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如火》 正文 第 1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1 章 本书来自:[site] [domain] 更多 TXT 好书 敬请登录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 这个世界最坏罪名,叫太易动情 想到就写 发泄的 没个顺序原因道理 一 赵小姐打来问我看不看电影。 我正好没什么事,于是就赴约了。 看得是刚上档的武侠片,主演是张震,刘诗诗。 印象里,赵小姐一贯浪漫,我以为该看得是一部爱情片,例如失恋三十三天那一类的。 问赵小姐,她坦荡荡的答:因为我喜欢张震。 我说:我记得张震结婚了。 赵小姐难得没形象的给了我一个白眼。 她说:那又不妨碍我喜欢。 我懂了。我看电影。 电影比我预期来的好看。我挺喜欢武侠片的,这一部里头的招式打得漂亮,张震演技也不错。 倒是,刘诗诗美则美矣,可整个人彷佛没有灵魂。戏中她苦恋一个陶公子,可爱得似乎也不怎么深切。 看得我烟瘾都犯了。 一出电影院,顾不了还在公共空间,我即刻点了一支烟。 赵小姐也是抽烟的人,并不在意,但周围时有白眼飘来,这个她可受不了,板着脸让我把烟灭了。 我向来有绅士风度,只得惋惜的把烟按熄了。 “我去化妆室。” 赵小姐抛下这句,转身就踩着高跟鞋走掉。 我两手插在大衣口袋,左右看了一看,视线落在前头的一个电影海报前。 那里站了个人,也是男人,略长的头发往后梳,正微低头,按着手机看。 男人比我高。 比我…帅。 用帅这个字比较通俗了点,在我心里,其实一直觉着那一张脸该以美来形容,所谓眉目如画,就是这样吧。 但这样,有点肉麻。对方也不喜欢。 今日天气冷,套着一件长毛呢大衣,里头搭了件中领针织上衣,合身的休闲西裤下是John Lobb的男鞋。 不愧是赵宽宜,就算是看个电影,都一样讲究衣着。我欣赏了会儿才走过去,和他打声招呼。 赵宽宜抬起头,要意外不意外的抬了下眉。 “程景诚?” 我笑,“你也来看电影?” “嗯。你一个人?” “当然不是了。”我轻松的说。 他不语。这时有个人喊了他,是一个打扮翩翩的美女。 “宽宜,我好了。” 美女穿着长大衣,底下是套着牛仔裤的长腿。她一手拿了个爆米花,手指间夹着电影票。 “走了。”赵宽宜未向我介绍,手一挥,挽了美女走人。 我望着他的背影,看他和美女走入其中一间影厅。 “看什么?” 背后传来赵小姐的声音。 我转头,对她笑了笑。 “刚才碰到妳的儿子。”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2 章 赵小姐朝我睇来一眼。 我自然而然的道:“他看见我了,不过没问我跟谁来。” “都看见是你了,还要问吗?”赵小姐不豫道:“你为何不要装作没看见他?” 我想了想,笑了一笑,对她耸一耸肩。 赵小姐那对擦着珊瑚色口红的唇瓣抿了一抿,,道:“走吧。我约了人在晶华下午茶,你送我过去。” 我立即去挽她的手臂,笑道:“乐意之至。” 说起来,我跟赵宽宜的相识,是因为赵小姐。 但曾经的失和,也是因为赵小姐。 赵小姐家世很了不得,据说她的爷爷跟老蒋总统是过过命的兄弟,作个高阶将领在党内可说呼风唤雨,就算退役下来,势力仍是摆在那里。 赵将军娶了个英国太太,生下一双儿女,女的留法学艺术,男的留美学商。 赵小姐的姑姑后来嫁在了法国,而父亲虽弃武从商,但仍娶了个将门之女,在军政方面的关系一直未断,甚至更好用。 赵家可说是一门权贵。 因为这样,养成了赵小姐的不知世事,以及骄纵傲慢的性子。 但她的男人运不太好。 第一任男友是高中同学,两人一起出国留美,可惜才出国门三个月,赵小姐就被甩了。 按着时下的流行话,对方劈腿,劈得是个金发妞。赵小姐气不过,也去勾了一个洋男人。 不过,说得精准点,对方是个混血。中法混血——当时赵小姐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淡淡的说了这四个字。 而这个中法混血男人威廉先生,就是赵宽宜的父亲。 是的,赵小姐跟他上了一次床就怀了。 当时未婚怀孕可是一桩大的事情,赵小姐的父亲知情后气坏了,与妻子火速赶到美国,把她痛骂一顿,要她打掉。 赵小姐原来也不想留下孩子,但她一向吃软不吃硬,中间闹了好一阵,便拉着男人跑到法国,找好公证人就注册结婚。 事以至此,赵小姐的父母便不管了。 威廉先生由于只差一步就要毕业,于是赵小姐跟他又回了美国,两人过了一段美好的小日子,可惜贫贱夫妻百日恩,两人价值观以及各种方面差得太多,鸿沟在孩子生下来后,越加深得无以挽回。 赵小姐想带孩子回国,她父亲的条件是要离婚;她不犹豫的签字,给了前夫一笔钱就此断了关系。 所以,赵宽宜在二十岁前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赵小姐把赵宽宜留在台湾,一个人去美国完成学业,中间经过赵父的朋友认识了个在美的台湾商人谈先生。 这一次,赵小姐跟对方是正正经经的谈恋爱,两方家庭商量后,等赵小姐一毕业,两人就在当地宴客结婚。 那时赵宽宜五岁,他被接去美国跟两夫妻一块儿生活。 只可惜,此段婚姻生活只维持了两年。 其实生意人也不是不懂浪漫,但放在实际利益前,浪漫都是个屁。 再说赵小姐的性子,又作不惯家庭主妇,时常要往外交际,活动排场比谈先生还多。 当然,花边新闻也比谈先生多得多。谈先生受不了,加上婆媳关系不睦,两方谈了离婚。 赵小姐狠要了一笔赡养费,用那一笔钱作投资,倒也赚了不少。 她回国,在台北租了间高级公寓,一个人养儿子,一个人在社会拼搏,然后不久,赵宽宜又有了第三个父亲萧先生。 萧先生是赵宽宜的法文家教。 虽然赵宽宜没有说过,但我觉得赵宽宜一定不喜欢他第三个老爸,因为比起来,他的法文说得比较没那么好。 而即使已经是第三段婚姻,赵小姐一点也不将就,她请在了圆山饭店。 到这里,就得讲讲我父亲了。 我父亲叫程方,他祖籍在上海,不过他不会说半句上海话,我当然也不会了。我的母亲则生长在台湾,不过不是台北人,而是高雄人。 父亲算是白手起家,事业做得也不错,娶了高雄望族的母亲,更发展的如鱼得水。 我出生时,按族谱是诚字辈,所以该叫程诚什么的,但母亲嫌喊两个字不亲切,外公也不喜欢,于是就加了个字,变成了程景诚。 父亲无奈,随母亲的意思走,但他是想以后还会有孩子,到时再按族谱来取,哪知道母亲再无所出。 不过父亲终究是遂了心愿的。 总之,父亲跟萧先生是大学同学,两人关系很好,因此收到了喜帖。 我便是在那场婚宴上认识了赵小姐,以及赵宽宜。 我以为父亲的朋友娶得老婆,应该年纪也差不多的,没想到那样年轻,而且居然有个跟我同岁的儿子。 十岁的赵宽宜,模样已经很好看。 我这人从小就不怕生,在无聊的筵席上看到同龄的人又长得好看,立刻凑了过去。 那时的赵宽宜啊,想起来,我真的怀念。 虽然赵小姐在感情上有些不羁,但其余方面可是一板一眼的,因次赵宽宜有良好的家教,说什么都是客气有礼,脸上挂着笑。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3 章 不像现在,要理不理,冷冰冰的。 那次认识后,我才发现和赵宽宜读得同一个小学,我俩功课都不错,很自然的玩在一起,后来也读了同个国中。 直到高中的时候,赵小姐让赵宽宜去读美国学校。 我进了当时的第二志愿,学校里男多女少,不过校风开放,倒也没什么不能玩的。 不过比起来,美国学校才是真正的开放。 去读了一个学期,撇去了传统教学的束缚,赵宽宜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印象里那样的规规矩矩了。 赵宽宜让我看他的女朋友,是个中俄混血,什么名字我已经忘了,只记得他说,跟她已经进展到B。 我问他什么是B? 他俩笑成了一团。 笑什么?我当时恼了。 你以后就知道,他说。 为何要以后?我现在不能知道吗?我瞪他。 他女友跟他说了句悄悄话,他看着我,挑了一下眉,笑得不怀好意,忽然一把勾过我。 他的唇擦过我的唇,快得我几乎没有感觉。 他说:你不是想知道吗?这就是B。 后面又说了什么,这么多年我早忘了,但就记得,那次回去后,我脑中不停浮现赵宽宜凑近过来的那一刻。 他的皮肤很白,睫毛很长,他的唇… 我没有感觉,但光是想象心跳就快的不象话。 二 近到圣诞节的周末,赵小姐按惯例在家里办聚会。 她早不住在市里的公寓,搬去阳明山上的别墅区。到那里必须开车,但我的车正好送厂维修,便打算到时叫车去。 那天下午,我先去了仁爱路上的一家红酒坊。 这里时常举办小型品酒会,气氛高雅,我陪赵小姐来过,她平时也很喜欢这里进的几款酒。 我在这里订了一瓶二零零五年份的ChateauCedre GC Marc。这是一款口味稍烈,不是酿制,而是蒸馏的葡萄酒。 离开时,我正要叫车,一辆车子朝我按了按喇叭。 我转头看去,那一辆速度慢放,停到我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了张熟悉的脸孔,是叶文礼。 我感到意外。 “真巧。” “不巧,是赵小姐给我打了电话,要我载你一程。”叶文礼一笑,“我打你手机,你没接,正苦恼,才想到你可能会上酒坊来。” 原来如此。我不客气的上车。 车里播着歌,爱黛儿的Don't You Remember。 路上,叶文礼跟我聊公司里的事。 我们是同事,但不在同一个部门。 是我介绍他和赵小姐认识的。我猜过,今日赵小姐会邀请他,但不肯定,没想到真的请了。 在看见叶文礼时,我就知道赵小姐一定会喜欢他。叶文礼长相帅气,但不粗旷,带着一点阴郁的气质。 赵小姐喜欢的都是这个类型。比如张震。 跟以往的选择没太大不同,就是年纪越找越年轻。 赵小姐与第三任丈夫是在赵宽宜出国读大学的第二年分的。对方劈腿,对象是他任教大学校里的助教。 赵小姐伤心了好一阵,赵宽宜跟学校请假,回来陪了好几天。 那时,赵宽宜跟赵小姐感情还好,至少不像现在,如履薄冰。 去到别墅,里头已经开始热闹。 平时算宽敞的客厅挤满了人。男人们抽烟饮酒,高谈阔论,满口财经政经,女人们占据了沙发,端着微笑,聊着近来的消遣。 来的都是赵小姐亲近的朋友。 我看到几个眼熟的,上前打了声招呼,才去找赵小姐。 厨房里,不知在煮什么,一股子香,霞姐一边忙碌,一边看火,而赵小姐里边讲着电话。 她挽着头发,穿了针织衫搭毛呢宽裤,很是休闲,一手挟了烟,一手随着话题上下舞动。她脸上带着笑,似乎聊得很愉快。 我站在一边等她讲完。 好不容易,她终于挂了电话。 “来啦。拿了什么给我?” “妳最爱的。”我把装酒的袋子递过去。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4 章 “ChateauCedre GC Marc!”赵小姐把酒盒从袋子取出,惊呼了声,模样有些少女的娇俏。 我不禁一笑。我挺喜欢看她这样的。 赵小姐凑上来,用一手抱了抱我。 “好了,去外边玩。”放开我后,她说:“我得去打扮了。” 我端了酒,加入男仕的圈子。 叶文礼也在其中。 而我们都认识的一家公司董事也在场。叶文礼跟对方有过合作,我听他俩闲聊,偶尔插上几句。 一会儿,楼梯那里传来骚动。 我望了过去,赵小姐翩翩的下楼来,穿着一袭宝石蓝的合身小礼服,头发放了下来,鬈发松散在半露的肩上。 不管是男人或女人都齐声赞美。 赵小姐优雅的与每个人问候过,招呼大家上餐桌。 饭席上,少不了一番恭维,连霞姐煮得饭菜也被夸了。赵小姐让霞姐开了我带来的酒,好心情的与大家敬了又敬。 叶文礼的位子在赵小姐旁边,两人时不时交换眼神。 坐在我右侧的两个不知哪家的太太,相互的咬着耳朵。我听到了一点熟悉的字词,倒了一杯酒,与她们相敬。 两人面露微笑,自然不过的举酒。 三 夜幕已渐深,气氛仍热络,一群人再聚到客厅里,个个酒酣耳热。 几家太太小姐围坐在沙发上,讲一些时髦的事。 男人们插不上那些明星电影、衣服与发型,名牌到还能认得几个,干脆另开话题,谈起了棒球与高尔夫。 赵小姐周旋在这两个圈子里,尽善尽美。叶文礼则专注的照料她一个人,一会儿端酒,一会儿送披肩。 客厅中放了一套高级音响,不知是谁按了播放键,乐音悠悠,是首英文慢歌,The Jets 的MakeReal。 赵小姐乐了,拉起身边的人慢舞。倒不是叶文礼,他两手都端了酒,没工夫浪漫一场。 叶文礼是个有风度的人,微笑的看着赵小姐开心。 我想抽烟,于是去外头的小花园里。 别墅位在半山腰,远远的底下可见星星点点,是繁华的台北夜景。 可惜,山路两边停满了车子,有些破坏景致。 外边不时有车来去,在往上还有一排的跟这里一模一样的房子。 我抽掉了两根烟,这中间陆续有人出来,跟我道别离开。 等一辆辆的车开走得差不多了,我才再进到客厅里。 音乐仍播着,但换了另一首,赵小姐坐在沙发上,叶文礼陪着她,两人靠得很近,似在说悄悄话。 这时才正准备走的客人凑上去话别,他俩的位子挪也未挪。 我喊霞姐出来收拾,帮忙送余下的几个朋友出去。 等最后一个朋友的车开走,我正要回到房子里,看见有车子开上来,还以为会继续往上开去,却停在了大门口。 那辆车,我并不陌生。 黑色宾利,新款的飞驰V8,是赵宽宜近来在开的车。 倒是稀罕。我忽然好想再抽根烟。 下车的果然是赵宽宜,头发后梳,一身长大衣,里头穿了合身的西装。他手上提了一个纸袋。 我朝他招手。 赵宽宜点了下头,表示看见我了。他脚步停也不停,穿过小花园,往房子里进去。 我将双手插进裤袋里。 等了一会儿,有人从房子里走来。叶文礼依然西装笔挺,整整齐齐。他看见我,脸上挂起笑。 “我以为你坐谁的车先走了。” “本来是这样想,但没跟你说一声,好像不太礼貌。”我说。 叶文礼掏出车钥匙,“哦,那一起吗?” 我笑了笑。 深夜的山里,静得不象话。 路灯黯淡,打在无人通行的山道上。 叶文礼把他那辆丰田停在阳明山的第二停车场里。他将椅座放低,拉开裤炼,掏出已高高翘起的东西。 我挪了一挪位子。 这种时候,排档杆有点碍事。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5 章 我低下脸,一手握住他的那根,伸出舌头从冠部往下舔弄,浓郁的荷尔蒙气味萦绕在口鼻。 叶文礼发出叹息声,他挺了挺胯部,我张嘴含住。那东西直往喉咙里顶,弄得我很不舒服。 我只好更卖力的舔,手上也不闲着。 他的吐息逐渐的深,发出低沉的呻吟。 好久,我才感觉口中的东西微微颤动,便吐了出来,拇指滑过顶端,湿黏的体液立刻沾了满手。 叶文礼大口的喘着气。 我也喘了口气,坐了回去,看到他一脸靥足的疲态。 “这就不行了?”我笑,找出湿纸巾擦手。 “是你不行了吧?这么急着让我出来。” 叶文礼睨来一眼,一手夺过我手中的湿纸巾,把下‘体擦了一擦。他穿好裤子,仰靠在驾座上,不着急发动车子。 我翻了翻副驾周围,找到了一瓶水,没过保存期限。我打开漱口,然后开了车门,把水往外吐。 叶文礼默然的看着我做这一切。 我觉得嘴巴干净了,才把门关上,将瓶子里剩余的水喝光。 叶文礼发动车子,忽然开口:“他就是Claire的儿子?” “什么?谁?”我愣住,片刻才记起来Claire是赵小姐的英文名。不能怪我忘记,我已经很久不这样喊她。 她的英文名,只会出现在某些时候、某些人的口中。 比如,此刻的叶文礼。 “我见过他,在联天集团的董事会上。没想到他是Claire的儿子。”叶文礼道,语气好似怅然若失。 我看他一眼,笑了笑,“那又怎么样?你因此就不敢跟Claire当朋友?” 叶文礼也笑,把车开了出去。 他回答:“有什么好不敢的,儿子凭什么阻止妈妈交朋友。” 四 周日一大早的,陈立敏小姐就打来电话扰我清梦。 她说:程景诚,出来饮茶。 我还迷迷糊糊的,她就挂了电话。 通常假日时,我起得比较晚,因为这个临时约会,只得不过九点就起来。我梳洗整装好出房门时,父母都还在餐厅里。 母亲看见我,语出诧异:“这么早?” “有约吃饭。”我说。 父亲瞧来一眼,继续翻杂志,母亲倒是起身,跟着我走到门口,“打算几点回来?你爸临时有个朋友晚上要来家里吃饭,但我跟你大阿姨早约了要去你三阿姨家,你早点回来帮忙招呼。” 我敷衍的应了好,套上鞋,朝母亲挥了挥手即出门。 我高中时的朋友不多,目前还联系的,待在台湾的旧友,只有陈立敏一个。 陈立敏是我交往的第一个对象。 在高中三年里,我们从没有看对眼过,甚至交集寥寥,但毕业当晚,出乎意料的迅速发展,彼此交换了B.B.Cal号码,还交换了一个吻。 那天晚上,我们班在兄弟饭店举办谢师宴。 兄弟饭店我跟父母以往时常来,都是去二楼的梅花厅吃饮茶,第一次来吃宴会料理,坦白说,有点失望。 而一样失望的,还有陈立敏。她大喇喇的,把才吃到口里的蒸鱼吐在小碟子上,很诚实的嫌弃。 周围有人面露不悦,但我深表赞同。 她朝我看来,微微一抬眉,要笑不笑的。 这样的表情动作,让我想到赵宽宜。 赵宽宜比我早了一星期毕业。他申请到了纽约州立大学水牛城分校,距离开学虽然还早,但赵家在水牛城有亲属,赵小姐一家人都飞到那里渡假。 赵宽宜离开前,一声也没有通知我。 我会知道,是赵小姐告诉我的。 赵小姐跟着萧先生来家里作客,说起了这一个事。 好歹以前也玩得很好,不过关系疏远了一年,赵宽宜居然就不来跟我道别了。 我跟赵宽宜不同,念得是传统体制,以升学为主的高中。赵宽宜不用考虑全国模拟考排行,我得锱铢必较。 高一高二还能放纵,到了高三真不得不认真。 因为这样,我跟他逐渐联络的少了。 但中间并不曾少听了他的事情。 赵宽宜跟赵小姐都是混血,不过血统更复杂,他发色一直是黑的,长相小时候比较西洋,但越大,亚洲血统反而显了出来。 彷佛一汪碧池,风吹生涟漪。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6 章 当年,在台北车站前赶早搭公交车上学的学生,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 那些事情,让我想不清以往和自己交好的他。 可以说,十五岁前的赵宽宜,行规蹈举,十五岁后的他,眼里彷佛没规矩可言,他抽烟喝酒也打架,女友一个换过一个。 然而,这样的赵宽宜还是申请到大学,出国去了。 其实说不上喜不喜欢陈立敏,但我们有很多方面一直都谈得来。 在我之前,陈立敏和一个大学生交往过。或许如此,她的吻技娴熟,毫无少女的生涩。 我们在饭店的女厕里接吻。 感觉上发生的很快,但似乎也正正好。 之前赵宽宜跟我说过,谈恋爱有三个步骤,所谓的ABC。我和陈立敏第一天就进展到了B。 但跟她慢慢接吻,却比当初赵宽宜的蜻蜓点水要冷静得多。 当时,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那段时间,我想起从前跟赵宽宜一起功课玩耍,都觉得难受。 我比陈立敏要早到。 假日时,梅花厅不能预约,我规矩的排了一阵子,熟识的经理先看到我,过来让我稍等等,不多时就有人领我去位子。 我要了香片,从推车上拿了一碟肠粉,一笼叉烧包。我想了想,又要了萝卜糕。 没坐一阵,有个人过来了。 我看了一眼戴着大墨镜,长发散下的陈立敏。她脱下外套,里头一如昨日穿得花枝招展。 她脸上那一副大墨镜,引来不少注意。 不过我想,更多人是在瞄她裙下的好风光。 “把墨镜摘了吧。”我说:“很怪。” “这里灯光刺得我眼睛难受。”陈立敏淡淡地道。 我饮了口茶。 “是不是又跟Matt吵架,气哭了一晚上,然后眼睛肿了起来?” 陈立敏没回话,但我感觉墨镜下的视线朝我瞪来。 Matt是陈立敏交往三年的男朋友,是个马来西亚华侨,在大学里当助理讲师。 我笑笑,把一双筷子放到她面前。 “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吵翻天,猜到也没什么。好了,吃东西吧,给妳拿好萝卜糕了。” 陈立敏撇了撇嘴,才好似不甘不愿的摘下墨镜。 果然,一对双眼皮要肿成了单眼皮。 陈立敏对我向来没什么好遮掩的,把Matt抱怨了一通,末了说了这次一定要和Matt分手。 这种话,陈立敏说得太多了。 我轻轻松松,一样当作听故事。 在梅花厅坐了快两小时半,Matt打来电话道歉。 陈立敏终于才心情恢复,她迫不期待要走,我也觉得待够了。这一顿早茶,总共吃了两千多块钱。 我特意外带了一盒五香咸水饺。 “你还饿啊?”陈立敏咋舌的看来。 我说:“给人带的。” 五 赵宽宜好似每一段时间都要来个改变。 赵小姐跟第三任丈夫萧先生离婚后,消沉不少,赵宽宜和学校请假,回台陪她。 虽然高三那一年我和赵宽宜关系淡了,甚至他出国也没说,但再度遇见时,我感觉他整个人变了不少。 我大学是在台湾念的,学校在大安区那一带。我一直都不习惯坐家里的车上学,到大学当然一样搭公交车或捷运。 那时是七月底,台北的夏季,热又闷, 本来搭捷运转线路不必出站的,但我想到诚品买本杂志,于是出了站。 地下商街里人来人往,我和赵宽宜就这么巧的迎面碰上。 我一眼没认出来,是他喊住我。 看到赵宽宜,真的不敢相信那是他。 从国中开始,赵宽宜的个子就高过我了,加上模样好看,在路上时常招来目光,不过他不喜欢太受到注意,总只穿黑或灰的调子。 虽然他高中时不太重规矩,但整体打扮仍然低调。 但那时,我看到的他除又高了点,居然染了一头金发,至于穿着,有模有样,但说不上清爽。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7 章 赵宽宜对着我要笑不笑的,他说:程景诚,你怎么都没变。 我连反驳都没有。我不知道为何要变。 我跟赵宽宜在十岁认识,国小国中虽同校,但从未同班过。他有自己的朋友圈,我也是。 不过我和他住得近,除非放学不直接回家,不然一定会同路,有时就约了一起写作业,打电动游戏。 坦白来说,我们的对话都很琐碎,没聊过什么人生抱负那一类的话,彼此只去过彼此家里几次,甚至都不过夜。 我念普通高中,他去美国学校,除了跟女朋友,星期六日他会问我出不出去玩。 我们的友情不过如此。 可好多时候好多事,我会不觉顾及到他,我想,他应该也是的。 升高三的暑假,我要课辅,家里也开始紧盯功课,难得几次才能和他出去。 赵宽宜那时交了一个美泰混血女友,非常的黏他,不到十分钟B.B.Call就响一次,弄得我们没说几句,逛不到一条路,他就要找电话打。 我有点烦这一回事,加上那一阵考题作得不顺,于是跟赵宽宜说,这样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出门,太浪费时间。 赵宽宜安静不语,我连忙又解释顾虑升学,可能很难再跟他出来玩。 我知道,他说,这没什么。 于是我们一年里都没怎么联络。我有时打去他家里,都是家政阿姨接的,偶尔才是赵小姐。 他说也不与我说,申请了学校出国,我以为想起来,最多就是难受,但见到面时,他那样的无所谓,好似我们从未疏远过,我才发觉何止难受。 原来,我心里其实怪他得很。 但我从未和他讲分明。 赵宽宜是回来陪赵小姐。是他和我说,我才知道萧先生外遇的事情。 他在台湾待了十多天,跟我讲在美国的事情。 当时我有机会能申请交换学生的计划,本来不怎么积极,因为赵宽宜一改态度。 申请很顺利,我跟赵宽宜的学校不在同一个城市,但在同一个州。 我去了一年多,班上同学各种人都有,都是有趣的人。 班上有两个台湾人,一男一女。 男的那一个,是同志,叫邱亦森。 很久的以后,我看到他,总不禁要喊他歌神。 张学友确实是歌神的,但还有个厉害如Eason 。 邱亦森和我处得来,他带我上酒吧,教我识得另一个世界。 我和陈立敏没有在一起很久,差不多在大一上学期中分开,而离开台湾时,有个学姐正与我关系不错,本来顺理成章,应该是能交往的。 邱亦森问我,和那个学姐暧昧到哪一步? 暧昧还有步骤的?我笑。 暧昧当然也有ABC,他说,不说开也能到C。 那种关系叫什么?我问。 他说,炮友啰,他补了句,像是我跟Oliver那样。 他不讲,我都以为他们是一对的,因为他对Oliver很好,有求必应。 那么,难怪Oliver去酒吧,老是在钓人。 Oliver甚至问过我,要不要试试跟他接吻。 我不知道其他男人被这么问,会不会反感,甚至揍人的,但我却丝毫不排斥。 很奇怪,我喜欢女人,但不抗拒跟一个男人。 一个星期五晚上,邱亦森带我到酒吧。他去找乐子,留我一个人在吧台喝。 有个外国人过来,请我喝了一杯。 我没有拒绝。 我跟那个人试了一个吻。并不恶心,和女人接吻的感觉是一样的。 我不禁想到赵宽宜。 对方想上床,但我没准备到那一步,幸好他没翻脸,还留了电话给我。 圣诞节假期,赵宽宜不回台,和一个男同学开车到纽约,说好一起出游。他们理所当然没订酒店,住我的地方。 我已经来了要半年,一直只在网络上和赵宽宜聊话,不禁特别期待。 加上,自从真正的和一个男人接吻后,我总不时要想,假如是和赵宽宜,感觉会不会比较不一样。 但那天,赵宽宜一来就倒头大睡,没和我多聊。 赵宽宜的同学和他睡一间。 那天晚些,当我上楼看他们情况时,门打开,赵宽宜仍在睡,他那同学俯下’身,吻在他的唇边。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8 章 被我发现,对方毫不惊慌,也不尴尬。 那个巴西裔男人用英文对我讲:让我们再待一会儿。 我礼貌的关上门,心中不知能作何滋味。 邱亦森后来和我说,赵宽宜的同学一定是同志。 如果对方是,赵宽宜知道吗?我只想到这个。 如果赵宽宜知道,那他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问。 后头出游,赵宽宜和对方相处,并无特别亲密。相反地,大约和我久不见,跟我说的比较多点。 到要回去时,赵宽宜和我讲了件事。 他在节日前收到了一张卡片,寄自法国,上头署名Guillaume Chevalier。 ※上一更末段修改了点,所以从那段开始 结束游玩,在赵宽宜要回学校的前一日,邱亦森找借口带了他巴西裔同学出门,只我和他独处。 我们坐在客厅羊毛地毯上喝啤酒,随意的聊。 赵宽宜忽然对我讲了一件事。 他在节日前收到了一张卡片,寄自法国,上头署名Guillaume Chevalier。 Guillaume Chevalier。赵宽宜的生父。 赵小姐和他离婚,再不曾见面,亦从不知他过得如何。 若不是当年和这个人珠胎暗结,赵小姐的日后便不可能是如今光景。 但坦白说,赵小姐的日子比起许多失婚者过得好太多,但人就是这样,对遗憾总特别的惋惜。 假若Mr. Chevalier当初能多点包容,不那么轻易放手,赵小姐就不必再经几次的坎苛恋情。 当然,我猜不到她心中怎么想的,可她连当年正甜蜜时拍得照片都扔了,大约是很有埋怨。 我问赵宽宜,他母亲是否知道卡片的事? 卡片是转寄来的,赵宽宜只说。 他身体半仰,靠着沙发座,稍长的前发掩住了他眼睛一半。他这次还染金色,但发旋处已有些褪掉,显出丁点黑色。 他似一直望着前方墙壁上的某点。 威廉先生住在Rivières,寄过来的卡片里,还附了一张照片。 我后来看过那中法的混血男人,对方又高又瘦,笑起来的脸上满是皱纹。 不得不说,赵宽宜比较像赵小姐一些。 赵宽宜对父母离婚这件事没有太大感觉,他那时太小。他对生父没有过印象,当然更没有所谓的伤心。 他说,我一直以来都不觉得需要一个父亲。 或者说,他母亲的婚姻,从来不是建立在一个组织美满家庭的目的上。他母亲,恋爱或结婚,从来只为满足个人在爱情上的安全感与独占欲。 我第一次听赵宽宜讲了这许多。 漫漫言谈,好似平常聊话,但字里行间藏抑了情绪。 我想,他母亲三次婚姻失败,于他必然也有一些打击。他心里并非真的是一直以来所表现的无所谓。 后来的赵宽宜再不曾讲过这一些。他比年少时更冷淡,旁观他母亲周旋在几段的情爱里;他漠然理智,他亦谈情说爱,但从不陷入。 但大学的赵宽宜仍是青春疯狂的年纪。 他说着,不停的喝酒。 我看不出他有没有醉。他曾跟我说,和他的同学们拼酒,没有一个人喝得过他。 聊到夜深,赵宽宜的手机响起来。 他英文说得飞快,但语气温柔,我听了一会儿才猜出可能是谁打的。 应该是女朋友。 或者,男朋友? 我不知道他在美国有交往对象,他没有说过。前两日所见的画面跃上心间,等他挂了电话,我不禁问了他。 女朋友?我谨慎的问。 赵宽宜笑。他讲,上过床而已。 他忽然起身上楼,一会儿又下来,掌心对着我摊开,上头躺了两颗药粒。他说,试试,会很开心的。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已经吞了一颗。 门口有动静,邱亦森和那巴西裔男同学回来了。 赵宽宜好似很开心,凑上去跟他同学勾肩搭背,问一起去附近的酒吧。邱亦森不明所以,而我看着赵宽宜和那巴西裔男人的亲近,蓦然浮躁。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9 章 我们仍是去了酒吧。 我以为赵宽宜不过只外表的改变。高中时他已算不上规矩,但其实他在大学才真的叫放纵;我窥见的不过是冰山一隅。 他喝酒,嗑药,一夜情。他的对象,我从不敢猜是否有过男人,虽然那一天,我确实看到他在酒吧中和一个男人拥吻。 我不晓得在心中起伏的情绪要怎么归类。我后来喝得很醉,我管不上赵宽宜和他同学或者谁去了哪个角落。 那一天的隔日,赵宽宜和他同学回了学校,我宿醉的起不来送他。 邱亦森来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默然无语。 我和赵宽宜一样在网上聊天,我甚至还排过假去找他。他从没有提过半分那晚的后来,但也从不在我面前掩饰他对生活的狂放。 但有一天,他忽然收束了一切疯狂的行止。 二十五岁时,赵宽宜拿了硕士回台,他跟几个拍档,用赵小姐父亲给他的毕业奖金开了一家公司。 他稳扎稳打,生意慢慢的扩展,恍然回神,他已经成了好几家企业的股东,所有资产粗估超过了好几亿美元。 赵宽宜变得低调,变得好似对什么都波澜不惊。 我捎着外带的五香咸水饺,去中山北路上的一家发型沙龙。 周末假日,生意正好,几个设计师快转不过台来,助手小弟小妹更手脚忙乱。我早熟门熟路,和几个人打过招呼,上了二楼后的办公室。 雾面玻璃后的大办公桌边,一个有型有款的男人穿得花枝招展,屁股倚在桌缘,正乐滋滋的挂掉电话。 我结束交换学生计划,仍然和邱亦森保持良好的友谊。 邱亦森念完了大学后,弃商从设计去,他跑到英国学发艺,倒还学得不错,得了几个奖。 他回台开店,问我意思。我也想尝尝当股东的滋味,于是投资了一笔。 我推门进去,对他笑道:“歌神这么欢喜可是要开演唱会?” 邱亦森白了我一眼。 “给你带的。”我把食盒放他桌上,径自坐到一旁的大沙发。 邱亦森坐到我身边,“哎,你去饮茶啊?这么早,真难得。” “被挖起来的。”我说:“我想洗个头,修个发。” “你也太会选时候来,E.J休假去了,不然找Iris吧。”邱亦森说。 “我上来时,看到Iris手上还有两组客人在护发。”我懒洋洋的翘起腿,睇了邱亦森:“你去乔一下吧。” 邱亦森第二次给我一记白眼。 “今天是大日哪老板,你要让我得罪谁啊?” 我大笑,“你都叫我老板,难道你不怕得罪我?” “怕了你啦,我亲自帮你洗剪。”邱亦森站起来,拉了我一把:“快点快点,我三点有个约。” 哎,邱亦森从来就是重色轻友。我道:“你可别给我来什么快速剪发。” “我砸过招牌吗?”邱亦森大挑眉,只差没一手插腰,一手指尖点我,“放一百个心吧,快速也都让你有型有靓。” 我好笑,跟他走出去寻位子,便舒舒服服的躺在冲洗台作了一个精油按摩洗发。 助理帮我吹好干头发,邱亦森来和我讲发型,我搁在玻璃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邱亦森看了一眼,将手机递给我。 我接起,温言讲了几句挂掉。 “那赵小姐连假日都不放过你呀?”邱亦森说。 “这什么话。”我笑。 邱亦森皱了皱眉,语重心长道:“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不是那种感情,还是赶紧提出态度来,别让人纠纠缠缠。” 我默然,才道:“她一个长辈疼爱后辈,哪里是纠缠。” 邱亦森嗤了一声,再不讲这个。 我知他很不以为然,我和赵小姐的关系。 可其实,真如我所讲那样,不过长辈和后辈。 我和赵小姐,如何越得了这一条线。我诚实的说,确实是不敢。 但人都是这样,越是不敢的,越要去做。 情爱可以无关对一个人喜不喜欢,可以分得那样清清楚楚。 真是很奇妙,当动情的时候,从来预期不到。 我迷恋这样的感觉,不能自拔。 六 傍晚到家,客人已经来了。 是父亲的长年旧友,也是从前事业的伙伴,我喊他陈伯伯。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10 章 陈伯伯在两年前退休,偕同太太在世界各地旅游,加上儿女都在国外,一年难得回台几趟。 这时父亲与他两人在客厅里,好似谈兴正浓。看我过来,父亲的话音一顿,口吻严肃的问:“这时才回来?” “路上车多。”我道,对着陈伯伯问候:“陈伯伯,好久不见。” 陈伯伯笑,“我才和你爸爸说你呢。” 我亦笑,未去看父亲一眼,“是吗?” 父亲接口:“应该能开饭了。” “我去问问。”我便道。 厨房里,徐姐早已张罗的差不多,就等父亲一声命令。 饭菜一样样的摆到餐厅去,四菜一汤,都是传统简单,但其实讲功力的闽南菜。 我陪他们吃饭。 席间,多是父亲和陈伯伯闲话,我偶尔插上几句。 陈伯伯是开车来的,这一顿便不饮酒了,着实可惜,桌上几道菜式除了下饭,配点三十八度高粱亦是不错。 吃完了饭,喝过茶消食,父亲和陈伯伯移驾书房,把门一关,不许人打搅,似要谋画大秘密。 徐姐来告知我母亲打过电话,今天不返家,要留在大阿姨那里过夜。我点头表示明白,让她若无事就去休息。 我拿了烟灰缸,至小阳台上抽烟,静望远处晶亮的大楼。 不知多久,身后的玻璃门被敲响,我转头,拉开门,“陈伯伯。” 陈伯伯指了指我手上的烟,“少抽点,我都戒了。” 我笑了笑,把烟按熄,走进屋里搁下烟灰光,看只有他一人,便问:“您要回去了。” “是,我让你爸爸不用送。”陈伯伯道:“想找你讲几句话。” 我领他往门口走,“您尽管说。” “你爸爸疼你不好讲,但我却是要说的,你在外玩得也够了,是时候进你爸爸公司磨练。” 我笑,“我在外一向是认真工作,从来不玩。” 陈伯伯伸手拍我的肩。 “你爸爸公司终要给你管的。” “也不只我能管。”我说:“公司里人才济济,他从高阶主管里头挑一个,都比我好。” 陈伯伯不笑了,严正道:“你不一样,你是你爸爸的儿子。” 我一笑,心中有话。 陈伯伯继续耳提面命:“想一想我说的。” 我只得点头,恭恭敬敬的,“我会,您慢走。” 好容易送走了对方,我关上门,衣袋的手机正好响了。我接起,对里头的提议表示附和,挂断后回房取衣。 再出来时,父亲人又坐在客厅沙发,我道:“出去一趟。” 父亲从书中抬头看来,微微皱眉,但未说什么,径自端起茶喝。 我走了两步,想了想,回头道:“妈今晚不回来。” 父亲平淡回应:“我知道。” 我便不再说什么,径自换鞋出门。 在我因为交换学生计划去美时,家里起了一桩风波。 母亲终于查到父亲外遇的证据。 对方被父亲安排住在南京西路的一处大楼。那里是热闹的商业圈,开有百货餐厅,父亲时常去消遣应酬,一点也不显突兀。 我从未想过父亲会有外遇,更不知母亲是从哪时生出怀疑的念头。 母亲出身望族,但和赵小姐不一样,性格朴直,而且传统,除了当初为我取名有些争取,其余时候都以父亲唯命是从。 她确实温顺,却从不迟钝。她敏锐的察觉丈夫情感的不忠,或许一天,又或许已是许多年。 那天,母亲一人在家,她未哭未闹,只打了通电话给父亲,让他回来把事情解决。 任一个人平时处事杀伐决断,但在感情面前亦要优柔不堪。父亲解决不了,因为对方有他的孩子。 孩子跟女人姓,叫许程诚,是个儿子,小我九岁。 母亲索性帮父亲决定,让女人领孩子去国外,生活杂费不必担忧,只要父亲不再见对方,亦不见孩子。 父亲当然不同意,和母亲吵起来,甚至提到离婚。 离婚是母亲的底线,她不同意,再绷不住情绪。 两人闹翻天,夫妻关系随便一个搧风都要点火,父亲甩头去了那女人家,母亲亦离家,找她的姊妹们哭诉。 那时我在美国,只要打电话回去,母亲总是未语先泪流,哭得我无话可讲。 坦白说,对父亲的背叛,我茫茫不知该何所觉。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11 章 父亲在我心里的形象,好似隔着千重山,一直是模糊的严肃。 我和他从不亲近。 他不和我讲亲密话,鼓励也少,只会搬出父亲架子对我训几句,尤其在升学考试那段时日。 可我知道了,父亲还有另一个儿子。 我只能不去想父亲和对方如何相处,免得恶心了自己。 等我结束美国的学业,回到台湾,父母仍未谈拢。 幸好他们没让我选边站,我好似无关系的旁观者,冷眼看待事情发展。 如此几年,有一天一切忽地平静,父亲回家的次数慢慢增多,母亲也不再一天到晚哭丧个脸,两人再谈笑如昔。 但我听到母亲和阿姨们讲电话,语气中充斥无奈。母亲终是妥协,让那女人存在她和父亲之间。 或许父亲也有让步,未坚持让另一个儿子认祖归宗。 我只觉得两方都可笑。 我去到安和路上常去的Shaka。 这个时候,吧台前早已无空位,我和店长打了声招呼,径自下楼。 楼下划分了三处半开放式的包厢,用乌甘纱帘隔开,我进到一处,那头沙发上坐了六、七个人,都是熟面孔。 这会儿几上摆了各种各样的酒杯,以及开过瓶的12年份格兰利威,还有一盒Punch雪茄。 看到我来了,几人和我点了点头。 我随意的招了招手,便坐到王子洋身旁的空位。 王子洋是一家上市金控公司的总经理,他父亲正是该公司的董事长。他这人交友广阔,时常约一堆人泡酒吧抽雪茄,顺便钓人。 不过,王子洋上月底结婚了。他请了差不多两百来桌,完毕飞去欧洲渡蜜月,直到三天前才结束休假回台上工。 还以为日后再也无他组织的局,谁想即刻接到他的来电。他递给我一根雪茄,我接过,是Super Seleo. 1。 “从英国带回来的。” 我点火,问他:“蜜月怎么样?” 王子洋呵笑一声,“能怎么样,比上班还累。娶老婆真的麻烦,你以为婚礼完了就不必哄,可不是这样一回事,蜜月一样尽心尽力。” 说到最末两字,他和我眨眨眼,我笑了笑。 “去了哪些地方?” “米兰,伦敦,巴黎…哈,都是卖名牌的地方。”王子洋用力抽了一口雪茄,“但讲真的,我觉得,法国还是不错的地方,你去过没有?” “去过。”我说。 王子洋还要说什么,旁边的人插了一句,两人讲起了别的。 我独自抽着雪茄,时不时和人碰杯饮酒。 不知又是谁问起了蜜月经过,王子洋便再讲起来。我听他说去巴黎街角咖啡馆,看见一个女明星的事。 那个女明星挺有名气的,曾当过赵宽宜的女伴。 之所以只讲当过,而不用交往两字,因为赵宽宜未曾认过两人在一起。 那个时候,我和赵宽宜的关系尚好。 我大学毕业后,再申请了美国的学校念MBA,和赵宽宜不仅不在同一个城市,也不在一个州。 当时是感恩节,赵宽宜排了假去看他生父,他回巴黎时,打了通电话给我。 他问我过不过去找他。 节日后我有一个重要的考试,但我毫不犹豫,想尽办法订到机票,飞到巴黎去见他一面。 在机场,赵宽宜一看到我,什么也没说,一上来便与我拥抱。 我当时已有半年未见到他。我其实心中激动无比,可双手还到他身上,忽然平静了下来。 在他身后,站了一个年轻的东方混血女人。 那是赵宽宜的硕士同学,是华裔法国人,住在巴黎。 本来他们说好,一起去Rivières,但对方父母不同意,于是赵宽宜一人上路,等回到巴黎再到她家拜访。 但赵宽宜回来后,跟她说:我有一个朋友要来。 于是,便没有去她家里,赵宽宜和我一起住当地的酒店。那个晚上,赵宽宜的手机响个不停。 赵宽宜接了两次,后面再不理。 我跟他一起上酒吧,他被一个法国女人搭讪,当着我的面和对方接吻。 隔日,赵宽宜的那个女同学一早即找来酒店,看他脖子上有吻痕,哭得唏哩哗啦,满口质问。 赵宽宜只冷漠以对。 他们是什么样的同学关系,我不必猜,也不用问。 自大二那时期开始,我们的关系就不曾再疏远。赵宽宜会告诉我关于他的生活,一如既往,都是很琐碎的事,而我亦然。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12 章 话题里,不乏男女交往的情事。 赵宽宜对性’事向来坦荡荡,我虽做不到如他一样侃侃而谈,但也不是没有过。 我第一个上床对象是女的。 有了第一次,很快再有第二次,然后再不顾忌男与女。 我不知道赵宽宜和人上床是怀着什么心情,但我觉得自己对每个都是动了心而后有情。 虽然我和他们都不交往。 关于这部份,我从未和赵宽宜说。我想,他肯定要不以为然,但如今,大约只认为我不懂得约束。 记得,我和他闹不合后的第一次说话。他讲,程景诚,你什么时候才要改变。 我无言以对。我不懂,为何要变。 王子洋喝得醉醺醺,连上楼的力气也没有。一个朋友只好摸出他的手机,拨电话给他的司机,让对方把车开到酒吧门口。 我和一个人一起将王子洋搀上楼。他对婚姻满口埋怨,说失去了生活的自由,怕连对体重的自持也给丢了。 “真沉!”另一人说,将王子洋抛进车里。 我和对方及另外的朋友道别,准备往另一条路走,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眼来电,是赵小姐的号码。 我接起来。 “喂?” “是我。”那头是意外,却熟悉不过的男人声音:“你若方便,来一下振兴医院急诊,我妈妈在这里。” 七 赵小姐结束第三段婚姻后,为了忘却情伤,在姊妹的邀约下,参加了一家私人画廊所办的艺术聚会。 出自家庭的影响,赵小姐长期于艺术上有所投资,她所收藏的艺术品,包含画作,换算成币值,已超过了好几千万美元。 她品鉴的眼光,任谁都不会怀疑。 在那一场聚会上,赵小姐识得几位美术系的大学生,便因缘际会的学起了西画。 只是,画画这种事情,要讲究一点天份。 偏就这么巧,赵小姐不仅具备天份,还学出了兴趣。她一学便是好几年,后来还开了几场个展。 这一件事,我是听赵宽宜说的。他似有感而发,对他母亲从男女之情抽身,改热衷于绘画,有点安慰。 坦白说,赵宽宜向来少谈起赵小姐。 在一些事情之前,母子之间的感情其实扑朔迷离,只勉强能说好,加上作个男人本就不怎么会在外谈及母亲私事。 在赵小姐努力学作画家时,我仍在美国念MBA。 她和箫先生离婚,再不曾来过家里作过客,若不是赵宽宜讲,否则我半点不能知她近况。 母亲和赵小姐,从未因彼此丈夫交好便亲密的如姊妹。两个女人出身都不差,可根本上却有很大的不同。 总之,赵小姐在绘画方面热情不减,感情似也少谈了几场。 赵宽宜返台创业,初时仍和赵小姐住一起,在公司逐步上轨道后,便另觅了一处当住所。 而我晚了赵宽宜一年毕业。 回来的当时,父母关系依然不和谐。 之前我在电话里听母亲讲述点滴,好多时候已觉得厌烦。母亲期望我能做些什么,我只能辜负。 父亲未明确表态要我进公司,但我也意兴阑珊。 我寄了两三份履历,很快去面试,可惜总有条件谈不拢。国内就业环境不如预期,过度剥削,劳资比不相符。 几个走相同专业的旧友都知赵宽宜的成功,亦晓得我们有交情,便问我何不去他那里。 我曾生过念头,可在未想明朗时即打消。 说不清原由,我不想倚赖他——即使,我从未倚赖过他什么。 在这个时候,陈立敏找到我。 分手时我们未成怨侣,一直有联系。她哥哥公司里需要一些能做事的,她晓得我已回国,要我去试一试。 陈立敏的哥哥——陈立人,他的公司在南京西路上,规模不小,占了一整座商业大楼。 那里原是陈家企业的总公司,陈立人经过一番争斗接手上任,正要一番釜底抽薪。 我去的很是时候,当他的革命军。 但工作报酬确实好,底薪高,又加分红,当真要两手数不来钞票。 陈立人是个好老板,公私分明,严格但不苛刻。除了他父亲过往抽惯油水的老部下,大多员工都爱戴他。 公司里经过了好几次的董事改组,但从没有人够资本拉陈立人下台。 不过,初时去和陈立人谈完后,我去上工的意愿并不高。 台北就这样大,如何可能不往南京西路走,我以为自己没那么矫情,却原来心底不全然无动于衷。 那女人的住所,我只记得大概,便凭着印象摸索的走。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13 章 而附近有一家画廊,正是赵小姐学画的地方。 非常的巧,那一日赵宽宜和赵小姐有约,他开车过来接她,于是看见了我。 赵宽宜问我原故。 我答以后在附近上班,不过随意的转转。赵宽宜听了默然,倒是赵小姐和我久不见,好一番闲话。 我便真的去了陈立人公司。 后来赵宽宜才问我,为何要到陈立人那里上班? 我理不分明他背后有否别的意思,仅说是陈立敏的缘故。赵宽宜知道我和陈立敏交往过,他听后一阵若有所思,但不再说及相关话题。 因公司距离赵小姐学画的地方近,我时常碰见她,偶尔会和她单独吃饭。 赵小姐都是让我喊她的英文名。 我总是照办,不觉得吃亏。 我和赵小姐处得投机,赵宽宜似觉得意外。 他未表疑义。我和他一些朋友不同,往来的开始在于他母亲的婚礼,而在他初出国的很多时候,我对赵小姐讲得话怕比他多得多。 从前我看赵小姐便不觉她的年纪足以当个母亲,先不论保养,她的心境是年轻的,穿着谈吐嗜好更一直维持在一个好的状态上。 重要的是,赵小姐未曾停过对爱情的渴求。 结束第三段婚姻,不到一个月,她身边其实便有追求者,但她却反常,好似一个兴趣都无。 那些男人条件非不好,无论社经地位年纪都和她般配。 后来,我才知她不接受那些人的原因。 一日我未开车出门,又下班迟了,走到另一个路口招车,迎面看她亲密的挽着一个男人走来。 那个男人很年轻,还带着学生朝气。 赵小姐毫不尴尬,她爽快的和我打招呼,还介绍对方给我认识。那人是艺术大学的研究生,跟着老师在画廊里帮忙,因此认识了赵小姐。 在撞见的隔日,赵小姐约了我喝咖啡。 我故作客气的问:“阿姨想跟我聊什么?” 赵小姐不满:“叫什么阿姨。我看起来像你的阿姨吗?” 我笑,“坦白说,像个姊姊。” 赵小姐也笑。 “别跟宽宜讲。” “嗯?”我佯作不明。 赵小姐瞋了我一眼,又叹口气。 “他知道这一个人,他不喜欢。但我没办法呀,如果爱情能忍,那就不是爱情了。”她说,神情彷如少女对爱的憧憬。 我未觉得赵小姐可笑。我心里对这句话感到震动。我想到从前及如今,和赵宽宜有关的事情,只有慌张茫然。 那么,我必不是爱他。 我只记得自己问:“所以妳瞒着他?” “是。” 所以我也瞒了赵宽宜。 我帮赵小姐谈这一段恋爱,她时常借口约我,但实际是和那大学生碰面,甚至在他们结束约会,开车送她返家。 一直以来,我未特意瞒过赵宽宜什么,即便说得不甚清楚,但在他面前,一丝也未遮掩。 我感觉心情矛盾。 后来邱亦森给我一句当头棒喝:你瞒他最深的,不是他母亲的事,而是你爱他。 不,我不爱,我否认。 不然,我如何忍耐得住。 邱亦森每每讲及这个,最末总要给一个白眼。他说:是,你不爱,你只是深深的喜欢他。 同样的,每每讲及这个,我便要觉得消沉。 消沉到最末,总是混乱。 我流连酒吧,寻一个不用教我忍耐顾虑的人。方才知,原来有时候只要一个吻,人便会动心,而有情。 至于情真情深,留待清醒再说。 而我未得及清醒,赵小姐已将梦碎。 之前几次失败的婚姻,其实并未伤得她心。她好似花蝴蝶,一直是众星拱月,无论爱情与婚姻,都是被付出的那一方。 她却在一个年轻人那里跌跤,第一次真正的深爱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旦决定付出,即使是生命,都是愿意给予的。她为爱盲目,对流言蜚语视而不见。 交际圈里的人传着小道八卦:赵小姐交了个小男人。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如烟如火 作者:月下贪欢直末 第 14 章 但那个大学生何止是小男人,还是货真价实的小白脸,他和赵小姐拿钱吃喝玩乐,去交另一个对象。 两人一旦争吵,都是天翻地覆,但一句甜言蜜语,又哄得赵小姐甘之如饴。 我明知该劝阻,却什么也没做。 当赵小姐和对方吵嘴伤心,往我这里打电话寻安慰,我只能尽己所能的给予。 我不知道赵小姐如何瞒过赵宽宜的,但他事业正忙,加上不同住,的确无从详知许多事情。 初时有风声时,我和赵宽宜仍然有碰面。 他再一次难得的提了他母亲。他问我,是否帮他母亲瞒了什么? 我笑,和他虚应过去。 但慢慢的,流言不知如何传的,我变成了话题中心的人。 连陈立人都来问我,是否正和一个年长的女人交往;我简直啼笑皆非,但顾及赵小姐隐’私,干脆模糊了焦点。 有一天,赵宽宜打了电话给我。 其实平常我们也有互通电话的,他亦知道我和他母亲时常碰面,但正常情况下,谁都不会深想朋友和母亲会有何关系。 他在电话里说,程景诚,我知道你不会。 他的信任,却教我无所适从。我跟他道,你并不知道,其实我会。 我不是开玩笑,他讲。 我答,我也是。 赵宽宜直接挂了电话。 我本来要回拨,但赵小姐来了插播。我接起,但那头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慌慌张张的年轻男人声音。 赵小姐进了医院。 对方和赵小姐在路边吵架,愤怒至极的推了她一把,她忽然歇斯底里,喘不来气,被人叫了救护车送医院。 在我赶到医院时,那个男人已经跑了。 赵小姐一身狼狈的躺在急诊室的病床,神色空茫。 医院人员来问我身份及解释情况,我虚应了一番,快快办好出院手续,带她返回公寓。 一进去,门都未关,赵小姐即抱着我大哭。她吼叫不平,她说了很多连我也被瞒着的事情。 我拥着她,无言以对。 直至,不知何时来的赵宽宜把他的母亲拉开。 赵宽宜生气时,从不多话。 当他对一个人厌恶时也是。 其实,他早知道和他母亲交往的人是谁。他亦知情我帮忙掩护,打给我电话,只不过是给我一个坦白的机会。 我始终记得他当时对我讲一句。 他说,你的话,我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信。 我去到医院。 已届深夜,急诊室里仍旧忙乱。 我到前台挂号处问了,即径自往病床区找去。浅蓝色帷帘排排落下,偶尔能听里头病人的呻吟。 我寻到了床号,默然站定,才伸手拉开帷帘。 里头除了病人,再无旁的谁。 病床上的人用被子从头蒙住,只露出一点额头,头发乱蓬蓬的,右脚打了石膏,下头垫了颗枕头。 我走近,看了一眼床头的病人名条,确实是赵小姐。 “她刚刚才睡了。” 我转头,赵宽宜一身周整,神情平淡。他随手将帷帘拉上,走上前一步,看了眼挂在床头的点滴,便往旁的一张塑料凳坐下。 我站着未动,“怎么回事?” 赵宽宜指了指他身边另一张塑料凳。 “坐下吧。” 我从善如流,坐到他旁边。 “十二点的时候霞姐打给我,说发现她倒在楼梯边,怎么喊也不行,所以叫了救护车送到这里。”赵宽宜说。 我一愣,“她摔下楼梯?” “是吧。”赵宽宜看了我一眼,“我来时,她已经醒了,她说自己踩空了几阶,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 我感到一点疑惑,想了想只问:“她情形如何?医师怎么说的?” 赵宽宜道:“她摔下来时,大约下意识的护住了头,倒没有撞破,不过脸有点破皮,手腕和大腿都有瘀青,右脚踝肿了,照过X光片和计算机断层,没有内出血,骨头也没有断,只有右脚踝骨挫伤,所以打石膏固定。”他停了停,“医师说,需要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 我点头,还是问了:“你…怎么会打给我?” 第 14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