了口气。这会子心却蓦地提到了嗓子眼儿。这西郊的祖田庄子早已被自己典当干净,一应契约单子均在那徐家手中。自个儿原先只道七丫头参选皇妃乃是火烧眉毛的大事儿。待过了这一关,再问三皇子多要些赏赐加上点利钱银子也就能悄无声息地瞒过去了。这会子那贾大人却真是个假的,一百万两自然打了水漂。正是心痛不已。偏生礼儿这个不长进的东西闯出这么大的祸事。若是不出银钱,依谭府贪财如命,趁火打劫的样子,礼儿恐怕得受皮之苦。若是出,那和李管事私下里所做所为一旦败露,恐怕侯爷盛怒之下,必然会休了自己。只是这如今要到哪里寻来上百两银子来。 这样一气一急,肖夫人自是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口,将刚刚服下的汤药搜肠刮肚地吐了出来。一旁的丫鬟忙上前捶拍背,拿盂送水,直忙的个人仰马翻。 肖夫人一把挥开春剑递上来的帕子,一行咳嗽气促,一行颤颤巍巍道:“侯爷此举万万不可。想那田亩庄子乃是上几辈太爷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且不说府里一大家子的日常用度都指望它呢,这冢茔﹑家塾都设在那里,那祭祀﹑供给的钱粮也出自那儿,本应为子孙万世不动的基。怎可败在礼儿手中。况四周田庄上专管营生的皆是随太爷出生入死的老人儿,若是传扬出去不仅侯爷脸上不好看,妾身和孩子们往后又怎么做人呢!”说罢,略啜了口热汤,方微喘道:“依妾身看,不妨从仁儿掌管的那几间钱庄周转一下,料还是有的。” 1皂隶:旧时衙门里的差役。 45:山雨欲来风满楼(四)在线阅读 <!t; 45: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肉文屋 / 45: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45: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46: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6: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6: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6: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go> 那王崇正这厢闻得肖夫人提及子孙之事,拈髯沉吟。不由得记起方才在书房中与二儿子念远的谈话。 念远道:“儿子虽归家未久,且与五弟只有数面之缘。然听其言观其行,也知他纯笃忠厚,一片赤子之心,绝非胡作非为的人。这次定是有不良之徒从中挑唆,这才闯下大祸。孩儿已向刑部尚书照会过,烦他关照一二。父亲大人且放宽心,五弟在狱中只因与其余囚犯间斗殴生事,受了些皮之苦。幸而未曾伤筋动骨,孩儿已命人替他换了间略微整齐干净的。只要疏通了谭家,想必一两日就能毫发无伤地出来了。日后还劳父亲多多教导些,耳提面命义方之道,五弟并能醒转过来。孩儿虽愚鲁,蒙三皇子不弃,相交甚笃。若父亲允许,也可携五弟同往,与王府的清客寒士谈经论道,假以时日,必能蟾折桂,光耀门楣。” 王崇正原本对当年发生的事耿耿于怀,又因着中山王与三皇子的缘故对念远颇有些猜忌。而今闻此言,倒是正眼瞧了瞧这个二十年来未曾蒙面的儿子,不由得又是感慨又是欣慰。遂叹道:“想不到你竟有此肚量。往日竟是我看错了。原本以为你会因着礼儿的母亲迁怒于他。如今看来,竟是一母同胞也比不得。” 念远乃正色道:“至亲者莫若骨。况手足之情,兄弟之义岂能以嫡庶而论。兄需爱其弟,弟亦悌其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妻贤,中外和乐,方才致祯祥屡现,百福咸臻。” 王崇正捋须哈哈笑道:“难为你有如此肝胆。为父真是惭愧,未能尽抚育之责,辜负了你母亲临终前一番拳拳托孤之意。” 念远听他提及自己亲娘,脸上闪过一丝厉色,但只在须臾之间。遂满含泪水,长辑及地,面露羞愧道:“子陵虽然不才,但也熟知三纲五伦,窃闻圣人之言:‘百行孝为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舐犊情深子陵虽死难报万一。父母生我,鞠我。寸草春晖,子陵未能菽水承欢,慈乌反哺已是大不孝。日后惟愿冬温夏清,昏定晨省,问安视善,扇枕温衾以尽人子之礼。即便斑衣戏彩1,涤亲溺器2,恣蚊饱血3也在所不惜。” 王崇正闻言神情动容,眼空蓄泪。但面对多年不在膝下的弃子,仍心有疑虑,眼神一转,干笑两声,伸出手去,轻轻拍了两下念远的肩膀,试探道:“圣上近来晓谕各公侯府第,早日定下世子之位。为父正为此头痛不已,不知远儿可有人选。说出来,我们父子共同参详一二。” 念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自古国赖长君,家国乃是一体。孩儿以为大哥人品宽仁,志虑忠纯,乃世子不二人选。望父亲早定大计,方可蕃滋宗族,祚及子孙。” 王崇正上下里外细细儿打量了一番,见念远正气凌然,不可逼视,且言辞恳切,情真意清。方点头笑道:“远儿真乃仁厚载德之人,你说得对,‘国赖长君’。然圣人亦有云:‘家仗嫡子’。远儿适才一番孝经令为父颇为感动。但你也需切记‘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要齐身治国平天下,需得‘移孝为忠’,在家则随父之制,在朝需从君之命,竭尽心力克己奉公,方能君父两济,忠孝各序。圣上隆恩,将郡主千金之躯下嫁,我儿惟有兢兢业业﹑恭谨勤勉方不负今上体恤眷爱之意。为父百年后,这谨明候府就交托给你了。其他人等我倒是放心,料想远儿必能宽厚以待。只有这肖氏,服侍我多年,虽当日与你母略有争执,也是妇人间忌妒口舌的小事儿。望你今后以礼伺之,莫要苛责亏待了她。” 念远松了松紧握的拳头,又行了个礼,诚恳道:“父亲大可放心。肖姨娘虽为填房,但这些年来难为她辛苦持家,养儿育女。子陵也曾为她向郡主求情,怎奈郡主出身皇室,恪守礼法,尤其对嫡庶之分甚为看重。恐怕还要委屈肖姨娘一段时日了。子陵虽不敢说日后卧冰求鲤4,芦衣顺母5,却必定使她衣食无缺,颐养天年。” 想到这里,王崇正情不自禁,面露笑容,那肖夫人还道是他满意自己出的主意。一叠连声命人请大爷过来。却不料王崇正缓过神来,呵斥道:“你还好意思提那个败家子儿。我把好好的钱庄交给他经营,却是生意清谈,一年亏空多似一年。这几日竟传出存蓄不足的信儿,如今一个个的唯恐本里亏损,都要撤出提现,再没有银钱补入,我看挤兑破产也是早晚的事。哪里还有闲钱拿出来给你补窟窿。” 肖夫人一听,也急了,顿时慌了神,再没有了主意。又不能让王崇正真把田亩抵押出去。心中暗暗度量若要遮掩此事,怕只能自个儿先“割儿”了,暂且过了一关是一关。遂谨然道:“侯爷不必怨这个,恨那个的。都是妾身的孩儿,我自然有推脱不掉的过错。如今亡羊补牢,却是从妾身这里开始才是。我那几个铺子虽不值什么,料想还能抵几千两银子。若是不够妾身还有些金银首饰也可悄悄儿变卖了去。只求老爷莫在提及卖田典地的事。倘或府里的人嘴里秃噜了几句,仁儿的钱庄就越发保不住了。” 不待谨明候点头,就吩咐腊梅:“将里屋填漆戗金立柜里那黄花梨官皮箱打开,把夹层里的紫檀木匣子拿来。” 腊梅强笑道:“箱笼层层叠叠的,一大堆儿。平日里也没顾上清拣。要拿出来还真得费些功夫。太太累了一天了,不如先歇息。明儿一大早奴婢带上人,再整理也不迟啊。” 肖夫人闻言方觉身上疲乏,力不可支。遂命人准备盥洗之物。谨明候自去玉香房中歇息。 这周没有上推荐,陵儿好伤心啊!亲们多投些票票安慰安慰陵儿吧。 1斑衣戏彩:源于古代传说故事:相传春秋时楚国有孝子老莱子,己经七十多岁了,父母还健在,老莱子常常身穿五彩衣像婴儿那样嬉戏,来使双亲高兴。后来用“斑衣戏彩”笑形容孝养双亲。 2涤亲溺器:北宋著名诗人黄庭坚,虽身居高位,侍奉母亲却竭尽孝诚,每天晚上,都亲自为母亲洗涤马桶,没有一天忘记儿子应尽的职责。 3恣蚊饱血:吴猛,晋朝濮阳人,八岁时就懂得孝敬父母。家里贫穷,没有蚊帐,蚊虫叮咬使父亲不能安睡。每到夏夜,吴猛总是赤身坐在父亲床前,任蚊虫叮咬而不驱赶,担心蚊虫离开自己去叮咬父亲。 4卧冰求鲤:王祥,晋代琅琊人,生母早丧,继母朱氏多次在他父亲面前说他的坏话,使他失去父爱。父母患病,他衣不解带侍候,继母想吃活鲤鱼,适值天寒地冻,他解开衣服卧在冰上,冰忽然自行融化,跃出两条鲤鱼。继母食后,果然病愈。 5芦衣顺母:闵损,字子骞,春秋时期鲁国人,孔子的门生,在孔门中以德行与颜渊并称。他母早死,父亲娶了后妻,又生了两个儿子。继母经常虐待他,冬天,两弟穿着用棉花做的冬衣,却给他穿用芦花做的“棉衣”。一天,父亲出门,闵损牵车因寒打颤,绳子落地上,遭到父斥责和鞭打,芦花随着打破的衣缝飞了出来,父亲方知闵损受虐。父亲返家,要休后妻。闵损跪求饶恕继母,说:“留下母亲只是我一个人受冷,休了母亲三个孩子都要挨冻。”父亲十分感动,就依了他。继母听说,悔恨知错,从此对待他如亲子。 46:山雨欲来风满楼(五)在线阅读 <!t; 46: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肉文屋 / 46: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46: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47:山雨欲来风满楼(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7:山雨欲来风满楼(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7:山雨欲来风满楼(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7:山雨欲来风满楼(六) <!go>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鸣三声,天尚灰蒙。便有婆子仆妇纷纷忙碌着。晾衣,抖被,起火,浇花,喂雀儿,笼茶炉子,各司其职,井然有序。院内一切如常。一婆子照例往井边打水儿,没成想斜剌剌地冲下一物,直撞到了脸上。定睛一看,黑影儿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呀呀”劣嘶哑的叫声。 那婆子抹了把脸啐道:“作死的,扇了我一头的灰。”又吐了一口唾沫,呸道:“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今儿真是晦气。出门遇灾星,喜气尽扫清。” 旁边一个年轻媳妇笑道:“你老昨晚开局,赢了那些个钱,正是鸿运当头的时候,还忌讳这个。” 那婆子听说,笑笑,忽觉放下的木桶蓦然沉了许多。捞上来一瞧,隐约有些花花绿绿的物件,仿佛是丫头头上的首饰。遂向那媳妇笑道:“小蹄子果真讨得好口彩,怪道北边人常说金乌送财呢,可不就应着了。”引得众人皆围观过来啧啧称奇。 正在羡慕嫉妒之时,忽见井底飘上来一团黑区区的玩意儿。那婆子心道莫不又是什么宝贝不成。遂喜不自胜地伸手捞去。半晌,只闻得一声凄厉惨叫,众人四散而逃。那婆子更是吓得胡言乱语一阵便晕了过去,身下已是湿答答的一片,犹自向下直滴着腥臭难闻的水儿。不远处枯枝老藤上,几只乌鸦盘旋呼啸着,撕心裂肺的叫声穿云破雾…… 肖夫人辗转反侧,一夜几乎未能成眠。心中七上八下,惦记着王念礼不知他受了多少苦楚。不等天明,便命人进来伺候梳洗,却独独不见腊梅的身影儿。肖夫人只道是她昨日吓着了,也顾不得计较。不待用膳,便偕同魏昌家的和几个丫头开箱翻柜,欲将素日所存的体己清点一番。谁知箱内竟是空空如也,柜中也只余几匹寻常绸缎和几匣子常戴的鎏金钗缕翠环。众人呆若木**,惶惶不可终日。肖夫人更是在一番心惊跳,捶顿足之后,直挺挺地向地上栽去。醒来后便命平日家随身侍候的丫鬟仆妇,乃至魏昌家的皆身着单衣,垫着瓷片子跪在院中。也不给茶吃,更不准进食。那些个丫头往日里养尊处优,娇奢安逸何曾受过这等苦。没一会子便支持不住,晕厥过去好几个。肖夫人犹不依不饶,任凭她们昏在地上不去理睬。 还是闻信赶来看热闹的杜芷善提醒了几句:太太身边这些人里只有腊梅管着箱笼的钥匙。如今既要审出那个贼来,说罚就该一视同仁才是,为何偏偏短了她的。” 众人这才想起从早上起就没见着腊梅。肖夫人闻言心上一动,一叠连声命人挨门顺户找了去。都说昨晚起就没见着人了。直到后院洒扫上的使婆子来报井里发现一具泡得肿胀的女尸,身量穿着都与腊梅一般无二,这才知她原是跳了井。院内受罚的丫鬟仆妇们先是松了口气,后又嗟叹,都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 肖夫人怒不可遏,又惊又气。气的是带在身边,吃穿用度皆如女儿一般颇为器重的丫头居然暗地里做出这种背主忘恩的事儿来。惊的是人这一死,线索就断了,到哪儿找回那些救命的家当啊。遂问起腊梅的身世,家中还有什么人。 那魏昌家的闻言颤颤巍巍回道:“这贼蹄子不是家生女儿,是当年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算是签过死契的丫头。原本只分在厨房做些活。后来大看她伶俐便要了去,前些年才孝敬给了太太使唤。” 那杜芷善见肖夫人面色不善,眼光似刀般在自己身上来回剐着,忙抢白道:“这话儿怎么说的?好好的,又扯上我做什么。” 肖夫人冷笑两声,面带讥诮道:“大何必急着辩白?莫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杜芷善斜睨一眼,驳道:“太太这话我就不明白了。自打这蹄子离了我那儿,素日里也只来您这请安、回事儿时略说几句半咸不淡的话罢了。哪有主子整日家拉扯奴几的礼儿?若说这府里与这蹄子有些首尾的,也该从几位还未娶亲的爷们身边查起。何必拿我做筏子!” 肖夫人听她话中有话,言语间似有所指,忙问道:“莫不是这贼蹄子与义儿,礼儿他们有什么瓜葛不成?你可不要信口开河,今儿倒要与我说个明白。” 杜芷善用帕掩唇,抿嘴笑道:“嗳呦!我又没指名道姓的,太太且先别忙着给我安罪名,别听岔了混赖人。四弟,五弟他们年轻心热,府里这些丫头,哪个不愿意多亲近些。就是伏侍爷的小厮,也是个顶个的清秀。这就难免私相授受,暗通鱼雁。这里头哪里会少了传信递物的人。太太不妨从那蹄子相厚的丫头,婆子身上查起。” 肖夫人这厢却被大大噎了一回。因怒喝道:“谁与那贼蹄子住一屋的,还不快滚出来。难道还等主子去请不成?” 一丫头闻言,也赶不及回去披一件外衣,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也不知是地上寒冷,还是心中害怕,全身直瑟瑟发抖,冻得青紫的嘴唇不停哆嗦着,硬是秃噜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儿。又过了好一会子,方才呜呜咽咽道:“太太饶命啊。奴婢虽然和腊梅姐姐睡一个屋。可她嫌我呆笨,一年到头统共也说不上几句。奴婢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肖夫人定眼一瞧,原来是一等丫鬟木槿。容貌还算清秀,却少言寡语,呆呆傻傻,最是个木讷不过的。若不是看在她老子是府里总管的份上,怕是连个使丫头都够不着。遂不耐烦挥手道:“你又不是聋子,哑巴。那蹄子乔娇作态,做些鬼鬼祟祟的事儿。你成日家睡在她脚边,难道连个影儿也没见着。若说出来,今后我自然疼你;若是有一字半句虚言,就按从犯论处。恐怕卖了你老子娘全家也赔不起。” 木槿只顾着磕头,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把肖夫人气了个四仰八叉的,只觉着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劲没处使。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先遣散了身旁诸人,留魏昌家的在旁伺候。 闹腾了一个上午,本就虚弱不堪的肖夫人这会子更是觉着身上一阵阵寒浸浸地发冷。喝了几口热茶,又往抹梭金宝地海市蜃楼图样的锦被中多加了几个汤婆子,方才觉着好些,却依旧虚汗泠泠。急得魏昌家的又是捶背,又是推。因劝道:“太太可要保重。如今乱成这样。好多事儿都等着您拿主意呢。万万不可因为一个天杀的贱蹄子,白白作践坏了自个的身子。” 肖夫人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千般恨恼,万般灰心。直叹道:“罢了,罢了。早早儿一闭眼,一蹬腿,什么都不顾那还算是有造化的。偏生又留着我受这起子混气。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如今这房契,首饰都被那死丫头伙同哪一个混账胚子鼓捣跑了。这一时半会地查都没处查去,如何追得回来。真真要逼死我罢了!” 魏昌家的低头付度半日,方回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好在这利钱银子没几日就可全数收回,倒可补一时之缺。腊梅那小娼妇的事儿倒暂且先搁下。凭她给了谁,总离不了这府里,在这当口,也断断不敢立时出手。太太只需命人仔细守着门户,日后留神盯着,严查夹带的,总能寻出个蛛丝马迹来。” 肖夫人长叹一声,只觉头痛欲裂,再也使不上一点力气,用不得一点心思。直勾勾瞅着那一地凌乱空散的箱笼。犹自后悔不迭。 47:山雨欲来风满楼(六)在线阅读 <!t; 47:山雨欲来风满楼(六) 肉文屋 / 47:山雨欲来风满楼(六) 47:山雨欲来风满楼(六) 48:夜深千帐灯(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8:夜深千帐灯(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8:夜深千帐灯(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8:夜深千帐灯(一) <!go> 这一日,穆飞饵正在家中与堂客说笑。忽听闻郡主传召,忙整衣正帽,穿戴齐全快步奔来。江雨霏有些气恼,着意晾他一晾。也不命起来,由着他跪在院中个多时辰,方使人唤他进了外屋。却也不言语,桔梗见状便抢着讥笑道:“穆大人真是辛苦,瞧这憔悴的样子。只怕是几晚都没好生睡了吧?” 一旁的碧纱附和说:“可不是,怕是太累,倒连记也差了。不记得给殿下请安也就罢了,回个事儿还得主子三请四催的。若是咱们这些丫头,早就被剥皮抽筋打出去了。” 桔梗又笑道:“你年纪小,哪里知道穆大人可是打小就跟在王爷身边的,连郡主娘娘也要礼让他三分。咱们是个什么东西,如何比的。” 碧纱冷笑说:“那是姐姐素来胆小谨慎。我就不服,一样都是奴几,谁又比谁高贵些,凭什么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凭他是谁,就算是伺候过王爷的,难道就能不把咱们主子放在眼里?郡主年轻皮薄,就不能绑了交给王爷或打或杀或卖?” 穆飞饵听这两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奚落抢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紫儿的,直憋成了个猪肝色。但要辩白,忽从帘中窥见雨霏神色肃然,似蕴含着雷霆之怒。更闻得碧纱那一句或杀或卖,越发没了主意。只得低头噤声,暗自胆寒。 过了三四顿饭的工夫,腿都酥麻的没了知觉,方听闻上首传来一声轻笑:“这俩小蹄子,没事儿就会乱嚼舌子。在穆大人面前也敢如此轻狂。幸好他是个心实懂礼的,若是换了别个,看不缝了你的巧嘴儿才罢。” 穆飞饵慢慢抬头,偷眼望去。面前这位郡主娘娘言语中虽是嗔怪那放肆的丫头,满是寒意的眸子却直勾勾地盯着自个儿。登时慌了神,结结巴巴道:“郡主赎罪,奴才这几日实是忙着殿下交代的事儿,今儿方才料理妥当,为此耽误了工夫。刚想来回,可巧殿下就命人来传了。奴才真的不敢有一丝一毫对郡主不恭不敬之心!” 雨霏轻啜了口珠兰茉莉香片,含笑说:“本素知你为人忠厚,谨守本分。丫头们不过玩笑几句,自不必当真。”又对着碧纱,桔梗啐道:“两个小蹄子还不快来给穆大人陪个不是。都是本平日里太纵着你们,越发给脸上头了。” 桔梗闻言便要向他裣衽道福,唬的穆飞饵惊惶失措,忙侧过身去,连声嚷着:“万万不可,两位姐姐是郡主殿下身边第一等得力的人物。日后还盼着几位姐姐多多提点才是。” 雨霏笑道:“这有什么?你也算是父亲身边的老人了。她们不过是些没长进的黄毛丫头,有什么受不起的。” 说笑间,便命人扶了穆飞饵起来,又赏了个黄花梨马扎,命他坐着回话。这才将前日之事细细盘问了一番。 那穆飞饵矮身恭恭敬敬回道:“照殿下的吩咐,奴才早几日已将一百万两银子交由郡马爷点过数儿。先夫人嫁妆单子里那些铺子、田庄具过到了郡马爷的名下。至于侯府在城西的千顷私田、庄子,那徐家求奴才传个信儿,愿将田契、地契一并儿孝敬了。” 雨霏仔细翻了翻呈上来的账册等物,低头沉吟半晌,方道:“金家那孩子做事怎样?铺子里大小事务还能应付的来麽?” 穆飞饵闻言,重重拍了拍脑袋,高声叫道:“瞧奴才这记。这是他叫奴才转呈的那间铺子的房契。这会子竟浑忘了!”说罢急忙将票据小心翼翼自怀中掏出,双手高捧着举过头顶。 一旁的江嬷嬷见状骂道:“猴崽子,不问他还不说呢。莫不是想自个儿昧了去?要做这些偷**狗的事儿,也不看看嬷嬷我眼里可容得进沙子。” 那穆飞饵连声道着不敢,又是磕头,又是哭号。引得一旁的丫头婆子们暗暗偷笑。 雨霏命翠微收起,因叹道:“这孩子也太实诚了。不是说好,事成之后这金银铺子就交由他管着了吗?这会子又巴巴送了来。还道是本有多小气呢。” 穆飞饵笑道:“郡主殿下虽是菩萨心肠,那姓金的也不是个没眼色的。况且他大概也怕让王爷知道,自个儿会担了干系。故先将自己摘了出来。” 雨霏面上一冷,淡淡道:“本自会与父亲说明。你回去告诉金家那孩子,就道是我说的,让他留在那儿好好干,这房契本暂且替他收着。有朝一日出息了,就交还给他。” 穆飞饵见雨霏面色不善,想想上面吩咐自己要提醒的话儿也带到了。遂不再言语,悄悄儿背着身子下去了。 江嬷嬷因劝道:“依我看,这事儿原是郡主娘娘太浮躁了些。那金小子不过陪着演了出戏罢了,殿下就拿个铺子赏他。这素来跟着的反倒落了后。也难免底下人心中不服,说三道四的了。” 雨霏斜瞥了江嬷嬷一眼,冷笑道:“谁敢私自议论什么,妈妈竟听见了就该立时来回我才是。妈妈也别眼红,父亲大人见你如此忠心,几位哥哥往后的前程还止这些?这会子又来说这些小家子的话儿寒碜人。这事儿既交给了我处置。就算是十间铺子,爱赏谁便赏谁,哪里轮得到奴才们下面嚼舌子。且不说我与那金喜家的曾有过一面之缘,一家子如今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也是因我之过。那孩子的爹娘皆累死在了采石场,唯一的妹妹又被骗去秦楼楚馆做了‘瘦马’,好不可怜见的。况且他也确在打金制银这行颇有些天分,那铺子由这孩子掌管也算人尽其才。就算赏了他,不过外边名声好听些,难道就不算是王府的产业了?日后一应女眷们的金银首饰,他还能厚着脸皮问咱们要钱不成?” 江嬷嬷忙打了自个儿一个耳刮子,笑道:“还是郡主娘娘想的深远。我真是糊涂了。”复又问道:“只是前儿殿下命我带的口信,为何把那肖家和徐家的官职掉了个?莫非是我耳背听偏了?” 雨霏轻轻放下手中芙蓉石盖碗,用帕子轻轻擦拭樱唇,半晌才慢吞吞道:“那肖大人也忒没个足够了!凭他的资质,一个从六品的官儿就到头了。成日家还只想着婪取财帛,中饱私囊,就是一只雁儿飞过,也能剐下半斤的油水来。真是有其妹必有其兄!那直隶地处京畿要地,险峻非常。做道台的不仅要协从总督与布政使提督军务、粮饷、管理河道、驻防修葺等军政要事,又要主管府县政务、全省提学、屯田等民务,负重致远。若是给了这样一个贪财好物,鱼百姓的主儿,早晚得出大事儿。到时候岂非带累了中山王府的清名。索让他补了江宁织造的缺儿。总是上贡朝廷的丝绢,多少都是有例有数儿的。就算他胆儿再大,也不至于拉着一家人的脑袋昧那点小钱。倒是徐家那孩子,虽则年轻,好在肯上进。往日结交的都是一些儒生骚客,奇人异士。虽生在膏粱锦绣中却无半点骄奢逸之气,偏生还有一股子清傲风骨,实在难能可贵。” 江嬷嬷不以为意,不屑道:“真的骄傲就不会教家里花大价钱求到咱们这儿了。” 雨霏乃笑道:“纵是千里马也要伯乐慧眼识英,方能一展其才。否则就只能埋没在奴隶手中,骈死在槽枥里罢了。” 江嬷嬷不禁拍手笑道:“郡主娘娘真是思虑周祥,若是身为男儿身,这世上的男子都要辞官归乡了。” 二人遂将此事放下,互相调侃打趣了起来。 最近的票票真的是少的可怜。亲如果觉得陵儿写的还能入眼的话,请多投些票票来鼓励陵儿吧。 48:夜深千帐灯(一)在线阅读 <!t; 48:夜深千帐灯(一) 肉文屋 / 48:夜深千帐灯(一) 48:夜深千帐灯(一) 49:夜深千帐灯(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9:夜深千帐灯(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9:夜深千帐灯(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49:夜深千帐灯(二) <!go> 正在说笑间,杜若掀帘而入,道:“隐儿来了,在外面等着回话呢。郡主可得空麽?” 雨霏侧了侧端的略有些僵硬的身子,歪在一边,道:“你去看看,若有很要紧的就听了再来回。还是教她早些去吧。小心着点莫要引得那边儿注意才好。” 杜若自去了,不一会工夫悄悄儿进来,遂回道:“是肖姨那事儿闹破了。一大早也不知什么人在她面前嘀咕了两句。立时哭天抢地的打发了人急急儿招了四爷过去。丫头婆子们都被赶了出来,就连如今最得宠的春剑也没教留下。没一会子,里面又是骂,又是哭,又是摔东西的。众人也不好进去。隔着窗子,仿佛听见那肖姨大骂四爷是讨债索命的小鬼,输了铺子,又勾搭丫头替他还债。四爷就辩说肖姨偏心,同是肚子里爬出来的,他又不是肖姨外边偷人生下的。凭什么好的都给了大爷,剩下那狗不拾的才分给他。” 江嬷嬷在旁道:“听这话,莫非腊梅姑娘偷窃一事儿与四爷有关?” 雨霏用帕子捂嘴,打了个哈欠,冷笑道:“我说呢,他连铺子都赌光了,哪里来的银子。原来求腊梅偷了肖姨娘的梯己。可怜的是那丫头,一片痴心倒赔上了自个儿的命。”遂吩咐碧纱道:“去取二十两来,交给外头的人。给那丫头置办个像样的棺椁。也好让她好好儿上路,来生托个富贵人家。”复又叹了一回:“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1”在场诸人皆感慨不已,心有戚戚焉。 复又问道:“那后来呢?” 杜若笑答道:“肖姨当场就厥了过去,丫头婆子们慌成一团。谁知还没待人去请郎中,就醒转了过来。竟平静许多。还高高兴兴地命魏昌家的准备席面,下帖子去请各府女眷明儿来听堂会呢。” 江嬷嬷皱了皱眉疑惑说:“她竟是疯了不成,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啊。” 雨霏低头暗自思量了半日,方问道:“可知是什么名目?离年下还有些日子。府里也没听说人过寿。这不早不晚的。” 杜若答道:“好似是为着庆贺郡主下嫁,郡马归家。喏,隐儿方才就是送这请柬来的。” 江嬷嬷撇了撇嘴,不屑道:“殿下和郡马入府已经两个月了。这会子才想起来忙这些没要紧的。真真教人不着头脑。” 杜若因道:“谁说不是呢,听闻这一回的堂会戏,差不多把满京城的名角儿都下帖子请了。不仅有大戏,就连杂耍、大鼓、皮影儿并说书先儿也都齐了。西院流音榭如今临时搭了戏台子。怕是全包的,要唱整整一日一夜呢。” 一旁的碧纱闻言,便话说:“说起帖子,奴婢倒是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儿来。早起收拾妆台,见镜奁下压着张纸儿,细看去竟是郡马爷相邀的信笺。奴婢怕人多手杂,就收起来了。想着等殿下得空时再呈上,谁成想竟浑忘了。” 桔梗上前狠狠掐了她一下,道:“好吃懒做的小蹄子,我看你是见着可吃的,忙忙儿去厨下偷食了吧。还不快点拿出来!” 碧纱吃痛,揉了揉酸肿的胳膊,满脸委屈道:“姐姐这回可真冤枉我了。确是有事耽搁。说来也奇,没一会子,二门外居然又递过来张笺儿,说是郡马爷邀约,可见面的地方,时辰却大大不同。奴婢只觉着奇怪。想破脑袋也不知该呈上哪一张儿才好。”说罢,忙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两张纸笺递了过去。 江嬷嬷笑道:“郡马爷怕是为上次事儿赔不是呢。真真孩子心,使个人来传话不就得了。何必弄得神神秘秘?” 杜若笑着打趣道:“妈妈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叫鸿雁传书。诗里早就说了:云中谁寄锦书来,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看来咱们郡马爷对殿下可是牵肠挂肚着呢。”语罢,引得一屋子丫头皆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雨霏顿时飞红了脸,啐道:“呸,烂了嘴的小蹄子,闲着没事就只知道拿我取笑儿。你既这般想着郡马,三句话都不离他。不如我做主,将你许给他如何?” 杜若羞得直跺脚,双手捂着脸欲跑出去。众人拉的拉,笑的笑,皆没个正经。 欢声笑语中,雨霏怔怔地望着面前两张纸笺儿,眉头不禁蹙成了一线。 是夜,昏黄黯淡的烛光随风摇摇欲熄,一女子跪地掩面哀哀哭泣,身子抖得似秋风里的落叶。而不远处端坐着一位衣饰华美的贵妇人,正冷冷儿上下斜睥着那名女子。眼中无一丝一毫怜惜反而出令人胆寒的嗜血之气。 第二日,却是堂会的正日子。谨明候府高朋满座,宾客如云。两旁高楼东西厢内坐满了各府的女眷。院中搭了棚,当地一张方桌,正面并列两把官帽椅,两侧各有两张大方凳。桌套大红绣花围子,椅上大红绣花椅垫、椅披,凳有大红凳套。在正厅台阶下,左右对称各摆若干“官座”,中间留出一条道儿来。“官座”前设若干排春凳并大红羽纱凳套直摆至戏台前,丫鬟仆妇手捧几碟黄糕、甜包子、包子、小八件之类并几盏香茗比肩迭踵,穿梭其间。端的是花天锦地,翠舞红飞。 锣鼓动天直唱至“灯晚”2,宾主尽欢,遂上又了次果子。各府未出阁的年轻姑娘们便起身告辞,各自乘车去了。台上这才由京班髦儿戏的女伶儿依依呀呀唱起了一折《翠屏山》3 众人正听得入兴,一婆子慌慌张张跑来在肖夫人耳边悄声言语了几句,肖氏遂点点头,朗声笑道:“各位太太,们怕是都有醉意了。不如上我哪儿去喝杯酽茶,咱们耍一夜的叶子牌可好?” 诸人皆连声称是,肖氏遂扶了魏昌家的慢悠悠往上房而去。却不走正道,偏拣那幽僻静谧的小径。跟在后面的女眷们皆暗自疑惑。方要问时,忽听得不远处水榭风亭中传来几声细微急促的哝哝私语。细听之下,那声儿透过糊了纸的镂花槅子似黄莺啼鸣,又似惊涛拍岸,这厢跌宕起伏,那厢偏缠绵旖旎。听起来直令人心惊跳。几个丫头以手捂面,皆臊红了脸。众人面面相看,各有惊异之色,举步难前。肖夫人使了个眼色,魏昌家的带着几个婆子撞开了门,几盏明晃晃的灯笼照的亭内犹如白昼。众人定眼偷瞧去,见一男一女正做那不才之事。男的衣衫解尽,面泛酡红,正是伤势初愈的谭柏嘉。女的则颜若桃花,玲珑酥,却是长发遮面,看不清原委。 那肖夫人疾步上前,左右开弓,给了那女子几个大力的耳刮子。鲜血立时顺着那女子的嘴角滴在了雪白的小衣上,便有说不出来的凄美。几个婆子见状架起那女子,魏昌家的顺手拂开其乌发,肖夫人得意洋洋顺着耀目的灯光抬眼望去,不由得登时膛目结舌,惊恐万状。失声惊呼:“是你,怎么会是你”…… 满地打滚求票票,亲们不要吝啬,有票票尽量丢过来吧。陵儿在这里鞠躬感谢啦。 1出自白居易《井底引银瓶》 2“灯晚”:堂会午前开戏,晚饭后如果继续演出,习惯上称为“带灯”或“灯晚”。 3《翠屏山》:京剧传统剧目,讲的是杨雄的妻子潘巧云偷情的故事。 49:夜深千帐灯(二)在线阅读 <!t; 49:夜深千帐灯(二) 肉文屋 / 49:夜深千帐灯(二) 49:夜深千帐灯(二) 50:夜深千帐灯(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0:夜深千帐灯(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0:夜深千帐灯(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0:夜深千帐灯(三) <!go> 却说雨霏身着雪青缎窄褃小袖短袄,外头罩着冷蓝绸捻襟坎肩儿,下面系着月牙白绫棉裙,在这一日戌时时分,依约来到府中后院人迹罕至处。忽从侧里深林瘦径,藤萝掩映中蓦地闪出一人来,一把攒住她的纤纤玉手。惊得雨霏差一点便要出声呼救,定睛一看,原来是念远身着半新不旧的石青色鹰膀褂子,团花锦袍及玄狐大裘。因定下心来,默默跟了他至西角门,早有小厮牵了马来等候在那,念远遂扶了雨霏上去,二人共乘一骑,径自往城外去了。 一路上,两人皆悄然无语。雨霏但见四况人烟逾见稀疏,心中不禁纳罕,也不知自个儿将被带往何方。那念远双手执辔,见前面揽着的人儿只梳着花钿双髻,一身穿着犹如邻家正值豆蔻的少女,不施粉黛,袅袅娉娉却自有一股清新。只想就此信马由缰下去,不论其时风景如何。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顺着一径曲折崎岖的山路,来到一悬崖绝壁的半腰间。身侧奇峰突起,壁立千仞;底下黄沙漫舞,乱尘薄暮。远处长河落日闭孤城,云垂平野大江流。笳鼓喧喧,牧马群嘶,不知何处吹起了芦笛。念远遂轻轻儿扶了雨霏下马,便见山下乃是柳营沙场。又过了一会工夫,天便渐渐地暗了下来。月如霜,沙胜雪,烛冷灯稀寒露下,星影摇摇犹欲坠。风翻旗影,铁衣生光,穹庐万帐,吹角连营,升起数堆冉冉篝火。 雨霏不禁感慨万千:“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1” 念远解下身上的狐皮轻裘为雨霏系了,方笑道:“霏儿才思敏捷,果然比别人又是一样心肠。” 雨霏乃愧道:“我不过是闺中思妇之语,若是郡马,那必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了。” 念远长辑于地,正色道:“子陵此次相邀,实乃替三军千万将士,感念郡主酬饷之德。” 雨霏冷不防被唬了一跳。遂嗔道:“郡马这是做什么?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何须如此?” 念远因肃然道:“郡主有所不知,今上雅好吟风弄月,赋诗作对。底下又有一群见风使舵,阿谀奉迎之徒。国库之资竞相用作建园修亭,耸阁矗楼。又从民间选女子千余名入乐籍,以充盈教坊司,将今上与众百官及侍从文人的游戏唱和之作谱曲编舞,再用金帛书写挂于和声署中。每日里笙歌艳舞,动辄耗资百万千万。连年征战国库本就空虚,如今竟连军饷也难以支持。众将士杀敌御侮,保家卫国,却只能野菜稀粥,饥一顿饱一顿,有时甚至不得已冒着杀头的大罪违抗军令屠杀战马以充饥。” 雨霏摇了摇头,面色凄然,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真是古来如此!” 念远望着远处皑皑白雪覆盖下层峦叠嶂之中绵亘无尽,如长蛇般蜿蜒于丛山间的城墙,手指那放烽火的烟墩,怆然道:“伤心秦汉,生民涂炭,读书人一声长叹。舞文弄墨,酸词腐句不过渲染了歌舞昇平,又怎能解这天下黎民之苦。故子陵自小立志: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怎奈我虽为武将,如今却身不由己只能困守侯府求得一隅偏安,实在惭愧得无地自容。幸得郡主慷慨赠银,这才免去了众将士的后顾之忧,也安了子陵懊丧颓废之心。” 雨霏闻言,低头暗自思量半日,方叹道:“你只是有心无力罢了。何况那些银子本就份数子陵所有。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那里当得起你这般大礼。” 念远也不由得为之动容,因道:“霏儿仁善慈悲之心,子陵岂会不察?那金累丝点翠凤簪价值连城,难道不是霏儿之物?” 雨霏神情淡然,抬眼远望夜幕中央那一道闪闪发光仿若近在咫尺的星河,叹道:“我身无长物,一应钗环翠镯皆属王府所有。只有这支簪子是成婚当日今上与太后娘娘所赠。如今这样也算得上是物得其所了。” 一时悲风簌簌,落木萧萧,横笛遍吹一曲,和着那悲凉凄怆的调子。山下军营处随风送来一老兵沧桑凄楚、低回百转的歌儿: 高高山头树,风吹叶落去。一去数千里,何当还故处。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2 闻之直令游子双泪垂,远客涕沾襟。 过了一会子,筚篥声烈,直追着那羌笛奏出的曲调而上,却是一惆怅忧邑,慷慨沉雄的声音唱道: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3 听到这儿,念远遂朗声和着那芦笛声高歌道: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4 一时,数百盏天灯自山下毡帷间徐徐升空,星星点点如银花雪浪一般。高楼鼓更,城笳声声;烛火摇曳,人影阑珊,直把个晦暝幽暗的夙夜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1出自唐代王昌龄《从军行》其一:描写了一位处于战斗空隙之中的唐军战士和他对远方妻子的怀念。末句却从对面写来:不直说战士对妻子的思念有多苦多切,而说他想到妻子在万里之外因为挂念自己而忧愁伤心,夫妻两人对长久的别离、无望的等待都同样地无可奈何。 2出自汉乐府《十五从军征》描绘了一个“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老兵返乡途中与到家之后看到的满目疮痍,荒凉凄楚,家破人亡,举目无亲的悲惨情形。抒发了主人公为国征战六十五载却有家归不得,等到归时却又无家可归那悲痛欲绝的茫然之情。 3出自范仲淹《渔家傲.秋思》,抒发出边关将士壮志难酬和思乡忧国的情怀。 4出自清代纳兰德《长相思》,这是一首描写边塞军旅途中思乡寄情的佳作。缠绵而不颓废,对故乡深深依恋的柔情中透露出男儿镇守边塞,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 50:夜深千帐灯(三)在线阅读 <!t; 50:夜深千帐灯(三) 肉文屋 / 50:夜深千帐灯(三) 50:夜深千帐灯(三) 51:夜深千帐灯(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1:夜深千帐灯(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1:夜深千帐灯(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1:夜深千帐灯(四) <!go> 雨霏望着眼前耀目明亮的满天灯火,惊诧非常,因问道:“即非十五月圆,也不是七夕牛郎织女鹊桥会的日子,何以这里会有如此绚烂光华的景象。 念远自山石后取出一盏灯儿来,笑着说道:“今儿是军中一年一度的放灯日。这小玩意儿原叫做孔明灯,相传是诸葛孔明当年被围困于平阳,为求援兵所制的送信传令之物。只是如今可都用它来祈福祝祷,以求平安,寄托忧思,以慰亲友。这个灯儿是我亲手为霏儿所做。三面都写满了福语愿句,只留了这一面儿,需得霏儿亲自写好,亲手放飞才算得上是功德圆满。” 雨霏深感他苦心痴意,如何能不动容。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不由得泪盈于眶。望着眼前双瞳炯炯之人,竟无语凝噎。好一会子方从喉咙里嘟囔出一句来:这是单送与我的,还是别个也有?” 念远一愣,因追问道:“别个?却不知霏儿所指何人?” 雨霏侧过身去,半咬丹唇,似笑非笑道:子陵真是明知故问。自然是为你巧手做羹汤的丫头秋棠。前几日那鸳鸯五珍烩,你怎么就忘了?” 念远见她翦水秋瞳,香腮胜雪,腼腆娇嗔,羞赧满面比平日更觉可亲可爱。又回想她近日来反常的一举一动,这才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哈哈大笑道:“怪道霏儿近来情大变,原来是这里打翻了醋坛子了。都是子陵的不是。明明吃的菜肴皆是醋汁遍浇,却还只道是白水烹煮呢。” 雨霏闻言越发站立不住,直羞得面若桃花,颜似朝霞。却犹自强辩道:“如果没记错儿,子陵已将自个儿院中的书斋题名为‘青棠轩’,那丫头偏生又叫秋棠。何况那日我在门外明明听见你与她调笑嬉戏,哪还有假?只把我当个糊涂人瞒哄着罢了。” 念远搂住雨霏双肩,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满心深沉情意说道:“自那回在王府中,窥见霏儿的玉颜琼姿,顾盼间,掠帘回眸,嫣然一笑。自此子陵心中就只你一人,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子陵戎马倥偬,自问是木讷人一个。不懂那些絮语绵言,也不知如何才能换得女子的欢颜。唯有一颗真心,一腔深情,日月可鉴。又怎会与丫头苟且而辜负你我夫妻间难得的情缘。那日之事并非霏儿所想的这般,只不过是那丫头捡了个狗儿,我见它着实有趣,又想起孩时初次见你的情形。便想将那小东西洗干净了送与你。没成想却引来了一场误会。” 雨霏脸色略有些黯然,遂正色问道:“我只想知道在子陵的心中,在意的究竟是幼时的霏儿,还是如今面前的这个人。” 念远低头思量了半日,因疑惑道:“两个皆是霏儿你,孰轻孰重又有何分别。若一定要论个高下,子陵虽少读诗书,但也曾听闻李义山有诗云: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雨霏顿时臊红了脸,幸而灯光迷蒙。遂嗔道:“子陵方才还道自个儿不惯甜言蜜语,如今看来怕是东坡,放翁,纳兰诸人也难以与你匹敌。” 念远也有些羞赧,暗悔出言唐突。遂顾左右而言他:霏儿既然觉着那丫头的名儿不妥,不妨改成‘秋月’二字,如何?” 雨霏啐道:“秋风清,秋月明……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可见子陵一时半刻也忘不了那丫头呢。” 念远讪讪道:“早就说过我素来不通文墨,又不善言辞。霏儿偏要为难于我,这会子又生气。” 雨霏亦笑道:“我倒有个极好的名字送她,就叫‘秋蝉’如何?” 念远问道:“可有出处?” 雨霏笑答:“虞世南咏蝉曾道: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等清华人语自是再适合不过了。” 二人又调笑了一番,便由念远扶着雨霏的手,一道儿书写祈福灯空白的一面。雨霏遂暗自许愿,这才将灯放飞了去。 眼见千百盏天灯空中游移,渐渐地随风儿不知飘落何处。四周方渐渐暗了下来。二人正要唤马离去,忽见不远处土径上慢慢地蠕动着一物。念远忙将雨霏挡在身后,及近前细看:却是一女子,披发垢面,荆钗布裙,应是饿了几日没了力气,只得匍匐爬行。雨霏见天寒露重,那女子衣单袜薄,顿起怜悯之心,将身上的狐皮轻裘解下,裹在她身上。念远又从马鞍上行囊外侧取来水袋、干给那女子喂下。 念远见她进食后似醒转了过来,遂低声问道:“夜黑风狂,天寒地冻,况四面荒无人烟,野兽横行。不知这位姑娘要去哪儿?我可命营中的军士护送一程。” 那女子瞥了一眼面前俩人,踌躇片刻,复又低下头去,有气无力道:“多谢好意。我略歇一会子就好,不必麻烦了。” 念远还要说话,却被雨霏拦住。眼见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裸子塞给那女子,笑道:“既如此,这银锭子姑娘拿着,到了前边驿站也好租辆马车。”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手中攒劲,扶着山岩慢慢起身,蹒跚着离去。 念远面露疑色道:“荒郊野地,一个姑娘家无人陪伴,这么晚了还在赶路,确有些蹊跷。下边又是军营重地,别是个奸细才好。方才真应带回帐中细细儿盘问才是。” 雨霏笑道:“看她那样子,似有难言之隐。一个弱女子,弄得如斯田地已十分可怜了。偏你还这般多疑。难道要对个手无缚**之力的姑娘严刑拷问不成?随她去吧。”说罢不觉打了两个喷嚏。 念远叹道:“你倒是好心,连身上御寒的物什都给了人。这会子伤了风。人家也未必领情儿。” 雨霏笑道:“我自个儿心安便成。子陵也忒小气了!不过一件衣裳罢了,也用得着这般计较。” 时而天色已晚,近四更天。四处悄然,漆黑一片。念远褪下外袍,令雨霏披在身上。扶鞍上马,徐徐往城中而去。 51:夜深千帐灯(四)在线阅读 <!t; 51:夜深千帐灯(四) 肉文屋 / 51:夜深千帐灯(四) 51:夜深千帐灯(四) 52:别有幽愁暗恨生(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2:别有幽愁暗恨生(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2:别有幽愁暗恨生(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2:别有幽愁暗恨生(一) <!go> 漏传五点,**报三声,薄暮清寒,月残露曦,万瓦宵光曙,重檐夕雾收。何方古寺传来暮鼓声声,敲碎了深巷陋角的层层寂寥。微雨轻尘,青石板路延绵着空荡的街市,好似还在回味着昨夜的蛾儿雪柳,烛火通明。青瓦白墙间几缕炊烟袅袅升起,许是哪家的妇人早早儿为将要开始一天辛劳的良人准备吃食。 马蹄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嗒嗒作响,念远和雨霏共乘一骑,自城外姗姗归来。忽见不远处晓雾弥漫中隐约现出一早点摊子。及进前来,原来是一对老夫妇。那老媪正忙着生火起炉,一见雨霏,便上前殷勤的招呼道:“小娘子,我家的云吞那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这不一大早儿才包了这几个。你与这位相公要不要一道儿尝个鲜儿?” 念远闻言驻马轻声关切说:“昨个闹了一宿,现在回府去厨娘怕是还没起来。不如就在此将就一餐,可好?” 雨霏含笑着点点头,遂问道:“都有什么馅的?” 老媪答道:“元宝饺,翡翠饺,状元饺,还有鸳鸯饺儿。这鸳鸯的可是我当家的拿手绝活儿。” 念远因笑道:“即是如此,那咱们可真要尝尝了。就来两碗鸳鸯的吧。” 那老媪忙不迭的烧水下饺儿,不一会儿便端上来两个尧头瓷大碗,里面盛着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的汤饼,**汤作底,上边飘浮着几片翠绿欲滴的青菜叶。每个仅桂圆大小,包成巧的蝴蝶状。晶莹圆润,薄如蝉翼,脆嫩香甜,入口爽滑,用料倒也简单只是细碎的鸭裹着白菜却比那素日常吃的另有一番滋味。” 雨霏笑道:“这个心思倒也巧。鸳鸯到老也白头。味儿也格外的清甜。” 念远亦调侃说:“想不到霏儿出身王府,整日家自是锦衣玉食,珍馐百味。怎的却偏偏对这民间街头的小吃食情有独钟。”又见她吃的香甜,索将自个儿的那碗一起并入,两人头抵着头,分甘同味。 一时吃过,付过了银子,却不要那找头。那老媪自是千恩万谢,连声道:“小娘子若是喜欢,便常来。下次我们老两口请你与大官人。” 念远遂笑道:“就这样说定了。如此美味,我们必是要再来品尝的。到时候可不许赖账呦。” 一旁抹着桌凳的老叟听人夸赞,便有些腼腆了起来。只用抹布搓着手儿,低着头不发一言。 雨霏目送着这一对老夫妇挑担抬炉,步履蹒跚,相互搀扶着继续走街串户地叫卖。不由得感慨万千。心道:“若能得一素心人,依偎扶持,直至老去。即便吃糠咽菜,茅庐荆屋,也强似在这膏粱锦绣,深宅高墙里日日勾心斗角,如履薄冰。只可惜这终究是一个奢望。” 遂又暗自嗟叹了一番,方上了马。 及至侯府,就见杜若只着月白宁绸缂丝小袄,藕荷色撒花绫裙守在西角门边焦急张望着。远远望见雨霏平安归来方才松了一口气。忙几步跑上前去勒住马,低声道:“府里昨晚出事儿了。殿下怎么这会子才回来,可急死奴婢了。” 雨霏不以为意笑道:“瞧你,紧张的什么似地。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不过是正院的那位做跳梁小丑胡乱蹦跶罢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也值得你急成这样。连件坎肩儿也不套着,皮不冻破了你的。” 杜若偷偷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念远,往雨霏身侧又走近了几步,低头在她耳边声如蚊呐:“这儿人多眼杂,说不明白。一切回去便知。” 雨霏遂跟了她去,念远送至暗香阁外,眼见四处无人,她俩一径入了院子,方才安心离去。 却说肖夫人前晚受惊不小,一夜间竟昏厥过去数次。又不敢请太医,深恐将丑事闹大。魏昌家的及几个素日稳重的丫头衣不解带围在床前,安抚,劝解,喂药,敷帕。直至天明,肖夫人才悠悠醒转过来。一时放声大哭,一时恶毒谩骂,直闹得沸反盈天,满院不得安宁。 过了好一会子,肖夫人方才想起自个儿的女儿来,遂大声叫道:“雅儿怎么样了?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还不快去看住她,可别教那孩子做傻事!”说完又大咳大吐起来,污秽腥臭弄了一床。 魏昌家的忙上前捶背抚腰,劝道:“太太快别急,奴婢已经让春剑和木槿带着几个力气大的丫头婆子守着呢。听说七姑娘先时只是呆呆地哭个不停,丫头们劝了一回,又喝了碗安神的汤药,倒也安静了不少,这会子已经睡下了。料想还不妨事。” 肖夫人犹自哭骂道:“那个杀千刀的狗崽子,平日里看上去人模人样的,没成想竟是个披着羊皮的饿狼。做下这等龌龊禽兽的腌臜事儿害了我的女儿。这教雅儿将来可怎么做人呢。” 魏昌家的跟着抹泪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太太也只能想开些。那么多太太们看着,说不得,也只有委屈七姑娘了。” 肖夫人霍地坐起身来,一口就唾到了魏昌家的脸上:“死娼妇,雅儿将来可是要做皇妃的。即便这回不成,那也是嫁到御史家做嫡媳的。怎么能便宜了那个混账东西。还不如先拿绳子来勒死我罢了。” 魏昌家的也不敢去擦,便呆立在一旁不吭声了。 肖夫人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方喘着气问道:“咱们设计的明明是那个黄毛丫头,怎的突然间变成了雅儿?” 魏昌家的暗地里瞅着肖夫人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答道:“奴婢已经暗地里打听了,七姑娘那会子正要回去歇着,其余伺候的丫头都溜去前院看烟火了,身边儿只跟着半夏。出事儿后那丫头便也不知去向了。” 肖夫人横眉倒竖,狠命一拍床沿怒道:“肯定是这死蹄子干得好事!卖主求荣,不知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给我搜,哪怕掘地三尺也要给找出来。这回定然饶不了她。” 遂又问道:“这烂蹄子是什么底细?又是怎么进的府?” 魏昌家的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半晌方半吐半露道:“奴婢只知道这丫头是家生子儿,偶然在后院见过一回,觉着聪慧伶俐,口齿清晰,人看上去也老实。刚巧那会子太太下令将七姑娘院里的丫头发卖了几个,一时短了人,就顺道分过去了。” 肖夫人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打得魏昌家的向后踉跄了一大步,险些没有站稳。因怒道:“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是干什么吃的?连人家的家世清白都没问清楚,就敢放在主子身边。这会子出了事就推说这个不知那个不清楚。还不如几棍子打死算完。免得浪费口粮还要带累主子替你们受罪。” 那魏昌家的见肖夫人果真生了大气,慌忙跪倒,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嘴里直哆嗦,嗫嚅着只管磕头告罪。一屋子丫头媳妇素日里没少受她的呵斥欺压,早就心存怨恨。如今见她也吃了大亏,皆暗笑称意。 此时,外间忽有人来报:“太太,伏侍侯爷的玉香姑娘上吊了。” 满屋子的人皆吃了一大惊,露出了怯色。 只有肖夫人神情淡漠,似是早已料到一般,撩了撩眼皮儿,慢条斯理道:“慌什么,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可死了没有啊?” 外边人回道:“放下来时已经没气儿了。那边请您过去料理呢。” 肖夫人冷笑着暗暗舒了口气儿道:“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一个丫头罢了,告诉账房赏她老子娘十两银子赶紧抬出去烧了,免得晦气。” 底下的丫头素日里也都见过玉香,最是老实柔顺不过的。如今见她落得这般田地,都有些物伤其类之感。只是碍于肖夫人,不敢表露在脸上。却有那一些和她交好的,趁夜间烧些纸钱冥饷聊作安慰。 52:别有幽愁暗恨生(一)在线阅读 <!t; 52:别有幽愁暗恨生(一) 肉文屋 / 52:别有幽愁暗恨生(一) 52:别有幽愁暗恨生(一) 53:别有幽愁暗恨生(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3:别有幽愁暗恨生(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3:别有幽愁暗恨生(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3:别有幽愁暗恨生(二) <!go> 却说江雨霏回到阁中,杜若桔梗等便细细儿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一讲述。 雨霏微蹙秀眉,心中暗自付度,半晌方问道:“这么说众人看到的竟然是七姑娘和谭家少爷。” 杜若等默然点头称是。 碧纱见屋内众人皆凝重肃然,心有不解,因笑道:“说起来真是老天有眼,那肖姨捉奸却捉到自个儿女儿身上去了。谁教她使坏心害人。真是现世现报。该!” 桔梗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啐道:“小蹄子,这里哪有你多嘴的份。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小厨房催催早膳好了没有。这都什么时辰了?” 碧纱吃痛眼泪汪汪的撅着嘴儿。 江嬷嬷见状恼道:“好了,殿下心里真乱着呢。你们就不能都安静一些。大嚷大叫的像什么样子。” 翠微遂悄悄儿拉了碧纱下去。 杜若正色道:“这事儿的确蹊跷。奴婢原本是按着殿下的吩咐,暗地里派隐儿传话给了木槿,教她按照那张笺子上的时辰地点在那里等候。奴婢偷偷躲在树后,确实看见木槿进了亭,这才回来的。都是奴婢的错儿,真应当守在那儿才是。” 雨霏柔声劝道:“很与你不相干。若是仍旧留在那里,恐怕这回遭殃的就是你了。那岂不是更令我不得心安了。只是这隐儿不是说过木槿平日里虽然呆呆笨笨,却是个心高志大的丫头。且撞见过好几次她赶着去巴结府里的爷们都被臊了回来。按理说这么一个好机会,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杜若回道:“奴婢清早儿悄悄地找过隐儿,听说发生丑事后,贴身伺候七姑娘的丫头半夏就不见了。肖姨使人里里外外搜了好几回了,都没找着。若不是怕惊动了侯爷,定是要报于官府才罢呢。可恨那木槿如今却安然无恙,被派去守着七姑娘了。” 雨霏长叹一声,关切道:“七妹妹怎么样了?可别想不开做出些傻事来。” 杜若也叹道:“遇到这种事儿,女儿家的名节算是毁了。那么多人看着,想遮掩也遮掩不了。若想活着怕是只能嫁给姓谭的畜生了。” 雨霏谨然道:“害人终害己,怪不了别人。自个儿的女儿,肖氏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不管怎么说,咱们要先找到半夏弄清事情原委才是正经。” 正说着,旁边的江嬷嬷突然话道:“老奴倒有一事不明,要请教郡主。那两张笺儿都是以郡马爷的名义。且字迹也一模一样。郡主是如何分辨的出的?” 雨霏笑道:“其实我也是猜的,这次纯属侥幸罢了。那两张短笺虽然字迹很相似,但细看之下,还是略有差别的。郡马虽然出身军旅,也并非一介不学无术的武夫,却是一名儒将。昔日郡马爷为我画那幅《香雪海》,曾题诗一首。行书刚健中自有一缕婀娜,遒劲中却有一丝婉媚。而肖氏伪造的那张笔法生硬,鸿乙满纸,细看上去似是刻意为之。孰真孰假岂不就一目了然了。” 还有一层,雨霏却没有说出口:那回自个儿瞒着江嬷嬷,偷偷去听雨楼与念远相会。在书斋的案上曾经看见过一枚芙蓉石蝠钮印章上篆刻着“我苦在不痴不慧中”,与这张真笺中的印鉴几乎一模一样。这一点怕是肖氏万万也没有想到的。 那江嬷嬷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笑道:“我的郡主娘娘,往后您有什么打算可别忘了知会奴婢一声。别闹得和这回一样,奴婢以为您真的着了姓肖的那贱人的道儿。唬的什么似的。三魂都去了两魂半了。” 雨霏笑着递了盅香茗过去,含笑道:“我还不是心疼妈妈么。看你终日劳不想你为这些小事儿担心嘛。这一回全是我的不是,思虑不周,请妈妈喝一杯压惊茶儿算是赔罪吧。” 正在说笑,窗外有丫头来报:“郡马爷来了。” 说话间,只见念远尚未更衣,仍旧穿着昨夜的褂袍,神色低沉迈步而入。 雨霏因笑着向外吩咐道:“郡马爷既来了,就吩咐厨房上膳吧。” 却不料念远挥手冷冷道:“不必了,子陵还不饿。不知可否让这些人退下。子陵有些话儿要单独和郡主谈。” 雨霏不解,见他面色肃然,遂使了个眼色。众人皆退下了。 一个媳妇悄悄笑着对屋外众人打趣道:“咱们郡马爷真是个心急的,有什么事儿晚上吹了灯,蒙上被子不好说,偏偏选在大白天的。”被江嬷嬷一个尖利的眼神扫过去,慌忙收了笑脸,低头噤声。 屋内顿时寂寂无声,半日方听得念远冷笑道:“昨夜府内可真是热闹,想必是郡主您的杰作吧。” 雨霏听他言语中满含悲愤不平,不知如何答话。况且事情还未查明,也不便多言。只低头不语。 念远见状,道是雨霏就此默认了,心中气恼,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她可是我妹妹,就算是那人所生,到底也是血至亲。虽然那丫头平日里刁蛮任了些,可也没有得罪过郡主。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毁人清白,污她名节。咱们要惩处的只是肖氏和那人,又何必牵连无辜。” 雨霏闻言,心中郁忿难平,冷笑着嘲讽道:“郡马爷当初不是信誓旦旦要替婆母讨回公道,那回为了瑜哥儿过继的事你我还曾起了争执,郡马爷那时是何等坚决,如今怎的又心软起来了?郡马常在军中,行军打仗之时可想过放敌人一条生路。内宅之中尔虞我诈要比你那战场上的搏斗厮杀不知惨烈多少倍。一个轻忽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我劝郡马爷要做大事就不要妇人之仁。须知斩草不除,春风吹又生。你的两个妹妹总有一个要嫁入谭家,孙姨娘可是伺候过婆母的人,三妹妹又是个可怜的孩子。难道你舍得让她嫁给那个纨绔子弟。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肖姨娘那好儿子先闯的祸。兄债妹偿,很公平啊。” 念远闻言沉思良久,面色渐渐的沉重颓唐,遂沮丧道:“郡主说的都对。子陵以往也曾痛恨自个儿竟是那无情无义人的儿子,总也摆脱不了他的姓氏。可事到临头却仍然不能潇洒挥剑斩断这宗室联系,骨亲情。” 雨霏毅然道:“是她不仁在先,就不要怪咱们不义了。难道郡马爷想让大家看到昨晚做出丑事的是本才欢喜吗?七丫头如今大不了嫁给姓谭的那小子罢了。若真不愿意,在家庙里青灯古佛相伴,也不会让她吃半点苦的。但肖氏的奸计一旦得逞,郡马认为本除了一死,还有其他选择吗?如果郡马还是如此自责懊恼,不如绑了本和身边这些人上金殿在圣上和太后娘娘面前晓明事实,也好大义灭亲,显出你的高风亮节,,如何?” 念远长叹道:“是我错了,郡主再说下去只会让子陵无地自容。还是就此告退罢了。”说罢提步黯然离去。只留雨霏呆坐琴窗边,皓腕托腮,看那昏暗天色下院中片片落红暗自敛云凝黛……教人不由得感叹:“苦乐相寻昼夜间,灯光那有天明在。 最近的票票咋这么少啊。快到周末了,亲们有票票就多投些给陵儿吧。 53:别有幽愁暗恨生(二)在线阅读 <!t; 53:别有幽愁暗恨生(二) 肉文屋 / 53:别有幽愁暗恨生(二) 53:别有幽愁暗恨生(二) 54:别有幽愁暗恨生(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4:别有幽愁暗恨生(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4:别有幽愁暗恨生(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4:别有幽愁暗恨生(三) <!go> 阳春二三月,嫩蕊初发,繁枝葳蕤,杂英满芳甸。东风吹来袅晴丝,燕草如碧水同色。绿杨斜处,红杏枝头,一般春意忒闹人。画梁帘栊,早莺争树,新燕啄泥,虫声新透绿窗纱;楼亭阑干,绿纹縠皱,小桥流水飞红。青梅如豆,飞絮如雾,一汀烟雨,半点馨香。不由得人沉醉: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这一日,天朗气清,黄鹂鸣柳,双燕栖梁,翠浪翻空,碧桃吐艳,暖煦和风吹得人微醉。雨霏遂邀了孙姨娘母女园中踏青赏春。一路上花露微湿,杨柳拂堤,池上碧苔,亭下烟波。满院深浅色尽在其中。 整个冬天,在寒冷湿凉的气温下,只能躲在房中围炉闲话,自是憋闷难言。好容易挨到这草长莺飞的二月初春,众人兴致甚高,竟逛了大半个园子,方觉腿酸腰软。雨霏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八角攒尖顶的水榭风亭,九曲廊桥,跨水接岸,因笑道:“逛了这大半日,本也有些乏了。姨娘和三妹妹不妨随我去前边亭内歇息一会子,可好?” 随行的丫鬟媳妇们一听这话,正合了心意,忙不迭地各自准备锦垫,果品,饼饵去了。 只有孙姨娘略蹙了蹙眉,笑劝道:“这晚枫亭秋天丹枫椹椹,白露泠泠,煞是好看。这会子却不应景儿。况因着前儿那件丑事,这里也不大干净。郡主金尊玉贵的,哪里能靠近这等下贱腌臜的地儿。不如多走几步,前边儿就是流音榭了。” 雨霏暗暗瞥了孙姨娘一眼,含笑道:“人人都说姨娘是据了嘴的葫芦,最是有口无言的。却不知也这般会说话。山川湖泊,亭台楼阁都是死物,哪有高低贵贱之分。不过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穿凿附会罢了。咱们堂堂正正的游园赏景儿,哪有那么多的忌讳。” 那孙姨娘面上一红,便不再言语。上前扶过雨霏的手,走进亭中。从四面敞亮的糊了纸的镂花槅子向外望去,眼见水光潋滟,云影徘徊,浩渺的湖面,烟波荡漾着山形塔影,薄薄的青雾似浮在未经过打磨的镜面上,风乍起,吹绉一池春水,引起涟漪粼粼,宛若一块翡翠闪烁着迷蒙晶莹的光芒。 底下的丫鬟奉上香茶糕饼便被打发各自玩去了。有几个手捋红杏蕊,掷向水中,引得那鸳鸯、水鸟、鸂鶒、锦鲤争相游过来接喋。又有几个蹲在绿杨里斗着花草儿。唯有碧纱领着三四个小丫头在枝叶繁茂的树下嘻嘻哈哈打起了秋千,罗衣翩飞,笑声娇啭,却把湿腻腼腆的流光肆意抛洒了一地儿…… 雨霏上下细细打量着三小姐王淑明,不禁困惑了起来。只见她今儿穿着桃红锻绣绣球花夹袄,外罩绯红织金镶边海棠色锻绣夹竹桃对襟背心,衣襟上缀着四枚羊脂白玉四合如意扣,下面系了茜色平金绣蝶恋花石榴裙,隐隐露出小巧的鸟流云纹锦红底六色花卉绣鞋。梳着飞天髻,斜一枝金錾镶宝石蜻蜓连环花簪,化着浓淡适中的烟霞妆,柳眼烟眉,梅腮杏面,越发显得艳如桃李,神采飞扬。浑然不似往日那般柔婉清平,风露含愁的模样。 雨霏因笑道:“妹妹这一身真是光艳照人,顾盼生辉,教人挪不开眼儿呢。” 王淑明还未及答话,孙姨娘闻言却是脸色一变,抢着答话道:“还不是托了郡主您的福,这些衣料可都是您上回赏下来的。” 雨霏又仔细瞧了一回,因疑惑道:“本如今这记也差了。细看这些料子,仿佛是给妹妹做嫁衣的。怎么这会子就穿上了。” 孙姨娘面上晴不定,端起石桌上浅绛彩婴戏图盖盅,支吾道:“原本确是留着的。可怜这孩子命苦,好容易说定的亲事儿,生生被搅和了。都怪我这个没用的娘,招人记恨,连带着孩子跟着受苦。”说罢,一边用帕子抹着泪儿,一边偷眼瞧着雨霏的脸色。 雨霏轻叹道:“这事儿本也隐隐听说了些。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儿。妹妹如此出挑的人才,没的教个腌臜给糟践了。” 孙姨娘苦笑道:“话虽这样说。只是明丫头的情形殿下也是知道的,如今又出了这等事儿,往后再要寻个好人家议亲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雨霏因劝道:“姨娘不必为此担忧。俗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妹妹端庄典雅,温厚和平,依本看倒是个有福气的面相。” 说罢转头见亭外不远处竹桥曲折处放着一张竹案,上面设有茶筅茶盂紫砂等各色茶具,又有几个小丫头蹲在地上煽着风炉煮水,遂笑道:“常听姨娘茶艺湛,不知今日可有幸见识。” 孙姨娘含笑道:“这有何难?只是妾身许久不碰这些细玩意儿,都生疏了。恐郡主见笑,可别扫了雅兴才好。”遂盈盈起身,上前打开红木小柜式茶炉套另取出一套粉彩茶具烹煮起来。 雨霏见她焚香,煮水,侯汤,洗杯,烫壶,赏茶,投茶,冲水,洗茶,泡茶,分茶一套皆信手拈来,纤细的柔荑舒缓起伏,动作慢条斯理。自有一番说不出的清静恬澹,气定神闲之韵。禁不住暗暗点头赞叹道:“‘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想不到姨娘竟有如此玄妙的技艺,真真教人叹为观止。想这阖府上下怕无一人能及了。” 一旁斜倚着玉石阑干半晌沉默无语的王淑明此刻却冷笑道:“若非如此,姨娘当年怎会独独被父亲挑中。不过是些微末之技罢了,却因此生生断送了一辈子。” 彼时,孙姨娘一手捧着画珐琅仕女采芝图花式茶盘,上面放着粉彩凤尾锦地折枝梅开光茶壶,几个宜兴紫砂胎珐琅彩四季花卉盖碗,以及粉彩荷叶形紫砂公道,一手提着靛青缎地暗花绣竹叶纹马面裙缓缓而来,不知怎的脚下一滑,便失了重心,盘中等物哐啷作响,整个人眼看就要越过阑干往湖中倒去。丫头婆子们慌忙上前拦阻,却都因离得太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孙姨娘即将落入水中。谁知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人影从亭中抢出,疾步上前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孙姨娘。 那孙姨娘面无血色,嘴唇哆嗦喘着气儿,只觉手脚绵软,犹自惊魂未定。手上捧着的茶壶,茶盅,杯盘等物早已七零八落,摔得满地都是。众人见孙姨娘安好无恙这才缓过神来,望着桥上迎风颤颤巍巍立着的二人,不由得大惊失色,皆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一幕…… ~~~~~~~~~~~~~~~~华丽丽的分割线~~~~~~~~~~~~~~~~~~~~~~~~~~~ 祝各位亲神棍节快乐!有伴的携手一生,没伴的转角遇到爱!。 54:别有幽愁暗恨生(三)在线阅读 <!t; 54:别有幽愁暗恨生(三) 肉文屋 / 54:别有幽愁暗恨生(三) 54:别有幽愁暗恨生(三) 55:别有幽愁暗恨生(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5:别有幽愁暗恨生(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5:别有幽愁暗恨生(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5:别有幽愁暗恨生(四) <!go> 却说那孙姨娘不知为何摔了一跤,险些便要失足落水,幸得一人不顾安危疾步上前扶住,这才避免了惨剧的发生。在旁众人惊悸之余皆长舒了一口气。待到回过神来,定睛看去,却又是唬了一大跳,禁不住目瞪口呆,膛目结舌。眼瞧这伫立桥边,红裙飞扬,花容失色的女子,不是三小姐王淑明,又是哪一个? 孙姨娘经此一番折腾,早已是手脚酸软,惊魂难定,忽见一旁扶住自个儿的恰是自己的女儿,顿时慌了手脚,忙撤回手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将王淑明推倒在地。 因哭道:“傻孩子,自个儿看不见还这般不顾前后的,虽说是母女连心,自有灵犀相通。可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教我怎么活!”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异口同声称赞王三小姐舍生相护,孝感动天,竟然让一个盲女在间不容发时如同明眼人一般,及时救了亲娘于危难间。 雨霏轻笑了一声,吩咐杜若和桔梗上前扶了孙姨娘母女过来亭中,命人熬了两碗酽酽的疏邪定惊汤来亲眼看着二人服下,又宽慰了几句。瞧着她俩脸色渐渐舒缓,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惊慌无措,众人只管又上了盅新茶来,便被撵了下去。只余郡主与孙姨娘母女自在水阁里闲话家常。 孙姨娘见雨霏半晌沉默不语,只是用似深潭般叵测难懂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王淑明,嘴角边挂着嘲讽揶揄的浅笑。遂局促不安地扭过身去,挡住了王淑明大半个身子。不安道:“郡主赎罪!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浪费了一道好茶叶子。” 雨霏不以为意笑道:“这有什么?看来这里真如姨娘所说有些古怪。害你受惊倒是本的不是。幸亏三妹妹眼疾手快,否则教本如何向侯爷交待。” 孙姨娘干笑了两声,尴尬道:“郡主言重了。这孩子也是孝心诚,这一回完全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罢了。” 雨霏见她说的鄙,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过头去对王淑明柔声道:“妹妹这会子觉得怎么样了。瞧这一脑门子的冷汗。要不去我那儿歇一会。前几日娘家举荐了一位太医,最是号得好脉息。听说又是治疗眼疾的杏林圣手。不如请他来瞧一瞧,兴许就能药到病除了。” 王淑明闻言霍地站起身来,不顾一旁孙姨娘的拦阻,怒道:“够了!郡主也不必左试探右讥讽的。有什么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我们母女虽然落魄了,但也堂堂正正的,经不得这般作践。” 孙姨娘一听这话,登时慌了手脚,噗通一声就硬生生地跪了下来,脸色惨白,磕磕巴巴地哀求道:“这孩子方才受了惊吓魔障了。她都不知道自个儿在说什么。郡主就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雨霏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盅,轻轻儿吹去上面一层细密的浮沫,斜瞥了一眼一脸怒气的王淑明,方笑道:“姨娘这是做什么。还是快请起来吧。妹妹的心里可清楚着呢。这些天本耳边的谎话,虚言已经听得够多的了,如今倒真想听听妹妹的真心话儿。”说罢,瞧见王淑明因方才一番拉扯,头上松动的翠翘金雀玉搔头委然垂入湖水中,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后溅起一圈涟漪便沉了下去。 遂又冷笑道:“行事堂堂正正,好一个堂堂正正!原本以为妹妹是个淡泊无求,清静自守的女子,没想到心里头的弯弯道道儿竟然也有四五门子呢。”王淑明一惊,脸色突变。随即掩去怯色,头一扬,正色谨容道:“郡主这话淑明可当不起!若是为了我掩饰病已痊愈一事,敢问郡主这府里谁没有这般自保的小心思。若非如此,只怕我们母女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也不剩了!” 雨霏见状,将手里茶盅重重磕在打磨得光可鉴人的石桌面上,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明哲保身,但求无过虽是虚无自了之行, 但也不失为君子所为。但陷害亲妹,毁人清白,却打着这种洁身自好的冠冕堂皇的名义,那就太令人心寒,也太可恶了!” 王淑明闻言瞪大了双眼,眸子里满是莫名的惊恐,似乎不相信自个儿方才听到的。孙姨娘也被唬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冷。 一阵骇人的死寂后,王淑明方讪讪道:“郡主此言何意?七妹妹自个儿言行失当,做出丧德败行的事儿,险些陷阖府于不义。淑明也唯有自叹薄命,往后只求安静度日,侍奉娘亲终老,并无半句怨言。淑明不知七妹妹亦或是母亲对殿下说了什么闲话。竟令得您如此咄咄逼人。” 雨霏闻言眼角微翘,面上涌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冷冷道:“七妹妹自恃甚高,心气又大,就算是想做什么有损名节的事,也断不会选一个家世门第人品皆如此出人意表的来。况且说句不好听的,七妹妹向来瞧不起妹妹你,又怎会去招惹与你有关的人?” 王淑明强辩道:“既然郡主知道七妹妹素来与我不和,凡是我的东西,她皆要抢去。这回的事儿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雨霏嗤笑道:“为了作践你,反倒将自个儿的终生幸福,大好良缘都赔进去。七妹妹可真是作茧自缚,糊涂的紧呢。” 王淑明强做镇定说道:“人要害人天不肯。害人先害己,她也怪不得别个。 雨霏沉默了半晌,方道:“是啊,害人终害己。这话真真不错。但愿妹妹也能牢牢记住自个儿方才说的。本该说的也说了,该给你的机会也给了。只盼着妹妹能得偿所愿。” 说罢,丢下亭中二人欲自行离去,忽的转念一想,回头用清晰低沉的语调一字一句道:“对了。还有件事儿本忘了告诉妹妹。郡马爷前几日曾经向本提起,三皇子听闻妹妹端庄贤淑,德行出众,又觉你清贫寒素,身世堪怜。故有意纳妹妹为侧妃。只可惜,经此这一闹,侯府姑娘们的闺誉皆受此累。况且本能想到的,别人也定能猜到一二。妹妹想凭她素来的心机手段,你们母女往后的日子……唉,本言尽于此,这儿风大,妹妹早些扶了姨娘回房歇息吧。” 王淑明闻言,呆若木**,面色惨白,顿觉天旋地转,眼前那清莹莹绿油油的湖水,却似毒蛇猛兽一般要将自己一口吞没。 55:别有幽愁暗恨生(四)在线阅读 <!t; 55:别有幽愁暗恨生(四) 肉文屋 / 55:别有幽愁暗恨生(四) 55:别有幽愁暗恨生(四) 56: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6: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6: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6: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上) <!go> ~~~这周荣登青云榜啦。陵儿好开心。亲们有票票,推荐,收藏,点评都可着劲的砸过来吧。陵儿是好孩子,不挑食的。鞠躬,飞吻…… ---------------------------------华丽丽的分割线--------------------------------------- 第二日,孙姨娘居住的西跨院就传来了三姑娘淑明不慎落水身亡的消息。湖边仅留下了王淑明的一只绣鞋和一方染了泥土的丝帕。几个深谙水的家丁下去打捞,许是时间太久沉得深了些,皆一无所获。孙姨娘直哭得肝肠寸断,一时哭,一时笑,竟似染了疯魔症一般,遇见谁便叫他还女儿来。因怕她伤人,遂连夜远远儿打发到不知哪一个庄子上将养去了。 江雨霏闻讯,呆立了半晌,不禁又想起那一日在湖边亭内,王淑明神色凄然,眼眸空洞,但声音却异常清晰,幽幽道:“郡主金枝玉叶、娇生惯养,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庶女的苦。衣粝食,残羹冷炙,这些都还远远比不过心里日复一日加剧的纠结与痛楚。府里人都道三姑娘是天生的盲女。可我却记得三岁那年,寒冬腊月里只裹着一床破薄被,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我看见娘跪在一个低等杂役婆子面前,含泪舔着她那满是污垢皲裂的脚趾,只是为了给我换一碗热汤。我还记得五岁那年,不小心碰翻了七妹妹放凉了的燕窝粥,被罚扣了七天的膳食,我和娘被关在破旧的小柴房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一口水一盏茶也没有,就要活生生给渴死饿死之时。我又亲眼目睹娘为了讨些水和饭菜,就被后院那群畜生给……从那一刻起,我便宁愿自个儿是瞎子,聋子,就可以不再看到娘为了我一次次忍受屈辱和糟蹋,也就不再听到那即使捂住了耳朵却还能不断砸在心上放肆的讥笑声。肖氏那个杀千刀的贱人,做尽了伤天害理的恶事,将我们母女逼到这步田地,却依然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凭什么她的女儿就能好处占尽,嫁入显赫勋贵之家为嫡妻继续过着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的尊贵日子。而我却只能嫁给一个无赖做妾,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卑贱的身份。我不服,不服!既然天不公,我又为什么不能为自个儿争一争。反正在侯爷大人的眼里,我和淑雅都只是他联姻获利的棋子罢了。只要能达到目的,加官进爵,哪一个女儿嫁给谁他都无所谓。若是淑雅那草包坏了名节,便注定是要嫁进谭家的了。那郑家,舍我其谁?” 说罢,转头妩媚一笑,道:“说起来连老天爷这回也帮了我一把,教我无意中得知半夏原来是李管事养在外边的女儿。姓李的那日鬼鬼祟祟和玉香那蹄子在假山后边说话。他们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妄想偷了田契变卖成银子,远走高飞。哼,有了这个把柄在手,半夏那蹄子为了救他老子,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复又走到雨霏面前,俯首贴耳吐气如兰:“当然,这也要感谢郡主殿下助了我一臂之力呢。若殿下执意要将其中关节告诉人去,淑明自然是拦不住也不敢拦。只是怕郡主您的秘密也会随之公诸于众。欺君大罪,可是比我这点小错儿要重千百倍呢。” 想到这儿,雨霏心中嗟然:这深宅高院如同饕餮怪兽的血盆大口,吞没了一个又一个单纯洁净的灵魂。复又想起初见淑明那日,她穿的那件湖水蓝对襟褙子,上面绣的竟然是火红的虞美人,当时便觉那花虽柔顺又美得触目惊心,却是有毒之物。如今想来那是美人虞姬的鲜血化成,一场悲欢,生离死别。想不到竟应到了今儿。 恍惚间,外边儿却热闹了起来。原来是早起打扫的小丫头在院门口发现了一株盈盈欲湿的莲花。翡翠盘高,玲珑雪瘦,养在青花双鱼纹山水缸内,是难得一见莹白胜雪的水芙蓉。凌波翠盖,凝露流光,亭亭净植,香远益清。底下的丫鬟皆引以为罕,赞不绝口。 却听一梳着双螺髻,着绿色绢花的丫头啧道:“这玩意儿好生稀奇,也不知是什么人摆在这儿的。要是能赏我就好了。” 另一个梳垂鬟分髾髻,着粉红夹袄的丫鬟啐道:“好个不害臊的小蹄子。凭他是谁送的,就是等它谢了烂了轮不到你头上。依我说这必是外头献于郡主娘娘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懒散省事的,也不支吾一声,就这么放下跑了。” 又过来一个戴银镯子的丫头笑道:“我看这八成是给杜若姐姐的。谁不知道咱们郡主娘娘喜欢的可是梅花,倒是杜若姐姐偏爱荷花,偏生她素日里穿的又是些素色衣裳。配这花儿岂不是妙极。” 那粉红袄的丫头呸道:“没脸的贼蹄子,你向来和杜若她们交好,自然巴不得这劳什子归她,自个儿也好跟着沾点光。不过是花儿草儿罢了,又不是金子银子。值得这般装腔作势,攀东附西的嘛。杜若算什么东西,左右不过和咱们似的,都是伺候主子的,也值得费这心思拉扯上这些?咱们在王府见到的还少啊,不说别的,就那次王爷为五夫人做寿,湖广总督送来的石莲才真真是难得的稀罕物什呢。” 那戴银镯子的丫头不屑地回嘴道:“胭脂姐姐说的是,我们自然是眼皮子浅比不得你见多识广。若是姐姐不随着郡主娘娘陪嫁过来,说不定现在也能得着别人送的石莲花。只可惜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丁点儿……”遂又冷笑道:“明明也不招人待见,贬到这儿来的。谁又不知道谁的底儿似的?摆什么主子的谱!” 胭脂一听这话,俏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直憋得说不出话来。也顾不得边上还有好些人,就冲了过去一巴掌挥向方才说话的丫头,二人遂扭打成了一团。其他丫鬟有胆大不怕事的欲上前拉开二人,也有胆小怕事的远远儿避开了,又有和二人素来不合的,在一旁呐喊助威,一时热闹非常。 正在慌乱间,从屋内走出一人,鹅蛋脸,削肩膀,正是她们方才口中提到的杜若。只见她娥眉倒竖,薄怒于色,喝道:“一大清早的,你们不说安安静静做事儿,竟在这里吵闹不休,还有没有点规矩。若是惊扰了郡主,你们这些小蹄子就等着去嬷嬷那儿领板子吧。” 众人闻言,这才安静了下来。让开一条道儿,露出了门口青花小水缸内的白莲。杜若见了,也是一惊,暗自纳罕。忽见下面压着一张致的纸笺儿,上面隐约有几行字迹。遂抽出来一看,心中冷笑不已,回头正色道:“这回就饶了你们,还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花儿倒是素雅新奇,我自个儿端进去给郡主瞧瞧。” 不远处葳蕤扶苏的树后转过一小厮,鬼鬼祟祟地向这边张望,眼见杜若捧着白莲进了院,这才转头急不可待地往远处跑去。 56: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上)在线阅读 <!t; 56: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上) 肉文屋 / 56: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上) 56: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上) 57: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7: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7: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7: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下) <!go> 屋内雨霏正为了王淑明魂沉湖底,香消玉殒而自责难安,嗟叹不已。周遭诸事此时都不萦于心,适才外边的喧哗吵闹之声虽隐隐约约传入耳中,却也无力无心也懒得理会。直到杜若捧着一坛芙蕖轻悄悄步缓缓挪进屋里,见那花儿含羞欲诉、婀娜娉婷、风姿绰约犹如凌波仙子魂兮归来,又似月里嫦娥玉簪坠波,着实令人心神明净,魂醉梦牵,不由得痴痴道:览百卉之英茂,无斯华之独灵。1往日里姹紫嫣红看遍,倒是许久未见这般纤尘不染,冰清高华的出水芙蓉了。真真教人好生怀念。” 杜若笑道:“郡主倒猜一猜是什么人送的?” 雨霏低头轻抚颤颤巍巍,娇妍欲滴的花瓣,馨香馥郁的一点清风扑鼻而来,因微翘嘴角莞尔道:“想必是鱼儿上钩了。” 杜若含笑答道:“正是呢。想不到这么快。真教人心里头好不畅快呢。”说罢又呈上了那张纸笺,笑道:“郡主且看看这个。” 雨霏闻言看去,却是薄薄的浅色纹理花笺,上书:“荼蘼江南花事休,芙蓉宛转在中州。美人笑隔盈盈水,落日还生渺渺愁。露洗玉般金殿冷,风吹罗带锦城秋。相看未用伤迟暮,别有池塘一种幽。2” 遂满脸厌恶将笺儿扔在地上,忙用帕子轻拭手指,冷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竟不肯多费一丝心思。这必又是顺手拿了哪本书抄来的吧。” 杜若因道:“真如咱们先前所料,这个到处留情的薄情种,倒真替素日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们心寒叫屈呢。” 雨霏冷哼了一声,语中满是凄厉的怨毒:“如今不过刚开了个头罢了。那人喜新厌旧可比你想象的更狠更绝呢。只是这世间却是一物降一物,自然有他也为相思所苦的时候。” 杜若道:“既如此,咱们是不是该再添把火。” 雨霏看着那盆荷花,竟是一株并蒂莲且下有并藕,一股数不出的恶心哽在喉头,差点忍不住就吐了出来。强压下去,怒极反笑道:“底藕丝甜,花里莲心苦。这同不同味的滋味儿让他一次尝遍也太便宜了。依我看倒不妨先静观其变,会有人教他领会这慢慢煎熬的清苦。” 却说杜芷善这一日用过早膳,便弯去肖夫人那儿逗弄瑞哥儿,却懒得理睬尚在病榻上神神叨叨的婆婆和日日夜夜寻死觅活的小姑,略坐了一会,就回来了。路过外书房,想起这些日子,王念仁都没回同心居,更没寻韦姨娘和柔儿过去伏侍,整日家连人影也不见,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偏生自个儿这几天事多人忙,也顾不上理会。这会子倒不如顺路去瞧瞧,免得被哪个妇钻了空子。 刚到书房门口,就见小厮扆儿缩头缩脑,鬼鬼祟祟地从里边出来,一见杜芷善,转头拔腿便跑。杜芷善追在后面高声喝着,那扆儿见实在躲不过,只得老老实实一步一步蹭过来,脱帽垂首行礼。 杜芷善怒道:“我又不是毒蛇猛兽,还会吃了你不成?怎么见着我就跑?” 扆儿声音颤抖着辩道:“误会了。小的忽的想起爷昨个交代的事儿,正急着去料理呢。实在是没瞧见。” 杜芷善冷笑道:“猴崽子,你的心中素来只有爷,难怪从来也不将我放在眼里。” 扆儿一听这话,越发站立不住,慌得噗通一声直挺挺跪了下来,脸色发白,嘴里哆嗦着:“小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若敢存一丁点儿不敬的念头,就教我嘴里长疮,脚底生疔。” 杜芷善一巴掌扇了过去,大口啐道:“呸!脏心烂肺的蠢东西也敢在我面前玩花样。还不老实招来。你们主仆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扆儿战战兢兢,只低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杜芷善便吩咐随行的丫头:“还不快去找针线来,既然他不肯说,这只吃不吐的狗嘴儿料也没多大用处,索缝起来罢了。” 扆儿闻言顿时脸色惨白,浑身乱颤,“通通通”往石头地上磕着响头,口内哀求道:“饶命。小的全招了,不敢有一字隐瞒。只求超生!昨日大爷也不知从哪儿弄了盆上好的白荷,今儿一大早就命小的偷偷儿放在暗香阁门口。小的方才就是给爷复命的。” 杜芷善微蹙眉头,低头暗自猜度了半日,方疑惑道:“这就奇了,咱们爷一向对那边都冷冷淡淡的,真是能躲就躲。我略劝过两句,他还和我发脾气,说我燕儿只挑着高枝攀。如今忽的转了儿不成?可见是你扯谎。来人!把那通红的烙铁拿来。” 扆儿被唬地惊恐万状忙辩白道:“不是送给郡主娘娘和郡马爷的,是送给服侍郡主的姐姐的。大爷说那花儿最配杜若姐姐,是他花了一百两银子好容易求别个让出来的。还特别嘱咐小的,一定要亲眼看着杜若姐姐收下。” 杜芷善大口啐道:“呸!什么姐姐!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小妇。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猫忘不了号丧。你们这位爷哪,可真是个多情种子。这才独卧了几天,就连礼义廉耻都顾不得了,这手儿都伸到自个儿弟媳妇的屋里去了。连我都替他害臊!” 扆儿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低声道:“不知道,这杜若丫头可真是一个美人坯子,那水灵风骚的劲儿,是个男人没有不动心的。不知还记不记得,小的上次和您说的大爷急吼吼要找的那位姑娘就是她。听大爷这几日露出的口风,怕是想求了郡主娘娘要了她呢。” 杜芷善原本忌惮着杜若是雨霏身边的人,心里虽然又气又恨,到底也有些犹豫。如今一听这话,经不住怒从心头起,嫉妒似火一般烧着煎着。一手猛地抓起扆儿的衣襟,怒喝道:“要收了她,就算那边答应了,也要看看能不能过姑这一关!你现在就替我带路,姑倒要去会一会那贱蹄子,不把她那张俏脸蛋划个稀巴烂,姑就跟她姓!” 扆儿惊恐万状道:“奴才可万万不敢哪!这一去还不被爷打死!再说暗香阁可是郡主娘娘的地盘儿,奴才有几个脑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这话犹如火上浇油引得杜芷善浑身乱战,怒吼道:“帮着你的那位爷做下这等丢人现眼的事儿时不是胆大的很吗?这会子倒畏首畏尾起来了。怕什么!出了事儿,自有我担着呢。” 遂又呵斥后面跟着的丫头婆子道:“你们谁要是敢去给大爷通风报信,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罢,便提溜着扆儿,怒气冲天地带人一径往暗香阁去了。 1出自曹植《芙蓉赋》 2出自明代文征明的《秋莲》。 57: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下)在线阅读 <!t; 57: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下) 肉文屋 / 57: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下) 57: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下) 58: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8: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8: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8: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上) <!go> 却说这杜因听了小厮扆儿的话,顿时妒火中烧,不顾身旁众人的劝阻,气势汹汹来到暗香阁兴师问罪。也不待人禀报,便领人冲了进去。一入院门,便看到几个丫头围在那里嘻嘻哈哈的,其中便有杜若。再仔细一瞧,正中摆着的可不就是那盆孔窍玲珑,冰清自若的白荷,偏巧杜若今个穿的也是一身半新不旧的天水碧锻绣水芙蓉夹袄,月牙白素纺丝绸裙,冰肌玉肤,不施粉黛而颜色自如朝霞映雪,一弯笑涡若影若现。弱骨纤形、袅袅翩跹地立在花侧。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真是人面荷花两婵娟。反观自己,满头金银玉翠,遍身绫罗绸缎在她面前却生生落了下风。 杜芷善见杜若神清骨秀,绰约脱俗的模样,再反观自个儿生了孩子而日益圆润的腰身,厚重脂粉也掩盖不了的细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觉着那花儿和人一样碍眼。想也不想便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扯掉了那株并蒂莲,几下子便将花瓣撕了个粉碎,犹不解气,又将残枝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踩着。等众人醒过神来,上前拦阻,那白荷早已花残粉退,只剩枯枝残叶。 杜若见状,便上前道:“大这是做什么?要撒子也不该单单挑这进上的物什。郡主娘娘可是十分喜爱这花儿,特意嘱咐奴婢们小心看护。如今这样,奴婢无法交代,倒是烦劳大和我一同进去说个明白才是。” 杜芷善闻言一脚踹了过去,杜若没有防备,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却带倒了放在紫檀木架子上的青花小水缸,随着一声脆响,整个人摔在了碎瓷片上。 杜芷善用帕子拍了拍裙上的灰尘,冷笑道:“你少拿郡主来唬我!下作的小娼妇,你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龌蹉事儿,打量谁是傻子呢。” 杜若被几个小丫头七手八脚扶了起来,手腕,膝盖处都被碎片划出了好大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杜若忍着疼,正色一字一句道:“大这话我可不懂。我们这些人都是从王府出来的,终日侍候在郡主殿下身边,一向行得正坐的端,自从到了这府里,更是警言慎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知大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辱骂奴婢事小,若是惊扰了郡主,扫了殿下的兴致。今儿在这里的人可都脱不了干系。便是大恐怕也少不了一顿责罚。” 杜芷善闻言倒是一惊,想不到这蹄子这般伶牙俐齿,竟敢编排起了自己这个侯府长媳的不是。遂啐道:“死蹄子,少在这儿调三窝四的满嘴胡吣。你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几,不要说只是骂了几句,就是乱棍打死,大不了花几两银子再买一个。我就不信郡主还能因为这等小事儿动怒。” 杜若冷言道:“大这话错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可不是大家里的奴婢,要打要杀也自有郡主做主。还轮不到大在这里越俎代庖,狐假虎威。” 杜芷善见杜若眼中满含不屑且当众讥讽自己,更有几个小丫头抿着嘴斜着眼在一旁指指点点,又见杜若虽然发髻散乱,浑身是伤,那凌然自傲的幽然风姿却没有因此削减一丝一毫,在她面前,自己反倒更像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恼羞成怒大声喝道:“姑今个就是要代郡主教训教训你这放荡的死妇。”遂捋起袖子,一掌便挥了过去。 谁知手硬生生被人从后拽住,杜芷善吃痛,瞪了过去,一脸的怒气登时僵在了那儿。原来是江嬷嬷陪着雨霏直立身后,冷眼旁观。 江嬷嬷因厉声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大清早的呱噪不休,搅得人不得安宁。还有点规矩没有?” 院中哗啦啦跪倒一片,杜芷善兀自站立着,从鼻孔中冷哼一声,憋着气转过头去不发一言。江嬷嬷这才看见支离破碎,花凋叶零的残荷,大吃一惊,忙厉声追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花儿弄成这样。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们小心照料。明知道郡主娘娘邀了人明个赏花,连帖子都发出去了。是谁造得孽,还不快滚出来自个儿认了,好多着呢。” 众人支支吾吾,你推我我推你,还是杜若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雨霏面前,直挺挺跪下,一字一句肃然道:“奴婢等正在修剪花枝,大便怒气冲冲带人闯了进来。二话没说就拔了花儿。奴婢实不知哪里得罪了大,但这花确实是在奴婢手中损毁,奴婢甘愿受罚。” 雨霏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既如此,就革了你两个月的银米,下去领二十下手板。其余的人革一月银米。”说罢,仿佛没看见杜芷善似的,扶了江嬷嬷就要回房。 杜芷善见雨霏这般轻描淡写将事儿一带而过,心有不甘,遂上前拦道:“郡主一向宽厚仁慈,这些小蹄子们便像得了封诰似的,一个个轻狂放纵起来了。若不严惩,恐怕将来她们一个个的都要反了天去。” 雨霏微微撩了撩眼皮儿,仿若刚刚看见杜芷善一般,淡淡道:“大怎么来了,丫头们越发懒散,也不通报一声,倒怠慢了。大可别见怪!” 杜芷善得意笑道:“瞧郡主这话说的。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只是这蹄子着实可恶,背着您不知做下多少腌臜事儿,实在姑息不得!” 雨霏抬头微微笑道:“那依大该怎么处置才好啊?” 杜芷善狠狠地剜了杜若一眼,恨声道:“这样不要脸的下作东西,水杨花成日家勾三搭四、卖俏行奸,没的带累了郡主的名声。您瞧她那**,真真教人恶心!赶紧叉出去打死,别脏了这地儿。” 话还没说完,忽觉耳旁一阵风掠过,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大耳刮子。杜芷善捂着右颊,呆若木**。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时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雨霏脸色铁青,横眉冷眼,指尖几乎要戳到杜芷善的口,因怒斥道:“这些丫头都是本陪嫁过来的,往日里只在本身边打转,大如今斥责她们苟且生事,莫不是暗指本不守妇道,与人有染。这么大的罪名本惶恐,快去请了侯爷与郡马来。否则本只能立即自我了断以表清白。”说着俯身捡起地下的碎片便要往脖颈上划去。 58: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上)在线阅读 <!t; 58: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上) 肉文屋 / 58: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上) 58: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上) 59: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9: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9: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59: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中) <!go> 众人见郡主竟如此刚烈,因一句话儿便要以死明志,皆惊恐万状,忙七手八脚的上去死命夺了下来,但事发突然,雨霏那白玉一般晶莹的肌肤上到底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杜芷善也万万没想到往日里对自个儿还算和颜悦色的郡主竟会陡然发难。一番话说的她心惊跳,冷汗淋淋。大闹暗香阁,打骂下人,这都是小事儿。可羞辱皇亲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若是惊动了侯爷,恐怕轻则丢了掌家的权利,重得便是被休回娘家也不为过。那自个儿这些年来的辛苦经营岂不全完了。想到这儿,杜芷善不由得双腿酸软,冷汗涔涔,如芒刺在背般六神无主了起来。这才暗暗后悔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行事太过急躁,如今却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 慌忙辩道:“我是猪油蒙了窍,痰迷了心,听信了那贼娘养的小猢猴乱嚼舌。郡主您大人有大量,不看别的,就瞧在瑞哥儿还小不能没了亲娘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江嬷嬷怒喊道:“大说的轻巧,事关郡主娘娘的闺誉,岂能就这样轻易算了。况且这府里近来本就不太平,这教外边不明就里的人怎么看怎么想。郡主和中山王府的脸面怎能受此糟践。奴婢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向侯爷和郡马爷讨个说法。”边说边往门口快步走去。 杜芷善见状再也顾不得羞耻,一把抱住了江嬷嬷的腿,哭道:“我错了,真的知错了。嬷嬷您是郡主身边最倚重的人,求你向殿下求个情儿。若是闹到侯爷那儿,我和瑞哥儿就都完了。嬷嬷你平日里吃斋念佛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江嬷嬷见她花容失色,泪水混合着胭脂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狼狈的痕迹,好不可怜见的,遂叹了口气,弯下身去扶起杜芷善,语重心长道:“大一向稳重,怎的今儿竟这般莽撞。这些小丫头们若真得罪了,您大可以告诉我,何苦自个儿不尊重,大呼小叫的失了体统。更不该说那些浑话拉扯上郡主。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了,就是老奴不说,郡主娘娘这脖子上的伤也瞒不了人的。大还是趁早去侯爷面前认个错,想必他老人家念在瑞哥儿的情份上,还能从轻发落。” 杜芷善哭得浑身不住颤抖,喉咙也干了,连声音都哑了。 雨霏这才开口道:“大家族妯娌之间本该和睦共荣,相互扶持。本虽然初来乍到,却也时常想着一家子骨理应亲亲热热不分彼此的才好,大你自个儿扪心自问,这些日子来,本可有仗着身份欺压刁难于你?你今个砸了本的院子,打了本身边的人,又拿污言村语污蔑本,到底是何居心?本已经说过了,过段日子便与郡马分府另居。难道大就这么等不及容不得,还是侯爷放了什么话儿给你,定要逼得本与郡马无容身之地才罢。” 杜芷善曾窃以为雨霏平日里虽然与肖夫人颇有些过节,但对自己却是温厚和平的,如今见她疾言厉色,字字句句不留半分情面。自个儿这回怕是在劫难逃了。顿时心灰意冷,面无人色。想再求一求,张开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却又听得雨霏冷冷道:“如今府内接连发生变故,七妹妹又遭逢不幸。本本不愿多生事端。只是大欺人太甚,实在教人忍无可忍。况且若是日后教侯爷日知晓,恐怕也会罚的更重。本也只得小惩大诫了。就委屈大在这院里跪上两个时辰也就罢了。” 话音未落,忽听得门外有人来报:“禀郡主,府里大爷求见……” 雨霏一听王念仁来了,哼了一声,眼角浮起似笑非笑的嘲讽,因冷笑道:“还真是夫妻情深呢。既然来了,就请大爷到偏厅相见吧。” 说罢,扶了江嬷嬷,看也不看杜芷善一眼,便自顾自地往屋里走去。 那王念仁听闻杜芷善大闹暗香阁,一时慌了神,真是心急如焚。一怕她知道了自个儿心中的打算,折腾作践杜若。又怕得罪了郡主,那早早盘算好的事儿就越发难办了。遂急急忙忙地赶了来想趁情势还没糟糕之前硬拉了杜芷善回去。谁知一进院,就看见花瓣凌乱破碎,一地儿水渍和碎片,杜芷善哭哭啼啼瘫在一旁,一瞧见他,便抬起妆泪阑干脏兮兮的脸儿,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抽噎着叫了一声“爷……” 王念仁先是吃了一惊,见此情形,心里也明白了大半,故意忽视杜芷善眼中的哀恳和希翼,一低头便随着引领的小丫头闪进了屋。 偏厅里错金云气纹博山炉内焚着幽然清正的苏合香,缭绕烟袅从雕镂成山峰状炉盖的小孔中冒出,如云雾环绕,形同仙境。紫檀勾云纹翘头案上摆着染牙水仙湖石盆景及内填珐琅番莲纹西洋人物瓶,供着数株黄色的弟切草花。鲛绡纱帐的帘幔后隐隐约约见一丽装华服的女子怡然端坐在紫檀嵌染牙雕花五屏风式宝座上。四个簪环着翠的丫鬟侍立两旁,却因帘障遮挡,难辨容颜。也不知哪一个才是自个儿心心念念的俏佳人。 江嬷嬷见王念仁呆呆站立只顾痴痴地打量着帘后诸人,因皱了皱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王念仁这才惊觉自己竟一时失了神,慌忙警容肃貌,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心道:常听外边人说这永平郡主骄横飞扬,目无下尘,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以杜芷善那泼辣的子,也会被修理地这么惨。又忆起此行的目的,只得矮下身去,低声下气道:“贱内方才对郡主殿下多有不恭,念仁这里替她给您陪个不是。” 谁知郡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说免礼,也不吩咐人看座。王念仁这心里便有些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了起来,屋内异常安静,只听那铜壶滴漏滴答作响,一声声敲打在人心上。 59: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中)在线阅读 <!t; 59: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中) 肉文屋 / 59: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中) 59: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中) 60: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0: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0: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0: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下) <!go> 雨霏端坐上首,隔帘相望,只觉着韶华如梦,岁月偷换,一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但心中的恨意却在看见那人的一瞬间有增无减,啃心彻骨。如若手里有一把刀,真想剜了他的心来瞧瞧究竟是红是黑。天何以如此不公,这般薄情寡义,丧尽天良的渣滓却仍旧好好儿活在世上,而那被抛弃被污蔑被陷害的痴心女子却早已丢弃荒野,遭人遗忘,不复当初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容颜。又见往日里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人也有落魄失意,做小伏低的一日,看着他含容折节,屈脊躬身,跪膝在尘埃里的模样真真让人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雨霏双手在袖子里捏得生疼,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清冷鄙薄的音调道:“大爷太客气了!本哪承受的起啊!你们夫妇俩前一个羞辱责打了本身边的丫头,后一个就急吼吼地上门兴师问罪。罢罢罢,本可没那闲工夫多做纠缠。大爷就快些把大领回去吧,本真被搅得头晕脑胀了。” 王念仁一听自个儿的心上人被杜芷善毒打辱骂,心仿佛被毒蛇咬过一般疼痛难安,恨不得立时撩开帘子亲眼瞧瞧她的伤势如何,因痛心疾首道:“我倒不知这贱妇竟如此胆大包天。这样说来断不能轻饶!还请殿下重重惩治以尽效尤。” 雨霏嗤了一声,讥讽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本已经饶过她了。大爷要打要骂回去关起门来那可是你们夫妻自个儿的事儿。少在本这里惺惺作态。” 江嬷嬷在旁高声道:“郡主娘娘都发话了,还不快谢恩退下。今儿这事,要不是郡主仁厚,吵嚷到侯爷那儿,大家脸上可都不好看。” 王念仁心中暗暗着急,一咬牙,话儿便冲口而出:“今日求见殿下,实在是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容念仁细细说明。” 雨霏用不容置疑的语调凛声道:“既是不情之请,就不用多讲了。” 王念仁没想到郡主竟是这般盛气凌人,不可一世。自从进来字字句句都满含不屑,毕露锋芒。一句话就将自个儿在心里盘算了数次的说辞给堵了回去。弄得如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哽在喉头,有口难言。怎么说她只是自己的弟媳,就在这些下人面前故意给自己难堪。真真教人气恼。 偷眼窥去,侍立在侧的那几个丫头皆窈窕袅娜,风韵娉婷,想着与佳人只有一帘之隔,却看不清,不着。心像被猫爪子挠着一样,教人心痒难耐,浑身上下的不自在。又想机会实在难得,错过了怕是会就此痛失良缘。只得放低身段恳求道:“念仁诚心求娶郡主身边的杜若姑娘。望殿下首肯。” 帘后一阵骚乱。雨霏嗤笑道:“大爷可真会开玩笑!本莫不是听错了?大爷居然看上了本身边的丫头?倒不知你要如何‘娶’啊?” 王念仁自然听得出雨霏话中的嘲讽与鄙夷,脸上一红,忙辩白道:“是念仁失言!但仁的确是倾心杜若姑娘以久。若得郡主赐婚,必定感激不尽,必会善待于她。” 雨霏接过香茶,右手两指轻轻提起粉彩折枝梅纹碗盖,轻启朱唇缓缓地吹过冉冉腾起的几缕热气,却笑着对旁边的丫鬟道:“今儿的茶尝着可不怎么好呢。不是早跟你们说过,这洞庭碧螺春要用冬天梅花上收的的雪,是谁用这旧年蠲的雨水的。生生糟蹋了一盅好茶。还是将那蛮姜豆蔻1对一碗来给大爷尝尝。” 王念仁一听雨霏东拉西扯,竟命人上了汤来,闻弦歌而知雅意,便知是她心中不满,在暗示送客2了。偏生王念仁此刻已被美色迷了心志,一心一意想借此机会将心上人讨了过去。因故作不觉道:“仁对杜若姑娘一片真心。一进门,即可开脸为姨娘。衣食住行各项皆与贱内一般无二。绝不教人小瞧了她。” 雨霏撇了撇嘴,揶揄道:“大爷真是好眼光。杜若这丫头可是本身边最得力的人。只是今儿的情形你也瞧见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大就将她打了个遍体凌伤。若是真的收了房,只怕没几日本就要替这丫头收尸了。” 王念仁一听雨霏松了口,神陡然一振,赶忙陪笑道:“郡主多虑了。贱内行事是有些莽撞,可还是懂得大家子规矩的。若不然,也不会容得韦氏和柔儿在屋里了。何况,念仁堂堂七尺男儿也必能保杜若姑娘周全,断然不会委屈了她。” 雨霏哼了一声,冷笑道:“大爷方才也说过,身边已经有韦姨娘了。这贤妻美妾名分早定。杜若这丫头岂能逾越。况且本对这几个大丫头心中早有安排,是要放出去做正头夫妻的。如今连人家都已经相看好了,只等着年纪一到就要下聘了呢。大爷可说晚了,倒真是可惜!” 那几个丫头听到雨霏提及她们的亲事儿,都羞红了脸,低头忸怩着只顾揪着衣襟。 王念仁闻言,嘴角刚刚漾开的笑容瞬间僵住,又气又急。这个软钉子碰得着实教人难受。想不到这郡主看似文弱,说起话来却是连消带打,教人毫无招架之力。想自个儿懂事以来便是一呼百应,身边也不乏一些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像这样油盐不进的女子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想着,口气也不由得生硬了起来:“郡主对身边的丫鬟都能如此体贴宽厚,这份仁德的确教念仁佩服。只是郡主殿下可曾问过她们自个儿的意思。若是一味乱点鸳鸯谱,导致遇人不淑,明珠暗投,岂不是白白糟践了她们的终身幸福。” 雨霏听了也不生气只淡淡一笑,道:“大爷说的在理。那本现在就问问杜若。若是她甘愿去同心居伺候,本也绝不阻拦。” 话音刚落,帘后右手边一女子立时跪了下来,声音清冷道:“奴婢身份卑微,大爷的错爱恐无福消受。奴婢愿意服侍郡主一辈子。” 王念仁听声望去,见那女子清丽婉约,冰姿绰然,整个人宛如一株素雅临风的白莲,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形容恰似心中日夜思念的谢女。因失声喊道:“姑娘可曾记得如眉苑湖边的檀郎。” 那女子闻言,身子几不可见地晃了一晃,依旧跪倒,语音坚定道:“奴婢决心已定,求郡主殿下做主。” 一时屋内静寂无声,王念仁面色如土,似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心如死灰。突然一女子尖锐刻毒的叫声如同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一粒小石子:“只要姑活着一天,这贱人就休想进门。大爷若纳她进房,除非从我的尸体上面踏过去。” 王念仁回头一看,只见杜芷善面目狰狞,怒目圆瞪,眉梢眼底具是骇人蚀骨的寒光,娇美的脸庞扭曲得有些可怕,那隐含着的无尽的怒火与怨怼令人不寒而栗。二人对视了一眼,王念仁眸里无半丝温情,还有一点道不清看不明的厌恶与鄙夷,遂直起身来绕过她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僵硬决绝的背影。 雨霏看着杜芷善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模样,浅笑盈盈走到她身边,低头附耳隔着面纱用只她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两句。 那杜芷善却像看到了什么惊悚之物似的,骤然变色,脸庞发白,张口结舌,牙齿咯吱咯吱乱响,一只手死死地捏紧那方帕子,差点将帕子揉碎。一只手难以置信地直勾勾指着雨霏声嘶力竭道:“你,你……”话还未说完便尖声大叫一声,挣脱众人向外跌跌撞撞地冲去。 1蛮姜豆蔻:解作“姜茶”。古代茶汤不分家,汤类似于凉茶一类的,有消食醒酒的作用。很多资料都认为“蛮姜豆蔻”中说的是“生姜”做的姜茶。 2从宋代起就有客至点茶,送客点汤的习俗礼仪。 60: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下)在线阅读 <!t; 60: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下) 肉文屋 / 60: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下) 60:不见君子,乃见狂且(下) 61:暗损韶华(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1:暗损韶华(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1:暗损韶华(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1:暗损韶华(一) <!go> 这几日卧床休养多时的肖夫人从一连串沉重的打击中渐渐缓了过来。又兼魏昌家的在旁苦劝:“七姑娘的事儿木已成舟,太太纵使再气恼也得自个儿保重身子。这大理寺少卿虽然赶不上左都御史的门第儿,但好歹也是个体面正经的人家,七姑娘嫁过去便是长媳。听闻这谭家的嫡子打小儿身子骨就不牢靠,说句不好听的,还不知能活几年呢。到时候七姑娘可就顺理成章成掌家了。那谭家提亲的人都来了好几回了,若是咱们这边一味的拿大使儿僵持下去,被族里那几个刁钻古怪的族老们知晓,七姑娘只怕轻则落发出家,重则命不保啊。” 肖夫人闻言也略有些醒悟,事到如今再不甘心也只能认命了。只是王淑雅一会子吵着出家,一会子闹着悬梁,一会子又拿了刀子要去找谭柏嘉,真真叫人头痛不已,倒是早早儿打发嫁出门去才好。 忽的有人来报谭家又派了人在外求见。肖夫人收拾心情,请了人在偏厅稍后,自个儿好好梳洗整妆了一番,又换了一两套簇新端整肃重的衣饰,这才扶了魏昌家的迈着稳重的步子款款而来。 及进厅内,便见一嬷嬷穿着质地上乘的蔚蓝底子镶边靛青净面缎褂,霜色暗花马面裙,梳着整整齐齐的圆髻,上面着一老银簪。正自顾自的端着茶碗儿悠悠哉吃着果子,一见肖夫人便缓缓起身,道了个万福,也不等肖夫人说话便直起身来一屁股坐回原处。 肖夫人见状,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心里虽然不悦,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骂着小丫头们:“怎么不沏好茶?还不拿了干净盖碗,去我屋里将昨个进上来的武夷大红袍对上一碗来给这位妈妈尝个鲜儿。” 又转脸对那嬷嬷笑道:“小孩子家不懂事儿,怠慢了!不知这位妈妈怎生称呼?可用过早饭了没有?这些果子哪里能够,不如叫丫头们上几样内造的点心来吧。” 那嬷嬷只笑了笑,复又站起身来恭谨道:“奴婢夫家姓洪。” 肖夫人点头笑道:“原来是洪大娘,不知今个来有什么事儿?” 那嬷嬷道:“奴婢是奉我家夫人之命,特来向府里提亲的。若太太答应这门亲事,不妨将七小姐的年庚八字让奴婢带回去。” 肖夫人轻轻抚了抚玄金二色缎子滚边平金绣竹菊万字团福纹马面裙上那并不存在的褶皱,漫不经心道:“你们太太倒是个急子。只是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派了你一个人过来?要换庚贴可得媒人在场才是啊。怎的这点规矩都不懂?” 那洪大娘故意忽略了肖夫人眼中的不屑和话里的讥讽,轻笑道:“太太说笑了,这不是有我老婆子做保山嘛,保管将一切办得妥妥当当,不教您一点儿心。” 肖夫人闻言,腾地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凛声道:“你们太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俗语说的好: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自古儿女婚姻都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三媒六证,缺得了哪一样儿?只派你一个底下人来算怎么回事儿?” 那洪大娘也不生气,嘴角浮起一丝嘲弄,不疾不徐道:“太太说的是呢。这娶妻自然有这些个讲究才显得名正言顺。不过纳个小妾就不必了吧。” 屋里一时响起了重重的抽气声,肖夫人气的脸色铁青,一只手死死地抠着填漆戗金万字花卉纹桌的一角儿,一手直勾勾地戳向洪大娘,怒喝道:“你这贱婢说的什么混帐话。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那洪大娘毫不闪躲肖夫人眼中直而来的熊熊怒火,反而不慌不忙地笑道:“太太这是怎么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谁家纳妾不是合个八字,摆几桌酒席,用一顶轿子抬过去就罢了。说句冒犯的话儿,太太当年还不是这样过来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肖夫人听她语带嘲讽,满眼都是讥诮,又提起自个儿当年的憾事,越发怒不可遏,双手紧紧攒成个拳头,想也不想便上前去给了那洪大娘一记响亮的大耳刮子,喝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想要我的女儿给那畜生做小,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的。干紧给我滚出去,迟了一步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洪大娘捂着通红发紫的右脸颊,嘴角渗出丝丝血痕迹,高声回嘴道:“太太这是做什么?这结亲家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太太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出手打人呢。这畜生畜生的也不知是说谁呢,说到底还是府里的小姐自个儿不尊重,如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谁都知道‘聘的是妻,偷是妾’,我家夫人为了顾全两家的体面,又怕七小姐一个想不开做傻事,才煞费苦心的想出了这么个法子遮掩,太太不领情反而羞辱我们谭府,不知是什么道理?” 肖夫人怒极,口剧烈地起伏着,只觉一时气促,一股甜腥涌上喉头,喘了几口气,拼命将那腥甜之物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方略微平缓了语调道:“侯府的千金小姐怎能委屈做妾,就是侯爷也是绝不会答应的。你去回禀谭夫人就说我请她看在两家素日的情分上,再好好斟酌斟酌。” 洪大娘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想来太太还不知道吧,我家老爷已经使人去缮夤候府里说亲了,求的就是侯爷的嫡孙女,那位小姐可真是端庄娴雅,矜持稳重呢。据说平日里连闺门都不出,就是自个儿的亲兄弟面前也不轻易开口。这才是大家子小姐的样儿。怎么能教人不敬重,不称赞呢。” 肖夫人眼前一黑,双脚一软,便瘫倒在紫檀描金万福纹扶手椅里。口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是几时的事儿?” 洪大娘乃笑道:“就是前几日大少爷从这边府里赴宴回来后。因日子定的急,这些天府里上上下下可真是忙的手脚不停呢。我劝太太还是赶紧拿个主意,让府里的七小姐赶在大进门之前圆了房,若是侥幸有孕,还可博个将来。要不然等新人进了门,再想怀上孩子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太太就是不为七小姐,也要想想如今贵府的五爷可还关在大牢里呢。” 肖夫人闻言似五雷轰顶一般,再也支持不住,泪水如线一般落下,捂着帕子低声嘤嘤哭泣起来,众人见此情形,皆面面相看,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厅后红木隔扇处突然传来一低沉的声音:“这门亲事我们谨明侯府应下了。” 众人回头,只见王崇正双手背后,脸色凝重从后面慢慢走了过来,肖夫人止住哭泣,失声道:“老爷,不能啊。这样会坏了雅儿一生哪。” 王崇正斜睨了肖夫人一眼,冷声道:“雅儿的一生早就被你这个母亲给毁了。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到底是疼女儿还是救儿子,难不成你想让礼儿老死在狱中吗?”又转头对洪大娘正色道:“虽是纳妾,到底也该有个体统才是。明日遣个官媒来将庚贴换了,其他的一切从简吧。” 说罢,用眼角扫了扫肖夫人,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肖夫人脸色灰败,面目僵硬,没有一丝人气儿,犹自喃喃道:“可怜的雅儿,我苦命的孩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61:暗损韶华(一)在线阅读 <!t; 61:暗损韶华(一) 肉文屋 / 61:暗损韶华(一) 61:暗损韶华(一) 62:暗损韶华(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2:暗损韶华(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2:暗损韶华(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2:暗损韶华(二) <!go> 青云榜推荐期即将结束,一周过的太快了。陵儿感谢亲们的关注,感谢你们投出的每一票。陵儿只有更加努力的码字……鞠躬……飞吻……--------华丽丽的分割线------------------------------------------- 杜芷善那日从暗香阁出来后,一路横冲直撞,春花纷纷扬扬撒了满身满脸,遮避了耀目的光线,遮盖了萦纡的小径,也遮挡了清晰而朦胧的视线,一直在眼前徘徊不定的人影最终都折叠成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盈盈转过身来拈花微笑。 这样温熏明媚的日光是那么的似曾相识,仿佛多年前曾经倾泄一地直至如今。那时候自个儿正值青春少艾,虽然是客居,却有姨妈包容着,表哥宠溺着,下人们奉承着,吃穿用度比起自己府里的姐妹们还要贵三分,一点也没有寄人篱下的无奈与嗟怨。一切都是那样的顺遂,日子如流水一般滑过。少时的兄妹情谊转化为淡淡的暧昧不明,自个儿也不再是那个疯疯癫癫,动不动就上房揭瓦,上树掏鸟窝子的莽撞丫头了,只因为他的一个若有似无眼神,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就惘然若失,伤春悲秋起来。 拿起针线,一个荷包,一串络子,一条汗巾子,满载着懵懂缱绻,却不能明说的少女心意。记得那一次,表哥接过自己熬了几晚方才绣好的滚玄色边描金红锦缎香囊,手指间的温暖一霎那间交汇,冲入四肢百骸,自个儿就像被夏日隆隆作响的雷电击中一般,蓦然呆住了。可表哥却笑着抚香囊上色彩斑斓的鱼儿戏莲图案,嗔道:“想不到野丫头也长大了。知道学些针线活儿了。莫不是惦记起了出阁要早早儿准备好嫁妆不成?”而自己呢只觉双颊滚烫,见他打趣,一双粉拳轻轻柔柔的直往他身上招呼。却不料被一把抓住,顺势贴近了彼此间的距离。那一刻阳光是多么的赫赫炎炎,教人心里燥热难安,鼻尖上渗出了点点汗珠。灿烂的光线透过香囊下的五色串珠缨络折出炙热而氤氲的光圈,记得那日表哥用低沉而温柔的嗓音教自己一首诗儿: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那抑扬顿挫的语调荡气回肠一如自己百转千回的心思。 那时,姨妈言语间渐渐透露出亲上加亲的意思教人幸喜若狂,从此便不肯再轻易见人,只留在房中一针一线仔仔细细地绣着嫁衣,满心憧憬着即将来临琴瑟和鸣的幸福的婚姻生活。 也许突如其来的巨大狂喜背后常常隐藏着猝不可防的残酷与沉重。当自己满怀期待地回到那边府里待嫁,等候着心上人骑着高头大马随着大红花轿风风光光将自个儿娶进门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女人硬生生地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姨妈含泪拉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叹道:“好孩子,姨妈真真是没法子,委屈你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却犹如千金重石压在口,教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接连几日以泪洗面,不吃不喝,终于忍不住背着家人拖着孱弱的病体混入侯府道贺的人群里,眼见一对新人在漫天花雨,鞭齐鸣,鼓乐喧天的喧闹中执手相立,拜天地,入洞房,那铺天盖地洋溢着喜气的红色是如此的刺目,生生要灼瞎了人的双眼。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捡起地上散落的绫绸绢花,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命撕扯着,却毁不了一分一毫,那花儿如同新人一般依旧是那样妩媚炫目,羡煞旁人。 跌跌撞撞回到府中,在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里越发挺直了脊背,冷眼寒光一个一个扫了回去。在家庙跪了三天三夜,水米不进,不讨饶,只求退婚。凭什么那个身份卑贱的女人能嫁进侯府,名正言顺地站在表哥身边。而自己堂堂尚书千金,样样比人强,却要屈为侧室,守着规矩,忍受屈辱,去服侍那个下贱的女人。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恨意在那一刻涌上心头,化为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直烧的人体无完肤,干干净净,日日夜夜反复折磨着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没过多久无意中听说那个女人似乎并没有得到表哥多少喜爱,再加上姨妈对她百般挑剔,表哥又一向孝顺恭谨,自然更加疏远了她。已经渐渐冷却的心肠却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死灰复燃了。 不顾众人的非议和拦阻,自己便毅然决然以探亲的名义再次住进了侯府。再见到表哥,真真恍如隔世,犹如历经沧海桑田一般。他越发的儒雅风流,稳重端谨起来,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成熟风致。只是眉宇间隐隐的一段霾暗暗透露出对婚后生活的些许不满。更可喜的是那鱼莲香囊依旧挂在他的腰间。 笑靥如花,瑰若桃李,耀若春华,雍容雅步上前行礼道福,强作心中毫无芥蒂,娇羞脉脉地送上贺礼。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略微消瘦的身子衣带渐宽,却蜕变出难以言喻的娇媚与风情。表哥眼中的怜惜与惊艳教人心头一暖,却在看到那个女人的一霎那冰冷了下来。 柳依依,这个让人蚀魂灼魄的名字,就在那时伴随着铭心刻骨的仇恨深深地、狠狠地印在了心底深处。明明是个低贱卑微的女人,却偏偏要装出一副端庄娴静,高高在上的模样。真真教人恶心! 心里这样恨,恨得必须死命咬住下唇才能阻止那积攒了多日的刻薄怨毒的话语在这一刻就倾吐殆尽,面上不动声色上前拉住她那纤细瘦弱的柔荑,看着她望着表哥那含情脉脉的模样,不由得使了大力。她吃痛失声,自己方醒悟过来,强作懊悔娇嗔道:“芷善第一次见到表嫂这般貌若天仙标致的美人儿,一时失了神,表嫂千万别恼啊。不然表哥可就要赶我出去了。” 表哥忙辩白:“芷善妹妹肯来,咱们求之不得呢,哪里还敢撵你。只盼你长长远远地安心在这儿住下才好呢。” 那女人可真是蠢哪,既看不出表哥眼中明目张胆的柔情也听不出他话中蠢蠢欲动的暗示,居然还一副亲切热情的样子:“夫君说得对,妹妹可是娇客呢。若不嫌弃时常到我那里坐坐。”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自个儿和柳依依倒是相处和睦,往日姨妈若有什么找茬难为她的地方,自己也常在一旁求情,处处维护她。表哥和姨妈看自己的眼光越发的不同,连素日里做事一板一眼的侯爷也赞自己端方豁达,随分识礼。那蠢女人更是倾心吐胆,犹如孪生姐妹一般。 忍辱负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在一个蝉噪鸟鸣,骄阳如火的午后,自己和表哥终于趁着那女人出门去庙里祈福的机会在他们新房中那张老红酸枝木花蝶纹架子床上,大红缎绣龙凤双喜字的被褥间翻云覆雨,成其好事。动情处床第咯吱作响,彩绣百子图纱帐随风起伏,打在香汗淋淋的冰肌上惹起一阵颤栗。感受着表哥忘情的剧烈运动,逢迎承欢,心中蓦然涌起丝丝报复的快感,教人禁不住失声呐喊,一吐一直以来憋在口的闷气。 那次欢好之后,像是中了蛊毒一般,就又有了几次:白昼、中宵、水阁、闺房,从来不知道偷欢的滋味竟是如此的教人沉溺。但他却迟迟不提休妻的事儿,即使在最畅快沉醉的时刻。 于是自己偷偷将那香囊从他身上取了下来,将他写给自己的一首诗装了进去,又在那女人面前佯装晕倒,烦她帮忙取药,故意教她瞧见匣中的香囊。可以肯定,她必然是起了疑心的,自个儿丈夫的贴身之物又岂能不知,瞧她那瞬间变白的脸色,可真教人解气。 也难怪,那确实是一首再明白不过的男女欢爱的情诗: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1 这首只有表哥,自己和柳依依知道的词,又怎么会出自一个刚刚入府不久的郡主口中…… 1出自李煜《菩萨蛮》这首词是李煜描写自己和小周后幽会偷欢的情景。 62:暗损韶华(二)在线阅读 <!t; 62:暗损韶华(二) 肉文屋 / 62:暗损韶华(二) 62:暗损韶华(二) 63:暗损韶华(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3:暗损韶华(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3:暗损韶华(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3:暗损韶华(三) <!go> 这一日,忽的有门使来报中命人来降旨。谨明侯王崇正忙摆了香案,大开中门跪接。 众人皆以为是念远承袭爵位的事儿尘埃落定,想想凭借念远如今的地位和军中的声望,这也是顺理成章的。却不料这旨意袭爵一事只字未提竟然只是将念远擢升为正三品太常寺卿,这可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此旨一下,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雨霏听闻了此事,先是惊诧,后又淡淡一笑。便命桔梗去请了念远过来。 见念远神色如常,往日那英姿勃发,清举朗然的模样依旧,只是眉目深处多了几分几不可见的抑郁与失落。 雨霏于是故作轻松笑道:“本这厢给郡马贺喜了。” 复又笑着嗔怪桔梗、碧纱等丫鬟道:“你们这些小蹄子,往日里一个个古灵怪,如今怎这么没眼力见儿?还不快向郡马爷讨赏。” 又吩咐底下的婆子、媳妇们:“郡马爷荣升是一件大喜的事儿,你们快去大厨房要一桌上等的席面来,本要为郡马好好儿庆贺一番。” 杜若见状忙与桔梗领着一干小丫头们上前道喜,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又兼江嬷嬷在旁边不时地撒科打诨,一时间暗香阁内燕语莺啼,好不热闹。 念远本心有顾忌,怕雨霏会因旨意而怏怏不乐,如今见她语笑嫣然,梨涡浅露,似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遂不觉莞尔,轻笑着取下腰间滚蓝边方胜形素色荷包递了过去,笑道:“早知道郡主这里有这么多人等着赏钱,子陵就该命人将书房的紫檀钱匣子一并带过来才是。如今这点铜板怕是不够分的呢。” 桔梗顺势接过荷包,未曾打开只在手里略微捏了捏便知里面约莫不少于十两银子,因笑道:“郡马爷说的是呢。往日里谁没见过这些破铜烂银的俗物,倒是赏奴婢们一些新鲜的啊。” 雨霏闻言啐道:“没足够的小蹄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既看不上这些,不如赏你竹笋炒可好啊。” 桔梗故作惊怕,捂着口,调侃道:“嗐!咱们可快点散了吧。不然郡主娘娘要心疼了!倒不知是心疼这银钱,还是心疼人呢?” 雨霏羞红了脸,赶上前去,便要拧她的嘴。桔梗夺手便跑,一屋子丫鬟婆子们笑得嘻嘻哈哈,七倒八歪的。 府里那些底下服侍的奴才听闻暗香阁这边的动静,便也收了那轻视之心,对念远愈加恭敬尊崇了起来。 一时有人来回酒席置办妥当了,雨霏便屏退左右,夫妻俩对桌而食。 念远深感雨霏苦心,便端起珐琅彩蓝山水图杯笑道:“霏儿这番心意,子陵铭感于内,只有借这杯水酒以表谢意。” 雨霏一饮而尽,伸手拿起桌上掐丝珐琅龙凤提梁壶又为念远倒了一杯,抿嘴笑道:“子陵言重了。一时的兴衰荣辱实在算不得什么。还望子陵也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念远苦笑道:“子陵虽然愚鲁,也不至于如此锱铢必较。子陵早就说过荣华富贵在我眼里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子陵所在意的只是怕自个儿无法完成母亲的遗命。” 雨霏柔声道:“子陵恐怕还不知晓,昨日中传来消息,今上尊太后娘娘的懿旨已经册封肖贤妃为皇后了。” 念远一惊,忙问道:“此话当真?中悬空多年,怎的突然有此立后旨意。” 雨霏正色答道:“自然当真,这等大事岂可玩笑。我连贺礼昨个都已命人急急备好献上去了。想那贤妃入多年一直未有生养,这会子却蒙此意外之喜正位中,真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羡慕嫉妒呢。” 见念远低头不语,若有所思,便柔声款款劝道:“想必子陵心中已有一番计较,三皇兄这些年来南征北战,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在民间、军中、百官里都颇有威望。今上先是复起用杜阁老,继而立了肖家的女儿为后,此时又将子陵明升暗谪,其中的含意不言而喻了。这太常寺卿比起正四品的健锐营翼长说起来好听似是擢升了一级,可明眼人都清楚,太常寺卿不过是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天文术数衣冠的清闲文职罢了。这般安排还不是忌讳着三皇兄与子陵麾下的兵马。杜肖两家本就积极拥护太子,肖贤妃膝下无子,必然基不稳,势必要依傍个大树儿才能图个将来。看来圣上还是眷顾太子殿下的,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煞费苦心了。这个时候咱们若依旧事事逞强争胜,恐怕会更加引得他人忌惮,惹祸上身。如今一动倒不如一静,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徐徐图之才好。子陵以为呢?” 念远闻言,低头暗自思量半晌,方答道:“霏儿说的极是。子陵也明白其中厉害。只是前几日探马来报,大小金川纷乱再起,若是往日,圣上早就命三皇兄出征平叛,这回却迟迟未有动静。如今看来,只怕这次领兵征战之人必是太子殿下无疑。若是败了,咱们还有出头之日,若是胜了,只怕会凭添了太子的威势。着实令人担心。” 雨霏笑道:“子陵何必忧虑,太子殿下向来喜好诗赋雅乐,更兼身子羸弱,素日就连行猎围兽都极少露面。这沙场杀敌,刀枪无眼,岂是儿戏。就算熟读兵书也只怕是纸上谈兵,功亏一篑。更何况是从来没有过兵书进出过柳营的人。哪怕这次侥幸胜了,也不过是一时的上风罢了,又岂能及得上三皇兄与子陵这些年一刀一枪,一血一积攒起的威信与声望。” 念远闻言含笑自嘲道:“想不到子陵久经沙场,又在官场历练了数年却及不上霏儿的眼光长远,心思豁达。” 雨霏含羞笑道:“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子陵只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罢了。絮絮叨叨了这半天,还请子陵勿怪。” 念远笑意满眸,似有所指:“只要霏儿不生子陵的气就好。” 雨霏扭过身去,低声道:“子陵这话我可听不懂。” 念远叹了口气,诚恳道:“上一回是子陵太莽撞了。我只是气自个儿未能护霏儿周全,险些看你落入险境。” 雨霏娇嗔道:“子陵这会子倒不怨我行事狠毒了?” 念远长揖,满含歉意道:“霏儿莫要再排暄我了。是子陵未能体会你的苦心。” 雨霏笑了笑,柔声道:“子陵心存仁厚,行事光明磊落。哪里晓得内阃这些歪歪道儿。子陵每日家应付外边那些险恶官场,世态炎凉已经够疲累的了,岂能教你还为这点子小事儿劳心。” 念远凝望着雨霏如黑玉般的瞳孔,走到她身边恳切真挚道:“男儿保家,守护妻儿乃是份内之责,岂是小事?又何来辛苦?只盼着霏儿莫要将一切都藏在心底,苦了自个儿。有任何事子陵愿与你分担。” 雨霏心底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拧了一把,泪险些落了下来。侧过脸去,轻轻将头靠在念远的身上,用几不可闻的音调低声道:“我真的太累了。整日步步为营,心惊胆战。有时候多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可是我不敢,怕一歇下来就再也没有勇气面对这些残酷和无奈。” 念远就这样站着不动,俩人相互依偎着静听窗外鸟儿啾啾的歌唱,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滞。雨霏慢慢地合上了双眸。 这时,江嬷嬷忽的冲了进来,脸色暗沉,神情惊慌,道:“郡主,太后娘娘派里的教引嬷嬷过来。如今人已经到院门口了。” 雨霏一惊,飕地站起身来,屋内的亲甜温意霎那间只化为惊诧与不安。 63:暗损韶华(三)在线阅读 <!t; 63:暗损韶华(三) 肉文屋 / 63:暗损韶华(三) 63:暗损韶华(三) 64:暗损韶华(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4:暗损韶华(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4:暗损韶华(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4:暗损韶华(四) <!go> 与此同时,肖夫人正与魏昌家的磕着瓜子闲聊,病竟似好了一大半儿。底下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暗暗长吁了一口气儿,一个个阿谀逢迎,逗乐凑趣儿。肖夫人心情大好,竟也难得慷慨起来,每一人都赏了一串钱。 魏昌家的笑道:“太太这回可放心了。可见侯爷嘴上虽硬,心却还是向着您这边的。想来大爷袭爵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也不枉您这些日子以来担惊受怕,忍气吞声的受了这些个委屈。奴婢真替您高兴。” 肖夫人冷笑道:“你以为老爷真的心疼我们娘儿几个吗?只怕他千算万算,也没成想上边倒会把这事儿压下来。忙碌了一场却押错了宝,这会子怕是也后悔不迭呢。” 魏昌家的坐在炕边的小杌子上抬头低声道:“不管怎样,那边如今可是没指望了。奴婢方才打暗香阁过,亲眼瞧见郡马爷怒气冲冲地闯了进去,怕是心里不痛快要去找那位讨个说法呢。底下的丫头媳妇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出声儿。奴婢看着真是解气。” 肖夫人抚掌笑道:“该!一个野种妄想凭借女人的裙带往上爬,这会子可尝到搬起石头打自个儿脚的滋味了。话说回来,他若不是中山王的乘龙快婿恐怕这会子爵位就到手了呢。这可不得找那死丫头撒子。” 魏昌家的满脸堆笑,奉承道:“正是呢。所以老话说的好‘什么人什么命’有些人要是妄想命里不该有的东西,就算使尽了龌龊侥幸得着了。最后也必定**飞蛋打。可咱们大爷就不一样了,打小儿看面相的高人就说过是富贵无极的上等命格儿。前程还不是似丝绸锦缎一般。太太就放心吧,大爷早晚给您争个诰命回来。” 肖夫人闻言叹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如今这事儿不过才有了个眉目,日后要**心劳力的时候还多着呢。只是可怜我的雅儿,若是能再拖几日也不至于委委屈屈地抬给人做妾。”说罢直用帕子抹起了泪来。 魏昌家的缓缓劝道:“太太也别太伤心了。七姑娘虽然受了些委屈,好在五爷平安从牢里回来了。如今又有了里娘娘的看顾,谁还敢亏待了他们。奴婢听说那缮夤候府的小姐就是个美人灯笼,风一吹就破了,往日里那药吊子不离火儿竟是用药培着的,病病歪歪哪里像是有个福气的呢。况且……”魏昌家的瞅了瞅四周,使了个眼色。肖夫人遂低下头只听得那魏昌家的用帕子捂住嘴,神神秘秘道:“奴婢听春剑说七姑娘出阁前月信已经晚了几日了。” 肖夫人又惊又喜,连声音都颤抖了半分:“当真?” 魏昌家的谨容小声答道:“七姑娘出事后,就一直由春剑和木槿伺候着。应该错不了。” 肖夫人啐道:“说起这个木槿我就来气。成日家鬼鬼祟祟的,以前又和腊梅住一屋里。上次失窃的事儿怕是她也有份儿。只可惜她老子是老爷面前的梯己人,碍着这一点才不好发落。这回本想将她给雅儿做陪嫁丫头乘机打发了,谁知谭府那边偏偏有意刁难,说什么伺候的人儿都是现成的,不劳咱们心。教我也难再说了。倒便宜那死蹄子。” 魏昌家的轻声笑道:“木槿那丫头表面上看去蠢蠢笨笨的,心里实是个有算计的。若是把她给了七姑娘,只怕没的淘气。况且七姑娘如今怕是有喜了,若是放一个这样有心思的丫头在屋里,那是大大的不妙。倒不如过些日子喜信定了再在家生子里选几个忠厚老实的送过去,倒还好些。” 肖夫人斜眼瞥了一眼魏昌家的,含笑道:“你这老货!有什么总是不痛痛快快,少给我装神弄鬼的。是不是又想为女儿博个前景了。也是啊,那谭小子虽说腿脚不灵便,倒也是个玉面少年郎,跟了他自然比跟老爷强,难怪你动了心思呢。” 魏昌家的听肖夫人言语间似有不善,忙噗通一声跪下,语带惊慌:“奴婢要敢有这等犯上不敬的念头,就被天雷劈死,侯爷康强逢吉,太太和善宽厚,若能长长久久儿在跟前伺候着,那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偏偏我那丫头时常身上不好,怕损了侯爷的兴致。没法子这才便宜了玉香那蹄子。” 肖夫人知道这是魏昌家的在向自己表忠心,暗示春剑有不能明说的隐疾,怕是与子嗣有碍,就是送去谭府得了宠爱,也绝没有资本和王淑雅抗衡。遂亲身扶起魏昌家的,笑啐道:“瞧你,我又没说什么就吓成这样,红口白牙的乱发誓,好没意思。春剑那孩子又聪明又稳重倒也是个很好的人选。只是这种事儿,还是要问过她本人才好,免得又像上回那样教你白心。” 魏昌家的笑道:“主子定的事儿,做下人的哪能有什么意见。也罢,既然太太如此仁德,奴婢这会子就去找了她来,让这丫头亲身给您磕头谢恩。”说罢,转身刚要抬腿出门坎,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忙缩了回来,犹犹豫豫道:“奴婢真是背晦了,只顾着高兴,险些倒忘了件重要的事儿。还要请太太的示下。” 肖夫人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问道:“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说了半天的话,这会子都乏了。若不是很要紧的就明个再回吧。” 魏昌家的轻声道:“同心居的喜姑娘今早来找奴婢,说大不知怎的着了风,请了几个郎中都不顶用,这会子怕是不好了呢。喜姑娘请太太过去瞧一眼,也好拿个主意。” 肖夫人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用帕子擦去了嘴角边的渣渍,不屑道:“都开春了,这个天也能受了风寒不成?除了哭闹,耍疯她还能有什么招数。就是这样才弄得后宅不得安静,仁儿也不愿意回去,成天的宿在外书房。成什么样子!如今又装病使这等苦计儿,巴望着能拉回仁儿的心。正主儿都不理睬,我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魏昌家的低声款款劝道:“大好歹是您的儿媳妇,大爷这会子又不着家。太太再不去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到处乱吣,难免会让杜府那边多想。再者,娘娘进前还是很疼爱大***。就是看着娘娘的情分,面子上也得过得去些才好。” 肖夫人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说起来我们三姐妹中就只有这个妹妹可怜见的,早早儿去了。只看在她死去娘的情面上,就去瞧瞧吧。” 复又对魏昌家的说:“你就不用跟去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好好儿先嘱咐了春剑,免得她糊里糊涂的,日后出纰漏。” 说罢,自领人一径往同心居去了。 64:暗损韶华(四)在线阅读 <!t; 64:暗损韶华(四) 肉文屋 / 64:暗损韶华(四) 64:暗损韶华(四) 65:暗损韶华(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5:暗损韶华(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5:暗损韶华(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5:暗损韶华(五) <!go> 今天是感恩节,亲感恩节快乐。这几天票票和评论少的可怜,陵儿有点灰心。挥泪哽咽一哈子:票票有木有啊,有木有? ---------------------------- 肖夫人领着丫鬟媳妇们前呼后拥,慢慢悠悠到了同心居,就见门庭冷落,鸦雀可罗,完全不似往日繁花似锦、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正在暗自纳罕,忽听得正屋内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尖叫还时不时的伴随着瓷器家什坠地的刺耳声响。 肖夫人眉头拧成了一团,几步抬脚上了矶阶,随行的丫头忙上前打起了撒花软缎帘,正要入内,谁知冷不防从里面飞出一物,直直儿往肖夫人的脸上砸了过来。唬的众人脸色登时一变。肖夫人也是吓了一大跳,忙闪身偏过头去,就见一官窑青花龙凤纹如意双耳瓶应声而落,重重地砸在地上,立时便碎成了好几片。肖夫人定睛一看,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这龙凤瓶原有一对儿,是自个儿当年的嫁妆,价值不菲。后来经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这才忍痛割爱。想不到这死妮子居然这般败家,好好的贵东西就这样糟践了。 怒上心头,遂在窗外高声喝道:“闹什么呢这是?成日家摔摔打打,吵吵闹闹的。难怪仁儿越来越不待见你。真是扳倒石臼吓婆子——泼妇!” 里面闻言静了半晌,走出一人来,身着粉红暗花绫袄,水绿缎子百褶裙,脸上青一道,紫一道,娇娇弱弱的,正是柔儿。她满面泪痕,慌忙跪倒在地,低声哭道:“太太息怒,她是病糊涂了,都不知道自个儿在做什么。” 肖夫人闻言沉下脸来,鼻孔里哼一声,冷笑道:“我看她心里明白的很,气倒大的很。”一面说,一面用帕子拂去发髻上的灰尘,及进屋内,着实令人大吃了一惊。整个屋子一片狼藉,椅子绣墩东倒西歪,满地都是碎瓷片渣子,那些古董花瓶玉觚竟无一完好,几个媳妇婆子围在螺钿雕花拔步床边,试图夺下杜芷善紧握着不放的另一个青花龙凤瓶。 肖夫人见状便厉声怒喝道:“败家的玩意儿。你到底闹够了没有。简直就是一个市井的泼皮破落户,哪里还有一点大家子***样儿。” 那杜芷善只着中衣,披头散发蜷缩在床上,面色惨白,嘴唇紧抿,身子瑟瑟发抖,眼睛里出噬人的寒光,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兽,对周围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畏惧和戒备,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失控疯狂。这会子忽然听到了肖夫人的高喝声,眼前一亮,摔了瓶子赤着脚几步便跑了过来,死命扳着肖夫人的肩膀,语无伦次道:“姨妈,救我,救我。她回来了,她来找我索命了。” 肖夫人被那如削葱般尖细的指甲掐的生疼,吃痛道:“这是怎么回事?魔怔了吗?你们这群废物,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大拉开。” 众人闻言方如梦初醒,七手八脚的将二人分开。肖夫人揉着被捏得青紫的胳臂,怒目圆瞪:“你们这起子好吃懒做的混帐东西,主子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也没个人来回一声。一个个都是白养着吃干饭的。还不快去请个医术高明的郎中过来瞧瞧。” 底下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敢吭声,肖夫人气得直跺脚,几乎要命人都拉出去打板子。柔儿这才唯唯诺诺地蹭上前来,声音颤抖着回道:“府里相熟的几个都请遍了,都说是风邪入体,心悸痰迷,可几副药下去也不见好。大爷这会子又不在家,奴婢也是慌了手脚。这才请太太来拿个主意。” 肖夫人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找了人拿着帖子去请萧太医。没用的东西,诺儿那蹄子平时不是挺有主意的吗?怎么这会子却躲着不见人影了。” 柔儿见肖夫人面色不善,便喈喈嚅嚅,似有什么又不敢明说,后来催的急了,方才半吞半吐道:“韦姨娘前个搬到外书房去了。爷也需要人服侍。” 肖夫人斜睨了柔儿一眼,冷笑道:“她倒会见缝针。把个病人丢给你,自个儿去逍遥。” 这时一旁的杜芷善也不知怎么的,忽的就发起疯来。拼命挣脱了众人的束缚,哈哈大笑,扯着嗓子喊道:“我没病,你们才有病呢。嘻嘻,你们看着吧,她回来了,这里的每一个她都不会放过的。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哈哈,是她,是她。” 说着,嗖地一声跪倒在肖夫人面前,一下下用头狠命地撞向青石地面,不一会额头就红肿得老高,一丝丝腥红自磕破处滑了下来,糊住了眼眸,看上去狰狞可怖:“姨妈,求求你救救芷儿。当年是你鼓励我勾引表哥,是你给我的逍遥散叫我下在她的茶里,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不关我的事啊,冤有头债有主,你快和她说说,叫她千万别来找我啊。” 肖夫人没想到杜芷善竟当众提及当年的秘事,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失声呵斥道:“胡吣什么?真的疯魔了不成。你们都是死人哪,还不快按住她,拖到床上去绑起来。” 底下几个有眼色的婆子忙用帕子塞住了杜芷善的嘴,将她架到床上按住。杜芷善拼命挣扎,手脚乱蹬,眼中满是惊惧,口内呜呜喊不出声来。 杜芷善的母名唤古嬷嬷的,上前在肖夫人耳边低语道:“看这情形怕是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魔障了。请医吃药不管用,怕是要请个道士来做法驱邪才好。” 肖夫人闻言,忽的想起那晚在扶风苑边遇着白衣女鬼的情形,只觉着头皮发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颤抖着声音问道:“大最近夜间可有出去过?前些日子不是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 柔儿跪倒,用帕子捂面期期艾艾道:“那日从暗香阁回来后便整日家不吃不睡,一直自说自话的,又听不清说些什么。奴婢们见脸色不对想上前伺候,就摔了药碗,又砸了满屋子的东西要将奴婢们赶出来。奴婢慌了神,真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肖夫人似勾起了心事儿,面如土色,暗自付度了半晌,方抬头低声道:“没法子,看她如今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干脆我自个儿往白云观走一遭,看看有没有什么化解的法子。” 说罢,再也不敢看杜芷善一眼,便一刻也不敢多待,慌里慌张地落荒而逃,身后传来了雕花窗格迎风吱吱呀呀的开合声。 65:暗损韶华(五)在线阅读 <!t; 65:暗损韶华(五) 肉文屋 / 65:暗损韶华(五) 65:暗损韶华(五) 66:落梅横笛已三更(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6:落梅横笛已三更(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6:落梅横笛已三更(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6:落梅横笛已三更(上) <!go> 江雨霏自从那日中的教引嬷嬷来过后,一连几天皆闭门谢客,躲在屋内,一个人默默地抄写佛经。底下人不明就里,也不好去打扰。只有杜若、桔梗等大丫鬟每日将膳食送至房门外就被打发了出来。暗香阁中愁云惨淡,人人自危,就连说一句话儿都怕气儿大了,惊扰到了主子。 春雨绵绵,日子也变得格外悠长。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瑜哥儿便吵嚷不休要见雨霏,丫头母怎么哄也哄不好,瑜哥儿竟赌气不吃起饭来,急得一旁服侍的贞儿直落泪。 江嬷嬷见此情形,生怕瑜哥儿使子饿出个好歹来,又恐雨霏因那事儿生闷气,教人钻了空子。遂心急如焚,只得在窗外低声款款劝道:“殿下已经几日不曾好生进膳了,天大的事儿也没有自个儿的身子重要。作践坏了平白便宜了别个。就是不看在老奴的面子上,也要想想瑜哥儿。”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儿,江嬷嬷心中暗喜,三步并作两步挤了进去。一进房内,就见雨霏身着家常藕荷色实地纱绣折枝藤萝纹夹衬衣端坐在铁梨木透雕缠枝牡丹纹卷书案后,气定神闲地提笔一字一句儿抄写着繁复的经文。神态云淡风轻,因含笑问道:“方才隐隐约约听妈妈提起瑜哥儿,这孩子又怎么撒子了。弄得妈妈也招架不住了不成?妈子和贞儿怎么也不哄着点。不是嘱咐了她们就说我这两日身子不爽利,怕给瑜哥儿过了病气去吗?” 江嬷嬷见雨霏这般怡然自得的模样,心也放下了一大半儿,遂笑答道:“老奴这不是没法子嘛。咱们能使的招儿都用尽了,瑜哥儿就是吵着要见您呢。这母子连心,除了您还能有谁哄得了啊。” 又劝道:“您这些天静心清修,日日茹素,每日里送进来的饭菜也就略动了几样。长此以往身子骨怎么能熬得住呢。这抄写经文虽说是大功德,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这些天,不光老奴看不过眼,就是桔梗碧纱这几个丫头也整日悬着心呢。“遂从尾随其后的桔梗手上接过粉彩孔雀牡丹纹托盘,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珐琅彩珊瑚红地花卉碗端出放在书案边,笑道:“瞧您这小脸儿瘦的只有巴掌大小了,这碗燕菜粥是老奴刚熬好的,最是滋补气,快趁热喝了吧。” 雨霏道:“罢了罢了,偏你们这般多事儿,我想清静一会儿都不成。让妈妈心原是我的不是,这就吩咐她们准备摆饭吧,一会子教母哄了瑜哥儿来,几日不见还怪想他的。” 又皱着眉头看了看案上那碗香糯软滑的燕菜粥,娇嗔道:“成日家喝这些怪腻的,早就吃絮烦了,还是把那怀参阿胶桂圆膏拿来兑上一茶匙儿,倒还香甜些。” 说罢,就命桔梗从槅子上取来一个内填珐琅海棠式盒来,看着盒面上那副婴戏图中手折石榴,天真娇憨的婴孩出了一回神。偏巧此时瑜哥儿来了,见这香露晶莹剔透觉着新鲜,便吵嚷着也要尝一尝。 江嬷嬷见状忙端了一盘子水晶桃花糕来,笑哄道:“瑜哥儿快来尝尝这新出炉的桃花糕,这可是桔梗这丫头的拿手绝活。你瞧,里面裹了蜂蜜最是香甜爽滑的。那膏子虽好,只是不对小哥儿的脾胃,若吃了可小心夜里睡不安稳,倒流鼻血儿。” 瑜哥儿闻言虽有些沮丧,但见那桃花糕红白分明,又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清香,且隐隐约约瞧得见粉红的花瓣儿嵌在其中。便转了念头,直对着那盘糕点用工夫去了。 雨霏笑了笑,将海棠盒放下,故意忽略了江嬷嬷眼中一闪而过的黯淡,笑着搂过瑜哥儿,百般摩挲,倒似几百年没见似的。一时用过膳食,众人皆收拾退下了。雨霏依旧伏案书写。 江嬷嬷见房中只剩桔梗一人,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低声泣道:“老奴办砸了差事,甘愿受罚绝无半句怨言。” 雨霏见状唬了一跳,忙上前去扶起江嬷嬷,正色道:“妈妈这是做什么?这回咱们都是遭奸人所害。您这样岂不是要折杀我了。” 江嬷嬷乃愧道:“是奴婢大意,连累您受辱。老奴辜负了王爷的托付,改日定亲自背着荆条向他老人家请罪。” 雨霏闻言笑着用帕子帮江嬷嬷拂去了裙摆上的灰尘,因笑道:“妈妈怎么说这么生分的话儿。什么请罪不请罪的。这件事儿我自会跟父亲大人说明原委,定然不教他怪罪到妈妈身上。再者说起来咱们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呢。” 江嬷嬷闻言不解,直盯着雨霏那镇定自若,略带笑意的脸庞暗暗出神。 雨霏见状,收敛了笑容,面色冷肃,瞅了桔梗一眼,桔梗会意,便关了门窗退下,独自蹲坐在台矶上守着。 雨霏乃低头贴在江嬷嬷耳畔悄语道:“妈妈且细想想,太后的圣寿就在这几日了,如今我这个情形,要怎么进?还是依旧轻纱遮面或称病不出呢。不管是哪一样都会教人抓住了把柄。一顶欺君之罪的大帽子扣下来,恐怕就不是禁足抄经这么简单了。” 江嬷嬷笑了笑,这才安下心来。因和雨霏说起那日中来的教引嬷嬷。 雨霏冷笑道:“她们还能说什么,不过是传太后的话儿,斥责本狂妄自傲,对上不恭,罚禁足百日,抄写佛经百卷,以示惩戒。还是妈妈明,不过多赏了她们几个昔日太后赐给咱们的荷包,那脸色儿立时就变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她们纠缠到什么时候呢。” 江嬷嬷因笑道:“这中行走的都是人儿。太后娘娘这回虽然命她们传话,到底没有正儿八百的颁懿旨,不过是口头轻描淡写两句罢了。可见太后她老人家还是很疼郡主的。不然一个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别说是咱们这边不得安生,就连王爷也会得了教女不严的过错呢。” 雨霏笑道:“可不是人儿。那荷包里可各有一千两的银票呢。够她们下半辈子好吃好喝了。偏生嘴还那么严实,任你如何试探,竟是半点口风也不露。真真气人。不知妈妈这几日可探听出原委没有?”。 66:落梅横笛已三更(上)在线阅读 <!t; 66:落梅横笛已三更(上) 肉文屋 / 66:落梅横笛已三更(上) 66:落梅横笛已三更(上) 67:落梅横笛已三更(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7:落梅横笛已三更(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7:落梅横笛已三更(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7:落梅横笛已三更(下) <!go> 江嬷嬷听雨霏问起事情的前因后果,便正色谨容低声自责道:“说起来也是蹊跷,那日奴婢奉命入进献那一对黄地珐琅八宝观音瓶,谁知偏巧皇后娘娘去给太后请安。奴婢就怕出岔子,也不敢将那八宝花瓶交给娥、内侍,这才亲身去了寿安,托太后娘娘身边的庄公公当众进献给皇后。谁知从盒子里拿出来时瓶身上竟有了一条细长的裂缝。” 雨霏闻言不解道:“就算贡品有损,不过责罚几个经手的底下人罢了。又与王府有什么相干?” 江嬷嬷眉头一皱,心中不悦,语气也不由得冷淡了许多:“您也忒急了。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呢嘛。若是仅仅有裂缝倒还好办了,坏就坏在那瓶儿上原本彩绘的百蝶戏花图不知怎的只剩下了花,却不见蝶儿。听说皇后娘娘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倒还没发作。反倒是她身边那个母嬷嬷不依不饶的,哭嚷着说咱们中山王府借贺礼讽刺皇后,目无尊上。要太后娘娘为她家主子做主儿。幸亏静懿太妃在旁边说了几句求了个情,这才将事儿揭了过去。” 雨霏冷哼道:“真是笑话。我如今已嫁为人妇,出嫁从夫。就算有错儿,又关中山王府什么事儿?再说一个奴才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当众指摘主子的不是。中那位一进就不受宠,这些年来明里暗里讽刺的也不少怎么就没见她有这么大的气。这会子刚踏进交泰殿的门槛儿就拿咱们做筏子。真不愧是肖家的女儿,和咱们府里这一位还真是不相上下呢。” 江嬷嬷道:“可不是,想必这庄公公也被皇后收买了。想出了这么一招掉包计来害咱们。真是砒霜拌辣椒——又毒又辣” 雨霏低头暗自付度了半日,方才低声道:“在里偷梁换柱、以假乱真倒也不稀奇。我只是奇怪,她怎么就知道咱们准备了什么贺礼?” 江嬷嬷一惊,讪笑道:“您的意思是这院里出了奸细不成。要不现在就把上上下下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都找来,让您一个个审问,干脆就从老奴这儿开始好了” 雨霏斜瞥了江嬷嬷一眼,慢条斯理地笑道:“妈妈何必多心,我就是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的。这事儿倒也不忙,就劳烦妈妈平日里多费神盯着点。等过了这段日子再细细盘问也不迟。如今咱们只有明哲保身,低调行事方是上策。” 江嬷嬷闻言,讪讪道:“这样不是平白便宜了肖氏,这回的事儿她怕也脱不了干系。难道咱们就这么忍气吞声,任由她得意张狂不成?” 雨霏不语,从容不迫走到书案边,握着湘妃竹留青花蝶管紫毫湖笔在一扎素纸上一面恭谨地抄写经文,一面神色淡然道:“妈妈平日闲来也不妨多读一读经书,这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从前咱们就是太急切,这才会露了破绽,教人寻了不是。眼下凡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就让那边先得瑟一阵吧。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多蹦达几天罢了。” 江嬷嬷见雨霏那有成竹的样子,也安下心来。心里暗自盘算着。 忽的不远处隐隐约约一阵红光,冲天而起,更夹杂着喧嚣的呼喊声与叫嚷声,江嬷嬷一惊,忙向窗外高声问道:“怎么回事?哪里走水了吗?还快去打听一下,可别烧到咱们这儿来了。” 雨霏急忙吩咐道:“事情没弄清楚,教大家先别慌,都呆在原地,千万莫要四处胡乱走动。多派几个人去看着瑜哥儿,小孩子胆小儿,不要被惊吓到了。本料理了这儿,一会儿就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眼见那红光全无消散之意,反倒越来越浓重清晰了,杜若急匆匆掀帘而入,笑道:“不妨事。并不是走水,那红光是前院在做法事呢。” 江嬷嬷啐道:“这又是哪个促狭鬼想出的歪门邪道儿,这府里好端端的又没有白事,整这些有的没的尽吓唬人。” 杜若因答道:“听说大不知怎的魔怔了。好几个郎中来时,已是目光涣散,牙关紧咬,都直摇头教人准备后事。后来还是下帖子请了里的萧太医来看,只说是邪风入颅,血势上冲,痰迷心窍,开了柴胡鳖血等七味药,硬是给灌了下去。这才渐渐缓了过来。底下人都说大是冲了不干净的东西,厉鬼上身,吃药怕是难好的。肖姨便请了数十尼僧在同心居里烧香侍佛,要念七七四十九天全本的《地藏经》,超度亡灵。又亲身去邀了白云观的俞真人前来在前院摆起了法阵,为大祛邪避凶。” 江嬷嬷嗤道:“这肖氏转了不成?这么大的手笔。往日里也没见她怎么疼媳妇。这会子倒殷勤起来了。按理说大若是去了,最开心的恐怕就是她了吧。” 雨霏冷笑道:“她哪里是为了给媳妇驱邪,还不是往日里亏心事儿做多了,怕那些邪魔恶鬼的缠上自个儿。既然没什么事儿,让由着她闹腾去。咱们只过咱们的清静日子。” 说罢,吩咐众人退下歇息,自个儿仍旧一笔一划伏案书写。不知不觉,夜已过三更。 偏听得风声,雨声,虫鸣声,鸟雀的啾唧声,人走的脚步声,远远的孩子的啼哭声和着咪咪吗妈聒噪的梵唱声,嘈杂混乱的木鱼声,此起彼伏的念经声,竟迷迷糊糊地趴在案上闭眼假寐。不知不觉,恍惚中似见一人,蹑手蹑脚地从窗外一闪,自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物交给了另一人,从背影来看,二人皆是丫鬟打扮,一个梳着垂鬟分肖髻,一个梳着坠马髻,都穿着百褶裙。 一个悄声道:“东西都在这儿。可小心收好喽。接下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另一个小声笑道:“姐姐放心,我晓得轻重的。” 那一个乃厉声道:“小蹄子,别不当回事。若是办砸了,你我可就都没命。” 另一个似乎被唬到了,过了好一阵才语音颤抖道:“既如此,姐姐还是拿回去吧。我胆小儿,万一出了岔子,怕担不起。” 那一个低声啐道:“没用的懒蹄子,又想吃蜂蜜又不肯动手儿。难不成等着天上掉馅饼。你不敢,可多的是人。要不是看在咱们俩素日交好的情分上,这样的美事儿能轮得到你头上?赶紧接着,好多着呢。想想你的老子娘和弟弟妹妹们,不都盼着你有个好结果嘛。” 另一个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雨霏只觉着眼皮子越来越沉,想看清楚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眼,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67:落梅横笛已三更(下)在线阅读 <!t; 67:落梅横笛已三更(下) 肉文屋 / 67:落梅横笛已三更(下) 67:落梅横笛已三更(下) 68:梅子黄时雨(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8:梅子黄时雨(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8:梅子黄时雨(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8:梅子黄时雨(一) <!go> 二月初七,惊蛰。 春雷乍响,惊动万物。 前院里的法事依旧,众佛僧开方破狱,传灯照亡。长明灯前不分昼夜地吟诵着往生咒。茅山道士则打醮扬幡,开坛做法,在院内贴满了一道道符箓,口中咿咿呀呀地唱着《混元赞》,乌烟瘴气,好不热闹。 春日迟迟,暗香阁前院的梅花谢了,结出粒粒青涩的果子,稀稀疏疏。后院的桃花却在霏霏细雨里开得格外喧闹,深红映着浅红,灼灼光华,小的妩媚,大的娇艳,一串串,一簇簇,密密匝匝,一树树压满枝头,远观绚烂妖冶,婆娑盛开宛如朝霞;近赏俏丽烂漫,露齿展颜似少女初妆。东风微微掠过,乱红如雨,飘飘洒洒,好似落下了一朵朵胭脂云。真令杏妒梨羞。这次第绝胜陶翁笔下的武陵别景。 雨霏身着茜色累珠叠纱石榴裙,朱唇一点,云鬓半偏,巧笑嫣然,映着这明媚的春光,在碧纱窗下与念远合写一副对子: “宠辱不惊,任庭前花开花落。去留随意,望天外云卷云舒。” 桃花灵动、柔美、青春、娇媚,粉艳艳的象征着女子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光。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凝滞不前,岁月静好,仿佛这世间的纷纷扰扰都已淡然远去。只剩下了两个执手相看,含情凝睇的一对璧人。 可惜与世无争的好时光总是太短暂,就似这娇妍芳华的桃花儿一样,怎经得起雨打风吹…… 前院忽的传来一阵阵吵闹喧哗声以及沉重急促的拍击门板的闷响。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碧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神色惊慌道:“郡主,郡马爷,不好了,肖姨带了一大群人拿着铲子锄头凶巴巴地硬闯了进来。桔梗和杜若姐姐还在前面拦着,只怕也顶不了多久了。主子快拿个主意吧。” 念远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眉头皱成一团,正要发火。却突觉手心一暖,就见雨霏面目如常,对着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才淡淡对碧纱嗔怪道:“瞧你,吓得跟什么似的。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又不是毒蛇猛兽,怕什么!去请了江妈妈来,咱们一起去瞧瞧她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碧纱见雨霏神态轻松,眉眼间全无惊惧,也定下心来,舒了口气答道:“江妈妈已经过去了,想必这会子正在和那帮人争执呢。奴婢这就伏侍郡主过去。” 念远疾步上前拦在雨霏面前,担忧道:“那肖氏狠毒辣,又带了凶器而来。霏儿到底是一弱女子,若亲身前去,恐遭不测。这件事还是交由子陵吧。” 雨霏嫣然一笑,嗔道:“什么凶器,子陵方才没听见嘛,不过是些锄头锨铲罢了。放心,这肖姨娘胆子再大也断然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况且这些都是内帏小事儿,又何劳子陵费心,你啊就好好儿留在这里帮我画一副《春水桃夭图》吧。等会子回来是要仔细检查的。可不许偷滑躲懒哦。” 说罢,回到书案边,帮念远准备好了笔和纸砚,又细细儿磨了一回墨。急的一旁的碧纱满头是汗,这才扶了她的手迈着稳健的步子慢慢悠悠往前院去了。 念远看着雨霏那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又想着肖夫人往日狠毒嚣张的所作所为,左思右想,心中忐忑,面对着满纸空白竟有些不知从何下笔…… 雨霏到了前院,便见肖夫人果真带了一大群丫鬟婆子,几个凶神恶煞手持锄具的家丁围绕在旁。杜若、桔梗及小丫头半边脸都红红的,旁边几个媳妇身上还挂了彩。江嬷嬷正激动地与魏昌家的争执着什么。那场面真是混乱不堪。 雨霏松开碧纱的手,因高声怒斥道:“你们这是闹什么?要造反吗?”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江嬷嬷忙几步上前来扶住雨霏,眼含焦虑道:“殿下您怎么出来了,这里正乱着呢,当心伤着您。碧纱,还不赶紧扶郡主娘娘回去。殿下若气出个好歹来,我拿你是问。” 雨霏冷笑道:“本倒想清清静静的在屋里休息呢。偏生这府里的狗儿忒多,今天这个来吠吠,明天那个来嚷嚷,都成了例了。本若再不理论,早晚得翻了天去。” 众人一时皆低头敛目,不敢出声,眼睛都盯着自个儿的鞋尖暗自出神。肖夫人气得脸色发白。只有那魏昌家的大着胆子腆了脸上来,笑盈盈道:“嗳呦,瞧郡主说的。咱们哪敢惊扰您啊!这不是全为着大***病嘛。” 雨霏啐道:“大有病你们不去找大夫,跑到本这里撒什么野!” 魏昌家的乃一本正经答道:“郡主您有所不知,大这病可着实蹊跷呢。上晌还是好好的,自打从您这儿回去后就病倒了。怕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太太是怕这些腌臜玩意冲了您,才特意请了白云观的俞真人来瞧瞧。这也是为了您好不是?偏生这些小蹄子可恶,硬拦着不让瞧。” 雨霏侧过脸去,冷冷的扫了魏昌家的一眼,冷不防一个巴掌便挥了过去。因怒道:“混账,你的意思是说本这里有妖邪不成?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教你来污蔑主子。就连郡马非召也不得入内,你们这些底下的狗奴才怎敢随意进出本的住所满嘴混吣。” 又转头向杜若等丫头喝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把这个胆大包天、妖言惑众的奴才拉下去掌嘴?本没发话不准停!” 在一旁的杜若、桔梗方才在混乱中被这魏昌家的使坏掐打,心里早就愤恨难平,一听这话,都暗自称愿,手下哪会留情,噼里啪啦左右开弓直把那魏昌家的打的眼冒金星,嘴角淌血。 肖夫人见状,脸上晴不定,眸中暗含愠怒,出声道:“郡主这是做什么?我们也是一片好心,这暗香阁里又是花又是草的,难免有什么花妖树怪的作怪。郡主是千金贵体,金枝玉叶,自然是不怕的。可我们这些凡胎浊骨,上面又没个人庇护。就怕是难逃此劫了。” 雨霏斜睨了肖夫人一眼,鄙夷道:“这么说来,若是本不让你们进来瞧瞧,就是自私自利置全府人的安危于不顾喽。” 肖夫人嘴角微翘,得意道:“妾身可不敢这么想,这公道自在人心。郡主如此聪慧,定然知晓如何行事方能服众。” 雨霏冷哼了一声,冷冷道:“怪力乱神之说,不过是有心人借此蛊惑人心,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企图罢了。本若听之任之,才是真正将阖府置于烈火悬崖之上。” 话音未落,一人越众而出,声如洪钟,哈哈笑道:“郡主此言差矣。”。 68:梅子黄时雨(一)在线阅读 <!t; 68:梅子黄时雨(一) 肉文屋 / 68:梅子黄时雨(一) 68:梅子黄时雨(一) 69:梅子黄时雨(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9:梅子黄时雨(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9:梅子黄时雨(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69:梅子黄时雨(二) <!go> 雨霏循声望去,只见那人蓄着胡须、裹着腿、头戴黄冠,身着大襟大袖的道袍,外罩羽衣,手里捧着八卦风水盘,笑道:“万事归法,万物有灵。元慧灵若上浮,则善滋长,恶障渐消,顺合情者必为仙;反之若下沦,则起动心念,纷乱意想,违逆常理者定归妖魔一道。贫道昨夜观天象,见此处云遮雾绕,黑气冲天,必有妖邪作祟。若不及早斩除,只怕阖府不宁,危及子嗣。” 雨霏冷冷道:“道长所言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本又岂知你不是为了收取好处而穿凿附会,夸大其辞?” 江嬷嬷附和道:“正是呢,这年头冒充得道高人装神弄鬼,骗吃骗喝的神棍可不少。千万莫要轻信。不然丢了银子是小,万一害了大可就不得了了。” 肖夫人在一旁眼角微翘,嘲讽道:“郡主您近来甚少出门,难怪不知。这俞真人可是深得上清祖师爷的真传,能通灵降妖,符箓占卜,祈雨圆梦,就连当今圣上也时常服用俞真人秘炼的长生丹药呢。郡主这般刁难,莫非想借此暗指圣上识人不明,是非不分不成?” 众人闻言面色皆是一凌,雨霏只觉着气血上涌,两侧太阳隐隐作痛,遂用双手紧紧攒着帕子,强忍怒气道:“姨娘既这样说,本还能阻拦吗?只是这妖魔鬼怪虚无缥缈又不似仙丹灵药、符咒圣水那般有形。若是道长随便抓个人出来就说是妖邪,可教人怎么信服呢?” 那俞道长因笑道:“郡主大可不必为此担忧,贫道昨夜已掐指推算过,在府中作祟生事的是幻化成的花妖,而且就藏身在这数株梅花间。贫道适才开坛设斋,祈福禳灾,已向元始天尊求了三道灵符,只要贴在妖邪隐匿的花树部,即可消灾除祟,万事均安。” 雨霏闻言冷笑道:“道长说的轻松。这园中的梅树没有几百也有好几十株,若一株株挖出来,恐怕到明个也忙不完。到时候要是这花妖借机逃了,耽误了大***病情,你担待的起吗?” 俞道长拊掌朗声道:“这不难,贫道早有准备。请郡主殿下允许贫道拿着照妖镜在这些梅树间照上一圈,自然能知晓那妖孽藏匿在哪株花树下了。” 雨霏冷哼一声,嗤笑道:“那就请道长赶紧开始吧。闹了好一阵子,本都乏了。屋里还有几大卷经文没抄写完呢。那可是要在圣寿节进献给太后娘娘的。” 俞道长笑吟吟地应下了,有成竹在园中花树间穿梭,一本正经地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不疾不徐迈着罡步,口中念念有词:“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鎗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又过了好一会子,众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那俞道人还在树间像个无头苍蝇似地乱转悠,饶是晓春清寒,脑门上依旧渗出了点点汗珠。 肖夫人在心中暗骂: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花了那么多钱,可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桔梗见状出声讥讽笑道:“这位道长,若是道行不够找不出花妖来就歇了吧。奴婢这儿准备好了混元金斗1,那里面五谷杂粮排成的九曲黄河阵2,一样能驱邪去祟。” 底下丫头婆子们闻言皆抿嘴隐隐发笑,那俞道人脸上顿时憋成了猪肝色,忽的眼底光一闪,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失声叫道:“妖孽就在这里,贫道消耗了不少法力可算找着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他立在两株梅树之间,满脸得意之色,还一边煞有其事地掐指算着。 肖夫人遂喝令左右:“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依照道长的指点挖啊,除去了妖孽,每人赏一吊钱。” 几个家丁手拿锄具小铲磨拳擦踵,跃跃欲试,正要动手挖掘,忽闻雨霏高声喝道:“且慢。别的你们都可以动,唯独这两株就万万不能。” 肖夫人见雨霏那着急的模样,心里暗暗称意,遂冷笑道:“郡主这是做什么?方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这会子真的找到妖邪藏身的地方,您反倒推三阻四起来了。难不成郡主巴不得府里妖孽横行,家宅永无宁日,祸及子孙不成?郡主虽然身份尊贵,但既然嫁进侯府,就该为全府上下着想。不过是几株破树烂果罢了,难道还及得上侯府的千秋万代重要。” 雨霏斜睨了肖夫人一眼,声音清冷:“本身为嫡媳,行事自然要以侯府为先。只是这两株金钱绿萼品种珍奇,世间罕有,乃是当年太后娘娘独独赐于本娘家中山王府的。本大婚后费尽千辛万苦方才移植过来。当时此花部已有损伤,花匠交待,要小心栽培,万万不可再动土深挖,否则必不能存活。姨娘若真要一意孤行,本也不便阻拦,只是这花乃太后所赐,若有损伤,这大不敬的罪名,今日毁花之人,一个也逃不了。姨娘和你手下这些人是生是死都很难说,到时可别怨本没提醒过你们。” 那些家丁闻听雨霏这番疾言厉色,早就没了方才见财起意的胆色,一时皆被唬住了,低下头去踌躇不前。大家都明白,主子们较劲,吃亏的永远做奴才的。谁也不愿意为了几吊赏钱就丢了命。 肖夫人在旁冷笑道:“郡主莫要指东扯西,危言耸听。万事不过一个理字。太后她老人家慈善仁爱,宽大为怀,难道会为了几株死物就降罪活人不成?更何况芷儿这场怪病已经惊动了里,皇后娘娘深为关切,叮嘱妾身无论如何要救活芷儿的命。郡主为了自个儿的体面就妄顾人命,已经有损贤德,便是告到太后娘娘那儿,妾身也不怕。” 说罢,转头对着那些还在胆怯观望的家丁,言语里透着森森寒意,高声呵斥道:“你们今个若不依我的话,就是违逆皇后娘娘,立即拖出去打死算完。” 雨霏也不示弱,双手张开挡在两株梅树前,衣裙翩飞,凤眼怒目,喝道:“我看你们谁敢!” 众人见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肖夫人见雨霏如此失态,心中更打定主意非要挖出来不可。使了个眼色,魏昌家的会意,笑吟吟上前拉过雨霏的皓腕,高声道:“嗳呦,郡主娘娘,这里肮脏,当心污了您这么娇艳的裙子。咱们还是远远儿在一旁瞧着吧。您放心,太太自然会料理的妥妥当当的,保管不会伤了花儿一分一毫。” 雨霏方才情急之下,才冲上前去以身护花,早已失了往日的从容沉稳。这会子被魏昌家的拉着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拥而上,锄头铲子上下飞舞,一时间尘土飞扬。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渐渐能看见树的须,也不知是谁手中的铲子当的一声,似是触到了什么坚硬之物,那人咦了一声,弃了工具,改用双手小心翼翼将上面的泥土扫去,遂捧出一个方形紫檀木匣来…… 1混元金斗:指马桶。 2九曲黄河阵:指人的排泄物。 69:梅子黄时雨(二)在线阅读 <!t; 69:梅子黄时雨(二) 肉文屋 / 69:梅子黄时雨(二) 69:梅子黄时雨(二) 70:梅子黄时雨(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0:梅子黄时雨(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0:梅子黄时雨(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0:梅子黄时雨(三) <!go> 那家丁在梅树底下挖出一个方形紫檀木匣,双手捧着递了上去,肖夫人漫不经心地打开,只闻得一股腐败恶臭的气味直冲脑门。慌忙用手中的丝帕捂住了鼻子,定眼看去,在场诸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匣中一团黑黢黢、毛绒绒、软绵绵的阿物儿赫然在目。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只身子紧紧蜷成一团,面目狰狞,血模糊的死猫瞪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天空,眼底闪着妖异的光芒。爪子死死扣在匣边,脸上满是惊恐万状的神情,呲牙咧嘴,透露着临死前的挣扎与不甘,似乎还能听得见它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上的皮毛已经开始腐烂,甚至看得见一条条白色蠕动的小蛆,隐隐的蕴含着一种诡异,没来由的教人头皮发麻。 肖夫人杏眼圆瞪,手像捧着一块热炭似的,惊叫了一声,尖利颤抖的音调刺透耳膜,震得众人的脑袋轰隆作响。那匣子立时被远远儿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铿的一声闷响。匣子倾倒,黑猫滚落出来,唬得一旁围观的丫鬟媳妇们惊声尖叫,后跳几步一哄而散。 肖夫人扶着魏昌家的,整个身子似乎软倒在她肩上,口的恶心一下一下冲撞着喉咙,怎么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污秽之物吐脏了自个儿新做的妆花缎裙。那魏昌家的也顾不得恶心,急忙伸手轻轻怕打着肖夫人的后背。 肖夫人脸色苍白,边吐嘴角边抽搐着,再也不敢看那猫儿一眼,心有余悸道:“这是什么腌臜玩意儿,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拿出去丢掉。” 众人闻言,你推我让,只有几个胆大的使婆子,强忍着恶心与害怕上前收拾。忽听魏昌家的“咦”了一声,从死猫旁边的匣子底捡起一个物什,翻过来一瞧,原来是个白色布偶,前用朱砂在心口的位置点了一圈红点,直着寸许来长的钢针,旁边用红丝线绣着一行字:甲寅年七月初一酉时。1 肖夫人偷眼看去,见那一行小字,顿时脸色一大变。疾步上前将那布人抢过攒在手中翻来覆去。眼露寒光,嘴角噙着一丝诡谲的笑意,冷声吩咐道:“给我把另一株梅树挖开。” 雨霏闻言,白色鲛绡面纱下的脸庞顿失血色,嘴里嗫喏着却说不出话来。手里撕扯变形的帕子暴露了心中的不安与恐惧。 这一切都被肖夫人尽收眼底。 没到一炷香的时辰,从另一株金钱绿萼下掘出来一模一样的匣子,匣内是一断了几节的枯藤缠绕的布人,心口也有朱砂点和钢针,只是那行字却是:乙未年二月初十卯时。 肖夫人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笑着举着那布人道:“这是什么?难怪郡主方才对妾身多番阻挠,原来是为了遮掩这不可告人的秘密。” 雨霏身子几不可见的摇了摇,险些跌倒在地,却仍佯装镇定强辩道:“姨娘说什么,本可听不懂。一个布娃娃而已,怕是丫头间有了龃齬,哪个促狭鬼闹着玩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肖夫人冷笑道:“郡主说的倒是轻松,推的干净!妾身倒要请教您,一个小丫头又怎么会知道皇后和太后娘娘的生辰八字?” 院中响起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底下众人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雨霏脸颊通红,鼻尖上渗出点点汗珠,只紧抿着嘴不言语。 肖夫人遂得意笑道:“郡主不说话那就让妾身代你说。郡主前几日因贺礼一事被太后她老人家责罚,所以心中不平,难免怨怼。只是妾身真想不到,郡主平日里看上去温婉贤淑,心思却这般歹毒。竟暗地里施巫蛊之术诅咒皇后与太后娘娘。” 一旁的江嬷嬷深谙其中的轻重,忙急道:“事情尚未弄清楚。肖姨莫要含血喷人。” 肖夫人冷哼一声,眸里藏着的寒意如箭一样出:“有胆子做就别否认哪。在场这么些人可都看着呢。难不成这害人的东西也是妾身凭空变出来的?” 雨霏鄙夷地瞥了肖夫人一眼,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姨娘无中生有也不是第一次了。这回莫不是要效法汉武帝的江充2不成?” 肖夫人抑制住心底的怒气,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雨霏质问的眸子,目光里闪动着森然的杀机:“魏昌家的,你来说说看。若是府中有人行不轨之术该如何惩处?” 魏昌家的偷偷瞅了瞅雨霏那如寒冰般清冷的面容,又瞧了一眼肖夫人那满含杀气的双眸,心中没来由的涌上一丝恐惧,为难道:“若是府里的下人犯了这等腌拶事,确是大逆不道,依照规矩,轻则打五十个板子发卖出府,重则立即杖毙。可郡主金枝玉叶,这……” 肖夫人横眉倒竖,怒目而视,喝道:“什么这啊那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郡主虽然身份尊崇,但说到底也是咱们王家的媳妇。看在郡马爷的面子上,就网开一面,那请郡主殿下自个儿选吧,看您是要褫衣杖责呢,还是要三尺白绫。” 底下的丫头婆子闻言,都大吃了一惊。想不到这肖夫人竟如此狠毒辣,褫衣杖责就是要受罚的人脱去衣衫,在众人面前只着小衣受刑。哪怕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更何况是最重颜面的郡主,就算侥幸挨过了板子,恐怕也没有脸面活在世上了。看来肖夫人这一回誓要将郡主逼上死路才罢。 杜若此时也已经明白肖夫人打的狠毒主意,心中暗暗惊惧,忙几步上去挡在雨霏身前,高声怒喝道:“姓肖的,你居心不良,诬害郡主,还要在府里动用私刑。若是今日殿下伤了一头发,我们王爷必定踏平谨明侯府,搅得你们**犬不宁。” 肖夫人嘴角边绽放出丝丝森冷刻毒的嘲弄,挥手一巴掌甩在杜若脸上,那一掌力道十足,打得杜若跌坐在地,眼冒金星,嘴角淌着一线火红的鲜血:“你是什么东西,敢威胁本夫人。你们这些奴才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敢在这里叫嚣。一会子等郡主娘娘归了西,要不要也赏你个恩典一块儿随了你的好主子去啊。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不是?” 又弯下腰狠狠捏着杜若的下巴,纤长的指甲掐出一道道深深的青紫痕,因笑道:“啧啧啧,这么个如花似玉的模样倒真是可惜了。卖到窑子里去也要值不少银子呢。若是前儿你答应跟了仁儿,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不识抬举的贱胚子!” 遂吩咐后面随行的婆子道:“既然这丫头如此忠心,咱们就成全了她。来啊,先赏这贱婢五十板子。教教她什么叫尊卑长幼。” 雨霏轻轻拂开杜若遮挡的手臂,越众而出,面含讥讽,目光冰冷如刀。 肖夫人被雨霏眸中咄咄逼人的寒光弄得心中一颤,后退了两步,随即又转缓了神色,皮笑不笑道:“郡主可别怪妾身,妾身这也是没法子。谁都知道巫蛊厌胜罪大滔天,若是传扬了出去,被上边知晓,不止底下伺候的这些人,就连郡马爷和瑜哥儿恐怕也难逃一死。还请郡主殿下为大局着想乖乖儿受罚吧。” 雨霏面如寒秋,眼神清冷,波澜不惊道:“姨娘既知此事非同小可,自然也懂得只要和巫蛊沾上了一点边儿,不仅祸及数百上千条人命,更加牵连到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姨娘真的以为自个儿能独善其身不成?就算你能置身事外,难道就不顾忌四弟、五弟还有七妹妹了不成?” 肖夫人听她提及王淑雅,怒火在心中烧得更旺了,冷笑道:“郡主还真是关爱弟妹呢。真让妾身好不感动。您放心,皇后娘娘自然会护咱们周全。您就安心地去吧。” 说罢,高声喊道:“来人,将那弓弩呈上来,既然郡主殿下为难,就让妾身代您选一样吧。听闻郡主自幼被王爷带在身边,有道是虎父无犬女,王爷军功彪炳,您必定也与寻常闺阁不同,自然是瞧不上白绫这等柔弱之物的。因此妾身想来想去,还是这硬弓弦最适合您。” 复又啧啧笑道:“瞧郡主这纤细白嫩的脖颈,若被这弓弦缠住,恐怕一下子就要身首异处了呢。” 说着拍了拍手,院外闻声冲进来一大群五大三,凶神恶煞的家丁,一拥而上将杜若、桔梗等丫头以及江嬷嬷等人按倒在地,杜若拼死挣扎着,奈何寡不敌众,只能拼命高喊道:“毒妇,你坏事做尽,不得好死。一定会有报应的。” 为首的一个家丁满脸横捧着一把闪闪发亮的硬木弓弩一步步慢慢地向雨霏走去…… 1在东北汉族和满族地区过去有一种蒸猫诅咒,将心里痛恨的人的生辰八字、姓名写在纸上,与一只猫一起放在蒸笼内蒸煮,猫在笼中挣扎惨叫,而受诅咒的人也会象猫一样,不得好死。 1汉武帝晚年,丞相公孙贺之子公孙敬声被人告发用巫蛊诅咒武帝,宠臣江充奉命查巫蛊案,他指使胡巫及人预先将巫偶埋在太子和卫皇后床下,以此来陷害皇后和太子。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因巫蛊之祸相继自杀。 70:梅子黄时雨(三)在线阅读 <!t; 70:梅子黄时雨(三) 肉文屋 / 70:梅子黄时雨(三) 70:梅子黄时雨(三) 71:梅子黄时雨(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1:梅子黄时雨(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1:梅子黄时雨(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1:梅子黄时雨(四) <!go> 肖夫人命人取了硬木弓弩来,欲借机置雨霏于死地。雨霏身边陪嫁过来的丫鬟媳妇虽多,但都是些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哪里能拗得过那些身材壮、气势汹汹的家丁,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弓弦离雨霏细腻纤长的脖颈越来越近。 肖夫人嘴角微翘,半抿着帕子,得意地笑道:“郡主娘娘,您别怕啊。这些人办事都很利索的,妾身跟您保证,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就能完事儿,保管让您感觉不出一丁点的难受。” 话音未落,不知从哪里忽的闪过一个人影,倏的一声,那捧弓的家丁便应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院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便口吐鲜血昏死过去。那硬木弓弩也随之断成两节掉落在地上。 雨霏只觉着自己落入一个宽厚而温暖的怀抱。耳边全是那砰砰砰的急促而热烈的心跳声。定睛一看,只见念远身着青色簟锦纹暗花绸夹袍紧紧地搂着自己,惊魂未定,眼瞳如黑曜石一般深润熠熠,眸中满是慌乱与关切。 原来念远被雨霏劝留在屋内为她画那幅《春水桃夭图》,不知怎的,只觉着心惊跳,一时竟无从下笔。左等右等也不见雨霏回来,便更觉事情不妙,又想到肖夫人往日行事的险狠辣,愈加放心不下,遂丢下笔,出来看个究竟。 念远此时面若寒潭,凌厉森冷的眼神如钢刀一般从肖夫人及一干人的脸上慢慢地刮过。眉心直拧成了个川字,嘴唇紧抿,不怒而自威:“肖氏,你可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谋害郡主便是死罪一条?” 转头又直勾勾盯着压制杜若等丫鬟的家丁,一手指着那缩在墙角动弹不得的一堆烂,咬牙切齿地怒喝道:“还不快放手,难不成都想像他一样吗?” 府内下人素日里见念远都是一派稳重平和,温文儒雅的模样,与那些常在侯府出入的侍卫将领大有不同。还以为是个软柿子。谁成想,此刻的他横眉怒目,眼神冰冷,被锐利弓弦划过的手掌攒成了拳头紧握于前,鲜血自掌心一滴滴落下,不一会就浸湿了脚下一大片。整个人如同一只惊醒愠怒的狮子一般,周身上下散发着噬人刺骨的肃杀之气。 那些家丁前一刻还是穷凶极恶的模样,立时就被念远的疾言厉色震慑住了,慌忙哗啦啦跪倒,身子不住地颤抖,口里哆嗦着,磕头不止,连连求饶。 肖夫人先是一惊,见此情形也有些不知所措,心道:秋棠这个死蹄子可真是没用,前两日还志得意满地向自己提及这位郡马爷有多么多么宠爱她,甚至连名字都为她另想了一个。又斩钉截铁地断言他是多么地不待见这个黄毛丫头。自个儿真是偏听偏信了。瞅这神情,这小野种大有为黄毛丫头拼命的架势。如此一来,事儿怕是有些不好办了。 遂沉下脸来,语带威胁冷笑道:“郡马爷可好大的威风。这一招英雄救美着实令人佩服。只是你可能还不知道郡主她犯下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儿。若是闹大了,只怕就是郡马你逃脱不了干系。我虽然不是你的亲娘,可也不能看着你自寻死路啊。” 念远漠然回身,不屑的瞟了肖夫人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尊卑有别,就算是郡主做了什么,也用不着姨娘在这里费心劳力、杀伐决断。只怕子陵未能领受你的好意。事关重大,未免有人浑水鱼,指鹿为马,子陵已命人前去请父亲大人。姨娘还是稍安勿躁,一切等父亲过来,自有明断。” 肖夫人见本来顺遂的事情横生枝节,心中自然有着说不出的憋闷。但事已至此,又想这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是老爷来亲自处置,以自个儿对他的了解,为了不受牵连,保住地位和爵禄,恐怕连这舍身相护的郡马爷也逃不了遭人厌弃沦为弃子的下场。一下子就能拔去两个眼中钉,倒真是意外之喜。 抬起眼皮暗暗瞥了一眼,只见念远深深凝视着雨霏,眸色温柔如水,眼睛里仿佛只能容得下她一人,如此亲昵在众人面前也毫不避讳。 肖夫人心下暗喜:但愿你这小杂种是真心喜欢这死丫头而不是在此做做表面功夫。只要你护着那臭丫头,我就发发善心在旁边添把火,叫老爷好好儿瞧瞧他眼中的这个有出息的好儿子是如何为了个女人而忤逆不孝的。如此一来,这爵位就必属我儿无疑。你这个痴情种子没了权势,没了富贵,还能张狂几天?”这样想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心底暗暗盘算着等一会子要如何说辞才能达到最理想的结果。 此时念远心中也是汹涌澎湃,后怕不已:自己居然如此大意,明知道肖氏来者不善,还放心地将一切都交由霏儿。仔细想来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尽管聪慧机敏,在前几回与肖氏的斗法中皆占尽了上风。可这肖氏心狠手辣,险过人,且深谙内宅尔虞我诈之道,如若不然也不会从一个庶女摇身一变成侯府的女主人。自己怎么能这般善忘,让她孤军奋战。若是晚来几步,只怕就与她阳相隔,那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乐趣可言。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儿过,却着实让他自个儿也吃了一惊,一时竟呆住了。 雨霏见念远手掌血流如注,仍不管不顾地紧紧拥着自己,仿佛是对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一般,如斯深情,怎能教人不为之动容。抚着他被弓弦划出那一道深深的血色伤痕,心中纵有千言万语,竟哽咽难言,半晌方从嗓子眼里嗫喏出一句:“疼吗?” 念远摇摇头,揽着雨霏的手臂却更加用力,强牵动嘴角说:“倒污了霏儿这件新衣,如此娇嫩的颜色正配你,白白沾上血渍真是可惜了。” 雨霏抬眼对上念远深邃如海的眸子,唇边虽在微笑,眼中却蓦然涌上一袭湿润朦胧的水雾。 71:梅子黄时雨(四)在线阅读 <!t; 71:梅子黄时雨(四) 肉文屋 / 71:梅子黄时雨(四) 71:梅子黄时雨(四) 72:梅子黄时雨(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2:梅子黄时雨(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2:梅子黄时雨(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2:梅子黄时雨(五) <!go> 一时,有人来报:侯爷来了。 谨明侯王崇正适才正与清客们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忽闻此讯,顿时慌了手脚,忙散了席匆匆而来。 那肖夫人一见王崇正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便几步绕过了跪倒的人群,冲过去哭喊道:“老爷,您怎么现在才来。妾身就要被人灭口了呢!” 王崇正皱了皱眉,沉着声音呵斥道:“你还有脸说。这暗香阁岂是你胡闹的地方,还不快快退下。年纪也不轻了,怎的还是这般不知轻重。” 肖夫人见王崇正当着这么多下人面儿开口责难,一点颜面也不留。心中大大不快,登时拉下脸来嗔怪道:“老爷怎的不问究竟就冲人发火儿。您先瞧瞧这个再责怪妾身也不迟。” 说罢就把手中紧紧攒着的那两个布人递了过去:“您瞧瞧,这可是在院中的梅树下找着的,就和死猫埋在一块儿,分明是诅咒人不得好死啊。这布人上面绣的可是皇后和太后娘娘的年庚八字。巫蛊厌胜那可是要株连亲族的,妾身不过白问了几句,郡马爷就喊打喊杀的,您瞧,那个小子就因掘出了布人便挨了郡马爷一脚,这会子还缩在墙角人事不知呢,怕是已经死了。若是您再迟来几步,怕是就见不着妾身了。” 王崇正接过布人,眉头紧皱,若有所思,不防竟被那上面尖利的钢针刺中了手指,一时吃痛,方抬头直视念远,肃容谨颜问道:“远儿,可有此事?” 念远见肖夫人竟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眼神冷厉地瞥了她一眼,正色道:“父亲大人,肖氏一大早便带人直闯暗香阁,不仅口出恶言,竟然取了弓弩,想用弓弦绞杀郡主。要不是子陵及时赶到,恐怕郡主此时已经香消玉殒。堂堂侯府内竟然滥用私刑,若是郡主殿下有个闪失,教子陵如何向岳父与太后她老人家交待。子陵实在无法容忍,这才出手惩治这帮以下犯上,助纣为虐的恶奴。” 王崇正犀利的眼神冷冷地扫过肖夫人那惴惴不安的面庞,冷声哼道:“看你做的好事!” 肖夫人被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吓得连连后退,一个不防被地上的泥土一滑,险些摔倒在地,慌忙哭诉道:“妾身冤枉。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郡主动啊。只是这厌胜之术向来都是中与官宦世家的禁忌。轻则丢官弃爵,重则灭门抄家。妾身一时情急这才冒犯了。可郡马爷却不依不饶,非要置妾身于死地才罢。” 又用帕子装模作样不住的抹着干涸的眼角,目光闪烁,泫然欲泣:“妾身知道,郡马爷一直因为姐姐的死对妾身多有微词,妾身也不敢委屈。只是今日之事,妾身可以对天发誓,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侯爷,为了整个侯府着想,绝无半点私心。郡马爷若是想借此除去妾身,妾身也只有认了。只求郡马日后善待你那几个可怜的兄弟。” 江嬷嬷闻言,忍不住失声叫道:“你这毒妇,颠倒是非黑白。明明是你设下诡计想要暗害郡主,这会子却做可怜样乱攀污人。侯爷,你若不惩处这刁妇,老奴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求我家王爷来还郡主殿下一个公道。” 肖夫人一帕子甩到江嬷嬷脸上,怒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用王爷来压人,凭你是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好赖都得由着婆家。我就不信王爷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为了个施蛊诅咒、大逆不道的外嫁女出头,真是笑死人了。事情若闹大了,别说是你了,就连他中山王也脱不了干系。” 复又在王崇正面前盈盈跪倒,拉着他酱色团鹤暗花绸的衣摆,眼里闪动着泪花,可怜兮兮却又语带双关道:“老爷,您可要想清楚了。前边定南王是因什么坏的事,您都忘了吗?” 王崇正听肖夫人提及定南王的往事,又想起方才她话语中语中丢官弃爵,重则灭门抄家的字眼,只觉着心惊跳,心中波澜四起:巫蛊之术的确非同小可。但那定南王堂堂封疆大吏,却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未尝不是因为功高盖主之过。想想如今的三皇子一派,又何尝不是如此。朝堂之事,瞬息万变。远儿与三皇子、卫国公以及中山王的关系恐怕已将整个侯府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好在自己早年思虑周全并未将宝只押在一方,而是又与肖家,杜家也结了亲。如今看来,肖杜为首的太子一派明显占了上风,肖氏行事虽然鲁莽,却也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没错,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是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这样一想,遂整了整衣冠,扫去衣摆上的灰尘,肃容端颜径直走到雨霏面前,低眉敛目沉着声音道:“老臣有罪,累殿下受惊。只是兹事体大,这东西又是出自郡主您的住所,恐有人欲对殿下不利。老臣惶恐,为保郡主平安,恳请殿下先屈尊移居佛堂,待老臣查明原委,再请殿下主持大局。” 念远闻言,失声喊道:“此事万万不可!佛堂偏僻,且年久失修,地气湿寒。郡主娇弱之躯如何受得了。况且事情还未查明,就令郡主迁居,这岂不是正落实了这蛊咒犯上的罪名。还请父亲大人三思。” 雨霏闻言一笑,上前按住念远的手背,姿态傲然,朗声道:“郡马不必忧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侯爷公正严明,不会听信他人一面之词,必定会还本一个清白。” 又抬手轻轻拂去念远眉间的皱纹,嫣然一笑:“你的手还在流血呢,就让我来为你包扎吧。”遂命杜若、桔梗取来药粉,纱绡,将白色的粉末轻轻地均匀洒在伤处,一面缓缓地吹着,又将纱绡裁成条状,细细儿绕了几圈,打了个小巧的活结。 这才收敛了笑容,对王崇正低声道:“本谢侯爷好意。圣寿节将至,本早就想去佛堂为太后她老人家多念几卷保安延寿经。本现下只有一事相求,侯爷公事繁忙,本实在不想你因此劳累伤神。能否将此事交由郡马,也好安本之心。” 王崇正没想到雨霏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想也不想忙含笑答道:“郡主之命,老臣怎敢不从。一切就交由远儿全权处置。” 雨霏又慢慢走到江嬷嬷及杜若等人的面前,用清晰的语调低声嘱咐道:“佛堂那里,我只带翠微去,你们要紧闭门户,谨言慎行,凡事都要听江妈妈的吩咐,切莫鲁莽。” 说罢,又拉着江嬷嬷的手笑道:“我前个为父亲绣的护膝还差几针,如今正值梅雨时节,气候晴不定,他老人家的老寒腿怕是又要犯了。劳烦妈妈替我缝好送去王府以表孝心。” 说罢,素手芊芊在念远掌心来回摩挲,唇边绽放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领着翠微从容淡然地转身离去。 念远望着雨霏缓缓远去那纤瘦却坚毅的背影,心像是缺了一块似的。双手渐渐收紧,慢慢攒成一个拳头,似乎想要抓住方才那一瞬间的温暖。 72:梅子黄时雨(五)在线阅读 <!t; 72:梅子黄时雨(五) 肉文屋 / 72:梅子黄时雨(五) 72:梅子黄时雨(五) 73:无奈夜长人不寐(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3:无奈夜长人不寐(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3:无奈夜长人不寐(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3:无奈夜长人不寐(一) <!go> 大晌午还是晴好的天气,到黄昏却渐渐沉了起来,低低的铅云笼罩着楼阁亭台。狂风肆虐,肆无忌惮地穿梭于深深庭院之间,引得落红满地。羊角灯随风剧烈的摇摆,忽明忽暗。不一会儿,便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悄然落在梧桐蕉叶上,点点滴滴,如泪洒阶前。 雨霏自蒲团上缓缓起身,伫立廊上,伸出手去接那屋檐上滑落而下如丝般的水珠儿。清寒透幕,暮色黑,各处都暗了下来。翠微拿着火折子点燃了佛堂内几只剩半截子的白烛,昏暗朦胧、摇摇欲灭的烛火在斑驳的土墙上映出两个茕茕孑孑的背影,伴着淅沥的雨声,教人更觉凄凉。 这小小的佛堂坐落在祠堂北面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面供奉的都是府中身份卑微的妾室的牌位,这些女子生前不得靠近祠堂半步,死后也不能葬入祖坟,只有牌位被杂乱无序地堆放在了这间简陋破败的佛堂内。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最后都只能化为这牌位上王门某氏几个不起眼的小字,灵魂却因此也被牢牢禁锢在了这深宅大院中,永远不得自由。 一阵风吹过,吹熄了银色烛台上明灭不定的烛火,翠微不由得缩了缩肩膀,搓了搓已经冰凉僵直的双手,低声劝道:“殿下衣着单薄,还是快些进来吧,看白冻坏了身子。” 雨霏转头浅浅儿一笑,柔声道:“跪了这半日,脚都酥麻了,在这儿略站站吹吹穿堂风清醒清醒也好。” 翠微环顾四周,除了摆放神主牌位的榆木平头案以及两个破旧的稻草蒲团,四周皆是空空荡荡的,确实再无可以歇息的地方。梁上的蜘蛛网随风垂落下来,腾起一圈灰土,教人止不住咳嗽连连。 半晌,方听得雨霏低声幽幽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翠微抬头看了看天色,犹豫了一下方答道:“怕是已近亥时了。怎么都这会子了厨房还没送晚饭过来。该死的,中午三催四促才送了些馊的过来,这会儿就干脆拖懒耍滑。都打量咱们是好欺负的嘛。”说罢,便要出去找人理论。 雨霏因劝道:“府里这些人拜高踩低,更红顶白惯了。不过是一顿饭罢了,你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儿。反正我这会子也吃不下,倒是委屈了你跟着一起挨饿受冻。” 翠微正色道:“奴婢的身子骨实,就是饿上一天又有什么打紧的。只是您哪里受得住。奴婢还是偷偷溜去大厨房里瞧瞧,找些可下咽的回来。” 雨霏苦笑道:“这会子想必厨娘都已经歇下了。火是冷的,菜、米也都锁起来了,你就是自个儿动手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院门口有人守着,你又怎么出的去呢。咱们在这儿不知要呆几天,还是先忍一忍,省点力气吧。” 翠微长叹了口气,走到供桌前拜了三拜,遂在贡品里捡了又捡,才挑出一个还算齐整的苹果,用帕子使劲擦干净上面沾染的灰尘,递与雨霏道:“这儿简陋,只有这玩意暂且还能果腹,殿下今晚就将就将就,明日奴婢定想办法出去弄些像样的来。” 雨霏微笑着接过,柔声道:“难为你了。我看这苹果咱们一人一半,暂且过了今夜再说。”说罢嘎吱咬下一半,将另一半硬塞进翠微手里。翠微推辞不过,也只得接过细细嚼了。 一时风寒露重,虽然入春,到底还有些凉,冷风顺着破了洞的窗纸一股脑钻了进来,雨霏身子微颤,不由得打了两个喷嚏。 翠微见状忙上前关紧了虚掩的门窗,愧疚道:“都是奴婢不好,应该带些厚实的被褥衣衫过来。” 说完脱下湖绿色山水纹外裳,欲披在雨霏肩上,自个儿身上却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雪纺中衣,急切道:“殿下快披上,当心着了风寒。” 雨霏摇手笑道:“哪里能有那么娇嫩。你且靠近些,咱们俩挨在一起就暖和了。” 主仆二人遂紧挨着跪坐在蒲团之上,静听风声与雨声。不知又过了多久,雨霏只觉着寒气自脚底渐渐地涌了上来,一点一点啃噬着四肢百骸,膝盖也隐隐作痛,似被尖细的钢针扎着一样。抬头看着香案蜡台上那忽明忽暗摇曳的烛火,不知何处的更漏残声敲碎了静寂的长夜,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仿佛在若干年前自个儿曾经来过这里,也是这样的寒夜,也是这样的冷雨,也是这样饥肠辘辘跪着,瞪大了眼睛坐等天明。少不更事就是如此,好似只要喜欢二字,就抵得过之后数年的辛苦与挣扎。然而当女子将所有的心思都投注在男人的身上,便会越来越低,越来越卑微,直至堕入尘埃。都说人情薄如纸,可世家大族里男子的情意便比那纸儿还要薄,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身旁的翠微低垂着头,有些昏昏欲睡,均匀的呼吸声让人没来由的产生了片刻宁静的错觉。忽的听到两声轻轻的叩门的响声,雨霏忙推了翠微几下,低声道:“快醒醒,这地上湿冷,若睡过去了反倒容易着凉。” 翠微用帕子揉了揉眼睛,如梦方醒,眸子迷蒙道:“奴婢倒睡迷糊了,方才仿佛听见有人敲门似的。” 话音未落,似是回应她的一般,又传来几声低沉而清晰的叩击门棂之声,翠微惊得身子就是一哆嗦,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忙将雨霏挡在自己身后,眉头紧皱,双手在袖中暗暗攒成了拳头,却觉着手心里全是冷汗,强压下心中的惧怕,高声道:“我们只是在这儿跪经,不知打扰到了哪路神仙,还请宽恕则个。若是冤魂孤鬼,且莫要躲在暗处害人,倒不妨将名儿告知,日后定为您准备纸钱冥想,念经超度。” 这时,却听那门吱呀一声,一个瘦弱的身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雨霏主仆二人脸色登时变得雪白,却听那影儿低声道:“郡主莫怕,是我”。 73:无奈夜长人不寐(一)在线阅读 <!t; 73:无奈夜长人不寐(一) 肉文屋 / 73:无奈夜长人不寐(一) 73:无奈夜长人不寐(一) 74:无奈夜长人不寐(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4:无奈夜长人不寐(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4:无奈夜长人不寐(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4:无奈夜长人不寐(二) <!go> 借着昏暗的烛光,主仆二人定睛望去,竟是贞儿提着一个食篮小心翼翼地站在门边上。 雨霏这才安下心来,心里却有一丝诧异,因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莫非是瑜哥儿有什么不妥?” 贞儿笑道:“殿下莫急,瑜哥儿早就睡下了。奴婢是怕佛堂这儿陋,茶水上难免不周不备的,就做了两碗阳春面送过来,这不还热乎着呢。” 翠微因问道:“你是怎么绕过门外那几个奸猾诡诈的老虔婆的?中午碧纱她们想送点糕饼进来,使了多少银子都不能。” 贞儿登时红了脸,垂着头,忸怩道:“从前我家小姐在世时,常到这佛堂来。奴婢曾无意间发现那墙底下有个狗洞未曾糊上,方才就从那儿钻进来了。” 雨霏见她云鬓散乱,裙摆处沾了大块肮脏的淤泥,遂叹道:“真是难为你了……” 贞儿低着头从竹篮里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有些羞赧道:“奴婢手脚笨,也做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只有这阳春面还算拿得出手些,我家小姐从前就特别爱吃。郡主和翠微姐姐若不嫌弃,就略尝两口。我在这里面还多放了些姜丝,最能驱寒的。” 雨霏见那青花婴戏图碗中盛着细细的龙须面,面条韧糯滑爽,海米软而鲜美,葱油香郁四溢,闻上去直令人垂涎欲滴,掀开面纱一角略尝了几口,眼泪却险些落了下来,只觉着中憋闷,前尘往事,千愁万恨一瞬间涌上心头,那软滑柔韧的面条却直直地哽咽在喉中,咽不下也吐不出…… 过了好一会雨霏才微微平复了心情,勉强笑道:“手艺倒真不错。我却是好久没有尝到这样爽口的阳春面了。你也别光顾站着了,坐下来歇歇,咱们也好说说话儿。” 说着就拉了贞儿坐在蒲团边上,贞儿的眼圈登时红了,泪珠儿开始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硬撑着不肯让它掉下来,遂语带哽咽道:“这还是当年小姐的娘教我的,说起来她的手艺更好,那面条细得就跟发丝儿差不多,可惜她几年前就没了,没福气能亲手做给您尝尝。” 雨霏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双目无神,身子颤抖不已,紧紧地捏着贞儿的双手,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追问道:“娘不是去乡下颐养天年了吗?怎么会没的,这是几时的事儿?你快说啊。” 贞儿吃痛,见雨霏这般心痛失措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惊诧和疑惑,垂着头吞吞吐吐答道:“告老还乡那只是府里的说辞罢了,其实娘是给活活饿死的。” 雨霏闻言只觉得头像被什么重重地撞击过一般,昏沉沉地嗡嗡作响,还要追问,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低沉而清晰的脚步声,翠微机敏,四处张望了一下,忙掀开香案上的桌布,教贞儿钻了进去。又快速将碗筷放入篮中,藏在了暗的角落里。这才在若无其事地蒲团上跪好,口内念念有词。 雨霏神情木然,似还未从方才贞儿的话语里缓过来。只呆呆地望着高高在上、慈眉善目的佛像,双手合十,机械似的一遍遍念着往生咒,整个人如同入定一般。 翠微看雨霏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暗暗着急,当下却也不便多问,余光只紧盯着屋门。一见来人,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方落了地,原来是江嬷嬷穿着黑色带帽斗篷悄悄儿走了进来。 雨霏见状,勉强平复了心情,正色道:“妈妈来了,外头的情形如何?” 翠微在旁也疑惑问道:“妈妈莫不是也从那狗洞里钻进来的?” 江嬷嬷掀开头上的帽儿,有些愠怒道:“胡说什么呢?哪里来的狗洞?小蹄子莫不是跪糊涂了吧。夜深了,那院门外只留了一个婆子看守,恰巧和我素日里还有几分交情,给了她几两银子就放行了,只是不能呆太久。” 说着便脱下黑色斗篷披在雨霏身上,谨然道:“这回的事儿恐怕不妙。谨明侯那老匹夫人前答应的好好的,您和翠微这才刚迈进佛堂的门坎,他就命郡马爷写休书要送您回王府呢。一群胆小怕事没担当的,咱们府里得势的时候狗不癫地凑上来巴结着,这会子还没失势呢,就忙不迭地想和咱们撇清关系,可没那么容易!” 雨霏眼皮子也不抬,身子跪得直挺挺的,如那案上的泥塑木雕一般,淡然问道:“那郡马呢,他可写了没有?” 江嬷嬷不自然地笑了笑,道:“说起咱们郡马爷倒真是个实心肠的,当下里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口口声声求侯爷给他三天时间,若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宁愿和您一起被逐出府,如今可还跪在外书房门口淋着雨呢。” 雨霏心中涌上一丝甜蜜与感动,虽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他的为人还算有一份自信,只是若事关切身利益,又有几人能坦然处之,挚守自个儿的原则、底线与良心。 慢慢地睁开眼,复又问道:“父亲大人那里呢?可有怪我莽撞行事?” 江嬷嬷肃然回道:“王爷让我转告您,事情虽然凶险,但也并非绝无转圜的余地。他自会依计而行,只是若真有差池,还请您擅自珍重。王爷说他不能拿着全族人的命当赌注。必要时您应该知道怎么做。” 说完,背着翠微,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粉彩小瓷瓶迅速塞进了雨霏的手里。 雨霏默然地点点头,笑了笑道:“让他老人家放心,我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夜深了,为免惹人怀疑,妈妈还是快些回去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劳烦你送瑜哥儿去王府呢。” 江嬷嬷眼里闪过一丝不忍,迅即又冷了下来,蹲身福了一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老奴定然不负您所托,会好好地照看着瑜哥儿。”说罢,转身渐渐消失在浓黑如墨的夜幕中。 夜色微凉如水,初春料峭的寒气弥漫开来,竟比那寒冬腊月里更加刺骨,有什么能敌得过人心的反复与凉薄。 74:无奈夜长人不寐(二)在线阅读 <!t; 74:无奈夜长人不寐(二) 肉文屋 / 74:无奈夜长人不寐(二) 74:无奈夜长人不寐(二) 75:无奈夜长人不寐(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5:无奈夜长人不寐(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5:无奈夜长人不寐(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5:无奈夜长人不寐(三) <!go>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雨点儿细细密密洒落在硬山顶式的房檐上,慢慢汇成一条条小瀑布飞流而下。乌云滚动,夜色深深,霎那间闪电霹雷:轰轰隆隆的雷声咆哮着自头顶滚过,重重地一响,炸了开来,直教人心惊跳…… 王崇正静静地站在窗前,借着昏暗的灯光,越过浅浅的窗棂,默默凝视着院中并不分明的一草一木。转眼又是一道犀利耀目的闪电放肆地划过天际,瞬间照亮了院中跪着那人憔悴却坚毅的面庞。雨越来越大,仿佛瓢泼一般,劈哩啪啦硬生生地砸在他的发上、衣上、膝上,在周围形成了一个个深深的小水坑。而他却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原地,纹丝不动,仿佛穷山恶水中雨打风吹却屹立不倒的岩石一般…… 王崇正叹了口气,心道:“没想到这孩子竟如此倔强,这神态却像极了他过世的母亲。可气他竟以郡马之尊跪在书房门外,若是教那帮嚼舌的清客们见了,又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这一举动多多少少带了点威逼的意味,怎么都让人心里头不舒服。 这孩子平素看上去聪慧稳重,怎么这会子倒为了儿女私情这般不识大体起来。 世家大族联姻本就以利益为先,如今圣上颇为忌惮三皇子一派,就连战功赫赫的中山王也因此所累,颇受冷落,渐趋颓唐之势。这个时候为了不引火烧身,适当的弃车保帅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就算郡主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去了这个,自然有更好的。 那肖府二小姐小名瑶儿的,虽然今年只有十岁,却听闻小小年纪也是个才貌双全、温婉贤淑的佳人,更是当今太子侧妃和缮夤候嫡孙媳的亲妹妹。若是能与太子连襟,又有了缮夤候这等世代功勋之家的辅助,日后太子登基之时,荣华富贵、尊荣权势自是不必说了。怎么也比这徒有虚名的区区郡马强。自己的苦心孤诣却换来他这般执拗任,亏得当初还想让他袭了这二等侯的爵位,真真是块不堪造就的朽木…… 王崇正越想越气,干脆撇过脸去,侧身歪坐在花梨木嵌玉石栏杆的罗汉床上借着昏黄的灯光,眯着眼睛仔细研读那本费了好大劲儿才从一个脾气古怪的老秀才手里弄来的孤本棋谱:让这孩子淋淋雨清醒清醒也好,免得仗着皇家女婿的身份就任意妄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此刻念远紧握双拳,任由瓢泼大雨淋湿了全身,雨点顺着一发丝倾泄而下,模糊了视线。却依旧浇不灭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着的怒火:只有自己知晓心里是多么恨这个必须称之为父亲的人,是他让肖氏理所当然地凌驾于母亲之上,令她刚生产几日便含恨而终;是他令自己有家归不得,从小就不得不寄人篱下,在枪林箭雨下讨生活,完全失去了世家子弟应有的尊崇与骄傲。 在回府的那一刻,看着他面对自己却不得不矮下去的脊梁,心里真是难以言喻的畅快。可这还远远无法抵偿他带给母亲和自己那份永远也无法痊愈的屈辱与伤痛。为此故意装作心软接纳了秋棠,故意借此与霏儿不和,就是要他与肖氏放下戒心,认定自己只是个匹夫之勇,懵懂好摆布的人。 军中十年,没有人会比他更明白‘谋定而后动’的道理。这样权欲熏心、残害嫡妻的伪君子恐怕还浑然不觉他除了这有名无实的爵位实际上已经一无所有。不过是用了个贾公公,祖产、祖田、母亲的陪嫁,就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不久的将来,王氏族长之位他也休想染指分毫。 肖氏是他的利爪,是他最得力的同盟,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恰恰是这最锋利的武器也会将他伤得体无完肤,很快就连仅有的爵禄也要拱手相让,今日连累霏儿受苦,来日必教他们十倍偿还…… 念远慢慢抬起头来,任豆大的雨珠交织着一颗颗酸涩咸腻的泪珠在冰冷的脸上肆意横行…… 不远处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眼见一盏盏灯笼在迷蒙的雨幕中一闪一闪,摇曳出点点朦胧温暖的光晕,原来是几个婆子身着蓑衣,脚踩木屐,打着伞小心翼翼地簇拥着贞儿抱着瑜哥儿缓缓而来。见念远脊梁挺直跪在院中众人皆是一惊,脸上都露出惊诧的表情。只有贞儿点头微笑,对着念远做了个放心的口型。 那王崇正见瑜哥儿这么晚了来请安也是吃了一惊,语气生硬地呵斥道:“这大雨天的,不说早早儿哄了瑜哥儿睡下,怎么反而带到这里来了?” 贞儿笑着低声答道:“原本是歇息了的,只因外边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怕是惊醒了瑜哥儿。他心里害怕,怎么也哄不好。忽又想起明儿一大早就要起行去中山王府了,偏要这会子来给您辞行,奴婢们没法子,只得收拾妥当送了他来。” 王崇正闻言心里一惊,面上却一丝也不露,漫不经心地懒懒儿问道:“这是几时的事儿,怎么我竟一点也不知道。好好的去中山王府做什么?” 贞儿垂身谨容道:“明个是王爷五夫人的生辰,早些天就打发人派帖子来说好了的。原本是邀了郡主带着瑜哥儿一同前往,这会子郡主颇有不便,按理说是不便前去的。只是听江嬷嬷说王爷奉了旨,过几日就要领兵去金川,对瑜哥儿又想念的紧,因而特地命人前来接瑜哥儿过去小住几日,瑞哥儿和瑜哥儿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所以也吵着要一同跟去。” 王崇正听她这样说,心里一转,低头暗自付度:真是圣心难测!原本还以为中山王失势已成必然。没想到圣上并未因三皇子和远儿而疏远他,反倒命他随太子领兵出征。 想来也是,军中将帅虽多,大都是些不堪重任、有勇无谋之人。太子素来羸弱,此次金川之战凶险万分,若无好的将领随行护驾,只怕是凶多吉少。放眼朝中武将,还有谁能胜得过中山王麾下的江家军。 况且若是胜了,恐怕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从此中山王的势力也就不足为虑了。若稍有差池,整好成为替罪羊,安他一个治军不利的罪名,现成的规矩摆在那儿:轻则罚俸削爵,削去兵权,重则获罪流放,命堪忧。 圣上这招连消带打,一石二鸟之计着实是妙啊! 中山王这会子要瑜哥儿和瑞哥儿过府一聚,分明是晓得了郡主这边的情形,想拿他们这两个继后香灯的王氏子孙做人质。这事儿倒真有些棘手:莫说那瑜哥儿如今已是他名分上的外孙,外祖要见外孙,自己倒真不好拦着。就瞧着圣上如今还有用得着中山王的地方,自己也不得不顾忌三分,断然不能为了此等小事惹恼了他。可这样一来,想从郡主施巫蛊的事情里干干净净地摘出去却又难上加难了…… 王崇正左右为难,举棋不定,一时连手中最珍爱的孤本棋谱顺着衣袍滑落在地都没有察觉。 75:无奈夜长人不寐(三)在线阅读 <!t; 75:无奈夜长人不寐(三) 肉文屋 / 75:无奈夜长人不寐(三) 75:无奈夜长人不寐(三) 76:无奈夜长人不寐(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6:无奈夜长人不寐(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6:无奈夜长人不寐(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6:无奈夜长人不寐(四) <!go> 这时却忽听得旁边有人:“咦……”了一声,声音虽轻,落在这鸦雀无闻的屋里却如细针落地一般清脆无比。 王崇正皱着眉,转头一看,原来是方才抱着瑜哥儿的丫头正聚会神地凝视着剔黑填漆山水楼阁图小几上的玉石棋盘暗自出神。随行的婆子重重咳嗽了一声,那丫头这才惊觉,忙跪下请罪道:“侯爷赎罪,奴婢见这棋布局甚是有趣,一时竟失了神,错了规矩。” 王崇正素来就是个棋痴,见她这样说,虽然思绪就此被打断,倒也不生气,还饶有趣味道:“你一个丫头竟然也懂棋艺?” 贞儿深深地匍匐着,身子微微颤动,低声道:“奴婢惶恐,小时候随父亲学过一点儿,只不过会些皮毛罢了。” 王崇正被吊起了胃口,因笑问道:“适才你说这棋有趣,究竟是怎么个有趣法?” 贞儿直起身来,低头不疾不徐地轻声答道:“奴婢见这白子败势已成,不过三五子便会溃不成军,却还浑然不觉一味只知道强攻,故而觉着可笑。” 王崇正听这丫头侃侃而谈,心里便多了几分好奇,急忙追问道:“哦!这是我的两个清客只下了一半的残局,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黑子处处为白子所制,毫无还手的余地。你却说这白子落了下乘,究竟是个什么缘故?” 贞儿指着棋盘一边比划着,一边款款解释道:“奴婢曾听家父提起‘博弈之时,阔不可太疏,密不可太促’。这白子对黑子处处围追堵截,攻得太急,却将后盘整个空虚,没有给自个儿留半点退路。若是这时黑子反守为攻,从后路杀入,那白子便真是回天乏术了。” 王崇正闻言拊掌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这话真是不通至极!岂不闻:博弈之道,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还道是:善战者不败。宁输数子,勿失一先,此棋家之常法。这白子明明已冲入对方腹地,占尽了上风。而黑子却是随手而下,无谋之人也。因不思而应,故节节败退。怎么被你一说,反倒像是深谋远虑,守愚藏拙,必然能出奇制胜的了?” 王崇正遂指了指罗汉床右边的空位,对贞儿笑道:“我倒来了兴致,你且不妨坐下,执黑子与我下完这一局,若果真如你所说,自然重重有赏。可若是你输了,就拉出去打四十板子,你可敢不敢呢?” 贞儿细密的贝齿紧咬着下唇,不由自主地绞着手中的帕子,想了半日,方抬头,眸中满是倔强与坚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侯爷既如此看得起奴婢,奴婢自然不能让您失望。可奴婢不求赏赐,只希望侯爷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王崇正拍着大腿,呵呵笑道:“你这蹄子,人不大口气倒不小。难道就这般笃定自个儿能赢。也罢,若是你真能胜我一子半子的,无论什么要求本侯都会欣然应允。” 贞儿躬身福了一福,也不敢坐在榻上,只侧身斜屈着与王崇正对弈。那棋子是用上等的蓝田玉制成,触手生温,捻在冰冷的指间,却教人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贞儿忙收敛了心神,凭着不多的记忆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棋盘之上。果然不出五子,局势便奇迹般地反转过来,那白子疲于奔命,不得不抽回后方防守却依旧颓势如山倾一般,所占的先机瞬间土夯瓦解。王崇正紧拧双眉,手执一子,在棋盘上方来回游离,半晌方长长地叹了口气,将白子重新放回剔红漆暗八仙四君子图棋罐中,喃喃自语道:“罢了,想不到白子果真输了。” 贞儿忙跪倒,深深地匍匐着,低声款款道:“若非侯爷怜惜奴婢,存心相让。奴婢恐怕早就被杀得片甲不留了。说句冒犯的话儿,那前头对弈的两位着实是棋艺不,弄了这样一个烂摊子。若是一早儿就交由侯爷,只怕早就赢得稳稳的了。哪里还用得着奴婢在此献丑。” 王崇正原本懊恼自个儿竟输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心里确实有些不悦。如今听她这般诚惶诚恐的奉承着,仅存的那点儿恼怒也就烟消云散了。因笑道:“快起来吧。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你小小年纪竟如此聪慧,可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哪。” 贞儿慢慢地站起身来,低着头,轻声道:“侯爷谬赞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身份卑微,胆小怕事,平日里伺候主子总想长着一对前后眼,好给自个儿留条后路以防不测,时间一长,都成习惯了。哪里能有侯爷您说的那么好。” 王崇正转头凝神盯着那局棋,若有所思:留条后路吗?是了,依如今的情势,中山王便如这黑子一般,不骄不躁,虚阵以待,待到四顾其地,牢不可破之时,再突发奇兵,出人不意,掩人不备,置之死地而后生。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白子:一味的贪功冒进,不留余地只怕来日也如这变幻莫测的棋局一般,一个不慎便万劫不复了…… 想到这里王崇正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从棋罐中抓起一把玉棋子,哗啦啦全都洒在了玉石棋盘之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瑜哥儿原本被母哄得已是昏昏欲睡,这会子忽的被惊醒,揉了揉眼睛,直闹着要回去。 王崇正此时心里波澜起伏,已是烦躁不安,听见瑜哥儿哭闹,便对旁边伺候的母及丫鬟怒喝道:“一群废物!没听到瑜哥儿哭吗?还不赶紧送回去好生哄着。” 又捡起棋子一颗一颗慢慢悠悠地放入棋罐中,一面漫不经心对贞儿道:“既然你赢了,我也不能食言,想要什么就尽管提吧。” 贞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悯的神情:“奴婢什么也不要。只是方才来时见郡马爷跪在院中,这父子连心,瑜哥儿瞧见了心里难受。奴婢是伺候瑜哥儿的,着实是不忍心,想替他跟侯爷求个请,就看在瑜哥儿的份上,原谅郡马这一遭吧。”。 76:无奈夜长人不寐(四)在线阅读 <!t; 76:无奈夜长人不寐(四) 肉文屋 / 76:无奈夜长人不寐(四) 76:无奈夜长人不寐(四) 77:无奈夜长人不寐(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7:无奈夜长人不寐(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7:无奈夜长人不寐(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7:无奈夜长人不寐(五) <!go> 王崇正原想着她一个底下服侍的丫头求的左不过是些金银珠宝,再不然就是想换到自己身边伺候着。没成想竟是被她冷不防的将了一军。这么多人看着,岂能言而无信。罢了,那丫头说的也是: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更何况中山王背后还有太后撑腰呢,着实不可小觑。这个时候自己倒不如应了远儿的恳求,就给他三日放手去查。若果真有蹊跷,不仅全了父子的情义,也算卖了中山王一个人情,若是查不出个黑白来,到那时再让远儿休妻,量那中山王府也没甚好说的。 想到这里,话锋一转,声音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高声吩咐门外侍立的小厮道:“赶紧去扶了郡马起来,顺道将这冷暖玉棋子给他。就说我答应了,教他好生回去歇着。别仗着年轻身子骨结实就不爱惜自个儿。若是真病了,可就谁也帮不了她了。” 口里又喊着乏了,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只留贞儿一人在旁说是要再切磋一番。借着昏黄的灯光,王崇正眯着眼上上下下好好儿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丫头长得白净秀气、身段窈窕、鹅蛋脸、两颊微微落了几点雀斑,乌黑的秀发轻轻挽成倾髻,鬓边的蜻蜓银钗微微颤动,一双杏眼极为亮堂,显出几分灵气。身着天蓝缎镶边流云纹坎肩,系月白绫绣猗兰弹墨裙,简简单单,不卑不亢,完全不似其他丫头的怯懦与谄媚。清新婉约的如空谷幽兰一般,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周身上下透出一股恬淡娴静的温雅。满府之内竟然再挑不出第二个来。就连昔日千娇百媚的玉香相较之下也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王崇正心中不由得一动,便有些心猿意马,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往日里怎么没见过?” 贞儿端端正正地裣衽行礼,语音如同出谷黄莺一般清脆悦耳:“奴婢贱命贞儿。素来只在瑜哥儿身边伺候,不常在人前露面。” 王崇正顺势拉过她一双玉手,只见皓腕如雪,十指纤纤,且指甲并未染成当下时新的凤仙花色,而是透着自然的粉白,便柔声道:“这个名字不好,显不出你的半点清丽脱俗,我见你裙上绣着兰花,往后不如就叫芝兰,如何?” 贞儿慌忙跪下谢恩,却被王崇正一把拉起来放在了自个儿的腿上。贞儿挣扎不过,登时羞红了脸,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蝶翼一般,在眼睑下留下了一片若有似无的影。含羞道:“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1奴婢谢侯爷赐名。” 王崇正瞪大了眼睛,惊异道:“没想到你这妮子不仅通棋艺,更能诗善文,我这里可巧正缺一个懂文墨的,你可愿意留下来侍候。” 贞儿低头沉吟着,细细的指甲狠狠戳进了里却浑然不觉,一滴轻盈的泪珠悄然而落,浸洇了月白绫裙,恰似一滴露珠留在了裙上绣着的兰花枝梢旁。再抬起头来时,一汪清泉般的美眸却漾起了阵阵风情,如玉般的面庞洋溢着说不出盈盈妩媚:“侯爷风度翩翩,才气纵横,奴婢蒲柳之姿能在旁服侍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王崇正见她满面飞红,娇羞欲滴,纤细的粉颈如同晚风中盈盈带露的芙蓉一样格外教人怜惜,不由得喉头一动,遂揽过她的袅袅楚腰,百般摩挲着,语中带着几分挑逗,笑道:“南山芝兰,君子所有。2想不到我年过半百竟也能体会这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滋味。” 说罢,一把将贞儿打横抱起,疾步走入红绡帐中。那摊开在地的孤本棋谱上落下了一个深深的脏脚印…… 此时,念远捧着那盘蓝田玉棋子呆立院中,不经意地回头看去,却见书房内暧昧的烛火忽的熄了,留下一片灰暗的剪影。心中不由得一阵伤怀:那丫头到底还是牺牲了自个儿。想她偷偷来找自己谈及霏儿在佛堂里的处境,自己心中自然又是气愤又是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跪在原地给那个追权逐利却左摇右摆的父亲大人施压。 可就是再心急如焚,再无计可施也断然不会无耻到利用一个女人来摆脱困境。但那丫头就那样深深地低着头真诚地跪拜着,眼中满是赴汤蹈火的坚毅与果决: “您与郡主待我恩重如山,奴婢说过愿意当牛做马结草衔环。贞儿身无长物,只有这一身臭皮囊,还有什么不能割舍的。若非郡主仁慈,奴婢与瑜哥儿只怕早就化为一杯黄土。哪里还能有今日的衣食无忧。如今瑜哥儿渐渐大了,又有您和郡主殿下的庇佑,奴婢也算是完成了我家小姐的托付。贞儿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只是怕自个儿口拙心愚无法尽绵薄之力。 那丫头态度如此坚决,情又如此刚烈,若是自己硬拦着恐怕她也会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谨明侯素来视棋如命,专于棋艺,这是人所共知的事。自己前两日曾见他与清客对弈未决,剩下了一盘残局。便教了贞儿几句随机应变。想不到竟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只可怜了这忠心的丫头,本来霏儿还有意认她做义妹,好教她能风风光光的嫁个好人家。如今却委屈她断送了自个儿的终身…… 唉……事已至此,就算将来霏儿要怪,就怪自己不择手段好了。先救她出险境才能不辜负了这丫头的一片热忱…… 念远猛地甩了甩头,双手死死地卡住棋盘,僵硬而坚毅的背影在雨帘中渐行渐远。 夜越发得黑了,雨却一点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寂寂的深夜,又有多少人难以入眠…… 1出自《孔子家语?在厄》,后半句是“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 芝兰的本意是指芷和兰,因“芝”通“芷”字。芝兰比喻才质之美。 2出自汉代焦赣的《易林》:南山芝兰,君子所有。东家淑女,生我玉宝。 77:无奈夜长人不寐(五)在线阅读 <!t; 77:无奈夜长人不寐(五) 肉文屋 / 77:无奈夜长人不寐(五) 77:无奈夜长人不寐(五) 78:徒劳恨费声(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8:徒劳恨费声(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8:徒劳恨费声(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8:徒劳恨费声(一) <!go> 这一日清晨醒来,雨霏便觉着头重脚轻,浑身发冷,口也闷闷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突地直往上撞。翠微见她脸色煞白,忙伸手探去,额头竟是滚烫一片,因跺脚嗐道:“前个大雨天的,不教您站在廊下吹风淋雨,非不听。这地儿晚上又寒,殿下身子柔弱,这下子伤了风可如何是好。”说罢,赶紧脱下单薄的外衣紧紧裹住雨霏不住哆嗦的身子。 雨霏声音嘶哑,头像要被撕裂了一般,仍强笑道:“偏你这般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夜间不妨,着了些凉罢了,歇歇就好,没事的。” 翠微急道:“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这般要强。这样不行,奴婢还是想法子出去,好歹弄些姜汤过来去去寒气也好。” 说罢,轻轻将雨霏扶起,慢慢地移至避风处,又将两个蒲团中的稻草摘出,细细儿在地上铺了一层,小心翼翼扶雨霏坐下,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雨霏知道这翠微平日里虽然不善言辞,喜怒不形于色,但生刚烈,生怕她因为担心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反倒伤了自个儿,奈何浑身酸痛,竟使不上一点力气,阻止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她离去。果然不出所料,才一炷香的工夫,门口就传来了喧闹的叫嚷声,雨霏心里着急,却没力气起来,使了好大劲好容易才扶着墙站起,刚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便摔倒在地。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翠微领着一个婆子进来,忽见雨霏跌在地上,脸色登时一变,忙疾步上前去扶起,一叠连声道:“奴婢才出去一会工夫,这是怎么了,可摔到哪里?” 雨霏见翠微安然无恙,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喘着气儿微笑着摆摆手。 后面的婆子见状上前来蹲了福,笑道:“奴婢奉命给郡主您送吃食来了。”说罢,放下手中的竹制提篮打了开来,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地落着一碟蟹粉小笼包和一碟水晶烧卖,还有一大碗香气四溢的姜母鸭汤。 翠微见雨霏脸上满是询问的表情,便出声解释道:“这是大厨房的常婆子,奴婢适才在门口依旧被挡了回来,可巧她就来了。” 雨霏一见那些吃食都是自个儿平日里最爱吃的,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暗暗猜度:大厨房里那些势利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心了,莫不是有人暗地里授意的。依肖氏素来狠狡诈的行事作风,若是命人在食物里下毒造成自己畏罪自杀的假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这样想着,面上却一点异样也不露,反倒笑着推辞道:“辛苦你了,只是本这里还供着菩萨呢,吃这些怕是不相宜。倒是劳烦你白跑这一趟。” 常婆子为难道:“这是兰姨娘特意吩咐下来的,奴婢可做不了主。郡主若实在吃不下,不妨赏了我吧,一大早儿就预备着这些吃食,又巴巴地忙着送过来,奴婢自个儿都还没来得及用饭呢。” 雨霏闻言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忙问道:“兰姨娘?哪个兰姨娘?本怎么不知道府里还有这么个人?” 常婆子眉梢一挑,语气里有着隐隐约约的轻蔑与嘲讽:还有哪个兰姨娘,不就是伺候瑜哥儿的贞丫头嘛。如今她可是府里的贵人了。啧啧啧,那蹄子平日里呆呆笨笨的样儿竟然也能被侯爷相中,今早就抬了姨娘,直把太太气得个后仰叉。素日倒小看她了。” 雨霏心里登时一抽,痛得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指甲深深扎进了里却浑然不觉。翠微虽然平时以忍功最好著称,可贞儿那夜的殷勤这会子想起来却有些惺惺作态的嫌疑,于是也禁不住气愤道:“主子才刚落难,她就忙不迭的攀高枝去了,没的教人恶心。” 雨霏心中大恸,低声呵斥道:“别胡说!” 雨霏心里明白:贞儿绝不是背主忘恩的人,她本纯善,刚毅,况且就是因为她的生母曾为人小妾,连累她受尽苦楚,不得已卖身为奴。所以言谈间极其痛恨那些三妻四妾的薄情人,又怎么可能为了富贵委身于一个年过半百、妻妾成群的老头子。 复又想起她昨夜离去时眼中似乎满是玉石俱焚的决绝,看来江嬷嬷将装着砒霜的小瓷瓶儿塞给自己的那一幕定是被她瞧去了,可恨当时竟一点儿也没察觉出来,任由她为了救自己牺牲了自个儿,成了这侯府深宅之中可笑又可悲的兰姨娘…… 正想着,常婆子已经风卷残云似地将篮中的吃食一扫而空,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用衣袖抹了抹油光光的厚嘴,这才皱着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半晌方一拍脑门道:“哎呦,瞧我这记,真是老背晦了。郡马爷还吩咐我伺候您去上房呢,说是巳时要在那儿议事。一忙竟全忘了!” 翠微见她吃得满嘴油光的样子,禁不住哼了一声讥讽道:“我看您是吃忘了吧。这会子才想起来。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郡主都还饿着呢,你倒吃的顺溜,还不赶紧回去再预备些清淡的斋食过来。” 常婆子被她说得有些脸红,讪笑着低头不住地搓着衣角儿。 雨霏听那常婆子所言,心中一动,暗想念远应该能领会那日匆忙之中给他的暗示,事情必是已经有了些眉目。又见常婆子似有为难样,怕是这会子厨房也只剩残羹冷炙了。遂摇了摇手,叹了口气对翠微道:“罢了罢了,昨夜怕是真的着了凉,我这会子直想吐,就是做了来料也吃不下什么。还是别麻烦了,你去打盆热水来,咱们略梳洗一下就赶紧过去吧,可千万别耽误了事儿。” 又见翠微眉头紧皱,贝齿咬着下唇,一脸的担忧之色,只得勉强扯出了个看似轻松的微笑,拍了拍翠微的手柔声道:“好了,我没事的。天虽然放晴了,这里却还是这般冷,咱们快走吧,出去晒晒太阳也好,我可真的受不住了呢。” 翠微只觉得雨霏拉着自己的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又见她脸上出现不自然病态的惨白,甚是憔悴,自然又是自责又是忧虑,可眼下也实在没法子可想,心里只能暗暗念佛:但愿郡马爷这回能查出事情真相,还郡主一个清白,莫要让她柔弱之躯再受此等煎熬。 78:徒劳恨费声(一)在线阅读 <!t; 78:徒劳恨费声(一) 肉文屋 / 78:徒劳恨费声(一) 78:徒劳恨费声(一) 79:徒劳恨费声(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9:徒劳恨费声(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9:徒劳恨费声(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79:徒劳恨费声(二) <!go> 雨霏和翠微赶到谨微堂时,王崇正、肖夫人等人早已恭候多时,就连暗香阁一干伺候的丫鬟媳妇婆子们也黑压压地站了一地。 肖夫人见雨霏身形消瘦,面容倦怠,完全不似昔日神采飞扬。心里登时乐开了花,一边笑着迎了上去,一边幸灾乐祸道:“嗳呦呦,我的郡主娘娘,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瘦的这么着了?” 说罢,佯装关切,顺势扶住雨霏的胳膊,凤仙花染得通红的长指甲深深地扎进雨霏单薄的衣衫中,一行低声笑道:“真有孝心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光念几卷破经文有什么用,背地里少存些腌脏心思那才是正经呢。” 王崇正眉头微拧,冷眼旁观着不发一言。一旁的贞儿几步上前隔开肖夫人使坏的黑手,不露痕迹地将她挤到一边儿。柔声道:“郡主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子不爽快?不如让妾身先扶您坐下,再找个郎中来瞧瞧可好?”说着,又一叠连声吩咐人去准备热茶热汤。 肖夫人眼见一刺未平又添一刺,仅仅一夜,凭空又多了一个眼中钉。已是满身的不自在,心里暗恨不已,却碍于王崇正不便太过放肆,只能将手中的帕子当作贞儿肆意撕扯着,指节都有些发白了,两眼险些喷出火来。又见王崇正满眼笑意地任由贞儿吩咐这个指使那个,半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目光里充溢着从来没有过的怜惜与宠溺,底下的媳妇婆子们都是惯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见她新贵得宠,无不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奉迎着,瞧她颐指气使、理所应当的模样,那气势竟然凌驾于自己之上,俨然就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一般。肖夫人心中本来只有七分气也蓦然涨到了十分,哪里还能忍得住。遂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笑道:“兰姨娘还真殷勤,到底是做奴婢做习惯了,到哪儿都不忘服侍主子。” 贞儿闻言,手底下略微顿了顿,随即依旧旁若无人地忙活着,一边不动声色答道:“姐姐过誉了,妹妹虽然身份微贱,但也知为人处事的道理:背施无亲,幸灾不仁。殷勤小心也总强过落井下石,两面三刀。” 肖夫人登时语塞,面皮涨得通红,气急败坏道:“你是什么阿物儿?竟然教训起我来了。不过是一个下贱胚子也敢要我的强。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只会使狐媚儿钻爷们的被窝儿。就是我身边的二等丫头也比你干净些。” 贞儿用帕子掩面哭道:“姐姐和我拌嘴也就罢了,何苦又拉扯上侯爷。若叫那些下人听见了可算什么呢?” 肖夫人闻言大怒,才要开口,却被王崇正吼了回去:“够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这里可是正堂,不是你们逞口舌之快的地儿。” 复又斜眼瞥见贞儿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不忍,遂用略带教训的口吻对肖夫人说道:“兰儿年轻,言语欠周全,大家如今都是姐妹,你又何必与她斤斤计较。” 肖夫人见王崇正当着众人的面多番维护贞儿,愤恨难平,却也知道再闹下去也讨不到半点便宜,天长日久的,还怕整治不了这个蹄子。倒是那小野种突然召集大伙儿在这里议事,自个儿却这会子了也不出现,倒真是有点蹊跷,别是查出什么了吧。 这样想着,遂将贞儿之事丢开来,心里却更加多了几分忐忑,只能暗暗祈求,一切莫要再出岔子了才好。 雨霏目不转睛地盯着贞儿,见她梳着倭堕髻,上面簪着几支做工细的金累丝花蝶钗,身着杏红暗花罗绣百子衣,桃红盘金绣花卉马面裙,脸上全是羞羞答答的妇人颜色,只可惜眸中麻木平静全无神采。瞬时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痛,悲苦交加,险些滴下泪来,碍着众人却也不好多问,只能强忍着满心酸楚拉过她同样冰凉的手,低声道:“还好吗?” 贞儿深幽的眸子里闪动着点点泪花,泪珠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强撑着不教它掉下来,强作欢颜轻声答道:“侯爷待我很好。殿下还请宽心,先歇一歇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一会儿好戏就要登场了。” 正说着,念远便领人来了,见雨霏形容憔悴,面色惨白的样,心里一紧,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攫住一般,即痛且恨,看向肖夫人的眼光里多了几分冰冷慑人的杀气。也不行礼,只把手中提溜着的人儿往地下一扔,正色冷声道:“子陵不负父亲所托,已经找出在暗处生事之人。” 众人闻言看去,只见地上那人儿衣衫褴褛,头上的坠马髻已经散乱,乌发挡住了大半个脸庞,辨不清容颜。许是方才磕到了头,瘫在地上像个死人一样半天没有响动。 王崇正眉心拧成了个川字,手指那丫头疑惑问道:“你是何人?在府中施巫蛊之术意欲何为?还不快快将幕后主使之人供出,本侯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那丫头闻言似有醒转,却不言语低着头一副虚弱的样子只管在地上瘫着。念远双手攒成了个拳头,牙关紧咬,见那丫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垂死挣扎沉默抵抗的样子,越发恨得咬牙切齿,冷冷吩咐道:“去,打些冷水来,让她好好儿清醒一下。” 底下人见念远横眉怒目,眼露凶光,哪里还敢怠慢,忙去井里打了满满一桶冷水来尽数泼了下去,毕竟是春寒料峭,被冷水一浸那寒气便直入骨髓,那丫头一个激灵,衣衫尽湿曲线毕露,身子狠狠地哆嗦着,牙齿格格作响,半晌,猛地抬起头嚎啕大哭…… 众人这才看清楚她的样貌:往日如花似玉的脸上布满了一条条伤痕,有些已经裂了开来渗出了鲜红的血珠儿。泪水混着血水留下了一道道可怖惊悚,令人心惊跳、毛骨悚然的痕迹。屋里登时响起了重重的抽气声。有些胆小的惊声尖叫,一下子晕过去好几个。 79:徒劳恨费声(二)在线阅读 <!t; 79:徒劳恨费声(二) 肉文屋 / 79:徒劳恨费声(二) 79:徒劳恨费声(二) 80:徒劳恨费声(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0:徒劳恨费声(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0:徒劳恨费声(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0:徒劳恨费声(三) <!go> 这瘫倒在地,满身伤痕的女子正是昔日的秋棠,如今应该叫她秋蝉了。众人眼见秋蝉往日如花朵般娇嫩的脸上此刻已是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左右脸颊更是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掌印,此刻肿的老高,皆倒抽了口冷气,在底下窃窃私语。 肖夫人见秋蝉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先是吃了一惊,心下一沉,随即掩去怯色,佯作镇定道:“郡马爷这是做什么?这丫头好歹也服侍过你一场,哪一点不尽心尽力的。你怎么忍心对她施此酷刑。若是传扬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府里的主子尽是些刻薄寡恩的呢。” 念远不屑地瞥了肖夫人一眼,直面王崇正疑惑微怒的目光,镇定自若道:“姨娘怕是误会了。子陵可没有动她一个指头。只是觉得这丫头形迹可疑,不过白问了两句,她便似疯了似的乱跑乱闯,许是被园中树枝划伤的也未可知。” 肖夫人暗暗啐了一口,上前指着秋蝉脸上红肿的巴掌印,用尖利的语调质问道:“那这脸上的掌印又怎么说,总不会是她自个儿打的吧。” 念远冷笑道:“谁教她口出恶言、随意攀诬他人。我这可是帮姨娘出气呢。” 话音未落,似是回应一般,秋蝉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肖夫人,惊得她连连后退,却只抓住了一片衣角儿,凄厉如鸷一般的声音回荡在屋内:“太太,太太,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众人闻言,脸上皆露出了然的神情。肖夫人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秋蝉那血淋淋的脸蛋和那凄惨的叫喊声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而王崇正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就像一把钢刀一样在她身上划来划去,肖夫人于是心下一横,使大力气一脚狠命地踹了过去,恼羞成怒道:“死蹄子,满嘴乱吣什么!你的主子在那儿呢,要讨饶要救命找他去。拉扯上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那秋蝉顿时失了重心,向后仰倒,头重重地撞在桌角上,磕出个一个碗大的口子,一时鲜血直流,昏了过去。面容狰狞教人不寒而栗。 王崇正见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肃容冷声道:“远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念远正色道:“父亲大人,子陵经过多番查问,证实就是这个贱婢绣了布偶埋在梅花树下诬害郡主殿下的。” 肖夫人被魏昌家的扶到下首紫檀描金万福纹扶手椅上坐好,又饮了一小口热茶,此刻已缓降了过来,安定心神,出声质疑道:“这丫头成日家都跟在郡马爷身边,从来也没踏入暗香阁半步。怎么说是她?郡马爷莫不是为了替郡主洗脱罪名就随便找个人来搪塞吧。” 王崇正听了这话,心里也多了几分疑惑与防备,用清冷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念远,语带双关道:“远儿,大丈夫爱护妻儿也是本分。只是莫要为了儿女情长因小失大,做出不明事理、罔顾法纪之事来。想想为父那晚叮嘱你的话,不要一子错,步步错啊……” 念远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警容正色,道:“父亲大人放心,子陵再愚鲁,也断不会做出此等恃强凌弱,颠倒黑白的事情来。”随即从后面的小厮荫松手里接过一个黑漆剔犀雲紋方盘,指着最左边的布人,一字一句解释道:“父亲大人请看,这上面绣的字用的是广东粤绣中潮绣的技法。子陵已经查过府里的家口花名册,仅有秋蝉一人祖籍潮州。” 肖夫人急忙嘴道:“外边心灵手巧的绣娘多了,也未必就是这丫头做的?” 念远镇定自若,连声冷笑道:“姨娘素来注重仪容,在鲜衣艳饰上的花销也着实不菲。又岂会不知,这潮绣向来传男不传女。绣工多为男工,且统归内廷作坊,只经办进贡的物什。因而民间会此技艺的并不多见。而秋蝉的老子曾为内造处的绣工,家里又没个男丁顶立门户,为使技艺不至于失传,必是全数传授于她了。” 肖夫人依旧不依不饶,继续替秋蝉辩解道:“即便如此,中山王府的能工巧匠也不在少数,郡主殿下暗地里找一两个懂粤绣的绣工来缝制布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念远睥睨着肖夫人,眼眸中隐隐约约露出森冷凛冽的寒意:“姨娘倒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硬要将郡主殿下与中山王府牵扯其中才可罢休,是不是?” 肖夫人梗着脖子,不甘示弱道:“公道自在人心。若是你拿不出教人信服的证据,那中山王爷与郡主便难辞其咎。” 念远怒极反笑,眼睛直勾勾盯着肖夫人,教她头皮没来由的一阵发麻,如同被毒蛇缠绕一般。这才轻声笑着拿起方盘右侧一个石青色方胜荷包,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对相依相偎的鹧鸪鸟,道:“这是在秋蝉房内找到的尚未完工的荷包,这上边两只鸟儿每一片羽毛的尾端之间都隔有一定的距离,留下了一片流白之色。与布人上小字的绣法一模一样。子陵去绣庄问过见多识广的绣工,潮绣有一独特技艺已经失传许久,名曰“水路”。秋蝉用的正是这一失传的绝技。” 王崇正点头应许,因问道:“那你可曾问出她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存了雄心豹子胆敢陷郡主于不义。” 念远随即转头,一双深潭似的寒目逼视肖夫人,冷笑道:“这恐怕就要问一问肖姨娘了。” 肖夫人眼皮一跳,嘴角抽搐了几下,见王崇正用难以置信的疏离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她,心中暗道不妙。忙出声辩白道:“这死蹄子原来是在我房里伺候,可早两个月就调去听雨楼了。府里何人不知她与郡马恩爱非常的,就连郡主都为此生了好大的气。这会子怎么倒拉扯上我了。郡马爷可莫要血口喷人。” 念远闻言,见雨霏苍白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埋怨,遂递过去一个满含歉意的眼神,这才冷声道:“是不是血口喷人再问一个人就明白了。”遂向外高声吩咐道:“带上来”。 80:徒劳恨费声(三)在线阅读 <!t; 80:徒劳恨费声(三) 肉文屋 / 80:徒劳恨费声(三) 80:徒劳恨费声(三) 81:徒劳恨费声(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1:徒劳恨费声(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1:徒劳恨费声(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1:徒劳恨费声(四) <!go> 念远见肖夫人矢口否认,妄想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冷冷一笑,命人带了一个丫鬟进来。那丫头穿着粉红色暗花薄衫,梳垂鬟分髾髻,低垂着头,身上倒是干干净净并无半点伤痕。 有些眼尖的已经失声叫嚷起来:“这不是胭脂吗?” 原来这丫头正是那日因暗香阁外悄然出现的白莲花而在与小丫头争吵的胭脂。她原是中山王府的家生子,就是因为长得太过出挑了,心气又大,只想凭借自个儿的花容玉貌一步登天,也弄半个主子当当。可惜王府那些侧妃、夫人们哪个是吃素的,岂能凭空让她钻了空子去。偷**不成蚀把米,反倒被远远地打发了随郡主一起嫁了过来。 不过是个凑数的,平日里还不识好歹,依旧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一味的争强好胜,可着劲地往上凑。江嬷嬷很看不上她那轻狂的样子,就寻了个由头,将她从二等丫鬟降成了专管庭院洒扫的。许是知道自个儿不受人待见,她倒也安静了几日,没成想竟是个背主忘恩的东西…… 堂下众人脸上皆露出鄙夷的神情,尤其是杜若,那眼神真恨不得要活生生吞了她一般。 念远清了清喉咙,对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胭脂冷声道:“你把昨晚在我面前说的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遍。” 那胭脂一进门就瞧见秋蝉伤痕累累,血模糊的样,早已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立时软在地上,牙齿咯吱作响,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抖个不停,好半晌方抽抽噎噎道: “郡马爷饶命哪!这都是秋蝉的主意,奴婢可什么都不知道哪。是她说太太觉着大***病全是郡主给冲的,要我把两个木头匣子埋在梅树底下解一解煞气,事成之后太太一定会把我调去听雨楼伺候郡马爷。奴婢一时糊涂油脂蒙了心,要是知道这里头装的是害人的玩意儿,就是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哪。” 肖夫人这时也明白,看这情势自己若还想借巫蛊之事来陷害郡主,怕是不能了。只有尽快堵住这臭丫头的嘴,不要让这把火烧到自个儿身上来.遂一个箭步上前,照着脸上就给了胭脂一大耳刮子,尖声怒喝道:“你这贱婢满嘴胡言,明明是你与秋蝉勾结做出这等十恶不赦的事儿,如今竟敢攀诬主子,都不想活了吗?” 又噗通一下跪在王崇正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嚷道:“老爷可要为妾身做主哪。这蹄子是郡主身边的人,秋蝉又是郡马爷的房里人,妾身身边那么多丫头怎么也不会寻上她们俩啊,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嘛。更何况妾身又怎么敢承诺往郡马爷屋里塞人哪,这贱婢的话一听便是漏洞百出,分明是诬害郡主不成就要拉妾身下水。” 王崇正听她这番声情并茂的哭诉,也不答话,低下头去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上的翡翠扳指,也不知在想什么…… 念远见肖夫人这般装模作样,嘲讽道:“都说姨娘平日里爱看戏,想不到自个儿唱念做打起来倒也真有一套。” 王崇正闻言,脸上微微露出不悦之色,皱了皱眉头,咳嗽一声,低声训斥道:“远儿,事情都还未查清楚,她好歹也是你的长辈,怎能如此无礼。” 念远正色道:“子陵也不想口出恶言,只是这肖氏着实可恶,人赃俱在俱在还要狡辩,真教人忍无可忍。” 转过头去,清冷森寒的目光如箭一样向肖夫人:“你既说自己冤枉,那我且问你:为何身上这套衣衫上的丝线会出现在巫蛊用的布人上面?” 见肖夫人语塞,忙乘胜追击,冷笑道:“想必你也没想到,这布人上绣字的丝线乃是极其罕见的珊瑚火,是用珊瑚虫磨制成粉末洒在浣纱水中,再将丝线浸泡于内七七四十九天。据说这样染就的丝线殷红如火,即便是在黑夜里依旧能发出耀目的光芒。子陵去内造处查过,这珊瑚火是南海进贡上来的,今年只有皇后娘娘中领过一卷说要用于册封大典上的礼服。而府里物什册上登记,前月里确有些赏赐下来,其中就有这珊瑚火,全数被你要去。若是你真没有与两个丫头狼狈为奸,那这珊瑚火又怎么会跑到巫蛊的布人身上。” 肖夫人心下暗恨,自己当时只想着笼络秋蝉,又知她素来喜欢针黹刺绣,便将这珊瑚火赏了些给她,没成想这死蹄子如此不识货,竟用这么名贵的丝线刺绣布人上的年庚八字,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遂强辩道:“缝衣刺绣,绣娘丫鬟经手的人也不少,许是她们昧下了各自送人也是常有的。必是秋蝉这贱蹄子无意间得了才闹出这番风波。依我看,这样歹毒狡诈的贱婢就该一棍子打死拉出去喂狗。” 念远冷哼一声,还要说话,就听得不远处有人高声尖叫道:“太太,你好狠的心,推了奴婢出去倒把自个儿摘得干干净净。” 众人闻言看去,原来是秋蝉不知何时已经醒转了过来,用充满怨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肖夫人,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是你说只要在布人上绣上郡主和瑜哥儿的年庚八字与死猫一起埋在梅树下,七日之内就能让她们一命呜呼。也是你写好了命我照着字样一针一线绣上去的。那写了字的纸条儿还在我屋里藏着呢。当时我害怕不肯做,你是怎么说的,出了事儿你自然会护着我。如今却只顾自个儿活命。奴婢贱命一条,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念远闻言,忙命人照秋蝉的描述,去她屋内一个空瓶中取出了那张纸条呈于王崇正,上面赫然是肖夫人的笔迹。 王崇正的脸色越发沉,抿着嘴不发一言。众人都知道事关重大,皆静若寒蝉,屋内顿时蔓延着死一般的冷寂。只有秋蝉一人似疯了一般,还犹自仰头狂笑着。 王崇正紧绷着脸,眉心拧成了个川子,良久方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问道:“远儿,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了结?” 念远躬身行了个礼,森冷冰凉的目光慢慢地扫过肖夫人一干人等:“这两个贱婢险毒辣,大逆不道,在府中行厌胜之术,理应杖毙以儆效尤。至于肖氏指使奴婢诬害郡主,险些置殿下于死地,陷父亲和整个候府于不义,此等歹毒妇人本应给她三尺白绫自我了断。但念在弟妹尚且年幼,就请父亲大人写下休书,送还娘家吧。” 王崇正为难道:“远儿,单凭这丫头的一面之词怎能就此认定肖氏乃主谋之人。你这姨娘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嘴硬心软,就算平日里与郡主殿下多有误会,也断不会施此毒计。” 念远瞪大了双眼,冷冷地逼视着王崇正:“就算丫头的话不足为信,可这里肖氏亲笔所书皇后与太后的年庚八字又怎么说?莫非父亲大人为了袒护肖氏,就连自个儿素日的清名都不要了吗?” 王崇正眼见念远眸中的疏离和愠怒越来越浓,那周身上下缠绕着的熊熊怒火似乎要将面前挡路之人尽数焚毁。这才猛然惊觉,他已经不是那个寄人篱下、逆来顺受的竖子了,也不是平日里自己所见那个温文尔雅,惟命是从的孝子了。也许从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就是为了今日这一次的反击。可肖家如今渐渐势大,若是真将肖氏逐出府去,只怕不光肖家不肯罢休,就连皇后也一并得罪了去。可若要保住肖氏,就必然会开罪中山王府。只恨自己官小爵低,被这两家牵制,真真好生为难! 又暗自付度了半晌,心一横,已有了决断,遂冷声道:“这纸条也未必就是肖氏所写,仔细看去似是他人伪造的。秋蝉常年跟在肖氏身边伺候,想是素日留心,学了个一点半点。依为父看,就将两个贱婢杖毙,尸身不准发还家人。肖氏管教不严,遇事鲁莽毛躁,险些伤及郡主惹来大祸,就罚跪佛堂十日,以儆效尤。” 念远见王崇正不分是非黑白,一心只想将事情轻轻揭过去,心下暗恨不已,只觉着一股汹涌澎湃的怒潮直冲脑门,双手紧紧攒拳,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挣裂开来,滴下点点血珠。待还要说话,却被王崇正用冷冽凝重,满含威胁的口吻喝止住了:“远儿,莫要得理不饶人。巫蛊之术祸延全族,事情若真闹大了,就算你不顾及垂迈的老父和年幼的弟妹,难道也不在乎郡主殿下和瑜哥儿的生死了吗?” 话音未落,只听得底下跪着的秋蝉仰头放声长笑:“奴婢就是奴婢,主子就是主子!无论你们犯了多大的过错,一句话就可以推得干净,受苦受难的永远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 说完慢慢地爬到念远身边,扯过他的袍襟,眼中满是柔情,痴痴地望着,像是傻了一般,嗫喏道:“奴婢第一次见到郡马爷就喜欢您了,您和奴婢说话声音是那么温柔,还撕下自个儿的衣襟为奴婢包扎,只有您真心为奴婢着想,真正把我当做一个人。为了我不惜和高高在上的郡主闹翻。您明明是喜欢我的,可是为什么,就因为她的一句话,一切就全变了,连名字都改了。原来在您的心里,我还是一个奴婢。秋蝉,哈哈哈,秋天的蝉儿注定活不过冬……海棠多好啊,最是娇俏红艳,是富贵命的花儿…… 话音未落,只听得砰地一声闷响,秋蝉撞柱而亡,殷红的鲜血溅了一地,也洒了一旁坐着的雨霏一身。 雨霏猛地起身,只觉着一阵眩晕。惨死的秋蝉、趾高气昂的肖夫人,激烈争辩的王崇正与念远,都慢慢地模糊成了一片,鲜血有一滴溅到了脸上,似乎还留有些许的温热。头越来越痛,仿佛要炸开了一般,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81:徒劳恨费声(四)在线阅读 <!t; 81:徒劳恨费声(四) 肉文屋 / 81:徒劳恨费声(四) 81:徒劳恨费声(四) 82:当时明月在(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2:当时明月在(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2:当时明月在(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2:当时明月在(一) <!go> 今晚是平安夜,有亲会去教堂吗?祝大家平安夜平平安安,快快乐乐。0holynight! 伴着“哐当”一声脆响,肖夫人手中上好的官窑红地五彩描金婴戏图盖盅应声而落,重重地砸在了光可鉴人的青石地上,顿时碎成几片。 “你说什么,她有喜了!”肖夫人脸色煞白,口剧烈起伏着,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跪着的人。 魏昌家的矮着身子,战战兢兢回道:“暗香阁那边传来的信儿,应该没错。听说敬懿太妃方才已经亲身前去探望过了。里又来了两个保育嬷嬷,这会子还在那儿守着呢。” 肖夫人闻言,心里七上八下,又似解不开的麻绳一般乱成一团: 想不到这个节骨眼上那死丫头居然有了。本想着有老爷的庇护,又借着娘家的权势和里娘娘的照拂,虽然没能用这次的事儿扳倒小贱种和那黄毛丫头,但也着实教他们很吃了些苦头。若是再使人在外放出些闲言碎语,那丫头的声誉和那杂种羔子的痴心妄想可就完了。事情本来已经照着自个儿所预想的顺利进行了,没成想这会子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且不说老爷有多么重视子嗣,瑜哥儿虽记在了暗香阁那对夫妻俩的名下,但各人心里都明白那不过是个虚名罢了。瑞哥儿又自小体弱多病,若是那丫头生下儿子,郡主之子,中山王府的外孙自然是贵无比,又岂是瑜哥儿、瑞哥儿可比的?那边的气势只怕就更胜从前了,承袭爵位也是迟早的事儿。那自己和仁儿他们在这府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况且现下这事儿还劳动了素来深居简出的敬懿太妃,只怕这会子连太后也都知晓了。不然府里现成的保育嬷嬷那么多,何必巴巴儿从里派出来两个。这太后娘娘虽然不是今上的生母,到底是一手扶持他登基的,果决睿智十个男人也比不过,又兼雷霆手段。朝中众臣、中嫔妃无不忌她三分。自己的那点小伎俩恐怕也逃不出她的法眼。 想到这儿,肖夫人顿觉身上发寒,不由得接连打了几个冷战。因问道:“里的娘娘怎么说?你可去打探了。” 魏昌家的吞了口吐沫,偷眼瞅着主子那晴不定的脸,小心翼翼地回道:“里悄悄儿打发人来传话:皇后娘娘直埋怨您做事儿太急躁了,也不与她商量一下,如今惊动了太后,料想这会子求情也无用,只怕连她也要落了不是。只能再等等,寻个机会在圣上面前提一提。还教您这些日子低调行事,好自为之呢。” 肖夫人一听这话,气得脸皮涨得青紫,一挥手将红漆描金案几上的碗碟尽数扫落于地,怒气冲冲道:“好啊,大难临头各自飞,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呢。早些年不得宠时,上上下下打点的银钱,大节小节下的赏赐哪个不是我张罗的好好儿白送进里的。那时候她怎么没这么硬气?这会子嫌我拖累她,倒想将自个儿撇个干净。呸!真真是个没心肝的白眼狼!” 魏昌家的唬了一跳,倒抽了口冷气,连连摆手道:“太太可轻点声。免得被别个听见又生事端。” 肖夫人怒气未消,大声吼道:“墙倒众人推!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怕什么?她打量着当年暗地里做下的那点腌臜事儿就没人知道了。惹急了我,索拼个鱼死网破,看谁能逃得了!”心下便更恨起秋蝉来,若不是这蹄子办事不牢靠露出了马脚,临死了还要拉扯上旁人,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被动的处境。遂咬牙切齿道:“秋蝉那个死蹄子可怎么处置了?” 魏昌家的眼角泛着点点泪光,怕肖夫人瞧见,背过身去悄悄儿擦了,轻声道:“侯爷开了恩,叫人拿草席子裹了到后山挖个土坟埋上。” 肖夫人眼中充血,大口啐道:“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还配留个全尸。你吩咐下去,就道我说的,扔去乱葬岗喂野狗,谁敢走漏了风声,就一同呆在那儿别回来了。” 魏昌家的见肖夫人这般疾言厉色的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忙唯唯诺诺地答应了。心下有些凄然:秋蝉这丫头虽然平日里掐尖要强,能说惯道的,却也只是嘴巴不饶人,心肠倒也不坏。这些年自己也算是看着她从个笨手笨脚的黄毛丫头一点点长成个水葱般的人儿,这会子蓦然没了,还是这般凄惨的下场。主子的狠辣决然自己也没少见,只是这一回人死后连尸首都不放过,真真教人胆寒! 正想着耳边忽听得肖夫人冷声问道:“那死蹄子家里可还有什么人没有?” 魏昌家的一惊,肩膀不由得缩了缩,忙收敛了心神,一字一句斟酌着回道:“秋蝉这丫头并不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老子娘早就死了,家里又是个绝户头。只有个舅舅好赌成,如今只呆在马厩里照管着。” 肖夫人使了个眼色,待魏昌家的上前,便贴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死蹄子心思可活络着呢,咱们原先的事儿也不知她知道多少,难保不向人走漏个一句半句的。你悄悄儿告诉李管事,教他找个机会将秋蝉那舅舅割了舌头远远儿扔出去,千万别再让人寻出由头来找咱们的麻烦。” 魏昌家的一哆嗦,手中的帕子险些抓不住,皱了皱眉,轻声劝道:“这不好吧……就秋蝉那舅舅,不过是个极不成器的破烂酒头,整日家吃喝嫖赌的,三十出头了也没个女人跟他。秋蝉那丫头就算知道了什么,怕是也不会说与他听的。事儿既然已经了结了,太太又何必节外生枝呢。若是让暗香阁那边知道了怕是不好呢。” 肖夫人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斜瞥了魏昌家的一眼,嘴角泛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嘲讽:“魏昌家的,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实话告诉你吧,秋蝉那丫头教我不痛快,她的家里哪怕只剩下了个不懂事只会嗷嗷乱叫小崽子,也得一并在我眼前消失了方才干净。” 魏昌家的心里一颤,懊恼不已:许是这些日子以来,肖夫人因为儿女的事情都是一副顾此失彼疲倦不堪样,让人几乎忘了,她曾经是怎样的喜怒无常,果断狠。 又听肖夫人幽幽道:“这些天事忙,倒忘了春剑那丫头了。说起来她仿佛比兰姨娘还小几岁。给了雅儿倒可惜了。” 那魏昌家的再也支持不住,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拉着肖夫人的衣角儿不住哀求道:“都是奴婢一时糊涂了,不该在太太面前嚼舌子。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奴婢计较。奴婢这就去找李利图,保管把您交待的事儿办得妥妥的。” 肖夫人满意地笑了笑,半晌方嗯了一声,那魏昌家的浑身冷汗淋漓,忙不迭的爬出去了。身后传来指甲敲击雕花案几断断续续的声音。 82:当时明月在(一)在线阅读 <!t; 82:当时明月在(一) 肉文屋 / 82:当时明月在(一) 82:当时明月在(一) 83:当时明月在(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3:当时明月在(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3:当时明月在(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3:当时明月在(二) <!go>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与此同时,皇城寿安西次间。 金砖墁地,光可鉴人,映着那耀目的日光呈现出富丽堂皇的天家气象。紧靠西墙,紫檀木镂空雕花炕几上的文竹百宝柜中陈设有岁寒三友图青花玉壶春瓶、珊瑚宝石盆景和青玉雕进宝图盆等各式珍玩。炕几下便是临窗大炕,铺着石青缠枝宝相花纹织金锦毯,正面设着织金重锦福寿花卉靠背,联珠松鹤团花纹锦迎手及暗花明黄缎坐垫,上面零散着画珐琅花鸟手炉和铜镀金嵌烧蓝镜表。中间炕桌上摆着红木莲花边嵌螺钿福禄寿三星图戏小屏,海晏河清玉烛台和一个黑漆描金彩绘花鸟图案的长方漆盘,漆盘内放着白玉带盖茶壶及翠玉带盖玉碗。 慈圣皇太后头戴金嵌珠宝折花寿字钿子,髻后着金镶珠石松竹灵寿簪,勒着二色紫金嵌玛瑙遮眉勒,身着品月缎缂金团寿菊花夹氅衣,外头罩着石青缎绣平金云鹤纹袷褂襴,雍容华贵,宝相庄严。此刻正斜倚着红漆嵌螺钿百寿字炕桌,转动着手中的伽楠香木佛珠念念有词。 肃文帝陪侍在侧,身着明黄地八团彩云金龙妆花缎便袍,束金镶碧玡玖线纽带挂带挎,金累丝镶松石葫芦式斋戒牌,端起桌上长方漆盘内的翠玉盖碗递了过去,笑道:“这是四川总督进贡上好的菱角湾茶,儿子觉着很好,母后也尝尝。” 太后闭目不言,直到又念完一段经文,方才睁眼淡淡笑道:“皇帝有心了。哀家老了,也吃不出好劣来。这些新鲜玩意儿还是皇帝自个儿留着吧。” 肃文帝面色一僵,笑容僵硬在唇边,好一会方讪讪道:“明个就是母后圣寿的正日子,儿子已经督促教坊司乐女和南府的优伶们加紧演练。还命人从外传了京城最有名的‘集秀班’来预备在听黄鹂馆新搭的大戏台上唱您最喜欢的《满床笏》。1” 太后闻言,深邃淡漠的眸子里隐隐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冷笑:“满床笏?依哀家看还是唱一出《打金枝》2最好。” 肃文帝见她面色不豫,语气冷然,不似平日里那般善目慈颜,心中便也有些忐忑,一时竟不知如何搭话。 太后见肃文帝眼中泛起一丝恼怒,暗悔方才不该因迁怒当众给他难堪。音调遂降了下来,柔声道:“皇帝可知谨明侯府前几日闹得是**飞狗跳,人仰马翻的,险些就成全京城的笑话了。” 肃文帝眉头微蹙,沉声答道:“儿子昨夜倒是听皇后提及一二,都是谨明侯糊涂,治家不严。” 太后屏退左右,拿起炕几上银雕花仙鹤腿水烟袋清吸一口,缓缓吐出一缕烟圈,掐丝珐琅九桃蝠薰炉里烧着香饼,清幽的烟云袅袅上升,弥漫空际,和屋内的水烟香混合掺和,真是异香扑鼻,如入芝兰之室。 “皇帝以为这只是谨明侯府的家事,殊不知里面可是大有深意呢。霏丫头真是可怜,遭了这么大的罪却被一个卑贱的妾室压着不敢作声儿。说起来全是哀家误了她。原看着念远那孩子好,生母早逝,家里人口简单,霏丫头嫁过去了不至于受委屈。没想到堂堂郡主,不问情由竟被罚跪祠堂两天两夜,又怀着孩子,差点就母子双亡。这分明就是给哀家难堪,打了咱们整个皇室的脸儿!” 肃文帝原本因着皇后一番梨花带雨,心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又因倚重肖家,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见太后这般说辞,心里也暗恼肖家仗着权势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因起身谨容道:“母后教训的是,是儿子思虑不周。” 太后见肃文帝如此恭顺,颜色初霁,趁热打铁道:“皇帝也是一时偏信了他人的谗言。哀家知道那肖氏是皇后的亲妹妹,又碍着肖家的情面,你自然为难。既然不能严惩肖氏,不妨给霏丫头一些补偿也就罢了。” 肃文帝听了这话,心下一松,拊掌笑道:“那朕就加封永平郡主为公主,享俸银四百两,禄米四百斛,与中所出的和敬公主同等。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摇了摇头,轻啐道:“历来郡主加封都是为了在她们出阁时添些尊荣与体面。这会子却不相宜。” 肃文帝因问道:“不知母后有何良策?” 太后自嘲道:“哀家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高见。只是听闻民间有句话叫:夫贵妻荣。谨明侯前些日子不是上折子请皇帝赐封世子吗?哀家看不如就给了念远那孩子吧。” 肃文帝面露难色,犹豫不决,低头半晌不语。 太后知他素有心结,因叹道:“哀家知道,吟繁是哀家的娘家人,你不喜欢她连带着也不待见承乾。念远那孩子与承乾素来亲厚,你就一并都看不惯。” 这话着实重了些,肃文帝忙起身行礼道:“母后这话真真教儿子无立足之地了。” 话音一顿,肃文帝眼神空洞,凄然的目光透过茫茫的天际不知望向了何方:“清漪临终前拉着儿子的手苦苦哀求让朕善待太子,为了皇室的和睦与天下的安定,儿子不得不为承佑多多考虑。” 太后扶了他起来,长叹一声,正色道:“太子与承乾都是哀家的孙儿。皇帝疼惜太子,哀家又如何能不疼。正因为如此才更要笼络中山王。你如今委屈了他的女儿,打压着他的女婿,他心中如何能不怨。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称病不出。金川之战何等凶险,太子既非熟读兵书,又从未踏足沙场。皇帝难道真的放心让他独自统领三军?为了那点子虚名,竟要置太子于生死一线不成?爱之足以害之啊。” 肃文帝闻此言,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忙连声答道:“母后所言甚是,是儿子太过急切,险些置承佑于险地而不自知,他若真因此有丝毫闪失,让朕将来有何面目面对清漪。朕即刻下旨封中山王为定西大将军任三军主帅,太子为副将兼任监军,大军三日后开拔。朕要亲自在城楼上为他们煮酒助威。” 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叹道:“皇帝能这样想那真是社稷之福了。太子虽为副将但随军出征等同于御驾亲征必能使三军士气大振,所向披靡,凯旋而归指日可待。那时老百姓又怎能不感念皇帝与太子的仁心厚德。” 肃文帝连连点头答应着,母子俩这时才语笑晏晏谈论起明日圣寿的节目来。 一时交泰殿派人来请,道是俞真人进进献今日炼制的丹药。肃文帝闻言急急忙忙行礼正要告退。太后却不发话儿,视线有些模糊的眼睛这会子却直勾勾地盯着百宝柜中的玉石仙人祝寿图盆景若有所思,手指上的金錾古钱纹护甲轻轻扣着炕桌一角。 直到案几上的黑漆彩绘楼阁群仙祝寿钟当当响了两声,太后这才如梦初醒,看着肃文帝脑门上急出的星星汗珠,方不疾不徐道: “俗话说儿大不由娘。哀家如今神短了,有些事儿也懒得理会。有句话一直搁在心里,这会子也不得不说了。皇帝年岁也不小了,怎的还如此荒唐。那长生不老之说本就虚无缥缈,不可尽信。皇帝这些年来在东西六安放道神符板,御花园里大兴土木修建仙人承露盘,甚至亲穿道衣在安放祖宗牌位的太庙大肆举行法事,美其名曰:炉火修炼。这些哀家都没有多说一句。只是这金丹仙药着实蹊跷,想当年先帝便是迷恋求仙炼丹却不料误食了‘既济丹’而龙驭上宾。抛下咱们孤儿寡母,那时的凄惶无助哀家这辈子也忘不了。听说那俞真人进献的‘甘露丸’乃是用未嫁女子的天葵血制成,这等污秽之物怎能入口。皇帝不如先赐予臣下,若果真见效那时再亲自服用也不迟。” 肃文帝闻得此言,面色顿时一暗,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怨怼,鼻子里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冷冷道:“母后多虑了。俞真人并非江湖术士。他炼制的‘甘露丸’朕吃着甚好,犹如返老还童一般,整日里神清气爽,力百倍。况且采补阳之说古来有之,请母后日后莫要再出言唐突仙人。难不成您不想看到儿子长生不老,江山万年?” 说罢也不顾太后那气得铁青的脸便拂袖而去,身后传来了极度压抑的低吼声:“来人,将这些雕有仙人的阿物儿都给哀家远远儿扔出去。日后哀家里不准有这些腌臜玩意儿”…… 1《满床笏》为清代传奇剧目。“满床笏”原是一个典故,说的是唐朝名将汾阳王郭子仪六十大寿时,七子八婿皆来祝寿,由于他们都是朝廷里的高官,手中皆有笏板,拜寿时把笏板放满象牙床。后来这个主题被画成画,编成戏剧,写入小说,在民间广泛流传。至明清两代,《满床笏》成了从官场到民间的重头戏,被用来借喻家门福禄昌盛、富贵寿考。 2《打金枝》讲的是汾阳王郭子仪的三子郭暧为唐王的乘龙快婿,因与妻升平公主琴瑟不调,引发了一场皇室姻亲的家庭纠纷。这一颇具政治色彩的家庭纷争被后人编成戏文,名为《打金枝》。 83:当时明月在(二)在线阅读 <!t; 83:当时明月在(二) 肉文屋 / 83:当时明月在(二) 83:当时明月在(二) 84:当时明月在(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4:当时明月在(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4:当时明月在(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4:当时明月在(三) <!go> 雨霏只觉着自个儿晕晕乎乎的,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如漩涡版冗长的梦里。无论怎样用力地呐喊就是无法醒来。梦中仿佛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午后,默默跪在石狮赫立的兽头朱门前,映着耀目的日光高墙内峥嵘轩峻的亭台楼阁、蓊蔚洇润的树木山石隐隐透出一股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的逼人气势。教人心中涌上一丝莫名的自卑与胆怯。 烈日炎炎,身上单薄的衣衫早已湿透。汗水滑过,黏黏的似千百条小虫在身上爬着奇痒难耐。有几滴汗珠落入眼中,刺得人生疼。却也不敢去揉,生怕一动便会就此失去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默默忍受着下人的白眼与鄙夷,来往路人的狐疑与指指点点。依旧那么直挺挺地跪着,死死地护着口暗藏的那方信物,不过是一片写着年庚八字衣襟的一半儿罢了,却从自己出生之日起就被它决定了终身的幸福。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父亲的嘱托:“他们这样的翰墨诗书之族,必会信约守诺。”可惜终究是看人看事太过乐观。这样的高门大户岂是自己这般卑微的女子凭借一块小小的衣襟就能进得去的。指腹为婚在他们看来不过是酒后的一句戏言,微末的不足挂齿。其实自己又何曾稀罕:嫁一个公侯贵胄如何,嫁一个贩夫走卒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只有这一生可过。然而为了完成二老的心愿,依旧不得不委曲求全,将尊严与骄傲尽数低到了尘埃里。 心里却依旧有着一股怨愤:越是自命清高的侯门世家越重脸面,真要撕破了脸,那时再将这让人倍觉耻辱的信物扔与他们,又有何不可…… 雨霏觉着头越发的重了,周围嘈杂的脚步声,急促的喘息声,喧闹的人语声蓦然静了下来。梅花香料那特有的清甜混合着淡淡的桃花香气扑鼻而来,嘤咛一声,便睁开了眼。却发现自个儿并非瘫软在路边,而是盖着锦絪绣被躺在紫嵌黄雕双凤牡丹图样的拔步床上。环顾四周,室宇华丽,陈设美,一床一榻,一案一架都提醒着这里是华美致的暗香阁,自己是中山王府的永平郡主江雨霏。 身侧趴着一个人,头上并未戴冠子或方巾,只是用羊脂白玉簪子轻轻地将发束起。有几缕乌黑的鬓发垂落在彩绣百子图的朱红锦被上。淡金色的夕阳笼罩着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身上的每一丝线条在这温暖的光环的渲染下,都变得异常温暖而美好…… 雨霏看着念远那熟睡而疲惫的面容,心像被一羽毛轻轻掠过。略动了动僵硬酥麻的手臂,轻轻抚着他的额头。 念远本就怀着心事,因而睡得浅,这会子只觉着被一只温润而纤细的手触碰着,顿时警醒了过来。见雨霏含笑凝眸,欣喜非常,一把抓住她的一双玉手,连声道:“你可算醒了,渴不渴,饿不饿,那小米红枣粥还在炉子上煨着呢,我这就吩咐她们端上来。还有太医也请过来给你瞧瞧。” 雨霏忙笑拦道:“我很好,你快别忙乎了。又叫她们进来作什么,咱们就这样清清静静地说会子话儿不好吗?” 念远起身来拿起黄花梨梅花纹方桌上那柄透明珐琅瓜瓞绵绵纹提梁壶倒出一盅梅子茶来。关切道:“才刚醒,想必嘴里没味。不如用茶漱漱口去了那点苦味就好了。” 又道:“你可知自个儿竟昏睡一天了。要不是太医说不妨事,我定要进向太后去求那千年灵芝来才罢。” 雨霏轻啐道:“你也太蝎蝎螫螫了。不过是夜里不妨受了些寒气罢了,哪里就用得着那吊命的玩意儿了。”说罢,就着念远的手轻抿了一口,调侃道:“要子陵做这些下人的活儿,真真是我轻狂了呢。” 念远洋溢着笑意的脸上顿时黯淡下来,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真是个没出息的丈夫。竟没保护好你和咱们的孩子。” 雨霏闻言,脸颊登时飞上了一抹红晕,低头只管拧着锦被,含羞道:“你都知道了?” 念远语气里有些责备道:“这么大的事儿今日若不是太医诊出来,你到底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雨霏见念远眉头紧皱,眼眸中隐隐透着一丝伤心与挫败,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出声分辨道:“其实我也只是有些怀疑罢了。这几日事情一件连着一件,竟也没空细想。” 念远听了这话,轻轻抚着雨霏乌黑垂顺的秀发,脸上满是自责与懊恼:“都是我连累了你。若是你有半点闪失,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雨霏悄悄握住他冰冷的双手,正色道:“子陵又何必自责。夫妻本为一体。那肖氏要对付的不只你一个。这回倒还要多亏你查出内里究竟,才没让肖氏的谋得逞。” 念远笑道:“这还不是要得益于霏儿的聪慧。若不是你当日借包扎伤口在我的手心里暗暗写下一个‘绣’字,只怕此刻子陵依旧处于困顿被动之中呢。” 雨霏乃叹道:“只是这回没有借此一举将肖氏扳倒逐出府去着实可惜。” 念远忙摆手连声道:“罢罢罢,只要你和孩子平平安安的。我就谢天谢地了。你如今有了身孕,可别为这等小事劳心费力。一切有我呢,你只管将养好自个儿的身子便是。” 雨霏娇嗔道:“我这会子可总算明白什么叫‘母凭子贵’了。” 念远笑道:“孩子都还没出生,你这个做娘的就忙着跟他吃醋啊。” 雨霏见他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宠溺,越发娇羞地不知如何是好。顺手拉过百子被挡在了红得滚烫的脸庞前。 耳边仍旧传来念远的细语柔声:“真希望你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必定和你一样琼姿玉貌,笑语嫣然。” 雨霏抬头疑惑道:“怎么子陵不想要个男孩吗?” 念远轻轻刮了一下雨霏小巧的琼鼻,笑道:“咱们已经有瑜哥儿了,再添一个女儿,凑成个‘好’字,这才是圆圆满满呢。” 念远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抚着雨霏朱红锦被下尚未凸显的小腹,声音低沉而轻柔,似乎怕惊吓到了腹中正在成长的小生命:“算算日子,这孩子应是那日你打扮成丫鬟去青棠轩安慰我的那一次有的。我连名字都想好了,那夜的新月是多么皎洁光华,不如就叫她‘明月’如何。” 雨霏闻言,幽幽叹道:“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明月高悬于空,清冷孤傲,的确是个好名字。” 念远摇了摇头,轻声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明月清辉虽淡,远不及日光耀目,却能以点点温暖的光芒给予世人以无尽的遐想与慰藉。无论是艰难宦游的游子,还是深闺孤寂的妇人,亦或是爱子心切的慈母,分居两地的情侣,只要想着在漆黑冰冷的夜晚能共此一轮明月,那心里也必定是温暖而柔软的。” 雨霏一时泪盈于眶,心中有无限感慨,却是一句也吐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深情地凝望着对方,千言万语环绕心头。 忽的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江嬷嬷桔梗等人急匆匆进来,见雨霏醒了先是一愣,后又齐齐跪下,满脸喜色道:“郡马爷,大喜啊!枢密都承旨大人前来传旨,圣上已经赐封您为谨明候府的世子了。如今众人都跪在了中门,就等着您去接旨呢”。 84:当时明月在(三)在线阅读 <!t; 84:当时明月在(三) 肉文屋 / 84:当时明月在(三) 84:当时明月在(三) 85:当时明月在(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5:当时明月在(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5:当时明月在(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5:当时明月在(四) <!go> 谁知念远闻听这天大的喜讯先是一愣,脸色如常只淡淡道:“知道了,派个人去传话就说我换件衣裳,沐浴熏香后就过去。” 转过身低头替雨霏轻轻地捏好了被角儿,柔声道:“你好生歇着,我去去就来。” 雨霏笑道:“接了旨还要去里谢恩。恐怕不一会儿贺喜的人就要把侯府的门槛踏破了。你少不了还要应付一番。说了这半天的话,我也乏了。你且安心去忙自个儿的吧。” 念远闻言轻轻嗯了一声,转头对杜若、桔梗等一干大丫头嘱咐道:“等会将炉子上煨的小米红枣粥端来,再准备些酸酸甜甜的吃食好让郡主开胃。” 又一本正经地对雨霏叮嘱道:“有什么不痛快千万别自个儿忍着。萧太医是妇科千金圣手,你可别嫌麻烦,一会儿定要再让他瞧瞧,我也好安心些。” 雨霏见底下伺候的丫头媳妇皆抿嘴窃笑不已,登时羞得满脸绯红,嗔怪道:“子陵今儿怎么变得这般婆婆妈妈起来了。你到底走不走啊。” 念远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在众人充满调侃与笑意的眼光里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雨霏遂屏退众人,只留江嬷嬷一人在房里说话。江嬷嬷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似是疑惑,似是懊恼,又好似真心的关怀。 雨霏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粉彩小瓷瓶,递与江嬷嬷,笑道:“这下子可用不着它了。还是物归原主吧。” 江嬷嬷面露尴尬之色,讪讪地接过,低下头轻声道:“主子有命,做奴才的不敢不从。还请您不要见怪。” 雨霏淡淡地应了一声,叹了口气,面无表情道:“自我入府以来,妈妈对我多番照顾与维护。我自是感念在心,不敢忘怀。妈妈是王府的老人儿,行事均以中山王府为重。我又有什么理由责怪你。”又见江嬷嬷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嘴角抽动了几下,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遂轻描淡写道:“我也知道妈妈想问什么?一切确如你所料。妈妈可以安心了。” 江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您这招棋下得可着实有些险了。幸亏萧太医是咱们自己人,否则还真不好办呢。” 雨霏也不搭话,只用手支着脸,又出了好一会神,因问道:“父亲大人怎么样了?有没有派人传个口信来。” 江嬷嬷笑答道:“圣上已经封王爷为定西大将军了,三日后领兵出征。王爷说这回多亏了您。法子虽然凶险些,想不到效果竟这么好。” 雨霏不以为然道:“我哪里有那个本事。还不是父亲大人素来能征善战,声威烜然,是朝廷倚重的股肱之臣。满朝文武,除了他老人家,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江嬷嬷满脸堆笑奉承道:“俗话说‘虎父无犬女’。殿下这般果敢沉稳也是随了王爷。” 雨霏啐道:“妈妈惯会取笑我。”又问道:“那肖氏可怎么处置的?” 江嬷嬷脸色一变,满眼怒火,气冲冲道:“说起这个,奴婢就忍不住要骂娘。谨明侯那个老匹夫,阳奉违,欺软怕硬。肖氏做下这等大逆不道,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的龌龊事儿。他却一味地护着。好在咱们太后娘娘也不是吃素的。午**里就派人送来一身碧色妆花缎九品孺人装和一套上好的绿翡翠头面。说是太后娘娘特意赏给肖氏的。” 雨霏闻言噗哧一笑,抿嘴道:“那肖氏不是成日家盘算着她那几个好儿子能给自个儿挣个诰敕来吗?这下可算是夙愿得偿了。” 江嬷嬷在旁嘲讽道:“可不是。您是没瞧见当时肖氏那脸色儿,笑得比哭还难看。说起来连奴婢都是正七品孺人呢。她的品级可比老奴还低,还连个敕命的文书也没有。想必这会子全城都在议论这大笑话呢。” 雨霏点头赞道:“以往咱们仗着婆母是正室,她为偏房。又借着她当年扶正并不是那么的光明正大。这才能以嫡庶之分,尊卑之别弹压着她,到底也不够名正言顺,只能压得了一时。还是太后娘娘高明,这招釜底抽薪生生断了她那点念想。倒省了咱们多少事儿!” 因问道:“交泰殿的那位没什么动静吗?自个儿的妹子闯了这么大的祸,她也不帮着求个情儿。” 江嬷嬷乃答道:“听里的人说,皇后娘娘自太**中请安回来便称病不出,连肖太傅派去的人都吃了闭门羹。” 雨霏冷笑道:“她倒乖觉。知道明哲保身。” 因吩咐道:“等会叫桔梗去梳妆台上椿梅莳绘首饰盒里取那对镶猫眼石的碧玉镯来给肖氏送过去,就说本贺她敕封之喜。” 江嬷嬷连声答应着,讥讽道:“肖氏可真有福气,不过一个九品孺人,就收了这么多名贵的贺礼。想必嘴都要乐歪了吧。” 雨霏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想必那肖氏已经忘了。这府里曾经有一个从正门迎娶进来的女子却也被人下令以妾礼对待。从此,正红色的衣衫首饰便与之无缘。那女子也曾被人赏过这样的碧玉镯,只是那成色万万赶不上今日肖氏所得的这一对。这样想来,自己和她当年比起来可算是够大方的了。 一时有人来回:“钱姬来给殿下请安了。” 雨霏忙理了理未曾梳髻只随意披散着的乌发,着脸颊道:“我这个样子可怎么见人呢。还是把那纱帐子放下来,叫她在外间坐着说话吧。” 这钱姬是当年京城中的名角儿,凭借着袅娜的身段和柔媚的唱腔而名噪一时。虽然朝廷严禁官员狎妓宿娼,但贵族官宦之家私底下却素有豢养优伶之风。甚至并不惜花费巨资,置备行头来附庸风雅。魏国公当年贪恋声色之乐,在府中大肆举演《长生殿》,仅置办行头一项就花费了白银三十万两之多!却因恰逢温惠皇后大丧期间,被言官弹劾,革去了一等公的爵位将为三等,永不许晋封。若非魏国公之女袁贵妃产下三皇子,今上龙心大悦,恐怕连爵位也难保了。故而民间曾有诗讽刺云:“可怜一曲长生殿,断送功名到白头。”钱姬也就是那时进的府,谨明侯宠爱非常,特筑“绛云楼”金屋藏娇。但因她出身伶人,身份颇为尴尬,非主非仆,故而府中众人便只以姬字相称。 85:当时明月在(四)在线阅读 <!t; 85:当时明月在(四) 肉文屋 / 85:当时明月在(四) 85:当时明月在(四) 86:当时明月在(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6:当时明月在(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6:当时明月在(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6:当时明月在(五) <!go> 耳边只听得一阵环佩叮咚之声,伴着一股幽然的清香,钱姬便姗姗而来。只见她身着妃色实地纱烟罗衫,上面绣着大朵火红的芍药花,手挽淡粉色薄雾鲛绡纱披帛,金银丝流彩百花裙逶迤拖地。眉间一颗小痣,耳下景泰蓝银杏叶坠子玲珑剔透。梳得乌黑油亮的坠马髻上斜着一支金镶玉海榴花步摇,枝弯珠垂,轻拂绣领,稍一挪步便珠晃玉动,婀娜生姿。一步一摇,步步生莲,顾盼之间愈增妩媚与风流。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心中皆暗自赞叹不已。 这钱姬盈盈然行礼,长长的裙摆在地上划出一个优美的曲线,珠玉流光,嫣然百媚,声音婉转的犹如出谷黄莺一般,教人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惬意和舒畅:“梦笙给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雨霏轻声笑道:“钱姬不必多礼,快坐吧。本正想着你呢,可巧就来了。” 钱姬声音里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水磨腔,缓缓道:“劳郡主挂念。梦笙卑贱之身怎么担得起呢。” 雨霏转头命人上茶,方才道:“这次的事儿多亏了你的提醒,本可真要好好儿谢谢你呢。” 钱姬忙从法华釉花鸟纹坐墩上直起身来,诚惶诚恐道:“郡主说笑了。梦笙在绛云楼可是日夜悬心呢。郡主既然早就洞悉内里究竟,为何还会掉入那险狠毒之人的陷阱中?” 雨霏淡淡一笑,顺手接过盛着炖得软滑香糯红枣粥的粉红地锦上添花番蓮纹碗,不疾不徐道:“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就像猫捉老鼠的游戏,有收有放,待到玩够了再将猎物一举歼灭这才痛快。看来这肖氏还没有昏聩,尚且懂得栽赃嫁祸。若她真的这般无用,本才会觉得索然无味呢。” 钱姬陪笑道:“郡主真是蕙质兰心,胆色过人。那日那般临危而不乱恐怕连男子见了也要为之汗颜,真真教人好生佩服。” 雨霏听她这几句恭维,也不答话,只淡淡地一笑。屋内立时安静了下来。 那钱姬低着头,贝齿紧咬下唇,半晌方把心一横,慢慢地跪倒在地,恳求道:“梦笙此次前来实有一事相求,梦笙一位故人之子遭人陷害,下了大狱,如今已是奄奄一息。望郡主能施以援手,救他出来。” 雨霏漫不经心地问道:“噢,不知钱姬所指何人?” 钱姬听雨霏这样问,便觉着事情有了转机,忙回道:“正是城中最有名的戏班‘集秀班’的伶人名唤玉官儿的。” 雨霏听这名字便觉着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低头仔细回想,好一会方如梦初醒:“你说的莫不是前些日子五弟与谭府大公子争抢的那个戏子?五弟还是因为他才遭了牢狱之灾的玉梨春,玉官儿?” 钱姬连连点头道:“正是。咱们五爷与谭大少爷不过因为三小姐才有了些口角,一时血气方刚这才动起手来。与那玉官儿着实不相干哪,可大理寺少卿谭大人偏生迁怒玉官儿,安了个教唆伤人的罪名就将他抓进了大牢。这会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雨霏语气变得严肃冰冷起来:“要是旁的倒也不难。就算是你想为自个儿的儿子求个好前程,本也会欣然应允。只是这件事儿本却是无能为力。” 钱姬闻言,晶莹的泪珠成串落下,梨花带雨的楚楚风姿教人好不心疼,只听她语带哽咽苦苦哀求道:“梦笙也知道这玉官儿身份低贱,不配有郡主殿下的眷顾。只是那位故人昔年曾有恩于我。他的孩子就与梦笙的信哥儿是一样的。求郡主开恩,就看在梦笙这回知情而报的份上,救救他吧。” 雨霏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本不帮你。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本自嫁入候府以来,规行矩步,处处谨言慎行。饶是这样,还是遭了暗算,险些丧命。如今有了孩子,周围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此时若是本出手去救一个戏子,还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闲话呢。” 钱姬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捏着衣襟,嘴唇已经咬出血来,当下心一横,抬头肃容正色道:“梦笙知道一个秘密,可解郡马爷心中多年的疑惑。梦笙愿以它交换玉官儿一命。” 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钱姬方从屋内踉踉跄跄地走出,浑身上下冷汗泠泠,像得了场大病一样。在外等候的小丫头紫钗和玉簪慌忙上前扶住钱姬,连声问道:“才一会的工夫,您这是怎么了。样子看上去好怕人。” 钱姬虚弱地摆了摆手,耳边又响起雨霏那清冷的声音:“明个就是太后的圣寿节,听说请了外的百戏和杂耍班子,其中就有‘集秀班’。本会请敬懿太妃到时候提一句,至于成不成,就要看玉官儿自个儿的造化了。” 钱姬长吁了口气,抬头望着墨玉色夜空中那弯清冷的新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钿做工巧的百宝翠花金盒,朦胧的月色下流动着迷离的华光异彩。 钱姬柔声轻轻哼唱起那千回百转的曲调:长生殿,曾下阶,细语倚香腮。两情谐,愿结生生恩爱。谁想那夜双星同照,此夕孤月重来。时移境易人事改。记得当年七夕,与妃子同祝女牛,共成密誓。岂知今宵月下,单留一人在此也! 黄昏近也,庭院凝微霭,清宵静也,钟漏沉虚籁。一个愁人有谁偢采,已自难消难受,那堪墙外,又推将这轮明月来。寂寂照空阶,凄凄浸碧苔。独步增哀,双泪频揩,千思万量没布摆。对着这轮明月,想起妃子冷骨荒坟,愈觉伤心也!1 钱姬泪盈于眶,喃喃自语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埦儿,你可还记得那年咱们对月盟下的誓言。可你为何,为何要被那臭男人骗去。你不是说过,我扮明皇,你演妃子,要生生世世这样好下去吗?”…… 1出自洪昇《长生殿》的第四十一出《见月》,说的是唐明皇经历马嵬坡之变后几经过周折来到蜀中。转眼又是一年的七夕,唐明皇想起曾与杨贵妃在七夕月夜盟誓并赠与金钗和钿盒,佳人不再,空留孤坟,欢娱如露水般在朝夕破灭。不由得对月哀叹,愁肠百结,感慨万千。 86:当时明月在(五)在线阅读 <!t; 86:当时明月在(五) 肉文屋 / 86:当时明月在(五) 86:当时明月在(五) 87:别梦依依到谢家(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7:别梦依依到谢家(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7:别梦依依到谢家(上)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7:别梦依依到谢家(上) <!go> 王崇正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望着前方逆光而立与宣旨官谈笑风生的念远,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在昏黄的夕阳里却显得这般刺眼。直挺而坚毅的背影教人没来由的心里一阵发怵。仿佛站在面前就是故去许久的亡妻袁氏。 “侯爷宠妾灭妻,妾身命薄,不敢怨,也不想怨。只恨自个儿遇人不淑。可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远儿还不满百日,你怎能听信和尚道士的胡言乱语,要将他送去那不得见人的育婴堂。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耳边仿佛又回响起念远降生之日,在府外徘徊的道士略带惊恐的话语:小公子命中带煞,实乃克父克母,祸延全族的不祥之人哪。” 如今想来,这句话如同箴言警句一般竟一语成谶,真教人后怕不已。这孩子刚回府时恭顺谦和,唯唯诺诺,浑然不似曾在军中效力过的,子竟比生于深宅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谙人世疾苦的仁儿、礼儿他们还要软和。 自个儿这几个孩子中,仁儿儿女情长,难当大任。义儿自负聪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礼儿贪迷享乐,游手好闲。没一个合意的。至于那几个庶子,年纪尚幼且都登不得大雅之堂。只有这远儿正室嫡出,又有功名在身,更与皇家联姻,确实是世子的不二人选。然而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自己冷眼旁观下来,他却并非素日所见的那般委曲求全,恭谨谦顺,竟一反常态的强硬起来。这回又雷厉风行,连消带打,不仅将肖氏置于油煎火烤的境地,也将自己逼得进退两难,开罪了中山王。不得不在太子与三皇子两派中择其一,不能再像平日那般左右逢源。 恨只恨自己识人不明,被他蒙蔽,竟忘记了他克父克母,祸延全族的命格。想想这册封世子还是自己向圣上求的,真是教人好生气闷。事已至此,也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 想到这,王崇正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当众不管不顾地拂袖而去,倒教前来传旨的官员丈二和尚不着头脑。本应广邀亲朋,大开筵席好好庆贺一番。但肖夫人禁足佛堂,称病不出。杜芷善大病未愈,不宜露面。王崇正又故意不闻不问。雨霏有着身孕不易劳。念远怕她烦心伤身,本想着简简单单混过去也就罢了。奈何雨霏执意不肯,一副不容推搪的模样: “这可是太大的喜事。你虽然是个省事的,可若是咱们真就这般草率,一来辜负了皇上与太后的厚爱。二来,外人看着也实在不成个体统。三来,婆母的在天之灵也要告慰一番才是。总要教他们都知道谨明侯府的正室嫡妻养了个好儿子!” 念远听她这样说,也只得罢了。却只肯交由江嬷嬷、杜若等丫头从中持。雨霏想着她们都是素日行事妥帖的,又有江嬷嬷这等稳重的老人儿在旁边看着,遂安下心来,只顾专心养胎。谨明侯府的流水席直摆了三天三夜,绵延百里,声势浩大,锦绣膏粱之象遂成了京城诸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相较于念远的意气风发,王念仁就有点‘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祸不单行了。原本应属于自个儿的世子之位被人一朝夺去,心爱的女人近在咫尺却沾不得碰不得,妻妾争宠整日家吵闹不休,**犬难宁。更有细心经营的钱庄一朝垮塌,濒临倒闭,数年的心血眼看着便要烟消云散。那些交好的世家子弟,素日里鲜衣怒马,称兄道弟,真有事儿开口相求却是统统教人吃了闭门羹,竟没有一个肯借银钱周转的。府内下人如今看自己的眼光都越发的不同,平日里的殷勤小心,谄媚奉承渐渐变得漫不经心、轻视不屑。就连素日鞍前马后勤快忠心的扆儿这几日对吩咐下去的事儿也是拨嘴儿不动,只打着哈哈糊弄。心下暗恨,暗香阁那对夫妻真是可恶,女的明知道自己与杜若情投意合却硬要霸着丫头不放。男的仗着是正室嫡出一出现就抢走了所有本该属于自己的光彩。 望着远处那几棵高大的树木,笼罩在如血的夕阳里,半是橘红,半是暗绿。风一丝也无,枝叶纹丝不动,显得格外凝重。王念仁狠狠地将脚边的石子儿踢向远处草丛,半空中划出了一个满含愤懑的弧线。 “呀”的一声惊呼,从葱茏青郁的树丛中盈盈转出一个女子来,透过昏暗的光线隐约可见那袅娜的身姿,半垂的粉颈,活像一株刚露出水面的菡萏,清新天然…… 王念仁一眼就认出这女子正是自个儿终日心心念念却求而不得的杜若。满腔愤怒顿时化为点点柔情充盈心扉。疾步上前去关切道:“可弄疼你了,快教我看看。” 掩映在树木影中的俏佳人半晌不言,见王念仁急的不管不顾要上前仔细查看,这才开口轻声道:“不打紧,只擦破了点皮儿。前面说话的可是大爷?” 王念仁停住了脚步,低下头颓唐道:“我还是愿意听你唤我檀郎。” 好一会子方听得那边幽幽道:“奴婢怎敢如此称呼主子,若被大听见,恐怕又是一番事端。” 王念仁不由得大怒,连连恨声道:“那个妒妇竟敢下手伤你,我早晚要休了她替你出这口恶气。” 随即又转换了音调,柔声款款道:“谁说你是奴婢来着。不管你是杜若也好,叫流萍也罢,在仁的心里你只是让我朝思暮想的谢女。” 那边似乎有些动容,好半天方娇声道:“那日多谢你送来的白莲,我喜欢的紧,可惜教人毁了。” 王念仁摆了摆手,连声道:“不妨事,你若真喜欢,我明日再教人寻了好的送来便是。你这些日子可好?不如走近来让我仔细瞧瞧。” 那边沉吟了半晌,方犹犹豫豫道:“男女授受不亲,要是教旁人瞧见了,小女微贱自是无妨,只怕会坏了檀郎的清誉。天色已晚,未免是非,小女还是先行离去的好。” 说罢,那边树丛中传来衣衫的窸窣之声,王念仁满腹铭心刻骨之言还未宣之于口,怎能甘心,遂不顾男女之防,疾步上前欲拦,触手却是一缕丝滑,便紧紧攒住,生怕她再如平日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87:别梦依依到谢家(上)在线阅读 <!t; 87:别梦依依到谢家(上) 肉文屋 / 87:别梦依依到谢家(上) 87:别梦依依到谢家(上) 88:别梦依依到谢家(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8:别梦依依到谢家(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8:别梦依依到谢家(下)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8:别梦依依到谢家(下) <!go> 王念仁紧紧握着那一缕柔滑还带有女子特有清香的衣带,怎么也不舍放手。仿佛此刻攒住的是奇珍异宝一般。 那边似挣扎了几下,传来了绸缎轻微撕裂的声音,恼道:“快放开!我可要喊了。” 王念仁慌忙安抚道:“你别多心!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儿。一时情急唐突了。你答应不走,我就松开。” 那边顿了一下,方才犹犹豫豫地嗔怪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若教人瞧见了什么意思。” 王念仁听她语气中虽有些愠怒却也暗含娇嗔,遂放下心来,松开了手,叹道:“上回的事儿是我太莽撞了,也不曾问问你的意思,就贸贸然然去问郡主要人。可吓坏了你。” 那边半日不语,好一会子方低声道:“小女福薄,身份低微,高攀不起堂堂侯府的公子!” 王念仁闻言,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登时沮丧道:“听这话,就知道你还在和我置气。我从来没把你当作奴婢。而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红颜知己。看来却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了。” 那边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声:“你的心意我又怎会不知。” 王念仁一听这话,喜不自胜,连声道:“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暗香阁,一道儿求郡主成全,如何?” 那边忙急道:“万万不可!郡主对我有恩,这样平白无故的岂不教她寒心。” 王念仁顿时如同大正月里一桶冷水浇下一般浑身冰冷,心中刚刚燃起的那点火苗瞬间熄灭,讪讪道:“你既心里有我,为何又百般推脱?可知这样反复实是在我的心上捅刀子!” 忽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忙口不择言道:“难不成郡主早有心要将你给二弟?” 那边笑啐道:“郡马爷是什么人,我们这些做下人不过服侍好主子尽本分也就罢了,又怎敢痴心妄想。” 王念仁听她语气里对念远甚为推崇,似有些倾慕之情,指不定上一次投水就是为了他。心里像被十猫九爪狠狠地挠着,闷着头也不言语。 好半天方听得那边小心翼翼地柔声宽慰道:“檀郎谦谦君子,又对小女有救命之恩。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小女曾向天盟誓,惟愿‘一生一代一双人’。否则宁可终身不嫁。可檀郎早有贤妻美妾在侧,小女的这一片痴心也只能是自个儿的奢望罢了。” 王念仁浑身的力气在顷刻间像是被什么抽得干净,腿脚麻软不得已靠着树木,心灰意冷道:“原来竟是我配不上你。我只恨自个儿不能早些遇着你。” 那边忙劝道:“檀郎怎说这种话。都是我太过于执拗了。大贤惠温婉,韦姨娘娇俏妩媚,柔姑娘楚楚动人,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呢。” 王念仁垂着头,灰心丧气道:“没有你,这福分对仁而言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枷锁罢了。” 那边轻轻叹了一声,便悄无声息。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才柔声道:“方才见檀郎眉宇间似有一丝清愁,可是遇着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王念仁闻言,遂把刚才的事儿丢开,登时像是瞌睡遇着了枕头,竹篮倒豆子一般大吐苦水:“我也不瞒你。这些天的确是遇着了点麻烦事儿。真真教人吃不下也睡不着。也不知是什么人在外边散布谣言,硬说咱们侯府名下的钱庄‘祥瑞号’经营不善,连年亏空。有些人便按捺不住拿着庄票竞相提款,甚至又有那几家和咱们府里不对盘的乘机敲诈勒索。眼见钱庄里的现银再过几天便要尽了,弄得我焦头烂额,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边疑惑地问道:“既如此,檀郎何不向素日里交好的人家相借周转,先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再说。” 王念仁垂头丧气,颓声道:“我如何不知这个法子。只是可恨那些人成日家奢靡无度,挥金如土的,一听说借钱却个顶个的哭穷诉贫,一毛不拔。饶是我每日里跑断双腿,磨干嘴皮,硬是连一两银子也没借着。” 那边沉吟了半晌,方小心翼翼道:“我倒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王念仁如获至宝,连声催道:“什么法子?好妹妹,你快说啊。可要活急死我了。” 那边啐了一口,轻笑道:“多大的事儿,就值得急成这样。谁是你的妹妹,少混喊了。” 又换了语调,肃声道:“小女虽然愚钝,对这些钱庄银号里的事务真是一窍不通。但昔日曾跟在郡主身旁看她协理王府诸务,倒也听过一件稀奇的事儿:江南的‘鸿昌号’早些年也闹过银钱亏空,险些要变卖家产。是‘鸿昌号’的胡掌柜私底下偷偷借了一部分印子钱换成了八大箱子的金元宝,在银号大门口当众打开,那些急于提钱的人原是怕‘鸿昌号’倒闭自个儿存的银子就此打了水漂,一见那八大箱金光闪闪的玩意儿,哪还有不放心的。‘鸿昌号’这才转危为安,如今已经成了江南最大的钱庄了。” 王念仁低头暗自付度半日,方面带疑惑地问道:“这事儿我也略有所闻,只是奇怪这胡掌柜怎么有胆子借这么一大笔钱?那印子钱可是一还三啊,利滚利,一天的利钱银子就能吓死人的。他就不怕将来还不上倒弄个倾家荡产,断手断脚?” 那边忍不住噗哧一笑,戏谑道:“想不到胡掌柜这招障眼法连见多识广的檀郎都骗过了。你道那八大箱子全是足量的金锭子不成。其实只有上面一层儿是实打实的真金,下面的不过是泥疙瘩外面包一层金箔罢了。” 王念仁拊掌笑道:“果然是好计!多亏你提醒,等‘祥瑞号’起死回生之时,我必当好好谢你。” 那边柔声羞赧道:“你我之间还用提这个‘谢’字吗?天色不早,我真该回去了。不然郡主该起疑心呢。” 王念仁心中一急,欲上前看个究竟,谁知脚下被枯枝一绊,险些跌倒在地。草丛中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88:别梦依依到谢家(下)在线阅读 <!t; 88:别梦依依到谢家(下) 肉文屋 / 88:别梦依依到谢家(下) 88:别梦依依到谢家(下) 89:梦来还隔一重帘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9:梦来还隔一重帘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9:梦来还隔一重帘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89:梦来还隔一重帘 <!go> 佳人远去,此地空留婆娑树影。王念仁望着在朦胧月光的映照下仿佛笼了一层轻纱般迷蒙的湖水,心里惆怅万千。耳边静听四周虫鸣鹊惊,独立中宵,直至露水打湿了衣衫,方觉清寒袭人,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走至外书房,就见里面灯火通明,王念仁心下暗自纳罕。一进门,便听得屋内有人冷笑道:“又是哪里垫了踹窝来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杜芷善身着荔枝红葡萄纹样对襟褙子,大红撒花凤绫裙,咬着帕子,笑盈盈地盯着自己。 王念仁一见杜芷善,就想起那日若不是她去暗香阁大吵大闹,弄得郡主下不来台。自己和杜若的好事也不会多了这些波折。因没好气地哼道:“你来做什么?” 杜芷善嗤笑一声,眼中暗含讥讽:“我怎么就不能来。这侯府的地儿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更何况是自个儿夫君的书房。” 王念仁被她噎的有些微怒,遂恼道:“病了这些日子,脾气倒是见长。没什么事儿就快回去养着吧。瞧你那张蜡黄的脸儿。” 杜芷善冷笑道:“原来夫君还挺关心妾身的啊,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了好给那外四路的小娼妇腾地儿呢。” 王念仁一听这话,勾起了心事,因狠狠一跺脚,怒道:“你也是大家子出来的,满嘴里说的是什么。竟连那小门小户的都不如。” 杜芷善也不甘示弱,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轻蔑道:“我哪里能和人家比呢。要样貌有样貌,要手段有手段,偏爱挑夜黑树多的地儿拿腔作势地勾引爷们。” 王念仁闻言,怒吼道:“你竟然派人跟着我?” 杜芷善撇了撇嘴,不屑道:“满府里谁人不知大爷情深意重,天天守着那片破园子专等着月仙女下凡呢。” 王念仁心下一松,暗暗称幸,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与杜若今夜在湖边偶遇的事儿,否则又不知要使出什么幺蛾子来教人头痛呢。心下理亏,也就懒得计较杜芷善的冷嘲热讽,遂抬腿上床拉过被子背对着人躺下。 杜芷善见他这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心里恨急,又想起方才使人搜出的那些污秽不堪之物,妒恨交加,几乎咬碎了银牙。当着众人面又拉不下脸来和王念仁吵闹,转眼见柔儿低垂着粉颈,楚楚可怜。本来三分火如今又多了七分,便伸出手去狠命在她身上掐着,一边恨声道:“没用的小蹄子。白长了一副俏样儿,连爷的心都抓不住,还不如那些低三下四的窑姐儿。” 柔儿吃痛,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哭得吱吱唔唔,哽咽难言。 王念仁起先还用被子蒙着头,充耳不闻。后来听她越说越难听,便忍不住出声教训道:“要打回自个儿屋里打去,在这里撒什么泼。满口娼妇,窑姐的,也不怕人笑话。” 杜芷善啐道:“我怕什么!大爷既做的出就不要怕别个议论。瞧瞧这些腌脏玩意儿,没的教人恶心!” 说罢,一扬手,将一堆五颜六色的东西扔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帕子,狠狠地擦着手,像是沾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风从门缝中穿过,地上的册子被一页页翻过,隐隐约约露出两个赤条条的男女相抱盘踞,摆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 王念仁转头一见,登时羞得满脸通红。原来这**及地上的一些物什都是韦诺儿托人从府外带进来的,说是能增添闺房之乐。自个儿起先觉着不妥,板着脸儿不肯用,架不住韦诺儿柔情款款的三求四告,这才与她偷试了几回。原想着过些天玩腻了就偷偷儿命人扔出去,谁成想这会子却被杜芷善翻了出来。 王念仁看着那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婆子媳妇的脸上露出了异样的神情,登时气得青筋暴突,狠狠瞪了杜芷善一眼,屏退了下人,恼羞成怒道:“滚出去!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否则定要叫你好看!” 杜芷善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从剔黑填漆六方纹炕案上拿起一物,在王念仁眼前晃了晃。 王念仁定睛一看,脑门上顿时渗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原来杜芷善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日他在草丛里捡到的那枝明珠玳瑁簪。这会生怕杜芷善一气之下给毁了,忙抢上去欲夺了下来。 杜芷善心里妒愤交加,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想到自个儿前几日病的人事不知,他却还有心思在这儿和韦诺儿寻欢作乐,更有不知哪里来的蹄子竟然大剌剌地留下了这相好的信物。真真教人恨不得立时将那没脸没皮的娼妇撕个粉碎。又见王念仁那副紧张的模样,好像自个儿手里拿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杜芷善只觉着心头有一团嫉妒的火苗噌噌直冒,满腔悲愤无处宣泄。遂猛地一甩手,那枝玳瑁簪应声而落,重重地砸在了青石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王念仁如同被火烫了一般腾地一跃而起,牙关格格作响,手上青筋暴突,瞪着血红的双眼冲了过去…… 却说暗香阁这边,杜若倚着床沿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做针线,手中大红肚兜上绣着哪吒闹海的图样,着实好看。掐丝珐琅冰梅纹烛台的灯花儿摇摇欲灭。杜若揉了揉发麻的眼睛,忽见一个人影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灯花噼啪一跳,衬着那张熟悉的脸儿,若隐若现,好似在梦里一般。 杜若因嗔怪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江嬷嬷都过来问了好几回了,差点就露馅了呢。” 那人影正是江雨霏,这时正不紧不慢地换着衣裳,笑着安抚道:“被那人缠住了,险些不能脱身。还好把该说的都说了,咱们且等着吧。” 杜若上前来,握着雨霏那冰冷的双手,劝道:“下回还是让我去吧,你如今有了身子,天黑路滑的,万一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好。” 雨霏满眼柔光,轻轻地抚着还未隆起的小腹,道:“不妨事的。我的孩子必然不会那般娇弱。这一回我定要教他万劫不复,永难翻身。” 杜若长叹一声,低声道:“依我说,算了吧。如今那边已是大厦将倾,咱们即使不推上一把,他们也注定一败涂地了。你何苦还要这个心,受这个罪。倒不如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和郡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岂不更好?” 雨霏紧咬着下唇,半晌方幽幽道:“你哪里晓得我心里的恨。他们只是少了些钱帛权势,又不缺衣少食,也没有丢了命。依旧可以顶着侯府夫人,少爷的名儿在外头作威作福,并没有动其本,这教我如何甘心。更何况眼下我的情形你是清楚的,过了今儿没明个的,也不知何时便要离了这儿,不能不这般急切哪。” 杜若刚要说话,忽听得窗外有人回道:“郡主殿下,同心居那两位在外书房闹起来了,据说还惊动了侯爷,大爷口口声声要休妻呢。郡主可要去瞧瞧?” 雨霏眸中含笑,点头鄙夷道:“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看来咱们这位大这回真要好好尝一尝背弃的滋味了呢。” 说罢,转头对杜若笑道:“这可不关咱们的事儿。折腾了一晚上我都乏了。还是打水早点歇息着吧,养足了神还要瞧好戏呢。”。 89:梦来还隔一重帘在线阅读 <!t; 89:梦来还隔一重帘 肉文屋 / 89:梦来还隔一重帘 89:梦来还隔一重帘 90:人间琐事堪惆怅(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0:人间琐事堪惆怅(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0:人间琐事堪惆怅(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0:人间琐事堪惆怅(一) <!go> 折腾了一夜,至天明肖夫人方揉着刺痛不堪的鬓角,晕晕乎乎儿扶着魏昌家的手一脚高一脚低地回自个儿的屋里去了。 这一对小冤家,没成亲之前你侬我侬的整日家腻在一起,分都分不开。如今连孩子都大了反倒一副恨不得吃了对方的仇人模样。真真教人头痛不已。说起来都是韦诺儿那个浪蹄子惹的祸。不知从哪里弄来那些下作的玩意儿,好好的爷们都叫她给教坏了。真和她死去的主子一样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黑心肝娼妇儿,成日家只知道狐媚子霸道。这会子也没空多做理会,只撵到柴房里关起来,先饿她几天长点记再说。倒是仁儿,往日里也没见有这么大的火气,这会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吃了仗,挥剑动刀满嘴里嚷着休妻休妻的。幸而是被自己劝了下来,若是传到杜府那边,恐怕他腿上的筋不打断两条的。 “唉……”肖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清寒中瞬间凝结成一团薄雾:都是自己这个做娘的没用。仁儿平日是多么温顺的孩子,若不是满腔的怨愤与不平积压了太久,也不至于变得这般暴戾。都怪自个儿当年心软,若是在那小忘八羔子一出世便掐死他不就一了百了了,又怎会有如今这一连串的烦恼。 肖夫人前前后后思虑往返,怅然若失。一时心痛如绞,一时又百感交集,…… 刚进门,便瞧见谨明侯王崇正背着双手逆光站在窗前。 肖夫人忍不住冷笑道:“嗳呦!这一大清早的刮得是哪阵风啊?怎的劳动堂堂侯爷大人来看我这卑贱的不祥人了。” 王崇正转身凝视着肖夫人,面沉如水,眸中含戾,面对肖夫人的冷嘲热讽,不悦道:“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尊重,做错事不去反省反倒尖酸刻薄,攀东扯西的,这回若不是我宁可得罪太后与中山王也要保你,恐怕此刻你已是个弃妇了。你不知感恩就罢了,怎么反倒如此不知好歹,真真教人失望透顶!” 肖夫人不屑地讥讽道:“呦,这么说来,妾身倒真要谢谢侯爷大人了。”说着慢慢悠悠地行了个大礼,满口嘲讽道:“谢谢您让妾身从正室糊里糊涂地变成了偏房,谢谢您让仁儿、礼儿他们从嫡出莫名其妙地变成身份低贱的庶子,日后都要被人踩在脚底下不得翻身。您对我们母子可真是优渥备至呢。” 王崇正皱了皱眉头,眼中满是烦恼与霾,愠怒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说到底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肖夫人闻言赫然直起身来,凤目圆瞪,脯剧烈地起伏着,大声叫嚷道:“没错,都是我自作孽。我认了。可是侯爷大人,您这么英明还不是养了一条披着羊皮的豺狼。想必过不了多久,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要被他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呢。” 王崇正一听这话,顿时勾起了满腹的心事。心底里暗藏的恐惧与不安一下子汹涌而出,一股傲气登时散尽,萎靡于地,面如死灰…… 好半晌,方收敛了心神,强作镇定道:“我今日来是有一件要紧事儿要与你商量。” 肖夫人闻言,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心里狐疑一片,只管紧抿着嘴儿不开口。 耳边听得王崇正语调森然:“我且问你,那玉香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没有?” 肖夫人闻言勾起了旧事,心里顿觉不妙,咯噔一下,不过略一迟疑,脸上便恢复了常色,斜眼不悦道:“好端端的,又提那个死蹄子做什么?她原不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女儿,早些年一家子从西边逃荒过来的,听说老子娘都在路上饿死了,只剩下她一个光身子。” 王崇正按着眉心,气哼哼道:“你可知她的兄弟到都察院里击鼓鸣冤,状告咱们侯府强占民女,逼不遂便虐待致死。亏得你还选这样的人送来,我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肖夫人也是唬了一跳,心登时跌入谷底,拔凉拔凉地透着寒气,手脚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忙急着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玉香那蹄子的卖身契可是白字黑字做不了假的。怎么又扯上什么强占民女了?再者说她是自个儿吊了脖子的,又与咱们有什么相干?分明就是那起子刁民借个由头讹诈罢了。” 王崇正面如土色,气得胡须直抽抽,有些懊恼道:“即便如此,这虐杀家奴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族长更替在即,这个节骨眼上若有什么不好的风声传扬出去,只怕是……唉……处境堪忧啊!” 肖夫人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族长本就应当由长房嫡子继任。都是老爷当年太过于心软,瞻前顾后的。白白便宜了二叔公,叫他霸着位子这么久,如今倒还要咱们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这都叫什么事啊。” 王崇正在屋内来回走动,一边摇头,一边无限烦恼地叹道:“父亲走时,我和崇业年龄尚幼,怎能服众。不得已这才托了二叔公暂代族长之职。这些年来他处处以咱们长房为尊,事无大小皆如实禀告,不敢善专。原想着让他去应付那些刁滑古怪、诡谲狡诈的族老们倒是省了我不少神,如今看来倒留下一大隐患了,怕就怕被某些有心人借机钻了空子,那才真是得不偿失呢。” 肖夫人听他话里有话,眼皮子没来由地跳了几下,心中一凛,忙出声追问道:“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这铁板钉钉的事儿还能有什么变数不成?您这个父亲还好好儿活着呢,难道那混账行子还痴心妄想要越过您去?那可不就如弑父篡权一般。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这般忤逆不孝?” 王崇正紧闭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屋内顿时弥漫着一阵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惊惶。 90:人间琐事堪惆怅(一)在线阅读 <!t; 90:人间琐事堪惆怅(一) 肉文屋 / 90:人间琐事堪惆怅(一) 90:人间琐事堪惆怅(一) 91:人间琐事堪惆怅(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1:人间琐事堪惆怅(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1:人间琐事堪惆怅(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1:人间琐事堪惆怅(二) <!go> 却说那王崇正满面愁容,脸颊消瘦塌陷,映着清晨略微昏暗的光线,一缕斑白的鬓发若隐若现,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聚了聚目光,吐口长气道:“是崇业将携家眷回京述职了。” 谨明侯王崇正与王崇业乃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王崇正居长,承袭了爵位。崇业为次,自幼聪颖,酷喜诗书,是从科甲出身的进士,先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因成绩优异逾年授翰林院编修,三年前外放了从五品的惠州知州。崇业比王崇正小几岁,有功名在身正是如日中天,意气风发的时候,确实是个强劲的对手。若不是几年前肖夫人未雨绸缪动用娘家的势力将他名升暗谪,远远儿打发去了岭南那等穷山恶水中,以他的谋略与手段只怕这会子早已平步青云,位极人臣了。 肖夫人闻讯一惊,手指不由得颤抖起来,只觉着心情莫名的沉重,酸甜苦辣一股脑涌上心头:真是前门尚未送走虎,后门偏生又迎来狼!小叔这会子忙着赶回来,难保是听到了什么信儿,也想在宗族会上分一杯羹。况且两房虽说尚未分家,但也难保他没有这个心思。想着把持了多年的金银钱帛,房舍田亩便要硬生生地分一半出去。这不是拿刀子割自个儿的嘛。 肖夫人只觉着心一阵阵抽痛,忽的想起一事,忙追问道:“那婆母呢?也一同跟着回来了不曾?她舍得丢下二姑了?” 王崇正脸色暗沉,一声谓叹道:“二妹她已经与妹夫和离了。这回要带着女儿与母亲他们一同上京。” 肖夫人心下顿时一紧,本来暗藏的那一点侥幸也被这句话打了个粉碎:小叔也就罢了,就算有什么幺蛾子,也自有老爷去应付。可婆婆安氏是嘉勇郡王的长女,仗着是先皇亲封的县主,便一副目中无人的嘴脸。同样是亲儿子,偏生对长房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对幼子却疼得没了章法。三年前不就是她自个儿硬闹着要陪小叔一家去那穷乡僻壤的地儿,倒教自己和侯爷在外边没少受别人的闲话和指点。一个高傲难缠的婆婆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又加上一个孤僻刻薄的小姑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肖夫人虽然在心中腹诽不已,抱怨连连,却也只能暗暗地想一想罢了,对着王崇正还是换了一副凄然的口气,叹道:“二姑也真是命苦,多好的一个人儿怎么就偏偏摊上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想当初他若不是靠着咱们侯府,只怕还是一个衣食无着的穷酸秀才。不晓得感激也就罢了,怎么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说和离就和离,真真是太没心肝了!不过二姑也忒硬气了些,说走就走一点儿余地也不留。真真是千金小姐出身,哪里晓得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孩子的艰难。侯爷不如赶紧写封信儿过去,好好儿劝和劝和,也免得二姑一时意气弄得将来后悔。 王崇正叹了口气道:“前几天我就收到书信了,想必二弟他们这会子已经在路上了。你还是赶紧给他们预备住处吧。” 肖夫人心中不悦,但事已至此,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更何况这准备住所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自个儿忍气吞声了这些天,正好乘此机会重新树立威信,夺回掌家权。遂一改颓废尖刻的神色,硬是挤出个笑脸儿道:“这点小事老爷尽管放心,妾身保管为您办的妥妥当当的。婆婆原先住的春晖堂,妾身一直命人好好照料着。便是二弟一家的重华轩虽许久没人住了,多使些下人过去收拾收拾,再添置上几样,料也过得去。只是二姑原先的暗香阁这会子已经给了郡主娘娘了,倒真有些难办。” 王崇正低头暗自付度了半日,方才道:“那就让二妹带着孩子暂且先跟母亲挤一挤,看她另喜欢哪一处,再打扫出来也就是了。” 肖夫人笑着连声应了,偷偷瞧着王崇正渐渐缓和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玉香的事儿,老爷预备怎么着?” 王崇正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莫名的仓皇与无奈:“我昨夜已见过都察院的郑大人,他倒是说无妨,只要送去三万两银子,便可冒险将事情压下来。唉……看来他还记恨着呢。口口声声说咱们瞧不起他,不守信约,宁可将女儿嫁去别家做妾。又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硬说咱们还有意将女儿嫁与三皇子为妃。那郑老头子还连声骂我是趋炎附势,出尔反尔的伪君子呢。依我看两家的情分算是到头了。但愿他收了银子能平了这口怨气,息事宁人才好。” 肖夫人闻言,心里更加紧张莫名,声音里都打着颤儿:“三万两,这,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老爷当日与他只是口头约定,又没有正式下聘、过定。哪里算得上悔婚。分明是他要借这个机会落井下石。” 王崇正摇摇头,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可他如今拿住了咱们的把柄大做文章,人到底是死在府里的,真要追究起来,咱们可说的清嘛。”又正色道:“你且想一想,不拘从哪里挪出一项开支填补也就罢了。” 肖夫人眉目深蹙,恼道:“我哪里还有什么法子?老爷就瞧瞧前几日郡马爷的流水席,公中的银子竟是哗啦啦地往外扔呢。如今这一项的亏空还没补上,倒教我去哪里挪借去?” 王崇正闻言顿觉一股怒火直烫得口疼,这些天积压的不忿犹如岩浆火山一般瞬间喷发,随手到一个茶盅子,一扬手哗啦一声砸在了地上,一贯平静无波的声音里暗含犀利:“平日里你不是常说你们肖家的嫁妆箱子角扫一扫,漏出来的银子就够整个侯府几辈子的花销了吗?这会子又哭起穷来。难道要逼着我去典当祖产不成。你可别忘了当年二叔公的儿子是怎么死的。我纵然身败名裂了与你又有什么好处?” 说罢看也不看肖夫人,赫然起身,横眉一扫,气哼哼一跺脚,转身拂袖而去。 91:人间琐事堪惆怅(二)在线阅读 <!t; 91:人间琐事堪惆怅(二) 肉文屋 / 91:人间琐事堪惆怅(二) 91:人间琐事堪惆怅(二) 92:人间琐事堪惆怅(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2:人间琐事堪惆怅(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2:人间琐事堪惆怅(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2:人间琐事堪惆怅(三) <!go> 请各位亲看过文后能抽一点时间留个言,陵儿很需要你们的意见和建议…… -------------------------华丽丽的分割线---------------------------------- 肖夫人紧蹙眉头望着渐渐远去僵直而冷漠的背影,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腿脚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嘴里犹自哭嚷道:“你们王家一个个都逼死我罢了……” 魏昌家的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扶住,轻声道:“太太别慌,侯爷只是一时气恼才说了重话,过两天便会回转的。就算不看别的也会看在里娘娘的情面。” 肖夫人闻言不由得滴下泪来,心灰意冷地哽咽道:“罢了罢了,墙倒众人推。真有事儿,还不是各人管各人的。你倒是说说,我这般辛苦是为了谁?如今一个个倒像乌眼**似的,都恨不得活吞了我。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还不如两腿一伸早早闭眼的好。” 魏昌家的忙连声劝道:“太太可千万别这么想!俗话说的好: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您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白白遂了那起子小人的愿?” 肖夫人一向是个惟我独尊,有恃无恐的盗拓脾气,这些日子以来却接连受挫,心里早已是气恼不已,愤恨难平。如今听魏昌家的这样说,一时悲从衷来,嚎啕大哭,直弄得自个儿抽噎难言,差点背过气去,:“我在这府里熬了这么久,到头来却只落得个偏房贱妾的名分,被那小王八羔子和贱丫头骑到脖子上来,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儿?还不如早死早投生。” 魏昌家的从来没见过肖夫人如此凄楚失常的样,一时也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管跟着淌眼抹泪儿。 又过了好一会,肖夫人方渐渐平复下来,接过魏昌家的递过来的帕子,狠命地在鼻子上一醒,赌气啐道:“我也不管了。这银子谁爱出谁出。我就偏不信了,死个把奴才也能怪罪到主子头上。” 魏昌家的一惊,心里暗呼不妙:当日抵押祖田可是自个儿的相好李利图出的主意,如今太太赌气当‘甩手掌柜’,难保这事儿不被侯爷知晓。虽说玉香已被逼着上了吊,可若是认真追究起来,只怕自个儿和李利图都脱不了干系。忙急道:“太太可要三思啊。您忘了族长老爷的独生儿子当年就是为了还赌债只私自变卖了几间早已不用的破旧祖屋,年纪轻轻的便被几个狠心的族老合伙儿整死了。太太这会子若是撒手不管,万一咱们抵押田庄的事儿传扬出去,恐怕就连侯爷也少不得要被开祠堂哪……” 肖夫人眼皮一跳,面色立时变得惨白,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后悔不已:一旦开了祠堂,宗族除名,那可比什么都厉害。一百大板打不死,也从此不容于族,再无立锥之地,子子孙孙都会沦为孤魂野鬼。心下又深恨起玉香来,遂咬牙切齿道:“都怨我,当初不该将偷地契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玉香那笨蹄子,险些坏了咱们的大计不说,死了都还要惹出这么多是非来。真是个魂不散的‘搅家’!” 抬头又见魏昌家的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倒竖双眉,一口啐了上去,连声叫骂道:“黑心肝的下作娼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扯上我做你姘头的挡风墙。你对他倒是痴心,就是不知道他和玉香那蹄子勾勾搭搭的时候有没有想起你来。” 魏昌家的早知肖夫人喜怒无常,因而说话无不存着十二分的小心,这会子见她识破了自个儿的用意,慌忙噗通一声跪倒,浑身乱颤道:“冤枉啊!奴婢的确是一片忠心。若是太太不信,奴婢愿意立时挖出自个儿的心肝来给您瞧瞧!” 肖夫人呸道:“脏心烂肺的,谁要看!你若真是个忠心的,现下就赶紧滚出去把放出去的印子钱连本带利给我收回来。告诉他们,多余的那点子利钱我也懒得计较,索不要了都赏给他。只一条儿:若是在天黑之前见不到银子,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府里养的那些个小子可不是吃干饭的。” 魏昌家的一听便知道肖夫人真是下了狠心了,宁可折本也要将银子收了去赎祖田以绝后患。忙战战兢兢地答应了,狗爬似的一骨碌冲了出去…… 这时,雨霏刚用过早膳,为防积食,扶着杜若在园中遛弯儿,信步来到了贞儿如今所住的吟风馆,一进院内,只觉着异香扑鼻,垂柳拖丝,拂境清幽,姹紫嫣红,迎风弄鸟,别有一种赏心之境。贞儿衣着朴素,只用帕子包着头发,蹲着身子手拿小铲在花圃里忙活着。一见雨霏,一时不知手要摆在哪里才好,竟呆呆地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方才讪讪地抹去脸上的汗珠和泥污,羞惭道:“婢妾仪容不整,倒教郡主笑话了。您快请进屋里坐,容婢妾梳洗一下再来伺候。” 雨霏忙拉过她的手,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什么伺候不伺候的,若你再这样说,可就真教我不得安生了。” 贞儿顿时红了眼眶,看着雨霏那一双白璧无瑕的玉手不顾肮脏地紧握着自己的手不放,泪珠儿止不住簌簌地往下落,哽咽道:“都是婢妾不好,不会说话,还弄脏了殿下的千金贵体。” 雨霏勉强笑道:“这下子可好了,你少不得陪我一同进去梳洗。” 及进屋内,却如雪洞一般,一色玩器皆无。**翅木镂花架子床上垂着青纱帐幔,桌椅案几皆是些半新不旧的陈年样式,只有那榆木花架子上满满当当摆放着数盆枝繁叶茂的鲜花才给这简陋的居所平添了不少生气。 雨霏见上来奉茶的只是个身量不足尚未留头的小丫头,贞儿脚不沾地忙前忙后,疑惑不解地问道:“你这儿怎么这般冷清。连个正经伺候的人都没有。” 贞儿淡淡地一笑,不以为意道:“原先是有两个的,这会子大约是哪里有事情忙不开,她们过去帮衬一下。反正婢妾也好清静,人多了反而嫌聒噪。” 雨霏喃喃自语:“都是我害了你。” 贞儿笑得释然,道:“都是婢妾心甘情愿的。何况侯爷不来找我,反倒自在些。” 雨霏一听这话便知道那些下人定是瞧着王崇正这几日都不叫贞儿过去服侍,便也不把她放在眼里,肆意轻慢起来。又想着贞儿如今的孤寂凄楚全是因为自己,越发心痛难当,便下定决心。遂使了个眼色,众人皆悄然退到廊下,只留雨霏和贞儿在屋里呶呶私语。 忽听得窗内传来一声惊呼,一阵令人压抑不安的沉寂过后,便是几声低低的啜泣。廊下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嘴。又过了一顿饭的工夫,方见雨霏从屋里慢慢地走了出来,面纱下白玉般的脸上似乎还挂着两道若有似无的泪痕。 杜若心下了然,忙迎了上去,压低了声音问道:“殿下可是与她说了?” 雨霏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冷声吩咐道:“一会儿找几个婆子去暗香阁搬些上等细的家什古玩过来,把兰姨娘的房间好好儿布置起来。还有原先伺候兰姨娘的下人统统打发去浣衣房,若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的主意。另外挑些好的来给兰姨娘使。” 说罢,回头凝神看了一眼被风轻轻吹动的绿色柳叶纹纱帘,恍如隔世。 92:人间琐事堪惆怅(三)在线阅读 <!t; 92:人间琐事堪惆怅(三) 肉文屋 / 92:人间琐事堪惆怅(三) 92:人间琐事堪惆怅(三) 93:人间琐事堪惆怅(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3:人间琐事堪惆怅(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3:人间琐事堪惆怅(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3:人间琐事堪惆怅(四) <!go> 却说那魏昌家的去了半日,日头都偏斜了也不见踪影。肖夫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眼皮一阵阵乱跳,心里头越发觉得不安,原本在房中来回踱步,却不想心情更加紧张难安,于是便一屁股坐在了黑漆描金福寿纹靠背椅的边角儿上,双腿硬撑着,后脊梁挺得笔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从厨房烟囱里升起的缕缕炊烟,自高大茂密的树冠之间飘飘摇摇地透过,逐渐消散在青空之下。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屋里漆黑一片。木槿上来点燃了蜡烛,摇曳的烛火在墙上留下了一个个诡异难辨的影儿。媳妇婆子噤若寒蝉,小心翼翼的摆饭、安箸,肖夫人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挥挥手便叫撤了下去。 夜越发深了,那不安的感觉随着周遭无声的静寂如细长绳索一般紧紧勒住了肖夫人的脖子,教她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工夫,院子里方传来了沉闷而熟悉的脚步声,肖夫人微微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倏地一声直起身来,一天水米未曾打牙,只觉着一阵眩晕,险些厥了过去。 只见魏昌家的满脸惊惧,畏畏缩缩的上前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太太,奴婢无用。事情办砸了!” 肖夫人心里顿觉不妙,咯噔一下,如同落进了冰窟窿里,拔凉拔凉地透着寒,身子不由自主地打着冷战,声音颤抖着问道:“怎么回事?银子呢?钱呢?” 魏昌家的皱纹挤作一团,哇的一声,声嘶力竭地哭嚎道:“这下全完了,银子都收不回来了。” 肖夫人柳眉倒竖,凤眼圆瞪,厉声喝道:“没用的东西,哭什么哭!还不赶紧叫上李利图带人过去,我倒要瞧瞧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贪老娘的钱。” 魏昌家的闻言登时将满脸纵横的眼泪硬生生给逼了回去,低下头不敢出声却依旧跪着不起来,半晌方才支支吾吾道:“那边说他们的主家发话了要再过一些时日才能将利银还上,教咱们别去催了,他们也做不了主。” 肖夫人冷笑连连,大口啐道:“什么主家这么嚣张!哪怕是里的主子娘娘也得把这银子全都给我吐出来。” 魏昌家的抬头偷眼瞅着肖夫人的脸色,结结巴巴道:“奴婢仔细打听了,是……是……” 肖夫人一拍桌子怒道:“是什么,连句整话都说不明白,什么人割了你的舌头不成?” 魏昌家的见肖夫人瞪着血红的双眼像要吃人一般,吓得不行,浑身冷汗淋漓,好一会才镇定神,心一横,用几不可闻的音调低声道:“他们的主子正是那边府里的太傅大人。” 肖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像被重锤砸中了脑袋一般,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不可置信地死盯着魏昌家的眼睛,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女儿的体己。”颤颤巍巍伸出手去,那染了鲜红色蔻丹的指甲直指到了魏昌家的眼窝里,怒不可遏地高声喝道:“是不是你这狗奴才见钱眼开,勾结姓李的那王八羔子昧了这钱。好个吃里扒外的贼东西,我打死你完事。” 说罢,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抡圆了胳膊照着魏昌家的脸上就是一大耳刮子,那些丫头婆子们听得屋里有动静,冲进来见肖夫人疯了似的对魏昌家的拳打脚踢,都唬了一跳。却因深知肖夫人的雷霆盗拓脾气,也不敢上来劝拉,又怕魏昌家的记恨,只装作不见悄悄儿退下。 肖夫人发泄了许久,见魏昌家的哀哀低泣,披头散发,满头青紫,满脸血水,一道道被指甲抓过的血痕此刻肿的老高,牙齿也掉了两颗,样甚是狼狈,心里的气也去了一大半儿,遂气喘吁吁地瘫坐在椅子上。 魏昌家的只顾磕头,口中直喊冤枉:“奴婢伺候太太这么多年,莫说是银子了,就是一针也不曾偷拿过啊。” 肖夫人兀自喘息道:“你口口声声说冤枉了你,那我且来问你,原本放的那家好好的,怎么这回却突然换了一家?” 魏昌家的痛哭流涕强自分辩道:“奴婢也是被那些猴崽子给骗了,又想着四分利呢,这才没问个清楚。若是知道那边相借的是太傅大人,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也断断不敢应承啊。如今这样,太太快些拿个主意吧。要不然这么多银子可就真要打水漂了。那里面还有奴婢的棺材本呢。” 肖夫人面色苍白,脯剧烈地起伏着,一口吐沫呸到魏昌家的脸上:“死娼妇,眼皮子就这么浅,不过多一分利而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和姓李的狗奴才一起拉去沉潭!” 肖夫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虽然深恨这魏昌家的做事不牢靠,真恨不得一子打死以消心头之恨。但当初这印子钱确实是自个儿同意放出去的。她又是自己身边的梯己人,不说这些年来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辛苦,但凭雅儿那边如今还要依仗她女儿春剑的份上,也不能将她一脚踩死了。 遂收敛了心神,缓和了口气,因问道:“依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才好?” 魏昌家的战战兢兢,斟酌着字句惶然回道:“如今只能请太太去太傅大人那里说说,当面锣对面鼓的,想必还能要回一些来。” 肖夫人摇头冷笑道:“娘家那边现在还不知道债头是咱们,若是就这样打上门去要银子,一来怕事情就此传开,闹个人尽皆知。二是父亲脸上未免也不好看,就怕他恼了,索就赖着不给,咱们又能怎么着?难不成真能针尖对麦芒撕破脸皮儿不成?倒不如先装糊涂,那边不是说过些日子还吗?那就再等等好了,白纸黑字的还怕他们逃了不成?” 还有一层意思,肖夫人并未说出口:这么一大笔银钱恐怕有很大一部分都送进了里,如今娘家和自个儿的富贵可都指望着皇后娘娘,不能抓了芝麻丢西瓜啊。 魏昌家的一听这话,深恐自个儿投在里面的全部家当就此飞了,急忙提醒道:“可离赎回田庄的最后期限没剩几日了,若是到时候拿不出银子来,那祖田可就要归徐家了。” 肖夫人啐道:“那姓徐的不过是个商贾,又没有什么依仗。不过晚些日子罢了,他还真敢跟堂堂侯府较劲儿?如今倒是这三万两银子侯爷催的急,也不知该从哪里挪借才好。” 魏昌家的心里虽然觉得不妥,但到底是自个儿心犯的错儿,也不好再劝。此时见肖夫人这样说,早已存了戴罪立功的念头,忙上前出谋划策:“太太别急,奴婢到有一计,保管不出三日便将白花花的银子送到您面前。” 上前贴在肖夫人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只说得肖夫人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93:人间琐事堪惆怅(四)在线阅读 <!t; 93:人间琐事堪惆怅(四) 肉文屋 / 93:人间琐事堪惆怅(四) 93:人间琐事堪惆怅(四) 94: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4: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4: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4: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一) <!go> 却说这一日,雨霏用过早膳便吩咐婆子备车,又与杜若换上了一袭简洁轻便的雪青色寻常衣饰,乌黑的秀发挽成了一个简单的随云髻,上面只斜簪着一枝金镶翠挑簪。耳坠珍珠丁香坠子,神情舒朗,清新玉映,颇有些林下风气。 杜若一边帮雨霏整理着月白色镶绣迎春花的衣摆,一边劝道:“这点子小事儿,让奴婢去瞧瞧就成了。殿下何必亲自前往。一路上又是马,又是车的,万一磕碰到了哪儿可怎么好? 雨霏掠了掠半垂的一缕鬓发,盈盈笑道:“这些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走两步路,咳嗽一声江妈妈都要韶叨上半日,我觉着自个儿都要发霉了。今儿趁着她有事儿外出,咱们还不乘机出去逛逛。你若是再啰嗦,只管留着看屋子,我自个儿去。” 杜若跺脚嗐声连连,因道:“殿下只顾自个儿快活,就不管奴婢的死活了。要是等会子被郡马爷知道了,奴婢腿上的筋还不知要折几呢。” 雨霏顿时羞红了脸,啐道:“小蹄子不学好,就会跟着别个贫嘴烂舌的。”说罢也不等杜若,甩手自顾自向外走去。 一时上了一辆翠幄青紬车,从西角门出了府,一路上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九衢三市,软红香土,车如流水马游龙。眼见街市繁华,人烟阜盛,接袂成帷,熙熙攘攘。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一片豪奢之象。耳边但闻市井商贩清脆高亢的吆喝混合着媳妇老妪软糯低柔的讨价还价声,行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勾栏瓦肆急管繁弦的欢唱声,好一派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方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了下来。雨霏掀开纱帘向外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铺子前面门庭若市,人头攒动。一个个摩拳擦掌,喊声震天。远远望去,门头下鎏金的‘祥瑞钱庄’四个大字赫然在目,映着那璀璨闪耀的日光显得格外刺眼。雨霏冷笑了一声,看着如潮的人群纷纷晃动着手中的钱票前呼后拥地涌向银号,须臾的工夫便要店铺的大门撞破了。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推搡着店铺的伙计,高声叫骂道:“昨儿来你们说账房先生的出门收账去了,要我们今个来。这会子又说掌柜的不在,你们做不了主。难不成这‘祥瑞号’真像外头传的早已是个空壳儿了不成。” 一个看似老成的伙计上前劝解道:“这话可不敢乱说。这位爷您先消消气,咱们‘祥瑞号’在城里也有几十个年头了,一向都是信誉良好,童叟无欺的。这几天实在是不凑巧,几件事儿都赶在一起了。这位爷要是等不及的话,要不您明儿再来。” 那身形魁梧的大汉恼怒道:“今个拖明个,明个拖后个,我看你们本就是存心欺诈,仗着东家是侯府的少爷想要白吞了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辛苦钱。” 一听这话,人群中又传来不少呼应声,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干脆抢上前来坐在地上捶顿足,哭天抹泪儿道:“不得了了,这起子杀千刀的黑心王八羔子。老婆子的棺材本可全都在里面了。若是今个不还给老娘,我就一头碰死在这儿。” 说罢,边哭边踉跄着向店门口的石柱子上撞去,唬得那些个伙计惊慌失措,忙冲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拉住那婆子。杜若在车里见状抿嘴笑道:“这穆大人可真是刁滑,别的也就罢了。倒是从哪里找了这么个刁钻的婆子来,瞧这一水儿骂的多顺溜。看来今个可真是有好戏看呢。” 眼见那大汉挥手叫嚷道:“大伙看哪,这店大欺主,昧了咱们这些苦哈哈的血汗钱不说还生生要逼出人命来啊。反正银钱也是打了水漂了,咱们不如冲进去拿些值钱的物件也好填补自个儿的亏空。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这一喊倒是一呼百应,越来越多急红了眼的人不管不顾地冲向店中,那几个身形瘦小的伙计不得已拿起门闩木棍抵着,眼看就顶不住了……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马嘶车阗之声,一行车队翻滚着黄尘匆匆而来。领头策马飞奔的正是王念仁。 只见他翻身下马,向着汹涌的人群抱拳朗声道:“诸位,敝姓王正是这‘祥瑞钱庄’的东家。这般吵吵闹闹的也不抵事儿。各位不妨冷静下来听我说几句。” 那大汉叫嚷道:“你就是王东家,那正好,快把我们的银钱还来,不然冲进去砸了你这黑店。” 王念仁肃容正色道:“这位兄台,看样子你也是我们银号的老客户了。我们‘祥瑞号’可是城中的老字号了,这么多年来,各位存放在钱庄的银钱可有一丁点儿缺失?如今这城里还有哪家银号定的利钱能低得过‘祥瑞号’的?1诸位请细想想,莫要听信了外边别有用心之人散布的流言蜚语白白地造成了自个儿的损失。” 那大汉冷笑道:“王掌柜真是好口才。无风不起浪,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不见银子,我们心里就是不踏实。” 王念仁冷笑道:“照你这么说,定是要瞧见真金白银才肯罢休喽?” 那大汉冷哼一声,撇过脸去不发一言。 王念仁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看着身后那几辆车,朗声吩咐底下的伙计道:“把箱子全抬下来,打开给在场的各位瞧瞧。” 那些伙计慌忙涌上去,七手八脚地将沉重的箱子抬了下来,咚的一声闷响放在人群前的空地上,王念仁伸手打开了面前一个榆木大箱,码的整整齐齐一层层金灿灿的元宝瞬间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在场诸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气,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王念仁似乎早就料到众人的反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扬了扬手里的一张字据,笑道:“诸位请看,这就是江南最有名的钱庄‘鸿昌号’与我这‘祥瑞号’所订立的契约,上面白纸黑字写明了‘鸿昌号’将与‘祥瑞号’合作,共同开一家京城最大的银号。这十大箱金元宝就是‘鸿昌号’预付的第一笔定金。在场诸位若是仍信不过在下,我们‘祥瑞钱庄’也不勉强,定会立刻将银子一分不差地归还给各位并且免除这个月的利钱。诸位看这样可好?” 众人先是被那一锭锭明晃晃的金子晃昏了头脑,这会子听王念仁这样说,心里最后一点顾虑也消失殆尽了。便有人叫道:“既然有王东家的这句话,咱们也就放心了。” 王念仁笑看着人群渐渐地散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得意,忽的觉着后脊梁一阵发麻,转身望去只捕捉到一束冰冷而熟悉的目光。 雨霏放下车帘,冰冷漠然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因冷笑道:“想不到他比我想象的还聪明些。居然能举一反三,与‘鸿昌号’合作,亏他编的出来。” 杜若满脸忧色,不安道:“如此看来,这件事儿恐怕还要再费一番功夫。” 雨霏淡淡地一笑,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刻毒:“他这是自寻死路。” 又轻轻拍了拍杜若的手,笑道:“戏看完了,你饿不饿。咱们去前边的天然居,听说那里的水晶木樨糖糕做的最好,等会子带一些回去给瑜哥儿。” 说话间车子已慢慢儿向前行驶,谁知还没走几步,只听得一声高亢的马嘶声,车子轻轻一震停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人拦住了去路…… 1古代钱庄存钱和现在的银行正好相反,储户在钱庄存钱时,钱庄会按储户储蓄的时间长短收取储户的利息,相当于保管费,是按比例抽成的。而现在的银行会按储户储蓄的时间长短付给储户利息。 94: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一)在线阅读 <!t; 94: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一) 肉文屋 / 94: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一) 94: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一) 95: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5: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5: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5: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二) <!go> 却说雨霏与杜若看罢了‘祥瑞号’门前的一出闹剧,忽的马嘶车震,倒教车内的主仆二人唬了一跳。杜若脸色煞白,身子向前紧紧地护着雨霏,怒声向外呵斥道:“怎么回事,眼睛不看路吗?吓着了殿下,小心活揭了你们的皮儿去。” 话音未落,车帘一闪,就见身着淡竹叶青色夹袍的念远低头沉着脸进来。 雨霏见他那副“黑脸包公”的样,禁不住扑哧地笑出了声儿来,抿嘴对杜若自嘲道:“唉,民间有句话儿说得好‘逃学的孩提子偏遇见老夫子’看来咱们俩今个是少不了郡马爷的一顿戒尺了。” 念远闻言,想笑又笑不出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都快要做娘的人了。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想起一出是一出。这大街上车慌马乱的,你们两个弱质纤纤的女子怎能教人放心。” 雨霏笑道:“子陵到底是哪里来的耳报神,这么快。整日家被你们拘在府里,多走一步路都不成。好容易溜出来透口气儿,还是家雀儿落在了米箩里——撞了个正着。”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手背朝上闭着眼,可怜兮兮道:“喏,给你打就是了。” 念远被雨霏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伸出手去轻轻在雨霏手心里拍了一下,嗔怪道:“你呀,真真教人没法子。这回就看在咱们明月的份上暂且饶了你一遭。” 又绷着脸责怪杜若:“你这丫头,平日里瞧着倒是稳重,怎么这一回却跟着郡主胡闹,也不劝着点。” 杜若笑道:“冤枉啊,奴婢嘴皮子都磨破了哪里管用呢。依我说,郡马爷不如整日家守在殿下身边寸步不离,奴婢们也好省点心不是?” 又佯装委屈,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都是奴婢不识像,碍着郡马爷与殿下小两口打情骂俏了,难怪被人做筏子呢。” 雨霏登时飞红了脸颊,扑过去就要拧杜若的嘴,一边啐道:“你这小蹄子,越来越坏了,专会拿我打趣儿。” 谁知车内狭小,雨霏摇摇晃晃地站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唬得念远一把冲过去紧紧地搂住她。雨霏缓过神来,见自个儿正好坐在念远膝上,登时满面通红,真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才好。挣扎着欲推开,谁知念远却搂得越发紧了,狭窄的空间里,二人紧紧相拥,能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心跳。雨霏羞得脸颊发烫,越发手足无措,只得将脸埋进念远温暖的怀里,才能避过杜若那充满笑意而调侃的眼神…… 半晌,方听得念远柔声道:“瞧这条路并不是回府的,你们可还要去哪里?” 雨霏羞赧着用蚊子般的声音道:“天然居的果饼在这城中可是一绝,我想着去尝一尝,顺道带一点水晶木樨糕回去,瑜哥儿可是见天的念叨着呢。” 念远皱着眉头劝道:“你如今怀着身子,吃食上越发要小心。外头的东西不干不净的,咱们还是回府去单做才好。” 雨霏赌气扭过身去,冷笑道:外边的吃食再不好也比府里的教人放心的多。至少不会被人不小心放进去红花、附子之类的。子陵也忒小气了,莫不是怕被我吃穷了不成?” 念远闻言先是紧握拳头怒形于色道:“敢打你和孩子的主意,不论是谁,我必将她碎尸万段。”后又轻轻搬过雨霏的身子,让她将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安抚道:“常听人说,有孕之人子变幻不定,教人不着头脑。多大的事儿,也值得你说这一车子的话来咒自个儿。罢了罢了,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雨霏恼道:“我是女子,肚子里的是小人儿,子陵若是嫌弃,我们这就离了你如何。” 念远慌忙举起手来,向雨霏行了个礼,学着那戏文里的笑唱道:“小生这厢赔礼了,还请娘子恕罪则个。” 雨霏啐了一口,红着脸道:“好好的一个人偏学着油腔滑调的不正经,也不怕人笑话。” 说话间马车轻轻一颠,停在了一座二层酒楼门口。念远小心翼翼地抱着雨霏下车,抬眼便见门头高悬着的黑漆地描金匾额,上书“天然居”三个大字。两旁又有一副楹联,镶着錾银的字迹: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雨霏因道:“这个对子倒也巧,两句回文合成完璧整体,意境虽妙,只是上联为平收,这下联末字却偏为仄声,有些不合规矩。” 念远一边体贴地替雨霏拉了拉外头的披风,一边笑道:“你哪里知道,这副对联可是’超然老人’的杰作呢。他为人行事洒脱,率不羁,恰是这仄声,竟为后来续作之人留了多少余地。听说别处也有些商铺依葫芦画瓢,早已流传开来。有那名曰‘多福’的棺材铺子,便道是:‘贤出多福地,地福多出贤。’又有那鲁地的银号被称作‘山成玉’的,便说是:‘财东山成玉,玉成山东财。’就连佛寺也有样学样:‘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呢。仔细琢磨起来哪里敌得过这一对呢,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及进店内,窗明净几,桌椅俨然,垂悬的竹帘挡住了晌午炎炎燥热的日光,教人顿觉清凉爽快,室内摆着的几盆茉莉散发着淡雅的清香,闻之欲醉,心旷神怡。令人奇怪的是往日里客似云来,热闹非凡的店堂这会子却是空无一人。 雨霏转头对念远语笑晏晏:“子陵莫非将这里全包下来了不成?我不过是一时起意来这儿打打牙祭,这般郑重其事的倒叫我不好意思了。再说在外头吃图的就是个热闹,若是这般清静,反倒没意思了。” 念远这时略显得有些尴尬,慢慢扶着雨霏上楼,讪讪道:“包下整个店是我的主意,却是为了别的事儿,原本不知道霏儿也会来此。” 主仆三人由店小二带引着来到了二楼的雅间,居高临下,恰好可以将厅堂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95: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二)在线阅读 <!t; 95: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二) 肉文屋 / 95: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二) 95: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二) 96: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6: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6: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6: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三) <!go> 念远怀拥着雨霏进了二楼雅间,在临窗的黄杨木粉彩瓷面圆桌前坐定,透过竹帘轻卷的窗棂居高临下,恰好可以俯瞰整个大厅。点了几样酸甜可口的糕点蜜饯和一壶香茗,两人清啜浅尝,谈笑风生。不一会工夫,楼下大厅里便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远远望去,皆是城中颇有名望的达官清贵,富户皇商。川流不息的人潮一下子便挤满了整个厅堂,真是花团锦簇,人声鼎沸的热闹之象…… 雨霏见状转过脸去,疑惑不解地问道:“这些人莫非都是子陵请来的不成?究竟是什么事儿,要这般兴师动众,大张旗鼓的?” 念远轻笑着摇了摇头,顺手夹了块枸杞山楂糕放入雨霏面前的青花折枝花果纹小蝶中,因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霏儿且莫问,耐着点子,就当是出来看一出科打诨的折子戏可好。” 雨霏赌气啐道:“神神秘秘的,惯会吊人胃口。还不赶紧从实招来,好多着呢。” 话音未落,就听见楼梯中央传来一句高昂清晰的喊声:“各位,在下是‘德恒当铺’的掌柜,我‘德恒号’可巧得了一件稀世珍奇,今日特地在这天然居备了几桌薄酒,一来以示庆贺,二来也多谢诸位能于百忙中拨冗前来鉴赏宝物。”说话的人头戴宝蓝满平金瓜皮帽,身着深绛色暗纹对襟长马褂,正是念远身边的小厮荫松,但见他今日神抖擞,衣饰华贵,一举手一投足间皆是一副持重老成、干练稳妥的样,颇有些当家掌柜的气势。 厅中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人脸上皆露出了跃跃欲试且急不可耐的表情。荫松见状便挥了挥手,郎声吩咐道:“还不快将稀世珍宝请出来给大伙儿欣赏欣赏。”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着灰色布短褐的伙计捧着被一方红地团花纹织金锦覆盖着的物什从上面顺着木质槅花楼梯小心翼翼地走到荫松身旁。厅内诸人争先恐后欲一睹为快。荫松上前含笑掀开了红色方巾,一件色彩斑斓、光彩夺目的彩陶便赫然映入眼帘。只见那陶器隐约是一只骆驼的样儿,高约一尺,昂首直立。驼身为白色彩釉,颈部、前腿及尾部的毛发皆被均匀地涂以赭黄色。背上垫一块椭圆形天蓝色洋罽,上面设有一四方形的驼架。架上长方形的平台上铺搭着一块蓝边花格纹毯。毯上坐有栩栩如生、形态各异的男乐俑七人:中间两个乐俑一人捧笙,一人执萧。右侧两乐俑一人弹琵琶,一人弹竖琴。左侧两个则一人持笛,一人手拿拍板。尾部又有一人手拿排萧作吹奏状。几个神态自若的男乐俑中央居然还立有一个体态丰满的女舞俑,右手前举,左臂后扬,翩然歌舞做胡旋状。仿佛将众人带入了黄沙散漫充满着异域风情的丝绸古路,真真令人赏心悦目,见之忘俗…… 楼下便有人连声啧叹因赞道:“这陶俑用色如此艳丽,花纹流畅华美,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啊。” 又有一位老者捻着胡须,连连点头轻笑道:“釉色明亮通透,浓淡适中,交互辉映,斑驳陆离,依老夫看这必是世间罕有的唐三彩1无疑。”因笑问道:“却不知价值几何啊?” 荫松乃笑答道:“这是昨个一位客人拿来当的,出价白银一千两呢。” 那老者边摇头边惋惜叹道:“唉,真是暴殄天物啊。这,这可是无价之宝呢。” 又有人在旁羡慕道:“掌柜的真是好运气。遇到个不识货的,捡了个大便宜。” 荫松闻言得意地拱了拱手,笑着应承道:“承让承让,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又转头对伙计吩咐道:“既然今日诸位的兴致都这么高,你就捧了下去让大伙儿好好瞧瞧。” 那伙计闻言低低地应了一声,捧着东西慢慢悠悠顺着楼梯向下走去。众人喜笑颜开,摩拳擦掌欲看个究竟,忽的一声惊叫,原来是那伙计不知怎的竟然一脚踏空,连人带物一气儿滚下楼来。事发突然,等到众人回过神来,那旷世奇珍早已落在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 众人立时大呼小叫了起来:“可惜,真是可惜啊!” 荫松脸色煞白,狠狠地一跺脚,飞也似地冲下楼去,捡起那碎片嗐声连连:“这可怎么好,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教我可怎么向东家交代呢。” 那伙计虽然也摔得不轻,一副鼻青脸肿的样,但知道自个儿闯了大祸,还不等人责骂,早已吓得眼泪横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重重地磕起头来…… 雨霏心下纳罕,转头眨巴着眼睛对念远调侃道:“瞧你那坦然自若的样。一千两银子呢,还没听见个响动,就这么没了。子陵就一点都不心疼?” 念远顺势握住了雨霏一双莹白的玉手,犹自笑道:“娘子莫急,好戏在后头呢。” 正在慌乱间,从门外闯进来一个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青布净面直裰,一袭书生打扮的人来。见那一地的碎片,那人先是一愣,脸色忽的大变,遂高声呼喝道:“掌柜的,你还我家传之宝来!”…… 1唐三彩:唐三彩是一种盛行于唐代的陶器,以黄、白、绿为基本釉色,后来人们习惯地把这类陶器称为“唐三彩”。唐三彩是一种低温釉陶器,在色釉中加入不同的金属氧化物,经过焙烧,便形成浅黄、赭黄、浅绿、深绿、天蓝、褐红、茄紫等多种色彩,但多以黄、白、绿三色为主。它以造型生动逼真、色泽艳丽和富有生活气息而著称。是一种具有中国独特风格的传统工艺品。唐三彩在色彩的相互辉映中,显出堂皇富丽的艺术魅力。唐三彩用于随葬,做为明器,因为它的胎质松脆,防水能差,实用远不如当时已经出现的青瓷和白瓷。 96: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三)在线阅读 <!t; 96: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三) 肉文屋 / 96: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三) 96: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三) 97: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7: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7: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7: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四) <!go> 却说袁夫人的嫁妆如今已归念远名下的‘德恒当铺’偶然间得一稀世奇宝——唐三彩骆驼载乐俑,念远因而特命人在天然居大摆筵席,宴请城中有名望的达官贵人、皇商富户皆来鉴赏宝贝。谁知乐极生悲甜中生苦,正在众人啧啧称道羡慕不已之时,捧着珍宝的小伙计脚下一滑,不知怎的滚下楼来,连带着这旷世奇珍登时成了一摊碎片。这还不算,谁料这宝物的旧主人闻讯赶上门来,一时兵荒马乱,场面混乱不堪…… 只见那人文文弱弱,一袭书生打扮,见一地碎陶片,忙不迭地冲了上去,也顾不得受伤跪在地上将碎片拥入怀中,旁若无人的拼凑着,一边喃喃自语道:“昨个还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说着说着,一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仰天长叹道:“这可是世世代代相传的家传之宝啊,劣孙不孝,竟让它毁在了我的手上。教我这无能的孙儿如何有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啊。” 说罢,牙关紧咬下唇,直到唇边血模糊,一声喟叹便径直向厅中边角的柱子上撞去,众人没有防备都被唬了一跳,幸好一伙计眼疾手快,一把冲上前将其拉了回来。 那书生瘫坐在地上,犹自涕泪齐下,哽咽难言。 旁边便有人出声相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宝贝再好也是身外之物,足下若是因它而枉送了命,岂不是更加不孝。” 也有人出言讥讽道:“若真是纯孝之人又怎会典当自家的传家之宝,如今又这般拿腔作势的,真真是自相矛盾。谁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那书生听见周围诸人的议论也不辩解,直起身来径自走到荫松面前,血红着双眼,高声质问道:“徐掌柜,昨个在下来典当时你还承诺必当悉心照管此物。如今才不过一日,宝物却成了一地碎片,你又怎么说?” 荫松拱了拱手,语气里充满了歉意,因说道:“此事却是我徐某人的不是,还请阁下切勿过分激动,不妨坐下来喝杯清茶,也好商量个办法出来。” 那书生却不依不饶,怒声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在座诸位亲眼所见这宝物可是被你‘德恒当铺’所毁,咱们这就去衙门,请府尹大人来做个评断。” 说罢,不顾众人的劝阻,硬扯着荫松的衣领叫嚷着要去见官。 念远见状皱了皱眉头,低声向一旁侍候的伙计低声吩咐着,那伙计便飞也似的下了楼,径直跑到荫松身侧耳语了几句。 荫松轻轻地点了点头,谨容正色转过身去对那书生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们东家请您到上边儿雅间一叙。” 那书生闻言脸上露出了一闪而过一丝得意的神采,头一扬,不以为然地朗声道:“去就去,还怕了你们不成。” 荫松遂领着那书生进了二楼念远所在的雅间,因道:“这就是我们‘德恒号’当家,谨明侯府的世子,当今中山王的乘龙快婿。” 那书生闻言先是一愣,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眸里暗含戒备与畏惧,好一会儿方才强作镇定讪讪道:“那又如何?难道你们还想恃强凌弱、仗势欺人不成。天子脚下,我就不相信没个说理的地儿。” 念远漫不经心地盛了一碗冰糖银耳甜汤,轻啜了一口,笑道:“我看你误会了。方才瞧你的言谈举止放佛也是个读书人,就这样在众人面前似泼皮无赖一般拉拉扯扯的,实在是有辱斯文。这才请你过来,免得再纠缠下去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那书生被念远一番绵里藏针的讥讽说得脸颊微红,双手有些不自在地背到了身后,却依旧梗着脖子硬声道:“你们‘德恒号’在外标榜什么‘以实求信,业以德恒’,依我看不过是言过其实罢了。世子爷这番话莫不是想将自个儿铺子的错处推个干干净净?” 念远眉头猛地一收,建瓷莲瓣汤匙撞击着青花荷叶碗发出清脆的响声:“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用不着搬出那套攀东扯西故作清高的虚伪做派。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要多少银子你才肯罢休?” 那书生气得怒目圆瞪,咬牙切齿高声叫嚷道:“你……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想我戚氏也是世代书香、诗礼簪缨之族,若不是家道中落,父亲卧病不起,我又怎会迫不得已典当家传之宝筹集诊金药资。你们毁了宝物不说,还要污蔑我的清誉。罢了罢了,谨明侯府势大财厚,在下也只能自认倒霉,就此告退。日后定要向城中各人好好儿说道说道世子爷今日的雄风……” 念远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上的蓝田白玉扳指,对那书生的话充耳不闻,冷声道:“废话少说,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等会子若是我改了主意,你可是一个铜子儿都拿不到!” 那书生见念远面色森冷,语带寒意,便也有些畏缩,低头暗自付度了半日,一咬牙,声音虽低却无比清晰:“也罢,既然世子爷这么有诚意,就当我是砍竹子遇着了节——运气忒坏。只是这宝贝到底是在你们手里损毁的,当初可有言在先:若是有一丁点儿差错必当加倍赔偿。这物什虽是无价之宝,我却不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若你们能拿出三万两银子来,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我也不再追究了。” 念远闻言冷笑道:“一千两换三万两,这笔买卖可真是划算呢。” 那书生恼羞成怒也不顾斯文地耍起无赖来,一边摇着手里的当票,一边高声叫嚷道:“世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仿佛是在下存心讹诈似的。你瞧瞧,这可是徐掌柜昨日亲手书写的当票,上面可还有你们‘德恒当铺’的印迹呢。要么把宝物还我,要么咱们就公堂上见吧。” 念远拊掌朗声大笑道:“好!我正有此意。来人,将东西拿上来。”。 97: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四)在线阅读 <!t; 97: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四) 肉文屋 / 97: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四) 97: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四) 98: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8: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8: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8: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五) <!go> 一伙计闻声从旁边的房间里捧出一物来,定睛一看,恰是那已经碎了的唐三彩骆驼陶俑。 那书生大惊失色,手脚冰冷,嘴唇不住地哆嗦着,顿时语无伦次,只得结结巴巴道:“这……这个不是摔碎了吗?怎么会……” 念远直起身来,慢慢走到那书生面前,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当票,淡淡一笑,用满含嘲讽的眸子逼视着他,嘴角微翘:“方才摔的那宝贝可比你这个更假。” 那书生登时羞得面红耳赤,赶紧抢过那彩陶,慌里慌张地就向外跑去。 荫松一边笑道:“戚公子,您慢走,当心脚底下啊。您抱着的可是稀世奇珍呢。”一边悄悄地伸出腿去。 那书生脚下一绊,顿时失了重心,慌忙扶住旁边的木栏杆,手里的物什却一骨碌顺着楼梯滚落下去,重重地砸在石地上。 那书生也不顾碎了一地的彩陶,一溜烟似地冲出门去消失在人海中。 荫松追在后面哈哈笑道:“戚公子,不是嘱咐了您要小心一点嘛。瞧瞧,这可再没有另一件假宝贝了呢。” 雨霏自屏风后转出,笑盈盈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子陵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真是教人叹为观止呢。” 念远摇头苦笑道:“我这也是迫于无奈,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其实商家最讲究个和气生财,本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若不是他们太过分使出这般低三下四的伎俩想要欺到咱们头上来,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这回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雨霏微蹙秀眉,心中隐隐约约感到有些不安,因问道:“莫非那边又不安分了。是肖氏还是同心居那两位?” 念远伸出手去,轻轻儿拉了雨霏坐下,又体贴地为她添了一盏梅子汤,这才不以为意地答道:“怕是都脱不了干系。好了,带你过来看这出滑稽戏只是为了散心的,若凭空给你添烦恼,岂不是我的罪过。” 雨霏见他不愿意多谈,便也不再多问,遂笑而言它:“今日子陵可真教我大开眼界!想不到你不仅通兵法,就连这鉴赏金石古玩也别有一番心得呢。连那些成日家在古董字画里打转的清贵们都只能甘拜下风了。” 念远轻轻刮了一下雨霏小巧的鼻翼,笑道:“霏儿真是太夸奖我了。这些达官贵人平日里收集古玩珍奇不过是闲来无事、附庸风雅罢了。真正懂得它们价值的又能有几人?其实我也没有那本事。这回只是机缘凑巧罢了。这唐三彩的真品我曾经在外祖父的书房里见过,听说那是他花了十万两黄金从一个盗墓者手中买下的。也是因我不小心失手打碎了那件价值不菲的珍宝,被外祖父罚跪在花园,这才遇着了三皇兄得以义结金兰。说起来这唐三彩可真是改变我命运的宝贝呢。” 雨霏乃叹道:“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陶俑背后竟然牵扯着这么多的故事。” 一口难说两家话,话分两边是正理。肖夫人这时也从魏昌家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起末,登时怒极攻心,气得说话都喘着气儿,连声喝骂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一丁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只会白吃饭干长,到底有没有脑子,平白地被那小畜生给耍了。” 细长的指甲直戳到魏昌家的脑门,因怒道:“你这没用的老货。瞧瞧你出的馊点子。这下可好银子没凑足反倒白白损失了五百两。那可是老娘最后的压箱底儿。就是卖了你一家子也还不起。” 魏昌家的唯唯诺诺跪在地上不敢还嘴,只能委屈地抽噎着,憋得肩头一抖一抖的,好一会儿方低声嘟囔道:“奴婢还不全都为了太太。这人还是我自个儿掏腰包花了三两银子好容易才找来的呢。” 肖夫人耳尖,听了这话,越发怒不可遏起来,一扬手便将紫漆描金花卉纹葵花式桌上的粉彩小茶盅向着魏昌家的劈头盖脸扔了过去:“那是你蠢,找的也是个蠢钝如猪的贱胚子。还三两银子,我看他连三个铜板都不值。啊……我倒还没跟你算账呢,什么样的破玩意儿竟值五百两银子,莫不是你这黑心娼妇自个儿偷藏起来了吧。” 魏昌家的心里确是有鬼,暗道:太太怎么如此明,难不成真的知晓自个儿偷偷昧下了其中的二百两?因偷眼瞧见肖夫人那被戾气填满森可怖眼光如箭一般似乎能刺穿自个儿心脏,吓得浑身一颤,险些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不……不是……奴婢哪有那个胆子啊。这不是想着买个像样点的免得被人看出来嘛。奴婢若有一丁点儿私心就叫老天爷劈死我。” 肖夫人横眉冷对,细长的凤眼眯成了一条线儿,张口呸道:“扯你娘的臊。别教我大口啐你。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油锅里的钱还要捞出来花呢。这会子也懒得跟你费嘴皮子,趁早儿交出来,不然立马找人来打断你的贼手。” 正在说话间,忽听得窗外有人回道:“太太,侯爷使人来传话儿,请你过去一趟。” 肖夫人闻言怒吼道:“催什么催?我还没不中用呢,用不着你们一个个跟催命似的。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出去告诉他,我这里一个子儿也没有。侯爷若是急,索把我和几个孩子通通卖了吧。” 说罢,心里的怒火儿不消反涨:暗香阁那一对怎么那么好命,回回都能教他们躲过去。反倒是自己几次交手下来处处落了下风。这会子好容易想出这么个瞒天过海的法子,却被他们轻轻松松地化解于无形。倒是弄得自个儿‘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填进去最后一点儿体己不说,又添了一肚子的气。这两口子莫非是天生的煞星不成,偏偏和自己作对。想想一个是金枝玉叶的郡主,一个是新贵得宠的世子,难道自个儿和仁儿、礼儿就要永远被他们踩在脚底下不得翻生了不成?侯爷就只把自己当做是散财童子一般恨不得抽筋剥皮盘剥干净,脾气执拗、阳怪气的婆母不几日也要回府,真是内忧外患,想自个儿纵横府里这么多年,何曾有过这等尴尬的处境,这样漫长而煎熬的日子正如戏文里唱的那样:“此间日夕,惟以泪洗面耳”。 不!自己却不是一个认命的女人,也绝不能是一个懦弱的女人,这十几年来辛苦经营的一切决不能毁于一旦。 98: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五)在线阅读 <!t; 98: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五) 肉文屋 / 98: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五) 98: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五) 99: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9: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9: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99: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六) <!go> 今天终于上强推榜了,陵儿好开心,谢谢各位亲们,请你们在书评区多提些意见和建议,这是陵儿继续码字的动力和源泉。 肖夫人一时恼恨,一时伤感,一时又不甘,心中压抑的那股斗志重新燃起,颇有些越挫越勇的劲头。下定决心便叫魏昌家的附耳过来,沉着脸低声吩咐了几句。 魏昌家的不顾满头满脸的茶汁,忙出去领了人径直往七小姐王淑雅的婆家谭府去了。 谁知到了谭家却不得其门而入,被几个守门的小厮硬生生给拦了下来。这魏昌家的原先跟在肖夫人身边也着实风光过,平日里去哪儿也是被人小心奉承着的,哪里受过这等气。本来这种跑腿传话的事儿素日里怎么也用不着自己亲自去做的,方才被肖夫人责骂又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子越发恼了,跳下车就叫嚷道:“好狗不挡道儿!我们可是奉了谨明侯府大夫人的嘱咐特地过来探望七姑***,你们算是什么玩意儿,不赶紧进去禀报竟敢在这儿挡着,耽误老娘的事可有你好看的。” 其中一个小厮轻笑道:“哟!这又是哪里来的疯狗,敢在谭府门口叫嚣。什么夫人?我们怎么没听过?侯府的大夫人不是早就仙去了嘛。这会子又从哪里跑来的夫人?”又一拍脑门,仿佛才想起来似的,一惊一乍道:“瞧我这记,你说的莫不就是前些日子被里赏了衣料的肖姨吧。啧啧啧,瞧你这人怎么也不说清楚,姨娘就姨娘,还充什么夫人太太的。” 话音未落,旁边又有一人笑着附和道:“可不是,谭府可不比你们府里那般没规没距的,没有什么、小姐的,大爷屋里倒是有一个王姑娘。” 魏昌家的闻言脸顿时憋成了个猪肝色,手一叉腰,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屁!我们七姑可是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是府里三媒六证抬进门的。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满嘴喷粪,一会儿等我见了你们太太,定要好好儿说道说道,非要拔了你们的舌头不可。” 正在吵闹间,就见从门房里出来一个年长者,看身上衣服料子和他一本正经的严肃样,仿佛是个管事的。这长者见状便出声呵斥道:“吵什么吵,惊动了主子小心扒了你们的皮儿。” 方才还在嬉笑打闹的小厮,慌忙收敛了神态,纷纷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请安,唯唯诺诺地将事情竹篓倒豆子一般说了个明白。 那管事的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挥挥手朗声道:“既然是侯府打发来的人你们就进去禀报一声。何必在门口吵吵嚷嚷的没个规矩。” 魏昌家的听那些小厮方才的话语里对侯府和肖夫人甚是轻蔑,还口口声声地称王淑雅为姑娘,这分明是对那些没名没分低贱屋里人的称呼。由此可以想象王淑雅在谭府的日子并不好过。那自己的女儿春剑的处境岂不是更加不堪了。魏昌家的想到这里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哇凉哇凉的…… 等了许久,魏昌家的腿肚子都酸了,眼见着日头偏斜。从角门里出来一个水蛇腰的丫鬟,看那衣饰打扮似乎只是个三等丫头。 那丫鬟站在白石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魏昌家的一行人,从袖子里抽出帕子不耐烦地摇着,好一会方傲慢说道:“太太吩咐了王姑娘如今有了身孕,不方便见客。你们请回吧。” 魏昌家的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只得拉下脸来上前陪笑道:“这位姑娘,我们太太可是特意吩咐我带一些补品来瞧我们姑***,能不能请你行个方便,让我把这些补品亲手交给七姑身边的春剑。不然我回去可没法子交差啊。”说着从腕上退下来一个翡翠镯子,偷偷地塞进那丫鬟手里。 那丫鬟瘪了瘪嘴,拿起镯子对着光看了好半日,这才笑道:“那你就把东西给我,我拿进去就行了。春剑这会子正陪着大爷赏花听曲呢,怕是不得闲儿。晚一点我会说与她的。” 说罢,一手从魏昌家的那里夺过装着燕窝的戗金雕花木盒,一手将翡翠镯子丢给了身旁的小丫头,不屑道:“喏,给你了。大前个赏我的镯子成色可比这个好多了。” 又呵斥那些小厮道:“今后可要把门看严了,别什么人都放进来。尤其是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打秋风的。” 魏昌家的气得脸色煞白,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在肖夫人面前不敢说真话,只道王淑雅身子不适,已经说与春剑了。肖夫人不明就里,心中恼怒,嘴里嘟嘟囔囔地埋怨王淑雅没有良心,嫁了人便拿娇做乔。又骂魏昌家的办事不利。魏昌家的也不敢分辨。心里越发忐忑,也不知那丫鬟到底传话了没有。 谁知到了晚间,却有一人从谭府而来。你倒是谁,正是魏昌家的女儿春剑。 只见她一头漆发松松地挽成坠马髻,遍身绫罗,满头珠翠,与当初在侯府时大有不同。厚重的脂粉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魏昌家的那七上八下的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笑盈盈上前着春剑身上洒金榴花缎面,得意道:“啧啧啧,这衣料可是上用的呢。好闺女,看来你在那边过的不错嘛。” 春剑脸上闪过一丝嫌恶,不着痕迹地闪过身去,不咸不淡道:“不过就是一件衣服罢了,有什么好不好的。” 魏昌家的手里落了个空,心里有些不自在,遂伸手狠狠地拍了春剑一下,有些微怒道:“忘了本的死蹄子,少在我面前装出这幅样。你可别忘了,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是谁的功劳。” 春剑紧抿嘴唇,眼中满是怨愤,低声冷笑道:“是啊,说起来我倒真要谢谢妈,将自个儿的亲生女儿推进火坑。” 魏昌家的被春剑这几句话刺得脸色一变,恼羞成怒,正要说话,却听得屋内传来了肖夫人懒洋洋的声音:“是春剑来了吗?还不快进来,在门口磨叽什么呢。” 春剑应了一声,看也不看魏昌家的一样,绕过她自顾自地进去了,气得魏昌家的在后面直跳脚。 99: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六)在线阅读 <!t; 99: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六) 肉文屋 / 99: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六) 99: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六) 100:君心半夜猜恨生(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0:君心半夜猜恨生(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0:君心半夜猜恨生(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0:君心半夜猜恨生(一) <!go> 编辑大人通知明天上架,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感谢亲们对陵儿一直以来的支持,希望大家能继续给陵儿意见与建议,陵儿会好好努力,奋力码字的…… ——————————--华丽丽的分割线——————————————— 肖夫人懒洋洋地斜倚在黑漆描金卷草拐子纹的软榻上,慢慢悠悠端起填漆戗金海棠式桌上的五彩宝相花纹茶盅,用杯盖掠去浮沫,轻啜了一口,语带不满地问道:“你们姑娘近来可好啊。连我派去的人都不见,好大的架子!难道是仗着自个儿出了阁翅膀也长硬了,就不把我这个亲娘放在眼里了不成?” 春剑闻言不慌不忙地行了个礼,面无表情道:“七姑娘刚被大夫诊断出喜脉,姑爷和老太太都紧张的很,专门拨了院子给姑娘安胎修养,平日里是不许任何人打搅的。并不是存心对太太不敬。” 肖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心里的一口气却依然咽不下.遂绷着脸,冷笑连连,啐道:“呦,刚怀上身子就这么娇贵。若是来日生下儿子,我这个做娘的岂不是要对她三跪九叩才成啊?” 春剑幽深的眸中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声音清冷却满含嘲弄,因笑道:“太太这话说的极是。自古以来母凭子贵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姑娘若不是有了孩子,那边府里的老太太和太太又怎么能松口,吩咐下来若这回生的是个儿子就要立刻封姑娘做姨娘呢。” 肖夫人脸色一大变,顿时惊惶失措,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因怒道:“你满嘴胡吣什么!雅儿本就是以贵妾名分进的府,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事儿,生了儿子自然是要抬成平妻的,怎么又牵扯上什么姨娘了。” 春剑眸里含笑,嘴角微翘,故作大惊小怪道:“呦!这奴婢可就不知道了。咱们七姑娘不是由侯爷和太太做主给谭大爷做房里人了吗?明公正道地封姨娘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太太何必这么一惊一乍的,当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肖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使大力狠命一拍桌子,二寸来长染了凤仙花汁鲜红的指甲磕在桌沿上立时断成了两截,肖夫人横眉倒竖,手上青筋暴突,脯剧烈地起伏着,活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子一般狰狞可怖,因高声吩咐道:“来人,快给我备车!魏昌家的多带些人咱们这就去谭府。我倒要问问,他们这般作践堂堂侯府的千金小姐究竟安的是什么心?难不成是故意给我们谨明侯府难堪?这一回便是要闹上金殿我也要评评这个理儿。” 春剑斜睨了怒不可遏、暴跳如雷的肖夫人一眼,嘴角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不以为然地鄙夷道:“我看太太还是甭费这个事儿了,这可是侯爷亲口应允的。太太难道真的不知道吗?依我说横竖都是姨娘,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您若是真的过去一闹,恐怕七姑娘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屋里人了。” 肖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王崇正背着自个儿捣的鬼,所有的愤怒与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身子一软,差一点瘫倒在地,面如死灰,泪水蓦地涌出了眼眶扑簌簌滚落下来,口中犹自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老爷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雅儿,雅儿她可是你的亲生骨啊。” 春剑见状淡淡的一笑,也不上去扶肖夫人一把,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不咸不淡道:“七姑娘有句话要我带给太太:既然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就把她给卖了,今后也别再充什么母女情深。那些燕窝,她都扔出去喂狗了。至于太太信中提到的事儿,七姑娘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但也不是那种无情的人,所以特地向账房预支了这个月的例银,喏,足足二两银子呢,太太赶紧教人收好吧。” 说罢,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往桌子上一扔,任那银锭子滚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便自顾自得向外走去,一面还冷冷道:“其实太太大可不必如此伤心,女儿不过是千金罢了能抵偿万两白银倒也不算亏不是?” 肖夫人已经气得脸色煞白,眼前发黑,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魏昌家的赶忙追了上去,顺手一个大耳刮子甩在春剑脸上,气呼呼地叫骂道:“没良心的贱蹄子,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这样跟太太说话。你得了谭大爷的宠爱有了依仗,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可怎么也不想想你的老娘,我若因为你这个死丫头被太太迁怒,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春剑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颊,冰冷怨毒的眼神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勾勾地向魏昌家的,因冷笑道:“当初既然不顾我的死活,送我去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如今我还肯叫你一声妈,你就该求神拜佛、谢天谢地了。” 魏昌家的狠狠地掐住春剑的肩膀,一大口吐沫呸到了她的脸上,因低声啐道:“小娼妇,在老娘面前摆什么小姐的谱儿,你如今不过是奴才的奴才罢了。” 春剑一时吃痛,惊叫出声。魏昌家的心中诧异,借着昏暗的灯笼定睛一看,春剑那白璧无瑕的胳膊上、手上满是细细的伤痕和小小的针孔。遂惊道:“老天!这是怎么弄的?” 春剑神情惨淡,双眼木然无神,呆滞着仿佛看向了不知名的天际,半晌方放声大笑道:“这就是妈你说的好日子啊。” 说罢,一挥手打掉了魏昌家的紧握着的手,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魏昌家的眼眶微红,不知所措地呆立在院中,好一会方被房中的惊呼和吵嚷声惊醒,回过神来心里暗道不好,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内。 原来是肖夫人听了春剑的一席话又是伤心又是愤怒,一时气急攻心竟厥了过去。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皆慌了手脚,又是打扇,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一整个晚上兵荒马乱,人仰马翻,几乎所有办法都用尽了。到了第二天清晨,肖夫人依旧脸色惨白直挺挺的如同死人。魏昌家的见势不妙,嘱咐众人好好守着,自个儿一径跑去同心居求救。 100:君心半夜猜恨生(一)在线阅读 <!t; 100:君心半夜猜恨生(一) 肉文屋 / 100:君心半夜猜恨生(一) 100:君心半夜猜恨生(一) 101:君心半夜猜恨生(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1:君心半夜猜恨生(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1:君心半夜猜恨生(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1:君心半夜猜恨生(二) <!go> 待到杜芷善赶来,那肖夫人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但见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炕上,鬓角发白,披头散发,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满脸的憔悴,再也没有了素日的狠与跋扈,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俨然垂垂待死一老妪。几个丫头如同丧家之犬吓得魂不附体,哭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杜芷善见状也是唬了一大跳,忙问道:“这是怎么搞的?好好儿就病的这么着了。” 魏昌家的淌眼抹泪,身子不住地颤抖着,抽抽噎噎答道:“都是那谭家欺人太甚了,七姑娘好好儿一个千金小姐竟被他们作践得不成样子,太太一时伤心就厥过去了。”一行哭,一行把她在谭府门前发生的争执添油加醋地说与了杜芷善,只掩去春剑来撒泼的事儿。 杜芷善闻言微蹙秀眉,手拿帕子支着脸颊,因疑惑道:“不过是几万两银子罢了,又不是拿不出来。何苦去谭家平白受这等闲气。” 魏昌家的耷拉着脑袋,嘴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杜芷善见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便知道有事隐瞒,一跺脚微怒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再不说实话儿,我也懒得管了。” 魏昌家的一听这话立刻慌了手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大*千万别动怒,论理这话不该我们做奴婢的说,可侯爷也着实逼得太厉害了,丝毫不顾念和太太多年的夫妻之情,三天两日派人来催,太太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边哭边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杜芷善心中又喜又恼又忧,喜的是玉香一事教肖夫人吃了瘪,想想她当初为了给自己添堵,抬举了柔儿,抱走了瑞哥儿,可曾想过会有今日的狼狈,真真教人解气三分。恼的是肖夫人偏心,竟为了王淑雅连典当祖产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也敢做。没那金刚攒就别揽那瓷器活啊,一大笔银钱就这样被她偷偷儿败光了。忧的是纸里包不住火,若是哪天被人发现了,只怕连自己和王念仁都脱不了干系。 这样想着,一时气得咬牙切齿,一时又忧虑得愁眉苦脸,好一会方抬头对魏昌家的正色道:“罢了,我辛苦积攒的私己大约还有几千两银子,再从嫁妆里拣一些素日用不着的你等会子过来拿出去当了,若是还不够,我想办法去娘家商借也就是了。” 魏昌家的喜得泪流满面,“咚咚咚”只管磕头,脸上全是感恩戴德的表情,连声道:“大*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这个时候也只有您还肯拉太太一把,奴婢给您磕头,代太太跟您道谢了。” 杜芷善笑着拉起魏昌家的,嗔怪道:“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莫说我是姨妈一手带大的,就是媳妇也不能看着婆婆受罪却不理不睬啊。” 魏昌家的淌眼抹泪儿,哽咽道:“大*真是仁义,往日里奴婢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大*莫要放在心上。” 杜芷善笑着应了,正要回去准备银两,忽的听到榻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原来是肖夫人不知何时已经醒转过来,此刻正眼泪汪汪得看着眼前的一切。 杜芷善忙上前去,关切道:“太太您可醒了,真是吓坏芷善了。若您有个好歹,教我和瑞哥儿可怎么好?” 肖夫人早就将杜芷善和魏昌家的方才说的一袭话尽数收入耳中,心里顿时像打翻了料瓶酸甜苦辣五味杂成。此刻也只能拉着杜芷善的手,哀哀叹道:“我的儿,真是难为你了” 杜芷善笑着摇摇头,眼睛里闪着泪花,语涩声噎道:“太太快别这么想。只要您好好的,就是我们的福气了。” 肖夫人顿时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好半晌方被众人劝住,因吩咐道:“如今我病着,可别教瑞哥儿过了病气去,还是送回大*那里吧。亲娘终究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杜芷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谦让了几句,顺势也就应了。 你道杜芷善为何这般慷慨肯拿出自个儿的梯己银子替肖夫人填窟窿,其实也不过是‘从东家偷的还给西家’罢了。上一回杜芷善掌家时借节俭之名从肖夫人和其他各处私自克扣下的例银及日常的各项开支等可不止这个数呢。再者王念仁宁可住在外书房也不回同心居,就是见了面,两人也不是吵就是闹要么就是横眉冷对,杜芷善还要借助肖夫人之力肃清内外的狐媚子呢。更何况如今念远出其不意地抢了世子之位,那边越发势大,杜芷善也没了往日的威风,心里既恼雨霏不遵守当日分府另居的承诺又恨她教唆自个儿的丫头杜若媚得王念仁七荤八素的,纵观全府,也只有和肖夫人联手才能将斗一斗暗香阁的两位了…… 屋内婆媳俩因着共同的敌人,一笑泯前仇,手拉着手,脸对着脸唧唧呶呶只管说些体己话儿。忽的窗外有人来报:“老太太和二老爷的船已经靠岸,马车这会子正往府里来呢。” 却说这二老爷王崇业,膝下只有一子一女,长子王念智乃前妻大冷氏所出,自小聪慧非常,年纪轻轻虽未进学却听说诗书是极通的。小女淑灵,人如其名:娇俏活泼,灵气逼人,是后来的填房小冷氏所生,虽为亲母女,关系却甚为冷淡,甚至比不上王念智与小冷氏那般亲热。表面上看,一家子都是亲和平易好相处的。入府以来,母慈子孝,孙儿承欢,一派其乐融融的和睦景象…… 安老太君回府教王念仁顿时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那种高高在上,被人重视,被人宠溺的优越感又回到他已如死水般颓废而沉默的生活里。反观这几日,老太君对暗香阁那两位谨慎有余,亲热不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面上的情。这也难怪他到底是老太君一手抱大的,情分非比寻常,听说自个儿会说的第一个字竟然就是‘’。况且老太君可是习惯了说一不二的,怎么能甘心被郡主和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压着。王念仁有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在脑海中窜上蹿下难以抑制——或许这一次自个儿可以借老太君这股东风,抢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想到这里,王念仁心里暗自畅快,不由得哼起戏里头的调调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连得三城多侥幸,贪而无厌你又想夺我的西城……我在敌楼把驾等,等候你到此谈呐谈谈心……” 正在自我陶醉时,忽见前边迎面过来几人,为首的是个女子,袅娜娉婷,气质闲雅正是谨明侯的新宠兰姨娘贞儿。念远在心中暗暗惋惜,好一个齐整的人品,秀丽端庄仪静体闲,确实是个美人胚子。饶是他见惯了莺莺燕燕,也不能不被她身上那股从容闲适的气度所吸引。想想当日贞儿也不过是跟在柳氏身边打转未长开的小丫头,不过几年的工夫,竟这般亭亭玉立,端丽可人。可惜的是自个儿竟未能提早发觉硬是让那老家伙占了便宜。真是可悲,可叹。王念仁脑海里忽的浮现出一句不知何时从书中看到的诗句:“怜卿薄命甘作妾”…… 一时收敛了神,强压下沮丧惋惜的心思,低头示意道:“兰姨娘早。” 贞儿只管低着头走路,似乎没有料到前面有人,步子一顿,抬头盈盈笑道:“大爷有礼。这么早是从老夫人那儿过来么?大爷可真真孝顺呢。” 王念仁乃谨容正色道:“晨昏定省是为人子女的本分。老祖母一别数年,我不得能承欢膝下。如今自然要趁此机会好生尽孝才是。”说着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一条道儿,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随着贞儿移动,因谦让道:“看兰姨娘行色匆匆,必是有要紧的事儿,我就不耽搁你了。” 贞儿笑答道:“大爷不必相让。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是新做了几样糕点拿去给瑜哥儿尝尝鲜罢了。” 王念仁听她提起瑜哥儿,脸上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丝恼恨,口气也不由地生硬了起来,因冷笑道:“瑜哥儿如今可有郡主照管着,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姨娘又何必巴巴地送上去自讨没趣儿。” 贞儿毫不在意他语气中的讥讽与不满,依旧和颜悦色道:“可是呢,说起来婢妾的手艺哪里比得上杜若姑娘。瑜哥儿都被她给喂刁了。这回的吃食若不是提前经过了杜若姑娘的一番指点,婢妾也不敢拿去献丑呢” 王念仁心里本来有些恼怒与愤懑,这会子听她提到自个儿日思夜想的心上人,那股子怒气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忙凑了上去,因笑问道:“兰姨娘做了什么新鲜吃食儿,能不能让我先瞧瞧。”。 101:君心半夜猜恨生(二)在线阅读 <!t; 101:君心半夜猜恨生(二) 肉文屋 / 101:君心半夜猜恨生(二) 101:君心半夜猜恨生(二) 102:君心半夜猜恨生(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2:君心半夜猜恨生(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2:君心半夜猜恨生(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2:君心半夜猜恨生(三) <!go> 王念仁在园中偶遇已经是兰姨娘的贞儿,听她提及那盒糕点原来是经杜若的指点制成。一时间竟然来了兴致,因凑上前去顺势打开贞儿手中的剔红镂雕百子图捧盒,定睛一看,原来是芙蓉糕和莲子饼。金黄与白错落有致,仿佛一场充满着金玉满堂气势的饕餮盛宴,真教人垂涎三尺,不能自拔。 贞儿笑着从盒中轻轻地拿出一块金黄色菱形铰花状的芙蓉糕顺手递了过去,王念仁活像得了什么奇珍异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过,慢慢儿放入口中,只觉着绵甜酥软,唇齿留香。因拊掌笑赞道:“果然是好手艺,甜而不烦,油而不腻,软而不粘,似乎还有一股子桂花特有的香气。” 贞儿见他那副仿佛吃了人生果一般陶醉的样,笑着附和道:“这芙蓉糕和莲子饼可是杜若姑娘家乡特有的吃食,满府里没有谁的手艺能比得过她的。婢妾不过学得其中的一半儿罢了。那莲子饼的滋味更好,大爷不妨也尝尝。” 王念仁闻言正合心意遂毫不客气地又拿起一块莲子饼,旁若无人的细细咀嚼着,心里暗自纳罕:这味道似曾相识散发着说不出的熟悉感。一时竟呆住了,好半晌见众人脸上皆是诧异的神情,方讪讪道:“这果饼初尝时确有淡淡的莲子清香回味却甚是苦涩,瑜哥儿倒也喜欢?” 贞儿笑答道:“这是给郡主娘娘预备的。殿下时常提起原先在王府时娘做的一手好莲饼。婢妾还记得从前大*在世时也爱吃这个。她常说若无莲心的苦涩又哪能换来藕丝的长连。” 因瞥眼见王念仁一副不自在的样,便改口道:“瑜哥儿素日原是不吃这些的,倒是瑞哥儿不挑嘴,有什么吃什么,来者不拒。看来大*平日里照料瑞哥儿可没少花心思呢。” 王念仁一听这话语里似乎在暗讽杜芷善竟然亏待自个儿的亲生儿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眉头也拧成个川字。贞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见的音调,一字一句低声道:“说起来瑞哥儿跟瑜哥儿虽然只相差了一岁,身子看上去却仿佛弱了许多。许是当年早产的缘故。只是婢妾还记得瑞哥儿出生时着实是强壮的很,连稳婆都笑称真像两三个月大的婴孩,是个实打实的小壮丁呢。” 王念仁头“嗡”一声巨响,像被落下的铜钟重重撞过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嘴唇发紫,手脚冰冷,一把上前扯住贞儿的衣袖,铁青着脸厉声喝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贞儿脸色微怒,眸子冰冷,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大爷若是不相信,尽可以去问韦姨娘。当年她也在场呢。” 说罢,一甩袖子,自带人扬长而去。只留王念仁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心潮起伏,思虑万千…… 却说肖夫人这几日因杜芷善慷慨解囊替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心里一宽,病自然也好得快些。蜡黄无光的脸上渐渐有了几分血色。安老太君虽然回府,却只在春晖堂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并没有像原先那样每日叫她过去立规矩,着实令众人大跌眼镜。肖夫人也乐得清闲,只管称病不出,越发轻狂了起来,索连晨昏定省都省了。此刻正懒洋洋地歪在铺着铁锈红灵芝福寿纹洋毯的临窗大炕上,用手支着下巴斜倚着红漆描金花鸟图荷叶式小炕桌,优哉游哉地磕着瓜子儿。 魏昌家的腆着脸递过去一个定窑葵瓣口折腰碗,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偷眼瞅着肖夫人的脸色逢迎道:“大*可真有心,一大早儿就亲自炖了人参**汤特地儿送来。其实太太如今红光满面的,哪里用得着呢。” 肖夫人斜瞥了魏昌家的一眼,眼中的寒意教人没来由的一阵轻颤,因冷笑道:“我不吃正好便宜了你这老货,是不是,嗯……?”语气虽还算平静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与窒息,尤其是最后一个“嗯”字,拉得长长的,犹如平地乍起一声惊雷,虽不是响彻清空,却能震得人浑身发抖,六神无主。 魏昌家的暗暗瞧着肖夫人那张满是沉与狠厉的脸庞,腿脚一软,顿时跌倒在地,抖如筛糠,牙齿咯咯作响。 肖夫人不屑地扫了一眼脚下狼狈的人儿,因嘲讽道:“嗐瞧我这记,说起来你如今可是谭大爷的丈母娘了,这点糠淡饭的又哪里能看的上眼呢。” 魏昌家的听了这话,灰败无神的眼中涌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被人拿刀架住了脖子,只得不住的磕頭哀求道:“太太饶命哪都是奴婢不会教女儿。春剑那臭丫头,往后奴婢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忘恩负义的死蹄子。奴婢只想一心一意的伏侍您,若有一字不实就让我像这簪子一样。” 说着拔下头上的簪子狠命掰成两段,因使得劲儿太大了,双手已是鲜血淋淋,教人不忍再多看一眼。 肖夫人见此情景却丝毫不为所动,眸含讥讽,冷笑连连:“啧啧啧,好好儿发什么毒誓呢?我如今可全要看你们母女的脸色过活呢,你这样儿我可怎么受得起哦。别怪我没提醒你,打雷的时候可千万别出门,老天长眼说不定会劈死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魏昌家的脸色越发难看,双眼无神好似一口枯井,心里想着今个必定躲不过去了,真是又恨又气。恨的是春剑不省事儿,才不过几日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泼辣尖刻的样,在谭府嚣张也就是了,何必巴巴儿跑到这里来撒泼,倒连累了旁人。以肖夫人往日行事的手段,自己今儿必死无疑。气的是肖夫人丝毫不顾念主仆之情,自己这么多年好歹也是掏心掏肺的伺候她,好的,歹的,明的,暗的,哪一件少了自个儿就能成事的?这会子却凶神恶煞的欲置人于死地,一副恨不得喝血吃的样。真真教人寒心难道奴婢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主子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世间,真比那可以抬脚碾死的蚂蚁还不如吗? 魏昌家的低着头,脸上涌上一丝不甘,已经开裂的枯唇被牙齿磨得直渗出了丝丝血珠。忽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心中一喜,急中生智道:“奴婢有件绝密的事儿太太听了必定欢喜。” 肖夫人正要命人将魏昌家的带出去,听她这样说。只道是垂死挣扎,为求生路而编出的借口,遂不以为然道:“哦?如今除了彻底扫除身边喂不熟的白眼狼,还有什么能教本夫人开怀大笑的?” 魏昌家的又重重磕了个响头,额角死死地抵着冰冷凉薄的地面,脸上洋溢着说不清的神情,似是劫后重生的后怕,又像是死囚突然接到赦免令的兴奋,连音调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奴婢发现郡主的身孕有异。这对太太来说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肖夫人哈哈大笑道:“笑话那死丫头自以为有了身子就是得着一张护身符了?哼,别说胎儿有异,就是她侥幸能平安地度过十个月,只怕肚子里的那块也一样见不了天日。这宅门里头的弯弯道儿她才走了不足十分之一呢。” 魏昌家的见肖夫人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出声解释道:“都怪奴婢笨嘴拙舌的没说清楚倒教太太您误会了。真是该死其实奴婢是想说郡主娘娘的身孕恐怕是假的。” 肖夫人眼皮一跳,一扫方才的漫不经心,忙直起身来追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魏昌家的慢慢儿抬起头,一脸严肃压低音声音道:“红口白牙的可扯这等谎做什么。太太您想啊,这么多日子以来,暗香阁那位传召的次数掰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要水更是从来也没听说过。奴婢原先听秋棠那丫头提起,郡马爷几乎夜夜都一个人宿在听雨楼。这会子无缘无故的就说自个儿有了孩子,这谁信呢。难不成是孙猴子,能从石头里蹦出来?” 肖夫人紧蹙双眉,低头暗自付度了半日,却无限烦恼地摇头道:“这喜脉可是太医诊出的,就是咱们心存怀疑,无凭无据的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啊。” 魏昌家的见她似乎有些心动,忙趁热打铁道:“嗳呦我的好太太,您哪就是心眼儿太实诚了。收买个把太医对于那中山王府来说还是芝麻绿豆点大的小事儿。若是真能证实郡主假孕,日后还不是太太您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啊。再说这等丑事一旦宣扬开来,说不准侯爷一怒之下就能借这个机会逐她出府呢。郡马爷没了中山王府的依仗那还不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肖夫人拍着桌子不悦道:“你说的倒好听,她就那么傻能随便教咱们抓住把柄。” 魏昌家的忙殷勤地上前献计:“这也容易,奴婢早就帮太太想了个绝妙的法子。”。 102:君心半夜猜恨生(三)在线阅读 <!t; 102:君心半夜猜恨生(三) 肉文屋 / 102:君心半夜猜恨生(三) 102:君心半夜猜恨生(三) 103:君心半夜猜恨生(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3:君心半夜猜恨生(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3:君心半夜猜恨生(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3:君心半夜猜恨生(四) <!go> 魏昌家的为求活命对肖夫人说出自己怀疑雨霏可能是假孕,肖夫人虽然有些欣喜,但忌惮雨霏素日的机敏,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拆穿。 那魏昌家的急于献计,脸上满是殷勤讨好的神情,笑道:“太太不用担心,奴婢这法子保管教这把火烧不到咱们身上来。岭南气候潮湿,老太太这些年在那儿怕是受了寒,奴婢听跟前伺候的康儿说只要逢着雨天,老太太全身的骨头就疼得下不来床。太太明个不妨大大方方去请安,闲话中提一提城中仁济堂的庸郎中,他的推拿针灸功夫可是一绝。请他来替老太太医治。到时候顺便给郡主娘娘瞧瞧平安脉。” 肖夫人嘴角微微翘着,点头笑道:“你这老货,亏你想的出来。这一招借刀杀人着实是妙。就算有什么事儿,那也是老太太的主意,谁也怪不到咱们这边来。看来你还有点用处,罢了,这回就暂且饶了你。回去好好儿管教管教春剑那忘了本的小贱人,让她老实点,以为去了谭府就身价百倍了。别忘了我可是雅儿的亲娘,问她要个把奴才回来任意处置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魏昌家的长长吁了口气儿,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经风一吹,后脊梁一阵阵的发寒,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肖夫人眉心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狠诡异的光芒,得意洋洋道:“若只是找郎中来看,就算诊出那位本没有怀上孩子。她也竟可以全赖在瞧出喜脉的太医身上。怕只怕老太太为了体面和声誉,还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哼……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让那死丫头的丑事人尽皆知。我看这件事儿竟该这么着才好。”说着,招手示意魏昌家的上前,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却说雨霏与贞儿对坐在黄花梨嵌染牙梅花图罗汉床的湘妃竹荷叶纹小几上对弈,底下伺候的丫头婆子全被早早儿打发了出去,帘外春雨绵绵,室内静寂无声,只余玉石棋子微微触碰棋盘的叮咚声。 雨霏揭开掐丝珐琅缠枝莲纹烛台上的粉彩开光镂空花卉纹灯罩,用银剪轻轻剪去噼啪作响的灯花,笑盈盈道:“似这般细雨潺潺的春夜,闲敲棋子落灯花怕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了。” 贞儿抬起头,眸中蓦然涌起一层雾气,不由得哽咽道:“能再与小姐于雨夜对弈,真是恍如隔世。” 雨霏苦笑道:“庄生晓梦迷蝴蝶,是耶非耶不过是迷梦一场。” 贞儿神情激愤,语音颤抖道:“好在老天有眼,必能教那帮丧心病狂的恶人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雨霏冷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要惩戒恶人光靠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之类的鬼话恐怕是远远不够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么多惨痛的教训倒教会我一件事儿:求人不如求己。我已经忍够了,等够了,只有自个儿动手看着仇人在脚下痛苦挣扎,众叛亲离那才觉着畅快。” 贞儿笑道:“正是,想必这会子同心居那边正热闹呢。她以为杀人灭口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儿就没人知道了。哼,这回就教她尝尝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 雨霏语带嘲讽道:“当年她在我面前跳入冰冷的湖中,又在肖氏和那人面前巧言构陷,使得府内众人都道我是心肠歹毒的妒妇,个个嗤之以鼻。那时候咱们过的是什么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贞儿低着头,脸上闪过一丝凄然的神情,因问道:“当年咱们和娘都被拘禁在从风苑里,小姐又是如何知晓瑞哥儿并非那人的亲生骨?” 雨霏苦笑道:“其实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当时我将她从湖中救起曾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腹部,似乎已有些平软,当时便觉着奇怪。但上岸后她的裙摆却是干干净净的并无半点血迹,又不像是滑胎。” 贞儿啐道:“依我说,当年小姐就不该救她。这等没有心肝的毒妇淹死她才好呢。” 雨霏叹道:“到底是两条人命,就算我再恨她,看在她腹中骨的份上也不能见死不救。况且如今想来,她既然有心陷害于我,必定早有准备。我若是袖手旁观只怕更会授人以柄。怪只怪我瞎了眼,嫁了个薄情的丈夫,才会落得如斯田地。” 贞儿见雨霏神情凄楚,因安慰道:“好在小姐如今已贵为郡主,郡马爷又对您疼爱有加呵护备至,也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雨霏转过身去偷偷地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湿润,摇头苦笑道:“这个身份我也是借来的,不知什么时候便要还回去。每一日都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走细索一般,战战兢兢,心惊跳。若不是有报仇雪恨的念头在支撑着,怕是早就挨不下去了。” 贞儿忧虑道:“虽然方才在那人面前装作无意地提起了瑞哥儿的身世,到底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捕风捉影的也不知他究竟信了几分。就怕杜芷善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轻松打消他的疑虑。到底是夫妻多年,虽不甚恩爱,情分却还有一些。” 雨霏有成竹地笑道:“这世上最怕的就是‘空来风’四个字。要知道信任这种东西,一旦动摇了,便只会每况愈下,最后‘轰’的一声,就什么都不剩了。任凭你是再牢不可破的关系都经不起一丁点的猜忌。因为它会像蛀虫一样,先是一个小洞,随后日积月累,最后便如那千里长堤一般,一朝尽毁。” 贞儿道:“既然如此,小姐也别再费神,静观其变就好了。原本身子就不好,如今又有了孩子,瞧您这脸上竟连一点血色都没有,岂知不是素日太劳心之过?还不快好生保养着,有什么事儿全交代奴婢去做。” 雨霏嗔怪道:“都说了平日没旁人在时,不许自称奴婢。这会子又来怄我。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都是肚子里这小家伙没日没夜的闹腾着,这才失了困。” 贞儿满眼的疼惜,将头轻轻贴着雨霏尚未隆起的腹部,静静地听着,好半晌方若有所思道:“踢得这么有劲,一定是个小子。好孩子,让我做你的干娘可好不好呢。” 雨霏因笑道:“干娘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定个娃娃亲,结成儿女亲家。将来你做他的丈母娘才好呢。” 贞儿眸中的光彩顿时暗了下来,神情黯然道:“我哪有那个福气。如果有可能我这辈子都不想有孩子,免得生出来跟我一道儿受苦。” 雨霏见贞儿那灰败绝望的神情,心中懊悔不已,一时嘴快,竟然忘了贞儿已经是兰姨娘了。就算有了孩子也差着辈分呢,本不可能与自家结亲。可叹她好好一个女子竟为了自己被王崇正糟蹋了,一辈子都要守着个卑微的名分在这个大宅院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煎熬下去。 正在嗟叹间,忽的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雨霏秀眉微蹙,正要出声呵斥,却见杜若神色惊慌,急匆匆掀帘而入。 雨霏见杜若这惊偟失措,惴惴不安的样,唬了一跳,因问道:“出什么事儿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杜若屈膝行礼,犹自告罪,嘴里喘着气儿道:“殿下赎罪。您与兰姨娘说话儿,奴婢本不应打扰。只是事情突然,不得不来禀报。” 雨霏抿嘴摇了摇头,抽出丝帕递与杜若,因嗔道:“什么赎不赎罪的,这儿又没有外人,用不着讲究这些。瞧你这一头的汗,还不快些擦擦,当心等会子吹了风又该嚷脑门疼了。有什么话儿慢慢说。” 杜若也顾不得擦汗,平整了下忐忑的心情,方用勉强平静的语调道:“老太太方才使嬷嬷传话来,请您即刻去春晖堂一叙。” 紧随其后进来的桔梗神情不悦,话道:“郡主可是千金之躯,安老太君不过是个县主,身份上可差着一大截呢。她不来拜见殿下也就罢了,居然随便找了个婆子就来传您过去。哪有这个道理。” 雨霏冷冷的扫了桔梗一眼,喝斥到:“住嘴老太君是长辈,自然是本这个做孙媳的过去请安才是。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免得别人以为咱们暗香阁的人都是些轻狂嚣张,不识礼数的,平白落人口实。” 又问杜若道:“这么晚了,老太君还没休息,可是有什么事儿?” 杜若神情严肃,眼中满是凝重,因答道:“听春晖堂那边的下人议论,仿佛是老太太今儿从府外找了个郎中来替自个儿瞧瞧多年的宿疾。不知说了些什么,老太太的脸色儿就有些不好看,便命人来请殿下过去。” 雨霏低头暗自付度了半日,便吩咐人更衣。 贞儿不安道:“这几日府里各处风言风语,都在议论殿下突然有喜的事儿。老太太莫不是听信了那些流言蜚语,要对殿下不利?” 雨霏满脸轻松,因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向来行得正坐得端,况且老太太也不是那等人云亦云,不明是非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又拍了拍杜若的手安抚道:“你且先别忙着走,留在这里等我回来。这一盘棋还没下完呢。” 说完整了整衣襟,自带人往春晖堂去了。 103:君心半夜猜恨生(四)在线阅读 <!t; 103:君心半夜猜恨生(四) 肉文屋 / 103:君心半夜猜恨生(四) 103:君心半夜猜恨生(四) 104:君心半夜猜恨生(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4:君心半夜猜恨生(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4:君心半夜猜恨生(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4:君心半夜猜恨生(五) <!go> 今天在路上奔波,刚刚到家,所以更新的有点晚了,请亲们原谅。春运太可怕了,为了回家过年真是费钱费力费时,可是只要能吃到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再累也值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不一会儿便一点儿光亮也没有了。高悬在门下的灯笼随风晃动,照得地上惨白如雪。柴房里堆满了稻草和杂物,充斥着刺鼻的腥臭,透过窗外微弱的光线,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着的身影。黑暗中,韦诺儿目光呆滞,从身下的干草里抽出一把断了几齿牙的木梳,面无表情地摘去上边粘着的几草须子,机械似地一下一下梳着蓬松杂乱的枯发。有几不听话地打了结,她只得狠命地连拽了下来。好容易才挽成一个普通的圆髻,不知从哪里找了快要断成两截的木头簪子小心翼翼地上,又吐了些吐沫用手沾了,细细儿抹平了几缕微翘的鬓发,借着一碗浑浊的水左照又照,顾影自怜。这就是韦诺儿。无论在何时何地,不管处于什么样的处境下之,哪怕是现下这等肮脏不堪的柴房,都不忘打理自个儿的容颜。 雨似乎有些小了,滴滴答答的格外好听,教人有一霎那的恍惚。想想当初自己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也是爹娘捧在掌心如珠如宝的疼爱宠溺着,丫鬟婆子簇拥着,娇生惯养一点也不输给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可是曾几何时,爹爹死了,娘疯了,家也败了。面对突如其来的灾祸,只有五岁的小女孩自然是手足无措,仓皇无助。被二叔领回家去受尽白眼,听尽闲话,从来都是别人吃饭她还不曾上桌,别人还没吃完她就得去厨房涮锅洗碗。寒冬腊月里,滴水都能结成冰,她依旧要把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在冰冷的井水里费力揉搓着堂弟的尿布,婶婶的裹脚和堂姐的亵衣。往日细腻的柔荑渐渐长满了冻疮,鲜血直流,一到晚上就疼得整夜在硬实的炕上打滚儿。 这样凄苦憋闷的日子一熬就是七年,自己也从一个娇怯瘦小的黄毛丫头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脑海里也多了不少不切实际的幻想,期待着有一个玉树临风的俊雅公子能带自己离开这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然而实际情况是二叔看自己的眼神越发的不同,那并不是一个长辈应有的目光,却像一只野狼在黑夜眼放绿光兴奋地盯着不远处的猎物,教人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丝不安与恐惧。婶婶越发暴躁,每日里不是打就是骂,终于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将自己交给了一个姓麦的牙婆。奇怪的是那时心里竟没有一丝留恋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也许是个机会,一个能让她脱离这种悲惨的生活过上好日子的机会。可惜女儿之身,不管是在蓬门迭户,还是在官宦人家,终究不过是浮萍一片,命不由己。 韦诺儿轻轻地叹了口气,静寂的夜晚总是能让人回想起许多或喜或悲的往事。夜色微凉如水,一弯新月从厚重的云层里慢慢探出头来,清冷的光辉仿佛要将寒气照进人的心底。忽的一阵风吹过,柴房门‘砰’的一声巨响从外面被人踹开,一个若隐若现僵直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韦诺儿借着月亮的清辉定睛一看,顿时喜形于色,‘飕’的一声便扑了过去,口里犹自喊道:“大爷,您可来了。妾就知道您是不会不管我的。快带我回去吧,这里真是教人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王念仁往后退了几步,皱起眉头捏着鼻子,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蓬头散发满脸污垢看不清样貌的女子会是往日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诺儿,因嫌恶道:“你怎么这副德。身上是一股子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韦诺儿脸上一红,捏着衣角,低下头娇嗔道:“太爷莫不是嫌弃妾了。都是那群婆子可恶,不肯打水过来伺候我梳洗。大爷等会儿可要好好惩戒她们。” 王念仁双手背在身后,面色暗沉,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声音有着这个季节特有的凉薄:“你犯了错自然要受罚,这里是柴房,你以为自个儿还在西屋啊。不好生反省反倒挑三挑四的,依我看还是太太心软罚得太轻了,索教你再呆上一段日子才知道厉害。” 韦诺儿听着心里猛地一沉,一股寒意自脚底板涌了上来,瞬间充斥着四肢百骸,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道:大爷真是薄情,想当初在书房两人花前月下,轻怜蜜意是何等的恩爱。这还没几日却这般的冷若冰霜,无情无意。怪道人家常说‘天下男儿皆薄幸’呢。这等前热后冷的做派真真教人心寒。 忽听得王念仁厉声道:“我有件要紧事儿问你,你若老实一点,立即就能出去。若有一字虚言,那就准备老死在这里吧。” 韦诺儿被他语气里的冷漠与狠厉吓得唬了一跳,忙道:“大爷饶命,婢妾哪敢在您面前说假话啊。” 王念仁深深地吸了口气,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声音冷冷道:“我记得当年大*生产时你可是在产房里贴身伺候的。她当时到底有没有难产,瑞哥儿究竟是谁的孩子。” 韦诺儿闻言目光闪烁,听王念仁这样问便知道当年的事儿闹开了,自己被杜芷善欺压了这些年,心里一直愤恨不已,总算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儿出一口怨气了。便故作害怕吞吞吐吐道:“这事儿大爷可别问我,我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哪。” 王念仁见韦诺儿那惊恐万状,眼神躲闪的样,便知其中一定有蹊跷。一把揪住韦诺儿的衣领,面容在那一刻露出了不可捉的寒气,如鹰般森然冷厉的双眼狠狠逼视着,因高声喝道:“快说,不然立刻就把你交给人牙子卖去勾栏。” 韦诺儿没有想到往日文质彬彬,柔声细语的王念仁竟然会变得如此暴躁鲁,活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般,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斟酌着字句,好一会方犹犹豫豫道:“婢妾当时的确和几个丫头在内室服侍,只是后来古嬷嬷说我们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方便贴身伺候,就赶了婢妾去小厨房烧水。大*生产的情形到底如何婢妾也不知晓。不过,婢妾有一会儿出去解手不成想竟然看见古嬷嬷偷偷地从后门提了一个盖着布的小篮子匆匆忙忙往产房去了,因为走得急,还在冰上滑了一跤,差点摔倒呢。婢妾还记得隐隐约约听到几声婴孩的啼哭,当时就奇怪,孩子既然生下来了,就该立即去正房给侯爷和太太报喜才是,又抱着瑞哥儿去后院做什么。天寒地冻的,就不怕冻坏了。” 王念仁眼角充血,鼻子里喘着气儿,手里不由自主地增大了劲,韦诺儿只觉着脖子一紧,险些喘不过气来,张大了嘴奋力挣扎着。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王念仁方狠命用力将韦诺儿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大步流星向外冲去,只留给她一个冷漠而僵硬的背影。韦诺儿瘫倒在冰冷的地上,淡淡的月光下,那清冷的泪痕就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在她脸上划下了两道深深的印记,苍凉地径直透入骨髓…… 雨霏一路上惴惴不安,方才在暗香阁内不好对贞儿和杜若多说什么,唯恐她们为自己担心硬要陪着过来。遂只能用轻松的语气安抚着,其实心里早就七上八下,惴惴难安。这安老太君当年可是侯府人人惧怕,说一不二的主儿,表面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积古的老人家,可身边熟悉的人都知道,安老太君严厉苛刻﹑喜怒无常,且极其讲究规矩方圆,若错了一星半点,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皆是非打即骂一点情面儿都不留的。自己还是柳依依的时候,就极为畏惧这位每一回见到自己都不苟言笑的老太太。可奇怪的是,当初自个儿和王念仁的婚事却是老太君亲自*得板。有时肖氏若做的太过分,第一个出来说句公道话护着自个儿的也是她。因而面对老太太都教人心情复杂,不知道是敬,还是惧。所以她这一次回府,自己便凭借郡主的身份,刻意地回避着。其实不过是心里残存的那点子畏惧在作怪罢了。这会子突然请自己过去,莫不是千方百计隐瞒的那件事儿被人发现了? 雨霏心里蓦然一惊,脚步也不由得停了下来,转头吩咐身后的翠微:“夜露下了,本觉着有些凉,你回去让杜若找披风出来,记住是那件下摆绣着合欢花的。” 安老太君派来的那个嬷嬷笑道:“前边就是春晖堂了,郡主娘娘走快些,没有几步路的。老太太畏寒,屋里头还放着火盆,可暖和着呢。” 桔梗闻言啐道:“郡主可是千金之躯,更深露重的若有了一丁点儿不适,你担待的起吗?”又用众人都能清楚听见的声音高声讥讽道:“这么大半夜的,咱们在院子里吹着冷风,有些人却躲在屋里取暖,可真会享受呢。” 那嬷嬷知道她是在嘲讽安老太君会折腾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方讪讪道:“瞧姑娘这话说的,我也是好意,不想那位姑娘来回跑麻烦呀。” 桔梗冷笑道:“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为主子办事跑腿可是本分,怎么敢又是嫌累又是嫌麻烦呢。嬷嬷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自然和我们不一样。这种跑腿的差事怕是轮不到您头上吧。” 雨霏使了个眼色,桔梗便会意退下,不再言语。毕竟这里离春晖堂已经不远了,那嬷嬷仗着是老太太的人倚老卖老固然教人生气,但若继续争执下去,只会叫旁人看笑话。 104:君心半夜猜恨生(五)在线阅读 <!t; 104:君心半夜猜恨生(五) 肉文屋 / 104:君心半夜猜恨生(五) 104:君心半夜猜恨生(五) 105:君心半夜猜恨生(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5:君心半夜猜恨生(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5:君心半夜猜恨生(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5:君心半夜猜恨生(六) <!go> 又走了一箭之地,方来到位于东南角一座轩昂肃穆的院落。院外粉墙环护,青松夹道,松旁有巍峨古石矗立,白玉台阶凿成了西番莲花样。中汇大池,周以翠柏,因高就下,置亭馆数十所。地极幽僻,树木扶疏,两边抄手游廊直至正厅。厅三楹,厅后迭石为小山,东有吸水机一部,张以风车,车动引水而上,至一大柜,柜底通铁管直至池中。池心设浮木,上有铁拐李仙像,背负葫芦,司铁筦者扳其机,则水自葫芦涌出。据地不及亩许,而曲折回环,出人意表,且有亭台可憩。假山尽处为亭轩,曲折尽致,仍达于正厅,厅旁有轩,厅外有隙地,陈列盆景,护以石栏,回廊曲榭,连缀无痕。厅后便是五间大正房,上悬描金雕萱草宝相花纹大匾,曰:春晖堂。 及进室内,壁嵌玲珑木架,上置古铜炉百尊,熏温以火,旃檀馥郁,暖气盎然,举室生春。雨霏扶着桔梗的手,转过当地一架刻灰描金彩绘群仙祝寿图屏风,那安老太君端坐在紫檀嵌染牙菊花图榻上,几个丫鬟捧着蝇刷漱盂等物,两溜雁翅摆开。肖夫人和冷夫人坐在底下两张紫檀雕福庆纹藤心扶手椅上,魏昌家的侍立在后。碧纱橱内隐隐约约可见两个绫罗裹身,簪花戴珠的身影。 一见她进来,屋内众人皆站了起来行礼。雨霏忙上前扶起安老太君道:“老祖母这是做什么?可要折煞孙媳了。” 安老太君点头一笑,便让上座,雨霏谦让再三方才罢了,只挨着老太君一同坐在了正榻上。肖夫人只管在地下站着,见老太君和雨霏那般亲热的样,心中顿感不悦,又瞧着妯娌冷夫人坐着自个儿却如侍妾一般立着,心头的火苗儿登时窜起了三尺高,因出言讥讽道:“老太太回来可有好些日子了。怕还是第一回见郡主娘娘吧。” 安老太君满头鹤发,面容慈祥,对肖夫人的挑拨充耳不闻,反倒一脸和蔼可亲,笑着轻拍雨霏的手儿,连连点头柔声道:“真是个齐整的孩子,我的乖孙儿也不知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竟能娶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 雨霏脸颊微红,谦逊道:“老太君太过奖了。原是早就要来给您请安的,只是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怕过了病气给您。” 安老太君摇了摇头,表示自个儿并不在意,正色道:“郡主身份尊贵,本该老婆子过去拜见才是。只是我老天拨地的,腿脚不便,还请殿下不要见怪才是。” 雨霏忙道:“老祖母这样说,孙媳越发无地自容了。日后必当经常晨昏定省,侍奉左右。” 安老太君嘴角微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一边自嘲道:“许是人老了,就图个热闹,家常没人,娘儿们说说笑笑的日子也容易过些。”一边又吩咐道:“快将咱们从南边带来的桂圆和荔枝干呈上来。” 又转头对雨霏笑道:“郡主如今有了身子,怕是最爱吃这些酸枣蜜饯吧。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只有这两样岭南佳果还算能拿得上台面的。” 雨霏欠身谢过,无意间瞥见肖夫人那冷毒辣的目光如锋利的匕首一般在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上来来回回,教人不由得后脊梁隐隐发麻,因故作无意间提起:“说起来也怪,本自有孕以来倒是多偏爱辛辣之物。” 肖夫人闻言面上一松,微蹙的眉目也随之舒展开来,因笑道:“民间常说酸儿辣女。郡主也别灰心,这俗话说得好:先开花后结果。下一胎没准就是个小子。再者说了就算是个女娃娃那也是咱们侯府的大喜事。这有总比没有的强嘛。” 雨霏不以为然地略微颔首道:“那就借姨娘吉言了。其实无论是儿子也好,女儿也罢,本都会好好儿教导,必然不会叫他做出令家族蒙耻,令祖宗蒙羞的事情来。” 肖夫人脸色顿时涨得通红,青一阵白一阵,气的腮帮子高高鼓起,双手死命地绞着帕子,指节上红肿一片。 安老太君咳嗽一声,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尴尬,伸手轻轻抚着雨霏的腹部,因笑道:“郡主这回可是头胎,万事都要小心。前几日听说你夜里总也睡不安稳,如今可好些了。” 雨霏笑答道:“已经好些了,难为老太君还记挂着。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有些害喜罢了,不碍事儿的。” 安老太君摇了摇头,皱着眉语重心长道:“你们这些孩子,仗着年轻一点儿小病小痛的总也不放在心上。往日倒也还罢了,只是你如今可是双身子,万万大意不得。还是寻个好大夫来瞧一瞧。” 也不等雨霏答话,便拍了拍手,从屏风后转过一个人来,提着药箱,一副药铺郎中的打扮。雨霏大惊失色,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就要向内室走去。 安老太君拦道:“这是城中仁济堂的庸大夫,以前常在咱们府里走动的。医术好,医理极,尤其擅长妇科千金之术,一会儿教他给你诊个脉,开几副安胎药先吃着。有病没病的总是图个心安不是?” 只有女眷在的内室里蓦地跑出来一个男子,饶是雨霏轻纱遮面,依旧觉得羞愤难当。桔梗立刻上前去挡在了雨霏的面前,恼道:“老太太这话好没意思,郡主殿下无病无灾的,好好儿看什么大夫?难道就不怕忌讳。” 安老太君见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该顶撞自己,脸色铁青,一拍桌子,怒气冲冲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主子说话。还有一点规矩没有?” 桔梗丝毫也不退让,梗着脖子叫道:“奴婢听说老太太是最重体面的。大半夜里,又没有放下幔子,一个大男人就大喇喇地呆在女眷的内室,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若是传扬出去,教郡主往后可怎么做人呢。老太太就算不为殿下着想,难道也不在乎您的重孙子?” 安老太君气得抓起手边的乌木龙头拐杖就要往桔梗身上招呼,一边大声呵斥道:“死娼妇,满嘴胡吣什么。这里有我和两个太太,还有这么多丫鬟婆子瞧着,能有什么闲话?分明是你这蹄子挑拨离间,我打死你完事。” 底下的丫鬟婆子见老太太果真动了大怒,忙上来拦的拦劝的劝,冷夫人不发一言,如木头桩子一样钉在椅上冷眼旁观着。只有肖夫人却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还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哎呦,老太太,您这又是何必呢。人家可是郡主,金枝玉叶高高在上,下边的奴才自然也要高贵三分。您何苦自讨没趣呢。” 雨霏见这混乱的场面,脸色登时暗了下来,心里一沉,忙绕过桔梗上前来对安老太君盈盈施礼,因道:“老太君切勿动怒,都是孙媳的错,没有好好儿管教下人。您且消消气,孙媳代她向您赔礼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小孩子一般见识。” 安老太君听雨霏这般低声下气地陪着小心,面色初霁,心里有十二分的气也就去了三分,扔了拐杖歪在高榻上气喘吁吁道:“今个看在郡主的面上,我就暂且饶了你。下回再犯,定要赏你五十大板。” 又挥了挥手,站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径自鱼贯而出,安老太君深深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揉着额角,好半晌方冷颜肃容道:“近日来府里风言风语,想必郡主也已有所耳闻。” 雨霏转身施施然走到底下左首第一张交椅上坐定,声音虽低却字字掷地有声,重重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心中无愧,不在乎旁人怎么议论。想必老太君也不会听信这些无稽之谈。” 安老太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好半晌方讪讪道:“话虽这样说,但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反正现下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也别害臊,教庸大夫重新诊个脉。也好平息外头的谣言。” 雨霏闻言脸色一寒,冷冷道:“老太君莫不是怀疑本的清白?” 安老太君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勉强露出个笑脸,解释道:“郡主误会了,老身绝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这太医的医术再高也有误诊的时候,多个人来瞧瞧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雨霏脸色发白,眼中充血,因怒道:“老太君,本敬您是长辈,处处相让。想不到您竟然步步紧逼,若要重新诊脉,教本和郡马的脸往哪里搁,往后在这府里又该如何自处。老太君也是明理的人,难道就看不清这其中的利害?天色已晚,既有外客在此,恕本不便相陪,改日再来和老太君说话儿。”说罢,看也不看在场诸人那目瞪口呆的模样,转身就要出去。 安老太君气得脸色青紫,浑身发抖,她这一辈子有谁敢对她说半个不字,更何况挑战她绝对权威的仅仅是个晚辈。遂怒喝道:“你给我站住。别以为你是郡主就能目中无人。今个你是瞧也得瞧,不瞧也得瞧。否则我就教远儿休了你。” 两个人互不相让,正在对峙之时,忽的帘子一动,从门外匆匆进来一人。 105:君心半夜猜恨生(六)在线阅读 <!t; 105:君心半夜猜恨生(六) 肉文屋 / 105:君心半夜猜恨生(六) 105:君心半夜猜恨生(六) 106:妾似胥山长在眼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6:妾似胥山长在眼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6:妾似胥山长在眼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6:妾似胥山长在眼 <!go>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除夕,祝大家在龙年龙飞凤舞,龙腾虎跃,龙马神,好运天天,家里长黄金,墙上生钞票。最重要是身体健健康康,家庭幸幸福福。 夜已深深,春晖堂内的雨霏与安老太君依旧各执己见,不肯相让。冷夫人漠不关心,冷着脸不发一言。肖夫人只管在一旁幸灾乐祸,架桥拨火儿。底下一众丫鬟婆子皆噤若寒蝉,敛息屏气,唯恐遭受池鱼之殃。厅里顿时沉寂了下来,沉闷得令人心惊跳。正在这时,暗褐色万字蝠纹撒金帘一晃,忽的闪进来一人。众人忙定眼一瞧,原来是面带焦急,脚步匆匆的念远。 只见他身着家常靛青色苏绣岁寒三友夹袍,因为走得太急,饶是外边更深露重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珠。恭恭敬敬地上前向安老太君躬身行礼,敛容“给老太太请安。” 安老太君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安什么安,我一个孤老婆子哪里禁得起堂堂郡马爷给我行礼哪。只求你们日后给我留一点立足之地,别教我做孤魂野鬼也就罢了。” 念远皱了皱眉,如水般沉静的面容教人有些捉不定,因问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何苦说这丧气话。孙儿又怎敢如此不孝。” 安老太君听说,便啐了一口,说道:“你若真是孝顺,怎么连自个儿的媳妇都管不住,任由她在长辈面前无礼。” 念远过去轻轻扶着雨霏,满不在乎地笑道:“郡主年轻,做事儿难免急躁些。老太太莫要见怪。日后常常提点一二就是。” 安老太君见念远如此避重就轻,口口声声维护雨霏,心中不悦,脸色越发的难看了,灰心叹道:“怪道外头常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呢。罢了罢了,我这个老婆子也不会那么不识相留在这里讨人嫌。” 因吩咐冷氏:“快命人准备行李和车轿咱们立刻启程回岭南去。免得我一大把年纪的人还得看孙子孙媳的脸色。” 肖夫人闻言,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喜色,忙亲自走出去吩咐侍立在廊下的奴才们。 念远也不答话,只冷冷扫视了一眼闻声进来伺候的丫鬟婆子们,眸中的森寒和警告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谁也不敢动弹。 安老太君见众人对念远那副惧怕敬畏,唯唯诺诺的样,心里越发气苦,一时气迷了心窍,顿时不管不顾地哭闹起来:“老侯爷,你怎么走得那么早,丢下我一人孤苦伶仃在这世上受苦。” 念远见她说得实在不像,便上前安抚道:“老祖母快别这样,这么多下人可看着呢。当着二婶的面,好歹给孙儿留些颜面。就是疼孙儿了。” 安老太君听这话,以为他服了软,心里这才稍稍舒服了一下,因冷声道:“你既如此说,就叫你媳妇过来给我斟茶认错,往后都乖乖儿听我的。那我就疼你,若不然,我也不认你这个孙子了。” 念远笑了笑,也不答话。那笑容极淡,只浮于面上,一点也没有到眉心眼底。好半晌似是刚刚看到庸郎中一般,质问道:“这么晚了则会有外边的男子在此。”又呵斥底下的丫鬟婆子道:“你们都是死人哪,还不快打出去,免得坏了咱们侯府的名声。” 安老太君忙制止道:“那是我请来给郡主安胎的大夫。” 念远眉心微动,因笑道:“老太太的好意,本不该辞。只是太后娘娘对郡主殿下甚为看重,故特指命中的太医日日过府请脉。老太太不必担忧。” 安老太君乃道:“太医每日里还要照顾里的娘娘,难免有疏漏的地方。咱们也应该有所准备才是。我可是你的亲祖母,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念远依旧耐着子解释道:“这位萧太医通歧黄之术,虽不是太医院的院使,却是妇科千金圣手,里主子的身孕都是交由他照管的。这会子若是咱们呼喇喇地再找一个人过来,一来怕二人开的药方有所冲突,反倒对郡主的身子有害。二来又怕萧太医多心。三来也驳了太后娘娘的面子。老太太的心意孙儿自是感激涕零,必当铭记在心。” 安老太君闻言,似乎有些被说动了,歪在榻上垂着头若有所思。 肖夫人见状,怕老太太顾及太后娘娘,教自个儿的盘算功亏一篑,忙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在议论郡主的身孕,老太太这样做也是安众人之心。这会子郡马爷又用话搪塞,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念远忽的转头,敛去笑容,狠狠鄙视着肖夫人,目光里充满了肃杀之气,手指节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扬下摆,对着安老太君直挺挺地跪下,‘咚咚咚’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顿时青紫一片:“还请老太太还郡主和孙儿一个公道。” 安老太君也是唬了一跳,不满地剜了肖夫人一眼,调整了神色,柔声道:“好孙儿,赶紧起来。肖姨娘是和你开玩笑呢。你别和她计较,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念远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端端正正地跪在青砖石地上,直着腰身,以额头贴着冰冷刺骨的地面,声音透着几分金属的坚硬:“请老太太还郡主一个公道。” 安老太君平生最恨他人的逼迫,顿时恼羞成怒,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地砸向地面,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闷响:反了反了,快请老爷来,看看他养的忤逆不孝的好儿子。” 念远面无表情冷声道:“老太太若一意孤行,子陵只好与郡主分府另居。 正闹得不可开交,就见雨霏越众而出,缓缓低下身去扶起满脸激动愤怒的神色且额头已经红肿满的念远,神情凝重道:“本愿意重新诊脉。在此之前,请老太君答应本一个要求。” 安老太君心中一喜,忙点了点头。 倒是念远急道:万万不可,若真如此,无论诊脉的结果如何,这孩子都必然会遭受众人的猜疑与非议,教他将来如何能俯仰无愧立于天地间。” 雨霏向念远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无形的气势,听得众人俱是一颤:“空来风,未必无因。诊脉之后,请老太君将造谣生事的人交给本全权处置。任何人都不得干涉。” 安老太君低下头,沉思良久,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满腔怒火一时化作阵阵疲惫与无力感,遂无打采地摆了摆手,道:“就照郡主说的办。今儿闹了一宿,我也乏了,劳烦庸大夫明个再过来一趟吧。” 众人正松了一口气,忽的窗外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和喧闹的叫喊声,不一会便见王念仁屋里的柔儿披头散发满脸惊恐地冲了进来,对着肖夫人噗通一声跪倒,口里语无伦次地喊叫道:“太太救命啊,我们大爷要杀了大*呢。” 众人闻言皆被唬了一大跳,虽然都知道王念仁和杜芷善这两个活宝整日里乌眼**似的可着劲折腾,可闹得这么大的阵仗却还是第一次。 安老太君眼中满是疲累与颓唐,颤颤巍巍地扶着小丫鬟道:“这府里每一个教人省心的。走吧,都去瞧瞧这两个小冤家又闹什么呢。” 婆子们抬起软轿,众人簇拥着安老太君一径往同心居而来。 一进屋内就见狼藉一片,粉彩花瓶玉器古董碎了一地,桌椅案几歪七扭八,瑞哥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王念仁双眼充血,手持长剑,锋利冰冷的剑锋直抵僵直着身子,瞪大了双眸,毫不示弱的杜芷善那如凝脂般细长的脖颈。二人就这样若仇人一般狠狠对视着,一副恨不得吃了对方的样。 肖夫人见状,气得上前一把夺下剑,啐道:“下流东西,你越发反了。” 王念仁满脸怒气,吼道:“我今个就杀了这不贞不洁的贱人,大不了同归于尽。” 安老太君在旁摇头叹道:“冤孽啊,真是冤孽。” 杜芷善这时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梨花带雨不一会儿脸上便脂粉狼狈,花花绿绿的好似台上的戏子。扑到肖夫人的怀里哽咽道:“太太救我,大爷疯了,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要休了我呢。” 肖夫人不满地瞥了王念仁一眼,指甲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鬓角,恨声道:“芷善到底哪里不好,你就这么对她。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就是不看别的,也要看在瑞哥儿是你的亲骨的份上啊。” 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起瑞哥儿那可真就捅到马蜂窝上了,王念仁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羞愤交加的神色,遂几步上前,一把揪起摔倒在地上因为惊怕而嚎啕大哭的瑞哥儿,高高地将他举过头顶,眼里露出令人触目惊心的浓浓杀气,怒不可遏高声喊道:“什么亲身骨,我摔死你这个野种。” 众人见此情景,顿时三魂就去了七魄,吓得连声惊叫,瑞哥儿哭得声嘶力竭,仿佛喘不上起来,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挣扎着。安老太君和肖夫人脸色煞白,杜芷善更是身子一软,眼一翻,向后仰倒险些厥了过去。 106:妾似胥山长在眼在线阅读 <!t; 106:妾似胥山长在眼 肉文屋 / 106:妾似胥山长在眼 106:妾似胥山长在眼 107:郎如石佛本无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7:郎如石佛本无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7:郎如石佛本无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7:郎如石佛本无心 <!go> 107:郎如石佛本无心 今天是大年初一,老人常说初一饺子初二面,亲们吃了没?话说早上天寒地冻本来想帮妈妈把垃圾扔出去,却挨了一顿骂。这才知道,垃圾象征家里的财气,是绝不能在初一扔出去的。初一还不能动刀,动针,不能劳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唉,这么多规矩到底都是谁定下的。 王念仁一听肖夫人说亲生骨立时勾起了心病,这四个字就仿佛四把最锋利的匕首一般,硬生生将自个儿刮得支离破碎。心底那点自傲与羞愤像泄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顿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似乎可以将一切卷入进去,破坏个干净。只觉着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口有一把炙热的烈火熊熊燃烧,遂不顾肖夫人的呵斥和瑞哥儿的啼哭,瞪着血红的双眼抢上去一把抓起瑞哥儿,高高举过头顶,欲将其活活摔死。在场众人都唬了一跳,吓得心神俱裂,屋内瞬时乱成了一团。 肖夫人捂着口,强自镇定,乃高声喝道:“混账行子,你疯了。看吓着了老太太。还不快将瑞哥儿放下。” 杜芷善也失了方才的气势,满眼惊恐瘫软在柔儿身上,颤抖着声音道:“夫君,表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瑞哥儿还这么小,求求你就饶了他吧。” 王念仁闻言虽然对安老太君尚有些畏惧,但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时间丧失了理智,什么也听不进去了。那瑞哥儿在他眼里就是个活生生的耻辱的标记,怎么看怎么刺眼,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在众人的大声惊呼中一咬牙狠命将浑身发抖哭得哽咽难言的瑞哥儿掷向墙角。眼看那小小的软软的身子立时就要血溅当场。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青色的身影一闪,就将半空中坠下的瑞哥儿稳稳地接住。 杜芷善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发紫,吓得魂不附体,颤颤巍巍冲过去将已经昏厥的瑞哥儿从念远怀里抢了过来。泪水扑簌簌地滑落了一脸,百感交集,后怕不已,顿时痛哭失声。 安老太君的龙头拐棍儿连连敲打地面,差点儿把地板都戳穿了,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威严,因啐道:“不成器的东西,瞧你那凶神恶煞的鲁做派,哪有一丁点像是大家子的公子,分明连个市井小民也不如。成日家打老婆摔孩子,就知道窝里横。” 王念仁这才魂归颅内,心有余悸,身后冷汗泠泠,又见安老太君脸色铁青,神情威穆,眉梢眼底俱是咄咄逼人的寒气,一阵凉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声音也随之低了下来:“孙儿不孝惊扰到老太太。但这yin妇却是万万也容不得。我今儿非要休了她不可。” 安老太君眉心一动,淡淡道:“你自个儿娶得媳妇,要休妻就休妻,我们也管不着,不过是写一纸休书罢了。你又何必打打杀杀,逼死逼活的。闹得阖府上下都不得安生。” 王念仁原本还顾忌安老太君,怕她因注重声誉体面而横加阻拦,如今一听这话,心头一块大石头登时落了地,得了圣旨似的,连声吩咐人准备纸笔来就要写休书。肖夫人和杜芷善六神无主,顿时慌了手脚。尤其是杜芷善不再硬气,‘噗通’一声就抱着瑞哥儿跪倒在安老太君脚下,拉着那金线绣团寿万字的妆花缎衣摆,泣不成声:“老祖宗,孙媳清清白白是被冤枉的。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肖夫人也在旁边帮腔劝道:“老太太,小两口吵架正在气头上,难免说一些狠话。这两个冤家就是这样,别看现在红眉毛绿眼睛的,我敢保证,明个一早又是你侬我侬谁也离不开谁了。老太太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媳妇还是先送您回去歇着吧。” 又喝斥王念仁道:“你再胡闹,我就请老爷过来。非扒了你一层皮儿不可。” 正在说话间,王念仁已将休书写好,看也不看杜芷善一眼,便将那薄薄的还透着墨香的纸笺扔到地上,斩钉截铁道:“母亲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今日定要与她恩断义绝。” 又紧拧眉头冲着杜芷善冷声道:“你做的那些丑事,就是浸猪笼也够了,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拿了休书抱着你的孽种赶紧滚。” 杜芷善也被王念仁那副冷漠无情的样激怒了,眸中闪过嗜人的狠,一头撞在他的怀里,叫道:“无情无义的忘八羔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好主意。不就是想让我给外边那个低贱的娼妇腾地儿吗。告诉你,姑今个就是一头碰死了也绝不出这个门儿。” 不过略一迟疑,转头目露凶光,染了凤仙花鲜红的指甲差点戳着雨霏,形如疯癫不管不顾地嚷道:“是你,都是你。亏你还是个郡主,竟然不知廉耻指使贴身丫头勾引自个儿的大伯子。我到底有哪里对不住你,教你这般处心积虑来害我。” 一旁的桔梗柳眉倒竖,上前狠狠抽了杜芷善两嘴巴子,杏眼圆瞪,指着她就是一顿怒骂:“闭上你的臭嘴郡主殿下也是你能随意辱骂的。自个儿没本事拴住爷们的心,还要怨三怪四的。活该被休。” 安老太君听他们话里有话,便知其中必有见不得人的事儿,因挥挥手将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径相赶了出去。只留几个主子在屋里。因肃容道:“现下没有外人,说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念仁也不含糊,沉着脸竹篮到豆子一般将韦诺儿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个清楚明白。 肖夫人本来就因在冷氏和雨霏跟前失了面子而愤懑不已,这会子又听说只是为了一句闲言碎语,越发火冒三丈,因啐道:“诺儿那贱蹄子的话你也信。无中生有,造谣生事她也不是第一回了。亏你还是个爷们,没得活打了嘴的,耳子怎么就这么软。” 安老太君见王念仁那副咬牙切齿,气急败坏的样,轻叹一声道:“我还道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女人家争风吃醋罢了。何苦吹胡子瞪眼睛,闹腾得人尽皆知。若你果真不放心,现成的法子摆在那儿呢,教人弄碗清水来滴血认亲不就是了。” 杜芷善闻言,脸上顿时怛然失色,面如死灰,只紧紧地抱着瑞哥儿栗栗危惧不肯撒手,口里喃喃道:“不,我们不验血,不验。” 又扑向肖夫人,哽咽道:“姨妈,瑞哥儿真的是您的亲孙子。您一定要相信我。” 肖夫人满脸的不忍,上前轻轻扶起杜芷善,帮她擦去眼角的泪花,因柔声劝道:“好孩子,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滴血认亲才能还你和瑞哥儿的清白。你别怕,姨妈在这儿,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王念仁犀利而轻蔑的目光逼视着惶恐不安,浑身发抖的杜芷善,冷笑道:“怎么,知道怕了?往日里威风八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哪里去了。别以为那些腌臜事儿能瞒得了一世。今儿要么验血,要么拿休书走人。你选一样吧。” 杜芷善恼羞成怒,将瑞哥儿塞给柔儿,冲上去和王念仁扭打起来,细长的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了一条条深深的血痕。哈哈大笑连声讥讽道:“王念仁,你这个过河拆桥的混蛋玩意儿。有本事你就休了老娘,看看我爹能不能打断你的狗腿。敢得罪我们杜家,管保叫你们侯府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安老太君气得七窍生烟,握着拐杖的指节都发紫了,因怒斥道:“反了反了。你们杜家好大的官威啊。别说你爹只是个吏部尚书,就算是杜阁老,老婆子气儿上来也敢给他两棍子尝尝。” 遂高声吩咐道:“来人啊,备车,送大*回娘家。我们侯府养不起这么尊贵的媳妇儿。”满含深意与警告的目光掠过一旁沉默不语的雨霏。 杜芷善见安老太君果然动了大怒,王念仁又是一副冷冰冰势在必行的样。想到自个儿的亲娘早亡,本就不受人待见。若这样被逐回娘家,那岂非一点儿活路也没有了。慌忙拉扯着肖夫人的手,满眼凄惶,苦苦哀求道:“姨妈,求求你别赶我走。我知道是我糊涂,不该为了嫁给表哥谎称自个儿有了身孕,更不该从外边育婴堂抱来瑞哥儿。您就看在我这些年一心一意孝敬您的份上,跟老太太说句好话,就饶了我这一回吧。芷善给您磕头了。” 这几句话儿声音虽不高,却如同焦雷一般在众人头顶炸响,肖夫人登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惊诧的表情,往后连连退了几步,躲过杜芷善的纠缠,因鄙夷道:“你做出这等令人不齿的龌龊事儿,教我怎么能帮你。”说完转过脸去,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王念仁冷笑道:“别以为你随便编上几句话儿就能唬弄所有人。瑞哥儿究竟是育婴堂的弃婴,还是你与外头男人的野种,你自个儿心里头最清楚。我不去找族长开祠堂,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杜芷善面色凄然,双目无神,呆滞地直勾勾盯着王念仁,仿佛从来也不认识他一般,半晌方仰天哈哈大笑道:“报应,真是报应啊。柳依依,你的诅咒终究还是应验了。我也步上了你的后尘,生生被自个儿的枕边人泼了脏水,哈哈哈哈,你赢了,赢了。” 说完,捡起地上的休书慢慢儿撕成了碎片,向空中一扬,转身小心翼翼接过瑞哥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月色如水,清冷的光辉将那凄凉的背影拉的老长老长。 107:郎如石佛本无心在线阅读 <!t; 107:郎如石佛本无心 肉文屋 / 107:郎如石佛本无心 107:郎如石佛本无心 108:富贵三更枕上蝶(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8:富贵三更枕上蝶(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8:富贵三更枕上蝶(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8:富贵三更枕上蝶(一) <!go> 108:富贵三更枕上蝶(一) 明天有亲戚要来家里拜年,陵儿怕到时候没有时间码字,所以熬夜先码了这一章。各位亲看在陵儿这样努力的份上,多提点建议啊。不然陵儿会觉得很孤独的。虽然是熬夜写完的,可是陵儿很认真地检查过了,请亲们放心订阅。 月度西墙,正三更。露低红草,琼树风高,星转碧梧移鹊影。淡月笼纱,娉娉婷婷,有风缓缓地拂过脸颊,掠起长发。平静柔和的月光仿佛预示着所有美好的开端都有一个同样圆满的结局,一如这春夜一般长长远远。 夜阑人静,天上亮,地上黑,仿佛寒气把光也阻隔了似的。砧声捣,蛩声细,漏声长。月光不变,人却会变,这繁华背后的代价又有几人能明了。 雨霏抬起头,望着天边那一轮昏晕朦胧的新月,不由得轻声吟道:“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离,条其啸矣。条其啸矣,遇人之不淑矣1 念远上前来,轻轻儿将手里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了雨霏的肩上,因笑道:“杜氏是咎由自取,你又何必如此伤感。” 雨霏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凄然与无奈,因叹道:“生为女子最大的悲哀便是遇着一个薄情的丈夫。哪怕昔日千好万好,一旦变心,在他的眼里也就成了千错万错。怎能教人不寒心。” 念远闻言若有所思,好半晌方低声道:“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二人格不睦,锋芒太盛,彼此之间又缺乏夫妻应有的包容与体谅。今日这种飞鸟各投林的局面恐怕也是迟早的事儿。” 雨霏冷笑道:“依我看,一个负心薄幸,到处留情。一个暴躁成,嫉妒成狂。正是一对绝配。天长日久相对生厌,怕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折磨呢。” 念远将雨霏拥入怀中,劝道:“事已至此,谁是谁非都不是咱们应该在意的。我现在最担心的只有你和孩子。不如明日一大早儿我就出去找宅子,咱们搬出去分府单过可好。” 雨霏摇了摇头,正色肃声道:“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般田地。这会子若是咱们搬出去令居反倒会落人口实。况且老太君毕竟是长辈,与她撕破脸,只怕一顶忤逆不孝的大帽子砸下来会教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世子之位再起风波。” 念远轻笑道:“我可不在乎。若是为了点虚名和地位就要你委曲求全,遭人诟病,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雨霏心里顿时涌上一丝暖意,眸中满是欣慰,将头轻轻地靠在念远肩上,春夜的微寒似乎被这坚实而宽阔的膛完完全全给挡在了外边儿。因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只是诊个脉而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说话间,已近暗香阁。远远儿就瞧见杜若在院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安。一见那渐行渐近的人行,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拉着雨霏的手左看右看,连声道:“郡主您可回来了,都急死奴婢了,差一点儿就要回王府求救呢。” 雨霏一脸轻松,笑道:“多亏你机警及时请了郡马过来,没事儿了,别担心,瞧你那眉头皱的活像个老太婆。” 杜若听她这样说,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小脸还绷得紧紧的,低声道:“府中只有郡马爷的听雨楼里有一株合欢树,奴婢虽然愚笨,却还能听得出其中的弦外之音。”转头借着淡淡的月光,这才瞧见念远头上那一大片青紫,唬了一跳,惊呼道:“老天,这是怎么弄的,好好儿额角都肿起来了。” 雨霏因道:“咱们还是快进去吧。吩咐人多准备些热水拿活血散瘀的九华玉露膏来。” 念远摇头道:“不妨事,哪里有那么娇弱。还是备些宵夜糕点过来,闹腾了一宿,想必你也累了,多少吃一点再睡。” 雨霏伸手抚上念远已经有些红肿的额头,眼角泛着泪花,有些哽咽道:“我不饿,你这伤若不及时上药只怕明日整个都会肿起来呢。若教别人看见,越发要说不清楚了。” 一时进了屋,雨霏吩咐桔梗﹑碧纱服侍念远洗漱敷药,只命杜若一人随她进内室伺候更衣。又将在春晖堂和同心居发生的一幕幕原原本本地说与杜若。因问道:“贞儿呢,怎么方才进来时没见着她。” 杜若答道:“奴婢早就劝她回去了。你放心,我说话有分寸的。”因疑惑道:“就凭郡主的身份,你大可以拿出点皇家的气势和威仪来,又何必巴巴儿请了郡马过去,反倒处处受制于人,平白在那个不明事理的老县主面前矮了一截。” 雨霏语带深意,苦笑道:“若以尊卑而言,我的地位自然在老太君之上,她的确不能认真拿我怎么样。只是这样一来,子陵的心里难免就有些疙瘩,日子一长,夫妻之间必然会渐渐生了嫌隙。如今这样,将我们二人之间的冲突交由子陵来应对化解,他反倒能够站在我的立场上多多为我考虑。其实老太君只是怕我这个郡主孙媳取代她在府里的权威罢了,不过是些意气之争,何苦闹得**飞狗跳,人人自危。” 杜若抿嘴笑道:“看来你如今已从心底慢慢地接受他了。不然又怎会处处为他着想,甚至不惜委屈自个儿。” 雨霏脸颊绯红,轻声叹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子陵确实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况且今日我瞧着杜芷善那副凄惨落魄的样,心里竟然有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说起来,她本也是个可怜人,也有过净若白纸一般的单纯,只可惜太过固执,又偏偏遇人不淑。” 杜若正色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有人教她假孕嫁祸于人,也没有人让她偷抱婴孩来瞒天过海,更没有人叫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害人命。如今这一切都只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又紧蹙秀眉,忧虑道:“老太太让你明儿重新诊脉。肯定是那肖氏在她面前嚼的舌。这回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卑鄙的招数,若是她买通了郎中,那岂不是教人百口莫辩了。” 雨霏耸了耸肩膀,笑道:“既然人家嫌日子无聊,咱们就陪她玩玩好了。我倒是想添一把火,教那肖氏一败涂地再也没有神倒腾。” 一时隐隐约约听得打更的梆子敲过,众人见时候不早,忙伏侍夫妻二人睡下。念远从后面轻轻抱住雨霏,厚实温暖的手掌万分小心地护着她的腹部。雨霏只觉着少有的安稳,不知不觉口齿缠绵,眉眼酸涩,困倦上来,听着外间的铜壶滴漏发出轻盈的叮咚声,渐渐地睡去…… 却说肖夫人回到房中,不顾夜深人静大发雷霆,几个丫鬟都挨了打骂,忙不迭地偷偷退了出去。只有那魏昌家的深知其中缘故,毕恭毕敬地送上了一盅清茶,赔着小心道:“太太快别生气了,免得闹腾大发了教侯爷听见。奴婢预备了莲子茶,清心润肺,是最下火儿的。您快尝尝。” 肖夫人脸色铁青,双眼冒火,一挥手便将那粉彩金地莲花纹盖碗掀翻在地,因怒吼道:“我怕什么,这么大的丑事,老爷迟早也会知道。就算咱们不说,你以为老爷身边就少了传话的了。这回可好,二房才刚回来,咱们就给人家送了这么大个见面礼,真是有够丢人的。我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魏昌家的皱了皱眉,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咬着嘴唇道:“太太这样说,奴婢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昨个木槿还说起下半晌曾在湖边瞧见兰姨娘跟大爷唧唧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当时大爷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话音未落,肖夫人拍案而起,使得力气太大,手都被震麻了,因怒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事儿必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死蹄子。看来她仗着老爷的宠爱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敢和我作对,真是活得不耐烦呢。” 魏昌家的劝道:“事情已经这样,太太您就是再生气也没法子挽回了。如今最要紧的是怎么对付明个的大事儿。方才见郡主娘娘居然爽快地应下了,奴婢这心里真是直犯嘀咕呢。” 肖夫人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方缓缓问道:“我不是叫你派人盯着暗香阁吗?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 魏昌家的回道:“方才已经打探过了,那边熄灯后就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出了府往仁济堂方向去了。” 肖夫人拊掌笑道:“这就是了,看来她也不傻,知道使人用银钱买通明个诊脉的郎中。” 魏昌家的忙急道:“那可怎么好,奴婢干脆赶紧带人去一趟,先绑了人拦住再说。” 肖夫人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道:“不必费这个事儿。饶是多少两银子也比不得自个儿和家人的命重要。赶紧打水来,我可要歇着了。要不然怎么有神应付明个的大场面呢。” 夜色阑珊,这样沉寂的耿耿长夜,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睡不着了…… 1出自《诗经?国风?中谷有蓷》,是一首哀悯弃妇的诗。这一句的意思是:山谷一棵益母草,儿叶儿都干燥。有个女子被抛弃,长长叹息声声叫。长长叹息声声叫,嫁个薄幸人真懊恼。 108:富贵三更枕上蝶(一)在线阅读 <!t; 108:富贵三更枕上蝶(一) 肉文屋 / 108:富贵三更枕上蝶(一) 108:富贵三更枕上蝶(一) 109:富贵三更枕上蝶(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9:富贵三更枕上蝶(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9:富贵三更枕上蝶(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09:富贵三更枕上蝶(二) <!go> 109:富贵三更枕上蝶(二) 粉红票票少的可怜,至今还是一个大大的鸭蛋。亲们就看在陵儿过年还勤奋码字的份上,多少支持一下吧。 春日的暖阳透过清晨薄暮,穿过糊了花开并蒂软烟罗的茜纱窗柔柔地拂过雨霏甜甜熟睡着的脸颊,投下了一圈圈亮金金似雾如梦般的光华。睫毛微颤,眼神迷蒙,雨霏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忽觉枕边清凉,一个激灵自梦中醒来,连声唤人道:“郡马呢,这一大早儿的,可去哪里了。” 杜若忙进来回道:“郡马爷适才更衣进去了,说是一会儿就回。临走前特意嘱咐咱们要好生伺候,不准吵醒了您。”又出去吩咐小丫头和婆子打水进来伏侍梳洗。 雨霏想起昨夜半梦半醒之间,耳边那句坚定而执拗的话语,没来由的教人一阵心安,好像陷在江南铺天盖地的牛毛细雨里绵绵软软地缠绕着,挣脱不得也不想挣脱,只能怔怔地沉溺其中:“我绝不会让你为我受半点委屈” 雨霏眉眼里不禁涌上一丝笑意,这世间还有什么承诺能比这一句淡淡的话语更能教人心动。 一旁的碧纱撅着嘴嘟囔道:“这天还没亮老太太就使人来催了。昨儿闹得那么晚,连个囫囵觉也不让人睡。任凭你是什么天大的事儿,难道就急得这么着了。” 桔梗因附和道:“就是,依我看殿下索推说身子不适,请一百回,咱们就驳一百回,凭他们闹去。免得那起子不省事的人以为咱们是软柿子任由他们拿捏。” 杜若闻言,往日清亮的眸子被霾与焦虑所笼罩,低下头轻声道:“偏偏这会子江嬷嬷又不在,不然也可以略挡一挡。” 雨霏淡淡一笑,摇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本昨个亲口答应了,岂有不去之理。没的显得自个儿理亏。” 杜若忧心忡忡道:“话虽如此,可奴婢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地打着鼓儿。殿下不妨等一等郡马爷,免得到时春晖堂那边得寸进尺,咄咄逼人起来,您一个人怕是不好应付呢。” 雨霏嗔怪道:“瞧你,平日里不是挺有主意的嘛。这会子偏又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老太君就是再厉害,这万事都躲不过一个‘理’字。就算她想拿我做筏子在府中立威,好歹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瞧着呢,总会有所顾忌和收敛的。收拾一下就赶紧去吧,既然那边按捺不住派人来请,去晚了只怕又有话儿说了。” 桔梗闻言眉心微动,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掩盖不住满眼的兴奋,因款款道:“殿下放心去吧。奴婢留在屋里等着。郡马爷一回来就请他立即过去。” 雨霏连连点头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如此就辛苦你了。”说罢,对着黄花梨镶玻璃穿衣镜整了整衣襟,信心十足,有成竹地领人一径往春晖堂去了。 及进屋内,便陡然觉得空旷了不少,大件的家什摆设都不知收去了哪儿。一道薄纱般的垂幔委曳坠地,将偌大的厅堂隔成了两段。众人上前相互厮见行礼毕,各自按位坐定,安老太君便笑着寒暄道:“郡主昨夜睡得可好?瞧这脸色却还不错。” 雨霏赔笑道:“劳烦老太君挂心,怕是春日冗长,人也格外有些慵懒。若不是您派人来请,孙媳只怕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呢。” 安老太君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成了一团,好半晌方讪讪道:“老婆子向来睡得浅,一点儿小事便心急得不能成眠。倒搅了郡主的好梦。” 雨霏不以为然地笑着,因问道:“老太君怕是还没用早膳吧。等会子诊脉怕是要耽误不少工夫呢,不如让孙媳伺候您先用一些可好?” 安老太君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声道不敢,一径又吩咐人摆饭,忙请雨霏上座,由肖夫人和冷夫人捧碟,安箸,进羹,服侍祖孙媳二人用饭。旁边丫鬟执着拂尘﹑嗽盂﹑巾帕,屋内连一声咳嗽也不闻。 冷夫人原是做惯了这等事儿的,脸上依旧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只有这肖夫人早已是火冒三丈,愤恨难平了,心下暗道:伺候老太太也就罢了,这个黄毛丫头凭什么也教自个儿伺候。因出声催道:“老太太,庸大夫还在外边儿等着呢。” 安老太君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满地斜睨了肖夫人一眼,正要开口训斥,就听旁边‘砰’的一声,雨霏将手上金银三镶象牙筷子重重地磕着在了乌木边铁梨心灵芝纹的长桌上,讥讽道:“姨娘虽是庶女,到底也是大家子出身,怎么连‘食不言寝不语’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肖夫人气得满面通红,十指紧紧地抠着光滑的盘沿,脯剧烈地起伏着,心里暗恨道:小蹄子,就让你再嚣张一回,等会儿管保教你哭都没处哭去。” 一时饭毕,众丫鬟鱼贯而入用**翅木南山采菊图茶盘捧上茶来。雨霏一挥手,朗声道:“既然肖姨娘这么急不可耐,本也不能拂了你的好意。这就请大夫进来吧,也好早点儿还本一个清白。” 说完,自顾自地走到幔子里坐在红木嵌铜缠枝花纹软榻上,笑盈盈地语带深意道:“赶紧开始吧,一会儿本还要进去向太后娘娘请安呢。可别耽误了时辰。” 于是家下媳妇们捧过湖色地缂丝莲塘鸭图大迎枕来,一面给雨霏靠着,一面拉着袖口,露出手腕来。那庸郎中方伸手按在右手脉上,调息了次数,凝神细诊了半刻工夫。屋内鸦默雀静,人人面面相觑,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死寂。与雨霏的淡然自若,从容不迫相比,那庸郎中却显得心事重重,忐忑不安,不过一会儿,脑门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三个指头也是颤颤悠悠,好几次险些找不准脉象。又过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方拂袖抹去满脸的汗珠儿,战战兢兢地颤声道:“请郡主殿下换只手。” 雨霏轻笑嘲讽道:“怎么,本的脉息就这么难断?也是,若有一丁点儿差错,怕是你可担待不起呢。难怪要这般小心。” 庸郎中闻言,心中一颤,腿脚一软,险些跌下凳来。好半晌方镇定心神,装模作样地眯眼沉思,从缝中偷偷瞥见肖夫人那满含警告的铁青的脸,心下一横,咬牙道:“看郡主的脉息,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虚而无神。心气虚而生火,肝家气滞血亏,乃脾土被肝木克制。故而经期不调,夜间不寐,月信过期,心中发热,这才不思饮食,神倦怠,不时晕眩,四肢酸软……” 安老太君打断道:“谁让你掉书袋子来着,你只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妨不妨事?” 庸郎中抬头满脸惊诧道:“孩子?郡主殿下忧虑伤脾,肝木忒旺,这才导致经血不畅,脾胃失和,若不好生调养怕是将来于子嗣有碍。” 肖夫人故作大惊小怪叫道:“哎呀,你可瞧清楚了。郡主娘娘这些日子以来又是头眩,又是害喜的,整日家懒怠动弹吃不下东西,月信也迟了。怎么到你的嘴里竟成了个大症候了。” 庸郎中身子微微战抖,斟酌着字句,犹犹豫豫地低声道:“照脉息来看,的确不是喜脉。小人不敢撒谎。” 安老太君忽的站起身来,浑浊暗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雨霏那已经煞白如纸的面容,狠狠地往地下一顿龙头拐杖,高声怒斥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正好,咱们这就一块儿进去见太后。请她老人家来评评这个理儿。” 杜若满含焦急的眼眸不时向门外望去,因辩驳道:“郡主的喜脉可是里的太医瞧出来的,老太太怎能听信这江湖郎中的一面之词。” 安老太君怒不可遏道:“怎么,事实摆在眼前,难道我还冤枉她了不成?我早就觉着奇怪,成亲还不到一年,哪有这么快就有了的。想不到堂堂郡主竟然如此下作,真是家门不幸哪,教我哪有脸面去见王家的列祖列宗啊。”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冷夫人这时却忽的出声道:“太医瞧错脉断错症也是有的,看郡主这样,怕是真的不知情。” 雨霏一脸惊诧,想不到这冷夫人平日里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这会子却敢犯众怒为自己说话,真是教人好生奇怪。转头却见冷夫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淡漠,仿佛刚才的话儿并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安老太君口不择言道:“哼你们一个个的都为她说话,难不成是受了人家什么好处。啊……我倒忘了,我只是个小小的县主,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难怪你们一个个狗不颠似地赶上去巴结呢。我今个就把话撂这儿了,今后这府里有她没我,有我就没她。” 众人见安老太君果然动了大怒,一副活要吃人的厉害样,连素日里最得脸的冷夫人都有了不是,吓得都不敢出声儿,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109:富贵三更枕上蝶(二)在线阅读 <!t; 109:富贵三更枕上蝶(二) 肉文屋 / 109:富贵三更枕上蝶(二) 109:富贵三更枕上蝶(二) 110:富贵三更枕上蝶(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0:富贵三更枕上蝶(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0:富贵三更枕上蝶(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0:富贵三更枕上蝶(三) <!go> 110:富贵三更枕上蝶(三) 明天陵儿要去堂姐家拜年,没有时间码字,所以今天晚上又熬夜码了一章,质量绝对有保证,请亲们放心订阅。 却说安老太君惊闻雨霏并非喜脉,顿时急怒攻心,大发雷霆,当下便对她恶言相向,若不是还顾忌着里的太后娘娘只怕手中的龙头拐棍早就往她身上招呼了。冷夫人看不过眼,不过略说了两句公道话,就被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的安老太君夹枪带地讥讽了一番。肖夫人自然是洋洋得意,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儿落井下石。雨霏虽然脸色苍白,眉眼间略有些憔悴,却强自镇静,清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内那些或各怀鬼胎,或隔岸观火,或明哲保身,或敢怒而不敢言面色各异的一众人等。 正在这剑拔弩张,矛盾一触即发之际,忽听得窗外有人说道:“郡马爷来了。” 一语未休,只听得门外有笑声,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说:“呦老县主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当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话音未落,门帘一动,打头进来一个鹤发松姿,神爽逸,身着菖蒲紫暗花银线绣蟹爪菊装的老嬷嬷,笑盈盈半蹲了福道:“老寿星,可还记得奴婢。” 安老太君满不在乎地转头定眼一瞧,霾的脸上忽而换上明媚的笑意,满脸的金丝菊花颤颤巍巍地绽放,因笑道:“嗳呦,这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解嬷嬷吗?真是好久不见了。今个怎么倒有空过来。” 解嬷嬷笑道:“可不是嘛。自从您老人家去了岭南,咱们大概有六七年没见了。瞧您这身子骨儿还是这么硬朗。” 安老太君叹道:“唉,老喽,不中用了。岁月不饶人啊。这几年神越发不济了。府里大大小小的繁杂事情总有不完的心,真真教人头疼哪。” 解嬷嬷乃款款劝道:“老县主如今可是福寿双全,子孙满堂的人了。有什么事儿就交给儿孙吩咐下人去做,自个儿享享清福多好啊。” 安老太君闻言,连声称是,眼中却满是不以为然的神情。因吩咐人看座,转头一瞥眼正好瞧见念远领着三个太医随后而至,因没好气地问道:“远儿,你这是做什么?好好儿怎么倒劳烦这几位大人亲自过来。还不快请去奉茶。” 解嬷嬷一拍脑门,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因懊恼道:“瞧老奴这记,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太后娘娘听说郡主殿下最近身子不适,这又是头胎,越发教人担忧。故而特命奴婢领这几位太医院的院使和院判大人过来给郡主娘娘瞧瞧,还望老县主行个方便。” 安老太君闻言横了念远一眼,转头满脸堆笑道:“解嬷嬷这是说哪里的话儿。太后娘娘这番心意,老身感激不尽。只是方才老身已经请郎中给郡主瞧过了,并无大碍。就不劳烦各位大人了。” 解嬷嬷微蹙眉头,烦恼道:“哎呀,这是太后娘娘亲口吩咐的,老奴可做不了主。一会儿还得回去复命呢。老县主这不是为难我嘛。” 安老太君闻言,便用几不可闻的音调低声道:“虽是家丑不可外扬,但事已至此,老身也不得不说了。方才这位庸大夫已经诊出郡主下这回并非喜脉,而是一个大症候,恐怕将来难有子嗣。老身正为此而心烦不已呢。” 解嬷嬷大惊失色,‘飕’的一声从法华釉花鸟纹坐墩上猛地站起身来,诧异道:“这又是从哪里说起啊。郡主娘娘有了身孕这可是内外人人皆知的大喜事儿,怎会有假。如此说来那就更要请这几位大人好好儿切个脉了。” 说罢,也不顾安老太君那变幻不定,薄怒微瞋的神情,自顾自地忙乎起来。几个太医依次上前诊脉,一个个万般谨慎,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神,唯恐出差错断送了一辈子的名声。屋内一时只听得见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不知又过了多久,几个太医方慢慢走向当地一张铁梨云螭纹条案,一字排开挥笔写下药方呈上。解嬷嬷小心翼翼地接过转手递与安老太君。 安老太君见那几张还透着墨香的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行难以辨认的小字,因故作疲惫,按着眉心道:“老婆子的眼睛越发模糊了,还是请几位大人费点事儿细细地说与老身听吧。讲的浅显些,那些医书药典的老婆子可听不懂。” 中间一个穿着院使官服的太医绷着脸正色道:“郡主殿下的身子本就虚弱,这些日子不知因着什么事儿闷在心里,思虑太过,以致肝火郁结气滞血瘀,已有了些小产的征兆,若不及时加以调养,只怕是……” 念远闻言,心中一惊,忙追问道:“只怕什么?周院使但说无妨。” 那周太医紧皱眉头,字斟句酌,唯恐失言,因答道:“只怕是胎儿不保,郡主殿下的凤体也会因此受损,轻则平添下红之症,重着命难保啊。” 念远被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吓得魂飞魄散,脸色发白,六神无主道:“这该如何是好,周院使可有良策。” 周太医道:“世子且莫惊慌。郡主娘娘这症虽凶险,却并非无药可治。下官方才已经开了些养心调气之药,每日里按时服用,暂且无碍。只是这心病还须心药医,最要紧的还需静养才是啊。” 众人还未及说话,解嬷嬷便大惊小怪地尖叫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雨霏面前隔着纱幔淌眼抹泪道:“我的郡主娘娘哎,您有什么事儿尽管说与嬷嬷听,太后娘娘自然会为您做主的。可千万别什么事儿都憋在肚子里,平白作践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就是您不在乎,好歹也要看在肚子里这个小的的份上啊。” 雨霏一听这话,眼眶顿时湿润了,闪着泪花哽咽道:“嬷嬷快别这样,本真的不想教太后娘娘为**心伤神。嬷嬷回去后可要缓缓儿说,别吓着了她老人家。” 解嬷嬷抽噎道:“殿下放心,老奴省的。”忽的瞥见靠在墙角瘫软成一团,脸色惨白浑身乱颤的庸郎中,因高声喝骂道:“哪里来的庸医,分明是个混吃饭骗银子的黑心东西。还不赶紧拖出去杖责。” 念远冷着脸拦道:“且慢。此人来历不明,满口谎言胆敢污蔑郡主殿下的清誉,背后恐怕另有人指使。不如绑起来送官究办,或许能查出个究竟来。” 肖夫人又惊又怕,嘴唇不住地哆嗦着,因强作镇定,话道:“郡马爷这样做恐怕有欠妥当。你二婶方才也说了,就是太医也难免断错症,更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药铺郎中,一时心慌没有把对脉也是情有可原的。咱们侯府可是积善之家,打打杀杀的固然不妥。若送去官办,只怕也会让人笑话。不如狠狠告诫他几句也就是了。” 解嬷嬷闻声转过头来问道:“你是何人?” 肖夫人还未及答话就听杜若在旁嗤笑道:“这位就是前些日子刚刚得了太后娘娘赏赐的肖姨,那东西还是嬷嬷亲自送来的,难道都忘了不成?” 解嬷嬷闻言怒道:“主子的事儿哪里轮得到做奴才的在旁边议论。一个姨娘也敢这般放肆,谨明侯府真是好规矩,难怪逼得郡主娘娘呆不下去呢。” 安老太君本来就对解嬷嬷的不请自来,指手画脚颇为不满,如今听她竟然出言讥讽,心里更加怨愤不平。却顾忌她是太后亲信的身份,再说这件事儿也确实是自个儿理亏。只得含羞诟耻地忍下,还要强颜欢笑,说尽好话,赔尽小心,好容易才送走了解嬷嬷和几位太医。揉着肿胀疼痛的额角,正想好好歇息一会儿,却不料念远‘噗通’一声便直挺挺地跪倒在地,眼神坚定,沉着声儿恳求道:“孙儿今个已经托人找好了房子,再叨登老太太一晚,明儿就陪郡主一同搬过去。” 安老太君微蹙双眉,心下暗自后悔不该如此莽撞,偏又拉不下这个脸来,忙命人扶了念远起来,因叹道:“我的好孙儿,这又是怎么了?既然是误会一场,事情过去也就算了,又何必兴师动众地非要搬出去,莫不是还在生我这个老太婆的气儿。” 念远谨容正颜,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坚决:“孙儿怎敢跟老太太置气。只是方才太医的话儿老太太也听见了。郡主殿下对孙儿情深意重,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保全她和孩子。望老祖母体谅孙儿的一番苦衷,成全我们吧。” 安老太君没好气地瞅了念远一眼,心下暗恨道:这孩子怎么就这般执拗,真是得理不饶人。也不知那解嬷嬷回后在太后面前有没有添油加醋,这会子若是再允许他们搬出府去另居,还不知要惹来多少闲话呢。偏偏这孙子脑袋就是不开窍儿,非要弄得自己下不来台,真真教人恼怒。” 因拉过雨霏的手,避重就轻柔声道:“好孩子,教你受委屈了。放心,今后谁若再敢在背后乱嚼舌,我一定割了她的舌头替你出气儿。” 雨霏淡淡的一笑,因说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老太君别忘了自个儿答应本的事就好。” 安老太君闻言,笑容一僵,讪笑道:“那是自然。还望郡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底传扬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也怕就此污了您的名声。” 雨霏脸色微愠,冷声道:“太医都已经确认过了,难道老太君还有什么疑虑不成。既然如此,本也不再追究了,今日就与郡马分府另居。” 安老太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被雨霏堵得说不出话来,口一阵阵如火烧针刺一般。忽听得刻灰彩绘屏风后有人咯咯笑道:“郡主别恼,老太太可不是这个意思。”…… 陵儿最近真的有些累,过年本来就要走亲串户,又是一年才回来一次,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时间码字。陵儿第一次写小说,打字又慢,3k平均要用4个小时才能完成。但是为了不辜负各位亲对陵儿的支持,陵儿还是咬咬牙挤出了时间,哪怕熬夜也决不断更。亲们看在陵儿这么拼命的份上,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捧个人场吧。嘻嘻。 110:富贵三更枕上蝶(三)在线阅读 <!t; 110:富贵三更枕上蝶(三) 肉文屋 / 110:富贵三更枕上蝶(三) 110:富贵三更枕上蝶(三) 111:富贵三更枕上蝶(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1:富贵三更枕上蝶(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1:富贵三更枕上蝶(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1:富贵三更枕上蝶(四) <!go> 111:富贵三更枕上蝶(四) 雨霏和安老太君为了惩治在府内造谣生事的人而僵持不下,互不相让。忽闻得屏风后传来一阵如黄莺出谷般清脆的笑声。 众人皆诧异,掉头看去,却见一个女子身着海棠红洒金蜀绣牡丹偏襟褙子,腰系云英紫留仙裙,裙摆巧非常,非绣非绘,缜致柔美,累细点缀其间,带结微云,有若皎霞残虹,流烟堕雾,春草夹径,石泓秋水,印丹漫漏,蕊粉涂染。满头黑漆油光的乌发拢成了愁来髻,斜簪着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钗,黛眉如画,秋波流转,眉目神韵,恰似唐玄宗的婉约小令《好时光》:宝髻偏宜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这女子虽不似雨霏的清冷,杜若的婉约,王淑雅的娇艳和淑灵的娇憨,却另有一种令人不可逼视的冶丽丰姿与艳光四之态。只见她回眸一笑,犹如百花盛开,款步姗姗,仪态万方。轻启檀口,声音柔媚得仿佛能滴出蜜来:“凤鸾向郡主殿下问安。给老祖宗请安。” 安老太君一见这名叫凤鸾的女子,一腔怒气似乎都丢去了爪哇国,满脸的疼惜与怜爱,因解释道:“这就是你三姑姑的女儿,我的外孙女鸾姐儿。” 雨霏才知道她就是刚刚与夫婿和离的姑太太的女儿。父母离异本应是子女最为痛心和尴尬的事儿,可这位表妹的脸上却没有一丁点自怨自艾,悲伤无奈的表情。因笑道:“原来是表妹,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方才倒真唬了本一跳。” 又顺势褪下腕上一金宝地嵌珠镯递与凤鸾,道:“今日来的匆忙未及准备表礼,表妹若不嫌弃,留下玩儿日后赏人罢了。” 凤鸾上前恭恭敬敬地敛衽行礼,双手捧过那镯子,只觉得沉甸甸的,瞧那上边珊瑚珠子红彤彤的不似凡品。心里不由得一阵得意,因笑道:“谢殿下赏赐。方才是凤鸾无理了。殿下就看在凤鸾年幼无知的份上,别和我计较才好。” 雨霏见安老太君一把将凤鸾搂在怀里不住地摩挲着,满眼的慈爱和怜惜,便笑盈盈道:“表妹这话严重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以后姊妹相称便是。” 凤鸾用帕子半遮嘴唇笑着,仪态有着说不出的优雅动人,因道:“只要表嫂不介意,那凤鸾就放肆了。常听闻表嫂蕙质兰心,才貌双全。凤鸾一直很是敬慕,早已存了亲近之心,恨不得能倾听表嫂的教诲,只是无缘相见。今日有幸得见,表嫂真比那传言中的还要胜十分。” 雨霏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表妹太客气了。瞧你这般聪慧机敏,讨人喜欢。就连老太君也对你疼爱有加。反倒是本要讨教一二才是。” 凤鸾脸上一僵,笑容顿时凝结在那儿,却也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恢复了方才的语笑嫣然,羞赧道:“表嫂就会打趣凤鸾,我可不依。老祖宗原先是疼凤鸾,只是有了表嫂这个好孙媳,就把凤鸾忘到脑后了呢。” 瞥眼因见念远面色铁青,安老太君一脸不悦,雨霏也是低头不语。遂款款劝道:“表嫂别看老祖宗总是不苟言笑,不假辞色的,其实她心肠最软了。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见雨霏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似乎铁了心要搬出去,便又道:“老祖宗常和我念叨,这府里就属表嫂最知书识理,大方得体了。一得知表嫂肚子里有了小宝贝,她老人家高兴的几宿都没歇息好,回京的路上车马颠簸,风餐露宿的还不忘使人挨家挨户讨要小孩的衣裳,说是要都留给我这小侄儿预备做百家衣呢。” 雨霏闻言,脸上也多了几分动容与感激,因道:“本竟不知老太君如此有心良苦。” 凤鸾于是趁热打铁道:“老祖宗是个面冷心热的子,又最疼咱们这些晚辈。论理这话凤鸾本不该说,外祖母离府多年,最盼的不过是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如今表嫂为着一件小事儿和底下人的几句闲话儿便热喇喇地要搬出去,莫说是老祖宗这等年老敏感之人,就是凤鸾乍听着,也是禁不住伤心呢。何况在外边儿不周不备的,万事都不如在府中便宜。表嫂如今有了身子,神难免有些不济,那些下人失了约束反倒容易生事儿,岂不坏了表嫂素日的贤名儿。还请表嫂看在老祖宗年事已高的份上,也莫教表哥左右为难,就留下来安心住着,凤鸾还等着抱我的小侄儿呢。” 安老太君一行叹气,一行听着这话句句儿都说到了自个儿的心坎上。一时又气念远和雨霏逼人太甚,不识好心。一时又感念凤鸾年纪轻轻却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可见这嫡亲的孙子越发连个外孙女也不如了,心里一烦恼,越发灰心,遂连声喟叹道:“罢了罢了,一切就听凭郡主做主。我这孤老婆子又有什么要紧的,只要你们心里舒坦了,就是叫我立即两腿一蹬去见老侯爷,我也没有半点儿怨言。”说着,便滴下泪来。 这话着实是重了些,念远只得跪下拜道:“老太太这话岂不是要折煞孙儿了。子陵岂是那等不孝不义之人。” 安老太君淌眼抹泪儿,接过凤鸾手上的帕子胡乱擦着干涸的眼角儿,不理不顾念远的劝解,只定定的直勾勾盯着雨霏,似乎在逼她表态。 雨霏早就看出来其中的蹊跷,深知如今这情形,强要搬出府去另居怕是不太可能了,好在那些制造谣言的人的处置权已经在自个儿手里了。便顺手推舟,道:“是本鲁莽了,未能体会老太君的好意。还请您不要见怪。” 安老太君顺势也就借驴下坡了,忙一叠连声命人扶念远起来,和雨霏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旁,拉着手儿,贴着脸儿笑盈盈地又说了好些体己话,方将这一冲突轻轻巧巧儿揭了过去。一时祖孙和乐,室暖胜春。 念远和雨霏又陪着安老太君闲话家常,直到用过晚膳,服侍老太太安睡了,方才起身整装告退。 那凤鸾还犹自拉着雨霏的手,依依不舍道:“今日与表嫂一见如故,凤鸾自知身份低微,不知何时才能得表嫂指教一二,惟愿足矣。” 雨霏满脸疲惫,依旧耐着子笑道:“表妹若是有空,随时都可以来暗香阁小叙。” 凤鸾闻言,眼里满是止不住的惊喜,微微侧过脸去偷偷瞅了念远一眼,忽又低下头若有所指地故作害羞道:“只怕表哥不欢迎呢。表嫂与表哥夫妻恩爱,鸾凤和鸣,中间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去。” 杜若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凤鸾和念远中间,尖声讥讽道:“表姑娘这话说的正是呢。殿下与郡马爷蜜里调油的,别说是一个人了,只怕是一口针也不进去。就怕那些不识相的上赶着讨人嫌。” 凤鸾脸顿时涨得通红,嘴唇嗫喏着说不出话来,草草行了个礼匆匆往自个儿的房间跑去。 一路上,杜若都吊着一张脸,不言不语。直到回了暗香阁,依旧如此,雨霏看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因调侃道:“瞧你这样,活像是被人抢了相公的小媳妇儿。” 杜若跺脚气道:“人家可是为您打抱不平。瞧表小姐看郡马爷那含羞答答的样儿,您就一点儿也不生气。” 雨霏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漫不经心道:“那又怎样,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她这正是少女怀春,情窦初开的年纪。常日里见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难免有些个不切实际的想头。倒是你这般大惊小怪,难道也和她有了一样的心思不成?前些日子,我还和你玩笑要把郡马和你凑成一对儿,你还跟我拿腔作调的。这会子怎么又这般心急护短了。” 杜若羞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气得转过身去背对着雨霏,恼道:“您就会拿我凑趣儿。我这是为您着急呢。那表小姐可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主儿,听她方才满嘴里说的,句句都挤兑着您。今日老太太的神情大伙儿可都瞧见了,说不准就想着亲上加亲呢。” 雨霏抿嘴笑道:“你也想得太多了。常言道‘宁做穷**,莫做富人妾’。不说老太太对姑太太的疼惜,单就说凤鸾表妹也不是那等没名没姓的小户人家出身,怎会甘愿为他人的妾室。就算是老太太有这个心思,只怕也开不了这个口。我看那丫头也不过是对子陵有些好感罢了,还不至于到那般自轻自贱的地步。” 杜若摇头道:“就算如此,您如今怀着身孕,老太太那边保不齐会硬塞个丫鬟给郡马爷。这也是大家子惯有的规矩:哪一位太太有喜,为了标榜贤良,便会预备好几个丫头给自个儿的夫婿暖床,免得他们熬不住寂寞出去眠花宿柳坏了身子和名声。虽然郡马爷如今跟您一条心,就怕老太太一意孤行,一个孝字压下来,教人莫可奈何。” 雨霏叹道:“这就是深院大宅里女人的无奈。身怀有孕本应是最需要夫君呵护安慰的时候,却为了点子虚名还要故作大方将自个儿的枕边人推到别的女人身边。试问有几个做妻子的是心甘情愿,无怨无尤。不过是人前欢喜,人后垂泪罢了。” 因用手支着脸颊,低头暗自思付。昏暗的烛光在如玉般的雪肤上留下了一大片影。也许是想得太过入神,竟然没有发觉碧纱橱外桔梗与念远两人颇不自在的神情。 111:富贵三更枕上蝶(四)在线阅读 <!t; 111:富贵三更枕上蝶(四) 肉文屋 / 111:富贵三更枕上蝶(四) 111:富贵三更枕上蝶(四) 112:富贵三更枕上蝶(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2:富贵三更枕上蝶(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2:富贵三更枕上蝶(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2:富贵三更枕上蝶(五) <!go> 112:富贵三更枕上蝶(五) 年这么快就过完了,假期也随之要结束了。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的,有点小伤感啊。呵呵。 想不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巧不巧正好被杜若不幸言中了。那凤鸾真是三天两头便往暗香阁跑,每一回偏偏都挑念远在的时候,常常一坐就是一整日,不到掌灯就不走。刚一开始,雨霏还能耐着子勉强陪她下棋,茗茶,刺绣,闲话,可时间一长神便有些不济,更多的时候是歪在一旁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听她在旁边自顾自的絮絮叨叨。底下那些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渐渐怨声载道起来,尤其是桔梗,常在背后没好气地抱怨道:“有事没事的就跑过来坐着,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成日家就是那两句奉承话来回儿说,她说的不烦,咱们听得都腻烦了。” 雨霏听了这话,不以为意地笑道:“就你惯会磨牙。表妹不过是小孩儿心罢了。如今这府里能与她说得上话的人也不多。况且这里原先是姑太太出门子前的闺阁,本来就是咱们占了人家的地儿。难道还不许她来逛逛了不成。” 桔梗啐道:“奴婢看她分明是为着郡马爷而来。瞧她那一脸的狐媚相儿,还是大家闺秀呢,没的教人恶心。” 雨霏轻蹙娥眉,语气中略带责备,因疑惑道:“你这蹄子,平日里嘴里虽然不让人,也不至于如此刻薄。今儿是怎么了,吞了仗了不是?” 桔梗这才惊觉自个儿失言,脸一红,讪讪道:“奴婢这不是替殿下生气嘛。太医千叮咛万嘱咐,您如今要好生养着,千万不能受累。偏生那表小姐还不肯消停,见天儿来烦您做这个,弄那个。若是伤着了您肚子里的小主子可怎么好。再说,郡马爷那边……”话还没说完,头一低扯了个谎脚不沾地跑了出去。 雨霏怔怔地看着桔梗渐渐远去的背影暗自出神,她脑后那条乌黑油亮的辫子在灿烂的阳光里上下摆动,如同跳脱的兔子一般直教人心惊跳…… 是夜,与念远谈论起此事,想不到他的脸上也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表情,像是尴尬,又像是气恼。沉吟了半晌,方才道:“表妹言行举止是有些出格的地方。只是她好歹也是个娇客,咱们也不好往外赶。明个我就去跟老太太说,给三姑姑和表妹安派个院子,总挤在一处也不是个常法。再指两个教养嬷嬷跟过去,想必表妹也就没那么多时间出来闲逛了。” 因见雨霏脸上露出了满意轻松的神情,咬咬牙又道:“依我看,桔梗那丫头年纪也不小了。不如你留点心,给她找个殷实点的好人家吧。” 雨霏见念远那郑重其事的样,心里一沉,忙追问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这事儿来了。莫非这丫头有什么服侍得不周到的地方。” 念远脸色有些沉,道:“也许是我想多了。只是那丫头的眼神闪烁,总给人一种颇不安分的感觉。还是早早儿打发的好。” 雨霏闻言,低头暗自付度了半日,方道:“既如此,等江嬷嬷回来便烦她出去打听看看。这丫头到底跟了我一场,总不能亏待了她。” 却说王念仁自从休了杜芷善以后,就觉着无比的轻松和畅快。那杜家虽然也来闹过几次,却被安老太君几句话儿轻轻巧巧便给堵了回去:“回去问问你们杜家的女儿做的是什么事儿。我们侯府不计较,你们就该烧香拜佛了。要闹咱们索闹到金銮殿上去,到时候看看到底是谁没脸。” 那杜家只得灰头土脸地回去了,听说没几日就把杜芷善和瑞哥儿送去了庵堂。倒是柔儿听了这讯儿直哭了几夜,跪在安老太君的门口,苦苦哀求允许她去庵堂伺候杜芷善和瑞哥儿。安老太君看她这般有情有义,反倒陪着落了几滴泪,当下便赏了几两银子打发她去了。王念仁本就对柔儿不甚在意,这会子见她反而帮着杜芷善,越发恼怒撇撇嘴便丢开了手。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如何把杜若要到自个儿身边来。原先暗香阁的郡主娘娘还能用贤妻美妾在旁不能给杜若一个正式的名分做借口来搪塞,可如今一纸休书已经彻底断绝了自己和那贱妇的夫妻缘分,诺儿也被关在柴房,骨瘦如柴不知道还有几日的活头。虽然以杜若的身份,恐怕不能为妻顶多只能是个贵妾,名分上到底差些,但实际上却是名副其实的同心居女主人。想必她也应该能心满意足了。 这正是‘欲令智昏’,王念仁为了能早日拥美人儿入怀,竟然连礼义廉耻也不顾了。常常如同市井小民一般蹲守在暗香阁外,就专等着杜若的出现,好一亲芳泽。奇怪的是长日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丫鬟媳妇,唯独不见自个儿心上人的倩影。王念仁的心就像被猫爪挠过一般奇痒难耐,要不是顾忌着那冷若冰霜的郡主,只怕早就冲进去抢人了。 身旁的小厮扆儿见王念仁这般心急火燎的样,灵机一动,贴上前去低声说了几句,喜得王念仁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一溜烟似地向安老太君所在的春晖堂跑去。 还没进屋,便在窗外嚷嚷开了:“老太太,孙儿可有件大喜事儿求您成全。” 这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白日冗长,安老太君神短了,每日午后必小憩一刻,这时听得外边吵吵嚷嚷的若蝉鸣雀唱般聒噪,睡意全无,因没好气道:“什么天大的事儿偏要挑着这会子过来回,真是一刻安静也没有,还不赶紧叉出去。” 话音未落,就见王念仁拂过下人的拦阻,直挺挺跪在青石地上行了个大礼,因拜道:“老祖宗,孙儿求您就疼我这一回吧。只要您把杜若赏我,孙儿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安老太君闻言,皱了皱眉头,满脸惊诧,遂不解道:“这大中午的,别是中了暑昏头了吧。杜若是谁,你这满嘴里说的到底是什么混话啊?” 王念仁又磕了个响头,也不敢将实情相告,只半吐半露回道:“杜氏嫉妒成,言行不端已经被休出府,柔儿不识好歹也跟着去了,韦氏偏又病着,孙儿屋里实在缺个可心的人。前几日偶然间见郡主身边的丫鬟杜若生的极好,情也柔顺,行事又大方。这满府的丫头竟没有一人能比得上的。孙儿一眼就相中了,只是不好开口。求老祖宗去和郡主说说,把杜若讨了来服侍孙儿吧。” 安老太君这时才听明白了,敢情是这个不争气的孙子风流不改,竟然把手伸到自个儿弟媳的屋子里了。猛然触动往事不由得想起那日杜芷善充满愤怒与嘲讽的话语,心里便如明镜儿一般,又和那日顶撞自个儿的小丫头重叠在一块儿,遂一口回绝道:“你也太不知事了。怎么能有这般荒唐的念头。咱们府里什么丫头没有,花样容貌的,手巧心灵的,凭你看上谁,哪怕是我贴身的福儿,宁儿,寿儿这几个蹄子都由得你挑。只是这个杜若就万万不成。” 王念仁一听这话,忙猴儿似的粘了过去,腆着脸道:“好祖宗我就要她。如今瑜哥儿已经过继,瑞哥儿又不是我的亲骨,老祖宗您真忍心看着孙儿绝后不成?” 安老太君听他这样说,忙啐道:“呸呸呸,小孩子家,嘴里也没个忌讳。”绷得紧紧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动容,随之又被忧虑所替代。因犹豫道:“那可是郡主贴身的人,先不说她放不放人。万一传扬出去,你的名声也会不好听。要是叫你老子知道,看不打断你的腿儿。” 王念仁笑着奉承道:“瞧老祖宗您说的。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哪一件不是由您做主的。您说一,哪个敢说二。就算是郡主娘娘还不是得看您的脸色行事。老祖宗只要和郡主开口把人要过来,先放在您身边,然后再赏给孙儿。不仅能帮着调教调教,将来说起来那是您赏给我的,保住了孙儿的名声也是您的一大功德不是?” 其实王念仁还有一层没说,这样做也是为了杜若着想,向来长辈赐下来的人地位都要高一些,衣食供奉,名分处境都可以凌驾于一般的侍妾之上。 又轻轻拉扯着安老太君绣满万字如意纹的衣摆,眼角噙着泪花,故作可怜道:“老祖宗,这么多年来,孙儿从来没有求过您一次。老祖宗一向吃斋念佛,菩萨心肠难道就忍心看着孙儿孤独一世,无子送终。” 安老太君这几日被雨霏压制着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眼见这个给她添堵的好机会哪里还会放过。心中打定主意遂长长地叹了口气,颤颤巍巍伸出手去用指甲轻轻戳了一下王念仁的额头,因叹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开口求我,老祖母哪有不依之理。就算豁出这张老脸去也要遂了你的心愿。” 王念仁一听这话,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满面笑容逢迎道:“好祖宗,亲祖宗。孙儿就知道您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托生。”脸上满是志得意满,心愿得偿的喜悦,丝毫没有留意到安老太君嘴角浮现的诡异的狰狞。 112:富贵三更枕上蝶(五)在线阅读 <!t; 112:富贵三更枕上蝶(五) 肉文屋 / 112:富贵三更枕上蝶(五) 112:富贵三更枕上蝶(五) 113:富贵三更枕上蝶(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3:富贵三更枕上蝶(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3:富贵三更枕上蝶(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3:富贵三更枕上蝶(六) <!go> 113:富贵三更枕上蝶(六) 今天肚子疼,每个月都有这么一次,亲们懂得。实在没有神码字,先送上2k,请亲们原谅。 晚膳后,屏退下人,安老太君果然悄悄儿和雨霏说起此事,想不到却被雨霏以不容商榷的语气一口拒绝,一点儿婉转的余地也没有。安老太君虽然也知道没那么容易成事,但几次三番被雨霏落了面子,脸上到底不自在,因微恼道:“大家子里这种事儿也属平常,不过一个丫头罢了。何必为此伤了他们兄弟的情分。” 雨霏冷着脸,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疏离与冰冷,因道:“别的丫头倒也罢了。只是这杜若可是本的梯己人儿,离了她本什么也做不了暂且不说。更何况大*那日说了那般难听的话儿,若被有心人再添油加醋编些混话传扬出去,这叫本的脸面何存?还请老太君三思而行” 安老太君面色微红,呼吸急促,仍耐着子赔笑道:“郡主这话严重了。这一层老身早就想好了,因而才委屈杜若那丫头先到我这里伺候一段时日,然后再放到仁儿房里,这岂不两下便宜,两全其美。” 雨霏冷笑道:“本看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里子面子都丢了还要蒙着脸以为人家都看不到呢。老太君不必再说了。别说是杜若,就是本身边的这些个丫头,将来都要一概放出去教她们自个儿寻人家的。好好的女孩,总锁在深宅大院里岂不可惜了。还不如在外头一家子和和美美过日子倒还自在些。” 安老太君气得脸色发白,因冷冷道:“听郡主这话,难不成堂堂侯府少爷还比不过外边那些个肮脏低贱的贩夫走卒不成?哪个丫头不想拣着高枝儿飞,就是杜若怕也不例外。郡主何不问问她的意思再做定夺。免得自个儿一厢情愿。” 雨霏‘飕’地一声站起身来,轻柔朦胧面纱下粉白的脸庞涨得通红,因怒道:“老太君既这样说,那本今儿也就把话儿说死了。本的丫头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容不得其他人一个个的把手都伸到暗香阁来。” 安老太君面色铁青,用手按住口,直声嚷道:“反了反了。哪有长辈说一句做孙媳的就顶上十句的道理。郡主也是熟读《女则》,《女诫》的大家闺秀,可知这‘孝’字怎么写?孝者顺也,做长辈的别说是要个把奴才,就是要你立时死了,做晚辈的也得乖乖儿照办。” 雨霏也不甘示弱,挺直脊背正色道:“安老太君这话本断不敢苟同。若是长辈深明大义,明理通情,做晚辈的自当恭谨孝顺,不敢有违。若是长辈不明事理,胡搅蛮缠,做晚辈的应好生相劝,据理力争才是真正的尽孝。否则,凡事不分亲红皂白皆由着长辈任意妄为,随行事,那便是愚孝。纵使失了命也不可惜,不过是个糊涂人罢了。” 躲在屏风后的王念仁听这二人唇枪舌剑,争锋相对,心下暗道不好,事儿怕是要黄了。忙从后面转出,上前行礼笑道:“都是仁的不是,倒教郡主和老太太为我劳神了,若要再为此争执伤了和气,那仁的罪过岂不是更大了。” 雨霏一见王念仁,深幽的眸子里隐隐闪过一丝恨意,因冷笑道:“老太君这屏风摆设的真是妙呢,教人躲猫儿倒也便宜。大爷既会说,就该早来呀。这会子又说这种虚伪的话儿,没的叫人恶心。” 王念仁早就领教过雨霏的冷漠尖刻,不留情面。这时见她在安老太君面前还是这副夹枪带,咄咄逼人的样,心里顿时一沉,忙赔笑道:“郡主莫恼,且听仁一言。仁对杜若姑娘确是一片真心。可又怕再次触怒殿下,这才托老祖母为我说项。还望郡主海涵。” 雨霏正襟危坐,姿态娴雅,冷冷地瞧着面前这个为了女子而不惜低三下四的男人,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嘲讽之色,睥睨道:“看来上回本跟大爷说的还不够清楚呢。要不然大爷也不会三番四次地为难本。” 王念仁躬身语气恳切道:“以前郡主不肯将杜若姑娘许配于我,无非是顾忌着杜氏和韦氏。如今仁已是孤独之人,身侧再无妻妾环顾。仁可以对天起誓,必会一生一世爱护疼惜杜若姑娘。如违此誓,人神共愤” 雨霏禁不住仰头大笑,气短难顺,一时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好半晌方上气不接下气道:“这真是本这些日子以来听到最可笑的话儿了。瞧大爷前个对大*那覆水难收,绝情决意的模样,和今儿这般情意深重,痴心不改的样儿倒真是判若两人呢。” 王念仁听她语气里满是讥讽与嘲弄,安老太君在一旁又低头不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一时慌了手脚,又急又气,遂口不择言道:“郡主这般推脱搪塞,莫不是想将杜若留与二弟做屋里人不成?” 雨霏气得凤目圆瞪,柳眉倒竖,尖尖的指甲直指着王念仁,高声怒喝道:“什么时候小婶子屋里的事儿要劳烦大伯子指手画脚了。既然老太君不管,咱们立即去见侯爷,本倒要问问,这是哪里的规矩。” 王念仁一听这话,忙跪倒苦苦哀求道:“是仁一时失言,恳请郡主看在仁与杜若已是互许终生,相约为好的份上,就成全我们吧。” 雨霏喘着气儿,怒气冲冲道:“大爷请慎言杜若跟随本多年,她的人品守本心知肚明,她绝不是那等举止轻浮,狐媚放荡的女子。大爷现在口口声声直指她违背礼教,与人私定终生,莫不是想逼本借此处置了她。” 王念仁听雨霏话语中满是寒意与威胁,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下暗悔自个儿不应该因一时心急差点污了心上人的清白名声。左思右想却不敢再说,唯恐失言。 屋里登时安静了下来,檀香袅袅,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惊跳的死寂。三人面面相觑,冷眼相对。忽的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丫鬟满面惊慌闯了进来,在王念仁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念仁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杜若的事儿,连礼都不行,便大步匆匆而去。 113:富贵三更枕上蝶(六)在线阅读 <!t; 113:富贵三更枕上蝶(六) 肉文屋 / 113:富贵三更枕上蝶(六) 113:富贵三更枕上蝶(六) 114:富贵三更枕上蝶(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4:富贵三更枕上蝶(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4:富贵三更枕上蝶(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4:富贵三更枕上蝶(七) <!go> 114:富贵三更枕上蝶(七) 王念仁也不知因何事面色惊慌急匆匆地离去,安老太君虽然心怀疑虑,到底还存着一事未曾向雨霏言明,那猛然站起的身子又慢慢儿坐了回去。心下暗道:原想着花花轿子人抬人,若是郡主顺顺溜溜地将杜若给仁儿做跟前人,那自个儿才好开口提这件喜事儿。如今却是闹得不欢而散,看来外间传言永平郡主刁钻执拗,善妒跋扈果真不假。因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道:“仁儿这孩子言行无状,郡主就看在他一片痴心的份上,切莫与他计较。说起来这事儿也是老身思虑不周,日后就不再提了。” 雨霏见安老太君说了软话,心里也暗悔自个儿方才不该因见到王念仁那故作深情的恶心样而抑制不住心底的恨意,一时失了分寸,遂将薄怒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强笑道:“老太君这话儿可说偏了。孙媳也是太心急实在舍不得杜若这丫头。言语间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老太君不要见怪才好。” 安老太君满脸堆笑,拉过雨霏坐在身侧,轻轻拍着她的手儿,亲昵道:“罢了罢了,牙齿都有磕着嘴唇的时候呢。更何况是家常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等会子我必会好好儿教训仁儿,定叫他改日负荆去你那里赔罪。” 雨霏淡淡的笑了笑,漫不经心道:“那可担当不起。只要大爷不记恨就行了。本也不想因此弄得家宅不宁,一个个都跟乌眼**儿似的。”说罢,用帕子掩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安老太君陪着干咳了两声,笑容僵硬,仿佛腊月里屋檐下的冰凌,轻轻一碰就立时会碎了。低头暗自思付,枯瘦的指头来回抚着衣袖上的福寿纹饰。好半晌方才一脸关切道:“郡主这几日睡得可安稳,膳食可还合口,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和老身说,哪怕是要千年的老参万年的灵芝,老祖母倾尽家财也管保给你弄了来。” 雨霏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因不冷不热道:“老太君有心了。本又不是病入膏肓之人,哪里用的着这些个好东西。前儿您命人送来的桂圆山药糕和薏仁甜汤尝着倒好。只是太医嘱咐了,本如今血偏虚,气盛耗,不能多食桂圆,薏仁等大热之物,恐漏红动胎。真真辜负了老太君的一番心意。” 听雨霏独独将‘心意’二字咬重,安老太君心里一惊,脸上便浮现了几许不自在,不敢直视雨霏那仿佛洞悉一切的深邃的眸子,因讪讪道:“人老了,就喜欢吃这些个克化的动的,又听说郡主这些日子以来害喜,食欲不振,这才特特儿送过去给殿下开开胃,想不到竟弄巧成拙了。” 又喃喃自语道:“远儿小时候可是最爱吃这两样甜食的,每一年老身都要亲手做好些个巴巴儿使人送去安国公府。这孩子命苦,自小就没了亲娘,好不可怜见的。老身总想着要多疼他一点。” 雨霏面无表情,声音就如一缕微风拂过如镜般的湖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老太君的恩德郡马自然感念在心,不敢忘报。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太君对子孙的慈爱厚意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省的。” 安老太君乃叹道:“我一个糟老婆子整日里心心念念的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小辈。有句话儿老身不知当讲不当讲。” 雨霏云淡风轻地笑道:“老太君有话不妨直言。本洗耳恭听。” 安老太君探过身去,拉着雨霏的一双柔荑细细儿抚着,满眼的慈祥与关爱,斟酌着字句款款道:“远儿年纪也不小了,你这又是第一胎,自然紧张。小夫妻俩感情和顺恩爱是好的,可有些事儿还是得有所避忌才是。”瞥眼见雨霏羞红了脸,低着头露出一大段粉藕般的脖颈,睫毛微微颤动在眼脸留下了一小片影。 便又趁热打铁道:“你也别怪老多事,这些梯己话儿也只有咱娘儿们私下才好说。远儿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也总不能一味地挡着忍着。因此我这几日寻思着总要有个懂分寸识大体的人儿在旁边帮衬着你才好。” 因向窗外高声唤道:“还不快进来。” 话音未落,帘子一闪进来一个丫头,乌油的头发梳成了坠马髻,上面着几朵的珠花。穿着水红杏花绫薄春衫,腰系丹纱缂丝石榴裙,蜂腰翘臀,低眉顺目,莲步轻移恭恭敬敬上前来请安。 安老太君应拍手笑道:“快给郡主磕头,日后你可就是郡主房里的人了。要打起十二分的神尽心尽力地伺候主子,可记住了。”又满面笑容对雨霏朗声道:“这是我身边的宁儿,最是个听话懂事儿的。若不是你和远儿,我还舍不得给呢。” 这宁儿闻言微微抬头偷偷儿瞄了雨霏一眼,便唯唯诺诺地跪着正正经经磕了个响头,低声道:“奴婢记下了。往后定当悉心伏侍郡主娘娘和……郡马爷。”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嫩白的脸庞登时涨成了个熟苹果。 安老太君见雨霏面色如常,低头不语,只道她是默许了,遂贴耳过去轻声道:“你放心,我已经教嬷嬷备好了避子汤,每回后都会盯着她服下的。等你肚子里的孩子落了地,瞧你的意思再停她的汤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雨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笑的是这一切竟然应了杜若当日的担忧。看来不管自个儿如今是什么身份,那怕是金尊玉贵,说一不二的郡主,都不得不接收这不公平的命运。怪道民间有句话儿道是: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细想来真真无趣。气的是安老太君竟然如此昏聩可笑,以为借这个由头就能轻易地在暗香阁安下一个耳报神时时刻刻监视着自己与念远的一举一动。全当自己是死人吗? 雨霏本要一口回绝,后来转念又想纵使挡过了这回,安老太君下一次又不知要使出什么幺蛾子来。倒不如将计就计,索也好借此试探一下念远的心思。 主意打定,忙起身笑盈盈道:“都是孙媳的疏忽,未曾考虑周全倒要老太君为我们劳神心,真是过意不去。” 安老太君本还想着这事还要费一番口舌,此时见她却这般恭顺识趣儿,心下一喜,拊掌乐呵呵笑道:“年轻夫妻哪里经过这些,可不得我这个老祖母在后面帮你们想着提醒着。好不好的都是我平日里闲着没事儿瞎捉,听不听的也全在你们。” 雨霏笑着命人扶了宁儿起来,又和颜悦色问着:多大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平日里都爱做什么?之类不咸不淡的事儿。又耐着子陪着老太君说了会话,这才领了人一径回去了…… 却说王念仁听了小丫头传信儿,也就顾不得讨要杜若了,慌里慌张往二门跑去。忽的从旁边葱郁扶苏的树丛里闪过一个人影,一把将他拉了进去。王念仁被唬了一跳,正要开口喝骂,借着渐渐昏暗的夕阳,定睛一看却见面前人影婆娑,瞧那形容依稀仿佛是杜若。遂心中一喜,柔声道:“上回的事儿还没有机会谢你呢。真对不住我今儿求老太太向郡主提出要你的事儿,却又被回绝了。可你放心,我对你的心意绝不改变,早晚咱们一定能在一处儿。” 杜若跺脚连声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我刚从大门处过来,哪里可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拿刀执棍的直嚷着要你还银子呢。” 王念仁眉心拧成了一团,因怒道:“不过是几百两印子钱罢了,他们竟这般急不可耐的。罢罢罢,我这就出去拿银子打发了他们,免得惊动了老太太。” 杜若急道:“我听着不像。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是‘鸿昌号’欠了他们的银子,这才找上门来的。” 王念仁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鸿昌号’欠了银子关我们侯府什么事儿?真真是一群糊涂的刁民。” 杜若又急又气,声音也不由得尖利了起来,因恼道:“还不是你在外边儿到处宣扬府里的‘祥瑞号’与那‘鸿昌号’合作开钱庄,如今那‘鸿昌号’大笔呆账无处讨要,银钱周转不灵,又欠了外头一大笔印子钱,竟关门倒闭了。好端端的几十家钱庄一夜之间活生生儿易了主。饶是这样,听说还不足以偿还外边儿欠的三分之一呢。那些讨债的人急红了眼,可不都来找你” 王念仁一听这话,魂不守舍,惊恐万状,声音颤抖着强自镇定道:“虽如此也没什么可怕的。你也知道和‘鸿昌号’合作全是我瞎编的,就是那纸契约也是我为了威慑众人而伪造的。无凭无据,料他们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我这就过去和那些人说个明白。”。 114:富贵三更枕上蝶(七)在线阅读 <!t; 114:富贵三更枕上蝶(七) 肉文屋 / 114:富贵三更枕上蝶(七) 114:富贵三更枕上蝶(七) 115:富贵三更枕上蝶(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5:富贵三更枕上蝶(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5:富贵三更枕上蝶(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5:富贵三更枕上蝶(八) <!go> 115:富贵三更枕上蝶(八) 粉红票票少的可怜,亲们多多支持一下啊。陵儿这几天思维有点僵化,亲们别光顾着看多提些建议啊,说不定能给陵儿一些灵感呢。 杜若见王念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六神无主,乱了章法,竟要自个儿往枪口上撞忙拦道:“万万使不得。你可知那‘鸿昌号’是犯了事儿的,听说他们的胡掌柜私卖生丝给那西洋的花剌国,赚了银钱为金川反贼筹供军饷,订购军械呢。这叛国通敌的罪名可是要杀头掉脑袋的。如今只要和‘鸿昌号’牵扯上一丁点关联的不是抄家就是灭族。你这会子出去不是正巧撞在他们手里了嘛。” 王念仁闻言,吓得腿都软了,‘咚’地一声瘫坐在地上,手脚冰冷,身子如同秋风里的落叶一般不住地哆嗦着,因结结巴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杜若忙柔声安抚道:“你先别慌,我这里准备了些干粮和银票,够用一段时日的了。你这会子就从后门偷偷儿溜出去,不拘在哪里躲上一阵子,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那些人找不到你也就没法子了。”说罢,递过去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王念仁来不及多想,满脸感激趁机了一把黑暗中那双纤若青葱的玉手,眼中隐约闪着泪花,道:“好人儿,这回又多亏你了。你且安心等着,待我度过了这个难关,定要好好儿报答你。” 说罢,左右瞧着没人,抱紧了怀里的包裹,慌慌张张蹑手蹑脚地往后门而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树丛中那一缕满是森冷寒的目光…… 却说雨霏领人回了暗香阁,一叠连声叫人给宁儿准备房间陈设,闹得人仰马翻。宁儿越发显得畏畏缩缩,只能手足无措地呆站在一边。其他人倒还没什么,只有那桔梗沉着一张俏脸儿,没好气地啐道:“一个丫头罢了,也不过和我们似的,难道谁又比谁高贵些,就弄出这么大个阵仗来。轻狂给谁看呢。” 雨霏微蹙秀眉,不悦道:“你这几日倒是怎么了?偏有这么一车子尖嘴薄舌的话说。宁儿才到咱们这里,凡事都还需你多提点着才好。” 桔梗不屑的撇了撇嘴,向窗外高声讥讽道:“奴婢可不敢。新姨娘是娇客又会说,又会做,惯会妖妖调调,狐媚巴结的。正是在西瓜地里散步——左右逢源呢。哪里用的着奴婢指点。” 雨霏立时拉下脸来,厉声呵斥道:“少胡说。你也不是才进府的小丫头,怎么一点都沉不住气。长者赐不敢辞,你这尖酸刻毒的话儿若是教外人听见还以为本是那等不能容人的呢。” 桔梗脸涨得通红,气鼓鼓道:“奴婢是替您叫屈。老太太这手也伸的太长了些。大家子有了喜的太太们身子不方便,都是抬举自个儿贴身伺候的体己人帮着笼络爷们的心。那边这会子忽里巴喇地送一个丫头过来,明着是伏侍您,暗地里谁不知道那是给郡马爷预备的。宁儿这蹄子又不是从咱们王府带过来的,谁知道心里装着多少歪心思。要是恃宠而骄,又仗着老太太这个大靠山横行跋扈,挑唆离间的,岂不是平白坏了您与郡马爷素日的情分。万一在这期间怀上个一男半女的,日后就更难打发了。” 雨霏抿嘴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你就把心搁回肚子里吧。老太太都说了,每日里会派嬷嬷来送避子汤,你瞧宁儿那怯弱怕事的模样,料她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 桔梗眸中透着恨意,不以为然道:“有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您可细瞧过她的裙子,那上面可用金线绣着榴开百子图呢。要不是老太太的授意,她一个丫头怎么敢穿这种衣裳。更何况那避子汤又是老太太使人送来的,她嘴上虽然说的好听,谁知道里头到底有几味草药,指不定都是求子的好东西呢。宁儿若是真侥幸怀上,老太太大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雨霏用手支着脸颊,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方低声叹道:“我倒没想这么多。依你看该怎样才好。” 桔梗见雨霏那心烦意乱,不知所从的模样,心中一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遂愿的神色,忙低头佯装委屈道:“偏巧这会子江嬷嬷又不在没个拿主意的人,奴婢虽没经过什么大事儿,也不愿瞧着殿下为此劳神伤身。依我说,您不妨从阁内这些个丫头里再选一个忠心的出来,和宁儿一同送去伏侍郡马爷。也好有个牵制不是,免得那蹄子一枝独秀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雨霏这才惊觉不知何时面前的桔梗已经是个满面含春,心肠百结的俏佳人了,又联想起那晚念远的话儿,心中了然,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含羞答答的女子,眸子里透出的清寒教桔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因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嗫喏道:“您快别这么瞧着奴婢。奴婢不过是为了您和郡马爷着想,不想坏了咱们这里的宁静和睦罢了。可没有别的意思。” 雨霏冷笑道:“你的忠心本自然知道。给你找个好归宿也是我心里一直记挂着的事儿。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你先下去吧,我要好好儿想一想。” 桔梗满眼不解,心里又惊又喜,暗自揣测着这事儿怕是有门了,想来郡主身边的丫鬟论相貌论情论资历除了自个儿还能有谁配得上郡马爷。一时不由得神魂弛荡,脸颊滚烫,腮上通红,真合压倒桃花。匆匆行了个礼用帕子捂面回屋去做绮旎美梦去了。 不一会工夫,杜若便回来了,雨霏细细地问起方才的事儿,因低声嗔怪道:“瞧你,怎么这般冒失也不先商量一下。我不是说了一切等我回来自有主张吗?你可知道方才有多险,若是教他起了疑心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杜若脸上满是波澜不惊,镇定自若的神情,因轻松地笑道:“不过是一点儿小事罢了,哪有你说的这般严重,我还应付得来。”又打趣道:“你呀就是怕我不中用,坏了你的大事儿。罢了罢了,都是我的不是,往后就老老实实地做个西洋花点子哈巴儿,你说东,我不敢往西,如何?” 雨霏曲解了她的意思,以为杜若是在责怪自个儿不信任她,一时灰心竟滴下泪来,撇过身去赌气道:“我何曾是那等自私自利的小人。这府里的险恶你又不是不知道,连我每日里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更何况你如今的身份只是个手无缚**之力的丫鬟。那人又最是个狠辣无情的,一旦有个疏漏,只怕你会就此丢了命那岂不教我悔恨一世。你是不是怕我为了自个儿要将你给那畜生做妾所以才这般心急火燎的擅自行事。” 杜若听着先是铁青了脸,眼中全是委屈和埋怨,正要转身提步而走,瞥眼又见雨霏那后怕焦急无助落泪的沮丧样儿,心里一软,遂慢慢上前来缓缓蹲下,从袖中抽出丝帕,似闺中长姐一般轻轻儿替雨霏抹去眼角的泪花,低声劝道:“你我相识多年,患难扶持,甘苦与共,这会子怎么竟说起这糊涂话儿来了。可还记得今儿去春晖堂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若是那边逼得太紧,索应了他,切莫为了我和老太太起冲突凭空教自个儿受委屈。你那时强硬执拗的神情教人一阵阵心慌,这才冒险提前行事,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瞧院子里站的那丫头,怕是老太太被驳了面子心里头不痛快故意在人喉头卡的一刺吧。” 雨霏长叹了一声,泪水如珠子般不停地滚落下来,一滴滴浸湿了致光滑的衣裙,遂叹道:“却是我糊涂了,说了些混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因又问起王念仁的反应。 杜若满眼鄙夷,冷笑道:“快别说了,还是大家的公子哥儿呢,随便几句危言耸听的话儿就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那脸色儿你是没瞧见,活像个干瘪了的烂茄子。我按着原先咱们商量好的,给他包了几张银票和硬邦邦发了霉的干粮,死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雨霏的眼中出两道冷刻毒的寒光,若是王念仁在跟前,定然被戳穿好几个窟窿了。嘴角微翘,冷冷道:“既然出去那可就别想回来了。教他也好好尝尝身无分文,饥饿难耐,喝脏水吃霉菜咽剩饭,半夜露宿街头狗咬猫追的乞丐滋味。只是有了银钱,若是他一改大手大脚挥金如土的习惯倒还能支撑上一段时日。” 杜若拍手笑道:“你就放心吧,我就是想到了这一层,才没给他现银,特地准备了银票。那上面盖的可是‘鸿昌号’的章子,甭管上边有多少数额,如今可去哪里兑呢。” 雨霏用帕子掩嘴嗔笑道:“你这蹄子,这么个刁钻的法子也亏你能想得出来。我原本以为还要费些工夫,如今能这么着竟更好了,你明个就出去告诉穆飞饵,一切全照原先吩咐的办,手脚麻利些,切莫留下什么痕迹。” 杜若笑着应了,正要说话,忽闻外边传来宁儿娇怯怯的声音:“郡马爷回来了。奴婢给您请安,郡马爷万福”。 115:富贵三更枕上蝶(八)在线阅读 <!t; 115:富贵三更枕上蝶(八) 肉文屋 / 115:富贵三更枕上蝶(八) 115:富贵三更枕上蝶(八) 116:荣华二字酒中蛇(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6:荣华二字酒中蛇(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6:荣华二字酒中蛇(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6:荣华二字酒中蛇(一) <!go> 116:荣华二字酒中蛇(一) 今天真的很悲催,好容易码好了的稿子明明保存了,再打开却是空白一片。55555555当时真恨不得去撞墙,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我恨windows7,什么破系统,速度慢,经常死机也就算了,居然吞没我辛勤劳动的成果。没办法,只能凭着记忆耐着子重新码了。亲们看在陵儿这么悲催还要码字的份上,就砸过来点粉红票票安慰一哈子吧。 念远一进院子便瞧见丫鬟媳妇们脚不沾地,进进出出地忙做一团。心里疑惑不已,正要抬脚进屋,忽闻得身侧有个娇娇滴滴的声音道:“郡马爷万福,奴婢给您请安了。”遂不经意地抬眼一瞥,就见一个丫头怯生生地站在当地,手里捏着帕子,含羞带臊地偷眼瞅着自己。 桔梗闻言忙从自个儿的房里匆匆忙忙跑了出来,钗松鬓散,衫垂带褪,一边儿恶狠狠地瞪了宁儿一眼,吓得她微微颤抖着连连后退了几步,一边儿转过脸去对念远语笑嫣然道:“郡马爷回来了,瞧这一脸的疲惫,快进去奴婢这就吩咐他们准备热水。” 念远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满是不耐烦,因冷声道:“不必了,瞧这院子乱的,赶紧清整干净。黑灯瞎火的当心绊着了郡主。” 桔梗还是头一回当着众人的面儿被主子训斥,望着念远那冷傲的背影,听着周围丫鬟婆子们的窃窃私笑,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里深恨宁儿:死蹄子,一副妖妖调调的狐媚样儿,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明摆着就是想勾引爷们。真不要脸自己方才听着声响特意装成春睡捧心,醉眼朦胧的娇弱样,怎的郡马爷完全都不看在眼里。 因伸手过去狠狠掐了她一把,尖声道:“都是你,还傻愣着干什么。没听见郡马爷的吩咐吗,还不快帮着收拾。真把自个儿当主子了。”说罢,一甩帕子,自顾自地回屋继续做那春秋大梦去了。 雨霏见念远满脸疲惫,又闻得一身酒气,因笑问道:“可吃过了,小厨房的火上还热着几样糕点呢,叫她们再做碗酸笋**皮汤来,可好?” 念远懒懒地歪在花梨卷草纹玫瑰椅上,笑道:“在三皇兄那里用过了,今日难得又遇着了几位对朝政实事颇有见地的有志之士,一时高兴故而多喝了几杯,倒闹得你不得安生了。” 雨霏轻轻摇了摇头,抿嘴笑道:“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纵然醉卧他乡又有何妨。三皇兄如今可好?还是那般终日吟风弄月,赏花折柳吗?” 念远闻言,勾起满腹心事,脸色微沉,不由得长叹一声,因道:“人生失意无南北。饶是三皇兄这样位高权重,荣华加身的天潢贵胄也有身不由己,不能随心所欲的时候。自从太子殿下得胜还朝,便声威大震。原先依附三皇兄的官员也见风使舵都转而巴结东了。今上又迷恋长生不老之术,听信那俞老道的妖言鬼话,竟暗地里吩咐太子从民间搜罗童男童女豢养于东,如今外边已是天怒人怨,士林愤痛,民间怨声载道,叫苦连天了呢。” 雨霏脸色大变,遂惊道:“想不到皇上竟如此……”,偷眼瞧了瞧窗外,因压低了声音道:“怎的如此糊涂,不顾民生疾苦为了一己之私而任意妄为。那太后娘娘呢,难道也不从旁劝诫一二?” 念远脸色凝重,摇头叹道:“何曾没有劝过,听说就因为这事儿今上与太后娘娘已经闹得母子失和,形同仇人。这些日子皇上索将晨昏定省﹑早朝议政一概全免了,整日在中新建的道观内颂经炼丹,闭关打坐,且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打搅,违者按欺君犯上论处。又谕令太子监国,杜阁老﹑肖太傅等人从旁辅佐。朝政大权如今都落在了他们手里,三皇兄处处受到掣肘和打压,硬是被他们**蛋里头挑骨头,一会儿削了兵权,一会儿又停了俸禄,真真是有怨难诉,有志难酬。” 雨霏低头思付了许久,方正色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时的成败荣辱实在算不得什么。三皇兄素来宠辱不惊,得失无较,单就这份心和气度便无人能及,韬光养晦只待时机,来日必能东山再起,一展宏图。” 念远闻言渐渐缓和了略微颓唐的神色,乃拊掌笑道:“听霏儿这一席话,真如春茶沁香,泉和万籁,教人心畅神清,烦恼尽消呢。” 因又问起宁儿的事,雨霏调皮地眨了眨满是调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打趣儿道:“那是老太君用心良苦。不过不是为了我,而是对你这个好孙儿的一番心意呢。你可千万别辜负了,老太君明个还等着你亲自带了那丫头一同去春晖堂谢恩呢。” 念远眉头拧成了个川字,眼神薄怒,嘴唇紧抿,登时拉下脸,冷笑道:“这是你我夫妻的闺房之事,老太太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些。虽是一番好意,只可惜子陵自问无福消受。这就去回了老太太,把人一并送回去完事儿。”说罢,提脚便要往春晖堂去。 雨霏忙伸手拦道:“偏你这心急火燎老婆汉像的,知道的不过是赏下来个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毒蛇猛兽呢。如今人我都已经带回来了,还特地儿打发人忙前忙后给她预备屋子。你这会子巴巴儿只顾着赶人,岂不是当着下人的面打我的脸吗?再说老太君那边也不好交代,还以为是我阳奉违背地里挑唆的你呢。” 念远闻言沉着脸,满眼的无奈,遂不悦道:“那依你的意思这事儿又该怎么着?” 雨霏装作没瞧见他那急躁埋怨的神色,不紧不慢地瞋笑道:“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罢了,明公正道地连个姑娘也没挣上去呢。大家子的公子哥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丫鬟成群的。偏咱们就使不得?依我说不如索给她开了脸,明放在屋里岂不皆大欢喜。也免得别人说三道四的。” 念远气得脸色铁青,深邃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霾与颓废,仿佛浑身的力气被什么抽干了似的,有些灰心道:“难道直到今**还不相信子陵。自从懂事以来,我就在心里暗暗起誓,将来有了妻室定要一心一意地对她,绝不让亲娘的不幸在我面前重演。嫉妒﹑口舌﹑陷害﹑争斗,这些大宅院里整日家上演的戏码你还没有看够吗?不管其他王公子弟有多少姬妾通房,子陵只愿一生一世都守着你和孩子,绝无他想。” 雨霏一听这话,竟像从自个儿心里掏出来的一般,比其他任何铭心刻骨之言还能教人感慨和动容,心里尽有着说不出的欢喜,却不由得滴下泪来,款步盈盈上前,伸出手去轻轻地抚平了念远那拧成一团的眉心,柔声道:“瞧你,不过几句玩笑,你还当真恼了不成?知你若我,你的心思我又岂能不明。我不过是心里头害怕这才故意说些反话来激你。” 念远闻言一时哭笑不得,遂而转怒为喜,因嗔怪道:“你呀,一天不村我两句硬话,你再过不去。放心,这件事儿就交给我处置,哪怕冲撞了老太太也断不教你为我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再者说这是咱们院里的事儿,此例一开,只怕人人都要来一脚。你如今又有了身子,也要防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小人趁机使坏,还是防微杜渐,早早绝了他们想头才好。” 雨霏将头埋进念远的怀中,低声款款劝道:“很不必如此。你已经两次三番忤逆老太君的意思,如今这府里也有些不好听的流言传出。偏这会子你又为了一个丫头而大动肝火,跑去兴师问罪。老太君到底是长辈,这教她在众人面前如何下得了台。再加上那起子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从中挑破离间,推波助澜,恐怕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是将这个推了,依老太君素日的脾,下一回她必会赌气再送三个四个过来。到那时又怎么才好呢?更何况宗族大会近在眼前,老太君虽然是一届女流之辈,到底也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又何必为一件小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平白伤了与老太君的祖孙之情。一个丫头咱们好吃好喝地供着就是了,难道还缺了那点银子不成?” 念远紧紧地搂着雨霏,半晌方长叹一声,道:“如此岂不又要委屈你了。那丫头到底是人心上的一刺儿,还是趁早拔除的好。既如此,不如先赶到下处去做些活,日后寻个由头再找个人家打发出去也就罢了。天高皇帝远的,难道老太太能见天儿来查看不成?” 雨霏心里满是欣慰,眼中含泪,因笑道:“只要你没有别的意思,就算是送一百个一千个丫头过来,那又有何妨?” 念远点了点头,附和着凑趣儿笑道:“正是呢。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不过是多一双筷子一个碗罢了。咱们这儿已经有一个无食不欢,一人吃两人补的了,每日里就是那桌子角儿剩下的略扫一扫也足够她消受的了。” 雨霏听念远取笑自个儿,偏巧肚子这时很不争气地附和着响了一声,脸顿时羞成了个红樱桃,粉面含春,娥眉微蹙,一双粉拳轻轻儿直往念远身上招呼,却还止不住他那爽朗的大笑声,直直地穿透云霄,破月弄影,将重楼深锁的沉闷与冷漠一扫而空。 116:荣华二字酒中蛇(一)在线阅读 <!t; 116:荣华二字酒中蛇(一) 肉文屋 / 116:荣华二字酒中蛇(一) 116:荣华二字酒中蛇(一) 117:荣华二字酒中蛇(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7:荣华二字酒中蛇(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7:荣华二字酒中蛇(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7:荣华二字酒中蛇(二) <!go> 117:荣华二字酒中蛇(二) 月华如水,薄暮清寒,白日里的一石一木此时也多了几分模糊与隐秘,一切仿佛都变得那样不真实。冷夫人转身走到湘妃竹雕漆沅水潇湘图镜台前,掀开竹叶青地暗纹锦袱,借着碧纱窗外清冷的月光呆呆地凝视着铜镜里那张孤寂冷漠的脸庞,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只有在这样无人问津的月夜,才能隐隐露出一丝脆弱与忧伤。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菱花镜,静静地伫立在那儿,默默地数着日子,看光影流年,林花飞舞,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还是年少时笑颜如花﹑彩衣翩然的样。然而再一凝神细看,原本年轻的面容和崭新的衣饰一层层都染上了暗黄沧桑的岁月痕迹,转头瞧着墙上的黄历,原来匆匆已过十几载…… “唉……”这一声如落花流水般的叹息,仿若破碎的晨露欲言又止,瞬间消散了踪迹。冷夫人捡起抱杏叶莳绘扇形小盒内的白玉玳瑁小梳,皓腕如璧,自上而下麻木地篦着,一缕乌发就这样随风摇曳身姿飘荡。 忽的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伴随着几声喧闹的轻呼,撕破了这难得的宁静。冷夫人黛眉轻拢,眼角微翘,只是一刹那的停顿,便转过脸来继续轻轻儿梳理着如瀑般光可鉴人的长发。 “砰”的一声,门不知被谁一脚大力地踹了开来,二老爷王崇业满身酒气,醉醺醺地扶了几个姬妾踉跄着脚步进来,满面红光,嘴里还不住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冷夫人回头嫌恶地瞅了一眼瘫软在榻上的王崇业,用袖子捂着鼻子,对下人冷冷道:“谁叫你们送到这里来的,尹姨娘呢,怎么不见她来伺候。” 底下人素知冷夫人的脾气,忙上前回道:“是老爷不叫姨服侍,吩咐奴婢们扶到夫人屋里来。” 冷夫人不耐烦地将梳子狠狠地拍向台面,因微怒道:“赶紧扔到尹姨娘房里去,一股腌臜的臭味儿莫要熏坏了我的屋子。” 众人偷偷儿瞥了一眼歪在酸枝木嵌瓷兰花图软榻上昏昏欲睡的王崇业,战战兢兢地不敢上前。冷夫人见状越发恼了,‘飕’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到**翅木竹节纹盆架前,顺手端起雕花铜盆,一扬手,将里面盛着的胭脂残水尽数泼到了王崇业身上。 底下人见状唯恐被迁怒遭受池鱼之殃,忙偷偷儿退了出去。王崇业被浇了个落汤**,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哆哆嗦嗦从袖中出一个蜜蜡鼻烟壶,放在鼻子前狠命地嗅了两下,一个喷嚏应声而出,这才清醒了不少。因高声怒喝道:“哪个小兔崽子,敢泼爷一身冷水,都不要命了吗?” 睁眼环顾四周,却见烛火摇曳的昏暗屋内只有冷夫人一人面如寒秋,冷若冰霜,满眼怒气与厌恶硬生生地站在当地。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柔声道:“真对不住,今个与几位同僚多喝了几杯。那群蠢货,怎么竟闹到你这儿来了。” 冷夫人嘴角微翘,冷笑道:“既如此,老爷还是快些出去吧。妾身这儿还养着几盆水仙呢。这清雅的花香最经不得俗气来搅它了。” 王崇业斜眼一看,果然在暖阁的窗沿上瞧见一个青玉菊瓣洗式盆,四角雕成双叶菊花形,菊花上嵌红宝石绿料,盆下腹又雕叶纹上嵌绿料并错金线为脉络。盆景中间立二座湖石,由青金石制成,砺峻峭,色泽沉着厚重,两株水仙欹侧而生,牙叶挺拔,玉花明秀。 王崇业长叹一声,若有所思道:“好一个金盏银台1,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忘不了他。” 冷夫人垂下眼脸,蝉翼般透明的长长睫毛微颤,教人看不清神色。因冷冷道:“老爷说什么,妾身不明白。天色已晚,老爷还是去尹姨娘那里早些安歇吧。” 王崇业脸色灰败,神情黯然,抬头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自顾自地低声吟诵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屏儿,你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遇着时,你就轻唱着这首诗。摇着象牙团扇,天真可人,语笑嫣然的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冷夫人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淡淡道:“是吗?妾身记不清了。” 王崇业闻言心有不甘,偷偷瞧去,只看到一片空洞,冷冷的空洞,仿佛那冰冷的眸子里从来没有过别的。一股怒气从四肢百骸澎湃而出,遂摇摇晃晃地直起身来,声嘶力竭地高喊道:“我知道你一直为了当年的事儿狠毒了我,可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究竟待你如何?有哪一件事儿没有顺着你的意思。难道你就不能看在灵儿的份上,咱们一家人好好儿过日子。” 冷夫人哈哈大笑,声音尖利刻薄如同被折断了双翼的雀儿一般,狠命啐了一口,道:“使出龌龊的手段抢夺他人之妻,硬生生将我锁在这个牢笼里做你的金丝雀儿就是对我好?姓王的,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你不过是个自私自利卑鄙无耻的衣冠禽兽罢了。” 王崇业脸色铁青,眼眸充血,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拍着大腿,怒极反笑道:“好,好,我是衣冠禽兽。可别忘了,与人苟且私定终生,你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他到底有什么好,不过是个外室养的野种,会几句酸文假醋,吹几个不知所谓的调调,装模作样的罢了。哪里比得上我堂堂侯府的嫡次子,跟着我必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等着,我要把他们欠我的通通夺回来。这族长大位非我莫属,你将来还不是凤冠霞帔加身的一品诰命夫人,难道不比跟着那穷小子三餐不继,穷困潦倒过一辈子的强?” 冷夫人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冷笑道:“富贵不过黄粱一梦,荣华也只是杯弓蛇影,哪里比得过贫贱夫妻相依相偎,恩爱一世。” 王崇业恨声道:“罢了罢了,真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既如此,你就守着这空屋子好好儿想你那旧情人吧。” 说罢,一拂袖,将那染牙水仙湖石盆景扫落在地,抬脚狠狠地碾踩了过去。大步流星往尹姨娘房里尽情发泄满腔的不满与怨愤。 冷夫人扶着墙,缓缓地蹲下身去,将那残断分离的水仙小心翼翼地捧起,紧紧拥入怀中。眼眸盯盯地望着碧纱窗下那一盏还冒着热气儿的新茶,声音如同被微风掠过的花枝,轻轻儿颤动着:“冷香萦遍红桥梦,梦觉城笳,……箜篌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暗损韶华,一缕茶烟透碧纱。” 这个时候,暗香阁中的雨霏和念远二人也谈论起这位深居简出,冷漠高傲的二婶来。 雨霏微蹙秀眉,因疑惑道:“府里人都道二婶清高孤傲,目无下尘,可那一日我与老太君起了龃龉,旁人都忙不迭地等着看笑话儿,只有她却出来为我说了句公道话儿。” 念远笑道:“二婶面冷心热,你看她将六弟教养的那样好就知道了。我冷眼瞧着,那亲热劲儿竟比亲身母子还要强百倍呢。” 雨霏摇了摇头,不解道:“这才是我觉着奇怪的地方。对待亲姐留下来的遗孤体贴周到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可对待自个儿的亲生女儿却是冷冷淡淡,有时候好似仇人一般。真真令人费解。说不准六弟的日子并不那么好过,二婶的殷勤也不过是装个样子给外人看呢。” 念远嗔怪道:“自个儿屋里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够教人头痛的了,偏生你还要替别人担忧。放心吧,二叔是个中正平和,心思缜密的人,有他在出不了乱子的。” 又似想起了什么事儿似的,因笑着哄她道:“不如让我给你讲一件趣事儿或许你就不会这般多想了。今个在筵席上听人说起二叔在惠州任知州时,曾经断过一桩奇案。当地郡中有一富商娶了邻县的姊妹,妻妾二人同时有孕,又于同一日生产。待到孩儿落地,姊产下男婴,而妹生下的却是个女娃娃。这本是儿女双全,一枝花好的大喜事。谁料那为妾的妹妹却哭闹不休,硬说自个儿生下的是个男孩。直吵得家宅不宁,竟闹到府衙里来击鼓喊冤。” 雨霏顿时来了兴致,因追问道:“那后来呢?人都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不知二叔是如何明辨是非的呢?”…… 1金盏银台:水仙的雌雄花。传说某地一对善良的青年夫妇(金盏和银台)帮助了山上的一个神仙,作为报答,神仙告诉他们那里即将发生洪灾,劝他们尽快离开,不能告诉其他人。这对夫妇不忍自己离开,把消息通知了全村的人,大家当天就搬到了最高的山上,躲避了洪灾。因为这对夫妇没有守住秘密,神仙把他们变成了两支水仙花,男人化为雄花,叫金盏,女人化为雌花,叫银台。 117:荣华二字酒中蛇(二)在线阅读 <!t; 117:荣华二字酒中蛇(二) 肉文屋 / 117:荣华二字酒中蛇(二) 117:荣华二字酒中蛇(二) 118:荣华二字酒中蛇(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8:荣华二字酒中蛇(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8:荣华二字酒中蛇(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8:荣华二字酒中蛇(三) <!go> 118:荣华二字酒中蛇(三) 念远继续说道:“说起来二叔这个法子可真是出人意料。他命人抬了个大水瓮来置于堂下,当着那两妇人的面儿说:你二人的争执皆因这孩子而起,他便是祸患的源。依本官看索将其溺毙,这事儿也就了了。随即大声喝叱左右门子将哇哇大哭的男婴投入水瓮中,那姐姐却是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倒是妹妹惊声尖叫上前来抢夺争救,一时竟厥了过去。二叔由此便判定那男婴归妹,而杖责了姐姐。惠州的百姓也因为此事都道二叔断案如神,是再世包公呢。” 雨霏紧蹙秀眉,脸上游离着说不出的凄然,因忧心忡忡道:“听你这样一说,我反倒越发担心了。其实这样家长里短的案子要查清楚也不难,不过费些工夫罢了。但二叔生为知州,一郡的父母官,居然如此轻贱人命,竟拿一个不满周岁嗷嗷待哺的婴孩做饵。这样做未免也太毒辣了些,真真教人心寒。你却要把那么重要的事儿托付于他,难道就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他反过来咬咱们一口?” 念远低头皱眉暗自思付了良久,方才叹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此事我实在不便亲自出面,眼下除了二叔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快别多想,早些睡吧。我自会小心行事的。” 雨霏听他这样说也只得罢了,却是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又怕惊醒了身旁熟睡的念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的轻纱帐幔,直至四更天方才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一早儿就醒了,神倒也还好,正在梳洗,窗外便有人高声道:“江嬷嬷回来了。” 雨霏忙命人请了进来,使她在花梨藤心脚踏上坐了,一面忙着梳洗,一面笑道:“妈妈可算回来了,倒教我悬了好些天的心呢。事情可都办妥了。” 江嬷嬷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神情,暗沉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个笑意,因答道:“托殿下的福,都料理妥当了。老奴心里惦记着,这不就巴巴儿赶了回来嘛。” 碧纱捧了一碗**茶来,笑盈盈道:“嬷嬷晚回来了两日,没瞧见老太君那恶狠狠的样儿,逼得咱们郡主差点儿都没个立足的地呢。” 江嬷嬷低头叹道:“怪道我这几日坐立不安,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真是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儿。” 碧纱拍手抿嘴笑道:“正是呢,嬷嬷素来和郡主贴心,真真是心道神知,怨不得郡主眼里心里一时半刻都离不了您呢。” 江嬷嬷因啐道:“小蹄子,大清早儿连我也编排上了。小心嬷嬷我来日给你找个厉害婆婆再寻几个千刁万恶的大姑子,小姑子,看你还怎么贫嘴烂舌的。” 碧纱闻言,顿时羞红了脸,连连嗐声道:“嬷嬷越发为老不尊了,就知道拿我取笑儿。”说完一跺脚捂着滚烫的脸颊一径跑了出去。 雨霏听她二人这话,眉心一动挥手屏退下人,对江嬷嬷盈盈笑道:“我想起一事儿来倒要劳烦妈妈。这几日我寻思着身边这几个丫头都大了,难免有些女儿家的心思,白放着耽误了她们倒不好。就请妈妈留心打探些好人家,我索将她们的身价银子一概赏了,再贴补些衣裳首饰,总得教她们风风光光的。” 江嬷嬷微微皱眉,低着头不答话儿,也不知想些什么。好一会工夫方才犹犹豫豫道:“您这主意原是好意,别的丫头倒也罢了,只是桔梗,碧纱这两个丫头可是王府的家生子儿,王爷命她们陪着过来原也是为了您着想。大家子少爷屋里的通房哪个不是们的陪嫁丫鬟,依我说,还是留着她们俩,免得日后要用时却找不着合适的人儿。” 雨霏闻言不禁想起那日桔梗出格的言行,登时拉下脸来,冷笑道:“便是朝廷里也有几年一放的定例儿,没得长留的理儿。人常说:千里搭长篷没有不散的宴席。妈妈难道连这也不懂?” 江嬷嬷脸上登时憋成了个猪肝色,正要出言辩解,却不料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脆响,回头看去,只见桔梗脸色惨白,瞪大了双眼,目光呆滞,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裙摆湿了一大片,脚底下是一滩狼藉的茶叶梗子和几块分崩离析的碎瓷片子。 好一会儿,桔梗方从震惊中缓降过来,泪盈于眶,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雨霏脚边,抽噎道:“奴婢愿意伏侍殿下一辈子,求求您别赶我走。” 雨霏初时被唬了一跳,后又哭笑不得,因道:“这丫头魔怔了吧,好好儿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啊。”因吩咐道:“江妈妈,快扶她起来,教外人瞧见了什么意思。” 桔梗挣扎着不肯起来,削肩不停地抖动着,泪流满面地哽咽道:“奴婢伺候您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奴婢不知道自个儿哪里做错惹恼了殿下,求您就看在奴婢素日勤谨的份上,饶了我这一遭就是天恩了。” 雨霏眼中涌上了一丝愠怒,似笑非笑地盯着痛表忠心的桔梗,因慢条斯理地说道:“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孩子都是留来留去留成愁的。你若果真舍不得本,就在府里指个年轻的管事给你,日后成了管家娘子便可长长远远地在本身边了。” 桔梗听了这话,刚刚泛起神采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隐隐闪过一丝恨意,一时丧失了理智,忙不管不顾地喊道:“您可不能过河就拆桥啊。难道您忘了,当初在王府时王爷是怎么说的。这会子打发了我不要紧,就怕王爷怪罪下来,您担当不起。” 雨霏气得脸白气噎,葱管般的粉红指甲狠狠地磕在黄花梨镜台边角上,登时断了一大截儿,因怒斥道:“放肆你这是在威胁本吗?本就不相信,父亲大人会为一个丫鬟出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那点歪歪心思。本劝你趁早儿打消那些个不该有的念想,莫说老太君已经赏下人来,就是没有宁儿,也断断轮不到你。” 因见江嬷嬷脸上晴不定,桔梗又羞又骚哭作一团,遂转换了语调,语重心长地劝道:“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梯己人儿,只要安下心来,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又叹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埋怨我。你以为通房﹑姨娘成日家穿金戴银,山珍海味就是好的了。那不过是表面上风光罢了,日后便是有了孩子也不能养在身边,活生生受母子分离之苦。怎么比得上小户人家茶淡饭却是夫妻恩爱,儿女承欢。若做个不得宠的姨娘只怕还不如主子身边的管家娘子体面。你也是打小儿在王府长大的,难道连这些个道理也要我一一来教你不成?” 因揉着眉心,挥了挥手道:“言尽于此,你回去好好儿想想吧。若能听得进去本自然会为你打算。若是执意糊涂下去,索就让江妈妈送你回王府吧。” 那桔梗骚的满面通红,忙用帕子捂面含羞忍辱地转了出去。 江嬷嬷面无表情,眼神冷凝,因叹道:“桔梗这丫头疯魔了,一时错了规矩,还请您别往心里去。” 雨霏低声款款道:“我也全是为了她好,妈妈帮我多劝着点。这几日就不必教她上来伺候了。” 江嬷嬷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满是霾与失落,不由得滴下泪来,忙用衣袖抹着眼角儿,灰心丧气道:“您的身子确实有喜,这么大的事儿,为何要独独瞒着老奴。害的我白白儿担惊受怕。” 雨霏眼神躲闪,神情尴尬,因讪讪道:“妈妈莫怪我也是那日太后娘娘命太医过来重新请脉才晓得自个儿是真的有了身孕。差点也被唬了一跳呢。” 江嬷嬷听了这话,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些,仍面有难色,踌躇了半日方支支吾吾道:“您如今有了身子,凡事儿都该留心着点。老奴寻思那人参桂虽是滋补之物却也太热了些,您往后还是少碰那怀参阿胶膏比较妥当。” 雨霏点头欣慰地笑道:“难得妈妈事事为我着想,也罢了,就劳烦你帮我好生收着,什么时候要了再拿出来。可别忘了白放着糟蹋。” 因又说起安老太君答应雨霏全权处置造谣生事的人,江嬷嬷乃道:“依我说,这还用审吗?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就是那肖氏心怀不轨,兴风作浪。这样的人您可万万不能再姑息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索将人绑了,一径送到祠堂完事儿。” 雨霏漫不经心地转着腕上的珠翠碧玺手串,微微一笑,道:“这样儿也太便宜她了。就算绑去祠堂无凭无据的,顶多也不过是鞭杖二十罢了,区区皮之苦不过是一时之痛,很快就能痊愈。我要的是她年年岁岁心痛难当,生不如死……”说罢,使了个眼色,在江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江嬷嬷连连点头,一径带人往肖夫人的院子去了。 118:荣华二字酒中蛇(三)在线阅读 <!t; 118:荣华二字酒中蛇(三) 肉文屋 / 118:荣华二字酒中蛇(三) 118:荣华二字酒中蛇(三) 119:荣华二字酒中蛇(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9:荣华二字酒中蛇(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9:荣华二字酒中蛇(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19:荣华二字酒中蛇(四) <!go> 119:荣华二字酒中蛇(四) 恭祝亲们元宵节快乐,团团圆圆。 却说这一日清晓,肖夫人春困已醒,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低声唤人,谁料屋里静悄悄的,竟无人答应。故搴帏下榻,捞开帘子揉着朦胧混浊的眼角儿,定睛一瞧,这才觉着有些不对,空荡荡的房里居然没有一个丫鬟婆子,连素日里殷勤奉承的魏昌家的也不见,心下一沉,暗自恼恨:这起子没规矩的混帐行子,大清早的一个个竟敢偷奸耍滑起来。微蹙横眉,直着脖子狠命地乱喊了两三声,这才见一个在外院做杂活的使婆子慢吞吞挪了进来,低头战战兢兢道:“太太要什么?” 肖夫人见状怒从中来,因呵斥道:“这屋里的人死绝了不成?怎么就剩了你一个吐活气儿的。其他人呢,都去哪儿挺尸了。” 那婆子耳朵有些不好使儿,好一会方才满脸疑惑地问道:“停尸?这屋里谁去了,奴婢这就出去唤人买水1准备棺木纸钱好送她上路。” 肖夫人使劲地啐了一大口,挥手一大耳刮子就往那婆子的脸上扇去。那婆子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便栽倒在地。肖夫人一脚踹了过去,因怒道:“死东西,你家才死了人呢。一大清早儿满嘴放屁,成心寻我的晦气。滚出去叫个懂人话的进来。信不信我活扒了你的皮儿。” 那婆子虽然耳背听不甚清楚,但瞧着肖夫人那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样,也被吓得不轻,忙连声模糊答应着,肿着脑袋,连滚带爬似逃命一般。 肖夫人这厢左等也不见人来,右等也不见人回,心里七上八下的越发不安了起来。只管披散着头发,满脸污浊,直坐在榻上喘着气儿。 又不知过了多久,已是日上三竿,肖夫人只觉着头晕脑胀,肚内叽里咕噜乱叫,这才听得后院隐隐约约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平金绣团花帘一闪,只见木槿身着粉紫色薄衫,白色撒花裙蹑手蹑脚地蹭了进来。一见那金刚怒目,披头散发,虽是白日却形如鬼魅的样,顿时被唬了一大跳,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道:“太,太太,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肖夫人气得肝隐隐作痛,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贱蹄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都晌午了,才见着影儿。莫不是瞧着我失势了,一个个的都想踹下我的头去。告诉你们,风水轮流转,都别得意的太早了” 木槿一听这话,立时手足无措,腿脚打颤,咚的一声闷响,瘫软在地,哇得哭出声来。 肖夫人心里越发烦闷,用手大力拍着榻边,恶声道:“哭哭哭,我还没死呢,嚎什么丧还不赶紧摆饭,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魏昌家的呢,快去寻了来,我只和她说话。” 木槿战战兢兢地应道:“是……是……是……” 肖夫人捡起床榻边上一个大雅斋银锭形粉彩瓷枕一扬手便扔了过去,气急败坏道:“是什么是,连一句整话儿都说不清,谁割了你的舌头了不成?” 木槿头微微一偏,却还是被那碎瓷片子划破了额角儿,登时血流如注,吓得花容失色,怔怔道:“太太,饶命哪她们全都被江嬷嬷带人抓去暗香阁了。奴婢躲在花丛里不敢出来,等他们都走远了,这才偷偷儿溜了回来。” 肖夫人闻言,像被大铜钟装着了脑袋一般,晕乎乎的只想吐,呆了半日,方才缓过神来,腾地一声直起身来,暴跳如雷厉声喝道:“姓江的算什么阿物儿,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几,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动老娘屋里的人” 木槿眨巴着满是惶恐与不安的眼眸,抖动着瘦弱的双肩,答道:“奴婢仿佛听见老太太答应了郡主娘娘,要将前些日子在府里烂嘴嚼舌的人全交由她处置。江嬷嬷直嚷着自个儿是奉命行事呢。这会子各处都乱糟糟的,恨不得都挖个地洞把自个儿藏起来免得被牵连呢。” 肖夫人闻言,这才想起来当日依稀是有这么一说儿,但自个儿却没往心里去。只因素日里那些捕风捉影的蜚短流长都是无迹可循的,若认真追究反倒容易坐实流言。最后总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原也没在意,想着不过是那黄毛丫头虚张声势,惊唬而已。毕竟这其中还牵连着她自个儿的脸面。没想到老太太竟答应了,那丫头如今不管不顾地铺开了阵仗,先拿这边开刀,分明是铁了心借机公报私仇。虽然碍着老爷的面子,不敢明刀明枪怎么样,却抓了身边最梯己的人儿,万一魏昌家的受不住刑,失口秃噜出一字半句的,那岂不是全完了 肖夫人想到这儿,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立时打定了主意,为了自个儿,不管怎样,也要救了魏昌家的出来。然后再……永绝后患。因沉下脸来,冷声吩咐木槿道:“还不快去打水伺候梳洗,我倒要去瞧瞧,咱们这位贤良淑德的郡主娘娘是怎么学着外头衙门里的爷们判冤决狱的。” 木槿一听这话,忙爬过去抱着肖夫人的大腿,仰着头可怜巴巴地连声劝道:“太太,可不能啊那些人凶巴巴的活像要吃人一样,您这会子过去不是自个儿往刀口上撞嘛。奴婢就是死也不能教您去冒这个险儿。” 肖夫人想不到平日里怯懦木讷的木槿竟有如此心肠,因叹道:“好孩子,是我素日里看走了眼。竟不知你还有这般肝胆。你且等在这儿,若是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去春晖堂求老太太。” 说罢,只在铜盆里手捧剩水随便抹了两把,教木槿给自个儿梳了个家常简单的云髻,也不簪金饰,不涂脂粉,挺着一张蜡黄的脸儿顶着火辣的骄阳,一径往暗香阁去了,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木槿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嘴角弯出一缕莫测的笑意…… 及到了暗香阁,却见侍卫环绕,皆是大内的服饰,里三层外三层的执刀弄剑守得甚是严实,竟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肖夫人也被挡了下来,只得耐着子等着里头的传召。正午时分,烈日当空,肖夫人又水米未进,只觉着眼前一阵黑一阵白,那些山石垣墙一会儿清晰一会子模糊,摇摇晃晃地腿脚发麻,要不是扶着墙,险些昏厥过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才出来一个小丫头淡淡道:“郡主殿下午睡还没醒呢,姨有什么事儿明个再来吧。” 肖夫人一时气得怒火攻心,七窍生烟,本想不管不顾地闯进去,但瞧着那些神情肃穆,满眼警告的侍卫,心里直犯怵到底,硬生生忍下气儿,拉着脸冷声道:“我这里可有急事,郡主既然没空,那你去寻了江妈妈来。” 那小丫头满眼鄙夷,撇嘴不屑道:“江妈妈可忙着呢,那起子烂了舌的如今可都得着报应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个不等着她老人家细细儿审问?” 肖夫人听这话恰好和木槿方才说的对上了,心里忐忑,一甩手便往院里冲,一边儿还高声叫嚷道:“这话好没意思,我好歹也是郡主的长辈,哪有为了底下奴才的杂事倒怠慢了主子的理儿?” 正在吵闹间,忽听得有人笑道:“哎呦太阳这是打哪里出来了,姨这会子怎么来了。” 肖夫人用手遮着刺目的光线,定眼一瞧,原来是江嬷嬷逆光而立嘴角微翘笑盈盈地看着自个儿。 肖夫人气越发不打一处来,因冷笑道:“原来是江妈妈啊,你可真是贵人事忙哪。想见你一面都不能。” 江嬷嬷忙笑道:“姨抬举我了,不过是些琐事瞎忙罢了。您老这大暑天的巴巴儿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肖夫人听她这般恭敬自谦,心里这才稍微舒坦了一丁点儿,因答道:“我想求见郡主娘娘,偏生这些人拦着不许进。这样的戒备竟比那皇内院还要森严三分,不知是为了什么?都住在一处儿难道还需要防着掖着不成?” 江嬷嬷微微一笑解释道:“姨有所不知,上回咱们这阁内好端端的却出了巫蛊这种脏玩意儿,害的郡主殿下险些丧命。太后娘娘便吩咐内务府派了些侍卫过来守着,免得那起子脏心烂肺的小人再想出什么恶毒的伎俩来闹腾。其实这也是皇家的惯例,每一位公主郡主下嫁,若不是分府令居至少也要另辟一处别院出来由大内侍卫轮流值守,以彰显天家威严不容窥视,姨如何不解这意?” 肖夫人闻言干笑了两声,讪讪地跟着江嬷嬷进了院,却是被唬了一跳,原来包括魏昌家在内的几十号丫头婆子只着中衣,垫着磁瓦子,跪在毒日头底下,头顶冒着热气,膝盖下淌着粘湿,脸色枯槁,唇裂皮糙,好不吓人…… 1买水:亲属给死者沐浴,一方面寄托了生者对死去的人的深深的孝敬之情,一方面也有和‘寿衣‘一样的象征意义。清洗尸体所用的水一般都是买来的,俗称为‘买水‘。它本身是一个可以单独存在的仪式,就是把‘阳水‘变成‘水‘的一个转换仪式。买水用的钱主要是钱:烧香、化纸、即纸钱。 119:荣华二字酒中蛇(四)在线阅读 <!t; 119:荣华二字酒中蛇(四) 肉文屋 / 119:荣华二字酒中蛇(四) 119:荣华二字酒中蛇(四) 120:荣华二字酒中蛇(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0:荣华二字酒中蛇(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0:荣华二字酒中蛇(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0:荣华二字酒中蛇(五) <!go> 120:荣华二字酒中蛇(五) 却说肖夫人一进院子便瞧见魏昌家的与几十个丫头婆子顶着炎炎烈日,跪在磁瓦子上,一个个脸色惨白,形容枯槁,嘴唇干裂,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淌着,地上顿时湿了一大片。有几个身子弱的摇摇晃晃几下竟厥了过去,瘫软蜷缩着不省人事。 肖夫人先是被这大场面唬了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怯色,却只是一刹那的工夫便掩去了,忙念了声罪过,冷冷道:“阿弥陀佛,真是作孽啊。常听说郡主娘娘素来可是怜老惜弱的,这会子怎么竟这般狠心磨搓起下人来了。若是一个不妨,教外人瞧见了还道咱们侯府一向都是这样仗势凌人的呢。” 江嬷嬷听肖夫人这厢开口仗势欺人,闭口虐待下人,心里老早就不自在了,因不屑道:“姨有所不知,这起子腌臜人竟敢偷偷儿在背后贫嘴贱舌议论主子。老太太,侯爷仁慈和善,心宽大,自然懒得跟他们计较。郡主殿下却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既然老太太,侯爷不得闲儿,这点子小事儿就由咱们主子费神算是略尽点孝心吧。” 肖夫人闻言指着魏昌家的等人怒道:“郡主要处置下人我原也管不着,也不想管。可为何偏偏只拿我身边的人撒气,难道是打量我好欺负不成?” 江嬷嬷一听这话,忙一跺脚高声叫道:“嗳呦,我的姨,您这可多心了不是。您可仔细儿瞧瞧,这里跪着的还有服侍兰姨,钱姨***下人呢。二老爷一家是客自然不好打搅。确实不是特特儿针对姨一个人的,您消消气,快别自惊自怪了。” 肖夫人瘪了瘪嘴,不以为然地冷笑道:“江妈妈倒是会说话。郡主娘娘心思聪敏,处事果断,倒显得我们是蠢人野人不知礼不识趣儿了。我有几句话不得不说,这些人虽是咱们家买来的奴几,可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不过家常闲来无事说些笑话儿打牙罢了。郡主若是果真不喜,各自走开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是了,又何必这般兴师动众不依不饶的。知道的说是她们乱了规矩逼得主子不得不罚,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郡主娘娘故意拿这个作伐子要给咱们这些为人长辈的好看呢。” 碧纱跟在江嬷嬷身后,见肖夫人这般颠倒是非黑白,心里早就存了一团火,这会子听她又是讥讽又是嘲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因撇嘴讥笑道:“姨也别长辈前长辈后的,郡主殿下的正经长辈只有老太太和侯爷两位,就连二老爷和二太太也不过是面上的情儿罢了。更别说姨了,说这种话儿没的教人笑话。” 肖夫人怒火中烧,勃然变色,一大耳刮子打在碧纱的脸上,白嫩的肌肤顿时留下了五道鲜红的指印,因厉声喝道:“坏透了的小蹄子,下作的小娼妇,别扯你母亲的臊。看来郡主娘娘真是个丈八灯台,照见人家,照不见自个儿。只知道嫌别人的奴才多嘴多舌,她的人就由着子放肆。” 正在指手画脚地乱喷着吐沫星子,忽听得身后有人冷冷道:“姨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动这么大的气儿。谁惹姨娘了,本替你做主。” 肖夫人转头一看,就瞧见雨霏满面寒意,神情傲慢,冰冷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直直逼视着自己,不知为何,每次一见那清寒透冰的眸子,便被一丝熟悉感所萦绕,心里却一阵阵发怵,仍梗着脖子强自镇定道:“郡主现欺负我,又要我找谁说理去。” 雨霏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手轻轻地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漫不经心道:“姨娘说笑了。您不来找本的麻烦,本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招惹姨娘,不怕像上回那样差点儿命丧弓弦吗?” 肖夫人毫不示弱道:“我也知道郡主为着上次的事儿还在记恨我,但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火儿就堂堂正正地冲着我来。又何必为难这群奴才。” 雨霏淡淡一笑道:“姨娘这话严重了。上次的事儿已经时过境迁,本哪还会放在心上。这回可是老太太亲自交代下来的,偏生这些奴才嘴硬,本怀着身子不能见血腥,这才便宜了她们。若不然,几十大板子是断断免不了的。”说着,眼神慢慢儿扫过地上跪着的丫鬟婆子,那些人一个个不由得浑身发抖,冷汗淋漓。 肖夫人冷笑道:“你少拿老太太来唬我。她老人家老天拨地的,哪里管得着这些。分明老太太吃斋念佛最是个心软的,就有人拿着**毛当令箭没事儿找事。” 江嬷嬷登时沉下脸来,因正色肃声道:“姨越矩了,该怎样处置奴才郡主娘娘自有分寸,姨还是请回吧。” 肖夫人直挺挺站着,强辩道:“郡主这般行事,未免有屈打成招的嫌疑。这些奴几如果有错,那也是做主子的教导不善,管教不利。郡主干脆把我们一并抓来处置算了。” 雨霏似笑非笑道:“姨娘这话是真心话呢还是玩笑?” 肖夫人瞥了一眼,不以为然道:“真话如何?玩笑又如何?左不过是砧板上的任人宰割罢了。” 雨霏微翘嘴角,抚了抚面纱,抿嘴道:“若是玩话本就当姨娘是因为缺人服侍抱怨几句,等会子就叫了人牙子来另挑些好的给你使。若是真话,要本放了她们倒也容易,就看姨娘肯不肯代为受过了。”说罢,不顾肖夫人震惊的神情,使了个眼色给江嬷嬷。 江嬷嬷会意,召唤身后围观的婆子一拥而上,狠狠地修理着跪在滚烫石地上,快要虚脱的一众丫头仆妇。一时间,院内鬼哭狼嚎,叫苦不迭。 肖夫人的脸色儿越来越难看,知道雨霏这是在杀**儆猴,却又无可奈何。再这么下去,魏昌家的怕是受不住刑没准会供出自个儿来,要是再被逼着将其他一些不得见人的事儿添油加醋硬栽在自己头上,那岂不是真的全完了。可若要救魏昌家的,自个儿就要替她跪在这个鬼地方被人鞭打,那今后也别想在这府里做人了。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听得院外有人高声禀报:老太太来了。雨霏忙道:快请。众人闻声望去,就见几个婆子抬着一顶青竹小轿,安老太君笑盈盈地端坐其上,福儿,寿儿等五六个丫鬟拥轿而来。 雨霏迎上前去亲身扶了安老太君,因笑道:“孙媳昨个才得了上好的雨前龙井,正想着送去孝敬老太君呢,可巧这会子您就来了。” 安老太君面容慈祥,轻轻拍着雨霏的柔荑,亲昵地笑道:“还是你贴心,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这糟老婆子。实在是方才树上的蝉儿吵得人心烦气躁,又老惦记着我的乖乖重孙儿,睡不着索就来你这里,娘儿们聊聊天也好解解困乏。就怕你嫌老聒噪腻烦呢。” 雨霏忙摇头嗔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儿?求着您老来坐坐还不能呢。”一面吩咐人摆座看茶,一面又叫了宁儿过来伺候。 安老太君歪在黄花梨嵌桦木夔凤纹贵妃榻上拉着宁儿的手,上上下下细细儿打量着,点头赞道:“不错不错,宁儿比往常长得越发出挑了,看来你在郡主这里过得还不错嘛。” 宁儿低头羞赧道:“郡主娘娘和郡马爷待婢子很好,和其他姐妹相处的也很融洽。这都是老太太的恩典,奴婢感激不尽。” 安老太君挥手笑道:“只要你尽心竭力地服侍远儿,也不枉我这般煞费苦心了。” 说罢,指着厅外跪着的诸人,长叹道:“我也知道郡主因为那日诊脉的事儿憋着一口气儿,这才答应将这些散步流言的人交由你处置。如今郡主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想必这气也该出够了,就瞧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们吧。再闹下去可就难看了。” 雨霏正要奉茶,听了这话,捧着画珐琅罗汉盖碗的玉手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方才将茶盅递于旁边的小丫头,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本这样做也是逼于无奈。老太君请细想,这些人不过是些底下服侍的奴才罢了,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编造散布流言诬陷本,背后必然有人指使。若此次不能严苛责罚这群贫嘴烂舌,胡作非为的下人,揪出幕后黑手。不仅本和孩子处境堪忧,就连侯府的规矩体统都会荡然无存。老太君是明白人,自然能理会本的苦衷。” 安老太君听雨霏语气甚是生硬,一字一句都透露出寸步不让的坚定。遂微蹙双眉,耐着子劝道:“话虽如此,可你如今怀着身子,就算不为自个儿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整日打打杀杀,吵吵闹闹的,倒别吓坏了我的重孙儿。” 雨霏淡淡一笑道:“既然生为堂堂谨明侯府的子孙,要是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哪还配做我和郡马的孩子。老太君来了也好,孙媳正没个主心骨呢,就请您陪着一同审审吧。” 说罢,一挥手,院内哀嚎声重新响起,魏昌家的一干人等鼻青脸肿,红痕条条,一个个哭爹喊娘,声嘶力竭。 安老太君转着腕上的数珠,连声念佛,却依然抵挡不住那凄惨的呼救直灌入耳,越发坐立难安,因道:“作孽啊,作孽。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寿儿快扶我起来,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再坐下去我可真要喘不上气来了。” 又扫了一眼在一旁脸色铁青,气得浑身乱战的肖夫人,低声斥责道:“还不走,嫌自个儿丢人丢得还不够吗?” 说罢,仍坐了竹椅轿,众人围随,一径去了。肖夫人死死盯着雨霏那满是嘲讽与不屑的眼眸,一甩帕子,恶狠狠道:“好……好……你等着,这事儿没完”。 120:荣华二字酒中蛇(五)在线阅读 <!t; 120:荣华二字酒中蛇(五) 肉文屋 / 120:荣华二字酒中蛇(五) 120:荣华二字酒中蛇(五) 121:荣华二字酒中蛇(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1:荣华二字酒中蛇(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1:荣华二字酒中蛇(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1:荣华二字酒中蛇(六) <!go> 121:荣华二字酒中蛇(六) 肖夫人在暗香阁吃了瘪,故而憋着一肚子的火,怒气冲冲,跌跌撞撞地冲回了自个儿的院里。眼望着空堂堂,静悄悄的屋子,心里越发气闷,只觉得嗓子眼里似乎都能冒出青烟来,气急败坏地拿起填漆戗金花卉纹桌案上的宜兴窑紫砂绿地描金瓜棱壶,伸长了脖子却不见一滴水滴下。看着那壶面上的绿色花卉,越发觉着刺眼,登时勾起了前愁新恨,咚地一声便载倒在地终于厥了过去,致的紫砂壶顺势滚落在地瞬间碎成了几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夫人这才迷迷糊糊地醒转了过来。但见黑灯瞎火的屋内只剩一烛昏黄摇曳,木槿一人蹲守在外间门口,摇着大团蒲扇费力地扇着火儿,银吊子上不知炖着何物,一阵阵的香气直冲脑门。肖夫人狠命地吸了两口气儿,因低声唤人,一张口才发现音调嘶哑低沉如同坟岗老鸦一般。 木槿闻声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替肖夫人新换了个冷帕子,因连声追问道:“太太您醒了,可把奴婢吓坏了。身上这会子觉着怎样?奴婢方才炖了些梗米粥,这就给您端来。大夫说您是因为过久不食这才虚脱的。好歹喝两口先顺顺肠子。” 肖夫人许是饿狠了,直灌了两三大碗方才罢了,似乎意犹未尽一边还砸着嘴道:“倒还干净,只是味道太淡了些,你去厨房让她们弄些生的鹌鹑炸上两块,咸浸浸的。喝粥有味儿。” 木槿面露难色,不住地揉搓着手里的帕子,低下头像蚊子般哼哼道:“奴婢方才就去大厨房想要碗燕窝粥来,可鲍大娘却说那东西贵如今世道又艰难,人参燕窝鹿茸这些滋补品只供应头层主子,没剩的了。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奴婢嘴笨,说不过她,只得要了些粳米回来自个儿熬了。” 肖夫人自入府以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这会子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越发觉得凄凉不堪。原先那些争荣夸耀的心思竟有些灰了,不由得滴下泪来,因唤了木槿上前,拉过她那被烟熏黑了的双手,赶着叫了一声:“我的儿,真是辛苦你了。” 木槿素日木木呆呆,不善言辞因而不大入肖夫人的眼,这会子见她对自个儿竟这般亲热,越发手足无措起来,结结巴巴道:“太,太太,这话奴婢可当不起。都是奴婢没用,一丁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要是魏大娘和春剑姐姐还在,怎么会教太太受这个委屈。” 肖夫人一听这话,原本歇下去的怒火腾地一声重又窜起,且烧的更凶了,不由得握紧了木槿的手腕,因厉声怒喝道:“别提那起子没用的混账东西。我真恨不得抽她们的筋喝她们的血。” 木槿吃痛,哎呦一句喊出声来,眼泪汪汪地哭道:“太太您别这样,奴婢瞧着心里头害怕。” 肖夫人缓和了脸色,强自镇定地问道:“暗香阁那边怎样了?可有什么信儿传过来?” 木槿偷偷抽回红肿青紫的双手,喃喃道:“奴婢偷偷抽空去打听过,听说已经拖出去好几个了。剩下的互相攀咬倒招出些不好听的来。” 肖夫人一听这话,急得青筋暴突,身子不禁微微战抖着,猛地起身,脑袋一阵眩晕,因扶着额角颤声道:“都招了?那魏昌家的呢?如今是死是活?” 木槿低头讪讪道:“只知道魏大娘受不住刑,已经昏死过去了。” 肖夫人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晌,方才道:“好孩子,你出去吩咐他们备车,就说我要回娘家住几天。” 木槿闻言却站着不动,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直到肖夫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方才战战兢兢地回道:“侯爷方才命人来传话,这些日子请太太在房里好生休养,切莫到处乱跑。” 肖夫人一拍床榻,怒道:“什么好生休养,这分明是要软禁我。”低头暗想:看来回娘家避祸求救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难道就要困在这儿自生自灭不成?往常也曾遇到过不少坎儿,幸而都有人在旁边出主意使力扶持,总是顺风顺水的从来也没像今日这般凄惶无助。几个小子都是些斗**走狗的轻薄纨绔子弟,偏又都没成家当不得大事儿。仁儿这几日又不见影儿,外头只道是去收账了,如今满府上下竟连个能商量的人也没有。因叹道:“罢了罢了,你等会儿悄悄去二门外找李管家,把事儿说与他听,叫他速想个主意出来。” 正在彷徨无措间,忽听得木槿低声道:“奴婢这就去。对了,方才老太太趁您睡着还来瞧过,奴婢听她老人家嘴里韶叨什么人家弟兄间总是恭恭敬敬,亲亲热热的,便是天大的事儿也没有过不去的。偏生咱们府里这样,没的教人笑话” 肖夫人细细咀嚼着木槿话里的意思,忽的眉心舒展,转忧为喜拊掌道:“兄友弟恭,正是呢,别管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那总是流着一样的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老太太真是一语中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忙吩咐木槿道:“去瞧瞧大爷回来了没有,顺道儿再把四爷,五爷都请了来。快去快去啊” 木槿为难道:“奴婢若去了,谁服侍太太呢。这屋里头上是灯地下是火的,只留太太一个人,教奴婢怎么放得下心呢。” 肖夫人不耐烦地挥手道:“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这般蝎蝎螫螫老婆子样的。”又拔下头上一枝金累丝花簪硬塞入木槿怀中,急道:“好孩子,你只管找了人来就是保全我了。” 木槿闻言一叠连声答应了,提着裙子便奔了出去。过了许久才等到喝得烂醉的王念义和哼着小曲儿的王念礼,忙求了二人往上房而来。 肖夫人一见两个儿子那不成器的样,越发气得肝疼,事到如今却也没了章法,只得耐着子将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与二人听。 王念礼闻言一蹦三尺高,眼急得铜铃一般,从墙上拔下剑来又要去厨房找刀,嘴里还嚷着:“一个破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公主,娘娘,真是欺人太甚,索一刀砍了,我替她偿命,大家干净。” 肖夫人气得七窍生烟,忙赤着脚上前夺下王念礼手中的凶器,因怒啐道:“作死的孽障就你这点本事还没近那贱丫头的身边就被侍卫剁个稀巴烂了。还不快过来好生坐着。听我细细儿说完再做打算。” 因说起自己的打算,王念礼一面听,一面皱着眉头不悦道:“我不去,要去您自个儿去。古人还说士可杀不可辱呢。要杀要剐教她们放马过来。爷我要是皱一皱眉头,就把王字倒着写。” 肖夫人用指尖狠狠地戳了一下王念礼的脑门,大口啐道:“无知的业障,你知道几个古人,就在这里胡说八道。要逞英雄拼命是吧,去啊,刑部大牢你还没坐够是不是。” 王念礼脑海中回想起肮脏牢房里蟑螂乱窜,耗子混咬,还要被那彪悍的牢头肆意殴打**的情景,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威风与意气,像只被砍了尾巴的猴儿,缩在黑漆描金扶手椅中,低着头不再言语。 肖夫人又命木槿煮了几碗酽酽的醒酒茶来硬给王念义灌下,母子三人唧唧呶呶了半宿,直至三更天方才商议妥当,各自散了…… 翌日一大早儿,肖夫人便领着王念义,王念礼三人脱簪卸冠,褪去锦衣华服,身背荆条跪在了暗香阁外。府内一时哗然。 雨霏听闻此讯,连声冷笑道:“好啊,想不到她竟对下人人这般上心。既然她要做戏给别人看,咱们也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吩咐下去,除了魏昌家的,其余的通通放了。肖氏要跪,就教她跪个够。你们在旁边守着,一日三餐茶水糕点按时供给,但要记住一点,就是连她的衣角儿都别碰。” 碧纱还再为昨个肖夫人掌嘴的事儿耿耿于怀,听了雨霏这话便撇嘴气鼓鼓道:“郡主殿下也太好心了,依奴婢说这么心狠手辣的小人,就该连一滴水一口饭都不给,那才大快人心呢” 雨霏摇头笑道:“你呀,就知道逞一时之快。真要水米不进,不消一个时辰,那肖氏必然就会厥过去人事不知。那才是真真儿便宜了她呢。只有好茶好饭的供着养着,这才能教她挨着,熬着,受着,就算是想晕也晕不了呢。本就是要慢火熬细粥,让她活受罪。” 江嬷嬷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眉头不禁渐渐收紧,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方才犹犹豫豫道:“郡主,我总觉着这事儿不对呀咱们怕是又招了别人的道了。” 雨霏闻言似乎也觉着事情有些蹊跷,忙追问道:“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肖氏另有打算?”。 121:荣华二字酒中蛇(六)在线阅读 <!t; 121:荣华二字酒中蛇(六) 肉文屋 / 121:荣华二字酒中蛇(六) 121:荣华二字酒中蛇(六) 122:荣华二字酒中蛇(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2:荣华二字酒中蛇(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2:荣华二字酒中蛇(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2:荣华二字酒中蛇(七) <!go> —— > 122:荣华二字酒中蛇(七) 雨霏听江嬷嬷说起肖夫人此举怕是居心不良,另有所图,心里也着实觉得不安,忙追问了几句,江嬷嬷低头暗自思付了一会儿,方道:“奴婢瞧着这肖姨一不像来请罪,二不似装可怜,反倒像是成心要给您添晦气来的。” 雨霏微蹙秀眉,不解道:“这话怎么说的?那肖氏一向是狠有余,智谋不足的,我就不相信她一下子就能有什么长进。” 杜若在一旁附和道:“奴婢也觉着有点儿不对劲。这肖姨平日里就跟疯狗一般横冲乱撞的,半点也不让人。哪里像是从大家子里出来的。这会子却像被茄子塞住了口,被人给了打个嚼子衔上,怎么这般老实安静,忍辱负重起来。郡主可别掉以轻心,千万莫要着了她的道儿。” 江嬷嬷便缓缓道:“杜若丫头说的在理儿。若是肖姨一人也就罢了,她这会子却偏偏拉扯上四爷,五爷巴巴儿跑到咱们这里来演一出负荆请罪。这不是明着打您的脸吗?” 雨霏不以为然地撇嘴道:“苦计也不知做给谁看呢。别理她,依我看侯府这些日子也着实太沉闷了些,找点乐子大伙儿一同乐一乐也不错。要做戏是吧,那就浓墨重彩,深情并茂地好好儿演。以为拿儿女做挡箭牌本就能饶了她,那可真就打错了算盘。” 江嬷嬷肃容低声道:“肖姨不过是个姨娘,说到底也就比奴才强那么一点儿。但四爷五爷可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真要累出个好歹来,一则外人看着不像,还道是您容不下他们,只怕会有闲话儿传出玷污了郡主娘娘贤良的名声。二则侯爷和老太太爱子怜孙心切,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雨霏因笑道:“妈妈想得太多了。本自嫁入侯府以来,早就恶名在外了,添一条不多,减一项也不少。侯爷虽然护着肖氏,内宅的事儿却是全由老太君做主。这回可是她老人家亲口允诺要本全权处置此事的,总不好出尔反尔吧。” 江嬷嬷神情凝重地答道:“就算老太太碍着面子不好轻易反悔,可是心里难免会存着个疙瘩。再拖下去,到时候只怕郡主您纵然有理也变成没理的了。” 雨霏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香茗,神色坦然微微一笑道:“怕什么公道自在人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切全是他们蓄意逼迫本。咱们素日里就是想得太多,总是计较这个,顾忌那个的。自个儿反倒被束缚住了手脚。这才处处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落了下风。这一回本可不想再退让了,非要趁此良机剪断那肖氏的羽翼,教她再也不能在这府里兴风作浪。” 江嬷嬷因道:“您就是不顾虑别的,也要想一想郡马爷的心情。他自然是恨肖姨入骨,但这四爷五爷可是郡马爷的亲兄弟,虽非一母同胞,到底血浓于水。这种骨亲缘是渗入骨子里的。平时可能不甚在意,危急关头却能表露的一清二楚。难道您忘了上回为了七姑娘的事儿,郡马爷是怎么冲您发了一通邪火了?老奴是怕到了最后关头,过来求您网开一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咱们这位宅心仁厚的郡马爷呢。” 雨霏闻言心中倒真多了几分忐忑,上次与念远争吵的场景仿佛近在眼前。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心中嘘唏不已:大家族的无奈便在于此,与自己斗争不断的往往是那些血相连的亲人,表面上是伤人实际上无异于将自个儿支离破碎…… 暗香阁外肖夫人任凭烈日当空肆虐,汗珠如豆淋漓,忍受着背后荆条伸入血的刺痛,来往下人窃窃私语的指摘,还有身上力气一点点被剥离的虚脱,含羞垢耻地跪在当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死死地盯着院内的一举一动,身子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钟就要轰然倒下。这样的狼狈,嘴角却泛起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 果不其然,没过一顿饭的工夫,安老太君便得了信儿,忙忙儿赶过来。一见王念义,王念礼二人脸色惨白,形容憔悴的样,心疼的连声念叨着作孽。因骂肖夫人:“你自个儿作死也就罢了,何苦拉扯上孩子。瞧瞧,我的乖孙儿,好不可怜见的。身子原本就弱,怎么还禁得住这般磨折。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只找你讨命。” 肖夫人此刻已是形销骨瘦,浑身乏力,眼前一阵阵发黑,因高仰着苍白的脸庞,喃喃道:“母债子还,天经地义。既然郡主娘娘安心教我们母子天诛地灭不得超生,我们也不求苟活索跪死在这里一了百了。也免得成日家被别人当做眼中钉中刺来整治。” 安老太君闻言,揉着酸痛的额角,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等人禀告便脚不沾地进了院,一见雨霏便连声道:“人都说妻贤夫祸少,你如今教长辈和兄弟跪在院外负荆请罪,让外边的人怎么看待议论远儿。人家会说远儿苛待继母,虐辱亲弟。当今圣上是以孝悌之道治理天下的,你这般孤拐霸道,教远儿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 雨霏闻言冷笑道:“本又没教他们跪,是姨娘非要为那起子没王法的下人出头。自个儿不尊重硬要往下流走。这会子反倒抱怨起别人来了。” 安老太君因轻声劝道:“俗话说家和万事兴,郡主这回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到底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跟仇人似的恨不得你咬了我我活吞了你的。想必郡主这会子气儿也该平息了,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作罢可好?” 雨霏听了这话,低头想了半日,方才正色道:“也罢,本也不想凭空担这个恶名。只要老太君把肖姨***命儿交到本手上。这件事本便一笑置之了。” 安老太君闻言一惊,忙追问道:“郡主的意思莫不是要掌控对肖氏的生杀大权?” 雨霏抬眼淡淡一笑道:“正是呢,老太君果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一点就透。孙媳如今身怀有孕,还请老太君做主将魏昌家的拨给本,另挑几个婆子去服侍肖姨娘。” 安老太君本就不喜肖夫人,这回巴巴儿跑过来不过是心疼两个孙儿,见雨霏肯罢手,正合心意,哪里还顾得上肖夫人的死活,忙一叠连声地答应了。可叹那肖夫人还被蒙在鼓里,以为是计谋得逞,却不料弄巧成拙反倒将自个儿置于那烈火煎油之上。正在暗自得意畅快之际,忽的从二门跑过来一个神色慌张,满眼惊恐的丫头,尖声惊叫道:不好啦,不好啦,可出大事儿了。”…… 话说暗香阁这边纷争刚停,前边祠堂内硝烟又起。宗族大会如期而行,王氏族长,王崇正及几个年高德厚的族老带领众人分了昭穆,排班立定,捧香,祭祖,三献爵,兴拜毕,焚帛奠酒。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得无一丝空地,鸦雀无声,只听得铿锵叮当玉佩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履飒沓之响。 一时礼毕,只见最前头正中央一个身着灰色玉璧纹江绸夹袍的老者重重咳嗽了一声,脸色凝重,因沉声肃穆道:“老朽年迈,忝居族长之位已久,暂无建树亦无大德泽被乡里。心中常怀不安,今日宗族之人共聚一堂就是为了另推举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任宗长掌管宗族事务。” 身旁一个身着褐色簟锦纹宁绸紧身的族老朗声道:“各位,老朽以为侯爷乃长房嫡子,世为大宗。且任柱首1以来,事无巨细,兢兢业业,众人有目共睹。侯爷继任族长也是顺理成章的。” 周围诸人纷纷附和道:“正是,治家当仿古立宗法,始祖之嫡子则承始祖之祀,从此直下,嫡子世为大宗,合族宗之。是继始祖之嫡,谓百世不迁之宗也,此谓大宗。族长之位向来是由长房宗子继任,这才名正言顺呢。” 王崇正身着一身簇新的石青地八团喜相逢纹织金缎夹袍,长身松立,意气风发,因笑盈盈道:“崇正万万不敢当,当年家父猝然而逝,崇正尚且年幼,多亏二叔公临危受命,这些年尽心尽力,劳苦功高,论崇正的德望修为断不及其十分之一,如何能担此重任。” 老族长点头笑道:“侯爷不必过谦,论理这位子早就该交到你手里。只是你一再退让,老朽无奈这才勉强支撑了几年。如今这神却是一年不如一年,还请侯爷以全族的兴衰荣辱为重,莫要再推辞了。” 王崇正又顺势谦让了几句,众人却越发殷勤,实在推不过,这才苦着脸勉强应了。又提出要将侯府私田分出一百亩来充做族田,一时众人皆称赞不迭,遂心如意。 老族长正要将紫檀嵌铜丝鼎式长案上的《王氏宗谱》交由王崇正,皆大欢喜。忽闻得丹墀下有人高声道:“且慢”…… 1柱首:一个宗族内协助族长工作的还有房长和柱首,房长按血缘关系由该房辈分最高、年龄最大者担任。柱首,是处理一族内日常事务的人,如收租、置地,筹办祭祀活动等。 122:荣华二字酒中蛇(七)在线阅读 <!t; 122:荣华二字酒中蛇(七) 肉文屋 / 122:荣华二字酒中蛇(七) 122:荣华二字酒中蛇(七) 123:荣华二字酒中蛇(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3:荣华二字酒中蛇(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3:荣华二字酒中蛇(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3:荣华二字酒中蛇(八) <!go> —— > 123:荣华二字酒中蛇(八) 收藏天天掉,粉红票票少的可怜,亲们请多多支持陵儿啊。 却说谨明候王崇正不过略施了些小恩小惠,谦让了两句,便得着众人一致交口称赞,正要在一团和气的氛围下笑眯眯地接过老族长手里的《王氏宗谱》,顺理成章成为新一任的宗长。却不料平地起惊雷,阶下忽的有人高喊道:“且慢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众人闻言一惊,循声望去,便见一人身着油绿色暗如意云纹素缎长袍,外罩藏蓝起花八团仙寿纹倭缎坎肩排众而出,长身傲立,面色凝重,逆光站在当地。不是别个正是谨明侯府的二老爷王崇业。 谨明候因怒道:“胡闹二弟你姗姗来迟本就错了规矩,如今却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快给族长和各位长辈请罪赔礼。” 老族长也在一旁低声训斥道:“崇业你年纪也不轻了,怎么还像从前那般毛躁冒失。祠堂岂是你信嘴浑说肆意玩笑的地儿。” 那王崇业面不改色,肃容朗声道:“还请二叔公和各位族老恕崇业莽撞不敬之罪。只因事发突然,又关乎我王氏一族的荣辱兴衰,崇业无法,只得冒然出声制止。” 老族长拈着长长的胡须,遂低声道:“既如此,你暂且退下。待继任大礼毕,再由侯爷处置便是。” 王崇业忙拦道:“万万不可,王崇正不配为王氏子孙,怎能继任族长大位。” 谨明候一听这话,勃然大怒,艴然不悦地喝道:“二弟,你魔怔了不成?怎的满口疯言。要不是看在父亲他老人家的份上,此刻就该狠狠赏你几十大板才是。” 王崇业乃哈哈笑道:“侯爷莫非要杀人灭口不成?弑弟夺产还要图个好名声倒是符合你素日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作风。” 老族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直眉怒目呵斥道:“都住嘴如此肃穆庄重之地吵吵嚷嚷似市井泼妇一般,这,这成何体统你们两兄弟往日有什么恩怨过节,要打要闹回自个儿屋里去随便你们折腾。就是不能在这儿惹人笑话。” 王崇业上前深深地躬身行礼,好一会方才抬眼正声道:“都是崇业的不是,还请老族长保重身子,莫要为此气恼。崇业如今只有一事不明,倒要请教一二。” 老族长见王崇业这伏低做小的模样,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勉强压下了火儿,拉下脸来沉声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快问,别耽误了咱们的大事儿?” 王崇业的声音里透着莫名的寒意:“敢问老族长,若是有人私自变卖族中公产该当如何?” 话音一落,众人俱是一颤,一个个噤若寒蝉,皆倒抽了口冷气,厅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慑人的死寂,沉闷的令人心惊跳,魂飞魄散。 好一会儿,方听得老族长悠悠道:“变卖祖产罪大恶极,理应一百二十大板割断亲缘,从族谱上除名,永不可再妄称是我王氏族人。”说罢,想起自个儿无辜受罚,被开了祠堂活生生死在乱棍之下的独生子,一时悲从中来,不由得低声哀泣,老泪纵横。 众人皆知老族长的心病,也不好出言相劝。耳边只听得王崇业又问道:“那若是此人位高权重,名声显赫又当如何?” 老族长浩气凛然,一本正经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论他是谁,一切皆按族规处置,绝无特例。” 王崇业乃拊掌朗声笑道:“有老族长这句话崇业就放心了。那就请族长此刻当着众人的面按规矩处置王崇正这个不肖子孙吧。” 谨明候登时火冒三丈,怒目切齿地吼道:“王崇业,你真是欺人太甚了。我本不想与你计较。你却偏偏得寸进尺。族长和众位族老都在这里,你今个必须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王崇业毫不示弱,相比较谨明候的气急败坏,反倒显得气定神闲,因缓缓道:“族长和诸位长辈在此,且听崇业一言。前几日,崇业闻得一件令人悲愤交加的事儿,王崇正这个不孝子孙竟然为了一己之私,以低价暗自变卖了族里的千亩祭田,这等胆大妄为,罪恶昭昭真是天地难容,人人得而诛之。” 谨明候闻言,脸色突变,心中一沉,忙高声分辩道:“你血口喷人老族长,崇正虽不才,也断不会行此不义之举。我王崇正敢对天起誓,若是真的做过此等十恶不赦之事,必遭天地神人鬼共愤。” 老族长也皱眉正色道:“侯爷何必如此,老朽素知侯爷品行端整,处事严谨,此事怕是另有误会。兹事体大,崇业你可莫要信口开河,陷人于不义。” 王崇业正色道:“崇业不敢胡言,烦请老族长允我带个人进来,一切便可真相大白了。” 老族长低头思付了半日,这才道:“宗祠之内本不应随意容外人出入,但事急从权,我就做主开了这个先例吧。” 王崇业闻言忙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出去了,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便领了一个老者过来。向众人解释道:“这是城西的徐员外。就是他接手了不茅村的族田。” 那徐员外行了个礼,低声道:“我徐家世代皇商,与城中各名门世家,富户良商素有往来。前些日子侯府的李管事找上老朽,说是王侯爷愿将良田千亩以八十万两银子的价儿典押出来。如今这日子早就过了,按理说这田产便应归我徐家所有。可老朽想着素日里和府上的情分,故上门追问了好几次,那李管事皆百般推托。今儿可巧诸位王氏长辈都在此,老朽便将话儿挑明了,这田产乃是你王家变卖给我徐某的,并非我徐家巧取豪夺。在商言商,族田也好,私产也罢,现有地契和字据在此,还请过目。” 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笺递与身旁的王崇业,族长和几个族老径相传着仔细瞧过,看着那上面鲜红醒目的印鉴,一个个怒形于色,目眦尽裂。 谨明候被一道道冰冷而鄙夷的目光逼视地无地自容,因向外高声吩咐道:“来人啊,快将李利图这个背主忘恩的狗奴才绑了来。” 又含羞带愧对老族长低声恳求道:“二叔公,崇正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事先实不知情,都怨我素日里太宽厚了些,竟教这起子没王法的东西钻了空子。您放心,无论如何,崇正必给族中长辈一个交代。” 因向徐员外道了声恼,愧道:“本侯御下不严,倒教员外笑话了。本候名下还有城东鱼梁村上等私田上百亩,再补上些银子将祖田赎回,总不叫员外吃亏就是了。” 谁成想那徐员外闻言却出言讥讽道:“人都说侯门大户都是黄柏木作了磬槌子,外头体面里面苦。如今看来果不其然。您说的城东田产早就被尊夫人变卖干净了。这会子偏又说这等大方话儿。” 这时又有人来回禀:“李管事跑了,上上下下都找不着人。” 事情到这份上,谨明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咬牙切齿道:“原来是这个贱人干的好事” 因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转头对老族长哑声道:“二叔公,您都听见了,这一切都是肖氏所为。崇正这就写休书休了这个贱妇。” 王崇业冷笑道:“大哥和大嫂伉俪情深。若无你暗地允诺,大嫂一介内宅妇人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分明是你监守自盗,置族规王法于无物,现下还要推别人顶罪不成?”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谨明候乃咬牙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本侯便是倾家荡产也要让族田物归原主。就请二叔公和几位族老看在崇正素来勤勉的份上,允我将功补过吧。” 王崇业依旧不依不饶道:“赎回族田是一回事,按族规受罚又是另外一回事。难不成不免除责罚你就不赎田产了?族长素来清正耿直,定会秉公论断,也好给族人一个警戒。” 老族长见此情形左右为难,只捋着花白的胡须不言语。王崇业遂上前贴耳低声说了一句,老族长忽而转换了神色,青筋暴突,脯起伏不定,拉下脸来厉声喝道:“王崇正私卖族产,罪大滔天,阖族难容,现驱逐出王氏宗族,日后永不得以王氏子孙自称。照规矩拖出去打一百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谨明候真想不到往日对自己唯唯诺诺马首是瞻的小老儿,这时却忽的翻脸不认人,那副眼中喷火的吃人模样活像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遂不可置信的喊道:“二叔公,您糊涂了?莫要听信崇业这个畜生的妖言惑众啊。” 老族长却紧攒双拳,面目狰狞冷笑道:“我从前才是真正糊涂了,没有看出你这个畜生的佛口蛇心,险毒辣来。”说罢,偏过脸去挥手示意将人拖下,再也不愿意瞧谨明候一眼。 正在这危急关头,却有一人越众而出,直挺挺地跪在老族长面前连声为谨明候求情。 123:荣华二字酒中蛇(八)在线阅读 <!t; 123:荣华二字酒中蛇(八) 肉文屋 / 123:荣华二字酒中蛇(八) 123:荣华二字酒中蛇(八) 124:一叶落而知秋(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4:一叶落而知秋(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4:一叶落而知秋(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4:一叶落而知秋(一) <!go> —— > 124:一叶落而知秋(一) 却说老族长判了谨明候一百二十大板逐出宗族,那王崇正见大势已去,心中哀恸非常,一时失了分寸,委顿于地,两眼充血,指天划地,连声喊冤,似要择人而食。众人见族长雷霆之怒浑然不似往日那般和蔼慈善,皆不敢劝。只有念远一人越众而出,脊梁挺直,跪在老族长面前连声恳求道:“父亲大人也是一时糊涂才受奸人蒙哄,子陵求族长念在素日的情份上,网开一面。” 老族长见状,被唬了一大跳,又顾忌着念远的身份,忙命人扶了起来,因道:“郡马爷这是做什么。可折煞老朽了。郡马一片拳拳孝心老朽甚为感动。只是这国有国法,族有族规。老朽忝为王氏宗长,断不可为一人而徇私。不然将来如何服众。” 念远深深鞠了一躬,低头顺目语气越发恳切:“各位族老与长辈皆在此,子陵不敢教族长徇私枉法,只是父亲年迈体弱,求您允许子陵代父承接这一百二十板子。” 老族长闻言又惊又欣慰,音调也和缓了下来,因低声劝道:“郡马爷这又是何必呢。虽然你出生军旅,但这一百多板子也不是闹着玩的,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命堪忧。唉你可要三思而行啊。” 念远正色道:“族长对子陵的爱护维护之心,子陵感念在怀不敢忘报。父亲生养之恩,子陵难报万一。莫说是一百板子,哪怕就是一千一万棍,子陵也义不容辞。还望族长成全”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无不唏嘘,赞不绝口。便有一族老朗声道:“郡马如此仁孝敦厚,真乃我王氏宗族之福啊。如今王崇正犯下大错,再无资格继任宗长。郡马爷乃侯府世子,年轻有为,正是下一任宗长的不二人选。” 念远闻言忙推让道:“子陵无才无德,如何能担此重任,况且尚有长兄在堂,长幼有序,子陵岂可逾越。这实在于理不合。” 话音未落,旁边便有人话道:“郡马此言差异。家范有云:宗子所以主祭祀而统族人,务在立嫡不立庶也。宗子死,宗子之子立,无子则立宗子之弟,无弟则次房之嫡子立。既为宗子,必谨守礼法,以光先德,族人亦宜推让,毋得轻忽。侯府大少爷虽为长子却并非嫡出,岂堪主祭苹蘩1,承继宗嗣。” 念远却连声谦辞道:“万万不可,典押族田一事全因我谨明候府而起。子陵生为世子,责无旁贷。如今便是待罪之身,断然不敢存此妄想。” 旁边又有人笑道:“郡马爷赤子之心,孝行动天,堪比南齐时的庚黔娄2。老族长明理通情,必能法外开恩。” 另一人乃附和道:“正是,若是郡马继任了族长,便有权免除侯爷的罪责,这才是救父的捷径呢。” 老族长听得周遭数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心里也是千思万想,进退维谷。心中虽深恨谨明候,只愿他立时身败名裂,惨死在自个儿眼前,才好消这心头之恨。然而这仅仅是个人恩怨,若论起自个儿如今的身份,可是这王氏宗族的族长,手里掌控着全族的兴衰安定。按族规处罚王崇正容易,只怕谨明候府诸人怀恨在心,从此便纷争不断了。更何况王念远自小在魏国公府长大,是手握重兵的中山王的乘龙快婿,且深得当今圣上和太后娘娘的欢心,更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这千丝万缕的关联不得不令人侧目。要是不管不顾当众处死了他的父亲,那他哪会干休。只怕王氏一族便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永无宁日。况且这样地位尊崇,仁孝有担当的人正是复兴一盘散沙的王氏宗族最佳的人选。秉公执法倒不如徇情笼络为己所用方为上策。 主意打定,老族长勉强压下愤懑,怨恨与不甘,长长地吁了口气儿,因叹道:“百善孝为先。王崇正主守而自盗,见利忘义,犯在十恶不赦,玷辱祖宗,令族人蒙羞。本应公同告庙出族,以全清白家风。但念在其多年为族中事务任劳任怨,恪尽己责。这次又是受人蒙蔽,一时不查,情有可原。况郡马爷愿代父受刑,孝行可嘉,遂酌其情重,从轻发落,将一百二十板子减半,且留待新一任宗长继任后择日执行。谨明候府一支除王崇正外仍属我王氏子孙。至于被变卖的族田,既然由王崇正手中流失,其子孙有责任将田产原样归还族里。否则便如王崇正一般,告于祖庙,吊齐各谱,削去名字,祠墓不得与祭。” 众人皆敛声屏气,肃容谨颜,点头应了。王崇业看着二叔公那稳若泰山,不露声色的样,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老族长使得拖字诀,将一切留待新族长处置,若是念远继任,这几十板子自然是如同虚设。若是被别人抢了位子,偏要较真,那念远也怪不到老族长身上。不过几句话就留了后路,将自个儿摘的干干净净。看来这王族长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怯懦无能,一味附和。 老族长又道:“至于新任族长之位,诚如各位方才所言,郡马爷身份尊崇,人品贵重,仁义孝悌,温良恭谨确实是宗长的不二人选。必能将我王氏一族尊礼奉孝,敬宗收族的家乘发扬光大。” 念远还要推辞,却被道贺的诸人拉扯着奉承阿谀,不得脱身。老族长捻须微笑,便要将手里攒了许久的《王氏宗谱》传于念远。那王崇业眉心一动,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却不料从门外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管事,口内嚷着:“侯爷,大事不好了。大爷,大爷他,没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谨明候脸色惨白,双目呆滞,直勾勾死盯着那报信的人,声音嘶哑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管事惊惶失色,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方才府外来了两个差役,抬着一具尸身说是在城东十里亭的杂草堆子边发现的。瞧那身量形容依稀和咱们大爷不差什么。现下府里乱作一团,太太已经晕死过去了,老太太也是伤心的不行,叫奴才过来请侯爷,郡马和二老爷赶紧回去呢。” 谨明候一听这话,再也支持不住,只觉得口一阵憋闷,嘴里涌上一丝腥甜,身子一软差点瘫软在地。族长和几位族老也不好再相逼,挥了挥手道:“既然侯爷家中新丧,今日之事暂且搁置,先自回去料理,改日再议。” 谨明候闻言如获赦命一般,歪在管事身上,跌跌撞撞,颤颤巍巍地回了府。只见府门大开,两边灯火,照如白昼,乱哄哄的人来人往;里面悲号痛哭,震耳欲聋。一时合族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伤心。 谨明候忙忙奔至停灵之室,哭了一场,又拖着虚弱的病体来春晖堂见过安老太君。谁知年老之人,经不得悲,早已哭晕过去多回,因犯了旧疾,请医服药又是一番折腾。一见谨明候便哭得如泪人一般,因抽噎道:“这些年远赴蜀中,骨分离度日如年。好容易团聚了,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只丢下我这该入土的糟婆子苟延于世,又有什么意思。” 王崇正这时却一改方才伤心欲绝的样,神色漠然,淡淡道:“人已辞世,哭也无益。且商议如何料理要紧。” 安老太君凄然道:“我一个孤老婆子能有什么主意,横竖凭你们发落吧。我的乖孙儿在人世没享什么大福,你们也别只顾着省减,好歹教他到那边也能体面些,早早儿登极乐世界吧。” 王崇正便闻言命念远,王念义,王念礼等几个小辈去陪客,吩咐他们去请钦天监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自个儿却称病不出。这四十九日,单请一百零八僧众,在大厅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鬼魂。另设一坛在同心居,请了九十九位白云观的茅山道士,打十九日结冤洗业醮。然后停灵于短松园中,灵前另外又有五十高僧,五十高道,对坛按七做好事。 念远心中一直悬着一事,便于左右无人处找了个借口,在王崇业耳边低声道:“子陵很好奇,二叔当日究竟对老族长说了些什么,到教他这般一反常态地杀伐决断起来”…… 1苹蘩(fán):苹与蘩两种水草名,古人以当祭品。 2南齐庾黔娄,南齐高士,任孱陵县令。赴任不满十天,忽觉心惊流汗,预感家中有事,当即辞官返乡。回到家中,知父亲已病重两日。医生嘱咐说:“要知道病情吉凶,只要尝一尝病人粪便的味道,味苦就好。”黔娄于是就去尝父亲的粪便,发现味甜,内心十分忧虑,夜里跪拜北斗星,乞求以身代父去死。几天后父亲死去,黔娄安葬了父亲,并守制三年。后世有诗赞道:到县未旬日,椿庭遗疾深。愿将身代死,北望起忧心。 124:一叶落而知秋(一)在线阅读 <!t; 124:一叶落而知秋(一) 肉文屋 / 124:一叶落而知秋(一) 124:一叶落而知秋(一) 125:一叶落而知秋(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5:一叶落而知秋(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5:一叶落而知秋(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5:一叶落而知秋(二) <!go> —— > 125:一叶落而知秋(二) 念远因问起那日老族长前恭后倨,判若两人的缘由,王崇业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其实我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罢了。当年二叔公的独生子为了偿还赌资私自变卖祖屋而被逐出宗族,经不得几十大板便惨死当场。这件事儿阖族皆知。众人皆以为是那几位严苛执拗的族老所为,其实这事儿完全是咱们这位侯爷大人暗地里一手纵的。” 念远闻言,和王崇业相视一笑,心中便已有数:老族长年事已高,膝下有子未免不想将其位传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有釜底抽薪,彻底地断了他这个念想,才能一劳永逸。可怜老族长,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却然不知,还要为仇人卖命。这会子得知了这个残忍的真相,他心中如何能不怨不恨。只是王崇业这般攻于心计,且那日在祠堂里的一言一行都是可圈可点,一针见血。这样的人不得不叫人又敬又怕。念远又想起雨霏那日对自个儿这位二叔的评价,心里便有了番计较,自此对王崇业也多了几分戒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侯府亲丧,阖族哀恸,那些素日里交好的世家大户也纷纷遣人前来吊唁。当今圣上亦闻得此讯,特下旨额外开恩赏了王念仁一个正七品的文林郎。此旨一下,不仅谨明候府里人人谢恩,就连朝中大臣亲贵皆高呼万岁,称颂不绝。 却说这日乃五七正五日上,那应佛僧正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筵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那道士们正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禅僧们行香,放焰口,拜水忏,又有十三众尼僧,搭绣衣,靸红鞋,在灵前默诵接引诸咒,十分热闹。家中来往客人不少,念远身为侯府世子,少不得要出来应酬答礼。直至晚间方起身别过族中诸人,自往暗香阁而来。转过山石间的小径,忽见一女子淡妆素服,头上的金累丝点翠凤钗闪闪发光,袅袅娉娉地迎面而来。念远以为是族中女眷,忙避让不迭。谁知那女子却俏生生唤道:“二表哥……” 念远一听这话,抬头一看,面前的正是姑母的女儿凤鸾。遂只得停下步子应付道:“表妹有礼,这是往哪里来?” 凤鸾生得两条春山含翠的柳叶眉,一双秋水无尘的杏子眼,粉面含春,多情脉脉地娇笑道:“我想着这几日府里忙乱,郡主表嫂未免劳了些,便煮了酸甜开胃的滋补汤送去。又说了会女儿家的闲话,正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呢。” 念远听她说起雨霏,心中一暖,语调也不由得柔和下来,因笑道:“表妹有心了。郡主整日闷在府里倒多亏你还惦记着,日后还请时常过去陪着说说话解闷儿。” 凤鸾嘴里咬着帕子,抬起头直视着念远那俊秀的面庞,娇滴滴若有所指道:“表哥的吩咐凤鸾必定会记在心头,昼夜不敢忘怀。别说是陪表嫂说话解闷了,便是教我上刀山下油锅,鸾儿也绝没有一句怨言……”声音越来越轻,后面几个字竟是细若蚊呐。 念远闻言,微微蹙眉,沉声道:“时候不早了,既然表妹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我就不耽误你了。” 凤鸾拦道:“二表哥这些天着实辛苦,瞧你都累瘦了。凤鸾这里备了些茯苓麦冬粥,最是益气补神的,方才在暗香阁等了好半日,可巧在这儿就遇见了。不是天赐机缘又是什么?二表哥就赏凤鸾一个面子,略尝几口吧。” 说着便有丫鬟捧着斗彩鸳鸯卧莲纹碗,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凤鸾拿起银汤匙手腕轻扬,舀了一匙滑爽软糯的汤粥就往念远口中送。 念远忙后退几步,不露声色的避过。登时拉下脸来,因冷冷道:“表妹一番好意,子陵心领了。看表妹眉眼倦怠,容色憔悴,怕是素日心烦气躁致使夜间不能安睡吧。这茯苓汤有宁心安神,去燥清心的功效,最适合表妹了。你还是留着自个儿回去慢慢享用吧。” 凤鸾又羞又骚,登时涨红了脸,当着丫鬟婆子的面也不好怎样,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转,因泫然欲泣道:“凤鸾自小身边也没个亲兄弟亲姊妹,一见表哥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早就把你当做了自个儿的亲人,便总想着能多多亲近。表哥就看在我年轻不知事的份上,千万不要生凤鸾的气。不然,我……我……”说到后面,语气越发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念远皱着眉头,心道:自己又没说什么,这位表妹就做出这副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若是叫别人瞧见还不知要传出多少闲言碎语呢。看在姑**份上却又不好太严厉,真真教人心烦。 只得耐着子勉强正色道:“表妹多心了。你我姑表亲,本就是一家人,很不必如此客气,以后这些虚礼还是能免则免吧。”说罢,抬步欲绕过面前挡住去路的人儿。 凤鸾却会错了意,还道是念远对自个儿亲眼有加,只是碍于下人在此,才不好明言。顿时心花怒放,忙拉住念远的衣袖直往他身上凑。 念远心中愠怒,一甩袖子,只听得嘶的一声丝帛裂响,凤鸾抓着一袭白色的衣角儿惊声尖叫着向后摔去。丫鬟婆子们早就被凤鸾使眼色打发到了后面只远远儿跟着,一时也难以救护,若是跌撞在山石上,必定头破血流。念远无法,只得抢步上前扶住吓得花容失色,手足无措的凤鸾。 那凤鸾惊魂未定,本以为自个儿这一摔不是折了骨头也会破了相,谁承想竟然落入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待到回过神来,惨白的小脸登时羞得通红,仿佛一掐就能滴出水来。弱态含羞,偷眼凝视着念远那张在昏黄光线里越发显得硬朗不凡的侧脸,透过薄薄的衣衫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他那坚实而有力的臂膀,心里竟甜得如蜜糖一般。羞答答地娇嗔道:“多谢表哥相救。凤鸾真是不知如何感激呢。” 念远冷着脸将凤鸾交给了随后赶来的丫鬟,拧紧了眉头,肃容厉声道:“表妹原先在岭南怕是散漫随惯了,如今到了这府里,应该守得规矩还是早点儿学起来才是。免得教人笑话我王家女眷轻浮无礼。如今府里还在办白事,表妹头上怎么竟是这些金簪银钗,若被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府里的姑娘素日都是这等不识礼数没了教养的呢。”又冷着脸吩咐凤鸾身边的婆子道:“传我的话儿,前些日子老太太给表妹的两个教引嬷嬷,一人赏二十鞭子。教她们日后可仔细着点,这回要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定要将人逐出府去以儆效尤。” 说罢,看也不看凤鸾一眼,便头也不回地一径去了。凤鸾贝齿死死咬着红唇死死瞪着越来越模糊的疏离背影,指节泛白,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绞烂了。 雨霏今日在暗香阁里被凤鸾烦了半日,本来身子便有些不爽利,这会子竟更不好了。凤鸾送来的酸梅汤自然是不能随意入口的,就连平日里最喜欢的枸杞当归山楂粥也是一吃就吐。又掏心挖肺地干呕了一阵,身上越发倦怠,懒懒地歪在黄花梨百子图软榻上直喘着气儿。 碧纱捧上一盏清茶过来,因撅嘴嗔道:“这个表小姐也真是的,才安静了几日哪。又见天的往咱们这里钻。郡主是好子,不屑与她计较。要是奴婢,早就拿着大条帚打她出去了。” 雨霏抿了一口,有丫头捧过漱盂来,又漱了口用帕子轻拭着嘴角,说道:“这几日怎么不见瑜哥儿。前院又是念经又是哭嚎的,可千万别吓着了他。” 杜若在旁微蹙秀眉,犹犹豫豫地回道:“瑜哥儿这几日都不搭理人,连妈子和嬷嬷都被赶了出来。奴婢也过去劝了好几回了,他只是嘟囔着嘴不说话儿。” 雨霏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脸上勃然变色,一掀大红缂丝婴戏图薄锦被,赤脚站在当地,因怒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这会子才来回。瑜哥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索拿绳子来勒死我罢了。” 杜若忙上前扶了雨霏依旧躺好,柔声劝道:“郡主莫急。奴婢已经请太医来看过,没什么大碍,也没有被唬住。怕是小孩子闹点脾气罢了。” 雨霏喘着气儿皱眉道:“你哪里知道,那孩子从小见惯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又是个喜欢把事儿都埋在心里的。万一憋出个好歹来,只怕他会从此牛心古怪下去。都怨我这些日子只顾着应付春晖堂那边,倒真忽略了他。还不快将瑜哥儿带来,就哄他说我得了个稀罕玩意儿。快去,快去啊。” 杜若忙连声应着,匆匆忙忙一径去了。不一会儿,一个软软的身子便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直扑入雨霏的怀里。 125:一叶落而知秋(二)在线阅读 <!t; 125:一叶落而知秋(二) 肉文屋 / 125:一叶落而知秋(二) 125:一叶落而知秋(二) 126:一叶落而知秋(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6:一叶落而知秋(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6:一叶落而知秋(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6:一叶落而知秋(三) <!go> 126:一叶落而知秋(三) 雨霏一听杜若说起瑜哥儿这些天的反常,心中顿时一酸,唏嘘不已:这孩子从小就受尽了白眼和欺凌,便有些冷傲孤僻。初到暗香阁的那几日除了自己和贞儿对旁人也是不理不睬,夜夜从梦魇中惊醒,自己费了好大劲陪着哄着安抚着好容易才缓转了过来,脸上也多了些生气和笑容。这会子怎么忽的就故态复萌了,可真让人悬心呢。偏生自个儿这些日子以来,忙于应付安老太君和王念仁那边,弄得疲累不堪,难免有些疏忽了他。瑜哥儿向来又是个心思重的,怕是那些下人见风使舵,阳奉违,不知谁又给他脸子瞧,真真可恨。可怜他小小年纪却要受这般苦楚,怎么能不教人心痛。忙叫杜若哄了他来,百般摩挲着怀中那略有些清瘦的小脸蛋,柔声道:“我的儿,这才几日,瞧你瘦的,脸上一点也没有,眼睛抠搂了。” 又骂跟着的丫鬟嬷嬷们:“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的,瑜哥儿既然身子不爽利就该早来回本,若是他有个闪失,看本饶得了你们哪一个” 忙吩咐丫鬟端上牛茶,糖蒸酥酪和各样细点心哄着他吃,那瑜哥儿揪住雨霏的衣摆,轻轻摇着低声道:“娘亲,杜若姐姐说的好东西呢,我现在就想瞧瞧。” 雨霏抿嘴笑道:“你再不想着别的,就惦记着这个。”忙一叠连声吩咐道:“去将那隔子上的小铜方盒拿过来。” 瑜哥儿打开一看,却是一套极其致的象牙十五巧板拼图,顿时爱不释手,撇了众人,自顾自的在旁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玩耍起来。 碧纱在旁边歪着头饶有兴致地问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仔细瞧瞧倒果真有趣呢。怎么平日里在别处倒没见过。” 雨霏因笑道:“这是打扬州那边传过来的,叫做什么益智图1。听说那里的哥儿,姐儿们从小就耳濡目染,深谙此物,个顶个的聪慧机灵。前儿郡马求了别个才得来的,这几日忙乱,竟忘了。” 转过身去,轻轻柔柔地着瑜哥儿的小脑袋,因柔声问道:“听丫头嬷嬷们说瑜哥儿这几日身子都不大舒坦,心里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儿就说给娘亲听,可好?” 瑜哥儿停下了手里的忙碌,垂着头,没打采地嗫喏说:“娘亲好久都没有陪我一起睡了。我好害怕。” 雨霏扑哧一声笑道:“瑞哥儿已经大了,总和娘亲厮闹会教人笑话的。再说瑞哥儿不是常说自个儿将来要当大将军吗?哪有大将军还要娘亲陪着睡的呢?” 瑜哥儿一听这话,晶莹的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直直滚落在象牙板上,抽噎道:“娘亲是不是不要瑜哥儿了?”又仰着哭得脏兮兮的脸蛋,眼眶红红地急道:“我会很乖,很听话的。有什么错,娘亲你打我好不好,就是别赶我走。” 雨霏一听这话,瞧着瑜哥儿那可怜兮兮,战战兢兢的样,心里一酸,眼圈顿时红了,忙一把将他拦在怀中,用丝帕慢慢儿擦**的泪珠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哄道:“瑜哥儿这是听谁说的,你这么懂事乖巧,娘亲疼你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不要你。别怕别怕啊。娘亲永远都陪在瑜哥儿身边不离开,好不好?” 瑜哥儿低头扭扯着衣摆,身子微微抖动着,喃喃说:“凤鸾姑姑说娘亲马上要有小dd***,就再也不疼瑜哥儿了。” 雨霏一听这话,登时火冒三丈,这个凤鸾竟然把主意打到瑜哥儿身上来了。对一个还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子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儿,真真教人恨不得给她两大耳刮子才好。可在瑜哥儿及下人面前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勉强压下怒气,笑盈盈道:“凤鸾姑姑那是和你说笑呢。瑜哥儿难道就不想有个弟弟妹妹陪着你吗?就像瑞哥儿那样。” 瑜哥儿一听这话,顿时破涕为笑,连连点头说:“我想,我想要。瑞弟弟走了以后都没人陪我玩了。娘亲快点叫弟弟出来啊,那我就不会这么孤单了。” 雨霏指着自个儿的小腹笑道:“还早呢。他现在还在娘的肚子里,要等到几个月后才能出来和瑜哥儿玩耍。你可要耐心点哦。” 瑜哥儿饶有兴致地翻上榻来,小心翼翼地了雨霏隆起的小腹,自言自语道:“好弟弟,你快点出来啊。我要教你赶鸠车2,骑竹马,吹箭3,扯铃4,对了,还有我屋里的万花筒和这个七巧板,统统都给你。” 雨霏心里一阵欣慰,低下头亲了亲瑜哥儿因为兴奋而红似苹果的脸蛋,笑道:“瑜哥儿真疼弟弟。” 瑜哥儿直起身来,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脯,朗声道:“那当然,我是哥哥嘛。好东西自然都要留给弟弟。” 众人闻言皆笑成一团,杜若在旁打趣道:“嗳呦,咱们瑜哥儿才多大啊,就知道孔融让梨啦,真是了不起呢。” 雨霏又陪着瑜哥儿玩闹了一会子,方才教丫鬟嬷嬷打发他回去洗澡。 趁无人,杜若便悄悄儿气恼道:“这表小姐也实在太下作了。竟然在背地里和瑜哥儿说那些有的没的来挑拨是非。我就说她这两天老往咱们这里大献殷勤,分明就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 雨霏沉下脸来,冷冷道:“她这是打听着瑜哥儿不是我亲生的,故意说这些来给咱们添堵呢。这话从瑜哥儿嘴里秃噜出来传到外边还道是我刻薄,有了亲生的就容不下瑜哥儿了呢。她才好做出一副良善温婉的样求老太君以照看瑜哥儿的名义将自个儿硬塞进来呢。” 杜若跺脚嗐声道:“她这是做梦,瑜哥儿本来就是你的……”话还没说完,见雨霏使了个眼色,便自知失言,忙一手捂住嘴,一手挑起帘子四下张望,见周遭无人方回来低声道:“我看这个凤鸾姑娘不简单,年纪轻轻却满肚子心计。你瞧她一搬进那‘吟风馆’就立刻将名字改成了‘国色苑’。又整日家满头凤钗金饰的招摇,分明就是向你挑衅。就凭她那个轻佻的举止也配做凤中之后,花中之魁不成?我方才去找隐儿要个绣花样子,路过那山石边就看见她拦着郡马爷拉拉扯扯的,大不像个样子。” 雨霏闻言冷笑道:“好好的一个女儿家非要巴巴给人家做妾,听说姑妈也是个刚烈倔强,清高自傲的人,怎么养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不懂分寸的女儿来。” 杜若乃道:“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更何况是母女。我瞧着老太太也是很愿意亲上加亲的,依我说你不如早早儿找个人家把她打发了,免得再闹出些不体面的事儿来,白白玷污了你和郡马爷的名声。” 雨霏因叹道:“你说的我岂会不知。只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凤鸾虽不是王家的女儿,只不过是侯府的亲戚,但姑妈已经和离,她的婚事自然是由老太君做主。我和郡马怕都不上话儿。即便我替她寻了个好人家,若老太君已存了非分的心思,那也是不成的。凤鸾和桔梗不一样,不是我叫她嫁她就会嫁的。” 杜若还要说话,窗外便有人回道:“郡马爷来了。” 话音刚落,念远身着白衣素服姗姗而来。雨霏笑着迎上前去道:“子陵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前边的事儿都忙完了。” 念远戏谑道:“怎么?听这话,似乎霏儿很不欢迎我呢。” 雨霏撇过脸去,嗔怪道:“你的凤鸾妹子还等着你呢,这会子就跑回来岂不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念远一听这话,便知道方才在山石边发生的一幕雨霏已经知晓,因哈哈笑道:“霏儿吃醋的样子真是好生可爱。” 雨霏笑啐道:“你这人不学好,惯会这般油腔滑调的,难怪凤鸾表妹对你念念不忘呢。” 念远闻言沉下脸来正色道:“表妹举止也的确太轻佻浮躁了些,那些丫鬟嬷嬷们打量她是娇客,凡事都由着她胡闹。这样下去怕有一日会闯出大祸来。我瞧着还是早点将她聘出去的好。” 雨霏笑道:“这事儿也不难,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凤鸾表妹相貌出众,便宜了别人倒不如嫁进侯府。不如就把她接了来如何?” 念远微微蹙眉伸手揪了揪雨霏的翘鼻,嗔怪道:“你呀,明明心里不舒服,面上还非要装大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这又是何苦呢。” 雨霏一脸促狭的笑容,因咬着帕子道:“侯府这么多爷们,难道就非要嫁给你不成?” 念远转忧为喜,犹犹豫豫问道:“你的意思是……” 一语未尽,忽闻得窗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杜若面带慌张急匆匆掀帘而入,顿了个福告罪道:“郡主,郡马爷赎罪。方才前边有人来禀报,三王爷领着一队锦衣卫说来拜望,前后各门已经被那些穿靴戴帽的人层层把守给围住了。二老爷请郡马爷快去正门迎驾呢”…… 1益智图:益智图由晚清文人童叶庚于清光绪十九年首创。“益智图”和现在的拼图有些类似,由十五块益智板拼成。和当时最流行的七巧板不同的是益智板中有弧形的板块。由於板块的数量增多,其中又有六個带弧形的板块,益智板比七巧板更灵活。用益智板可以做出更生动、更形象的图形,为古诗和古文配画。还可以拼出千字文。 2赶鸠车:古代民间儿童游戏,一儿童牵一木鸠,鸠有两轮,后一人执鞭赶鸠。 3吹箭:古代民间儿童游戏,通常是将竹筒内孔打磨光滑,将小翡镞、小豆子、小泥丸装入筒中,用力吹气,使丸飞出,打中目标。 4扯铃:古代民间儿童游戏,就是现在的抖空竹。 126:一叶落而知秋(三)【六月中文】 126:一叶落而知秋(三)* 126:一叶落而知秋(三)在线阅读 <!t; 126:一叶落而知秋(三) 肉文屋 / 126:一叶落而知秋(三) 126:一叶落而知秋(三) 127:一叶落而知秋(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7:一叶落而知秋(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7:一叶落而知秋(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7:一叶落而知秋(四) <!go> 127:一叶落而知秋(四)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有伴的甜甜蜜蜜,执子之手。没伴的转角遇到爱。认真码字的人没时间过节,亲们给张粉红票票安慰一哈子吧。 却说谨明候府灯明火彩,客送官迎,那百般热闹,自不用说。王崇业正在厅内与族中亲友答礼闲话,忽闻得三皇子领了锦衣卫说来拜望,因素日便知三皇子与念远感情深厚,非比寻常。如今侯府有丧,前来吊唁也在情理之中。本想回房去沐浴更衣再迎接,却不料二门上家人又报进来,说:“那些府役将前后门层层把守,三王爷已进二门了。”心下暗自纳罕,也只得整了整衣冠,抢步接去。只见三皇子冷着一张脸,并不说什么一径走上厅来。后面跟着几位官员,其中就有大理寺少卿谭大人和都察院左都御史郑大人,但也总不答话。王崇业心里拿不定主意,只得跟上来让座。族中亲友见来头不妙,也有躲进里间屋的,也有垂手侍立的,恨不能脱身。 王崇业将三皇子迎到了厅中上座,连忙跪着请安道:“犬侄之丧,蒙殿下亲临,何以敢当?” 三皇子不露声色,冷冷问道:“谨明候何在?” 王崇业心下一顿,乃正色回禀道:“犬侄天不假年,英年早逝,家兄哀恸过度如今卧病不起,未能迎接郡驾,还请殿下赎罪。” 三皇子怒道:“本王奉旨而来,谨明候却推病不出,是何道理?叫他速来接旨。” 王崇业一听,顿觉心惊跳,唯恐株连到自己。忙一面命人去内宅请念远过来,一面亲自去书房说明缘由。 那谨明候一听,也慌了手脚,吓得面如土色,忙换了素服急匆匆赶了过来,因俯伏在地,低头告罪道:“微臣不知王爷过府,迎驾来迟,死罪,死罪。” 三皇子也不接话,慢慢直起身来,面色凝重,谨容肃声道:“特旨,王崇正倚势强索良民之物,逼勒致死人命,辜负圣恩,有忝祖德,着革去世职,暂留世袭封爵,交由大理寺议处,钦此。”大理寺少卿谭大人便一叠连声命人将其拿下。 谨明候顿时魂飞魄散,浑身战抖,因奋力挣扎着高声喊冤道:“哪有此事?老臣冤枉,冤枉啊……”话还没说完便被三皇子犀利森寒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话便噎在了嗓子眼里。 三皇子冷笑道:“现有都察院左都御史郑大人弹劾你构陷无辜之人入狱,迫害致死。铁证如山,不容抵赖。难不成要本王命人搜出此物,你才肯俯首认罪吗?”。 谨明候心中一颤,顿时魂飞天外,不知如何是好。这才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看中了一本世间罕见的孤本棋谱,素来爱棋如命,自然不能放过。可恨棋谱的主人却是个孤拐执拗的穷酸秀才,自负清高,桀骜不驯,口口声声嚷着那是他家的祖传之物,便是饿死也断不肯卖。自己本已是死了心的,谁料那老秀才竟犯了事儿,家里人忙乱着变卖家财四处打点,这棋谱这才兜兜转转到了自个儿手上。这会子怎么又牵扯出这等莫名的官司来了, 遂忙拈须搓手争辩道:“那老秀才分明是自个儿身子不牢靠,在狱中庾毙1的,那棋谱也是微臣花大价钱从他家眷手里买来,断然没有逼勒致死,强占民物啊。” 三皇子听了,也不言语。一旁的御史郑大人冷笑道:“既是银货两讫,为何那老秀才的亲眷却往都察院击鼓鸣冤,状告于你?敢问侯爷,你手中可有买卖的凭据?” 谨明候面如纸灰,乃跪启道:“王爷容禀,此物实乃下臣命府中管事问那秀才家眷买的,当时想着只是个玩物儿,付了银钱便拿了回来并未曾立得字据。当时大理寺少卿谭大人也在场,王爷若不信,尽可以传他来问个明白。” 三皇子闻言,便命人叫了谭大人过来,因问道:“方才谨明候所讲的可有此事?” 那谭大人一听这话,忙跪倒,满面焦急地辩白道:“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此事。微臣虽与侯府有亲,但素日里却甚少往来,望殿下明鉴。”一时心下暗恨不已:王崇正这小老儿,明明是他使大管家陈忠前来送上五千两银票要自己帮这个忙。看在那白花花的银子份上,自己这才暗地买通了衙门里的狱卒和牢役找了个借口将老秀才抓进狱中,又给他戴上脚镣手铐吃尽苦头。等那老秀才受不住时,便劝他找保人,好勒索钱财。又派人去秀才家里报讯。他的亲眷闻讯登时慌了手脚,变卖为数不多的家财打点上下,通通都落到了自己腰包。那孤本棋谱不过是一本破书儿,既然谨明候花钱,自己也就借花献佛了。本以为此事办的天衣无缝,谁成想,那秀才家眷竟然反口还告到了有司衙门,教御史参了一本。眼下也无他法,还是先保住自个儿要紧。 这样想着,忙转头对谨明候厉声道:“下官知道,因上回犬子与世侄有所争执,侯爷一直耿耿于怀。故而此次血口喷人想要陷下官于不义。” 谨明候不甘示弱地怒气冲冲道:“姓谭的亏你还是朝廷命官,素日里自诩忠良,竟然敢做不敢当。这事儿明明就是你一手筹划的,如今却要本侯给你做替罪羊。” 三皇子狠狠地一拍桌案,怒道:“放肆在本王面前口出恶言,相互指摘成何体统?竟然你二人各执一词,为了避嫌,谭大人也不便出面。本王会向父皇禀奏,准许本王与大理寺卿共同审理此案。”因命人提取谨明候回衙,其余诸人仍侍立听候。 谨明候满口喊冤,挣扎不迭,正闹得翻天覆地。忽见念远神色平静,姗姗而来,躬身行礼道:“王爷大驾,未曾远迎,还请赎罪。” 三皇子便转过一副脸来,因笑道:“郡马不必多礼。府中亲丧,诸事忙乱,几日不见子陵你着实消瘦了不少。还应保重身体为是,过些日子本王还等着与你在围场一较高下呢。” 念远乃答道:“谢王爷关心,子陵感激不尽。近日新得了一坛上好的青梅酒,改日必定过府与王爷把酒言欢。” 三皇子拊掌朗声笑道:“如此甚好。今日既来了,就请子陵引本王去灵前上一炷香以表哀思。” 谨明候见他二人只顾寒暄,对自己却熟视无睹。心中一阵憋闷,眼见自个儿就要被那些撩衣奋臂,摩拳擦掌的锦衣卫硬押出去,忙出声高呼道:“远儿,快救为父” 念远闻声脚步一顿,疑惑的眼神扫视周遭,便有人上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与他听。念远眉心拧成了个川字,深深弯腰行了个礼,道:“家父一时糊涂种下大错,还望王爷珍恤开恩,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三皇子乃道:“子陵放心,本王自然省的。虽国法不可违,但本王会吩咐下去,命人在狱中多照拂一二,不教他受额外的苦痛便是。” 众人闻言,自是感激涕零,叩首不及。只有那谨明候知道事情已难以回转,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膛目结舌怔怔了半晌,又勾起心病,忽的疾步上前,拉扯着念远的衣袖,不管不顾叫嚷道:“不孝的孽障,我看你是巴不得老父丧命,自个儿好承袭爵位,独霸侯府,是也不是?我索打死你这个逆子,免得将来弑父弑君,白白辱没了祖宗的脸面与名声。”说罢,轮圆了胳膊,一巴掌向念远脸上扇了过来。 念远面上一寒,也不闪躲,硬生生受了这一掌,嘴角微翘,流下一线血丝,声音里却满是嘲讽:“父亲大人可解气了?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父亲大人要教训孩儿,子陵不敢争辩。清者自清。圣上英明,必定会严惩那些仗势凌人,欺压百姓者,还无辜之人一个公道。” 谨明候被念远那森寒冷傲的目光逼视地连连后退,脑海里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你……”一个仰身摇晃了几下几乎栽倒在地,脊背佝偻着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厅中一时静寂无言,父子二人无声无息的对峙着教人没来由的一阵心惧。忽见一女子淡妆素服闯了进来,直声嚷道:“郡马爷,不好了,郡主娘娘方才受到惊吓昏了过去。几个太医都道是不好呢。” 念远闻言神魂俱丧,声音微颤道:“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好了,你们究竟是怎么伺候的。” 那女子正是杜若,只见她红着眼圈,抽噎道:“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外边乱哄哄的,郡主娘娘吩咐奴婢出去打听一下,谁知等奴婢回来时,殿下就摔倒在地上直喊疼。太医直说是惊吓所致动了胎气怕是……”一时泣不成声,越发哽咽难以成句。 念远急得双眼直竖,心里如刀搅一般,也顾不得礼数,一撩袍摆,抬脚大步流星地往暗香阁冲去。杜若转身尾随其后。三皇子呆呆地凝视着杜若那风姿嫣然的背影,若有所思…… 1庾毙:在古代,监狱的非正常死亡是非常严重的,当时这叫做“庾毙”即在监狱里病死了的。 127:一叶落而知秋(四)【六月中文】 127:一叶落而知秋(四)* 127:一叶落而知秋(四)在线阅读 <!t; 127:一叶落而知秋(四) 肉文屋 / 127:一叶落而知秋(四) 127:一叶落而知秋(四) 128:一叶落而知秋(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8:一叶落而知秋(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8:一叶落而知秋(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8:一叶落而知秋(五) <!go> 128:一叶落而知秋(五) 念远与王崇正父子二人在厅中对峙,互不相让。气氛一时凝滞尴尬无比,幸而杜若匆匆前来打破了这令人心惊跳的死寂。念远闻得雨霏受了惊吓恐伤了胎气,被唬得不行,脸上勃然变色,遂丢下众人,急匆匆地往暗香阁冲了过来。 及进院门,却没有意想中的慌乱吵杂,底下的丫鬟婆子们皆有条不紊,各司其职,轻悄悄的鸦雀无闻。念远稍稍安下心来,疾步进了屋。却见雨霏斜倚在花梨嵌玉石栏杆的罗汉床上手里拿着一本《花间集》,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念远满头大汗,眉梢眼底仍是遮掩不住的焦虑,因急问道:“你这会子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还不快些躺下,还看这劳什骨子做什么。” 雨霏乃笑盈盈道:“我没事儿,方才听得前边闹得厉害,又听杜若说你和侯爷起了争执,这才叫她寻个借口请你离了那儿,免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念远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因微嗔道:“你这促狭小妮子,可知方才唬得我三魂直去了七魄呢。往后可不许再这般吓唬人了,也不怕忌讳。” 雨霏闻言抬头调皮地眨了眨眼嗔道:“遵命,郡马大人,小女子知错了。下回可再不敢呢。”忽见念远嘴角青紫红肿还留有血丝,心下一沉,忙直起身来问道:“这是怎么了?和谁打架了不成?” 念远忙上前扶着她歪在自己的肩膀上,柔声责怪道:“瞧你,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顾前不顾后的。不过是方才咱们这个侯爷大人有气没处出,一点子小伤罢了,也值得你一惊一乍的,看起猛了晕着头。”便将方才在厅中发生的一幕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雨霏微微蹙眉道:“论理也不该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多嘴,可侯爷也忒心狠了。论亲缘,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但论起国法,你的身份地位可比他还高呢。又有那么多族人亲贵瞧着,说骂就骂说打就打,一点脸面也不顾。岂不是错上加错。” 念远冷笑道:“原先他是个伪君子还顾着面上的情分,这些日子接连受挫,恼羞成怒索撕去那层伪善的面具,成了真小人,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雨霏皱着眉头忧虑道:“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侯爷获罪,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念远手指绕着雨霏披散着的一缕乌发,漫不经心道:“不打紧,圣上虽然革了他从二品的内阁学士之职,可这世袭的爵位却仍旧留着的。况且三皇兄主理此案,料也无事。你就放宽心吧。” 雨霏叹道:“真是纷纷扰扰剪不断理还乱。我这几日心里乱的很,总觉着心惊跳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念远轻轻抚着雨霏的后背,柔声劝道:“等这些事儿忙完了,我就出去找房子,咱们搬出去分府令居,也好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 一时有人来回:“老太太那里请郡马爷呢。” 雨霏忙道:“这才刚回来,炕都没坐热呢,就又有事故了。你先别急,闹了一日,连饭也没好生吃的,且喝碗碧梗粥再过去。” 念远闻言便道:“想必又是为了父亲大人的事儿。我还是赶紧过去,免得她老人家悬心。”说罢,又宽慰了几句,为雨霏捻了回被角儿,这才命人前面提着灯笼一径往春晖堂去了。 雨霏屏退左右,自个儿依旧歪在榻上若有所思,不知不觉口齿缠绵,眉眼饧涩,困倦上来闭着眼不由得打了个盹,一缕淡淡的兰花香气扑面而来,一双纤纤玉手慢慢地抚上她的额头,轻轻按摩着。 雨霏也不睁眼,只管笑道:“你来了……” 贞儿乃道:“方才听屋里的小丫头议论,说是郡主娘娘的身子不爽利。我心里着急就忙忙地跑过来了。看您睡着,也不敢打扰。” 雨霏笑道:“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那些丫鬟自惊自怪的过于小心了。瞧你,郡主长郡主短的,不是说了吗,私下没人的时候,咱们还像原来那样。” 贞儿低低应了一声,因追问道:“小姐这会子觉得怎么样了?有什么不舒坦可要说出来,别自个儿硬扛着。” 雨霏拉过她坐下,笑道:“今日还多亏你了呢。要不是你说起那本孤本棋谱,我和郡马还真想不起来设这个局。” 贞儿笑道:“我那日也不过是惊鸿一瞥罢了。说起来真正提醒我的却是老太太。” 雨霏眼中满是疑惑,因问道:“老太君前不久才回府,怎么会牵扯上这事儿?” 贞儿乃正色道:“有一日老太太使人叫我过去说话儿,谁知她老人家午睡未醒,我便在偏厅候着,不料竟瞧见陈管家鬼鬼祟祟在窗外和安嬷嬷说起侯爷为了本破棋谱竟逼死人命云云。我想这必是老太太故意教我听见,好回来告诉您和郡马爷。” 雨霏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方才若有所悟地低声道:“看来这陈忠竟是老太君的人。她老人家真是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将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得游刃有余。却将她自个儿置身事外,冷眼观赏着咱们在这儿自相残杀。她好在一旁坐收渔人之利。” 贞儿因道:“府中下人口没遮拦也曾议论过老太太并不是侯爷的生母,所以多偏心二老爷一些。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 雨霏正色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这老太君着实是不简单哪。日后咱们的一言一行还是小心着点才好。莫要被她看出端倪来了。” 却说凤鸾那日在湖边被念远夹枪带地训斥了一番,又罚了她身边的教引嬷嬷。这等于是当众打她的脸儿。一时愤懑,气鼓鼓地跑回了自个儿住的国色苑。 谁料孔姑太太早就沉着脸端坐在剔红孔雀牡丹纹绣墩上等候多时了,一见凤鸾便出言训斥道:“近日府里忙乱,你一个姑娘家还到处转悠,要是被外面进来的男子瞧见臊了皮。看你将来还怎么许人家。” 凤鸾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子被自个儿的亲娘教训,勾起方才的事情来,心里越发烦闷,因没好气道:“整日家闷在屋里被那两个老不死的折腾着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再不趁空出去透透气儿,只怕就要疯了。不过是去老太太那里请个安罢了,又在内宅都是女眷,哪里来的外人。娘也忒大惊小怪了。” 孔姑太太乃道:“你还有脸说,方才在山石洞里你是和谁拉拉扯扯的,若是被人瞧见,你和为娘的名声脸面到底要还不要?” 凤鸾竖起两只丹凤眼,不甘示弱地回嘴道:“娘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拉拉扯扯的,不过是恰好遇着表哥,闲话两句罢了。怎么就玷污了您的名声了。” 孔姑太太喘着气怒道:“你还和我赖。这些日子你有事没事就往暗香阁和听雨楼跑,心里打的那点子主意,以为别人都是瞎子聋子傻子吗?你去听听那些下人的闲言碎语,背地里说的有多难听。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检点自个儿的言行呢。” 凤鸾闻言冷下脸来道:“娘亲是谁,我又是谁?娘既然听到有人嚼舌,就该撕了他们的嘴再回老太太才是。要不然人家还打量咱们是好欺负的呢。” 孔姑太太因冷笑道:“罢了,罢了,这种事情最怕越描越黑,身正影直的还有不是呢,更何况是其身不正的。我知道你如今也大了,常言道:女大不中留。你也不用和我斗嘴,我明个就求老太太打听个清白的人家,赶紧聘了。免得将来闹出事来丢了咱们王家的颜面。” 凤鸾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急了,一时口不择言便尖声道:“王家的脸面不是早就被您给丢光了嘛。娘也不必拉三扯四的,我也知道您早就厌烦了女儿,恨不得早点打发了我。巴结好了这边府里,您也能省一副嫁妆不是。” 孔姑太太捂着口,脸色煞白,嘴角抽搐着半晌方挤出话来:“你……你……”怔怔地盯了凤鸾半日,这才颓唐地跌坐在墩上,抽出帕子抹泪儿,哽咽道:“我明白,你还为我与你父亲和离一事儿气我怨我。” 凤鸾打断了孔姑太太的话儿,高声叫嚷道:“是,父亲不过是要纳个娼ji进门罢了,那贱人出身风尘,身份低贱,便是父亲再怎么宠她,也越不过您去。大家子三妻四妾也属平常,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何必闹得人尽皆知,不可收拾。您心中不忿,定要一刀两断,自个儿硬气便是又何苦拉扯上我。如今寄人篱下,凡事都要看人家的脸色行事。这可就如了您的意了。” 孔故太太闻言脸色越发惨白如纸,低头叹道:“我原想着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又没个亲兄弟扶持,你那父亲眼里心里都是那贱人,对你的婚事岂会上心。倒不如和我一道儿随你外祖母回府,倒还能定个好亲事。谁知竟误了你。” 128:一叶落而知秋(五)【六月中文】 128:一叶落而知秋(五)* 128:一叶落而知秋(五)在线阅读 <!t; 128:一叶落而知秋(五) 肉文屋 / 128:一叶落而知秋(五) 128:一叶落而知秋(五) 129:一叶落而知秋(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9:一叶落而知秋(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9:一叶落而知秋(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29:一叶落而知秋(六) <!go> 129:一叶落而知秋(六) 凤鸾和缓了脸色,慢慢地蹲下,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拉着孔姑太太的手娇声道:“娘亲,事到如今,女儿也不瞒你。我确实是对二表哥上了心。请娘亲寻个时机在外祖母面前提一提,亲上加亲的岂不好。我瞧着她老人家也必是愿意的。” 孔姑太太低头暗自付度了半日,长叹一声,摇头道:“鸾儿你还小,不明白这深宅大院里王孙公子喜新厌旧,朝秦暮楚。妻妾之间忌妒诬陷,勾心斗角,哪有一天安稳的日子。倒比不得那小户人家,虽然穷苦些,只要人家的孩子肯读书上进,又是结发夫妻,还怕往后没有好日子吗?”。 凤鸾摇摇头,不屑道:“常言道:共患难易,共富贵难。父亲当年便只是个秀才,娘你与他也是结发,结果又怎么样呢?况且凭女儿的才貌,娘真的忍心让我过那种三餐不继举家食粥的日子?咱们娘儿俩在这里无依无靠,外祖母若在还好,若一时有个好歹,咱们岂不是任人欺负。娘是明白人,难道看不出这侯府日后当家作主的必是二表哥无疑。女儿若跟了他,娘将来也能有舒心的日子过不是?” 孙姑太太感伤在怀,心中酸楚不已,好半晌方才叹道:“罢了,罢了。你既然打定了主意,为娘的还能有什么说的。没想到我刚强了一辈子,临老了,自个儿的女儿却这般不争气,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却定要给人家做妾。”说罢,用帕子抹干了眼角的泪珠,一扬手转身便走。 凤鸾见状,追在后边急着喊了一声:“娘……” 孙姑太太也不转身,脊背蓦然挺直,语气冷然道:“你也知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自甘下溅的姬妾,你若还是我的女儿,就乖乖的听为娘的话,找个正经人家聘出去做正头夫妻。若仍一意孤行,那也随你,只是我们母女的情分也就到头了。”说罢头也不回地毅然离去。 凤鸾闻言,贝齿紧咬着下唇,一抬眼见旁边楠木嵌竹丝鸾纹香几上那盆牡丹花儿开的正艳,顿觉刺心,伸出手去恨恨地揪着,一片片嫣红的花瓣七零八落,凋谢了一地…… 肖夫人那日一闻得王念仁的死讯,没有听完,便吓得涕泪交流,连话也说不出来,先时还怔怔地圆瞪着两眼,魂飞天外,后来一仰身便栽倒在地。好容易灌了汤药进去,渐渐苏醒过来,又哭得气短神昏,木槿等丫鬟在旁边再三宽慰,仍然躺在炕上不能言语。后来又传来谨明候族长之位无望,被驱逐出宗谱,后又被大理寺衙役带走的消息,如焦雷在头顶作响,心神俱乱,越发急得两眼直竖,淌泪发呆,登时勾起了旧病,痰迷心窍,惊吓气逆,竟昏死过去。府中本就混乱不堪,人人自危,一时也请不来大夫。底下的丫鬟婆子手忙脚乱,哭作一团。还是木槿去春晖堂寻了几丸疏气安神的丸药给肖夫人服下,这才渐渐的好些,不吃不喝,只是伤心落泪。 木槿因宽慰道:“太太,奴婢从大厨房要了碗米汤来,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一点润润肠胃吧。” 肖夫人奄奄一息,微开双目,费力地别过头去,说:“仁儿去了,老爷坏了事,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儿,倒不如死了干净。”一语未了,心中越发酸涩,便又嚎啕大哭了起来。满屋里的人也是哭个不停。 木槿陪着掉了几滴眼泪,因劝道:“太太千万别这么想。你若有个好歹,可教四爷,五爷怎么好啊,便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没了主心骨,日后还不知是个什么去处呢。”越说越伤心,不禁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其余的丫头媳妇心中各有所思,便都抽抽搭搭的。底下的婆子也不好劝,满屋内哭声惊天动地。 肖夫人闻声含悲忍泪地啐道:“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们这般蝎蝎螫螫的嚎丧。想我在这府里争强好胜算计了一辈子,如今竟是落得个家破人亡,老无所依的下场。早知今日,我还争什么,夺什么。你们也不用哭,横竖我是要死的了。早早儿去了也好和仁儿团聚。免得将来受人磨折欺凌。” 木槿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不忍,看肖夫人这灰心丧气,万念俱灰的样,只得劝解道:“太太说这话,不是在拿刀子戳人的心嘛。若是太太登了仙界,不说别人,就是奴婢是定要随您去的。” 肖夫人一时感慨,想不到在众叛亲离,仓皇无助的时候,依旧对自个儿不离不弃,忠心耿耿的竟然是素日里最瞧不上眼的木槿。忙拉着她的手,上赶着叫了一声:“我的儿呀。难为你竟有这副肝胆。若我这回能逃出命来,必然不会忘了你。以后你就像我的亲闺女一样了。” 木槿低头羞赧道:“太太快别说这丧气的话儿,这些年来,太太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岂能不报。如今只盼着您的身体一天天儿好起来,四爷,五爷争气,您还怕没有凤冠霞帔得封诰的好日子吗。” 肖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这才问道:“义儿,礼儿呢,这几日怎么不见,还在前头忙着呢。” 众人明知道王念义和王念礼依旧溜出去斗**赌钱,喝酒听曲,却只瞒着肖夫人一个,皆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有木槿深知其中缘故,便用话敷衍着:“可不是,凡事都指望着四爷五爷,外边的客又多,二位爷直忙的是脚不沾地呢。” 肖夫人斜眯着眼睛,啐道:“呸,你少拿话来蒙我。打量我不知道呢。如今这府里早就是暗香阁那两口子的天下了。哪里还有我们娘儿俩落脚的地儿。” 木槿乃笑道:“俗语说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太太您再怎么着也是他们的长辈,就该养好了身子,拿出长辈的款儿来。您若是硬气起来,这府里除了老太太,侯爷,谁还能大得过您去。” 肖夫人闻言心情大好,抿嘴笑道:“你这孩子,平日里看上去不哼不哈的,这会子说出来的话确是句句落在了我的心坎上。” 木槿笑说:“这还不是素日里太太教导有方,奴婢跟着也学了些眉高眼低,得了出入上下大小事儿的见识。自然也就伶俐了些。” 肖夫人登时来了神,得意道:“猴儿,看把你乖觉的。我常日里就说身边伺候的这些丫头比人家的小姐也差不了多少,都是些知轻重,识礼懂事的。” 忽的又想起一事,因皱着眉头,微怒责怪道:“最可恶的是芷善那没良心的小娼妇,和仁儿好歹也是夫妻一场,怎么就这么绝情,也不带瑞哥儿来祭拜一下,可怜仁儿这一去,竟连个摔盆碎瓦,引丧驾灵的人都没有。” 木槿心里腹诽不已:明明是大爷自个儿贪新厌旧,找了个借口将大*和瑞哥儿赶出府去。俗话说泥人也有个土呢,更何况是大*那般气大的。那时也没瞧见太太替自小养在身边的外甥女说句话儿,这会子却埋怨起别人没有情意了。真真可笑。 心里虽这样想着,面上却一丝也不露,反倒顺着肖夫人的话儿道:“唉,可不是,我们做奴婢的私下里议论,若是瑜哥儿不被那边抢去,大爷如今也有个继后香灯的。” 肖夫人心中难受,又滴下泪来,抽搭道:“仁儿这孩子,活着的时候没有一天教人省心的,如今去了,还是这般令人牵肠挂肚。便是在黄泉路上也没个人陪伴,孤零零的,怎么能不让人心碎呢。” 木槿偷瞄着肖夫人的脸色儿,半吐半露道:“若是在我们乡下,哪一家有未婚的男子因病或其他缘故一时去了,爹娘怕他在地下孤单,也找一家有女儿早夭的人家,就可以托“鬼媒人”说亲,然后占卦,做冥衣,备了酒果祭墓,将男女的尸骨合葬。就算是给那男的也娶了个媳妇了。老辈人管这叫冥婚。光是我们村就有好几出是这样的呢。” 又低着头声如蚊呐,手里不住地绞着帕子,说:“这只是奴婢的小家子见识。太太可千万别见笑。” 肖夫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一咕噜翻身起来,几日不进水米,到底虚弱,眼前一黑,差点又厥了过去。忙扶着案几角儿,喘着气道:“此话当真?这到是个好办法。只是这早早儿夭折的女娃子却不好找。只能使人去慢慢儿打听着。唉……也不知能不能赶得及出殡。” 木槿似是无意地喃喃道:“说起来到真是可惜,若是上回郡主娘娘肯将杜若姑娘给了大爷,想必这会子也该做了胎,也能给大爷留个后了。 肖夫人闻言,心下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光,呆呆地望着那窗上的纸,隔着屉子,渐渐的透进一缕光明来,只顾自个儿歪着头若有所思…… 129:一叶落而知秋(六)【六月中文】 129:一叶落而知秋(六)* 129:一叶落而知秋(六)在线阅读 <!t; 129:一叶落而知秋(六) 肉文屋 / 129:一叶落而知秋(六) 129:一叶落而知秋(六) 130:一叶落而知秋(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0:一叶落而知秋(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0:一叶落而知秋(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0:一叶落而知秋(七) <!go> 130:一叶落而知秋(七) 却说念远听得老太太唤他,便知定是为了谨明候定罪的事了。遂不敢耽搁,安抚了雨霏几句,便一径往春晖堂而来。 一进屋,就见众人皆战战兢兢地站在底下陪着淌眼抹泪儿,王崇业垂头跪倒在地上,安老太君无打采地歪在榻上,一手虚弱地支着额头,一手拿着帕子直抹着眼角儿,口里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好……” 念远见状,也忙跪下,正色道:“孙儿不孝,教老祖宗忧心了。” 安老太君忙命人将他扶了起来,哽咽道:“我的儿,都是你那父亲任意妄为,自个儿做下的孽,又与你有什么相干。只是我这糟老婆子,自打到这府里也有五六十个年头了,从年轻做孙媳妇开始到老来自个儿也有了重孙子,福也都享尽了。想我素来帮夫助子,虽不能为善,也并不敢行凶作恶。如今却落得个孙死儿获罪的凄凉,想来这皆是我教子不善,善缘修的不够的缘故。我只求皇天堪怜,早早儿赐我一死,纵有阖家的罪孽,也都报应到我一人身上,只求宽恕儿孙。”说到这里,不由得越发伤心,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念远正要相劝,王崇业乃话道:“此事也怪我未能及时相劝兄长,才令他犯下大错。老太太若大年纪了,儿子们并没好生奉养一日,反倒累得您老人家伤心劳神。您若再说这些颓废之语,可教儿孙如何自处。更何况一人做事一人当,圣上英明,定能明察秋毫之末,断然不会株连无辜之人。还请老太太宽怀,以保养心神为重。您老人家的福祉就是儿孙们最大的庇护了。” 念远听王崇业这暗含着想置身事外意味的话语,心中一寒,双眉急不可见的一挑,上前扶了王崇业起来,冷着脸道:“二叔何必自责,父亲大人行此事时,您人尚在岭南,如何能知。况且这些年来二叔一家尽心尽力地侍奉在老太太左右,已经教子陵惭愧汗颜了。” 又转过头去,和缓了脸色,拉着安老太君的手宽慰道:“老太太不必烦忧,此案虽然交大理寺议处,却由三皇子主审。孙儿自会去打点一二的。想来这回也是下边的人为了讨好主子,瞒着父亲大人私自行事。顶多落个教管不善的罪名。应只会削去世职,闭门思过罢了。” 安老太君这才稍稍有了点神,脸上也露出了些喜色,因合掌向上祝祷道:“若果真如此那就是上天莫大的恩德了。我只求这世袭的爵位仍旧好生留着,得以代代相传,否则,我死后哪有脸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说罢叹气连连,泪满衣襟。王崇业和念远少不得又拿温言软语相劝,直到二更时分,方才各自散了…… 这一日一大清早,雨霏就被外边的鞭声和哭嚷声惊醒。披衣下榻,轻拢黛眉,连声唤人问道:“今个又不是正经日期,料想前来吊唁的亲友应不会太多,怎么就哭嚷成这个样子?” 翠微打水进来,因肃容道:“奴婢也疑惑着呢,听这声响似是从上房传过来的。天还没亮那边就哭闹开了。奴婢先伺候殿下梳洗,等会子再出去细细打听。” 领着捧巾帕并靶镜脂粉之饰的小丫头随后进来的碧纱抿嘴笑道:“奴婢昨个听说那边的肖姨已经昏死过去数次了,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别是不行了吧。” 一旁的江嬷嬷笑啐道:“促狭小yin妇,惯会幸灾乐祸。这老话有一句: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肖姨那种人,心肠歹毒,口角锋利,岂是这般软弱不济的。不过是使点苦计博同情罢了。” 雨霏听那声音越来越近,吵得心中越发烦闷不已,因怒道:“儿子去了,侯爷又犯了事,她如今就是被拔了利牙的老虎。落到这步田地,还是不知收敛,看来本给她的教训还真不够呢。” 碧纱撇嘴不屑道:“奴婢看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难怪连阎王都不肯收她呢。这种人就是死了也必闹会得地府乌烟瘴气,**犬不宁。郡主改日还是请个得道高僧来收了这个妖孽吧。” 江嬷嬷笑道:“小蹄子,你如今也学坏了,专会架桥拨火儿。难不成还记恨着肖姨***那一巴掌呢。” 碧纱低头嗔怪道:“嬷嬷也把我说的忒小气了。我是为郡主娘娘打抱不平呢。自打进了这府里,就没一天安稳的日子。别个还好,偏生那肖姨隔三差五就寻些事故来恶心咱们。真真教人忍无可忍了。” 碧纱在旁忽的话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肖姨有皇后娘娘和娘家这两大靠山,不论是谁要明着动她都要掂量一下轻重的。” 见雨霏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遂又垂下头,低声道:“殿下如今不宜劳,要不要奴婢去把郡马爷请来吧。” 雨霏轻轻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笑道:“很不必,前院的事儿已经够他忙的了。这点子内宅的琐事本自问还应付的来。去把本的琵琶拿来,好些天没碰,手都生了,也好借此抵挡那些不堪入耳的噪音。” 暗香阁内琴声叮咚,铮铮之音若大珠小珠落玉盘,教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安宁,仿若这俗世的一切烦扰都以化作了江南漫天的蒙蒙细雨。置身其中,令人烦心顿释,万虑齐除。众人皆放下手边的活计,听得津津有味,沉醉不已。 忽而嘣的一声,那缠弦竟断了,雨霏心一惊,纤细柔嫩的手指被锋利的琴弦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众人正在疑惑,伴随着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丫头在窗外禀告道:“郡主殿下,不好了,肖姨带人在院外哭闹。护院拦着不让进,她们就在门口烧起纸钱来了。” 江嬷嬷闻言,脸色大变,因啐道:“晦气,真是晦气郡主娘娘的身子才刚好些,她们就想着法儿的来触霉头,真真可恨之极。还不快去请老太太来,看看她这个好媳妇做的是什么事儿。” 又对满脸怒色的雨霏说道:“郡主别恼,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让丫鬟们先伺候您用膳,老奴出去瞧瞧。” 雨霏怒上心头,越发烦躁,因冷冷道:“不必了,人家就是冲着本来的。谁去了也少不得吵闹不休,还是本亲自出去,也好见识见识咱们这位大名鼎鼎的肖姨还能使出什么幺蛾子。”说罢便吩咐人更衣 江嬷嬷上前拦道:“万万不可,郡主殿下如今身子娇贵,外头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可别沾染坏了您。” 雨霏冷笑道:“人家都欺负上门来了,我这个正主还躲在屋子里。咱们退一步,别人就要进十步。索掀了这层虚伪客套的遮羞布,大家断个清楚明白。” 说罢抬步便走,江嬷嬷见雨霏脸色不同于往常那般平易温和,又是久经人事,知道这有孕女子的脾气就如同六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料想劝也无用,忙疾步跟了上去。 雨霏一出来,便见院门口堆放着几口暗红色樟木雕花大箱,上面缠绕着白布,打成花朵样。红白相间甚觉刺眼。那箱子大开着,里面一半是真丝绫罗绸缎尺头、金银打造的什物,“鹅笼”、“酒海”、龙凤喜饼以及肘子、喜果若干。另一半却是纸糊的皮、棉、夹、单衣服若干套,纸糊的锦匣数对,内装耳环、镯子、戒指及簪子等饰物。肖夫人一边焚烧着纸钱冥响,一边哭天抢地地哀嚎道:“我的仁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地抛下为娘。你在地下孤孤单单的,又没个人陪伴伺候,可怎么好啊。” 江嬷嬷怒目圆瞪,上前伸手直指着涕泪横流的肖夫人,怒斥道:“姨这是做什么?大爷的灵柩如今可停在短松园里,姨要哭要祭,应该去那儿。怎么跑到暗香阁来了。若惊了郡主娘娘,你担得起吗?”。 碧纱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讥讽道:“我劝姨消停一点,且安静些吧。横竖再过几日就出去了。” 肖夫人一听这话,有些丈二和尚不着头脑,心里涌上一丝不祥的感觉,立时止住哭泣,疑惑地逼问道:“小蹄子,还没睡醒不成,满嘴里昏言胡语。如今这府里乱作一团,正没个主事的人,我几时说要出府去了。” 碧纱咬着帕子,抿嘴冷笑道:“哎呦姨倒真是病糊涂了。难道不知道侯爷已经发下话来要休了姨,回娘家还是去尼姑庵落发都请您自便呢。” 肖夫人怒道:“放屁老爷才进了大理寺,你们就欺负起我们孤儿寡母来了。哎呦,我可真活不成了。”边说边捶顿足赖在地上哭闹不休,谁也拉不起来。 在一旁冷眼旁观,久久不曾开口的雨霏此刻见她闹得实在不像话,自觉神短了没工夫和她耗下去,便出声直入主题:“姨娘这是做什么?撒泼放刁也不怕底下人笑话。有什么话儿就痛痛快快地说,本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在这儿看你出丑。” 肖夫人眉心一动,喜上心头,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众人吓了一跳…… 130:一叶落而知秋(七)【六月中文】 130:一叶落而知秋(七)* 130:一叶落而知秋(七)在线阅读 <!t; 130:一叶落而知秋(七) 肉文屋 / 130:一叶落而知秋(七) 130:一叶落而知秋(七) 131:同穴窅冥何所望(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1:同穴窅冥何所望(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1:同穴窅冥何所望(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1:同穴窅冥何所望(一) <!go> 131:同窅冥何所望(一) 肖夫人在暗香阁院外哭闹,又是烧纸钱又是抬出几大箱子匪夷所思的物什,这还不算,她接下来说的话儿教众人都唬了一大跳,只觉着腿脚酸软,心中一阵阵发寒。 肖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刻毒的光,声音里透着诡异的森,仿若地底厉鬼的哀嚎,遂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我想替仁儿向郡主娘娘求娶杜若姑娘。” 雨霏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便抑制不住地笑道:“姨娘方才还说别个,这会子怕是自个儿都睡迷糊了吧。看在大爷刚刚亡故的份上,本不与你计较,赶紧回去将养着吧。” 又训斥肖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们:“还愣着做什么,主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快去请个高明的郎中过来。姨娘若再疯魔地乱跑胡闹,我只拿你们是问。” 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对肖夫人说道:“我有一句话劝姨娘,常言道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姨娘且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安安静静修身养,只怕这日子还长些。要不然,恐怕……”,也不再说下去,只摇了摇头,便自甩手往屋里走去。 肖夫人听她这般夹枪带的嘲讽,脸顿时涨得青紫,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抢上前去拦在雨霏面前,眼中充血,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没病也没疯,若不是郡主阻拦,那蹄子早就是仁儿的人了。仁儿也不会落得个面目全非的凄凉下场。” 雨霏冷笑道:“姨娘既然没疯没傻就应该还记得,当初本是怎么说的。何况如今大爷已经去了,姨娘切莫再胡搅蛮缠。 肖夫人不甘示弱道:“郡主先别拒绝地那么快嘛,上回是说把杜若给仁儿做房里人,这次我可是带了几大箱子聘礼名正言顺地来下定呢。侯府大*的名分难道还配不上一个丫头的。” 雨霏听得越发疑惑了,只当她是痰迷了心窍,一时迷了本的胡言乱语。到底江嬷嬷见多识广,又细细儿瞧了一眼那箱子纸糊的各样衣衫首饰,这才犹犹豫豫地问道:“姨说的莫不是阳婚1?” 肖夫人脸上一喜,忙答道:“正是呢。到底是有了年纪积古的老人,看事儿都比别人明白。” 雨霏怒火中烧,脸上虽不露声色,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愤恨不平,因怒斥道:“放肆姨娘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竟信这些乡野小民的邪魔歪道。”因吩咐左右道:“还不快将肖氏和这些东西都给本远远儿扔出去,免得弄脏了本的院子。” 肖夫人一面挣扎,一面强辩道:“贵族富户之家这种事儿也属平常,别人都行,难道独咱们家就使不得?” 雨霏冷笑道:“别个府里怎样,本管不着。可这杜若是本的丫头,莫说此刻大爷已经去了,就算是大爷还在。本也断断不能将杜若给他。姨娘要打什么主意且找别人去。光是你身边的这些个丫头也就尽够了,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肖夫人身边的丫鬟听了这话,一个个身子颤抖,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雨霏忽觉有些不对,忙急急地向碧纱问道:“杜若呢,怎么从方才没见她?” 碧纱摇了摇头,晃着脑袋四下乱瞅,还是一旁的翠微回道:“杜若姐姐一大早就被老太太屋里的福儿叫走了,说是打几个络子,老太太急等着用呢。” 雨霏心下一沉,暗道不好,忙在翠微耳边低声吩咐道:“这事儿不对,你赶紧去春晖堂叫杜若回来,就说我的话,只管躲在自个儿屋里千万别出来,万事都有我呢。” 一语未了,便听得有人道:“老太太来了。” 肖夫人一见安老太君就像得了救星一般,忙冲过去拉扯着她的衣摆,扬起胭脂横流哭得脏兮兮的脸,满嘴乱嚎道:“老太太,昨个仁儿托梦给我了。说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地底下受苦,连个说梯己话的人都没有。想着自个儿一辈子无妻无子好生凄凉,求着我给他定一门亲事,也免得到了间还是一个孤魂野鬼。” 安老太君一听这话,心中凄楚,不由得滴下泪来,一时竟哽咽难言。直拉着肖夫人的手涕泪横流。好半晌方才哭出声来,道:“我的乖孙儿啊,你怎么也不来瞧瞧可怜的祖母。好没良心。”又抽抽搭搭地问道:“仁儿可还跟你说了什么?他心里可有何意的人儿?” 肖夫人乃泣道:“有到是有,只怕郡主娘娘舍不得。就是前些日子,仁儿向您提起的杜若姑娘。” 安老太君点了点头道:“我倒是老背晦了。如今善丫头出家,瑞哥儿又,唉……不提也罢。谁知仁儿这一房竟绝了后。”声音竟是越来越轻,到后来心里越发难受,竟说不下去了。 肖夫人忙趁热打铁道:“正是呢,若是瑜哥儿养在身边,也有个摔盆引灵继后香灯的。偏生他得了郡主娘娘的眼,教我也难说了。我是人微言轻的,求老太太和郡主娘娘说说,就看在瑜哥儿的面子上,将杜若许了仁儿吧。我一定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好生疼爱。” 安老太君闻言,低头思付了半晌,方才道:“多大的事儿,也值得你这般要死要活吵闹不休的。你且先回去养着,我自有一番道理。”说罢,抬步绕过那些纸钱灰烬径直进了正间。 雨霏只得跟了进去,命人奉过茶,便冷冷道:“老太君不必再说。本主意已定。咱们侯府也是书香仕宦之族,翰墨诗书之家怎能似那乡野小家小户一般糊涂愚鲁。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会教别人笑话。更何况今上乃仁厚爱民之君,断不会对此等荒谬之事坐视不理的。” 安老太君还没开口,一旁搀扶着她的王崇业便话道:“郡主此言差异。想这冥婚的习俗自古有之。《诗经.王风》中就有云:榖则异室,死则同。三国时期,曹孟德就曾为早年夭折的爱儿曹冲聘甄氏亡女为妻,与之合葬。远的不说,就是当年鼎鼐伯的大儿子定了姜氏女,才刚刚过定便一病不起身登极乐,那姜氏女不是照样被迎娶过门。圣上还钦赐贞节牌匾给伯爵府,一时传为美谈。” 雨霏心中一阵冰凉,拿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换来阖府的尊荣光彩,这种事居然还能被人津津乐道引以为傲。不由得又多看了王崇业一眼,心里暗道:“看来这位侯府的二老爷可着实不简单呢。”因冷笑道:“二叔说的这些都是原先两家定过亲的,可杜若却从未许过人家。” 安老太君一听王崇业所言,却满意的连连点头,到底是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讲什么都能说到人的心坎上,便语重心长道:“茔地里若是出现孤坟,那是要影响家宅安宁和子孙昌盛的。郡主就算是为了远儿,也要细细思量其中的厉害。老身知道郡主是怕委屈了杜若那丫头。细想一想,这也是为了那丫头好不是。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奴婢,纵使郡主为她再费心,也不过是嫁给稍稍殷实点的小户人家罢了,哪有嫁入侯府做主子体面风光。” 见雨霏还要说话,便一摆手皱着眉头道:“仁儿虽然去了,杜若那丫头若嫁过来,老身绝对不会亏待她的。她若能守着,过个一年半载的,老身做主从族里抱一个过继到仁儿名下,让她将来也好有个依靠。若有了别的心思,老身也不拦着,等除了服,我收她做干闺女,亲自给她张罗,也不必动用公中的,我自有梯己拿出,保管教她风风光光地出门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雨霏被安老太君和王崇业左右夹击,堵得无话可说。心下暗想:此事老太君只怕早就知情,这才将杜若一早儿叫去好辖制自己。如今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就算执意不从,只怕那边也会强行让杜若与王念仁的灵位拜堂成亲,那时就再无转还的余地了。如今之计,只有先假意应允下来,再徐徐图之,或许能有个转机。 因和缓了脸色,赔笑道:“如此甚好,孙媳年纪轻哪里知道什么轻重。难为老太君想得周全。只是这到底是姑娘家一辈子的事儿,虽说咱们瞧着是千好万好的,也要她心甘情愿才是,免得将来不安于室,闹出什么风波来。那丫头这会子也不知跑到哪里疯去了,等她回来,孙媳亲自问过,再带去给老太君谢恩,如何?” 安老太君见她这般恭顺,便又喜欢起来,因告诉雨霏道:“不用如此麻烦,我已经问过那丫头了,她喜得跟什么似的,满嘴答应着。那孩子也是个知礼识趣的,原要过来给你磕头,只是日子太急了,有好些东西要预备的,我就留她在春晖堂多住几日,也好帮着张罗张罗。” 雨霏心下一沉,勉强笑道:“怎好打扰老太君,这种小事还是交由孙媳吧。我有一些素日的梯己首饰倒还要她过来细细儿挑去做嫁妆呢。” 安老太君拉着雨霏的手,笑道:“你如今有了身子,哪里还能劳这些。说什么打扰,我是真心喜欢那孩子。” 雨霏闻言,料得安老太君是执意要将杜若作为人质逼她就范了,也只得虚与委蛇地敷衍道:“如此说来,倒是那丫头的福分了。有老太君在身边谆谆教导,她也能学些眉眼高低,为人处事。” 安老太君笑道:“教导不教导的,我那儿冷清,只想着多个人知冷知热地说说梯己话儿。” 说罢,又和雨霏寒暄了几句没要紧的话,这才心满意足地扶着丫头去了。身后,雨霏却瘫坐在黄花梨番莲纹交椅上,眼前发黑,心乱如麻…… 1阳婚与婚即冥婚不同,阳婚是指活人和死人成婚。而婚即冥婚是指死人与死人尸骨合葬成婚。 131:同窅冥何所望(一)【六月中文】 131:同窅冥何所望(一)* 131:同穴窅冥何所望(一)在线阅读 <!t; 131:同穴窅冥何所望(一) 肉文屋 / 131:同穴窅冥何所望(一) 131:同穴窅冥何所望(一) 132:同穴窅冥何所望(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2:同穴窅冥何所望(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2:同穴窅冥何所望(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2:同穴窅冥何所望(二) <!go> 132:同窅冥何所望(二) 粉红票票少的可怜,陵儿好伤心,满地打滚求票票啊。亲们能不能在看文的同时,抽点时间,给陵儿留言,提一些建议和意见,这可是陵儿继续码字的灵感和动力呢。 安老太君前来讲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道理,为的就是要雨霏答应杜若之事。雨霏自知杜若如今在安老太君手里,投鼠忌器,也只得满口含笑答应了。想着先虚与委蛇再徐徐图之。一时安老太君心满意足地回去了,雨霏这才歇下伪装,以手支腮,歪在椅中茫然无语,若有所思。 江嬷嬷和身边一干丫鬟明知其故,也不便多言,都在一旁静静地侍候着,竟连一声咳嗽也不闻。 又过了一顿饭的工夫,江嬷嬷方使人捧上一碗燕窝粥来,因款款劝道:“郡主早上未曾用膳就被那些人韶叨纠缠着,这会子先用些粥食垫吧垫吧。” 雨霏瞧着那珐琅彩莲荷纹碗中香气四溢软滑粘糯的吃食,一时却没了食欲,口一阵憋闷,作呕不迭,一旁的小丫头忙捧上白釉刻花花卉纹唾盂来。雨霏搜肠刮肚地干呕了半日,方才从丫头手中接过帕子,慢慢擦去嘴角的残渍,直喘着细气儿摆手道:“不用了,我这会子什么也吃不下。” 江嬷嬷忙嗐声道:“嗳呦,我的郡主娘娘,您就算不顾忌自个儿身子,也要想想肚子里的小主子,万一饿出个好歹来,岂不正中了那起子恶人的意。” 雨霏闻言,一时灰心,轻轻地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由得滴下泪来,哽咽道:“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自打托生到了我的肚子里,就担惊受怕,寝食难安,没过一天安稳的日子。如今怕是连最疼爱你的姨妈都见不着了。” 江嬷嬷闻言,清清嗓子咳嗽了一声,碧纱和翠微便带着底下的丫头婆子们低头躬身鱼贯而出。 江嬷嬷见左右无人又上前低声劝道:“老奴知道您跟杜若姑娘素日亲厚,感情非旁人可比。但女儿家总要出门子的。说句冒犯的话,就凭那丫头卑贱的出身,便是嫁到别人家将来也是要受人诟病的。倒不如进了侯府做,虽然有名无实,却有侯府这个大靠山,谁还敢多说什么。更何况养在内宅,又是个寡妇身份,不比那些市井妇人,遇见的人也不多,倒不怕被瞧见将从前那些事儿挖出来。” 雨霏闻言越发烦躁不安,登时拉下脸来,冷冷道:“妈妈怎么也糊涂了。您在外边也是见过世面的,又常在各府的内院走动,难道就没见过鼎鼐伯的大儿媳姜氏。往日里风言风语听得她在那伯爵府是怎么个情景,最后又是怎么没的,您难道都不记得了?” 江嬷嬷这才垂头扶着衣襟喃喃道:“老奴还是前些年见过这位姜,整个人形销骨瘦,面如纸灰,身子单薄得好像吹口气儿就能吹走。说到底,也是她自个儿想不开,在伯爵府里三茶六饭,金奴银婢的伺候着,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她到整家里做出那一副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不死不活的样儿,最后竟然还吊了脖子,弄得阖府不宁。那府里的下人直到现在还时常抱怨姜是个克夫命,丧门星呢。” 雨霏心中顿时涌起一丝无力感,这就是身为女子的悲哀,男人都是对的,女人永远是错的。红颜祸水是女人,狐媚惑主是女人,克夫败家的也是女人。男人的失败过错总是要拿女人的不是做借口。而他们却永远高高在上,十全十美,静静地冷眼俯瞰着一个又一个的女子在肮脏腐朽的泥潭和世人恶毒的吐沫星子里挣扎赴死。最可悲的是这些在泥泞和口水中同样受苦受罪的女人却看不清这不公平的待遇,反倒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以命为借口自我沉沦,甚至鄙夷诋毁着同样挣扎求生的同伴。 也许从前,她也会怨天怨命,可死过一次,却深深地明白了我命由己不由人的道理。 过了半日,雨霏方抬头凝视着江嬷嬷,眼中全是痛惜的神色,声音却越发清晰锋利:“妈妈既然知道那姜氏的凄惨下场,为何还要让杜若也跳入火坑。” 江嬷嬷嘴唇抽搐着,好像在寻找言辞自圆其说。好半晌,方才讪讪道:“老太太仁厚和善,也亲口答应了要善待杜若。您和那丫头一向亲如姐妹,这回正好成了妯娌,岂不是比往日更亲近上几分。再者要是将来能以老太太干孙女的名义再嫁,也是一件风光体面的事儿不是?” 雨霏揉着酸痛的额角,长长叹了口气,道:“我只怕杜若等不到那一天了。” 江嬷嬷眉心一动,便追问道:“您这话是怎么说的。好好儿怎么咒起人来了。我瞧着杜若那丫头到像是个有福气的。没准将来会有大造化呢。” 雨霏冷笑道:“嬷嬷耳聪目明,阅人无数难道竟听不出来老太太和肖氏话里真正的意思。只怕这边拜了堂,那边就连棺材也准备好了。” 江嬷嬷心里一凌,忙道:“难不成她们竟想……” 雨霏道:“正是。妈妈以为这么大的馅饼真能从天上凭空掉下来不成。什么阳婚,分明就是婚。那哪里是洞房,我看就是座吞人噬骨的坟墓罢了。都打量别人是傻子呢。等他们逼着杜若殉了葬,再对外宣称是思虑过度,因病去了,里子面子都是他们的。” 江嬷嬷皱着眉头,犹犹豫豫道:“看老太君那副慈眉善目,和气可亲的模样,素日里又是个吃斋念佛,怜老惜贫的。春晖堂的丫头媳妇都比别处好过日子,应该不会这般险狠毒吧。” 雨霏冷笑道:“老太君哪里想得到这个,分明是有人在背后贱嘴烂舌,推波助澜。旁人还道是她爱子情深,思忆成狂呢。我看她仍旧是死不改,只要能给咱们添堵的机会,她是一丝一毫也不会放过的。” 江嬷嬷闻言,心中也是翻江倒海,初听肖夫人和安老太君之言,确实起了疑心,心里直犯嘀咕。往日里和杜若,翠微这些丫头相处融洽,就如自个儿的女儿一般,若真坐上侯府大*的位子享清福倒还好,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真被逼着殉了葬,就算是不相干的路人也会心酸落泪的,更何况是自己这种朝夕相处的。但一个邪恶的念头却在心里挥之不去,正因为杜若与这位主子感情深厚,才不能不防。要是能借此除掉了她,日后王府那边的正经主子行事岂不是方便容易了许多。故而心里虽然疑惑,却没有宣之于口,本想着这位主子顶不住压力,又不知其中真正的缘故,定会应下。谁成想,她竟这般聪慧,早已洞悉内里究竟。看来要除去杜若也不能急于这一时了,一旦惹恼了这一位,只怕自个儿日后做事也要缚手缚脚的呢。 想到这里,便转换了语调,痛心疾首地跺脚喊道:“嗐这肖姨也忒险了,难怪报应到自个儿的儿子身上呢。依老奴看,这等心狠毒辣之人,就该教她断子绝孙才好。”忽的又想起了瑜哥儿,顿觉失言,忙偷偷瞅了一眼雨霏铁青的脸,讪讪道:“要不要老奴去前边请郡马爷过来,也好有个人商量不是?” 雨霏摇了摇头,摆手道:“不必了,我也乏了,你先下去吧,吩咐她们都不许进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不知不觉,日头偏西,已近掌灯时分。黑暗,无边的黑暗,透过窗户上糊着的霞影纱,隔着屉子,一点点渗了进来,慢慢将雨霏缠绕捆绑,教人险些透不过气来。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耳中忽的窜入一声焦急微怒的嗔怪声:“这屋里这么黑,怎么也不点灯。” 雨霏听出是念远的声音,便急忙道:“别,别点灯。我心里乱的很,怕那光亮,刺德人眼睛疼。” 话音刚落,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只听得念远低低叹道:“怎么还是这般任,天大的事都有我担着呢,何苦作践自个儿的身子。” 黑暗中,雨霏索着拉着念远的衣袖,把已经酸麻的额头轻轻枕在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上,这才稍稍安下心来。似乎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无助与脆弱。不由得滴下泪来,哽咽道:“杜若如今这样全是我害的,若是她有个好歹,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念远像是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雨霏的后背,柔声劝道:“这和你有什么相干,都是那肖氏在背后兴风作浪,蛊惑老太太行此不仁不义的荒唐事。今上已经三令五申严禁公侯之家以活人陪葬。谨明候府如今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那群御史大夫正愁着没处寻事呢,难不成咱们自个儿还要授人以柄成为众矢之的不成。我等会子就去春晖堂向老太太痛陈厉害轻重,将杜若领回来。只是这丫头在府里怕是呆不得了,你虽然舍不得还是要早早儿找了人家聘出去才能绝了肖氏的念想。” 雨霏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晌,方才道:“老太君主意已定,恐难以缓转。何况她们并没有明说要教杜若殉葬,若真闹起来,只怕会让别人说我们大惊小怪,血口喷人。那才是真把杜若推入深渊了。”忽而计上心头,脑海中一片清明,心里却越发酸涩不安,心里翻江倒海,左思右想,进退两难,好半晌方才犹犹豫豫出声道:“子陵,如今能救杜若的就只有你了。”…… 132:同窅冥何所望(二)【六月中文】 132:同窅冥何所望(二)* 132:同穴窅冥何所望(二)在线阅读 <!t; 132:同穴窅冥何所望(二) 肉文屋 / 132:同穴窅冥何所望(二) 132:同穴窅冥何所望(二) 133:同穴窅冥何所望(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3:同穴窅冥何所望(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3:同穴窅冥何所望(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3:同穴窅冥何所望(三) <!go> 133:同窅冥何所望(三) 雨霏为杜若之事愁肠百结,心绪不宁,几乎一日水米未进。整个人已是仓皇无助,憔悴不堪。念远闻讯赶来,柔声劝解。顿时触动了雨霏脆弱的神经,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落下,不一会便浸湿了月白色的衣襟。 好一会儿,那抽抽噎噎的低泣声才渐渐小了,只余一声若有所思地长长的叹息声:“子陵,如今能救杜若的只有你了。” 谁知话音未落,便觉着念远的手臂陡然一紧,耳边传来他清晰冰冷略带怒气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他的事儿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恕难从命。” 雨霏此时脑海中满满的全是‘救杜若’三个字,也不顾不上安抚念远的情绪,便自说自话继续道:“只要你去对老太君说杜若已经是你的人了。老太君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让咱们带回。” 念远心中愤懑,飕地一声直起身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听到他那依旧清冷的声音嘲讽道:“原来郡主殿下竟是这般贤惠,连自个儿的夫君都可以拱手相让,真教子陵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又转换成痛楚的音调问道:“我只问郡主殿下一句话,你是真心想让我纳杜若的吗?若你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下的决定,子陵这就去和老太太要人,绝无二言。” 雨霏压低了嗓音急道:“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借这个由头才能既不伤了老太君的面子,又能救杜若一命,到时候我再安排杜若出去躲一阵子,避过了风头再给她聘个好人家做正头夫妻岂不好?” 念远冷笑了两声,若是点了灯,定能看到他脸上的失落与挫败,潜藏在体内的执拗的自尊像是被刀狠狠地划过,痛得连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了一处,因沉着声痛楚道:“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可有可无的,竟然连一个丫头也比不上。” 雨霏银牙暗咬,紧抿嘴唇,抽噎着争辩道:“杜若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姐妹,自打进府以来,我们俩人相互扶持,荣辱与共,你教我如何能眼睁睁看她去死。自打知道她被老太君叫走,我心里就乱作一团,脑海里全是她被人逼着活埋殉葬的凄惨样,我真是怕极了”说着心中越发酸楚,一时哽咽难言,只得拿出帕子捂面哭泣。 念远听她哭得凄凉,心中一酸,原先的那点怒气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又想到雨霏素日都是笃定从容,波澜不惊的,从没有像今儿这般脆弱无助像个离家迷路的小女孩,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那神经。遂叹了口气,依旧将雨霏紧紧地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里隐隐有着说不出的落寞:“你呀,平日在肖氏和老太君面前遇事不慌不忙,从容镇定就是个最老道的。这会子却被唬成这幅可怜样儿。旁人常说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你以为老太太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能任由咱们随意唬弄的吗?便是我照着你的话儿去要人,万一老太太不信吩咐嬷嬷来给杜若验身,那该如何是好。就算老太太痛痛快快地放了人,却叫我把那丫头纳为妾室,你又该如何自处?更何况这个法子纵使救出人来,也毁了那丫头的清白名节。教她以后如何能寻个正经的好人家说亲,岂不是葬送了一辈子的幸福。” 雨霏听了这话,心里渐渐清明起来,长长叹了口气,自嘲道:“我真是急糊涂了,没想到这一层,倒多亏了你的提醒。只是接下来该怎么着才好呢?难道真的就束手无策?” 念远拉过她冰冷的小手,这才微微笑道:“我已有了个主意,若是你方才不拿话来怄我,只怕这会子早就宽心开怀了。那杜若即是你的贴身丫鬟,且素日里又情同姐妹。糟践她就跟明着打咱们夫妻的脸面一般,岂能让那起子小人称心如意?” 雨霏用帕子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稍稍安下心来,笑啐道:“这才像句话儿。不知咱们英明神武,智勇双全的郡马爷心里盘算的是什么两全其美的主意呢。小女子这厢洗耳恭听。” 念远捏了一下雨霏软滑的脸颊,轻叹了口气,声音陡然变得沉着有力,道:“你呀,方才是谁灰心丧气失魂落魄一副仿佛天要塌下来的样,这会子倒来了神取笑起人了。你可还记得我身边的小厮荫松么?明**就去跟老太太这样说……” 黑暗中,夫妻俩嗫嗫喏喏,相依相偎,窗外沙沙的细雨渐渐遮盖了屋内轻缓低回的声音…… 与此同时,春晖堂的正屋里间,老太太歪在炕上用手支腮,眯着眼昏昏欲睡。一个小丫头跪在底下捶腿,也斜着眼儿乱恍。安嬷嬷轻轻地走到跟前,拍了拍那丫头的瘦肩,接过她手中蓝田玉石美人槌一下一下细细儿捶着。 老太太也不睁眼,只沉声问道:“都办妥当了?” 安嬷嬷摇了摇手,见那丫头退了下去,这才正色道:“几个嬷嬷都验过了,还是处子。” 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面无表情道:“那就好。虽说只是个挂名夫妻,也得清白女儿才是。更何况若是已经从了远儿,那岂不要闹笑话了。” 安嬷嬷陪笑道:“瞧您说的,她可是郡主的陪嫁丫鬟,若是真跟郡马爷有了首尾,郡主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老太太猛地睁开眼,深邃幽暗的眸子里出一道刻毒妒恨的光,带着隐隐的戾气直勾勾向安嬷嬷,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深深的雪洞才罢,因冷笑道:“那可说不准儿,那些没廉耻的下作娼妇背着自个儿的主子爬上爷们的床,等着生米煮成熟放,最好肚子里有个孽祸胎,好高人一等顺顺溜溜地坐上姨娘的位子。这种腌臜事儿在咱们府里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了,你说是不是啊?嗯……” 长长的拖音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冰冷教安嬷嬷心里咯噔一下,笑容登时僵在了唇边,嗓子里像塞了个核桃,说不出话来。见老太太仍旧用那不依不饶的目光逼视着自个儿,便只得垂下头来低眉顺目讪笑道:“奴婢哪有什么见识,眼里心里就只有老太太一个。老太太说什么便是什么呢。” 老太太啐道:“你倒乖觉,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会说话儿。难怪当日老侯爷在世时竟是一时半会也离不了你呢。” 见安嬷嬷那一脸不自在的表情,又想起她这些年的殷勤小心,伏低做小,方才涌上心头的妒忌也就消了一大半儿,便转而言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松口了没有?” 安嬷嬷摇头瘪嘴道:“别提了,奴婢从没见过这般认死理儿的小蹄子。验个身弄得跟要她命似的,周围几个婆子眼错不见,险些教她咬了舌头。这会子只能拿那巾帕堵了嘴,捆绑了胡乱扔到后院厢房里。” 老太太一拍红漆填绘万字福寿纹炕几,因怒道:“她竟然这么倔?哼,你没告诉她她主子都已经满嘴应了? 安嬷嬷皱着眉头,眉梢眼底隐隐透着一丝不耐,因愤懑道:“怎么没说奴婢是磨破了嘴皮子把好话歹话都说尽了。那死丫头就是不答应,还吵嚷着非要找郡主给她做主不可。” 老太太拉下脸来,面色铁青,目光里充满了肃杀之气,冷冷道:“不识好歹的东西,且先饿她两日,她若再不答应,就卖去娼寮,看她还傲不傲。” 安嬷嬷手里一顿,犹豫道:“这不好吧,她到底是郡主身边的人,如今又被太太看中,真要动了她,那两边能善罢甘休?” 老太太端起几上青花罗汉图盖碗,掠去浮沫轻抿一口,嘴角浮现一丝狞笑,道:“怕什么?那两边乌眼**似的斗得你死我活,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卑贱的奴婢。再说我还巴不得郡主心里多在乎这小蹄子一点呢,整好可以把错儿全推到那肖氏头上。这两头闹得越凶,结的怨越深,对咱们就越有利。这回还多亏了木槿那丫头,事成之后可要好好儿奖赏她。” 安嬷嬷奉承赔笑道:“谁都似老太太这般福慧双修,明强干。这两边不过是旮旯地里追旋风,白忙一场罢了。将来这府里当家主事的还不是您和二老爷。” 老太太低头叹道:“我这个做娘的除了儿孙的福祉尊荣还能有什么指望。当年若不是那贱女人花言巧语,狐媚子霸道迷惑住了老侯爷,这侯府的一切本来就应该是我儿的。只可惜我明了一辈子,却栽在一个娼妇手里。” 安嬷嬷忙劝道:“老太太快别多想了,如今大老爷进了衙门,暗香阁那边又自顾不暇,还怕二老爷没有出头之日吗?老太太您哪就等着享清福吧。” 老太太叹道:“你哪里知道我的心思。怪只怪业儿也忒牛心古怪,非要娶那个不贞不洁没有廉耻的女人进门。如今你看看,人家连孙儿都有了,他呢膝下还就只有前面冷氏留下来的一个儿子。子嗣单薄非家门之福啊。” 安嬷嬷斟酌着字句赔着小心道:“老太太多虑了。等六爷说了亲接了媳妇,您还怕没有亲重孙子抱嘛。到时候只怕十七八个娃娃都围在您身边,不知先疼哪一个好呢。” 老太太这才转忧为笑,一时无话,各自睡去。却不知,这时肖夫人的房里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133:同窅冥何所望(三)【六月中文】 133:同窅冥何所望(三)* 133:同穴窅冥何所望(三)在线阅读 <!t; 133:同穴窅冥何所望(三) 肉文屋 / 133:同穴窅冥何所望(三) 133:同穴窅冥何所望(三) 134:莫道不销魂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4:莫道不销魂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4:莫道不销魂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4:莫道不销魂 <!go> 134:莫道不销魂 凤鸾到时,肖夫人正在上房摔碗砸碟发着火爆雷霆脾气。原来是大厨房的管事厨娘见谨明候被大理寺提去问话久久不归,未免存了更红顶白,拜高踩低之心,暗地里付度着暗香阁的意思,这两天送来的都是些素菜残汤,豆腐咸粥,这在贫苦人家被视为山珍海味的食物在肖夫人眼里却变成了狗不理猫不舔的杂碎。顿时火冒三丈,怒上心头,因训斥取饭的小丫头道:“昨日是咸菜稀饭,今儿就是清汤豆腐,你来瞧瞧,这哪里是给人吃的,就算丢给路边的野猫也懒得瞅一眼。是不是你贪嘴把好的都偷吃了,就剩下这点狗不拾的拿来糊弄我。” 那丫头脸上红肿一片,五个指印清晰可见,直哭得梨花带雨喘不上起来,因抽抽搭搭泣道:“太太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偷吃哪。这都是厨房的鲍婶子分派的,奴婢提了食盒,一时半刻也不敢耽搁。太太要是不信可以问木槿姐姐。” 肖夫人眼中充血,用乌木筷子使劲敲着豁了一个角儿的瓷碗,高声喝道:“你还抵赖,豆腐汤里连点子油腥都见不着,清得能当镜子使。我要的胭脂鹅呢?” 那丫头低头犹犹豫豫道:“鲍婶子说如今府里有白事,老太太吩咐了一概荤腥全免。” 肖夫人手边一顿,依旧不依不饶道:“那糖醋荷藕,麻辣口条呢,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也没有?” 那丫头满面委屈抽泣道:“奴婢也是这么问的,可鲍婶子却把我指摘一顿,还说了好些不干不净的话儿,弄得其他房里的丫头围在一旁看笑话。奴婢实在没办法,只好先将这些吃食提回来了。” 肖夫人眉头紧皱,脯剧烈地起伏着,气顿时不打一处出,咬牙切齿追问道:“我看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倒要听听,她那刁嘴里究竟能喷出什么粪来。” 那丫头还记着方才在厨房受的气,心下暗恨不已,故而学着鲍娘子的口气绘声绘色道:“她说这糖醋荷藕和麻辣口条都是为郡主娘娘预备的,你们若是端走了,倘或一声又要起来,受罚得可是我们。每日细米白饭,面筋豆腐这么多好东西还不知足,见天的换花样。说句不好听的,她如今不过是个姨,连正经主子都算不上,能有这些已经很不错了,还不消停一点赶紧悄悄儿吃去吧。又不是怀了孩子,还要吃什么酸辣的,传出去恐怕姨那张老脸都保不住了。” 肖夫人气得浑身乱战,只觉着一股火儿在心底熊熊燃烧,似乎要将人在瞬间烧个干净。满腔愤怒却找不到个发泄的地儿。一瞥见红漆描金长桌上的瓷碗碟越发觉着刺眼,几步踉跄扑上去砸了个光。 忽闻得身后传来一声咯咯的娇笑声:“大舅母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倒惹得您发这么大的火儿。丫头们有什么错处,您就告诉凤鸾,我替您教训她们。” 肖夫人回头一瞧,就见凤鸾嘴里咬着帕子,笑盈盈地瞅着自己,因冷笑道:“今个刮得是什么风,怎么把咱们高傲金贵的表小姐吹过来了。我屋里的事自个儿会料理,用不着别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凤鸾抿嘴一笑,似乎没有把肖夫人的嘲讽放在心上,看着地下的残羹冷炙佯作惊讶道:“嗳呦,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府里那些下人如今越发糊涂了,这样不堪的吃食也敢端上来。舅母快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凤鸾亲手做了金丝酥雀和核桃酪,特意拿来孝敬您的。” 说着从身旁丫头手里接过填漆锦地缠枝花卉双凤纹捧盒,揭开盖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两样吃食,黄白相间,煞是好看。因笑道:“舅母快来尝尝,还热乎着呢。看凤鸾的手艺合不合您的心意。” 肖夫人斜瞥了一眼,虽然腹内空空如打鼓一般,却仍不领情冷冷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素来不喜甜食,你还是拿回去孝敬老太太吧。” 凤鸾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的神色,因道:“舅母既这样说,凤鸾也不好勉强。改日再做些酸辣之物想必定能合您的口味。”说罢,再也忍不住,咯咯咯笑个不停,身旁的丫头无不弯腰曲背,抚肚揉肠。 肖夫人听出她话里话外的讥讽,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狠狠一拍桌子,恼羞成怒叫嚣道:“看样子表小姐像是来看笑话的,如今话也说了,瞧也瞧了,赶紧提着你的东西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凤鸾见肖夫人这暴跳如雷的样,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娇嗔道:“舅母这是怎么说的。凤鸾好心好意来看你,怎么反倒落了不是。您先别赶外甥女走啊,我还有件事儿要求舅母呢。” 肖夫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屑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可没那么多工夫听你呱噪。” 饶是凤鸾再有涵养,听了这俗无礼的话儿脸上一时挂不住,顿时露出尴尬忿恨的表情,好半晌方恢复如常,眼波流转,手里拈着丝帕遮住嘴唇在肖夫人耳边低语道:“我想向舅母要一样好东西……”声音越到后面越轻,几不可闻。 肖夫人听着听着脸色大变,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用手直戳着凤鸾的口,结结巴巴道:“我哪有那种东西,你……你可别血口喷人。” 凤鸾笑得花枝乱颤,用手轻轻地格过前那二寸来长鲜红的指甲,越过地上那摊狼藉,找了个干净的紫漆戗金靠背椅姿态娴雅端坐其上,不慌不忙道:“舅母可真是偏心,这样的好东西原先的大嫂子得过,七妹妹用过,怎么到了外甥女这里就舍不得了。” 肖夫人听她提起前尘往事,心里咯噔一下,看她那副笃定从容势在必得的样,身子没来由的一阵寒颤,双手不停得抖动着,连句整话也说不清楚:“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凤鸾舌头轻轻地滑溜了一下红润欲滴的香唇边,那样子有着说不出的慵懒妩媚,因笑道:“说了这半日的话,口都干了,舅母这里可有好茶,沏一碗来给我尝尝。” 肖夫人紧咬银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来人,给表姑娘看茶。” 木槿忙用填漆描金山水图茶盘捧过一碗茶来,半蹲着奉上,凤鸾斜瞥了一眼,却不接过,懒洋洋地用手支着脂粉浓艳的脸颊,偏过头去像是说家常闲话一般漫不经心道:“这里的下人可真没规矩,难怪您会生气呢。” 木槿只得双膝跪地,高捧茶盘过头顶。凤鸾得意洋洋地轻啜了一口,啧啧道:“舅母这茶可不怎么好呢。味道轻颜色也淡。我那里就算别的没有,上好的罗浮茶倒剩下几两,改日包一包送来给您尝尝鲜。” 肖夫人急得上了火,横眉怒目恨声道:“茶也喝了,人也教训了,你可以说了吧。” 凤鸾用帕子擦净嘴角的残渍,使了个眼色让众人退下,这才慢慢吞吞道:“舅母别多心,凤鸾不过是听下人议论了几句,也就猜到几分。舅母可不能厚此薄彼哦。” 肖夫人冷笑道:“你一个姑娘家,要那玩意做什么?莫说我这里没有,就是有也断不能给你害人害己。” 凤鸾笑道:“舅母是个聪明人,如今这府里的天已然变了,想必您也有所察觉吧。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您的死敌也就是凤鸾的敌人,咱们两个很应该联起手来一致对外才是。” 肖夫人斜睨着,满眼鄙夷道:“就凭你?” 凤鸾直起身来,在原地转了个身,体丰姿妍,艳光四,唇边浮起一丝教人挪不开眼的娇媚,因笑道:“舅母可看清楚了,凤鸾就凭这个。” 肖夫人紧皱眉头,疑惑不解道:“什么意思?别在这儿给我装神弄鬼的。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凤鸾摇头不屑道:“人家常说舅母明,如今看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只要舅母将**散给了凤鸾,我敢保证您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和几位表兄的仕途前程就全包在我身上了。” 肖夫人虽然病得有些糊涂了,但也不是天愚鲁之人,将凤鸾方才的话儿又细细回想了一回,便什么都明白了,因问道:“难不成你竟看中了他?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人家能有今日靠得可是他那位高权重的岳父大人和金枝玉叶的妻房,哪怕你是嫦娥下凡,貂蝉复生,恐怕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凤鸾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事在人为,这世间没有不偷腥的猫儿。舅母只管把东西交与凤鸾,至于怎么做,我自有主张,不牵连到你头上就是。” 肖夫人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仿佛在斟酌凤鸾话里的真假,好半晌方才抬头呵呵笑道:“三姑真是养的好女儿,倒比她强百倍。罢了,你算是求对人了,只要能让那贱丫头不痛快,别说只是一点子寻常的**,哪怕就是再稀罕金贵的东西我也有本事给你搞来。” 说着转身进了内间,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拿着一个平常的瓷瓶塞进凤鸾手里,又贴耳压低嗓音叽叽咕咕细细儿交代了用法,凤鸾这才心满意足离去,肖夫人越发得了意,竟连腹中饥饿也顾不得了…… 134:莫道不销魂【六月中文】 134:莫道不销魂* 134:莫道不销魂在线阅读 <!t; 134:莫道不销魂 肉文屋 / 134:莫道不销魂 134:莫道不销魂 135:他生缘会似无期(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5:他生缘会似无期(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5:他生缘会似无期(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5:他生缘会似无期(一) <!go> 135:他生缘会似无期(一) 雨霏一大早就忙忙地梳洗整妆妥当,急匆匆带人一径往春晖堂去了,路上还险些摔了一跤,唬得跟在旁边伺候的人心惊胆寒。独有碧纱心中不快,嘴里直嘟囔道:“左不过是个丫头,跟我似的,论容貌情还赶不上桔梗姐姐的一半,倒教郡主这么上心,弄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江嬷嬷横了她一眼,碧纱这才不甘地垂头噤声退后两步。倒是翠微上前去扶住雨霏,低声款款道:“殿下这般心急火燎忧心忡忡的模样,若被老太太瞧了,恐怕连见都不会让您见杜若呢。” 雨霏方才一摔差点崴了脚,脸色煞白,心砰砰跳个不停,垂着眼帘,教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好半晌再抬头时,眼中已经恢复了往常的从容与清冷,因道:“本真是急糊涂了。竟连‘喜笑不行于色’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记得了。” 翠微乃回道:“殿下是关心则乱。有奴婢扶着,殿下且慢慢儿走。别再像方才那样急躁险些伤了自个儿。” 雨霏笑道:“你平时话虽不多却总能在适当的时候给本提醒与警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你的确当得起这个好名字。” 说话间已经进了春晖堂,老太太才刚起身,一屋子丫鬟媳妇进进出出地忙个不停。雨霏只得在外边厅里等候。好半日,茶都添了两盅,才见安老太君扶着丫鬟的削肩,转过碧纱橱慢慢悠悠地度了过来。一见雨霏便告罪道:“人老了贪睡,倒教郡主久候了。” 雨霏笑道:“是孙媳来早了。这几日嘴里总是寡淡无味,倒想起您这里糟的鹅掌鸭信味儿甚好,这不,一大清早儿就忙忙的赶过来好陪您一同用膳,免得迟了一步,老太君就赏给别个了。” 安老太君一听这话,心情大好,捂着嘴笑道:“你们快来瞧瞧,郡主娘娘这张嘴今个莫不是涂了蜜糖了。想吃什么,吩咐人来取便是,巴巴儿自个儿跑过来,小心累着了我的乖重孙子。我可是不依的。” 雨霏上前坐在安老太君身旁,嗔笑道:“到底还是老太太会疼人。孙媳肚子里的这个从昨晚就拳打脚踢的,闹得人睡不安稳,这会子见了老太君反倒安静了,看来他也惦记着您的好吃食呢,正在一边忙着留口水呢。” 安老太君笑道:“你这么个正经人,怎么也学着贫嘴滑舌起来了,倒说得我心里甜丝丝的。这两日因为仁儿的事情,我又是伤心又是难过,这会子见了你才稍稍宽慰些。” 一旁的安嬷嬷也凑趣道:“可不是,老太太这些日子总是愁眉不展,背着人处又常掉眼泪。还是郡主娘娘有办法,一来说了两句,老太太就笑了。” 安老太君和蔼慈祥地拉过雨霏的手,叹道:“我这个孙媳竟比儿子,孙子还要强十倍。老婆子倒真是个有福气的。” 说话间,底下的丫鬟媳妇们鱼贯而入摆上饭来,一桌子香气四溢的美味珍馐教人不由得食指大动,垂涎三尺。其中除了鹅掌鸭信还特意添了几样凉凉酸酸的吃食。特别是酸笋**皮汤格外合雨霏的脾胃,一连痛喝了好几碗方才搁下。 一时饭毕,又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雨霏和安老太君漱口盥手,这才坐在一处品着香茗长篇大套地说些家务人情。雨霏见安老太君高兴,便开口问道:“来了这半日,怎么也不见杜若那丫头,这蹄子越发惫懒了,怎么也不过来伺候。” 老太君神色一僵,忙笑道:“是我看那孩子生得单薄,就教她好生在屋里将养着,也顺道准备一下嫁衣,过两日还有她累得呢。” 雨霏陪笑道:“老太君这般体恤下人,教孙媳好生佩服。今儿来也是有件事儿要求老太君。本娘家的侧妃与夫人们素来都极疼爱杜若,听说这丫头要出门子,也是欢喜的不得了。特意使人传话给本,叫带了这丫头回府一聚,也好挑些簪环翠缕给她添妆。” 安老太君笑道:“侧妃娘娘有心了,我们怎么担当的起。况且既然在丧中成亲,也不便过于张扬。等三朝回门的时候,再叫杜若去王府拜见众位侧妃与夫人,岂不更好?” 雨霏低头面露为难之色,咬着下唇犹豫道:“话虽这样说,只是孙媳已经应下了,若这会子忽而拔喇地又不回去,怕是几位侧妃会多心。若是亲自过府来瞧,那阵仗岂不是闹得更大了。老太君放心,左不过半日罢了,孙媳一定完璧归赵,如何?” 安老太君眯着眼仔细瞅着雨霏,只见她一脸诚恳,不像是有假。更何况若是真的惊动了中山王府那几位侧妃夫人,被她们瞧出个蛛丝马迹来,只怕事儿就更难办了。想到这里心中虽仍有些顾虑,再三斟酌利弊,却也不得不勉强答应下来。因吩咐安嬷嬷去西厢房给杜若松绑好好儿梳洗狠狠吩咐她几句再带出来。又转头对雨霏笑道:“那孩子原本就是郡主的丫鬟,老身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只是你如今有了身子,出门万事都要留意。我看你身边这几个丫头都跟小鬼似的,蝎蝎螫螫,怕是不能顶事儿吧。不如叫我屋里的福儿跟着去,也好安了我老婆子的心不是?” 雨霏一听这话,便知道安老太君是怕自己阳奉违,故而找个丫头来监视。便推辞道:“老太君的梯己人孙媳如何敢指使。况且福儿姐姐是老太君身边最得力的丫头,教她来服侍本,老太君倘或一时有事要人,可怎么好呢?” 老太君不耐烦的摇了摇头道:“就一日罢了,她们两个丫头感情好,一路上说说话也好解个闷儿。我这个糟老婆子又有什么打紧,等会只管睡去,你们可都别来吵我。” 雨霏见状,怕再多言,老太君会起了疑,到时要救出杜若就难上加难了,遂只得满口应下。好半日,方见杜若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雨霏心里一酸,险些滴下泪来,恨不能立刻奔上前去带杜若离开,却又怕引起安老太君的疑心,只能拿眼上上下下细细儿打量着。见她虽然容颜憔悴,神萎顿,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看不出一点伤痕。这才稍稍定下心来,转而笑着嗔怪道:“你这丫头,听见我来了还不出来。眼见着要成主子便越发娇贵了,偏要人三请四催的。” 又紧紧拉着她冰冷的素手,转头对安老太君道:“既然人来了,孙媳也不多在这儿打扰老太君的清静。晚间再来陪您说话儿。”勉强压抑着忐忑的心情,稳着步子,依旧端着架子姿态娴雅地一径扶着翠微出去了,杜若和福儿只管在后面默默跟着。 一时上了车,经过绸缎铺子,便进去选了几匹上好花色的丝锦尺头,又转到金银铺子,让金玠拿出几套致华丽镶鸽血石或碧玺珠玉的金累丝头面细细儿挑选着。 雨霏忽的出声惊道:“哎呀,本的玉佩呢?”低头想了半日,方才懊恼道:“想是方才落在绸缎铺里了。”因转头见着福儿,便了一旁侍立的吩咐道:“你去替本找了来。” 福儿想起方才安老太君的嘱咐,咬着下唇,讪讪道:“时候不早了,郡主还要去中山王府呢。明个再使人去寻就是了。” 碧纱在旁边冷笑道:“哎呦一向听说福儿姐姐可是老太太身边最懂规矩的人,怎么连主子的差使也敢推三阻四的。那可是太后娘娘赏下来的子孙万代福禄翠玉佩,若是真的丢了,恐怕整个侯府都担不起。到时候咱们这些底下伺候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福儿一听这话,心里一凌,连声道:“奴婢这就寻去。郡主娘娘且在这里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回。”说着一溜烟似的跑出去了,不一会便消失在街角。 雨霏忙领着杜若一径进了里间直奔二楼客房,一进门,强忍了多时的眼泪,这才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直落了一脸,因哽咽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她们欺负你了吗?都是我不好,害你这般受苦。” 杜若摇了摇头,却也滴下泪来,勉强挤出个笑容,因道:“我没事,你别这样,当心哭坏了身子。她们不过就是派人看着逼我答应罢了,有你在,她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一旁的念远见她俩泪眼相望的样,急得直跺脚,因出声劝道:“现下不是哭的时候,那个福儿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还是早定大计才是。” 雨霏闻言,忙用帕子抹去了眼角的残泪,拉过杜若的手,正色冷声道:“你听我说,肖氏和老太君这回怕是打定了主意要你殉葬,我虽然是郡主身份,在老太君面前却只是一个晚辈,也不好太违逆她的意思,撕破了脸就更难保住你了。我和子陵倒是商量了一个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135:他生缘会似无期(一)【六月中文】 135:他生缘会似无期(一)* 135:他生缘会似无期(一)在线阅读 <!t; 135:他生缘会似无期(一) 肉文屋 / 135:他生缘会似无期(一) 135:他生缘会似无期(一) 136:他生缘会似无期(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6:他生缘会似无期(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6:他生缘会似无期(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6:他生缘会似无期(二) <!go> 136:他生缘会似无期(二) 雨霏找了个借口将福儿支开,忙拉了杜若去里间二楼早已准备的客房,劫后重生,两人自是感慨良多,泪盈于眶,耽误了不少工夫。念远见状便出言催促,雨霏这才强忍住心酸含泪道:“我和子陵商量着,叫荫松带你出去避一避。这包袱里是一千两银票和你素日家常的衣裳首饰,马车就在后门,你们快走吧,找个没人认识的清静地方置几亩田地再买栋宅子好好儿过日子。” 杜若低头半晌不语,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方才冷冷道:“郡主是想把奴婢许给荫松吗?”。 雨霏听她语气里略有不悦,忙拉着她的手,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焦急与不安,因道:“对不住,事情紧急实在没有机会先问问你的意思。可这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单独上路,只有将你托付给荫松我和子陵才能安心。相信我,荫松对你仰慕已久,人又忠厚实诚,绝对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等过一阵子避过了风头,你们还是可以回来省亲的。我肚子里的小宝贝还等着喊你一声姨娘呢。” 杜若闻言,脸色才稍稍和缓了些,仍犹豫道:“我要是走了,那肖氏和老太太怎么肯善罢甘休若是牵连到你和郡马爷身上,可怎么好?” 雨霏急得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因跺脚嗐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尽顾着这些没要紧的事儿。我和郡马爷到底是金尊玉贵的身份,后面还有中山王和三皇子两大靠山。老太太就算瞧着太后娘娘的面子也不会太过为难我们的。你赶紧收拾收拾,拿了东西就和荫松走吧,万一等会福儿回来撞见可就真的麻烦了。” 说完,拉着杜若一径来到了后门,就见荫松已赶着马车在一旁等候多时。见了杜若顿时涨红了脸,低头搓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雨霏将杜若的纤纤素手送入荫松那双长满茧子厚实而温暖的手掌中,含泪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杜若我就拜托给你了。你要记住,她不是什么奴婢,她是我的姐妹。我只愿你们夫妻同心,恩爱一世。现在,我要你发个誓,这一辈子都要敬她,爱她,保护她,任何时候都能不离不弃。” 荫松自是感激涕零,忙跪下赌咒发誓道:“能得杜若姑娘为妻,荫松再无所求,定会疼她爱她,不教任何人欺负轻贱她。如有二心,天诛地灭,死后堕入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雨霏点头欣慰道:“有你这句话儿,我就放心了。”又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银镂花柳叶形簪子,轻轻地在了杜若的乌发上,哽咽道:“这支银簪是我亲娘的遗物,你戴着,就算是留个念想吧,不枉咱们姐妹一场,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杜若知道这支簪子对雨霏意义重大,本推辞着不要,怎奈雨霏执意不肯,也只得收了,伸手着头上那缕凉滑,想起姐妹多年甘苦于共,如今却要骤然分离,一时也红了眼眶,不由得滴下泪来,因抽噎道:“我不在身边,你可千万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府内人心叵测,一应吃食穿戴都不能掉以轻心。”又贴在雨霏耳畔用几不可闻的音调轻声道:“江嬷嬷和碧纱到底是中山王府的家生子儿,一言一行皆以王爷为重,不知对你能有几分忠心。你可要多防着点。碧纱虽然言语不多却是个有肝胆的,倒是能当大任。” 雨霏想起那回自己因为巫蛊之术深陷佛堂,江嬷嬷漏夜送来的粉彩小瓷瓶,不由得心中一凌,面色顿时沉了下来,点头低声道:“你的话我记在心里了,回去后定会万事小心不给别人以可乘之机。等你安顿好了,千万别忘了使人捎个信儿回来。不用别的,只要平安二字即可。这些年来,你跟着我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这会子既然能出去,别总是记挂着我,自个儿安心享受一下寻常人家夫唱妇随的幸福吧。日后若有再见的机会自然是好的,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你的恩情我也只能来生再报了。” 念远闻言,便在一旁柔声宽慰道:“不过一年半载便能再碰面,又不是去了天涯海角生离死别你又何苦如此伤怀。” 雨霏眼见日上中天,心里虽然十分不舍也只能硬生生忍下,又连声催促了几声。午后耀眼炙热的阳光照在杜若的脸上,让她面部越发模糊了起来。雨霏眼看着她在日光中一步步走向马车,背影越来越模糊,耳边但闻车震马嘶,心中一片恍惚,口中犹自喃喃道:“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却说这时,哀乐鼎沸,簇簇轿马环绕的谨明候府大门前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只见他蓬头垢面,短褐穿结,破了个大洞的下摆都发了黄,粘着灰色的泥淖。面容肮脏,看不清五官,脏兮兮的手里捧着一个豁了大口子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破瓷碗,身形瘦弱,步履蹒跚,弓着身子晃晃悠悠的样远远看上去仿佛一个已过花甲的老叟。 说来也奇怪,那乞丐原本摇晃着身子哆哆嗦嗦地左顾右盼,似乎怕被什么人认出。可一见侯府正门檐上挂着的几盏白灯笼,先是一愣,手一松,破碗骨溜溜滚落在地,砸成了几片,发出刺耳的响声。那乞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登时健步如飞,一路慌慌张张跌撞着往这儿奔来。见西角门开着有人进进出出,便不管不顾地往里冲。 几个挺凸肚,指手画脚蹲在台阶上吐着瓜子皮说东谈西的下人见状都被唬了一大跳,七手八脚地拥上去拦住了像疯了一样直往里硬冲的乞丐,一巴掌扇在灰溜溜的脸上,高声怒喝道:“哪里来的疯子,这里可是侯府,也是你能随便乱闯的?还不赶紧叉出去。”众小厮见他太撒野,只得上来几个,掀翻捆绑,直往外拖。 那乞丐也不害怕,反而更加放肆,拼命挣扎叫嚣道:“瞎了你的狗眼我是大爷,你们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对我动,一会儿定要折了你的手臂喂狗。” 一小厮冷笑道:“你要是大爷,我就是玉皇大帝。不要脸的没黄子,竟敢在这里乱攀亲戚。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得几只眼。” 正在慌乱吵闹间,就见里面出来一个年岁稍大的管事,高声训斥道:“府里还在办丧事,来来往往这么多亲友族眷,吵吵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要是惊了客人,你们这几个小畜生可仔细着。” 小厮们手里一顿,仿佛很惧怕这人,遂七嘴八舌地围上来回道:“一个乞丐,疯疯癫癫的,嘴里竟是一些不三不四有天没日的混账话,我们正教训他呢。” 那管事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也是个可怜人,怕是饿得急了,今日布施倒是剩下一些素粥。进去盛一碗出来赏他吧。” 那群小厮听了,心里虽然不忿,也只得嘟嘟囔囔地答应了。七推八搡出一个年纪小不更事的端着已冷透了的稀粥,放在那乞丐前面,撅嘴睥睨道:“喏,算你运气好,遇到了咱们这些心善的,要是旁人不给你几棍子才怪。” 那乞丐却是半点也不领情,将那粉彩官窑细瓷碗一脚踢开,里面的粥糊了一地,那一干小厮恼他不识好歹,皆摩拳擦掌抡圆了胳膊。却不料那乞丐猛地扑向管事,死死揪住他的衣摆,声嘶力竭道:“谁死了,是老太太,太太,还是那个野种?” 那管事也被唬了一跳,脸上勃然变色,怒不可遏道:“侯府门前岂是你放肆胡闹的地儿,看来这好人可真做不得。赶紧将他绑去马圈,用土和马粪填他的嘴,可别惊扰到了里头的主子” 那乞丐却突然安静了下来,用脏兮兮的手抹了抹脸上的灰尘污垢,躬身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小可无礼了,昔日侯爷曾于我有恩,如今乍听闻府中有丧,惊恐不已,故而失言了。还请尊驾海涵。能否带小可去灵前上炷香,也好略表心意。” 那管事听他说话恭谨有礼,似是有几分才学在里头,还道是哪家落第的穷秀才,面上便也柔和了许多,因叹道:“咱们府里的大爷刚刚没了,老太太整日伤心啼哭,偏生侯爷又被抓去大理寺问了罪,如今府里乱作一团,你又是这副打扮,恐怕有所不便,既与咱们府里有旧,不妨就在这儿磕个头也就罢了。” 那乞丐脸上露出了疑惑难解不能置信的表情,目光呆呆地透过挂白悬麻的屋檐痴痴望着里面在夕阳里越显苍暮的山石树木,喃喃问道:“大爷?你说的是侯爷的长子,太太所出的王念仁。” 那管事皱着眉头训斥道:“我们大爷如今已被皇上封为文林郎了,那可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命官,他的名讳岂是你这等穷酸秀才可以乱叫的。磕个头赶紧滚吧。” 那乞丐闻言,转眼间便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失魂落魄地直起身来,眼中一片空洞颤颤巍巍向外走去,那一抹枯瘦的身子在这稀薄的夕阳里拉下长长的黯淡的影儿,诉说着无尽的凄凉…… 136:他生缘会似无期(二)【六月中文】 136:他生缘会似无期(二)* 136:他生缘会似无期(二)在线阅读 <!t; 136:他生缘会似无期(二) 肉文屋 / 136:他生缘会似无期(二) 136:他生缘会似无期(二) 137:柳暗花明又一村(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7:柳暗花明又一村(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7:柳暗花明又一村(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7:柳暗花明又一村(一) <!go> 137:柳暗花明又一村(一) 那乞丐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越发寥落萧索,蹒跚的步子,摇晃的身躯,仿佛随时都能就此跌倒长睡不醒。眼前巍峨高耸气势宏大铜瓦泥鳅脊的兽头大门,神情肃然栩栩如生恭守两旁的石狮子,凿成西番莲花样的白玉台阶,一色水磨的雪白粉墙,还有后面那轩昂峥嵘的亭台楼阁,苍翠氤氲的花木山石都是那般似曾相识,却又如在雾中,仿佛很久以前自个儿曾经在那里整日里过着锦衣玉食,走马斗**的纨绔生活。然而,繁华锦绣却如青青荷叶上的朝露一般,被阳光一照,瞬间消散了踪迹,化为泡影。整日里像过街老鼠一般四处逃窜,被山贼抢去银票等值钱的物件,被乞丐欺负剥去了身上华贵的云锦衣衫,身无分文,落魄潦倒,和狗儿抢食,与猫儿打架,白日早早儿鬼鬼祟祟在大户人家的后门守着为的就是能抢个好位子在泔水桶里寻些剩饭残羹果腹,夜幕降临无家可归只能整宿整宿蜷在街边与蟑螂同睡,饱受虱子虫蚁的侵扰。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如坠地狱一般。 那乞丐形如疯癫,口内喃喃自语道:“谨明骚扰候府的仁大爷死了,王念仁死了,那我又是谁,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忽而,浑浊的眼睛猛地收紧,攒拳仰天长叹,凄厉之声犹如地狱的孤魂野鬼在地府挣扎哭喊。 谁也没料到,已经走远的乞丐竟然会突然发起狂来,不管不顾地要往里冲,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七手八脚上前去,险些都被拽倒在地。 那乞丐奋力挣扎着,声嘶力竭凄声叫嚷道:“放我进去,我要见老太太,我要告诉他我就是她最疼爱的孙儿啊” 几个小厮好容易才将乞丐反剪了双手,压倒在地,那管事冷哼一声,一脚踏上去狠狠踩在乞丐的脸上,怒喝道:“这谨明候府是什么地儿,你是哪里来的腌臜种子,也敢乱攀亲戚,呸好个没脸的东西,凭你也配。别说府里的正经主子就是外四路子的少爷小姐们我也见得多了,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你这位好孙儿。” 正在吵闹间,忽听得身后一声清寒透骨的声音冷冷道:“乔管事,我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青天白日就在府门口叫骂责打,教那些族亲瞧见了,成什么样子?还道我们府里素日都是这样张狂惯了的呢?” 乔管事闻声看去,却见雨霏扶着碧纱的手,站在马车上高高在上俯瞰下边众人的一举一动,面笼轻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一对清凉的眸子里隐隐透出的几许厉色却教人不寒而栗。忙战战兢兢上前打着千儿回道:“郡主娘娘赎罪,这乞丐疯言疯语不着四六的,竟然说自个儿是咱们大爷,又苦闹着要见老太太。奴才是怕惊扰到了府里的主子,这才出手教训了几下。” 雨霏一听这话,几不可见地微微蹙了蹙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乞丐,仿佛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看穿一般,一丝略带嘲讽的讥笑浮上唇边,因笑道:“既然是个疯子,赶紧捆了,命人送去西山疯人塔便是,免得就这般放了反倒伤了其他人。” 乔管事闻言,忙连声答应着,将那乞丐捆了个结结实实,又随手拽下几日未洗的臭袜子硬塞进了他犹自高声叫嚷的嘴里。几个小厮上前又是拖又是拉,不一会便消失在浓重如墨的寂寂夜色中,地上只留下一道细长的暗红色的血痕,仿佛和天边熊熊燃烧的火烧云连成同色一线…… 念远骑马随后而至,便与雨霏照着先前的约定先去春晖堂向老太君问安。却说这一日安老太君也是心神不宁,坐立难安,总觉得心里有什么突突地往上撞,手脚也越发不灵活起来,不是喝茶烫了嘴,就是走路绊了腿,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好容易盼得日头偏西,方听见屋外有人禀告郡主已经回府,忙迎了出来,笑道:“你们两个赶得倒巧,怎么竟一处过来了,可教老婆子等得好苦。早早儿便使人吩咐大厨房新糟了些鹅掌鸭信,专等着你们回来一同吃呢。” 念远笑道:“孙儿可又要偏老太太的东西了。知道老太太牙口不好,素来喜食松软甜糯之物,特地去城中有名的者者斋买了一些栗子泥夹金糕和芝麻如意酥饼,一会儿您尝尝和府里做的风味甚是不同呢。” 安老太君闻言,因奇道:“怎么有铺子叫这般奇怪的名儿?我倒是头一回听说。,可新奇有趣得很呢。” 雨霏忙笑道:“《论语》中倒有一句:近者悦,远者来也。老太太怎么倒忘了?” 安老太君摇头叹道:“我这个糟老婆子能有什么学问,不过略识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哪里比得上郡主熟读诗书,学识渊博,诗经论语侃侃而谈的?我有一句话,郡主也别不爱听,有道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四书五经,诗词歌赋那都是男人的事儿,咱们女人只要相夫教子,闲暇时读些《女则》,《女戒》,多做些针织线纺才是正经。” 雨霏也不曾料到方才还一脸慈祥语笑晏晏的老太君却忽的转了脸色,没来由地发了一通邪火,明知其故,却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点头应道:“老太君说的是,孙媳受教了。” 安老太君欣慰地一笑,因高声问道:“杜若那丫头呢,难道还在王府没随郡主一道儿回来?说起来,往常都有那孩子陪我说说笑笑的,时间倒也好打发。这一日不见,像是隔了三年五载一般,倒真是想得紧。” 雨霏还未及答话,身后的福儿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老太太,杜若她……她丢了。” 安老太君一听这话,豁地猛然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直戳着浑身微战的福儿,若有所指怒道:“出去的时候,我是怎么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好生陪着杜若说话儿。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这会子却交不出人来,还敢回来。” 福儿垂头紧咬下唇不敢言语,委屈的泪珠滚滚而下,不一会儿便浸湿了膝下的青石板地,好一会儿才抽抽搭搭道:“老太太,这不关奴婢的事儿啊。郡主娘娘丢了玉佩,吩咐奴婢回去找,等奴婢回来的时候,杜若人就不见了,想必是,想必是……” 福儿本来想说想必是郡主娘娘借故支走了奴婢,好偷偷放了杜若。抬眼无意间一瞥,却被念远那森然冷峻的目光逼视得后背一阵湿寒,像是有人用匕首在后边抵着,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一团,忙改口道:“想必是杜若趁着郡主娘娘身子不爽,偷跑了出去。” 安老太君冷笑道:“哦,是吗?郡主娘娘早起来老身这里用膳的时候不是还神清气爽好得很吗?怎么突然就不爽利了。倒真真巧呢。” 江嬷嬷话道:“老太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竟是在怀疑咱们郡主娘娘故意放了杜若不成。那丫头有手有脚的,自个儿打定了主意要跑,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拿绳子栓住她吧。依奴婢说,这会子在这儿追究谁对谁错又有什么用?倒不如赶紧派些下人去找才是正理。这杜若可是郡主心尖尖上的人,又即将贵为侯府的大*,若是被拐子拐了去,丢的可是谨明候府的脸面。” 安老太君闻言面色一沉,江嬷嬷这几句话儿真是自己逼到了墙角,真的使人去找,闹腾的可就越发大了,那丫头找不找的回来还是其次,传到旁人耳中,被那些长舌妇再添油加醋一番,恐怕侯府女眷清白的名声都要被玷污干净了。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暗恨不已:如今真是左右为难,想自己明了一辈子,却被个毛丫头玩弄在手掌心里,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遂狠狠地一拍炕几角儿,怒喝道:“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以为我老了,不中用了,由着你们唬弄瞒骗。郡主娘娘一向不是最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的吗?这会子却偏偏做下这等欺上瞒下有亏德行的事儿,你说,究竟把杜若那丫头藏哪了。” 雨霏淡淡一笑,神色自若,不以为然道:“老太太既然都把话儿说满了,还要本说什么?一切但凭老太太处置便是。” 安老太君见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样,觉得自己被蔑视了,脸色越发难看,怒不可遏吼道:“别以为你是金枝玉叶,就能狂妄跋扈,不知天高地厚。告诉你,只要我在一日,你就休想爬到我头上。” 一旁的念远挡在雨霏身前,沉着脸,冷声道:“杜若是子陵做主许给身边的荫松了。老太太也不必怪这个怨那个的,这全是我的主意,子陵愿意一力承担。” 安老太君气得脸若白纸,目眦俱裂,浑身乱战,登时感到自个儿的权威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时迷了本,一改往日和善慈爱的样,抓起龙头拐杖就往念远身上打去咬牙切齿道:“反了,真是反了,谎言狡诈欺骗尊长,偏颇护短不辨黑白,我们王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孙。” 众人见状惊慌失措,惊叫连连,忽听得窗外有人来报:“三王爷府里使人来给老太太请安了。”那龙头拐杖竟硬生生停在半空里,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137: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六月中文】 137:柳暗花明又一村(一)* 137: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在线阅读 <!t; 137:柳暗花明又一村(一) 肉文屋 / 137:柳暗花明又一村(一) 137:柳暗花明又一村(一) 138:柳暗花明又一村(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8:柳暗花明又一村(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8:柳暗花明又一村(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8:柳暗花明又一村(二) <!go> 138:柳暗花明又一村(二) 安老太君正为了雨霏和念远用谎话欺瞒私自放走杜若一事大发雷霆,在众人面前觉着自个儿的威严和地位受到了莫大的威胁与无视,心中的怒火不燃而起,一时失了理智,竟然顺手拿起手边的龙头拐杖向念远身上狠狠砸去,砰地一声闷响,念远铁青着脸咬牙不发一语,众人吓得脸都白了,几个胆小的丫鬟更是尖叫连连,雨霏抢上前去想要扶起念远,却被身边的江嬷嬷死死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老太君犹自不解气又挥起了手里的拐杖。 正在慌乱间,忽听得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禀道:“老太太,三王爷使人来向您问安了。” 安老太君闻言手中一顿,挥到半空中的拐杖真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安老太君的脸上也是风起云涌变幻无端,好半晌,方听一声长长的叹息,冰冷而无奈的音调在每个人的心里回响:“罢了,今个就暂且饶了你们。先随我去前厅会客吧。”众人闻言,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及至厅上,安老太君和雨霏一见从三王府来的那几人,一时脸色各异。安老太君心里一松,面露喜色,而雨霏却是紧蹙双眉,满腹疑窦。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下晌才与雨霏和念远依依惜别的杜若与荫松二人。 雨霏和念远对视一眼,见对方眉间皆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又转眼见杜若与荫松虽然有些萎靡憔悴,身上却并无伤痕,遂强自按下忐忑疑惑的心情,只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一个穿着装衣饰体面的嬷嬷上前来向念远和雨霏行礼,朗声道:“王爷在狩猎回府途中正巧遇见这两人的车拔了缝,被困在泥中了。王爷曾在贵府曾见过,知道他们是郡主殿下和郡马爷身边伺候的人,故而请他们乘了咱们王府的马车,吩咐奴婢将人先送回侯府来。” 念远心下一沉,虽然感念三皇子的宽厚好心,这会子也不由得埋怨起天意忒煞弄人。好容易放他二人出府,本想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却谁知差阳错还是卷入这漩涡中来。面上不露声色,只能赔笑道:“有劳王爷费心了,王爷厚德连子陵身边的人皆得眷顾。还请嬷嬷回去后,代子陵转达感激之情。” 听闻此事随后赶来的肖夫人见杜若去而复返,偏生还是被念远素日里最交好的三皇子派人送还的,心下暗喜:这暗香阁的两位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因而得意洋洋地瞥了雨霏一眼,又见安老太君面色不善,似乎在介怀那王府的嬷嬷只管与念远和雨霏请安韶叨,而对她视而不见。心里想着该将这把火添得更旺才好。 遂笑着话道:“正是呢,不过是两个背主忘恩私自逃跑的下人罢了,咱们正商量着要去报官,若是抓住定要给他们脸上烙印,身上挂枷,腿上加链,好好儿惩戒一番才是。如今却被王爷遣人送回,这罚吧又辜负了王爷一番好意,不罚吧一来与法理不合,二来也着实难解心头之恨,真真教人好生为难呢。” 那嬷嬷脸色一变,沉下声来微怒道:“这位夫人是什么意思,听这话儿像是在埋怨咱们王爷多管闲事似的。若不是看在郡主和郡马爷的情面上,奴婢也懒得走这一趟,真是吃力不讨好。” 安老太君横了犹自得意的肖夫人一眼,心道:真是个无知的蠢妇,三王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孙儿,今后很有可能问鼎御座的皇子。他府里就是个嬷嬷也有品有级,便是猫儿狗儿也比别处金贵些,就敢当众出言不逊给人难堪,还以为自个儿是那个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当家太太吗? 遂上前赔笑道:“肖姨娘疯魔了,满嘴胡言乱语的,嬷嬷可别跟她一般见识。” 那嬷嬷闻言,脸色这才和缓了些,用鄙薄的眼神扫了肖夫人一眼,不屑道:“原来是个姨娘啊,难怪这么不知轻重。老县主,您可别怪老奴多嘴。侯府未免御下太宽了些。一个姨娘也敢在主子面前张狂,要在我们府里,早就拉出去掌嘴了。” 安老太君被这嬷嬷几句夹枪带的话儿说得脸上讪讪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还只能强忍下来,耐着子笑道:“嬷嬷辛苦了,请去内间奉茶,歇歇脚儿吧。” 那嬷嬷摆摆手道:“老县主的好意奴婢本不该辞,只是王爷要事情交代老奴还要恳请郡主娘娘答应。” 自从进了厅,雨霏的眼神就没有从杜若身上挪开。忽听得这嬷嬷提到自个儿,这才回过神来,怔怔道:“既然是三皇兄吩咐的,有什么事儿嬷嬷但说便是。” 那嬷嬷恭恭敬敬上来顿了个福,一本正经道:“王爷想纳这位姑娘为侧妃,因她是伺候郡主的丫鬟,故而叫老奴来问问您的意思。” 雨霏闻言,似晴天霹雳一般,谁不知道三皇子风流不羁,内宠颇多,饶是这样还时常流连花街柳巷,青楼楚馆。虽然子陵一再为其辩解,那只是藏愚守拙掩人耳目的无奈之举,却也着实过了些。如今又不知杜若怎么得了他的眼缘,竟要纳入府中为妃,岂不是刚出狼窝又进虎。杜若这样的身份,怕是会被那些嫉妒成,长袖善舞的姬妾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遂忙委婉地拒绝道:“这丫头身份低微,怎么配的上三皇兄这等金尊玉质的天潢贵胄。若传出去,岂不平白惹人非议。况且本一时半刻也离不了她,京中的名媛淑女不在少数,还请三皇兄另选她人吧。嬷嬷回去代本转达歉意便是。” 那嬷嬷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因笑劝道:“还是咱们王爷料事如神,早就猜到郡主娘娘定然舍不得,特意吩咐奴婢送一样东西过来,郡主殿下一看便知。”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红底暗纹锦盒,双手递了上来。雨霏轻轻打开,脸上勃然变色,秀眉轻拢,微微颤抖的睫毛透露了进退维谷的心事。好半晌,方抬眼叹道:“三皇兄的意思本明白了,这丫头能进王府为妃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只是本怕别人会因为这丫头的出身轻贱她。” 那嬷嬷笑道:“郡主娘娘大可放心,王爷已经打算在城中找户官宦人家收这位姑娘做义女,好教她风风光光地出阁,总不让姑娘受半点委屈。” 雨霏叹道:“如此甚好,三皇兄事事想得周全,本感激在心。”又吩咐丫头准备了几个荷包里面装满了金裸子,递与那嬷嬷,款款嘱咐道:“这丫头鲁钝倔强,往后还要请嬷嬷多多照料才是。” 那嬷嬷笑道:“郡主这话客气了,王爷对这位姑娘可是青眼有加,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倒是老奴还要靠姑娘关照呢。” 一旁的安老太君见雨霏和王府嬷嬷三言两语就定了杜若的终身,却不曾问过自个儿的意思,全当她是透明的,心里刚刚压下去的火苗蹭地又起,烧的比方才更旺了,遂满面怒容出声阻拦道:“郡主殿下不久前曾答应老身,将杜若这丫头许给仁儿为妻。方才远儿又说将她配给小厮了,这会子郡主又将杜若送于三王爷。这一个丫头要许几个人家,定几次终身哪。” 那嬷嬷一愣,忙问道:“哦,这话可真是新鲜。老奴听说仁大爷早有妻房,何况前几日贵府也使人来报丧,一个刚刚过世的人怎地又要接媳妇儿了。别是老奴耳背听岔了吧。” 肖夫人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道:“嬷嬷见多识广,难不成就没听说过阳婚。前边的媳妇犯了口舌嫉妒不顺父母等七出之条,已经被休弃回娘家自便了。这丫头早早儿就许给我儿,若是不在七七之日嫁过来,岂不就成了望门寡。老太太心地仁善,不忍这丫头被那些闲言碎语欺侮,这才大发恩典允她进门,有了名分也好在府中立足。想不到这狐媚子竟然忒不知足,转脸就使这些下作的手段勾引王爷,还请嬷嬷回去如实向王爷禀告,免得被她的巧言令色所蒙蔽,没的教人笑话。” 那嬷嬷趾高气昂冷笑道:“既是迎娶大*,却不知下定没有。若是没有过定,便做不得数儿。再说了,凭你是谁,难道还敢跟咱们王爷争女人不成?更别说只是个死人了。”说着,用衣袖掩嘴,眼中满是讥诮与挑衅。 雨霏不舍地看着杜若,却不见她抬头瞧自己一眼,像是害羞又像是在和什么人置气一般,心下不安,忙道:“不知嬷嬷能不能让我和这丫头单独说说体己话儿。” 那嬷嬷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向雨霏行了个标准的礼,强笑道:“打扰郡主娘娘半日,想必您也乏了。有什么话儿日后成了姑嫂还怕没有机会说吗?老奴还要带这位姑娘去西郊别院,要请几位教引嬷嬷好好儿教授王府里的规矩呢。天晚了怕路不好走,就不能和郡主多谈了。” 雨霏笑道:“嬷嬷改日得了闲再来和本说说话儿。” 那嬷嬷陪笑道:“只要郡主娘娘不嫌老奴言语乏味就好。王爷还说,怕姑娘一个人在别院孤单,还请郡主殿下多多去走动才好。”说罢,自领人一径去了,众人或喜或怒或忧或叹,神色迥异,各有心思…… 138:柳暗花明又一村(二)【六月中文】 138:柳暗花明又一村(二)* 138:柳暗花明又一村(二)在线阅读 <!t; 138:柳暗花明又一村(二) 肉文屋 / 138:柳暗花明又一村(二) 138:柳暗花明又一村(二) 139:黯然神伤唯离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9:黯然神伤唯离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9:黯然神伤唯离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39:黯然神伤唯离别 <!go> 139:黯然神伤唯离别 雨霏眼睁睁地看着杜若被王府的嬷嬷带走,却无能为力,甚至连句整话儿也没说上。心中大恸,真想就此哭倒在念远怀中,众人面前却必须维持高傲清冷不悲不喜的样。只得强忍着满心的酸楚和满眼的不舍,在一片迷蒙的雾气里见杜若那清瘦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安老太君想着自个儿到底是嘉勇郡王的长女,又是先皇亲封的县主,论理法身份虽及不上永平郡主尊贵,可论辈分却是这谨明侯府的尊长,一个王府嬷嬷竟然半点面子也不给自己,一味只知道奉承暗香阁那两口子,简直就是对人最大的侮辱。偏生顾忌着三皇子的威势和亲儿崇业日后的前程,不得不硬生生忍下这口气,脸上却憋得铁青,转嫁了火气咬牙切齿对众人呵斥道:“好戏都瞧够了没?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都杵在这里惹人心烦。” 又对雨霏和念远冷笑道:“郡主娘娘郡马爷,老身真要恭喜两位哪。说起来也是,王府的侧妃娘娘当然比咱们谨明候府的少要尊贵荣耀的多,郡主娘娘真是好打算,怕是有一天咱们侯府都要跟着您姓了呢。” 念远皱眉正色沉声道:“老太太请慎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本就一姓,都以圣上为尊。郡主殿下劳累了一天,老太太若无其他事,请恕子陵和郡主先行告退。” 安老太君被这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儿堵得口一阵阵发闷,这才懊恼自个儿一时气急,只顾着嘲讽训斥郡主却忘了这江姓可不就是国姓。险些犯了忌,妄称圣上的名讳。一时理亏也只得瞧着念远旁若无人地将雨霏拦腰抱起扬长而去。 一路上,望着蜷缩在怀中黯然神伤的雨霏泪水在清凉的眸子里打转,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猫一般,念远的心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把,痛得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处。因柔声宽慰道:“想哭就哭吧,现下没有人会瞧见的。” 雨霏含泪哽咽道:“三皇兄从前见都没有见过杜若,为何才一面便要硬生生将她从我身边夺走。都是我的错,若不选在今日,也许杜若就不会遇见三皇兄,也许现下他们已经远走高飞。” 念远低声劝道:“这全是天意弄人,我曾听三皇兄说起几年前他在秦楼遇着一位佳人,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为她那怡然独立的风姿深深吸引,后来却不知为何不见芳踪,三皇兄遍寻无果,至今仍念念不忘。他纳入府中的姬妾无不和那佳人有些许相似之处。杜若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入了三皇兄的眼,才肯煞费苦心替她换个身份,纳为侧妃。你不是一向希望杜若那丫头能有个好归宿吗?三皇兄身份尊崇,天纵英才,又对她这般上心,想来日后必然不会委屈了她。” 雨霏轻叹道:“子陵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三皇兄对杜若不过是一时兴起,并非情之所钟。杜若难道这一辈子都要活在别人的影子里不成?若有一天三皇兄又寻到了更相似的代替品,那杜若岂不是要被人弃之敝履。失了夫君的宠爱,又没有一个过硬的娘家做靠山,她剩下的生活只怕会如王府里其他不得宠的姬妾那般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这一生还能有什么指望?” 念远叹道:“事已至此,多思无益。好在杜若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不敢支声的子,又有咱们在一旁时常照拂着,想必日子也不会很难过。”又压低了声音道:“若是日后三皇兄有幸能登上御座,杜若那丫头少不得就是妃嫔主位,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是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的美梦。” 雨霏心中恼怒,因啐道:“杜若才不稀罕呢。你们男人想得就是这般肤浅,一个女子若无法与良人恩爱相守,纵使荣华显耀,锦衣玉食,又怎能填补漫漫长夜的孤寂与冷清?华服美妆之下只剩支离破碎的憔悴残躯,那又有何益?” 念远也顿觉自个儿说话唐突,见雨霏眉间眼底俱是隐隐的嗔怪,便忙顾左右而言他:“子陵很好奇,方才三皇兄吩咐那嬷嬷给你的锦盒里究竟装了什么?教你看过后不得不应承了下来。” 雨霏贝齿紧咬下唇,微微颤抖着的睫毛如同蜻蜓透明的蝉翼一般,投映下的影遮住了大半个脸庞,双手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指节微微发青。好半晌,方抬眼清冷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恼恨与无奈:“那里面装的是杜若的卖身契。说起来也是我大意了,一时竟没考虑到这一层。如果不能自赎其身向主家要还卖身契除去贱籍,杜若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仍然是逃奴,不仅自个儿从此必须过着颠沛流离不能见天日的生活,日后子子孙孙都会背上背主逃匿的罪名世代沦为贱民奴仆。一旦被抓,不仅要重责一百鞭,还要忍受黥面的屈辱,甚至很可能就地处死。1三皇兄派人送来杜若的卖身契,就是要借此警告我们:杜若的生死祸福全在他一念之间。” 念远微微皱眉,因疑惑道:“怎么会?杜若是你的陪嫁丫鬟,难道她的卖身契没随你一同过来。常听人说有些人家的填房苛待嫡女,甚至将陪嫁丫头的卖身契攥在手心好继续威胁掌控。想不到岳父大人叱咤风云,肃厉谨严,内宅却如此混乱无章。” 雨霏苦笑道:“中山王府一人为尊,其他人如何敢张狂。别说是杜若了,我身边哪怕就是个小丫头,卖身契都在父亲大人手里攒着呢。看来三皇兄早就对杜若有了心思,这才大费周章地绕过咱们从父亲大人那里要来此契。” 念远心里一寒,搂着雨霏的手臂越发紧了,因叹道:“富贵之家无亲情,动辄猜忌谋算,咱们倒真是同病相怜。放心吧,改日我命人再叫人牙子领几个家世清白的伶俐丫头过来,你自个儿挑了好的,使着也顺心舒畅些。” 说话间,已经回了暗香阁,忙叫了荫松过来,细细儿问起分别后发生的事儿。荫松低垂着头,神色颓废,站在一边不言不语,一副疲累不堪,灰心丧气的样。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半晌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儿来:“都是奴才无能,配不上杜若姑娘,一切都只是奴才的一厢情愿罢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痴心妄想。” 念远跺脚嗐声道:“我把杜若许配于你,难道就是要看着你这般自暴自弃吗?若你真是这等轻易便自轻自贱的人,那才真配不上那丫头呢。” 荫松眉间一紧,双手慢慢攒成了个拳头,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已经转成一片清明刚毅之色,声音低沉平缓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叙说一件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事儿:“其实我与杜若和你们分别后一路原本很是平静,却谁知在郊外遇到了几个蛮子,硬要抢我们随身的银两和值钱物件,他们人多都有功夫,奴才三拳难敌四掌,又要护着杜若姑娘,便渐渐落了下风,幸得三王爷出手相助打退了歹人。否则,奴才命是小,杜若姑娘的清白名声恐怕就……” 念远眉心拧成了个川子,低头暗自付度了半日,这才疑惑道:“京城之地向来守备森严,如何这些日子流寇盗贼丛生,你瞧着那些蛮子是什么打扮?” 荫松乃答道:“奴才瞧着倒像是从金川之地来的苗人奸细。王爷已经命人将其拿下说要带回府去细细儿审问呢。” 念远点了点头,因说道:“我知道了,既然王爷已将人拿下,料也无事。”遂拍着荫松结实的肩膀,低声劝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这一回也是苍天玩笑差阳错。也怪我事先没有思虑周全。你也别沮丧,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杜若那丫头人品相貌虽然出众,却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才是第一要紧的。等有了功名在身,还怕求不到才貌双全的淑女为妻吗?”。 荫松正色警容,目光里满是坚定,朗声道:“主子放心,您的意思奴才全省的。杜若姑娘便是跟着奴才也是吃苦受罪的命,如今这样也是上天的恩德。”一时行了礼挺直脊背悄然退下。 屋内烛火莹然,静寂一片,念远对着花梨木仕女观宝图屏风道:“你可放心了。看来此事并非三皇兄刻意为之,倒真像是机遇凑巧天赐良缘。” 雨霏自屏风后转出,冷笑道:“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我只知道乘人之危实非君子所为。王爷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他的心思手段哪里是我们这等无知的小女子能猜透的。我只希望他日后能好生待杜若,不要把这些谋算心计用在与枕边人的朝夕相处中,否则就真是太悲哀了。” 念远上前拉着雨霏那双冰冷的素手,柔声劝道:“你想的太多了,杜若那丫头容颜脱俗,品行端庄,又是个极聪颖玲珑的女子,想必要应付王府复杂多变的生活应该能够游刃有余。” 雨霏长叹了口气,凄然道:“但愿她一切皆好。否则教你我如何心安?”厚重的云层渐渐遮掩了皎洁的新月,只不过少了一个人而已,这院子却越发显得空了…… 139:黯然神伤唯离别【六月中文】 139:黯然神伤唯离别* 139:黯然神伤唯离别在线阅读 <!t; 139:黯然神伤唯离别 肉文屋 / 139:黯然神伤唯离别 139:黯然神伤唯离别 140:最多险恶是人心(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0:最多险恶是人心(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0:最多险恶是人心(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0:最多险恶是人心(一) <!go> 140:最多险恶是人心(一)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肖夫人自然是最愁最怨最恨的那一个。歇斯底里地发泄了半日,将屋内所剩不多的玩器砸了个光,直累的满头大汗手脚酸软这才觉着心底积压多时的那一股子怨毒之气发泄出了不少,遂瘫软在紫漆八宝纹圈椅里直喘着气儿,木槿听屋内安静了不少,便又等了半晌方带了小丫头进去收拾,自个儿沏了碗莲子茶恭恭敬敬奉上,因低声劝道:“太太快喝口茶,降降火儿。可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肖夫人一手将斗彩花果纹盖碗狠狠地磕在剔黑填漆方胜纹桌案上,气喘吁吁地怒道:“事儿眼看就要成了,却还是被那死丫头摆了一道。杜若那烂蹄子惯会狐媚子霸道,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了王爷,本来一脚儿都踏在坟边上了,这会子却忽里巴剌地成了高高在上的侧妃娘娘,真是山**变凤凰,没廉耻的死yin妇,丧门星。” 越骂心中越恼恨不已:想当初自个儿使了老鼻子的劲儿都没能将七丫头送进三皇子怀里,还活生生被那贾不死的骗去了白花花银子一百万两,弄得自个儿惶恐度日苦不堪言,老爷因此痛失族长之位还要休妻泄愤,杜若这小娼妇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轻轻松松就被三皇子瞧中纳入府中为妃。从暗香阁那位入府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克星,只要有她在的一日,自己和几个孩子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偏偏使劲了手段用足了心思,几次三番想置那黄毛丫头于死地,却一次次被她四两拨千斤轻轻巧巧地避了过去。自个儿反倒沾了一鼻子的灰。难不成就要眼睁睁地瞧着那黄毛丫头和那小咋种羔子在自个儿头上作威作福拉屎撒尿? 肖夫人脸色铁青,眼中出狠毒辣的骇人目光,指节咯咯作响,心里暗暗发誓道:你们不让我好过,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断不会教你们好过。谁教我一日不痛快,我就教她一辈子不痛快。 木槿任凭肖夫人用尽各种恶毒难听的字眼声嘶力竭地骂足了这才揉着衣襟,喃喃道:“她还不是仗着郡主和郡马爷的威风。太太也别在意,那杜若不过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丫头,就算穿上凤袍也不像娘娘。奴婢听说王府的规矩大,太太且瞧着吧,她这样的出身还不被人生吞活剥了啊。” 肖夫人怒气冲冲道:“你懂什么,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如今是主子娘娘了,就是以后我见了她都要弯腰行礼。这口恶气,你教我如何咽得下。” 木槿陪笑道:“瞧太太这话说的,落毛的凤凰还不如**呢,更何况是她本来就是个山**。在您的面前她永远是个低贱的丫头,哪有主子给奴婢行礼的道理。” 肖夫人冷笑道:“你惯会说这些没油盐的逗我开心。谁不知道我在这府里已经沦落到半主半奴的尴尬地步了,说不准等老爷回来一纸休书便会下堂,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讨好奉承,没的教人恶心。” 木槿闻言脸色大变,顿时瓷白如纸,身子微微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哭喊道:“太太,奴婢虽然蠢笨,但也知道一日为主,终身是主的道理。” 肖夫人眉间一动,用手揉着有些酸胀的额角,低头想了好半日,方才用意味深长的语调沉声问道:“你这话当真?” 木槿咚咚磕了两个响头,眼中满是急切的目光,朗声发着毒誓道:“奴婢的话句句都是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的。若有一字虚的,就教我嘴里长个疔,烂了舌头,日后不得好死” 肖夫人轻笑一声,忙站起身来亲自扶起木槿,又从袖中抽出丝帕替她扫了扫裙裾上的灰尘,脸色和蔼,神态亲昵,因笑啐道:“傻孩子,好端端的发什么誓哪。你的忠心,我自然知道。现下我这里有一件为难的事儿,却找不到个贴心的人去办,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木槿满面感激涕零之色,眼中含泪,嘴唇嗫喏道:“太太对奴婢这样好,别说是一件事儿,就是十件百件,哪怕要奴婢立时去死,奴婢也是心甘情愿没有半句怨言的。” 肖夫人笑道:“哪有那么严重,我哪里就舍得叫你死呢。只要你帮我去大厨房在暗香阁那位的膳食里加点料,容易的很。”边说边暗暗瞅着木槿的脸色,见她隐隐露出为难犹豫的表情,便冷声道:“怎么?你不愿意?方才还说为便是我粉身碎骨都甘愿呢,可见是扯谎。” 木槿忙出声辩解道:“太太有命,奴婢哪敢不从。只是如今郡主娘娘的一应膳食都是暗香阁的小厨房做,便是糕饼果饵这些小细点哪怕去外头买也断不用大厨房进的了。奴婢和那边的丫鬟婆子又不甚熟稔,如何得下手去。” 肖夫人狠命一拍桌子怒道:“难道咱们就束手无策坐以待毙了不成?”说罢,便翻箱倒柜,不知从哪里寻了些素日不用的料子首饰出来,往桌上一甩,吩咐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悄悄儿把这些分给暗香阁里那些丫头婆子,我就不相信还收买不到一两个替咱们办事的。” 木槿瞧着肖夫人搜罗出那些压箱底的破铜烂铁,皱了皱眉头,心下暗道:往郡主的饭里下药,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这等老旧的花样和成色别说郡主贴身的一二等丫鬟了,便是底下的小丫头和使婆子恐怕也瞧不上眼。 因笑道:“太太可是糊涂了,这会子怎么舍了近的倒绕起远路来了?您难道忘了,魏大娘前些日子不是被郡主娘娘要去暗香阁伺候了吗?找她岂不便宜。” 肖夫人冷笑道:“别跟我提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不将素日里那些不该说不该看见的秃噜出去就不错了。” 木槿低眉顺目垂头想了好久,方才若有所思道:“太太可还记得老太太身边的宁儿,如今她可是被拨去暗香阁服侍郡马爷了,但奴婢听说,郡马爷每回都只管在主屋守着郡主娘娘安歇,一次都没碰过她呢。” 肖夫人忍不住扑哧一笑,用帕子遮嘴冷笑道:“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成日家被*晾在一边儿,竟然连个面黄肤糙行动不便的孕妇都不如。那贱丫头还真是浪的可以,大着肚子都能在床上霸着爷们,真是有失大家风范。” 木槿赔笑道:“谁说不是呢,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从没个要水的时候。可暗地里大伙儿都议论纷纷呢。奴婢前个在山石边上凑巧见着宁儿直淌眼抹泪儿说不出的委屈呢。” 肖夫人拍手笑道:“那敢情好。那两口子越恩爱,宁儿那蹄子心里的怨恨就会越多。罢了,等会儿你瞧着没人偷偷儿叫那丫头过来,就说我找她说话儿。” 却说宁儿自从到了暗香阁,想着自个儿是老太太所赐身份地位自然比一般的通房丫头不同,又见念远那玉树临风,神清骨秀的样更兼沙场边塞风雪洗礼下锻造出那独有的傲然凌霜的气度,与素日里所见那些个斗**走马,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大有不同,一颗心儿早就拴在念远的身上了。却谁知他连正眼也不瞧自己,贴身的活计宁可交由不解事的小丫头也不叫自己过去服侍。虽然住在郡主娘娘命人心布置的西厢房,一应饮食起居也有人伺候,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为过,自然是比原先当丫鬟时要舒服了许多。可是底下那些丫头婆子们探究鄙夷的眼神和若有似无的讥笑却不能不叫人心烦。再加上老太太三天两日使人来传自个儿过去问话,无非就是教自己早点抓住郡马爷的心怀个一男半女的好为家里争口气。郡马爷这边不碰自个儿,老太太那边又催的急,底下人的闲言碎语也是不堪入耳,真真教人左右为难。 宁儿又急又烦,夜间一时不防又着了些凉,一连病了好几日,请医吃药好容易才调养过来,却已是形销骨瘦,身子越发单薄像一阵风儿就能吹起来。眼神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一大早儿也不叫人,便自顾自的梳洗妥当,打了盆热水和底下的丫鬟嬷嬷们一道儿站在正屋门外,等着雨霏和念远起身。 一个小丫头嘴唇微翘,冷笑道:“呦,新姨娘怎么来了。瞧这小脸瘦的,别是昨晚又没睡好吧。” 宁儿对那丫头的嘲讽充耳不闻,只管低头站着。好半晌,里面上夜的翠微才开了房门,宁儿随众人鱼贯而入,端端正正的跪下高捧铜盆过头,雨霏瞥眼一见,忙呵斥旁边的小丫头道:“越发惫懒了,还不快过去接着,自个儿的差事倒要劳烦别个。” 又笑着对宁儿说:“妹妹身子才刚好,怎么不好生歇着,这些活自有小丫头们呢。”又命人搬了个绣墩给宁儿坐着,宁儿百般推辞,忙跪倒低头告罪道:“奴婢本来就是老太太分来服侍郡主娘娘的,哪有什么都不做干看着的道理,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更会责备奴婢偷懒耍滑了。原先是奴婢不懂事儿,没有尽到本分,今后必定日日侍奉左右,还请郡主殿下不要嫌弃奴婢蠢钝才好。”…… 140:最多险恶是人心(一)【六月中文】 140:最多险恶是人心(一)* 140:最多险恶是人心(一)在线阅读 <!t; 140:最多险恶是人心(一) 肉文屋 / 140:最多险恶是人心(一) 140:最多险恶是人心(一) 141:最多险恶是人心(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1:最多险恶是人心(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1:最多险恶是人心(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1:最多险恶是人心(二) <!go> 141:最多险恶是人心(二) 宁儿经此一病,虽然衣带渐宽身形消瘦了不少,但眼神却越发清明果决,甚至隐隐闪着教人捉不透的光采。再也不像往日那般只管窝在房内淌眼抹泪自怨自艾,这一日一大早儿便随着丫鬟婆子们一道儿伺候雨霏梳洗。 雨霏转头忽的瞥见宁儿高捧着铜盆跪在地上,先是一惊,忙命人扶了她起来,又赐了绣墩,奈何宁儿执意不肯,反倒讲了一大通冠冕堂皇的说辞,句句都在提醒雨霏她是老太太送来给念远暖床的,不能随意敷衍了事,否则就是对长辈不敬。 雨霏聪慧如何能不解她话里的意思,却依然不露声色地笑道:“妹妹身子娇弱,且大病初愈,本怎么忍心要你服侍。若是再累出个好歹来,岂不要叫老太太心疼死” 宁儿梗着脖子仰头朗声道:“做奴婢的本分就是要伺候好主子,怎么能说辛苦呢。郡主体恤奴婢,是您仁厚宽和。可奴婢却不能蹬鼻子上脸,不分轻重好歹,若是教别人瞧见了还以为从老太太屋里的下人都是这么不懂规矩,偷奸耍滑的呢。” 一屋子丫鬟婆子听了这话,皆变了脸色,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雨霏也冷了脸,肃容道:“妹妹既然这样讲,教本也难再说了。以前只听说妹妹行事小心谨慎,倒没想到还如此伶牙俐齿,能言善道。真教人刮目相看哪。” 宁儿笑道:“掉进墨缸就是黑的,沾上胭脂也自然能变成红的。奴婢在郡主这儿也住了一段日子了,周围的姐姐妹妹们都是口齿伶俐,言辞爽快的,奴婢自然也学了一二,倒教郡主见笑了。” 雨霏淡淡笑了笑,从妆台的匣子里拿出一柄象牙嵌白玉梳递与宁儿道:“那你来替本梳头吧。” 宁儿斜了下身子,避过那柄玉梳,在众人诧异责怪的目光里反而不以为然地笑道:“郡主赎罪,奴婢手脚笨,做不得这等细活儿,怕弄疼了您。” 碧纱撇嘴冷笑道:“这也不能,那也不会,做个事儿像在市井买菜还挑肥拣瘦的,那又何必说那等大话儿敷衍,还不如原在房里安静呆着,依旧做那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二层主子罢了。” 雨霏见宁儿自打进来眼角儿时不时的瞟向一旁盥洗更衣的念远的背影暗自出神。心里早就冷笑不已,心道:“这丫头也太沉不住气了,原以为她是个聪明懂事的,这些日子以来故意冷着晾着,又让江嬷嬷不时过去闲话里敲打一番。原想着她能知难而退,没成想竟是个糊涂人。因不露声色地淡淡道:“罢了,本这里不用你伺候。还是去服侍郡马爷更衣吧。底下的小丫头笨手笨脚的,别误了他上朝的时辰。” 宁儿心中大喜,脸颊不由得泛起了两团红晕,映在苍白的面上煞是好看。忙不迭地起身,疾步越过那些丫头,凑到念远身旁,伸出手去想要扣好朝服上的鎏金扣儿。却谁知还未触到一片衣角儿,便被念远伸手格了回去,沉下脸来,紧拧双眉,冷冷地训斥道:“你也是老太太教导出来的,怎的这般蝎蝎螫螫没规没距,主子又没叫你上前近身,一个大姑娘家就动手动脚的,成什么样子。”说罢,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宁儿一眼,转头和雨霏嘱咐了几句,提步一径去了。 宁儿看着底下丫鬟婆子们抿嘴窃笑,脸上都是不屑和鄙夷的神情。登时涨红了脸,低垂着头遮掩住了眼里的屈辱与不甘。寥寥草草顿了个福,捂着帕子就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小丫头讥讽的笑声:“哎呦,新姨娘怎么没照照镜子就进去了,也难怪不受人待见呢。” 碧纱望着宁儿颤抖如秋日落叶的背影,笑啐道:“没脸的小蹄子,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就往郡马爷怀里凑,真是不知廉耻。” 雨霏嗔怪道:“罢了罢了,这府里的丫头哪个没有这样的心思。但愿她能明白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这个道理就好了。” 碧纱撇嘴道:“奴婢就怕她心气儿太高了,不见棺材不掉泪,白白辜负了殿下的一番苦心。郡主别怪奴婢多嘴,这丫头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儿,前几日奴婢还亲眼见到她和肖姨身边的木槿在山石背后嘀嘀咕咕的,她不是老太太的人嘛,怎么又和肖姨扯上了,今儿又来郡主这里大献殷勤,奴婢看她心里肯定有鬼。” 雨霏一惊,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方才缓缓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和江嬷嬷这些日子多留心盯着她点,特别是我的膳食断不能让她碰着分毫。” 却说宁儿在众人面前受此羞辱,一时拉不下脸来,关起门直哭得脂糊粉污,声哽气噎,心里对雨霏的怨恨更多了几分。门外忽的传来一阵低低的敲击声,没好气地怒道:“做什么?我身子不舒服,歇下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 就听得伺候自己的小丫头娇怯怯答道:“表小姐请姑娘你过去呢。” 宁儿低头想了半日,心下疑惑:这表小姐虽然在春晖堂住了一个月,彼此间都见过,却是高傲的很,每日里只管奉承老太太,对底下的丫鬟媳妇却是半点也不多理睬。这会子怎么倒想起自个儿来了。因道:“我这几日感染了风寒,不能见人,怕过了病气去。改日定亲自去向表姑娘赔罪。”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开了,宁儿正要发怒,却见凤鸾身边的画眉身着翠绿湖水纹薄衫,同色百褶裙咬着绣花丝帕笑盈盈地瞧着自个儿,因惊道:“哎呦,姑娘怎么哭了。谁给你委屈受了不成?” 宁儿忙用帕子胡乱抹了抹,强笑道:“哪有什么委屈,不过是一时不防被沙子迷了眼睛。” 画眉又细细儿瞧了一瞧,嗔道:“我的好姐姐,不过几日没见,这小脸儿怎么竟瘦的这么着了。前些天听说你病着,我们小姐急得跟什么似的,可如今你在郡主娘娘这儿,不像以前同住在老太太那里方便常来常往的,小姐便先打发我过来瞧瞧。” 宁儿面露感激之色,因道:“不过着了些风寒,没什么大碍的,倒教表姑娘记挂了。不知表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画眉笑道:“我们家小姐想绣个扇面,却寻不着合适的图样。记得姐姐素日里是最心灵手巧的,便叫我过来请姐姐过去描个绣花样子。还有前个老太太赏的衣料,我们小姐特特儿选了一匹颜色炫丽的单留给姐姐呢” 宁儿低头叹道:“我落魄到这般田地,难得表姑娘还时常惦记着,有劳妹妹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两人一边说着话儿,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凤鸾母女所居的国色苑,一进院门,便觉异香扑鼻,馨气馥郁,眼见佳木葱茏,花团锦簇。院中遍植牡丹,雍容华贵,富丽端庄。不仅有凤丹,赵粉,黄花魁和紫二乔,甚至连极其罕见的名贵品种青山贯雪和璎珞宝珠也争相竞艳。好一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的姹紫嫣红之象。 宁儿在心里暗暗赞道:“怪不得取名国色苑呢,倒真真极对景儿。也只有这艳冠群芳的牡丹才配得上表姑娘这等容貌和情。” 一进屋,就见凤鸾身着大红底平金彩绣牡丹夔凤纹江绸云想裳,茜色花想容凤尾裙,云鬓上簪着一支赤金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双鸾点翠步摇,皓白莹润的玉腕托着桃腮,低头聚会神地描着花样子。 画眉抢着喊了一声:“小姐,你不用费神了,奴婢可把宁儿给请来了呢。” 凤鸾闻声抬头,声音娇滴如蜜,因嗔怪道:“小蹄子,什么时候进来的,倒唬了我一跳。” 又忙下榻扶起盈盈欲拜的宁儿,拉到榻上与自己同坐,笑容亮丽如春日里一缕最灿烂的阳光,因娇声道:“等了这半日,姐姐可算是来了。老太太这几日头风发作,我想给她老人家绣个抹额,可绣花样子却怎么也画不出个合意的,不是颜色不好,就是样式太老旧,还请姐姐教我。” 宁儿拿起葵花式小几上那几叠样子,低头选了半日,方才笑道:“老太太最喜欢兰花和桂花,这几个花样都太娇俏艳丽了,年轻姑娘倒还使得,用在老太太身上还是素雅一些更合她老人家的心意。”说着拿起箩筐里的银剪子,寻了一张无色薄纸信手铰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副兰桂齐芳的图样便活灵活现地映入众人的眼帘。 凤鸾拍手赞道:“想不到姐姐还有这样巧的手艺,真真教我大开眼界呢。怪不得老太太这般看重姐姐,身边这么多人单单就将你给了二表哥呢。” 宁儿低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喃喃道:“姑娘惯会玩笑。我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丫头罢了,哪里有姑娘说的那么好。” 凤鸾抿嘴笑道:“姐姐怎么这般谦虚,谁说你是奴婢了,我心里可把你当嫂子一样看待呢。” 宁儿手里一顿,放下手里剪纸,苦笑道:“姑娘明知道奴婢现下的处境,又何必再说反话取笑奴婢。” 凤鸾轻拢黛眉,殷勤地握着宁儿一双纤细的素手,柔声关切道:“姐姐怎么说这话,前几日听说你病了,我心里就疑惑着,暗香阁那地儿有温泉一泓,最是暖和,姐姐素来身子牢靠,怎么刚去就着了风寒下不来床了?好几回我想去瞧瞧姐姐,每一次到了门口都被侍卫拦了下来。如今又见姐姐这副形容,莫非真有什么人苛待你不成?”…… 141:最多险恶是人心(二)【六月中文】 141:最多险恶是人心(二)* 141:最多险恶是人心(二)在线阅读 <!t; 141:最多险恶是人心(二) 肉文屋 / 141:最多险恶是人心(二) 141:最多险恶是人心(二) 142:最多险恶是人心(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2:最多险恶是人心(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2:最多险恶是人心(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2:最多险恶是人心(三) <!go> 142:最多险恶是人心(三) 宁儿一边绞着花样子,一边和凤鸾说着闲话儿,忽听得凤鸾口口声声叫自己嫂子,更加勾起了心里头的伤心事儿,垂着脑袋,眼圈儿都红了,苦笑着哽咽难言,好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凄惶无助的话语。 凤鸾闻言,心中暗喜:看来不费吹灰之力,鱼儿自个儿就要上钩了。面露关切,忙殷勤道:“我前些日子想去暗香阁瞧瞧姐姐,却不得其门而入。只能托门口的侍卫送了些滋补品进去。姐姐可曾收到了。” 宁儿用帕子抹着眼角儿道:“但凡是好东西哪里能到奴婢那儿,怕是白白便宜了别个,表姑娘的心意奴婢心领了。” 画眉在旁边跺脚嘴道:“那起子没王法的东西,主子的东西他们也敢克扣。姐姐怎么不告诉郡主娘娘,好好惩戒几个替姐姐出口气儿才是。“ 宁儿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似有满腹的委屈无处倾诉,好半晌方抽抽搭搭道:“罢了罢了,我在那屋里连个使丫头都不如,哪里还敢生事,没的讨人嫌。” 凤鸾陪着掉了几滴眼泪,正色道:“姐姐也太好儿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姐姐可是老太太赏给二表哥的,身份地位非一般的丫头可比。那暗香阁除了二表哥和表嫂,谁还能大得过你去,你不为自个儿争口气,且别说那些素日和你好的姐妹了,就是老太太瞧见,岂不寒了她老人家的心,往后还有谁能替姐姐做主?难不成就要一辈子这般庸庸碌碌任人欺负不成?” 又殷勤的握紧了宁儿一只苍白颤抖着的素手,抽出帕子亲昵地替宁儿擦去眼角的残泪污粉,水汪汪的眸子里闪着忧虑的目光:“我是真心心疼姐姐,你可千万别怪我多嘴。” 宁儿忙哽咽道:“表姑娘对奴婢这般推心置腹,若奴婢还不知好歹,那真是天理不容了。” 凤鸾拉着宁儿的手儿,一面往外走,一面怒道:“姐姐既这么说,凤鸾就托大了。咱们一同儿去找表嫂,定要为你讨个公道才是。” 宁儿一听这话,顿时急得跟什么似的,脸色煞白,泪流满面连声音也不由得颤抖起来:“表,表姑娘,算了吧。郡主娘娘这些日子身子都不舒坦,连老太太都吩咐不许人去烦扰,教郡主殿下好生安胎,这个节骨眼上,咱们还是不要生事儿了。” 凤鸾见宁儿吓得花容变色,耳边的琉璃坠子一晃一晃的,透露了她惶恐不安的心思。便长长叹了口气,道:“姐姐这般识大体,我要再坚持倒显得自个儿也忒小气了。” 歪着头仔细儿左右瞧了瞧,倒看的宁儿不好意思了,方才扑哧一声娇笑不迭,因嗔道:“瞧瞧,好端端的莺莺小姐竟活生生被拷打成个满腹委屈的红娘了。姐姐这般神仙似的人儿,纵然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海棠醉日的,真真楚楚可怜呢。要是被二表哥瞧见了,还不知要怎样好好儿怜爱姐姐呢。” 宁儿听着凤鸾的话儿,先是心里一松,长吁了口气,后听她提起念远,便更觉酸楚难耐,如露珠般晶莹的泪花挂在眼角只是不干,便抽噎说:“自打奴婢进了暗香阁,见郡马爷的次数五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竟还不如在老太太那儿时亲近,至少每日还能打个照面说句话儿。都怨奴婢生的蠢钝,笨嘴拙舌的,也难怪入不了郡马爷的眼儿。”说着,一行哭,一行将方才伺候念远更衣的事儿竹篮到豆子一五一十地秃噜了出来。 凤鸾听着,故作惊讶道:“竟然有这等事,二表哥自幼失母又常年在军中,想来不知怜香惜玉也情有可原。姐姐也别灰心,诚所加真心不寐,只要姐姐肯耐着子多一些温柔体谅,二表哥又不是铁石心肠的草木人,相信总有百炼钢为绕指柔的一天。” 宁儿低头揉着衣角儿,喃喃道:“只怕郡马爷眼里只有高贵端庄的郡主娘娘一人,奴婢卑微,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头罢了。哪里能得他一丝半点的注意。” 凤鸾还没开口,一旁侍立的画眉忽的调侃道:“宁儿姐姐真是糊涂了,郡主娘娘如今有孕,这可是姐姐最好的机会了。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儿啊,高贵端庄哪比得上柔情万种呢,只要一会尝到了甜头,那往后便是一时半刻也离不了了,只怕到时候赶都赶不走呢。” 凤鸾微蹙柳眉,高声呵斥道:“胡闹你也是个姑娘家,从哪里学来的腌臜话儿,没轻没重的,现下是宁姐姐在这里还不妨事,若是被别个听去了,还道我素日里都是这般轻浮无礼的呢。还不快出去自个儿跪在院子里掌嘴,我不发话不准起来。” 宁儿忙拦道:“画眉姑娘也是为了奴婢好,表姑娘就饶了她这一遭吧。” 凤鸾依旧怒不可遏,不依不饶道:“姐姐不用再劝了,这丫头惯会贫嘴烂舌,说长道短的。今日若不好好儿教训,还道我也一同在背后嚼舌子说人是非呢。” 见左右无人,便在宁儿耳边嗫喏道:“画眉虽然言语鄙,有一句话儿却似有道理。对于男子来说,尤其是二表哥这般怀天下,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高贵的出身有时可能是莫大的压抑与侮辱。二表哥也是堂堂侯府世子,可姐姐瞧瞧,外头和府里却只称一声郡马爷,别人都是夫贵妻荣,可咱们这儿却正好掉了过来。姐姐想,二表哥耳边听着,心里能没有一丝芥蒂。这个时候,正需要姐姐这等善解人意,体贴温柔的解语花。姐姐切莫妄自菲薄,依凤鸾看,你倒比二表嫂更适合做我的嫂嫂呢。” 宁儿先时聚会神,目不转睛地细细儿听着,听到后来,不由得羞红了脸,将头埋在帕子了,羞赧道:“表姑娘惯会取笑奴婢。” 凤鸾笑道:“虽是玩话却也是实情。凤鸾从前就觉得姐姐和气大方,心里早就存了亲近之意。只是老太太那里规矩大,凤鸾又是寄人篱下,不能不事事小心,步步谨慎。今日和姐姐这般投缘,凤鸾年轻不知事儿,想与姐姐义结金兰。不知宁姐姐意下如何?” 宁儿听凤鸾言辞亲切,平易近人,且句句不离姐姐。又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受得冷言冷语,指指点点。心里越发感动地不知如何是好。忙赶着叫了一声:“好妹妹,如今在这府里只有你还这般待我。只恨我身份低贱,人微言轻,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报答妹妹。” 凤鸾点头欣慰道:“只要姐姐和二表哥恩爱和美,凤鸾于愿足矣。”说着神神秘秘地拉着宁儿绕过红漆染牙彩绣鸾鸟屏风,进了满室馨香的内室,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纸包,神神秘秘地低声道:“既然咱们是姐妹了,自然是有福同享的。这里面是凤鸾偶然间从蜀地的苗女手里得来的。听说只要将它撒一点在男女如常的茶饭里,哪怕是对彼此恨之入骨的世仇都能立时变得蜜里调油,羡煞旁人呢。” 宁儿一听这话,眼中立刻闪过欣喜若狂的表情,心里却还有一丝疑惑,因犹豫道:“这玩意儿倒真是稀罕呢,真有那么神?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凤鸾闻言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仿佛被火烫到了一般,握着纸包的手立刻缩了回去,别过头去不满道:“姐姐既不信,就当我没说过。蜀中苗女个个天赋异禀尤其善于下蛊束心,别看这么一小包可是价值连城,若是别个我是断不肯拿出来的。” 宁儿忙出声哀求道:“好妹妹,我错了。你就赏我一些吧。”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纸包抢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中,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这时,某个府里一座偏僻的院内装饰华美致绝伦的闺房内,平金绣飞凤穿花红罗帐委然曳地,屋内充溢着馥郁浓腻的百濯香,据说此香乃吴王孙亮为其宠妃所制,香气浓郁,经久不散,却是千金难买的珍贵香料。 帐内一女子端坐在紫檀嵌桦木麟凤纹宝座上,晕眉到竖,凤目圆瞪,一手揪下鲛绡面纱,如玉般白皙的脸庞狰狞得有些变形,一手狠命拍着坚硬的扶手怒气冲冲道:“等等等,你们就知道教本等,再拖下去,那贱人就连孽种都生了。” 一个衣着体面的嬷嬷恭恭敬敬地跪在当地,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劝道:“王爷这么做可完全是为了主子您哪。只有让那人生下孩子,您的地位才能稳固牢不可破。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女人,主子您身份贵重,端雅高华,又何必为了这点子小事儿和她计较。她的卖身契还在咱们手里,等时机成熟,要杀要剐还不是您一句话嘛。” 那女子犹自歇斯底里地高喊道:“本的男人日日守在那贱人身边,对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本却只能偏居一隅,不得见人,像个枯井里发了霉的烂梗子一样。你倒是说说,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婢。” 那嬷嬷深知这位女主子的盗拓脾气,等她发泄够了,方才盈盈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主子您是天之骄女,金枝玉叶,身体里流着的皇室尊荣无比的血脉,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不管如今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是谁,您都是圣上赐婚明媒正娶的嫡妻。那女人不过是做了一回黄粱美梦罢了。” 那女子听了这话,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一点,眼中随即出慑人透骨的寒光,因点头冷笑道:“罢了,一个影子而已,本还犯不着放在心上。你继续盯牢了,若她继续狐媚放荡迷惑纠缠本的男人,就立刻替本除了她。本的东西,谁要是敢痴心妄想,就只有死路一条。”…… 142:最多险恶是人心(三)【六月中文】 142:最多险恶是人心(三)* 142:最多险恶是人心(三)在线阅读 <!t; 142:最多险恶是人心(三) 肉文屋 / 142:最多险恶是人心(三) 142:最多险恶是人心(三) 143:最多险恶是人心(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3:最多险恶是人心(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3:最多险恶是人心(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3:最多险恶是人心(四) <!go> 143:最多险恶是人心(四) 却说凤鸾送走了宁儿,一脸悠闲得意洋洋地歪在红漆填绘花鸟纹美人凉榻上,笑吟吟地端起紫檀喷面式小炕桌上的粉彩喜鹊登梅小茶盅,用盖子掠去浮沫,轻轻抿了一口,凤凰水仙那特有的浓醇馥郁的香气缭绕,朦胧了她嘴角若有似无的娇俏。 画眉笑道:“小姐可真是高明,不过三言两语那小蹄子就晕头转向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方才瞧她那活得了宝贝儿的猴儿样,真真好笑呢。” 凤鸾哼了一声,冷笑道:“她这是急不可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屋里人随便哪个洒扫的小丫头都能踩下她一头去。处处受气不招人待见,眼瞧着本该躺在自个儿怀里的男人宁可守着个挺着大肚子的黄脸婆也不碰自个儿一下,这样的羞辱和尴尬,她若还能不动声色地忍下来,那才教我担心呢。” 画眉殷勤地奉承道:“可不是,奴婢原以为她能有多大出息呢。还不是个猪油蒙了心的浪蹄子。也不自个儿照照镜子,就凭她那副德行还想得到世子爷的怜爱?” 凤鸾用帕子掩嘴道:“一个丫头罢了,能有多少见识。你等会儿就带着杜鹃去暗香阁找宁儿,就说我见她身边没个合意的丫头服侍,特特儿将杜鹃给她。好歹将来也是个姨娘,别什么都亲力亲为,累坏了身子亏的可是自个儿。” 画眉心中一喜,想起杜鹃争强好胜为了一等大丫鬟的位子平日里没少和自己斗气,想不到主子竟派她去服侍一个连丫头都不如失了宠的房里人,看她往后还怎么在众人面前抓尖要强。这国色苑日后可就是自己的天下了,想到这里忙笑盈盈地逢迎道:“谁都似小姐这般体上怜下,宽厚和善。府里上下谁不知道杜鹃可是您身边最得力的梯己人呢,宁儿也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小姐这般眷顾。” 凤鸾笑啐道:“你别和我油嘴滑舌的,杜鹃那丫头虽然事事儿周全,心思却太过活络。倒比不得你安分守己,先打发过去帮我盯着宁儿,事成之后我再给她指一户好人家也就算全了我们的主仆之情了。” 画眉嘟嘴叹道:“小姐事事都为别人着想,怎的都不替自个儿打算。千辛万苦要来的东西却白白便宜了宁儿那蹄子,奴婢都为您叫屈。” 凤鸾闻言正色敛容道:“那种下流的玩意儿就只能配下作的娼妇。我一个尊贵矜持的千金小姐这样腌臜的事儿别说是做了,就是听着都觉得恶心。” 画眉拧着眉头眼中满是疑惑,不解道:“这奴婢就不懂了,难道小姐竟不想嫁给世子爷了?” 凤鸾笑啐道:“你呀,难道还看不出来二表哥绝不是好色荒唐之徒,就算我豁出了自个儿的清白名节,得到的也不过是一身躯壳,一腔恨意和一个卑贱的小妾身份罢了。可我要的却不仅仅是一品夫人的地位,更是二表哥的心。宁儿这丫头就是我在他们夫妻间的一眼中钉中刺,只有让他们起了龃龉,我才有可乘之机。暗香阁的那位心气高傲,仗着自个儿郡主的身份就趾高气昂,嚣张跋扈,是个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主儿。若是知道二表哥在她有身子最需要人关怀的时候怀里却抱着别的女人寻欢作乐,你想她能善罢甘休吗?到时候处置了宁儿倒是小事儿,被当众扫了面子和尊严那才是一个男人最难以容忍的呢,尤其是二表哥这样心高气傲,桀骜不驯的。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份属平常,可偏偏到了他们这些尚主的驸马,郡马身上就必须守身如玉,本来就够委屈了,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那还不如娶个贤惠大方,知书识礼寻常官家小姐的好。到那时,两相比较,二表哥自然能体会出我的好处来。” 画眉面露忧色,低头犹豫道:“可奴婢担心,万一世子爷对宁儿上了心,岂不平白助那蹄子称心如意了。” 凤鸾不以为然地轻笑道:“如意就如意,她再怎么蹦跶顶到头也就是个半个主子罢了,和暗香阁那位比还算不上什么心头之患。留一个这样呆笨好耍弄的人在身边将来倒还能彰显出我的贤良得体来。” 画眉一拍脑袋自嘲道:“还是主子聪慧想得深远,奴婢怎么就这么蠢钝呢,呆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真该打嘴。”说着扬手在脸颊虚晃了一下,惹得凤鸾咯咯咯笑个不停,那穿云破日的笑声放肆地回响在整个侯府上空…… 暗香阁中雨霏见念远还在前厅应酬忙碌,只得自个儿无打采怏怏地用过晚膳,又吩咐小厨房做了些清新可口的小菜送了过去,遂搂着瑜哥儿轻声细语地说着山海经里的神怪故事。 忽的江嬷嬷掀帘进屋,面色沉重,低头在雨霏耳边嘀咕了几句,雨霏脸色微微一变,依旧不露声色吩咐碧纱打发瑜哥儿下去洗澡,又屏退左右。只留江嬷嬷一人在旁服侍。 雨霏用手支着脸颊,紧抿嘴唇,低声道:“怎么回事?现下无人,妈妈先缓口气儿慢慢说就是。” 江嬷嬷正色肃容回道:“金铺出事了,金家那小子这会子在院外候着呢,这么晚了,您要见吗?”。 雨霏忙道:“那还不快叫他进来,前些天不是还联系好了金山的卖主吗,好端端的怎么就出岔子了。” 江嬷嬷放下里间的珠帘,不一会儿,一个面如冠玉,身形孱弱,着玉色连璧纹夹袍的少年在外间低眉顺目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乍一看去那考究不俗的衣饰,彬彬有礼的神态仿若邻家的公子少爷,一点也没有庸俗的市井之气。眼眸中虽然略有些慌张惊惶,言谈举止间却自有一种能让人瞬间从浮躁中安定下来的亲和感。只听他口中乃满含歉疚道:“郡主殿下赎罪,铺子里遇到了点麻烦,都是小可处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雨霏音调虽然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这会子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本知道你素来是个谨慎稳重的孩子,想来事出有因,你且原原本本说与本,再从长计议。” 金玠躬身谨容道:“铺子里发现了假金,已经有人拿着包金的首饰来闹事,府衙已经派了差役封存了店里所有的存货。” 雨霏诧异道:“城中谁人不知那铺子是侯府的产业,居然还有人敢拿假金来栽赃陷害?真是好生蹊跷。” 金玠叹了口气悠悠道:“小可原本也是这样想,可拿了那假金首饰一看的确是店里的式样,那上面还刻着特有的标记呢。应该是前些天采购的一批原金被人掉了包。小可本来想将人请进内室私下了结以保金铺的信誉,却不料那人不管不顾地大吵大叫,直闹得人尽皆知,官衙差役也尾随而来,小可好话说尽还是被他们查封了店铺。” 雨霏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方才道:“若是原金有假为什么那些经手的金匠却没有察觉,难道是店里出了内贼互相勾结不成?” 金玠垂头自责道:“前些天鼎鼐伯府定了一铺金器数量不菲,铺子里人手不够怕忙不过来不能及时交货,小可便从外边招了几个搬运原金的苦力和一批手艺高超的金匠过来,想必问题就出在这些人身上。都是小可的错,识人不明致使金铺蒙受此等甚大的损失。实在难辞其咎。” 雨霏冷笑道:“前些日子典当铺出了个仿冒古董,这会子又轮到金铺的假金浑水鱼了。这分明就是冲着本和郡马爷来的。如若不然,那些差役怎么能出现的那么巧,又是长了几个脑袋敢和侯府作对。这件事情本自有主张,官府那边自会使人去查探清楚,你先回去用心做好金山的买卖诸事即可。” 金玠连声答应着,满面歉意地又弯腰打了个千儿这才躬身退下了。 雨霏随即沉下脸来,指上金镶玳瑁镂花冰梅纹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黄花梨如意云头纹案几的边角儿,若有所思地盯着随风摇曳忽明忽暗的烛火,良久不发一言。 江嬷嬷上前低声道:“您看这金小子可靠吗。老奴怎么觉着这件事儿像是他监守自盗呢。” 话音刚落,灯花一闪,吡剥作响,雨霏这才从深深的思虑中警醒过来,因肃声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铺子若有一丁点儿差池他也必然要牵连其中。这回的事儿怕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故意给咱们添堵。” 江嬷嬷皱眉道:“难道又是肖氏背地里使的坏?她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呢。但凡有腌拶事都少不了她的那一份。偏偏侯爷如今身在大理寺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不然休了这个毒龌龊的妇人咱们还能图个清静呢。” 雨霏叹道:“这事儿也未必全是肖氏所为。她的那点子智谋妈妈还不知道,素日若不是有人鞍前马后地出谋献计,恐怕连这内宅她都应付不过来。更别说外头的事儿了。主事的怕是另有其人,而且就在咱们府中。” 江嬷嬷脑海中掠过府内众人的身影,忽的福至心灵,犹犹豫豫地问道:“您说的难道是……二老爷?”…… 143:最多险恶是人心(四)【六月中文】 143:最多险恶是人心(四)* 143:最多险恶是人心(四)在线阅读 <!t; 143:最多险恶是人心(四) 肉文屋 / 143:最多险恶是人心(四) 143:最多险恶是人心(四) 144:最多险恶是人心(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4:最多险恶是人心(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4:最多险恶是人心(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4:最多险恶是人心(五) <!go> 144:最多险恶是人心(五) 夜色弥漫,一灯如豆。如意花样明纸糊的窗棂上隐约可见两个模糊婆娑的身影。只听得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道:“事情都办妥了?可别留下什么痕迹。” 另一人弓着腰语气里满是市井泼皮的痞子气,因赔笑道:“瞧您说的,做这种事情我手下的兄弟又不是第一回了。保管干干净净的,若有一丝儿差池,您就把我卜老三的脑瓜子拧下来当球踢。” 那中年男子冷笑道:“你少跟我贫。这种混话还是留给你翠红阁的相好去吧。这桌上是两包一百两银子,拿了赶紧走人,在外边管好自个儿的嘴。若是教我听着半点风声,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卜三呵呵讪笑道:“您老也是做大事的人,咱们兄弟可是提着脑袋在底下混的,这点银子就想把人打发了,也忒小气了点。” 那中年男子闻言怒道:“卜老三,别以为除了你我就找不到别人帮我办事了,这价钱可是早就谈好的,怎么着,你如今出息了,竟然也学着那起子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无赖坐地涨价了。” 卜三笑道:“瞧您老这话说的,也忒难听了。我卜老三是什么人,哪能这般龌龊不讲信誉呢。只是这回几个兄弟都受了点伤,这会子还躺在医馆里直哼哼也不知能不能救得活。喏,还有一个被关进了大牢,总需要一些银钱安抚打点吧。总是为您老的事儿弄的,您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那中年男子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扔到地上,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不屑地啐道:“拿去拿去,给弟兄们打点酒吃。往后有什么事儿找管家就是,少来我这儿乱窜,免得被人瞧见叨噔得越发大了。” 卜三看着那一锭金子,咽了口吐沫,忙不迭地捡起来用发黑的黄牙狠狠咬了一口,一边急不可待地把两包银子揽入怀中,一面笑呵呵奉承道:“您老放心吧,我卜三可是最讲道义的,拿了银子自然滚的远远的,往后您老人家往东,咱们兄弟肯定往西,保管连影儿都不来烦您。” 说罢,打了个千儿,感恩戴德地退下了。走出门来,殷勤的假笑瞬间凝固在嘴角儿,望着西北角隐隐约约的红光,对着忽明忽暗的窗格呸了一口,低声暗骂道:“真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忙乎了大半天就给了这么点,还不够药钱呢。断子绝孙的胚种,守着金山银海哪里使去使不了,赶明儿带了棺材里去。” 昏暗静寂的屋内,只剩那中年男子一人悠闲地哼着小曲儿,屏风后却传来一个女人冰冷鄙夷的笑声:“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竟然还能这般心安理得,真真教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那中年男子得意地笑道:“无毒不丈夫。自古成者王侯败者寇。我这么做还不是咱们这一大家子,若真成了事,你也能封个一品夫人好好儿风光风光不是?” 那女人冷笑道:“罢了罢了,你自个儿权欲熏心不惜糟践身边的至亲,少拉扯上别人做借口。什么诰命夫人,你还是留给别人吧,妾身命小福薄怕担当不起。” 那中年男子冷哼道:“我这可是为了宗族代代相传的清白血脉在清理门户呢。他不过是个身份不明的野种罢了,跟咱们既不沾亲也不带故的,倒教你打抱不平义愤填膺起来了。自个儿的亲生儿女都没见你这般上心呢。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那女人尖锐刺耳的笑声回荡在静谧无声的夜空里,竟压过了远处隐隐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的叫嚷哭喊声:“我也想蒙着眼睛装作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清清静静地过自个儿的日子。可你偏偏见不得我安生,一有这等腌臜事儿必故意儿让我听见,时时刻刻折磨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中年男子呵呵拊掌,嘴角微翘,奸笑道:“我们是夫妻,自然应该真心以待,有福同享。但凡有什么喜事儿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你的夫君马上就要成为这府里说一不二真正的主人了,咱们这么多年在那蛮荒之地受的气遭的罪如今终于可以一吐为快。难道你的心里就一点儿也不为我高兴吗?”。 那女子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犀利与冷漠:“夫妻?亏你说的出口。成亲的第一晚我就同你说过,这辈子休想我能给你这衣冠禽兽什么好脸色。名字冠上你们家的姓氏,躯壳被锁在这冰冷的宅子里,死后连魂魄也不得自由,就只剩这一颗心还冒着一丝热气儿,还是属于我自个儿的。” 那中年男子恼羞成怒,恨声道:“既然你知道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还装模作样地别扭什么。那颗破烂浪荡的心你就自个儿留着捧好捂着,当心一个不留神摔在地上就裂成八瓣了。就算是躯壳我也认了,那死鬼在曹地府也只有羡慕的份。” 话音刚落,便传来了衣衫丝帛的撕裂之声,女子拼命挣扎的高声叫骂和男人实低沉的喘息声,半晌,一切方归于平静。只有半空中清冷洁净的新月悠悠荡荡不知何处安身…… 那夜,城西的王记成衣铺走了水,夜黑风高,熊熊大火直冲云霄,点亮了整座城的惊惶,焦虑,恐惧与慌乱。神嚎鬼哭,雾惨云昏,待到天亮之时,整条巷子已经漆黑一片,梁倾墙颓,廊柱东倒西歪一夜之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夷为平地。 念远昨晚闻讯就带人急匆匆赶了过去,一夜未归,雨霏心中忧虑不已,左思右想,辗转反侧,也不知怎地一颗心起起落落,一下下地往上撞像是随时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实在无法安睡就只能拥着翡翠寒衾靠在床沿,呆呆地望着头顶的纱帷,直至清澈明曦的晨光渐渐透过那糊了霞影纱的窗格一点点倾泄了进来。这时方听得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床帐一掀,念远那疲惫困乏的面容便映入眼帘,不过一晚未见,竟像是隔了十年八载劫后重逢一般。 念远一见雨霏那憔悴倦怠仿若瘦了一圈的脸庞,便知她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以致一夜未眠,心中一暖,口里却嗔怪道:“怎么都这会子了还不歇着,多大的人了,自个儿的身子自己都不知保养,还不赶紧躺下,当心着了凉,等会子又要喊肩窝子酸痛了。”说罢,脱靴上床,轻轻半拥着雨霏,拉过妆花锦被严严密密地将她裹好。 雨霏见念远的脸上虽然略有些熏黑的污渍,却不见其他伤痕,这才安下心来,不知不觉口齿缠绵,眉眼干涩,一时困倦上来,将头轻轻地靠在念远坚实温暖的肩膀,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强忍住困倦,关切道:“外边情形怎么样了?” 念远拉过雨霏冰冷苍白的纤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昨夜火势甚为凶猛,从咱们的成衣铺子起直烧了整条街巷,连九门提督和顺天府尹都惊动了。好在打更的发现的早,及时叫醒了大伙儿,只是烧了些财物,其他人倒还安好无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其实念远今早亲眼目睹离自家成衣铺最近的一户人家一家四口都葬身火海,烧成了焦炭难以辨认。其中一个还是怀了八个月身子的孕妇。那情景真是惨不忍睹直教人不寒而栗。念远怕雨霏知道了心里徒增惊怕与恐惧,故而避重就轻,只拣好的说。 雨霏轻拢黛眉,贝齿咬着下唇,若有所思道:“这些天咱们名下的铺子接连出了岔子。先是当铺,又是金铺,现在轮到成衣铺了。也不知这背后的人安的是什么心,若说是谋财,这样玉石俱焚闹得阵仗也太大发了些。若是素日和咱们有嫌隙想借机报复,却既没有动咱们的本,又有打草惊蛇之嫌,这手段也太明显太拙劣了些。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念远柔声劝慰道:“当场抓住了一个纵火的泼皮,已经带回顺天府衙关押候审了,想必不几日就能揪出幕后元凶。这回也许只是个误会,你就是素日里想太多了。昨个太医来请平安脉,还说你思虑过重,郁结于心,若不安心静养于孩子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呢。这会子还只管担心这些没要紧的事儿,你自个儿说应不应该?” 雨霏眉头微皱,继而笑着嗔道:“青天大老爷,小妇人知罪了,您就开恩吧。太医昨儿不过就顺嘴那么一说,你就一天十遍八遍的韶叨。我的耳朵可都要起茧子了呢。” 念远闻言,一边伸手轻轻往雨霏的胳肢窝内挠了两下,一面笑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像个孩子。我才说了一句,你就拉扯上这么些,不给个利害,你也不知道。这回可不饶你了。” 雨霏触痒不禁,左闪右躲笑得喘不过气来,口里连连求饶道:“郡马爷,小女子口无遮拦,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遭吧。” 两人正在玩闹间,忽听得窗外有丫头轻声道:“郡主殿下,三王府的侧妃娘娘来看您了。” 雨霏一愣,这才想到她说的原来是好久不见的杜若,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急切,忙理了理鬓发,朗声向外吩咐道:“快请侧妃娘娘前厅上座奉茶,本梳洗更衣即刻就去。”…… 144:最多险恶是人心(五)【六月中文】 144:最多险恶是人心(五)* 144:最多险恶是人心(五)在线阅读 <!t; 144:最多险恶是人心(五) 肉文屋 / 144:最多险恶是人心(五) 144:最多险恶是人心(五) 145:最多险恶是人心(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5:最多险恶是人心(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5:最多险恶是人心(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5:最多险恶是人心(六) <!go> 145:最多险恶是人心(六) 雨霏和念远正在房里玩笑,轻快爽朗的笑声回畅在两人心中暂时缓解了对于昨夜莫名而起大火的恐惧,猜疑与忧虑。忽听得窗外有人来报三皇子侧妃来了。雨霏心中一喜,忙命人伺候梳洗整妆急匆匆地去了前厅。映入眼帘的是身着果绿缎织彩百花飞蝶袷衬衣,外面罩着深藕荷色月季花纹织金缎小坎肩的俏丽女子。云鬓花颜,黑幽幽的茴香髻上簪着一支金点翠云蝠纹双喜串珠流苏,旁边各有一个金嵌祖母绿宝石圆花。额黄轻抹,仙娥妆成,腮不施朱面无粉,朱唇一点桃花殷。笑语嫣然地盈盈坐在那儿,整个人艳光四,教人不可逼视。与昔日清华淡雅的样大不相同。 雨霏见杜若身旁侍立着两个眉目紧锁,神情肃穆的嬷嬷,便依礼半蹲了个福,笑道:“侧妃娘娘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请见谅。” 杜若忙起身还礼道:“郡主严重了,你我本是旧识,又何必如此多礼。”遂又转头对身侧那两个嬷嬷肃声吩咐道:“本妃与郡主娘娘有些体己话儿要说,这里用不着你们伏侍,暂且退下吧。” 那两个嬷嬷脸上虽然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却也不敢违背,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垂头转身出去了。雨霏忙命小丫头引她们去厢房奉些茶点果子。 四下无人,雨霏方拉着杜若那双戴着沉甸甸金厢珠宝摺丝手镯的纤纤柔荑,百般摩挲着,眼中登时涌起一丝雾气,上上下下仔细儿打量了一番,见她衣饰考究华美,眉间眼底俱是新嫁娘的娇羞,心里这才宽慰了一些,仍追问道:“你在三王府过的可好?王爷待你如何?” 杜若点头羞赧道:“王爷待我是极好的。吃穿用度皆比照正妃的规格,底下人也对我恭敬有加,日子倒还顺遂。” 雨霏长长叹了口气,眸中满含愧疚,因叹道:“那我也就放心了。你跟着我成日家担惊受怕,如履薄冰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几次三番却又为了我被人算计暗害,如今能得三王爷的眷顾,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只是王府中姬妾众多,你又是乍然得宠,她们怎会善罢甘休。虽然有我和子陵能在外照拂一二,但内宅之事勾心斗角,波谲云诡,你自个儿孤身在府里身边又没个可信的人凡事千万要当心。” 杜若二寸来长葱管似指甲上的银鎏金累丝点翠嵌珠宝护甲轻轻敲击着黄花梨嵌玉西番莲卷草纹桌案的边角儿,冷笑道:“还说呢,王妃身子素来孱弱不大见人倒是个好相与的,可其余那些女人哪一个是省事的主儿。自打我进府,下毒,诬陷,冷嘲热讽,借刀杀人,能想到的伎俩她们可全都使尽了。我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两面三刀,什么叫做口蜜腹剑,话说回来老太太和肖氏虽然凶狠毒辣也算的上是光明正大的,和那些女人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雨霏闻言,心中一沉,忙急道:“她们好大的胆子,在三王爷的眼皮子底下也敢这般胡作非为,毒嚣张。快叫我瞧瞧,你伤在哪儿了,中的什么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怎么能忍着不出声呢。”说罢,忙一叠连声吩咐丫头去请太医过府。 杜若笑着拦道:“瞧你,也忒沉不住气了,我这话都还没说完呢。不过是些红花巴豆罢了,想想当初咱们被困在那个不能见人的地方时,红花附子粉的味道可是最熟悉不过了。我怎么会轻易就吃亏上当呢。想来她们也不过是想给我个下马威罢了,若要真心害人,那放在碗里的恐怕就不只是巴豆而是砒霜了。好在现下有王爷护着我,又狠狠地敲打过几次,她们好歹也收敛些了。” 雨霏低头忧虑道:“眼下三王爷宠着你,她们自然不敢太过分。可皇家王孙恐怕都不是长情之人。万一哪天他舍你而去另结新欢,那些姬妾怕是会变本加厉地折辱践踏你,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儿。” 杜若不以为然地笑道:“天底下哪个男子能一辈子只守着一个人呢。别说是天潢贵胄,王孙公子了,便是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倘或一年多收了三五斗稻米,还想着能换个老婆呢。原先在翠红阁时那些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负心汉还见得少吗?说穿了这世间的女子不过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罢了。往后的事儿既然难定,倒不如及时行乐才不枉此生。与其默默无闻顾忌这个害怕那个裹步不前地过一生,我倒宁愿像上元节夜空绚烂的烟花一般只求一瞬间的扬眉吐气。” 雨霏凝视着杜若那神采飞扬的脸庞,似乎隔得好远好远,远到彼此之间仿佛从来也不曾认识一般,虽然清楚的了解,这样淡漠无畏看穿世事的杜若更适合在那四处都是陷阱的王府深宅里生存,可是内心深处却没来由地涌上一丝伤感,原先那个平和可亲,温婉宽柔的杜若终是隐没于明争暗斗你死我活的妻妾之争里了。 杜若被瞧的有些脸红,娇嗔道:“你怎么这样瞧着我,教人怪羞的。” 雨霏自嘲地轻笑了一下,淡淡道:“我就是觉得侧妃娘娘如今满面春风,喜气盎然,瞧这甜意呢哝的小脸儿,都能掐出蜜来,真让人好不羡慕呢。” 杜若笑啐道:“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般贫嘴薄舌的,惯会拿我打趣儿。” 雨霏叹了口气,正色道:“我倒真有一句正经话儿要嘱咐你,如今你的身份地位不同了,最好别再提起翠红阁,免得教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了借机生事儿。你只要记住自个儿不再是那里任人欺凌的校书1,也不再是侯府低三下四的丫鬟,而是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正四品中顺大夫的义女,金尊玉贵的侧妃娘娘。不光你身边那两个教引嬷嬷,底下伺候的丫头媳妇,还是其他姬妾通房,哪怕以后就是在王妃面前也要理直气壮当仁不让,断不可自怨自艾自轻自贱。哪怕心里的底气再不够,该拿的款儿,该有的气势都一定要做足了,这样即便将来恩宠淡了,别人也不敢轻易欺负糟践了你去。” 杜若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仿佛在细细儿咀嚼这番话语里的深意。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方抬头一本正经道:“你的话儿我记下了。也是我太得意忘形了些,想起我和王爷的一段情就开始于翠红阁中,便口没遮拦了起来。倒多亏你的提醒。” 雨霏眉目舒展,拍手笑道:“原来子陵倒是提起过三王爷在民间游戏度日时曾偶遇一女子,自此情深种,念念不忘。我当时担心呢,深怕你成了别个的替身影子,没成想竟然就是你。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杜若垂头只露出一段蝤蛴般白皙柔滑的脖颈,教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素手绞着腰上系着的双色碧玺透雕松鼠葡萄玉佩上的五色鸳鸯丝绦,喃喃道:“当年不过是惊鸿一瞥,我还以为他是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那日在郊外偶然再遇,才知道他就是身份贵重的三王爷。” 雨霏叹道:“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不是当初老太太与肖氏苦苦相逼,不得已只得安排荫松护送你私逃出城,又怎能成就此等美满良缘。可见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见杜若一脸的不自在,便转而言他道:“今个怎么有空过来,可用了早膳不曾,不如一同用点茶淡饭可好?” 杜若笑着辞谢道:“一会儿王爷还要带我去城东的绝味斋,那里的脆皮鸽可是一绝呢。昨晚城西烧了一条巷子直闹了一夜,弄得人心惶惶,**飞狗跳的。听说火是从侯府的产业燃起来的,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抽个空儿过来瞧瞧。” 雨霏说道:“这么点小事儿你都记挂着,可见是真心疼我了。不过一间铺子罢了,还不至于动了本。全当是破财免灾了。好在现下纵火之人已经落网,没几日便能水落石出了。倒是子陵被折腾了一宿。” 杜若气恼地恨声道:“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这般促狭,别说是郡马爷了,就连我们王爷半夜三更也被闹起来赶去救火,饶是这样还落了一身的不是呢。” 雨霏正色道:“圣上特命王爷统领八旗步军营和巡捕五营,这也是对王爷的厚爱和信任。所谓夫贵妻荣,你也应当高兴才是怎么反倒抱怨起来了。莫不是搅了你们如胶似漆的欢梦不成?” 杜若啐道:“我纵然年轻也不是那等轻狂不知事儿的,我们王爷不过是表面上风光罢了,大婚分府都好几年了,也没个正式的封号。天威难测,也不知将来是个什么结果。一想起前朝那些沦为阶下囚被拘禁被腰斩的王公贵胄,我这心就像掉进了冰潭里一样,冷飕飕地直透着凉气儿。”…… 1校书:乐伎、歌伎。唐王建《寄蜀中薛涛校书》诗:‘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薛涛,蜀中能诗文的名人,时称女校书。后因以‘女校书‘为歌女的雅称。亦省称‘校书‘。此处说的乐伎、歌伎,与传统意义上的ji女不同,他们主要工作是演奏配乐、唱歌跳舞,亦有时兼而卖身。 145:最多险恶是人心(六)【六月中文】 145:最多险恶是人心(六)* 145:最多险恶是人心(六)在线阅读 <!t; 145:最多险恶是人心(六) 肉文屋 / 145:最多险恶是人心(六) 145:最多险恶是人心(六)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 <!go>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 杜若跟雨霏谈起三皇子目前尴尬的处境,忍不住抱怨了两句。雨霏忙将素手放在嘴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沉声责怪道:“有些事儿自个儿心里头明白就好。若是轻易宣之于口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那些人不是谋逆不轨就是结党营私,三王爷仁孝忠义恭谨崇礼断不会如此。你这般信口开河岂不是平白落人口实惹祸上身嘛。” 杜若闻言,眼眶登时红了,忙恭恭敬敬地躬身下拜,正色肃容道:“我有一件事儿要求郡主殿下,请您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千万要帮帮我。” 雨霏见状慌忙拉了她起来,嗔怪道:“咱们姐妹一场,你这样是要教我无地自容吗。有什么事儿开口便是,何苦行这么大的礼,真真是太生分了。” 杜若淌眼抹泪儿道:“我们王爷整日里郁郁寡欢,借酒消愁。弄得阖府众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的。不知何时那要命的鸩毒就会从天而降。求郡主殿下去跟中山王爷和郡马爷说说,请他们召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好歹也给王爷讨一个正式的封号,莫再被他人轻贱了去。” 雨霏叹了口气道:“王爷素来得太后娘娘的重视与关爱,又得她老人家亲赐‘承乾’之名,这虽然是别的皇子求也求不来的天大的恩典。却是甲之麻糖己之砒霜。承者袭也,下受上谓之承。乾者天也,天子君王谓之乾。承先启后,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承乾二字暗含继承天下,统御八方之意。这些年来圣上猜忌,朝臣非议皆因此名而起。” 杜若撇嘴冷笑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倒教我们王爷不知受了多少冷落和闲气。” 雨霏摇头蹙眉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集结大臣联名上书倒是不难。但为人君者最忌讳的就是朝中各树朋党,图谋不轨。我是怕请封不成,反教王爷落了个植党谋私,别有用心的罪名。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杜若不甘道:“别个声色犬马,慢游无度都使得,唯独我们府里一点子小事儿也动辄得咎。真真让人气闷。” 雨霏奇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拉扯上别人了?其他皇子皆在弱冠之年且尚未大婚,难免荒唐,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杜若神神秘秘地指了指东面,用细弱蚊呐的音调说道:“我说的可是那位主子。听说前些日子从金川纳了个苗女做姬妾,是什么土司的公主,整日家沉醉在温柔乡里,已经好几日不曾监国主事儿了,对外只说是身子不好。” 雨霏心里一惊,脸上却不露声色问道:“此话当真?” 杜若笑道:“怎么不真。前几日我们王爷做寿,那苗女还陪着太子殿下过府宴饮呢。长袖善舞,妖妖调调的卖弄风骚,大不成个样子。” 雨霏低头沉思了半晌,方抬眼正色道:“请封这事儿是你的主意还是王爷的主意?” 杜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躲闪的神色,忙低头辩解道:“自然是我的主意。我实在看不过眼这才擅自做主前来相求,王爷他的确毫不知情。” 雨霏叹道:“这也罢了,否则真是枉费了子陵对他的一片赤诚。等会儿我自会和他商量。只是你如今初入王府,基未稳,往后这些外头朝政上的事儿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杜若见她应下,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放心,我省的。这一回着实是关心则乱。怕是我也被昨夜那场大火儿烧昏头脑了。” 说罢,便起身告辞,雨霏见杜若那逐渐远去模糊的背影,一种从来没有的陌生感涌上心头,仿佛于刹那间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也终是明白那种相互扶持,真诚以待,肝胆相照的日子已经一去难复返了。逝者如斯夫,不过才几日而已,便各为所爱,人事全非。 呆呆的看着天边的倦鸟,清烟,彩蝶,矮云都是那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一种疲倦感像细细的丝线一般瞬时将自个儿裹住,险些喘不过气来。其实只是寻常的离愁别绪罢了,却是这般恼人,从来也没想过她也有对自己巧言辞令,虚与委蛇的一天。那些成王败寇的旧事,今上厚此薄彼,太子荒yin私纳苗女不理政事,这些前朝之事若非有人暗中私授,杜若这等生活在深宅大院中的一介女流又怎么能知道的这般清楚明白。若非有人故意借杜若之口传话,她一个刚刚承宠的侧妃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自作主张妄议朝政。姐妹一场,却换来这等隔阂,想来真真无趣。 却说雨霏犹自伤感,杜若却在园子扶苏翠蓊的花木间遇着了一位故人。此人身着褐色素面短打,望着面前容光照人,明艳不可方物的杜若先是吃了一惊,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惊艳,面上全是难以言表的窘迫,登时手足无措地站到了一边,垂头不言不语地直盯着自个儿黑色尖头靴面直出神。 杜若脸上也是难掩的尴尬,先是一愣,见荫松那肃然的表情,心里一紧,遂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偏偏那两个教引嬷嬷不依不饶道:“侧妃娘娘,咱们还赶着回去呢。不好多做耽搁。更何况也不能教这等卑贱的奴才冲撞了您的yu体。” 杜若冷笑道:“他是卑贱的奴才,那妈妈又是什么?少五十步笑百步了。他与本妃是旧识,难道故人相见,说会话儿也不成么?” 那两个教引嬷嬷想不到杜若说话既这般尖刻,在那些小丫头面前一丁点情面也不留,心中登时不悦,口气也越发刻薄起来:“男女有别。您也算是王府的半个主子,一举一动都关系着王爷的颜面。青天白日的就在这儿和男人纠缠不清,这可成何体统啊。” 杜若一听这话,登时火冒三丈,一个耳刮子就狠狠地打在了那嬷嬷脸上,五条鲜红的手印登时肿的老高。因高声怒喝道:“我不过见你老迈,尊称你一声妈妈。别给脸不要脸。既然你知道我是主子,就该安安分分的服侍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个儿嗓子眼里要过一过,别脏的臭的都从嘴里乱喷。这一巴掌算是个教训,往后再让我听见这些不干不净的,可当心你的舌头。” 那嬷嬷见杜若满脸怒容,柳眉倒竖,杏眼圆瞪,被唬了一大跳,捂着红肿的脸颊,嘴角抽搐着不敢多言,只得讪讪地领人退后了几步。 杜若这才对荫松轻声关切道:“你的伤可好些了?真对不住,我心里一直记挂着却也不便使人来问候。” 荫松依旧低着头端端正正行了个礼,遂冷声道:“小人贱命一条,担不起金贵的侧妃娘娘这般关照。” 杜若眼中闪过一丝薄怒,好半晌方轻叹道:“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怪我。只是当时那种情形,像我这样身份卑微的女子,又能怎么样呢?” 荫松闻言抬头直视着杜若那一双含泪的眸子,苦笑道:“侧妃娘娘如今高高在上,我不过是一个低三下四的奴才,您用不着跟我解释。” 杜若泪盈于眶,低声抽泣道:“你我到底相识一场,又差点儿缔结百年之好,难道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荫松面无表情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疏离:“侧妃娘娘言重了。您是主我是仆,奴才怎么敢记恨主子呢。” 杜若禁不住哽咽道:“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我在王府里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已经够苦的了。你又何必说这等刺心的话儿来讥讽我。” 荫松依旧不为所动,冷冷道:“侧妃娘娘现在说这等话不觉得太晚了吗?当时只要你说一句,奴才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护你周全。三王爷那样身份尊崇的人,难道真能做出巧取豪夺,霸占**的事情来不成?何况还有郡马爷的情面在。是你自个儿嫌贫爱富,贪慕虚荣,忙不迭地攀了高枝去,又何必再来装腔作势。” 杜若急着辩解道:“你以为当时我说出咱们已定婚盟的事儿,你我就能全身而退吗?王爷心高气傲,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没有得不到的。若我不应下,只怕你早就身首异处了。我的这番苦心,难道就你一点儿都不明白?” 荫松脸上似有些动容,眼中闪着迷离犹豫的神采,死死地盯着杜若那梨花带雨的面庞,似乎想从中找出杜若方才话语的真假。好半晌方长叹一声,满眼颓唐道:“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毫无益处的。只盼你善自珍重,保全好自个儿才是最要紧的。” 杜若满脸感激,因哽咽道:“你好好儿跟着郡马爷,将来封侯拜相不愁没有好女子。终究是我没福,你……你把我忘了吧。”说罢,眼见天色不早,怕被人起疑,忙用丝帕胡乱抹去了眼角的泪渍,一径去了。长长的裙摆在地上划出了个优美无比的弧线,蜜合色的兰若荷包随风掉落在草丛里,孤零零地望着满天变幻不定的流云……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六月中文】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在线阅读 <!t;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 肉文屋 /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 146:等闲变却故人心 147:却道故人心易变(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7:却道故人心易变(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7:却道故人心易变(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7:却道故人心易变(一) <!go> 147:却道故人心易变(一) 杜若眼见时候不早,心里惦记着和三皇子之约,遂急匆匆别了荫松,穿过角门,抄近路一径向府外而去。刚上了朱轮翠幄车,便被一个力道向里拉去,顿时站立不稳,惊叫出声。待到缓过神来才发觉自个儿掉入了一个坚实硬朗的怀里,淡淡的龙脑香萦绕鼻尖,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因娇声嗔怪道:“爷什么时候来的,这不声不响的,惯会欺负妾身。” 三皇子将杜若放在自个儿膝上,漫不经心地挑绕着她散落在鬓边的乌发,语气里有淡淡的责怪,因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那边怎么说?” 杜若紧紧依偎在三皇子的怀中,满面羞赧,嗔道:“爷也太急了,妾身被唬了一大跳还没喘口气呢,您就只管问这些没要紧的。” 三皇子闻言嘴角微翘,狡黠地笑道:“本王在这里等了你半日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抱怨起来了。也罢,你既然说我欺负了你,本王也不能白担这个罪名不是?” 说罢,轻轻咬呲着杜若那如凝脂般细腻柔白的耳垂,又百般揉搓着她前的浑圆,惹得杜若喘气连连,宽衣解带,**合欢自不必说,一时间狭窄憋闷的车厢内充斥着一股暧昧湿腻的气息。坐在车辕的家丁对此情景似乎是司空见怪了的,以至于对后面传来的放肆的旁若无人的低喘和娇呻充耳不闻,依旧目不斜视地驾车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车内才渐渐安静了下来,杜若垂着头,脸颊绯红,春风无那,娇羞不胜地整着衣衫,三皇子则懒洋洋地歪在红地五彩鸳鸯纹靠背上,笑道:“卿卿妩媚含羞真宛若日边红杏雨后荷露教人不胜怜爱呢。” 杜若忍不住轻啐道:“爷惯会拿妾身取笑儿。若是被其他姐妹听见了,还道是妾身素日里都是这等轻狂惯了的呢。” 三皇子不以为然地冷笑道:“那些女人整日里除了争风吃醋,搬弄是非,就没其他正经事儿了。你很不必理会。又有些薄怒道:“好好的又提她们做什么,真真无趣。” 杜若见三皇子脸上露出了厌恶烦闷的神色,心中又喜又忧,因低头委屈道:“几位姐姐都比妾身早入府侍候殿下,长幼有序,妾身事事都要以她们为先,不敢有违。” 三皇子冷笑道:“她们是什么东西,你可是本王的新宠,堂堂侧妃,怎能任由她们放肆。王妃身子不好,往后这些内宅的琐事还要你多费心。别教旁人看笑话才是。” 杜若心里一松,嘴角泛起一丝急不可见的得意之色,脸上却满是为难,好半晌方犹犹豫豫地应道:“辅助王妃主持中馈,本就是妾身分内之事。妾身自是义不容辞。其实几位姐姐只是口角锋芒些,心里头都是极疼妾身的。” 三皇子懒懒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因问道:“那边情形如何?可应下了?” 杜若笑答道:“虽没有十成,也有八成把握了。郡主娘娘没有当即答应妾身,只说回头跟郡马爷商量看看。”又将雨霏那一番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三皇子闻言低头暗自思付,好半晌方面无表情地沉声道:“看来本王这位皇妹倒是心思缜密,聪慧机敏,并非外间传言那般无城府,嚣张盗拓。” 杜若心里一沉,忙强笑辩白道:“外边的蜚短流长,闲言碎语岂能当真?妾身伺候郡主殿下这么久,她一向都是最平和可亲,知书达礼的,只是子腼腆冷清了些,倒教那起子小人说的这般不堪。” 又笑问道:“其实这种事情,凭爷和郡马素日的情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怎么倒交给妾身这个外人了。” 三皇子那棱角分明深沉的侧脸被从随风飘舞的草绿色窗纱缝隙里偷洒进来的日光掩映下显得格外明朗清晰,俊逸不凡,嘴角浮现一丝促狭的笑意,似笑非笑道:“这种事情你们女人家私底下说体己话反而更好。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枕边的呶呶细语比起本王冷冰冰的命令吩咐岂不是更有情趣。” 杜若心下了然,咯咯轻笑道:“爷真是体察入微,怕是早就猜到郡马爷是个惧内的吧。” 三皇子拉过杜若那一双幽香阵阵的柔荑,放在唇边轻轻地嗅了一下,眼角微翘,眸中闪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若有所指因道:“海棠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惧内也好,爱重也罢,都是他们夫妻自个儿的床第私密,本王在意的只是子陵的不二忠心。兄弟的情分有时候可真比不上自家女人枕边的一句轻昵。” 杜若闻言脸色一变,低头若有所思道:“妾身有一个疑问一直憋在心中,今日干脆一吐为快,敢问王爷,您当时执意纳妾身入府,难道就是为了能够牵制郡主夫妇不成?” 三皇子脸色登时肃沉如墨,一只手慢慢攒成了个拳头,深邃的眼眸里闪着犀利的寒光,不悦道:“本王最讨厌女人自作聪明。有些话最好是烂在心里,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一点。” 杜若这些日子也渐渐知晓三皇子表面上玩世不恭,落拓不羁,实际上却是个喜怒无常,城府颇深的主儿。听他这句话,心里虽然凉了一大半,委屈不甘的泪水不由得涌上眼眶,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只得垂头低声啜泣。 三皇子闻声高声吩咐车夫停车,不耐烦道:“美人梨花带雨固然是一佳景儿,可惜艳阳高照,哭哭啼啼实在是大煞风景。本王还有要事要办,你自个儿回府便是。” 说罢,看也不看杜若一眼,一扬鞭,汗血宝马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街角,只留下蔓延如蛇的马蹄印迹,一行行触目惊心…… 却说冷夫人病了几日,卧床不起,成日家怏怏地盯着窗台上的水仙暗暗出神,这一夜,见外面的月色极好,烟笼寒水雾笼沙,银汉迢迢星稀疏,遂披衣下床,也不叫醒身边的嬷嬷和丫头,趁着漆黑如许的夜色,独自一个人在园中信步。 天上明月如旧,地下人事全非。这么多年了,自个儿就像是囚禁在金笼子里的雀鸟一般,刚开始还一次次挣扎扑腾想要冲破这层囚笼,却又一次次头破血流,皮开颈折。到后来已经慢慢忘了当初自由翱翔的天空是什么样。久而久之,也许是一双翅膀被捆绑得太紧了,渐渐地萎缩颓废,竟然连抗争的勇气也没有了。深居简出,蛰伏于室。韶华婉转,风鬟雾鬓,憔悴了红颜,只能于夜半时分向帘儿底下偷听她人笑语,心却越发的苍凉,苦似黄连。再美的良辰,形单影只又有何意?…… 皎洁的新月渐渐被厚重的云层所遮蔽,白日花团锦簇,柳飘叶舞的热闹庭院此刻却平添了几分安宁与静谧。一阵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悦耳的沙沙的响声,露水滴答滴答敲击着石径,母燕低低的呢喃仿若天籁。 冷夫人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望着水中的倒影暗自出神,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忽的,花深处传来一阵婆娑的低响,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似远非近的鞋履顿地之声。冷夫人一惊,神游天外的思绪这才回过神来,忙低声问道:“谁?谁在那儿。”又想起平日里那些风言风语,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声音微微颤抖道:“园子里的神鬼冤魂,我只是一个人在这里赏月,无意中打扰到了你们。还请勿怪。” 那声音似乎顿了一下,草丛里一时归于沉寂。冷夫人松了一口气,起身便想回去。却不料那花木扶苏的山石后边响动又起,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拦在了冷夫人的面前。 冷夫人被唬得不轻,下意识地捂着嘴,差点儿喊出声来。淡淡的月光透过树梢轻柔洒下一圈如雾如梦般的光晕,冷夫人这才看清面前那身影的真面目,脸登时变得惨白如瓷,满眼不可置信地表情,嘴唇不住地颤抖着,身子摇摇晃晃几乎要跌倒在地,结结巴巴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影子依旧沉默不语,仿佛没有听见冷夫人说话一般,只是直挺挺地向前又迈了两步。如雪般的梨花随风翩然而落,洒了他满脸满身,如在梦境一般。 冷夫人长长叹了一声,眼眶里满是潮湿的雾气,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不一会儿便浸湿了衣襟。声音里全是凄然与坚定:“我已经等得太久了,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吧。哪怕是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头。真的不想再这样一个人孤苦伶仃过着行尸走一般的生活了。” 那影子伸出手轻轻地抹去冷夫人眼角的泪痕,滚烫的泪珠滴在冰冷的手背上,苔痕碧碧荒草凄凄,月华柔软如水,密密裹着的是谁的相思如许…… 这正是: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147:却道故人心易变(一)【六月中文】 147:却道故人心易变(一)* 147:却道故人心易变(一)在线阅读 <!t; 147:却道故人心易变(一) 肉文屋 / 147:却道故人心易变(一) 147:却道故人心易变(一) 148:却道故人心易变(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8:却道故人心易变(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8:却道故人心易变(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8:却道故人心易变(二) <!go> 148:却道故人心易变(二) 月明星稀之夜,苔痕碧碧,芳草萋萋。清寂庭院的花处,落叶淅沥小径深幽。月华如水般笼罩在湖畔回廊里执手相看无语凝噎的一双人影。冷夫人不敢置信地凝视着面前在皎洁的月光下越发朦胧的身影,泪水蓦然涌出眼眶,眸前竟是一片潮湿的雾气。好半晌方喃喃低语道:“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十年了,每一日每一夜我都在做这样的美梦。却总是在一片冰冷和凄凉中哭醒。这一回终是真的了。” 那黑影也不答话,只上前伸出手去,轻轻拭着冷夫人那不施粉黛的芳腮边残留着的泪痕。那一滴犹如梨花春带雨般晶莹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冰冷的手心里,竟然教人有一霎那间的恍惚:“语已多,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冷夫人仰头直视着那黑影,脸上露出了少女般的娇羞,仿佛时光倒流,沧海桑田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你还记得?当年匆匆一别谁想竟是天人永别,生死茫茫。你狠心撒手人寰却留我一人孤零零在这世上饱受相思之苦。这一回我定要跟了你去,任人也不能再将你我分开了。” 那黑影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曹地府鬼魅般诡异的气息:“你真愿意抛下这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冷夫人眼中满是急切的眷恋与希冀,嘴角微翘,脸上闪着动人的神采,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坚定:“既然不能相许白头期颐偕老,我宁愿执子之手随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那黑影闻言突然不可抑制地放声大笑,惊起了枝桠上酣睡的鸦雀四散而逃,沙哑的嗓音满含刻毒与嘲弄:“你这个女人,惺惺作态巧舌如簧,竟然连谎话都说的这么动听。我险些又被你骗了?” 冷夫人一听这话,犹如被人当头一阵闷棍,登时从方才的感伤和欣喜中回过神来,连连后退几步,脸上满是惊恐,青白的嘴唇战抖道:“你是人?……还是鬼?……” 那黑影声嘶力竭地狂笑道:“这个问题你方才不就问过了嘛。我是人还是鬼你心里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冷夫人死死盯着那个黑影,眼中的柔情刹那间转为惊惶与森寒,因厉声质问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这句诗?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黑影疾步上前紧紧地掰过冷夫人的肩膀,如鹰爪般尖细的十指深深地掐进了冷夫人的里深入骨髓,笑道:“还能有谁?是曹地府的厉鬼冤魂派我来向你索命呢。” 冷夫人吃痛,拼命挣扎披散的乌发在风中凌乱,犹如树怪狐妖显灵,因尖声道:“你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快放开我咳咳咳……” 那黑影犹不解恨,蓦然加重了掐在冷夫人那纤细脖颈上的力道,冷笑道:“当年你为了嫁进侯府,不顾多年的情意,暗地里派了家丁来杀人灭口。好在我命大跳入江中逃过一劫。你万万没有想到吧,那时的穷小子竟能大难不死回来找你算账了。” 冷夫人眼眸收紧,脑海中一片空白,呼吸困难意识渐渐远去,如离水的鱼儿一般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仿佛神魂已经从身体里剥离,死亡的恐惧像细长的绳索一般紧紧缠绕周身上下,冷夫人闭上了含泪的眸子,一滴泪珠顺势从眼角滑落,这些年来一直肆意糟蹋自个儿的身子,心心念念期许的都是何时才能抛下这一身臭皮囊身登极乐,却不想咫尺天涯最后竟是死在自个儿最心爱人的手里。不甘,真是不甘。难道总逃不过天人永隔的命运? 那黑影像是被什么给烫到了一般,手一松,冷夫人软软的瘫落在地,眼睛紧闭,面容惨白,似是已经昏死过去了。 四周一片死寂,那黑影叹道:“终是我太心软,临到头却还是下不了手。也罢,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这回暂且先饶了你。回去求神拜佛反省好好儿自个儿身上的罪孽,我还会再来的。” 冷夫人瘫软在地上,连抬手的劲儿也没有,一听这话,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爬过去伸手紧紧地扯住那黑影的衣摆,仰着头憔悴的眸中闪过一丝忧虑,因低声哀求道:“你千万不要再冒险了,这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命难保啊。” 那黑影不等她说完,便冷笑道:“你当然不希望我再来。姓王的若是知道了过去那些不能见人的往事,你还能安然得做谨明侯府的二夫人吗?可我偏偏不信这个邪。你越是在意的,我就越是要毁个干净。这些年来我心里所受的折磨,定要教你加倍奉还。猫捉耗子的游戏才刚开始,事情会越来越有趣呢。” 冷夫人望着那黑影渐渐远去,模糊,缥缈,不知所踪。拼命想喊嘴唇哆嗦抽搐着却发不出声来,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只有手中攒着的那一截撕裂的衣帛才能提醒自个儿方才不是在虚幻的梦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草丛闪过的一缕鹅黄色的衣角和那极度压抑的呼吸声…… 却说雨霏半夜迷迷糊糊听见外边传来一阵阵女子凄凄的哭声,不由得往身旁一,顿觉空旷冰冷没有一丝人气。心里一惊,这才想起念远应三皇子之约过府畅饮,怕是天晚便宿在那里了。这些日子他早出晚归,忙忙碌碌,脸上总挂着疲惫忧虑的神情,每次问个一两句,总被他支支吾吾地遮掩了过去。知道他定是为了前个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和三皇子请封一事而大伤脑筋,又不想自己为他担心,故而总是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自个儿这些日子也是心神不宁,寝食难安,常常半夜从睡梦中惊醒,便再也无法安枕,只能睁眼直至天明。太医开了多少宁神定气的汤药,却总也不见效,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雨霏见外间隐约有烛火闪动,便轻轻咳嗽了一声,上夜的翠微忙披衣拿着烛台进来问道:“殿下要什么?” 雨霏因问道:“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没歇着?” 翠微过去向盆里洗手,先倒了一口温水,拿了大漱盂,服侍雨霏漱了一口,然后才向茶格上取了茶碗,先用温水涮了,又提起花梨卷草纹圆桌上的宜兴紫砂胎画珐琅花卉纹茶壶倒了一碗安神解郁的龙眼酸枣茶递了过去,这才不慌不忙地答道:“二更的梆子刚刚敲过。您不是也没睡吗?奴婢想着给小主子做个肚兜。白天人多事杂,晚间才得些空儿。” 雨霏接过珐琅彩蓝料山水图盖碗轻轻抿了一口,笑道:“真是难为你了。杜若一走,桔梗那丫头又病着。这屋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就都落在了你和碧纱身上。那蹄子人小跳脱,不能顶事儿。差不多的都要你张罗,可累坏了吧。” 翠微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没什么,殿下严重了。凡事江嬷嬷都料理的很妥当。奴婢只不过在旁边搭把手罢了。碧纱虽然年纪小做起事来却很爽利,一点儿也不输给其他姐妹们。” 雨霏点点头因问道:“方才我恍惚听见外头像是有人在哭?这么晚了,和着风声越发凄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翠微微微蹙眉答道:“大约是哪个丫头受了委屈躲在墙底下抱怨呢。殿下别怕,奴婢出去瞧瞧。”说罢,拿着烧了半截的蜡烛一径去了,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带进来一个小丫头,因笑道:“是九姑娘天黑在园子里迷了路,娘嬷嬷们又跟丢了,急得在墙角直抹眼泪呢。” 雨霏闻言抬头仔细一瞧,眼前的小佳人长得珠圆玉润,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乌溜溜地转悠。那眼角的泪花都还没干呢,说不出的可爱可怜。声音娇娇怯怯的,嘟着嘴带着哭腔说:“嫂嫂,我好怕。” 雨霏见王淑灵的两腮如胭脂一般,用手了一,也觉冰冷,忙拉了她上床,因嗔怪道:“怎么穿的这样单薄,身边伺候的嬷嬷也太不经心了。看这小脸儿冻的,快进被来渥渥吧。” 王淑灵方才一冷,如今又一暖,不觉打了两个喷嚏,雨霏忙吩咐翠微道:“赶紧煮碗酽酽的姜茶过来,热腾腾的灌下才好,不然招了风,明个发热少不得又要叼登了。再使个人去重华轩报信,就说九妹妹找着了,教那边安心。如今天色已晚,夜深露重的来回奔波容易着凉,我就留她住一宿明早再送回去。” 翠微一一应下自下去安排。雨霏搓着王淑灵依旧冰冷的小手,柔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园子里乱转。要是遇见了花神树仙的,被吓着唬着了岂不教人心疼。” 王淑灵噘着似樱花般红润的小嘴,心有余悸地委屈道:“我方才做了个噩梦,心里害怕可到处也找不着娘亲,这园子里的道儿都差不多,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又低头睫毛微微颤动,从鼻子里吸气,抽泣道:“嫂嫂,娘亲是不是很讨厌我。怎么她待哥哥要比我亲热得多呢。我真的是娘亲生的吗?有一天她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148:却道故人心易变(二)【六月中文】 148:却道故人心易变(二)* 148:却道故人心易变(二)在线阅读 <!t; 148:却道故人心易变(二) 肉文屋 / 148:却道故人心易变(二) 148:却道故人心易变(二) 149:胶胶扰扰几时休(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9:胶胶扰扰几时休(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9:胶胶扰扰几时休(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49:胶胶扰扰几时休(一) <!go> 149:胶胶扰扰几时休(一) 雨霏睡梦中似听得有女子哀哀的哭泣,合着那风声,愈觉凄凉。心中七上八下坐卧难安,忙命在外间值夜的翠微出去瞧瞧,想不到竟然是九小姐王淑灵夜间迷了路在暗香阁的墙底下淌眼抹泪儿。王淑灵因说起冷夫人对自个儿的冷漠与忽视,心中委屈,那才干的泪儿又如珍珠般悬在悬在眼角。 雨霏见她心思纯善,天真烂漫,心里顿时柔软一片,忙笑着宽慰道:“好妹妹,天下哪有不爱自个儿孩子的父母呢?二婶面上看上去虽冷冷淡淡的,可心却热乎着呢。你是她的亲生骨,哪里会不疼惜呢?” 王淑灵犹自睁着黑白分明眼睛,嘟着嘴委屈道:“那娘亲为什么对哥哥比对我还要亲热?有时候我真的好嫉妒。嫂嫂你说,娘亲是不是很讨厌我,有一天会不会不要淑灵了。” 雨霏轻轻捏了捏王淑灵那如豆腐般柔嫩光滑的脸颊,耐心地劝解道:“六弟自幼丧母,二婶念他孤苦,难免多疼他一些。况且将来还指望着六弟顶门立户,保护照料你们母女呢,二婶自然在他身上会多用点心。妹妹自小乖巧懂事,聪颖伶俐,是个极可人疼的。这府里上至老太太,下到那些底下的小丫头有那个是不和妹妹交好的。快别胡思乱想了,当心被别人听见笑话你。”又打趣儿道:“瞧瞧,这么大的姑娘,没几年就要说人家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掉金豆子呢。” 王淑灵听了雨霏这番柔声细语,心里一松,她本就是个万事不萦于心的单纯稚嫩子,方才在园中偷偷瞧见的那一幕虽然勾起了心中一直潜藏着的隐忧和不解,这会子有了雨霏这几句合情合理的劝解,也就不再纠结烦恼了。心里一松快,身体却愈发疲惫,一时困倦上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匆匆喝过热腾腾的姜茶,便陷入了香梦沉酣之中。 雨霏望着王淑灵那酣睡的粉扑扑的小脸儿,心头一暖,爱怜地替她掠去散落在额前的一缕鬓发,不由得叹道:“这样淳厚简单的心,又是生在这般险恶冷酷的深宅大院里,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翠微端了一盘细点正掀帘而入恰巧听见了这话,便附和道:“九姑娘也真是可怜,自个儿的亲生母亲都不待见她。奴婢听去重华轩传话的人回来说,那边本就没留意到九姑娘不见了,一屋子嬷嬷丫鬟都自顾自睡得正香呢。要不是咱们早早儿发现,冻上一夜,明个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呢。” 雨霏柔柔地拍着王淑灵那娇小玲珑的身子,苦笑道:“谁教她投胎成了个女儿身呢,若是个男孩,熬上几年出去了自有一番作为。只盼着她将来能定个好人家,夫唱妇随,恩爱甜美。” 翠微摇头叹道:“做人莫做女儿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奴婢听说二老爷有意将九姑娘送去东呢。前些日子刚从里请了几个教引嬷嬷过来,没日没夜的折腾。九姑娘这样活泼开朗的子可被拘得够呛呢。” 雨霏一惊,忙蹙眉道:“看来重华轩的那位是打定主意要攀附上太子这棵大树了。二婶也没阻拦吗?到底是自个儿身上掉下的。就算平日里再怎么不待见,九妹妹还这么小,她怎么忍心送九妹妹去那终生不得见家人的去处。况且以九妹妹这种心,只怕到时候会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翠微望着睡梦中嘴角犹自微微翘起的王淑灵,眼中露出了悲悯的神情,因答道:“二太太一向对九姑娘不闻不问的,虽是亲生骨,却连那外姓的也不如,连面上的情儿也不顾,说难听点厌恶仇视也不为过,巴不得早早儿从眼前打发了,又怎么会为九姑娘多说一句呢。” 雨霏手不由得搭上了隆起的小腹,叹道:“真想不到世间还有这般冷漠心狠的母亲,也不知九妹妹碍着她什么了?难不成一味地讨好前面留下来的孩子才好显出她的贤良淑德来?” 翠微道:“听说二太太未足月便生了九姑娘,又是难产,两天两夜惨痛非常,吃了不少苦头却只是个弄瓦的,二太太又伤了身子,今后都不能再有了。这才对九姑娘异常嫌恶。” 雨霏啐道:“你这蹄子,平日里嘴里虽不言不语的,这些没要紧的闲话倒是记得清楚。看不出来你倒挺爱打听这东家长西家短的私事儿。” 翠微不好意思地扭头道:“不过是那些小丫头时常私底下嚼舌子,奴婢好奇偶尔听了这么一句半句的。”又至屏后重剔了灯,往鼎里贮了三四把苏合香,仍用罩子罩上,微微笑道:“殿下快睡吧,等会儿怕就要天亮了,略眯一刻也是好的。” 窗外有一个纤弱的身影,见正屋熄了灯,便偷偷地来到了小厨房,哆哆嗦嗦地往一套画珐琅黄地牡丹纹碟碗边沿抹了一层细细的粉状物。 一夜无话,雨霏被王淑灵这么一闹,本来就浅的困倦,这会子全都没了,辗转f反侧,醒醒睡睡,不知不觉天已大亮。雨霏了淑灵的额头,触手冰凉并无热度,应该是昨晚发了汗的缘故。遂打发人给她擦干了身子换了一套干爽轻便的衣裳,多派了三四个婆子好生送回去了。重华轩那边自然是千恩万谢。冷夫人那夜受了凉,刚刚有些起色的病越发重了,竟然好几日都下不来床,王淑灵年纪虽然小,却极重孝道,整日衣不解带地在床边奉汤侍药,斟茶递水,人瘦了一大圈儿。冷夫人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许不忍,母女关系一时竟亲昵了不少。连安老太君都在心里嘀咕,这二媳妇怎么就转了子了。独有王崇业见此情景,以为冷夫人这一病反倒想通了,能慢慢地接受自个儿和淑灵,故而喜不自胜,一改前些日子的冷淡疏离,时常过去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一家子儿女承欢膝下,夫妻和顺,倒也其乐融融。众人都啧啧称奇…… 独有六爷王念智心里不悦,这一日,一个丫鬟斟的茶略烫了些,便借题发挥,大发雷霆之怒,一脚将那丫头踹到在地,咬牙切齿道:“贱蹄子,你如今也学会看人下菜了。这么烫的水分明是想谋害主子。来人给我拉出去剜了她的眼珠。” 那丫头吓得浑身发抖,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拼命磕头求饶道:“六爷饶命哪。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奴婢吧。” 王念智火冒三丈,怒目圆瞪,连连冷笑道:“下回,你还想有下回。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改天你们一个个地都要爬到主子我的头上来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嘴角露出了森狡黠地笑意:“滚滚滚,念你初犯,就剜去一只好了,这么娇俏的美佳人变成独眼龙的样我还真好奇呢。” 那丫头自小就在王念智身边伺候的,深知这位主子表面上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实际上却因自幼丧母而养成了个古怪孤僻,喜怒无常的风雷情。外具潘安之姿,内秉盗拓之。爱自个儿尊如菩萨,窥他人臭如粪土。心里暗度:自己这回肯定难逃一死了。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一旁王念智的贴身小厮枭獍见状便知道自个儿的这位爷又犯了老毛病,见不得冷夫人对小姐好。被嫉妒的怒火烧昏了头脑。要是再闹下去,万一被正屋那边知道了,这位爷倒是可以一推干净,哭的可就是自己这些底下伺候的奴才,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劝道:“主子,这丫头不会服侍,撵出去整好眼不见心不烦。太太现在病着,连小姐都改了脾气不敢随意玩笑呢。咱们这儿反倒闹得不得安生了。教外人看着越发不像了。” 王念智狠命地一拍桌案,恨声道:“那死丫头,平日里不吭不哈,一副天真无邪蠢钝如猪的样,这会子怎么忽的聪明起来了。瞧她那装腔作势奉承讨好的样,真教人恶心。” 枭獍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心里暗自腹诽:人家可是亲生母女,亲亲热热是理所应当的。像原先那样冷冷冰冰形同陌路那才叫人奇怪呢。可这话却不敢说出口,脑中一转,便换了一套说辞,口不对心地笑着附和道:“很是呢,凭她再怎么殷勤,也比不过太太素日里待爷的情分深。况且女孩家总是要出门子的,太太将来的凤冠诰命,颐养天年还不是都指望着主子您呢。依我看,太太这心里可只有您一个,瞧瞧,就连病着也一日三遍地使人来问长问短的,旁人也只有羡慕的份。” 王念智闻言,紧蹙眉头慢慢地舒展了几分,犹自抱怨道:“那我去请安,为什么连门都进不了。那死丫头就能在里面笑语晏晏,偏偏我就被拒之在外。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149:胶胶扰扰几时休(一)【六月中文】 149:胶胶扰扰几时休(一)* 149:胶胶扰扰几时休(一)在线阅读 <!t; 149:胶胶扰扰几时休(一) 肉文屋 / 149:胶胶扰扰几时休(一) 149:胶胶扰扰几时休(一) 150:胶胶扰扰几时休(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0:胶胶扰扰几时休(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0:胶胶扰扰几时休(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0:胶胶扰扰几时休(二) <!go> 150:胶胶扰扰几时休(二) 冷夫人大病了一场,王淑灵衣不解带侍汤奉药,母女俩渐渐亲热和睦了起来。其他人都虽啧啧称奇,却乐观其成,唯独这王念智见他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独自个儿倒显得多余了,遂嫉妒不已,便借题发挥抱怨了几句。因说起冷夫人教王淑灵过去侍奉却独独将自己拒之门外,心中愈加愤恨难平。 贴身小厮枭獍1闻言知道这位主子又钻了牛角尖,因劝道:“瞧您说的,太太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嘛,怕过了病气儿给您。天下哪有太太和您这般融洽亲密,形影不离的母子啊,真是老话说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呢。别说旁人了,就连我们这些底下人眼巴巴地瞧着都眼热呢。” 王念智听了这话,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一点,遂啐道:“胡吣什么?你才知道几个典故就在这儿卖弄。什么叫张冠李戴,穿凿附会你懂不懂啊?” 枭獍舔着脸谄媚地笑道:“奴才哪懂这些啊。还不是哪回在外边听了一字半句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顺嘴就秃噜了。爷您是做大学问的人,满肚子的诗书,往后还要求您多教教奴才,免得奴才出去大字不识满嘴村言的惹人笑话。” 王念智自小丧母由冷夫人养在身边,早就习惯了在她面前惟我独尊,并且也早早儿将冷夫人看做了自个儿的私己,她的舐犊情深,怜爱关怀,无微不至都理所应当该属于自己,没娘的孩子本就敏感多疑,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惊起心中千层惊涛骇浪,自然受不了一丝一毫的冷落与委屈。更何况冷夫人在旁人面前虽然冷冷淡淡,不苟言笑,可是对王念智却是温婉贤淑,细语柔声。 这王念智先天本就有缺,后天又有这样一位似母非母的女人教他尽享温柔与体贴,心里老早就有了不该有的荒唐念头,自个儿心心念念的人,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人染指,便更不愿意见到冷夫人与王崇业亲好恩爱,这样双重嫉妒之下,未免失了分寸,此时听得枭獍这般殷勤奉承,心里的火儿也早就消了一大半了,因冷笑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好学,又不是个榆木脑袋。爷也少不得勉为其难了。等会子就跟我去一趟母亲那里,睁大了你的眼睛好好儿瞧一瞧什么叫做噬指弃薪2,心有灵犀。” 枭獍心道这位爷还真是牛心古怪,不撞南墙不回头,人家一家子和好如初亲亲热热的,非要过去自讨没趣儿。便劝道:“爷,您的身子一向也不牢靠,况且大比之年越来越近了,还是留在房中温书,将来中个状元举人的,也好光宗耀祖不是。那时候您眼里还有谁,何必这会子去争那个闲气呢。” 王念智一听这话,登时沉下脸来,甩手狠命地一拍桌案,震得手心通红。那桌子的尖角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因恨声道:“该死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狗奴才教主子做事儿了。再多说一句,我就命人割了你的舌头。你信是不信?” 枭獍知道这位主子表面上温和却是个说做到的,顿时吓得慌了手脚,头捣蒜一般连连磕着地面,发出咚咚咚响亮的闷声,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道:“主子饶命,奴才再也不敢多嘴多舌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奴才一般见识。”说罢,连滚带爬地一溜烟禀报去了。 王念智此时脸上依旧恢复了往常那谦和文雅的样,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襟,一径来到了冷夫人的正屋前,一进房门,便瞧见王淑灵满面笑容,娇憨可人,手里不住地比划着,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就连一向嬉笑不行于色的冷夫人也禁不住抿着嘴角,眼睛里满是宠溺。王崇业更是捻须微笑,连连点头,面上似有赞许之意。瞧着她们母慈女孝,其乐无穷的样,仿佛只有自个儿才是不相干的外人,怎么挤也挤不进去。那景象美的教人忍不住有了疯狂的念头,想要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王念智不由得握紧了长长衣袖下的双拳,指节发出咯咯的轻响,手心的方才被桌案犄角划出的伤口越发疼了,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上前含笑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殷切道:“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这几日母亲病着,儿子未能侍奉左右,实在枉为人子,不知母亲这会子身子可好些了?儿子今日去城郊栖霞寺里跪求了一道平安符,祈求母亲身体康健,青春永驻。”说着从长褂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叠成如意形状的黄纸,恭恭敬敬的捧过头顶递了上去 冷夫人忙拉了王念智上榻坐在自个儿左面,赶着叫了一声:“我的儿,难为你有这个心。外边人多眼杂,车慌马乱的,万一闪着磕着了可怎么好。”一时心里后怕不已又传了小厮枭獍进来,冷下脸来狠狠地骂道:“偏听了他的话,说到哪里去就去,也不回一声。要是有个好歹,你有几条命也不够抵的。” 枭獍连声喊冤:“爷都说了,这事儿非要自个儿亲自去,菩萨念着他的一片孝心,太太的病自然就能好了。爷非要去,奴才拦也拦不住啊。这不,手还磕破了呢。” 冷夫人一听这话,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忙拉起王念智的手来来回回反复翻看着,又百般摩挲,连声问道:“我的儿,这是怎么能的,还伤着哪里了。快给我瞧瞧,又一叠连声命人去请大夫。 王淑灵见状,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想自个儿这些日子日以继夜地在榻前侍疾,人都瘦了一大圈,娘亲却从未露出如此关切疼惜的神色,看来不管自己怎么努力,终是比不上哥哥在娘亲心目中的分量。眼里一酸,险些低下泪来。 王念智偷眼瞥见王淑灵那颇不自在的样,心里自是得意非凡,却低头故作惭愧道:“母亲快别这样,这点小伤不打紧的。只因寺里的主持说,这道平安符要至亲之人的鲜血涂染才能灵验,儿子就……就……”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冷夫人闻言登时红了眼眶,一把将王念智拥入怀里,哽咽道:“好孩子,你这样能这样待我,真不枉咱们素日里的情分。我就是有一天不在了,也再无遗憾了。” 众人感动得无以复加,都赔着落了几滴泪,独王崇业微拧浓眉,肃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损伤。况且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是读圣贤书的,怎可信这些旁门左道。这一回念你孝心可嘉,下次再犯定要责罚。” 王念智忙躬身曲背,连声告罪道:“儿子见母亲久病未愈,心急如焚。万般无奈只得出此下策,还望父亲大人海涵。” 冷夫人登时拉下脸来,转头对王崇业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我也乏了,教尹姨娘伺候老爷歇息吧。留着智儿和灵儿陪我说说话儿。” 王崇业见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冷夫人这会子却忽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着儿女的面拉不下脸来,只得悻悻地去了。 冷夫人手里不住抚着那枚薄薄的平安符,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爱不释手。王念智见状便趁热打铁道:“这玩意也不值什么?母亲竟然如此喜欢,儿子明儿再去求一道就是了。只是今日和主持方丈说起母亲这病来得蹊跷,不知该如何化解。主持虽给了儿子这道平安符,却也明言,怕是有什么命格相冲之人在母亲身边,就像天上的参商二星一般,只能遥遥相望,若是略微亲近,恐怕会给其中一个带来灾祸。” 一旁的王淑灵闻言,顿时花容失色,手一松,竹制雕花托盘上的碗碟掉了下来,浓黑的汤药混合着鲜亮的蜜饯,散落一地。 冷夫人闻声,转头见一脸狼狈的淑灵又想起方才王念智的那番话,登时勾起了心中的隐痛,满脸厌恶地睥睨了淑灵一眼,冷冷地责备道:“怎么回事?连个碗都端不稳。这么大个姑娘家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王念智强忍住心中的欣喜,眨着一双放佛无比真诚的眼睛,打着圆场:“这些日子辛苦妹妹了,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还是快回去歇着吧。母亲这里有我呢。妹妹尽管放宽心。” 冷夫人也冷笑道:“是呢,咱们九姑娘可是娇弱尊贵的千金小姐,又是老爷的掌上明珠,可千万别为了我时日不多的病人累坏了身子。不值当!” 众人闻言,知道冷夫人的心病又犯了,也不敢相劝,都低着头权当瞎子聋子。王淑灵一张小脸蛋涨的通红,一双白嫩的小手不住地绕着腰间玉佩上的穗子,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捂着帕子冲了出去。 冷夫人却毫不在意,只管拉着王念智,满脸温柔与欣慰,低声叹道:“想当初你只是个刚满月的小婴孩,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相貌堂堂,温文有礼,姐姐若在在天有灵,看你成家立室,子孙满堂,大概也能瞑目了。鼎鼐伯的孙女儿是个端庄贤惠的孩子,正是你的良配。等你娶妻生子,我的心事也就了了,将来到了那边也能对姐姐有个交代。” 王念智一听,心中一紧,忙不迭地拒绝道:“儿子年纪还轻,只想把全副神都用在读书明理,扬名立业上面,婚配的事儿还是容后再议吧。” 冷夫人以为他对男女之事还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遂微微一笑,遂问起了其他诸如饮食起居,诗书文章之类的琐事。母子俩聊得异常尽兴,直至三更方罢。 与此同时,暗香阁的东厢房里,宁儿看着手里的两包药粉,愁肠百结,不知如何是好…… 1枭獍:即枭镜。相传枭为食母恶鸟,獍为食父恶兽。比喻凶恶忘恩的人。给自己的贴身小厮都起这个森的名字,可见这王念智可不是一般腹黑的主呢。 2噬指弃薪:母子之间相互眷恋,心灵感应。 150:胶胶扰扰几时休(二)【六月中文】 150:胶胶扰扰几时休(二)* 150:胶胶扰扰几时休(二)在线阅读 <!t; 150:胶胶扰扰几时休(二) 肉文屋 / 150:胶胶扰扰几时休(二) 150:胶胶扰扰几时休(二) 151:胶胶扰扰几时休(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1:胶胶扰扰几时休(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1:胶胶扰扰几时休(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1:胶胶扰扰几时休(三) <!go> 151:胶胶扰扰几时休(三) 这一夜,暗香阁的东厢房内,宁儿呆呆地看着**翅木如意卷草纹方桌上的两个纸包暗自出神,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来回回好几次,心里却愈发忐忑难安,左思右想仍旧拿不定主意,一时想起肖夫人那冷刻毒的脸儿,一时又想起表姑娘柔声细语的劝慰,眼看外边天色渐渐暗沉,黄昏日照又到了快用晚膳的时辰。 杜鹃进来准备点起烛火,却一眼瞥见宁儿那失魂落魄的样,心里一沉,忙赶着叫了一声:“我的小姑,你怎么把这玩意大喇喇地拿出来了,还不快收起来,教别人瞧见了可了不得呢。” 宁儿叹了口气,轻声道:“凭良心说,郡主娘娘待我也算是好的了。我却在背后这般算计她,怎么想这心里都过不去。” 杜鹃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嘴角儿,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的神情,想起临来这儿之前自家小姐的谆谆嘱咐,忙掩去眼里的睥睨之色,将语调降了下来,柔声安抚道:“姑娘快别这样,这内宅的事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你对别个仁善,别个可不一定对你留情。姑娘总在老太太,太太面前说郡主的好话儿,依我看那也是个不能容人的主儿。姑娘到这院里的都快一个月了,别说是教你贴身服侍郡马爷了,就连他的衣角都没让你碰过。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就是把老太太的话儿当耳旁风,当众给你没脸儿呢。亏得姑娘还时时处处在老太太面前替她打掩护说好话儿,也忒不值了。如今这院子里,谁都踩咱们一头,姑娘你不在乎,我可都替你叫屈呢。” 宁儿听了这话,猛然想起那日念远对自个儿的冷淡与厌恶,不由得泪盈于眶,垂头丧气犹自喃喃道:“这都是我没福儿,不能讨郡马爷的欢心。白白辜负了老太太的一番美意。连累姐姐也跟着我受委屈。” 杜鹃忙啐道:“哎呦我的好姑娘,你可千万别说这种丧气话儿。什么有福没福的,那还不是要自个儿去争的。就凭你只顾这里淌眼抹泪儿就能教郡马爷正眼瞧一瞧你了?”又低下头去贴在宁儿耳边低声道:“表姑娘不是把那价值千金的好玩意儿赏你了吗?既然郡主娘娘那里的明路儿走不通,咱们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机会难得,要是等郡主娘娘肚子里的小爷落了地,你可就更没戏了。姑娘就算不为自个儿,也要为了外边辛苦劳一辈子的老子娘着想吧,他们的将来可全都指望着你了。” 宁儿紧蹙秀眉,像是吃了个酸枣子一般,脸都皱成了一团,低下头去好半晌不言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急得一旁的杜鹃直跳脚儿,这才拉着她坐在自个儿身旁,幽幽道:“姐姐是表姑娘身边第一等得力的人,却跟着我这样一个不争气的主子。好姐姐,这些日子多亏你陪着说些体贴的知心话儿,这日子我才算熬了下来。有些话儿我也不想瞒着你,这桌上的两个纸包,有一包的确是表姑娘赏我的好东西,另一包却是太太给的,教我加在郡主娘娘的饮食里。我估着应该是落胎之类的药粉。本想支吾敷衍过去,可太太却说我若是不做,就教我的老子娘好看。我实在被逼得没法子,心里害怕,又不敢同老太太说,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杜鹃看着宁儿紧紧拉着自己那一双不住颤抖着的柔荑,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想在国色苑时除了小姐和画眉,谁不对自个儿服服帖帖,殷勤逢迎。原想着将来跟着小姐至少能混个姨娘风光体面,没成想竟然忽的被派来伺候这个连三等丫鬟都不如的宁儿。老太太房里出来的又如何,凭她那副前怕狼后怕虎整日就知道躲在房里自怨自伤的懦弱样儿料也混不出什么好前程来。也不知小姐打的是什么主意,偏偏教自个儿过来看住她,要不是看在小姐许下的那些个诱人的好处份上,什么姐姐妹妹的,凭她那副蠢钝如猪的样子也配?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换了另一副说辞,脸上闪着异常真诚的光彩,任谁看了都以为她是真心替宁儿着想的好姐妹,因一本正经地低声道:“妹妹既然信任我,将这么重要的秘密都说与我听,做姐姐的岂有不帮你的道理。我既然虚长了几岁,不是自夸,看事情到底比你通透些,依我说,竟是两个都用双管齐下才保险些。妹妹别怕,万一有个好歹,还有太太在后边顶着呢,要杀要剐,要吵要闹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宁儿心里暗潮汹涌,犹犹豫豫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无辜,又是郡马爷的亲生骨,我实在是下不了手。” 杜鹃狠狠地戳了戳宁儿的鬓角,款款道:“好妹子,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这孩子若生下来可就是郡马爷的嫡长子,妹妹将来若是生下一男半女的,便是再得宠那也是庶出,又不是长子,还不是由着别个欺凌。难道你真的不想自个儿的孩子将来继承爵位,成为这侯府里说一不二的正经主子。到时候,母凭子贵,你可就是老封君了,金银珠宝,山珍海味享用不尽呢。” 宁儿本就是个不知事儿的,只知道一味的尽心尽力伺候主子,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听得她云里雾里,满脸不解地问道:“瑜哥儿已经过继给郡马爷了吗?不管怎样,这爵位也轮不到别个的头上啊。” 杜鹃闻言气得连连跺脚,真想砸开宁儿的脑壳,看看那里边装的是不是浆糊,真是恨铁不成钢,遂不留情面地大口啐道:“你真是白白跟了老太太这么些年,她老人家的明你竟然没学到半分,连这点也看不明白。瑜哥儿再好,到底不是亲生骨,郡马爷就是再大度,也断不会教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继承这么大的家业。顶多给点薄田烂铺教他自生自灭也就全了往日的情分了。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得出来,这一房谁先生下儿子,谁将来就能做这府里一半的主。我听说这落胎的汤药极伤身子,若是郡主娘娘日后不能生养了,那可全都是你的天下了。” 宁儿一听这话,这才如梦初醒,欲望如火一般烧灼着她本来纯净的良心,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华美如梦的一幕,自个儿凤冠霞帔端坐在填漆戗金百寿万字纹罗汉榻上,周围奴仆成群,珠围翠绕,满室馨香,那些曾经冷言冷语,蔑视欺压自己的下人全都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满脸殷勤,满嘴奉承着。这才是真正的出人头地,扬眉吐气。宁儿最后的那点良知终被遗弃在地,任由那强烈而急切的欲念碾压得干干净净。 宁儿心一横,已有了一番计较,顺手抓起桌上那两包药粉,紧紧地放在前,眼中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姐姐说的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可是老太太的人,不能任由别个欺负敷衍却不知道还手,就算不为了我自个儿,为了孩子,我也要豁出这一遭。” 说完,迈着坚定僵硬的步子,向小厨房慢慢走去。没过一顿饭的工夫,手里就端着一个画珐琅黄地牡丹纹碗进了正屋。 雨霏此时刚巧用过晚膳,正坐在镜台前梳洗卸妆,一见宁儿,便笑道:“妹妹来了,可用过晚膳了没有?今个小厨房的人参乌**汤炖的极好,本留了一碗正要命人给你送过去,可巧就来了。赶紧趁热尝尝吧。” 宁儿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一脸的不自在,怕人瞧出异样来,忙低头推辞道:“殿下对奴婢实在是太好了,但凡有好东西都想着,奴婢真不知该怎么报答才好。” 雨霏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有什么?妹妹这些日子为了本这心神不宁不能安枕的毛病也费了不少心。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宁儿心里一紧,手抖得更厉害了,碗里的汤汁险些泼了出来。因颤声道:“奴婢手笨脚的,也就在这些药膳上还有几分本事。今儿为殿下做了一碗桑葚百合甜汤,对于孕妇心肾不交,烦热难眠可是最有效的。您喝了今晚定能睡个安稳觉的。” 雨霏看着那清滑透亮的汁水在白色瓷里的碗中来回摇荡,鲜亮的百合,晶紫的桑葚点缀其间,真是说不出的诱人,因笑道:“难为你有心了,只是本方才刚用过晚膳,这会子也喝不下。你且先放着,本等会儿再用。” 宁儿急道:“这汤要热热的才好喝,一会子凉了可就没效用了呢。殿下要是怕烫嘴,奴婢这就给您吹吹。” 碧纱不屑地撇了撇嘴,上前接过宁儿手里的碗,鄙夷地啐道:“这些重活儿怎么敢劳烦新姨娘,还是让我来吧。新姨娘大概平日里不惯做这等事儿吧,瞧那吐沫星子都快喷上去了。” 宁儿冷不防手里一空,心中着急正要抢回来,耳边却传来雨霏轻柔平缓的声音:“罢了,还是拿过来吧。别辜负了妹妹的一番心意。” 话音刚落,便见雨霏用银匙轻轻地舀了一匙香气四溢的汁水,慢慢地往口里送去…… 151:胶胶扰扰几时休(三)【六月中文】 151:胶胶扰扰几时休(三)* 151:胶胶扰扰几时休(三)在线阅读 <!t; 151:胶胶扰扰几时休(三) 肉文屋 / 151:胶胶扰扰几时休(三) 151:胶胶扰扰几时休(三) 152:胶胶扰扰几时休(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2:胶胶扰扰几时休(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2:胶胶扰扰几时休(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2:胶胶扰扰几时休(四) <!go> 152:胶胶扰扰几时休(四) 宁儿在杜鹃的利诱挑唆下,去小厨房洗手做了一碗桑葚百合甜汤呈上,眼巴巴地盯着雨霏毫无戒心地舀了一匙慢慢儿送入口中,却不料她忽的将碗碟推开,搜肠刮肚地吐了起来,底下的丫鬟婆子乱成一团,捶背,打扇,端漱盂,斟茶奉水,忙得不可开交。好半晌,雨霏那煞白的脸庞微微恢复了常色,又漱了口,方才笑道:“本这些日子害喜越发严重了,倒浪费了妹妹的一番心意。” 宁儿一脸的不自在,心中懊恼不已,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这汤凉了,奴婢去小厨房重新做一碗送过来。” 雨霏摇头不以为然道:“不必这么费事儿,我这会子喝了也要吐出来的,倒别糟蹋了好东西。先放那里吧,等会儿教翠微再热一热也就是了。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宁儿强笑着殷勤道:“奴婢不累,郡主这会子既然没有胃口,不如教奴婢陪您说说话儿可好?” 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一阵清脆愉悦的笑声,瑜哥儿奔奔跳跳冲了进来,一头扎在雨霏怀里,撒娇笑说:“娘亲,今个爹爹带我去城郊狩猎了呢。外面的空气真的好清新都带着鲜花的甜味儿,连树木也比咱们府里的要高大些,一大片绿油油的草躺上去真是舒服极了,连天上的云朵也格外白些,娘亲要是和我们一同去就好了。” 念远身着宝蓝缂丝金柿蒂形如意纹样马褂,月白色素纺绸里行裳随后而至,望着瑜哥儿笑道:“等你母亲肚子里的小娃娃落了地,咱们一家四口同去城外踏青,如何?” 雨霏一边用帕子轻轻擦着瑜哥儿额上的汗珠,一边儿柔声问道:“可吃过东西了?厨房里还留了饭菜和你最喜欢的桃花糕呢。” 瑜哥儿着浑圆的肚子,嘟着嘴打了个饱嗝说:“爹爹带我在天然居吃过了,我觉得那里头的焖炉小烧饼最好吃,特意包了两包带回来,一包给娘亲,一包给贞儿姐姐。我还在集市上买了一个麒麟风筝送给娘肚子里的弟弟。” 雨霏刮了一下瑜哥儿的小鼻子,宠溺道:“瑜哥儿真懂事,什么时候都想着弟弟。将来一定是个贴心的好哥哥。” 瑜哥儿骄傲地答:“那当然,孩儿将来要做孔融,把好东西都让给弟弟。” 底下的丫鬟媳妇闻言,一个个都抿嘴笑着,独宁儿瞧着这一家人甜甜蜜蜜,似是谁也离不开谁的样,念远从进门起连瞧也不瞧自个儿一眼,心里妒恨交加,登时沉下脸来,怨毒恼恨的目光如箭一般向雨霏。 许是感觉到了这股冰冷的怨愤,念远转过头来冷不防瞥了宁儿一眼,微微皱眉冷冷道:“你怎么在这?” 宁儿垂头绞着帕子,羞羞答答细声细气道:“奴婢给郡马爷请安,小厨房的灶上还炖了一碗绿豆杏仁粥,最是清肺降火的。春日干燥,郡马爷又在外边奔波劳碌了一整天,这会子喝再合适不过了。奴婢这就给您端来。” 念远眉心微拧,脸色暗沉,因拦道:“不必了,你还是给老太太送去吧。郡主要静心养胎,今后没别的事儿,就不用过来伺候了。好好儿在自个儿的屋里呆着吧。” 宁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不甘还要说话,却被一旁的碧纱连拉带拽送出门去,一面还笑道:“新姨娘走好啊,天黑路滑,当心脚底下。若是不妨摔个狗吃屎可不好看呢。” 一边又指桑骂槐地训斥底下的小丫头道:“手都折了吗,新姨娘这么尊贵娇弱的人怎么能干这种盛汤奉粥的活呢,也不拦着点。万一烫着碰着,教老太太知道了,可少不了你们的板子。” 那些小丫头闻言纷纷抱怨宁儿道:“好姑娘,你要献殷勤也别带累咱们哪。郡主娘娘的正屋是什么地方,便是郡马爷要进去都要事先通报呢,你就这么大剌剌地当自个儿家似的在里边转悠,也忒没眼色了。” 另一个管事媳妇嘲讽道:“谁教人家是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的呢,有靠山腰杆子自然硬些,你们这群小蹄子也只有眼红的份儿。” 其中一个三等小丫鬟不满地低声嘟囔道:“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上赶着去讨人嫌。” 宁儿面色僵硬,转头透过撒花纱帘,偷眼瞧见桌案上那碗孤零零被冷落在旁的甜汤,染了凤仙花细长的指甲狠狠地戳向掌心,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房中昏黄柔和的烛火营造出一种温暖和谧的氛围,雨霏搂着瑜哥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轻声询问着白天在围场里发生的事儿,因问起今儿猎到的战利品。瑜哥儿脸上的笑容登时散了一大半,垂头羞惭说:“孩儿今日未发一箭一矢,所以……所以……”红扑扑的脸蛋像秋天成熟的苹果一般,双手不住地揉搓着,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雨霏先是一愣,便又柔声安抚道:“瑜哥儿年纪还小,不用争这一日的长短。骑功夫皆是循序渐进,半点也急不得的。倒是读书明理才是大丈夫的立身之本。” 瑜哥儿抬眼见雨霏脸上还是素日里那般柔和慈祥,并无半点责怪之意,便松了口气,因正色道:“孩儿一无所获,并不是不于骑,而是因为时方春和,鸟兽孕育,孩儿不忍伤生,以干天和。所以不想以弓马一技之长与他人一争高低。” 念远拊掌笑道:“霏儿可听见了,咱们瑜哥儿小小年纪便有纯孝仁义之心。真是难能可贵,将来必为可造之材。” 雨霏听着瑜哥儿这几句一本正**绉绉的大道理,心下一沉,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的神色,用探究的目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瑜哥儿,一时重华轩那边使人来请念远过去,说有要事相商。雨霏便屏退左右,拉着瑜哥儿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的小手,柔声款款地哄道:“好孩子,告诉娘,方才那些话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还是别人教你的。” 瑜哥儿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眼眸,犹犹豫豫说:“若是我说了,娘亲能答应不生孩儿的气吗?”。 雨霏点头谨容肃声道:“那是自然,娘心里有个疑问,只想听一句实话儿。若是瑜哥儿实在不愿意说,娘也断不会勉强的。” 瑜哥儿将头埋进雨霏的怀里,脸涨的通红,好半晌方吞吞吐吐说:“是贞儿姐姐教我的,她说这样可以让娘亲和爹爹高兴,更加喜欢疼爱我呢。” 雨霏长长地叹了口气,循循善诱道:“好孩子,你可知道那些话的真正含义吗?”。 瑜哥儿脸上露出了自得的表情,骄傲地说:“孩儿明白,贞儿姐姐教了我的。这几句话就是说:“我们心里要有爱,现在是春天,母兽正是孕育小生命的时候,我要把它死了,连它那没有出生的幼畜也就一同死了,这是不仁义的事情,我们不能这么狠心。” 雨霏点头连声称赞道:“这才是一个小孩子家该说的话儿。那些虚伪客套华而不实的言语不学也罢。你要记住,要时刻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做一个表里如一的人,这才能教娘真正高兴。” 瑜哥儿紧抿薄唇,咬着下齿,郑重其事地答应说:“孩儿知道了,今后一定不再说那些假的虚的话儿了。” 雨霏搂着瑜哥儿,秀眉微蹙,眼角收紧,又强打神说了几句闲话儿,就命人打发瑜哥儿下去洗澡了。自己一个人歪在花梨镂雕南山幽谷兰若香远图的美人榻上,望着掐丝珐琅花卉纹菊瓣式烛台上忽明忽暗吡剥作响的烛火若有所思。 翠微端着黄地牡丹纹珐琅碗进了屋,因说道:“这碗甜汤奴婢刚刚热过了,郡主真的要喝吗?”。 雨霏漫不经心地答道:“拿过来吧,要没了它,我今夜就更别想睡了。” 翠微肃声劝道:“依奴婢看还是倒了罢,宁儿那丫头心里也不知在盘算什么。人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殿下不可不防。” 雨霏摆了摆手,神色疲惫道:“前些日子她送来的汤水不是让那只怀孕的母猫试过了都没事儿吗?况且她在咱们这里也呆了一段时日了,若是真想下药,还能等到今个。这几日也多亏了她的药膳,我才能睡个安稳觉,快别一惊一乍的自个儿吓自个儿了。” 翠微无法,只得放在案上,见雨霏一脸忧色,便关切道:“殿下脸色不好,莫不是还在为了瑜哥儿方才的话儿不痛快。” 雨霏苦笑道:“难道我的脸上写着不痛快三个字吗?看来我还是做不到喜笑不行于色,随便一件小事儿就教人瞧出了端倪。” 翠微轻声安慰道:“殿下是情中人,为人处事自然学不会那套虚情假意,装腔作势的作风,又何必自责呢。” 雨霏笑道:“你总能用一些平实的言语宽慰鼓励我。许是我有了孩子就多愁善感了些,都快忘了自个儿初来这里那意气风发毫无顾忌的样了。罢了,你去帮我把贞儿请来吧。有些话儿我要当面和她说个明白。” 见翠微远去的背影,雨霏又陷入了沉思:这寂静的深夜,幽邃莫测的大宅到底还要吞没多少人的纯真与诚挚…… 152:胶胶扰扰几时休(四)【六月中文】 152:胶胶扰扰几时休(四)* 152:胶胶扰扰几时休(四)在线阅读 <!t; 152:胶胶扰扰几时休(四) 肉文屋 / 152:胶胶扰扰几时休(四) 152:胶胶扰扰几时休(四) 153:胶胶扰扰几时休(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3:胶胶扰扰几时休(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3:胶胶扰扰几时休(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3:胶胶扰扰几时休(五) <!go> 153:胶胶扰扰几时休(五) 雨霏因为瑜哥儿那一句似是而非文绉绉的话语弄得心神不宁,正巧念远被王崇业使人请了过去,便吩咐翠微叫了贞儿过来。屏退左右,主仆二人相对无语,房间里长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寂。 贞儿似乎也能感觉到雨霏的不快,垂着头只管摆弄着压裙摆玉佩上的素色绦子,好半晌方讪讪地问道:“郡主殿下这会子怎么还没歇息。叫婢妾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雨霏的目光从手指上的金摺丝玳瑁护甲慢慢儿移开,似笑非笑地瞅了贞儿一眼,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方才听瑜哥儿说了几句话,觉得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心里有些感触,找你过来韶韶。” 贞儿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彩,忙笑道:“哦,那婢妾倒是要好好儿听听了,殿下博览群书,寻常的话语必定不能如此上心。” 雨霏自嘲地苦笑了一声,若有所指道:“正是呢,还是你最明白我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教瑜哥儿说那些话来讨好了。” 贞儿笑容僵在唇边,扭过脸去颇不自在道:“殿下说什么?婢妾怎么都听不懂呢。瑜哥儿虽然自小与婢妾交好,也有些情分,可毕竟主仆有别,婢妾哪有本事教他呢?” 雨霏清冷的眸子里满是失望与痛心,因沉声道:“时方春和,鸟兽孕育,不忍伤生,以干天和。且不想以弓马一技之长与诸人争高低。1这几句话真是说的极其漂亮冠冕堂皇,句句都透着仁爱淳厚的君子风范。难怪子陵听后喜不自禁,对瑜哥儿赞不绝口。就连我这个做娘的也觉得脸上风光不少。” 贞儿见雨霏嘴角虽然微翘,但那一丝笑意却远没抵眼底,心里也有些发慌,纤弱的手指不住地绞着丝帕,一脸局促嗫喏道:“瑜哥儿天生聪颖,机敏好学,就连家学的夫子也曾对他称赞有加,这几句话儿虽是孩童戏语,却是句句发自肺腑。有这样纯孝懂事的孩子,殿下和郡马爷自然是好福气。” 雨霏见贞儿依旧死鸭子嘴硬,左右也不肯说实话,偏生这时眼前浮现的竟是杜若那日疏离戒备试探的样,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愤慨,如今见贞儿也是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满肚子的邪火不知该如何发泄,遂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瑜哥儿才多大,竟然能背出史书上的句子来,这一招藏拙示仁岂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就能想得出来的。你的心思倒也巧,只可惜我平生最恨那些假仁假义,装模作样的人与事。你和杜若是我最信任最亲近的姐妹,如今杜若走了,变了,连你也对我藏着掖着,哄着骗着。教人怎么能不痛心不难过” 也许是太激动太伤心了,雨霏觉着小腹一阵阵抽搐,肠绞胃翻,痛得她不由得矮下身去捂住了肚子,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珠。 贞儿吓得顿时慌了手脚,急忙上前来一把扶住雨霏,连声喊道:“小姐,你怎么样了?可别吓我啊。”又转头欲呼喊外边侍立的丫鬟婆子。 雨霏紧紧拉着贞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好些,忙强笑着拦道:“不碍事的,不过是一时气急攻心罢了。肚子里的这个也不老实,又踢了我一脚。” 贞儿惨白了脸,使劲搓着雨霏冰冷的柔荑,又倒了杯酸枣茶来,热热的瞧着她喝下,见她的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这才安下心来,满脸羞愧地喃喃道:“都是奴婢的错,害的小姐这么生气,要是动了胎气,那婢子真是万死也难赎罪了。可奴婢发誓,我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坏心。瑜哥儿自小就与我相依为命,在在我的心里就是我的亲生骨。虽说他现在过继给了郡马爷,可那毕竟只是个虚名。如今小姐又有了身孕,奴婢真的不能不为瑜哥儿的将来担忧。” 雨霏摇头叹道:“难道你忘了,当时我在侯爷和肖氏面前提出要收养瑜哥儿时是怎么说的?将来不管我与子陵有多少儿女,瑜哥儿都是我们的长子嫡子。别人不明就里也罢了,你明明知道瑜哥儿就是我的亲生骨,怎么也这么糊涂” 贞儿泪珠蓦然涌了出来,一滴一滴打在大理石地面上,不一会儿便浸湿了一地,好半日方哽咽道:“我知道小姐心疼瑜哥儿,可郡马爷心里会怎么想谁又能琢磨得透呢。瑜哥儿和他到底没有父子血缘,更何况又是他最恨人的孙儿,是他潜在的威胁。奴婢每夜都梦见以前侯府里不明不白死去的那些稚子,心里真是害怕极了。” 雨霏长叹道:“子陵绝不是那等险卑鄙,气量狭窄的小人。他平日里是怎么待瑜哥儿的你也都亲眼瞧见了,竟是比那亲生父子还亲热几分。况且子陵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名利权位,他所思所想的不过是替母亲讨个公道罢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日后不幸被你言中,子陵真的厚此薄彼,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护瑜哥儿周全。这孩子从前已经够苦的了,我这个做娘的岂能叫他再陷入那等任人欺凌惶惶不安的境地。可你今个这样做真是画蛇添足,原本是想让瑜哥儿讨得我和子陵的欢心,教我们觉得他仁孝纯善,是个将来可以委以重任的可造之材。却无意间教会了瑜哥儿虚情假意,欺世盗名。富贵荣华,高位厚禄固然是天下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可我时时刻刻担心的却是瑜哥儿德不立,名不扬,黑白不分,不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今个的事儿虽小,但癣疮之症可以毁七尺之躯,蝼蚁之能溃千里之。难不成你想看着他将来变成一个道貌岸然像那个畜生一样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伪君子吗?”。 贞儿被雨霏这几句疾言厉色的重话说的面红耳赤,羞惭不已。捂着脸抽泣道:“都是奴婢一时想歪。我真是没脸再见小姐和瑜哥儿了。” 雨霏抽出帕子,轻轻地替贞儿擦干了两颊的泪痕,降低了音调,柔声缓缓劝道:“快别这样,教别人瞧见了笑话。我知道你也是一心为瑜哥儿好,又怎么会责怪你呢?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上回表姑娘就挑唆过瑜哥儿这些有的没的,我却没有很在意,只想着他小孩子心,哄一哄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在旁人眼里瑜哥儿依旧是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身份尴尬的主子。放心吧,日后我会多注意的,断不教人轻看了他。” 贞儿被雨霏这副庄重严肃的样和郑重其事的言辞所折服,心里悬了多日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轻轻落了地。遂连连点头道:“奴婢明白了,只要瑜哥儿能堂堂正正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奴婢便再无所求了。” 雨霏摇头劝道:“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别总是想着别个,你也该为自个儿的将来打算了。” 贞儿闻言,神情一僵,垂头教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声音颤抖着,颓唐道:“我的将来就是锁在这个重宅深院里静静地老此残生了。” 雨霏见贞儿那年轻秀丽的脸上露出仿若老妪般憔悴沧桑的哀戚神色,心里一酸,险些滴下泪来,上前拉着贞儿那一双纤弱的柔荑,款款劝道:“年纪轻轻,满嘴死呀活呀的,也不怕忌讳。只要你愿意,大胆地走出去另寻一片属于自个儿的广阔天地岂不更好?” 贞儿微微蹙眉,满眼疑惑地望着雨霏那真诚的面庞,不解道:“小姐说笑了,奴婢如今这样,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无波无澜过一生也就罢了。还能有什么别的指望?更别说出去另觅新的生活了。” 雨霏正色道:“路都是人走出来了。你一味只知道在原地徘徊悲伤可能会错过很多风景。况且你变成这样全是为了我,我又岂能坐视不理,任由你自怨自艾,自生自灭?这件事儿我也在心里盘算许久了。趁侯爷不在府中,我准备足够的银票以养病为由将你送去庄子上。那里如今都是自己人,你且安心住下,断不会有人为难你。过上几个月就报个因病而亡,大老远的谁还会巴巴儿跑过去追究一个姨娘的死活。到时候再安排人护送你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买房置地,嫁个忠厚老实一心一意待你的男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该有多好?不瞒你说,我要是能过一天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呢。” 贞儿泪盈于眶,眼中的感激与向往不言而喻,心里翻江倒海犹豫不决,因低声道:“小姐能不能让我回去想一想,过几日再给您回话。” 雨霏闻言便知贞儿心里已有些松动,看她的面色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枯槁全无生气,因瞥见案上那碗桑葚百合甜汤,便笑道:“你方才说这几夜都没睡好,我这儿刚巧熬了安神定气的甜汤,过来咱们一起喝了它,晚上就能睡个安生觉了。”说罢,吩咐翠微又分出一碗来,笑盈盈地递了过去。 主仆二人对坐着唧唧呶呶地说着闲话儿。谁知没过多久,贞儿脸色突然变得青紫,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直往下掉,身子一歪便软软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雨霏见状,心里一惊,伸出手去想要拉她起来,腹中却一阵绞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直往下坠…… 1出自《清史稿?杜受田传》,这几句话是当年咸丰皇帝奕詝和自己的弟弟争夺储君位子的时候,恰逢道光帝带皇子在南苑狩猎,因六阿哥奕所获猎物最多,当时还是四阿哥的咸丰的老师杜受田便教他在道光面前说了这几句话,竟然颇得圣心,引得龙颜大悦,从而最终致使道光传位于四阿哥奕詝。 153:胶胶扰扰几时休(五)【六月中文】 153:胶胶扰扰几时休(五)* 153:胶胶扰扰几时休(五)在线阅读 <!t; 153:胶胶扰扰几时休(五) 肉文屋 / 153:胶胶扰扰几时休(五) 153:胶胶扰扰几时休(五) 154:忍顾兰殇夜未央(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4:忍顾兰殇夜未央(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4:忍顾兰殇夜未央(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4:忍顾兰殇夜未央(一) <!go> 154:忍顾兰殇夜未央(一) 好久都没有更新了,这一段时间以来,陵儿忙着迁移户口,有过这样经历的童鞋们一定能够体会其中的无奈与挫败。跑了大半个月,从深圳到南京再到家里,开了无数证明,却只是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而已。陵儿被折腾的够呛,身心俱疲又患上了急支气管炎,打针吃药也不见好转。谢谢亲们还能一如既往地支持陵儿,没有就此放弃陵儿。陵儿也只有奋力地码字来回报亲们的信任与支持了。陵儿郑重保证,绝不弃坑,绝不烂尾。 雨霏与贞儿将话儿说开,心中自是再无嫌隙与猜度,彼此都长长舒了一口气,遂一边语笑晏晏地说着家常闲话儿,一边分甘同味宁儿送来的那碗桑葚百合甜汤。却不料贞儿突然脸色大变,身子一歪便软软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雨霏见状,心里一惊,伸出手去想要拉她起来,腹中却一阵绞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直往下坠,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霏只觉得自个儿仿佛在一座山涧左右摇晃的索桥上身不由己地跌跌撞撞,周围尽是弥漫的黄沙烟雾,看不清也辨不明。夕阳如血一般刺痛了双眸,不知从何处传来了莫名的哀哀低泣,忽的一声夜枭般凄厉的惨叫刹那间不设防地穿透耳膜,直通心脏。雨霏一个冷战挣脱束缚狠命地睁开眼直起身来,这才猛然觉得头晕目眩,满头大汗,遂身子一软,便瘫倒在柔滑的锦被里。 一旁的翠微见状,先是唬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雨霏,向外大喊道:“快来人哪,郡主殿下醒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几个太医匆匆而入,隔着曳地的帘幔忙不迭地磕头请安,从匣子里拿出丝线来。 江嬷嬷紧蹙眉头,张口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事急从权,还请几位大人赶紧上前来诊个明白。若有丝毫差池,太后娘娘怪罪下来,怕是咱们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太医本来心里还有些犹豫,听江嬷嬷这样一说,顿时回想起来侯府前太后的谆谆嘱咐,额头上顿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便将那套陈规酸例暂且放下,低着头鱼贯而入。 雨霏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的一幕,心里猛地一紧,双手颤抖着覆上了小腹,焦急地厉声喝问道:“孩子,我的孩子呢?” 翠微见雨霏那惊慌失措的样忙柔声安抚道:“殿下莫急,几位太医都在这儿,小主子没事的。” 雨霏触手并非一片平坦,似乎还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肚子里小生命的律动与气息。这才略微安下心来靠在翠微身上喘着气儿。忽的想起一事,忙紧紧揪着翠微的胳臂,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焦虑,连声问道:“贞儿呢,她怎么样了?” 翠微别过脸去,不敢直视雨霏探究的目光,支支吾吾地回道:“兰姨还在昏睡呢。太医已经瞧过了,想必那边这会子正按方煎药呢。” 雨霏想起晕厥前贞儿裙摆上那触目惊心的一团殷红,况且翠微这几句话避重就轻越发教人忐忑不安,遂有气无力地吩咐道:“本放心不下,你扶我过去瞧瞧。” 一旁的江嬷嬷闻言,忙跺脚拦道:“我的郡主娘娘哎,您自个儿都三灾八难的,却只顾着不相干的旁人。您还怀着身子呢,千金之躯怎么能去血房那种污秽不堪的地儿,也不怕冲撞了肚子里的小主子。” 雨霏一听这话,顿时像被重锤狠狠击中了口,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搜肠刮肚地连声咳嗽着,嘴唇不住地哆嗦,好半晌方用不可置信的语调颤声道:“什么血房,怎么会……?”又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指着底下的太医,厉声喝问道:“你们谁去瞧的,那丫头究竟是死是活,一个字都不许瞒着本。否则……” 那几位太医见状,心下纳罕,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怎么能教金枝玉叶的郡主娘娘这般上心,其中一个越众而出,跪在地上漫不经心地回道:“那位姨娘已然小产。” 雨霏闻言,悲恸不已,一颗心像被锋利的剪子绞成了几片,又仿佛被尖细的匕首狠狠地戳了几个大洞,血淋淋的痛彻肺腑。泪水喷涌而出,竟无法抑制,一瞥眼因见案上那碗吃剩的甜汤,强作镇定,冷冷地一指,紧咬银牙道:“那里头被人下了药,是不是?” 那太医敛容正色道:“臣等已经查看过,那汤里放了分量不轻的附子粉和茴香,二者皆是破气破血之物,况附子中含有剧毒,毒更胜过寻常的藏红花和夹竹桃等。有身孕的妇人若不慎服用,不仅胎儿不保,母体也会因此而受损,轻者将来子嗣艰难,重者怕是命难保。幸而郡主殿下所食较少,且腹中胎儿已逾三月,胎像稳固,这才逃过一劫。可那位姨才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平日里又失于保养,以致身虚体弱,内里亏损,且七情伤肝,肺火太旺,以致木旺土虚,血热妄行,这会子骤然小产更似雪上加霜,便犹如山崩而不能节制。若所下的血为紫者,犹可以调理;若鲜红者,乃新血也,血亏气耗……” 雨霏听他犹自絮絮叨叨,心下越发不耐,摆手薄怒道:“谁要你背医书了,你只说防不妨事?” 那太医面色一僵,道:“微臣撮过药来,若稍止,则可有望;不然,难为矣。能不能熬过今夜,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雨霏狠命地一拍床沿,摇头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本一个字也不信。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能保住她的命,再珍贵的药材就算这里没有,本也必去向太后她老人家恳求。可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本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拉太医院一起陪葬。” 说罢,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雨霏一掀被褥,坐起身来,赤着脚下地也不用人扶,踉跄着径自向外奔去。众人忙上前阻拦,雨霏一改往日平和的样,双手大力挥打着,失声怒喝道:“你们谁敢拦着,就以背主犯上论处。本说到做到,绝不留情。” 底下那些丫鬟婆子一听这话,呼啦啦在雨霏面前跪了一地,低着头不敢言语,只管淌眼抹泪儿。雨霏半步也前进不得,急得连连跺脚嗐声道:“你们都反了吗?还不赶紧让开。江妈妈,把她们都给我打出去,一个也不许跟着。” 江嬷嬷深知其中缘故,怕再闹下去倒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便叹了口气,上前扶着雨霏在边上的花梨玫瑰椅上坐定,吩咐那些丫鬟媳妇们整装添衣,收拾妥当。又命人抬了一顶朱漆竹轿来,这才款款道:“郡主既然非要去,老奴也不敢多做阻拦。只是这血房到底忌讳,殿下要答应奴婢只能在外边远远地看上一眼。不然,老奴宁可冒着大不敬的罪名也断不让您出这个门。” 雨霏气促声弱,自觉腿脚酸软,脊背冷汗淋淋,竟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只得任凭江嬷嬷调停。周遭乱哄哄的人形活像是黑暗中的光影从身边匆匆掠过,却已不怎么听得清声音。只见那些丫鬟婆子仓惶惊惧的神色没来由的教人心惊跳。 雨霏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半晌却吐不出一个音来。也不知自己怎么上了轿,怎么进了贞儿的院子,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扶着门框,怔怔地站在在外间门口,双腿软得没有一丁点儿知觉,不敢也不能往前迈一步。屋内冷冷清清的没一丝人气儿,只有一个小丫头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毫不在意的嗑着瓜子儿,一边低声抱怨道:“真是晦气要死不死的,倒连累我大半夜的都不能睡。” 雨霏还犹自沉浸在悲痛中没来得及发话,江嬷嬷便出声斥责道:“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咒骂主子。滚出去自个儿掌嘴。我没发话就不准停” 那丫头闻声回头,顿时吓得噗通一声跪倒,手里的瓜子壳洒了一地,鬼哭狼嚎着磕头求饶不迭,却被几个婆子硬拉了出去,在园子里一五一十的扇耳刮子,不一会工夫,白皙俏丽的脸蛋就肿的活像个发了酵的面团一般。 雨霏失神的眼眸呆呆地望着破旧架子床上的贞儿,秀发软软地瘫散在月白色的枕面上,脸色发乌,嘴唇青紫,孤零零的仿佛被无端砸碎的瓷娃娃一般,身上轻薄的中衣和床上的褥子早已被暗红腥浓的血洇湿一大半儿。原本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以为太医说话一贯是危言耸听,言过其实的。这一看之下,才知道竟然全是真的。一颗心霎时掉落谷底,泪水猛地汹涌而出,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到床前,抓着她那已经开始发凉的手放在自个儿的心口使劲地揉搓着,似乎想把全身的活气儿都借此输入贞儿体内。 翠微见雨霏那失魂落魄,悲痛欲绝的样,忙劝道:“兰姨是个心善的,料想命数必不会这么短。殿下虽然伤心也要自个儿保重,要不然不是要教兰姨更加不能心安了吗?”。 雨霏银牙紧咬下唇,渗出了一丝血珠,心里涌上了一种莫名的挫败感,只觉着自个儿是这般愚蠢与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气与活力一点一点地从贞儿的身体里剥离,却束手无策。如果可以,真宁愿如今在病榻上缠绵挣扎的是自个儿,也不想教昔日忠心耿耿情同姐妹的丫头受这般苦楚与折磨…… 154:忍顾兰殇夜未央(一)【六月中文】 154:忍顾兰殇夜未央(一)* 154:忍顾兰殇夜未央(一)在线阅读 <!t; 154:忍顾兰殇夜未央(一) 肉文屋 / 154:忍顾兰殇夜未央(一) 154:忍顾兰殇夜未央(一) 155:忍顾兰殇夜未央(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5:忍顾兰殇夜未央(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5:忍顾兰殇夜未央(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5:忍顾兰殇夜未央(二) <!go> 155:忍顾兰殇夜未央(二) 雨霏眼神空洞,怔怔地看着床上面色灰白,气若游丝已是衰败之象的贞儿。恍恍惚惚脑海中浮现的竟是许久以前她还是个不解世事的小丫头时满脸明媚灿烂的笑容。想要哭喊呼唤,可满心的话儿却堵在口教人透不过气来。明明几个时辰前还和自个儿呶呶细语,对将来自由自在的生活有了些许憧憬与向往。这会子却…… 心里的懊悔排山倒海,如涨潮的钱塘江水一刹那便将人卷入了深深的漩涡中,不能自拔。如果自己能警醒一点,如果能听了翠微的劝诫,如果没有叫贞儿过来,如果不给她分那碗要命的甜汤,如果……可是时光不能倒流,这么多的假设终究无用。是自己的疏忽大意,自以为是害了贞儿,也害了她肚子里那个无辜的小生命。这些日子,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沉浸在静好安逸中,掩耳盗铃地自以为远离了争斗,却忘记了昔日血淋淋惨痛的教训,也忘记了这个侯门深宅噬血残忍的本质,只要稍微一懈怠,躲藏在暗中的敌人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你狠狠的碾踩在脚下面无完肤。 看见雨霏这副痛楚难当,悔恨不已的样,别人倒还罢了,只有江嬷嬷连连跺脚嗐声道:“我的好郡主娘娘,咱们不是说好了只在门口看一眼的嘛。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万一兰姨不好了,这刚咽气的人不干不净的,没得冲撞了您肚子里的小世子呢。” 雨霏闻言,眉头紧蹙,冷冷道:“本自有分寸。妈妈若真为我腹中的孩儿着想,就请带着她们都出去守着,让我安安静静地陪一会兰姨娘。” 江嬷嬷还要再劝,一旁的碧纱上前来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脸色微变,只得怏怏地领了人鱼贯而出。 一滴冰冷的泪珠蓦然滑落,滴在了毫无血色的脸颊上,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已是毫无知觉的人儿嘤咛一声,微微睁开了双眸,眼中闪过一抹神彩,头往上抬了抬,直勾勾盯着雨霏,紧紧抓着她的手,乌青的嘴唇张张合合,却吐不出一个字儿。好半日方喘息着强笑道:“小姐,你来了。”声音细弱如丝仿佛杨柳拂过水面,轻柔地撩起了层层水波。一边吃力地伸出孱弱如细枝般的素手,轻轻地触碰雨霏的小腹,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说:“小公子……他……没,没事吧。” 雨霏被她握的生疼,见这个时候她想的念的还全是自己,心中一酸,强忍的泪水登时夺眶而出,哽咽道:“你别多说话儿,先歇着吧。太医说你身子虚弱,断不能再劳心伤神了,不然做下病日后可要遭罪呢。” 贞儿扯了一下嘴角,呆怔憔悴的眼眸闪动了几下,微微笑说:“奴婢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最清楚。血山崩不过是挨日子罢了。” 雨霏用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因啐道:“别胡说,只要好生将养着,孩子,这回没了,以后还会有的。” 贞儿木然的眼睛转向窗外无边的黑幕,苦笑说:“罢了,掉了也好,有奴婢这样身份卑贱的亲娘,生下来在这侯府里也是活受罪。只是可惜,奴婢不能再陪着小姐了。” 雨霏流着泪,嘴角强址出一抹笑意,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抚说着自个儿也不相信的话,因哽咽道:“不会的,你难道忘了,咱们不是说好,再过几日就送你出府,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找个老实忠厚的知心人好好儿过自个儿的日子吗?你怎么能食言呢。” 贞儿露出一抹浅笑,用时短时促的音调低声说:“对……对不起。奴婢没用,总是教小姐失望。要是有下辈子,奴婢一定什么都听您的。” 雨霏的心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擎住使劲揉捏碾压一般,银牙紧咬,半张着嘴唇狠命喘息着,哑声道:“什么下辈子,这一辈子你就得好好的活着。不然瑜哥儿怎么办?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你这一撒手倒是落了个清闲,可怜瑜哥儿若是找不到你,还不知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贞儿长长舒了口气,声音平静而有力,说:“有小姐在,瑜哥儿将来准是有大造化的。奴婢即便跟在身边也只会添乱罢了。” 雨霏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潸然而下,一时泣不成声,眸子里满是痛苦与愧疚,抽噎道:“都怨我,都怨我不该拿了那碗甜汤给你,我为什么不自个儿全喝了,就不会连累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骂我吧,恨我吧” 贞儿费力地摇了摇头,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拭着雨霏挂在脸颊的泪珠,眼中满是欣慰,笑着说:“奴婢真的很高兴能替小姐和小公子挡了这一劫,小姐不要自责,这是老天对奴婢的恩惠呢,我也算不枉此生了。奴婢只求小姐今后千万保重,切莫中了他人圈套。特别要小心……”说到后面,声音几不可闻。 雨霏含泪点了点头,见贞儿眼中聚起更多光彩,脸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心中明白这是回光返照,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贞儿幽黑的眸子看向了不知名的天际,眼中的光开始涣散,微笑着喃喃自语道:“我还记得那一年漫山遍野黄灿灿的油菜花,虽然不值钱,却能自在的迎风而笑。后院那一株榆钱树,嫩绿嫩绿的,捋下一串来放在嘴里嚼着,真是清甜极了,再也没有比它更好吃的东西了。那时候小姐还是个娃娃,院子里葡萄架下,老爷练字,夫人绣花儿,娘拿着拨浪鼓摇着摇篮唱着总也听不清楚的侬语南歌,现在我就要去找他们,那样宁静美好的日子真好啊……” 贞儿的嘴角固着一抹浅笑,手豁然而落…… 雨霏的泪再次在脸上横行,默默流着。心中久久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嗓子里却半分也发不出来…… 良久,远远的传来二更的梆子声,雨霏茫然地伸出手去,盖在贞儿的眼上,血珠自干裂的唇边一滴滴悄然滑落,在皓白的手腕上开出了一朵朵殷红的小花。雨霏用平静无波的语调唤人进来,不轻不重地吩咐道:“兰姨娘得了急病,大夫说怕是会传染的,你们几个赶紧着人备车,送兰姨娘去乡下的庄子上暂避。” 江嬷嬷见贞儿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般,便大着胆子伸出手去一,身子竟已经凉透了,被唬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郡,郡主,兰姨这明明已经……” 雨霏冷冷地打断道:“兰姨娘已经睡着了,晚上天冷,给她多穿几件衣裳保暖,看别冻着了。你们手脚轻一点,若吵醒了兰姨娘,可仔细着。” 江嬷嬷心下疑惑,当着众人却也不好多问,只得强忍着恐惧与不安,亲身前来帮翠微和碧纱给贞儿添衣整装,见人不防,偷偷转到雨霏耳边悄声道:“兰姨这个样子,要送到哪个庄子上才好呢?” 雨霏敛容低声嘱咐道:“我写个笺,叫翠微送到荫松手里,接下来的事儿都交给他办就是。免得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说罢,紧握着贞儿那双冰冷的柔荑,心里暗暗道:“好姐姐,我一定会把你送回咱们一起长大的地方,那里有咱们的亲人,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吃苦受罪了。也许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让你从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里出去,真正得到自由与安宁。” 又想起一事,因问道:“郡马呢?怎么这会子也不见?也没人去重华轩传个话吗?”。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答话,只有碧纱抿着嘴上前,犹犹豫豫地回道:“奴婢方才去二老爷那儿问过,郡马爷早就回听雨楼了。” 雨霏疑惑不解道:“后来呢,你就没接着去找,难道郡马还不知道本这边的情形不成?” 碧纱银牙紧咬,圆润的脸蛋憋成了一团,使劲一跺脚,撇嘴嚷道:“奴婢可忍不住了,宁儿那蹄子好不要脸,竟然勾引郡马爷和她,和她……”说到这里,脸登时涨得通红。 雨霏闻言,心下了然,又是失望,又是痛心,又是愤怒,又是鄙夷,暗叹:天下男儿果真薄幸,平日里再好,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言犹在耳,却已另结新欢。真真教人心寒。可恨自个儿竟然还对他心存幻想,以为他自是与众不同的。妻房和孩子危在旦夕,却弃之不理,只顾自己寻欢作乐,不过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罢了。这样也好,早早儿认清了这一点也免得日后心存顾虑难以决断。 想到这里,一挥手,打断了碧纱的话,从鼻孔里嗤了一声,冷笑道:“罢了,就叫她先得意一阵,等会再找她算账。别以为攀上了高枝,本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了。这回不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本也就不用活着了。” 暗夜的掩盖下,一个黑影悄悄儿溜进了听雨楼,隔着半明半暗的窗棂偷偷窥视着…… 155:忍顾兰殇夜未央(二)【六月中文】 155:忍顾兰殇夜未央(二)* 155:忍顾兰殇夜未央(二)在线阅读 <!t; 155:忍顾兰殇夜未央(二) 肉文屋 / 155:忍顾兰殇夜未央(二) 155:忍顾兰殇夜未央(二)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 <!go>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 这一个月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要出差,因此只能不定期更新了。下个月恢复日更。 是夜,国色苑。 凤鸾懒懒洋洋地歪在红酸枝艳冠群芳图美人榻上手里拿着元人话本就着昏黄的烛火闲翻着,嘴角微翘,细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志得意满的光彩。迟迟钟鼓,睡意全无,不知何处隐隐约约传来滴答的更漏声,灯花轻轻掉落劈啪作响。底下值夜的丫鬟又过来催道:“姑娘,夜深了。早点歇息吧。不然明早脸上怕是着不了粉呢。” 凤鸾意味深长的轻笑道:“今夜可有好些人都睡不安稳呢。这样的好戏自是难得,我可不想平白错过了。” 话音未落,就见画眉蹑手蹑脚地进了屋,贴在凤鸾耳边低声笑道:“姑娘猜的真准,宁儿那yin蹄子果真偷偷溜进了听雨楼,此刻怕是正快活着呢。” 凤鸾娇娆的眸子里的笑意更浓了,斜瞥了画眉一眼,慢条斯理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她和二表哥真的成其好事了?” 画眉拍手道:“这还有假。奴婢瞧的真真的。”不由得扑哧一笑,翘起兰花指,学着那戏文里唱道:“脂正浓,粉正香,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 凤鸾微微红了脸,用帕子掩着嘴唇,笑啐道:“呸好个没脸没皮的小蹄子。这种yin词艳曲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这会子倒在我面前显摆起来了。” 画眉抿嘴奉承道:“还是小姐神机妙算,奴婢照您嘱咐的故意在碧纱面前说起您叫我去听雨楼找郡马爷借本书,那丫头果然沉不住气,巴巴儿就跟来了。正好看见宁儿进了书房……您是没瞧见,那丫头活像嘴里含了个青枣子,酸溜溜的样真教人好笑呢。” 凤鸾不屑道:“碧纱那蹄子心里最存不住事儿,想必这会子暗香阁那位正气得火冒三丈忙不迭地过去兴师问罪呢。” 画眉皱了皱眉,瘪嘴答道:“暗香阁那边确实正乱着,仿佛郡主娘娘动了胎气。奴婢偷偷儿弯过去瞧了瞧,底下的丫鬟婆子慌得跟什么似的,一盆盆血水就这样往外端,看情形怕是不好呢。” 凤鸾柔荑支着脸颊,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晌,方才露出了然的笑意,因点头啧道:“想不到宁儿这丫头平日里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没什么大主意,却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也是,泥人还有土呢。更何况是老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画眉连连跺脚恨声道:“可这蹄子子也忒急了。今个好容易遂了心愿,只要入了郡马爷的眼,又有老太太做靠山,往后还怕没有扬眉吐气的时候?偏这会子争这口闲气,若是郡主娘娘和肚子里的那个这回有个三长两短的,就是老太太和郡马爷也保不了她。真是蠢货,白白儿浪费了小姐辛苦求来的好东西。” 凤鸾摇了摇手里的帕子,漫不经心地笑道:“这你可就说错了。宁儿这丫头这回可是歪打正着呢。若是她今个没和表哥圆房还好,暗香阁那位想怎么处置她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可这会子却是万万发落不得了。” 画眉歪着头不解道:“这奴婢就不明白了,再怎么着那蹄子还不是个通房丫头,哪怕就是明儿成了姨这谋害子嗣的罪名还不是一样要被活活儿打死。” 凤鸾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鄙夷道:“越是尊贵的女人越讲究面子和名声。哪怕里子都丢光了,也要保住外边那层遮羞布。你想啊,宁儿这才刚和二表哥圆了房,没多久就被杖毙。这知道的自然是说奴才谋害主子罪无可恕,可外头那些不清楚内里究竟的恐怕会传堂堂郡主竟如此善妒,连一个丫头都容不下,更何况还是长辈赏赐的,一顶不恭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凭你是谁今后的名声也完了,哪还有脸出去见人呢。我看这回咱们这位贤良淑德的二表嫂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哼,在侯门大院里,越重脸面输的就越惨。” 画眉含笑附和道:“正是呢,没了孩子,郡马爷又有了新欢,啧啧啧,这样的日子若是奴婢就一绳子吊了脖子算了,也比将来独守空房被活活儿气死得强。” 凤鸾仿佛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低声问道:“老太太那边呢,暗香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老人家就没什么话儿?” 画眉笑答道:“小姐怎么忘了为着前次杜若的事儿,老太太和郡主早就撕破了脸,更何况宁儿三天两头去春晖堂哭诉,老太太心里就更恼了了。这会子怕是知道也装糊涂呢。” 凤鸾点头得意道:“这就好,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去春晖堂。别忘了带上昨个做好的那个茉莉香囊。” 画眉闻言劝道:“都这个时辰想必老太太也睡下了。既然她老人家要装不知,小姐您又何必上赶着去寻那不自在呢。岂不是平白助了暗香阁那边。” 凤鸾甩手将元人话本狠狠敲了下画眉的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因啐道:“本小姐要怎么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贱丫头指手画脚的了。再多说一句可仔细你的皮” 却说听雨楼中青棠轩内小叶紫檀荷花纹罗汉床上,黑暗中,宁儿才从方才的狂风骤雨惊涛骇浪中醒转过来。不着寸缕的身子这才觉得清寒,忙拉了拉垂曳于地的轻薄锦被,回想着方才的**交融,欢情迷意,酡红如醉的脸上露出一丝可人的娇羞,声音颤抖着娇滴滴说:“郡马爷,奴婢总算是您的人了。” 一旁赤luo滚烫的身子蓦然一僵,房间里静得教人没来由心惊跳,半晌身侧方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嗯”。便再无他话。又听得衣衫窸窣声,宁儿心下一沉,忙转身拉扯道:“爷这就要走了?莫不是嫌奴婢伺候的不好?” 那边依旧不言不语,只管卯着劲地穿衣整装。宁儿赤脚下榻想点起烛火来,却不料手臂被一个大力狠狠一拽,脚下一滑,立时又瘫倒在榻上。暴风骤雨般的亲吻顺势袭来堵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唤出口的惊呼,毫不怜惜地蹂躏着红润润的薄唇,一时竟无法呼吸。 忽听得院中传来一阵绣鞋履地之声惊起枝上寒鸦嘶哑叫嚣着四散逃窜,明晃晃的灯笼一闪一闪,映在窗上糊的薄如蝉翼的高丽纸上,隐隐渗出一丝丝恼人的清光。忽听得一声清脆的娇笑由远而近,伴随着安老太君低沉却并不严肃的微斥声:“你这孩子,说一出就是一出,大半夜的却闹着来这寻什么劳什子骨子” 话音刚落,凤鸾那娇媚柔绕的笑声回荡在静寂的深夜,教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老祖宗,您平日里可是最疼外孙女的了。这《琵琶记》凤儿那里只有上半部,好端端的故事硬生生就卡在那儿了。也不知道这蔡伯喈究竟和赵五娘相认了没有,一家子能否团圆,真教人悬着一颗心难受得紧呢。若不寻了下本来看个究竟,凤儿恐怕整夜都睡不着觉呢。” 安老太君语气里透出一丝无奈,因道:“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不说多做些针黹纺织,学些正经的女四书,整日里尽看什么话本杂集的,若是因此移了情可怎么好?” 凤鸾撒娇说:“好祖宗,您的床头几案上不是也有一本《清平山堂话本》嘛。您还不是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安老太君笑啐道:“你倒拉扯上我来了。那本集子讲的全是世间的因果循环,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积善有善报,作恶有恶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像我这般年纪的糟老婆子还有什么指望,不就是想着自个儿多多积德行善,好叫你们福乐无边嘛。哪像你看的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才子佳人,聚散离合,最没趣儿的。” 凤鸾娇声辩解道:“老祖宗,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凤儿虽然年纪小不懂事儿,可也不至于这般轻狂。您不知道,这《琵琶记》1可不是什么杂书艳词,连太祖皇帝都曾盛誉它是“山珍海错,贵富家不可无”呢。那姓蔡的书生端的是个世间少有的全忠全孝的男子。这倒还罢了,这赵五娘,贤孝贞淑,侍上恭敬最是难得,那蔡伯喈进京赶考适逢灾年,颗粒无收,她便将官府赈灾发放的一口淡饭全给公婆充饥,自己只拿狗彘食用的谷膜米皮暗处吞咽,殊不料婆婆误以为她偷藏吃食,连声辱骂斥责。这一饿的枯瘦如柴的赵五娘却谨遵孝道,不辩不争,依旧任劳任怨,倾心侍奉。这样的孝妇贤妻怎么能不教人敬重佩服呢。” 安老太君闻言好一会方才叹道:“果真是极个难得的。古人常说:“孝者顺也。”凡事顺着父母长辈,对上人言听计从,不争辩,不自作主张,时时刻刻记着顾全大局,恭谨谦厚这才是真正的孝道。可惜,咱们府里就是有些人,仗着自个儿的身份便目中无人在长辈上人面前嚣张跋扈,任意妄为。倒真应该多看看这《琵琶记》才是。”…… 1《琵琶记》元末南戏,高明撰。写汉代书生蔡伯喈与赵五娘悲欢离合的故事。共四十二出。被誉为传奇之祖的《琵琶记》,是我国古代戏曲中一部经典名著。书生蔡伯喈与赵五娘新婚不久,恰逢朝廷开科取士,伯喈以父母年事已高,欲辞试留在家中,服侍父母。但蔡父不许,伯喈只好告别父母、妻子赴京试。应试及第,中了状元。牛丞相有一女未婚配,奉旨招新科状元为婿。伯喈以父母年迈,在家无人照顾,需回家尽孝为由,欲辞婚、辞官,但牛丞相与皇帝不允,强迫其滞留京城。自伯喈离家后,陈留连年遭受旱灾,五娘任劳任怨,尽服侍公婆,让公婆吃米,自己则背着公婆私下自咽糟糠。婆婆一时痛悔过甚而亡,也死于饥荒。蔡公、蔡婆去世后,五娘祝发卖葬,罗裙包土,自筑坟墓。又亲手绘成公婆遗容,身背琵琶,沿路弹唱乞食,往京城寻夫。寻至牛府,夫妻遂得以团聚。五娘告知家中事情,伯喈悲痛至极,即刻上表辞官,回乡守孝。得到牛丞相的同意,伯喈遂携赵氏、牛氏同归故里,庐墓守孝。后皇帝卜诏,旌表蔡氏一门。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六月中文】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在线阅读 <!t;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 肉文屋 /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 157:荆棘满怀天未明(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7:荆棘满怀天未明(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7:荆棘满怀天未明(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7:荆棘满怀天未明(二) <!go> 157:荆棘满怀天未明(二) 凤鸾妙目流光偷眼瞥见安老太君脸上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厌恶,便知晓方才那一番看似无意的话必是成功地勾起了她对暗香阁那位的不满,心中得意,面上却一丝也不露,因抿嘴奉承道:“还是老祖宗看得远想得深,可惜现下没有纸笔,不然凤儿定要好生记下来,挂在床前也好给自个儿一个警戒。” 安老太君满意地拍了拍凤鸾一双柔弱无骨的玉手,笑道:“你这孩子,就会拿我这老婆子取笑。我就说忽里巴拉地怎么想起送个安枕香囊过来了,原来是想拿我做挡箭牌。” 凤鸾低头绞着帕子,娇艳的脸颊微微泛红,羞赧道:“这是二表哥的书房,凤儿自个儿怎好贸然打搅。” 安老太君微微蹙眉,摇头叹道:“你这孩子也太老实了,虽然男女授受不亲,可你们总是姑表亲,又同住在一府里,自然不比旁人。还是这般小心翼翼的,看着真教人心疼呢。” 凤鸾点头乖巧地应道:“老太太的话儿凤鸾记下了。只是二表哥虽然不计较,可郡主殿下向来是个有心的,凤儿只怕一个不留神坏了素日的情分。”又扯着安老太君的袖子撒娇道:“老祖宗,您就勉强再走几步,前边就是青棠轩了。您今个受累,凤儿回去给您捏肩捶腿,收拾了被褥在您榻边亲自上夜来赔罪好不好嘛?” 安老太君闻言微微愠怒道:“怎么她又为难你了?我就知道,她狂傲的很,就她自己是个好的,旁人都是脚下的泥土,凭你是谁总能寻出个不是来。” 凤鸾故作惊惶,连连摇头支支吾吾道:“没有没有,二表嫂亲切随和,待我极好。就好像我的亲姐姐一样。” 安老太君撇嘴不屑道:“你还替她遮掩。咱们这位郡主娘娘的脾气别人不知,我这没权没势的孤老婆子这些日子来可是领教了不少呢。只怕你把人家当姐妹,人家可一点也没把你放在心上,说不准还当外人防着呢。” 凤鸾还没说话,她身边的画眉便撅嘴抱怨道:“可不是?前几日小姐听说瑜哥儿胃口不好,特意做了好克化的枣泥山药糕巴巴儿送过去。那边守门的婆子却硬拦着不许人进。还说了好些不干不净的话。也亏得小姐度量大,没和她们计较放下东西就走了。奴婢丢了帕子回去寻,谁知正好瞧见郡主身边的碧纱将那些吃食整碟都倒在了后墙。” 凤鸾忙斥责道:“住口老太太面前也敢乱嚼舌子说主子的是非。还不快出去自个儿掌嘴。再多说一句,我那儿可就真留不得你了。” 安老太君狠狠一跺手边的拐杖,怒道:“竟有这种事?她也太目中无人了。好孩子,平白教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老祖母一定替你出了这口气。” 凤鸾柔声劝道:“好祖宗,您别听这蹄子胡吣。哪有那么严重。许是凤儿的手艺不,不合瑜哥儿的胃口也未可知。您可千万别为了这点小事动怒,伤了身子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安老太君像是第一次认识凤鸾一般,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眉间眼底俱是笑意,点头赞道:“到底是大家闺秀有涵养,比那一位可强多了。真是可惜了。若是早个几年……唉……”说着嘴角微翘,眼中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光,鄙夷道:“我看那一位是嫉妒吧。你这样,这情,和远儿又很谈的来。她那样不能容人的,自然忌讳。说句难听的话,她那院子哪怕窜进一只母猫都能被韶叨半天吧。” 底下人见安老太君毫不掩饰对郡主的嫌恶,都低眉顺目不敢置喙半句。忽的从前边厢房的窗里窜出一个黑影,还没等人回过神来,便和深幽的夜幕融为一色。众人皆被唬了一跳,几个丫头更是连声惊叫。胆大点的婆子一边儿高呼:有贼一边大力撞开了虚掩的房门,明晃晃的灯笼照的原本漆黑如墨的房间犹如白昼。凤鸾瞥了一眼,顿时羞红了脸,忙用帕子掩着,转过身去。地上的衣衫胡乱扔了一地,宁儿乌发遮了大半个脸庞,赤身裸体地蜷缩在锦被下瑟瑟发抖。 安老太君疑窦重重,怒上心头,开口斥责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死丫头竟然做出这等没廉耻的丑事。”又吩咐一旁的婆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拖出去,悄悄儿,千万别教人瞧见了。” 安嬷嬷咳嗽两声上前笑道:“老太太,您可别冤枉了这丫头。这里是郡马爷的书房,其他人哪里进的来。想必是郡马爷……咳咳……想出了新鲜点子和宁儿闹着玩呢。” 安老太君眼珠子一转,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宁儿,见她含羞带臊轻轻地点了点头,登时喜上眉梢,因嗔怪道:“这孩子平日里看上去是个最老成不过的,想不到私底下也这般荒唐。好好的跑什么?弄得咱们还以为是遭了贼呢。” 安嬷嬷笑道:“年轻人面皮薄。况且又不是谁都像您这么好说话,若是碰到了郡主娘娘还不知要哭闹成什么样子呢。” 安老太君叹道:“也罢了,只是倒吓坏了凤儿。到底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哪里经得住这些。这回幸亏有我在,否则岂不平白坏了她的名声。”正说着,宁儿已经手忙脚乱地穿戴整齐了,深深垂着头,羞赧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得那轻若蚊呐般的声音嗫喏道:“老……老太太……赎罪……奴婢,奴婢……” 安老太君揽过犹自发抖的宁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中满是欣慰,和颜悦色地安抚道:“你这蹄子,这是好事,赎什么罪呢。只是如今既然圆了房,就更要尽心地服侍断不可恃宠生娇。远儿年轻,难免有轻狂纵情的时候,你也要多劝着点。免得旁人看笑话。” 宁儿的脸红得像秋日里熟透的石榴一样,都能掐出蜜来。眉眼含春,羞羞答答地抬不起头来。 凤鸾在旁凑趣道:“往日只听说张生翻墙会佳人,没想到二表哥和宁姐姐今个也效仿古人。” 宁儿听了这话,越发站不住了,一时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才好。 安老太君顺手轻轻打了凤鸾一下,抿嘴啐道:“你这张嘴越发不饶人了。我就说那些话本杂书看不得,宁丫头正害臊呢,你还只管打趣她。” 凤鸾佯作委屈,用帕子抹着没有半点泪珠儿的眼角,长叹道:“哎呦,老祖宗真偏心。可见是有了孙媳妇就忘了我这个外孙女了。凤儿可不依呢。” 宁儿嗤地一笑,因道:“好姑娘,我只是个丫头,哪里担得起呢。” 凤鸾笑道:“别人把你当丫头,我可全拿你作嫂子看呢。”说着顺势蹲了个福,促狭道:“好嫂子,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要不老祖宗日后可就不疼我了呢。” 这边正在玩笑,忽的有丫头慌慌张张来报:“暗香阁那边命人来传话,郡主殿下动了胎气请郡马爷赶紧过去呢。” 安老太君啐道:“她还真是有本事,哪里来的耳报神,就这么快。三天两头就拿孩子说事,。远儿又不是太医,去了又有什么用。好好的爷们,难道要放着多少手头的大事儿不理,非得随传随到一天到晚的守着她,她才能安生点不成?急吼吼的派人来请,还怕别人不知道她素来嫉妒成,不贤不惠呢。” 那丫头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紧咬着下唇不言不语,半晌方结结巴巴说:“是……是真的……奴婢瞧见郡主流了好多的血,嬷嬷说怕是要小产呢。” 安老太君满不在乎道:“小产就小产呗,你慌什么?像她这样成天绞尽脑汁地折腾,孩子能保得住才怪。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太医呢,去瞧过没有,别又是虚惊一场。” 别人倒还罢了,只有宁儿听了这话,心里一沉,只觉手脚冰冷,背上全是冷汗,风一吹,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颤,脚下一软,几乎跌倒在地。忽觉手心一热,原来是凤鸾见宁儿神色不对,生怕她就此露了痕迹,便上前贴耳低声警示道:“姐姐如今可是二表哥的人了,又有老太太护着,只要没有真凭实据,任谁也不能把脏水往你身上泼。更何况郡主总得顾忌自个儿的脸面不是?” 正说着,就听安嬷嬷款款劝道:“老太太还是去瞧瞧吧。郡主肚子里怀的到底是王家的子嗣。这会子郡马爷自然是不好意思露面的,若是老太太再不去,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平白落人口实?” 凤鸾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道:“老祖宗,您要是不过去宁姐姐恐怕很难过得了表嫂那一关。这才刚和二表哥在一处就惹得主母动了胎气,若是闹腾的大发了,可叫宁姐姐将来怎么做人呢。” 安老太君长叹道:“罢了罢了,都是讨债的冤家。去就去,免得有人借题发挥再去里哭诉弄得家无宁日。” 话音未落,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几个婆子,七手八脚就将宁儿死拉活拽向外拖去…… 157:荆棘满怀天未明(二)【六月中文】 157:荆棘满怀天未明(二)* 157:荆棘满怀天未明(二)在线阅读 <!t; 157:荆棘满怀天未明(二) 肉文屋 / 157:荆棘满怀天未明(二) 157:荆棘满怀天未明(二) 158:荆棘满怀天未明(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8:荆棘满怀天未明(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8:荆棘满怀天未明(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8:荆棘满怀天未明(三) <!go> 收费章节(12点) 158:荆棘满怀天未明(三) 安老太君口中抱怨连连,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碍于雨霏郡主的身份和中太后的威势,也只得强压下心里的不满和厌烦,准备去暗香阁瞧一瞧,走个过场,好歹全了大家的体面。却不料不知从哪儿冲进来几个手脚的婆子,也不言语直勾勾扑向宁儿死拉活拽地向外拖去。宁儿拼命挣扎,高声呼喊不迭,撕拉一声,衣袖裂了好大一个口子,那几个婆子却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将手中的抹布硬塞进她口中,一边还恶狠狠地骂道:“死蹄子,老实点,不然别怪老娘的窝心脚把你的肠子踹出来。” 安老太君见状气得七窍生烟,横眉怒目道:“反了,反了。你们是哪里来的腌臜东西竟敢当着我的面抓人。还有点规矩没有?” 那几个婆子闻言手里倒是停了停,其中一个回道:“哎呦,老奴眼浊没瞧见老太太在这儿。江嬷嬷吩咐奴婢们来带宁儿过去受审。没成想竟然惊动了您。您可不知道,这蹄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谋害郡主。” 话还没说完,安老太君便忍不住怒斥道:“放屁这丫头一直在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呢。难道她竟会分身术不成?要寻晦气也该找个更好点的借口啊。” 那婆子瘪了瘪嘴道:“那老奴可不知道。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只有听的份。您老要是有什么话儿还是亲自找江嬷嬷说去吧。” 安老太君狠命啐道:“呸江嬷嬷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略体面点的奴才罢了。也敢在我面前摆款儿。你们赶紧把人放了,听见没有?我还没死呢,难不成这侯府都要改姓江了吗?”。 那些婆子也不答话,低着头只管将宁儿绑了,便扬长而去,气得安老太君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只跳脚。到底是先皇亲封的县主又是侯府的大家长,再怎么着也不好和底下的奴才拉扯。满腔怨愤也只能拿身边的人出气,也没看清是谁,便一个巴掌狠狠地煽了过去,因怒道:“都是死人哪一群没用的废物,公中的口粮都喂进狗肚子里了。这个月的例钱都别想要了。” 众人噤若寒蝉,颤颤巍巍不敢答话儿。唯有凤鸾一脸忧色,道:“老祖宗,瞧他们这阵仗,宁姐姐恐怕是……” 安老太君一扬脖子,不屑道:“怕什么?我就不相信她能张狂的连脸面都不要了。咱们也去,我倒要瞧瞧她还能使出什么伎俩来。” 凤鸾犹自火上浇油地劝道:“老祖宗,依我看算了吧。别为了一件小事儿伤了彼此的情分。说到底宁姐姐如今也是暗香阁的人了。二表嫂又是那样尊贵的身份,要处置一个屋里人恐怕您也不好话呢。” 安老太君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都说齐大非偶果然不错。娶了个金枝玉叶进门只是外面说着好听,内里却是一团乱麻。不光自己那乖孙子被压制得死死的,如今连宠个明公正道的屋里人都得偷偷,就连自己的话这位高傲的郡主娘娘也是阳奉违,这也就罢了谁教人家的地位比自己高一截子呢。索井水不犯河水,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没成想那边竟然蹬鼻子上脸,就连她身边低三下四的婆子如今也敢给自己脸子瞧,若还一味忍着,只怕将来在这府里越发连个站脚的地儿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安老太君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嗤笑道:“凭她再尊贵的身份在侯府也只是个孙子媳妇。长辈赐下的,就是只猫狗她也得捧着供着。就算有错,也轮不到她来越俎代庖。别以为我会像大媳妇那样软弱,由着她无理放肆。”(ps,陵儿感慨: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哪。别看安老太君平时也不怎么待见肖夫人,可自从和雨霏有了点摩擦,倒替肖夫人喊起冤来了。⊙﹏⊙b汗一个……) 说罢,凭着一口怨气也不用丫头搀扶,自己倒走得比往常飞快,凤鸾,安嬷嬷和一众丫鬟都只能气喘吁吁地跟着。安老太君出了垂花门竟一直往前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着似的,往日一炷香的路程竟用半柱香的时间就走到了。原想着不过是郡主心生嫉妒借个由头虚张声势罢了,这会子见了这忙乱纷杂的情形才知道所言非虚:丫鬟婆子乱作一团,一盆盆血水就这样连绵不绝地进进出出,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无端端令人作呕。夜色笼罩下噬人的死寂笼罩在暗香阁的四周。安老太君大惊失色,不由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失声道:“这……这……”嘴唇抽搐着便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要不是有龙头拐杖支撑着,恐怕早就跌倒在地。 连一贯镇定从容的江嬷嬷也失了常态,一见安老太君活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带着哭腔哽咽道:“老太太,可把你给盼来了。郡主娘娘她……她……怕是不行了。”眼泪唰就掉了下来,抽抽噎噎几乎泣不成声。 安老太君到底年长些,又是在内宅见惯了这些的,倒是镇静了下来,虽然不喜雨霏,对子嗣却不能不重视,见江嬷嬷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忙啐道:“胡吣什么?也不怕忌讳。太医怎么说?孩子呢,还能不能保住?” 江嬷嬷听安老太君一上来就只关心肚子里的小的,对雨霏却没有半点在意。心里也寒了大半,便用袖子拭去留在眼角的泪痕,正色道:“太医来瞧过了,要想保住小主子就只能用猛药。但若稍有差池,只怕连郡主殿下的命也难保了。” 安老太君闻言,忙催道:“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请太医开方煎药。一定要保住我们王家的曾孙。” 话刚出口,便觉着周围几道寒光扫过,定睛一看,江嬷嬷和底下几个丫鬟的脸上满是愤慨,这才改口道:“当然,也要以郡主的安危为先。” 又干咳了几声,颇不自在的解释道:“你们哪里知道,里的太医总是小心谨慎些,原本有十成的把握也只敢说五分。若是有一星半点的疏漏也好有个退路,自圆其说不是。” 江嬷嬷也不接话,却顾左右而言他,因说道:“老太太好快的脚程,老奴派去送信的小丫头才去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您就到了,有您这个主心骨在这里坐镇,奴婢也能松口气了。” 安老太君自然不会傻到说自个儿是从听雨楼过来兴师问罪的,便掩饰道:“唉,人老了睡眠就浅,见月色很好,就拉着外孙女在园子里转转,没成想刚巧碰上传话的丫头,一听说郡主动了胎气,这不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江嬷嬷干笑了两声,撇嘴讽刺道:“哦,老太太到底是积古的有心人,这种心到神知的福气别人可是怎么都羡慕不来的。” 安老太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恼恨交加,当着众人面却也不好认真怎样,只得干咳了两声,冷冷道:“老身去瞧瞧郡主。” 因瞥眼见一旁低头绞着帕子的凤鸾,便正色道:“鸾丫头快回去吧。这里可不是你呆的地儿。” 凤鸾闻言,强压着心里的害怕,抬头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因柔声道:“老太太,凤儿不要紧的。如今大舅母病着,二舅母又深居简出不管事儿,二表哥是爷们纵使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大半夜的都靠您老人家一个人支撑着。凤儿虽然人微力轻,不能拿什么主意,可多个人陪着您总是好的不是?” 安老太君连连摆手道:“万万不可,你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呢。怎么能看这个。要是让你母亲知道了,心里还不埋怨死我。” 凤鸾笑道:“您又多心了不是?我娘是什么情,您最清楚不过了。又在民风开化的蜀中住了这些年,哪里就忌讳这个了。二表嫂素日对凤儿和善亲热,百般照拂。今儿就是大舅母,二舅母在,凤儿也是要留下的。我不进内室,就在这外间守着,有什么事儿也都便宜。好祖宗,您就答应了吧,不然凤儿定要牵肠挂肚睡不安枕了。” 安老太君满意地瞅了凤鸾一眼,轻轻拉过她的手,宠溺道:“好孩子,难得你这般稳重。比你母亲当年还来得呢。又懂事又重情义,你这样的人品将来真不知要什么样的人家才能配得上呢。” 凤鸾用帕子掩嘴娇声道:“不来了,老祖宗就会拿我取笑儿。凤鸾才不要什么人家呢,就一辈子陪着您。” 安老太君眯着双眼,**皮般的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光彩,意味深长地笑道:“哦,那咱们可就说定了,将来真叫你一辈子都住在这府里,你可不许赖哦。” 暗香阁的丫鬟婆子见安老太君只顾和凤鸾打趣,早就将郡主和小主子的生死抛诸脑后,一个个私底下多了几分怨怼,心里都替雨霏叫屈,看着安老太君的眼神也越发不满了。 安老太君自个儿却浑然不觉,韶叨够了,将凤鸾在外间安顿好,便信步往里屋走去,却不料竟被江嬷嬷硬生生给拦住了…… 158:荆棘满怀天未明(三)【六月中文】 158:荆棘满怀天未明(三)* 158:荆棘满怀天未明(三)在线阅读 <!t; 158:荆棘满怀天未明(三) 肉文屋 / 158:荆棘满怀天未明(三) 158:荆棘满怀天未明(三) 159:荆棘满怀天未明(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9:荆棘满怀天未明(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9:荆棘满怀天未明(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59:荆棘满怀天未明(四) <!go> 收费章节(12点) 159:荆棘满怀天未明(四) 本月恢复日更,请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陵儿,支持《朱门锦绣》 安老太君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只管和凤鸾喋喋不休地韶叨着,好半晌似乎才想起屋内还躺着生死难测的郡主母子,这才慢慢吞吞往里走去,谁料却被江嬷嬷伸手给硬生生拦下了,顿时拉下脸来,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让开。” 江嬷嬷丝毫不惧安老太君的疾言厉色,警容肃声说:“郡主那里自有太医和几个保育嬷嬷从旁料理。老太太就是去了怕是也瞧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倒是现下有一件要紧的大事儿还需您老人家拿主意。这死蹄子胆大包天罪无可恕。如今郡主昏迷不醒,郡马爷又还没过来,老奴也做不了主。该如何处置还请老太太明示。” 安老太君这才瞥见跪在墙角被五花大绑,口塞抹布,吓得花容失色,呜呜呜直哭的宁儿,遂恼道:“都什么时候了,这点子小事还是等远儿回来再说罢。” 江嬷嬷依旧不依不饶,口气也强硬了些,说:“老太太这话错了。谋害郡主可是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罪,怎么到了您的嘴里就变成小事一桩呢。就是因为眼下慌乱无章才要及早处置这黑心烂肺的贱蹄子。一来好为郡主出气,只怕这病也能好一大半儿。二来万一这蹄子趁乱跑了,明个太后娘娘怪罪下来,怕是整个谨明侯府都承担不起。” 安老太君脸沉如墨,冷笑道:“听你的意思,是说我堂堂侯府竟然包庇一个奴婢不成?” 江嬷嬷正色道:“老奴不敢。只是人人都知道宁儿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现下人多口杂,万一传出一星半点不好听的闲话,怕污了老太君素日公正严明的好名声。” 安老太君勃然变色,狠狠地顿了顿手边的龙头拐杖,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将脚边的石砖地都砸出了个深坑。恼羞成怒高声道:“听听,听听,原来竟是全冲着我来的。好啊,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口口声声指摘郡主是宁儿所害,可有真凭实据?” 江嬷嬷使了个眼色,一旁的碧纱将那碗吃剩的甜汤放在了安老太君面前,冷声道:“这是晚间小蹄子呈上来的,太医方才验过了,这里面放的可都是落胎的脏东西。” 安老太君闻言满脸不可置信,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宁儿,见她拼命摇头,口里呜呜直喊,脸上满是委屈和无助的神情,这才略松了口气,一本正经道:“宁儿这丫头自小在我屋里长大,最是个老实不过的,这其中怕有什么误会。再说了,这东西也未必没有经他人的手,郡主身边这么多丫头,一个眼错不见,谁都有可能下药,怎么肯定就是她呢?” 忽的从人群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老太太这话是怀疑我们这些陪嫁丫头吗?您老也不必牵三扯四的。实话说了吧,这甜汤我还拿去重新热过。老太太是不是想说这药是我下的呢? 安老太君顿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青衣白裙的丫鬟俏生生站在那儿,眉间俱是恼人的清寒与无畏。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丫头呛声,安老太君自觉自个儿的权威受到了莫大的挑衅,怒斥道:“主子在这里说话,做奴才的在一边嘴。这是哪家的规矩?依我看,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干脆一气儿全搜一搜,大家干净。”说着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安嬷嬷会意,自带人便要往下房里冲去。 江嬷嬷见状忙拦道:“老太太不去审宁儿这个元凶,深更半夜竟要抄检郡主殿下的院子。传了出去教郡主和郡马爷颜面何存?还请老太太三思,不要为了庇护一个十恶不赦的丫头,闹出更大的风波来毁了谨明侯府数百年来的清名。” 安老太君这才想起来高门大户最忌讳夜里抄检,除非是难以言说的特殊原因——奸情。想当初显赫一时的庆国公府就是因为吵吵着丫鬟偷窃,深夜抄查自个儿家的园子,成为了京中第一大笑柄。后来竟然真的被抄家流放。好端端的一个大家族就这样分崩离析,家破人亡了。 想到这里安老太君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可势成骑虎,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想找个台阶下都不能。若是这会子退缩,宁儿能不能保住暂且不提,自己的威信岂非荡然无存。将来在这府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如今大媳妇被暗香阁这位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告病避祸,二媳妇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掌家的大权好容易才又落回了自个儿手里,正是一朝权在手,要把令来行的时候,难道还要畏首畏尾看孙子媳妇的脸色行事不成?民间常说不争馒头争口气,只要狠狠地吩咐下面几句,大不了到时候找几个作筏子或打或卖再不行吞热炭灌哑药,谅底下人也不敢多嘴多舌。郡主这边为了自个儿的脸面和名声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安老太君于是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地朗声道:“事急从权,况且只是搜一搜下人住的屋子,也算不得什么。”又冷冷地吩咐安嬷嬷等人道:“悄声点,若是惊动了其他人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江嬷嬷见安老太君一意孤行,心下暗道不好,救兵迟迟不到,自己一个做奴才的碍于身份又说不上话,只能拦一时是一时了,因咬牙硬声道:“做奴才是贼,那上头的主子自然是头一份的窝主。郡主娘娘如今还躺在里面,老太太闹这么大的阵仗忙不迭地拿她身边的丫头开刀。难免有杀**儆猴的意思,岂不叫人寒心。” 安老太君心中一团火蹭地一声腾起,因怒喝道:“放肆难不成我这个先帝亲封的县主连处置几个奴才的权力都没有了?我知道,你们就是瞅准了宁儿是我的人,一直把她当做眼中钉中刺,摆布了她将来才好辖制我。就怕搜出些什么来,戳穿你们栽赃陷害的烂伎俩。” 江嬷嬷眼皮也不抬,黑着脸道:“老太太这番责难,奴婢断断不敢领受。事实摆在眼前,为了郡主殿下和中山王府的清白,老太太若一意孤行,就请从老奴的尸身上踩过去。也免得日后太后娘娘和我家王爷怪罪下来,老奴不知如何应答。” 两相对峙,互不相让,空气中弥漫着教人窒息的压抑和死寂,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冷峻地毫无一丝温度的呵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念远冷着脸背手挺立站在当地,发丝凌乱,束发的紫金冠微微有些倾斜,犀利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诸人,院中登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人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条道儿。念远一拂袖大步流星地往里屋走去。 安老太君见状急忙拦道:“血房污浊,你一个爷们断断不能进去。这里有我呢,还是让宁儿伺候你回听雨楼吧。” 安嬷嬷一听这话忙赶着给宁儿松了绑,暗地里又推了一把依旧惊魂未定的宁,偷偷挪了挪嘴,示意她赶紧过去。 江嬷嬷知道安老太君这是摆明了要将事儿轻轻揭过去,又见念远衣衫凌乱神色颇不自在,联想起碧纱方才的话,越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正要说话,就听念远冷声道:“老太太有心了。只是妻儿尚在里面人事不知,子陵又岂能置之不理,只图自个儿逍遥自在呼然酣睡。岂非太没心肝了。倒是老太太年事已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免得走了困伤了心神,那就是我们做晚辈的不是了。” 安老太君心里着急:“真和他父亲年轻时一个情,明明方才和宁儿那样要好,似乎一点也没把暗香阁这位放在心里。这会子偏又摆出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样,真真好笑。平日里看上去多聪明的孩子,怎么这会子也犯起糊涂来了。无论郡主的胎能不能保住,那都是内院娘儿们的事情,一个爷们在这里搅和什么。况且这时寻个由头带走宁儿,将事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日后郡主纵使再气也不好说什么了,说不准为了显示大度,还会松口将宁儿抬成姨娘呢。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呢。忙似笑非笑道:“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要紧的?你就别这份闲心了。瞧这眼睛抠的,这些日子怕是都没有睡好吧。女人小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都还年轻要个孩子又有什么难的。你好歹也是世子,别学那些小家子做派蝎蝎螫螫的。” 说着瞥了宁儿的肚子一眼,似是无意道:“没准再过几个月,又能听到好消息了呢。” 这话也太露骨了些,暗香阁的一干丫鬟婆子脸上都里露出了愤怒不平的神情,看向念远的眼神也在不耻中满含不屑。连江嬷嬷都在心里暗恨:这样刻薄寡恩的人家真真辱没了自家主子,还不如回王府的好。 却听得念远突然抬高了音调,怒喝道:“滚开,谁许你过来的。”随着一声丝帛撕裂和重物坠地的声音,众人耳边传来了宁儿凄厉的惊呼…… 159:荆棘满怀天未明(四)【六月中文】 159:荆棘满怀天未明(四)* 159:荆棘满怀天未明(四)在线阅读 <!t; 159:荆棘满怀天未明(四) 肉文屋 / 159:荆棘满怀天未明(四) 159:荆棘满怀天未明(四) 160:荆棘满怀天未明(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0:荆棘满怀天未明(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0:荆棘满怀天未明(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0:荆棘满怀天未明(五) <!go> 收费章节(12点) 160:荆棘满怀天未明(五) 安老太君和江嬷嬷方才的争执早已被念远尽数收入耳中,到底是自己的长辈轻易发作不得也只能强压着满腔的怒火,这会子又听见安老太君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将雨霏小产说的好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心里越发愤懑。偏生这宁儿又不识好歹地腆着脸凑了过来。正好借此发作,顺手一拽一扔,倒把宁儿弄了个仰八叉,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众人皆抿嘴讥笑,江嬷嬷碧纱等人更是称了心愿。 念远故意忽视安老太君那气得铁青的脸,随即将里面那件月白色中衣的袖子翻了过来盖住了外边袍子撕裂处裸露的肌肤。犀利的眸子里满是冰冷与不屑,因怒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拉扯主子。嬷嬷们没有教过你规矩吗?还是你觉着自个儿比别人有体面,故意教我难看。” 宁儿身上活像是散了架一般,处处似被无数细针此起彼伏地扎着。嘴唇只管抽搐痛得说不出话来。青石地上那一口触目惊心的鲜血似乎宣告了五脏六腑末日的到来。往日秋水盈盈的眸子里现在只剩下了一滩死水。真不敢相信刚刚还在榻上和自个儿翻云覆雨亲怜密爱的枕边人这时却如此无情。瞧着自己的目光仿佛又恢复了昔日的厌恶与疏远。难道是茶里下的逍遥散太多了,竟教他在一夕欢爱后生生忘却了那一段旖旎的露水姻缘了不成?没有了他的庇护,自个儿和家人肯定是死路一条。 宁儿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脊背上像有一条黏滑的小蛇蜿蜒盘绕,一阵阵教人瘆得慌。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直起身来几步冲到安老太君面前,扑通一声跪倒,用微弱的只有她自个儿能听得清楚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说:“老……老太太,您……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安老太君见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这个孙儿对自己有了怨怼,迁怒于人呢。当下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尖细的指甲在紫檀木拐杖上掐出了道道细痕。沉着声不满道:“远儿,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打人呢。谁都知道宁儿是我送来伺候你的,你这般嫌恶她,那方才为什么又……分明是当众不给老祖母我面子。” 念远此时心急如焚,不知道雨霏现下的情况到底怎样了,骤然失子对自己而言本就如惊天霹雳一般,偏偏这些人还前仆后继地缠着烦着,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事儿韶叨不休,真真可恨。遂一摆手冷冷道:“一个丫头罢了,老太太又何必多心。这是我们夫妻院内的事,就不劳烦老太太费心了。”说罢,挣脱了众人的阻挡,头也不回地硬是闯了进去。 安老太君一张布满皱纹的**皮脸气得发白,一股怒气在脑壳里横冲直闯,一下一下猛烈撞击着头顶几处大,又疼又胀,一种痛到极致的恶心从肠胃里传到了喉头,眼前竟是一片金星闪烁,好半晌方翻眼喘道:“好啊,我们王家真是养的好子孙,竟公然顶撞起长辈来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讨人嫌。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没良心的东西。明个可别求着我替你收拾烂摊子。” 说罢,不顾在地上凄凄哀哭的宁儿气喘吁吁地转身就要往外走,凤鸾抢先一步,越过众人扶住脸色青白脚步虚浮的安老太君,凑在耳边低声劝道:“表哥一时气话,老祖宗千万别当真。若是此刻撒手不管,岂不是正遂了那起子小人的愿,平白教人牵着鼻子走?” 安老太君听了这话,斜着瞥了一眼一旁满脸讥讽的江嬷嬷和丫头,这才冷静下来,却也抹不下面子,气哼哼地自顾自找了把黄花梨卷草纹扶手椅坐下,淌眼抹泪道:“我这个糟老婆子是哪一世的造的孽,偏生遇见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冤家,劳心劳力倒落的不是。可怜我一肚子苦水也没个人分说。哪一天我闭了眼,任由你们吵闹折腾,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偏又闭不上这个眼……” 众人都觉得好笑,私底下挤眉弄眼任由安老太君在一边抱怨连连。只有凤鸾还耐着子,时不时地接上两句,字字都说到了安老太君的心坎里。老太太越发觉得凤鸾贴心,心里竟巴不得里面的一尸两命,好亲眼瞧着这群长势利的奴才失了依仗,痛哭流涕方能解心头之恨…… 却说念远不顾众人的拦阻和里嬷嬷异样的眼光径直进了内屋,急匆匆冲到黄花梨夔凤纹拔步床边,映入眼帘的便是雨霏那被汗水浸湿的苍白憔悴的面容,没了往日的笃定从容,失了寻常的高傲冷艳,只剩下如易碎的琉璃一般的楚楚可怜与凄凉无助。念远伸出手去,紧紧地握着雨霏那一双冰冷地没有一丝温热的柔荑,内心的酸楚与愤怒纵横交错,如海浪般汹涌而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仿佛再温暖关切的言语此刻都变得那样苍白无力。想了好一会,挤出来的却是一句酸涩:“孩子咱们还会有的。” 雨霏转过脸来,凝视着面前这个满面哀痛的男人,他的神情是这般真挚,这般陈恳,很难想象他竟刚从另一个女人软玉温香的怀中姗姗而来。淡淡一笑:“是啊,孩子,你总会再有的,他能抚平你此刻的伤痛,淡忘今夜发生的一切。但于女子而言,这失子之痛却是永远也难以抚平。不会忘也不能忘的。” 念远小心翼翼地抚着雨霏光洁的额头,轻声安抚道:“你这是病糊涂了才会胡思乱想。这个时候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你也要放宽心,许是我们与这孩子没有缘分。” 雨霏声音里透着刻骨的恨意,冷冷道:“究竟是上天的捉弄还是人祸,现在都言之尚早。不论是谁想要取这孩子的命,本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替她讨个公道。” 又缓缓地摆了摆手,脸上却是不耐的神情,道:“我累了,郡马也回去歇息吧。”就此背过身去,不再看念远那张布满了歉疚与愧意的面庞。 念远有种错觉,仿佛面前脊背僵硬挺直的人儿与自己相隔着千山万水,就好似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银河横亘在两人之间,她又恢复了初嫁时那副冷淡疏离的样,真真教人有着说不出的难过与憋闷。 许是失了孩子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些,一时半会难以平复,许是她还在介意事发时没有及时陪在她的身边。念远只能在心里这样默默地安慰自个儿。屋内的气氛尴尬沉闷,讪了半日只得神情怏怏退了出来。 没过一会,里屋便使了个嬷嬷出来传话道:“郡主殿下叫翠微带了宁儿进来,她要亲自审问。” 安老太君见宁儿瘫软在地上浑身不停地战抖,便将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头顶,柔声安抚道:“好丫头,别怕我和你一同进去,断不叫人轻易委屈了你。” 谁知那嬷嬷却冷笑着拦道:“郡主娘娘说了,只许宁儿一个人进去,旁人都且在这里候着。总是老太太您也不能例外。” 安老太君心里虽然恼恨,但见那位嬷嬷身上穿的皆是中的贡缎,碍着太后的面子也不好发作,反倒换了副笑脸款款道:“只是不知郡主殿下现下可好些了,老身这心里真是惦念得很。还有劳这位妈妈向郡主转达老身的关切之意。” 那嬷嬷方才在里面早就将安老太君那些无理取闹偏袒护短的话儿全数听了去,这会子见她偏还要做出这一副殷勤关怀的样,心里早就存了轻视与鄙夷,面上却不露声色,不冷不热说:“郡主娘娘真是个有福的,不光郡马爷,就连老县主都把她疼到骨头里了,大半夜的还急巴巴过来亲自坐镇,老奴明日进定向太后娘娘分说分说,要她老人家好好嘉奖老县主的一番苦心才是。” 安老太君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懊恼自个儿真是气糊涂了,只顾争一时意气,怎么竟忘了郡主身边这两个保育嬷嬷可是太后亲自挑选的体己人。方才那些话明个都将一字不差地传到太后耳朵里了。又在心底暗恨起宁儿来,要不是为了替这死蹄子出头,自己也不至于失态至此。难道她真的这么大胆,敢给郡主下药,那自己方才那样维护她,丢了脸面不算,说不准上头还以为是自己主使的呢,这……这该如何是好指使奴婢谋害堂堂郡主,要是里追究起来,别说是县主的名位了,就连这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只怕也保不住了。若是被那个火爆脾气的中山王知道自个儿的女儿受了委屈,崇正能不能从大理寺出来还在其次,只怕崇业将来在官场的日子也不好过,就更别提今后的打算了…… 安老太君只觉得屋内冷风飕飕,身上一阵阵发冷,更漏滴滴答答,每一声都像是重重敲在了心上,远处传来了四更的梆子,头一回觉得初夏的夜竟是这样冷这样长…… 160:荆棘满怀天未明(五)【六月中文】 160:荆棘满怀天未明(五)* 160:荆棘满怀天未明(五)在线阅读 <!t; 160:荆棘满怀天未明(五) 肉文屋 / 160:荆棘满怀天未明(五) 160:荆棘满怀天未明(五) 161:荆棘满怀天未明(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1:荆棘满怀天未明(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1:荆棘满怀天未明(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1:荆棘满怀天未明(六) <!go> 收费章节(12点) 161:荆棘满怀天未明(六) 更漏声声,滴滴敲打人心。 不知何时纷繁喧闹的暗香阁蓦然静了下来,仿佛一只冬眠的雀儿静待来春。宁儿进去已经过了大约三四顿饭的工夫,外间众人心思各异,却都不能离去,便觉着这漫漫长夜格外难挨。 别人倒还罢了,只有这凤鸾虽然心里也是愁肠百折,后怕不已,却还要强打起神软语呶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安老太君扯着些闲话。时间在滴答声中一分一秒流淌而去。 里间紫檀雕花开富贵隔扇门‘吱呀’一声开了条小缝,宁儿睁着一双如鱼目般木然无神的杏眼,脸色惨白,脚步虚浮踉跄出来。径直走到安老太君面前,直挺挺跪下,像是背书一般用听不出一丝起伏的音调道:“老太太,郡主殿下待奴婢犹如亲妹,是奴婢狼心狗肺,在甜汤里下了落胎粉。如今只求老太太看在奴婢伺候您一场的份上,能给我一个痛快,奴婢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您的恩德。” 安老太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眉头皱得比那山路还要崎岖,喘着气道:“是你,竟然真的是你。死蹄子,好大的胆儿,竟敢谋害我们王家的嫡孙。我真恨不能剜你的心剐你的” 江嬷嬷在一旁扑哧一声冷笑道:“老太太说的不错,这蹄子连您都骗了,是真该千刀万剐。免得留下一星半点的,连那叼了去的野狗也会变得奸猾起来呢。” 底下人也低声议论纷纷,一个婆子嘟囔道:“老太太方才不是还一门心思护着宁儿这丫头嘛,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变了张脸,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儿。” 旁边的婆子撇嘴话道:“你也老背晦了。一个丫头身后若没个人撑腰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老太太这是舍卒保帥,打量别人都是傻子呢。” 安老太君听了这些闲言碎语越发坐立不安,挥起手边的拐杖狠狠打在宁儿身上,咯咚一声闷响,似是骨头折裂。安老太君犹不解恨,丫鬟嬷嬷拉都拉不住,连打了十几下方才气喘吁吁怒声道:“死丫头,这些脏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还不一五一十说个清楚。”又瞥了念远一眼,接着说:“不然,别人还以为是受我指使呢。” 宁儿嘴角淌着血一滴滴瞬时凝结成暗红的痂垢,凌乱如蓬草般的黑发在空中飞舞,形如鬼魅,有气无力地答道:“没有人,是奴婢自个儿的主意。附子粉也是奴婢托人从外头药铺子寻来的。” 安老太君眉头微松,还要说话,却听得里间珠帘后面传来雨霏那冰冷的声音:“江妈妈,你带几个人去宁儿家里把她老子娘和弟妹绑过来,给本狠狠地打。正好今年前院的梅花谢得早,本总觉得光秃秃的没什么趣儿,若是能以鲜血滴在枝干上,想必比那红梅还要美上三分呢。” 宁儿心中一颤,身子战栗得越发厉害了,仿佛秋日里被风卷入尘埃的落叶一般,一咬牙挣扎着爬到安老太君脚边,却伸手虚弱地扯着凤鸾的裙摆,苦苦哀求道:“姑,姑娘,求求您救救我的家人。” 凤鸾被唬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大步,惊慌道:“哎呀真要死了这暗香阁是二表哥和表嫂的住处,我一个姑娘家可什么都不知道呢。” 宁儿听了这话,仿佛福至心灵,眼神里也有了柔软甜蜜的神采,银牙轻舔嘴唇,饶是衣衫褴褛仍有着说不出的可人娇羞,缓缓站起身来,踩着小碎步一步三摇地走到念远面前,吐气如兰,柔声道:“郡马爷,奴婢都已经是你的人了。方才,方才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边说边扯开衣襟,众人都被她这大胆得近乎于疯狂的样惊呆了,只见那皓白如雪的脖颈和**上布满了如雨后草莓般鲜亮的吻痕。一旁丫头婆子震惊鄙夷的目光和念远嫌恶和愤恨的神情并没有阻挡宁儿的疯狂,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一点地抚着身上那欢爱的痕迹,喃喃自语:“这儿,还有这儿。你都忘了吗?一夜夫妻百日恩。我的老子娘可也是你的岳父母呢。难道你真能眼睁睁瞧着他们去死吗?”。 说罢一仰头,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娇声道:“郡马爷,我知道您才失了孩子心里难受。您别伤心,没准奴婢这回就有了呢。从前有个和尚跟我娘说过我生就一副宜男旺夫相,将来一准生的全是大胖小子。咱们要有儿子了。您高兴吗?”。 底下的丫鬟小媳妇哪里见过这些都垂头臊红了脸,江嬷嬷忍不住啐道:“没脸的小娼妇凭你也配有孩子?还不赶紧招了,好多着呢。难不成要看着你老子娘死在面前才肯说实话?” 宁儿拼命地摇头,泪水在脏兮兮的脸上横行,好半晌却发出如夜枭般冷的狂笑,真教人不寒而栗:“实话,实话就是我马上就要变成主子了。往后这一大份家业全是我儿子的。”二寸来长尖尖的指甲一一扫过众人:“你,还有你,你们今后都要跪倒在脚下任我踩任我踏。叫你生就生,叫你死就死。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念远松了松紧握着的拳头,冷冷道:“这丫头疯了,拉下去和她老子娘一起打。叫各院的主子和下人全都过来,就在这里好好欣赏一下血染梅花。” 安老太君到底有些顾虑,因劝道:“这丫头虽然罪大恶极,但好歹也服侍了你一场,况且说不定真如她所言,肚子里已经有了呢。不如就惩处了她的老子娘,若是一个月后她照旧来了天葵,那时再处置也不迟啊。” 念远紧锁剑眉,不耐烦挥手道:“孙儿连碰都没有碰过她,哪里来的孩子?……” 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了宁儿凄厉的尖叫声:“郡马爷,你好无情哪奴婢这干干净净的身子都给了你,你怎么能翻脸不认账呢。”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高高举过头顶,恨声道:“这可是你方才留下的,你惧怕郡主不救奴婢,我也不敢怨恨,只求你念着昔日的情分,就饶了奴婢的家人吧……” 见此情形,别人倒还罢了,只有安老太君见了那块玉佩,脸色忽然变得铁青,嘴唇大张着活像是含着一个熟**蛋,吐不出也咽不下。语无伦次地高声吩咐道:“来人,把这背主忘恩的小蹄子嘴堵上拉出去,不,拿,那烧红了的热炭过来,不对,还是将那滚烫的开水给她灌下去,看这死奴才还敢不敢乱攀诬主子。” 众人见安老太君这骤然失态,惊慌失措的样,心下纳罕,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用布堵上了形如疯癫的宁儿那犹自叫嚷哭闹不休的上下两层皮儿,反手一扭将人拖了出去,青石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雨霏站在窗前,抬眼望着在清寒晨雾中越来越模糊的那弯新月,心里只觉一阵悲凉:贞儿走了,杜若也离开了,桔梗回了中山王府,自个儿身边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忽的听到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雨霏也不回头,沉着声音问道:“都走了吗?”。 翠微低声回道:“老太太和表小姐都回去了,只有郡马爷怎么劝也不听,还在外头站着呢。” 雨霏冷笑道:“也罢了。这是他们王家的地方,他想睡院子也都由着他。只有一条,你吩咐下去:往后本这屋子不许郡马踏进一步。不管是放他进来的,还是那些借口拦不住的,都打发去后边做活。” 翠微低头想了半日,犹豫地劝道:“一定要这样决绝吗?这回的事儿毕竟是个意外,郡马爷也是被那蹄子蒙骗了。” 雨霏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一仰头斩钉截铁道:“镜子碎了就是碎了,哪怕费力粘好,那道裂痕也是永远无法消弭的。除非继续做一个瞎子,傻子,继续视而不见自欺欺人。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本向来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要,就必须是完美无瑕的。否则,我宁愿弃如敝履。” 翠微当然明白,雨霏虽然外表看上去柔弱,其实内心是非常倔强的。虽然也有多愁善感,自怨自艾的时候,可若是一旦下了决心,那便是再难转圜。遂也不再多劝,因说起安老太君的失态和宁儿凄惨的死状,心有余悸道:“若是老太太以子嗣做借口,硬是要保下那狼心狗肺的贱蹄子,事情倒当真棘手了。” 雨霏嘴唇微翘,清冷的眸子里有着说不出的讽刺与嘲弄,因冷笑道:“那碗剩下的甜汤本已经赏赐给宁儿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本还不算心狠的,比不得老太太连热炭,沸水都用上了。 翠微点了点头,因又想起一事便疑惑不解地问道:“郡主为何不使人拦着,虽说那黑心蹄子死有余辜,可没能问出幕后主使,倒真是可惜。” 雨霏冷笑道:“还有什么可问的,不是肖氏,就是老太太,只怕这位凤鸾姑娘也脱不了干系。贞儿和孩子不能白死,既然如今其他人都以为本小产,那整好把事情闹大,有关联的一个也跑不了。” 尖细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依旧感觉不到痛楚,只有冰冷,只有无尽的怨恨:“是我太轻敌了。还以为这样就算是赢了,也就可以远离是非,开开心心过自个儿的小日子。是我太傻了,这个侯府里的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死不休。容不下宁静与淡泊,更容不得半点天真和松懈。” 窗外一道绚烂的朝霞以傲然姿态自云边喷薄而出,天终于要亮了…… 161:荆棘满怀天未明(六)【六月中文】 161:荆棘满怀天未明(六)* 161:荆棘满怀天未明(六)在线阅读 <!t; 161:荆棘满怀天未明(六) 肉文屋 / 161:荆棘满怀天未明(六) 161:荆棘满怀天未明(六) 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 <!go> 收费章节(12点) 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 这一日,王念智刚下了早学,正与几个族中弟兄闲谈,忽见小厮枭獍在门外探头探脑。王家向来的规矩,族中子弟无论富贵贫寒,学堂内一律不许有小厮随侍,一切事宜需得自个儿亲力亲为。这也是秉承学中勤勉之风,不枉纵骄横之意。 王念智便假装出小恭,悄悄儿行至后墙无人处,才冷着脸对尾随而来的枭獍低声斥责道:“越来越没规矩了不在院外好生等着,又进来做什么?若是被塾掌瞧见了倒教我又落了不是。” 枭獍腆着脸打着千儿陪罪说:“爷赎罪哪。太太那里急着要您过去呢。奴才实在找不着相熟的爷进来递话,又怕耽误事儿,就只好自个儿偷偷溜进来了。” 王念智听闻是冷夫人来寻,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微拧剑眉不解道:“母亲一向最重视我的功课,平日里就是回去略早些都要问个不停,这个时辰不早不晚的怎么会叫我过去呢?” 又漫不经心地扫了枭獍一眼,冷笑道:“别是你又收了那起子闲人的好处,寻个由头将我骗出去好跟他们玩乐吧。难不成我还会上第二次当,别打量谁是傻子” 枭獍慌忙跪倒,磕了个头,赌咒发誓说:“奴才若有一字虚的,就叫老鼠啃了牛黄狗宝。自从上回被主子您教训后,奴才就再没敢要那几个爷的东西呢。” 王念智见枭獍那战战兢兢,郑重其事的样不像有假,这才忍不住笑啐道:“猴儿,惯会这般油嘴滑舌的。还不快起来先去母亲那里报个信,也好教她安心,就说我收拾一下即刻就过去。” 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事,便为难道:“学里的太爷等会子要来考功课。若是见我不在,告到父亲那儿说我荒废学业,怕是又少不了一顿板子,这可如何是好?” 枭獍嬉皮笑脸道:“奴才倒有个法子,您在净房洗把脸,找些水滴上,就说自个儿肚子疼,太爷见您这副直淌冷汗的样儿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您要是在学里有个好歹,他也怕不好交代不是?” 王念智踢了枭獍一脚,没好气道:“你这猴儿,要说起撒谎来糊弄人,你可是头一名。罢了,现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说罢,便用此计堂而皇之地从家塾里出来,扶着小厮一路哎呦哎呦地回了重华轩。 一进冷夫人所居的正屋,便觉着太过安静了些,连鸟雀的啾啾声都听不见。王念智心下纳罕,冷夫人虽然素日里不喜热闹,又病了这些日子,越发觉得人多碍眼,但也不至于冷清到这个地步,连一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 及进了内室,这才见冷夫人低垂着头端坐在炕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听到由远及进的脚步声,也不抬眼也不看座,直勾勾盯着紧握着的素手暗自出神。 王念智还以为冷夫人又受了王崇业的气而独自伤心呢。见她这副不理不睬的冷淡模样也不在意,自顾自坐在下首的冰竹水仙纹靠背椅上,一手端起翡翠盖碗,一手往碧玉盘中捻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赔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学堂内的趣事儿。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念智只觉得那茶越喝越苦,舌尖一阵阵发涩,冷夫人依旧像个泥胎雕塑,一言不发。 王念智无法,便使出了最后的招数像个无知的孩童一样,也不脱靴子就往炕上跳,舔着脸扭猴皮糖似的直往冷夫人身上蹭。 却不料冷夫人并未像素日那般搂着他破涕为笑,细语绵绵。王念智才挨个边,冷夫人僵硬的身子便猛然一颤,下意识地向后缩,仿佛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继而蓦然抬高了音调,厉声道:“下去站好了” 王念智脸上满是受伤的神情,似是不相信冷夫人会这般冷漠严厉地对待自个儿,又犹豫着追问了一句:“您说什么?孩儿没有听清楚。” 冷夫人杏眼猛地一收,豁得一声站起身来,手指着擦得通亮的地面,怒喝道:“你给我跪下” 王念智见冷夫人生了大气,这才怏怏下了炕,似是和谁赌气,一撩袍子,咚得一声,膝盖狠狠磕在冰冷的砖地上,挺直了脊背,贝齿紧咬着下唇,一双充满委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冷夫人。因朗声道:“有什么事儿,您尽管责罚就是,可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冷夫人闻言铁青着脸冷冷道:“瞧你这样子,是觉得我委屈了你,是不是?” 王念智梗着脖子,犟道:“母亲教训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孩儿又怎么敢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冷夫人脸气得通红,早就失了平日的从容孤傲,冷笑道:“好啊,好啊你真是大了,长出息了。讲起话来都这么振振有词的。倒堵得我无话可说了。” 顺手一掷,将一物狠狠砸在王念智身上,恨声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王念智见冷夫人吹弹得破的脸上因为气恼而染上了一层通明的晕红,虽未涂脂抹粉却别有一番风情,比往日素颜淡妆更觉可亲可爱,一时不禁看呆了。对顺着铅丹色袍子滑落的物什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原来是个水色极好的碧玉佩,上面透雕着栩栩如生的羊形麒麟状独角神兽,便笑道:“您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冷夫人见问,含着泪颤声叹道:“你还问我?你自个儿说说这劳什子是怎么到老太太手里的?” 王念智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是个玉佩罢了,府里多的是,又有什么稀罕。” 冷夫人听了这话,越发泪如雨下,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因哭道:“你还和我赖。你可知这东西是老太太从宁儿那丫头手里收来的。昨夜的事儿你也都听说了,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说实话么?” 王念智心里一沉,登时紫涨了面皮,仍强辩道:“不是听说这是二哥赏给宁儿的嘛?您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冷夫人气得面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泣不成声道:“你还有脸说你道老太太为什么一反常态急着处置了宁儿,还将她嘴里填满了火炭,让她即使到了间也是有口难言,还不是全因瞧见了这块玉佩。这可是当年老太爷赏给你父亲的……” 话还没说完,王念智就急着打断,因道:“既然如此,您就应该找父亲理论才是。论理这话也不该我这个做儿子的说,父亲他这回也实在太荒唐了些。” 冷夫人又哭又叹道:“你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吗?别人不知道,我可打听的真真的。这块玉佩明明是你父亲在你七岁生日时特意赏给你的,瞧这上面雕着的獬豸1图案,天底下哪里找得到第二块” 王念智这才低下了满是高傲与倔强的脸庞,喃喃自辩道:“这玉佩父亲是给了我不假,可前几日我就不知掉在哪里了。怕父亲知道了责怪,就瞒了下来。定是被宁儿那贼丫头拣去了。” 冷夫人心灰意冷,脚下一软,便跌倒在炕上,冷冷道:“罢了,你既不肯跟我说实话,那我也索不管了。只是今后老太太若问起来,你自个儿去回。” 王念智这才慌了手脚,又急又愧,便走上前去依炕沿双膝跪下,含泪诉道:“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昨个夜里我去青棠轩向二哥请教几处诗书,不想没碰到二哥反倒和宁儿那丫头……我也不想的,也不知为什么,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就不由自主地……定是那贱蹄子在茶水里下了什么脏东西,才教我迷了本。” 冷夫人直起身来急忙问道:“后来呢,你出来时可被什么人瞧见不曾?好在那丫头一口咬定是郡马爷所为,不然你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王念智咬着牙,犹豫道:“当时屋里没有点灯,黑暗中那丫头没有瞧清楚便以为是二哥了。只是不知怎的,老太太和表姐突然过来,我心里害怕,就跳窗逃走了,她们怕是只瞧了个背影,大约是没有认出来。” 冷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眉心一动,又觉得不对,因疑惑道:“平日里你与郡马爷也不甚熟稔,统共连话儿都没有说上两句。怎么倒想起去他那里请教功课了。况且我听说昨夜你父亲还请了郡马爷过来,你怎么倒舍近求远呢?”。 王念智像是要掩饰什么,语无伦次道:“我……我昨个并不知道父亲请了二哥过来,只想着都是兄弟,兄弟之间多多走动亲近一下也好。” 冷夫人见他目光闪烁,说话支支吾吾,便知他有难言之隐,而且又涉及王崇业,便摆手叹道:“罢了罢了,你们父子装神弄鬼的事情我也不想多问。这件事儿就此作罢,你回去也别露一点声色,免得教人起疑。” 王念智仍旧后怕不已,迟疑道:“那老太太那边……?” 1獬豸,(xièzhì)也称解廌或解豸,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上古时候的神兽,其体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长相酷似麒麟,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通常长一角,俗称独角兽。它拥有很高的智慧,懂人言知人。它怒目圆睁,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的官员,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它能辨曲直,又有神羊之称,它既是勇猛、公正的象征,也是“正大光明”“清平公正”的象征。 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六月中文】 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 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在线阅读 <!t; 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 肉文屋 / 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 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 163:旧情新恨两茫茫(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3:旧情新恨两茫茫(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3:旧情新恨两茫茫(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3:旧情新恨两茫茫(二) <!go> 收费章节(12点) 163:旧情新恨两茫茫(二) 王念智犹自后怕不已,迟疑道:“那老太太那边……?” 冷夫人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冷笑道:“既然你父亲担了这个虚名,咱们也索装个糊涂罢了。反正他其身不正,这种低三下四的事儿又不是头一回了,也算不得冤枉” 见王念智犹自垂着头在地下跪着,心里不忍,拉了他起来坐在自己身边,柔声劝道:“我的儿,事情过去就罢了。方才也是为娘子急,生怕你学了你父亲下三滥的那一套。让我瞧瞧可砸到哪里了?” 王念智心中一热,险些滴下泪来,垂头低声道:“莫说是打了,就是立时让我为您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冷夫人听他这话颇具孩子气,不像是对自个儿的长辈说的,反倒像是对心爱女子绵绵情话一般,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因啐道:“说这话就是赌气了。没事死呀活呀的,到底是小孩子家,嘴里没个忌讳。” 又将那块獬豸玉佩郑重其事地放入王念智手中,因叹道:“物归原主,这惹祸的劳什子你且悄悄拿回去收好,万万不可再教人瞧见了。你可能体会为娘的一番苦心?” 王念智低头警容道:“孩儿不知,还请母,母亲您不吝赐教。” 冷夫人乃正色肃声道:“獬豸是最清白公正的神兽。你自幼聪慧异常,又熟读圣贤书,一直以来都是咱们全家的希望。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总是自个儿咬牙默默承受着所有人的期颐和压力。可为娘并不刻意要求你将来大富大贵,封侯拜相。只求你如此物一般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切莫像你父亲那般蝇营狗苟,偷偷,我便于愿足矣。” 王念智越发羞愧难当,红着脸低声应道:“孩儿全听您的。” 冷夫人听他这话,欣慰不已,便将王念智揽入怀中,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迷蒙的眸子仿佛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过了好一会,方长叹道:“都是为娘糊涂,总以为你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不知不觉竟已长成了个毛头小子,也到了该通人事的年纪了。也是我太大意,竟没留心这一点,才让你做下错事。你也别总放在心上,免得落下病儿。宁儿那丫头虽然死了,到底和你好了一场,我已经命人拿了些银两给她老子娘,只说是老太太赏的,也就罢了。过两日娘再仔细儿挑个样周正的丫头给你做房里人,只是有一条,你年纪还小,千万不可纵情伤身。” 王念智闻言,一仰头,炙热的眼眸满含深情地盯着冷夫人,柔声动情道:“您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吗?再美貌端庄的女子在我眼里都不及您的万分之一。” 冷夫人心里一惊,摇了摇头,依旧笑道:“真是孩子气娘总不能跟你一辈子。” 王念智霍地一声站起身来,撞翻了炕几上的茶点,神情凝重地指天誓日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这一片心意究竟是真还是假,您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只留冷夫人一人在屋内看着撒了一地的残茶和碎屑犹自发呆。 王念智铁青着脸,一口气冲到了院外,一见外边等候的小厮枭獍便伸手揪着他的衣襟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宁儿那贱人呢?” 枭獍被唬了一跳,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答道:“爷……爷找她做什么?那丫头已经被杖毙了啊……” 王念智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枭獍的肋骨处,恨声道:“废话我问的是她的尸身怎么处置了?” 枭獍吃痛,也不敢哼出声,捂着肚子半跪着回道:“按照规矩本来应该扔到乱葬岗的,太太心慈,求了老太太,赏她老子娘自便了,说是已经连夜草草下葬了。” 王念智眼珠一转,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声音透着刻毒的狠:“你去找几个人挖了出来,扔到乱葬岗子去。再放几条饿了半日的狼狗过去,让它们好好品尝那丫头的细皮嫩儿。” 枭獍肩膀向后一缩,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囫囵话来。 王念智见他怕成这样,大笑两声,拍着枭獍的肩膀,不以为然地冷笑道:“怎么?素日里你不是最能说嘴的吗?这会子倒怕了。若办不成事,你就呆在乱葬岗别回来了。” 却说重华轩这边,过了好半日,寒枝进来收拾,冷夫人这才从沉思中渐渐回过神来。因叹道:“这孩子,真是大了。该接媳妇儿了。” 寒枝抿着嘴笑道:“六爷还小呢,太太就急着要喝媳妇茶啊。您瞧,府里的四爷,五爷都还没说亲呢。” 冷夫人冷笑道:“大嫂就只顾和暗香阁的两位斗法使绊子,哪还顾得上那两个燎毛的小冻猫子,只等有热灶火炕让他们钻去吧。咱们和那边早晚是要分家的,如今也不过是看在老太太的份上暂住在这儿罢了。难道为了他们府里的烂事,就要生生耽误了智儿和灵儿的婚事不成?” 寒枝赔笑道:“太太说的极是,是奴婢见识浅,没有想到这一层。那奴婢就先向您道喜了。等接了过来,太太身上的担子也能松快些。” 冷夫人想起王念智方才反常的举动和炽烈的眼神,不由得心惊跳,坐立不安起来,因道:“早早儿定下了亲事,我这心里也能安稳些。常听人说鼎鼐伯府家教甚严,养出来的女孩子个顶个的贤惠知礼,进退有度。你去准备一份拜帖使人送去,就说我明个想去拜候伯爵夫人。” 寒枝点头答应道:“太太这是要去相媳妇儿了。只怕那府里的小姐个顶个花容月貌,您指不定会挑花了眼呢。” 冷夫人正色道:“长相还是其次,最重要是人品要贤惠沉稳,情要温和敦厚。智儿还有些孩子气,子又有些活泛。要有人在一旁帮扶着约束着,太跳脱的女孩子怕是不合适。” 寒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踌躇道:“太太,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冷夫人满脸疲惫道:“你跟了我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做自个儿的梯己人,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寒枝垂头绞着帕子,想起前些日子收的那些个名贵衣料首饰,犹犹豫豫开口说:“太太要给六爷娶亲何必舍近求远呢,现下府里就住着一个。年龄虽然大上几岁,难得的是稳重大方,又是亲上做亲,彼此都知知底的,岂不比外头寻来的更好?” 冷夫人眉心一动,斩钉截铁道:“她不成。那孩子只是看着老实,心却大得很呢。人家可一门心思想攀个高枝,只怕咱们这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既然明知不成,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反倒平白叫老太太多心。” 寒枝见冷夫人坚定冰冷的神情,就暗自猜度姑太太所求的事情八成是不能了,可又实在舍不得那些个好东西,不得已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太太多心了。从前咱们在岭南时,三姑太太和太太感情就极好,这表姑娘打小在咱们府里住着,三姑太太就有意亲上做亲,只是那时六爷和表姑娘还小,也就索浑着了。这次回京,三姑太太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也是想将这门亲事定下来,只是她刚刚和三姑老爷闹了和离,到底有些顾忌,怕您会因为这看轻了表姑娘,这才没有明着开口。其实凭咱们六爷的人品,基,表姑娘这心里肯定是一万个愿意呢。况且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老太太有别的想头,这表姑娘到底还是孔家的女儿,双亲又都在,老太太也不好手。” 冷夫人忍不住微微抿嘴笑道:“你这丫头的嘴倒像是倒了核桃车子似的。罢了,等明日瞧过孟家小姐再说吧。你去挑几个老实本分的丫头来给我瞧瞧,智儿年纪也不小了,该放个人在屋里收收心了。” 寒枝听冷夫人这样说,就知道她心里虽然还属意鼎鼐伯府的小姐,却也有了些松动,自个儿也算是勉强交差了。便松了口气,自下去料理不提。 是夜,鼎鼐伯府,凌波馆。 一年近四十的男子瞪着桌上的拜帖,深邃幽暗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怨愤与嘲弄,因冷笑道:“好啊,我正想着什么时候再会一会这位谨明侯府的二夫人呢。可巧人家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旁边一个头金蛙嵌玛瑙簪,身着大红缕金葡萄纹对襟褙子,荔枝色绣金五色牵牛花抹,金红二色撒花马面裙的丽人低眉顺目应道:“老爷放心,妾身明日自会安排。” 那男子点头欣慰道:“母亲病着,府里的琐事就偏劳你了。” 那丽人垂头轻声答道:“这都是妾身份内的事。婆母今日还念叨您呢,妾身知道老爷公事繁忙,只是婆母的殷殷期盼舐犊情深实在教人不忍,老爷您能不能……” 那男子忽的拉下脸来,冷冷道:“夫人倒真是贤良淑德。我累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那丽人眼圈一红,盈盈泪珠在晴不定的眸中徘徊,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只得委委屈屈向门口走去,却听得身后又传来一声冰冷的吩咐:“往后不要随便来凌波馆,这间屋子不是你能进的。” 那丽人步子一顿,身子蓦然僵硬如腊月里的冰雕一般,嘴唇嗫喏着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163:旧情新恨两茫茫(二)【六月中文】 163:旧情新恨两茫茫(二)* 163:旧情新恨两茫茫(二)在线阅读 <!t; 163:旧情新恨两茫茫(二) 肉文屋 / 163:旧情新恨两茫茫(二) 163:旧情新恨两茫茫(二) 164:旧情新恨两茫茫(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4:旧情新恨两茫茫(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4:旧情新恨两茫茫(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4:旧情新恨两茫茫(三) <!go> 收费章节(12点) 164:旧情新恨两茫茫(三) 肖夫人这几日的胃口极好,虽然还在禁足,一应饮食比往常简陋了不少,有时甚至连一丝油腥子都不见。她却一改往日的暴躁戾气挑三拣四,不吵也不闹,厨房送过来什么都甘之如饴。众人心里皆暗自纳罕,咄咄称奇。 木槿见肖夫人风卷残云似的扫荡了桌上炒青菜,炖豆腐,这些要是在以前她定是瞧都不瞧的不堪之物,便忙递一盅茶过来,伺候肖夫人漱了口,因赔笑道:“奴婢瞧着太太这几日年轻了许多,早起奴婢伺候您梳头,连白发都不见一。倒真像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呢。” 许是今日饭菜的盐搁得多了,肖夫人接过茶也不漱,一股脑全灌下肚,因笑啐道:“你这蹄子,惯会拐着弯儿取笑。你是想说我返老还童,那我岂不成了老妖了。” 又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打个饱嗝,用帕子擦了擦嘴,含笑道:“这人哪,心情好了,自然吃什么都格外香甜。暗香阁那个贱丫头现下恐怕想有这么好的胃口都不能呢。” 木槿垂头低声附和道:“可不是,奴婢方才去大厨房取饭,就见那些紫参炖仔**,鸽枸杞汤,阿胶羹,鹿胎膏都是刚从暗香阁撤下来,看上去干干津津的像是没动过呢。” 肖夫人沉着脸,哼了一声,冷笑道:“平日里总说我奢靡浪费,这会子自个儿还不是花钱如流水。暗香阁又不是没有小厨房,偏要做出这等轻狂的样,这么多滋补的好东西都被她白白儿糟蹋了。” 木槿陪笑道:“老太太都发话了,还有谁敢说个不字。奴婢听厨房的人私下里议论,郡主娘娘这回仿佛伤了身子,若不好生调理着,今后再想怀孩子怕是难了。她们每天活像个陀螺似的忙得脚不沾地,连夜里都得轮流看着灶火呢。” 肖夫人拍手笑道:“活该最好她一辈子不能生那才解气呢。谁叫她平日里那么险跋扈,咄咄逼人的?这就是报应。我输了这么久,这此才算是马马虎虎赢了一回,真是痛快!” 木槿轻轻按揉着肖夫人的肩膀,殷勤笑道:“人在做天在看,郡主总是想仗着身份压着太太一头,明里暗里给您使了多少绊子,这回可是连老天都看不过眼,才教她没了孩子,好给您出一口恶气呢。” 肖夫人因笑道:“你这蹄子,平日里不吭不哈的,我总说你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想不到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句句都说到我的心坎上。” 木槿垂头绞着帕子,不好意思地抿嘴回道:“那还不是太太教导有方,要不然奴婢还是个傻大姐呢,哪有能有今日。” 肖夫人忽的想起一事,因问道:“宁儿的老子娘呢?这几日只顾着高兴,倒把这件要紧的事儿给混忘了。” 木槿拿美人搥轻轻捶着腿,柔声安抚道:“太太放心,奴婢已经照您的吩咐叫二门的方妈妈偷偷将五十两银子和卖身契都送了过去,听说他们昨夜就收拾东西悄悄儿走了。” 肖夫人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满眼不屑地冷笑道:“算他们识相,一个丫头的贱命换一家子的前程,也不算亏。要不是宁儿那蹄子这回立了大功,最后关头也没攀咬上咱们,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了他们呢。” 木槿赔笑奉承道:“那还不是太太心善,赏了他们这么大的恩典。连身价也没计较,反倒多送了五十两,有了这些银子,他们做个小本买卖,或是回乡下置几亩地,也就尽够了。怎么不叫人羡慕呢。” 肖夫人啐道:“你这蹄子,什么时候眼皮子也这么浅了。你若眼红,也不值什么。只要你忠心,将来出门子的时候,我翻倍赏你,如何?” 木槿羞红了脸,用帕子遮着,羞赧道:“太太说什么呢。奴婢可不想嫁人,要一辈子伏侍您。” 肖夫人哈哈大笑道:“放心,跟着我,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么好的丫头,我还舍不得将你给别人家呢。” 正在说话间,忽的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结结巴巴道:“太,太太,不好了七姑,七姑娘她要死了。” 肖夫人一听这话,脸色唰得煞白,嗖一声站起身来,摇晃了几下,伸出手颤颤巍巍指着那丫头,不可置信地颤声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丫头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发抖,嘴唇哆嗦着,抽噎道:“蔡妈妈偷偷使人来传话,咱们七姑血流不止,谭家连个大夫也不肯请,蔡妈妈实在没法子,求太太赶紧过去呢……” 肖夫人只觉着眼前一黑,手脚麻木径直就往地上栽去,幸亏木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忙劝道:“太太别慌,小孩子家嘴里没个轻重,胆子又小,听着风就是雨了。” 肖夫人却充耳不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前两日不是还听说胎像稳固,母子均安吗?怎么今儿就忽的小产了呢?” 木槿道:“太太先别着急,蔡妈妈子急,看到有些不好就慌了手脚,说得这样吓人。况且那边只说七姑有些下红,若请个医术高明点的大夫,孩子兴许还能保得住。” 王淑雅虽然顽劣任,又因肖夫人为救王念礼而将她送与谭家为妾故而对肖夫人极度不满,心存怨怼,后来又命春剑过来说了好些绝情绝意的话,母女俩的关系几乎降至冰点,但好歹是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养在身边宠溺非常,这会子忽闻这等噩耗,肖夫人犹如置身于火上心急如焚,顿时慌了手脚。急忙吩咐道:“还不快去报于老太太知道。这谭家真是欺人太甚,如今老爷不在家,我又被困在这儿,现下只有她老人家才能保住雅儿和肚子里的孩子了。” 那丫头应了一声,一溜烟似的跑了,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才讪讪回来,磕了个头,战战兢兢地回道:“安嬷嬷说老太太受了风寒,刚服过药睡下了。有什么事儿教太太和郡主殿下商量。” 肖夫人闻言又惊又怒,连连恨声道:“好啊,这真是墙倒众人推哪。老太太分明就是托词,我就是死也不会去求那个黄毛丫头。”…… 与此同时,暗香阁中,雨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因笑道:“早起就觉得鼻子发痒,也不知是谁在背后乱嚼舌子呢。” 翠微拿了件披风来轻轻为雨霏系上,正色道:“殿下还说嘴呢。早起天凉,身子还没好利落就坐在这风口里,自个儿不知道保养,倒这般疑神疑鬼了。” 雨霏微微含笑啐道:“你这蹄子,一日不说句硬话村我,你再过不去。恨不得我每时每刻都躺在屋里,你们就放心了。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里有那么娇弱。”又一仰头,哼道:“我如今这心里烧着一团火,热得人难受” 翠微低声道:“郡马爷在外边求见三四次了。殿下还是不肯原谅他么?” 雨霏冷笑道:“我已经对这个人死心了,也就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天气热,吩咐小厨房做一碗冰糖莲子羹给郡马送去,记得要那些没有去心的新鲜莲子。” 翠微不解地提醒道:“没有去心的莲子可苦得很。如何吃得” 雨霏连眼皮也不抬,面无表情地冷冷道:“苦才能清心呢。你送去便是,想必日后咱们的耳子就能清静一些了。” 翠微正要说话,碧纱兴冲冲却地跑了进来,大声笑道:“郡主您瞧,谁回来了。” 两人这才看清碧纱身后那消瘦憔悴,脸色腊黄,眼睛红肿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娇艳俏丽眉眼含春,不是桔梗又是哪个。雨霏先是吃了一惊,便使了个眼色给翠微。 翠微拉着碧纱笑道:“殿下方才还说嘴里没味,总想着妹妹前个做的蜜汁糖藕呢。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厨房,妹妹也好教教我啊。” 碧纱一听这话,小脸登时涨成了个红苹果,跺着脚扭身啐道:“姐姐如今也学坏了,就会拿别人的糗事打趣儿。我明明是照着厨房方大娘教的法子做的,怎么晓得竟那么难吃。定是厨房的买办不当心,买了个烂的,不然那藕怎么硬得咽都咽不下去。今个一定不会了。” 说罢,拉着翠微一路叽叽喳喳往小厨房去了。 雨霏盯着下面站着的桔梗,总觉得她有些陌生,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淡淡道:“你来了,多日不见,倒轻减了许多。是父亲大人有什么事儿要你来传话么?。” 谁知桔梗噗通一声跪下,晶莹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啜泣说:“奴婢知错了,求殿下让奴婢回来吧。” 雨霏诧异道:“怎么?从前本苦口婆心相劝,你却丝毫不为所动。才回中山王府几日就想通了。”…… 164:旧情新恨两茫茫(三)【六月中文】 164:旧情新恨两茫茫(三)* 164:旧情新恨两茫茫(三)在线阅读 <!t; 164:旧情新恨两茫茫(三) 肉文屋 / 164:旧情新恨两茫茫(三) 164:旧情新恨两茫茫(三) 165:旧情新恨两茫茫(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5:旧情新恨两茫茫(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5:旧情新恨两茫茫(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5:旧情新恨两茫茫(四) <!go> 收费章节(12点) 165:旧情新恨两茫茫(四) 雨霏确是多日不见桔梗,这会子见她擅自离开中山王府,还苦苦哀求自个儿让她回来伺候,不由得诧异道:“怎么?从前本苦口婆心相劝,你却丝毫不为所动。这才回去几日就想通了?” 桔梗跪在地上,垂着头,柔弱的身子如夏日里湖中被风拂过荷花一般不胜清凉,抽抽搭搭地泣道:“奴婢那是糊涂油脂蒙了心了。竟然忘了自个儿的身份。这些日子,奴婢仔仔细细地想过了,殿下都是为了婢子好,是我太不知好歹。真是惭愧的不知怎么样才好。” 雨霏嘴角微翘,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好半晌方轻飘飘地抛过来一句:“噢?这么说你是真的想明白了。只是跟着本将来不过嫁个管事,最好也只是小康殷实人家,哪里比的上王府和侯府的富贵,到底还是委屈了你。不若留在王府,也许将来还能挣上个好前程。” 桔梗拼命摇头,急着辩白道:“不委屈,不委屈。只要能跟着殿下,就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婢子情愿一辈子不嫁安心服侍您。” 雨霏听了这话,不禁冷笑道:“这话就是胡说了。哪有姑娘家不出门子的。别人听了岂不要说这做主子的霸道不仁了?你伺候本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本是最恨别人拿好听的话儿来蒙骗了。是不是在王府过的不顺心,这才想起回这里来了?” 桔梗心中一凛,紧抿着有些枯裂的嘴唇,无意识地绞着手边的丝帕,好半日方犹犹豫豫地回道:“什么都瞒不过殿下。王府里那群人都是长着一颗富贵心,一双势利眼的。见奴婢是被您遣回去的,哪里还有好脸色。什么脏活累活都命婢子去做,您瞧,这手上都没有一块好了。” 雨霏见她那往日细腻白嫩的纤纤玉手如今已是糙干裂,布满了茧子和一道道细长的血痕,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微怒道:“才几日怎么就能成这副样?那些人也忒毒了,竟这般作践你。” 桔梗越发泪如雨下,颤声道:“奴婢自知有罪,受些皮苦也是活该。可婢子好歹也是您身边的人,她们这样毫无顾忌,分明就是给殿下没脸。” 雨霏心里到底有些不忍,轻叹道:“罢了,你仍旧回来当差吧。等会儿教碧纱给你上点药,女孩子家手上别留下什么疤痕才好。” 桔梗满脸感激不知如何是好,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哽咽道:“殿下这样待奴婢,奴婢真是不知该怎么报答才好往后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再不敢出一丁点差错了。” 说完,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过身出了门,见廊下的丫鬟婆子聚集在一处指指点点,脸上都是鄙薄和不满的神情。只觉得一种莫名的耻辱将自个儿紧紧包裹住,不由得握紧了满是伤痕的素手,想起王府那位主子的吩咐:“那贱人倒真是命硬,这样孩子都掉不了。你即刻就回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她的孽种给弄没了。今后自然能教你如愿。” 桔梗用帕子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残痕,脊背一挺,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傲,从容地踏着莲花步,目不斜视从众人之间穿过,一径往自个儿原来住的下房去了。 雨霏伸手挑起霞影纱帘,看着窗外桔梗渐渐远去的背影暗暗出神。翠微随后进来,见她这若有所思的样,便轻声道:“刚刚出了宁儿的事,桔梗怎么偏生就这会子回来了?” 雨霏转过头,沉声道:“你也觉得有些蹊跷了?这丫头人大心高,子又倔强,哪里是这么一点苦就能回心转意的?只是她若真想往上爬,我送她回去正好遂了她的愿,王府里多的是身份尊贵的爷们,攀上了其中哪一个,也比留在这里风光体面多了。却巴巴儿哭着喊着要回来,这倒叫我看不透她了?难不成真是对咱们这位郡马爷动了真情了?” 翠微低头暗自猜度了半晌,方才踌躇道:“没准听说了宁儿的事,真的大彻大悟了呢。殿下若是真的不放心,干脆寻个由头仍旧送她回王府算了。” 雨霏苦笑道:“你以为我真想留她下来平添烦扰吗?只是这桔梗到底是江妈**女儿,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不好做的太过。” 翠微惊道:“什么?桔梗的老娘竟然是江嬷嬷?可奴婢进王府这么久,也没见她对桔梗格外优厚啊?” 雨霏冷笑道:“别说是你了,就连碧纱这样的家生子儿也不知道呢。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娘儿俩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可江妈妈却偏要做出一副不偏不倚的模样。是避嫌还是另有所图,这可就难说了。罢了,事已至此,自打上次的事儿后,除了你如今我是谁也信不过了。往后你多盯着点桔梗,记得要不露痕迹,免得打草惊蛇。 翠微点头应了,又回道:“肖姨那边使人过来说是七姑娘病了,想求殿下准许她去谭府探望女儿。若是方便还求您能命一位太医跟去瞧瞧呢。” 雨霏冷冷道:“她还真是恬不知耻呢,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脸求本?真是可恨,我没这个工夫搭理她。你去打发了。还有件正事儿,贞儿的头七就快到了,咱们也得赶紧准备着,好教她瞧瞧那些害她的人受到应有的报应。”…… 却说肖夫人那边已是心焦如煎,坐立难安,可这派去传话的丫头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眼见天空越来越霾,仿佛一场大雷雨就要降下。这才见那丫头气喘吁吁地进来回道:“太太,奴婢没见着郡主,倒是跟前的翠微姑娘说母女一场,太太要去瞧瞧也是在情理中。只是今个不巧府里的车子拔了缝,拿去收拾了。太太要是急的话怕是只能去外头另雇一辆。” 肖夫人闻言登时怒火攻心,一伸手狠狠地煽了那丫头一耳刮子,咬牙切齿道:“放屁难道堂堂侯府穷得就只剩下一辆车了不成?” 又迁怒木槿,恨声道:“我说什么来着,那丫头心肠歹毒,巴不得咱们死呢。怎么肯让我带太医去救雅儿。可你偏说雅儿好歹也是王家的女儿,若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谭府,暗香阁那两位的脸上也不好看,是不会不管的。这下可好,人家不仅不放太医,就连车子也扣下了。这一时半会地如何雇得到像样的马车,难不成咱们竟要赤脚走过去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我的雅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只拿你填命” 木槿连连告罪,因道:“奴婢该死,乱出主意平白教太太受了委屈。这个节骨眼上,太太不如去问二太太借车,想必比外头雇要快得多。” 肖夫人又是跺脚,又是叹气,急急忙忙打发人去了重华轩,谁知不凑巧,冷夫人这天一大早便去了鼎鼐伯府,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来。肖夫人实在无法,只得去外头雇了一顶青布小轿,急匆匆往谭府而去,谁知半路下起瓢泼大雨,那顶轿子简陋不堪,顶部早已破损,本经不得一点雨水,在里面和外边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肖夫人全身上下,包括鞋袜都湿透了,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卷着泥土湿气的忽忽的冷风透过烂条似的轿帘一个劲地直往里钻,肖夫人不禁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因出来的急连帕子也落在了屋里,外边电闪雷鸣,轰轰的焦雷在头顶一声声炸响。肖夫人连唤了几声,也没有人应,反倒因为用力,眼泪鼻涕齐齐落下,滴在了价值不菲的华贵衣裙上,肖夫人自出娘胎之日起就没这般狼狈过。心里更将雨霏恨上了十倍百倍。 好容易到了谭府,守门的小厮却趾高气昂硬拦着不许进,木槿等人,好话说尽,因赔笑道:“这轿子里面是谨明侯府的大太太,来府上看望咱们家七姑***。劳烦几位大哥行个方便。” 那些小厮满眼的怀疑与不屑,吐了口吐沫,啐道:“少来糊弄人。啧啧啧,这种破烂货连咱们府里三等管事娘子乘的也比它好些,侯爷夫人怎么会在里面。 肖夫人听了这话,气得浑身直哆嗦,原本心里就有十分火,如今又添了二十分的气,再也忍不住了,一撩帘子双手叉腰怒喝道:“小娘养的下流胚子,瞎了你的狗眼,连我都认不出来了。等会见了你们太太,看不拔了你的皮儿。” 那小厮撇了撇嘴,一副不和她一般见识的神情,挥舞着手中的家伙,不耐烦道:“哪里来的野狗,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张口就知道喷粪。赶紧走,不然爷就把你打个稀巴烂。” 又和身边人抱怨道:“真是晦气,下雨天本来在屋里好好儿呆着斗牌,偏偏被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穷光蛋搅了兴致。” 旁边那个附和道:“可不是,昨个不妨就溜进去一个乡下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倒教老爷子把我好一顿说。把门关了,别理他们。方才那一局,你还欠我10个铜板呢。这一回,还不想捞回本么?” 那小厮笑啐道:“偏你心眼这么小,就几个铜板罢了,也值得时刻挂在嘴边。”说罢,看也不看邋遢不整的肖夫人一眼,拉了那人进去,顺手就要关门…… 165:旧情新恨两茫茫(四)【六月中文】 165:旧情新恨两茫茫(四)* 165:旧情新恨两茫茫(四)在线阅读 <!t; 165:旧情新恨两茫茫(四) 肉文屋 / 165:旧情新恨两茫茫(四) 165:旧情新恨两茫茫(四) 166:旧情新恨两茫茫(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6:旧情新恨两茫茫(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6:旧情新恨两茫茫(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6:旧情新恨两茫茫(五) <!go> 收费章节(12点) 166:旧情新恨两茫茫(五) 肖夫人乘着一顶简败破旧的小轿冒着瓢泼大雨急匆匆来到谭府门前,却被小厮拦住耻笑讥讽了一番。眼见他们便要关门赶人,木槿只得扳着门缝递过去两块银子,满脸堆笑,柔声恳求道:“两位大哥,我也知道这大雨天的着实麻烦你们。这点碎银子给几位大哥拿去打酒吃驱驱寒气。还请通融通融,这轿子里坐的真是侯府太太,几位大哥要是不信,不妨去里面问问蔡嬷嬷。” 那小厮盯着木槿透过半湿的衣衫玲珑毕现的娇身,接过银子在手中颠了两下,皮笑不笑地瘪嘴道:“还是这位姑娘会说话,也罢,我就辛苦一点进去通报一声,成不成就看你们的运气了。只是府里姓蔡的也多,不晓得是哪个屋的。” 木槿被那小厮扯着手,挣脱不得,羞得面红耳赤却不得不赔笑说:“就是大爷院里王姨身边的蔡妈妈。” 那小厮迟疑了一下,一拍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啊。你早说我不就明白了。不就是伺候大爷的王姑娘身边的妈子吗?这个时辰她应该在厨房帮忙呢,你且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瞧瞧去。” 木槿千恩万谢,那小厮自顾自的走了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肖夫人气得脸色发青,跟在后边高声叫骂道:“什么玩意儿姓谭的当年不过是我肖家养的一条狗罢了。如今却摆出这副势利的腔调,没得叫人恶心。”一阵冷风灌喉,止不住连连大声咳嗽起来。 木槿在后面拉着肖夫人的袖边,低声苦劝道:“太太何必为了这起子没规没矩的小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这雨还大着呢,太太还是回轿子里去避避吧。奴婢在这里盯着。” 肖夫人尖尖的指甲狠狠戳向木槿的脑门,恼羞成怒地大声喝道:“避什么避,都是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雇来的好轿子,你瞧瞧,我身上还有一处干的地儿吗?活像个乞丐一样,难怪被人作践。” 木槿吃痛,却也不敢哼出声,忙扶着肖夫人在檐下找了一处背风略干的地方,用帕子替她擦去脸上身上的雨水,低头赔罪道:“都是奴婢无用,府外头略近的几家车马行都说郡主娘娘吩咐了谁敢借车轿给咱们就叫他好看。奴婢实在没法子,好说歹说,才雇到了这个。” 肖夫人闻言,咬牙切齿地恨声道:“黑心肝的小娼妇,她这是要斩尽杀绝啊等我回去定要砸了那几间铺子,教他们瞧瞧得罪了我是什么下场。” 又紧拧眉头,眼中涌上一丝焦虑,因急道:“怎么进去这么久都没消息。雅儿她不会已经……”心慌得如同一堆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楚,脯剧烈地起伏着,张大了口仿佛跃到岸上失水的鱼儿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 木槿见状,忙上前替肖夫人顺着背,缓缓劝道:“太太快别胡思乱想了。下雨天地滑不好走也是有的,七姑福大命大,定然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肖夫人闻言,双手合十,仰天喃喃自语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你一定要保佑我的雅儿……” 正在说话间,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儿,肖夫人和木槿急忙循声望去,只见蔡嬷嬷身着布衣裳,慌里慌张地左右张望着,一见她们便连滚带爬冲了过去,老泪纵横地泣道:“太太,你可来了。姑娘她,她只怕是不行了……” 肖夫人眼前一黑,口像压了块大石头,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狠狠撞击着额角的位,一阵阵恶心直往上冒,颤颤巍巍揪住蔡嬷嬷的衣襟,不敢置信地吼道:“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不行了?你们这群奴才究竟是怎么伺候的?” 蔡嬷嬷用衣袖擦着眼角的泪花,抽抽噎噎地说:“太太赶紧进去瞧瞧吧。再晚,只怕就……” 肖夫人一直在心里存着一丝侥幸,以为是来传话的人夸大其词了。这会子听了蔡嬷嬷的话,心登时犹如掉进了冰窖里,拔凉拔凉地透着寒意。一阵冷风吹过,身子便不停地哆嗦起来,牙关咯吱作响,头越发痛得几乎要炸开一样,身子软软地靠在木槿肩上,毫无意识跟着蔡嬷嬷穿堂入院,转山度石。眼前的景致越来越破败荒凉,肖夫人心里也愈发恐慌,有气无力地出声嗔怪道:“让你令我去瞧雅儿,你老背晦了,怎么转到这里来了,哪像是人住的地儿?” 蔡嬷嬷抹了把泪,欲言又止,哽咽道:“太太别问了,姑娘的屋子就在前边不远了。” 肖夫人见蔡嬷嬷支支吾吾的样,越发慌得手足无措,当下却也不便多问,只得勉强压下心头那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只顾埋头向前。又过了一顿饭的工夫,这才来到几间低矮破旧的房舍前,蔡嬷嬷掀起其中一间门上的草帘,肖夫人满脸疑惑,犹犹豫豫进了屋,一眼就看见王淑雅容颜枯槁,面无血色直挺挺躺在芦席土炕上,洗得看不清颜色的衾褥上一大团暗红的血渍触目惊心。 肖夫人双眼无神,手脚麻木,一步一蹭挪到炕前,伸出手去,只觉得冰凉粘腻。心里一惊,猛地掀开单薄的被褥,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王淑雅身下淌着殷红的鲜血,怎么也止不住。有一些已经凝结成了大块血痂和炕上的芦草黏在了一起,显得越发可怖。肖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宠溺非常的爱女会落到如此凄凉的境地:在这样冷潮湿的小屋里小产血崩,身边除了蔡嬷嬷却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孩子竟被糟践成这副骨瘦如柴的样。 想想从前在侯府,雅儿是何等娇俏明艳,养尊处优,这会子却只能孤零零地躺在破烂肮脏的土炕上自生自灭,肖夫人心里一直积压着的怒火此刻汹涌而出,霍地一声,站起身来,目眦尽裂,青筋暴突,吃人的眼神径直向蔡嬷嬷,恶言恨声道:“是谁?究竟是谁把雅儿害成这副样的?说”…… 蔡嬷嬷从未见过肖夫人这般歇斯底里,形若鬼魅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脊背紧紧贴着墙,哆哆嗦嗦地摆手辩道:“不是老奴,是,是大爷……姑娘刚嫁到这里的时候,大爷对姑娘虽然不十分亲热,但面子上总还过得去。一个月总有十三四天宿在姑娘房里。可自从大*进了门,大爷对姑娘就渐渐冷下来了。后来姑娘有了喜,大爷就越发连门也不进了,一天到晚直管和那几个通房丫头胡闹。大*便寻了个由头,只说姑娘要静心养胎,就把咱们挪到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了。府里那起子见风使舵的小人,见姑娘失了势,越发作践起人来,平日里送来的都是些不堪的东西……” 肖夫人越听脸色越黑得怕人,忽的出声打断蔡嬷嬷,怒喝道:“你是死人哪既然这样,怎么不去回了这边的太太,教训这群眼里没有主子的狗奴才,好替姑娘出口气” 蔡嬷嬷战战兢兢地回道:“这府里如今不比从前了,自打大*过门,这边的太太就不大管事,都是大*管家了。姑娘也闹过几次,反倒被太太说是轻狂不懂事儿。连原先陪嫁过来的丫头和陪房也被打发出去。就连老奴都被罚去了大厨房做杂活,晚上才能回来服侍姑娘。太太,姑娘原来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您可要为咱们做主啊” 肖夫人闻言,越发怒不可遏,狠命地一拍炕沿,切齿恨声道:“春剑那蹄子呢,怎么也不在一旁伺候着,难道也被一道儿打发了不成?” 蔡嬷嬷满眼不屑地吐了口吐沫,啐道:“太太快别提了。那yin蹄子趁着姑娘有了身子不方便,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就爬上了大爷的床,如今可受宠着呢。那蹄子嘴甜,又会巴结奉承,连大*也被哄住了。三天两头赏这个赐那个的,咱们姑娘倒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活活受罪,只怕就是这黑心娼妇挑唆的。” 肖夫人气得眼睛发直,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春剑撕个粉碎。可看着王淑雅那气若游丝,半死不活的样儿,也只得先强忍下来,因问道:“雅儿怀着的毕竟是谭家的骨血,他们,他们怎么这么狠心,连个大夫也不请。” 蔡嬷嬷淌眼抹泪,抽搭道:“昨个大爷好容易来看姑娘,本来是件高兴的事。也不知怎么的,屋里就吵了起来。不一会大爷就气冲冲地踢门走了,老奴进去时姑娘就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喊哎呦呢。奴婢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忙将姑娘扶到炕上又连夜去了大*那里,想求她寻个大夫来瞧瞧。谁知那几个可恶的小蹄子硬说大*已经睡下了,反倒把我好一顿埋怨,说我不知好歹,没眼力见的。眼瞧着姑娘疼了一个晚上,流了好多血。奴婢实在没法子,只能在后门偷偷儿寻了个小乞丐塞了一吊钱让他给您报信呢。” 肖夫人火冒三丈,咯吱一声,三寸来长的指甲硬生生磕在榆木炕几上断成两截:“他们谭家真是欺人太甚了什么大*亏得外边还说她是个温良贤惠的大家小姐,竟也这般小肚**肠,狠歹毒。什么玩意儿你这就领我去找她,我倒要瞧瞧,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我的雅儿没事便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定要她偿命。” 正说着,忽的门外传来高声嗤笑:“哎呦这里什么时候养狗了,教人十乡八里外都闻得到狗嘴里的那股子臭气。”…… 166:旧情新恨两茫茫(五)【六月中文】 166:旧情新恨两茫茫(五)* 166:旧情新恨两茫茫(五)在线阅读 <!t; 166:旧情新恨两茫茫(五) 肉文屋 / 166:旧情新恨两茫茫(五) 166:旧情新恨两茫茫(五) 167:旧情新恨两茫茫(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7:旧情新恨两茫茫(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7:旧情新恨两茫茫(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7:旧情新恨两茫茫(六) <!go> 收费章节(12点) 167:旧情新恨两茫茫(六) 肖夫人听了蔡嬷嬷的哭诉,怒火中烧不可抑制,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当着众人便在屋内歇斯底里的喊叫哭闹起来,忽听得窗外传来一声寒的嗤笑,门帘一闪,一个衣着体面的婆子慢悠悠晃了进来。 肖夫人循声望去,见那婆子梳的整整齐齐的圆髻上簪着一老银簪,身着质地上乘的藏蓝底子镶边褐色净面潞绸褂,靛青暗花马面裙满不在乎地站在当地。因怒道:“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那婆子抬了抬眼皮,满脸不屑道:“呦,这是谁呀?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也敢大吵大嚷的。若是惊了主子可有你们好看。”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肖夫人一眼,撇了撇嘴嫌恶道:“你是哪家的穷亲戚?瞧这身上腌臜的,那群守门的小兔崽子可真是越来越不当心了,这样的人也敢放进来,赶紧走,别弄脏了我们府里的地儿。” 蔡嬷嬷似乎很怕这个婆子,见她来了赶忙用袖子胡乱抹去了脸上的残痕,见人不备,贴在肖夫人的耳边轻声道:“她是大*的母陈妈妈。” 满脸赔笑,小心翼翼地上前蹲了个福方才道:“陈姐姐,这是我们太太,今个特地来瞧七姑娘的,谁成想路上竟遇着了大雨。还请陈姐姐向太太和大*禀告一声,也好让我们太太能去厢房换身干净的衣裳。” 肖夫人见蔡嬷嬷对这婆子一副毕恭毕敬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冷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只是个低贱的奴婢。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就敢在主子面前呼三喝四的张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位知书识礼的大*平日就是这样管教她身边的下人呢。” 陈妈**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的表情,嘴角微翘,讥诮道:“亲家太太说笑了,咱们大*哪里比得上侯府小姐会调教人呢。不光身旁的丫头个顶个儿讨爷的喜欢,就连寻常伺候的人也是心明眼亮,喏,姨身子才有些不爽利,亲家太太就急着赶了过来。我们这群人笨嘴拙舌,胆子又小也难怪入不了您老的法眼呢。” 蔡嬷嬷听了这话,身子不由得一颤,忙拉着陈妈**袖子,语带哀求辩解道:“陈姐姐,我们姑娘实在是瞧上去不好呢,我这也是没法子才……” 陈妈妈瞥了蔡嬷嬷一眼,猛地扯回衣袖,伸出手去使劲拍打着,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因冷笑道:“姨既然身子不舒坦,你们就该早早儿去回大*请个大夫或是稳婆过来才是。偏要自作聪明,若是姨和小少爷有个好歹,你又有几条命来赔。你以为这还是在侯府,仍由你胡作非为不成?” 又慢腾腾挪到炕前,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掀开被褥,见鲜血源源不断地从王淑雅两腿间流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欣喜,便故作惊讶尖声喊道:“哎呦呦,这,这不是血山崩嘛。姨也太不当心了,这要是被太太,大爷知道了还不心疼死。” 肖夫人先是被陈妈妈那一通满含讽刺的话语噎得脸色发白,又见她竟然当着众人面便敢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越发气得心口一阵阵胀痛,一拍桌子,怒气冲冲道:“好,好,我今个算是见识了,这谭家的奴才果然个个能言善道。竟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我且来问你,昨夜蔡婆子见情形不对急着要去回你们,你们为什么装聋作哑硬拦着不许进?” 陈妈妈闻言,眉心微拧,转头对后面的小丫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亲家太太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竟这么没规矩?” 那丫头不慌不忙,撅着嘴嘟囔道:“每回大爷宿在这里,姨总使人说自个儿身上不快。这一回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肖夫人脸上一冷,一巴掌狠狠地打在那丫头粉嫩的小脸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道:“照你这么说,竟是我女儿自找的不成?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敢瞒着不报。” 陈妈妈在一旁阳怪气地笑道:“亲家太太教训你是给你脸儿,好生记住了。这回便罢了,若是下回别的主子有事儿,你也这么拦着挡着,可当心你的皮儿。” 肖夫人怒目圆瞪,双手叉腰,恨声道:“这件事儿没这么容易。别以为找个小丫头来垫踹窝子就能随便糊弄了。都别打量谁是傻子从昨个到现在,你们那位贤惠的大*难道竟然连一点信儿也没听说?怎么说我也是长辈,都这会子了她还躲着不见,只打发一个奴才来算怎么回事?莫不是她自个儿心里有鬼?” 陈妈妈听了这话,顿时拉下脸来,沉声道:“亲家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也不满府打听打听,我们自从进了门,什么时候亏待过姨?一听说姨有了喜,那竟比自个儿有了身子还要欢喜,这几个月来天天吃斋念佛求菩萨保佑姨一举得男,母子平安。别的不说,这城中方圆十里的佛寺庵堂我们都亲自去诚心叩拜过了。还吩咐厨房见天的准备着补品,前个老太太赏的火腿炖血燕我们自个儿都舍不得吃,干干净净没动就送了过来。这一片心谁瞧了能不感动,亲家太太还要这样冤枉人,老奴真替我们叫屈。” 肖夫人冷哼了一声,不屑道:“黄鼠狼给**拜年,没安好心。缮夤候府那老匹夫能养出什么好孙女,还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怜我的雅儿生单纯,着了你们的道。可你们也别太得意,我若是不能替雅儿讨回个公道,我就不姓肖。” 木槿见王淑雅的脸色越来越差,肖夫人却还犹自在一旁吵嚷,便低声劝道:“太太,姑娘还没醒呢,还是早点请个大夫来是正经。” 可陈妈妈仿佛打定主意火上浇油似的,不依不饶地连连冷笑道:“亲家太太当然不姓肖,听说太傅大人已经写了绝亲书给您。在京城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家,能得着这份荣幸的,您还是头一份呢。” 肖夫人一听这话,仿佛当头一,晕晕乎乎的脚下踉跄。这绝亲书一下,自个儿与肖家就再无半点瓜葛,是生是死都不能牵扯到肖家分毫,今后肖家是盛是衰也与自己再无任何关系。从此不得以肖家人自称,与肖氏宗族也就形同陌路了。 肖夫人狠命地摇头,死死盯着陈妈妈,细长的指甲几乎要触到她的鼻尖,怒斥道:“你这狗奴才满嘴胡吣。信不信我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喂狗。” 陈妈妈用手拍着脯,若无其事地笑道:“哎呦,亲家太太好大的威风啊老奴劝您还是安分点,谋害郡主可是重罪,没准一会儿侯府也送来绝亲书,那往后在这城里您的名声可就出大发了呢。” 正说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沉声责备道:“陈妈妈,我叫你来瞧妹妹,你怎么倒和别人拌起嘴来了。” 陈妈妈闻声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扶着那说话的丽人,轻声嗔怪道:“我的,您昨晚没睡好,早起就说不受用,连饭都没用,不说自个儿好生歇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谭大*满脸关切道:“方才听丫头说妹妹动了胎气,你又迟迟不回来,我心里放心不下。” 又盈盈上前,给肖夫人道了个福,柔声细语说:“陈妈妈不大会说话,亲家太太就看在我的面上别和她一般计较了。” 肖夫人从鼻子里哼一声,扭过头去,半晌方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假惺惺……” 谭大*也不恼,招了招手,对身后跟着的郎中和稳婆吩咐道:“还不快过去瞧瞧,姨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咱们谭府的金孙,千万不能出一丁点岔子。” 又对肖夫人笑道:“还是让我陪亲家太太去旁边那屋坐着吧。这里人多气味也难闻,没的熏坏了您。况且您这身湿衣服也该及早换下来才好,不然一会儿着风寒反倒不好了。这儿有陈妈妈他们呢。” 肖夫人拂过谭大*过来扶自己的手,冷冷道:“多谢大*的好意。不必了,我要在这里守着雅儿,大*请自便。”说完便气呼呼地坐在不远处已经摇摇晃晃油漆都以脱落一大片的榉木椅上,满眼忧虑与不安地盯着在炕前忙碌的稳婆。 没过一炷香的工夫,便有人来回道:“姨已经小产了,稳婆正在为姨移去死胎。姨失血过多,只怕也……纵使好了,将来也难再有了。”…… 谭大*和陈妈妈相视一笑,忙用帕子擦着眼角,哭道:“我苦命的妹妹啊。”就听得身旁噗通一声,原来是肖夫人听这噩耗,一时闭过气,竟厥了过去…… 167:旧情新恨两茫茫(六)【六月中文】 167:旧情新恨两茫茫(六)* 167:旧情新恨两茫茫(六)在线阅读 <!t; 167:旧情新恨两茫茫(六) 肉文屋 / 167:旧情新恨两茫茫(六) 167:旧情新恨两茫茫(六) 168:旧情新恨两茫茫(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8:旧情新恨两茫茫(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8:旧情新恨两茫茫(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8:旧情新恨两茫茫(七) <!go> 收费章节(12点) 168:旧情新恨两茫茫(七) 却说谭府中肖夫人好容易才等来大夫给王淑雅诊治,谁知得到的却是一个噩耗:王淑雅不仅胎死腹中,且因失血过多,即使保住了命,将来也再不能有子嗣了。肖夫人闻言,心痛难当,一个不妨,竟昏厥在地。 谭大*和陈妈妈相视一笑,忙换了一副哀戚的神情,哭道:“我可怜的妹妹,这,这让我和太太怎么交代啊。” 又忙吩咐人设香案,合掌祝祷道:“求上天见怜,让妹妹身子大愈,再怀男胎。我情愿从此吃长斋念佛。” 底下众人无不赞叹:谁都似这般良善贤惠,姨可真是有福了。” 木槿见肖夫人双眼紧闭,面无人色,额头触手滚烫一片,登时慌了手脚,又是搓手心,又是掐人中,过了好一会,肖夫人才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声,缓缓睁开眼醒转过来。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脸上老泪纵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可怜的孩子啊,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哪这都是你那老顽固的爹造的孽啊。当初若不是他执意要把你嫁过来做小,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肖夫人此时已经形如疯癫,满是刻毒深恨的双眼来回扫视着屋内的一干人等,目光所到之处,一股森的气息扑面而来,教人不寒而栗。只听得她猛地发出一声诡异的嗷叫声,直直扑向谭大*,厮打起来,嘴里还叫骂道:“都是你这个毒妇做的好事,你赔我的雅儿,赔我的外孙来。” 谭大*一个不妨,险些被肖夫人推倒在地,一行躲闪,一行哭道:“妹妹遭逢此劫,我心里和亲家太太一样难过。真恨不得能代她受过。亲家太太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哪。” 见陈妈妈在前边拦着发了疯一样的肖夫人,一时半会料想也近不了自个儿的身,谭大*嘴角泛起一丝转瞬即逝的讥笑,似是无意叹道:“不是我说,妹妹的脾气也太倔强了些。春剑不过是个丫头,纵使抬了姨娘也不能跟她比肩哪。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和爷吵。自个儿受罪不说,就连孩子也……” 肖夫人一边挣扎着,一边怒道:“你,你还说,若不是你把雅儿赶到这等不见天日的住处,她又怎么会郁闷难舒。又怎么会出了事连个大夫也请不来,活生生的没了孩子,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谭大*满脸委屈,用帕子抹着眼泪,抽抽搭搭泣道:“亲家太太真是误会了。是妹妹说自个儿喜欢清静,我极力劝了好几回,妹妹却执意搬了过来,教我也难再说了。” 陈妈妈在旁大声附和道:“可不是,老奴说句犯上的话,姨***子真是听风就是雨执拗得很呢。子上来谁的话也不听。这回连太太也被气得犯了心绞痛,这会子还躺在床上药不离口呢。再说啦,这里有什么不好?是没瓦遮雨还是没窗挡风?要不是我们,只怕连这样的屋子也没得住呢。好心当成驴肝肺,也忒不值了。奴婢真替叫屈” 肖夫人见她们主仆二人一搭一唱引得周遭众人皆用不满地眼神盯着自个儿,越发气得心肝疼,因此也顾不得身份和体面,破口大骂道:“你这黑心烂肺的贱人,还要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姑我不吃这一套。别以为你是缮夤候的孙女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告诉你,甭说是你了,就算是缮夤候那老匹夫,我也敢把他的牛黄狗宝掏出来喂野狗。” 谭大*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顿时也来了气,冷着脸尖声道:“还请亲家太太自重。我敬您好歹也是个长辈,不跟您计较。可您却得寸进尺,连我的祖父也拉扯进来。说句不中听的话,妹妹有今日,全是因为有你这样不懂分寸不识礼数的娘。我今儿还肯叫你一声亲家太太,那是给您天大的面子了。其实大伙儿心里都明白,你和妹妹一样,不过也是个姨娘出身,说的难听些,比底下的奴才也高贵不了多少,何苦自个儿不尊重,越发要往下流走惹人耻笑……” 陈妈妈也冷笑道:“她自己害别人的孩子,这不,就报应到自个儿女儿的身上来了。不说回去烧香拜佛好好儿赎罪,还敢在这里叫嚣。可见是个不识好歹的糊涂人,不必和她一般见识,没得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当” 肖夫人从来没受过这等侮辱,顿时火冒三丈,暴跳如雷,连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像是大海里载浮载沉得溺水者,偶然间探出水面,每一个呼吸都带了歇斯底里的味道。偏偏陈妈妈还在旁边添油加醋说:“亲家太太还是消停点,你样吵闹不休,只会惊扰了姨,这女人小产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倘或有个一差二错的,您老可怎么受的住哦。” 这几句话如同一声闷雷在肖夫人头顶炸响,让她瞬间从疯狂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她只顾自个儿旁若无人的撒泼,却忘了这里不是谭府,当家的不是自己而是谭大*,如今在雅儿身边的大夫和稳婆都是谭大*的人,只要略微动些手脚,雅儿只怕是命难保。 肖夫人想到这里,后背登时湿了一大片,满腔的愤怒郁结于,却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地儿。全身的力气似乎在刹那间被抽干了,几个踉跄便瘫软在椅子里不能动弹。 忽听得身旁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谭大*不知怎的竟脸色发白,呕吐不止。众人只当是被屋内浓重的血腥味给熏到了,也不顾躺在炕上衣衫单薄的王淑雅,开窗的开窗,打扇的打扇,递茶的递茶,就连大夫也放下手头的活计,赶过来给谭大*诊脉。这一瞧不要紧,竟是天大的喜事,原来这谭大*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众人闻言喜不自胜,七嘴八舌地赶着道喜,忙着去上房禀报。方才因王淑雅小产而笼罩在谭府上空的霾似乎在一刹那间烟消云散。她的生死更是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儿。唯有肖夫人见此情形,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咸苦辣诸味杂陈: 雅儿失了孩子,此刻依旧人事不知,纵然好了,一个不能生养又没有夫君宠爱的女人在这个势利的谭府也只能落得个举步维艰,任人践踏的地步,活着简直比死了还难受。而自己早已失了侯爷这个屏障,如今又被肖家赶出家门,绝亲绝义。一瞬间仿佛从天上掉进了地狱。这难道便是乐极生悲大厦倾倒的滋味吗? 肖夫人双眼无神默默地站起身来,浑浑噩噩走出这个令她窒息的小屋,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满天的狂风暴雨中…… 而此刻,冷夫人正在鼎鼐伯府做客。一个训练有素,举止端方的侍女引领着她来到一处清幽淡雅的馆阁前。只见佳木葱茏,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泄于石隙之中,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前面一色水墨砖墙,青瓦花堵,数楹修舍掩映在千竿翠竹之中,将一路而来所见的朱楼画栋的浮华之气一扫而空。 冷夫人不由得赞道:“好个清雅的所在。” 抬头便见一竹匾,上书:“凌波馆”三个大字。穿过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但见清溪泻雪,石磴穿云,满园遍植水仙,玉玲珑,金盏银台,银盏玉台,花姿秀美,交相辉映,自是冰肌玉骨,幽香宜人。 冷夫人款款道:“泮兰沅芷若为邻,淡荡疑生罗袜尘。瘦骨未成山外土,但从洛浦雨中栽。难怪这儿叫凌波馆呢。” 那侍女抿嘴笑道:“夫人吟的诗奴婢可不懂,不过倒是听府里的老人说起过,我们老爷正是因为喜爱水仙才起了这个名儿。您瞧,这些都是老爷特意从南边移植过来的。可金贵的很呢。平日里若是哪一个不当心碰坏了一星半点的叶片儿都要被拖出去打板子呢。” 冷夫人笑道:“这么说,你们老爷倒也是个惜花之人。” 那侍女笑回道:“可不是,简直就是花痴呢。一日倒有大半天拾掇这些水仙,从来也不交给底下的花匠,都是自个儿亲自动手。奴婢有好几次都瞧见老爷像是在和这些花儿说话呢。” 进了屋,里面纸窗木榻,地下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其余一概玩器古董皆无。富贵气象一洗皆尽。 那侍女奉茶上来,说道:“夫人请在这儿稍候,我们太太正在上房服侍老太太喝药呢。等会儿就过来了。”说罢,掩了房门出去。 冷夫人环顾四周,心里暗自纳罕,此情此景是多麽熟悉,仿佛很多年前自个儿曾经到过这里似的。这里怎么会,怎么会和当年与他共效于飞,盈盈厮守的竹舍如此相似。真的是巧合吗? 只觉得心神不宁,一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教人神思恍惚,坐立难安。吱呀一声,门轻轻开了,冷夫人转过脸去,一双秋水明眸刹那间瞪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东西…… 168:旧情新恨两茫茫(七)【六月中文】 168:旧情新恨两茫茫(七)* 168:旧情新恨两茫茫(七)在线阅读 <!t; 168:旧情新恨两茫茫(七) 肉文屋 / 168:旧情新恨两茫茫(七) 168:旧情新恨两茫茫(七) 169:旧情新恨两茫茫(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9:旧情新恨两茫茫(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9:旧情新恨两茫茫(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69:旧情新恨两茫茫(八) <!go> 收费章节(12点) 169:旧情新恨两茫茫(八) 窗外雨渐渐地小了,烟雾缠绵笼罩着清寂的庭院,青竹盈露,水仙含愁,一切都是那样的朦胧,却又这般的熟悉:纸窗,木榻,竹案,还有那盆罕见的金盏银台,都和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叫人心神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细雨潺潺,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冷夫人不由得微微一颤,缓缓转过脸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带着一丝水雾逆光而立,细雨迷蒙只看得清他身上竹叶青素色纱衫和腰间的白玉璎珞带扣。 冷夫人顿时瞪大了双眼,眸中满是惊诧与欣喜,双脚却不听使唤地向后退,要不是有竹案挡着,险些摔倒在地。嘴里犹自不可置信地问道:“是你,真的是你吗?”。 那男子收了描着水仙花纹的油纸伞,轻轻抚了抚头上雨过天青色的四方平定巾,仿佛一个归家的旅人一般,淡淡一笑只说了一句:“屏娘,我回来了。” 冷夫人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嘴角微微动了几下,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声音也变得哽咽难言:“孟郎,你真的没死,我就知道那一夜不是梦,我就知道……” 那男子步履轻缓,慢慢地将冷夫人拥入怀中,替她捋了捋鬓角散落的一缕乌发,仿佛是素日做惯了的一般,轻声嗔怪道:“瞧你,又说傻话了。我不是好端端在这儿嘛?你们女孩儿家就是会胡思乱想的。” 冷夫人听了这话,一时竟忘了今昔何年,仿佛时光倒流,一切都和十几年前没有一丝分别。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碰着他衣衫上缭绕的湿漉漉的雨点儿,声音如梦似幻,就好像午夜梦呓:“是了,从前你也常这么说。每一回我都羞得扭过身去,任你千呼万唤,才肯展眉一笑。” 那男子纤长的手指从冷夫人的唇边轻轻划过,声音如同上好的丝缎一样柔软:“那是自然,屏娘的嫣然一笑足以胜却人间无数。” 冷夫人的一颗心如同被绑缚翅膀的鸽子扑腾不停,因哽咽道:“这一回,天涯海角人间地府我都要抓牢你的手,再也不放开,永远都不放开了。” 那男子笑叹道:“痴儿,你这般情深意重,我又怎舍得离去呢。”说罢,缓缓俯下身去,轻轻吻去冷夫人如羽翼般纤细浓密睫毛上微微颤动着的泪珠,脸颊旁,脖颈上,直至前。猛地一下将冷夫人打横抱起,宽大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无比的弧线,窗外烟雨蒙蒙,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尘世的纷繁杂乱悲欢离合隔绝在这一室的旖旎春色之外。只有这案上的水仙依旧……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将冷夫人从温暖馨甜的美梦中惊醒,她猛地直起身来,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这才发觉自个儿衣衫尽褪散落一地,滚烫潮红的脸上露出少女般明艳的娇羞,又见枕边人香梦沉酣,素手纤纤轻轻抚着他微蹙的浓眉,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嘴角,轻叹道:“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身旁熟睡着的人儿仿佛听到了她的叹息,嘴角微翘,猛然睁开的双眸中闪烁着深不见底的讥讽与嘲弄,翻身下榻,向窗外高声吩咐道:“来人,更衣。” 门吱呀着应声而开,进来的却是原本引路的侍女,一阵冷风吹过,冷夫人赤luo的脊背细细密密地起了一排小疙瘩,心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拔凉拔凉地透着一丝蚀骨的寒意。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令人痛不欲生的午后,从睡梦中昏昏噩噩地醒来,却发现姐夫竟然睡在卧榻之侧,而病痛缠身形销骨瘦的姐姐则蜷缩在不远处冰凉的石地上,早已没了呼吸…… 那男子不慌不忙地换上了一身华丽富贵的真紫实地纱绣三色金诸仙祝寿单袍,头戴紫金七星生丝缨冠,腰束金累丝嵌碧玺五蝠连绵带扣,系着青玉朱雀纹玉佩,不怒而威的双眸,冰冷刚硬的剑眉,无一不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与高高在上的孤傲。声音里透着让人寒心彻骨的冰冷与嘲讽:“二夫人睡得可好?卧惯了高床软枕,对这样简陋的木榻布衾一时怕是不习惯吧。” 冷夫人羞得满面通红,方才柔情似水的眸子里如今只剩下了恐惧与惊异,连声音也不由得颤抖起来,说是质问听起来倒像是哀求:“你,你究竟是谁?” 那男子满脸诡异的笑容,猛地冲过去将冷夫人逼到墙角,坚实有力的手臂牢牢地将她箍在怀中,贴耳过来用低沉的声音冷笑道:“我就是你魂牵梦萦的孟郎啊。只不过不是那个愚蠢无知有眼无珠的孟玉而是鼎鼐伯府的爵爷孟凌云。” 冷夫人这才如梦初醒,一时惊恐万状:“原来当日老爵爷从外边接回来的小儿子就是你。” 孟凌云冷哼了一声,恨恨道:“不错,你没料到吧。当日落魄潦倒的穷小子也有富贵加身,手握权势发号施令的一天。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后悔,若是当初能忍一时继续演你淡泊名利痴情千金的戏码,今日的伯爵夫人或许就是你了。这可比你这个毫不起眼的知州太太要风光多了。” 冷夫人忙辩道:“孟郎,我知道你对我有诸多误会。当年之事我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孟凌云眉头一挑,冷哼道:“苦衷?什么苦衷分明就是你贪慕虚荣,水杨花,如今还想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情非得已的样。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吗?”。说罢,撕拉一声扯开了前的衣襟,露出了腹部一个碗大的伤疤,愤愤道:“这就是你当年派来竹舍杀我的那两个狗奴才留下的,你敢当着这个发誓,那件事与你无关吗?”。 冷夫人委屈痛楚的泪水夺眶汹涌而出,手死命地捏着薄被,连连摇头道:“我没有,真的没有……” 孟凌云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你这一次来不就是想要为你那便宜儿子求娶我的女儿吗?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无论你看中哪一个,我都会欣然应允,该给的陪嫁一分一毫都不会少。只有一条,两府的因缘既然这么深,不妨喜上加喜,将你的宝贝女儿许给我的侄儿,如何?” 冷夫人一颗心仿佛从高高的悬崖落入了谷底,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城中谁人不知鼎鼐伯府的大少爷是当年一过门便守寡的姜氏从族中抱养过来的,孤儿寡母的身份尴尬不说,可怜他前几年得了一场怪病,接连几日高烧不断,就变成痴痴傻傻的模样。 冷夫人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再也不顾颜面只用薄衾敷体跪倒在地上扯着孟凌云的袍摆泪流满面地苦苦哀求道:“孟郎,不,伯爷大人,你恨的人是我,灵儿那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孟凌云满脸寒冰凝结,丝毫不为所动,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恨声道:“她最大的错就是生为你和那人的孽种。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当然,我也可以直接去找王崇业那个老匹夫,恐怕他还巴不得能做成这门亲事呢。” 冷夫人虽然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但也略听王崇业提起过,鼎鼐伯孟家可是亲太子一派,王崇业心心念念的就是如何能得太子亲眼,好与力挺三皇子的念远抗衡,却苦于久在岭南,京中没有门路。诚如孟凌云所言,在权势地位面前,连兄弟,儿子都能陷害舍弃,亲生女儿又算的了什么?她承认,从来对灵儿都不假以辞色,而将满腔温柔和关怀全给了智儿那孩子,那全是因为她对打小疼爱自个儿却被活活气死在榻边的姐姐有着深深的愧疚与悔恨,而灵儿却如同一个幽灵一般,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当年的那一段耻辱。那一个毁了她全部希望,憧憬,甜蜜和欢乐的午后。从此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阳光,只剩下了满天冰冷的飞雪和流淌不尽的泪水。 但母女连心,灵儿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纵使再恨再怨再希望她消失得远远的,但让她嫁给一个傻子,从此过着被人耻笑和践踏的日子,自己还是人,还是一个母亲,怎么可能狠下这个心肠毁了灵儿的一生。 冷夫人心一横,擦干泪仰头一字一句道:“我欠你的就用这条命来还吧。”说完便狠命地往墙上撞去。 孟凌云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做,一探手狠狠地揽着她的腰使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则硬生生掰过她苍白如纸的脸庞,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刻毒,似笑非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说过猫捉老鼠的游戏才刚开始呢。当然,你真想一死了之谁拦不住,不过我警告你,你若是有个万一,我会让你那心肝宝贝的便宜儿子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前几日太子身边的应公公还说起东死了几个娈童,让我留意那些身家清白,长相俊美的小子补上呢。” 冷夫人闻言,全部的力气好像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不哭也不求,瘫软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背影消失在经风肆虐下花叶凋零的水仙丛中…… 169:旧情新恨两茫茫(八)【六月中文】 169:旧情新恨两茫茫(八)* 169:旧情新恨两茫茫(八)在线阅读 <!t; 169:旧情新恨两茫茫(八) 肉文屋 / 169:旧情新恨两茫茫(八) 169:旧情新恨两茫茫(八) 170:嫁娶不须啼(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0:嫁娶不须啼(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0:嫁娶不须啼(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0:嫁娶不须啼(一) <!go> 收费章节(12点) 170:嫁娶不须啼(一) 车轮毂榖,漫无目的地摇晃前行。马蹄得得敲打在雨中湿漉无人的青石板地上,发出凄惶不羁的哀叹,显得越发凄凉。 寒枝暗暗瞥了一眼从方才就如泥胎雕塑一般神情呆滞不言不语的冷夫人,惴惴不安道:“瞧太太的脸色不好,是不是方才着风受凉了?要不要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冷夫人微微颤抖,紧闭着双眼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如同将死之人苟延残喘地做最后的挣扎。 寒枝心下既疑惑又不安,冷夫人这副如丧考妣的样是她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只得旁敲侧击地轻声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事儿谈的不顺?您也别太忧心了,凭咱们六爷的人品家世,多少名门淑女都眼巴巴瞅着呢。您还怕寻不着个好的当媳妇儿?话说回来,这伯爵府也忒怠慢了,太太的裙摆都被雨水溅湿了一大块,他们也不找件女眷的衣裳给您换上。什么意思这样小气的人家,没得辱没了六爷。” 冷夫人一听这话猛地睁开眼,一挥手将寒枝递过来的茶盅砸到了车厢拐角处,顿时碎成了几片,滚烫的茶水泼了寒枝一。,初夏衣衫单薄,寒枝的手至胳膊上登时烫起了一溜燎泡。 冷夫人死命掐着寒枝瘦弱的手腕,眸中出一道犀利冷的寒光,教人不寒而栗,厉声喝问道:“你全都瞧见了,是不是?” 寒枝吃痛,哎呦一声忙跪了下来,一时竟被唬得语无伦次道:“太太,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不,不是,奴婢见天凉了想回马车给您拿件披风,谁知那引路的小丫头竟溜去玩了……奴婢怕找不到您,就一直在车边等着,哪儿也没去啊。” 冷夫人听她这么说,依旧紧蹙眉头狠狠地盯着她的脸儿,似乎想从神色中衡量这话的真假,好半晌,才松手扶起了寒枝,轻轻抚着她手上的燎泡,缓缓儿吹着气儿,又恢复了往日清冷伤感的样,长长叹了口气,揉着酸痛的额角道:“罢了,我也不知自个儿是怎么了?许是淋了雨,头也昏昏沉沉的。我瞧瞧,烫坏了没有?女孩子家手上若留了疤可怎么好。” 寒枝忍痛笑道:“哪有那么娇气,奴婢皮糙厚,不打紧的。倒是太太身子不爽快咱们还是顺道先去医馆请个郎中瞧瞧?” 冷夫人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不必了,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清楚,喝碗热热的姜汤就没事儿了。”又强打神直起身子,面露焦急道:“等会回府你先陪我去瞧一瞧三姑,有些事情必须赶着办了。”…… 凤鸾服侍安老太君服过药,见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个没完,便又说了会子闲话,这才缓步姗姗回了国色苑,正巧碰见冷夫人从里面出来,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个没完,又细细询问了平日里的喜好忌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凤鸾知道这个二舅母对旁人素来都是一副冷冷淡淡退避三舍的样,这会子忽的对自己这么热情体贴,特别是眼中那好似婆婆审视未来儿媳急切而忐忑的目光,让人没来由就是一阵心惊跳。又想起前些日子母亲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凤鸾心里越发不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阵阵突突儿撞击着口,发出令人烦躁的杂音。耐着子敷衍了几句,便提着裙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孔姑太太的房间,直着嗓子叫嚷道:“娘,好好的,二舅母怎么来了?” 孔姑太太满脸喜色,怡然自得地端起青花缠枝**心茶碗,轻啜了一口香茗,见凤鸾这风风火火的样,微微皱眉道:“都是快定亲的人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我横竖是管不了了,留着给你婆婆好生教导吧。” 凤鸾一听这话登时急了,柳眉倒竖,凤眼圆瞪,高声追问道:“定什么亲?娘你怎么又犯糊涂了?” 孔姑太太瘪了瘪嘴,拉着凤鸾坐在身边,宠溺的替她往耳后别过一缕散落的秀发,笑啐道:“你这孩子,教我说你什么好啊。在外人面前就是个最老道的,对自个儿亲娘就连最基本的规矩也不顾了,只管大呼小叫的,若是将来成了当家主母还是这般没轻没重,可不教人笑话死。” 凤鸾听孔姑太太这番话,越发应了自个儿之前的揣测,便板起一张俏脸,追问道:“您答应舅母了?我不是说过,除了二表哥,我谁也不嫁吗?如今连老祖宗都已经被我说动了,眼看就能如愿,您却在背后扯我的后腿。哪里这样的娘硬生生要把自个儿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孔姑太太蹭地一声站起身来,满眼不可置信地瞅着凤鸾,怒声嗔责道:“好,好,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你如今翅膀硬了,有主意了,竟然指责起自个儿的亲娘来了。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儿亏你说的出口。儿女婚姻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是你一个姑娘家想嫁谁就嫁谁的。” 凤鸾闻言,毫不示弱地直视着孔姑太太,毫不示弱道:“娘说的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那我的亲事你一个人也做不得主,是不是应该问过父亲他老人家再做定夺。” 孔姑太太满眼鄙夷,冷哼道:“像他那种势利小人别说是让你给郡马爷做妾了,只要能助他升官发财,哪怕就是做个通房丫头,他也是巴不得呢。智儿那孩子又有什么不好?身家清白,又肯读书上进,况且你们从小青梅竹马,彼此脾气秉也都熟悉,这不比跟着郡马爷委曲求全的好?” 凤鸾撇了撇嘴,不屑道:“就凭那个臭未干的小子,整日一副没断的懦弱样儿。娘您瞧瞧,他现在都不曾进学,连个功名也没有。这样的人给二表哥提鞋还不够格呢,怎么配的上我?” 孔姑太太摇头长叹道:“你真是被荣华富贵蒙蔽双眼了。如今我说什么,恐怕你也听不进去。可你擦亮眼睛瞧瞧,宁儿那丫头的下场有多惨,前车之鉴就摆在面前,你怎么还不醒悟?” 凤鸾冷笑道:“娘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儿:宁做富人妾,莫做穷**。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外游学,里里外外都靠你一个人持,家里经常揭不开锅,咱们娘儿俩就吃了这顿愁下顿,这样的苦日子我已经受够了。我孔凤鸾是一只光芒万丈的凤凰,怎么能屈居在蓬蒿草寮里。娘莫要再劝了,若是您一意孤行硬要把我许给王念智那个竖子,那我宁可剪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去。” 孔姑太太闻言,强忍了多时的泪珠儿哗啦啦直往下掉,不禁抽噎道:“你这样说简直就是拿刀子在剜为娘的心呢。不识好歹的孩子,为什么总是这般执拗左。娘这是在救你啊。你以为你暗地里做的那点腌臜事儿就能瞒住所有人的眼睛吗?”。 凤鸾心下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仍梗着脖子犟道:“娘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腌臜事儿,又是怎么见不得人了?” 孔姑太太越发伤心,又是急又是气,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装吗?前些日子宁儿那蹄子隔三差五就往咱们这儿跑,你还把自个儿的丫鬟送给她,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其中的蹊跷。郡主只要盘问几个人就会知道你和她小产的事儿脱不了关系。连老太太那样的身份都落了不是,你又能讨到什么好儿?等郡主养好身子腾出手来,你这一辈子恐怕就毁了。” 凤鸾一听这话,顿时唬得花容失色,手心渗出了点点冷汗,忙跪下拉着孔姑太太的手,结结巴巴道:“娘,老太太她怎么了?难怪,难怪我刚刚去春晖堂请安就觉得气氛不对。二表嫂,不,郡主她会怎么对付我?我只不过是将从大舅母那里讨来的逍遥散给了宁儿,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况且现在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她又能拿咱们娘儿俩怎么样?” 孔姑太太看着凤鸾那涨得通红的小脸,叹道:“她是郡主,又有太后娘娘和中山王府撑腰,就算她不顾体面毁了你,旁人知道了也不过说她糙罢了。可你呢?只是个硬碰石头的**蛋,咱们孤儿寡母无权无势的,又有什么力量与天家抗争?不是自个儿找死吗?好孩子,听娘一句话,嫁给智儿吧。我和你舅母都说好了,两家本来就有结亲的心思,如今又是这么个情势,一切繁文缛节就免了,换了庚帖,过了礼,装奁一概蠲除,也不必惊动亲友,一顶八抬大轿,十几对灯,再请些鼓乐来,吹吹打打就从咱们这里抬过去拜堂就完了。” 凤鸾闻言,越发恼羞成怒,冷笑道:“这和无媒苟合又什么分别?二舅母真是打的好算盘,当初她不是嫌咱们孤儿寡母寄人篱下,一心一意想让鼎鼐伯府的小姐做媳妇儿吗?这会子怎么倒死乞白赖地和咱们谈起婚事来了。难道我孔凤鸾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什,任你想要就要,不要就扔吗?”…… 170:嫁娶不须啼(一)【六月中文】 170:嫁娶不须啼(一)* 170:嫁娶不须啼(一)在线阅读 <!t; 170:嫁娶不须啼(一) 肉文屋 / 170:嫁娶不须啼(一) 170:嫁娶不须啼(一) 171:嫁娶不须啼(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1:嫁娶不须啼(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1:嫁娶不须啼(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1:嫁娶不须啼(二) <!go> 收费章节(12点) 171:嫁娶不须啼(二) 却说冷夫人在鼎鼐伯府回来后便急匆匆赶到了国色苑与孔姑太太商讨起王念智和凤鸾的亲事,两位母亲爱子女心切,自然是一拍即合,却不料凤鸾知道后反应异常激烈,任孔姑太太好说歹说,劝得口干舌燥,就是不答应,还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 孔姑太太见凤鸾依旧是那个惟我独尊任妄为的盗拓脾气,真是恨铁不成钢,便用指甲狠狠地戳了一下凤鸾的额头,仿佛想要点醒她一般,因恨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以为自个儿有的选吗?你只有嫁给了智儿,郡主才能安心,才能教她稍稍出了口气,也许看在亲戚的情面上,她还能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凤鸾脸色铁青,连连冷笑道:娘还说嘴呢,事情变成这样还不全是您的错。爹爹几次写信来想与您和好如初,可您呢,总是端着那副臭架子,不理不睬的。硬气能当饭吃吗?要不是您这么固执,咱们娘儿俩也不会落到任人践踏的地步。依我看,您不是怕暗香阁那位对我怎样,是怕自个儿受连累吧。您放心,我明个就搬去春晖堂和外祖母一道住。免得您迫不及待要拿我做人情讨暗香阁的欢心。” 孔姑太太一听这话,活像吞了个刚出锅的汤圆,一嘴猪油的腻味却只能硬生生咽下,仍由它在肠胃里滚烫翻颠,遂心急火燎地高声啐道:“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自个儿做错了事还要埋怨旁人。都是我平日里太宠你了,宠的你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为。若再由着你的子乱来,还不知要闯出多大的祸事呢。” 凤鸾毫不示弱,甩着帕子便口不择言道:您对爹这般决绝,又执意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是不是自个儿在外边有了相好的,赶不及地打发了我们这些碍事儿的,好与人私奔呢?“ 孔姑太太闻言,仿佛被人狠狠在口打了一拳,只觉着天昏地暗,万箭攒心,一时气急疾步上前狠狠煽了凤鸾一耳光,斩钉截铁地厉声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安心回去准备着,过几日就是出闺大礼的好日子。”说罢,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都用尽了,脸上满是心灰意冷的灰败,瞧也不瞧一眼身后脸色难看至极的凤鸾,自顾自的迈步去了库房准备。 画眉方才见母女两人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也不上话儿,这会子见孔姑太太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家小姐许给六爷,那自个儿一直盘算着的事岂不是就此落空,心里一时烦躁忐忑,拿不定主意,遂小心翼翼地走到凤鸾身边,低声问道:“小姐,看来太太这一回是认真的呢。咱们,咱们该怎么办呢?” 凤鸾紧抿嘴唇,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死命撕扯着手里的帕子,恨恨道:“我是不会就这样认命的。你去帮我传个话,约他今晚亥时到园子里太湖假山的石洞边,就说我有要事相告,是关于二舅母的”…… 与此同时,暗香阁内。 雨霏递过去一个绿地粉彩莲纹梅花口碗,对翠微含笑道:“今个小厨房的酸笋**皮汤做的不错,你再去盛一碗来。” 翠微正色低声道:“殿下这已经是第三碗,若再要一来怕伤了脾胃,二来又怕露了痕迹。如今知道郡主并未滑胎的只有江嬷嬷和咱们这几个贴身服侍的。外边那起子居心叵测的小人时时刻刻都盯着咱们暗香阁呢,教人不得不防。昨个我听小厨房的方大娘说她新学了一样南边的点心,不如叫她做了殿下尝尝鲜。” 雨霏轻轻摇了摇头,因叹道:“罢了,不必麻烦。我最近总觉得闷恶心,嘴里又淡淡的没有味道,倒是这酸汤尝着还觉得爽口香甜些,这会子听你这么一说倒也觉着喝絮了。” 翠微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便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因道:“奴婢开春腌制了些梅子,酸酸甜甜的想必合殿下的口味。况且这东西也小,泡在茶里,或是含在口中,也没有人会注意的。” 雨霏闻言果真拣一颗含了,连连点头戏谑道:“你这丫头连这点子小事儿都能面面俱到,倒真是心细如尘的妙人呢。” 翠微脸一红,垂头嗔怪道:“殿下惯会村我。您要是尝得好,我那里还腌了一整鬼脸瓮呢,都埋在前边的梅树下了。” 雨霏忽的想起一事,漫不经心地问道:“桔梗这些日子还老实么?自打她回来后,倒是沉默了不少。仿佛变得有些孤僻了。这样反常倒是教我心里觉得很不安。” 翠微微蹙秀眉回道:“正是呢。奴婢瞧着她总是懒懒的,不大搭理人。昨个就连江嬷嬷不知吩咐她什么事儿,她也拨嘴儿不动呢。” 雨霏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方才抬眼淡淡一笑道:“这样说来这丫头怕是心里仍旧别扭着呢。横竖郡马这些日子都进不了暗香阁,你又在一旁盯得紧,恐怕她也只能想想罢了。” 又吩咐道:“你去妆台左边第一个屉子里将那红皮儿本子拿过来。” 翠微照着雨霏的话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行行小字,上边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某某人,年庚几何,家住何处,父母兄弟姊妹几人,脾如何,事无巨细一页页尽是如此。心下疑惑,转念一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忙合上书页,略带羞赧地问道:“这是什么?奴婢怎么看不懂。” 雨霏轻叹了口气,满脸真诚道:“这是我命人从冰人手里买来的姻缘簿子,我已经细细挑选过,凡是做了记号的,都是与你年龄相当,且身家清白简单又人品忠厚老实的男子,你回去好好儿想一想,相中了哪一个,我定会当妹妹一般,送你风风光光地出门子。” 翠微听了这话,脸上平静如水,既没有将嫁为人妇的欣喜,也没有脱籍为民的兴奋,只摇头淡淡道:“殿下的心意奴婢感激不尽,但恕奴婢不能从命。” 雨霏拉过翠微的一双柔荑,只觉得微微颤抖,抬眼望去便捕捉到她眼中那一抹忧郁与迟疑。这样天大的喜事,若放在别个身上只怕早就千恩万谢喜形于色了,这丫头的脸上却瞧不出一点儿喜悦,甚至还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委屈与难过,怕她想左了,便忙柔声款款道:“自从贞儿去了,我就一直在自责,若是能早一点为她打算,也许今日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你和桔梗,碧纱她们不一样,不是王府的家生子儿,自个儿一个光身子在这,倘若我哪一日不在了,你便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了。我现在不能不及早为你打算。” 翠微慢慢抬起头来,脸上满是郑重肃然的神情,声音低沉而嘶哑:“殿下不用向奴婢解释什么?奴婢都明白,只是您还不知道,奴婢头一年就在房里供上了卫娘娘,这辈子是不会嫁给任何人了。” 雨霏闻言吃了一惊,眸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眼神,痛惜道:“你,你怎么这么糊涂。那些自梳女要么就是出自贫苦人家实在出不起陪嫁的妆奁茶酒,或是父母老迈又无子送终,只得留下女儿帮家,生生耽误了青春,不得已梳起在家。你既无父母在堂,又是我身边有头有脸的梯己丫鬟,若出去说亲,哪一家不高看一头,怎么竟起了这个傻念头。” 翠微满不在乎地淡淡一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世间的男子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哪怕娶了个天仙来,不过三五日便抛到脑后了,与其将来连自个儿的枕边人都要和别的女人争夺,用低至尘埃的身段才能换他一个漫不经心的笑,不如一个人清清静静无波无澜过一生也就罢了。” 雨霏叹道:“你这丫头怎的如此牛心古怪。倒教我也难再说了。其实我哪有资格评判你什么呢?我自个儿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翠微缓缓道:“其实郡马爷心里还是有殿下的。只是你们两个都是高傲的子,谁也不肯先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奴婢瞧着殿下这几日背着人处总是闷闷不乐的,这心里实在是不忍。奴婢说句犯上的话殿下千万别介意,您和郡马爷已经是夫妻了,难道真要彼此逃避一辈子。倒不如寻个时机,打开天窗说亮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哪。” 雨霏苦笑道:“你哪里知道我的心事。纵然说白了又能如何?贞儿能活过来吗?能改变他和宁儿苟且的事实吗?”。说着便觉得心中更加烦闷,便摆手不耐道:“罢了罢了,原本是想劝你的,怎么换你这个蹄子来呛我了。” 又转而言它,因问道:“这几日春晖堂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翠微沉静道:“老太太自从那日接了太后娘娘的懿旨,便一直闭门谢客对外称病。旁人都懂得避讳,只有表小姐还时常过去请安。” 雨霏闻言冷笑道:“好端端的县主封号就这样没了,我要是老太君也照样气得起不来床。只是这表姑娘倒真出乎我的意料。做事儿滴水不漏,面面俱圆。倒真教人挑不出个错儿来。不知是心里真的坦荡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以为自个儿做的天衣无缝,死无对证呢。” 翠微正要说话,忽听得窗外有丫头禀道:“穆大人说人已经带来了,问殿下这会子见是不见呢。”…… 171:嫁娶不须啼(二)【六月中文】 171:嫁娶不须啼(二)* 171:嫁娶不须啼(二)在线阅读 <!t; 171:嫁娶不须啼(二) 肉文屋 / 171:嫁娶不须啼(二) 171:嫁娶不须啼(二) 172:嫁娶不须啼(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2:嫁娶不须啼(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2:嫁娶不须啼(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2:嫁娶不须啼(三) <!go> 收费章节(12点) 172:嫁娶不须啼(三) 雨霏正要说话,忽听得窗外有丫头禀报:“穆大人说人已经带来了,问殿下这会子见是不见呢。若是不得空,他就先回去了。” 雨霏闻言面色不悦,转头对翠微高声冷笑道:“听听,听听,他的架子还挺大,竟是指使本做事呢。教外人听见了,还不知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呢。” 翠微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道:“这也是殿下仁慈,向来宽以待人。” 雨霏拣起一颗青梅丢进茶盅里,看它慢慢沉了下去,渐渐染上了茶色,这才冷冷道:“本平日里就是太好儿了。惯得他们这般放肆张狂。本就不信,若是还跟着父亲大人,他能有这个胆子?” 翠微语带讥讽道:“要是在王府,保管他腿上的筋都折了好几了。” 雨霏用手支着脸颊,不冷不热向窗外吩咐道:“叫他把人交给江妈妈,一会儿本得空了要亲自审问。今个天气甚好,院中景致不俗,请穆大人略站一站,好好儿观赏一番,也算是本奖励他办事辛苦。” 窗外的小丫头领命自去传话,抬眼见天际乌压压一片,隐约有闷雷远一声近一声地传过来,分明立时就要有一场大雨落下,边摇头,嘴里边嘟囔道:“这样也算好天气?” 翠微不禁抿嘴笑道:“想不到殿下也真有促狭的时候。这法子可真叫穆大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呢。” 雨霏冷笑道:“他总以为自个儿是父亲大人身边的老人儿,本碍着面子略给他几分好颜色,他就顺着杆子爬上来了。上回的事儿也就罢了,这次若还不叫他知道厉害,底下人跟着有样学样,这院子里哪还有一点规矩。咱们还不被他们欺负到头上来。” 歇了半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茜红二色织金绣牡丹团花纹迎枕,懒洋洋绕着手中的帕子,漫不经心地问道:“肖氏那边呢?前个不是闹得沸反盈天么?这会子怎么倒安静下来了。这可不像是她素日的作风.” 翠微抬眼答道:“听说七姑娘小产了,肖姨从谭府一回来又接着了自家的绝亲书,这一头载下去就没睁开眼。大夫都说不好呢,偏生今儿一早不知怎的竟醒了,就是人变得有些古怪,叫她吃饭就吃饭,叫她喝茶就喝茶,笑一阵哭一阵的,问她的话,竟是丫头教一句,他说一句,大不似往常,直是一个傻子似的。殿下您瞧瞧,这可不是疯癫之症吗?”。 雨霏望着窗外那霾的天际想象着欲来的不测风云,从齿缝里嗤了一声,冷笑在唇边盈盈绽放:“我看她这是演一出苦计给众人瞧呢。一个傻子,纵使有错,咱们这种打着积善之家旗号的侯门府邸也不便就这样大喇喇地赶人出去。更何况侯爷虽然已有心休妻,却身在囹圄,并未留下休书。老太太又自顾不暇装聋作哑,若贸然行事,不但打草惊蛇,还会被人说咱们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翠微不以为然道:“旁人说什么有什么要紧?郡主殿下身份尊贵,难道还没权利处置一个坏事做尽,恶贯满盈的姨娘?” 雨霏淡淡一笑,转着纤指上的金珠嵌宝碧玺指环,正色道:“处置她是容易。但若不能将她的罪行公诸于众,教世人唾弃,人人得以诛之,岂不是太便宜她了。更何况她欠下的可不止贞儿这一条血债呢。婆母的冤仇也到了该讨还的时候了。说起来我倒真有点可怜她,天下之大哪还有一星半点容身之地,连生身父亲都对自个儿百般算计,不伏地做小,委曲求全还能怎么办?表面上看起来肖家是顾忌太后的雷霆之怒和中山王府的泼天威胁,不得已只能大义灭亲。只有肖氏自个儿心里最明白,肖太傅不过是想将那几十万两印子钱赖着不还罢了。堂堂一个太子太傅,成日家标榜什么忠孝节义,仁义礼信,行事却如此下作,没得叫人恶心。” 翠微眸中满溢鄙薄之色,冷笑道:“所以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样的好父亲,难怪能养出这般刁钻狠,心肠歹毒的女儿。” 雨霏咯咯笑道:“听了你这话,倒不知那肖氏是不是也在心里这么想本呢。” 正说着,就见碧纱奔奔跳跳地跑了进来,红唇菱角似的微微朝上翘着,一对梨涡儿在唇边若隐若现“殿下和翠微姐姐说什么呢这么起劲儿?笑声外边都能听见了。” 雨霏抿嘴戏谑道:“还能说什么?当然在说什么时候给你招一个小女婿啊。” 碧纱一听这话,顿时臊得满面通红,忙用帕子捂着滚烫的俏脸,扭着身子娇嗔道:“哎呀,不来了,真是羞死人了。” 翠微忍着笑,上前掰下碧纱的柔荑,转头道:“殿下明知道这丫头脸皮儿薄,还说这等玩笑话逗她。” 雨霏素手轻遮嘴唇,含笑道:“这可不是玩话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臊的。少在我面前装乔作势了昨个管金银器皿买办张材家的还为她那小子向我讨人呢。我还没答应,想着问问你的意思。如今瞧这架势,定是不愿意了,也罢,翠微赶紧帮我去回了她吧。就说咱们碧纱没瞧中,教她家小子也别痴心妄想了,自个儿去外头另寻吧。” 翠微闻言,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转身装着要去报信儿 碧纱见状,又是羞,又是气,又是急,连连嗐声道:“别,别去……” 雨霏装作不解地打趣道:“呦这是怎么说的,答应还是不答应,你倒是给个话儿啊。” 碧纱垂下头,脸颊上浮现两团殷红的光晕,煞是好看,绞着衣角,用如蚊子哼哼一般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奴婢,奴婢全凭殿下做主。” 雨霏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拉着翠微,一手揉着口道:“你可听见了?看来咱们要有冬瓜汤喝了。” 翠微也弯着抚背,笑道:“依我看,不光是冬瓜汤,只怕明年就能吃到红**蛋了。” 碧纱听了这话,越发站不住了,一跺脚恼道:“你们都不是好人,惯会贫嘴薄舌地笑话人。” 说着扭身便走,翠微忙上前拉扯道:“碧丫头恼了,走了倒真没趣儿呢。” 主仆三人闹成一团,暗香阁里笼罩了多日的忧伤,晦暗,抑郁,都被这清脆明快的笑声一扫而空。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皆露出久违了的轻松愉悦的笑容,唯独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盅怀参桂圆膏的桔梗脸上却布满了霾与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想当初刚进侯府时,自己和杜若是这暗香阁里最体面的丫鬟,谁不高看三分。杜若那是个好的,生得美,偏偏命又好,嫁给了皇子做侧妃,这也就罢了。可是翠微和碧纱这两个丫头,论容貌,情,本事,哪一点比得上自己,凭什么竟能得她如此眷顾,连亲事都定下了。瞧瞧自个儿,自打回来,名义上还是郡主身边的一等丫鬟,底下人谁不知道自己已然失宠,他们嘴里虽然不说,但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这些天翠微硬是搬进了自己的房间,同进同出,同吃同睡,为的是什么?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不过就是屋里这一位不放心,使人变相监视罢了。自个儿也就索消极行事,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做,整日里懒懒洋洋,为的就是引起屋里这位的懊悔和重视,没成想竟是自作多情了,这一位半点也没把自己放在心上,照样喜气洋洋地张罗着两个小蹄子的婚事,俨然把她们当成了心腹而把自己当破烂一样一脚踢开。 不,做丫头的图的是个什么?不就是跟个好主子,挣个脸面风光吗?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桔梗心里暗暗发誓,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成拳,被凤仙花染得通红的长指甲在掌心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却说日未落时,几声惊雷过后,瓢泼大雨倾斜而下,像是天上的王母用银簪在银河中央划了一道口子,其间的水便汹涌而出,尽数泻于人间,夏霖脉脉,晴不定,那天慢慢儿暗了下来,且的沉黑,雨渐渐地小了,淅淅沥沥教人不甚烦扰。亭台楼阁,水榭蓝桥全都笼罩在清寒的雨幕里。 后院太湖的假山石后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撑画着百鸟朝凤纸伞的女子左顾右盼,满眼焦急对旁边提着一盏忽明忽暗明瓦灯笼的丫鬟责问道:“都这会子了,怎么还没来?是不是你说错了时辰?” 那丫头忙辩道:“奴婢可说的清清楚楚,怎么会弄错呢?想必下雨路滑,不大好走,这才耽误了时辰。小姐别急,咱们再等等看。” 那女子跺着脚烦躁道:“算了,人家摆明了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咱们还是回去另想办法吧。” 话音未落,忽听得身后传来男子低哑戏谑的笑声:“怎么?这就要走了?一点耐心都没有,可不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噢。”…… 172:嫁娶不须啼(三)【六月中文】 172:嫁娶不须啼(三)* 172:嫁娶不须啼(三)在线阅读 <!t; 172:嫁娶不须啼(三) 肉文屋 / 172:嫁娶不须啼(三) 172:嫁娶不须啼(三) 173:嫁娶不须啼(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3:嫁娶不须啼(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3:嫁娶不须啼(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3:嫁娶不须啼(四) <!go> 收费章节(12点) 173:嫁娶不须啼(四) 入夜后,凤鸾带着丫头画眉悄悄儿溜出了国色苑慌慌张张来到后院太湖假山石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冒着雨左顾右盼,可那人却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凤鸾心急的上了火,一跺脚便预备回去,却不料身后忽的传来一男子低哑戏谑的笑声:“怎么?表姐这就要走了?这点耐心都没有,可不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呢。” 凤鸾闻声转头一瞧,就见一人从花木扶苏的小径转了出来,头上戴着青箬笠,身上披着绿蓑衣,下面隐隐约约露出掐金满绣的棉纱袜子,靸着蝴蝶落花鞋,手里提着一盏牛皮纸灯笼,一脸戏谑地站在当地。 凤鸾不觉笑说:“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原来六表弟也有这等闲情逸致。可偷偷躲在暗处窥伺,又冷不防地出来唬人,恐怕不是君子所为吧。” 王念智也笑道:“我不过是赏雨碰巧路过罢了,没成想竟然惊扰了表姐的雅兴,小生无礼,还望恕罪则个。” 凤鸾不禁啐道:“真是越大越没个正形,怎么连戏文里的唱词也随口瞎掰起来了。看我等会儿不告诉二舅母去。” 王念智不答话,只仰头看了看天色,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核桃大小的洋金壳嵌珠画珐琅西洋人物金表,瞧了一瞧,漫不经心道:“夜深了,孤男寡女,瓜田李下恐惹人非议。况且听这雨越发紧了,虽是初夏,夜里到底清凉些,表姐衣衫单薄,若无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罢,转身抬腿便走,凤鸾抢上一步拦在王念智身前,柳眉微蹙,凤目略睁,微愠道:“六表弟何必装糊涂呢。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可知二舅母和我母亲已经预备定下你我的亲事了。” 王念智微微皱眉,斜着眼,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道:“是么?那又怎样,自古以来缔定两姓之好全由父母做主,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只有听命,不是么?表姐也是自幼熟读《女诫》,《女则》,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难道竟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凤鸾被王念智这一通义正言辞的抢白呛得满面通红,怒火中烧,一双丰泽莹润的玉手狠狠地绞着伞柄上垂下来的五彩穗子,连声冷笑道:“好,好,六表弟不愧是个学富五车,守礼遵义的大丈夫,这一番话说下来,怎能不教外头那些自命不凡,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汗颜呢。” 王念智听出她言语里的讥讽之意,分明是在说自己就是一个不明是非,狂妄自大的伪君子。便反唇相讥说:“伪君子也罢,总比真小人强些。一天到晚疑神疑鬼,无事生非,可不是作茧自缚吗?表姐你说好笑不好笑。” 凤鸾闻言厉声怒喝道:“王念智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糊涂虫,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以为我在唬你蒙你是不是?二舅母今个晌午都已经和我娘商量好了,明个就给咱们两人合八字,换庚帖,过几日就要迎娶了。” 王念智满不在乎地从鼻孔里嗤笑了一声,倚着树干,懒洋洋道:“那又怎样,这亲事本就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何况对我来说是娶鼎鼐伯府的小姐还是表姐你,不过是院子里多个冠以妻子名号的女人罢了,又能有什么分别?我何必要为此紧张?倒是表姐,瞅你这副激动莫名的模样,倒真像是赶不及要嫁过来似的。” 凤鸾粉面带煞,凤目圆瞪,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大口啐道:“呸好个不知羞的,谁要嫁你了。”到底还是姑娘家,再怎么倔强到底脸皮儿薄,这毅然决然的拒绝话儿,却因为语调低回再加上凤鸾向来柔绕婉啭的声音,听上去倒像是羞赧娇嗔一般。 王念智见凤鸾冰肌莹彻的脸颊浮现一团红晕,比往日更觉可亲可爱,再细细瞧去,但见娥眉连娟,微睇绵藐,回眸百媚,檀口一点,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自有一番动人的妩媚风情。教人不由得有些许心动,遂缓步姗姗,将凤鸾一步步逼至山石近旁,俯下头,脸几乎贴着她那小巧玲珑轻颤微红的耳垂,邪笑道:“表姐不嫁给我,又想嫁给谁呢?咱们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对天生的才子佳人呢。” 凤鸾被王念智紧紧地箍在怀中,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不由得心如鹿撞,背后山石冰凉坚硬的棱角还能提醒自己,往日这个毫不起眼的无知孩童此刻却变成了多么危险可怕的男人,就像罂粟一般,花朵绚烂华美,教人迷惑沉沦,却是能致人死地的毒药。 一阵凉风吹过,轻轻掀起了被雨浸湿的平金满绣夔凤纹花开富贵图样宽大的衣摆,凤鸾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顿时清醒过了,狠命的将王念智推到一边,喘着气儿结结巴巴地怒声道:“你,你好大胆。怎么能对我,对我这般孟浪轻薄。等我告诉舅舅去,你不被活活打死才怪。” 王念智倚着山石,单手支着如冠玉般俊美的脸庞,看起来越发放荡不羁,魅惑迷离,细长的桃花眼是如此多情,仿佛一不小心便会就此沦陷,但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光却叫人不容小觑。厚薄适中的红唇此刻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满不在乎地说道:“表姐早晚都会是我的人,又何必装腔作势,大惊小怪呢。你大可以安心,待你我成亲之后,我自然会做一个夫君该做的事儿。” 凤鸾听他越说越离谱,心里又是气,又是急,便不顾仪态地高声怒喝道:“你做梦让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你,我孔凤鸾就是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 王念智闻言,眯着眼,双拳上突起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的愤怒,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冰冷:“噢看来表姐的心是另有所属啊。让我来猜猜?是四哥,五哥,还是……二哥呢?这可就奇了,好好的一个小姐,放着明媒正娶的正房不做,倒自甘下溅满心巴望着给别个做妾了。哼,别人都是山**变凤凰,表姐倒好,凤凰自个儿揪掉毛做山**。” 凤鸾的脸色顿时变了,**剧烈地起伏着,细长的指甲硬生生磕成了两截,显然已经容忍王念智很久了,过了好一会,深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强压下满腔的怒火,用不紧不慢却铿锵有力的声音缓缓道:“话说到这份上,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早就心有所属。你自个儿扪心自问,一个既无功名又无爵禄的小子凭什么跟高官厚禄,显贵尊荣的侯府世子相比。况且娶了我,对你的前程一丁点帮助也没有,倒还添了不忿与怨怼。倒不如鼎鼐伯家的小姐,不仅夫妻恩爱和顺,更能巧借东风青云直上,又何乐而不为呢。” 王念智冷笑道:“表姐真是好口才,连我也差一点被你说动了。可惜啊,可惜,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越是艰难,越能挑起我的心思。况且表姐又生的这般月貌花容,天姿国色,我又怎么能轻易拱手相让呢。表姐心高气傲,心存大志,郡马爷身份尊贵的确是我等不能望其项背的。只可惜啊,这俗语里有一句说的好:落架的凤凰不如**。表姐还是安心回去备嫁吧,将来自有你的好处。” 凤鸾见他说的奇怪,想要问个明白,见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活活儿要被气得吐血:“我这样好说歹说,你就一定要和我别扭是不是?从小到大,只要我说东,你就偏要往西。我喜欢的东西,你就是自个儿不稀罕,宁可砸烂了也不给我。你和二舅母一样,都是趁火打劫,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王念智的拳头狠狠地捶在坚实的山石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住嘴你再说她一句,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凤鸾斜睨着星眸,唇边微翘,满脸鄙夷道:“怎么?心疼了?也是呢?你对二舅母的感情可真是非比寻常呢。” 王念智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着有些不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满是探究与审视地死盯着凤鸾,紧拧修眉,惴惴不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鸾脸上满是得意的神彩,一字一句,却又字字见血地轻声笑道:“那一年在乡下庄子里避暑,有一日午后我睡不着,就想找二舅母聊聊天儿,在她的卧房,我亲眼瞧见你……”说到后面,声音竟是越来越低,和淅沥的雨声混杂在一起,教人听不清也分不明。 王念智瞳仁猛地一收,顿时出如最锋利的匕首一般尖锐森然的目光,周身上下萦绕着令人心惊跳的煞气。 凤鸾却丝毫不惧,反倒用帕子掩住嘴唇,饶有深意地咯咯咯笑道:“表弟可不要想着杀人灭口哦。我来之前已经在房里留了一封信,若是我一个时辰还没回去,丫鬟就会把它交给二舅舅。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这种玉石俱焚的事情哦。”…… 173:嫁娶不须啼(四)【六月中文】 173:嫁娶不须啼(四)* 173:嫁娶不须啼(四)在线阅读 <!t; 173:嫁娶不须啼(四) 肉文屋 / 173:嫁娶不须啼(四) 173:嫁娶不须啼(四) 174:嫁娶不须啼(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4:嫁娶不须啼(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4:嫁娶不须啼(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4:嫁娶不须啼(五) <!go> 收费章节(12点) 174:嫁娶不须啼(五) 王念智与凤鸾在园中争执不下,万变无奈,凤鸾只得使出杀手锏,说起了几年前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王念智的脸色立时变了,目露凶光,周身上下笼罩着寒逼人的煞气。 凤鸾却不慌不忙,用帕子掩住嘴唇,饶有深意地咯咯咯笑道:“你可不要想着杀人灭口哦。我来之前已经在房里留了一封信,若是我一个时辰还没回去,丫鬟就会把它交给二舅舅。六表弟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这种玉石俱焚的事情哦。” 王念智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发麻,手掌攒紧又松开,继而又攒成一团,如此往复几次,方才长长地吸了口凉气,压低了声音道:“你,你究竟想怎样?” 凤鸾闻言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心下暗道:真是个贱胚子。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好言相劝,他还嫌你浪费他的时间呢。遂甩着帕子,慢悠悠笑道:“我想要的方才不是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吗?只要你主动去和二舅母拒绝这门亲事,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件事儿我就继续烂在肚子里。不然……”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片刻,似笑非笑地瞅着王念智。 王念智眉川紧拧,摊开双手,无限烦恼地摇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我可以随意更改的。这件事我实在是无能无力。” 凤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使心头的怒火不至于蔓延到脸上,恨恨道:“你这分明是故意推诿。你就不怕我将你的丑事捅出去,拼个鱼死网破教你和二舅母名誉扫地,没脸见人?” 王念智纤弱的手指划过有些青白的薄唇,嘴角漾开了一丝冷笑,满不在乎道:“你想说就说好了,无凭无据的,怎么会有人相信。倒是表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可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到头来只会落个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长舌妇恶名,那不光是我,就连你心心念念想嫁的那一位恐怕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了。” 凤鸾先是一愣,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眉梢俱是抑制不住的嘲讽,因笑道:“表弟还真是天真呢。难道你没听说过人言可畏四个字吗?这世上有多少事儿是需要真凭实据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光是吐沫星子就能把你和二舅母淹死了。表弟是二舅舅唯一的子嗣,纵使做错了事,一句年轻无知受人蛊惑就能将自个儿撇的干干净净。可怜了二舅母,怕是要步上孟家大夫人的后尘了。” 王念智知道凤鸾口中的孟家大夫人便是鼎鼐伯府被逼冥婚而守活寡的姜氏,去岁就是因为坊间传言她不甘寂寞与外边男子有染,当年抱养的孩子,表面上是孟氏宗族的子嗣,实际上就是她和野男人的孽种,那姜氏自是百般辩解却无人理会,没几日便悬梁自尽了。 想到这里王念智的脸色越发暗沉,额头上青筋暴突,声音却软弱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恳道:“表姐又何必这样咄咄相逼呢。就是不念在你我的姊弟情分,也该想想母亲素日里待你的好,这些年来她可是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呢。况且大家都是亲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就是表姐的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凤鸾得意洋洋地俯视道:“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仁那我就不义,你论亲那我就念恩。这本来就是两相便宜的事儿。” 王念智小心翼翼地赔笑道:“表姐说的是。只是事发突然又异常棘手,还请表姐给我几天时间,容我回去好好儿筹划。” 凤鸾点头含笑道:“表弟既这样说,那我也就放心了。表弟智谋过人,运筹帷幄,三天的时间想必就足够了。” 王念智迟疑了一会儿,方才支吾道:“母亲是个执拗的人,有时候就连父亲也拿她没有办法,要在三天之内说服她打消这个念头,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凤鸾笑盈盈地轻移莲步,缓缓上前,转头戏谑道:“表弟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二舅母纵然冷傲孤拐,可对六表弟你却是一片热忱。平时你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紧张上半日。一天十二个时辰里,你只要借三个来用用就是了。到时候还怕她不对你言听计从吗?”。 见王念智满脸疑惑,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便贴耳过去,似笑非笑地打趣儿道:“夕食猿声啼,黄昏闻犬吠,子夜歌犹在,细细费思量。” 说罢,甩着帕子,一步三摇地穿花分柳缓缓而去,只留下了一连串清脆的木屐子顿地特有的咯噔声…… 画眉打着伞,瞥眼瞧见凤鸾晶莹的脸庞因为兴奋和得意泛起了一丝丝潮红,一副心情大好的样,便乘机奉承道:“还是小姐有办法,三言两语就把表少爷说动了。这下子您就能安心了。” 凤鸾啐道:“小蹄子,惯会说反话来村我。耗费了这么长时候,我连嘴皮子都快磨干了。要不是他这么冥顽不灵,欺人太甚,我还真不想撕破脸皮扯出这等陈年旧事来,怪没意思的。” 画眉微蹙秀眉,歪着脑袋犹犹豫豫地问道:“奴婢心中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凤鸾毫不在意地笑道:“有什么你就痛痛快快的说,姑娘我这会子心情好的很。总不会不怪你就是了。” 画眉垂头低声道:“小姐既然抓住了二太太的痛脚,何不偷偷儿使人告诉了老太太和二老爷。到时候二太太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张罗表少爷的婚事。这不是更省事一些。又何必自个儿冒险呢。方才我瞧表少爷那眼神,活像要吃人一样,可吓死奴婢了。还以为就要死在那儿呢。” 凤鸾忍不住用纤细的指甲轻轻点了一下画眉的额头,啐道:“你这丫头,真是胆小如鼠。那里又不是偏僻之地,只要他有别的想头,咱们高声一喊,还怕没人来救吗?到时候落个逼*不遂的罪名,没脸的是他。你怕什么?” 又瘪了瘪嘴,冷笑道:“实话告诉你吧,那一日我只看到一个背影慌慌张张的从二舅母房里跑了出来。后来听庄子里的下人风言风语,再瞅着他们两个的神情,哪有一点像母子,也就猜到了几分。方才是逼得没有办法,只能孤注一掷,想不到他自个儿心虚,竟然默认了。没人伦的混账东西,存这等下作的心思,真是猪狗不如,也不怕被雷劈。” 画眉满眼不屑,附和道:“可不是,想不到表少爷看上去那样清清秀秀的一个人,内里却这般腌臜,奴婢方才差点连隔宿的饭都吐出来了呢。” 凤鸾眼中满是狠戾,仰头志得意满地笑道:“等着瞧,这可是他和二舅母一辈子的把柄。将来我想要嫁给二表哥还少不了他们的支持。若乖乖儿听话便罢,如若不然,我就全抖搂出来,教他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王念智在雨中站了良久,头上的斗笠不知何时已被风吹走,和绿油油的青草融为一色。雨越发大了,他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活像一座不会说话的泥胎雕塑,思绪飘向了不知名的时空。还是那个午后,烈日炎炎,天热得有些可怖,每呼出一口气仿佛都带着火儿。乡下庄子的树上知了声声,吵得人越发烦躁难安。虽然已经比城中宅子里凉快了许多,背上却仍然起了一层细密粘稠的湿漉。突然十分想念母亲手中那一柄楚竹团扇扇出的丝丝惬意凉风,还有她那特有的温柔低回的侬语南歌。避过母和丫鬟,偷偷儿溜进了母亲房里,看到的却是无比香艳的一幕,纱衣半遮半掩,**微露,沈腰纤折,白玉一般透明晶莹的佳人斜倚在湘妃竹榻的芙蓉凉簟上敧枕而卧,漆发曳地,光可鉴人,香腮胜雪,醉颜微酡,说不出的风流袅娜。尤其是那赤luo着的一双玉足,罗袜尽褪,小巧玲珑教人不盈一握。真如凌波仙子重生,洛水宓妃在世。忍不住覆手而上,却是一片清凉。脑海中顿时浮现一句诗: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那一刻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不知不觉竟然粘上了那忽抿忽翘的朱唇,辗转吮吸,榻上的人儿似是大梦未醒发出一声诱人的嘤咛声。那一刻他脱胎换骨,从无知懵懂的孩童变成了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虽然只是轻轻一吻,并没有巫山**般的旖旎与疯狂,但这样的成人礼已经足能教人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一直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会从心的最深处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慢慢儿味。总以为自个儿的心思瞒过了所有人,却不料只是掩耳盗铃。一切早已被他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像一个心思深沉的歹人拿着匕首躲在暗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从背后往自己的心口狠狠地捅上一刀…… 174:嫁娶不须啼(五)【六月中文】 174:嫁娶不须啼(五)* 174:嫁娶不须啼(五)在线阅读 <!t; 174:嫁娶不须啼(五) 肉文屋 / 174:嫁娶不须啼(五) 174:嫁娶不须啼(五) 175:嫁娶不须啼(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5:嫁娶不须啼(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5:嫁娶不须啼(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5:嫁娶不须啼(六) <!go> 收费章节(12点) 175:嫁娶不须啼(六) 王念智在雨中站了良久,任凭带着泥土腥味的冷风打着卷儿一阵阵袭来,蓑衣里的夏日薄衫早已湿透,心寒浸浸的,整个人仿若坠入冰凉刺骨的寒潭里,四肢百骸都麻木了。直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二更的梆子,他这才摇头苦笑了一下,想起方才凤鸾在自个儿耳边低声说的那一首似是而非却又毫无章法的打油诗:“夕食猿声啼”指的是申时,“黄昏闻犬吠”说的应该是戌时,而“子夜歌犹在”自然是子时。 王念智冷笑着,心里满是鄙夷:自个儿这位表姐看上去端的是娴雅端淑,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没想到骨子里也是这般孟浪促狭。这种yin词艳句也是女孩家能看能说的出口的吗?方才也不过是争一时的意气罢了,这样轻浮的女子,怎么配做自己的结发妻子,便是买来做小妾也不够格。罢罢罢,就算是没被她拿捏到错处,这门亲事也是非退不可的。只是这个把柄到底像一尖锐的芒刺扎在心头,不拔不快。更遑论共处一个屋檐下,看来这女子是断断留不得了。 下定了决心,王念智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凉气,用手抹去光洁高挺额头上的雨珠,仰望着天边一轮颤颤巍巍拨云而出的毛月,心头那一层霾似乎在这微弱的光华下消散了不少。 等他回到重华苑,自个儿的屋子却是灯火盈然。王念智还道是冷夫人急着和自个儿商量亲事,却不料竟是数日未见的父亲王崇业。 王念智心中有些惶惑,垂头暗暗思付:面前的这个人从来都是严厉多于慈爱,许是亲生母亲就因自己才撒手人寰的缘故,或是自个儿对小冷氏有了别样的心思。从小到大总是觉得父亲和自己之间有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父子之间总是格格不入。素日里若无正经事,他是从来也不会正眼瞧自个儿一眼,这会子却漏夜前来,难道是上回的事儿传到他耳朵里了。 耳边这时传来了王崇业低沉而犀利的质问声:“这么晚去哪了?” 王念智垂手一旁站了,小心翼翼地低声回道:“方才读书觉得有些气闷,就去园子里逛逛,见外头雨疏风骤,海棠绿肥红瘦,不由得想起李后主词中的几句:“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王崇业从鼻子冷哼了一声,冷声教训道:“大比之年降至,你不说好生研读圣贤之书,却专门在这些浓词艳赋上下功夫。真是不务正业。亏得学里的太爷还时常在我面前夸你聪颖用功,是显身扬名的状元之才。如今看来,倒真是言过其实了。李后主何许人也?不过是个无大志,碌碌无为的亡国之君罢了。将好好的金陵王气之地拱手相让。本来成王败寇天经地义,可他还非要写这些伤春悲秋的靡靡之音来误导后人。当真是误己误人,害人不浅。赶紧将这些浪诗艳词靡曲的全都收起来,只先把四书一气儿看明背熟才是正经。” 王念智低头应了一声:“是”。但受了这一痛教训,心里到底有些不服,便轻声辩白道:“父亲所言固然有理,孩儿尝读圣人之言:诗言志,词缘情,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可见这诗词歌赋曲各有各的妙处,并非全是颓靡哀楚之音,怎可一概而论,因噎废食。” 王崇业不屑地啐道:“无知小儿,你才读过几本书,又知晓多少圣贤,就敢在长辈面前卖弄。人生在世自然要以读书明理,报国治民为第一要务。你倒好,整日家看这些情情爱爱不正经的东西,一旦移了情,那可真就无可救药了。倒还不如不碰书的好,免得白白糟蹋了。难不成到了贡院,考卷之上你也是这副腔调,还是说只管写一首似是而非的诗词就能捧个功名回来光宗耀祖了?” 这番话正好戳中了王念智的痛处,心虚地低下头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忙做出一副惭愧受教的样,喃喃道:“父亲教训的是,是孩儿学识浅薄,自以为是了。” 王崇业黏着胡须,满意地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是谨明侯府二房的长子,将来很有可能承袭爵位,手掌王氏宗族的生杀大全,切莫鼠目寸光沉迷于一己之欲与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大事。” 王念智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满眼喜悦与急切,道:“父亲的意思是……”见王崇业饶有深意地点点头,心中顿时一喜,忙跪地磕头肃声道:“孩儿明白了,一定好好用功,定不辜负您的一番厚望。” 王崇业听了这话,颇有感触地叹道:“为父子息缘薄,膝下只有你一子承欢,自然会尽心尽力为你打算筹谋。只要你争气,将来这侯府的一砖一瓦都将是咱们父子的囊中之物。” 又想起一事,顿时拉下脸来,眼中的神色好似六月的天气一般变幻不定,因沉声肃然问道:“上回叫你去听雨楼找的名册呢?怎么这些日子也不见你来回话?” 王念智闻言,整个人顿时仿佛悬在悬崖峭壁之上,下面便是看不见底的深渊,背脊上窜过一股深沉的战栗,沁上一层薄薄的汗腻,垂头暗自思付了好半晌,方才字斟句酌地缓缓道:“孩儿私底下已将青棠轩细细地搜检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以二哥那谨慎的子,这等重要的物什,定是妥帖地藏在别处了。暗香阁守卫森严,虽说是为了保护郡主一行人,可也太过了些。想必东西就收在里面,也未可知。那里终究是女眷的住所,孩儿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王崇业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冷笑道:“耽误了这些时日,为父就得了你这么一句‘有心无力’?” 又见王念智低垂着头,神色惶悚,应对不似往日,竟是一副葳葳蕤蕤的样。本来无气,这样一来倒添了三分气,顿时面如金纸,气促闷,一伸指头怒责道:“不中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能指望你将来有多大出息?老太太如今病着,咱们的时间本就已经所剩无几,怎么还这般不上心,敷衍了事。” 王念智听了这番疾言厉色,不觉一怔,吃惊地抬高了音调,不解道:“父亲这话何意?老祖宗虽说被褫夺了封号,称病不出,可说到底还是侯府数一数二的大家长,在宗族里也是说得上话的,咱们总不会立时就一败涂地啊。孩儿自知才能有限,辜负了父亲的嘱托。可心里也有个疑问,咱们这样贸贸然行事只为了找寻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册,实在是犯了兵家大忌,只怕会打草惊蛇,自乱阵脚呢。” 王崇业听了这话,又急又气,脸色铁青,双眼红紫,盛怒之下狠命地一拍桌案,惊得上边的茶盅茶碗东倒西歪,茶水泼了一地。因大喝道:“无知的孽障,你懂什么?再说得上话,辈分名分再高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能顶什么事儿?不过是咱们父子做给外人看的障眼法罢了。你既然熟读兵书,怎么竟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都不知?” 说罢,故作不经意地用手指了指东方,压低了声音道:“咱们真正要依靠的只有里的那位贵人,不管那册子是否属实,咱们都要卖一个人情给他,否则又有什么资本与中山王府的乘龙快婿,堂堂郡马爷来争夺爵禄和宗长之位?难道你以为自个儿在三皇子面前竟比你二哥还有体面不成?” 王念智闻言,不觉轰去魂魄,真如醍醐灌顶一般,低头只管唯唯诺诺地称是再无二话, 耳边却忽听得王崇业低低轻叹道:唉……你母亲前些日子说过想给你定下鼎鼐伯府的小姐,这原本是件极妥当的喜事儿,为父也是乐观其成的。谁知,今个晌午她却使人来传话,说是已经和你姑母说定了,要将凤儿那孩子许给你,这样朝念夕改,真真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念智一听正中下怀,忙跪下仰头含泪道:“都是孩儿的错,令父母大人忧心,真是惭愧的不知如何是好。” 王崇业遂拉了他起来,缓缓道:“一家人不必这般生分。现下只有咱们父子二人,我倒想听听你的想法。” 王念智端整了脸色,一本正经道:“孩儿一切都听父亲的。” 王崇业含笑点了点头,捻着胡须欣慰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必然知道娶妻娶德的道理。鼎鼐伯府的小姐早有贤名,正是你的良配。外甥女虽然好,却浮躁了一些,何况家世也不配。可你母亲那子,唉,执拗起来很是让人伤脑筋,我也不好认真与她生气。这是你的婚事,还是要你自个儿将心思向你母亲说个明白,只怕她还听些。” 王念智顿时心领神会,自是暗暗喜不自胜,面上却仍故作为难道:“只怕母亲一意孤行,孩儿身为晚辈,也不好太违逆她的意思。” 王崇业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母亲虽然相中了人家,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女孩子家有个三灾八难的也属平常,那只能怪她自己没福气”…… 175:嫁娶不须啼(六)【六月中文】 175:嫁娶不须啼(六)* 175:嫁娶不须啼(六)在线阅读 <!t; 175:嫁娶不须啼(六) 肉文屋 / 175:嫁娶不须啼(六) 175:嫁娶不须啼(六) 176:嫁娶不须啼(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6:嫁娶不须啼(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6:嫁娶不须啼(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6:嫁娶不须啼(七) <!go> 收费章节(12点) 176:嫁娶不须啼(七) 没过几日,王念智好端端的便在学里突然晕厥了过去,小厮七手八脚将其送回了重华轩,不一会儿他便悠悠醒转过来,只是觉着有一点儿头晕目眩,满烦闷,一阵阵的恶心。大夫来看过,只道是劳累过度,饮食不调又感染了风寒,便开了些去寒发散的汤药。 冷夫人也以为王念智是被其父逼得太紧,太过用功之故,口头上抱怨了几句,又将服侍的下人狠狠责骂了一顿,只想着好生静养一段时日就会好的。谁知到了夜里,王念智竟发起高热来,额头烫得吓人,整个人也烧得昏昏沉沉的,呕吐出来的异物里还带有丝丝暗红。冷夫人这才慌了手脚,来不及整装更衣,便散着头发身上只披一件单薄的春衫,急匆匆到暗香阁求借太医,这一来一去就耽误了不少功夫,等太医赶到诊脉时,王念智已经全身滚烫,人事不知,身子一阵阵的痉挛,脸色竟比那上等的宣纸还要白三分。 萧太医只觉着王念智脉息浮数而细,弦数无力,皱着眉轻轻撩起他青白的眼皮,迟疑了半晌,随即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素色彩线绣中衣的领口,一行晶莹的燎泡触目惊心。萧太医心里咯噔一下,手触电似的缩了回去,厉声吩咐道:“赶紧关了院门,不许一个人进来,更不许一个人出去” 冷夫人见萧太医脸色不善,眉宇间似有焦惶之意,心中惊恐,忙结结巴巴地问道:“萧,萧大人,智儿他究竟怎么样了?” 萧太医沉着脸肃声道:“二夫人,六少爷怕是见喜了。” 冷夫人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踉跄身子软软的就往地下瘫去。谁都知道这天花可是不治之症,若是年龄小的稚儿或许还能抗的过去,左不过是脸上身上留几个无伤大雅的癍疤罢了。可依王念智这年龄的,几乎是十患九死,险恶非常。 冷夫人身上一阵激灵,顿时放声大哭,不顾底下人的阻拦,一头冲到王念智的床前,死死地拽着他滚烫如火的双手,泪流满面地抽泣道:“我的儿,你睁眼看一看娘啊。“又仰头大哭道:“满天神佛,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愿意终生吃长斋念佛,有任何的苦楚就全应到我身上,放过这可怜的孩子吧。” 寒枝见状在一边连连跺脚,嗐声道:“太太,这会子不是哭的时候。早些预备桑虫猪尾要紧。” 冷夫人听了,登时忙将起来,一面命人打扫房屋预备猪糕和树柳枝供奉痘疹娘娘,一边面传令于家人忌泼水忌煎炒等物,一面又从库房寻来彩球彩灯装点,用大红尺头与**丫头亲近人等裁衣。外面又打扫净室,款留太医及家里的大夫,轮流斟酌诊脉下药,十二日不放家去。冷夫人日日潜心供奉痘疹娘娘,王崇业与王淑灵则连夜搬去了别处,重华轩外边看上去张灯结彩,遍是红色,实际上却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顿时成了人人望而生畏的禁地。 悉心调治了几日,王念智的病情却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反倒更似沉重了。脸上身上全都布满了稠密紫艳的颗粒,看上去触目惊心,令人可怖。有一些还红肿溃破,浸流脓水,底下伺候的丫头一日三次替王念智换衣擦身,仍旧止不住那一股股愈发浓烈的恶臭。至第七日,面颊硬肿,舌黑糜,牙关紧咬,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两位大夫皆素手无策,连连摇头,都私底下放话出来早些预备棺木冲一冲了。冷夫人哭晕过去好几回,才几日工夫便面如土色,瘦骨嶙峋,风一吹仿佛就会立时倒下再也起不来一样。却仍强打神,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守在王念智身边,众人见了皆赞叹唏嘘不已。 彼时,一灯莹然,底下人都被赶了下去,独留冷夫人一个满目凄然,盯着榻上这个面如白纸,气若游丝的人儿,仿若回到了十年前自个儿刚刚嫁入侯府,从娘手里接过这孩子之时,他还是那样的娇小稚嫩,饶是睡梦中仍砸吧着红润肥嘟的小嘴儿,意犹未尽自顾自地吮吸着藕节般白嫩的指头。那样的纯洁无邪,惹人怜爱,仿佛不知这人间疾苦,也不晓亲母之殇。从那一刻起,自己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孩子,就算是有了灵儿,还是将所有的关怀与体贴都给了这孩子。就是为了弥补自个儿心里的深深的遗憾与愧疚。可如今他却要撒手人寰离自己而去了,就像当年她的生身母亲那样。试问自己将来到了地底下还有何面目面对姐姐,还如何能求得她的宽恕与谅解。想到这里,冷夫人不由得握紧了暗藏在袖中的剪刀,冰冷而尖锐的刀锋轻轻划过手指,滴下了一颗殷红的血珠,渗在了王念智雪白的中衣上,开出一朵艳丽诡异的曼珠沙华。 许是心有灵犀,榻上的人儿皱着眉嘤咛一声,竟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清亮的眸子活像一汪清泉在盈盈荡漾着,因叹道:“真是该死,我怎能让你担忧,教你伤心落泪呢。” 冷夫人浑身猛地一震,满眼不可置信,呆呆地发着怔,好半晌方如梦初醒,一边欣喜若狂地紧攒着他滚烫的双手,一边含泪哽咽道:“好孩子,你终于醒了……觉得身上怎么样了?痛不痛,渴不渴?我这就命人请大夫去。” 王念智从嘴角挤出一丝苦笑,声音低嘶哑地如同树枝上的乌鸦一般,毫无半点生气:“我心里明白,自个儿这回怕是不行了。” 冷夫人急忙捂住他的嘴,眼泪忍不住哗啦啦倾涌而下,因泣道:“别乱说你福大命大,会长命百岁的。等明个你好了,娘就同你去江南走一遭,你不是常常憧憬那里的十里烟堤,江花似火吗?娘不要你中举及第,光耀门楣,只求你好好的陪在娘身边。” 王念智缓缓地伸出手去轻轻擦拭着冷夫人眼角的泪花,脸上浮过一丝虚弱的微笑,喘着气儿点头应道:“好啊,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你要陪着我,我也要陪着你。怕只怕,我没有这个福气了。” 冷夫人以为他是回光返照,实则命不久矣,心急如焚五内俱裂,丝毫没有留意到王念智眼中的欣慰欢喜与话语里的柔情蜜意,脑海忽的闪过一个念头,因急急儿道:“好孩子,别说傻话。你的福气还长着呢。明个一大早娘就去找你姑妈商量,将鸾丫头娶过来给你冲一冲,没准这病就好了呢。” 冷夫人这真是病急乱投医,不得已出此下策,王念智心里一沉,有气无力地叹道:“娘自然是一番好意。只是孩儿这身体……先不论能不能支撑着拜堂,就是姑母也断然不会应允咱们如此潦草行事委屈了她的女儿。况且我已经是不能好的了,又何必平白糟蹋了表姐的一生。” 冷夫人听这话,如同五雷轰顶,又是急,又是叹,又是怜,淌眼抹泪地劝道:“你放心,你姑妈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这门亲事虽然还没来得及正式下聘,却是一早儿说定的。想必她也不会阻挠。况且凭两家素日的情份,只要鸾丫头肯嫁过来,咱们日后一定不会亏待她的。等你身子好了,夫妻恩爱,百子千孙,难道不是一个女子一生最期盼的事儿?” 遂一咬牙,对王念智肃声道:“你心里千万不要有顾虑。就算是将来有个万一,是留是去但凭她自个儿做主,也算是咱们仁至义尽了。” 王念智长叹道:“您这又是何必呢?正因为表姐家道中落两家素日又好,才不能如此行事,教外头的人说咱们乘人之危,仗势凌人,不顾亲戚之谊。孩儿宁愿现在就自行了断,免得带累了父母大人的清白名声。” 冷夫人紧蹙秀眉,满眼凄惶道:“我的名声有什么要紧,不过是一层华丽的裹尸布罢了。只要能对你的身子有一丁点益处,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更何况昨个听说鸾丫头也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脸上起了好大一块红斑,这容貌算是毁了。咱们仁义才固守承诺,履行婚约,要不,还有哪一个体面人家肯要她。以那孩子的心若是嫁给农户乡绅,落第秀才之流,还不是一辈子痛苦。” 王念智苦笑道:“就算是贩夫走卒,泼皮无赖也好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强过跟我这个生死难定的废人。若是寻常人家穷得没有饭吃必须卖儿卖女的也就罢了,咱们买来冲喜也算给她一条活路。可表姐是大家闺秀,又和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教我如何忍心?不必再费心张罗了,就请您陪着我坦然地走完这最后一程吧。免得将来到了地底下还要饱受良心的谴责与煎熬。” 冷夫人听了王念智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感念他懂事体贴,越发埋怨起上天的不公,又想起这些日子孔姑太太竟然没有使人来探望过一次,连一星半点关怀安慰的话儿也没有,明摆着就不想和这边扯上关系,心顿时灰了一大半,不知该如何是好。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更助凄凉冷清,这次第,又岂是一个愁字了得。 忽听得窗外有丫头低声禀告,说:“太太,鼎鼐伯府打发个妈妈来请安了。”…… 176:嫁娶不须啼(七)【六月中文】 176:嫁娶不须啼(七)* 176:嫁娶不须啼(七)在线阅读 <!t; 176:嫁娶不须啼(七) 肉文屋 / 176:嫁娶不须啼(七) 176:嫁娶不须啼(七) 177:嫁娶不须啼(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7:嫁娶不须啼(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7:嫁娶不须啼(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7:嫁娶不须啼(八) <!go> 收费章节(12点) 177:嫁娶不须啼(八) 冷夫人正因王念智病情加重却仍执意不肯与凤鸾完婚来冲喜而忧心忡忡,忽听得窗外有丫头低声禀告,说:“太太,伯爵府打发了个妈妈请安来了。” 冷夫人心猛地一颤,那日在鼎鼐伯府中发生的一切有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而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卷入,身不由己地陷在其中浮沉窒息。良久,方颤颤巍巍地吩咐道:“我这里还有事儿分不开身,叫寒枝去衣柜里拿两匹尺头好生打发她回去吧。” 那丫头自是应下,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寒枝匆匆来回道:“那位妈妈说伯爵夫人有要事和太太商量,特命她来传话儿,是……是……”偷偷瞥了一眼榻上已昏昏欲睡的王念智,踌躇着继续说:“是关于咱们家六爷的。” 冷夫人想起那日孟凌云的话,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心像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冰潭里,权衡再三,只得小心翼翼地替王念智拈了拈被角,吩咐寒枝在旁边看着,自个儿一个人去了偏厅。便见一嬷嬷头上梳着一个整齐的菊花髻,上边着一支鎏金镂空佛手纹簪子,身着酱紫镶边水田衣,听到脚步声便缓缓地转过身来,淡淡一笑道:“多年不见,夫人别来无恙?” 冷夫人定睛一看,脸色刷地变了颜色,混合着欣喜,失落与疑惧的眼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面前的老人,嘴唇嗫喏着,半晌方喃喃道:“孟妈妈,原来是你。”此人正是如今的鼎鼐伯孟凌云的娘,当年其母早殇,多亏这位孟妈妈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地抚育孟凌云,两人说是主仆实际上却情同母子。冷夫人当年和孟凌云私定终生也早已得到了她的默许,在冷氏的心里,这位孟妈妈就与嫡亲婆母无异。 孟妈妈乃笑道:“一别数年,夫人风采更甚从前。难得还记得我这个低贱的糟老太婆。”又忍不住冷笑道:“说起来也是托了夫人的福,要是没有您当年的扶持,老奴和我家少爷又怎么会有今日的风光。” 冷夫人见孟妈妈满脸讥诮,眼中闪过一丝心惊跳的寒光,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强作镇定让座,这么多年过去了,难得遇到一个知情人,冷夫人满腔的委屈无处发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抽噎道:“往昔一切已难追悔,妈妈了解我的为人,难道也相信我会做出那等负情薄信,心狠手毒的事?” 孟妈妈一双锐利的鹰眼盯着冷夫人许久,犀利的目光似是想要在她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来,因冷冷道:“夫人抬举了。我不过是个早该入土的废人,自然眼拙心盲,连少爷都看不清认不明的人,我一个低三下四的奴婢又能多说什么?夫人无需向我解释。” 比起孟凌云像鞭子一样恶毒的冷语,孟妈妈这几句话就好像一钝针,虽不锋锐,却一下戳到了软肋。冷夫人心灰意冷,凄然道:“罢了,我心里头明白,你们早就给我定了罪,纵使再怎样喊冤表白,也没有人会相信的。妈妈今日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跟我叙旧吧。他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法子来折磨羞辱我?妈妈直截了当地说吧。就当我欠他的,要我还就还,哪怕是拿这条命去抵,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孟妈妈笑道:“夫人说笑了。就凭您和少爷当年的情分,他也断断舍不得叫您去死啊。再说了,两家结亲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怎么能说是羞辱呢。” 冷夫人惊异非常,脸上凝结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嘴里像是含了一个熟**蛋,吐不出也咽不下,语无伦次地问道:“智儿如今都这个样子了,难道他竟然一点也不知晓。” 孟妈妈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贵府的六爷不幸感染了天花,这事儿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少爷又怎会不知?但少爷也说了,咱们两家的渊源这么深,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如今贵府六爷的命可全在夫人您的手中了。您自个儿打量打量,满京城除了我们鼎鼐伯府还有哪家肯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贵府议亲呢?” 冷夫人不禁惊呆了,脸上结了一层不可置信的寒霜,抬高了音调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他,他疯了吗?那,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孟妈妈毫不在意地笑道:“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而已,能嫁到贵府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了。况且还能换得夫人将嫡亲女儿许给我们府里的侄少爷,少爷说了,这笔买卖还是我们赚了呢。” 冷夫人先是一怔,一股怒火自四肢百骸集结至心口,如同烧红了的火钳子烫得人皮开焦,脸顿时涨成了虾子色,银牙暗咬,下唇已是血迹斑斑,好半晌方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我那天卑躬屈膝,哭过求过,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有什么仇恨他为什么不冲着我一个人来,偏要拉扯上这些可怜的孩子。” 孟妈妈不紧不慢的声音回荡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句句铿锵,字里行间仍旧是彻骨的冰冷与恼人的嘲弄:“夫人当年既然能那样狠心,连自个儿的枕边人都可以算计舍弃。一个未婚先孕的孽种又何必如此顾惜?手心手背都是,就看夫人是要救儿子还是要保女儿了。” 又笑道:“嗐,我真是老背晦了,少爷还要我转告夫人一件事儿:他认识一个西洋大夫,据说治疗天花痘疹是最拿手的。甭管是多险的症状,一剂药下去,准保起死回生,连一个疤儿都不会留。贵府六少爷再这么烧下去,恐怕将来即便是好了,也要与我们府里的侄少爷一个样儿了。” 冷夫人顿时萎靡于地,如同被霜冻的花木一般,死气沉沉的没了半点生机,好半晌,方睁着那双失神的鱼眼珠,长长哀叹道:“我不过是个内宅的妇人,其实这种事情,他完全可以直接使人向老爷传话,又何必舍近求远?我今儿才明白其实我答应与否,这件事儿都已是板上钉钉的,他不过是为了一次次在我的心口捅刀子,虽不见血却能叫我痛不欲生。” 孟妈妈仰头哈哈大笑道:“夫人真是聪慧。既如此,老奴就回去向少爷复命了。还请夫人好生预备着,后日便是良辰吉日,两府都是一娶一嫁,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喜事儿呢。”说罢,郑重其事地蹲了个福,甩过一个鄙夷得意的眼神,转身而去。 暗夜里,高悬于檐下的灯笼随风晃动,照得地上群魔乱舞,魅影横生…… 却说王念智见冷夫人匆匆而去便寻了个借口支走了寒枝,又使了个小丫头去二门传话给小厮枭獍,不一会儿,便见他提着一个银里花梨木食盒,避了人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屋。 王念智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跳了下来,忙不迭地揭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一碟香芋扣,一碟五彩炒蛇丝,一碗黄埔炒蛋,还有一碟东江盐焗**并一大碗热腾腾碧莹莹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都是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菜式。那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直教人垂涎三尺,王念智便也顾不得许多,狼吞虎咽地大吃特吃起来。一边还不忘指责枭獍说:“怎么这半天才来,是不是想活活饿死我啊。” 枭獍见王念智吃得油光满面,一副大街上多少天没吃饭的乞丐见着**的样,心里忍不住好笑,偏又只得强忍住,低声抱怨说:“这可是冤死奴才了。如今不比在岭南,一应饮食都归府里的大厨房供应,这些还是奴才求爷爷告费了多少心神才弄来的呢。” 王念智呸道:“你少蒙我谁不知道那几个厨娘里可有一个是你的亲姨妈,要汤要水的最是便宜不过了。” 枭獍忙急着辩解说:“要汤要水的倒是不难,难就难在这盘五彩炒蛇丝上了,这可是岭南的特色菜,东西金贵不说,又极费工夫,奴才的姨妈也做不了主,厨上的庖大娘硬要我另付了五百钱才肯做呢。” 王念智伸出油光光的手一把揪住枭獍的耳朵,笑道:“我就知道你跟我搞鬼儿,原来是抱怨倒贴银子了,也罢,你自个儿去床头的螺钿小柜子里取一块银子,不拘大小就当爷赏你的。” 枭獍自是笑着千恩万谢,见王念智吃得直梗脖子翻白眼儿,又倒了碗茶递过去因想起一事,便陪着小心回道:“奴才方才路过前厅,见太太和外头一个婆子正说着话,恍恍惚惚听到几句仿佛是议论您和伯爵府小姐的婚事,似乎还牵扯着咱们九小姐。”便将方才冷夫人与孟妈**话寻了几句要紧的回了。 王念智冷笑道:“真打量我是死人呢。连换亲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儿也想得出来。真真教人恶心” 低头想了一会儿,又轻松地笑道:“罢了,只要能教那个碍眼的死丫头倒霉,娶就娶吧,大不了放在房里当个摆设。大丈夫成家方能立业,父亲想必也能更加倚重我呢。”…… 177:嫁娶不须啼(八)【六月中文】 177:嫁娶不须啼(八)* 177:嫁娶不须啼(八)在线阅读 <!t; 177:嫁娶不须啼(八) 肉文屋 / 177:嫁娶不须啼(八) 177:嫁娶不须啼(八) 178:嫁娶不须啼(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8:嫁娶不须啼(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8:嫁娶不须啼(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8:嫁娶不须啼(九) <!go> 收费章节(12点) 178:嫁娶不须啼(九) 枭獍方才路过前厅,听到冷夫人与孟妈妈正商量自个儿主子的婚事,拣要紧的听了两句,忙不迭赶来给王念智报信儿。 本想着以这位主子往日的情,定要暴跳如雷,大发雷霆。却谁料他只是低头想了一会儿,脸上反而泛起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原来王念智暗地里对冷夫人的情怀总是复杂难解的,从小到大,他对冷夫人一直有一种天然的依赖感,而王淑灵这个妹妹又是冷夫人亲生,不管冷夫人对她有多冷淡,对自己又有多亲热,王念智的心里总是存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恐惧,生怕哪一日被妹妹分去了宠爱。就好像是一个孩童固执的守着自个儿心爱的玩物,不许任何人染指。这是一种病态的占有,虽然身边蓦然要多出一个女人夹在他和冷夫人中间,真是好生厌烦。但与这长年累月积累起来的恐惧比起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只见他抿嘴轻松地笑道:“罢了,只要能教那个碍眼的死丫头倒霉,拔去这颗眼中钉中刺。娶就娶吧,大不了放在房里当个摆设。大丈夫成家方能立业,说不准父亲还会更加倚重我呢。”又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我若得了势,不管是那个死丫头也好,还是必须称之为父亲的老yin虫也罢,都休想再打搅只有我和她两人的甜蜜相伴。 枭獍见王念智一副心情大好的样,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好险,好险,差一点就又要成出气筒了。”忙殷勤地奉承说:“可不是,老爷和太太可就您一个儿子,不疼您还能疼谁呢?爷将来一准是个举人老爷,奴才跟着您可真是祖上八辈子烧了高香了。” 王念智从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冷笑道:“一个官微言轻的举子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便是送与我也不稀罕。” 枭獍赔笑说:“是是是,别说是举人进士了,就算是状元,您哪都别用眼皮子瞧他。您是什么人哪,堂堂侯府的六少爷,可是含着金汤勺出娘胎的,自然不比那些穷酸秀才眼皮子浅,一说中举就又疯又傻,高兴得忘了形儿。前年来岭南云游的和尚不是说了嘛,您的命哪,贵不可言,封侯拜相都是迟早的事儿。” 王念智禁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顺势踹了枭獍一脚,啐道:“胡吣什么?教别人听见了什么意思。”又沉下脸来冷声嘱咐道:“往后再将那和尚道士的疯话挂在嘴边,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枭獍知道这位主子是说到就做到的郁子,忙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好一会方战战兢兢说:“奴才记下了,今后一定不乱嚼舌子。我的爷,您也得快些好起来,不然奴才这颗心可是日夜悬在嗓子眼上呢。” 王念智满不在乎地笑道:“急什么?没想到这药丸竟如此厉害,真教我受了不少苦。不过能得母亲这般关怀体贴,也就值了。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如今府里上下都道我得了天花这等不治之症,哪有那么快好的道理?” 枭獍垂头低声抱怨道:“您这病再不好,奴才的小命迟早也保不住。就没见过您这样儿的,不愿意回绝就是了,谁还能强迫你洞房不成?偏偏要糟蹋身子,自个儿找罪受。” 王念智见枭獍嘴里嘟嘟囔囔的嚼个不停,因怒道:“你嘟囔什么呢?一会儿母亲就回来了,还不赶紧收拾干净,若坏了爷的大事,有你好看的。” 枭獍忙讪笑着遮掩说:“奴才是想着主子您这招真是高明,没有驳太太和姑太太的面子,就回了与表姑娘的亲事,在太太面前又更加得宠,还顺道让九姑娘定了亲,这就是戏文里常说的一箭三雕呢。” 王念智得意洋洋地笑道:“你这猴崽子,逮到空儿就忙不迭地巴结。谁往你嘴上涂了蜜糖不成?这回你可真是赞错人了,说起来这个促狭的主意还是你们那位知书达礼的表姑娘教我的,申(身),子(子),戌(虚),亏她想得出来。这样轻浮没有廉耻的女子,我就是拼着一死,也断然不会迎她进门的。” 枭獍瘪了瘪嘴道:“可不是,表姑娘这回可栽了个大跟头,听说那张脸,啧啧啧,便是庄子里耕田的农人,码头上卖苦力的脚夫只怕也瞧不上她了呢。” 王念智冷笑道:“这就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原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谁知这翅膀不够硬,这不就从高处跌下来了。若不是我还留着一丝善心,顾念昔日的情分,要按父亲心里想的,一帖药下去只怕这会子她已经香消玉殒了呢。” 枭獍歪头皱眉不解道:“既然老爷都发话了,爷何不斩草除呢,免得将来表姑娘又作怪?” 王念智笑啐道:“说你笨你还真是蠢,你哪里知道,父亲他的子一向都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若是我真个傻傻地照他吩咐的话去做,只怕他又要在私下里嘀咕我心狠手辣,不念亲情了。心里有了顾虑,你以为他日后还能放心的把全副身家都交给我吗?这会子虽然冒着妇人之仁的风险,却在父亲心里留下了个良善仁义的好印象,将来做起事来也就便宜多了。” 枭獍一拍脑袋,啧道:“还是爷想得深远,奴才这点脑浆子,只能搅和做浆糊。” 王念智摆手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别尽在这里耍嘴皮子。赶紧下去,明日这个时辰再来,悄悄儿的,别被人瞧见,另外问厨房要一样芦蒿,用面筋子炒,少搁油才好。今个的菜食活像打翻了油瓶儿,我心里腻味的不受用儿。” 枭獍点头笑着应道:“爷放心吧,奴才省的。今后几日府里怕是忙着预备爷和伯爵府小姐的亲事,哪能注意到我这个小小的奴才呢。” 王念智抚着滚圆的肚子,原回榻上躺好,双手背在脖颈后支撑着,意味深长地笑道:“一个冲喜娘子而已,就是在不起眼的小户人家也连个妾都不如,更何况是在咱们这等身份显赫的侯门大户,越发给比下去了。这样也好,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后可休想在我面前充什么夫人娘子的。”…… 而此时,暗香阁内。 翠微正用长长的雪白生绢帮雨霏束腹,一层层轻柔丝薄的缠绕上去,看起来就与寻常人无异。 翠微皱着眉担忧道:“也不知这样会不会伤到胎儿。其实殿下何必如此小心,虽说现在是夏时,衣衫不如冬天严实宽敞,但月份尚浅,殿下又以调养身子为由深居简出,一应伺候的只有身边这几个梯己人儿,应该不会走漏什么风声的。” 雨霏摇头抚着小腹笑道:“若是只管躲在房内那自然是无妨,可贞儿的仇一日不报,我就一日不得安生,更别提什么静心养胎了。放心吧,只是偶尔见外人时束一束,这孩子经历了这么多凶险,不是还好端端的在我肚子里吗?他必是个心志坚毅又体贴的好孩子,一定能体谅我这个做娘的难处。” 翠微正色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但愿这一回黄天保佑,能彻底铲除在府里兴风作浪的险小人。殿下和小主子日后也能过些安稳舒心的日子。” 雨霏摇头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事变幻无常。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除了肖氏,这府里的主子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了,要安静度日哪有那么容易。” 翠微沉声笑道:“说起府里头的主子来,奴婢倒想起一件稀罕事儿。这两日不光是重华轩那边闹得**飞狗跳,国色苑也是沸反盈天的呢。听说表姑娘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脸上身上起了一个个红疹子,可吓人得紧呢。一张俏脸儿算是毁了。” 雨霏微蹙秀眉,低头想了半日,方才冷笑道:“也不知是真是假,没准儿是人家耍的苦计呢。我还以为她有多本事,没想到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我这心里本来还有些疑惑,生怕冤枉了好人。这下好了,她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竟用自个儿的容貌做赌注,倒真是个心狠的。” 翠微歪着头低声道:“奴婢觉着不像。表姑娘一向自负美貌,便是要使计博同情,也不该拿自个儿的脸蛋开玩笑啊。万一真毁了容,还有哪户人家肯要个丑媳妇的。奴婢冷眼瞧着,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被施了暗手呢。” 雨霏冷笑道:“她整日里标榜自个儿端方娴雅,豁达从时,不光对老太太着意巴结,对各位爷们摆弄风情,便是和底下的丫鬟都能放下身段称姐道妹的,怎么也会有仇家这般恨她?倒真是新鲜。” 翠微似是无意地接了一句:“听说前两日二太太仿佛要和三姑太太做亲呢,本来连八字都合过了,就等着换庚帖呢。谁知六爷和表姑娘一前一后病倒,就给耽误下来了。” 雨霏不以为然地摆手笑道:“罢了,不管是谁动的手,倒省了咱们的工夫,也算是件好事儿。时候不早了,在床上躺了这些日子,咱们也该去春晖堂给老太太请个安了。” 翠微拦道:“若按家范来说,她是长辈,您是晚辈。可讲礼法,殿下是君,老太太是臣,君臣名分,尊卑已定,哪有纡尊降贵的理儿?” 雨霏看着翠微那清亮固执的眸子,心下了然,抿嘴笑道:“也罢,你说的对,该端着的时候就得端着,你去命人速速将正厅打扫出来,再放下帘幔,本就在那儿传召受礼”…… 178:嫁娶不须啼(九)【六月中文】 178:嫁娶不须啼(九)* 178:嫁娶不须啼(九)在线阅读 <!t; 178:嫁娶不须啼(九) 肉文屋 / 178:嫁娶不须啼(九) 178:嫁娶不须啼(九) 179:善恶到头终有报(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9:善恶到头终有报(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9:善恶到头终有报(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79:善恶到头终有报(一) <!go> 收费章节(12点) 179:善恶到头终有报(一) 这两日,安老太君的日子极不好过,先是无端端被褫夺了县主的封号,真如晴天霹雳一般,沉重地打击了一向自负的她。偏偏这时自个儿心尖尖上的孙儿王念智又染上了要命的天花,就算是心急如焚,奈何重华轩已经被隔禁,想过去瞧一眼都不能。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最疼爱的外孙女凤鸾也患了不知名的怪病,孔姑太太见天儿在自个儿面前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教人好生烦闷。 安老太君越想越心烦,顺手一推安嬷嬷递上来的药碗,那浓黑的汤汁顿时洒在了金线绣五福捧寿的裙摆上,满脸厌倦与沮丧道:“罢了,这劳什子苦得腻人,拿出去到了吧。” 安嬷嬷知道她又犯了小儿,忙含笑款款劝道:“良药苦口,老太太就看在奴婢这张老脸上,姑且尝一口,就一口。奴婢准备了蜜渍梅子,最是酸甜爽口,拿来下药再好也没有了。” 安老太君紧拧眉头,瞥了一眼匏制缠枝寿字纹碟里那一颗颗玲珑剔透,色泽诱人的蜜饯,却像是看到了仇人一般,一扫手,滚圆的梅子咕噜噜撒了一地。因厉声怒喝道:“扔出去,统统给我扔出去,今后我的面前不许出现和梅有关的任何东西。” 安嬷嬷长叹了口气,知道安老太君是怨恨郡主娘娘故而迁怒到人家喜爱的梅花梅子上了,只得怏怏地看着底下的小丫头打扫干净,方才叹道:“老太太切莫动怒,自个儿的身子要紧。奴婢再去准备别的蜜饯,就算老奴求您了,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这药要热热的喝下去才好,凉了可就没有效用了。” 安老太君摆手灰心丧气道:“罢了,罢了,多活一天也是让别人看笑话,索两腿一蹬倒还能少受几天气?” 安嬷嬷忙嗐声道:“瞧您说的,您可是这府里的老封君,谁敢给您气受。这回的事儿都是宁儿那贱蹄子作怪,连累了您。太后娘娘也不是不明是非,不通情理的主子,想必再过几日,就能下懿旨重新恢复您的封号呢。” 安老太君冷笑道:“我哪有那个面子,人家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又有个有权有势的爹在背后撑腰,往日我见了她都要弯腰行礼,这会子没了身份,在人家眼里怕是连屋里头的使丫头都不如呢。连自个儿的亲孙子都不为我说两句公道话,我还能指望哪一个?” 安嬷嬷笑道:“哪有这种事,您是长辈,他们是孙子孙媳,奉承孝敬您还来不及呢,哪能给您脸色瞧呢。那不是太不孝了?在里的主子面前也说不过去啊。依奴婢说,您就把心放的宽宽的,先不说您如今还是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就说二老爷在岭南受了这么多年苦,终于出息了。从知州直接升做了正五品的郎官,等将来再袭了爵,在皇上面前还怕求不回个恩典吗?到那时您可就要和暗香阁的郡主娘娘比肩了。” 安老太君摇头叹道:“不中用,就算是升了官,还是及不上人家郡马爷堂堂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又有个在里主子面前得脸的老婆,业儿能不能承袭爵位还言之尚早呢。” 又紧抿着干枯的嘴唇,眉宇间尽是弄得散不开的愁怨与忧虑,踌躇满腹道:“说起来也怪,咱们府里这些天接连出事儿,弄得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犬不宁,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安嬷嬷歪着头想了半日,方皱着眉犹犹豫豫地答道:“莫不是冲了什么吧?不少字要不要请白云观的道士来做个法驱驱邪祟。” 安老太君忙赶着念了声佛,又冷笑道:“我看这府里最大的邪祟都在暗香阁呢。你说说,自打她们夫妻回来以后发生了多少莫名其妙的事儿,听说在咱们从岭南回府前,还发现了巫蛊的布娃娃,什么人只要进了暗香阁的大门准没好事儿。死的死,病的病,不是她们带坏了府里的风水还有哪个?” 安嬷嬷一听这话,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惧,正要说话,就听得窗外有小丫头低声禀告道:“老太太,郡主娘娘请您过去呢。” 安老太君闻言冷笑道:“听听,听听,真是说曹曹就到呢。你方才还抱怨我多心,如今可全瞧见了吧。这般拿大没有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长辈,我是孙媳呢。”不由得越说越气,便赌气像窗外怒声吩咐道:“去回了她。就说我身子不爽,老胳膊老腿的比不得她们年轻人腿脚轻便,有什么事儿要她自个儿过来讲。” 安嬷嬷见状,知道这位主子又犯了牛心左儿,忙斟酌着字句,缓缓劝道:“老太太这又是何苦呢?闹僵了大伙儿脸上都不好看。再说郡主娘娘刚没了孩子,礼数上难免不周不备的,老太太您大人有大量,又何必跟她一个小辈一般见识呢。” 安老太君闻言,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晌,心道:人众我寡,此时的确不宜撕破脸皮。不然吃亏的还是自个儿。便叹道:“也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不到我活了大半辈子,却还要在一个孙子媳妇面前委曲求全。” 安嬷嬷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地奉承道:“您老人家最是慈悲不过的,这才能屈尊去看望一个病中不懂事儿的小辈,外头人知道了也只会感念您的菩萨心肠呢。” 安老太君忍不住扑哧一笑,张口啐道:“你这张嘴呀。能把死人都说活了。真是教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她一行说,底下的丫头婆子一行笑。 安嬷嬷也不等老太君吩咐便命人抬过轿子来。安老太君笑着,搀了安嬷嬷的手,上了那顶竹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说笑着出了夹道东门,一径往东南角的暗香阁而去。路过国色苑远远儿就听得里面又是哭又是嚷又是叫,闹成一片。 原来这凤鸾前两日两腮作痒,也没在意,只当是又犯了杏癍癣,幸而去岁配了许多蔷薇硝,便命丫头找了出来,原以为抹上便好了,谁知脸上竟越来越痒,斑斑点点的布满了一大片,一张如花似玉的俏面真成了个钟无艳的鬼脸,大夫只说是体内天生的热症,因现下时气不好,故而发了出来,不碍事,便只开了些清热解毒的汤药。奇怪的是一碗一碗的苦渣子就这样硬灌下去,这病症却是一点儿也不见好,竟形成了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红色疹子,越发奇痒难耐,像是蚂蚁在脸上乱爬,又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一般,只有抓破方才觉着好些。 就这样,一边一边的小疹子出来,凤鸾就一颗一颗地挤破,整张脸顿时肿的老高,又听闻王念智害了天花,心里惊惧不已,还道是自个儿也被传染了,谁知也不是。城中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走马灯似的都请来瞧过,只连连摇头称奇,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凤鸾这一日早起梳妆,竟连一面镜子也找不着,本来天热心情就烦躁,又得了这种怪病,也不知会不会落下疤痕,心里越发不安。这会子又不见了镜子,正触动了她那条细小又敏感的神经,再也顾不得什么端庄的仪容,顿时跳将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声怒喝道:“镜子呢,你们都是死人哪。连屋里失了窃都不知道。” 画眉战战兢兢地上前回道:“镜子是奴婢收起来了,等姑娘好了再照,还是让奴婢伺候您梳妆吧。” 凤鸾横眉怒目,双眼通红,脸上的燎泡因为愤怒而撑破了好几颗,哗哗流着浓浆,让她看上去如同地狱的鬼魅一般,饶是大白天,仍然觉得异常恐怖。她一巴掌狠狠地甩在画眉的脸颊上,咬牙切齿道:“放屁难不成我的脸儿就这么见不得人?还不快拿来,不然看我不划花你的脸儿。” 画眉支支吾吾只管跪在地上低声啜泣,孔姑太太闻声忙赶了过来,因劝道:“我的儿,好好的又生什么气儿?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这是热毒未清,千万不能动怒啊。” 又啐了丫头们一口,叱责道:“不是叫你们要好生伺候嘛,如今出了事儿,你们倒一个个成了锯了嘴的葫芦闷声不响了?可是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 凤鸾一见母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在孔姑太太的怀里,泣不成声道:“娘,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毁了?教我今后可怎么见人哪。不如现在就死了干净。”说罢跑出来找剪刀就要寻死。 被孔姑太太一把从后面抱住,放声大哭道:“我的儿,你这是往娘的心里捅刀子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为娘也不想活了。” 又忙夺下凤鸾手里的利器,哭着劝道:“好孩子,别这样。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幸亏你没有像你六表弟那样染上天花,如今至少命无忧。只要安心静养,好好儿吃药,再过几日一定会痊愈的。” 凤鸾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击碎了脸上饱满圆润的颗粒,狠命地摇头道:“您就别哄我了。变成这个鬼样子真是生不如死啊。您还是一条绳子勒死我是正经。”说罢,又解了汗巾子就要往梁上挂…… 179:善恶到头终有报(一)【六月中文】 179:善恶到头终有报(一)* 179:善恶到头终有报(一)在线阅读 <!t; 179:善恶到头终有报(一) 肉文屋 / 179:善恶到头终有报(一) 179:善恶到头终有报(一)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go> 收费章节(12点)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凤鸾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狠命摇头叹道:“您别哄我了。变成这个鬼样子真是生不如死啊。您还是一绳子勒死我是正经。”说罢,又解了汗巾子就要往梁上挂。 底下的丫鬟婆子顿时慌了手脚,一拥而上拦阻不迭,凤鸾一边挣扎,一边盯着孔姑太太凄然泣道:“娘,您能拦得住一次,能拦住十次百次吗?”。 孔姑太太见凤鸾那心如死灰,依然决然的样,心中一颤,见百般苦劝无用,只得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喝退众人,紧紧地搂着已近疯癫的凤鸾,神情肃穆道:“只要你答应娘不再存这等傻念头。娘就不再阻拦你,定会遂了你的心愿。” 凤鸾猛地抬起哭得脏兮兮的脸庞,不可置信地盯着孔姑太太,颤声道:“您,您的意思是……” 孔姑太太迎着她探究和怀疑的目光,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你好好儿养病,等好了,娘就是拼着一辈子的要强和脸面不要,不管是求,还是跪,也要让老太太答应纳你进门。” 又叹道:“娘也算是看透了,往日里称姐道妹,妯娌情深全是假的。好好一个花容月貌家世清白的大姑娘给她那个一脚都踏进阎王殿的儿子冲喜,起这等断子绝孙的念头,亏她还是大户人家出身。幸亏重华轩的丫头里有受过咱们恩惠的,早早儿让我得了信儿。你放心,娘就是拼死也不会如了她的愿的。只是郡主和中山王府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你要想跟郡马爷,顶破天也只能是一个平妻,到底还是委屈我儿了。” 凤鸾的脸上涌起一丝娇羞的红晕,垂头绞着衣襟,低声道:“平妻也是妻,将来是可以入族谱的。女儿也算不得委屈。此事,还要偏劳母亲了。” 孔姑太太见她回转了心思,便安下心来,长叹道:“罢了,儿大不由娘。只要你这一生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我这个做娘的还能有什么奢望呢。” 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丫鬟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台上那一盆娇艳似锦的西府海棠暗自出神,心里道:“想不到那人给的徐州黑珍珠粉末再加上西府海棠的花香竟这般厉害。瞧姑娘脸上竟连一块好都没有了。也不知那人和姑娘到底有什么恩怨。往日里看着原是进水不犯河水的,怎的心肠竟这般狠毒。姑娘虽说脾气不好,但自个儿伺候她这么长的时间,主仆的情分也总是有的,如今看见她这样,心里也大不落忍。” 心里一紧,忽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嘴唇嗫喏着,就想把手里快要捏湿了的纸包递出去,也不知怎的,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僵硬地收了回来: 不行,若是这样大喇喇地上前坦白,只怕会被活活打死。自个儿死了倒不要紧,就怕反倒连累了家里的弟兄姊妹。况且那人说了,这药粉要七日后方能服下,自己这会子交出去,只怕反而会害了姑娘。罢了,反正这种毒也死不了人,顶多在脸上留下几块疤痕。有老太太和太太护着,姑娘日后还怕找不到好人家。说起来这番折腾也是活该,谁教她先用好话哄得人替她做事,事后却又不讲信用,翻脸无情的。这就是老天的报应…… 里面的哭闹声早就被安老太君尽数收入耳中,脸色越来越黑,紧拧眉心,不发一语。安嬷嬷见状便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太太要不要进去瞧瞧?姑太太仿佛很伤心呢。” 安老太君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罢了,罢了,咱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鸾丫头的病横竖有大夫盯着,出不了什么大岔子的。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免得迟了一步,那边又有话说了。” 又走了半盏茶的工夫,便到了暗香阁门外,安老太君扶着嬷嬷的手下了轿,这才发现不过几日,暗香阁的守卫似是又多了好些,一个个目无表情,眼神冰冷,浑身上下萦绕着肃杀的煞气,多打量他们一会儿,饶是烈日炎炎的夏日,背脊上仍旧泛起了丝丝凉意。 过了好一会,方见里面出来个小丫头,却不走甬路,只走旁阶,引领众人一径穿过梅林,到了阶矶。早有两个婆子在两边打起帘子,另两个婆子在前导引,一进正堂,只见纱帘曳地,错金云气纹博山炉内焚着幽然清正的御赐百合香,缭绕烟袅从雕镂成山峰状炉盖的小孔中冒出,将众人的面容弥漫得越发模糊。 鲛绡纱帐的帘幔后隐隐约约见一丽装华服的女子怡然端坐在紫檀嵌染牙雕凤凰五屏风式宝座上。几个珠围翠绕的丫鬟肃然垂首侍立两旁,又有一众嬷嬷婆子雁翅排开,更有十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拿着蝇帚漱盂,偌大的房间竟连一丝咳嗽声也不闻。 安老太君心中一凛,暗道:好个天家做派,教人不生畏惧也不能了。越发存了小心之意,想着等会儿里头不说话自个儿也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遂站在当地,只等着雨霏开口。 谁知过了良久,里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既不赐座也不发话,安老太君只觉得自个儿腿肚子直打颤儿,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便见帘后有个嬷嬷向雨霏行礼肃声道:“奴婢向郡主殿下请安,郡主万福。” 安老太君见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孙媳闹出这等阵势,是在摆郡主架子要自己向她低头呢。尊卑有别,国礼摆在那儿,自己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若是从前,说不定还能拿长辈的身份来压一压她,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会子自个儿只是一个被褫夺了位份的普通命妇,莫说是行礼问安,就是叫自己跪地磕头,这个节骨眼上,又有什么本事能不照办哪,多说一句那就是违抗天家的威严和脸面,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安老太君想到这里只能委委屈屈地弯下身来,规规矩矩蹲了个福道:“殿下金安” 好半晌,方听得帘后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罢了,免礼,赐座。” 旁边有小丫头搬过一个黄花梨嵌瘿木心坐墩来,安老太君看着脸色越发暗沉,心道:看来这位郡主娘娘今个是存心找麻烦了。谁不知道这赐座也是有讲究的,若赐的是椅,便表示对那人的尊重。若是底下年高伺候过长辈的嬷嬷或是有些体面的母,则是赐脚踏。而这坐墩,一般都是赐给平辈的。郡主这么做,分明就是当众给自个儿难堪。真真是可恶至极。 这样想着,嘴里却谢恩不迭,只是袖子底下青筋暴突的**皮才暴露了她此刻心中满腔的怒火和怨愤。面上却不得不和颜悦色地故作关切道:“郡主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太医怎么说?老身真是日夜悬心哪。前个就想过来瞧瞧,又怕打扰了郡主静养。” 雨霏淡淡笑道:“已无大碍,多谢老太君记挂着。” 安老太君忙道:“应该的,郡主嫁入我们侯府,就是府里上上下下人的荣耀和福气,哪能不小心谨慎呢。” 转头对安嬷嬷殷殷嘱咐道:“打今个起,你一日三回地过来这里瞧着,回来告诉了我,我才好放心哪。” 又笑着对雨霏殷勤道:“这女人小月可千万大意不得,不然落下病可就要遭罪了。老身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身边这个却是接生过府里几位小爷和姑娘的,郡主若不嫌弃,老身就将她留下照料,您看可好?” 雨霏唇边泛起一丝讥讽,淡然道:“安妈妈是老太君身边得力的人儿,本岂能夺人所好。何况这里还有里的保育嬷嬷,若再添一个,难免教太后她老人家多心。老太君的美意本心领就是.” 碧纱在一旁冷笑道:“老太君身边的人个顶个是有本事的,什么下毒啦,撒谎啦,妖妖调调勾引爷们啦,咱们这些笨手拙心的哪里比得来呢。 雨霏忙喝道:“放肆这也是你能说的?老太君一番好意,你扯上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教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这里惯是这般没规没距的呢,还不下去当着老太君的面掌嘴十下,好好儿长个记。” 碧纱闻言,一撅嘴噗通一声跪在当地,一五一十地扇起耳刮子来。安老太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那巴掌活像是打在她的面上一样,火辣辣疼得心肺都绞作了一团。忙扭过脸去,颤颤悠悠地直起身来问道:“不知郡主今日传老身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雨霏的声音里透着几许教人窒息的逼迫:“也没什么?不过是来了一个故人,原是老太太也认识的,就请您一道儿过来叙叙旧。” 话音刚落,从屋外进来一人,直挺挺地在安老太君面前一跪到底,高声哭喊道:“老太太,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六月中文】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在线阅读 <!t;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肉文屋 /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181:善恶到头终有报(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1:善恶到头终有报(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1:善恶到头终有报(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1:善恶到头终有报(三) <!go> 收费章节(12点) 181:善恶到头终有报(三) 却说雨霏请了安老太君来只说有位故人相见,谁料话音刚落,便从屋外进来一人,直挺挺地在安老太君面前一跪到底,高声哭喊道:“老太太,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周遭众人皆被唬了一跳,安老太君直起身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多时不见的袁妈妈,因奇道:“你不是自请为你们太太守墓三年吗?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 袁嬷嬷突然放声大哭,抽抽噎噎道:“老太太,我们太太死得好冤啊。老奴求您一定要为她伸冤哪” 安老太君转头瞧了瞧端坐帘后看不清神情的雨霏,又瞥了袁嬷嬷一眼,心下了然,因肃声指摘道:“郡主这是做什么?还嫌这府里不够乱吗?陈年旧事也翻出来。那可是你的正经婆婆,如此不恭不敬,难道是想搅得她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吗?”。 雨霏冷冷道:“老太君这话错了婆母当年死得不明不白,若是任由幕后凶手逍遥法外那才真是让她的在天之灵无法安宁呢。” 安老太君气鼓鼓地坐下,冷冷扫了一眼跪在脚下泣不成声的袁嬷嬷,好半晌方念了声佛,悠悠轻叹道:“郡主这又是何必呢。随话说家和万事兴。如今这府里正值多事之秋,正儿在大理寺生死不明,鸾丫头和智小子又得了那样凶险的病症,郡主自个儿也刚刚小产尚在调养中,这个时候,何苦再多生事端,搅得家里**犬不宁,人心惶惶呢。” 侍立在侧的江嬷嬷听了这话,便冷笑道:“老太太倒真是菩萨心肠。怎的别个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就是理所应当,我们郡主娘娘不过是想查出当年先夫人过世的真相而已,这也是尽一尽为人媳妇儿的孝心,就被人说成是引风吹火,借故生事儿?老太太连听都没听袁姐姐的话儿,就急着给郡主殿下安罪名,外人见了还以为您……咳咳……还以为您早就知晓内里究竟呢?” 安老太君听江嬷嬷句句都在映自个儿和当年大媳妇的死有关,心里一个咯噔,暗想:这趟子浑水可千万不能被拉扯进去。她想查就查,反正这件事和自个儿无关,倒不如定下神来作壁上观,凭她闹破天去,是好是歹横竖有人担着。可自个儿就是看不惯她那趾高气昂发号施令的样,定要乘机压她一压才罢。便正色道:“郡主直管查就是,老身问心无愧。”话锋一转,又沉声道:“只是这么多人都看着,若是郡主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难以服众。就是远儿那边也是说不过去的。” 雨霏淡淡一笑道:“老太君多虑了,本既然敢查,就必然有十成的把握。请老太君来也是做个见证,若本查不出个究竟来,从此便不再过问府中任何事务。” 安老太君一听,心中欣喜非常: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来呢。心里早就不满这个孙媳主持中馈,一人独大。弄得自己这个长辈在下人面前连一点威信都没有。这回可是她主动开出条件,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忙笑道:“有郡主这句话,老身就放心了。就硬撑着这把老骨头陪郡主审一审这段公案吧。” 雨霏点头笑道:“老太君这般明理体恤,本也会不负所望,定能教众人心服口服。” 又命小丫头搀扶袁嬷嬷起来,又赐了个小杌子,见她十分不肯,便柔声款款道:“妈妈是伺候婆母的老人儿了,又在外头风吹雨淋替本和郡马爷尽孝,劳苦功高,这份体面是你应得的。” 袁嬷嬷听了这话,诚惶诚恐地行礼谢恩,却也只敢坐了半边。旁人倒也罢了,只有安老太君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虽然府里风俗,年高服侍过父母的家人,比年轻主子还有体面。可自个儿这坐墩比那杌子高不了多少,一个低三下四的奴才倒和自己这个一家之长平起平坐了。瞧郡主那不以为然的样,分明就是在众人面前有意给自己难堪。真真可恶 安老太君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这回就算能证实当年大媳妇的死确实另有隐情,那也要论她个不孝之罪。毕竟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纵然真是被害的又如何,难道还能开棺验尸不成?就这样拿腔作势,大张旗鼓的用死去的人做筏子来排除异己,别说自己了,就是远儿也断然不会答应的。亲母之殇可是他最痛的一块心病,这样冒冒然暴露在青天白日下,只怕又要引出当年那一段不能见人的往事,平时遮掩还来不及呢,这对远儿来说可是百害而无一利,还不气得发了疯才怪。郡主这回可真是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安老太君越想越得意,越想越畅快,嘴角泛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正巧雨霏转过头来,对她及众人肃容谨声道:“不知老太君可还记得,当年婆母怀胎七月即诞下麟儿。听闻生产时惨痛异常,几乎母子俱亡。自此之后便添了下红之症,一病而终。” 安老太君皱着眉凄然道:“老身哪里忘得了,都说七死八活,大媳妇当年是难产,直哭喊了两天两夜,大夫都说救不活了,好在远儿这孩子是个有造化的,硬是从阎王手里捡回了一条命。” 雨霏冷冷道:“难道老太君一点儿也不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早产呢?” 安老太君不以为然地撇嘴道:“妇人怀胎生产就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儿,大媳妇平日里就是个身子不牢靠的,况且当年她的一应膳食汤药都是自个儿信得过的人预备的,并没有经过她人的手,总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雨霏轻轻嗤笑了一声,因向袁嬷嬷问道:“妈妈是婆母从娘家带来的,一向情同母女。当年的事儿自然比旁人更清楚。” 袁嬷嬷忙站起身来,垂首跪地答道:“回禀殿下,老太太说的不假,当年厨房的事儿太太都交给了娘家的陪房方胜家的,的确没有一丝错漏。倒是肖姨时不时便将自个儿熬得百合御田胭脂米粥送过来一碗。” 雨霏冷哼道:“她哪有那么好心。只怕是黄鼠狼给**拜年吧。婆母难道就一点儿也不介怀。” 袁嬷嬷低头叹道:“那时肖姨和太太是前后脚怀上的孩子,偏偏太太脸上起了不少蝴蝶状的茶褐色斑点,而肖姨***样子竟比往常更好了。听说就是那百合粳米粥的功劳,当时太太心有顾忌,每日只照着法子吩咐贴身大丫头在房里用银吊子熬了,谁知完全不是那个味儿。太太也不便寻了肖姨来细问,只请府里常常走动的郎中庸大夫看过,说那东西确实有祛除斑痕,润泽肌肤的作用。试着喝了几回,脸上的褐色小斑确实淡了不少。后来一直都顺顺当当的,大夫每次来诊脉都说胎像稳固,一切无碍。谁知那日清晨太太刚用过饭,就突然抱着肚子大声喊痛……” 雨霏便接着问道:“那妈妈可还有印象,当时桌上有没有什么不妥的东西?” 袁嬷嬷紧拧眉心,歪着头想了好半晌,方才犹豫地说道:“老奴记得不大清楚了,大厨房的饭菜总是那么几样,也没有什么新奇的。倒是那一日上了一盘驴火烧1极为鲜美,太太有了身子后,胃口一直都不大好,可那一回倒是痛快地吃了好几块呢。老奴后来打听着,仿佛是肖姨吩咐大厨房加得菜,谁知竟被人给端混了。” 雨霏了然地点点头,冷笑道:“不用说,这取饭菜的丫头怕是连骨头渣子都找不着了吧。” 袁嬷嬷紧咬下唇似有万千委屈和苦衷,长叹道:“郡主猜得不错,等老奴觉着不对就去想问个明白,那丫头就已经不见了。有人说是因为害怕私逃出府,有人说是投了井,还有人说是得了急病连夜送到庄子上了。当时刚好肖姨动了胎气,府里乱成一团。太太又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不想再生事故,就压下了。” 雨霏听袁嬷嬷这样说,心里明白,就算闹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唯一知情的丫头已经被灭了口,纵然闹到老太君和侯爷那里,也只会落得个嫉妒的罪名,本不会有人相信。更何况七月产子在大户人家本来就是个忌讳,这样的孩子克母克夫,随时面临被溺毙或是送走的危险,袁夫人那时爱子心切,早已是自顾不暇,又哪有时间和力追究难产之事呢…… 雨霏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的光向安老太君,声音不疾不徐却铿锵有力:“老太君,当年婆母为了整个侯府的安宁委曲求全,以至落下了一身的病痛郁郁而终。是不是应该即刻将肖姨娘交给官府,还婆母一个公道呢。” 话音未落,就听门口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她自个儿贪嘴偷吃,出了事儿难道也要赖到旁人头上?真是笑死人了。”…… 1驴平,味酸甘,虽有补血益气作用,但据前人经验,怀孕妇女应当忌食驴。如《日用本草》中记载:驴,妊妇食之难产。 181:善恶到头终有报(三)【六月中文】 181:善恶到头终有报(三)* 181:善恶到头终有报(三)在线阅读 <!t; 181:善恶到头终有报(三) 肉文屋 / 181:善恶到头终有报(三) 181:善恶到头终有报(三) 182:善恶到头终有报(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2:善恶到头终有报(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2:善恶到头终有报(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2:善恶到头终有报(四) <!go> 收费章节(12点) 182:善恶到头终有报(四) 雨霏正与安老太君说起当年袁夫人早产险些丢了命一事儿,就听得门边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她自个儿贪嘴偷吃,出了事儿难道也要赖到旁人头上?真是笑死人了。” 众人回头一望,只见肖夫人怒气冲冲地扶着门框,用满是戾气和怨愤的双眸狠狠地盯着雨霏与袁嬷嬷。不过几日没见,肖夫人就憔悴的像风中的纸人一样,消瘦枯槁,往日合体的衣衫此刻却活像是挂在身上一样,空荡荡地直打颤儿。只见她双手叉腰,吊梢眉向额角扬起,狠命向地下吐了一口吐沫,啐道:“那个不要脸的娼妇,挺着大肚子还想着勾引老爷。整日里装出温良贤淑的端庄样儿,背地里却是一肚子狐媚,偏偏自个儿不争气,长了一脸麻子。见我有福,又长得比她好,越发坐不住了,连一碗粥也要和我争,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怕我夺了她的宠。打扮得妖妖调调专会在老爷面前抓尖卖乖,不是送汤就是送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老爷体贴。呸没得叫人恶心。就算她再怎么献媚讨好,装腔作势,老爷还是连眼皮子都不瞅她一下。活该……” 雨霏闻言霍地一声站起身来,怒斥道:“放肆婆母就算过世了也是原配嫡妻,你一个小小的姨娘竟敢以下犯上出言侮辱。平日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又高声对下人怒喝道:“你们瞎了还是聋了,没听见她说的混账话吗?还不拉下去狠狠地掌嘴,难不成还要本亲自动手?” 几个婆子忙七手八脚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便按倒了肖夫人,噼里啪啦左右开弓就往上招呼,不只是嘴唇,就连眼睛,脸颊,口也不放过,掐得掐,煽得煽,踹的踹,直打得她哭爹骂娘,扑哧一口,吐出两个带着血丝的白晃晃的牙来。 雨霏见状,摆了摆手,冷冷道:“给她留一口气儿,本可还有话要问她呢。”瞥眼见肖夫人满嘴血沫已是狼狈不堪,却依旧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眼中出一道锐利刻毒的寒光。故冷冷道:“瞧你那吃人的眼神儿,好像本委屈了你似的。也罢,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本现下就让你见一个人,也好叫你心服口服。”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五十开外的婆子越众而出,缓缓走到肖夫人面前,慢慢儿蹲下,冷笑道:“姨好啊。奴婢这里给您请安了。这么多年没见,您还是那么富贵体面,可怜我当家的和一双儿女早就成了一堆黄土,连坟头上的草都长得老高了。” 肖夫人只觉得声音似曾相识,在脑海里过了半晌却对不上人来,遂拼命地睁开已经肿得眯成一条线的双眼,透过模模糊糊的视线,只隐隐约约瞧见一个恍恍惚惚的人影,便皱着眉撇过脸去不屑地哼道:“你是哪家的死奴才,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少在这里满口混吣胡乱攀咬。信不信我撕烂了你的臭嘴” 那婆子扯了扯嘴角,脸上浮现一抹诡异而狠的神情,因笑道:“姨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连奴婢都记不得了。也是,这么多年了,被您害的人还少吗?瞧瞧,您手上沾的血都要流成一条河了。” 顿了一顿,语调骤然变得尖锐而高亢:“如果您忘了,那当年是谁吩咐我每日做一碗百合粳米粥并往里面加一把炖的烂烂的薏仁1。如果您也忘了,那又是谁命令我每日预备太太的饭菜里绝不能少了花椒2、胡椒、桂皮和辣椒这几味料,又是谁威胁我将马齿苋3和木耳菜4混在其他鲜菜里一起做了呈上。这些难道您真的全忘了吗?”。 众人闻言皆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眼尖得早已认出这婆子就是从前掌管大厨房的厨娘方胜家的。这才了然,为何当年袁夫人不足月便产子,这么多破气祛瘀,滑利凉血的东西吃下肚,能保得住胎儿已经是万幸了。一个不好,别说孩子了,就是大人恐怕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一命呜呼。纵使捡回一条命,下红之症也足以教袁夫人再难有身孕了。不由得啧啧嗔怪这肖夫人的心肠也忒毒了些,都是女人家争风吃醋的事儿,又何必把人往死路上逼…… 雨霏心有戚戚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不爱惜自个儿的容貌,女为悦己者容乃是天。而身为正室大妇,与身俱来的高傲让袁夫人不肯也不能放下身段向肖氏询问常保容颜的秘诀,就是这份清高让肖氏有了可乘之机,不仅害了自己,也让腹中的孩子的身世备受质疑。什么和尚道士,克父克母的命格,却是借口罢了,七月产子,大夫和接生的稳婆又被人收买,自然是异口同声的说是已经足月了。这叫身处高位,心高气傲的谨明侯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何况当时肖家势大,正是可以凭借的一棵大树,而魏国公袁家则因为国丧赏戏而被今上斥责贬谪。一浮一沉,谨明侯就算是心里尚有疑惑和旧情,想必也会对肖氏的所作所为听之任之。没有他的支持和默许,肖氏也不会狠辣到肆无忌惮的地步。官宦豪门之家人心竟然凉薄至此…… 因想起一事儿,便向方婆子询问道:“本尚有一事不明,以你方才所言,粥中混入薏仁,菜中混入马齿苋的确教人不易察觉。可谁都知道有了身子的人,茴香、花椒、胡椒、桂皮、辣椒这等热作料是绝对禁忌的。婆母和袁妈妈又怎会不知?怎么也没有发觉菜里的不妥呢?” 那方婆子直挺挺跪在当地,垂头哽咽道:“都是奴婢一时糊涂。奴婢自个儿生养过,知道这妇人有了身子舌头自然也就变得迟钝了。厉害的,连咸淡都尝不出来也有呢。肖姨又逼得厉害,奴婢就想出一个促狭法子来,每日炒菜前都用花椒、胡椒、桂皮、辣椒这几味料爆锅,在饭菜里是看不出什么的,只是这热毒却一点一点地积攒起来……” 袁嬷嬷再也坐不住了,猛地冲过去和方婆子厮打起来,一行怒,一行哭,道:“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太太对你可有天大的恩德啊。当年你那小子得了重病要喝独参汤,是太太大发善心将娘家送来安胎的长白山老参赏了你,你那小子才捡回一条命。你,你竟然在背后做这种背主忘恩的事儿,你还算是人嘛,简直猪狗不如” 方婆子如泥胎雕塑一般任她打骂,满面愧疚与悔恨,老泪纵横地哀哀泣道:“我实在是没法子啊我那丫头在肖姨处当差,姨找到我,说要是不按照她的话去做,就把丫头卖到青楼去。偏生家里那小子又不争气,整日里和一群泼皮胚子胡混,欠下了一屁股债。赌坊的人说若是三日内不还钱就砍他一手指,五日后不还就剁下一条胳臂,七日后就等着给他收尸。我和当家的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能眼睁睁看他去死啊。” 用袖子抹了把泪,咚咚咚直往地上磕头,悔恨交加说:“都说老天有眼,因果循环。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已经得到报应了呀。姓肖的这老虔婆,表面上给了我们银子和卖身契假模假式地催着离开。实际上早就派了人在半道上等着呢。我家小子的口被捅了十七八刀,浑身血淋淋的,突突突儿只往外冒,我抱着他怎么摇他都不醒。丫头为了保住我和当家的两条老命也被那群丧尽天良的狗咋种给糟蹋了,当家的又饿又冷又怕,没几日也冻死在破庙里。直剩下我一个光身子孤零零的做了乞丐。” 话还没说完,袁嬷嬷狠命一大口啐到了方婆子的脸上,恨声道:“呸你这是自作自受,活该老天爷真应该让你这黑心娼妇下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滚钉板才是。就算是这样,你做的孽也还不清。” 雨霏冷冷地盯着肖夫人,心里的恨意排山倒海,一张口,声音却镇定地出奇,仿佛平静的水面没有一丝波澜。因冷笑道:“姨娘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肖夫人从鼻孔里冷嗤了一声,满不在乎地哼道:“就凭这个死奴才的几句话就想定老娘的罪。真是笑话谁知道她是不是什么人雇来演戏的。你们忘八儿一条藤害我。倒问起我来了。老娼妇教出来的小贱人,没一个好东西。老娘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雨霏冷笑道:“都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真是无可救药了。放心,本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的。谋害未遂和谋害当家主母致死这两个罪名可是天差地别呢。你不是叫嚣方婆子是被本收买了故意来陷害你的吗?那本现在再让你见一个人,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1薏仁据古代医家经验,怀孕妇女忌食为妥。《饮食须知》中说:以其善者下也,妊妇食之坠胎。清代食医王孟英亦告诫:薏仁专下达,孕妇忌之。《本草经疏》中还明言:妊娠禁用。 2胡椒为大辛大热的辛辣刺激食品。《本草经疏》中指出:胡椒,其味辛,气大温,虽无毒,然辛温太甚,过服未免有害。《随息居饮食谱》则强调:多食动火燥,耗气伤,破血堕胎,故孕妇忌之。 3马齿苋:它既是草药又可作菜食用,其药寒凉而滑利,故怀孕早期利肠滑胎。 4木耳菜,又称滑腹莱、落葵、西洋菜。属寒滑,有滑利凉血之弊。 182:善恶到头终有报(四)【六月中文】 182:善恶到头终有报(四)* 182:善恶到头终有报(四)在线阅读 <!t; 182:善恶到头终有报(四) 肉文屋 / 182:善恶到头终有报(四) 182:善恶到头终有报(四) 183:善恶到头终有报(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3:善恶到头终有报(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3:善恶到头终有报(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3:善恶到头终有报(五) <!go> 收费章节(12点) 183:善恶到头终有报(五) 雨霏见肖夫人仍旧是一副嚣张跋扈,毫无悔意的样,冷笑道:“都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真是无可救药了。放心,本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的。谋害未遂和谋害当家主母致死这两个罪名可是有天差地别之分呢。你不是叫嚣方婆子是被本收买了故意来陷害你的吗?那本现在再让你见一个人,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又高声向窗外唤道:“魏昌家的呢,还不快滚进来给你主子请安。” 话音刚落,从门缝边蹭进来一个低垂着头的婆子,战战兢兢一步三退地挪到屋内,下意识避过了肖夫人那吃人的目光,慌里慌张跪了下来。 雨霏挥了挥手里的丝帕扫去裙边并不存在的灰尘,抿嘴讥讽道:“别跪得那么远啊。这么多日没见,主仆二人应该有很多体己话儿要说呢。倒是从哪儿说起呢?不如就把你方才在本面前说的话儿当着老太太和众人的面再讲一遍吧。” 魏昌家的支支吾吾半天,方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太太,您可别怪奴婢。我这也是良心发现说句实话替自个儿赎罪罢了。” 又向雨霏和安老太君磕了两个响头,方才犹犹豫豫道:“郡,郡主娘娘,这一切都,都不关奴婢的事儿。全是太太吩咐的。那年原先的太太还在做月子,太太就交给奴婢一包东西,让奴婢找个机会洒到原先太太的药碗里。那时候正屋看药炉子的正是奴婢的远房侄媳妇儿,要抽空加上一星半点的倒是不难。奴婢偷偷儿打开纸包闻了闻,仿佛是御米花1的香气。” 安老太君闻言,出声质疑道:“你又不是郎中,怎么分辨的出是哪种药材的气味儿?可见是扯谎。” 雨霏一听这话,便知道安老太君又想和稀泥了,便毫不留情面地冷笑道:“没吃过猪还没看过猪跑吗?肖氏那里什么害人的腌臜东西没有?天长日久,跟在身边的人儿自然无师自通了。老太太又何必自惊自怪呢。” 就听魏昌家的低声辩白道:“奴婢不敢在主子面前扯谎。奴婢的娘家是云南人,打小也是见过那玩意的,所以认得。” 雨霏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本曾听太医提起过这御米壳平味酸涩,入药有敛肺、止咳,涩肠、止痛之效。只是此物有毒,能使人头晕乏力,食欲不振,日渐消瘦,最终气衰而亡。” 袁嬷嬷哭得越发厉害,泣不成声道:“郡主娘娘说的不错。太太当年就一直觉得晕眩恶心,浑身无力,还以为是生产后身子虚弱,慢慢儿调养就会好的。谁知竟越来越厉害,昏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有时候昏昏沉沉的直嚷着心口痛,看上去似是不好了,可过一会又红光满面像个没事人一样。庸大夫换了好几个方子,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最后连药都灌不进去了……” 肖夫人嗷了一声,一跃而起,猛地冲向魏昌家的揪住她的头发就往墙上撞,一边还尖声怒骂道:“不要脸的老娼妇,你究竟收了别人多少好处,教你编排这样的谎话来诬陷主子。人家养猫拿耗子,我的猫倒只咬**。我真是瞎了眼了,往日竟还对你这贱人那么好。” 雨霏对这主仆二人狗咬狗的闹剧视而不见,隔着帘子只看向安老太君,沉着脸肃声道:“如今有肖氏的陪房出面指证,老太君心里应该再无疑虑了吧。谋害主母,罪大恶极,如何处置肖氏,还请老太君做主。” 安老太君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心道:“虽然这肖氏是个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向来也不入自个儿的眼。可她毕竟还是肖家的女儿,中皇后娘娘的妹妹。郡主竟然把这个烂摊子交给自个儿。分明是不安好心。万万不能逞这个威风而坏了大事。 因笑道:“郡主说笑了,老身不过是个陪客罢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是您瞧着办吧。” 雨霏淡淡一笑道:“老太君过谦了。您可是这候府的大家长,孙媳又岂能越俎代庖呢。况且此事涉及婆母,本是晚辈,实在有所不便。” 安老太君眼睛微斜,撇了撇嘴,心里腹诽不已:现在才想起自个儿是小辈?方才还那么理直气壮旁若无人地发号施令,这会子倒知道避讳了。想当老好人置身事外,要别个当马前卒,做替罪羊,没那么容易于是越发恭谨惶恐地推辞道:“郡主的身份地位在我等之上,老身怎敢逾越君臣尊卑呢。况且我一个耳聋心盲的糟老婆子能有什么见识?倒是郡主蕙质兰心,知书识礼,这件事儿由您决断真是再妥当也没有了。” 雨霏见她百般推脱,便猜到她心里打的小九九,因冷笑道:“既然老太君盛意拳拳,那本也只得勉为其难了。这就立即命人将肖氏绑了送去官府。” 安老太君闻言一惊,忙出声阻拦道:“这样恐怕不妥。好歹也是咱们府里的家事若是交由官府岂非闹得人尽皆知。别的还不说,头一个叫远儿的脸上怎么挂得住呢?” 雨霏慢条斯理地笑道:“哦,本方才就说了自个儿是晚辈见识浅薄做不了主,老太君却偏要推辞。这会子好容易想出个法子,您又百般阻拦。分明是存心戏弄本。” 安老太君听她语气不善,怕她生了大气倒将自己连累进去,忙直起身来惶恐告罪道:“老身岂敢戏弄郡主。只是正儿如今仍在大理寺,外边已经是议论纷纷了,实在不必为了这么个心肠歹毒的贱妇污了咱们王家的脸面和清白的名声。况且府中又正值多事之秋,不如先将她关在后院柴房,过了这一阵子再处置也不迟啊。” 雨霏不以为然地轻笑道:“老太君倒真是顾全大局哪。不过本倒觉得若留肖氏在府里,万一她有个三差二错的,外边的人还要说堂堂谨明侯府滥用私刑,草菅人命呢。送去官府处置,对魏国公府也算有了个交待,两家说不定还能化干戈为玉帛。若教里知道了,也只会褒奖王家知理守法,遵礼而行,又何乐而不为呢?” 又吩咐一旁的江嬷嬷道:“记得,等会让人绑着肖氏先在城中游一圈,记得只要有人的街道都要走到。教各家各户的小妾们瞧瞧谋害主母是什么下场。” 安老太君一听急了,忙高声道:“郡主所言字字珠玑。只是府外皆传郡主与肖氏不和,这回若大张旗鼓地将她游街示众,外头的人怕是会议论郡主心中狭窄,公报私仇。有损您的清誉啊” 雨霏从旁边小丫头跪捧着的画珐琅西洋人物碟中轻轻巧巧地捏起一个榧子,放入口中,边嚼边笑道:“本做的出就不怕旁人议论。况且这件事儿心虚的不定是谁呢?这府里有些人怕因此与肖家交恶,其实只是杞人忧天,自作多情罢了。人家肖太傅岂是等闲之人,素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又有运筹帷幄的本事,看这情形不对早就写下绝亲书送了来。老太君这些日子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怕是还不知道吧。如今这被动的可是咱们呢。” 安老太君一听这话,心倒是放下了一大半儿。没想到肖家做事竟然这般干净利落。这样也好,肖氏如今和肖家再无半点瓜葛,自然不用担心两家的关系再起波澜。只是如此一来,缺了肖氏的制衡,岂不是叫郡主一人独大?不行,不管这肖氏是否还是肖家的女儿,人都非保不可。留着她,就像在郡主身边放了一条凶猛的毒蛇,自己才能安然高卧,坐收渔人之利呢。 这样想着,偷偷使了个眼色给安嬷嬷,暗示她出去将人找来。果然没出半柱香的功夫,外边便哭声震天。丫头匆匆忙忙来回道:“殿下,府里的四爷,五爷背着荆条在外边跪求呢。” 安老太君装作诧异,也不顾礼节不等雨霏发话,便急急地扶着安嬷嬷的手晃晃悠悠冲到院门外。只见王念礼和王念义两兄弟赤luo着上身,背负荆条,直挺挺地跪在当地,任凭狂风肆虐,密雨淋漓。 安老太君一边装模作样用袖子抹着干涸的眼角,一边跺脚嗐声道:“作孽,作孽啊好好的一个家怎么闹成这样?” 又骂跟着的丫鬟嬷嬷们:“是谁在爷们面前乱嚼舌子。若是我的乖孙有个什么闪失,看我饶得了你们哪一个?” 王念义哭着抱了安老太君的脚,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老太太,孙儿实在不知母亲又犯了什么错,惹得您竟生这么大的气。千错万错都是孙儿的错,求求您就饶了母亲这一遭吧。若把她送去官府,任人**,孙儿们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呢。” 安老太君正要说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四弟,五弟哪里来的耳报神,竟这样快”…… 1御米花:即罂粟花,又称又名米囊花、。果壳(即罂粟壳)微寒,味酸涩,有小毒,含低量吗啡等生物碱。 183:善恶到头终有报(五)【六月中文】 183:善恶到头终有报(五)* 183:善恶到头终有报(五)在线阅读 <!t; 183:善恶到头终有报(五) 肉文屋 / 183:善恶到头终有报(五) 183:善恶到头终有报(五) 184:善恶到头终有报(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4:善恶到头终有报(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4:善恶到头终有报(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4:善恶到头终有报(六) <!go> 收费章节(12点) 184:善恶到头终有报(六) 雨霏正吩咐人将肖氏绑了游街示众后送与官府,却不料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出来一看原来是王念礼和王念义两兄弟赤luo着上身,背负荆条,直挺挺地跪在当地,在周遭下人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中任凭狂风肆虐,密雨淋漓。 安老太君见状,急得跟什么似的,连连跺脚嗐声不已。 雨霏却冷笑道:“四弟,五弟哪里来的耳报神,竟打听的这样清楚,明白。” 又厉声呵斥守院的护卫道:“平日里还夸嘴说什么尽忠职守,谨慎小心。这会子怎么样了?一个个都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这回幸亏来的是四爷,五爷。若是刺客,想必本此刻已经血溅当场了。” 话音未落,十几号人便哗啦啦跪倒,连连请罪不迭。 雨霏犹自怒不可遏,转头冷冷吩咐道:“都下去领二十下板子。再有下次,通通给本赶出去,从王府另调好的来使“…… 安老太君见雨霏动了大气,大发雷霆之怒,也不好硬劝,紧紧搂着两个孙儿,一行哭,一行抹泪儿,抽噎道:“儿子进了大理寺,媳妇儿抓了去游街,好好的孙儿一个得了天花躺在床上不知死活,这两个又受皮之苦跪在这里遭人轻贱,好端端一个家,就这么散了。我这糟老婆子上辈子究竟是做的什么孽啊?” 雨霏闻言,轻薄的面纱轻轻摆动,隐隐约约露出嘴角的一抹冷笑,声音冰冷透着一股恼人的清寒:“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负荆请罪这种戏码一次便罢了,用多了既矫情又叫人恶心。” 安老太君听了,脸上一红,继而转成青白色,气得嘴唇直哆嗦,因怒声道:“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义儿,礼儿好歹也算是你的兄弟,他们一片孝心替母受过,你不感动就罢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即便你是郡主,金枝玉叶,也还是我们王家的媳妇儿,怎么能对弟兄姊妹连一丁点良善仁爱之心都没有。” 雨霏不屑地瞥了安老太君一眼,冷笑道:“老太君这话本可担不起。敢问老太君,难道侯爷获罪入狱是本诬陷告发的吗?婆母过世又是本毒害的吗?六弟的病症难道是本传染的吗?四弟五弟在这里跪地负荆又是本硬逼的吗?老太君凭什么说本毫无一丝良善仁爱之心?” 安老太君依旧不依不饶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纵使这些事儿都不是你做的,可推波助澜,落井下石总没有冤枉你吧。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顾全大局。你婆婆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又何必叫活着的人因此而遭罪呢。闹得这样**飞狗跳,沸反盈天的,白白儿叫旁人看笑话,你怎么对得起王家的列祖列宗?” 雨霏冷哼了一声,鄙夷地笑道:“笑话若按老太君的意思,难不成本明知道婆母死的蹊跷,还要继续三缄其口,任其沉冤地底,这就算是王家德行兼备,顾全大局的好媳妇儿了。若本真让被害的人沉冤莫雪,而罪魁祸首则逍遥法外,那才是真正对不起王家的列祖列宗呢。” 又瞥了一眼安老太君那涨成虾子色的一张**皮脸儿和周围众人或惊或惧或怕的眼神,缓了一口气儿,接着道:“老太君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一个月前,也是在这里您当着众人的面儿可是亲口答应了本,要将肖氏的命交到本手里,是杀是剐悉听尊便。那今儿本又不杀她,又不剐她,不过是让官府依照律法定她的罪而已。老太君却多番阻拦,难道是要出尔反尔不成?” 安老太君闻言,这才依稀仿佛记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以为郡主不过是找个台阶下罢了,当不得正经的。这会子她却拿这事儿来赌自己的嘴,纵使有千般理由万般开脱的借口也都被呛了回去。可又不能让她真把人带走,这已经不光是肖氏去留的问题了,而是涉及到自个儿的自尊和威信,在这么多下人面前,被一个晚辈数落地抬不起头来,日后在这府里还有什么脸面,又如何立足。难道将来只能在屋檐下仰人鼻息小心翼翼地过日子? 想到这里,安老太君已经气得一佛出窍,二仙升天了。便口不择言地恨声道:“好好好,这就是我们王家娶的好媳妇儿。竟敢指摘起长辈的不是了。就算你是中山王的掌上明珠,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那又如何?只要你嫁进了王家,就得遵从我们王家的祖训家规,遵循三从四德。旁的先不说,不顺父母,是逆德;保不住孩子,是绝后;善妒霸道,容不下屋里人,为乱家;口舌多言,挑拨是非,为离亲。七出之条你已然占了四条,我随时都可以代远儿休了你” 雨霏脸上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冷笑道:“老太君这会子倒想起自个儿是侯府的一家之长了?想用长辈的身份来压本,好啊,既然您老都发话了,本这就命人去里请了郡马回来,拿了休书本就走,保管一分钟也不耽搁。” 安老太君手捂着口,喘着气儿怒道:“你,你别得意。我就不信远儿会不顾孝义和兄弟的情分违逆我这个亲祖母的意思。”转头连声吩咐下人:“还不快去请回世子,这样嚣张跋扈,无视尊卑长幼的媳妇儿我们王家承受不起。”底下的丫鬟嬷嬷只管答应着却没一个人敢迈步子。 雨霏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抿嘴笑道:“别怪本说句不好听的。郡马被赶出侯府送去魏国公袁家寄养时,老太太可曾说过一句挽留不舍的话儿。这下面跪着的人,他们的亲娘不仅害得郡马十几年来有家不能归,有祖不能认,寄人篱下受尽苦楚,还三番四次陷害他的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您以为,郡马和您,和他们两兄弟之间还有什么情分可言吗?”。 一旁的江嬷嬷也附和道:“老太太,这一层薄薄的遮羞布您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捅穿?真的撕破了脸,对您又有什么好处?” 安老太君听了这话,顿时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是啊,自个儿是远儿的骨至亲又能如何?人都说生娘不及养娘大,更何况当年大媳妇的事儿,自个儿确实袖手旁观,听之任之。远儿的心里怎么能不恨?不怨呢? 安嬷嬷忙扶着安老太君在耳边低声劝道:“老太太,大局为重哪。今儿中设宴,太后和皇上都在,若是冒冒失失地去请郡马爷,上头一旦问起来,怕是不好交代啊。太后娘娘本来就对您有了误会,如今再这么一闹,怕是您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跪在地上半天不言语的王念义见老太太和郡主闹得不可开交,又明显落了下风,急忙跪行向前,对着雨霏和安老太君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哭得声泪俱下道:“郡主赎罪这件事儿都是我的不是。担心母亲,一时情急出此下策,让您和老祖宗都生了大气。老祖母年事已高,又心疼儿孙,难免急躁些,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就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消消气吧。俗话说母债子偿,不管母亲做错了什么,她总生我育我,我这个做儿子的愿意替她领受一切罪责。就请郡主使人绑了我吧。” 雨霏斜睨了跪在地上犹自痛哭流涕的王念义一眼,冷笑道:“四弟这是做什么?肖氏只是个姨娘,你可是侯府的正经主子。为了一个奴婢在本面前哭闹不休,成何体统。你满口母亲母亲的,让本来告诉你,侯府嫡妻袁夫人才是你的母亲。为了一个害自个儿母亲的奴婢求情。你心里还有一丁点孝义伦常吗?如今婆婆仙去,长嫂为母,本义不容辞。来人,请四爷,五爷去祠堂,在祖宗牌位面前好好儿反省反省。” 话音刚落,安老太君便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紧紧地搂住王念义两兄弟,一边对拥过来的下人高声怒喝道:“我看你们谁敢?要是敢碰我的孙儿一下,我就立刻撞死在这里。” 又转头对雨霏凄然泣道:“郡主好大的威风,您是金枝玉叶的尊贵之身,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孤儿寡母自然不能与您对抗。那就请郡主将我们祖孙俩一同发落了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说罢,便放声大哭,泪如雨下。又是哭老侯爷走得早留下她一人在世间受苦,又是哭王念仁英年早逝,口里直喊:“若是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 祖孙三人抱头哭作一团,安老太君乖孙一声,一声,淌眼抹泪儿道:“你们两个若能替仁儿早死了,留着仁儿,我也不白这份心了。这会子你们倘或有个好歹,都丢下我,叫我又能靠哪一个”…… 184:善恶到头终有报(六)【六月中文】 184:善恶到头终有报(六)* 184:善恶到头终有报(六)在线阅读 <!t; 184:善恶到头终有报(六) 肉文屋 / 184:善恶到头终有报(六) 184:善恶到头终有报(六) 185:善恶到头终有报(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5:善恶到头终有报(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5:善恶到头终有报(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5:善恶到头终有报(七) <!go> 收费章节(12点) 185:善恶到头终有报(七) 祖孙三人抱头哭作一团,安老太君放声大哭,泪如雨下。又是哭老侯爷走得早留下她一人在世间受苦,又是哭王念仁英年早逝,口里直喊:“若是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 乖孙一声,一声,淌眼抹泪儿道:“你们两个若能替仁儿早死了,留着仁儿,我也不白这份心了。这会子你们倘或有个好歹,都丢下我,叫我又能靠哪一个” 一旁的安嬷嬷见状抬高了音调,眼珠子斜瞥着雨霏,若有所指地劝道:“老太太这又是何苦呢?什么事儿一家人坐下都好商量不是?您拉着几位爷哭成这样,叫郡主娘娘眼里心里怎么过的去呢?” 安老太君老泪纵横地抽搭道:“老身和孙儿身份卑微哪里配和郡主称家人。只盼着郡主殿下在太后面前少说两句,让我这个糟老婆子和几个不肖的儿孙还能有个立足的地儿就谢天谢地了。” 雨霏早就看不惯安老太君为老不尊,得寸进尺,这时听她这般胡搅蛮缠,越发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呵斥道:“请老太君慎言您三番四次提及太后娘娘,让旁人听了,还以为您对她老人家的懿旨耿耿于怀呢?若是传到里,只怕您和本都担待不起。” 安老太君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僵,忽的又捶顿足,痛苦道:“罢了罢了,老身知道郡主娘娘今日必不会放过我们祖孙三人了,您也犯不着费心寻由头给我们安罪名。我一个褫夺了封号的罪妇人还怕什么?一条白绫,一杯毒酒,还是一把匕首,您就看着赏吧。” 雨霏知道老太君这是以死要挟叫自己退让妥协,若自己不答应,那便背上了逼死祖母,残害夫兄的罪名。心里登时愤恨不已,像有把尖利的剪刀在里边搅动戳刺,长长的袖摆下一双粉拳松了又握,紧握又松,如此往复几次,方才长长地吸了口凉气,平稳了音调冷冷道:“老太君快起来吧。这样哭闹叫下人看着什么意思?一切就依老太君的意思,先将肖氏送去后院柴房看管起来,等侯爷回来再做定夺。” 安老太君这才抹了抹干涸的眼角,从指缝中偷偷瞥了一眼面纱下看不清表情的雨霏,颤颤巍巍由安嬷嬷扶起身来,慢慢悠悠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土,正色道:“郡主此话当真?” 雨霏心里只觉得好笑,一种疲惫和厌倦感没来由地涌上心头,冷冷地反问道:“老太太以为呢?”说罢,命人关了院门,拂袖而去…… 安老太君望着紧闭的朱门和周遭众人那意味不清的眼神,长长叹了口气,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抽干了,艰难地弯下腰去,拉起王念义和王念礼两兄弟,命人替他们解了荆条,一径送到春晖堂来上药包扎。 谁知,安老太君刚跨进上房的门槛儿还未坐定,王念义就从炕上跳了下来,舔着脸笑道:“老祖宗,你吩咐孙儿办的事孙儿都照着做了,那你答应孙儿的,现在是不是可以……” 安老太君怒气未消,一巴掌狠狠地打在王念义的脸上,大口啐道:“那可是你的亲娘为了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我这把老脸都丢尽了,一肚子委屈没处儿说,你倒还蹬鼻子上脸了。” 王念义满不在乎地撇嘴道:“不给就不给,您老人家又拉扯上这么一大车轱辘话做什么?您委屈,那孙儿我更委屈呢。好好的爷们在一个妇人面前卑躬屈膝只为了救个半主半奴的姨娘,这下可好,受了皮之苦,丢尽了脸面,却连点好处也没有?您说我冤不冤。” 安老太君看着王念义伸过来的双手,扭过脸去恨铁不成钢地冷笑道:“我没有,你有本事只管找郡主和你那好二哥要去。” 王念义眉毛一挑,瘪嘴道:“好好好,算我倒霉往后您老人家有事儿可再别找我。”又高声唤王念礼道:“五弟,咱们走。还敷什么药,横竖我们是没人疼的了。还留在这儿讨嫌做什么?等着人家拿棍子来赶么?” 安老太君闻言,看着一旁挣扎着起身却直喊哎呦的王念礼,狠狠一顿手里的拐杖恨声道:“罢了罢了,真是个小冤家,都好好儿躺着上药,该给你的我保证一分都不会少,这样行了吧。” 王念义一听这话,顾不得背上的疼痛,一蹦三尺高,扭股糖似的猴上身去涎皮笑道:“我就知道老祖宗最慈悲最疼人了。”一面从安嬷嬷手里接过一个沉重的小包袱颠了两下,一面说:“往后有这样的好事儿,您老可别忘了孙儿啊。”说罢,也不顾安老太君在后面直喊,一溜烟地跑了,王念礼见状也不甘示弱,忙跟了上去。 安老太君长长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安嬷嬷诉苦道:“你瞧瞧,你瞧瞧,这哪里还有一点大家公子的样儿。一点子小恩小惠就这副德行,欢喜的连姓甚名谁都忘了,连亲娘亲爹都不顾了,也不知那肖氏是怎么教的,咱们王家迟早败在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手里。” 安嬷嬷闻言,忙递上了一块热帕子款款劝慰道:“老太太多虑了。四爷,五爷不好,还有六爷呢。不是老奴说句犯上的话,什么胚子结什么果。大老爷自个儿都那样,也难怪四爷,五爷是这副模样了。您再瞧瞧咱们六爷又孝顺又上进,活脱脱就是一个年轻时的二老爷。整个府里往后还不全指望他们父子?老太太您就等着享清福吧。” 安老太君不以为然地撇嘴自嘲道:“你说的倒容易。瞧瞧今儿,我一把年纪了还要看孙子媳妇的脸色。还说什么享福?不受气就不错了。” 安嬷嬷劝道:“奴婢就不相信这中山王府能风光一辈子。敢和长辈高声的嚣张丫头,老天爷迟早收了她。您没瞧见她今个那样儿,风一吹就能倒,哪比得上您福泽深厚啊。” 安老太君闻言,扑哧一笑,抿嘴道:“偏你这般促狭,倒叫我这心里原存着十分气这会子也一分也没有了。” 安嬷嬷见她笑了,越发殷勤奉承尽挑一些好听的科打诨,引得安老太君哈哈大笑,将方才在暗香阁的不快一扫而空。 却说王念礼追着出了门,赶上去冲着王念义喊道:“四哥,等等我呀。有了好处可别想一个人独吞哪。” 王念义转过头来,嫌恶地扫了他一眼,不满道:“嚷什么嚷,深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王念礼涎着脸掰着指头笑道:“我说的,上回也是来郡主门口负荆请罪,你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这次却忽里扒拉的像有只野狗在后边追着一样,上赶着拉了我过来,就怕晚了似的。我还在心里纳闷,以为四哥转了子。没成想竟有天大的好处在等着你呢。俗话说,见面分一半。方才我也有出力呢。你可不能过河就拆桥啊。” 王念义忙将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忙拉了王念礼到树丛后边,低声道:“你轻声点,别叫人听见,我什么时候说不分给你了。”说罢,从手中的小包裹里抓了两把,活像割一般拣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因笑道:“哪,这不是?就当哥哥我赏你的,赶紧拿去喝花酒吧。” 王念礼撇了撇嘴不屑道:“这一点够什么?你也忒小看人了。”边说边斜眼死死地盯着王念义手里的包袱,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活像是看到了食物的恶狼一般。 王念义一惊,后退了几步,抱紧包袱转身要跑,却不料被王念礼从后面抱住,兄弟二人扭打成一团,王念义沉声喝道:“要死啦那么一锭银子你还不知足。包下整个戏园子都绰绰有余了。” 王念礼也不甘示弱,边抢边叫嚣道:“你少唬我。说了见面分一半的,拿这么点算怎么回事?打发叫花子呢。” 王念义大口啐道:“给了你也是孝敬那些不要脸的倡优,还不如留着让我办点正经事。” 王念礼满脸鄙夷地回嘴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还不是都散在赌坊了。少在大爷面前装蒜了。还不快拿来,好多着呢。” 争抢中包袱散了,白花花的银子散落在草丛里,二人见状也就顾不得争吵了,慌忙撅着屁股睁大了眼睛扒着湿漉漉的绿草仔仔细细地找了起来,唯恐落下一锭半块的。 此刻,暗香阁内,翠微端了碗热茶来,看着在窗前站了许久的雨霏,低声道:“闹了一整日,殿下也乏了,喝盅参茶好生歇着吧。” 雨霏闻声转过脸来,摆了摆手道:“我不是累,是气。没想到老太君竟是如此难缠的角色,往日里也不见她对那肖氏假以辞色,这回却拼死维护,倒真是我漏算了。” 翠微淡淡一笑,正色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老太太为什么一反常态,想必殿下心里已有判断。” 雨霏轻啜了口香茗,冷笑道:“她以为在众人面前撒泼打滚,将水儿搅浑我就拿肖氏没有办法了。这就替本更衣,咱们一道儿去瞧瞧这位昔日威风八面的侯府大太太……” 185:善恶到头终有报(七)【六月中文】 185:善恶到头终有报(七)* 185:善恶到头终有报(七)在线阅读 <!t; 185:善恶到头终有报(七) 肉文屋 / 185:善恶到头终有报(七) 185:善恶到头终有报(七) 186:善恶到头终有报(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6:善恶到头终有报(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6:善恶到头终有报(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6:善恶到头终有报(八) <!go> 收费章节(12点) 186:善恶到头终有报(八) 雨霏正为安老太君在众人面前以死相逼地维护肖氏,迫使自己不得不妥协而怏怏不快,翠微淡淡一笑,正色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老太太为什么一反常态,想必殿下心中已有判断。” 雨霏轻啜了一口香茗,摆了摆手冷笑道:“她以为在众人面前撒泼打滚,将水儿搅浑我就拿肖氏没有办法了。替本更衣,咱们一道儿去送一送这位昔日威风八面的侯府大太太。” 翠微脸上露出忧虑的神情,因沉声劝道:“肖姨纵然躲得过这次,等侯爷回来也是断断逃不过的。就让她苟延残喘,自生自灭罢了。殿下怀着孩子又何必去那腌臜的地儿。就怕肖氏再起什么坏心,伤到您和小公子可怎么得了?” 雨霏满不在乎地笑道:“怕什么?她现在就是一条没了牙齿和利爪的疯狗,就像砧板上的一样只能任人宰割。这会子害怕的应该是她而不是咱们。况且我与她还有些未了的恩怨,索一次儿算清。” 屋外已是黄昏,暮霭沉沉。狂风蓦然大作,肆意横行间掀起尘土,推搡着摇摇欲倾的颓垣,凄厉之声如同夜枭撕心裂肺的哭喊。花木歪斜,枝干颤抖着从中折断,芙蓉花瞬间只剩秃枝枯叶。闷雷滚滚似车辇闯过闹市,声声击碎人心。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恍如隔世,只不过这一回决定人生死的主角换成了自己。 后院几间下房尚未掌灯,花白的墙壁斑驳剥落,青砖地面坑洼难平,炉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黑沙吊子和几个缺角裂缝的破茶盅子。连芦席土炕都是旧年风景。一道耀目森冷的白光刺得肖夫人睁不开眼,舔着干涸得起了糙皮的嘴唇,揉着酸痛红肿的脸颊,吐了口浓黄黏腻的吐沫,骂骂咧咧地高声喊道:“杀千刀的小娼妇,有娘生没娘养的咋种羔子,等老娘出去,定要吃你们的喝你们的血,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门诡异地吱呀一声开了,同时传来一声冰凉鄙夷的冷笑:“姨娘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儿啊。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可不值当。” 肖夫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身着华衣美服,面笼轻纱,俏生生地扒着门边,用帕子掩唇而笑。后面跟着一个身着青衣的丫头,提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玻璃绣球灯,在这抹黑的夜幕中显得格外突兀。 肖夫人见这主仆二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冷冷道:“你来做什么?想看我的笑话吗?告诉你,要老娘向你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简直就是做梦。” 雨霏莲步轻移,缓缓上前,斜眼不屑道:“这府里谁不知道姨娘铁骨铮铮,什么时候对人服过软啊。不过本也有一个嗜好,无论是多硬骨头的人也好,本都要把她给打折弄断了。更何况只是个色厉内荏的软骨头。” 肖夫人满不在乎地斜睨了面前的主仆一眼,梗着脖子冷笑道:“老娘这回是一时不妨才会着了你的道儿。魏昌家的那老娼妇也不知收了你多少好处,敢忘恩负义在背后捅了我一刀。老天爷有眼,迟早用雷劈死她,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下油锅,上刀山入火海,来世投胎做猪做狗沦为畜生。” 雨霏冷笑道:“姨娘的嘴还是这么厉害,一点儿也不让人。只可惜脑袋不够使只知道耍嘴皮子。你以为把春剑给七妹妹在谭府做了通房丫头,魏昌家的就会对你感激涕淋忠心不二了?要知道,她最在乎的可不是这个亲生女儿,而是她那个相好的拼头呢。你让李利图办得那点子偷偷的事儿能瞒得过所有人去?他们不另寻个靠山难道就坐着等死吗?一百万两银子呢,足够他们抽筋剥皮坐几辈子牢房了。” 肖夫人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狠命地拍着腿上的灰尘,连连恨声道:“你别得意等老爷回来了,老娘定要叫你加倍奉还。” 雨霏咯咯咯笑个不停,好半晌方才喘着细气儿哼道:“你以为自个儿还有以后吗?想不到姨娘素日里标榜心思缜密,运筹帷幄,这会子身边没了帮手,就变得如此天真。” 肖夫人一听这话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颤声追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在我面前虚张声势,假模假样了。你一个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懂什么,我与老爷十几年夫妻,情深似海。老爷怎么可能眼睁睁看我去死呢。” 雨霏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嘴角浮现一抹嘲弄的笑意,冷哼道:“夫妻情深,这话听起来可真讽刺。当年婆母与侯爷何曾不是多年夫妻,情意深重,结果呢?还不是弃之敝履。想婆母当年好歹还是个一品诰命夫人,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敢问姨娘你呢?一个低三下四的小妾,被赶出了家门的弃女,在侯爷心里能有多少分量,又凭什么让他为了你与太后和中山王府作对呢?” 肖夫人闻言,心顿时犹如从悬崖峭壁上直勾勾坠入了深渊大江中,一点声响也听不见便已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了。一时竟愣在那里只管呆呆地望着头顶黑乎乎的房梁暗自出神,好半晌瞳仁猛地一紧,结结巴巴地强辩道:“你,你胡说里的皇后娘娘那可是我的亲姐姐。你是郡主又如何?见了她还不是要乖乖儿行礼问安,伏低做小,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雨霏闻言忍不住放声大笑道:“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你不过是个记在正室名下的庶女罢了。给你一张遮羞布,你就当起金箔面来了。话说回来,哪怕就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还有远近亲疏之分呢。到了利害关头还不是各自飞散,谁还顾得了谁呢。” 又斜眼瞥了一下面无人色,萎靡颓地的肖夫人,若无其事地接着笑道:“哎呦你不说,本差点忘了。前个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在太后面前失仪,已经被罚闭门思过十日了。看来本也该进去和太后她老人家韶韶当日将花瓶偷龙转凤的那一桩公案了。” 肖夫人脸色惨白如纸,在昏暗的夜色下闪烁着凄厉骇人的寒光,尖利的指甲如同夜枭的利爪,直勾勾戳向雨霏,声嘶力竭地叫嚷道:“你好歹毒的心肠。害了我一个还不够,还要在太后面前进谗言诬陷皇后娘娘,不把我们肖家弄垮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雨霏轻蔑地拨过眼前肖夫人的一双利甲,冷笑道:“你们肖家,亏你叫的出口。别叫本替你恶心了。你现在只是个没名没姓的孤魂野鬼,堂堂太子太傅府也是你随意乱攀亲带故的?你倒是为肖家打抱不平,人家可一点也没把你放在心上呢。也是,一个女儿换几十万两银子,这笔买卖肖太傅可着实赚了呢。” 肖夫人一听这话,登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脸上满是灰败到绝望的神情,口里犹自喃喃道:“你,你究竟想怎么样?方才在老太太面前你可是亲口答应了要留我一命的。难道竟想反悔吗?”。 雨霏甩了甩手里的帕子,抿嘴笑道:“姨娘别担心哪。本金口玉言,自是不会食言的。今儿来不过是想和姨娘叙叙旧罢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动呢。瞧瞧,这会子除了本还有哪一个敢来看你。就是你素日里宝贝儿一样宠溺着的四爷,五爷还不是一个去了赌坊,一个溜去青楼。” 肖夫人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等老娘出去了,看怎么收拾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 雨霏淡淡一笑,道:“姨娘对子女的疼爱的确令人感动。尤其是您对故去的大爷,那份用心良苦真是叫天地动容呢。” 忽而优雅地转了个身,宽大的裙裾在风中绽开了一朵玉兰花儿,一双柔夷如初春柔嫩轻软的柳枝一般拂过满是灰尘的炕面,嘴角浮起一丝凌厉的寒意,声音如同在千年冰谭中浸泡过一样,冷得教人直打哆嗦:“姨娘难道不记得了?四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前的黄昏,你曾亲口下令,命人将一个无辜的女人推上了绝路。” 肖夫人背脊全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脑海一片空白,柳依依那凄惶绝望,声嘶力竭的样登时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又想起当日杜芷善似是而非的疯话,活像看到地狱的鬼魅一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嘴唇不听使唤地哆嗦道:“你,你到底是谁?难道……” 话还没说完,雨霏猛地上前几步,一手狠狠地掰过肖夫人瘦的不见一点的下颌,硬逼着她直视自个儿,一手缓缓地摘下脸上的面纱,声音轻柔的仿佛梦呓一般:“婆婆,是我啊。您难道都不认识了吗?”…… 186:善恶到头终有报(八)【六月中文】 186:善恶到头终有报(八)* 186:善恶到头终有报(八)在线阅读 <!t; 186:善恶到头终有报(八) 肉文屋 / 186:善恶到头终有报(八) 186:善恶到头终有报(八) 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 <!go> 收费章节(12点) 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 雨霏猛地上前几步,一手狠狠掰过肖夫人瘦的不见一点的下颌,硬逼着她直视自个儿,一手缓缓地摘下脸上的面纱,声音轻柔的仿佛梦呓一般:“婆婆,您难道都不认识我了吗?”。 肖夫人猛地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惊恐到极致的表情,仿佛在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从曹地府跳出来索命的厉鬼,一声尖利凄惶的惊叫瞬间冲破耳膜,撕破了夜空,在静寂冷的庭院里穿梭横行,教闻者胆寒:“你,怎么会是你快来人,救,救命哪” 雨霏连声冷笑,声音像是从远的看不清天际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丝杳然和诡异:“来人?婆婆,媳妇儿就在这里呢。有什么事儿您别客气,尽管吩咐就是。” 肖夫人牙关咯咯作响,身子抖得犹如筛糠一般,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雨霏站直了身子,眼中出逼人的寒光,冷冷道:“我是鬼,是被你害死的可怜女人的鬼魂,找你讨命来了。” 肖夫人慌忙往墙角缩去,蜷成一团,连连摆手语无伦次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自个儿不守妇道玷污家风,我不过是替王家清理门户而已。” 雨霏的笑声像是在地府隐匿着虫蚁毒蛇的血池奈河中浸泡过一般,透着一丝丝森恐怖的血腥气息:“婆婆啊,婆婆,想不到都这会子了,您还是能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真不愧是侯府的当家太太。也罢,我也懒得和你多费唇舌,等会子到了阎君面前,让牛头马面撕扯,叫铜蛇铁狗争餐,看你还能死鸭子嘴硬到什么时候。” 肖夫人吓得三魂去了七魄,面无人色,身下顿时多了一股浓重的腥臭气,尖声惊叫道:“不要,不要,你放过我吧。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我不能看着仁儿的前程毁在你的手里。善丫头有了身孕,杜家就是再大方也不会答应让嫡出小姐做妾啊。若是你肯早些自请下堂,我也不用煞费苦心地逼你喝下毒药了。” 雨霏连声冷笑道:“是啊,都是我的错。是我痴心妄想,自作多情,总以为自个儿虽然出身不高,不能入你的眼,可只要我以真心相待,勤勉恭谨,日子久了,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也总能水滴石穿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我错了,你们这些人本就没有心,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因为从我一进门开始就成了你们的眼中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半弯残月从云中探出头来,清冷皎洁的光芒笼罩着雨霏,长长的影子清晰地映在残破坑巴的砖地上。肖夫人渐渐回过神来,心里暗想:常听人说鬼无影可寻。她,她分明就是人。遂强作镇定颤声道:“没错咱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偏要拿着**毛当令箭,就凭那块破布条就想舔着脸嫁入高门,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小门小户的低贱丫头,有哪一点配得上一表人才的仁儿,配得上我们富贵尊荣的谨明侯府,要不是老太太和老爷赌气,你这种出身能进得了侯府的大门才怪。都是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生生搅了仁儿和善丫头这一对郎才女貌的好姻缘。让我在杜家面前失尽了颜面,让仁儿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让我们母子成了京城的第一大笑话。你若是肯老实安分地过日子也就罢了,偏生不识好歹,整日抓乖卖俏,扮可怜装委屈,架桥拨火儿离间我们母子。善丫头好容易有了我们王家的骨,你就不知深浅地摆出正室大*的架势,一味拦着不能容人,就连个平妻的名分也要千阻万拦的。我岂能容你”…… 雨霏闻言,恨声道:“她的孩子是王家的骨,难道我的瑜哥儿就不是你的亲孙子了吗?你恨我不要紧,难道就一点也不顾惜没娘的孩子将会多么可怜?” 肖夫人呸了一声,满不在乎地大口啐道:“小娼妇养出来的咋种羔子,和你一样下溅,谁知道是不是仁儿的种。我一见着就恶心。要不是顾忌着老太太和老爷,真恨不得立时就掐死。仁儿身边的丫头哪一个不会生,一年半载地养一个,倒还是一点儿掺杂的都没有呢。我只恨当年一时大意,吩咐人给你灌得毒药不够多,竟教你这yin妇侥幸捡了一命。” 雨霏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淡淡一笑道:“是啊。你自然没有想到我竟然能逃出生天。恐怕你更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成了高高在上的郡主。被自个儿曾经蔑视轻贱的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怎么样啊?姨娘……” 肖夫人怒火中烧,满腔怨愤与不甘的眼神如箭一般向雨霏,额角青筋暴突,想要扑过去却因腿脚酸软而瘫倒在地,只能怒不可遏地恨声道:“你这贱人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早就筹算好的。都是我瞎了眼,竟然没瞧出你的真正身份。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就算这回赢了又如何,孩子没了,你以后也再难有孕。你害了我和仁儿,我就毁了你一辈子。” 雨霏咯咯咯笑个不停,好半晌,方才背过身去缓缓解开腰腹上的束缚,雪白如丝般柔滑的素绢委曳于地,仿佛褪了茧重生的新蚕周身上下洋溢着令人不能逼视的耀目光彩,肖夫人借着皎洁的月光这才看清面前人儿那傲然隆起的小腹闪烁着圣洁无比的光辉,顿时目瞪口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嘴唇抽搐着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可能?老太太不是亲眼瞧见你小产了吗?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雨霏神色清冷而凄然,冷冷道:“你这毒妇的附子粉打下的是贞儿的孩子,是她牺牲了自个儿和腹中的骨替本挡去一劫。” 肖夫人闻言懊恼道:“原来如此,那个小娼妇不知用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了老爷,竟然还教她怀上了孽种,死了也是活该。只是白白便宜了你这个贱人。 雨霏银牙暗咬,伸手狠命一掷,将一个纸包狠狠地打在肖夫人脸上,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一股嗜血的森寒:“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包附子粉本原样奉还。姨娘要不要尝尝它妙不可言的滋味呢?啊,本倒忘了,当日姨娘可是惯会用弓弩处置人的,想必更喜欢那尖细锋利的弓弦呢。” 肖夫人顿时一惊,脸上勃然变色,声嘶力竭地高喊道:“你想让我乖乖儿就范,没那么容易。只要我一喊,自然会有人来救我。我要向老太太揭穿你的真实身份。欺君大罪,够你死一百回的了。” 雨霏面无表情,毫不在意地嗤笑道:“随你的便。只是本要提醒你,与人私通这个罪名恐怕也不小吧。你说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是沉潭还是浸猪笼好呢?” 肖夫人只觉得一阵心惊跳,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突儿只往上撞,脑海中浮现的竟是自个儿最想忘记的那一幕,好半晌方缓过神来,扭过脸去哼道:“你说什么?老娘听不明白。你也用不着在这里虚张声势。” 雨霏单手支着脸颊,抿嘴冷笑道:“姨娘的忘可真大呀。难道连自个儿的枕边人都不记得了吗?本倒真替仁济堂的庸郎中叫屈呢。哎,若是老太太知道了,也不知会不会怀疑四弟,五弟的身世呢?” 肖夫人头轰的一声,顿时如泥浆稀糊一般,手脚也不听使唤地哆嗦个没完,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惊怕涌上心头,瞬间如洪水猛兽一般将人卷入漩涡之中,嘴唇一张一合像岸边脱水却犹自垂死挣扎的鱼儿一样,萎靡于地,有气无力道:“好,好你赢了。我会闭紧嘴巴自行了断的。只求你放过那两个小子。” 雨霏闻言从鼻子里不屑地嗤了一声,冷笑道:“本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还有资格和本讨价还价吗?”。 肖夫人慢慢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灰败和绝望,抬眼直勾勾盯着雨霏,沉声道:“就凭今夜后,你就少了一个恨之入骨的对手。” 雨霏忍不住讥笑道:“对手?你太高估自个儿了。这些年来若不是有娘家在背后撑腰,身边又有像魏昌家的和庸郎中这样的左右手里应外合地帮称着,就凭你那点脑子,早就一败涂地了。不过你放心,本可没有那么铁石心肠,四爷,五爷好歹也是郡马的手足兄弟,将来分家时定然少不了他们那份口粮。” 这一句话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使肖夫人溃不成军。 月上中天,她缓缓上前捡起那一条雪白的素绢,咬着牙狠命地抛向房梁,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三更的梆子,风乍起,呜呜咽咽似女人的低声哀泣,肖夫人这才想起,今夜正是贞儿的头七1…… 1头七:一般都认为,死者魂魄会于去世后第七日的子时回家,家人应于家中烧一个梯子形状的东西,让魂魄顺着这趟“天梯”到天上。 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六月中文】 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 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在线阅读 <!t; 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 肉文屋 / 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 187:善恶到头终有报(九) 188:美人如花隔云端(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8:美人如花隔云端(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8:美人如花隔云端(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8:美人如花隔云端(一) <!go> 收费章节(12点) 188:美人如花隔云端(一) 翠微扶着雨霏慢慢走在园中花木掩映的绿径上,木屐子磕在鹅鼻石上发出得得得的脆响。夜深沉,静寂的庭院如同熟睡中的婴孩一般。明月照在布满苔藓的石阶上,废池依旧,几许浮萍,满目皆是物是人非的残酷。 翠微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殿下是特意带奴婢来瞧这些的吗?”。 雨霏转过头,凝视着她,眼中满是真诚与无奈,因颤声道:“你都知道了?” 翠微垂头,面无表情地喃喃道:“奴婢早就觉得您与下人口中刁蛮任,嚣张跋扈的郡主娘娘完全不同。您多愁善感,体贴平和,只有面对侯府诸人的时候才会变得清冷孤绝,满腔怨愤。尤其对肖姨似乎有着刻骨的憎恨。奴婢以前虽然心中疑惑,却暗自猜度着您和郡马夫妻情深,自然是爱屋及乌,恨屋及乌了。却没想到原来其中还有这番缘故。您竟然是本已经故去的侯府大*。” 雨霏苦笑道:“是啊,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了。只是上天见怜,留我一命,虽然在饥寒交迫中遭人蒙蔽流落烟花之地却侥幸遇见了贵人,让我脱胎换骨,借着郡主的衣冠再一次踏进了侯府的朱门。如今功德圆满,心愿得偿,怕是距离去的日子不远了。” 停顿了半刻钟,见翠微注视着自个儿的眸中满是疑惑与急切,便拉着她一双冰冷的柔荑,饶有深意地款款道:“你瞧,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里外有不少人都见过真正的永平郡主,自是熟悉她的容貌秉。我总不能一辈子带着这个面纱,也不可能总寻借口不进去请安。此事若被拆穿,只怕就是株连九族的欺君大罪。” 翠微急道:“那您是想收拾东西悄悄儿离开,还是假死逃过一劫呢?” 雨霏嘴角上扬,如释重负地笑道:“如今我心愿已了,纵使真的要我死也没什么遗憾了。况且事情没那么简单,常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爷废了那么大的劲儿让我冒名顶替嫁了进来,眼看着大权在握,岂能容我功亏一篑。我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若到了紧急关头,自然会有真主儿来善后的。这几日瞧着江妈妈和桔梗的神态,我私下里揣测真正的永平郡主怕是已经回中山王府了。” 翠微皱着眉头追问道:“奴婢进王府的时间虽然不算长,可也听底下人风言风语似乎郡主殿下对这桩亲事甚是不满,有一回竟然离府出走,后来被王爷找回来后就一直幽居在偏僻的西院,直至出阁。可真正嫁进侯府的却是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雨霏摇了摇头,正色肃声道:“别问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丝毫好处,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你只要明白,我不能再护着你多少日子了,在此之前一定要给你找个好人家放你出去过些平静安稳的日子,也算全了咱们素日的情分。你就不要再存那等自梳的傻念头,让我最后为你尽点心吧。” 翠微闻言,脚下一顿,良久便直挺挺跪下,一脸凝重,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掷地有声,因道:“奴婢虽然服侍您不过数月,但也知道什么叫做忠仆不事二主。日后无论您要去哪里,奴婢定会生死追随。” 雨霏眼泪登时夺眶而出,一把拉了她起来,哽咽道:“傻丫头。我何时把你当奴婢看了。无论是你,杜若,还是碧纱,你们在我的心里都是姊妹一般。我的身世已如这湖上浮萍一般,漂泊无依。以中山王的子怕是很难留得活命。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受我连累。你和碧纱,桔梗不同,不是王府的家生子儿。日后永平郡主也许会将你视作我的体己人而心存芥蒂,那时你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或打或杀或卖,我也无能为力。只有趁现在我还能做主的时候,好生筹划及早安排,你才能尽早逃出这个漩涡免受池鱼之殃。” 翠微猛地抬头,毅然决然地坚持道:“您莫要再劝了。奴婢心意已定。纵使将来不能随您一道,奴婢也会尽自己的全力保护好瑜哥儿。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雨霏听了这话,已经泣不成声,泪珠儿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打在石阶上,点头叹道:“好妹妹,我对你并无大恩,你又何苦这般待我。让我将来怎么还得起呢?” 翠微淡淡一笑,往日不动声色的眼眸因为这笑容而变得异常生动起来,缓缓道:“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小时候也听乡下学堂的夫子讲过一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您以真心待我,处处为我着想,我自然要以真意回报。” 雨霏闻言,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感动,想不到这样人情冷漠的深宅大院中,自己居然能收获这样一份真挚的情谊,自打贞儿和杜若相继离开,本以为自个儿已经心如死灰,没想到还能被这一句平淡的话儿所触动。仿佛天地间其他的言语都是多余的。 雨霏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灿烂笑容,柔声道:“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最不放心的就是瑜哥儿那孩子,他从小受了很多苦,又不被府里人待见,就连郡马也不过是个挂名的爹,教我怎能安心将瑜哥儿交给他。我这便将瑜哥儿托付给你了。若是将来我真有不测,你的恩情就容我下辈子作牛作马来偿还吧。” 翠微有些恼了,便啐道:“您说的是什么丧气话儿。说句犯上的话,我寻思着这个主意也是王爷自个儿一厢情愿罢了,纵使瞒过了所有人,可郡马爷呢?我瞧着他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况且素日里他对您的情意,我们这些常在身边打转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雨霏摆摆手,冷笑道:“你太不了解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了。儿女情长也抵不过权利地位的诱惑。况且这可是牵连到身家命的大事儿,你以为他会为了我连自个儿的尊荣与命都不要了吗?纵使他舍得下,这样的恩德我也受不起。庄子说的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和他既然没有夫妻的缘分,倒不如两不相欠,倒也干净。” 翠微满脸忧虑道:“就算您放的下郡马爷,可肚子里的小公子呢?您预备怎么办?难道就任他自生自灭吗?”。 雨霏心头一酸,才止住的眼泪顿时又湿润了面庞,好半晌方才对月长叹道:“这孩子也是命苦,偏偏托生到了这个不争气娘的肚子里。若是能再拖延上几个月,侥幸能见天日,就在城外寻一户可靠和乐的人家,送于他们吧。若是等不到那个时候,那也是命数使然,就让我们母子在地下做个伴儿,也免得黄泉路上寂寞。” 翠微握紧了双拳,似是说与雨霏又像是说给自个儿听的:“事在人为。老天爷是长眼睛的,必然不会这般残忍。只要您心存希望,不轻易放弃。一定能柳暗花明。” 雨霏苦笑着,默不作声地继续向前走着,可握着翠微的手却越来越紧,紧到颤抖生疼,清冷的残月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而此时春晖堂内,安老太君揉着酸胀疼痛的额角,望着地下痛哭失声的孔姑太太,眉头拧得越发紧了,不耐烦地摆手道:“瞧瞧你,哭哭啼啼的做什么?若叫旁人听见了,你的脸面还要不要?” 孔姑太太抹着眼泪,抽抽搭搭地泣道:“老太太,我这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凤儿那孩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有个三差二错的,教我可怎么活啊。” 安老太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道:“你还有脸说。那孩子还不是随了你的子,想当初我这个老太婆把嘴皮子都磨破了,还是拦不住你,说和离就和离。现在鸾丫头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你们娘儿俩是不是嫌这府里还不够乱,非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散了你们才甘心。” 越说越气,一时不妨岔着了,竟大声咳嗽起来,忙接过一旁安嬷嬷递过来的酽茶,猛灌了几口,底下的小丫头又是捶背,又是打扇,又是抚,这才缓过气来,捂着口喘道:“别说鸾丫头伤了脸,就算她还像往常那样,也是不成的。如今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府里哪还有我说话的份儿。鸾丫头现在这样子,大户人家是没指望了,若是配那些家世清白的举子或是落第的秀才倒还绰绰有余的。你回去好好儿劝劝她,就说我一定替她留意着,总不教她太委屈就是了。” 孔姑太太一听这话,想起女儿原来娇花照水的俏丽样,越发心痛难当,连连磕头道:“老太太,我从来没要求过什么,这一回就算女儿求求您了。凤儿这丫头的一颗心全在郡马爷身上,如今毁了脸已经是万念俱灰,今个要不是我拦着,怕是早就血溅当场了。您就发发善心,成全了她,救救我们娘儿俩吧。” 安老太君还要说话,一旁的安嬷嬷上前贴耳低声说了几句,安老太君眼珠一转,叹道:“罢了罢了,谁教我养了你这个小冤家。你且先回去,我心里有数儿。” 却说孔姑太太这厢和安老太君纠缠不休,那边雨霏已经在翠微的陪伴下悄无声息地回了暗香阁,夜已深沉,院中众人早已睡下,雨霏也打发了翠微回去,自个儿宽衣移灯,焚香下帐,预备上床歇息,却不料被人从后面牢牢抱住,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 188:美人如花隔云端(一)【六月中文】 188:美人如花隔云端(一)* 188:美人如花隔云端(一)在线阅读 <!t; 188:美人如花隔云端(一) 肉文屋 / 188:美人如花隔云端(一) 188:美人如花隔云端(一) 189:美人如花隔云端(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9:美人如花隔云端(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9:美人如花隔云端(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89:美人如花隔云端(二) <!go> 收费章节(12点) 189:美人如花隔云端(二) 却说孔姑太太这厢和安老太君纠缠不休,那边雨霏已经在翠微的陪伴下悄无声息地回了暗香阁,夜已深沉,院中众人早已睡下,雨霏也打发了翠微回去,自个儿宽衣移灯,焚香下帐,预备上床歇息,却不料被人从后面牢牢揽住,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 雨霏猛然一惊,拼命挣扎着下意识地反手一掌,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身后那人手里一顿,雨霏乘机脱身,正要高声呼救,就听得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几日不见,没想到子变得这般泼辣。这子陵可就放心了,纵使有歹人突袭,只怕也会命丧郡主娘娘手下呢。” 雨霏好半晌方缓过神来,脸顿时涨得通红,怒声道:“放肆未经本传召,是谁许你进来的。” 念远淡淡一笑,轻松答道:“你我夫妻,难道做夫君的想来看一看自个儿的妻子都要经过他人的允许吗?”。 雨霏听他这理所当然的语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向后退了两步,使彼此间的距离更远了,冷冷道:“郡马瞧也瞧过了,请回吧。本也要歇息了。” 谁知念远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告退反而忽的疾步上前,猛地一拉,将雨霏紧紧地拥入怀中,下颌紧贴着她的耳际,柔声细语道:“这么些日子,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吗?”。 雨霏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旃檀香气混合着竹叶青特有的酒香,感受着怀抱中如旭日般的温暖,心神荡漾,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仿佛时间倒流,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两心相知,两情缱绻,是他将自己从自卑和孤寂中解救出来,用一点点温润的关爱和略带霸道的坚持让自己相信这世间还有着天长地久的神话。那夜的孔明灯照亮了自己本来黯淡无边的人生。那时没有凤鸾,也没有宁儿…… 宁儿这两个字像是一把匕首深深地入了雨霏那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在里面横冲直闯,戳扎翻搅,叫人痛得喘不过气来。雨霏猛地抬头,将快要流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伸手狠狠的推开了念远,恼怒道:“郡马醉了,还请自重,本这里可不是你耍酒疯的地方。” 念远闻言,死死地抓着雨霏的一双柔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我是疯了。这几日我想你想的已经发疯了。才会这么不管不顾地避开下人像个偷偷的小贼一般漏夜前来。” 雨霏丝毫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满眼嘲讽地连连冷笑道:“既然郡马知道自己所为有**份,还不赶紧离开,难道要本喊人进来送客不成? 念远满眼沮丧与无奈,瞧着面前不过几步却似相隔着千山万水的僵硬的人影,心像从万丈峭壁上一直往下沉,摇头苦恼道:“为什么你要这般决绝,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相互安慰体谅,就像过去那样……”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雨霏出声打断,冷冷道:“郡马以为还能回到从前吗?”。 念远闻言,半日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方才长叹道:“我知你心里怪我怨我。那晚子陵没能及时陪在你身边,让霏儿独自承担痛苦与哀恸。这些日子以来,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自责,恨自个儿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真是枉为人夫人父。如果时间能够倒转,无论二叔那里有天大的事情也好,我也绝不会离开你半步。失了孩子,我心中的痛楚绝不在你之下。” 雨霏听了这话,不由得连连冷笑,语带讥讽道:“郡马说的可真动听。如此深情倒真是教人好生感动呢。从前本还以为郡马是个顶天立定光明磊落的大丈夫,没想到也是个虚情假意,满口谎言,敢做不敢当的卑鄙小人。” 念远闻言,心像被刀狠狠地捅了一下,语气中也有些怒意,因沉声微愠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子陵虽然鲁钝平庸,但自问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何来言不由衷,装腔作势之说?子陵好言相劝,郡主却咄咄逼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雨霏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转过脸去不屑道:“过分?在郡马眼里本这样就算是过分吗?那敢问郡马,妻子遭人毒害生死一线,身为人夫却能和罪魁祸首在榻上柔情蜜意,翻云覆雨,这算不算过分?软玉温香抱满怀时自是山盟海誓,事后却又翻脸无情,不敢承认,这又算不算过分?郡马往日里总说本难以捉,如今看来,是本识人不清才是真的。” 想不到念远听了这话反倒歇了怒火,挺直了脊梁,义正言辞地沉声道:“原来是为了这事。想不到直到如今你对我还是连一点信任也没有。” 雨霏不依不饶地啐道:“就算是本瞎了眼,难道老太太,表小姐和底下的丫鬟婆子也都瞎了眼吗?郡马以为自个儿学戏文里不成材的浪荡子跳窗而逃就能将一切撇的干干净净了?” 念远闻言,心顿时寒了一大半,只觉得浑身冰冷,手脚麻木,整个人像被人施了咒语入定一般,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却不知从何说起,好半日方才苦笑道:“如果我说我与宁儿并无半点苟且之事,郡主信吗?”。 不等雨霏答话,便自顾自地摇头叹道:“是子陵多此一问了。郡主从一开始就将我看作是多情好色薄信寡义的纨绔子弟,不管是昔日的秋棠,还是今日的宁儿,你都一样这么看我。是,我们的婚事是由皇上赐婚,岳丈玉成的,并未问过你我的意思。子陵明白郡主金枝玉叶尊贵之身却下嫁侯门,还要为了子陵与一众长辈姨娘妯娌周旋,的确是委屈了你。我虽然木讷欠缺玲珑,但长久以来却仍能感觉到你对我的防备与疏离。不管你信不信,子陵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这与你的身份地位毫无关系。不仅因为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最重要的是你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家的温暖,是我心里最割舍不下的人。试问我又怎么会为了别的女人而罔顾夫妻的情意呢。” 雨霏心中猛然一颤,仿佛于瞬间停止了跳动,刚逼回眼眶的泪水一下子又汹涌而出,幸而未曾点灯,念远并看到她此刻的狼狈与失态,强忍着内心的震动与感触,暗暗吸了口凉气,强作镇定避重就轻地冷冷道:“郡马实在无需向我解释什么?其实你要收房要纳妾尽管和本明言便是。本又怎么能小气呢。嫉妒是女子最大的失德,本自幼便熟读《女诫》,《女箴》又岂会不知?若是宁儿此次没有下毒谋害本,既然你喜欢,就抬了做姨娘又有何妨?” 念远听了这话,越发心灰意冷,语气也生硬了起来,因冷笑道:“郡主真是贤惠,不愧为天下女子的典范。子陵真是受宠若惊。也不知前世休了什么福分,竟然能娶到郡主这等体贴周到的贤妻。” 雨霏听他故意在“贤妻”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顿时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攒住,几乎喘不过气来。可心里的那块石头却越发沉重,只得撇过身去,心一横,硬声道:“郡马过奖了。夫妻之间本就应该相敬如宾的,郡马要看的人已经看了,要说的话也说了。本也乏了,就不留郡马多坐。还请郡马以后做事之前先想想自个儿的身份,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般孟浪荒唐岂不要叫旁人笑话。就是本也会被无端端连累遭人非议而颜面无存的。” 念远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沉重与无奈,还有些许嘲讽,道:“郡主的金玉良言,子陵谨记在心。日后定会尊礼守份,断不会再如此轻狂了。免得污了郡主殿下的贤名。” 说罢,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向屋外走去,不一会便消失在浓黑幽暗的夜幕中,远处随风传来了几句满含酸楚与无奈的低吟:“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雨霏脚下一软,全身的力气像是一霎那间被抽干了,顿时萎靡于地,眼泪顺着脸颊绵绵不断地滚落砸在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上,清冷的月光透过纱帘一点一点地渗了进来,照在她泪流满面的容颜上,有着说不出的惨淡与凄惶。 雨霏哽咽着口中犹自喃喃道:“纵使我相信你又如何?我们的缘分却是这样浅。” 忽的门口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叹:“殿下是故意说那些话赶郡马爷走的吧。” 雨霏也不抬头,用手背拭去脸颊的残泪,长叹道:“你都听见了。” 那女子正是翠微,只见她拿着烛台缓步上前,轻轻扶起雨霏,低声道:“奴婢放心不下,听见殿下这里有动静,便过来瞧瞧。郡马爷情深意重正是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您又为什么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189:美人如花隔云端(二)【六月中文】 189:美人如花隔云端(二)* 189:美人如花隔云端(二)在线阅读 <!t; 189:美人如花隔云端(二) 肉文屋 / 189:美人如花隔云端(二) 189:美人如花隔云端(二) 190:美人如花隔云端(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0:美人如花隔云端(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0:美人如花隔云端(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0:美人如花隔云端(三) <!go> 收费章节(12点) 190:美人如花隔云端(三) 那女子正是翠微,只见她手持烛台缓步上前,轻轻扶起雨霏,低声道:“奴婢放心不下,恍惚听见这里有动静,便过来瞧瞧。郡马爷情深意重正是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您又为什么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雨霏满怀心事地哽咽道:“我又何尝想如此?子陵的为人我自然明白,前些日子只是因为贞儿和孩子的事情怒极攻心,一时迷了心智罢了。细想想,老太太当日的反应也太过蹊跷了,何况子陵光明磊落,怀坦荡,若真与那贱蹄子有了什么首尾,又怎会矢口否认。要是他对宁儿真的有意,早在老太君送宁儿过来时,就可顺水推舟,名正言顺地收房,又何必偷偷,多此一举呢?” 翠微幽幽叹道:“既然您想得这般清楚明白,又何需自苦。教人看了心中实在不忍。老话儿常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您不妨将自个儿的苦衷说与郡马爷,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呢。您就算不看在郡马爷的情意上,也要念及肚子里的亲骨啊。难道您真想看着他未见天日便夭折腹中,还是送于旁人这辈子永难相见呢?” 雨霏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必多言了。今日他喝醉,想必没有留意到我的异样。郡马生耿直,我就是不想让他为了我和孩子与皇家作对。欺君大罪株连九族,事情若闹开了,中山王府自然是逃不了的,子陵身为郡马只怕也要首当其冲,就连整个侯府也将深受其累抄家灭族,瑜哥儿必难逃一死。倒不如现在冷淡一点,绝情一些,将来彼此反倒能好过一点。” 遂而长叹一声,幽幽地吟起了方才那首诗的下半阙:“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做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回首看取明镜前”…… 翌日清晓,九小姐王淑灵春困已醒,搴帷下榻,微觉清寒,启户视之,见院中土润苔青,原来五更时分落了几点微雨。帘外的海棠花经露水染色,开得越发好了。王淑灵伸了个懒腰,拿起靶镜瞧着镜子里娇憨的容颜,渐渐退去了孩童的稚嫩,真真是人比花娇。 忽听得丫鬟在窗外轻声说:“姑娘,太太要你过去一同吃早饭呢。” 王淑灵闻言,心中顿时一喜,一跳三尺高,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意,抬高了音调咧着嘴欣喜若狂地问道:“真的?娘真是这么说的?” 那丫头还未答话,王淑灵身旁的教引嬷嬷就沉下脸来,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训责道:“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姑娘怎么又忘了。” 王淑灵只得怏怏地端端正正坐好,偷偷儿伸了伸舌头,对旁边贴身的一等大丫鬟疏桐做了个鬼脸儿。疏桐会意,从小屉子里拿出一个装了两锭银裸子的荷包,拉着那嬷嬷,将荷包不着痕迹地塞在她手里,笑道:“妈妈忙了一个早上也累了,姑娘特意吩咐厨房做了碗炖的烂烂的火腿燉肘子孝敬您呢。” 又高声吩咐身边的小丫头道:“没眼力见的小蹄子,还不赶紧扶妈妈去歇着。这肘子可要趁热吃,凉了就变味了。” 那嬷嬷捏了捏手中的荷包,嘴角边浮上来一丝淡淡的笑意,满意地点点头,因笑道:“既然姑娘这么体恤,那老奴就先下去了。今个的功课您可别忘了,辰时弹琴,巳时练字,未时女红,申时老奴会来向姑娘说解礼仪闺范,……” 话还没说完,王淑灵就撅着嘴不耐烦道:“好妈妈,我这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绝对忘不了,您就放心吧。” 又急吼吼地吩咐旁边侍立的小丫头们道:“赶紧帮我梳洗穿衣,别叫娘亲等急了。这可是她头一回特特儿叫我过去用饭呢。” 那些小丫头一听这话,忙七手八脚地围上前去忙活起来,不消一刻钟就将王淑灵打扮得妥妥当当。见冷夫人忽的看重起自个儿的主子来,各人脸上都透着一股子欢喜。只有疏桐在心里暗暗嘀咕:这事儿可真蹊跷,好端端的太太怎么想起姑娘来了。正如姑娘说的,母女俩一道儿用饭,这可是头一回呢。瞧姑娘这欢天喜地的样,真叫人心酸哪。” 嘀咕归嘀咕,心里还是欢喜的,难得太太能想起姑娘来,小主子得宠,底下的奴婢脸上也有光彩。可得小心伺候着,不能出任何差错。这样想着,疏桐忙从首饰匣子里挑出一支桃花蝴蝶累丝金钗小心翼翼地在王淑灵的鬓边。桃花灼灼,果然更添娇艳。 王淑灵却坐立不安,不耐烦地一叠连声催促着,兴冲冲地跑到冷夫人所在的正屋。一进门就咯咯咯大笑道:“娘,我的肚子都饿瘪了。有什么好吃的赶紧叫她们端上来吧。” 冷夫人不满地蹙了蹙眉头,冷冷训斥道:“瞧瞧你,一个姑娘家大说大笑的像什么样子。行不露趾,笑不露齿,这么简单的规矩,嬷嬷都没教过你吗?学了多少天了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又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淑灵一番,嘲讽道:“姑娘今个可真娇媚。你的亲哥哥还在病榻上躺着人事不知呢。你居然还有心穿红着绿的,还真是有兄妹情深哪。” 王淑灵一听这话,犹如寒冬腊月里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冻得浑身冰凉,脸却涨得通红,垂头丧气地绞着帕子,口中喃喃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难得和您一起用饭,我只想打扮得好看一点,让您高兴。” 冷夫人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扭过脸去冷笑道:“高兴?你以为做母亲的看到自己孩子穿戴得像外头不着四六的女人一样还能高兴?瞧瞧你头顶的金钗,真是俗不可耐。这么叫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我素日里克扣你的用度呢。姑娘如今也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儿。嗐,真真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王淑灵羞得脸涨成了虾子色,眼泪汪汪,一旁的疏桐忙跪下请罪道:“太太别生气。不关姑娘的事儿。这支发钗是奴婢给姑娘簪上的。都是奴婢的错。太太要罚就罚我吧。” 冷夫人瞥了疏桐一眼,冷着脸漫不经心道:“往日里我瞧着你这丫头还算机灵,这才把你拨给姑娘使。你不说小心伺候着,怎么姑娘淘气,自个儿也跟着胡闹。真是枉费了我对你的信任。” 疏桐见冷夫人生了大气,忙将头抵着冰冷的方砖,不敢再多说一句。王淑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 冷夫人见主仆二人这副可怜兮兮的狼狈样,又想起王淑灵的婚事,心下顿时一酸,原想着灵儿在自己身边过不了几天舒心日子了,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这个女儿,这回为了救智儿的命又要把她送进火坑,心里着实歉疚难安,本打算借着这最后的机会好好修复母女之情。却谁知一见她喜笑颜开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知怎的便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儿来。许是这么多年,自个儿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和女儿相处,怎么表达心底的感情了。 遂长长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苦笑道:“罢了罢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值得你们这样。行了,都别哭了。叫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是那种刻薄恶毒的后娘呢。” 又缓了缓脸色,拉了王淑灵坐在自己身旁,指着炕上冰竹水仙花卉纹案几摆着的几碟致的糕饼,柔声道:“饿了吧,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等会儿就叫她们摆饭,今儿有你最爱吃的杏仁豆腐和蜜汁糯藕,我还吩咐厨房做了槐叶冷淘1,咱们娘儿俩也好久没有说说体己话儿了。” 王淑灵原就是个单纯淳厚,万事不萦于心的活脱子,听冷夫人低声细语,顿时破涕为笑,乐呵呵道:“原来我喜欢的吃食娘都记得,灵儿真是太开心了。” 冷夫人颇不自然地拍了拍王淑灵一双粉嫩嫩的小手,含笑柔声道:“你这孩子,竟说傻话。我可是你的亲娘,你的喜好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看着捻了一块果馅顶皮酥狼吞虎咽的女儿,宠溺地替她擦去嘴角的残渣,摇头叹道:“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喝口**茶,慢点吃,当心噎着了。时间过得真快,想当初你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这会子都长成大姑娘了。”因笑问道:“你身边那个教引嬷嬷呢,怎么也没陪着你过来。” 王淑灵口里含着细点,含糊不清道:“她可讨人厌了吃饭喝水,走路行礼都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连睡觉也要讲规矩。真烦人。娘帮我把她赶走,好不好?” 冷夫人听了这话,不由得捏了王淑灵水灵灵的脸蛋一把,笑啐道:“你还好意思说,本来请来了三位嬷嬷,你这促狭鬼变着法儿的硬是气走了两个,就剩这个刘嬷嬷算是有点耐,你还不想留。她若是走了,往后你进了,身边就连个提醒的人都没有了。” 王淑灵忙不迭地往冷夫人的怀里钻,边拱边撒娇道:“谁说要进来着,听嬷嬷说,到了那里就见不到一个亲人了。我可不要,还想一辈子陪着爹和娘呢。” 冷夫人心中一动,颤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若是有个法子能叫你时常见到娘和,和你父亲,你愿意吗?”…… 1槐叶冷淘:杜甫在他的诗中,赞美过得古代一种冷面。就是将槐叶汁和面做成的面条,面条煮熟之后,再放在冰水或井水中浸凉而成。所以说吃这种面的时候,有“经齿冷于雪”之感。 190:美人如花隔云端(三)【六月中文】 190:美人如花隔云端(三)* 190:美人如花隔云端(三)在线阅读 <!t; 190:美人如花隔云端(三) 肉文屋 / 190:美人如花隔云端(三) 190:美人如花隔云端(三) 191:美人如花隔云端(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1:美人如花隔云端(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1:美人如花隔云端(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1:美人如花隔云端(四) <!go> 收费章节(12点) 191:美人如花隔云端(四) 却说冷夫人破天荒地邀王淑灵一同用饭,母女俩亲亲热热,语笑晏晏,气氛一时温馨暖融。王淑灵因向冷夫人提及要将身边的教引嬷嬷遣走,冷夫人乘机说起送她入东的事儿。 王淑灵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忙不迭地往冷夫人的怀里钻,边拱边撒娇道:“谁说要进来着,听嬷嬷说,到了那里就见不到一个亲人了。我可不要,还想一辈子陪着爹和娘呢。” 冷夫人心中一动,颤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若是有个法子能叫你时常能见到娘和……和你父亲,你愿意吗?”。 王淑灵顺手捻起一块皮花糕,边嚼边笑道:“是什么法子?娘你快说啊。只要能陪着您和爹爹,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呢。” 冷夫人瞧着王淑灵那毫无心机喜笑颜开的样,心中顿时酸楚难当,险些滴下泪来。耳边仿佛回荡着孟凌云和孟妈妈那一句句刻薄戳人心的威胁话语,以及王崇业仿佛看透一切的莫名的冷笑,便硬下了心肠,咬着牙哽咽道:“鼎鼐伯府的孟家哥哥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你们俩还一道儿玩耍过呢。那孩子忠厚老实,心思单纯,和你是最般配不过的了。” 王淑灵登时羞红了脸,将手中的吃食一丢,捂着脸扭身娇嗔道:“不来了,不来了。娘惯会拿我取笑儿。我才不要嫁人呢。谁也不能把我与娘和爹爹分开。” 听了这话,旁人也就罢了,倒是疏桐的脸色儿立时变得煞白,这些日子耳子旁的风言风语也不少,都说太太要和鼎鼐伯府换亲,将姑娘许给了孟家的侄少爷。过几日就要下娉礼定亲过门。自个儿还不信,这会子看起来竟是真的了。 疏桐不由得在心里嘀咕:太太的心也忒狠了,竟然要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满京城谁不知道鼎鼐伯府的侄少爷是个傻子,人高马大却还不解人事,整日疯疯癫癫的。姑娘若是进了孟家大门,就和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没两样了。那自个儿呢,本来做着通房丫头和姨娘的美梦,这下子全醒了。可依着太太的意思,是一定要自己陪着姑娘过门,断然不会允许外聘的。跟了个呆子傻子,自个儿这辈子岂不是全完了。 想到这里,疏桐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发冷,激灵灵打了几个寒战,忙抢着开口,急急儿道:“太,太太,姑娘还小呢。是不是再等几年……” 话还没说完,就听冷夫人狠命地一拍桌案,高声呵斥道:“住口主子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贱蹄子指手画脚了?真是越大越没有规矩。还不滚出去掌嘴。再有下次,保准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又转过脸来,暗暗吸了口气,搂着王淑灵,像是安抚她也像是在拼命地说服自己,沉声叹道:“好孩子,哪有姑娘家呆在娘家一辈子的。那是会叫人笑话呢。你孟家哥哥虽说有些木讷,但心眼实诚,又不是那等眠花宿柳的纨绔子弟,定能一心一意对你好的。女人这辈子求的是什么?还不是个知冷知热的一心人。只要你安分守礼,知足常乐,会,会幸福的……” 说到最后,声音竟是越来越低,带着些许哭腔,千言万语一时竟哽在喉头,再也说不下去了。 王淑灵晶亮的眸子盯着冷夫人那泫然欲泣的面容,心里一时感慨:看来娘亲还是很疼爱自己,不光选定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还露出这般依依不舍的神情。郡主嫂嫂说的对,母女天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娘的心里终究还是有自己的。 王淑灵的嘴角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整张脸仿佛春雨后娇艳欲滴的桃花,烨烨生辉,透着蓬勃的生机与活力,教人不忍采摘。声音竟比出谷黄莺还要婉转清丽,娇声嗔笑道:“娘费心拣选的人,哪里能有错呢。孟家哥哥心肠好,小时候我被人欺负,他还给了一块芙蓉糕来哄我呢。灵儿相信娘亲的眼光,一切都听您的。” 冷夫人听到王淑灵这样说,心里的愧疚和罪恶感不但没有一丝消减反而更加沉重了。像有一把锋利的刺刀,一下一下狠狠在身上捅出一个个血窟窿,虽不至于一刀毙命,却痛至四肢百骸,教人生不如死。只能紧紧地拥着怀中十几年来都没有好生瞧一瞧的女儿,无神的双眼直勾勾望着不知名的天际,下唇在贝齿无意识的肆虐下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心里哀哀唏嘘道:我的好女儿,原谅娘吧。这是我欠姐姐和智儿的,我们母女俩都欠了他们的…… 此时,暗香阁中雨霏正与翠微和碧纱说着闲话玩笑,忽听得窗外有人高声禀道:“郡主殿下,东使人来请安了。” 雨霏闻言,微蹙秀眉,不解道:“这可奇了?本与太子并无深交,好端端的怎么竟这般客气?” 那婆子便回道:“不是里的嬷嬷和娥,竟是一个极体面极美丽的外族女子呢。” 雨霏低头想了半日,方抬眼笑道:“是了,这必是杜若提到过的苗女,金川土司的掌上明珠。坊间传言,此女出生时满天彩霞,河水倒流,群鸟盘旋,有再世玉观音之名。我倒是好奇,想瞧一瞧这是怎样一个妙人呢。” 众人闻言都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只有碧纱皱着眉头,满眼鄙夷地撇嘴道:“夷邦女子都是些卑贱胚子,惯会妖妖调调地卖弄风情。比外头那些青楼女子还不如呢。郡主是什么身份,哪是她想见就见的。” 雨霏摇了摇头,不满地低声训斥道:“你这小蹄子,嘴皮子越发厉害了。她可是东的人,就算是只猫儿狗儿,本也要给几分颜色,更何况是太子的新宠呢。虽说咱们犯不着巴结她,可必要的礼数还是不能丢的。等会子可别让本从你的嘴里再听到这些轻狂无礼的话儿。” 便向外吩咐道:“请她进来吧。” 随着一串清脆的银铃声,一阵幽然甜腻的香气随风飘散,只见那女子交乌发盘成高髻于头顶,戴着高高的银花冠,花冠前方有六高低不齐的银翘翅,上面打制着蝴蝶探花和游鱼戏水的图样,左右着光彩夺目的银牛角,角尖系彩飘,更显高贵富丽。银冠下沿圈挂银花带,下垂一排小银花坠,髻后有一枚镂花银梳,梳背有十一朵银花,吊一个小银链,悬有喇叭状的银筒。梳子的两条副角有银链连着一颗长长的银针,银针在发簪的左右侧。颈上带着巧夺天工的鸾凤交颈银项圈,前挂着刻有清吉平安字样的银锁和华丽考究的银压领,耳坠光彩闪闪的粑粑吊瓜子耳环,身着青土布彩线挑綉蝴蝶花卉几何图案的满襟交领上衣,盘肩、袖口滚边缕纱绣有少许并蒂桃并添栏杆花瓣于其间,前、背后披着银披风,下垂许多小银铃。步随风摇,叮当作响。腰上勒着花团锦簇的织綉腰带,下系溢彩流光的蜡染布筒裙,开岔和摆后两面的边缘处都刺绣着挖云钩。 她的容貌自是十分姣好,甚至可以用绝艳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两颊如天半蒸霞,肤莹白如明玉在掌。莲步随风,仿佛苗岭清晓的薄雾,令人见之忘俗。嫣然一笑便似甘美醇厚的烈酒一般,教人不由得沉醉其中毫无招架之力。一双妙目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却又透着丝丝诡异的魔力,如同潜伏在浓密草丛中的毒蛇一样,闪烁着令人心惊跳的光彩。狐狸的妖娆狡黠,波斯猫的慵懒甜美,还有孔雀的仪态万方居然能在她的身上融为一体。 苗女就这样盈盈地站在当地,艳光四,仿佛在一瞬间收服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她那样漫不经心地笑着,好像早已习惯了人们看到她时或惊或羡或妒的表情,款步上前,微微点了点头,用苗语娇声道:“阿娅,鸟荣。1”(意为:大姐,一切可好)。 众人皆紧拧眉头,满脸疑惑不解的表情。江嬷嬷则在一旁厉声呵斥道:“大胆,见了郡主娘娘竟然不行礼。真是番邦女子,连一点规矩也没有。” 雨霏一摆手,对江嬷嬷使了个眼色,笑吟吟地瞧着面前桀骜不驯,神色倨傲的苗女,戏谑道:“人家本听不懂妈**话儿,你又何必白费唇舌呢,还是赶紧请个象胥2(即翻译)来是正经。” 那苗女眉毛一挑,嘴角微翘,一出口居然是标准的汉话,冷笑着嘲讽道:“小女知道你们汉人有这样两句话,一句是:为人不可忘本。另一句是:牛不喝水时按不下它的头。常听人说天朝大国,最重礼仪。这位嬷嬷口口声声说我不懂规矩,难道你们就不是强人所难吗?这样对待贵客,不是更不懂礼貌吗?”…… 1阿娅:苗族礼仪,平辈见平辈。凡是平辈相见,必须点头招呼。若是相识的,要用固定称谓相呼;如果不相识,男的可称之为“阿郎”(大哥)或“把秋”(老表),女的可称之为“阿娅”(大姐)。 鸟荣:苗族不论熟人还是陌生人,见面后常以一句“鸟荣”(一切可好)互相问候 2象胥:古代接待四方使者的官员。亦用以指翻译人员。《周礼》中的“象胥”,就是四方译官之总称。 191:美人如花隔云端(四)【六月中文】 191:美人如花隔云端(四)* 191:美人如花隔云端(四)在线阅读 <!t; 191:美人如花隔云端(四) 肉文屋 / 191:美人如花隔云端(四) 191:美人如花隔云端(四) 192:美人如花隔云端(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2:美人如花隔云端(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2:美人如花隔云端(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2:美人如花隔云端(五) <!go> 收费章节(12点) 192:美人如花隔云端(五) 江嬷嬷训斥苗女不懂规矩,雨霏也借故嘲讽蛮夷之邦不通汉话,谁知那苗女却将眉毛一挑,嘴角微翘,一出口居然是标准的汉话,便冷笑着反唇相讥说:“小女知道你们汉人有这样两句话,一句是:为人不可忘本。另一句是:牛不喝水时按不下它的头。常听人说天朝上国,最重礼仪。这位嬷嬷口口声声说我不懂规矩,难道你们就不是强人所难吗?这样对待贵客,就不是更不懂礼貌吗?”。 江嬷嬷听了这话,气得嘴都歪了,脯起起伏伏,正要出声怒喝,却听得雨霏不慌不忙地轻笑道:“姑娘这话倒也有理,只是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还有一句话:入其俗,从其令。合成四个字就是‘入乡随俗’。姑娘既然到了这里,即便再不情不愿,也该遵从应有的礼仪。今个幸而是在本这儿,随意一些也就罢了。若是在别处,恐怕会给自个儿惹祸上身,那时纵使你知晓再多的汉语俗话儿,有天大的道理也是枉然。” 那苗女闻言,微微一笑,如雨后彩虹一般绚烂清新,略微降低了音调,含笑说:“郡主果然是个宽厚人。小女到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曾去拜访过不少命妇,她们不是拂袖而去,就是冷眼冷语,甚至是出口恶言。只有郡主一人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地教导小女。真教人佩服呢。” 说罢,一摆纤腰,标标准准地顿了个福,说不出的蹁跹袅娜,方缓缓抬眼,笑盈盈说:“阿扣给郡主殿下请安,郡主万福金安。” 底下的丫鬟婆子见她忽的这般知情识趣,前倨后恭,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雨霏点头笑道:“姑娘快起来吧。贵客远道而来,不必如此客气。”又转头吩咐道:“碧纱,还不给阿扣姑娘端个坐墩来,让人干站着哪里是待客之道呢?” 碧纱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蹭到墙边,端了个最小的墩子过来,顺手往地上砰的一摔,冷笑道:“姑娘快坐吧。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呢。不赶紧着,就怕你的热屁股连这凳子都捂不暖呢。” 阿扣一双媚眼波光流转自碧纱那气鼓鼓的俏脸上缓缓扫过,漫不经心地掠了掠高高花冠上垂下来的一缕小银花坠,端端正正地坐好,微微侧脸,向上扶了扶满是银饰珠翠的发髻,若有所指地笑说:“谢谢你的提醒,瞧我这不是坐得稳稳当当的吗?这位姑娘要伺候主子,自然早就习惯了站着。我可是一会儿都受不了呢。” 碧纱听了这话,又羞又气,脸顿时涨成了虾子色,刚要张口讽刺,却瞥见雨霏那不满的眼神扫过,只得低下头去,怏怏退到一旁,手里狠命地绞着帕子,低声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败军俘虏,论身份还不如我呢。有什么可神气的。” 雨霏瞥了碧纱一眼,转过脸来对阿扣笑道:“姑娘今个来,不知有什么事儿没有?” 阿扣纤长如雪的柔荑滑过霞蒸雾罩的脸颊,抿嘴莞尔一笑,说:“小女素日常听人称赞郡主娘娘端肃果敢,智谋过人。一直无缘一见。今日特意备了一份我们苗疆的无价至宝送上,以表小女亲近之意。” 雨霏嘴角微翘,漫不经心地笑道:“姑娘真是太客气了。本不过是一寻常的无知妇人,哪里谈得上什么计谋。你是金川的公主,又是东的上宾。这么重的礼本怎么好意思收呢。” 阿扣不以为意地笑道:“你们汉人不是常说‘宝剑赠英雄,红fen配佳人’吗?只要物尽其用,才不算辜负这无价的名声呢。” 雨霏点头笑道:“阿扣姑娘的子倒是直爽。既然如此,那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是翡翠明珠,珠环翠饰,还是……” 阿扣眸中闪过一丝轻蔑,微微撇嘴不屑道:“原来郡主也是个大俗人。难道世间最珍贵的就只有沧海明珠或是金石银器吗?若将这些和我这份礼相提并论,那也太辱没这两样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了。” 边说边在众人或愤怒,或震惊,或厌恶的眼光环绕下,轻轻拍了拍手,身后同样装扮的侍女捧过一个盖着蓝色挑染印花布的梅录竹托盘,一阵风拂过,花布轻飘落地,只见上面赫然摆着一盘黑黢黢似油炸年糕的吃食和一个褐色的圆形茶饼。 江嬷嬷挑了挑眉,不屑地出声讥讽道:“姑娘说的无价之宝就是这两样看不出颜色的怪东西?真真好笑。这样的劳什子玩意儿民间市井到处都是,姑娘竟把它送于郡主娘娘,明摆着就是存心戏弄咱们。” 阿扣从鼻子里嗤了一声,玉手似是不经意地转着耳下光彩夺目的瓜子状坠子,瞧也不瞧江嬷嬷一眼,用满含深意的眼眸盯着雨霏,说:“难道郡主也认为小女这两样物什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雨霏淡淡一笑,正色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阿扣姑娘不远万里带来这两件宝贝,这份心意就已经弥足珍贵了。本又怎么会有丝毫的轻视呢?” 阿扣嘴角泛上了一丝了然的嘲弄,摇头不满道:“郡主不必说漂亮话敷衍小女。您养在深闺,难怪如此孤陋寡闻。这两样都是苗疆的圣物。”边说边指了指那盘陋的吃食,收敛了笑容,满脸虔诚说:“这是油炸粑粑,是鲜和酸菜做馅再用米汤和豆腐水放入瓦罐后发酵出来的酸汤调配,味道酸甜鲜美是我们苗疆人每日必不可少的主食。每当一户人家有阿郎远行或是上阵杀敌,家里的阿娅就会准备一袋油炸粑粑挂在他的腰间。纵使在千里之外,只要尝一口,就能想起家中的阿打(阿公),阿达(阿婆)和得苟(小dd、***),还有日夜思念他的阿妹。就算是在战场上身首异处,同伴也要解下他腰间的行囊,拿出一块油炸粑粑放入他的口中。,这样魂魄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雨霏听她的言语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深深的恨意,心中顿时一颤,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晌,方才抬头勉强笑道:“这东西虽然平常,却的确是千金难换的旷世奇珍。” 说罢,示意翠微接过,珍而重之地轻轻捻起一块,正要往口子送,却被江嬷嬷横过一手拦住,暗暗瞥了一眼脸上闪着意味不明光彩的阿扣,低声劝道:“这东西不干不净的,殿下还是先找人试吃才好。”声音越来越低,竟几不可闻:“老奴听说苗女最擅长用毒,还是小心一点,千万别中了蛮夷的圈套啊。” 雨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在阿扣满含探究和审视的目光中,坦然地将那块粑粑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阿扣如冰霜笼罩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破冰微笑,因点头拍手赞说:“郡主果然是个有胆识的。难道您就不怕小女在里面下毒?” 雨霏用帕子抹了抹嘴角的残渣,满不在乎地含笑道:“姑娘说笑了。本若是有事,姑娘也定然逃脱不了罪责,本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将自个儿推入险境呢?” 阿扣迎上雨霏那无畏的眼眸,露出了一个无比妩媚的笑容,娇滴婉转说:“那是自然,郡主真是女中诸葛。既然如此,那小女就继续献宝了。” 边说边从茶饼边上掰下一小块,放入茶盅里,再用开水冲泡。众人瞪大了双目,眼见那米粒大小颗粒细圆、油光金灿的茶粒漂浮于水面,继而徐徐释放出一绵绵的“血丝”盘旋在水中,犹如晨烟雾霭,袅袅娜娜,蜿蜒起伏,然后如飞絮般缓缓地散落到杯底。古铜色的汁水发出琥珀般的光芒,荡漾着挥洒出一圈圈光晕,香气清郁四溢,沁人心脾。 雨霏赞叹道:“这茶香甘醇浓烈,真是教人闻之欲醉呢。” 阿扣笑道:“这杯茶用开水冲泡,还未得其髓。不知郡主这里有没有雪水,若用此冲泡,香气可增加百倍千倍,历经十日不散呢。” 趁着底下人去取雪水的间隙,莲步盈盈,将手里的那盅茶送到江嬷嬷面前,满含讥诮和狡黠地戏谑道:“这位妈妈不是护主心切吗?既然你怀疑小女会对郡主殿下施毒,不妨请你先尝一口,如何?” 江嬷嬷连连后退了两步,在众人面前却又不能露出一丝胆怯,只得讪讪地接过,勉强吞下了半口。 阿扣袅然一笑,再转过身来,却变了颜色,一脸肃穆,语调沉缓而有力,道:“此茶是由化香夜蛾、米黑虫吃化香树、苦茶植物叶后所排出的粪粒所制。我们苗人在谷雨前后采摘化香树、糯米藤、黄连木、野山楂、钩藤的鲜嫩叶,稍加蒸煮后去除涩味,待晒至八成干,再堆放在木桶里,隔层均匀地浇上淘米水,再加盖并保持湿润。叶子逐渐自然发酵、腐熟,散发出扑鼻的清香气息。化香夜蛾便在这种香味的yin*下蜂拥而来,并在桶中产卵。约过十多天后,一条条暗灰色的夜蛾幼虫便破卵而出,布满了叶面,它们一边蚕食着腐熟清香的叶子,一边排泄出“金粒儿”。我们就收集这些“金粒儿”,剔除残梗败叶,晒干过筛,便能得到粒细圆亮、油光金黄的茶粒了。还要再经过阳光暴晒,在铁锅里高温下炒制,再加上蜂蜜和野生苦茶叶,才能变成这郡主眼前这样的茶饼。” 听了这话,旁人倒还罢了,只有江嬷嬷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止也止不住,哇的一口,搜肠刮肚地吐了一地…… 192:美人如花隔云端(五)【六月中文】 192:美人如花隔云端(五)* 192:美人如花隔云端(五)在线阅读 <!t; 192:美人如花隔云端(五) 肉文屋 / 192:美人如花隔云端(五) 192:美人如花隔云端(五) 193:美人如花隔云端(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3:美人如花隔云端(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3:美人如花隔云端(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3:美人如花隔云端(六) <!go> 收费章节(12点) 193:美人如花隔云端(六) 阿扣柔声款款一五一十地说起面前托盘上褐色茶饼的制作过程,一字一句抑扬顿挫,铿锵有声。众人得知这茶竟然是由虫子的粪粒制成,脸色便由好奇,变得惊讶,再变成畏惧。看向茶饼的目光也带着些厌恶。 一旁的江嬷嬷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止也止不住,手一松,茶盅落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便哇的一口,搜肠刮肚地吐了起来,似乎连隔宿的粥菜都吐了出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在屋内弥漫开来,直冲脑门。 众人忙不迭地用帕子捂住了嘴和鼻,扭过头去窃窃私语。底下的小丫头勉强忍着臭,忙不迭地收拾着一地的污秽。 阿扣眼波微转,满含鄙夷地斜睨了江嬷嬷一眼,讥笑道:“妈妈这是怎么了?要知道这茶可是一千两银子也买不到一两呢。你就这么白白儿糟践了。真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暴敛天物呢。” 雨霏强忍一阵阵反胃感,暗暗吸了口气儿,强笑道:“江妈妈年纪大了,脾胃不和也是常有的事儿。姑娘别介意。本猜想,这便是苗疆特有的虫茶,又叫化香蛾金茶,是也不是?” 阿扣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点头抿嘴笑道:“郡主好眼光。我来中原这么久了,您还是第一个能叫出它的名字的人。” 雨霏转过脸去,接过翠微递过来的粉彩梅鹊登枝盖碗,轻啜了一口香茗,勉强压下口的不适,恹恹道:“这种茶确实稀罕,本也只在书中读到过,《本草纲目》上记载:‘此茶装笼内,蛀虫也,取其屎用。’《城步乡土志》也提到过:‘茶有八峒茶,略可采用。亦有茶虽恶,置之旧笼,一二年或数年,茶悉化为虫,余名为虫茶,收藏耐久,大能消痰顺气。’可亲眼见着,这还是第一次。” 阿扣听了这话,眼中的佩服之色淡了许多,只敷衍了一句:“郡主真是博闻强识,小女拜服。” 因从丫鬟手中接过翠玉缠枝莲纹盖碗,从鬼脸青的花瓮里舀出一碗雪水来,放在小巧秀翘的鼻尖轻轻嗅了嗅,笑道:“郡主倒是清雅,这想必是旧年从梅花上收集的雪吧。” 也不等雨霏回答,便急忙忙冲泡好了虫茶,琥珀色的汁水漾在通体碧绿的玉碗里,真是说不出的好看。阿扣眨了眨满是促狭的细长的丹凤眼,双手向前一递,挑衅似地盯着雨霏那略带迟疑的眸子,撇嘴轻蔑地笑道:“都说郡主出身将门,胆色过人,难道还怕小女手中这点子玩意儿?那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了。小女在金川曾见中山王爷的凌厉雄风,那真是一等一的‘英雄’,杀起人来,连眼皮子也不眨,就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都说虎父无犬女,郡主娘娘可不要让小女失望哦。” 雨霏被她这话一呛一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接了,转过头去闭着眼,清啜了一小口,直觉馥郁甘醇,口齿留香,四肢百骸登时通体舒畅。竟是往日的贡茶都比不得。因睁眼啧赞道:“这虫茶的制法虽然有些奇怪,味儿倒是甘洌醇香,叫人回味无穷。真不愧为苗疆珍宝呢。” 阿扣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挺直了脊背,昂首得意地笑道:“那当然。其实这只是我们苗疆三宝中最末的一个呢。” 一旁的碧纱听得入了神,好奇地嘴道:“三宝?这里只有两样,还有一宝呢?” 阿扣咯咯咯笑着,声音比那山涧叮咚的清泉还要悦耳动听。娥眉明眸,双瞳剪水,俱是说不出的嫣然风情,只见她纤腰一摆,翩然转动,那身段犹如隔户的杨柳弱质袅袅,绣花蜡染的百褶裙摆似巨大的蜓翼在地上划出了一个无比优美的弧线,淡淡的日光透过窗上的霞影纱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淡紫色,笼罩着阿扣周身吗,使她整个人艳光四,教人睁不开眼来。轻启朱唇,两颊梨涡霞光荡漾,因笑道:“苗疆无价的宝贝当然是金川的玉观音阿扣啦。”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虽然很看不惯这异邦女子妖调轻浮的作风,却不得不被她的惊世艳色所折服。只有一旁的桔梗,心中嫉妒不已,暗暗啐了一口,心中骂道:“好个没脸没皮的蹄子。再美又如何?堂堂公主还不是沦为玩物,成了个下溅的女奴。和那青楼的娼ji又有什么两样。” 雨霏听了阿扣的话,只淡淡说道:“这茶也喝了,宝也献了。阿扣姑娘来的突然,仓促之间未及准备。这点表礼还请姑娘笑纳。” 阿扣定睛一看,金厢珠孔雀石榴首饰一副,计八件,猫睛石一颗,金宝地嵌珠宝手镯二件,金嵌宝楼阁人物荷包一挂,金累丝寿福禄花三十四枝,金厢宝石水晶戒指一个,金累丝夜游人物掩耳一副,金厢摺丝鸳鸯戏莲珠宝绦环一件,金摺丝嵌珠宝合香闹妆带二条,象牙丝编织的菊蝶图画珐琅柄扇一把,最新奇的是那一座双层亭顶嵌西洋人物画金自鸣钟,金光闪闪,几乎晃花了众人的眼,雨霏还犹自道太简慢了。 谁知阿扣却是神色淡然,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惊诧贪婪之色,仿佛这些奇珍都是素日里见惯了的,又好像这一切皆是自个儿应得的,也不言谢,只匆匆弯腰道了个万福,却说起另一件不相干的事儿来:“小女方才过来,见府中园子里的景色很美,有几处倒是胜过小女平日里所见。不知郡主可有兴致陪小女逛逛?” 雨霏脸上露出了些许倦意,斜倚着软榻,懒懒道:“姑娘说笑了,侯府的景致哪里比得上东的天家富丽呢。阿扣姑娘难得过府,原应尽一尽地主之谊。但本大病初愈,身子容易疲倦。陪姑娘说了这一会话儿,也乏了。未免坏了姑娘的雅兴,本就让身边的丫鬟陪你一游吧。” 又转过头,用意味深长的语气吩咐翠微道:“阿扣姑娘初来侯府,你要好生服侍着。园子那么大,可得寸步不离地跟着,若是阿扣姑娘一时不妨弯到别处迷了路,本就唯你是问。” 翠微了然地点了点头,正色沉声道:“殿下放心,奴婢省的。”说罢,低着头上前扶着阿扣,不卑不亢地朗声道:“奴婢伺候姑娘。郡主殿下怕是要午睡了。咱们这就告退吧。” 阿扣挑了挑眉毛,半睁着一对凤眼,上上下下打量了翠微一番,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轻蔑神情,微步纤移,顺势向外而去…… 碧纱忍不住冲着阿扣那趾高气昂的身影大口啐道:“瞧她那轻狂无礼的样,真以为自个儿是主子娘娘了不成?” 说着伸手就将桌上的茶饼和油炸粑粑收拢到一处,拿了就往外走。背后却传来雨霏的喝止声:“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回来。越大越没规矩了。” 碧纱撅着嘴,气鼓鼓道:“什么劳什骨子,奴婢扔了它完事儿。殿下也太好儿了,您难道就没看出来,那蛮夷女分明就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咱们挑衅呢。” 雨霏摇头嗔怪道:“你呀都快成亲的人了,还是这么急躁。往后到了别人家做媳妇儿,还这样,可有你苦头吃的。” 碧纱顿时羞红了脸,一跺脚,忙不迭地放下手边的东西,甩着帕子跑了出去。 雨霏望着碧纱脑梳得乌黑油亮来回甩动的长辫子,方才叹道:“这阿扣不过是一时意气罢了。想来她从一个千娇万贵的公主蓦然沦为阶下囚,心中不忿也是有的。更何况她的父兄都死在父亲大人的刀下,亲族妇孺皆被坑杀,只留下她一个光身子,也真是可怜。” 江嬷嬷沉声咳嗽了两声,脸上闪过一丝不满的神情,雨霏瞥了她一眼,笑道:“本知道:子不言父之过。两军征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本也不好评判谁是谁非。只是有时候想想,若是这一仗输的是咱们这一边,那如今我和阿扣的处境是不是就会换了个个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也不想太苛责她。妈妈这回为了我受委屈了,昨个内务府送来两匹贡缎,就给妈妈拿去裁衣裳吧。” 江嬷嬷立时喜笑颜开,忙不迭地道谢,连声啧道:“瞧您说的,王爷骁勇善战,谁能输就王爷不会输。您这可有点杞人忧天了。再说了,那阿扣姑娘如今进了东,宠冠群芳,这不比她在金川那种满是潮气的穷乡僻壤来的舒心。又有什么好可怜的。您哪,就是太容易心软了。” 见雨霏脸色不悦,便讪讪地着那柔软平滑富有光泽的缎子,转而笑道:“哎呦,这贡缎可是金贵得很呢。瞧瞧这质地,这花色,真是一等一的上品。老奴这,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哦。” 正说着,忽听得院中传来一阵喧哗声,还有丫鬟高声喊道:“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别扰了郡主的清净。” 话音刚落,就见王淑灵发鬓散乱,哭得梨花带雨地冲了进来…… 193:美人如花隔云端(六)【六月中文】 193:美人如花隔云端(六)* 193:美人如花隔云端(六)在线阅读 <!t; 193:美人如花隔云端(六) 肉文屋 / 193:美人如花隔云端(六) 193:美人如花隔云端(六) 194:美人如花隔云端(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4:美人如花隔云端(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4:美人如花隔云端(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4:美人如花隔云端(七) <!go> 收费章节(12点) 194:美人如花隔云端(七) 江嬷嬷见了那两匹贡缎爱不释手,正说着,忽听得院中传来一阵喧哗声,还有丫鬟高声喊道:“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别扰了郡主的清净。” 话音刚落,就见王淑灵发鬓散乱,哭得梨花带雨冲了进来。一头扎进雨霏的怀中,仰着脏兮兮的小脸蛋,泣不成声道:“嫂嫂,求求你,救,救救我吧。” 雨霏被唬了一跳,失声赶着喊了一句:“阿弥陀佛,好端端的,妹妹这是怎么了?”忙扶起王淑灵,拉了她坐在榻边,轻轻揽着她的哭得一颤一颤的削肩膀,放低了音调柔声说道:“是不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慢慢儿说,嫂嫂给你出气。” 谁知王淑灵听了这话,哭得越发厉害了,那泪水就如同六月的瓢泼大雨一般倾泄而出。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道:“四,四哥他方才在园子里笑话我,说我要嫁给一个傻子。我,我……”千般委屈,万般无助都哽在喉咙口,咽不下也吐不出…… 雨霏还以为王淑灵在闹脾气,也不在意,轻轻拍了拍她那一双柔润的小手,含笑道:“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原来只是一句闲话儿。那是四弟在跟你闹着玩呢。好妹妹,快别哭了,当心底下人笑话。” 又用帕子轻轻抹去了她挂在眼角的金豆子,打趣儿笑道:“瞧瞧,好好的一个莺莺小姐反弄成被拷打的红娘了。这会子又不装扮,还是这么松怠怠的。” 一旁的江嬷嬷跟着凑趣道:“这样才显得标致呢。九姑娘眉目本来就极好,浓妆艳抹反倒有些紧衬了。” 王淑灵眼圈红红肿肿的,听了这话,刚干的泪水蓦然又汹涌而出,糊了一脸,抽抽搭搭得哭道:“不,不是玩笑。娘昨个跟我提过想把我和孟家哥哥凑成一对。四哥说孟家哥哥得了呆病,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到底还是个姑娘家,说起自个儿的终身大事自是羞怯不已,那头只管低垂着,几乎埋在了腰怀里。 雨霏闻言心中一颤,脸上登时变了颜色,紧蹙秀眉,疑惑不解问道:“孟家,是鼎鼐伯孟家吗?他们家适龄的爷们有好几个呢。不知说的是哪一位啊。” 王淑灵撅着嘴,歪着头答道:“我在小时候见过一次,只唤他小宝哥哥。他那时明明很机灵,怎么会是傻的呢。” 江嬷嬷低头在雨霏耳边悄声说道:“您忘了,鼎鼐伯府大公子的遗孀姜氏不是从族里过继了一个吗?听说那小子的名就唤作小宝。那孩子也是命苦,前些年得了一场大病,高烧三天三夜,好容易好了,脑子却给烧坏了,呆呆傻傻地大不成个样儿。偏生去年她那养母又去了。” 雨霏闻言,勃然变色,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愠怒,因冷声道:“二婶真是好糊涂。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做亲。何况九妹妹还未及笄,她怎么就饥不择食成这幅样了。就算是对庶女也不该如此心狠,何况是自个儿的亲生骨。” 因吩咐底下侍立的丫鬟伺候王淑灵重新匀了面,将洒落的乌发松松挽就了一个慵妆髻,又从自个儿衣箱里找了一件妃粉色綉蝴蝶兰的衣裙照着王淑灵的身量大略改了改,勉强笑着哄道:“好妹妹,瞧你这水灵灵的眼睛都快肿成两个桃子了,赶紧去那边躺下,让丫头拿两个茶包来敷一敷,要不待会儿可怎么出去见人呢。” 说罢,脱下了家常旧裳,换了件正装便要往外走,王淑灵蹭的一声从榻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雨霏胭脂色镶边的衣角儿,仰着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儿,带着些许哭腔嘟着嘴娇娇怯怯说:“嫂嫂,你别走,我,我真的好怕。” 雨霏轻轻掐了一把王淑灵粉嫩嫩的小脸,一手缓缓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劝道:“好妹妹,且在这里歇息一会儿,你方才又哭又闹的,想必早就饿了。我去小厨房瞧瞧有什么新鲜的吃食。你放心,嫂嫂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又笑道:“你别怕,孟家的几位公子我也是见过的,都是些温文尔雅,聪颖明慧的翩翩少年,和妹妹正是天生一对。你可千万别听旁人胡言乱语就自个儿瞎猜疑,那岂不是白白枉费了二婶的一片苦心,无端端叫她难受?” 王淑灵本就是简单纯善,天真烂漫的子,方才听王念义一番奚落,又惊又怕,这才失了分寸,不管不顾地嚷了起来,哭闹着发泄了这么长时间,心里早就舒服了许多,谁都知道暗香阁小厨房的点心是全府最致可口的了,素日里轻易还吃不着呢。顿时喜笑颜开,将满腹的委屈和烦恼全都抛诸脑后了。 江嬷嬷跟了上去,在雨霏后边追着低声说道:“您这是要去哪儿啊?难不成真要管这档子闲事儿,依老奴看,您哪,还是别给自个儿添堵了。” 雨霏转头偷偷瞧了一眼王淑灵粉雕玉琢的娇脸上长长的睫毛下乌溜溜转悠着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那眼角残存的泪花在阳光的照下仿佛两颗最晶莹最剔透的明珠,说不出的可爱可怜。心中悲悯感慨,不由得轻叹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个道理本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九妹妹正当华年,如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一般娇嫩柔弱,若是被惊雷暴雨风刀霜剑肆虐地只剩残花败叶,教人于心何忍哪。” 江嬷嬷忙拦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老奴知道您心善,可九姑娘这事儿是重华轩的家务,咱们不方便手,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咱们已经因为肖姨***事儿与老太太闹得水火不容,这会子您又想为九姑娘出头,岂不是要连二老爷一家也一同得罪了。那往后您在这府里可是要被孤立了。老奴想,这也绝不是王爷原意看到的。况且咱们和九姑娘又没有多深的交情,您又何必手别人的家事,被人在背后说闲话,让自个儿倒落得一身骚呢。您可一定要三思,莫要因小失大啊。” 却说雨霏这边和江嬷嬷争执不下,阿扣却随着翠微在园中信步,赞叹亭台轩榭那特有的江南景致的同时,闲话里若有似无地问起雨霏的日常起居,衣食喜好,更有意无意地将话头往念远身上带,似乎对这位未曾露面的郡马爷特别感兴趣。翠微都不卑不亢地将话儿引往别处,实在支吾不过去,就低头不语,或是一问摇头三不知。甚至刻意走一些远离听雨楼的羊肠曲径。 阿扣见翠微说话乏味,油盐不进。自个儿也感觉甚是无趣,眼见面前的景致皆大同小异,心里更觉得焦躁烦闷。想起此行的目的,也只得强压下满腹的不情不愿,耐着子和翠微周旋着,心想:这样旁敲侧击地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还不如将话儿挑明了,再许些好处,这婢女说不准还能漏些口风。因笑问道:“今日过府本来是特意拜见郡主伉俪的,常听人说她们夫妇相敬如宾,形影不离。可我来了这半日,怎么也没瞧见郡马爷呢?” 翠微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心道:“这郡马爷还真是一个香饽饽,甭管是什么人都想凑上去咬一口。这回倒好,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番邦女子也动了心思。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到这里,将脸一紧,不紧不慢地顿了个福,冷声道:“郡马爷在朝为官,每日家公务缠身,总是早出晚归,倒叫姑娘失望了。” 阿扣如黑曜石般的眼珠一转,歪着头抿嘴笑道:“郡马爷的威名如雷贯耳,我在苗疆时就曾听闻他骑功夫惊人,能百步穿杨。我一直很好奇,要是有机会还真想和他切磋一下呢。听说郡马爷还有一柄镶了东海夜明珠的御赐宝刀,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去瞧瞧?也好长点见识。” 翠微不动声色,一本正经道:“姑娘好本事,好志气。只可惜奴婢平日里只管在郡主身边伺候,郡马爷的事儿倒是不大经心。也不知这御赐宝刀收藏在什么地方,姑娘的吩咐,奴婢怕是没法子应承了。” 阿扣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眉眼微露得逞的笑意,不慌不忙道:“那我也不为难你,我听说你们汉人的规矩,公主,郡主夫妇都是分开住的。你就引我去郡马爷的住处,我自个儿去找。” 翠微脸上露出了被人戏弄的神色,柳眉微挑,睫毛微垂遮住了眸子里的冰冷和愠怒,冷冷道:“姑娘初来中原,难怪不懂这里的规矩。爷们的住所,不要说是您了,就连郡主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有点羞耻的女子是连二门都不该轻易出去。您身份特殊,若是贸然前往,传出什么不好听的闲话儿,奴婢可担待不起。” 阿扣似乎打定主意,非去听雨楼不可。便从皓腕上褪下一个蚕虫形空花嵌猫眼石银手镯,硬塞给翠微,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娇声道:“规矩都是人定的,看得出你也是个明白人,不过是去瞧一眼遂个心愿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怪罪你呢。” 翠微自是不肯收的,正在拉扯间,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男子的轻笑:“呦大白天,拉拉扯扯的这是做什么哪。”…… 194:美人如花隔云端(七)【六月中文】 194:美人如花隔云端(七)* 194:美人如花隔云端(七)在线阅读 <!t; 194:美人如花隔云端(七) 肉文屋 / 194:美人如花隔云端(七) 194:美人如花隔云端(七) 195:美人如花隔云端(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5:美人如花隔云端(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5:美人如花隔云端(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5:美人如花隔云端(八) <!go> 收费章节(12点) 195:美人如花隔云端(八) 阿扣言谈间一个劲地向翠微打听念远与雨霏的琐事,甚至提出要去听雨楼转转,翠微只用话支吾着。但阿扣似乎打定主意,非去不可。便从皓腕上褪下一个蚕虫形空花嵌猫眼石银手镯,硬塞给翠微,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娇声道:“规矩都是人定的,看得出你也是个明白人,不过是去瞧一眼遂个心愿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怪罪你呢。” 翠微自是不肯收的,正在拉扯间,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男子的轻笑:“呦大白天,拉拉扯扯的这是做什么哪。” 两人闻声回头一瞧,原来是府里的四爷王念义一手捧着一个巧的转花过枝雀金鸟笼,一手转着两个骰子,眯着狭长的桃花眼,嘴角含着一缕戏谑的笑意,斜倚着山石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错愕的人儿,笑道:“原来是郡主房里的翠微姐姐啊,怎么有空到园子里来逛逛了。”转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阿扣主仆,顿时瞪大了双眼,那满是惊艳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张目结舌,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因上次负荆请罪的闹剧,翠微对王念义和王念礼兄弟没有一丝好感,心下暗付:都是一个血脉的兄弟,怎的差别竟这么大。有人就光明磊落,怀坦荡。有人却昏昧迷暗,居心叵测,上不得台面。难到真应了那句老话:十个手指各有长短。 不慌不忙地上前行了个礼,正色道:“奴婢只是个下人,当不起您这声姐姐。郡主殿下吩咐奴婢伺候贵客在园中游玩。 王念义见阿扣站在那里窈窕冶丽,美**人,如月里嫦娥,浴后杨妃一般,连花朵都为之黯然失色,浑身上下充满了异域风情,与她相比,素日里常见的翠红阁那些相好的姑娘们都成了庸脂俗粉,残花败柳。 心如鹿撞,砰砰作响,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勉强吞了一口吐沫,迈着自以为稳健却醉得晃晃悠悠而显得格外滑稽的步子,直勾勾盯着阿扣,挪不开眼儿,笑眯眯道:“既然是郡主殿下的客人,那就等于是咱们侯府的贵客,不知这位是……” 阿扣从鼻子里不屑地嗤了一声,扭过脸去随手折了一朵芍药,挡住了如花似月的面庞,翠微见状,只得开口代为答道:“这是金川的阿扣姑娘,特地带了礼过府来给郡主娘娘请安的。” 王念义一惊,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赶着追问了一句:“是金川土司的公主,有白玉观音之称的阿扣姑娘吗?”。 翠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奴婢还要带贵客去别处赏玩,就不能多陪五爷说话了。” 王念义听了这话,只得不情不愿地侧身让开一条道儿,乘机又偷偷瞄了阿扣那半遮半掩却越显瑰艳绝俗的脸颊一眼,虽然心痒难耐,怎奈众人皆知此女是太子的新宠,不能造次,也只得怏怏地低下头站到了一边。 谁知那阿扣经过王念义身侧时,却出人意料地递过去一个含情微嗔的澜波,清眸流盼,眼含秋水。吐气如兰,幽幽香气萦绕在王念义鼻尖:“转了这么久,我倒真有些渴了。” 王念义不等翠微回话,便忙抢着嘴道:“我的住处就在前边不远,昨个新得了一罐明前的雨花茶,不知姑娘肯不肯赏脸过去品一品?” 阿扣浅笑盈盈,眉眼间俱是撩人的风情,婉转娇声道:“真是多谢你啦。这天儿连一点湿气也没有,真是热死人我的嗓子眼就像被苗疆的五步蛇咬了一口似的,火辣辣的疼呢。”说着,故作眩晕,身子软绵绵地直往王念义身上瘫去。 王念义忙不迭地伸手扶住阿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双满是**诱惑的眸子,仿佛着了魔似的,什么礼仪规矩都忘了。一跺脚,直着嗓子嗐声道:“哎呀,这些丫头真是不经心,这毒日头底下,连把伞也不带,连盅茶也不备。姑娘这样冰肌玉骨的绝代佳人若是有了一丝一毫的损伤还不叫人心疼死。咱们快些走,我再吩咐厨房做一碗清凉爽口的冰镇莲子汤送过来,消暑解渴是最好的了。” 说罢,不顾翠微和侍女诧异的眼神,揽着阿扣若约素般纤弱的蛮腰,自顾自地向前大步走去。翠微见状,忙拦道:“这样恐怕不合规矩,瓜田李下,四爷也要懂得避嫌才是。” 美色当前,王念义早就昏了头了,只想着和美人儿亲近,哪里还顾得了别的。遂一脚踹了过去,厉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教训起我来了。难道郡主的客人,我就不能尽一尽地主之谊了?若不是看着你是郡主的丫头,看我不用窝心脚把你的肠子都踹出来。” 翠微吃痛,还要再拦,却听得阿扣虚弱得喘着细气儿,娇娇弱弱地说:“我知道你们汉人的规矩大,但是我好像是中了暑气,实在难受。要不就请这位姐姐去哪儿寻碗凉茶来,我就在前边的亭子里坐着等你。好不好呢?” 王念义见怀里的绝色佳人一副委委屈屈娇娇怯怯的样,这心早就软成了一滩水,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自个儿也要想办法给她摘下来。哪里还能说个不字。见翠微神色迟疑,便冷笑道:“怎么?这样还不成?看来你是成心跟我作对了。好啊,咱们这就一同去见郡主,我倒要问问,贵客临门,却连一口茶汤都喝不上,任由她中暑昏厥在大太阳底下,这是哪家的待客之道。难道郡主素日就是这般刻薄寡恩的不成?那往后还有谁敢登咱们谨明侯府的门坎啊。” 翠微听了这话,怕王念义真的跑去暗香阁胡闹,给雨霏添堵。又在心里暗自思付:这苗女虽然行事说话轻浮放荡,王念义又是个色令智昏的糊涂蛋,但大天白日的人来人往,谅他们也做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更何况这苗女纠缠的又不是郡马爷,自个儿在这瞎什么心哪。 想到这里,匆匆顿了个福,又暗暗瞥了王念义和阿扣一眼,转身便回了暗香阁。 王念义瞧着翠微越来越远的背影,一丝遂愿的得意荡漾在凉薄的唇边,一个用力就将阿扣打横抱起,阿扣轻声惊呼,一双如水蛇般柔软的酥手顺势搂住了王念义壮的脖颈,头紧紧地抵着他微微起伏的口,任由松散的一缕缕鬓发随风轻摇,撩拨着男子一下一下颤动着的喉头。 到了亭中,王念义又细心地用自个儿金线绣团螭纹江绸的衣袖轻轻儿擦去石凳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将怀中半闭着眼犹自吐兰的佳人放下,满脸关切道:“这儿临湖凉快,公主可好些了?” 阿扣编贝般的素齿轻咬朱唇,晶莹如珍珠般的泪花在顾盼生辉的眸子里打转,泫然欲泣的样更加撩人心怀,清婉娇啭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公子可别这么叫。什么公主?小女现在就是一个阶下囚。人人都瞧不起,当我是个蛮夷。就连喝口茶都要看下人的脸色。” 王念义看着她那梨花带雨娇柔婉转的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替她擦去悬在眼角那滴摇摇欲坠的泪珠,歉疚道:“都是咱们教导不严,让公主受委屈了。那丫头仗着有郡主撑腰,平日里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您别和她一般见识。甭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公主在我的心里就如同九天玄女下凡,美丽,高贵,仪态万方,让人肃然起敬不能直视。” 阿扣顺势握住王念义滑溜的手,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如羽翼一般遮住了大半个眼眸,声音低柔嗟叹,似有无限的委屈:“公子不用说这种话让小女开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败军的俘虏,多活着一天都教人难受。” 王念义闻言,顺势将手搭在阿扣那恍若削成的肩上,试探道:“姑娘这又是何苦呢?天底下谁不知道金川的公主是观音转世,您如今又进了东,深受太子的宠爱。将来为嫔为妃都指日可待,别人可是羡慕还来不及呢。” 阿扣星眸微嗔,黛眉含愁,一手支着冰肌莹彻的粉腮,一手轻抚着腰上的绣花腰带,低头叹道:“禁锢在笼子里被人剪断了双翅的鸟儿,吃住得再好,哪里比得上树枝间自由乱窜的麻雀。这种生活小女一点都不喜欢。周围那些女人说话磨磨唧唧,当面一个样,背后一个样,真让人厌烦透了。” 说罢,又偷偷抬眼,暗暗瞟了王念义一眼,如水晶般透明莹润的香腮上泛起一丝红晕,嫣然一笑,两颊的笑涡霞光荡漾。身子向前微微倾斜,满体芬芳暗香袭人。眼中秋波流转,媚态横生,含娇细语道:“若是有一人能像公子这样真心待我,我宁愿和他一起回苗疆去,采茶养花,养蛇训狗,过舒舒服服自由自在的日子。” 王念义听呆了,又惊又喜,嘴里却不由自主地吐露出一句:“我有什么好,像公主这样美若天仙的绝代佳人,若是真过这种茶淡饭,节衣缩食的简陋日子,岂不是暴殄天物,辜负了您这样的如花容颜。” 阿扣反问道:“听说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贫贱夫妻百事哀。公子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王念义吃惊地盯着阿扣,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目光,张大了嘴惊讶道:“想不到阿扣姑娘不仅通汉话,对于民间谚语也是信手拈来。” 阿扣满不在乎地轻笑道:“我小时候,阿爹就请了汉人师傅来教我你们的语言和一些浅的诗句。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我总觉得你们那些湿啊,干的,实在是腻味。叽叽咕咕说一大篇还讲不明白。还是我们苗家人说话痛快。” 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将王念义的手放在自己如玉般晶莹的脸上,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含情脉脉说:“我们那里也有一句话儿:只要情投意合,清水无糖也甜。”” 说罢,不等王念义反应过来,便轻盈盈起身笑道:“多谢公子听我唠叨了这么久,小女心里舒服多了。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呢。”纤腰轻摇,袅袅娜娜,翩若轻云出岫,轻似弱柳扶风,朦胧仿烟波浩渺。缓步迟迟,回眸一笑则百媚丛生直教人心醉神伤。 王念义只觉得手里一松,仿佛骤然失去了最珍爱的瑰宝,心里空落落的。呆呆盯着渐渐消失在花木扶苏的绿径那妖冶蹁跹的背影,风中传来娇娆杳媚的歌声:“大山的木叶烂成堆,只因小郎不会吹。几时吹得木叶叫,只用木叶不用媒。高坡上种荞哪用灰,哥妹相爱哪用媒。”…… 195:美人如花隔云端(八)【六月中文】 195:美人如花隔云端(八)* 195:美人如花隔云端(八)在线阅读 <!t; 195:美人如花隔云端(八) 肉文屋 / 195:美人如花隔云端(八) 195:美人如花隔云端(八) 196:美人如花隔云端(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6:美人如花隔云端(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6:美人如花隔云端(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6:美人如花隔云端(九) <!go> 收费章节(12点) 196:美人如花隔云端(九) 阿扣的歌声婉转迂回,娇媚清芬,宛若破晓映在山茶花上的第一抹霞光。到后来,声音竟是越来越飘渺,反复吟唱着那最后一句:高坡上种荞哪用灰,哥妹相爱哪用媒……王念义听着,身上早已木了半边,呆呆地站在当地,连袖中的骰子落了一地都没有注意到。 阿扣故意放慢了脚步,一步三回头,每一次都递过去一个依依不舍的眼神和多情妩媚的浅笑。 身旁的侍女那彩见王念义呆若木**,魂不守舍的样,抿着嘴含笑对阿扣说:“公主,鱼儿看样子上钩了。” 阿扣收起嘴角柔媚的笑意,神情犹如数九寒冬一样冰冷,鄙夷地轻啐说:“又是一个软骨头。说几句好话就晕头了。” 那彩晃动着头上两缕银花坠穗,弯着嘴角浅浅笑道:“马在软地上易失前蹄,人在甜言上易栽跟头。只要是男人哪一个逃得出公主的裙摆。瞧他那傻样,还以为公主真看上他了呢。” 阿扣不屑地撇了撇嘴,从鼻子里低低哼了一声,嘴角微翘,说:“就他,想的美。俗话说女人以放蛊名声最次,男子以偷盗名声最差。要是沾上了这种恶习就和专叼寨子里**和婴孩可恨的狐狸没什么两样。一匹马的好坏,赛场里比一比;一个人的好坏,众人中听一听。外边人都说他连自己阿娘的东西都敢偷,老茄子浸不透盐,魔芋浸不透油,早晚山神从天上滚石下来砸死他。要不是郡主身边那丫头咸的也不吞,甜的也不吃,我干嘛绕这么大的圈子,和这种恶心的家伙说话。” 那彩歪着头,微微蹙着黑的眉毛,紧咬着下唇,有些打抱不平地问道:“公主干嘛委屈自己呢。这次不行还有下回呢。咱们总有一天能见到郡马爷。这小子痴痴傻傻的,可别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那就麻烦了” 阿扣轻轻捏了那彩一把,脸上满是戏谑的表情,啐道:“小咪汪(小丫头),你还以为我真要和郡主抢丈夫呢。染缸里拉不出白布,山窝窝里飞不出金凤凰。看这小子是什么德行,就知道那位扯着女人裙带爬上井口的郡马爷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可是个脚板不要荆棘,眼睛容不得尘土的,咱们苗山的女人就算做了俘虏也不能忘了在山神面前发过的誓言,更不能忘了身体里流淌着天神赐予的高贵的鲜血。” 那彩听了这话,闪着些许兴奋的眼眸顿时黯淡下来,垂着头,灰心丧气地回答道:“那咱们的阿打,阿达,阿爸,阿娘,阿哥,阿娅和得苟就白死了吗?公主忘了,他们不是死在战场的刀剑下,是被那个和豺狼一样凶恶残忍的汉人王爷活活埋进土坑里。咱们现在成了俘虏,斗不过他。公主只有接近郡马爷,让你的眼泪流在他的眼眶子里,让你的心跳动在他的心窝子上,才能在仇人女儿的心里扎刀子。您都忘了吗?”。 阿扣整齐如编的贝齿死死咬着如樱花般娇嫩脆弱的下唇,鲜血珠子一滴滴落在草丛中,染红了绿油油的青草。眼中闪烁着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火苗和蚀心嗜血的怨毒,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我怎么会忘,一夜之间十几间寨子连只活狗都没剩下。到处是夜猫子的惨叫。再也听不见茶女的情歌和阿郎的呦喝。漫山遍野的山茶花都被血染得通红。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小的得苟(小dd)被汉军活生生摔成了一团模糊的血。 可是那彩,这样报仇是最慢也是最蠢的。就是郡马爷被我迷住闹着休妻,那又能怎么样?她们汉家女人和咱们可不一样,就算丈夫有了外心,也不会动刀子,还要高高兴兴地将情敌送到自己男人的床上。想我进东的时候,太子妃不是也和她一样,活像咱们寨子里带了面具的巴代(苗族巫师),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你瞧瞧我刚才接二连三试探郡主,她还是一副菩萨相。就算我勾住了郡马爷的心,中山王和他的宝贝女儿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能为咱们的阿爸阿娘和亲人偿命吗?哼,蛇咬人有药医,人咬人无药医。我要让他们尝尝被亲人锋利刀子宰割的滋味。那彩相信我,这一天很快就会到了。” 那彩听了这话,眼中闪烁着信服和崇拜的光彩,缓缓蹲下,双手合十,仰着小脸,说:“那彩相信公主,天神和山神一定会保佑你的。从苗疆到中原,公主流的泪差一点都要淌成白水河了。那彩看的出,太子好像很喜欢公主,你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不敢给地上的珍珠,你要水里的鱼儿他就不敢给山中的兔子。公主以后要是成了天朝的皇后,为咱们的亲人报仇了,土司在天上也会高兴的。” 阿扣扭过脸去,声音瞬时冷了下来,还甚至带着说不出的恼怒,高声呵斥道:“别说了石头不能当枕头,官家不能做朋友。祖宗神的话你不记得了吗?如果听老鼠的话,猫儿就最残酷;如果听老虎的话,猪栏最好敞开。你要我同那些做作的汉家女人一样像哈巴狗似的遵从他的话儿在他面前摇尾巴舔舌头,让他在头上砸核桃,那还不如草丛里窜出一条五步蛇来先咬死我算了。凤凰乌鸦不同音,香花毒草不同。我是阿爸最疼爱的公主,到死都得牢牢记着自己高贵的身份,绝不做向仇人低头。” 那彩如清泉一般明澈的双眼,盯着阿扣看了好一会,低下头用手揉了揉鼻尖,低叹道:“包谷饭没有米饭香,后夫没有前夫强。公主还是忘不了达戎阿哥,是不是?” 阿扣低下眼,泪水似清晨的露珠挂在微微颤动的长睫毛上摇摇欲坠,轻柔的声音透露出心底最深沉的悲伤,如梦般的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低声喃喃自语,说:“想忘也忘不了,我一闭上眼就能听见他在和我说话,亲吻额头,嘴唇。那一年基别节(芦笙节,为汉语爬高坡之意),漫山遍野的山茶花开得格外艳丽,明晃晃的月亮照遍了山林,阿哥阿娅高高兴兴地唱歌跳月1。那么多男人只有他吹的芦笙声音最好听,他吹着,跳着,旋转得像风一样,笙上的红飘带一下一下打着十村八寨的姑娘的心,一个劲往他身上塞荷包。我记得那时他唱了一首木叶山歌: 郎妹啊郎妹,该雷叫时雷才叫,到雷打雷才打,雷没有地方打,打在山谷底,我阿哥出了门和你阿妹说的这样好,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固然好,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怕我回到家里也没有人理 从那时起,我的心就交给了他,我们俩在月亮下盘旋狂舞,在酒棚里喝一个竹筒的苞谷酒,在山洞子里亲昵纠缠,他的身子像深山里最矫健的豹子,我把手上的铃铛系在他腰带上,他送了我一把镶着琥珀的银匕首,约好下一次月亮圆的时候,他就带着铃铛来向阿爸提亲。可没过多久,那些汉军就来了,他们抢了我们的粮食,烧了我们的寨子。达戎拿着刀剑上去拼命,也被他们挂在马上撕成了几段。我只找到他带着铃铛的一只手…… 那彩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哀哀啜泣说:“公主别再说了,达戎阿哥的灵魂应该已经回到山里的祖宗神身边去了。” 阿扣仍旧沉浸在忧伤而动人的回忆中,悲哀地苦笑说:“真的吗?可没有指路师他的灵魂会不会迷路,会不会现在还徘徊在山林上空,还是一直守着自己残缺的尸身哭泣。来不及烧柒,2他能得到超度再次投生吗?那彩,我好想回苗疆去。”越说声音越发哽咽。 那彩扶着阿扣,泣不成声地抽搭说:“不会的,达戎阿哥的心地那么好,天神一定会看顾他。要是达戎阿哥看见你这个样子,也会难过的在夜里哭泣的。” 阿扣听了这话,缓缓地抹去了眼角的泪花,挺直了脊背,从袖子里掏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银质匕首,冷冷道:“你说的对,我是苗山的女儿,可以死但是绝对不能软弱。阿爸和达戎的仇,我要让这些汉人加倍偿还。等报了仇,咱们就回苗疆去,我要在初次和他跳月的山林空地上,带这把刀去祖宗神那里找他。” 又轻轻抚着手中冰凉的匕首,眼中的光彩瞬间柔和了下来,闭着眼睛,仿佛日思夜想的情人就在自己身边,紧紧地拥抱着彼此,感受着对方炙热的呼吸,一张口,却是那首萦绕在心底许久的山歌: 郎妹啊郎妹,该雷叫时雷才叫,到雷打雷才打,雷没有地方打,打在得山凹,我阿哥出了门和你阿妹说的这样好,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固然好,但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怕我回到家里只要能梦见你也算是好…… 1跳月:苗、彝等族人民的一种风俗。每年初春或暮春时月明之夜,尤其是中秋之夜,未婚的青年男女,聚集野外,尽情歌舞,叫做“跳月”。相爱者,通过各种活动,即可结为夫妻。 2烧柒:苗民视死亡为体存在的终结和灵魂存在的继续。他们认为,人死以后有三个灵魂,一个上天,一个去投胎,还有一个守尸体。人死了后要举行指路仪式,就是由指路师指引亡魂升天,去同祖宗们一起生活,不然,亡魂就将迷失去路,沦为孤魂野鬼,到人间干扰后人正常生活;亡人安葬以后,要选择合适的时间举行烧柒仪式,就是让守尸体的灵魂超度,再次投生 196:美人如花隔云端(九)【六月中文】 196:美人如花隔云端(九)* 196:美人如花隔云端(九)在线阅读 <!t; 196:美人如花隔云端(九) 肉文屋 / 196:美人如花隔云端(九) 196:美人如花隔云端(九)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 <!go> 收费章节(12点)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 却说雨霏听了王淑灵的哭诉,心中酸楚,义愤填膺,不顾江嬷嬷的阻拦,一意要去重华轩中劝说冷夫人,半路正巧遇见半途而返的翠微,知道王念义要与阿扣在园中品茗。心下虽有些疑惑,但是事有轻重缓急,王淑灵的终生幸福才是当前燃眉之急。忽的又想起一事,登时停下了脚步,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便转步往春晖堂方向走去。 江嬷嬷见状,忙跟上去连声问道:“郡主不是要去重华轩探访二太太吗?这条路可是通往老太太的住所呢。” 雨霏淡淡一笑,自嘲地轻叹道:“本如今也糊涂了。二婶子清冷执拗。既然已经对九妹妹透了口风,那便是难以轻易改变主意了。况且她心中最重视的一向都是六弟,何时将九妹妹这个亲生女儿放在眼里过?本若这样贸贸然过去,只怕事情闹僵了就难以转圜。那岂不是反倒害了九妹妹。倒不如去见一见老太君,由她去劝劝二婶,事情或许还能有一丝转机。” 江嬷嬷闻言忙劝道:“郡主还是算了吧。老太君对您素有心结,您的话她怎么会听呢。只怕又会百般刁难。您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呢。” 雨霏满面烦恼,低头长叹道:“老太君好歹是九妹妹的亲祖母,总不会眼睁睁地看她沦落到凄惨的境地。与本斗气是一回事,孙辈的幸福又是一回事。老太君总不会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江嬷嬷的目光似乎在嘲笑雨霏幼稚无知,因轻声冷笑道:“郡主想的太简单了,祖母是疼孙女,但更疼孙儿呢。如今六爷危在旦夕,老太太哪还有心思在乎九姑娘的死活。” 雨霏摆了摆手,不耐道:“罢了,妈妈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本都不能坐视不理,总有尽力一试才行。” 江嬷嬷见雨霏一副一意孤行的样,不屑地撇了撇嘴,便低下头不再出声。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春晖堂,只见大门紧闭,鸦雀无声,花叶落了一地却无人打扫。一副肃杀凄凉的景象。 雨霏便点头示意翠微上前叩门,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满嘴哈欠,揉着眼睛的婆子没好气地应了一声,一脚踏在门坎上,不耐烦地嚷嚷道:“敲敲敲,赶着报丧哪吵死人了赶紧走,老太太说了这几日不见客。” 翠微上前厉声呵斥道:“放肆睁开你的老眼看清楚,这可是郡主娘娘,还不赶紧进去禀告,好多着呢。” 那婆子听了这话,似有些畏惧,上上下下打量了雨霏一番,却趾高气昂地说:“那就等着,我进去回一声,见不见的可要看老太太的意思了。”说着,抬脚收步,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江嬷嬷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地追上去使劲拍着门坏,一边高声骂道:“狗奴才,竟敢对郡主殿下无礼。等会可别让我见到,小心你的胳臂。” 转头对雨霏拉下脸来嗔怪道:“老奴说不来,您偏要来。这下可好了,吃了个闭门羹连个低贱的婆娘都敢给咱们脸子瞧。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教导底下人的。” 翠微在一旁看不过眼,便沉声话道:“妈妈怎么这么说,没瞧见郡主殿下已经够烦的了。您怎么还火上浇油啊。” 江嬷嬷对雨霏近日诸事都只和翠微商议,完全将自个儿排除在外越来越不服管束,这心里早已不忿,这会子见翠微也敢出言嗔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翠微的耳朵,啐道:“小蹄子,你如今也学坏了,专会架桥拨火儿。也不想想自个儿是个什么阿物,不过是我手里调教出来的毛丫头,也敢在老娘面前嚣张……” 雨霏心中本来就为王淑灵的亲事而矛盾忐忑,刚一到春晖堂又被一个昏聩老迈的婆子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真教人心里好生恼怒。但有求于人,若是不管不顾吵嚷起来,撕破了脸,王淑灵的事儿就更难办了。偏偏江嬷嬷此刻又倚老卖老地作磨翠微,雨霏的心中更添了一重烦恼,便不留情面地出声喝止道:“行了,还嫌不够乱吗?妈妈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翠微服侍本就够了。” 忽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却不是那个婆子,只见安嬷嬷急急吼吼地嗐声道:“哎呦,郡主娘娘来了,怎么也不使人通报一声呢。要不是老奴听见门外有响动,您岂不是要在毒日头底下白白站半天了。” 雨霏见她面无愧意,反而带着一丝得意之色,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含笑道:“劳烦妈妈引路,本有事要和老太君商议。” 安嬷嬷笑道:“呦,可真不巧,老太太这些日子身子不爽利,喝了药刚睡下了。还请郡主娘娘见谅,若有很要紧的事儿,不如先告诉老奴,等晚一点禀告了老太太,再请郡主来说话,可好?” 谁知话音未落,院子里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听声音正是安老太君,众人脸上皆变了颜色,安嬷嬷满面尴尬,讪笑道:“看来老太太和郡主娘娘还真是心有灵犀呢,您一来,老太太就醒了。老奴可是好久都没听见她老人家笑得这么开心了。这都是托了您的福呢。” 雨霏冷了脸,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安妈妈客气了,本哪有这个本事。能引老太君笑得恐怕只有妈妈这张灵泛的嘴儿呢。” 说罢,看也不看脸涨成茄子色的安嬷嬷一眼,扶着翠微的手,一径进了正屋,果然见安老太君懒洋洋地倚在榻上,巧得是在一旁陪着说话的不仅有孔姑太太还有一直深居简出的冷夫人。 见了雨霏,孔姑太太和冷夫人都站了起来,老太君不满地瞅了一眼,雨霏便笑道:“这儿没有外人,二婶和姑妈不必多礼。本听说老太君近日身体欠佳,心中挂念,特备了一支长白山野山参给老太君滋补。” 说罢,身后的丫头捧过一个锦盒,映入众人眼帘是一株野山人参,体态灵美,紧皮细纹,状上部密生,枣核芦互生。皮条纹长而清又韧,似奔月嫦娥舒广袖,又恰如天仙女衣袂翩飞,伸出“三头六臂”,其中每一个的长度超过了人参足足有半尺高,轻盈舞动之态恰似敦煌壁画里栩栩如生的飞天神女。 众人见了皆倒吸了一口凉气,称赞不已。孔姑太太在一旁啧叹道:“常言道: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一支怕是足足有九两重。瞧这须,就知道是千金难求的千年人参呢。郡主真是好心思。” 又对安老太君笑道:“郡主殿下如此孝顺,老太太真是好福气。” 安老太君不满地斜睨了孔姑太太一眼,心道:“这个女儿真没出息,为了将凤丫头挤进暗香阁,就忙不迭地巴结起来了。平日里的要强都到哪里去了,真真丢脸。” 漫不经心地瞥了瞥那支千年山参,转过脸去淡淡道:“郡主有心了。只可惜大夫说老身气血双亏,虚不受补。郡主的好意老身领受不起。要不然怕是会像这支山参一样,两腿一蹬,飞升仙界呢。” 此话一出,原本众人脸上满是兴奋和艳羡,这会子也只剩下一片尴尬的讪色,皆垂下头偷眼去瞧雨霏的神色,谁知她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不出一丁点儿不满。因道:“既然如此,本就不强求了。不如请里的太医来为老太君诊脉,岂不比外头寻的郎中高明。老太君年岁大了,凡事要格外当心才是。” 安老太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冷冷道:“不必了。老身的身子自个儿清楚。不用这般兴师动众地劳烦太医,免得折了我的寿。叫里知道了,又该说我这老婆子故意拿大,引人注目了。倒是郡主,刚刚小产,身子还没好利落,倒是比老身更需要太医来瞧着呢。” 俗话说揭人不揭短,戳人莫戳痛处,老太君这话也忒无礼了些,翠微和江嬷嬷脸上都露出既气愤又恼怒的神情,雨霏却不以为,乘机转入正题,因笑道:“多谢老太君的关心。本身体无碍。此次前来,实在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儿要和老太君商量。九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前个威远将军的夫人来看望本,还打听九妹妹有没有许了人家,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都是想和咱们结亲呢。” 安老太君斜眼瞅了在一旁神情变换不定的冷夫人一眼,似笑非笑道:“这可真巧啊,你们娘儿俩竟想到一块去了。” 冷夫人站起来,微微欠身道:“郡主这样关心灵儿是她的福分,只是老爷已经将灵儿许给鼎鼐伯孟家了,老太太也乐观其成,这回恐怕要辜负郡主的一番美意了。” 雨霏故意略去王淑灵到暗香阁哭诉的事儿,装作不解地奇道:“二叔不是才定下六爷和鼎鼐伯府千金的婚事吗?这可奇了,兄妹两个倒都给了一家了。”……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六月中文】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在线阅读 <!t;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 肉文屋 /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 <!go> 收费章节(12点)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 雨霏来春晖堂,碰巧冷夫人也在座,便乘机说起王淑灵的亲事。冷夫人站起来,微微欠身道:“郡主这样关心小女是她的福分,只是老爷已将灵儿许给鼎鼐伯孟家了,老太太也乐观其成,这回恐怕要辜负郡主的一番美意了。” 雨霏故意略去王淑灵到暗香阁哭诉的事儿,装作不解地奇道:“二叔不是才定下六爷和鼎鼐伯千金的婚事吗?这可倒奇了,兄妹两个都给一家了。” 冷夫人听雨霏略含嘲弄的话语,心下一沉,脸色也难看了许多,冷冷道:“郡主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智儿和灵儿的婚姻自有老爷做主。郡主虽然身份尊贵,也不该随便干涉别人的家事。” 雨霏早就料到冷夫人这种反应,忙笑道:“二婶误会了。只因近日府内流言蜚语对六弟和九妹妹的婚事议论纷纷。本也只是关心罢了。” 冷夫人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扭过脸去淡淡道:“多谢郡主的好意。有道是: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那些奴才闲着没事干就会嚼舌子。如今府内诸事既然都由郡主主理,还请殿下多多管教训诫才是。” 雨霏点头含笑继续劝道:“本有一句话不吐不快:九妹妹年纪还小,何必这样急哄哄地赶着定亲。不如再等几年,细细儿品择几家,再做定夺岂不更好?况且咱们府里才办过白事,虽说不是什么正经长辈不用服丧,到底也是六弟和九妹妹的堂兄,就这样接二连三地办喜事,怕是太显眼了。本也是恐外人会说闲话,带累了二叔与二婶的名声。” 冷夫人听了这话,顿时勾起了心病,霍地一声站起身来,紧蹙秀眉,恼羞成怒地抬高了音调道:“郡主太过分了大房与二房虽然并未分家,但也是各食其粮,各安其事,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妾身自问遵礼守规,对殿下并无半分不敬。郡主为何今日字字带刺,句句指摘我们二房行事不端有辱家声。” 雨霏见冷夫人避重就轻,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儿,心中真替王淑灵难过,想不到世间竟然有这样的父母,做父亲的要攀龙附凤,趋炎附势踏着女儿的尸身向上爬也就罢了。怎么身为娘亲,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都能疼爱有加,轮到自个儿的亲骨心肠却这样冷,这样狠。看老太君的样,似乎也被蒙在鼓里,遂正色肃声道:“并不是本想多管闲事,只是不忍心看着有人为了一己私欲而将九妹妹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老太太可知与九妹妹议亲的正是鼎鼐伯府的侄少爷,您久居京城,应该不会不知道他的底细吧。” 安老太君似乎也吃了一惊,皱了皱眉头,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冷夫人,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恼怒,因沉着脸质问道:“怎么回事?竟然是鼎鼐伯的侄子。你们都昏了头了,难道不知道那孩子智力有损,是个不折不扣的呆小子。” 越说越气,布满皱纹的手掌狠狠拍打着榻边的木梗,怒声道:“还是你们当我这个老婆子已经死了,任由你们胡作非为。” 这话说重了,孔姑太太和冷夫人赶忙都站了起来,底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冷夫人低着头教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沉声一本正经地回道:“老太太,外间传言多数不实。媳妇已经打发可靠的体己人过去瞧了,那孩子不过是老实木纳些不大爱说话罢了,虽然不是个伶俐的,但也绝不是痴傻。灵儿子活脱不服管束,要再给她找个同样活泼的,还不闹翻天吗?倒是这样老实本分,心眼实诚的好,纵使灵儿有什么不是,他也能多加包容。老太太还不知道呢,孟家那孩子的身边如今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呢。将来定能一心一意地对灵儿。这总比那些自负聪颖,却花天酒地,今儿这个明儿又那个,宠妾灭妻的纨绔子弟要强上许多。” 一旁的江嬷嬷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道:就那个傻子懂什么男女之间的事儿,就算是他想要通房丫头,怕是也没有哪个黄花大闺女肯跟他吧。“ 安老太君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依旧不悦道:“就算是这样,那孩子到底是从孟氏族中一户穷家抱养过去的,在伯爵府里地位本来就尴尬。偏生不久前养母又没了,生活捉襟见肘,时时处处都要看人脸色。这样的身份怎么配的上咱们侯府。灵儿自小娇生惯养,又怎么受得了这个苦。” 冷夫人听安老太君话里的意思,似是很不满意这桩亲事。眉心一紧,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双手不自觉地绞着丝帕,字斟句酌地回道:“老太太不必忧心。那孩子虽然是过继的不假,但却是名正言顺的伯爵府少爷。鼎鼐侯总要顾忌自个儿的名声,将来分家时也少不了那孩子的一份。灵儿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事事都能自个儿做主,日子自然舒心,又有什么不好呢?” 安老太君想了想,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倒是我背晦了。还是你和业儿想的周到。只是我总觉得这门亲事委屈了咱们的孩子。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将灵丫头送入东吗,为这我还腆着老脸从娘家借了两个原先在里伺候的教引嬷嬷,怎么忽的就变了主意?灵丫头那样的品貌可千万别给糟蹋了。” 冷夫人听安老太君似有一些松动,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依旧隐含不满和犹豫,心里也有些退缩,但一想起王念智那半死不活,满身疮疖的样,只能硬下了心肠,放低音调缓缓劝道:“老太太说的是。媳妇这个做娘的又怎么会不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呢。只是灵儿那孩子的子老太太也知道,自小便无城府,心里总是藏不住事儿,一点算计都没有。若是嫁给寻常人家,单纯稚嫩些也就罢了,可里是什么地方,说句犯上的话,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呢?灵儿若是到了那里,只怕……命不保,难以善终……就连家人说不定也要受到牵连。老太太请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安老太君闻言,笑啐道:“什么命不保,难以善终。好好儿,哪有亲娘咒自个儿孩子的。你平时少言寡语,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没想到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活像倒了核桃车子一样。罢了,有你这个做娘的替她打算,旁人还瞎什么心呢。”一边说,一边似是无意地瞥了雨霏一眼。 雨霏见这亲祖母和亲娘不过三言两语便定下了王淑灵后半生的苦乐。安老太君在意的不过是自个儿的面子和威信,甚至都没有多问几句便一笔带过。而冷夫人更是一副巴不得除去眼中钉的急切样。这就是祖孙拳拳,舐犊情深,真真叫人心寒。 雨霏见安老太君和冷夫人冷漠麻木的样,又气又怒,声音也冷硬起来,因道:“这是九妹妹一辈子的幸福,老太太为何只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辞。本身边的太医前几日才去孟家诊过脉,断定府中的侄少爷当年因高热烧坏了脑子,日后都只有三岁孩童的智力。这样的人已经是自顾不暇了,又怎么能给九妹妹依靠呢。况且此子古怪孤拐,乖张暴戾,难道老太君想让九妹妹的下半生都活在痛苦和绝望里,步上姜氏的后尘吗?”。 冷夫人听了这话,顿时方寸大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颤声怒道:“郡主是想说妾身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来蒙骗老太太了?” 雨霏毫不退让,正色冷声道:“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二婶受人蒙蔽,轻信他人之言而害了九妹妹。还请老太君和二婶三思,莫要草率决定,以免遗恨终生。” 安老太君也紧拧眉心,揉着额角摆手道:“罢罢罢,你们要吵要嚷自个儿找地方去,佛龛上还供着菩萨呢,都别在这里扰了我的清净。” 又神色不善地扫了雨霏一眼,不满道:“孙媳妇,不是我说你,哪有侄媳妇管到自个儿叔父房里的。你二叔二婶到底是人家的亲爹娘,难道还会害了他们不成。你就这样急吼吼地一脚,教下人看见了还以为你二叔二婶苛责薄待了自个儿的孩子呢。有空呢,不妨就绣绣花逗逗鸟儿,再给咱们侯府添一个小壮丁那可比什么都强。” 雨霏毫不示弱地继续争辩道:“二叔与鼎鼐伯联姻结为儿女亲家自是一桩喜事,但从未听说过有勋贵之家互相换亲的。若是世代交好,倒也罢了。可咱们和孟家却还不到这个地步。这样做,别人还以为堂堂侯府竟要巴结一个小小的鼎鼐伯呢。” 安老太君听了这话,倒是面露迟疑和为难之色。冷夫人见状,便直起身来缓缓跪在安老太君面前,用帕子抹着眼角,哀戚道:“老太太,媳妇实在是没法子。智儿如今昏迷的时候越来越多,昨日竟然十二个时辰都未能睁眼,太医说怕是不好呢。”……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六月中文】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在线阅读 <!t;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 肉文屋 /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 199:福无双至祸单行(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9:福无双至祸单行(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9:福无双至祸单行(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199:福无双至祸单行(二) <!go> 收费章节(12点) 199:福无双至祸单行(二) 面对雨霏的坚持和质问,安老太君面露迟疑与为难之色。冷夫人见状,便直起身来缓缓跪在安老太君面前,用帕子抹着眼角,哀戚道:“老太太,媳妇实在是没法子。智儿昏迷的时候越来越多,一日竟然十二个时辰都未睁眼,已经水米不进,危在旦夕了。” 安老太君被唬了一跳,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手一滑,画珐琅罗汉盖碗应声而落,茶水泼了一裙子。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直起身来,颤声喝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有人来回我。你这个当的娘是怎么照料我的乖孙儿的?我就知道智儿不是从你肠子里爬出来的,你就巴不得他死,是不是?” 这话说的实在也太屈心了。冷夫人就是再刚强,眼泪登时夺眶而出,像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住地往下淌。声音哽咽道:“媳妇是见老太太卧病在床,怕您知道了平添烦恼急坏了自个儿的身子这才没敢禀告。老太太,媳妇进门十年了,自问对智儿尽心尽力,就连灵儿也倒退了一之地。智儿患病,媳妇的心里像被刀割一样,恨不得自个儿能替他受罪……” 安老太君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道:“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你尽韶叨这些没要紧地做什么?还不赶紧带我去瞧瞧。若是我的乖孙有什么三差二错的,我只找你算账。” 安嬷嬷忙不迭地上前阻拦,急声惊呼道:“老太太,万万不可啊。六爷这病是会过人的。那边有太医和嬷嬷盯着呢,六爷福大命大,定能逢凶化吉的。” 安老太君不管不顾地啐道:“我这老婆子都这把年纪了,还怕什么?我这个老婆子没有别的本事,这些年吃斋念佛,勤抄**,身上到底有些佛。小孩家家身上干净,也许是被什么冲的也未可知。我在那里到底能震住些邪魔外道的。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过去,对了,再带上佛龛下供着的平安符和金刚经,好给智小子去祟除邪。” 安嬷嬷见拦不住,一把抱住安老太君的双腿,口内犹自喊道:“这些年奴婢跟着老太太有幸沾了不少福气。就让奴婢去吧。老太太万金之躯,可不能去犯险哪。” 冷夫人也在一旁低声哀泣道:“老太太,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给智儿冲冲喜。鼎鼐伯府说了若是不定下灵儿与他们家侄少爷的亲事,便不肯将自家的姑娘嫁过来。我这个做娘的实在是左右为难啊。” 安老太君闻言,顿时缓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瘫坐在榻上,一副虚弱不堪的样,良久方才低声叹道:“还是你想的周到。事急从权,一切俗礼就全免了。你再去和伯爵夫人商量商量,挑个好日子,就接新人过门吧。一娶一嫁,咱们府里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想必智儿心中一喜,又有媳妇在身边贴心服侍着,这病自然就能不药而愈了。” 雨霏见安老太君和冷夫人一搭一唱,果真应了江嬷嬷前边所言,居然重男轻女到这个地步,为了虚幻不实的冲喜,竟要葬送王淑灵的终生幸福。同样生为女子,雨霏心中顿时气愤不已,斜睨着面前一团和气的婆媳,拉下脸来冷冷道:“老太君,手心手背都是。六弟是你疼爱的孙辈,难道九妹妹就不是吗?都是一辈子的事儿,没的救了一个却要推另一个去死的理儿。偏心也别偏得太过了。” 安老太君一听这话,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将手边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恼羞成怒地厉声道:“郡主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呢。智儿和灵儿都是我们侯府的孩子我一样疼,从来没有厚此薄彼过。孟家那孩子我也见过,是个实诚可靠的。怎么在郡主眼里就像是毒蛇猛兽,好像会随时吞了灵丫头一样。难得鼎鼐候府有这样的襟,肯将女儿嫁过来冲喜。咱们要还推三推四的,那也忒不识好歹了。” 雨霏冷笑道:“若是真有诚意,就不该乘人之危开出这般强人所难的条件。这样刻薄寡恩的人家,没的辱没了九妹妹。况且冲喜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不足为信。又何必为了一个荒诞的民间愚风而推九妹妹入那万劫不复之地呢。” 冷夫人闻言,又羞又气又恼,蹭地一声站起身来,眼中出冰冷怨恨的目光,高声怒道:“郡主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你这分明就是在诅咒我儿。妾身碍于身份对你尊敬有加,但并不表示我会任人欺辱。只要谁敢危害智儿的命,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她。” 冷夫人素日给人的印象都是冷傲淡然,与世无争,从未见她这副疾言厉色,疯狂暴戾的模样。众人皆惊诧不已,忐忑不安。 唯有雨霏毫不退让地强辩道:“九妹妹是二婶所出没错,可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任由你纵。二婶虽然生了她,可也不能独断专行,草草就决定她的人生。若是一般的亲事也就罢了,这样带着利益与私念,明显不公的婚姻是不是该问问她的意思?如若九妹妹心甘情愿为兄牺牲,那本绝无二话。” 冷夫人连连冷笑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自个儿过问的道理。郡主此举分明就是在败坏灵儿的闺名,事情传出去,教她怎么做人呢。” 雨霏冷笑着顶了回去,道:“嫁给一个傻子,九妹妹更会抬不起头来。二婶若是真为了她好,就应该当机立断,毅然决然推了这门亲事,另寻好的。本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向太后她老人家恳求,请太医院的院使来给六弟诊治。院使大人是医术高明,仁心仁德,原先四皇兄的痘疹就是由他治的,连一个疤痕都没留下。二婶尽可以放心。莫要再听信他人的胡言乱语,耽误了时间,反而害了六弟。” 冷夫人淡淡一笑,道:“多谢郡主好意。只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智儿如今这个样子,药石无效。纵使华佗在世恐怕也很难转圜。只要郡主略发慈心,放我们母子一码,妾身就感激不尽了。” 冷夫人本来是个极聪慧极良善的女子,这一回如此固执古怪,实在是应了四个字:关心则乱。她生怕王念智就此英年早夭,撒手人寰,便犯了病急乱投医的毛病,变得教人难以不可理喻。 雨霏心下了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事到如今强辩无意,只得耐着子好言劝解道:“二婶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九妹妹,难道不想看着她夫妻恩爱,生活顺遂。六弟是要救,可是也不能用这种饮鸩止渴的法子。我知道二婶如此偏激,有一部分是因着六弟非你亲生,事事处处谨慎,生怕别个说闲话。但请二婶扪心自问:到底是名声重要,还是女儿的安乐重要。” 江嬷嬷撇了撇嘴,讽刺道:“二太太就是要冲喜又何必非是鼎鼐伯府的姑娘呢。乡下没饭吃要卖女儿的人家多的是,随便寻一个不就是了。” 雨霏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低声制止道:“妈妈放肆了。还不赶紧退下。” 想不到却被安老太君抓住了话柄,冷笑道:“哎呦郡主方才还是一副大义凛然,仁爱慈悲的模样。原来也是装模作样,假仁假义呢。咱们家的姑娘是心肝宝贝,人家的女儿就贱如草芥吗?郡主还真是打的好算盘呢,当我们谨明侯府是市井瓦肆吗?任凭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进来。” 雨霏不满地瞥了江嬷嬷一眼,似乎在嗔怪他多事。转过脸来正色道:“老太君误会了。江妈妈只是一时口快罢了。本尝读佛经,明白众生平等的道理。又怎么会存此轻慢之念。” 冷夫人闻言用帕子掩嘴,轻笑道:“但愿郡主心口如一。说到底这都是我们二房的家事。老爷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个,一诺千金,自是不能反悔的。咱们这些内宅的娘儿几个只管在这里争辩,真是好没意思。” 雨霏面色冷冽肃穆,义正言辞地说道:“二婶错了。这不仅是你们二房的家务事,更关系到整个侯府的体面和名声。咱们富贵已极,犯不着卖女求荣。若二婶一意孤行,那本唯有进求见太后娘娘,请她老人家主持公道。” 冷夫人不甘示弱地冷冷回了一句:“郡主不必吓唬咱们。满府上下谁不知道郡主娘娘深受太后宠爱。每隔几日便要寻事儿故意表白表白。我们是势单力孤,人微如尘。郡主娘娘想怎么作践就能怎么作践。唯有举家一死,共赴黄泉,到地府求阎王爷分辨是非黑白,惩治作恶之人。” 雨霏见冷夫人如此顽固不化,怒火中烧,也站起身来,直视着周遭众人脸上或冷漠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神色,声音带着三分怒气三分鄙薄四分怨怼,因恨声道:“本好言相劝,二婶却如此冥顽不灵。妄图以命要挟。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放话在此:本保九妹妹是保定了。” 安老太君忽的厉声喝止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啊。在我面前竟然像个市井泼妇一般吵闹不休,自个儿瞧瞧,成什么样儿。” 不经意间眼神扫过端坐在一旁看好戏的孔姑太太,突然计上心头,正色沉声道:“其实何必劳烦太后娘娘呢,只要郡主答应老身一件小事儿,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199:福无双至祸单行(二)【六月中文】 199:福无双至祸单行(二)* 199:福无双至祸单行(二)在线阅读 <!t; 199:福无双至祸单行(二) 肉文屋 / 199:福无双至祸单行(二) 199:福无双至祸单行(二) 200:福无双至祸单行(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0:福无双至祸单行(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0:福无双至祸单行(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0:福无双至祸单行(三) <!go> 收费章节(12点) 200:福无双至祸单行(三) 雨霏和冷夫人为了王树灵的婚事争执不下,互不相让。安老太君头痛不已,厉声喝止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啊。亏你们还都是大家出身,这会子却像个市井泼妇一般吵闹不休,自个儿瞧瞧,成什么样儿。” 不经意间眼神扫过端坐在一旁看好戏的孔姑太太,眉稍一挑,忽然计上心头,正色沉声道:“这等小事何需劳烦太后娘娘,只要郡主答应老身一件小事儿,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雨霏见安老太君布满**皮的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神采,半眯着的眼眸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心里一沉,暗道不好,转过眼去,淡淡道:“老太君这是拿九妹妹的终生幸福在跟本做买卖吗?她可是您的亲孙女,老太君又凭什么认为本会答应呢?” 安老太君扶了扶白如莲花的发髻,接过一旁安嬷嬷递过来的水烟袋,轻轻呷了一口,过了好一会,方才漫不经心地笑道:“你和媳妇再闹下去,只会让旁人看笑话。这个不明不白的鱼头,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只有勉为其难来拆了。再说郡主方才不是还一副慈心仁德,大义凛然的模样吗?要为别个出头,就要做好搬起石头砸自个儿脚的准备。” 雨霏听出安老太君言语里的不善与讥讽,知道她将要出口的事儿必与自个儿有关,而且必将对自己不利。但事已至此,如剑在弦上不得不发,心中隐隐也有些怨自个儿急躁莽撞,却只得硬着头皮强做镇静说道:“老太君有话尽管直言,这样夹枪带的什么意思?” 安老太君瞥了一眼雨霏隐隐渗出汗珠的额头,心下得意不已,暗道:“小蹄子,你也有今日。在我面前张狂,这回就让你知道厉害。 遂意味深长地笑道:“老身说了,只是一件小事儿,绝对是郡主力所能及的。郡主娘娘刚刚小月,身子还没好利落,府中诸事烦扰,是该寻个人来帮衬帮衬了。凤儿那孩子端庄大方,蕙质兰心,是一等一的人选。不知郡主意下如何呢?” 雨霏心下了然,嘴上却避重就轻转而言他道:“还是老太君想得周到。本这两日正觉神不济,身子懒怠动弹。表妹聪慧过人,若有她从旁协助,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暗暗斜睨了安老太君一眼,见她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灿烂笑意,如同一朵菊花颤颤巍巍绽放开来,因笑道:“说起来表妹如今也该学着当家理事了,日后到了婆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 安老太君有一种被人耍弄的感觉,布满**皮的脸上皱纹一颤一颤,恼羞成怒地高声道:“郡主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老身是希望远儿能娶鸾丫头做平妻,这样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帮着郡主您打理家事了。其实这件事儿我只用和远儿商议便好,但郡主您好歹是太后娘娘和今上亲自赐婚,拜过天地祖宗由中门抬进来的正室。老身这才先问问您的意思。” 雨霏不屑地睥睨着安老太君,连连冷笑道:“老太君总算肯说实话了。一直以来凤鸾表妹有事没事就往暗香阁凑,就连上回宁儿下毒恐怕也和她也脱不了干系。本当时就在心里嘀咕,一个姑娘家何以如此胆大妄为,心狠手辣。原来是有老太君这尊大靠山在后边撑着呢。” 长长吸了口气,接着讥讽道:“赎本孤陋寡闻,不知本朝哪一条律法明文提到过平妻1这个称呼的。那可是下九流的商贾对另外置宅安置的外室的戏称罢了。古往今来皆是一夫只应一妇,断无二妇并妻之理。这等罔顾宗法lun理,败坏门风的荒唐之举又怎能出现在咱们这等诗礼簪缨之家呢。还请老太太三思。” 一旁的江嬷嬷也冷冷地话道:“可不是。妾就是妾。又何必自个儿骗自个儿,搞出这种妻不成妻,妾不成妾的幺蛾子。” 雨霏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安老太君和孔姑太太母女,不依不饶地继续嘲讽道:“老太君若想将表妹给郡马做妾,又说什么帮本分忧,打理家务,一个低贱的姨娘哪有这等资格,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老太君这话可真是自相矛盾,实在不通呢。” 翠微早就不满安老太君昏聩背晦,咄咄逼人,此时也乘势点了一把火儿,因一本正经地说道:“肖姨在世的时候闹出了多少风波。说到底还不是侯爷大人当年以妾为妻留下的后患。” 雨霏闻言心下了然,满眼称赞地对翠微点了点头,昂首义正言辞地朗声道:“正是,本朝《户律.婚姻门》明文规定‘不得妻妾失序’,‘妻在,以妾为妻者,杖九十,若有妻更娶者,亦杖九十。’郡马位极人臣,老太君是想叫他枉顾法纪,受此皮之苦,遭人耻笑吗?恕本万万不能从命。” 安老太君听雨霏主仆三人一搭一唱,字字句句都在指摘自个儿不懂礼数,不知所谓。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一团火苗蹭蹭地从心口直往上冒,怒气冲冲狠命一顿手里的拐杖,发出咚得一声闷响,冷着脸恨声道:“老身知道郡主学富五车,论起吊书袋子来是一套一套的,任谁也比不过您去。可读书也别读死了,大家子三妻四妾,两头大,对房的也多,偏咱们就使不得了。郡主分明就是存心刁难。要知道嫉妒可是女子第一大忌。郡主自个儿保不住孩子,难道就不许别人为我们王家传宗接代了。你满京城瞧瞧,哪个大家公子的房里没有一两个人的。就连仁儿在世时,善丫头那样火爆子,何曾像你这般容不下人的。” 江嬷嬷闻言,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连声冷笑道:“老太太这话好没道理。郡主娘娘如何没了孩子,咱们大家心知肚明。还不是要多亏您送来的丫头。这会子又拿郡主做筏子说给众人听,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嘛。” 安老太君连连顿地,厉声喝斥道:“这是哪家的规矩,做主子的在这里说话,贱奴才一旁跟着拌嘴。郡主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下人的吗?”。 雨霏却不答话,对着江嬷嬷微微笑了笑,江嬷嬷会意,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老太太也别张口贱人,闭口奴才的。我可是太后娘娘亲封的七品孺人。说句冒犯的话儿,比那些褫夺了封号和无诰无敕的妇人还体面得多呢。”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真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别说安老太君了,就是冷夫人和孔姑太太的脸上都变了颜色,偏生又说不出话儿来驳回。一口恶气就这样哽在嗓子眼,几乎晕厥过去。 安老太君最先回过神来,伸手拿起一个茶盅子就向江嬷嬷砸去,幸亏江嬷嬷闪得快,要不然肯定头破血流。饶是这样,飞溅的碎瓷片子还是划伤了周围几个丫头的手臂,江嬷嬷见状,似乎誓要将这水搅浑,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蹭地,淌眼抹泪道:“哎呦,可痛死我了。老太太杀人了。太后娘娘救命啊。” 安老太君见她这般胡搅蛮缠,气得两眼一翻,险些厥了过去,幸亏一旁的安嬷嬷眼疾手快,一把给扶住了,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好容易才缓过来,喘着气儿道:“我,我不和你这死奴才一般见识。郡主,做人可得凭着良心啊。您自个儿说说,要不是你容不下人,故意晾着宁儿那丫头,她能心生怨恨做出糊涂事儿来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您怨不得别个。” 雨霏听了这话,怒从中来,红着一双眼,脸上凝结着一层冷冽的寒霜,声音如同在冰寒刺骨的深潭里浸泡过一样:“老太君的意思是本失了孩子全是自作自受,活该倒霉了?” 安老太君被雨霏眼中慑人的冰冷逼得连连后退,着腕上的十八罗汉楠木佛珠串,口中喃喃道:“罪过罪过,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郡主又何必这样执着。逼得人无路可走呢。” 雨霏闻言,反倒仰天哈哈大笑道:“是本教人没有活路,还是你们逼得本无路可退?” 孔姑太太见这事儿要黄了,忙噗通一声跪在雨霏面前,咚咚咚磕起头来,一边哀哀戚戚地哭道:“郡主,算妾身求您了。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吧。凤儿那孩子如今毁了脸,是绝对不会跟您争宠的。将来有了孩子,您就是他唯一的娘。看在老太太的情面上,您就答应了吧。” 雨霏看着在地上犹自哀泣的孔姑太太,丝毫不为所动,冷着脸肃声道:“姑妈,我敬重您坚韧果决,能毅然决然与负心汉和离。原以为您是个明白事理,刚强坚毅的女人,但没有想到,您却是这副糊涂怯懦的模样。您既不甘心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夫君,又为什么要逼本就范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哪。” 这番话如同刀子一样刺穿了孔姑太太全部的伪装和决心,她只感觉一股强烈的罪恶和羞耻感如同细长的绳索一般,将自个儿紧紧绑缚,教人喘不过气来。失口就要说出此事作罢,可一想到凤鸾拿着利剪的凄然欲绝样,那话儿就堵在了嗓子眼,再也说不出口了…… 200:福无双至祸单行(三)【六月中文】 200:福无双至祸单行(三)* 200:福无双至祸单行(三)在线阅读 <!t; 200:福无双至祸单行(三) 肉文屋 / 200:福无双至祸单行(三) 200:福无双至祸单行(三) 201:福无双至祸单行(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1:福无双至祸单行(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1:福无双至祸单行(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1:福无双至祸单行(四) <!go> 收费章节(12点) 201:福无双至祸单行(四) 雨霏的话如同刀子一样刺穿了孔姑太太的全部伪装和决心,她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罪恶和羞耻感如同细长的绳索一般,将自个儿紧紧绑缚,渐渐喘不过气来。失口就要喊出此事作罢,可一想到凤鸾拿着利剪的凄然欲绝的样,那话儿就堵在了嗓子眼,再也说不出口了。 忽听得安老太君高声怒喝道:“够了郡主三番四次出言辱及长辈。是看我们谨明侯府好欺负吗?这都是老身的主意,你少攀三扯四的,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这个糟老婆子来好了。何必欺负你姑妈这个可怜人。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和离长,弃妇短的,中山王府真是好家教,养的好女儿。看来郡主就是借着灵丫头的事儿来找茬的,老身听不得这些恶言毒语,您还是请回吧。” 雨霏气上心头,正要说话,肚子却一阵阵剧烈的抽痛,心下暗道不好,暗暗握紧衣袖中的素手,强作镇定道:“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说下去也是枉然。老太君若为侯府子孙的脸面着想,还请三思而行,免得将来抱憾终生。“说罢,扶着翠微的手,快步一径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安老太君怒气冲冲的嗔怒:“你们瞧瞧,瞧瞧,她这是跟谁甩脸子呢。”又哭道:“我怎么这么命苦,想在儿孙手里讨口安乐饭吃都不能。” 翠微见雨霏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触手冰冷,顿时唬了一大跳,低声焦急地问道:“郡主怎么了?是不是动了胎气?奴婢这就叫人备软轿。” 雨霏忙拉紧她的手,摇头道:“轻声点别叫旁人听见。我没事儿,可能是方才一时气急岔到了,你快别伸张,脸上也不要露出一点痕迹。咱们慢慢走回去。” 翠微心下了然,这会子已经够乱了,若是再叫那起子藏在暗处的歹人知道雨霏并未滑胎只怕她更加举步维艰了。便放慢了脚步,让雨霏整个歪在自个儿的身上。一步一挪,好容易到了暗香阁,急忙请来了太医,幸而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再加上心情激动,略动了胎气,熬了碗安胎药喝下便已无事了。虽然依旧疲累憔悴,脸上却恢复了些许血色,只懒洋洋斜倚着锦锦裀的软枕喘着细气儿,因向底下的小丫头问道:“九姑娘呢?还在伤心吗?这会子可好些了?” 一丫头回道:“郡主走后倒是睡了一阵子,又等了您半天,前晌才回去了。奴婢按照殿下的吩咐,包了一包油松仁饽饽和梅花糕,九姑娘欢喜得跟什么似的。” 江嬷嬷见雨霏那怏怏的样,忍不住抱怨道:“老奴劝您您不听,逞强偏要过去为九姑娘说话。这下可好,自个儿受气不算,险些又……九姑娘再重要也没有您肚子里的孩子金贵。何必为了个不相干的外人和老太太针尖对麦芒弄得跟乌眼**似的。老奴看着都为您着急。您一向聪慧,怎么这回竟钻了牛角尖?若是不知道的,看着方才您那焦急的样,还以为九姑娘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呢。” 雨霏捻了一枚蜜渍梅子含在嘴里,嗔笑道:“好了好了,我的妈妈。自打我回来你都唠叨第两百回了。我方才是被她们气着了才会失了分寸。唉,谁能想到一个是亲祖母,一个是亲娘,却硬逼着九妹妹往火坑里跳,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的呢。再说了,那不是外人,她就和我的妹妹没有两样。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面对的是个活生生青春少艾的姑娘呢。” 江嬷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您是一片好心。可人家偏偏不领情。老奴冷眼瞧着,九姑娘的亲事怕是板上钉钉了。您哪,还是好生将养自个儿的身子,给郡马爷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壮丁才是正经。莫要再管这等闲事了,九姑娘日后好也罢,歹也罢,那就是她自个儿的命。” 雨霏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方才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板上钉钉吗?我看未必。” 江嬷嬷闻言被唬了一跳,一跺脚嗐声道:“您这是怎的了?莫不是中邪?可别被老奴猜中了,您是不是想答应老太太啊。” 雨霏抿嘴瞅着江嬷嬷笑道:“妈妈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就是多个人添口饭嘛,咱们又不是供不起,原也没什么要紧的。” 江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位主子看样子又耍小子了。自个儿要是不拦着,将来可没法向王爷和王府的那位小祖宗交代啊。”忙赶着喊了一声:“哎呦您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呢,说的倒这么轻松。您以为只是添碗饭这么简单啊,那可不是通房丫头,不是姨娘,是老太太亲选的平妻。虽说礼法上名分是差了那么一点,却比寻常的妾室高了许多。只要郡马爷愿意,上上下下打点一番那也是入得了宗谱的。将来有了孩子只怕要和您肚子里的这位抢家产呢。” 雨霏看着江嬷嬷那着急的样,自然知道她究竟在为什么人打算,便转过脸去若有所指地笑道:“是啊,若是我死了,她也有希望被扶正呢,是不是?妈妈不用害怕。您方才没听姑妈说吗?表妹伤了脸怕是不能好了,爱美可是人的天。郡马就是再清高,也躲不过以貌取人这个寻常的劣,如今表姑娘最能凭借的容貌毁了,家世又不高,怎么有资格跟堂堂中山王府的郡主争宠呢?那不是自个儿不要命了嘛。妈妈还担心什么呢?” 江嬷嬷见雨霏看穿了自个儿的心思,脸一红,垂头喃喃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会儿手一松,将来便后患无穷了。到时奴婢可担待不起呢。” 雨霏闻言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冷笑道:“妈妈放心,日后父亲大人真要怪罪,我一人承担便是,绝不连累妈妈。” 江嬷嬷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使了个眼色,见底下的丫头除了翠微都识趣退了下去。这才板起了脸,用教训的口气连连冷笑道:“依我说,您自个儿心里又不是不清楚,这样富贵的好日子还能过几天哪。王爷好吃好喝,人参桂地供着您,可不是要您多管闲事给他老人家添麻烦的。我劝您哪,能享受的时候就好好儿享福吧,等把肚子里的小公子生下来,王爷管保少不了您的好处。” 雨霏斜睨了江嬷嬷一眼,毫不留情面地冷声道:“妈妈用不着吓唬我。该怎么做我自有打算。妈妈想必是忘了,究竟这暗香阁谁才是主子,只要我还在这位子上一日,这样犯上无礼的话儿就别再说了。若教有心人听了去,就是父亲大人也脱不了干系。妈妈在王府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服侍主子谨言慎行才是最要紧的。”…… 却说雨霏这里用话儿弹压着越来越不安分甚至有些放肆的江嬷嬷,重华轩那边却是风波不断。冷夫人在春晖堂受了气,心里原本就不痛快,偏偏又见王淑灵兴高采烈地捧着一个油纸包,蹦蹦跳跳跑了进来,气顿时不打一出来,头一压再压的怒火此刻也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往日一双清冷的妙目顿时涨得通红,恶声道:“到哪儿撒欢去了。你哥哥还躺在床上呢,你倒有闲情逸致四处闲逛。真是个没有心肝的东西” 冷夫人素日对王淑灵都是一副冷冷淡淡,近而远之的模样,很少这般疾言厉色,怒不可遏。王淑灵登时慌了手脚,收敛笑容,声音似蚊子般喃喃道:“我,我就是去嫂嫂那里呆了一会。拿了包细点想着娘一定爱吃,就赶忙回来了。不是,不是成心瞎跑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雨霏,冷夫人就感觉心像放在炙热的火上烤一样,教人暴躁难安,猛地上前一把打落了王淑灵手中的纸包,不顾她受伤的神情,冷笑道:“我说呢,原来是捡高枝飞去了。难怪暗香阁那位平日里不哼不哈,今个却没来由夹枪带把我好一通教训,原来是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小蹄子挑唆的。你有什么不满怎么不当着面明说,勾结外人来作磨你的亲娘,小小年纪就学会下三滥那一套了。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爹就养出什么样的下流胚子。既然你寻了这么大靠山,我这里也供不起你了,赶紧收拾行李住到暗香阁吧。” 王淑灵吓得都忘了哭,直呆呆地盯着歇斯底里发泄怨怒与恼恨的冷夫人,好半晌方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我,我没有,四哥取笑我,说了好些不干不净的话儿。我吓坏了,又不敢来问娘,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嫂嫂那里了。” 冷夫人一听这话,勾起了心病,咬牙切齿地喊道:“她是你哪门子的嫂嫂。一个女孩儿家张口闭口嫁人嫁人的,还有没有一点脸皮”…… 201:福无双至祸单行(四)【六月中文】 201:福无双至祸单行(四)* 201:福无双至祸单行(四)在线阅读 <!t; 201:福无双至祸单行(四) 肉文屋 / 201:福无双至祸单行(四) 201:福无双至祸单行(四) 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 <!go> 收费章节(12点) 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 冷夫人一见王淑灵蹦蹦跳跳欢欢喜喜地捧着一包糕点,一问之下居然是从暗香阁拿来的,心里头顿时来了火,猛地上前一把打落她手中的纸包,王淑灵吓得忘了哭,直呆呆地看盯着歇斯底里发泄心中怨愤与恼恨的冷夫人,好半晌方从齿缝中挤出一句:“四哥取笑我,说了好些不干不净的话儿。我吓坏了,又不敢来问娘,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嫂嫂那里了。” 冷夫人一听这话,勾起了心病,咬牙切齿地喊道:“她是你哪门子的嫂嫂。一个女孩儿家张口闭口嫁人嫁人的,还有没有一点脸皮。” 王淑灵脸涨得通红,清澈而震惊的眼眸不可置信地死盯着冷夫人,贝齿紧咬下唇不发一语。 冷夫人还以为自个儿说中了王淑灵的心事,故而冷笑道:“怎么?瞧你这委屈的样儿,我还冤枉了你不成?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也不用着急,明个我就让孟家来下聘,早早儿将你送出门完事。免得养个胳膊肘子往外拐的白眼狼。” 王淑灵闻言,眼眸直勾勾盯着散落了一地沾上了尘土的梅花饼,猛然一仰头,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透着丝丝缕缕清寒:“原来是真的。娘竟然要把我配给一个傻子。原来这几日您对我的好全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是不是?” 冷夫人见王淑灵眸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恨意,心里一紧,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扶着冰竹纹多宝格方才站住,往日冰冷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支支吾吾道:“什么傻子,你没头没脑的满嘴里说的是什么?” 王淑灵见冷夫人这欲盖弥彰的模样,心下了然,如同焦雷在头顶乍响,教人头晕目眩,肝肠寸断。仿佛一瞬间褪去了稚嫩与天真,眸子里一汪清水登时结成了一片寒冰,冷冷地打量着冷夫人,凄然道:“如今府里上上下下怕是都传遍了。说的人还少吗?这么多年来,我没发觉您居然厌恶女儿到这个地步。为了把我这个碍眼的人打发出去,竟然……” 王淑灵的声音越发哽咽,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啦啦直往下淌,抬高了音调,尖声质问道:“我不明白自个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从小到大,我最大的心愿只是您能像对哥哥那样疼我,爱我。哪怕只是多看我一眼也好。原以为观音菩萨终于听到了我的祈求,没想到……哈哈……没想到我在您心里仍旧是个眼中钉中刺。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自个儿的娘居然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哈哈哈……好,您让我嫁,我就嫁。可是我只想您亲口说一句: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 冷夫人见王淑灵一副伤心欲绝,逾见疯癫的模样,心里的罪恶感和长久以来压抑的母,冲破枷锁像汹涌而出,忙上前拉住王淑灵冰冷的小手,焦急地连声喊道:“好孩子,你这是,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娘啊。” 说着泪如雨下,心像被一把匕首从中间切开,血淋淋地一分为二。哽咽道:孩子,娘心里头的苦说不出来。我真恨不得自个儿去死也不想你们兄妹受半点委屈。可事到如今,除了这一条路,娘真的是……总之,是娘欠你的,你要怎么怨我恨我甚至拿把刀子来捅都可以。只求你救一救你可怜的哥哥,他是你姨妈唯一的骨血啊。” 王淑灵本聪颖,见冷夫人这样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斜着眼轻蔑地甩开了她的手,连连冷笑道:“原来是这样,又是为了他。为什么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他,除了他,旁人都是杂草,是粪土,是可有可无一钱不值的玩意儿。只要他高兴,可以随时随踩在脚下。只要有事,就必须义无反顾地代他受过。娘,你好不公平哪。就因为我是女儿家,还是因为您恨毒了爹爹所以也恨透了我,是不是?” 王淑灵越说越心酸,越说越激动,气急败坏地冲口而出:“我真恨不得这个讨厌鬼一病不起死了才好呢。” 冷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又是震惊,又是难过,又是愤怒,各种感觉像一把火一样快要把她吞噬干净了。一巴掌狠狠打在王淑灵的脸上,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王淑灵一个不防竟摔出去好远,身子狠狠地撞在坚硬的案角上,带翻了上边的盘碟盖盅,发出哗啦啦刺耳的响动。 底下的丫鬟闻声,忙不迭地冲了进来,见王淑灵血流满面的模样都吓了一大跳,七手八脚地又是喊大夫,又是端水,又是拿药粉。冷夫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手指微微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王淑灵此刻嘴角边竟然浮现出一丝诡异而灿烂笑容,说道:“这样最好,我看清了您的真面目,今后就不用再做那种虚幻可笑的梦,娘也无须再勉强自个儿对我虚情假意了。” 说罢,艰难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头也不回就向外走去。冷夫人站在当地呆若木**,眼睁睁看着王淑灵那异常笔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里,这才恍悟母女间淡薄的亲情就如同将垂的落日再挣扎也必将归于了黑暗一样,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 却说此时,安老太君的心情可是大好,还没到放月钱的日子,就赏了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一人一块银锭子,连做活的下人都有份。安嬷嬷甚至还得了一只镶着宝石的金簪。 安嬷嬷捧着明晃晃的玩意儿,笑得*光灿烂,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了一朵花,赶着逢迎道:“哎呦呦。老奴今儿夜里定要和她们玩两把去,戴着老太太赏的簪子,还不招财进宝牌成金啊。这回非教她们输得只剩底裤不可。” 安老太君笑啐道:“你这老货,就你那两把刷子,可别把我赏的东西全输光就算是好的了。当心最后没裤子穿的是你自个儿。” 安嬷嬷满面堆笑,嗔道:“哪能呢。老太太赏的哪怕是针老奴都要把它好生收着,将来孙子娶媳妇儿时拿出来供在香案上,让他们对着磕头也好沾一点您无边的福气呢。” 安老太君一听这话,心里舒服极了,呵呵笑个不停。底下人也弯腰揉肠故意做出夸张的样儿跟着凑趣,安老太君越发欢喜,因笑道:“我记得你那孙子是跟着智儿的。她娘呢?怎么最近也没进来请安?” 安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因道:“媳妇这些日子总是懒懒的吃不下饭。昨个请郎中来瞧过,说是又有喜了呢。” 安老太君一怔,随即笑道:“真的?我就看着那孩子不错,前凸后翘是个能生养的。这一胎想必又是个小子。这可好了,我就等着吃红**蛋了。” 安嬷嬷上前替安老太君揉着肩,一边谄笑道:“这还不是托了老太太的福。若是当初没有您做主,老奴家里哪能有今日呢。” 安老太君享受着安嬷嬷紧松适中的力道,舒服地哼出声来,因笑道:“这都是她自个儿的肚子争气,你回去说给她,好生伺候鸾丫头,日后少不了她的好处。” 安嬷嬷听这话,就知道安老太君有意要将自个儿的儿媳妇给表姑娘做陪房,顿时心花怒放,谁都知道这陪房将来就是管家娘子,那份体面寻常主子都比不得呢。素来都是主子们从娘家带来的体己人,自个儿家里能得这份差事真是老太君开了天恩了。 忙跪下磕头谢恩,安老太君赶着吩咐丫头扶了她起来,微蹙眉头,叹道:“我也看你媳妇是个有福的,让她陪着凤儿,说不准那丫头将来也能是个多子多孙的命儿。也算我这个外祖母尽一份心吧。” 安嬷嬷忙顺着老太君的话奉承道:“表姑娘有老太太罩着,日后定是有大造化的。只是今个看郡主娘娘的神情,这事儿怕是不容易成呢。” 安老太君从鼻子里冷嗤了一声,撇了撇嘴斜着眼道:“本来我还想着怎么说呢,这下可好,不用我多费唇舌,她自个儿就送上门来了。她不是嫌鼎鼐伯的侄子不好,要为灵丫头出头吗?我就瞧瞧她是真仁义还是假慈悲。” 安嬷嬷皱着眉头,犹犹豫豫地张口问道:“说到底九姑娘是好是歹也要紧不过郡马爷纳新人,郡主娘娘要是狠得下心肠执意不允,表姑娘的亲事只怕又要多一番周折了。就算她答应了,二太太和孟家那边又该怎么应付呢?” 安老太君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她自个儿不能生还有什么资格拦着不许新人进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是闹到里,也站不住理儿。这回不过是借个由头罢了,答不答应的可轮不到她说了算呢。若是她识相,就该乖乖儿答应了,还能博个贤良仁善的名儿。满京城又不只有鼎鼐伯一家,选个小门小户地接过来给智儿冲喜就是了。灵丫头可是贵人命,将来说不准就是个主子娘娘,可不能给白白儿糟蹋了。” 安嬷嬷拍手笑道:“谁都似老太太这般圣明。事事都想周全了。” 正说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凄厉的叫喊和哭泣,急促的脚步声后就见福儿急匆匆冲了进来,满脸慌张结结巴巴地回道:“老太太,不,不好了呢,九姑娘,九姑娘她上吊了。”…… 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六月中文】 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 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在线阅读 <!t; 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 肉文屋 / 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 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 203:福无双至祸单行(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3:福无双至祸单行(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3:福无双至祸单行(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3:福无双至祸单行(六) <!go> 收费章节(12点) 203:福无双至祸单行(六) 侯府老太君和安嬷嬷正说着话儿,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凄厉的叫喊和哭泣,急促的脚步声后就见福儿急匆匆冲了进来,满脸慌张结结巴巴地回道:“老太太,不,不好了呢,九姑娘,九姑娘她上吊了。” 话音刚落,安老太君手腕上的楠木佛串便散落开来,打磨的圆润光滑的珠子骨溜溜滚了一地。霍地站起身来,满面震惊地高声道:“什么?你……你再说一遍,灵丫头怎么了?” 福儿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强作镇定地回道:“重华轩那边来人说九姑娘不知怎的和二太太闹了起来,额角都流血了,却不肯让丫头上药包扎,只把自个儿锁在屋里哭。渐渐地就没了声响,疏桐觉着不对,带婆子撞门进去,就瞧见九姑娘把自个儿吊在房梁上了。如今那边乱作一团,都等着您过去呢。” 安老太君狠狠地一跺脚,嗐声骂道:“冤孽,真是冤孽哪她吃错药了,好端端地跟个孩子置什么气。灵丫头平日里我连一个指头都没动过,她可倒好,就这般折磨孩子。难道那就不是她肠子里爬出来的,有什么话儿不能好好儿说,非要动手动脚的。这下可好,闹出人命来了。若是灵丫头有个好歹,看我饶得了哪一个。” 一旁的安嬷嬷见状,忙上前扶住身子摇摇晃晃的安老太君,低声劝道:“老太太快别急。二太太刚硬固执,九姑娘又年轻气盛,想是一时拧着了,小孩子家家的没经过什么世面,一时糊涂罢了。好在发现的及时,九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 福儿见安老太君那张霎时变白的脸和不住哆嗦的嘴唇,心里一沉,也忙跟着安慰道:“听说人已经救下来了,大夫母都在那里守着呢。都是奴婢不好,一时慌张说错话了。老太太千万别急坏了自个儿的身子,要不奴婢的罪过可就大了。” 安老太君哪里肯听,一迭连声唤人备轿,急慌慌就往重华轩赶。几个抬脚的婆子脚不沾地,满头大汗,安老太君犹自嫌慢,拍着扶手,口里直喊:“快,快……” 好容易到了地儿,刚踏进院门坎,就听的里头哭声震天,众人心下一颤,都暗道不好。安老太君到底年纪大了,下轿时脚都软了。紧紧抓着安嬷嬷的手颤颤巍巍直往里冲,就见王淑灵直挺挺躺在榉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上,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莹白透明的脖颈下一道深深的紫痕触目惊心。冷夫人坐在床边怔怔地盯着嘴唇青白的小人儿抹着眼泪。底下的丫鬟婆子皆哭作一团。 安老太君赶忙地上前探了探鼻息,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略放了下来,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怒声道:“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用不着你们在这里号丧。该干嘛干嘛去,都别围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赶紧把窗户打开,没瞧见九姑娘都要憋过气去了嘛。” 瞥了一眼边上一脸哀戚的冷夫人,冷笑道:“这会子倒知道心疼了。早些干嘛去了。灵丫头多乖巧听话的孩子,你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偏偏要把她往绝路上逼。我原先看你待智儿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成想比起前头的媳妇儿真是差远了。” 冷夫人此时心中五味杂成,酸甜苦辣咸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悔恨,震惊,伤心,后怕各种感觉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整个人卷了进去,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口,教人喘不过气来。她对安老太君的责难充耳不闻,仿佛整个心思都神游天外,一滴滴的泪珠顺着僵硬的脸颊不住地往下落,好似绵绵秋雨带着几分萧索与凄凉,怎么也止不住…… 安嬷嬷见状,一边给老太君打扇,一边安抚道:“二太太也不是成心的。有谁不疼自个儿的孩子,又有谁家的母女不拌嘴呢。九姑娘弄成这样,二太太的心里肯定比谁都难过。”又压低了声音,在安老太君耳畔轻轻说:“您瞧二太太这副三魂去了七魄的模样,可别一个还没醒另一个又犯了糊涂做傻事呢。” 安老太君闻言,眉心一动,见冷夫人真是失魂落魄,伤心欲绝。怕再责备几句,她若是想不开真有个万一,那自个儿岂不是要背上逼死媳妇的罪名。这样想着,脸上便和缓了颜色,沉声叹道:“罢了,你也别伤心。快把眼泪擦干,灵丫头等会儿醒了见到你这副模样,岂不是教她更不得安生了。孟家那门亲事我看索就推了吧。至于冲喜的姑娘不管她基家当是否富贵,只要模样格儿配得上就好。便是找个穷家小户的,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 冷夫人一惊,忙抬眼激动地断然拒绝道:“那怎么行?智儿这样的人品学问怎么能配一个小里小气的穷家女,就是他亲娘也不会答应的。” 安老太君微微有些愠怒,嗔责道:“不是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媳妇你的娘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吧。小家碧玉怎么了,只怕还知道些好歹。再说谁说要娶妻了,纳妾还不一样是喜事儿,犯得着你拉扯上这些吗?难不成你非要把灵丫头送上黄泉才肯罢休,真不知道鼎鼐伯府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了。崇业那边不用你心,自有我去说。” 冷夫人被安老太君戳中了心事,脸一红,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 这时,王淑灵嘤咛一声,缓缓地睁开眼,半眯着迷糊的眸子,娇弱叹道:“这是哪儿?我不是死了吗?”。 安老太君闻声抢先一步,一把抱住王淑灵,儿呀呀地哭道:“你这个不省心的孩子。要生气打人骂人都成,何苦糟践自个儿的身子。你不要爹娘,难道连老祖母也不要了吗?我这糟老婆子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忒狠的心肠,平日里都白疼你了。” 又哭:“不争气的丫头,天塌下来都有老祖母顶着呢,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不是活活要了我这条老命嘛。” 王淑灵紧紧靠着安老太君抽抽噎噎哭得气促声涩,肝肠寸断,哀哀泣道:“老祖宗,灵儿实在没有活路了。” 安老太君轻轻地拍着王淑灵瘦弱的削肩,柔声嗔道:“傻孩子说什么混话。你母亲子急说了几句重话你就这么着,可叫她眼里心里怎么过得去呢。还不赶紧给你母亲陪个不是。以后可不许这么任了。” 冷夫人闻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要抱一抱王淑灵,谁知她身子一闪,往日清澈的眼眸如今满是恨意。冷夫人顿时如同石化了一般,双手就那样停在半空,心像被刀绞,一滴滴渗出血来。 安老太君见状,心下了然,便做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样,拉过王淑灵一双冰冷的小手轻轻揉搓,笑着哄道:“你这丫头,人小脾气还挺大的。母女俩哪有隔夜仇的,你瞧你母亲急得眼珠子都要怄进去了。方才若不是身边人拦着,只怕就要寻了短见陪你去呢。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哪能不疼呢。你要是再闹,我可真就恼了。” 王淑灵红着眼哽咽道:“老祖宗您不知道,娘她,她对我又打又骂的,还要把我骗着许给一个傻子。” 安老太君抿嘴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儿,我知道你必是听了什么才和你母亲闹别扭,可你也不想想,暗香阁那位是什么人哪,嚣张跋扈,险狠辣,一向就和你母亲不对付,巴不得你们这里出点事儿,她好浑水鱼将咱们全家统统赶出去一人独大呢。好孩子,宅门里的弯弯道儿你还没见识过呢,有些人佛口蛇心,口腹蜜剑,你不信自个儿的亲人,倒把那外四路的话儿当圣旨,你母亲哪能不寒心呢。你别看她平日里冷冷淡淡的,其实心里比我这个祖母还要紧张你呢。她也是怕你被人哄了才急得失了分寸。你这么灵秀的一个孩子,难道还想不明白,若是你嫁得不好,你母亲的脸上又有什么光彩呢。你要记住自个儿是大家子的姑娘,怎么能学得像那些市井泼妇一般,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王淑灵听了这话,如霜般冷漠充满戒备的脸上这才浮现了一丝破冰,虽然对安老太君的话半信半疑,却还是低下头喃喃道:“灵儿知道了,都是我的错,往后再也不敢了。” 安老太君欣慰地将王淑灵和冷夫人的手放在了一起,王淑灵挣扎了一下见安老太君的脸上那郑重其事不容置疑的神色,也只得怏怏地顺从了,却觉得心还是一片冰冷,面前的人都是那样陌生,自个儿也是,再也没有当年那种一心企盼亲娘温柔抚的殷切,有的只是麻木与冷漠…… 安嬷嬷见状忙拍手笑道:“好了我就说老太太不用过来瞧,不用一日母女两个自己就好了。您偏在那里抱怨天抱怨地的,急吼吼地赶了来劝和。这会子可瞧见了,娘儿俩手牵着手,脸贴着脸,倒像是黄鹰抓住了鹞子的脚,两个都扣了环了。哪里还用得着旁人说合呢。” 安老太君笑啐道:“你这老货,每日里不学好,惯会村我这眼盲耳聋的糟老婆子。”又笑眯眯地盯着王淑灵和冷夫人,打趣儿道:“说的也是,瞧瞧这亲热劲,倒显得咱们是外人了。”一屋子奴才听了这话,都笑得嘻嘻哈哈。 冷夫人讪讪地只管在一旁满脸尴尬笑着附和,王淑灵顺势缩进安老太君的怀中,偶尔瞥向冷夫人的眼神依旧透着淡淡的疏离和深深的戒备。 表面上的一团和气冲淡了不少笼罩在屋子上空的霾,这时门外有小丫头报:“郡主来了”…… 203:福无双至祸单行(六)【六月中文】 203:福无双至祸单行(六)* 203:福无双至祸单行(六)在线阅读 <!t; 203:福无双至祸单行(六) 肉文屋 / 203:福无双至祸单行(六) 203:福无双至祸单行(六) 204:福无双至祸单行(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4:福无双至祸单行(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4:福无双至祸单行(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4:福无双至祸单行(七) <!go> 收费章节(12点) 204:福无双至祸单行(七) 却说王淑灵一时气愤竟然投环自尽,幸而发现的及时,安老太君又急慌慌赶来好生劝慰了一番,方才令她打消傻念头。冷夫人讪讪地只管在一旁满脸尴尬地笑着,王淑灵顺势缩进安老太君的怀中,偶尔瞥向冷夫人的眼神依旧透着淡淡的疏离和深深的戒备。 表面上的一团和气冲淡了不少笼罩在屋子上空的霾,忽的门外有小丫头报:“郡主来了”。 安老太君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冷笑道:“让她自去养病,用不着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话音未落,就见雨霏轻纱蒙面施施然走了进来,满眼悲悯地瞅着眼角犹自挂着泪珠的王淑灵。 原来王淑灵自杀的消息传到暗香阁,着实教雨霏吓出了一声冷汗。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往日里娇娇怯怯的小姑娘竟然也有如此刚烈决绝的一面。心中又急又叹又心疼,站起身来命人更衣便要过去瞧瞧。 一旁的翠微见状忙劝道:“听说九姑娘已经被救下来了,老太太和二太太都在那里守着呢。奴婢是怕郡主这会子过去正好撞在枪口上,到时候没的被人挤兑。再说那里人多手杂,万一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好。倒不如等人都散了,再悄悄儿带上太医过去,岂不便宜。” 雨霏闻言,眉毛一挑,嘴角微翘,轻笑道:“就是这个时候去才好呢。整好把事儿做一个了结。老太君不是开出条件吗?那我就如她所愿。” 翠微一惊,脸上微微变色,沉声道:“看来您是准备答应了。奴婢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为了九姑娘而得罪王爷,又让郡马爷误解,实在是得不偿失。奴婢明白您心善,可也总该为自个儿想想。就算您不在乎王府的不满,难道也不在乎郡马爷的感受吗?”。 雨霏淡淡一笑,一仰头正色道:“你放心,不管为了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委屈自己和孩子的,你等会儿就瞧好吧。左右为难得不偿失的还不定是谁呢。” 翠微见劝不住只得跟了来,一进门就听见安老太君冷冷的嘲讽,看着雨霏那瘦弱的肩膀,就更加为她担心了。 雨霏却毫不在意安老太君的冷嘲热讽,神态自若地站在当地,等众人行过礼,方才拉过王淑灵还在微微颤动的小手,柔声叹道:“妹妹真是糊涂,有什么事儿是比自个儿的命还重要的?若你真的死了,岂不是要教亲人心痛难当嘛。” 冷夫人闻言用充满敌意的眼光冷冷扫了雨霏一眼,森然冷笑道:“郡主用不着在这儿挑拨离间,什么亲者痛,下一句您就要说仇者快了吧。妾身真不明白,您为什么就是要揪住我们二房不放。灵儿才刚醒,您就忙不迭地过来架桥拨火儿,究竟是安得什么心哪。难不成要将我们一家都逼死,您才满意?” 雨霏清冷明澈的眼眸毫不示弱地迎上冷夫人不善的目光,冷冷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都这个时候了,二婶难道还要继续执拗下去吗?”。 冷夫人冷哼了一声,扭过脸去并不接话儿。 雨霏转头看向安老太君,声音低沉铿锵,一字一句如同敲打在众人心上一样清晰而沉重:“本是来给老太君一个答复的。” 安老太君闻言,面上一喜,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嘴上却淡淡道:“不急,郡主再多考虑几天也使得。可不要过后又后悔,再出尔反尔那可真要闹笑话了呢。” 雨霏昂首正色道:“本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老太君便再无反悔。在场众人皆可为证。” 安老太君见雨霏那孤傲清高的姿态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心里暗暗打鼓,瞧她答应地如此爽快,倒有些不敢相信了,迟疑地问道:“那郡主的意思是……” 雨霏微微一笑,却并不接话反而只管拉着王淑灵的手问长问短,又命人呈上新鲜的糖蒸酥酪和牛茶,看着她略喝了几口,又用手边平金绣萱草纹丝帕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残渍,直到众人的耐都被磨光,好奇心却被成功地挑起,方才淡淡道:“一切如老太君所愿。” 安老太君闻言,喜上心头,不自禁地拊掌笑道:“老身就知道郡主是个明白人,必能体会长辈的一番苦心。也真是巧,老身刚刚还和你二婶说呢,灵丫头的亲事实在不妥,还是回了的好。” 雨霏心下了然,知道安老太君这样说就是故意要让自个儿动气,便装作毫不在乎,若有所指地讥讽道:“老太君心思缜密,运筹帷幄,自然能庇护儿孙,无需他人心。只是本还有一个条件,古往今来断无二妇并妻,同居一室的道理。老太君若想让凤鸾表妹以平妻之礼进门,就只能另外置宅安置,不得拜天地祖宗,除祭祀大节,不得出现在候府。否则本颜面何存?” 安老太君闻言一惊,忙追问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给鸾丫头找个外家不成?哪有这个规矩,太荒唐了。” 雨霏斜睨了一眼义愤填膺的安老太君和满脸忧虑的冷夫人,嘲笑道:“那老太君学贱商穷家,非要倒腾个平妻出来,岂不是更荒唐?要知道商贾家的平妻可从来不敢与正室同在一个屋檐底下呢。好啊,看在您的面子上,本就再让一步,表妹要想留在府里也可以,那就只能当个寻常的通房丫头。纵使日后有了孩子也不能抬房做姨娘。老太君意下如何呢?” 安老太君听了这话,勃然大怒,眉头紧拧成一个川字,狠命地拍着床沿,高声怒斥道:“郡主这分明就是阳奉违,使诈刁难。鸾丫头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千金小姐,给人做妾已经很委屈了,你……你居然要她,要她做个低贱的屋里人,还断了她将来应得的名分。真是……真是欺人太甚了” 雨霏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撇嘴不屑道:“老太君想将表妹许给郡马,本已经应允了。怎么本开出的条件,老太君就这般为难呢。说什么欺人太甚,真是好笑,难不成凭本的身份还要对一个小小官吏的女儿假以颜色,奉若上人不成?本肯跟她姐妹相称,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了。她还不满足,是不是要本将正室的位子拱手相让才肯罢休啊?” 安老太君一时也不知如何驳回,低头皱眉,暗自思付,好一会方才讪讪道:“你姑妈和咱们到底亲戚一场,鸾丫头如今又伤了脸实在可怜见的,郡主既然肯为灵丫头费心张罗,难道就不能看在你姑妈孤苦伶仃的份上,大发慈心,让鸾丫头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雨霏连连冷笑道:“老太君真会说笑,是你们拿九妹妹的事儿算计逼迫本,这会子倒成了本的不是了?老太君和姑妈要是觉得委屈,那也没什么。只当没提过这事儿,赶明寻个庄稼农户或是市井商贾将表妹聘了,大不了老太君多掏些体己,有了银子傍身,谁还会再乎新娘子是丑是美呢。” 安老太君眼中闪过一道愤恨的光,目光炯炯盯着雨霏面纱下朦胧的面容,仿佛想透过那层遮挡看清楚面前人儿的内心,想起哭哭啼啼的孔姑太太和寻死觅活的凤鸾,心下一凉,放低身段半是恳求,半是威胁,缓缓道:“郡主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鸾丫头虽然容貌有损,但到底还是官宦人家出身,若要嫁进庄户或商家,咱们这些亲戚的脸上也不好看。说不准还会落下一个逼迫孤女弱母的恶名。郡主和远儿只怕也会落了不是。为了侯府的名声和一家子的和睦,老身也退一步,鸾丫头不做平妻也罢,只要能在远儿身边做个贵妾即可,这样既不会损伤郡主的颜面又能让鸾丫头终生有靠,就是你姑妈也会感激涕零的。” 雨霏漫不经心地捋了捋一缕散落在耳前的鬓发,声音如同金石撞击一般掷地有声:“本已经说了,要么做外室,要么当通房丫头,二者只能选一,再无第三条路。老太君回头告诉姑妈和表妹,她们答应便好,不答应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若不是为了九妹妹,哪怕一个通房丫头她也挣不上。她们若是不服,尽可以去太后那里喊冤。” 翠微在一旁撇着嘴,跟着讥笑道:“郡主殿下怎么忘了,姑太太和表小姐只是寻常人家的女眷,太后娘娘是什么人哪,哪是她们想见就能见的。只怕连门都没瞧清楚往哪儿开就被刀棍打出来了。原先倒是可以托老太太分说分说,如今怕是连老太太也有心无力了呢……” 雨霏抿嘴笑道:“正是,本如今这记越发差了。看来等表妹进了门府里的事儿还真要请她多照付一二呢。” 翠微又笑道:“郡主又糊涂了。表姑娘若是以平妻身份迎入,住在外边哪能手管府里的事儿呢。若是住进来,通房丫头的地位又太低,更说不上话儿了。郡主不如多教教九姑娘,只怕将来还能多个臂膀呢。”…… 204:福无双至祸单行(七)【六月中文】 204:福无双至祸单行(七)* 204:福无双至祸单行(七)在线阅读 <!t; 204:福无双至祸单行(七) 肉文屋 / 204:福无双至祸单行(七) 204:福无双至祸单行(七) 205:福无双至祸单行(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5:福无双至祸单行(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5:福无双至祸单行(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5:福无双至祸单行(八) <!go> 收费章节(12点) 205:福无双至祸单行(八) 雨霏见安老太君脸上复杂多变的神情,又加了把火,因嗔笑道:“老太君方才可说了,九妹妹和孟家的婚事就此作罢,这么多耳朵都听见了,您可不许耍赖哦。” 安老太君闻言心里也是难以取舍。原先打的主意就是看着鸾丫头明能干,对自个儿又尊敬又孝顺,是个温顺易掌控的好棋子,若用她来离间远儿和郡主的感情,一点一滴夺去郡主手中的掌家大权,这侯府早晚还不是自个儿和崇业的囊中之物。谁知郡主虽然年轻却有一万个心眼子,使了一招反客为主倒把人逼到了悬崖边上,如今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自己活了这么大吧把年纪竟被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给耍了。 心中又气又恨,真恨不得一巴掌上去打烂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巧嘴儿。耳边就听雨霏不耐烦地轻笑道:“老太君慢慢儿想吧。本乏了,先回暗香阁。回头您和姑妈商量好了使人来个信就成。 安老太君见雨霏抬脚就往外走,心一横,情急之下冲口而出:“罢了,老身就代你姑妈答应下。通房丫头就通房丫头,今晚就让她给你们磕头敬茶。” 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高喝:“不必了。这件事我绝不答应” 众人闻言,转头一瞧,原来是念远满面愠怒背着双手逆光而立,挺拔的身影在暗淡光线下隐隐透出一股逼人的寒气。 上来端端正正给安老太君行了个礼,面沉如水,声音低哑而坚定:“老太太和郡主的好意子陵心领了。但请恕我不能从命。” 雨霏显然没有料到念远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被他略带失望和责备的目光掠过,脸上一红,不由得低下头去,仿佛一个做坏事的孩子被长辈抓了个现行,心中隐隐有些懊悔:不是没有想过要问一问他的意思,只是听说连日来他都疲于应付宗长和那几个古怪难缠的族老,况且为了将来离开时不至于难舍难分,自个儿已经尽量在拉远彼此间的距离了,所以几次不由自主地悄悄儿踱到听雨楼前却都只能举步不前,怏怏而返,终是开不了口…… 安老太君见念远一进来便毫不留余地拒绝,心中一沉,顿时拉下脸来,不悦道:“这是内宅的私事儿,我和郡主都说妥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别说子嗣了身边连个像样的人都没有。郡主病着,又有礼法拘束。你夜夜冷床硬枕独自宿在听雨楼,没个知冷知热的在一旁端茶递水可怎么好?时间长了不活生生熬坏身子才怪。这也是郡主贤惠宽厚,鸾丫头又是至亲,彼此间都熟悉,真是天降奇缘再好也没有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念远冷声打断道:“正因为咱们和姑妈是亲戚,才不能这般作践人家的女儿。况且子陵已有贤妻在堂,此生于愿足矣。又何必耽误表妹的终生呢。” 安老太君不以为然地嗔怪道:“你这孩子真是天生的牛心古怪。你姑妈和表妹都不觉得委屈,要你在这儿瞎什么心哪。我知道你是因为上次宁儿那死蹄子心里头不痛快,但鸾丫头可是大家小姐出身,我看重鸾丫头就是喜欢她稳重知礼,大方得体,难得子又温婉随和,一定能谨守本分,和郡主和睦相处的。” 念远听了这话,暗暗瞥眼见雨霏一副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态度,心里的挫败感就更浓了,沉着脸,上前去在雨霏耳边低声冷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将我推给她人。” 雨霏耳一红,不敢抬眼,只哑声长叹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都知道了,你以为我还有的选吗?”。 念远浓眉微动,声音有说不出的痛楚:“为了一个外人要将自个儿的夫君拱手相让,郡主还真是贤良。” 雨霏听了这话,仿佛心被尖利的钢针刺中一般,疼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块儿,额头直冒冷汗,长长袖摆下的素手不自觉地攒成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送,如此往复几次,才长长地吸了口凉气,昂首义正言辞地肃声道:“你看着是外人,可别人瞧着却是内人呢。你的亲祖母,亲姑妈,亲婶娘一个一个都用自个儿和儿女的命来逼迫本,仿佛本不答应你纳妾,就是要将她们一同送上绝路。要是你,你又能怎么办?” 念远和雨霏这般形容在外人看来就好像甜蜜的小夫妻俩在咬耳子,安老太君瞧着他们这副恩爱的模样,心里像被猫儿挠了一般烦躁不安,因强笑着打趣道:“呦,小两口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我们就听不得了。要跪搓衣板还是倒洗脚水可商量好了没有?” 安嬷嬷见状忙附和道:“哎呦,老太太您瞧您,郡主娘娘最是个通情达理,温柔体贴的,这小两口又蜜里调油一般,哪里能要郡马爷跪床头啊。只怕是说都舍不得说一句呢。” 被老太君和安嬷嬷这样一打岔,雨霏和念远只得在众人戏谑促狭的目光下马上分开,终止了方才那场尴尬的对话。 耳边只听安老太君放低了音调,有些无奈地缓缓叹道:“鸾丫头伤了脸,日后能不能完全好也不知道。只要你莫要因为容貌嫌弃她,多念着她的好,我和你姑妈就知足了。” 又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左手拉着雨霏,右手拉着念远,一副慈爱祖母的模样,柔声款款道:“我这个糟老婆子这一辈子为你们这些孩子真是碎了心,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在怨我,小夫妻俩恩爱和美自然不想中间凭空多出一个人来,可等你们活到我这把年纪就明白了,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子孙满堂膝下承欢才是最要紧的。日后等鸾丫头有了孩子,难道不叫郡主一声母亲吗?这会子只顾着嫉妒,将来老了膝下悬空,那份凄凉想起来都觉着心酸。到时候再来悔不当初就太晚了。” 此话说的凄凄婉婉,底下众人都跟着淌眼抹泪儿。念远却不为所动,脸上依旧如寒冰凝结一般,沉声道:“老太太的苦心子陵能够领会。只是曾听闻姑妈有意和二婶结亲,虽未曾换庚帖,但也是嘴上约定了的,那自然是一诺千金,鸾表妹已经是有夫之妇,怎能再行婚配?” 冷夫人闻言心下一沉,脸上一白,忙出声断然否认道:“郡马爷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两个孩子青梅竹马感情好是有的,可论起婚嫁本就是没影的事儿。”想起孔姑太太那副忙不迭将女儿送人做妾的急切样儿,心里暗暗不耻,幸灾乐祸地冷笑道:“我倒是想呢,可也要人家看得上啊,要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了。” 念远一本正经道:“正是这个理儿。如今二婶为了六弟被鼎鼐伯府逼迫,九妹妹又险些丢了命。倒不如请老太太做主,将表妹许给六弟,岂不皆大欢喜,两相便宜。” 冷夫人闻言,勃然大怒,柳眉倒竖,凤眼圆瞪,厉声道:“郡马爷这话好没意思难道自个儿不要的就硬塞给智儿。当我们是什么人了?再落魄也不会专拣别人剩下的。” 安老太君听了不喜,出声斥责道:“好了,说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什么叫做别人剩下的,难不成就你的孩子金贵,人家的孩子就都是破烂了。说话也别说的太过了。要叫凤儿她娘听见,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可就都完了。” 冷夫人自悔失言,这些日子脑子里仿佛有一弦紧紧地绷着,随时都要可能断裂一般,教人时不时就会失去控制。连贴身伺候的寒枝都说自个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盼着智儿的病能快些好,鼎鼐伯府那边能息事宁人才好。一想起孟凌云冷夫人的头更痛了,倚在丫头的肩上,微蹙秀眉半眯着眼有气无力地揉着酸胀的额角。 安老太君见状,紧拧眉心转过头去用不容置疑命令的口吻对念远吩咐道:“得了,我知道你见鸾丫头毁了脸,不再香娇玉嫩,爽心悦目。你心里头就一万个不乐意,这祖母都明白,男人嘛,哪个不是喜欢漂亮的。虽说娶妻娶德,娶妾娶色,可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德行还是第一位的。鸾丫头到底还知知底,总比外头寻来的好。万一是个狐媚子,闹得家宅不宁,只怕郡主更不乐意呢。疼媳妇是好事儿,但也不能什么都随着她的子来被她牵着鼻子走。夫纲不振,叫外人怎么看你这个堂堂的侯府世子。” 念远闻言,知道这是安老太君的激将法,但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心里头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半晌方和缓了心情,冷笑道:“老太太还真是说对了,子陵就是那种贪图美色,以貌取人的男人,表妹若跟了我只会一辈子受冷落,还请老太太三思。” 安老太君见他不识好歹,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握着拐杖的指节都发白了,“你……你……你……”怎么也说不出个完整的话儿来。 正在这时,就见冷夫人身边的丫鬟孤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焦急地说:“老太太,太太,门上说鼎鼐伯府来下定了”…… 205:福无双至祸单行(八)【六月中文】 205:福无双至祸单行(八)* 205:福无双至祸单行(八)在线阅读 <!t; 205:福无双至祸单行(八) 肉文屋 / 205:福无双至祸单行(八) 205:福无双至祸单行(八) 206:福无双至祸单行(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6:福无双至祸单行(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6:福无双至祸单行(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6:福无双至祸单行(九) <!go> 收费章节(12点) 206:福无双至祸单行(九) 安老太君软话硬话说尽,念远就是一副冰冰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安老太君见他不识好歹,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握着拐杖的指节都发白了,“你……你……你……”却怎么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儿来。 正在这时,就见冷夫人身边的丫鬟孤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焦急地回禀说:“老太太,太太,门上说鼎鼐伯府来下定了”。 安老太君闻言脸上勃然变色,猛地直起身来,满眼不可置信说道:“什么?怎么会这么快?” 话音未落,就听得外边鞭轰鸣,鼓乐喧天,冷夫人的脸色越发惨白,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嘴唇青紫,不住地哆嗦着,过了好半晌方缓过神来,忙不迭地跟上了安老太君,就见院中此刻已经满满叠叠地摆着几十抬红漆描金楠木大箱,穿红挂绿的挑夫七手八脚地打开箱盖,金银珠宝,古董瓷器,衣饰绸缎举不胜举,外加以花茶、果物、团圆饼、羊酒等物,又送官会银铤等下财礼,更有活大雁一对,酒一埕、鹅二只、各布二匹、细茶一盒。色色全是遵照岭南旧俗。 一个官媒打扮的冰人越众而出,恭恭敬敬向安老太君呈上礼单,冷夫人探身过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聘饼:一担;海味:八式,每样两包:发菜、鲍鱼、蚝豉、元贝、冬菇、虾米、海参、鱼翅各两盒;三牲:**两对,两雄两雌﹔猪三至五斤一起飞;鲮鱼:两担;椰子:两对;酒:一埕;四京果:龙眼干、荔枝干、合桃干和连壳花生各一盒;生果两盒;四色糖:冰糖、桔饼、冬瓜糖和金茦各一盒;油麻茶礼:茶叶、芝麻各一盒;帖盒(礼金盒):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椰各两对;另有芝麻、红豆、绿豆、红枣、合桃干、龙眼干若干、红豆绳、利是、聘金、饰金、龙凤烛与对联一副。香镯金:无骨透脚青,大鞭和大火,龙凤成对喜镯各一对。斗二米:十二斤糯米、三斤二两砂糖…… 安老太君转眼怒视冷夫人,压低声音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回绝伯爵夫人吗?怎么这会子那边府里又巴巴儿送了聘礼来,难不成你竟然对我说的话阳奉违,私底下定了灵丫头的亲事?” 冷夫人也被唬了一跳,低下头满腹委屈道:“老太太真是冤枉我了,灵儿这么一闹媳妇三魂都去了七魄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本想着明日再使人带信向鼎鼐伯府致歉,没成想孟家的手脚竟然这样快。前个只不过递了庚贴过去,今儿就这般大张旗鼓地来过礼了,偏偏色色还准备的这样齐全,竟然连一丁点差错都挑不出来。这下可真是难办了,既然势成骑虎,不如……” 安老太君不满地瞥了冷夫人一眼,冷冷道:“这事儿你想都不要想,灵丫头已经死过一回,幸好菩萨保佑安然无恙。难不成你还想让她死第二次,真不知道你这个做娘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冷夫人原本就有心病,只要听到鼎鼐伯三个字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孟凌云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和疾言厉色的威胁,早已慌了手脚,再加上王淑灵寻死觅活迫使安老太君改了主意,便更加不知所措,眼下只想着如何能让事情就此揭过,从此跟孟凌云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此刻听了安老太君这话,竟无从辩驳,只能垂头怏怏道:“如今这礼都送来了,媳妇也是怕老太太为难。郡马爷执意不肯纳妾,灵丫头的婚事也就没办法牵制郡主了,倒不如回归原途的好,老太君原本不是也很中意孟家那孩子的吗?况且要另寻冲喜娘子还要费时,智儿如今的身子再拖下去,就怕……” 一提起王念智,冷夫人冰凉的心就化做了一汪柔柔的清水,哽噎地说不出话来。 安老太君白了她一眼,不屑道:“这件事儿我自然有数,用不着你瞎心。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回了又不伤两家的脸面才好。” 因转过脸来,和缓了颜色对媒人笑道:“伯爵夫人还真是个急子,才隔了一日就忙着过礼,色色又这么齐备,连南边才有的雁儿都预备下了,可见是真心疼我们灵丫头了。只是这孩子没福,昨个就发起了高热,也不知是不是过了她哥哥的病气。若是耽误了贵府侄少爷反倒不好了。还是先把这些聘礼抬回去吧。” 那媒人听了这话,满脸惊诧张大了嘴半日说不出话来,良久方讪讪地笑了两声,皱着眉头跺脚嗐声道:“这是怎么说的?姑娘不坐回头轿,亲家不退过门礼。这物什抬都抬来了,哪还有退还的道理。伯爵府那边我也不好交代啊。老太太可别为难咱们了。” 安老太君不动声色,面色陈恳沉声道:“老身也知道这样做于礼不和,只是事出突然,我们也实在是迫不得已。你放心,明个老身必定亲自登门向孟家夫人致歉,不会教你们难做的。”又使了个眼色,吩咐一旁的丫头道:“还不快去里面拿一锭金裸子和两匹上等的尺头。” 那媒人素日见多识广,却也从没瞧过这一出,面对丫头端过来红木雕缠枝纹托盘上的彩头连连摆手,直着嗓子喊道:“哎呦,这我可做不了主。孟姐姐,你快来瞧瞧,这该怎么是好啊?” 听了这话别人倒还罢了,冷夫人却倏地白了脸,攒在袖子里的一双素手毫无意识地绞着帕子,指节都发青了。忙不迭地向后退了几步,将半个身子藏在安老太君身后,垂下头偷偷抬眼扫视着周遭。果然和孟妈妈那冷到冰点的寒光对了个正着。 孟妈妈那一贯平静无波的声音炸响在耳边,如细小的蚂蚁无孔不入地渗透自己每一寸肌肤,身上不由自主泛起了一层**皮疙瘩:“老太太和二夫人这事儿实在办的忒不厚道了。我们太太昨个特意请白云观的俞道长来合了八字,得知贵府的九小姐是帮夫宜家,多子多孙的命格,欢喜地跟什么似的,连夜命底下人准备各色物件,自个儿也跟着熬了一宿,眼圈都抠红了,今个一早就犯了咳疾,躺在床上下不来。饶是这样还不忘嘱咐老奴要好生将定礼送过来,也好早日将贵府小姐迎进门,了了她和老爷的一桩心事。老太太和二夫人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想当众反口。你们谨明侯府也是书香世家,诗礼大族,怎么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就算你们不顾脸面,我们伯爵府断断丢不起这个人。” 安老太君被孟妈妈数落地脸上顿时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尖细的指甲深深扎进紫檀拐杖的木隙里,暗暗吸了口气,强压下满腹的怒火,强笑道:“这位妈妈方才也听见了不是我们不守信用,自食其言,实在是灵丫头这场风热来的突然,况且她的身子也实在不牢靠,素日里又是病病歪歪风一吹就倒,这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痊愈。这孩子不像是个有福的,实在配不上贵府侄少爷……” 话还没说完,就听孟妈妈冷笑着打断道:“看来老太太是瞧不起我们鼎鼐伯府了。这些话儿糊弄旁人还成,在老奴听来就句句是托词。前几日老奴代我们太太过来相看,贵府的九小姐还活蹦乱跳,神清气爽的呢,怎么说病就病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老太太和二夫人当别人都是傻子由着你们戏弄吗?”。 安老太君向冷夫人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出来解释。冷夫人无法,只得硬着头皮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为难道:“是真的,灵丫头素日和他兄弟感情就好,常常玩闹在一处,身子又弱,前几日就有些懒懒地吃不下饭,只怕那时就染上痘疹了。只怪我这些日子忙着他哥哥的事儿忽略她了,这才小病拖成大病。还望妈妈回去好好儿替我们分辨分辨,莫要伤了两家的和气。” 孟妈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子死死盯着冷夫人,淡淡道:“既然二夫人这样说,那不如先下定,等贵府小姐养好身子再完婚也不迟。”又满含嘲讽地抿嘴笑道:“只怕贵府六少爷等不了了。我们爵爷说了要让贵府九姑娘拜了堂,我们大小姐和六少爷的婚事才作数呢。” 安老太君闻言心里一沉,随即怒道:“开玩笑也要有个分寸。让你们主子满京城打听打听哪有长兄没成婚,妹妹就赶着出门子的。要真这样做了,还不被人笑话咱们这样的人家连最起码的礼仪规矩都不懂。” 孟妈妈毫不示弱,反唇相讥说:“这怕什么?老太太也太迂腐了。同一天嫁娶不过是差一两个时辰罢了,谁还会在这点小事儿上斤斤计较。倒是老太太和二夫人该好好想想,这聘礼抬回去容易,可旁人会说什么呢?知道的是老太太瞧不上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九姑娘有什么不妥,这才让定礼去而复返呢。只怕日后谁家想要和贵府议亲都要在心里掂十个过子呢。” 冷眼旁观许久的雨霏听到这儿忍不住想上前出言相劝,希望孟家息事宁人放王淑灵一条生路,谁知却被一旁的念远紧紧拽住皓腕,在她耳边低声嗔怪道:“你觉得自个儿管的闲事还不够多吗?这是二房惹出的祸事,就该由他们自个儿收拾。闹大了两家脸上都无光,他们不会将事情做绝的。” 雨霏不满地横了念远一眼,正要说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却坚定的叹息:“别为难老太太了,我愿意嫁进孟家。”…… 206:福无双至祸单行(九)【六月中文】 206:福无双至祸单行(九)* 206:福无双至祸单行(九)在线阅读 <!t; 206:福无双至祸单行(九) 肉文屋 / 206:福无双至祸单行(九) 206:福无双至祸单行(九) 207:福无双至祸单行(十)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7:福无双至祸单行(十)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7:福无双至祸单行(十)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7:福无双至祸单行(十) <!go> 收费章节(12点) 207:福无双至祸单行(十) 鼎鼐伯府使人来下定,孟妈妈借机又是嘲讽又是威胁,冷眼旁观许久的雨霏听到这儿忍不住想上前出言相劝,希望孟家能息事宁人放王淑灵一条生路,谁知却被一旁的念远紧紧拽住皓腕,动弹不得。雨霏不满地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却坚定的叹息:“别为难老太太了,我愿意嫁进孟家。” 众人闻言循声望去,只见王淑灵白着一张异常透明的脸,满面病态虚弱不堪地靠在丫鬟身上,往日清澈明亮的眼眸褪去稚嫩变得麻木黯淡,脖颈下的青痕已经用一条圆润的珍珠链巧妙掩藏起来,淡淡的光晕和着日光投映在她脸上,更显得肌肤莹泽吹弹得破。整个人如同夜深人静绽放的昙花,美姿秀色,孤芳自赏还透着一丝丝的绝望与无奈。教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好牢牢记住着一刹那间的美丽和永恒…… 安老太君见状忙低声喝斥道:“你这孩子这会子跑出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屋去躺着。这里的事儿自然有我和你母亲做主。” 王淑灵苦笑着,眼中的凄然和悲戚愈加浓重,贝齿咬了咬下唇,心一横慢慢地俯下身,跪在安老太君面前,声音柔弱却坚定,字字句句都像从齿间挤出来一样:“爹娘养我一场,老祖宗疼爱有加,灵儿实在无以为报,如今哥哥缠绵病榻,危在旦夕。灵儿不愿意见老祖宗和爹娘左右为难。既然孟家这么有诚意,灵儿也没有什么可求的了。就请老祖宗成全孙女的一片孝心吧。” 原来王淑灵方才在一旁静静听安老太君和雨霏念远之间唇枪舌战,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心里却明白:一向对自个儿如珠如宝的老祖母也不过和亲娘一样,将自己当作交换的棋子。原来在老太太的心中,自己这个血脉相连的嫡亲孙女还不如一个隔辈的外孙女。甚至可以说比不上安老太君心里熊熊燃烧着对权力的渴望。那么无论是送进东,还是孟家又有什么区别?自己终究是一个被人忽视任人利用的傀儡。相比较廷的波谲云诡,朝不保夕,孟家或许还能算是个理想的去处。至少能帮一帮郡主嫂嫂。只为她是在这冷酷淡漠的家里唯一能从嘴角的微笑看出真正关怀和怜惜的人。既然如此,那倒不如痛快答应,或许还能得到老太太的歉疚和怜惜,有了娘家的依靠,谅鼎鼐伯府也不敢慢待自己。想不到一直拒绝长大,这一回却不得不学着用心机来争取对自己最好的筹码。可悲可怜却又无能为力…… 那边安老太君闻言,心中一酸,看着王淑灵那凄然欲泣的模样,总归是养在身边疼了多年的孙女,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忙拉了她起来,抹去眼角的泪花,低低长叹道:“傻孩子,真是傻孩子。你放心,有老祖母在谁也委屈不了你。” 一旁的孟妈妈见众人都为这祖孙情深的一幕唏嘘感叹,心里嗤笑连连,悄悄儿移步到冷夫人身边,附耳过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冷冷道:“夫人,别忘了你的宝贝儿子。我们少爷要的物什从来也没有得不到的。若是不让他出了这口气,只怕你一双儿女的下场只会更惨。东那边可随时等着贵府六爷呢,啧啧啧,那样白嫩的皮儿,再有我们少爷的提携,今后真是前途无量呢。”说罢,斜睨了冷夫人一眼,舌尖微翘发出如夜猫子一般教人不寒而栗的奸笑。 冷夫人心头一颤,猛地转脸,用不可置信地眼光死盯着孟妈妈又猛然想起孟凌云当日威胁她的话语,太子喜好娈童这已经是京城不是秘密的秘密了。从去岁圣上身体微恙沉迷炼丹起,太子殿下行事便越来越肆无忌惮。外头都传进了东的娈童几乎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便是侥幸留下命也是伤痕累累,百病缠身如同活死人一般。特别是近日,太子不再满足于唯唯诺诺,目不识丁的贱民而将眼光转向了攀龙附凤,心比天高却屡屡受挫的寒门布衣,以举办诗会切磋学问为由花天酒地,任意狎昵。听说鼎鼐伯就是太子最忠实最得力的助手,进入东的落弟寒士或酸腐秀才之流全都是经他一手举荐的。若是孟凌云真向太子进言,小小的侯府哪里敢跟未来天子叫板,就算智儿得上天庇佑从天花绝症中逃出命来,只怕也逃不过命丧东的下场。 冷夫人身子哆嗦得如同秋风枝头残存的最后一片落叶,强撑着仅存的意志和希望,用哀恳的声音结结巴巴道:“不,不会的,智儿患得可是痘疹,即便好了,脸上也会留有疤痕,那位贵人怎么看得上眼呢。爵爷只怕要白费心机了。” 孟妈妈不屑地扫了冷夫人一眼,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与幼稚,鄙夷地笑道:“只要是我们少爷想做的还有什么不可能。别说只是几粒麻子,就算是脸全毁了,要进东也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儿。再说贵府六爷一肚子诗书难道还怕入不了贵人的眼吗?”。 冷夫人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以孟凌云对自己的深恶痛绝和滔天憎恨,再残忍再无情的事儿他也必定做得出来。他就是要让自己最重视最疼惜的智儿做个低贱的娈童任人狎玩,受尽欺凌,才能让自己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冷夫人只得硬着头皮,强压下心中的汹涌,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有劳这位妈妈回去禀告鼎鼐伯和夫人,这门亲事照旧。后日就是个好日子,我们自会收拾妥当恭候贵府的花轿上门。”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安老太君狠狠顿了顿手边的拐杖,当着众人的面怒声斥责道:“我还没死呢。你就等不及当家作主了是不是?是谁许你在这里发号施令的。告诉你,这件事由我说了算,你若再敢多言,信不信我立刻叫崇业写休书。” 冷夫人心中一阵恶寒:休妻?哼,这些年日日夜夜企盼的就是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能痛痛快快放自己自由。高门侯府的富贵荣华以为什么人都稀罕吗?真真可笑,要不是为了智儿那可怜的孩子,这种肮脏污秽的地方多呆一刻钟都是一种折磨与煎熬…… 冷夫人这样想,面上却不得不压下满心的不屑与怨愤,一本正经地分辨道:“老太太明鉴,媳妇这样做完全是为了灵儿好。细想想,这位妈妈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管怎样,聘礼已经这般大张声势地送来了,又闹得人尽皆知。若是此刻反悔,外人会怎么想我们侯府又会怎么看灵儿。”垂下头用只有她和安老太君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缓缓说:“媳妇知道老太太满心为灵丫头打算,想把她送去更好的地方。但这次的事儿要是闹大了,不光咱们和鼎鼐伯府交恶,间接得罪了太子殿下。也让灵儿的闺誉受损,无论是哪一种,往后咱们再想往里送人也是千难万难了呢。” 安老太君一听这话果然不错,方才一时气愤只想着送女巴结太子却忘了这鼎鼐伯与东交情匪浅,若是强行退婚,得罪了伯爵府事小,将来被谗言所伤不容于未来的国君事大。真真可惜,好好儿的一个棋子就这样浪费了。偏生这一辈里的女孩儿死的死,嫁的嫁,除了灵丫头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真是教人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冷夫人见安老太君还在犹豫,便趁热打铁劝道:“灵丫头虽然不成,但老太太的娘家不是还有适龄的女孩子吗?想必会比单纯稚嫩不解人事的灵儿更合适呢。老太太想想若没了**,哪来的蛋呢。” 安老太君听了这话,心一横,的确,杀**取卵这种事儿可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因转换了脸色,泰然自若地从媒人手中接过礼单,又吩咐人预备鹅酒茶饼,生果、莲藕、芋头、石榴、扁柏、姜、茶煎堆、松糕,槟椰等物做回礼。 因对孟妈妈笑道:“看来真是人逢喜事神爽,瞧灵丫头方才还病得下不来床,这会子气色可好多了。想必就是这孩子和你们侄少爷有缘呢。既然两府的长辈都乐意,事不宜迟,就按方才媳妇说的,让这两对金童yu女早早儿完婚,也好圆了我这老婆子的一桩心事。” 孟妈妈跟着笑道:“老太太倒真是个明白人。既如此,老奴就先回去报喜了。三日后花轿准时上门。愿老太君和二夫人福泽绵长,称心如意。”说着眼光似有若无地瞥向冷夫人,令她没来由地一阵心慌,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抖。 雨霏见状甚为不忍,挣脱了念远的束缚,上前握住王淑灵冰冷微颤的小手,沉声低语道:“妹妹,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嫂嫂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王淑灵缓缓转过脸,直视着雨霏那满含悲悯和不忍的眼眸,嘴角艰难地牵动,苦笑道:“已经来不及了。嫂嫂,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如同一片凋零的花瓣,一声长长的叹息消散在满院繁花似锦的最后荼蘼中…… 207:福无双至祸单行(十)【六月中文】 207:福无双至祸单行(十)* 207:福无双至祸单行(十)在线阅读 <!t; 207:福无双至祸单行(十) 肉文屋 / 207:福无双至祸单行(十) 207:福无双至祸单行(十) 208:雾里看花费疑猜(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8:雾里看花费疑猜(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8:雾里看花费疑猜(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8:雾里看花费疑猜(一) <!go> 收费章节(12点) 208:雾里看花费疑猜(一) 王淑灵的婚事就这样草草定下了,雨霏心中又是气愤又是唏嘘,但当事人都已经答应了,她这个外人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这世间终究又多了一个可怜的女子。 雨霏心情异常低落,繁花似锦的热闹场面在她眼里却是这般刺眼,懒得和众人寒暄,自顾自怏怏地回了暗香阁。却不料念远随后而至,虎着一张脸,厉声吩咐道:“所有人都出去,我要和郡主殿下商量很要紧的事。翠微你去外边守着,我没开口,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 众人闻言都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沉沉的教人喘不过气来,江嬷嬷和碧纱只管拿眼偷瞄面前神色各异的二人。 念远见状冷笑道:“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吗?还是你们眼里只有郡主却没有我这个主子。” 雨霏苦笑着对江嬷嬷低声吩咐道:“妈妈先带她们下去吧。碧纱你去小厨房瞧瞧有什么新鲜吃食让她们快点做好端上来,闹腾了一天郡马想必也还没用膳呢。” 念远冷冷地拒绝道:“不必了,我不会呆很久的。只说几句说完就走。郡主不必费心。” 众人瞧这情形便知道是小两口在闹别扭呢,忙噤声垂头鱼贯而出。屋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雨霏转脸看向窗外,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与疲倦,低声道:“郡马想说什么就快说吧。本今天真的很累,原本是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提的。” 念远微皱浓眉,眼神变幻不定,良久方才沉声嗔怒道:“郡主似乎欠子陵一个解释。” 雨霏冷笑道:“郡马爷不是都看到了吗?还要本解释什么?你们侯府的每一个人都要本交代,本又不是孙猴子有三头六臂,神童广大可以让所有人都能满意。” 念远摇头略带嘲弄说:“郡主何必自谦。子陵看郡主长袖善舞,游刃有余。就连一个素日不常来往的妹妹都照应到了。这份心真是教人望尘莫及。” 雨霏见念远一脸挫败与不甘,就像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童,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戏谑道:“郡马还跟自个儿的妹子吃醋?真像个孩子一样。往日倒没觉得子陵你原来也有如此童真有趣的一面呢。” 念远微微牵动唇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半晌方低叹道:“我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欣慰。郡主善良仁厚,心怀慈悲,不忍看九妹葬送终生。这一点子陵能明白。只是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先与我商议。在你的心里到底当不当我是夫君?还是说子陵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 雨霏闻言,沉默良久,直到窗外的墨色一点一点透过纱帘渗了进来,随凉风轻轻摇曳的枝叶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上留下一道道群魔乱舞的碎影,苦笑道:“郡马是本的夫君,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子陵又为何要多此一问呢。至于今日之事,是本考虑不周。还请郡马海涵……” 话还没说完,就被念远激动地打断道:“求你别再将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儿挂在嘴边了。论法理你我自然是君臣,可私底下我们是夫妻哪。我只想听霏儿一句真话,你真想让我娶侧室纳妾收房吗?”。 雨霏淡淡一笑声音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吗?我不明白郡马在激动什么?就像老太君说的,本一向多病,又碍于礼法,实在是委屈了郡马。” 念远怒火中烧,忍不住一拍桌案,怒道:“我已经表明千次万次,我看够了妻妾相争,勾心斗角,家无宁日的戏码。我这一生只想和你一夫一妻恩恩爱爱过些和美静好的日子。无论朝堂政势如何起伏变幻,关起门来,至少你我能相互扶持,真心以对。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子陵,非要一次一次地将我往外推。你对素无往来的九妹妹都能那般疼惜怜悯,为何独独对我这般残忍。” 雨霏独自点亮掐丝珐琅花卉纹菊瓣式蜡台上的红烛,消瘦娉婷的身影在隐隐绰绰昏黄的光晕中更显茕茕。低哑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彼岸传来,透着一丝莫名的伤感,不甘与无奈,因叹道:“怪只怪我们生在这样的世道。男子三妻四妾份数平常,若是只守着一个女人天长地久那便是离经叛道,不可理喻。郡马说自个儿不想纳妾收房,不过一句话多么轻松容易。可本呢,就要替你担负骂名。一个妒字足以令本受尽长辈刁难,被众人异样的眼光和嘲讽的恶言压得抬不起头来。子陵怪我狠心绝情,可你又何曾设身处地为我想过?本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能挡得过一次两次,能挡住十次百次吗?你是侯府世子,将来前途无量,就算可以不理会老太君咄咄逼人的压力和世人别样的目光,难道就不顾今上和太后的脸面吗?秀女大挑在即,若是里送人过来,你又该如何自处?” 念远闻言,冷峻桀骜的面容在明灭不定的光线下越发模糊难辩,许久,才听到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声音却变得轻松而坚定,因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郡主说的对,如今无论说什么都是空谈,子陵自然会用自己的办法让你明白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能不能实现承诺保护好自个儿的妻儿。” 说罢,僵直着脊背头也不回地迈步而出,坚毅的背影渐渐被无边的暮色吞没…… 又过了两日,鼎鼐伯府的花轿准时上门,王孟两家一娶一嫁,一时传为美谈。事情总算尘埃落定,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西南角的国色苑除外。凤鸾自打知道自个儿婚事泡汤,就在房间里狂摔乱砸,寻死觅活。孔姑太太和底下的丫鬟婆子又是哭又是拉又是求,却怎么也劝不住。凤鸾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热得人五内俱焚。若是不借什么发泄出来,就会被烧得干干净净。 孔姑太太看着往日娇艳明媚,仪态万方的女儿这会子却披头散发,形似疯癫,脸上的泪痕竟是不干,心下顿时痛楚难当,一把上前紧紧抱住犹自哭闹摔打,双手乱挥的凤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儿啊,事情已成定局,你,你就认命吧。娘明个就去求老太太,一定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绝不让你受委屈。” 凤鸾双眼血红,嘴唇干裂渗出点点殷红,印在惨白的脸上更显诡异,一边拼命挣扎一边高喊道:“除了二表哥,我谁也不嫁。娘若是逼我,女儿现在就咬舌自尽。” 孔姑太太闻言被吓得魂不附体,情急之下竟把手指直接塞进凤鸾口中,一阵钻心的痛让她嘤哼出声,全身冷汗淋漓。 凤鸾听到孔姑太太吃痛的呻吟,身子一僵,竟慢慢平静下来,不哭不闹脸上只剩一片麻木,孔姑太太忙命丫鬟扶凤鸾上床躺着,又酽酽地熬了一碗压惊汤硬给她灌下,伸手轻轻捏了捏被角,又吩咐了丫头几句,这才揉着酸痛的额角向春晖堂找老太太拿主意去了。 榻上昏昏欲睡的凤鸾此刻却猛地睁开双眼,直挺挺坐了起来,脸上闪烁着置之死地的决绝,幽深凄戾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一旁斜眼头如捣蒜的画眉,冷冷道:“去妆台最下边的屉子里找一找,上次从大舅母那里要来的逍遥散还剩多少?” 画眉睡得迷迷糊糊,听了这话猛地一惊,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吓得结结巴巴说:“小,小姐,你要那玩意做什么?上回宁儿犯了事,奴婢怕查到咱们头上,都扔进池塘里了。” 凤鸾一听,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浑身乱颤,想也不想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画眉脸上,犹自不解恨,从枕下取了一丈青,向她手上乱戳,口内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蹄子,谁让你多管闲事的。现在怎么办?大舅母已经死了,你让我再从那里讨去。” 见画眉梨花带露的模样更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爱,心中嫉妒不已,怒喝道:“哭哭哭,我还错怪了你不成?整日里一副妖妖调调的狐媚子模样,是不是成心坏了我的好事,偷藏着预备自个儿勾引二表哥?” 画眉一边躲一边呜咽道:“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上回不是说那药粉是下三滥的玩意儿就只能配下作的娼妇,听着都恶心吗?奴婢是不想您看着闹心……” 话还没说完,就被凤鸾厉声喝住:“一个小小的丫头竟敢讽刺我。不要命了吗?还是你以为自个儿是准姨娘就张狂地不知道是谁了。我要怎么做轮得到你这个低三下四的贱婢指手画脚?信不信我这就把你卖到那种不能见人的脏地方去。” 画眉听了这话,忙不迭在地上连连磕头,不一会便额头青紫,鲜血直流,苦苦哀求道:“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愿意给您当牛做马,只求您看在奴婢自小伺候您的份上,可千万别赶我走啊。”顿了顿,跪行上前,低声道:“奴婢这可全是为了小姐啊,您忘了当日那边大太太的话儿了?”…… 208:雾里看花费疑猜(一)【六月中文】 208:雾里看花费疑猜(一)* 208:雾里看花费疑猜(一)在线阅读 <!t; 208:雾里看花费疑猜(一) 肉文屋 / 208:雾里看花费疑猜(一) 208:雾里看花费疑猜(一) 209:雾里看花费疑猜(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9:雾里看花费疑猜(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9:雾里看花费疑猜(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09:雾里看花费疑猜(二) <!go> 收费章节(12点) 209:雾里看花费疑猜(二) 凤鸾听到画眉居然把自个儿从肖氏那里好容易弄来的逍遥散扔到了湖里,心中又气又恼,手下又打又掐还威胁要把她卖入勾栏。 画眉听了这话,忙不迭地在地上连连磕头,不一会便额头青紫,鲜血直流,苦苦哀求道:“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愿意给您当牛做马,求求您就看在奴婢自小伺候您的份上,千万别赶我走啊。”顿了顿,便跪行上前,低声道:“奴婢这可全是为了小姐啊,您忘了当日大太太说的话儿了?” 凤鸾微蹙秀眉,歪着头暗自私付了半晌,这才想起当日肖氏的确说过这逍遥散对同一个人只能用一次,多了便没有效用。顿时火冒三丈,狠命一拍床沿,怒气冲冲地骂道:“都怪宁儿那死蹄子,谁知道她那么没用连个爷们的心都抓不住,真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这下可好,卖油的娘子水梳头,自来家里有好的,却给了人,这会子轮到自己用,反倒说没就没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就这么苦,二表哥这样优秀的男子怎么就不能是我的。” 画眉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忍着痛收拾了地上的残局,偷眼瞥见凤鸾整齐的贝齿在发白的唇边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面纱下隐隐约约露出满是红疹的脸颊,如同嗜血索命的厉鬼一般,遂被唬了一大跳,忙战战兢兢上前斟酌着字句低声劝道:“小姐别难过。其实嫁给郡马爷又有什么好。先不说郡主娘娘是那样严苛霸道的一个人,就连老太太都讨不到便宜,更何况小姐这样柔柔弱弱的子,还不知要被她怎么欺负呢。” 凤鸾咬牙切齿道:“怕什么?我可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老太太就是心太善了。一会儿顾忌这个,一会儿又想着那个,这才被她压制地死死的。我可不会心慈手软,只要能到表哥身边,我一定要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画眉斜眼偷瞄了凤鸾一眼,心下暗笑:“瞧你如今这副鬼样子,郡马爷会看上你才有鬼。心里虽然这么想,口中却换了另外一套说辞,因笑着奉承道:”小姐说得是呢。郡主娘娘哪里能跟小姐比呢。只要是有点眼睛的男人都少不得要拜倒在您的裙下。” 凤鸾闻言,不由自主地了脸颊,微微蹙眉道:“也不知是吃坏了什么?药也喝了好几副了,疹子却没消多少。再这样下去说不准老太太和娘就要乱点鸳鸯谱,把我许配给不相干的穷酸了。若是那样即便我的脸真好了,也为时已晚呢。” 画眉迟疑了半晌了,还是硬着头皮道:“几个大夫都说小姐天生热毒近日时气又不好,这才全发了出来。过一阵子就没事儿了。小姐既然不放心,不如让太太求了郡主,请个高明点的太医过来瞧瞧,也免得再受折腾了。” 凤鸾连连冷笑道:“要我向她低头,门都没有。那贱人变着法地打压我,又是外室又是通房丫头,羞辱得还不够吗?你这蠢蹄子居然要我去求她,究竟安得是什么心啊。” 画眉见凤鸾恼了,生怕她又拿针来戳,赶忙向后退开两步,垂头唯唯诺诺地回道:“小姐别生气。奴婢听外头说书的先令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姐这会子先忍一忍,等将来还怕没有全部讨回来的时候吗?”。 凤鸾高声喝斥道:“别说了,你这丫头也忒天真了。你以为那贱人是良善的主儿吗?这个时候请来太医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不止是几颗红疹子,只怕就连我的命也难保呢。” 低头蹙眉,不知想什么,半日方才缓缓抬眼,冰冷的眸子里满是算计的光,冷冷道:“我绝不会让那个贱人称心如意的。等着瞧,这一回我不教二表哥八抬大轿抬我进门就不姓孔。”说完勾了勾染着凤仙花的小指示意画眉上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附耳嘀咕了几句,就见画眉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忧喜交加…… 却说这一日整好是王淑灵与孟家侄少爷孟凡三朝回门,雨霏也见到了新进门的六弟媳鼎鼐伯府的庶长女闺名惠娴。只见她弯月髻上簪着红翡滴珠凤头钗,云脚珍珠卷须簪,婉约雅净,身着雪青色提花对襟褙子,浅绿薄纱中衣,紫碧纱纹双裙。奇怪的是别人衣裙上都绣些花儿朵儿蝶儿的,只有她绣着几株羞羞答答的含羞草。看之下,眉眼倒还算秀丽,白白净净的脸庞,微微上翘的嘴角,隐隐带着一丝羞怯,整个人怯懦柔顺,态度很是拘谨,好像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一样,说话也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尽量不开口,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冷夫人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皱眉低声嗔责道:“瞧你这一身打扮清清冷冷,老气横秋的,哪里像一个刚过门的新娘子,还不赶紧回去换了。智儿还病着呢,也不怕忌讳。” 孟惠娴闻言垂头紧抿嘴唇,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带着浓重的鼻音低声辩道:“婆母衣着朴素无华,媳妇又怎能穿得花枝招展的。” 冷夫人摇头不以为然地淡淡道:“使不得,年轻媳妇都这么素净,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越发该往马棚里去了。今个是灵丫头三朝回门的大日子,你这个做嫂子的少不得要出去应酬,要教外人见了你这幅样还以为是我们侯府亏待了你呢。虽然你是庶出,却也是伯爵府名正言顺的小姐,别总做出一些小家子气的举动,没的惹人笑话。” 孟惠娴一听这话,刚涌出眼眶的泪珠登时被逼了回去,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低眉顺目往自个儿屋里去了,微微颤动着的肩膀似乎透露出无限的委屈…… 雨霏无暇顾及二房婆媳间不睦,一门心思全在王淑灵身上,不过才三日不见,王淑灵就瘦的脱了形,往日里珠圆玉润的脸庞此刻颧骨高耸,下巴尖狭,神恹恹,两眼灰暗,看着竟隐隐有了一丝死志,衣服就像挂在身上一样晃晃悠悠的穿堂风一个劲往里灌。教人不忍细看。 雨霏心疼不已,忙拉着王淑灵指节突起的双手,柔声道:“妹妹在鼎鼐伯府过得还好吗?怎么几日不见就憔悴成这样了。有什么委屈就和嫂嫂说,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王淑灵脸上没有任何新嫁娘的娇羞,只剩满面灰败,像一朵凋谢的鲜花,沧桑憔悴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大了十岁还不止。只见她勉强牵动青白的唇角,苦笑道:“好不好又有什么要紧,反正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不过是熬时间罢了。嫂嫂无需为我这种已经心死的人劳神费力,真的不值得。” 雨霏见她花样年花的脸上却浮现出将死之人才有的颓败与绝望,往日清澈灵动的眸子却已经如同一潭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心尖,叫不出,哭不出,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心里虽然清楚此刻任何言语都是那样苍白无力,却仍哽噎劝道:“好妹妹,听嫂嫂一句劝,你还年轻,将来的事儿谁又知道呢?你看姑妈,和离了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只有翻不过的山,哪有趟不过的河。妹妹风华正茂,千万不要因为眼前的困境就自暴自弃。” 王淑灵麻木的脸上这才浮现一丝黯淡的光彩,转过眼来哑声道:“嫂嫂的话我记下了。其实伯爵府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爵爷和夫人都待我很好,相公虽然有些木讷贪玩我们还是能相敬如宾。底下的仆妇有几个不受管束,只不过是些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罢了,我还应付得来。嫂嫂不用担心,眼下日子是不如在娘家舒服,但总比那些三餐不继的贫苦人家要强上许多。况且爵爷已经发话,相公既然已经成家,过不久就让我们分出去单过。到时候想必就能自在些了。” 雨霏点头欣慰道:“妹妹能这么想就好,看得开人生才有希望。这些话虽然很俗气,却是我的肺腑之言。今后不论妹妹遇到怎样的困难,尽管开口,嫂嫂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的。” 王淑灵两眼含泪,哽咽道:“这个家也就只有嫂嫂一人是真心为我着想。您放心,我已经死过一次,知道那种昏暗痛苦的滋味,再也不会做傻事了。日子好也罢歹也罢,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正说着,就见孟凡捧着一把白枣宝蹦蹦跳跳跑了过来,虽然比王淑灵高了半个头,却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孩童模样,揪着王淑灵的衣角将那把糖果一股脑地塞在她手里,笑眯眯喊道:“吃,吃,糖糖,好甜。” 王淑灵从袖中抽出丝帕,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嘴角的粘渣,无奈地强笑道:“嗯,我已经尝过了,你还是自个儿留着慢慢吃吧。” 孟凡拉着王淑灵冰冷的柔荑,指着不远处桌案上几碟糕饼,呵呵笑道:“那边还要好多,他们嫌我笨都不让我拿,咱们去悄悄偷点过来。” 王淑灵被孟凡拉扯,无可奈何地低声哄着。在众人嘲弄和讥讽的目光里背过身偷偷抹去眼角一滴咸涩酸楚的泪珠…… 画眉见众人的目光都围着王淑灵和孟凡打转,乘机蹭到念远跟前,弯腰盈盈蹲了个福,低声道:“郡马爷,我们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209:雾里看花费疑猜(二)【六月中文】 209:雾里看花费疑猜(二)* 209:雾里看花费疑猜(二)在线阅读 <!t; 209:雾里看花费疑猜(二) 肉文屋 / 209:雾里看花费疑猜(二) 209:雾里看花费疑猜(二) 210:雾里看花费疑猜(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0:雾里看花费疑猜(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0:雾里看花费疑猜(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0:雾里看花费疑猜(三) <!go> 收费章节(12点) 210:雾里看花费疑猜(三) 王淑灵被孟凡拉扯,无可奈何地低声哄着。在众人嘲弄和讥讽的目光里背过身偷偷抹去眼角一滴咸涩酸楚的泪珠。 画眉见众人的目光都围着王淑灵和孟凡打转,乘机蹭到念远跟前,弯腰盈盈蹲了个福,一本正经地低声道:“郡马爷,我们太太请您过去一趟。说有件要紧的事儿要求您帮忙。” 念远微皱浓眉,漫不经心地瞥了画眉一眼,环视四周,见孔姑太太和凤鸾都不在,心里疑惑,遂沉着脸不解道:“今个可是九妹妹回门的大好日子,姑妈和表妹怎么不见?就请姑妈与表妹过来,大伙也好一起热闹热闹。” 画眉被念远这话弄得措手不及,咬着下唇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支支吾吾地答道:“我们太太身子有些不舒服,怕给别人过了病气去,早就和老太太说过今个不来了。小姐的脸还没有完全好,也不能出来吹风。” 念远听了这话,知道凤鸾也在,就更加不想过去了,生怕因此又惹出什么是非来,想了想因出言婉拒道:“这会子天色将晚,国色苑里又都是女眷,我也不方便进去。你去回了姑妈,明个一早我再和郡主一同过去陪她说说话儿。” 画眉见念远抬步要走,又有几个女眷已经注意了到这里的动静指指点点地私下议论着。心里一急,不管不顾地拦在念远面前,低声哀求道:“我们太太说事关重大,又怕人多嘴杂,她只能跟郡马爷一个人说。现在太太就在院子湖边的水阁等您呢。求您就跟奴婢过去吧。不然奴婢可真没法交代呢。” 念远不满地看着面前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自己的丫头,拧着剑眉冷声不满道:“姑妈不是身体不适吗?怎的还在湖边吹风?可见你这蹄子是在撒谎。还不赶紧让开,不然我可就要吩咐嬷嬷来拖你出去打板子了。” 画眉一听这话忙不迭地跪下,眼中含泪,带着哭腔可怜兮兮道:“奴婢怎么敢在郡马爷面前撒谎。要是有一个字虚的,就叫我长一个疔,一直烂到嗓子眼里。” 念远见她神情凝重,指天誓日,似乎不像是有假。孔姑太太到底是长辈,若真有什么难事,自个儿却袖手旁观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况且院子水榭又不是什么静僻偏远的地方,凤鸾又不在,料想也传不出什么闲话来。 便出去和小厮荫松低低交代了几句,就随着画眉来到了位于院中西北角的‘饮绿榭’。这水榭为造型优美的卷棚歇山式。与蜿蜒短廊相接,相互陪衬,连成整体,小巧玲珑,轻盈质朴,在水边架起平台,平台一部分架在岸上,一部分伸入水中。平台跨水部分以梁、柱凌空架设于水面之上。临水围绕低平的栏杆,设鹅颈靠椅供游人坐憩凭依。四面落地镂花门窗,开敞通透,风一掠过便有神清气爽之感。水陆高差相近处平桥贴水,过桥又有凌波信步之感…… 画眉轻轻推开镂雕卷草纹窗格糊纸的红木门,念远见里面红烛摇曳,灯光昏暗,恍恍惚惚似真有个人影,因皱着眉迟疑地瞥了画眉一眼,见她低眉顺目,神态自若,并无半分不妥。便轻轻迈步而入,镂花木门在身后应声缓缓关合…… 借着昏黄摇曳的烛光,念远这才看清楚,水阁中央一张圆面光滑的石桌上摆着一个乌银牡丹自斟壶,两个小巧的粉彩荷叶形紫砂酒杯,并一个剔彩莲塘鸳鸯纹攒盒,盒内摆着几样小菜。桌边一个丰盈窈窕的女子背对着自己此刻正缓缓儿地转过身来,面笼珠纱,眉眼含春,粉腮带笑,不是别个,正是凤鸾。 念远环视四周,见阁中并无孔姑太太的身影,只有凤鸾一人。心下没来由地一阵忐忑,暗道不好,抬步便要退出去,岂料凤鸾疾步上前,挡在念远前面,眸含秋水,檀口轻启,笑盈盈地娇声问道:“二表哥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念远见凤鸾用身子拦在面前,生怕和她有什么肌肤接触使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便不能再强行冲出去,只得后退了两步,尽量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沉下脸冷冷道:“姑妈呢?不是有事要与我商议吗?既然姑妈不在,那子陵先行告退。烦表妹替我说一声。” 凤鸾娥眉微怨,星眸含嗔,抿嘴娇笑道:“方才老太太使人来请娘过去说话。娘便叫我留在这儿等着,她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伸出手如蛇一般缠上念远坚实有力的胳臂,扭着婀娜蛮腰就往桌前拉,满面关切与柔情,轻声细语道:“这几日天气渐渐热了,二表哥早出晚归的,瞧这眼圈都抠偻了。凤儿特意做了几样清爽开胃的小菜,表哥就给我几分薄面,略尝一口可好?” 念远眉心紧拧,心下懊悔自个儿真是太大意了,便不落痕迹地轻轻扫下了凤鸾那一双雪白丰润的酥手,背过身去,冷冷道:“表妹的好意子陵心领了。以后这些小事表妹尽可以交给下人去做,实在无需自个儿费神。” 凤鸾身子一僵,讪讪道:“不过是些寻常吃食罢了,都是一家人,二表哥又何必这么客气呢。莫非是嫌弃凤儿手艺不,做出来的东西陋难以入口?” 说罢,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眼帘,泫然欲泣,仿若梨花带雨默默含愁。凤鸾昨日已经在铜镜前反复演练过多次,知道自个儿这个样子最柔弱无辜,楚楚可怜。 念远不为所动,反而显得有些焦躁,不耐烦地扫了凤鸾一眼,正色冷声道:“天色已晚,瓜田李下理应避嫌。还请表妹行个方便,若教别人瞧见你我孤男寡女在此相对,恐怕会影响表妹的闺誉。” 凤鸾腮晕潮红,眼波流转,低眉娇嗔道:“想不到表哥竟如此为我着想,凤儿心里实在是……感激又感动。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我清清白白,又何必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呢。娘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生款待二表哥,你却总急着走,难道凤儿在你的眼中就这般丑陋不堪吗?连多说句话儿都不肯?”说着,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盈盈落下,肩膀微微颤抖,抽抽搭搭哭得越发伤心了。 念远又急又恼,一边盼着孔姑太太快点回来,一边又怕此刻有人经过,那就越发说不清了。一跺脚索将话儿挑明,因道:“人言可畏。表妹是个聪明人,怎么不明白这四个字的厉害。还是这一切本就是你设计好的,故意要别个误会。” 又见凤鸾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想想一切都是老太太和姑太太私底下打算的,她不过是个无辜的棋子罢了,再看她那受伤的神情便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缓缓劝道:“表妹秀外慧中,出类拔萃,又何必被老太太和姑妈控,受此委屈呢,我有一个挚友,当年一同从军,如今已是正四品骁骑营的副参领,虽然出身寒门,为人却正直豪爽,急公好义。正是表妹的良配。” 凤鸾闻言,贝齿死咬着下唇,低下头教人看不见她眼中的怨恨与不甘,好半晌方抬眼一边绞着衣角,一边楚楚可怜地低声叹道:“婚姻大事向来都是长辈做主,哪有女孩家说话的份。况且如今我的脸又成了这副模样,有些事儿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念远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表妹不用担心。腹有诗书气自华。天底下并不都是以貌取人的轻浮男子。子陵那位好友就是个例外,他仰慕表妹的人品才情,得知你容貌有损却丝毫不在意。想必将来定能与表妹举案齐眉,琴瑟和谐。子陵已经和他约定,后日就请媒人上门来正式提亲。表妹有了好归宿,老太太和姑妈也可以安心了。” 凤鸾一听这话,心里又急又恨,想不到二表哥不仅毫无情义还要将自个儿推给他人,甚至连提亲的日子都约好了。护军参领,哼只是听着风光罢了,一无权二无势,家徒四壁,日无存粮的小喽喽,能做到三品正参领怕也就到头了,还不如下九流的市井商贾呢。自个儿若果真跟了他还不是受苦受穷一辈子。贫贱夫妻百事哀,一心一意有什么用,连两斗米都换不来。更何况说什么正直豪爽,急公好义,不过是个目不识丁,俗鄙陋的莽夫罢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还谈什么举案齐眉,琴瑟和谐,不是自欺欺人嘛。 想到这里,凤鸾心一横,轻移莲步,蹁跹生风若轻云出岫,似艳霞袅袅。一股幽幽的暗香袭来,兰熏桂馥,羞娥凝绿,因莞尔一笑,莺啭道:“凤儿当然相信表哥的眼光。想必那定是一等一的好男儿。这世间自然有不贪图美色的良人。就好像,好像表哥这样的男子。凤儿早就心有所属,这辈子非君不嫁,这人,这人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边说边睁着一双水汪汪会说话的大眼睛放肆地盯着念远,脸上浮现出羞答答的娇媚和柔情似火的炽热,和赤luo裸的欲念交错着,纠缠着,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仿佛要将念远紧紧缠裹在内…… 210:雾里看花费疑猜(三)【六月中文】 210:雾里看花费疑猜(三)* 210:雾里看花费疑猜(三)在线阅读 <!t; 210:雾里看花费疑猜(三) 肉文屋 / 210:雾里看花费疑猜(三) 210:雾里看花费疑猜(三) 211:雾里看花费疑猜(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1:雾里看花费疑猜(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1:雾里看花费疑猜(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1:雾里看花费疑猜(四) <!go> 收费章节(12点) 211:雾里看花费疑猜(四) 凤鸾莞尔一笑,莺啭道:“这世间自然有不贪图美色的良人。就好像,好像表哥这样的男子。凤儿早就心有所属,这辈子非君不嫁,这人,这人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边说边睁着一双水汪汪会说话的大眼睛放肆地盯着念远,脸上浮现出羞羞答答的娇媚和柔情似火的炽热,与赤luo裸的欲念交错着,纠缠着,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仿佛要将念远紧紧缠裹在内。 念远心下一沉,后退两步,转脸躲开凤鸾炙热急切的眼神,寻找可以脱身的出口,可这水榭盖在湖中,三面环水皆是雕镂隔子糊着纸,只有东面一个门,此时却被凤鸾挡了个严严实实。若要强闯,就怕被凤鸾缠住,做出什么疯狂难堪的事情来,心下暗道:“如今之计,也只能先将她稳住,虚与委蛇一番再徐徐图之。 便装出一副懵然不明的模样,避重就轻道:“原来表妹心里早就有人了,看来倒是子陵多事。表妹所说近在眼前,莫非此人就在咱们府里,是四弟,还是五弟?” 凤鸾微蹙秀眉,上前逼近一步,转盼多情,全在眉梢。含情脉脉的眸子凝视着满脸戒备的念远,声音似微风拂过花枝带着丝丝缕缕挠人心的娇羞:“表哥何必明知故问呢?难道这些日子以来凤儿的心意你一点都没察觉吗?从见到表哥的第一面起,凤儿的心里就再容不下任何男子了。” 念远见凤鸾不管不顾地挑破那一层窗户纸,心里越发恼怒,冷下脸来毫不客气地斥责道:“表妹自重。这些话儿若是传出去恐怕会对表妹的闺誉有损。今个我就当没听见。表妹是大家闺秀,理应知道谨言慎行的重要。” 凤鸾满不在乎地抿嘴轻笑道:“表哥也太小心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凡事不传三耳又怎么教别个听去呢。”又垂下头,万种情思,悉堆眼角,泪珠涟涟,声音柔媚得能滴出蜜来:“你觉得凤儿不知廉耻也好,惊世骇俗也罢。我钟情于表哥,自个儿并不觉得是多丢脸的事情。只是坦坦荡荡地把心里话说出来而已。我也知道表哥心中仍然有顾虑,怕和我好会让郡主嫂子不快。你放心,凤儿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不管是姨娘还是通房丫头,我也一样甘之如饴。” 话锋一转,暗暗松了腰间的衣带,委委屈屈地嗫喏道:“我知道自个儿如今的样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秀美动人了,有这样的非分之想自然是人人唾弃。只是我实在管不住自个儿的心,凤儿对表哥的情意天地可鉴,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哪怕只有短短一刻,此生便再无遗憾。只求表哥不要将我推给他人,否则凤儿现在就跳入湖中,以死明志。” 念远听到凤鸾这几句半是柔情半是威胁的话语,心中一寒,全身像被湖底细细密密的水草缠绕一样,想挣扎却被缠得更紧,几乎喘不过气来,大脑仿佛瞬间停滞的齿轮发出吱吱喳喳的噪音,教人无比烦躁。攒成团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送,一脸坚决地冷声道:“前几日在老太太和姑妈面前,子陵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不管是平妻侧室还是通房丫头,不论任何人我这辈子都决不会纳的。表妹的情意子陵唯有辜负了。天下的好男儿如过江之鲫举不胜数。而我只是一个偏执木讷不懂情趣的寻常男子,并没有你想得那样完美。况且使君有妇,又何必委屈自个儿一辈子过着没名没分的日子呢。子陵字字句句肺腑之言。表妹若有个好歹,岂不是要令老太太和姑妈伤心,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又何必为了子陵这样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做傻事呢。” 凤鸾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下暗恨,这男人怎么油盐不进,偏生自个儿的脸上红疹未消,有很多事儿做起来都不方便。难道真的就此放弃不成?不行,若这时候退缩,只怕自个儿明日就要身不由己地被配给阿猫阿狗了。这谨明候府泼天的富贵荣华只能是属于我孔凤鸾的。一时委屈算什么?将来能颐指气使才是最重要的。 因抬头满面凄然道:“表哥不必妄自菲薄,在凤儿心里天底下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你的。凤儿知道表哥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我绝没有要你辜负郡主嫂嫂的意思。凤儿知道自个儿的身份,若能得表哥垂怜,一定会心存感激竭尽心力服侍郡主,事事以她为先,不敢也不会争宠,绝不给表哥添一丁点烦恼。凤儿人微如尘,不求名分不要地位,甚至不求表哥一个侧目。既然表哥仍然心有疑虑,那么就让我在听雨楼做一个使唤丫头,能日日见到表哥凤儿就心满意足了,我……” 念远听她越说越过分,真是又急又恼:从来也没遇到过如此难缠,冥顽不灵的女子。好话歹话说尽,她却仍旧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和其他王孙公子一样,巴不得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再这样说下去,真是不胜其扰,只怕误会越来越深,到时候这个刁钻丫头再做出什么事来,自个儿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便着脸冷冷打断道:“表妹不必再说了。侯府有的是下人,本就不缺丫头。更何况我一向不习惯让丫鬟服侍。表妹花样年纪,白白儿糟蹋了实在是不值当。这种没头没尾的傻念头没的教人笑话。子陵只想劝你一句: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偏偏要做个卖身的奴婢,这不是自轻自贱又是什么?表妹若有此志向,子陵也不好拦着,就请表妹写下卖身契做个实实在在的丫头,今后一切都由主子发落。” 凤鸾闻言,脸顿时涨得通红,凤眼瞪得老大,仿佛能喷出火来。只觉得羞辱至极,恨不得上前去狠狠甩一个耳光,因口不择言地尖声讥讽道:“二表哥不用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当日在青棠轩里你和宁儿做的那些醃臜事儿,打量谁不知道呢。真是虚伪你分明就是怕了暗香阁那个母老虎。想偷腥又有贼心没贼胆,有贼胆又不敢承担。枉你还是个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难道就因为她是中山王府的郡主,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就能连夫纲伦常都踩在脚下吗?风水轮流转,我就不相信中山王府没有树倒猢狲散的一日?二表哥将**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将来就不怕巢倾卵覆,一败涂地?凤鸾虽然只是个见识浅薄的小女子,但自问绝对比盛气凌人,妒忌成的郡主娘娘更能助表哥一臂之力。” 面对凤鸾那喋喋不休上下翻飞的嘴皮,念远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仅存的一丝理智才能让他勉强按捺住了想一拳上去的冲动,咬牙切齿从唇边挤出一句:“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私事,用不着表妹费心。”忍无可忍地上前想将凤鸾推到一边,谁料一个看似手无缚**之力的小女子此刻却执拗地让人害怕,如同岭南湿地最粘滑毒最烈的七步蛇一般,看到敌人便瞬间缠了上来,直达要害。 不远处传来清晰的脚步和盈盈笑语…… 凤鸾红艳的嘴唇贴在念远耳畔像毒蛇吐着芯子,教人又惧又怕,却怎么也挣脱不得:“表哥的家事凤儿自然无权理会,但要是我这会子一松手,恐怕你们就万劫不复了”…… 刺耳的呲啦一声,绸帛撕裂,伴随着凤鸾戳破暮色凄厉的尖叫,一个黑影冲出门去在随即而来的老太太和孔姑太太等人面前跳如湖中,雕花木门随风一开一合,隐约可见念远捏着半截衣袖呆若木**,脚下是如蚕茧蜕壳般散落于地的大红绣鸾凤牡丹外裳…… 是夜,城外茂密的树林中,一个窈窕婀娜的女子徘徊不定,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见一个身形高挑的黑影上气不接下气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那女子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连声惊叫,等到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便大口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再不出现,我这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那男子喘着气,忙辩白道:“我的仙女,饶了我这一遭吧。那几个混小子非要拉着我做东,使劲灌酒,我好容易才寻了个借口出来。你若是不信,那我就跳进这河里,来生变个大王八,给你驮一辈子碑去。” 那女子忍不住笑呸道:“就会说这些好听的哄人,谁信呢。说不定你过几日又跑去翠红阁找那几个相好的。” 那男子赶着说了一句:“哎呦我的乖乖那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你的一脚指头呢。一个你就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揉碎了,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日就不见面了,哪还有时间去理会别个呢。” 那女子咯咯笑着,和着腕上的银铃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动听,因道:“我让你找的东西呢?还不快拿出来。” 那男子身子一僵,不自在地揉着额头,满含歉意,说道:“好人,你可别生气。自打那回的事儿,那里就加强戒备多了好些人守着。我一时进不去哪。你再宽限我几日,一定把那玩意送到你手上。” 那女子似乎有些恼怒,低着头不说话,半日才半是轻笑半是警告道:“算了,找不到也没什么要紧。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悄悄把它藏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次的事情再办砸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无情。” 那男子忙不迭地接过信笺,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赌咒发誓道:“我的观音菩萨,你放心,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我也没脸再见你了。” 说完,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去慢慢覆上那女子玲珑的削肩,浓密厚重的云层遮蔽天边一弯残月,四周渐渐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耳边飕飕的风声穿过树桠,雀鸟惊飞,如同地府冤魂发出凄惨的哀号…… 211:雾里看花费疑猜(四)【六月中文】 211:雾里看花费疑猜(四)* 211:雾里看花费疑猜(四)在线阅读 <!t; 211:雾里看花费疑猜(四) 肉文屋 / 211:雾里看花费疑猜(四) 211:雾里看花费疑猜(四) 212:雾里看花费疑猜(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2:雾里看花费疑猜(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2:雾里看花费疑猜(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2:雾里看花费疑猜(五) <!go> 收费章节(12点) 212:雾里看花费疑猜(五) 凤鸾撂下一句:“表哥的家事凤儿自然无权理会,只要我这会子一松手,恐怕你们就要万劫不复了。”只听得一声绸帛撕裂刺耳的呲啦声,伴随着仿佛能戳破暮色凄厉惊惶的尖叫,就见一个黑影冲出门去在随即而来的老太太和孔姑太太等人面前向湖边冲去,雕花木门随风一开一合,隐约可见念远捏着半截衣袖呆若木**,脚下是如蚕茧蜕壳般散落于地的大红绣鸾凤牡丹外裳。 众人皆被唬了一跳,在明晃晃的灯笼照耀下凤鸾身着中衣满面泪痕,如秋风中旋即而下的落叶一般毫不犹豫地跳入湖中,等众人反应过来,耳边只有咚的一声闷响,就见水花飞溅,凤鸾乌发飘散的脸庞只在湖面上起伏了几下,便渐渐沉入水中…… 安老太君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吩咐身边仆妇赶紧下水救人。忽听得身旁一阵喧闹惊呼,原来是孔姑太太大惊之下,眼珠一翻竟厥了过去人事不知。底下的丫鬟手忙脚慌,一时竟乱作一团。安老太君连连跺脚,嗐声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添乱。”因伸手上去掐住孔姑太太的人中,略一使劲,就听得嘤咛一声,孔姑太太缓缓睁开眼,先是一片茫然,忽地跳起身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箭步冲上前狠命厮打着心神仍然有些恍惚的念远,声嘶力竭地哭喊道:“你这个畜生,还我的女儿来。” 念远脸色黑沉如墨,大力甩开孔姑太太的纠缠,死死盯着耀如白昼的湖面,沉默不语…… 孔姑太太仍旧不依不饶,哭喊打闹不休,尖声只管叫念远偿命。安老太君连连摇头,揉着酸胀的额角,厉声喝止道:“好了,你也算是个做娘的,女儿还在水里生死未明呢,就只顾着这些没要紧的。放心,有我在这儿,一定会为你们母女做主的。稍安勿躁,一切等把人救上来再说。” 孔姑太太见安老太君这般疾言厉色,念远的脸色又变幻不定,心中又急又怒又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垂着头淌眼抹泪儿。 幸亏湖水不深,又发现的早,几个会水的仆妇下去不一会儿就将脸色惨白浑身湿漉漉的凤鸾捞了上来,挤出几口污水,咳嗽了几声,虽然紧闭双眼,昏迷不醒,却已是命无碍。安老太君和孔姑太太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因吩咐下人用披风将凤鸾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又抬了春凳,一径将凤鸾送去春晖堂。 安老太君暗暗松了一口气,拉下脸来,紧拧眉头意味深长地瞥了念远一眼,面色不善地沉声吩咐道:“你跟我过来,这件事儿当着众人的面,一定要有个交代。” 念远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只管凝神盯着不远处面色如常的雨霏,似乎整个天地间只剩他们俩人。 安老太君见状,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满道:“叫你媳妇一块来,免得将来我这个祖母倒落个埋怨。” 一时送走了王淑灵和孟凡,众人齐聚春晖堂,都等待安老太君发话,屋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良久方见安嬷嬷从内室迈步出来,低声回道:“大夫说表姑娘已经没事了。但是惊吓过度,开了安神汤,这会子昏睡过去了。” 安老太君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脸去对着一旁神色暗沉的念远肃声道:“远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是你九妹妹三朝回门的好日子,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尽让旁人看笑话。” 念远闻言,连眼皮都没抬,冷冷道:“老太太想让子陵说什么?您不是全都瞧见了嘛。表妹自从破了相便心神恍惚,方才不过是一时失足落水罢了。” 又缓缓移步至雨霏身侧,绷着脸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什么也没做。” 雨霏抬眼正对着念远那深邃的眸子,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轻声答了一句:“我明白。”其实此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是凤鸾的小伎俩罢了。想必是听说了上回的事儿,得知自个儿的一番痴心妄想竟然落空,这才孤注一掷用命做赌注逼念远就范。雨霏心中虽然有些埋怨念远疏忽大意,竟然让别人钻了空子。但这会子也不是耍子追究因由的时候,若不小心应付,只怕将来便再无宁日。心里遂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凤鸾的奸计得逞。 孔姑太太见两人你侬我侬甜甜蜜蜜显然并没有将凤鸾放在心上,顿时火冒三丈,双眼通红似乎能喷出火来,手不住地颤抖着直勾勾指向念远,满脸愤恨交加的神情仿佛要用那尖细的指甲将他的口戳出个血窟窿将心肝掏出来才罢,因不顾仪态地高声喊叫说:“你……你真是厚颜无耻。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呢,你竟然还敢砌词狡辩,将错儿都推到我可怜的孩子身上。简直是个脏心烂肺的衣冠禽兽” 雨霏闻言,微蹙秀眉,转过脸满眼警告地冷冷道:“姑太太请慎言。事情都还没弄清楚您就左一声畜生,右一句禽兽的。教下人听着什么意思?纵然您是长辈,也不能这样随意谩骂堂堂侯府世子。” 孔姑太太不依不饶地冷笑说:“郡主您可别助着他。郡马爷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宁儿的事您莫不是忘了吧。在听雨楼的书房里背着您偷偷跟个丫头胡闹。只不过这一回欺负到我女儿头上来了。如今凤儿的清白就毁在这个畜生手里,这叫她今后可怎么做人呢。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让人家瞧瞧整日家满口仁义道德的郡马爷,世子爷是怎么逼死我们这两个可怜的孤女弱母的。” 说罢,就要往柱子上撞去,幸亏身旁的丫头眼疾手快,一把给拦下来了。 安老太君眉头拧成了一团,冷眼瞧着面前**飞狗跳的乱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下暗恼:“凤鸾这丫头也太不省心了,要算计要闹腾怎么偏偏挑得今个,孟家那些人回去还不知道会添油加醋说成什么样儿呢。凤儿娘也是,要做什么也不说事先和自个儿打个商量,就只管娇纵女儿,这下闹将起来,远儿的名誉事小,整个谨明候府的名声受人垢弊事大啊。心里有了怒意,便也懒得说话,安心看好戏想瞧一瞧他们究竟能闹腾到什么地步…… 偏偏这耳子就不得清静,只听得念远终于忍不住肃声辩白道:“老太太,方才有个丫头说姑妈有要事必须单独跟子陵商议。但等我到了水阁,却只看见表妹一人。话还没有说几句,表妹就像疯了一样,冲出去跳湖,子陵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画眉见念远犀利如剑的眸子冷冷地盯着自己,眼中出的寒光如同锋利的匕首一般令人不寒而栗,腿不由自主地软了一半,噗通一声跪下,却想到自个儿的卖身契还在姑娘手里,心一横,咬着牙结结巴巴地分辨道:“老,老太太,郡主娘娘,冤,冤枉啊。姑娘今个神很好,见窗外月色不错,就吩咐奴婢准备了茶点在水榭赏月,没成想郡马爷这时却闯了进来。姑娘怕人说闲话,就想避开,却被郡马爷拦住,说:咱们都是亲戚,就好像兄妹一样,不用这么见外。说完就关门将奴婢赶了出去。奴婢心里害怕,赶着跑去请老太太和太太过来。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姑娘她已经……” 话还没说完,孔姑太太就一跳三尺高,怒不可遏地高声啐道:“事实摆在眼前,郡马爷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扯谎也要编个好一点的借口。我什么时候叫下人去请你了,就算有什么事儿,那也该在国色苑里说,黑灯瞎火的约在园子里做什么?分明就是你色胆包天,见凤儿一个人就起了坏心,这会子还要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真真好不要脸。” 念远被呛得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攒成拳,指节都泛白了。可一个大男人又不好认真和孔姑太太口舌相争,安老太君成心在一旁看好戏,念远一时竟落了下风。众人的天平本来就偏向故作委屈愤慨的孔姑太太,这会子看向念远的目光越发鄙夷和不屑,甚至有些下人已经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雨霏见状,便冷笑道:“本觉得此事实在是蹊跷。若按照这丫头说的,凤鸾表妹应该是一个人在水阁赏月,是临时起意并没有约什么人。可本方才无意间瞧见饮绿榭的石桌上分明摆着两个酒杯。难道表妹竟未卜先知,知道随后会有人过来不成?” 孔姑太太闻言,脸顿时涨得通红,恼羞成怒,气冲冲地厉声质问道:“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暗示这一切都是有人一早就设计好的吗?什么一个酒壶,两个杯子的。真是可笑,难道我会拿凤儿的清白闺誉开玩笑。郡主是想冤死我们母女吗?……” 雨霏从鼻子里嗤笑一声,鄙夷道:“本可没这么说,姑妈又何必急着辩白呢。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表妹还正是好兴致。” 话音未落,内室就传来一阵惊呼,有丫头高声喊道:“不好啦,表姑娘,表姑娘她……” 212:雾里看花费疑猜(五)【六月中文】 212:雾里看花费疑猜(五)* 212:雾里看花费疑猜(五)在线阅读 <!t; 212:雾里看花费疑猜(五) 肉文屋 / 212:雾里看花费疑猜(五) 212:雾里看花费疑猜(五) 213:雾里看花费疑猜(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3:雾里看花费疑猜(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3:雾里看花费疑猜(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3:雾里看花费疑猜(六) <!go> 收费章节(12点) 213:雾里看花费疑猜(六) 雨霏见孔姑太太咄咄逼人,字字句句都在指摘念远逼*不遂,分明就是贼喊捉贼,却呛得人又气又恼,念远是爷们总不好认真拉下脸来与她扯皮。雨霏便出言相助,指出其中一处破绽,倒堵得孔姑太太膛目结舌,无话可说。此时,内室就传来一阵惊呼,有丫头高声喊道:“不好啦,表姑娘,表姑娘她……” 众人闻言都唬了一跳,老太君扶着安嬷嬷颤颤巍巍忙不迭地往内室冲去,一进门便瞧见凤鸾披头散发,形似疯癫,手里举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尖剪直抵喉咙,另一手在半空胡乱挥舞声嘶力竭地尖声道:“滚开,都给我滚开”手一使劲,剪尖在白皙肌肤上划过一道深深的血痕,鲜红的血珠蓦然涌了出来,一滴滴落在光鉴的地砖上,触目惊心…… 孔姑太太见状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口内结结巴巴地叫道:“凤,凤儿,你,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吓死娘吗?”。 凤鸾双眼红肿,满面哀泣,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糊了一脸,致的妆容分早就花了,抽抽噎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我没脸见人了。与其苟且偷生遭人耻笑,还不如现在死了干净,也免得带累了老太太和娘的名声。” 安老太君气归气,虽然心知肚明这很可能是苦计,但若凤鸾真的死在这儿,只怕整个谨明侯府都要背上草菅人命的骂名。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世上最可怕的不过是空来风,人言可畏八个字。到时候这就不止是大房的事儿了,恐怕连自个儿最倚重的儿子崇业都要遭人垢弊,前程受阻从此一蹶不振呢。 想到这儿,安老太君也不能再沉默旁观了,忙上前一步,老泪纵横,柔声劝道:“好孩子,你这不是拿刀子戳我和你母亲的心嘛。还不赶紧把剪刀放下。天大的事儿都有外祖母为你做主。” 凤鸾闻言乘机哭倒在安老太君怀里,手一松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因泣不成声道:“老祖宗,我,我,我……”便捂着脸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冷夫人见状不知怎的,眼前竟然浮现出当年自己被王崇业下药后的情景,清白尽毁,良缘不再。要不是发现肚子里多了一块,父母又苦苦哀求自个儿照顾襁褓丧母的智儿,只怕也会如凤鸾一般一死了之。便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心中的天平也在不知不觉中偏向了弱势的孔姑太太母女,于是鄙夷地瞥了念远一眼,因冷笑道:“郡马爷真不愧是王家的好儿孙。旁的没有学会,这些偷**狗下三流的招数倒是无师自通呢。宁儿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奴才。可鸾丫头虽然寄居在咱们府里却是正牌的主子。怎么?郡马爷又打算始乱终弃了不成?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江山易改本难移呢。” 安老太君见冷夫人竟然当着下人的面提起当年过门的隐衷借机冷嘲热讽,皱着眉不满地扫了冷夫人一眼,转头直盯着念远,哼道:“远儿,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总归是你的亲表妹,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她因为你的孟浪荒唐而枉送了命?” 念远依旧黑着脸,半抿薄唇,冷冷道:“子陵自问对得起天地日月,实在无话可说。表妹若执意胡闹也只能她去。命是她自个儿的,旁人也做不了主。子陵是绝不会受人威胁的。” 安老太君狠狠一顿拐杖,怒声道:“你……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你以为我和你姑妈,你二婶还有郡主这么多人大半夜不睡呆在这儿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倒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真是太不知好歹了。这事儿若传扬出去,就连郡主脸上也无光。你不是一直都很疼媳妇儿吗?就算你不在乎老祖母和其他人,难道连郡主的脸面也不顾了?” 念远满眼犹豫与担忧转头看向雨霏,却见她面色波澜不惊暗暗递过来一个放心的眼神。 雨霏转头直视着安老太君,淡淡道:“老太君如此为本着想,本可真是感动呢。不知以老太君的意思这件事儿又该如何处置呢?” 安老太君见雨霏那满不在意的神情,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些打鼓,微微蹙眉,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晌,方斟酌着字句,绷着脸道:“如今发生这种事儿,大伙儿都瞧见鸾丫头已经是远儿的人了。郡主宅心仁厚,贤惠大方,接纳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再说今后多一个人服侍远儿,郡主也能轻松些了。好生将养自个儿的身子,日后才好再为我们王家添子添孙呢。” 雨霏满脸戏谑地轻笑道:“既然老太太这样说,不知是打算另给表妹置办外家呢,还是索开了脸在我房里做个丫头? 安老太君心下一沉,见孔姑太太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憋成了个猪肝色,活像一个点燃了芯子的爆竹一样,呲啦啦闪着令人惊愕的火花。安老太君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冲动的话儿来将事儿弄僵,遂抢着开口,道:“郡主说笑了。鸾丫头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委屈她做个不见天日的外室呢,非主非仆的通房丫头更是说都说不出口了。到底是咱们先对不起人家的,总要给她一个像样的名分才是。不说三媒六证八抬大轿至少也该按照贵妾的礼数才是。” 雨霏微微蹙眉,拉下脸来冷笑道:“老太君还真会审时度势乘机加价呢。别怪本说句不好听的,谁都知道表妹今日神不济,仅凭一截断袖和小丫头的一面之词,就断定郡马轻薄了表妹,是不是太过武断了。要不要请几个嬷嬷来帮忙验身。若真是郡马做的,别说是贵妾了,就算让本将正室的位子拱手相让,本也绝无二话。” 安老太君铁青着脸,强压着怒气,冷声道:“郡主真是强词夺理。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鸾丫头衣衫凌乱,但中衣整齐,应该还未曾……未曾破瓜。郡主却要找人来验身,分明就是存心刁难。” 雨霏抿了抿鬓边散落的乌发,满面轻松地笑道:“既然表妹还是清白之身,凭什么要求郡马承担责任。若是郡马真的纳表妹为妾,不正坐实了逼yin弱女的罪名?依本看,本来就是误会一场,老太君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罢了。” 安老太君闻言顿时气得肝脏俱裂,口一阵阵憋闷,就像一块烙铁膈在那儿,火辣辣地烫得生疼,因咬牙切齿道:“女儿家的清白名声远胜过命,方才那么多双眼睛都瞧见堂堂郡马和自个儿的表妹深更半夜共处一室,鸾丫头就衣冠不整跳湖寻死,难道是一句误会就能遮掩过去的?郡主善妒霸道,老身早就领教了。只是不知道你竟然这么过分颠倒黑白就是不想让可怜的鸾丫头进门是不是?你可别忘了,这件事情若闹大,被上头知道,远儿就是不娶也得娶,只怕名分只会高不会低呢。” 雨霏美目流盼,带着丝丝调皮和嗔怪瞅了念远一眼,似乎在说:“瞧见了吧,我上回说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你不肯纳妾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念远苦笑连连,因抢着说:“老太君莫要难为郡主。不纳妾全是我的主意。” 雨霏毫不示弱道:“今日在场的丫鬟婆子都是老太君身边的人,您若约束不了他们的舌头,那就交给本好了。至于鼎鼐伯府,总归是亲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他们也不会在外头乱说的。不如就以养病为由将表妹送去城西的庄子上,过个一年半载,等事情渐渐淡了,再由老太君做主聘个好人家做正头夫妻岂不更好?” 安老太君被念远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竟堵得答不上话来,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嘴唇泛白,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喘着气儿。屋内的气氛一时竟冷僵了下来。而凤鸾在水里泡了半日早就虚弱不堪,就在雨霏提议找人验身的时候,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只剩孔姑太太还犹自强撑着,刚开始的确是不知情,见凤鸾跳湖自尽还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后来听念远和画眉话里话外的意思,再结合凤鸾那两日一反常态安静的神态,可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心里虽然恼恨女儿不知廉耻做出这等丑事将自个儿逼到了退无可退的绝境,可事到如今,除了嫁入侯府做妾也再没有其他办法了,不管怎样,总比做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和低三下四的屋里人强。 孔姑太太见安老太君明显落了下风,心里又急又气,也就不管不顾地叫嚷道:“郡主娘娘,您的话妾身可一句都听不懂。妾身只认准了一条:凤儿就是郡马爷的人了。今个若不给我们娘儿俩一个满意的说法,我明个就上衙门击鼓鸣冤去,告你们一个仗势欺人逼yin妻女,大伙儿一拍两散拼个鱼死网破”…… 213:雾里看花费疑猜(六)【六月中文】 213:雾里看花费疑猜(六)* 213:雾里看花费疑猜(六)在线阅读 <!t; 213:雾里看花费疑猜(六) 肉文屋 / 213:雾里看花费疑猜(六) 213:雾里看花费疑猜(六) 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 <!go> 收费章节(12点) 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 孔姑太太见安老太君被念远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堵得答不上话来,明显落了下风,心里又急又气,也就不管不顾地叫嚷道:“郡主娘娘,您的话妾身一句都听不懂。妾身只认准了一条:凤儿就是郡马爷的人了。今个若不给我们娘儿俩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明个就上衙门击鼓鸣冤去,告你们一个仗势欺人逼yin妻女,大家索一拍两散拼个鱼死网破。” 雨霏脸上的轻纱随风微微飘动,面目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越显模糊,只有一双通晓世事的双眸清冷似冰,嘴角微微上扬,肆无忌惮地冷笑道:“姑太太随意就是,本正好想打官司呢。不知这攀诬皇亲的罪名,姑太太担不担得起?” 孔姑太太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心一意只想着为凤鸾要一个体面的名分,早就忘了自个儿当日是如何受妾室逼迫的,因咬着牙强作镇定道:“郡主不必威胁我们母女,有理走遍天下,凤儿受辱是千真万真的事儿,哪怕告上金銮殿,妾身也不怕。” 雨霏不以为然地轻笑道:“姑太太这般振振有词,傲骨铮铮倒真叫本刮目相看。不过本倒想请教,那水榭三面环水,又有落地窗格,表妹若真是被人轻薄不堪受辱,随便寻一处推开窗户就可以跳,怎么非要舍近求远在老太太和众人面前绕了一遭才从岸边跳进水里。更何况郡马爷那时分明是背对着门的,表妹一个弱女子又是怎么冲过一个大男人的阻挡的。这岂不是太不合常理了?” 又瞥了脸色煞白的画眉一眼,冷冷道:“这个小丫头说她一直陪着表姑娘,可本方才却分明瞧见她在春晖堂闪了个身。不防找几个丫头过来问问,自然就能知道她说的话儿是真还是假了。” 孔姑太太心里一慌,忙张口帮着分辨道:“是我身子不适不便见九侄女和侄女婿,所以让她过来和老太太告个假的,不过一会儿功夫罢了。也值得郡主娘娘这般小题大做吗?”。 雨霏冷笑道:“那本就奇怪了,姑太太身边的丫头也不少,怎么倒指使表妹贴身的丫鬟来传话了?就算姑太太如今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母女共用一个丫头的地步吧。还是这一切本来就是姑太太和表姑娘合演的一出戏,就是要陷郡马于不义。” 孔姑太太活像被戳中了痛脚,不管不顾地叫嚷道:“你们欺负了我的女儿,反倒强词夺理寻我们的不是。这,这还有天理吗?郡主不用像审犯人一样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们夫妻只管给一句准话儿:究竟让不让我的凤儿进门?” 一旁的江嬷嬷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话冷嘲热讽道:“见过大姑娘急着出阁的,没见过上赶着推女做妾的。莫不是肚子里已经有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忙不迭地找下家接手吗?”。 雨霏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唇,一仰头正色冷声道:“不许。只要本活着一日,表姑娘就休想接近郡马分毫。” 孔姑太太勃然变色,脸比雪霜还要白三分,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结结巴巴道:“你……你等着,我和凤儿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雨霏闻言禁不住冷哼出声,啐道:“姑太太和表姑娘还真是亲母女,一哭二闹三上吊连戏路都没有丝毫偏差。命是你们的,要活要死悉听尊便。别指望能威胁得了谁。” 一旁喘了许久的安老太君见状忙厉声喝斥道:“好了,你们吵得我头都大了。郡主娘娘老身真不明白,不过是纳个妾罢了,又不是休妻再娶,您何必闹得这样沸反盈天的。别怪你姑妈说话难听,鸾丫头又不是个刁钻狐媚的女孩子,你还要拦三阻四的。别忘了远儿是侯府世子,将来三妻四妾婢女成群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连这点心也没有,我看你还是趁早退位让贤算了,免得将来闹得家无宁日。老话说的好,妻贤夫祸少,你这般不能容人,恐怕将来远儿都会被你拖累。你如今是有中山王爷护着,但老身说句不好听的,月满则亏,物极必反,太嚣张跋扈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一旁的江嬷嬷闻言怒道:“老太太好没道理,好端端地拉扯上我们家王爷做什么?王爷老当益壮,福泽深厚,自然能庇护郡主娘娘一世。不是什么歹心人恶语诅咒就能称愿的。” 老太太被江嬷嬷抢白,气得脸色发青,牙关咯咯作响,正要说话,就听得身旁传来凤鸾低低的嘤咛声,原来不知何时,她竟然醒转过来,静静地听着孔姑太太和雨霏之间唇枪舌战,互不相让。心里真是又恨又恼,暗暗下了决心,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进不能退,哪怕是委曲求全也一定要让表哥松口,便佯作虚弱地睁开眼来,在丫头的搀扶下一步三摇走到安老太君面前,泪花涟涟,百般委屈地哽噎道:“老太太,我知道表嫂一直都不喜欢凤鸾。凤儿也从没有存心要介入她和二表哥之间。可是凤儿清誉尽毁,世间之大却再无立锥之地。凤儿不想老祖宗和娘亲因我而遭人羞辱,也不想二表哥和表嫂因此夫妻离心,恨只恨我人微言轻,纵使一死也难以洗涮这满身的污秽。凤儿如今但求一死,以明心志。” 安老太君一把搂着哀声哭泣的凤鸾,忍不住哽咽道:“傻孩子,这个时候你还只管想着别人。都是外祖母的错,没有照顾好你,教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要被人冤枉。这府里如今是郡主娘娘的天下,咱们娘儿三个都被人踩到了头上拉屎把尿还不能吭声。罢了罢了,外祖母就陪你一同过奈何桥,也教世人瞧瞧,我们谨明候府娶了多么好一个媳妇,逼得夫家亲人一个个生不如死,魂归地府。” 说罢,又嚎啕大哭起来,众人怎么劝也劝不住。 就在这时,念远满含怒意却冰冷到极点的声音如闷雷般在众人头顶炸响:“都别吵了我答应纳表妹为妾就是。” 此言一出,孔姑太太和凤鸾心头一喜,安老太君一脸轻松,雨霏则不动声色,只是眉梢微微一挑,江嬷嬷则是满面愤慨,底下众人皆心生疑惑,窃窃私语。 谁知念远接下来的话却教凤鸾刚刚欢喜雀跃的心蓦然沉入深渊:“表妹我可以纳,但不是平妻,贵妾,只能做一个寻常的良妾,且一切事宜都要留待一年以后。表妹今后仍旧和姑妈一同住在国色苑里。如果不是祭祀大节,就不要随便出来走动了。” 安老太君最先反应过来,迟疑着追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要等一年半载再行大礼正名?还要软禁你姑妈和鸾丫头,这,这简直是,简直是天方夜谭。” 念远冷冷道:“今个的事儿孰是孰非子陵都不想再辩,老太太要我纳表妹为妾,我已经答应了。至于其他的,您和姑妈还是不要强求了。否则可别怪我不念亲戚的情分。” 安老太君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晌,虽然这个结果差强人意,但至少凤鸾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府里了。一年半载又如何,整好让这丫头养好脸蛋,想必远儿心头的气恼那时候也就全消了,还怕不被鸾丫头迷得七荤八素吗?反正大夫说过郡主日后也是不能生养了,到时候再以子嗣为由风风光光地接鸾丫头进门,谅中山王也没什么可韶叨的。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了帷幕。碧纱则是一路气鼓鼓地回了暗香阁,一进门就忍不住啐道:“郡马爷可真是色迷心窍,平日里说的那样好听,什么绝不纳妾不收房的,咱们这些跟在郡主身边的人耳朵都起茧子了。这下可好,在湖边和表姑娘纠缠不休不说,还要郡主费尽口舌替他开脱。他呢,轻轻一句话,咱们这里今后就要多一个孔姨了。” 雨霏满不在乎地轻啐道:“你这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姑娘是在和你抢夫君呢。我都不生气,你又别扭哪门子呢。多就多吧,郡马的俸禄别说一个了,就是十个也养的起。” 翠微嘴角微翘,正色道:“郡主说的是呢。不过是个不相干的闲人罢了。郡马爷这一招还真是高明。一个拖字诀,就解决了争端。” 江嬷嬷也附和着笑道:“正是呢。谁又知道一年后是个什么情形,又没有另外安置住处,非主非仆的,真教那险的娘儿俩有苦也没处说去。” 碧纱歪着头撅嘴道:“那也不一定啊。脚长在郡马爷身上,他要去哪儿咱们拦得住吗?到时候表姑娘只怕搬进听雨楼也是迟早的事儿。” 江嬷嬷捏了一把碧纱粉嫩嫩的脸,笑道:“你啊,还太年轻了,不明白男人的心思。今个的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郡马爷是被算计了。有哪个男人能对谋算陷害自个儿的女人起兴致的?只怕是避还来不及呢。依我看,以郡马爷的心高气傲,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进国色苑一步了。” 雨霏淡淡一笑,道:“去也好,不去也罢。我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碧纱说的对,腿长在他的身上,若他真有意,不管一年半载还是一旬半月,该发生的事儿还是会发生的。这些不过是小事罢了,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明个的宗族大会,准备了这么久,万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六月中文】 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 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在线阅读 <!t; 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 肉文屋 / 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 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 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 <!go> 收费章节(12点) 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 翌日,因王崇正入大理寺而搁置的宗族大会延期而行,宗祠之内,香烛辉煌,锦帐绣幕,虽列着神主牌位,却看不真切。王氏族长及几个年高德厚的族老带领众人分了昭穆,排班立定,祭祖,献爵,献帛,捧香,展拜毯,守焚池。青衣乐奏,三献爵,拜兴毕,焚帛奠酒。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得无一丝空地。鸦雀无声,只听得铿锵叮当玉佩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鞋履飒沓之响。 一时礼毕,王氏族长重重咳嗽了一声,面色凝重,因沉声肃穆道:“老朽忝居族长之位已久,暂无建树,亦无大德泽被乡里。心中常怀不安。如今老迈多病,宗族事务渐觉力不从心,幸而长房嫡子念远,贵为郡马,身份尊崇,人品贵重,仁义孝悌,温良恭谨确是宗长的不二人选。必能将我王氏一族尊礼奉孝,敬宗守族的家乘发扬光大。” 左右族老应声附和,皆点头朗声道:“郡马爷忠孝两全,仁义为怀,更尊诺守信,将王氏不肖子孙崇正私自变卖的祭田赎回,交还公中,心甘情愿代父受过。此等品纯良,仁孝敦厚之人,真乃我王氏宗族之福啊。” 众人皆点头称是,念远面目如水,款步上前,在神主牌位前缓缓跪下,双手高举,王族长捻须微笑正要将紫檀嵌铜丝鼎式长案上的《王氏宗谱》交由念远,就听得人群中传来一声低哑而冷峻的高喊:“且慢,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人长身傲立,不苟言笑地逆光站在当地。半睁不张的眼角泛起一丝讥讽与不屑,不顾众人或惊或怒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一本正经地对老族长行了个礼,义正言辞沉声道:“二叔公,一族宗长德高望重责任重大,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郡马并非我王氏子孙,断无资格继任族长大位。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焦雷炸响,在场诸人皆大惊失色,膛目结舌,半晌都缓不过神来。老族长半拧白眉,怫然不悦地恼声斥责道:“崇业,你年纪也不轻了。怎么还这般浮躁轻狂,信口开河。有些话儿可不能乱说,当心上面问你一个攀诬皇亲之罪。” 旁边一族老也皱着眉捋着胡须不满道:“正是,若是朝廷真的追究起来,你一人一家的荣辱事小,可别带累全族跟着遭受池鱼之殃。” 王崇业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道:“崇业既然敢说这话,必然有有据绝非无中生有之辞。若今上真要追究,崇业愿一肩承担,纵使身首异处也绝不能让王氏宗族落入外姓人手中。” 念远满眼鄙夷,冷冷道:“二叔果然是深藏不露,往日竟没看出来您还有这份心思。我只想奉劝二叔一句,兄弟阋墙绝非家族之福。” 众人闻言,想起前次也是王崇业揭发谨明候私卖祖产的罪行,这会又出言无状指认唯一有资格继任宗长的念远并非王氏血脉,难免教人心生猜忌。众人脸上都浮现出不耻的神色,厅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沉闷慑人的死寂…… 王崇业见众人望向自个儿的目光都充满了猜疑与不满,显然天平已经渐渐偏向了念远。心里一沉,暗道:“这小子还真不简单,不过轻轻巧巧一句话就将焦点成功转移到自己身上,看来等会儿还真得小心应付才是。” 因摆出一副正气凛然,刚正不阿的模样,肃声道:“郡马此言差异,王崇正其行不正,实乃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干。崇业为公义,正视听,迫不得已这才大义灭亲。绝无任何不可告人的企图。请二叔公和各位族老明鉴,还崇业一个清白。” 老族长面色沉暗如墨,低头只管捋着长及怀发白的胡须漠然不语,众人脸上的神色也是犹豫难断,闪烁不定。迟疑不解的目光在王崇业和念远叔侄俩身上来回游移,好半晌,方听得老族长沉声道:“王崇正私卖族田罪大恶极,此事已经盖棺定论不必再议。但崇业你此番口口声声指认郡马爷非我王氏子孙,最好能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否则为了王氏子孙的前程和声誉,宗族内怕是再也容不得你了。” 王崇业听了这话,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昂首抬眼,声音里带着丝丝痛心疾首的沉重,哑声道:“二叔公和几位族老容禀,郡马爷当年并非足月而生,当时府中上下便流言漫天,蜚语不断,郡马也因此被送去魏国公府寄养。不知各位可还记得?” 在场众人皆点头称是,念远冷冷道:“肖氏当年收买厨娘在饮食中暗动手脚,致使母亲七月产子,百病缠身,郁郁而终。此事众人皆知,更是子陵心中最痛。如今时隔数年,二叔旧事重提,不知意欲何为?” 王崇业漫不经心地瞥了念远一眼,冷笑道:“郡马爷何必激动。常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郡马这么急着辩白,倒真有欲盖弥彰之嫌呢。” 又转头对老族长正色庄容道:“崇业自知兹事体大,不敢有丝毫闪失。故带了两个人过来,只要老族长能传他们上来,定能真相毕露。” 王族长低头思付了半日,这才道:“宗祠之内向来是不允许外人出入的,但事急从权,以前也不是没开过这个先例,就如你所言,让他们进来只在阶下回话吧。”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妪和一个身材矮小的妇人畏畏缩缩地站在丹墀下,肩膀抖索着只管跪着不敢抬头。 一个族老紧皱眉头,满眼鄙夷扫了下跪的两人一眼,扭身捂着鼻子,撇了撇嘴不满地训斥道:“祠堂是何等肃穆洁净的地方,崇业你这是从哪里找来要饭的醃臜,等会儿可别忘了叫几个小幺儿到河里抬几桶清水来好好儿洗洗地。” 王崇业口里只管答应着,心下暗恼:“这个老不死的,自个儿原先也不过是街头泼皮罢了,比那些乞丐尊贵不了多少。要不是父亲看他可怜连了宗,只怕还在老鼠窝里捡剩饭呢。这会子倒嫌弃起别人来了,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出身。” 脸上却不动神色,依旧一脸恭敬,道:“此二人是崇业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到的。”因一指那婆子道:“这是当年给大嫂接生的产婆。其中的是非曲直她最清楚了。” 那婆子想起惊慌失措的儿媳妇和嗷嗷待哺的孙子还在那些凶神恶煞人的手里,心里就如烈火煎油一般,一咬牙,战战兢兢地接话道:“老婆子十几年前被侯府派人叫来接生小公子,夫人当年虽然是难产,不过小公子倒是壮健,应该是,应该是足月生的。” 王崇业佯作怒道:“你既然知道,为何当时不立刻将实情向老太太禀报?” 那婆子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身上的衣衫全都湿透了,照着那人吩咐的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老婆子,就算觉得奇怪,这宅门里的弯弯道儿又怎么看得清楚呢。再说,那位夫人身边一个嬷嬷又塞给我十两银子,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侯府是什么人家,哪里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招惹的起的。” 老族长越听脸色越沉得可怕,眉心拧成一团,眼中出犀利的寒光,语气里满是教人心惊胆颤的警告:“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肯定当年袁氏是足月生产?你且想好了再回话,若敢有一字虚言,我以王氏族长的身份保证,你绝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那婆子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管缩成一团,忙不迭地狠命磕头,连声求饶道:“饶,饶命哪。老,老婆子若是撒谎就让我死后进拔舌地狱。” 众人闻言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王崇业见念远不动声色,眼角冰冷犀利的寒光上上下下打量着自个儿,心里七上八下没来由地一阵忐忑。瞥眼又见王族长和族老依旧一副犹豫疑惑的模样,决意再添一把火,因使了个眼色给台阶下惶惶不安的妇人,就听她声音嘶哑吱吱唔唔道:“小妇人原先是魏国公府的家生子,一直服侍小姐嫁进侯府。其实,国公爷当年曾有意将小姐许给表少爷。” 老族长听了这话,垂头暗自猜度了半日,方才辞严义正地肃声道:“你所说的表少爷,莫非就是太医院前任院判萧大人的次子? 那妇人抹去脸颊的冷汗,栗栗危惧地颤声道:“是,是的。小姐自幼体弱,表少爷又懂医术,两家的来往就多了些。小姐和表少爷青梅竹马,日子一久,就,就有了情意。本来老爷和夫人也是乐意的,可天有不测风云,表少爷先时只不过是一场风寒,谁知后来竟一病不起,自然做不得亲了。小姐哭得跟什么似的,没多久就被老爷许给了侯爷。谁知差阳错,表少爷的病竟渐渐好了。”…… 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六月中文】 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 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在线阅读 <!t; 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 肉文屋 / 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 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 216:等闲平地起波澜(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6:等闲平地起波澜(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6:等闲平地起波澜(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6:等闲平地起波澜(二) <!go> 收费章节(12点) 216:等闲平地起波澜(二) 却说宗族大会,念远本应顺理成章地继任族长,谁知平地生变,王崇业竟带了两个外人进来,一个指认念远并非早产而是足月而生,一个又提起当年袁夫人和其表哥的一段情愫。字字句句都在映念远不是谨明候亲生,并非王氏血脉没有做为宗子的资格。 那妇人全身冷汗淋漓,却依旧勉强翻着嘴皮子,嗫喏道“后来表少爷的病好了,就经常借故和姨太太一同来侯府瞧小姐,表面上是给小姐诊脉,其实是……小姐身边原先有四个大丫头,后来死的死,嫁得嫁,就剩下了小妇人一个了。小姐生下小少爷后,好几回小妇人都遇到意外,不是被人推下河差点淹死,就是在吃食中发现了脏东西,甚至在寒冬腊月被关在夹道里冻了整整一晚,险些去了半条命。小妇人心里害怕,私下里猜度怕是小姐不想自个儿不可告人的秘密泄漏出去,便想杀了小妇人灭口。于是连夜逃出府去,东躲西藏了十几年……” 在场族人闻言,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旁边有人满含深意地低低嗤笑道:“表哥表妹还真是门当户对的才子佳人呢。难怪谨明候宠妾灭妻,原来是另有隐衷啊。” 另一人乃挑了挑眉附和说:“可不是?自个儿带了绿帽子有气没处发呗。难怪魏国公当年眼睁睁地看着自个儿的闺女被小妾逼害致死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还不顾规矩地硬是把襁褓中的外孙接到自个儿府里养呢。啧啧啧,想不到咱们王氏竟然出了这样伤风败俗的醃臜事儿。亏那袁氏还是名门闺秀,竟然也这般不知廉耻……” 话还没说完,下巴就重重地挨了一拳,嗷得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口又结结实实地遭受重击,顿时飞了出去,身子重重地撞上了坚硬的墙壁,顿时觉着四肢骨节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捂着酸痛难当的腹部,正要破口大骂,百种恶毒的语言却在一瞬间蓦然吞了回去。 面前念远怒发冲冠,双眼赤红,目眦尽裂,厚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肌都因为愤怒而拧成了一团,显得格外狰狞。声音带着烈火烧野草般的肃杀和破坏力,教人胆战心寒:“谁再敢口出恶言辱我亲母,子陵发誓必将他碎尸万段。” 众人眼中念远虽然出身军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儒将。人前人后都是一副彬彬有礼,恭谨谦让的模样,真的从未见他这般金刚怒目,疾言厉色,活像一头被激怒的凶残的野豹。都唬了一大跳,低头缩肩,噤若寒蝉。生怕惹怒这位喜怒无常的郡马爷,落得个打死勿论的下场。 老族长也吃了一惊,心跳都停止了半刻,良久方缓过神来,只觉得自个儿的权威遭到了漠视,顿时怒上心头,却还顾忌着念远的身份,只能吹了吹胡须,瞪眼不满道:“郡马爷这是做什么?依照国礼,您的身份固然在我等之上。可按照族规,这里站着的几乎都是你的长辈,就动手动脚的,这成何体统?” 念远攒得指节都泛白了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往复不知多少回,方才长长地吸了口气,虽然脸色依旧难看得吓人,声音却勉强恢复了一贯的稳重,只是冰冷地如同腊月天一层层降在空旷无人野地上的寒霜,表面看起来飘渺无形,实则在不经意间已经一丝丝渗入骨髓,一点一点吞噬身体内仅存的温度:“死者为大,子陵绝不允许任何人在背后议论先母。老族长是明理之人,先母好歹也是王氏女眷,二叔却领了外人来恶言污蔑。您难道还要坐视不理吗?”。 王崇业闻言,不待老族长发话,便嗤之以鼻道:“郡马爷何必颠倒黑白,贼喊捉贼呢。是非对错自有老族长和几位族老做主,您这样越俎代庖滥用私刑难道就不怕落人话柄吗?”。 念远毫不示弱地冷笑着还击说:“几位长辈都还没发话,二叔又何必这么急着辩白呢。” 深邃犀利的眸子轻蔑地瞥了脸上晴不定的王崇业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家范有云:宗子所以主祭祀而统族人,务在立嫡不立庶也。宗子死,宗子之子立,无子则立宗子之弟。子陵若声誉受损,二叔自然是下一任宗子的不二人选。但,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啊!” 王崇业见自个儿的企图竟被念远就这样昭然揭露于人前,心下一沉,到底是身经百事,脸色微变,眼角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光,肃着脸沉声道:“郡马此言差异。崇业从未存此非分之想。今日仗义执言,只因我王氏一脉的血统必须纯正无垢,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揣测与疑虑。既然这妇人言之凿凿,难道崇业能充耳不闻,将错就错,任由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那将来又有何面目对王家的列祖列宗?此次就算要崇业背负骂名,也绝不会就此退让,定要将事情弄个明明白白不可。” 忽听得老族长低声喝斥道:“罢了,宗长手握全族生杀大权,位子举足轻重,绝不允许有些微错漏。既然崇业对郡马爷的身世有猜疑,自然要查个清楚,也好给族人一个交代才是。” 旁边一个鹤发**皮的族老皱着眉叹道:“其实也有例可循,用老办法滴血验亲就是了。只可惜谨明侯仍在大理寺受审,这,这该如何是好呢?” 旁边一个老者笑道:“你怎么也糊涂了?滴血验亲并非只拘泥于父子之间,只要至亲血脉者鲜血即可溶。当年缮夤候府三房的遗腹子就是用这个法子认祖归宗的。谨明候虽然不在,不是还有二老爷嘛。由他代替还不是一样嘛” 众人闻言,皆点头拍手称是。老族长捻着花白的胡须,绞眉暗自思量了半日,方才低低叹道:“事急从权,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因吩咐人准备清水,茶碗,匕首等物。 耳边就响起念远那冰冷而略带怒意的声音:“老族长,子陵认为这样不妥。” 王崇业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冷笑道:“怎么?郡马爷心虚了?你是行伍出身,恐怕不会怕失区区几滴血吧。” 念远紧拧剑眉,星目微寒,面色沉寂地如同一池冰谭,毫不在意王崇业的挑衅,只管凝视着王族长,正色肃声道:“老族长,子陵光明磊落上可对天,下可对地。先母更是贞静贤淑,懿德高风,若滴血验亲,不仅是对子陵的质疑,更是对先母莫大的侮辱。子陵一己之身微不足道,但先母的清誉不容诋毁。子陵宁可不要宗长之位,也断不能让先母在地下还要遭人非议,不得瞑目。” 老族长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劝道:“郡马爷又何必如此固执呢。岂不闻木强则折,做为宗子,应事事处处以大局为重,切不可一味任而因小失大啊。” 旁边的族老见状也附和道:“正是,袁夫人人品高洁,族中众人皆是有目共睹的。不过是一个形式以安众人之心罢了,郡马爷实在不必看得如此严重。” 念远面色黑沉,一言不发,任凭众人如何相劝,都不为所动。 老族长见状,长长叹了口气,盯着念远那双高傲不驯的眸子,缓缓道:“郡马爷,你可知若不滴血验亲,你所失去的不止是宗长大位,更是身为王氏子孙的尊严与骄傲。到时候就算是老朽只怕也无能为力。” 念远心中一凛,自然明白老族长话里隐含的意思,深恨王崇业这招果然险,拿自己的身世做文章,目的不仅仅是夺取族长大位,更想让自己不容于宗族,从此被人耻笑唾骂,他和父亲大人还真是亲生手足呢,一个虚伪汲营,一个险狡诈,往日倒真小看他了。 王崇业见念远那越发沉的脸色,心中暗喜:毛还没长齐全的臭小子,还想跟我斗。上回让你躲过一遭,继续耀武扬威了这么长时间,这次,保管教你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就算是死了,也只能是个没有神主牌位的孤魂野鬼。瞧瞧,这会子骑虎难下了吧,验就让你背负不孝之名,不验,便更证实了你是个不干不净的野种,别说掌管宗族了,就是谨明候府也不再有你的立锥之地。 不管众人怎么劝,念远还是沉默不语,气得老族长和几位族老气噎色变,神情也从疑惑而变得不满起来,因埋怨道:“郡马爷何必让我们难做呢。你这样冥顽不灵,也只会让自个儿更加难堪而已。” 念远一仰头,脸上坚定桀骜的光彩一时间震慑全场,声音如穿石的滴水一般,虽然轻却透着无比的力量:“子陵恕难从命。” 话音未落,就听得阶下有人高声喊道:“晚生可以证明郡马爷是嫡嫡亲的王氏血脉。”…… 216:等闲平地起波澜(二)【六月中文】 216:等闲平地起波澜(二)* 216:等闲平地起波澜(二)在线阅读 <!t; 216:等闲平地起波澜(二) 肉文屋 / 216:等闲平地起波澜(二) 216:等闲平地起波澜(二) 217:等闲平地起波澜(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7:等闲平地起波澜(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7:等闲平地起波澜(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7:等闲平地起波澜(三) <!go> 收费章节(12点) 217:等闲平地起波澜(三) 不管众人怎么劝,念远还是沉默不语,气得老族长和几位族老气噎色变,神情也从疑惑而变得不满起来,语气中埋怨之意更盛。念远一仰头,脸上坚定桀骜的光彩一时间震慑全场,声音如穿石的滴水一般,虽然轻却透着无比的力量:“子陵恕难从命。” 话音未落,就听得阶下有人高声喊道:“晚生可以证明郡马爷是嫡嫡亲的王氏血脉。” 众人闻言看去,就见一人身着中太医服饰,长身玉立,神色肃然,正是替郡主安胎的妇科千金圣手萧胜卿,只见他迈着一贯稳健的步子款款上前,向老族长和族老们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朗声致歉说:“请王族长和各位族老恕晚生莽撞不敬。晚生今日循例来给郡主殿下请平安脉,无意间听闻此事,事关先夫人的清誉和郡马爷的名声,晚生不得不仗义执言。如有任何失礼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王崇业在一旁半是嘲讽半是威胁地怒道:“萧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此处是我王氏宗祠,外人未经允许乱闯便只有死路一条。萧大人却还敢在这里大肆喧哗,可知有罪?这是我王氏宗族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萧大人若是个聪明人,就该赶紧出去,族长和几位族老仁厚宽和,想必能饶你一遭。若再敢在这里信口雌黄,就算你是朝廷命官,也要依例责罚。” 又厉声骂外边守门的小厮:“真是一群废物,连个门也看不好。还不如养几条狗还能节省些口粮。都去院外自个儿掌嘴去,我不发话就不许停。”话音刚落就传来噼里啪啦的耳刮子脆响声,此起彼伏像吹奏乐曲一般…… 萧太医闻言冷笑道:“王氏大族什么时候由大人掌管了?下官有错自有族长和几位族老处置,王大人又何必急着越俎代庖呢。既然外人不得随意入内,那这两个仆妇又是从何而来。所谓物不平则鸣。下官也只是不想看郡马爷蒙冤受屈,这才出此下策闯祠堂,辩公义。” 在场众人皆各具心思。王族长虽然埋怨萧太医莽撞无礼,出言无状。更恼怒王崇业自命不凡,完全不将自个儿和几位长辈放在眼里。但现下最担心的反倒是:既然此事萧太医都已知晓,那后院的郡主殿下自然也一清二楚。想不到这上上下下都有她的眼线。只怕中山王爷和里的太后娘娘洞悉内里也是早晚的事儿。谁都知道中山王跋扈暴戾,连皇上都让他三分。若处理不当,委屈了他的乘龙快婿,他哪肯干休啊。自个儿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更会连累王氏一族其他子弟的仕途晋升。自个儿当然相信袁夫人的为人。权衡利弊,也希望能将王氏宗族交在地位尊崇的郡马爷手上,但如今箭在弦上,当着众人的面又不能偏帮徇私。这轻了不是,重了不是,倒真是左右为难,悬而难决…… 几位族老的心如明镜一般,知道此刻便是该站边的时候了。细思量,王崇业和郡马爷开出的条件不相上下。可这宗族皆是以伦常为纲,亲缘为系,若郡马爷果真是外姓血脉,又位高权重,只怕将来过河拆桥也是早晚的事儿。许诺的那些个好处也不知能不能顺利到手。这一点崇业就比他好太多了。仓促上位,官位低微,自然少不了长辈的扶持,就是他不愿意,初期也不得不加以笼络。但崇业此人心思诡诈,情不定,就怕日后也是个不好控的,倒比不得郡马爷仁孝忠悌,虽然子执拗一点但遇事都留三分余地。唉,真是各有利弊,难以决断…… 老族长清了清喉咙,重重咳嗽了一声,不满地瞥了王崇业一眼,低声斥责道:“好了,这里凡事都有我和几位长辈做主,无需崇业你费心。萧大人私闯祠堂固然不合规矩,但郡马爷是朝廷命官,又是皇亲国戚。此事不光是家事,更是国事。不能不慎之又慎。既然萧大人有佐证能证明郡马爷的身世清白,那我等也不防拨冗一听。” 王崇业闻言,心里暗恨:眼看就要成了,这又是从哪里来的程咬金,生生坏了自个儿的好事。真真可恨心里一急便失了分寸,抢上一步,大声喊道:“二叔公,郡马不肯滴血验亲,就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浪费大伙儿的时间呢。依我看这萧太医分明就是来拖延搅和,好让事情不了了之的。您可千万不能中计啊。” 老族长被王崇业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激怒了,吹胡子瞪眼低声训斥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我还没有糊涂背晦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你若再多话,就给我滚出去。” 王崇业不满地挑了挑眉,眼神冷冷地在念远和萧太医身上打转,紧抿着略带凉薄的唇,心里把王族长骂了千遍万遍:老匹夫,且先让你张狂一阵子。等我上了位,看怎么收拾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老家伙。”…… 老族长转头对萧太医正色道:“让大人看笑话了。不知大人要如何佐证郡马爷乃我王氏亲脉?” 萧太医肃容谨声道:“王族长容禀,先父昔日为太医院御医时曾有幸为袁夫人请过几次脉,可以肯定,先夫人血行不畅,忧思于心,且受催产之物的刺激,所怀胎儿绝对是未足月而生,这些中脉案里都有记载。晚生方才已经命人去取出当年的札记,还请王族长和族老们过目。”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微微泛黄的本子,郑重其事地递了上去。老族长和众人一一传阅,连连点头,看向地上身子抖若筛糠的稳婆的目光皆带着如剑一般嗜血的锋利,数十道目光纠缠环绕在那婆子周遭形成一道无形的大网,似乎要把那她千刀万剐。 王崇业见老族长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似乎隐隐带着一丝轻松。心下暗道不好。因沉下脸来,在一旁低低冷笑道:“脉案可以有误,札记也可以做假。就凭这寥寥数语,又能说明什么?那这妇人方才的话又怎么说?大嫂当年真与其表哥有私情总归是事实。纵然能证明她当年真是足月产子,谁又能保证那就是大哥的亲生骨?” 话音未落,就被念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揪着了衣襟,耳边只听得他森冷到极致的声音:“二叔真是老谋深算,运筹帷幄。只是口德差了些。别忘了你也有妻儿,也该为她们多想想。” 王崇业满不在乎地使大力拍落念远的手腕,满眼挑衅地冷笑道:“有劳郡马爷挂心。你还是先顾着自个儿吧,知道大势已去四个字怎么写吗?”。 就听旁边一个族老皱眉犹豫道:“其实崇业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事隔多年,一时倒真难辨真伪。况且这妇人当年跟在先夫人身边,又是逃奴,若非真有其事,又何必自投罗网呢?” 念远闻言,不屑地瞥了一眼王崇业,冷笑道:“话可以作假,人可以收买。这妇人自称是母亲的贴身丫鬟,却背主忘恩,反口攀侮,毁人清誉。这样丧尽天良刁奴的话怎可尽信?” 王崇业漫不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致的小银锁,暗地里对那妇人使了个杀**抹脖的手势。那妇人满眼震惊,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绝望与置之死地的坚决。颤颤巍巍地从袖中扯出一块丝帕,声音颤抖地几乎听不清楚,因低声嗫喏道:“小,小妇人这里有一条丝帕,本来是当年小姐要送给表少爷的定情信物。后来小姐定下了侯府,就让小妇人拿去烧掉。小妇人心有不忍,便私自留下了。” 众人闻言定睛一看,那鲛绡丝帕上绣着一支栩栩如生的并蒂莲,神态活灵活现,似乎能引来蝴蝶。右上角绣着一行诗句,针法凌乱似乎是后来添上去的:“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下面还用簪花小楷写着一个‘菁’字。 念远见状,勃然变色,他自然知道袁夫人的闺名是菁菁二字。这簪花小楷又与母亲留下来的诗稿字迹相同,分明就是她亲笔所书。想起自小在魏国公府,外祖父不待见,舅舅,舅母也总是满脸鄙夷,府中下人更是在背后指指点点。以前还以为是寄人篱下的缘故。难道真如这妇人所言,自己并非王氏血脉,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种不成?不。不可能,嬷嬷说过母亲是一个高华矜持,端懿清婉的好女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醃臜事情来。可,可这丝帕又如何解释。 因硬着头皮强辩道:“哪个少女不怀春。青梅情愫不过是懵懂的兄妹之情罢了。既然先母已经吩咐人将这丝帕毁掉,便足以证明她心中对萧二少已经毫无牵恋,又怎会继续与之纠缠不休呢。还请族长明鉴。” 王崇业见念远因为激动而发白的面庞,心下暗自得意:这小子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想和我斗,你还嫩着呢。这一回非要把你逐出宗族,遭世人唾弃,永难翻身才罢。别怪我心狠,谁叫你这么好命,生下来就是侯府嫡子,又娶了声威显赫的中山王的掌上明珠,若不除了你,我王崇业哪有出头之日呢…… 217:等闲平地起波澜(三)【六月中文】 217:等闲平地起波澜(三)* 217:等闲平地起波澜(三)在线阅读 <!t; 217:等闲平地起波澜(三) 肉文屋 / 217:等闲平地起波澜(三) 217:等闲平地起波澜(三) 218:等闲平地起波澜(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8:等闲平地起波澜(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8:等闲平地起波澜(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8:等闲平地起波澜(四) <!go> 收费章节(12点) 218:等闲平地起波澜(四) 王崇业暗地里下了决心,这回定要让念远再无翻身之日才罢,因冷笑道:“郡马说的真是轻松。大嫂若真心无挂碍,又怎么会在嫁入我王家之后还与萧家二少来往密切。若说没做出苟且之事,说给谁谁都不会相信。” 念远不甘示弱地肃声道:“难道依二叔的意思,亲戚一场就老死不相来往了不成?况且当时还有其他女眷在场,萧二少家学渊源不过诊个脉罢了。如今先人已逝,二叔这样小题大做,紧咬不放,岂不是太不厚道了。” 王崇业撇嘴嘲讽道:“也不知是我小题大做,还是有人做贼心虚呢。” 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满场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就见一旁的萧太医眉心一紧,双手攒拳,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低哑的声音在喧闹的宗祠里却显得异常清晰,因道:“不要再争执了,萧二少本不可能与人苟且。”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疑惑探究的眼光直勾勾盯着萧太医,议论之声越发大了起来,倒显得偌大的祠堂顿时狭窄了三分。 王崇业闻言,看萧太医脸色肃然凝重又不像是说谎,心里一个咯噔,因怒道:“萧大人三番四次手我王氏宗族之事,妄图以狡言滑语替郡马爷开脱,究竟收了他人多少好处?” 又上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萧太医耳畔**:“识时务者为俊杰。萧太医自以为有中山王和郡主护着,本官就奈何不了你了吗?上头的贵人可不只你后面的靠山一个呢。” 萧太医转过头来,脸上波澜不惊,紧紧抿了抿下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昂首沉声一字一句道:“此事本是隐密,若不是王大人指鹿为马,苦苦相逼,晚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的。萧二爷年幼时曾不慎受过重创,已经是不能敦伦了。试问,他又如何能行苟且之事呢?”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众人皆目瞪口呆,舌桥不下。王族长的脸上也露出诧异怀疑之色,迟疑了半晌,方才掩去惊色,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萧大人,此事可不能信口开河啊。你与那萧二爷虽然同姓,却非亲非故,这等家宅秘闻,你又是如何能知晓的?” 萧太医沉下脸来,面上带着隐隐痛楚,锁眉长叹道:“晚生并非无中生有。萧二爷受伤之日,晚生正巧在他身旁目睹了一切。他的伤还是先父亲自上药包扎的。” 王崇业闻言,连连冷笑道:“萧大人的记可真好,几十年前的事儿都还这般清楚。别忘了,当时你也不过是一个孩童。况且本官曾听闻萧院判与萧御医两家可是一向都不对盘呢。怎么在萧大人的口中道像是旧相识一般?” 萧太医不动声色,正视着王崇业挑衅的目光,声音沉闷有力,犹如高山擂鼓大石投河带着隐隐的寥落之意:“萧二爷正是下官的亲兄弟,自小过继给了本家同宗的堂叔一家。因先父与堂叔同在太医院为官,堂叔又身居高职,为避嫌,只得装作互不相识。可私下里这种血脉亲缘却是割也割不断的。” 王族长闻言,心下了然,萧院判当年医术超群,深得先皇和太后的器重,可惜年过而立依旧膝下无子,好容易小妾有孕,却是还没满月就夭折了。后来听说还是其外室养了一个,因道士算过命,萧府气重养不大孩子,故而三岁之后才接进府中。现在想来,应该是使得障眼法。太医院是什么地方,服侍的都是中主子,最忌讳结党营私,拉帮结派。若被上头知道两家不仅连了宗更有过继之谊。只怕会就此心生猜忌。因此牵连,丢官去顶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萧院判哪怕冒着天大的风险也要一子继后香灯,相形之下,已故的萧御医就显得太不厚道了,明明其子无法绵延后嗣,却为了攀上院判这个靠山,昧着良心就其子过继。此等行为真为世人所不耻,活活丢了为官做宰的士大夫的脸了。 旁边的几位族老却犹自不信,因追问道:“此话当真?” 萧太医沉着脸两眼炯炯有神,神情肃穆端谨,教人没来由地心生敬畏,因义正言辞道:“自然不假。各位以为晚生会拿家父的名声开玩笑吗?”。 众人神色一凛,连连点头叹是。王崇业见势不妙,忙反唇相讥道:“世上有些人为了自个儿的荣华富贵,连孝义都顾不得了,就连先人的名誉也能拿来做筹码。萧大人与中山王交好,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儿。为了他的好女婿,你自然什么都说的出。” 萧太医闻言顿时拉下脸来,满面愠怒,厉声喝道:“王大人请慎言。下官行事光明正大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不像有的人为了一己之私颠倒是非黑白,不择手段收买威胁,陷他人于不义。” 又挺直脊梁一步一步走到王族长面前,躬身于地,正色肃声道:“王族长请细想想,这等隐疾,若是传扬出去,对晚生又有什么好处?就算是为了富贵前程,值得晚生牺牲自己和整个家族的声誉吗?晚生身为医者,自然以仁义悯慈为先。断不能看着无辜的人受冤蒙屈而无动于衷。郡马爷能征善战,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更何况如今西北战火又起,边地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之中,郡马爷若因小人戚戚之言而声誉尽毁,岂不是要让庙堂失去一名良将。晚生一己一家之利岂能与天下之义相提并论。还请王族长明辨是非,还郡马爷一个公道。” 几位族老垂头暗自思付:萧太医此言倒是中肯,既然他的同胞弟兄不能敦伦,那外人难免会联想到萧氏一门的身上,再加上这位萧大人至今未娶,岂不更教人浮想联翩。那将来还有谁肯与萧家联姻?身为太医能医却不自医,即便是有中山王的提携,仕途前景也不见得一帆风顺。看他这般浩然正气,慷慨陈词,倒真教人佩服。不由地感叹:人心不古,像这样的忠义之士真是越来越少见了。反观这崇业就显得有些无端生事的小人之相了…… 王崇业见众人瞧向自己的眼光越来越不善,心里又恼又恨,自知此事自个儿已无力转圜,因听念远冷冷道:“这妇人只是一介平民又是逃奴,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狡言污蔑堂堂一品诰命夫人,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老族长倒真该好好审一审才是。” 那些族老都是老奸巨猾,见风使舵的,方才隔岸观火,建议验亲的不在少数,这会子见念远占了上风,生怕他会借机报复,皆换了一副嘴脸,异口同声地赞同族长揪出幕后主使。 王崇业心里暗啐几句,却也不是束手待毙的子,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照着那稳婆和妇人的面门就是一顿好打,一边虎着脸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叫骂道:“好个贱婢妖言惑众,挑拨离间,险些就让我们叔侄之间起了嫌隙,我,我打死你们完事。” 那两人不一会功夫就被打得遍体凌伤,抱头鼠窜。王崇业见老族长和族老们只是在一旁冷冷瞧着,并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便更下了狠手,一拳一拳都捶在两人的要害。那婆子年纪老迈受不住毒打,眼睛一翻竟厥了过去。那妇人脸肿的都变了形,却见王崇业袖中孩童的长命锁闪着耀眼的光芒,几乎闪瞎了人的眼睛,银牙暗咬,心一横,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王崇业推开,一个箭步便狠狠撞上墙,霎时脑浆迸裂,鲜血直流,身子便软软地瘫在地上,再无气息。 老族长见状也不得不出声喝止道:“崇业还不住手瞧你做的好事,这样重大的日子,祠堂之内怎可见血腥污秽。还不快将人拖出去赶紧打扫干净。” 王崇业气喘吁吁地告罪道:“都是崇业太莽撞了,还请二叔公别见怪。都是这个贱婢太过狡诈险,崇业一时气愤,出手教训她几下也好替远儿出口恶气。” 王族长暗暗斜眼瞅着念远那铁青冷峻的面庞,长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罢了,真是闹剧一场。今后谁也不许再提了。你们要记住,家和万事兴。到底是同宗同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 众人皆垂头受教。纵使王崇业再不甘心,老族长也终是将《王氏宗谱》郑重其事地交到了念远手中…… 消息传回暗香阁,自是皆大欢喜。雨霏也暗暗松了口气。却不料未过一刻钟,就听得院外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和丫鬟仆妇惊恐的尖叫声伴随着**飞狗跳的喧闹。 雨霏微蹙秀眉,不满地嗔怪道:“好好的这是闹什么呢?沸反盈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猪闯出了圈呢。今个可是郡马继任宗长的大好日子,一会儿来贺喜的同僚亲眷可不在少数。出去叫她们都消停一点,别尽教外人看笑话。” 话音刚落,就见碧纱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也没看门坎,狠狠摔在地上,顾不上喊痛,连声惊呼道:“郡主,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口口声声喊着抄家呢。”…… 218:等闲平地起波澜(四)【六月中文】 218:等闲平地起波澜(四)* 218:等闲平地起波澜(四)在线阅读 <!t; 218:等闲平地起波澜(四) 肉文屋 / 218:等闲平地起波澜(四) 218:等闲平地起波澜(四) 219:等闲平地起波澜(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9:等闲平地起波澜(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9:等闲平地起波澜(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19:等闲平地起波澜(五) <!go> 收费章节(12点) 219:等闲平地起波澜(五) 这个月有事,恐怕不能按时日更了,改为不定期更新,下个月恢复日更。陵儿保证不会弃坑的,会让它有个圆圆满满的结局。 萧太医眼见王族长珍而重之地将《王氏宗谱》交到了念远手中,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默默退后几步,向祠堂外走去。 阳光如金线一般细细密密地将外面的空地织成一大块绚烂无比的锦缎,刺得人睁不开眼,不知怎的竟流下泪来。朦胧中一明眸皓齿,眼波流转的妙龄少女盈盈而立,拈花微笑,却是旧时模样。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若当年她能对自个儿一笑,便是刀山火海为她闯一闯又有何妨?自己这双医人的手,却因为私心而下了害人的药,原本想着时间久了她自然会看到自个儿的好处,成就美满良缘。却谁知差阳错,她进了侯府,成了尊贵的一品诰命夫人,不复当年的纯真与喜乐。与其如此,当年真不如……唉,真是世事茫茫难自料,那时眼见她郁郁而终却无能为力,留下了一生的悔恨。这一回能保住她亲生儿子的锦绣前程,也算为她尽了最后一点心力,这么多年执着自苦的情意终究是可以坦然放下了…… 恍惚中,忽觉肩膀被谁轻轻地拍了一下,转过脸来,就见念远微展剑眉,神情陈恳地轻声吐出两个字:“多谢” 萧太医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世子不必谢我,下官只是略尽绵力罢了。倒是我应该谢谢您,让下官有了这个机会可以完成自个儿久久未了的心愿。 念远微蹙眉头,眸子里满是疑惑与冷厉,因道:“原来萧大人与我娘也是旧相识。难道那帕子上的萧郎竟另有其人?” 萧太医敛容正色道:“先夫人是个极好的女人。温婉贤淑,外表文弱骨子里却有一股子不肯服软的韧。如同风中的蔷薇一般,不畏雨霜,清华自持。她这一生虽然短促,所思所想却只有你一人。在她弥留的最后一刻还惦记着你的平安喜乐,世子爷若再怀疑先夫人的人格,便不配为人子。” 念远闻言,长长地松了口气,面露羞惭之色,垂头喃喃道:“萧大人说的是,是子陵轻狂了。母亲生育之恩大于天,子陵难以报答万一。只能勤心勉励,闯出一片天地来,替她争口气。好教世人都知道侯府嫡夫人虽然芳年早逝,却生了一个好儿子,丝毫没有辜负她的殷殷期望。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如今子陵才是侯府真真正正说一不二的主子。” 萧太医欣慰地笑道:“世子爷有此雄心壮志,想必夫人在天上也能安心了。只是下官有一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世子爷如今既已扬眉吐气成为一家之主,先夫人的仇也算报了。往后做事更需谨慎,他们到底是您的亲人,纵使再不堪,这表面的文章却还是要做一做的,这不仅是为后代子孙积德修福,更是为了堵住外边那些言官的悠悠之口。世子爷如今已在风口浪尖,不要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儿徒添烦扰。” 念远淡淡一笑,似是无意地瞥了人群里脸涨成猪肝色的王崇业一眼,眸子里满是了然的神情,因沉声郑重道:“大人的话子陵自会好生考量。只是有些人若太过分,那子陵为求自保也只有大义灭亲了。” 却说此时,念远继任族长的消息传回暗香阁自是皆大欢喜。雨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迭连声命人打赏,又和江嬷嬷,翠微商讨着酒宴庆贺诸事。 江嬷嬷因在一旁凑趣道:“上回里下旨册封郡马爷为世子,咱们府里摆了三日三夜的流水席呢,这一回可是继任宗长。王氏又是大族,少不得要摆五日酒宴才能彰显尊贵身份呢。” 翠微闻言,皱了皱眉,低头在一旁也不接话儿。雨霏心下了然,用银匙慢慢儿搅动着西洋母子图珐琅碗中熬得懦糯的红枣雪蛤,银匙轻碰瓷壁,发出叮当的脆响,好半晌方摇头道:“咱们府里刚有过白事,一切还是不要过分铺张的好,免得引人注目,惹人议论。还是按照旧例,就宴请三天罢了。” 江嬷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郡主也太小心了。别说肖氏是畏罪自尽,能给她死后的体面已经是郡主和郡马爷仁心厚德了。就算她是寿终正寝的,也不过是个姨罢了,哪有为了一个不体面的妾室倒教正经主子受委屈的道理?您都不知道,方才重华轩的那位和族老是怎么逼迫郡马爷的,咱们不争馒头还争口气呢,偏要大大办,教那起子小人羡红了眼才解气呢。” 雨霏淡淡一笑,摇头叹道:“家丑不可外扬,她再不好,到底也服侍过侯爷,有些礼节咱们该做的还是要做给外人看。这倒谈不上什么委不委屈的。就是因为方才二叔和族老行事失了分寸,咱们才更要谨言慎行。别教旁人说一朝得志便猖狂之类的闲话儿。”因瞥眼见江嬷嬷拉下脸来,一眼的不耐与不满,便转而笑道:“再说省下来的银子本还有大用处的。眼见父亲大人的寿诞就快到了,本还在烦恼送什么玩意儿他老人家才能看得上眼呢。妈妈倒是先帮我出出主意? 江嬷嬷听了这话,这才转恼为喜,因拍手笑道:“可不是吗。老奴如今这记真是越发差了。还是郡主娘娘有孝心。也罢,与其浪费钱粮便宜了外人还不如随您说的,用在风风光光给王爷做寿上。” 翠微见状便在一旁道:“妈妈说的在理。今儿的事要不是亏得王爷,恐怕郡马爷的名声就要被那起子险小人给糟践了。论理,郡主和郡马爷多多孝敬也是应该的。” 雨霏抿嘴笑啐道:“瞧你这小蹄子怪的,难不成父亲大人不帮这个忙,本就不孝顺他老人家了不成?” 江嬷嬷在一旁话道:“那萧太医倒是个实诚人,也不枉王爷当年救他一命了。” 翠微微蹙秀眉,不解道:“我还以为这萧大人是想借此巴结王爷呢,没成想里头还有这番缘故。” 江嬷嬷因笑道:“你哪里知道,当年他断错症害了里头的妃嫔。虽然那位主子不是什么得宠的,但娘家权势还在,若不是咱们王爷替他打通关节上下遮掩,认真追究起来,哼,怕是死罪难逃呢。今个不过说上几句话,实在算不得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得院外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和丫鬟仆妇惊恐的尖叫声伴随着**飞狗跳的喧闹。碧纱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也没看门坎,狠狠摔在地上,顾不上喊痛,连声惊呼道:“郡主,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口口声声喊着抄家呢。” 众人闻言,都唬了一大跳。饶是江嬷嬷这样老成的,一时心都上下扑腾得厉害,一迭连声啐道:“小蹄子,满嘴胡吣什么?大好的日子,道贺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抄家?定是你没瞧清楚,当心别吓着了郡主娘娘。” 翠微嘴唇不住地哆嗦着,结结巴巴道:“不,不是的,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春晖堂那边已经闹得**飞狗跳了,这会子正往咱们这边来呢。郡主还是早作打算。” 江嬷嬷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吓白了脸,连声道:“不得了了,郡主,老奴护着您咱们还是赶紧从后门溜出去,先回中山王府躲一躲吧。” 雨霏冷下脸来,瞧着屋内屋外手忙脚乱的下人,低低哼了一声,高声斥责道:“都慌什么?本还在这里呢。凭他是天大的事儿,难道还能牵连到咱们头上不成?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事情还没弄清楚,自个儿就吓破了胆儿,没的教人笑话。” 众人见雨霏神态自若,不慌不忙,这才稍稍安下心来,怎奈不消一刻钟,院外就传来尖利的兵械相接之音,又有森沉如闷雷般橼木重撞门板声,混合着仆妇凄厉的哭嚷和惨叫。胆小的丫鬟抱作一团,瑟瑟发抖。江嬷嬷见势不好,一跺脚,不顾礼节拉着雨霏便往后院走,一边还低声劝道:“我的郡主娘娘哎,你听听外头这阵仗,怕是真的不好呢。这会子可不是硬气的时候,就是您不怕也要顾忌肚子里的小主子。混乱中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好?索外头有侍卫挡着,也能拖延一段时间,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 雨霏挣脱了江嬷嬷的手,皱眉低斥道:“就是因为外头兵荒马乱的,咱们这会子若贸然出去只会被人当作一般主子反倒不妙,还不如亮出身份,他们有所顾忌,反倒不敢胡来。” 江嬷嬷见她执意如此,又觉得话里也有几分道理,便也只得罢了,因紧拧眉头恼声道:“郡马爷也真是的,这祠堂离得又不远,怎么这会子也不见人过来。咱们这里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应付得来呢。” 雨霏闻言心下又是疑惑又是忐忑,总觉得这些人是针对念远而来。也顾不得多说,急忙在江嬷嬷和翠微的服侍下按品大装,头顶点翠嵌珠宝五凤钿,梳得整整齐齐的莲花髻上簪着东珠红宝石莲花双凤钗,金嵌碧玺梅花灵芝翠玉扁方。耳下的金镶东珠耳环耀耀生辉。身着香色暗花勾莲百蝠纹漳缎单袍,外罩石青纱纳彩云金龙有水纹单朝褂,颈上挂着青金石佛头一百零八颗珊瑚朝珠,腰上系着翠镂雕双凤万寿牌,脚瞪锻绣牡丹镶嵌宝石凤头鞋。扶着江嬷嬷的手,款步缓缓向外走去…… 219:等闲平地起波澜(五)【六月中文】 219:等闲平地起波澜(五)* 219:等闲平地起波澜(五)在线阅读 <!t; 219:等闲平地起波澜(五) 肉文屋 / 219:等闲平地起波澜(五) 219:等闲平地起波澜(五) 220:等闲平地起波澜(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0:等闲平地起波澜(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0:等闲平地起波澜(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0:等闲平地起波澜(六) <!go> 收费章节(12点) 220:等闲平地起波澜(六) 雨霏按品大妆,收拾停当,略微敛了敛心神,扶着江嬷嬷的手,款步缓缓向外走去。至前院方才知道外头已经闹得翻天覆地,**飞狗跳了。几十上百个身着皂衣的锦衣军乌压压站了一地,一个个金刚怒目,气势汹汹,似乎和守院的护卫已经动了手,有几个脸上身上竟挂了彩。 又见几个前院洒扫的三等丫鬟衣衫不整,跌倒在地。几个满脸yin邪的番役1拽着瑟瑟发抖的丫头忙着亲嘴儿,一边乱,一边嬉皮笑脸说:“小娘子,来给大爷香一个。别怕呀,瞧你这骚劲儿,大爷一准让你舒坦。”其余仆妇皆是敢怒不敢言,那几个丫头吓得魂飞魄散,又不敢反抗,只能低头嘤嘤哭个不停…… 雨霏见状大怒,还未说话,就听一旁一向端谨矜持的翠微开口怒喝道:“放肆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这样胡作非为,都不想要命了吗?”。 那番子闻言先是一愣,过了半刻,便仰头哈哈大笑,其中一个上前伸出手去想翠微那白玉一般剔透却如霜雪般冰冷的脸颊,一行猴儿似不怀好意地嘻嘻笑道:“呦这又是从哪里来的小美人啊。倒真是可怜见的。来,让大爷我好好儿疼一疼你。” 翠微顿时怒不可遏,一把狠狠打掉近在咫尺的烂手,厉声叫骂道:“拿开你的狗爪子,若再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后面那几个皂衣起哄调侃道:“呦,还是个小辣椒呢。匡兄弟,你这回可算是踢到铁板了。这小娘子看上去可泼辣得很,怕是不好应付呢。” 那番子恼羞成怒呸了一口,吐出一大摊带着黄腥的浓痰,指着那几个皂衣骂道:“啐闭上你们的烂嘴。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瞧瞧我是怎么训服这匹胭脂马的。” 说罢,一个闪身牢牢揪住翠微的袖摆使劲要把她拽入怀中,一边邪笑道:“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老子见过的头牌姑娘多了去了,还怕制不住你这个小yin妇……” 话音未落,就听嗷的一声,那番子抱着胳臂在原地直跳脚。一边叫嚷道:“谁,是谁,知道这里都是什么人嘛。敢动老子一指头,保管叫兄弟们杀得你**犬不留。” 还没说完,背上又是重重地一下,接着肩膀上,肚子上,腿上如雨点一般落下。身上顿时青一块紫一块,红肿难分。跳开几步定睛一瞧,原来是一位身着装的俏丽妇人粉面含煞,柳眉倒竖,手里的白犀麈颤颤巍巍还是经不住力道,蓦然断成两截。那妇人犹自不解气,旁边一个嬷嬷扶着她激动起伏的玉背,沉声劝道:“主子,仔细手疼。和这样的蠢东西置气不值当。” 那番子见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妇人,身子酥麻了几分,顿时愣在那儿呆若木**,似乎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直到身后传来窃窃的嗤笑声,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直着嗓子嚷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们竟敢打你旺大爷。瞧你长得还算标致的份上,乖乖儿过来给大爷我磕个响头,今个晚上好好儿伺候老子,这事便罢了。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雨霏不屑地轻笑道:“好啊,我倒要瞧瞧你是怎么不客气的。”因吩咐身旁的护院和壮仆妇,道:“给本狠狠地掌嘴。把那一口牙全打落,也好教他长点记。再敢毛手毛脚,就剁了他的爪子喂野猫。” 底下人早就憋了一口气,却因为敌众我寡,对方又是官府的人故而有所顾忌,这会子见雨霏生了大气,又有郡主和中山王在背后撑腰,哪还有什么怕的。一迭连声应了就七手八脚地冲上去,这个掐一把,那个揍一拳,不过一会儿就将那番子打得肿成了个猪头。 后边那几个临近的皂衣见状便想冲过来帮忙,却被江嬷嬷厉声喝止道:“我看你们谁敢睁大你们的狗眼瞧清楚,站在这儿的可是金尊玉贵的郡主殿下,中山王爷的掌上明珠。别说是动手,就是伤了一个头发丝儿,灭了你们九族也不为过。” 那些番役闻言,都吃了一惊,脸上顿时白了颜色,原本想着这不过是寻常贵妇的居所,万万没有料到竟然是位高权重的中山王的女儿,太后最疼爱的郡主娘娘。要得罪了她就算不是灭九族的死罪只怕也是活罪难逃,今后哪还有好日子过。想到这里,众人脚下一顿,齐刷刷退后两步,不由自主地拉开了自个儿与那番子的距离。垂着头不敢吱声,眼角瞥见处,那番子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了。皆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里翻江倒海,后怕不已…… 正在此时,就见一人越众而出,衣着帽带与别个迥然不同,行事似乎也稳重些。端端正正地上前,低头垂手打了个千儿,朗声道:“小的是刑部督捕,奉命查检谨明候府……” 雨霏孤傲锐利的眼神冷冷扫过那督捕,冷笑道:“原来只是刑部的门子,本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就敢在本院子里撒野。瞧瞧,这一个个的跟强盗又有什么两样。” 那督捕脸上一红,青一阵白一阵,忙垂头告罪道:“郡主恕罪。都是小的御下不严,教殿下受惊了。小的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教,一人赏他们五十板子。” 雨霏淡淡道:“这也罢了,你的人自然由你处置,本也懒得置喙。只是要抄本这院子,就万万不能。本一介女流,外头的事儿还是等郡马回来再做定夺。”一挥手,满眼厌恶地瞥了那些手足无措,汗如雨下的番役一眼,厉声喝斥道:“都给本滚出去,本不想再见到你们这些醃臜泼皮。” 那督捕见雨霏拂袖欲去,旁边的丫鬟仆妇随手便要关门,心里一急,不管不顾地大跨步上前,伸手便拦道:“郡主娘娘,您这不是叫小的们为难嘛。方才从听雨楼里查抄出不妥的东西,世子爷已经被押往刑部大牢了,这会子您叫咱们到哪儿去找人呢。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郡主殿下行个方便。” 众人闻言皆唬了一跳,江嬷嬷和翠微等都白了脸,神魂俱裂。雨霏身子微微摇晃了几下,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好容易扶稳翠微的手,勉强镇定了心神,拉下脸来斥责道:“胡说郡马好歹也是皇亲贵戚,纵然有错,那也是大理寺和宗人府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刑部越俎代庖了。可见是扯谎竟敢在这里信口雌黄,造谣生事,好大的胆子看来本该请父亲邀刑部的尚书大人好好儿喝喝茶了。” 那些番役都被雨霏这几句半是威慑半是森寒的话吓得面无人色,心里一阵阵扑腾,有几个还不由自主地了颈项,那督捕讪讪地收了手,语气却生硬起来,皱着眉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小的怎敢在郡主娘娘面前胡言乱语。今个一早有密信告发世子爷私通外敌,欺君罔上。小的们奉命抄检,果然在世子爷的书房里搜出一封密函。如今想必已经在御案上了。郡主您想想,这通敌卖国灭亲族的滔天大罪,怕是要三司会审2呢,宗人府哪里够得上分量。” 众人闻言皆膛目结舌,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雨霏满眼不可置信,语气也失了一惯的从容镇定,只喃喃地重复说:“通敌卖国,欺君罔上?怎么可能?单凭一份不知所谓的书信怎么就能断定郡马有罪。必是有人栽赃嫁祸,想置人于死地。” 那督捕见雨霏和一干丫鬟嬷嬷大惊失色,惶恐不安的模样,只觉着解气,便也换了一副嘴脸,得意洋洋地张狂道:“啧啧啧,这朝廷的事儿小的哪里知道啊。不过方才搜出的可是世子爷和金川土司私下来往的密信,上边还有世子爷的亲笔署名呢。真真是铁证如山,做不得假的。郡主娘娘若有冤只管到金殿分辨去,小的们今个可是奉旨行事,定要抄个明明白白才好向上头交差。” 江嬷嬷闻言怒气冲冲地叱责道:“这里是郡主娘娘的别院,就是郡马爷非召也不得入内,你们是什么东西,想搜就搜,还有一点规矩没有?” 翠微也在一旁附和道:“正是,书信是真是伪还不得而知。况且郡主殿下和郡马爷都是分院而居的,这里不可能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院子里的都是些女眷,你们这般大张旗鼓地一股脑冲进来,若传扬出去,郡主殿下的清誉何存?便是你们上司也担不起这干系。” 那督捕先是一愣,后哈哈大笑,满不在乎道:“哎呦呦,都说这公侯家规矩大,啧啧,一家子都要下大狱掉脑袋了,还这么拿张做乔的,真真可笑。郡主娘娘,小的劝您还是让咱们搜一搜,大伙儿也好安心。否则又要加上一条抗旨不遵的大罪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嗖啦一声,雨霏从侍卫的腰怀中抽出一柄锋锐如霜的长刀,架在了如玉般莹洁的脖颈上…… 1番役:又称番子,原为明代中央特务机关厂(又分东厂、西厂)和锦衣卫中专司侦探、缉捕和刑讯的差役,清代亦沿用此名。内务府慎刑司及步军统领衙门均置。清人福格《听雨丛谈》卷五“番役”条云:“所以命之曰番役者,其义殆不可晓,盖相沿明季厂役之名也。明季厂卫有番役,其迹最横。”又引《暇老斋笔记》云:“本朝所设番子,专司缉捕盗贼、访拿逃亡及娼赌凶棍等事。 2明清两代以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为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亦称“三司会审”。明代审判机关合称“三法司”即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明代刑部替代大理寺掌管主要的审判业务。大理寺成为慎刑机关,主要管理对冤案、错案的驳正、平反。都察院不仅可以对审判机关进行监督,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三法司”之间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职权分离、相互牵制的特点。清代承袭明代三法司体制,审判机关仍为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但此时三机关的职权与明代大不相同。清代的刑部仍为中央审判机关,但职权范围远远超过明代,不仅享有审判权,还享有复审与刑罚执行的权利。清代的大理寺地位远不如前代,其职责主要是复核刑部拟判死刑的案件。都察院是法纪监督机关,既审核死刑案件,另外参加秋审与热审,还监督百官。由于外省刑案统由刑部核复,不提交会审者,院寺无由过问,应会审者亦由刑部主稿,在京讼狱,无论奏咨,都由刑部审理,故三法司中,部权特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20:等闲平地起波澜(六)【六月中文】 220:等闲平地起波澜(六)* 220:等闲平地起波澜(六)在线阅读 <!t; 220:等闲平地起波澜(六) 肉文屋 / 220:等闲平地起波澜(六) 220:等闲平地起波澜(六) 221:等闲平地起波澜(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1:等闲平地起波澜(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1:等闲平地起波澜(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1:等闲平地起波澜(七) <!go> 收费章节(12点) 221:等闲平地起波澜(七) 这个月有事,恐怕不能按时日更了,改为不定期更新,下个月恢复日更。陵儿保证不会弃坑的,会让它有个圆圆满满的结局。同时感谢禾子文刀的鼓励和打赏,陵儿会更加努力的,敬请期待下月更彩。 那督捕话音刚落,就听见嗖啦一声,雨霏从侍卫的腰怀中抽出一柄锋锐如霜的长刀,架在了如玉般莹洁的脖颈。柳眉倒竖,凤眼圆瞪,声音清冷低哑却掷地有声,因怒道:“督捕大人奉旨而行,本自然不能有违。只是此处乃本别院,寻常人等皆非召不得入内。若大人执意搜捡,让本颜面何存?传扬出去,本的清誉又何在?唯有自刎而死,以明心志。” 又转头对江嬷嬷和翠微等人厉声吩咐着,幽深的眼眸里闪烁着毅然决然的目光:“你们记得,一定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回禀太后娘娘,他们是如何逼迫本,致使本为保清白名声不得不血溅当场。”一个使力,柔弱如天鹅般的肌肤上顿时渗出了鲜红的血珠,一滴滴落在莹白的里衣领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众人都唬了一跳,尤其是江嬷嬷吓得魂不附体,脸色发白,嘴唇不住地哆嗦着,结结巴巴道:“郡主,郡主娘娘,赶紧放下,万,万事都好商量啊。” 因瞥见雨霏眼角的一丝狡黠心下顿时明白了几分,乘势淌眼抹泪道:“您要是有个好歹,太后娘娘还不心疼死,到时候怪罪下来,咱们这些跟着的人也是个死,倒不如现在就随您去了吧。” 说罢,到处找剪子就要寻死。众人手忙脚乱,一时拉了这个又顾不得那个,劝那个又扯不住这个,闹得沸反盈天,乱作一团。 那督捕想不到雨霏竟然如此刚烈,心中惊恐非常,偷偷一拍脑袋,暗暗恼恨:世人皆知太后宠爱永平郡主更胜过其他正经的公主,自个儿糊涂怎么竟忘了这一茬了。虽然自己是奉命行事,但这郡主娘娘要是真的闹起来,万一有个三差二错的,所有的不是和罪责将来还不是落在自个儿这些底下人头上。这真是左右为难,不搜吧,交不了差。搜吧,又怕眼前这位主子的烈儿。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不住地搓着手,满脸尴尬地喃喃道:“您瞧,这是怎么闹的。都是奴才不会说话。郡主娘娘千万别动气。您若有个闪失,奴才们实在担待不起呀。” 眉心一动,便转了转眼珠,讪笑着讨好说:“郡主娘娘,不如让奴才们就进去搜一搜下人的房间,上头问起来,咱们也好交差,不是?” 雨霏满眼不屑地瞥了那些番役一眼,冷笑道:“闹成这样还不够吗?不光本这里,府中其他院落你们也不得再踏入一步。否则就从本的尸身上踏过去。” 翠微见状,便上前往那督捕手中塞了一把金瓜子,笑道:“天气渐渐热了,咱们郡主娘娘这些日子身子甚是不爽,吃不下睡不着的,最怕人喧吵了。里与殿下交好的主子都关心得紧,那补品竟是流水似得往府里送。咱们这些底下人就是走路也要轻悄悄的呢。几位大人方才那样高声,也难怪郡主殿下会气恼上火。这些小玩意给几位大人拿去买几碗凉茶喝,还请行个方便。” 那督捕掂了掂,只觉得分量不轻,细看看那金瓜子足有大几十颗,个个金光闪闪,实在诱人。想一想外间都传言永平郡主夫妇似是不谐,想来世子爷若真有犯禁通敌的罪证也不会搁在这里,反正其他各处都已细细儿搜检过,这郡主的院落不进去也罢。若是上头追究起来,自然有郡主做筏子呢。抗旨不遵,忤逆犯上的又不是自个儿,何苦要撕破脸弄得进退两难呢。倒不如顺水推舟,也好卖中山王一个人情。 想到这里,便反手一转,将那些金瓜子竞相倒入腰间荷包里,故作为难道:“唉,我们这些底下做事的,还不是主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嘛。方才得罪还请郡主殿下别往心里去。姑娘既这样说,那小的也就不再打扰了,就此告退。” 说着,便转身向那些番役吆喝道:“走了走了,收队收队。这大正午的,都别在毒日头底下站着了。今日兄弟们辛苦,哥请你们去醉云楼喝一杯去。” 身后就传来雨霏那清冷森厉的声音:“今日守院的侍卫护主不利,每人赏军棍二十。你们都给本听好了,若再有疯狗乱咬乱闯,打死勿论。一切后果都有本替你们担着。” 那督捕和番役听了这话,皆打了个冷战,都在心底暗自侥幸:幸亏方才没有硬碰硬,不然现在只怕是不死也去半条命了。 至此一场惊险的闹剧才就此落幕。众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雨霏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和意念似乎如雾般渐渐剥离周身,手一松,当啷一声,冰冷的长刀重重地砸在地上,雨霏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向一旁倒去。众人见雨霏脸色煞白,眼眸紧闭都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幸亏翠微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将雨霏移至屋内湘妃竹凉塌上,拧了帕子敷在她的额头,又命人换了冰块来,自个儿拿着竹柄纱地堆绫绣花鸟石榴扇小心翼翼地扇着凉风。 过了良久,才听到雨霏嘤咛一声,缓缓睁开如雾般迷蒙的眸子,低声问道:“什么时辰?那些人可都出府了?” 翠微柔声道:“可吓死奴婢了,郡主都昏睡半个时辰了。放心,那些泼皮早就散了。郡主有着身子,还动了那么大的气,奴婢已经叫人请了萧太医来,这会子正在外头候着呢。您现下可有神,让他进来瞧个脉也好安心哪。” 雨霏闻言急得一个打挺坐起身来,秀眉紧皱,自责道:“糟糕,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又一迭连声向窗外高声吩咐道:“还不赶紧请萧大人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萧太医满面愁容匆匆忙忙迈步而入。丫鬟手忙脚乱地预备放下帐子,就听雨霏焦急地责怪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劳什骨子做什么。你们都下去,这里只留江妈妈和翠微在旁伺候,本有话要问萧大人。” 底下的丫鬟仆妇鱼贯而出,雨霏叹了口气,对正要跪拜行礼的萧太医哑声道:“大人快免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本心里实在是忐忑难安。” 萧太医满眼忧虑,惴惴不安地叹道:“微臣依照殿下的吩咐,在王族长和众族老面前陈述当年的真相,令众人对郡马爷的身世释疑。本来一切都很顺利,郡马爷也顺利地继任宗长大位,谁知此时闯进来一对兵伍,直指郡马爷有通敌叛国,欺君罔上之嫌,就将人押走了。” 雨霏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因追问道:“这事儿着实蹊跷,好端端的,怎么倒扣了这么大个罪名。先前又连一丁点风声也不露?” 萧太医正色沉声回道:“事出突然,微臣人微言轻,当时也无法阻止。只能出去详加打探,据说是今晨杜阁老向皇上上书,直陈昨夜收到一份匿名信,直指郡马爷与金川土司私下里有信函来往,更将行军布阵方略密告敌方,致使当时战事受阻,损伤惨重。今上心中只有些疑惑,却并未出言怪罪。怎奈太子殿下在一旁帮腔,暗指征西前夕,郡马爷便行踪诡异,还时常借故随三王爷一同至东,名为切磋文采,实则打探军情。杜阁老又乘机进言,铁口直断侯府中必然还有其他罪证,请求皇上下旨彻查。今上不得已只好命刑部尚书派督捕番役至府中听雨楼内查抄,谁知竟搜出郡马爷亲笔密信一封呈上,今上见后大怒,便随即下旨抄捡全府……” 雨霏眉心紧拧,点头叹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一回他们想对付的不仅是咱们。这回的事儿只是个引子罢了。夺嫡之争,腥风血雨,怕是不日就要摆在台面上了。三皇兄,父亲大人和子陵早就是人家的眼中钉中刺,这回只怕是一个也跑不了了。” 江嬷嬷闻言,忙话道:“不能吧。笔迹可以模仿,就凭一封书信便断定郡马爷谋逆怕也太牵强了。有王爷和三王爷庇护着,想必关一阵子就没事儿了。” 雨霏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冷笑道:“是吗?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别个恐怕避忌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往上凑呢。妈妈若不信,不妨问一问萧大人,当时三皇兄可曾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儿?” 萧太医垂头敛目,正色低声叹道:“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此事牵连三王爷,为避嫌疑,沉默缄口倒也实在怪不得他。” 雨霏冷笑道:“这个道理本有何尝不知。只是当日郡马为三皇兄请封,尚能不顾一己安危,挺身而出,四处奔走。其中的辛苦冷眼就不必说了。这会子郡马无端遭人构陷,三皇兄却置身事外,作壁上观,真真叫人寒心。” 江嬷嬷焦急道:“这个节骨眼上,王爷却抱病在床,这,这可如何是好呢。要不让老奴回王府去禀告一声,请他老人家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放郡马爷出来吧。” 雨霏低低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父亲是平定金川的定西大元帅,当年的战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的话在朝堂上想必还有几分份量。” 一时屋内愁云惨雾,众人皆面色凝重,噤若寒蝉,静地教人害怕。忽的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有小丫头在窗外急吼吼地喊道:“郡主殿下,不好了,老太太厥过去了。请您赶紧过去瞧瞧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21:等闲平地起波澜(七)【六月中文】 221:等闲平地起波澜(七)* 221:等闲平地起波澜(七)在线阅读 <!t; 221:等闲平地起波澜(七) 肉文屋 / 221:等闲平地起波澜(七) 221:等闲平地起波澜(七) 222:等闲平地起波澜(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2:等闲平地起波澜(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2:等闲平地起波澜(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2:等闲平地起波澜(八) <!go> 收费章节(12点) 222:等闲平地起波澜(八) 一时屋内愁云惨雾,静地教人害怕。众人皆面色凝重,噤若寒蝉。忽的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听有小丫头在窗外急吼吼地喊道:“郡主殿下,不好了,老太太厥过去了。请您赶紧过去瞧瞧吧” 江嬷嬷闻言向外高声喝斥道:“嚷什么嚷,咋咋呼呼的,生怕别个都是聋子吗?郡主又不大夫,病了不会去请郎中啊。” 雨霏摆手叹道:“罢了,到底是一家人。吩咐她们准备竹轿,本这就去春晖堂。” 江嬷嬷跺脚嗐声道:“我的郡主娘娘哎,您方才惹了恼,身子还没爽利过来呢,这会子又急巴巴地顶着大毒日头过去,若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得了老太太那边横竖都有二太太和姑太太守着,还有一大群丫鬟媳妇伺候着,怎么着也用不着您去受累呀。况且您去了人家还不见得领情,郡主又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一会子闹起来,又是一番折腾。您就是不为自个儿,也要为小少爷着想啊。郡马爷如今还在牢里,老奴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真有个万一,往后侯府可就全指望您肚子里的这个了。” 雨霏满眼深意地瞥了瞥在一旁莫名激动的江嬷嬷,抿嘴笑道:“原来妈妈如此关心本肚子里的孩儿,倒真是他的福气但正如妈妈所言,郡马爷此刻不在,这个节骨眼上本若不去还不知要落多少闲话呢。索困在屋里也是憋闷,倒不如出去透透气儿,说不准还舒畅些。” 江嬷嬷听雨霏话中有话,一时也讪讪的,见拦不住,便垂头喃喃道:“既然您主意已定,那老奴就先回王府将这里的一切向王爷禀报,也好让他老人家早些拿个主意。” 雨霏抚了抚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道:“如此就劳烦妈妈了。这里的一切本倒还应付得来。” 因说着,便更衣整装,乘着一顶轻便小轿,一径来了春晖堂。一路上四处静悄悄的,但见树木衰败,落花如泥,本应是六七月初夏繁华似锦如今却多了几分肃杀凄清之意。 谁知刚至春晖堂就听得里面哭声震天,雨霏心下一慌:虽然平日里老太君诸多挑剔,龃龉不断,且此次宗族大会王崇业无端发难,身后想必少不了她的默许和支持。但值此非常时期,老太君做为一家的长辈德高望重,若再有个三长两短,谨明候府怕是真要一败涂地了。 想到这里便急忙下了轿,扶着翠微的手就往里奔去,安嬷嬷闻讯迎出来发髻散乱一迭连声嚷道:“郡主娘娘总算来了。方才好些穿靴戴帽的强,强盗来了,翻箱倒笼的乱抢,拿不动的就顺手砸了。奴婢们吓得魂都没了。老太太也被唬了一跳,先时还命人拦着,后来见那些人实在凶恶,急得两眼直竖,淌泪发呆,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后来就一仰身栽倒在地。” 雨霏忙追问道:“请郎中来瞧过没有,可怎么说?” 安嬷嬷淌眼抹泪道:“刚诊过脉,说是惊吓气逆,血不经心,用疏气安神的丸药服了,气息倒平顺了些,只是这会子还没醒呢。如今二老爷已经去外头打听了,二太太、姑太太、几位爷和表姑娘都在里头守着呢。” 雨霏闻言,便转过当地一架刻灰描金彩绘群仙祝寿图屏风径直入了后堂,就见安老太君直挺挺地躺在黑漆嵌螺钿菊花福寿纹架子床上,脸白如纸,气若游丝,王念礼、王念智只管垂手立着,唯独不见王念义的身影。冷夫人、孔姑太太六神无主只管拿着帕子抹泪儿,底下的丫鬟仆妇无不战战兢兢,哀声哭泣。 雨霏听着那如蚊蝇般嗡嗡的抽噎声,心里越发烦闷,只觉得那透过枝叶缝隙洒进来的日光越发晃眼,因没好气地啐道:“哭什么哭,老太君还睡着呢。你们是想吵得她老人家不得安生吗?”。又一手指着窗边卷起来的霞影纱道:“还不赶紧将那纱帐放下来,这样刺眼的阳光教人怎么受得住?” 冷夫人闻言想起自个儿视若珍宝的玉台银盏有一株已经被那群穷凶极恶的强兵砸了个粉碎,连枝干都砍成了稀巴烂,若不是寒枝拦着,真恨不得上去与他们拼命。而此事的始作俑者便是素日里趾高气昂的郡马爷,为此便也迁怒雨霏,前恨新怨一起涌上心头,因冷笑道:“郡主娘娘好大的架子啊。这里可是春晖堂,不是您的暗香阁。” 孔姑太太因想着凤鸾日后便要与郡主共侍一夫,为使女儿将来的日子好过些,便存了讨好之意,因低声劝和道:“其实郡主也只是关心老太太的身子。说实在的,我也觉着这屋子里气闷了些,不如将窗子一并打开,透些凉风进来也好。” 冷夫人怎么会不知道孔姑太太的心思,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讥讽道:“有些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拎不清楚呢。自以为是为女儿求了个好姻缘,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正主儿却落了罪,这回只是抄家,下一次还不知是个什么下场呢。” 孔姑太太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凤鸾听这话,本来忐忑的心这会子也凉了一大半,本想着略施小计逼得念远不得不就范,答应纳自己为妾。虽然要一年半载方能圆房,但到底有了个明公正道的身份。而娘亲花重金买来的养颜方子也的确有效,脸上的溃烂渐渐止住,红疹也消了不少。心里还窃喜,就凭自个儿的容貌才情,将来宠擅专房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儿。正是春花得意的时候,却无端一阵狂风冷雨,浇了人一个透心凉。二表哥若成了罪臣,又是通敌卖国这样的滔天大罪,与他有关联的人只怕是一个都跑不了。那自己这一场美梦岂不是还没做就要醒了吗?上天为什么对自个儿这么不公平,费尽千辛万苦眼看着就能有出头之日了,这下子,全完了说不准过几天全家就要下大狱或打或杀或卖,到时候可就真连个下溅的奴婢都不如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应下骁骑营副参领的亲事,这会子还能有个依靠。为今之计倒是如何从这趟子浑水中摘出来才好。 这样想着,便上前悄悄扯了扯孔姑太太墨蓝缎的袖摆,低声劝道:“娘,外祖母还昏睡着呢。这样吵嚷,她老人家若听见恐怕更不得安生了。” 满含歉意的眸子直视冷夫人,因柔声打圆场道:“娘亲风寒未清,大夫嘱咐了要小心调养不然转成重症就难治了。这会子也到了该服药的时候,况且娘亲在这里过了病气给人就更不好。我先送娘回去,这里就麻烦二舅母了。” 冷夫人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亲戚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姑太太既然身子不爽就早些回去歇息吧。免得在这里哭哭啼啼,装模作样的,求了这样一个好女婿日后哭得时候还多着呢。” 孔姑太太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正要反唇相讥,却被凤鸾急忙打断道:“别人如何凤儿是不知道,只是二舅母别忘了亲戚之间都是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更何况如今这可不仅仅是一家的私事。整个府里不管是谁皆一损皆损,一荣皆荣,二舅母是个明白事理的,如何不解这意?这会子有和自家人斗嘴的功夫,倒不如好好想想这一大家子的命前景。”说罢,头也不回地扶着孔姑太太一径去了。 雨霏见她姑嫂二人还有心情斗嘴,便知安老太君晕厥症应该暂且无碍。又见床上躺着的老人眼皮微微颤抖,很明显是在借故装睡。就心里只觉着好笑,便毫不在意冷夫人的冷言冷语,因从翠微手里接过团扇,轻轻摇着,漫不经心道:“这大暑天的,你们谁还吃姜啊。怎么这么热辣辣的。还不赶紧去冰库取几大块冰来,也不怕热着老太太。” 安嬷嬷拦道:“哎呦,可不能呢。老太太身子还虚,哪里经得起寒凉呢。” 雨霏抿嘴笑道:“本看在场诸人心思都太浮躁了,送点冰来去去火也好。何况老太太骤然晕厥未尝不是中了暑热的缘故。妈妈瞧瞧,老太君这一脑门子的汗,这眼皮儿都浸湿了,怎么会舒服呢。” 说着,从袖子里抽出帕子就势坐在榻边,细细地抹着安老太君的额角儿,那神态像足了寻常人家孝顺恭谨的孙媳妇。只有安嬷嬷暗自跳脚却一丁点办法也没有。 安老太君心里也是一颤,生怕雨霏瞧出自个儿装病,忙哑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来,便嚎啕大哭道:“我这是哪一世造的什么孽啊。儿子入了狱这会子还不知死活,如今却连孙儿也进去了,我这,这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伤心落泪。安嬷嬷哑声劝道:“老太太刚醒可不能再伤心了,若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安老太君满面凄然叹道:“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要紧。不过是一口气罢了。从打娘胎起,就没受过这份委屈。罢罢罢,不如一蹬腿到地底下追随老爷子去。也免得将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22:等闲平地起波澜(八)【六月中文】 222:等闲平地起波澜(八)* 222:等闲平地起波澜(八)在线阅读 <!t; 222:等闲平地起波澜(八) 肉文屋 / 222:等闲平地起波澜(八) 222:等闲平地起波澜(八) 223:等闲平地起波澜(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3:等闲平地起波澜(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3:等闲平地起波澜(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3:等闲平地起波澜(九) <!go> 收费章节(12点) 223:等闲平地起波澜(九) 安老太君满面凄然叹道:“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要紧。不过是一口气罢了。从打娘胎起,就没受过这份委屈。罢罢罢,不如一蹬腿到地底下追随老爷子去。也免得将来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罢又戚戚嘤嘤哭个不停。 雨霏见状,也少不得上前宽慰道:“老太君且安心。那些官兵不过是狗仗人势,借机掠抢罢了。如今事儿已经平息,老太君请保重好身子,切勿暴怒暴忧。” 冷夫人用帕子掩嘴冷笑道:“郡主说的倒轻松。要不是郡马爷处事不谨慎,咱们也不用招惹这等无妄之灾了。东西说抢就抢,说砸就砸,您且瞧瞧去,除了您的暗香阁这府里还有哪一处能下得去脚的。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回来,老死在岭南倒还清静些。” 雨霏见冷夫人一脸不忿,心下奇怪,她素日行事颇有富贵不能yin的心气儿,并非如此看重黄白之物的俗人,这会子却一反常态,倒是真教人有些不着头脑了。罢罢罢,家和万事兴,这个节骨眼上,敌人能少一个还是少一个的好。因赔笑道:“不知那起子不知好歹的东西夺了二婶什么宝贝?我那儿倒还有几样能上得了台面的摆件,就当我赔给二婶了。” 冷夫人闻言从挺秀的鼻子里嗤了一声,连连冷笑道:“赔?不是妾身说句轻狂的话儿。我养了十年的玉台银盏,别说这府里了,就是满京城也未必找得出这样的俗物来。” 雨霏一愣,这才恍然大悟。冷夫人素日爱惜水仙更胜过自个儿的命,满府里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如此煞费心血养就的花儿却一朝被毁,也难怪冷夫人沉不住气要屡屡发难了。低头暗付了半日,方才抬眼正色道:“本这里虽然没有,但娘家几位侧母妃也有风雅之人,上回五母妃生辰,鼎鼐伯府便送了一盆玉台金盏来,过一会本就使人去求了来,送与二婶以表歉意,如何?” 冷夫人听得鼎鼐伯府顿时勾起了心病,又羡又妒,心里只觉得一阵阵发酸:原以为水仙是自己与他心头最爱,他必然和自个儿一样对水仙惜如珍宝,不肯轻易示人。没成想只是一厢情愿罢了。这花儿他竟能做为贺礼随意送于不相干的女子,可见心里头已经没有半分当日之情了。真真教人气闷。又恼恨自个儿这会子还痴心妄想什么?瞧他前几次用狠手腕咄咄相逼,恨不得让人生不如死,便知他已经对自己恨之入骨,绝无半点转圜的余地了。一时嗟叹,脸色也是变幻不定,好半晌方撇过脸去,故作不在意地掩饰道:“罢了,不过一朵花儿,有什么可稀奇的。中山王府的好东西,妾身身份低微可承受不起。” 心里气苦,到底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因冷冷地讥讽道:“那样的好花也只能配侧妃娘娘,别个实在不配。” 雨霏闻言,便知冷夫人是在借机嘲讽五夫人原是秦楼楚馆的清倌出身,虽然得宠,说话行为却带着些许轻浮的味道,常常做出一些不得体的事情来惹人耻笑。倒是给那些闲极无聊的贵妇们增添了不少饭后谈资。反正这五夫人也只是自个儿名义上的庶母,平日里实在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她想嘲讽就嘲讽好了,出口气也免得再借故架桥拨火儿,乱上加乱…… 这样一打岔安老太君也忘了哭泣,只管愣愣地瞧着二人,好一会方长叹了一声,转脸对着冷夫人语气微带嗔责道:“好了,以后老死岭南或是搬府另居这样生分的话儿提都不要再提了。让别人听见了,该怎么议论业儿?你是他媳妇,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可别在旁边扯后腿才好。” 又拉着雨霏的手,满眼焦急地问道:“那些强盗真的走了吗?这事儿会不会牵连到府中其他人,比如说……比如说远儿的二叔,不会有什么麻烦吧。王爷那边可怎么说?我这糟老婆子也没什么本事,家里乱成这样也只有靠郡主多费心了。” 眉心微动,眼珠一转,凝视着雨霏意味深长地哑声道:“唉,若是老身没有被褫夺封号,或许还能为远儿说句话。如今,嗐……不说也罢。” 雨霏听安老太君话里话外对念远并无半点关心,仅仅担忧是否牵连到王崇业和她的荣华富贵,甚至以此来撺掇自己向太后求情将县主的封号赐还。虽然心知侯门世家亲情淡薄如纸,但听了这话心中还是凉了大半截,又气又恼,脸也拉了下来,冷冷道:“老太君多虑了。清者自清,郡马品行端正,忠孝两全,岂是几个碎嘴小人可以诋毁诬陷的。圣上英明,绝不会听信谗言,必能还郡马一个清白。本在这里说一句:若真有责罚,本与郡马一肩承担便是,断不会带累府内任何一人。老太君就放心吧。” 安老太君闻言,脸上也挂不住,因讪讪道:“郡主误会了,老身不是这个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是荣辱与共,休戚相关的。怎么会存了置身事外漠不关己的心思呢。不过是一时关心则乱,词不达意罢了。” 雨霏闻言,撇过眼去,面无表情地冷冷道:“老太君肯这样想那最好了。这个时候,还请各院约束好下人,不要乱跑乱嚷。若发现有不安分的,或是乱嚼舌子的,来回本,一并打板子撵出去完事儿。” 底下的管事嬷嬷和仆妇闻言皆战战兢兢低头垂手,忙不迭地连声答应着,雨霏肃穆冰寒的目光慢慢扫过在场诸人,方才正色冷声道:“既然老太君身子无恙,本就先回去了。这里只留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就是,让老太君好生静养者吧。” 说罢,瞧也不瞧一脸铁青的安老太君,扶了翠微的手转身径自去了…… 好容易回了暗香阁,却是心神俱疲,只觉着腰上酸软,腹中似有东西往下坠。怕是动了胎气,忙喝了碗宁神安胎的汤药早早儿躺下了。这一觉睡得甚沉,再醒来时已近掌灯,屋外黑沉沉的如乌云压境直教人喘不过气来。只有碧纱橱内盈盈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平添了几分温暖。 雨霏心里一惊,忙起身唤人,因问道:“这么晚了,江妈妈还没回来吗?王府那边有没有什么信儿传来?” 翠微拿着银剪子小心翼翼地剪去烧焦的灯芯,满脸为难与担忧,摇头低声回道:“都这个时辰了,怕是今个是要在那府里过夜呢。郡主就别等了,您连晚饭都没用,小厨房做了虾仁银丝面,这会子吃正好。” 雨霏摇头叹道:“罢了,我却不饿。你和她们下去分了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要一个人静静地想些事儿。等江妈妈回来,叫她直接过来回话。” 翠微蹙了蹙眉,还要再劝,便听得窗外有丫头高声回道:“郡主殿下,江嬷嬷使人递了信儿过来。郡主这会子可有空瞧吗?”。 翠微掀了帘子出去,恼声训道:“咋咋呼呼地做什么?郡主才说了叫众人都小心警醒着点呢,你就这般张狂。要是江妈妈在非撕烂了你的嘴不可。郡主还睡着呢,东西交给我就是。” 接了信笺回身入内,因不满道:“江妈妈也太拿大了,这么重要的事儿自个儿不来回,怎么就能随便使个不清不楚的人传信儿。难道真是树倒猢狲散吗?”。 见雨霏脸色不好,便自悔失言,因歉道:“奴婢一时情急失言了。郡主且莫往心里去。郡马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雨霏叹道:“罢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快把纸笺拿过来给我瞧瞧。”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善自珍重。一字字触目惊心似乎要戳瞎人的眼睛。雨霏虽然早就猜测会有这个结果,心里到底还是咯噔一下,手一松,那洒金蟠龙纹纸笺似枯黄的秋叶一般无力地飘落于地。 翠微扫了一眼,沉静的脸上微显愠怒,因道:“不是奴婢说句刻薄的话,王爷这也忒,忒无情了。旁人也就罢了,他总是为人父的呢,怎么也这般避之唯恐不及任由您自生自灭呢。” 雨霏眼角闪过一丝不屑,冷笑道:“他一向就是这样冷心冷面,利益为重的人。况且什么父亲,也不过是面子上的情罢了。这个时候他不大义灭亲,落井下石咱们就该念佛呢。你难道忘了上回巫蛊娃娃的事儿了?” 翠微神色一凛,低头暗自思度了半日,方抬眼肃谨地问道:“那如今郡主有什么打算?王爷这条路是走不通了?老太太和二老爷又袖手旁观。真是让人心寒。难道咱们就要眼睁睁地瞧着郡马爷蒙冤受屈却无能为力吗?”。 雨霏一脸坚韧,因沉声道:“虽然我与子陵之间诸多误会未解,但我是他的妻子,自然相信夫君的为人。纵然一死也定要救他出囹圄。” 翠微放下内室的珠帘,将外边的纷扰全部隔绝。斟了一碗清凉解暑的菊花荷叶露递与雨霏,一脸郑重说:“无论郡主要怎么做,奴婢虽然愚鲁力微,却必会追随您左右,不离不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23:等闲平地起波澜(九)【六月中文】 223:等闲平地起波澜(九)* 223:等闲平地起波澜(九)在线阅读 <!t; 223:等闲平地起波澜(九) 肉文屋 / 223:等闲平地起波澜(九) 223:等闲平地起波澜(九) 224:世态炎凉甚(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4:世态炎凉甚(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4:世态炎凉甚(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4:世态炎凉甚(一) <!go> 收费章节(12点) 224:世态炎凉甚(一) 翠微放下内室的珠帘,将外边的纷扰全部隔绝。斟了一碗清凉解暑的菊花荷叶露递与雨霏,一脸郑重说:“无论郡主要怎么做,奴婢虽然愚鲁力微,却必会追随您左右,不离不弃。” 雨霏拉着翠微冰凉的柔荑,感动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这个时候人人避之惟恐不及,难得你还能一如既往。若此次我与子陵能化险为夷,定要放你自由,不教你再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翠微清亮的眸子里隐隐有了些泪花,因叹道:“郡主说这些没要紧的做什么?奴婢早就说过,您在一日,奴婢就替您解烦一日。如果有一天,您真的要离开,奴婢也会尽力照顾好瑜哥儿,才不负我们主仆一场。” 又问道:“不知郡主如今可有主意?事情已如箭在弦上,迫在眉睫。天牢那种地方饶是刚铸铁打的人也受不了,郡马爷虽然行伍出身,就怕杜阁老暗地里指使人严刑逼供,屈打成招,那时要救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雨霏垂头贝齿轻咬下唇,沉默不语,好半晌方长叹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这杜阁老本来就是东的股肱之臣,早就与三皇兄一派的近臣水火不容。更何况因着上回杜氏与瑞哥儿的事情,更对咱们府恨之入骨。这么好一个铲除异己的机会,杜家怎能轻易放过。如今之计,只有去求见三皇兄,请他联络诸位朝廷重臣联名上保,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否则,轻则流放边境苦寒之地,重则抄家灭族,**犬不留。” 翠微一脸忧虑与为难,低声说:“可是依萧太医所言,三王爷在朝堂上并没有为郡马爷仗义直言,甚至有些与咱们划清界限的意思。奴婢就怕郡主会徒劳无功。” 雨霏满眼毅然的坚定,咬牙道:“徒劳往返也好,四处碰壁也罢。这是咱们唯一的办法了。何况你忘了杜若吗?她如今可是三皇兄的新宠,或许还能帮的上忙。咱们倒不防先探探她的口风,也免得被三皇兄拒绝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翠微抿嘴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声音带着些许清冷,说:“常听人说富易妻,贵易交。杜若如今可是高高在上的侧妃娘娘,未必还记得昔日的情意。咱们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雨霏蹙眉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从前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嘛。” 翠微撇了撇嘴,啐道:“奴婢就是替您不平。事事都替她打算好了,荫松虽然只是一个小厮,但是论人品论担当也不输给府里任何一个主子爷。她还不满意,这也就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勉强不得。可她不该帮着外人来算计您和郡马爷,好歹大伙儿都是一场姐妹,也忒教人寒心了。” 雨霏故作轻松地笑啐道:“小蹄子,看不出来你还挺记仇的呢。其实天底下的女子有哪一个不存着夫贵妻荣的私心呢。我还没恼,你倒先生闷气了。” 又忍不住轻笑出声,因促狭道:“这样说来,你和荫松倒是情投意合了。都怨我眼拙,往日里竟没瞧出来,险些错点了鸳鸯谱。罢罢罢,等此事一了,就把你许了他,岂不好?” 翠微饶是平日再从容,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红了脸,一跺脚嗐声道:“没影的事儿郡主倒说的像真的一样。奴婢说过早就在屋里供了卫娘娘,这一辈子都不想嫁人的事儿了。” 雨霏见她那又急又羞的模样与平日清冷坚韧大不相同,竟凭添了几分少女怀春的娇艳。心下暗喜,又想到念远尚在狱中生死难测,才刚有了点笑意的脸庞顿时又暗了下来,只管胡乱睡下,这一夜竟是辗转难眠,滴滴答答的更漏声往日听来悦耳,此时却显得格外恼人。至天明方打了个盹儿,次日勉强起身盥漱了,见眼下一大块乌青,忙拿起珐琅缠枝莲纹小盒中的粉饼,细细地扑了一层茉莉鹅蛋粉方才遮盖过去了。又匆匆忙忙吃了些燕窝粥,便一迭连声吩咐人备车,预备往三王府探望杜若。 刚迈过门坎,见赶车的竟然是小厮荫松,先是吃了一惊,不由得瞥眼去瞧一旁侍立的翠微,见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有如蝉翼般微微颤抖着的长睫毛,似乎隐约透露出此刻内心的悸动。 雨霏便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往日这种活可是用不着你的。他们又在哪儿贪杯躲懒了?昨日听雨楼被那群强兵洗劫,可都收拾妥当了?” 荫松拿下瓜皮帽,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垂头哑声道:“郡主说笑了。这本就是奴才分内的事儿。昨日抄捡后青棠轩便被查封了,任何人等不许入内。奴才也没法子。好在外院那一株合欢树安然无恙,奴才今早还为它浇水翻土,希望等郡马爷回来时,已经是花香满园了。” 雨霏心中一动,缓缓抬头默默注视着西南角,遥想那一树叶似含羞草,花如锦绣团的和婉静好的景象,长叹道:“有你这份心意,郡马一定很快能平安归来。” 一时上了马车,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三王府。雨霏掀开纱帘一角向外望去,就见三间兽头大门,两侧各蹲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大石狮子。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小厮。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个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上有一赤金九龙青地大匾,令人诧异得是上边居然空白一片。 雨霏心下唏嘘,这必是今上还未御赐封号,三王爷便不肯退而求其次,宁可挂上一个无名匾额,也不愿委曲求全。这样桀骜气盛,不肯屈就,就怕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将来又是一场风波。 来不及过多感概,扶着翠微的手踏着矮凳下了车,吩咐荫松上前叩门通传,没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抬了一顶翠幄青釉轿来,几个衣着体面的嬷嬷躬身请雨霏上轿。 雨霏转眼瞥见荫松一脸不自在,心下了然,因低声吩咐道:“你且先回去候着吧,一个时辰后再过来接本。” 荫松闻言先是一愣,后又垂头喃喃道:“还是让奴才随郡主进去吧。您和翠微姑娘都是女人,也好有个人护卫。” 雨霏摇头道:“很不必。这里是王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更何况府中守卫森严,出不了乱子的。你快回去,若有什么有关郡马的消息,也能尽早来回本。” 荫松嘴上答应着,脚下却半步不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旁的翠微见荫松脸上慢慢儿红了,且偷眼只往里边瞧,眸子里似乎带着些许期盼。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嫉妒,一时控制不住,竟出声冷笑道:“松大哥虽然嘴上说的好听,只怕是口不对心,想得另有她人吧。” 雨霏会错了意,还以为翠微是在和荫松打情骂俏呢。也来不及细想,便摆了摆手,径自上了轿。 众婆子簇拥着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小厮退出,一婆子上前来打起轿帘,小心翼翼地扶了雨霏下轿,顺着一条南北宽的夹道,进入三层仪门,转过一个粉油大影壁来到杜若所居坐东向西的芊蔚苑。只见房舍游廊厢庑,悉皆清雅别致,混不似方才一路所见的轩昂壮丽。 一时进了东边消夏的小阁,便见杜若斜倚在黄花梨百宝嵌婴戏图贵妃榻上悠闲地磕着瓜子儿,旁边几个身着装的嬷嬷丫鬟恭恭敬敬地侍候着,见雨霏来,杜若只微微牵动嘴角,淡淡笑了笑,脚下却不挪动分毫。底下伺候的仆妇都用满含疑惑的目光不善地打量着她们主仆,一个不苟言笑的教引嬷嬷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眉间眼底似乎都在嗔责雨霏不懂礼数。 见此情形,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奈何人在屋檐下,又是有求于人,也不得不低头了。雨霏垂眼苦笑,只得上前蹲了个标准的福,朗声道:“给侧妃娘娘请安,侧妃娘娘万福金安。” 杜若似乎才瞧见雨霏似的,忙亲自下地扶了她起来,一边还蹙眉嗔怪道:“妹妹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倒真是折煞我了。” 又厉声骂丫头们:“糊涂东西,郡主娘娘来了怎么不早些禀报。若是累到郡主,看本妃能饶得了你们哪一个” 雨霏见状,知道杜若是故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见她和颜悦色,形容面貌和往昔并没有丝毫差别,却不知为何要摆这种阵仗为难自己。难道是顾忌着旁边几位里的嬷嬷?一时也想不了太多,只得强笑道:“礼不可废。您如今已经贵为皇子侧妃,也是本的皇嫂。本自然要守着规矩,莫教侧妃娘娘难做。” 杜若嘴角微翘,带着一丝歉意,含笑道:“妹妹既如此,那教我也难再说了。其实私底下这种繁文缛节没的教人腻烦。这大暑天的,妹妹怎么来了?我这里可有上好的凤凰水仙,妹妹素日不是最爱的吗?今日难得来一趟,可要好好儿品尝品尝。” 雨霏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喝茶,便开门见山地直言道:“这回本来,实在是有一件为难的事情求侧妃娘娘,还请您屏退左右,容我细细回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24:世态炎凉甚(一)【六月中文】 224:世态炎凉甚(一)* 224:世态炎凉甚(一)在线阅读 <!t; 224:世态炎凉甚(一) 肉文屋 / 224:世态炎凉甚(一) 224:世态炎凉甚(一) 225:世态炎凉甚(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5:世态炎凉甚(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5:世态炎凉甚(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5:世态炎凉甚(二) <!go> 收费章节(12点) 225:世态炎凉甚(二) 雨霏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喝茶,便开门见山地直言道:“本这回来,实在是有一件为难的事情求侧妃娘娘,还请屏退左右。” 杜若眼角含笑,满是了然的神情,便点头示意,众人鱼贯而出。只有那个神情庄肃的教引嬷嬷仍旧直挺挺地站在当地,不言不语。 杜若不满地瞥了一眼,耐着子吩咐道:“妈妈累了一夜,也下去歇息片刻吧。本妃与郡主有体己话儿要说。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那嬷嬷眼皮都不抬,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似乎毫无知觉的僵尸一般,好一会儿,杜若都有些恼怒了,才听她用冰冷嘶哑的嗓音慢慢说:“侧妃娘娘恕罪。王爷命老奴好生服侍不能离开您半步。老奴又怎么能躲懒呢。若是被王爷知道了,老奴可真是没法交代。” 杜若闻言气得脸色涨红,眉心紧蹙,银牙暗咬,冷笑着讥讽道:“妈妈时时刻刻都以王爷为先,果然是个忠心的奴才。” 又想起这嬷嬷是里贵妃调教出来的,总要给几分薄面,只得压低音调耐着子缓缓道:“王爷今早还念叨鱼片粥的味儿呢,说是晚上还要过来用膳的。满府里可没有一个人能比能得上你的手艺了。劳烦妈妈赶紧下去预备着吧。” 那嬷嬷听了这话,也只得一步一蹭很不情愿地挪了出去,转头森森的寒光扫过雨霏主仆,教人一阵冷颤,脊背后没来由地泛起一曾**皮疙瘩。 杜若端起花梨玉宝珠纹小几上的白地轧道红彩龙凤纹茶盅,用盖子轻轻掠去上面的浮沫,翘着兰花指神态优雅地低啜了一口香茗,半眯着凤眼细细回味了半晌,方才笑道:“妹妹快尝尝,这可是里刚赐下来的雨前新茶,最是清香沁馨的。我们王爷可是喜欢的紧呢。总是开玩笑说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呢。” 雨霏闻言也只好顺着话儿附和道:“让三皇兄牵肠挂肚的恐怕不只这清茶,更是侧妃娘娘这般玉颜如花的佳人吧。” 杜若用丝帕掩嘴,咯咯咯笑道:“妹妹这么一个正经人什么时候也学着这般贫嘴薄舌了。其实倒是我糊涂了,这么多公主郡主里,太后最疼爱的就是妹妹了,你那儿的好东西自然不会比别家少。”美目流盼,若有所思地扫过雨霏脸上的鲛绡面纱,突然一伸手抓去,一行笑道:“这么大热天的,还带这劳什骨子做什么?也不嫌气闷?” 雨霏被杜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唬了一跳,忙站起身来向后连连退了两步。一旁的翠微见杜若浓妆艳抹的脸上浮现隐隐尴尬和愠怒,便出言解释说:“侧妃娘娘勿怪,郡主殿下这两日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人。” 杜若漫不经心地笑道:“翠微妹妹长得真是越发好了。瞧这形容举止竟是比那些大家千金也差不了多少呢。”停顿了片刻,声音里又透露出一丝莫名的寂寥:“却也变得生分了。想当初你,我,桔梗,碧纱四个是何等和睦,什么话儿不说,什么事儿不做的。这会子听你口口声声喊我做侧妃娘娘,还真是不习惯。” 翠微正色肃声说:“尊卑有别,您如今已经贵为皇妃,还能保持一贯的温厚近人,自然是教人敬佩。只是奴婢总得警醒一,守着礼法不能出半点差错。免得让旁人议论一人得道便**犬升天。奴婢微贱只恐污损了侧妃娘娘的好名声。” 杜若听翠微故意在好名声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从不知道素日寡言少语的丫头竟然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轻轻巧巧几句话就呛得人口发闷,恼怒交加。偏生碍着身份和雨霏的脸面,也不好认真怎样,低头掩去眼角的一抹厉色,讪讪道:“这丫头今日是吃了仗了不成?还是谁给你委屈受了?怎么说话这么冲。好在咱们是姐妹,还不打紧。若是换了别个,还不知要怎么吃心呢。” 又笑着站起身来对雨霏佯作弯腰笑道:“都是我轻狂了,妹妹可别往心里去。这王府虽大却连个能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今个妹妹来,我实在是欢喜得过头了。” 雨霏虽然对杜若方才的行径有些恼怒和失望,为了念远,却也只得忍气吞声地赔笑道:“不碍事的。都是翠微这丫头不好。一丁点小事也咋咋呼呼的,倒教侧妃娘娘笑话了。” 因嗔责翠微道:“平日里看你还算稳重,怎么今个却失了分寸。荫松还在大门口晒着呢,你去替我到外头买碗凉茶给他解暑。” 翠微一跺脚,也不行礼,甩着辫子就往外跑去。踏过门槛,不知怎的突然觉着后背有一股寒意,好似有什么人在冷冷地打量自己。脚下一顿,回头看时,眼前却只有一架黑漆款彩白鸟朝凤图四扇围屏。实在不想再看到那水杨花的女子小人得志的模样,便带着些许狐疑径自去了。 雨霏转过头来对着杜若略带歉意地解释道:“其实倒也不能怪她,昨个府里又是抄捡又是查封的,直闹了一日,难免教人火气上涌。” 杜若脸上也出现和荫松一样不自在的神情,手里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自言自语道:“荫松,他,他也来了吗?”。 雨霏心里有些诧异,看这两人的神情如此相同,莫不是真的还有些意思。因笑答道:“他担心郡马,所以一同跟过来看想着若能碰到三皇兄,也好打探一下狱中的消息。” 见杜若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更加心惊胆颤:可千万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些话儿不知怎的竟脱口而出:“翠微那丫头也不小了,我这几日冷眼瞧着她似乎对荫松颇有情意,若是能成全了他们倒也是一段佳话呢。” 杜若闻言,秀眉蹙得越发紧了,绞着帕子的指节因为太用力都发白了。头上的珠翠随风叮咚作响似乎暴露了此刻她心中的激动与不安。好一会,微微起伏的**才渐渐平缓下来,因抬眼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郡主思虑周全,她们两个年岁相当,郎有情妾有意,自然是极好的。” 又含笑道:“妹妹这回的来意我已明白。事情我也都听说了。讲句不中听的,你可别介意,郡马爷行事也太大意了。明知道东和那几个老匹夫都等着抓他的错处呢,却还这样不小心。先不论那书信是真还是假,若是郡马爷平日里警言慎行,严守门户,又怎么会给旁人空子钻呢?” 见雨霏脸色不善,便降低了语调,语重心长地款款道:“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郡马爷要不是有你在一旁劳神费力帮着,他早就死了几百回了的。先不说这次,就是咱们还在暗香阁住着的时候,筹措军饷就不知费了你多少心思才应付过去的。还有上一回,为我们王爷请封,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那几个吃里爬外的小人,临到头却倒打一耙。没成事不说,倒教我们王爷落了好大的不是,被圣上训斥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不说,还罚俸半年,静思己过。我也不是抱怨什么?郡马爷的辛苦咱们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如今这个情形,我们王爷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在圣上面前实在是说不上话啊。” 雨霏听了这话,心犹如掉进冰窟里顿时冻得麻木,即便细长尖利的珐琅嵌米珠护甲深深掐进柔嫩的掌心,似乎已经有鲜血渗出,却还是感觉不出一丝疼痛。眼前杜若那上下翻飞的艳唇不断地放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自己整个吞没。眼前的女子锦衣华服,珠玉满头,却是说不出的陌生…… 愣了半日,便拉下脸来,忍不住冷笑道:“侧妃娘娘字字铿锵,本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是无话可说了。都是郡马好心办坏事,反倒连累了三皇兄,本改日自会上门负荆请罪。好教世人都明白遇事若凭一颗赤子之心只会误人误己,倒不如明哲保身,事不关己反倒一身轻松。” 又直起身来,强忍着满腔的怒意,草草行了个礼,看也不看杜若一眼,冷冷道:“时候不早了,侯府忙乱纷扰,诸事繁杂。本回去还有的忙,就不多打扰侧妃娘娘了。就此告辞。” 正要迈步却被杜若一把扯住了袖子,满脸懊恼道:“我不会说话,妹妹可千万别在意。你这样赌气一走可教我眼里心里怎么过得去呢。我这不是心疼妹妹嘛,听说你小产还未痊愈,就为郡马爷的事儿四处奔走,我实在是不忍哪。” 缓了一缓,又柔声道:“我们王爷与郡马爷兄弟情深,又怎么会眼见郡马爷蒙难而袖手旁观呢。只是这会子在风口浪尖上,若是王爷犯颜直谏,就怕惹恼了圣上,反倒弄巧成拙了。若连我们王爷都栽进去了,那还有谁能为郡马爷说句公道话呢。倒不如忍过一时,再慢慢筹谋,才能事半功倍。不过妹妹放心,我们王爷已经打点过刑部官员了,郡马爷在牢里不会受苦的。妹妹什么时候想去探望,只要拿出这块玉佩就成。” 说着,就将上好的羊脂玉雕成的双龙戏珠玉佩郑重其事地放在雨霏手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25:世态炎凉甚(二)【六月中文】 225:世态炎凉甚(二)* 225:世态炎凉甚(二)在线阅读 <!t; 225:世态炎凉甚(二) 肉文屋 / 225:世态炎凉甚(二) 225:世态炎凉甚(二) 226:世态炎凉甚(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6:世态炎凉甚(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6:世态炎凉甚(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6:世态炎凉甚(三) <!go> 收费章节(12点) 226:世态炎凉甚(三) 眼前的杜若俨然今非昔比,不仅摆足了架子,还借机将念远好一通数落,气得雨霏脸色铁青几欲拂袖而去。杜若素来善于察言观色,见雨霏面色不善,便换了音调,缓缓道:“我们王爷已经打点过刑部官员了,郡马爷在牢里不会受苦的。妹妹什么时候想去探监,只要拿出这块玉佩就成。”说着,就将上好的羊脂玉佩郑重其事递了过去。 雨霏本来已经对杜若失望至极,没好气地冷笑着转身欲去,听了这话,不由地停下步子,接过玉佩。见那上面栩栩如生地镂雕着双龙戏珠的图样,正是皇室专用。且周身光洁莹润,显然是有人经常把玩,应该是三皇子的贴身之物。 耳边只听得杜若讪讪道:“妹妹别看我如今似是风光无限,其实是外明不知内里暗,黄柏木做磬槌子,——外头体面里边苦罢了。王妃姐姐是个爱清静不大管事的,倒还好相处些。可底下其他侍妾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巴不得我出些错处她们好一拥而上将我拉下来踩到泥里不得翻身呢。我在这府里每日家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不敢多走一步路,不能多说一句话。我们爷的脾气妹妹是不知道,最忌讳后宅女眷置喙外头朝政上的事儿,而我又初进王府基未稳,也不能随意捋其逆鳞。这一回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雨霏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似乎在揣测杜若这话的真假,好一会方才沉声道:“侧妃娘娘的难处本明白。能去刑部大牢探视郡马,本已经感激不尽了。侧妃娘娘无需歉疚。” 说罢,顿了个福,又满含不舍地看了一眼杜若,似乎在向昔日那个温婉柔和,重情重义的女子告别。良久,缓缓转身而去,耳边传来杜若满含深意的声音:难道郡主一点都不奇怪,听雨楼虽然不是什么朝廷重地,却也不是外边的人能随意进出的。究竟那封信是如何放进去的呢?” 雨霏脚下一顿,却不回头,停了半刻便一径去了。至门口却不见荫松,只有翠微一人在马车边等候。因问起,翠微撇了撇嘴,抱怨道:“说是肚子痛,活像个燎了毛的小冻猫子,谁知道又去哪里钻热坑火炕了。您瞧瞧,难道这里有毒蛇猛兽吗?还是奴婢是个无盐丑女,倒教他一刻也不肯多呆。” 雨霏摇头啐道:“你这丫头,越发爱胡说了。依我看,荫松不是那样的人,必是天气暑热身子有些不舒服,或是临时想起了什么事儿,不方便跟咱们说罢了。你们俩个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好似冤家聚头一般。” 翠微银牙紧咬嘴唇,扭过脸去,故作不在意道:“哪有什么事?只不过郡马爷身陷囹圄,他却……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跟着咱们来这里也不知道是真想救郡马,还是借机想见什么人呢。奴婢实在是看不过眼了。” 雨霏心下感概,看来翠微对荫松真是颇有情意,否则不会这么在意他的言行,脸上也不会露出那样感嫉妒又感伤的神情。若是念远没有遭逢劫难,这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只是如今,杜若变得这般饶有心机,三皇子又摆明了要置身事外,侯府里人人各怀鬼胎,事情如此棘手,倒真无暇顾忌他们之间的小儿女情肠了。 因沉声嗔责道:“你素日里是最稳重从容的,今个却三番四次失了分寸。先不说杜若如今的身份连我都要顾忌三分,你就敢当众给她没脸。她若是不顾情面认真追究起来,就连我也保不了你。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杜若和荫松之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如今他们俩一个贵为皇子妃,一个仍旧是下人,已是云泥之别再不可能有任何牵扯了。你又何必多心呢。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就在门口说这些有的没的,教有心人听去了,就怕又有事故。” 翠微垂头喃喃道:“郡主说什么呢。他爱和谁好就和谁好,关奴婢什么事儿。奴婢知错了,今后一定谨言慎行,不会再给郡主惹麻烦了。” 顿了顿,似是想起一事,便抬头正色道:“奴婢方才总觉得那屋里似乎还有其他人在。奴婢身无长技,就是这鼻子灵得很,仿佛闻到那里除了女子的脂粉香气外,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龙脑香,应该是属于皇室子弟专有的。” 雨霏一惊,脸上怫然变色,忙压低了声音吩咐道:“不好,这里不便久留。等荫松回来咱们还是尽早离开以免再生变故。” 却说杜若房中,从黑漆款彩白鸟朝凤图围屏后转过一人来,身着天青实地纱绣八团立水龙常服褂,束金镶红蓝宝石线钮带挂带挎,腰系赤金嵌珊瑚松石斋戒牌,脚蹬黄云缎勾藤米珠靴,如雕刻般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眼角微微上扬,散发着放荡不羁的神采,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光让人不敢小看。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既高贵得不可逼视,又冰冷得令人心颤。正是三皇子承乾。 他全神贯注地凝望着雨霏渐渐远去的窈窕婀娜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个身影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真的会是你吗?”。 杜若闻言,脸上一沉,随即掩去失意与嫉恨,含笑娇嗔道:“爷也真是,这般不声不响的出来,妾身差一点就被唬到了呢。” 说着轻移莲步上前挡住了三皇子的视线,轻轻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前,扭身撒娇道:“爷要是不信,尽管来一,妾身这心还扑腾得厉害呢。” 三皇子毫不怜惜地甩开杜若那只如玉般莹润的柔荑,冷着脸不满道:“青天白日的,别失了身份。方才你做的不错,本王自会重重有赏。上一回你不是称赞王妃头上那支凤首石榴花步摇做工巧吗?库里还有一支,等会儿本王就命管事给你送来。” 杜若见三皇子暗沉如水的脸上闪过一丝犀利与鄙夷,秋水凝波的双眸蓦然涌上了一层雾气,忙盈盈跪下,满面委屈地嗫喏道:“难道在王爷的眼里,妾身就是一个贪慕虚荣,满身铜臭的女人吗?妾身喜欢那步摇完全是因为上面榴开百子的图样甚是吉利。妾身也想自个儿能为爷生下活泼健壮的孩子。绝不是心怀偕越,贪图富贵。” 三皇子闻言收敛了戾色,恢复素日的落拓不羁。嘴角微扬,不以为然地轻笑道:“不过一句玩话罢了,也值得你这样。赶紧起来,别动不动就跪,教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这个王爷竟然苛待身边的妾侍呢。”又漫不经心地扬着腰间五彩丝攒花结长穗绦,满眼戏谑道:“你的心意,本王自然明白。只是人贵自知,知足才能常乐。本王能给你的都给你了,其他的你就莫要再强求了。” 杜若见三皇子腰间的穗子似是旧年物什,依稀出自那人之手,心里的妒忌和不甘如同烧得通红的烙铁一般烫的人生疼,偏偏喊也喊不得,怨也不能怨。宽大袖摆下的柔荑被硬生生掐出一片红紫。忍了又忍,还是不甘,因柔声道:“爷这穗子可有些年头了,瞧这颜色都有些发暗呢。爷带着四处行走,教人瞧见了实在不像,不如妾身为您重新打个络子换下来可好?” 三皇子眼睛猛然一收,寒光凌冽,因冷声道:“你倒是个有心的。只是这耳朵似乎不大灵光。本王刚才说过,不该你的东西强求也无益,只会白白地损了自个儿的福气。”眉心一动,似乎想起一事,脸色稍稍有了些许和缓,甚至带了几分希翼的神采,因笑道:“你是最熟悉她容貌的,一会画师过来,你可要细细儿说与他们,务必要和真人一般无二才好。” 杜若面色如雪,银牙暗咬,梨花带雨之态更显得可怜可爱,因委屈道:“妾身说过她绝不是爷要找的人,怎么爷还要疑心,这叫妾身,妾身情何以堪呢。” 三皇子却早已失了耐心,拂袖怒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误事,本王早就将她的形容看清楚了。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的。这会子却还不知反省,就只会喋喋不休,真是教人厌烦。本王还有事,这几日就不来芊蔚苑了。你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儿静静心,想想如何做一个称职的皇子侧妃。”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只留杜若一个人瘫软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满怀怨恨地咬牙道:“侧妃娘娘,呵,不过是你纵的傀儡罢了。我要的不是这个头衔,是你的心哪。哼,真是可笑,咱们竟然同是失意人,我得不到的你也不可能得到。就算她与你近在咫尺也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你” 没过多久,荫松便匆匆赶来,雨霏也没有多加责难,便一迭连声吩咐他驾车直往刑部天牢而去。吩咐荫松在外头守候,自个儿手持三皇子的玉佩果然畅通无阻。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大牢的森诡异还是教人不寒而栗。纵然是白日,里面还是暗得犹如地狱,几盏破旧的白纸灯笼随风摇曳好似鬼火。凄厉的哭叫声,求饶声,喊冤声,以及一阵阵好似真的抽打在自己身上的皮鞭的凌空声,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雨霏紧紧包裹着,险些教人透不过气来。一股潮湿臊臭的气味冲鼻而至,雨霏胃里翻滚着,一阵恶心冲涌至喉头,哇的一声,搜肠刮肚吐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26:世态炎凉甚(三)【六月中文】 226:世态炎凉甚(三)* 226:世态炎凉甚(三)在线阅读 <!t; 226:世态炎凉甚(三) 肉文屋 / 226:世态炎凉甚(三) 226:世态炎凉甚(三) 227:世态炎凉甚(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7:世态炎凉甚(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7:世态炎凉甚(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7:世态炎凉甚(四) <!go> 收费章节(12点) 227:世态炎凉甚(四) 雨霏手持三皇子的玉佩果然畅通无阻,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大牢的森诡异还是教人不寒而栗。纵然是白日,里面还是暗地犹如地狱,几盏破旧的白纸灯笼随风摇曳好似鬼火,凄厉的哭喊声,求饶声,喊冤声,以及一阵阵好似真的抽打在身上的皮鞭凌空声,像一张无形地大网将雨霏紧紧包裹着,险些透不过气来。一股潮湿臊臭的气味冲鼻而来,雨霏胃里一阵翻滚,恶心感冲涌至喉头,哇地一声,搜肠刮肚吐了起来。 翠微强忍着恶心,急忙上来用手帕子接住,登时一口一口地把一块丝帕都吐湿了。翠微又忙腾出一手轻轻儿捶着后背,连声道:“这里实在太醃脏了,郡主还是先出去吧。有什么话儿让奴婢传达就是。气味太大熏坏了可怎么好。” 雨霏缓缓抬眼强笑道:“不打紧,是肚子里这小东西又闹腾了。我歇一会就好。今日一定要亲眼见一见子陵才能安心。” 又强打神虚弱地玩笑道:“瞧,把你的新帕子都弄脏了。幸好昨个里赏了几块上好的鲛绡帕。等会回去你索把我屋里妆台下的帕匣子全都捧了去吧。” 翠微含泪哽咽道:“郡主都难受成这个样子了,还强撑着做什么?昨夜一宿未眠,今个又是一早就直奔三王府。费了半天的神,便急匆匆地赶来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身子怎么受的住呢?若是真有个好歹,不仅救不了郡马爷,就连小公子也会……” 猛然住口,自悔失言,一扇巴掌,啐道:“瞧奴婢真是急糊涂了,竟然忘了忌讳。小主子吉人天佑,自然能平安顺产,健康活泼。” 雨霏缓缓抚着腹部,故作轻松地笑道:“这有什么?瞧你紧张的。这孩子自打投生到我肚子里就多灾多难的,幸得上天庇佑,每一回都能逢凶化吉。这一次必然不会例外。他是我与子陵的孩子,怎会如此脆弱?” 说话间见那引领的狱卒停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冷冷地打量着自己,便压低了声音吩咐道:“你放心,我已经缓过气来了,没事儿的。咱们赶紧过去吧,朝廷之事瞬息万变,我今个定要瞧了清楚问个明白,明日恐怕就进不来了呢。” 翠微神色一凌,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从容,扶着腿脚酸软的雨霏慢慢儿往前挪着步子。耳边凄惨的尖叫声刺破耳膜,一路上眼见都有几个胥卒拖着用草席子包裹着的尸身从墙洞里拉了出去,真真教人心惊胆寒。又走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周遭渐渐静了下来,只听得狱卒随身镣铐的当啷声和鞋履顿地的闷响,好容易到了一处牢房,四周黑黝黝的铁闸栏上模糊印着点点紫暗的旧年血渍,仿佛还能闻得到那股子浓重刺鼻的血腥味。透过中间仅开了一扇的天窗中隐隐露出的光亮,依稀可见墙角乱七八杂堆放的稻草上躺着一人,看那身形必是念远无疑。 那狱卒语气里带着一贯的轻蔑与戾气,高声吆喝着:“王念远,有人来看你了,赶紧起来” 翠微闻言,冷冷地训斥道:“好个放肆的糊涂东西,郡马爷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唤的。等郡主殿下告诉你们上头管事的,看不缝了你的嘴,活扒了你的皮儿。” 那狱卒本是个新来不知事的,见其他人都在吃喝酒偏自个儿被急急儿叫来带路,心里早就存了一股子怨气,也没弄清楚雨霏主仆的底细,只当是寻常犯人的女眷,便亮着嗓子吼上了。如今听了这话,知道面前娇滴滴的小娘子竟然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吓得腿都软了,险些尿裤子。结结巴巴地分辨道:“小的,小的真不知郡主娘娘驾临,一时说错了话,殿下恕罪啊。” 翠微喝斥道:“那还不赶紧将牢门打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又脏又臭的,真是污了郡马爷的千金贵体。” 那狱卒一边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叮当作响的一串钥匙,手不住哆嗦着险些握不住,凭着微弱的光线找了老半天才颤颤巍巍将钥匙对准锁芯,一边赔笑道:“这位姑娘,你是不知道哪。这间牢房可是咱们这里最好的地儿了。方才一路你也瞧见了,有的牢房光是一间里就关了两百多号人呢。晚上落锁,天亮才开,吃喝拉撒睡全在里头,气味更是难闻。这样的暑热天,不是中暑就是得了疟疾,经常和死人脚靠脚、头靠头的,每日里被拉到乱葬岗的都有好十几个呢。” 雨霏听了这话,想起方才露出草席的那一双长满脓疮黑黢黢的赤脚,肚子里又是一阵翻腾,忙用帕子捂着嘴,好一会方才止住那股不适感。就听翠微怒道:“说这些醃臜做什么?没的教人恶心。” 雨霏抬眼正巧见念远手中灰暗暗的镣铐,顿时怒从心头起,因厉声喝问道:“郡马好歹也是皇亲贵戚,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他无礼。都不想要命了吗?”。 那狱卒闻言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求饶道:“冤枉啊,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磨折郡马爷哪。这,这都是上头的命令,说是郡马爷带过兵,总有些功夫在身上,怕一时不察逃出去咱们这些人可都要跟着掉脑袋了。” 翠微喝斥道:“一派胡言,郡马爷光风霁月怎么会做出逃狱这种小人行径。皇上英明,自然会查明冤屈。你们这起子小人惯会拜高踩低,趋炎附势。日后等郡马爷沉冤得雪,看能饶得了你们哪一个。” 那狱卒闻言只管不住地磕头,雨霏大口啐道:“还不赶紧把镣铐打开。迟一步当心你的狗头。” 那狱卒听了这话,却不动弹只拿眼珠子瞟着雨霏,翠微见状便从腰间荷包里掏出几块小碎银子扔在地上,冷声吩咐道:“这是郡主殿下赏你的,赶紧接着吧。郡主要和郡马爷说些私己话,你且下去守着,可不许放一个人进来。” 那狱卒初来天牢,平日里能得的油水有限,这会子见了银子便两眼放光,忙不迭地睁大了眼睛趴在地上捡着,唯恐落下了一星半点。也不顾肮脏一径放入口中咬着,见那银锭子上落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便抬头舔着脸解去念远身上的枷镣,憨笑道:“有什么话儿郡主娘娘尽管说就是,只是别耽误太长功夫,别教小的为难才好。”说完,乐呵呵地一径去了。 雨霏满眼含泪地凝视着念远,不过几日不见却如同隔了一世那么长。嘴唇抽搐着,几不能成音,好半日方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你,还好吗?”。 念远侧着身子隐在看不见光亮的暗中,低声嗔责道:“你身子还未痊愈,怎么到这种森醃臜的地方来了。”又训斥翠微:“郡主任,你们怎么也不劝着点。这里连男子都受不住,更何况郡主的身子一向不好,若真有个闪失你们担待得起吗?”。 雨霏闻言,心中一暖,忽地瞥见一物,疾步上前,伸手抓去,倒唬了翠微一跳。念远后退几步,却将整个人暴露在天窗透过的光亮底下,就见他身上衣着破烂且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渍,背上更是突兀着一条条深及寸巴的鞭痕,红肿青紫斜七竖八地如同纵横交错的棋盘一般。幸而脸庞依旧俊朗丰神,虽然下颌略略露出一股尖戾之气,倒显得一双深邃的眼眸愈加神采飞扬,透着与这沉恐怖的牢房迥然不同的高贵光华与不屈气韵。 雨霏忍了许久的眼泪顿时汹涌而出,浸湿了前平金绣的攒心梅花。几乎泣不成声,因强撑着哽噎道:“他们,他们怎么敢对你用刑我非要找刑部堂官理论不可。” 念远一把扯住雨霏的衣袖,轻松地笑道:“不打紧。霏儿怎么忘了?子陵可是出身行伍,昔年跟随王爷南征北讨,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又抿着嘴戏谑道:“你,你不怪我了吗?”。 雨霏跺脚嗐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没要紧的。”紧拧秀眉,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便冷笑道:“是了,那些狱卒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定是暗地里有人授意的。是东还是姓杜的那个老匹夫。私刑逼供,屈打成招真是卑鄙” 念远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摇头沉声道:“当心隔墙有耳。我一个人进来便罢了,可不能再拉扯上你一同受罪了。” 雨霏银牙暗咬,纤弱的手指紧紧攒成一团,义正言辞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方才我已去了三皇兄府邸,虽然一无所获,但到底允准能进来瞧你一瞧。这事儿明明漏洞百出,只要能联络朝中其他重臣联名上书,定能保你出来。更何况如今西北战事再起,圣上不会不卖我父亲和三皇兄一个薄面的。子陵你一定要保重自身,静待佳音。” 念远低头拉着雨霏的玉手,惭愧道:“都是子陵不好,不能保护妻儿,还要你一个弱女子为我四处奔波。” 雨霏出言打断道:“说这些外道的话儿做什么?你是我夫君,做妻子的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个儿夫君蒙冤受屈。无论如何,我定要为你讨还公道。哪怕是滚钉板告御状我也在所不惜。” 念远慢慢抬头脸上浮现出视死如归的神情,沉声决然道:“如今奸臣当道,上则谄媚蛊惑,一手遮天,下则谗言佞语,陷害忠良。只怕这回子陵难逃一死。但若能以一己之身换取霏儿和瑜哥儿的安乐,子陵纵然一死又有何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27:世态炎凉甚(四)【六月中文】 227:世态炎凉甚(四)* 227:世态炎凉甚(四)在线阅读 <!t; 227:世态炎凉甚(四) 肉文屋 / 227:世态炎凉甚(四) 227:世态炎凉甚(四) 228:世态炎凉甚(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8:世态炎凉甚(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8:世态炎凉甚(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8:世态炎凉甚(五) <!go> 收费章节(12点) 228:世态炎凉甚(五) 念远缓缓抬头脸上浮现出视死如归的神情,沉声决然道:“如今奸臣当道,上则谄媚蛊惑,一手遮天,下则谗言佞语,陷害忠良。只怕这回子陵难逃一死。但若能以一己之身换取你和瑜哥儿的平安喜乐,子陵纵然一死又有何妨” 雨霏心中猛然一颤,怒火自心头直冲脑门,啪的一声脆响久久回荡在寂静的牢房里,翠微和念远都是一愣,只见雨霏脸色发白,红着眼高声质问道:“你疯了吗?事情都还没到最后关头,你就要这样放弃吗?你一死是全了自身的气节,却又将我,将瑜哥儿,将忠心耿耿的翠微﹑荫松和袁妈妈都置于何地?若失去你,我和瑜哥儿还谈什么安乐。你是要我这一世都活在痛苦和绝望里吗?你又怎么对的起仙去的婆母。她在临死前还苦心孤诣为你安排好后路,你,你竟然……” 泪水蓦然涌出眼眶,一滴一滴似绵绵的春雨一般,融化了念远毅然赴死的心志。 念远喉头一动,眼角渐渐湿润了,厚唇轻扬,露出了温熏如皎月般的微笑:“子陵从来都不知道我在你的心目中竟是如此重要。今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虽然你我缘浅,但能在死前听到你这番情深意重之言,子陵虽死无憾。” 雨霏恨声啐道:“什么时候了还死呀活呀的,一点忌讳也没有。”眉心一动,沉下脸来冷声道:“是他们对不对?东和杜阁老一定开出了条件,要你一死以保全侯府满门。是不是?可你想过没有,这样一来,你就落得个畏罪自尽的罪名,纵有满腹冤屈也都无法再洗刷了。你是要教瑜哥儿,教我们的孩子遭人唾弃,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那样纵使我们活着,也无非是一具具行尸走罢了。你又于心何忍哪。” 念远闻言,先是一愣,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若狂的神情,伸手小心翼翼地覆上雨霏的小腹,一滴几不可见的泪珠顺着脸颊滴在满是伤痕的手背上,泛起一层涟漪:“原来,原来她还在,我们的明月还好好的。” 雨霏哽噎难言:“爱她明月好,憔悴也相关。这是明月,我们的明月。这孩子是个坚毅柔韧的,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还能顽强地存活下来。你这个做爹的,怎么能输给她呢。” 念远叹了口气为难道:“本来这些我原是不想让你知晓而徒增烦恼的,如今却也不得不说了。这件事东与杜阁老必是筹谋多日,特意选在今晨我与几位重臣再次为三王爷请封时发难。圣上纵然有三分气也增加到十分,且今上最忌朋党之争,此事又牵连到金川一役中战死的数十万无辜将士的英魂,有东和杜阁老作梗,此事必定难以转圜。你再四处奔走联络众臣作保也只会更激怒龙颜。倒时候不只是整个侯府,就连三王爷和岳父大人也将牵连其中。倒不如由我一肩担下,才能保全所有人。” 雨霏摇头冷笑道:“你时时处处为他人周全,可旁人却未必会领你这份情。我昨个就已经使江妈妈回娘家向父亲求助了,等来的却是善自珍重四字。而今日一早去三皇兄府邸也是被他借杜若之口婉言谢绝,不仅如此还落了好一通埋怨,字字句句指摘你办事不利带累旁人。亏他平日里还与你称兄道弟,这般行径实在教人心寒。” 念远眼神一暗,缓缓握紧的双拳恰好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忿,良久方抬头不以为意道:“罢了,这个时候岳父和三王爷要避嫌也是情理中事。何况我此举并不完全为了兄弟义气,更重要的是为你和孩子们保留一个屏障。圣上念在我素日的军功上,又要顾忌岳父大人的情面,想必不会为难你和身边的这些人。” 雨霏满眼含泪,抽噎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允许你牺牲自己来保全我们母子。世间的事儿总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本命令你,不到最后一刻,你绝不能抛下我和孩子一死了之。否则,我纵然不能立时随你而去,可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都会恨你,恨你入骨”……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听得雨霏字字泣血,见她情深若许,怎能不教人动容。念远强忍多时的泪水终是潸然而下。顺势紧紧拥住雨霏在怀,声音柔和却带着无比的坚忍:“好,为了你和咱们的明月,子陵一定要闯出一条生路来。若是苍天不见怜,非要绝我后路,也能不负你的深情,不枉投生世间一遭。” 雨霏静静地靠着念远,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替他包扎着伤口,扬起嘴角,微微笑道:“无论日后有任何困境,都有我与你一同分担。不管是碧落还是黄泉,我都绝不会松开你的手。” 日光减暗,月亮渐渐透过云端,如纱般笼罩着紧紧依偎的两人,发出柔和的光华,如同一件最完美最脆弱的瓷器,教人不忍触碰……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狱卒那惹人厌的催促声:“郡主娘娘,时候不早了,若是让上头知道了,小的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念远轻轻拍了拍雨霏瘦弱的后背,柔声劝道:“快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了。这里醃臜,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孩子着想。” 雨霏依依不舍地嘱咐道:“你也要照顾好自个儿,回头我叫萧太医过来,这里又又潮,你身上的伤全都红肿溃烂了,不上药可怎么得了?下一回他们再敢对你用私刑,你千万别再忍气吞声了,索拿出身份来压制,撕破了脸他们也讨不到好儿,总会有所收敛的。” 念远点头只说了两个字:“放心”这话犹如千斤重石压在雨霏心头,跌跌撞撞地走出恶臭熏天,憋闷恼人的天牢,抬眼见一弯暗黄色的新月垂挂在天际,就那样若即若离,无依无靠…… 回到暗香阁中天色已晚,四周静的教人害怕。雨霏累了一日,早已是虚弱不堪,软软地斜倚在黄花梨踏雪寻梅图软榻上,一手支腮,一手毫无意识地敲击着填漆卷云纹小几,眼中满是焦虑与烦恼,竟然连几上珐琅彩山水茶盅倾倒都没有发觉,淡绿色的茶汁顺着几角湿了一裙子。 翠微回眼瞧见,忙用帕子替雨霏轻轻地擦拭着污渍,一边低声劝道:“郡主早上就急急地出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奴婢吩咐小厨房炖了紫参乌**汤,您好歹用一些吧。可别饿着了肚子里的小公子。” 雨霏长叹道:“也罢,其实我这会子真的一点都吃不下。可为了这孩子,我是什么都愿意做的。如今子陵身陷牢狱,若这孩子再有个闪失,我,我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翠微嗔怪道:“郡马爷说灰心丧气的话也就罢了,毕竟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沮丧憋气也是有的。您还有着身子呢,怎么也不知道忌讳。” 雨霏低头难过道:“你哪里知道我的心思。今日我多怕自个儿撑不过去,就这样两眼一黑人事不知。那瑜哥儿,肚子里这个,还有你们可怎么是好?” 翠微低声道:“郡主真是越说越来劲了。其实您自个儿清楚,这个时候,就是撑不住也要硬撑下去。否则这偌大的侯府还有哪一人能为郡马爷申冤呢。” 雨霏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一边漫无目的地搅动着和阗白玉错金嵌宝石碗中浓稠的汤汁,扑鼻的香味让人神为之一振,一字一句缓缓道:“方才听子陵所言,求重臣联名上书作保是行不通了,为今之计,唯有找出罪魁祸首,方能还子陵清白。” 翠微皱着眉,不解道:“施计陷害的就是太子和杜家,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只苦无证据,咱们要从哪里下手呢?” 雨霏摇头道:“东和杜阁老位高权重,若与他们正面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这条毒计虽然看上去人赃俱获,无懈可击。却在无意间露出了一个漏洞,这也许就是咱们的生机。我脑海里总是有一线灵光,却模模糊糊怎么也抓不住。今日杜若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听雨楼里小厮数人,都是一直跟着子陵的,多少又有些功夫在身上,青棠轩实则外松内紧,寻常人要进来藏个东西谈何容易。必是府中出现了内鬼狼心狗肺,要将众人都推上断头台。” 翠微微拧秀眉,满眼的愤怒与不屑,冷声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想必又是重华轩做的好事。” 雨霏撇嘴鄙夷道:“现在就下定论还太早了。眼巴巴望着侯府世子与王氏宗长大位的可不止二房呢。” 翠微道:“郡主指的莫非是四爷,五爷。恕奴婢说句犯上的话,那两个都是纨绔子弟,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哪里想得到这样妙的法子,更何况就他们这酒囊饭袋又怎么能惟妙惟肖地模仿郡马爷的笔迹。” 雨霏正色道:“就是因为他们蠢,才容易被人当枪使。替母报仇,天经地义。如果真是他们做的,倒是我连累子陵了。” 抿嘴思量了一会,便贴耳吩咐道:“赶紧去寻了荫松过来,我要细细问个明白。记得悄悄儿,别让别个发觉,打草惊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28:世态炎凉甚(五)【六月中文】 228:世态炎凉甚(五)* 228:世态炎凉甚(五)在线阅读 <!t; 228:世态炎凉甚(五) 肉文屋 / 228:世态炎凉甚(五) 228:世态炎凉甚(五) 229:世态炎凉甚(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9:世态炎凉甚(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9:世态炎凉甚(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29:世态炎凉甚(六) <!go> 收费章节(12点) 229:世态炎凉甚(六) 雨霏怀疑家有内鬼,更疑心此事不仅二房,甚至王念义和王念礼两兄弟皆有嫌疑,翠微却不以为然。雨霏因正色道:“就是因为他们蠢,才容易被人当枪使。替母报仇,天经地义。如果真是他们做的,倒真是我连累子陵了。” 抿嘴思量了一会,便贴耳吩咐道:“赶紧去寻了荫松过来,我要细细问个明白。记得悄悄儿,千万别让别个发觉。” 没过多久,翠微便带了荫松来,只在外室行了个礼,雨霏便命他进来站在五彩丝络流苏琉璃珍珠帘外,因沉声问道:“这些日子听雨楼都有哪些人出入。你且一五一十全回本。这关系到郡马的生死荣辱,你一定要回想清楚,断不能有任何错漏。” 荫松紧皱眉头低头想了半日,方才斟酌着字句缓缓道:“其实有件事儿奴才早就想回郡主了,只是您病着暗香阁这里又是非召不得入内的,奴才便一直找不到机会禀告。前些日子重华轩的六爷曾经在夜里出入过青棠轩,说是郡马爷允他进来找几本书,守门的兄弟也就没有拦着。如今想来,倒是觉着蹊跷。” 雨霏闻言急忙追问道:“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荫松掐着指头算了一会儿,便肃然回道:“就是半个月前的事儿,那一天正好是初九。” 雨霏有些不放心道:“果真,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荫松打了个千儿,诚惶诚恐道:“奴才哪敢欺瞒郡主殿下。”边说边偷眼瞧着雨霏的脸色,为难道:“说来也巧,当时奴才虽然有事外出,但那夜宁儿下药加害郡主殿下,府里直闹得沸反盈天的,郡马爷从那时起便日日寡欢,夜夜不眠,教人想忘也忘不了。奴才说一句犯上不敬的话儿,奴才打小便跟着郡马爷,他绝不是一个色迷心窍,薄情寡义的人。” 因瞥眼见雨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紧抿嘴唇,绞着帕子,似乎勾起了心头无尽的悲哀。便直挺挺跪倒,正色道:“奴才放肆了。不该说这些逾越本分的话儿。郡主若生气,或骂或打奴才绝无怨言。” 良久耳边方听得雨霏幽幽长叹道:“罢了,你也是好意。往后在本面前也别奴才长,奴才短的。你跟随子陵多年,虽名为主仆情分却如兄弟,在郡马面前都不用你贱称奴才,夫妻本为一体,在本面前,你也无需多礼。越是这种非常时期,咱们越要同心协力才能救郡马于水火之中。” 缓了一缓,压低了音调,满眼犀利地冷冷道:“这样看来,当日与宁儿苟且的八成就是他了,郡马果真是担了虚名。上回本太激动了,一心想着贞儿枉死的冤屈倒没细细思量。没成想是王念智这个衣冠禽兽做的好事儿。只是这些日子重华轩内外都在避痘,要和外界互通消息蓦然发难也不该挑在这个节骨眼上啊。” 翠微蹙眉沉声道:“也许是做贼心虚所以故意置身事外好撇清自个儿呢。要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儿,二老爷在宗族大会上刚败下阵来,这边就冤枉郡马爷通敌叛国呢。定是一早就计划好的。” 雨霏一手支着削瘦莹白的脸颊,一手的护甲漫无意识地敲击着黄花梨几面,一下一下发出“得得“的闷响声。好一会方才抬眼警容道:“本总觉得这其中还有蹊跷。”又拧着眉心问荫松:“除了他,就再没旁人出入过青棠轩吗?”。 荫松闻言回道:“听雨楼地处偏僻,平日少有人经过。这些日子郡马爷心里烦闷又闭门谢客,故意与外间疏远了。回想起来这期间只有四爷,五爷来过一回。” 雨霏了然一笑,拉下脸来冷冷道:“本就知道这里面少不了他们在捣鬼。郡马平日忙于公务自然想不到这些琐事,你们这些身边跟着的怎么也这般大意?居然让那两个坏胚子有机可乘。” 荫松忙垂头告罪道:“郡主恕罪。这都是小的的错失。当时郡马外出未回,四爷五爷说老太太置了一桌酒席,吩咐他们一同请郡马爷去春晖堂叙祖孙兄弟之情。二位爷见郡马果真不在,只略坐了半盏茶的工夫就走了。小的一直在旁边盯着,实在没想到这其中会出了岔子。事到如今,小的任凭郡主责罚,愿意以死谢罪。” 翠微闻言,忙跪下替他求情:“殿下,荫松也是一时疏忽。况且他只是一个下人,两位爷是主子又奉了老太太的命令前来,总不能硬拦着他们不许进哪。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还请郡主息怒,从轻发落,就教他戴罪立功可好。” 雨霏见翠微那张平日沉静无波的脸上满是焦急与不安,心里更加肯定这丫头一定对荫松动了情怀,因叹道:“罢了,你跟着郡马常年在外征战,哪里知晓这侯门内兄弟阋墙,血腥倾轧远比你们在战场上残酷千百倍。翠微说的对,现下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你再细想想,这中间你真的一步都没离开过吗?”。 荫松下意识地紧咬下唇,想了半日,方才展眉抬眼道:“小的想起来了,那日外头传话说表姑娘送来一碗冰糖炖枇杷,说是昨个郡马爷去给老太太请安时,表姑娘听见郡马爷咳了一声,就亲自摘了枇杷叶子,巴巴儿熬了送过来。小的怕郡马爷回来撞见又要生气,就忙着出去打发她们走了。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工夫,莫非就是那时被他们动了手脚不成?” 雨霏冷笑道:“想来那盏冰糖枇杷是用来调虎离山的。怎么她也搀和进来了。这事儿可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翠微似乎想起了什么,急着开口话道:“奴婢倒是想起一事,前几日听底下的婆子们嚼舌,说是四爷这几日不知在哪里发了横财,连打赏都变得丰厚了。无端端换了一个纯金鸟笼,又添了了好几身名贵的云锦衣衫,整日家往青楼楚馆跑,很不像个样子。奴婢当时想着那边两位爷素日本就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也不足为奇。这会子想来,却觉得这事儿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吁了一口气,满眼不屑接着说:“不说别的,就看肖姨活着的时候,那边已经是入不敷出了。肖姨一死,更是雪上加霜,不说一穷二白,至少也是拮据不堪,怎么会突然挥金如土呢。怕是收了别人的好处陷害郡马爷呢。” 雨霏沉吟了半刻,再抬头时眼中已满是凌厉的杀意:“既然如此,就命人去将那祸胎孽绑了送去春晖堂,本倒要瞧瞧,老太君怎么说?” 翠微闻言急忙出声劝阻道:“殿下不可,如今咱们无凭无据的,纵使闹到老太太那里怕也会徒劳无功。恐怕会被人议论郡主救夫心切仗势欺人,竟用夫家兄弟来顶罪呢。” 雨霏冷笑道:“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本难道还怕旁人几句不咸不淡的碎语不成?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若不能一击即中,只怕会打草惊蛇。夜长梦多,还是双管齐下得好。荫松你带上暗香阁外院的护卫去那两人的住所,将人扣住,要仔仔细细地搜个明白。若有人阻拦,一概绑了完事,一切后果都有本承担。本就不信,为了一个不肖子孙老太君还能将全家人都送上断头台。” 荫松连声答应着,一径领人去了。雨霏冷下脸来,对翠微沉声吩咐道:“替我更衣整装吧,依老太君的子一定会要闹得天翻地覆。” 翠微低声道:“郡马爷的事情再要紧,您也得顾忌自个儿的身子。不如叫小厨房上一碗参汤,得会只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却说此时在春晖堂中,安老太君倚在**翅木雕万福捧寿纹软榻上连连摇头,一边揉着酸胀的额角,一边无比心烦地瞧着底下直抹着眼泪珠子的孔姑太太,恼声道:“好了,别号丧了。也不怕下人看着笑话。” 孔姑太太闻言,只好用帕子掩去眼角的泪渍,肩膀一颤一颤的,抽抽搭搭道:“娘,我和凤儿的命就全在您手里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母女哪。” 安老太君不屑地瞥了一眼孔姑太太,暗沉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因恼道:“你还有脸说,当初是谁使了套儿叫远儿那孩子钻的。倒害的我好说歹说,直把这老脸都丢尽了,才教郡主那边松口许了鸾丫头一个名分。你还不知足?难道要郡主将正室的位子让出来,你们母女才能如愿?我这糟老婆子的耳子才能清静不成?要我说,知足常乐做人做事都别太过了。当心反倒折了自个儿的福。” 孔姑太太才逼回去的眼泪这会子又在脸上横流,直哭得脂残粉乱,因哽咽道:“上回的事儿我先前也实在不知情,都是凤儿那孩子一时糊涂做下的错事。可事情都发生了,我这个做娘的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瞧着她破了相,又坏了名声,无法在世间立足吧。原本想着是个好归宿,谁知道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乱子。郡马爷如今被关在天牢,生死不知,若是真有个万一,凤儿那孩子岂不成了望门寡?老太太一向疼爱凤儿,怎么忍心她从此孤苦无依?不是女儿说句后悔的话,早知今日,当初拼着她恨我怨我一世,就是绑也要将那孩子绑回岭南,就算是个平常的富户,嫁过去也好过现在。这守也不是,不守也不是,真是左右为难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29:世态炎凉甚(六)【六月中文】 229:世态炎凉甚(六)* 229:世态炎凉甚(六)在线阅读 <!t; 229:世态炎凉甚(六) 肉文屋 / 229:世态炎凉甚(六) 229:世态炎凉甚(六) 230:世态炎凉甚(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0:世态炎凉甚(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0:世态炎凉甚(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0:世态炎凉甚(七) <!go> 收费章节(12点) 230:世态炎凉甚(七) 春晖堂内,孔姑太太哭哭滴滴,满嘴后悔当日纵容凤鸾以至如今念远若有事,凤鸾便是遭人耻笑的望门寡。不顾体面地拉扯着安老太君的衣袖,非要她取消凤鸾与念远的婚事不可。 安老太君又好气又好笑,屏退下人,厉声斥责道:“这么说来你倒还委屈了?也不想想当初是怎么腆着脸,又是哭又是闹才求到这门亲事的。这会子怕连累,巴巴儿又要退婚。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当郡马是什么人,又当侯府是什么人家,任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吗?”。 孔姑太太被安老太君这一番疾言厉色唬了一跳,先是愣了半晌,后又哇的一声,嚎啕大哭道:“娘,凤儿可是您的亲外孙女呀。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安老太君气得怫然变色,蹭的一声站起身来,伸手直指孔姑太太怒气冲冲道:“你,你竟是要逼死我这把老骨头才罢不是我说你,年纪也不轻了,还这么拎不清轻重。哭哭闹闹的像个市井泼妇,哪里还有一点大家子小姐出身的样儿。想当年你没出阁的时候虽然情古怪,却也是个硬气的,如今年纪越长,倒越软弱了。当初你若是能把在岭南和姑爷闹和离的劲头都拿出来,鸾丫头也不至于一错再错,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孔姑太太听安老太君话里话外的意思,竟隐隐含着一股讽刺之意,心下一沉,早就失了往日的分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泣道:“娘,我如今已过四十了,早就不适合生育。再也不奢望能梦熊有兆,观音送子。膝下唯有凤儿一个孩子。不能不为她打算哪。好在还没下定,只要老太太做主,总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啊。” 安老太君恨铁不成钢地怒声道:“那又怎样,你再这样糊涂下去,爱之足以害之啊。你以为退了亲,鸾丫头就能有个好终生了吗?婚姻大事非同儿戏。鸾丫头先与智儿议亲又和远儿有了婚约,此时退婚,外头人不会认为是智儿和远儿不才,反倒会以为鸾丫头丧德败行,其身不端。你且想想,纵使是低贱的商贾农户也知道娶妻娶德的道理,失了清誉的女子,哪还有人家肯要?你倒是说说看,日后是给鸾丫头一条白绫一了百了,还是送去尼姑庵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孔姑太太听了这话,如同五雷轰顶,一时也忘了哭,竟呆在那儿如木胎泥塑一般。良久方满脸惊惧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那我的凤儿这一生岂不是全毁了?” 安老太君长叹一声,缓缓道:“你也别灰心绝望成这个样子。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我心里明白,你是因为远儿的事情怕受连累。这亲戚之间大难领头各自飞也是常事。这样吧,凤儿已经是远儿的人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纵使将来侯府因为远儿而获罪,她也是逃不了的。倒是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肯回岭南与姑爷和好,天大的祸事也摊不到你头上。” 孔姑太太脸上的神情如天际浮云变换游离不定,手中的丝帕几乎要被绞烂了。好半晌方抬头毅然决然道:“从离开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想过要回去。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他。更何况他如今有了新欢,又生了继后香灯的宝贝儿子,哪里还将我们母女放在心上。纵使回去也不可能破镜重圆,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安老太君满脸鄙夷地撇嘴道:“你呀,就是刀子嘴。在我面前还逞强。我当年说的话儿如何?小夫妻哪有不拌嘴的,动不动就闹和离,这世间就没有恩爱夫妻了。你一闹腾正好便宜了那个狐媚子。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吧。人家一家子欢欢喜喜和和睦睦的,就剩你一个孤家寡人。若是当年你不是意气用事,大大方方地接那小狐媚子进府,生死还不是掌握在你的手里,纵使生下儿子你就抱过来养,还不跟自个儿生的一个样?终生也有个依靠,讨得姑爷欢心又博了贤良的名声。你偏不听,这会子悔也晚了。” 缓了一缓,又沉声嗔责道:“依我说,你也犯不着埋怨旁人。凤儿如今落到这不上不下的田地都是你害的。若她不是因为你执意和离而身份尴尬,也不会抛下女儿家的矜持与脸面兵行险招。说不准这会子早就嫁进了体面人家,风风光光地为人正室了。前车之鉴,你还是安分些吧,不要叫周围的人跟着你遭罪。” 这几句低沉却并不严厉的话却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使孔姑太太顿时丧失了力气和坚持,蓦然瘫软在地,无神的眼中满是无奈与痛悔,嘴唇哆嗦着,几不成言,只听得暮鼓声声,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莫名的寂寥与冷肃,教人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好半晌方才苦笑道:“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哪还有什么资格怨恨旁人,这全是我咎由自取。可怜凤儿活生生受我这个糊涂娘的拖累。我x后就是下到地底也不能瞑目啊。” 安老太君见孔姑太太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到底有些不忍,因叹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远儿虽然身在大牢,上头好歹还有三皇子和中山王爷呢,大不了就是褫爵去封罢了。这条命总还保得住的。你也别多想,回去好生叮嘱鸾丫头莫要生事,将来总会有你们娘儿俩的出头之日。” 孔姑太太似乎没有听到安老太君的话,犹自魂游天外,好一会方才面无表情地麻木道:“多谢老太太,我这一辈子算是毁了,但愿我的凤儿能夫妻和顺,平静度日,不要再步上她这个没用娘的后尘。我就是一辈子吃长斋念佛,哪怕减寿十年也心甘情愿。” 正说着,就听见院中传来一阵喧哗,安老太君皱着眉头正要发怒,就见福儿迈着急促的步履满面惊惶地挑帘跑了进来,见孔姑太太瘫坐在地,满脸泪痕,先是一愣,后又转脸急着回禀道:“老太太,不好了。郡主娘娘使人绑了四爷,五爷,和六爷。说是这会子就要送去官衙呢。” 安老太君闻言大惊失色,一挥手炕几上的粉彩连年福寿纹蓝地茶碗应声而落。浓黑的茶汤溅湿了裙摆。再也顾不得面色惨白,心神不定的孔姑太太,颤颤巍巍地直起身来,怒叱道:“你被油脂蒙了心了,满嘴胡吣什么?好端端的暗香阁那位抓他们做什么?若是义儿,礼儿也就罢了,谁叫他们那不争气的娘和郡主有过节。可智儿大病才有点起色,平日里又没碍着她什么?怎么也一同遭了殃?定是你不知从哪里听了一言半语就慌里慌张地过来混说一气。安心让我着急。” 福儿急急地回道:“是真的,听说好像几位爷都与郡马爷的事儿有关。郡主娘娘一怒之下就全给绑起来了。” 安老太君气得七窍生烟,脸涨成了虾子色,半眯着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因怒气冲冲地吼道:“放肆这个家里还有点长幼尊卑没有?我这个一家的大长辈还没死呢,她就明目张胆地磨搓我的乖孙儿。都说妻贤夫祸少,远儿娶了这样一个悍妇也难怪会屡遭厄运。” 喘了口气,又高声喝斥廊下噤若寒蝉,面面相觑的丫鬟婆子道:“赶紧去把咱们这位胡作非为的郡主娘娘请过来。我倒要问问,自个儿的夫君如今还在牢里危在旦夕呢,她不说想法子援救,反倒不分青红皂白地折腾夫家的兄弟。究竟是何道理?难道真当我们王家都是好欺负的吗” 话音刚落,就听窗外传来一声清寒的冷笑:“老太君这是跟谁生气呢?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儿啊。怒能伤肝,您可得当心自个儿的身子。” 就见雨霏扶着翠微的手,迈着沉着稳重的步子,款款而来,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嘲弄,缓缓道:“本不用老太君去请,还是自个儿过来说清楚的好。下人在中间传话不周不备的,倒凭空多了误会,教人以为本是借机生事呢。” 安老太君脯剧烈地起伏着,尖细的指甲直指雨霏,好半日说不出话来,接过寿儿端过来的枫露茶,灌下一大口,这才气喘吁吁怒责道:“还真是说曹曹就到呢。你来的正好,我且问你,义儿和智儿他们究竟犯了什么大不了的罪过,非要劳动你这个做嫂子的越俎代庖,滥用私刑。” 雨霏面不改色地冷笑道:“老太君这话本可听不懂,什么越俎代庖,滥用私刑?本不过是心里有些疑惑便寻了四弟,五弟和六弟过来问一问罢了。哪里有老太君说的那么严重?” 安老太君见雨霏那不以为然的模样,越发怒不可遏,因厉声斥责道:“你还强词夺理,可不是你下了命令要绑义儿他们去官府的?别忘了牢里还关着两个呢,你是觉得咱们谨明候府丢脸丢的还不够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0:世态炎凉甚(七)【六月中文】 230:世态炎凉甚(七)* 230:世态炎凉甚(七)在线阅读 <!t; 230:世态炎凉甚(七) 肉文屋 / 230:世态炎凉甚(七) 230:世态炎凉甚(七) 231:世态炎凉甚(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1:世态炎凉甚(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1:世态炎凉甚(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1:世态炎凉甚(八) <!go> 收费章节(12点) 231:世态炎凉甚(八) 安老太君见雨霏那不以为然的模样,越发怒不可遏,因厉声斥责道:“你还强词夺理,可不是你下了命令要绑义儿他们去官府的?别忘了牢里还关着两个呢,你是觉得咱们谨明候府丢脸丢的还不够吗?”。 雨霏心中越发寒凉,冷笑道:“丢脸?哼,本倒想请教老太君,府里有人占了丫头的便宜却敢做不敢认,反倒赖在自个儿兄弟的身上这算不算丢脸?有人吃里扒外将整个侯府陷入抄家灭族的危机算不算丢脸?做弟弟的勾结外人陷害血脉至亲这又算不算丢脸?老太君与其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本,倒不如去问问你的宝贝孙儿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安老太君心中一颤,不可置信地死盯着雨霏,半晌说不出话来,重重地一顿手边的拐杖,勉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放低了音调冷声道:“郡主出身名门自然知道谨言慎行的重要,要知道语出如箭,不可乱发。远儿还在狱中,府内没了主心骨乱成一团。这个节骨眼上,正需要全家人同心协力才能共渡难关。郡主却在此时离间他们兄弟间的感情,还嫌这府里不够乱吗?”。 雨霏眼中满是鄙夷与愤懑,连连冷笑道:“郡马何以入狱,只怕没有人比四弟他们更清楚的了。老太君见多识广,自然知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咱们这样的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必须先从家里自相残杀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这几句话虽不甚尖利却如同在丝帛上横行的金针在众人心中发出撕拉之声,教人焦灼不安。安老太君软软地瘫在榻上,仿佛是头一回听到这句话儿一样,嘴唇哆嗦着,不住地重复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同相残一朝巢覆卵倾。为什么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难道,难道竟是我想错了吗?”。 忽的听门外有小丫头回道:“老太太,二老爷、二太太和六来了。”话音未落,就见冷夫人也不用人打帘,自顾自地掀帘而入因瞥见雨霏,往日清冷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与怨怒,因恨声道:“郡主在这里正好,妾身倒要问问,您究竟和我们二房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妾身知道因着上回的事儿,郡主一直耿耿于怀,但智儿大病未愈,经不起折腾,您有什么火有什么气就冲着妾身来好了。” 雨霏想到可爱却可怜的王淑灵,心中的怒火更甚,面无表情地冷冷道:“二婶误会了,本并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只是郡马如今身在囹圄,本身为他的妻子,一定要查清真相还他清白。” 又转过脸一脸凝重地盯着安老太君,沉声肃然道:“此番无妄之灾完全是由一封不知所谓的信笺而起。郡马的为人本很清楚,绝不是那种不忠不孝,罔顾将士命的无耻之徒。本方才已经盘问过听雨楼的下人,这期间就只有四弟、五弟和六弟在青棠轩中逗留。可以肯定,府里的内奸就在这三人之中。” 冷夫人嘴角微扬,冷笑道:“郡马爷不是不忠不孝的无耻之徒,难道我的智儿难道就是不仁不义的卑鄙小人了?郡主可别忘了,智儿患了痘疹一直在重华轩里静养,可是半步都没有离开过呢。分明就是那起子小人混言污蔑,郡主平日里心思敏慧,难道竟连真假都分不清了?” 雨霏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缓缓道:“是吗?六弟这段时日的确身染恶疾,足不出户。可在这之前呢。有人亲眼所见上个月初九,六弟曾在夜间偷偷出入过青棠轩。” 冷夫人闻言,勾起了心病,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后背密密麻麻起了一层冷汗,粘腻冰凉如同湿滑的小蛇在背上慢慢悠悠地蜿蜒爬过。上个月初九,那不是……不行,绝对不能让老太太和郡主知晓当夜发生的事儿,否则智儿的名声就全毁了,将来又如何在侯府立足。 这样想着,便暗暗用贝齿死咬了一下嘴唇,淡淡的血腥味和尖锐的痛楚感使一片空白的大脑微微清明起来,因强作镇定地怒声道:“智儿那一晚明明读书到深夜,妾身怕他辛苦一直在身边陪着。是哪个黑心烂肺的狗奴才敢在郡主面前造谣生事。快将他带了来,妾身要亲自和他对质。” 雨霏冷笑道:“哦,二婶慈母情怀确实教人感动。但兹事体大,不是您轻轻巧巧一句话就能遮掩过去的。况且当时老太太和表妹可都瞧见了。古有张生越墙,今有六弟跳窗,在自个儿堂兄的书房里偷香窃玉还真是纨绔风流呢。” 冷夫人心里暗道不好,看来郡主已经洞悉了内里究竟,这个时候只有死鸭子嘴硬到底了,要不然不止是奸yin婢女还有陷害兄长,这两条罪状足可以让智儿日后在人前无法抬头。 长长的指甲狠狠掐进了铁梨木的案沿,寸许长的青葱管几乎生生折断:“郡主真会说笑,当夜与宁儿相好的明明是咱们风流倜傥的郡马爷,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怎么反倒赖在我的智儿身上?郡主口口声声说智儿与丫鬟苟且,可有凭据?否则今夜这番行径,教人如何心服口服?郡主定要给我们二房一个说法才罢。” 雨霏眼中满是鄙夷,不屑道:“二婶想要证据,本这里可多得很呢。但这会子本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六弟有没有逼yin婢女本管不着也不想管,只是若有人擅自出入郡马书房并且留下书信栽赃嫁祸,本就一定饶不了他。” 这时翠微贴耳低低说了一句,雨霏脸色微变,继而冷笑着吩咐道:“好啊,干脆把人都带上来,本要在老太君面前亲自审问,也让众人瞧瞧,本可不是无事生非故意刁难的人。” 话音刚落,就见荫松带人将五花大绑的王念义,王念礼两兄弟押了上来。安老太君见状,终于坐不住了,颤颤巍巍指着荫松等下人,结结巴巴地喝斥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主子无礼。还不赶紧把人松开。” 众人闻言,都随口答应着却不动弹,只管偷眼去瞧雨霏的脸色。安老太君见了,更加生气,狠命地一拍桌案,咬牙切齿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你们现在出息了,学会趋炎附势看人下菜。别忘了我可是郡主的长辈,整个侯府的大家长,敢逆我的意思当心你们的狗头” 雨霏在上首一张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上坐定,暗暗调整了呼吸,将手轻轻落在腹部,心里暗暗道:“好孩子,为了你爹忍一忍,就再忍一下,咱们一定能找到罪魁祸首,为你爹出了这口恶气。” 长长吁了口气,淡淡道:“老太君别忙着生气。还是先问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王念义和王念礼两兄弟拼命挣扎着,立时哭倒在安老太君怀里,高声喊冤道:“老太太,老祖宗,救命呀郡主要将我们兄弟俩斩草除呢。” 安老太君一面吩咐江嬷嬷拿了剪刀来割断两兄弟身上的麻绳,一手搂着一个,老泪纵横地哀泣道:“都是老祖母的错,你们爹现在还在牢里,娘又去了,你们两个成了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我这个亲祖母本应当多照付你们一点,这样就不会被人乘机报复,教你们平白受这样的委屈了。” 说完,饶有深意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雨霏那波澜不惊的面庞,沉声嗔责道:“孙媳妇,不是我说你。不管你和肖氏有多大的冤仇,死者为大,过往一切就让它烟消云散不好吗?非要闹得**飞狗跳,沸反盈天的。肖氏是有错,可罪不及子女,更何况义儿他们与远儿可是同一血脉的兄弟。你方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兄弟阋墙危害家族,这会子又是怎么做的?不是口不对心又是什么?” 雨霏冷冷道:“老太君先别忙着给本安罪名,前几日四弟,五弟也去过青棠轩,并且前后逗留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离开。郡马爷的事情和他们怕也脱不了干系。” 安老太君愠怒道:“你,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若说凡是去过听雨楼的便有嫌疑,那老身和其他人也都去过,难不成你要将我们一个个都绑了送去官府审讯?” 雨霏见王崇业眼中闪着轻蔑,依旧一副深沉无解的模样仿佛在看一场闹剧似的,因淡淡道:“老太君何必激动。不妨听听荫松他们有什么要回禀的。” 荫松闻言打了个千儿,端端正正站在当地,警容肃声道:“奴才们方才在四爷和五爷的房里各搜出银票,四爷那边是五千两,五爷手里的是一千两。” 安老太君闻言,松了一口气,因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那一千两是老身给义儿、礼儿的。这笔银子公中账目上都记着呢。他们失了亲娘,怪可怜见的。怎么难道就不许我这个做祖母的出钱贴补自个儿的亲孙儿了吗?”。 雨霏冷声反驳道:“哦,原来是老太君给的。可本方才明明听到四弟那边搜出的可是五千两。难不成也是从您手里流出去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1:世态炎凉甚(八)【六月中文】 231:世态炎凉甚(八)* 231:世态炎凉甚(八)在线阅读 <!t; 231:世态炎凉甚(八) 肉文屋 / 231:世态炎凉甚(八) 231:世态炎凉甚(八) 232:世态炎凉甚(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2:世态炎凉甚(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2:世态炎凉甚(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2:世态炎凉甚(九) <!go> 收费章节(12点) 232:世态炎凉甚(九) 荫松禀报在王念义和王念礼房中各搜出银票五千和一千两,安老太君闻言,松了一口气,因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那一千两是老身给礼儿的。这笔银子公中账目上都记着呢。他们失了亲娘,怪可怜见的。怎么难道就不许我这个做祖母的出钱贴补自个儿的亲孙儿了吗?”。 雨霏冷声反驳道:“哦,原来是老太君给的。可本方才明明听到四弟那边搜出的可是五千两。难不成也是从老太君手里流出去的?” 安老太君略一迟疑,这神情落在众人眼中便成了默认。安老太君瞥眼见诸人脸色变幻不定,忙急着描补道:“自然是老身给的,方才是老身记岔了。义儿年长,且管着府里几处铺子,往日里应酬也多,多给一些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雨霏缓缓地扫了因为激动和紧张而脸色发红的安老太君一眼,高声吩咐道:“哦,荫松将两张银票传于众人瞧瞧。” 那两张薄薄的纸从王崇业、冷夫人和孟六手中依次传递最后呈给安老太君,她命人取了玻璃眼镜来,佯作细细瞧着,因点头道:“没错,这正是老身前些日子交给义儿和礼儿的。既然是一场误会,还请郡主饶了他们兄弟吧。再闹下去没的教人笑话。” 又一手一个搂着王念义两兄弟,淌眼抹泪道:“真是两个傻孩子,给了你们用就是了,这样珍藏密敛的,岂不白白教人疑心。” 王念礼子最暴躁,那银子又是从别人手中好容易连威胁带哄骗弄来,正要孝敬戏园子里最红的像姑的,就怕被人贪了去。若不是先前一直被人用布捂了嘴,早就破口大骂了,这会子松了束缚,又见安老太君偏心维护,便助长了气焰,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汗地嚷道:“老太太,我们兄弟俩就是人家的眼中钉中刺,逼死了我们的亲娘还不够,一天到晚还可着劲地设陷阱捅刀子。老太太固然是疼我们,可人家瞧着却越发刺心,恨不得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血呢。老太太可一定要为我们兄弟做主哪。这样被人诬赖是贼,还被这些狗奴才羞辱,让我们这做主子的将来怎么在下人面前立威。既然郡主这么容不得我们两兄弟,就请老太太做主,分家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就都能安生了。” 王念义见状,眼珠一转,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心里的不安与窃喜,忙跟着跪倒磕头道:“求老太太做主,给我和五弟一条活路吧。” 安老太君闻言,脸上一凛,用帕子胡乱抹了抹眼角,厉声训斥道:“胡说只要老祖母还活着一日就定然能护着你们一天。分家这种不孝不悌的话儿今后莫要再说了。你们可是我王家嫡嫡亲的子孙,是谨明候府堂堂正正的主子,我倒要瞧瞧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欺负你们” 王念礼听了这话,胆子越发大了,顿时来了气,上前一脚重重地踹在荫松的肚子上,挥着拳头左右开弓,一边怒骂道:“狗*养的下溅胚子,竟敢绑你礼爷爷,我今个就打死了你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猫,看谁敢多说一句。” 那荫松虽有功夫,碍于奴才的身份又是当着几位主子的面却不敢还手,只能硬着气不躲不闪,没一会功夫便鼻青脸肿,口角渗血。那王念礼见荫松咬着牙既不喊疼又不求饶,一副宁死不屈的硬骨头样儿,心里原有八分气又足足添到了十分,下手便更加重了。王念义也跟着一气儿胡乱殴打,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荫松吐出一大口鲜血,印在光滑可鉴的青石砖地上越发触目惊心。 翠微见状,顿时失了分寸,惊叫一声便冲了上去,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王念礼,死死护着荫松,哀声低泣…… 雨霏忙命人将两人拉开,柳眉倒竖,厉声喝斥道:“放肆竟敢在本面前摔摔打打,成何体统别忘了荫松可是本和郡马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荫松与郡马自幼一同长大,情同兄弟,你对他动手就是打本和郡马。亏你平日里还去家学读书,lun理纲常,长幼尊卑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安老太君见状忙打圆场道:“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个奴才罢了。打便打了,有什么要紧,请个大夫瞧瞧就是了。主就是主,仆就是仆,郡主又何必上纲上线,夸大其词呢。” 雨霏冷笑道:“老太君这话错了。荫松虽然随侍郡马左右,但卖身契却是一早就赏给他的。他肯留在府中是顾念与郡马自小的情分,却并非家奴。四弟、六弟不问青红皂白就殴打于他,传扬出去,只怕会有人议论咱们侯府仗势凌人欺压良民,白白损了祖宗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怜老惜贫的好名声。” 安老太君恼羞成怒,厉声斥责道:“闲话少说。这人你究竟是放,还是不放。” 雨霏连连冷笑着,斩钉截铁地驳斥道:“不放本今日定要将其他们绑缚官府才罢。”又满眼鄙夷地撇了撇嘴,道:“怎么?老太君瞧了这票子许久,竟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吗?”。 安老太君将两张银票狠狠地拍在铁梨木雕鹿鹤同春纹桌案上,厉声斥责道:“还瞧什么瞧?老身方才不是说了嘛,这银票是我贴补他们的,郡主揪着这一丁点小事儿不放,究竟想做什么?” 雨霏幽深冰寒的眸子里出隐隐肃杀的光芒,柔软如柳枝般的玉手下意识地绞着帕子,指节都泛白了。见满屋人或是置身事外,或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或是同情,或是愤慨。便长长吸了口气,嘲讽道:“都说老太君眼明心亮,本瞧您如今真是被蒙了心智了,连这点子简单的小事儿都瞧不清楚。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 因瞥见众人脸上都浮现出疑惑难解的神情,便正色道:“这银票一张盖着顺通钱庄的红印,这另一张呢……”略顿了半刻钟,接着道:“另一张可是出自恒晟钱庄。京城无人不知这恒晟钱庄可是杜家的本钱。杜家与咱们侯府势同水火,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老太君又怎么会有他家的银票呢。难不成这吃里扒外的另有其人?” 安老太君听雨霏话里话外都在向众人暗示她便是陷害念远入狱的内鬼,顿时失了分寸,再也顾不上护着王念义两兄弟,只想着如何将自个儿摘出来。忙辩白道:“我真是老背晦了,给义儿礼儿的各都是一千两顺通钱庄的银票,那五千两老身确是一无所知。” 又没轻没重地给了王念义一个耳刮子,横眉怒目,厉声叫骂道:“下流种子,一天到晚没事做就只知道闯祸。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得的?你,你怎么又会跟杜家扯上关系的。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你,你快说呀。要不然旁人就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了。” 雨霏不屑地冷笑道:“老太君方才就说记岔了,这会子又记错了,看来您的记可真不大好呢。” 转眼犀利如刀的寒光死死地盯着王念义,声音如同在寒潭中浸过一般透着刺骨的冰凉:“是你自个儿乖乖地招认呢,还是让本用板子替你说话?” 王念义身子抽抖得更加厉害,如同秋日纷纷扬扬的落叶一般,瞬间与死气沉沉的泥土归为一体。嘴唇不住地哆嗦着,半晌说不出个完整的话儿来。只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听不清楚的音节。屋内顿时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死寂…… 昏黄摇曳的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闪闪烁烁仿佛群魔乱舞。良久,阔朗的正屋中方才回荡起雨霏的冷笑声:“怎么?说不出口了。也对,要是本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险之事,干脆一头碰死算了,哪还有脸活在世上呢。” 又换了语调,疾言厉色道:“你不说,那换本替你说。肖氏死前体己私房都被你输了个光,连贴身的首饰也被你教唆丫鬟偷去还债,早已是捉襟见肘。你素日大手大脚惯了,自然心怀不满,这口渴偏遇挖井人,杜阁老恰巧找到你,不知许了你多少好处,教你将那封假造的信函找机会放进青棠轩内,再向圣上密告说郡马通敌卖国,锦衣军来搜正好弄个人赃俱在,教郡马百辞莫辩。是不是?” 缓了口气,用尖细的指甲直抵王念义的口,似乎要将他的心肝挖出来一般,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立时烧个干净:“你真行啊。生为王家子孙,却听外人撺掇为了区区五千两来陷害自个儿的亲兄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娘就养出什么样的胚子。” 王念义不由自主地出声辩白道:“不是五千两,是一万两。”还没说完,见众人脸上都露出了轻蔑不满的神情,这才觉出不对来,忙用手捂着嘴巴,满眼惊怕,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昨夜喝多了,说醉话呢。” 可话已出口,再多说也只是越描越黑罢了。 雨霏转脸死死地盯着安老太君,冷冷道:“老太君听见了。这可是四弟亲口承认的。就请您做主,大义灭亲吧。” 安老太君还没说话,就听王念义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有什么错?一万两白银搁在你们谁身上谁能不动心。” 又指着雨霏,满脸激愤地吼道:“就是这个女人,削减我们的月例,害的我这个正经主子过得连个管事奴才都不如。处处被人嗤笑。我不过是自个儿想法子挣点外快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2:世态炎凉甚(九)【六月中文】 232:世态炎凉甚(九)* 232:世态炎凉甚(九)在线阅读 <!t; 232:世态炎凉甚(九) 肉文屋 / 232:世态炎凉甚(九) 232:世态炎凉甚(九) 233:世态炎凉甚(十)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3:世态炎凉甚(十)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3:世态炎凉甚(十)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3:世态炎凉甚(十) <!go> 收费章节(12点) 233:世态炎凉甚(十) 安老太君还没说话,就听王念义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有什么错?一万两白银搁在你们谁身上谁能不动心。”又指着雨霏,满脸激愤地吼道:“就是这个女人,削减我们的月例,害的我这个正经主子过得连个管事奴才都不如。处处被人嗤笑。我不过是自个儿想法子挣点体己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雨霏一指王念义,冷冷道:“大伙都听见了,这可是四弟亲口承认的。这样勾结外人为祸亲族的不孝子孙还留着做什么?要么就绑缚官府秉公处理,要么就依照族规家法,一百二十大板割断亲缘逐出宗族,老太君是一家之长,就请您做个抉择吧。免得让这匹害群之马继续为祸全府。” 安老太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王念义,重重地一顿拐杖,恨声啐道:“胆大包天的孽祸胎,这银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不赶紧招来。难不成真要我动用家法你才肯说实话吗?”。 王念义见一向维护自己的老太太也变得疾言厉色,不留情面,心中一颤,腿脚不由自主地软了,噗通一声跪倒,满面惊惶地结结巴巴道:“老,老太太,真的不关我的事哪。这五千两银票不是杜家给的,是,是孙儿一时手紧,输了几个钱没的捞梢,便拿了御赐的宝刀出去典当。原说一时半晌就赎的,因总未捞过本来,就迟住了。老祖宗就饶了我这一遭吧。” 安老太君脸色煞白,用满是**皮的手颤颤巍巍地直指王念义,嘴唇不住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只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听不太清楚的音节:“你……你……你不要命了” 王念义浑浑噩噩地抬头,不解道:“我不过是一时借用罢了。大不了赎回还给他们就是了。只不过另外五千两已经输光了,就算我借老太太的,先过了这一关,以后一定不差分厘地还到您手里。” 雨霏闻言冷笑道:“四弟说的好生轻松。借银子赎回多简单的事儿。可你别忘了,本朝律法,偷盗御赐之物等同于欺君谋逆,可是要诛灭亲族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 安老太君心中一颤,到底是先皇亲封的县主,自然听得出雨霏话里的暗示。偷盗御赐之物要诛九族,而陷害皇亲顶多不过将王念义一人就地处斩罢了。孰轻孰重,心中略一掂量便能清楚明白了。难道,难道真要将义儿推出去抵罪? 想到这里,安老太君脸色青中泛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抖,揉着酸痛的额角连连摇头,好一会似乎下了决心,咬着下唇低声叹道“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跟乌眼**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家和万事兴。如今远儿还在狱中,节外生枝只会使事情愈发雪上加霜。” 雨霏闻言不可置信地盯着安老太君,声音仿佛划破天际的响箭一般犀利尖锐:“都这个时候了,老太君还这般是非不分。王念义是您嫡亲的孙儿,难道郡马就不是了吗?这样偏执护短,难道就不怕众人议论,污了您公正慈爱的好名声?” 雨霏一句嫡亲孙子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安老太君心中冰封已久的伤痛,那血淋淋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四肢百骸,教人痛的心都绞做了一团。那女人笑颜如花幸福甜蜜的脸庞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与无数个不能成眠的黑夜浮现在帐顶窗扇和镜中一模一样。渐渐与面前的人儿融为一体,若是手边有一把刀,安老太君一定会冲上去直接捅入她的心脏,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牙关咯咯作响,口腔里蓦然有了甜腥的味道,游离的魂魄这才慢慢回归本体,神志也渐渐清明起来:没错,不管是正儿、远儿还是义儿都是那女人的骨血,自个儿这样惺惺维护不过是养了一头头白眼狼罢了。只有义儿和智儿才是自己的骨至亲,旁人要斗要争就随他们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好他们斗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才好呢。义儿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名正言顺地继承侯府了。 略一沉吟,再抬眼时,半眯不张浑浊的眸中出一道寒凉的光,语气也变得冷淡漠然:“顺得哥情失嫂意,义儿和远儿都是我的孙子,我这个做祖母的两不相帮。既然义儿有错,要杀要剐都随郡主。只有一条,智儿大病未愈,是万万动不得的。况且那夜老身也在场,还没有老眼昏花,那跳窗而出的背影绝对不是智儿的。郡主若连这样一个可怜无辜的孩子都容不下,那老身也只有与郡主抗争到底。” 缓了一缓,接着半是威胁半是训诫地冷冷道:“还有一事,老身想提醒郡主,那杜家一向和咱们不对盘,而且此事背后未必没有东的授意。远儿已经深受其害,即便将义儿交出去,难道他们就肯罢休不成?只怕是一个没救出又倒贴进去一个。君心难测,你再这样授人以柄,说不定会将我们全府都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雨霏闻言,淡淡一笑,声音虽轻一字一句却如同砸在众人心上,那样沉重有力,不容置疑:“这就不劳老太君心了。一切自有圣断。皇上英明自然能明辨是非,还郡马一个清白。如果真有万一,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本一人陪郡马下黄泉就是,绝不连累老太君。” 安老太君撇了撇嘴,不屑地冷笑道:“郡主这会子为了救人自然说的好听。将来真有事还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没有郡主那样大的靠山,到时候还不是任人鱼。” 雨霏似乎看穿了安老太君的心思,转了转耳下的碧玺珠坠,背对着众人凝望着窗外无边的黑夜,冷冷道:“那依老太君的意思,本要怎么做您才能将四弟交出来。” 安老太君面容轻松,漫不经心地笑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只要郡主现在就写下绝亲书,无论您和郡马爷日后有什么事儿都不能牵连到老身和正儿一家。白纸黑字的写清楚,大家也就都能安心了。” 雨霏虽然隐隐猜到这一点,却还是如同从高高的悬崖直直坠落到了冰冷彻骨的深潭中,四肢百骸充斥着肆意横行的冰寒。不由地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腹部也开始一阵阵抽痛,似乎是肚子里这个小生命也在为这些所谓亲人的无情而愤慨难平。 瞥眼见二房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尖细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一股尖锐的刺痛教雨霏清醒过来,侯门大户本来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要在无情的深院寻一丝暖煦的温情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长长吁了口气,声音透着半点冷厉,半分嘲讽:“从老太君回府的第一日起,本就知道您本不待见本,其实本也不怎么喜欢老太君。至于二叔和二婶,你们不管是为了世子宗长的地位还是为了上回六弟与九妹妹的婚事,也早就与本和郡马心生嫌隙,水火不容了。既然如此,大家也无谓再假情假意,这样捅破了窗户纸日后也都能轻松自在些。想打嗝打嗝,想放屁放屁,背后捅刀子还是前剪刀,都能光明正大,无需偷偷的上不得台面。也罢,一切就依老太君所言,本即刻动笔。况且这也是本一直以来的心愿,倒是被老太君抢先一步了。” 安老太君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从来也没有人敢这么不留情面地跟她说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雨霏冷笑道:“就是老太君听到的这个意思。相信一直以来本与老太君都装的相当辛苦,如今把话儿说开了也好。这可不是本与郡马不孝顺老太君,是您急着与我们撇清关系。在场众人都是见证,日后可别说是我们夫妻不恭不孝,罔顾人伦。” 碧纱年轻气盛见他们这般逼迫雨霏,早就看不过眼了,这会子见雨霏和安老太君一干人等索撕破了脸,也就没有顾忌了,撇嘴讥讽道:“这绝亲书一下,虽然祸事是避过了,可若是日后有了封赏也与那起子眼皮子浅的没有任何关系了。郡主快些写吧。迟了一步就怕有些人会忙不迭地反悔呢。” 安老太君闻言心下一沉,方才只想让自个儿和业儿一家不受牵连,若是日后远儿有个万一,业儿还能乘势接掌侯府。倒忘了这关键的一茬了:万一这回远儿大难不死,重整旗鼓,那自个儿和业儿就与这谨明候府再无半点关联,从王氏宗族一呼百应的主心骨变成任人轻贱的旁支,这,这又要如何是好。这绝亲书真是一柄双刃剑,既能伤人也会伤己…… 雨霏瞥见安老太君脸上浮云变幻,心中很是解气,因冷笑道:“无妨。老太君一言九鼎,岂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呢。况且二老爷与二夫人高风亮节,淡泊名利。,这谨明候府的泼天富贵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对粪土而已。” 安老太君听了这话越发坐不住了,见雨霏旁若无人地奋笔疾书,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在她看来却是那样狰狞刺目。思前想后,心中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正要上前一步,出声制止,却不料旁边横过来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中那几乎要倒落在地的拐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3:世态炎凉甚(十)【六月中文】 233:世态炎凉甚(十)* 233:世态炎凉甚(十)在线阅读 <!t; 233:世态炎凉甚(十) 肉文屋 / 233:世态炎凉甚(十) 233:世态炎凉甚(十) 234:人情贵贱分(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4:人情贵贱分(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4:人情贵贱分(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4:人情贵贱分(一) <!go> 收费章节(12点) 234:人情贵贱分(一) 安老太君听了这话越发坐不住了,见雨霏旁若无人地奋笔疾书,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在她看来却是那样狰狞刺目。思前想后,心中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正要上前一步出声制止,却不料旁边横过来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几乎倒落在地的拐杖。 安老太君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崇业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自己,低低说了句:“老太太当心了。山雨欲来左右摇摆的花草都只有枝折叶残的命数,唯有坚守泥土的苍松才能辛免于难。为了儿孙,您一定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 安老太君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到底是母子连心,自个儿的心思果然瞒不过业儿的眼睛,没错,富贵险中求。业儿已经错失宗长大位,与其将来浑浑噩噩终日看人脸色,倒不如破釜沉舟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为了业儿和智儿的前程,自己绝不能再犹豫了,否则只会害得他们两父子一辈子都仰人鼻息,郁郁不能得志…… 王崇业宛若书生般细腻的手心传来点点温度,给了安老太君莫大的勇气,促使她终下定了决心。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慢慢镇定心神,又恢复了往常宝相庄严凛然不可忤逆的肃穆模样。淡淡道:“不是老身不近人情,远儿犯得可是通敌叛国的重罪。王家的百年基业绝不能毁在老身的手里。” 雨霏缓缓落下了最后一笔,轻轻吹去凝霜纸1上未干的墨迹,那娟秀的簪花小楷印在其上发出月华一般清冷的光晕,教人从头到脚一片寒凉,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满眼不屑地顺手一扔,那纸笺轻飘飘却又无比准地落在安老太君的手里。 雨霏面沉如水,声音平缓得没有一丝起伏:“老太君要的东西本已经给您了。四弟本这就带走,今后一切无论是好是歹老太太都不必再挂心了。” 又端端正正地蹲了个福,淡淡一笑,肃声道:“这一礼是本代郡马行的。今后我们夫妻便是与老太君和二老爷一家再无干系的外人了。在此愿老太君福寿安康,长乐未央。” 安老太君从浑浊的眼中挤出几滴眼泪来,长叹道:“好孩子,怪只怪我们的祖孙缘分太浅。一切都是情非得已。只希望郡主和远儿能体谅老身这个一家之长的难处。” 安嬷嬷见状上前递了一块帕子,劝道:“老太太也别太伤心了。为了救这一大家子您也是万不得已嘛。郡主和郡马爷都是孝顺孩子,等过了这一关,再叙天伦也不迟啊。总是祖孙亲缘,血浓于水,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碧纱撇嘴冷笑道:“我们郡主金枝玉叶,郡马爷身份尊崇,可不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有事钟无艳,无事就夏迎春。安嬷嬷莫不是老戏听多了?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雨霏低声嗔责道:“好了,老太太的心思岂是我们能轻易揣测得到的?绝亲书已下,多说无益。何必又白白儿伤了彼此间素日的情分。教旁人听见了还以为是我们不识好歹呢。” 碧纱嘟了嘟嘴,瞥眼偷见雨霏眸中的笑意和鼓励,便心领神会地继续冷嘲热讽道:“说的是呢。谁是谁非大伙儿瞧得可是清清楚楚,不是什么人说一些好听的场面话儿就能遮掩过去的。说起来本就没什么大的恩情,这样一刀两断倒也干净。” 雨霏和碧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呛得安老太君无话可说。王崇业虽然心中愤慨,到底是女人家口舌的事儿,他一个堂堂大男人也实在不便出声。底下人有的觉得惊恐,有的觉得好笑,有的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王念礼暗暗松了一口气,王念义顿时慌了神,一颗心蓦然提到了嗓子眼上,腿脚微微颤抖,一个踉跄扑倒在安老太君怀里,抱着她的腿放声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道:“老太太,我,我不去。若是真的被送去官府,一定会没命的。您平日里嘴上总说疼孙儿,这会子怎么倒见死不救了呢。您,您不看别的,就看在我父亲的情面上,叫郡主饶了我这一回吧。” 安老太君撇过脸去,不耐烦道:“不中用你自个儿惹了这等弥天大祸,教我怎么救你。怎么说你也是一个男人,应该有一人做事一人担的气魄。这般哭哭啼啼的连个娘们都不如,白教旁人看笑话。王氏祖宗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又连连摇头对着一旁的丫鬟婆子恼声吩咐道:“还不赶紧将你们爷拉开,我都被他闹乏了。” 王念义见一向慈眉善目有求必应的安老太君忽然变得冷漠严厉,真被唬得三魂去了七魄,六神无主地盯着安老太君,心下深恨自个儿失了亲娘,老太太平日何等待的好,可见所谓亲情都是假的。眼珠不住地乱扫,因瞥见一旁双手背立面无表情的王崇业,像是得了救星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紧紧抓着他的袖摆,焦急地喊道:“二叔,我们可是一路人哪,都是为中贵人做事的。你救了我就等于救了你自个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父子暗地里都做了什么好事。若惹恼了老子,把一切都抖露出来,你也讨不到半点好。” 王崇业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道:“四侄子真是魔怔了。想说什么都由着你。只是要乱攀诬人,也要自个儿脖子上的家伙有几斤几两重。” 王念义呸了一口,吐出一大滩带着黄腥的浓痰,粘在王崇业华丽的锦衣上触目惊心,因怒道:“嗐,左右也是一死。都这会子了,老子还怕什么。拉上几个垫背的陪我一同上黄泉也算赚了。” 王崇业附耳过去低声冷笑道:“你自然是不怕死的,但你怕不怕生不如死呢。“又偷偷伸手指了指东边,森森道:“只要那人一句话,刑部十八般刑具可不是空摆着好看的。更何况绝亲书一下,这不过是你们大房兄弟阋墙罢了,一个吃里扒外的疯子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与其自不量力地负隅顽抗,倒不如乖乖儿就范,还能少受些皮之苦。” 王念义听了这话,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如同那碎了一地的茶盏一般,轰然落地,四分五裂。似乎霎那间被人抽去了脊椎骨,软软地瘫在地上,身下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便像一滩烂泥被侍卫拖了出去。 雨霏不屑地撇了撇嘴,清冷的眼神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安老太君那张看不清表情的脸上,冷冷道:“既然一切都已分明,本就不多和老太君寒暄了。老太君怕是要找房子另居了,这几日一定忙乱的很,还是早些歇着吧,养好了神才能庆贺乔迁之喜呢。” 安老太君闻言,脸顿时拉得老长,先是涨得通红后又青白一片,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众人都没有想到雨霏会做的这么绝,皆如木**一般当场石化。 王崇业最先反应过来,沉声答道:“郡主说的是,但要找到合适的院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还请郡主宽限几日。” 雨霏轻笑道:“这是自然。否则旁人不说老太君出去避祸,倒以为是我们夫妻不待见长辈,硬要赶一群老弱妇孺出门呢。” 好容易回了暗香阁,翠微已经等得上了火,忙急急儿煎了一碗安胎药给雨霏服下。满面担忧地问道:“郡主脸色不好,要不要奴婢使人去请萧太医过来,瞧瞧也能安心些。” 雨霏摇摇头,因问道:“荫松呢?可找大夫看过?上了药不曾?” 翠微眼圈一红,抽噎道:“全身红紫,都肿的老高呢。那起子混帐行子下手也太重了。好在郎中说只是些皮外伤,上了药将养一段时日就能痊愈。” 雨霏叹道:“难为他了。听雨楼里伺候的都是小厮侍卫,这几**就常过去照料吧。” 翠微捻了捻被角,低声道:“闹了一夜,郡主早些安寝吧。方才在春晖堂里见您脸色煞白不时用手紧捂着肚子,可把奴婢吓坏了。” 雨霏轻轻抚着腹部,闭眼静心感受着里面隐隐的胎动,像是孩子在伸懒腰。因笑道:“没事儿。怕是这孩子也看不惯那起子势利人的嘴脸,心里有一股子怨气呢。方才走了困,这会子倒睡不着了,不如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儿吧。” 望着悬在窗外的一轮残月,低低叹道:“也不知子陵现在怎么样了。那些心肠歹毒的衙役会不会又对他动用私刑。我这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明个一早,你就盯着小厨房做好蟹粉汤包和**丝荠菜卷,子陵平日最喜欢了。我一定要再去瞧瞧才能安心。” 翠微忙劝道:“那些人今日见了三王爷的玉佩,应该不会再那样嚣张没有顾忌了。天牢森鬼气,血淋腥臭的,没的冲了郡主和小公子。不如让奴婢去吧。” 雨霏叹道:“你哪里知道我的心思。不亲眼见一见,我心里总是忐忑,坐立难安的。” 翠微道:“如今四爷既然招认了,明日就将人绑去刑部,郡马爷想必很快就能洗雪沉冤,安然回府了。” 雨霏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加复杂了。”…… 1凝霜纸:六朝纸名。又名银光纸、凝光纸。产于安徽之黟、歙两县。《丹阳记》云:「江宁县有官署,齐高帝造纸所也。尝造银光纸以赐王僧虔。」明高濂《燕闲清尝笺》称:「蜀有凝光纸。」所谓凝光、银光之名称,实为一,其音相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4:人情贵贱分(一)【六月中文】 234:人情贵贱分(一)* 234:人情贵贱分(一)在线阅读 <!t; 234:人情贵贱分(一) 肉文屋 / 234:人情贵贱分(一) 234:人情贵贱分(一) 235:人情贵贱分(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5:人情贵贱分(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5:人情贵贱分(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5:人情贵贱分(二) <!go> 收费章节(12点) 235:人情贵贱分(二) 雨霏执意要去天牢再探望念远,翠微担心她的身子,苦劝不住,便柔声安抚道:“如今四爷既然招认了,明日就将人绑去刑部,郡马爷想必很快就能沉冤得雪,安然无恙了。” 雨霏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加复杂了。” 翠微手持银剪正弯腰剪去烧得焦黑卷曲的烛芯,听了这话,手微微一颤,扭过头来蹙眉忧虑道:“怎会?如今人赃俱在,是抵赖不得的。一切就应当顺理成章了,难道还会再起变故不成?” 雨霏苦笑道:“如果仅仅是一人换一人,那就简单了。可如今好也罢,歹也罢,首当其冲的都是谨明候府。子陵生为世子,即便不是罪魁祸首,只怕也逃脱不了管教不严之罪,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况且方才听那蠢货和二房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件事儿分明就与东那位脱不了干系。咱们先前猜测的果然没错。” 翠微低头嗟叹道:“难道就没有旁的法子了吗?最可恶的就是老太太与二老爷,好歹也是一家人,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要落井下石。真真叫人不耻。” 雨霏冷笑道:“罢了,同林鸟儿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侯门深院本就没有半点亲情可言。看透了,想明白,也就淡然了。二房早就有意向东靠拢,与咱们本就是各为其主,势不两立。与其被他们背后捅刀子,倒不如撕去那层伪善的遮羞布,泾渭分明倒也干净。” 翠微了然地点头道:“原来郡主去大闹春晖堂为的就是断了那起子势利小人的念头。” 雨霏不动声色地冷冷道:“从我知道这事儿与那两兄弟有关,我就知道,交不交人都已于事无补了。纵使有那五千两恒晟钱庄的银票在手,只要杜家咬死了不知此事,便能将一切推个干干净净。咱们反倒落了一身骚。再多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的。倒不如顺水推舟,一来教杜家以为咱们树倒猢狲散,暂时放松紧惕,咱们才好暗中筹谋以图后效。二来再也不用为了一个孝字被人处处掣肘,白白儿受那边百般刁难。子陵以前常说忍无可忍之时便索撕破脸皮分府另居,如今不费一砖一瓦就能与老太太和二房老死不相往来,真是再痛快也没有了。” 翠微脸上浮过一丝笑意,低眉顺目地赞道:“还是郡主思虑周全,老太太和重华轩那边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如今教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还真是现世的报应呢。将来等事情都平息了,他们一个个的还想舔着脸来重修旧好,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雨霏撇嘴不屑道:“重修旧好?咱们与他们何曾有过好的时候。老的就怕大权旁落忙不迭地送丫头过来做细作。少的就跟丫头苟和,往咱们身上泼脏水教人有冤无处诉。还有二夫人为了个不是亲生的儿子竟将自个儿的亲生骨推入火坑,旁人打抱不平,她还怨人多管闲事。这样一家子,咱们还真是躲都来不及呢,怎么还敢与他们攀交情,不怕成了东郭先生吗?”。 又紧拧秀眉沉吟道:“我总觉着那蠢货话里有话,似乎还有什么没有吐露干净的。” 翠微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郡主这一说,奴婢倒是想起一件事儿,前些日子进府来拜见郡主的苗疆公主阿扣您可还记得吗?”。 雨霏眼眸灵转,蹙眉道:“她?怎么,可有什么不妥吗?”。 翠微正色沉声道:“昨个听四爷提起御赐宝刀奴婢就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方才想起,竟是那个苗疆的阿扣姑娘曾在奴婢面前提到过,当时她似乎满心急切要去听雨楼,话里话外又向奴婢打探郡马爷的日常起居。奴婢只当是她与寻常狐媚子一般,妄想凭借姿色接近郡马爷。如今想来,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雨霏贝齿轻咬下唇,无限烦恼道:“原来是她,那日就觉得她言语古怪,处处挑衅。本念着她亲族被灭,孤苦无依,心里难免有些怨怼。口舌之争让让她也就罢了。没成想竟引狼入室,平白给人以可乘之机。” 眼圈一红,险些滴下泪来,捶着床沿,懊悔道:“都是我的错,一时心软,竟将子陵置于烈火之上。” 翠微见状,忙握着雨霏的柔荑细细儿吹着,一边嗔责道:“郡主当心手疼。这件事儿本就不是您的错。当日奴婢一直跟随左右,又故意挑那些景致还不错的偏僻地儿,那苗女本连听雨楼的屋檐是尖是扁都没瞧清楚呢。谁又能预料的到正巧在湖边遇见了四爷呢。想必他们就是那时搭上线的。说起来都是奴婢的不是,要是当时一力阻拦,硬将那苗女送出府去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雨霏摇头苦笑道:“与你又有什么相干?当时那种情形,那蠢货摆主子的款儿硬拿身份来压你,你又能怎么样?况且他情暴躁,你若是硬拦,恐怕反倒伤了自个儿。怪只怪我当日太大意。你都回来向我提过此事,我却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那苗女深受太子宠爱,在东可以说是一人之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看得上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想来她是因为父亲大人征西一事,早就迁怒我和子陵,什么虫茶、粑粑不过是是餐前的开胃酒罢了,她是想借刀杀人,将郡马推入百口莫辩的境地,才好教我五内俱焚,心痛难当。” 翠微一跺脚,恨声道:“好毒辣的手段,如此女子真是蛇蝎心肠。自个儿斗不过王爷就拿郡主和郡马爷出气,算什么英雄好汉。” 雨霏冷笑道:“她本就不是男子,又谈什么英雄?这一招不过是杀**儆猴罢了。上能讨得太子的欢心让自个儿的地位更加稳固,又能报一箭之仇,她怎么会不竭尽心力呢。看那副娇滴滴手无缚**之力的模样,想不到害起人来还真一点都不留余地,教人毫无招架之力,倒是咱们小瞧她了。” 翠微啐了一口,道:“郡主莫急,只要四爷肯招认一切都是那苗女指使的,便可将矛头指向东,三王爷为了自个儿的私利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郡马爷便可乘机独善其身。再说郡马爷纵使管教无方总也是受害者,上边想必也能网开一面的。最坏的不过是削爵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命还在,一家平安,其他的往后再徐徐图之就是了。” 斜靠着缠枝莲纹鸳鸯戏水软枕,上面华美的金丝咯得人生疼,雨霏默默地垂下头,身子异常疲乏,心神却越发清明起来,沉声肃然道:“不成?太子是身份尊崇的天潢贵胄,可恰恰他最宠爱的女人却与臣下有了苟且。不管是为了什么,对于皇室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若两人真有情愫,一个如奴隶般微贱的女子居然舍弃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而选择遭人唾弃的家贼,这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若只是为了陷害一个无辜的臣子而施用的美人计,那太子这个一国未来的储君,心思如此龌龊,又怎能教百官心服。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太子再怎么着也是圣上的亲儿子。咱们真不管不顾地闹起来,就怕上头一狠心索将子陵、阿扣和那蠢货三人一同赐死,一了百了。” 翠微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如此说来,咱们岂不是走入了死胡同,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雨霏暗咬银牙道:“纵使面前真是死胡同,我也要用尽全力挖开一条生路来。既然那苗女的目标是父亲大人,那你明个就回一趟中山王府,将那日的事儿原原本本告诉江妈妈。父亲大人老谋深算,定能付度其中的厉害轻重。失了子陵,他也再无能暂时遮蔽的挡风树,想必他老人家也不想这么快就成为众矢之的的。” 沉吟了半晌,又道:“事态紧急,为保万全咱们唯有双管齐下。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杜府我是一定要走一趟的。” 翠微忧虑道:“奴婢这几日见您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整日里还要东奔西走,这身子怎么吃的消呢。更何况那杜家恨咱们入骨,郡主纵使屈尊降贵,只怕他们反倒得寸进尺,肆意羞辱。那……那……” 雨霏不以为然道:“只要是为了子陵,我受任何委屈都不要紧。更何况我本来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比起从前的日子,如今又有什么不能忍耐的?” 翠微叹道:“郡主与郡马爷夫妻情深是好事,只是外人见了未免刺心。只怕更会着意刁难。若是郡马爷知道了,一定会心痛的。况且就怕到时候他们避而不见,咱们也总不能硬闯啊。” 雨霏啐道:“你这蹄子,乱说什么呢。也不怕羞。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与其贸贸然前去吃闭门羹,倒不如找个与杜家交好的先去说项,成最好,不成,咱们也可以另寻他路。不至于僵在那儿无法转圜。” 翠微忧道:“与杜家交好的都是瞧咱们不顺眼的,又或是素日里毫无交情的,这一时半刻倒真想不出个合适的人来。” 听外头隐隐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因劝道:“夜已深了,郡主快歇息吧。明个一大早还要去天牢,可真没有几个时辰好睡了呢。这会子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倒不如养足神说不准还有法子呢。” 雨霏长长叹了一声,躺下身子缓缓合上了疲累不堪的双眸。翠微移灯下帐,准备走去外间值夜。刚转过身,就听雨霏在背后惊喜道:“她可不也是杜家的人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5:人情贵贱分(二)【六月中文】 235:人情贵贱分(二)* 235:人情贵贱分(二)在线阅读 <!t; 235:人情贵贱分(二) 肉文屋 / 235:人情贵贱分(二) 235:人情贵贱分(二) 236:人情贵贱分(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6:人情贵贱分(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6:人情贵贱分(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6:人情贵贱分(三) <!go> 收费章节(12点) 236:人情贵贱分(三) 长夜漫漫,不能成眠的又何止暗香阁中的雨霏。此时春晖堂两母子也没闲着,你瞧我,我看你,争执不休…… 安老太君有气无力地斜倚在酸枝木镂雕万福连绵图样的软塌上,无限烦恼地揉着酸痛的额角,语气不善地责怪道:“逼暗香阁那位写下绝亲书也就罢了,你怎么能答应分府另居呢。若是真搬离了侯府,依着那位嚣张跋扈的子,咱们再想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王崇业背着双手,昏黄摇曳的烛火映照下脸庞逾发显得模糊难辨,声音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深潭一般:“因沉声道:“老太太不必忧心。儿子既然敢答应,自然是做了万全的打算的。老太太就静待佳音吧。” 安老太君一拍几沿,满眼愠怒道:“你说的倒轻巧。暗香阁那位面冷心狠,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几次都栽在他们夫妻俩个的手里。损兵折将不说,还给自个儿碰了一鼻子灰。那位主儿可不是省油的灯,你这般轻敌,当心全家都跟着你一同贬为旁支末流。那咱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岂不是全要付之东流了。” 王崇业也恼道:“老太太与其在这里怪儿子,怎么不想想当年是谁扶持那个阿斗上位的。若是早早儿就除了这祸害,也不至于后来多费功夫了。老太太当年心慈手软,致使今日遗祸亲儿孙,不过是种其因得其果罢了,怨不得旁人。” 安老太君气得将几案上描金的茶盅茶壶一股脑全都扫到了地上,犹自不解气地伸脚踢飞了几块碎瓷片子,颤颤巍巍地指着王崇业,喘着气儿怒骂道:“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真是忒不识好歹了。当年你爹走的早,族里那些小人都是长着两只势利眼,一颗富贵心的。不是想着落井下石,就是等着看笑话。几个宗室子弟都乌眼**死地巴巴儿瞅着爵位,那几个族老更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宗长大位,若不是我推了那孽种上去,所有的矛头就都指向你了。” 安老太君接过一旁安嬷嬷战战兢兢奉上的枫露茶,灌了一大口,降低了音调,接着语重心长道:“你难道忘了,三岁那年,那孽种无缘无故染上了天花,差一点魂归地府。四岁那年,他又不知怎的在寒冬腊月里失足落水,差点活活儿淹死冻死,贴身的嬷嬷丫头自此之后都不知去向,还有八岁,十岁……你自个儿算算,要不是那孽种命硬,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自小身子就不牢靠,饶是那样经心养着,时常还三灾八难的呢。若换了你,只怕这会子坟头的野草都长得老高了。我这一片苦心,你难道一点都不明白?人都说养儿防老,我养的儿子却只知道在我心上刀子。我……我这糟老婆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两腿一蹬,眼不见心不烦了。”越说越伤心,一时情难自禁,便嚎啕大哭起来:“老爷子,您怎么走的这么早,要是带我一同去了,今个也就不用被自个儿的亲儿子指着鼻子抱怨了。” 王崇业见安老太君生了大气,顿时慌了手脚,含羞带愧跪下,含泪道:“都是崇业不孝,老太太切莫伤心,别气坏了身子。母亲这话,做儿子的如何禁得起?” 安老太君闻言,便啐了一口,恼声道:“我才教训几句,你就禁不起,那你方才那些混帐话,难道我一把老骨头就禁得起了?还是你仍然不满意,与其这样冷嘲热讽的,还不如干脆拿绳子来勒死我是正经。”说着,不觉又滴下泪来。 王崇业见状忙赔笑道:“都是儿子的错,一时嘴快,说了些大不敬不成体统的话儿,害母亲伤心,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了。老太太就饶了我这一遭吧。” 安老太君便冷笑道:“你也不必和我使子赌气的,儿大不由娘,你如今是一家之主,要说什么要做什么还有谁敢管。我猜着了,你大约也厌烦了我这孤老婆子。与其这么被你气死,倒不如我赶早儿离了你,大家干净。”说着,便一迭连声吩咐人去看轿马:“收拾收拾,我去祖坟边搭个草棚子,给老爷子守墓看陵去。” 王崇业听了这话,脸顿时涨成了虾子色,忙叩头愧道:“母亲这样说,儿子真无立足之地了。” 安老太君颤颤巍巍地握着拐杖直起身来,冷笑道:“你分明叫我无立足之地,你反倒喊起冤枉,恶人先告状了。离了我,你的耳子也能清静些,再没有人韶韶叨叨了。我呢,心里干净,只怕日后也能少生一口气呢。”一面说,一面只令人快些打点行礼车轿出城,王崇业苦苦哀求,叩首认罪不迭。 屋内众人皆垂手低眉,噤若寒蝉,都不敢多言。唯有安嬷嬷见王崇业一个年过四十的爷们还跪倒在地上软话叩求,安老太君又犯了左不依不饶的,看着实在不像。便开口劝道:“老太太快别难过了。您这样,教二老爷心里眼里怎么过的去呢。” 安老太君顿时被触动心肠,情难自己,不由地拉着安嬷嬷的手,哽咽道:“老爷死的时候府里只剩下孤儿寡母和一群老弱妇孺,那起子小人的肆意作践,素云你也是亲眼瞧见了的。要不是为了这孩子,我何苦要受那些个委屈。可你瞧瞧,这孩子人大心大,便不将我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了这一世的心,临了倒落一身的埋怨。我这,这心里实在是苦啊” 安嬷嬷含泪道:“老太太那些年受的苦,奴婢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二老爷是您的亲儿子,母子连心,他肯定比奴婢还要心疼您。二老爷这些年来一向孝顺,前几年在岭南的时候,你的脚浸了湿气,一到晚上就疼得睡不着觉。是二老爷整宿整宿不睡,将您的双腿抱在怀里,又亲自上山采药,熬了汤汁给您揉脚,您这老寒腿这才好了些。还有上个月,您被暗香阁那位气得犯了头风,还不是二老爷问遍了城里所有的名医,自个儿琢磨出一套按压的法子,又叫人在自己身上试过,这才放心教给奴婢们给您解痛去乏。二老爷的孝心连我们这些外人看了心里都暖暖的呢。” 安老太君脸上有些动容,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哪里知道我的心思。我就是怕呀,这孩子总像个据了嘴的葫芦,什么事儿都埋在心里。这回何尝不是无意吐真言呢。” 安嬷嬷赔笑道:“您说这话就是多心了。老奴可真要替二老爷叫屈呢。今夜郡主大闹春晖堂逼着您和二老爷搬出去,二老爷也是气得失了分寸,这才一时烦躁说了错话,您大人有大量,难道也要与他较真不成?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呢。” 安老太君破涕为笑,因啐道:“你这老不正经的,什么时候也学得贫嘴薄舌起来了。罢了罢了,这会子我就是有十分气也只剩一分了。” 转头对王崇业沉声道:“罢了,赶紧起来吧。总是主子,别动不动就跪,没的教下人看笑话。” 王崇业垂头羞愧道:“儿子让母亲伤心,别说跪一会子了,就是跪死了,儿子也没有半句怨言。” 安老太君禁不住笑啐道:“别说这种没趣的话儿,没的教人恶心。这回要不是素云替你求情,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饶了你。” 王崇业点头应了,忙向安嬷嬷躬身笑道:“这回多亏妈妈了,要不然老太太还要生大气呢。” 安嬷嬷侧过身去,慌忙告恼道:“哎呦,这是怎么说的,可折煞奴婢了。” 安老太君由丫头服侍着重新匀了面,沉下脸来,正色肃声道:“好了,言归正传。你既然答应了郡主这几日就要搬出去,可想好什么对策没有?我不管你有什么法子,可不能瞻前不顾后的。自从几十年前我从被抬进侯府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出去,更没想过会灰头土脸地被人赶出门。你给我听好了,就是死我也要死在这春晖堂。” 安嬷嬷赶着喊了一句:哦弥陀佛。又跺脚嗐声道:“哎呦!老太君,您这是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也不怕忌讳。你可是老寿星,瞧这额头上的窝,可不是好盛福寿的吗?人都说寿星公头上原也像您一样有一个窝儿,因为万福万寿盛满了,所以倒凸出来高了呢。你的福气可在后头呢。” 安老太君略笑了笑,淡淡地点点头,犀利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王崇业,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王崇业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老太太放心,杜家那边已经放出风声,听雨楼那小子的命就在这几天了。等他一死,这侯府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儿子今日的话儿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安老太君闻言一惊,脸色顿时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子不由地微微颤抖,结结巴巴道:“你……你真的和杜家勾结在一起了。你可别忘了,那杜阁老和杜尚书可是视咱们为死敌恨不得处置而后快呀。你这样做无异于与虎谋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6:人情贵贱分(三)【六月中文】 236:人情贵贱分(三)* 236:人情贵贱分(三)在线阅读 <!t; 236:人情贵贱分(三) 肉文屋 / 236:人情贵贱分(三) 236:人情贵贱分(三) 237:人情贵贱分(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7:人情贵贱分(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7:人情贵贱分(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7:人情贵贱分(四) <!go> 收费章节(12点) 237:人情贵贱分(四) 安老太君闻言一惊,脸色顿时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子不由地微微颤抖,结结巴巴道:“你……你真的和杜家勾结在一起了。你可别忘了,杜阁老和杜尚书可是视咱们为死敌恨不得处置而后快呀。你这样做无异于与虎谋皮。” 王崇业眉心紧拧成了个川字,无限烦恼道:“儿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原想着借袁氏未足月生子一事教那个野种原形毕露,被那几个顽固自大的族老逐出宗族,遭世人唾弃永远无法翻身。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不知所谓的太医,三言两语就将事儿遮掩了过去,还让那野种如愿地继任了宗长大位,听雨楼和暗香阁两处可算是繁华似锦,烈火烹油了。儿子若再不寻个靠山,只怕将来在这府里连个立锥安生之所都没有了。反正都是仰人鼻息,倒不如跟个天底下最有权势的,这才不负我满腹才学和满腔热情。” 安老太君听了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忙左右看了一下,好在方才母子争吵之时,底下伺候的仆妇除了安嬷嬷之外都识相得退了出去。安嬷嬷见老太君脸色不善,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掀开帘子向外张望,见众人皆面色肃然垂手立在廊下,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安老太君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炯炯有神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王崇业,低声责怪道:“你疯啦竟敢在府里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儿。若教人听见,你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又偷偷指了指东边,惊惶道:“要知道,那位纵使再位高权重,也还是一人之下呢。” 王崇业不以为然地轻笑道:“老太太也太小心了。如今府里乱成这样,谁还在意咱们说什么做什么。况且东可是未来的储君,早晚君临天下。今上宠爱太子,厌恶三皇子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听雨楼那位有今日之祸还不是因为素日里和三皇子交好,圣上厌屋及乌的缘故。这个时候再不向太子投诚,只怕将来他身登大宝之时就是咱们满门获罪之日。” 安老太君不满道:“即便如此,你也不用急于一时。东与三王府势均力敌,三皇子多年来南征北战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在民间和朝臣中的威信甚至比太子更盛,且有中山王和魏国公的鼎力相助,日后鹿死谁手还是未定之数呢。” 王崇业冷下脸来,神情凝重如霜似冰,因肃声道:“良禽择木而栖。既然听雨楼那边已经选择靠拢三王府,那我再殷勤巴结,也不可能得到重用,不过是泯然众人矣。儿子早就无可选择,除了效忠东,别无他法。” 安老太君皱眉叹道:“即便如此,你又何必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冒险行事。若等情势明朗再图后效,岂不是更稳妥些。你看远儿的下场就该知道为今之计唯有不偏不倚,独善其身。你这般急功近利,沉不住气,只怕将来会给全家带来更大的祸事哪。” 王崇业一本正经道:“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刻骨铭。若等形势明朗再投效东又有何趣?倒不如现在就摆清立场,日后做个开国功臣岂不更风光体面?” 安老太君闻言,便知王崇业已下定决心,多说无益。便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这些朝廷上的事儿,我们深居内宅的女人家本就不该多置喙。你既已有了主意,往后就自个儿看着办吧。” 缓了一缓,又沉吟道:“只一样,你如今已经年过四十了,膝下却只有智儿和灵儿一双儿女,难免冷清了些。媳妇素来喜静,又有些脾气,也难怪你不愿意亲近。尹姨娘自从前些年落胎后身子就一直不爽利,平日里三灾八难的,实在是不适合孕育的。依我的意思,不如在府中丫头里选个身子强健的收房,将来生下孩子再抬成姨娘岂不便宜?” 王崇业闻言,皱眉颇不自在道:“儿子如今已经快近半百了,若再收房纳妾,岂不平白教人笑话。况且听闻民间有云:一儿一女一枝花。儿子膝下有智儿和灵儿这一对金童yu女,于愿足矣。儿子如今只想着建功立业,掌权夺势,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旁的事情上。” 安老太君不满地瞥了王崇业一眼,义正言辞地教训道:“这话就是胡说了别说你这个年纪,就是一枝梨花压海棠的也多了去了,没什么稀罕的。你怎么就不知道民间还有话儿:多子多孙多福寿。哪有人嫌儿女多的。我不需要你们日日晨昏定省,斟茶递水,只要能多给我添几个白白胖胖的孙儿孙女,那就比什么都强,都能让我满意舒心。” 缓了一缓,降低了音调,幽幽长叹道:“你也别怪我絮叨。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哪,这辈子能享的福都享了,该受的苦也受过了。满心里不过是盼着你能后继有人,富贵万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是我咒智儿。那孩子天生从娘胎里带来的热毒,身子原本就不牢靠,这回偏又得了要命的痘疹,这十日竟有七八日都赖在榻上缠着后母,倒把自个儿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撂在脑后不理不睬的。我瞧着实在是不像,莫非是越活越回去了?若是日后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纵使封侯拜相,又有谁能继承爵俸?到时候真是哭都找不到坟头。” 王崇业低头暗自斟酌着字句,好半晌方才开口为难道:“母亲的心思儿子都明白。只是儿子已经负了如枫,实在不愿意再辜负画屏。还请母亲体谅儿子的难处,成全我吧。” 安老太君闻言顿时来了气,狠狠顿了顿手边的拐杖,恨铁不成钢地高声怒斥道:“你真是糊涂啊。疼媳妇也要有个限度。她进门十年,却只生下灵丫头一个女儿,已经犯了七出之条。要真是个贤惠的,就应该主动给你纳妾才是。怎么还要我这个快入土的糟老婆子来心。大家子谁没有个三妻四妾的,可你身边就只有尹姨娘一个妾侍,教外人瞧见坏得可是她的名声。如此善妒不能容人,我们谨明候府也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王崇业心里烦躁,有些埋怨安老太君,成日家逗逗鸟养养花也就罢了,偏生是个不肯消停的子。以前就张罗着往暗香阁塞人,这也就罢了,左右和自己没什么关联。这会子又不知道看中了哪个丫头,硬要往自己身边送了。 这样想着,脸上却不肯露出半分痕迹来,只讪讪地辩解道:“老太太先别生气。画屏素日总劝儿子纳几个懂事的女子好绵延后嗣。是儿子自个儿不愿意。真的不是她的错儿,还请老太太明察。” 安老太君听了这话,脸色才稍稍和缓些,仍旧不解气地嗔怪道:“光是劝又有什么用,真要有心,就不该只耍嘴皮子。细心选了人送到屋里,难道你还能将人踢出来不成?可见也是个口不对心的。既然是填房,就该更大度才是,怎么竟这般小家子气。姨娘养的就是上不得台面。当年要不是为了智儿,我是怎么也不会答应让她这个庶女进门的。” 说的正起劲,无意中瞥见王崇业那张愤懑恼怒的脸,心下一顿,知道他向来维护小冷氏,自个儿这样肆意指摘他心尖尖上的人的不是,就怕不落好反倒伤了母子的情分。因暗叹:“罢了,罢了,孩子成日家如何孝顺,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因长长叹了口气,和缓了语气,缓缓道:“我知道你眼光高,这府里的丫头怕是都看不眼。不如叫了牙婆去外头寻,找个情柔顺,知书达理,能和你说得上话儿的,就是那家子穷些,不过多费几两银子罢了。最重要是你能称心如意。” 王崇业在心中暗暗叫苦,这哪里是教我称心如意啊,明明是您老人家自个儿能如愿以偿罢了。本来就因为智小子的病和灵丫头的婚事,屏儿不知怎的越发不待见自己,昨个夜里竟动起了刀子。这下倒好,平白又要进来一个人,岂不是更如同雪上加霜一般。 可事已至此,见老太太那势在必行的模样,真是骑虎难下。 想了一会儿,一咬牙,便抬眼陪笑道:“老太太这里有现成的,又何必眼巴巴去外头另寻呢。老太太调教出的丫头必是极好的,既然您疼儿子,不如就让我偏了吧。” 安老太君听了这话,顿时心花怒放,脸绽成了一个菊花,笑盈盈道:“你这孩子,都这个年纪了,说话还没个正经。我还以为你真是冷心冷面呢,原本竟在心里算计着我的人呢。” 王崇业满脸推笑道:“老太太既这样说,那儿子可不敢要了,免得委屈了哪个姑娘。” 安老太君笑啐道:“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脸皮儿这么薄,一点玩笑都开不得。”又向窗外高声吩咐道:“福尔,寿儿,康儿,赶紧进来,有天大的喜事呢。” 话音刚落,三个如花似玉的丫鬟便应声鱼贯而入,在安老太君面前一字排开站定。 安老太君对王崇业笑道:“你自个儿放眼去挑,看中哪个我就做主了,今晚就开了脸圆房。也好早日能让我抱上大胖孙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7:人情贵贱分(四)【六月中文】 237:人情贵贱分(四)* 237:人情贵贱分(四)在线阅读 <!t; 237:人情贵贱分(四) 肉文屋 / 237:人情贵贱分(四) 237:人情贵贱分(四) 238:人情贵贱分(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8:人情贵贱分(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8:人情贵贱分(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8:人情贵贱分(五) <!go> 收费章节(12点) 238:人情贵贱分(五) 安老太君提及纳妾一事,王崇业百般拒绝无果,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了。安老太君因向窗外高声吩咐道:“福尔,寿儿,康儿,赶紧进来,有天大的喜事呢。”话音刚落,三个如花似玉的丫鬟便应声鱼贯而入,在安老太君面前一字排开站定。 安老太君对王崇业笑道:“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耳聋眼盲的,只能为你张罗,不好为你做主儿。你就自个儿放眼去挑,看中哪个今晚就开了脸圆房,也好让我能早点抱上白胖的孙子。” 面前的几个丫头到底是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一听这话顿时羞红了脸,都垂头绞着衣角儿不知所措。安嬷嬷见状笑眯眯在一旁凑趣道:“二老爷您瞧这几个姑娘,多水灵儿啊,倒像是一把子三水葱儿。” 安老太君笑啐道:“你也和她们差不了多少,若是站在一处儿没准会被人认作姐妹儿。” 安嬷嬷一拍脸,赶着喊了一声:“哎呦老太太就会拿奴婢取笑儿。若是再倒回去几十年,您这样夸我,老奴或许还能舔着脸应承。如今,不过是个烧糊了的卷子罢了。纵使丢到灰堆里也分不出来呢。” 这边主仆俩为了缓解王崇业的尴尬而说嘴逗趣儿。那边王崇业锐利的眼神冷冷扫过面前花朵一样娇美的女孩子,心中暗暗叹气。因瞥见站在最右边的福儿似是无意地向后略退了一步,整个人隐藏在烛火昏暗的角落里。似乎又畏惧又为难,一副巴不得不被选上的模样。 王崇业见状,心里连连冷笑,漫不经心地顺手一指,削瘦的指尖扫过其他两个丫鬟直指向福儿,沉声道:“就她了。” 安嬷嬷一愣,竟呆在当地。老太君拍手笑道:“还说自个儿不会挑,这不?一挑就挑到了最好的。我这里可是一时一刻都离不了她,若是别个我还真舍不得给呢。” 又笑眯眯对福儿吩咐道:“丫头,你真是这些女孩子里最有福气的了。也不枉我当年给你起了这个名儿。等下过去给你们太太磕个头,今后我就把二老爷托付给你了,要小心侍候着,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一旁的寿儿、康儿听了这话都又羡又妒,暗恨自个儿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偏她入了爷们的眼儿。谁不知道重华轩里二太太是个不愿意管事的主儿,尹姨娘自个儿都三灾八难呢,轻易不肯出门。这一过去开了脸,还不是半个主子一样。日后若生下一男半女的,只怕就跟二太太比肩了。将来重华轩还不是福儿这丫头说了算。真是麻雀变凤凰,怎么能不教人眼红呢。 大伙儿都认为福儿这丫头交了天大的好运,必会忙不迭地喜泣谢恩,却没料到福儿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如纸,青白的嘴唇没有半点血色,哆哆嗦嗦好半晌方噗通一声匍匐在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老,老太太,福儿不想,不想嫁人。只想好好儿伺候您。” 寿儿一向与福儿不睦,见她出言拒绝,只当是她在撒娇卖痴,矫情作乔,忍不住低声讥讽道:“还没成主子呢,就摆主子的谱了。没脸没皮的小蹄子,满嘴里都是些羞煞人的话儿。不过是个房里人罢了,也配用个嫁字吗? 安嬷嬷见老太君沉着脸,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指甲深深地嵌入几案里,便知她勉强隐忍着极大的怒气,心里暗叹:唉,这丫头也是心有隐情,长得又算不得出挑,怎么二老爷偏偏就挑中了她呢。看老太太这模样,若是一旦暴发,只怕这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便抢先一步,开口嗔责道:“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呢。你忠心是好事,但女孩子长大了总要许人家的,就是你肯留下来伺候老太太,她老人家也舍不得耽误你啊。还不赶紧磕头谢恩,要是惹了老太太生气,嬷嬷我可第一个不饶你。” 福儿挺直了上身,眼眸含泪,咬牙道:“奴婢早就定了亲,实在配不上二老爷。” 安老太君听了这话,一时拉不下脸来,狠狠地拍着大腿,怒道:“胡说你打小就卖进府里服侍我了,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来的亲事?你可是签了死契的,难道你们家私底下还敢替你定了终生不成?还是逢年过节你出府探亲时与哪个贼小子有了首尾?那可真是太不知廉耻了。若是这样,别说我这里,就是整个侯府都容不得你了。” 福儿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却依旧不肯退缩,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响头,正色回道:“老太太,奴婢还在娘胎里就被爹定给了邻居家的幺子。后来他们搬走,说是去了南方,奴婢又进了府,原想着这一辈子是不能再见的了。爹娘就托人送去银子退准。谁知前些日子,他竟拿着当年的信物找了过来,原来当年那人自个儿吞了银子并没将话儿带到,前年一场大水,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了。我爹娘觉得他可怜见的,既然没有退准,就和我商量着预备这几日就来求老太太的恩典给我赎身呢。” 因福儿当年是安嬷嬷引荐入府的,她和福儿的娘又是旧相识,安老太君便紧皱眉头问道:“这蹄子的话儿可是真的?” 安嬷嬷垂手为难地嗫喏道:“仿佛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前月她家里是来了一个小子,可外头都说是远房侄子,奴婢也就没往心里去。” 安老太君闻言,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方才低叹道:“罢了,人各有志。既然你已有了人家,倒真是自个儿没福气了。” 因向安嬷嬷吩咐道:“这丫头也跟了我许多年,平日里也算任劳任怨。就赏了她卖身银子,让她爹娘自便吧。” 转头眼中略带歉意地对王崇业柔声道:“业儿,你就再选一个好了。依我看寿儿、康儿的模样都比这丫头要标致,子也很柔顺,不拘哪一个都比这不识好歹的丫头强。” 王崇业见福儿那如上好白瓷般细腻的脸上浮现出娇羞含情的笑意,不知怎的,竟和冷夫人平日里回想起那个穷酸秀才的神情一模一样。没来由得教人觉得刺心无比。心下暗恨,似笑非笑地瞥了福儿一眼,眸子里那森冷的寒光教福儿心中一颤,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因转过脸半是认真,半是戏谑地对安老太君笑道:“母亲让儿子随意挑选,可儿子真的选中了人,您又推三阻四地舍不得了。难道儿子在你心里还没有一个丫头要紧不成?我还真就看上她了,其他人再好也入不了眼的,您就成全儿子吧。” 安老太君看了看王崇业,又瞧了瞧脸色由红变白的福儿,为难道:“强占人家的有夫之妇,名声可不好听哪。不过是个丫头罢了,这个还是那个又有多少区别呢。只要模样周正情温顺能将你服侍得舒舒服服的,也就罢了。这蹄子虽然看着是有宜男之相,但要是她心里头不愿意,就是给了你将来也是个淘气。” 王崇业冷笑道:“老太太说的极是。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又是签了死契的,就该主子说什么她就该乖乖儿听命才是。若是今个开了先例,日后只怕这府里个顶个的自作主张,背主违逆,那还谈什么规矩?讲什么体统?老太太又拿什么来管教约束下人?况且我已经开口要了,自然是一言千金,这会子却将人放出去另嫁,知道的是这丫头狂妄忘恩,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主子的这么无能,连外头无权无势的穷小子都比不过呢。” 安老太君本来就被福儿的断然拒绝而憋了一肚子气,只是自持身份,不便为了这等小事轻易发怒。这会子听王崇业这样说,顿时火冒三丈,不善地扫了一眼地上哆哆嗦嗦冷汗直冒的福儿,厉声道:“我虽然吃斋念佛,慈悲为怀,但也不是个乱洒善心的糊涂人。业儿你说的对,无规矩不成方圆。此例一开,日后你也学她也学,随便哪一个下人都敢犯上欺主,这府里岂不要全乱套了。这样吧,福儿你还是带回去,让你媳妇好生管教着,要是还不受教,干脆卖到那种醃臜地方,看她还傲不傲。” 缓了一缓,低头想了半晌,方舒展眉头调整了音调,冷冷道:“这丫头实在配不上个福字,我看还是改个名好了。既然是赏给业儿你的,就烦你来拿主意吧。” 王崇业满脸得意,上前一步略略弯腰,使劲掐起福儿满是恐惧与哀恸的下巴,意味深长地冷笑道:“就叫顺儿吧。也好时时刻刻提醒她记着自个儿的身份,主子的任何决定都只能顺着,不准有一丝一毫的违背。否则……哼哼……” 福儿心里寒凉一片,似乎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里,冻得舌头子都麻木了,连求饶的话儿都挤不出来:自个儿打小就在老太太身边服侍,算一算,到今日已经整整九个年头了,平日里做事谨慎,说话小心,哪一点不尽心尽力?心里早就将老太太当作菩萨一般敬畏,哪怕是她开口叫自己去死,自个儿也会毫不犹豫地寻个剪刀抹了脖子。没想到在她的心里,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件廉价的玩意儿,一块醃臜的抹布,想送就送,想扔就扔。说到底,只因为自己是一个奴婢,虎子哥,不是我想负你,只恨这深宅大院如同重重枷锁挣不开也逃不了,只恨我是一个卑贱低下不能自主的奴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8:人情贵贱分(五)【六月中文】 238:人情贵贱分(五)* 238:人情贵贱分(五)在线阅读 <!t; 238:人情贵贱分(五) 肉文屋 / 238:人情贵贱分(五) 238:人情贵贱分(五) 239:人情贵贱分(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9:人情贵贱分(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9:人情贵贱分(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39:人情贵贱分(六) <!go> 收费章节(12点) 239:人情贵贱分(六) 却说福儿如行尸走一般被带回了重华轩,冷夫人没说什么,暗例赏了几样首饰,连话儿都懒得吩咐,便命人收拾了西厢房让她住下了。倒是身边的寒枝实在看不过眼,冷嘲热讽了几句,因连声抱怨道:“老太太身边的丫头都是些狐媚子,只要是爷们就忙不迭地围上去撒娇卖痴。宁儿死了还不到半月呢,福儿这yin蹄子就上赶着过来了。难不成她们都是苍蝇变得不成?” 冷夫人漫不经心地用铜壶给侥幸存活的玉台银盏浇水,连连冷笑道:“你这话可是说对了,苍蝇逐臭,是咱们这位道貌岸然的二老爷自个儿其身不正,招蜂引蝶的,又能赖得了谁?” 寒枝闻言啐道:“奴婢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妖妖调调的骚样儿。瞧她方才那副死人脸,不过是个房里人,还没成姨娘呢。难道给太太行个礼还能委屈了她不成?” 冷夫人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寒枝那异常激动的模样,若有所指地笑道:“怎么?你眼红了?不值什么?明个我也叫老爷将你收房,与她平起平坐就是了。“ 寒枝顿时羞红了脸,连连跺脚嗐声道:“太太奴婢要是有这个心思,就教我x后进阿鼻地狱。奴婢是为您不值。从前尹姨娘的事儿您都忘了嘛。您一时心软收留在身边,好茶好饭的招待着,和自个儿的妹子没有两样。结果呢,她不过仗着眉眼有些像您,就偷偷地爬上了老爷的床,肚子里还多了块,就从无依无靠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吆三喝四的姨娘,真是小人得志。好在老天有眼,让她跌跤滑了胎,从此恶露不止,整个人都干瘪了。这也就罢了,到底人老珠黄,老爷平日里也不甚在意。这会子凭空又来了个福儿,还是老太太赏的,腰杆子都比旁人要硬一些。日后若真有了一儿半女的,还不知要傲成什么样儿呢。只怕就要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冷夫人不以为然地摆手道:“罢了罢了,多大的事儿也值得你赌咒发誓。其实我倒巴不得再多几个人呢。有人缠着你们老爷,我这里也能安静些。至于其他的,若她真看上了我这位子,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让给她就是了。我早就在这森森的宅院里待够了。” 寒枝难过的几乎滴下泪来,呜咽道:“太太说这话,奴婢,奴婢这心里头真是……”叹了口气嗔怪说:“您哪,就是子太冷清了。您就是不为自个儿想,也要为六爷打算啊。若凭空多出来一个兄弟,将来还不定有多少争执呢。” 冷夫人轻笑道:“智儿若真是个有出息的,就应该自个儿挣前程。若守着老子的家业只知道同相煎兄弟相争,那他和他那利欲熏心,禽兽不如的父亲又有什么区别,可真就对不起姐姐拼死生下他的一番苦心了。” 寒枝听冷夫人旁若无人地对王崇业极尽羞辱之能势,身为下人也不好多言,纵有满心的话儿要劝,这个时候也不敢开口了。 正在踌躇,就听院中隐隐传来喧哗声,一个丫头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来不及行礼便结结巴巴地喊道:“太,太太,不好了姑爷,姑爷他没了。”…… 冷夫人闻言一愣,好半晌呆坐在那儿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寒枝先张口骂道:“胡说好好的人怎么会没的?你再满口乱吣,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那丫头吓得脸色煞白,睁着一双无辜惊惶的眼睛,战战兢兢道:“寒枝姐姐我没有说谎。刚才伯爵府使人拿了伞来报丧,说是咱们家姑爷今个黄昏就,就去了。九姑娘哭得厥了过去,亲家太太请太太赶紧过去瞧一瞧呢。” 冷夫人猛地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又蓦然摔倒在榻上,全身软软地没有半点力气,嘴角抽动着,只觉得舌发涩,好一会方才战抖着,虚弱地质问道:“我不信,一个字都不信。鼎鼐伯府的人呢?赶紧叫进来,我要亲自问个清楚。” 寒枝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冷夫人,小心翼翼地替她拍着后背,低声劝道:“太太真是急糊涂了。依照风俗,这些人穿着丧服,不吉利。必须急来速去,是不能进人家大门只让在外头高声叫喊。顶多讨一口水漱口来驱驱邪祟,这会子怕是早就走远了。况且他是下人,上头主子的事儿又怎么会清楚呢。九姑娘这会子在那边肯定孤苦伶仃的,就怕一时糊涂会做出傻事,只等着您开解安抚呢。太太一定要保重身子,您要是急坏了,九姑娘就更没指望了。” 冷夫人这才从又惊又吓的浑噩中清醒过来,只要听到鼎鼐伯府的名号,就如同被一条滑腻的七步蛇紧紧勒住喉咙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如果可以多想远远儿躲开那个已经被仇恨蒙蔽丧失了所有理智的孟凌云。可上天就是不放过自己,灵儿这可怜的孩子,孟家姑爷虽然懵懂了些,到底还是个男人,虽然私下里有人讥讽,可还有个指望。现在呢,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就成了寡妇,日后漫漫长夜衾寒枕凉,也没个孩子可以依靠,要如何艰难地走下去? 左思右想,深思恍惚犹如漂浮在半空中没有半点真切,就连自己怎么换了素服上车都不知道。渐渐闻得哭声震天,马车一声嘶叫,停在了伯爵府大门,两边白纸糊的牛皮灯笼在漆黑如墨的深夜里拼命摇曳呼啦作响,照得人影纷乱仿佛地府鬼魅一般。门洞幽深犹如怪兽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所有的活物一一吞没。 冷夫人忍着泪下了车也不待人扶,跌跌撞撞直奔至停灵室,与大门乱哄哄的人来人往和哭声摇山震岳不同,这里倒显得有几分冷清。偌大的奠字挂在中央,底下跪着举哀的不过数人,火盆里堆积着焦黑的灰烬,一阵风吹过,纷纷扬扬呛得人睁不开眼。 冷夫人用帕子抹去额头细密的汗珠,定眼在人群中寻找,却怎么也不见王淑灵那瘦弱的身影,因颤声问道:“你们呢?她身边的疏桐怎么也不见。” 就见帘子一晃,从内室走进来一个丫头,狭长的丹凤眼,脸上微微有几点雀斑,虽然身着素服未着脂粉却掩饰不住一身的风流袅娜,头上的暗花银簪在烛火下闪闪发亮,打扮也比别个不同。正是那日引冷夫人去凌波馆的侍女。 只见她端端正正向冷夫人行了个礼,道了个恼轻声道:“亲家太太来了。凡大*哭得厥了过去,太太命疏桐扶着回屋歇息了。” 冷夫人一听这话,也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其他缘故,眼泪蓦然涌出眼眶,像连绵的秋雨一般不住地往下掉,砸在有些年头低洼不平的砖石上,瞬时汇成一个小雨坑。因急道:“烦姑娘领我过去瞧瞧,那孩子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了呢。不亲眼看看我这心里实在放不下。” 那侍女低眉顺目地谨声道:“亲家太太不用担心。我们太太方才已经请大夫过去诊脉,说是气急攻心,忧伤过度。刚刚服过药已经睡下了。这会子夜深露重,亲家太太过去自个儿着了凉不说,只怕又要唠登得大发了,凡见了您未免难过,也不能好生将养身子呢。” 冷夫人只要瞧见那侍女,就会想起那天在凌波馆中的种种尴尬和痛楚,心里越发不自在起来,这会子见她不过是伯爵府里一个地位低微的奴婢却敢毫不留情地驳了主子的话儿,灵丫头连见亲人一面都有这许多的规矩,可想而知平日在这府里又是怎样难堪的处境了。 想到这里又痛又怒,因在灵堂也不好发作,只冷冷地讥讽道:“姑娘不愧是伯爵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嘴皮子还真是利落呢。难道我这个做娘的去瞧瞧自个儿的闺女还有什么不方便的么?姑娘这样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在你的眼里,只有你们家主子,我们这些穷亲戚的话儿就一点分量都没有了。” 那侍女听这几句冷嘲热讽,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依然平静无波,恭谨有礼,因沉声道:“是奴婢不会说话,倒教亲家太太误会了。我们太太这会子就在内间,请您过去说回话儿。喝杯热茶散散寒气再去瞧凡大*也不迟。” 说罢,就恭恭敬敬挑起了帘子,冷夫人见状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高昂着脖颈,迈着稳健的步子一脸冷傲地走了进去。 就见一个丽人身着月白打籽绣玄青花鸟纹样云锦对襟褙子,海蓝缎绣竹叶纹菊花马面裙,有气无力地歪在黑漆卷草纹罗汉榻上,见冷夫人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恨意,佯装要起身却似乎没有力气,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斜倚在石青缂丝鹭立芦汀花样的软枕上,闲闲道:“今个身子实在不爽,腰酸腿痛的没有半分力气,亲家太太恕我失礼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9:人情贵贱分(六)【六月中文】 239:人情贵贱分(六)* 239:人情贵贱分(六)在线阅读 <!t; 239:人情贵贱分(六) 肉文屋 / 239:人情贵贱分(六) 239:人情贵贱分(六) 240:人情贵贱分(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0:人情贵贱分(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0:人情贵贱分(七)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0:人情贵贱分(七) <!go> 收费章节(12点) 240:人情贵贱分(七) 冷夫人进了内间,就见一个丽人身着月白打籽绣玄青花鸟纹样云锦对襟褙子,海蓝缎绣竹叶纹菊花马面裙,有气无力地歪在黑漆卷草纹罗汉榻上,见冷夫人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恨意,佯装要起身却似乎没有力气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斜倚在石青缂丝鹭立芦汀花样软枕上,伸手让座因闲闲道:“今个身子实在不爽,腰酸腿痛的没有半分力气,亲家太太恕我失礼了。” 冷夫人见伯爵夫人这一副柳软花娇的妩媚样儿,年纪似乎也比自个儿小上几岁。心里暗暗讥诮:又不是七老八十怎么就会腰酸腿软了,自个儿的侄子才刚去,就穿戴的如此考究,瞧那发髻上的金簪哪里像是家里在办白事呢。 不知为何一想起她是孟凌云明媒正娶的妻子,便如吃了个青枣一般,一直酸涩到了心里最深处,终于忍不住出言暗讽道:“夫人打扮得可真是年轻,完全看不出来是几个成年孩子的母亲呢。” 这伯爵夫人本姓莫,听了这话,便抿嘴笑道:“亲家太太可真会说话。常言道辛勤之人不易老。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一大推,哪里能比的上亲家太太这般清闲。我养的那个混世魔王整日里就知道淘气,我是做梦都想有个像侄媳妇那样乖巧的女儿呢。那孩子聪明懂事,这也是亲家太太素日里教养的功劳。” 双方这样你来我往,暗讽明嘲,屋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旁边几个丫头都不自禁地低下头退后一步,只有左边一个捧着青花蝉噪林逾静图案茶盘的丫鬟低笑着奉承道:“亲家太太这通身的气派,啧啧啧,看上去和我们太太就像一对姐妹花似的。瞧这面皮这眉眼还不跟十七八岁的姑娘一个样儿。奴婢们瞧着可是羡慕得紧呢。” 莫夫人笑啐道:“你这贫嘴的小蹄子。奉承亲家太太也就罢了,干什么又扯上我。拿我做比照,亲家太太可着实吃亏了呢。” 冷夫人已经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心情和她们饶舌,因单刀直入道:“不知夫人有什么事儿要与妾身商议。若不是很要紧,就请命人引我去瞧一瞧灵丫头吧。等闲了再来陪您说话儿。” 莫夫人漫不经心地接过成化窑青花人物茶碗,用碗盖轻轻滤去浮沫,抿了一小口,又用帕子慢慢儿抹去了嘴角并不存在的残渍,眼眸半睁不张,因淡淡道:“也没什么,听说亲家太太与我家老爷是旧相识?” 冷夫人心下一颤,不由自主地略垂下头,死死绞着手里的帕子,还要强作镇定道:“爵爷位高权重,妾身只是足不出户的无知妇人,哪里高攀得起呢。” 莫夫人似笑非笑道:“亲家太太真是太过自谦了。我可是不只一次听我家老爷称赞您呢。他总说过去曾经受过亲家太太的恩惠,如今又结成了姻亲,就更加亲密了呢。” 冷夫人听莫夫人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丝隐隐的怨忿与刺骨的恨意,心里忐忑难安,生怕她瞧出什么来,忙急着辩解道:“只是一件小事儿,妾身自个儿都记不得了。难为爵爷还挂在心上。” 莫夫人嘴角扬起一个无比优美的弧线,若有所指地抿嘴笑道:“那是自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我们老爷和亲家太太的情分又非旁人可比呢。” 因瞥见冷夫人那张越发惨白的脸庞,心下暗恨:看来猜的果然没错,这yin妇明明暗地里背夫偷汉,甚至将亲生女儿送过来做幌子方便自个儿与爵爷欢好。却还要装出这一副三贞九烈的贞静模样,真真教人恶心…… 便将话锋一转,沉下脸来肃然道:“侄媳妇刚嫁过来不足一月我那狠心的侄儿便抛下她撒手人寰,我这做婶子的心里真是,真是不落忍。都是我那侄儿没福气,这样好的媳妇儿竟不能白头偕老。” 冷夫人紧皱眉头用略带质问的语气道:“灵丫头三朝回门的时候,妾身还瞧见姑爷生龙活虎的,不像有什么隐疾的样子。怎么竟这么突然,说去就去了。” 莫夫人用帕子抹着眼角,吐气如兰地轻叹道:“唉,谁说不是呢。这就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哪昨个早晨还好好的,夫妻两个甜甜蜜蜜地携手到我屋里来用饭,后来就跑得不见了人影,最后在湖边发现了凡小子,他已经,已经……想是一时不妨才失足落水的……”莫夫人哽咽着泣不成声。 冷夫人半是不信半是恼怒道:“怎么会这样?姑爷好歹也是伯爵府的主子,身边难道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就算掉进了湖里,也该有呼救声才是。难道那些下人都是聋子瞎子不成?” 莫夫人闻言不悦道:“亲家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指我们亏待了凡儿不成?我那侄子亲家太太也是知道的,玩心重了点还是一副小孩子的脾气,丫鬟婆子原没在意,谁想到了傍晚还找不着人,她们这才慌了手脚,最后还是底下一个洒扫丫头在西南角的湖里瞧见了漂在水面的凡儿,脸肿得青紫,肚子都涨得老高了……那里偏僻一般少有人来,谁能想到那孩子会躲在那里呢。” 冷夫人听莫氏这样一说,不知怎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不知何时曾经见到过的被苍蝇蛆虫吞噬已无人形的浮尸,一阵阵恶心从口只撞喉咙,险些吐了出来。勉强压抑着不适,喃喃低语道:“冤孽,真是冤孽啊。他自个儿造的孽倒报应到女儿身上来了。可怜的灵儿,怨只能怨你投错了胎,这,这都是你的命啊。” 莫夫人隐约听了几句,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幸灾乐祸的神情。因沉声道:“侄媳妇确实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今个请亲家太太来也是为了这事儿。凡儿去的突然,又没有一个子嗣,侄媳妇无依无靠的,在这府里真是很不容易。我瞧着她今个的样,倒真有心灰意冷,枯槁无望的意思。不知……亲家太太是怎么打算的?” 冷夫人闻言冷笑道:“夫人不必再说了。妾身明白您的意思。这就将灵丫头接回去,我是她的亲娘,日后只要有我一口稀的,就少不了她一口干的。” 莫夫人柳眉一挑,脸色微红,因怒道:“亲家太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堂堂伯爵府还养不起一个侄媳妇不成?你满京城打听打听,还有哪家是像我们这样对待侄子侄媳的,真比自个儿的亲生骨还疼,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亲家太太还要说这样屈心的话,真是太过分了” 冷夫人面沉如水,丝毫不为所动。因满眼不屑地冷冷道:“夫人既然这样疼爱灵丫头,那就允许她随妾身回娘家暂住吧。花一样的年纪总不能就伴着青灯古佛郁郁终老。妾身也不瞒夫人,过一阵子就将灵丫头送回岭南去,再寻个好人家聘了过些和美舒坦的日子。这也算爵爷和夫人的一件功德。” 莫夫人甩着帕子胡乱挥了挥,对冷夫人的话置若罔闻,转头对身旁的丫头道:“那些香烛熏得我脑仁疼,赶紧叫人掐了去。” 那丫头蹙眉为难道:“外边的道士嘱咐了这香烛要时时命人看着,绝不能灭。不然侄少爷的魂魄就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莫夫人凤眼半睁,撇嘴不满道:“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不过是为了骗两个香油钱故意危言耸听。吩咐下去,若再敢有道士上门通通给本夫人打出去。” 那丫头低声回道:“太太不知道,若缺了他们这几日引灵幡和往生咒可又找谁去呢?” 莫夫人顺手揪了一把那丫头,不屑道:“凡儿年少夭折,天不假年。实在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免得白白儿折了他来世的福寿。那倒弄巧成拙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若再敢多嘴,我就剪了你的头发送去庵堂里做姑子去,正好和那群满嘴混话的茅山道士配对儿。” 那丫头一听这话,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抖动如秋风落叶一般,腿一软,噗通一声匍匐在地,泪流满面地连连哀声求饶…… 莫夫人这才漫不经心地抹着涂有鲜红凤仙花汁的指甲,似笑非笑道:“丫头不懂事教亲家太太看笑话了。有件事儿我倒不解,都说是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侄媳妇若只是个屋里人或是姨娘,不愿意守着也是有的。可既然是结发原配,哪有说一句年轻如花就能任意而为,想守就守,不想守就另嫁的,这岂不是视懿德如无物嘛。” 瞥了一眼脸色由青变白的冷夫人,满眼鄙夷地嘲讽道:“亲家太太虽然是庶女,却也出身书香门第,如何连这个浅显的道理也不知?竟然还堂而皇之地将二嫁当作一件光彩的事儿挂在嘴边。真真教我意外呢。” 冷夫人恼羞成怒,愤然道:“依夫人的意思又要怎么办?难不成将灵丫头活葬殉夫,最好给伯爵府再挣一块有名无实的贞节匾额,你们就全满意了?” 莫夫人嘴角微翘,轻笑一声,绞着鬓边一缕垂下来的碎发,不以为意道:“鸳鸯成双,若一只死去,另一只也难以活得长久,纵使活着也不过徒添痛楚,是个行尸走罢了。看着侄媳妇这痛不欲生,茶饭不思的模样,不要说我了,就是任何人瞧见都想成全了她的一番心意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0:人情贵贱分(七)【六月中文】 240:人情贵贱分(七)* 240:人情贵贱分(七)在线阅读 <!t; 240:人情贵贱分(七) 肉文屋 / 240:人情贵贱分(七) 240:人情贵贱分(七) 241:人情贵贱分(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1:人情贵贱分(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1:人情贵贱分(八)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1:人情贵贱分(八) <!go> 收费章节(12点) 241:人情贵贱分(八) 莫夫人嘴角微翘,轻笑一声,绞着鬓边一缕垂下来的碎发,不以为意道:“鸳鸯成双,若一只死去,另一只也难以活得长久,纵使活着也不过是个行尸走,徒添痛楚罢了。看着侄媳妇那痛不欲生,肝肠寸断的模样,不要说我了,就是任何人瞧见都想成全她的一番心思呢。” 顿了半晌,又语重心长地幽幽叹道:“其实说句掏心窝的话儿,当初娴丫头出门子的那一日,我心里虽然着实难过,却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怕亲家太太恼,姑爷患得可是天花这样凶险万分的病症,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娴丫头自幼熟读《女箴》,《女戒》,必会一死以全贞名和夫妻情分。我这个做母亲的,又哪有不成全她的道理?” 冷夫人听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要王淑灵殉葬,心里惊恐不已,料想这肯定又是孟凌云的主意,他早就迷失心智变得疯狂残忍。为了报复自己,绝对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逼死个把毫无还手之力的妇孺又能是什么难事儿。 冷夫人心里焦急,便不管不顾地喊道:“我们侯府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但绝不会任由自家的闺女被人挑唆威逼着枉送了命。妾身知道夫人这做婶子的,有很多话儿也不好劝。不如就让我这个娘去跟灵丫头好好儿韶叨韶叨,总会打消她这等傻念头的。至于再嫁一事,既然爵爷和夫人觉得此举有损颜面,那不妨代姑爷写下放妻书,今后嫁娶两不相干。” 莫夫人闻言,连声冷笑道:“亲家太太说的好轻松。若是都按你这般行事,那天底下就没有守节自持的寡妇了。也难怪,亲家太太在岭南那种蛮夷之地呆久了,看到听到的都是些轻狂孟浪,惊世骇俗之举,自然不把妇言妇德放在心上。哼,女子二嫁与丧德败行,不知廉耻的yin奔又有什么区别?” 冷夫人听了这话,整个人像被霜降冰冻的花叶一样僵直在当地,没有半丝活气儿。那日与孟凌云在凌波馆中荒唐的一幕不由自主地涌进脑海,那刺骨噬心的耻辱如同尖细的小针一般扎得四肢百骸鲜血淋漓。从莫氏这一番毫不留情面的嘲弄和羞辱可以看出,她早就知道自己与孟凌云的种种情缘孽債。自己做过的事儿都是坚守本心,绝不后悔的,怕只怕就此影响了智儿的名声与前程。 左思右想,越发忐忑难安,只得含羞带辱地弯下腰,勉强从齿缝间挤出一句:“夫人怎么说妾身都不要紧,只是灵儿这孩子我欠她良多,只求夫人能放她一条生路。” 莫夫人一脸得意,命人扶起冷夫人,因叹道:“亲家太太这样说真是冤死我了。女子的贞洁名声胜过一切,我见侄媳妇与凡儿夫妻情深,难以割舍,原是一片好心想成全他们。但我家老爷心善便给拦住了,我不过是跟亲家太太抱怨几句罢了,如今倒显得我像个恶人似的。” 冷夫人半是疑惑半是恼怒地死盯着莫夫人,似乎想从她的眼中看出这些话儿的真假,甚至没来由有了一种猫捉老鼠被戏弄的的感觉。 莫夫人迎上了冷夫人寒眸中出的不善的目光,毫不在意地嗔笑道:“怎么?亲家太太还在生我的气儿不成?早知道您是这样严肃端谨的人儿,我就不和您开这种玩笑了。” 漫不经心地瞥了瞥窗外越发沉暗淡的夜幕,沉下脸来,肃然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就言归正传。我们老爷见侄媳妇年轻丧夫,又没个依靠,真是怪可怜见的。心里实在不忍,便预备依照老规矩从宗族里抱养一个男孩过来过继到凡儿名下,这样将来也能顶门立户,侄媳妇有了念想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整日茶饭不思,寻死觅活的了。” 冷夫人闻言,如同从森恐怖的地狱蓦然回到了春暖花开的人间,虽然这个结果差强人意,但到底比殉葬强太多了,好歹保住灵儿的一条命。只是日后漫长的时间,她就要守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幼儿度过一个又一个寂寂的长夜,就像她的婆母姜氏含辛茹苦地养大孟凡,终究还是惹了是非,不得不以死以明清白的可怜女子。豆蔻年华正值青春妙龄的寡妇,时间还有比这更残忍更无奈的事吗?…… 冷夫人无可奈何地哀声求道:“爵爷和夫人替灵丫头设想得如此周全,妾身感激不尽。不知能不能让我接灵儿那孩子回去暂住几日,有老太太、郡主和娴丫头陪着,心情或许能舒畅些,总比留在这里钻牛角尖的好,不是?” 莫夫人淡淡道:“不是我不通情理。只是亲家太太也瞧见了,凡儿才刚走,举哀哭灵若是没有侄媳妇在场,让族中亲眷见了会怎么想?亲家太太要能留下来照看,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只是这样一来,姑爷那边您又未免要牵肠挂肚的。况且亲家府里如今的情形大伙儿都心知肚明,侄媳妇回去只怕反倒会受牵连。想来这也不是亲家太太愿意看到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替您好好儿照料侄媳妇的,你就是不相信我,总也不会怀疑我家老爷的诚意不是?” 冷夫人见她说的字字珠玑教人毫无反驳的余地,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婆家若不放人,自个儿硬接了回去,只怕灵儿将来的日子会更难过。只得怏怏儿应了:“既然如此,一切就任凭夫人做主吧。妾身相信堂堂鼎鼐伯府是不会亏待孤儿寡母的。” 到底不甘心,便赶着问了一句:“不知妾身能不能见一见爵爷。亲口将灵丫头托付给他,妾身才能安心。” 莫夫人柔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嫉恨交加的神情,显得有些狰狞,却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很快便恢复了一贯僵硬而不真实的笑容,淡淡道:“爵爷公事繁忙,这会子怕已经睡下了。再说这总是内宅的私己事儿,亲家太太的意思,我一定会替你转达的,保管一字都不错。”也不给冷夫人再次开口的机会,便向着窗外高声吩咐道:“孟妈妈,你进来一下。”…… 门帘一挑,就见一身墨黑色暗纹衣衫的孟妈妈应声而入,低着头瞧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是恭恭敬敬地站到莫夫人身侧,沉声谨言道:“太太有什么吩咐?” 莫夫人一脸疲惫地喘着细气儿道:“陪亲家太太说了这会子话,我也乏了,劳烦孟妈妈替我送送吧。这可是侯府二夫人,咱们老爷旧日的恩人呢,想必您也是认识的。” 孟妈妈缓缓抬头,满眼讥诮地瞥了瞥脸色发白身子颤抖的冷夫人,冷笑道:“老奴身份卑微,哪里能认识像二夫人这样高贵的人呢。” 莫夫人含笑嗔道:“爵爷从小是妈妈大的,在我们夫妻心里你就跟亲娘没有两样。在我们面前您都不是奴婢,又何必在外人跟前妄自菲薄呢。不是我说句轻狂的话儿,若是谁敢对您不敬,就是跟我们整个鼎鼐伯府过不去。” 这几句话明显透着讨好的意味,孟妈妈却依旧面如深潭,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那是太太客气。老奴却不能倚老卖老。主就是主,仆就是仆,老奴总得记住自个儿的身份才是。更何况在老奴心里永远就只有一个主子。” 这话说的有些放肆了,丝毫不留情面。莫夫人的脸上顿时拉不下来,讪讪地如同涂了扬州最鲜妍的胭脂一般。柳眉紧蹙,银牙暗咬,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丫鬟婆子仿佛是看惯了一般,脸上一丝讶异的表情都没有。 孟妈妈稳步走到冷夫人面前,抬起寒凉如冰的眸子冷冷地打量着冷夫人,那尖利似箭的眼神似乎要将冷夫人周身上下都戳出血窟窿才罢,因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字一句道:“夫人请随老奴来吧。这黑灯瞎火的您可要跟紧了,免得被从哪里窜出来的厉鬼缠住拖去冰山地狱呢。” 冷夫人的心如同被重锤狠狠重击着,瞬间四分五散血模糊,喉咙里隐隐有了血腥味,谁都知道冰山地狱是十八层地狱的第八阶,在阳间谋害亲夫,与人通奸的恶妇,死后都会被阎君打入冰山地狱。令她脱光衣服,裸体上寒冷无比的冰山。自己当年与孟凌云虽然以礼相待没有肌肤之亲,却早已互许终生,他就是自己心中唯一的夫君。可惜差阳错,一段美满姻缘被那个禽兽不如色欲熏心的畜生一手给毁了,更使人对孟凌云暗下杀手,让他以为自己贪恋荣华,负心薄信,让自己有苦说不出,有冤无处诉。想来还不如一死,到了地府阎君自有定夺,反倒比在这阳世日日看着最爱的男人想尽一切办法羞辱折磨自己来得痛快…… 嘴唇嗫喏着还要再说,却见莫夫人已经不耐烦地转过脸去,只得怏怏地任由孟妈妈拉着一径去了。原本想着她漏夜而来,必是孟凌云想借此与自己见面。却谁料,左转右弯,借着琉璃灯忽明忽暗的光亮隐约可见距离角门越来越近,这才慌了手脚,一把扯住孟妈**衣袖,失声问道:“孟妈妈,这,这不是去凌波馆的路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1:人情贵贱分(八)【六月中文】 241:人情贵贱分(八)* 241:人情贵贱分(八)在线阅读 <!t; 241:人情贵贱分(八) 肉文屋 / 241:人情贵贱分(八) 241:人情贵贱分(八) 242:人情贵贱分(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2:人情贵贱分(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2:人情贵贱分(九)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2:人情贵贱分(九) <!go> 收费章节(12点) 242:人情贵贱分(九) 冷夫人嘴唇嗫喏着还要再说,却见莫夫人已经不耐烦地转过脸去,只得怏怏地任由孟妈妈拉着一径去了。原本想着她漏夜而来,必是孟凌云想借此与自己见面。却谁料,左转右弯,借着琉璃灯忽明忽暗的光亮顺着弯弯曲曲的小径隐约可见距离角门越来越近,这才慌了手脚,一把扯住孟妈**衣袖,失声问道:“孟妈妈,这,这不是去凌波馆的路呀。” 孟妈妈闻言慢慢回头冷冷一望,满眼讥诮道:“夫人年纪轻轻的,耳朵怎么没有我这个老婆子好使呢?方才我们太太不是亲口吩咐了嘛,让老奴送您出府。凌波馆可在另一边,出府的路怎么也不会经过那里呀。” 冷夫人见孟妈妈眼中的嘲弄,讪讪地收回了手,随即又哀声求道:“孟妈妈,你是最慈悲的了,求求你让我见一见孟郎,我不能眼睁睁瞧着灵儿步上她婆婆姜氏的后尘哪。” 孟妈妈不屑地拍了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冷道:“夫人真是糊涂了。凌波馆可是我家少爷的居所,里面种的都是价值千金的名贵水仙,平日里寻常人等都不能靠近,别说是您了,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房都不能随意进出呢。” 鄙夷地瞥了冷夫人一眼,冷笑道:“老奴倒忘了,夫人原去过一次的。看来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哪,人家给你个脸,就忙不迭地巴上去鸠占鹊巢了。也不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深更半夜的一个妇道人家死乞白赖地往陌生爷们的房里跑。若是让旁人见了,传扬出去,您自然是不顾惜清誉的,可我家少爷还怕污了自个儿的清白名声呢。” 冷夫人脸涨成了虾子色,一阵风吹过,身子不由自主地连连颤栗,饶是夏日的夜晚,呼出的气息也带着丝丝彻骨的寒凉,嘴唇由青变紫,痛楚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颤声苦笑道:“我,我的心里怎么还能有这种奢望。他,他如今恨我入骨,只是这总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何苦要拉扯上其他无辜的人,更何况那人还是他的亲侄儿。他这样简直是毫无仁善,泯灭人……” 话音未落,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冷夫人不可置信地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颊,连连后退了几步,一时不妨踩在石子上,脚下一歪,就感到一股钻心的痛,立时跌倒在地…… 孟妈妈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护犊的戾色,怒不可遏地厉声喝斥道:“这一巴掌,我早就想打了。为了我家少爷才忍到今日。你若是再敢侮辱少爷,信不信我撕烂你这张利嘴。” 缓了一口气,接着疾言厉色道:“无辜?这世上的人谁不无辜你不过是个水杨花,心肠毒辣的无耻妇人,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少爷。要不是为了你这卑鄙下溅的女人,当年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比任何人都心软的少爷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你不说吃斋念佛长跪悔过,还在这里趾高气昂地满嘴混吣,真是太不要脸了。” 冷夫人拼命地摇着头,整齐的发髻散乱枯杂,华容惨淡不复往日的冷傲,只剩下一颗孤独无助惶恐不安的心,声嘶力竭地辩白道:“我说了几百,几千次,他是比我命还要重要的男人1我又怎么会痛下杀手,那不是往自个儿的心里捅刀子嘛。可无论我怎么说,你们一早就定了我的罪。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力气再辩驳了。如今灵丫头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我也生不如死。为了私怨,他已经害死了自个儿的侄子,也该收手了吧。求孟妈妈替我回一句,要杀要剐他只管冲着我一个人来,生也好,死也罢,不死不活也行,只任由他处置便是。但是灵儿我是一定要接回侯府的,我虽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却总还是个人,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次次因为过去的恩怨被人**折磨。”…… 孟妈妈几步上前,一把揪住冷夫人雪白的衣领,愤怒冒火的眸子直勾勾对上了她的眼,里面熊熊燃烧着的怒火似乎要把她烧个干干净净:“你这贱人懂什么?侄少爷就是个痴儿,纵然活着也不过是惹人耻笑,痛苦终老罢了。如今这样一了百了倒也干净。哼,那几个没足够的族老们撺掇着老迈昏聩的族长就想扶侄少爷上位,哼,痴傻的傀儡当然好纵,到时候这伯爵府还不是他们说了算。想得到美若不是少爷早早儿瞧出了他们的野心,放了耳报神在宗族里,这府里的人包括侄少早就被那起子小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还能任由你在这里张狂说这许多风凉话儿吗?老奴痴长你几十岁,念着昔日的情分,不妨劝劝你,不要自作聪明,否则侄少只会被你害得更惨。”…… 冷夫人似乎失了魂魄一般,麻木地任由孟妈妈拉扯着,好一会方才呆呆地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为了权位,他就能出卖本心,变成一个不择手段,彻头彻尾的魔鬼,这和王崇业那个卑鄙险的小人又有什么区别?我以前总是存着幻想,总以为他只是一时被仇恨迷失了心智,总有一天会重新恢复到以前那个温润如玉,仁善随和使人如沐春风的孟郎。直到今日我才彻彻底底地清醒了,报仇雪恨不过是幌子罢了,他要的是权势,是地位,是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生活。就算没有我与他过往的恩怨,从他投靠东的那一天起,就和谨明侯府势不两立了,为了向自个儿的主子献媚表忠,他是什么下作的事儿都做得出来的。”…… 孟妈妈直起身来,手里的明瓦灯随风乱晃,照得人影割裂凌乱,冷冷道:“夫人若是这样想能让自个儿好过一些,就随便你吧。只是少爷让我提醒你,听说贵府六爷的病已经痊愈了,太子殿下不日就要邀有才学的世家子弟赏景联诗,少爷已经极力举荐了他,请夫人回去后嘱咐六爷早做准备,莫要失了礼数。否则太子殿下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 冷夫人不可置信地死瞪着孟妈妈,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似乎一瞬间就能将这伯爵府陷入一片火海烧成一堆灰烬,贝齿紧紧咬着下唇,舌尖已经有了血腥的苦味,好半晌方咬牙切齿道:“灵儿都被他害成这样,还不够?如今连智儿都不放过,那可是他的女婿啊。灵儿是我的亲生骨,他恨屋及乌还能自圆其说。可智儿,智儿自幼失母,前些日子又患了绝症,几乎九死一生,好容易才逃出命来。那可怜的孩子没有功名在身,与鼎鼐伯府没有半点利害关系,他何必做得这样绝呢。就算不为别的,难道也不在意自个儿亲生闺女的脸面了吗?”。 孟妈妈从鼻子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嗤笑道:“夫人如今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惯了,只怕早就忘了昔日在人手里讨生活的苦况了。大家子的庶女不过是家族联姻的工具罢了,必要的时候连命都能舍弃,更何况是当不得饭吃的面子。再说了,去东做客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若是得到太子殿下的亲眼,今后加官进爵,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所谓夫贵妻荣,我们家大小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觉得丢脸呢。” 说着,顺手向上将掌心覆在冷夫人已经微微冒汗的额头上,那冰冷的触感,仿佛一条滑腻的小蛇,教冷夫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孟妈妈嘴角微微翘动,泛着一丝刻毒,道:“夫人这是怎么了,说话越来越没有章法。莫不是被夜里的凉风扑了热身子,发烧疯怔了不成。” 冷夫人只觉得腿肚子发颤,呆呆地不知所措,忽地一咬牙直挺挺跪在孟妈妈面前,满脸凄楚和着清泪,哽咽着哀求道:“孟妈妈,我知道如今只有你的话儿在爵爷面前还能有几分分量。我求求你,替我和智儿求个情,那孩子可是我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若是进了东,只怕,只怕……你慈悲心肠,就劝劝爵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只要能保住那孩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孟妈妈从来没想过冷夫人这样的主子竟然会对自个儿一个奴婢下跪,也被唬了一跳,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撇过脸去淡淡道:“夫人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让人瞧见了还不知要怎么嚼舌子呢。您是主子,旁人自然不敢把您怎么样,可是老奴就要背上不恭不敬,犯上欺主的罪名了。夫人惯会的就是这一套,装作柔弱无辜,却将所有矛头都指向真正的受害者。贼喊捉贼这一招,您还真是百试不爽呢。” 冷夫人闻言,知道苦求无效,只得怏怏地起身抹着眼泪儿,耳边就听得孟妈妈肃声道:“夫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如今的果只是你昔日种的因,这是老天的惩罚你自个儿造的孽自个儿偿,少爷造的孽也总有还的一天,谁也逃脱不了。”…… 却说雨霏夜间和翠微谈论起要去杜家求情一事,就怕冒然前往反倒被人趋之门外,却苦无人可以牵线传话,正在无计可施之际,突然灵光一闪,惊喜道:“她,她可不是杜家的人吗?由她去说最合适也没有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2:人情贵贱分(九)【六月中文】 242:人情贵贱分(九)* 242:人情贵贱分(九)在线阅读 <!t; 242:人情贵贱分(九) 肉文屋 / 242:人情贵贱分(九) 242:人情贵贱分(九) 243:人情贵贱分(十)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3:人情贵贱分(十)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3:人情贵贱分(十)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3:人情贵贱分(十) <!go> 收费章节(12点) 243:人情贵贱分(十) 却说雨霏夜间和翠微谈论起要去杜家求情一事,就怕冒然前往反倒被趋之门外,却苦无人可以牵线传话,正在无计可施之际,突然灵光一闪,惊喜道:“她,她可不是杜家的人吗?由她去说再合适也没有了。” 翠微闻言蓦然转头,掩饰不住脸上的讶异与疑惑,直勾勾对上了雨霏那双清凉欣喜的眸子,心下了然,却微微蹙眉迟疑地问道:“郡主说的难道是……” 见雨霏轻轻点了点头,便知自己猜的不错,因叹道:“她原是恨毒了咱们的,又怎么会帮忙奔走传话儿。况且以她如今的处境,只怕去了杜家还没咱们得脸呢。” 雨霏低头暗自揣度了半日,冷冷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再不济杜家还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每月的月例银子都按照自个儿家正经女眷的份儿,一次不错地送过去呢。” 翠微惊讶道:“这可就奇了,常听说杜家几位主儿都是一毛不拔的吝啬子,这回怎么竟转了了?” 雨霏冷笑道:“你说的极是。若不是看她还有点利用价值,那杜家怎么肯将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掏,别忘了,她身边还养着个哥儿呢。等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之时,可就是渔翁得利之际。一个懵懂的稚儿和一个急躁肤浅的母亲,再没有比这更好掌控的了。” 一夜无话,翌日天刚蒙蒙透出一丝光亮,淡淡的弯月还挂在天边茕茕孑立,雨霏便由翠微服侍着更衣梳妆:脱去丽装华服,摘去满头珠翠,不过一身颜色素朴的淡色薄裳,几支银质簪环,简简单单的如同寻常**,只有在风鬟雾鬓里时隐时现的银簪上的南海珍珠,透露出不容小觑的尊贵…… 收拾停当,对外只说是出城上香祈福,只带着翠微一个丫鬟,一径上了车,匆匆忙忙往西山而去。一路上就见苍松翠柏,古木参天,绿荫夹道,野花丛丛,昨夜五更似乎落了几滴微雨,土润苔青,芳草含露,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鸟儿停在车窗外啾啾歌唱,倒真有点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之感…… 雨霏深深吸了口气,感受着空气中泥土的芳香,因笑道:“这里倒比城中凉快许多,她倒真是因祸得福了,找了个这样好的一个所在。” 翠微不以为意地冷笑道:“就怕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惦记着尘世间的荣华纷扰,不能甘心静修,倒真辱没了这么宁静安详的世外仙源了。” 雨霏抬眼轻笑道:“锦绣繁华,人情熙攘,真的又有几个人能看透呢?更何况以她那样要强好胜的子,若是能幡然悔悟,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我才真觉得奇怪呢。”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在了山门口,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沉厚的钟鼓之声,闻到香烛特有的呛味,雨霏只觉得一阵恶心,用帕子捂住嘴干呕了几下。翠微忙上前轻抚着雨霏的后背,因低声劝道:“要不就让奴婢进去和她说叨说叨,这周围的景致极好,那边似乎还有叮咚作响的泉眼,郡主不如去那儿略歇一歇,打些山泉润润喉。这可是城里有钱也喝不着的呢。一切就交给奴婢吧,郡主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雨霏苦笑道:“你我患难与共,我又怎么会不信任你呢。只是那人的子你也是知道的,若只有你去,要受她诸多刁难不提,只怕她就此认为咱们轻慢了她,反倒犯了牛心左就更棘手了。” 翠微垂头难过道:“奴婢真是担心您的身子。昨夜闹腾到三更,奴婢在外间守着听您一直翻来覆去睡不安枕,本来这几日奔波劳碌,胎动不适,太医就叮嘱您要安心静养。可您这一大早就急急忙忙起身,舟车劳顿不说,等会子又不知要受多少气呢。” 雨霏故作轻松地笑啐道:“你这丫头越发唠叨了,花朵一样的年纪就跟个老婆子似的。等日后你嫁出去了,自然会有一屋子小子丫头由着你韶叨呢,也不用急在这会子” 翠微难得有些忸怩,撇过脸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叹道:“我哪有那等福气,他,他心里只装着一个人,旁的女子再好也是瞧不见的。倒不如随着卫娘娘,无波无澜过一世也就罢了。” 一时入了山门,却见这深山的维摩庵远没有想象中那般破败凋零,那梁柱簇新还散发着浓烈的漆味,似是刚刚修缮翻新过的。 翠微不满道:“想不到这原该质朴静谧的庵堂如今也沾染上了世俗的尘埃,变得俗不可耐了。真真是失了佛家清贫自持普渡众生的原味。” 雨霏冷笑道:“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庵堂佛庙也不例外。不怕说句冒犯的话儿,天底下哪一间庵庙的佛像不是金箔塑身,哪里是为了慈航普度,传播佛音。不过是供人参拜为那些利欲熏心的假僧魔道搜敛钱财罢了。” 进了大殿,上了三注清香,用银子摆脱了如蚊子一般不断韶叨着点海灯能积福功德的比丘尼,由人引领着来到后头一处独门独院的静室。推门而入,就见一女子背光站在窗前,只见她头戴妙常冠,身着鹅黄交领长袍,外罩玉色青白蓝三色缎斗纹的水田长比甲,腰里系着秋香色丝绦。麈尾有气无力地搭在腕边,瞧那背影正是多日不见的杜芷善。 雨霏轻笑道:“大*别来无恙?” 那女子略微转过半个脸来,午后的日光照在脂粉未施,苍白憔悴的面庞,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声音已经没有昔日的尖利倒是多了不少淡然之意:“这里没有什么大*,只有悔心。” 雨霏笑道:“想不到当初的杜芷善也有如此平和温婉的一天。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呢。” 杜芷善并不回身,低叹道:“郡主金枝玉叶,肯屈尊降贵到贫道这寒屋茅舍,不知有什么指教?” 雨霏慢慢地揭去脸上轻柔服贴的鲛绡纱,露出了莹白柔润的面庞,因轻声叹道:“咱们可是旧相识了,本不过是信步而来找故人叙叙旧罢了。久别重逢大*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杜芷善缓缓转过身来,用幽深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眼中却没有半点震惊,甚至连一丝讶异也没有。只淡淡道:“果然是你,我心里一直猜疑惶惑,今日终于得到了解脱。久别重逢,郡主的风采更甚从前。” 雨霏肃声道:“苍天见怜,赐本浴火重生,才能向当日所有冤我害我的人讨还血债” 杜芷善垂眼,睫毛微微颤动,长叹道:“如今我已落魄至此,只想青灯古佛静心恕罪,郡主难道还要落井下石吗?也罢,终究是我对不住你,总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郡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缓了一缓,终是不甘心,又若有所指道:“郡主今日跪脚踏贱地,这里众人都是瞧见的。若是我有个万一,郡主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如今谨明候府已是岌岌可危,怕再也经不起半点风雨了。” 雨霏冷笑道:“原来大*还这么牵挂侯府上下人等,真是教人好生感动呢。本既然敢来,自然是做了完全的打算的。方外之人,理应淡泊名利,得失无较。置富贵于无物,望生死若浮云的,看来大*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呢。” 杜芷善脸上一红,不由自主地握紧麈尾,纤细的手柄险些折断,指节微微发白,好半晌方勉强反驳道:“蝼蚁尚且偷生。贫道罪孽未清,还请郡主宽限些时候,我愿吃长斋念佛,一边洗刷自个儿的孽障,一边为郡主祈福。” 翠微鄙夷话道:“你为郡主祈福?真是笑话你不暗地里谩骂诅咒殿下,我就阿弥陀佛了” 雨霏摆了摆手,上前几步,直接对上杜芷善那张仓惶惊惧,微微发白的面庞,一脸肃然冷冷地威慑道:“大*的嘴皮子还是那么利落,三言两句就抓住了其中关窍。但你别忘了:阎王让你三更死,哪个敢留到五更。本虽然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但就凭如今的身份地位,要处置一个深山道姑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大*的缓兵之计怕是对本毫无作用呢。” 杜芷善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白,略微消瘦的身子颤栗着如同寒风中弱不禁风的落叶一般,说不出的惶恐无助,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说:“我,我也知道,凭你我如今天差地别的境遇,你要除了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可你能不能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放过我这一回。” 雨霏死死地盯着杜芷善半日,忽然放声大笑道:“情分?这个词从你口中说出,本只觉得无比讽刺和可笑。难道是大*茶淡饭久了,饮食不济便连记都变差了不成?当年是谁暗地里和王念义那个薄情人苟且,又是谁视我做眼中钉中刺,收买诺儿毁我清誉,害的我险些魂归地府。可惜啊,连阎罗王都嫌我命硬,不敢收呢。” 说完,一巴掌重重地打在杜芷善毫无血色的脸颊上,这一掌力道十足,顿时留下了五个红肿的指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3:人情贵贱分(十)【六月中文】 243:人情贵贱分(十)* 243:人情贵贱分(十)在线阅读 <!t; 243:人情贵贱分(十) 肉文屋 / 243:人情贵贱分(十) 243:人情贵贱分(十) 244:殷勤昨夜三更雨(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4:殷勤昨夜三更雨(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4:殷勤昨夜三更雨(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4:殷勤昨夜三更雨(一) <!go> 收费章节(12点) 244:殷勤昨夜三更雨(一) 雨霏一巴掌重重地打在杜芷善那毫无血色的脸颊上,这一掌力道十足,顿时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杜芷善一时站立不住,竟跌倒在地,眼中出一道震惊怨恨的目光。耳边嗡嗡作响,良久方听清楚雨霏那怒不可遏的叱责声:“枉我当初一直把你当好姐妹,将心里的话儿毫无保留地都说与你听。没想到你口蜜腹剑,人前与我情同姐妹,处处为我出头,甚至不惜与肖氏起冲突。背后却两面三刀,暗施毒手,害的我,害的我……我怎能饶你?” 杜芷善闻言咬牙强辩道:“昔日我冤枉你,今个你也陷害我,正是一报还一报。如今你仍然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甚至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而我就流落到这个鸟不生蛋,整日连油腥都不见的破地儿,若是没有银钱打点就被那些臭道姑逼着做活儿,就如同从天上掉进了地府,真是生不如死。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雨霏冷冷道:“要想让我罢手还早着呢只要你活在这世上一日,我就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只有让你尝尽痛楚死后上冰山下油锅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杜芷善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恨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条残命苟延残喘,为什么你连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非要逼死我不可呢?” 雨霏冷笑着,慢慢俯下身子,冰凉的指尖缓缓划过杜芷善惨白的脸颊,声音寒凉刻毒,如同七步蛇舌尖滴下的毒,似乎在一瞬间就能置人于死地:“你想知道原因吗?好啊,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张大耳朵听清楚了: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世间绝没有一个母亲会任由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逍遥法外。” 杜芷善猛然抬头,一脸错愕地盯着雨霏,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承认以前待瑜哥儿的确有些刻薄,但他如今过继在郡马爷膝下,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受尽宠溺和疼爱。他要有什么岔子,你只管找跟着他的丫头嬷嬷去,别赖在旁人身上。” 雨霏眼中的怒火与恨意越发浓烈,冷笑道:“大*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瑜哥儿如今有我这个母亲庇护,自然不会有丝毫差池。你倒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我与你促膝谈心时毫无戒心说出的私房话儿难道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杜芷善脑海中似有什么隐隐浮现,如同江水退潮后渐渐显露的石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满眼不可置信地死盯着雨霏,低声喃喃道:“难道是,难道是……” 雨霏的心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住,毫不怜惜地绞拧着一般,几乎滴出血来,痛的五脏六腑都绞做一团,一昂首将快要涌出眼眶的泪珠硬是逼了回去,声嘶力竭道:“就是那个可怜的孩子,那毒药没有药死我,却生生打下了我腹中的骨。他在我的肚子里只有一个多月,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你这假装滑胎不择手段的毒妇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杜芷善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便尖声大喊道:“这和我有什么相干?背主忘恩的是韦诺儿,灌你毒药的是姨妈,引你去后院下人房的是你自个儿的枕边人,我只不过在火上多泼了一勺子油罢了。是你不得人心,弄得众叛亲离又能怨得了谁若不是当年你巴着正室的位子不放硬拦着不让我进门,我又怎么会出此下策。不错,我的确是隐瞒了你身怀有孕的事实。若是被表哥知道了,以他那种优柔寡断的子难免又要心软。难道要我看着你瓜熟蒂落,继续在侯府为非作歹吗?”。 雨霏冷笑道:“好个为非作歹?我到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杜芷善毫不示弱地反驳道:“你不过是个破落户家的女儿,有什么资格站在表哥身边颐指气使,享受本该属于我的荣耀?教我怎能甘心?最可笑的就是你还假模假式地拉着我叫妹妹还要帮我搜罗个好人家。呸就你那德行,能认识什么豪门大户,还不是想要我像你母亲一样,嫁给那些穷酸秀才或是贩夫走卒,想教我眼睁睁地瞧着你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最恶毒的是你才对。你这样蔑视羞辱一个堂堂尚书府的千金,要我怎能容你?” 雨霏鄙夷地瞥了义愤填膺的杜芷善一眼,不屑地撇嘴道:“中山狼恩将仇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当年我只想着你一个好端端的黄花闺女,又是大家闺秀,却委屈给人做妾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没想到你竟如此无耻下作,不仅暗地里私相授受,还将那yin词艳曲堂而皇之地展示人前。哼,‘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亏你还是出自名门望族,诗礼之家,真是活打了嘴的。” 顿了一顿,接着道:“事到如今,当初谁是谁非对我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我这一己之身又有什么要紧,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只要是害我孩儿的人就一个也跑不了。你的耳报神这么灵通,自然知道王念义那个负心薄信的无耻之徒已经魂归西天了吧。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今日就该轮到你了。” 正说着,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欢快跳跃的脚步声,一个身着布衣衫的孩童蹦蹦跳跳地冲了进来,一边喊着:“娘,我摘了果子,好甜呢。” 一边献宝似地将手里已经揉搓得不成样子的果子往杜芷善嘴里塞,粘腻的汁水糊了她一脸。杜芷善却丝毫也不介意,立时转怒为喜,笑盈盈地一口咽下,轻轻抚着那孩童浑圆的脑袋,柔声道:“嗯,很甜很好吃。瑞哥儿真乖,这么小就知道孝顺娘了。” 瑞哥儿一脸骄傲,用脆生生的声音说:“我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娘一个人,哦,还有柔姨。” 话音刚落,就见荆钗布裙的若柔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喊说:“我的小爷,你跑慢一点,当心磕着。” 见到雨霏先是一愣,不知该怎么行礼,因瞥见杜芷善脸上的红肿印痕,顿时惊呼失声:“,这是怎么弄的?奴婢这就去煮个**蛋给您敷脸,要是留下疤痕可怎么好。” 杜芷善不耐烦地啐道:“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当心唬了瑜哥儿。煮什么煮,马上连饭都吃不饱了,哪有闲钱买**蛋。” 若柔低头绞着衣带,喃喃道:“前些日子用钗环首饰换了些银子,再说前几日府里也送了月钱来啊……” 杜芷善怒气冲冲地打断道:“没瞧见我这里有客嘛?竟在这里韶叨些没要紧的。也不怕人笑话。你如今脾气见长了,我说一句你敢顶十句。我还没骂你的,不是要你好生看着瑞哥儿吗,怎么还让他爬上跳下的,若是蹭破了一点皮,可仔细着。”说罢,又掀起瑞哥儿的衣服,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这才安下心来。 瑞哥儿见若柔一脸委屈,便忍不住嘟嘴:“不关柔姨的事儿,是我硬要树上的果子的,柔姨就帮我爬上去摘,连腿都跌破了呢。娘就不要再骂柔姨了。” 杜芷善轻轻捏了捏瑞哥儿白嫩嫩的脸颊,降下音调,柔声道:“好,好,瑞哥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娘不怪她了。不过你也要答应娘,往后一定要小心,不准去树梢水边这些危险的地儿。不然娘以后可就不理你了哦。” 小孩子心思单纯,不知道杜芷善是在和他开玩笑,被唬得连连点头,又一伸手覆上了杜芷善由红变成青紫色的脸颊,娇声说:“瑞哥儿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又转过脸来,满眼厌恶地看着雨霏和翠微,两手叉腰喊道:“坏人,坏人不许你们欺负我娘。” 杜芷善见雨霏怔怔地盯着瑞哥儿,心下一颤,慌忙上前一把将瑞哥儿拉了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一脸戒备与惊惶,忙颤声吩咐若柔道:“还不快将瑞哥儿带下去,昨个不是有人送来一盒桃花姬吗?瑞哥儿想必爱吃,你盯着点,那东西虽好,吃多了也涨肚子。” 若柔见杜芷善和雨霏这争锋相对的模样,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害怕,想上前劝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忙拿话儿哄着瑞哥儿出了屋。 雨霏见杜芷善那又慌又惧的神情,心下了然,淡淡一笑,若有所指道:“想不到气定神闲,理直气壮的大*也有害怕的时候。看来天下的母亲都一个样,孩儿永远是咱们的软肋。” 杜芷善闻言,心蓦然停顿了半刻钟,颤颤巍巍地指着雨霏,语无伦次道:“你,你可别乱来。瑞哥儿是我的命,谁要敢动他。我,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翠微瞧见雨霏的神情,心下了然,便趁势添了把火,讥讽道:“哎呦。想不到不是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还是疼得紧嘛。这可不是大*一贯自私的作风呢。别装出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谁不知道瑞哥儿不过是你用来重返侯府的筹码罢了。斩草要除,你想,我们主子会傻到留下这个孽祸胎日后与瑜哥儿争家产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4:殷勤昨夜三更雨(一)【六月中文】 244:殷勤昨夜三更雨(一)* 244:殷勤昨夜三更雨(一)在线阅读 <!t; 244:殷勤昨夜三更雨(一) 肉文屋 / 244:殷勤昨夜三更雨(一) 244:殷勤昨夜三更雨(一) 245:殷勤昨夜三更雨(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5:殷勤昨夜三更雨(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5:殷勤昨夜三更雨(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5:殷勤昨夜三更雨(二) <!go> 收费章节(12点) 245:殷勤昨夜三更雨(二) 翠微瞧见雨霏的神情,心下了然,便趁势添了把火,讥讽道:“哎呦。想不到不是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还是疼得紧嘛。这可不是大*一贯自私的作风呢。别装出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谁不知道瑞哥儿不过是你用来重返侯府的筹码罢了。你想,我们主子会傻到留下这个孽祸胎日后与瑜哥儿争家产吗?”。 杜芷善苍白着脸,饶是大暑天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打湿了,一阵凉风吹过,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是想,是想斩草除吗?稚子无辜,瑞哥儿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 雨霏冷冷道:“你的孩子无辜,难道我的孩子就该死吗?翠微说的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已经被你害得失去了一个亲生骨,绝不能再让瑜哥儿步上后尘。只要是对他不利的隐患,我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杜芷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五官扭曲在一起,显得无比诡异:“你果然和过去判若两人了。若是从前你是绝对不会这般铁石心肠,险狠辣的。” 雨霏冷笑道:“你也会说是过去了,若还是那样,只怕不知死了几百回了。从地府回来的人只明白一个道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要想保护身边最在乎的人,要在这个弱强食的残酷世间活下去,就只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杜芷善再也不顾脸面,屈膝向前,一把揪住雨霏用金线绣着弟切草花的裙摆,苦声哀求道:“我求求你,以前的一切事儿都是我的不是。瑞哥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是这些年来,一点一滴的母子之情却是渗入骨髓。我如今真的没有别的奢望了,只要能和这孩子相依为命,平平淡淡的度过余生就已足够。只要你这回大人大量放过我们母子,我可以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侯府半步。你以前那样善良,那样慈悲,何必要对我们这样的丧家之犬穷追猛打,死咬不放呢。” 雨霏冷冷地扫下杜芷善冰冷的手,指尖轻轻划过衣衫上绣着的黄色弟切草花儿,语气刻毒地如同在鹤顶红里浸泡过一般,带着丝丝肃杀之意:“虽然我借着郡主的衣冠住在暗香阁,身边一景一画,一饰一物无不是永平郡主从前最喜爱的梅花。其实我最喜爱的还是这种毫不起眼的野花。知道为什么吗?它就意味着绝望与复仇” 话锋一转,不屑地瞥了一眼在地上哭得花容惨淡,狼狈不堪的杜芷善,冷笑道:“没想到你竟然肯为了瑞哥儿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真是教我意外哪。若是不答应你,到显得我小气了。” 杜芷善闻言,脸上隐隐显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惊喜之色,刚想起身,耳边却又传来雨霏满含嘲弄的笑声:“呵,为了瑞哥儿,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谨明候府吗?真真可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还是无知妇人,竟然用这种鬼话来糊弄我。哼,你远在山野偏僻之地又是与世无争的庵堂静斋,若真的没有借瑞哥儿重整旗鼓的心思,又怎么会对侯府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方才那桃花姬,价钱可不便宜吧,你不是直喊苦哭穷吗?生活既然捉襟见肘,怎么还有闲钱买这个。再说这可是中的贡品,贵得很呢,除了太后,皇上和几位得宠的娘娘,皇子,旁人如何能轻易得来?饶是我那里也见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呢。” 杜芷善支支吾吾地从舌子底下挤出两个字:“我,我……”便再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雨霏趁热打铁地厉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除了里就只有位高权重的杜府能克扣下一盒半匣的了。若你母亲家不是想拉拢你和瑞哥儿,又怎么会出手这么大方?” 杜芷善慢慢地直起身来,扬着哭得脏兮兮的脸,满眼怨愤与不甘道:“少在这里虚张声势。你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的瑞哥儿可是宗谱上记了名的,和瑜哥儿一样有资格继承侯府家业。我就瞪大了眼睛看你和那个依仗女人裙带的郡马是如何一败涂地,共赴黄泉的。” 雨霏冷冷道:“你难道就不怕我将你的丑事抖落出去?” 杜芷善得意洋洋地轻笑道:“你不会的。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现在知道内里究竟的都已经没了。正是死无对证呢。就算你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反倒教人议论你刻薄狠绝。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你怎么会做?” 雨霏用帕子掩嘴嘲笑道:“你这会子倒是变聪明了。说的不错,如今侯府确实大厦将倾岌岌可危,我这会子倒是真没心思与你纠缠。但你却别得意,我不追究并不表示你们就能如愿以偿,飞黄腾达。你是拿了休书的从此便与谨明侯府再无半点瓜葛,有风有雨也吹不到落不到你的身上。可你自个儿也说了,瑞哥儿还是侯府名正言顺的主子呢。若是我们真的获罪,他也逃不了。” 杜芷善高声叫嚷道:“你胡说爷爷已经答应我了,等你们一倒台,就把瑞哥儿风风光光地接回侯府承袭爵位。你少这里妖言惑众,乱人心神。做梦我在这简陋醃臜的地方忍耐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机会,不管你怎么说,都绝对不会放弃” 雨霏连眼角都没有瞥向杜芷善,扬着手中的帕子,漫不经心地冷笑道:“你想得真是简单。杜阁老是什么子,你身为杜家人难道还不再清楚吗?你们不过是人家手里的棋子罢了。如今要利用瑞哥儿自然是说的天花乱坠,一旦成事,那便是狡兔死走狗烹。孤儿寡母的就只能顶着个虚名在人家手里讨生活,任人揉搓,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就甘心让瑞哥儿成为行尸走的傀儡,一生受人摆布吗?”。 杜芷善垂下头,似乎在猜度雨霏话里的真假,好半晌方抬眼决然道:“不是娘家就是你。与其在这荒山野岭里缺衣少食,一无所成,我倒宁愿让他做个傀儡,至少还能衣食无忧,得享富贵。” 雨霏沉吟了半刻,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沉声道:“若是我肯跟你做个交换。只要你能帮我一个小忙,我就将瑞哥儿接回侯府,一应衣食起居皆比照瑜哥儿的份例,虽然不能承袭爵位,我和子陵也会好好教养让他走仕途经济的路子,将来等瑞哥儿娶亲成家,便分一份不菲的产业,让他可以自立门户,一生富庶。” 杜芷善顿了半刻,忽地尖声叫道:“你这毒妇,分明就是要让我们母子分离,终生不能再见。你,你好狠的心肠啊。” 雨霏冷笑道:“说对了。以你素日的所作所为,我还真是要谨慎一些呢。其实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瑞哥儿跟着我,总比跟着一个名声俱毁的弃妇要好得多。你刚才不是还大义凛然,口口声声说只要是为了瑞哥儿,你什么都肯做吗?怎么这会子又反口了呢?我开出的条件可比杜府要丰厚多了,你自个儿好好衡量衡量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杜芷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也不说话。苍白的薄唇渐渐渗出了点点血丝,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屋里一时静的有些渗人。窗外传来瑞哥儿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无忧无虑的仿佛丝毫不知人间疾苦,听得让人莫名感伤。 杜芷善眼中留下两道清泪,长长叹了口气,似是全身的力气都被什么抽干了一样,虚弱不堪地喘气道:“我已是方外之人无权无势,你可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娘娘,有太后和中山王这两大靠山,还能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呢?” 雨霏轻笑道:“民间有句俗话:再勇猛的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再温顺的兔子也有咬人的时候。大*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只要你肯替本给杜家传句话儿就成?另外,本还想问你要一样东西。” 杜芷善闻言淡淡道:“我这样落魄,已经身无长物,还能有什么能入得了郡主娘娘的眼的?” 雨霏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是一件小玩意罢了。听说魏昌家的从侯府逃出后曾经来过大*这里。我就要她交给你的那张字据。你再帮我问问杜尚书借我们王家的银钱准备什么时候还,八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一旦闹腾起来,看他怎么收场?别以为本不知道这钱分明就是他借的,却赖在肖家头上,本这里可有当初的字据,那上面还签着他的大名呢。” 杜芷善不可置信地死盯着雨霏,震惊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雨霏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初分明就是你和魏昌家的在背后捣的鬼,却移花接木给了肖太傅,就是让肖氏就此不便再追究。哼,真是打得好算盘呢。若不是魏昌家的有一天晚上喝醉酒迷迷糊糊说了实话,本还真想不起来使人追查呢。” 杜芷善脸色铁青,好半晌方才斩钉截铁道:“我可以帮你去娘家传话,成与不成就看郡马爷的造化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大不了砸锅卖铁对了银子还了便是,若是想凭这个就辖制住我爹和爷爷,那也未免太天真了。” 雨霏轻松地笑道:“这就不用你心了。杜阁老和杜尚书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道理。别以为本不知道他们把那笔银子都用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若是被里知道,只怕死十回都够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5:殷勤昨夜三更雨(二)【六月中文】 245:殷勤昨夜三更雨(二)* 245:殷勤昨夜三更雨(二)在线阅读 <!t; 245:殷勤昨夜三更雨(二) 肉文屋 / 245:殷勤昨夜三更雨(二) 245:殷勤昨夜三更雨(二) 246:殷勤昨夜三更雨(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6:殷勤昨夜三更雨(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6:殷勤昨夜三更雨(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6:殷勤昨夜三更雨(三) <!go> 收费章节(12点) 246:殷勤昨夜三更雨(三) 雨霏轻松地笑道:“这就不用你心了。杜阁老和杜尚书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道理。别以为本不知道他们把那笔银子都用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若是被里知道,只怕死十回都够了。” 杜芷善震惊地凝视着雨霏,不敢置信道:“看来你真的不一样了。以前的你与世无争,不问世事,如今我想京城这些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之家恐怕都有你的耳报神。 雨霏苦笑道:“这全得感谢本的父亲大人,若非如此,只怕他早就被政敌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了。所谓的与世无争,不问世事也不过是懦弱无能,逃避现实的借口罢了。从前我真的认为只要做一个安安分分的内宅妇人,侍奉公婆,相夫教子,这一生便是如此静好悠长了。却忽略了男子之心犹如天边浮云,变幻不定。若是我有傲人的过硬家世也就罢了,可偏偏出生小门小户,即便我安守本分,勤勤谨谨,也终究摆脱不了一个弃妇的下场。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只是你和肖氏做的更绝而已。想通了这一点,也就懒得费力气耗心神对你穷追猛打,狠下杀手了。” 杜芷善满眼怀疑地问道:“你真的已经不恨我了吗?真的会放过我和瑞哥儿?” 雨霏抬眼,满面凝重与肃然道:“当然恨只是为了复仇我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就算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吧。希望你往后吃斋念佛,以青灯古佛为伴,为我那死去的可怜孩子念经祈福,让他能早登极乐,日后也能投生个好人家。咱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清了。” 杜芷善正色答道:“只要你能好好儿对待瑞哥儿,许他你方才承诺的一切,我愿用我这残躯之身终老孤山,颂经礼佛,为自己从前所犯下的过错赎罪。反正如今无论是对娘家还是侯府,我都已经心灰意冷了。侯门大户,个个都是人,说话行事都像是带了一副面具,整日里你争我斗,冷嘲热讽。我每说一句话,每走一步路都有无数双眼珠子在盯着预备挑错儿。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这样的生活我只觉得又累又腻烦。更何况像我这般鲁莽易冲动的子,若是没有一个过硬的依仗,只怕就是别人的盘中餐口中食,倒不如在这里虽然茶淡饭,倒也自在。” 雨霏戏谑道:“你倒变得很有自知之明了。” 杜芷善冷笑道:“经过了这么多,我比你更知道所谓的夫妻情深,亲戚情意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虚好看罢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亲戚之间更是如此,利聚而来,利散而去。曲终人散也不过是飞鸟各投林,个人顾个人罢了。所以我暂时还不能把那张字据给你……” 雨霏冷笑着打断道:“看来你说得云淡风轻,原来还是对娘家存着一丝幻想嘛。你以为凭你如今的处境,无权无势,还有资格跟位高权重的杜阁老谈条件吗?就像你说的,越是豪门大户,在利益面前,亲情越是微不足道。人家碾死你和瑞哥儿还不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杜芷善一本正经道:“不管怎样,我都要留着它,这可是最后的保命符,尤其是对待如今像狐狸一般狡猾的你。只要你能遵守承诺,将瑞哥儿带回去好生抚养,视如己出。等瑞哥儿成家立业之时,或是在此之前哪一日我真的不行了,自然会将这东西妥妥当当地交到你手中。其实你又何必心急呢,这可是我娘家一世的把柄呢。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拿出来都能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我到底还是杜家的女儿,不想眼睁睁地瞧着娘家血流成河,一败涂地。”…… 雨霏轻蔑地扫了杜芷善一眼,不为所动地讥讽道:“想不到我们大*还挺重情重义的。那本来问你,当初你被王念义那个负心人以莫须有的罪名休弃的时候,你口口声声维护的娘家又做了些什么?他们为你说一句公道话了吗?来侯府吵吵闹闹也不过是为了讨回你那价值不菲的嫁妆罢了。若不是因为你和瑞哥儿在他们眼里还有一点利用价值,早就一条白绫送你们上路了。你还在这里做梦呢。” 杜芷善一直以为当初杜家去侯府是为自己出头,虽然被安老太君三言两语打发了,心里到底还存着一丝感动。这会子听雨霏这样说,心里又惊又气又怒,便如同腊月里的萝卜——寒透了心。低头用力地撕扯着手中的麈尾,手柄上的小刺深深扎进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雨霏缓了一缓,拉下脸来,厉声威胁道:“这世上哪有一本万利的买卖没有字据在手,教本如何牵制杜家。若你还是执意不肯交出,也由你,那就当本今日没有来过。咱们就瞪大了眼睛瞧瞧你那娘家将来会如何对待瑞哥儿,是捧上天呢还是踩进底地。”说罢,一甩袖子,转头便径自向门外走去…… 瑞哥儿清脆的笑声如同燕归巢,黄莺初啼,说不出的好听与舒畅,仿佛穿透过厚重的云层就能直达天空深处…… 杜芷善心中一颤,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腾地立起身来,却一个不防,踩到自己的裙摆,重重地跌倒在地,忙伸手揪住雨霏的裙角,扬着哭得脏兮兮的脸可怜兮兮地苦声哀求道:“好,我答应便是。瑞哥儿就全托付给你了。以你如今的身份,定能好生庇护他周全,总强过我这个没用的娘。” 见雨霏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飞快地起身冲到满是裂痕的老榆木床边,将素白瓷枕狠狠砸在地上,一张盖着鲜红印鉴的纸笺如落叶一般左飞右摆,飘然落在那一堆碎瓷片子间。杜芷善也顾不得会被划伤,一把抓起塞在雨霏手中,仿佛生怕慢了一刻,雨霏就会改变主意,任由她们母子自生自灭…… 正在此时,门嘭地一声被撞开,瑞哥儿迈着小短腿乐呵呵地跑了进来,一边扬着手中草编蚂蚱,一边嚷道:“娘,你瞧,柔姨给我编了这个,跟活的一样,可好玩了。我刚刚放了几个在秃头的房间,她们都差点吓哭了呢。真是胆小,好没劲” 杜芷善忙转过身用衣袖胡乱抹去脸上的残泪和污垢,蹙着眉嗔怒道:“瑞哥儿,你又淘气了。”因瞥见在旁的雨霏,一狠心,一把打在瑞哥儿手腕上,将那草蚂蚱扫落在地,一脚踏上去狠狠地碾了几下,怒气冲冲地责骂道:“一天到晚不是上房揭瓦就是爬树掏蛋就知道闯祸。瞧瞧你这满身的泥巴,哪里像是个大家公子的样儿。那个老秃尼本来就看咱们不顺眼,**蛋里还能跳出骨头来呢。你倒好,什么人不好惹,偏偏要去惹她,还显我不够烦吗?”。 瑞哥儿从来也没见过杜芷善这样疾言厉色的模样,又瞧自个儿爱不释手的草蚂蚱一下子就被踩坏了,小嘴一瘪,哇地一下哭出声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伸腿蹬脚:“娘坏坏,我的蚂蚱,呜呜……” 杜芷善见瑞哥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如刀绞,伸出去抱他的双手却硬生生停在半空,转头将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不耐烦地喝斥道:“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真是晦气。难怪我这么倒霉,都是被你这个搅家给害的。我看你就是我命里的天魔星,赶紧给我滚,滚,滚……” 随后而来的柔儿见此情形,也吓坏了,赶忙将瑞哥儿揽在怀里,苦劝道:“,别生气,看唬坏了哥儿。都是奴婢的错,您要骂就骂我吧。” 杜芷善顺手给了柔儿一个大耳刮子,红着眼厉声怒喝道:“你这死蹄子,还敢说好好的爷们都被你给教坏了。带着这个克夫克母的天魔星一起滚出去。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们。” 柔儿也慌了手脚,赶着喊了一句,哭道:阿弥陀佛,,你究竟是怎么了?往日里你可是一个指头都舍不得动哥儿的啊。奴婢从小就跟着您了,离了这儿还能去哪呢?求求您,要打要骂都可以,就是千万别赶奴婢走” 杜芷善背着脸冷笑道:“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贱蹄子早就不耐烦在这儿了,好几次我使唤你都拨嘴儿不动,这会子又装模作样,没的教人恶心” 柔儿脸涨得通红,忙出声辩白道:“,您真的冤枉我了。前几日您要的天然居的桂花山药糕我刚拿回来就被主持硬要走了。奴婢没法子,只能重新下山去买,不是故意耽搁的。还有那次坏了的凳子,不是奴婢不找人修,实在是那天咱们捡的柴火不够,奴婢怕那群恶尼又不给晚饭。只好将凳子劈了凑数。奴婢饿一次半次的不打紧,可不能亏了和哥儿啊。还有上回……” 杜芷善背过身去,默然不语,只有紧紧攒着的柔荑才透露出心里的不舍与无奈。 雨霏见状,便缓缓蹲下身来,用帕子替瑞哥儿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柔声道:“好孩子,快别哭了,瞧这小样都快成个小花猫了。你愿不愿意跟二婶回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6:殷勤昨夜三更雨(三)【六月中文】 246:殷勤昨夜三更雨(三)* 246:殷勤昨夜三更雨(三)在线阅读 <!t; 246:殷勤昨夜三更雨(三) 肉文屋 / 246:殷勤昨夜三更雨(三) 246:殷勤昨夜三更雨(三) 247:殷勤昨夜三更雨(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7:殷勤昨夜三更雨(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7:殷勤昨夜三更雨(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7:殷勤昨夜三更雨(四) <!go> 收费章节(12点) 247:殷勤昨夜三更雨(四) 杜芷善背过身去,默然不语,只有紧紧攒着的柔荑才透露出心里的不舍与无奈。 雨霏见状,便缓缓蹲下身来,用帕子替瑞哥儿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柔声道:“好孩子,快别哭了,瞧这小样都快成个小花猫了。你愿不愿意跟二婶回家?” 瑞哥儿扬着一张哭的脏兮兮的脸,嘟着嘴带着哭腔说:“娘也和我一起回去吗?”。、 雨霏轻轻拍了拍瑞哥儿的小脑袋,放低了音调哄道:“您娘这几天身子不痛快,还要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你和柔儿先跟二婶回府里,好不好?” 瑞哥儿扭着身子想往杜芷善怀里钻,摇头撅着嘴说:“我不娘不舒服,瑞哥儿要留下来照顾娘。” 说着拼命挣扎,一边还向杜芷善伸出双手,哭道:“娘不要赶瑞哥儿走,我会听话,以后再也不淘气了,再也不玩蚂蚱了。我要和娘在一起。” 杜芷善依旧背光而立,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忍耐着,耳边瑞哥儿的哭声越发凄楚,她却依旧默不作声,只有翠微无意间瞧见她在背人处匆忙抹去了眼角的残泪。 柔儿似乎看出了什么,便上前将瑞哥儿搂在怀里劝道:“哥儿不哭,病着心情烦躁,你这样哭闹,不是教她更没法安心养病吗?哥儿平日里可是最懂事最孝顺的,就听***话儿先回府住着,等病好了,就会来接瑞哥儿的。” 雨霏趁热打铁地劝道:“是啊,瑞哥儿难道不想瑜哥儿吗?你们哥俩以前感情可是最好的。瑜哥儿每天都提起你好几回呢。等回去后,你们就能一床睡一桌吃一屋玩了呢,” 瑞哥儿一边瞧着杜芷善那冷若冰霜的模样,一边又想念当初和瑜哥儿一同玩耍的快乐,这几个月来,周围都是一群虎着脸的道姑,连一个同龄的小孩也没有,每日里只能和鸟儿说话和蚂蚁玩闹,实在是太寂寞了。皱着眉想了好一会,翠微和雨霏又是哄又是骗,这才为难说:“那,那我就回去看看哥哥,就,就……”想了半日,方伸出两手指:就两天,到时候娘一定要来接我哦。” 雨霏笑道:“瑞哥儿就放一百个心吧。咱们这会子就走,好不好?小厨房里还预备了你最爱吃的豌豆黄和黄金芝麻卷呢。回去晚了,可就要被瑜哥儿那个小馋猫全吃光了呢。”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杜府会偶尔送些银两过来,但大都被那群贪得无厌的道姑搜刮了一遍,到手的几乎所剩无几。前几日就连吃穿都成问题,这些小孩家的零嘴自然也就成了一种奢侈,平常也就只能掏些鸟蛋,摘些果子或是烧个蝉儿什么的解解馋。杜府这回送来的桃花姬里头有好几味药材,虽然很滋补但味道却不合瑞哥儿的脾胃,他又倒腾了一早上,这会子早就饿了。而且满府里暗香阁小厨房的点心可是出了名的致,往日也尝过,这会子一听,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了。 小孩子家家的有便是娘,一听说有好吃的,便连什么都忘了,顿时破涕为笑扯着雨霏的衣摆,一迭连声地催着。雨霏蹲下身子,轻轻地牵起瑞哥儿的小手慢慢消失在林荫深处,只剩下杜芷善一人浑身无力地扶着缠满枯藤的老树,依依不舍,望眼欲穿…… 一时回了府,不料竟瞧见多日未见的江嬷嬷在屋里踱来踱去,似乎来了很久很是焦急的模样,一见雨霏等人便忙不迭地上前来连连嗐声道:“哎呦我的郡主娘娘哎您这是去哪了?也不交代一声,可让老奴好等啊。” 因瞥见牵着雨霏衣角,一脸胆怯的瑞哥儿,便皱起眉头没好气道:“您怎么把他给带回来了。他那个娘是什么样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杜家看我们就跟乌眼**似的,咱们躲还来不及呢。” 雨霏见江嬷嬷去而复返先时也是吃了一惊,听了这话便毫不在意地笑道:“他好歹也是瑜哥儿的堂弟。他娘虽可恶,这孩子到底也没有犯多大的过错。不过是多个人多一碗饭罢了。小孩子家家眼馋肚饱的,能吃了多少去?妈妈也忒小气了。” 江嬷嬷恨恨地扫了瑞哥儿一眼,冷笑道:“什么堂弟,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罢了。连杜都承认是从育婴堂抱来的,偏您还当块宝贝似的。老奴哪里是心疼那几口饭,如今这府里已经够乱的了,您好端端地干嘛发这种无谓的善心给自个儿添堵?况且杜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主儿,她养出来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您现在这般掏心挖肝地对他,指不定就养了一只白眼狼,将来跟郡马爷的亲骨争家产可怎么办呢?” 雨霏拉下脸来,毫不留情面地冷冷道:“妈妈噤点声让孩子听见了什么意思?我不过就说了一句,你却拉扯上这么一大车子的话。少野种野种的乱叫,这孩子可是宗谱上记了名的,是明公正道的主子。这侯府的家业多多少少本来就有他的一份儿,谈不上什么争不争的。” 江嬷嬷脸上有些恼怒的,红一阵,青一阵,却拿不出什么话儿来回嘴,只得讪讪道:“老奴这还不是为您好嘛?可怜我这一片忠心竟没个人知,唯有天上的月亮还知道我罢了。” 翠微忍不住出声讥讽道:“妈妈自然是忠心,这几日郡主早出晚归,四处奔波也没见您露个面儿,想必是王府的景致太好了,夜夜月亮都是圆的,妈妈都看呆了忘记回来吧。” 江嬷嬷大口啐道:“小蹄子,几日不打你就皮痒了不是?连我都敢打趣,什么阿物儿,不过是我调教的毛丫头罢了。真真是郡主好儿生生把你们都给惯坏了……” 雨霏见江嬷嬷絮絮叨叨地没个足够,心里也是厌烦无比,因冷声斥责道:“好了,本才刚回来听不得拌嘴吵闹,如今府里乱成这样,各人都消停着点,再让本听见,不论是谁,有脸还是没脸的,一律给本跪在院子中央自个儿掌嘴去。” 说罢,便转头吩咐翠微道:“就让瑞哥儿住在瑜哥儿的隔壁好了。你先领他们下去歇一歇,一会儿就命人摆饭,可别饿着了孩子们。” 翠微点头应了一径带了人下去,其余的丫头媳妇见气氛不对便蹑手蹑脚地鱼贯而出。屋内一时悄没声息,只剩下了雨霏和江嬷嬷两人。 雨霏缓了脸色,转头笑道:“妈妈别理那丫头,她这几日活像是吃了仗似的,别说您了,连我都被她抢白过好几回呢。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一般见识。” 江嬷嬷脸上略微好看了些,仰头沉声道:“罢了,老奴还犯不着和一个毛丫头过不去。只是这蹄子到底不是咱们王府的家生子儿,若论说话妥当行事稳重又是家生子的莫若桔梗那孩子。既然她已经知道错了,倒不如原让她贴身伺候着,难道不比翠微这爆炭蹄子强百倍?” 雨霏默然不语,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屋里一时寂静得落针可闻,教江嬷嬷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打鼓,好半晌方才正色道:“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吧。外头的二等丫鬟也需要桔梗盯着呢。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桔梗若真有心悔改,本看在妈妈这般维护的情面上,自然不会亏待她的。” 话锋一转,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妈妈这几日在王府着实辛苦了,不知今个回来是父亲大人有什么事儿要吩咐我吗?”。 江嬷嬷满面堆笑道:“老奴给郡主贺喜了,是天大的喜事呢王爷要老奴带话给您,这边府里的事情他老人家都已经清楚了。这几日就和朝中几个元老重臣一同联名上书,力保郡马爷。请郡主稍安勿躁。还有四爷就继续锁在柴房,可要绑紧,千万别让人给逃了,也别让旁人暗害了去,这小子留着还有大用呢。” 雨霏眼中难掩惊异,迟疑地问道:“父亲大人前几日送来的字条我可是仔仔细细瞧过了,连一个字也没略过呢。不知他老人家怎么突然改变主意的?倒真教我意外呢。” 江嬷嬷讪笑着避重就轻道:“瞧您说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吗?再说女婿可是半子,您这肚子里还怀着小公子呢,就是看在乖外孙的面上,也得出把力不是?” 雨霏微蹙秀眉,试探地问道:“倒真是难为父亲大人了。我这心里可好生感动呢。但郡马这回犯的可是通敌叛国的重罪,我就怕到时候苦谏不成反倒连累了他了人家,可教我这眼里心里怎么过得去呢?” 江嬷嬷若无其事地笑道:“您哪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王爷是什么人哪,两朝忠臣,手握兵权,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何况听说北边鞑子又在边境作乱,皇上要派王爷带军镇压呢。就是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这个时候也少不得要给王爷几分薄面不是?” 雨霏这才稍稍安下一丝心来,却听得窗外冷雨敲窗,淅淅沥沥,一直到四更方停…… 却说此时春晖堂内,安老太君虎着一张脸,眉头拧成了川字,冷声问道:“你说她把那个咋种羔子带回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7:殷勤昨夜三更雨(四)【六月中文】 247:殷勤昨夜三更雨(四)* 247:殷勤昨夜三更雨(四)在线阅读 <!t; 247:殷勤昨夜三更雨(四) 肉文屋 / 247:殷勤昨夜三更雨(四) 247:殷勤昨夜三更雨(四) 248:殷勤昨夜三更雨(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8:殷勤昨夜三更雨(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8:殷勤昨夜三更雨(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8:殷勤昨夜三更雨(五) <!go> 收费章节(12点) 248:殷勤昨夜三更雨(五) 却说此时春晖堂内,安老太君虎着一张脸,眉头拧成了川字,冷声问道:“你是说她把那个咋种羔子带回来了?” 安嬷嬷垂头小心翼翼地回道:“今个一大早郡主就命人备车,说是要去庙里上香为郡马爷祈福,谁知回来的时候后边跟着的竟然是瑞哥儿和喜柔。听说郡主娘娘已经将她们安置在暗香阁,就跟瑜哥儿住在一处,一应饮食起居都比照府里正经孙少爷的份例,还多添了不少丫鬟嬷嬷。那阵仗竟比瑞哥儿从前还要风光体面得多呢。” 偷眼瞧着安老太君晴不定的脸色,忍不住挑拨道:“您都不知道,那排场都要越过老太太您的次序去了。瑞哥儿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这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暗香阁那位这样声势浩大劳民伤财的,不是明摆着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嘛。连奴婢这样蠢钝背晦的都明白什么叫做长幼有序,难道知书达理的郡主娘娘竟会不知?她这样捧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分明就是给咱们下马威呢。” 安老太君心里本来只有五分火气,听了安嬷嬷这番话,硬生生又涨到了十分。因冷笑道:“长幼尊卑?哼,自打她进了我们王家,这四个字早就成了摆设了。她何曾在我面前孝谨恭顺过?一天到晚仗着自个儿郡主的身份嚣张跋扈,胡作非为的事儿还少吗?都这会子了,还不肯安生,竟挑一些刺心碍眼的人来埋汰咱们,她稀罕那个下流种子就由得她去,我倒要睁大眼睛瞧瞧那边还能得意多久?” 安嬷嬷陪笑着附和道:“那是啊,谁能及得上您老人家福泽深厚呢。那边再怎么闹腾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 安老太君啐道:“你这老货,反正白的也是你,黑的也是你,这天底下的话儿都被你给说尽了。” 低头想了半日,又皱眉满眼担忧道:“她这会子把瑞哥儿从杜氏身边接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让杜氏去娘家做说客好放远儿一马呢。业儿好不容易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千万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安嬷嬷赔笑道:“老太太多虑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杜在那府里原本就不怎么受宠,要不当初也不会隔三差五就往咱们府里跑不是?她如今又是个被休下堂的弃妇,多晦气啊,那杜家躲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听她的呢。” 安老太君叹道:“你哪里知道我的心思。苦熬了这么多年,等得不就是业儿承袭爵位当家作主的一天嘛。好容易才挨到现在,这几日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好像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到头来不过黄粱一梦。暗香阁那位行事向来出人意表,惯会笑里藏刀,暗地里玩的。我就是怕万一她真的说动了杜阁老那个老匹夫,咱们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了吗?”。 安嬷嬷笑着一边拿美人槌给安老太君轻轻捶着背,一边轻声安抚道:“老太太这是说哪的话啊。二老爷不是说了嘛,太子殿下都发话了,谁还能扭转乾坤啊。您真当郡主娘娘是孙猴子有三头六臂七十二变哪。” 安老太君摇头苦笑道:“唉,我哪,就是劳碌命,这一辈子为了儿孙真是不完的心。只有两腿一蹬咽了这口气恐怕才能彻底放下这颗悬着的心呢。” 安嬷嬷笑啐道:“老太太说这些没要紧的话儿做什么?没的忌讳您老人家就是多福多寿的老封君命,您哪,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等着二老爷替您挣一个比县主还要高的诰命,风风光光地享一辈子福吧。” 安老太君沉声叹道:“我也一把年纪了,还要那些个虚名做什么?只要业儿和智儿能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我这一生的心愿也就了了。” 又挑眉撇嘴道:“辛亏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儿逼她写下了绝亲书。随她闹去吧,不管怎么着都缠不到咱们身上来。左不过就在三五日的功夫,这侯府的天就要变了。到时候要收拾她们孤儿寡母的还不容易?随便安个罪名就能让她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王家大门半步。” 安嬷嬷闻言低头不知想些什么,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好半晌方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道:“老太太,有件事儿放在奴婢心里许久了,每一回话都到了嗓子眼又给咽了回去。就怕说出来又会闹得天翻地覆呢。” 安老太君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道:“有什么你就痛痛快快地说。这些日子咱们经历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还少吗?我就不相信还有什么能比它们还唬人的。” 安嬷嬷支支吾吾地答道:“奴婢就是觉得,就是觉……” 安老太君不耐烦地打断道:“觉得什么你倒是快说呀。今个是怎么了,干嘛这么吞吞吐吐的。明知道我是个急子,还要这样来怄人。” 安嬷嬷一咬牙道:“奴婢总觉得这个郡主娘娘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安老太君笑啐道:“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模样,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只是这个。她又整日家带着个面纱,能看到什么?再说这世上的人长得本就八九不离十,就算是跟你见过的哪个丫头媳妇眉眼有些相像,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安嬷嬷迟疑地摇头道:“不是呢。您难道就不觉的奇怪?郡主娘娘再怎么骄傲矜持,见至亲女眷的时候难道还要戴着那个劳什骨子?就算是时气所感,水土不服,过门都这么久了,这,这也太说不过去呀。” 安老太君撇了撇嘴角,冷笑道:“她还不是想自抬身份,借此表明自个儿是金枝玉叶,那副尊容不是寻常人想见就能见的。也不知对着远儿又是一副多么殷勤轻浮的模样呢。况且她本就是常年跟着中山王在西北边陲,活生生就是个野丫头,自然适应不了京城中规中矩的厚重水土。她就惯会矫情,狐媚子似的教唆远儿和咱们离心。” 安嬷嬷正色肃声答道:“奴婢总觉着她仿佛害怕别个看到她的脸儿。若是其中没有鬼,她的暗香阁又不是金窝银窝,何必守得跟铁桶似的。出个门不过在府里转悠罢了身前身后都是乌泱泱一大堆人跟着,偏生出府去反倒轻松简单,只有一个丫头伺候着。这不是太反常了吗?”。 缓了一缓,眼神仿佛飘向了暗暗的天际,幽幽道:“老太太还记得原先的柳大*吗?”。 安老太君闻言,脸上一沉,大口啐道:“人都死了,还提她做什么?真晦气” 安嬷嬷蹲了一下告罪道:“奴婢不是故意要触霉头的。只是这郡主娘娘跟柳大*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那对眼睛。有时候好端端说着话,奴婢就突然觉着眼前站着的就是已经死了好几年的大*呢。自打郡主娘娘嫁进咱们侯府,三姑娘、大爷、大太太都莫名其妙地去了,还有侯爷,郡马爷接连进了大狱,六爷偏巧又得了那要命的痘疹,您瞧瞧,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能和暗香阁那边脱得了干系呢?” 安老太君拧眉沉吟了半刻,方才沉声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觉出不对来了。可这事儿不对呀,若是她侥幸逃出命来,也不过是个身份微贱的下等妇人罢了,又怎么会成为高高在上的郡主殿下呢。再说郡主今年芳龄二八,就算是那柳氏转世投胎,这年岁也对不上哪。是不是你太疑神疑鬼了。” 安嬷嬷附耳过去用几不可闻的音调悄声道:“奴婢要说的正是这个呢。前几日奴婢出府想买些老太太礼佛用的檀香,正巧遇见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原来她如今在中山王府当差呢。闲聊了几句,就听她无意中说起咱们这位郡主娘娘去年跟中山王爷大闹一场后便赌气离家出走了呢。后来虽然找着人了,却是被关在阁楼不许探视,只留贴身的几个丫头伺候着。连每日用饭都是各自开火。所以直至大婚前除了几个体己人和江嬷嬷之外,王府再也没有人见过郡主的模样,就这样大模大样地嫁过来了。” 安老太君眉心拧成了个川字,迟疑地问道:“你是说有人李代桃僵?” 安嬷嬷低下头恢复了往日诚惶诚恐的模样,低声肃然道:“奴婢不敢胡乱猜测。不过这欺君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中山王爷总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吧。凭他的权势,若郡主真不愿意,大不了回禀皇上退婚就是了,至于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嘛。” 安老太君闻言冷笑道:“依我看这事儿八成错不了。郡主和远儿的婚事可是圣上和太后娘娘亲赐的,欺君罔上和抗旨不尊同样都是杀头之罪。反正郡主常年在西北别院,京中见过她容貌的人不多。找个相似的先顶过这一阵,将来还不是要完璧归赵。若是我也会兵行险招的。中山王那个老匹夫分明就是贪恋咱们谨明候府的富贵和三皇子的权势呢。” 安嬷嬷听了这话,脸上一白,吓得忙摆手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掀起帘子向外张望看看无人,这才进来向安老太君做了个杀**抹脖子的表情,悄声道:“了不得,了不得您可轻声点。若是教那边的人听去了,依着中山王的子,只怕会对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8:殷勤昨夜三更雨(五)【六月中文】 248:殷勤昨夜三更雨(五)* 248:殷勤昨夜三更雨(五)在线阅读 <!t; 248:殷勤昨夜三更雨(五) 肉文屋 / 248:殷勤昨夜三更雨(五) 248:殷勤昨夜三更雨(五) 249:殷勤昨夜三更雨(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9:殷勤昨夜三更雨(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9:殷勤昨夜三更雨(六)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49:殷勤昨夜三更雨(六) <!go> 收费章节(12点) 249:殷勤昨夜三更雨(六) 安嬷嬷听了这话,脸上一白,吓得忙摆手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掀起帘子向外张望看看无人,这才进来向安老太君做了个杀**抹脖子的表情,悄声道:“了不得,了不得您可轻声点。若是教那边的人听去了,依着中山王的子,只怕会对您……” 安老太君撇了撇嘴冷笑道:“我怕什么都一把老骨头了。再说我说的是实话,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你也太小心了,那边如今已经是自身难保,还能在意咱们说什么做什么不成?” 缓了一缓,沉下脸来肃声吩咐道:“若是这事儿属实,暗香阁可真要万劫不复了。你替我在外边继续打探着,最好能找一些在西北就服侍过永平郡主的下人来,那柳氏真是蠢,我要是她,但凡能逃出命来,就一定不会再趟这趟子浑水,这一回我看她往哪儿逃。” 安嬷嬷连连点头应道:“您就放心好了。奴婢办事儿您还不知道嘛。管保干得漂漂亮亮的。说起来那柳氏也忒没良心了,也不想想当日您是怎么疼她护着她的,一招得势,就拿张做乔,尽跟咱们过不去。真是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贱骨头。” 安老太君冷笑道:“她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出身,能有什么教养。可我当初也就是瞧准了她家世不好,才极力促成了义儿的婚事,又百般抬举她,就是为了避免将来义儿有个得力的岳家。没成想她那么没用,我不过才离开几日,她就被杜氏抢了丈夫和儿子,弄得自个儿也是九死一生。就凭她那点子心智,还想跟我斗,真是做梦往日里顾忌着郡主的身份和中山王的权势,不得不低声下气给她几分颜色,这回,我可绝不会再忍气吞声了,非要让她尝尝厉害不可” 安嬷嬷笑着奉承道:“可不是,一个毛还没长全的丫头就敢三番四次地在您面前张狂,不治治她,还以为这府里真的没有规矩了呢。您是什么人哪,年高德劭,福慧双修,吃过的盐比她走过的路还要多,她拿什么能跟您斗哪。” 安老太君笑啐道:“你这张嘴究竟是怎么长的?是涂了蜜了还是抹了麻糖了?惯会跟小丫头学着贫嘴薄舌的。你是知道我的,说的再漂亮也不如做的好,你只要能替我办成这件事儿,你那小孙子的前程就全交给我了,将来或许准他自赎其身,也考个功名光宗耀祖。” 安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珠子挤出一行泪来,一脸感激涕零地激动道:“老太太真是再世的活菩萨,大慈大悲,奴婢跟着您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哪。” 这种话安嬷嬷差不多一日都要说上好几回,偏生安老太君却像是听不厌似的,每一回都被逗得心花怒放,笑逐颜开…… 而暗香阁中的雨霏丝浑然不觉自个儿的秘密已经被人洞悉,日子在焦急的等待与无奈的守候中缓缓流逝,又过了三五日,这天一大早儿便吩咐人备车,直奔东郊渔梁村。一路上鸟语花香,蝉鸣蝈唱,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便停在一间小小的农舍旁。雨霏扶着翠微下了车,便见两个用蓝布帕子裹着头发,身着麻布衣的农妇正在不远处的菜地里忙活着,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一颗颗滴入泥土中,她们却丝毫未觉。听见马拔蹄嘶叫声,方才犹犹豫豫地抬头,满面疑惑地向这边张望。见了雨霏,先是一愣,忙放下手边的活儿,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搓着手儿,不好意思道:“郡主怎么来了?这里醃臜,又是毒日头底下,您快里边请。” 说着,忙打起竹帘,窗明净几,幽香扑鼻。屋内虽然简陋倒也干净清爽。微风拂地,屋后泉水叮咚,平添了几分凉意。 那两个农妇恭恭敬敬地请雨霏上座,又忙摘下包头的布巾,露出熟悉的容颜,却是多日不见孙姨娘和本应溺水身亡的三姑娘王淑明。 孙姨娘用瓷碗沏了一盏茶奉上,满面惭愧道:“郡主恕罪,乡野地没有什么好茶,只有前些日子在山后采摘了些桃花,又用这清甜的泉水冲泡,味道倒还能入口。顶着毒日头赶了这会子路,想必也渴了,郡主若是不嫌弃,就赏个脸润润喉吧。” 雨霏含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本还能不尝尝吗?“说着便抿了一小口,滋味清甜,顿觉齿颊留香。因点头赞道:”味儿果然与众不同,想不到姨娘这一手泡茶的好功夫倒是一点也没丢呢。” 孙姨娘赔笑道:“郡主真是过奖了。妾身哪有这个心思,全是明儿这孩子胡闹,自个儿胡乱倒腾出来的。想不到味儿倒还过得去。” 王淑明抿嘴轻声答道:“我瞧着后山有一大片桃林,果子熟透后自然有人摘,只是这花瓣便落在泥土里腐烂,怪可惜的,我想到原先在府里的时候郡主曾赏过梅花饼,何况在《神农本草经》里也读到过:桃花具有‘令人好颜色‘的功效。便灵机一动,收集了些回来配着白芷和竹叶青封在鬼脸青瓷坛里,每日就拿屋后山泉水冲泡,既养颜又解暑。”…… 雨霏见王淑明虽然略晒黑了一些,眼眸倒越发显得清亮明澈,透着飞扬欢快的神彩。便点头笑道:“看妹妹的气色果然不错,比从前更添了几分活泼开朗的韵味。女孩子家就应该这样,若是还像从前那般老气横秋的,本就该寻思着给你盖一间私塾做夫子了。” 因瞥见王淑明略显糙的双手,蹙眉道:“其实日常一应粮食菜蔬这庄子里都有,你们何必这般辛苦呢。到底是侯门小姐,哪里做得惯这些。莫不是庄头对郡马和本的话儿阳奉违,寻这些活故意为难你们不成?” 孙姨娘忙摆手分辨道:“没有,没有沈庄头对我们很好,只是我们总不能整日白吃白喝,无所事事哪。不过是种种菜,浇浇水罢了,真的一点都不辛苦。若没有郡主殿下的垂怜,妾身和明儿早就被太太害死了,哪里还能活得这般清闲自在呢。我们母女日夜感恩戴德,不知该怎么回报才好。无奈身无长物,也只能悉心种点菜蔬,虽不是什么好东西,等年下时托沈庄头一同敬献给您,也能略表我们一点心意。说实在的,自从听说七姑落了胎,妾身这些日子就一直心绪不宁,悔恨难安。若不是我们糊涂,七姑也不会落到这般凄惨的地步。如今不过是身体上比从前累一点,又怎么能赎这满身的罪孽呢。” 王淑明羞惭地拉着孙姨娘的衣袖,垂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叹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若有任何报应,就应在我一人的身上。只求娘健康喜乐,安稳一生。” 雨霏闻言摆了摆手道:“过去的事儿就别再提了。当日若不是那肖氏先起了害人的念头你们也不会顺水推舟。说到底不过是天理循环罢了。只是这报应应在了她自个儿的女儿身上。” 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淑明一番,沉声叹道:“好好一个千金小姐穿着农女的衣衫还要做这等活,倒真是难为你了。” 王淑明轻松地笑答道:“郡主快别这么说。淑明在这里真的很快乐,每日都像是新生一般。从前被锁在深宅大院里只能坐井观天,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从来也不知道吃到嘴里的饭食,哪怕是一片青菜叶子也要付出这么多的汗水和辛劳。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如今也不再是一句只能束之高阁的名言警句而已。” 雨霏点头赞道:“听你这样说,本就安心了。看得出你倒真是脱胎换骨了呢。” 因吩咐翠微道:“赶紧教人回去将本屋里那个珐琅彩盒子里装着的蛇胆红玉膏找出赶紧送过来。那可是敬懿太妃赏的,说是润手嫩肤,养颜驻春再好不过了。叫他们小心着点,就那么一小盒,可别砸了丢了。” 翠微回道:“郡主忘了,就因为那东西稀罕,您交给江嬷嬷锁在匣子里了。这会子若回去拿,越发闹腾的大发了。就是问起来,又不能说是给三姑娘的,底下人也不好回。不如明个再命人送过来,可好?” 雨霏答道:“明儿,后儿都使得,你记得提醒本,可千万别混忘了。” 孙姨娘满脸惶恐,连连摆手道:“不,不用。这么金贵的东西,郡主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我们手脚的,实在不配用那好玩意儿。没的糟蹋了。” 雨霏正色道:“不是这话。女孩子家的手和脸一样要紧,若是有个一星半点的损伤,今后可怎么说婆家呢。” 王淑明闻言,一张俏脸顿时羞得通红,带着一丝紧张,半点娇羞,绞着衣带忸怩道:“郡主不要打趣淑明了。什么婆家,我这辈子只想陪着娘,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地度过余下的日子。” 雨霏戏谑道:“这话就是扯谎了。哪有女儿家大了不嫁人只守着亲娘的。让人听了还不笑话你啊。你若是认真的,那本接下来的话儿可真就没法多说了。”说着便用满含笑意的眼神瞥了一眼在旁满脸欣喜的孙姨娘。 那孙姨娘见状便急急儿话道:“看来郡主是有意要为我家明儿做媒了,不知您看中的是哪一户人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9:殷勤昨夜三更雨(六)【六月中文】 249:殷勤昨夜三更雨(六)* 249:殷勤昨夜三更雨(六)在线阅读 <!t; 249:殷勤昨夜三更雨(六) 肉文屋 / 249:殷勤昨夜三更雨(六) 249:殷勤昨夜三更雨(六) 250:又得浮生一夜凉(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0:又得浮生一夜凉(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0:又得浮生一夜凉(一)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0:又得浮生一夜凉(一) <!go> 收费章节(12点) 250:又得浮生一夜凉(一) 那孙姨娘见状便急急儿话道:“看来郡主是有意要为我家明儿做媒了,不知您看中的是哪户人家呢?” 雨霏转头对翠微调笑道:“瞧瞧,这真是大姑娘不急,急死老子娘呢。看姨娘着急的样儿,竟是一刻也不想留三妹妹在身边,巴不得早早儿打发了出去呢。其实凭三妹妹这样的人品模样,求亲的早晚踏破家门。本说的人家只怕姨娘还未必能看上眼呢。” 孙姨娘闻言,不好意思地垂头叹道:“郡主真是说笑了。就我们母女如今破落尴尬的处境,上不上下不下的,那还有资格挑别人。更何况郡主看上的,必是极好的人家。妾身这辈子也没什么可求的了,只愿我的明儿能嫁个好夫君,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妾身纵使到了地底下也能瞑目了。”说着不由得悲从衷起,一时竟滚下泪来…… 雨霏见孙姨娘这般悲戚,自己也不觉伤了心,陪着落了一会子泪,便出声劝道:“姨娘快别哭啊,这原是好事,你这样不是教三妹妹心里难受嘛。只怕她就更不肯抛下你自个儿去嫁人了。” 孙姨娘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残泪,强笑道:“不瞒您说,明丫头的婚事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这些年来她跟着我又有眼疾,高不成低不就的,每日里提心吊胆要顾忌这个防着那个,生怕太太会因为妾身迁怒到她的身上。好容易离了那边,这庄子上又都是些手脚的庄稼汉子,实在是没个合意的。看着她一天大似一天,妾身为这事日夜悬心,又不好说与旁人,真是头发都快愁白,惟有灯知道罢了。” 雨霏叹道:“为人父母,爱子女之心都是一样的。你放心,俗话说的好,长嫂为母,三妹妹的亲事本又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呢。我已经看中了一户人家,门第基都过得去,就是皇商徐家,想必姨娘也听说了,徐家二老只有一个独生子,论年纪相貌与三妹妹都很般配。虽然是商贾出身,但这孩子争气,不甘心荫其父业,只立志走仕途经济的路子。诗书极通,又通达人情世故,如今已经是二品衔直隶候补道员了。姨娘说可好不好呢?” 孙姨娘先是一愣,后喜极而泣,连连点头道:“这样的人家倒真是明儿的福气呢。只是这徐家富甲一方,又只有一个独生儿子,自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况且这孩子如今又是这般出息,自然眼高一等,就怕他们看不上我们家明儿呢。” 雨霏笑道:“姨娘又何必妄自菲薄呢。三妹妹可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小姐,人品相貌哪一点又辱没了他?其实如今肖氏已死,府里的事儿本还能做点主,若是你们愿意,即刻便可收拾东西随本回去,将来三妹妹也能风风光光地从侯府出阁,谁还能不高看她一眼呢。只是如今那边的情形,你们在庄子里想必也都听说了,婚事得及早办,这样外嫁的女儿也能不受侯府的牵连。” 孙姨娘蹲了个福,含泪感动道:“郡主样样都为我们母女想到了,妾身真是,真是感动的不知该怎样报答才好。明儿这孩子因为妾身受了不少苦,只要她终生有靠,妾身也就别无所求了。” 雨霏因瞥见王淑明从方才起就一直绞着衣带沉默不语,低头紧抿着嘴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转头笑问道:“三妹妹呢?不知是个什么意思,究竟应还是不应,你也该给本一个准话儿啊。” 孙姨娘却是一反常态地抢着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孩子家嘴的份呢。妾身无能,一切但凭郡主殿下做主便是。” 雨霏轻笑道:“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到底是她自个儿的终身大事。盲婚哑嫁也就罢了,总不能不问问她的意思就擅自决定了呀。将来要和徐家那孩子过一辈子的可是她呢。” 孙姨娘急着陪笑道:“这孩子脸皮儿薄,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呗。郡主放心,这么好条件的都不应承,除非是个傻子,呆子。” 说着又偷偷儿去拽王淑明的袖襟,悄声道:“明儿,娘可都是为了你好,郡主这么尊贵的身份还纡尊降贵地替你费心张罗,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哪。赶紧点头应下,不然为娘以后可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王淑明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缓缓上前,慢慢跪在雨霏和孙姨娘面前,含泪道:“淑明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娘亲和嫂嫂爱惜我的一番心意,淑明铭记在心,不敢忘报。只是我真的不想嫁人,不能丢下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反倒自个儿去享福。这岂不是太不孝了。还请郡主嫂嫂能体谅我的苦衷,莫要吃心才好。” 孙姨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紧拧眉心,愠怒道:“这孩子莫不是扑了风魔怔了吧。怎么尽说胡话呢。哪有姑娘家一辈子只守着亲娘的,传出去不叫人笑话才怪。郡主为你选了这样好的一个人家,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这会子反倒推三阻四的,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雨霏先是唬了一跳,见王淑明脸上又是为难又是无奈的神情,便上前扶起她,迟疑着问道:“是不是这徐家你不中意?也是?商贾到底是下九流,的确是有些委屈你了。若不然,京中门当户对的人家也不少,本再细细儿拣选几个,直到你满意就是了。往后可再别说什么一辈子都不嫁人的糊涂话儿了,你这不是往姨娘心口上捅刀子嘛。瞧她都急成什么样儿了。还不快过去陪个不是。” 缓了一缓,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紧盯着王淑明,柔声劝道:“若是真放心不下姨娘,将来有机会将她接过去也就是了。岳母住在女婿家的也是有的。妹妹要是为这个不自在,那倒真是庸人自扰了。” 孙姨娘闻言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行?若教旁人知道了,还不戳烂妾身的脊梁骨啊。不行,万万不行。妾身若住在亲家那里,可教明丫头怎么做人哪。” 因转头对王淑明语重心长地叹道:“娘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多久哪。只要你能相夫教子,幸福美满就比什么都强。好孩子,你若是真的孝顺,就别再想那些没边的事儿,赶紧应下。啊……” 雨霏闻言笑道:“这有什么。姨娘也太小心了。本自会预备足够丰厚的银钱给你和妹妹。有了银子傍身,再置办几亩田地,一应供给开销又不花他们家一分一厘,那徐家也不是什么刁钻刻薄的人家,料来也能和睦共处,颐养天伦。若是姨娘真的不愿意,就在旁边盘下几间屋子,买几个丫头婆子服侍着,若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不是。三妹妹也就不用左右为难,两边悬心了。” 不管雨霏和孙姨娘怎么说,王淑明就是不答应,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话:“请郡主和娘成全。”…… 雨霏见王淑明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烦闷,知道她心思细腻也不好相逼,眼见天色渐晚,只得强笑道:“罢了,这件事儿也太突然了,三妹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天色不早了,姨娘和妹妹就快收拾收拾随本回府吧。” 孙姨娘惦记着王淑明的婚事,做梦都想让她以侯府三小姐的名分风风光光地出阁,这会子听雨霏这样说,岂有不允之理,忙答道:“原该跟了郡主去的,只是这里可怎么样呢?“ 雨霏不以为然地轻笑道:“这有什么?姨娘和妹妹的箱笼细软着小厮搬回去就是。这些桌案几椅都是笨家什,要他何用?不如原样锁了,和庄头说一声,时常照管着,往后分给庄子里其他人住也就罢了。” 王淑明见状,忙失声喊道:“我不回去,那几畦荠菜和春韭就快熟了,娘你不是说过要包了猪荠菜和虾仁春韭馅的饺子请黑牛哥一家来尝鲜吗?咱们这一走,岂不是要失信于人了?要不娘你先去,我留在这儿,把那几畦菜蔬都收拾妥当了。”…… 孙姨娘闻言脸上一僵,眼中怒气横生,出声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遵诺守信是好的,但也要看清是什么场合,分清什么事儿不是?那些破菜叶子再金贵能比得上你的终生大事重要?你一向聪慧,怎么这会子倒拎不清轻重了。郡主方才不是说了嘛,这里的一切都拜托给你沈大叔就是,大不了等菜蔬成熟时,请他割上几把送去也就全了你这番心意了。那黑牛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一定会谅解咱们的难处的。你就别再别扭了,让郡主瞧着可真要怪你不懂事儿了呢。“说着就急急忙忙打开衣橱收拾起包裹来。 王淑明见状,便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拦着,附耳低声道:“娘,您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偏要逼我呢。我也不求别的,就等一刻钟,让我最后再见他一面,就一面。往后我什么都听您的。” 母女俩正拉扯不清,就听见门外有男子爽朗洪亮的笑声:“孙大娘,我送鱼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50:又得浮生一夜凉(一)【六月中文】 250:又得浮生一夜凉(一)* 250:又得浮生一夜凉(一)在线阅读 <!t; 250:又得浮生一夜凉(一) 肉文屋 / 250:又得浮生一夜凉(一) 250:又得浮生一夜凉(一) 251:又得浮生一夜凉(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1:又得浮生一夜凉(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1:又得浮生一夜凉(二)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1:又得浮生一夜凉(二) <!go> 收费章节(12点) 251:又得浮生一夜凉(二) 孙姨娘急急忙忙打开衣橱收拾包裹。王淑明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拦着,附耳低声道:“娘,您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偏要逼我呢。我也不求别的,就等一刻钟,让我最后再见他一面,就一面。往后我什么都听您的。” 母女俩正拉扯不清,就听见门外有男子爽朗洪亮的笑声:“孙大娘,我送鱼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的男子一手提着条犹自乱摆尾巴的鱼儿,一手拎着一竹篮子**蛋,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见雨霏和翠微,先是一愣,转身想要回避,偏生一脚已经踏在门坎上,退也不好退,进也不能进。只得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王淑明一见这男子,眼中顿时闪烁着异样的神彩,又是娇羞,又是为难,迟疑了半晌,因瞥见那男子手足无措的模样,一咬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篮子,低声道:“黑牛哥,又,又麻烦你了。” 黑牛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住地搓着手讪笑说:“对不住,我真不知道你这儿有客。这鱼是我刚从河里捞来的,可新鲜着呢,炖汤最有味儿了。上一回你不是说想孵些小**吗?这是我娘挑出来最好的种蛋,特特儿让我赶着送过来。东西你拿好,我,我就先走了。”…… 王淑明忙道:“不碍事儿的。这是我家的亲戚,今个恰好路过这里就顺道过来瞧瞧。黑牛哥,大暑天的瞧你跑的这一脑门子的汗,还是坐下来先喝口水吧。” 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绣着铃兰的帕子,低着头悄悄儿递了过去。却半路被孙姨娘截了下来,转头对黑牛似笑非笑道:“黑牛啊,真是难为你们娘俩费心了。这鱼和**蛋你还是自个儿拿回去吃吧。我这里有客,就不送你了。回头代我跟你母亲道声谢,就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黑牛脸上讪讪的,有些惊惶地急着说:“孙大娘,是不是这鲫鱼不合你们的胃口。不要紧,我下回再抓些鲤鱼来,明妹妹不是最喜欢吃红烧的吗?这种蛋是我娘一个个仔仔细细拣选出来的,肯定都能孵出小**仔来。您先试试,不行了,我再换一篮子来。我们家也实在没有啥好东西,就这些还能拿得出手,您可千万别嫌弃。”一边说一边偷眼去瞄一旁满面焦急的王淑明。 孙姨娘会意,一侧身挡住了黑牛的视线,轻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多心了不是?我们娘儿俩在这里多亏了你们照顾,哪有嫌弃的道理?只是你也瞧见了,我这里乱糟糟的,正收拾着准备回城去呢。这些东西留着也是白糟蹋了的。” 那黑牛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赶着追问道:“孙大娘,你们要走?” 王淑明正要答话,却被孙姨娘打断道:“可不是。我和你母亲关系这么好,有些事儿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和明儿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只因为明丫头的身子一向不牢靠,大夫说要选一处干净清新的地儿好生将养着。因和沈庄头有些交情,这才到了乡下暂时住着。眼见明儿的身子一天天好转,年纪也大了,该是说亲的时候。总不能一直流落在外,也会招人笑话不是?这不,她嫂子今儿特地来接我们母女,回去后就该办喜事儿了呢,到时候你和你母亲可要早些过来喝喜酒啊。” 黑牛一脸震惊,不能置信地透过孙姨娘紧盯着王淑明,半宿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方才垂头敛眉,语气中带着灰心丧气的味道,自言自语地低叹:“原来是这样,一早就觉得你和庄子上的其他姑娘不一样,原来是富人家小姐。难怪我娘常说你是天上的仙女,让我这个穷小子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呢。”…… 王淑明见状,心里又急又气,忙不迭地出声责怪孙姨娘道:“娘,你跟黑牛哥说这个做什么?我都说了不回去。” 孙姨娘紧紧拽着王淑明的手,似是无意地笑道:“你这孩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黑牛和你还不跟兄妹似的,知道你有了好亲事,想必他也会替你开心的。是不是?” 说着眼珠子一眨不眨地死盯着一脸难过与挫败的黑牛,似乎非要让他当场表个态不可。黑牛哭丧着脸,眼中满是受伤的神情,好半晌才讪讪说:“明妹妹能嫁个好人家,我当然替她高兴。一定是个有才有貌的富贵公子,我就先代我娘给孙大娘和明妹妹道喜了。” 说罢,转身欲走,却被孙姨娘叫住,笑道:“同喜同喜黑牛,不是我韶叨。你这孩子也到了该讨媳妇的时候了。庄子上漂亮能干的姑娘那么多,总有一个配得起你的。你母亲她也不容易,寡妇失业的,又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赶紧接个媳妇进门吧,让她也能多享几年清福。你别看你母亲嘴上不说,她可是心心念念要抱孙子呢。” 黑牛脚下一顿,没打采地开口说:“我哪有那个福气呢。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傻小子,没有姑娘看得上。”说罢,也不顾地上活蹦乱跳垂死挣扎着的鱼儿,头也不回地踏了过去…… 王淑明见黑牛那萧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稻田深处,便转过脸来满眼伤心与无奈地对着孙姨娘低叹道:“娘,您一定要这样吗?我都说了,等菜园子里的春韭熟了就回去,您又何必苦苦相逼呢。你瞧黑牛哥那难过的样儿,你,你让他今后该怎么看我?” 孙姨娘闻言,立时火冒三丈,眉心都拧做了一团,当着雨霏的面却又不好大声训斥,只得压低了音调嗔责道:“早说也是说,晚说也是说。本来就是实情,难道还要我藏着掖着吗?明儿,你就别犯糊涂了,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娘知道你的心思,可他是个臭哄哄整日里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味傻干的庄稼汉子,家里穷得没有积年粮不说,连大字也不识一个。咱们如今虽然落魄了,可你总是大家闺秀,你自个儿说就他这样要门第没门第要学问没学问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你?为娘的绝不能眼睁睁瞧着你走上岔路受一辈子穷吃一辈子苦啊。” 王淑明强辩道:“我看重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图他有多好的家世多富的财产。只要能跟着他一辈子吃苦受罪我也认了。娘,你是最疼我的,难道想让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痛苦一世吗?”。 孙姨娘眼泪汪汪地拉着王淑明一双干燥裂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好孩子,大户人家里的女眷平日里鲍参翅肚吃多了,偶尔吃些白粥青菜便觉得新鲜。若是整日换成这些,那味儿可就全变了。俗话说的好,贫贱夫妻百事哀。娘不能看着你将来后悔莫及啊。” 王淑明这个时候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一味磕头哭道:“求娘成全女儿吧。除了黑牛哥,我谁也不嫁。” 孙姨娘气得七窍生烟,从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竟然如此固执,好话歹话说尽却便要往火坑里跳,拦都拦不住。一时也失去了理智,一个耳刮子重重地打在王淑明的脸上,怒道:“这么没脸没皮的话儿,也是姑娘家该说的吗?你这孩子,怎么就是冥顽不灵呢。我真后悔,当初瞧着黑牛这孩子实诚,他娘又是寡妇,怪可怜见的。纵然他往咱们这里跑得勤了些,却也没多往心里去。没成想竟是引狼入室,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儿,生生被他给教坏了。” 缓了一缓,厉声威胁道:“你要是还不听话,我就告诉沈庄头,把他们母子俩个赶走,好让你绝了这荒唐的念头。” 王淑明信以为真,忙揪着孙姨娘的袖边苦苦哀求道:“娘你明明知道,黑牛哥和他娘无亲无故的,离开了这儿又能去哪里呢,岂不是死路一条。您这样,就是往女儿的心口上扎刀子啊。若是黑牛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女儿也不想活了。”…… 孙姨娘铁青着脸,冷冷道:“你少黑牛哥长,黑牛哥短的,叫的这般亲热。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不过是个天魔星罢了,哄的你连娘都不要了。你要是真为他好,就乖乖儿跟娘回去。他们毕竟帮衬过咱们,娘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会嘱咐你沈大婶子给他留意着娶一房好媳妇,将来等他成亲时多送几两银子来做贺礼也就是了。” 王淑明闻言,眼中满是不甘与无奈,贝齿紧咬着下唇,一脸伤心欲绝的神情,好半晌方才咬牙叹道:“我明白了,总归是我和他没有缘分,这都是我的命,我认了” 孙姨娘用那绣着铃兰的帕子替王淑明轻轻擦去眼角成串落下的泪珠,轻轻拍着后背,柔声道:“你也别怪娘狠心,不这么着你也不会断了这边的想头。就当是做了一场梦罢了,梦醒了,总要各归各位的。郡主殿下还在这儿呢,你这样子可是要惹她不快了。” 缓了一缓,又道:“这帕子可是女儿家的体己物,怎么能随便给人呢。看来真是呆在这乡野蛮荒之地太久了,惯得你连规矩礼仪都不记得了呢。回去后定要让嬷嬷重新好好教教你才行。不然日后到了婆家,没的教人笑话。” 话音还未落,耳边只听得雨霏低笑道:“你们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啊?姨娘是不是能跟本说道说道,我这里还一肚子疑惑,实在不着头脑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51:又得浮生一夜凉(二)【六月中文】 251:又得浮生一夜凉(二)* 251:又得浮生一夜凉(二)在线阅读 <!t; 251:又得浮生一夜凉(二) 肉文屋 / 251:又得浮生一夜凉(二) 251:又得浮生一夜凉(二) 252:又得浮生一夜凉(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2:又得浮生一夜凉(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2:又得浮生一夜凉(三)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2:又得浮生一夜凉(三) <!go> 收费章节(12点) 252:又得浮生一夜凉(三) 孙姨娘话音未落,耳边就听得雨霏低笑道:“你们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啊?姨娘是不是能跟本说道说道,我这里还一肚子疑惑,实在不着头脑呢。” 孙姨娘闻言,忙转头赔笑道:“哪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小孩子家闹着玩罢了。郡主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雨霏抿嘴笑道:“我看倒像是老戏《宝剑记》中的一出呢:啼痕界破残妆面,德言分镜几时圆?远水高山,眼睁睁打鸳鸯散。既然三妹妹已经有了心上人,徐家的事儿就当本没有提过吧。” 孙姨娘忙急道:“郡主说笑了,什么心上人,都是没影的事儿。那黑牛和他娘原是从外地逃荒来的,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茅屋里。妾身和明儿两个女人家,日常家里有些挑水劈柴的重活也多亏了他帮忙。这一来二去的,两家也就熟络了。这乡下野地男女之间的确比深宅大户里的约束要少些,也随意些。但要说私情可绝对没有,顶多就是兄妹之谊罢了。郡主快别多心了。明儿的子您还不知道嘛,不管在哪儿,行事可都是规规矩矩的呢。” 雨霏笑道:“姨娘说的也太严重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本也犯不着多这个心哪。” 因转头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一脸落寞的王淑明,沉声道:“妹妹,这可是你终生大事。本方才见你对那个叫黑牛的男子似乎颇有些情意,不想回侯府议亲恐怕也是为了她吧。如今这儿也没有外人,你先且别管姨娘怎么说,本只想听听你的意思。” 王淑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亮光,不可置信地抬头凝视着雨霏,低声喃喃道:“就算是又能怎样?我与他的身份天差地别,这一生怕只能有缘无份了。” 雨霏语带鼓励地笑道:“那倒不尽然。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妹妹这般聪慧,怎么反倒不解这意?身份地位又有什么要紧,若两人真心相知相悦,又有什么可以阻挡的。怕只怕你正如姨娘所言,不过是偶尔换个口味一时贪鲜罢了。将来新鲜感渐渐褪去,若真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难免心生懊悔口出怨言,那可真要成一对怨偶悔恨终生了呢。你是个聪明的女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能由你自个儿细细衡量。” 王淑明闻言,垂头思虑了半日,咬牙直挺挺地跪在雨霏和孙姨娘面前,警容肃声道:“娘,二嫂,明儿的心事从来也没想过要瞒你们,今日既然问起,那我也就索一次说个痛快。明儿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可黑牛哥没有你们想的那样无能。他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勤劳最能干的男子,比以前见到的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整日里只知道鲜衣怒马,斗**走狗的纨绔子弟强百倍。有件事儿我一直没有告诉过娘,就怕你担心。半个月前我上山去采野果子,竟然遇到了熊瞎子,若不是黑牛哥,我早就是野兽的口中餐了……” 孙姨娘闻言脸色发白,手脚微微轻颤,一把拉过王淑明,上上下下细细检查着,慌忙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早说呢。赶紧让我瞧瞧,伤到哪里了。” 王淑明轻叹道:“我没事儿,真的。倒是黑牛哥为了我他几乎送了命,背上还被挠了几条深深的血口子。他却顾不上满身的伤痕,还咬牙忍着疼来安慰我。也不怕娘和嫂嫂笑话,我今个就不顾脸面了,从那一刻起,我,我就认定他了……” 雨霏听了这话,收敛了笑容,沉下脸来语重心长道:“妹妹,这不是话本小说,也不是戏曲杂文,年轻小姐遇见拔刀相助的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只能以身相许。这只是虚构的桥段。若是在茶余饭后解解烦闷也就罢了,一旦从花前月下的幻想里醒来蓦然面对柴米油盐的贫贱生活,当初再美好的少女情怀也会变得面目全非。所以世人常叹‘人生若只如初见’就是这个原因。” 见王淑明脸色蓦然变得惨白,便缓了缓音调,柔声劝道:“就如姨娘说的,你从来都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若真嫁与他做农家妇,今后辛勤劳作自是不必说了。那黑牛大字也不识一个,情似乎又有些木讷呆板。你好歹可是读了四书五经,熟知诗词歌赋的大家小姐,将来日日相对,你会不会有**同鸭讲的苦闷呢。” 王淑明叹道:“我知道娘和嫂嫂全都是为了明儿好。其实我本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黑牛哥也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差。他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也不是鲁莽蠢钝的人,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快活,也有很多话儿要说,仿佛时间都一下子变得飞快。最重要的是他待我极好,只要我说过的话儿,哪怕是一件小事他都记在心上。凡是我想要什么,他虽然不能每一样都寻来,却能尽自个儿全部的心力尽量让我开心。他这样真心真意地待我,我怎能无动于衷。” 缓了一缓,接着低叹道:“明儿心里清楚,若是听娘亲的,嫁去那徐家做当家,锦衣玉食,绫罗裹身,自然是比在这乡野之地强百倍。可我从小在侯府见多了内宅的尔虞我诈,拜高踩低,远的不说,就连嫂嫂这样以尊贵身份下嫁的,还不是处处掣肘举步维艰,更何况是像我这样的庶女。在那徐家看来也是高攀了的,嫁过去只怕日子会更加辛苦更加难熬。大家子三妻四妾是寻常事,明儿实在不愿意与其他女人为了一个本不值得的男子你争我夺,勾心斗角。一生一代一双人,淑明此生于愿足矣。” 孙姨娘冷笑道:“农夫多收了二斗米还想着要纳妾呢。你这种傻念头全是自个儿的痴心妄想罢了。如今他是个穷小子,能娶你这等人品相貌的大家小姐为妻,自然是舔着脸千依百顺。等有一日富庶发达了,还不是一个接着一个地迎进门来。要知道天下男儿皆薄信,哪有不偷腥的猫儿呢。你这样执拗,到头来只会伤了你自个儿的心哪。” 王淑明扬起勇敢而充满生气的脸,一本正经道:“莫说黑牛哥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他将来真会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我也不怕。男攀低户,女嫁高门,这本就是世间的道理。可如今我们却是与其背道而行的,他心中怎能对我没有一丝愧疚?更何况女人出阁后,能否在婆家站稳脚跟,完全是依仗娘家的势力了。我身后可是堂堂谨明候府呢,他日后要胡作非为也得在心中掂量掂量。” 雨霏像是第一次认识王淑明似的,略带惊异地凝视着她,好半晌方转头对孙姨娘笑道:“三妹妹生聪敏,不光矜持自傲,又有勇有谋。明白即便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也不能只凭一腔子热情,更需要一点恰如其分的心机和小聪明。不怕姨娘笑话,本在妹妹这个年纪还未必能看透这些呢。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既然他们郎有情妾有意,姨娘何不成人之美呢。” 孙姨娘闻言虽然不情不愿,却也只得长叹道:“罢了,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既然郡主也中意了,妾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雨霏笑劝道:“俗话说的好: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贫。那黑牛看相貌日后也是有大出息的。姨娘就等着享清福吧。” 又问道:“不知姨娘是想让三妹妹在侯府出阁呢,还是就从庄上出门子?” 孙姨娘还没答话,王淑明便抢着说:“我和娘还是就留在这里吧。黑牛哥的亲娘是个敏感多心的,若从府里出嫁,就怕她认为咱们是仗势欺人,故意摆架子给人看呢。我实在不想还没过门,就让她心里有个疙瘩。” 孙姨娘不满地瞥了王淑明一眼,冷笑道:“瞧瞧,这人还没嫁过去,心就已经向着婆家了呢。等出了门子,只怕就将自个儿的亲娘抛在脑后勺了呢。” 王淑明顿时羞红了脸,扭着身子低声道:“娘,你怎么这么说。我是您唯一的女儿,不孝顺您还能孝顺谁呢。我都想好了,日后您就搬过去和我们一同住,彼此间也有个照应,可好不好呢?” 孙姨娘扭过脸去,不置可否,好半晌方带着几分伤感叹道:“罢了,你们小夫妻俩好生过日子吧。我在那儿没的惹人厌烦。就守着这几亩薄田和几间竹屋过日子倒还清静。” 王淑明还要说话,就听雨霏笑道:“姨娘连婚事都答应了,何必又为这点子小事不痛快呢。你若是肯过去,他们那边感激还来不及呢,还不得把你当菩萨一般供起来啊,谁还敢给你脸子瞧呢。” 一行劝,一行吩咐翠微道:“还不赶紧把咱们的贺礼送上来?” 翠微听说,便出去从车上搬下来一个紫檀匣子,打开看时,就见里面满满当当地装满了锭子,金光闪闪的险些晃花了众人的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52:又得浮生一夜凉(三)【六月中文】 252:又得浮生一夜凉(三)* 252:又得浮生一夜凉(三)在线阅读 <!t; 252:又得浮生一夜凉(三) 肉文屋 / 252:又得浮生一夜凉(三) 252:又得浮生一夜凉(三) 253:又得浮生一夜凉(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3:又得浮生一夜凉(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3:又得浮生一夜凉(四)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3:又得浮生一夜凉(四) <!go> 收费章节(12点) 253:又得浮生一夜凉(四) 雨霏因吩咐道:“还不赶紧把咱们的贺礼送上来?” 翠微听说,便出去从车上搬下来一个紫檀匣子,打开看时,就见里面满满当当地装满了锭子,金光闪闪的险些晃花了众人的眼。 孙姨娘定睛一看,里面的金锭子少说也有上百两,心里一颤,赶着喊了一声:哦弥陀佛连连摆手道:“郡主您真是太抬举我们了。这么贵重的礼妾身母女可不敢收哪。” 雨霏笑道:“这有什么?姨娘也太小心了。三妹妹好歹也是侯府明公正道的小姐,如今要出阁自然要办的风光体面才是。莫说是百金就是千金也使得。” 王淑明也出言婉拒道:“嫂嫂一片好意,我们母女俩心领了。只是如今我们住在庄子上,一应饮食供给都不缺。实在用不了这些。况且在这乡下地方,这么多的金子也太打眼了。明儿从今往后只想做个平常农妇,实在不想还没过门就教黑牛哥娘儿俩觉得我高人一等,心里存了疙瘩,往后相处起来难免会有磕碰。这贺礼郡主嫂嫂还是收回吧。” 雨霏不经意地瞥见墙角随风摇曳的黄菊骨朵,因笑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三妹妹如今确实有陶翁淡泊自守的风骨。只是这些黄白俗物原有个缘故,那边府里的事儿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虽说本的父亲已经答应联络朝中重臣一同为子陵作保,但事情总有个万一。你们虽然远在乡下庄田,就怕将来大厦倾倒之际难免又被牵扯进来。有了银钱傍身,随便找一处地儿置办些房舍田产,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岂不更好?况且我真正的身份三妹妹不是早就猜到了吗?也不知道还能护着你们多久,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更是为了姨娘和妹妹的将来未雨绸缪,你们就莫要再推辞了。” 孙姨娘和王淑明闻言,声色一凛,心下了然便千恩万谢地收好了。 雨霏因叹道:“欲寄彩笺无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从今往后,也不知咱们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都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姨娘和三妹妹就善自珍重吧。” 黄昏渐薄西山的落日将最后的灿烂映在垦洼不平的土墙上,没来由地增添了几分伤感之意,王淑明看着在昏黄光线中越发模糊的雨霏,心里顿时涌上一种不祥的感觉,泪水蓦然涌出眼眶,就那样顺着脸颊缓缓而下…… 安顿好了孙姨娘和王淑明,眼见天色渐渐黑沉,雨霏纵有不舍也只能抬步上车,马蹄翻飞,紧赶慢赶方在城门落锁前回了侯府。 刚踏进暗香阁,还没来得及喝盏凉茶喘口气儿,就听见窗外有丫头回道:“郡主殿下,老太太和姑太太在外头求见?” 翠微闻言不禁冷笑道:“哪里来的耳报神这么快?咱们前脚进门,人家后脚就赶过来了。不知道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因高声向外吩咐道:“大半夜的,嚷什么嚷。去回外边,就说郡主已经歇下了,有天大的事儿也等明个再说。” 雨霏摇头苦笑道:“这府里真是半刻安宁也没有。难怪三妹妹不肯回来。我倒真羡慕她,从此海阔天空,任自在,纵使清贫些又有何妨?” 翠微忍不住笑道:“郡主还真是只尝井水甜,不见掘井人苦呢。做了人家的媳妇儿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又要料理家事。纵使那黑牛家人口简单些,只有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三姑也少不得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哪里能像当姑娘时轻松自在呢?” 又啐道:“论理这话不该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说,可春晖堂的老太太也实在是太没有眼色了。绝亲书已下,她们就是和郡主与郡马爷毫无干系的外人,怎么还这般不识好歹,三天两头来寻不自在。不是奴婢事后诸葛亮,郡主当日既然已经跟他们撕破了脸,就应该狠下心肠当机立断,将二房一家硬撵出去。是他们不仁不义在先,就怨不得咱们不讲情面了。纵使旁人知道也挑不出理来。” 雨霏含笑戏谑道:“难道我会怕外头那些整日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嚼舌子吗?有些事儿欲速则不达。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和碧纱那蹄子一般毛躁了?看你整日坐立不安,难道全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翠微顿时羞红了脸,扭过身子不自在地答道:“哪个他?郡主就会拿奴婢取笑儿。奴婢是为您打抱不平呢。自打老太太回府,什么事儿都挑咱们的刺儿。就是**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每一回总会闹出不小的风波,咱们这里的下人听到老太太三个字,没有心里不打鼓的。真不知道这府里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消停清静些。” 雨霏望着天边那轮半弯的新月,轻声叹道:“快了,我有种预感,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 翠微闻言,蹙着眉头满眼不解地凝视着雨霏,脸上的神情从烦躁渐渐转为忧虑,就听门外小丫头又低声回道:“郡主殿下恕罪,老太太在院门外不肯走,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儿要跟您商量。” 雨霏瞥了翠微一眼,苦笑道:“瞧瞧,想清静也清静不了呢。若是不见,咱们今个晚上可就别想有安稳觉睡了。也罢,闹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回。连姑太太也来了,说不准又是咱们这位一万个心眼的表姑娘又有什么幺蛾子呢。” 因高声吩咐道:“请老太太和姑太太到正厅稍候,本洗把脸就过去。”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安老太君尖利的怒斥声,雨霏一怔,脸上露出恼怒交加的神情。倒是翠微反应最快,忙从妆台上拿起一方面纱遮住雨霏如玉般的面庞。 手还未放下,就见安老太君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一迭连声抱怨道:“这暗香阁的下人可是胆大包天哪,竟然敢拦主子的路。郡主身子若是不爽顾不上这些,不如就由老身替您管教吧。免得旁人说咱们谨明侯府一点规矩也没有。” 翠微闻言冷笑道:“老太太这话真真可笑。这里可是郡主殿下的别院,任何人等非召见不得入内。再说郡主已经如您所愿写下绝亲书,这侯府有没有规矩体统,就不劳老太太费心了。” 安老太君闻言大怒,颤颤巍巍地指着翠微骂道:“一个毛丫头,也敢要我的强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们还不上去替我撕烂她的嘴。” 底下人闻言嘴上虽然答应着,却只管拿眼珠子瞟着雨霏的神色,半步也不敢往前挪动,更别说伸手教训人了。 安老太君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恼声喝斥道:“还愣着做什么?怎么还不动手?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做主子的劳神费力吗?”。 雨霏不以为然地轻笑道:“老太君这是做什么?小丫头不懂事,交由管事嬷嬷管教就是了。您又何必大呼小叫的,没的失了身份。翠微是本的人,要打要罚本自有主张,就不劳老太君越俎代庖了。更何况,本并不觉得翠微说的有什么错儿,倒是一片护主之心很值得嘉奖呢。” 因转头对翠微满眼鼓励地笑道:“好丫头,前些日子太妃娘娘命人从里送来一串红麝碧玺香珠,本就赏你了。” 碧纱因在一旁附和道:“哎呦呦那玩意可是外邦进贡上来的,金贵的很呢。郡主殿下自个儿都舍不得带就赏了姐姐,看来是真的疼你了。” 底下人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下暗自付度:郡主娘娘这是借故在打老太太的脸呢,看来绝亲书一下,暗香阁这位主儿就真的撕破了脸皮,连面上的情都不顾了呢。往后这府里免不了又有一场龙争凤斗,身为奴才也是该想想靠哪一边站了。 安老太君气得七窍生烟,脯剧烈地起伏着,手颤颤巍巍地直指雨霏,嘴唇抖动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屋内一片死寂,教人没来由地心惊跳。角落里传来凤鸾的软语娇声:“姐姐,老太太不是这个意思。老太太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可全都是为了您,为了这个家好。您是最明理的,千万别听这起子没王法的奴婢挑唆啊。” 雨霏轻蔑地扫了凤鸾一眼,毫不留情面地冷冷道:“你是什么身份,竟然称呼本为姐姐。本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个妹妹呢。” 缓了一缓,见凤鸾脸涨成了茄紫色,说不出的尴尬与狼狈,觉着这么多天压在口上的一口恶气顿时舒畅了,遂撇了撇嘴讥讽道:“别以为郡马答应纳你为妾,你能不知天高地厚,姓甚名谁了。就算是圆了房,只要一天没给本磕头敬茶,就算不得明公正道。何况小妾罢了,就是正了名,也不过是个奴婢,谁许你姐姐妹妹的叫了?表姑娘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小姐,怎么竟连这点子规矩也不懂?” 凤鸾自小娇生惯养,又因为美貌自负甚高,从来也没听过这等羞辱的话儿,偏生雨霏字字句句都说在点子上,又用名分尊卑来压,自个儿竟想不出一句话来反驳,真恨不得有个地缝好教人钻进去,嘴唇哆嗦了几下,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忙不迭地用帕子捂着脸,痛哭不已…… 雨霏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满脸讥诮道:“哼郡马此刻又不在这里。表姑娘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只怕是白费了。你若是真这么急着被收房,也不值什么?现在就收拾收拾,说不得,只好本拉下这张脸来,等会就将你送去刑部大牢,圆了你的心愿,可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53:又得浮生一夜凉(四)【六月中文】 253:又得浮生一夜凉(四)* 253:又得浮生一夜凉(四)在线阅读 <!t; 253:又得浮生一夜凉(四) 肉文屋 / 253:又得浮生一夜凉(四) 253:又得浮生一夜凉(四) 254:又得浮生一夜凉(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4:又得浮生一夜凉(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4:又得浮生一夜凉(五) 朱门锦绣 作者:秣陵树 254:又得浮生一夜凉(五) <!go> 收费章节(12点) 254:又得浮生一夜凉(五) 雨霏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满脸讥诮道:“哼郡马此刻又不在这里。表姑娘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只怕是白费了呢。你若是真这么急着被收房,也不值什么?现在就收拾收拾,说不得,只好本拉下这张脸来,等会就将你送去刑部大牢,圆了你的心愿,可好?” 见一旁的安老太君和孔姑太太那猪肝色的脸,觉得解气得很,便存了敲山震虎的意思,趁热打铁道:“你们平日里私底下做的那些醃拶事儿打量谁是傻子呢。三天两头,你也来吵我也来闹,指桑骂槐,指东说西的,本不理论,你们还来了劲了。别以为本还会像从前那样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今后这侯府的事儿,都由本说了算,若有人还在一旁指手画脚的,不管是谁,别怪本不客气。” 缓了一缓,冰冷的眼眸直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凤鸾,厉声训责道:“俗话说:出嫁媳妇落地孩儿。婆母早早儿过世,本这个做正室的也只有勉为其难地管教了。表姑娘如今觉得自个儿受了委屈,还能哭丧两嗓子,等日后收了房,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本在这儿索将话儿挑明,本可是从小在西北边陲风沙里历练出来的,实在见不得表姑娘这样江南闺阁弱柳扶风的妖调样儿,外间人说我嚣张跋扈也好,善妒狠辣也罢,一年半载后圆房敬了茶,本说站,你就不许坐着。本让你绣花,你就不可以弹琴,本让你吃一碗饭,你就不可以多夹一菜。 做小妾就要有个十足的奴婢样儿,若是只有一分,还不如不要做了。表姑娘这般聪慧能干,女儿家的亲事都能自个儿做主,应该能体会本话里的深意若是记不住,那也不打紧,今后常来暗香阁,多瞅瞅底下的使丫头是怎么做的,本也少不得多费点心神好好儿调教调教你,免得旁人说咱们谨明侯府没规没距,奴婢不像奴婢,主子不似主子的,平白惹人笑话。” 孔姑太太见女儿吃了亏,便恼声嗔怪道:“郡主娘娘太过分了难道只有你是金枝玉叶,别个都是杂草野芥不成?妾室难道就不是人了?郡主可别忘了,前年直隶总督夫人虐待小妾致死,圣上还因此怒叱了总督大人呢。凤儿这孩子的子最是温婉柔顺,心无城府的。为人处事循规蹈矩不敢有半点差错。日后若有了不是,那也是旁人欺人太甚,肆意**。怨不得这孩子。” 雨霏闻言冷笑道:“常听人说姑太太是容忍不了姑丈爷宠妾灭妻,这才毅然决然和离的。怎么这会子倒为小妾说起话来了,可真真教人惊讶呢。本不过是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罢了,谁说就一定会亏待表姑娘了?姑太太才回来不久,难怪不知道,本这里规矩大,不能错个一星半点的。否则……表姑娘若还是这样由着自个儿的子来,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只怕还有的苦头受呢。路都是自个儿选得,怨不得旁人。当然了,姑太太和表姑娘若是这会子后悔还来的及。” 孔姑太太闻言心下一个咯噔,原本在春晖堂听了一言半语,便有了先前想都不敢想的念头,若是那事儿是真的,中山王府便是犯了欺君之罪,中山王就是再有权势也难逃一劫,眼前这位郡主娘娘也必死无疑。那凤儿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这侯府的女主人,这样大好的机会,自个儿岂能放过。罢了,罢了,这会子若闹僵了,凤儿今后就什么也捞不着了。倒不如忍下这口气,看这个冒牌郡主还能嚣张多久?…… 想到这里便垂下头,暗暗扯了扯犹自抽噎的凤鸾的衣角儿,偷眼示意她向雨霏低头赔不是。因低声赔罪道:“郡主恕罪。是妾身不会说话儿。婚姻大事岂有反悔之理。凤儿这孩子年轻不知事,日后还要请郡主娘娘多多教导才是。” 又低声下气地赔笑道:“郡主殿下高贵典雅,知书达理,孩子交到了您手里,妾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妾身也不求别的,只要凤儿这孩子能学到您的十分之一,妾身就心满意足了。方才是妾身魔症了,一时糊涂了说了那起子混账话儿,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娘俩这一遭吧。” 安老太君见孔姑太太那委曲求全的模样,心中越发不快,因没好气地对雨霏道:“郡主有什么气儿就冲着老身来。何必为难她们这对无权无势的母女俩。老身也不想三天两头来烦郡主,只是兹事体大,且又关系到我王家上百口的人命,老身不得不过来弄个明白。” 见雨霏脸上闪烁着惊异不解的神情,心下暗暗得意,便又缓缓道:“老身今儿带了个人来,想必郡主也认识。” 话音刚落,便有一婆子越众而出,身着寻常靛青布衫,藏蓝裙子,很不起眼儿,乍一看还以为是那个院子的使奴婢呢。 却不料看见她,江嬷嬷和桔梗脸上都是一沉,立时变成惊惧的青白色。碧纱更是失声喊道:“霍妈妈,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江嬷嬷见雨霏那茫然无措的模样又瞥见安老太君眼角一闪而过的光,心下暗道不好,但碧纱已经喊出声来,这时候再否认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边挡住安老太君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一边上前挽住霍婆子的手,故作亲热道:“哎呦老姐姐怎么是你呀。瞧你,来了也不说一声,外道了不是?咱们老姐妹可有好些日子不见了,还不快到我屋里去,今个晚上咱们可要好好喝一杯,叙叙旧儿。” 又偷偷对着霍婆子做了个杀**抹脖子的表情,暗示她莫要乱说话,却谁知别看那霍婆子干瘦矮小,力气却大得很,一把将江嬷嬷推开,因哑声冷笑道:“的确是好久没见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敢让王爷身边的大红人叫我姐姐。郡主娘娘怎么这副神情,难道连老奴都不认识了吗?”。 雨霏先前有些怔怔的,听江嬷嬷一番话才如梦初醒,霍妈妈这样明赞暗讽又逼得她不得不开口低声道:“原来是霍妈妈,这些日子倒是憔悴了不少,本差点没认出来。怎么这会子倒有空过来逛逛了?” 霍婆子面无表情地冷笑道:“郡主金尊玉贵,没成想还记得老奴这样卑贱的人。倒真是教人感动呢。您对老奴的恩情,老奴都牢牢记在心上,一时一刻都忘不了……” 江嬷嬷怕雨霏多说多错露出破绽,便抢着开口笑道:“那可不是。老姐姐可是大郡主娘娘的有功之臣哪。殿下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你的。老姐姐这回过来,还不是也放心不下郡主?想想当初,若不是老姐姐执意要回乡养老,如今郡主身边也能多一个帮手不是?不过现在倒也不晚,只要霍姐姐肯留下,郡主娘娘是断断不会亏待你的。” 霍婆子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撇嘴道:“江姐姐还是这么会说话,要说你想我还有可能,咱们这位郡主娘娘,哼,只怕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我这个老婆子了呢。” 江嬷嬷赔笑道:“老姐姐这话就是玩笑了,郡主打小就是你大的,情分哪里是旁人能比的呢?郡主娘娘成日里念叨你不离口,我们这些在身边打转的人看着都眼热呢。” 霍婆子瞥了江嬷嬷一眼,讥讽道:“若是我打小大的姐儿自然会记着我这个**的好儿,可眼前这个分明就不是……” 江嬷嬷心里暗道不好,忙厉声喝斥道:“霍贳家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别仗着自个儿曾是郡主的娘,原比别人有些体面,就能胡说八道,做耗生事。你也在王府里呆过,应该知道污蔑皇亲可是杀头的死罪。” 霍婆子眼中一暗,肩膀几不可见地抖动了几下,却只是一瞬间的事儿,立刻恢复了沉决绝的神情,一仰脖子硬声道:“江姐姐好大的威风啊。也难怪,李代桃僵这种欺君灭族的大罪你都敢藏着瞒着,还有什么不能的?只怕日后被杀头腰斩的是江姐姐你,而不是我呢。” 安老太君闻言,脸上一喜,心想:说了这半日终于转入正题了,这黄毛丫头片子就是孙大圣有三头六臂,也断然逃不过这一遭了。便乘机装作唬了一跳,因高声喊道:“什么?郡主殿下是假的?这,这怎么可能?” 孔姑太太见状,忙在一旁附和道:“听这位妈妈一说,我倒真觉得事儿有些蹊跷了。郡主娘娘自打进了门,就整日蒙着面纱,就算是自持身份,也太过了。难道这里面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霍妈妈有些得意地断言道:“我自个儿大的孩子还能认错吗?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眉眼有些相像,但绝不是中山王府的郡主娘娘。老奴敢用命作保。” 江嬷嬷见状便不留情面地厉声喝道:“你作保,你的命值几个钱?污蔑郡主殿下就是对中山王府和整个谨明侯府不恭不敬,便是杀了你quan家也不够抵偿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54:又得浮生一夜凉(五)【六月中文】 254:又得浮生一夜凉(五)* 254:又得浮生一夜凉(五)在线阅读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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