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汉]》 分卷阅读1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1 《雪崩[汉]》作者:猫太婆 文案 长安城首富大老爷捡到一个小骗子,斗智斗勇的故事开始了! 正史构架,先甜后虐,相爱相杀,前世今生,人设不崩,智商不掉线。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卫,义哥 ┃ 配角:无名氏,狗尾巷小伙伴们 ┃ 其它:强强对决,相爱相杀,先甜后虐 ☆、江湖骗子 程卫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义哥的场景。 那日奚老太爷去逝,葬礼办得极为隆重,程卫被尊请为扶棺人。 扶棺人除了逝者生前至交好友,还须有极高的身份地位和品德。 程家自老太爷那辈起,以贩盐为营生,程卫从小跟着老太爷学着生意,思路灵活,建议老太爷经营铁铺。 现在大汉朝最赚钱的生意就是盐铁行当。 程卫十九岁那年娶了大司农之女为妻,铁铺生意广开门路,更是数十倍扩张而不止。 程夫人第二年产子时血崩而亡,至今十余来年,并未再娶。 程卫二十二岁那年,程老太爷过逝,家业都交到他手里,朝中有大司农泰山大人做靠山,生意开始一日千里,要知道大司农这个职务,就相当于现今财政部长一职,实权及大的。 虽然没有富豪排行榜这个说法,但要说程家是长安城首富,也一点不夸张。 程卫的手臂系上麻绳,刚站到棺角落,就到起棺时间。 其实他也不需出力气,只依方位站好了,伸手假意用扶的姿势摸着棺角既可。 闹哄哄的哭声中,他觉得耳朵极好,居然能听出不一样的哭声! 定睛细瞧,前面五步远处,有个披麻戴孝的少年,这人走在棺木前面,除了哭就是哭。 程卫看了一阵,觉得这个少年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他就觉得这个掩面痛哭的男孩与众不同,心里没由来的观察那人的一举一动。 能走在棺木前引路的少年,都是逝者后人,莫非这个男孩是奚老太爷的其中一个儿子? 直到下葬完毕,程卫的眼睛都没离开过那个男孩,男孩哭得极其伤心,全程都很投入。 程卫看他哭得这么伤感,便过去轻拍他的肩,安慰道:“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男孩一怔,原本手指掩面还在哭的样子,突然哭声停下了,估计没有料到扶棺人跟他搭话。 虽然俩人互不认识,但男孩晓得,扶棺人都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 男孩微微张唇,因为哭太久,嘴唇眼角和鼻头都是红通的。 程卫看到他这么水嫩的样子,心口猛地被人揍上一拳似的,一口气呼吸不顺,好像心跳都被卡住了似的。 奚家大夫人借一步上前,对程卫作揖,又以手掩面斜眼看了男孩一眼,那男孩立马会意,继续大哭起来,又回到十分悲痛的样子了。 程卫很想探明其身份,又不便在葬礼上明说,想必这孩子是庶出,不受待见,大夫人不希望他和这庶子搭上太多话。 他又站回扶棺人的位置。 男孩边哭边调头打量程卫,见程卫正在看他,原本双手捂脸正在哭的样子,改为一手挡住脸,另一只手居然放在颊边轻轻朝程卫挥了挥,打了个招呼。 如时此景,程卫终身难忘,送葬路上,棺木旁,满眼的纸钱元宝,在这样的场景下,俩人初遇,他开口第一句话是:“逝者如斯,不舍昼夜。”而男孩则穿着孝子麻衣装哭泣偷偷跟他打招呼。 葬礼结束,程卫立即找来管家,吩咐让他去打听这个男孩是奚家哪房人? 管家老五悄悄看了男孩一眼,领了命就出去了。 程卫回到府上,急着净身更衣,他真受不了这股纸钱香烛的味道。 日落时分,程府已经开始传晚宴,管家还未回来。 程卫没什么味口,觉得这顿饭如嚼蜡般难以下咽,匆匆吃了些东西,总算听人通传,说管家老五回来了。 打听回来的消息,那孩子不是庶子,而是奚府管家请来扮演孝子的,几位夫人为免灵前男丁稀少不好看,请了长安城里有名的哭丧队来充数,不但这个男孩,还有另几个男孩都是请来的。 程卫听完汇报,一直静默无语。 管家老五又道:“老爷,我打听清楚了,那孩子住在狗尾巷。” 程卫一听“狗尾巷”三字,眉毛都皱起来了,狗尾巷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是长安城里有名的胡汉混扎聚居地,据说当年归顺高祖皇帝的异族人后裔都住在那个地方。 管家老五就不说话了,静听吩咐。 程卫道:“再去打听,那孩子姓什名谁?家里情况如何?再找个中间人去做说客……” 管家老五点点头,问:“老爷,说客去说些什么呢?” 程卫:“就说我看上那孩子了,想收他做门客。” 管家老五应了,退下去办事,心道,这个娃娃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这是什么运气,就让老爷相中了?要传出去,老爷收了狗尾巷的门客,只怕要炸锅,不过这事他得保密,得等事情办好了才能对外说。 程卫当晚做了个梦,梦到那个男孩红通的眼晴,红润的嘴唇,哭得梨花带泪的样子还在笑着跟他打招呼。 用早膳的时候,程卫看着一碗银耳莲子粥突然就笑起来,竟觉得这碗莲子粥特别像那个梦中人。 伺候的人吓坏了,这是中了什么降头术么?怎么老爷突然变了,有人在程卫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老爷这般开心,一股发自内心欢喜的样子。 当晚,程卫收到管家老五汇报的情报,那孩子无姓氏,单名一个义字,人称义哥。 户籍上登记户主汉妇鸡氏,鸡氏之夫,汉夫,匈奴夫名讳不详,其四子名忠、孝、节、义,细户。 家产两千以下者划为细户,也就是最穷的阶层。 程卫研究了这页手抄户籍,字面上理解,义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典型母系氏族家庭结构。 在大汉朝,还保留着一部份母系氏族遗风。 自高祖皇帝起,多奖励女子生育,以人口发展壮大为国之根本,壮年寡妇若被阻拦再嫁,父兄会被重罚。 因此汉女地位极高,拥有休夫再嫁的话言权,男子初婚娶寡妇或娶和离妇人很平常。 义的母亲鸡氏既嫁过汉人,也嫁过匈奴人,四个孩子里有可能会有匈奴混血,孩子跟随母亲的氏族,所以孩子都登记为汉族人。 鸡氏在狗尾巷开了家卖针线制品的铺子,平日收些小手工织品,放铺子里卖出去,每件货品能赚一两个小钱。 管家老五安排的说客跟鸡氏谈过了,鸡氏不同意将小儿子送去大户人家做门客。 程卫听了脸色下沉,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2 不悦。 管家老五又道:“也许是另三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只有小儿子相伴,自是舍不得将儿子送去做门客的。” 程卫问管家老五:“可有打听,那孩子的三个兄长分别在什么地方?” 管家老五道:“老爷,那狗尾巷鱼龙混扎,各路消息都有,但作不得数,有人说鸡氏的儿子做男优,有人说是做男倌,有人说是从军,有人说是战死沙场,有人说是跟女人私奔,全是道听途说。” 程卫就不再问了,既然此事遇到些阻碍,就先放一放吧,他要想个万全之策。 没想到第三日他又遇到那个叫做义的男孩。 …… 那日,程卫的马车正常行驶中,突然听马蹄嘶叫,好像路况发生了什么紧情。 竟是一小富人家驾着马车想抢道,那家人赶时间,打马失了准头,马蹄乱踩,惊吓了路边的孩子,大呼小叫和孩子哭啼声乱成一团。 俩家的车夫一言不合就顶撞起来,都说是对方抢道。 程卫在车里听了几句,觉得这样等下去浪费时间,就翻开帘子准备换马单骑,车就留在此处,让车夫慢慢解决问题。 那边马车主人是个有眼神的主儿,虽然不知道程卫来头如何,识人先认衣裳,先给程卫陪了不是。 程卫还未出声,就听到那边马车底下哭泣声,只觉得这哭声怎么这么熟悉? 待定神一看,这不是几日前葬礼上扮孝子的男孩吗? 这几天他吃不香睡不好,就盼着弄这男孩进府,今天这机会太巧了。 管家老五顺着程卫的眼神看过去,也看到男孩了,再回头瞄了一下老爷的眼神,就跟那边马夫说这事你们不用管了,走吧。 那边就打马走了。 程卫跳下车,去扶男孩。 男孩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开,心里各种毛燥,他碰瓷有个规矩,只找小富人家,哭闹一场,赔俩钱就够了,程卫这身穿着,应该是大富大贵之人,他有点把握不住能否得手了。 男孩心里的盘算程卫根本不晓得! 程卫见他低头不语的样子,就提出送去医馆瞧瞧。 怎么可能去医馆? 男孩哭嘤嘤地:“那人撞了我,这就走啦?还未赔钱呢!” 程卫安慰他:“我带你去瞧医生,我赔你钱。” 男孩听到这个富豪要赔钱,也不再多说话,慢吞吞的样子站起来,说脚板疼,被那马蹄子踩到了,走不了路,总之就是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程卫看得心疼,一把将人抱起,回身放到马车上,自己也跳上车,吩咐直接去医馆。 管家老五眼晴都看直了,虽然老爷说了,收这孩子做门客的事缓一缓,但从这个将人抱上车的举动,管家老五懂了,缓一缓不代表放弃,这孩子始终会被老爷拿下的。 男孩从上车坐好就没消停过,虽然没有一直哼哼喊疼,却是左扭右扭的,双手始终捂着脚板,表情很扭曲,真的很疼的样子。 程卫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嘴角带笑的看着他。 男孩不敢与身边坐着贵气逼人的老爷对视,怕被瞧出端倪。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一怔,随口答道:“我!?我叫二狗!”又道:“富贵老爷,您还是别浪费时间送我去医馆了吧!我贱命一条,被磕着碰着随便给点钱,我自己去寻点草药就行了。” 程卫温和地笑了笑:“第一,别叫我富贵老爷,我姓程,单名卫字,表字椿,你可唤我程哥,也可唤我椿哥。” 男孩听得睁目结舌,这富贵老爷莫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让唤他哥,男孩打死也不敢。 程卫又道:“皇上立下‘编户齐民’户籍制度,所谓‘齐民’者,乃我大汉子民,无论细家,中家,大家,不分贫富,在律法面前的地位都是平等的。你以后别在我面前自称下贱,什么贱民,贱命之类词汇就别再用了。” 男孩没听懂,但他也不敢表示沒懂,就顺从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程卫又问:“你多大了?” 男孩顺口答:“十七。” 程卫微微皱眉。 男孩极会察言观色,见富贵老爷皱眉,立既闭嘴,装做很痛的样子又去摸脚板。 程卫闻到一股香腊纸烛的气味,他的车里怎么会有这种味道?他看了一眼低头的男孩,这个角度正好看到男孩的鼻梁。 “从我这角度看,你有一点驼峰鼻!?” 男孩茫然抬头:“啊!?” 程卫双手撑住男孩的脸,仔细打量男孩的眼睛。 果然,是深灰色瞳孔! “你是匈奴混血!?”程卫说这话时是用肯定的语气。 男孩眼窝较深,长睫毛,鼻峰挺拨略带鸵峰状,深灰色瞳孔。 “我,嗯!我父亲是汉人,母亲是匈奴人。可我从未去过匈奴。”男孩回答得小心翼翼,因为他深知这个话题太过敏感。 程卫道:“听你的口音倒是汉话,不过你的生活习性还保留塞外风俗。四日前在我葬礼上见你,你还与我打过招呼记得吗!?今日你身上还残留有香烛纸钱的味道,可见这几天来,你都未曾洗过澡?” 男孩知道这些贵气逼人的老爷都是天生狗鼻子,从来都闻不了他们这些人身上的气味,可也不是他赖着非要坐这车的。 “富贵老爷,我的确很臭,我知道臭着您了,您真的,真别带我去医馆了,给我点钱,我现在就下车!” 程卫知他一时半会改不了口,也懒得纠正‘富贵老爷’的称呼。 “自己也知道臭?看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要懒惰,每天保持冲凉的习惯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洁净身体,多好。”程卫这翻语气里竟是说教的意味。 男孩听了半天也沒见这老爷要掏钱的意思。 马车夫‘呦呵’一声,传话说到医馆了。 程卫卷起车帘,将男孩一把抱下马车,直接抱进医馆。 男孩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 留着山羊胡须的老大夫刚摸到脚板,男孩就呼喊:“哎哟,痛!!!” 程卫看到男孩脚上那双破烂的草鞋,直皱眉,调头悄声吩咐管家老五去隔壁铺子买双新缎面鞋过来。 老大夫检查完后慢悠悠说:“不红不肿,也未伤筋动骨,小公子叫唤得这么凶,想必是还有别的病痛!” 男孩脸不红气不喘地争辩:“真的被马踩到了,我最怕痛的,不红不肿也很痛。” 老大夫见多识广,富贵人家带个大声诈呼的穷小子来瞧被马踩到脚,这穷小子是图谋的什么?一目了然。不过老大夫看破不说破,摸摸山羊胡须低头写方子了。 隔壁鞋铺的伙计在管家老五的带领下,带了不同尺码的新鞋过来给男孩试穿,试到一双合适的,程卫就吩咐这双留下,价钱都沒问,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3 就让管家老五付钱,还让把换下的旧鞋丢掉。 男孩得了双新鞋,眼珠子还离不开旧鞋,又不好开囗说让把旧鞋留下,否则新鞋就得不到了,只得眼睁睁看着旧鞋被丟掉。 老大夫开了些活血化淤的药,算是交了差。 坐在医馆外堂等候抓药的时候,程卫道:“刚才在车里,我问了你三个问题,而你,全都撒了谎。” 男孩沒听懂:“啊!?” “第一,我问你的名字,你说叫二狗,实则你叫义。” 男孩睁大了眼,吓住了,不是吧!?怎么这个富贵老爷会知道他!? 程卫又指出:“第二,我问你多大了,你说十七,实则你今年虚岁十五。” 男孩觉得活见鬼了,这个富贵老爷居然看穿了他的年龄。 程卫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波澜:“第三,我问你是否匈奴人,你说你父亲是汉人,母亲是匈奴人。实则你母亲才是汉人,还在狗尾巷开了间手工织品的小铺,对吗!?” 男孩听到此处已确定眼前这个富贵老爷是有备而来,并且是专门打听过他的。 他的脑袋里飞速过滤了一遍所有的仇家,难道那些对头的势力已经大到手眼通天,能让这个富贵老爷来对负他了吗? 男孩摸不清程卫的路数,小身板有点稳不住,略有发抖。 程卫见他这般模样,温和道:“别害怕,我姓程,单名卫字,今年三十岁,我妻子已经过逝十年,有个十岁的儿子,我看上你了,想召你入我程府做门客。” 男孩咽了咽囗水,轻声问:“我听说有些富贵人家喜欢广招门客,但都有一个要求,要找特别有本事的人,要么会读书识字,要么精通骑射或武艺高強……” 程卫挑眉:“你不识字!?” 男孩点头:“对呀!我不识字的。” “精通骑射或武艺高強吗?” 男孩摇头:“我不会骑射,武艺也十分低微。” 程卫觉得男孩此刻的表情很可爱,忍不住想逗一下,他假意端下巴装做为难的样子:“那就有点麻烦了,我以为你至少识几个字或者念过几本书的。” 男孩的表情尴尬了一瞬,他小时候曾经很羡慕那些同龄孩子去书院念书,有次他也想跟进去看看,却被教书先生拧着耳朵大骂一通,说他是个混血小杂种,沒资格来读书之类的。 他小时候头发是自然卷的,混血外貌特征非常明显。不像现在长大了,头发也不卷了,现在被认出是混血的概率低得多了。 曾经被教书先生驱赶的经历一闪而过,男孩抓抓脑袋低下头去。 程卫笑道:“不过沒关系,不会可以学,你入我府做门客,我教你读书识字,我程府自办有书院的。” 男孩表情错综复杂。 药店伙计提来抓好的药,吩咐了用量,正好打断了程卫的话。 程卫见状起身告辞,说让男孩考虑一下就走了。 在他看来,就像谈完一笔生意,谈完了,留给对方考虑的时间,定是不能久留的。 男孩心想,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做门客肯定不会吃白食,还要教读书识字,自然要付出更多代价才能换取,至于要付出什么代价,男孩压根不想知道,因为他对做富贵人家的门客不感兴趣。 程卫出了医馆,吩咐马夫独自驾车回去,带着管家老五转身进了旁边的酒楼,寻了处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的视线能看清街面上,尤其能看清医馆的出入情况。 过了一会儿,男孩探头探脑的走出医馆大门,待确定了程卫的马车已走了,才松一口气似的将新鞋脱下来提在手里,然后沿着街面的医馆大门低头寻找什么。 程卫立刻猜到,男孩是在找那双被丟掉的旧鞋,他心想,还好旧鞋丟远了,你别想再穿那旧鞋了,必须得穿新鞋! 街对面的墙角下蹲着两个男孩,一个戴着油乌灰帖帽,一个顶着一头小卷毛头发,倆人急忙跑过来打招呼:“义哥,我们在这儿。” 义哥见到这俩人,低呼:“你俩兔崽子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灰帖帽说:“那马车跑太快,我们也跟不上,早就跟丟了,寻了好久,看到马车从这家医馆门口离开,我们也不确定你在里面,这才蹲在对面守着的。” 仨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事发经过,义哥比划着讲了上了马车后的事,末了提着新鞋和三副中药很不满意的样子。 “看嘛!一文钱也沒捞到,今天白忙活了,就这点东西。” 小卷毛笑道:“至少还有双新鞋,总比沒有强。” 义哥扬了扬手里的三包中药:“回去让鸡姐做三个药枕拿去卖掉,听说枕头里装药睡得香。还有这鞋,一并放到鸡姐的铺子里卖掉。” 灰帖帽:“义哥,你穿我的鞋吧!”说毕就弯腰准备脱鞋。 义哥摇头:“别,别,你俩的鞋都太小了,我还是光脚舒服一些。” 程卫心道不好,这孩子情愿赤脚走回去也不穿新鞋,他心中暗悔,那双旧鞋真不该丟了。 小卷毛摸摸肚皮:“义哥,我肚子饿了!!” 义哥哈哈一笑,夕阳红光印着少年的脸:“我们比赛谁跑得快,跑起来就不饿了。” 灰帖帽也笑:“就是,饿算什么!?” 仨人对视均异口同声道:“真不算什么!以后饿肚子的时候还多着呢!哈哈哈!!” 奔跑起来的少年惊动了路边的野狗,野狗叫了几声,引得路人侧目。 三个少年边跑边笑。 程卫看着他们赤足奔跑的背影。 夕阳下,男孩一手提着新鞋,一手提着三连包药材,用奔跑来对抗饥饿。 仨人的身影跑过转角,已经看不到了,程卫才收回目光。 程卫问管家老五:“你怎么看他!?” “老爷,那个男孩是个骗子。”管家老五早年跟着程老太爷身边处理家务和生意,现在又跟了程卫,一双老眼看透人世,自是分辩得出这个男孩是何路数,不过作为管家,身份再高也只是下人,话只能说三分。 “可他很快乐……” 管家老五:“老爷您这么有钱,也很快乐……” 程卫笑了笑:“遇到他之后,我也很快乐。能遇到他,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 管家老五:“……” 程卫处理完生意上的事,回府已经天黑了,洗漱用过晚餐后又吩咐老五,明日开始,多派些人盯着那个男孩,有任何动向随时回报。 管家老五应了,心道这孩子肯定是祖上积了德烧了高香的,照老爷这副作派,这孩子将来入了府,定会万分得宠,他对这孩子可不能掉以轻心。 ☆、义哥威武 庙会日,庙街两边摆满了游摊小贩。 程卫接到家奴来报,说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4 那帮孩子头天夜里就占了摊位,几个孩子轮流睡在摊位上,庙会日是赚钱的好机会。 晌午办完事他准备去瞧瞧,其实他不太喜欢凑这热闹,只喜欢安静的坐在窗边看书或看帐本。 自从遇到义哥,程卫的作息也跟着改变了,每天处理完事务都要来瞧他,就这么远远看着,既不上前打招呼,也不再与义哥搭话。 义哥整日都很忙,各种摆摊买杂货,天天大清早就出门,专往人多的地方去,张嘴就能吆喝。 程卫觉得这孩子有生意头脑,招入门客,倒是可以发挥一下他做生意的特长。 庙街旁除了卖吃的用的玩儿的,还有一溜摊摸骨算命。 义哥坐在算命摊前,面戴两尺宽黑布装瞎子,下巴粘了一片山羊胡须,穿着老头子的粗麻短衫,老气横秋的样子静坐在那里,既不吆喝,也不拉客,就这么静坐着等待生意上门。 摊前过往行人大多身穿布衣,这些布衣百姓,不是他的菜。 不多时,里边跑出几个孩子,孩子们分别跑向不同的摊位,与坐在摊位里的‘算命先生’耳语几句,再跑到身后藏起来。 义哥的摊点位置极好,这可是他们头天晚上就来占好的位置,此时里边走出一位体态丰盈的贵妇人,贵妇身边有两个婢女扶着,身后几个家仆鱼贯而出,拿出篮子里的糕饼开始发放。 孩群里几个泥巴抹脸的孩子有意识的把贵妇人往义哥的算命摊那个方向挤。 婢女担心贵妇被挤到,扶着贵妇靠边站。 家仆面目和蔼的告诉孩子们不要抢,人人都能吃到糕饼。 躲在义哥身后的小童拧了身前的人一把,义哥立刻啷声笑道:“夫人好面相,今日有缘,我免费给夫人算一卦如何?” 贵妇侧目看了义哥一眼,跟婢女耳语几句,婢女应了,上前问道:“小瞎子,你说免费?” 义哥固做高深:“自是免费的,我黑瞎子每天只算三卦……” 几翻言语下来,贵妇终是坐在义哥的算命摊前。 “夫人生带福相,尤其眉心一颗珠砂痣更是生得妙,一瞧就是天仙转世,只不过……”义哥慢条斯理道:“夫人身边有小人,此人乃小鬼托生,若夫人将这小鬼除去,定能生下男孩。” 贵妇原本静静听着,没怎么走心,突然听到`定能生男孩’这话,心里一惊,这小瞎子竟能一语言中她今日所求?! 隔行如隔山,贵妇自是猜不出其中奥妙,她的外貌特征自有小孩通传,所求之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拜财神的,拜药王的,拜送子娘娘的,只要被盯上了,自是知道的。 贵妇这种大鱼,义哥不会放过。 婢女在旁接嘴道:“小瞎子,我问你,你如何知道我家夫人眉心生有一颗珠砂痣?” 义哥摸摸山羊胡子,语重心长道:“我还知道夫人头戴金步摇,身穿水红留仙裙,五彩裙带绣有石榴花样。” 另一个婢女出手及快,一把扯下义哥面前的两尺黑布,露出一副死鱼翻白眼。 俩人婢女互相看了一眼,低声道:“我还道他是装瞎骗人,结果,还真是个瞎子。” 义哥不怒反笑,从袖子里摸出另一条黑麻布,给系到眼晴上,继续道:“小姑娘生得貌美,心肠也美,将来定会嫁个如意郎君。” 俩婢女就不好意思的笑了。 贵妇轻诉婢女无礼,又问:“小瞎子,你刚才说除小鬼的……” 义哥从桌底摸出一道黄纸符:“夫人将此符拿去压在枕头下,三日后取出,再将符拿去埋到桃树下,定能化解。” 贵妇接过纸符,吩咐道:“打赏……” 婢女从袖中摸出碎钱,往桌上一丢。 义哥光听这声响就知道有多少钱,他大唤:“夫人留步,我说过免费的,这钱不能收。” 贵妇笑道:“这钱我给得起。” “既然夫人给起得,那在下为表感激,再送夫人一句话,夫人要小心西边的人。” 贵妇听完默了默,又调头吩咐婢女:“再赏。” 婢女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碎钱丢出。 程卫坐在马车里看完这一切,此时才卷帘下马走过去。 一溜的算命摊都争相吆喝,纷纷请贵人过去坐坐,程卫扭头看了一眼管家老五。 老五会意,立刻掏出钱袋,分发给旁边看热闹的孩子。 在孩子们的拥挤下,程卫很‘自然’的被挤到义哥的算命摊前。 义哥查觉背后有人掐他,笑道:“贵人登门,有失远迎,我黑瞎子每日只算三卦,今日有缘得很啊。” 程卫一句话也不说,衣袍一提,坐在摊前,默默看着他。 义哥得不到指示,他又看不见,也不知道坐着的人正是那位送他新鞋的‘富贵老爷’,躲他背后的小童只能指示他顾客是个男人。 既然来者不问求什么,义哥就开始胡谄,从升官发财,说到家宅平安。 程卫还是一言不发,笑咪咪的看着他。 管家老五的钱袋子里好像有不少钱,发了许久也未发完,围过来领赏钱的小童愈来愈多,人挤人,把旁边的算命摊也挤歪了。 旁边算命先生大呼:“别挤啦,别挤……” 呼声引得后面一溜算命先生跑来帮忙,摊子被挤歪的人指着义哥道:“就是他,今天把咱们的生意都抢完了。” 没占到好位子的算命先生们挽起袖子就过来了,他们也不敢造次,毕竟程卫这般满身贵气的人还坐在摊子前面。 几个算命先生围着程卫奉承道:“贵人大老爷,您移步到我们这边吧,这黑瞎子说得不准,咱们这边可是祖传的技术,无论算前程还是卦吉凶,都很灵。” 义哥话音一顿,知道不妙,这种客人一言不发的,最后多半不会掏钱,他的心里已经比较着急了,又听到有人来抢生意,更是有点沉不住气了。 算命先生们摆明了硬抢,语言间就不再客气,几个之前拥挤着领赏钱的小孩见状又过来拥挤这些算命先生,想将这几个讨厌的家伙挤走。 算命先生站在义哥的摊子前,就盼着有人来挤他们,现在几个小孩挤过来,他们顺着这股力道就去推义哥的摊子。 义哥见客人还是不说一句话,心道反正这单生意也做不成了,扯下眼罩,一手掀翻摊子,大呼一声:“鲜卑人砸场子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程卫只看到义哥吼完这一句,两边的人就动手了。 然后程卫就被保护起来了,管家老五可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其实管家老五保护程卫纯粹多余,因为动手的人,都锁定目标往对方的人猛揍,决不会,也不敢误伤像程卫这样衣着华丽的贵人。 程卫看到义哥被压到下面,想去拖救,却见义哥抱团翻身就地打滚,从对方手下溜走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5 ,这孩子,身手不行,至少逃命溜走的身法和路数还是很灵活的。 鲜卑人数量少,除了几个十八九岁的男孩还有两个混水领赏钱的孩子,匈奴人数量多,除了义哥等几个身材高一点的,还有七八个孩子。一群人打得不可开交。 突听一孩子大叫:“胡人来抢我们的桌子……” 两边定盯一瞧,胡人在旁边乘伙打劫,不但抢了鲜卑人的算命摊,还把匈奴人的算命摊也顺道抢走了。 三帮人算是干上架了,开始互相混战起来。 程卫根本无法靠近拉架,但好像不需要他帮忙,因为义哥自知身手不好根本不正面迎敌,躲闪的身法还勉强湊合,除了之前被揍几次,之后都躲开了别人的拳头。 路人早被吓得纷纷尖叫避让! 庙街秩序大乱! 其余游摊散贩都消失了,就担心被殃及池鱼。 又听人叫唤:“官吏来了……” 身强体壮的官吏们手握长棍往这边跑来,开什么玩笑,这是长安城,天子脚下怎能容下这样的街头混战。 三帮人马立刻作鸟兽散,跟排演好似的,实际上他们都未排演过,只是都不想被抓到而已。 程卫想帮几个孩子给塞到马车里脱身,无奈一个都没抓到,这群孩子平均年龄十六七岁,精力旺盛,跑得极快,个个都灵活得很。 义哥身后跟着灰帖帽和小卷毛,三人跑一处方向目标太大,官吏分了两个人出来追逐他们,只见义哥吹了声口哨,三人就分开方向跑了。 只得放弃一个孩子,两个官吏分别去追两个人,年纪最小的小卷毛顺利脱身了。 灰帖帽左转右转,寻了一处茅厕,一头扎进去,算是脱身了,那官吏千算万算,没算到有人会跳粪坑里,继续朝前追。灰帖帽借机爬了起来,往后跑,又跳到路边小池子里洗了粪肥才沿另一条路溜走。 义哥运气不太好,几次差点被抓住,都因角度不同而被侥幸逃脱,为了霸占这个摊位,他昨晚守了一夜,早上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干活,现在体力透支。 今天生意还不错,却打起街头混战,还引来官吏追捕,真是流年不利。 心急脚下未注意,一脚踩到烂泥坑里,当场摔了个狗吃屎,官吏一把将义哥抓住,跟老鹰抓小鸡似的将这泥猴子提起来。 义哥用力挣扎,想努力从那鹰爪下挣脱出来继续逃窜。 官吏扬起长棍眼看就要一棍敲下来。 高举的长棍终是没有落到义哥身上,因为长棍被程卫抓住了。 官吏眉毛一挑,就要发飚,居然敢妨碍执法,别以为你是有钱人了不起。 程卫递给官吏一只钱袋子,语气温和道:“官爷手下留情,这孩子是我的人,小意思不成敬意。” 官吏看了一眼手中的钱袋,甸了甸,左右瞧了没人围观,一把放下泥猴,拍了拍衣裳。 “哎,这些小崽子跑得太快了,我也追不上……”说完,官吏就走了,一气喝成,当真来如闪电去如旋风。 由于官吏走得太快,义哥被放下都没听清楚俩人说了句什么话,就见安全了。 他平顺了气息,抬头看到程卫四平八稳的站在旁边,正看着他。 义哥笑了笑,腆着脸上去打招呼:“富贵大老爷,好巧哈,你也来看风景吗?” 程卫也笑道:“是啊,好巧。” 义哥满身是泥,还双手后背很闲庭信步的样子边走边抬眼望天:“话说今日天气真好,我闲来无事正好出来走走。” 语毕转身就抬脚要走,他此刻正在跑路,除了自己人,遇到任何人都要先溜的。 程卫突然问:“你不谢我刚才救你吗?” 义哥停住脚步,扭头看了程卫一眼,想了想,抱拳作揖真诚道了声:“谢了……” 然后转身又准备开溜,他可没功夫在这儿跟富贵大老爷耗着,他还得赶回去瞧瞧兄弟们是否都人齐了。 程卫又道:“原本想着既然这么巧,正好请你吃顿饭的,看来你真是赶时间。” 义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听到这话双眼放光,立马回头,又笑着脸腆上去:“不赶,我不赶时间,贵富大老爷请吃饭,我就是再忙,也是要去的。” 程卫指向马车:“请吧!” 义哥也顾不得身上有泥巴,反正车垫子被蹭脏了也不用您富贵大老爷亲自洗,也不用我亲自洗,既然我们都不洗,那没什么问题,这么一想,就理直气壮的爬上马车。 马车夫看到那垫子上的泥巴,眉头都皱紧了,义哥眼风一扫,心虚的对马车夫抱歉的笑了笑:“大叔对不住了哈,下次我帮你洗……”又伸出泥巴爪子去拍那些泥巴印子,这么一拍,更脏了。 马夫只有阻止他:“小公子坐好,出发了。” 义哥就坐在马夫身后,他就没准备坐到轿厢里去,他必须得坐在前面指路啊,一会朝南,一会右转,车行多时,才停在一处露天食摊前面。 程卫卷帘一瞧,又开始皱眉了,一路上就听他坐前面跟马夫聊什么一家老字号牛肉汤饼很好吃,还以为是什么大餐馆,谁知就是一路边摊。 义哥管不得这么多,跳下马车跑去跟那老板打了招呼:“牛肉汤饼大份的,四碗。” 老板哟喝一声让客人坐好。 义哥又朝老板打眼色,跟眼皮抽了筋似的一直眨,嘴里说:“老板,这位富贵大老爷可要招待好了。” 老板也跟着眨吧了两下眼晴,表示懂了。 四碗牛肉汤饼端上来,义哥端了一碗给马车夫。 马车夫跟着老爷出来办事都是自己管自己的饭食,这个小公子居然给他端来一碗,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好菜,可今日老爷也吃这碗,想来自己竟能跟老爷吃一样的菜,顿时对这小公子十分喜欢。 义哥一人吃整碗大份的 。 管家老五倒是常吃这些食物,瞧了老爷一眼,似乎老爷从来没吃过这些食物吧。 程卫不急于动筷,而是看着义哥吃,见这孩子吃得很香的样子,再笑咪咪的开始吃,吃的时候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义哥的吃相。 管家老五吃完汤饼,又被程卫吩咐去买一套衣裳,老爷看不惯这孩子一身泥巴还能吃得很香的样子。 程卫只吃了一半,就放了筷子,毕竟他不饿,意思意思吃了半碗已经很饱了。 “我观察你几日了,你出生市井有些恶习,这些都是可以改,我瞧你也是挺机灵的人,就不想跟着我学点东西吗?我看你是做生意的料。我是这么想的,你入我府做门客,第一年先学基础知识,识字和一些基本算帐法。第二年开始,我带你观摩做生意的门道。” 摇头。 “为何拒绝?你就不想学认字吗?” 义哥想了会,说:“富贵大老爷,学认字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6 有用吗?我身边就没人识字的,识字又不能当饭吃,学来干嘛?” 程卫道:“识字,念书,将来不受人欺负。” “现在也没人欺负我呀!!” 程卫叹口气:“这样,我们换一种谈话方式,你有想过将来吗?你将来就这样过一辈子?庙会日去摆摊算命,平时东游西晃没有一份正经工作。” “什么是正经工作?” “正经工作就是替有经验的人做工,不管是做长工还是做短工,学技术,学手艺,学习经验积累财富,将来自己开铺立户做大生意。” 义哥想了想,很费劲也想不通:“做长工就是正经工作?住我隔壁的古大叔就去富人家做长工,做了一年,到头来根本不给他工钱,原本说好的一年三吊钱,结果那家主人翻脸不认帐,说古大叔签的契就是白干活不发工钱的那种。古大叔去官府告状,官老爷反而把他赶走,说他寻畔.滋事。” 程卫听完点头:“那定是古大叔被骗了,若是他识字,签工契时就能认识上面写的字。那家人就是欺他不识字,才骗他这样的老实人。” 义哥低头沉思。 程卫又说:“你还说现在没有人欺负你,其实是有人欺你不识字,你也不知道摆了。” 义哥略有尴尬,咬牙就不想说话了。 程卫见他有松动的迹象,又问:“去我府上有什么不好的吗?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若想不明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替你解答。” 义哥眨巴眨巴眼晴,很天真的样子问:“你会把我卖去戏班当男优?” 程卫摇头。 “你会把我卖到男馆当小倌?” 摇头。 “你会让我替你办些杀人越货的事?” 继续摇头。 “你会把我的眼睛刺瞎,或者砍断我的手脚,然后让我替你去街上讨钱?” 程卫哑然失笑:“这些就是你的顾虑?怎么可能!?你看我像坏人吗?” 义哥的脑袋摇得波浪鼓似的,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坏人又不会写在脸上,我小时候遇到一个有钱的老爷,那个老爷相貌慈悲,长得像庙里供奉的神像。他收留了一百多个流浪的异族孩子,还有一些汉人孤儿。” 程卫见他话未说完整,就问:“然后呢?” 义哥咬了咬筷子:“然后有钱老爷请人教我们学本事,嗓音好的卖到戏班,跳舞好的卖到男馆,识字多的就刺瞎眼睛去算命,什么都不会的就打断手脚去乞讨。” 程卫听得打了个寒碜,急问:“再然后呢?你是怎么逃出去的?!你的兄长们将你救出去的吗!?” 义哥赶紧点头夸他:“富贵老爷你好厉害,居然一猜就猜对了。” 程卫:“你的三个哥哥都是做什么的?” “做梦的。” 程卫:“……” 义哥说的话十句有八句都是假的,程卫知他市井习气重,自己刚才被绕进去了。 程卫也不生气,又把话题说回去:“你的这些顾虑完全不是问题,若你同意做程府的门客,我绝不会勉强你让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义哥立刻说:“可是我不愿意当你的门客,你现在,正在勉强我,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程卫:“……” 一句话怼死,义哥好本事。 管家老五送来新衣裳,就去结帐。 老板大嗓门报数:“二十钱一碗,四碗八十钱。” 管家老五正在掏钱袋,闻之一惊,奇道:“哎,这长安城里卖牛肉汤饼的,别说大碗,就是超大碗的,也没有超过十钱一碗的,你这是卖的什么哟,这么贵。” 老板提着眉毛,面目不悦道:“我的就卖二十钱一碗,怎么,吃不起啊!?” 这句话怼出来,管家老五都不用再请示程卫了,得,刚才是他话多,就不该多问这么一句,什么时候他堂堂程府管家沦落到街头食摊与老板砍价的地步了。 义哥笑兮兮地看着管家老五掏钱,一句话也不说。 程卫从未管过这些小事,自是不会过问的。 结帐完毕,程卫提出要送义哥回去。 义哥抱着刚收的一包新衣,连忙摇头:“富贵大老爷,您还是先走吧,我得寻个地方洗澡,然后换干净衣裳。” 程卫也不勉强他,就上马车走了。 马车刚转过街角,管家老五就吩咐停下马车,然后告诉程卫。 “老爷,您和我下车去瞧瞧吧,这事我寻思着,还是要您知道。” 程卫依言与管家老五下车,俩人靠在街边伸头去打量,就见那卖牛肉汤饼的老板正在桌边数钱,义哥趴在桌边看那老板数钱,数钱完毕,义哥一把抓过桌上的钱,对老板抱拳笑了笑,俩人聊了些什么,再挥手告别。 管家老五悄声说:“老爷,这个老板跟他是一伙的,十钱一碗的价钱,卖了我们二十钱,中间的回扣可是现钱。” 程卫看了管家老五一眼,思考了一会:“看来他的恶习真不少,要想除净这些恶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管家老五:“……” 有可能……好像……难道……这个义哥莫不是老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老爷明知被骗,不但不怒,反而用这种慈父般的口气说这话。 这个男孩户藉资料只有十五岁,老爷今年三十岁,莫非老爷十四五岁哪年做过些什么…… 想到这里,管家老五倒吸一口凉气,我的乖乖,原来事情是这样的,这男孩得宠不是偶然的,是必然的。 …… 义哥回到狗尾巷,鸡姐在与两个妇人讨论花色,正为了一个花片讨价还价。 鸡姐看到义哥,立刻崔走了顾客,专心吼他:“臭小子,你还晓得回来啊!今天事儿闹大啦,现在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说是匈奴人带头打架闹事,鲜卑人和胡人也参与混战,还说死伤无数,还拿刀互砍……” 义哥把刚得手的,程卫送的那套新衣放到鸡姐的裁缝桌上,道:“哪有互砍那么夸张,这些人就会互相乱传,那几个鲜卑人来挤兑我的摊子,还要抢我的生意,我就跟他们打起来。也就七八个人在打,那帮胡人乘乱来偷我们的桌子,就连同胡人一起揍咯。” 鸡姐提起新衣裳,边看边点头,倒是一套好衣裳。 “臭小子,刚才官府派人来搜巷子,还好你不在,官吏大人要限我们尽快搬离狗尾巷,说什么这里胡汉和匈奴人混扎,不好管理之类的,总之就是让我们搬,要不就让胡人搬,你也晓得,这狗尾巷咱匈奴人占多数,胡人占少数,凭什么要我们搬?!要搬也是胡人先搬!!” 义哥笑道:“鸡姐,听你一口一句咱们,好像你就是匈奴人似的,你可是汉人好吧。” 鸡姐提着水壶过来替他倒了一杯冷茶:“什么汉人匈奴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7 人,我看没什么区别,我被汉人驱赶,躲到这里,嫁你们匈奴男人,你们却不承认我是匈奴人。” 义哥暗翻个白眼:“你去年已经跟那个匈奴男人和离了!现在你单身,没有匈奴丈夫,何来嫁给匈奴男人这一说!?” 鸡姐用手指敲了义哥的后脑勺:“我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义哥一口冷茶下肚,无所谓的样子。 鸡姐想了想,凑过来道:“儿砸,跟你商量个事儿,我准备下个月和隔壁的老古结婚。” 义哥装模做样地打了个哆嗦:“哎呀,别叫这么亲热,掉我一身鸡皮疙瘩,跟叫亲儿砸似的。你和古大叔要结婚可得自己掏钱办酒宴,我没钱。” 鸡姐啐道:“死没良心的,枉我收留你们几个这么多年,你一个穷小子能拿出的俩钱,我也不稀罕,你明儿去找你二哥,把我要结婚的事告诉他。” 义哥收了笑容,就不说话了。 鸡姐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你这么拼命挣钱,你二哥知道么?” 义哥:“……” ☆、兰馆灵芝 次日,程卫收到家奴来报,据说义哥还穿着昨天那一衣泥巴坑里滚出来的衣裳,好像脸也没有洗,脸上还粘着干掉的泥巴进了城西一家勾拦院。 什么? 程卫大吃一惊,义哥进了勾拦院,虽然他可以肯定,义哥那一副打扮决不是去找小倌的,也不是去做小倌的,但他一个半大孩子去勾拦院做什么? 义哥是从兰馆后门进去的,跟守门的乌龟打了个招呼,别人也认识他,就放他进去了。 正值上午,兰馆没有生意,昨晚半醉的气息还未消散,内院各间屋门外地上还撒有酒菜,有的房间还夹着褪下的衣裳,义哥每次过来,走在这过道上,总觉得阴森森的。 房门上,都糊着花卉丹青,不同的花卉门牌后,住着同样花名的小倌。 义哥来到一间挂着灵芝图案的门前,敲了两下门,里边的人应了,过了许久,才来开门。 开门是的位美貌男子,脸上涂着厚重的脂粉,明显还未睡醒,起床气很大:“大清早的敲什么敲?有病啊!?” 美貌男子看到是义哥,瞬间恢复清醒。 义哥轻唤一声:“二哥。”便走进屋子。 这位二哥,排忠,孝,节,义四兄弟第二,单名孝。 不过他很久沒用过这名字了,只让人唤他艺名,灵芝。 灵芝的房间很整洁,不像整晚疯狂的样子,但整洁过头了,就是没有客人光顾的痕迹了。 灵芝拉拢了衣裳,关上门,水都沒有给义哥倒一杯。 “来找我什么事?” “鸡姐托我给你带句话,说她下个月要结婚了,要嫁隔壁的古叔。” 灵芝一怔,随既笑道:“哎,鸡姐这是嫁第五次了吧!?真是飚悍的人生不需要理由了。” 话毕,室里沉默良久,俩人无言。 义哥低下头,轻声道:“前阵子兰姨托人告诉我们,说二哥染了脏病,让我们尽快凑钱替你赎身。” 灵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兰姨是这家院馆的老板,居然去找他的家人。 欢场的规矩历来都是卖身后无论生死都与家人无关,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居然使这些阴招。 灵芝气得张口就骂:“她让你替我赎身就是想再敲诈你一笔钱。我现在没什么生意了,她就嫌我吃白食了,想赶我走,没这么容易。四弟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不能让她过好了。我曾经替兰馆赚了这么多钱,现在我病了,残了,她就想赶我走,没这么容易。” 因为这边厢骂人的声音太大声了,把旁边厢给吵醒了,对面的小倌隔着纸糊的窗户大骂。 “臭货没生意莫要打扰别人,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灵芝拍着桌子,开始隔空骂架:“你说谁臭货!?也没见你香到哪去,倒自认为是香货了。” 那边厢继续还嘴:“过几天院子里进新人,就把你这臭货赶出去……” 灵芝气得发抖,义哥只得安抚他:“你别生气了,我会想办法多挣钱的,我会替你赎身的。当初若不是受了我们的拖累,二哥怎会卖身到这种地方!?” 灵芝听到这话,气消了一半,也不接嘴继续与对面的吵架了。 “你不必自责,当初是我自愿卖身到兰馆的,不关你们的事。”灵芝无所谓的样子。 义哥看到灵芝全靠涂上厚脂粉遮掩病容,不由得鼻子一酸:“我不管二哥是否自愿卖身,我只知道若没有二哥卖身换来的钱,我们全得饿死。我,我每次来兰馆找你,都很难受。” 灵芝彻底消了气,缓缓道:“谁来这里不难受呢!?” 义哥又说:“二哥,我上次在街头碰到刘三,他双腿被砍,现在拿个破碗正在沿街卖唱,我看到他,又不能帮他,我很难过。” 灵芝看了他一眼,数落他:“帮得完吗?想那么多干嘛!管不了的事就别管,那些人自有命数,你把自己管好就不错了。” “二哥,我知道我很不懂事,以前我就老闯货,现在我长大了,还是在闯货,昨天在庙街是我先动手把鲜卑人揍了,然后又把胡人揍了,现在官吏要求我们限时搬离狗尾巷,说是不让我们继续住了。” 灵芝气得咬牙,指着他的脑门:“你,你,我昨天就听说了这件事,说是匈奴人在提刀砍人,说是还砍伤了汉人。” 义哥赶紧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没有提刀,也没有砍,更不可能伤了汉人,昨天与鲜卑人和胡人动手,绝没有误伤。” 灵芝压低嗓音道:“现在可不比高祖皇帝那年月,现在的皇帝非常讨厌匈奴人,自登基后派兵打匈奴就没停过。我们这些匈奴遗民,全仗着当年祖先随着高祖皇帝南下定居中原,数代积累下来,早年开国征战的那些功绩早已消耗尽了。现今朝中主战派十分讨厌我们,巴不得赶我们。可我们早已汉化,已经是汉人了,若被逐出中原还能去哪里?!” 义哥又不说话了。 灵芝叹口气:“这些大道理你都懂,我说多了也是浪费口舌,四弟你记住,现在是非常阶段,万不能落人囗实说我遗族在中原滋事,否则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到头来还是我族遗民遭殃。” 说毕找出钱袋,递给义哥,说是给鸡姐结婚办酒宴用的。 义哥推托不要,说:“这钱留给二哥治病吧,鸡姐的酒宴钱我出。” 灵芝瞪眼:“虽然我不是你亲哥,你不是我亲弟,鸡姐也不是咱亲娘,但她毕竟收留了我们,还给了我们汉族户籍。我这身脏病是治不好的,买再多药吃了也没用,我这个做儿砸的,应该尽些孝心。” 义哥接过钱袋,还是坐着不走,几次张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8 嘴,好像还想说点什么。 灵芝瞧他这作派,问道:“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义哥点头。 “什么事,说给我听。”灵芝虽然穿着女式衣裙,面颊抹有脂粉,说话的声音却是地道男声,也端着二哥的架子。 义哥想了想:“二哥,我最近遇到个很有钱的老爷,他……” 话未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灵芝眉毛一挑:“他想睡你!?” 义哥扭了扭身子:“我也不晓得他是不是想睡我,他说让我去他府上做门客。” “那个有钱老爷叫什么名字?” 义哥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他说他叫程卫。” 灵芝双眼瞪得铜铃般大,惊呼出来,然后赶紧用手捂住嘴。 “开玩笑……四弟你开玩笑的吧!?程卫!?长安城盐铁商首富程卫!?” 义哥一脸茫然。 灵芝见他这副模样又有点来气了:“你说是可是大司农的女婿程卫?!”眼珠子转了转:“这长安城还有几个叫程卫的有钱老爷!?我问你,这个有钱老爷是不是三十岁左右,生得很气派,模样也很风流帅气!?” 义哥想了想:“怎么叫生得很风流帅气!?他跟我说过,今年三十岁,妻子死了十年,现在有个十岁的儿子。” 灵芝表情怪异地看他:“程卫的夫人是大司农的女儿,十年前生孩子的时候血崩而死,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之后的十余年来,他一直没有再娶亲!这些事都是坊间流转的,没想到他竟亲口跟你说过。” “我也不晓得这个人是不是二哥所说的同一人。” 灵芝打量了他一翻,瞧他这一身泥巴灰沾满的粗布旧衣裳,再睢那一头乱扎的头发,脸和颈子也没洗,辣眼睛。 “这些大富豪门出来的有钱老爷什么花花草草没见过,怎么会看上你!!??” 义哥:“……” “四弟要想好了,有钱老爷能看上你什么!?看上你武功高强还是知书达理?!无非是看你收拾打扮出来还算年轻漂亮。你若想进这个圈子,就看看我身边的例子,再娇艳的花朵也有衰退之时。” “二哥,我就是这个问题想不通。我也很明确的拒绝他,也跟他说了,我不识字,不会骑射,可他好像一直不死心的样子,这几日我出去赚钱,他的马车都跟在不远处。我赚钱都有点不专心了。” 灵芝:“慢慢慢……这事,我缓缓……你说已经拒绝了,而那人还不死心,天天跟着你,我是不是在听说书人说书啊!?怎么听起来这么不真实!!” 义哥:“……” “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珍惜,你若想跟他睡觉可得想清楚,从上床开始最多半年,他就会厌倦你,然后去找新鲜货色。” 义哥:“……” 俩人又聊了几句,回家的路上,义哥反复啄磨,他自始自终对入程府做门客的事很反感,有钱老爷能看上他什么呢!? 年轻漂亮玩腻了,再把他卖到兰馆,从此以后过着像二哥一样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冷颤。 鸡姐煮了一锅石谷子粥,缸里抓了些腌制的野菜团子,因为食盐精贵,腌缸里缺盐,菜团子泛着酸涩味道。 桌上唯一的肉食,是义哥在小河里摸回的几条小鲫鱼,鲫鱼用清水煮,再盛到盘里,鸡姐不喜欢吃,说鲫鱼刺太多了。 母子俩坐在屋门囗的地上,就着夕阳的余晖吃晚饭。 义哥一边听鸡姐聊着家长里短,一边努力理鱼刺,无奈鱼太小,刺又多,挑了许久也没多少肉。 “二哥的病好像又严重了,他往脸上抺了很多脂粉,但我看出来了,眼神无光,头发枯萎。”义哥一边说,一边将无刺的肉挑到鸡姐碗里。 “儿砸,别给我挑鱼肉了,不爱吃!”鸡姐嘴上嫌弃,动作上还是夹着鱼肉往嘴里送:“我看还得早将他赎出来,什么死也要死在里面!?都是作不得数的气话,你存了多少钱?” “一干二。” 鸡姐凑过脑袋悄声道:“我这儿能拿出八百。” 义哥一惊:“你哪来这么多钱?”又问:“莫非白天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在家接了些迎来送往的活计!?” 鸡姐咬牙用筷子敲他的头:“臭小子说什么呢?”然后悄声道:“隔壁老古要娶我,我找他要了七百做聘礼。” 义哥:“……” “我自己存了一百,平日里你们孝敬我的钱都攒起来的,老古说聘礼钱明天给,全部加起来就有两千了。” 义哥满脸大写的`服气’,对鸡姐抱拳敬礼:“小弟当真十分佩服,七百!?您还真开得了那血盘大囗。古大叔还真信了您那包药!?四十五岁,嫁过四次,这都五婚了,还能收这么多聘礼!?” 鸡姐得意道:“那是,谁不知道我乃狗尾巷徐娘半老一枝花,去年还有人出一千的聘礼呢!但我嫌那人貌丑。” “继续吹吧!还一千呢,跟买卖姻缘似的。” 鸡姐吃了口野菜团子,理所当然地说:“姻缘可不是桩买卖么!?” 义哥一碗粥喝完,抺了嘴,俩人又说了几句话,他觉得这钱不能由古大叔出,最多算是借的,将来得还。 鸡姐没听懂,为啥还要还? 义哥解释道:“您一妇道人家,婚后手里得些钱说话才硬气,也是怕你将来受欺负。这七百聘礼钱我先收了,算是跟你借的,将来一定还你。” 鸡姐笑而不语。 存了这么多年的钱,义哥终于攒够两千了,太不容易了。 兰馆的乌龟听说义哥带足了钱来替灵芝赎身,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腰弯得极低,引着义哥去见兰姨。 院馆角落最不起眼的那间屋子,就是兰姨的房间。 兰姨是位四十来岁的胖子,也是小倌出身,据说熬了十年,终于熬死了上一任老板,最终做了兰馆当家的。 胖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奴仆在旁边数钱。 “兰姨,这儿刚好两千。”那奴仆数完后报了数量。 胖子吐了一囗瓜子皮,脸上挤满了笑容:“有个事儿上次忘了说。两千只是赎卖身契的钱。灵芝生病这几个月没有生意,吃住花销我兰馆都沒亏待过她。但她治病的药钱,得你出。” 义哥问有多少? “三百!” 怎么会有这么多,义哥差点跳起来,当初说好的两千赎身,怎么现在又多了三百!? 兰姨慢条斯理地说:“别这么激动嘛,灵芝的病你也晓得,常规药是治不好的。外行人不懂,以为脏病治不好,其实不然。当年我也染上了脏病,早就治好了。关键是要舍得花钱!” 义哥:“兰姨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都用好药,灵芝的病就能治好。你看看这些方子,光这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9 味百年人参可是顶名贵的神药。灵芝用的药钱三百,你得出。总之一句话,你再拿三百,我把她的卖身契还你,再敲锣打鼓把她的牌子摘了,人你领回去。” 义哥看了一眼那张所谓的`药方′,这些把戏他也是行家,想骗他,不可能。 “这个百年人参不难找,兰姨若给我一百,我能找一担百年人参,哦不,我能找一担千年人参回来。” 兰姨不接这话茬,假裝咳了两声:“那什么,钱留下吧!我给你写张收到两千的收条,等你湊够了剩下的三百,把收条一并带来领人。” 义哥气得暗中咬牙,板着脸:“不必了,钱我带走,下次带二千三过来。话先说在前面,二千三不能再多了,你惹再涨价,别怪我不客气。” 兰姨手拿香帕捂嘴,尖声笑道:“哎哟哟哟哟哟……吓唬我,我好害怕呀!你下次最好集合长安城里所有的异族杂种过来找我算帐,记得都背上大刀哦!?我只是个汉人死不足惜,只怕惊动了皇上,到时候城门一关,来个大清洗。呵!呵呵!!呵呵呵!!” 义哥暗中做了几个深呼吸,立即陪笑:“兰姨大人有大量,哪会与我等一般见识。我这人年轻气盛,不懂规矩,兰姨莫要见怪才好!”边说边伸手拿桌上码好的钱。 兰姨伸出肥胖的手,一巴掌压到这堆钱上,义哥拿钱的手也未松回,俩人眼峰相对视,火石电光看着对方,如动物般打量对手的实力! 僵持了一阵,义哥坚决不松手,那肥胖的手终于缩了回去! 兰姨尖声尖气地说:“钱多易招风!我也是好心,这钱你今日带回去,下次还要如数带过来太麻烦。其实我给你写张收条是最好的,这些钱放在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义哥将钱装到袋子里,不慌不忙道:“兰姨费心了!!” 俩人又尴尬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义哥起身告辞。 乌龟将义哥送到后门囗。 后门外等候的小卷毛和灰帖帽迎上来问情况,怎么灵芝没有被赎出来吗? 义哥将俩人拉着往街面走:“那老鸨子临时加码,非要再加三百才放人。” 俩人听了也很气愤。 三人抱成一团继续商量,义哥暗中塞给他俩一人一袋钱。 “老鸨子晓得我身上有钱,可能会劫财,我带一千,你倆各带伍百,分开走,用最短的时间逃走,老地方集合。” 然后仨人就分开三个方向,先是快步散开,再拔腿就跑。 都是江湖底层混大的孩子,察言观色不再话下,逃跑的经历也很非富。 兰姨气不过到手的钱飞走,她不确定义哥下次能带二千三赎人,她只晓得今日这两千拿不到,灵芝继续白吃白喝还砸他手里。 勾栏院养了很多打手,长安城里的男馆和妓馆自有一套规矩,能迅速传递消息,各馆打手都会顷巢出动去追捕。 每年各馆都有逃亡的人,谁能抓到送回,能按逃亡者的身价比例获得提成回报。 利益链下,长安城不论明馆还是暗馆,保全打手自成一系,同气连枝。 义哥知道这些人很厉害,除了没命的奔跑,别无他法。 打手也不是吃素的,常年的追捕职业经验早就总结出了门道,各条巷子的出囗,如何围追堵截,如何逼入绝路。 义哥知道今日有场硬仗要打,养足精神的,饶是这样,也是力不从心。 他跑过三条小巷,又从矮墙上翻过,刚跳下另一边背街,又有打手围过来,几次围堵下来,打手人数不见减少,反而增加。 义哥感觉不行了,要跑断气了,突有一只手抓住他的肩头。 他心道不妙,回拳就揍,拳头却被人握住。 那人居然是程卫的马车夫。 马车夫说了句:“小公子得罪了!”反掌抓住义哥的后背,将人扛到肩上就跑。 义哥头朝下,视线被档,也不知被人扛去哪儿了,刚跑得太急,心跳都快停止了,此刻又被人倒扛着,胃部十分难受。 马车夫跑到停车处,将车帘卷起,再将人往车里一甩,算是任务完成。 义哥只觉天旋地转般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昏厥是暂时性的,下一刻贯穿一囗气,又爬起来。 只见车里坐着一人含笑看着他,那人正是富贵大老爷程卫。 义哥想闭眼平复疯狂跳动的心脏,无奈刚闭眼,腹部巨烈翻滚,又爬起来一阵干呕。 程卫见他也吐不出什么东西,递了杯水给他:“我看你身体底子有点差,跑了四条街,就累成这样了。” 义哥被呛到了:“咳!咳咳!!我了个去!!四条街还少哇!?咳咳!!你去跑一圈试试,不能慢跑,得放一群野狗在后面追那种。咳咳!!” 程卫伸手拍他后背,替他顺口气。 “你是偷了人家的钱还是有什么过结!?干嘛跑这么急!?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去替你解决。” 义哥赶紧说:“江湖恩怨江湖了,哪有怂得找帮手的。” 管家老五在车外回报,说那帮人已经走了。 义哥听闻己经安全了,就想走。 程卫拦住他,非要让他多休息一会再走。 “富贵大老爷,我很忙的,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程卫也不生气:“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派人替你去办吧!” 义哥想了想,又坐下道:“富贵大老爷,我跟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您看上我了,您能看上我,是我祖宗积德上辈子烧高香了。您整日养尊处优山珍海味都吃腻了,突然想吃野菜了。而我,就是您看上的那颗野菜。可我天天吃野菜惯了,不想吃山珍海味。我们不是一路人!” 程卫笑道:“那是你不了解我,你多花点功夫,我们就能增近了解。就像我,我看上你了,就派人去打听你,多与你接触几次就了解啦。” 义哥疑道:“你了解我什么!?” “你家四兄弟,母亲嫁过汉人和匈奴人,你整日坑蒙拐骗为职业,没有一份正经工作,你市井恶习很重。不过沒关系,我会改造你,因为我了解你。” 义哥拍拍脑门,哀嚎道:“富贵大老爷,您真是闲得发慌了,我赶时间,就不和你闲嗑牙了,我要回去。” 程卫:“我的生意也很忙,只是对你有兴趣才会抽出时间来找你。” “谢谢你对我有兴趣,感动得好想哭!”说毕就想卷车帘下去。 程卫一把抓住他,语气略有不悦:“你要怎样才肯跟我?!” 义哥看着那指骨分明,保养极好的手:“这样,我考你个问题,你若能答出来,我就跟你。” 程卫挑眉:“好!” “狗尾巷最末端有对张姓夫妇,丈夫是汉人,妻子是鲜卑人。他们的邻居是一对匈奴人夫妇。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10 这两家人关系很好,平日互相帮助,亲如异姓兄弟姐妹。两家妻子各生了三个女儿,又再同时怀孕。巧的是,这第四个孩子,都是男孩。之后,两个妻子在同一天夜里互相杀掉对方刚出生的男婴。而兩家都没有报官。这是为什么?” 程卫认真想了想:“要么孩子不健康,要么妻子不忠,孩子非自己丈夫所出。” 义哥听完程卫的回答,竟笑出来,只是笑音刚从喉咙里出来就冷了。 他看看程卫,轻声道:“错,男婴既是亲生,也很健康。只因人头税太高,他们负担不了这笔人头税。” 程卫:“……” “富贵大老爷,您不了解我,也无法了解我。” 程卫:“我了解,你很穷,很需要钱。而我可以教你如何赚钱……” 义哥自嘲地笑了,抱拳:“告辞……” …… 生活还在继续,义哥在老地方等了很久,等来坏消息。 小卷毛和灰帖帽沒他这么幸运,不但钱被抢了,还受伤了。 那群疯狗一样的打手把灰帖帽的右手腕划了条大口子,血呼啦啦直流,因为失血过多体温降低,差点送命。 小卷毛的额头被砸破了,流血不多,也因头晕眼花,要休息。 仨人在野外窝了一晚,第二日才相扶着回了狗尾巷。 义哥下了封口令,严禁将钱被抢一事告诉鸡姐,不想再多让人担心。 鸡姐听闻赎身钱又涨了三百,气得直拍桌子,脾气发完,继续扎到厨房,给仨孩子炖小鲫鱼汤。 次日,兰馆炸了窝,居然有个金主包了灵芝的出场过夜费,那金主吩咐下人来办的,包场费打赏出来,亮瞎了兰姨的眼睛。 兰姨的心里各种欢喜,还好前日沒让灵芝赎身,今日就有大金主上门,差点错过。 灵芝一扫数月来的晦气,真是扬眉吐气了,狠狠的折腾了一番,嫌气脂粉差,又说衣裳旧! 兰姨吩咐,全部换新的,这才将人打扮出来送到金主的车里。 车走远了,几个当红的小倌还在纷纷议论,也不知是哪位金主,怎么兰姨不推荐他们去侍候。 兰姨借机教导他们几个:“你们学学灵芝,闷声发大财,大金主指名点她!你们这几个半壶水叮当响的,也没见这么大金主来点你们出场。” 几个小倌又问金主姓名。 兰姨道:“只知那马车是首富程府的,来给赏钱的,是程府大管家,至于金主姓名,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去猜吧!” 众人面面相顾。 ☆、首富门客 灵芝被安排到偏房,当她知道是程卫点了她的场,并不明白是为何。 富豪都喜欢新鲜,尤其喜欢清倌人,像她这种色衰过气的,还有一身病的小倌从来不正眼相看。 程卫过来时,灵芝看了一惊,这般贵气的人,怎么会点她的出场? “灵芝只是你的艺名,听说你单名一个孝字,家里排行第二,义是你的弟弟?!”这是程卫开口问的第一句话。 灵芝觉得程卫不但长得帅,而且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若他还是个清倌,一定会爱上这个程卫!但他阅人无数历尽千帆,加之重病在身,已不会再动心了。 “回程老爷的话,灵芝自入风尘,早与家人断了联系,记不得那么多了。” 程卫笑了笑:“今晚找你来,就是想向你打听义的事情。实不相瞒,我看上他了,想多了解他的事。” 灵芝听他这番话,暗叹自己生不逢时,未能在最美好的年华遇到这样的妙人。 “回程老爷的话,我四弟其实身世可怜,是个苦命的孩子。” 程卫点头,让他继续说。 “四弟非我亲弟,也不是鸡姐的亲生儿子。四弟的生父乃当今五大夫王叠大人。当年王大人买了个匈奴女子为婢,后令那婢子怀了孩子,那孩子就是我四弟。”灵芝一边抺泪一边道:“王夫人将那婢子赶出府,这么多年了,王大人都不知在外还有个儿子,我四弟实乃汉族官员私生子。” 程卫又问:“你和义之间的感情如何?” 灵芝温和地说:“我四弟品德纯良,性情高洁,自是不屑与我往来的!不过我不怪他,我卖身入风尘,已是自甘墮落,非他薄情,而是我寡义。” “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问他十句话,八句回答都是假的。我还道他这性子朝了谁?”程卫继续说:“刚才你回答我的都是假话,五大夫这个官衔是前朝的,本朝不设这个官职,自然也没有这个王大人。你说他不屑与你往来,实则他常来找你,我亲见他昨日带钱去兰馆替你赎身,后来没谈好,被人追敢了几条街。” “什么?!”灵芝一惊:“都叫他别想替我赎身了,真是笨,我说过死也不离开。笨死了。” 程卫:“你不必替他编排什么官员私生子的身世,我看上他,自不会嫌弃他出身低微。就算他被人弄残在街上乞讨,我若遇上他,也会把他带回府中。” 灵芝有点蒙:“程,程老爷,您这话真有趣,您看上四弟不过想换个囗味尝尝,说得跟缘定三生似的,好可笑哦!” 程卫静寂了许久,表情落寂道:“别说缘定三生,我与他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灵芝:“……” 程卫叹了囗气:“换个交谈方式吧!我替你赎身,但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为何要告诉你?!”灵芝:“给我个理由!” “因为你已病入膏肓,而且时日无多。你就不想将此生苦楚讲出来吗!?” 灵芝有些感激地看着程卫,好像自己的身世受到别人重视,显示出了喜悦之情。 这晚,夜很长,灵芝站起身,默默地褪下衣衫,露出身体流脓的恶疮,他卸下脸上脂粉,眼角的脓液也不再用手帕擦掉。 他说:“程老爷,我以全身恶疾为证,诚实地讲我的故事。” 灵芝的祖先随高祖皇帝自平定天下之初就放弃塞外生活,南下中原定居。 他小时候与所有匈奴遗民的小孩一样,生活方式沒什么不同。 高祖皇帝立国之初,是极欢迎异族人来大汉定居的,那时也有不少汉人去塞外定居。因此中原这片土地上除了汉人为主,还有少量匈奴人,胡人,鲜卑人,南蛮人等异族。 异族与汉人结婚,生下的后代与汉人小孩一起读书长大,汉人也视他们为异性兄弟姐妹。 直到汉武帝登基,这个平衡被打破。 武帝提出“编户齐民”,要求登记户籍,民族,血统等都要记录详尽。 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竟大汉朝强盛繁荣,万邦来朝,一直都是极度的开放与包容。 却未料到,但凡户籍登记时如实填写了祖籍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11 的,所有异族人都被自动划为二等民。 武帝开始了南征北战的领土扩张,以往靠公主和亲政策与匈奴建交的关系被否定,大汉的军队与匈奴单于带领的铁骑打了几场硬仗。 两军交战,死伤巨大,民怨愈积愈深。 汉人开始仇恨聚居在中原的匈奴遗民,连带其余异族遗民也被视为贱民。 民怨积压总有暴发的时候。 十四年前,全国各地大规模暴发了一次汉人抢砸异族遗民聚居地的事件。 官府对此事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死异族视为自杀。 灵芝和几个小伙伴在山坡玩耍,亲眼看到集结的人群冲进村子,家中财富被洗劫一空,反抗的父母被打死,一夜之间,他们全部成了孤儿。 那时候灵芝八岁,已经记事了。 小伙伴们有人混血相貌很明显,例如自然卷发,瞳孔颜色等,乞讨都变得很小心,怕被激进派杀掉。 灵芝带着更小的同伴为了生存,任何能来钱的事都干过,食物,衣物和鞋都靠偷。 有人专在街上捡流浪小孩,供他们吃喝或念书。 灵芝被一位大善人带回去,同一个院里竟有上百名孤儿。大善人和其手下,白天盯着他们乞讨,晚上教他们唱歌。 这个院子不停有新的孩子被带回来,也有孩子离开。 大善人见灵芝懂事听话,就将他带在身边替他办些跑腿传话的活儿。 灵芝发现有孩子被打断手脚,被卖给下家去乞讨!有窖子老鸨来收女童,有暗馆老鸨来收男童,有戏班主来收学杂工。 几个机灵的孩子与灵芝结盟,寻了时机就往外逃,有人逃掉,有人被抓回。 逃掉的又被另一帮大善人诱骗,如此反复,灵芝和几个小伙伴逃离了几个贼窝。 他们听说长安城有条狗尾巷,居住巷里的全是异族遗民,那里很安全。 孩子们几经波折,终于摸进长安城。 长期的风餐路宿食不裹腹,大家病的,饿的,快死了。 幸运的是,遇到住在狗尾巷的鸡姐。 鸡姐是汉人,她托关系多买了几个户籍,以解决他们的身份。 灵芝为了弄钱自愿卖身入兰馆做小倌,原计划卖身钱拿到就逃出来,谁知长安城里所有明暗娼馆的打手系统自成一派,灵芝被抓回,挑断脚筋,永远也逃不走了。 话说到此处,灵芝不再说了,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月光照射进窗户,烛光印衬下,他身上流出的脓液像清澈的泉水,他混沌的眼睛发出精彩的光芒。 灵芝从始自终只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没有透露任何小伙伴的名字。 程卫不想继续问了,因为程卫知道,义哥这名字还真不是他原本的名字。 程卫想到第一次问他叫什么? 他答,叫二狗。 其实二狗还是义哥与叫张三李四沒什么不同。 他便是他,别的都不用太计较。 程卫深吸囗气,缓缓问:“还有什么愿望,尽管提。” 灵芝淡然地笑了笑:“愿望!?希望程老爷能够善待四弟,呵呵!这些都是废话!我一个将死之人沒这样的情怀。只愿程老爷赎我出来,随意将我安置到一个无人能找到的地方,让我安静死去。” 他扭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我想死得有遵严一些。” 程卫:“……” 义哥和几个小孩商量了两天,替灵芝赎身的钱被抢走一半,现在只剩一千,他们准备干票大的。 灵芝虽然百般掩饰,从不告诉义哥他的病到底怎样了,但义哥能查觉二哥病情不妙,所以赎身的事迫在眉结,为了这笔钱,义哥决定挺而走险。 义哥锁定了一个胖财主,此人常拿鞭子抽打街上乞讨的小孩,并以此为乐趣,他早就想揍那胖财主,先拿那个胖子开刀。 小卷毛急匆匆来报:“义哥,大消息!!兰馆的乌龟来带话,说有个很钱的金主要替灵芝赎身,排场很大很阔气。” 义哥暗惊,拔腿就往兰馆跑去。 兰姨一反平日见到义哥就嫌弃的样子,对他极度热情的打招呼。 大厅里有口大箱子,箱子打开着,打手们桩子似的站在箱子旁边,不让人靠近。 围观的客人议论纷纷。 当红的小倌各种羡慕嫉妒恨。 箱子里码好堆放的钱,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这位大金主提出要求,箱子须放在大厅展示三日,也以三日为限,灵芝若要返悔不勉强,到时候兰馆不留一文钱,还得关门闭馆。 兰姨把灵芝待若祖宗,时刻鞍前马后好生侍候,也把义哥当成祖宗,就担心灵芝说一个不字,到时候金主收回那囗箱子,自己还要摊上官司。 事出太突然,义哥有很多问题,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灵芝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次风光赎身,沒人再敢低看他一眼。 “四弟莫担心,是我以前一位客人,他有钱有权又待我好,我很幸福。” 义哥问:“二哥的病怎么办!?” “有钱人能买到好药材,只要好药不断,总能治好的。” “那个有钱人住哪儿!?以后我去哪找你!?” 灵芝看着他:“这可不能说,我那恩客是极有身份地位的,不便公开身份替我赎身,你们以后也不便与我相见。待我安顿好了,会托人给你带话的。” 说毕,灵芝翻出一只盒子,一件件拿出里边的东西给义哥看。 “这件是城西柳老爷破我身子后送给我的!这件是封地王爷的随行公差在我这住了几日送给我的,他每次来长安办事都住我这儿,还说过要带我离开长安!这件,是一个特別迷恋我的书生送的,后来他走了……” 义哥:“……” 灵芝介绍完箱子里的物件,关上箱子递给义哥:“这箱子你留着,应急时卖掉换钱,告诉鸡姐,让她任选喜欢的,算我送的嫁妆。” 义哥:“……” “我有好归属,四弟应该替我高兴才对。这些物件我带不走,我那人看到这些东西会不高兴的。” 义哥心里别扭也只能接受现实。 离开兰馆后,义哥抱着箱子花了两天时间寻遍城里首饰铺,将里面的物件全部卖掉换成钱,再去找灵芝。 第三日,灵芝收拾打扮好,等金主的马车来接他。 义哥拿出之前准备赎身的一千和卖掉盒子的五百,共一千五非要交给灵芝。 灵芝推迟不收,说不缺钱。 义哥硬要给,说:“那边富贵人家万一待你不好,你也有钱傍身,这钱必须拿着。” 灵芝这才收了钱,倆人又说了些话,灵芝反复保证,安顿好后会托人给鸡姐带话,义哥才作摆。 回家后,义哥将灵芝的话传叙给鸡姐,鸡姐才放下心来。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12 灵芝风光的离开。 鸡姐略失落! 义哥没有时间失落,他得继续挣钱养家。 忙碌的同时,开始认真思考一件事,一件以前从未想过的事,他的未来该如何? 以前他的生活有今天没明天,看不到希望的人不需要考虑未来。 现在,他开始仔细回想程卫说过的话,好像有些道理。 鸡姐嫁人的前一晚,母子俩长谈了一次。 说起做富人家的门客,鸡姐回想起一件事,半个月前有个说客来找她谈过这个问题,还打听了义哥很多事,当时她也未在意,甚至想都未想就拒绝了。 义哥问了那个说客来找鸡姐的详细时间,再回忆了一下日子,正巧是他与程卫在葬礼上初遇的第二日,原来程卫这么早就看上他了。 鸡姐见他沉思,靠过来道:“儿砸,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若那人是坏人骗子,你可以逃跑!你小时候从好几个坏人团伙里逃出来,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义哥:“……” “若那人真的教你做生意,你存钱的速度会更快一点。你看我,嫁第五次,还能收七百的聘礼。你若想娶个未婚女,能拿出多少钱做聘礼!?长安城里待字闺中的女子可精贵着呢,得早做打算。” 义哥:“……” “还有,我结婚后,丈夫自会照顾我的生活,你长大了,总有些不方便。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那人这么有钱,学不到东西也要多弄点钱出来,每天弄一点,蚂蚁搬家嘛!!我看好你哟!!!” 义哥:“……” 翻来复去在床上想了一晚上,义哥决定了,一个字,干。 说干就干! 次日早晨,义哥扛上算命的布旗,就坐到街头,既不蒙眼装瞎子,也不吆喝,响午过后,他看到街头转角处停了辆熟悉的马车。 义哥拍拍身上的灰,朝马车小跑过去,马车夫认识他,自然不会阻拦他。 程卫听到来报,说义哥过来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卷起车帘,果然看见义哥站在车旁边看着他。 义哥面对富贵大老爷,舌头不大灵活,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起这个话头。 程卫笑了笑,挥手唤他上来。 义哥跳上马车,轿厢里的人又唤他进去。 程卫问他:“想好啦!?” 点头,废话!没想好我能主动找来吗!? “既然想好了,我有话先说在前面!你做我程府的门客不用与我签文书契约,你来去自由,我无权将你转手卖掉,也不会砍你手脚。但你在我府里得受规矩约束,学业懈怠,懒惰,都要被罚。” 义哥咬了咬嘴唇:“你,若用权势压制我,我会反抗!你若砍断我的手脚,我会杀了你!你若卖掉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程卫听了直摇头:“恹气真重,得改!我只以理服人,决不用权势压你。至于砍手断脚,又打又杀的,我更不会,你也别想什么做鬼也不会放过的话了,因为根本不会发生。” 义哥听了有点皱眉头。 “我知道你缺钱,我会教你做生意,也会教你赚钱。但有一点,我除了包你吃住,除非你自己赚的钱,我不会打赏你一文钱。我要先教会你什么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会打赏下人,也会打赏别的门客,但唯独不会打赏你。我要教你挺直脊梁做人,而不是做别人的玩物。” 义哥沒完全听懂,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就点点头。 “你以门客身份进程府,却不必与其他门客住在一起。我会安排你住我的屋子,我看重你,但决不姑息你的任何错误。你的市井恶习得改,我会全天盯住你,并且严厉教导你。” 义哥挑眉,问了一句:“住一间屋!?你要睡我!?” 程卫板脸:“想得美!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睡你!?你除了这身空皮囊简直一无事处。如果你要求我睡你,必须以超越我为前提,你觉得有可能吗!?” 义哥赶紧摇头,决无可能要求你睡我!也决无可能超越你!! 程卫就吩咐马车夫莫要停在这里了,立既去找成衣铺子,要给义哥买新衣,然后就打道回府。 义哥疑道:“什么!?今日,现在就跟你回去?” 程卫挑眉,理所当然的样子:“对,今日,现在,立刻,我很忙的,哪有这么多功夫陪你在街上耗着!?” 义哥:“……” 马车停在程府大门口,程卫先起身挑帘下车! 下边等候的人站了一排,纷纷唤他:“老爷!” 程卫见里边的人没动静,就挑了车帘,吩咐义哥下车。 义哥看到这么阔气的大门,手脚都不太灵活了,笨手笨脚的爬下车,还不忘抱着一包新衣和新鞋靴,这些是程卫刚替他买的。 下人们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个衣衫破烂的少年。 义哥腹中空空,早就饿了,腆着脸靠近程卫,笑嘻嘻道:“那什么,富贵大老爷,啥时候吃饭呀!?” 程卫正在向下人交待什么,扭头,皱眉:“再叫富贵大老爷就罚你不准吃饭。” 义哥眼珠子一转,呵呵笑:“程……程老爷好!” 程卫唤来管家老五,指着义哥:“先带他去洗澡除虱,头发每一根都要打理干净,换下的衣物鞋靴全部烧了,收拾完后再带来用饭。” 义哥赶紧说:“不能烧,我还要要的。” 程卫想了想,改口:“那不烧,全部丟到大锅里用沸水煮烫。” 管家老五笑咪咪地对义哥作揖,十分恭敬地说:“小公子,请吧!” 下人以大管家的行为举止为风向标,对待义哥极其恭敬,并统一唤他小公子。 义哥赶着去吃饭,以为冲个澡就完事了,未料到大管家还安排了几个少年服侍他,一大桶热水,泡澡还要搓背,搓出一桶黑水。 又换一桶水继续搓泡,义哥觉得自己好像一条鱼,被人刨掉一层鳞甲似的,原本坚硬发黑的皮肤搓掉,露出里面新生嫩滑的皮肤。 洗完澡只能换浴衣,要躺到一张窄床上,有人端来热水,开始替他洗头,双手指甲有人修剪,又有人替他修剪脚指甲。 就听一间屋子不断响起义哥那杀猪般的叫声。 其实也不能怪下人手脚太重,确实是头发太乱,常年乱扎着,就没有认真梳理收拾好过。 头发打结太多,很多死结只能修剪掉,留下的顺发,要用密齿梳一遍遍的仔细过,以确定虱子全部清除。 后来义哥睡着了,好像做了个不错的梦,醒来后头发还未打理完。 终于,管家老五点头,算是将义哥收拾干净了,换上新衣鞋靴去吃饭,天都黑尽了。 义哥饿得前胸贴后背,洗完澡和理完发至少体重轻很多,感觉走路像在飘。 程卫在大厅坐着,看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13 到义哥就笑了,好像很满意。 义哥已经看到满桌的菜,乖乖,他只瞄了一眼,就知是五菜一汤,太勾人了。 “程老爷好!”义哥走拢,礼貌地向程卫作揖。 程卫点点头:“你也饿了,吃饭吧!” 义哥欢呼一声,立马跑到圆桌前,抓起筷子就开始吃,有的下人就在旁边捂嘴偷偷笑。 偷笑算什么,义哥才不介意呢,还边吃边招呼:“小姐姐,你别在旁边站着,过来一起吃吧!菜这么多,很好吃的!” 两个婢女觉得他挺好玩的,就冲义哥摇摇头。 义哥又说:“小姐姐长得真好看,人美心肠好,将来定能嫁个好夫婿!!”嘴巴甜得很。 程卫原本含笑的脸,听到这句话,立既就沉下来了。 婢女就不敢笑了。 程卫招来管家老五吩咐:“将她俩人安排嫁了吧!!” 管家应了。 众人:“……” 程卫这才起身坐到桌前,开始吃饭。 义哥见他坐下,才发现原来桌上还有一副干净碗筷,程卫居然还沒吃饭。 他也觉得有点对不住,主人家都还未动筷,他已经先吃上了。 义哥未免尴尬,不停地替程卫添菜:“程老爷您多吃点!!” 众人都在想,哎!这位小公子,那筷子是你用过的,怎能替老爷添菜呢!? 程卫笑了笑,默默将碗里的菜吃掉。 众人:“……” 程卫边吃边教导他:“吃饭动静小些,喝汤别发出声响,小口点吃,没人跟你抢!” 只有管家老五笑咪咪地看着这个场景,多么感人的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老爷失散多年的儿子终于回来了,他都感动得老泪纵横了。 饭后,程卫带着义哥来到书房。 书房进门就看到四个字“无为而治”。 里面有几排书架,全是书,整间房充满着书卷味,墨宝味。 程卫指着书房正对面上方挂着的大幅书法问他:“这几个字认识吗?” 义哥摇摇头。 “无为而治!”程卫表情严肃又认真:“你入我书房,第一课,先从这四个字开始学。” 点头。 程卫将他带到书桌前,打开宣纸,提笔写下四个字。 “这几个字是什么?” 摇头。 “这是无为而治!”程卫指着墨迹未干的字:“这四个字是高祖皇帝确立的治国根本!我大汉朝国力強盛,万邦来朝,靠的就是这无为而治!!” 义哥又点头。 “汉朝皇帝独尊儒家,以仁孝治天下,人性之初,性本善也。明天开始,我带你去书堂跟着夫子学儒家。” 又点头。 程卫又换了一页纸,提笔写下一个字。 “这个字是,雪。”他道:“入我程府做门客,我得替你取个新名字,这个雪字,就是我替你取的。” 不等义哥表态,又写了一字。 “这俩个字合念,白雪。我以前告诉过你,我姓名程卫,表字椿。这个椿字,与雪字是相衬映的。” 义哥没听懂。 “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程卫微笑起来:“阳春白雪,是不是很般配!?” 义哥用很茫然的眼神看他:“没,沒听懂。” 程卫满腔情怀对牛弹琴,不过他也不恼,又说:“没关系,以后会仔细教你,你记住,在程府的新名字就叫雪,私底下,只有我们俩个人在的时候,我叫你雪,或者白雪,而你,可以叫我椿,或者椿哥。” 义哥可算听懂了,当场叫起来:“什么?我的新名字叫白雪?我才不干呢!白雪是女人的名字,东街万花楼里就有一个叫白雪的姑娘,虽然不是头牌,也是很有名气的。” 程卫:“……” 义哥据理力争反抗:“这是真的,富贵大老爷只需派人去万花楼打听一下就知真假,那万花楼的乌龟经常吊着嗓子喊,白雪姑娘下楼接客啦!我才不要用这个名字呢!” 程卫板着脸:“你对万花楼倒是很熟悉!?我说过,再叫富贵大老爷就罚你不吃饭,所以明日朝食你就不用吃了!” 义哥当场蔫了,又腆过去陪笑脸:“程老爷消消气,您这般文釆风流的大爷,生气就不帅了,这不是您先提白雪的嘛!” 程卫严肃道:“不用哄我,也别讨好卖乖,记住,我不会姑息你犯的错,一但处罚决定从我口里出来,决不收回。” 义哥就尴尬了。 “就叫白雪,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不可混为一谈。” 义哥立刻大声道:“不,决不,江湖人称义哥就是我,我才不用那个娘们兮兮的名字。” 程卫瞪他:“刚来第一天就要顶撞我是吧!?” 义哥急得涨红了脸:“我说过,不!我不要叫白雪,理由也讲了!你说过以理服人,刚来第一天就要用权势强压我。” 程卫:“……” 俩人都安静了一会。 “好吧!名字就是一个符号,叫什么都无所谓。”程卫先做出托协。 义哥高兴得跳起来:“我就是我,江湖人称义哥就是我!!!” 程卫:“……” ☆、志学之年 程卫带他参观完书房,就将人带回房。 义哥的小床,就设在程卫的床边,床头挨着。俩床之间区别很大,程卫的床自不必提,主人床。义哥的只是一张略比下人床好一点的那种,勉强有层矮塌,下人床都是没有矮塌的。 哇!!义哥觉得自己这张床太舒服了,扑上去翻滚玩耍。 下人进来侍候程卫,不会因为义哥在场而减少程序。 义哥盘腿坐在床上,就这么看着。 哇!有钱人是这样被人侍候就寝的!! 第一次看见,好稀奇哦!! 程卫上床,放下床帘,吩咐熄灯,义哥老老实实地砖进被窝。 来到程府的第一晚,义哥失眠了,下人替他洗头的时候,已经小睡过一觉,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 四周安静得可怕,程卫的床有床帘,义哥甚至听不到程卫的呼吸声。 义哥极少在这样的环境里入睡,狗尾巷里各种嘈杂,一会孩子哭闹,一会有人吵架,有人打翻了东西,总能在夜间听到些响动。 这些响动在义哥听来,代表着有人气。 此时此刻,程府,尤其是程卫的房间,安静得毫无生气可言。 义哥缩在被子里想,也不知鸡姐怎么样了?古大叔老实憨直,应该对鸡姐不错的。就是鸡姐脾气不太好,可她那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古大叔只要不顶嘴,鸡姐也会对新丈夫好的。 又想到灰帖帽,手臂上那条囗子刚长好,干万别用劲,要多将息几天! 还有小卷毛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14 ,不知道怎么样了!! 愈想愈兴奋,又翻了个身,被子里有针扎似的。 突然身子一凉,怎么回事!? 被子呢!? 扭头看到程卫穿着睡袍站在他床边,手提着被子。 义哥尴尬地爬起来:“程,程老爷,吵到您了,不好意思!” 程卫一屁股坐在义哥的小床上:“既然睡不着,陪我看月亮吧!” 义哥的小床在窗边,正好能看到月亮,就顺从地坐在旁边一起看。 夜风凉凉,义哥很狗腿的将被子披到程卫的肩上,程卫习惯了别人侍候,理所当然的样子。 义哥又过来坐到旁边。 只看了两眼,就开始眼皮打架,义哥用力揉眼晴。 程卫看月亮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义哥又看了两眼,难道看的不是同一个月亮? 然后就,睡着了! 睡着之前心里还在想,有钱人就是吃饱了撑得慌,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程卫看见他睡熟了,将人扶床上躺好,替他盖好被子,再回到自己床上。 第二日早晨,义哥眼巴巴地坐在程卫身边,看着程卫吃早饭。 义哥心里各种不服气,你罚我不吃饭。行!你可以让我回避一下!现在我坐旁边看你吃,你见我这么坐边上心情很爽是吧! 程卫看了他一眼:“服不服!?” 义哥赶紧道:“服,服!” 上午,程卫将他带到府里的自办学堂,有几个半大的孩子过来向程卫行礼。 最小的孩子上前唤他:“阿爹。” 义哥双眼一亮,这孩子可是半个主人,定要讨好才行。 程卫简单交待了几句,让义哥当插班生,就走了。 义哥个子最高,坐最后一排,前面的孩子平均年龄十一二岁。 上午跟着夫子学习,时间过得快,平安无事。 中午下学,程小少爷和伴读书童要回自己住的院子吃饭。 有人来接义哥,直接领去程卫那里。 义哥早饭被罚饿肚子,此时己饿极,见到程卫便眉开眼笑地跑过去。 程卫将生意上的事都集中在上午处理完,肯定要陪义哥吃午饭的。 席间义哥倒还规矩,只是程卫不断提醒他,吃饭不要发声,吃慢点。 饭毕,程卫带着义哥来到南苑和北苑参观,这两苑各屋都住着程府的门客。 儒生门客都住南苑,有饱读诗书的老汉,有心高气傲的年轻书生,有落魄的文学大家,有脾气古怪臭老头子。 北苑的门客比较杂,有戏班台柱子,有纹身刀客,有拳脚师傅,有大力士,大都各自练功,相处和蔼。 东苑是程小少爷住的地方,还有武艺高强的护院和少爷伴读书童住着。 西苑是女眷住地,程夫人产子血崩去逝后,空置至今。 程卫作为一家之主,住中苑。 这天,程府的人上上下下都认识了义哥,知道这是老爷新招的门客。 义哥参观遍了程府,当然有些地方义哥是不能去的!例如西苑,虽无女主人,但作为女眷住地,男子不能进!又如后苑下人住的地方,有的屋子推满东西,有的屋子养了牲囗。 程卫指着后苑偏北的一扇小门特意吩咐:“这屋里住着曾经服侍过我爷爷的老佣人,老人家年过八十终身未婚,有些老糊涂,常年臥病在床,你不要进去打扰老人家休息。” 汉帝以仁孝治天下,整个社会风气都很尊重老人。 年过八十的老佣人,理应府里养老送终。 义哥都一一应了,点头称是。 参观完程府,又被带进书房,程卫问他今日都学了些什么,直到下人传晚餐。 除非节日,平时各苑都分开用餐,例如程小少爷,除了向程卫请安才来中苑,平时都在西苑吃饭。 自义哥来后,中苑的餐桌上多了一个人,除了程卫,还有义哥。 义哥不知要用公筷,晚餐吃饭时,又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热情地替程卫夹菜,下人们也从最初的吃惊,到后面见怪不怪。 程卫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想吃的菜只须说一声,义哥立既替他夹到碗里。 当晚,义哥被折腾死了,开始拉肚子,一次两次还以为水土不服,三次四次就很有问题了,五次六次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程卫吩咐两个下人专门伺候他,拉了三次后,也不敢住到里屋了,只能睡外屋,方便随时上厕所。 第二日请来医生枕脉,医生直摇头,只说学识浅溥,无能为力,就告辞了。 程卫又请来太医院的大夫,太医经验丰富,详细询问了义哥以前的饮食结构,又问了进程府后吃了些什么? 义哥都诚实地一一回答。 太医道:“小公子以前吃得粗糙,现在突然吃了几顿精细食物肠胃不适应。我先施针止住你的腹泻,再开几副调理脾胃的药。切记以后要忌口,饮食粗细搭配,不可吃太多,每顿七分饱足亦。” 义哥长这么大,第一次接受扎针冶疗,针还沒扎完,就睡着了。 太医与程卫走到外屋,边走边道:“老夫近日发现这类似的病历已有数起,有三个半大的孩子和两个成年男子也是突然腹泻不止,然后医治无效身亡。皇上听闻此事,担心有疫情,正派太医院研查此病。” 程卫忙问可有医治之法。 “程公莫急,小公子获救及时,已无大碍……”太医话风一转:“不过……” 程卫眼皮一跳,急问下文。 “小公子身体外强中干,源于幼年时患过几场凶险的大病,当时只以凶险之药强行压制,实则病根未除,现已是强撸之末,恐难活过二十岁。” 程卫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 太医忙扶住他:“并非药石无效!小公子的身体现在虚不受补,需要仔细调理,每日肉食只能一种,不可混食肉类,补品更不能沾,加之服药,一年后我再来复查。” 程卫:“……” 义哥被腹泻折磨了十多日,除了喝药,任何食物都不准吃,肚里所有都排空,只能喝中药入腹,药水洗肠,然后开始拉药耙耙!再后来,连续两日不拉了,才试着喝非常清淡的米汤,又观察一日,才喝米粥,如此反复,整个人却瘦得脱型了。 程卫心疼他瘦了,但至少病好了,开始监督义哥的饮食调理。 义哥恢复了之前的活力,第一件事就要回狗尾巷看鸡姐,当日他入了程府曾经托人给鸡姐带过囗信。 程卫吩咐只要义哥有需要,随时为他提供马车,便于他想鸡姐的时候回狗尾巷看看。 鸡姐和古大叔新婚和谐,倒是过得很不错的样子! 义哥再回狗尾巷时,换下程府的衣服,穿回入府时的那套旧衣回去。 鸡姐见他瘦了一大圈,直叹富贵人家那种金窝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15 银窝,真不如自家的狗窝。 临走时,鸡姐用荷叶包了几个腌制的野菜团子,让儿砸带去吃。 义哥兴冲冲的把野菜团子提回程府,晚餐时切了一小碟端出来,说让程老爷尝尝自家手艺。 程卫只吃了一口,就被这酸涩的味道呛住了,不停咳嗽喝水。 “对不起,程老爷您赶紧吃点别的菜吧!” 义哥不停道歉。 程卫不怪他,只是不习惯吃这个,同时心里难受,义哥长期吃这些东西为主菜,难怪身体已经虚不受补了。 当晚,程卫久难入睡,他起身挑开床帘看。 只见义哥的被窝高鼓成一团,怎么回事?! 程卫下床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看到令他大吃一惊的场景。 义哥缩在被窝里偷吃东西,野菜团子,糕点,糖块,花生什么的,堆了一床,跟野餐似的。 程卫还未出声训斥,义哥就哭兮兮道:“程老爷别生气,我肚子饿了,每顿七分饱就等于没吃饱,我错了,但我真的很饿!” 都先认错了,还能生气么,肯定不能了。 程卫温和教导他:“要是饿了跟我讲,我会给你吃东西。不能在被窝里吃,会坏牙齿的,快去漱囗!!” 义哥去漱囗时,程卫亲自检察并收走了被窝里全部的食物。 生活按部就般的进行着,义哥每天上午去学堂跟着程小少爷念书,他这种插班生连陪读都算不上,因为程小少爷的陪读伴童,随便拉个十来岁的娃娃也比义哥文化高。 义哥尝试了几次讨好程小少爷,无奈,程小少爷身边的人哪会容得下义哥撬墙角?所以程小少爷对义哥的印象,只停留在父亲那日带义哥来他西苑,介绍这位是程府新招的门客上。 程小少爷身边的人,别看个个十多岁的孩子,都挺精明,他们有法子对付义哥。 小毛孩子与义哥接触的时间只有学堂上,在学堂上如何对付义哥?!无非是让义哥出些丑摆了。 学堂上出丑不难,谁叫义哥大字不识几个,虽然跟着学了几天,耐何识字数量还是很有限,很多诗词除了跟着念,并不认识上面的文字。 伴读们推举让义哥回答教书先生的问题。 义哥一回答问题就露陷了,引得哄堂大笑,程小少爷对义哥本无好感,也无恶意,此时孩童心性使然,也跟着讥笑他。 此后,义哥学乖了,再也未想过讨好程小少爷,他懂了一个道理,在这程府,他只需讨好一个人,那就是程卫,想通这事后,反而学得轻松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轻松,程小少爷身边的伴读也不整他了,每日上学,义哥就坐在最后一排位置上,跟透明人似的学习,下学就回中苑,与程小少爷再无其余交流,大家从此相安无事。 转眼间,义哥入程府做门客,已有一个月时间了,程卫每日盯得严,插空就要问义哥的学业,义哥也比刚来时懂礼了许多。 程卫备有小本,专门将义哥的劣行给记录下来,只要义哥犯了错,程卫就要记一笔,插空时就将此劣行记录翻给义哥看。 义哥旁晚都会被程卫叫到书房,站在“无为而治”的书法下,接受程卫的训诫。 “君子应学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本手抄记录,是我亲笔写的,你每犯一条错,我都会记录,我对你严格,也希望君子成器能有所作为,你可理解!?” 义哥默默地听,这个时候,程卫都会长篇大论一番,先搬出圣人先师,再指出他近日所犯过错,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你昨夜又在被窝里吃东西并被我当场抓获,但昨夜我并未训斥于你,现在罚,抽你十荆条,可服?!” 义哥当然是点头,肯定是服的,默默走到条椅上,自己趴下,他被抓到晚上躲被窝里吃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抽十荆条,抽皮实了。 程卫摇摇头,拿了荆条就抽他屁股,下手并未留情,那纤细的荆条抽了不过三四下,义哥就“呜呜”哭起来。 十荆条抽完,义哥已经“哇哇”大哭。 程卫放下荆条,对他道:“你哭什么!?做人要硬气,尤其是男人。要做就别怕被罚。你瞧我府里犯错的下人,被处罚时哼过一声吗!?就算被管家老五拿鞭抽打十次,也未哼过一声。” 义哥收了点哭声,但还是在哭,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程卫叹口气道:“你要偷吃至少得把嘴巴擦干净!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晚上饿得难受,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食物,但要坐在桌边有规矩地吃。你倒好,躲到被窝里偷吃,没吃完也不收拾,早晨起床那残渣又从被子里掉出来。你说我生不生气!?” 义哥涨红了脸,点点头。 程卫拿出他劣行记录本,又给记了一笔:“自你上次腹泻以来,我紧遵太医吩咐,只让你吃七分饱,每天肉食只有一样,还严禁你晚上吃东西,那是因饱腹睡觉对身体不好,并非我在虐待你。你倒好,被窝里偷吃东西就被我抓到过三次,还有两次是你嘴没擦干净,自己撞到我手上的。” 义哥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继续闷闷地趴在地上,打定主意,程卫不来扶他,他就不起来。 程卫收好那记录本,看着趴着的人,皱眉:“都说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明明是你欠了我的,为何倒是我欠了你的!?就是我的儿子,我也没这般花过心思教导过……” 义哥还是不动。 程卫只得去将人扶起来。 义哥心里暗自高兴,嘴上还在呼喊:“哎哟,疼……” 程卫皱眉道:“别装了,既然这么疼,干脆别吃晚餐了,回屋躺一会儿吧!” 义哥一听不让他吃晚餐,立马腆着脸陪笑,恢复了正常的走路姿势。 入座后,义哥不停给程卫添菜,屁股没事似的,坐在垫子上扭来扭去的,好像忘了刚被抽了十下。 程卫瞅了眼他的屁股,突然说:“下次换根粗一点的荆条。” 义哥:“……” 看着义哥埋头吃饭的样子,程卫暗叹,也挺难为这孩子的,要将长歪的树辦正,的确需要花一番功夫。 …… 那日,程卫正在帐房看帐本,来报的帐房有几件拿不准的事,需要请示程老爷。 突听有人骂骂咧咧的样子,听那阵势还挺大的,好像出了什么事。 程卫走出帐房去查看。 只见南苑的门客来了十余人。 南苑居住的门客多为儒生,他们由程府养着,平日负责编写手抄等工作,还要替程府写些往来书信,他们要研究皇上发布的新政策,与程府往来的官员除非大事情程卫亲自出面,一般事务都由这帮儒生门客替程卫跑腿,属于程府的智囊团。 此时,智囊团的一行人情绪激动,为首的是脾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16 气古怪的白发儒生,老头子终生未娶,一门心思研究学问,此人资质最老,已在程府做了十五年门客。 白发儒生道:“程公,小公子太过分了,今日做贼被我等拿了赃,看他如何狡辩……” 程卫详细询问了何事,一问之下火气就直线上升。 义哥课业之余,把南苑转了个遍,南苑所有儒生都与他有交情,为了拉拢这些文化人,义哥常从中苑偷了些糕点糖果送到南苑。 儒生们并不知道这些点心是偷来的,他们只知这个男孩是程公看重的人,以门客身份入府,住在中苑。 他们不但吃了糕点,也很喜欢与义哥交朋友。 一来二去的,大家都熟悉了,义哥出入南苑自然是很顺理成章的事,自此后,义哥就常来找大家聊天。 后来有人发现屋子里丢了东西,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物件,例如谁晾晒的旧鞋不见了,以为被野猫偷去了,又有谁晾晒的旧衣裳不见了,以为被大风吹走了,又有人发现常年不用的旧帽子不见了,而这个帽子平日是放在箱子里的,不可能被野猫偷,也不可能被风吹走。 大家一交流,竟同样的事情,很多人都遇到了,都是些旧物件不见了。 肯定是贼人进来了,大家开始共同守护南苑。 又过了数日,南苑的东西还在丢失,那些放在明处的,值钱的物件不见少,唯独不见旧物。 这时候有人发现义哥来南苑送糕点和水果,走的时候那装糕点的篮子好像装着东西,只是上面有餐布盖着的,看不出是什么。 大家就留了心思,这才发现,只要义哥来过南苑,南苑必丢东西。 这一下就气愤了,可他们也不是傻子,知道当场抓了没用,这孩子肯定会说好玩,好奇,总之会轻易脱身。 他们想不明白,义哥是程卫身边的人,为何要来偷南苑。 为了弄清楚原因,他们派专人盯住,后来发现义哥每过几天,就要寻到后苑一矮墙处,将一大包东西往墙外抛,这明显是有人在外面接应。 今日他们发现义哥又提了一个大包,正往后苑矮墙外走,埋伏在那的人一把将义哥抓获,现人赃并获,就来请程卫过去看。 程卫赶到那片矮墙处,义哥已经被人双手反翦扣住,脚边是一包打开的东西,全是用过的旧物件,衣裳,鞋靴等。 “这些东西是你偷的!?”程卫质问。 义哥老实巴交的样子垂着头:“是……” 程卫立即吩咐管家老五:“你去统计一下大家以前都丢过哪些东西,分别多少钱,然后去帐房支钱,所有损失照原价补偿。” 管家老五领了命,南苑的门客就走了,不走等着看戏吗!?损失的旧物件按原价补偿,已经得到了程老爷的安抚,自然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程卫觉得在这里教训义哥有失体统,就将人带回中苑。 书房门一关,程卫抽出插在花瓶里的荆条就往义哥身上抽。 一时间,书房里不断传出杀猪般的叫声,众下人议论纷纷,都知道小公子今日被抓赃的事,可有好戏看了。 义哥一边躲闪,一边逃窜,每被抽到都要嚎叫出来,还叫得很惨的样子,然后就很悲伤的开始哭。 程卫招招不落空,每次都能抽到他的皮肉。 到后来,程卫的手都打软了,没力气了,才停下问他:“说,为何要偷东西?不说我今日打断你的腿。” 义哥缩在角落处,还在哇哇大哭。 “不说是吧,给你机会不说,我继续抽。” 义哥立刻收了哭声,一抹眼泪道:“因为我缺钱,才偷东西拿去卖的。” 哭声收得之快,后来义哥开始叙述其罪状,没有一丝哭腔,程卫又开了眼了,居然这世界上有人能上一刻还在痛哭流涕,下一刻抽泣都不带一下的。 义哥道:“我在程府住了两个月,一文钱也没有,别的门客还有薪酬,我没有,下人们还能得到您的赏钱,我也没有!不管我学业是否进步,不管我怎么做,程老爷也不给我一文钱,我缺钱,只有去偷咯。” 程卫气得瞪眼:“这么说是我错了!?” “不不,程老爷没错,是我错了,我就想着这些都是旧东西,大家可有可无嘛,缺一两件的没关系,才偷的,那些值钱的,我可不偷。” “这么说,你还有理对吧!?” 义哥赶紧摇头。 程卫的手都抽痛了,坐到椅子上,语重心长道:“你有点出息好不好!?那些破烂货也能看上眼,你眼皮子怎么就这么浅!?你现在跟着我学本事,将来有的是机会挣大钱。我说过,绝不打赏你,那是要教你挺直脊梁做人。我也说过不给你一文钱,就是因为你从小缺乏管教,以为偷是理所应当的,我要教会你什么叫君子爱财,取之道。可你呢!?当我的面做得好好的,实际上,还去南苑偷,你说偷点什么不好!?有本事你把和氏璧偷回来,我还会对你另眼相看!可你,偷些什么东西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什么破衣裳,破靴子,破帽子,你是要气死我才安心……” 义哥睁大眼晴问:“和氏璧在哪里偷!?” 程卫:“……” ☆、慈父关爱 当晚,义哥被罚不准吃饭,一直跪在书房反思。 程卫派人在书房门口盯着,晚饭后问了下人,说义哥跪得很老实。 义哥看着程卫进来了,就低下头,把腰弯得更下去了。 程卫看了他一眼:“别跪了,起来坐吧,我问你话……” 义哥眼珠子转了转,乖巧的爬起来,坐在程卫下首,等着他的问话。 程卫叹道:“以前我问你话,你回答十句有八句都是诓我的。你在程府住了两个月了!我自问待你还是不错的,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何要不断挑衅我的底线,你就这么自信,我不敢对你下狠手吗!?” 义哥不语。 “现在给你机会说,你若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义哥看了程卫一眼:“程老爷要把我赶走吗!?” 程卫挑眉:“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让我把你赶走!?” 义哥摇头:“若可能的话,我不想离开。” 程卫的表情瞬间柔和了许多:“……” “程老爷,我在程府每一日,就像跟时间赛跑,您知道这种感觉吗!?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而我一直不能出去,偶尔出门去找鸡姐,程府的人都把我盯紧了,就怕我跑掉似的。” “我将你护这么周全,是为了谁!?” 义哥默了默:“程老爷,您是大富大贵之人,我不过是只蝼蚁,真不值得你花这些心思,我需要钱,你不给,我只有用偷的,你说过教我做生意,现在我来两个月了,却连做生意的门道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17 都没接触过。” 程卫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疼:“我说过的话绝不失言,可是,你现在有能力跟我学做生意吗!?我问你,两个月来认识了几个字!?能读背几篇文章!?有什么见解!?你一点基础都没有,一纵十横,百立千僵,千、十相望,万、百相当,你拿什么基础跟我学!?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方程、赢不足、旁要,合称‘九数’。这些你听得懂吗!?” 义哥不语,的确听不懂,他也知道自己心太急了。 程卫又道:“这样,咱们换一种方式谈话,大道理说多了,你也听不进去。你告诉我,为何要钱!?若你能说服我,我可以给你钱,这可不是打赏你的钱,而是跟你做生意,你说服我,就算交易达成,我自会掏钱。” 义哥立刻张口就来:“程老爷,您大人有大量,我狗尾巷里的几个小兄弟都要饿死了。自打我进了程府,就没再过给他们钱,他们年纪小,上次乞讨被人追赶,一人摔伤,还有一人腿也摔断了,我再不给他们弄钱,他们就要死了。” 程卫慢慢悠悠地问:“真的!?” “真真真,比黄金还真……” 程卫想了想对策,唤来管家老五,问:“狗尾巷一共住着多少匈奴遗民?” 管家老五道:“有两百余户。” 程卫道:“你安排人手,今晚入夜后悄悄去狗尾巷,按照每户三百的标准,将钱偷偷放到门口然后离开,记住,不能被人发现是谁放的钱。” 义哥:“……” 程卫看了他一眼:“这样安排总可以了吧!你的小兄弟不会饿死了。” 义哥见管家老五就要走,赶紧道:“等等等等……不是这样的……” 程卫笑了笑:“那老五先下去,此事何时办再等我通知。” 管家老五点头应了。 夜风习习,程卫含笑看着他,一副我就知道你又骗我表情。 义哥脑袋转了又转:“程老爷,实不相瞒,这事儿不是狗尾巷的事,城西有个名叫邹的胖财主,此人凶残暴虐,特别喜欢骑大马上街吓唬流民,还常用鞭子抽打乞讨的小孩,我们早就准备弄他,但他行踪不定,我要拿钱买通他府里的人,才能确定他的行程。” 程卫眉眼一跳:“弄他!?怎么弄!?” 义哥道:“怎么弄还没想好,他府里的人狮子大张口,要价很高,为了筑固这条关系,必须定期往里面投钱。” 程卫笑道:“平日在我这儿骨头软得像狗屎,筷子细的荆条抽两下就哭得眼泪鼻涕直流,看不出来你还这般硬气。那个邹姓财主的是否凶残暴虐,我自会派人去打听,今晚就谈到这儿吧,生意还未达成,我暂时不会给你这笔钱。” 义哥:“……” 晚上就寝前,程卫端来一盘点心,放到床边的小几上。 “吃完记得漱口!” 义哥晚餐没吃,被罚跪来着,此刻双眼放光,欢喜的扑上去,拿着糕点就往嘴里塞。 程卫坐在边上看他吃,缓缓道:“下个月我会出考题,若你通过,我就开始正式教你做生意。” 义哥一听,乐得直笑,嘴里塞满食物,说不了道谢的话。 程卫又道:“你需要钱,只管跟我说,若条件合理,我会给你,但若再偷,下次我砍断你的手。” 义哥笑了笑,继续吃。 “刚才抽疼了吧!?” 义哥刚摇头,又点头,就开始装做很柔弱的样子。 程卫找来药酒,让他趴在床上,替他将衣裳脱了,灯光下,少年的皮肤上挂满红条印。 “知道疼了吧!?下次再敢偷东西,我将你手筋剪断。”一边语言上威胁,一边给他擦药酒。 义哥全程配合,偶尔哼哼俩声表示一下,然后就睡着了。 …… 程卫一直没关注过中苑的茶点供应,这俩月来,每日下人都会端来点心,有时候他会尝一两口,大多时候都不吃的,以前也没安排过每日送点心,也不知是谁安排的!? 现在他留了点心思,找管家老五来问了,得到回复,说是小公子安排的,每天都让下人做一大盘。 程卫又问:“那些点心最后落到哪里去了?!” 管家老五说:“小公子都给端走了。” 程卫让管家老五留意这件小事,让他跟着,看看那盘点心去哪里了!? 过了两日,有天下午,管家老五来找程卫,带他一路去了后苑,还是上次义哥被抓到的那片矮墙。 程卫和管家老五悄悄伸出脑袋打量。 只见义哥把那盘点心给包在荷叶里用细绳子系好,绳子一头用棍子栓着,小棍就从墙角狗洞下面伸进去,狗洞外边好像有人把绳头解开,然后义哥将棍子收回来,那包荷叶就顺着狗洞被外面的人拖出去了。 程卫看着只觉头痛不已。 管家老五不停的替义哥说好话:“老爷,小孩心性可以理解,小公子自入府以来,虽小错不犯,倒也没犯过大错。” 程卫问管家老五:“在你的理解,什么叫大错?!” 管家老五颔首道:“以前老太爷说过,年轻人不思进取,终日沉迷于赌钱或流涟于花丛为大错。老奴认为,小公子流落在外十五年,并不是老爷的错,老爷不必过于自责。” 程卫默了默,把这话在心里过了两遍:“你话里有话……” 管家老五道:“老奴一向嘴紧得很,从未向别人透露过小公子的身世,老爷请放心。” 程卫就奇怪了:“你知道他的身世!?” “哎!!!”长叹一声,管家老五点头:“小公子与老爷失散这么多年,如今终于相认,老奴每逢想起此事,都感动得流泪,定是老太爷在天有灵才能今日父子团聚……”边说边抹掉老泪。 程卫:“慢,我问问,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我很好奇!” 管家道:“小公子今年十四,虚岁十五。老爷今年三十,虚岁三十一。老爷这些日子对小公子慈父般的关怀,老奴都看在眼里……” 程卫:“……” 晚餐时,程卫的眼珠子跟着义哥转,满脑子都是“父子团聚,终于相认!父子团聚,终于相认!父子团聚,终于相认!父子团聚,终于相认!” 然后他突然大吼一声:“好啦!” 义哥正在替他夹菜,吓了一跳,筷子上夹的菜都吓掉了。 程卫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问:“今日我看到你把糕点从洞狗里运出去,为何要这样做!?” 义哥很理所当然地说:“我的小伙伴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拿给他们尝尝。” 程卫懒得再抽他:“那叫拿吗?!那叫偷!?狗才吃狗洞里进出的东西,以后要给人送吃食,从大门出入,不要再从狗洞里运了。” 义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18 哥很老实的样子点头。 程卫又道:“继续吃饭。” 晚上,程卫睡不着,自遇到他,就一定要接他入府,一定要一起生活!他的这份执着,居然被旁人理解为慈父般的关怀,旁人都这么看,那义哥会怎么理解他的感情呢? 难道真把他当慈父了!? 程卫翻身下床,走到旁边小床上,一把将义哥的被子掀开。 义哥秒醒,以为程老爷又来翻他被窝搜吃的。 程卫坐到小床上,静静的看着眼前人,月光下,能看清义哥脸部轮廓。 义哥:“……” “告诉我,我这么对你,你把我当什么!?”程卫双手捧住他的脸,轻声问他:“我对你比对儿子还好,你是否有将我当父亲!?” 义哥有点蒙:“程老爷,你这是……” “不要叫我老爷,我说过很多次了,私下叫我椿哥,你为什么听不进去。” 义哥见他面色不善,也不知今晚抽了什么风,就轻唤了一声:“椿……哥……” 程卫就笑起来,又道:“你怎这般皮实,我对你方法都用尽了,打不管用,骂也不管用,你要我怎么办!?你怎生了这么个性子!?” 义哥:“那个……程老爷……” “叫椿哥。” “哦,椿哥!” 程卫点点头:“记住,我是你椿哥,我怕这样待你,有一天,你把我当父亲。” 义哥认真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把你当父亲,我把你当富贵大老爷啊!” 程卫不悦的看着他。 “哦,错了,椿哥!”倒是很有眼色,知道错哪儿了。 程卫坐在义哥的小床上,一时半刻也不打算离开,一副想要长谈的样子。 “你可相信前世今生之说!?” 义哥摇摇头。 “不信就算了,我信。我清楚的记得轮回经历,也许是我的执念太深了,不甘心。我常在想,要不要带你去见一个人,那个人,能将人前世的记忆唤醒。我几次都想带你去见他,又怕你想起以前的事。我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 义哥搭不上话,只能做个认真的听众。 “如果我告诉你,咱俩前世缘份未尽,今世我一眼就将你认出来了,你怎么看!?” 义哥想了想,尤豫地说:“万一你认错人了呢!?” 程卫看着他:“不可能,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义哥说:“其实这些话,我也曾经对人说过,然后我会告诉他,定是家宅有小鬼,买张平安符回去化水后洒到房屋四角,定能解除这些问题。” 程卫:“……” 义哥又道:“程……哦不,椿哥……我见你眉心发黑,印堂无光,想必遇到难缠的东西,其实我有一门祖传的手艺,那就是驱魔!事到如今,我不想再对你隐瞒身份了,我乃周氏祖传驱魔大师第十八代传人!我可以替你免费驱魔,保你从此家宅安宁,十年之内无灾无祸。” 程卫脸沉,起身便走,厉声命令道:“好好睡觉。” 义哥继续道:“我说的是真的,其实我隐藏于市井中,就是为了修习更高的技艺,只是我作为驱魔后人平时太低调了,你没发现我的闪光点……” 程卫已经回到自己床上,放下床帘,不理他了。 义哥摸摸鼻子,继续缩到被窝里,睡着之前心里还在想,总有一天,我会说服你,让你在我这里买张平安符。 自从程卫发现义哥往狗洞外运食物,就吩咐管家老五留心府里的物资情况,不过这事都私下进行,不能惊动他人,还吩咐要将府里常年不用的东西也做登记。 不过十来日,管家老五就来报,咱们中苑,的确有几个物件不见了,而这些物件是前几日还在的,不贵重,但却不见了。 程卫将义哥招来问话,就问这几件是否被义哥偷走了。 义哥当场委屈得哭出来,呜咽道:“程老爷这般不相信我吗!?丢了东西怎能都怪我!我敢对天起誓,这绝不是我偷的,呜,呜呜……” 程卫道:“也许是别人干的,但你犯过偷窃,己失信于人在先,只要丟了东西,自然第一个怀疑你。你哭得再伤心也没用,你说我冤枉你,那又怎么样?” 义哥抹着眼泪道:“真不是我偷的!” “是不是又怎样,沒人会在意,只不过要一个替死鬼摆了!”借任何机会教育他。 义哥:“懂了……” …… 约定的一月之期将到。 程卫说过,一个月为限,要考试,若通过了,就开始教他做生意。 这个月来,义哥花费了百分之两百的心力学习,晚饭后也在灯下看书,一定会考试通过的。 程卫见他这么努力,心甚慰。 义哥毕竟只来程府学堂念了三个月,其中还大病一场,天资再高,也如同一个刚学知识的幼童,纵是白天黑夜不吃不喝的背诵,也还差得远。 程卫告诉他,不考认字多少,只考对文章的理解!认字多少那是活到老学到老,只要每天坚持认几个字,假以时日,总能将汉字全部认完!所以不考识字量,重中之重是对文章的理解思考。 于是义哥不主抓汉字,主抓文章释意。 应考之日,程卫为显公证,请来了书院的教书夫子,又请来南苑门客里学问最高的儒生。 三人一排坐着,义哥立于堂下,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程卫递给义哥一页文书,道:“近日长安城十分流行这首乐曲,我看过后,觉得此曲深得我心,现在请你解释一下,对这首乐曲的看法。” 义哥一怔:“不是考儒家书籍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考儒家!?” 义哥接过,里面的字只认识一部分:“上什么,我什么……长什么什么,山江水……” 程卫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义哥完全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完了,这次考试一定无法通过了,索性按自己理解的讲一遍吧。 “嗯哼!”清咳一下:“这意思是,天上的邪魔,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你活了这么久,也该死了。山无陵的时候,江水就枯竭了,冬雪声音很大,夏天下雨又下雪,天地都合在一起了,我就与你绝交。” 程卫当场一口茶水喷出来,然后笑得不停咳嗽。 身边俩位古板的儒生听得睁目结舌,看来今日做考官没他们什么事了,就不必留下来看笑话了,然后俩人起身跟程卫做揖告辞了。 义哥问:“我解释得有什么不对吗?” 程卫笑得要断气了:“我还没被你气死,已经先被你气得笑死了。” 考试结果,不合格。 义哥蔫着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19 脑袋,拖着死沉的脚步,继续抱着书回书房努力啃,留下孤单寂寞的身影。 …… 由于考试没有通过,义哥独自郁闷了两日,他觉得读书这种事呢,三分靠天赋,四分靠打拼,剩下的,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程卫见他这副衰样子,安排了两驾马车,准备带义哥出门转转,此次出行较远,要出长安城,所以有一辆是程卫坐驾,另一辆装了食品和武功高强的门客做护卫。 虽然很失落,但听到要出门游玩,义哥还是很兴奋的。 路上,义哥就挑起车帘不停往街面上打量,程卫面无波澜,无论义哥指给他看什么小玩意儿,都不露喜色。 义哥很想下车去游玩,无耐程卫下了命令,中途不准停车。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义哥看见马车出了长安城,城外大片农田,住家减少,道路虽然还是很平整,但远离喧嚣的大都市,就没什么兴趣了。 自出了城,程卫就不说话了,一路无语,面色凝重。 车厢内气压不断下降,义哥不停说些笑话,再热烈的笑话,也只有他一个人说一个人笑。 看着窗外愈来愈荒凉的景色,义哥的心里开始一阵阵毛燥,就听到他自己心跳声巨响。 他在程府住了近四个多月,程老爷侍他真挺好,但此时此刻,要带他去哪里!? 是养肥后准备把他卖掉吗!? 义哥也停止了说笑,全身神经紧张,开始关注程卫的脸色。 程卫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未注意义哥的这些细节。 “停车,停车,我要拉屎……”义哥突然大叫。 程卫略皱眉:“马上就到了,等会儿。” 义哥一听要到了,估计下家已经等候多时了,不依不饶道:“不行,现在就要拉屎,不然要拉裤子上了。” 程卫连忙吩咐停车,还真担心他拉裤子上了。 义哥跳下车,就往田间地头里冲。 傍晚夕阳西下,借着日月交辉的光,能看到义哥愈跑愈远的身影。 后边一驾马车坐着武艺高强的门客,那人见小公子跑远了,担心有贼人加害,就下车往那边跑。 却见小公子并不像遇到贼人的样子,反而像是在逃命。 武门客确定了小公子的意图,施展轻身功夫就追赶过去,开什么玩笑,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他也不用做程府的门客了,肯定会被赶出去。 程卫在车里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就吩咐车夫下去查看一下,莫不是拉屎拉得虚脱了。 又过了一会儿,车夫来报告:“刚才小公子要逃跑,被抓回来了。” 程卫眼皮一跳:“什么!?谁逃跑!?” 车夫道:“老爷,小公子没有去拉屎,而是下车后就努力跑,这一片农田地势平整开阔,方圆十里一望无垠,小公子就被抓回来了。” 程卫下车,看着双手被捆,被那武门客押住的人。 义哥衣裳凌乱,鞋也掉了一只,头发也被扯乱了,蔫啦叭叽的样子,显然在逃跑途中拼尽了力气,武门客抓捕时,俩人还经过一番打斗。 程卫不明所以然,义哥刚才还在车厢里有说有笑的,怎么转眼就开始做妖:“你是要闹哪样!?” 义哥哇哇大哭:“程老爷,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呜呜……” 程卫满头雾水,不明所以然:“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跑!?” “哇哇……老爷要把我卖掉,我当然要跑啦……”哭得眼泪鼻涕直流。 程卫:“……” “我都晓得,现在把我养胖了,是脱手的好时机……呜呜……” 程卫与管家老五互看了一眼,俩人都哈哈笑起来。 管家老五上前替义哥松绑,安慰道:“小公子误会了,老爷要带小公子去扫墓。” 义哥一怔,立刻收了眼泪,他再一次向程卫展示了什么叫做眼泪鼻涕说收就收,当真想用就用,想收就收,收放自如十分方便。 “原来程老爷带我去扫墓!?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要把我卖给别人呢!” 程卫板着脸道:“这么说,是我错咯!?” 义哥腆着脸靠近程卫身边陪笑道:“哪里,哪里,其实我早就听闻武大哥身手敏捷,不但拳脚功夫厉害,还有一身童子水上飘的轻身功夫,我觉得路途实在太无趣,就想演出戏大家乐一乐,免得大家太沉闷。” 程卫对他无奈何:“戏演得不错,我看你很有发展前途,我府北院门客里就有两位是戏班台柱子,他们可以给你介绍生意好的戏班主。” 义哥马上说:“戏班终日飘泊江湖,我才不去呢,我更喜欢待在程老爷身边,程府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我不走。” 程卫听了这话,比较满意,脸色柔和起来。 义哥又对武门客作揖道:“感谢武大哥配合,刚才失礼了。” 武门客回礼道:“小公子客气了。” 义哥扶程卫上了车,自己也爬上去,车厢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车行至一处村庄,村庄的住家都已点灯,程卫在这里买了一处院子,马车就停到自家院子里。 守院子的下人已等候多时,饭菜都备好了,就待老爷一行人到了就能吃上热的饭食。 晚饭后,下人开始清点车里的祭奠用品,准备明日天亮就去扫墓。 程卫带上义哥,派两人跟随,一起借着月光,走向墓园。 随从在墓园外守着,程卫牵着义哥的手,一起进去。 月光下,义哥能看到一座圆型推土的坟墓! 晚上,阴森森的感觉,义哥觉得全身打了个寒颤,不是说明日来扫墓吗!?那些祭祀用品都是明日用的,既然明早要来,何必今夜来呢!? 程卫站定在墓碑前,良久不语。 义哥觉得四周安静到极致,有种内心的恐惧感在升起。 “你知道这是谁的墓吗!?”程卫轻声问,声音很小,但在这极静的地方,显得尤其清晰。 义哥摇头。 “这是白起墓。” ☆、算命占卦 义哥略点头,这个名字好熟悉,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程卫扭头看他,问:“你不知道白起!?” 义哥被问蒙了!? 他为什么要认识!? 努力想了一下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哦,我想起来了,茶楼说书的讲过,白起号称人屠,是个杀人魔王,前朝的大坏人。” 程卫:“……” 义哥装模做样的点点头:“原来那杀人魔王被埋在这里,但这墓碑上怎么没有字呢!?”然后一拍手道:“我晓得了,定是怕被人挖起来鞭尸,那些被他杀掉的人,他们的后代一定在找这个墓,若是墓碑上有字,早就被人挫骨扬灰了。” 程卫不接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20 话,俩人静默了一阵,突听墓园外隐约传来有人激动的说话声,好像在热烈讨论着什么。 下人进来回报:“老爷,刚才是村子里的人在说话,说有个戏班台柱子生得水灵,来请小人一起去看,小人回绝了。” 程卫问他:“是哪个戏班!?” “据说是长安城最红的戏班,还说那台柱子娶了个漂亮的小妾。” 程卫挥挥手,让人下去。 义哥就候在一旁。 程卫看了他一眼,又扭头去看墓碑,淡淡道:“将军祭日无人知,戏子家事天下晓。” “哦,原来今天是白起的祭日!?”义哥想尽办法去接话:“程老爷,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程卫看着他,答非所问道:“他是不是杀人魔王自有后世人评说!我只知道,若他不坑杀四十万赵卒,剩余粮草无法养活他们。” 义哥努力回忆茶馆说书人听来的细节,耐何想不起来什么,也接不上话。 程卫看着月光下的人,不由自主地将义哥的脸捧在手里,低头轻吻上他的额头,微温的唇扶过,似鸿毛般轻盈。 义哥双眼瞪圆,心里有点虚,不是吧,程老爷居然亲了他一下,虽然只是额头,这什么意思!? 这里可是荒郊野外,其实他觉得在野外也没什么,但这里还有座大魔王的坟墓,莫非程老爷今日兴趣来了,要在这里睡他!? 程卫并未再对他做什么,看了他半响道:“我明日就带你去找东方先生。” 然后就不说话了,牵着义哥离开。 义哥长吐口气,吓死他了,程老爷行事乖张,与常人不同,真是不好应对。 第二日早晨,程卫才来正式扫墓,下人将祭祀用品摆好,抬上事先已宰杀好的牲畜,修葺杂草,撒了薄酒。 时近晌午,一行人才上车打道回府。 义哥也不像来时一样叽叽喳喳的说话了,他不想知道程老爷与白氏一族有什么关系,但他知道,没人扫墓后能心情好的。 回程赶路得很快,日落时分,已到长安城外。 程卫并未指路回家,而是将马车停到城郊一处农庄。 义哥知道这些有钱人到处都有宅子,以为又是程府的外宅,这次他猜错了,还真不是。 下车前,程卫特意嘱咐义哥:“里面的主人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待会儿若问你话,你需仔细思考再应答,不可莽撞。” 义哥点头应了。 管家老五打门,向门房通报了程卫的姓名,过了一会,出来位面色红润的中年汉子,显然这位中年汉子才是宅子的主人。 程卫作揖道:“东方先生,又来打扰您了!!” 俩人寒暄几句,就有下人过来将他们一行人引进院子。 义哥第一次随程卫出门拜访,能与程卫互相往来的朋友,身份地位不会差太多,义哥很自然的跟着管家老五在大堂等候。 庄子里的下人陆续送来饭食,义哥和管家老五坐小桌,车夫和其他随行人员另坐一桌,晚餐虽无大鱼大肉,但也十分清淡爽口。 程卫和东方先生单独在另外的房间用餐,除了交流些近日的新闻,程卫还道明此行的来意。 饭后,义哥正在院子里逗小奶狗,庄子里的下人来唤他,说是主人有请。 后院是东方先生居住的地方,义哥被人引来后,那人就退下了,义哥只有推门进去。 程卫正在抚琴,东方先生一边听琴一边品茶。 义哥上前行了礼,倒是很规矩的样子。 东方先生看到他来了,只抬眼瞧了一眼,便笑道:“这孩子是匈奴混血?” 义哥一怔,他长大后匈奴混血的特征并不明显,很少有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程卫已停止抚琴,过来牵义哥的手,向东方先生引荐道:“这便是我说的人。” 义哥低着头,心想,莫非程老爷要将我卖给这位东方先生。 东方哈哈笑道:“少年莫怕,你家程老爷不会将你卖给我的!” 义哥惊得抬头,这东方先生居然知道他刚才想了什么,碰巧的,绝对是碰巧的。 东方掏出三枚小钱,双手捧着抖了抖,然后往桌上一丢,甩出一卦,他看了一会儿,又将钱抓起,再丢,如此反复,甩出三卦。 义哥一看这手法,就知是熟手。 东方心里默记了三卦,告诉程卫:“这孩子是有缘人,我可以回答他提的三个问题。”又调头对义哥道:“有何问题只管提。” 程卫面色微喜的看着义哥,似在鼓励他提问。 义哥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请问先生师从何处!?” 东方颔首道:“第一个回答,无师自通,只是看了《易》书而已。” 义哥道:“我晓得,我也看过《周易》,里面的字我虽然不认识,但书里的画我可以照样子画下来。” 东方微微笑道:“《易》有三卷,分别是《夏易》;《商易》和《周易》。各《易》卷又分有不同流派,根基差的人,悟性比较差,觉得孤深难懂。你能依葫画瓢将卦象画出来,已属资质不错。” 义哥从小浪迹江湖,所有关于算命的门道都是东拼西湊学的,从未系统的学习过。 东方先生能与程卫结交,定是那种要价非常高的算命先生。 在这个行业,低档的,只能在庙街门口摆推混口饭吃。 中档的可以混到寺庙里。 高档次的,就是东方先生这样,有自己的宅子,住在家里就有达官贵人找上门送钱的。 所以他听到东方先生赞杨他资质不错的时候,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若将来有一天,他能达到东方先生这样的级别,也坐在家里,钱就自动送上门,真是想想都觉得高兴。 东方又问他:“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义哥眼珠子转了转,问:“请问先生,我能不能跟着你做徒弟!?其实我常替人算命占卦,上能观天文,下能测吉凶,不论开光避邪还是算升官发财,我都很有经验的。” 东方大笑几声:“这孩子很有意思。”然后收了笑容摇头道:“第二个回答,不可以!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肩负自己的使命,而我这里,并非你的归属。” 义哥知道被拒绝了,但还是想套东方先生更多的话,就摇头:“没听懂。” 东方道:“孩子,你来这世上走一趟,有你自己该去的地方,也自有该走的路。”便不再多言。 义哥心想,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若能跟你多学两招,以后我老了,靠体力挣不了钱的时候,也可以在家里装高深,也可以坐等人送钱财来。 不死心,想让东方收他为徒,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这口,因为刚开口,东方已经拒绝了。 可第三个问题问什么呢?问什么时候发财,问什么时候娶妻生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21 子,这些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因为随便一个回答就能将他塘塞了。 东方见他不往下问了,就道:“今日程公来找我,并不是让我回答你三个问题,这只是附加的。程公要我替你施展摄魂术,想唤醒你前世,甚至几世前的记忆。” 义哥双眼都瞪溜圆,哇,今天赚大发了,居然能亲眼目瞩摄魂术!? 东方笑道:“你躺到榻上去,我教你怎么做,你不用说话,也不要出声,只需照我说来办既可。” 义哥乖乖地躺上去,他也没想过自己能学会,他就想着要记下施术人的手势和姿态,多学了一样骗吃骗喝的技巧。 东方对他道:“你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可以留到醒来以后再问我。” 义哥点点头,同时鼻子闻到某种味道,一种说不出的香味,还未看清东方使用了什么手势,就睡着了。 这一觉,竟睡到第二日早晨。 义哥从榻上爬起来,看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想了想,昨夜好像东方先生在替他施展摄魂术。 若非他亲身体验,差点相信东方先生真的是高人,现在他知道了,东方先生与他一样,都在骗吃骗喝而已,因为他昨晚一夜好眠,甚至美梦都没做一个,这也叫摄魂术!?太好骗了吧!? 他翻身下榻,在屋里看了一圈,摆设还是昨晚的样子,琴还放在地上。 就听传来推门声,应声而入的是程卫和东方。 东方看到义哥的瞬间,眉毛一挑,赶紧道:“等等,我先占三卦。” 然后又坐到桌边开始甩小钱。 事毕,东方看着小钱又看着义哥道:“我也不晓得是为什么,居然摄魂术对你没用!?” 义哥心想,费话嘛,肯定没用,而且百分之百没用的,因为这就是骗术,昨晚我还以为你很了不起,今日才知道,你是大骗子,我是小骗子。 程卫有点着急的样子:“摄魂术没用吗!?” 东方疑惑不解:“对,至少对这孩子没用,他并未想起前世的事情。” 程卫:“……” 义哥既然确定了东方先生骗子的身份,自然也不在敬畏他,张口就道:“不对,我想起来了的。” 程卫:“……” “我前世乃周氏驱魔一族第九代传人,实不相瞒,这事程老爷也晓得,现在我乃周氏驱魔族第十八代传人,专们替人测吉凶,看前途,很灵的。” 程卫:“……” 东方不接他的这话题,而是对程卫说:“这件事我现在无法解释,我需要时间,或许以后能解开这个迷题。” 程卫也向东方行礼,表示:“东方先生已尽力而为。” 俩人互相说了几句客套话,把义哥当透明人似的。 义哥不服气地大声说:“说好了我还要问东方先生一个问题……” 俩人都停止说话,转头看向义哥。 义哥问:“东方先生,我们合作好不好!?我替你招揽生意,你按收入给我提成,我想过了,你既然不让我跟你学,那咱们合作也一样的,互惠互利嘛!” 东方笑了笑:“第三个回答,不行。你的天命不在我这里,我无法左右你的命术。” “那我的天命在哪里!?” “三个问题已经问完了……” 义哥:“……” 睡了一夜,现在想上茅厕,义哥就行礼告辞了。 程卫看着义哥离开的身影,几次张嘴,似还想问什么。 东方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哪怕你费尽心机,依然无法左右这孩子的命术。” 程卫不提问,起身告辞,领着随行人员打道回程府。 一路上,程卫都不说话,义哥问:“程老爷,你给了那东方先生多少钱!?” 程卫淡淡道:“你可知这位东方先生是谁!?” “还能是谁!?不就是个算命先生吗?” 程卫看向车窗外,缓缓道:“他叫东方朔,在朝为官,任常侍郎,皇帝当他俳优看待,不以重用。” 义哥心道这大骗子居然混到皇帝身边,的确段数很高,当真佩服得很。 此次旅行散心,对义哥很有激励作用,见识了东方朔的谈吐与气度,原来能骗到上层社会除了靠一张嘴,还需要有知识。 于是义哥回到程府又开始专心学业。 程卫依然照每天傍晚都要叫义哥到书房,过问学业,再讲解一些新的文章书籍。 那日,狗尾巷鸡姐托人来程府传话,说是长子忠回来了,让义哥得了空闲回去一趟。 义哥刚下学回到中苑,还没吃午饭就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饭也不吃了,就要安排车驾回狗尾巷。 忠,孝,节,义四兄弟里,忠是鸡姐唯一的亲生儿子,十年前从军,那时候孝,节,义三个孩子刚到鸡姐家不久!户藉问题办下来后,忠就从军去了,所以义哥记忆中,对大哥的印象不是很深。 义哥带了些中苑做的点心,急匆匆地赶来。 忠已经三十岁了,在军队待了十年,至今未结婚。 鸡姐和古大叔尽力办了些好菜招待远方归来的儿子。 “大哥!”义哥刚唤了一声,就说话不出话来了,忠的脸被烧伤过,常年征战留下些伤痛,高壮的身材已经有些陀背。 义哥记得当年大哥离开的时候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如今回来,已像中年人的模样,甚至已显老态。 大哥的表情看不出欣喜,只淡淡招呼了一声:“老四回来了!?” 鸡姐给儿子讲了二娃灵芝的事,自灵芝被有钱人赎身后,再没消息,也没有托人传话,三娃也没消息,不知去哪里了,唯有四娃,现在长安首富程府做门客,已经做了四五个月,包吃住还能长见识,便于将来多存点钱,早点娶媳妇。 说到这个话题,鸡姐悄悄打量了儿子,忠的脸部烧伤面积不大,长好后留下疤痕,年纪大了,人又显老,家里又穷,什么时候娶上媳妇哟!!! 义哥知道鸡姐的心思,安慰道:“大哥,我在程府做门客也能存点钱,大哥若看上哪家女子只管告诉我一声,我在程府认识的人多,聘礼钱总是能凑到的。” 大哥听了,看了看他,勉强笑了一下:“别替我操那些心,老四,你在程府做得不错,我很欣慰!我娘嫁给古叔,也过得很幸福,我也觉得放心了。” 鸡姐叽叽喳喳道:“儿砸,以前你不在身边,全是四娃在照顾我,现在你回来啦,可得弥补这十年来对我欠缺的孝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钱的问题不要担心,现在四娃能挣钱了,如果聘礼不够,我们再想办法借,明日我就托媒人帮忙张罗这事,你不能拒绝。” 大哥略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狗尾巷很多老邻居都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22 过来看热闹,很多老者当年都是看着忠长大的,游子十年归,这是多喜庆的事,毕竟很多从军的儿郎有去无回。 鸡姐家一直热闹到晚上,邻居们又各自回屋吃晚饭去了。 义哥偷偷往鸡姐的兜里塞钱,现在家里多一个人开销,平时那些钱肯定是不够的。 鸡姐背着忠接过钱,就去街上准备买些贵点的肉菜,古大叔留在家里与两个孩子也没什么共同语言,自然是要陪着鸡姐一起去。 家里就留下忠义俩兄弟。 “老四,你在程府每月能挣多少钱!?”这是大哥问的第一句话。 义哥以为他担心聘礼钱,就道:“之前说好的每月五十,后来加了些,从上月开始,每月能领一百。” 大哥点头道:“现在老二老三都指望不上,我娘有你这个儿子,也挺好的。” 义哥不好意思地笑了:“大哥莫说得这般客气,鸡姐不是还有你吗!?现在大哥回来了,鸡姐就盼着抱孙子了。” “老四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义哥一怔,立刻说:“没有没有,长幼有序,肯定得大哥先娶亲,然后才是我,不过我还小,早着呢。” 大哥沉默半晌,双眼深遂:“若我没记错,你今年二十,该过弱冠礼了。” 义哥尴尬道:“那不是我的户藉上写着才十五嘛,如今我还是志学之年,离弱冠还早着呢!” 大哥突然感叹:“而我,已过三十而立之年,却事业未立,志向未立。” “大哥,莫要说这些消沉的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老四有长近。” 俩人年纪相差较大,加之分开十年,很多话题都谈不到一起,勉强能聊一起,大多时候还是互相沉默。 鸡姐回家又忙着张罗饭食,一家四口又围着吃了晚饭,义哥帮忙收碗洗碗的时候,鸡姐在一边问。 “儿砸,刚才跟你大哥聊了些啥?” 义哥不停摇头。 鸡姐叹道:“他离家十年,变了好多哟!当年玉树临风,如今回来,不像我儿砸,却像我弟弟。” 义哥:“……” “儿砸,你先回去,我慢慢与他多聊天,许是久不回来生疏了,等他住一阵子习惯了就好。” 义哥点头,又安排了一些事情,才回程府。 晚上,程卫没有休息,一直在等义哥回来,直到义哥洗漱完进屋。 程卫伸手拍拍旁边,让义哥坐下来,想与他聊天。 义哥话匣子打开,一会儿说邻居来了很多,一会儿说鸡姐盼着抱孙子,话题拉拉扎扎说了许多。 程卫知他累了,也不能聊太晚,说明日还得去学堂,义哥才躺下休息。 义哥缩在被窝里想着今后的花销怎么办!?自从他被抓包过,现在弄钱的速度放慢了,能偷的东西也少了,大哥回来钱肯定不够用了,怎么办呢!?其实他很想跟程卫提一下,又觉得肯定会被拒绝,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很没信心能张口要到钱,这也不能怪他,他从小的习惯就是没钱了就自己想办法去弄,不过大部分是用偷的。 第二日,义哥把爪子伸向了程卫的屋子,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那是因为旁边还有很多草吃,当旁边的草都没得吃的时候,只有吃窝边草,义哥就用这套理论光明正大地安慰自己,没事。 程府的物件自从开始登记以来,义哥能得手的东西渐少,他观察许久,貌似管家老五登记了别的所有物件,唯独没有登记的,只有程卫的东西。 又过了几日,义哥成功顺出了程卫的一套旧衣裳,现在他也不敢这么一大包一大包往外送,每次就这么一件两件的样子,从狗洞里塞出去了。 从此后,义哥开始了吃窝边草的业余生活,课业时间抓紧学习,业余时间就在啄磨着怎么从程卫的房里顺点东西出来。 程卫的私人用品逐步减少,不过像程卫这种当家大老爷,自己有什么东西心里也确实没数,常年不用的物件都推了两三间屋子,丢一些,也没人知道。 一个月后,鸡姐托人带来口信,说是给忠说了个女子,是个新寡,今年二十九,还未生过孩子。 鸡姐觉得挺满意的,就是聘礼贵,女方张口要价两千。 义哥咬咬牙,就说行吧!两千就两千。 女方又嫌气住在狗尾巷不好,说狗尾巷住的异族遗民太多,想搬另外的屋子。 这桩婚事谈到这里就卡住了,鸡姐很着急,因为上门提亲的人很多,若犹豫时间过久,就会被人揭足先登。 义哥就跟鸡姐说,若要搬出狗尾巷也行,但需要先看好宅子,买哪间宅子需要多少钱,得先告诉他。 其实聘礼兩千只是口头达成的协议,义哥也拿不出这笔钱,只能都先答应着。 大哥听闻此事极为反对,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硬着脑袋不点头。 鸡姐拿他没办法,又来找义哥商量。 “儿砸,啥时候劝劝你大哥,他回来也一个多月了,整日早出晚归,都不知道在忙什么!问他呢,他说在替人打零工,却又不见拿钱回来。给他说的亲事,他之前还点头来着,但一听要搬出狗尾巷,又拒绝了,这是要急死我呀。” 义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母子俩商量了一阵,义哥还是决定再回家一趟,做做大哥的思想工作。 俩兄弟见了,又相对无言。 鸡姐看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就在旁边敲边鼓,直夸那新寡生得如何俊俏,又有多少人排队提亲,她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争取到的,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大哥突然问:“老四,你上次跟我说,每月能从程府挣五十,又说后来涨了,每月能挣一百!?” 义哥:“对呀!” “聘礼两千,你也应了,说能拿出来!?” 义哥点点头:“那啥,程府有几个跟我交情好的兄弟,可以先借钱给我。” 大哥将一包东西提出来,放桌上问:“那这些绸缎衣裳是谁的!?” 鸡姐上前翻开,里面有几件程卫的旧衣,虽然程卫看是旧衣,但鸡姐的眼光看,还是很新的,估计只穿过一两次。 义哥尴尬地笑了笑:“那什么,这是程老爷不要的衣裳,随手赏我的。” 大哥也笑了笑,脸部的伤痕跟着扯起来,比哭还难看:“既然是老爷赏的,为何从狗洞里递出来!?” 义哥只觉后背一滴冷汗,无法回答。 大哥说:“我就觉得奇怪,两千,寻常人家不吃不喝也要存很多年!而你,立即就点头应了。那个小卷毛每日固定时间都要抱一包东西鬼鬼祟祟的回来,我就留了心思。昨日跟着去瞧了,他在程府后院墙下的狗洞边候着,然后就有人从狗洞里塞出来这东西。我抓了正着,他也招了,你有什么好说的!?” 义哥抓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23 抓脑袋,搜肠刮肚的想借口:“那个,是这样的,程老爷不准我每天出来,我就寻思着怎么把赏赐给送出来,家里不是等着用钱嘛!大哥你能理解哟!?” 大哥顺手提起桌上茶壶就往他砸过去。 ☆、大哥回归 义哥未料到大哥突然动手,一点准备也没有,当场眼前一黑,然后直冒金星,手一摸,头顶已经流出热呼的血来,血顺着额头往下流,满手都是。 鸡姐尖叫一声冲过去护着:“你这是要干嘛呀!有话好好话,别打你弟。” 忠站起来,双目灼烧,对鸡姐道:“长兄如父,我教育老四,还容不到你管,你出去。” 鸡姐虽然泼辣,那是也是建立在没人跟她来硬的,现在看到儿子这副样子,只得缩缩脑袋退出去。 屋里就剩下忠义俩兄弟。 大哥问:“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义哥不服气,捂着脑袋大声道:“我没错,你为什么打我?!” 大哥点点头,提起旁边的木架子就往老四身上砸。 从军多年,他力气极大,这一下砸下去,义哥就被砸倒在地,刚好砸到腰上,疼得直不起来了。 “还不说实话对吧!?” 义哥嘴硬,一但咬死的事,绝不改口:“没错就是没错,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鸡姐为了让你娶亲,我为了多个嫂子,我哪里错了?!我在有钱人家里装狗,回家还要被你打,凭什么!?你没资格打我。” 大哥抓过扫帚,就开始一阵胡乱的抽。 “我让你装狗!你小时候装狗,长大了还装狗,装久了永远都是狗……” 义哥的腰无法动弹,已经被之前那一砸受伤了,扫帚如雨点般落下,他大叫道:“你坏,你不是我大哥,我恨你,我为你到处弄钱,你还打我,我恨你……” 鸡姐在门口听着吓得要死,不停的拍门:“儿砸,有话好说,要打死人的!” 话间刚落,扫帚已经打断了,大哥一把抓起老四的衣襟,提一只小鸡似的,将人从地上提起来,双眼冒出死沉的怒火。 “当年我娘收留你们几个要饭的,是看你们可怜,希望你们长大成材。可你们呢!?一个卖身当小倌,一个跑了至今不见踪影,一个二十岁了还偷东西,我看你活着也是多余的,今日我便把你打死,免得给阿娘惹来祸端。” 义哥看到他深不见底的双眼,那燃烧的怒火绝不会熄,难道今日真要把他打死。 他是真吓着了,但嘴巴还是不停大叫:“杀了我吧,二哥为什么当小倌你知道吗!?三哥为何要逃跑你懂吗!?你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都是对的,我们在你眼里永远都是要饭的!今日你便杀了我,活得猪狗不如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倒好。” 大哥将他用力一甩,老四当场被甩飞,在地上滚了半圈,靠在床角。 “好,我今日就打死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说毕大哥开始翻找家里的顺手之物。 鸡姐想了想,跑出去找人求救,还能找什么人,马车夫跟着来的,程卫吩咐除了送小公子来,还要在这里候着,待会再接小公子回程府。 马车夫被冲上来的鸡姐吓蒙了。 鸡姐说话都不利嗦了,不停的拉他:“要打死人啦,快……” 俩人跑拢时,那屋门还关着,就听里面惨叫之声。 大哥边抽他边骂:“我今日教训你,什么叫男人。” 义哥双手抱着头,含糊不清还嘴:“我恨你,你不是我大哥!!” 马夫上去拉架,反而被大哥挥手一挡,正好打到鼻梁上,鼻血橫飞。 鸡姐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死拽着不放手。 大哥不敢对亲娘动粗,被制住了。 马夫借机说:“小公子入我程府是签了卖身契的,你把我府里的人打死了,是要吃官司的。” 义哥己经无力说话,全身疼得要死了。 鸡姐劝他:“儿砸,你被官府抓了我怎么办!?你这样就是不孝顺。” 大哥听了这句话,对母亲说:“好,今日我亲自押他回去,若程府的人要追究,我绝不多说一句。” 义哥的衣襟被一把抓起来,然后被人一路拖着走。 在这一刻,义哥想到猛兽也是这样将猎物拖着,他此刻就是大哥手里的猎物。 马夫一路驾车,飞奔回程府。 程府的人都吓死了,小公子被丟到门囗的台阶上,混身是血。 大哥坚持不进去,说自已并非程府的人,老四他带来了,请程府管事的出来,有什么话大门囗解决。 管家老五听闻消息,深感这事他处理不了,立既去找程卫。 程卫来到大门囗,看到义哥这副模样,瞳孔猛地紧缩,心都要碎了。 大哥将那一小包旧衣裳丟到老四身上,程卫看到那些衣裳,心里已明白几分。 “程家老爷。”大哥抱拳道:“我四弟说程府每月发五十钱,后来每月发一百钱,还说这些衣裳是得的赏赐。现在我带他与老爷当面对质!这些衣裳是我亲见他从狗洞里传递出来。我好言问他,他不但反驳,还拒不认错。我是他大哥,只有代行家父之职处罚他。” 义哥哑着嗓子吼:“你不是我大哥,我恨你!!” 程卫:“……” 大哥看着他,沉声道:“老四,你不是三岁小童,你今年二十岁了,打算偷鸡摸狗的过一辈子吗?你从小跪着讨生活,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今日我既揍了你,就不怕程府追究,尽管报官便是。” 程卫:“……” 鸡姐赶紧道:“求程老爷大人大量不要报官,他们俩兄弟都是我的儿子……” 义哥继续吼:“我没有这样的大哥,活该你娶不到妻子,聘礼的钱我一文也不会出,你一走就是十年,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不配。” 程卫听他吼起来除了嗓子沙哑,中气还是不弱的,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就举手制止了双方的争执。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把人抬进去!!” 下人们七手八脚来帮忙。 大哥对程卫抱拳说了句:“告辞。”然后带上鸡姐走了。 管家老五又安排去请大夫,这小公子三天两头闹腾,都习惯了,这般欢脱的性子像谁岈!?哎!刚才那个‘大哥’说小公子不是三岁小童,今年二十岁了!?二十岁!?到底是十五?还是二十?蒙了!! 义哥被大夫包扎得像个蚕蛹,一只巨型蚕蛹躺在床上的画风也是很有喜感的。 虽然没有骨折,但是筋骨被全部捶炼了一遍。 程卫端着下巴打量这只蚕蛹,站在小床边抨抨称奇。 “你的大哥真是位奇人,从军十年还能毫发无伤的回来,定是足智多谋的勇士。以他的实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24 力,杀人只需一招足矣。他将你全身揍遍,让你痛入骨髓,却未将你骨头打断,确实是位高手!” 蚕蛹愤愤不平:“他不是我大哥,他性情暴虐,喜怒无常,我恨他!!” 程卫心情很好的样子,话风一转:“说说你偷我的衣裳这事吧!你胆子愈发大了,敢偷我屋子里的东西!?” “那个,程老爷,您不会还要抽我吧!?我现在都这样儿了!” 程卫低头靠近他:“叫椿哥。” “椿哥我错了,我都被揍得这么惨了,饶了我吧!!” 程卫听了很受用,笑道:“不行,这笔欠帐先记着,等你好了,再领罚。” 蚕蛹衰叫一声:“椿哥,我就剩半条命了!!” 程卫被他这撒娇的语气叫唤,当场僵住,看蚕蛹的眼晴都直了,沒由来的下腹升起一腹灼热感,烧得囗干舌燥的。 他缓了缓情绪,靠近蚕蛹,轻声问:“你今年到底几岁!?” 蚕蛹咽了咽口水道:“二,二十了,我的个子一直比同龄孩子矮小,鸡姐帮我办户籍的时候直接报小了五岁。” “为何要报小五岁!?” “因为十五岁以前,每年要纳23钱人头税。十六岁以上,人头税涨为120钱。穷人家的孩子都往小了报年龄,拿不出钱的人家,甚至将孩子杀掉。” 程卫想了一下,点头:“这个解释合理。”又道:“我上次说过,再敢从我府上偷东西,我打断你的手!?今日你再犯,念你现在已受了些皮肉之苦,暂时放着,但这笔帐没完。等你伤好了,我再跟你慢慢算。” 蚕蛹衰嚎一声:“……” 程卫反而笑咪咪的样子,看到他这副模样,很受用。 过了一会儿,蚕蛹悄声说要撒尿。 程卫亲自替他端来尿桶,要帮他,这哪行呀!?怎么能让程老爷伺候?!蚕蛹各种别扭,又说不尿了。 再憋了一会儿,脸都涨红了,程卫笑道:“你可以选择我帮你,也可以直接尿在床上。” 蚕蛹只得求饶:“椿哥,我不行了,要撒尿。” 程卫将人被子掀开,将人小蚕蛹给顺出来。 憋得太久了,尿反而不急了,缓慢从小蚕蛹里流出来,过了老半天,才算尿干净。 程卫扶住小蚕蛹,抖了抖。 义哥满脸涨得通红,全身开始发热,有种很害羞的感觉,索性闭上眼晴装睡。 这种事呢,一回生,二回熟。 晚上义哥想尿的时候会轻声呼唤,程卫也很有耐心的下床替他接尿,早晨起床的时候义哥也会想尿尿。 程卫帮他的时候,看到小蚕蛹变成大蚕蛹,会顺便打趣他两句,再顺手弹一弹。 义哥动弹不了,只能老实的躺着任由程卫收拾他。 三日后,义哥能掺扶下床了,就坚持要自己下床撒尿。 夜间起夜的时候,程卫会来扶他,义哥左右扭勒,像身上长了虱子似的。 程卫无所谓的样子道:“又不是没看过……” 义哥低垂着头,都抬不起来,脸红得像只苹果,程卫就面带笑容的看着他,这才叫进展嘛,之前他慈父般的关爱只能算拉近关系,这次义哥受伤,他能确定,义哥开始对他有感觉了。 修养到第八日,义哥终于可以去学堂了,虽然身上的伤痕还有些青紫,却是无大碍了。 程卫撤掉常年侍候他的下人,改义哥专门帖身侍候他。 义哥立即出声抗意:“程老爷,我是程府的门客,不是下人……” 程卫一挑眉,不悦。 义哥马上改口:“椿哥,我是门客,当初说好了的。” 程卫笑道:“我不是拿你当下人,你不用端茶递水,也不用洗衣叠被,以后夜间内房的工作就交给你,还有我沐浴更衣的时候,别人也不用进来侍伺了,都交给你来做。” 义哥的脸又红了,心跳加快起来,默默低头应了。 从此后,夜间,义哥只要听到程卫呼唤,都要下床扶他起来撒尿,程卫大老爷什么也不用做,义哥要替他扶住下面那什么不可描述的地方,不能撒到尿桶外面去了。 程卫沐浴的时候义哥要在旁边替他挫背,程卫有专门的房间沐浴,圆形青瓷石子砌成池子,热水直接倒在池子里,程卫就这么泡在里面,义哥蹲在地上替他挫背,不顺手。 程卫就让他也下池子泡着,一来方便挫背,二来义哥也顺便洗了澡。 义哥泡了两次,觉得这些富人就是会享受,泡着太舒服了,他也能沾着程卫的光顺便泡泡也挺好的。 程卫泡澡时,初时很规矩,这也是一种试探的过程,例如他只让义哥替他挫背,过几次,他就提出让义哥替他按摩,再过几次又让义哥替他挫洗全身,挫洗到那处不可描术的地方,就让义哥帮他,然后用毛巾遮挡着。 义哥在水气中涨红了脸,程卫又伸手去帮助小蚕蛹变成大蚕蛹,直到交待出来,俩人都很快乐,然后目光对视,再笑出来。 少年人心浮气燥,反复几次后,就上了心思,后来程卫又伏身替他口,义哥初次感受,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这般有钱有势的大老爷,居然要替他做这种事。 他也学着替程卫口,最初是不习惯的,嘴巴都酸痛了,喉咙也被顶得很疼,但看到程卫交待出来很爽快的感觉,他又觉得再累也值得,也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只要对方高兴,自己也高兴。 这段日子就像温水里的青蛙。 义哥渐渐适应了与程卫赤.身.相.对.而毫无顾忌,做近身侍候的工作,真的做得挺乐意的。 俩人的关系瞒不过身边最近的人,管家老五已然查觉,但作为老辣的管家,当初老太爷重用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管家老五已确定了小公子并非老爷的私生子身份,他看出来了,小公子是老爷的男宠。他怎么就相信小公子真的十五岁了呢!?穷人家的孩子都习惯往小了登记年龄,他真是看走眼了,还以为是老爷的儿子。原来老爷对小公子的这种宠爱,并不是慈父般的关怀,而是男.宠.般的关爱。 转眼间,义哥已来程府半年了。 自上个月被大哥暴打一顿,义哥再也没回过狗尾巷,但他还是有托小卷毛帮忙送些吃的,吃的糕点还是从狗洞子里顺出去的,偶尔继续顺点东西出去换钱,都是托小卷毛偷偷拿给鸡姐,他不想见大哥,对鸡姐还是很牵挂的。 通过小卷毛来程府给义哥带话,义哥知道大哥的那桩亲事肯定是泡汤了,鸡姐根本拿不出这笔可观的聘礼,也不知鸡姐给说了哪家女子,也不知聘礼需要多少,义哥压根不想再替大哥出这笔聘礼的钱。 那日,程卫出长安城谈一笔比较重要的生意,往返需花费三日时间。 临走之前,程卫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25 反复交待过学业,说待他回来要考试,一但考试通过,就能跟着他学做生意。 义哥听了双眼放光,离上次考试这么久了,他一直埋头学习,这次肯定能考过的,太盼着能自己挣钱了。 程卫的马车刚驶到城门口,就见对方生意老板来长安了,那人临时接到亲戚家中有急事,就赶来长安,顺便与程卫谈生意。 既然不用出城,程卫寻了一处安静酒楼,俩家就生意上的问题达成一致协议,又签订契约,作揖告辞后分别离去。 原本需要花费三日的功夫,当日就办完了。 程卫也不急着回去,吩咐马车在街上逛逛,他想买些新奇的玩意带给义哥。 突见街上驶来一骑黑马,正是他程府的人,那人是程卫派去跟着义哥的,自打上次义哥回狗尾巷被大哥暴打之后,程卫觉得只配一个马车夫不够,又加派了人手,而这人现在正朝他飞奔而来。 那人见到程卫立即下马:“老爷,不好啦,今日晌午,小公子突然说要去狗尾巷,我们就跟着,然后,然后……” 程卫眉头紧锁:“然后怎样!?” “然后小公子到狗尾巷逛了一圈就偷偷溜走了,奴才悄声跟在小公子身后,城郊已经等候了很多人,小公子像是发号司令的人,他们都埋伏在深草丛里,不知在等谁,那阵仗好像是要干件大事,奴才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就赶来通知老爷。” 程卫赶紧将马上的车套取下来,将马牵出来,自己也单骑了一匹,与来者一起赶去城郊。 义哥原本想老老实实待在程府专心啃三天书本,以应对三日后的考试,谁知上午程卫刚离开,小卷毛就过来带话,说那邹胖子今日单独出门,邹府的下人传的话,这次情报肯定是准确的。 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不能错过,义哥吩咐小卷毛去喊人,他就借口要去狗尾巷,随后他偷换了衣裳,寻了机会偷偷溜走。 小卷毛已经招呼了十多个半大的孩子在约定地点等他。 义哥带着这群娃娃埋伏到城郊草丛里,静候着邹胖子。 灰帖帽也带了一群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人前来支援,多数是半大孩子,还有妇孺和青年,这群人来后,也跟着伏到草丛里。 除了义哥和狗尾巷的小伙伴,其余都是长安城的流民,因为皇帝常年征战,底层民众日子坚难,民不聊生之下,只好进了长安城当流民。 流民问题一直是皇帝头痛的事,他们没有户藉,无法统计征兵,也无耕地,其实流民在家乡也是有耕地的,只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进京做流民。 长安城的流民大多居住在墙角,破庙,只求有挡雨之方寸地就能居住。 官府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驱赶他们,他们就开始打游击战,敌走东,我躲西,后来官府也管不过来,只要流民不闹出大动静,乞讨也不会再被追赶。 这些流民并非临时找来的,而是事先就与狗尾巷的孩子们商量好的,孩子们都知道这些流民的窝点在哪里,一但查实了邹胖子的动向,一声呼喊,全部都要赶来的。 邹胖子是长安城大财主,靠赌场放高利贷起家,这个财主暴富后并不像别的富豪广施仁义经常施粥或接济穷人,反而以欺负穷人为乐趣。 去年邹胖扬鞭抽打乞讨小孩子,将一人打死,两人打伤。 有些识字或读过几本书的乞丐,就去官府告状,反被官吏以流民罪扣押收监。 再后来,义哥他们几个锁定了那邹胖子,准备干一票大的,又买通了邹府的下人,就等一击既中。 此时此刻,时机刚好,狗尾巷的孩子听说义哥已经带十余人埋伏好了,立刻跑到流民聚居地,当即又唤了二十多人前来。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这么多人,可见邹胖是得罪了多少穷人!?这应该只是讨厌邹胖的一部分人,还有大部分苦主不知道。 因为来人太多,草丛里藏不下了,个子高的人坐到路边假装乞讨,其实乞讨原本就是他们平日干的事,根本不用假装。 义哥和其余人等趴在路边草丛里,大家见机行事。 天色渐晚,邹胖骑着大马缓缓而来,众人都屏住呼吸,大家都很怕,胆小的甚至已经怕得发抖,但由于人数众多,都还稳坐路边。 邹胖远远就见到路旁坐着一长溜乞丐。 他特别喜欢逗小乞丐,先拿出糖果引诱,叫小孩磕头,再将小孩双手捆上,人少路宽阔的地方就拖着走,人多拥挤的地方就拿鞭子抽,小乞丐并不知道会被打死,以为按着有钱老爷的话做就能得到食物,就照着做了,然后被邹胖捆手折磨下来,非死即伤。 邹胖左右瞧了瞧,这是城郊,没什么过路的行人,此时正好可以抓几个小孩来玩耍。 义哥看到那一骑走过来,吓得心脏都要跳停止了。 邹胖的马停下来,在打量,准备挑选一个看得上的小孩。 义哥手里的短刀已经握出汗了,他从草丛后摸出来,悄悄走到马首处,双手握刀用力往那匹马的颈子刺进去,短刀已全部没入。 马匹突然受到攻击,大惊,顾不得背上还驮有主人,扬起前蹄就朝义哥踢过去。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义哥当场被踢飞数丈远。 程卫赶到山坡上,此时距他们还有十多丈远,来不及了,刚好看到义哥身先士卒刺马,然后被马踢飞出去。 小卷毛大叫一声,开始往那邹胖子甩石头,身边的小伴伙也将早就堆码好的石头往那中央投掷。 邹胖知道遇险,拉着马就想飞逃出包围圈,耐何马儿不听使唤,因为愈动,流出的血愈多,马儿开始发了狂似的跳动。 不过片刻功夫,邹胖子已经被甩下马,马儿再跳动了几次,已体力不支倒地,然后就趴了。 邹胖随身带有武器,被甩下马后连滚带爬,还不忘抽刀乱砍。 灰帖帽大喝一声,众人都退开一丈远。 义哥倒地缓了缓,已经爬起来,他抓起一片大石,冲进人群往邹胖投去。 众人本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他们看到邹胖拿刀乱挥,已经吓住了,根本不敢靠近,都怕先丢掉性命。 义哥带头投石,大家像被唤醒了一般,纷纷开始朝邹胖投石。 邹胖原本用刀不得其法的乱砍,改为举刀想尽办法挡住飞来之石。 “你们这些臭乞丐,老子唤人把你全部杀掉。”邹胖不停的呼喊。 众人又有点害怕了,这种有钱有权的财主,若真要把他们杀掉,尤如踩死只蚂蚁,他们还是很怕死的。 义哥大吼一声:“大家不要听他的,天下流民是一家,今日若不杀他,我们全部都要死。” 人群中有个衣衫破烂的妇人跟着大喊:“他杀了我儿,我要杀了他。”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26 众人受到鼓舞,有人也跟着喊:“他打伤我弟弟,不能放过他。” 于是石头又不停的开始往邹胖那里飞去。 “天下流民是一家……天下流民是一家……”大家纷纷嘴里大喊着,然后势如破竹的围过去。 邹胖已经被打破头,失了方向的同时手里的武器已经拿不动了。 众人一哄而上,围着邹胖打,拳打脚踢,用石头砸。 当程卫看到义哥被马踢后又缓缓爬起来时,已经不再前行,他并未上前阻止,因为流民人数太多,他上前不但帮不了忙,反而会添乱。 邹胖已经没有呼喊声,估计已经被打死了。 ☆、弱冠之年 程卫身边只跟了一个刚来才报信的随从。 “你,快去官道上打探,只要看到官府的人,立刻来报。” 程卫吩咐随从去办事,好像远处有行人已经看到了,而那些行人吓得匆忙躲避了,没人会傻得在别人打群架的时候冲上去,都要跑得远远的,以防止被误伤。 围成一圈的人散开,邹胖已经死了,死得血肉模糊,流民已经抢光了他身上的值钱之物,衣裳鞋靴也被抢光了。 义哥跑到马匹身旁,那马儿还在抽搐,虽然失血过多,但还没死。 “对不住了!”义哥只说了这么一句,将马颈子上的短刀抽出来,再连续几刀刺进进去,这才将那马杀掉。 大家刚打死了人,有人还是很害怕的,有人情绪激动觉得办了件大好事,各自心情复杂。 义哥大声道:“过来分马肉。” 这一下众人又围过来,也没人再计较谁分的肉多,谁分的肉少,割下多少就拿多少,分到马肉的人立刻抱着肉逃窜,害怕跑慢了被官府抓。 不多时,马肉也被分光,狗尾巷的兄弟们还在分割最后一些残留在骨头上的肉。 义哥看着马骨架,摇头道:“可惜了这副大骨头,还可以熬锅汤。” 小卷毛轻轻拉义哥的袖子,不停的唤:“义哥,你瞧后面……” 义哥回头,程卫站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静静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这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的要出长安城去谈生意吗!? 不是要去三日吗!? 怎么会出现在城郊,这都看了多久了!? 义哥甩甩脑袋,无所谓的样子站在原地,既不主动走到程卫身边,也不逃跑,一副你要拿我怎样的表情。 小伙伴们割完最后的肉,把短刀还给义哥,就纷纷跑了,他们也认识程府大老爷,剩下的事他们也管不了,索性由义哥一人面对吧。 僵持了一会儿,义哥还是不动,程卫只得走上前。 “我只出城三日,第一日你便做出这样的事!?若我当真三日才回,你是不是已经号召众人揭竿造反了!?” 义哥一扭头,不语。 程卫:“今日我给你机会说,你不说,将来就再没机会说了。” 义哥看着程卫:“我早就说过,我要弄这个邹财主,我拿钱买通邹府的下人,每月都要往这条线里塞钱,就是为了买到他的行踪。我给你讲过,你以为我在骗你,是你自己不相信我。” 程卫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痛:“你晓得不晓得,现在皇上非常关注长安城的流民!这些人无家可归是很可怜,但可怜的人实在太多了,已经多到很严重的地步。他们要想留在长安城只能低调的乞讨,绝不能生事端,否则朝中官员以此为由上奏皇帝,会将他们都赶走。你这不是在帮他们,是在害他们。” 义哥道:“我没错,我是在帮他们,这个邹财主去年才打死一个小乞丐,他手里的鞭子每年都要打死人,官府不追究,我们只有暗中对付他。” 程卫突然问:“那个被打死的小乞丐是你族的吗!?” 义哥一怔,想了想:“不是,去年被打死的是汉族小孩,前年被他打死的是鲜卑小孩。” 程卫大声道:“你傻呀!?你为何要插手,还带头!?你是嫌命活得太长了对吧!?汉族流民自有地下帮派会解决此事。俱我所知,鲜卑,胡人和匈奴遗民各有自己的地头,都极少往来的,你为何要带头挑起事端?” 义哥道:“我从未打过程府的旗号行事,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拖程府下水。” 程卫气得冒烟:“我是怕你拖我下水吗!?我是怕你被有心人利用还不知道,你懂得很多吗!?知道朝庭现在什么情况吗!?匹夫之勇不算英雄!有勇无谋的人不但自己坏事,还会牵连别人。今日你带头杀人还变得有理了吗!?” 义哥不服气,胸囗起伏不定。 程卫的声音放轻了一点:“你记住,虽然你们不认识匈奴文字,不会行匈奴礼节,不会说匈奴话,但你们从出生起就被标注了‘匈奴’这两个字!而汉人很讨厌这两个字!今日汉人流民的小孩被杀,你去帮忙!明日你族的小孩被杀,汉人只会拍人称快。” 此时此刻,义哥满身是血迹,站在夕阳下与程卫理论,骨气没有软得像面条一样,而是挺直了腰身在说话。 义哥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你晓得十五年前发生的事吗!?十五年前中原暴发过一场大规模排异事件,汉民自发组织起来追杀居住在中原的异族,鲜卑,胡人,还有匈奴遗民都被砍杀过半,我的父母,就是那时候被杀的。可我无法恨那些汉民,只恨我的族人太沉默。” 程卫有点模糊了,他好像看到曾经有个身影,那人也这般硬气,也是杀伐果断,面对死亡从不低头。 义哥放平了情绪,缓缓道:“当初他们杀鲜卑人的时候,我们不说话,因为我们不是鲜卑人;后来他们杀了胡人,我们也不说话,因为我们不是胡人;后来他们来杀我们,已经没有人帮我们说话了……” 程卫突然想起那日清晨,在山雾未散的后院,东方先生曾经对他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哪怕你费尽心机,也无法左右这孩子的命术。” 他还记得那晚义哥很想跟着东方先生做徒弟,东方朔拒绝道:“你来这世上走一趟,有你自己该去的地方,也自有该走的路!你的天命不在我这里!” 命术无法左右,那就不要去左右…… 既然他有自己的天命…… 那就随他去吧…… 无为而治…… 便好…… 程卫突然说:“你的考试通过了,明日开始,跟我学做生意。” 义哥:“……” …… 新的生活开始了,义哥跟着程卫出入帐房,从最基本的算学开始。 程卫作为程府大当家,掌管着几把重要的钥匙,其中就有总帐房的钥匙,这是一间堆码在架子上总共有二十三只木箱的房间,每个箱子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27 都标注有年份,而这里面装的,就是当年所有生意往来的帐目。 程老太爷在世时,帐本保存时间不会超过两年,自打还是孩子的程卫开始跟着老太爷学做生意起,就建议所有帐目当年末尾整理好,封箱存放,因此,程府的帐本开始每年一个箱子的数量递增。 这间帐房,程卫并不常来,偶尔需要查往年帐目时,程卫会将钥匙交给管家老五,由管家带领帐房去翻查所需的帐目。 义哥看了这些箱子,惊呀不已,原来做生意真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他以前对生意的理解只停留在买进卖出之类的。 程卫是个很有耐心的老师:“管仲把国民分成士、农、工、商,我朝开国以来,一直继承古制,对商人和工商从业者的蔑视,由来已久。国民纷纷喜好从商之风,这也被一些道学家看成是“礼崩乐坏”的一部分。” 义哥点点头,这些话是听懂了的,商人历来被岐视,社会地位低于农人和手工业者。 程卫又道:“我朝经商最赚钱的就是盐铁行业,铸铁、煮盐需要大量的人力,动辄千人以上,且聚居于偏远的深山之中或滨海之地,这是一股很难控制的民间力量。铁可以铸成兵器,盐可以获得暴利,人可以转为兵士,另外,从事流通业的富豪有众多的车辆,它们也可以被迅速地改装成战车。所以皇帝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富商与各地诸侯横行天下。所以我做生意有一条准测,不结交地方诸候!我娶了当朝大司农的女儿为妻子,就是向皇上表明态度,我只依附皇上的核心权利团体。” 义哥大概能听懂许多这话里面的意思,他问:“照椿哥这么说,当初娶妻,就是做给皇上看的!?” 程卫点点头:“那当然,家族生意做大到我这个份上,姻缘并非能如意,只要为了家族繁荣,娶谁都一样。‘重农抑商’的政策,是抑制民商而非官商。我祖辈都是民商,无法做大,必须得结交官场背景,才能转民商为官商。” 哦!原来如此!!大家都羡慕富豪赚钱多,这其中还有这很多奥妙? 程卫坐在桌旁,打开去年的箱子,将整理好的帐本翻出来给义哥讲解。 义哥尤如听天书,他现在真实的体会到什么叫基础不够了,因为他完全听不懂,数学知识只会些皮毛,记帐的方式与专业术语完全不懂。 程卫又道:“你先定个小目标,例如,先挣十万钱,有了目标,才有努力方向。” 义哥:“……” 程卫又拿出一份官府文书,指着上面的内容给义哥讲解。 “这是皇上去年颁布的《算缗令》,你看这上面写着,‘凡二缗抽取一算。一般小手工业者,则每四缗抽取一算。’意思是大富商,每一千钱,抽两百文税钱;小富家庭,每两千钱,抽两百文税钱。而这个税种,以前是没有的,这是新征的一个税种。这事你怎么看!?” 义哥想了想,道:“一千钱征税两百文,前提得有一千钱对吧!?” 程卫笑道:“对!这个税种对穷人没有影响,但对于富人来说,可是震惊巨大,这就是富人税。” 义哥暗中白了程卫一眼,辩道:“你们这些有钱人,本来就这么多钱,被征税很正常,活该。” 程卫笑着摸他脑袋,对他这般顶撞已经习惯了:“你不要这么愤愤不平,不然没法好好说话了。” 义哥:“……” 程卫又说:“富人都争相隐匿资金,就为了避税。” 义哥问:“若都不交,皇上收不上来这么多税钱,会如何!?” 程卫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君王的心思谁能猜得到!?我只晓得,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皇上很缺钱,已到了不择手段的时候了。” 义哥:“……” 程卫给义哥安排的时间每天上午去学堂,学业不能丢,每日下午到总帐房,先从抄写帐本开始练,必须每页帐目都要手抄整齐,要想学做生意,如何记帐只是第一步,义哥首先要学的是,记帐。 义哥对学做生意有极大的兴趣,他入程府就是冲着能赚钱来的,学了大半年的基础知识,终于能学如何赚钱了。 他就盼着有一天能多赚点钱,为了这个目标,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每日下午,程卫都要将钥匙交给义哥,由他自己去总帐房翻帐本来抄。 程卫对帐目存放管理极其严格。 去年的帐本箱打开,从第一本开始抄,次序不能打乱了,抄完一本,程卫检查对照,然后再抄下一本。 程卫见他的字写得差,又开始念叨要好好写字。 义哥把嘴巴翘得老高,极度不乐意,他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看得清楚就行了嘛! 程卫道:“你入我府时,我以为你只有十五岁,还是志学之年,对你的要求也只是按十五岁的标准来制定的。现在知道你已二十岁,弱冠之年的标准更高。提笔就要认真,下笔才能如神注。以后我若再看到你抄成鬼画桃符的样子,就罚你重抄。” 义哥听了小声叽咕:“十五岁和二十岁有什么区别!?我明年十六,才开始交120钱人头税,还早着呢……” 程卫半眯眼晴,端着下巴道:“区别可大了,若你只有十五,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义哥疑惑地看着他,道:“有哪些事情不能做!?” 程卫靠过来,亲吻他的嘴唇,义哥不由的丢下帐本,双手搭上他的肩,俩人亲得难舍难分。 气喘吁吁的时候,情绪也高涨起来,程卫极时放开他,咬着他的耳朵说:“比如这些事,得等你成年了才能做……” 义哥面颊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低头道:“哦……懂了……” 俩人耳鬓厮磨了半天,直到天黑尽,才出了帐房去吃晚饭,管家老五始终保持垂头三十度的视角,但也能感觉到老爷和小公子之间流动的空气不一样,都是年轻人过来的,哪有不懂的道理。 管家老五看着默默吃饭的俩人,若换了平时,小公子都是叽叽喳喳帮老爷添菜的,今晚就闷头吃,老爷就含笑的看着小公子,管家心里默了默,在盘算是否要给老爷加菜,好像去年送来的鹿茸还有许多,要不以后给老爷炖的汤里放一两片吧!? 俩人吃过晚饭,依然保持互相沉默的状态前后进了书房,互相看书时也不再说话。 义哥心想,看来今晚陪睡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程卫心想,若他今晚还不同意,绝不能勉强他,来日方长。 沐浴的时候,程卫任由他伺候,毫不掩示眼中的欲.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义哥,义哥往东,他的眼珠子就往东,义哥往西,他的眼珠子就往西。 好容易伺候完程卫,扶着老爷回了房,义哥已经气喘吁吁,各种别扭。 程卫将人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28 直接推倒在床,就压上去,义哥自知今晚是必须得给个交待,他虽然知道之后要发生什么,还是忍不住有些怕,不是怕痛,而是怕程卫会早早厌倦了他再去找新鲜货色,他始终记得二哥当日说过的话,若要走上这条路可要做好准备,有钱老爷一但得手,最多半年时间,必会烦了你。 义哥回应着亲吻,心情复杂,他承认挺喜欢程卫的,也希望程卫能从他的身体上得到更大的快乐,但他就是很矛盾,总怕眼前这一切不真实,突然就全部失去了。 程卫不知他心里的小算盘,伸手去探他后面,轻问:“愿意吗!?告诉我……” 义哥的脑袋还保留一丝清醒,下意识回答道:“不……不愿意……” 程卫立即停了试探的手指,双手撑着,在上面看着他。 义哥差点想咬舌头,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程老爷肯定要生气了。 “程老爷……我……” 程卫恢复意识的清明,叹道:“叫椿哥……” “椿哥……我……其实……” 程卫已侧过他,躺在旁边:“没事,我不勉强你。” 义哥还是有些担心,主动伸手去抱住程卫,问道:“椿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程卫摇头,缓缓道:“没有,我怎会为这般小事生气!?此事你不必有压力,也许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义哥赶紧摇头:“椿哥做得很好,只是我还有点,有点怕……” 程卫看着他,笑了笑:“慢慢来吧!这事还真不能勉强……” 义哥呵呵一笑,缩到被窝里,露出脑袋道:“椿哥真好,你是最大最大的好人。” 程卫无奈的笑着抱住他,一起睡。 当晚,是义哥第一次睡到程卫的大床上,俩人相佣一夜,自此后,义哥经常和程卫睡同一张床,只是俩人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生活还在继续。 义哥每日抄写帐本,当抄满一个月的时候,终于气得甩了笔,不想抄了,整日抄抄抄,除了抄,一点新意也没有。 程卫看到他嘟着嘴,也不恼他。 “莫耍小孩脾气了,让你抄帐本,是在磨你的性子。” 义哥还嘴:“抄帐本什么也学不到,我不要再抄帐本了,能不能学点别的!?” 程卫慢悠悠道:“这样,我考你一道题,你若能答出来,我就教你更高深的知识。” 义哥衰叫一声:“又要考乐曲吗!?还是要考儒家!?” 程卫看了他一眼:“考你商学知识。” 义哥双眼一亮,总算考做生意的事了,可是,他抄了一个月的帐本,也有些商学基础了。 程卫出题道:“有个外地客商进了一家客栈,拿出一吊钱放在柜上,说想先看看房间,挑一间合适的过夜。就在此人上楼的时候,客栈掌柜拿这一吊钱,跑到隔壁屠户那里还清了欠的肉钱。屠夫有了一吊钱,横过马路付清了猪农的猪肉本钱。猪农拿了一吊钱,付了他欠的车马钱。车夫拿到一吊钱赶忙去付清他欠的私.娼.嫖.资。有了一吊钱,私.娼冲到客栈付了她所欠的房钱。客栈掌柜忙把这一吊钱放到柜台上,以免客商下楼时起疑。此时那外地客商下楼了,拿起一吊钱,声称没一间满意的,把钱收进口袋,走了……” 义哥:“……” 程卫又道:“这天,没有人生产了什么东西,也没有人得到什么东西,可一条街的债务都清了,大家都很开心……这个故事你怎么看!?” 义哥边想边啄磨,还在掰手指头算帐:“一吊钱……客商给了掌柜,掌柜给了屠夫,屠夫给了猪农,猪农给了车夫,车夫给了暗娼,暗娼还了掌柜,钱又回到掌柜手里了,而这钱也不是掌柜的,而是那个客商的!?最后客商拿钱走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掌柜偷拿了客商的钱,若是最后这钱没还到掌柜手里而被客商发现了,那掌柜的旅店就开不下去了,只有赔钱……这掌柜胆子也太大了……” 程卫笑了笑:“这只是一道很普通的商业问题,并不难,现金需要流通才能产生价值!!而经济永远存在炒作!!!” 义哥:“……” 程卫道:“你所担心的,只是融资后如何保持资金链不断的问题,其实做大生意并不需要解决全部的资金,只要生意链保持继续运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找上门,又或者有下游供应商自愿垫付资金。” 义哥:“……” 程卫又问:“服了吗!?还愿意继续抄帐本吗!?” 义哥低头道:“服了,绝对心服口服,我还是继续抄帐本吧……” 程卫笑而不语。 又抄了一个月,义哥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总结了几条记帐的规律,将之整理出来晚上一并向程卫汇报。 程卫听了略有吃惊,想不到,两个多月的功夫,义哥已有些独到的见解,也有些理解错误的地方,就细心的一一给他讲解了。 义哥开始佩服老帐房的精明,明明是亏损的帐,居然能做成平帐,明明是赚钱的帐,居然能做成亏损,老帐房的脑袋瓜子都是什么材料做的!?要不要这么精明! 程卫笑道:“你能发现这里面的精妙之处,就代表已小有所成,假以时日,定能超过他们。” 义哥瞬间情绪高涨,终于找到门道,他觉得有点懂了,而且像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他开始长时间流连于总帐房,一直窝在那里抄帐本,一箱抄完,不待程卫来检查,又打开另一箱继续抄,抄完后原帐本依次序放好,一丝不苟。 又过了一个月,小卷毛来程府给义哥带话,说是大哥要义哥回一趟家。 义哥听了很反感,立即说:“不回去,他上次差点把我打死,我才不回去,我都说过了,没有他这样的大哥,他不配做我大哥。” 小卷毛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义哥道:“你不要为难,就照我原话转达给他就行了,总之他娶亲我不会再出一文钱。” 小卷毛就走了。 义哥原本以为大哥还会派人来带话,他心里想着,怎么也不能就这么低头回去,上次被大哥暴揍一顿的经历成了他心里的刺,要他回去,不可能。 又过了数日,程卫出门办事,却突然提早回府,回府后立即唤来义哥,也别继续听课了,有急事。 义哥刚回到中苑,就被急匆匆的程卫一把抓住,语气不容执疑。 “听说十日前,小卷毛来过程府,是不是跟你说过关于你大哥的消息!?” 义哥说了当日实情,大哥托人带话,让他回狗尾巷一趟,但他已经不认这个大哥了,就没回去,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着急的样子。 程卫认真道:“这么说来,这几日没有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29 回去见过你大哥咯!?” “那当然,他那日对我下这么重的手,你也是看到的,为何要这样问!?” 程卫长叹口气道:“这事你的母亲可能还不晓得,你大哥他……出事了……” 义哥:“……” 程卫因为生意圈子大,很多消息来源快,有些官府还未发布的消息,他就能先知道风声。 今日听闻一件事,狗尾巷的异族遗民出事了,据说此人是第二代匈奴混血! 此人三日前杀了汉人一家父子俩个男丁,那汉人家里三代单传,只留下一位三岁不到小男孙,父子俩都被杀了,虽不是绝人之后,但家里两个主要劳动力都被杀,也等于屠人全家。 这桩杀人案做得其极隐蔽,官府接到那家老妇人报案,来查视过现场,凶手早就不见了。 据老妇人讲叙,他们从未与人结过仇怨,不知为何丈夫与儿子都被人杀掉,幸好三岁小男孙子当日不在家,而逃脱。 原本此案件找不到任何线索,却在三日后被曝光。 一位居住在狗尾巷年过三十的男人到官府投案自首,说这父子俩是他亲手所杀,这人拿出自己从军十年的证据,说自己身手了得,杀人技术高超,且杀起人来从不手软,还说此汉人是他的杀父仇人,自己从军十年,就是为了苦练技艺,报父仇。 若凶手换成汉人,定能被文人儒生大力宣扬为人孝子之道,但此凶手为匈奴第二代混血,身份敏感,官府担心此事宣扬引起异族遗民的不满,更引起汉人不满,就暗中审,暗中判。 义哥听了皱眉,没听太懂,问道:“这事跟我大哥有什么关系?” 程卫道:“那个自首的凶手名叫忠,正是你大哥,被判绞刑,不公开执行。” 义哥听闻眼前一黑,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学做生意 程卫扶住他,义哥已清醒,立即说要赶回去看鸡姐。 马车备好后,程卫上车,亲自带义哥回去一趟,他觉得有些事,必须得他出面。 鸡姐见到义哥和程卫匆匆赶来,很是吃惊,义哥每次回家有程府的马车跟着,她是知道的,可从来也没有程大老爷亲自跟来的呀,不都是马车夫跟来的吗!? 义哥跳下车跑进屋子,抓住鸡姐就问大哥呢!? 鸡姐蒙圈,回答:“我也不知道你大哥去哪儿了,这都四五日不见踪影了!自打他回来以后,一会儿这里打零工,一会儿那里打零工,也不见拿钱回来,问他呢,他又不说话,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义哥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发白。 鸡姐看着他,又暗中瞧了一眼程卫,莫非是有什么事:“儿砸!自从你大哥上次打过你,你一直没回来过,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回来,还说要找你大哥!?” 义哥的身体已经止不住开始颤抖,他看着鸡姐熟悉的脸,却目光涣散:“我大哥好像出事了……” 话刚说完,抱着头就开始哭。 鸡姐看得害怕:“儿砸,你干嘛哭,别吓我……” 程卫见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就将之前听闻的消息说了,说这案子官府不对外公布,因为是投案自首,然后就秘而不宣的审案判案,传来的消息说被处以绞刑。 鸡姐当场一屁股坐到地上,说不出话来。 义哥不停安慰母亲,他觉得大哥肯定是被冤枉的。 鸡姐呆了半晌,突然小声道:“儿砸,这个可能是你哥干的,他,他真的有个杀父仇人……” 义哥:“……” 其实这件事情鸡姐并未太放在心上,忠是她和第二任丈夫生的孩子,那时候忠大约九岁多,有日父子俩外出打柴,然后只有忠一人回来,同行一起打柴的人告诉她,她的丈夫失足摔死在山下。 此事还请官府出面查看过,官府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的,他的丈夫是失足摔死的。 结案后,鸡姐将丈夫埋葬,也没伤心多久,又找了新丈夫嫁出去。 嫁人之前,忠突然私底下对她说,父亲不是失足摔死的,而是被同行打柴的人推下山崖摔死的,还说此事是他亲眼所见。 鸡姐问过儿子,既是你亲眼所见,当时官府来查勘的时候,为何不告诉官府的人!? 忠当时还是个小娃娃,他道:“我若说了,他肯定会悄悄杀了我,我这样无声无息的死掉,就不能替阿爹报仇了。” 鸡姐觉得儿子的话不靠谱,据她所知俩家虽偶有些口角纠纷,却都是些地头墙根狗刨的过节,谈不上深仇大怨,没到要杀人的地步。 她觉得儿子还太小了,说此话只是舍不得她再嫁,或想引起她的注意。 当晚,她安抚了儿子几句,就哄儿子睡觉了。 此后又过了一年,儿子再提此事,还说以后长大了要从军,要练好武艺将来替父报仇。 鸡姐笑问,你是茶楼说书的段子听得太多了吧!! 之后几年,儿子又说过两次这样的话,无奈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从未仔细问过。直到她又嫁第四任丈夫,儿子就再也闭口不提这件事了。 说到这里,鸡姐好像想通很多事情,忠回家后,行为一直很奇怪!他回家第一个月,先暴打老四一顿,将老四赶出家门,丢给程府就不管了。之后几个月,他每日都早出晚归,既不拿钱回家,也不愿意娶妻子,而且常常一出门就是三四日,有时候七八日才回来,问他去哪里了,也不说。 如此看来,莫非是跟踪仇人,寻机会下手的。 义哥也给不上意见,毕竟这些陈年旧事发生在鸡姐收留他做儿子之前。 接下来的日子度日如年,只能依靠程卫的消息来源。 官府那边的意见好像是本朝已废除前秦连坐制度,那种一人犯罪连累全家的刑法已经没有了!汉帝推行无为而治的治国之道,以仁孝治天下,这种命案,其结果只有一条,杀人尝命,只是行刑的方式温和了一些,没有了生煎活拔之类的恐怖刑法。 因为不是公开审判,无法看到案件卷宗,义哥急得很,很想进大牢里见见大哥,哪怕问两句话也好。 程卫听了直摇头,历来官府想要秘而不宣的案子都是私下暗中执行,家属不可能见到犯人。 义哥突然说:“我去玄门外击鼓,或者我去栏皇上的御驾,皇上每次出行都要清道,我就借机冲出去跪地喊冤,这招我曾经见人用过。” 程卫大惊:“你莫冲动,栏御驾可是死罪,的确有人用过这招。大冤之下也有人冒死栏驾,但那些人都是汉人!你若敢栏御驾,可不是喊冤那么简单,定会有人上书皇上,说异族遗民挑起事端,你会被斩首示众。” 义哥急道:“那怎么办!?那让鸡姐去栏御驾,鸡姐是汉人,皇上不会杀她的。”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30 程卫阻止他:“你是要拖鸡姐下水吗!?鸡姐的确是汉人,但她嫁的丈夫是异族。汉人不会同情她的儿子,因为她的儿子杀了汉人,原本密不可宣的案子若是拿到光天化日下公开,到那时候,就成了种族之争,而非个人血海深仇。” 义哥急得在屋里转圈圈。 程卫只得安抚他,说这事他再去打听,只要苦主松口,也是有回旋余地的,大不了多使点钱。 义哥听了,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抱着程卫一直不撒手。 又过了几日,都不用程卫带回消息,小卷毛已经听到风声,他赶来告诉义哥,忠的案子已经无法翻案。 此案己经被传了出去,现在长安街上人人都在暗中相传,有人说是匈奴人潜进长安了,杀了汉人满门。有人说是匈奴奸细,来寻汉人报仇的。各路说法都有,现在人人自危,晚上都要关门闭户,都很害怕。 官府为了稳定民心,决定三日后公开处斩忠。 原本判的私下绞刑,改为公开执行! 一来,为了安抚民心。 二来,为了平息长安城里潜入匈奴奸细的谣言。 皇上已经听说了此事,也是极其赞同的,此案也由于皇上的过问,变成再大的权利也无法翻案。 官府帖出了告示,将异族遗民杀汉人的案子做了极其简单的叙述,字里行间都在模糊忠的混血身份! 告示的重点是告之民众,不要听信匈奴奸细混入长安城的说法,民众要相信皇上,以皇上雄才大略,曾经靠公主和亲的时代已经过去,皇上会用汉军的铁蹄,踏平关外的土地。 然后是三令五申,再一次着重强调,让民众自觉交税,穷人要交人头税,富人要交富人税,不要想逃税,要主动申报财产,税收将用于军队支出,只有国家强大了,才没人敢欺负我们。 告示最后只提了一句,三日后凶手将被斩首示众。 三日的时间,对于鸡姐和义哥都是漫长的煎熬,母子俩都着急上火,嘴角开始起泡。 行刑当日,鸡姐带上备好的饭菜,义哥也提着一蓝子中苑做的精致食物,俩人早早赶赴刑场。 照例,犯人死前可以最后吃一顿亲人做的饭菜,做个饱死鬼! 这也是鸡姐和义哥唯一能见到忠的机会,最后话别的机会。 行刑官检查了饭食,允许母子倆在此等候。 小商小贩也来了,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兜售起了小吃。 “瓜子,花生,大饼……” “大饼怎么卖?” “三文钱一块,又软又糯,老人小孩都爱吃,还热呼的!!吃饱了看砍头更清楚。” 小孩吵着要吃饼。 “买六块!!” 笨重的刑车缓缓驶来,道路旁围满了看热闹的吃瓜吃果群众。 “不是匈奴人!!是个汉人!” 众人都以为忠是汉人,异族人杀汉人的谣言不攻自破。 忠的像貌与汉人一样,若非了解他户籍资料的人,沒人知道他是二代混血。 鸡姐看到儿子穿着囚服,眼泪直掉。 义哥喊了声:“大哥!!”就哽咽住了。 大哥的声音平和:“老四,我那日对你下手重,又将你赶出去,是想要保全你。” 义哥不停点头,眼泪也流出来了:“我知道,我不怪你,鸡姐放心交给我,放心!!” 鸡姐哭道:“儿砸,你是不是被人冤枉的!?” 大哥摇头:“自从九岁那年,亲眼见到阿爹被害,我就盼着替父报仇。二十一年了,我苦练武艺,终于亲手杀掉仇人。娘亲,我现在很高兴!因为我马上要见到阿爹了,他离逝这么多年,我也很想他。” 鸡姐用拳头去砸他:“你这不孝子,为何要去自首!?你可以不去自首的。丟下我怎么办!?” 大哥目光淡然,不为所动:“我从军十年,自问忠于皇上!替父报仇是为孝!不娶亲,不想拖累妻妾,是为节!报仇后自首,是为义!若有来世,我再做您的儿子好好孝顺您,今日要先走一步了。” 鸡姐哭得倒在义哥身上。 义哥问:“大哥那日托人找我,让我回家,我……我……”就说不出话来了。 大哥道:“老四,我听闻你做了程大老爷的男宠,我想告诉你,以色示人不能长久。自古男宠的结局都很惨,你好自为之。” 义哥:“……” 大哥又道:“苟且的快乐并不是真的快乐。” 饭毕,行刑官员吆喝一声,吐酒喷刀,既刻行刑。 忠对义哥说了最后一句话:“母亲就交给你了,保护好她,让她抱孙子!” 鸡姐的痛哭声中,送走了儿子。 围观人群纷纷发出唏嘘声,砍了,砍了,两股鲜血溅得很高,脑袋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人头落地代表着.高.潮己经过去,没什么看头了。 吃瓜吃果人群一哄而散。 义哥看到行刑人手起刀落那一刻,竟一点也哭不出来了,眼泪干枯似的。 他记得有人牵他上马车,然后回到程府。 程卫下车后,牵着双目无神的人进了中苑。 连续几日,义哥都过得昏昏鄂鄂,他照常上下学,到帐房学习,就是无法回归正常的状态。 程卫在书房问他学业,也答非所问。 晚上,程卫拥他上床,只能不停地亲吻他,安抚他的情绪。 义哥机械地回应,突然说:“椿哥,其实我很羡慕大哥,他还记得生父的模样,毕生所追求,哪怕二十多年后,还有杀父之仇要报。而我呢!?那年父母被杀时,我还太小,只记得父母躺在地上,脑袋被砸破了。现在我已经不记得父母的模样,我很难受。” 程卫将人抱得很紧,怕一松手人就不见了似的:“别怕,你还有我,从今往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 面对程卫的亲吻,义哥没什么反映,他看着程卫,低声问道:“椿哥,你什么时候腻了我再去找新鲜的!?” 程卫一怔,随既安抚他:“别胡乱瞎想,你这辈子都是我的,我永远都不会放手!” 义哥淡淡地说:“可是我不会跟你一辈子,我迟早要走,我还要娶妻生子!现在大哥不在了,鸡姐要抱孙子只有靠我了。” 程卫知道他思念大哥:“没人生来一帆风顺的长大!你现在年幼,有些事还不能体会,待再过些年,就能理解我说的话了。” 义哥将脑袋扭到一边,闭上眼晴不说话了。 程卫一方面要哄他,又要帮他重塑信心:“我准备出资让你小试一下,这只是一个试验!我给你五千,但不是现金,而是现货,五千是你购买现货的预算,第一笔生意你只管放手去做。既不收你的利息,也不需要你还!” 义哥抱着程卫的脸亲吻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31 :“椿哥,你真好……” 程卫含笑看着他,道:“若你失败了,我不罚你,就当这钱打水漂了,若赚了钱,利润我们对半分成。” 义哥听了微笑着:“我喜欢椿哥……” 程卫将人抱着一阵亲吻:“先说好,不能折现。” …… 义哥急于赚钱,立即将五千钱进了一批麻布,因为鸡姐开了一家手工艺绣品的小店,所以义哥知道麻布这种商品,是每家每户都需要的。 他打听到一家布匹商行正在处理一批麻布,因为老板要清库存,一批色彩较差的,织纹偶有瑕丝的麻布要贱卖,大量购买非常便宜。 布商行的老板听闻义哥要将整批布买下,笑得合不拢嘴,五千钱达成交易,卖家还要送货上门。 义哥捡了大便宜,心里就盘算着要将这批布如何倒卖赚钱。 整个交易过程,程卫完全不插手,放任义哥去做。 钱付了,货到了,两清了,义哥觉得有问题! 首先,家家户户都有织布机,每个农家都是男耕女织的模式,农人小家庭不需要买麻布。 然后那些看在程府面子上同意代销的商家开始跟义哥述苦,说这批麻布品像不太好,能来买麻布的,都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家庭,然后人家看不上,不愿意买这种质量次的。 义哥感觉有点麻烦,这批麻布除了最低端的消费者,无人接盘。 鸡姐的铺子里卖出一点,更穷一些的人,例如流民,根本买不起新布,不论是质量好还是质量次的麻布都买不起。 这批货全部滞销。 晚上,义哥扭着程卫不放,求他给想想办法,如何才能将这些麻布卖出去。 程卫听了笑着摇头:“卖给谁!?你接手这批次货,只图价钱低,却未想过别人为何要这么低价卖给你。你盼着低价接手高价转出,客户定位没找准,不知卖给谁!富人买丝绸,不会买麻布。小富家庭看不上次品麻布,要买品相好的。穷人家自有纺织机能自己织布。更贫穷的饭都吃不起,哪有钱买新布做衣物!这批货你还是分发给穷人,当做善事算了。要你舍不得送人,就屯着堆放在那里,再过几年,这批布更不值钱,到时候送人也没有人要了。” 义哥:“……” 第一次做生意,折腾了前后两个月时间,最终以失败告终。 程卫并未向义哥讨还本钱,义哥也舍不得将这批布送人,只能暂时屯着,不过他心里清楚,真如程卫所说,再过几年,这批布就烂了,到时候送人都没人要。 初次做生失败,让义哥不再这么急功近利,开始真正脚踏实白天学习,晚上陪睡的正常作息生活。 鸡姐有古大叔的陪伴,已经走出了失子之痛,母子俩大多聊些生活上的琐事,大哥的事,都闭口不谈。 程卫开始安排他参与实际商业运作,先到大帐房跟着学习,从低做起。 在这期间,程府开大宴,除了宴请所有程氏族人和朋友,还要搭建简易粥棚,连续施粥三日。 自程家产业交到程卫手里,程卫一边扩大生意规模,一边紧缩大宅的开支,对外的人情往来照旧,对内釆取开源节流的方式。 程府除了年尾全家开宴,既使程卫过生日,也是开小宴,只有高祖皇帝祭日才会举行如此隆重的大宴席。 义哥第一次被委以重任,被分派到粥棚,从釆买到搭棚,都要跟进。 原本程卫想安排义哥跟着管家老五,全程跟家宴,谁知义哥的脑袋猛摇,坚决不去。 义哥初入帐房不久,就接触如此复杂的帐务处理,既费心思又学到很多东西。 帐房要例出预算,以去年的预算基础上需要增加多少!?按每日熬多少锅粥确定粮食数量,根据粮食总量安排栗米,硬米,杂粮等。每种粮食市价多少钱!?以有限的支出购买更多的粮食。 晚上回屋,义哥还报着帐本在翻查。 “椿哥,你看这,三年陈粮栗米全都在柳氏商行购买!而我跑遍长安城,寻到一家同样卖三年栗米的马氏商行,价钱低一成。我回来报告了价钱,帐房却说一定要买柳氏的。我告诉你,千万不要批准这笔钱!”其实这话说得夸张,他哪有时间跑遍长安城,是小卷毛帮他打听回来的消息。 程卫道:“当然要批准,因为柳氏是帐房远亲。” “什么!?照顾亲戚生意,这就是以权谋私,肯定吃了回扣的。” 程卫笑了笑:“那又怎样!” 义哥大叫:“不是吧!?你明知有人吃回扣,不但不苛责,反而纵容他。” “水清则无鱼!” 义哥不自然地嘟起嘴巴,上面可以挂油壶了。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若我从中吃回扣被发现,定被你体罚教训,可别人这么干,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程卫坐过去逗他:“你沒吃过回扣!?我记得有人带我去吃牛肉汤饼,四碗八十,然后有人借机收了四十回扣。” 义哥原以为此事做得隐蔽,未料到程卫早就知道了,瞬间就脸红了。 “现在我才知道,比起这次购买栗米吃的回扣,我吃那四十钱只是渣渣。” 程卫点点头:“你能意识到这些,看来眼光放远了些,但还不够远。你记住,只要事办好,挣到手的钱,远超过回扣的损失。过度苛刻,无人替你办事。” 义哥不甘心,左扭右扭地:“我就觉得椿哥太偏心了!!” 程卫假意拿券起的帐本敲打他的胸膛。 义哥立既捧着心口假装哀嚎:“啊!啊!哎哟!!好疼!!我的心都碎了!!!” 程卫干脆将他扑到,抱着人就开始啃。 义哥被压在下面,己经被亲得失去思考的能力,任由程卫摆布。 程卫将人翻过来,就去探那后面。 义哥只觉得全身一紧,瞬间清醒,身体也紧绷起来。 “你愿意吗!?告诉我!!” 程卫一边咬他的耳朵一边再次确认。 义哥能感受到他每次的渴求,面对不断的试探,他感觉阵地逐渐失守。 心里想着不行,真的不行,回答出来的话却是:“好!” 程卫听到这个回答,双眼放光,看着身下的人,心里的柔软化成一片。 这晚,上面的人极尽温柔,下面的人老掉链子,虽然过程不太顺利,虽然感受各异,但俩人的关系从此就不一样了!益师益友或益父益子的关系,转变为亲密爱人或被包养的关系。 早上睁开眼睛,义哥躺在程卫的床上,俩人相拥而眠,不想起床。 借着清晨的光线,义哥看着身旁的人,确定了自己的心,原来我真的很爱他,当爱这个字从脑子里闪过时,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但他真是这么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32 觉得的。 程卫亲吻着身边的人,得到回吻的响应,觉得内心特别满足。 俩人的关系发展到这一步,也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程卫的脸上整日都挂着笑容,走路也在笑,吃饭也在笑,下人们也很高兴,因为能跟着沾光,程卫见谁都顺眼,打赏也多。 义哥的事多,没时间偷懒,早上腻歪了一阵又赶去帐房学习。 狗尾巷的小伙伴都跟着沾光,自从义哥跟进此次施粥的帐目,小伙伴们都能拿到很多活儿,程府要施粥三日,柴火用量极大,小伙伴们集中人手开始打柴背柴,有义哥坐阵,程府肯定是要收购他们的柴火,若不然,程府的人才不会看他们一眼。 义哥现在还没有太大的实权,刚来帐房不久,大宗商品的采购权肯定是在老帐房手里,他仗着是程卫的新宠身份,能捞到一些小利,也是挺好的。 老帐房在程府已工作四十多年,自程老太爷起就跟着跑帐,地位极其深厚,在老帐房眼里,老爷男宠的身份进来学习,不可能憾动他的地位,老帐房多精明的人,手里放些小权给义哥,已属大恩惠,当然义哥也是个很有眼色的人,有点小利也不错,程府这种家大业大的富豪,就放点渣渣小利,也够狗尾巷的小伙伴跑断腿了。 要说进帐房学习,义哥最大的收获是学会了如何在大家族中与位高权重的人相处,帐房内等级制度严格,新来的人除了察言观色,还要跑腿快,大家都是一步一步熬上去的。 现在义哥有种忙得连轴转的感觉,学业不能丢下,上午去学堂听教书夫子讲课,中午赶回中苑吃饭又得立即赶到帐房学习。 帐房先生们午餐后都要小憩,以便恢复精力应对下午的帐目,义哥没有时间午憩,利用这段时间将当日上午的帐目翻来看看,下午跟着帐房先生学习,傍晚回中苑,程卫要叫他去书房,盘问学业,晚饭后还要到书房,与程卫汇报一些生意上的事。 上次俩人滚床单做完最后一步,虽然关系是进了不少,但义哥对这事总有点不情愿,程卫再想做他后面,他就有点抗拒。 程卫也能理解他的心思,总是耐着性子慢慢引导,一步步来,先将他吻得昏头转向,再步步探索,直到义哥点头首肯为止。 如此反复几次,义哥对这事渐渐有了些心得,身体上才真正接受程卫。 ☆、初试牛刀 施粥开始,程府家宴也开始,义哥在各个粥棚里轮流转,粥棚里请的临时工,有部分由狗尾巷的小伙伴包揽,义哥肯定得关照兄弟们。 第二日晚间,义哥守在厨房仓库旁边,蹲了快两个时辰,终于看到一个黑壮矮的身影,那人背着一袋粮食,由于背上太沉,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那人爬上墙边大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粮食搬到树上,树杈距离墙顶还有些距离,要想丢过去,必须得使大力气。 义哥实在忍不住了,出声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那人一听这声音,吓得“啊哟……”一声,从树上摔下去,当场将腿摔断了。 义哥跳下树,看着在地上打滚抱着腿衰嚎的人道:“我是好心帮忙,你怎么胆子这么小!?” 衰嚎的声音惊动了其他人,管家老五也赶来了。 程卫一直在灯下看书,就等着义哥回屋,却一直没见人,后来听到外面的喧哗声,也出来看情况。 义哥见程卫出来,上前道:“程老爷,我可没打他,是他自己从树上掉下来的。”但凡有其他人在场,义哥都有模有样地继续喊他程老爷。 那人看到程卫,哭哭啼啼道:“老爷,我错了……哇哇……” 程卫:“……” 义哥道:“这两日施粥总觉得粮食数量不对,每送来一袋,都要做登记,却发现有人多记录了!今晚我就蹲点在后厨仓库,没想就遇到有人背着粮食出来,还爬树将这袋粮从墙外甩下去。” 那人哭得眼泪鼻涕横飞,不停的叩头:“老爷,奴一家六口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求老爷开恩……奴以后再也不敢了……” 义哥哼了一声,道:“你家情况是不是特别困难!?上有八十岁老母需要奉养,老母病了无钱医治,下有未成年的小孩,小孩病了也需要钱!?” 那人一怔,随既道:“小公子怎知道!?” 义哥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知道个屁啊!?你家里这么穷,为何你还能吃这么肥!?你该把身上的肥肉切下来炖锅汤,这样家里人就够吃了。” 那人又哇哇哭起来。 “好了!”程卫看一了阵,出声制止道:“带他下去治伤,把树上那袋粮食搬回仓库,从帐房支付三百钱给他,腿治好前,不要干重活,薪资照发。” 众人领了命,把那人抬回后苑去了。 义哥:“……” 程卫将他拉回中苑,义哥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很郁闷的样子。 义哥很不服气:“我为了抓他,在那儿守了两个时辰,怎么这么轻松就过关了!?他自己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为何还要再给他三百钱!?还带薪养伤!?” 程卫笑了笑,教育他:“对待下人要厚道!他偷东西是冒着多大的风险?若非家里真是过不下去了,谁愿意偷东西!?” 义哥瞪圆了眼晴:“椿哥,我当真对你另眼相看。若是今日换做我偷了一袋粮食被你抓住了,你能对我如此厚道!?上次我偷了南苑的几件旧衣裳,你狠狠抽了我一顿。那些旧衣裳还不如这一袋粮食值钱。” 程卫将他抱过来一阵亲,哄他:“我对你不好吗?我从未将你与下人来比较,自是不会以对待下人的方式对你。我对你严厉,是为你好!” 义哥不耐烦的回应着亲吻,还愤愤不平:“我倒愿意你拿我当下人,不但偷了东西不被罚,还能领三百,这算什么?算是打赏?哈,真是奇怪了,偷东西还能领赏钱!!” 程卫懒得听他叨叨,将他拉到浴室,要与他一起洗澡。 义哥还在叽咕:“上次我不过偷了你几件旧衣裳,大哥差点把我打死,还有你,也跟着说什么这笔帐先记着,这是要秋后算帐是怎么滴!?我还不如下人呢,下人还能带薪养伤。” 程卫替他宽衣,慢慢给他解释:“你的身份与他们不同,你是我的人,吃的,用的,都与别人不一样。等你积累些经常将来做生意,依靠我的门路,可以赚大钱。那些下人终其一生只得忙忙碌碌无所作为,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不要只看眼前。” 义哥还是不服气:“我算什么,除了吃就是睡,一点薪金都没有,打赏也从没我的份,养猪!?养肥了好宰杀对吧!” 程卫边笑边亲啃他:“这话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33 说对了,就要把你养肥了,宰杀才能卖个好价钱。” 义哥被他亲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嗯,嗯!”含糊的声音。 程卫把人按到水里,俩人就在池子里翻腾起来。 义哥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很早就醒了,一想到程卫这么对他,总是意难平,虽然进府前说好的,没有薪酬,不领赏金,只管吃住。可,那是他不知道程府里下人的待遇才点头同意的。如今这么一对比,他有一种被白.嫖的感觉,好像程卫将他养肥了,就是为了白.嫖他似的。 程卫查觉到身边的人醒了,长手一挥,将人圈在怀里,就靠过去亲。 亲了几次,得不到回应,程卫睁眼。 义哥啄磨半晌,还是将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程卫听了哈哈大笑:“白.嫖!?亏你想得出来,哈哈,将来你日进斗金的时候就会知道不是白.嫖了。” 义哥嘟啷着嘴,心里想着将来,又是将来,也不知道是哪一天,都是哄我玩的……不过这么想的,可不敢再说出来,只能回应着程卫亲吻。 那日小卷毛来传话,说鸡姐有事,急传话让义哥回家一趟。 义哥前日刚回过狗尾巷,今日又来找他,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鸡姐看到他,急忙道:“儿砸,其实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事,只是一直没办下来,所以没告诉你,今天事办完成才跟你说,古妹回来了。” 义哥一怔,想了半天:“古妹!?哦……古大叔的女儿!?去年刚嫁人,怎么就夫妻吵架了吗!?”瞧鸡姐这副神色,肯定不是风光回娘家的,极有可能是夫妻吵架。 鸡姐拉着他道:“哎,不是吵架,是打架……” 义哥:“……” 鸡姐开始发扬家长里短,给义哥讲起来龙去脉。 古妹五岁那年就被一户中等小康家庭收为童养媳,除了做些伺候未来公婆的家务,还要做些伺候小丈夫起居的活儿,说是下人,也不完全是,毕竟长大了要跟小丈夫结婚的。 后来那家摆明态度,养了古妹十多年已经仁至义尽,咱家公子也长大了,该娶亲了,但不会娶古妹,他们是纯正的汉族人家,自然不能娶异族混血女子,说是已经下聘汉家女,择日娶进屋做正妻,古妹做小妾。 后来正妻生下儿子,家庭地位得到稳固,开始挺直了腰板说话的姿态,对古妹左右都看不顺眼。 古妹怀孕后,正妻更是闹得翻天覆地,说古妹是二代匈奴混血,生下的孩子就是三代混血,他们可是大汉族正统血脉,怎能让这样的贱种出生,并以此为由发难,将原本妻妾之间的争斗,提高到种族之间的争斗。 公婆觉得有理,也反对古妹生下这孩子。 古妹唯一的希望是丈夫的支持,无耐这个不成器的丈夫也赞同不要这个孩子。 一次巨烈的争吵发展到动手,古妹被夫家人打得遍体磷伤,皮肉之苦可以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丈夫将她压在地上,正妻手拿棍子猛打她的肚子,孩子就这样流掉了。 这事鸡姐有经验,就出主意,离! 若是正妻可以走和离,女方还能捞点补偿金,小妾有点麻烦,这个补偿顺序是反的,必须得给男方补偿金。 这场离婚谈判,请了位比较有威望的老儒生参加调和,最终两家达成协议,古大叔支付一千钱,毕竟那边养了古妹十多年,虽然古妹做了十多年苦力,但这笔钱,始终是要付的。 昨日,古大叔拿钱,请老儒生当着两家的面写下合离文书,傍晚才将古妹领回狗尾巷,终于是恢复了自由身。 作为鸡姐的儿子,义哥肯定是要出面慰问一下的。 古妹躺在古大叔那屋里的小床上,脸颊还有旧伤,骨瘦如柴,身子极度虚弱,除了流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义哥安慰了她几句,她也没什么反应。 古大叔就坐在旁边不停叹气。 义哥退出来后,回了鸡姐的屋子,鸡姐忙问情况,不停的问义哥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至少捡了条命回来,已经不错了……”这是义哥唯一的评价。 鸡姐道:“儿砸,我今日找你回来,并非只是让你去看望一下,而是想问你的意见,你瞧古妹怎么样!?” 义哥没听懂:“什么怎么样!?” 鸡姐压低声音道:“如果把古妹说给你当媳妇怎么样!?” 义哥大吃一惊:“啊……” “啊什么呀!成不成给句话……” 义哥急道:“这话题一转,怎转到我身上了!?” 鸡姐用了然的眼神看他,一副我懂的样子:“儿砸,你嫌弃古妹。” 义哥想了想,湧起一阵寒恶感:“与嫌弃无关,这事你们问过古妹的意见吗!?她刚被夫家打了,为了和离还赔了一千钱,怀的孩子也没了,受这样重的创伤,娘家的床还没躺暖和,你们就在替她另寻新夫家了!?” 鸡姐缓了缓,摇头:“你别跟我插开话题,我是问你嫌弃古妹吗!?你和她虽然不熟,但却互相认识好多年了。古妹以前回娘家,常给你古叔带些好吃的,她的品性如何,我们很清楚,这个女娃娃从小命苦,给人家当童养媳后,命运就由不得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替她恢复了自由身,当然怕再落到别人家。你若是娶了她,我敢说,她会死心踏地跟你一辈子,这世上还有谁能不嫌弃你的!?” 义哥赶紧道:“我不是嫌弃她,可这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古妹不是未嫁的姑娘,她曾经受过伤,这样的伤痛哪能立刻全愈再嫁!?” 鸡姐分析给他听:“儿砸,你乎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朝实行单身有罪制,凡家中有1530岁未嫁的女子,每个女子要交600钱人头税,是成年男人的五倍。穷人家的女子15岁立即出嫁,也是给父兄减轻负担,若30岁以前做了寡妇或与丈夫和离,家里父兄都很着急,会急着替她寻找下一位丈夫。” 义哥说:“嫁人是为了避税没错,但你们也得问问古妹的意见,时间上还是有余地的,年底征税前再给她说个新婆家也来得及,人昨晚刚回娘家,今天就给她说新婆家,不太好吧!!” 鸡姐道:“儿砸,古妹的消息现在还没传开。待过些时日,只怕上门说媒的人要将你古叔的门槛踏破。我是为你争取时间,我们替你出面将此事说定,她一但认可了你,就不会再有别的心思。” 义哥:“……” “我的想法是,先将你们的亲事定下来,签一份定亲文书,这样古叔不会被征税,古妹就留在娘家慢慢养伤,身上的伤好了,再养精神上的伤,我们也不崔婚。毕竟你现在正得宠,要是程老爷知道你定了亲,可能会生气。你那个男宠的工作不能长久。待你失宠后再回家娶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34 古妹,这不是两全齐美的事吗!?” 义哥:“……” 鸡姐见他一直不说话,又问:“儿砸,你那里能拿出多少钱来!?钱少了不好看,古叔不会狮子大张口,但不能让他脸面过不去。” 义哥还是很抗拒,事情来得太突然,没有考虑的时间:“那什么,有的钱平日都给你了,我现在没钱!?” 鸡姐道:“上次你不是进了一批麻布吗!?我这里还有些样品布,有个哭丧班主准备把这些麻布改成葬礼用品,那人愿意出两千,将你的布全部买下来。你有了两千就能做聘礼钱了。” 义哥又一惊:“什么!?那批麻布我用五千进的货,现在两千卖出!?这明摆着亏三千,我是吃多了撑的才会同意!” 鸡姐道:“我问你,那批压积的麻布在哪里!?” “在程府的仓库。” “你也说了,程府的仓库,那又不是在你家里,那还是程府的东西。既然这五千的货是程老爷赏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货不值钱,现金才是王道。你听我的,把货贱卖了,手里就有两千现钱,聘礼钱就解决了。” 义哥:“……” 鸡姐开始苦口婆心道:“儿砸,你现正得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头脑是不清楚的。而我看得明白,你若现在不将此货处理了,他日失宠后,一片麻布都拿不到。现在虽然亏损三千,但至少你能拿两千现金,将娶媳妇的钱给挤出来了。” 义哥:“……” 俩人互相沉默了一阵。 鸡姐换了个沉重的表情,又道:“儿砸,今日找你来,其实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义哥没由来的眼皮一跳。 “那什么……我怀孕了……” 义哥:“……” 时间安静了半晌!! 义哥抱拳做揖打趣她:“老蚌生珠,恭禧……” 鸡姐小腰一扭,道:“生什么猪啊!那是母猪才生猪呢!” 义哥默了默:“老蚌生珠出自《与韦端书》,不意双珠出老蚌,甚珍贵之。意思是老来得子,十分珍贵。” 鸡姐一扭脸,啐道:“珍贵个屁呀!烦都烦死了,我的身子是片荒漠,自从生下你大哥,三十来年从未怀过孩子。这事就告诉你一声,我和你古叔商量过了,都不打算要孩子,准备去城西张稳婆那里抓副打药来吃!” 义哥大惊:“别胡说,那个张稳婆的药吃死过人的,前年那件事你忘啦!?” 张稳婆是狗尾巷比较出名的稳婆,除了会接生,还会替不想生娃的妇人配打药,因为价钱便宜,所以老出事故,接生也要出事故,服了打药也要出事故,而这些事故往往是要命的。 尽管如此,张稳婆的生意依然很好,请她出马的穷人依然很多,因为大家都将出事故归纳于命该如此,没人追究过张稳婆的责任。 鸡姐道:“你别大惊小怪的,女人的事你不懂。只有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太太吃了打药会送命,像我这种强壮的妇人,贱命一条,老天爷都不会收我。” 义哥的确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还是不放心地说:“要不就生下来吧!干嘛要打掉!?你就不心疼!?” 鸡姐连忙摇头:“我四十六,你古叔四十八,我们这把年纪该抱孙子了,哪有心思再生个奶娃娃来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到时候娃还没养大,我们就死了,所以就不要了。我有你这个儿子,就够了。” 义哥想了想,问:“年龄大了不是问题……是不是因为我,你才不想要的!?” 鸡姐笑他:“笨死了,莫把自己看这么重要,我当年正值壮年,生你大哥的时候,差点难产死掉,现在老了,再折腾一次,只怕生不下来一尸两命反受拖累,干脆现在就不要。” 义哥想了想:“要不要你和古叔商量决定,我的意见无所谓,但不要去找那个张稳婆,那老婆子手黑,前年小卷毛的亲娘就是喝了那老婆子的打药大出血死的,你不要步她后尘。” 鸡姐点头道:“好吧,这事听你的,我会多方打听了,得找位医术好的。” 义哥回到程府,看不出什么异样,跟普通的回家那般。 晚餐时还是老样子,又说又笑的替程卫添菜,程卫简单问了他几句,他都说了些日常生活事。 窝在被子里,义哥再一次失眠了,他这人一向好吃好睡,失眠的机率很小,他偶尔晚上窝在被子里偷吃东西,有时候东西还没吃完,就睡着了,结果第二天食物从被窝里掉出来,而被程卫抓个正着! 好像记忆中,只有初入程府那晚失眠过。 现在他每晚都睡程卫的大床,要想失眠不被发现,太难了。 当他实在忍不住,再翻了个身的时候,程卫就醒了。 长手一挥,将人圈住怀里:“为何还没睡着!?” 义哥心里暗道他太精明了,您就不能假装不知道吗!? 程卫靠过来,亲吻他,还在问他为何睡不着,是不是想什么心事!? 义哥的心事很多,古妹的事,聘礼的事,五千的货卖两千,还要亏损三千,鸡姐怀孕,不想生,要喝打药,各种烦心事都堆上了,但他也不好跟程卫讲这些事。 程卫将他压到身下,一边求欢一边亲他。 义哥一点欢爱的心情都没有,将脸一侧,准备躲开。 程卫立即感受到他的不对劲。 义哥只有捡些不太敏感的话题,说了鸡姐的事。 他还记得前年小卷毛的母亲,喝药之前都是好好的,喝了之后就开始全身无力,然后开始流血,血根本止不住,就死了。 程卫默默听完,理清了话题的思路,问他:“你是怕鸡姐喝了打药也丢命!?” 义哥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好像这个过程就是很危险的,喝了打药可能要死,但若生下这孩子,鸡姐年龄这么大了,也很危险,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程卫:“……” 义哥又道:“椿哥,你会帮鸡姐找个好大夫吗!?打药喝不死人的那种。” 程卫摇摇头:“我不会帮你找所谓的好大夫,生与不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也不是大夫能决定的,而老天安排的。此事我若要插手,只会安排鸡姐去找东方朔,东方先生料事如神,定能替她测算吉凶。” 义哥翻了个白眼,满心不服气,心道还不如找我测吉凶…… 第二日,程卫请了位白胡子小咪眼的大夫,看上去医术很高深的样子,还带上义哥一起,专程赶到狗尾巷替鸡姐把脉。 义哥很奇怪,不是昨天晚上程卫说过不会帮忙找个好大夫吗!? 鸡姐和古大叔一脸蒙圈的样子,程大老爷亲驾光临寒舍,还带了位大夫。 老大夫很和气的请鸡姐伸出手腕。 “夫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35 人身体比较健康,略有些虚火上浮,无妨,老夫开几副方子,夫人记得三碗水煎一碗,一日分两次服用即可。” 鸡姐问:“我得了什么病呀!” 老大夫道:“无病,夫人想必已经知道有喜了,老夫既不替夫人安胎,也不替夫人落胎,只以调整夫人的身体入手,只要身体底子打好了,夫人自会平安康泰的。” 古叔连声道谢。 老大夫也顺便替古大叔把了脉,一并说了些需要调理的话,关于起居饮食也吩咐了。 一行人走后,古叔看了鸡姐一眼道:“有钱人家还真许多讲究,没事给我们把脉做什么!?” 鸡姐道:“肯定是四娃太受宠了,富贵人家开的药又不要钱,不要白不要,咱们送到别的药房去让人瞧瞧,若真是对症好药就不要浪费了,咱俩也吃点调整身子的药,还能多活几年。” 古大叔点头称是。 后来程府派人送了几大包药,来人交待了哪包是鸡姐的,又说哪包是古大叔的,把煎药需要的砂锅,细烧碳,瓷碗等物件都送来了。 古大叔依照妻子的吩咐,将这几包药送去药房让人瞧过,别人看了也说这里边的全是奇药,不能说药材有多名贵,但这几味普通的药材混在一起,的确是调理身体很好的药。 那边说到义哥回了程府,还是心存疑惑。 程卫告诉他:“从今日起,你不必再担心,不论鸡姐要不要孩子,总有一条是必须的,就是将身体养好,至于那打药,得她自己去寻找。” 义哥听了还是很忧愁的样子。 程卫又吩咐中苑厨房,安排以后隔天就做一次煲汤送到鸡姐住处,要求按大夫的指示来,避开一切寒热食物,汤煲好后放到包裹严实的大箩筐里,中间塞了里三层外三层,要确保送到鸡姐住处食材还烫嘴的温度。 自此后,每隔一天,鸡姐就能收到程府下人送来的肉汤,都是连锅端来的,下次再送来时,再将上次的炖锅拿走,如此古叔也不用再出去买肉食,俩夫妻就靠这肉汤食材和之前开的中药每日喝了,就能调整身子。 义哥陪着车夫送了几次煲汤,也放心多了,程卫说得对,只要鸡姐身体底子好了,无论是吃打药还是生孩子,送命的机率就会减少。 鸡姐借送汤的车夫不注意,悄悄将义哥拉到一边,低声道:“程府给我送的汤,我都省着吃,我每日都要给古妹端去一碗,我跟她说了些你的好处,我瞧她对你也是有点意思的,不过这事还得父母替你们做主,她也不能先表态。这几日,她的身体也恢复了很多,脸也有血色了。昨日有媒人前来打听消息,显然已经有人知道她和离的消息。不过被你古叔赶出去了,但这事得快,你还没想好要出那批货吗!?先将古妹定下来我才能睡好觉!?” 义哥:“……” 一连几日,义哥都在想这件事,与古妹定亲,好像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转念一想,要将五千的货,换成两千现钱,这一进一出就亏损三千,他就开始心塞,像得了心脏病似的,心跳开始放缓,然后开始呼吸不顺,三千,普通家庭要存好多年。 ☆、光耀门楣 那天傍晚,程卫从桌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份东西,递给义哥:“这个拿去给鸡姐。” 义哥将那文件打开看,哇!居然是一份房契!?而且地理位置很好,有名的地段,不但人流量大,而且交通十分便利。 “这可不是赏你的!我说过,不打赏你任何钱财,你要学会自己赚钱!这是一处二进的宅子,半年前就买下了,重新翻修花了不少时间,家具也是全新打造的,所以现在才拿给你,你看好了,这份房契是鸡姐的名字。鸡姐可以将狗尾巷的房间租出去,和古叔寻个好日子搬过去!也可将新宅子租出去,自己继续住狗尾巷,房租收入,远超过小店铺的买卖。这处宅子就是鸡姐的养老宅子!!。” 义哥高兴得抱着程卫一阵猛亲。 程卫道:“莫跟小狗似的啃,有件事要先告诉你,狗尾巷迟早需要整治,里面鱼龙混杂,有人犯了罪,逃到狗尾巷过隐姓埋名的生活。因为里面居住了匈奴、胡人、鲜卑人和汉人,官府担心引起种族争斗而迟迟不敢对狗尾巷动手。” 义哥无所谓的样子:“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官府每年都要帖告示,通知没有户藉的人搬离,还说要征用狗尾巷的土地什么的!!总之说了好几次要我们搬,实际上呢!?就做个样子摆了,不会动真格的。” 程卫认真道:“没动真格的是因为皇上没有下决心整治,我送鸡姐这座宅子,也是以防万一,如果真是要让你们搬,鸡姐也有个退路,如果要将新宅子租出去,租金便宜点无所谓,不能签长租契约,必须签短约。” 义哥去亲他:“好啦,好啦……知道啦……” …… 义哥将房契拿给鸡姐,鸡姐和古大叔都高兴坏了,全家出动去看新宅子。 只看房契没有感觉,看到新宅子才叫开了眼,四间大屋全是冬屋的双层墙体设计,冬季保暖,能节省很多取暖用柴,两间夏房单墙体设计,一间用来堆柴,一间用来煮饭,虽然是两进的院子,院门口还有一间门房设计,这就是有钱人才能住的标配豪宅!! 屋子里的家具都是全新打造的,鸡姐兴奋得东摸西摸,嘴里不住的念叨:“折寿哦……要让我住这种豪宅,我肯定要少活几年……太华丽了,我这种贱命哪能享这种福……要折寿的……”又转头问:“儿砸,这宅子真是我的!?这些家具也是我的!?都归我所有!?我能自己安排怎么处理吗!?” 义哥点头,当然。 鸡姐念叨着:“我要把这些新家具全部卖掉,然后买旧家具,仅卖家具这一项,就能赚不少差价……我要将这宅子出租,既是租给别人住,用新家具就太浪费了……如果以后我要进来住,用旧家具也挺好……” 古大叔也很赞同,他们习惯住在狗尾巷,不想搬家,租金收入用来养老也很丰厚。 义哥:“……” 鸡姐将新宅出租的消息发布到狗尾巷,因为狗尾巷的居住环境太拥挤了,很多人都有租房需求。 狗尾巷的邻居们都轰动了,分批的过来参观鸡姐的新宅子。 鸡姐有自己的打算,四间大屋子,可以分别租给四家人,每家租金收便宜一些,总计租金收入也超过整租给一家强。 邻居们都很羡慕鸡姐,从此后,义哥成了邻居教子时,常挂嘴上的“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是争气,还孝顺,从程府门客做起,一步步爬升,终于做了程大老爷的男宠,才有能力给鸡姐买这么大一处新宅子。 贫穷家庭的教子方向,从来都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36 有固定模式。 女儿长得好看的,做妾,长得丑的,做婢! 儿子长得好看的,做男优,长得丑的,做奴! 由于家贫没念过书,也不识字!所以他们的见识也有限。 他们都将义哥挣到这套豪宅,视为天大的荣耀,也盼着自家儿女也能替父母挣这份家产,以光耀门楣。 送宅院的事件,像开了一个口子,也给义哥提示了努力方向,他寻了机会给程卫说鸡姐出行不方便,程卫又送了全套马车和两匹大马。 义哥开始了滋润的男宠生活,此时此刻,他觉得真是幸福极了,只要把程卫哄高兴了,伺候周到了,开口求些东西,都是有求必应,当然所求的东西都是替姐鸡求的,都是送到鸡姐那里。 过了几日,程卫接到管家老五来报,说小公子已经将仓库里堆放的那批麻布全部运走了,这批货入帐的时候就是以小公子的名义入的,他们也知道这批货是小公子的,但这事,管家老五啄磨了一下,还是想向老爷确认一下。 程卫听说后略有吃惊,此事义哥并未告诉他,怎么义哥找到处理此批货的门路了吗!? 当晚,俩人正在书房,一人在练字,一人在看书,程卫突然停笔问他这批货运去哪里了!? 义哥放下手里的书,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上次椿哥说这批货卖不掉不如送人,我想通了,就安排小伙伴们将这些布送给流民。” 程卫听了,默默点头称赞:“你总算想通了,天气寒冷,流民居无定所,是非常需要这批麻布的。” 义哥赶紧点头:“就是,就是……” 从此后,这批麻布的去向,在义哥这里,算是了了。 当然这只是单方面的,义哥觉得已将程卫糊弄过去了,因为程卫再也没有问起过此事,应该已经过了,至少之后发生的事,义哥就不知道了。 站在程卫的角度看,这件事,还真不需要义哥再插手了,至于这笔钱最终去向,程卫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第二日,程卫就接到管家老五的消息,那批麻布的去向查出来了,被一家有名的哭丧班全部收了,那班主低价收来麻布准备改为披麻衣,专卖给丧葬需求的人。 接下来的消息也打听到了,贱卖套现两千,这笔钱直接用作礼金,据说古大叔的女儿刚办了和离,就被鸡姐定下来了,至于新夫婿,那必定是义哥了。 程卫听了这消息,当真哭笑不得,这件事甭管是鸡姐的主意,还是义哥的主意,总之,文定之礼已过,鸡姐已经拿到文书契约。 按本朝规定,婚书契约都需拿到官府做登记备案,以便于年末计税。 这么说来,义哥现在已经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状态了,多了一位未过门的媳妇。 程卫看义哥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当真不是个小孩子了,这般大事居然不跟他打个商量,定是怕他不喜,才全程回避着他偷偷去办完的。 管家老五瞧出老爷神态不悦,自是小心翼翼的应对,就担心受到这波情绪怒火的波及。 “老爷……您看这事……”管家老五试着唤回老爷的神识。 程卫反问他:“这事你怎么看!?” “小公子这样做太过份了,背着老爷与女子定了亲,这就是不忠……”老五观察程卫的面色继续道:“小公子入我府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就是我府上的人,与人私相授受眼里就没有王法。”见程卫没什么反应,再添油加醋道:“我朝律法,主家未同意,下人怎能娶亲生子!?这是对皇上的不敬……” 程卫看了老管家一眼,老五立刻就闭嘴了。 “当初我跟他说过,入我府做门客,不签契约,他来去自如。所以身份上这件事,他还是自由的。” 管家老五吓得目瞪口呆:“啊……原来小公子没跟我们签过契约……那这个……” 程卫笑了笑,自顾自地点头:“没有契约自是无法约束他,所以他背着我与女子签定亲事,这事并不违法。” 管家老五摸摸鼻子,就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卫又道:“我对他这么好,不单是宠他一时,而是想爱他一世,我不再娶妻,就是盼着能与他共享以后的人生,这段日子与他同吃同住,出双入对,我很快乐,我就希望这样一直过下去……” 管家老五摸不清这个话题该怎么继续,只得干巴巴接话:“爱是自私的,老爷付出这么多,小公子却辜负了老爷的期望……” 程卫突然笑出来:“我对他的期望只有一条,我希望他能过得快乐……”继而又冷脸道:“他背着我与女人订亲,我不高兴,我又不能让他知道我有这种不高兴的情绪,为了缓解我的不高兴,我只能做恶人!爱的确是自私的,我很自私。” 管家老五:“……”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程卫想通了,挑眉展颜道:“既然已过了文定,契约在官府备了案,那这事就不能暗中办,直接走明道上办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此事也要走正道解决,我要他心服口服。” 管家老五:“……” 晚上,俩人滚床单的时候,义哥并无异样,显然他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人。 程卫看着在身下承欢的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程卫的心里真是这么评价他的,任何大小事务都要与爱人分享,这才是他俩相处模式的常态。 婚嫁大事上,义哥背着他这样做,他心里很不愉快。 一连几个晚上,程卫都将人狠狠折腾一番,任由身下的人乱叫,也不安抚对方的情绪,只管自己爽快。 事后,义哥也没使过小性子,也许自知心有愧,不好再使小性子了。 义哥不知程卫的心思,他能感觉出程卫近日火气挺大的,每次都将他折腾得够呛,为了安抚程卫的情绪,他都咬牙忍了,但是拉耙耙的地方一直红肿,为了减少拉屎,只能少吃东西,他就盼着程卫的火气尽快散了。 过了数日,程卫的脸色终于有点好看了,对义哥恢复了一如概往的那种笑咪咪看的神态。 义哥以为程卫遇到生意上不决的事,那些大生意的事他也帮不了,只要程卫展眉开始笑了,就表示雨过天晴了。 三日后,小卷毛急匆匆的样子跑到程府找义哥。 义哥刚从帐房出来,看见小卷毛神色有异,脱囗问道:“是不是鸡姐出事了!?” 小卷毛点头。 义哥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难道打药吃出事了!? 小卷毛说:“鸡姐把古叔打了……” 义哥:“……” “古叔很惨的,鸡姐提着扫帚追着他打,我们都劝不住,要出人命了。” 义哥:“……”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37 俩人赶到狗尾巷,架己经打完了。 鸡姐手叉腰坐着,古叔的脸上挂着乌青印迹,跪在旁边怂着,正在抺眼泪呢!!! 义哥跑进去,放低了声音问鸡姐:“那个药你吃了吗!?” 鸡姐怒火冲天的看着丈夫,听到义哥的问话不耐烦地点点头。 “吃了药干嘛在这儿坐着!?得上床躺着呀!别让古大叔在这儿跪着了。” 鸡姐道:“躺个屁,老娘又不是贵夫人,打药喝不死人。现在要解决这个废物,和离。” 义哥劝她:“和离什么呀!床头打架床尾和,打也打了,古叔也下跪认错了,算了吧!!” “儿砸你来评评理!当初为了娶我,七百的聘礼说拿就拿,我还以为他有点钱。后来古妹合离,他眉毛都不皱一下,就拿出一千。前几天过文定礼,我给了他两千,转头就跟我说钱沒了!我才知道,他拿了两千去还帐,还在外面借了很多钱。这个废物根本是骗婚的!老娘今日与他离定了。” 义哥:“……” 古大叔呜呜呜地哭:“我不是骗婚的,女儿合离要一千,我只有五百,又借了五百。可那郝老爷非说我借了三千五,说不还钱就去告官,我听了害怕,就把那两千还给他了。” 鸡姐一把拧住古叔的耳朵,尖声骂:“你当我傻吗?老娘骗人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借了五百你自愿还两千??谁信呀!!” 古叔怂包致极,哭得鼻涕横流。 同样做为男人的义哥看了,都觉得古叔太可怜了,年近五旬还活得像条虫。 义哥不停替古叔说好话,又说这事得他亲自出马,去找那个郝老爷问清楚,到底借了多少?利息多少?都得给个说法。 鸡姐听了当然赞成。 义哥将古大叔扶起来,走到巷口又将人扶上马车,安排直接驾车去郝老爷府上。 车上,古叔再三保证,真的只借了五百,写借条时他也不识字,还将条子递给代写家书的人看过,上面写了欠钱五百,他才盖了手印。 一个月不到,郝老爷却说那条子上写的欠钱三千五,不还钱就报官抓他,他也没跟鸡姐商量,就把刚到手的聘礼两千都还了。 义哥听了就道不好:“古叔,别恼鸡姐这么凶你,这事明摆是个局,你决定不了的事可以通知我回来处理,但你却自做主张还了两千,这就证明你己经承认了三千五的欠帐,我们就很被动了!!” 古叔不停地点头。 郝府是一小富中产,外院有十来个工人正在埋头工作,家庭式小作坊,主要生意是生产马鞍。 内院只有郝老爷和几个佣人居住,有人通报古叔来了,竟是郝老爷亲自出来迎接。 都沒等义哥开口询问,郝老爷就开始述苦,说是生意难做,资金链要断了才崔帐的,他这人一向心慈,也是不忍心的。 义哥不为所动,等他演完了,直言要看古叔亲签的那页欠条。 郝老爷找来欠条,递给义哥。 义哥被这张欠条的格式打得哑口无言,上面写着欠钱三千五百,‘三千’俩字的写法与‘五百’俩字有差别,可以理解为之前确实写的欠钱五百,之后被加了三千。 更可笑的是,数字前还有一块空白,若再加俩字‘三万’,都能继续写下,沒再多加几万,已经是放了古叔一马。 义哥的脑袋快速整理几套说辞,又迅速的否定了,因为他知道,凭此欠条告官,古叔必输。 看来想讨回两千,己是不可能了,目前的争议是剩下的一千五还不出来。 义哥道:“我们都知道郝老爷心善,这一千五确实拿不出来,崔也沒用,再崔古叔就要跑路了,到时一文钱也收不到了。” 古叔听到义哥开始说软话,又怂了。 郝老爷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夫债妻还,若因此夫妻和离,就父债子还,若没有儿子,女儿也得还。” 义哥挑眉,郝老爷有备而来呀!?而且目标明显!?冲谁!? 郝老爷又道:“我听闻古小妹合离恢复自由身,我想娶她为妻,实不相瞒,我的夫人三年前去逝。若古娴弟同意这桩亲事,三千五算做我的聘礼,化怨仇为亲人,也算一桩美谈。” 原来是冲古妹来的!! 这位郝老爷年过五旬,一口一句古娴弟,听着也别扭,若将古妹嫁给此老头,怕古妹闹自杀。 义哥端着下巴,很为难的样子:“这件事嘛,得问古妹的意思……” 郝老爷笑道:“男婚女嫁都是听从父母之命,今日只要古娴弟一句话,欠条就能拿回,之前还我的两千,我再双手奉上,古娴弟只要签下收到三千五的聘礼文书,我就要改囗称您一声泰山大人!!”言毕双手作揖,对古叔行了个大礼。 古叔见这位高高在上的老爷画风突变,很受用,前一刻他还差点被这笔帐逼得走投无路,现在两千拿回来了,欠债清了,还收了个富贵女婿,惊喜来得太突然。 “好!我将女儿嫁给你!”古叔立既拍板。 义哥:“……” 郝老爷当场变脸,自动转为女婿身份,请泰山大人上座,捧出两千钱,交还了欠条。 古叔签下了收到三千五的聘礼文书。 回程路上,义哥沉默不语。 古叔安慰他:“这件事对不住四娃,两千聘礼金还给你,再去寻别的姻缘吧!有钱何患无妻!!” 义哥叹道:“我只担心古妹性情刚烈宁死不从……” “不会的,古妹很孝顺,她会同意的。” 义哥:“……” 两千现金拿回来了,欠条也拿回来了,鸡姐笑眯了眼睛,当场原谅了古叔。 她听说古叔签了三千五的聘礼文书,略吃惊,然后就过了,反而开始安慰义哥:“姻缘就是一场交易,价高者得,古妹嫁过去做继弦,是当家夫人,比小妾強多了,是桩好姻缘!” 义哥道:“你们都没问过古妹的意见,就说是好姻缘!?” “我知道儿砸不好受,被女方退亲确实有点丟脸,可这两千在我们手里,主动权也在我们手里,我再替你找别的亲事,没什么的!!” 义哥:“……” 原本以为会看到古妹烈女般闹一场,谁知古叔将此事说了,古妹只是埋头哭,哭完抬头清晰地说:“我嫁!只要阿爹不再还这笔债,我立既嫁他便是。” 古叔和鸡姐都很高兴。 义哥真心高兴不起来,他觉得自已的恩维方式有些与众不同,若他还像以前那样不识字,定会与古叔鸡姐一样高兴,因为三千五的聘礼实在太丰厚,还是嫁过去做正妻,古妹赚了。 但他看出三千五的聘礼是靠欠条上加字做手脚,两千现金只是在众人手里流传了一圈,他真的高兴不起来。 他想起程卫给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38 他讲的课,现金只有流通才能产生价值,而经济永远存在炒作! 义哥觉得这是上了一堂很好的实践课,比抄帐本有意思多了。 但,因为有枯燥的抄帐本打基础,他才能看透这件事。 程卫发现义哥更勤奋了,又开始抄帐本了,其实以他现在所学,已经不用再抄了,但他自愿请缨继续抄,程卫肯定是赞同的。 三日后,小卷毛带来话,说古妹已经嫁过去了,好像是因为郝老爷崔得紧,就赶着办了。 义哥听了不说话。 小卷毛知道义哥被古妹退亲。 义哥缓缓道:“我沒事,这几天已经想通了,我只担心古妹嫁过去受欺负。” 事实上,义哥真的想多了。 那日古妹哭着上花轿,一路哭到新夫婿家,入洞房前还在哭。 她边哭边说:“是因为我爹欠了你的钱,我才嫁给你的!” 新婚笫二日,古妹醒来忙问丈夫:“我爹到底欠了咱们多少钱!?可得让我爹还钱,不能就此算了。” 新丈夫道:“欠条都还给你爹了,这笔欠帐已经两清,讨不回来了。” 古妹才作摆。 这是后话。 随着义哥学业渐成,程卫出题考验他,都通过了,不但对帐目的处理有独到见解,反提出一些更好的建议。 程卫开始让义哥跟着处理一些生意上实际遇到的问题。 很多悬而不决的事,程卫会问他。 以前程卫出门谈生意或者去查看商铺,从来不带义哥,现在处处都要带他,也向人推荐义哥,说这是他很看重的门客。 与程家有生意往来的商人,都是些人精,他们的生意规律都比程家小,很多生意都需要程家支撑,也可以理解为,程家是他们的重要客户,得罪不起。 这些商人看懂了程大老爷的意思,程卫要提携义哥! 商人逐利,他们也很乐意与义哥结交,他们都是消息通透的人,义哥的实际身份是程卫的男宠,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与义哥结交,成了巴结程卫的另一项途径,他们争先恐后的,谁也不敢落下了。 初几次参与商务聚会,义哥觉得很鲜新,后来查觉出这些商人满口阿谀奉承,与他结交只是为了让程卫多追加订单,这之后,义哥就不喜欢了,但他很珍惜这些机会! 每逢有商务饭局,程卫会带他去,义哥也是尽力周旋。 程家的食盐生意全靠一处盐井村提供货源,此处几口盐井都是程家产业。 原本村里人丁稀少,自从发现了盐井,程家将此处盐井买下,渐招来工人挖采提纯,后来此村渐壮大,现在劳力和其家属人口总量多达三百余人。 原本的穷山村,因为连续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却因程家在此设盐厂而人丁兴旺,倒也算是奇迹。 盐井村地处偏远,很多工人挣了工钱无处消费,当然他们也不需要买什么东西,自己种的粮食能养活,除了每年交纳人头税,好像再无更大的支出。 义哥又跟着程卫跑了几次盐厂,开了眼了,这个盐井村的人真的很富裕啊,都是些很低调的富农,村里壮丁都在程家的井盐厂工作,每家每日都能吃到肉食,生活标准远高于居住在长安城的普通家庭。 回程府后,义哥还在啄磨这个问题。 ☆、下苑病人 程卫见他有疑,就问他在想什么? 义哥道:“椿哥,你就没想过盐井村的人那么富裕该怎么办!?” 程卫笑道:“还能怎么办!?盐井村的居民当年十有八九都逃荒去了,现在你看到的,大多是外来户,他们因为替我工作炼盐致富,这是很好的事。我看到他们生活幸福,也很高兴。” 义哥又想了想,继续道:“我不是说他们富了不好,我是问你,就没想过将他们的工钱再赚回来吗!?” 程卫:“你能想到这个问题,很不错。他们是富农,自家种的粮食够吃,也够交官粮。挣的工钱偶尔去大城镇买些小玩意,但那些都不是必须品,是冲动消费。生活必须品是盐巴,而他们的工作就是炼盐,所以想赚他们的工钱,无从下手。” 义哥眨巴眨巴眼晴,天真无邪道:“如果利用他们的贪婪,就能赚他们的钱!” 程卫眉毛一挑,问:“何解!!??” 义哥笑了笑,摊手道:“程家是做盐铁行业的,手下的工人动则上千人,工人们挣了钱,要么存着,要么放水给私人钱庄收点利息。他们要想钱生钱的门路太窄了,人有贪念,就凭这个贪念,就能赚钱。” 程卫:“……” 义哥又道:“此事我心里想着,但不知道对不对,所以说出来你帮忙指导一下。我看到盐井村周围的山上全是野猴子。如果我和村民们说,我买猴子,一吊钱一只。村民肯定会试着抓猴子,我就给了一吊钱。于是大家都去抓猴子,很快我就买了三百多只猴子,山上猴子很少了。这时我又出价两吊钱买一只猴子,猴价翻番,但猴子已经很难抓到了。我又出价三吊钱买一只猴子,猴子几乎抓不到了。我再出价到五吊钱一只,山上已没有猴子,五百多只猴子都在我这里。这天,我有急事回城里,就和村民们说,我把猴子三吊钱一只卖你们,等我回来,你们五吊钱卖给我,你们就发财了。村民锅砸卖铁,凑够钱,把五百多只猴子全买了回去。我带着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村民们坚信我会回来五吊钱买他们的猴子,终于有人等不急了,猴子还要吃香蕉,还要用钱啊,就把猴子放回了山上,山上仍然到处是猴子,只是村民口袋都瘪下去了。” 程卫默了默,淡笑道:“你这是骗钱的技俩!村民都是我的工人,他们替我劳动获得工钱而致富理所应当,我若再将他们所有的积蓄骗光,他们会闹事,甚至会砸了盐井,这是皇上不希望看到的,而我也不希望看到,我做生意图的是源源流长,而非一锤子买卖。” 义哥道:“村民并不知道你是幕后大老板在骗他们买猴子,只需找一个相貌富态的人去扮演收购猴子的商人即可。他们被骗,是因为贪婪,他们只会更加努力的工作,决不敢消极滞工。既便积蓄全部被骗光,他们也饿不死,因为他们在替你工作,而你会继续发给他们工钱。” 程卫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冷峻的眼神看着义哥。 “我教你学儒家,教你记帐做生意,是为让你光明正大赚钱,挺直了腰板做人。而你的脑子是什么构造!?怎么尽研究些歪门邪道的法子?” 义哥不服,辩道:“这不是歪门邪道!只要能赚钱,就是正道。每一次交易,村民都能从中赚钱,他们也很快乐,从抓第一只猴子能挣一吊钱开始,他们可以立即发财。只要他们不贪婪,就不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39 会以三吊钱一只的价钱将猴子全部回购,每一次交易都是合理自愿的,没有强迫谁。这就不是骗钱,这钱赚得光明正大。” 程卫气得咬牙,缓了缓气,慢慢给他讲道理:“若用你这个法子赚穷人的钱,不知多少人要赔光身家,甚至有人为了利益搭上性命。” 义哥也放软了语气,摆手道:“椿哥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这个不是针对穷人的,穷人没有购买力,手里没有存款,谁会从他们手里买猴子!?我说的这方法是对付小富家庭的,手里有存款,家底厚实,又继续有源源不断的进帐,因为富有,才有能力回购。不会赔光身家,只会被掏空积蓄而已。” 程卫气得直瞪眼:“你这孩子顽劣不服管教是吧!?我还真小看了你,你这么有潜质,跟张汤有得一比了。” 义哥见程卫发怒,气焰顿减,装可怜的样子,弱弱地问:“椿哥别生气嘛,我是因为不懂才跟你交流的嘛!你这么凶,以后我有什么想法,都只能闷在心里,不敢跟你说了。那个,张汤是谁!?” 程卫放下脾气,心平气和地说:“张汤乃当朝酷吏之首,这些年来战争不断,国库空虚,穷人已无油水,张汤向皇上建议,用上林苑中白鹿之皮做成货币,一张白鹿皮定价四十万钱。宗室王候到长安觐见皇上,必须敬献白鹿皮。” 义哥想了想,拍手道:“这是个好办法!如此一来,皇上抽了王候宗室的钱征兵,穷人的赋税减轻了,日子就好过多了!” 程卫:“……” 义哥腆着脸靠过去:“那什么,椿哥,我一直在想上次你跟我说的富人税!话说皇上既然开始征收富人税,会不会将穷人的人头税减少一些呀!?听说椿哥的泰山大人是大司农,不知是否有内幕消息,透露一点嘛,若皇上对穷人减税……” “想得美!”话未说完,程卫就打断他:“这是不同的税种,怎么可同日而语!?不会减税,你死了这条心吧!” 义哥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程卫看了他一眼,又道:“你很聪明,心思活络,遇事举一反三很会规避不能碰的雷区,看到你成长这么快,我很高兴!同时我有些担忧,我担心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因此走上邪路就不好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义哥只觉脑袋里有一群蜜蜂在开始嗡嗡的叫唤,面对程卫的唠叨只得垂头静听,偶尔点头称是。 义哥渐渐成为程卫身边的核心人物,开始说话有一些份量了。 大帐房里很多遇事不决的事,会试着先找义哥商量,这笔帐该做亏损还是做赚钱? 往往照义哥的法子办了,帐本交给程卫查看的时候,程卫都会点头称赞。 有一日,义哥抱着帐本去找程卫。 下人们告诉他,管家老五出门办事,老爷正在见客,建议他先在门边候着,待会客人走了再进去。 他打算悄悄进屋吓程卫一跳,就让中苑下人不要通报。 见什么客!?义哥有点好奇。 他走到门边,坚着耳朵偷听,这也是下意识的动作,若是平常管家老五在,他肯定不会这样,可现在旁边无人,胆子就很大了。 纯粹是好奇,他也不打算偷听什么大秘密,就想觉得好玩,无奈,什么也没听到。 肯定是隔得太远了,所以听不清楚。 义哥又往门上帖了帖,再仔细听,还是不清楚,再继续帖了帖。 结果动作过大,那门居然被他撞开了。 义哥:“……” 保持着趴门偷听的姿势,义哥站在门口,十分尴尬。 义哥暗骂自己,真有够笨的,什么都没听到,也被人抓到现场,随即尬笑着打招呼。 “程老爷好,我来送东西的……” 话未说完就怔住了,那位客人,竟是郝老爷,古妹的新婚丈夫,郝老爷。 程卫未料到义哥偷听,淡淡道:“刚才我们谈话,你听了多少!?” 义哥觉得不对,眼晴直勾勾地看着郝老爷,不答。 程卫叹气道:“我不管你听了多少,你若有问题,只管问!” 火石电光一瞬间,好像很多事情窜联上了,他指着郝老爷:“我不问你,我问他……” 郝老爷弯腰陪笑道:“小公子莫要误会,我是来跟程老爷签定马鞍订购文书的,我家生产的马鞍质量很好……” 义哥:“……” 郝老爷又道:“月前续弦的事办事匆忙,未请小公子来喝杯喜酒,还望见谅。内人这些日子也常念叨小公子……” 程卫不悦的看了郝老爷一眼,郝老爷立即改口说:“内人并非挂念小公子,而是挂念泰山大人欠我的三千五百钱什么时候归还!” 义哥瞪眼道:“放屁,古叔不识字,我却是看明白的,三千俩字是你加上去的,你说,为何要这么干!?” 郝老爷语啄,悄悄看程卫! 傻子也看出来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程卫见他愤愤不平的眼神,吩咐郝老爷:“你把新婚第二日早晨听到的话告诉他吧!” 义哥:“……” 郝老爷恭敬道:“新婚之夜,新娘子是哭着入的洞房,还边哭边说,我是为了还阿爹的欠债,才被迫嫁的……” 义哥听了心肝一紧,像被人抓了一把似的。 郝老爷又道:“新婚第二日早晨,内人先醒,然后将我摇醒,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阿爹欠了咱们多少钱!?这笔帐不能算了,得崔我阿爹还钱……” 义哥:“……” 郝老爷:“我将欠条已经还给泰山大人的事情说了,内人才作摆。” 义哥想了想,怒道:“胡说,你娶了她却在背后说她坏话,我才不信……” 程卫举手制止即将要发生的争吵:“说话不要带情绪!新婚之夜,女人会笑着说,你看,有老鼠在偷吃你家的粮食。新婚第二日,女人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追打老鼠,边打边骂,偷吃我家粮食,该死。” 义哥:“……” 程卫轻轻挥手,让郝老爷先退下。 郝老爷走了,程卫将屋门关上,将义哥拉到身边。 “女人都是变幻无常的,嫁人之前,娘家是自己家,嫁人之后,夫家才是自己家。” 义哥全身颤抖,咬牙弊着,很委曲的样子。 程卫看着心疼:“好啦,我也是气你背着我定了亲,才这么做的,我那是太喜欢你了。” 义哥的眼泪开始叭啦叭啦直流,他一把抹了眼泪,嗡声嗡气道:“做门客时说好不签契约,我是自由的,凭什么我不能定亲?定亲是我的私事,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呢!?当初说得天花乱坠,说要教我挺直腰板做人,说要教我不做人的玩物。可我现在觉得,你就把我当玩物,你是有钱富贵大老爷,想怎么玩就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40 怎么玩,我们穷人算什么,你要弄死也尤如踩死一只蚂蚁……呜呜……” 程卫去亲吻他的泪珠子:“别哭了!我是很自私,因为爱你才变得自私,我不想你娶妻!我若不知道就算了,可这事我知道了,肯定是要阻止的。我不是把你当玩物,我把你当一生致爱,我此生此世都不会负你的……” 义哥才不管这么多,只努力哭,一副受了天大委曲的样子。 程卫继续哄他:“你的确是自由的,我希望你以自由的身份永远和我在一起,而不是靠一张契约。我向你保证,我要求你不娶妻的同时,也会同样要求自己,我以后都不再娶妻子!我们一起面对未来的人生不好吗?” 义哥吸吸鼻子,问:“你真的不会再娶!?” 程卫笑道:“当然,遇到你之前的事无法改变,但遇到你之后就不一样了,你就是我的全部,答应我,你也不要娶妻好不好!?” 义哥一声抽泣都没有,立即笑咪了眼:“好……” 程卫看到他破涕为笑的模样,心都化了。 “椿哥,你是不是忌妒了!?我晓得你肯定是忌妒,其实我不喜欢古妹,一点也不喜欢,只是鸡姐崔得急,我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才顺着鸡姐的心思去办的!我一直觉得损失了三千很心疼,现在我不心疼了,因为我看到你这么忌妒的样子,我觉得丢了三千也值……” 俩人拥抱着,滚到地上,一边亲一边啃。 程卫边喘边道:“三日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是皮痒了……” 俩人整个下午都在屋子里翻滚,不时传来笑闹之声。 因为程卫放权,义哥开始单抢匹马做生意。 程卫给他定下规矩,第二次还是投资五千,可以利用程府的人脉和资源。 至于义哥做生意所需的资金成本,人力成本,物流成本都由程府的帐目支出,同样利润也记入程府的帐目。 程卫对他承诺,以五千为本钱入股,利润对半分成,换句话说,义哥成了一文钱也不出的股东,全凭自己的能力,要分走一半的利润。 义哥高兴得抱着程卫猛亲,还有比这更兴奋的事吗!? 程卫将他推开,认真道:“还没说完!上次我就说过,五千的成本只是现货,不准套现。结果你破坏规矩换了两千现金,这事过了,我也不打算追究。但这次不同,所有进货与出货,都记程府帐上,我若发现你从中套现,就将你双手打断,你信不!?” 义哥亲了他一脸口水:“信!我信!椿哥真好,我一定好好做,不会让你失望的。” 程卫皱着眉毛,将人抱起来压到床上准备狠狠收拾一番。 过了两日,程卫亲手起草了一份协议,此谓君子协定,以约束义哥的行为。 这份协议上书:做一单生意,交一个朋友,生是生生不息,意乃心上之意。真诚做人,诚信做事!不欺!不瞒!不哄!——此为商道! 此协议并未对某一单独的买进卖出而做出规范,而是对义哥从此后所有生意都画了个圈,不可愈界。 俩人都在此协议签末端签下大名,再盖上印私,算是定下盟友之约,义哥正式借用程卫的商业平台,除了不能跟投,只要是单干的生意赚了钱,其利润都是五五分成。 站在程卫的角度,签此协议是为了约束义哥的行为规范。 站在义哥的角度,有此协议为凭据,稳固了他地位,做生意的时候能提高可信度,毕竟之前都是程卫带他谈生意,现在他单枪匹马一张嘴,想谈下生意很困难,有了这页协议,他就轻松多了。 …… 十日之后的一个上午。 躺在床上等死的灵芝突然爬了起来。 他摸索着走到院子里,温和的阳光照着这个浑身发霉的男人。 住在下苑的人竟然都不认识他,有人看到他的模样,吓得哇哇大叫,然后纷纷躲避。 程卫那日将灵芝从兰馆赎回,安排他住进下苑一处带独立小院的屋子,又吩咐了一人专门给灵芝送饭食,也只有那人有钥匙,除了送饭,都要将屋门锁上。 平日里,灵芝可以从屋子另外一边房门出去,走到单独的小院子里坐坐。 今日二毛子的活儿太忙,急匆匆的送了饭忘了锁门,过了一会儿,灵芝就摸索着从这道门走出来了。 不能不引起恐慌,因为他的外貌太惊人了,而下苑住的人都不认识他。 灵芝没有听到旁人在说什么,他好像耳朵不太好。 众人捂住口鼻,都嫌弃他。 灵芝的精神异常亢奋,缓缓地,在下苑的通廊上走动,嘴里唤着熟悉的名字。 大勇挤在人群里看,他听说后苑突然冒出个满身恶臭的怪人,然后就飞奔而来瞧热闹。 灵芝踩到浅坑,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嘴里还在叫:“老四,快来扶我……” 下人们议论纷纷:“这人是谁呀!?怎么住在我们下苑!?没见过呀……” 人群里跑出一人,很害怕的样子。 大勇认识他,一把将他抓住:“二毛子,你认识他!?他是谁?又臭又脏,是不是生了恶疾!?” 众人一听恶疾俩字,吓得像躲瘟疫似的。 二毛子急得跺脚:“今日我事太多,给他送了饭,忘了锁门,这可怎么办呀!?老爷要打死我的,我也不敢去拉他,他有病……” 胆小的人听到“有病”俩字已经吓坏了,好像刚才靠得太近,会不会传染到恶疾呀!?吓得开始放声尖叫。 下苑突发这样大的动静,一传十,十传百,迅速传遍整个程府。 程府的下人,大多都居住在下苑,自是十分关心的,有人已经跑去找大管家。 义哥正在与人讨论一笔帐目,突听伺候茶水的下人传递来的大消息:“不得了啦!下苑一直住着位怪人,还是个身患恶疾的人,我们完啦,全部都要死掉了……” 传闻已经开始变质,似乎传话的人都是不嫌事大,愈传愈走样。 义哥丢下帐本,也往后苑跑,看热闹怎能少得了他!? 程卫正在会见客人,不便打扰,来报的下人干着急,管家老五不让他进去,说老爷在谈一笔大生意,再大的事,等老爷谈完了才能进去汇报。 义哥跑拢下苑,拔开人群,纵是他见多识广,还真被眼前的人吓住了。 灵芝的鼻子烂成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两只眼睛也瞎了,满头的黑发几乎脱落干净,只剩下一点肮脏的铁锈色的乱毛遮盖着枯萎的脑门。 他的瞎眼望着太阳,从那两个窟窿里流出一些鼻涕一样的液体。 因为踩到小坑,好像拐了脚无法站起来,别人也不敢上去扶他,他就这么畏畏缩缩地坐在墙根,两条生满鳞片的腿伸开着,裸.露着肚皮,羞耻与他无关。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41 灵芝哧哧地笑起来,他用低沉的男声说:“老四,我和五千个男人睡过觉……”他的手摸索着衣袋,好像那里真挂着一只钱袋:“我有很多钱,我能自己赎身……” 义哥的脑袋“嗡——”的一声巨响,这声“老四”很熟悉,曾经,也有人这么唤他,也是用如此熟的语调在唤他老四。 灵芝又自言自语:“老三,你不要跑路了,你回来吧!鸡姐老了,需要你。老四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的……” 义哥僵立在当场,不会吧……不可能……绝不会……怎么可能…… 灵芝自顾自的笑着:“你看,这颗大珍珠,是颗夜明珠,是个布匹商人送我的,老三,你把它换了钱,就能还帐了,就不用再跑路了……” 义哥缓慢走过去了,大勇拉住他:“义哥,你莫要过去,他有恶疾,会传染的!” 灵芝好像听到这句话,突然回头,他的眼晴看不见,耳朵也不太灵了,凭着直觉像在找寻谁:“义哥!?谁叫义哥!?老四就叫义,别人都叫他义哥……不过我不能见他,我要躲开他……” 大勇是义哥培养的心腹,程府大小消息都会通过大勇传递给他。 义哥一把将大勇推开,跑过去蹲下,顾不得灵芝的恶臭,摸上他的额头。 “二哥!?你是二哥!?你是不是灵芝!?忠孝节义,你排第二,你是孝!” 灵芝清醒地回答:“是老四吗!?真的是你……我还能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我要死了,我快熬到头了!你把我那个盒子给鸡姐没有!?告诉鸡姐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是我送她的嫁妆……” 义哥巴干干地点头:“给,给了,鸡姐很喜欢……” 灵芝:“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义哥大声道:“给了,鸡姐很喜欢……哇哇……”终于大哭出来。 程卫谈完事情,听到下人来报,吓得脸色一白,立即吩咐管家老五去大帐房找义哥,让管家无论如何也要拖住义哥,不准他跑到下苑去,然后与来人匆匆赶往下苑。 二毛子最先看到程卫,他双膝一跪,不停叩头道:“老爷,我错了,是我不好,今日送了饭忘了锁门……” 程卫伸手打断他的话。 下人们见程卫来了,肯定不敢再看热闹了,纷纷作鸟兽散。 程卫看到人群散开,义哥蹲在地上,抱着瘫坐在地上的灵芝痛哭,心知晚了,他已经与灵芝相认了。 灵芝的瞎眼里,焕发着欣喜的光彩:“老四莫哭,虽然你们几个不是我的同胞兄弟,但我们一起发过誓,大家永远都是一家人。我自愿卖身那天起,就知道,卖一次也是卖,卖一万次也是卖,只要大家都过上好日子,我就豁出这身皮肉了……” 义哥哭得眼泪鼻涕直流,沙哑着嗓子:“二哥,为什么你一直在程府而不告诉我!?你早点告诉我,我还能照顾你……你现在,你现在这样子,我怎么办……” 灵芝道:“不能告诉你,我的脏病治不好……不回狗尾巷……我要避开所有认识的人独自去死……我……我有点……不舒服……你让我躺一会儿……” 义哥赶紧将灵芝放平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回头看到程卫。 他冲程卫叫道:“二哥不舒服,能不能帮我传大夫!?” 程卫:“已经派人去通传大夫了,马上就到。” 义哥又回头看灵芝,大声道:“二哥,坚持一会儿,大夫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灵芝已不能再言语。 在最后的时刻,成群的虱子突然纷纷爬离了他的身体,它们感觉到,这个人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吸不动了。 灵芝的脸上,显出最后的微笑,他用越来越微弱的声音说:“只要不受饥寒……不被追逐……我们就不会散……永远也散不了……” 他的手在破烂的衣裳上胡乱摸索一阵,便滑落下去,头也随着歪到肩膀上。 义哥又哭了几声,说:“二哥,你受的罪,总算到头了。” ☆、开始创业 他擦了眼泪,好像看到十多年前,一间大棚搭建的屋子,一群孩子互相蹲在草席上讲话,那时灵芝还不叫灵芝,也不叫孝,那时候他也不叫义哥,他们都还没进长安城,他们听说长安城有处可以安身的狗尾巷,决定一起去。 大家悄声讲话,都怕大声了,被坏人大老爷听到。 孩子们学着大人的样子,起誓说:“我们在一起,无论结果,勇往直前,只要不受饥寒,不被追逐,我们就不会散,永远也不散不了,我们是一家人……” 那年他好像只有九岁,又或者只有八岁,别看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个老江湖油子。 曾经的过往,全部涌入脑海,他看着程卫,程大老爷一身华丽的装束,不愧是长安城的首富大老爷,真有钱,金山银山几辈子也用不完。 义哥痴傻地坐在灵芝身边,既不哭也不笑。 后来他住进狗尾巷,鸡姐收留了他们并解决了他们的户藉问题。 他的注意力就开始放在身旁的小事上,哪能弄到钱,哪里在施粥,每天吃什么,在他的眼里,这些事就变成了天大的事。 再后来,程卫看上他,他进程府做门客,就专心做男宠,将程卫每个眼神,每句话,每次欢爱都看作天大的事情来对待!包括在刚才,刚才他在大帐房记帐的时候,还在想着晚上要怎样将程卫伺候好,他觉得每日邀宠就是最最重要的事。 温暖的环境,已经使他已经忘了该干什么,也忘了要思考以后的路怎么走,他真的需要时间仔细想想,他的未来该如何…… 义哥看到有人抬了棺材过来,又有人准备搬动灵芝,准备替他入殓装棺。 “等等……”义哥突然大唤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 义哥道:“我亲自来。” 手法并不专业,义哥擦试着灵芝那干枯似骨的尸体,他细心地替灵芝整理头发,擦到脚踝处,停住了手。 义哥的手摸到尸体的小腿位置,就不再继续了。 他抬头望着程卫,指着尸体脚跟处,道:“你知道吗!?二哥以前跑得很快,我们都跑不过他,大家一起追兔子,只有他能抓到兔子。卖身入兰馆其实是我出的主意,原本是我去的,只是兰馆老板没看上我,说我的头发是卷的,还说汉人讨厌有匈奴混血的小倌。后来二哥去了,因为他的头发是直的,模样与汉人很相似,长得也好看,兰馆老板一眼就看上他了,还给出了好价钱,二哥准备拿到卖身钱就脱身。他的确跑了,但没跑掉。然后他被抓回去,脚筋被挑断,就再也跑不了了。” 程卫心思凝重地点头:“我知道,这段经历,他跟我讲过。” 义哥伸手扶摸尸体脚踝上的疤痕,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42 缓缓道:“我知道他怎么想的,生命最后时间,他不想让我们看到!这样也好,我们永远记得他最好的模样……” 程卫蹲下.身去扶义哥:“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你不要太难过了……” “我还记得初见你那天,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程卫:“……” 入殓完毕,直到灵芝被装棺,再抬走,义哥都沉默。 看着棺材被抬入土坑,义哥突然道:“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是在葬礼上,那天你一直在偷看我,而我则向人打听清楚了你的身份。后来我寻了机会,专门去偶遇你。但我不敢去撞你的车,我怕你怀疑。于是我撞了你旁边的那驾马车,还故意放声大哭,结果你被我吸引,还送我去看大夫。” 程卫一挑眉。 义哥又道:“你要收我做门客,其实我心里一百个一千个愿意,恨不得立即马上跟着你,但我不能表露出来。欲擒故纵只是手段,这样我才有足够的资格与你谈条件。结果真如我所愿,你待我的确与众不同,赚钱多少无所谓,在你身边,总有弄钱的机会,于是我寻找各种机会弄钱……” 程卫有点恼他,不想再听下去:“为什么这些事情要告诉我,这些话说出来你有想过后果吗!?你今日说出来,是图怎样一个结果!?” 义哥轻哼一声,毫不惧怕的样子:“今日我二哥下葬,我得感谢你的大恩德,你替他赎身,安置他的饮食起居,还替他买了副好棺材。若不然,二哥只能葬到皮毛棺材里。哦!!你知道什么是皮毛棺材吗!?皮毛棺材就是野狗的肚皮……” 程卫大喝一声:“住口!!我做这些是为了谁!?你二哥要有尊严地死去,这是他的选择,我只是有能力完成他最后的愿望摆了。你不要再说这些伤人感情的话了!” 工人正在铲土,一点一点将棺材埋葬。 义哥道:“今日你若不让我说,以后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再说!你晓得我的脾气,张口骗,随口骗都是我的强项,你想不想认识真正的我!??上一次葬礼,我认识了你,这次葬礼,换你认识我。” 程卫:“……” 义哥自顾自地点点头:“十五年前父母死后,我就跟着比我大的孩子一起流浪江湖,那些你看不惯的江湖恶习,恰好是我保命的法宝。你看上我,的确是我的荣幸,为此我也花了不少心思去勾搭你!我以为你把我当玩物,只想将你伺候好了,就为在你这里弄更多的钱。但是,要将你伺候好,又不能绝对顺从你,能轻易搞到手的东西,没人会稀罕,所以常常竖毛刺一下,你才会觉得新鲜。” 程卫:“……” 义哥干咳了两声,继续道:“你认真教我读书识字和做人的道理,还教我如何做大生意。在我心里,你就像师父,或者父亲一样有威严。我一直搞不懂,你不过是想睡我,为什么花这么多心思来教导我!?后来我想明白了,你待我是真心的,是真把我当成良人在对待。待想明白了这点,我才开始以真心待你。” 程卫:“……” 义哥道:“我演得太多了,真真假假有时候自己都分不清楚。但我不想继续瞒着你,因为,我也是真心待你。我不想骗你了,如果你怨我,请让我离开……” 程卫的情绪由恼怒转变为感动,看来他们之前确实有很多误会,今日能将话说开是最好的。 义哥又道:“我并非你看到那么好,我有很多缺点!也许从小成长环境所致,我的性格有缺陷,这些毛病我也无法改掉,总之,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是,以后我不想在你面前演戏了,如果你还能接受,我愿意朝你喜欢的方向努力,但我不保证能成功,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程卫一把将人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傻,你是不是傻!?你不要想离开,我不会放你走的……” “我就是傻,为了你,我愿意当一回傻子,因为我喜欢你,爱你,敬你,我把你当成我的天!你高兴,我就开心,你不高兴,我也难过,我想在你面前做一个真实的自己,但我有很多缺点,希望你能包容我……” 程卫亲上他的额头:“当然,从看到你那天起,我就一直包容你的缺点,我这么幸苦是为了谁!?” 义哥略有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也有很多优点的,事分两面看,你不能老看我的缺点,还是要多看我的优点才好。” 程卫哈哈笑起来。 后来,程卫拉着义哥站到新坟前,对灵芝道:“二哥,你家老四就交给我了,我程卫在你坟前立誓,不会再娶妻子,也不会再喜欢别人。义就是我的全部,我只对他一个人好……我俩要好一辈子……” 义哥靠在程卫的肩上,看着新坟,泪迹斑斑的脸上挂着微笑,他真的很幸福。 …… 生活还在继续…… 义哥的第二次创业依然是五千钱,相比第一次亏掉三千的经历,这次他稳重多了,不想茂然将这笔钱投资出去。 他开始留意一些投资规模小的生意。 那晚,义哥跟程卫商量,他想做一笔成本低的买卖,但因为没有做过,也没什么把握,就让程卫给出主意。 事件起因是义哥发现长安城的柴火在夏季还是很充足的,到了冬季,很多家庭都需购买柴火。 看到这个供需关系,义哥就蒙生了一种贩卖柴火的念头,城里百姓冬季都要购买柴火,为什么自己不做这个生意呢!? 鸡姐为了将夏季打来的柴火屯集用完整个冬天,会将柴火抹上油靛,以便耐烧。 义哥和小伙伴们因为冬季取暖用柴不够,曾经满城捡垃圾,破旧的草鞋,麻鞋,旧布头,都可以用来燃烧取暖,他们用剩余不多的柴火裹上旧物,再抹上油靛,燃烧的时间更长,火力也更大。 现在正值槐树籽落满地的时候,义哥想收集这些槐籽和耐烧的旧物,再将这些给捆绑到柴火上,将油靛掺和进去,批量生产,屯着卖钱。 程卫听了他的构想,觉得挺不错的。 得到程卫的支持,义哥信心满满的开始实施这个计划。 狗尾巷的小伙伴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忙着捡槐籽,长安城里满地槐树籽,义哥鼓励他们每捡三袋,送一块糕饼,这些糕饼都成本都要从五千钱本金里扣除。 不出两日,糕饼开始供不应求,小伙伴们又通知了其他穷孩子,大家都被发动起来捡槐籽,就为了领糕饼吃。 长安城里的槐籽捡完了,中苑厨房的仓库也要爆掉了,因为实在堆不下了。 程卫特意吩咐整理出了一处小院子,将这些堆积如山的槐籽给搬到那小院子里。 义哥安排大勇负责收货,大勇是义哥发展的死忠,又安排二毛子负责做饼发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43 饼。 二毛子之前一直负责给灵芝送饭食,照顾灵芝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灵芝下葬后,义哥就将他收拢为心腹。 程府里有大勇和二毛子盯着,义哥与狗尾巷的小伙伴们就跑外勤。 小伙伴们又开始满城找垃圾,捡拾的垃圾都是耐烧品,义哥也给出奖励,捡到两袋垃圾,换一块糕饼,渐渐的,垃圾也推满小院的房间。 长安城的流民都被发动起来,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过十多日功夫,长安街道的耐烧垃圾被拾干净。 糕饼发放了四千余块,所耗食材釆购成本大约一千钱,换回槐籽和耐烧垃圾共计九千余袋。 义哥将剩余的四千钱全部购买油靛,由于本钱用光,无钱聘请工人,只有招来狗尾巷的小伙伴帮忙,大勇和二毛子负责维护工作秩序和发放工作餐,小伙伴们的工钱先欠着,只管饭,众人就开工了。 油靛与槐子混合,裹上一根柴火,掺进少量碎瓦片,再缠上抹了油靛的耐烧垃圾,就做成小儿手臂般粗细的新柴。 其实这种新柴并非义哥发明创造,穷人家的孩子为了渡过寒冬,只要能寻到油靛,就会找齐这几种材料做过冬用的新柴,不过大家都局限于自已做,自已用,没人想过要批量制作卖钱! 富人家庭由于不缺钱,主家从未吩咐过要让下人制做这种新柴,到了冬季柴不够,就高价购买柴火。 四千钱的油靛用完,还剩三千多袋原材料沒有加工。 义哥决定将之前退亲还他的两千礼金,全部购买油靛,算做他个人全权追加的投资。 新柴的制作工艺简单,易上手,只要各项材料备齐,熟练工每人每天可以制作两百余根!以小卷毛和灰帖帽为首的共八个工人,每天能制作近一千七百根新柴。 又忙碌了半个多用,仓库已推码了两万根新柴。 原计划此批新柴屯集到冬季,谁料长安城开始下连绵雨,连续四五日阴雨小雨轮换着来,富人家屯集的干柴烧完,须要购买柴火。 阴雨天气好像不能停的样子,湿柴无法燃烧,一时间,长安城里干柴告急。 义哥借机卖出新柴。 新柴售价每根三文钱,三文钱的价位对于穷人来说是很贵的,穷人宁愿捡湿柴将其慢慢烘干使用也不会购买新柴,其实湿柴也能用,只是过于耗时,要将湿柴引燃会冒出很多浓烟,事倍功半。 新柴经过加工,火力猛,用量省,比普通干柴耐烧三倍,三文钱一根的价格对于中产小富家庭来说并不贵,因为只是买来应急,并非长年都要购买这种高价格的新柴。 作为刚需品,新柴的推出,立既受到极大的欢迎。 程府的铺子遍布长安城,人人都能就近买到这种新柴,十分方便。 不过三天时间,义哥制作的近三万根新柴,被抢购一空,后又追加制作了两万根,也销售过半。 义哥看着帐本,眼睛都在冒星星,还未屯集到冬季,前后也就加班加点忙了一个半月,此批五万根新柴,净收入达到十五万钱,除开成本,净利润十二万钱。 程卫分到五万钱,义哥分到七万。 为何多分两万钱!? 因为义哥前期以个人名义追加了两千钱的投资。 天空开始放晴,新柴还有五千余根,需求顿减,销量立即下滑,人们又开始购买传统型干柴。 义哥趴在屋里数钱,装了满满两大箱子,眼晴都数花了。 程卫就笑他:“要不要这般没见识,不过区区七万钱,就激动成这样……” 义哥根本不看程卫,眼里只看着钱,傻乐道:“七万对你来说是小钱,但对我来说,可是发了大财,我要寻处地方,挖个坑,将这些钱埋起来,不能让人偷走了!” 程卫将人拉起来:“别这样眼皮子浅行不行!?走,去洗澡,满身铜臭味,钱埋土里能种摇钱树出来吗!?” 义哥被人推到浴池,还在叽叽咕咕的。 难得他一夜暴富,就不能让他在钱上面睡觉吗!? 他的梦想就是睡在钱上面好吧!? 现在有钱了,为什么不让碰!? 程卫将他按进池子,俩人在浴池里折腾许久。 又传晚宴,席间,程卫命人抬出三只大箱子,一只箱子装满布匹,一只箱子装满新衣新鞋,一只箱子装满各种实用小手工制品!说这三只箱子全部送给义哥。 义哥惊道:“为什么要送我这么多东西!?” 程卫温和笑道:“因为你替我赚了五万,我拿出十分之一,作为对你的奖励。也是为了鼓励你继续努力,下次赚更多!这些东西你也用不完,建议你分送给为你制作新柴的工人们,毕竟当初,他们在无偿的情况下替你工作,功不可没。你要收买人心,不能光靠嘴皮子,要让人得到实惠,下次才会有更多人帮你。” 义哥很受用,各挑了些物品分送给大勇和二毛子,这两人已经是他在程府里重要的帮手。 第二日,义哥命人抬着三只箱子回了狗尾巷。 此次回归,义哥脸面有光,因为是凭实力自己赚的钱,小伙伴们分到除工钱外别的物品,都笑开了眼晴。 义哥派发完物品,肯定要去看鸡姐的。 鸡姐双手背着,正蹲下.身子在屋子里转圈的跳,跳得很累的样子。 义哥吃了一惊,去扶她:“你在干嘛!?这把年纪了还在学青蛙跳!?你不累呀!?” 鸡姐已经跳得满头是汗,她抹了一把额头:“儿砸,你不懂,那什么……还在……” 义哥的确没听懂:“什么还在!?” 鸡姐道:“就是我肚子里的小娃娃还在。” “啊——” 义哥惊得去瞧鸡姐的肚子,一片平坦的小腹,还是这般瘦的身材,里面有个小娃娃!? 那天回家调节鸡姐和古叔打架的纠纷,鸡姐说已经吃过打药了,这两月忙着生产销售新柴,确实没再过问鸡姐的情况,怎么…… 鸡姐叹了口气道:“我吃过两家药铺抓的打药,都是别人介绍很靠谱的,除了第二次流了一点血,然后就什么事也没有,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好像那些打药对我没有效果,我听说挑水砍柴下大力气,能掉出来,也去做了,没用!又听说青蛙跳能跳出来,从昨天开始跳,今天也跳,跳得这么累了,还是没什么反应。” 义哥听了觉得全身寒毛都立起来了:“那个,我听了都害怕,要不生下来吧!” 鸡姐立即摇头:“不行,我年纪这么大了,很有可能生不下来,稳婆告诉我,这几年,就没有年过四十岁还能平安产子的妇人,我四十六了,肯定不行,这孩子决不能要。” 义哥抓抓脑袋,这事不比夫妻打架,他还真不好劝。 古大叔挑了水进来,问鸡姐情况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44 如何!? 鸡姐双手一摆,无奈道:“还是老样子,换了这么多法子,他好像比我还能坚持,我没办法了。” 古大叔:“……” 义哥突然说:“鸡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是大哥呢!?行刑前大哥说过,下辈子还要做你的儿子。我觉得只有大哥才这么坚持,你打不掉他的,他还要做你的儿子……” 鸡姐的表情一怔:“……” 义哥知道这句话起了作用,加把火道:“我觉得是大哥回来了!你都这么折腾了,孩子还在,看来命中注定要跟着你,你养好身子一切顺其自然吧!!高祖皇帝治国之本就靠‘无为而治’这四个字,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不要过于干涉,打乱自然规律是不好的,顺其自然,反而会有好的结果。” 鸡姐沉默半晌,缓缓用双手抚面,她活了大半辈子,唯一不能提的就是亲儿子上刑场的那一幕,此时重提,许多往上涌的回忆。 古大叔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只得在旁边默默安抚她。 鸡姐放下挡面的双手,语气平缓道:“好吧!!既命中注要跟着我,我就把他生下来,是福是祸我也认了,顺其自然好了。” 义哥和古大叔对视一眼,都开怀的笑出来。 只要鸡姐坚定了信念要生下这孩子,事情就好办多了。 晚上,义哥将这事也跟程卫说了,现在他有什么事都喜欢找程卫商量,包括家务事。 程卫听了也很赞同:“这是好事,大到治国之道,小到修身齐家,无为而治这四个字,都是很好的。” …… 新柴的销售量虽然不比之前雨季时供不应求,但销售额还是保持在一个相当平稳的水平,有的富裕家庭用惯了新柴,价钱也能接受,会继续购买这种新柴。 义哥想继续生产新柴。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很严峻,由于之前屯集的原材料耗尽,槐籽也捡完了,耐烧垃圾上次已经捡空了长安城,一时间原材料缺乏,无法再大规模生产。 义哥分派人手出城,向城外的农民收购耐烧垃圾,城外人口稀少,垃圾量也少,运输成本提高,垃圾收购价格也提高。 继续批量生产遇到阻碍,且成本上涨,产量减少,利润降低,已经不可能再像第一次那样大赚一笔。 义哥核算了成本,还是有利可图,只能归纳为一门细水长流的生意,虽然目前整个长安城只有他一家生产新柴,如果想再发大财,必须得另想法子广开门路挣钱。 在这期间,长安城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皇帝下诏,大致意思是说长安城流民太多了,流民食不裹腹,皇上很心疼,流民的安置问题将得到解决。自开国以来,高祖皇帝带领归顺的异族入主中原,承诺过让他们安居乐业,但因为缺少管理,长期混居造成治安问题,异族混居的问题也将得到解决。现在皇上拔出专款,安排官吏进行大规模整顿。居住在狗尾巷的异族人限期十日内全部搬出,狗尾巷用来安置流民。狗尾巷原住民,去官府登记,分族群另行安置。 告示一经帖出来,引得很大的喧哗。 流民们感激涕零,狗尾巷用来安置他们,终于有了容声之所。 他们当天就开始排着队到官府登记,队伍排得很长,一眼望不到头,他们都盼着能早日住进狗尾巷,虽然狗尾巷的房子都很破旧,也很拥挤,但他们对居住的要求很低,只要有瓦遮雨,有墙档风,即可。 狗尾巷开始解严,官府派出重兵手持□□站在狗尾巷的入口处守候,任何人进出,官府的人都要上前寻问,搞得人人自危的样子。 帖出告示当日,程卫对义哥下达了禁足令,不准他出程府。 义哥立即提出严正.抗.议,凭什么不准我出府!? 程卫道:“你这个事娄子,除了会干点偷鸡摸狗的活儿,还带头集结流民对付邹财主,居然敢行杀人越货的事,也是我对你掉以轻心。此次狗尾巷搬迁的事,你不准卷进去!皇上下了严令,没人能翻天。” 义哥争辩道:“那邹财主又不是被我杀的,是被众人群起而攻之……” “那也是你带的头!” 义哥不服:“狗尾巷住了很多我的小兄弟,我必须去了解他们的情况。” 程卫坚决摇头:“不行,你没有狗尾巷的房契,没有立场去过问他们。现在的情况是有房契的,可以领补偿金,租房的,无偿搬离。” 义哥说不过他,只得从了,幸好程卫并不限制小卷毛来传话,每日都能听到最新消息。 ☆、无名氏女 胡人先发.难,大胡子最富裕,一直稳坐胡人帮老大的位置,他最先提出异议,并带头找官府的管事谈判:“这间屋子是我爷爷买下来的,当初我太爷爷随高祖皇帝平定中原也是有功的,现在让我搬,我这间屋子怎么办!?就白白腾.出来给流民住吗!?我又不是傻子,绝不同意!如果皇上是要赶我们走,只须下道诏令,我们胡人立即卷铺盖回塞外。皇上若不再容纳我等异族后人,我等留在中原也没什么意思。” 官府管事的好言相劝:“大胡子莫要这么大火气,皇上怎么可能赶你们走!?高祖皇帝许诺过你们,皇上怎可能改变!?皇上是为了长治久安和国泰民安,你也晓得,现在盛世天下,万邦来朝,你们住居在长安城是何等荣幸!?狗尾巷整治多年,愈.治.愈.乱。皇上乃千古圣君,对外,扩张领土,对内,治理有方。你作为我大汉子民,自当为皇帝分忧!建议你带头搬离,树立一个好榜样。” 大胡子吐口水道:“放你.狗.臭.屁,搬去哪里!?既要安.置我们,却不告诉我们要安.置到哪里,这就是驱赶我们,我的房子在这儿,凭什么让我搬!?要让我搬也行,官府将我的屋子买去,我拿了钱就搬。” 官府管事慢悠悠地说:“和气生财嘛!你听我说,官府需要统计你们各族到底有多少人,只有你们全部都去官府登.记,才能统计出来需要找多大的地方安.置你们,所以现在没有公.布.安.置.点,你们也要体谅一下。还有十天时间,大家都要去登记,以便尽早住进安.置.点。” 大胡子怒道:“那我的屋子怎么办!?我有房契在手,你们让我的屋子腾给流民住,谁补偿我这笔钱!?” “这件事自会解决,房契就是凭据,自然不会让你吃亏的,房契拿去官府登记备案,到时候补偿政策出来了,就能领到钱。” 大胡子身后站了很多支持者,大家都议论纷纷,也不知道安.置.点在哪里,就让我们搬,搬出去露.宿.街头吗!?明摆着是在赶我们! 当晚,大胡子没回来,作为胡人帮的老大哥,手下很多小弟都盼着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45 的,也不知道大胡子去哪里了,都没跟家里打个招呼。 第二日,来了位公吏,高声宣布:“大胡子昨晚在暗.娼.馆因为争.风.吃.醋,与人打架斗殴,造成一死一伤,现被关押候审,其打架造成的财物损失还在统计中!今日我来,奉命查封大胡子的屋子,未经允许,谁也不能撕开封条,违令者视为其同伙,杀无赦……” 大胡子的妻子哭天喊地,被公吏连拖带拉的赶出屋子,家里两个孩子吓得抱着母亲发抖。 公吏将大胡子的屋子帖上封条,算是交了差,可怜了妻孩连一件衣服都没拿出来,幸好周围邻居接济,才免受街头流浪之苦。 此招一出,胡人全部顺从。 大家都知道,大胡子对外强悍,却是个出了名的怕老婆,绝不敢去暗.娼.馆,还争风吃醋打架斗殴,多半是被人整了。 谁要整他!? 大胡子刚顶撞了官府,还带头说坚决不搬,于是这个强.出.头.钉.子,就被拔掉了。 小卷毛及时将此消息带给义哥,现在鲜卑人也不敢妄动,他们匈奴人这边群龙无首,原因是他们的老大三年前已经跑路了,没选出新任老大,他们也不敢说话。 看来,此次官府是下了决心,狗尾巷的人必须得搬了。 三日后,大胡子被判斩首示众,理由是打.架斗.殴将人打死,杀人偿命只有这一条路了。 大胡子的妻子送了最后一顿饭食,看到丈夫舌头受伤肿.大,虽未被拔掉,但已无法说话,也无法进食,也因此,大胡子致死也没有喊一句“冤枉”,围观吃瓜吃果群众有人认为大胡子有冤,有人认为大胡子活该。 杀鸡给猴看的效果很明显,之后几天,狗尾巷的人开始老老实实去官府排队登记,除了登记家里几口人,还要登记房契。 相比邻居们到处租房找地方,鸡姐有退路,义哥给她的宅子是租出去的,她只须收回一间,就有地方搬。 鸡姐托人给义哥带话,她和古大叔已经去官府登记了,还有义哥的小伙伴们,也都去登记了,再过三日,就要搬离。 搬离狗尾巷的事已板上定钉。 程卫解除了义哥的禁足令,允许他去帮忙搬家。 众人默默的收拾家伙拾,很多人就在这里出生长大,现在要搬离,心里不忍,年长者也默默流泪,舍不得离开,这里每一颗树都有感情的。 搬家前的最后一日期限,流民已经拿到官府给出的入住许可。 流民们站在巷子口,面露喜色地看着搬家的人,都激动地盼着明日一早搬进新家。 这也是一道奇异的风景,搬出的人表情凌重,如丧.家.之.犬。 既将要搬进的人,欣喜若狂。 义哥提前两日过来帮忙,已将鸡姐和古叔的东西全部搬到新宅。 这几日,鸡姐还是住在狗尾巷,不到最后限定的期限,都不愿意离开。 此时此刻,义哥扶着鸡姐,随着人群走在末尾,他回头看了一眼狗尾巷,这里曾经是他童年的希望,现在他长大了,这个地方也没了。 鸡姐的新宅子有四间屋子,原本租了四家人,现在主人要回来住,有两家人搬到一间屋合住。 义哥确认了鸡姐平安,宅子人多热闹,互相有个照应,也放心了。 回程府后,义哥问程卫此事可有内幕消息,鸡姐和古大叔都有房.契,他们能拿到多少赔.偿.金? 程卫听了直摇头。 “千年田地八百主,田是主人,人是客!人只是土地的过客……”程卫缓缓给他讲道理:“你莫要再为这事烦心,鸡姐和古叔有新宅子住,赔.偿.金的多少不要太计较,狗尾巷的事解决了,皇上才能高枕无忧。现在同时解决了狗尾巷和长安城的流民,皇上很高兴。” 义哥闷声闷气道:“我怎能不烦,现在流民有地方住了,狗尾巷的人反而成了流民,有房.契也不赔钱,太霸.道了。” 程卫看了他一眼:“你不要轻易用霸.道这个词,更不要让人知道你对这个政.策.有.不.满.意的地方,大胡子的事莫要忘了,我不想你变成下一个大胡子。” 义哥:“……” 程卫又说:“你还是将心思放到生意上面来,你卖新柴是赚了一笔钱,但这还远远不够,你莫再去管别人的闲事,把自己的生意做大才是第一任务。等你赚了足够多的钱,就不会关注房契.赔.偿金了,因为你不会再看上这些蝇头小利了。” 义哥:“……” …… 看守外庄的下人突然进了长安城,来人向程卫报告了一件事。 “老爷,小人住在外庄这么多年,一直守着白起墓,每过些时间,小人都要去白起墓扫洒和修剪杂草。数日前,有个穿得破破烂烂像个叫花子的小姑娘,突然来到墓前静坐。刚开始小人以为她是要饭的,将她打发走了,过不了多久,那小姑娘又来了。赶了几次,都赶不走。我问她的家人在哪里,那姑娘说她无家可归,被家人赶出来了。我就问她为何要一直坐在墓前,那姑娘说她前世是白起,家人嫌她刹气大,将她赶出来了……” 程卫听了立即皱眉:“什么……她说她的前世……是白起……” 下人叩头:“奴才也觉得不太可能,本想继续赶她走,她却说已患重病要死了,还说要死在白起墓边!这事奴才拿不定主意,就来告诉老爷。” 程卫的表情僵化:“……” 管家老五知道老爷每年都要去扫墓,想必老爷与白氏一族的后人很有些交情,既然是老爷看重的事,就提意要不去咱们看看!? 程卫同意去看,立刻安排一辆马车,再特意吩咐不要带义哥,只带了管家老五一个随行人员,和外庄的下人一起出了长安城。 义哥只听说程卫有急事去办,估计要两日才回,这种事也常有,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反落得两日空闲。 程卫一行人赶往外庄。 外庄靠近白起墓,当年程卫买下此农庄,只安排了一个下人守着,除了每年扫墓时接待程卫一行人,平日里还要负责替墓园除个草维护一下什么的。 庄子不大,就三间屋,一进的院子。 程卫看到那个小姑娘,并无心动的感觉,他第一想法很确定,此人不是白起转世。 小姑娘看到大老爷驾到,很有礼节的跪地相迎,伏首道:“小女子无名氏拜见贵人大爷!” 程卫坐好,令在场人都退下,管家老五也不能留在屋子里。 “免礼吧!” 无名氏道:“谢谢贵人大爷……” 程卫礼节的问了些话,问她年龄多大?家里情况如何!? 无名氏回答:“小女子刚满十六。” 程卫心想,这个女子看上去还没发育,怎么就十六岁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46 了!? 无名氏说她出生在咸阳城郊。 咸阳城历经前朝战火洗礼,百余年来,已衰落为普通小城,自高祖皇帝定都长安,咸阳已经成了无足轻重的地方。 她的父母皆是农人,自出生起,就病患不断,一年四季都离不开药,从小到大喝药成了主要食物,反之五谷杂粮吃得极少。 前年十四岁时,家母替她张罗婚事,她开始做些奇怪的梦,梦境里都是异.常.恐.怖.血.腥。 后来她开始拒婚,坚决不嫁人,开口说自己的前世是白起,因为她做的梦,全是白起生前的境遇。 邻居们以为她受了魔.症,请来术师替她驱.魔。 术师也没有办法,因为她能说出很多不为人知的,白起生前的事迹,当然这些所谓白起的生前事迹早己无从考证,因为白起已经死了百多年了。 去年十五岁时,父母先后离逝,她的生活由哥嫂接手。 嫂子嫌气她在家吃闲饭,每月要给她抓药,关键的是她拒绝嫁人,每年还要交600钱的高额单身税,于是恶言相象,将她赶出门,不准她再回家。 她走投无路,心想既然要死了,怎么也要去看一眼前世的坟墓,程府下人怎么赶她,也赶不走她。 程卫听了神色平和,点头道:“的确身世可怜,你说你是白起转世,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 无名氏道:“我并未将全部事情都想起来,只是想起了一部分,有的事记忆深刻,有的还是不清楚的。” 程卫道:“无碍,我且问你,你可有想起,前一世,虚岁二十一至二十二那一年发生的事情,若你还记得,请告诉我,若不记得,就算了。” 无名氏想了想,低头道:“虚岁二十一那年……好像我住居在一处偏远的地方,俱体是为了什么原因去的,不记得了……但我记得那是一处富裕的农耕士族,好像有极好的良田……” 程卫听了全身一颤。 无名氏说得很慢,她既不看程卫,也不看别处,而是闭着眼晴,好像在拼命回忆似的。 “我好像记得那个士族的族长与我双双跪地一起喝酒,喝酒时敬过天地……这段回忆有点凌乱,好像他还说要去寻找世外桃源什么的……因为转头就是从军的记忆……不确定了……” 程卫的双眼,不知不觉流下眼泪,情绪瞬间涌上来,茫茫人海,竟然找到了。 无名氏又道:“感觉那段时间应该是很开心的……但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不记得了,好像此后就再没有关于这位族长的记忆了……” 程卫鼻头一红,双目闭上,内心澎湃不已,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你……还记得……那位族长的模样吗!?” 无名氏摇摇头:“脸孔很模糊,好像那人手掌有一条很深的断纹,那只手也废了,这是唯一记得的。” 程卫的眼泪根本止不住,他也不想这般失态的继续流泪,可,这眼泪闸阀关不住。 他的双手握成拳,没人注意到,他的左掌有一条很浅的断纹型胎记,这原本是俩人相认的印记,耐何历经时间的洗礼,已经褪色到与肤色无异。 无名氏查觉他有异,睁眼,看到程卫这样,惊到:“大老爷为何要哭!?莫非我说错了什么?” 程卫摇头道:“没有,你什么也没说错,我只是感概,面对你,我居然没有什么感觉,照说如此深的执念我不可能认错人!却不知为何,我对你毫无感觉,就像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无名氏叹口气道:“我还记得死后被地府判官抓捕,说我生前杀人无数,要受重刑。我在饿鬼道受罚八十多年,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后来又被判滚刀刑。十六年前,地府判官说我刑期已到,终于允许我转世投胎。但因我罪孽深重,永世只能为女子,今世我一身的病痛折磨,也是为前世还债。” 程卫听了这话,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无名氏道:“我命克父母,兄嫂将我赶出门,也是不想受我拖累。我自知死期已到,想到前世的墓地等死。” 程卫:“……” 无名氏又说了些白起其他的生平事迹,当然这些事迹都是广为人知的,既便有些所谓的独特经历,也无人查证。 程卫静静的看着她说话,思绪早就飞走了,这位无名氏才是白起转世,那家里的人是谁!? 原来竟是他看走眼了。 他想不通,为何会看走眼!?这样深的执念,他不可能认错…… 但事实如此,这位无名氏才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天色已晚,下人过来传晚宴。 无名氏摇头:“感谢大老爷,不过我不能吃,这世间的米粮我只能生吃,任何熟食吃了都要犯病拉肚子!以前不晓得是为什么,以为是怪病,十四岁之后,我开始梦到前世的事,地府判官让我继续在阳间受刑。所以我不能吃这些饭菜,肉食更不能吃,只能吃素。” 程卫立即吩咐一切依照无名氏的口胃,重新为她配制生谷物和瓜果菜蔬。 当晚,无名氏被安排到单独的屋子休息。 程卫派管家老五连夜赶去咸阳打听关于无名氏的家庭情况,就是为了查实她所说的命运这么惨的状况,是否真实。 因为此事过于保密,只有管家老五一人去办,往返花费两日,而这期间,程卫吩咐外苑唯一的下人请来这附近名望极好的大夫,替无名氏把脉瞧病。 那大夫直摇头,说此等怪病无能为力,小姑娘命不久矣,药石无效。 程卫听了,心里啄磨着带无名氏回长安,此病特殊,只有请太医出马才行。 当晚,庄子里只有程卫和无名氏,俩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饭,一人吃生食,一人吃熟食,唯一共同的语言,就是看着月亮聊聊天。 无名氏道:“小女子能结识大老爷这般贵人,当真三生有兴。” 程卫听了有点别扭,道:“莫再叫我大老爷了,我表字椿,你可唤我一声椿哥。” 无名氏喃喃念了两遍:“椿……椿哥!?是哪个椿字!?” 程卫:“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椿,以八千岁为秋。” 无名氏默了默,突然说:“我还记得上一世二十一岁那年,遇到的那位族长,好像叫羊椿,我还叫他大椿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椿字!?” 程卫手里的菜都夹不住,筷子也从手里滑出来。 他看着无名氏,目光深沉道:“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可好!?雪字很适合你,这个雪字与椿字是很相配的,取自阳春白雪之意。你觉得呢!?” 无名氏笑了笑,低下头去:“听说得了贵人老爷的赐名,会添福寿,小女子命不久矣,多活些时候总是好的。” 程卫:“以后别叫我老爷,叫椿哥。” 她抬头看他,眼无惧怕,缓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47 缓道:“谢谢椿哥赐名。” 程卫看着她的眼晴,心情复杂,他很确定,对眼前的这位姑娘毫无异样的感情。 怎么会这样!?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义哥才是他的今生致爱,从他俩相遇时,他就确定了义哥身份,怎么转眼被否定了!? 这个小姑娘跑到白起墓等死,他才知道她的故事,若他不知道她的存在,自然还会坚信不移地认为义哥就是他要找的人。 一想到义哥,程卫的心肝一阵抓挠,义哥与他已彼此认可,互相都用情至深,不可能离开对方。 可,义哥却不是他要找的人。 这样的念头很矛盾,面对终于寻找到的人,毫无感觉,要与之共渡一生的人,却非执念里的那个人。 管家老五回来,报告了打听到的消息,这无名氏的话确实是真的,她的邻居们都说确有此人,她被哥嫂赶出家门后,嫂嫂还去注销了她的户藉,说是病亡,因此不用再继续交税钱。 程卫听完,告诉她:“今日起,我带你回长安,你以后就住在我府!我先找长安城有名的大夫替你诊治,现在你已无户藉,我会替你重新做个身份,你不用担心我会欺负你,我乃长安城盐铁商人程卫,我会对你以礼相待。” …… 义哥听说程卫回府了,数日不见,十分想念,主动跑到程府大门口去接驾。 程卫下马车后,小心翼翼回身牵下一位又黑又瘦的女孩,只需看一眼,就知这个女孩是个久病之人。 义哥刚凑过去,就闻到她满身药味,十分的苦涩。 程卫给义哥介绍这个女孩:“她的名字叫雪,你以后叫她雪姑娘吧!雪姑娘是我府里的客人,我安排她住西苑正屋,你俩要和蔼相处!” 义哥哦了一声,靠过去笑道:“雪姑娘好!!我叫义哥,江湖人称义哥就是我!程老爷有时候很忙,可能不知道你缺什么,你只管告诉我,我会帮你张罗,还有,府里若有下人敢欺负你,不给你吃东西什么的,拿话挤兑你什么的,你也别弊在心里,我替你出气。” 雪姑娘初来乍道,很重视礼节,她朝义哥行了个大礼:“谢谢义哥!椿哥对我很照顾,能认识你们,真是我三世修来的福份!!还望义哥多担待些,雪先在此赔礼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怔住了。 义哥也怔住了,雪姑娘居然张口就叫程卫“椿哥”!?这什么情况!?义哥从不当着人前唤他椿哥,那只是俩人私底下的称呼,当着外人都喊他“程老爷”。 这个雪姑娘居然,居然将程卫的表字当场唤出来,仅凭这一声“椿哥”,俩人的关系不一般啊…… 程卫也未料到被雪当场唤“椿哥”,既然已经这样称呼他了,而这个称呼也是他许可了,那就这么着吧! 义哥偷偷看了程卫一眼,想从程卫这里得到点信息。 程卫假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场面,就调头吩咐管家老五带雪姑娘进沐浴更衣,再安排将西苑收拾出来,让西苑的下人们过来迎接新主人。 义哥听到“新主人”这个词,只觉眼皮猛跳,他有种直觉,也说不清楚,总之,是不好的感觉。 当晚,程卫在中苑开设小宴,程家大宅里南北苑居住的门客都被邀请来吃酒,席间程卫身坐主座,右边坐着义哥,左边坐着雪姑娘。 程卫先赞赏了众人一番,又端酒杯敬各位,介绍道:“这位雪姑娘,是我故人之女,从小体弱多病,今日起,居住在西苑养病,大家莫要去打扰她的清静。” 照理说进来一位姑娘,有必要这么大张其鼓的宣传吗!?众人心知这位姑娘的身份不寻常,才能得程大老爷这般看重,大家起身,隔得老远敬酒。 雪姑娘以水带酒,双唇微微碰上杯沿,算是接受了众人的好意。 程小少爷上前给父亲请安,小孩口无遮拦问道:“阿爹,不知这位雪姐姐生了什么病!?看上去很憔悴!” 程卫立即纠正他:“你不要叫她姐姐,你,就叫她雪姨吧!!” 程小少爷唤了声:“雪姨!” 雪姑娘应了一声,微笑起来! 义哥:“……” 在场众人瞧见这一幕,有人暗中打量义哥,心道这小子要失宠了!有人心道,雪姑娘不能碰,她是程大老爷的女人!有人兴味索然,再好看的戏,也没兴趣! 中苑小宴散场后,程卫护送雪姑娘回西苑。 义哥独自坐在小床上胡思乱想,他觉得可能是多心了,那个雪姑娘干巴巴的身材一点也不吸引人,程卫不可能被久病之人吸引,想通这一点,放宽了心,觉得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程卫回来后,见义哥在等他,就坐下来聊天:“怎么了!?天夜已晚,为什么还不睡觉!?” 义哥闷闷道:“睡不着,怕睡着了你就跑了,我要把你盯紧点!” 程卫笑着扶他上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变的,她是故人之女,我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她,你不要砖牛角尖,你们俩人相处好了,会发现她身上的优点。” 义哥眼珠子一转,扭着腰说:“那我要检查,这几日你不在长安,有没有被别人榨干。” 程卫将人压到身下,装得很凶的样子去挑他下巴:“好,那互相检查,我也要检查你有没有被人榨干。” 俩人就在床上玩闹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甜过了,要虐了!) ☆、三哥归来 义哥听闻有今年棉花产量过盛,棉农卖不出好价钱,就带着大勇和二毛子赶去棉市看情况,小卷毛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据打听来的情况今年棉花大丰收,好像各大布行去年的布匹销量不行,因为销量下滑,今年不敢大量购进棉花,棉农很着急,甚至有人坐在街头大哭。 几人在棉市分头打听,今年的棉价只有去年的一半,还有很多布行不愿意接手。 回府后,义哥就埋头开始盘算如果将手里的现钱全部换成棉花,是否有利可图,各种赢亏方案都例举出来,也想了几种潜在风险,拿不定主意,还是要找程卫商量一下。 程卫很忙,忙着请来太医给雪姑娘瞧病。 义哥在找程卫,听说程卫在西苑,就过来瞧瞧。 大夫把脉后也略吃惊,问了女孩的饮食习惯,行医数十年,第一次遇到不能吃熟食的病人,全素和生食的饮食节构也是一直体虚的原因之一。 太医道:“其实姑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以前你的家人惯用熟食喂养,喝了药又喂米糊粥,自然药也是白喝了,我开几副调理之药!只要坚持生食的习惯,虽然缺少肉食搭配,但注意调养,能恢复。” 当义哥看到雪姑娘用勺子直接吃生栗米,吓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48 这个女娃娃病得很重啊!前日晚上程卫开小宴,雪姑娘没动过筷子,义哥还以为菜不合她的胃口,原来雪姑娘只吃生米粮。 顿时,义哥心里生出一种同情,一种对病人的同情,病成这样,每天都是在煎熬中渡过吧!! 太医在外屋和程卫说话,义哥就找雪姑娘聊天。 雪姑娘卧病在床榻,缓缓道:“多谢义哥关心,我是灾星,父母被我克死,兄嫂也将我赶出门,若非遇到椿哥,我只有暴死在街头葬身狗腹……” 义哥没由来的想到二哥,顿感心塞。 窗外有小鸟的叫声。 雪姑娘听闻,眼神一喜,坐起来随手抓了一把谷物放到窗台上。 程卫已经送走了太医,也走进来看情况。 雪姑娘对程卫笑道:“以前家贫,我又久病,一直没有朋友,唯有从嘴里省点粮食喂小鸟,也算能找到些生趣,所以久了,这些山雀更像我的朋友!以前,我家的鸟笼都不关门,山雀想来住便来住几天,想飞走,便飞去玩耍,我不会限制它们的自由,其实是期盼我能像它们一样,自由地飞翔……” 义哥:“……” 小鸟好像并不怕她,只管吃米粮,雪姑娘伸手指轻抚小鸟的羽毛。 雪姑娘又道:“我原本无氏小女子,却得椿哥这等富贵之人赐名字,想来还是很有福分的,只盼能多活些时日,完成毕生所愿,就是死,也是无憾了。” 程卫问:“你的毕生所愿是什么!?” 雪姑娘:“毕生所愿就是做善事,尽可能的早日赎完所犯之罪过!” 义哥突然出声问:“你说你原本无名,现在用这个名字是椿哥赐给你的!?” 雪姑娘看了义哥一眼,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是的,椿哥替我取的新名雪,我能得这么有福的名字,病痛也要少些。” 程卫回避义哥的眼神,起身道:“你身子不好,早点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毕,牵了义哥出去。 义哥被程卫牵回中苑,心塞得厉害。 “你给她取名“雪”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向人宣布她就是你的良人吗!?杨春白雪!你是要收她做小妾吗!?你一直跟我说,此生都不会再娶别的女人,现在就找到杨春白雪了吗!?” 程卫听了,认真对他说:“见你如此妒忌,可见你也是很爱我的。我告诉你,雪这个字的确与我的椿字是很有意境的一对,我待她的确与众不同。但你误会了,我收养她,只为完成心底的执念,我既不可能收她做小妾,也不可能向人宣布她是我的良人。因为人人都知道,你才是我的良人……” 义哥听了怒气立即消散,笑出声来:“就会哄我,不管真的假的,我都喜欢听!” 程卫又道:“你去西苑找我什么事!?” “哦!”义哥想起来了:“就是想找你商量,今年棉花价格只有去年一半,如果买得多,还能更便宜,我想把钱拿去收购棉花。” 程卫拿过他做的购买计划书,开始专心研究。 义哥偷偷看着程卫,心想,杨春白雪,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过了几个时辰,程卫已经坐在书房替义哥分析此次棉花行情如何了。 程卫表示反对收棉花,其理由是,今年棉花丰产滥市,长安城的布行打拼数代,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们都在缩减收购计划,明显是不看好布匹未来的销售行情,此时义哥要冲上去接盘,必败。 义哥的理由也很充分,棉花是布匹生产源料,是刚需,是硬通货,屯棉花是保值的,正因为丰产才会价格低,如今年不低价收购,来年价格上去了,就吃亏了。 程卫道:“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你知道为何布匹销售量下滑吗!?为什么布行老板都不看好未来的行情!?” 义哥两手一展:“这还能有什么原因,销量不会永远高涨,前几年布匹销售年年升高,去年自然会下降,横盘一两年很正常,明后年就会出现大量需求。” 程卫笑了笑,拿出上次给他看的《算缗令》:“你没有仔细研究过,上次跟你讲,你只顾义愤填膺的说富人就活该被征税。我给你讲,皇上前年发布《算缗令》,要求自觉申报收入,富人每按一千钱, 小手工业者每按两千钱交纳两百文税金。有积蓄的家庭都缩减开支,以前每年要做十套新衣裳,改为做八套,甚至只做五套,需求减少,自然布匹销量也不可能增加。也就是说,只要此税长期征收,富人的消费档次只降不升,消费力就无法恢复从前。也因此,布行老板不敢大量进货。” 义哥默了默,好像程卫说得也有道理。 程卫又道:“你今年卖新柴赚了七万,也被列入应交富人税的行例,年末以前要自行去官府登记名下财产……” 话未说完,义哥嚎叫一声,不停拍脑袋,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也要交富人税了,想到此事,义哥的表情极度痛苦。 程卫微微一笑:“心疼了吧!?你不是说富人活该被征税的吗!?现在轮到你活该被征税了……” 义哥趴在桌子上装死,不停的念叨:“我的钱每一文都挣得很辛苦,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钱,我不想交富人税……” 程卫伸手去摸他的头发:“难得你开始体谅富人了,你要晓得,除非贪官,富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靠自己努力挣的,要交这么高的富人税,必定节衣缩食,所以今年的棉花就是再跌一成,也不能收。” 义哥不服,抬头道:“我坚持要收,棉花是硬通货,硬通货就能当钱用,要买马驴骡牲畜,也可以用棉花抵钱,要买粮食瓜果,也可以用棉花抵钱,现在棉价这么低,不买就错过了。” 程卫摇头:“棉花的确可以当钱用,但范围不广,现金才是王道,若不然,棉农怎会以这么低的价格卖出,就是要换现金。” 俩人互相争论不休,义哥的态度坚持,非要收购棉花。 程卫的态度也很坚持,绝不出钱。 争论到后来,程卫叹气道:“你总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勉强你,你要收就去收吧!不过此次我不会出钱,我可以免费向你提供仓库堆货,此次赢利我不分钱,同样亏损我也不承担。” 义哥欢呼一声,抱着程卫开始亲。 俩人争论了几个时辰,义哥终于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接下来,义哥又开始了忙碌的日子,与几大棉商碰头,尽力拉低收购价,棉农为了大量出货,价格也是一降再降。 又过了十来天,义哥谈成这笔大生意,以七万为本钱,吃下去年价格十六万的棉花。 看着仓库里堆满的棉花,义哥眼晴都笑眯了。 程卫说过不干涉他此次交易,除了替他把关签订收购契约,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49 别的任何话都不说。 义哥收了棉花,手里没钱,虽然新柴还在生产,但由于产量低,销量也低,每月只能进帐两三百钱。 既使这样,义哥也很高兴,以前他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现在新柴生意每月有固定利润,棉花也屯积了不少,就等厚积薄发,赚一笔大的。 程府的下人开始聚众悄悄打赌,都赌住西苑的那位雪姑娘什么时候能做当家主母。 人打赌也是有原因的,程卫常往西苑跑,打赏的东西也多,雪姑娘日渐得宠人尽皆知。 大勇将这些话都讲给义哥听。 义哥听了心里不高兴,自然而然的就表现在脸上,现在他对程卫也很坦然,不再隐藏小情绪。 程卫反倒鼓励义哥去西苑找雪姑娘聊天,或常让义哥帮他跑腿,替他给雪姑娘送些东西。 义哥得了程卫再三保证,不会娶雪姑娘的保证,才不情不愿的带着成堆的赏赐往雪姑娘那里送去。 雪姑娘入程府已满一个月,经过细心调养,又吃了太医开的药,以前干柴般枯萎的身材开始变得丰润,脸上的皮肤也愈养愈白腻的样子。 义哥忙着收购棉花,多日未去西苑,看到雪姑娘也一怔,眼前的女子完全像换了一个人,长高了些,身姿挺拔了些,好像整个人都长开了,如一朵娇艳的花,现在含苞待放,既将要开花了。 雪姑娘坐在西苑的庭院,石桌上散了些谷物,有小鸟就围在桌上啄食。 义哥觉得跟她没什么语言,但,程卫吩咐他与雪姑娘好好相处,他也是要努力一下的。 雪姑娘很有礼貌的朝他行礼,并请他一并坐到石椅上,一起看桌上的小鸟啄食。 义哥放平心态,干巴巴道:“我也很喜欢鸟……” 雪姑娘道:“不知道你喜欢哪种鸟!?” 义哥道:“我也不认识这些鸟叫什么!我喜欢那种大的,炖汤或烧烤都很好吃。” 雪姑娘:“……” 话不投机半句多!! 义哥查觉说错话了,就道:“那什么,椿哥让我多来找你,说咱们要多聊天,才能做好朋友。” 雪姑娘吩咐下人端来点心,请义哥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 “都是我太无聊了,除了这些小鸟是我的朋友,从小到大没有朋友!我的性子孤僻,不喜与人结交。椿哥见我可怜,才让你多过来与我聊天的。其实我很想和你做朋友,就怕义哥嫌弃。” 义哥赶紧道:“哪里哪里……” 雪姑娘微笑道:“我真想把你当异性兄长对待。我近日看了些杂书,觉得很有趣,想与你分享一下。” 义哥干笑两声,也学得文皱皱的样子:“愿闻其详。” 雪姑娘缓缓道:“卫之嬖大夫,字子瑕,私用国君的马车,本应斩去双脚。国君却说他孝心感天,不再追究。子瑕先尝桃,再递给国君,君心甚喜,说子瑕尝到好桃,不忍心吃,才献君。” 义哥没听太懂,好像雪姑娘在讲书里的内容。 “后来子瑕年老色衰,卫君秋后算帐,嫌弃子瑕动用专车,还把吃过的桃给君吃,下令将子瑕赶走。让他滚得愈远愈好。” 义哥还是有点蒙:“雪姑娘讲的是哪本书!?” 雪姑娘捂唇笑了笑:“我讲的是《说难》,卫灵公与弥子瑕的故事。法家派韩非子曾说过,弥子瑕一直都没有变,所变的不过是国君的爱憎何如!色衰而爱驰,自古以来,男宠大多无好下场。” 义哥:“……” 听懂了,是长了耳朵的,只要看过《说难》,都懂,义哥不再是没念过书的野孩子,这段文章他学过,如今被雪姑娘重提,他就不得不引起重视。 凡智商正常的,都能听出雪姑娘话里有话,天下书本何其多,为何偏偏当义哥的面挑这一本出来讲!? 义哥觉得雪姑娘在针对他,心里不太乐意。 雪姑娘又道:“我拿义哥当异性兄长,自是希望兄长能过好的。也许言语间有所得罪,还望莫要介意。” 义哥觉得坐在这里极不舒服,真没意思,不想再待下去,就起身告辞了。 这次的事件,是俩人第一次交手,雪姑娘第一次偿试出手,义哥并未接招,也未与她争论。 他又不是生活在后院里的长舌妇人,在他看来,雪姑娘今日这话,就是有意示威,但这又怎样呢!?他清楚的知道底牌是谁!? 底牌是程卫,程卫偏向他,雪姑娘就是输家,若反过来,他便是输家。 貌似争宠这件事,义哥并不想正面接招。 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 义哥憋着气,就要看底牌的态度,若程卫真要扶雪姑娘,他让位。 他已非穷小子,如今也有些家底,虽然比不过程卫这样财大气粗,也算小富人群了,他现在的实力,就算离开程府,也能过得很好。 想通这一层,义哥更是加紧了自我修习不放松。 这期间,小卷毛带来话,老大回来了,他们匈奴帮现在群龙有首了。 老大三年前跑路,没人知道其中原因,没有再选新老大,就是不相信他死了,果不其然,现在老大回来了。 匈奴帮的老大名叫节,忠孝节义四兄弟排第三。 节老大只比义哥年长半岁,为了能活下来,干过很多挺而走险的事,当年他们一群孩子相伴从几处狼窝里逃出来,每次都是节老大安排各项事宜,此人从小极富组织能力,恩威并俱,将小伙伴们收得服服帖帖。 灵芝卖身入兰馆,他错过了将灵芝弄出来的机会,灵芝也因此被挑断脚筋,此事令他后悔不已,也因此,他低调地收敛丰芒。 十一年前,他们初到长安,住狗尾巷的匈奴老大哥很赏识他,收了他做跟班,几年后,匈奴老大哥去逝,节老大自然而然的当了狗尾巷里匈奴帮的老大。 小伙伴和居住在狗尾巷里的匈奴遗族都唤他一声“节老大”!! 义哥赶到鸡姐的宅子,吓了一跳,三哥没见到,却见院子里拥挤了近一百个半大的孩子,小的四五岁,最大的十一岁。 鸡姐的肚子略微有点突出,不明显,行动上还是很灵敏的。 这群孩子是三哥跑路期间收的,全是体貌特征比较明显的匈奴混血孤儿,因为被汉人排挤,乞讨都会被驱赶。 过了一阵,义哥就听满院子的响起:“节老大……老大……节哥……”等叫声,回头一看,三哥正站在院子口。 俩兄弟久别重逢,有很多话要讲。 三哥的故事说来话长,两天两夜也说不完,概括地说,跑路这几年,他游遍了全国,沿途遇到活不下去的混血匈奴孤儿都收留了,组团的人数愈来愈多,大家沿途互相打掩护弄钱,除了乞讨,偷,骗,抢,等杂活都干过,孩子们听节老大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50 说长安城有处能安身立命的狗尾巷,都想去。 他们走走停停,终于到达,却见狗尾巷里全住着汉人,一个异族人也不见了。 经多方打听,寻找到鸡姐的宅子。 近一百孩子现在面临无法安置的局面。 其实他们三日前就到了,只是节老大安排他们低调,不要声张,他们这么多人,都是分批分头偷偷混进长安的,官府不希望看到这么多流浪异族小孩聚集。 鸡姐调整了居住方案,宅子里有两间夏房,一间堆柴,一间做厨房,现在柴房被全部搬空,搭上架子一样的床,孩子们爬楼梯上下,一张四层床的结构,上下可以住。 一间柴房,住了三十多人。 鸡姐和古大叔依然单独住一间正房。 另三间正房,被腾了一间出来,现在居住的四家人,分别住进两间房,一张帘子挡住,每间房住了两家人。 腾出的一间正房,也搭满架子床,安置了近六十个孩子。 节老大单独住在门房,门房虽小,但至少是独立的房间,总算将住的问题解决了。 义哥听得倒吸口凉气,这得多挤拥呀!?虽然住解决了,但吃呢?突然多了一百来口人,吃的问题怎么办!? 三哥道:“他们自己去乞讨,讨来的钱能养活自己!” 义哥:“……” 三哥又说:“你的事,我听鸡姐说了,没想到离开三年,变化太大!大哥没了,二哥也无消息,狗尾巷搬空了,你居然做了首富老爷的男宠,哎,我跟不上形势了……” 义哥靠近他,小声道:“二哥有消息,我带你去见他。” 灵芝的事,义哥没有告诉鸡姐,这事就他一人知道,此时三哥回来了,自然是要说的。 …… 三哥看着灵芝的新坟,沉默良久,长叹口气:“是我害了他,若当日我再多布署几个人做接应,他定能逃掉……” 俩兄弟就这么盘坐在灵芝的坟前互相讲述这几年发生的事。 其实他并不知道三哥为何要跑路,只是听说欠了债。 债从何起,欠了多少钱,他都不知道内情,因为三哥跑路太急了,没留下什么话。 直到现在,三哥才将此事前因后果讲述出来。 “当年因为你三嫂的事,我不得不离开长安城……” “三嫂!?自从三哥跑路,三嫂也失踪了,三嫂的父母还去官府注消了她的户藉,说是女儿病亡。” 节老大当年接任老大的位置,事业上已经达到顶点,很风光。 三嫂的母亲是鲜卑人,父亲是汉人,因为生得漂亮,是狗尾巷闻名的小美人,作为被大哥看上的女人,小伙们都唤她三嫂,无人再唤她的闺名。 节老大申报落户时改小了五岁,由于户藉年龄只有十三,不能娶亲,三嫂只有等,实际上,那时候三嫂已经十六,节老大那年已经十八。 长得美貌的女子还待字闺中,自是引人注目的。 提亲的人踏破门槛,三嫂都摇头不愿意嫁! 在这群提亲的人里,有位很特别官宦小富人家,那家小公子是出名的混子,自打路过狗尾巷看见三嫂就一见倾心,上门求娶,要纳三嫂做小妾。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依然求不得。 这个混子因爱生恨,设了陷井,借三嫂落单时,将人抓住强了。 说到这里,节老大的声音呜咽沙哑,身子也跟着轻颤。 义哥听得睁目结舌,这段细节他一点也不知道…… 节老大笑了笑:“是我没看好她,她向我哭诉,说是被那混子□□了,可我还骂她,说她也有暗中勾引,还奚落她将来要做富家小妾,总之我俩大吵一架,就分开了。” 义哥:“……” 三嫂在屋里闭关数日,那混子尝了甜头,又摸黑进狗尾巷来与她偷欢。 俩人争执的声音,被节老大听见,年轻人气血旺盛,怎能容得下。 节老大冲进屋子,掏出短刀,将那人不可描述的器官给割下来了…… 义哥:“……” 节老大笑了笑,摇头道:“那晚,我和你三嫂借着月黑风高,将人抬出狗尾巷,甩到路边,又清理了现场。天亮后,我就随着第一批出城的人,混出长安城。” 义哥赶紧问:“那三嫂去哪里了!?你没带她一起跑路吗!?” 节老大叹气:“我那时还在恼她,以为她与那男人是一个巴掌啪不响,自然是不会带她跑路的。” 义哥心道不妙,只要那个男人没有死,肯定不会摆休的。 节老大道:“后来那人暗中派人将你三嫂抓了,养在府里当玩物,他没有那玩意儿,就让人一起上,再后来玩腻了,就将她卖到暗娼馆。” 义哥听了全身打个冷颤,赶紧问:“你已经跑路了,这些事是从何晓得的!?” 节老大:“这些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因为昨天我已经见过她了!是她告诉我的。” 义哥有很多问题:“那你为什么要回来!?那个富贵公子家里有官场背景,你不怕吗!?” 节老大摇头道:“我听说那人已经被他的家人送到皇官做太监,所以才回来的。” 倆人沉默半响。 义哥立即出主意:“你回来立刻打听三嫂的消息,显然心里还是有她的。我现在有钱,可以替她赎身……” 节老大伸手打断他:“赎身的事,再多的钱也不要想了,当初签的死契,至死也不能赎身。昨天见到她,我也想通了,我要将她救出来,至于她还愿不愿意跟我,看她的意思,我不勉强她。毕竟我曾经伤她很深……” 俩人商量了一阵,关于如何将三嫂救出来的事宜。 义哥讲述了上次替灵芝赎身,老鸨临时加价,然后没谈拢,他抱着钱出逃的经历,那日被打手追了四条街,全靠躲进程府的马车救了一命。 在那次追捕过程中,打手的人数愈来愈多,貌似要单枪匹马从对方手中逃出的机率很渺茫,若是三哥单刀傅会,也许能顺利逃出,但三嫂是一个很大拖累,能否顺利逃脱,心里都没有底。 节老大说:“我招了这么多小兄弟,总有办法将人弄出来,此事急不得,我需要仔细策划一下。” 又吩咐义哥,不能将他回长安的事说出去,他现在不想张扬。 ☆、犯错被罚 义哥讲述了在程府做门客的事,当节老大听闻义哥靠卖新柴大赚一笔的时候也是很吃惊的:“四弟很行嘛!?跟着首富混就是好,看来你的事不用我操心了,我只管将这群孩儿们管好就行了。” 义哥还是很担心,鸡姐的宅子里住了这么多人,如何管理,是个大问题。 三哥笑道:“四弟在富贵人家住久了,就忘了怎么管穷人,我给他们立了几条规矩,住在这里必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51 须听话,自觉维护秩序和防火安全是第一位,谁要吵架绊嘴的,立即赶出去。大家发过誓,都是一家人,进出院门都必须低调,就为防止引人注意!白天他们出去凭本事弄钱,乞讨也好,偷骗也摆,我不管,但不准将祸事引回家,否则被匈奴帮开除,出去自立门户。” 义哥问他:“那个,需要我拿钱支援一下吗!?我那笔大钱全部买进棉花屯集起来的,随时可以套现!小卷毛几个人在帮我制作新柴,每月能赚两三百。” 节老大拍拍他的肩:“四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的钱自己留着继续发展壮大,我收了这么多小兄弟,他们都能替我挣钱,现在我们住在鸡姐的宅子里,听说这院宅子就是你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剩下的,我们要靠自己。” 义哥:“……” 这晚,义哥回府得晚,心情起伏不定,居然三哥回来了。 程卫肯定是要问他情况的。 义哥捡了些好的说,说鸡姐现在肚子有点突出了,已经开始显身子。 程卫道:“昨日送肉汤的下人回来告诉我,好像那座宅子里住了很多小孩,那院落不大,住这么多人不太安全。” 义哥立即说:“你想多了,那些小孩也不是白住的,他们白天出去讨钱,晚上才回来睡觉,他们要交房租,虽然房租很少,但人多,房租远超过以前。鸡姐还是单独住主屋,人多有个照应嘛!我也放心些。” 程卫就不再讨论这件事了。 过了几日,大勇悄悄过来,给义哥带了句话,说程卫晚饭前就回府了,只是没有通传,他也是听西苑的下人聊天时说起的,觉得此事有必要告诉义哥一声。 程卫出城谈生意,原本明日才回来,可今日晚饭前就回来了,还不通知义哥,是几个意思!? 大勇道:“二毛子守在西苑,程大老爷一回府就直接去了西苑,不但陪雪姑娘吃晚餐,还……听说……” 义哥眼皮一跳:“听说什么……” 大勇小心翼翼道:“听说今晚要在雪姑娘那里留宿……” 义哥气得甩了手里书:“大勇你做得很好,我单独赏你钱,你继续替我盯着,不能放松了。” 大勇领了命就下去了。 义哥就这么坐在桌边生闷气,一直等到深夜,程卫都没回来。 愈想愈气,雪姑娘凭什么跟他抢人!? 程卫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他觉得要疯了,到底是要失宠了吗!?若真厌他了,给句明话,他立刻收拾行李离去便是。 气不过了,义哥想着,要死就死明处吧,起身直接往西苑跑去。 西苑的下人好像睡着了,总之没有留人看守,义哥径直冲进西苑,就见庭院的石桌前,程卫和雪姑娘并排坐在石椅上,俩人都抬头在看天上的月亮。 许是夜风寒冷,雪姑娘的脑袋靠在程卫的肩膀上,俩人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没有干那不可描述的事。 夜晚很安静,义哥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 程卫回头,看到义哥的一瞬间,表情略有尴尬,他从小门回府,一路都下了令,不准告诉中苑的人,尤其是不能告诉义哥他回来了。 此时此刻,义哥却站在他身后。 雪姑娘温和地笑着:“你来啦!?我和椿哥在看月亮,我们正在聊天,现在的月亮与一百多年前的那个月亮一模一样……” 义哥只想冲上去将雪姑娘推开,但他忍住了,粗声粗气地说:“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我听说椿哥回来了,就过来瞧瞧。” 雪姑娘很天真的样子道:“月亮很好看呀!!只有志趣相投的人,才会有共同的爱好。” 程卫笑了笑打圆场:“刚回来,过来陪她说说话。” 义哥激动地说:“骗子,哪里是刚回来!?你傍晚就回来了,还在西苑吃的晚饭,你为什么要骗我!?” 程卫安抚他:“别闹,傍晚也是刚回来,我们回去吧!” 义哥听到程卫要跟他回去,心里一喜。 雪姑娘见程卫起身,突然说:“椿哥不听我讲故事了吗!?” 程卫还未说话,义哥就冲她发脾气:“喂,我忍你很久了!椿哥先认识我!!他是我的,不是你的。” 雪姑娘慢悠悠道:“椿哥上一世就和我结下缘份……” 程卫阻止她:“别说了……” 雪姑娘吸了吸鼻子,眼泪就要流下来了:“难道我说的假话吗!?为什么不准我说真话!?”吸了口气,又道:“椿哥不如放我离去,我去守在墓前等死算了……” 程卫叹口气道:“你莫要说这些话来刺激我,我说过,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就不会食言。” 义哥看着俩人当他的面郎情妾意的样子,大叫一声:“喂,你们在打情骂俏吗!?椿哥你给句话,要她还是要我!?你只需说一句,我又不是死皮赖脸的人,立刻就走,从此不打扰你们的幸福。” 此话一出,全场沉默。 义哥心里暗道,快说喜欢我,快说呀! 程卫只说了一句:“别闹了,我很累!”然后独自走出院子。 义哥见他走了,明显自己是胜利的一方,就用很得意的眼神去看雪姑娘。 雪姑娘无所谓的样子轻笑:“他是我的,你抢不走……” 义哥拿眼晴瞪她,咬牙道:“走着瞧……”说毕,也不再久留,转身就走。 雪姑娘大声道:“他与你不一样,他喜欢看月亮,他喜欢诗和远方!而你,只关心眼前的猪食!!” 义哥停下脚步,回头问:“你说什么!?” 雪姑娘:“我说你是猪,猪只关心猪食和眼前的苟且!!” “你……”义哥想冲上去揍她,耐何她是个女子,义哥从不打女人,再恨恨的盯了她一眼,调头走了。 这晚,俩人第二次正面交手,确定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程卫回房后独自倒头就睡了,义哥知道他心情不好,悄悄脱衣进了被窝,也不敢去打扰程卫,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旁边。 过了一会儿,程卫转身,一把将义哥圈在怀里,还是不说话,将脑袋靠在义哥的颈部。 义哥充满胜利的喜悦,彻底原谅的程卫之前与雪姑娘看月亮的事。 那个小女娃想跟他斗,还嫩了点儿。 义哥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将雪姑娘赶出去,他思维很清晰,一山不容二虎,在程府,有她没我,有我没她,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第二日,义哥招来大勇和二毛子,命俩人私下散布关于雪姑娘的流言。 又过了几日,那晚西苑半夜争宠的事件被下人广为流传。 有人说义哥冲进西苑,抓到程大老爷在雪姑娘的床上,有人说雪姑娘哭得很惨,总之全是脑洞大开的八卦。 义哥不知道这些私底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52 下流传的八卦有没有被程卫听到,但数日内,程卫没有再去过西苑。 这些时间,义哥常回去看鸡姐,其主要目的是与三哥商量如何将三嫂救出来。 节老大将义哥分派到重要的岗位,负责用程府的马车接应。 虽然义哥不想打出程卫招牌,但为了三哥和三嫂能顺利出逃,他愿意冒险自私动用程府的马车,毕竟程府的马车进出长安城是不需要检查的,这样三哥三嫂就能躲在车里离开长安城。 为了将程府从此次逃亡计划里尽量摘除干净,马车必须得离远一点,从花街出来,还需要跑过三个街区,才是程府的马车。 节老大将此计划反复推敲是否有遗漏之处,义哥也再三保证,程卫绝对不知道三哥回长安的消息,更不可能知道三哥要做这件事,于是借马车,肯定是顺利的,还拍胸脯保证,驾车的马夫都是他在程府陪养的心腹,不会外泄此次行动。 连续几日,义哥的心思都放在此事上,大勇和二毛子又来汇报程卫去了西苑,义哥是真分不了心思再去西苑闹一场。 他甚至想,既便程卫要将他赶走,也要等他借用程府马车将三哥三嫂送出长安才行。 义哥每日都要外出,要么去库房看存放的棉花,要么去程氏商铺转转,看看新柴销量如何。 马车夫很听他的话,只要吩咐出去,都会将马车备好。 各项准备已做好,就等义哥的通知。 义哥于头天晚上,打听落实了程卫第二日要出府办事,要出门一整天,晚上才回来,立即通知了等候在狗洞边的小伙伴。 节老大当既宣布行动开始,他已在花街潜伏多日。 上午,是花街最轻闲的时间,他的计划是下午动手,因为那时候花街的生意比较好了,人来人往容易得手,下午将人救出来,借晚上关城门之前出城,时间正合适。 晌午过后,义哥吩咐马车停在一家程氏铺子门口,说马车晚上再用,又寻了借口,安排大勇和马车夫去办事,还给了一笔钱,让俩人办完事后去花街听小曲,当奖赏。 马车夫照例是要盯车,不能离开的,经不住义哥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心想小公子晚上才用车,我在这里空守着不如帮小公子办点事,还要赏我去听小曲,这般花钱享受不去白不去,去了也没人知道,就与大勇离开了。 义哥在铺子里装模做样的翻了翻帐本,转了一圈,就出来了,独自上了马车,驾车往指定的地点驶去。 马车里就义哥一人,沿约定地点到花街,整整三条街区,每隔五步远,就有一个孩子在乞讨,这些孩子们都是节老大安排的眼线,近百名孩子各司其职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望风。 义哥坐在马车里,不时挑开帘子悄悄张望街面的情况,貌似都风平浪静,这是还没得手吗!? 突见街道另一头,又驶来一驾程府的马车。 义哥心里正犯疑,奇怪,这车的确是程府的,是谁过来了!? 立即缩回车里,他也不声张,装做没看见。 他装做没看见别人,别人却看见了他,那车驶到他旁边,就停下了。 因为停靠得很近,义哥听到旁边那马夫在对他打招呼,他不想回应,装做车里没人,就盼对方先离开。 然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是谁!?” 义哥心里暗惊,车里居然坐着程卫。 随即又有个声音,温柔道:“椿哥,这是哪里!?” 是雪姑娘,程卫今日出门谈生意,居然带了雪姑娘的吗!?想到此处,心塞,但此时此刻不能计较这些,眼前正在办桩大事。 程卫就吩咐那马车夫过来瞧瞧,怎么程府的一辆空马车会停在这路边!? 义哥立即装做刚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挑开车帘问是谁。 程卫见到义哥,俩人都吃了一惊。 “你怎么在这儿!?车夫呢!?” 义哥揉揉眼晴,懒洋洋道:“哦,我安排车夫跑腿,去替我买东西,我太累了,就在车上睡着了,怎么椿哥在这儿!?” 雪姑娘也挑开车帘,对他笑道:“好巧,今日椿哥带我去办事!刚才正说要带我去味香楼吃饭,说是有几道新菜很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义哥心里大骂,尝你个大头鬼,吃死你算了,脸上还很疲惫的样子:“不了,我还要去棉仓瞧瞧,昨日谈了个布庄老板,那人要来看我的货。” 程卫可不想三人一同去,他知道义哥现在端着,回家肯定是要找他闹的。 雪姑娘突然跳下马车,缓步走到义哥这驾车马旁,还在盛情邀请:“去吧!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椿哥也是希望我们和平共处,借此机会,我向你敬杯酒陪不是。” 她如此大度,义哥一点也不想领情,心里急得很:“不去就不去,你烦不烦,老子跟你没话讲。”粗口就出来了。 程卫皱了眉,不悦地看了义哥一眼,大庭广众下这样说话很失礼。 义哥只有朝雪姑娘放软声音道:“你们去吧,多吃点,帮我那份也吃了,我待会儿真的有事,晚上回去跟你赔罪。” 雪姑娘捂嘴微笑,缓缓转身,准备回自己车上。 义哥见她慢慢走,像蜗牛在爬似的,心道女人就是麻烦,真是太麻烦了,早点走远是最好的。 雪姑娘慢悠悠地坐定,程卫就吩咐开车,马车刚驶离几步远,又停下了。 义哥又啄磨这车干嘛不走了,你们倒是快走啊!! 就见雪姑娘挑帘吩咐那车夫:“我的手帕掉了,下去帮我找找……” 车夫领了命,跳车下来,来回埋头慢慢找寻。 此刻街尽头传来喧哗声,小乞丐们互相交汇眼晴,义哥站的位置正好是三叉街口,能一眼望尽街对面发生的事,三哥和三嫂来了。 只见一团影子努力奔跑,待近一点,能看清了,三哥扛着一个女子,义哥看不清那女子的面貌,好像有人受伤了,也不知是三哥受伤,还是三嫂受伤,总之跑过的地方,留下血迹。 街面的人多,也有很多小摊子,都受惊,不愿被卷进是非。 小乞丐们借机制造混乱,替三哥断后。 三哥身后好像有五个打手在追捕。 义哥调整了马车的角度,他朝身后看了一眼,看见程卫正挑帘子看他,似对他这般举动很疑惑的样子。 程卫的马车角度无法看到丁字街面拐角外的事情,只能看着义哥这驾马车的情况。 义哥看到程卫的马夫还在街上替雪姑娘寻东西,一时半刻肯定是无法上马。 他盘算着,接应了三哥三嫂,立即打马朝城门外飞奔,凭这个时间差,他应该能甩掉程卫的马车。 喧哗声渐近,那个马夫也察觉有异,想调头去看热闹,义哥指着他身后大喊:“看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53 到了,在哪儿的……” 马夫闻言,又去寻东西。 三哥杠着人即将跑拢,义哥将车帘完全挑开,朝他大唤! “快上车……” 程卫这才看到一个男人扛着一个女子朝义哥那驾马车飞奔而来,而义哥,明显是接应的,还在朝那男子喊话,让那两人上车。 三哥一把将人甩到车上,义哥连拉带拖,将三嫂稳住,只听几道划破长空之声飞来,三哥正准备翻身上来,却站定身子,一动不动了。 周围小乞丐们大声叫唤,站得远的人也开始大叫。 义哥刚将三嫂扶坐稳当,转身就去拉三哥,就见三哥缓缓滑倒,背朝上,后背插着几只箭。 义哥看到双眼生痛,大声呼唤他。 “三哥——” 三嫂见状大声衰嚎,连滚带爬地下去,双脚未站稳,又有几只箭飞来,命中目标,三嫂一声不哼的倒下。 义哥又痛呼一声:“三嫂——” 这次义哥看清了箭飞来的方向,箭是从高处射击的,应该是埋伏街两边的酒楼上射出。 他在这里等候多时,一直观察四周,这方圆百米之内,自晌午后,无人身带长弓进酒楼,显然弓箭手早就等候在那里了,只待三哥三嫂跑拢就放箭。 身后追赶的打手跑拢了,看到俩人均已中箭,箭已将人的身体贯穿,而且命中要害,均已气绝身亡。 打手们朝围观群众抱拳作揖,朗声道:“各位百姓受惊了,家有家法,行有行规,这小娼妇是我万花楼的人,今日她的姘头来踢馆,要带这□□逃跑,现按行规论处,签了死契者,就是死,也是我万花楼的鬼。” 吃瓜吃果群众都觉得今日太幸运了,居然事有凑巧站好位置,刚好看到一幕姘头带□□逃命,然后一同命丧黄泉的好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见那对野鸳鸯临死前说几句依依不舍的话,情感上的处理有些不足。 打手们拖着三嫂的尸体回去复命,留下三哥伏身于马前。 一群小乞丐跑过来,将节老大的尸体抢走了,大家互相拖着杠着搬着,嘴里不停的大叫:“让一让,大家让一让……” 众人以为这群小乞丐是要抢这死人身上的财物和衣物,都怕血沾到衣裳,纷纷让路。 其实小乞丐们是抢着把节老大搬去医管看大夫,也许还有救!? 义哥不服气,明明已经要上车了,只差一步了,到底是谁放的暗箭,他不甘心,三哥三嫂只差一步就成功了。 他突然想起程卫,调头一看,程卫正坐在对面的车上,面目严肃的看着他。 挑开帘子坐在车厢里的雪姑娘,正得意地笑着,那目光,那神情,好像早已洞查了一切,就待看这场热闹似的。 为什么程卫会突然路过!? 为什么雪姑娘要拖时间不愿意离开!? 谁放冷箭杀了三哥三嫂!? 火石电光一瞬间,义哥心里想明白了什么…… 但转念一想,不对,若程卫怕三哥拖累程府,要安排杀三哥,这事只需暗中办,他不必亲自登场。 既然程卫亲自登场,明显是被人带来看戏的。 雪姑娘这般得意的笑容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她暗中安排一切!? 绝不可能! 时间,地点,这两大机密既使三哥手下的小兄弟们都不清楚,他们只知道大概要如何行动,今日早晨,三哥才将整个计划完整布置出来,雪姑娘不可能提前知道。 …… 回到程府,程卫罚他跪在书房“无为而治”的牌匾下。 “事情前因后果,如实招来,若你敢说一句假话,我立即将你赶出程府,永不见你。” 义哥沉默。 程卫缓缓道:“今日我给你机会说,你若不说,以后永远都不要说了。” 义哥道:“那是我三哥和三嫂,三嫂被坏人卖入暗娼馆签了死契,拿钱也赎不出来,三哥负责救人,我负责接应他们,送他们出长安城。” 程卫气得:“你是要翻天!?居然敢动用我的马车接他们跑路!?若有人因此发难,依靠我程府的还三千多张嘴等着吃饭,被你这么折腾,正好落入有心人的圈套。” 义哥不服气:“椿哥,你不要急着骂我,我且问你,今日怎么这么巧,你正好路过,就正好看到这一幕,是谁带你来看的!?我三哥三嫂不是被娼馆打手所杀,而是被早就埋伏好的人放箭射死。带你来看的人,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 程卫一怔,是雪姑娘提出去味香楼吃饭的,莫非!? 不会,她是深闺女子,绝不可能安排此次行动。 他内心主观地排除了雪姑娘的嫌疑:“没人带我来看,的确是我碰巧路过的。” 义哥继续追问:“那放冷箭的人是谁!?” 程卫抓住桌上的笔洗就朝他甩去,怒道:“我怎么知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派人放冷箭!?若是我干的,我就坐在府里等消息,不必去现场。你三哥到底是什么人!?与谁有过节!?为何有人要放冷箭杀他,这些事你都没想过,却将矛头对准我!我是你什么人,我会害你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义哥就不说话了。 程卫气得直冒烟,肝都气痛了。 义哥低声道:“我三哥三嫂是对苦命的人,现在他们共下黄泉,也算有个伴儿!椿哥,我错了,不该打你的旗号,你原谅我吧!” 程卫一句话都不说,黑着脸走出书房,他需要冷静一下。 等了很久,义哥招来大勇问话,才知程卫去了西苑。 当晚,程卫并未回房,留宿西苑。 整整三日后,程卫才回中苑,这几晚的去向,义哥都是知道的。 …… 且说小乞丐们安葬了节老大,都很老实的待在鸡姐的宅子里。 无人领导,他们也很有危机感,毕竟能住在这里,是节老大安排的,现在老大死了,他们都很担心被赶出去。 这几日,义哥都没出程府,消息都是听小卷毛来报告的。 后来程卫的脸色缓和些了,义哥才寻了借口去看鸡姐,他还真不放心,三哥三嫂去了,留在宅子里那群孩子怎么办!? 孩子们从小就会察言观色,看到义哥来了,都围着义哥叫“老大”,他们知道,义哥是节老大的弟弟,这座宅子是义哥送给鸡姐的,他们能否继续住这里,义哥有话语权。 义哥朝他们挥手:“你们别叫我老大,我不是你们的老大。”就去找鸡姐商量了。 众孩子提心吊胆,都知道义哥是来找鸡姐商量关于他们的去留问题。 义哥的确是来找鸡姐商量如何安置这些孩子的,以前三哥在,可以管理这些孩子,现在三哥没了,这些孩子怎么办!? 鸡姐双手扶摸肚皮,语气平和地说:“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54 儿砸,这几日我常想起十一年前,那时候你们三兄弟刚到狗尾巷,跟外面这些孩子没什么不同。我只有一间屋子,自己有一个儿子,还是收留了你们三个,我们母子五人住一间屋子也过来了。我看到他们的眼晴,就想起你们小时候!!我决定留他们,三娃立下的规矩不变,打架吵嘴者离开,自觉维护安全和卫生,自己出去找吃的,能凑一起交点房租是最好的,交不出来也没关系。” 义哥道:“我也觉得他们可怜,但可怜的人太多了,我们照顾不过来!三哥走了,你怀着孩子,古叔一人管不住这么多人,我想另外租一套宅子,将他们安置过去。” 鸡姐摇头:“儿砸,不要另外花钱租宅子,他们就住我这儿,我要替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你莫忘了,我还有一个大关口要过,待我平安产下孩子,你再想办法另安置他们吧。” 忠叔也在旁边拍胸脯保证,他还不老,管理这群孩子不算费力,不会让鸡姐操心的。 义哥终于点头,算是母子俩达成协议,大家暂时留下来了,一切照旧。 守候在院子里的孩子们听说此事,都激动得哭起来,不管义哥反对,都异口同声唤他:“义老大……大哥……老大……” 义哥也拿这些孩子没办法,就应了。 ☆、联姻渡难 程卫好像拿死了义哥不会再跟他闹,三天两头去西苑,有时候晚了,就在西苑留宿。 义哥心知,三哥的事,他的确做得不对,但这事一码归一码,程卫因此寻了借口不回来,就很有问题了,他说不出来在盼什么,是盼着程卫一句话,将他赶出程府吗!? 若真这样,他肯定会难过,但之后呢,他将有全新的生活。 但,他还是不想离开。 毕竟他是真的,不想离开喜欢的人。 转眼,就到年尾,义哥出货了一部分棉花,价格上略有回升,小赚一点,他需要准备一笔钱,将今年的富人税集齐。 跑官府申报财产,计算应纳税额,再到卖棉花套现,交齐税金,忙完已经是一月后了。 因为义哥在忙,程府发生的事他都没怎么关注。 那日刚将税金交完,进府就见大勇哭丧着脸冲出来跪在他面前:“义哥,要替二毛子做主呀……二毛子被西苑的人打死了……” 义哥赶紧将前因后果问明白。 二毛子和大勇常去西苑打听消息,发现西苑的小鸟不怕人。 其实他们知道程卫下过令,至少在西苑,不准抓鸟,这些鸟是雪姑娘喂养的,但抱着侥幸心理,抓了一两只,没被人发现。 后来俩人胆子就有点大了,常借机去西苑捕鸟。 前日二毛子又潜入西苑,猫着腰,正要抓鸟时,被一块不知名的大石头飞来砸到后脑袋,当场就死了。 大勇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去找义哥,义哥又在外办事未归,就去找程大老爷,但事到如今,好像还没给个说法。 义哥听了气得冒烟,他忍让三分,人欺他十分,他若再不还手,就要被人逼入绝路了。 他跑到西苑,定要让西苑主人出来给个说法。 程卫也惊动了,从帐房出来,赶到西苑。 雪姑娘哭哭啼啼地跪坐在地毯上:“那个下人的确是我杀的,近日常有野猫来偷鸟,昨日我看见野猫又来了,就甩了一块石头过去,只是想把野猫吓跑,谁知是个下人在偷鸟,失手砸到他的脑袋,他就死了!我虽是无心的,罪过也很大,我请了法师替他超渡。” 义哥大声道:“满口谎话,人和野猫怎么可能看错!?摆明是故意杀人。无心甩石头!?傻子才信你.……” 程卫皱眉:“够了……” 义哥见程卫要主持公道,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若你信她,我走,从此离开程府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在你面前出现。” 程卫道:“那个下人昨日被飞来的石头砸死,的确是无心之失,我已找仵作看过,全身上下无伤痕,只有后脑一处致命伤,现场无打斗痕迹!西苑上下都是女眷,他潜入西苑偷鸟本就该罚,却被女眷失手砸死也是命数。我已吩咐将他下葬,也给了他的家人很多补偿金。此事他的家人不会再追究了。” 义哥叫道:“多给补偿金就解决了吗!?我二哥死前,多亏得了他的照顾,后来他跟了我,对我也很忠心!雪姑娘杀了我的人,你还替她说话!?” 程卫安慰他:“不要闹了好不好!?此事没有针对性,就是一桩简单的过失杀人,就算官府出面判案,也会将其归纳为误杀。” 义哥不依不饶:“好,既然说到官府,这事我要报官。” 程卫道:“你不要这么冲动,死者家属都不告官,你有什么资格告官!?死者是我家奴,我是主家都不告官,你更无权告官……” 义哥气得指着雪姑娘:“这程府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只能选一个。” 程卫急道:“你不要这么自私霸道……” 义哥哇哇就开始大哭出来:“我就是霸道,以前你不准我娶亲,说爱是自私的。现在你看上别人,就不准我自私了……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只能选一个!我就是自私,而且气量狭小,你若选我,让她离开,你若选她,我立即就走……” 程卫沉默半晌,缓缓道:“摆了,摆了,我着手安排雪姑娘离开吧……” 众人:“……” 义哥的心跳竟跳漏一拍。 当晚,程卫回房,义哥一改往日俩人的冷战,主动上去求欢,努力将程卫伺候好,俩人又像回到新婚燕尔的时候。 过了几日,雪姑娘真的离开了,据说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三驾马车的东西。 义哥没有去看,这些事都是大勇来通报的。 大勇道:“程大老爷陪同着一起离开的,我们都在猜,说不定程大老爷在外面买了宅子,将雪姑娘安置到外宅去了。如此一来,雪姑娘就成了老爷的外室。” 很多有钱人都养着外室。 义哥端着茶杯静静的品茶,无所谓的样子:“外室就代表输了,我与她之争,你看得最清楚,椿哥还是向着我的。现在将她赶出程府,椿哥还能迷恋她多久!?不过是一时新鲜摆了,我才是最得宠的,她想与我斗,还早着呢!?” 大勇:“……” 原以为程卫会三天两头住外面,却未料到,此后程卫天天回家,每晚都住中苑,义哥觉得快乐极了,有种大获全胜的感觉,椿哥是他一个人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鸡姐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因为怀着孩子,脸上泛着慈爱的光。 义哥跑得更勤,稳婆请了四五位都来摸过,应该能顺利生产的样子。 预产期到了,还不见动静,鸡姐的宅子里住的人多,百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55 多双眼晴都盯着她,捧她若太后,就担心她有个闪失。 鸡姐还是很乐观的:“晚熟的孩子聪明,上次我怀忠的时候,就是过了产期还没动静,硬是在我肚子里多待了十天才出来。” 义哥和孩子们对妇人产子都没什么经验,除了小心翼翼,帮不上什么忙。 院子里还住着几个妇人,却是经验满满,都说鸡姐孕期过得顺利,这个孩子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又过了七日,终于等到小卷毛来报,说鸡姐发作了,要生了。 义哥向程卫请了假,赶到鸡姐的宅子,鸡姐躺在床上慢悠悠的哼哼,也不见很痛苦的样子。 稳婆将义哥和古叔赶出去:“妇人产子的地方污秽,你们快出去,不要进来……” 一群人就这么待在院子里候着。 夜深了,偶尔能听到鸡姐哼哼两声,大家都席地而坐。 稳婆出来端晚饭,说鸡姐饿了,要吃东西,又指挥这些人别候着了,今晚肯定不会生,女人生孩子哪有这么快的,该回的就回去睡觉。 义哥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貌似他也出不上力气,就上马车程府,又再三交待,若生下来了,立即来通知他。 第二日,义哥起得起早,吩咐中苑小厨房多做些点心,他待会要去看鸡姐,可能孩子已经生了,多带些吃的过去,那边人多。 做了两百多块点心,分别装了两个挑担。 义哥刚将点心装到车上,就见小卷毛高呼着跑来。 “不得了啦……鸡姐难产……不行了……” 义哥:“……” 赶到的时候,的确已经不行了,稳婆在旁边哭泣,说是生了一天一夜,孩子还不下来,今日清晨开始大出血,血崩了。 鸡姐已经昏过去。 古叔在一旁不停的抺眼泪。 义哥摸着鸡姐苍白的,冰冷的脸,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是说收留这百个孤儿是给腹中骨肉积德么!? 不是说可以顺利生产么!? 昨晚他离开时还好好的,鸡姐也不是很痛苦的样子,怎么今早就血崩了!? 鸡姐好像感觉到义哥手掌的温热,缓缓睁眼。 义哥见她醒了,一喜。 鸡姐满头汗湿,头发沾在额头,她气若游丝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儿砸……我看到忠……你大哥来接我了……” 语毕头一垂,就这么带着腹中的孩子去了。 古叔嚎啕大哭,不停的摇晃着妻子,无奈,妻儿都没保住。 义哥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就这么坐在地上,最近老是发生悲伤的事,三哥三嫂没了,鸡姐和未出世的孩子也没有,好像他的眼晴都流干了。 这段时间很难过,唯一庆兴的是,有程卫陪伴在身边。 晚上,他会无缘无故惊醒,然后就开始失眠,程卫虽在睡梦中,却像能感觉到他的不安,会将他拥在怀里,无声的安慰他。 处理了鸡姐的后事,义哥与古叔商量了一下,关于古叔之后的生活问题。 古叔可以继续居住,若要再娶新妇,就离开此宅院,毕竟这座宅院是义哥给鸡姐的,至于这满院的孩子,还是依照鸡姐的意思,让他们继续住这在这里。 义哥去官府办理了地契换名的文书,此宅院的地契原本是写的鸡姐,现在更换,地契主人是义哥。 又过了一阵,义哥再回宅院,看到古叔已经搬出主屋,现在独自居住在门房。 古叔觉得自己一人住主屋太浪费地方了,门房是单独的小房间,很适合他住,就将主屋腾出来,让另外两间拥挤的架子床移了一部分过来,孩子们住起来也宽敞些。 义哥没有管这些细节,毕竟现在是古叔在操持这个院子,一切就依照古叔的意思办吧。 那时,谁也没料到,仅仅半月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司农颜异,被皇上下令处死。 此消息传回程府,已经是第二日了,之前程卫应该已经听到风声,提前一日就离开程府,出去打听消息。 据说大司农不满皇上的敛财之法而被杀。 汉武帝发明了“鹿皮币”,用上林苑中白鹿之皮做成货币,皇帝钦定价值四十万钱一张。再将它们卖给宗室王侯。让他们到长安觐见皇帝,作为敬献玉璧的垫衬所用。 颜异在一次官员朝议时说:“亲贵们朝贺时敬献的玉壁才值几千钱,而垫在底下的皮币反而值四十万钱,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这话得罪了皇上。 祸不单行,恰巧有人上书皇上,告发颜异“妄议朝政”。 颜异与客人交谈,客人说起朝廷政令多有不便,颜异“微反唇”,也就是微微动动嘴唇,相当于心里有异见,并没有明确说出来。 酷吏张汤已经在悄悄调查颜异。 张汤向皇上说:“这叫嘴里不说,肚子里全是不满和牢骚,比明白说出来还严重。” 于是,有史以来,发明了一项新罪名——腹诽罪。 颜异因此被诛杀,皇帝的各种敛财之法再无人敢反对。 大司农死后被操家,家中余钱只有五百左右,财物大多是皇上赏赐的,是个清官。 皇上并未诛杀颜异的族人,但朝中的风向标变了。 颜异一支的官员失去大树靠山,一时间,人心惶惶恐惧不安。 程卫作为颜异的女婿,肯定会受到波及。 程府上下议论最多的就是此话题。 门客纷纷请辞,南北苑的门客走了大半,都是各种借口离开的,总之都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程卫无心处理门客的事,安排管家老五处理,只要门客请辞,不论原因,一律放行。 一时间,程府上下极度萧条。 程卫常常天亮出门,深夜才回家。 义哥见他整日愁眉不展,心里也很着急,又不能表露出这么焦急,他道:“椿哥娶了大司农的女儿,才由民商转为官商。现在大司农倒了,皇上会不会收回你的官商身份,沒收你的盐铁经营权呀!?” 程卫:“……” 义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抱着他安慰道:“椿哥莫怕,大不了我俩逍遥江湖,一起结伴,也很自在。” 程卫淡淡地说:“什么逍遥江湖!?那是最不负责任的生活,靠我程府的生意养活了三千多人,这些人都要养全家老小。我去逍遥江湖了,他们怎么办!?” 义哥突然说:“要不!?椿哥再以姻缘做筹码,娶一位大官的女儿,向皇上表态。” 程卫:“……” “我是说真的,以前鸡姐常说,姻缘本就是一桩买卖。那时候我不能理解,现在却懂了……” 程卫看了他一眼,犹豫道:“我答应过你不再娶妻,你反倒主动提议此事,不跟我闹了吗!?” 义哥反问他:“椿哥对小少爷的亲娘,也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56 就是你的亡妻相知相许,用情至深吗!?” 程卫想了想,微摇头。 “联姻手段娶的妻子,互惠互利为前提,这种娶妻不算,我不会闹你,也不会跟你的新妻子争宠,反会敬她,躲她。” 程卫叹了口气道:“你能想通这些道理,可见成熟懂事了不少。目前的问题,不是娶不娶,而是娶谁!?朝中各派势力争斗激烈,现在还不明朗,若娶错了人,会耽误很多事!” 义哥将这番话在脑子里过了兩遍,恍然大悟道:“原来椿哥早就有利益联姻的打算,只是举棋不定娶谁摆了!?” 程卫点头:“对,娶谁都是娶,必须等到朝中局势明朗了,才能决定娶谁。” 义哥心道,还以为你因为信守对我许过的承诺而不娶妻,原来只是暂时没想好娶谁而已,你那所谓的承诺与誓言,不过如此。 局势不稳,程府的生意也在风雨中飘摇。 义哥每日去帐房查看,光看帐本,都能急出心脏病。 之前靠官方背景拿下的几桩大定单,现在全部搁置,进出帐都被锁死,钱收不回来,成本已经花销出去,亏得一踏糊涂。 程府还能维持目前看似的稳定,全靠平时积蓄在苦苦支撑,换句话说,在吃老本。 继续坐吃山空的结果会造成资金断链,到时候被逼借帐到债台高筑,再陷入恶性循环,最后大厦将倾而万劫不复。 义哥是真心盼着程卫快点娶妻,只要新主母的娘家势力能继续稳住程府的官商身份,他可以永远做程卫身边的,默默无闻的男宠,决不与新主母争宠。 他真是这么想的。 这段时间极度难熬,每天都过得度日如年。 直到一个月后,程府与桑府联合发布一条新消息,程卫将迎娶大农丞桑弘羊之女为妻。 程卫将法码押到大农丞。 此条联姻信息,尤如一颗定心丸,不但安抚了三千多工人的心,也安抚了盐铁商会。 大农丞桑弘羊也是经商出身,因为精于算计而得名。 桑弘羊随着颜异的倒台而得势,他十分赞同皇上的敛财政策。 虽然大农丞刚上任一年多,却使出很多奇招,查实富人瞒报财产,从而征收了很多遗漏的富人税。 桑弘羊要攻固自己的势力,除了需要培养朝中党羽,还需要大富商做财力上的依靠,于是,双方利益一致,程卫与桑弘羊的女儿联姻,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那时候,程卫并不知道桑弘羊将独掌未来财权二十余年,他只知大农丞将接管代理大农令,他的政治敏感度闻到味道,桑弘羊有很大的机率取代大司农一职,成为皇帝身边新一任财政部长。 义哥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也知道程卫的婚期定在两月后。 程卫将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家里多了位当家主母,虽然只是一场无关爱情的利益联姻,但,他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他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表露出来。 程府上下一派祥和,管家老五在盐铁商会办事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往的气派,说话的声音也洪亮起来。 官方的订单有了新动向,很多死帐被盘活,虽然还未恢复元气,却,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义哥抓紧这两月的时间,天天与程卫腻在一起,各种讨程卫开心,时间太短了,义哥觉得两个月真的不够,他想永远这样,就俩人呆在一起,不分开。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眨眼的功夫,新主母就要进门了。 程府上下翻修一新,布置得囍气洋洋。 婚礼办得盛大而体面,朝中官员都来了,大多是来巴结桑弘羊的,大农丞嫁女儿,正是套关系的好时机。 作为程卫的男宠,义哥肯定不能露面,甚至不能在程府里走动,整天时间,都待在书房,看了很多书,无奈,文字像在眼前跳舞,入不了心,看完一本,也不知道讲了些什么,再去翻下一本来看。 程卫新婚之夜,义哥早早就躺到小床上,只要程卫不回房睡觉,他都不会睡程卫的大床,只睡自己的小床。 他看着窗外的月亮,失眠了,他记得初入程府第一夜失眠,现在程卫大婚,他又失眠了。 这是极其难熬的夜晚,义哥在床上翻滚了很久,好像天色已经微亮,才睡过去。 次日晌午,新主母召府里所有人去西苑接见,特别注明,所有人。 义哥不得不去,混在门客中,与人一起低着头见新主母。 昨晚主母进府,喜帕盖脸,众人都不知道主母长什么样子,今日初见真容,都小心翼翼生怕答错了话似的。 人太多,都在外面候着,得依照安排,分批进去。 义哥等在外面,看到出来的人表情各异,一连两批出来的人都用很特别的眼神看他,每人眼晴里都有话。 轮到他们了,义哥进了西苑门,与人一起叩拜主母。 突听一熟悉的声音道:“大家都免礼!!” 义哥惊得抬头,那坐在程卫身边的新主母,居然是雪姑娘…… 这是什么情况…… 不待义哥说话,主母就朝他笑道:“大家都是熟人,不必多礼,赐坐。” 旁边一位婢女端出草垫,放到义哥身边。 义哥还是蒙的,不是娶的大农丞桑弘羊之女吗!?怎么是雪姑娘!? 程卫朝他示意:“你坐好再说话。” 义哥坐到草垫上,完全搞不懂状况,难怪前两批出来的人都用那种眼神看他。 新主母吩咐了一些礼仪上的事宜。 程卫对人说:“都退下吧。”又说除了义哥留下,别人都不用再进来。 众人恭敬的行了礼,就离开了。 程卫朝他介绍:“她的新身份是大农丞的女儿桑雪,以后府里的人叫她夫人,你不可再唤她雪姑娘,也要唤她夫人。” 义哥提出心中疑问:“怎么雪……哦不对……怎么夫人成了大农丞的女儿!?” 程卫笑了笑:“因为桑府没有适龄待嫁女,但我俩家要结姻亲,大农丞认了她做女儿,我再娶她,此事终得两全齐美。” 义哥身形不稳,坐在草垫上发颤。 天下美人何其多,大农丞为何偏偏要认雪姑娘做女儿!? 这其中程卫起了什么作用!? 他想都不敢想。 这场戏! 输了。 想来真可笑,以为将雪姑娘赶出府,他就胜了,却未想到,不过是以退为进摆了。 他觉得脸上很湿,用手一摸,竟是流泪了,居然没什么感觉就流泪了。 程卫见他哭了,柔声安慰道:“莫哭,你也见到前些日子我已陷入危难,你曾劝我联姻稳定局势,还说过不会忌妒新主母,我是盼着你俩能好好相处,这样,我就不会太为难。希望你能理解。” 义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57 哥一边擦眼泪,一边摇头,又哭了一会,才停下,他一抽一抽地说:“我立即回去收拾东西,马上离开。” 程卫急道:“你要去哪儿!?” “天大地大,去哪无所谓,但我永远不会再回来。” “不准!”程卫大喝一声:“你不能离开我,我不放你走。” 义哥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情绪稳定:“输了就是输了,我认,这程府,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娶了她,我自愿退出。”再缓缓道:“我没有筹码,争不过她。我累了,不想跟你了。” 程卫哄他:“不要这么任性,赞同我娶妻的是你,说过不会跟我闹的也是你,别这么情绪化,你俩能相处好的。” 义哥摇头,坚定道:“椿哥,我是说过赞同你娶妻,现在反悔了行不行!?” 程卫:“……” 桑雪在旁冷眼看着,嘴角上提,挂着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突然道:“以后不要叫他椿哥,要叫他老爷……” 程卫一惊,看着身边的人。 桑雪对程卫施展了乖巧的模样,娇柔地说:“你俩私下怎么称呼我不管,但当着我的面,不要这么叫,没有规矩哪有方圆!我既做了主母,也会自持身份,不会为难他,同样他也要尊重我,他在我面前唤你老爷,就是对我的尊重。” 程卫叹了口气,调头对义哥道:“就这么办吧!你先下去,有什么话私下给我说就行了。” 义哥感觉整个人都空了,走路像在飘,回中苑的时候,下人们都纷纷躲避他,大家都知道雪姑娘被迫离开,现在以主母身份回来,肯定都要巴结新主母,躲义哥,以示划清界线。 书房里,义哥看着那只“无为而治”的牌匾,欲哭无泪。 他在书房坐到天黑,再后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已经清晨,程卫一夜未归,中苑的人也没来找过他! 他是谁!? 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新人笑,旧人哭,逃不过的自然规律。 既然程卫已经选择了新人,他为何还要强拧着不放手!? 无为而治,便好。 义哥简单收拾了行李,背上,踏着清晨的阳光,走出程府…… 古叔住在门房,隔得老远就看到义哥,惊讶的上去问情况。 义哥淡淡地说:“离开程大老爷了,以后都住家里,不走了。” 古叔也知道程卫娶亲的事,点点头,默默接过他的行李,替他背进屋。 居住的问题来了,四间主屋都住得人满为患,义哥作为宅子的主人,居然没有地方住。 义哥:“……” 古叔抓抓脑袋:“要不四娃住我这屋子,我去住厨房!?” 义哥:“……” 古叔见他默认了,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到厨房里,再将义哥的行李推好,又捕上新床单。 义哥不在状态,住门房也没什么感觉。 ☆、福祸相依 当日傍晚,程府的马车来了,程卫匆匆下车,跑拢宅子,见他呆坐在门房,急道:“你不要闹了,我近日太忙,过几日就会空出时间与你交流,你不要一声不吭的就离府,这样我很担心。” 义哥看着他,心想他还是在意我的,他出来找我,他的脸色也很焦急,他心里也是有我的。 程卫抱住他一阵哄:“我不得不娶亲,与其娶个不认识的女人,不如娶个相熟的人,这样才能确保新人无外心,只要我的生意不倒,你也能继续发展壮大!若我倒了,你屯集的棉花也会被当做我程府的资产被查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 义哥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心里摇摆不定,不停的自我安慰,他是个很负责的人,宁愿利益联姻,也不愿三千多工人失业,这么仁慈的人虽然有负于我,但至少他是个好人,他的心是好的,出发点是好的。 程卫又去亲吻他:“听话,跟我回去,我们的关系从未变过,中苑还是你的天下,关上门来,我还是你的椿哥。” 义哥双手环上程卫的肩,与他一起亲吻,算是同意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过得风平浪静,新夫人从未来过中苑,也未再召见义哥去西苑,俩人互相不往来。 义哥在中苑过得还算自由,中苑的下人还是视他为半个主子,程卫每日上午在中苑处理生意上的事,下午带义哥进书房一起学习,傍晚后,程卫大部分时间要去西苑吃晚饭,并且时常留宿在那里。 睡小床的时间愈来愈多,义哥又恢复了睡小床的日子,有时候程卫在西苑停留到很晚,再回中苑时,义哥已经在小床上睡着了! 程卫会将他轻轻抱起,放到大床上一起睡,而这时候,义哥可能会被闹醒,要么缠着程卫玩一会儿,要么翻身继续睡。 义哥手里屯集的棉花开始陆续套现,现在的棉价只有小浮上涨,屯棉已大半年,小涨也是行情,为了预防以后棉价下滑的风险,先出一部分货比较保险。 次月,桑弘羊请新婿程卫过府叙话。 桑府门口停着各种样式的马车,因为桑弘羊在朝为官愈做愈大,府门口总是车水马龙的状态。 新泰山大人摸着胡子,含笑道:“这是既将发布的新诏《告缗令》,娴婿怎么看!?” 程卫仔细阅读了这份手抄卷,这不是正式的官文,只是一份既将要发布的文书,几位官员已为此新诏忙碌许久,现在整理完毕,就等皇上宣布什么时候下诏。 “小婿以为,此令一出如何执行是个大问题!富人若被发现隐匿财产不报,或所报不实,就要被发配边疆,戍边一年,而且所有财产全部没收充公。对于那些出来检举揭发的人,收上来的财产分给他一半。如此一来,杀戮四起,挟私报复者有之,借机生乱者防不胜防。” 桑弘羊微微点头:“此令由张汤提出,朝廷内部对这一法令颇多非议,皇上力排众异要推行此法。” 程卫道:“此法若推行,可分两面看,穷人会拍手称快,因为没有加重穷人的负担,又缓解了财政危机。富人就不同了,之前推行《算缗令》,要求富人自觉申报财产,有钱人纷纷隐匿少报。现在推出《告缗令》,若他们逃税都被检举揭发出来,资产没收充公的后果,会打破商业供需平衡,因为富人的家产都被没收了,现金流揭断,无钱再进货,没有货物销售,会造成物价上涨,倒霉的还是穷人,因为穷人拿钱也买不到东西。” 桑弘羊叹气道:“国库空虚,皇上也是不得已,此事我先与娴婿打个招呼,你心里有个数,帐本该销毁就销毁,要确保不被小人告密,莫要留把柄在别人手上,否则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程卫:“……” 桑弘羊轻尝香茶道:“娴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58 婿,那个洛阳卜商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这个卜商去年上书皇上,自愿捐出一半财产,既不求官,也没有大冤需要申诉,说什么身为大汉子民,只要能灭匈奴,就是捐出全部家产也是应当的。皇上觉得此人动机不纯且矫情立异,不许可,不接受他的捐款。但依我看,此事给你树立了榜样,若生变数,此法可自保。” 程卫:“……” 义哥发现程府中苑的主帐房门大开着,程卫坐在帐房门口,安排两个下人在屋子里烧东西。 走近一看,好稀奇! 主帐房内堆放的阵年旧帐的箱子全部被打开,下人们一本一本将帐页撕下来,然后丟到火盆里烧掉。 程卫见他来了,招他过来坐到身边,问他:“你那批棉花可有如实报税!?” 义哥点点头,还看着火盆子。 程卫又问:“听仔细,我是问你是否有如实报税!?有没有瞒报的!?” 义哥看了程卫一眼:“没有!我那批棉花是整笔交易,又不是分笔过帐,要想做手脚都无从做起,只有一张交易记录,只能按上面的金额纳税。” 程卫告诉他:“皇上既将推行《告缗令》,两年前出台的《算缗令》有很多漏洞,例如自行申报财产这一项,很多富人为避税,都隐匿财产不报。《告缗令》明确了逃税者若被人举报,就要被发配边疆,戍边一年,而且所有财产全部没收充公。对于那些出来检举揭发的人,收上来的财产分给他一半。” 义哥将这话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劲:“照这么说,《算缗令》的富人税只是为了钓鱼!?皇上真正目地是为了推出《告缗令》没收富人的全部财富!?” 程卫听闻此话,眉毛一挑,立即问:“你的见解有些独特,说来听听你是如何理解的!?” 义哥说:“这个把戏我以前就知道,有钱心善的大老爷收留了很多孤儿,命令大家乞讨的钱只需上交十分之一作为住宿费,讨了多少钱,大老爷从不过问,交的钱也有多有少。有人存私心,只上交二十分之一,或三十分之一,大老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间久了,人人都效防,谁再交十分之一就是傻子。有天晚上,大老爷关门下令搜查,藏的钱都全搜出来,被没收了,理由也很充分,谁叫你偷藏钱的!?你们自作聪明少交钱,活该被没收。” 程卫:“……” 义哥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其实大老爷从一开始,就看不上那十分之一的钱,只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最初的打算就是将全部的钱占为己有,不过寻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摆了。” 程卫思考良久,再看他的眼神都有敬意:“你当真进步得很快,居然一步看穿皇上的心思。那依你看,皇上发布《告缗令》后,将会是如何一翻局面!?” 义哥绞尽脑袋想了半天:“就是富人都变穷了,大家都变成穷人,唯一能致富的路就是告发富人,因为这样能分到富人一半的财产。这样人人都以争相告密为已任,都担心被人抢先一步失了先机。” 程卫笑道:“儒子可教,你总算跳出小圈子能看到大局了。我告诉你,到时候商人锐减,商品交易量会减少,这个后果直接影响到物价上涨,穷人更买不起东西。” 义哥看着那只火盆,懂了:“所以椿哥要烧帐本,就担心有人告密!?” 程卫表情凝重地点头:“虽然这里的每本帐,每一页帐都经过我的手,我也非常清楚每笔帐都做平无漏洞,但为避免被人利用,只有烧掉才好。” 义哥想了想:“那我也要将棉花帐和新柴的帐烧掉,以后这些帐都靠脑子记,不用手抄记录了。” 有下人来唤程卫,说是桑弘羊来访。 程卫肯定要亲自迎接泰山大人,正好此刻,屋子里二十三箱陈年旧帐都烧完了,剩下很多未燃尽的纸灰。 他将帐房钥匙递给义哥,安排义哥继续在这里盯着,切记纸灰要全部熄灭,然后打理干净,不能留下火灾隐患,当然这些事都是下人来做,义哥只需代替他的位置,守在这里就行了。 义哥接过钥匙,让他快去忙吧。 …… 《告缗令》的正式发布,引发一片哗然,大家都在互相观望,此令能否推进下去。 很多政令,发布是一回事,执行又是另一回事,例如当初浩浩荡荡发布《算缗令》开征富人税,一样是雷声大雨点小。 新令的推行的确遇到阻碍。 大臣杨可奉旨主持告缗事务,负责管理长安城的右内史认为这样会扰乱民生民心,与杨可对着干。 这位右内史也是位奇人,当年只是长安城一小芝麻官,居然将纵横京城的皇室宗亲,王太后的外孙抓捕,并将其绳之以法,也因此一举成名,受到皇上的赞赏。 然后此人身先士卒替皇上开路,分别去都,郡,县,抓捕了几大豪强官员,作为有名的酷吏,但凡国中有哪个地方出现秩序混乱,就被皇上派到那里去治理。 右内史现在掌管长安秩序,与杨可公然对抗,竟然不告之皇上一声,就将杨可抓捕了。 武帝听闻此事,大怒,命令逮捕右内史。 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 这是一场反对派与支持派的博弈! 右内史是否会受到处罚,将是新政执行力度到位与否的风向标。 又过了数日,皇上派大臣杜式严查,最终认定右内史破坏执行诏令之罪,将其诛杀。 杨可继续主持告缗事务,长安城盐铁商会第一个被约谈。 盐铁商会成员,都是官商身份,各自都有靠山,要想憾动他们的地位,很困难。 杨可不能以官威强硬打压他们,因为他们的靠山官位更大。 约谈了数次,没什么效果,盐铁商们纷纷表态,绝对支持皇上新政,我们都是老实生意人,每年按《算缗令》申报富人税从未偷逃,我们可以协助你查办下游商户是否逃税。 杨可是个文官,面对一群油滑的巨富商贾有种无从下手之感。 皇上又派出桑弘羊从旁协助。 桑弘羊前来游说一番,盐铁商会好像铁板一块。 一番斗智斗勇后,终于有了突破口。 皇上要亲自约谈盐铁商会,希望他们率先向全国推广新政。 盐铁商会以程卫居首,第一个被召见。 程卫作为首例被皇上约谈的富商,肯定是忐忑不安的。 入宫前一日,他与泰山大人交流到很晚。 桑弘羊不敢妄猜君王的心思,只能给他一些大方向的建议。 “皇上心心念念将各大盐厂和治铁厂经营权收归。有人说这是与民争利,朝中意见不统一,皇上一直没决定怎么做。明日你见到皇上,心里要有个准头,违逆君心的话,就不要说了。” 程卫: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59 “……” 桑弘羊又道:“娴婿是个有远见的人,只要帮助皇上渡过难关,之后皇上再想找快钱,就只一条路了——卖官!!” 程卫一惊。 桑弘羊笑了笑:“此次政令皇上铁了心要向全国推广,任何阻力都会被清扫出局。你只是一个突破口,后边的人会以你为典型!你我都是商贾出身,都懂占领先机很重要。眼光要看长远,我正在向皇上起草买官卖官的价码。事分两面看,有利也有弊,明日谈崩了,你将发配戍边,一文不名。谈好了,给皇上留下好印象,以后庙堂为官,当真前途无量。” …… 次日,程卫目光淡定的进了未央宫。 司礼太监在前引路,未央宫铺着整片光滑照人的石地板,官墙高立,威严无比。 程卫心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横竖是要挨一刀的,今日的约谈,双方目的很明确,皇上要钱,而他,要保命。 武帝坐在玉珠帘后,雄视一切。 程卫跪地行了大礼,高呼皇上福寿绵长,我大汉国运万古长青!! 武帝板着脸,低沉的声音问道:“程卫,字椿,桑弘羊之婿,盐铁商会魁首,长安城首富,可是你!?” 程卫没听到皇上喊他抬头,自然是不敢抬头的,他的看着光洁的玉石地板:“回皇上,首富不敢当!盐铁商会魁首是大家抬爱,商会的其他成员都是古板老头子,只有在下年轻力壮,勉强做些传达送往告之的活计。” 武帝道:“那些盐铁商的确是古板老头子,还是顽固不化的老头子。” 皇上没问话,程卫不敢接嘴,只能继续跪在地上听。 武帝继续沉声道:“程卫,你胆子很大嘛,《算缗令》的税率并不高,你却带头偷逃税款,是嫌命太长了吗!?” 程卫赶紧叩头:“冤枉,草民如实纳税,从不敢偷逃税款。” 武帝下巴微抬,身边太监领了命,端着一只木拖盘出来,递到程卫面前。 程卫暗中一惊。 拖盘里有两个帐本,其中一本是翻开的,只须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那是程府历年的帐目,抄的人字迹潦草,写的字像狗爬。 帐本旁还有一页信纸,上面寥寥数语,只写了几句话,意思是实名告发程卫偷逃税款,附上帐本,就是证据。 这页信纸与那帐本上的字迹一致,都是狗爬风格,能写出这手破字的人,只有义哥。 他深知大事不妙,有没有记录逃税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已经拿到帐本,欲强加其罪,从来都能找到各种借口的。 武帝缓缓道:“听闻你养了个男宠,现在,你的男宠实名举报你偷逃税款,你做何解释!?” 程卫的后背直冒冷汗,颤音道:“这……这封信……真是……他写的!?” 武帝不怒自威:“你是在怀疑寡人的情报系统吗!?你养的男宠是匈奴与汉人的第二代混血,狗尾巷出生,以门客身份招募,入府后偷东西被你抓住,却依然不思悔改,至今还常从你府后院的狗洞里偷传糕点。” 程卫心道皇上能知道这些细节,到底在程府安插了多少眼线!? 思细极恐,直呼:“皇上开恩。” 武帝缓了缓,淡漠道:“你的男宠向寡人谈条件,要求罚没你的家产后,将宅子留给他。” 程卫:“……” “寡人要将匈奴人赶出祁连山外,怎会与低贱的匈奴混血,还是个男宠身份的人谈条件?所以寡人召你来叙话是给你个申辩的机会。” 程卫道:“皇上英明,草民并未偷逃税款。盐铁关乎国之强盛,其经营权一直由商贾掌握,未来发展极其有限。若由皇上安排统筹生产,集齐人力,物力,国力,定能成倍提高盐铁总产量。如此一来,国力更加强盛,敢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武帝双眸一亮,赞道:“说得好,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又问:“程卫,你只管将心中所想的,讲给寡人听。” 程卫双手抱拳,恭敬地说:“草民想将盐铁经营权交给皇上,其实这件事,早就在盐铁商会朝议中提过,只是商会成员大多是古板僵化的老头,大家吵来吵去,没法讨论出结果。” 武帝道:“那是因为你们谁也压不住谁,自然无人信服。” 程卫安静地听着。 “你说想把盐铁经营权交给寡人!?” 程卫点头称是。 武帝试探他:“因为盐铁暴利,你才稳居长安城首富,如今交出来,舍得吗!?” 程卫心知皇上多疑,去年卜姓富商愿意无偿捐一半身家助皇上打匈奴,既不求官,也不求申冤,还扬言皇上若需要,可以捐出全部身家。 皇上疑心他动机不纯,反而拒绝了他的捐赠。 基于这桩拍马屁反而拍到马腿的失败案例,程卫决不敢说要无偿交出盐铁经营权。 程卫答到:“舍得二字,是有舍才有得,舍去盐铁经营,自是想得到别的东西。” 武帝挑眉:“你的胆子很大!不过这很好,有想法就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程卫道:“草民虽是商贾,却从小向往先列为国尽忠,只要能发挥所长,任何岗位都能为皇上效力。” 武帝的脸色渐舒展:“好,程卫,盐铁商会魁首,带头交还盐铁经营权。寡人给你机会尽忠,你做桑弘羊的助手兼下属,负责将商会其余人等的经营权全部收回。现在你有实权在手,那帮老头子必须服你。” 又告诉在一旁做记录的言官道:“拟旨,封程卫做中朝侍中,允许出入宫禁,顾问应对盐铁官营,官府专卖,参议大政。” 程卫叩拜:“谢皇上恩典。” 武帝吩咐太监:“给程侍中赐座。” 一番谢恩礼,又搬缎面垫,又入座。 程卫坐定,请示道:“皇上,微臣有事不明!盐铁商会的老头子,个个都有靠山!要收回,不容易!” 武帝笑道:“程侍中多虑了,再大的靠山也靠不住。程侍中也有桑弘羊做靠山,不也交出了经营权吗!?他们每个人都有把柄在寡人手上,而寡人没有这份闲心与他们一一叙旧。” “皇上英明。” “寡人将他们的把柄交给桑弘羊,程侍中协助去办吧!事情办好了,就是为国尽忠。” 程卫行礼道:“微臣,遵旨!” …… 马车缓缓驶离宫纬后巷的小道,程卫坐在车里自审,命是保住了,捞了个没有实权,只能坐而论道的官职,失去了盐铁经营权。 他挑开车帘,看着天空层层乌云。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也是乌云密布,程府的主要生意丟了,原本他拥有大汉朝最赚钱的生意,现在沒了。 他深感情绪淤积,怕是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释怀。 程卫刚进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60 中苑,就看见桑雪坐在堂前。 俩人大婚后,桑雪从未离开西苑,今日来中苑等他,还是头一回。 桑雪见他面色不佳,主动开口道:“椿哥今日去见皇上,妾身如坐针毡,实在等不及了,才到中苑来等候消息,不知结果如何!?” 程卫朝她摆摆手,不想说,与皇上的商谈结果不提也罢。 桑雪见他这样,心知不妙,不好细问,只能旁敲侧击地问:“那椿哥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程卫牵衣袍坐下,深吸口气道:“清理门户!” 桑雪:“……” 义哥刚踏入中苑,就查觉气氛不对,下人们都低着头,行色匆匆,再一细看,除了中苑的,其余四苑的下人都有。 大勇也在急匆匆的队伍中。 义哥一把将大勇抓到旁边问情况。 大勇哭丧着脸小声道:“老爷从皇宫回来后,己将下苑奴役们所住房间全部搜遍。” 他能提供的情报只有这些。 义哥放了大勇,径直跑去找程卫,他也想晓得程卫今日被皇上约谈的结果如何!? 居然桑雪也坐在上首,貌似这是大婚后,她第一次来中苑。 程卫脸色不明。 周围很多来往的下人,义哥依照规矩,上前给程卫和桑雪行礼,唤了老爷和夫人。 就听外面有响动,有人抱着一只小包袱跑来:“老爷,这包东西是在小公子的床底下发现的,里边有本书,奴不认识字,不晓得是不是这个!?” 程卫只往那包袱里看了一眼,伸手拿了那本书,往义哥站位的地方甩过去,发出“哗啦”的巨大声响。 “这个你解释一下。”程卫的声音很平静。 义哥弯腰捡起来,翻了翻:“这是我抄的帐本,不是锁在帐房的吗!?不是已经烧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程卫点点头:“演,继续演,我看着的。” 义哥:“……” 程卫又道:“今日我给你机会说,你若不说,以后再也不用说了。” 义哥看出发生了严重的事,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至少要告诉我,需要说什么!?” 程卫目光阴冷地打量他。 义哥看到他的双眸,没由来的打了个寒碜。 “我教你做生意,对你十分信任,将你带到总帐房,让你每日抄帐学习商道。没想到,你将所抄帐本偷出来!你以为将帐本交给皇上,就能得到我一半家产!?我说过,你很聪明,但要用对地方,否则聪明反被聪明误。” 义哥有点蒙:“椿哥,你说我将这帐本交给皇上!?” 程卫大喝一声:“住口,以后只能叫我老爷。” 义哥:“……” 程卫指着地上的帐本:“你,一直想发大财,嫌跟着我赚钱慢,还想分我的宅子,做梦!我告诉你,你错了,错得很离谱,皇上不会搭理你,因为我才有资格与皇上谈条件。你写给皇上的信,我已经看到了,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义哥急辩道:“老爷误会我了,帐本的事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我每次抄完帐本都按规矩放好,从未带出帐房,这包袱是我的,但里面的帐本不是。到底是什么信!?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从未写信给皇上,也没见过皇上。这明摆着是有人害我……” 程卫冷笑道:“你不用见皇上,我府上自有人与你通传消息!皇上亲口告诉我,是你实名举报我偷逃税款,你想分我的财产,还要占我的宅子。难道皇上会有意冤枉你不成?你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 义哥看清了在一旁桑雪的表情,那是一副看热闹的,兴致勃勃的表情。 难道是桑雪害他? 这是义哥立即就想到的,但,他没有任何证据能指认是桑雪干的。 ☆、行刑家法 他的脑袋转了转,也许不是桑雪,而是程卫的生意对手干的,但那人是如何拿到帐本的!? 程卫挑眉道:“你还不说实话吗!?有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今日我给你机会说,你若不说,以后再也不用说了。” 义哥:“那封信你瞧见了,是我的字迹!?” 程卫点头道:“我亲眼所见,只有你才写得出那狗爬一样的字,与抄帐本的字迹一模一样。” 义哥默了默,摇头道:“我是冤枉的,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程卫双手握拳,拳头的青筋也突出了,他深呼吸两口气,咬牙道:“我说过你敢胆再偷东西,就将你双手打断,你从来都当耳旁风。今日你偷帐本,还偷偷揭发我!!来人,将他手筋挑断,以示处罚。” 话音未落,早已站好位置的几个人立即将义哥押住。 义哥见势不妙,挣扎道:“放开我。” 押他的人臂力极大,有人掏出长麻绳,将义哥捆绑好,无论怎么挣扎,也是没有用的。 义哥吓得哇哇大哭:“椿哥……老爷……程老爷……富贵大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冤枉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程卫双目黯淡,吩咐看家护院的武夫行刑。 武夫随身带有短刀,程卫吩咐他做任何事都会听从,莫说只是伤人,就算程卫安排他杀人,他也会去执行。 义哥双手被捆在身后,肚皮朝下,有几只脚踩住他的后背。 武夫不好动手,安排下人将他压好了,不能动。 他的脑袋被脚踩住,脸压到地上,嘴巴被压得扭曲变形,已经不能再发出声音。 武夫是屠夫出身,对宰杀牲口极有经验,麻利的避开他手腕的血管,手起刀落,只需来回割几刀,已将手筋挑断。 义哥自知挣扎无效,也不再动弹,说不出话来,因为脸颊紧帖地面,张嘴只能吃到泥土,他紧闭上眼晴,忍受这一波锤心之痛,左手过了,右手,直到双手腕部的筋被挑断。 武夫接过下人递来的棉布,将义哥的手腕包扎好,以免流血过多,处理完一切后,才向程卫覆命。 程卫漠然的看完一切,目光异常冷骏。 义哥感觉疼痛无比,他很想痛哭一场,却是眼中无泪,居然想哭而无泪。 踩在他脑袋上的脚已收回,他吐了吐嘴里的泥巴。 义哥看着程卫,仿佛看一个陌生人:“其实是谁干的不重要,不过是找个替死鬼摆了……” 程卫的心肝一痛,又立即制止这股上涌的情绪,他不值得可怜,虽然他现在的样子的确很可怜,但已经不值得再可怜。 俩人对视良久,都不再说话,因为已经无话可说。 程卫收回目光,安排下人:“将他赶出去!再去帐房派个人来,将他的棉花和新柴生意分割出去,从此河水不犯井水,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他。” 义哥被程府的下人抬着,抬到大门外被甩下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61 石梯,下人们回身关了大门,留下他一人像死狗般趴在街面上。 到底是谁在害我!? 义哥趴在地上还在思考,以他的名义向皇上举报程卫逃税,这招的确能断绝他和程卫的关系。 程卫会因此事受牵连,查抄全部财产,还要发配戍边一年。 桑雪跟他有仇,但她是程卫的妻子! 哪有妻子害丈夫的道理! 义哥又想到会不会是那些生意上与程府有利益冲突的对手干的!? 虽然他不参与程府的生意,但程卫做生意一向有气量,能容忍,到底是什么对手要这样干!? 既然对手偷到帐本这样重要证据,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去告发。 毕竟告发后能领到一半资产,为何要以他的名义去告发? 为何要模仿他的手迹给皇上写信? 实在想不通。 义哥缓缓爬起来,手腕处已不太痛了,至少比起刚才断筋之痛,这点痛不算什么了。 他漫无目地的朝前走,心里下了决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还有口气在,一定会找出害他的人。 古叔在门房收拾东西,看到义哥披头散发,满身凌乱的走来,双手腕好像受了伤,白色布带缠着,还能看到浸透出来的血迹。 “四娃!你怎么了……” 古叔赶过去将人扶进门房。 义哥摇摇头,低声道:“没事,死不了,被程府赶出来了。” 古叔忙问他为何被赶出来。 义哥一头倒在小床上:“还能为何,得罪了程大老爷……” 古叔忙着替他脱鞋,又拉过棉被,替他盖上。 义哥只觉得全身发冷,裹在棉被里,双眼一闭,竟睡着了。 迷糊中,是古叔在替他换额头的湿毛巾,他微睁开眼,看到古叔很焦急的样子,古叔不停的跟他说话,好像是他在发烧,他喃喃几声,又闭眼睡去。 此次发烧反复数日,时醒时睡,古叔一直守在他身边。 夜间睁眼,能看到古叔在小床边打地铺。 白天睁眼,古叔就凑过来问他要不要喝水吃东西。 义哥看到他这样忙碌,想起了鸡姐,当年鸡姐收留他们,他也害过两场大病,每次鸡姐都忙里忙外照顾他。 古叔见他红着眼晴,又问他是不是哪点不舒服。 义哥道:“以后若古叔再娶妻,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住,就继续住在这里吧!?” 鸡姐死后,俩人曾约定,若古叔再娶,就搬走。 古叔憨笑道:“四娃刚有点精神,就在担心我娶妻的事了……” 义哥没力气说笑,再闭上眼睛休息。 也不知这场来势汹汹的生病是什么原因,大夫来瞧过,解释道因为手腕伤痕所致,伤口处理极时,否则引发感染,就看不到以后的太阳了。 七日后,腕部伤痕初愈,义哥才有力气爬起来看看窗外的景色。 住大院的孩子们轮流过来看他,有的孩子见他就不停的哭,孩子们担心万一义哥死了,这宅子没有继承人被官府收回,他们就没地方住了。 孩子们的出发点很单纯,他们时刻都在担心没有地方容身。 义哥觉得当老大的感觉挺好的,孩子们都喊他“义老大”!对他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每顿饭有人端来,饭毕有人来收碗,换下的脏衣裳有人抢着洗,总之是过得很滋润! 他觉得这样真挺好的,比在程府过得舒服多了,程府的下人巴结他,最终是要巴结程卫。 这里,他就是老大,别人只能巴结他。 义哥看到他们,渐渐重拾生活的希望,他还有这个宅子,还有这么多孩子,他没有时间继续生病。 程府指派来的帐房管事,已将仓库里的新柴生产原料全部搬到这座宅子,新柴也不能继续在程府后院生产了,也搬过来。 义哥在古叔的掺扶下,缓步走到院子里,太挤了,院子已经推满,过路都不方便。 因为担心新柴原料淋了雨,影响燃烧质量,古叔安排孩子们再挤挤,将原料塞进四间正房,都尽量往高了堆码。 房间内,人与货物混居,挤得水泄不通了。 由于之前卖掉部分棉花,义哥手里有些钱,他与古叔商量,另外租套宅子,或另租仓库。 古叔极力反对,穷惯了,这样也挺好,没必要再乱花钱去租房子。 义哥开始盘算将来的生活,既然不另外租宅子,家里堆满易然材料也很危险,必须尽快生产新柴卖掉。 宅子里这么多人,为何不自产自销!? 说干就干,义哥恢复了大半体力,就带着小卷毛开始教大家制作新柴。 孩子们在院子里搭了两个棚子,就成了加工基地,当日生产,次日就带到街上兜售,再陆续捡回耐烧垃圾做生产原料。 义哥的想法很简单,孩子们不能永远做乞丐,学一门手艺,收入较稳定。 孩子们兴致很高,都知道学来的手艺是自己的东西,还互相比赛。 手腕的伤口留下难看的疤痕,除了不能使力,手指不太灵活,外观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其实也不太需要义哥做些下力气的事,毕竟院子里人手充足,他只需要做领导,安排生产,计划销售,规划未来,即可。 义哥和古叔住门房,一人睡小床,一人打地铺,生活上了轨道。 两月后,有一条大消息,传遍全城街头巷尾。 盐铁商会解散了!!! 义哥正在街面查看布匹行情,新柴生意只是其次,屯集的棉花才是大头,需要找销路。 那布行老板都无心做生意,只顾与人谈论此事。 据说两个月前,长安城首富程卫面见皇上,自愿交出盐铁经营权,而这时桑弘羊正在向皇上提议由官府收编全国盐铁经营,以后盐铁厂只能官办,由官府设销售点。 以前的所谓盐铁官商,也只是有官员做靠山,其实还是私营制。 桑弘羊主张由皇上亲自掌控铁盐。 据说程卫交出盐铁经营权,皇上赐他官衔中朝侍中,可以出入禁宫,参与中朝议事,与桑弘羊一同协办回收盐铁经营权的事务。 盐铁商会本以程卫为魁首,现在开了口子,搏奕的结果直接影响后面,会员们跟从,是表忠心,不从,就是与皇上对着干。 程卫与桑弘羊跑了两个多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每约谈一家,就达成一家协议! 昨日长安城最后一位盐铁商签下经营权出让契约,代表着铁盐商会被瓦解。 布行老板听得直摇头,感叹行情不好,铁盐行是各行业之首,铁盐被瓦解,其他行业的末日也要来临。 义哥默默地抱着手腕,抚摸着那疤痕发呆,原来那日去见皇上,他交出了盐铁经营权,难怪脸这么黑。 原来我跟他都是受害者。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62 义哥赶紧甩甩头,将心魔赶走,都是受害者又怎样!? 再没有关系了! 布行老板继续与人谈论:“我祖上三代,都经营布匹生意,不但养活自己,还养活百来个伙计,现在皇上推行《告缗令》,检举的人若真能分到我一半家产,肯定是发笔横财。但我的伙计怎么办,无以为生,只能变得更穷。钱进了国库,无法再生产,布商受到打击,市面的布价就会更贵。” 义哥很赞同,近日来,很多东西都贵了。 后来关于程卫的消息,义哥都是街头巷尾听来的。 程卫砍掉盐铁两项最赚钱的生意,程氏商铺也随之减少八成,依赖商铺干活的伙计都失业了,剩余两成商铺靠卖杂货赚钱。 又听说程卫与桑弘羊搭档一路雷厉风行,替皇上扫清了很多档路者,好像皇上对他很满意。 杨可主持《告缗令》事务也收到成绩,各行业以盐铁为首,现在盐铁已全部归于皇上,其余行业没了主心骨,开始有人上递告密信。 收到的告密信由官府派人查实,但凡查实了偷税的商人,均被操家,家产充公,告密者分到一半财产。 几桩告密者大获成功的案例引发众人效防,一时间,逃过税的富人们危机感暴棚。 …… 义哥想买更大的地方,现在的宅子,已经太过拥挤,要想做大规模,必须买更大的宅子。 古叔当然赞同他换大地方,但没有经济做支撑,都是白日做梦。 义哥看好城郊一片叫做“朱府”的大仓库。 大仓库原址曾经发生过灭门惨案,文皇帝在位时,不知朱家人得罪了谁,一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事后,朱家后人不知去向。 二十余年后,朱家后人重回长安,看到这片残檐断壁的家,打算重建家业。 这本是很好的事,却出了问题,刚修了一间屋子,就停工了,因为工人发现这片土地不知何故,变成一块盐碱地。 大家对自然天灾变化等现象还是很害怕的,都有敬而远之的心。 这片土地原本绿树成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为何一场大火,二十余年无人居住,地质就变了!?都觉得太邪气。 此事惊动了武皇帝。 武帝派人去查看,回报的人说此处有大冤,只要申诉冤屈,就能还原之前的模样。 当年放火的仇家无法找寻,皇帝给那户朱家后人封了个闲官。 这之后,依然是盐碱地! 此地无法打井,不宜居住。 朱氏后人为了利用这块地,开始搭建库房,出租给商人们推放货物,随着商业繁荣,搭建的库房愈来愈多。 义哥打听到,朱氏后人想将此大仓库卖掉,价格极低。 古叔去看过了,整整二十间现成的大仓库,两排仓库中间,足够通过马车,真是个好地方,这么大的地盘,咱们哪里买得起呢!? 义哥道:“现在商业萧条,这“朱府”仓库为何要卖掉?就是因为空置,这么大片地方,每年要交高额税金,以前租出去,税金不是问题,现在租不掉,朱氏后人就支付不起了,于是贱卖。” 古叔连连点头:“我们现在住的宅子虽不大,地段却很好,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手的钱,来郊区买大仓库,有地方搞生产,能住人,又能堆货。” 义哥笑道:“我正是这样打算的,这里地质翻盐碱,无法打井,除了用水不方便,别的都不是大问题,但我们人多,大家分担挑水的任务,共同出力,定能生活得很好。” 地段好的宅子,挂牌出去就有很多人来询问,义哥肯定得慢慢挑个出价高的买家。 那边地段差的大仓库,就成了鸡肋,房主又舍不得拆掉这搭建好的库房,毕竟当初修建时花了不少钱,如果都拆了,只剩一片荒地,更卖不掉。 义哥的宅子刚挂牌出去,程卫就收到风声。 管家老五跟在程卫身边十数年,作为程府老管家,看着程卫从小长大。 他见证了程卫和义哥的关系由淡到浓,亲眼目睹义哥如何受宠,也知道程卫有多么纵容他。 所以程卫从皇宫回府后,暴怒将义哥手筋挑断赶出府,在管家老五看来,只是恃宠而骄的后果。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忙碌,割据盐铁生意,铺子也交出去了,程卫忙得很,管家老五也忙得很。 再后来程卫走马上任做了侍中,与大农丞四处约谈盐铁商会成员,再后来,也没这么忙了,程卫就开始独自发呆。 别人不清楚,管家老五是知道的,程卫借口太忙,不怎么去西苑,偶尔去西苑陪夫人吃晚餐,但都不留宿,再晚也要回中苑休息。 程卫常常坐在义哥以前睡的小床上发呆,要么坐在那小床上看窗外的月亮,后来也不睡大床了,就睡在那张小床上。 管家老五知道,老爷有些想念义哥了,但他是个下人,看在眼里,不能说。 作为老爷身边的帖心人,管家老五暗中派人留意义哥的动向,就啄磨着,万一哪天程卫突然开口询问义哥近况,他能答上话来。 所以当管家老五听说义哥将那宅子挂牌出售的时候,心里犹豫半晌,决定试探性的将此事告诉程卫。 也不敢提义哥的名字,毕竟当初老爷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还说过永远不想再见他。 管家老五就试着提了提那座宅子。 程卫听到那宅子,眉毛一挑,立即问发生了何事!? 管家老五这才说了小公子准备将那宅子卖掉,好像还看上城郊一处地方,其实他不喜欢打听这些八卦,但毕竟那座宅子当初的交易是他出的面,所以他听到这事就顺便打听了一下,小公子好像要买“朱府”大仓库。 程卫听到“朱府”大仓库,眉毛就纠结起来。 管家老五就说了俩边的价格,小公子卖掉的宅子钱不够,能凑集这么多钱,要花光全部身家。 程卫看了他一眼,赞许道:“这事做得好,继续派人留意他的动向,那座大仓库不能买,他不晓得那块地有问题。” 大勇被唤来,自从义哥走后,府里下人大清洗了一遍,很多人都换了,大勇原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被卖掉的,因为他是义哥身边亲信,却没想到,被留下了。 此时,程卫对大勇吩咐:“你去告诉他,那处宅子不能卖,那宅子虽不大,风水却很好,旺财!旺运道!” 大勇自是知道老爷口里哪个“他”是谁,没人敢再唤“义哥”,好像这个名字成了忌讳。 程卫又道:“还有,城郊那边的大仓库,决对不能买,那块土地原本极好,后来变成盐碱地就是不祥之兆!数年前,皇上派东方朔去查看过,东方先生看后说那片地的风水已经改变,不能住人,所以那地契主人建了仓库出租。他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63 买来居住要不得,会有灾难的。” 大勇又应了。 程卫想了想,挑眉道:“刚才那些话,你不要说是我说的!听到什么消息都要回来告诉我。” 大勇心道,这是义哥又要受宠的前兆吗!?当然他也不敢多问,就应了。 义哥正在院子里看孩子们制做新柴,有几个孩子已经操作相当熟练了。 古叔过来找义哥,说是大勇来找。 义哥没料到来人居然是程府的那个大勇,当初他培养的心腹。 大勇抓抓脑袋,给义哥讲述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他在府里被人排挤,过不下去了,不但得不到赏钱,还被人当牛马一样使唤,专干重活累活脏活,今日寻了出来办事的机会,特意过来看义哥。 义哥拍拍他的肩,将他带到院子里,让孩子们喊他“大勇哥。” 大勇又讲道:“自你离开后,府里的下人换了大半,也不知什么原因,有人做得好好的,从没犯过错,居然也被卖掉了……” 义哥心道,那是肯定的,因为府里有眼线,不换才奇怪了。 大勇瞧他神色平静,就将程卫交待的话说了。 义哥默默听完,立即问他:“这话是程老爷让你带给我的!?” 大勇连忙否认。 义哥笑道:“你这点小把戏还能骗过我!?你知道东方朔是谁吗!?见过东方朔吗!?” 大勇摇摇头。 义哥道:“你都没见过东方朔,怎知道他看过那块土地说风水不好!?这应该是直接告诉皇上的话,这些内幕你是如何知道的!?” 大勇低着头,就说不出话来了。 义哥见他不否认,知道猜对了:“你回去告诉程大老爷,城郊大仓库我买定了。这座宅子的地契是我的,全权由我做主,肯定是要卖的!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也替人看风水测吉凶,所以风水之说对我来说无所谓。至于无法打井,用水不便的问题,程大老爷就不用操这份闲心了。” 大勇:“……” 程卫坐在书房内,听到大勇来报,沉默半晌都不说话。 大勇道:“老爷,小公子一听奴说的话就知道是替老爷带的话,这事没瞒住。” 程卫叹口气:“摆了,他知道,就知道了吧!今日起,升你做跑街,以后专门替我跑腿。” 大勇感动极了,居然被升做跑街,以后不用再干粗重累的活计了。 …… 义哥笑眯眯地与朱氏后人压价格,因为卖家急于出手,价格也是一降再降。 直到价格满意,义哥约了三方同时签约,地段好的宅子卖出,“朱府”仓库买进,同一天交易,约定时间搬迁。 宅院里的孩子们听说有新的安置地点,都积极收拾东西,又分批将货物搬过去,城郊离得远,他们又无马车可坐,搬一趟就要花费半天时间。 此次搬迁,再次体现出人多的优势,蚂蚁搬家一样,折腾数日,就搬完搬干净。 二十间仓库分配居住方案,简直宽松到不行。 孩子们按性别不同分开住,男孩住一间,女孩一间,以前的租户也跟随一起搬过来,库房太大,依然是两家人合住同一间仓库。 义哥带着年纪较大的孩子去二手旧物市场,采购回来几只泥烧大水罐,将水罐埋到地底,就留一只小口露出地面,做了木盖子在旁边固定,水罐装满,不用水时要将木盖子锁上,钥匙挂得高,仿止小童拿到钥匙打开木盖掉到水罐里淹死。 孩子们干劲十足,这里居住条件差,原本双层墙的正屋,换成泥坯单层墙,原本正屋上有碧亮的瓦片,现在是草棚顶。 其实他们真不介意,反而觉得这里更好,因为宽敞,虽然还是睡架子床,却有更多个人空间。 整片仓库只有一间砖瓦盖好的屋子,原主人只盖了一间屋子,就发现地质改变,停工了,于是这间砖瓦房,成了唯一会客区,将来生意做大了,与客户谈生意的地方。 现在生意规模还很小,义哥就暂住在这间瓦房里,他是老大嘛,老大住的地方当然要与众不同咯。 搬家时,大勇又来打探消息,程府的老帐房也来了。 第二天,老帐房就安排工人将义哥的棉花送来,这才算程府正式的全剖割出了义哥的生意。 义哥看到推满三间仓库的棉花直皱眉,现在各行业紧缩,之前还出了点货,其余的要全部砸手里了。 如何消耗这些棉花!? 他觉得可以自买纺线车,从纺棉线开始,绵线卖掉或织布匹,再买织布机 长安城的旧物市场大多以物易物,义哥用棉花换回两架纺线车和两架织布机。 人多好办事,大点的孩子学习能力较强,纺车转动起来了,织布机也开始了工作。 纺车和织布机落户在一间独立仓库里,从不会,到摸索,到渐渐熟练,这个过程也很有乐趣。 义哥的计划,所有孩子都要学习这两门技术,一样是纺线,一样是织布。 纺出来的线,织出来的布,从最初不能入眼,到后来渐渐有些模样。 孩子们将织出来的产品拿出去兜售,虽然价格不高,赚不了什么钱,但至少,产品开始流通了,积压的棉花找到了另一条出路。 ☆、重新开始 初具规模后,义哥又分别购买了三架纺线机和织布机。 义哥开始陪养中坚力量。 选了几个孩子,安排每人负责一台机器,五台纺线机,五台织布机,共安排了十人大孩子当负责人。 负责人除了负责机器维修使用,从安排人员上机生产的班次,到出库质量的把关都要查验。 义哥给他们定的规矩,能者居之,谁能把控局面就能在这个位子上继续呆,否则换有能力的人取而代之。 这十个大孩子是第一批被义哥提□□的领导,十人分别住一间仓库,合住的孩子,都是在机器上轮班工作的,新领导既要管生产,也要负责生活管理。 再到后来,十个孩子从自己的队伍里各选一个小组长,由小组长替他们管理生活上的事宜,什么卫生条件,检查水罐,防火防盗之类的。 十台机器一起开动,每日从天亮开始工作,直到太阳落山看不清楚才停下。 义哥坐在瓦房里,听十个管事的大孩子汇报工作,每日都在盘算未来如何发展。 现在长安城里的富商,但凡逃过税的,要么被查实操家,要么收敛生意规模,这一切的根源,就因为当初自作聪明逃税所致。 所以义哥要扩大生产,第一件事就要考虑帐目问题,必须交足税款,避免以后落得财产允公的下场。 大勇三天两头就要过来看他,他已被升做跑街。 跑街能见世面,还能找到很多机会。 义哥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64 知道大勇是程卫派来的探子,程卫也知道他知道大勇是探子,既然大家都知道,说不说破都无所谓了! 他现在只有一股劲头如何发展壮大,不想计较这些索碎事情,他做生意立下自我约束的规矩,如实申报,绝不偷逃税款,所以他不怕任何人来打探。 长安城又到一年落槐树籽的季节。 在义哥的安排下,十个管事大孩子负责全天上机器生产,其余孩子都出动捡槐籽。 还有其余穷孩子也在捡槐籽,都要借此机会多屯些,备着过冬燃烧取暖。 新柴的主要原料除了油靛,就是槐籽,油靛需要用钱购买,槐籽是免费的,都在比赛谁捡得多。 义哥手下的孩子多,自然也捡得多,他总结了上次经验,此次提前备好油靛,捡好的耐烧垃圾堆满整整一间仓库,孩子们加工加点的生产了近十万根新柴。 新柴已经不在程府的店铺里销售了,毕竟程氏店铺已经减少了近八成,义哥安排孩子们上街兜售新材。 此季生产新柴,前后忙碌一个多月。 庙街两旁,有许多常年行乞的残疾人,义哥带着小卷毛和几个半大的孩子走在庙街,回想起当初他也过着靠装瞎子替人算命来赚钱的生活。 时过境迁…… 他已经脱下草鞋,换上华服,走在庙街上,成了两旁小乞丐争相围观的“富贵大老爷”。 小乞丐们围着他,但不敢靠近他,怕将他的衣裳碰脏了,小乞丐们只敢用眼晴向他乞求,或不停的对他叩头,以求他打赏。 义哥没有打赏任何小乞丐,因为他知道,一但打赏其中一人,会一涌而上十多只伸出的手。 街边有位双腿骨折眼瞎的乞丐,那人看不见义哥,只能凭直觉辩识街面的情况,那人手端破碗,碗里装了几文小钱。 瞎眼乞丐放声清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义哥走到他身边,弯下腰,仔细拎听,然后摸出一吊钱,放到乞丐的破碗里。 乞丐感觉到碗沉甸甸的,摸到碗里一吊钱,放到嘴边亲吻,不停地说:“谢谢贵人大老爷,居然是一吊钱,我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义哥道:“你唱得很好,你的声音很好听。” 旁边围观的小乞丐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瞎子被打赏,人家靠唱歌的本事挣的钱,的确比他们多,服气。 瞎子眼窝里只剩下一对深黑洞洞,眼瞎者听觉超常。 他听出义哥的声音,笑起来,露出黑黄大门牙道:“二狗,你跑得很快,那晚你逃了,我没跟上,我不怨你。” 义哥没由来的鼻子一酸,他吸吸鼻子道:“刘三,你们何时到长安的!?有多少人!?” 刘三道:“四年前,七爷八爷带着我们进的长安,说长安有钱人多,能讨更多的钱,这些年来大家都分散了,除了你们几个成功逃出去的,他们手下还有五十多个孤儿乞丐,我们白天分散在各地讨钱,晚上会有车来接回破庙休憩。” 义哥点点头道:“我想把你们全部买下来,你愿意吗!?” 刘三一怔,想了想,摇头:“我们现在很安逸,只要听话,七爷八爷不再打骂,不想换地方。” 义哥看了一眼周围的小乞丐,蹲下.身来准备与他长谈:“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我大哥死前告诉我,苟且的快乐并不是真的快乐。那时我不理解,现在我看到你,就懂了。我要买你们,并不是让你们继续上街乞讨,而是带你们回去,教你们一门手艺,将来靠自己养活自己。” 刘三笑了笑,不停地亲吻手中的一吊钱:“富贵老爷说笑了,我们都是残废,除了做乞丐,什么也干不了。” 义哥道:“我记得你以前会编草鞋,晚上还偷偷编鞋给我们穿,现在我收养了一百来个身体健全的孤儿,他们全都学了手艺,要么会纺线或织布,要么会做新柴,已经不用再上街乞讨了。” 刘三:“……” 义哥又道:“你也能跟他们一样,你们来我这里,每日编草鞋的收入,远超过乞丐赚的钱。” 刘三心念一动,立即说:“七爷八爷不会放人,他们是汉人地下帮主,手里握着长安城九成乞丐,你斗不过他们的。” 义哥笑了笑,伸手去摸他挂着泥巴的头发,坚定道:“若是以前,我肯定斗不过他们,但现在,我有实力。” 刘三:“……” 大勇和马夫驾车来庙街找义哥,这是昨天就约定好的,现在大勇在程府说话也比较硬气了,马夫以前就是负责护送义哥出行的,也知道大勇被提拔为跑街每天去盯义哥。 所以,大勇一吩咐,马夫立即驾车就来了,他也不知道程老爷打什么算盘,只知程卫对义哥又开始花心思了,为了讨好程大老爷,肯定是要拍义哥马屁的。 日落西山,有人驾着牛板车缓缓驶来,车上坐着几个残疾乞丐,那车夫将刘三抱起放上车,继续往前赶路。 义哥吩咐车夫跟着那牛车。 牛车驶向城郊一处破庙,此破庙长期被人占据,里面是乞丐窝。 七爷八爷坐在庙外一张破席子上,正在吃晚饭,饭食略比乞丐的精致,酸菜团子,石谷子栗米饭,一碟鱼豆子,两杯低劣米酒,就是晚餐。 俩人看到一辆华丽马车,车帘上绣着“程”字。 马车停了,下来几位身穿华服的少年。 义哥拿斜眼晴看了七爷八爷一眼,好像在嫌气俩人穷酸臭,抬手捂鼻。 七爷八爷极有眼色,立即陪笑道:“不知贵人们来这破庙有何事!?这地方臭不可闻,还有很多泥坑,莫要脏了贵人的鞋子。” 义哥朝小卷毛使了个眼色,小卷毛立即捧出一卷丝绸,给铺到地上,义哥站到丝绸上,方觉得干净了些。 七爷八爷见他这副阵势,心知此富贵人肯定是有事登门。 义哥抬手指了指破庙内,随口道:“七爷八爷对吧!?听说你们手里有五十多个残疾人,今日我来将他们带走!” 俩人一闻之一怔,七爷眼尖,当既叫出来:“原来是二狗,我道是哪个王八蛋口气大……” 小卷毛双手叉腰瞪眼道:“放肆……昭子放亮点,这位爷是义哥,京城首富程卫大老爷的男宠,程大老爷现在是官身,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这句威慑力的确有效果,七爷立即禁声,他很确定眼前这人是二狗,但已不是当年从他手里逃跑的那个小娃娃二狗了,而是傍上大树的贵人。 八爷弯腰恭敬道:“那什么……不知二狗要买多少人!?他们都残废,买去干什么!?” 小卷毛又呼喝他:“二狗也是你叫的!?叫义哥!” 八爷作揖道:“义哥……” 俩人早就听闻了义哥的名号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65 ,听说这个义哥是狗尾巷出身,居然被首富程大老爷看中,招入府中做男宠,而且是专宠!! 此艳事只在坊间流传,第一次见义哥,没想到义哥就是当年那个逃跑的二狗,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义哥摆谱地微点头,漠然道:“摆了,我要他们自有理由,你们不能问,也不要问,知道得太多,会有麻烦。” 七爷八爷对视一眼,八爷弯腰道:“每人三吊钱,不知义哥要买多少人!?” 义哥冷笑一下,瞪眼道:“这五十多人我全要了,不过价钱嘛,一共只有三吊钱。” 七爷双手握拳,就要冲上去打,怒道:“三吊钱买五十人,我看你是来踢场子的。” 小卷毛和其余人等一并冲上去,护在义哥身前,指着七爷鼻子骂:“你敢动手试试!?程大老爷只需动动手指,让你们这些要饭的全部消失,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大勇也挺身而出:“你们敢打小公子,我们端个乞丐窝易如反掌。”又调头吩咐车夫:“你回去搬救兵,护院的武夫都叫上,北苑门客全是习武的,也都叫上。” 车夫和大勇都是首富豪门的下人,身份比普通下人高,在程府他们是奴才,在外面,他们是主子。 俩人的气场与小卷毛不同,小卷毛是表演,是虚张声势,大勇和车夫是真的端得很稳,一看就是大户门楣出来的奴才!这不废话吗?俩奴才穿的衣裳都比普通富人家的主子还好,七爷八爷身处最底层,小富人家都不敢得罪。 七爷:“……” 义哥淡定道:“莫说要你五十人,就是端了你的窝又怎样!?我打你,叫执.法!我们一起打你,叫联.合.执.法!你躲,叫抗.法!你还手,叫.暴.力.抗.法!扣你个寻.畔.滋.事罪,吃牢饭也是多余,直接推出去斩首……” 八爷不停的拉开冲动的七爷,辩道:“莫生气,我兄弟二人行走江湖靠的是诚信,义哥今日开口要买五十人,却谈不拢价钱。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程大老爷为何突然要收这些残废!?只怕这中间的些误会……” 义哥不拿正眼看他,昂头道:“你洗净耳朵听好了,皇上要清扫城内所有异族,不过这事得暗中办。程大老爷不过是替皇上办事而已,这三吊钱只是赏钱。人必须无偿交给我!” 七爷八爷:“……” 义哥冷笑:“知道得愈多,愈危险,死得愈快,若长安城流言四起,被别人知道皇上要暗中办的事,那就是你们传播出去的,你们准备了几颗脑袋!?” 俩人听得冒冷汗,深知若反抗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今日失去了人,还可以再去寻找下一批乞丐,他们本就是干这一行的,很有经验。 义哥不再说话。 七爷八爷只有跪地求饶,请义哥去找需要的人。 义哥手捂鼻子,吩咐道:“你们,进去点人……莫要遗漏了……” 小卷毛和灰帖帽领了命,带着人进破庙搜人去了。 大勇全程目睹了事件经过,他以为是程大老爷亲自下的命令,还抬出了皇上,毕竟程大老爷现在替皇上办事,正是得宠圣恩的时候,有些暗中查办的事,吩咐义哥帮忙暗中办,也很正常。 车夫和大勇都深信此事是程卫在背后做主,还帮忙出力,分别将这批乞丐抬到租来的牛车上,他们之前也奇怪,为何今日义哥要租五辆牛车跟在后面,现在知道了,原来是早就安排的。 七爷八爷领了赏钱,叩头谢恩,并再三向义哥保证,他们守口如瓶,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义哥淡淡地说:“好了,知道你们忠心,以后有机会,大家共同发财!!” 一行人渐渐走远,七爷不甘心,吩咐一个机灵点的孩子悄悄跟着,他要看看义哥有没有说假话。 当晚,那机灵孩子回来报告,五辆牛车进了城西郊外一处大仓库,他打听过了,那处大仓库是义哥买下来的,至于那辆华丽的马车自然是回了程府,但义哥没有一起回程府。 八爷说:“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打听了,早就听说程首富养了个男宠,今日一见,没想到是二狗,那小崽子现在得了势,我们不能动他。” 七爷又吩咐那孩子再去打听,两日后,那孩子回来报,说:“听闻程首富前些日子发脾气,将那男宠赶出府了。好像还念念不忘的样子,对那男宠还有些心思。” 八爷又劝道:“骆驼死了比马大,那崽子就是失宠了也比我们强大很多,因为他的触角能伸到我们永远也伸不到的地方。少了五十多人就算了,只须多花时日,再去寻找别的孤儿即可,程府这等高门大户,我们惹不起。” 七爷这才作摆。 且说那日大勇自以为替程卫办成一件重要的事,回了府就向老爷邀功。 程卫面露吃惊的听完,又问了些细节,待反复确认义哥不但打了他程府招牌,还搬出为皇上暗中办事的借囗,脸就黑了,气得当场将手中茶杯甩到地上,大勇差点被烫到。 “你是不是傻!?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向我请示一声?”程卫是气极了。 大勇吓得趴在地上直发颤。 程卫恨得直咬牙:“他演得很像,与汉人地.下.帮.派.黑.吃.黑,不但打我名号,还抬出皇上招摇撞骗,你还真就入了戏!看来我对他太仁慈了,挑断他手筋都便宜了他,你,明日去找他,让他回来当我面前下跪认错,若以后再敢犯,我砍了他的双腿!!” 大勇:“……” 次日,大勇找到义哥,苦着脸将昨天回府发生的事说了。 义哥听后,看了大勇一眼,冷笑道:“借用他的名义又怎么啦!?你回去告诉程大老爷,他冤枉我,挑断我手筋的事,我还没找他算帐!昨日之事,只是利息,迟早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找他还!要我回去跪地认错,没门儿,不过是要我先服软摆了!告诉他,我不服!要我认错,除非程大老爷亲自驾马车来我大仓库,他先服软,我便道歉……” 大勇:“……” 程卫听到大勇的传话,半晌不语,良久后,叹道:“摆了,派你每天去盯住他,绝不准再打我旗号办事,发生的任何事都要回报!”再瞪着他:“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大勇:“……” …… 且说义哥带领五十余残废乞丐回到大仓库,特意召来所有人开大会。 “孩儿们,你们看到这些乞丐,其实与我们一样,都是匈奴与汉人的混血后代,从出生起,就被打上二等贱民的标志。十多年前,我刚到长安城,而他们,就是当年与我一起逃难的小伙伴。现在我将他们都找齐,就为了大家一起生活,只有我们都团结,才不受人欺负。以后我这大仓库,专门收留过不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66 下去的族人,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一百来个孩子听得直流泪。 义哥又道:“不能一辈子乞讨,我们要过得像一个人,我教大家学手艺,是教大家一个生存的技能。现在我规定,每两个人,照顾一个残疾人,负责教他们手艺,让他们不再做乞丐,做自食其力的人。” 乞丐们大多体虚,常年乞讨生活,养成了极为听话的温顺性格,不管谁做他们的主人,都很听话。 百来孩子以义哥马首示瞻,只要义哥吩咐的,都要听从,现在每两人分摊照顾一位乞丐,生活倒也能继续下去,只是负担重了些,不但要替人除虱子,还要替人清洗身体,换干净衣裳。 折腾七八日,乞丐们每日有热粥喝,有人手把手教他们编草鞋,有自己的床铺睡觉,渐渐,都露出微笑,他们不再唤义哥“主人”,而跟着孩子们一起喊“义老大”。 刘三是这群残疾人之首,因为此次众人获救是他提供了情报。 残疾人经过十多天的培训,已能上手编鞋,渐渐熟练后,能将草挫成绳,再将草绳编成草鞋,有人专负责挫草绳,有人专负责编草鞋。 刘三和几个嗓音好的,常在工作时唱歌,能在劳作之余舒缓放松一下,也有特别的乐趣。 大勇每日都来查视,好像这之后,义哥都很规矩,老实地待在大仓库指挥工作。 义哥还是很忙的,手下的工人增加了五十个,虽然产量低,但总算能干活儿了,有产出就有收入,日子会渐渐过好的。 又过了俩月,残疾们已经完全融入新生活,对未来的生活也有了期盼。 生活还在继续! 因为狗尾巷被腾空,居住在里面的异族混血都搬离,分散到长安城各处,大家已失去联系很久了。 二胡子现在是胡人帮的老大,当初大胡子因为对抗官府,拒绝搬离狗尾巷,而被斩首,现在胡人帮推举二胡子做老大。 那日,义哥正在研究如何继续扩大经营,就听有人来报,说二胡子来了。 来之前,二胡子已经打听清楚,知道现在匈奴帮新老大是义哥。 二胡子抱拳敬他:“义老大,我们胡人帮向您请安了!!”一开口,就是十分的客气。 义哥不知他的来意。 二胡子的来意很明确,想来义哥这里租一间仓库,近期长安城很多富人都倒了,他们原本还能在这些富人手下接些零散活计,现在都丢了生计,活不下去了。 平民汉人都在大量失业,他们这些二等贱民,自然是第一个丢工作的,他们想来义哥这里租房住。 义哥微笑着拒绝了。 二胡子好话说了一萝框,说决不会添麻烦,他们平均年龄才二十四岁,大多身强力壮,租一间仓库集体住是为了拉低居住成本。 义哥还是拒绝了。 …… 程卫听到大勇的汇报,总算面露满意之色:“不能让胡人住进去!他那地方住了一百五六十个匈奴混血,已经很挤了。” 大勇将这话讲给义哥听了,义哥只是沉默不语。 过了些时候,渐渐有些匈奴遗民家庭来找义哥,都是请求要租房收留的。 这些人大多是狗尾巷的老邻居,曾经有地契的,都没得到官府的补偿金,被迫到处搬家。 近日长安城又涌入一大波流民,到处发生抢占位置的事情,房租更是飞涨,他们不得不放弃以前租居的小屋,加入流民的范围。 他们听胡人说城郊大仓库,住的全是匈奴遗民,就自发的前来,其实他们也没什么钱,不求整租,只求租一张能睡觉的床即可。 义哥对登门求租床位的老邻居基本是来者不拒,不到十日,收留了拖家带口的近两百人。 老邻居住进来,都是男女分开居住,十岁以下的男童可以跟着母亲住女房仓库,每人只有一间床位,架子床有四层,一排通铺能睡四十余人,搭了四层,每间仓库共能居住一百六十人。 新入住的都跟着喊他“义老大”。 每层架子床都有负责人,要检查清洁卫生情况,要负责寻视火灾隐患,生病要汇报。 老邻居里有些能人异士,有医者,有曾经的药房伙计,一般小病都能应付。 二胡子心里不是滋味,他心里盘算着胡人怎样才能住进去。 只要有心,总能想到办法,二胡子带了三十个壮丁再次找到义哥。 为了表示诚意,二胡子朝义哥行了大礼,对天起誓只要义哥能收留,租一间大仓库给他们,胡人尊义哥为老大,大家统一唤一声“义老大”。 义哥道:“二胡子叔,我不收留胡人,并非有意为难你们,以前住狗尾巷,我们几帮人斗来斗去,扯不完的皮,以致官府决定整治狗尾巷,后来被迫搬家,倒霉的还是我们自己。现在我这地方,是大家唯一的退路,我们无法接受胡人混居。” 二胡子道:“义老大,为表诚意,我带三十位兄弟免费做工,替你们打井。” 义哥眉毛一挑。 二胡子指着旁边几人:“他们几个,就是专门替人做工打井的,盐碱地打井成本高,很多人都以为打不出水,实际上盐碱地也可以打井,但要打很深才出水,水质苦涩有咸味儿,喝多了要头晕腹痛,但这水可以用来洗脸洗衣。” 义哥与古大叔对视一眼,表示需要再商量一下。 ☆、再次翻脸 当晚,义哥召来众人开会,每个代表团派人来旁听参与讨论,残疾人就派刘三来,老邻居们就派几个得高望众的老头子来。 二胡子帮忙免费打井的条件,很诱惑人,大仓库现在居住了三百六十余人,每日用水量巨大,每天往返担水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如果能有井水解决生活用途,能节约更多人手出来增加生产,创造收益。 大部分人还是赞同的,只有狗尾巷的老邻居们反对,毕竟他们深知当年狗尾巷里各异族混居极难管治。 最后商量的结果,允许胡人住进来,约法三章只有一条,和平相处,若不然只有让胡人离开。 可以试试嘛! 不试怎么知道不能一起住!? 以前在狗尾巷,那是各有各有房契,都是主人,现在这里,只有义哥是主人,是房主,房主拥有租客去留的绝对话语权,这点无人有异议。 二胡子听闻此消息,立马带人扛着工具过来打井。 平均四人负责一个点,占据了大仓库六个地点,是否都能打出井水来,全凭经验,都不太确定,只有广开撒网,才有机会。 二胡子也算是个有毅力的领导,带领三十人在井边搭了临时帐篷,起早摸黑的干。 整整工作四十日,传来好消息,有三口井同时出水。 又过了两三日,另三口井也开始出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67 水。 从打井起,共四十三天时间,六口井全部出水。 按照约定,二胡子召集了散落在长安城流浪的胡人,共计一百五十余人,租下义哥的一间仓库,自行在仓库内做个挂帘隔断,以隔开男女混居,算是安顿下来了。 胡人结束了流浪的生活,都尊称义哥为老大,二胡子依然是他们胡人帮的老大,义哥统掌全局,二胡子管理他们内部矛盾。 …… 程卫听说胡人全部住进大仓库,气得拍桌子:“他想钱想疯了吧!?住这么多人,的确能收到很多房租,但有一点他忽略了,那就是树大招风。” 大勇忐忑不安道:“听说小公子收的房租是整个长安城最便宜的。” 程卫气愤难消:“他上次收留了二百位本族人,我已对此事有些看法。现在再收容一百五十个胡人,就有五百人之多。饮食,卫生,烧柴取暖都是大问题。他那里就二十间仓库,还在加工生产,根本就是个蚂蚁窝。” 大勇:“……” 程卫吩咐他:“明日给他带话,说胡人决不能留下,打井按工钱结算,人多事非多,不能只图眼前房租可观,以后出了事,谁也保不了他。” 大勇:“……” 第二日,义哥听到大勇带的话,立即就说:“你去告诉程大老爷,这大仓库是我的地盘,在这里,我说了算,我是想钱想疯了,又怎么样呢!?” 大勇不停说好话:“老爷很生气,上次还说要你回去跪地认错呢!虽然后来老爷没说这话,但我看出老爷是真的很生气。” 义哥无所谓的样子,双手一摊道:“我没再打他程大老爷的旗号行事,哪里有错!?” 大勇又将此话传给程卫,程卫听了沉默良久,才挥手让他退下。 义哥的大仓库居住了五百位异族遗民,此事引起侧目。 过了数日,鲜卑人和南蛮人集齐一百余人,也来找义哥。 从狗尾巷搬出的鲜卑人有近两百人。 盐铁商交出经营权,官府接手治铁厂和盐厂后,开始招募铁盐矿工。 鲜卑人和南蛮人为了生活,但凡十五岁以上者青壮年劳力,都应征去做了矿工,留下老妇人和十四岁以下的孩子,这批人墙头睡几天,破窖口睡几天,四处寻找容身之处。 一百余人中有近九十人不到十五岁,老妇人不断重申,这些孩子都有谋生的手段,不会拖欠房租。 义哥与古大叔商量了一下,决定收了,划出一间仓库,安置了这一百人,鲜卑人和南蛮人共住一间大仓库。 程卫听了肝火又上来了,除了派大勇,又派出管家老五去当说客。 管家老五是做生意的行家,他语重心长对义哥道:“小公子,老爷也是担心你,你是这片仓库的主人没错,但这里居住了六百余人,实在很危险,树大招风容易引人妒忌。老爷托我带话给你,只要你把这些人遣散了,老爷愿意补偿你损失的房租,程府以后每月按现在的租金收入,补差价给你。” 义哥听了沉默半晌,不说话。 管家老五又道:“老奴虽是下人,但也虚长小公子四十多岁,请听老奴一言!小公子与老爷对着干,无非是争一口气摆了,老爷这么生气,还是很在意小公子的,因为在意,才会生气。” 义哥道:“老管家,我敬你年长,但我有自己的主见。将人遣散了,这些人能去哪里!?他们大部份曾经居住在狗尾巷,都是有地契的,官府的补偿金至今没拿到,他们就成了流民。我的确能收到很多房租,但这又怎样呢!?因为我这里租金便宜,他们愿意来住,还哭着求着来住。我没有理由赶他们走。” 管家老五叹口气道:“小公子这样做很危险。” 义哥摇头:“我一不偷税,二不做假帐,有什么可危险的!?收到的房租如实交税,生产销售的利润也交税,我不怕。” 好话说尽都无效,管家老五无功而返。 程卫听了气得当场掀桌子:“真是不识好人心,他的事我以后再也不管了,气死我了!” 然后就怒气冲冲地吩咐大勇:“以后别再去他那里了,也不要再告诉我,他的任何消息。” 不打算管了,生气致极,走了。 管家老五和大勇:“……” …… 事情发展,如程卫预料的一样,有人向官府举报,说这座大仓库住了很多异族遗民,觉得不安全。 官府派人来查勘,也吓了一跳,居然从未发现这里竟居住了六百多人。 义哥交出帐本,让官吏一一检察是否有偷税瞒报。 官吏来了四五遍,均无功而返。 负责京城治安的左内使因为担心此处的安全隐患,又抓不到义哥的把柄,就将此事上报给皇帝。 武帝闻之一惊:“寡人清除了狗尾巷,现在又冒出了一处新狗尾巷!?” 因为皇上之言,这座大仓库有了正式的名字“新狗尾巷”,从此闻名全城,人人皆知长安城有了新狗尾巷。 武帝问程卫:“程中侍怎么看新狗尾巷的事!?听说那地契主人,是你曾经的男宠。” 程卫道:“我早已将那人手筋挑断赶出程府,他之后的所作所为,与我无关。” 武帝点点头,对他的回答很满意,随即吩咐左内使:“既是仓库用地,便不能住人,你带人去将他们驱离,乘现在新狗尾巷还未稳固,早早除去。” 左内使得到皇上的授权,带齐人马,一行二十余精骑直接向新狗尾巷进发。 精骑身穿铠甲,手握长矛,提着护盾。 百姓见了纷纷躲避,还以为是要出征打仗。 正值傍晚,义哥突听一阵喧哗,好像出了大事。 有人已跑来向他报告,大军压境。 狗尾巷的人都惊得跑出来,纷纷站到仓库入口。 左内使大声宣布:“此处本是仓库用地,现违反用途居住,人满为患让皇上十分担忧。皇上下令,所有人等自行离开,给你们一个时辰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骑兵清场。” 众人听了,鸦雀无声,一派死静。 经历过狗尾巷搬迁的老邻居们都做垂死状,因为他们知道,官吏要想驱赶他们走,争辩是无效的,来了这么多骑兵,看来官府是铁了心要再次赶他们走。 新来的不愿意离开,好不容易找到容身之处,怎能说走就走,一个时辰内收拾东西,他们能搬去哪里!? 义哥上前与左内使说话,想要争取时间,一个时辰太赶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刘三虽是瞎子,却是心中清明,他朗声道:“高皇帝当年曾许诺,允许我们异族后人世代永居中原,现在来驱赶我们,是否定高皇帝的话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点头称赞,这话说得在理。 左内使抱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68 拳敬天道:“没人否定高祖皇帝的话,这里是仓库,你们这么多人居住在这不安全,这块方不适合居住。” 义哥辩道:“我们要去哪里!?请官爷给句明话,狗尾巷的地契登记了,没有任何赔偿。我们在这里打井,自己生产养活自己,为什么要驱赶我们!?” 老邻居们就与官吏门理论房契赔偿的事情,为这事他们跑过无数次找官府,得到的回复都是继续等,也不知道等到何时,只有拿到钱,他们才能租更好的房子住。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的争辩,左内使听了心情烦躁,他大喝一声:“好啦……”然后指挥骑兵:“这群贱民要抗旨,来人,给我踏平这里。” 骑兵扬起马蹄,手里握紧长矛,就要进攻。 刘三突然开始唱歌,他的嗓音清脆,声线高亢:“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左内使一怔,不敢再继续安排。 骑兵的马蹄也停下,没有上级命令,不敢冲,都在观望势态。 刘三的歌声引发了群体效应,大家都开始跟着唱,唱到后来,就改为盘腿坐在地上,众人齐发声,歌声震天响,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左内使不敢妄动,对付这帮贱民原本胸有成竹,却未想到有人搬出高皇帝。 现在,众人齐唱高皇帝的歌,若安排骑兵冲进去撕杀,是完成了任务,但难保不被人告状追责,说他对高皇帝不敬。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跟班与他一阵耳语,左内使命骑兵们原地驻守,他要立即向皇上回报此事,一切由皇上定夺。 左内使急忙赶到未央宫,面见武帝,将此事上报,新狗尾巷的人在齐声高歌,他不好下手。 武帝正在与大臣商量长安城的流民问题,听到左内使来报,也觉比较棘手。 当年这些异族人随高皇帝平定天下,都有功在身。 高皇帝的确许诺过,允许他们的后代世代定居中原,之后几位皇帝都依此政策执行,他不能冒然毁掉这个承诺。 武帝问大臣们怎么看此事。 有人提意:“新狗尾巷是异族人最后的退路,他们自然不愿意搬离,我们可以借他们之手,解决流民这项大问题。” 武帝挑眉问:“说来听听。” 那人就道:“皇上正在担心流民太多影响京城治安,年轻力壮的流民可以安排到铁矿干活,那里包吃住,那些年老体弱的流民,何不安置到新狗尾巷呢!?” 此提意一出,众人都称赞,都说这个办法好。 左内使得了皇命,让骑兵全部撤离。 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不管发生什么事,至少今晚还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皆欢呼,各族前所未有的团结,太神奇了!! 第二日,左内使登门查看这二十间仓库,心里盘算能容纳多少人,义哥不知他何意,以为只是一般的巡查。 第三日,大小官吏来了十多人,带着诏令来的。 所有人等跪地听旨。 大致意思说,皇上以仁孝治天下,心里一直挂念长安城的流民,要入冬了,为避免流民被冻死,特命城内富裕家庭免费接纳流民居住,要保证其不挨饿受冻,抗命者,斩!! 义哥接了旨,问官吏,请告之人数,他好提前做安排。 官吏笑咪咪地说:“这新狗尾巷皇上原本铁了心要整治。现在好啦!!你们不用搬,过几日会安置两千五百人住到狗尾巷,你们搭好架子床,准备迎接吧!!” 众人一惊,不可能,安置两千五百人!? 现在新狗尾巷已经居住了六百余人,再安置两千五百人,怕是要被挤爆掉,不给房租,还不能让他们挨饿受冻,根本无力接待! 官吏笑道:“皇恩浩荡,尔等还不叩谢!?高皇帝的确许诺过让你族后人永居中原,你们要感恩。现在全国流民加起来没有上百万,也有数十万之多,皇上为此忧心得茶饭不思。尔等即是我大汉子民,定当为君分忧,不过区区两千五百人,有何难的。” 义哥道:“是真的安置不了,人实在太多。” 官吏摸摸胡子,慢悠悠道:“这里足有二十间仓库,都搭上架子床,每间可住一百六十余人,现在安置两千五百人,加上之前的六百人,不过区区三千一百人,你腾十九间仓库来安排他们居住,还剩一间用于生产!” 义哥急道:“居住是其次,主要是粮食不够,准备入冬取暖的柴也不够。我是有些积蓄,但供应不了多长时间,除非官府拔粮,否则过不了冬天,全部都要饿死。” 官吏瞪眼道:“休要胡说,长安城里这么多富人,都要接纳安置流民,没人喊粮不够。你若缺粮,就努力挣啊!!皇上下的死命令,无偿接纳,抗命者,斩!!” 义哥还想上去争辩,被古叔和几人拉开了。 此事在新狗尾巷里炸了窝,虽然流民还没住进来,众人都如临大敌。 义哥召集大家开会,食物紧缺,如何保证不饿死人,是第一要务。 取暖的柴不够,还可以拥挤成团互相取暖,但缺少粮食,真是要将他们逼上绝路了。 二胡子情绪激动:“以前我们五百人挣钱,六百张嘴吃饭,现在还是我们五百人挣钱,却有三千一百张嘴吃饭,平均我们一个人要养六囗,这摆明是要驱赶我们,只是换了个方式而已。” 这晚,众人难眠,他们无法离开新狗尾巷,又供养不起这么多张嘴。 过了几日,官吏带领流民陆续来新狗尾巷。 被安置到义哥这里的,全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弱病孺,大都经过长期流离失所而体质虚弱,老人家吃不了多少,但也无法工作。 义哥派人分批出去打听此次流民接纳安置的政策。 长安城但凡比较富裕的家庭都要无偿安置流民,只有一个要求,免费提供住宿与食物,帮助流民渡过寒冬。 别的富人没谁一次性安置这么多人,首富程府,只安置了五百人。 义哥看着成群结队被官吏带来的,没有工作能力流民无比心痛,心痛的是他们全部被皇上打包捆到一起,没人能渡过寒冬,都要被饿死。 自从上次义哥不听程卫的话,硬要接纳异族人,程卫大发一场脾气后,再也没派大勇过来,现在义哥有种走投无路想找人商量都没办法的感觉。 既然大勇不来找他,他想了办法去找大勇吧! 程府的后门开了,有人悄悄走出来,正是大勇,义哥想让大勇给程卫传句话,他那新狗尾巷现在每间仓库都住满了,光每日的口粮都不得了,他的存款支撑不了多久。 大勇进去通传,过了好久,回来告诉义哥:“老爷还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69 没消气,说不愿意见你!” 义哥:“……” 之后的日子度日如年,义哥每天都感觉压力很大,睁开眼晴,就是三千一百张嘴要吃饭。 异族遗民还是比较团结,为了能争取继续居住在这里,每人负担养活六个,但他们挣的钱也不够,因为没有耕地,全靠打零工挣点小钱换粮食。 有人深感压力过大,想搬出去,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要是流落街头,很难熬过寒冬。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义哥拿出之前所有房租和做生意积蓄的存款买粮,以解饥饿问题。 长安城内的粮价,一涨再涨,义哥手里的钱,能购买的粮食愈来愈少。 因为快活不下去了,义哥又跑到程府,希望能见程卫。 大勇再次向程卫汇报:“老爷,小公子说愿意当你面下跪认错,他是真的错了,而且走投无路了,每天三千一百张嘴等着吃饭,仅凭五百人打零工挣的钱,远不够买粮。” 程卫穿着厚衣,手拿一本书翻阅,他淡淡道:“不见!我已经对他完全失去兴趣……” 大勇将话传递了,义哥听了沉默半晌,终于离开程府,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勇心想,这次义哥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因为老爷都对他不闻不问了。 义哥看着空置的织布机和纺线机,屯集的棉花已经用完,生产的布匹已经换成钱,而这些钱最终换来粮食喂了大家的肚子,这么忙碌一番到底是为何!? 有人在外吵架,义哥闻声出去,是一个老头与二胡子在争吵。 二胡子指责老头白吃白喝不事生产,还指使他们干这干哪! 吃白食的人凭什么指挥别人干活!? 老头理直气壮道:“是皇上派我们住进新狗尾巷的,你们提供的食物粗劣难以下咽,我说几句又怎么了!?皇上待我们恩重如山,你们却口出恶言,简直是欺人太甚。” 二胡子大声道:“皇上待你恩重如山,你怎么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每个劳力要养你们六个吃闲饭的,你们一会嫌不好吃,一会嫌不够暖,不知感恩!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们都走了,留你在这里被冻死。” 流民帮初到不适合,现在安定后已经能够理直气壮的跟人吵架:“你对我有何恩!?除了斜眼晴看我们,就没给个笑脸。我们只感谢皇恩浩大。” 二胡子尖叫道:“我们收容你们,一文钱也没有,你们在这儿免费吃喝,还要我们怎样!?” 老头也尖叫:“那又如何,谁叫你们是有钱人!?皇上安排富贵人家接收流民,就是要贫富均等……” 二胡子一翻白眼,气得差点昏过去,与这帮老顽固说不清楚。 老头还朝他吐口水:“霜露所均,不育异类!姬汉旧邦,无取杂种。我在我们村里曾经也是富贵人家,后来年年征战才失了土地做流民!我等虽做了流民,也是汉人。你们这些杂种能在我大汉朝生存,全靠皇上宽容与大度,否则赶你们出中原,去塞外啃泥巴算了。” 义哥听了一阵,上前问老头:“皇上待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只感谢皇恩浩大!那我问你,是谁年年征战害你们失了土地?是谁害你们从富贵人家变成流民?” 老头子想了想,又不敢说出来,涨红了脸,就不说话了。 义哥又道:“人不敬我,是我无才;我不敬人,是我无德;人不助我,是我无为;我不助人,是我无善;” 老头涨红了脸,对义哥作揖行礼:“义老大之言甚是,老夫闻之有惭愧,在此赔礼了!!” 要论流民帮服谁,众人只服义哥,但凡新狗尾巷出了口角纠纷,只有义哥出面,才能平息纠纷。 回到主屋,义哥心烦地将帐本甩到一边,独自坐在旁边想事情。 依照目前的粮食消耗速度,还能支撑一月余,六百余壮年劳动力工作虽然每天都有进帐,但支出远大于收入,千条路万条路的法子都想了,要么铤而走险干一票,要么放低身段继续去求程卫。 要说干一票捞金的事,义哥原本是有这胆量的,那时候他太穷,全部身家就是一条性命,成败无所谓,但现在不同,他已挤进中等新富人群,看起来很有身家,名下也的确有一大笔土地,还有成片大仓库。 若他被抓,会连累所有人,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会因为他的犯错而流离失所,变得无家可归,而这种局面,是义哥不想看到的。 义哥跟着程卫学了做生意的本事,可做生意最起码有一个要求,需要本钱,义哥现在没有本钱做为支撑,因为他挣来的钱全部投入大仓库的运营,这座大仓库就是他全部的本钱,既然无法做生意,那么来钱的法子,好像只剩下一条路。 他得再去找程卫借钱。 在义哥看来,程卫侍他自是有些与众不同的,虽然他做错些事情,但只要拉得下脸面,去找程卫求情,总能看能昔日情面上,借他点钱粮之类的。 既然去程府求见的路行不通,义哥开始啄磨着怎么去与程卫来个“偶遇”,毕竟这类似的套路,他以前就用过。 偶遇需要刻意营造,要想知道程卫的行踪,要买通程府的眼线。 义哥私下找到大勇,希望大勇能给个梢个信儿。 大勇听了直摇头,他可没这胆子,程卫可是他的主家,手里掌握着他的生死,若被程大老爷知道了,他立马会被卖掉。 义哥也没什么钱,只能请大勇喝点劣酒,好话说尽,大勇也不敢出卖程大老爷,开什么玩笑,若程卫对义哥还有点心思,他也能给义哥梢个信儿,可现在程大老爷的意思是完全不再理会义哥了,他刚被升做跑街,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怎么敢出卖主家。 大勇这条路走不通,义哥又约谈了另两位以前交情好的程府下人,得到的回复都是不行。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义哥当日被赶出府的事闹得太大,程府上下都知道了,至于是不是有冤情,他们不管,他们只知道,府上的生意减少大半,许多人因此失业。 ☆、清除异已 义哥和小卷毛商议,几个小兄弟一起围着想办法,打听程卫的行踪,目前是第一要务。 长安城的小乞丐做眼线,打听到程卫近日将在味香楼宴请宾客。 味香楼是什么地方? 长安城里上等人才能消费得起的高档酒楼。 义哥只知这么个扑风捉影的消息,当然他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就开始到味香楼蹲点。 味香楼门口有对卖唱的父女,小姑娘十四五岁,模样生得漂亮,就是天生残疾,自娘胎出生就手足残废无法站立。 卖唱姑娘除了有副好嗓音,还有个老弱的父亲,俩人常年驻守味香楼门口卖唱。 义哥与这对父女混熟了,就蹲在俩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70 人旁边,眼晴盯住过往的贵客。 穷人都喜欢聚集在富贵地旁边,就盼着哪个心善的大老爷能打赏点小钱,饱腹一顿便好。 义哥也加入了这支队伍,一到傍晚,就守在味香楼旁边,别人上去讫讨的时候,义哥都不会动,他的目标很明确,在等程卫驾临。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三日傍晚,那日下着连绵细雨,深秋的细雨如千万把小刀,寒刀一般刺进人骨头逢里,疼。 程府的马车缓缓而来,看这出行的驾势,就知道是程卫来了。 义哥的心情无比激动,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他想了无数套说词,只要给他机会面见程卫,他有信心能借到钱,或借到粮。 程府的马车后面,还有三架华丽的马车。 马车上的主人还没出来,下人们已经先跳下来驱赶穷人,下人手握马鞭,任何穷人靠近,不论原由,挥鞭就抽。 义哥拔开乞丐,上前问道:“可是程卫,程大老爷的马车!?” 那表情严厉的下人挥手就是一鞭,厉声道:“大胆,居然敢直呼程大老爷名讳。” 义哥抬手一挡,鞭子抽到手臂上。 另几个下人听闻此话,都围过来了,都用很凶狠的目光死死盯住义哥。 这些人大多是换的新人,自程卫清理门户后,很多下人都换了,包括程卫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换过了,他们并不认识义哥。 义哥不停的向这些握鞭的下人说好话:“我以前跟程大老爷的,大勇认识我,我不是坏人,我只想见程老爷一面。”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 有人说:“他居然认识勇哥!?他谁呀!?” 另一人道:“管他是谁!?谁也不能从老子这里钻了空子。既认识勇哥,为何不找勇哥通传!?让他滚蛋,不滚就给我抽。” 说毕,不等义哥继续说话,又挥鞭开始抽。 下人们虚张声势的成分很大,挥鞭抽主要是个形式,用力不会太大,都是高举了咬牙用力的姿势,下手还是知轻重的,毕竟他们也是穷苦人出身,抽鞭的目的只是赶走穷人,不用把人往死里打。 义哥皮厚肉粗,乘些鞭抽无所谓。 此时程卫与几位友人已打开车帘,缓缓下车,下人们连忙送来雨伞,不能让主家漏到一滴雨水。 程卫一行人踩在一卷丝绸铺就的地面,互相作揖,准备进入味香楼。 穷人们一涌而上,争相去求富贵大老爷打赏点零钱。 除了程卫的下人,另几位富贵老爷也带有不少下人,这些下人挨着阻止。 义哥根本靠不过去,眨眼的功夫,程卫和几位富客已经进了味香楼。 下人们也不再为难穷人,各自都散去了。 穷人继续蹲点,等下一拔富贵老爷登门,各府的下人们守在外厅,就等主家吩咐要回去的时候再伺候即可。 绵绵细雨愈下愈密集,细雨不断,地面泥泞不勘。 卖唱姑娘清爽婉转的嗓音不停地唱歌:“有人……高楼饮宴……有人……泥泞求存……” 义哥只能在墙根下看着味香楼的灯火,高楼窗户内偶尔飘出欢笑声,能想象出,里面灯火通明,正是酒憨耳热的时候,有时飘出欢笑声,与隐隐的歌声交织着,那一定是富贵风流的场面。 此时味香楼已经高棚满座,穷人们围在墙根下躲雨,都觉饥寒交迫,众人面带菜色的听着楼上传来的笑声,互相沉默不语。 天色早已黑尽,这里灯火通明,直到有客人开始一拔一拔的出来。 等候多时的马车开始陆续接人。 穷人们一涌而上,今晚最后一波生意,成了,就能吃口饭,不成,今晚又要饿肚子。 义哥挤在人群里,他要保证不被挤到最后面,因为程卫还没出来,他必须得保持身形挤在队伍中间。 程卫的身影终于看到了,他正与几位友人互相告别。 义哥根本挤不过去,隔得老远,情急之下只能张口大喊:“程卫……程卫……” 程府的人吓坏了,担心老爷骂他失职,扬鞭就抽过去,这次用足了力气,一鞭将义哥抽翻在地。 穷人们纷纷躲闪,生怕也被抽到了。 程卫好像听到有人在唤他,头一回,却未见到人,想必是错觉。 富豪要走,穷人担心错失机会,哪管义哥摔在地上,纷纷踩到义哥的身体挤上去讨钱。 义哥被踩在泥地里,嘴里全是泥,根本喊不出声音。 卖唱姑娘清脆地唱着:“有人……高楼饮宴……有人……泥泞求存……” 程卫坐到马车里,眉毛微皱,虽然他喝了点酒,但他好像觉得,刚才的确有人叫他的名字,而这个声音,很熟悉。 想到此处,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管家老五看到程卫皱眉。 作为管家,滴酒未喝,他刚才看清了是义哥。 管家老五知道老爷的心事,立即试探道:“老爷,好像刚才听到小公子的声音。” 程卫打开了车帘一些,看了一眼外面,夜色中也看不清有谁。 管家老五也不敢吩咐立即打马回去,要等程卫的吩咐。 程卫想了想,淡淡地说:“你去告诉他,钱不够就抵押房产,这是我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管家老五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请示是否要驾车回去!? 程卫同意了,管家才吩咐起驾回府。 义哥被踩得满头满身都是泥,趴在地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卖唱姑娘继续唱歌:“有人……高楼饮宴……有人……泥泞求存……” 义哥像条死狗似的…… 他心想…… 是真没有机会了…… 第二日,管家老五亲自跑了一趟,给义哥带了话,将程卫昨晚吩咐的最后一句话带给义哥了。 义哥听了沉默许久,原来昨晚程卫听到他的呼喊的,虽然他刚喊出口就被人抽翻在地,但程卫肯定是听的,否则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带这句话。 …… 古叔进来给他送饭,俩人对坐无语。 义哥突然说:“古叔,我想把这片房产抵押出去……” 古叔默了默,微微点头。 “今日我去当铺问了,死当比活当多一些钱。” 古叔叹气道:“就死当吧!不指望还能赎回来,大不了,重新开始。” 义哥突然笑了,他看古叔已经像看一个老朋友,他拍拍古叔的肩:“现在缺钱,只有抵押一条路,换来的钱支撑过冬应该没问题。明年开春后,我想离开长安城,用剩下的钱在城外买块有田地的宅子,我们一起去,一边种田,一边做点小生意。” 古叔也笑了,很赞同的点点头。 俩人达成心照不暄的协议。 义哥想抵押个好价钱,自然是要多方对比的,现在长安城房价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71 大跌,比之前购买的价格低了四成,还沒人买。 因为偷税的富人纷纷被罚没资产,很多富人房产都被充公了,商品流通减少,物价就上涨了,生活日用品和粮食飞涨。 人们更愿意多屯积粮食,官府为了拉低物价,严厉打击屯粮行为,依然无法禁止偷偷屯粮。 流动的钱大多花到解决温饱的问题上,人们无心购买房产。 很多宅子挂出买卖交易的牌子,都无人问津,宅子的成交价不停降低,还有很多卖不掉。 义哥跑了两天,买涨不买跌是自然规律,面对跌跌不休的房价,当铺老板纷纷摇头拒绝接手,都在观望,不跌到最低,绝不买进。 晚上,义哥和古叔交流了情况,貌似现在抵押套现已经太晚了,没人愿意接盘了。 古叔听了摇头叹气。 小卷毛突然来报:“义哥,有情况!来了几个身强体壮带有武器的人,不知来干嘛,围着咱们新狗尾巷转悠两圈了,来者不善。” 义哥听闻,立即带人出去查看,居然想来偷他们这儿,是嫌命太长了吗!? 这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义哥看到六个汉服打扮的壮年男人。 这六人头包长布,以头巾裹面,仔细看,他们统一留着胡子,双眸寒碜得刺人。 有人上前抱拳做揖,结结巴巴地问:“听闻,这里是,有名的新狗尾巷,居住了长安城所有的异族后人,还听说,这里是义老大的地盘,我等特来拜访。” 这人的汉语并不流畅,一句话分了几段来讲,才算完全叙述清楚。 义哥抱拳回礼道:“我就是义哥,他们抬爱,唤我一声义老大。” 那人回望了一眼,好像在等后面的人给指示。 后面的显然才是老大。 老大略点头,低语了一声,那人告诉义哥:“我等路径此地,想进去讨杯酒水喝。” 义哥心道你们几个胆子很大嘛,没见过踩点还要光明正大进屋的。 这六人有强悍的体魄,义哥身后只有三个半大孩子,自是不能硬拼的,只有恭请他们进去。 路上,义哥暗中吩咐小卷毛去喊人,说来了六个壮汉,他对付不了,现在请君入瓮,大家待会儿见机行事。 六人进了唯一的会客间,那间砖瓦房子。 这间屋子以前一直是义哥独自居住,因为仓库居住条件太挤,小卷毛和古大叔晚上就在这屋子里打地铺,此时天色已晚,地上都铺着草垫。 六人进了屋子,只有身为老大的人坐下,其余五人均有默契分别站在屋内四角落,余一人留在老大身边侍命。 义哥跟在程卫身边见过不少摆谱的富贵人,已对这样的排场免疫,倒是小卷毛和古大叔被这几人的气场震慑住了。 坐下的老大突然开口,结结巴巴的汉话说得极不流畅,他道:“义哥,你很好,集齐了长安城所有匈奴人后裔,干了件了不起的事。” 义哥听了直皱眉:“……” 那人又道:“还未自我介绍,我是伊稚斜。” 义哥和古叔对看一眼,难道这个名字很有名气吗? 俩人一脸茫然。 伊稚斜旁边的随从立即呼喝他们:“见了单于还不行礼!?” 众人沉默片刻! 义哥突大笑出来,指着他们乐道:“哈哈,笑死我了,居然有人说自己是单于,你若是单于,那我就是大汉皇帝!” 随从赶紧呼止:“大胆!” 伊稚斜抬手制止:“不要把人吓到了,他不相信我,自有道理。” 说毕从怀里掏出一只铁戒,将铁戒正面有文字的印章亮给义哥看了看,然后戴到拇指上。 伊稚斜道:“这是单于印章,我来长安依然能处理军务,就靠这枚印章。” 义哥又不认识上面的字,也没见过所谓的单于印章,他道:“这个印章好看,你给我盖一个印子,明日我派人去铁铺打造一批,城里很快就会流行戴这个!” 随从道:“放肆!” 义哥耐心用尽,立即道:“闭嘴,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好糊弄吗!?单于怎么可能到长安城!?别跟我来这套,说吧!想骗多少钱!?” 伊稚斜一怔,与随从互望了一眼,哈哈笑出来:“义哥,你真有一套,难怪能发展这么大。” 随从就跟着讨好的陪笑。 伊稚斜又道:“我潜入长安,是很牵挂我的族人。听闻义哥做过长安首富的门客,能打听到很多消息。我想招募你做眼线,只要消息可靠,会重赏你。” 义哥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是在跟我谈生意!?我告诉你,没门!歪管你是真单于,还是假单于,我都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伊稚斜被顶撞,极没面子,站在四角落的男人纷纷抽.出腰间佩刀,围在义哥四周,大有单于一声令下,就将义哥杀掉的局面。 古叔吓得跪在地上,小卷已经全身发抖,其余人等都吓傻了。 义哥无所谓的道:“你若是假单于,不过是想骗点钱。你若是真单于,那我问你,你说很牵挂我们!?我们被汉人驱赶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们四处流浪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现在却来跟我说牵挂?太可笑了。” 伊稚斜微笑着阻止侍卫们亮刀,他道:“百余年前,秦始皇赢政将我匈奴赶到北边,我们就一直弊着这股气。刘邦的后代为了与匈奴建立友好关系,赐公主与我单于通婚。原本我们与大汉朝都是很友好的,大家和平共处了数十年!现在刘彻推翻了通婚政策,誓言要将我们赶出祁连山外。我身为匈奴单于,自是要迎战的。” 义哥不敢面露轻挑之色,他心里清楚,能直呼大汉皇帝名讳的人,既便不是单于,也非简单人,不能按照对待骗子一样的招数。 伊稚斜继续道:“两军交战,情况紧急,我带随从潜入长安,就是为了寻找当年随刘邦定居长安的族人后裔,你们身为匈奴人,莫要忘了塞外才是你们的家。你在长安向我传递情报,而我,赐你广阔的牧场与牛羊。若你立下功劳,我封你将相,到时候你名利双收,身边不缺美人和财富。这是两全齐美的事。” 义哥冷冷道:“塞外没有我的家,我也不想做你的将相。我的祖先早已随高祖皇帝到中原居住,而我们只是匈奴与汉人通婚生下的后代。无论从感情上,还是身份上,我们都是汉人,我不管你们为何打仗,这些话我也听不懂,我只晓得每天睁开眼晴,这里三千一百张嘴等着吃饭。除此之外,我不考虑任何事情。” 伊稚斜道:“少年,你跟过首富,见过世面,不是眼皮浅薄的人。我告诉你,汉朝官员有人主张和谈,我们担心其中有诈,需要找人做内应,想来想去,汉人不可靠。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拜将封候,还是永远做地底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72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72 泥,在你一念之间。” 义哥扭头不看伊稚斜,吩咐道:“送客……” 伊稚斜笑了笑,大度起身,手一摆,下人提出一只巨大的包袱:“初次见面的礼物,刚才我说的话,请三思,过些时日,我会派人与你联系。” 一行六人,鱼贯而出,就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了,义哥才将包袱打开,里面全是皮货。 众人看得倒吸口凉气,这些东西可值钱了,卖掉就能换钱,若是赏了一包小钱,倒像是骗子,可这些皮货真的很像单于才能拿出手的赏赐。 在义哥看来,这些更像是从某富豪人家偷来的贼货。 现场众人被义哥召集起来,严令不准走漏风声,不管这个自称单于的人是真是假,此事都不可外传。 大家都点头,管他真假单于,他们只管眼前的财物,换成钱购买粮食,又能熬些时候了,至于情报啥的,他们也不懂,不懂当然也不会关心。 …… 程卫刚回府,就被宫内太监通传,让他立即去未央宫,说皇上有急事要见他。 未央宫…… 武帝坐在上首。 程卫赶到时,已有几个军务大臣在,气氛不太对,龙颜不悦,皇上显然遇到烦心事了。 武帝缓缓道:“程侍中,寡人刚才接到现报,匈奴单于假扮成皮货商人,潜进长安城了。” 程卫一惊,心里转了无数个圈圈,此事为何会通知他来商议!? 他只管处理商业,任务是为皇上四处抓钱,何时军务消息也会通报给他了!? 武帝又道:“寡人查实消息,伊稚斜已经离开长安,错失了杀掉他的机会。” 程卫正在盘算该怎么回答,可他平时没处理过军务,回答不了啊!! 武帝开始盘问他:“程待中,伊稚斜潜入长安,去的地方都查明了,其中有一处地方很可疑!他去了新狗尾巷,见了你以前那个男宠,一行人关在屋中讲了很久才出来!去之前带了一包值钱之物,离开时却没带出来,显然是将那些物件赏赐给你那个男宠了。” 程卫全身一颤。 武帝道:“今日召你来,就是一起想个对策。伊稚斜胆敢无视寡人,还与居住在长安城的匈奴遗民搭上了线,新狗尾巷是个祸端,不能留。” 程卫抱拳几次,都未说出话来。 “程侍中有话就说,寡人想听你心中所想。” 程卫道:“新狗尾巷居住的成员过于复杂,的确留有祸端,臣建议将其接应之人的羽翼清除,以免引起单于的注意。” 有大臣附议道:“皇上,程侍中说得有道理,伊稚斜安排好内应,我们却冒然将这个内应杀了,会打草惊蛇。我们只需清除新狗尾巷所有人,伊稚斜的计划自然会落空。” 武帝想了想,缓缓道:“传左内使!!此事由他去全力操办,程侍中负责协助。毕竟那个内应是程侍中曾经的男宠,如何应对也是知根底的。” 这一天,商量到很晚,武帝十分看重此事,关于过程,都详细问来。 程卫回府时已经三更天了,他无心睡意,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独坐到天亮。 他清楚的记得那日东方朔说的话,他无法左右义哥的命数,而义哥的命数在哪里,东方朔并未言明。 事情发展到现在,义哥费尽心力建立起来的新狗尾巷,将化为乌有,莫非这就是他的命数!? …… 第二日,大勇赶到新狗尾巷,义哥见了他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大勇道:“义哥,有大消息,老爷肯见你了,老爷说只要你回去当他面跪地认错,他就见你,你有什么事相求的,只管提。” 义哥想了想,为何程卫突然转变态度,不是之前都避而不见的吗!? 大勇悄悄道:“自你离开后,老爷不常去西苑,我听中苑的下人说,老爷现在都不睡大床了,都睡你以前睡过的那张小床,可见老爷心里还是挺想你的。” 义哥听了这话,觉得很有希望能在程卫那里借到钱,现在他整日都在忧愁粮食不够的问题,当铺拒收地契,他急需借钱渡过难关。 大勇制止他急匆匆的样子:“义哥莫急,老爷说了,若你要去,傍晚再去,白天出入程府的人太多,不能引人注意。” 义哥心里了然,当然可以,傍晚再去也行,他盘算着如何认错,大不了学乌龟,学狗叫也行,只要给他面见的机会,他一定要争取借钱,不借钱,借粮食也行。 这真是漫长的一天,晌午后,义哥就出了门,一直在程府后院转圈,他也不敢上前敲门,担心程卫不高兴,就不见他了。 日落西山,街面上过往的人少了,义哥才去敲门。 过了一会,有个奴婢来开门,看到是义哥,唤他进去。 义哥并未见到程卫,后门进来是下苑,全是奴婢们居住的地方。 管家老五笑咪咪的走过来,对他作揖道:“小公子来啦!” 义哥回礼,以为要带他去见程卫,也的确带他去了中苑的书房,程卫并不在这里。 管家老五道:“老爷吩咐了,小公子来就跪在这儿反思自己所犯的过错,直到老爷消气了,自会来见你。” 义哥:“……” 管家老五安排人拿来一只绣花垫子,放地上。 义哥面对那块“无为而治”的牌匾,跪下! 他知道,程卫在考验他,不过是下跪嘛,还有垫子,他这人皮实耐磨,没关系。 管家老五又安排下人端来夜桶,吩咐道:“这是为小公子准备的,老爷说了,下跪反思期间允许拉屎撒尿,只是不给吃食,小公子没问题吧!” 义哥立即说:“没问题。” 说完这话,他心想,这是要跪多久!?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跪就跪吧! 不该借程卫的名讳在外面招摇,他诚心认错。 义哥从日落黄昏进书房开始跪,跪到月挂枝头,再到二更天,最后实在架不住眼皮打架,竟倒在地上睡着了。 ☆、君王之怒 夜黑风高,左内使负责调兵遣将。 程卫是协助,心境难平,路上与左内使聊天:“他们有异族六百余人,也有汉人二千五百余人。皇上要杀他们,怎不将汉人救出来!?” 左内使道:“程中侍这是有点害怕吗!?” 程卫叹道:“那二千五百人可是汉人,还大多是老弱病妇,我心里发怵。” 左内使:“呵呵,你们这些文官就会使嘴皮子,临场就要怂。你只盯场既可,其余我来安排。” 程卫叹了口气…… 左内使要巴结他,就安慰他道:“我只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皇上让我咬谁就咬谁,让咬几口就咬几口!莫说区区三千人,就是三万人,我也毫不手软。我知道 分卷阅读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73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73 里面有很多汉人,不过都是些无用之人,整日不事生产,这些人活着只会消耗粮食,除去才好。” 程卫不赞同他这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左内使冷笑道:“这些老流民人数众多,全国已达数十万之众,今日除去的不足零头,程中侍莫要再感怀了。” 一行大队人马,惊动了路边院子里的狗,家狗只敢对穷人吼叫,偶尔有低吠几声,士兵就朝它丢一块肉骨,那狗吃了骨头,就不叫了。 新狗尾巷到了,守门的几条狗已被甩过去的肉骨头打发掉,各自叨着骨头寻了安静的地方啃食。 程卫看到这些狗,再看前面漆黑一片的大仓库。 竟生出一种人不如狗的感觉。 今晚! 狗,可以自行逃生! 人,不能留一个活口! …… 睡梦中,义哥好像看到官吏派来精兵驱赶他们。 骑兵手握长枪,一副要冲进来的样子。 刘三瞎眼盘腿坐在地上带头唱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众人都跟着他唱歌,大家一起扯着喉咙高声唱:“大风起兮……云飞扬……” 义哥也是情绪高涨,也跟着唱,唱着唱着,就醒了。 醒来一看,竟是趴地上睡着了,再一摸,居然无缘无故流泪了,不知为何,他感受到深深的悲伤。 幸好书房里火炭烧得旺,否则早被冻醒了,富贵人家就是浪费,他一人在屋里,也要架这么大一盆火炭,太浪费了。 趴在地上,好像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义哥以为程卫来了,急忙跪好,装做十分内疚的样子。 进来的人却是桑雪。 义哥:“……” 桑雪坐到上首,静静地看他,俩人都不出声,都在打量对方。 “今夜我来,是来找你聊天的……”这是桑雪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义哥冷淡道:“我没什么跟你聊的!” 桑雪突然笑起来,她捂嘴笑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那三哥和三嫂是怎么死的吗!?” 义哥全身竖起防御。 桑雪笑道:“那日早上你们安排可以行动!当日下午,你那三哥就被杀了!其实酒楼埋伏的箭手,都是我提前安排的。” 义哥立既摇头:“不可能……” 桑雪道:“我不需要有人通风报信。我养了这么多小鸟,它们会替我通传消息。” 义哥看她,像看一个怪物,这女人是不是脑袋有点抽风!? 桑雪慢悠悠地说:“你没听错!是小鸟帮我传递消息,你的手抄帐本也是我偷偷拿到的。山雀告诉我,你和椿哥在烧帐本,于是我模仿你的字,写信给皇上,一并将你抄写的帐本也交给皇上。” 义哥差点被她的话牵着走:“你养的鸟又不是信鸽,如何传递消息!?你冒充我写告秘信?程老爷是你的丈夫,妻子为何要害丈夫!?若程府被查抄,你就流落街头了。” 桑雪把玩着手中的衣带,无所谓地说:“信不信由你,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一件事,椿哥不会见你,你走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义哥想了想:“我和程老爷的事凭什么你说了算!?” 桑雪看了一眼窗外:“天马上就亮了,昨晚已经过去,椿哥出去办事,也该回来了,你立刻滚吧!椿哥说了,你来这里跪一夜,天亮就滚蛋。现在时间到了,你从哪里来的回哪儿去吧!” 义哥气得差点顺手抓起垫子去砸桑雪,怒气冲冲地起身准备走。 桑雪在他身后凉凉地说:“我最喜欢看你丧家之犬的模样,我要整死你,又不能一刀杀了你,我要看你痛苦地死去。” 义哥停下脚,回头问他:“到底什么仇怨!?你为何这样恶毒?” 桑雪双目聚光,尤如寒光射到义哥脸上,她冷冷地说:“因为我恨你,你欠我的,再还三百年,也还不清。” 义哥指着她:“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言毕头也不回地跑了。 程府的下人都当没看见他似的,纷纷替他让路。 义哥离开程府,脑子里回放着刚才桑雪说的话,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疯掉了,真不知程大老爷喜欢这个女人哪些地方。 没走多久,天空已经发白,天色愈亮,义哥的心境也打开了,他不想再与桑雪纠缠。 刚才趴在书房里睡着时做的梦,反倒清晰起来。 他很确定现在是清醒的,却又像回到梦里,他好像看到刘三在带头唱歌:“大风起兮……云飞扬……” 歌声激昂,好像有种悲壮的情绪在里面。 走了一个多时辰,路边站满了人,众人皆互相耳语,还对他指指点点的样子。 义哥觉得奇怪,为何这些人全出来了!? 再往前走,能闻到空气中一股燃烧后的糊焦味道,好像什么东西烧烤熟了似的。 前方的场景令他终身难忘,放眼望去,一片烧烬的残迹。 义哥发了疯一般冲过去,整座大仓库已经全部过火,火星还未熄灭,现场没有伤者,也沒有人呼救,只有余火燃烧断木发出的,啪!啪!声。 靠近烧成黑糊已经踏陷的仓库,心肝都提到噪子囗,因为他闻到更加浓郁的烤肉糊焦味。 仓库大门关得严实,义哥伸手一拔,被烫了。 角落里跑出一个满脸黑灰的人,跑拢就大哭:“义老大,你可回来了!!” 义哥认出是小卷毛,立既将人拉住问情况。 小卷毛吸入过浓烟,囗鼻处漆黑,他边叙述,边咳嗽,边哭。 义哥安抚他的情绪,总算理清了事件起因。 昨日傍晚,在外做工的人们纷纷回家,还有说有笑吃晚餐,一点异样也沒有。 因为义哥走时吩咐过,可能晚上不回来,照例古大叔和小卷毛住这间唯一的砖瓦房。 半夜,所有人都休息了,古叔却惊醒过来,他将小卷毛摇醒,说有情况。 俩人扒在窗口张望,只见一大队官兵,练训有素的摸进来。 有人负责从外面扣死仓库大门! 有人负责搬草剁! 有人负责望风! 直到有明火亮起,能在火光中看清几人的面孔,他和古叔都认出来,指挥官是左内使,而旁边站着的人是程卫。 义哥听到程卫的名字,觉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卷毛说全靠古大叔打掩护,他才逃出来,待冲天大火燃起,官兵才离去,古叔阻拦他进去,说要留个人报信,就冲进火场救人。 但是古叔有去无回! 天亮后,火渐熄灭,小卷毛进去看了,古叔死在仓库外,身上无伤,被浓烟呛死的。 小卷毛带义哥爬上一处烫手的残墙,里面 分卷阅读73 欲望文 分卷阅读74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74 全是挤在一起烧焦碳化的尸体,分辩不出男女年龄和种族。 只看了一眼,己烫得抓不住土墙。 义哥跳下来蹲在地上,不停地呕吐。 俩人力量微弱,无法清理现场,只能互相依靠坐地上,目光无神地发呆。 冬日寒冷,这块地方却散发着灼热之气。 火灾发生第二日,俩人从早坐到晚,整整一天,都不想动弹。 天空黑尽,倆人席地而眠,互相抱住对方取暖,其实都睁大双眼,没睡着。 第三日清晨,陆续有人进来寻视,开始翻找是否有值钱之物。 捡垃圾的人多是无家可归的穷人。 其中有人认出义哥,指着他大叫:“这人是二狗,当日从我们手下抢走五十多个乞丐,今日他落了单,打死他!!” 那大叫之人正是汉人帮老大,七爷。 这些捡破烂的人大多跟着七爷八爷混,只求晚上住破庙不被驱赶。 众人试着朝义哥甩石头,见他也沒什么反映。 七爷掏出一只小刀,大声道:“江湖事江湖了,那日他仗势欺人,今日定要讨回公道。” 说毕一刀划向他的手臂,立既就冒出血珠子。 义哥感觉到疼痛,惊醒过来,见众人都拿着小刀向他逼来,反应慢了一拍,身上又被划了两刀。 不跑难道等着被砍死? 义哥跳起来拔腿就逃,小卷毛立既与他分开跑。 七爷率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让他跑去搬救兵!? 义哥两天没吃东西,巨烈奔跑之下已经昏眼发黑,中途跌倒两三次,众人就围过来割他。 七爷见他体力已透支,也不急于杀他,反起了戏耍之心,尤如猫戏鼠。 众人带的随身小刀短而钝,钝刀子割肉,疼。 七爷带头,边割边笑,每一刀都不深,就想看义哥惨叫的模样。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追逐,游戏的过程很慢,像在接受一场凌迟之刑。 义哥被割得全身是血还要努力爬起来奔跑! 他自知死期己到,遗憾的是平白丟了三千一百条性命。 这是一种死不冥目的感觉。 忍受着巨痛,只盼老天给他一次机会。 只要他还有口气,定要查清此事,否侧三千多人枉死,他不甘心。 事发突然,义哥再一次眼前发黑扑到在地时,看见冲出几个壮汉护在他身前。 有个肥胖的身影在尖声高喊:“住手,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居然敢动老娘的人!都他.妈活腻了……” 义哥记得这个声音,然后就昏死过去。 …… 再醒来时,是被疼痛折磨醒的,好像身处地狱,全身烧灼般巨痛。 忍不住,就哼哼出来。 有人听到他疼呼,又唤人来。 来人身型肥胖,穿着大红挂绿的衣裙,头发梳着流行的款式,脸上抺着厚脂粉,开口却是地道男声。 “哟!!你醒啦!?” 义哥干裂的嘴唇微张,唤了声:“兰姨!” 此人正是兰馆老板。 兰姨笑道:“英雄出少年哈!被人划了一百多条口子,全身皮开肉绽,缝了一千多针,阎王爷都不收你,居然杠过来了。” 义哥的嘴唇己经干得暴裂了。 兰姨朝旁人看了一眼,那人立即替义哥喂水喝。 义哥喝了水,感觉舒服些。 兰姨手里香帕一挥,一屁股坐到义哥的床上:“哎,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其实我这人最不爱八卦,只是你太有名气了!当日灵芝赎身后,被程府的马车接走,我就该猜到的,程老爷哪会看上灵芝,不过是看上你摆了。后来你做了程大老爷的门客,实际上是男宠,听说还是专宠。你不晓得,我们是有多羡慕……” 义哥:“……” 现在窗外透亮,应该是白天,白天兰馆没什么生意,兰姨才闲得与他聊天。 兰姨想起什么似的,捂嘴笑道:“后来你被程首富赶出来,我就想来找你,只是你已做了富贵人家自然不会搭理我。五日前,新狗尾巷违规生产,失了火,我就晓得你落难了,才派人出来找你。” 义哥一怔,问:“违规生产失火!?五日前!?我睡了多久!?” 兰姨道:“你昏睡了整整两日,官府都帖出通告了,说你生产新柴,不注重防火安全,引发大火,连累所有人被烧死。现在官府的人查封了新狗尾巷,在清理火灾现场。” 义哥努力把这话在脑袋里过了两遍,才问:“官府是不是在通缉我!?” 兰姨摇头道:“没有!官府说罚没新狗尾巷的土地充公,还真没有通缉你,伤亡人数也没公布。” 义哥闭上眼,脑袋疼。 兰姨又道:“你跑得很快,那日你带着灵芝的赎身钱,居然躲开我暗馆的追捕,我就发过誓,一定要找到你。这次我找到你时,你被人砍得全身是血,一百多条伤口,还在努力奔跑,若我不将你救回来,你就要死掉。我请了大夫,替你缝了一千多针,才算将这些伤口缝上。你现在包扎着,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我告诉你,你身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完整的。” 义哥诚挚地向兰姨道谢。 兰姨挥了挥香帕道:“你如今身无分文,拿什么谢我!?江湖规矩,救人一命便以身相许。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我准备好了卖身契,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用你的手在那契约上印了指纹。” 义哥双目一瞪。 兰姨笑道:“怎么,不服气呀!?” 义哥立即说:“服,服……”他唯一想到的借口是:“那什么!兰姨,我现在被缝了一千多针,就算养好了,也要留下很多伤疤,这么丑,怎么赚钱!?没人喜欢这样的丑八怪,大家都喜欢清纯可爱柔弱的。” 兰姨自顾自地笑道:“生意的事你莫要担心,有人喜欢清纯可爱柔弱,有人喜欢变态粗矿野蛮,各花如各眼,你这一身伤疤,很多受虐倾向的顾客都喜欢。你现在住的这间屋子,就是灵芝之前住的那间,我给你挂个牌子,也叫灵芝怎么样!?” 义哥动弹不得,只能任其摆布。 兰姨吩咐旁边的人,立即准备画有灵芝的丹青,待义哥伤好了,就挂牌营业。 义哥:“……” 幸好伺候的人还算尽心,每日帮他换药,替他清洗伤口。 义哥陷入焦虑状态,开始失眠,从天黑,眼晴一直睁到天亮,再整个白天,连续两日不睡觉,焦虑的情绪转变为恐慌,他很想睡,也尝试闭眼睡觉。 刚闭眼,就能看到刘三盘腿坐在地上,悲壮地唱:“大风起兮……云飞扬……”这歌声就在脑中不停回放,声音愈来愈大,又听到众人哭喊和呼救,说失火了。 不得不睁眼,不敢再闭眼睡觉了。 接 分卷阅读74 欲望文 分卷阅读75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75 下来的日子度日如年,因为伤口太多,缝针也多,无法移动,牵一发而全身痛。 义哥整日被痛疼折磨,一直卧床,胃口也差。 还有不习惯的地方,这里夜夜笙歌,屋子隔间效果不好,常能听到隔壁各种香艳叫声。 因为没有骨折,躺了七日,皮肉之伤已结疤,义哥扶着床塌慢慢起身, 兰姨见他能走了,欢喜地命人替他梳妆打扮,嘴巴不停地说:“我可是在你身上砸了不少本钱,幸好你的脸没被人划烂,你得给我争口气!你做过程大老爷的男宠,装扮出来还是挺好的。” 义哥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抹着脂粉,头发被梳成女式的,衣裳也换成女装,觉得十分恶心。 失眠的状态没有减轻,反而加重。 兰姨为了让他安心,派人到城郊指定地点,找到小卷毛。 这个是方是义哥他们的联络处,但凡遇事失联的,都会候在这里等消息,而此时,小卷毛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多日。 小卷毛来到兰院,与义哥见了面,俩人才算放了心。 义哥提出让小卷毛暂住一起,他还没开始正式接客,屋子里的床能睡俩人,小卷毛现在无处容身,不会吃白食,可以做些杂务,作为换取居住的条件。 兰姨勉强点头,算是认可了,但不准小卷毛睡床,只准小卷毛在屋子里打地铺,白天小卷毛在兰馆做半天劳力,收拾打扫什么的活计,另半天出门自寻吃食,并再三交待,兰院不管饭。 至少小卷毛是安顿下来了。 兰姨这么做也是为了收买人心,救了义哥,再收容他的跟班,就盼着义哥将来能多挣些钱。 但,事情的发展,并未朝着兰姨的想法在走。 义哥依旧失眠,每日精神都很亢奋,铁打的身子也抗不住,眼袋挂了两个,浓重的黑眼圈,面色也跟着枯萎。 兰姨搞不明白情况。 义哥蔫蔫道:“白白烧死三千一百余人,我一闭眼,就能听到他们在哭喊,很惨,睡不着。” 有人给兰姨出主意,只要再加把火,就能完全将义哥收服。 兰姨想着收了义哥也没花什么本钱,虽然花了些药费啥的,但卖身钱是一个子儿也没花,不如再追加点投资,请高人来做场法事。 高人看了,也听说了前因后果,给兰姨提出,让义哥去那失火的地方烧纸祭拜亡灵。 这个提议挺好,兰姨立即就准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义哥反而不愿意去,一听说要去新狗尾巷,就猛地摇头,那里太惨了,不愿意再去。 兰姨给他做思想工作:“傻瓜,你也不用进去,那地儿官府已经查封,周围有官兵把守,没人能靠近。那附近的居民也有人去那外围烧纸,你就在围栏外边烧些纸钱即可,不会引起人注意。” 义哥还是不乐意,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兰姨叹气道:“哎,我也晓得,那场面肯定很惨,你是因为见了现场才吓掉了魂,法师都说了,你只要去烧纸钱,诚心祭拜,魂魄就能归位,就能睡着觉了。” 几经相劝,义哥终于点头,同意了。 在这里做小倌的,谁刚来不是一身麻烦,都是兰姨出面摆平的,所以小倌们后来都对她服服帖帖。 兰姨见他这么乖顺听话的样子,心甚安慰。 义哥同意去新狗尾巷外围烧纸,却一直拖时间。 兰姨也是三崔四崔。 终于有天晚上,小卷毛不动声色的回来,给义哥带了话,义哥当即说明日一早就去烧纸钱。 兰姨见他终于想通了,喜不自胜,纸钱香烛啥的,早就准备了一提篮,安排了兰馆的打手们,明天陪义哥去烧纸钱。 没人料到事有变化,兰姨也未料到会有变化,但没由来的,兰姨就是觉得不安宁,好像要出事的样子。 第二日一早,兰姨早早起身,说要跟着一起去。 由于是去祭祀,兰姨也不敢穿得太艳丽,挑了件素色的衣裳。 义哥走在前面,前后左右都围着打手! 路面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有人呼朋引伴,说今日皇上出行,快去看热闹。 兰姨是个喜欢热闹的,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说:“你还不晓得吧,汲黯大人回京了,皇上亲自出迎,大家都赶去看呢。” 汲黯之大名如雷贯耳,曾经担任太子洗马,后来出京做官,现被封为主爵都慰,位列九卿,据说是位美男子。 兰姨听了双目放光,很想去瞧瞧汲黯的风采。 义哥眸光无神的呆滞立于一边,活像一俱行尸走肉,对身边发生的事不闻不问。 兰姨打听了路线,拉着义哥道:“别死气沉沉的,我们去看热闹。” 打手们见老板都要去瞧热闹,肯定也是想去的,只是他们不能表现出来。 小卷毛也很心动,不停地拉义哥:“我们去瞧瞧吧,汲黯大人很有名气,皇上称他为社稷之臣,大家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义哥漠然地说:“好……” 然后就不容分说的被小卷毛拉起走。 义哥不露声色,心里一直在盘算,他绝不能让兰姨看出端疑。 天知道,他掐着时间去烧纸钱,就是为了等现在这个机会。 官道两旁围满了人,每次围观皇上出行,都跟过节一样热闹,义哥好像有点兴趣了,面色也放缓了些。 打手们围在义哥左右,莫走散了。 吃瓜吃果群众纷纷议论,皇上的仪仗还未到,也不知什么时候到,刚才有公吏从官道上跑过,好像是通传消息的,估计再等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不多时,就听远处传来长鞭挥舞的声音,众人心里很激动,这是皇上要到了。 皇上的队伍最前面有六位挥鞭清道的宫人,远远听到长鞭声,就知皇上的队伍在后面。 众人伸长了脑袋,努力想看皇上的御驾。 刚看到挥鞭人,就见两个老妇人从维持秩序的公吏跨下挤出去,俩妇人身材瘦小,滚到官道上,立即扯着嗓子哭嚎:“冤枉啊……” 大家一阵唏嘘,今日站了个好位置,居然看到有人栏御驾的好戏。 俩妇人已经滚爬到官道,维持秩序的公吏也不敢离岗去拉她们,就见俩妇人如脱疆的野兽般,朝皇上的御驾方向冲去。 开玩笑,怎么可能让她们面见皇上。 为首的挥鞭人出手快准狠,当即抽到老妇身上,只须一抽,一提,老妇被打翻在地。 老妇人口中大呼:“皇上……皇上……民妇有大冤……” 六位挥鞭人不停,长鞭依次抽下,皮开肉绽只须两下,再抽几次,已是血肉模糊。 “哎哟,这下要抽死了……” “抽了十鞭了,肯定要死了。” “不动了,不动了,已经不动了,肯定 分卷阅读75 欲望文 分卷阅读76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76 已经死了。” “这俩妇人太老了,美人被抽打更好看。”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兰姨香帕捂鼻,嫌弃地说:“这俩老不死的东西,作死还要连累后人,你瞧她们刚冲出来的地方,还有孩子。” 义哥顺着兰姨示意的方向,看到对面那两妇人刚冲出来的地方,有几个神色焦急的半大孩子,这几个孩子明显不是围观看热闹的人,他们又不敢冲出去救人,一来冲不出去,被官吏拦住的,二来冲出去的结果,只能一起被鞭抽。 小卷毛吓得全身打哆嗦。 义哥靠近他,悄悄问:“怕吗!?” 小卷毛不停点头:“怕……” 义哥道:“怕就不要出来。” 小卷毛紧紧握着义哥的衣裳,满手都是汗,他都要哭了:“义老大,我……” 义哥微微笑了一下,笑得比哭还难看:“听话,怕就不要出来……” ☆、恨之入骨 小卷毛想大哭,又担心哭声引起兰姨的注意,他死咬着嘴唇,都咬出血了。 俩老妇人已经被抽打三十多鞭,呼喊不出来了,站在最前面的两名挥鞭人,一人负责提一个老妇,分别将她们甩出官道。 围观人群纷纷让开,担心被血染到衣裳,靠得近的,看到老妇的惨相,略有不忍,靠得远的,都想去看看老妇到底有多惨。 兰姨也伸长了脑袋去看那俩老妇。 义哥身子一矮,从官吏的腰侧挤进去,一溜就上了官道。 他手挽竹监,抓出里面的纸钱往天上撒,高呼! “皇上,小人有大冤情。” 众人皆一怔,拦卸驾者见过,却未见过一天敢拦两场的,太稀奇了。 兰姨听到义哥的呼喊,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义哥喊着“有冤”大义凌然地站在官道中.央。 兰馆的打手们不敢上去抓,没人有这个胆量! 皇上出游,官道是清场的,谁敢站中.央,都会被拿下。 义哥从怀里摸出准备好的白色头巾,围到额头,头巾正中间,是用鲜血写的“冤”字。 他一把将外衣脱掉,里面居然穿的丧服。 兰姨双眸瞳孔紧缩,中计了,这小子分明有备而来,提前写好血字,提前穿好丧服,就为栏御驾的,早不来晚不来,非要今日出来,而且那竹篮子的纸钱,竟是兰馆帮忙准备的。 义哥一边往天上抛洒纸钱,一边往前冲,不停地喊:“皇上,新狗尾巷三千一百人,被人放火烧死,有大冤……” 队伍再次停下来,六位挥鞭人立即围过来抽他,这些乱民胆子太大了,居然敢一二再,再而三的拦驾,不抽死几个,他们也会被处罚。 义哥被一鞭抽翻在地,嘴里还在大呼:“皇上,小人要状告左内使和程侍中大人,他们带人烧了新狗尾巷,六百多异族遗民,两千五百汉族流民,全部葬身火海。” 他的嗓门很大,能超过鞭响传到很远,围观的人群一次次发出惊呼,这些消息太劲暴了,今天可是瞧了大热闹了。 义哥被御前侍卫打倒在地,一只脚踢在他脑袋上,脑袋像是被踢出个洞似的咚地一声响,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兰姨手拿香帕捂脸,不敢看,他知道今日义哥死定了,本钱白花了,现在人财两空,全打水漂了。 义哥被打得无力反抗,在地上的他像是一块死肉,任由御前侍卫用脚去踢。 小卷毛掏出写有“冤”字的白布条,快迅缠在额头,借混乱也从官吏身侧挤了出去,他个子小,冲进官道,一把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丧服,也跪着喊:“皇上……小人是从新狗尾巷逃出来的,那晚小人亲眼所见左内使和程侍中大人放火……” 话未喊完,已被乘了两鞭。 义哥看到小卷毛跑出来,已无力上前阻止,俩人的计划,原本是一起冲出去栏御驾。 临场,小卷毛怕了,义哥就让他不要出来,谁知小卷毛还是跑出来了。 小卷毛被抽得痛哭大叫,眼泪鼻涕不停的流,还在大喊:“我全家八口人,都被烧死了……” 再喊也没用,御前侍卫将他胳膊扭到后面,小卷毛弯着身体被按押在地。 前方有一行人来,打头的人在喊:“汲黯大人到……” 宫人将此消息传递给皇上。 武帝坐在御鸾中,正有疑惑为何又停车,就听来报,汲黯到了。 太监低声道:“皇上,有乱民拦驾寻衅.滋.事,已被仪仗队挥鞭侍卫拦下,所以耽搁了行程。” 汲黯见皇上御驾,肯定是要下马的,他翻身下马,如行云流水般动作飘逸萧洒。 围观众人都叹汲黯大人好风彩,如天上的白云,高贵不可及也。 义哥吐了口鲜血,脸肿得都圆了。 汲黯走过时,义哥拼命大喊:“汲大人,左内使和程侍中带头烧了新狗尾巷,六百多异族遗民,两千五百汉族流民,全部葬身火海。” 汲大人一怔,淡眼扫过,他看到小卷毛的一头卷发,已确定这俩人是异族遗民,事关异族都不能掉以轻心。 大太监调头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领了命,悄悄退下,摸到御驾后面跟随的朝臣官员处,传递了消息。 众臣都暗中交流,是谁这么大胆? 居然敢栏御驾,还要状告程侍中和左内使。 程卫从袖子里摸出赏金,递给小太监,算做答谢。 “可有看清乱民的相貌?”程卫问。 小太监摇头道:“事发突然,还未看清那俩人的相貌,就被抽得面目全非,只知有个人留卷发,是个异族遗民。” 桑弘羊道:“娴婿可知是谁要整你!?” 程卫黑着脸,不说话,他想起当日义哥的长兄因为杀人被捕,那时义哥就提意要拦御驾告状,今日这事,也只有他有这胆量,另一个卷发的人,必定是他的死忠小卷毛。 左内使很淡定,无所谓惧的样子,鼻子轻哼:“胆敢栏御驾者,找死……” 程卫有种养虎为患的感觉,皇上要清除新狗尾巷所有人,他念着旧恩保下义哥,却未料到,今日换来更大的灾祸。 他察觉有人在打量他,回头一看,正是东方朔。 程卫不便离岗,只能用眼神交流。 东方朔微微摇头,用眼神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程卫就淡然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听天由命吧。 汲黯昂首阔步走到御驾前,跪下道:“皇上,臣此次途径河内郡,看到受洪涝灾祸的贫民上万户,因为饥饿,那里已经发生父子相食的悲剧,臣未请示,就侍符节以皇上的名议,命令河内地方官吏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现归还钦差符节,请皇上治臣矫诏之罪。” 武帝闻之非担不治罪,反觉此事汲黯 分卷阅读7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7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77 办得好。 汲黯又道:“刚才臣看到栏御驾之人,好像是异族遗民,异族之事无大小。” 武帝默了默,吩咐将栏驾之人带来。 御前侍卫负责执行皇命。 义哥和小卷毛被御前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仪仗队,脚下留出两道血迹。 武帝的御鸾四周垂挂着纱帘。 太监过来指着俩个血人问道:“你们有何冤,从实招来。” 义哥趴在地上,他努力抬头,用尽力气道:“小人要状告左内使和程侍中,他们带人烧了新狗尾巷,六百多异族遗民,两千五百汉族流民,全部葬身火海。” 小卷毛也大声道:“小人那晚亲眼所见左内使和程侍中带人放火,小人全家八口都被烧死了。” 四周一片安静…… 静得掉一根针到地上都能听见…… 最后的博奕在此一举,终于面见皇上讲述了冤情,每位栏御驾喊冤的贫民,都是经历九死一生之劫,大部分冤者没有机会讲叙就被打死。 义哥和小卷毛今日何其幸运,他们的冤情终于上达天听,要杀要剐但凭皇上处置。 武帝吩咐,带左内史和程侍中御前问话,此时旁观的老白姓围得水泄不通,虽然都隔得很远,但今日之事会一传十,十传百,必须得解决这个所谓的“大冤”。 太监过来通传。 左内史和程卫来到御前,俩人向皇上行礼。 武帝道:“这俩个贫民说有冤屈,说是你们放火烧了新狗尾巷,可有此事?” 左内史做揖恭敬地说:“皇上,新狗尾巷违规生产新柴失火,此事长安城人尽皆知。” 小卷毛咬牙忍住全身疼痛,大唤:“乱讲,草民亲眼所见,火光照亮了左内史和程侍中的脸,是他们带人放的火。” 大太监使了个眼色,靠得近的小太监一脚踢过去,刚好踢到小卷毛的嘴巴:“大胆,皇上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能插嘴。” 小卷毛吐了口血,掉了三颗牙,就说不出话来了。 武帝皱眉道:“不要对贫民动粗,他们不懂规矩,你们耐心一点教就行了。” 小太监赶紧作揖,应了。 武帝又问程卫:“此事程侍中怎么说?” 程卫行礼,淡定地说:“皇上有所不知,新狗尾巷的土地,曾经是朱府旧宅。三十年前,朱府宅院被大火烧光,从此后变成盐碱地。那里太邪性,不适合居住。” 武帝闻之一挑眉,好像想起了什么:“程侍中所言,寡人好像有点印象,东方朔曾经去看过,他也说那里不能再住人了。” 程卫又道:“左内史大人因为担心新狗尾巷再出事端,还派人清候过,要里面的人全部搬离,后来为了安置流民,此事被搁置,原计划渡过了今年寒冬再说,谁知,再次发生火灾。” 左内史赶紧道:“皇上,那新狗尾巷住了六百多异族遗民,还聚众抗议,全是死有余辜的刁民。” 武帝瞪了他一眼,“刁民”俩字不能乱用,现在死无对症,将已经全部烧死的人指责为“全是死有余辜的刁民”,不太妥当。 左内史知道说错话了,立即住了嘴。 程卫接话道:“皇上,左内史大人是武官,说话不讲究,不过新狗尾巷再次引发大火,当真是个不详之地,不能再住人了。” 武帝摆了摆手,不追究左内使失言。 左内史暗中感激程卫,文官就是长袖善舞,耍嘴皮子就有这些好处,将失火原因归纳于灵异不详事件是最好的。 义哥满脸鲜血,面颊肿圆了,因为肿得太厉害,他努力睁开眼晴逢。 程卫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全是轻蔑之态,他用眼晴说:“让你苟活却不领情,活该!” 义哥的双眼肿得咪成缝,他心里回答:“我不甘心!” 左内使面带冷笑的表情打量这俩个乱民,眼光里是十分不屑的讥讽。 义哥闭了闭眼,不想看了,再看下去,只会脏他的眼晴。 武帝低声吩咐了几句,太监领了命,过来啷声道:“新狗尾巷由于生产柴火引发火灾,皇上为之忧惮,念尔等用火不小心,是一个偶发的不幸事件,你们居然敢污陷朝中官员,罚鞭笞八十,以示处罚。” 义哥和小卷毛心如死灰,被宫人拖走,沿着后面大小官员所站的地方,被拖到后方执行鞭笞。 官员们穿着华贵衣袍,下巴朝天站得笔直,对这俩个血人目不斜视,偶尔有人投来一个嫌弃的白眼,都觉得这俩个乱民脏了他们高贵的眼晴。 义哥想再看看蓝天。 这是最后一眼看到太阳了吧! 他觉得蓝天白云才是这世间唯一的纯净! 鞭笞八十,小卷毛没有挺过来,呼叫了三十多声,已经气绝。 义哥还有求生欲望,每一鞭都痛彻入骨,他数着鞭数,咬牙挺着,他都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是还想挺一口气活下来吗!? 他有种死不冥目的感觉,他想知道原因,想知道为何放火? 官官相护的道理,他懂,他知道此等大冤求助任何官员都是无效的,于是他作出了拦御驾的最后一博。 但,好像也是无用的,蝼蚁贱民,怎么可能扳倒大象? 他自知今日死路难逃,却是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再后来,失去感失,陷入黑暗中。 …… 从没想过,还能活下来。 …… 黑暗之后的睁眼! 义哥打量着房间,这是灵芝的房间。 兰姨笑嘻嘻地靠过来看他:“哎哟哟哟……我们的大英雄醒啦……这样都没死,当真奇迹哈……” 义哥双目聚焦,看到兰姨那张肥胖的脸。 兰姨欢喜道:“你这孩子年轻气盛,现在吃苦头了吧!我去乱葬岗找你们,小卷毛己经死了,发现你还有一丝气息,为避免你被野狗啃食,就将你搬回来,居然活了。算你命大!!” 义哥心想,此时此刻,这世间,还能有谁在意他的死活,怕只有兰姨了吧。 兰姨又道:“再顺便告诉你一声,你的脚筋已经被我挑断了,怎么你没感觉到吗!?” 义哥暗道不好,感受了一下,全身都在痛,脚筋处也很疼。 兰姨道:“三日前,你避开我的人去告御状,勇气的确可嘉,但也要按逃跑论处。罚挑断腿筋是规矩!你好生休养,我救了你,供你吃喝,还指望你替我挣钱呢!” 义哥鼻子一酸,眼泪就流出来。 兰姨转变成柔声柔气的样子安慰他:“哭吧!用力哭!使劲儿哭!谁来这儿都有不得己的苦衷。哭完就翻页了,从此世间再无义哥,只有灵芝。” 哭起来很疼,任何轻颤都能引发全身伤口的疼痛,但,他还是止不住地哭。 兰姨静静地坐在旁边陪他,从 分卷阅读77 欲望文 分卷阅读78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78 他的哭声里想起陈年心事,偶尔说一句:“哭吧!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 …… 又变成无法动弹的病人,整日躺在床上,之前刚长好的伤口,因为一顿鞭抽,全部裂开了,旧患新伤引发连续几场高烧。 梦里,鸡姐和古大叔依偎在一起,大哥,二哥,三哥扶着三嫂,都看着他,还对他笑! 狗尾巷的小兄弟都在,都乐呵呵的样子! 二胡子和胡人帮,汉人流民帮的老头子们,都默默地看着他,目光没有指责,他们都没说一句话。 “你们不怪我吗!?”他不停的朝这些人大喊:“我没能替你们申冤……” 众人面色和善,好像真没有人怪他。 昏天黑地般熬了几次凶险的高烧,好像,终于扛过来。 半个月后,才能下床,双腿踩在地上,一阵巨痛,就摔倒了。 兰姨来看了,笑道:“刚断脚筋的人都是这样,多练习走路,习惯了就好。” 整日都在屋里练习走路,他居然不会走路了。 他的脚不听使换,像不是自己的,走稳几步,就累得大汗淋漓,他算是懂了,为何断了脚筋逃不掉,因为走快了都要摔倒。 兰姨开始给他讲些风月场里的规矩:“你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如何侍伺那些大贵人,如何讨好卖乖不用我教。在我这儿,先从最高等做起,先让你伺候富贵客人,你若想离开,最好哄得人家替你赎身,赎身钱不多,十万而已。” 这是一场蜕变的过程! 他觉得好像重活一世那般,身体疼痛,心更疼痛…… 身边的人都死了,鸡姐,古大叔,大哥,二哥,三哥,小卷毛,新狗尾巷所有的人,全部都死了。 兰姨手拿香帕擦眼泪,装模做样地说:“再过几日,将你牌子挂出去,我就像嫁了个女儿。你被程大老爷开过苞,已经不是清倌儿,要珍惜每一次机会,免得日后身价下跌,愈做愈贱,最后被人弃之如履。”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实在无话可说。 兰馆挂出灵芝的招牌当天,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都很好奇新人的模样。 盛装打扮后,灵芝走着小碎步,慢悠悠地走到大堂中央,乖乖站好,恩客们围着他打量,像在看杂耍般对他评头论足。 灵芝冷眼看着围观的客人,自叹命运多弄人,如今误落风尘花柳中。 照这情景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染上脏病,将来像二哥一样死去,死前虱子会从他身上全部爬离。 自怨自怜是无用的,风尘中打滚,都有不得已的苦楚,在这里,没人会互相怜惜,只能靠自己站稳脚跟。 兰姨眉飞色舞地扭着小腰,过来拉灵芝,对众人道:“这是我兰馆的新倌人,今日有官家大豪客来访,指名要点新人做陪,失礼了哈!” 说毕就拉灵芝走了,已经盛装亮相过了,就该做生意了。 众人皆叹,这新倌身价确实高,第一单身意就是官家豪客。 灵芝被兰姨拉着,进了一处宽敞的豪华包间,里面坐了俩个很气派的贵客。 兰姨朝他们笑道:“富贵大老爷,新倌人来了,这位是灵芝,大老爷要对他温柔一点呦。” 灵芝初次接客,不会陪笑脸,被兰姨暗中推了一把,原本就脚下无力,当场被推倒,摔了个狗吃屎。 兰姨香帕轻挥,就走了。 灵芝好不容易扶稳了沉重的发饰,总算没有太失礼,他趴在地上想了想,努力保持仪态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熟人。 “哎,东方朔!?”太吃惊了,居然遇到熟人。 旁边坐着那人,才是今日请客的主人,他出言制止道:“大胆小倌,居然敢直呼东方先生名讳……” 灵芝:“……” 东方朔笑咪咪地对友人说:“无妨,这个小倌我认识。” 那友人一怔,笑道:“听闻东方先生每年都要娶一位新夫人,本想请先生去花坊,没想到先生偏要来兰馆,还指明要见新倌儿,看来是提前算好的。” 东方朔微笑地看着灵芝:“的确是算好的,不过我不晓得是要见谁!今日一见,才晓得是谁。” 友人十分佩服东方朔,立即拍马屁:“先生神机妙算,真乃奇人。” 灵芝爬起来,想了想,主动替他们倒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东方朔看着灵芝道:“你双目无神,眼底还挂着血丝,是不是长期失眠!?” 灵芝点点头。 东方朔从袖口掏出一只小瓶子,递给他:“这里面装有安神香,你睡前放到枕边打开,就能平静入睡。里边的香料足够用一个月,若有好转,可以停用。” 灵芝接过瓶子,道了谢,问道:“东方先生可知我为何流落至此!?” 东方朔笑而不语。 灵芝并不看好东方朔的本事,也不再问了。 东方朔和友人就开始聊天,那友人讲了些朝中趣事:“司马相如前几日发来信函,说西南川蜀地有一堆村长国家,那里还不是大汉朝的地盘。一个叫夜郎的国家问他,大汉?有多大?有我们大吗?” 说毕,俩人都笑起来。 东方朔道:“夜郎国,当真是创了新词,夜郎自大!!” “你说说看,我大汉的版图会扩张多少!?”东方朔突然话风一转,向灵芝提问。 那友人一怔,东方先生居然问一个小倌这样深奥的问题,这个小倌来历不简单啊! 灵芝想了想,温和地说:“皇上雄才大略,远征西域灭匈奴是迟早的事,西南,南越王国,闽越王国,东海王国,北部卫氏朝鲜也都将收归我大汉所有。” 东方朔点头赞许道:“说得好,要赏。” 那友人立即从袖子里摸出赏金,丢到旁边的木盘里。 灵芝垂头道谢。 好像那友人是有事相求,家宅不宁,想请东方朔上门瞧瞧,但又不能惊动家里的老人孩子。 灵芝就静静地做傍听。 俩人聊了些正事,又开始闲谈。 东方朔道:“司马相如很有才华,不过大多人都不看他的才华,反而更关注他与卓文君的风流韵事。”又转头问灵芝:“你觉得呢!?” 灵芝低眉顺眼地说:“卓文君写的《白头吟》被坊间传唱,其中一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堪称经典佳句。但我看来,却是一场骗局。司马相如为了追求新寡文君,使出各种手段,到手后又将人抛弃,实乃人渣也。” 东方朔一怔,即刻笑道:“你的进步很大!当对你另眼相看了……” 那友人兴致起来,也问灵芝:“小倌儿,你的见解别有一番不同嘛!不如我替你赎身,到我府里做门客吧。” 灵芝挑眉一笑:“好呀!我的赎身钱不多,十万而已。” 那人立即端了酒杯, 分卷阅读78 欲望文 分卷阅读79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79 边喝边说:“开个玩笑……” …… 灵芝回了房,躺在床上发呆,第一次接客,只谈风月,好像也不是很难的事,他掏出东方朔送的香料瓶,打开,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人的记忆很奇怪,很多不重要的事过了就忘了,嗅觉的记忆却不能忘,曾经闻过的气味,哪怕过了几十年,再闻到,也能想起当时的情景。 灵芝刚闻到这个味道,就想起来了,东方朔替他施展了所谓的摄魂术,那晚他就是闻到这个味道睡着的。 这种安神香的确有效果,至少他闭上眼晴,不会再看到离开的人,也不会再听到刘三带头唱歌了,闭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杆,他直呼这安神香太神奇怪,可要节约点用。 灵芝是新倌,行里的规矩新倌是最有话语权的,何况兰姨推荐他挂头牌。 其实来兰馆的人,并非都冲着肉.体.交.易,很多商务会谈或私下的谈话,都会根据客人喜好,约到花坊或倌馆,而这些客人,就是灵芝的目标。 很多契约的签定,也是在这种特殊的地方搞定的。 因为他的学识不错,张嘴能说出些独道的见解,应对起来比较轻松,客人打赏得也多,兰姨根据每个小倌收到的赏金排名,灵芝是最多的。 灵芝也渐渐习惯这种生活,他已经摸索出在兰馆的生存法则。 兰馆小倌众多,不差他一人陪.睡,他不陪.睡,只陪人聊天,陪人谈生意,只要协助买单的主人促成客商签定契约,就能收到比陪.睡更多的打赏。 每晚的接待都是一场硬仗,有的客商还在犹豫,灵芝会立即算出利润,又将投入产出对比一番,客商发现这的确是笔好买卖,就达成协议。 渐渐就积累了些固定客人,这些客人都是商人,谈合约都喜欢到兰馆来! 灵芝倒酒陪笑,还要做说客,他要分析每一笔生意的好坏,客人们也要给他讲一些皇上发布的新政,以便他有更多话题说服客商签约。 别的小倌都很羡慕灵芝,他们只会陪笑和吹拉弹唱,只能靠陪.睡赚钱。 曾经有个小倌与灵芝同台陪客,亲眼所见灵芝与那客商吵起来,好像俩人为了税率的算法不同还是什么的,灵芝提出的帐目处理方法很有奥妙,那客商一时无法接受,便提高嗓门,俩人由争执变为争吵,后来灵芝又说了什么,那客商突然大笑出来,当场与请客的主人签下一笔生丝购买契约。 兰姨笑眯了眼晴,不停夸赞:“还是我眼光好吧!我就晓得他有大本事,能得首富专宠,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灵芝不用陪客人过夜,却能挣更多的钱。 其余小倌们只能羡慕得干瞪眼。 每日陪客到很晚,灵芝才能回房休息,他都要闻那只香瓶,好像渐渐上了瘾似的。 因为使用安神香第二晚,他就开始做些奇怪的梦,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好像他还是自由之身,能在梦里做任何事,别人都听他的话,他成了一呼百应的人。 有一晚,灵芝梦到身前跪了一排人,大家哀求道:“将军,自古降兵莫杀,不能杀呀!!” 灵芝就是那个将军,他固执地说:“把十四岁以下的孩子挑出来,让他们回去报信,其余人等全部坑杀!!” 然后是一阵哭声震天。 灵芝就醒了! 梦境实在太真实,他都搞不懂是否真正经历过,他甚至能体会那个梦中将军的心境。 …… ☆、终章尾声 兰姨最先查觉灵芝有些变化,也不知是挣钱太多有些骄傲还是怎么的,灵芝开始有点凶了。 他依然是陪笑坐在恩.客身边,眼里却发出凶狠甚至怨毒的光芒。 兰姨找他谈话:“我怎么感觉这几天,你突然就变了?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就像妻子与情.夫勾.搭好,准备.谋.害.亲.夫那样。你的眼晴很奇怪,允满了狠辣,能告诉我原因吗!?” 灵芝立即闭眼,收敛了眼底的峰芒…… 再睁眼,已是纯净无害的清澈眼光,他笑了笑道:“多谢兰姨提醒,我这人一向戾气重,戾气和正气相反,与邪气是相对应的!也可以理解为暴戾之气,即做事狠毒,杀心重,偏向走极端的一种残忍之气。我经历人生大起大落,难免在心态上偏爱杀戮残害,心理黑暗也属人之常情。” 兰姨拍拍胸口道:“你文皱皱的说这么多,我也听不懂,总之不要做出格的事。都是成年人,自己收拾好心底的秘密,控制情绪是第一件重要的事,我这里是众姐妹栖身之地,不要给我招来祸端。” 灵芝认真道:“兰姨,我想打出首富程卫男.宠的招牌揽.客。” 兰姨:“……” 灵芝笑道:“就是你找人出去放话,说我,灵芝,曾经是长安城首富的男.宠,其实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但他们都没有见过我,一定十分好奇。要着重强调,我曾经是程大老爷身边的专宠。” 兰姨犹豫道:“这样好吗!?你打出他的名号,不怕被追究吗!?据我所知,长安城的富人,已经被全部洗牌重新理顺。虽然程府交出钱盐经营,身家下跌大半,却依旧稳居首富之位。他一定不乐意你这么做,你失宠了,至少还能自己谋生。程首富现在是官身,若得罪了他,迁怒于兰馆怎么办?到时候你不用在长安混了,直接从这人世间消失了。” 灵芝非常自信地说:“莫怕,不关兰馆的事,是我自己打出程大老爷的招牌,他要追责,也只会生我的气,我就是使个激降法!实话告诉你,他对我还是有些心思的,我就是要引他来兰馆捧我的场。” 兰姨很怀疑这个办法:“我没读过书,你表骗我!程大老爷若对你有心,怎会让你被人追砍一百多刀而不出手相救!?你九死一生栏御驾喊冤,他也未曾替你说过一句话。我烟花地的情报网虽然伸不到国家大事的层面,□□里的那些事,还是清楚的。” 灵芝对她眨眼晴道:“兰姨肯定懂男人的心思。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当日我对程大老爷百依百顺,他就赶我走。现在我在兰馆以他之名招揽天下客,他会生气和忌妒,会怀疑当时看走了眼,我这么受欢迎,他怎么就将我赶走了呢!然后来查探,再后来主动送钱……” 兰姨考虑了一阵,利益面前,还是被说服了,决定照此方案去办。 消息传出去不了几日,灵芝的生意更好了,很多人慕名而来,其实他们并不喜好男风,只是想来瞧瞧程卫的专宠长什么样子。 灵芝也是认真对待每一位客人,与客人们坐而论道,聊得很痛快。 有的客人很满意,这个小倌的确很特别,看法独 分卷阅读79 欲望文 分卷阅读80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80 特,口齿灵利,很多遇事不决的问题,他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来! 也有人认为灵芝太过精明,来找小倌就是找乐子的,面对这么精明的小倌太累了。 部份客源就流失了,留下的,基本转为固定客人。 有一武官,是卫青大将军的手下将领,听闻灵芝艳名,特意找来,在席间高谈论阔,大吹特吹,说卫青大将军乃天降奇材,率军出击匈奴,大败楼兰王,白羊王是何等威风。 灵芝却很冷静地说:“卫将军不要沉迷眼前的胜利,应该向皇上提出,迅速在前方筑城设郡,这样能作为据地抵御并震慑匈奴,而将来,会节省大量粮草辎重转运的消耗。” 此武官一怔,将这话回味了几遍,居然对灵芝作揖行了个礼,留下打赏就走了。 卫青听闻此计甚好,问这是谁出的主意,武官就说了,卫青将此计献给皇上,得到皇上赞赏,虽然朝中反对的人很多,皇上还是力排众异,派出十万劳工前往修城。 至此后,卫青大将军也暗中去兰馆,只找灵芝聊天。 卫青是隐藏了身份去的,他虽穿着布衣,也难隐藏全身刹气。 灵芝能猜出他的身份,谈话间,聊到用兵之道。 卫青沉默听了良久,他久经沙场,喜怒早己不形于色,却也暗惊不己,一个小倌,居然懂得烧灼疗法,此法多用于处理士兵断肢伤囗,民间极少用。 灵芝边说边笑,不停替卫青倒酒。 卫青板着脸道:“兰馆居然藏有高人,幸好来之前,己经打听清楚你的身份,否则,我会认为你是潜入长安的细作。” 灵芝叹口气:“哎,细作哪会深陷烟花之地做小倌!?我得罪了程大老爷,被卖到此地也是无奈。不过是混口饭吃摆了!” 卫青看着他,竟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从此后,卫青也成了常客。 很多官员闻之而来,不为与灵芝调情,只为与他聊天。 …… 程卫听闻长安城里有个叫灵芝的小倌,打着曾经是他身边唯一男.宠的旗号在揽客。 再派人仔细打听,那个灵芝,就是义哥。 程卫:“……” 数日后,桑弘羊到访,居然是来与程卫聊些坊间八卦:“不知娴婿听说了没有,有个小倌,说是娴婿以前的男宠,许多官商慕名而去。昨日老夫好奇,也去了,与那小倌聊了些话,没想到此人的确了得,难怪娴婿当日那么宠他。” 程卫就细问到底聊了些什么。 桑弘羊摸着胡子道:“就随意聊了些,高皇帝开国后,分封了一大批诸候王,这些诸候王到了文皇帝时已经尾大不掉,皇上为此十分担忧。我就将此事讲给那小倌听了!那小倌说,要想削弱诸候王的势力,封地不能只传诸候嫡子,若所有儿子都能分到,自然就削弱了,嫡长子再厉害,也干不过一群兄弟。老夫认为此话很妙,准备再加些见解,近日整理成方案上报皇上。” 程卫:“……” 桑弘羊又道:“如此人才,做小倌可惜了,依老夫看,恩爱断了还有利益牵扯,娴婿与他有旧恩,何不将他招幕!?那小倌做门客还是很不错的。” 程卫:“……” …… 灵芝看到兰姨双眼发光,情绪激动跑来,不停地说:“有大消息,程大老爷派人来带话,说要包你出场。” 的确是大消息,之前灵芝说自己是程大老爷的男宠,但没人查证过,如今程卫要包他出场,几个意思!? 这是程大老爷向大家默认了灵芝之前的身份吗!? 看来灵芝并没有说谎,他以前的确是程卫的男宠,还是专宠。 不管他接不接这单生意,将来的身价都会更高。 灵芝听闻,只淡漠地说:“好呀!虽然都是老熟人,但是现在的行情看涨,咱们在商言商,出场费绝不打折。” 兰姨高兴极了,忙里忙外替灵芝张罗打扮。 灵芝冷眼看着镜子里脂粉厚重的装扮,令人退下。 他走到床榻边的矮柜,从底下摸索出一柄短剑,这把剑是卫青送他的。 灵芝将剑身固定在右臂,找出长布条缠住。 因为手腕无力,他无法抓握任何东西,只有将剑与前臂缠紧,手拐处藏剑柄,袖藏剑峰,只待挥臂使剑,全力而发。 他试了试挥动与行刺的动作,终于有点滿意了,累得大汗淋漓。 华丽的衣裙,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灵芝坐在程府的马车里,偶尔车帘飞起,就看一眼街面,这一幕,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袖子里,他轻抚剑峰,目光发寒地想着心事。 此去程府,是他唯一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不多时,马车停到程府后门。 灵芝缓缓下车,静静地看着那扇门,嘴边挂着一丝冷笑。 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他回来了。 程卫坐在书房“无为而治”的牌匾下,看不清喜怒地打量他。 俩人都知道,经历千山万水后,回不去了。 管家老五请示:“老爷,要不要搜身!?” 程卫无所谓地挥手道:“他的确很恨我,恨不得杀了我!照理说是应该搜身,但他手筋已被我挑断!听闻他的脚筋也被兰馆挑断,以他现在的能力,只怕递给他一把刀,他也杀不死我。” 管家老五还想说什么,程卫不想听,就挥手让他退下了。 灵芝面色舒缓,行礼道:“程老爷好,灵芝应邀前来,只想将程大老爷伺候舒服。” 程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闹出这么大动静,无非是要见我。现在见到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灵芝跪在地上慢慢悠悠地说:“以前是我错了,程老爷让我吃了这么多苦头,也是要我改过自新,现在我知道错了,错得很离谱,今日我来除了伺候你,还要向你认错。” 程卫:“……” 灵芝缓缓问:“只是有一事想请教!为何要放那把火!?” 程卫面无表情:“因为你私会匈奴单于,此事被皇上知晓,新狗尾巷自然是不能留活口的。” 原来如此!!! 他已经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三千一百余人的性命,都是受了这件事的拖累,他有种现在立即死去也值得的感觉。 灵芝笑得很天真的样子:“那晚我也真够愚蠢的,居然怀疑那人是假单于,还以为他赏赐的东西都是富人家偷来的贼货。”再淡然笑道:“伊稚斜有勇无谋,身为匈奴单于,居然冒险潜入长安,还留下尾巴被汉帝发现,此人迟早被卫青杀死。” 程卫看着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还是那个熟悉的人吗? 不熟,像是一个陌生人。 灵芝捂嘴轻笑:“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分卷阅读80 欲望文 分卷阅读81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81 ,想我们在一起那些快活的时候。我很想继续服侍在程老爷身边,又没脸再回来求饶,干脆卖身兰馆,吸引你来找我是最好的,这样我才能抬高身价嘛。” 程卫眉毛一挑,双手抱胸前:“你很会演戏,而我,看你演的戏太多,已经腻了。” 灵芝面露不好意思的神态,微微低下头,好像脸也红起来了:“其实幸运是不存在的,看似的幸运都是通过努力能才得到!以前不懂事,现在我想通了,准备通过自己努力,重新赢回程老爷的宠爱。” 程卫见他乖巧的样子,对他招手。 灵芝起身,小碎步走过去,临到还差一步远,脚一歪,就仆到程卫怀里,他双眼含泪柔声柔气地说:“脚筋被兰姨挑断了,说这是入行的规矩,可我觉得不好,走不快,也跑不快。” 程卫有点厌恶的看着他的头发,梳得像个女人。 他微微一笑:“我挑断你的手筋,将你赶出去,你不恨我吗!?那晚小卷毛沒有看错,左内使为主,我从旁协助,一把火烧了新狗尾巷。你不想杀我吗!?” 灵芝低声抽涕两下:“恨恨杀杀的太幸苦,人生苦短,要极时行乐。老想不快乐的事,终究是不好的,人始终是要往前看的。” 程卫赞道:“你的确乖了很多,明白了人始终是要往前看的道理。” 灵芝又道:“还有一事沒想通,伊稚斜只见了我,皇上只要将我杀掉,新狗尾巷的所有人,都会失去住地而全部解散。为何要放火!?还要留我性命!?” 程卫淡淡地笑了,伸手勾住他的下巴,深情款款的样子:“皇上的确打算杀你!是我提意除掉所有人断你羽翼以绝后患,皇上才留你性命。你能好好地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恩惠。”再继续道:“现在你知道了真相,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有没有很感动!?” 说毕,就要低头去亲他。 灵芝很害羞,垂下睫毛,挡住眼底寒意,他反手准备勾搭上程卫的后背。 层层长袖之下,利剑亮出,长袖挥舞过处,用尽全力刺出去。 程卫只查觉一丝寒光,立即将他推开,却是晚了一步,那柄剑已刺入腹中两寸。 灵芝被推翻在地,剑身顺着袖子收回。 程卫看着自己腹部伤口,燃起无比怒火,居然想杀他,他一步踩住那袖子,翻开,看到那短剑与前臂捆扎结实,靠挥动前臂的力量做最后的博杀。 是他大意了,未搜身,此法的确能给他致命一击。 “贱人!!” 程卫顺手一拳揍到他的脸颊,鼻梁己被打歪,立既流出鼻血。 被揍得鼻血横飞的人,恨恨地说:“入你府前我就说过,你若断我手脚,我就杀了你。” 他自知只有一次机会,刺不死,只有束手就擒。 程卫看到自己腹部的伤口不停流出鲜血,将那手臂捆绑的长刀取下,边取边讥讽:“你这种人活着也是多余,给你机会苟活,却一再做死,你不配再做人。” 灵芝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任由他取下紧缠在手臂的剑,他冷声道:“做人不须要资格,因为生下来就是人,做奴才就须要资格,因为主子不一定看得上。” 程卫听出这话是在讥诮他,恨得直咬牙:“我本不想亲手杀你,你却送上门让我杀,既然这样,我成全你!” 言毕,反手用力,将这柄短剑刺进灵芝的腹部。 只闻利器穿透肚肠之声…… 鲜血溅到脸上…… 难怪有人喜欢杀人…… 原来杀人这么使人兴奋…… 程卫已经红了眼,一边刺他,一边骂:“你恨我!恨得手脚残废也要杀我。既然如此,休怪我下手狠辣。” 连刺十余刀后,再次将刀插.出,用力猛刺下去。 灵芝的双眸发直,瞳孔开始发散…… 这一次…… 终究是要死了…… 他全身抽搐不止,口里涌出鲜血:“习惯了黑暗不可怕,可怕的是替黑暗辩护……你,很可怜……” 程卫停了手,觉得他讲的这话有几分熟悉。 灵芝缓了囗气,用微弱的声音说:“当年我灭你全族五百一十八囗,今日你杀我三千一百人,算是加倍偿还了。” 程卫一怔,瞪大眼晴,死死盯住他,不可能,绝不可能。 灵芝的腹部再次胀血,嘴里溢出大量血液,他缓了缓,又道:“羊大椿,我不想再见到你……” 程卫全身发颤,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人,太陌生了。 这人是谁!? 他是谁!? 他来这里干什么!? 灵芝被喷涌而出的鲜血呛住喉咙。 他猛咳几声,交待了最后一句话:“但愿下一世……不再见你……” 火石电光只在一瞬间,程卫全部明白了,俩人初遇时他的判断是对的,眼前的人,的确是他要找的人。 俩人相处的点滴在他眼前飞驰而过…… 为何!? 走到这一步!? 他只觉得痛苦无比,超过世间任何悲苦。 程卫暴发出猛烈的叫喊:“不,你不要死……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没有任何回应,满身是血的人已经气绝身亡。 …… 门口站着位身穿彩衣的女人,她早就来了,只是一直没出声而已。 程卫伤心欲绝,指着女人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女人缓缓走来一把抽.出钉在灵芝腹中的短剑,递给程卫:“我是无名氏,你给我取名雪,后来又让我叫桑雪。我告诉你,我特意带你去了那条路口,就是为了让你看他三哥三嫂被杀的一幕,因为弓箭手是我安排的。还要告诉你,是我模仿他的笔迹写信给皇上,那些帐本是我偷的,由始自终,都是我化了他的名与皇上的眼线谈条件。” 程卫忘记腹部伤还在流血,虽然只有两寸深,若不及时处理,也很危险。 他顾不得这些,只求问个明白:“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这么做!?” 无名氏拉过程卫的手,让他的手,将这把剑握住。 她将自己的腹部靠过去…… “杀了我!你想要知道原因,只须给我一剑,你刺我,我便告诉你。” 程卫惊恐地看着她,不停地说:“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无名氏很淡定的笑着:“没有,我很清醒,你刺我腹部,我立即告诉你答案,否则你永远不知道为什么。” 程卫看到她的眼睛,那双眸好像有魔力般,手中一用力,剑身就刺入无名氏的腹部。 无名氏很满意地看着没入的剑柄,然后抑天大笑,她是真的很高兴:“你终于杀了我……哈哈……你终于杀了我……” 她的嘴部突然张开得像只巨盆,腹中一阵上下翻涌,好像有什么东西通过喉咙 分卷阅读81 欲望文 分卷阅读82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82 ,然后一只麻灰色有斑纹的小鸟从她的嘴里破蛹而出。 那只鸟原本全身湿淋淋的,见了空气,扇动几次翅膀,抖干了羽毛。 小鸟站在无名氏的舌头上梳理了一下翅膀,竟飞起来,在屋里转圈的飞。 这一幕太鬼异,程卫看傻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无名氏只剩下一个驱壳,她的声音变得很呆板,得到鸟的指示才开口说话:“椿哥,我乃修练了三百年的嵫山神鸟,百多年前,我是你的神鸟妻子,夏后羊氏众人给我贡奉,保我香火,待我修成正果,定当报答!白起却将我一刀斩杀,害我修为尽失,永受轮回之苦。如今你将我杀了,斩断我的尘缘,让我重获新生,不必再入轮回,我要回嵫山继续修练。” 程卫只觉得全身发冷,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神鸟扇动翅膀,无名氏又道:“白起杀我之仇已报,待我修成正果,定当报答椿哥的恩德……” 然后无名氏双眼一番,像软面条一样倒在地上。 神鸟在屋里飞了两圈,飞出窗外,离开了。 管家老五冲进来,想替程卫治疗伤口。 程卫拒绝施救。 管家老五不停的叫唤他:“老爷,你流血过多,再不止住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程卫反倒笑出来,喃喃道:“你要帮助我的儿子管理家业……我很开心……因为我就要死了……他若比我先死……我绝不独活……” 管家老五以为他神志不清,请大夫来医治,却因失血过多,没能治好。 程卫躺在床上,一儿会哭,一会儿笑,折腾十多天,才闭上双眼。 此时此刻唯一的执念,下一世,下一世我们重新开始。 他好像看到清晨的一抹亮色,阳光里走出一位少年,他走过去对那少年说:“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而那个少年红着脸,偷偷对他挥手打招呼。 他嘴角露出微笑,耳边听到红尘中人的哭喊声,撒手而去…… 正文完结。 感谢亲们读到这里。 《雪崩》系列后面应该还会有好几部,唐朝到现代…… 需要强调一下,猫太婆不喜虐文,并非为虐而写虐,俩位主角会有好结局。 故事构架依照正史来写,女性在父权文化的历史中,最常担任的角色,多为男性野心和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所以后面几部都是男男人设! 文中涉及的历史欢迎考证和讨论。 正义或邪恶,高明或愚蠢,对弱者的同情与否,各种评判都接受。 因为不想专写风花雪夜,除了故事本身,更想尝试一些不同的挑战。 小的争论可能是观点引起的。 大的争吵肯定是双方的价值观南辕北辙引发的。 最后弄到满城风雨,你死我活的一定不是观点和价值观之争,而是各自性格决定的。 有人高楼宴饮,有人泥泞求存…… 达官显贵与草芥蚁民的不同生活状态,已经汇入历史的长河。 正文中,大象派与蝼蚁派博奕,小到主角人设,大到民族情感,见仁见智,没有针对性。 汉武帝是汉王朝历史上争议最大的皇帝,他的功过评论,可以写无数篇论文。 集雄才大略为一身的帝王,最具有军事天才的皇帝,为了开拓扩土,穷兵黩武,不惜一切代价! 而那时的人们,就是那个不惜一切代价的“代价”…… 写文的初衷,以古为鉴…… 借历史这面镜子,看清未来的路…… 还要补一个后记,需要交待和衔结一下。 ☆、后记 阎罗端正姿态在写字。 黑官在一旁念道:“上联:阳间三世,伤天害理皆由你!下联: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横批:你可来了!好字啊!好字!” 白官赶紧说:“大王的笔法精妙,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结体遒美,骨格清秀,点画疏密相间。” 黑官也跟着补充:“这对联章法巧妙,在尺幅之内蕴含着丰裕之美。当真是棉里藏针,柔中寓刚且宽博宏伟、沉雄朴茂……” 阎罗笑咪咪的说:“把这挂出去,每个路过的人,都能看到我的新字。” 有两个小鬼匆匆跑来,打破了宁静:“大王,不好啦!那凶神恶煞的老古板又来了!!” 黑官瞪了他一眼,不悦道:“谁敢在地府自称凶神恶煞!??莫要大呼小叫的,有失身份。” 小鬼端了端架子,又急道:“那老古板上次一拳打坏了我们的无字碑,难道不是凶神恶煞!??” 阎罗一惊,与黑白官互相看了看,老古板?难道!不会吧!!不可能!!! 就听大门“框当”一声巨响,被人一脚踢穿个大洞,踢门之人面无表情像根木头桩子般站在殿外。 来人丝毫没有打算赔偿踢门造成的损失,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走进来,他语气淡然:“工作时间却在偷懒,你们把大门关这么严,是躲在里面数钱吗!?” 阎罗心肝猛跳,尴尬地问:“那什么,你怎么这么早就又下来啦!?” 来人有点生气的样子:“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不是说好要六十多岁才存够了钱接济三千多个穷人吗!?怎么提前四十年赚够了钱!?那个叫羊大椿还是叫程卫的人,到底是谁?为何他能记住上一世?你们工作失职,该如何处罚!?” 阎罗一怔,腆着脸过去,安抚道:“天判息怒,您老人家去体验人世间的疾苦,又不是我们排的命格,如今提前四十年下地府,怎能怪我们呢!?我们这里全年无休的工作,也很幸苦,谁没个打旽的时候!?许是有人漏喝了孟婆汤,只是偶尔失误,还请天判莫要罪怪。” 黑白二官围过来,讨好道:“不知天判大人何时再去轮回!?” 天判的眼光凉悠悠地扫了俩人一眼,俩人居然打了个寒碜。 “不急,刚从人间回来,一身污浊气,回去闭关些时日再说。”话毕,看到阎罗刚写好的对联。 阎罗顺着他的眼光,指着这字道:“天判给个好评吧!” “阳间三世,伤天害理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你可来了!”天判缓缓念完,微点头道:“对仗可谓工整,节奏与词性倒也相称,就是字太丑了!” 阎罗:“……” 众人:“……” 天判不再多言,打道回府了。 阎罗受到打击,眼含一包泪水,看样子,好像随时准备挽起袖子将身边的人暴打一通出气。 又有小鬼来报:“那小痞子又来啦!” 阎罗无心旁人的话,还在伤感。 就见一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嘴里还在喊:“人呢!?都放假了吗!?怎么也没人出来接待一下!?” 分卷阅读82 欲望文 分卷阅读83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83 黑白二官迎上去,恭敬道:“翼宿君好,这么快又见面了。” 翼宿喜道:“刚才天判是不是来了?我晓得他刚下来,我就追下来了,他人呢!?” “天判大人已经走了,说人间污浊气太大,需要回去闭关,什么时候下次轮回还不知道。” 阎罗拉住翼宿,指着这副字:“请给评价一下。” “阳间三世,伤天害理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你可来了!”翼宿看了看:“字倒是写得挺好的。” 阎罗一喜,刚才的郁闷心情也不见了。 “可就是意思太直白了。”翼宿继续道:“你怎么不写含蓄点!?” 阎罗说:“我写这对联是给路过投胎的凡人看的,写太深奥了,那些凡夫俗子看不懂。” 翼宿指着他的字道:“那些凡人看了你的字,再喝了孟婆汤去投胎,也记不住,所以依我说,你这字不帖出去也摆,干脆给我,我折了纸船拿到冥河去放滩!” 说毕一把将对联抓过来,叠好给放进袖子里。 阎罗气得呜呜直咬牙,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翼宿笑他:“不过借你几页纸摆了,小气鬼!!等我追到天判,请你喝喜酒,不收你的礼钱便是。” 阎罗低咕道:“甭管谁谁费尽心机,天判也不会搭理谁谁一眼!哪谁谁再追五百年,也追不到。” 翼宿立即沉脸,不悦道:“你说谁谁!??” 阎罗:“爱谁谁!就谁谁!!谁谁谁心里没个数吗!?” 翼宿耐心告诉他:“你不懂,天判已经对我有点意思了,我只要不放弃,继续追他,肯定能搞定他的。” 阎罗拉长着脸:“你是纵派,天判是禁派,纵派与禁派从来都不是一伙的,话谈不拢,聊不到一起,井水不犯河水,除了没有大打一架,都是老死不相往来。” 翼宿气鼓鼓的样子:“什么老死不相往来,我是纵派又怎么啦!?谁说纵派不能追禁派?派系之争只是小事,我相信真爱无敌,我一定会追到他的。” 阎罗暗中吐了个舌头,悄悄告诉他:“那什么,刚才天判很生气,问你在凡间的名字,还清算我们为何没让你喝孟婆汤。我看他非但对你没那什么意思,反而对你厌恶感聚增。下次你再追他去凡间,我得亲自守着你,一定要让你喝孟婆汤。” 翼宿大叫道:“喂,你也是纵派的,怎能帮禁派来对付我!?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阎罗有点抓狂的样子:“我被你折腾疯了,不要拉我当垫背的,你也晓得,禁派人数众多,若将他们弄烦了,到时候群起而攻之,我就成了夹在烧饼里的馅儿,没好日子过了。” 翼宿朝他使眼色:“莫烦莫烦,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回头让人带给你。” 阎罗被他闹得没脾气了,只有挥挥手放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赶紧的走,莫要在我眼前晃悠了,头痛。 翼宿打道回府,闭关休行了数十日。 那日,突听到小童子来报:“听闻谐星大人回来了!” 谐星刚回府,就看到怒气匆匆的好友。 “哎,你在生什么气!?” 翼宿道:“我在气你,你跟我下凡去历练,是带着法力的。你做东方朔的时候给他施了摄魂术,那什么破法术,为何没效果!?可后来,他又想起来了,冲过来与我拼个你死我活。你晓不晓得,我一气之下就将他杀了,他好像更恨我了!!” 谐星想了想,正色道:“你这么一说,前因后果我都晓得了,我见他流落到烟花地,给了他一只沉香瓶,每次我施摄魂术时都要以沉香为引。定是他闻了那沉香,才想起来的。” 翼宿:“……” 谐星靠过去,悄声问他:“那什么!你追天判有没有进展呀!?” 翼宿丢给他一个大白眼:“追到个屁,阎罗说他对我厌恶感聚增,你是去帮我的?还是专门拖后腿的!?这次麻烦了。” 俩人啄磨了半晌,翼宿道:“这样,你随我去一趟,我们去找他,你替我把事情前因后果讲清楚,不能让他继续误会我。” 谐星:“……” …… 接待他们的小童子行礼作揖道:“不知找尊师何事!?尊师正在闭关修行。” 翼宿道:“我们找他有很重要的事。” 小童子:“尊师正在闭关清修……” 谐星挑眉问道:“莫非天判正在修习见不得人的法术吗!?” 小童立即说:“哪有,我禁派之修行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尊师在后山,我带你们去,只是不要惊动了尊师。” 俩人对望一眼,深感默契。 后山清静地,小童带他俩人来后,就转身走了。 俩人走了一阵,也没见到人。 突见前面一片碧水清秀之地,垂挂着一幅丹青画卷。 画里有位衣着华丽的美人,此美人穿了七色彩衣,躺在一张雕花凤榻上,双目紧闭,好像睡着了一般。 美人身边还躺了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年,俩人拼排而卧。 谐星看了半响,叹道:“此等绝色女子,当真胜过世间所有美人,真是太美了。” 翼宿对美人没什么感觉:“我倒觉得旁边这位少年看起来很帅!” 谐星赞道:“天判大人下笔如神注,民间皇帝身边就没有这么能干的画师。” 俩人离开画像,继续往前走。 走了数步,又见垂挂第二张画像。 画中依然是这一对俊男美女,俩人还是闭着眼晴的,能看到俩人的七色彩衣已经褪色,脸已经变色,青淤肿胀略程紫色。 谐星仔细看了,略有恶心地说:“原来是画的俩个死人。” 翼宿也看了一阵,不再说话。 继续朝前走,又见第三张画像。 画中这俩死人脸皮已经破了,里面流出脏糊糊的东西,肚皮也被涨破,七色彩衣已经烂掉,看不出任何美感,内脏爆裂出来,流得满地都是…… 谐星看得一阵腹部绞痛,太恶心了。 翼宿也目露不悦,看不下去了。 谐星道:“都说观其笔而知其心,你瞧他画的这些画,就知道他心里是多么恶心变态,我要吐了。” 翼宿吸了吸鼻子,无所谓道:“不管你怎么说,我就喜欢他,他变不变态,我都要追到他。” 俩人继续走,又见第四张画像。 这张画更恶心,画中人身上站了乌鸦和野狗,还有狐狸和蛆虫,都是来分食俩尸体的肉,经过啃食,不但腐烂化脓,还蛆虫遍布。 谐星看了,差点当场吐出来,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指着画道:“大家都说天判是老古板,我看他是老古板中的变态,这些恶心的画正好能反映他的内心,就是极度恶心变态。” 翼宿看了这画许久,缓 分卷阅读83 欲望文 分卷阅读84 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 分卷阅读84 缓道:“我看这些画还好,不觉得这么恶心啊!!” 谐星指着他道:“因为你要追天判,现在看他任何地方都是好的,而我,看得清楚明白,你俩不适合,禁派无法与纵派相处。” 翼宿不理他,任何人说天判不好,他都听不进去。 又走了几步,看到第五张垂挂的画卷。 画中只剩下一幅残留着少许瘀泥的骨架,能看出两副人骨模样,七彩衣裳已经消失得快没有了。 再继续走,看到第六张画卷,画着两副白净人骨,因为有动物啃食,人骨不全,已有残缺。 接着,他们又看到第七张画卷,画面是已经风化的白骨,由于风吹日晒经年雨水冲洗,白骨只剩下两三根的样子,衣裳什么的,早已消失不见了。 俩人看着这幅画,半天不发一言,因为这幅画旁边,正巧有一模一样的场景,这里的确有几根人骨,而前几幅画,就是这几根人骨之前的样子。 翼宿左右瞧了瞧,也没看到天判,不免失落。 谐星道:“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天判不适合你,你再追他三百年,也追不到。” 翼宿默了默,道:“我不会放弃,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人间数十年转瞬既失,我想与他真正的长相厮守,他要去人间历练,我都要跟着他,我坚信,一定能打动他,我肯定能追到他的。” 谐星疑惑道:“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看上天判什么了!?禁派中人都是老古板,天判更是老古板中的极品,我们纵派的,都是逍遥仙,过的都是快活日子,硬要与禁派在一起,是很痛苦的。” 翼宿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不懂,因为你没真正爱过谁!而我,我是真正爱他,喜欢他的任何地方,没有理由,就是喜欢得不得了,我完了,真没办法了。” 谐星拿他没办法,油盐不进,劝阻无效,好话说尽,依然犟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突听一个声音在说话:“美色皆幻象,不可留恋。” 俩人回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人,正是天判。 翼宿赶紧道:“天判,你听我解释。”又指着身边的谐星道:“他就是东方朔,你闻了东方朔给你的沉香,才想起前世的。” 天判面无表情地打量他半晌,缓缓地说:“你就是羊大椿和程卫!?” 翼宿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 天判指着这画问他:“看了我的七幅画,有什么想法吗!?” 翼宿想了想,摇头,没什么想法。 天判淡淡地说:“这七幅画正是我之修行,观死尸,直到留下一滩淤泥,美色如春,都要殊途同归,所以再美的身体也不值得留念……” 翼宿点点头,听懂了,话也说不出来了,面对天判的时候,他就像个乖乖听话的孩子。 谐星暗叹此怂货不争气,道:“天判大人,我这位好友十分昂慕于你,自天判大人开坛论道见了一面后,回家就茶饭不思,还望天判大人能谅解。” 天判的目光冷漠:“建议仙友回去观死尸修习,定能断除欲念。” 翼宿故执己见:“没办法,爱起来的话,连白骨都爱……” 见天判没什么反映,翼宿又道:“今日我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阳间两世,你可有对我动过心?不能骗我,要实话告诉我。” 天判道:“动心与否不重要,凡人匆匆数十年寿命,只为修成正果。” 翼宿不服气:“我们纵派不修这些禁派的法门,观死尸修习这么无聊的事,我也不会去做,听说你还要去阳间历练,我也要跟着去,因为我要追你,我要与你双修。” 天判凝视他半晌,缓缓道:“你当真要如此,我便视你为历练中的劫难罢了!!我只清修,暂无双修之意。” 翼宿涨红了脸,还想争辩什么,只见眼前画风一转,已经不在原处,被天判移出后山了,心知是天判下了逐客令,他们被请出来了。 谐星怒其不争的样子:“天判视你为他历练中的劫难,其实他也是你历练中的劫难!你莫要给纵派丢脸好不好!?你这样子太怂了。” 翼宿:“……” 谐星苦囗婆心地劝他:“不净、苦、空、无常,是他们禁派修习方向,而我们修清静、极乐、安养、平等。咱们俩派从来都是河水不犯井水,你要追天判,注定是失败的,既然已经知道结果是失败的,为何还要开始!?我都晓得,他凡间两世留下最后的话,就是但愿下辈子不再见你。可见是对你有多讨厌?” 翼宿:“……” 谐星又道:“我去查过天命盘,你晓不晓得?天判下一世要做什么?” 翼宿双眸发光,当然想知道。 谐星含蓄一笑:“天判要历人间之苦,自然不会投身富贵人家,你追下去的第一步是要投个好胎。你做程卫的时候,还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而这件事也被他知道了。你觉得再追下凡间,他还会容你带着记忆?” 翼宿想了想,好像不太可能了:“……” 谐星又道:“刚才我听你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爱起来的话,连白骨都爱……那你为何还能下手将他杀掉!?你确定再追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还能认出他?还会追他?到时候你肉眼凡胎,能经得起身边的无数诱惑吗?只怕会贪图凡间的荣华富贵而忘了初心吧!” 翼宿辩解:“这次我做了富甲一方的首富,他原本是很喜欢我,可我却亲手将他杀掉,的确是失败了。我想过,待下次追他,起码要投身做个王候将相,他不过是一介草民,哪有追不到的?你莫说这此丧气话了。” 谐星不急不缓道:“你俩派系不同,修行方向各异,心性,志向都不一样,别说天上你是痴心妄想,就算在人间你权倾朝野或者位极人王,依然追不到他,哪怕他只是区区一介草民。” 翼宿:“……” 见他不说话,谐星又道:“要不!我开个盘口出来?赌注嘛!你追到他,赔率……三百倍!?若追不到,就……一赔一如何?” 翼宿:“……” …… 《雪崩[汉]》后记完结 分卷阅读84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