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欲》 第1章 多重人格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章 多重人格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章 多重人格 !go 第一章/多重人格 从法院出来的时候,淡墨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告人家属正被媒体围攻,用词有多激烈,不难想象。 她走得偏门,脚步匆忙。 头顶是灿烈的日光,脚下是坚硬的大理石。高跟鞋踩在其上的声音清脆,却踩不碎她困顿的大脑里,不断重复播报的声音。 有中年男子凄厉的呐喊:“不!” 也有她自己坚定清冷的嗓音:“他是我的病人,他有多重人格。” 新闻里会怎样播报这一场庭审? 这个案件因为峰回路转的情节,已经吸引了民众太多的关注,任何风吹草动,都将掀起新一轮血雨腥风。 从最初的市民江淮报警称妻子失踪; 到后来他去公安局投案,并称将勒索自己并和自己有过一夜情的外围女杀害并且抛尸; 再到后来警方找到女尸,dna测试却显示女尸的身份竟就是江淮失踪的妻子。 …… 短短数月,关于这场杀妻案的争议,从未断绝。 检方和受害人亲属必然不想在证人席上见到精神科医生。更多时候,精神病诊断结论,会使凶手减轻刑罚或是逃脱刑罚。 淡墨深知这一点。 从案件引爆以来,淡墨总禁不住回想江淮妻子简方宁陪江淮前来寻诊时,二人在她面前相视一笑,情意尽在不言中的模样。 那个时候,在她们面前的是江淮,是他的主人格。一个27岁,害羞、内向,心底偶有不安的温和男人。他生活得小心翼翼,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善意。他有出色的记忆力,擅长丹青。 会和外围女发展一夜情的男人……淡墨想到他的第二重人格。苏敬,一个33岁,会法语、德语、日语多种语言,深谙剑道、搏击的男人。他理性,却无情。他有暴力倾向,公开场合能够自行控制,私下里却容易歇斯底里。且他的私生活糜乱,夜夜笙歌。 而他的第三重人格,则是一个叫夏奈的十七岁少女。她早前被学校劝退,生性孤僻不喜与人交流。经年累月的独来独往,打工场所里受人排挤的经历,造就了她痛恨社会,尤其是痛恨同性的鲜明特征。 江淮有多重人格。 站在精神科医生的角度,她要为自己的病人正名。可那双杀人的手,分明和江淮的手是同一双。 淡墨觉得自己陷入一种死循环,一方面同情病人对其遭遇不忍,另一方面同情受害人对罪犯不忿。 毕竟没有人,生来就该被杀戮。 想起法庭里江淮那一双绝望哀伤的眼睛,法律即便不给予他刑罚,作为和妻子简方宁感情甚笃的那个江淮,心底怕也已给自己判了死刑,不然他也不会在拘留所里数次自杀。 ***** 法院前面,淡墨一上纪式薇的车,就听到她接续地叹气。 淡墨揪她耳朵:“我心情已经糟糕透了,你再叹气的话,我就只好在你面前咬舌自尽了。” 纪式薇从方向盘上伸出一只手拍掉她的爪子:“精神病患者杀人,免刑责方面是不是真得百试不爽?” 淡墨抚额:“无解。小七,我要转行,网路上我已经被骂成杀人犯万恶不赦的帮凶。” 纪式薇对着后视镜抿唇,查看唇色:“别啊,我正想杀人需要帮凶,你这有经验了,正好帮我的忙。” 淡墨好奇:“杀谁,崔亭?” 纪式薇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想起昨晚见到崔亭时他那一张毫无表情的冷淡至极的脸,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暴动革命。 四年前,他是宁可自己鼻青脸肿,也会护她周全的男人; 四年后,他的眼睛里露出的,却是想要将她切碎的失望透顶。 她有多大的错呢?她并没有预料到四年多前自己天台上那奋力一扑,会被嫌疑人一起拖下楼去,她更没有打算就此沉睡四年,醒来被别人告知她在昏迷期间产下一个儿子,她此前甚至不知自己怀孕。 狗血的事年年有,发生在她身上的特别多。 喜当妈而不自知,然后就是她断片的记忆停留在她去赴刚和另一个女人离婚的旧爱约会前……连自己那个奋力猛扑,都是同仁绘声绘色地转述,她脑海里对此毫无印象。 崔亭的声音还是和过去一样,清越的男低音,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要堵死他的嘴:“那种男人你也睡?” 他眼底的讽刺太过赤/裸,纪式薇想看不到都难。 她睡了那个刚和另一个女人离婚的旧爱吗?她是真得不记得了。 这个话题没法继续,她只好主动转移:“不说这些烦人的,江淮——我是指品行正常的那个,知道他杀了自己的妻子以后什么反应?” “求死。” 纪式薇再度唉声叹气:“我就知道是这样,我们抓捕他那天,他还在给他老婆准备生日宴,等她回来。” 眼前又闪过那双绝望哀伤的眼睛,淡墨心底五味陈杂:“死,可能是江淮现在最能接受的结局。我担心的是,遭遇刺激,万念俱灰,他会放弃自己。那些品行不端的人格进而便会反噬吞掉江淮,剩下那个暴虐无度的苏敬,或者是仇恨社会的夏奈。” 和挚爱死别,那种痛她曾经历过。她知道那有多大的摧毁力。 江淮拼尽全力也不能洗刷妻子简方宁死于他手的事实,就像她无论如何都忘不掉五年前s市那场烧死盛清和的大火。 冲天火光,从她眼前烧进她眼底,将她记忆里他的轮廓都灼烧的一干二净,让她忘不掉他,却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他的模样。 任她催眠求索,尝试各种方法医治,始终记不起那张脸的轮廓。 南姨为怕她伤心,扔掉了事关盛清和的一切,她们搬迁安家n市,此刻即便他复生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怕自己都是对面不识。 而身陷囹圄的江淮,又有谁能替他扔掉事关简方宁的一切? ******* 纪式薇送淡墨回医院,就带着寄存在她同事徐行那里的儿子等等离开。 她人走了,徐行还是一副望眼欲穿的姿态,目光盯视着她离开的方向,不曾转移,看起来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淡墨虽有不忍却最终还是忍不住补刀:“徐医生,小徐?阿行?” 徐行抬头无辜地看着她。 淡墨正正经经地说,带着语重心长,带些无奈:“别再惦记纪式薇了,她一直有喜欢的人。” 徐行拳一攥,眼里冒火:“我愿意。” 淡墨叉腰看他,哟,温吞的徐小爷原来也会发火。 ******** 淡墨一回科室,实习生索锁就念叨着有个人挂她的号。已坐在候诊室里半日,非等到她回来不可,赶也赶不走,坚称自己有病。 “神奇的是,他连名字和你的名字都像是双生。”索锁还在她耳边念叨。 淡墨随口一应:“嗯,他叫什么?” “言许。淡医生,是不是和你的名字很搭?淡墨 and 言许。可惜挂咱科的全是精神病啊,可惜是个精神病。” 最近流行坚称自己有病的患者吗?上周徐行碰到一个,自己这又来一个。 淡墨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这一个会不会无法沟通,直接砍向自己来个血洗科室刷新社会版新闻。 她点点头,实习生索锁就去招呼那人进门。 淡墨将散发束起来,穿上白大褂。等她收拾好,来人正好推门入内。 淡墨瞪大眼看着来人,不禁唏嘘,如此样貌非说自己有病的人,绝对是暴殄天物。 她看着那人落座,对她掀唇微笑,听他自报家门。 “你好,我是言许。” 淡墨喜欢问诊前和病人先闲聊几句,这次也不例外:“听说你在医院等了很久了。” “是,等你。” 淡墨没想到他答得那么干脆,接着问:“为什么等我?” “要等到你。” 她心头一跳,不由得抬首直视他的眼睛。 很深邃,好像能吸纳万物,包括她。 她挪开眼,不再问。停顿的功夫,他自己再度开口:“上周五,上周三,上上周五,上上个周三,我都在外面的走廊里。” “做什么?” 他笑笑,很满意她的问题:“等你。” “我们之前认识?”淡墨捏捏眉心,问他,满是怀疑。 他一直看着她,毫无顾忌:“你不问我为什么等你?” 淡墨后背一僵,跟随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淡医生,我在追你。” 一瞬间,淡墨觉得讶异,也觉得可笑,忘了医德那个东西:“你的举动看起来似乎真得是个精神病患者。” 言许点头,竟也承认:“是,我有精神病,你正巧是精神科医生。我们很般配,日后还请淡医生多多关照。” 第1章 多重人格在线阅读 !t; 第1章 多重人格 第1章 多重人格 第2章 情爱妄想症(declerambault)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章 情爱妄想症(declerambault)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章 情爱妄想症(declerambault) !go 第二章/情爱妄想症 近半年,淡墨很少会梦到盛清和,所以他偶然入梦,她连梦里的每一丝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敢忘,忘了他的模样,竟然倾其所有都记不起来。而她也不敢回s市故地重游,只好自己想象。 梦里雨帘密布,云雾低垂。 忘了带伞,她百无聊赖地站在书店檐下等雨停。 突然视线内蹦进一颗石子,一抬头,就看到他撑伞从风雨里走来。 她一跃贴到他身上,他却不停地往下拽她,恨不能退避三舍。 她知道他生气,气她阴天不知带伞,气她降温不知添衣。那个时侯他那么啰嗦,比南姨对她的嘱咐都多。 一睁眼,清晨的日光却已是明媚四射,和梦境反差甚远。 到了医院,索锁已经清理好办公室,对照着预约记录对她说:“今早第一个,是上次那个de(情爱妄想症)患者,淡医生,我现在每周最盼他来。” 淡墨知道她的心思:“索锁,记得要尊重病人的*权,不要把他的故事当做笑料、谈资和别人分享。” 索锁撇撇嘴:“我知道,可是他真得很逗。” 淡墨揉揉她的脑袋:“小心他以为你也爱上他了。” “才不会,他幻想的那些深爱他的人,都是国内一线女星,顾栖迟和夏冰冰那种,我这种小虾米他才懒得关注。” 经索锁一说,想起细节来,淡墨还真得有些头疼。 患有情爱妄想症的病人,都以为自己正和某人谈恋爱,或者有人正深爱着自己。他们认为自己钟情的目标正通过某些眼神,或是其他小动作来巧妙地向自己表达爱意。而往往现实中,病人和这些目标人物很少或者几乎没有过接触。 一旦他们走到对方生活中,却没有得到他们理想中的回应,就会认定对方变心,背叛自己,进而恼羞成怒,做出一些骚扰、绑架甚至于谋杀对方的违法行为。 病人钟林来的时候,他的母亲作陪。 淡墨单独和钟林进行交流。没有第三者在场,钟林显得格外健谈。 “淡医生,栖迟昨晚通过电视直播,向我表白了。” 他一脸惊喜,淡墨只好微笑,然后问他:“怎么表白的,她对你说了我爱你?” 他竟然娇羞起来:“她对我笑,我知道她想说爱我。” 他甚至问淡墨:“淡医生,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向她求婚。” 不等淡墨开口,他又接着说:“我得先告诉她,虽然夏冰冰喜欢我,可我不喜欢夏冰冰,我不想栖迟误会。” ***** 送钟林出去之后,淡墨再度向钟林的母亲提出让钟林入院的建议,并不意外,再度遭到钟林母亲的拒绝。 “淡医生,我不希望钟林和别人的孩子有明显的不同。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别人提起他,用词是他是个住进精神病院的疯子。” “况且他来这里挂诊,我一直告诉他是为了缓解他的工作压力。” 索锁在一旁插话:“可是伯母你要知道,入院之后不仅可以跟进对钟林的治疗,还可以防止他出去伤害别人。” 一句话,激怒了钟母:“他不会伤害别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孩子。” 钟母离开之后,索锁红着眼问淡墨:“我错了吗,他生病了治疗难道不应该吗?” 淡墨蹙眉:“精神病患者的家属,长期承受高压,他们的心理防线很脆弱。索锁,他们都是有感情的人。” 索锁扁嘴,眼圈更加红了:“阿姨那一吼,好像我是要害钟林一样。” 淡墨不善于安慰人,拍拍索锁的肩膀,留给她空间自愈,去找徐行例行查房。 一推门,却看到昨天那个称自己有精神病的说要追她的叫言许的男人正笑容清澈的立在医院廊道里。 ****** 崔亭那个不屑一顾的眼神,一直在纪式薇脑海里挥之不去。 连同他那句话:“那种男人你也睡?” 她知道荆州不是个好男人。当年和她在一起时劈腿收场,后来和另一个女人结婚,竟又不知检点被妻子发现出轨,所以离婚。 可是她醒来后,复健完毕。那个男人竟然跳出来说是她孩子的父亲。 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已经醒来,更没有几人知晓她曾在其间产子。 父母为了保护她,在征得她的意见之前,从未试图追究孩子的父亲是谁,未曾将等等和他们怀疑的数个对象做过dna检测比对。 即便等等的出生,让他们觉得那般难以置信。 她一直知道崔亭说得话是对的,荆州实在是个糟糕的男人。 也以此哀叹自己当初识人不清。事故发生前的那些天,她曾经的确是有要去见荆州的想法,因为那天他打给她的电话,语调带着明显的醉意,说要自杀。 可她最后到底有没有圣母上身去见他?依照她的脾性,后来直接告诉他他自杀身亡她会送挽联去殡仪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可万一不幸,荆州是孩子生父。 他们有在一起的可能吗? 不可能。 纪式薇确定。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她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毛捋不顺的崔亭。 再无其他。 ************** 让纪式薇意外地是,她刚刚想起崔亭,耳边突然乍破尖锐的喇叭声,她下意识地往车前一看。横插过来一辆白色保时捷,拦住了她的去路。 从车上下来那人还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和她记忆里他永远温和清俊的样子相去甚远。 “下车!” 崔亭发话,纪式薇只好乖乖照办。 他将她塞到自己车的副驾驶位,加速离开。 拿不准崔亭的想法,纪式薇只好试探着问:“我们要去哪儿?” 崔亭迅速回复她的话:“去纪家。” 纪式薇不知道现下这是什么状况:“什么意思?” “告诉你爸妈他们,我是等等的父亲。” 他这一句话,让纪式薇忍不住皱起眉头。 “崔亭”,她下意识地喊他的名字,“你验过等等的dna吗”? 他一脸刚毅,纪式薇欲言又止:“万一真是我那会儿变坏滥情了呢?万一我真得不止睡过你……我不想让你背黑锅……别去我家。” “在你眼里,你的儿子等于黑锅?” 崔亭突然打方向盘急停路边:“我欠你一个解释。四年前,你出事之后,我被我爸强硬地发配去北非巴林。等我回来,你已经醒了过来。” “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并不在你身旁,这是我无法弥补的过去。” “我相信你……那天,我只是一时生气。你甚至怀疑荆州是那个人,多过怀疑我。” 纪式薇了解他,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必须强调:“别去我家。” 他解释了许多,她却依旧坚持。 崔亭看她的眼神着实不善。 纪式薇咬舌,她要怎么告诉他,她爸妈如果知道她喜欢的,是比自己大八岁的崔亭,也许会拿刀剁了她。 ******* 淡墨着实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做言许的男人嘴里论调那么奇怪,看她的眼神却那么清明坦荡。 她拿着病历本,只停顿看了他一眼就转身往一侧的办公室走去。 她自认昨天才第一次见他,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情,着实没有和他打招呼的必要。 言许却在身后叫住她:“淡医生。” 她从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礼貌地回头:“你好,言先生。” 不等她转身,短短两秒的空档,他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前:“我要找人,希望你能帮忙。” 这着实是个怪人,淡墨摩挲病历本的硬夹,想告诉他右转公安局或者左转侦探社,说出口的话却是连自己都意外的:“你要找谁?” 言许脸上又挂着浅淡的笑:“武则天。” 淡墨顿时有些气愤,她明明是在很正经地和他说话,他却开玩笑一般:“我问的是那人的姓名。” “她离开我之前,我总是这么叫她。” 淡墨抱臂审视他,嘴边带着讥笑:“很多人还想找乔布斯谈论人生。你要找一个死人吗……还是说这是一个绰号?世界上明确知道姓甚名谁的人你翻天覆地都不一定能找到,何况只是个绰号。再说,言先生,我为什么要帮你?” 言许的眼神依旧万年不改的清明坦荡,说话的语气非常理所当然:“我在追你,我以为我们算是熟人。” 第2章 情爱妄想症(declerambault)在线阅读 !t; 第2章 情爱妄想症(declerambault) 第2章 情爱妄想症(declerambault) 第3章 爱能成疯能成魔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章 爱能成疯能成魔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章 爱能成疯能成魔 !go 第三章/爱能成疯能成魔 纪式薇没想到,推开警局的侧门,都能看到崔亭。 而且是瘸了一条腿,手拄拐杖的崔亭。 他有时候还真是……无孔不入。 她严辞拒绝他上门的提议之后,二人之间的状态,大概可以称之为冷战。 风微卷起他的风衣一角,他现下唇畔挂紫,眼角带红,任她如何想要忽视,他的存在感都已经冲破她给自己划下的金刚罩,她的全世界,一呼一吸都是他的味道。 她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他,狼狈的让她毫不犹豫地心疼。 她狠狠在地上跺脚,奇怪为什么这样既不玉树临风,又不面冠如玉,甚至还惨兮兮的他,自己都想即刻飞过去将其扑倒在地狠狠蹂/躏一番,一刻都忍不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此的……欲求不满。 她盯着始作俑者,无法直视自己心城里城墙垮塌的速度。还未开战便一败涂地的挫败感让她格外想要骂人。 愣了十几秒,第一反应就是她得尽快逃掉。 可对手是崔亭的时候,她的防御力早消散殆尽毫无作为。即便他受伤挂彩,她是悟空再世,他用不着五指山,她都能被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迅速走到自己身前将自己一把箍在他怀里的,熟悉的草木香混着药水味瞬间铺满她的鼻翼,每呼吸一次,心底就涩一分。 “苦肉计也没用,你要是敢去见我爸,我就让你另一条腿也瘸掉。” 崔亭叹口气低头吻她的眉心:“我相信。我还知道我两条腿都瘸了的话,你会是那个背我走路的人。” 纪式薇盯着他唇畔的伤处皱眉,开口就想反驳:“你爱信不信,我巴不得看你在地上爬呢!” 崔亭听了反而笑起来。 他认识她那么多年,从她是个勇敢地站在学校里被欺负的同学身前挡拳头的小孩;到她长成为了理想报考警校,摸爬滚打和背景深厚的家里翻脸的少女。再到她变成执著地在街头追赶小偷,大汗淋漓却仍灿烂大笑的女人。 他了解的那个她,心有多真,话就有多狠。 “小七,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纪式薇很诚挚地点头:“崔亭,你已经崔郎半老,你必须要直面这个事实,你比我哥都大。即使我不嫌弃你,日后你老来得子,孩子也会怪我挑个老男人做他爸爸。” 他了然:“你爸妈和你哥纪格非是这么说的?” 纪式薇短暂沉默:“他们才懒得和我多费口舌,他们会直接揍我。” 她这才想起来他身上的伤,他那样强悍霸道无所不能的人,会被人伤成这样,会允许别人这样伤害他……她已经有了联想,狠狠推开他,指着他骂:“崔亭你个王八蛋,你已经见过我爸了。” ******** 回家的时候,纪式薇蹑手蹑脚不敢制造大的响动。 可她一进门,就看到爸爸纪行简,妈妈栾奕和哥哥纪格非,甚至家里那条拉布拉多犬,都列阵客厅,一副恭候大驾的模样,或者说,布好了请君入瓮的阵型。 她暗暗给自己打气,紧接着就听到栾奕温柔的声音:“小七,你过来。” 她认命地往前走,平时惹祸挨训的时候,纪格非都会在一旁给她使眼色,可他现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带一丝表情。 “爸、妈、哥。” 她的语气低弱的不堪一击,就差卑躬屈膝,丧权辱国。 纪格非却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纪千金今天这么有礼貌。” 她不断偷瞄老爸纪行简的神色,栾奕见状开口:“小七,我们今天见过他了。” “我知道。”她弱弱地应。 一直未发言的纪行简此时才冷哼一声,语调森冷:“可我们不知道。” 栾奕推他一把,嫌他小气,然后对女儿说:“小七,你为什么之前没告诉我们,你的……男朋友是崔亭。你知不知道他是你小叔叔的同学?他比你大八岁,他甚至还是你爸爸在商业上的宿敌。” “我知道。” 栾奕叹气:“他说你们打算结婚,他是上门求亲来的,这个你也知道吗?” “他说他是等等的父亲,亏欠的四年,他会用此后的人生做牛做马来还。” 崔亭从没求过婚,纪式薇一时怔愣,她以为他只是要见她爸妈,让这段恋情光明正大。 纪格非白了她一眼,走到她跟前戳她额头,完全恨铁不成钢:“别装了。崔亭当着爸妈的面陈述自己的罪状,把你撇的一干二净。他说是他居心不良诱惑你,是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你,还说是他离不开你你不嫁他也会强娶。还说你涉世未深,经不住被他算计,你都是被迫应和他。你说你看上谁不好,看上这么个老狐狸。” 纪式薇这才想明白:“就因为他把你们能说得话替你们提前说完堵死你们的口,你就打他?” 纪格非神色完全坦荡无愧:“这事儿可不怪你哥我。我问他,是等你回家我们揍你,还是他替你挨揍,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 一起躺在淡墨居住的小区天台躺椅上,淡墨和纪式薇纷纷叹气。 “他就是个精神病。” “崔亭是个王八蛋。” 两句话重叠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 “你不讨厌他。” “你爱这个王八蛋。” 又是异口同时。 纪式薇瞬间半坐起来捶了淡墨肩膀一拳:“你不知道,我一听到纪格非转述的他的话,当时就想跑去他家睡了他,可惜我爸关我禁闭。” 她又懊恼地再度抱头躺下。 “那个男人,说要追你的那个,你到底什么感觉?” 淡墨摇摇头:“不知道。我一共只见过他两次,而且每次的对话都够奇怪,一见钟情不可能,二见钟情也已完全没戏。” 纪式薇却突然严肃起来,看着天上稀落的星辰,问:“是他没戏,还是盛清和之外的男人都没戏。” “那个人说他要找武则天。小七,你不知道。清和还在的时候,也经常打趣我,叫我武则天。说我专/制/压/迫他,他只是我贪恋美色的男宠。” “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这一生最终没有坚持到底孤身终老,和别人白首的那话,那个人,一定要和清和彻彻底底的不一样,不要有一丁点儿相似。” “我怕忘了他。” 她不想要任何人来破坏他的独一无二。 纪式薇抻舌:“一条道走到黑,死脑筋,迂腐,蠢。你在n市赚的第一桶金都用来给他在n市买墓地立碑了,还忘个鬼。墓地里没装他骨灰你都隔三差五去拜祭,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里埋着多少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呢,让你天天惦记。” 淡墨笑她:“半斤八两,你还不是一样把崔亭家当风水宝地。” ******* 离开淡墨所在的那个小区,纪式薇最终还是没忍住开车去崔亭那里。 来开门的,是经常看她不顺眼的崔亭的外甥女姜姜。 在她没有遭遇那场意外事故之前,姜姜就看自己不顺眼,时常背着崔亭给自己找茬。 两人一见面,纪式薇就自动开启抵御明枪暗箭的防御模式。 姜姜不让路给她进,她就耐心等在门外,丝毫没有轻举妄动的意思。 姜姜打开门一见到她,下意识地摔上大门,将她拒之门外。纪式薇在门外数了大致七秒,门才再度打开,露出姜姜那张眉头皱在一起异常不情愿的臭脸。 “要不是崔亭他反复给我灌输要尊重你、爱你、对你好的话,我才懒得给你开门。但是我有我的原则,你要记住,我开门是不情愿的。” 她撂下这段话转身就走,纪式薇边在玄关换鞋边问他:“崔亭呢,怎么是你开门?” 姜姜眼露凶光:“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纪式薇揉她的脑袋,被她嫌弃的躲开,她便不再跟她多费口舌,径直推开崔亭的卧室门。 床头的灯盏洒下的光束柔和偏暗,崔亭正摘下眼镜,轻捏眉心。见她进来,将摊放在腿间的笔记本也合拢关闭,连同散落的文件收拢放置在一旁。 他的眉眼之间满是倦意,一旁的角柜上还放着一杯留有余温的黑咖啡,纪式薇一看到,就有些上火。 “你要慢性自杀滚去别的城市,别让我看到碍眼。” 崔亭也不恼,掀开搭在身上的薄毯,仍旧有些瘸腿,拖拉到她身前抱住她,脑袋低垂放到她肩头。 “有点儿累,让我靠一下。” “叔叔,你脸皮厚也该有个限度。”纪式薇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是诚实地伸出手臂回抱他,抱得小心翼翼。 崔亭一笑:“大半夜的,匆匆赶过来是因为想我了?” 他的嗓音失了平时的清润有点儿喑哑,听在纪式薇耳中顿时又是火起。 “你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崔亭双眼一眯,松开坏住她的手臂,抬手扶正她的脑袋,柔软的舌贴向她的耳后,双手开始在她后背四下游移。 纪式薇一掌拍掉他其中一只作乱的手:“深更半夜的兽性大发,没人性。” 崔亭不管不顾地继续咬她后耳敏感的地方,说出的话一反平时的正经:“不然你对我兽性大发?我不介意被你上。” 纪式薇从他怀里挣开,上下打量他:“就你?包夜我顶多出二十。” 越看他一脸倦容越碍眼,更遑论他脸上的ok绷。 纪式薇又跳到他跟前,双臂环在他脖颈上问:“打得疼吗?” 崔亭自动忽略她的问题,而是说:“他手下留情了。如果是我放在掌心宠了二十多年的妹妹被人偷走,我会揍得那人全身瘫痪。” 纪式薇抱着他,越抱越紧:“你不会,你只会爱屋及乌,你从来都是窝外横。” ************ 淡墨没想到一大早进科室,见到的会是一众实习生、年轻护士外加徐行嬉笑聊天的场景。 其中索锁和徐行勾肩搭背,就差抱在一起。 她忍不住调笑:“你们大庭广众之下作奸犯科合适吗?” 索锁见到她又拿爪子过来骚扰她:“淡医生,你这样清心寡欲的一定不知道,今天娱乐圈又出爆炸新闻了。” 淡墨眼珠一转:“是又有人嫖/娼被抓,还是有人吸毒被捕,或者是又有出轨离婚的?” 索锁听到有些惊讶,还以为她是不会关注八卦的人种:“都不是。是一线大牌顾栖迟和萧白丁隐婚被爆,新闻铺天盖地,各种论坛社交网络都被刷屏洗版。” “当事者之一的顾栖迟你还记得吧?” “钟林的爱情幻想对象?”索锁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病人钟林的病情,他昨日才刚来过,淡墨怎么可能忘掉。 情爱幻想对象结婚…… 钟林昨日才刚告诉她,他觉得顾栖迟透过电视直播向他示爱。次日顾栖迟便被爆已婚,对相信她深爱自己的钟林的刺激,可想而知。 淡墨走了两步,突然缓过神来觉得大事不妙。 她跑到助理台上翻找钟林的联系电话,一边问索锁:“顾栖迟的婚讯什么时间被爆的?” “大概今早七八点。” 现在是上午九点半。 淡墨拨通了钟林档案里所留的联系方式,机械的拉线声让她焦躁的心情更加急迫。 钟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的时候,淡墨发问的语速,如同机关枪一般:“伯母,钟林在你身边吗?” “没有,他在卧室睡觉。” 确定钟林真得安稳躺在床上,淡墨才能放心:“麻烦您去他卧室叫醒他,我有急事要找他。” 等待钟母去卧室叫钟林的时间里,淡墨觉得自己握话筒的手都浸满了汗。 可她的直觉没有出错,不多时话筒里传来钟母颤抖的声音,钟林不见了。 ********* 同样回过神来的索锁和徐行安慰她:“不会有事的,也许他只是一大早出门散步,不会想不开。” 淡墨摇头:“不会的,自从他被确诊,他母亲几乎没有让他单独出过门,他也已经习惯了闭门不见外人的生活。” 索锁眼睛从八卦板块移出来:“淡医生,网路上说顾栖迟和萧白丁都在国外,钟林即便神通广大知道他们的住所和工作场地,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的。” 淡墨却很难汲取到安慰:“我应该强硬一些,多和钟母谈谈,让钟林入院。”她看着档案里钟林那张一寸照片,正当最好年纪的男人,笑得一脸无害,喜悦发自内心。 顾栖迟在国外,如果他情绪失控选择发泄…… 淡墨脑子里禁不住回想昨天钟林来复诊时说的话。 他说他要告诉顾栖迟:“虽然夏冰冰喜欢我,可我不喜欢夏冰冰,我不想栖迟误会。” 如今顾栖迟结婚,在他幻想的世界里,他有没有可能认为是夏冰冰破坏了他和顾栖迟之间的感情,所以顾栖迟才抛弃他嫁给别人? 她翻自己的通讯录,拨给纪式薇,同时告诉索锁:“搜索一下夏冰冰的动态。” 纪式薇接电话的功夫,索锁已经搜索到夏冰冰正在中山广场拍摄电影。 纪式薇身在警局,淡墨捡要害告诉她:“我的一个病人可能受到刺激发病,对女星夏冰冰造成人身伤害。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一定会有这样的举动,但是人命关天,不能冒险。他失踪也仅仅几小时,报案可能不被受理。小七,我需要帮助。” ***** 淡墨风风火火地跑下医院大楼,停车场里各种车辆乱停歪放堵塞交通根本无法取车,她只好往停车场外跑去拦车。 刚到医院出口,一辆车从医院停车场出口杀出来,急停在她面前。 淡墨顺着打开的车门看过去,内里露出的那张脸,是那个说追她和她就算是熟人的言许。 事态紧急,她踯躅仅两秒,便上车指挥他奔赴中山广场。 两面之缘,她以为他是个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男人。可如今他一边加速不断超车,一边笑着打趣她:“淡医生这么信任我,立刻上车。不怕我其实是个人面兽心的男人,转眼卖了你?” 淡墨看着身旁急速后退的车流反问:“你会吗?” 她的样子像是问:你敢吗? 这样熟悉的神情。 言许开了车窗,让风灌进来:“当然不会。淡医生,我其实是个优点很多的男人,你也可以简单地认为我是个好人。除了皮相佳,智商高,那方面的技术好以外,我还极富爱心,喜欢助人为乐。不过今天我送你一程,不是献爱心,我是要讨要车费的。” 淡墨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车里气氛顿时沉闷下来。 最终还是他在一个急拐弯之后笑笑问:“你难道不应该立刻问我要多少车费?这车费指的是钱,还是别的东西?” 淡墨皱了皱眉,他依旧在自说自话:“我之前说过希望淡医生帮我找人,我要的车费是,帮我找到那个人。” 他还刻意强调:“不是帮忙找,是找到。” ************ 好在医院离中山广场近,淡墨很快得以下车,不必继续面对言许奇怪的言语。 中山广场是本市最大的商业广场,占地面积很大,很少会有剧组能够从持有者萧家手里租借下来作为拍摄场地。 夏冰冰正在拍摄的,是一部末世大片。远远的,淡墨就能够看到一众群众演员,表情呆滞像被/操控一般慢速前行。 群演身前的,是一身战士妆容,手抱婴儿飒爽而立的夏冰冰。 她慢慢靠过去,走到剧组拉得警戒线之前,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没有发现钟林的身影,她微微放松,等待纪式薇带来的援兵。 没多久,导演喊卡。有场务接过夏冰冰手里的孩子,淡墨看到夏冰冰的助理三两步走上前给退场的夏冰冰递水披衣服。 她向夏冰冰靠近,突然看到一旁的人群里有个疾速挪动的身影。低压的帽檐一闪,露出那张她无比熟悉的钟林的脸。 淡墨心脏一抖,下意识地想要阻拦钟林,将他和夏冰冰隔开,情急之下,开口甚至发不出声音。 不过瞬时,她刚看到钟林衣袖里一闪而过的光亮,同时从她身后蹿出一个人猛地扑向钟林将他压倒。 直到那人将钟林的手臂交叉反剪到背后,她才看清那人薄汗微露的脸——是言许。 ************* 原本各自休整一盘散沙的剧组,被这个意外打乱,人人自危,瞬间清醒。 钟林被纪式薇和同事带走,简短和警察交待情况的言许才向立在一旁的她走来。 他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见她目不转睛便开始微笑。 淡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他突然蹲了下去。 他的手,拈起她松散的鞋带,灵活地交叉数下,系出一个标准规格的蝴蝶结。 而后他起身,一笑间带起十里春风:“你是不是现在开始相信,我真得是在追你了?” 淡墨生硬的将脚后撤一步说:“谢谢。” 她往前走,他准确地往同方向移动挡住她的去路:“不用谢,我是打算要劳务费的。” “你是不是想要问我想要什么劳务费?” 他狭长的眸弯成一座桥:“不劳你开口问,我这人一向善解人意,直接告诉你。找到我要找的那人,你买九十九朵玫瑰送给我,我再转送给她。” 第3章 爱能成疯能成魔在线阅读 !t; 第3章 爱能成疯能成魔 第3章 爱能成疯能成魔 第4章 你是我的病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4章 你是我的病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4章 你是我的病 !go 第四章:你是我的病 傍晚纪式薇殷勤地来接淡墨下班,倾诉欲旺盛。 正好市内堵车,她便开始不停在淡墨耳边吹风。 “你不知道,言许一进我们分局做笔录,那堆上到五十下至二十的女同胞,恨不能将他就地正法,那一双双散着绿光的狼眼看得我都要过电身亡了。俗话说,猛女如狼,说得太对了。” 她推推淡墨:“别无动于衷啊,你之前可没告诉我他那么秀色可餐。” 淡墨盯着自己的鞋带两秒,将言许给她系鞋带那个静止的画面赶出脑海,问她:“比崔亭还秀色可餐吗?” 纪式薇撇撇嘴:“那不一样。崔亭不只是皮相,他身上写着阅历,味道不一样。” “这么说你下午已经尝过言许的味道了?” 纪式薇摁开免提打给崔亭,不忘侧身“呸”淡墨一口。 崔亭几乎是秒接她的电话,一上来就收到她的那个“呸”字。 她赶在崔亭开口给她上政治课之前抢先问他:“在做什么?” 他的嗓音恢复惯有的清润,每个词钻进她耳朵里都带些余韵:“和美女约会。” “年届六十的美女,还是芳龄六岁的?” 崔亭在电话那端轻笑:“是姜姜,你带等等过来吧。” 纪式薇果断摁掉电话,告诉淡墨:“世界上唯男子和孩子难养也,别怪我见色忘友,实在是敌人太强大。” 她把车停在路边:“这里比较好打车,我去找崔亭。你今晚别忙着咒我不讲义气,有空不如多回味回味言许那张脸。” ********** 纪式薇真得就这样将她扔在路边。 淡墨没急着拦车,沿着路边的人行道走。 石板一块块往前不断地延伸,路灯一根根安静地矗立,车灯缓缓划过长街。 除了她现在是孤身一人之外,每一个景像,都和记忆里的那一天一样。 她在s市出生成长那些年,也只遇到过那一次大堵车。 不止举步维艰,可以说是交通完全拥堵停滞不动。 那个时候,盛清和将她从车里拉出来,他们牵着手抛下车跑到路边,而后他蹲下/身,留给她那时他尚稚嫩却一样宽阔的脊背。 他背着她走了那样长的路。 从聊起初见时的互看不顺眼,到聊到以后会有多少儿女。 是该说那时天真愚钝,还是该承认今日现实凉薄? 一个人,路也还是应该走下去。 没什么不同,总会过去的。 ************ 生活中,却总有些事情和自己过不去。 当索锁再度冲自己挤眉弄眼的时候,淡墨已经知道门后即将推门而入的那个病人是谁。 他脸上还是挂着清澈见底的笑,让她酝酿出的情绪,瞬间消解,无处发作。 她不是外科医生,不能问他哪里受伤哪里痛,可是和他的交谈似乎也从来不会冷场。 因为他总是自己先寻找话题:“淡医生,我是言许。” 他再度自我介绍,不知道是为了加深她对他的印象,还是他平日里就有这样的习惯。 淡墨点点头。 言许隔着两臂之距看她,眉眼完全弯成两座桥:“我这几日总是会心跳加速。” 他手指戳向自己心口:“它很不安分。” 淡墨眼底泛起一丝涟漪,低头看自己拿到的他的预约卡:“言先生,心脏内科在楼下。” “我已经搞清楚原因。” “见到你的时候,它才会跳动加速。”他好像永远能够严肃认真正经地说出那些并不寻常的*的话。 淡墨皱眉,这意思是她是他的病?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他耳朵一红。 “淡医生,我并不想变成你的困扰。但你一定喜欢过人,知道人有时候会情不自禁。我希望自己矜持、希望自己高冷、希望自己能不被任何人和事物牵绊……可是没办法。” 他自己尴尬地笑,挠头:“有难度。” “我好像把自己的理智在来这里的路上,丢进太平洋里去了。” 他摆在人眼前的是那样无辜的眼神,淡墨不知道自己是该下剪把他的期望剪得丝丝缕缕,还是拿刀一刀切更好。 “我不是来问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我知道你工作很忙。” 他不想耽误她过多的时间,站起身准备离开:“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说在追你,真得不止是说说而已。” ******** 纪式薇发现,崔亭那句他是等等的爸爸,不止是说说而已。 等她牵着等等抵达餐厅,他已经站在旋转门前迎接。 他的眸色无比柔和,笑着看了看等等,然后轻吻她的额头,最后将等等抱起来,牵着她的手进入餐厅。 纪式薇不知道他又跟姜姜说了些什么。 今晚小姑娘表现得无比温顺配合。 给等等拉开座椅,给他摆好餐巾,俨然一个小妈妈。 在等等的认知里,崔亭还是路上打过一个照面的崔叔叔。 她醒来不过三月,他回国也不过一月。 纪式薇不知道该怎么对孩子解释,只好把这个问题踢给崔亭解决。 她永远视高崔亭的能力,却低估了从小缺失父母长大的等等的洞察力。 刚落座,他就拉拉自己的衣角,声音奶气十足,问得自己舌尖打结:“小七,崔叔叔是爸爸吗?” 第4章 你是我的病在线阅读 !t; 第4章 你是我的病 第4章 你是我的病 第5章 狂躁症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5章 狂躁症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5章 狂躁症 !go 第五章/狂躁症 崔亭的确有搞定等等的能力。 他不过饭间带着等等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等等就已经开始对他投怀送抱。 纪式薇知道自己不该吃醋,她甚至拿不准自己是吃崔亭的醋,还是吃等等的醋。 小孩子总是容易疲乏,回去的路上,等等就撑不住睡着了。 姜姜个头儿比他高很多,这个时候在后座很自然地把等等的脑袋摁到自己的肩头上。纪式薇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偷捏崔亭的胳膊。 小姑娘过去把她当作抢了挚爱的死敌一般作对,可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下车以后,崔亭告诉姜姜等在车里别乱动,自己抱着等等一直将他们送到纪家门前。 她忍不住问崔亭:“你给等等灌什么*汤了?” 崔亭碰碰等等的脸颊,放轻声音:“和给你灌得一样。” 她伸手接过睡得人事不知的等等:“恋童癖?你这变态程度也够可以了。” 崔亭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给她一个柔和的拥抱:“老牛啃一棵嫩草是啃,两棵也是啃。不是说我已经崔郎半老了吗?不抓紧啃,怎么来得及。” 他突然放开她,轻推她的肩,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她身后:“带等等进去吧。” 纪式薇顺着他的目光一转身,就看到自己大哥纪格非立在门前照灯下,面色不愉,目露凶光。 她还没开口,纪格非主动应允:“放心进去,我这次一定不打他。我这样一个传统的善良的好人,基本的尊老常识还是有的。” 尊老……崔亭就站在他面前,纪格非这句话着实不算好听。 纪式薇蹙眉:“骂也不行。” 纪格非伸出手臂五指在她面前握紧又松开:“再啰嗦一句,我喊纪行简出来。” 自己那严肃到可怕的父亲……纪式薇必定要选择闭嘴进门。 她刚进去,纪格非就冷哼出声:“你到底什么目的?” 崔亭不是第一次面对咄咄逼人的纪格非,也不觉得意外:“我贪图你的妹妹。” 纪格非安静地等他说完,目光中带着不屑和不信:“小七相信人性本善,我不是。” “崔亭,我不是第一天听说你这个人。你的手腕有多强,小七没有见识过,我听闻过。四年前你怎么离开n市的,虽是你们崔家家事,但是外界并不是没有传闻。你怎么步步为营,捆住自己的父亲,将他从崔氏的江山宝座上扫下去,再度回归,你自己心知肚明。” 他望向不远处泊在寂静夜色间的崔亭的座驾:“那个女孩是谁?外甥女……呵,你崔亭有姐妹吗?” ********* 一门之隔,纪式薇刚把等等放在他卧室的床上,等等就睁开了眼睛。 “爸爸走了吗?”他眨着无辜的双眼看着自己,纪式薇的心软做一团。 她摸摸儿子的脸:“这么快你就要移情别恋吗?” 等等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小七,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舅舅从小就教育我,长大了要做妈妈最坚强的后盾。” “我会支持你的。你对他笑,我也会。” 纪式薇突然觉得哽咽。 她甚至不知道等等是在何时来到她身边,可她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他在茫茫人海中选择了她作为母亲。 她勾勾等等的鼻子:“舅舅是骗你的。妈妈才是你的小盾牌,你站在妈妈身后,妈妈会永远保护你。” *********** 淡墨并没有伟大到想要永远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冲在最前方,但是禁不住危险来临的时候,自己在那一刻下意识的反映。 临床上总是会有病人突然失去控制,歇斯底里。 科室里的很多人,都曾经有过受伤、挨打的经历。 比如像她刚刚那样,被突然剧烈发作的狂躁症患者一拳捶向右眼。 当时病人不停地挥舞自己的手臂,尖锐的喊叫声不绝于耳。 人在遭遇意外情况时,总会被激发出许多潜力。比如如她那时那般,竟然生出力气紧紧抱住对方的身体。 她连对纪式薇家的等等都不曾那般温柔耐心过,不断地劝慰病人:“别怕……会好的……我们都在……乖……” 好在病人很快地冷静了下来。 等她出了病房,索锁便紧跟着她递给她一个冰袋:“还是去检查下看吧?刚刚小张护士直接被吓哭了,你替她拦下那一拳之后,她就哭着跑出来叫人。” 她的目光带些崇拜:“淡墨姐,你一定会是个好妈妈。刚刚你抱着0241号,就像一个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 淡墨拿空出的左手敲她额头:“你啊,还是多注意吸取教训。你现在刚要毕业,对这份职业满怀热情和激情。以后注意尽量站在病人位置的四十五度角,那个角度比较容易自卫。” “我们这个职业,既不光鲜亮丽,有时候也不容易被人理解。反而很多人半路落荒而逃选择放弃的话,比较容易被理解。” 淡墨这么一说,索锁突然觉得好奇:“淡墨姐,那你是因为什么,而选择进入精神科?” 淡墨突然停下了极速前行的脚步,目光放得很远:“其实我最初并不是医学系的,我学的是法律。” 从医学转学其他专业的人很多,可从其他专业转学医学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淡墨这样一漏,索锁更加好奇。 “为什么?” 淡墨重新加快步伐,一笑带过,眼底的狡黠鲜明:“大概是因为我当时精神病发作。” ********** 科室里很少会召开这样规模的大会。 淡墨急匆匆赶到会场的时候,内里已经坐满了人。 索锁冲她招手,她才在索锁和徐行中间的空位落座。 索锁从圆桌下拿出一杯热牛奶给她,言简意赅:“没吃饭吧?喝一口。” 经她这么一提醒,淡墨才发现自己忘了吃午饭。 她背过身吸了一口,牛奶滑润入喉,留下可供回味的奶香,和她喜欢多年的抹茶的味道。 很少有人知道她对于这个口味的喜好,她忍不住跟索锁咬耳朵:“你怎么知道?” 索锁笑得异常鲜妍,把攥在手心里的那张便签纸贴在淡墨眼前的桌面那一亩三分地上。 她看到便签上那两行字。 “淡医生,我是言许。” 下面是有人简单几笔勾勒出的一个插着吸管的纸杯,旁边写着一句话:“求求你,喝一口我吧!” 第5章 狂躁症在线阅读 !t; 第5章 狂躁症 第5章 狂躁症 第6章 见色起意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6章 见色起意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6章 见色起意 !go 第六章/见色起意 纪式薇从等等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倚靠在楼梯拐角的纪格非。 从小在他的欺压下长大,长大了反而看透他只是只纸老虎,远不似纪行简那样可怕。 “我那天打他,只是因为我想揍他。”他言简意赅,摆明了对崔亭不满意。 纪式薇捏了自己下巴一下,做出深思状:“当初我认识荆州,你也很不喜欢。纪格非,其实我怀疑你是不是个恋妹控。” 纪格非脸瞬间绿了:“纪小七,你少自我感觉良好。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有些事你不记得,但是我还没有忘。” “四年前你和崔亭如胶似漆,毫无嫌隙吗?” 纪式薇一愣:“你想说什么?” “我告诉过你崔亭是只老狐狸。四年前你曾经坐在家门口幼稚难看地哭了半晚上,而我在你身后英俊潇洒地围观了四分之一全程。” 他呼出一口气,好像提起的是自己难以负重的过往:“我不知道原因,因为你那时的脑细胞少到只懂得哭,可我有一般人都有的推理能力。” “那是你出事的前一天。你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你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哭,你会哭,一定是有些事摧毁了你的认知,让你觉得无可挽回或者无力继续。” ************ 看到言许那张脸的时候,淡墨觉得自己和索锁的这次徒步登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索锁很坦然地回视她探究的目光,跳到言许身后吐舌:“淡医生,淡墨姐,你就原谅我花痴吧,我实在难以抵挡言许他的恳求。” 她握拳抵在唇畔装咳:“而且,身为你的广大女同胞的一员,我真心觉得言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他很坦诚。” 言许也咳:“差不多可以了。” 他们两个一看便知早有应和,既然来了,转身就走未免浪费大好山色,淡墨冲言许点点头便在前面开拔。 这些年,她一个人登过很多的山。每一次下山后,她都会把山上的景色写下来装在信封里封存。 这些风景,盛清和都没有机会再看到,而他是那样喜欢柔和的湖光,飘渺的山色。 她替他去看那些风景,可惜那些信,无法寄往天堂,没有办法给永远二十一岁的他知道。 一想起他,这些年铸就的坚硬的外壳便容易松动。 他是她白日梦里的无脸人,也是她夜晚睡梦中,无论她如何追赶,都不曾驻足回头的背影。 “不去山觉寺里求签吗?”淡墨不知道言许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她看过去,却没见索锁的身影。 言许自然看到她微蹙的眉间划过的那丝不解:“索锁累了,在半山的石凳上休息,等我们下去。” 淡墨放下心来,回答他的问题:“我不信佛,也不信命。” 她突然侧身直视他的眼睛:“你喜欢我什么?” 她淡淡地看着他,却仿佛能将他看穿看透。他沉默些许,淡墨已经笑笑再度挪动脚步。 她刚迈出腿,身后已经有人拉住她的手臂。 他的眼底暗涌不断,明灭不定。 “淡墨。” 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莫名带了些婉转的味道。 “你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喜欢我、靠近我。” ************ 纪式薇的手一直抵在崔亭的前胸。 他贴的太近,撑着手臂和她咫尺之距对视,让她没有喘息之地。 他身上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熟悉的,唯一陌生的,只是4s店里这内部空间宽敞的新车。 她喉咙一动,鼻尖呼入他身上的草木清香,忍无可忍对他吼:“下去!” 她本意是想通过自己力道足的一声吼,吼出他的廉耻心。可她忘了崔亭这人脸皮随着年岁逐年增厚,早忘了廉耻是什么。 她开始回想自己是怎么陪崔亭挑车,挑到最后变成两人窝在样车后排座内。 “崔亭你混蛋,你想让试车变车/震?”那她会想咬舌自尽在这个地方。 没想到崔亭真得一本正经地回应她:“现在?我本来打算今晚去我那儿我们再探讨那些。” 纪式薇闭上眼:“我这辈子都没脸再来这家店。” 崔亭笑:“有觉悟。” 看够了她脸红的模样,他从车里下来,手一拍,躲到后面被清场的工作人员才过来听命。 “崔先生,您要买哪个颜色?” 崔亭指指正从车内伸出头来的纪式薇:“问她。” 纪式薇忍不下他一派衣冠禽兽而她被他几下挑逗就衣冠不整、面红耳赤这口气:“我色盲。” 崔亭无辜地对经理摊手:“纪小姐如果选不出来,那我就不要了。” 让崔亭这样的客户跑单,门店经理自然担待不起,看向纪式薇的眼神,立马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 去接等等的路上,纪式薇一直没有好脸色。 红灯的间隙,崔亭凑过来亲她耳后敏感的位置:“还在生气?” 纪式薇瞪他:“不敢。” 崔亭望着她笑的模样,有些“你尽管闹,我一直笑”的意思,纪式薇最恨他那副撩人而不自知的模样。 “调戏我你很开心?” 崔亭毫不犹豫:“当然。” “崔亭!!”她去撞车窗玻璃,“你知不知道刚才4s店经理,那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楚楚可怜的望着我的时候,我的五脏六腑都在起义”。 她转瞬又扔掉那副懊恼的模样,一脸严肃正经:“为了安抚我受伤的心灵,我决定48小时不见你。” 崔亭即刻猛踩刹车,纪式薇随着惯性差点额头撞向车前的储物位。 “这个习惯不好。” 几乎是在车停的瞬间,崔亭向她压了过来,凉薄的唇碾向她的唇瓣:“婚前冷落我,婚后不高兴岂不是要罚我睡书房。” “小七,这个我不能忍。” 第6章 见色起意在线阅读 !t; 第6章 见色起意 第6章 见色起意 第7章 斯文败类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7章 斯文败类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7章 斯文败类 !go 第七章/斯文败类 这段时日以来,盛清和频繁地进入淡墨的梦境。 梦里他一副懒散模样,从身后抱住她,鼻尖不断地刮蹭她的耳垂。 她嫌弃地踢开他,他便再度缠上来。她只好转过身面对他,双手捏他的脸颊,用力往外一拉。 而他始终像只午睡未醒的猫,既贪床,又贪她。 梦里她努力试图看清他的脸,却终究徒劳。 那些时日,她从天之骄女变身落魄孤女。原本辉煌在望的s城的未来地标变成终将腐朽的烂尾楼一座。 而开发商之一,她的父亲,从未封严的楼顶一跃而出,就此终结他或绚烂或昏庸的人生。 母亲?她即便满世界贴满寻人启事,都不见得能找到那个人。 亲友?她什么都没有,除了从小在淡家的南姨,整个世界上,只有盛清和和她有关。 那此后的数月,是他们那些年,有过的最好的时光。 窝在学校后面的月租公寓里,她啃她的刑法,他画他的简笔画。在那一方狭小的城池里相拥取暖,不去管今夕何夕。 她一抬头,就能将他收入眸中;他一落笔,卷纸上就是她的轮廓。 即便后来,一切分崩离析,所有温存碎落满地,她还是忍不住怀念。 怀念他菲薄的唇,怀念他清瘦的身躯,怀念他身上颜料的浅淡味道,怀念他臂弯里不散的体温。 五年虽短,却也足够她记忆里事关他的片段回放上千遍。 五年虽长,却远不够她将记忆里事关他的一切封存遗忘。 纪式薇曾经告诉她痴情和痴傻分别不大,她知道纪式薇意在劝她走出过去。可纪式薇只看到她如今的追忆,不知道她从不曾透露的另一幕从前。 那是她多年来失眠无法安睡的根源。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的靠近,会让她那般惶恐。 她也从未想过,旧年月里她那次本能地自卫转身,再回头,他已经在那一场大火里,化为灰烬。 一想到他离世前,可能心怀的不解和可能滋生的恨意,她就无法释怀,夜不能寐。 为什么,那个时候她没能更果敢的站在他身旁? 至今难得入梦,内里翻滚的也全都是盛清和的身影。 她没有办法对别人诉说那段过往,她只能在夜深时闭上眼,自己一个人和黑暗对抗。 ********** 而现在,就在她眼前,另一个男人问她,为什么害怕喜欢他、靠近他…… 淡墨抽出手臂按压自己的额角,她想最近自己太过容易动怒,却也无力掩藏:“言先生。我不记得自己上辈子掘了你家祖坟,更不可能睡过你却妄图不想负责任。我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拜托你放过我。” 言许墨黑的眼睛望着她,瞳孔里散着柔和的光。 “一见钟情?不可能。我有自知之明。” “日久生情?我们仅仅结识数日而已。” 她命令自己说清楚,命令自己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给出一个礼节性的却也凉薄无比的微笑。 没有人是无坚不摧,永远不会被打击到的。 说清楚,就该是路人了。 可路过的人来来去去,淡墨却始终没能等到言许给出她期待的回应。 他只在最后看了一眼天色,对她说:“下去吧,索锁该等急了。” 他立在山路一旁,等她走在前面,自己才跟上垫后。 直到淡墨看到索锁张望的身影,才听到身后的他说:“明天温度很低,有小雨。记得带伞,多穿些衣服。” 他神色如常,口气像是一个多年老友习惯性的嘱托。 可淡墨却没有办法如他一般平静的接受。 那是多年前,她从另一个人那里享受过的天气预报人工播报服务…… 而今时过境迁,她已经可以接受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叫做盛清和,又怎么能接受身旁有一个脾性如此像他的人渗透进自己的生活? 她跟索锁走在前方,他时轻时重的脚步声响在身后。 来时她和索锁打的士,返程她并不想乘言许的便车。身为路人,不应该有更多的瓜葛,在某些事情上,她有自己哪怕被称为迂腐,却依然会坚守的原则。 面对她的决定,索锁唉声叹气半天,最终还是挽着她的手臂向言许挥手道别。 言许没有多说什么,看淡墨数眼便转移了目光。 淡墨和索锁往山下车道尽头走去。 “单恋的人很可怜。”索锁突然对她说。 淡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她:“现在是秋天,的确适合伤春悲秋。” 索锁嚯得歪脖看向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吗?” 淡墨目光一派清明,毫无闪烁:“索锁,我有喜欢的人。不可能加一进来二选一。” 索锁从没见过她这样严肃的模样,脑袋灵光一闪:“该不会,那个人是——徐行?” 淡墨牙一咬,刚想对索锁摇头,却突然被身后猛然袭来的一股力道撞出行车道,跌坐一旁。 电光火石间,她只来得及看到一辆飞驰而过的机车,和她身旁跳进草坪的索锁,以及……侧摔在路沿石上,正一手拖扶着手臂,眉头紧蹙的言许。 这一生目睹那一场颠覆她整个生活的大火之后,她已经开始惧怕死亡。 她见不得任何熟识的人离开,更无法想像自己逝去。 那会有多疼……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成灰烬。 淡墨摇摇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从脑海里甩出去。 刚刚,是言许推了她一把,让她不至于被极速驶过的机车刮蹭。 从她的角度,能够看到言许侧脸紧绷的线条。 她的声音禁不住发颤:“能站起来吗?” ********* 索锁逃开的速度太快。 等到淡墨缓过神来,已经只剩她和言许在山脚下的停车场。 没有别的办法,他手臂受伤,只能她来做司机。 她一路上神情紧绷,眉梢压低。 言许看着她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突然觉得手臂上的伤,似乎不那么灼热了。 她的唇近在咫尺,她的眼尽在他眸中。 他全部看得到,却看不清她那颗冷静的大脑和她跃动的心底,到底刻画了些什么。 逼仄的空间,咫尺的距离。本来应该和暧昧相关,因为她,却只剩熟生分明。 言许自嘲地笑:“你这算是发扬对同胞的热心肠,爱心?” 淡墨看着他被地面擦碎的衣袖:“谢谢你。” 他藏住眼里的暗涌:“不用谢。我并不是乐于助人,我刚才只是……乐于助你。虽然你并不稀罕。” 淡墨没了声音。 他又笑:“你一定很擅长冷战。” 淡墨用眼角余光看他,脑海里却是记忆里的画面翻涌。 冷战吗?她有生之年,和盛清和的冷战,从来无法超过二十四小时。 他是那样一个人。 吵完架,依然和往常一样给她留天气预报; 吵完架,依然回到公寓里睡那同一张床; 吵完架,依然会在每天睡前和醒后,让她听到他的那句晚安和早安。 *************** 纪式薇实在无法对面前的女人道声安好。 她蹙眉的功夫,对面那人好像又笑了一下。 极尽讽刺、挖苦、鄙夷…… 纪式薇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崔夫人,或者说你喜欢我直呼你的名字乔偃月,还是我该叫你乔小姐?” 她笑颜明媚:“在我小叔叔的描述里,我知道他有一个上进的同学乔偃月,出身贫苦,却很励志,很上进。” “我想那和我知道的乔偃月不是一个人。” 乔偃月一字一顿,抿了一口面前的蓝山咖啡:“我坐在这里,并不是以你小叔叔的同学的身份。” 纪式薇点头:“我知道。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崔亭的同学?我想你更愿意以崔亭的继母身份坐在这里。毕竟不会有并不热络的同学,听到老同学想要结婚,就忍不住出来见他的新娘。” 乔偃月微曲手指:“崔亭真是把你惯坏了。” “不怪崔亭”,纪式薇看到自己搁置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崔亭的姓名,“我做人从来奉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四年前见到崔夫人,我对自己淋得那一杯咖啡记忆犹新”。 乔偃月眸色俞冷:“这么说,你想再淋一杯?” 纪式薇的目光依然有温度:“你是崔亭的长辈,我理论上应该尊老。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乔偃月本就没想拐弯抹角:“和四年前一样,你配不上他。” “所以让我滚出崔亭的世界?” 纪式薇看着手机上不断闪烁的那个名字,对面前的乔偃月笑:“谢谢你不是崔亭的生母,不然我会很遗憾,得不到他母亲的祝福。” “我不是四年前的包子,而且我本来就是个坏姑娘。” 电光火石间,纪式薇端起乔偃月面前的咖啡泼在她身侧那一亩三分地上:“我不随便泼女人。劳烦崔夫人过会儿给服务生多些小费,他们清理地板,并不容易。” 纪式薇已经看到不远处崔亭向咖啡厅走来那道颀长匆忙的身影。 “崔亭即便不是我的,也不会是你的。乔偃月,你既然做了他的继母,就别再妄想干预他的生活。” “崔亭耐心并不好。” “这是我善意的忠告,当然,你非要认为这是我恶毒的嚣张声明,我也没办法反驳。” 等她话落,崔亭已经疾速而来,一把将她扯到身后。 他眼中散着暗沉的光,透出明显的不悦。 乔偃月看着他,立马起身。 她那句“崔亭”的崔还没脱口,崔亭已经扯着纪式薇离开她的视线。 ************ 车厢内,崔亭一言不发。 纪式薇戳他的脸:“消息很灵通啊?” 崔亭没理会她的小动作:“乔偃月说什么了?” 纪式薇挑眉:“她可能真得老了,还是当年的老生常谈。” 崔亭凛冽的眉峰终于开始舒缓:“你这是拐弯抹角强调我比你老吗?” 纪式薇摇头:“天可怜见。我只是希望你这双慧眼多看看我,我刚刚可是被她欺负了。” 崔亭摸她脑袋。 纪式薇很受用:“她刚刚打我了。” 崔亭笑:“那样的话,刚刚那杯咖啡就不是泼在地上了吧?” 果然骗不了他,他对自己太过了解。 纪式薇揪他手臂:“太可惜了。她为什么不按照惯例扔我几十万、几百万的?我要是撕碎扬散在她面前,好歹也能体现出我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有品位的人。” 崔亭眉间的暮雪终于尽数散去:“要钱?” “简单。” 他尾音上挑:“你包我夜,我倒贴你钱。” 纪式薇叹气:“一夜二十?早知道我前几天多说点儿。” 在崔亭这里,她还真是不止一次悔之晚矣。 第7章 斯文败类在线阅读 !t; 第7章 斯文败类 第7章 斯文败类 第8章 自杀成瘾症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8章 自杀成瘾症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8章 自杀成瘾症 !go 第八章/自杀成瘾症 淡墨最终还是跟言许一起去医院包扎他的伤口,而后继续做他的司机,送他和他的车回家。 日已近西山,好像手一推,就能黑下来。 到了言许住所公寓外的楼下,淡墨就将车停了下来。 她没打算登他的门,那么自然接下来就应该是——道别。 可她没想到,自己刚打开车门,就有一张不期而遇的脸进入她的视野。 那是她的病患之一。 一个自杀成瘾外带对一切异性都有好感且无法自控的三十二岁单身女性,冉苒。 冉苒一认出她来,就迫不及待地拔腿向她狂奔而来。 那模样,就像一只饥饿的豺狼,在寒冬酷暑之后,终于等来了一只可口的小白兔。 淡墨眼底的神色一抖,挤出一个笑容,却在看到冉苒将视线调转对准她身旁刚下车的言许时,嘴角垮了下来。 她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的…… 可冉苒一惊一乍,时愁时喜的表情,无一例外都在告诉她,她猜测的一切都将成真。 淡墨努力稳定自己的心神:“冉——” 另一个苒字还没出口,却被冉苒势在必得的眸光震得四肢僵硬,连同舌头都瞬间僵直口不能言。 眼看着,冉苒就要扑向言许…… 后果是什么,淡墨在冉苒的数次倾诉中,记得一清二楚。 她收回神智的第一秒,便即刻转身,试图拦住冉苒扑向言许的步伐。 却不料自己脚下的运动鞋打滑,她那一挡,赶在冉苒之前,将本就负伤的言许,压倒在地上。 沉闷的砰声即刻入耳。 淡墨的眉拧成一股。 她为什么没有站稳? 她为什么要试图做个拯救无辜群众于水火的英雄? 为什么要自不量力? 事实证明,她所有的体力和运气,仅仅只能用来再度证明,她是一个随时会摔倒,而且还会拖累别人垫背的倒霉熊。 而这个人,此刻是……她不久前才严正声明划分楚河汉界的言许。 她的额撞上了一个柔软的部位。 淡墨不想抬头,她怕验证自己亲手制造出一个吻——哪怕是额头一吻的窘状。 淡墨视线移向冉苒,下意识地手掌摁在言许前胸,试图抵在他身上撑起自己的身体起身。 等她冷静下来顺着言许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背时,才发现自己现在这个姿势大概叫做——袭胸。 或者可以称为——非礼。 她视线略微在言许脸上逡巡一周,最后尴尬地落在别处。 有些授受不亲的心虚,带些再度悲催的无奈。 明明适才的计划是,老死不相往来。 为什么突然间,变成了肢体接触——即便是,如此纯洁的意外的肢体接触。 “淡医生!” 冉苒的惊呼提醒淡墨现下的情形有多尴尬,她猛地从言许身上跳起来,拽了自己衣角一下,而后对冉苒笑:“意外事故,没吓到你吧?” 冉苒笑眯眯地对她摇头。 而后,视线依旧挪回言许脸上。 淡墨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冉苒做出对言许表白这种疯狂的事情之前,断绝她的念头。 “他已经有主了。” 她特别强调:“冉苒,你是个好姑娘。你要努力控制自己,不能再喜欢别的女人的男人。” 冉苒点点头,淡墨话落的瞬间,她便已经恍悟过来:“我懂的,淡医生。我喜欢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去觊觎你的男人。” 她的男人? 越描越黑的趋势。 一句话解释不清,现下的情形,再加上对象是冉苒,淡墨无力长谈,干脆放弃解释。 她有些心虚地看着刚才被自己的体重砸向地面,此刻依旧躺着的言许。 他正巧微微抬起头,脱离冷硬的石板,开口是可怜兮兮的语气:“淡医生终于想起来该看看我是死是活了?” 淡墨唇瓣微开:“抱歉,刚刚纯属意外。” 她正犹豫,要不要伸出手臂,拉他起身。 仅一日而已。 他出现在她身旁。 一次见血,一次垫背……自己似乎命里带衰他。 言许皱眉,一阵呲牙咧嘴,等不及淡墨自己思想斗争完:“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先拉我起身,看看我这一身零件有哪些被压坏了?” 他眉目一敛,恍然大悟的模样:“你该不会是怕我索赔?” 淡墨不置可否,言许却无法忍受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我没有那么锱铢必较,我一向宽宏大量。 不过你现在是不是该大发善心,看在我流血还撑住不流泪的份上,考虑把我过去提的那九十九朵玫瑰,变成九百九十九朵?” ************ 那日一别,崔亭就奔赴外地去敲定收尾的项目,纪式薇除了日常工作,就只是陪着等等识字。 那日乔偃月的出现,之前纪格非的引申,碰到一起,让她对于自己失落的那段过去,很是好奇。 可她从来不是那种纠结于过去,让自己的现在过不去的那种人,所以也只是好奇,仅此而已。 晚上崔亭一向会来电,不管多晚。 等等睡着,她就尽快下楼。 楼梯的灯关了,她一时没注意,差点踢到坐在楼梯某阶上的纪格非。 她随手摁开楼梯拐角的灯,晦暗的光线打在纪格非的侧脸上,照出他一脸落寞。 纪式薇的话到嘴边,依旧在犹豫是否该说出口。 纪格非那坏脾气……万一随手一拎扔她出去,那一定又是一场惨案。 而她最近实在没打算壮烈牺牲。 她轻咳一声,故做轻松:“多大年纪了,学林黛玉郁郁寡欢?” 纪格非肩膀一动,侧身看她,没有她预料中的反唇相讥,他甚至是温和一笑:“等等睡了?” 纪式薇坐在他旁边,初秋的台阶很凉,坐上去感觉凉意要透过骨缝渗进五脏六腑里面去。 她眉一皱,纪格非就把自己搭在楼梯扶手上的西装扔给她:“出息,垫着。” 那布料的纹理她有印象:“这不是你这个月才从英格——” 她话还没说完,被纪格非截断:“废话真多。它以后反正迟早都会变成一块儿破布!” 纪式薇乖乖照做,没忘了给他添堵:“我早就知道勤俭节约这种传统美德你从来都是没有的,暴殄天物。” 光线并不明朗,她看不到纪格非眼底的旖旎翻涌,只能听到他沉静的嗓音:“害怕吗?” 他问得没头没脑,纪式薇却懂。 他们在一起生活二十余年,很多事情不需要一一说明,彼此就能明白。 很多口是心非,不需要澄清,对方也能解读出真正的语意。 “在你这个混蛋反复提醒我崔亭可能是个人渣的时候,有点儿担心。” 纪格非笑,她还真是含蓄。 “只是有点儿?” 纪式薇思索了下,神情严肃又认真:“我既相信你,也需要相信他。猜忌这东西很可怕,你也不希望我变成一个每日胡思乱想,寝食难安的人吧?” “还是你从小正儿八经、酸拉吧唧的熏陶我,做人最重要是真诚。” 纪格非拍她脑袋:“在你眼里,我还能不能有一丁点儿好?” 他摆正脸色:“带等等和崔亭去确认一下吧?至少让你自己心安。” dna吗?纪式薇不示弱地学他,伸出手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我无坚不摧。” “再说,不还有你嘛!” 她永远笑得明媚而又没心没肺:“不过你这大晚上的自己坐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纪格非明显不乐意回答她的问题。 站起来,撇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你一小孩问那么多干什么!” *********** 夜里崔亭来电的时候,问得才真得叫做多。 从等等吃了什么,几点睡着,到她一天的琐事。 事无巨细,耐心充足。 最后他才将话题艰难地转向他自己:“小七,工程进度出了些问题,我明天回不去。” 纪式薇困得迷糊,清淡地嗯了一声:“随便你。” 她沾染着睡意的声音绵软而有诱惑力,崔亭望着自己眼前这一片灯河,眼底的光,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第二天纪式薇休息,一大早却有人摁门铃。 她不知道其余人都去了哪里,只好自己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楼开门。 脚刚踩到地板上,手机又在身后欢快的唱了起来。 她爬回床角才抓到手机,通话一接通,再度听到崔亭的声音:“宋松现在在你楼下,我让他去给你们送早餐,下去开门。” “宋松是你的合伙人,你怎么能既把他当司机用,又让他当跑腿的小二?” 她边回崔亭的话,边下楼。 崔亭依旧理直气壮:“他的人生价值,需要这么实现。” “小心他背后扎你。” 话说到这里,纪式薇拉开自己的家门。 出现在自己视线内的,却不是奔波于实现人生价值的宋松,而是正摇着手机微笑的,她的崔亭。 纪式薇意外地张开自己的嘴:“不是说今天回不来吗?” “难道是我梦里你说回不来吗?” 崔亭只用一个温热的拥抱回应她。 一大把年纪了还搞这些又恶俗又无趣的惊喜。 纪式薇脸上笑开了花,心底此刻却只剩下两个字:我/艹。 这个帅死的男人竟然是她的。(小七是个文明人,小七真得是个文明人。) 第8章 自杀成瘾症在线阅读 !t; 第8章 自杀成瘾症 第8章 自杀成瘾症 第9章 私有制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9章 私有制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9章 私有制 !go 第九章/私有制 淡墨没想到,第二天一到医院,就看到等在廊道排椅上的冉苒。 不似昨天笑眯眯的模样,这一次,任窗外透进的阳光多么明媚,冉苒眼中的阴霾都无法被打散。 今天还不到冉苒下一次预约时间,淡墨担心她的症状出现新的变化,才会前来。 心底闪过忧色,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她也从没见过对治疗像冉苒一样积极的患者。 冉苒双手交握在一起,淡墨见状倒了一杯温水将水杯递进她手里。有了那一点依靠,冉苒略微放松下来。 “我昨天见到一个人。” 她嚯得抬起头:“淡医生,我之前骗了你。” “我一直知道自己的病因,却从没有对你提起。” 淡墨安抚她:“只要你觉得这样对你而言,最好。” 冉苒摇摇头,眼泪啪的一声砸在手背上:“我从前爱过一个人,昨天我再次见到他,就在偶遇你之前。” “我从没去过市中的那片公寓,昨天是第一次。我尾随他去那里,我以为和从前一样,我只是在街头看到一个相似的身影,没想到真得是他。” 冉苒仅仅几句话,淡墨却仿佛看到了她心口那些血肉模糊的痕迹。 她看向冉苒的眼神无比柔和,带着劝慰和鼓励:“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冉苒的面庞被咸湿的泪霸占:“他很好,可我不好。” “我很自卑,遇到他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可以自卑到那种地步。” 自卑到深爱,却因为自己的不配,而只字不提。 淡墨递给她一方纸巾。 冉苒接过,眼底再度蓄满泪水,浑身浸满了悲伤:“我酝酿了六年,终于打算在大学毕业那年,从南方穿越到北方,告诉他那段暗无天日的暗恋。” “我等在他惯常经过的校外那片草地上。我想像着他出现时看到我会是什么表情,我该笑得收敛一些,还是恣意一点。” “我一遍遍的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我和他相识七年,一直是不错的朋友,他至少是不厌恶我的。” “我等到了他,也等到了,他要在毕业那天结婚的消息。我总是想,如果我早一些,会不会不一样?” 淡墨微微皱眉。 冉苒逼退自己眼底的那片氤氲:“从此以后,我就告诉自己。碰到喜欢的东西,要立刻坦荡的承认。不要等,来不及。” “活得坦荡、直白、诚实本来应该是好事。” 可她渐渐变得无法控制自己……开始忍不住对一切异性表露好感。 她苦笑,单薄的身形显得不堪一击:“现在这样可怕的我,更加不配……” *********** 冉苒离开之后,淡墨的心情就跌到谷底。 从前老师告诉过她,受病人影响,是大忌。她知道,却一再明知故犯。 徐行从一旁的隔间过来,坐在她身旁唉声叹气:“我最近要变成决断夫妻家务事的判官了。” 他消极怠工的模样那般明显,让淡墨忍不住敲打:“前几天主任拨给你那个天才呢?” 徐行蹙眉,指指窗外的绿地:“索锁说旁边那个人是来找你的。” “他今天已经和我的天才病人731号聊了两个小时了,并且看起来交谈愉快。” 淡墨顺着徐行手指指向的方向看,竟又是言许坐在731号身旁。 她眼底的光明灭一阵,最后问徐行:“731号什么症状?” “通俗些,我是指用我妈她老人家的标准。731号说的话,可以叫做天方夜谭,或者更直观一些,叫做信口胡言。” “当然,出于尊重731号的立场,我只能说是我太愚昧,或者说是他的想象能力很丰富。臆想和幻想以及空想。” “都说疯子和天才之间不存在分界线,这是真理。” 徐行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淡墨:“听索锁说,那个人,和731聊得很愉快的那个人在追你?我觉得你需要慎重考虑一下。能和731聊得来的,要么是天才,要么同样是精神病患者,要么是精神科医生。” “万一不幸,这位先生是第二种,那就并非是良人之选。” ********* 医院山下的这片绿地草棵密集,一靠近,就有清新的草木气息。 淡墨慢慢向言许和731号靠过去,走近了,才发现这两人真得是相谈甚欢。 总归有脚步声,他们也并非难以自拔两耳不闻窗外事。 言许很快便发现她的身影,对731号摆摆手,向淡墨走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那日擦伤的於痕,她的眼角也还有之前被病患击伤留下的印记。 很配。 言许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是好奇我们在聊什么?” 淡墨讶异地看着他。 “不难猜。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走向我。这次应该不是为了拒绝,那么唯一的原因,只能是他。” 他洞穿了她的意图,却没有直接给出她好奇的那个答案:“不过我不太想说啊。” 他话里竟然带些无赖撒娇的意味。 他们的数次相见,没有一次是按照正常的人和人从陌生、到初识、再到熟识的套路进行的。 从前他像一个故人一样跟自己毫不客气;现在他又是一副不高兴便懒得搭理人的模样。 “我们,我和你是什么关系?”言许突然问,坚定的表情好像她不给出答案便不会罢休一样。 他叹口气,无声地笑了下:“我们是说好了你要帮我找人,最后却放我鸽子的关系。” 淡墨冷静地盯着他,声音依旧清冷:“我并没有答应你。” 言许走向她的脚步猛地一顿,继续笑:“没关系,我们边找,你边答应。我就当你反射弧过长,你就当你是自己自愿助人为乐做好事,不是被我这个无赖强迫帮忙。” “这样,总合情合理了吧。你还有其他反对意见吗?” ************* 崔亭到家的时候,除了姜姜,竟意外见到了他不欢迎的乔偃月。 他看了乔偃月一眼,就将目光移向姜姜,带着一定的压迫感。 姜姜主动供认:“是我开的门,阿姨她不是坏人。” 崔亭压抑着眼底尖锐的光芒问姜姜:“你叫她什么?” 姜姜很少见到崔亭这般震怒的模样,乔偃月伸出手臂想要抱她,她看崔亭的脸色不愉,不敢往乔偃月怀里钻。 离得那样近,乔偃月能够听到崔亭心底愤怒的声音,可他为什么听不到她此刻清脆的心碎声。 他总是这样爱憎分明,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崔亭——” 崔亭不想当着姜姜的面赶这个女人出去。 他收紧嗓音,对姜姜说:“回你的房间去。” 姜姜一步一回头地听他的话回房。 她一消失,崔亭便走到玄关开门,声音冷到似寒冬已至:“出去。” 乔偃月还抱着一丝幻想,这些赤/裸的厌恶和恨,会不会是在爱的基础上滋生? 可崔亭总是那样冷酷地打碎她的幻想:“出去,别逼我用到滚那个字。” “你不能剥夺我——” 崔亭怒极反笑:“剥夺你什么?乔小姐你好像忘了,当初是你自己抛弃现今你不择手段想要拿回的这些东西。” 他眼底的讽刺丝毫不加遮掩:“你拿的回吗?” 他拉开过道的那扇窗,指向西南:“姜闻礼已经被埋在那座雪山上,这世界上唯一能纵容你的人,已经被你的自私逼死了。” 他简单一句话,就让她来前蓄积已久的力气土崩瓦解。 “你觉得我十恶不赦?”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笑还是哭,“我就是想不计代价的在那个圈子里多红一天,我就是想红”。 她吼得声嘶力竭,他的回应却还是冷冰冰的一句话:“随你喜欢。为了多红一天,你就爬上我父亲的床?” “谢谢你破坏我和闻礼的兄弟情。” 他脸上写着她无药可救,乔偃月害怕他的漠然,伸出手臂去拉他的胳膊。 “最近演技渐长”,他将她的手强硬地从自己身上扒开,“呵,别在我面前做出这样一副深情的模样,你该爱的人,已经死了”。 “我父亲虽然年过七十,但还是要脸面的。按照他的辈分,我该叫你一声乔阿姨,我的继母。” 她在崔亭面前安静的流泪,他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别再出现在姜姜和纪式薇面前,你知道我可以让你没有办法留在这座城市里。” *************** 自从出差回来,崔亭粘人的本事大涨,渐渐有压过等等的趋势。 纪式薇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是为老不尊,还是老不正经? 除了数日前他那次发火,纪式薇从没见过他温和之外的模样。 他总是可以妥帖处理好一切,小到,各样家务信手拈来。 还会像个不倒翁一样,永远挂着那个笑眯眯的表情。 他这样乖巧,她便总会忍不住蹂/躏他。 姜姜和等等在房间里玩,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 她看着他不厌其烦地在做家政阿姨会做的一切,终于还是走过去给他捣乱。 崔亭抓住她作乱的手,塞了一块布丁到她嘴里:“我有没有唤起你身为女性却治家一无是处的羞愧感?” 她站到一旁的木椅上,终于可以在他面前感受居高临下:“是唤起了那么一点儿……你是我私有的虚荣心。” 崔亭将她从木椅上抱下来,将她长长的刘海从额间拨到一旁。 “明天带等等去验dna好吗?”她没想到会是他主动提及,赶在她之前。 “然后呢?”她看着面前崔亭纤长的眉眼,好像比他们共有的时光都长。 他攥紧她的手:“如果结果是yes,我们就结婚。” 纪式薇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如果结果是no呢?” 崔亭再度将她打横抱起来:“如果是yes,我就可以父凭子贵,你不嫁都不行。如果是no,我只好再努力长征十万八千里,以我的诚心,求你嫁给我。” ************ 纪式薇没想到,崔亭和等等的亲子关系鉴定还没出炉之前,崔亭的父亲崔是安会出现在她面前。 好像自从结婚这个词出现,崔亭身边的各色人口,就开始不断的出现在她的视野内。 之前他的继母,如今是他的生父。 和数年前相比,崔是安老了很多,脸庞上多了些沧桑风霜的味道。 在纪式薇的印象里他们之前碰过面,却从未曾有过交流。 上次和乔偃月的会面并不愉快,纪式薇不知道崔是安的来意如何。 只见他摩挲着自己的掌纹,笑:“崔亭容易大惊小怪。在他得到消息赶来之前,我们简单聊一聊。” 纪式薇点头。 “之前偃月见你,我并不知情。我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喜欢大题小做。” 纪式薇插了一句,语调慎重:“崔亭不是。” 崔是安慢条斯理地笑:“你和四年前一样,还是喜欢维护他。” 他们四年前有过交流?纪式薇不记得,却不想从崔是安这里探听过去。 “当年的崔亭比现在稚嫩很多,我让他去北非,他沉不住气。尤其是在知道你摔下楼之后。” 纪式薇不知道崔是安回想起了什么可笑的画面,让他脸上的笑意更加不知遮掩。 “他做事从来会细密安排,才会下手。可他那次没有办法,甚至愚蠢到从崔家老宅的二楼跳下去。” 他话一落,纪式薇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牵扯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他一定没对你说过这段往事。他那一摔,正巧断了他自己脱离我控制的腿。我把他送去北非,让他几年不能回。” 崔是安的语调近乎感慨:“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几年之后,便蓄积起切断我左膀右臂的力量,自己站着走回来。” “我之前觉得你和他不合适,不是因为家世,我知道纪家不是平庸之辈。而是因为他,太容易受到你的影响。” 他话题突然一转:“等等很可爱。” “就像姜姜更小的时候一样可爱。” 他的话这样长,纪式薇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 “崔亭怎么跟你介绍的姜姜?” 纪式薇蹙眉。 崔是安的语气里夹杂着惋惜:“他说姜姜是他的外甥女?” “崔先生,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纪式薇已经能明确的感觉到他话里意有所指。 崔是安微点头,而后摇头:“我没有女儿。薇薇,乔偃月,才是姜姜的生母。” 第9章 私有制在线阅读 !t; 第9章 私有制 第9章 私有制 第10章 谢谢你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0章 谢谢你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0章 谢谢你 !go 第十章谢谢你 最近言许往医院跑得很勤,淡墨总觉得时刻都能见到他的影子。 他和大家打成一片的速度也很快。 之前说他也许非良人之选的徐行,很快便改了口:“我要是个女的,我一定喜欢他。” 淡墨低头翻手头的病例,扫他一眼:“不怕他是个精神病患者了?” 徐行拍自己胸脯保证:“我这一双眼,也算是阅人无数,哪些是有精神病的人,我会看不出来吗?” 淡墨见他那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草草收拾了下桌面,就换上外套往外走。 临走出门之前,没忘记回头补充一句:“其实你要是个男的也可以,现在不是流行搞基吗?” 话落便趁徐行将手头那本砖块书扔过来之前关门撤退。 她知道言许还等在外面。 该果决说清楚的话,她已经毫无保留地说给他听。可是他还在,他还在坚持。 淡墨咬着唇脚下的步伐有些犹豫,经过冉苒那一助攻,至少她把自己并不讨厌言许那一面暴露在他眼前。 现在的她不是一个适合恋爱的人。 她把所有的柔情,都留在了五年前。 她也是一个干脆,却不够凶狠的人,无法手起刀落之后,再度挥刀砍向对方。 她想要绕过言许,却在脚步调转之后,再度迈向了他。 “言先生,你明天不要来了。” 她的语调清淡无味,言许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后还能笑得出来。 他点头,这次爽快地答应她:“你帮我找到我要找的那个人,我就离开。” ********** 下午见到南姨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不在焉表现的太过明显。南姨鲜少会提到她的感情问题,因为她知道那是忌讳,可这次南姨竟然开了口。 “小淡,五年了,今年陪我回s市看看好不好?”南姨看着她的眼神太过忧心,让淡墨拒绝的话,很难说出口。 她眼里那一闪躲,南姨便低低叹了口气。 “那孩子走了五年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以为你早该接受了。” 淡墨给她捶背,手下的力道略微失衡,故作轻松:“我早就接受了。南姨,你不知道,我在这里,还给他买了一块儿墓地。” 南寄秋拉住淡墨的手:“小淡,你葬了清和,不能把自己的人生,也一起陪葬进去。” 淡墨俯下/身,蹲在她身边:“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深情,也没那么脆弱。” “您放心,我不会把自己葬在那一方石墓里。如果将来能枯木逢春,我不会坚持孤身终老。” “我只是需要时间,再去纪念他一下。” 她蹭了蹭南寄秋温暖的掌心:“南姨你见过他的。爸爸过去说你看人最准,你应该也知道世上有句话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谁让我年少就先遇到他。” “我没有打算守活寡,可是和另一个人……真得很难。” 南寄秋拍拍淡墨的肩:“你太像你妈妈。喜欢一个人,死心塌地。喜欢一个东西,磐石无转移。” 淡墨只是静静听着,没有表态,目光扫到南寄秋摆在桌角的已故父亲的身影。突然问南寄秋:“南姨,你能不能,向我描述一下清和的长相。” 她阖上眼又睁开,眼底满是刺目的心伤:“我真得记不起来。” 室外突然开始零星落雨,雨滴打在窗户上,雨花碎成一片。南寄秋头一偏,有些后悔,丢掉所有事关盛清和的物件。 那个她仅仅有过数面之缘的男孩,在现下这个清冷的氛围里,她没有办法用词描绘他那满身的温暖。 ********** 乔偃月是姜姜的生母。 不知道为什么,纪式薇总觉得自己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震惊。 她甚至冷静地问崔是安:“崔亭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她眼底的光换了好几个天地,最终被颠覆成冷寂漆黑:“你爱他吗?身为他的父亲,难道你不希望崔亭幸福吗?” 也许她该歇斯底里地质问崔亭; 也许她该在崔是安面前失态,因为他几句话,觉得自己的这段感情不堪而又失败…… 可她现在只觉得心疼。 她看向崔是安的目光近乎贪婪,她在努力地从崔是安的身上寻找崔亭的影子。 寻找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让她身感温暖的东西。 “崔亭爱姜姜。我知道。”她从来是别人越狠厉,自己越坚强。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介意自己的现任妻子觊觎自己的儿子,可是我介意。我介意你身为崔亭的父亲,却不爱他。” 崔是安蹙起了眉,纪式薇站起身慢慢对他鞠躬:“姜姜是个有妈妈的孩子,我很高兴。如果今天你告诉我,那是崔亭的女儿,才会影响我。谢谢你没有撒那么拙劣的谎。” “也谢谢你把崔亭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虽然您对我不满意,但是恐怕下次再见,我就已经是崔夫人了。” “您忙没关系,崔亭我来代替您爱他。” 她转身扬长而去,不去想身后崔是安那张颜色精彩的脸。 很糟糕……他的父亲,不会给他们祝福。 更糟糕的是,她刚出了餐厅的旋转门,就看到立在露天喷泉旁满脸忧色的男人。 好不容易坚强了那么久,看到崔亭那张脸的那一秒,就要功亏一篑。 她把身上的包砸向他的肩:“你一大把年纪了,站在这里像是要哭一样,不觉得会丢自己的老脸吗?” 崔亭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目光谨慎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七。” 她又抽回皮包再度砸向他:“今天叫我七爷都没用。” 崔亭的目光多了她好久未见的凌厉,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她突然跳到他身上,咬他的耳朵,咬他的舌,咬他的唇,事后还问:“疼吗?” 崔亭摇头,还是默默地看着她,安静而又温和。 “不是问你我刚刚咬得疼不疼,我是问,四年前你跳下楼摔断腿的时候,疼吗?” 崔亭摇头。 他一摇,纪式薇的眼泪突然就“啪”地砸下来落到他的风衣上。 “为什么不进去,上次我被崔家人惦记,你不是脸一黑很拽地进去拖我出去吗?” 她的泪流得太过汹涌,砸弯了崔亭坚硬的臂弯。 “便宜爹做习惯了是不是?” 她一问,崔亭的眉就拧成死结:“我对等等不——” 她截断崔亭的解释:“怕我听了你爸爸的话,觉得你和乔偃月有什么,就此不要你,所以站在喷泉旁吹风?” 崔亭不做声,只是拢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知不知道我告别你爸爸那一脸严肃,出来又看到你站在喷泉旁一副被抛弃的怨夫模样,心情很糟糕?” 第10章 谢谢你在线阅读 !t; 第10章 谢谢你 第10章 谢谢你 第11章 致温暖的你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1章 致温暖的你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1章 致温暖的你 !go 第十一章/致温暖的你 淡墨没有想到,第二天一进医院,听到的是很久前自己出庭作证过的病人江淮,自杀身亡的消息。 那个案件引发了广泛的舆论关注,判决结果也在近日出炉。 法律没有让江淮死,他自己却已然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他被收监之后,不再接触他们这些公立医院,也不再是她的病患之一。淡墨从索锁下拉的帖子里看到网友纷纷三言两语对江淮口诛笔伐。 死不足惜。 死有余辜。 活该…… 太多这样的字眼,刺穿她的眼睛直抵柔软的心脏。 可是没想到,这糟糕的一天,远不止江淮的死讯传来这么简单。 日近正午时分,不久前刚刚对她袒露心声的自杀成瘾的冉苒,站到了自家的公寓天台上。 继以身撞车、割腕、跳桥之后……她终于想到了新的自杀方法——跳楼。 ******* 十一月的天已经和温暖无关,风一吹,凉意刺骨。 冉苒穿着薄薄的连衣裙,站在天台上,却是一副对寒意一无所觉的模样。 淡墨跟随着警察推开天台的门时,如意料之中见到还在寒风中矗立的冉苒,却意料之外见到了和冉苒并肩而立的言许。 她眨眨眼,再睁开……那个站在准备跳楼的冉苒身旁的,依旧是言许。 他在和冉苒聊天,风声裹挟着他温和的嗓音入耳,带着些缱绻:“相信我,跳下去会死得很难看。” 冉苒看着他,咬唇不说话。 淡墨慢慢向天台一侧的他们走过去,听到言许继续说:“这样做鬼都没有一张完整的脸。” 冉苒摇头:“我不介意皮相。” 言许却笑,还是他那副万年不变的温和模样:“那个人呢,没有了脸,他还能认出你吗?” 他话毕解开自己的风衣掷在地上,然后手指在自己的衬衣钮扣上翻飞几下。手臂一顿,才将衬衣扯下来,将自己的背,暴露在刺骨的寒风中。 露出的,却不是一片大好春光,而是一片嶙峋的伤疤。 似是年月已久。如今的狰狞,依旧让人能够联想出当是时,伤痕的惨状。 “看清了吗?”他的眼里只有想放弃生命的冉苒,“别跳了。我建议你放火烧死自己,体会一次在大火里的绝望,也许你的自杀成瘾症就能治愈了”。 他默默无言地捡起自己的风衣披在身上,回身对不远处的淡墨说:“没事了。” ********* 淡墨安抚完冉苒,安排她回医院之后,试图在现场搜寻言许的身影。 她对于火灾一向敏感,无法控制自己提起的心。 她在现场绕了一圈,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却在准备上车离开时,被人力道轻柔地拍了一下肩。 她一回头,言许正一脸温和地站在她身后。 他好像习惯了笑,可她总觉得他眼睛里的光,都是支离破碎的。 “在找我?”他的语气无比笃定。 淡墨稳了稳心神,想起他后背那片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疤,压抑着狂跳的心脏问:“身在火场里的人,在大火肆虐的那一刻,是什么感受?” 她看到言许眼底的光闪过凛然、戚哀、温情、不舍…… 最终,他却从中选择了无畏:“那个时候我很忙。” 淡墨不解:“嗯?” “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我的她怎么办?会难过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他又贴近一步上来,突然搂过她。淡墨神色一晃,他已经拿走一个拥抱,而后退回原本的位置。 甚至还问她:“如果我刚才吻你,你会揍我吗?还是直接吓死过去?” ************* 最终还是纪式薇在崔亭沉默后的攻城略地下,溃不成军。 她的心情原本在面对崔是安之后荡到谷底,睡过崔亭之后,明显好了起来。 崔亭虚拢住她的肩,贴在她耳侧轻声细语带些可怜的意味。 纪式薇一巴掌派拍到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大灰狼扮小白兔,很违和知道吗?” 崔亭抬手摸她的侧脸:“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是我让你陷入未知恐惧的境地。” 他绷紧了脊背,望着面前纪式薇那张每一寸眉眼都细致如画的脸:“我有时候会想,会不会在你足够了解我的那一天,就是你迫不及待离开我的那一天。” 纪式薇闻言静坐床头:“除了姜姜这件事,你还瞒了我什么?” 崔亭弹她脑壳:“姜姜是姜闻礼的女儿,你见过的,我的好朋友,姜闻礼。” 纪式薇点头。 姜闻礼的死数年前震动了整个圈子,因为崔亭和她小叔纪格离,她对他们的同学兼好友姜闻礼自然不陌生。 “你怎么会收养姜姜?” 崔亭目光一顿,想起多年前姜闻礼出发去雪山前打给自己的那通电话,他的好朋友,对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因为崔是安看上了乔偃月,所以他们没有办法继续做朋友?还是因为姜闻礼去雪山之前,就没打算活着回来继续做兄弟? 他叹气,从纪式薇的笑里汲取温暖:“我父亲容不下这个孩子。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她能平安多久。” “乔偃月更爱她自己。” “如果死的是我,我的孩子在孤儿院里,姜闻礼也不会袖手旁观。” 纪式薇脑海里有些混乱:“姜姜自己知道吗?” 崔亭摇头:“不知道。” 他忽而脸色变差:“我不确定。” 纪式薇咬他:“你不是很擅长身体力行解决问题吗?对付我这个成年人翻手云、覆手雨的,对付姜姜那个小女孩跟白痴一样。” 崔亭满脸严肃。 纪式薇咧嘴笑:“当年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你怎么一样能挥动智商和我斗智斗勇?” 崔亭蹙眉……那时候,如果不斗智斗勇,恐怕她会直接发展成强抢民男的女流氓。 一提起往事,纪式薇突然来了兴致:“我记得我打算再也不搭理你的时候,你还跑去我打工的酒吧,连灌了一周的啤酒。” “啧啧,那会儿你多纯情啊。” 当年那个不胜酒力,醉了就扯着她的衣袖非要送她回家不可的男子,长成了今天,眉目会敛聚无数心事的风度翩然的男人。 纪式薇想起自己二十二岁生日那年,偷袭耳朵红透的崔亭时,许下的那个愿。 等她毕业,就娶他。 第11章 致温暖的你在线阅读 !t; 第11章 致温暖的你 第11章 致温暖的你 第12章 yesorno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2章 yesorno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2章 yesorno !go 第十二章 yes or no 言许最后对淡墨说得话,她并不陌生。 多年以前,她曾经从盛清和的嘴里听过一模一样的。 盛清和说过的话她从未尝试刻意去记得,但是他离开以后,她在这世界上每每听到一些熟悉的言语,总能联想到他。 前几年,淡墨也会做白日梦。 希望一觉醒来回到十六岁,一回身,当年那个灿烂的盛清和,还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位置睡得昏天暗地。 傲人的成绩,是他恣意的资本。 她偶尔也会抄学生守则里最古板最教条的内容揉成纸团砸到他那张毫不含蓄的脸上,而他也总是会不知廉耻地在上面写三个字,然后一本正经地夹在他的周记本里递给她。 那些年,她看过那样多他写的“朕已阅”。 她每每哭笑不得,而那三个字每每带给盛清和的,却是无法驱散的霉运天灾。 第一次他写,单车被人偷的只剩一个轱辘; 第二次他写,便当刚打开被人撞翻在地; 第三次他写,重感冒迷糊间进错了教室…… 她曾经说他活得太过随便,而他解决霉运的办法历来很简单,转移到她身上。 单车被偷,就死皮赖脸地求她载;便当打翻,便不知廉耻地乞讨争抢她的午饭;得重感冒,便用他那喑哑冒火的嗓子不断摧残她的耳朵。 他越靠越近,咫尺之距的时候,抱着把感冒传染给她的决心,说过言许适才说得那同一段话:“如果我刚才吻你,你会揍我吗?还是直接吓死过去?” 当年她是真得揍了盛清和。 可现在,听到言许这段话,她只是礼貌地笑笑:“我是有公德心的一个人,不会揍人犯故意伤害罪,也不会被吓死让别人莫名其妙变成杀人犯。” 她这句话单独拿出来像是一个冷笑话,可配上她平静无澜的表情和严肃的面容,着实没有任何的轻松可言。 她曾试图对世界温柔以待,可盛清和离开之后,她只学会了依靠自己,只学会了如何穿戴坚硬的盔甲。 言许摇摇头,只一瞬间的眼神迷蒙,而后恢复澄清。 “你很焦虑。” 他一向那样笃定:“我之前曾经问过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喜欢我,现在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并不排斥我的靠近?” 淡墨蹙眉,沉默地看着他。 言许好像是真得有些无奈:“你开始犹豫并不等于你背叛过去。” “给你自己一点时间,来了解我。不用很长,等我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你不需要新生活,我不会勉强你。” ************* 淡墨当时没有给言许明确的答复。 她不乏追求者,可像言许这样直接坦白的,却是第一个。 纪式薇对于这件事给出的意见很简单:“你是成年人,能够判断谁对你好,谁对你有恶意。只要不是仅仅长着两条腿的生殖器,而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你尽管去试试接触一下。” 可淡墨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那道坎。 她无法心底埋着一个人,去和另一个人花成蜜就。 淡墨很少在非忌日的时候,去看她给盛清和在n市立的那块墓碑。 那一方石碑,孤单地矗在那里,总让她觉得自己可怜,却又不过是咎由自取的见证。 她当年和盛家人一样怀疑他,那一场大火中他决绝离开不过是以牙还牙。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做悔之已晚,这些年,他切身让她领悟这四个字的含义。 字字分明,永生难忘。 盛清和一向喜欢不会开花的任何绿色植物,可她这些年每次放到那座墓碑前的,都是姹紫嫣红的花束。 如果他不喜欢生气了,会不会出现和她吵一架? ********** 血缘关系鉴定报告被崔亭再度当小二用的宋松送过来的时候,纪式薇一直不敢抽出来看。 她紧紧攥着崔亭的胳膊,语带犹疑:“不然我们直接烧掉它吧?” 崔亭眉目肃立:“之前约定好了。如果结果是yes,我便父凭子贵,你不能反悔。” 纪式薇咬牙:“万一是no呢?” 崔亭这下换上一脸苦相:“好像是我比较担心结果吧?如果是no,按照之前的君子约定,我还要长征十万八千里求你嫁给我。” 纪式薇这下从咬牙便成咬崔亭并留下牙印:“我很紧张。” 崔亭打开宋松送来的档案袋,指尖碰到内里纸张的一角:“你紧张是人之常情,毕竟马上要产生结论的这件事,事关你的终身大事。” 纪式薇攥着他手臂的力道紧了紧:“难道和你的终身大事无关?” 崔亭眸中淬着明媚的光,温和而又耀眼:“无关。差别不过是,直截了当地完成,或者是迂回的搞定。” 他的眸中尽是她娇艳的脸,话里的意思也是她是他的囊中之物。 虽然这和事实相符,纪式薇还是觉得自己在下,崔亭在上的关系似乎不是很科学。 身为执法人员,成为被执法的人,心里总是会有那么些落差。 她继续咬咬牙,一狠心拨开崔亭的手,抽出那份报告翻到最后一页。 真是要命…… 纪式薇侧身看向弯起眼的崔亭。 “哪一次?”她突然换了好奇的问题。 崔亭耳后竟然微红:“问等等。” 纪式薇把那数页报告摔向他:“那会儿他只是个小蝌蚪,你让我问他记不记得自己哪天从你那儿游到我那儿去?!” 崔亭呼出一口气,看她杏目圆睁的模样,垂眸一笑,打横抱起她:“重温旧梦?” 纪式薇还沉浸在等等真得是崔亭儿子这个结论上,随手给了崔亭一拳。 “你现在难道不应该愧疚地钻到地板下面去?前些日子是谁既无风度又无涵养的对我大呼小叫?” 崔亭理直气壮:“谁?” 纪式薇眉梢眼角都是挑衅:“一个人渣。” 崔亭骤然放她下来,箍住她的腰:“你这么骂自己可不好?” “我是人渣,那你岂不是和人渣同流合污的人渣的老婆?” 她被他那一箍撞进他胸膛,不知道是生气自己这么快国土沦丧,还是生气他理直气壮地侵略。 出口的话再言简意赅不过:“滚。” 崔亭一本正经地点头:“好。晚上再滚……床单。” …… 纪式薇再度瞪圆双眼看他,却只看到他那从心底绽开的笑意。 他将掌心贴向她的侧脸,双目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 他有此刻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小七,yes or no?” 第12章 yesorno在线阅读 !t; 第12章 yesorno 第12章 yesorno 第13章 似是故人来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3章 似是故人来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3章 似是故人来 !go 第十三章似是故人来 纪式薇没想到,自己和崔亭结次婚,是这样仓促且顺利。 她打算先斩后奏,而崔亭不需要奏等批准,唯一的见证人,不过是他们已然三岁的儿子等等。 崔亭还是像过去那样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臂抱着等等。 他在耐心地指点等等变换称呼,纪式薇则捧着结婚证笑他在镜头定格下那一脸紧张的模样。 等等不确定地在崔亭引导下喊:“……爸爸。” 纪式薇在一旁打岔,却是无比确定:“纪崔氏。” 纪崔氏?崔亭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压迫感,纪式薇清了清嗓子,摇摇手里的小红本:“国家认可的,纪崔氏没什么不对啊?” 崔亭松开牵着她的那只手,改成用来摸等等的脑袋,嘴里的话却是对纪式薇说得:“你——是不是想——娶我想疯了?”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呆瓜:“你知道我一向喜欢说实话,你现在变性已经来不及了。” 纪式薇伸手掐他的腰,忍住口/爆/脏字的冲动,温柔地提醒他:“崔先生不会认可,我爸妈还有我哥大概也会撕了我。” 却是等等摇头对她说:“小七,外婆他们同意的。” 纪式薇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可等等还在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那表情,像极了时常盯着她默声不语的崔亭。 她抬眸看向那个此刻正一脸温和且耐心地看着儿子的男人,太阳穴隐隐雀跃:“你又做了什么?” 她这质问的语气,崔亭听到的瞬间就被气得笑了:“杀人放火。” 他回想自己再度去见纪家两位长辈时的场景,补充等等那句话没提到的细节:“只是岳父岳母同意了,不包括纪格非。” 他那么理所当然且自然地用到“岳父岳母”这样的字眼。 纪式薇替他别扭。 她仔细审视崔亭的表情,还是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再次去见他们的,你们聊了些什么?” 崔亭一副保守秘密的模样:“我如今父凭子贵。” “小七,结婚是人生大事,那是养育你的父母,你一定希望得到他们的首肯,这是我应该争取的部分。” 他转而想起什么,将等等扣在自己肩头:“至于崔是安……我们以后不会和他有太多交集,不要担心。” 纪式薇忍不住突然唤他的名字:“崔亭——” 崔亭重新牵起她的手:“一切有我在。” 纪式薇心底一动,伸手捆住他的腰。 她这一生,可以分为三段。 前十几年,她努力地积攒运气。 后十几年,她把所有的运气耗费去遇见他。之前,他是她的保/护/伞、心之所系;之后,他会是她的家之所在,合法配偶。 纪式薇眉头舒展止不住笑,想到自家二老……又突然拦身到崔亭面前,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把等等从他怀里抱下来,伸手就想去扯他的风衣。 大庭广众……崔亭脸色微紧,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她。 纪式薇顾不得路人回首注视,刹那间乱了心神一般:“实话交代,我爸这次打你哪里了?” 崔亭扣住她不安分的手:“你爸不像你哥那么幼稚。见我一把年纪了,没好意思揍我。” 纪式薇目光依然犹疑不定:“眼见为实,让我看看。” 崔亭叹气:“你准备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裸奔?” 纪式薇咬牙:“你是我的私有物,只有我能看。我有权查验损毁程度。” “是,随你处置。”崔亭再度抱起等等,表情是没有限度的纵容,似乎可以任她无法无天,“前提是……关上门之后”。 ************** 言许又来了。 当索锁把那个带着向日葵的纸杯放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不用说话,淡墨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 “就一点儿都不会感动吗?”索锁实在难以控制自己八卦的那颗心。 她问得明明是个疑问句,淡墨却只是点点头。 索锁离开以后,她自己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开始一段感情那样容易,那她这五年来的坚持,又算什么? 换班时间过后,淡墨离开医院之前,还是决定和言许再度言明一次。 医院里人多嘴杂,等到了医院外的街角绿地,淡墨才开口。 木椅就在一旁,可他们没有落座的打算。 于她是只打算说简短几句话,不必。 于他是,她不坐,他便可以一直站下去。 淡墨犹豫应该怎样开口。日光浓烈,而面前那张好看的脸,却只挂着一个浅淡的微笑。 她前面从未告诉过他不可以的真实原因。 可没有理由的拒绝,他似乎不以为意。 “我有爱的人。不是喜欢,是爱。”她已经有太久没有在别人面前袒露事关过去的一切,总觉得唇舌之间有牵绊,十几个字而已,却要如此费尽力气。 “这是原因,不可以的原因。” 一旁两人在日光下的投影狭长并立。 言许还是那幅浅淡温和的表情,很认真地问她:“他在哪里?” 在她心里……淡墨将这几个字放在舌尖绕了几圈,最终还是没能吐出来。 “你既然有爱的人,为什么你们没有在一起?” 他问得执着,淡墨蹙眉差点要在他面前陷入回忆无法自拔。 “是因为他不爱你是你一厢情愿,还是因为,他已经身故?” 淡墨背过身:“都不是。” “我们一直在一起。在他之前没有别人,在他之后……也不会有别人。” ************* 淡墨对言许说的那句话,是梦里时常反复响在她耳边的,盛清和对其他人说过的原话。 可世间只有一个盛清和…… 即便熟识如她,也无法复制一个他出来。 直到在机场送南姨回s城,她还有些神思缥缈。 南姨还在争取:“真得不跟我回去看看吗?” 淡墨冲她眨眼:“当初可是您反复劝我离开那里……下次吧。” 她最终还是松口。 她总有一天,能有力量去故地重游。可并不是现在。 南姨离开之后,她便在候机大厅内往回走。还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夹杂着意外、诧异和不确定的嗓音:“淡墨?” 时隔太久,单凭两个字,淡墨无法分辨声音的主人。 这些年,她最不喜欢的一件事,莫过于叙旧,也不希望,遇到故人。 她的旧事里都是盛清和,她的故人再多,总归是缺少了最重要的那一个。 她慢慢转身,像被摁了慢动作回放键,却在看到身后那人那张脸时,全身僵硬起来。 她记不起盛清和的脸……不是失忆,而是病。 可盛家其他人的脸,她闭上眼,大抵也能够摸得出来。 盛欺霜将惊诧完全写在自己脸上,这一次碰面,显然意外的并不止淡墨一个人。 无法装作对面不识……淡墨点点头,迅速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紧追而来的盛欺霜捉住手臂。 “淡墨。”她的声音里混杂着焦急和不悦。 淡墨嘴边渐渐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所有的盛家人,大概只有盛清和是温和而有耐心的。 “好久不见。”盛欺霜那张脸近在咫尺,淡墨觉得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她无法和盛欺霜平心静气地哪怕交谈一句,只能接着说:“我有急事,再见。” 盛欺霜一副不可松动的坚决表情,淡墨去扒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五指:“盛欺霜,这么想听实话吗?我不想见到你。” “这些年你一直躲在n市?” 淡墨好似听到一个笑话:“躲,呵……为什么要躲?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避开你们。” 盛欺霜松开触碰她手臂的那只手,盯着淡墨紧蹙的眉头:“没有人希望他死。” “他是谁?”触及到盛清和,面对盛家人,淡墨难以冷静,“难道他这个字,就是名字?” “你变了”。盛欺霜微微摇头,“过去你虽然有时候很狡猾、偶尔很嚣张,但是从来对人没有恶意”。 淡墨声音压得很低:“你也变聪明了。谢谢你能看出我对你不善,我本来就没想要含蓄些隐瞒。” 她转身就走,盛欺霜却不甘心:“青山回来了。” 淡墨眼底的苦痛一闪而过,停下了脚步,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你说谁?” “淡墨,青山回来了。” 淡墨的胸腔里火速窜起一阵凉意,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戾气是否收敛地住:“他没死吗?” 盛欺霜被她一句话惹怒:“你怎么能这么——” “我什么,冷血还是无情?盛青山在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看向盛欺霜的表情夹杂着明显的厌恶:“这些年,你和你的家里人,夜里能睡得安稳吗?” 她顾不得机场来回的路人驻足的目光,觉得自己也许此刻一眨眼,就能滑下咸湿的泪。也许盛欺霜再多说一个字,自己就会扇过去一个耳光,将其打散。 她的目光里满是悲哀:“盛青山还活着。打自己的脸,疼吗?” “盛青山回来了。五年前,是谁言之凿凿地说……是清和害了他。他失踪后回来了……我难道应该高兴吗?” “盛欺霜,我是变了。我现在恶毒地希望他在那片山里烂成一堆骨头。” *************** 很久不曾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夜里南姨传来讯息说已经到港的时候,她还没有睡着。 盛青山还活着,那她的盛清和谁能还回来? 她拨回给南姨,拉线声刚响了两次,就被接通。 南姨上来先斥责她为何半夜不睡,却转而试探着问:“小淡,你现在……还想知道清和的长相吗?” 淡墨喉头一紧,有些喑哑:“想。” 南姨那边有些细细碎碎的声音,而后她叹口气告诉淡墨:“我这里还有一张他的照片。回到s城看到旧宅里的那些相框,我才想起来。” “你那么想他,我把他拍下来,发给你。” 第13章 似是故人来在线阅读 !t; 第13章 似是故人来 第13章 似是故人来 第14章 失而复得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4章 失而复得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4章 失而复得 !go 第十四章失而复得 【知道深爱是什么吗?就是房间黑了,不是去找灯,而是去找他。】 看到南姨传来的并不清晰的照片上,那人五官的轮廓,淡墨只感觉到大脑里无数的声音在激烈地冲撞呼之欲出。 那是浓烈的叫嚣、久违的颤栗,以及她所陌生的……蠢蠢欲动的欣喜。 这样多强烈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即刻掀翻在地。 窗外天色依旧黯沉,她握着手机的手也止不住轻颤。 指尖触碰到手机屏幕上那一张好看的脸后,突然间回忆里所有的盛清和,都变得清晰生动起来。 他生气不怒自威的模样…… 他开心时灿烂的笑颜…… 他板起脸故作深沉的侧脸…… 那么多年,她那么努力在争取记起来这一张脸。 盛清和的模样,是她这些年睡去醒来无数次,都放不下的执念。 很多的不解,也都在她看到盛清和的脸时,有了答案。 她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萍水相逢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里。 明白了他的莫名靠近和她拒绝时的偶尔……不忍。 她无法等到天放光,在初冬的午夜,穿着单薄的连衣裙,就跑下楼去砸公寓底下的鲜花店门。 她怕上帝并非善待她如此,怕下一秒她会发现这个失而复得的机会……仅仅只是一个触不可及的梦。 住店的店主阿姨骂骂咧咧地起床应门,见到门外只是一个瘦弱的年轻女子,脸色稍微缓和一点。 “您好,我要包装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看到店主一身厚重棉服,淡墨这才感觉到室外气温低。 店主奇怪地看着她:“最早的货源三点才会上门。小姐,你有精神病吧!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枯萎的,不新鲜的也没关系,只要是九百九十九朵就可以。”她的表情太过认真,截断了店主后面将要吐槽的内容。 ********** 夜深街道空旷无比,淡墨车行的速度,是从未有过的疾驰。 快到无法停止,似要车毁人亡。 她去过那片公寓一次,甚至在那里,曾经将他压倒在地。 可当再度站在他的楼下,却开始胆怯。 那是深爱过的人才会懂的近情情怯。 这一路,她眼前闪过太多景象。 街边默默无语的街灯,转换的红绿信号灯……闪着细碎微光的楼宇。 可无论看到什么,她的眼前,始终停留着他的模样。 怎么能忘,怎么会忘?! 那是她的整个青春,也是她当年规划里的全部未来。 淡墨捏捏自己的脸,告诉自己:“笑。” 不用想也知道很僵硬。 再笑,然后才摁响了门铃。 门开前的数分钟,很多的画面在淡墨脑海里闪回而后消失。 那场大火…… 她和盛清和最后一次碰面的分崩离析…… 她甚至设想到,这么久没有表露身份,如果他是为报复自己而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他和另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她该怎么办? 她该把对方丢下楼,还是找根领带捆在床头上锁住不放? 可当言许那张脸出现在她眼前,她看着他瞳孔里那个缩小的自己,却突然失了言语,更遑论行动。 言许的眉轻蹙,那是她在当年的盛清和脸上,从未见过的表情。 盛清和永远温和地笑,化解她周身的一切阴霾。 言许没问淡墨为什么凌晨前来,淡墨却不能在尴尬中去继续浪费更多的五年,更多的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淡墨捧着的那束玫瑰,蔫的、碎的,甚至干枯的花朵都有。 很糟糕的开头。 她这一生从没有这样送花给人。 淡墨抽出插在花束上的卡片,将其打开递给言许,内里的汉字寥寥几个:九百九十九朵。 是她在兑现当时自己虽然没接受,却也没有拒绝的约定。 他来n市找人。 她要帮忙找。 找到那个人之后,她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送给他。 而他要转送给他找到的那个人。 “凑不出九百九十九朵,九十九朵也没有。” 她只能在卡片上写九百九十九朵这个数量充数……淡墨掐了掐自己手掌心,语气极度温婉,双眼却逐渐赤红。 当年在盛家给盛清和办的葬礼上,她没有落泪。 如今……却无法止住眼眶的酸涩。 她身上的衣物很单薄,言许打量她狼狈的周身,眉头蹙得更紧:“很难看。” 淡墨不知道他评价的是花,还是现下她这个人。 她下意识地反驳:“好看。是你审美不对。” 她还是这样。 强硬而且生硬地将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 言许微笑凝视她几秒,最终侧身让她进门。 室内的暖意驱散淡墨身体上的些许凉意,她想问的太多,却最终只是在言许关上门之后,从背后抱住他。 小心翼翼的。 用她全部的体温,和所有的感情,用她当年惯常的偷袭盛清和的姿势。 背后的身体太过柔软,言许站着没动,看到玫瑰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她的来意。 她的声音,和他五年来夜不能寐时耳畔响起的那道一模一样,她唤他:“清和,是你吗?” 那是他丢掉很久,再不想捡拾起来的名字。 那是他一度徘徊在死亡边缘时,最舍不得的声音。 *********** 淡墨不知道。 多天以前,纪式薇曾经和言许很严肃地交谈过。就在他因为那个情爱妄想症的病人钟林,去警局的时候。 “淡墨有过一个很爱的男朋友。我没有见过,因为他已经不在了。” 纪式薇陈述完,言许点头:“看得出来她有一段过去。” “那人死了之后,她把自己活成了那人的样子。她说自己从前刻薄、刁钻,简言之叫做坏。后来因为那人,变得温和、良善,成了好人。她想用那人爱她的方式,去爱别人。她很努力,但是时隔越久,怀念就越多。所以她越来越像那个人,假装她是他,就能安慰自己多一点。” 纪式薇自己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而且一向坦诚而直接:“我非常不希望自己的身边人是小白菜或者卖火柴的小女孩或者是要变泡沫的海的女儿,但是我也不希望她将就。” “我觉得你看起来还算个不错的人,我希望你能坚持追她久一些。” 那时一地阳光间,他告诉纪式薇:“如果我是那个人,知道有人这样爱我,我一定会活着回到她身边。” **************** 一室寂静。 淡墨做过很多设想。 她想过自己见到盛清和,他会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想过她自己会失控哭诉,对他表白这些年的思念和追悔。 或者他无法释怀她的背弃,她认不出他时,他近身上前;她知晓他的身份后,他会漠然相对。 都没有。 五年。很多大起大落的情绪中间都曾在孤独难耐的夜晚歇斯底里的爆发过。 当她期盼的奇迹发生,只剩前所未有的平静。 言许坐在她身旁,自那三个字“很难看”之后,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 他还是像前几天那样塞一杯温热的牛奶到她掌心。 一夜之间,他从追求者言许变成她念念不忘的盛清和,也挑起了她体内很多掩藏已久的不良因子。 她吸了一口温热的牛奶,突然侧身双手拥住他的侧脸,对准他凉薄的唇瓣凑了上去。 她转而握着他的手,直视他的双眸,话里是赤/裸/裸的见色起意:“要不要?” 言许摇头。 淡墨却直接将其推倒在沙发上,捂住他的眼睛。 她咬他的耳垂:“如果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打算和我相认?” 言许拨开她的手,淡墨却再度覆了上去:“别让我看到你的眼睛,会让我有在欺负你的负罪感。” 她继续质问,没了想要挽回道歉的自觉:“你还活着。你知道你自己是谁,为什么不出现要让我们分开五年。” “你知不知道也许我明天就会遇到地震身亡,或者被天降坠物砸死,我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 她扯开他的衬衫,一口咬在他前胸处,坚硬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嵌入他的血肉:“我很想你。每次想你,就像你现在感觉到的一样疼。” ************ 纪式薇浑身都觉得疼,四肢像被碾压过一样。 她看向始作俑者,正神清气爽地领着等等进门的崔亭,用尽力气摔出一个抱枕去打散他脸上那个食饱餍足的表情。 崔亭轻巧地接过:“你又想谋杀谁?” 纪式薇拉高薄被,将自己塞进去,不去理会他。 刚把自己蜷起来,却听到了熟悉的铃声。 她像个溺水的人一样,迅速地露头喘息,以为是家里追剿的电话,却不料屏幕上闪烁出现的那个名字,是之前说是她儿子生父的一度搅得她不得安宁的荆州。 第14章 失而复得在线阅读 !t; 第14章 失而复得 第14章 失而复得 第15章 虐渣守则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5章 虐渣守则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5章 虐渣守则 !go 第十五章虐渣守则 楚荆州没想到,他拨给纪式薇的电话会还未被接听,就已被截断。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他那条含着邀约时间、地点以及夹杂着他积聚已久的柔情蜜意的短信发出之后,来到所约地点闲庭酒店见他的,不是他数日未曾谋面的纪式薇,而是崔亭——那个他经年历久的极度让他厌恶的情敌。 任他如何假设,崔亭出现在这里,都不会是偶然。 这样一想,惶恐和犹疑开始渐渐在他脑海里生长蔓延,逐渐要从他脸上的表情中显现出来。 这个世界上有一句俗话叫做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于楚荆州,乍见到崔亭那张永远气定神闲的脸,他就“眼红”到按耐不住想要将其撕碎。 他是纪式薇的初恋,这一点,任崔亭无所不能,也永远无法改变。想到这里,坐在举手投足都是自信的崔亭对面,他的底气突然足了起来。 崔亭身着驼色西装,没有系领带。低领v心的毛衫领口,露出他白皙的肌肤。他坐在那里岿然未移,身后落地玻璃外,是酒店刚启用的景观喷泉,他不动,眉目静如远山,气场自成。 楚荆州非常不喜欢这种……被迫自惭形秽的感觉。 “我要见的是薇薇。”他崔亭是个多余的入侵者。 崔亭微微一笑,将酒店的午餐特制菜单推给楚荆州:“点菜,她稍后就会过来。” 楚荆州没有理会崔亭推过来的菜单,也猜不透崔亭这幅静若松涛的模样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他历来沉不住气,急于发难。 “你和薇薇没有可能。”他告诉崔亭,“当我们七十岁还在登山的时候,你已经七十八岁,喘息无法自如,爬不动山,迈不动腿。” 崔亭点头:“说得对,我年长。” 崔亭不痛不痒的反应,楚荆州听了着实不算如意。 “早些年,她是因为在我这里受了情伤,才会转投你的怀抱。” 崔亭依旧点头:“说得对,没想到楚先生也知道当年自己的作为很伤人,觉悟很高。” 楚荆州极度不喜崔亭这幅谆谆教诲的过来人模样,握着咖啡杯的手明显爆筋:“崔亭,你别欺人太甚。” 崔亭摇摇头,还是那副浅淡的表情:“好像是楚先生你过于激动。” 他抬起手臂,冲远处即将走过来的人挥手致意。 楚荆州即刻换了一张和缓的笑脸,顺着崔亭的目光转身,此刻走到他们身边的,却不是他以为的纪式薇,而是——崔亭的合作伙伴,宋松。 这样长身玉立的一个人匆匆进来,酒店西餐厅的一众服务生,都将目光进一步聚焦到这个角落里。 宋松拍拍崔亭的肩:“堵车,我好像迟到了。” 他转而对楚荆州点点头,而后招呼餐厅服务生到桌前。 等满面笑容的服务生急速移过来,宋松却突然一脸隐忍地对楚荆州说:“我想了几天,还是决定包容你。即便你很……脏。” “我不介意你有很多炮/友,只要我是最长久的那一个。” 一旁端着托盘的服务生闻言手有些抖,看向楚荆州和宋松的目光立马换了颜色。 “你胡说八道什么?!” 宋松叹口气即刻接口:“我知道,在你眼里,即便我再宽容大量,你也觉得是无理取闹。我说再多话……你都觉得是胡言乱语。” 几句话,宋松神色哀戚,声情并茂,听得一旁的服务生禁不住为三位客人里的这个隐忍受投去同情的目光。顺带,也把鄙夷的眼神投向那个渣攻。 场面从宋松开口,走向就变得如此奇怪,楚荆州眼底怒火丛生:“我不认识你!” 宋松低下头:“我知道你但愿此生从未与我相识。你如果真得喜欢你妹妹,我也可以退出成全你们。” 立在餐桌旁的服务生托盘里的水不止是洒出几滴而已……*……这神展开的剧情……实在让她这个听众无法淡定。 “我知道你喜欢你的父亲,你是想在你妹妹身上找他的影子。” 这则豪门秘闻实在太劲爆。 宋松话刚落,服务生手里端着的托盘再也无法维持平衡,上面的高脚杯连带内里的红酒,一股脑的倾泻而下……不巧地是,崔亭此时刚好抬腿碰了那个服务生移动的脚一下……服务生救火失败,那杯红酒,全部泼在了楚荆州的脸上。 不过瞬间,他的脸变成了红酒横流的溪涧。 崔亭终于趁机接过宋松的话问楚荆州,礼貌而温和:“真得不点餐吗?我原本想请楚先生最后饱餐一顿。” “可惜楚先生一直无视我真诚的邀约。” “你父亲可能没有告诉你,楚氏不日将破产清盘,我担心楚先生日后还有没有能力来支付在闲庭用餐的费用。” 宋松见多了崔亭那副表面温文无害实则犀利无情的模样,只听他对对面那个既狼狈又愤怒的男人说:“毕竟你和我太太也算旧识,而我一向喜欢发善心接济穷人。” 楚荆州一怔。 崔亭继续云淡风轻:“你没有听错,是崔太太。” “另外你可能不太习惯接受——穷人——这样的称谓。” 他摊手:“很遗憾。” “如果你以后生活困难,我可以接济你。当然如果你打算自食其力,我更乐见其成。” 他瞄宋松一眼,宋松即刻领悟:“建议楚先生出去卖,这是赚钱最快的方式。站街或者电话服务都可以,我觉得依楚先生的姿色……完全能够胜任,不愁客源。当然,这只是个人建议。” ****************** 回程的路上,宋松又做了一回崔亭的便宜司机。 他自己先忍不住笑:“以后闲庭他应该是没有脸面再进了。” 崔亭看他,语带肯定:“演技不错。” 宋松毫不客气:“天份高,没办法。” 刚好路口遇到红灯,宋松借机侧身看向崔亭,目光里探究的意味鲜明:“这人到底干什么了,让你不惜暴露自己的幼稚去对付他?甚至还拖累你的好朋友我去败人品。” 崔亭明显关注点不在宋松的问句上:“幼稚?” 宋松谄笑:“对,我幼稚,幼稚的是我。你成熟,你最稳重成熟了。” 天色渐渐晦暗下来,起风刮雪的前兆。崔亭瞪他一眼,拨给纪式薇。 她秒接。 崔亭忍住没有开口。 连带宋松在旁边都不敢呼吸过重。 纪式薇却出口就扔了枚氢弹过来:“还生气吗?别生气了。我今晚翻你的牌,随便你想要制服诱惑还是限制级表演。以后那人都在黑名单里好不好?” 制服诱惑…… 限制级…… 正在直线行驶的宋松突然觉得自己握不住方向盘。 第15章 虐渣守则在线阅读 !t; 第15章 虐渣守则 第15章 虐渣守则 第16章 周而复始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6章 周而复始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6章 周而复始 !go 第十六章周而复始 五年,盛清和又重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太多的爱恨嗔痴夹杂其间,淡墨的理智被盛清和还活着这个消息冲淡,无法顾及更多。 很多误会,当年发生时没来得及解释,到现在,时隔五年时过境迁之后,淡墨更加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要从哪里开口。 当年盛青山、盛清和兄弟二人一起去登叶攀山,盛青山随后失踪遍寻不到,只有盛清和一个人回来。 正巧他的外公离世,将所有遗产留给独女的儿子,也就是他本人。却引发觊觎这份遗产已久的他父亲盛临安和其续弦颜冬的不满。 他和盛青山同父异母,在颜家人的嘴里,他有那样多弑弟的合理理由。 而她也无法置身事外,被卷入其中……因为太多人知晓,盛青山有一个单恋许久的人——她。 淡墨记得那些日子,他们在n大外的公寓,来来回回一波又一波的出现过多少往日里并不相干的人。 盛清和的眉头日益紧蹙,渐渐寡言少语。 夜深时她偶然间清醒,总能感觉到他扣在自己腰侧时紧时松的手臂背后,那颗缺少安全感的心。 他不想说,她便不多问。 经历家业败落,他人落井下石,淡墨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一颗无坚不摧的心。却在盛清和外公的葬礼上,才发觉自己过早庆幸。 排山倒海的声音压过来的时候,仅仅他们两人相依,年少的臂膀不足以抵挡所有的东西。 她没有能力去保护他,无法筑起当年淡家败落时,他给予她那样的宁静港湾。 她记得葬礼上盛青山的生母颜冬摘下戴着的黑纱礼帽,面露憔悴,说出的话却依旧杀伤力十足:“我认识你很多年了,青山经常对我们提起你。如今他不在了,你不能和那个杀人犯在一起。” 淡墨当时觉得自己后背寒凉,凉风袭来吹得她全身忍不住哆嗦。 “青山失踪我也觉得很遗憾,但是你不能断定他已经身亡。清和也不是杀人犯,而且我和青山仅仅是认识而已,他是清和的弟弟,对我而言,这就是全部。” 颜冬的声音异常漠然且理所当然:“青山喜欢你。” 淡墨不想对面前的妇人咆哮,压低声音:“那是他的事。你总不会自私的认为,你儿子喜欢我,我就不能喜欢别人。请你公平一点。我以清和女朋友的身份认识他,以后也一直会以这样的身份和他的人生有所联系。” 她更加忘不了盛清和孤单的脊背在盛家人和颜家人的双重重压下顽强挺立的模样。 流言的力道那样强大,很多谣言编造者没有丝毫底限可言,将流言传久了,自己甚至都信以为真。于是更加理直气壮地将其散播。 被污蔑的人,需要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污蔑别人的人,却仅仅需要一张嘴。 如此荒诞无稽可笑! 那个时候,他曾经问过她:“你相信我吗?” 淡墨记得自己不加犹豫的回答:“相信。” 可是后来…… 她动摇了自己的想法,哪怕事出有因。 但那些坚守过后的分崩离析,也已成既定事实。而她一直觉得……是自己造成了那一切。 她的五年是这样过来的:带着他葬身火海的认知,去转学自己并不喜欢的医学,背井离乡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时至今日,她仍然没有办法对盛清和解释自己当年失约失信的缘由。 就像所有人问起她为何转系,她都无法回答。 因为那个原因,一样如同洪水猛兽。 淡墨甩甩头,最后的回忆里那些画面都太过鲜血淋漓,她回想起任何片段,哪怕如今他还活着在她身边,她都觉得疼。 痛彻心扉的疼。 那年s城某条支线的大巴车在深夜停泊中继站的时候起火爆炸。引燃了中继站的一片木制古楼。 后来幸存的乘务员说,车上仅有一名叫不醒的乘客,未能下车休息,不幸遇难。 再后来,遇难者的身份被公开,又有人在网路上留贴说……自己曾在那日机场候机大厅,看到此人徘徊远望。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个拉着行李箱的年轻男子机场驻足数小时后没有登机,却又出现在客运巴士上。 不知道他在等谁,又最终有没有等到。 他的那次旅途,终点又原本是要去往什么地方。 ******** 盛清和是处女座。 变成言许的他,依旧留着很多当年保留下来的习惯。 和他们在n大外的公寓一样,他在立壁书架里摆放着各色书籍,按封面的颜色放在暗格里,黑色书封一格,白色书封一格……如此有序的排列。 她坐在客厅里,能够看到开放式厨房内,他走动的身影。 五年,当初瘦削的脊背如今宽了一些。 望着他的背影,透过那层薄薄的线衫,淡墨似乎依旧能够看到她见过一次的,他后背上那片狰狞的伤疤。 她记得那日他对冉苒说的话:“体会一次在大火里的绝望,也许你的自杀成瘾症就能治愈了。” 会绝望吗? 可她也记得当时问他感受如何,他说:“那个时候我很忙。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我的她怎么办?” 没有他。 这些年,她并没有很难过,也不会总是怀念他。只不过是每遇到一个人,都会忍不住去对比;每见到一件男装,都会忍不住去想象穿在他身上的模样。 她有太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 想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想知道这些年他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想知道这些年,他的生命中有没有出现另一个人,不会让他空等,不会让他失望。 更想知道为什么他活着,却不早些来找她…… 她有些怕那个答案,怕是不爱,所以不想。 她在忍不住轻薄他的时候,问过,可没有留给他时间回答。如今,淡墨焦躁地捏自己的眉心……她没有胆量问第二遍。 她就是有时会这么胆小……但是全身的血液又在逐渐沸腾,叫嚣着想要知道。 她觉得盛清和是这个世界上她非常讨厌的一种生物。 他走,将她的世界掀得天翻地覆。 他回来,不声不响,仅仅是站在她面前,已经让她忍不住谄媚想要把自己献祭,脑细胞思考到内伤,都纠结不出他的丝毫想法。 这一个二十四小时内。 从遇到盛欺霜的极度愤慨,到接到南姨电话后的些许期冀,再到看到那张旧照片时的难以置信和狂喜,最后到现在距离他咫尺之距的庆幸和安宁…… 其间尝过各种滋味。 酸、咸、苦过后,只剩下嘴角挂着的甜。 盛清和从厨房端着瓷盘将早餐递给她的时候,淡墨伸手,却不是接过,而是指尖摩挲他的手背。 她一动,盛清和一颤,眉头随后就蹙起来。 淡墨心一灰:“前些天,不是还很爱笑的吗?每次见到你,你都笑得很温和无害。” “不知道你现在口味变了没有。五年前的淡墨,应该是喜欢的。”他把餐盘放在淡墨身前,不自觉地就想去揉她的脑袋。 手伸出一半,才发觉这不是时光倒流,他犹豫了两秒,刚想抽回,却被她发现勾走放置在自己脑袋上。 “好习惯不需要改的。”她说,尝了一口他的意面,点点头说:“现在的淡墨也喜欢”。 盛清和在她对面落座。 淡墨低头咬了几口,闷声闷气地问他:“你现在梦游完了吗?” 他一脸疑惑。 淡墨摇摇头:“之前我没有认出你,你不是追我追得挺耐心的吗?怎么我来了,你却像是木头一样,我敲打你,你都不会动。” “之前对你太坏,现在笑脸相迎,让你觉得不真实,缓不过来?” 淡墨没有给盛清和喘息的机会:“还是你觉得其实这个女人很糟糕。又自私自利,又心胸狭窄,还爱自以为是,还会阴晴不定。她来了,你又突然不想要了?!”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站起身来:“没关系。我可以理解你。你只是喜欢过去的淡墨,你对年少时的记忆恋恋不舍。我也一样。” “现在的她我也不喜欢。” “你有自己去追求新生活的权利,也有机会去纠正自己一时的判断失误。” “我虽然还想厚着脸皮和你破镜重圆,但是你有新的打算,我还是会祝福你。”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里夹带着些许哭腔:“以后我不会不请自来带给你困扰,你不要担心。失恋而已,我又不是没失过。” 她向玄关走去,心底数过一秒、两秒、三秒…… 已经到了玄关,他却还没有声音追来,更不见人影。 淡墨有些懊恼,自己不该出这一招逼他前进。 没关系,她不怕挫折,也不怕丢人,不过是自己主动回过头再去死皮赖脸地“折磨”他。 这个男人,时隔五年,她依然势在必得。 这扇门,她怎么可能主动挂白旗走出去。 她刚想转身,身后突然有一双强硬地臂膀将她推抵到墙角。 盛清和的眼圈泛着红色。 那双凉薄的唇上在她的唇瓣之前,她听到盛清和夹杂着无奈的像是宿命轮回的声音:“我讨厌你。” 好像一定要让她听清楚,他重复:“我讨厌你,特别烦你。” ***************** 有时候纪格非固执地让人心烦。 纪式薇还在准备给崔亭的惊喜,他突然来电打乱她的计划,用他那迷惑死三十岁少妇的声音告诉她:“来闲庭我的房间。” 他在闲庭酒店租用的客房一向是酒醉用来躲避纪家二老碎碎念用的,纪式薇听他声音不像是醉酒,于是很不记血缘关系的告诉他:“现在不行,没空。” 纪格非没有让她失望,当即咒骂,而后软下嗓音:“你再不来,就是给你哥我收尸了。” “是给你收尸,还是给你的精子收尸?” 纪格非啪嗒一声挂了她的电话。 纪式薇到底不放心,她嘴上和纪格非往来炮火习惯了。但纪格非并不是会胡来的人,两者相较取其一,她能选择的,还是牺牲崔亭。 第16章 周而复始在线阅读 !t; 第16章 周而复始 第16章 周而复始 第17章 食色性也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7章 食色性也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7章 食色性也 !go 第十六章/食色,性也 纪式薇没想到,她见到的纪格非会是这样一幅惨不忍睹的模样。 所有的衣物都被撕碎四散房间各处,而他只身躺在套房的大床上,手腕间都是被绳索等物件紧勒的於痕,一眼看过去那样触目惊心。他身上仅仅搭着一层薄毯,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 就好像,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争,而他惨败收场。 纪式薇才明白,电话里他说得那个“收尸”,不仅是说说而已。 纪格非从没这样从生龙活虎瞬间就能到气若游丝,面如死灰的模样让纪式薇难得不忍心开口打趣他。 他沉默了几秒,墨黑的眼眸里满是戚哀,遮住眼睛烦躁地对纪式薇说:“手机摔下楼不知去向,我只记得你的号码,出去给你哥我买身衣服。我晚上还有会要参加。” 纪式薇小心翼翼地看他,这个场景给她带来的讶异多过同情:“你被人强了?” 纪格非拿开遮眼的手背,目光凌厉地扫视她:“废话那么多,滚去买衣服!” 纪式薇历来是遇到炮仗会被点燃:“老实交代,是哪个彪悍的女人?” 纪格非现下显然没有耐心:“抓紧滚出去。” “你不告诉我,今天大概只能裸奔。”纪式薇提醒他眼下形势有多严峻,他孤家寡人一个,毫无战斗力。 纪格非抬眼看她,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以对。 但纪式薇有自己的推理能力,试探他:“傅听安?” 听到这个名字纪格非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炸毛:“滚不滚?” ************************************************************* 纪式薇当然是火速滚蛋,顺带求援搬救兵。 她一个电话,崔亭很快就带着一套男装出现在闲庭酒店楼下。 “纪格非被人扒光了?”崔亭提到纪格非的时候,从来嘴不留情。 纪式薇背一僵,唇角一牵恣意地笑出声:“你们互看不爽多久了?提到我哥的时候,你能不能含蓄些用词?” 她想起纪格非那一室凌乱,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崔亭留在下面,独身前往套房,免得第二次大战爆发,她今日可无暇清理战场。 她顺着崔亭的毛捋:“刚被人上过的男人脾气很不好,你在下面等我。” 崔亭失笑:“我真好奇在纪格非面前,你怎么描述我的。” 纪式薇哂笑……直言不讳:“我懒得给你加形容词和句子,我怕他心情不好,趁机揍你。那样的话,你敢还手吗?” 崔亭立即点头,侧脸上的线条利落无比:“敢。今非昔比,当时我是求娶,现在已经娶到。” 他拢过纪式薇的肩,拎起那套西装进入电梯:“放心,最差的情况不过是他羞愤难当当场咬舌自尽。” 纪式薇呼出一口气:“难道咬舌自尽算是happy ending?你难道觉得我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崔亭微晃手中的西装袋,好像又很无奈地笑了下:“他咬舌前我会牺牲自己的手臂塞到他牙齿缝里——我残了,他也还会是你完好无缺的哥哥。” “这样总行了吧。” 纪式薇用脑袋蹭他的肩:“纪格非食素,他会嫌弃你的老皮老肉,不会啃你的,放心。” 即便有这样多的铺垫,进门前,纪式薇还是没忍住进一步嘱咐崔亭:“进去以后你在客厅里,我进去卧室就好。别在他面前提起女人,连一个母蚊子、母狗、母猫都不行。” 就好像他是能吞噬纪格非的食肉动物一样…… 她像个母鸡似的护着小鸡纪格非。 崔亭哭笑不得,戳她额头:“好了,我都知道。身为我女人还这么啰嗦地在意别的男人,好像我才是被忽略比较缺爱需要呵护的那个吧?” ***************************************************************** 纪格非已经洗完澡,就等纪式薇的这套衣服。 修饰过后,他一脸倦容仍然难掩,纪式薇倚靠在洗刷间的门框上,玩味地打量着他。 “你确定今晚开会时不会引起一众职员的窃窃私语?关于上司私生活糜乱什么的。” 纪格非扣紧腕间的袖扣,瞄她一眼:“我好像没说过崔亭可以在这里自由出入。” 纪式薇语调略微抬高,和着些许不解:“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那会儿你麻溜地滚得像个兔子一样,现在却又有了底气来探听我的私生活,难道不是因为他给你撑腰?” 他推开纪式薇,从洗漱室出来。 每走一步,全身的骨肉都在隐隐作痛。 他眉微蹙,看向身后的纪式薇,她一脸渴知,但他没有办法,也不打算告诉她缘由。 因为那着实不是什么愉快地记忆。 没错,是傅听安回来了。 那个甩过他两次的女人再度回来了。 而他被蛇咬两次,却依旧不长记性,捧上身心去被践踏。 而傅听安从来是甩手走人,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一床、一地、一室的凌乱,满身、满心、满目的伤痕,昭示着什么? 不过是傅听安停留一夜,他是一夜情人。 她停留两夜,他就是两夜情人…… 于傅听安,他是“被包养”的一根黄瓜。于他,傅听安是他了解自己会犯贱到何种地步的心口朱砂。 黄瓜烂了可以再买一根,可心口朱砂散了,人估计也就成了一抷黄土,活不成了。 一念至此,纪格非看到了站在套房客厅内的崔亭。 他对崔亭一向敌意明显,直接无视他向门旁走去。 崔亭在他身后不咸不淡地声明:“我们结婚了。我,和小七。” 他一字一顿,纪格非一向听力无碍。 他匆忙离开的脚步骤停,视线在室内搜刮,终于剜出随后抵达客厅的纪式薇:“纪小七,你能耐了,学会先斩后奏了?!” 他满脸怒意,纪式薇刺一眼崔亭这个始作俑者,而后一瞬不瞬地看着纪格非,试图平息他的怒火。 崔亭一把把她拉到身后,紧攥着她的手,直面纪格非:“我一直很好奇,你这样排斥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钱,我可能是比你多。” “脸,大概不相上下。” “妹控?” “死刑犯也需要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你是小七的哥哥,所以我会争取你的肯定。即便你很厌恶看到我。” “但是很抱歉,在你接受我作为你的妹夫之前,我大概还会很讨厌的不请自来出现在你面前很多次。” “你不想看到我的话,也请先忍一忍。” “不管是想刮花我的脸还是再次揍人,也请先忍一忍,毕竟我不是圣父,不会一味容忍。” “为了报答你这么长时间的不喜欢,我大概要还债很久。” 纪格非嗤笑一声,紧接着纪式薇只听到砰一下关门声。 她不知不觉就掐起崔亭的手臂。 崔亭刚才那一番言语,怎么能算争取,明明就是示威! 夹在纪格非和崔亭之间,纪式薇第一次开始怀疑人生。 明明就艰难无比。 ***************************************************** 南姨很快从s城回来,带给淡墨很多东西,有她熟悉的s城小吃,另外就是一堆被南姨封在纸箱里的卡片。 “老宅的信箱里的。”南姨拍拍淡墨的肩,没有多说什么。 淡墨却觉得那已经包含了太多的含义。 她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南姨盛清和还健在的消息,却不想在自己还未解决掉和盛清和之间别扭的交往时,先给南姨徒增困扰。 她抱着从南姨那里拿回的东西,坐在自家阳台的榻椅上。 把纸箱里的那一堆卡片一张张抽出来,摆在自己眼前。 明信片上都没有字,只有人简单数笔勾勒出的人像。 或喜或悲,或嗔怒或撒娇,或倔强或投降…… 明信片上的人像是那样活泼生动,那是她许久不曾接触过的年少时的自己。 现在回想,恍然如梦。 在她整个世界里面,只有一个人见过她那样多的情绪,只有他笔下,线条会那样柔和细腻。 淡墨一张张看过去,最早的一张,邮戳显示的时间是两年前。 是因为讨厌她吗? 要有多讨厌,才会这几年不间断地给她寄明信片。 甚至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到。 她看着看着,就突然笑出了泪。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坏到家了,竟然欺负这样的他。 ***************** 盛清和整晚在翻来覆去中熬过。 一早睁眼,才发觉整夜似乎没能睡着。 床畔的抽屉里,空白瓶身的药瓶已经见底,没有安眠药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夜晚变成了让人觉得煎熬的猛兽。 他留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目的很明确。 他很努力地在调整自己,此前精神奕奕地出现在她面前,最近却觉得分外疲乏。 大概言许是简单快乐的,而盛清和不是。 此前索锁还曾经来电询问,为什么这些日子,他不再出现在医院里,是不是要放弃淡墨。 能放弃吗? 那是已经刻进骨血里的东西。 不然他不会在康复前,一直惦念脑海里那个总是一闪而过的身影。 不然他不会在康复后,满世界的寻觅她的踪迹。 门铃响的时候,他刚在浴室里摔了一跤。连日睡眠不足,焦虑的情绪让他大脑发胀。 眼前一黑,手臂就无法撑住墙壁。 多凄凉。 穿山越岭来到这个地方……现在,她要盛清和。 他却还是孤单一人。摔倒了,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扶他一把。 等他出来开门,门外的淡墨脑海里已经转过好多思绪。 他乍打开门,就看到她一张鲜妍的笑脸。 他的头很疼,觉得眼前的那张笑脸,分化成数个在不断侵袭他的世界。 他无力抵抗。 淡墨微微一笑就扎进盛清和的怀中,没想到他全无防备,被她施力推撞到身后的墙壁上。 她的额碰到了他的侧脸,感觉到那灼热的温度。摸起他的手,却是冰凉的。 “你在发烧。” 她带了太多东西来,指指他卧室的门,命令他:“直走,右转,开门,进去,躺在床上。” 盛清和抽出自己的手,语调低柔,问她:“今天不用上班吗?” 淡墨拎起所有的东西进入厨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度重复:“躺在床上。” 他语气里带些自厌:“发烧而已,不会死人的。” 再死一次吗?淡墨刚从橱柜上拿起的玻璃杯,调皮地在她掌心打了个转,滑落在地,碎片崩落一地。 她不敢回头看他,俯下/身去碰那些碎玻璃:“你不会死,我会吓死。” 八个字,她深呼一口气最终还是转过身:“我是厨房杀手,还是点外卖吧。” 他站着没动,淡墨回到客厅继续问他:“有退烧药吗?” 他摇摇头:“不确定。” 淡墨在客厅搜罗一圈,最后径直走进他的卧室。 盛清和还是立在原地,突然大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追着淡墨的身影进入卧室。 可是已经晚了。 淡墨的手已经拉开他床畔的抽屉,她的眼眸中,已经是那数个药瓶的身影。 她迅速地挨个拿起药瓶去试里面药片的数量,盛清和想要阻止她,却来不及。 里面得东西太过刺目,淡墨啪得一声推上那个抽屉,转身看他:“这些都是什么?” “你得了绝症不日将死?不对,没这么狗血。”她自说自话,一步步走到他身前。 盛清和伸出手去强硬地拥抱她:“我不会死的。” “都是安眠药而已。” 淡墨伸手捶他:“你觉得我是白痴?” 盛清和叹口气,满是无奈:“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信任吗?那是多年以前,她亏欠他的东西。 “如果还是一样的结局,这几年,你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我,我不会再度离开前还来挑逗你。” “我没想要报复伤害你,尤其是拿自己的死伤害你。” “五年前,你离开我,我来不及知道原因,现在我有很多时间慢慢等你开口。我知道你喜欢我喜欢的要命。哪怕是言许,你也喜欢他。” “所以我每次想到都很生气,即便这样,当时你都不要我。” 他忽而松开抱紧她的手臂:“你出去!” 淡墨抬头,他的情绪和态度未免转换的太快。 盛清和扔下她,自己躺倒在床上,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脑袋:“出去。” “发烧影响了我的智商”,他好像在和自己生气,“你就当刚刚是做了一场梦”。 淡墨怎么肯放过他,扑到床上去掀他的被子,他一脸自己主动揭穿自己心底话的懊恼。 淡墨笑:“是我的错。明明是我不对,却还是逼你哄我。” 他的眼睛水亮,淡墨看得全身蠢蠢欲动。 “不如这样,你想要什么样的老婆告诉我。” “我变成那样的,每天都来勾引你好不好?” ****************************************************** 到底是病了,盛清和很快睡着。 淡墨点好外卖,趁这个时间差回自己的公寓收拾东西。 她一向是行动派,不想等盛清和一点点的开窍,自己选择主动出击。 却没想到,在刚迈进公寓楼的电梯口前,被人从身后叫住。 她脚步匆忙,额上带着薄薄一层汗,一回身,看到的却又是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并非全无防备的人。 早在n市机场偶遇盛欺霜的时候,她就料想过这一天。 过去的各色男女都会再度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触目所及是一张冰凉的轮椅,她蹙眉,坐在轮椅上的盛青山,却正微笑相对。 “是我帅了很多,所以没认出来?”他这样调侃,淡墨却笑不出来。 她对盛家人的敌视,已经成了习惯。 她想起自己之前在盛欺霜面前气势凌人的那句话:“我现在恶毒地希望他在那片山里烂成一堆骨头。” 她真像个恶毒的女巫。 她知道自己该对盛青山公平一些,毕竟他没有做错过什么。 失踪……他也是意外事故的受害者。 轮椅……淡墨不想去想象他的遭遇,她知道那一定是无比曲折的一段故事。 可她所有的关心、关爱、温情都只能给盛清和一个人。 ******************** 淡墨不想请盛青山进自己家门,于是推着他的轮椅一起到公寓楼外的咖啡店。 大概都随母亲,盛青山和盛清和的长相相去甚远,毫无相像。 “盛欺霜告诉你的?” 盛青山点头:“她是为我好。” 淡墨垂眸:“她有没有告诉你我还诅咒你了?” 盛青山笑:“淡墨,你还真是像过去一样……心狠。” “是不是只有我哥能唤醒你的温柔细胞。” 他不知道盛清和还活着…… 淡墨提醒自己守护这个秘密,不要让盛家人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以后别来了。”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就沾染上同情的意味,“盛家需要你,你好好保重自己”。 “我回到盛家已经三年多了。”他说,“那个时候,你和我哥都不在了”。 淡墨站起身:“我还有事,我不想听过去的故事,那些我都没忘。” 她一向对不爱的人毫不心慈手软。 盛青山突然好奇:“你不想知道五年前在山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知道你即便动摇,最终也还是会站在我哥那边,相信他。” 他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咒:“如果我说,在山上,他真得想要我死呢?” 淡墨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眨地看着盛青山。 先是表情纹丝未动,而后是慢慢笑出声:“我刚刚才告诉自己,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不应该像讨厌盛家其他污蔑清和的人一样讨厌你。” “青山,你知道自己和你哥比差在哪儿吗?” 盛青山昂着倔强的头看着她。 淡墨一开口,他最后那点期冀也被绞杀磨灭的干干净净。 “如果你们调换,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盛清和。他会不遗余力地维护你,哪怕你十恶不赦。” *********************************** 纪式薇很久没见过乔偃月。 自从被崔亭强硬地从和她的碰面中带走,她已经连这个人的名字都许久没有再听到过。 所以当她牵着等等在崔氏楼下等崔亭,看到乔偃月扯着崔亭的衣角,不断地说着什么的时候,心情着实不算好。 等等并不认识乔偃月,却能够感觉到纪式薇的负面情绪波动。 他满脸天真地问:“小七,那是个坏女人吗?” 纪式薇摸摸他的脑袋,一脸笑意:“不是,等等。世界上的所有坏人,都只是还没变好,他们只是变成好人的速度慢一些。” 崔亭已经看到他们,连同身后的乔偃月。 他加快脚步跟过来的时候,乔偃月却突然在他身后歇斯底里。 纪式薇不知道崔亭回身对乔偃月说了一句什么,只见她茫然地停下脚步,再也不纠缠崔亭。 上车之后,她还没问,崔亭已经主动对她解释:“因为姜姜,不是我红杏出墙,不要胡思乱想。” 他似乎也有些疲惫:“我送你们回家,我过会儿还有些事情,约好的今晚试礼服改到明天好不好?” 纪式薇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试礼服?” 崔亭笑:“你难道更关心的不应该是我今晚不能陪你们?” “我已经求婚成功,证已领,昭告天下办婚礼有什么不对?” “宋松已经帮我们预约婚礼服务,你不用操心,一切我来搞定。” *************************************** 那晚和崔亭告别之后,时隔没多久,纪式薇就知道了那夜崔亭离开的原因。 许久未见的乔偃月再度出现在她面前:“姜姜病了。” “崔亭不许我来打扰你,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姜姜病得很重,我是她妈妈,我没有别的办法。” 她从趾高气昂变成卑微无助:“我们的骨髓配型都不对,求你让等等试一试。” 难怪几天没有见到姜姜,而且崔亭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个倔强的小姑娘…… 她还不到十岁。 纪式薇不知道应该怎样抉择,她知道乔偃月会来找她,一定是被崔亭严词拒绝过了。 第17章 食色性也在线阅读 !t; 第17章 食色性也 第17章 食色性也 第18章 演技派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8章 演技派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8章 演技派 !go 第十八章/演技派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就是横行霸道、恣意妄为、无法无天活了很多年,突然报应来了。】 其他人配型都不对,可乔偃月为什么会把希望寄托在和姜姜毫无血缘关系的等等身上? 面前的女人没有哭花她精致的妆容,纪式薇复苏的思维却有些混乱,附带着解不开的疑惑:“等等和姜姜没有血缘关系。” 乔偃月手臂一抬擦掉眼角的泪珠,突然换了一副表情:“崔亭是怎么说的?” 遇到乔偃月,需要提高自身的防御级别,纪式薇没有给她答案,乔偃月忍不住自行猜测:“他告诉你姜姜是姜闻礼的女儿?” “不是的,薇薇。” “姜姜生病之前,父不详。现在,她才有了父亲。” “薇薇”两个字从乔偃月口中吐出来,纪式薇全身忍不住紧绷。 她无法低估乔偃月的杀伤力,崔亭既然禁止乔偃月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定有他的原因。 乔偃月看纪式薇的表情又换了一副,纪式薇分明看到,那其中夹杂着一丝可怜的意味。 举世无双的笑话……乔偃月竟然在可怜她。 “她的爸爸,是崔——”乔偃月刻意地停顿,纪式薇觉得自己前几分钟看到的那个卑微无助的女人,似乎是幻觉一场,接下来的那个名字,才是她的目的。 太阳穴突的一跳,乔偃月间隔数秒之后所说的那个名字,这才落入纪式薇耳中:“亭,姜姜的爸爸是崔亭。” ******************************************* 分开之前更年少那些年,一向是淡墨攀在盛清和身上,如今时光轮转,还是她耍赖贴在他身后。 他睡了太久,她却依然没有抱够。 这些年没能move on,大概还真是源于她贪恋这具身体。 她在他背后笑自己色迷心窍,没多久却又开始沉思。 盛青山既然能找到她在n市的住址,出现一次,难保不会出现第二次。 难免会担心。 失而复得之后,所有的欢愉都像是偷来的。 她在床上伸出手臂从背后抱住他,他的睡姿很安稳。多年前有时被她踢下床,都能保持直线贴在地板上。 从天光到天沉日落,淡墨耐心地等他醒过来。 从前,她幻想过太多次这样的日子。她洗手作羹汤,吻醒他看他吃光。 已经过了需要山盟海誓的岁月,相濡以沫,才是她如今最渴求的。 他睡得这样沉,淡墨忍不住在他背上用手指写字。 那是从前每次吵架过后冷战时,盛清和最常做的事情。 她一笔一划写得那样认真,直到不停描画的手指被宽大的手掌包裹。 盛清和闷闷的声音传过来:“严肃点儿,别对我动手动脚。” 他这句话反而提醒淡墨不断地犯上作乱,眼看着她的手就要深入到他的禁庭。 盛清和叹口气,一转身就看到淡墨那双黑到让人一旦陷进去就无法自拔的双眸。 “盛政委,你该不会要给我上思想政治课?” 一丝红晕爬上他的侧脸,他很认真很慎重地对淡墨重复五年前他经常说的那句话:“矜持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你要继承发扬。” 淡墨噗哧一声挑高眉摸他的脸:“我们家有你矜持就够了。” 她想要去掀他的衣衫,盛清和意识到她想要触碰那片伤疤,制止了她的动作。 “会更男人味一些,我不介意。” 他这样开口,淡墨却觉得自己眼眶生涩:“不然我复读去念整容科,对你负责?” 她贴着他的锁骨,一副打算咬他的模样:“可惜我现在老了,笨很多,大概读完你就更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整好?” 她满脸可惜、遗憾的情绪,盛清和瞪她一眼,突然问:“这些年,有过别的男朋友吗?” “没有。” “有喜欢过别人吗?” “没有。” “有过——” 他的问题还没问完,淡墨粗暴地打断他的话:“你的问题太恶俗了。” 盛清和咬牙别过头不再看她:“别打岔,现在你问我。” 淡墨手一摊,视线却在他脸上无法挪移开目光:“好,我问。这些年,你有过别的女朋友吗?” “没有。” “这些年,你有喜欢过别人吗?” “没有。” 斗转星移,春夏逝去,秋冬来袭。 这些年,我最初和最后的爱,都是你,只有你。 ********************************************** 纪式薇陡然失神,却也不过一瞬,适才对于乔偃月的那丝同情全部消散殆尽。 “姜姜既然病了,你怎么会还有心思来对抗我?” 她极力隐藏自己想要爆发的怒火:“乔偃月。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情敌,你也不需要把你的情敌的位子预留给我。” “我们有厮杀的必要吗?” “这么多年,崔亭有过任何动摇吗?” 想起姜姜,她唇角微扬:“姜姜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筹码。” “你既然抛弃过她一次,没能让她带着祝福来到这个世界上,那我也站在认识姜姜多年的立场上请求你,别让她对亲情失去幻想。” 她没有失态…… 乔偃月的神色随着她沉静的言语和笃定的神态开始摇摆,渐渐心灰。 “你不觉得你这个谎话编的太恶劣了吗?不知道崔是安听到,会不会当场气昏过去。” 她开始迈步远离乔偃月,留给乔偃月的最后一个眼神俱是鄙夷:“别再试图离间我和崔亭,没用的。” “我从来相信他,你出现在他身旁,我不相信的只有你而已。” 第18章 演技派在线阅读 !t; 第18章 演技派 第18章 演技派 第19章 墓志铭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9章 墓志铭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19章 墓志铭 !go 第十九章/墓志铭 栾奕和纪行简每周都会专门抽出时间来陪等等。 下班后把等等交给他们,纪式薇就趁着初升的夜色开车出门。 临出门前栾奕还特地嘱咐她:“有时间让崔亭过来。” 她指指一旁习惯性黑脸的纪行简:“你爸摆架子,其实有很多话还想和他聊聊。既然你喜欢,拉拢敌人这种违背原则的问题你爸也是可以做的。” 纪式薇点头。想起乔偃月下午所说的那几句话,却一会儿气得想笑,一会儿又觉得此人无比可悲。 崔亭的公寓在城中,门锁密码她烂熟于心。 那一场糟糕的会面之后,她就想到崔亭的巢穴窝一会儿,然后推倒他蹂/躏蹂/躏。 并不意外,内里依旧没有人。 她想要去探望姜姜,但是一想到崔是安和乔偃月 ,又觉得僵硬到无法迈步前行。 崔亭这个家,处处都是姜姜生活过的痕迹,两人都不在,格外显得空落落的。 纪式薇想起崔是安对她说过的话,知道她出事之后,崔亭为了脱离崔是安的掌控决然地从楼上往下跳;那么如果姜姜救不回来,崔亭又会做什么? 失去……是这个世界上无比残忍的一个词汇。 她目睹过淡墨失去挚爱的夜夜黯然,见识过乔偃月不断失去后的歇斯底里、不可理喻,她不想生命中再有人因为失去任何事物、任何人而神伤、扭曲,尤其那个人是崔亭的时候。 既然姜姜不是姜闻礼的女儿,那么便只能是崔是安的。 这比姜姜是崔亭的女儿,更让她觉得遗憾。 前者伤的是她,后者却是崔亭。最爱护短的崔亭。 这个结论,对于失去兄弟自认为其抚养孤女多年的崔亭而言,大概已经有摧古拉朽的效果。 姜姜从他女儿般的存在,骤然变成同父异母的妹妹,他能接受吗? 纪式薇遮住眼睛……心里哀嚎,做人实在是麻烦。 她攥起手机,拨给崔亭,等待他接起电话的数秒,甚至有些紧张。 她言简意赅地问:“在哪儿?” 崔亭的声音透着疲惫,似乎努力在提起自己的精神:“春港。” 离n市有些遥远的城市。 纪式薇没问他去做什么,而是问:“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她觉得这个借口无比好用:“等等想你了。” 她问的不是他什么时候回来,而是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崔亭静默两秒,他犹豫的时间内,纪式薇已经替他做出选择:“不然你在那里等我,我过去接你。” 崔亭这才笑出来:“崔太太,崔先生是完全能自力更生的成年男人,你在家里别把自己丢了老老实实地等他就好。千里迢迢地接心上人这种事情,是我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男人的专利。” 他自夸完了又问:“只有等等想我,你呢?” 纪式薇还未试图反驳,就听到崔亭又补充了一句:“算了,我知道,你一定想死我了还装做云淡风轻誓死嘴硬不承认。快,去把床单换干净的,我要用。把你自己也洗干净,等我回去用。” 眸中开始流光溢彩,纪式薇挂断电话的时候却在咒骂:“崔贱/人。什么乱七八糟的。整一个衣冠禽兽。” ************************************************************************ 等崔亭赶回n市,已经是深夜一点。 纪式薇等太久,已经在沙发上浅眠。 崔亭清浅的开门声,也能把她惊动。 她三两步跳过去手臂勾住崔亭的脖颈,揪他的短发痛心疾首地摇头:“唉……你又老了两天,可我又花枝招展了两天,崔老,你压力大不大?” 靠近了这才看清,崔亭的脸上,包括拥住她的手上都是伤。 纪式薇语露不善,一副审问的架势:“你这是走夜路撞见鬼打了一架?” 崔亭眸中隐隐含着颓势,开口却是调笑:“是路上强抢民女被好汉们揍了一顿,不光是身上的,爷心里也有伤口。他们说爷是衣冠禽兽,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明明我是英俊的衣冠禽兽。” 他忽而松开了拥住她的手臂,丧气地躺倒侧倚在客厅的沙发上。 纪式薇踢踢他的腿:“喂,别时喜时悲,前一秒还有力气满嘴跑火车,下一秒又一副看破红尘不想活了的模样吓唬我。” 崔亭睁开眼,一汪沉静如水:“有件事,需要向你报备一下。” 纪式薇毫不客气地压在崔亭身上:“准奏。” “有一个需要拿下的东西,可是办不到、啃不下来。” 他看着纪式薇思索的模样,自动定论:“简单来说,就是过去自认为无所不能的崔亭,发现自己其实是废物一个。” 纪式薇戳他额间:“自我反省地很深刻啊!” 她慢慢下压上半身,唇瓣凑到他脸侧慢慢印了上去,一改适才两人嬉笑的表相,语调温和却有力:“姜姜会撑过去的,她还会是你健康的小姑娘。” 崔亭闻言却一怔:“乔——” 纪式薇推他一把重新半坐到一旁:“是,你猜的很对。你的老同学兼继母乔小姐告诉我这个你对我隐瞒的不幸消息。” 她的表情忽然高深莫测起来:“继母这种物种有时候是会让人比较反感。” “有没有兴趣听我说说她都告诉了我些什么?” 再多的警告都阻挡不了乔偃月霍乱小七吗? 崔亭心下一紧,纪式薇便接着说:“我已经知道姜姜的父亲是你——” 她微做停顿,眼底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崔亭立刻爬起身:“胡扯!” “你相信了?” 纪式薇摁住他的手:“我要是信了,你觉得你现在没被剁死分尸还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可能吗?” 她蹙起眉,有些犹豫:“姜姜和你爸爸……” 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崔亭。你的家庭成员多了一个妹妹,这是好事。” 崔亭一扯,拉她进自己怀里。 这的确是世界上最好的事,这些年,他最好的时光,就是她在身旁的日子。 ****************************************** 淡墨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有机会带盛清和来她在n市给盛清和立的这块墓碑前一游。 墓碑正面只有他的名字,再无其他。 墓穴周围也打理的很干净,只有四棵青松分列四周。 她指着墓碑上面的字让盛清和看:“去,看看这墓碑背面都写了什么?” 她还刻意强调:“把那些字读出来。” 盛清和看到她脸上逐渐亮起的光直觉没有好事。 等他看清墓碑后别有洞天的内容……倒吸了一口气。 他语带无奈地扶额看着淡墨,不确定地问:“负心汉?” “骗子?” “背信弃义?” …… 他一副哄孩子的语气:“你要求把这些字眼刻在墓碑上的时候,制作的工匠没把你当精神病看待吗?” 第19章 墓志铭在线阅读 !t; 第19章 墓志铭 第19章 墓志铭 第20章 偏执偏爱(补齐)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0章 偏执偏爱(补齐)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0章 偏执偏爱(补齐) !go 第二十章/偏执、偏爱 (前半段小修,后半段新增内容补齐章节) 从墓地出来,淡墨就打算带盛清和去看南姨。 如果没有南姨回s城发现并传回的那一张老照片…… 她侧身看向身旁的男人,不知道何年何月她才能知晓他还健在的消息。 又要到未来的哪一天,他才会和自己相认。 等到自己化成白骨? 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是她见过的最嘴硬的男人。 她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盛清和在身后尾随。 淡墨盯着一旁货架上的各色物品,突然问:“要不要买个面罩套在你的头上,免得吓到南姨,以为活见鬼。” 她出口真是毫无禁忌。 盛清和没认真理会她的建议,目光在促销的货架上逡巡:“你确定会吓到南姨的是我的脸,而不是那个黑得像煤、那些露五官的洞像老鼠任性地撕咬出来的面罩?” 淡墨撇嘴,好久没有领会到了,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参与促销的货物很多。 买一赠一的洗衣液,买二赠一的小麦粉……甚至是买一赠一的杜、蕾、斯。 真是为群众谋性/福。 禁不住会起联想,呼吸的节奏瞬时有些乱。 淡墨靠得太近,碰到他手背的肌肤细嫩温热。 盛清和面上一动,感觉到体内些许变化。 顺手接过她先前推着的手推车,想要往一旁冷冻速食品区域转移消火。 却不想在这里都能遇到熟人,而且还是一向瓦数超高,八卦雷达常开的索锁。 在一堆安/全/套旁偶遇…… 盛清和的眉一皱压得很低。 进而一绷——因为索锁拎着的果篮在看到他们同行的瞬间“啪”一声掉落在地。 她脸上的震惊几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 “淡墨姐,我现在看到的人,是言许吧?” 她眼波一转,忽而问盛清和:“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暗度陈仓?” 淡墨微一思索,看向盛清和的眸光满是纵容,抢在他之前点头定论:“成语学得还不错,比你的专业课好太多,不过确切的用词大概是破镜重圆。” 索锁眼一瞪:“淡墨姐,别趁机损我了。但是不对啊?”她的表情就像此刻商场晦暗的角灯一样,有些恍惚。 “你之前明明对他敬而远之啊?” 索锁话一落,盛清和就感觉到捆在自己腰身的手臂紧了一分:“那会儿可能是我演技太好了,这是从我们亲爱的、可爱的广大女同胞那里学来的啊,这招不是叫做欲擒故纵吗!” “其实我前些天就快控制不住对他上下其手,不过我又觉得做女人还是得矜持些不能表现的太饥渴……” ************************************************* 索锁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以后,盛清和拨了拨淡墨额前的碎发:“你吓到她了。” 淡墨掐他,毫不手软:“你可以去医院里打听一下,我这些年一贯的形象都是温柔、善良、文静、低调、稳重……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吓人。” 她用了那么多的形容词,盛清和似笑非笑。 在他十余年的认知里,她明明是个狡猾、骄傲、倔强、有仇必报、有怨必寻……当你需要女性,性别为女;当身边人需要男性,又性别为男的一个无辜到什么都没做,却又让人如何都忘不掉的人。 偶尔也曾恨到咬牙切齿,却还是会认命纵容、无法远离。 哪怕被她抛弃,也会忍不住为她寻找理由。 这大概叫做犯贱,或者美其名曰——爱情。 *************************************************** 进南姨的小院要经过长长的巷弄,淡墨边走边说:“刚到n市的时候,我和南姨住在一起。后来为了工作方便,就搬了出去。” 她认真地从下到上而后从上到下打量他:“南姨现在是我唯一的家长,你现在心里要有见家长的预设。” 她认真踩着脚下的石板路:“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妄自菲薄,有我罩着你。” 盛清和忍不住笑出来,拍她脑袋:“南姨和你一样有眼光,知道什么样的人好到举世无双。” 又自夸…… 淡墨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却乐得蹭在他身侧并肩往里走。 风一过,周身有些凉。 淡墨忍不住快步往院内钻,一抬眼,却发现院内月光下的那人不是南姨,而是——她做了老死不相往来打算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盛青山。 淡墨觉得自己的四肢有些麻,很多的惶恐和不确定争先恐后的挤进她的脑海。 她的脸瞬间一白。 即刻便回头看盛清和,紧攥住他的手,脚下无法再挪动一步。 好像一动,手握住的这人,就没了。 ******************************************************************** 宋松没想到一大早崔亭会不请自来。 虽然这样描述并不准确,毕竟他们是同一家公司的老板,办公室就是邻居甲和邻居乙的关系,他这一亩三分地,崔亭理论上也有使用权。 所以当他踢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见到崔亭那个见色忘友的混蛋坐在他的座椅上时,眉一挑,自己就再度走出去踢关上门。 崔亭在里面数了五秒,宋松又再度踢开门进来在他对面坐下。 脸色比前度进门时更差一些。 “这次又要我做什么,再演gay?” 崔亭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现在这个受气媳妇样,的确挺像个gay。上一次扮完你该不会回味无穷、入戏太深?” 宋松卷起自己的衣袖站将起来:“崔亭你tm有良心吗?我不就是当年酒醉不小心非礼了你那老僧入定的脸一口,少爷我给你做牛做马多少年了你还真忍心七年如一日的支使本少。” 他狠狠把自己摔在座椅上,赏崔亭一个字:“说。” “姜姜病了。al(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宋松刚刚吼完的嗓子又提了起来:“滚!姜姜病了你tm都当我是死的不告诉我。” 这人还真是……喜怒无常,炸毛成性。 崔亭不是他吼一吼就会心虚认错的人:“我们配型都不合。我昨天去了春港,见到数据库里配对成功的那个志愿者。但是他改变了意志,拒绝捐献。” 他难得放低身段求人一次,甚至还被对方的亲属棍杖赶跑。 砸钱对方必然反感,又不能捆起来将其绑架到n市,更不能剁一刀逼人就范。 崔亭手指微曲,习惯了无往不利,遇到这样的障碍,结果必然是摔得更惨。 宋松异常不喜看到崔亭这幅垂头丧气的模样,差点又/口/爆/脏/字:“你该不是这次想让我去色/诱?” (补齐) 崔亭眸光一时闪烁:“对方是个男性,除非你真得扮gay成瘾。” “这次不需要你献身扮炮/友。” 他不习惯夹杂伤痛的脸一时染上阴郁,摔给宋松一张机票:“今晚和我一起去趟春港,你去那人面前痛哭流涕一场,我站在一边给你壮胆。” 宋松的笑还未掀开,一时嘴角有些扭曲:“强取无用,所以你决定感化,成败就在我这一哭?你tm怎么自己不去?” 崔亭眼一眯:“我冷血。” 所以哭不出来? 这tm是要骨髓救命还是要召唤孟姜女倒长城?! **************************************** 纪式薇没想到楚荆州会到警局门口堵人。 他下巴冒出青色胡渣,衣衫略微凌乱,整幅面相怎么看都像是逃荒者。 看到他的第一眼有些愣,他这样落魄的一副模样,纪式薇便没拒绝和他到附近的茶座坐坐。 他好像很犹豫,纪式薇几次见到他动唇,却都没有出声,等他最后开口,是一种近乎卑微哀求的姿态。 他握着瓷杯的手不住的摩挲杯壁:“我爸爸中风进了医院,后遗症很严重。楚氏难保,一生心血毁于一旦他无法接受。开发项目是个陷阱,楚氏孤立无援,欠债太多,那是个吸血蚀骨的无底洞。” “薇薇,求你帮帮我。” “怎么帮?借你钱,还是借你很多钱?”纪式薇内心有些纠结,“如果你没有出轨离婚,大概盛林,你前妻的家族,能够拉你一把”。 她话落,楚荆州的脸色更加灰败,眉梢眼角都是失意悔恨。 “薇薇,我不要你的钱,你能不能劝劝崔先生,让他不要赶尽杀绝?” 她心一紧:“这和崔亭有什么关系?” 楚荆州充血的眼睛直视着她:“薇薇,我真得错了。你告诉崔先生,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会再去企图你,求他放我们楚家一条生路。” 她的语气略微带着不确定:“崔亭他们——” 她话还未完,楚荆州突然站起身,莽撞的动作拖拉动木椅移位,他的脸色带着几分慌张:“算了薇薇,就当我没有来找过你,不要告诉崔先生。” ********** 楚荆州那个草木皆兵的眼神,一直在纪式薇脑海里徘徊。 崔亭和宋松的私人手机均是忙音无法接通,她便拨给他们二人的第一助理eva探听消息。 eva得了老板嘱托,对于她的问题有问必答,态度热络。 除了告诉她崔亭和宋松订了清晨的机票飞往春港之外,还把他们返程落地n市的航班号和到港时间发给她。 夜幕已垂,她便搭车前往机场去等航班到港。 难得班次准点落地。 纪式薇在出站的稀疏人潮中很快看到了满脸倦色的宋松。 她一挥手,宋松就直愣愣地看着她清醒了过来。 纪式薇往前刚迈了半步,紧接着就看到眉头紧锁的崔亭,和他打横抱着的乔偃月。 她机械地迎面往前走,一旁的电子屏上,突然划过一条即时本地新闻:楚氏董事长中风偏瘫,集团崩溃,其子不堪重压,于今日晚在其居住医院卫生间内自杀身亡。 身亡…… 厅内的声音是如此刺耳。 眼前的画面是如此刺目。 脚上的高跟鞋磨得前掌太过疼痛。 纪式薇走了一步,便觉得疼得无法承受,眼泪啪哒一声,砸在身前。 第20章 偏执偏爱(补齐)在线阅读 !t; 第20章 偏执偏爱(补齐) 第20章 偏执偏爱(补齐) 第21章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1章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1章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go 第二十一章/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纪式薇眼睛灼痛,但是其内的氤氲却很快废止。 她稳了稳心神,控制自己的理智,只冷淡地扔下一句话:“扔了她。” 乔偃月眸色瞬间大变,扔了谁?是让崔亭扔了她吗? 她伸出手紧拽崔亭的风衣袖,表情无害却无端惹得纪式薇胃腹造反欲呕。 纪式薇话落,崔亭果然把她当物件一样扒开丢在一旁,脚步匆忙移向纪式薇,毫不拖泥带水,好像他自身就在预谋这件事已久。 可面对他的靠近,纪式薇却在退后,启唇语气凉薄,甚至还带着笑:“崔亭,眼前一个、怀里一个的感觉好吗?” 崔亭皱眉,她却远没有结束,对不远处的乔偃月说:“还请乔小姐自爱一些,不要让崔先生身陷儿子和继室*的丑闻。” 纪式薇脸上的表情那样无畏轻重,崔亭眼底再也容不得其他,强硬地近身将她打横抱起,迈着大步离去,任纪式薇如何踢打,始终背影稳如青山,手没有松掉半分。 他们一走,宋松就剜了乔偃月一眼:“今天崔亭之所以把你从飞机上拎下来,是看在你为了姜姜的生命努力、为了姜姜负伤不能自理的份儿上。” “发没发现他抱你的时候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痛不欲生。他其实早就想扔了你,你没必要暗自窃喜。” 宋松的话太直接,乔偃月当即变了脸色。 ** 拦的的士一停,崔亭刚把纪式薇放下,她就迅速钻入车内关门让司机起步。 崔亭的脸差点撞上坚硬的车门,手一揉鼻尖的功夫,车辆一个漂亮的甩尾从他眼前消失。 他烦躁地踢一下一旁的大理石柱,等待尾随而至的宋松到停车场取车。 一上车,他甩车门的力道像是和门有深仇大恨一样。 宋松眼皮一跳:“这是我上上个月刚从德国下单空运过——” “赔你。” 宋松手一抖,直入正题:“小七看来被气得不轻。” 崔亭斜眼看他,面色不善:“是谁让我发扬精神抱着烫手山芋下飞机的,是谁说忍一忍几分钟就过去了?” 宋松轻声腹诽:“怪不得我,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 怕留给崔亭反应折磨人的时间,他紧接着补充:“我现在发扬精神补偿你,帮你哄老婆,ok?” 崔亭一脸惨淡:“去我在南湖的公寓。” “我们不应该去找小七?” “她在那儿,一定。”他告诉宋松,也在告诉自己,“她从来不会把负面情绪带回家影响父母,让她们担心。最近她的朋友自身也纠葛不断,她只能去我家”。 宋松讥笑他:“你这么了解她?典型妻奴。” ** 到了崔亭在南湖的公寓,宋松却再也笑不出来。 自家门前,密码烂熟于心,可崔亭却选择站在门外按门铃,没有直接入内。 而结果,自然是无人应门。 “你会不会太过自信了?”宋松皱眉,“说不定小七压根不在里面”。 崔亭踢他一脚:“再唱衰一句,明天我们就散伙。” 他接着摁,终于门开了,露出的却不是纪式薇的脸,而是迎面砸出来的一床薄被。 宋松还没接稳,门就又在他面前再度嚣张的关闭。 他问崔亭:“这什么意思?” 崔亭嘴角漾起一丝笑:“今晚罚我睡楼道地板的意思。” “你忍心让小七独守空房?” 崔亭摇头,狠狠瞪他:“我不忍心你做和尚。” 没有时间耗在门外。 他解开密码锁进门,去敲卧室的门。 内里没有任何动静,他便又踢了宋松一下。 宋松于是提高嗓门隔墙对纪式薇解释:“我们今天去春港见能救姜姜的那个骨髓配型合适的志愿者,在对方家里遇到乔偃月纯属意外。” “我们没有约好和她一起上路。” “小七,你别误会,崔亭他没做什么。乔偃月今儿直接给人跪下了,时间有些长,所以起身时摔了,不能走。” “崔亭就是发挥人道主义救援精神帮忙。” “其实本来应该是我抱她的,可是我昨天刚闪了腰,抱不动啊!地勤又缺轮椅,没有别的办法。” “而且你不开门,崔亭自己不高兴,就会去折磨别人。你忍心让亭如松的员工明天都过受难日?你就当可怜可怜他们,免受崔亭的摧残。” 他一大段喋喋不休,纪式薇嚯得拉开房间门,没看崔亭,只看宋松。 “我今晚请你吃饭。” 按宋松的思维,纪式薇这句话着实有些跳脱。他禁不住去看崔亭,只见崔亭不要脸地贴到纪式薇身上从后面抱住她。 崔亭抱紧了才侧身看宋松,下巴一抬示意宋松大功告成,可以走了。 纪式薇却不断地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崔亭轻拍她的臀,将她举起来扛在肩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小心碰到她的冬裙一角,又不小心用力一撕,裙角破裂。 崔亭把她放回卧室的床上,而后打开衣柜抱起纪式薇留在他公寓里的几套方便换洗的衣物,然后拉开落地窗,将那一堆衣物都扔了下去。 一件不留。 身上的裙装破了,可供换装的衣服被崔亭刻意的扔了。 纪式薇坐在床畔有些恼火。 崔亭却半蹲在她身前,心情不错:“没有衣服,现在你没办法出门了,可以给我点儿时间听我说话了吧?” 他还真是变态。 纪式薇依旧语调凛冽:“我不让崔先生你说话了吗?” 崔亭捏她掌心:“我之前还没开口,你已经翻脸不认识我了,我还敢说吗?” “你让我扔掉她,我就扔了。” 纪式薇反唇相讥:“这么说,我让你抱的话,你也会一直抱着了?” 崔亭强势地将她整个扣进怀里,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会,即使再生不如死,你说了,就是圣旨。” 纪式薇咬他锁骨:“滚!不知廉耻。” *** 她很少会在崔亭面前蛮横无理的撕闹,所以相比起崔亭的游刃有余,纪式薇自己在事后反而有些束手束脚,很是懊恼。 在她看来,自己这是刚刚胡搅蛮缠了一番,而她历来不喜这种行为。 机场得知楚荆州自杀的消息,对于她而言,其实远比乔偃月的阴魂不散更有杀伤力。 一天之内,她刚旁观到楚荆州的落魄,他就已经选择走上了绝路。 适才那一番发作,更多的还是因为楚荆州的死给她带来的震撼。 楚荆州是恨她的吗? 不然走之前,为何要来撩拨她? 楚荆州恨他父亲吗? 不然为什么要选择他父亲所住的医院寻死? 年少恋过一场,虽未伤筋动骨,投入太多真心,到底是曾经认真对待过的第一次。 被劈腿过也好,被利用过也罢,楚荆州不过只有二十六岁而已。 来得及迷途知返,来得及改过新生。 很多事她未曾经历,不明缘由。但她确定的是,她并不希望楚荆州死。 想起最后一面时楚荆州言谈中那些用词:赶尽杀绝,求你帮帮我…… 便觉得这个夜晚即使窝在崔亭安稳的怀中,亦无法安睡。 ** 盛青山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止不住轻颤,他甚至不敢眨眼。 有些东西,原本随着盛清和的死,都已经化归尘土……可现在,他竟然活着回来了。 怎么会? 他看向淡墨,那个现在警惕地看着他的女人。 好像他是洪水猛兽,而她避之不及。 还像从前一样,盛清和立在他身前,颀长的身姿好像玉树,而反观他自己,残肢断腿却像是枯木。 玉树林立,枯木逢冬却更加破败失色。 从前,四肢健全的他那么努力,尚且不及盛清和的高度,如今……他还剩下什么资本可以去争取? 很久没有用过那个称呼,他觉得自己开口是那样艰难,语调喑哑的不成样子:“哥?” 想起当年在山中他们那次激烈的争吵。 他想自己当时真是口不择言,可盛清和为什么无论他怎么撕闹,都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 只是悲哀的看着他。 他那时说过什么? 一闭上眼,他好像还能看到从前那个被自私蒙蔽了双眼的自己。 他问盛清和:“女人而已,为什么你能上,我却不能?” 他想他是疯了,才会这样逼迫自己的哥哥。 他想他是疯了,才会形容自己喜欢的她……仅仅是女人而已,不过一件衣服。 那是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盛清和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揍他。 而后呢? 往事太过难堪。 现今的他没有办法面对当年负气只身离开大本营,遭遇意外的自己。 所有的苦果,都是自己种的。 作者有话要说:开v第一章,今天留言的都送红包,有大有小,感谢大家支持。 第21章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在线阅读 !t; 第21章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第21章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第22章 行为艺术(二更)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2章 行为艺术(二更)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2章 行为艺术(二更) !go 第二十二章:行为艺术 那晚幸好南姨出现的及时,不然……淡墨不知道自己会对盛青山做什么。 最近狠心惯了,好像已经不会去体谅谁。 她望着盛清和的眉眼,最担心的不过是他有任何不适。 保护欲总是难以隐藏,尤其是当他时隔五年,再度站在她的身旁。 她没有兴趣去探究盛青山当年失踪的缘由,就像她没有兴趣去知晓路人甲为何站在路边垂泪。 当年,是他的失踪,将盛清和逼离盛家。最终,是他们五年的分离。 偶遇如今相顾无言、避之不及。 可最初,明明不是这番模样。盛青山在他们身侧,她也曾恣意欢笑。 ** 那个嘈杂的盛夏,淡墨在暑假来临前最后一次卫生大清理中挥汗如雨。 踩在窗户外沿上,总觉得自己随时要在擦玻璃的过程中踏空掉下去。 老班站在楼底提心吊胆地喊淡墨和其他人小心谨慎,不断地伸手去扶他那厚镜片的眼镜。 她是小心了,也谨慎到乌龟一样慢慢擦,擦到其他人将室内所有卫生打扫完毕撤退,擦到同样和她站在窗外石沿上的同学都对她挥挥手进教室。 最后她慢吞吞挪回去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一个人——闭着眼睡觉的盛清和。 她被热浪折磨出一身汗渍,而他逍遥地趴在他那张课桌上不问世事的安睡。 她心思一转,自己的桌椅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盛清和却丝毫没受被影响。 他没动,她收拾书桌的动作却因为意外在书立一侧发现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而停了下来。 被叠成心形的一张纸。 她慢慢拆开来,内里是异常缭乱的笔迹:我喜欢你。 她走到盛清和书桌旁去敲他的桌面:“睡神,知不知道这信是谁塞到我那儿去的?” 盛清和掀了掀眼皮,认认真真地盯着上面的四个字看:“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干的。” 当时年少,喜欢追根究底。 淡墨即可转身继续去整理书桌,扶正了几本书又突然站回盛清和身前:“换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盛清和被她问得一怔,心跳的速度像刚刚跑完一万米。 他觉得自己大概需要先去楼下做套广播体操再上楼平静地站在她身前。 “不说真话的话,我把这张纸塞到你嘴巴里去喂你。” 当年的少女自信而胆大,少年却有时候犯倔:“你该不会做梦都是我在喜欢你吧……不喜欢。” “我改变主意了,你说谎我还是掐死你好了。”淡墨话落就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的盛清和。 她眉一挑,盛清和蹙眉看着她托在手心里那张被她重新折回心形的纸,万分不情愿地将其拿过来,一口吞下去。 那之后,他好像就被那张纸噎到,彻底变成了哑巴。 任淡墨心情愉悦地如何挑逗他,他都装死地很彻底。 不巧刚好碰到变天,两个人百无聊赖地站在教学楼下等雨停。 她一直笑眯眯地将好心情昭告天下,他却在憋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突然恶狠狠地对她说:“我被这张纸毒死,你一定要记得提醒我家人,在我墓碑上刻上杀人凶手淡墨这六个字。” “恼羞成怒?你这像是一个刚表白过的人的态度吗?” 淡墨抱臂看着他,盛清和却跳脚:“谁告白了?” 淡墨提醒他:“你说不喜欢。说谎的人才需要吞纸,你吞了,那就是喜欢。啊,我漏了一个可能,你好像没有吃纸的爱好吧?难道是我孤陋寡闻?” 盛清和立刻就想往雨里钻,这个时候低一级的盛青山才姗姗来迟,递给他一把伞,顺带指指淡墨问他:“那谁啊?” 盛清和极不情愿的把伞扔给淡墨,自己和盛青山挤一把。 “长得极丑、性格恶劣极度不讨喜、除了虐待折磨别人没有其他业余爱好的……人。” 盛青山推推他想要他注意言辞,甚至不好意思地对淡墨笑:“哥,我问的是她是谁,不是人怎么样啊?你同学?” 盛清和那会儿将别扭发挥到极致:“女朋友。新出炉的。” 他特别强调:“倒贴来的。” ** 姜姜所在的这家医院,和楚荆州在卫生间自缢身亡的那家医院是同一家。 纪式薇站在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有喜有悲,她自己的意识却有些涣散。 姜姜病发太过迅速,这些日子,她还没有见过小姑娘一面。 想过可能会遇到不想再碰面的崔是安,或者是乔偃月,但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一直到她踏进医院大门,崔亭还在给她发讯息问:真得不需要我护花? 她简单回了几个字:啰嗦,老头儿。 那端崔亭就没了声响。 直到她将要迈进病房门,崔亭才又传来一条简讯:我其实也没有很老吧,你就这么嫌弃? 她扫了一眼,心情轻松了几分,推开了清冷的病房门。 没有第二个人。 小姑娘只身安稳地躺在床上,脸颊依旧红润,似乎和过去没有太大的差别。 纪式薇到床畔落座,姜姜听到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是她,第一反应是去看她身后。 “崔亭呢?”她问。 纪式薇的脸在病房惨淡的白色映衬下更加素净,眼睛一眨,笑:“他每天都来看你,这样都还是想他?” 姜姜不答话。 床侧不知道谁插了一株绿萝在玻璃器皿中,姜姜将视线调转过去,眸光一片冷静:“问你个问题,我会死吗?” 她的语调这样无波无澜,好似在问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纪式薇喉咙有些哽,无法作答。 “你和崔亭还有等等,你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 她又调转目光紧盯纪式薇,目光水亮,不含任何杂质:“病了就会变丑,你们就会都不喜欢我了。” 她忽而笑出声:“好像你本来就不喜欢我,我之前也不喜欢你。” 年满八岁,她又早慧,纪式薇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姜姜的问题。 “我是不喜欢你”,纪式薇摸了下她的手,“我不喜欢你现在这幅小大人看穿一切的模样,我喜欢过去那个和我吵架的姜姜”。 姜姜手一抖,眼里开始有惧意涌出:“你得答应我,崔亭已经答应我了。以后你们养我,等我好了以后。” 她流出一滴眼泪:“我不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我本来喜欢她讨厌你的……” 她开始啜泣。 纪式薇些许慌乱,而后环抱住她:“你以后也可以讨厌我。” “我喜欢被你讨厌。” 姜姜噗哧一声笑:“崔亭说的对,我应该对你好。他很维护你,你也要对他好。” ** 离开姜姜,纪式薇绕道医院一侧的方格灵堂。 今天,楚荆州生命中的最后一个仪式,就在这里举行。 远远的,纪式薇就看到大厅左侧的廊道尽头,数个黑衣身影。 除了老,便是幼。 那是楚荆州年迈的奶奶、尚显稚嫩的妹妹,以及跟随楚家多年的老管家。 曾经的门庭若市,到如今只剩人丁稀落,鲜有人问津。 她不想靠楚荆州太近,更不想去面对他被放大的黑白遗像,只能远远地旁观他生命的谢幕。 那个午后他来找她,似乎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可是数小时之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她的冷漠相对,是不是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推他下决定的原因之一? 她找不到答案。 不知道从哪个灵堂内传出一声凄厉的哭喊。 纪式薇闭了闭眼,慢慢迈步离开医院。 努力地将当年舞会上意气风发向她邀舞的楚荆州抛在身后,努力地将那个落魄无助的楚荆州抛在身后。 她将手背贴在额头上,觉得身心疲惫。 刚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她猛地抬头,这才看清对方的脸。 崔亭正蹙眉看着她:“这表情……和你大白天见到鬼一样。” 她这才放心散掉全身的力气,只等崔亭拖拽着她往前走。 “你刚刚献血过量?” “还是刚刚和人大打一场?” 纪式薇还没来得及攒出气力回答崔亭的话—— 转眼他突然在自己身前蹲下/身,回头伸手指向她的高跟鞋:“鞋子给我,你,上来。” 她嘴角含笑,趴在他的背上:“大庭广众之下,这算不算行为艺术?” 崔亭微耸双肩:“顶多别人咒一句恶俗,上个世纪大概才流行背媳妇。” 纪式薇的胳膊随着崔亭的步伐在他身侧荡,她的笑一点一点绽放:“我就一俗人,不怕恶俗。又死不了人。” “不过有个特俗的问题,突然想问你。” 崔亭眼角眉梢的暖意也在一点一点积聚:“问,回答一下又死不了人。” 纪式薇捶他左肩一下:“你不会不经过我允许,突然就死吧?” 他的车就近在咫尺,崔亭一直稳健的步伐却还是停了下来。 纪式薇再度打破沉默:“你要是敢这么做。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太平间去掀开你的遮尸布煽你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纪式薇这么暴力,不如让崔亭甩了吧,哈哈 第22章 行为艺术(二更)在线阅读 !t; 第22章 行为艺术(二更) 第22章 行为艺术(二更) 第23章 育人运动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3章 育人运动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3章 育人运动 !go 纪式薇没想到,自己难得进次中心医院的洗手间,都能听到有人嚼淡墨舌根。 内容还是淡墨和同事徐行的虐恋情深。 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知道她对徐医生下了什么药,一销假回来就把徐医生的目光都吸走。” 语调太过阴阳怪气,听的人格外不舒服:“看她平时那副冷淡的模样,真当自己是高岭之花,呸——徐医生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 另外有人附和:“也许她看起来清冷,床上火热呢!” 不屑的笑声响起:“典型的绿茶婊,这么看来徐医生也是眼瞎。” 她们达成共识往洗手间外走,其中一个护士口袋中不小心掉出一串钥匙,弯腰一捡的功夫,同伴已经离开洗手间。 她面露厌恶,刚迈了一步,突然眼前失去了光亮。 她抬臂试图扯去遮住自己整个头部的东西,却徒劳地只是随着身后袭来的拳脚失重倒在地上。 对方拳脚相加的部位让她疼得眼前更黑,却发不出其他任何声音。 她很惶恐……这个无妄之灾不知从何而来。 眼泪快要沁出眼眶的时候,此人对她的攻击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等了一会儿,等她哆哆嗦嗦地掀开挡住她视线的东西。 医院里这个角落里清冷的洗手间,已经只剩她,和刚刚罩住她头部的那块抹布。 她认得出来,那和这一层的保洁员时常搭在垃圾箱上的抹布是同一款。 获知这个事实的那刻…… 她才真的哭了出来,近乎……“肝肠寸断”。 ** 适才那番育人运动过后,心跳的速度略微加快。 纪式薇见到淡墨的时候,她正巧刚刚送上午最后一个预约的病人出来,开始午间间歇。 见到她招招手,像在唤一只猫。 纪式薇被纪格非从小恶意地刻意地熏陶,对于饮食一向挑剔。医院的堂食历来敬而远之,淡墨只好带她到医院外最近的餐厅就餐。 纪式薇噼里啪啦一分钟点完足够塞满全桌的菜品。 好像在诠释什么叫有钱、任性。 淡墨伸出五指敲敲桌面,薄唇微掀,漏出清泠的声音:“之前还叫嚣着要杀崔亭,这么快改成终身卖身?” 纪式薇冲她挤挤眼,挑眉:“要想彻底歼灭敌人,必要的时候,总得做出些牺牲。” 淡墨活动了下坐了半日,略感酸痛的颈椎:“牺牲……难道崔纪氏不是享受外加乐在其中?” “纪小哥我跟你正经严肃的交流感情呢,严肃点儿!我这修成正果,比不上你失而复得的愉悦”,纪式薇忽而正经起来,“言许——我是说盛清和,还像过去那个他吗,你记忆里的那个?五年前我没有见过盛清和,不然你也能少走些弯路。” 淡墨轻抿了一口柠檬水,有些酸:“他还活着,这是最重要的。” “我们还有很多问题,但是时间一长,就都不会是问题。” “我还没问他怎么活下来的;他也没问,为什么他没有改换容貌,我却看到他的脸,依旧认不出来;为什么我五年前,离开他。” “这大概也算坦诚。虽然没说清楚,但至少没有谎言。” 她还看到盛清和公寓内的厚重窗帘——说明他睡眠不好,这些年不知辗转过多少没有她的夜。 她也看到了盛清和公寓内酒架上的各色酒具——不知道他曾在多少个夜里黯然酒醉,独自心伤。 而过去,他和这些负能量通通无关。 那些和她无关的五年……不管他过得好还是不好,对她而言,都是坏消息。 她心里有个猛兽独居太久,蠢蠢欲动地想要撕开一切,却又担心结果不是她能承受的再度失去他的那一个。 有些事,一生一次,已经足够她忌惮终生。 “姜姜病了,急性白血病”,纪式薇的话把她即将飘远的思绪又给拽了回来,“看到最近的新闻了吗?楚……荆州死了”。 淡墨嚯得抬起头,眉皱得死死的:“那你呢,已经背后揍人发泄过还是准备哭成鬼站街吓死路人?” 纪式薇拿起身后的靠枕就想揍她。 随后收敛了唇角的笑:“不知道。总感觉是哪个八点档编剧的剧本写错了主角,不小心我穿进去了。” “我记得当年楚荆州劈腿被我发现,我站在学校的天台上对着满天傻了吧唧一直亮的星星大吼咒他去死。” 她笑:“看来上帝不是聋的,听到了。” “我有些难过,不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这情大概只剩同情。” 语调里不自觉地就染上了些许悲哀:“他死前告诉我,崔亭在逼他。” “我不想猜来猜去,因为楚荆州一句话就影响对崔亭的信任。我也不是圣母,毕竟死之前的楚荆州,并不是个善人,他嚣张跋扈了很多年,被人修理也算正常。” “他自己此前作恶很多,最后还杀死自己,没有人告诉他要他自缢而亡。” 她已经想了这样多。 这些细节,在她将来发现,即便崔亭因为私人感情对楚氏和楚荆州下手,导致他的死亡。她也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毫不犹豫地站在崔亭的身旁。 “我会直接问崔亭,问清楚就好。” “他最近很忙,需要他担心的事情很多。等姜姜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再和他好好谈谈。” 一大段自白下来,她突然又换了欢脱的路线:“内人只有一个,过客一大堆,孰轻孰重我一清二楚。” ** 那日南姨见过“复生”的盛清和后,便总会电联淡墨带他回去吃饭。 对于当年盛家的恩怨,南姨知根知底,所以此前他们和盛青山在南姨那里狭路相逢,最终还是她这个长辈出面,化解相对无言的对峙。 盛青山近期应该不会再出现。 虽然现今的他肢体残缺,但却不至于分不清远近疏离。 当日盛清和无言,代表没有准备好面对盛家人。 当日她的敌视,代表不想再和其余盛家人有任何瓜葛。 至于他有没有把清和还活着的爆炸讯息带回s城…… 淡墨希望自己那日追他到巷口所说的话,盛青山听得进去。 她说:“请你保密。s城的盛清和已经死了。不要给我们招来故人增添困扰。” 既然目前闲人没有出现,那她宁愿相信盛青山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 盛清和近日在n大教书育人,以言许那个身份。 淡墨也才刚刚知晓,顺便明白他之前为何有那样多的时间出现在医院。 下午换班之后,她就溜去n大找他。 校内限选课的阶梯教室很大,她从后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站在讲台上的他身形一颤。 她围观了后半截课堂。 听他讲平行空间、时间线。 他授课的模样很像多年前大学初期时的那个他。 极端桀骜、盲目自信,甚至于……自我膨胀。 他眼里闪着的光意味她太熟悉,那意思是“你们怎么这么笨”以及“良匠难为朽木之雕”的郁闷。 n大的学生如果都算朽木的话,整个中国南方,还剩多少好学生? 淡墨在后排笑得肆无忌惮,他性格里某些东西还真是根深蒂固,生命力顽强。 下了课,才在他周围形成年轻学生的包围圈之后,慢慢感觉到危机。 尤其是当她发现,那堆学生里,貌美的男生很多的时候。 等到人散的差不多,她先走到阶梯教室外等他,并不想不请自来引起围观。 盛清和很快出来,她听到脚步声,就巧笑倩兮的回头,整张脸艳若明珠。 “大学的时候,你喜欢坐第一排。” “?”淡墨跟着他的步伐走。 盛清和微低头看她,有些局促:“你的理由是反驳老师的时候,方便他们听清楚。” 淡墨的笑甚至带些邪气:“我过去有那么作吗?” 他认真地点头:“有。大概是高中三年压抑本性装乖乖女憋出狂躁症来了,所以你大一那年发作的特别明显,挑衅别人的症状尤其显著。” “……” 重逢之后,一度明朗,一度可怜忧郁……现在又有精神逗她,这是要反弹重新占据战略高地欺凌她的意思? ** 姜姜入院几日,崔亭便几日未曾安稳休息。 所以之前每见到纪式薇,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上床——睡。 甚至未宽衣而眠。 等等每天都睡得很早,也有几日一直呆在纪宅。 虽然崔亭每日和他通电话,可为了见崔亭和他当面聊几句,小孩子今晚特地没回纪宅坚持要在崔亭的公寓和纪式薇一起等他回来。 等等像被定时的闹钟,九点半一过,就开始撑不住自己的眼皮。 他这幅摇头晃脑,时而甩甩头强迫自己清醒的模样,看得纪式薇一阵心头温热。 她摸摸等等的耳朵,和他商量:“睡吧,等他回来,我再叫你?” 等等打个激灵瞪大眼:“不要。” 纪式薇勾他鼻子:“这样崔亭回来会连我一起训。他会强烈反对你晚睡。” 等等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可以现在贿赂一下我。我过会儿可以替你求情。” 纪式薇拍拍他的肩,笑:“典型的小资本家。” ** 直到等等睡着被纪式薇抱回床上,崔亭依然没有回来。 他晚归一向会有交代。 纪式薇刚想拨个电话给他,公寓的门铃乍响。 她拔腿去开门,拉开门的瞬间差一点就要习惯性地撞进对方怀里。 可出现在她面前的,却不是她久等的崔亭,而是眉头紧锁、满脸不安的宋松。 作者有话要说:崔亭要悲剧。 一直喜欢果敢的女子,所以两个女主会比较直接粗暴。 后面两对cp因为全文的某条剧情线会有交叉,不过全文还是言情为主。 不知道大家更喜欢哪一对,所以目前先都铺开来写。 这周会日更,如果上午12:12:12没有的话,就在晚上22:22:22。 第23章 育人运动在线阅读 !t; 第23章 育人运动 第23章 育人运动 第24章 神经病无法痊愈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4章 神经病无法痊愈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4章 神经病无法痊愈 !go 神经病无法治愈 车祸、受伤、医院。 直到从崔亭的公寓带纪式薇上车,宋松脸上依旧是一脸遮掩不住的痛苦。 好像他才是刚刚撞车追尾的人。 之前崔亭在侧,他开车容易手抖;现在纪式薇在侧,他开车姿势依旧僵硬地要死。 宋松禁不住心底暗骂。 这对夫妇真tm是人渣,体恤人的感情细胞没有半点儿。 车内空间逼仄,纪式薇的审视又太过赤/裸,宋松轻易便溃不成军,很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崔亭他就是在事故里受了一点儿小伤。” “路面结冰,太滑。他又急着处理完合同去医院看姜姜,结果真得如愿以偿进医院了。” “他怕你担心,自己开车不安全,才千叮咛万嘱咐我来接你去医院。” 他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带点儿认真,算是轻描淡写,却又透着严肃,听起来应该也夹着诚恳,安慰人应该效果显著。 可是纪式薇自从从他嘴里听到崔亭出事的消息到现在,除了最初愣了那半分钟,一直在理智地沉默地折磨他。 他这两句话落,纪式薇才终于开口出声:“难道我焦急、紧张、担心的心情在脸上写得不够明显吗?” “?” 她好像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安慰人难道不应该遵循沉默是金?” “?”宋松看过来的眼神依旧夹杂疑惑。 纪式薇索性直说:“松松,你可能不太懂你刚刚两句话有画蛇添足的作用。” 宋松挑高尾音:“我说我好歹是一片好心吧?” 纪式薇点点头,一脸惊诧:“谁告诉你好心会有好报的?原来你这么单纯啊,松松。” 宋松反倒被她逗乐:“看来你真没担心崔亭啊,还有心思损我呢!” 纪式薇摇摇头,薄唇微开,目光有些复杂,最后都化成同情:“一直都说恋爱影响人的智商,原来单身太久,一样会智商下降。” 她语带惋惜:“不是我不担心。是我表现发泄情绪的方式,一向是以揍人这样简单粗暴的为主。不逗逗你调解我自己的情绪,我怕我会揍你。” “……” ** 医院里的特有气息让宋松觉得憋闷。 往病房走的那刻,他还在担心自作主张通知纪式薇并且接他来医院的决定会惹毛崔亭。 可一想到龟毛、洁癖……却又守身如玉到变态程度的崔亭,又觉得离了纪式薇,没人搞得定那头怪兽。 崔亭这人自己脑震荡晕得一塌糊涂,又拒绝别人触碰靠近换衣,浅色衬衫上的些许血迹看着无比诡异。 可他没想到,和纪式薇一起推开崔亭的病房门,看到的会是这么精彩的一幕—— ** 纪式薇不知道崔亭身上是不是带着吸铁石,不然乔偃月怎么会像自己能磁场感应一样,无处不在。 阴魂不散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 她推病房门的力道有些大,木门撞在另一侧的墙壁,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乔偃月立刻看了过来。 纪式薇站在门口,高瘦的身影一侧,是有些尴尬的宋松。 乔偃月看过来之后,纪式薇这才发现这厮正一脸梨花带雨。 她的语气着实不算好:“乔小姐拿错剧本了吧?崔亭还没死呢,这怎么就哭上了?” 她又目光一侧扫向崔亭:“你这男配演技也太差了,乔小姐这么卖力地演哭戏,你好歹脸上有个感动的表情配合一下行吗?” 原本蹙眉一脸不耐的崔亭,突然眉头舒展笑出声,对纪式薇招招手:“小七,靠我近点儿。” 纪式薇状似不情不愿地靠过去,还没到崔亭身边,突然被奚落的脸色煞白的乔偃月开口反讥:“你的审美就low到这种地步吗,这样没家教的你都要?” 她的话是对崔亭说的,内容针对的谁却再明显不过。 纪式薇的眼光瞬间乱了,刚想回击突然被崔亭伸出手臂扯到他跟前。 他此时的力道比平时弱几分,纪式薇转眼就攥住他的手站到他身旁。 一个半坐,一个站立,却不影响二人“并肩”在一个阵营。 崔亭微微一笑,一脸纵容:“我惯的,我喜欢。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微微闭眼,眉头一蹙,重新半躺回去。 纪式薇摸摸他的五官,缓缓转身,身后两人还在静立。 宋松算是八卦作祟,可乔偃月…… 纪式薇抬手扶额:“松松,麻烦你让eva送些夜宵过来。还有,我虽然镇定理智了大半天,但是还是担惊受怕一场很想哭。” “可你站在这里不走,一向低调、害羞、内向、文静的我,怎么好意思当众趴崔亭身上哭?” 她抬抬下巴,宋松会意立刻滚蛋。 乔偃月轻呵一声也快步移向门口,出门前没忘回身对崔亭说:“你最好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差点去见上帝!” ** 乔偃月话落,纪式薇神情一凛。 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崔亭就开始抱着病床上的薄被呢喃:“我让宋松别多嘴,这个叛徒。” 他脸色血色近乎全褪,纪式薇咬牙:“你还真想在停尸房里挨我一巴掌?” 崔亭躺着半睁开眼,有点儿无奈:“你俯身再低一些。” 纪式薇下意识地就照做,边问:“干吗?” 崔亭伸出手臂勾住她的脖颈拉向自己,立刻堵上她的嘴。 他的气息太过强大,瞬间湮灭她所有的感受。 温柔细致的唇舌纠缠间,她在他的触碰下渐渐放下紧绷的身体。 她慢慢爬上床,他的舌情舔她的口腔壁,激起轻微的战力。 彼此贪婪地不断攫取对方的味道,简单的吮吸,已是意行千里。 停下来的那刻,纪式薇几乎整个人全压在崔亭身上。 “身为病号还不忘身体力行?” 崔亭挑眉,拢着她笑:“还以为你会说老不正经。” 而后眉一蹙:“有些疼,有些晕,不然你继续临幸我帮我痊愈?” 她爬下来,抱臂一派高冷:“滚。” 崔亭退一步:“不然临幸一小会儿也行。” “你小心精尽人亡。” 崔亭退两步:“不然你再亲我三分钟。” “禽兽。” 崔亭退三步:“不然你再亲我一口也行。” “神经病。” 崔亭退四步:“你再无动于衷,我就要退到天台边上跳下去了。” “无耻。” 崔亭退五步:“帮我脱衣服?” 纪式薇满脸黑线:“不然你还是上天台吧,我最近口味重,等你下去了,我再奸尸。” ** 近期淡墨接收的新病患不多,海归精锐顾时迁是其中之一。 他话很少,每次都是不痛不痒的几句交流,波澜不惊的开始,平淡如水的收场。 他话少,却无交流障碍,也无封闭性征。 淡墨观察了他一个月,最后和主任探讨过后的结论是:此人无病。 她想过委婉地向顾时迁提出这个结论,可他每次寡言和兴致缺缺,都让这个话题,没有办法正常进行。 下午一到n大见到盛清和,她还在考虑这个奇怪的病人。 昨夜刚下过半程雪,两人踩了一路,留下一串相并的脚印。 她一直出神,盛清和忍不住挥挥手:“这么正大光明地无视我?” 淡墨挽紧他的手臂:“在想一个病人,比较特别的一个病人。” 盛清和敲她的头:“比我还特别?” 淡墨扣紧他的掌心,紧握不放:“不一样,你是打着正经地看病的旗号耍流氓,人家是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正经。” 盛清和竟也点头:“我考虑不能白担不正经的罪名。” 淡墨笑了下:“不然呢,你打算预谋被我强上。” 嬉笑间,淡墨突然看到不远处停下的牧马人上下来两个人。 她以为自己看错,瞪眼再看,只是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认知。 那是她认为奇怪的无病的“病人”顾时迁,和已经在她名下半年多,身患抑郁症很久的病人容夏。 盛清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美院很闻名的美女讲师,和她的前夫。” 她掐盛清和的腰:“有我美吗?” 盛清和笑。 淡墨严肃地声明:“答案一:很美;答案二,美很多。” “你自己掂量掂量你承受的起一还是二。” 第24章 神经病无法痊愈在线阅读 !t; 第24章 神经病无法痊愈 第24章 神经病无法痊愈 第25章 卡普格拉综合症(capgrassyndrome)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5章 卡普格拉综合症(drome)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5章 卡普格拉综合症(drome) !go 第二十五章执迷不悟 顾时迁这样的男人,总是将自己包裹在精致的西装里,脸上挂着温和有礼却又无比疏离的表情,但是仅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经能吸引无数目光。 用索锁的话说:“总觉得多看他一眼,再一眼,就能看透他里面壁垒分明的身体一样。” 淡墨用病例敲她的脑袋,笑里夹些喟叹:“不如别叫索锁了,叫色/色好了。” 想起眼皮底下她和徐行的乌龟赛跑,淡墨又忍不住启齿:“你有时间看他,不如多看看徐行。你近水楼台几个月,虽然就差把想睡他写在脸上昭告天下,但是徐行不懂的。” 淡墨自身横冲直撞惯了,不太习惯这种压抑不表达,等待对方自己醒悟再给予回应的路数:“徐行这辈子所有的恋爱经验都是暗恋,你不说,不要妄想他自己明白。” “而且万一有另一个人赶在你之前表白捷足先登,你是后悔呢还是后悔呢?” 索锁抱头蹙眉,一脸懊恼:“淡墨姐,你不知道他多么难搞。” 感叹过后,她又突然扯出一个弧度近乎完美的笑容来:“会有进展的,我马上就会搬进他家对门,到时候不管是上、奸、看、摸、用……都方便。” “说不定我今晚就能爬进他家阳台,当然,通常情况下我还是个矜持的姑娘。” ** 淡墨一笑,仿似已经看到徐行被索锁拿下的那天。 顾时迁一进来,才将室内的温度连同她适才嘴角高挂起的弧度分别放低、放缓。 男人好看的脸紧绷,笑容浅浅的浮在眼角。 想起和盛清和在n大里偶遇他和另一个病人容夏,淡墨心底浮起很多联想。 巧合? 症状轻微的病人,通常不会被建议药物治疗、电疗或者脑部手术等等,更多的是心理疗法。可是曾经的容夏…… 淡墨轻轻蹙眉,带些试探:“昨天在n大看到一个人很像你。” 顾时迁笑容微敛,眸光翻涌,最终定格为嘴角的僵持:“是我。” 淡墨不想和他提及事关容夏的一分一毫,哪怕是她的名字。 “站在专业的立场上,我建议你终止求诊,不要继续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顾先生,你很健康。” “当然你有权利要求更换主治医生,或者更换医院或者去往其他私人心理疗所。” 顾时迁眼微眯:“我以为你至少能得出一个诊断结论。我有和人沟通的障碍。” 淡墨舌尖一压,一脸坦然:“除了医生之外,我还是一个人。虽然顾先生可能性格偏冷一些,但是不等同于障碍,请不要妄自菲薄。” 顾时迁看她的眼神带着赤/裸的审视,唇一动,像是叹息:“昨天我和夏夏在一起。” “你的病人,我的前妻,容夏。” 如今神情紧绷的换成淡墨,她不卑不亢,摇摇头:“涉及病人*,我无可奉告。” 她拒绝的彻底,甚至没等顾时迁发问。 顾时迁却没有丢兵弃甲放弃,他甚至比前几次都要健谈,不断用他低沉的嗓音,扫过淡墨的双耳。 “我想你知道我们的故事,不知道夏夏的版本,和我的是否一样。” 他的脸似乎带些决绝的意味:“七年,她最后义无反顾的离开我,甚至在我面前故意摔倒,流掉我们的孩子。我以为离开我她会过的很好,既然我是洪水猛兽,她离开以后,怎么会过得不好?” 淡墨蹙眉,表情微僵。 顾时迁的悲戚,染到他自己的眉梢眼角:“我承认从来这里自己就有不单纯的目的。” “我想知道夏夏的病因,过去的病情以及现在的情况。” 淡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顾时迁的话,想起容夏现在淡如菊艰难平静下来回归正轨的生活,更多的还是叹息:“如果你想知道,只能是她自己告诉你。请谅解,我无可奉告。” 顾时迁眼微垂,笑得有些无奈:“我会再来。” 他转身向外走,背影挺拔修长,从身后看起来却带些萧索。 淡墨最后还是决定将这句话说出口:“她很努力,无论从前如何,如果顾先生还在意,请你尊重她的选择。” 顾时迁往外走的脊背一顿,话里都是苦涩的味道:“我怎么可能不尊重她。” “从认识到分开,我都习惯让着她。” “我以为让多了,她可能也会想要让一让我,比如说因为我喜欢,就不会离开……” ** 让。 在感情里,那是爱得更深的那一方的卑微和懦弱,还是背叛出轨后想要采取的减轻自身罪责的心理补偿? 淡墨不知道顾时迁属于哪一种。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容夏时,容夏所说的那句话:“他出轨。我的丈夫,被陌生人替换了,那人长相和他近乎一样。” 容夏是卡普格拉综合症患者。 淡墨在临床这几年,带有倾向的病人遇到几个,能够确诊的,不过容夏一人。 患有这种综合症的患者,病因通常是受到外界打击所致。主要表现为患者认为现实中熟知的人,被另外一个人冒充或者取代。又被称为冒充者综合症。 顾时迁带着一张深情不移的脸来见她。 可是在容夏的世界里,正是这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爬上同一张床,导致她认定和自己相携n年的丈夫被人冒充。 ** 淡墨正沉思,突然被铃声震醒。 有些意外,毕竟容夏现今半月才会来复检一次。 “方便吗,没打扰你工作吧?”容夏任教这么多年,基本病愈后和病前,一直都是一副温婉的模样。 淡墨望着桌面适才顾时迁坐过的那张木椅,有些感慨:“没关系。” “我在医院楼下,能上来聊聊吗?” ** 等容夏上来,淡墨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容夏像她上次在n大那一瞥一样,松散的发髻,长款短绒灰色呢大衣,一笑带点儿尴尬:“好像总会时不时麻烦你。” 淡墨摇头:“这样才显得我做人没有那么失败。” 容夏唇一弯,这才进入正题:“最近总会回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想起我在广场上卖画给他改善生活,还有后来事业有成,他忙到没有空回家吃一顿饭。” “我总担心自己会复发。” 她紧锁眉头:“如果不是被别人冒充替换了。和我一起经历那么多的人,最后怎么会变得和过去大相径庭。” “他最近回来找我。每见他一次,我就这样想几次。我怕时间长了,冒充者综合症会再度复发。” 她语带无措,如果不是冒充,又要怎么面对这些年的渐行渐远和曾经的甜爱密婚? ** 盛清和知晓容夏此人,淡墨需要人来纾解情绪,自然他是最好的对象。 她的序言铺垫的太长,盛清和有些无奈,最后只听她说:“容夏还是在意他的。” “在认为他被冒充的那几年,包括住院那些时日,她画过许多那个男人的画像。” “有笑的,有站立的,有睡颜,有他发怒的模样,有他讨好的表情。” “我过去见过很多,可能时隔太久,见到顾时迁本人时,没有想起过容夏的那些画。容夏也从来不会提起他的真名。” “应该是十分爱,所以更难接受他的背叛。” “是不是有些傻?” 盛清和翻动手中画册的手突然一抖。 傻吗?离开她的那些年,他画的那堆她的画像,只怕不会少于容夏笔下的顾时迁。 第25章 卡普格拉综合症(drome)在线阅读 !t; 第25章 卡普格拉综合症(drome) 第25章 卡普格拉综合症(drome) 第26章 执迷不悟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6章 执迷不悟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6章 执迷不悟 !go 纪式薇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出门前踩了土地神,不然怎么会跟着队长老邢一出警,光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就遇到一堆奇葩。 他们原本是有要去市郊的西湖第二次勘察被封的杀人案现场,结果没想到警车被堵死在半路。 等待的功夫,老邢忍不住点了根烟,开窗等它一段段燃尽。 纪式薇探身过去掐掉:“浪费人民币有多可耻嫂子没教育你吗?” 嬉笑怒骂惯了,老邢刚想骂回去,一抬眸却见到有人微俯下/身靠近警车。 他们这才知道前面堵车的原因,原来是一辆高尔夫和卡宴蹭了。 她和老邢对视一眼,看前来寻求帮助的青年那张表情纠结的脸,想必蹭的很严重。 她跳下车,比老邢动作更快一些靠近现场。 毕竟不是交警,警车又停在身后几十米。身穿便服的他们到场,也没提起现场的人的半分兴趣。 远远的,纪式薇看到一对女女气势汹汹地站在一辆车头凹进去的高尔夫旁边,指着对面立在卡宴一侧的年轻女子骂。 言语秽耳,很是难听。 纪式薇觉得自己作为旁观者头皮都发麻,何况是被骂的那个卡宴女。 可她只是站在那里,不哭不笑,脸上没有委屈,更没有忿恨的表情。 对面的那两个女子见她没有反击,更加亢奋:“开个卡宴了不起啊?” “你开个卡宴就能把我们的车撞烂吗?” “这是你自己的车吗?” “你tm会开车吗?” “你这不会是给人暖床金主送的车吧?” “看你这一张假脸和怂样!” 这跳跃的逻辑和口说无凭的演绎出的结论……纪式薇看到卡宴女依旧沉默的模样,突然想踹两车各一脚。 一是为这看不惯的嚣张无礼,另一个则是因为让人觉得憋闷的懦弱。 可她到底忍住了,因为老邢这个时候已经亮出他们的警察身份参与调解。 事故责任认定要等交警前来勘察鉴定,可这期间,开高尔夫的两个女子谩骂声仍旧不断。 老邢太过了解纪式薇,不断扯她的衣袖,甚至不惜用脚剁她示意她冷静不要冲动。 胸口处燃起一团火,就在纪式薇准备放狠话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疾步而来。 他将刚才站在卡宴一旁的女子拽到一旁,而后打开卡宴的车门,一言未发发动汽车猛地向本就变形的高尔夫撞过去,直至将高尔夫车身一半撞进一旁的护城河。 “砰”几声猛烈的撞击,让在场数人傻了眼,尤其是适才骂声不断的高尔夫车主。 男人从卡宴上下来,长腿没迈几步,挡在卡宴女身前,直面面色惶恐的高尔夫车主们。 他微微一笑,声音却冷得彻骨:“嘴巴放干净一点。” 正巧就近的交警前来,老邢就扯着纪式薇脱离围观人群。 他们走开几步,突然身后有人拍纪式薇的肩膀。 她微微回头,就见到刚才一言不发的卡宴女站在自己身后:“你们能载我一程吗?” 老邢挠头,有些为难:“小姐,在我们车上的一般都是犯罪嫌疑人。而且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 她看了看老邢,略微尴尬的笑,而后直视纪式薇:“随便什么地方,离开这里再扔下我就可以。” 纪式薇越过她的身影看向身后的车祸现场,后来的男人似乎脚步微抬,犹豫过后却终究没有跟上来。 她可以选择计程车,可以选择步行,可以选择等事故处理完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 可她选择搭警车…… 是为了避开那个人? ** 上车以后,纪式薇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瞄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子。 老邢则自来熟的安慰她:“即使刚刚那场车祸是你的责任,别人骂你的时候,你也不应该一味的沉默。自己的错承认,其他的不应该一味容忍。” 女子终于开口,带些自嘲,眼底氤氲:“大概是因为我姓容,所以擅长容忍。” 她而后接着问:“你们会经过中心医院吗?” 纪式薇侧身:“我们可以把你放在那儿。” 老邢也接口:“刚刚撞了车,的确应该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不能掉以轻心。” 坐的这样近,后排那个柔和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纪式薇和老邢却都愣在当场,就差没激动到撞到警车前窗玻璃上。 “不是皮外伤,我有精神病。” ** 淡墨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容夏。 她主动要求被催眠,过程却表现出轻微的抵触。 淡墨工作的时候,手机从来是静音的状态,容夏刚进入状态,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她不经意间瞥过一眼,号码陌生,可是从对方发来的内容上,她能够分辨得出是顾时迁。 “她在你那里吗?” 几个字,淡墨却无端觉得他的语气低微到不堪一击。 她看着容夏蹙起的眉头,开始用言语安抚她,给她最温和的指引。 ** 这个梦,容夏重历了生命中很多逝去的岁月。 有她年少时和顾时迁在一起玩耍的片段。 还有多年以后她改换容貌重回n市复仇,想方设法勾引、设计毁她全家的小叔看重的女婿顾时迁的日子。 她从一个美院最贫穷孤僻的学生,迅速变成n市市场上炙手可热的新兴画家。 那一场开始时伴随着赤/裸的利益交易的床伴关系里,她做好了所有的思想准备,例外的却是,二十年后早已寡言寡情的顾时迁,会不顾一切地陷进去。 她说了那样多的谎,例如不爱他,他都不信。 是他将她从迷失自我的复仇中拯救出来,放弃恩怨,重建一个长达七年的家。 ** 睁开眼的时候,容夏问淡墨:“这几天我在想,在我脑中根深蒂固的他出轨的事实,会不会是我自己的妄想。” 淡墨摇摇头:“容夏,你已经走出过去,向前看。” 容夏自己也笑:“我现在很清醒。不再觉得他被冒充顶替,他这次回来对我说对不起的时候,我甚至笑了出来。” “淡医生,我放过他,可他还在逼我。” “就在刚才,我撞了车,没有通知他,可他匆忙赶过来,替我解围。” “但我一点也不感激,我甚至想在他拦在我面前的时候,大吼让他滚。” “受过最深的伤,其他的都无关痛痒,别人怎么可能再伤害我。” ** 纪式薇忙完了一天的工作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逼近凌晨。 她蹑手蹑脚地进入崔亭的病房,看到他净躺在病床上,没有打扰他。 在一旁陪护的小床上窝成一团就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时,突然感觉到床侧微陷了下去。 她微睁开眼,没有改变背对着崔亭的姿势,伸出手打掉崔亭不安分的手。 “我知道你白天从医院溜出去跑回亭如松去工作,你现在讨好我有些晚。你以为你只是撞车脑震荡留院观察,失了多少血知道吗?换算成人民币知道我抓多少犯罪分子才能补回来吗?” 崔亭坐在床侧摸她的脸颊,有恃无恐:“小七,是医生批准我出去的。” 黑暗中看不清崔亭也知道纪式薇脸色大变,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揍自己。 他忍不住笑出声:“姜姜的手术就安排在这几天,工作积压太多,我会不安心,宋松的负担也会很重。” 纪式薇有些心虚:“这么善解人意?” 崔亭攥紧她的手:“我们把仪式推迟到姜姜病好之后,好不好?” 纪式薇嗤笑:“要弄仪式的时候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自作主张?” “还不是为了要名分……崔先生不想做纪小姐背后见不得光的男人,你该善解人意成全我吧?” 纪式薇小声嘟囔:“不是已经领证了吗?” 崔亭扭她耳朵:“我总不能每次出门都用胶带把结婚证贴在身上出去游街吧?” 纪式薇脑补了下那个画面:“其实挺符合你禁欲的形象的。” 崔亭起身的动作有些僵硬:“这么说在你眼里我人格分裂……一会儿老不正经……一会儿又禁欲?” 纪式薇也跳起来扑过去把他撞倒在病床上:“喂,刚夸你善解人意你就跟我唱反调。” “今天看到一个很有气场的男人。” 崔亭点头:“嗯,接着说。” “他女朋友还是什么撞车被对方骂,他出现直接把对方的车整个撞进护城河。” 崔亭微做点评:“幼稚。” 纪式薇拍他,语带悲哀:“所以你不幼稚这么多年就我一个啊!” 崔亭很坦然:“如果你被欺负,我大概也能砸了对方的车。” 纪式薇努力地绷紧自己的表情:“用不着。” “有人敢这么对本姑娘,本姑娘自己先跳过去把她车砸了。” 崔亭有些无奈:“你能不能遇到问题的时候,有时候也想想拉我挡枪?” 第26章 执迷不悟在线阅读 !t; 第26章 执迷不悟 第26章 执迷不悟 第27章 不顾一切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7章 不顾一切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7章 不顾一切 !go 第二十七章/不顾一切 值班结束,淡墨就从中心医院直奔盛清和的公寓。 不请自来或者死缠烂打这种让人讨厌的事情,她自认为做起来还是挺擅长的。 到的时候,盛清和正在厨房里忙。 线衫薄薄一层,露出他光洁的后颈,室内昏黄的光线在她眼底铺满,尽是暖意。 等盛清和感觉到后颈处那股温热的气息,淡墨已经眼神深幽,内里尽是贪婪的色彩。 他手臂轻推她一下,话里带着无奈的笑:“饿了?” 淡墨应答的声音里莫名带些骄傲:“对,你喂我?” 她的呼吸一股脑在向他颈后的肌肤袭来,想吃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盛清和觉得后颈有些痒,只好再度用胳膊推了推她:“别闹,矜持点儿!” 淡墨即刻呢喃,委屈的模样很刻意:“你一手惯成这样的,现在你敢嫌弃?” 他按部就班地将所有剥好的山药压成泥抹上蓝莓果酱,开口语气平淡且一本正经,瞬间就将话题转移出十万八千里:“你天天叫嚣着自己聪明,来计算下这堆山药泥在灯下形成的阴影面积有多少?算得出来,我就不嫌弃你。” “……” “……” 淡墨两次想开口,都被盛清和那副认真的模样堵了回去。 “不会?”他将做好的山药泥一勺勺勾进一旁的瓷盅,有些得意。 淡墨围观他细致耐心的动作,挑衅的问:“好像你知道这瓷蛊里的这堆山药泥重达多少一样。” “217g。” “?”淡墨没想到他还真会给出一个数字。 盛清和彻底停下手中的动作,见她唇瓣微开,主动给她解惑:“在你进门之前,我刚量过一遍。新习惯,这几年才养成的。” 提及不在彼此身边的过去,气氛微凉。 盛清和忽而一笑,摸摸淡墨的头,拉开餐桌旁的木椅让淡墨坐下,然后把瓷盅推到她面前,将瓷勺递到她手里:“尝尝看。” 淡墨埋头吞了一口,然后抬头看他,表情有些复杂,似乎在犹豫要将口中的形容词美化一遍再脱口而出还是无顾忌的直言会更好一些。 她挣扎地这样明显。 盛清和轻咳一声给她指明方向:“实话实说就好。你大可以放心,我是中国好大厨,有很多职业操守,不会收到差评就拿起锅砸你的。” 淡墨嗤嗤笑出声,口不留情:“很难吃。” 盛清和却很满意,眼眸清亮,站起身重新回到厨房的作业台侧:“就是因为难吃我才让你尝尝。” 淡墨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特意做的很难吃,然后让我来吃?” 盛清和坦然地摇头:“不,是这几根山药本身很难吃,我只是最大可能地让它们表现出自己难吃的本性,仅此而已。” “……” 淡墨觉得自己额上应该飘着几缕黑线…… 难道她该对他这次非人的努力加以称赞? ** 晚上等盛清和规整好一切,淡墨就扒住他身体不放。 两人相拥躺在主卧的大床上面。 她安分地枕着他的胳膊,像条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等我过段时间休年假,陪我回趟s城好不好?” 这话问出口,她自身先觉得肢体僵硬。 那个地方既承载了他们所有美好的过去,也有不堪的晦暗的曾经。 她总在劝自己的很多病人走出过去,可她自己最缺少的却正是面对过去的勇气。 可现在他回来了。 他在身边,她觉得自己可以劈开过去的一切荆棘。 “我们在s城还有很多事没做啊?比如高考结束我答应你去爬的七溪山因为我感冒没爬成,比如我心心念念很多年要一起过的那座长桥因为你打球摔了胳膊还没一起走,我们回去把过去所有没做完的事情都做完,就你和我,好不好?” 她的要求,他从来都是纵容的。 揽着她的手臂一紧:“好。” 淡墨松了口气,掐他,闪着笑警告:“以后不许再给我吃难吃的东西。” 他的眉微蹙,黑眸一亮:“你可以转给我吃。” “也不许让我听难听的音乐。” 盛清和笑:“五音不全,弹琴像革命一样如临大敌的好像是你。” 她瞪他一眼,盛清和叹口气,再度承诺:“好,如果以后有难听的东西入耳,我的手,借给你做耳塞。满意了?” 她还在坚持:“也不能多看比我好看的东西和人,比如你的美女同僚。” …… 她说了那样多,他都没有拒绝,不断地安静地点头说好,间或微笑。 淡墨突然觉得心底一酸,自从相识这漫漫十余年,他好像从来都站在她背后,任岁月游走,没有丝毫挪移。 她走,他在身侧随行;她丢了他,却还是他先努力找到回她身旁的路。 ** 夜里淡墨睁开眼睛,突然不想再闭上浪费时间,想多看他两眼。 盛清和睡着的模样很安静,眉却依旧是蹙起的。 想起之前在他床畔抽屉见到的那堆被撕掉标签的药瓶,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 她想那里面会有他从火灾爆炸里生还,后背那大片伤疤见证的旧伤所用的相关药物。但不知道会不会有她所熟悉的另一类药物。 她并不敢直接问他,也许他并不知晓。 身体颤抖不止,她怕惊醒盛清和,轻手轻脚的下床。动作很轻的拉开那个抽屉。 药瓶都还在,即便被她看到过,但是他没有更换存放的位置。 她回身去看他,他还是那副安静的模样,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淡墨迅速地拧开所有的药瓶瓶盖,从每瓶里面倒出一粒药片,包裹在纸巾里放好,再将所有的药瓶归位。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床上去小心翼翼地再度抱住他。 她需要确定。 但未来不管摆在前方的是什么,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放开他的手。 ** 早晨一到医院,淡墨就把徐行拉到一旁,塞给他一小包药片。 徐行透过薄薄一层纸巾看到药片的轮廓,有些诧异:“什么情况,什么时候院里开始药片大派送。” 淡墨伸出手在唇瓣比了个嘘的手势,声音放得很轻:“你跟六楼的张医生很熟对吧?” 徐行立刻明白:“让他帮忙化验药物的成分?” 淡墨点头。 徐行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哪里来的这一堆药片,你怀疑有人藏药打算自杀还是换药他杀?” 淡墨原本深敛的眉目闻言微微舒展:“……你是不是刑侦片看太多了。有时间多看看你硬盘里那一堆风光片里的女神,没有那么多神展开。有结果了告诉我。” 她似乎还是不放心,已经转身之后再度回头。 徐行摇了摇那一小包药片,拍胸脯作保证:“秘密的进行。我明白,我办事你放心。” ** 早晨出门前,盛清和答应她上午的课结束,便到医院来一起享用午餐。 可转眼日近中午,淡墨也没能等来他的半个身影。 她刚想打电话询问,他的来电就被接进来。 “学校出了点儿事情,”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个学生失踪,现在证实遇害”, “很多学生的情绪受到影响,中午大概过不去了”。 “你没事?” 淡墨问的纯属本能。 听到问题的男人却唇角一勾:“我很好。晚上见面写一张欠条给你,欠你一顿午饭。” “不是一顿,是两顿。淡氏算数流行翻番。”淡墨当然要趁机打劫。 ** n大有学生遇害的消息,很快在社交网络上传开。 百年老校,一向口碑良好。 但是因为多年前曾经有学生被分尸的悬案未决,这次又有学生在校外遇害,引起了广泛的舆论关注。 多年前那桩分尸案,很多人曾经猜测凶手是校内的高知分子,老师教授。新的学生遇害遇害事件爆发,又出现了各种各样没有根据的猜测。 信息共享的社会,很多人的*权容易被侵犯。 死者的身份很快被网友公之于众。 遇害人是n大美院油画专业的研究生,美院五朵金花之一的陆梨。 有人站出来说,这个名叫陆梨的学生,似乎被人包养,有时会看到她在校外上一些豪车。 而她自身出身贫寒,无父无母,显然对方不可能是其亲朋好友。 还有人说,陆梨专业素养是院里的佼佼者。前不久刚在本地著名的艺术画廊听风高价拍出自己的第一幅商业作品,成就直追她的导师,n大的美女硕导。 淡墨在网上浏览这些消息,n大多年前那宗未有定论的案件,她曾接触过很多人的分析推理的观点,很多人认为凶手应该是精神病患者。 而这起新的案件里……n大美院,美女硕导…… 不知为何,淡墨此刻脑海里避无可避地想起一个人来。 那是她的病人,容夏。 第27章 不顾一切在线阅读 !t; 第27章 不顾一切 第27章 不顾一切 第28章 同归于尽(上)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8章 同归于尽(上)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8章 同归于尽(上) !go 一大早,纪式薇就被老邢这根老烟枪虐得半死不活。 因为新的谋杀案的出现,警局里一片愁云惨淡。 案件侦破工作刚刚开始,网路上已经沸反盈天。 今日姜姜进行移植手术,纪式薇昨夜匆忙赶去医院看她。 如果没有新案件报道,那么她现在应该和崔亭一样,在手术室外静候姜姜的重生。 可是,新的尸体出现了。 往n大走的路上,纪式薇还在翻看受害人陆梨的相关资料。 抛尸现场绿遥山的报告只出炉了一部分。 尸检结果更多细节需要等待进一步侦检。 尸体没有明显的外伤,初步的死亡时间推断结论是四到五天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式薇总觉得这个女学生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在自己脑海里筛掠了一遍,确定从未相知。 老邢则在一旁不断地哀叹:“如果这个案子破不了,n市的公安系统,又会有很多人憋出内伤。” “多年前的那桩碎尸悬案,很多老警察至今都觉得在全国群众面前丢脸。虽然破案不是为了攀比,最根本的还是还受害人公道。但是毫无头绪的迷茫感,真的能把人逼疯。” 看到纪式薇眯眼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老邢自己先咬咬牙补充:“也不需要太悲观。其实我主要是想表达,我烟瘾大是有正当理由的,可惜你嫂子从来都不善解人意体谅我。” ** 纪式薇倒是很能体谅陆梨舍友惊慌的感受。 学校的工作人员牵引她们进入陆梨的寝室时,她唯一的舍友乔可正立在复式套间宿舍里的储物柜一侧,像绷紧的弦。 纪式薇甚至怀疑一句话递过去,她就会彻底崩断。 首先还是例行盘问,老邢发问,纪式薇做记录。 “上周三,你见过陆梨吗?” 乔可点头:“周二晚她回宿舍睡的,周三早晨我还见过她。” 纪式薇抬头看了乔可一眼,又盯着陆梨凌乱不堪的床铺和陆梨那侧储物柜半开的门看。 在乔可那句话上打了个叉:说谎。 “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要去哪里,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没有,一切正常。她还像过去一样出门前将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 纪式薇又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乔可,正巧老邢侧身两人对视一眼。她在乔可这句话后面又划了一个叉号:依旧说谎。 老邢接着问:“周三白天,你在做什么?” 乔可原本微垂的头立刻抬起瞪圆眼睛:“你们这是在怀疑我杀了她吗?” 老邢摇摇头:“别紧张,例行公事了解一下情况。” 乔可瞬间有些尴尬,右手轻叩在左上臂:“最近我在准备gre考试,这几天都在学校图书馆内自习。” “陆梨平时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朋友,或者她有没有相处的关系很恶劣的同学朋友?” 乔可想了一下:“没有。她不喜欢交友。” 老邢下一个问题还没抛出来,乔可自己再度补充:“但是她有个男朋友。” “那么你知道陆梨的男朋友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乔可抿唇,“我只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她很喜欢,但是不能公开”。 老邢问到这里,接过纪式薇手中的便签。纪式薇示意乔可坐在寝室内的床上,自己和老邢则在床侧的木椅上落座。 书桌上散落几张表格,纪式薇看了一眼,眸光浅淡:“你成绩很好,n大校内的博士生推免资格,应该很紧俏。” 乔可知道她是看到桌面上的那张推免信息补录表,目光依旧沉静:“说不定是陆梨的呢?” 纪式薇摇头:“我们了解过陆梨的某些资料,她从硕士研究生阶段研一开始就在接触商业画作那条道路,工作是她的第一选择,而不是继续读博。那张表格只能是你的。” 乔可嗓音很轻:“我没有她出色。” 纪式薇蹙眉,突然发难:“为什么说谎?” 乔可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 纪式薇并不意外乔可的反应,顿了一下:“陆梨是周二晚离开寝室的,你不可能在周三早晨依旧见过她。” “她半开的储物柜里,所有的物品都按照颜色、大小排列的规矩整齐,床铺却是凌乱的,储物柜的门也半开。说明她出门时非常仓促,没有做好准备。一向强迫症必须将所有物品整理好的她,甚至没有时间关上储物柜的门。” “将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很显然不可能,她没有时间。” “周二你们的确碰过面,但是周二晚,你并没有留宿寝室。” 乔可的目光里写满惊诧。 纪式薇拍拍老邢的肩:“又让我瞎猫撞上死耗子,蒙对了。” 她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你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不断地伸出手摸右耳的耳钉。这是你的精神寄托,很显然是别人送的。亲人?不会。饰品一类他们会更倾向于送项链和手链。你床侧的日历上周二被特别圈了起来。那天并不是特别的节日……我想大概是你的生日,你右耳上那个珍珠耳钉,就是那天和男朋友睡在校外他送你的生日礼物。” ** 转往n大画室的路上,老邢不咸不淡地总结:“陆梨和舍友的关系很不好。” 纪式薇点头:“估计就像我刚到警局,你觉得我一丫头片子整日自以为是,其实张嘴通篇都在胡说八道,而我觉得你就是一还没到古董年龄就刻板的要死拿资历压迫人的更年期大叔,大概很像我们那会儿互看不太顺眼的模样。” 老邢:“……” ** 等到进到画室见到陆梨的导师,纪式薇才明白自己为何觉得陆梨似曾相识了。 世界之小,不日刚被容夏一句“我有精神病”震颤,今日因为一宗凶杀案,竟然再度遇到她。 纪式薇和老邢都觉得尴尬,容夏反而很坦然:“那天谢谢你们。” 她显然了解她们的来意:“我很遗憾,系内通知我这则消息的时候,我还打算第二天带阿梨再去画廊看看。” 这次依旧是老邢负责发问:“你对陆梨了解多少,她平时都接触些什么人?” 容夏彻底放下手中的速写笔:“我带的学生不多,最熟悉的一个就是陆梨。她最像早些年的我。” “这几年因为我个人健康原因,带的学生很少,那一届只有陆梨一个。” “我介绍过一些画廊的人给她认识,听风画廊。不过她的私生活我并不了解。” ** 精神病。 中心医院。 从容夏那里拿到的信息太过有限。 离开画室之后,纪式薇突然想到淡墨。 电话拨了过去,淡墨还没开口,纪式薇先飞速陈述:“姑娘,体现你人生价值的时刻又到了。容夏,应该是你们中心医院精神科的病人,帮我打听下她的主治医生,还有病情。查案需要。” “n大的学生遇害案?” 纪式薇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淡墨声音很低:“她是我的病人。” 第28章 同归于尽(上)在线阅读 !t; 第28章 同归于尽(上) 第28章 同归于尽(上) 第29章 同归于尽(中)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9章 同归于尽(中)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29章 同归于尽(中) !go n大的讲师、教授和副教授里不乏怪人、奇人。 比如像容夏这样刚刚脱离病情困境的精神病患者,再比如像盛清和(言许)这样擅长噎死学生的新秀,甚至有每日带着墨镜上课,学生连其真容都辨识不出的教师…… 纪式薇和老邢从画室出来,经过n大礼堂。 从外观远看,n大这座礼堂像极了民国年间常见的军政要员官邸,尖屋顶屋面漆着暗红色,立在那里,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视线内刚刚把礼堂甩在脑后,礼堂一侧青松旁的两个人影便强势地钻入纪式薇的视野。 娇俏的女学生正抬头望着她面前的男人,眼睛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氤氲。 她目光倔强,声音亦很有穿透力:“言老师,我喜欢你。” “我这学期如果不挂科,你能不能也喜欢我?” 师生恋如今可真是泛滥…… 纪式薇觉得一旁像世外高僧一样少男心死掉很久的老邢,眼睛都瞬间一亮。 即便他们碰巧撞见的这个告白简单、直接、粗暴、毫无新意。 可她的眼睛亮不起来,因为再往前迈得那一步,让她瞬间看清了被表白的男人的侧脸——言许。 不,更准确地说是淡墨的盛清和。 男人此刻全身散发着一种“你说的事情和我有关吗”的气息,但是女生的脸上却是笃定自信的“势在必得”。 纪式薇咬咬牙,发自内心的讲,像她这么“良善”的人并不想欺负一个女学生。 可这人都企图割占淡墨的私人领土了,她身为尽职尽责的盟军,自然不能看着盛清和这块儿土地沦陷。 ** 纪式薇拽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老邢拐道直冲盛清和和那个女学生而去。 解决敌人的方式很简单,一张嘴一动,顷刻敌过万马千军。 她往盛清和身旁一站,歪头看着对面女孩那张娇俏的脸,转而微微一笑说:“淡阿姨,好久没见。好巧啊,言许。” 女孩闻言微微蹙眉:“你在和我说话?” 纪式薇点头,探寻的眼神望向盛清和:“阿姨什么时候过来的?你即便不喜欢阿姨,也不能让人在这树底下一直站着啊。” “你认错人了,我是言老师的学生,我22岁,不是什么阿姨。”女孩声调拔高,似乎急于声明自己的身份。 纪式薇遮掩不住一脸惊讶,看向女孩的目光瞬间铺满同情:“言许平时对你很差劲吧。你和他讨厌的一个阿姨长得也太像了。” “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对这个模样的人有好感,小时候那怪阿姨对他……图谋不轨来着。”她一脸惋惜,而后扯扯老邢,对盛清和说,“失言失言,我还有工作先走了,有时间带上正牌淡阿姨一起吃饭再叙啊”。 站在一旁作陪衬的老邢,有些佩服纪式薇这张口就能胡言乱语的能力,关键她还无比镇定好像她自己说的都是真理一样。 身为纪式薇的熟人,老邢有些站立难安的尴尬。 正当他急速想要和纪式薇离开现场的时候,听到身后的男人说:“我有爱人。” “那个位置只有她,只能是她。” “我要替她谢谢你。有人喜欢我,她一定会很高兴,这样才能说明她眼光好。” “另外,我不会因为个人问题虐待你的,比如我如果给你不及格,一定不会是让你抓心挠肝的59分,至多会是58分,你可以放宽心。” 老邢原本在林荫道上走得是直线……瞬间就腿一抽走成了s。 他禁不住感慨,人以群分,这话实在是真理。 ** 淡墨这几天的所有空闲时间,都被从外科转过来的一个病人占据。 这个名叫华服的男子因为车祸腿伤入院,却在进入外科病房接受治疗的时候,因怪异的言行举止引起外科医师的关注,联系精神科会诊之后,他就被转入精神科这边继续接受治疗。 他自认是曹操的转世,他接触到的身边人,也被他当成了同样转世的东汉末年人。 比如他问淡墨:“小乔,公瑾今天可好?” 淡墨犹豫了三秒后,就听到他蹙眉问:“难道公瑾病情加重?” 淡墨摇头,配合他问:“他很好,丞相今天打算召见谁?” 华服闭上眼睛继续晒太阳:“今天乏了,谁都不见,让他们都退了吧。” 他如此享受现下的生活状态,淡墨微微一笑,远远地已经看到纪式薇大步跑过来。 ** “我同事老邢,邢伺。大刑伺候的邢伺。” 纪式薇介绍完,就开始交流容夏的情况。 “我们刚离开n大,路上接到最新的鉴定报告。抛尸现场发现的车辙,是s系列,容夏刚好开这款车。我们曾经路上巧遇过她和别人撞车。”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了解更多容夏的情况。” 事态竟然有了指向容夏的变化……淡墨心底一沉,职业道德要求保护病人*之外,身为公民也理应配合警方调查。 她点头:“容夏是我的病人,患有卡普格拉综合症,认为身边人被别人冒名顶替,尤其是她的丈夫,现在是前夫。病史很长,去年确诊。入院接受治疗一段时间,出院已经很久,药物巩固期也已经结束,上个周刚刚停药。” 上个周? 陆梨遇害的确切时间,就在上个周。 纪式薇有些焦急:“她平时有没有表露出对什么人的怨恨不满?” “有,她的丈夫。” 老邢也加入进来:“为什么她会怨恨自己的丈夫,他们感情不睦?” “她告诉我,曾经撞破丈夫出轨。” 如果她有犯罪举动,动机论指向的目标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她的丈夫和那个第三者。 “她的病情有没有其他变化,比如复发,或者演化成其他病症?” 淡墨回想起最近容夏频繁出入医院的情况:“至少目前她表现出来的状态,我认为不构成复发或者新的精神问题。她有自控调节的能力。” ** 离开前,纪式薇特地告诉淡墨:“今天在n大不小心见到你后院失火,天干物燥的,你回去多研究研究怎么灭火。” 淡墨眯起眼:“火势多大?生猛地扑上来的那种,还是火苗瘦弱到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疼不舍得灭那种?” 纪式薇拍拍她的肩:“想多了,是言许他欺负别人。我听到他说要给人58分。你知道上学的时候这样的老师是最可恨的,我担心人家小姑娘报复,哪天课堂上拿刀剁了他就麻烦了。” “毕竟你要是哭,我不是很擅长安慰。” ** 外出采集信息一圈,刚回到警局,陆梨遇害的案件就有了新进展。 尸检报告显示,陆梨指甲内出现的皮肤纤维组织,来自于容夏。 更巧合地是,警局接到匿名邮件显示,陆梨和容夏的前夫顾时迁之间存在非正常联系。 一时间,案件进行的太过顺利。 陆梨既然是破坏容夏家庭的第三者,容夏杀人动机自然充足。 抛尸现场的车辙,尸体上发现的皮肤纤维,所有的物证也都指向容夏。 可是太过顺利,众人反而耿耿于怀。 ** 容夏坐在警局的侦讯室里笑得很含糊:“我和陆梨的关系的确很特别。我们是师生,站在她的立场上,大概还是情敌。” “但是没有一个人来戳破这种现状,我们甚至没有过争吵和对峙。” 她话不多,对所有的问题都很配合。 “上周二、周三,你在哪里,做什么?” “警官,你知道我是个病人,窝在家里休养生息而已。” “你的住所内外没有监控设备,没有证据能够表明那几日你在家里,没有出过门。” 容夏摇头:“没有人证。” ** 纪式薇从未涉足过听风这样类型的艺术画廊。 进门之后,就看到厅内陈列着一副巨型油画。 画面上是个微笑的稻草人,火苗在它右手上渐渐燃亮。 稻草人玩火。 同归于尽的意思? 她往前走了几步,画廊老板突然从一侧走过来向她推介:“这是n大的学生寄存在这里的画作,小姐有兴趣?” 心跳莫名加快,纪式薇开口声音甚至有些喑哑:“能告诉我作者的名字吗?” 等待的那两秒,她心底已经出现了一个无底的黑洞。 终于画廊老板的声音响起:“她的具体信息我不能透露,你可以称呼她为陆小姐。” 第29章 同归于尽(中)在线阅读 !t; 第29章 同归于尽(中) 第29章 同归于尽(中) 第30章 同归于尽(下)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0章 同归于尽(下)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0章 同归于尽(下) !go 姜姜的手术耗时很长。 手术室外的廊道寒凉黯淡,廊顶罩灯淡漠的光线全碎在崔亭眼底。 乔偃月看他一眼,原本挤到舌尖的温言软语便被他生冷的模样堵了回去。 医院内的禁烟标识那样鲜明。 乔偃月从呢大衣内抽出烟盒,夹出一根极细的香烟,放在指间把玩。 三个人,三种情绪。 同样立在一旁的崔是安则在用手中的拐杖不断轻敲地面,规律的敲击声和他语调里的不满混杂,齐齐钻入崔亭的耳中:“这样的场合她都不露面?” 崔亭抬眸看他,目带凌厉。 开口毫无客气可言:“这算哪样的场合?” 好像从他乍一开口,各种情绪都隔空撕扯起来:“来恭喜你重拾乐享潜规则四处播散精子的成果,还是来欣赏乔女士随时随地都能上演的母女情深?” “你——” “我怎么?”看着崔是安震怒的模样,崔亭反而越发冷静,“我从小家教就是如此,习惯出言不逊”。 他的敌对这样明显。 崔是安的表情瞬间换成剜骨一般的森冷,好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是他手中最大的砝码。 可话出口,却是毫无力道的虚张声势:“你既然不接受小月做你继母,就不要妄想崔家承认她的身份。” 实在可笑。 若是四年前的崔亭,也许还会想要去努力改变崔是安的想法。 可四年后的崔亭只剩冷眼旁观他的声明:“真得老糊涂了吗?” 他笑,凉薄有余,温度不足:“小七如果愿意叫你一声爸爸,你才应该庆幸。” 他真得发怒的时候总是这样,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浅笑:“问问你身后那个女人,下个月开拍那部公路电影,女二号的角色,她不想要了吗?” “问问如今的你自己,扒开崔亭的父亲这层皮,里面还剩下什么?” *的牢笼那样密不可破,她怎么可能放弃仅一步之遥的机会。 乔偃月对崔是安摇摇头,拉住他的手臂。 近乎羞耻的妥协。 “你生养我近二十年我记得清楚,所以无论你如何折腾,我都会替你收场。” “甚至你卑鄙地离间我和小七,我都在努力容忍。” “努力不会像曾经你对我一样赶尽杀绝,逼我失去我非要不可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成为的人,就是第二个崔是安。” 崔亭站起身,看到崔是安在他话里晦暗下去的脸色,抬手扶了扶无框眼镜,“姜姜康复以后,会继续和我一起生活”。 崔是安闻言,拐杖划向地板的声音急切而又刺耳,三分愤恨,三分不甘,三分无能为力:“崔亭!” 崔亭眉微蹙:“崔先生,人都是势力的,擅长见风使舵。你这恶劣的性格,在你日薄西山的当下,外面已经鲜少会有人甘愿容忍你,请适可而止。” “姜姜是我的女儿,你只是她哥哥!”崔是安的声音似乎要撕开他自己的耳膜。 但是只剩干哑、苍白。 崔亭转身,脸上黑云压境:“我有说你不是吗?我只是在通知你这个,不需要你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我希望等等长成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就希望姜姜未来是何种模样。” 他看着岁月在崔是安脸上无情地刻画下的那些痕迹,满是失望:“二十多年,你教会我的只有残忍、无情、强硬。” “我希望姜姜不用学会这些。没有你们,她生活得很好。你们没有她一样开心地活了几年,也似乎不需要她的存在。” 崔是安看着他的目光塞满不甘、惊痛。 崔亭已不屑多言:“这么假猩猩地看着我,不会累吗?” “这些天,好好照顾姜姜。我希望她对父母的印象,是体贴细致地照顾和身心愉悦的相处。” “你努力一些,让你的女儿离开以后怀念你,而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后会无期。” 他藏住心底此刻被冲刷的几乎完全没有踪影的亲情,看到从紧闭的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摘下口罩那刻翘起的唇角,松了口气,只最后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 陆梨有问题。 在画廊里见到陆梨的那副作品之后,纪式薇的直觉强烈地向她叫嚣这一点认知。 她开始回想见到陆梨室友乔可的情景。 隐隐地觉得有些地方很古怪,却又毫无思绪。 太多事情不合常理。 比如她在案卷资料里见过的陆梨之前拍出的第一幅油画作品,是靓丽欢快的色调笔触,除了现今挂在画廊里的这幅《稻草人》之外,他们拿到的所有陆梨的作品照片,风格都和《稻草人》相去甚远。 风格迥异到就好像那是两个人的作品。 赶回警局的时候,意外发现老邢和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会议室门外。 纪式薇靠近一些,才看清那个人是乔可。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 纪式薇看向乔可的神色带着探究。 还是老邢替她解惑:“陆梨没有亲属,乔可挂心陆梨遇害案的案情,特地来了解下进展。” 纪式薇点头,看着乔可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乔可离开她视线的那刻,纪式薇突然恍悟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乔可身上的这套衣服,和那日她们前去探访时乔可所着的那件衣服,在柜门洞开的陆梨衣柜内,都有同款。 是模仿,还是实则两人感情甚笃所以身着姐妹装? 云遮雾掩间,纪式薇脑海中蹦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那副风格迥异的画,出自乔可或者容夏之手呢? ** 乔可一走,老邢就在纪式薇耳边嘀咕:“有些古怪。她似乎对于这个案子很关心,但是之前她在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却是和陆梨没有什么交情,仅仅是被迫住在一起。” 纪式薇点头:“我刚刚见到陆梨寄存在画廊里的另外一副画,和她之前的作品风格差异太大。短期内转型的可能性很低,我怀疑是有别人顶着陆梨的名号在那里寄卖的。” “可是为什么要借用陆梨的名号?陆梨并不是大家,一样是默默无闻的新人,以陆梨的名义开售,并不会让这幅画收获更多的关注,也不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想起那幅画的内容。 那同归于尽的明显寓意。 纪式薇语气变缓,这幅画如果真得出自陆梨,带来的影响大概只有——她会往陆梨是自杀这个方向考量。 ** 纠葛的源头——顾时迁从外地赶到警局之后,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见容夏。 理由很恰当:“我是容夏的律师。” 但是作为案件里的另一个涉事嫌疑人,警方也要对其进行例行询问。 他并不配合,反复来去只有那一句话:“让我先见容夏。” 僵持不下,老邢去请示队长,最终争取到一个机会让顾时迁如愿以偿。 简单的塑钢立桌,顾时迁出现的那一刹,容夏猛地从身坐的木椅上起身。 等顾时迁迈步到她对面,容夏的手臂豁得抬起,“啪”一掌扇向那张英挺的脸。 她重新坐了下来,抬头看一旁随身的警员:“对不起,忍不住。” 而后又将视线调转直视面前的顾时迁:“这一下是一年前欠你的,现在还清了。” “警官,我们没有旧可叙,无话可说。” 顾时迁此刻脸上的表情,是年少时的她所熟悉的纵容。 他这样放肆的目光,却只让此刻的容夏觉得讽刺。 “这一个月,你对我说的话,不如这几分钟多。” 他伸手轻碰被扇的那半边脸:“没关系,我原谅你。” 声音那样低,甚至有些颤抖。 一时间很多的画面涌向容夏心头。 洞开的卧室门内,一室旖旎味道。 满地凌乱被撕裂的衣物,仅有月光照明的室内,她只能够看清那件鱼尾裙,和那个葱白的胳膊上,纤细的瓷镯。 以及那个背对着门,食饱餍足之后睡得昏沉的男人。 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海角。 就差一点,她差一点就要摁开卧室的灯,说出一句疯狂的话:“出轨不打个商量一起,3p吧?” 可她没有。 从来是世界疯狂对她,而她只能隐忍涅槃。 世事这样讽刺,他哪里有资格说原谅。 “终于知道你要离婚的原因了。”顾时迁的身形微垮,似乎不堪一击,“如果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信吗?” 容夏不为所动:“你和别的女人爬上同一张床是假的?” 顾时迁似乎难以承受:“真的。” “那么我误会了什么?” 她讥笑自己:“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一生一世是真的。” 一片死寂。 ** 等顾时迁冷静下来,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众人震惊:“我……的,不是被害的那个女生。” “陆梨这个人,我从不认识,没有过任何接触。” 他顿了一下,眼波里溢出的都是无力:“两年前,我提前从外地赶回n市,想要给我妻子一个惊喜。” “那天我下了飞机,回家途中就异常亢奋。” “回家之后不久,门铃响了,我打开门,看到我妻子扑过来亲吻我。” “可那不是她。”他抬眸想要从众人眼里汲取信任,“力竭沉睡清醒之后,我才看清身旁的女人不是她。我不会认错,可我之前竟然认错了。” “我亲眼看到她走上前吻我,像此前她每天做过的那样,可那不是她。” “后来我查清楚,是竞争对手设计下药。事实上的出轨也是出轨。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后悔都没有用。我以为夏夏不知道。” “那个人不是她的学生陆梨。” 老邢蹙眉:“为什么容夏交代她撞破你和陆梨的床戏?” 顾时迁黑眸沉沉:“我不知道。” “那个女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顾时迁摇头:“她之后联系过我,想要开始第二次。我只严词拒绝,从没问过,从始至终,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晦暗的光线下,容夏可能凭借并不充分的信息怀疑陆梨是那个人。 可她如此确定陆梨的身份,如果是有人刻意引导呢?联想起陆梨和乔可类似的衣着,纪式薇从档案夹里抽出一张图片推到顾时迁面前:“是她吗?” 顾时迁锁眉:“是。” ** 猜想可以天马行空,可是案件侦破,最讲求的是证据。 离开侦讯室,老邢把文件夹往墙角一摔,顷刻蹦出一句脏话。 去调查乔可和容夏作品的同仁也有了结果。 “画廊里那幅图的风格,请业内人士鉴定过。非常像乔可在半年前所上交的学年作业。” 是她吗? 如果是她,这个连环计,着实用心良苦。 如果矛头直指的容夏不能被定罪,那么警方在见到《稻草人》之后,首先怀疑的也会是陆梨自杀企图嫁祸容夏,目标是同归于尽。 双重保险。 而不是和容夏没有任何接触,毫无关联,同时又和室友陆梨联系鲜有的她。 心计,是这世上摧毁力最强的东西之一。 ** 淡墨询问容夏这个案件进展的时候,纪式薇本身也焦头烂额。 “理论上不能透露案情出来,不过情况特殊,我知道你有多关心。两项物证指向容夏,而且都是第一手直观证据。” “我们有还需要观察的嫌疑人,已经放出消息,检方起诉证据不足。对容夏来说,如果这个嫌疑人有所行动,会有更多机会。” 她话里带有一定的倾向,淡墨有些惊奇:“你相信她是清白的?” “不。”纪式薇否认,“我只是在听了容夏和她前夫的对话之后,觉得她如果杀人,会选择除掉顾时迁,而不是那个第三人”。 淡墨咳了一声:“我知道证据最大。但是我相信容夏,不会是她。” “她一直在努力生活,没有任何堕落的迹象。” “也许有些人会以怨报怨,把自己的不幸转嫁到别人身上。但容夏是那种,哪怕找到一丁点理由,都能自己坚强活下去,并且活得很好的人。” ** 乔可上钩的很快,快到纪式薇和老邢他们怀疑自己的猜测失误。 之前缜密的凶手,怎么可能突露破绽? 可暗黑的夜里,那个潜入容夏公寓地下车库的纤瘦身影,在骤亮的灯下,是乔可无疑。 突然的光线变化,让沉着冷静的乔可突然臂膀一抖,那些适才打算打开容夏后备箱抹进去的血水,忽而喷溅到她自己身上。 明炽的光线下,她的笑凄惶,脸色煞白,目光凶狠。 就好像那张薄唇微张,就能溢出血来。 ** “血检结果出来了,是被加水稀释过的陆梨的血液。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侦讯室的白光一打,乔可的脸更加白得诡异。 “我拿到offer,急于离开,希望这件事尘埃落定。是我一时犯蠢,竟然主动暴露。” 老邢拾起侦讯室的一个木椅砸向乔可所坐的那一侧:“一时犯蠢?!那是一条人命!” “残害同胞的都是畜生。” 乔可笑:“这世界上有很多畜生逍遥法外,警察无可奈何,这么说警察连畜生都不如。” 老邢攥得拳头咯吱响,纪式薇拍拍他的肩,开始发问:“为什么嫁祸给容夏,为什么要杀害陆梨,你怎么会有容夏车后备箱的钥匙?” “这么多问题,你要听哪一个的答案,我只有回答一个的心情。” 老邢又砸了个板凳到桌面上,乔可面前:“你tm少嚣张!” 平日一直劝她淡定,但警队里暴躁程度no.1,邢伺第一无疑。 事已至此,乔可似乎不再在乎:“怪她可怜来自山里的我。买过的所有的衣服,都要顺手给我买一件。” 仅仅因为被可怜而心生嫉恨? 人性竟然脆弱凉薄到这种地步…… “容夏?呵。我为钱兼职,看上一个男人,她是障碍。更不巧的是,陆梨奉她为女神,所以我日渐厌恶她们。” “钥匙?我去画室看陆梨,顺手从她专心致志作画的导师那里牵来的。连备用钥匙都带出门的女人……” “那些血早就应该抹在她的后备箱里,是我当晚没来得及。” 她甚至挑衅地看着纪式薇:“现在知道那天你分析我有多可笑吗?那一晚,我不是和男友校外约/炮,我是将亲爱的陆梨捂死在床上,然后借用同款的卡宴,将她运出去扔掉。” ** 容夏离开的时候,是顾时迁等在外面。 纪式薇给淡墨发讯息说明结果。 一直旁观到他们走远。不知道这段故事的最后会是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还是就此人间相忘,互相再不挂牵。 这个案子的结局,从最初他们以为的情杀,后来一度怀疑的死者自杀,到最后的室友作案,每揭晓一步,负能量就深一重。 她迫不及待地扔下一切包袱,赶回去亲一口等等,睡一下崔亭。 没想到刚走出警局大门,一旁就有车摁响喇叭。 洞开的车窗内露出一个小胳膊摇来摇去,等等清脆的声音挤进她的耳朵:“小七,我们在这里。” 她快步奔过去,抱起等等的时候,崔亭已经倚靠在车前笑眯眯看她,语气微酸:“光抱等等,不抱我吗?” 纪式薇白他一眼:“姜姜怎么样?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工作结束了,你在我身边留了奸细?” 崔亭嘴角的笑意味分明:“很成功。奸细?你难道不知道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还需要什么奸细,简直浪费社会资源。” 手臂都用来抱等等,纪式薇只好伸腿踢崔亭一脚:“少胡说,别给等等灌输这些歪门邪道。” 小小少年却不乐意,绷着脸对她有意见:“爸爸说来碰碰运气,你忙,我们就不进去。” “小七,你不能不识好歹欺负他。” 语文进步了,竟然连词汇都变高级了。 纪式薇摸他细软的头发:“男孩子生来就是要被某个女孩子欺负的。只被那一个女孩子欺负,那个男孩子会很高兴。等等,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那爸爸生来就是要被你欺负的吗?” 他的眼神这样无辜,纪式薇舌头有些打结,觉得不应该再糊弄小孩子,只好又踢了崔亭一脚。 崔亭即刻接过等等:“爸爸心甘情愿,因为女孩子们都会欠债肉偿,被欺负一下,其实爸爸有赚到。” ** 铃声凶猛地响起。 盛清和拉开门的瞬间,就看到淡墨精神奕奕地立在自家门外。 “这么晚?” 淡墨募地睁大眼:“对,就是这么晚。不是说好欠两顿饭给我写欠条吗?我来收了。不过我改变主意了,不如你欠债肉偿,欠条那茬儿就算一笔勾销!” 她满心满眼都是此刻面前干净的男人,连口袋里手机两下震动也无暇查看。 所以没有即刻看到徐行那条讯息:“药片有三种,利培酮,强痛定和安定。” 第30章 同归于尽(下)在线阅读 !t; 第30章 同归于尽(下) 第30章 同归于尽(下) 第31章 花一开满就相爱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1章 花一开满就相爱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1章 花一开满就相爱 !go 室内很暖,嘈杂的预报却反复提示今夜有雪。 淡墨缩在盛清和书房的沙发上,看着他慢斯条理地翻阅一份份学生的论文初稿,总觉得自己被晾在一旁好像是被冷暴力一般。 煎熬?不,只是看到他这样认真投入的模样,让她分外想要扑过去扒掉他的衣服而已。 她试着给他捣乱:“索锁中了流感发烧,我感觉我好像被她传染。” 盛清和立即停下手中的工作,长腿一迈,走到她跟前去摸她的额头,边摸边笑:“刚刚一进门那副精神奕奕地找肉吃的模样,不是很健康吗?” 他的手温凉,贴在她额头上无比舒爽。 淡墨伸手摁住他想要回撤的手:“多试会儿。一般我夹体温计至少五分钟,你也随大溜试五分钟吧。” 她这样一张眉眼飞扬的脸庞近在咫尺…… 开口就是她那些完全没有科学依据却总是理直气壮拿出来的奇异的理论。 盯着她那张总是歪理很多的唇,突然间他将搁在她额头被她摁住的那只手一翻挪到她脑后,身体下压对准她柔软的唇瓣贴了上去。 唇舌温柔细致的交缠,好像一碰,酥麻的感觉就能绵延一晚。 “你乖乖坐在这里思考人生,等你哥我解决完那堆文章,再来喂你。不要捣乱。” 他几步又回到他书桌前那一亩三分地,留下淡墨窝在沙发里回味无穷。 “哥,我哪儿来的哥?”淡墨追问的那样刻意,“你该不会满脑子都装着*的念头吧?” 她低低叹了口气:“真变态,好可怕!姑娘我要离你远远的。” 盛清和睨她一眼,仿佛听见她心底挑逗成功的胜利的愉悦声,捏了捏自己的眉,阖上手头那一份论文。 他站起身,就在淡墨以为他要奔过来的时候,他站在那里微微一笑:“这是你逼我的。” 他就站在离她数步远的地方,他斜后方的书桌上那盏台灯明亮耀眼,将他颀长的身影折弯打在地板上。 他细长的手指摸向他自己的衬衣纽扣,一颗一颗利落地解开。 几下脱掉衬衣扔在一旁,他的手又去解下身裤装的纽扣。 他站在那里一件一件镇定地脱,看到淡墨脸上讶异的神色很满意:“好看?” 淡墨眯眼抬头看他,一副认真审视的模样。 盛清和自己先绷不住笑了,拿起一旁的风衣整个扔过去罩住她的脑袋:“我脱,你就一眨不眨的看?淡小姐,视奸也是奸。” “说说,怎么个负责任法?” 淡墨拨开那个被扔到自己头上的风衣:“神经病!” 他裸着上半身,温和的声音响在她耳侧:“一哭二闹三上吊那种事不是我的风格,被你看一下我又不会怀孕没有筹码。我想来想去——” 他刻意地停顿。 淡墨勾唇,虽是坐在低处,眼里却是居高临下的姿态:“我建议你继续脱,最好脱到/一/丝/不/挂。” *** 街道旁的树枝桠近乎全秃,一/丝/不/挂。 崔亭把车停在纪家在秋庐的别墅外。 纪式薇开门下车,等等却窝在他的儿童座椅里不动弹。 纪式薇眉一挑,就听到儿子说:“小七,你回家陪外公外婆还有舅舅,我要回去陪爸爸。我们分工合作,明天再见。” 她看向崔亭,慢慢消化等等的话:“你教的?” 崔亭摊手摇头:“都说儿子像妈妈,难道不是你的潜移默化?” 纪式薇白他一眼,轻吻等等额头,看着崔亭下车,整张脸浸入深沉的夜色里。 “等姜姜好一些,我再去看她。”她难得温顺乖巧。 崔亭眸光如炬:“这么温柔,你被淑女上身?” 纪式薇劈手砍向他的肩:“怎么,有意见?!” 崔亭谄媚地拥她入怀,从齿缝间挤出几个汉字:“有。让一个有老婆的贤夫良父独守空房,你怎么忍心?” 纪式薇抬起头,迎着他恣意的笑:“那你考虑考虑夜半爬我家阳台?” ** 送走崔亭和等等,纪式薇才进门,一进客厅就看到纪格非和他面前摆着的一堆高脚杯。 “搞展览?”她踢掉脚上的鞋赤足踩在家里的地毯上,“爸看到你这样没想要揍你或者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纪格非机械地抬头看她,语速极慢:“季叔病危,爸妈去南城看他,今天不会回来。” 于是他就又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没出息的活不下去的模样? 纪式薇踢他示意他挪地方,挤到沙发一侧坐到他身旁:“听安姐又路过n市?” 纪格非眉头深锁,看着面前这一堆装满烈酒的高脚杯。 买醉?不可以。 胃出血过一次,他就长记性了。 可为什么被同一个女人次次撕扯啃噬得鲜血淋漓,都不长记性? 开口语气难免烦躁:“是,被甩了,又一次。” “你可以幸灾乐祸一个月。” 纪式薇摇摇头,真是数不清多少次了:“一个月之后呢?” “被甩第一次的时候,我没想过还有第十次。一个月之后,要么她自动承认非我不可,要么我逼她承认没我不行。” 纪式薇不是特别明白现下的情况:“就这样?” 纪格非嗤笑:“不然呢,再来十年?真以为你哥我没脾气?我只是不舍得对她发而已。” 纪式薇呛了一声,轻咳:“被你酸死。你怎么不知道在我面前收敛收敛?” 纪格非很鄙夷地看着她:“都写一户口本上二十多年了,有什么可收敛的。你以为拍道德模范的纪录片啊?” 纪式薇伸手抽出沙发后的靠枕就去捂他的脸:“我要是现在闷死你,也许你就不用等一个月了,要不要我帮你?” “滚!” “不识好人心!” “你识?我规劝你离崔亭那个老狐狸远点儿,你听了?” “那我让你离傅听安远点儿,你就能听?” “这能类比,举一反三吗?你都一大把年纪当妈的人了,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纪式薇差点跳起来:“你成熟,你最成熟了。这么成熟还被人甩十次。” “纪小七,你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她是你妹妹,有你这么爱幼的吗?” …… 第31章 花一开满就相爱在线阅读 !t; 第31章 花一开满就相爱 第31章 花一开满就相爱 第32章 终身最爱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2章 终身最爱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2章 终身最爱 !go 身上搭着的薄毯带着盛清和一惯的味道。 淡墨不知道自己夜里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而他又是什么时间醒来离开。 额头的异物感太过分明,淡墨睁开眼之前就挥手将额上被贴的那张便签撕了下来。 他的字迹比过去更加清逸。 “欠条:两顿饭。” “债主:淡墨。” “负债方:盛清和。” 淡墨忍不住笑出声,尤其是看到盛清和在便签一旁画的那只乌龟之后。 还真是难看得无极限。 她甚至能够想象出一惯挑剔的他边画边嫌弃自己画得丑蹙眉摇头的模样。 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识他画功的情景。 那些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总是猝不及防地从旧年月里杀出,让她屡次无法挑选出自己一生中最愉悦的时刻。 被从假期里揪出来放进奥赛零班的感觉,对于生物钟一入假期就自动调整成穴居冬眠的淡墨来说感受只有四个字:惨绝人寰。 讲课的数学老师非常特立独行,每次上课端着飘满茶叶的透明玻璃杯,穿着墨蓝色的马甲,挂着黑框眼镜就进教室不停地在讲台上来回做挪移运动。 那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淡墨掌握了一项了不得的技能,叫做睁眼睡觉*。 那个时候,被特别照顾的班内同学里也是特异人种扎堆。 有被代数逼疯在自带的水杯上标注“此人携带hiv,请勿触碰”用来发泄的学痴;也有不断研究逻辑数列最终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一句,突然结巴起来影响和外界沟通的学霸;更有每天拿她校服后背当演草纸,不断涂涂画画的并且对自己画功低劣全无意识的坐在她后排的厚脸皮的盛清和。 那个时候她脾气着实不算好,摸起桌面上的墨水瓶打开盖子回身就想往他头上倒:“大哥,我是要脸的好吗,你高度近视?” 盛清和伸出双手就想去碰她拿在手里微晃的墨水瓶:“小弟,你别冲动。” 淡墨用另一只手戳向自己后背:“去你的小弟,谁跟你称兄道弟。不近视那你看不到你在我校服上画的这乌龟有多难看吗?” 盛清和眨眨眼:“牺牲自己,毒死地球人民不是你的终身奋斗目标吗?坐你背后被荼毒的是我,你不用担心。” 淡墨眼波中流转的都是无可救药,把自己校服扒下来就扔给他:“洗干净。” 他立马换上委委屈屈一副小媳妇样儿,拈起她的校服一角拽下桌塞到储物柜里。 淡墨很想揍他:“再演,装得起劲是吧?” 盛清和就从木凳上起身跳到一旁,眯起眼黑眸散着凛冽的光。 他这一跳自己也觉得反应过大,于是又老老实实坐下,为免引起他人瞩目,格外轻声细语:“我都画了十七只乌龟了。这一个月他们每天龟速爬十米,都够从我家爬去你家了。爬了这么久,爬你心里去没?” 淡墨白他一眼,冷处理。 盛清和在身后用笔杆戳她,格外烦躁:“喂,明明先表白的是你,为什么我答应了还要倒追?” 淡墨懒得理他这个白痴。 盛清和在身后两腿一蹬,更泄气:“祖先说的对,最毒妇人心。” 淡墨看了半天桌面习题卷上那个抛物线好像都有乌龟在爬,她恨恨地回身:“铺垫了这么半天,说,到底想干嘛?” 终于得逞,盛清和笑弯了眼看她:“明天周帅哥的演唱会,我卖肾已经买好票了,去看?” 淡墨呛他一句:“好好说话。” “我求你和我去看演唱会?” “你的节操呢,你的男子汉气概呢,你的威武不能屈呢?好好说话。” “好,听你的,好好说。我诚心诚意地求你和我去看演唱会。” 淡墨:“……” 她像看个精神病一样看着他。 “祖国一大好青年被你折磨得身心俱创将成残废,你就没点儿羞愧感?” 淡墨觉得自己的理智被他数言数语尽数砸碎,快要疯魔。 “羞愧个鬼,我突然觉得我太伟大,竟然降服你为民除害。” ** 每每拾忆,总会格外想要立刻见到他。 淡墨跳下床去翻自己仍在客厅里的手机,已经想好电话拨出去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 终于从沙发后面捞起手机那刻,点亮屏幕,弹出的那个短信框却瞬间将她的轻松愉悦击得支离破碎。 利培酮…… 生活总是这样,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徐行短讯里那简短几个字,时隔五年,即便有所防备,她依然无法抵御。 她的手死死地攥着手机,整个手臂的温度在迅速流失。 五年,她用五年的时间来学习、武装自己,终于换来有朝一日做护他坚强盔甲的机会。 可她宁愿他不需要,自己只需要安静地做他生命中的软肋。 太多人问过她为什么要从法学系转到医学系。 为什么? 因为她想要治愈一个人。 以为他死,她只求偶尔怀念,安稳余生;幸得他生,她所期望的无非是倾尽所有,再不失去。 ** 虽然前一晚吵得很凶,一大早还是纪格非亲自做司机送纪式薇去警局。 路上崔亭来电,他一向不喜欢说缠绵的话,因为他自己总是忍不住抖落鸡皮疙瘩,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第一句就是:“我想你。” 纪格非恶意地摁喇叭。 纪式薇瞪他一眼,顺崔亭的毛:“一把年纪了,别学人家青少年。肤浅,一点儿深度都没有。就你这阅历,至少得说我想死你了才像话吧。” 纪格非肩膀一抖,像看个怪物似的看着她:“崔亭什么品位,你这样儿的都能忍?” 纪式薇闻言撇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听到话筒那边的崔亭说:“中午见你,等我送货上门。” 她笑,忽视纪格非黑下去的脸色:“好,我要精美包装的,简装概不签收。” ** 告别纪格非,一进警局,却发现老邢站在支队分区门口,往队长程立冬门前不住地瞄。 “看什么呢?” 老邢眸一亮:“跟门神一样严肃的老大今天收到美女送的锦旗,我来围观下老大会不会笑。” 纪式薇趴过去同看,半开的门缝中只见到队长程立冬和一个高挑的女子朦胧的背影。 “老大笑不笑有什么可看的?你又不是队里那些花痴少女。” 老邢挑眉:“和小安打赌,队长不笑我这得折二百大洋,性命攸关,必须认真侦查。” 她有些好奇:“为什么送锦旗来,我错过了什么?” “前几天老大举手之劳帮这位市民找到丢失的行李箱,里面据说有对她而言非常珍贵的她死去爱人的遗物,所以特地前来感谢。” 他们聊了几句之后,室内那个高挑的身影突然转身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蹲墙角被抓现形…… 纪式薇看老邢一眼,再抬头,却见对方盯视自己,密无缝隙,压迫感十足。 似曾相识的目光。 并不陌生的对峙感。 纪式薇呼吸一颤。 这才发现,原来此女是和她一样,均被自杀身亡的楚荆州劈腿过的楚荆州的前妻——梁学而。 第32章 终身最爱在线阅读 !t; 第32章 终身最爱 第32章 终身最爱 第33章 遗爱,憾生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3章 遗爱,憾生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3章 遗爱,憾生 !go 第三十三章/遗爱,憾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纪式薇总觉得梁学而离开时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意味深长。 梁学而也算城中名媛,而且不像她历来远离那个社交圈,完全抛离纪家的影响,梁学而在其间游走得游刃有余,且自领风骚。纪式薇虽没有和她有过直接接触,但是也因为各类报道知晓并且认得梁学而这一张脸。 原本觉得梁学而应该不认识自己,但是梁学而那个眼神却又动摇了纪式薇的这个认知。 就连邢伺都好奇,推推一动不动思考着的纪式薇问:“熟人?” 纪式薇摇头:“你这洞察力实在每况愈下,不是熟人。是同类!!没看到我和这位小姐都属美女吗?” 邢伺眼一翻:“就你,我说薇薇你谦虚下难道会憋死?” 他一敲脑袋想起更离谱的旧事:“你不是过去最恨别人说你好看吗,最近走火入魔导致性情大变?我记得之前有个高富帅被打,你路过英雄救帅。最后人家发短信夸你漂亮要请你吃饭,还被你无情伤害。” 纪式薇看着邢伺那个惋惜的模样蹙眉:“有吗?不记得。” 邢伺摆手:“有。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只回了两个字。” 纪式薇自己反而好奇起来:“老邢你可真八卦,是哪两个字?” 老邢面色瞬间深沉起来,严肃而认真地将那两个字摆上台:“去死。” ** 中午崔亭出现的时候,纪式薇已经在冬日的薄阳下站了一刻钟。 车停下来,坐在驾驶位上的助理eva开门下车,对纪式薇点点头就一言不发地自动步行离去。 崔亭从车后座下来,自然而然地替纪式薇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然后绕道驾驶位开门上车。 “四肢健全啊?”纪式薇眨眼,“为什么要麻烦eva,而且麻烦她开车送你过来之后,还要她自生自灭自己想办法回去。崔亭,你觉不觉得你这个老板当得和吸血鬼太像了?” 崔亭给她扣好安全带,毫无愧疚感:“eva喜欢这样,这算是成全她。” “你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怜香惜玉都不懂吗?” 崔亭嘴角一牵,表情无比纯良:“我懂啊,但那是你的专享。” 纪式薇一怔,耳后有些发烫:“我总觉得你每次说一句好听的话之后,都是要陷害我。这次怎么个陷害法?” 崔亭发动车子上路,故作深沉:“拐卖。” “eva刚失恋,需要积压成山的工作来霸占她胡思乱想的时间。” 纪式薇反应过来他是在对支使eva做解释:“你确定她不是想休假拥有更多时间疗伤?” 崔亭点头,不带一丝犹豫:“确定。因为她虽然失恋了,但是还未死心。更何况她不死心的对象是亭如松里那棵外表风流、内心纯情的老松树。她如果休假,没有办法每日见到宋松,才会更不开心。” 纪式薇侧身眯起眼,找到他话里的漏洞:“这样的话,为eva考虑,你难道不应该支使她做宋松的司机跟着宋松?让她在宋松面前不断地晃?” 崔亭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些侮辱到他的智商,一边车行神速,一边补充:“原因?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喜欢支使而已。” …… ** 车还没停,崔亭就让纪式薇闭上眼睛。 纪式薇虽然疑惑,却还是照做。 崔亭宽厚的手掌牵引着她下车往她未知的地方走去。 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侧,她闭着眼睛,也知道她和崔亭的步伐一致,他会将就她将步子迈小,两人左左右右一起向前走。 几分钟的路程之后,崔亭才松口:“可以睁开眼睛了,我知道你快要忍不住偷看了。” 纪式薇掐他,睁开眼的瞬间,却被面前这座中型别墅震撼到。 这样熟悉的院落设计,这样熟悉的别墅外观。 崔亭牵着有些失措的她进门,内里的布局尽在眼前的时候,纪式薇喉咙哽到说不出话来。 崔亭一副纵容且骄傲的模样:“你可以哭,不用忍。” 他脸上挂着无所谓的平常神情,实则却是像小孩子取得好成绩等待未知奖励一样的忐忑。 “我要是真哭了,怕你本事不够,哄不好。”她抱紧崔亭,眼睛明亮霸趺椿嵩谀隳抢铮磕阍趺椿嶂牢蚁胍蛔庋姆孔樱俊 “我只是业余水准,那张设计图当时只是随便一画。那个时候我已经决定和我爸还有我哥的职业规划不同,不想一样进入建筑这个领域,我已经决心报警校。” “那幅我完工的设计稿,我毕业典礼那天明明扔……” 崔亭看着她无奈地笑:“你扔了,一直在我这里。” 她从来不知道,却又带着无限期冀:“那天,你也在?” 他没有否认。 纪式薇只觉得不可思议:“我爸当时要关我禁闭,我一时发狠把它扔在酒吧后门的垃圾桶里,我记得我当时……” 她有些窘迫,连同自己的呼吸都更加灼烫起来。 崔亭很少能见到她抛却强势蛮横的外衣柔和甚至羞涩的模样,把存了很多年,从没有告诉过她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晚我一直在。从你吐槽那个酒吧后门难看,一直到你扔掉那张设计稿。”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不现身,你在等着看我笑话?” 她的脸如斯鲜妍,崔亭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一夜的明月,和月下那个当时似乎对全社会都异常不满,自言自语从空气到各类物件全部吐槽一遍的负能量少女。 那个因为纪格离的关系,叫嚷着“小叔的同学也得叫小叔,崔叔你好”的像向日葵一样灿烂的少女。 为什么没有现身? 崔亭有些幽怨:“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当时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吧?难道说你只记得你扔了一张设计图,其余的部分统统失忆?” 纪式薇笑,崔亭吃起醋来,一向会任性。 她当然记得。 就是在那个晚上,做了几年同学的楚荆州,从同学聚会的包房出来找到在酒吧后门的她。 纪行简说不可以做警察,她决定去做; 纪行简说不可以随便恋爱,可这一晚楚荆州的表白,她接受了。 那是她这一生中最叛逆的日子。 仗着父亲的爱,去和他作对;仗着随心前行,而不知自己有多莽撞不妥。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有一日,崔亭会从小叔的同学,变成她婚姻和爱情里终身的同学。 纪式薇决心耍赖:“真不记得了,但是记得小叔的同学很好看。” 她抬头看崔亭:“还记得后来,我很喜欢他,不表白会失眠。” 她笑得贼兮兮的:“崔叔,老实交代,你从什么开始建这座房子的?” 崔亭拍她脑袋:“别问这些没用的,喜欢吗?” 纪式薇又掐他:“明知故问。” 她挤眼:“喜欢,更喜欢这房子的男主人。” 崔亭却装傻:“刚刚路上噪音太大,周围人摁喇叭太响,这耳朵的听力真是越来越差了,你说什么?没听清楚。” ** 如果你不需要一种药物,不会将它备在身旁。 淡墨在盛清和回来之前,一直在不断地练习微笑。 好像这样,就不用为某些事烦恼。 盛清和乍一到家,淡墨便拽着他去看南姨,顺带告诉南姨回s城看看的打算。 她话不断,对比之下,盛清和话就少很多。 南姨瞪她一眼,面对盛清和却是柔和的笑:“小淡这几年大概是独居憋坏了,话越来越多。你要是受不了就给她贴块儿胶带。” 粘嘴? 什么破主意,淡墨拉盛清和的胳膊:“果然异性相吸。南姨这是要赤/裸/裸/地偏向你。” 南寄秋拎起竹筷打她:“每天他、他、他,清和、清和、清和的在我耳边念叨,到底是谁偏心宝贝的要命?!” 盛清和抓住淡墨的手:“南姨,没关系的,我会嫌弃得很含蓄的,尽量照顾她自尊,不会让她看出来。” 淡墨闻言别扭无比,提声怒斥:“盛清和,你什么意思?” 他给她夹了满满一碟菜,又给南姨乘汤:“别误会,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看着一度心灰消沉的淡墨重新恢复生机,南姨反而乐得见这一双小儿女斗嘴。 甚至警告淡墨:“别欺负清和。” 她一副要绝食的模样,盛清和掰开她的手,把筷子递到她手里,目光沉静夹杂着笑:“需要要我手把手教你怎么吃饭吗?” “还是说你想我喂你?” 他话毕真得拿起勺子舀一勺蔬菜粥递到她跟前:“张嘴总还会吧,刚才不是还很有活力吗?” 淡墨眼露凶光:“适可而止啊盛清和,革命的下场通常是被*。” 南姨笑:“你们俩这嘴啊!” 饭吃个差不多,南姨又提醒淡墨:“回s城的话,记得去看看你爸爸。买束茉莉花给他。” 淡墨摇头:“我们不能助涨他到了阴间还拿花勾引美女的恶习。” 南寄秋目光有些深,看得淡墨心底一颤。 她连语调都低了几分:“这几天我总是梦到你爸爸,他告诉我在那边有人欺负他。” “我告诉他了,我还年轻,不会去陪他,让他自己想办法。” “可又觉得他可怜,所以茉莉花就当安慰他好了。其实我本来想你去买些玩具枪放他墓前,又觉得你肯定会觉得你南姨疯了。” “算了,小淡。你爸脸皮那么厚,多半是骗我的,谁能欺负他呢?!” 淡墨不自觉地就攥紧盛清和的手。 南寄秋此生没有和她的父亲淡江成婚。 这一生,她从未和任何人结过婚。 她曾经劝过淡江给南姨一个交代,结果却没有任何改变。她知道淡江喜欢南寄秋,在她生母离开很多年以后。 难免觉得遗憾。 不知道淡江死前,会不会有意思后悔。 遗憾死别,后悔遗爱。 如此亏欠,是不是下一世还能遇见? 第33章 遗爱,憾生在线阅读 !t; 第33章 遗爱,憾生 第33章 遗爱,憾生 第34章 火星撞地球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4章 火星撞地球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4章 火星撞地球 !go 第三十四章/火星撞地球 淡墨没想到去s城之前回科室请假,竟然能撞上徐行和索锁的楼梯间大战。 索锁丝毫不避讳她,倒是徐行在瞄到她的身影之后整张脸腾得红到像要被烧化一样。 “今晚有人约我。”索锁手臂撑在白粉漆过的墙壁上,将徐行拦在墙角。 一字一字清晰地蹦到淡墨的耳膜上。 徐行脸带慌乱,隔着索锁对淡墨微笑,尽量镇定地问:“淡墨,收到我的检测结果信息了吧?” 索锁嗤笑一声,对长久僵持却毫无进展的结果似乎有些心灰:“你巴不得这样对不对,约我的不管是个高富帅还是地痞流氓你根本不在乎是不是?” 淡墨多少觉得进退两难,只好尽快遁走。可她还没碰到楼梯口的门,索锁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淡墨姐,你别走。” “没什么见不得光的,我不怕围观。” 明明是徐行居高临下,可实际情形却是索锁在掌控局势。 “索锁——” “徐行,徐老师。”索锁截断徐行的话。 在淡墨和徐行俱以为她会剖白心路的时候,索锁冒火的声音表述的却是:“要不是医院规定不能带宠物进来,我现在一定放我的狗出来咬死你!” ** 索锁“铿”一声摔上楼梯间的门消失之后,徐行依旧有些懵。 “索锁是个好姑娘。”淡墨自己深知这话完全是画蛇添足,可又忍不住。 “嗯。”徐行敷衍了她一个字。 淡墨顿时觉得他被索锁这一顿扫射无力还击的现状有些可怜:“还惦记纪式薇?” 徐行用手背遮住眼睛,语调有些颓然:“不知道。” “老墨,我没有真正恋爱过,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一个人开心。好像做什么都会扫兴,说什么都是废话。” 淡墨踩他一脚:“堂堂精神科医师,情商就这水准?” “哪怕你直接告诉索锁这句话。” 徐行声音更加闷得失色,很是懊恼:“我会紧张。” 以致无法开口。 他说完又觉得不对:“喂,你别一副八卦兮兮完了还可怜小爷我的模样。” 淡墨推开楼梯间的门:“有吗?那我以后满足你的愿望,尽量不着痕迹的可怜你。” 徐行毫不迟疑地就想敲她,忍了忍控制住自己的手臂转而问:“那药到底怎么回事?” 淡墨搁置在门把上的手一顿:“一个病人那里拿的。” “喂,我长了一张很好骗的脸?科里的病人用药你会一无所知以致需要找人化验成分?” 淡墨将他的话甩出耳朵,剜他一眼,避重就轻:“你知道的太多了,看来极度善良的我也不得不违法犯罪杀人灭口。” “来,告诉姐姐你想怎么死?” ** 姜姜术后出舱很快。 纪式薇跟崔亭去看过她一次,小姑娘在熟睡。 久未见到姜姜,甚至等等都好奇起来她的去向。 崔亭历来是睁眼说瞎话的高手,看向等等的柔和表情,很轻易地就让纪式薇回想起最初的悸动:“姜姜姐姐去环游世界,很快就会回来。” “她一个人?”等等边问,边正大光明地从侧前方纪式薇的果盘里偷剥好的水果切片放到面前自己的果盘里。 崔亭静静旁观,眼见纪式薇想伸手去打等等的手背,才一把攫住她的手攥紧,差点儿将她从高脚椅上拽下来。 “不,她和爷爷一起。” 等等似乎不是很适应爷爷那个称呼:“那我们以后也会去吗?” 崔亭松开纪式薇的手,改而抱起等等:“会。只要你想去,只要世界上有那样的地方,我们以后都会去。” 等等还是不放心:“如果是我喜欢,小七很讨厌的地方呢?” 崔亭刮刮他的鼻尖,看到纪式薇一副“你完了你被儿子坑了遇到二选一的难题”的幸灾乐祸的模样,唇角一牵格外语重心长:“爸爸在努力赚钱,等我们有钱了,克隆一个爸爸出来。一个陪你,一个陪妈妈。” 纪式薇闻言被刚喝进去的柠檬水呛到,咳嗽半天才缓过来:“崔亭你说话能不能讲点儿科学?!” 崔亭轻拍她的背,力道恰到好处:“不科学?你这奔三的人了和儿子抢水果的确不科学。” 纪式薇平息下去的咳嗽又涌上来一波:“等等迟早被你宠坏,明明是你儿子偷吃我的水果!” 崔亭居高临下更贴近她,俯/下/身/作势要吻她:“我惯他,你有意见?” 他的气息还没铺天盖地侵入她的领地,随便一句话已经杀得她片甲不留:“你有意见也可以,再生一个。” “小2将来给你宠,我保证没意见。” ** 阅历这个东西,有时候是骗不了人的。 纪式薇跟崔亭每多相处一秒,都觉得时间让他的狐狸尾巴长得过长,当然,美其名曰——阅历深厚。 而她对付他翘起的狐狸尾巴一向没有良策,除了武力报复之外。但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如果崔亭不让她,连这个报复办法也是空谈。 纪式薇不知道他在背后做过多少事情,当然她更想用不知道崔亭背着她干了多少勾当来形容。 回秋庐的路上,纪式薇还忍不住质疑:“我才是我爸妈的女儿,是吧?” 崔亭点头。 “那为什么你们约好今晚见面,而我是最后被通知并且被动的需要陪同到场的那一个?” 到了家,崔亭抱着等等进门。 纪式薇随后入内,这才发现连最近自身难保的纪格非都在,甚至一向行无踪影的小叔纪格离都被召唤回来。 再加上栾奕和纪行简。 现在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是四比三,她总有一种下场会很凄惨的预感。 小叔纪格离生的晚,和纪格非没有相差几岁,都是栾奕和纪行简带大,连名字都不像是叔侄,反而像是兄弟,做派性格甚至都相仿。 纪式薇觉得自己笑得有些僵,不知道旁人看起来有没有哭笑不得的效果。 “爸、妈、小叔、哥。”崔亭郑重其事地向大家问好,温润的声音一出,却吓得纪式薇一哆嗦。 她一向是知道崔亭脸皮厚的,但他和纪格非一向是对峙的状态,如今却低下姿态问候纪格非。再者不知道栾奕和纪行简能否接受这跳跃性的称呼。 室外,冬寒三尺;室内,僵持三秒之后,栾奕招呼他们落座,而后和等等开始亲热。 纪行简把崔亭叫去书房,纪格非和纪格离很快跟进去。 剩下纪式薇在客厅沙发上辗转难安。 这诺大的城市,这空间富余的房子,此刻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崔亭的身旁。 栾奕看出她心不在焉:“你爸不会吃了他的。他来过这里很多次,哪次都没缺胳膊断腿吧?” “妈,我这次不担心爸他们欺负他。我怕他口无遮拦,气到你的纪先生。”纪式薇的眼几乎都要挂到书房门上。 栾奕笑,雍容的脸庞上慢慢染上和煦的意味:“怎么会?他第一次来,你爸站在阳台上看他在外面冻了半夜,也没见他耐心耗尽离开。” “第二次你哥一时不小心碰了他几下,他也没有还手啊。” “还有一次,你爸以时速三个字的语速训示,他也在家里呆了半天,没有找借口脱身。” 栾奕捏捏等等的鼻子:“你爸虽然没说,但是你心心念念这个人,他又肯为你来争取你爸这块儿难啃的骨头,你爸他还是满意的。” ** 书房里,脸色最冷的当属纪格非。从他被栾奕通知回家面见未来妹夫商讨他们的婚礼事宜开始,他的心情就开始渐渐阴霾爬升。 崔亭很有效率。 时间、地点……事关婚礼的很多事项,他都有了计划,并且将进度都一一注明。 “你的红颜知己都料理妥当了?”他干脆从书房的榻椅上站起来,纪格离拉了他一下都没拉住。 “没有”,崔亭侧身看向他,“我没有这种东西”。 纪格非明显讽刺更深:“我查清楚,才知道你当做女儿养的小女孩不是你的女儿,可外面传成什么模样你又知道吗?” “小七嫁给你,被听信流言的人指指点点说做人后妈,你tm想过这种情形有多恶心吗?” 崔亭不卑不亢:“抱歉,我没有办法放开她的手。日后流言即便被真相攻破,小七面临的也会有众人对崔家私生活的猜疑。这是我崔亭一样觉得恶心的东西。你如果有办法堵住悠悠之口,我愿意虚心请教。” “她的男人这一生,不可能是任何人,只能是我。” “对小七而言,你是个好哥哥,我有分辨的能力。” “对小七而言,我会是个好丈夫,我希望哥你一样有分辨的能力,给我们祝福。” 哥…… 纪格非推了下身后的榻椅,始终膈应从崔亭嘴里听到这个称呼。 第34章 火星撞地球在线阅读 !t; 第34章 火星撞地球 第34章 火星撞地球 第35章 野蛮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5章 野蛮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5章 野蛮 !go 第三十五章/野蛮 纪式薇不知道四个男人在书房里到底都谈了些什么,她好奇,但是每个人都是一副唇齿严丝合缝不打算透露任何一个字出来的模样,让她无从推断,更无法探知一二。 开宴之后,纪格非一脸面沉入水。 却不断地给站在一旁的杨妈使眼色,而杨妈会意不断地往崔亭的透明酒杯内添酒。 纪行简当前,纪式薇有所忌惮。对面又是小叔纪格离,连桌面下伸脚踩斜对面的纪格非一下都办不到。 灌入的酒越多,崔亭眼中的光越亮。 满桌珍馐被无视,好像所有人都成了看客,所有的审视都加诸到了崔亭一个人身上。 鸿门宴? 依照纪行简粗暴直接的性格,不会屑于搞这样的小动作。何况栾奕告诉她,纪行简这关,崔亭已过。 略一思忖,纪式薇恨不能拈起桌面的刀叉戳到纪格非身上去。 “小七,亭子”,倒是纪格离倏尔笑开,打破那莫名其妙的冷寂的气氛,“媒人算是叔叔我吗?如果没有我,你们现在都不一定认识吧?” 他顺带拍了纪格非肩膀一掌:“格格,你这心眼太小了。虽说今天是在自己家里,可丢人丢到自己家里也是丢。你叔叔我的同学都是精英,人以群分嘛,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纪格非薄唇一抿:“再那么叫我试试?别仗着你辈分大就为老不尊。” 纪格离痛心疾首地摇头,向纪行简申诉:“哥,你这家庭教育都失败到这地步了,不管管?” 栾奕笑着递给他一碗莲子羹,扫纪行简一眼才一字一顿地特意嘱咐:“分格非一勺,堵死你们两个的嘴。” 这样轻松的家庭氛围,身在支离破碎家庭环境里的崔亭有生之年未曾有机会触及,忍不住去握纪式薇的手。 好像抓住她的手,就能抓住这一室温馨。 纪式薇轻轻回握,这才低头对等等附和:“等等,家里最英明的就是你外婆。你要时刻记得这条真理。” ** 整完,纪式薇旁观崔亭多次举起酒杯饮净,最后他告辞离开的时候,终究不能放心。 他从来自制力甚好,这几个月以来,她还从未曾见过他过量失态的模样。 可他酒醉的前兆,她亦心中有数。 他酒品甚好,越醉越乖,话越少。 栾奕不舍得等等,纪格离也一直逗他玩。纪式薇最终还是留下等等,只身跟随崔亭离开。 把崔亭塞进副驾驶,纪式薇才上车。 刚落座,火热的掌心就贴了过来,触及她的腿侧。 她一甩,崔亭闷哼一声。 深邃如潭的双眸继续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他连呼出的每一缕气息,都不断地在她周身萦绕。 炽热、有毒。 他微微起身靠近,毒素就迅速在纪式薇体内蔓延,让她的心跳,瞬间失去正常的节奏。 他的笑声很低,拨一下她额前的碎发,眼睫一垂,双手就伸出去摁住她的双肩。 细碎的战栗感从后背涌上纪式薇全身,她看到崔亭唇畔翘起的那个弧度,克制自己即将出窍的*。 “崔亭”,她伸出手抵在他胸前,“你醉了”。 崔亭摇头,他的声音像车外坏掉不断忽闪的路灯一样缥缈,攥住她的手,拉扯到自己身下:“要测下我体内酒精的浓度吗?” 他垂眸凝视她,强调:“我没醉。小七,我很清醒。” 他的目光即刻甚至挂上一丝挑衅,纪式薇更加确定他已醉,忽略他蛮横的声明,用力抽自己的手出来。 崔亭双眼迷蒙,声音喑哑,他忽而脱力跌回椅背:“你不相信?” 他身体规矩地贴在车座上,火热的掌心却又开始在她腰侧游移。 纪式薇皮肤禁不住紧缩,咬咬牙瞪他。 “我没醉。在北非那几年,我醉了从来看不到你。” 纪式薇打火的动作一滞,心头一瞬微酸。 崔亭随后嚯得拉开她腰侧的裙装拉链:“你看,我现在看得到你,你是活的。” “还会瞪我,是真的,不是假的。” 他的声音丝丝入耳,均扣在纪式薇心弦上。 她放任他为非作歹的手,点火之后伸手去碰他的额头,和他掌心一样烫:“烧坏了,流氓耍的丝毫没有技术含量。” 她慢慢将车开动,目光掠过一阵担忧,不知道为什么酒醉还能引起高热,这样晚,他又从来不备私人医生,医院只能挂急诊,不知道会不会引发他许久未发作过的少爷脾气。 “崔亭?” 他虚虚的嗯了一声。 纪式薇的语气带些劝哄:“让你的手礼貌地离开我的身体,好不好?” 崔亭的眼更乱几分:“纪格非欺负我,你无动于衷。” 听他这句话,又好像是真没醉。 纪式薇叹口气:“他考验你呢。” “不是无所不能、无往不利的吗,今天这么绵羊?我哥比你年轻,道行比你浅,别装委屈。” 崔亭的掌心似乎沁出些许薄汗,透过她开启的拉链贴向她的肌肤:“不委屈。兄债妹还,他迫害我,你怎么补偿?嗯?” 哧—— 纪式薇急刹车将车停在路旁。 侧身打量崔亭的脸,重新系好他身前的安全带,而后顺手整理自己的衣装。 将崔亭的手臂恩回他自己身侧。 “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再乱动一下,扔你下车。” 她说得这样郑重其事,崔亭却在她重新发动汽车的那一刻故技重施。 纪式薇当即失笑,懊恼地咬紧双齿。 拳一挥推崔亭回去,音色清明洪亮:“崔亭,你tm到底是对车/震有多大的执念?” ** 近期内淡墨都不接住院病人,只接门诊。 这种情况下,时间相对好调配。 直到和盛清和踏上s城的土地,她还满脸的无法置信。 南姨当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等他们到s城,去祭拜淡江的时候带一束茉莉花,淡墨当时没有答应前,南姨已经主动提出作罢。 可他们到s城的第一站,还是带着茉莉花去祭拜淡江。 盛清和难免想起淡墨之前带他去n市墓园见到的那块墓碑,再看淡墨坚毅的神色,勾住她的手并肩而行。 “怕吗?”淡墨声音很轻,“都说近乡情怯,很久没回来这个城市,怕不怕?” 她一脸肃色,盛清和把茉莉花捧到她身前:“有你这个女骑士在。” 淡墨撇嘴:“怕也没关系,先在这墓地见见死人鬼怪壮胆,这样万一不小心见了某些活人,也无所谓。” 石板路尽头,才是淡江沉睡的地方。 墓碑上他的照片,是而立之年的旧照。上面的他眉眼温和,带着金丝边框眼镜,配着纯白的衬衫,像是教书先生,没有任何商人的气息。 淡墨从他手里接过茉莉:“我爸外表从来很具欺骗性。” 她放下花而后推推盛清和:“别傻站着,叫爸啊!” “你就说:爸,我离了你女儿就没法活了,我太喜欢她了。即便她变成丑八怪或者老巫婆我也一样喜欢。她所有的歪理我都会当做真理,她所有的作为无论对错我都无条件支持。您老在地下一定放心。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比她更好的女子。” 盛清和一愣。 淡墨眼底带笑,露出些许不满:“快说,一字不能换,复述一遍。” 第35章 野蛮在线阅读 !t; 第35章 野蛮 第35章 野蛮 第36章 伪善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6章 伪善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6章 伪善 !go 第三十六章/伪善 夜色像缓慢流动的黑河,纪式薇觉得窗一开,浓重的夜色就能将她和此刻龟毛得让她全身都无比暴躁的崔亭淹没。 急诊室一侧的活动床上,崔亭的脸苍白间颊染粉红,看起来是一副不甚清醒的模样。 他颀长的身躯窝在床上显得床短几截,自身的眉峰紧蹙,似乎格外不愉。 她那样艰难才劝动他到医院一趟,代价就是忍受他在短短几分钟内,挑剔周遭的环境和一切事物。 这样短的时间内,他已经从床短、床硬、床窄一路数落到房间冰凉、嘈杂、简陋。 外加地板、墙面、铺位不合理的颜色搭配,以及室内不合理的空间布局。 他安静下来时。 即便躺在那里,仍旧整洁无皱的一丝不苟的衬衫外加他搭在身上的深色西装显得他整个人机械而严肃。 只有挽起衣袖搭在床沿的手臂和那滔滔不绝的话,才让人觉得这不是个假人,而是活的。 周围其他的床位上还有些或在休整静躺或挂点滴的人。 间或夹杂着些许人声。 他们谁都没有惊动。 即便一个电话,能换来一个安静舒适的病房,以及一个不被打扰的私人空间。 这座医院的新病房楼,还是出自亭如松的手笔,且尚未竣工。 间或有护士不断地打量他们,窃窃私语几句然后离开。 医院沉闷紧绷的氛围让崔亭静默了几分钟,而后闭着眼再度对纪式薇抱怨:“冰火两重天,胳膊要被输进去的点滴冻断了,我这么惨,你有没有什么想发表的感言?” 纪式薇握住他的手,果然一派冰凉,感觉不到他原有的体温。 “有。你现在说话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喑哑难听,我其实一早想要你闭嘴。” 崔亭嚯得睁眼,定论:“毒妇。” 纪式薇漫不经心地轻抚他的侧脸,语调认真,反击:“一向有毒,你争气些,有本事别喜欢啊!” 崔亭的笑如初绽的花层开层落,无限扩大:“不能。这是我的义务。” “瞎扯。”纪式薇啐他。 崔亭嗤笑,夸张地叹气:“小七,再看医院白色的墙、白色的床、白色的窗……我真的要瞎了。” 纪式薇垂眸微一思索:“你求我啊,求我我就答应你输完立马回家。” “怎么求?”崔亭慢斯条理,不紧不慢地问。 忽而笑问:“以身不耻下问?” 这感觉,就好像引诱猎物半天,最后自己掉进陷阱节操不保。 纪式薇忍不住拧他耳朵:“体验生活要诚心。之前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环境吧?堂堂崔总、崔工,有没有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不自在?” 崔亭毫不掩饰自己满脸的郁卒,留下一番纪式薇觉得颇为变态的言论:“有。打个比方,大概就好像我终于在车上压倒你剥个干净,将要进入的时候,车门突然自动打开,伸进一张陌生人求知甚渴的脸。” “你感受一下,这种迫不及待想离开此地的感觉。” ** 药物作用,崔亭很快克制不住自己渐渐撑不住眼皮睡着。 借此空暇,纪式薇就出来在楼道里给栾奕打电话报平安,理所当然地抹去崔亭喝到医院来这一段。 电话挂断之后,一转身,却看到身后一双深邃的染满厉色的眼睛。 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 不是不意外—— 因为眼前这个近日曾有过一面之交的梁学而正在一步步向她逼近,而不是擦身而过。 梁学而本就极高,此刻踩着九厘米的高跟鞋,站在纪式薇身前,以一种绝对的居高临下的姿态。 近身时,梁学而紧绷的脸才漏出一丝不达眼底的浅笑:“纪小姐?上次警局匆忙见过一面。我是楚荆州的前妻梁学而。我想你应该也认识我。” “上次时间紧迫,没来得及打招呼。” 纪式薇点头。 他们之间唯一的牵扯,只有同识楚荆州。 而今楚荆州已逝,他生前她们不曾见过不曾有过任何一丝交流,他死后她们似乎更没有寒暄的必要。 楚荆州……而今,这并不是一个可以作为话题的存在。 纪式薇沉默,想要绕过她离开。 梁学而同样沉默看着她迈步,即将错身而过那一刻,却又再度开口将纪式薇钉在原地。 “和荆州婚前,我就很好奇想要见你。现在方不方便聊几句?” 纪式薇没接腔。 梁学而忽而笑:“纪小姐难道怕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影响你平静幸福的生活?” “荆州说你是世界上最无畏的女人,原来他是在跟我讲笑话。” 纪式薇太阳穴猛跳:“我们之间的话题,无非和故人有关。除此之外,毫无牵扯。” “怕?”她好像听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笑话。 “梁小姐是高看现今已故的楚荆州对我的影响力,还是认为自己几句话,就能有翻天覆地的能力?” “我不知道梁小姐是以让别人不快为生活的动力。” 梁学而面部一怔:“我不是洪水猛兽,楚荆州也已经是个死人。我一向也没有为死人争风吃醋的习惯,更不会去觊觎你的什么。” 纪式薇满脸不置可否:“既然如此,我们聊什么?” 并不相干,最好的结局是总无牵扯。 梁学而勾唇微笑,这一次笑意终于从眼底渗出来,点亮了她整张面庞:“作为一个女人,我只是出于同情心想要给另一个女人一些忠告。仅此而已。” “希望她能早日看清这世界上某些伪善的渣滓,不要误入迷途,终身抱憾。” 她整张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正因为如此,才越发让纪式薇觉得虚假。 “同情心?”她微眨眼,睫毛在眼下刷出一片阴影,“梁小姐既然眼下同情心泛滥,不如继续同情同情我,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此刻看到你,听你讲这些话,非常影响心情。” 梁学而的眉骤然挑起,似乎对纪式薇这样的反应毫无准备。 可她也只犹豫了三秒,就接口,语速前所未有的快,似乎担心一停下来就再也无法继续,或者担心面前的人会无法听下去,中途退场。 “觉得我来者不善?楚荆州本身是个四处留情的人渣,知道他是个人渣还嫁的我,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楚家迅速被掀翻的时候,我在外地。等我回来,那个人渣只剩下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你说奇不奇怪?放弃这个人渣离婚的时候,我松了口气。他不活了,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伤心。” “犯贱?我也觉得如此。” 她这样荒凉的语调,一声声切割着纪式薇脆弱的神经,这个强势的女人偶一示弱,杀伤力比剑拔弩张那刻更甚。 “被弃的我很难过,他心头的白月光却不难过。没想到他活了二十几年,活着是圈里的笑话,死了依然是个笑话。” 纪式薇没有离开,觉得梁学而这一番言语背后是个悲哀可怜的身影。 却并不想继续纠缠:“你找错了对象,我不是他的白月光。没有人会出轨把白月光踩在脚下,不知珍惜。” 梁学而略一迟疑,而后用微笑掩饰适才那一番地动山摇:“你可以当我所有的话都是开玩笑,只要你开得起。” “纪小姐,我不会让他白死的。” 不愉染上眉梢眼角。 纪式薇最后扫她一眼,刻意强调:“谢谢你的同情心,这已经是我有生之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离开之时,梁学而却还在她身后补充:“不问问我来医院做什么吗?” 好像不管她需不需要答案,梁学而都不会罢休。 “荆州的奶奶病了,肺癌晚期。我如果不来,大概没有其他人会来看一个将死的毫无利用价值的病入膏肓的老太太。” ** 从墓地出来,下一站就是当年租过的公寓。 房子早已不在。 淡墨立在公寓楼外,触目都是再也拼凑不起的废墟。所有的断壁残垣,都在残忍的告诉她一个事实:过去就是过去。 风吹过的脸颊,冷冰冰的感觉让温度瞬间褪散。 她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许多许多的情绪像是疯长的野草缠在她的心上。 “怀旧真是个奢侈的东西”,她下意识地就去往盛清和身上靠,“故事里的破镜重圆,不都是回到老地方看一看,还能从公寓门前的花盆下抽出过去的钥匙开门进去,到我们这里怎么就成了一堆破砖烂瓦。” 盛清和眼中错愕的光一闪,开口云淡风轻:“没拆,即便能进去,也不是当时的模样了。” 她本能地侧身避开他的眼睛。 果然,听到他在身后浅淡微带自嘲的声音:“你告诉我分手的那天,我已经将里面砸烂,碎的很彻底。”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好笑的。千里迢迢回来招惹你,这么长时间,却一直回避我曾经和现在都释怀不了的一个问题。” 淡墨不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这样轻易地揭开那些过去,心像静寂已久的湖,一旦荡起任何一丝涟漪,都再也无法回复平静。 “为什么?” 他的语调似乎也没什么起伏,于她却已是惊涛骇浪:“当年那么决绝突然地踹了我,为什么?” 淡墨咬牙挤出几个字:“你知道我爱你。” 她看不到,也知道他在点头:“是。就像你一样知道,我对此耿耿于怀。” 这么多天的风平浪静,总归是虚假的安宁。 她知道不该单方面去苛求他不追究过去,可她无法开口。 “即便你绝口不提的代价,是现在换我离开你?” 第36章 伪善在线阅读 !t; 第36章 伪善 第36章 伪善 第37章 变故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7章 变故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7章 变故 !go 第三十七章:变故 “即便你绝口不提的代价,是现在换我离开你。你依旧没什么想说的吗?” 盛清和话落锁眉,淡墨脑海乱到了极点,面对他抛来的问题,更不知道从何说起。 连从前他那双看起来总是温情脉脉的双眸,此刻都已经黯淡失色。 她的心在他的沉默间一寸寸凉下去。 他的心在她的沉默间一寸寸化成石。 人是物非的场景近在眼前。 淡墨深吸进一口气,看到他身后那些扬起的尘埃,声音像被那些砂砾磨过一样沙哑。 想起交给徐行去化验的那一堆药片,一瞬间,她能组织起来的回应只剩本能地回击:“你呢,你没有瞒着我的事情吗?” 她从来知道重温旧梦的路不好走,却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摔倒在最开始的地方。 这份感情里,她最引以为傲的是他们之间对相爱的深信不疑。 这种深信不疑是建立在彼此了解的基础之上的。 可正因为她了解他,所以她也明白,如果没有一个让他认可的答案,纵使在一起,也是意难平。 相爱重要,但并不是依靠相爱两个人就能够轻易得地久天长。 再一次,她怯懦地想逃避。 他在身旁,那段她讳莫如深的旧事也曾偶尔在夜深侵袭她的神经,让她每回想一次,都倍受筋疲力尽的折磨。 告诉他? 他既然对此一无所知,她便想永远保留。 那不是一件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那并不是一个惯常的误会。 她突然想起之前她莽撞地跑去他的公寓挑破他真实身份相认的那个凌晨。 初起的晨曦间,那时他说:“我有很多时间慢慢等你开口。” 她抓住他的手臂,凉意顺着她的掌心侵袭盛清和的身躯。 她笑起来从来是眉眼璀璨,但是此刻每丝笑却都像是在讽刺他:“几个月是很多时间?这就是你说的慢慢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呢,你没有瞒着我的事情吗?” 她突然就在彼此之间竖起一面墙,满身都是防备。 似乎他站在她面前,她仅仅看一眼,都是无法言喻的伤。 盛清和一言未发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看,眸色深如海,让人一时间无法分辨其间的内容。 反复、僵持、投降、认输。 很多情绪翻腾过后,盛清和突然蹙眉抱紧淡墨略微颤抖的身躯。 有些无可奈何,却也甘之如饴。 狠狠地将她扣紧拥在怀里,他才抽出另外一只手臂在她腰侧轻拧。 他的力道慢慢加深,直到听到她吃痛的声音才即刻松手,声音凌厉肃然:“有些话说出口,后悔也收不回去。想好哪里错了吗?” 她不说话,盛清和自言自语般继续:“告诉我,盛清和是你的敌人吗?” 淡墨摇头。 想起当年公寓里被自己砸乱的那个破败的现场。 回顾那个凌乱的画面,盛清和有些无法直视过去的那个年少冲动的自己。 一时懊恼:“我反省我的问题。刚刚那一瞬间,想起被踹的过去,我是想逼问你。” “是我出尔反尔,说好等你开口,却一时冲动反悔。” “是我言而无信。” “是我小心眼。” “是我斤斤计较。” “是我想不开。” “是我想追根究底。” “是我情绪起伏自控力差波及你。” “我是卑鄙的小人。” “我长了脑袋只是为了提高身高。” “是我拖累社会情商。” “我没有站在你的立场换位思考。” “我应该记得那些年难过的并不只有我自己。” “我是混蛋,不应该忽冷忽热对你冷言冷语。” “我不应该吓唬你。” “我不应该翻旧账。” “我不应该学祥林嫂摆出一张哀怨的脸来觉得自己是世界第一惨。” …… 他的话好像永远说不完,直到他用了那样多的形容词贬低自己之后,在她阴霾遍布的脸上终于看到笑容,才再度将话题转移回她身上:“你呢,你哪里有问题?” 形势反转地这样快,淡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以为他要么会冷言冷语回击,要么会选择怒极之下一走了之。 可他都没有。 她的盛清和一直站在她身旁,之前和现在,未曾转移。 从始至终,都是她在以狭隘的思维揣度他的心理。 他永远给她机会。她可以后悔,她可以回头,也可以任性。 “是我草木皆兵。”她闷声闷气地回,没什么底气,认识到自己搞砸了。 盛清和又作势要去拧她耳朵:“还有呢?反省的还不够深刻,继续说。” 到底是男女气力不同。 他这些时日的安静,让她忘了而今的盛清和已经是个逼近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 她自诩的强悍,在他面前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没了。”她知道他总会包容,所以低头平复自己的情绪之后,再度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气势高昂地瞪他。 以她一贯嚣张的姿态。 这女人…… 盛清和一时间被她气笑,迫不及待地收回手臂想要甩开她,却被她再度攀附手臂,钻到他怀里抱住不放。 “还没想好到底错在哪里?”他的声音再度冷下来,不留情面地去一根一根地掰她扣在他腰侧的手。 淡墨重新贴紧,又被他再度扒开。 拉锯战打响,长久没有丝毫进展。 终于还是淡墨忍不住跳脚,劈头盖脸地训斥他:“盛清和,你有完没完!!你这样像个男人吗?我都已经认识到自己错了,就差投怀送抱了,你都还不为所动,你想看我表演哭戏,哭条长江出来给你看吗?” 他这个时候的脸色光用冷来形容已经不够。 淡墨看着他眯起的双眼,下一秒,已经被他忍无可忍一般再度拉近贴在他胸膛上。 他的吻印下来贴上她的唇之前带着无法释怀的怒气:“是我太纵容你了。淡墨,你犯得最大的错,就是在我滔滔不绝的时候,没以身试法堵住我的嘴,就像我即刻要做的这样。” 唇舌交缠够了,近乎将她的呼吸都掠夺,他才放开她,学着她习惯性地对待他的言辞:“说,我是你的男人,唯一的一个,以后你会三从四德。一个字都不能有差错,完整地复述一遍给我听。” 淡墨感觉到耳中突突跳动的声音,下意识地用脚踢他:“神经病。” 他手臂一动手掌包裹住她的右膝:“学以致用,是你教得好。你自己说说看,除了暴力这一个长处之外,你还有什么优点?” ** 到s城第一晚,经历那一场无声的厮杀角斗之后,淡墨觉得自己在盛清和面前输的异常惨烈。 不知道为什么,此前还是她在主导二人的关系。 旧地重游第一天,竟然完全反转,在他强势的姿态面前,她成了无比被动的那一个。 被驯养、调/教的感觉让一贯强势的她觉得陌生且懊恼。 直到夜晚进了酒店包房,她都还是抱臂贴在墙上远观他倚靠在床边的颀长身躯。 以一副敬而远之的姿态。 总觉得靠近一分,自己就会再度轻易地被他攻击得很惨。 盛清和随手翻阅酒店提供的当地报纸,动作一派自如,反倒是她心绪不宁,手脚无处安放。 他越冷静自持,她便越发咬牙切齿。 此前还在担心他会不喜面对s城的一切,担心自己拉扯他故地重游他会有负担,不希望他联想起任何不愉快的过去。 担心他在这里再度遇到已是陌路的盛家人。 现在看来完全是她杞人忧天。 他已经有了可以挑起一切的肩膀,连同撑起她那半边天空的力量。 她沉思片刻,依旧有些不甘心,却只能挑最无关痛痒的地方下手:“灯光很暗,你这样看下去,迟早会破坏眼睛健康,俗称——眼瞎。” 盛清和没抬头:“嗯,没关系。我视力变差,这样才会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觉得过于丑。” “你——” 淡墨被他一句话再度堵死,立在原地数秒,然后走到他身前,手一挥抽走他眼前的报纸。 盛清和下意识地抬眼,淡墨这才看清他眼底的细微波动,衬得他眼眶微红。 她后知后觉地去看被她抽走扔在一旁的报纸,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似乎从她进门之后,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同一个版面,再未翻动过。 被她扔得微微散开的报纸上,最上面露出的那个版面,带着一张巨幅照片。 很惨烈的车祸现场。 那是一辆被挤压得车头变形的q7,外加一个显眼无比的标题:星河董事——盛临安遭遇重大车祸,命垂一线。 ** 时间就是这样凑巧。 他们刚刚重回s城,盛临安竟然就在此刻遭遇意外。 即便他是清和的生父,在当初盛青山失踪的事件上,他放任续弦颜冬为首的颜家污蔑盛清和的过去,他自身为了利益挤压盛清和的情形,淡墨并不能释怀。 她握着盛清和的手,看得出他压抑的在意,试图安慰:“不是今天,也会是未来的某一天,他总会死,即便无可挽回,也没什么可伤心的。” 他习惯性地狡辩:“我看起来像是伤心?” 淡墨微俯下/身,扳正他的脸,将他脸上的神情仔仔细细查看一遍:“难过的时候,表现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俗话不是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滚!” 她直接跨坐到他大腿上:“不滚,我滚了你还得立即求我回来,多麻烦。” “他再无情无义冷血到不念血缘之亲,但是他是你父亲的这个事实,无法更改。” “认贼作父的都有,有个人渣做父也没什么丢人的。” “你到底是要安慰我,还是雪上加霜?” 淡墨坏笑,身体微动,在他腿间轻蹭:“主要目的是安慰你,顺带看看有没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他有些严肃:“自己欲/求/不/满想借用我的身体,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姑娘,你脸皮厚到一定境界了。” 淡墨理直气壮,直面他:“本姑娘是贪得无厌,可你这不解风情的程度也越来越令人发指了。” 她的眼睛不断地在他眼前忽闪,看他蹙眉的模样有些失神,抱紧他:“别难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盛清和没有立刻给予淡墨回应。淡墨总觉得他连呼吸都隐去没什么声音。 过了半响他才说:“我是那么婆婆妈妈,要死要活,会哭会闹的人吗?我一点儿都不在意。你把那些精力好好用在想想怎么讨爷欢心上,少杞人忧天。” 隔了几分钟,他又再度开口:“不是我。我没有做过。” 重逢以来,他从未再度提起当年和盛青山的纠葛。 他摸她的头顶:“最初的时候,只有你是相信我的。被踹之后……” 那时他便不再确定。 毕竟相信他爱她,和不相信他的为人,也并不矛盾。 这些时日的相处,现在他可以告诉自己:最终她还是相信他的。 这是他最觉得欣慰的一件事情。 他需要的并不是她觉得自己做错事却因为爱他而包容,而是她坚定不移的信任。 他此刻大概有些许失落。 但不是因为盛临安会不声不响地突然去世。而是因为盛临安死了的话,在盛临安心里,盛清和就永远都是他养大的,会对他另外的爱子痛下杀手的儿子。 他的清白,在盛临安那里,将永远无法洗刷重现。 他不说,淡墨也了然他心底的想法。 盛青山虽活着回来了,她也曾偶遇过盛欺霜。 如果盛青山已经为他正名,那么盛欺霜不会毫无透露。 他们当年将他逼出盛家,攫取了清和外公留下的一切。需要的自然是旧事的尘埃落定,而不是被他们钉在耻辱柱上的旧人再掀波澜。 也许盛青山向某些人透露了口风。 可那必然不是盛家人期望的那一种结果,想必也会封锁消息。 ** 可淡墨没有想到,她避之不及,盛家人却再度来打搅他们的安宁。 陌生的号码打进她手机的时候,那端短暂停顿的数秒,已经让淡墨有了些许联想。 某些时刻,她总是格外相信自己的直觉。 大脑发出挂断电话的指令之后,那端的人却先于她的拒绝表露恳求。 “淡墨,是我,别挂断。就几分钟。” 淡墨不知道盛青山从哪里找到她的通讯方式,想起盛清和看到报纸那刻的神情,最终忍住挂断的冲动:“我保留随时切断通话的权利。” “谢谢。我父亲遭遇意外事故,还没有脱离危险。”他说得小心翼翼,似乎唯恐哪个词触及淡墨的底线。 他在那端始终等不到淡墨的应答,只好继续试探:“我哥……” 他将那个称呼说出口那刻,淡墨突然出声,甚至猜到他没说出口的下半个问句,给出他答案:“他死了吗?如果他死了,我会劝清和去墓地拜祭他。毕竟和死亡相比,再多恩怨都微不足道。如果他还活着,清和即便想去见他,我也会阻拦他的决定。” “如果他们父子关系还有一线生机,那只能是无情的盛先生,自己主动走到清和面前来。” “我爸他可能撑不下去,淡墨,你不能替我哥做决定。” 淡墨语气悲戚却无比坚定,不带一丝犹疑:“不去,最差的情况,不过是死不再见的遗憾。但是如果清和出现,他一定会增添伤心。我对任何盛家人都没有信心,我不会放任任何人拥有伤害他的可能。对我而言,我宁可他遗憾,也不想看到他面对旁人的冷言冷语,不想他伤心。” “更何况,对你们盛家人而言,盛清和这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几年了吗?” 电话那端的盛青山一手紧紧摁在轮椅上,淡墨的每个字眼都在试图击碎他积蓄很久的力图改变现状的努力。 他沉默,便是最肯定的回答。 淡墨一时讥笑:“谢谢你的答案,记得盛临安如果去世,再通知我们。” ** 对盛青山,淡墨表现得强势护短,姿态决绝。 回到室内面对盛清和,她却从最坚硬的盔甲,一瞬变得柔软。 她闻到一丝烟草气息。 盛清和是从来不吸烟的,但是他有一个习惯。 烦躁的时候,会点一支烟夹在指尖看它一截截燃断,彻底化成灰烬。 听到她回来的响动,他却骤然卸下一身沉重,换上一脸轻松:“只一支而已。” “知道你厌恶这股呛人的味道,但是发飙生气不许超过五分钟。” 淡墨摇摇头,答非所问:“想去看看他?去的话,我陪你。” 她对盛青山撒了谎。 她不想盛清和伤心,可一样不希望他日后遗憾。 伤心,有她在,她会努力让他开心;可遗憾,有些失去的人和逝去的事,她再努力,都没有办法追回。 “不去。以后世界上只有言许,没有盛清和。那和我们没有关系。” 她走近,手臂捆紧他的腰身:“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第二蠢的决定。我们回去吧?向前看比什么都重要。” “你在,过去就在。那些没做完的事情,在哪里做都一样,没必要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盛清和低声笑:“那第一蠢的决定是什么?” 淡墨没回答,只侧目看到一旁墙壁上他们被拉长的拥在一起的影子。 第一蠢,自然是年少时,离开他。 那痛不欲生的五年,再来一次,她一定撑不过去。 第37章 变故在线阅读 !t; 第37章 变故 第37章 变故 第38章 捆绑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8章 捆绑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8章 捆绑 !go 第三十八章/捆绑 梁学而的话,带给纪式薇些许冲击。 她在楼梯拐角站了一会儿,清浅的月光透过窗口打在楼梯台阶上。 月华淌过的地面,却依旧一片灰。 纪式薇禁不住想起楚荆州葬礼那天,她远远地看到的那些老少孤寡单薄的背影。 还有楚荆州死前,来见她最后一面时,他那张灰败憔悴的脸。 以及那些带着恳求却最终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的话。 楚荆州葬礼那一天,她去到医院,却没有再进一步走上前进入楚荆州灵堂看一眼他遗照的勇气。 即便多年以前分手之后两人早就陌路。 当日楚荆州的死对她而言不可谓不震撼,远没有她在梁学而面前所表露出来的那般无关痛痒。 犹豫了半响,纪式薇还是决定去住院部看看楚荆州的奶奶。 出于同情也好,可怜也罢。 她告诉自己:就当圣母发作、远远看一眼就好,没有损失,也不需要投入什么。 好歹和楚荆州相识一场。 除了最后散伙时是以楚荆州劈腿那样尴尬的境况收尾,此前在她和楚荆州那段关系中,彼此至少也算相敬如宾。 虽然不似正常人谈恋爱时那种如胶似漆的状态,可至少也没有撕破脸皮彼此闹得太过难看。 时间有些晚。 住院部走动的人很少,好在医院并没有宵禁。 不想惊动其余朋友,但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纪式薇依旧查不到楚荆州奶奶所在的病房。 恶性肿瘤的住院患者那样多,而她甚至连楚荆州奶奶的名字都不知道。 医院的病人信息也不向大众开放,纪式薇压根无从推断老太太会在哪一个房间。 最终纪式薇还是毫无收获徒劳而返。 回到急诊楼前,她忍不住伸手掐了自己一把。 被梁学而几句话牵着走去住院部游魂一般溜达一圈……怎么看都是蠢爆了。 她跺跺脚就打道回府。 等她回到崔亭身旁,看到崔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才逐渐冷静下来。 楼道里和室外站了那么数十分钟,她想碰崔亭的手,又觉得自己身上都是凛冽寒意,便又缩了回去。 这个世界好像很喜欢和她作对,真是逼得她想做个乖巧的淑女都无路可行。 时不时就得揍人或者被动迎接新一轮唇枪舌战。而且她这人还有个倔强扛了几年的原则,相信身边人并且护短。 最初她和楚荆州那短暂的交往时期,便是每个人都不看好他们。 有劝她“另起炉灶”的,有劝她去配副高度近视镜的…… 现在她和崔亭计划长久的未来,又同样总是冒出些不和谐的声音来指点江山。 “……崔亭。” 一念至此,纪式薇试着唤醒他,细缓的声音流入崔亭的耳中,化成他唇边一抹奸笑。 想起梁学而妖魔化崔亭的用词,纪式薇突然觉得只是看着他这张脸,都很是欢乐。 都说文人相轻。 最近这一串遭遇让她领悟到,人和人现今都tm相轻相贱。 动不动就对峙到水火不容,要撕/逼到你死我活的境地才肯罢休的模样。 明明末日已过,人类看起来暂时没有要灭亡的倾向。 想起梁学而那个像是要为世界除暴安良的坚决表情,一时间太阳穴又开始狂跳。 心里装着爱的男人,能有多狠厉凶残? 纪式薇始终无法相信旁人漏出的口风。道听途说而来的一切,是她最不愿深究的东西。 纪式薇把自己发散到边疆的思维从东海岸拉到西高原的功夫,崔亭已经睁开眼审视她。 纪式薇回神伸手拽他下床:“装睡有意思?等等都很少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崔亭坐起身来,弹她额头一下:“我沾儿子的裙带关系理直气壮,子唱父随并不伤天害理吧崔太太。知道你宇宙闻名的成熟不幼稚,我呢,则刚好相反。你这拽我的意思,是你准备发扬二十四孝精神,一路拽我回去?” “虽然我身材火爆精瘦,但是体重压倒你还是不成问题的,建议你深思熟虑重做打算。” 纪式薇笑得眯起眼,嫌弃他总是太过夸张。 崔亭有些哀怨,进一步将夸张进行到底:“走吧!再呆的久一点的话,我估计要得抑郁症了。你也得为我们的宾客亲朋考虑,不能婚礼上摆一个精神病新郎外加被压扁的人肉肉饼新娘上台。那样估计参加完婚礼,一群人都被逼疯。” “贫!”纪式薇啐他。 “贫贱夫妻百日恩。” “滚!” “回去再滚床,在这里怕刺激单身汉当街砍人。” “你——” 崔亭无耻起来,纪式薇一向无可奈何。 出了急诊楼,她往前迈得脚步近乎掷地有声,台阶还没踩下去,却被崔亭从身后突然拖住整体抱回去。 她不明所以的回身看他:“喂,外面黑漆漆一片,你不是这么变态要拖我在这里欣赏夜色的吧?” 崔亭在她娇俏的眉眼动起来的那刻,摸了下她耳朵:“怎么,崔太太不愿意?” 纪式薇猛点头:“正常人但凡智商没彻底玩完都不会愿意。” 崔亭拍她脑袋:“专心等eva,少黑我品味和审美。” 他话落整张脸淡下来。 纪式薇更警觉起来,猜不到崔亭的想法,尤其讨厌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么晚让eva过来干吗?我真怕eva背后扎你这个吸血鬼小人的时候问候你全家连累我。” 崔亭抱得更紧一些:“晚了,现在开始泾渭分明来不及了。你要知道我刚刚发热身体冷,我需要一个维持恒温的暖炉。你如果做司机,我就没办法随意抱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叫个司机来。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吗?” “……” “你强娶民女的时候,可没告诉她,做你老婆还得附带取暖功能。” ** eva做事一向很有效率。 纪式薇和崔亭在急诊楼下等了三分多钟,eva就开车过来,将车停在他们身前。 她似乎习惯了崔亭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依然像过去一样对纪式薇点点头,然后安静地坐进驾驶位等他们上车。 上车之后,崔亭刚坐稳就突然眯起眼问eva:“唇谁咬的,亭如松开出的薪资已经低到需要你吃自己的肉解饿,你自己咬的?” eva握住方向盘的手微抖,不知道为什么崔亭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这样问出口。 她觉得一阵尴尬。 当她认识到身后那两人一个是她神经病经常发作的boss,另一个是传说中boss暴躁的新婚妻子,这种感觉尤甚。 eva只是觉得尴尬,纪式薇却莫名脸红起来,狠狠地掐崔亭一下:“你的业务范围,还涉及员工的私生活?” 崔亭拉住她的手不放,理所当然地点头:“亭如松员工的一大特色就是公私不分。” “比如eva借由工作之机猛攻宋松。” 他再度抬头透过后视镜看eva:“你介意我问?” eva没有给出答案,崔亭自己领悟出来:“她当然不介意。” 强权当前,eva在前面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有些坐不住,开口提醒崔亭:“老板,我虽然生性冷淡,但是也是有脾气的。” “你觉得我一个活人坐在你身前,你在后面这样肆无忌惮地谈论我的私生活,合适吗?” 崔亭不置可否:“不喜欢?” eva透过后视镜看了崔亭一眼,不声不响。 紧接着就听到崔亭无耻的言论:“员工守则第一条:老板喜欢的,你一定得喜欢。” 纪式薇又拧了崔亭一下:“eva,你如果背后扎小人,记得专扎崔亭一个。” 崔亭偏头看她,想想是自己招来的eva,良心发现觉得就地卸下似乎也不太合适。即刻拿出手机拨给宋松,觉得还是把eva交给宋松,他们过二人世界的好。 可宋松的电话久未有人接听。 崔亭眉一蹙问eva:“宋松在哪儿?” eva沉声:“老板,我不知道二老板的去向。” 崔亭不信,开始任性猜测:“你把他迷/奸了,他现在还没醒?” eva看到后视镜里纪式薇好奇的神色,咬牙脸一红话突然说不清楚:“在洗手间里。” “说清楚,加细节。”崔亭声音压下去,唇角却开始翘起来。 “被他自己的领带,绑在闲庭二楼洗手间的下水管道高处的阀门上。” 太刺激……纪式薇不知道宋松口味这么重。 “你干的?”崔亭追问。 “是。” “原因呢?”纪式薇和崔亭一样好奇。 eva有些泄气:“他性/冷/淡。” 她还另外对崔亭说:“事情就发生在我来医院之前。那个洗手间现在门外被我翻挂着整修停用的标识。他的手机被我扔在据他两米之遥的地方。他现在大概在诅咒我祖上十八代。老板,如果明天二老板他要杀了我,或者辞退我,你记得站在我这边。” 她自身语气平淡,作为听众的纪式薇和崔亭脸上却都变换了神色。 一向片叶不沾身的宋松,这才难道会整个烧成炭火? 想象力有限,纪式薇觉得启齿很艰难:“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进去替他解开被绑的手,他可能会被捆在那里好几天?” 第38章 捆绑在线阅读 !t; 第38章 捆绑 第38章 捆绑 第39章 厚颜无耻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9章 厚颜无耻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39章 厚颜无耻 !go 第三十九章/厚颜无耻 刚从医院出来,纪式薇担心崔亭如果去外面折腾一圈,微退的热度会再度升高,便强令eva送他回去。 而她则折道医院取先前因为崔亭召唤eva开车过来,她便锁在医院停车场里的车,然后直抵闲庭酒店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去解救宋松。 这个地方她实在是不陌生。 之前纪格非被傅听安剥干净凌虐之后,也是她前来救援,她似乎被动得成了搭救“失足男青年”的专业户。 可这一次,她刚进闲庭大门,就看到坐在闲庭大厅里的宋松。 纪式薇轻咳两声,果然就看到宋松抬起头。 “怎么出来的?”她问的随意,宋松的脸却一下子黑得彻底。 纪式薇给他解惑:“刚刚见过eva。” 宋松别开眼不看她,纪式薇透过他的背影已然猜得出他脸上的神情,他连唇齿都要撕咬在一起一般:“我已经下定决心辞退她。” 纪式薇忍不住提醒他:“崔亭也是她的老板,你可能还需要经过崔亭同意。” 宋松闻言即刻转身面对她:“你来到底是要帮我,还是来看我笑话?” 纪式薇眉眼一弯,不置可否:“eva还是很善解人意的,至少还关心你的生死,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伸出手拍拍宋松的肩膀:“我本来以为你需要我松绑,既然你能够自食其力搞定,我觉得非常欣慰。” 宋松嫌弃地往旁边一躲。 而后他伸出手臂搭在他自己的额上,感觉到他自身太阳穴都在一抽一抽地激烈动荡:“算我阴沟里翻船。是我当初识人不清,她是我校园招聘带进亭如松的。现在她如果不走,那么只好我走。” 宋松此刻脸上的表情纪式薇很熟悉。 她在纪格非脸上见过一模一样的。无可奈何、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八婆一回:“崔亭不会舍得亭如松,我知道你也一样。这句话他听到大概只会骂你幼稚、胡闹。你到底怕什么,真得一点都不喜欢eva?” “你这么高大一成年男人,如果真的不想,能有人强迫地了你?” “我怎么觉得你这样完全是在欲拒还迎呢?” “还是说你觉得她太过直接、热烈,你这身板消受不了?” 宋松即刻驳斥:“少臆想。我只是当她耍流氓。” 他起身要走,纪式薇借势快他一步动作,起身拦住他去路:“你也老大不小了,eva这样刚烈且内心强大的女孩子,刚好适合你这样内心幼稚脆弱的男人。” …… 宋松即刻跳脚:“谁幼稚?纪式薇你少胡说八道。” 纪式薇让开路,率先向外走:“我只是看你这挫败感有些深,想安慰安慰你而已。” 宋松毫不领情:“滚蛋,找你的崔大爷去。” “那大概是你的崔大爷,我只有崔亭。” 宋松有些哭笑不得:“别跟爷废话了。脑细胞忙着呢,没空解析你说了什么。” 从纪式薇的角度,能看到他眼底漾出的逃避,她忍不住追根究底:“那你告诉我,你不喜欢她,我就立马闭嘴,绝不再多说一个字。” 宋松脚步猛地一顿,瞬间有些烦躁:“那人渣是东区霍家的千金霍灵忧!你tm说我会不会喜欢?” 人渣? 纪式薇被他吼得一愣,而后反应过来…… 宋松现下这模样,很像武侠故事里被隐藏民间的皇亲贵胄骗爱的纯情姑娘恼羞成怒的模样。 东区霍家,那是n市响当当的名门望族,扎根n市已久,家族庞大。有些神秘,却又时常会被曝光在镜头下。 霍家人不止涉足政商,文艺界内除了出过名家泰斗外,霍家二公子还是娱乐圈里闻名的天王巨星。 他们分布在各行各业,均是精英。 难怪eva看似清冷,在对待目标猎物宋松时却勇敢地这样无所顾忌。 出身霍家,她成长的氛围带给她的一定是无可比拟的自信。 纪式薇眯眼笑:“eva隐瞒身份,自降规格进入亭如松做高级助理这么久,你身为男主角正常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感动?” 宋松眼中波澜微动。 纪式薇接着刺激他:“还是说你虽然喜欢她,但是又是大男子主义的坚定守护者,被eva反下为上攻下来,你的自尊心直到如今都接受不了?” 宋松眼中的波澜开始猛烈翻涌。 “或者说你虽然是黄金单身汉,但是知晓eva霍家的背景之后,觉得亚历山大被吓到了?” ……眼前说话的这个要是崔亭的话,宋松大概会直接扑上去摁倒打一架。 可现在站在他面前把他一层一层的隐忧揭开的是纪式薇,他忍了又忍,最终也不过是撂下一句:“崔太太,我现在不想继续看到你,你可以回去慰藉崔先生了。” 于是纪式薇真得摆摆手撤退了。 留下等安慰、等交流的只是客气一下的宋松在原地抖落一地被人抛弃的心灰。 *** 夜凉如水,月亮如洗。配着街边一道道灯火,虽是夜深,视线依旧清明。 直到将车拐进崔亭公寓所在的小区,纪式薇依旧觉得宋松最近这段时间的遭遇还在感染着她,轻松和愉悦感挥之不去。 她将车拐进楼下的露天停车位,刚要倒车入库,车灯一晃,突然眼角瞥到黯淡的光线中那一张人脸。 她下意识地去锁车门,猛踩刹车和离合。 透过车前近光灯这才看清那个站在车驾驶位一侧的中年男子沧桑的面容。 很陌生,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一个人的脸。 男人逐渐向纪式薇的车身靠近,到近处敲了敲车窗,纪式薇刚想拨给崔亭,就听到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微微哽咽的声音说:“崔太太对吗,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纪式薇还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和言语,那人就突然身形矮了下去跪在她车前。 小区安保一向严格,纪式薇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但明显他并不是小区内的住户。她看到有保安向这边走过来,这才解锁下车。 毕竟规避未知的,但是潜在的风险,是每个人的本能。 她并不是一个会同情心泛滥的人,历来讲究事出有因,看到那人跪在地上坚毅的眼神之后,只是对保安摆摆手,然后淡淡地回应对方:“抱歉,我并不认识你。” 中年男子并不意外她的这句回答,写满无助沧桑的面容微抖,将一个u盘通过抬起的手臂递到她面前。 “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不会想要来打扰崔太太。楚氏融资失败,我们这一堆小企业跟着受害,亭如松先是低价收购楚氏,第二步就是来压价想要吞并我们。” 楚氏、亭如松…… 纪式薇有些警觉,当听到这两个名字的那刻尤甚。 脑海中忽然就闪过楚荆州葬礼时她瞥见的那几个哀伤的背影。 一瞬间,在未知的可能面前她感觉窒息;可下一瞬,她已经深呼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商场上从来弱肉强食,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她抬步往公寓楼入口走去,“我只主内,这些事情我从前不了解,以后也没有兴趣关注,抱歉让你失望而归,我帮不了你,也没有义务去帮你”。 她这样冷漠,中年男子情绪逐渐激动起来:“不是弱肉强食,是赶尽杀绝。我们董事已经心脏病发入院,在这种情况下崔先生依旧压榨我们,雪上加霜。” 纪式薇的步伐停了下来,回身问:“您信奉基督教?” 中年男子一愣。 “不然怎么会认为世界上都是圣父圣母?如果崔亭在这件事上采取的方式有问题,比如违法犯罪,我可能会大义灭亲,但是我依旧会站在他身旁等他东山再起。” “你既然打听到我是崔太太,我不知道为什么崔太太和崔先生同一战线这样简单的问题您会想不到。” 男子依旧不甘心:“那么多企业被虐杀不复存在,很多人要面临失业,很多人努力半生的成果毁之一旦,你们怎么能丝毫没有同情心,罔顾道德廉耻。” 道德? 纪式薇有些无奈:“我并不懂商场上的波云诡谲。但是从你这几句话里,我至少听出了一个问题。楚氏融资失败,你们为什么会跟着受累?难道自身企业运营没有问题,自身决策没有失误?” 她话刚落,突然,耳畔响起了铃声。 来自面前的男人的口袋。 他眉目一凛迅速接听了电话,看了纪式薇一眼,就火速逃离现场。 纪式薇原本还犹豫要不要感谢他——至少这人没有怀恨在心拔刀相向。 可是完全没了机会。 **** 等纪式薇上楼,先前从和宋松的碰面中得到的好心情全部消散殆尽。 她为人的原则很多,在外人面前一定会坚定地站在自己人一边。但是她也知道,很多事,依旧有对错之分。 崔亭不在客厅,纪式薇进门后只开了客厅内边角的呼吸灯。 坐在沙发上,她无端地想起前些日子,在楚荆州死后,崔亭遭遇车祸是,在病房里乔偃月对崔亭所说的那一句话:“你最好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差点去见上帝!” 还有之前在医院的廊道间,梁学而那句:“纪小姐,我不会让他白死的。” 再加上今晚这个中年男人那一句话:“亭如松低价收购楚氏。” 还有楚荆州死前见她那一面时最初寻求帮助的言语。 这一切串在一起,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 这个事实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冲击着她这几日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 直到崔亭“啪嗒”一声摁开客厅的日光灯,纪式薇的情绪还在不断深陷翻涌。 灯一亮,崔亭就看到她脚上那双凉拖。 眉一皱走上前,弯下身替她脱掉,然后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 纪式薇的手下意识地去碰他的额头:“不烧了,可是怎么这么凉?” 她挣扎下就想挣脱他的怀抱:“我这么重,我可没打算欺负病号。” 崔亭紧了紧手臂制止她的小动作:“你一动不动地跟我合作,就是不欺负我。地板上很凉,你赤足不能踩。” 纪式薇呆了两秒,抬手碰他耳朵:“我总感觉在你眼里我和姜姜还有等等算是一个级别的,你把我当女儿养?” 崔亭低头用鼻尖碰了她鼻梁一下:“想听实话?你其实比他们低一个等级,所以需要我亲力亲为,事无巨细。” 他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去勾卧室床头灯那刻,纪式薇就伸手从背后抱住他:“宋松似乎很生气,因为eva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刻意加重“隐瞒”这两个字,崔亭自然听得出来。 “eva大概一方面不希望宋松因为家世对她另眼相看,同时不希望给他压力。” 他开了灯坐回床边,而后掀开薄被将纪式薇和他裹在一起。 “这么说,eva之所以隐瞒身世,是为了宋松好?” 崔亭不紧不慢地笑:“不然呢?eva告知于众的身世是假的,可她喜欢宋松的心是真的。她自身又是很直接的那种个性,不会因为喜欢去伤害宋松。” 纪式薇锁眉,掐他手臂一下:“看起来你很欣赏eva,对她有好感?” 崔亭忽而笑出声:“吃醋?” 纪式薇先是无视他的话平躺下去,而后语调里添了一分慵懒出声:“只喜欢吃辣。” 崔亭只是笑笑不说话,静静看着她。 她在努力插科打诨。 晦暗的光线中,纪式薇同样静静地忍了一分钟,终究还是忍不住。 她想等崔亭主动开口,可她等不了更多个一分钟。 这些年,从最初发现喜欢他便表白。 每一日,开心就会笑,难过也是表现得分明。 在他的羽翼之下,在纪家安逸的氛围之中,她已经越来越不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猜忌这种事情对她而言难度过大,她做不来,也不想要去做。 “崔——” 她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崔亭打断:“我刚刚很担心。” 他伸出手臂将她往自己体侧带了带:“担心你听了旁人的话,会上车离开,不再上楼。” 纪式薇听得惊骇:“你看到楼下那一幕?” 崔亭没否认,揉乱她的头发:“只看到末尾。我刚想奔下去,你就甩开那个人上来了。” 纪式薇推他一下,正色道:“要你果真无用。如果那人拿的是砍刀,岂不是你的作用只是等我血流成河了再去收尸?” 他眉头即刻狠狠一皱,似乎很不满意从她口中听到的这句话。 他笑得有些勉强,还有些无奈:“不用担心,我努力到今天,最希望保障的就是你们的安全。” 纪式薇琢磨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忽而踢他一脚:“你派人跟着我?” 崔亭眉梢一挑:“不是跟踪,是保护。你怎么总是在这种应该变傻的时候智商忽然占据高地!” “滚!” 搭在腰身上的那只手突然收得更紧,崔亭的话吹得她耳后满是温热:“知道你不喜欢,但是为了我和等等,忍一忍。” 身后那股气息太过灼热,意识到这样下去,这个开诚布公的谈话又不会有好结果,纪式薇忽而掰开崔亭的桎梏从床上跳下来。 崔亭眼里此刻写着想撕碎她身上那件衣服的意图,而后视线转移到纪式薇脚上,提醒她:“地上凉,质问我也不需要虐待你的脚吧?” 他慢斯条理地起身,下床,两腿微微叉开贴近墙壁一侧站立,然后下巴微抬示意纪式薇坐回到床上去。 “这个距离很安全,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纪式薇别过脸不去看他那一脸淡泊安宁的笑,声音微微拔高:“我有没有说过,我非常不喜欢你这幅胸有成竹的表情?刚刚那个人告诉我你对一堆小企业赶尽杀绝,丧尽天良。” “丧尽天良,意思你懂吧?” 她不看他,崔亭的视线却寸步不离她的身:“我如果说是?我就是这样一个黑心奸商,你能接受吗?” 纪式薇嚯得回首瞪他。 “是,我们在压价并购。适者生存。” 是她料想中的答案,她吸一口气接着问:“楚氏的颠覆,跟亭如松有关吗?” 崔亭动了动手指,有些酸:“结果是,它将被我们收购。” 纪式薇肩头一动,有些犹豫,不知道下面那个问句该不该说出口。 崔亭微一思忖,看穿她的想法。 替她问出她理应好奇的一个问题:“楚荆州的死,和崔亭有关吗?” 他这样轻易挑开这个她纠结之下最终还是决定珍惜当下翻过去的问题,她在听到崔亭话的那一刹那,脸上是丝毫不加遮掩的惊诧。 他重新贴近她,一样坐回床畔,在她身边:“我不需要你识大体、善解人意、包容我,或者因为爱去向你的价值观妥协。” 纪式薇眼中有些脆弱的光在忽闪,忽而被他几个词汇点亮。 不需要,即说明他问心无愧。 “是,我是讨厌他。所以我私下见过他,并且带宋松出场给他难堪。” “我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一个人,我从前并不知道。” “楚氏自身经营早有问题。楚荆州会自杀,我想不是因为楚氏的衰败不可逆,而是有人举报楚家经济犯罪。楚家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结果很显然只有一种倾向,身败名裂。” “这个举报的人,不是我。” “在它衰亡的过程中,亭如松没有落井下石,只是袖手旁观。” “你可以说我冷漠,但是这是我最大的仁慈。” “小七,我想我没有救火楚家的义务。的确最终是亭如松收购楚氏,可不是亭如松,也会有别家入手。” “亭如松并不是我的一言堂,你知道在事关亭如松的命运发展这样的大事上,我不会谋一己之私。那是我的孩子,我舍不得拔苗助长,也舍不得他因噎废食。” 他三言两语,解释清很多事情。 让她一拳打在棉花里,再度泄气。 现如今,和崔亭吵一架,似乎是件很难实现的事情。 忽而想起一个她更加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车祸是怎么回事?乔偃月在病房里说的那句话,当时我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来,她的意思是你知道那不是意外,并且知晓始作俑者是谁。”纪式薇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 崔亭唇微张,却没有即刻开口,顿了数秒才回应她:“我现在有些生气,虽然我还没想清楚我在气什么。可理智告诉我,暂时不要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纪式薇猛地攥紧他的手臂:“崔亭你混蛋!让我担心好玩吗?” 崔亭重重叹了口气:“我已经表现得这样明显,你难道还没看出来我在吃醋?我从你上上句话就在等你哄我。” “如果楚荆州的死和我有关,你会因此踹了我?” 纪式薇猛地扑过去对准他的唇,狠狠咬下去:“崔亭你真是老了,废话一天比一天多,还会自怨自艾了。” “你要是身上背了人命,你家七爷一定会抽死你这个自甘堕落的。” “另外也抽死自己这个没早发现早劝导的,去陪你。” “死前当然,还会为受害人哭一哭,毕竟我三观还是世上最正的。” 崔亭唇瓣被她咬出血。 纪式薇的口气有些恶狠狠,依旧没放弃那个问题:“再让我担心试试。快说是谁,车祸是谁下的手?” 前后画风转换太快。 前几分钟,她还镇定安宁地一个个问题抛给他,这几分钟她已然有要对他严刑拷问的意思。 崔亭笑道:“没想到你这么舍不得我。” 纪式薇拍他:“楚荆州前妻?她以为是你害死楚荆州所以报复?” 崔亭眼微眯:“你最近见过她?” “这不是重点。是,还是不是?” 崔亭用眼神抚摸她绽开的毛:“我怀疑楚家经济犯罪的举报人,就是梁家人,梁小姐可能还不知道。” “我会顺便查清楚告知她真相,不会替人白担罪名。” “这些年亭如松爬升的太快,在外面树敌不少。商场上的争斗无非利益之争,但是往往会被延伸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怕吗?” 她坚定的摇头:“不怕。知道奸商会精打细算,妥帖安置好一切。” 即便那些龌龊的事端和他有关,她也不想再回头。 这一生,从她决定迈向他的第一步起,就没有留过回头的路。 崔纪氏,是她现在所熟悉的自己。 那个因为爱他,而更勇敢、更执着、更对爱深信不疑的自己。 ******* 重游s城的时间不长,淡墨提出离开重回n市之后,他们次日便返程。 盛清和的气势在那日对峙之后,便让淡墨觉得难以压制。 比如他如今会突然欺身而上,也会突然肆无忌惮地盯她到她心里发毛。 这种情形让淡墨想到的词只有一个——兽性大发。 更不妙的是,一向直接偶尔含蓄的她,最近领悟到一个词——羞愧难当。 所以结果是,他的唇点在她唇畔之前,她竟然耳后烧成一团火。 他温柔的眸光在包围她全身之时,她竟然脸颊红成一堆碳。 …… 这并不正常,她特别不喜欢自己身体如此忠实的反应。 所以这几日,同处一室时,对他也是能避则避。 直到盛清和看到她再度像个蚂蚱一样蹦到距他五步远的地方,才不得不伸出手微勾:“过来。” 他这样置身事外,一脸高洁不可亵渎的模样,淡墨有些愤愤地看着他:“有事说事,我不听使唤。” 盛清和扔下手中的论文,长腿一迈走到她身前:“好。你不过去,那我过来。” 淡墨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多看他一眼都是折寿,她指了指自己再度涨红的脸:“你不勾引我会死吗?” 盛清和先是严肃地抿唇一语不发,而后突然笑到唇角高高翘起,满身明媚:“我?我怎么觉得是你不够矜持惹的祸。你一定是脑补太多爱情动作片画面。。” “你污蔑我。”淡墨即刻反驳。 盛清和也不恼,动作利落地将她移到沙发上安顿好:“坐在这里,我要看论文,不要动来动去影响我。” 淡墨瞪他一眼,刚要调戏他,公寓的门铃声大作。 ******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淡墨有些后悔。 她总有一种不良的预感。 这些天的努力,会随着门外这两人的出现,而被毁于一旦。 盛青山依旧身在轮椅之上,可立他身后的他的生母、盛清和的继母颜冬,却让淡墨毫无居高临下之感。 她猛地关上门回到客厅,因为动作过于猛烈,引起盛清和的注意。 “谁,跟门过不去?” 淡墨理直气壮:“敲错门的。” 他翻论文的手一滞,眉眼弯的极尽圆满:“如果是对门有意见,就去重新买一扇,我买单。 淡墨迎着他宠溺的目光,刚想去勾他的脖颈,门铃再度响了起来。 她不动,盛清和便只好动身准备去开门。 淡墨清冷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吼了两声,制止他的动作:“别去,别管。” 她的阻挠,让盛清和对于门外立着的人选有了些许猜测。 “别去”,淡墨重复,“如果他们不走,我会打给楼下的保安,不然报警”。 盛清和唇角的弧度平缓了下来,向淡墨伸出手:“迟早的事情。不是一直擅长打跑恶人吗?我们不需要动用警察。” 他捏捏她的掌心:“这不是五年前,相信我。” 他手略一松,淡墨就再度拽住不放。 她没有再度坚持自己先前的意见,而是换了一种声明:“我去。哪怕你少见那两张脸一秒,我也会高兴一点点。” ***** 淡墨这一生见识过很多无耻之徒,颜冬大概算其中的一个佼佼者。 “临安出事,青山怕你见不到你父亲最后一面,才告诉我。” “我很震惊,也很开心。” 淡墨在不远处的厨房擦拭梳理台,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几句话。 她在心里冷嗤。 “我高兴的一点是,我有机会向你道歉。青山告诉我一切,当年是我们一时愤慨,冤枉你。” 盛青山在一旁打断她的话,带着不耐:“妈!别跟哥假惺惺地说这些。” 颜冬的视线冷冷的扫向盛青山,而后又再度软化下来看向盛清和。 “我知道你大概不会喜欢看见我。从我进盛家门,你便不喜欢我。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我对你一向也不够好,这都是事实。” 不够好?岂止。 淡墨用来切柠檬的刀倒向梳理台界面,发出一声突兀的清脆撞击声。 盛清和一直没有回应颜冬任何只言片语,可颜冬依旧说得下去。 “你父亲车祸之后,很多人开始倒戈不再支持盛家在ze的管理权。那是你外祖父一手创下的基业,盛家人遭到排挤,境况很艰难。” “你从小和你外祖父熟悉,他毕竟只有你亲生母亲一个女儿,那些董事会的叔父们,也都会支持你,你外公留下的旧部还有很多,他们都对你外公很诚心。” “你父亲现在不知道何时会醒过来,还能不能醒。我想你一定也很在意你外公一生的心血。” “不是为了我们,当是为了他老人家。在现在这个混乱的局面下,回ze去,一起渡过难关。” 有所求,依然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 错的离谱,一句道歉却这样轻描淡写。 淡墨很怕盛清和一时心软。 端起果盘里她拼好的水果切片就直捣客厅。 她自如地放下果盘,拿起里面未削的一个苹果,以及她插在上面的水果刀,看着颜冬那张和五年前没什么分别的脸,挂着一丝明显的讥笑:“颜阿姨,您今天出门抹了多少脂粉?” 她转而无视颜冬,看向盛清和:“有没有觉得阿姨今天粉涂多了,显得脸特厚。” “你现在能坐在这里,是因为清和心软发作。回去?我们自然是要回去,那些属于清和的东西,不管是我,还是外公的ze,只要清和想要,便都和你们无关。” 她将那个苹果放回桌面,水果刀一抽,苹果就被猛地钉在桌面上。 “我叫你一声颜阿姨,是因为我这人懒,懒得换称呼。” “颜冬。从今天开始,我请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清和面前让他不快。” “如果你办不到,很抱歉……我做精神科医生久了,现在偶尔也精神病上身,可能乱刀砍人,而且还是砍死白砍,你想试试吗?” 第39章 厚颜无耻在线阅读 !t; 第39章 厚颜无耻 第39章 厚颜无耻 第40章 爱不能言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40章 爱不能言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40章 爱不能言 !go 第四十章/爱不能言 颜冬可以说是被淡墨轰走的。 他们一走,淡墨连凛冽的表情都懒得往脸上挂,微睁眼看着盛清和。 她的目光里透着不满,让人无法忽视:“连句重话都不对他们说?” 盛清和叹口气向她所坐的沙发那端靠过去,淡墨看到他的动作别开脸:“别过来,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再决定要不要你过来。” 她这样卖力地将他圈在金刚罩里,似乎唯恐他没有反击之力被人吞灭。 盛清和眼中沾染着逐渐满溢出来的笑意,哪里肯听她的话,伸出手精准地攥住她的手,而后用力一拉,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淡墨回首直视他的眉眼,已经是全身坐在他大腿上的暧昧姿势。 “我没那么大度”,他手臂捆住她的腰一带,进一步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你对此依旧这样生气,我就更没那么轻易释怀”。 “忍辱负重?不可能的事情。” “淡墨,你像只老母鸡一样冲在我身前,这样会让我很有挫败感。” “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年。”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在她耳边继续温声絮语:“我希望你在我身边,只需要因我而开心,不需要用尽力气和其他人为敌,不需要大动干戈生气不快。” “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无忧无虑,为你自己而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像小时候你看到我画的乌龟时,笑得无所顾忌一样。” “我希望你的开心简单纯粹,不因为我或者其他人而打折。” 淡墨倔强的看着他。 他的臂弯瞬间就柔和了几分,那是他甘愿倾尽所有守护的东西。 “盛家的事情我会解决,以后更多的十年,再不会有他们惹你不开心。” 他微低下头,对准淡墨的唇就亲了下去。 唇舌交缠的契合,化成她眼底一片醉人旖旎。 她自然相信他们会有更多个十年凑成的良辰美景。 就像她相信他一样会去保护她,但却不敢相信,这里面有不伤害他自己所付出的代价。 所以她愿意冲在前面,去分担,去面对。 **** 窗外的行人神色匆忙,在微灰的天色下显得个个神色不愉。 淡墨现身的时候,纪式薇已经将窗外路过的路人计数到第五十四位。 竟然不是整数,她眉微蹙咬唇,这个数字实在不令人愉快。 数天没有碰面过,淡墨一现身,纪式薇先将她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 淡墨将自己摔在座位上的时候,立刻问她:“审查完了?如果你没近视的话,我应该是没缺斤少两。” 纪式薇手指微曲敲了敲桌面:“不该多的部位有增无减,该增的部位一如既往的四马平川,当然不会缺斤少两。”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淡墨的前胸。 淡墨指指她面前那杯咖啡:“小心我恼羞成怒浇你一脸。” 纪式薇耸肩摊手,开始正经起来:“最近回去过s城了?” 淡墨点点头,很干脆:“回去一天,和清和一起,过程不算愉快。” “可我怎么感觉不到你心情低落”,纪式薇的声音一直在淡墨耳畔停留,“你是自己真的不愉快,还是因为盛清和不愉快所以不愉快?” “有差别?” 纪式薇郑重点头:“有。” 淡墨没再说什么,将她进门前放在挎包内的文件袋拿出来推给纪式薇。 她的手还摁在文件袋一角,犹豫透过指尖的轻颤传递到纪式薇的认知里。 她如此沉默,纪式薇就耐心地等。 “不太敢看,你帮我看一眼里面的东西。” 淡墨难得这样犹豫……纪式薇感觉到自己轻松自如的心情都随着她的紧绷在慢慢沦陷失踪。 纪式薇明显不明所以,但是淡墨这样慎重,她更无法云淡风轻:“这里面是什么?” “你这混蛋的情绪太有感染力,我都开始提心吊胆开始忐忑了好吗?” 淡墨声线有些颓然:“是一份病例报告。” 纪式薇伸出手去碰文件袋:“谁的?” 淡墨摇摇头:“征信社那里得来的。” 纪式薇诧异地抬头看她。 意外于她会私下做这样的调查。 空气静止一秒,下一秒她便听到淡墨说:“也许我做的不对,我只想无法不担心。” 淡墨的神色一时间有些难明:“你也曾经问过我,很多人都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我要从法学系转去医科,而且最后还选了精神科作为方向。” 淡墨松开自己搁置在文件袋上的手指:“我从前一直回避回答这个问题,对所有人。” 她的手紧握桌面的咖啡杯,有些紧,有些执着,透着坚定:“是因为他。” “很多年前,我曾经咨询过一些人。如果推断没错,他过去曾经生病过。” 她没有说是什么病,可前面的铺垫这样明显,纪式薇领悟过来那刻,动作便有些僵硬。 这一瞬间的感受,说不出的荒唐。 却也夹杂着许许多多令人眩晕的悲伤。 她曾经鼓励“言许”去追求淡墨;身为朋友,她也乐见其成淡墨和盛清和的复合。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他能够许淡墨一个安定长远的未来,需要在这样的基础之上。 淡墨自然明白这样的真相让人诧异,纪式薇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料想之内。 她并不想,自己的好朋友看待自己的爱人,会用异样的眼光。 这也是她从未提及的原因之一。 纪式薇神色复杂地问淡墨:“这才是五年前,你们分开的原因?” 淡墨即刻摇头:“不是,我从没打算离开。” 只怪阴差阳错的误会。 她从未对人提起过那段隐秘,时至今日依然无法冷静地开口。 在盛青山失踪之后,在他们约好离开s城之前,她曾经亲眼目睹他在劝说无用,并且被对方恶意地击倒在地之后,突然暴怒试图掐死路边殴打孩子的一个中年男子。 以暴制暴……从来不是盛清和的处事风格。 更让她惊讶的是事后,他完全没有那一段记忆。 仿佛那夜那个人,并不是他。 而只是她梦一场。 她曾经试图逼迫自己相信这样的结论,那只是她某次梦中臆想,那个场景并没有真实发生过。 可事后,她那晚为了阻止男子报警所留的通讯方式,很快被那人应用找到她。 她连逃避,都不被允许。 那件事本身并不稀奇,因为当时殴打孩子的中年男子表现出的行为是那样恶劣不堪。 可盛清和对此全无印象,却并不正常。 她曾经听过关于他生母的些许传言。 从盛家人的嘴里,从外界流传的对于高门秘辛的猜测间……她拼凑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清和的生母,是死于自杀,直接原因是精神恍惚失常。 盛清和对生母的死讳莫如深,但在他提起母亲的时候,还是神色柔软地对她说那是一个良善、与世无争的女人。 那段时日,她查找过很多很多的相关资料。 也进行过多次引导,可盛清和对那件事,依旧毫无印象。 那像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的事情,甚至他还反过来对她反复提起好奇起来。 一次次的了解,一次次的失望和惊心。 淡墨此前坚定地相信他和盛青山的失踪无关,可在这一刻,却产生了一丝动摇。 如果他忘了呢……如果那个动手的并不是“他”呢? 她为自己这一生的那一次不信任,付出了五年阴阳相隔,夜夜被永失所爱折磨的代价。 等他随着汽车中继站内爆炸身亡的消息传来,等她见到事故现场和那些被记录下来的影像……眼前数日只剩一片冲天火光。 而后,她再也记不起他的模样。 一样是精神疾病。 她因为突然的刺激,忘了一个人的模样。 不是因为失忆,而是病。 那些年月间,他的名字,都成了她纠结无解的病因。 往事这样惊骇。 淡墨将那些纷至沓来的回忆甩到身后,随后便看到纪式薇打开文件袋。 她将视线微挪开,却挪不掉纪式薇的话:“如果是坏结果呢?” 淡墨没答,纪式薇的声调有些软,一点一滴滴进她心底:“如果是坏结果……抱守残缺需要很大的勇气,我知道你勇敢。我爱过也知道放弃很难,所以我也不会劝你放弃。” “如果是好结果……我得保留骂你一万字害我紧张忐忑的权利慢慢用。” 慢动作拉扯一般。 纪式薇将那一叠文件抽出来,一页一页翻到最后。 她这一生从未像此刻一般屏气凝息过。 “被你吓出心脏病”,纪式薇迅速地将文件合拢,“他很好。这个就放在我这里,免得你时常翻阅浪费生命。” 淡墨有些迟钝:“小七,你再重复告诉我一遍。” ***** 纪式薇不是第一次进入n大,之前多是为公,可这一次,却是为私。 盛清和在n大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纪式薇敲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值班的学生,不见他的踪影。 她捏着那个文件袋,觉得手心沁出一层又一层薄汗。 她在办公室的排椅上安坐很久,才等到结束和学生进行开题报告研讨的盛清和回来。 内里的学生见他回来便自动撤退,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纪式薇和他两个人。 对于她的出现,盛清和明显有一丝意外。 他将自己已经通过的选题开始备案,顺便对纪式薇说:“最近n大似乎治安秩序良好。” 纪式薇没有什么兴致多触及更多的话题:“言许。我还是更习惯称呼你这个名字。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不是为了工作顺道折道这里。” 他敲击键盘的手一顿,手头的工作彻底停了下来,专注地看向纪式薇:“有事?” 他在办公桌后,纪式薇在桌前数步距离的排椅上,纪式薇突然觉得难以冷静。 她问:“盛清和是对淡墨诚实、不会伤害她的那一个,这是我现在想叫你言许的原因。” 盛清和表情透着迷惑:“什么意思?” 纪式薇站起身来,向盛清和的办公桌靠近,她把那个文件袋摔在盛清和面前:“这就是你的爱,你表达爱的方式是需要她一味地忍耐、包容、提心吊胆?!你的未来飘渺不确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还要回来继续招惹淡墨?” 她的视线密无缝隙地在盛清和身上织起一张严丝合缝的网。 看到这个男人眼中闪过不解、忐忑、惊诧……心灰等许许多多中情绪。 他并未辩解。 纪式薇却从他的反应里得出结论,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和此刻盛清和的手一样抖:“你自己并不知道?” 盛清和的视线投向她,没有转移,已是默认。 那便是有人向他刻意隐瞒他的病……可却被她无意间挑明,令其前功尽弃。 她想要说对不起…… 她可以联想到身为当事人,这件事在他生命中将要掀起的惊涛骇浪。 “介意我点一支烟吗?”他问,纪式薇无法拒绝。 红光在他指尖星星点点,轻雾渐渐升腾。 他没抽,只是看着它燃尽:“淡墨不喜欢,我也一样。” 可此刻,他需要做些事来纾解汹涌而出的情绪。 “先别告诉她。”他请求。 “我已经告诉她了”,纪式薇撑在他办公桌上的手十指绷紧,“但是我告诉她的,是相反的结论”。 她缓慢地抬头,又再度缓慢地低头看向他,声音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些许悲悯:“你要怎么办?” 她这样问,但她自己连听取答案的勇气都没有。 “给我一点时间。” 他将烟彻底捻灭在烟灰缸里:“像她保护我一样,我同样不会允许伤害她的人和事存在。” 即便那个人,是他自己。 第40章 爱不能言在线阅读 !t; 第40章 爱不能言 第40章 爱不能言 第41章 正文大结局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41章 正文大结局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41章 正文大结局 !go 第四十一章/永世不离 当初会路过这座城市,并不是为了淡墨而来。 盛清和此前甚至不知,淡墨身在n市。 是当年在事故现场救他一命的救命恩人,也是他后来认得义兄在此地受伤,他才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看望对方。 会在n市重逢淡墨,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伤愈之后,他找过淡墨的线索很多次,但她离开s城之后,去向成谜,线索次次都断的彻底毫无头绪。没想到最后又是义兄带给自己再度见到她的运气。 他三番四处历尽艰辛寻找没有结果,最后却重逢的这样轻易,让人猝不及防。 他探望义兄裴白墨,在医院第一次见到淡墨的时候,也许是等了太久,甚至没了兴奋的情绪。 年少时见到她的欢喜,被数年分离的时光研磨成浅淡的心动。 一动一痛。 他刻意从淡墨身旁路过,站得离她不过咫尺之距。 出乎意料之外,淡墨却只是很平常一般抬首从他身旁路过,仿佛从未认识他一般不曾驻足,不曾瞩目。 并非刻意无视,也并非掩饰,并非仅仅是和淡墨样貌相似的一个人。 他可以确定,是她没错。 他带着满心的诧异静静在医院旁观她工作几次,得出的却是她已同自己对面不识的灰心结论。 过程并不重要。 被遗忘的,大抵都是人们不愿再记起的。 可失去过,他也明白知晓自己绝不想再度放手。 于是他用了“言许”这个身份,去再度接近淡墨。 不为重温旧梦,而是仍旧期冀一个有她的未来。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盛清和听到电话那端那个清冷的嗓音,下午原本翻江倒海的情绪全部落了下来重归平静。 当年带他回德国的这个人,他曾在最初事故后苏醒之时,很是依赖。 那个时候身旁没有别人,只有那一个帮助自己的人。 到最后伤愈之时,真得有了很多感情。 他从小生活在冰冷无味的环境里,对每一丝别人的关切,从来是加倍感激。所以裴白墨说过的话,他从未曾怀疑。 “那些药,只是能增强免疫力还有辅助睡眠?”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更合理的话来问裴白墨。 可其实明明有那么多问题可以问,比如为什么每瓶药的标签都失踪。 裴白墨嗯了一声,语调丝毫不见起伏:“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像你一样,觉得所有的药难看又难吃,迫切地找个理由想要抛弃它们。” “说谎。”裴白墨在电话那端突然如此结论。 盛清和便不再遮掩,顿了一下继续问他:“在德国最开始我醒过来的那段日子,我大脑一片空白,不记得所有的事情。是因为脑部受伤,还是解离……?” 他并不是一头困兽,却觉得眼前的路如何走都是险途:“哥,我是正常的,对不对?”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街头,等待那端的裴白墨给自己一个答案。 耳畔的声音很是嘈杂,他却不知为何甚至能听到裴白墨在那端清浅的呼吸声。 “不然呢?”裴白墨只是反问,“我在n市,在你站在十字路口脑补一部悲剧小说之前,欢迎到我家来冷静冷静。” “记得来之前把那傻透了的模样扔在我家门口。” 十字路口……和裴白墨说话真是历来不需要过多解释。盛清和知道他是听到了电话听筒里传递过去的喇叭声才这样推断。 去他家? 殡仪馆旁边的别墅,的确是适合冷静。 ** 最焦心的事情有了定论,淡墨今日见病人的时候,心情格外灿烂。 面前的这个女生商茴,依旧不是住院病人。来的频次很少。 淡墨在她面前,更像是个陪聊者,而不是医生。 商茴自从多年前打算向自己暗恋许久的人表白,却被对方抢先一步赶在她开口前堵在墙角威胁身为数学课代表的她不准同班主任打小报告说他抄作业之后,她便有了在自己有好感的异性面前会结巴的毛病。时至今日,成了难解的沉疴旧疾、疑难杂症。 不可治愈程度堪比人类杀手癌症。 “淡医生,上次你鼓励我多对别人表达好感和善意,我在努力,甚至路上见到美女帅哥都想赞美别人。我尝试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差一点就能说出口。可还是差一点,还是不行。昨晚我和朋友在酒吧见到一个很和我品味的侧影,我鼓起勇气走过去想要表达好感,甚至拍了拍那人的肩想请他喝一杯酒。虽然依旧有些结巴,可我还是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直到酒吧的呼吸灯扫到那人脸上,我看清他的模样前,我都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可是仅仅几秒时间过后,我就看清了他的脸……所以现在情形更糟糕了。” 淡墨并不迟钝,商茴这幅蹙眉的懊恼神色她一览无余:“那个人,刚巧是过去威胁你害你从此在有好感的异性面前结巴的男生?” 商茴的表情闻言更加复杂,摇了摇头,有些认命,有些无可奈何:“他现在比过去更加骚包、更帅,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寡言的坐在教室里只是个好花瓶的他。” “……” 淡墨先是忍不住微笑,而后点明:“他变了,但是依旧是你喜欢的那一个。” 商茴抱头捂脸:“是,淡医生,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因为这个人,我背了很多年夏结巴这个绰号;因为这个人,我对人脸的审美这些年变得很是挑剔;因为这个人,我这些年想谈一场恋爱都因为在有好感的人面前总会结巴而没法实现。” “我如今二十六岁了,二十六年过去了,我的初次恋爱还没开始。” 她有些痛心疾首:“想起这一点,我就后悔昨天没把那杯酒泼在他脸上。” 淡墨试着推断她的态度:“舍得吗,真得能舍得泼他吗?” 商茴握拳抬头回视她:“这次也许会很艰难,但是我下次一定会努力。” 淡墨看着她坚定意志下决心的模样,有些怀念从前的自己:“如果真的还喜欢,去告诉他,争取一次,也许结果是两情相悦,不是无疾而终的单恋。” 商茴左手摸起自己的右手,有些犹豫:“淡医生,说实话,我很在意这个结果,所以不敢轻易去尝试。” 因为在乎,所以忌惮,所以胆怯。 “别怕”,淡墨依旧鼓励她,“我初恋开始的时候,也曾经为它犹豫过。不过不是担心自己最先挑明会遭遇失败,而是担心一向大大咧咧实际内心敏感的他会脸红。” “其实他脸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如果这样含羞的话,我会更加喜欢他喜欢的要命。但是那个时候我们课业很忙,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分去喜欢他。我又不想写作业和喜欢他同时做,因为我怕看抛物线看多了,会不习惯看他的脸。” 商茴有些诧异,眼睛亮闪闪的,似乎很有兴趣听淡墨说下去:“然后呢,最后成功了吗?” “当然”,淡墨眨眨眼,“而且后来是他反过来追我”。 “淡医生,不是你先挑明的吗?” 淡墨点点头认可,眨眼一笑:“对啊,但是不妨碍他反客为主追我啊,正巧我是女权主义者。” “做人很多时候需要勇敢。商茴,一颗勇敢的心和人的妆容衣服一样,都是女人坚硬的盔甲。妆容衣服都有保鲜期,但是勇敢不会。” “不要委屈自己,对你自己掏心掏肺一些,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商茴的心开始砰砰直跳紧张起来:“不行,淡医生,我现在光是想想,就已经开始紧张。我还是担心我会搞砸。” “你仅仅想到你和他面对面的对话,已经觉得会紧张、会结巴?” 商茴肯定了她的问题:“是。淡医生,我没你那么出息,我会腿软。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不然也不会高中的时候,他几句话就能吓唬到我。” “那就不要说话,直接做。” 商茴有点惊讶:“你是说和他做?” 淡墨看到她从垂头丧气瞬间变精神的模样,心底一阵好笑:“这么理解也没错。” 她起身走到商茴面前拍拍她的肩:“我看好你,既然说话会结巴,那就不要说,用你的动作替代你的言语。强吻也好,强推倒也罢,只要他还有一丝智商,都会明白是什么情况。” “我等你的好消息。” *** 等送完最后一个前来复诊的病人,已经日近西山。 索锁一脸色眯眯的表情捧着一张笑脸凑到淡墨面前,指了指一旁搁置在护士工作台上的呢大衣:“言许送来的,知道你在工作就没进去打扰你。” 她一脸羡慕至死的表情,扯着淡墨手臂轻晃:“中午预报才提到降温,下午言许就过来,这么体贴的男人,商量下你送我吧?” 淡墨拎起衣服,戳她额头:“不好,你把徐行送我我也不换。” 索锁手立刻从她肩头滑落,一副可怜兮兮被嫌弃的模样:“我刚刚应该录下来给徐行听,让他知道他有多么不受待见。” 淡墨瞟她一眼:“难道你想全世界的女同胞都待见他?” 满世界情敌?索锁即刻摇头:“当然不想。” 她们简短聊了几句,盛清和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淡墨勾唇对索锁摆摆手,就边下楼边接起电话。 “我在医院门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让淡墨感觉一路踩过的地砖都没那么冰冷。 “我记得你下午有课的啊?!”淡墨脚步不自觉快了起来。 随后就听到那人的话:“走慢一点,小心摔倒被旁边的小朋友笑话。” 视线之内正是几个小孩子在分糖果,淡墨骤然停下脚步,打量四周,这才看到不远处站在楼梯口的他:“你骗我,不是说在医院门口的吗?” 盛清和手微摊:“刚刚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就被你的问句打断。我在医院门口,呆了一刻钟,刚刚已经上楼,正巧看到你匆忙下楼。” 淡墨在他身旁晃晃悠悠,看来看去不断审视他的样貌:“我怎么总觉得你有什么不良企图?今天有些过于……乖。” 她边配合他的步伐一起往下走,一边隔几步从他身旁跳出去一次:“老实交代,你在预谋什么?” 盛清和推了她肩膀一下,而后伸出手臂又把她勾回来:“把乖那个字收回去,你能不能不用形容完猫和狗的词汇再来形容我?” 淡墨一脸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表情:“你瞧不起动物?” 她刻意地摇头:“你竟然这么没有同情心,你竟然一点儿都不爱护动物,薄情到这种地步,实在令人发指。” 她有喋喋不休的架势,盛清和看了一眼她启合不断的唇,有些无奈,抱臂不再动。 “不讲理小姐?”他笑,“你再这样压榨我,小心我始乱终弃”。 “你敢!”淡墨压根不惧他,“小心我诅咒你断子绝孙”。 她一本正经,完全不像是说玩笑话的模样,盛清和大步跨回她身边:“别对自己这么狠,咒我精尽人亡就好,你还可以改嫁子孙满堂,断子绝孙太损。再说说好是足球队了啊。” 淡墨踩他:“贱/人。” **** 等到进了外环的盘山路,淡墨才对目的地好奇起来:“我们去哪儿?” 她看了眼车窗外飞速后撤的风景:“这地方我来过一次,参加医院前辈的追悼会,就在前面的殡仪馆里。” 盛清和脸上挂着轻柔的笑:“我们就是去殡仪馆……” 他刻意的停顿,看到淡墨微变的脸色才不再打趣她:“旁边的别墅区。” 淡墨这才轻轻掀动唇角问:“你在n市还有相识的故人?” “和你相比,算是结识不久的新人,在我们分开之后认识的。” 淡墨不语,盛清和便再度笑了起来:“你叫哥就好。” “他脾气有些怪,说话比较随心所欲,你心里最好有些准备。” “那不是像你一样吗?我都习惯了,不需要心理准备。” **** 等到真得见到裴白墨,淡墨才知道盛清和所说的脾气有些怪是什么意思。 她从盛清和身后出现的时候,来开门的裴白墨看了她一眼,然后问盛清和:“你的?” “是,归我私有。” 被当做一件物品宣告所有权的淡墨听着两个男人惜字如金的对话,觉得室内的温度很是冰冷。 盛清和跟着裴白墨去楼上,淡墨便自己在楼下翻看一侧书架上的书籍。封面全部一样,只有厚度不同让人看起来才知道这些书并非相同。 她不知道盛清和跟着裴白墨上楼会聊些什么,也有些好奇,这个男人和盛清和当时从事故中生还到底有怎样的关系。 她看过当时事发现场远处边角的摄像头记录的清和乘得那辆车爆炸的画面,虽然有些远,并不清晰,但是事后乘务员的口述,都让他们以为之所以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是因为他在那场爆炸中已经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她格外想要谢谢这个人,在那个时候给予盛清和帮助。 让清和活着回到她身旁。 ***** “你打算久居n市,是因为楼下那个人?”裴白墨走到书桌前,将一叠文件从拉开的抽屉中拿出来。 盛清和坐到一侧的塌椅上,承认的格外痛快:“是。” “长得倒的确像你当初在柏林的医院里,每天都在画的那些简笔画上的人。” 盛清和眼角一抽:“不是长得像,是就是她。” 裴白墨把那叠文件放在书桌上:“房间一定要向阳,食物一定要重口味,乘别人的车一定要坐副驾驶。” “言许,你的强迫症似乎有些过多。” 是有些多,大概爱情,也只能从始至终只这一场,无法更换,不想再爱另一个人一遍。 他这一生,最擅长的事情,可能就是执拗。 裴白墨指指那些被放在桌面上的文件:“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这里面。有些事,当时没提起,现在顺便告诉你。” 盛清和沉默着等待他的宣告,无从选择。 “当时我并不是一意孤行要带你回德国。” 本不相识,萍水相逢,正常人本应都是这样的选择。 “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是你自己告诉我,一无所有,想要离开那座城市。” “所以我才顺道带你走,看在你和我遭遇相似又哀求我的份儿上,出于我对同胞的人道主义救援。” “不然我会将你丢给警察。” “至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建议你不要杞人忧天,你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好,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潜藏的危机你难道这样没信心克服?” 窗外的天气很是糟糕,盛清和看着裴白墨脸上追忆的神色,将他写在表情里的东西一一读出来:“你觉得我特别没出息?” 裴白墨并不否认,反而反问他:“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死于非命,非常冤枉,很多事来不及去做。相比之下,即便是永生难愈的精神疾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并不一定未来还会发作影响人的正常生活。何况,如果我告诉你的答案是否定的,你会就此离开?” “你不会。” “所以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自虐什么。” 裴白墨的每一句话,盛清和都觉得不够顺耳,可又每个字都很赞同。 他沉默了一下,而后站起身离开作势下楼:“我走了,今天就是带她来看一看你。还有啊,告诉嫂子我非常不喜欢你这么了解我,让她管管你。” 裴白墨习惯了他一惯欠揍的风格:“我会转告她,你需要她揍你。不送,记得关门。” **** 盛清和下楼的时候,淡墨已经将裴白墨家里书架上的书从头到尾数了一遍。 封面类似,所以这项工作显得有些艰难。 “他有强迫症。”盛清和把适才裴白墨送给他的话又重新原装用来形容他,“不止是书的封面,他吃东西无法接受非偶数的量,你能想象的变态程度,他都可以达到”。 淡墨眼微眯,一脸不信:“有句话叫做人以群分,你其实是在损你自己吧,你可以直接坦率一些,不用这么委婉迂回。你直说你自己变态一枚,我也不会惊讶被吓跑,没必要拖哥下水。” “哥?”他抓到了关键词。 “这样很好,我喜欢你夫唱妇随。” 淡墨睨他一眼:“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很感谢他。” 她笑意盈盈,盛清和忍不住伸出手去勾淡墨的鼻翼:“怎么谢他?不然拐个弯来谢我,至少我和他还是兄弟关系。” “谢我的话很简单,以身相许就可以。” 他的话很慢,淡墨透过他深邃的双眸看到内里的坚定和情深。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 “我是女权主义者,有时候会大女子主义。” “我不会做以身相许这种事情,我只接受别人以身相许,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盛清和没吭声,突然伸手关掉了室内的壁灯。 阴影笼下来,淡墨彻底看不清他的神色。室内空旷静谧,视线内是晦暗而简单的景物,淡墨听到自己瞬间急促起来的呼吸。 盛清和还是没出声,慢慢才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十七岁那年,我以为我吞掉那张纸的时候,已经很明确地表达了我的献身精神。” 淡墨摇头:“时隔太久,我忘了,不然你再吞一次?” “你舍得?” “那就再画一些乌龟,能够爬到我家门口,我就当做你要献身。” “不是嫌弃它们长得丑吗?” “有吗?”淡墨理直气壮地不承认,“你记错了。再说,就算我过去嫌弃它们,但是人的审美观是会变化的”。 **** 直到被盛清和拖上车离开别墅,淡墨算了算自己见裴白墨的时间加起来大概也不足五分钟。 直到回到公寓,她依旧后知后觉地觉得傍晚的会面过于仓促短暂。 盛清和一进门就进书房去翻材料,等淡墨点好外卖叫他出来吃完东西。他才开口提及另外一件事情:“明天我要回德国一趟。” “什么时候回来?”她不问原因,只问归期。 盛清和被她一问问得笑颜全绽:“……为什么你这样一问我突然觉得画面很煽情?” 淡墨原本满脸温柔,闻言即刻换上一脸咬牙切齿:“滚!” “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你养成扭曲、刻薄的老太婆,连句正常的话都难说出口。开口就想蹦枪子。你原本那些善解人意的细胞到底哪里去了?基因突变?物种变异?” “姑奶奶我就爱煽情,有意见?有意见也不许表达,自己吞回去。” 还是武则天风范的老作风。 专/制,压迫。 “我只是想告诉你,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等我回来,希望你做好准备做我太太。” 他还真是沉得住气和她讨论婚姻大事。 淡墨试图装死,暂不给予他任何回应。 去年,前年……更久之前。曾经她以为他入梦,都是此生奢侈的事情。 如今,年少时课上出神勾画的那些未来,突然都有了实现的可能。 她有些紧张,因为期待;又有些暴躁,因为紧张。 “如果你不回来了呢?”她认真且满脸肃色的问他。 “如果我不回来,以后觊觎你的人问起,记得告诉他们我是情敌。” 不用问是否贫穷、疾病、困苦,她是否会不离不弃。 答案他一早知道。 从她说自己有无法遗忘的爱人,她说“我们一直在一起。在他之前没有别人,在他之后……也不会有别人”,从看到她在n市立得那块儿墓碑,从她带着枯萎的玫瑰花出现在他公寓的门口,从她笑着踩他笑骂“贱人”…… 那样多的画面,都在一笔一笔向他勾画这样三个字母:ido. 于是他能做的所有,无非是尽力保重自己,去争取他和她之间,更加安定的未来。 哪怕疾病困扰,他亦不会以“为她好”这样的理由选择退出,那样的话……她大概会诅咒他后悔一辈子。 而他从不想品尝后悔的滋味。 “明天什么时候走?”淡墨突然站到他身前,手摸到他的衬衫衣领突然下拉。 盛清和深吸一口气,问她:“做什么?” 淡墨的声音有些缥缈:“既然明天要走,那我只好今天实施强/奸。” “记得早点回来告我。”她骑坐在他身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猛地下压,简单、直接且粗暴。 这一室旖旎,都在书写“以身相许”这四个字。 许一世情深,一生不离。 ***** 姜姜出院那天,是纪式薇替崔亭去接的小姑娘。 纪式薇不知道崔亭背后做过什么工作,以致她这日未曾见过乔偃月和崔是安。 早前就答应了姜姜以后会和她一起生活,姜姜也一早就在等待她出现。 甚至还问:“等等怎么没来?崔亭跟我请假了,可是等等我已经两天没有见过了。” 两天……果然很长。 纪式薇不擅长应对小姑娘较真的思维:“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一过,我们到家之后,你立刻就能见到他。” 姜姜一路都紧贴着她,小手攥紧她的大手。 她这样的举动,让纪式薇格外母性泛滥。 等回到秋庐那边纪家的别墅,姜姜进门前又开始问:“我们不回崔亭家吗?” 纪式薇摇摇头:“我们等崔亭过来接我们,这是我家,我爸妈和哥哥都很喜欢小孩子,你可以尽管放心的走进去。” 姜姜到底还是缺乏安全感,纪式薇拉着她进门的时候,栾奕迎上来那刻,她才感觉到姜姜紧绷的身体明显的放松下来。 “我姑娘。”纪式薇把姜姜往栾奕身前一推,“和等等很像吧?” 栾奕牵过姜姜,一副懒得搭理纪式薇的模样,温柔地笑着和姜姜攀谈。等等从楼上听到下面的响动也奔了下来,栾奕就带他们去吃东西。 纪式薇百无聊赖,一边有些担心淡墨,一边又着急崔亭为什么还不回来。 等到傍晚时分来了消息,却不是崔亭而是宋松的电话。 “五分钟后,eva过去接你。” 纪式薇闻言难免担心且觉得奇怪:“崔亭的航班晚点,云山的合作项目还没谈拢?” 宋松默默地屏气凝息一分钟,而后开骂:“去他大爷的。是崔亭自己没长手不知道在忙什么,满脑子无论何时何地都只记得支使我和eva。” “人品烂爆了。” “是很烂,可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纪式薇这句话堵死宋松抱怨的口:“别废话了,五分钟后到。” **** 时间卡得很准,纪式薇五分钟后出门的时候,刚好eva已到将车停在纪家门前。 纪式薇微瞄一眼,就看到副驾驶位降下的车窗内宋松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这么说是和好了? 纪式薇停下脚步,站在车身外越过宋松问eva:“他不再哭天抢地,你搞定了?” 宋松闻言立刻就想踢开车门下来,碍于eva当前,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眯起双眸:“近墨者黑真是真理。” 他推推eva:“看到了吧,这就是你老板生活中的杰作,把身边人变成第二个性格让人讨厌的他。” 等把纪式薇送到目的地,宋松想起崔亭折腾的那满地花瓣,再度侧身问eva:“他可真是俗爆了。” “简言之,土。” eva懒洋洋地顺口一说:“老板说那是你的建议,原来你是土到没边的一个人。” 宋松吸一口气:“你能不能和我站在一边不和崔老妖精同仇敌忾?” eva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和你站在一边,你是我的谁啊?前几天不是还见到我就被吓得躲十米远吗?” “我认识你吗?” “我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怂的男人。” “我是长得太粗暴还是脸上写着要杀人啊,你跑什么?” “难道你心里有个马拉松梦,想每时每刻都在路上跑?” 宋松似乎听到自己那颗刚刚蠢蠢欲动的心扑通一声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怎么看eva都不像是开玩笑,又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她。 他期期艾艾面上换了好几重脸色。 谦卑的、讨好的、认错的……末了是凶狠的。 他开门下车狠狠摔上车门:“真tm讨厌和你们这些情商高的人打交道。” eva淡定如常,没隔几秒种,宋松再度从车窗里伸进脑袋问eva:“要不要下车进去?” eva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就在宋松以为答案是肯定的时候,她很确定地说:“不去。” 宋松又碰一脸灰,有些恼火,特想踹车轮一脚:“爱去不去。” “不想破坏他们二人世界,再说,我异常讨厌悲剧片。” “不问问为什么讨厌悲剧?” 宋松顺杆爬:“为什么讨厌悲剧?” eva摘掉眼镜温柔一笑,闪瞎了宋松一双眼:“也不是讨厌悲剧,只是有时候有些迷信。” 比如,不想和期待能有ding的你,旁观任何悲剧收场的结局。 “宋松。”eva极少这样叫他,通常都用二老板这样的称呼或者干脆喊“喂”。 “回程你来开车。”她打开车门跳下来。 宋松习惯了被她阴,下意识地问:“你又在计划什么?” eva这下不乐意了:“难道是我会错意?” 她慢斯条理地拢了拢自己耳后的长发:“你最近不是在很含蓄地倒追我吗?给你个表现得机会。” **** 这家电影院很小。 纪式薇进入唯一的放映厅时,内里几无光线。 她试探着问:“崔亭?” “直走五步,我在你正前方。” 纪式薇试探着慢慢移动脚步,刚迈出两步,就碰到了崔亭伸过来的手。 大屏幕亮了起来。 闪过一辆中速行驶的列车,沿途风光从满目荒凉,驶进丛生的密林。 而后亮起片名《世间唯一的你》。 纪式薇透过屏幕打过来的亮光看崔亭,还是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桃花眼微眯,弯成一条桥。 “我上次只是随口一说。” 前一阵他工作忙,她提过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看这部电影。 并不是真的想看电影,只是想和他一起去做这件事情。 电影如今已经下映,没想到崔亭往心里去了,至今还记得那件事情。 影片的女主角是个精神科医生,意外爱上了旅途中偶遇的一个人。他们共经七天七夜,一起看过大漠敦煌的许多景色。 女医生是个有些内敛不善表达的人,直到旅途的终点才最后留给男主角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自己的联系方式。 回到居住的城市,她一直在等男主角联系她,没有等来他的只言片语,却见到了他本人。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他是医院新近收治的精神病人。 而她爱上的那个,并不是这个病人本身,而是他主人格之外的多重人格之一。 她带着私心,主动收治做他的主治医生。 却也因此陷入暗无边际的身心折磨。 治好男人的病,她爱的那一个,便会永远从世界上消失;帮助她的爱人吞噬主人格,附生的其他人格,也便只有死路一条。 …… 看到这里,纪式薇挪开了视线:“我们走吧。” 她声音微微有些喑哑,崔亭明白她被电影触动,有些过于感慨。 他站起身,而后拉她站立,动作极尽温柔地低下头吻她的耳垂:“没什么。你想一想戏外的故事,男女主演,戏外结成夫妻,你可以当做是电影故事的延续。” “没关系,我没看到悲剧的结局,就当做那个故事没有结局好了。我们走吧,姜姜和等等还在等我们。以后看电影这样的事情,我们可以四个人一起做。”她的声音很小,不像她平时精力充沛、精神饱满的模样。 崔亭墨黑的眸看她一眼,突然将她打横抱起:“还有最后一站。” 纪式薇从些微的眩晕感中微微喘息:“哪里?” 崔亭卖起关子:“你猜?” 纪式薇抬手碰他下巴:“崔亭你真得老了,这么没创意的问题。” 她在脑海里过滤过很多地方。 姜姜已经出院,他们有了时间着手某件人生大事。 她想起崔亭曾经提过的宋松预约的婚礼定制会所,想起曾经涉足过的婚纱店…… 最后崔亭带她去的地方,却不是那其中之一。 有些褪色的教堂,隔岸是她熟悉的少时每次和纪格非,包括小叔纪格离的生日宴举办地湖山餐厅。 “你过去曾经说过,希望有一天在这里嫁人。” 她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却从不记得自己有和崔亭提起过。 崔亭略显心酸地开口:“小叔某年生日,你在,我也在。就在对岸的餐厅里。” “我听到你和朋友站在落地窗前的对话。” “提到这个梦想。” 他无意间听过,便再没有遗忘。 她无意间说过,他便一件件帮她实现曾经有过的梦想。 她看着面前这个出现在自己生命中已然多年的男人,怎么看,都觉得难以保持哪怕一秒的矜持。 她憋住的笑慢慢从嘴角荡开:“崔亭,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买个大保险箱,把你装进去。” 他是她这一生拥有过的,最奢侈的东西。 她笑到最后有些不怀好意,手开始在他后背磨蹭:“你愿意钻进我的箱子里吗?” 从来都经不起她的任何撩拨,崔亭吸一口气,压抑着心底澎湃的潮涌,凑到她耳边:“不用买。打扫干净你的心房,钥匙给我,只要我唯一一个住客。” 我在你的心上,就是住在最安全的地方。 这世间唯一的你爱我,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披荆斩棘的无限力量。 (正文完) 第41章 正文大结局在线阅读 !t; 第41章 正文大结局 第41章 正文大结局 第42章 番外失心疯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42章 番外失心疯 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42章 番外失心疯 !go 番外/失心疯 婚后四年,在薛思凉的印象里,这是盛临安第一次夜深不归。 算是夫妻吗?连貌合神离都是奢侈。 从薛家跟过来的管家乔妈在楼下喊她:“夫人,菜还热吗?” 她闭了闭眼,开门对乔妈波澜不惊地开口说了几个字:“倒掉。明天放你假,想做什么都可以,晚上再回来。” ——————稍后待续—————— “那些药,只是能增强免疫力还有辅助睡眠?”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更合理的话来问裴白墨。 可其实明明有那么多问题可以问,比如为什么每瓶药的标签都失踪。 裴白墨嗯了一声,语调丝毫不见起伏:“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像你一样,觉得所有的药难看又难吃,迫切地找个理由想要抛弃它们。” “说谎。”裴白墨在电话那端突然如此结论。 盛清和便不再遮掩,顿了一下继续问他:“在德国最开始我醒过来的那段日子,我大脑一片空白,不记得所有的事情。是因为脑部受伤,还是解离……?” 他并不是一头困兽,却觉得眼前的路如何走都是险途:“哥,我是正常的,对不对?”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街头,等待那端的裴白墨给自己一个答案。 耳畔的声音很是嘈杂,他却不知为何甚至能听到裴白墨在那端清浅的呼吸声。 “不然呢?”裴白墨只是反问,“我在n市,在你站在十字路口脑补一部悲剧小说之前,欢迎到我家来冷静冷静。” “记得来之前把那傻透了的模样扔在我家门口。” 十字路口……和裴白墨说话真是历来不需要过多解释。盛清和知道他是听到了电话听筒里传递过去的喇叭声才这样推断。 去他家? 殡仪馆旁边的别墅,的确是适合冷静。 ** 最焦心的事情有了定论,淡墨今日见病人的时候,心情格外灿烂。 面前的这个女生商茴,依旧不是住院病人。来的频次很少。 淡墨在她面前,更像是个陪聊者,而不是医生。 商茴自从多年前打算向自己暗恋许久的人表白,却被对方抢先一步赶在她开口前堵在墙角威胁身为数学课代表的她不准同班主任打小报告说他抄作业之后,她便有了在自己有好感的异性面前会结巴的毛病。时至今日,成了难解的沉疴旧疾、疑难杂症。 不可治愈程度堪比人类杀手癌症。 “淡医生,上次你鼓励我多对别人表达好感和善意,我在努力,甚至路上见到美女帅哥都想赞美别人。我尝试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差一点就能说出口。可还是差一点,还是不行。昨晚我和朋友在酒吧见到一个很和我品味的侧影,我鼓起勇气走过去想要表达好感,甚至拍了拍那人的肩想请他喝一杯酒。虽然依旧有些结巴,可我还是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直到酒吧的呼吸灯扫到那人脸上,我看清他的模样前,我都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可是仅仅几秒时间过后,我就看清了他的脸……所以现在情形更糟糕了。” 淡墨并不迟钝,商茴这幅蹙眉的懊恼神色她一览无余:“那个人,刚巧是过去威胁你害你从此在有好感的异性面前结巴的男生?” 商茴的表情闻言更加复杂,摇了摇头,有些认命,有些无可奈何:“他现在比过去更加骚包、更帅,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寡言的坐在教室里只是个好花瓶的他。” “……” 淡墨先是忍不住微笑,而后点明:“他变了,但是依旧是你喜欢的那一个。” 商茴抱头捂脸:“是,淡医生,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因为这个人,我背了很多年夏结巴这个绰号;因为这个人,我对人脸的审美这些年变得很是挑剔;因为这个人,我这些年想谈一场恋爱都因为在有好感的人面前总会结巴而没法实现。” “我如今二十六岁了,二十六年过去了,我的初次恋爱还没开始。” 她有些痛心疾首:“想起这一点,我就后悔昨天没把那杯酒泼在他脸上。” 淡墨试着推断她的态度:“舍得吗,真得能舍得泼他吗?” 商茴握拳抬头回视她:“这次也许会很艰难,但是我下次一定会努力。” 淡墨看着她坚定意志下决心的模样,有些怀念从前的自己:“如果真的还喜欢,去告诉他,争取一次,也许结果是两情相悦,不是无疾而终的单恋。” 商茴左手摸起自己的右手,有些犹豫:“淡医生,说实话,我很在意这个结果,所以不敢轻易去尝试。” 因为在乎,所以忌惮,所以胆怯。 “别怕”,淡墨依旧鼓励她,“我初恋开始的时候,也曾经为它犹豫过。不过不是担心自己最先挑明会遭遇失败,而是担心一向大大咧咧实际内心敏感的他会脸红。” “其实他脸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如果这样含羞的话,我会更加喜欢他喜欢的要命。但是那个时候我们课业很忙,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分去喜欢他。我又不想写作业和喜欢他同时做,因为我怕看抛物线看多了,会不习惯看他的脸。” 商茴有些诧异,眼睛亮闪闪的,似乎很有兴趣听淡墨说下去:“然后呢,最后成功了吗?” “当然”,淡墨眨眨眼,“而且后来是他反过来追我”。 “淡医生,不是你先挑明的吗?” 淡墨点点头认可,眨眼一笑:“对啊,但是不妨碍他反客为主追我啊,正巧我是女权主义者。” “做人很多时候需要勇敢。商茴,一颗勇敢的心和人的妆容衣服一样,都是女人坚硬的盔甲。妆容衣服都有保鲜期,但是勇敢不会。” “不要委屈自己,对你自己掏心掏肺一些,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商茴的心开始砰砰直跳紧张起来:“不行,淡医生,我现在光是想想,就已经开始紧张。我还是担心我会搞砸。” “你仅仅想到你和他面对面的对话,已经觉得会紧张、会结巴?” 商茴肯定了她的问题:“是。淡医生,我没你那么出息,我会腿软。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不然也不会高中的时候,他几句话就能吓唬到我。” “那就不要说话,直接做。” 商茴有点惊讶:“你是说和他做?” 淡墨看到她从垂头丧气瞬间变精神的模样,心底一阵好笑:“这么理解也没错。” 她起身走到商茴面前拍拍她的肩:“我看好你,既然说话会结巴,那就不要说,用你的动作替代你的言语。强吻也好,强推倒也罢,只要他还有一丝智商,都会明白是什么情况。” “我等你的好消息。” *** 等送完最后一个前来复诊的病人,已经日近西山。 索锁一脸色眯眯的表情捧着一张笑脸凑到淡墨面前,指了指一旁搁置在护士工作台上的呢大衣:“言许送来的,知道你在工作就没进去打扰你。” 她一脸羡慕至死的表情,扯着淡墨手臂轻晃:“中午预报才提到降温,下午言许就过来,这么体贴的男人,商量下你送我吧?” 淡墨拎起衣服,戳她额头:“不好,你把徐行送我我也不换。” 索锁手立刻从她肩头滑落,一副可怜兮兮被嫌弃的模样:“我刚刚应该录下来给徐行听,让他知道他有多么不受待见。” 淡墨瞟她一眼:“难道你想全世界的女同胞都待见他?” 满世界情敌?索锁即刻摇头:“当然不想。” 她们简短聊了几句,盛清和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淡墨勾唇对索锁摆摆手,就边下楼边接起电话。 “我在医院门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让淡墨感觉一路踩过的地砖都没那么冰冷。 “我记得你下午有课的啊?!”淡墨脚步不自觉快了起来。 随后就听到那人的话:“走慢一点,小心摔倒被旁边的小朋友笑话。” 视线之内正是几个小孩子在分糖果,淡墨骤然停下脚步,打量四周,这才看到不远处站在楼梯口的他:“你骗我,不是说在医院门口的吗?” 盛清和手微摊:“刚刚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就被你的问句打断。我在医院门口,呆了一刻钟,刚刚已经上楼,正巧看到你匆忙下楼。” 淡墨在他身旁晃晃悠悠,看来看去不断审视他的样貌:“我怎么总觉得你有什么不良企图?今天有些过于……乖。” 她边配合他的步伐一起往下走,一边隔几步从他身旁跳出去一次:“老实交代,你在预谋什么?” 盛清和推了她肩膀一下,而后伸出手臂又把她勾回来:“把乖那个字收回去,你能不能不用形容完猫和狗的词汇再来形容我?” 淡墨一脸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表情:“你瞧不起动物?” 她刻意地摇头:“你竟然这么没有同情心,你竟然一点儿都不爱护动物,薄情到这种地步,实在令人发指。” 她有喋喋不休的架势,盛清和看了一眼她启合不断的唇,有些无奈,抱臂不再动。 “不讲理小姐?”他笑,“你再这样压榨我,小心我始乱终弃”。 “你敢!”淡墨压根不惧他,“小心我诅咒你断子绝孙”。 她一本正经,完全不像是说玩笑话的模样,盛清和大步跨回她身边:“别对自己这么狠,咒我精尽人亡就好,你还可以改嫁子孙满堂,断子绝孙太损。再说说好是足球队了啊。” 淡墨踩他:“贱/人。” **** 等到进了外环的盘山路,淡墨才对目的地好奇起来:“我们去哪儿?” 她看了眼车窗外飞速后撤的风景:“这地方我来过一次,参加医院前辈的追悼会,就在前面的殡仪馆里。” 盛清和脸上挂着轻柔的笑:“我们就是去殡仪馆……” 他刻意的停顿,看到淡墨微变的脸色才不再打趣她:“旁边的别墅区。” 淡墨这才轻轻掀动唇角问:“你在n市还有相识的故人?” “和你相比,算是结识不久的新人,在我们分开之后认识的。” 淡墨不语,盛清和便再度笑了起来:“你叫哥就好。” “他脾气有些怪,说话比较随心所欲,你心里最好有些准备。” “那不是像你一样吗?我都习惯了,不需要心理准备。” **** 等到真得见到裴白墨,淡墨才知道盛清和所说的脾气有些怪是什么意思。 她从盛清和身后出现的时候,来开门的裴白墨看了她一眼,然后问盛清和:“你的?” “是,归我私有。” 被当做一件物品宣告所有权的淡墨听着两个男人惜字如金的对话,觉得室内的温度很是冰冷。 盛清和跟着裴白墨去楼上,淡墨便自己在楼下翻看一侧书架上的书籍。封面全部一样,只有厚度不同让人看起来才知道这些书并非相同。 她不知道盛清和跟着裴白墨上楼会聊些什么,也有些好奇,这个男人和盛清和当时从事故中生还到底有怎样的关系。 她看过当时事发现场远处边角的摄像头记录的清和乘得那辆车爆炸的画面,虽然有些远,并不清晰,但是事后乘务员的口述,都让他们以为之所以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是因为他在那场爆炸中已经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她格外想要谢谢这个人,在那个时候给予盛清和帮助。 让清和活着回到她身旁。 ***** “你打算久居n市,是因为楼下那个人?”裴白墨走到书桌前,将一叠文件从拉开的抽屉中拿出来。 盛清和坐到一侧的塌椅上,承认的格外痛快:“是。” “长得倒的确像你当初在柏林的医院里,每天都在画的那些简笔画上的人。” 盛清和眼角一抽:“不是长得像,是就是她。” 裴白墨把那叠文件放在书桌上:“房间一定要向阳,食物一定要重口味,乘别人的车一定要坐副驾驶。” “言许,你的强迫症似乎有些过多。” 是有些多,大概爱情,也只能从始至终只这一场,无法更换,不想再爱另一个人一遍。 他这一生,最擅长的事情,可能就是执拗。 裴白墨指指那些被放在桌面上的文件:“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这里面。有些事,当时没提起,现在顺便告诉你。” 盛清和沉默着等待他的宣告,无从选择。 “当时我并不是一意孤行要带你回德国。” 本不相识,萍水相逢,正常人本应都是这样的选择。 “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是你自己告诉我,一无所有,想要离开那座城市。” “所以我才顺道带你走,看在你和我遭遇相似又哀求我的份儿上,出于我对同胞的人道主义救援。” “不然我会将你丢给警察。” “至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建议你不要杞人忧天,你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好,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潜藏的危机你难道这样没信心克服?” 窗外的天气很是糟糕,盛清和看着裴白墨脸上追忆的神色,将他写在表情里的东西一一读出来:“你觉得我特别没出息?” 裴白墨并不否认,反而反问他:“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死于非命,非常冤枉,很多事来不及去做。相比之下,即便是永生难愈的精神疾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并不一定未来还会发作影响人的正常生活。何况,如果我告诉你的答案是否定的,你会就此离开?” “你不会。” “所以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自虐什么。” 裴白墨的每一句话,盛清和都觉得不够顺耳,可又每个字都很赞同。 他沉默了一下,而后站起身离开作势下楼:“我走了,今天就是带她来看一看你。还有啊,告诉嫂子我非常不喜欢你这么了解我,让她管管你。” 裴白墨习惯了他一惯欠揍的风格:“我会转告她,你需要她揍你。不送,记得关门。” **** 盛清和下楼的时候,淡墨已经将裴白墨家里书架上的书从头到尾数了一遍。 封面类似,所以这项工作显得有些艰难。 “他有强迫症。”盛清和把适才裴白墨送给他的话又重新原装用来形容他,“不止是书的封面,他吃东西无法接受非偶数的量,你能想象的变态程度,他都可以达到”。 淡墨眼微眯,一脸不信:“有句话叫做人以群分,你其实是在损你自己吧,你可以直接坦率一些,不用这么委婉迂回。你直说你自己变态一枚,我也不会惊讶被吓跑,没必要拖哥下水。” “哥?”他抓到了关键词。 “这样很好,我喜欢你夫唱妇随。” 淡墨睨他一眼:“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很感谢他。” 她笑意盈盈,盛清和忍不住伸出手去勾淡墨的鼻翼:“怎么谢他?不然拐个弯来谢我,至少我和他还是兄弟关系。” “谢我的话很简单,以身相许就可以。” 他的话很慢,淡墨透过他深邃的双眸看到内里的坚定和情深。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 “我是女权主义者,有时候会大女子主义。” “我不会做以身相许这种事情,我只接受别人以身相许,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盛清和没吭声,突然伸手关掉了室内的壁灯。 阴影笼下来,淡墨彻底看不清他的神色。室内空旷静谧,视线内是晦暗而简单的景物,淡墨听到自己瞬间急促起来的呼吸。 盛清和还是没出声,慢慢才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十七岁那年,我以为我吞掉那张纸的时候,已经很明确地表达了我的献身精神。” 淡墨摇头:“时隔太久,我忘了,不然你再吞一次?” “你舍得?” “那就再画一些乌龟,能够爬到我家门口,我就当做你要献身。” “不是嫌弃它们长得丑吗?” “有吗?”淡墨理直气壮地不承认,“你记错了。再说,就算我过去嫌弃它们,但是人的审美观是会变化的”。 **** 婚后四年,在薛思凉的印象里,这是盛临安第一次夜深不归。 算是夫妻吗?连貌合神离都是奢侈。 从薛家跟过来的管家乔妈在楼下喊她:“夫人,菜还热吗?” 第42章 番外失心疯在线阅读 !t; 第42章 番外失心疯 第42章 番外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