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正文 第 1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1 章 【五月雨】整理 君莫言（子不语同人）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搬新家 在这个已经被繁华浸染酒色迷醉的世界，是否还有人记得，那春日里颤颤巍巍地开在山野的细小花朵，那夏日丝丝蝉鸣响彻的郁郁葱葱，那秋日层林尽染黄叶飘落果实飘飞的芬芳，那冬日负在树梢屋顶的白雪以及在雪窟里扑腾腾冒着白气的觅食的兔子。 可还有人记得，那摞得高高的稻草堆，那湮没在了岁月之中的陈旧古迹，那些渐渐被淡忘被忽略的妖精神怪。 可有人还记得，这个世界，最初的最纯粹的模样。 ——花开，便是一个世界。 盘山公路上，一辆大卡车正在平稳地行驶着。 “叔叔，还有多远啊？” 莫语挨着车窗坐着，半开的车窗吹来的风卷起她微微泛着浅灰的头发，圆滚滚的眼睛带着几分好奇地看向窗外，八九岁模样，还很稚嫩，声音也带了些孩童特有的绵软。一手靠着车窗搭着，一手环在自己的腰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窗外，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排着队一样飞快地从眼前略过。 “再过两座山就到了，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吧。” 开车的大叔乐呵呵地回答，眼角的余光瞥见莫语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伸手捂住了嘴巴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样，爽朗地开口。 “怎么？晕车？这个不行，要加强锻炼哈。” 莫语捂着嘴点了点头，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仰起头有些歉意地看向被她当作坐垫的莫言。大卡车的前座座位本来就不多，若是四人坐一排的话就会挤得满满当当，于是莫言便把自家妹妹抱到了腿上坐着，正好这个高度还能让她吹吹风，晕车的症状也能够轻一点。 “哥哥，你累不累？” 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莫言听见自家妹妹关切的话语，不觉勾唇浅笑。和莫语圆溜溜的眼睛不同，莫言的眼睛闭起来的时候眼线很长，略略上挑，睁开的时候眼瞳不是纯正的黑色，而是澄澈的琥珀色，即便是不发一言面无表情也像是带着几分笑意。按照妈妈的话来说就是长了一双挑人的丹凤眼，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可爱撩人。小时候的莫言还真靠着这双眼睛和可爱无比的笑容赢得了一众叔叔伯伯的喜爱，偏偏过了十岁以后，莫言就不怎么笑了，整个人都请冷了下来。 真是浪费了那一双撩人的丹凤眼啊——妈妈偶尔会抚着脸有些惆怅地感慨一句。 伸手搂住莫语的腰，把她往上抱了抱，趁机缓了缓自己有些僵了的的肌肉，也让她坐的更舒服一些。 “怎么，小语你是觉得自己很重吗？” 莫语鼓起了脸颊。 “小语才不重呢！” 莫言没有接话，依旧闭着眼睛，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不同于城市中的风总是带了几分彷徨和焦躁，这里的风充满了自然的感觉，柔和，而又包容。当然，也很率性。伸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到了耳后。 “你们是要搬去麟趾镇吧？那地方城里人能住得惯吗？” 开车的大叔眼带笑意地瞥了眼还鼓着脸颊细皮嫩肉的莫语。 “小妹妹，没有空调没有电脑游戏机没有零食的日子能习惯吗？” “哥哥说了，繁华褪尽之后，总是要回归自然的。我们现在是领先别人一步，先自己回归了。” 莫语很认真地开口，圆溜溜的眼睛里是纯然的对自己哥哥的信任，说完了，还转身想要看看自家哥哥的表情。见着莫言还是闭眼假寐的模样，刚刚才扁下去的嘴巴又鼓了起来。 开车的大叔哈哈笑了几声，看着莫言和莫语的眼神似乎多了些什么。 “你哥哥年纪不大，懂得倒是不少啊，比我家那个好多了。” 一直微笑不语的妈妈伸手撩了撩被风吹散的发丝，笑容温婉中带着些许特别的，像是年岁沉淀下来后的安定。一手依次揉了揉几乎和自己一般高的大儿子的脑袋，柔顺的发丝从指尖滑过，仿佛都带上了那么些清冷的意味，而后停在了小女儿的脑袋上。莫语的头发很软，被风一吹便乱蓬蓬地散了开来，摸起来也很舒服。 “小语和阿言，都是好孩子。” 被夸奖了的莫语毕竟年幼，脸上已经遮掩不住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反身抱着妈妈的手臂晃了晃。莫言倒是没什么动静，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那里，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只是太闭塞，年轻人都不爱住那。” 说到这，大叔的脸上虽然是在笑，笑容里却是多了些许的沉重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要知道，在古代这个地方很繁华，据说当地人超有钱！” “为什么？” 莫语好奇地探头过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叔，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字。 “因为盛产蚕丝啊。” 大叔方向盘稳稳地一打，卡车轻快地过了前面的转弯。 “一条街的缫丝工坊能养活一个镇的人。” “缫丝？” 莫语越发的好奇起来，整个身子都侧了过来，莫言体贴地伸出手圈住她向前探去的身子防止她一下子撞过去。 “就是把蚕蛹放进沸水里煮，然后抽出丝来卷成丝卷。” 大叔看了看前面的路，略略放下心，身子靠在了软绵的靠垫上，笑着微微侧了头满足小姑娘的好奇心。 莫语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似乎不知道想说什么一直没有出声，只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睛，眼神带了迷茫和惊诧。 一直闭眼假寐的莫言微不可见地拧了拧眉，睁开了眼睛。眼角上挑，琥珀色的瞳仁像是秋日里最为香醇的美酒，清冽而又澄澈。本是多情撩人，奈何眸中的神色过于清冷，仿佛碎了一池的冰块，冷冷的没有温度，却又在看向怀中的妹妹时候柔和了下来，冰雪消融一般迎来了春光明媚。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2 章 温柔，而又冷酷的眼眸。 抬手揉了揉自家妹妹毛绒绒的脑袋，莫言嘴角勾起的笑容带了几分无奈几分欣慰。 也许是得到了哥哥无声的鼓励，也许是终于斟酌好了措辞，莫语有些迟疑地开口。 “那……那蚕蛹不会觉得热吗？” 就像是被按了暂停一般，车厢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听进风声和引擎发动的声音。 小语，你眼中的世界，还是这么单纯。 莫语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却是没有接话，只转过头看向窗外。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郁郁葱葱，没有被系统地开发过，从头到尾都洋溢着自然地气息。透过山峦间的起伏，可以依稀看见一个村庄的轮廓。仿佛，是从山林之中成长出来的一般，浑然天成。 麟趾镇，快要到了。 麟趾镇 车子开近了村子，渐渐放慢了速度，远远地，便看见一名身穿中袖T恤七分裤的女孩子用力地挥舞着手臂，脸上的笑容灿烂，利落的短发显得格外的飒爽。 车子在她的引导下慢慢地驶进了一个小院，两间并排的的平房呈直角布置，中间空出的地面打了水泥，车子开上去虽然没有之前稳，却也没有太大的颠簸，还算平稳地停了下来。司机大叔打开门率先跳了下去，妈妈挨个儿摸了摸自家孩子的脑袋，笑容温和却是带了凌厉的气息——乖乖地啊～而后才拎着裙角很温婉很潇洒地下车。留下有些莫名瑟缩的莫语和嘴角微抽的莫言呆在车上。 恩，乖、乖的。 莫言略略抬头瞥了一眼，青瓦木梁，红砖墙上抹了一层混着细砂的水泥，只在边角处剥落着露出了些许砖红。比一路驶来的那些木结构房屋或者土坯房现代化了一些。 他的视线在屋顶的青瓦上探出头来的狗尾巴草上顿了顿，笑着挪了挪身子，让车子一停不再晕车便开始不老实坚持着要自己够着车窗看的妹妹坐到了窗边，而后沉下心思闭眼发呆。 “妈妈，” 坐着始终够不到窗子的莫语忧郁了，凑过身子横在自家哥哥的腿上扒拉着将车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看到了自家妈妈的背影以及之前那个大姐姐…… 一手抱着一个盆子一手拿着一叠捆的严严实实的纸张资料的大姐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脸颊也诡异地飞起一抹红晕。莫语有些不安地往后缩了缩脑袋，小手紧紧地拉住了自家哥哥的手，语调也越发怯怯的起来。 “我想下车走走……” “呀～” 大姐笑弯了眉眼。 “那是小语吧？多大了？真可爱～” “谢谢～请稍等。” 妈妈温婉地笑着，转过头时笑容越发温柔了起来。 “不、准下车。” 莫语鼓起了脸颊，关上车门磨磨蹭蹭地拉了哥哥的衣服，莫言睁开眼睛，将她抱到了腿上，自己坐到了窗前。 莫语手虚虚地搭在窗户玻璃上，磨得很光滑的边缘在掌心搁着用力按下去压抑地难受，瞳色偏淡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未来的新家。 热热闹闹地不停有人搬着她熟悉的事物进进出出——妈妈工作的工具，那些很古老翻起来都有一股发霉的味道的典籍，床板，自己盖了三年的被子，冬天晒一晒闻起来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哥哥最喜欢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不再用了的竹萧……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晰，原来，自己真的要搬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了。 算了，反正也住不过一年。 仿佛和周围热闹的场景对比一般的，莫语看到在自己新家隔壁的屋子前，一名看起来和自家哥哥差不多年级的哥哥脸上盖着一本书，正睡得舒服，他的脚边，还睡着一只白狗。 他睡得很惬意，整个人都躺在了那把应该是有些年岁的竹椅上，上衣和裤子都有些松松垮垮的大，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不协调，就好像整个人，就应该是这样一般。 莫语忍不住想要转头看向自家哥哥。忽而风起，她缩了缩脖子，整个人小狗一般蜷在了自家哥哥的身上，眼睛闭得紧紧地生怕吹进沙子。 莫言看着她这般模样，忍不住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眼底满满的都是温柔。 盖在少年脸上的书页被风翻飞了几张，发出簌簌的声音，少年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执起书本，略略抬了起来，露出被盖在书下的眼睛，眼神直直地，撞上了恰恰抬头的莫言的眼神。 少年的眼眸极黑，也极深，只能看见浅淡的仿若天边掠过的浮云般的笑意。莫言的眼眸是澄澈的琥珀色，犹带着未敛去的温柔。 似乎是稍微愣了愣，少年挑起了盖在脸上的书本，露出大半张脸，细碎的黑发被压在额前。微眯了眼眸，极黑的眼底流露出笑意，嘴角微挑，对着莫言笑了起来。 莫言动作微顿，只略略颔首便收回了视线。 “阿言，小语，下车吧。” 妈妈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莫言捂在自家妹妹脸颊上的手放了下来，莫语这才睁开眼睛，应了声是，然后被自家哥哥抱着一并下了车。 被大姐姐掐了掐脸蛋的莫语鼓着脸颊，捧着一叠书气呼呼地不时瞥过捧着脸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家哥哥的大姐姐。妈妈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偏头看去，正看到一副大大咧咧男孩率性的燕子此刻诡异地红了脸上下打量着自家儿子口中啧啧称赞样着貌好身材好气质也棒真是极品，在低下头看看小女儿气鼓鼓一副吃醋模样，不觉笑意加深了几分。 “重不重？” 妈妈说话带着江南的温婉，但是比那种柔似水的软绵多了些坚持，语速特意放慢的时候听起来甚至还带了威严的压迫，柔和起来又是令人身心都可以放松下来。 “还好啦～” 莫语点点头，走过隔壁屋前的走道时忍不住侧头去找，只看见空荡荡的竹椅。眼角的余光却是撇见自家哥哥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任由大姐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哥！快点啦！” 莫语蹲在地上，将手里厚厚的书合上，拍了拍红色的书壳上蒙着的灰尘，将它按着妈妈空下来的位置摆了进去。忽然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哥哥，想起了之前看见的那个睡在竹椅上感觉和自家哥哥有些相似的大哥哥。 “妈妈，隔壁家是谁啊？” 莫言翻着手中的书页，大略地看过一番后便了然地将手中的架的最高一层。十四岁左右的男孩子，个头已经超过了妈妈，虽然看起来清瘦，力气却也是不小，单手捧着五六本厚厚的大部头也不见吃力，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只在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妈妈笑着拍了拍手，掸去手上的灰，弯腰从身下叠得高高的一堆书里捧出了一叠。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3 章 “你见过了？打招呼了没？” “没。” 莫语摇了摇头，扯了扯莫言的衣服，将手里书壳磨损得已经看不清书名和序列号的书亮给他看。莫言接过翻了翻，将它放在了一排显得格外老旧的书册的最里面，而后玩笑着将沾了灰的手拍在自己妹妹头上，揉了揉，看着她捂了脑袋嘟着嘴瞪自己。 妈妈眼角瞥见，笑得越发温柔了起来，伸手将散在脑后的长发络成一把，绕过脖颈搭在了肩上。 “是沈伯伯和他儿子。恩，好像比阿言大上一岁，下次要记得打招呼。太害羞了没礼貌喔。” 莫语捂着脑袋恩了一声。莫言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大上……一岁吗？ 新邻居 “扣扣” “林姐在吗？” 门外传来一阵敲击的声音，接着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响起了男子略显沙噶的声音。正在收拾书籍的三人都停下了动作向外看去。 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被三个人同时注意的二十来岁的男子有些腼腆地红了脸，不太自在地伸手拉了拉身上蹭了大约是泥巴又大约是其他的东西而显得有些脏又有些皱的宽大T恤，而后伸手扒拉了下脑袋，笑容中透出几分不好意思。 “小语的入学手续出了一点问题，学校说得家长亲自去。莫老师抽不出身，所以叫我来找您……” 莫言收回了视线，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跪坐在地上的莫语看了看门口正在讨论自己入学事情的妈妈和叔叔，不觉将视线移到了自家哥哥的身上。 阳光透过窗户打在莫言墨色的碎发上，发梢似乎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衬得琥珀色的眼眸竟是染上了几分说不出是圣洁还是魅惑的意味。衬衫有些旧，原本洁白如雪的颜色被洗的带了微黄，领口和袖口折的很齐，腰身有些宽松，却并不显得累赘，反而带出了些许飘逸的感觉。裤子本来是紧身的牛仔裤，洗的有些发白，穿在少年的身上愈发衬得双腿笔直修长，在书架前随意地站着，脊背和腿间便拉出了一个优美笔挺的弧度。眉眼间神色有些淡，只在似乎是看到什么有趣或者难懂的地方的时候才会露出些许其他的神色，修长的手指翻书页的速度很快，偶尔在某处停顿片刻，食指有以下没一下地在书壳边上敲点着。 从有了美丑的意识的时候，莫语就知道，自己是属于可爱那一型的，而哥哥，应该就是属于漂亮，或者说是美丽。 哥哥似乎什么都知道，妈妈那些很厚很厚的书哥哥几乎看了一大半，当妈妈和爸爸工作的时候，哥哥可以去帮忙，但是如果自己去的话，绝对，绝对会被赶出来……似乎什么都难不倒哥哥，无论自己在课业上遇到了什么难题，哥哥都会很细心地解说到自己懂为止。哥哥还会烧菜，爸爸妈妈忙的时候都是哥哥管着家里的事情，而且到这里哥哥可以不用去上学只在家里自习，自己却要去上小学……虽然这样可以认识新朋友也很新奇。 十四岁和九岁……莫语拉了拉自己齐耳的短发……差别究竟有多大呢？ 索性抱着膝盖将头枕在交叠着的手臂上，莫语歪着头看向自家哥哥。注意到莫语的眼神，莫言略略抬眼，虽然有些疑惑，却依然给了自家妹妹一个温柔和煦的微笑。莫语小脸一红，抿着嘴笑得开心——果然，还是最喜欢哥哥了～ “小语，阿言，妈妈得出趟门。” 妈妈看了眼收拾的差不多的书架，一手扶住门边的墙，一手将垂下的长发拨到身后，弯腰拔了拔凉鞋的鞋跟。 “阿言，新家的钥匙收好，我回来前乖乖在家啊。” “唔。” 莫语抱着书没有抬头，脸上有些微红。 “恩。” 莫言迅速地扫了眼剩下的几行字，合架里，一手揉了揉因为妈妈看不见所以满眼都是‘让我出去玩让我出去玩哥哥最好了让我出去玩’的妹妹的脑袋。 “路上小心。” 妈妈点点头，反手轻轻合上了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声。 莫语抱着几乎有她半个身子那么大的书坐在地上，耳朵竖起来听着妈妈的脚步声渐响渐远，直到听不见的时候才将手里的书一抛，跳起来扯着莫言的手晃来晃去。 “哥哥～我们出去玩嘛～” 莫言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些无奈地抬手揉了揉额角，琥珀色的眼瞳之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意味。 “好吧，只是，哥哥不能陪你去。” 弯下腰，一手抚上先是开心而后是沮丧的莫语的脸颊，琥珀色的眼眸直直地看进她偏淡色的眼眸中。 “路上小心。” 总觉得哥哥的话里似乎有着更深的意思。 莫语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哥哥说的话，一向都是很简洁，但是却总是似乎有些更深更难言的意思隐埋在简单的文字下面。 “那，我走了啊～” 小小的身影跑到了门口，又踢踢踏踏地返了回来，从门边露出一个小脑袋，圆滚滚的眼睛里写满了希冀。 “哥哥，你真的不去？” “还剩下一些书没有收拾。” 莫言晃了晃手里的书，笑容中带了些莫语现在还看不明白的深沉。耳边轻快地脚步声渐渐消失，莫言敛下眉眼，低头看向手里的书。 有些事情的发生，是必然。 小语现在，已经九岁了。自己也是在这个年纪，遇见了那个人…… 文字里面，有着一个世界。 莫言一向是这么认为的，他喜欢妈妈收藏的那些古迹中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也不排斥以前班里那些女生喜欢看的言情。当然，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看些经历了岁月的淘逝留下的上了岁数的书。 泛黄的书页翻过，手指尖似乎都残留着那已经晕刻到了书页之中的墨字独特的那种沉寂而又深沉的韵味，心里，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之前一直潜伏着的淡淡的焦躁也慢慢散了开去。 莫言伸手将册向里面正了正，将自己手中的书插在了第三本的位置。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的耳边擦过，轻轻巧巧地点在了莫言方才放进的书册左边一格的位置。 “这里，少了一本。” 声音很好听，却似乎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那种好听，听到耳朵里的时候，便只剩下了一种叫做干净的感觉。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4 章 莫言没有抬头，甚至连视线都没有给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不请自入的某人。 “这卷书是残本，那一本妈妈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全。” “恩？我有，我借你？” 少年的头发很黑，额前的碎发略显凌乱，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夸大，之前睡在竹椅上还看不出来，现在站在了莫言的身边，比他还要高了一点，笑容不明媚，也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感觉。眼瞳很黑，也很深，奇异的没有让人觉得阴霾，只是偶尔会有一种神秘深不可测的感觉。 “既然担心，为什么不陪着一起去？” 话题跳得很快，也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莫言总有一种他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才跑来的感觉。 “既然无法插手，那么担心有什么用。” 略略勾起唇角，虽然是在笑，却带着一种苍凉的意味。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便不会发生的。” 少年神色不变，眼神却是越发深了起来。 “我是，君候。” 伸出手，君候的笑容中似乎多了些了然。 “很高兴认识你，莫言。” 莫言也笑了起来，不似之前的有些略微的苦涩，现在的笑容更像是彼此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带了几分微不可见的深意。 君候，沈，君候吗？ 果然，很有趣。 “以后，我家小语就劳烦你了。” 琥珀色 有些人，即便是在一起很久也总像是隔了一个世界那样的遥远，有的人，同床共枕却总也记不住身边人的喜好，然而，也有人，即便是才认识，却已经有了相交许久的默契和熟悉。 莫言觉得，自己和君候，大约便是这一型。 ……该说，因为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格外有着共同话题和爱好吗？ 麟趾镇的一切似乎都带着一种特有的古老的韵味，沉静而又安详。就连夏日的午后，也褪去了那些喧嚣和燥热，在风透过窗户吹来的时候，甚至带了丝沁凉。 两个对古籍都挺了解力气也不小个子也蛮高的男生，只花了小半会的时间便将书架整理了出来，而后便是十分默契地一人抽了一本或是盘膝而坐或是支起左腿架着胳膊背靠来。彼此大约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手里的书已经换了好几本，其间的交流却是一只手掌都数的清，大多是‘这本还不错’‘恩’之类的对话。 君候却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哥哥，哥哥……’ 莫言动作一顿，耳边似乎响起了自家妹妹的声音，有些惊惶有些害怕的颤抖着的声音。 君候也停下了动作看向他，眼中却是流露出一种近似于无奈的意味。 【热……好热啊……】 ‘哥哥……我好害怕……’ 淡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一个个扭曲的人形阴影被那灼热的气焰烧的扭曲变形，枯瘦的手指却是执着而又不甘地向上抓着。小语狠狠地闭上了眼睛，还有些婴儿肥的小手死死地捂住耳朵，蜷缩着蹲在了地上，皮肤似乎能感受到那渐渐攀升的热度，因为灼烧的难受而发出了细碎的呜咽…… 莫言抬手遮住了眼睛，默默地放下手里的书，看向也站了起来的君候。 “一起吧，待会，可能要麻烦你了。” 君候略略一愣，而后笑了起来。 莫语蹲在地上，死死地捂住耳朵，四周燃烧着的火焰和凄厉的惨叫声使得她除了害怕之外，心底还莫名地蔓延出了一种不甘和悲伤，仿佛心脏被捏住一般有种窒息般的难受。 ——不甘心，为什么为了人类就要扼杀还未破茧的我们。 ——不甘心…… “……小语……” 似乎在黑暗的尽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莫语一直仿佛被紧紧揪着的心也跟着定了下来。 哥哥的声音。 “小语。” 一直紧紧捂着耳朵的手上多了一抹温热的触感，鼻尖一直萦绕着的那种烧焦了的难闻气味也被清新的皂荚味道替代。仿佛回到了曾经小小的自己做了噩梦光着脚跑到哥哥的房里钻进他温暖的怀抱的时候一般，安下心来。 大约，这也是和那无数次一样，只是个噩梦……？ 试探性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自家哥哥弯腰看来的关切眼神，之前就算害怕就算难过也没有哭的莫语扁了扁嘴，呜哇一声便扑进了莫言的怀里，微凉的液体立马沾湿了他的衬衫。 莫言身子被扑得一晃，他身侧的君候搭手扶了一把，神色却是僵住了——掌心的温度，着实有些高。 规律地拍着莫语的脊背，莫言不由得放松了神色。 “走吧，妈妈快回来了。” “你胆子真大，” 君候无视了莫言杀过来的眼刀，对着因为察觉到有外人而不太好意思地从莫言怀里站出来的莫语笑得温和，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的白毛狗狗晃悠着毛绒绒的尾巴，努力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老街这边平时没有人会来。” 对啊对啊，所以那些从以前残留下来的记忆和执念，也就相对完好地保留下来了是吧。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5 章 看到自家乖巧可爱的妹妹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沈哥哥，莫言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小语还这么小，才这么小。 “……可是，刚才有个老婆婆叫我进去玩啊。” 莫语睁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地抬手指向黑洞洞的门内。 “就在这里。” “这里啊……” 君候不着痕迹地瞥过一直轻揉着自家妹妹的脑袋的莫言。 “这条街以前家家养蚕，自从有了新街工厂就荒废了。你后面这房子以前是煮茧的工坊，早就没人住了。” “这样啊……” 莫语眼睛有些花，身子晃晃，歪倒在了自家哥哥的怀里。 莫言无奈地笑了笑。 “发烧了。” 转头看向君候，莫言抬手比了比自己的额头。 “沈哥哥，拜托你了。” 君候一愣，还没有回思过来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愣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今天愣住的次数似乎有点多…… 老街的房子很旧，彼此相连，多是木结构。那些梁柱上漆着的颜色以及雕琢的花鸟都有些破损，处处都透出岁月的痕迹。即便是夏日的午后，这里也因为过于接近的两排房子而显得有些阴森，走在阴影里泛起一阵阵的凉意。 莫语趴在君候的背上，手里还紧紧地攥住莫言的手，偶尔，随着君候的步伐变化，莫言的手肘会碰到他的手臂或者脊背。两人的皮肤都很细腻，也没有那种黏答答的汗渍，清爽到怪异的程度——对于发烧热的慌的小语来说，再舒服不过。 “哥哥……我不是故意乱跑的……” 因为发烧，小语的声音有些绵绵的弱。莫言心疼归心疼，却也只面无表情地恩了一声。 “我追着猫咪，然后……看到了一个老婆婆，她穿着黑乌乌的袍子……然后拉着我进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股浓浓的倦意。 “很奇怪，明明很暗，为什么那么闷热……我问她们不热么，然后就……” “我知道。” 莫言抬手摸了摸莫语的脑袋，动作难度有点大，不可避免地几乎靠上了君候的背。 “语言的力量，可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恩……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哥哥说的，一定是对的……” 莫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是扯开嘴角对着莫言露出一个安慰一样的笑容。 “……” 一直没有开口的君候抬眼看了看莫言，极黑的地略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嘴角的笑意似乎也抿了去。 “对你们来说，以后别乱跑就对了。” 莫言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笑了笑，被小语握着的那只手略略回握了下，另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抚过自己的眼眸。 琥珀色如同醇酒一般的眼瞳中倒映着的世界，似乎，也变得澄澈得不真实了起来…… 新环境 那一天回家之后，小语因为发烧在床上躺了一天，莫言也因为没有保护好妹妹被妈妈赐予了爱的教育，却因为被发现也发烧了从而勒令躺在床上修习。 兄妹两并排躺着，琥珀色的眼睛对上了淡色的眼瞳，看着看着就一并笑了起来。 小语笑得眉眼弯弯，圆滚滚的眼眸眯成了半月形，因为发烧而酡红一片的脸颊鼓鼓着，很是可爱。莫言只淡淡勾了唇角，柔和却仿佛从眉眼间溢了出来，白皙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浅红。 君候撑着脸坐在屋前的树上看着，不知不觉便入了神。 兄妹两的烧来得快，退得也快，到了半夜已经不发热了。妈妈一手一个地摸了额头，却依然不放心，套了宽大的碎花睡裙拿着大大的蒲扇到外面的院子里去煮了一盅生姜红糖水看着兄妹两一个闭着眼一个皱着眉灌了下去才温柔地笑了起来。 将碗递给妈妈，莫言只觉得自己嘴里还弥漫着一股生姜的辛辣气味，身边的妹妹已经吐着舌头伸手在口袋里掏啊掏，摸出来的时候掌心躺着一颗圆滚滚的酒心巧克力。放到嘴边小小地咬了一口，莫语将一大半巧克力递到了莫言的嘴边，淡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莫言摸了摸她的脑袋，一手使了个巧劲将妹妹递到自己嘴边的巧克力塞到了她自己的嘴里，笑着摇了摇头，掀起被子拿了一件宽大的外套起身走了出去。 莫语鼓着脸颊，弯起了眼睛笑了出来。 月色正好，夜风有些凉，莫言寻着放在屋前的竹椅坐了，脊背靠在椅子上，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着浅黄色的月亮。今夜微风凉夜，星河天悬。 莫言已经不记得究竟有多少年没有看过这样干净的天空，没有蒙着一层雾蒙蒙的一样的阴霾，也没有不知道是烟尘还是自然形成的乌云挡住月亮。星星很亮，也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 只可惜，也只能是仿佛。 君候养着的白狗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身白毛蓬松柔软，也不叫，乖巧地挨着莫言卧倒了下去。莫言伸出手摸了摸，微微渗着汗的掌心感觉到一阵温暖。 “小白一般很少和人亲近的，” 君候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中听起来似乎带了些说不出的意味。莫言循着声音抬头，少年正坐在树杈上，看到他看过来，挥了挥手，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看起来，他很喜欢你。” 莫言顿了顿，摸着小白的脑袋的手也停了动作，白狗像是不满一样地往上蹭了蹭脑袋，呜呜了几声，黑汪汪的眼睛看了看莫言便重新趴好浅寐。 “他们，总是能够感觉得出善意的。” 君候支起腿，单手撑在膝盖上，弯着眉眼。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6 章 “姜汤的味道怎么样？” 莫言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你想尝尝吗？” 喉咙间还弥漫着生姜辛辣的气味，泛着浅浅的腥甜。 实在不是让人会觉得很舒服的滋味——尤其是对于从小便不喜欢生姜大蒜之类气味重的东西的莫言来说。 “味道虽然不怎样，但是效果很好。” 君候手掌在树干上一撑，身子利落地跃了下来，衣摆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地的动作轻盈而又敏捷。抬手便是将几棵结在一起的草根扔了过来，明明是很轻巧的东西，扔过来的时候却像是分量不轻一般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嚼一嚼，味道不错。” 摆摆手，他略显凌乱的黑发在月光下泛着柔软的光芒，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小路上。一直乖巧地趴在莫言脚边的小白站了起来，尾巴亲昵地扫过莫言的脚踝，带起一阵轻微的痒，黑色的眼睛透出柔软的光芒，对着他示意一般地点了点头便奔着追了君候的脚步去。 莫言盯着手里的草根看了一会，被掐断的茎头是嫩绿的仿佛春天抽出的柳芽一般的色泽，向下过渡到了剔透的玉白，粉嫩可爱。抽出一根放在嘴里和齿嚼了，弥漫开来一种淡淡的韧韧的甜，生姜的气味确实淡了不少 将剩下几根握在手里，莫言将肩上披着的外套拢了拢，起身向屋里走去。 ——小语的话，应该会对这个很感兴趣的。 想到自己其实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快乐的妹妹，莫言忍不住柔和了神色，琥珀色的眼瞳中仿佛漾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身后，是一片银白的月色。 莫语对那嚼起来甜甜的不带土腥味的草根抱有极大地兴趣，第二天天一亮便扯着莫言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田埂上林子里漫山遍野地找。虽然最后没有找到，却也托着这个的原因把村子里的人啊路啊什么的认了个七七字间沉淀着的那份久远和沉静，却是使得有些微热的风仿佛都凉爽了下来。 莫语喜欢在哥哥看书的时候也捧上一本，可能是妈妈买的故事书，也可能是那些古旧但是有趣的典籍，有时候还会抱着不久后开学会学到的课本。一开始的时候还会看看四周清幽静谧的竹林，被翩飞的蝴蝶吸引注意力，后来，便是慢慢沉浸在了书中的世界里。最后，却总是会在这种悠然安详的环境里沉沉睡去，枕在自家哥哥的腿上醉在了那个迷幻奇妙有着神精妖怪的梦境里。 废园夜 莫语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妥，于是在开学的那一天，嘟着嘴郁闷为什么哥哥可以在家自学自己却一定要上学的已经在这几天被哥哥带着玩野了心的莫语小妹妹只得心不甘情情不愿还带了些微妙的期待兴奋地提了黑色的公文包被妈妈拉着去了学校。 留下看家的莫言挥挥手，在书架前挑了一阵后便捧着书锁了门熟门熟路地来到竹林中的长廊里。 还没有翻过几页，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君候便单手撑在栏杆上一个拧身从小路利落地翻到了廊子里，依旧是穿着有些宽大的古式衣衫，带着干净的笑容，黑发显得柔软而又服帖。裤摆和衣摆被风撩的直摆，不时露出白皙精瘦的小腿和紧实的腹部肌肉，衣袖卷的很高。 莫言索性将书合起放在膝盖上面，抬眼看着某人忽悠了手唤了不知道从竹林里那个旮旯堆中钻出来蹭了一身绿油油叶子的小白。 “好久不见。” “夏天快要过去了，” 君候抬起头眯了眼睛看那透过竹叶变得细碎起来的阳光，嘴角的笑容干净而又明澈。 “这段时间，我总是很忙的。” 莫言淡淡应了声，眼神却是有些迷离起来。 季节交替…… 一年四季次序而至，他曾经相信，一定有一个或者一群神明随着上一个季节离开领着下一个季节到来。 现在……大约也还是相信的吧。 “这段时间，还请你和小语不要乱跑，” 仰面靠在了栏杆上，君候笑得有些无奈，两手交握枕在脑后，小白也呜呜了两声，黑乌乌的眼睛瞅了瞅，寻着君候和莫言之间的空当趴了下来。 “很麻烦的。” 他微微侧过脸，阳光打在他的面上，皮肤白皙光滑的看不出瑕疵，极黑的瞳孔带着一种悠远的韵味。 “特别是你，一旦出了什么事情，” 嘴角向上挑了挑，笑容一瞬间带了些说不出的柔软。 “真的会让我……很苦恼的。” 莫言有些走神，只隐约听到这人大概是在嫌弃自己和自家妹妹麻烦，不由得低了头有些懒懒地回了声。 “我很乖。有我在，小语很安全。” 君候笑得戏谑。 “就凭你那发烧到连个小女孩都背不动的身子？” “……” 莫言语塞，十分淡定地翻开手中的书不再搭理某人。 “莫言，有的事情，不是你逃避就不会发生的。” 君候的声音有些模糊，明明是在身边，却仿佛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隐隐地带了些预示一般的意味。 “你可以，试着相信一下我。” 风从竹林中穿过，吹着竹叶飒飒作响，伴着悠长清亮的虫鸣。细碎的阳光打在支腿坐着的少年身上，背靠着同一根柱子的两位少年，一个仰着脸闭眼似乎睡着，一个低头看书面色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哥哥……”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7 章 放下恋耽美，莫语欢快地奔到自家哥哥的怀抱里，开始汇报今日行程诸如今日自己交了几个新朋友老师很有趣就是发起火来有些吓人之类的。末了，有些怯怯地抬头看着笑容依旧却总让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哥哥，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哥哥，我们住的废园有没有……有没有……” 圆滚滚的眼睛有些怕怕地扫了扫窗外平时看起来十分清凉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显得阴森起来的林子，立马缩了回来。 “今天我隔壁桌的男生说废园闹……闹那个，虽然小琴说他瞎说但是看起来也是相信的，然后刚才碰到燕姐姐和叔叔正在清理一个，恩，石碑，我怕……” 脚尖有些不安地蹭了蹭地，小语认真地仰起脸。 “哥哥，我们这里没有那个吧！” “……” 莫言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抬手揉乱了小语蓬松的短发。 “家里绝对没有喔，所以小语不用害怕。” “恩。” 莫语缩了缩脑袋，乖巧地点了点头，抬起脸的时候一副献宝的模样。 “哥哥，你知道吗，原来我们住的废园以前很有名的，唐朝的大诗人少伯在这里爱上了芙蓉花精，而且废园里很多宝贝喔！” 说道兴奋的地方，她抬手比划了起来，小脸红扑扑的，笑得灿烂。 “叔叔说那些石碑上的字的拓本都是研究所的宝贝，那些石碑很旧了，还长了苔藓，但是摸起来……” 小语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声音也疑惑了起来。 “总是有一种很悲伤又很温柔的感觉……” “恩。” 莫言眼神略沉——爱上芙蓉花精的唐朝诗人。芙蓉花精吗…… 抬眼望去，窗外依稀可见一树高大的芙蓉，花开的正盛，洁白如雪中隐了一丝极艳的绯红，宛如少女含羞带怯时候白皙的面容上浮起的羞色。 夜色正沉，莫言刚将身上的衬衫解开一个扣子，露出纤细的锁骨，门外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妈妈压低了的声音响起。 小丫头白天玩得累了，偏又缠着她说了半天的唐朝诗人和芙蓉花精的故事，现下早就睡着了，而妈妈晚上因为有剧组要连夜拍戏不得不出去陪着，又放心不下小丫头，便唤了大儿子去带着妹妹一起睡。 莫言将妈妈送到门口，说了路上小心后盯着远处一点微光下衬得越发红艳的木芙蓉看了一下便反身回房——别看小丫头九岁了，晚上醒来要是看不到人可是还会怕的慌，很多次都是光着脚抱着枕头便跑到自己房里二话不说钻被窝，还生怕人走了一样死死攥着手里抓着的手指。 【幽人……】 【归卧寂无喧……】 莫语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卷着被子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往身边摸了摸，而后有些愣愣地盯着身边跟着坐起来看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困清醒的很的哥哥看了会，便将视线移到了窗外——方才，极轻极柔，忧伤而又甜蜜的歌声，远远地，清晰而又飘渺地传来…… 一下子单手贴在窗子玻璃上，莫语跪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外面，闪闪亮亮大大小小串起来一样的光点，夜色仿佛都染上了一层明媚的洁白。 好漂亮。 ——拍电影吗…… 莫语将脸又凑近了些看了好一会才扭过头来盯着自家哥哥，淡色的眼睛也跟着外面的星星点点一起闪闪发亮…… 莫言略略皱了皱眉头，不觉抬手摸了摸额头，温度有些偏凉，没有发热。 莫语见状立马蹦着转了身子，蓬松的裙摆像花朵一般柔软地铺在床上，两手扯着自家哥哥的胳膊，声音甜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眼睛里闪亮闪亮，水汪汪的。 终于，莫言叹了口气，举手投降。 “好啊，我陪你一起出去看看。” 木芙蓉 夜晚的竹林和白天完全不一样，莫语一手紧紧牵着莫言的手掌，圆滚滚的淡色眼眸好奇地看向四周。 莫言神色有些淡，脚步迈的很稳，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着水墨晕开一般的迷离夜色。 ‘走快点！’ ‘赶不上了啦～！’ 后面隐隐约约传来少女娇俏的声音，错错落落的脚步声渐渐接近，莫语好奇地转过头，而后被撞得一个踉跄，急急向后退了几步，被莫言扶住才堪堪站稳。 “你！没事挡路中间干嘛？” 被冲撞的力道撞得跪坐在地上少女抬起头，黑色的眼瞳像是能溢出水一般泛着润泽的光芒，丰润的嘴唇涂透着嫩红的光泽，有些不悦地略略嘟起，白皙的脸颊上带着一点红晕，正恼怒地皱着眉瞪向莫语。 “弄脏我衣服你怎么赔？” 莫语的视线停在她身上那轻薄如烟洁白似雪的纱衣上，水绿色的丝带在腰前结了一朵翩飞的蝴蝶，越发显得腰肢纤细，头顶两侧扎了两个髻，模样显得娇小可爱。 “对……” 莫语有些怯怯地缩了想要伸出扶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拉着自家哥哥的手指，声音有些迟疑。 还没说完，便被自家哥哥轻轻捂了嘴，只看到一向温和不喜多言的哥哥冷漠了神色，对着那坐在地上的少女开口。 “你！没事撞上我妹妹做什么？” 少女脸上红晕渐深，眉毛皱得越发紧了，黑乌乌的水润眼睛瞪向莫言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疑惑下一刻便又斥满了恼怒，红润的嘴唇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出声，便被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少女捂了嘴，手忙脚乱地扒拉了起来。 赶来的少女看起来比先前的女孩略长一些，气质沉稳，笑容柔美，腰间的丝带是夏荫浓郁的青葱之色。略带歉意地对莫言和莫语欠了欠身，语调真诚。 “舍妹脾气骄纵，今日是我们不对，还请大人不要记在心底。”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8 章 莫言松开搭在莫语嘴上的手，神色有些微不可见地怅然，沉默片刻后略略颔首，对着被少女捂着嘴巴扒拉地正慌的女孩伸出手。 “夜深露重，起来吧。” 莫语睁大了眼睛，很严肃地配合着点头，压下了心底的疑惑。 “坐在地上会弄脏衣服的。” “弄脏衣服……？” 少女松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别开脸不看自己也不看莫言伸出的手自己拍打拍打衣服站起来一副气鼓鼓模样的女孩。 女孩叉了腰，腮帮气鼓鼓的，本来水汪汪的眼睛越发光亮起来。 “你怎么老向着外人？！” “明明是你自己撞上去的。” 青葱色衣带的少女笑得温柔，广袖之下的手指修长而又白皙，毫不留情地敲在了水绿色衣带少女的头上。 “多大年纪了还和人家九岁的小妹妹计较，大人让你道歉也是理所当然。” “哼！” 水绿色衣带的少女白了一旁安静站着的莫言一眼，不再言语，只鼓着脸颊自顾自生闷气去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深。 青葱色衣带少女对着莫言和莫语歉意一笑，笑容诚恳而又带了些拜托的意味。 “大人……能帮我们换个住处吗？” 少女以袖掩面，眼中隐约有着泪光，神色惆怅而又忧伤，水绿色衣带的少女撇着嘴向后退了一步。 “我们住在最西边的老榕树下，光线太糟糕了，长久住下去的话……” 修长的手指轻轻扶过脸颊，少女仰面轻叹。 “我们的美貌就要毁了啊……” 莫语看的一愣一愣，莫言忍不住抽了抽眉脚。 “所以……” 少女双手轻触并在胸前，略略歪了歪脑袋，笑容腼腆而又柔美。 “能拜托大人和小小姐吗？” 墨色一般的夜里仿若盛开了一束洁白的铃兰，莫语顿时红了脸，拉着自己哥哥的手死命晃了晃，小脑袋忙不迭地点着。少女见状笑得越发柔和起来。 “那可太感谢了。” 美人计啊…… 看着达成目的便翩然而去的姐妹两，莫言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还红着脸的妹妹的脑袋，敛下眉眼笑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瞳中溢出丝丝柔和。眼角的余光隐约瞥见那一抹水绿色动作微顿回了头，片刻后又像是卷着一阵风一般追了自家姐姐的身影去。 “啊！” 恍惚了片刻才从方才那铃兰一般柔美的笑容中缓过神来的莫语拉了自家哥哥的衣袖，圆滚滚的眼眸追着已经看不见身影的两姐妹走过的石板小径看向一抹黑的远处，有些焦急地开口。 “哥哥，我们也快走吧，要跟上！” 说完，便扯着自家哥哥迈开腿沿着小径向前跑去。 远远地，隐约听见了丝竹之声和女子或柔美或娇媚的笑声，仿佛清晨露珠从竹叶上滴落，仿佛溪水在山涧中流淌，仿佛雨点打在细碎的叶片之上，仿佛微风拂过树冠穿过枝桠。 “好像很热闹呢。” 莫语放慢了脚步，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莫名的兴奋，仰起头看向虽然嘴角噙着笑神色却是在那柔和的微光中显得有些冷漠的哥哥，孩童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掩映不住的欢快。 “哥哥，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刚才那两个大姐姐，如果我找她们要签名的话可以……吗……” 尾音消失在那带着一阵清甜的香气的微风中，莫语淡色的眼眸骤然睁大。 一片染着绯红的白色花瓣从她的脸颊擦过，温柔而又悲伤的笛声响彻夜空，缠绵而又不舍，诉离别，泣难见，叹错过。 宽大的衣摆仿若盛开的花瓣以一种极慢又极优美的姿势在她的眼前划过，扯开一个柔美的弧度，顺着身着层层叠叠芙蓉花瓣一般却丝毫不显累赘仅仅一个背影便是倾城绝世的女子回转的动作飘飞，腰间缀着的玉玦珠链碰撞着带起阵阵轻浅的声响。一拧腰，一甩袖，一摆手，一投足，就仿佛眼前慢慢地盛开了一树的木芙蓉——那是一种难以言状的美好和壮丽。 似乎是察觉到了莫语的视线，背对着他们的女子略略侧脸，墨色纤长的发丝擦过修长白皙的脖颈，擦过白皙的仿若透明的脸颊，擦过透着点点润红的嘴唇…… 莫言深深地吸了口气，抬手捂住默默流泪却依然舍不得闭上眼睛甚至挪开一点视线的莫语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瞳还残留着那张只一瞥便回转身去继续她的盛宴的女子的面容，一张让你想到无数个美好的词语却最终只能用贫乏的‘美’来形容的脸。 “不要看得那么贪婪，” 掌心下是一片水润，莫语安静地点了点头。 “你的眼睛会被灼瞎的。” 眼睛有些酸痛，莫言自嘲地笑了笑，却也是有些舍不得挪开视线。 “所以说，可以试着相信我。” 视线被遮蔽，莫言耳边响起君候的声音，清冽干净，近在咫尺，隐隐透着笑意，蒙在眼上的手掌干燥而又温暖。 一瞬间，眼睛的酸涩似乎尽数褪去。莫言定了定神，伸手拉下了蒙在自己眼上的手掌，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谢谢。” 君候不在意地笑了笑，摆摆手，身影隐没在了竹林的阴影中，渐渐远去。小白摆着尾巴对着莫言汪汪几声意思了自己的存在，便迈着小腿追了去。 拿开遮在自家妹妹眼上的手，两兄妹一并抬起眼帘看向一众或是好奇或是警惕或是有趣的打量着这边的女子，莫语脸颊绯红，莫言却是忍不住笑得越发深了——好多花精啊。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9 章 真壮观…… 爸爸归 就像是做了一场异常美妙的梦，梦里倾城绝世的芙蓉花精跪伏在地，泪流满面，如同清风般的声音诉说着一场无始无终的爱恋。 【人类……精神和身体都脆弱到无法承受纯粹的美……】 芙蓉花精敛下眼眸，脸颊微红，唇角浅淡的笑容却是说不出的惆怅。 【人类真是太脆弱了……我还没来得及……】 泪水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滑落，消失在那断断续续的哽咽之中。 ‘物情今已见，从此欲无言……’ 似有似无地低吟萦绕在耳边，反反复复地吟诵着两句古诗，莫语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却怎么也忍不住眼泪向下流淌。 ——要说的话，散落在漫长的岁月里，无迹可寻，没了声息。 莫语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阳光透过窗格在雪白的被单上投射下浅浅淡淡水墨晕染开来一般的阴影。抬手揉了揉眼睛，莫语下意识地向边上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了莫言的身影。 鼻尖嗅到隐约的清甜香味，莫语拎起衣襟凑到鼻子下面，还有些倦倦的，却是十分清晰地分辨出了那浅淡的香气——木芙蓉的香味。 原来……是个梦吗…… 有些呆楞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很清晰，她还能记得女子倾城绝世的容貌，还可以记得那让人忍不住心揪的悲伤，还能记得那晶莹的眼泪从脸颊滑落的震撼。还有，还有哥哥！ 莫语抬起头，看向窗外，她还记得，昨晚那一众花君对着自家哥哥的时候，唤的是大人。 窗外，莫言正靠在躺椅上，手中翻着一本书页微微泛黄的装订本书册，看不太清楚神色，姿势却是很放松惬意的，君候正没什么形状地趴在躺椅的边角上，时不时伸手指着书上的某处扬起干净的笑容对着莫言说话。小白窝在椅子下面，毛茸茸的大尾巴一会儿扫过君候的脚背，一会儿卷上莫言的脚踝。 莫语原本有些迷糊的眼睛略略睁大，有些好奇却又说不出是为什么好奇地扒在了窗户上，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看个究竟——哥哥，你什么时候和沈哥哥这么熟了啊？ 微风撩起莫言额前的黑发，然后被一只修长的手指向后撩去，莫言略略抬眼，似乎是隐约笑了笑，而后继续低头看书，君候也不多言，只是侧过身斜坐在躺椅的把手上，一手撑过躺椅的靠背，抬头看向天空。 莫语缩下身子，抬手捂住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脸红。 ——哎呀，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耳边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莫言将视线从书里移出，只看见自家妹妹穿着一件蓬松的连衣裙跑来一下子扒在了躺椅的扶手上，齐耳的短发发梢微微蜷起，圆滚滚的眼眸澄澈而又天然。 “哥哥，我去上课了～” 莫言将书掩在了嘴上，遮住了嘴角的笑意，故意微微拧起眉头有些困扰地侧过头问另一边的君候。 “我记得，今天是……周六吧？” 君候低下头，极黑的眼瞳中还残留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深沉，转瞬便蔓延开了层层叠叠的笑意，手指煞有其事地在椅背上点了点。 “今天是周六没错。” 小白也不甘寂寞地汪汪了两声，黑乌乌的眼睛和它的主人一样带了些戏谑的意味看向鼓着脸的莫语。 莫语不干了，脸颊红扑扑鼓鼓的，眉毛也竖了起来，一把扯过自家哥哥的袖子开始撒娇。 “好了，去吧。记得不要乱跑。” 莫言忍不住弯了眉眼，抬手揉了揉自家妹妹蓬松的短发，莫语鼻尖忽然飘起一阵比她自己身上还要浓郁一些却还是很淡的木芙蓉香味，不觉抿着嘴巴笑了起来，吧嗒一口在自家哥哥脸颊上亲了一口就撒欢儿跑了开去。 看着莫语慢慢变小的身影，裙摆飞扬像是盛开了一朵芙蓉花，莫言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一位芙蓉花精，不觉敛眸看向手腕上坠着的小小的种子，泛着微红的光泽，圆润而有温和，穿过种子的绳子找不到接头，浅白的颜色里略略透出丝丝绯红。 多情而有深情的芙蓉花精…… 慢慢收紧手指，莫言将视线重新定在了书上，神色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心思。 一直抬眼看着天空的君候略一侧首，眼神瞥过莫言没什么特别表情的脸，落在了他手腕系着的坠饰上，眉头微不可见的一拧。索性躺倒了下去，几乎和莫言并排挨着，少年有些疑惑地侧首看了看他，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着黑发黑眸笑容干净的剪影，不知算是默许还是退让地往旁边挪了挪。君候脸上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加深了些许，往椅子里面靠了靠坐正了，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莫语蹲在废园最西边的大榕树下，小手沾满了泥土，小心翼翼地捧着两株开的正旺的铃兰。裙摆和脸上都抹了一点黑乎乎的泥巴，显得有些脏，小女孩却是笑得开心，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将手中的铃兰挪到了榕树的一侧，看着阳光投射到铃兰的叶片上，那铃铛一样的白色花朵颤了颤，仿佛是道谢一般，莫语咧着嘴笑。 “这样可以了吗？光线很好呢” 浅色的瞳仁中倒映着那位青葱色衣带的少女浅笑盈盈连声道谢一边还伸手拉了拉身边不知道在找什么神色有些失望的水绿色衣带少女，莫语抬手抓了抓脑袋。 【谁要谢你啊！那天就是因为你我的衣服都脏了，错过了……】 【你闭嘴。】 【唔……】 【不好意思，让你这么辛苦。】 “举手之劳嘛，不用谢了。” 莫语瞥见那静静地卧在土上的银色铃铛，有些好奇地把它拿在了手里，比着阳光照了照，兴奋地看向水绿色叶子的铃兰。 “是给我的吗？真的可以收下吗？” 【哼！看在你辛苦了那么长时间的份上，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拿去吧，不要一副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样子，看了就别扭……那个，你哥哥……大人他……】 【呵呵。】 【你，你不要笑了啦！】 莫语忍不住笑了起来，将那泛着温润的银色光芒的铃铛紧紧地握在了掌心。 “哥哥啊，我来的时候他和沈哥哥在看书……” 想到当时的画面，莫语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心虚。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10 章 “这点倒是没变，阿言还和小时候一样，不过，” 身上的阳光被遮挡，投下一片大大的阴影，将半蹲在地上的莫语整个儿罩了进去。 “小语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园艺感兴趣了？” 莫语抬起头，发丝凌乱胡子拉杂的男人正对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怪叔叔……】 【怪叔叔出现了！】 莫语嘟起脸颊，笑容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也不管自己手上身上脏兮兮的就扑了过去。 “爸爸！！” 被男子举起的时候小语坏心地将手上的泥巴往他衣服上擦了擦——反正爸爸身上本来就已经够脏了，然后狠狠地搂住了自家爸爸的脖子，鼓起脸颊瞪着眼睛无声地表示自己对他离开一个多月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不满。 【骗人……大人怎么会有这么……这么……】 【果然是太久都没有享受日光浴的原因了吗，我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幻觉……】 搂着自家爸爸脖颈的莫语狠狠地瞪了不明所以的爸爸一眼。 ——都怪爸爸啦，每次都把自己弄的这么，恩，这么邋、遢！ 鼻子皱了皱，莫语拧起眉毛鼓着脸颊，把自己拉远了一点。 “爸爸多久没洗澡拉？” 抱着自家小公主，爸爸动作僵了僵，干笑着在已经很黏糊地又扒回来的女儿的指挥下向着新家走去。 那个人 爸爸抱着小语回家的时候，正看到门口不大的竹椅上，自家儿子和不知道是哪家的死小子头挨着头都闭着眼睛睡的正香，而那个黄鼠狼的爪子还不老实地从后面搭在了椅背上几乎把自家儿子搂在了怀里。当时，脸就黑了。 然后便是莫语捂着眼睛偷偷从指缝里看去，看着自家爸爸顶着一头鸟窝一般的乱发和一脸络腮胡子阴森森地站在睡得沉的自家哥哥和沈哥哥身前，投下狰狞的阴影，拧着脸扯扯嘴角，一把拎起莫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哥哥在睁眼的瞬间居然足足愣了十秒钟并且表情微妙地糅杂了惊悚怀疑疑惑不解愠怒等等情绪，然后便是一副没表情的模样杵在爸爸面前。沈哥哥倒是没有因为和自己靠着睡的莫言被拎走而踉跄，只缓缓睁开眼睛，笑得干净颇有礼貌地道了一声好。 之后，理亏的爸爸只得瞪了君候一眼，讪讪地跟在牵着莫语的莫言身后走进家门。 “回来了吗……” 君候看着那扇门在自己的面前关上，笑容一瞬间有些高深，弯腰拍拍张嘴打哈欠的小白的脑袋，阳光在他柔软细碎的黑发上打下了一层朦胧的金边。 “走吧小白，晚上还有得忙呢～”翻看着爸爸拍的一系列照片，莫言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眼神却是十分认真的，挑拣了半天之后才用镊子夹起一张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照片。 “爸爸，这几张照片……” 爸爸将最后一张洗好的照片夹在了绳子上才凑过来，一边褪下手上戴着的手套一边瞥了那张照片一眼，而后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点点头。 “我这一次拍了那么多照片，也就是这几张曝了光，偏偏拍的还都是我偶尔看到的一个年代久远到连我都无法确定的建筑，实在是有些可惜，”爸爸的眼神落在了那些洗好的照片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下。 “也许……” 有些无奈有些释然有些复杂地笑了笑，爸爸在桌前坐了下来，妈妈端着两杯茶喝一杯白水走了过来，将白水放到了莫言的手前才将茶水摆在自己和爸爸的面前，跟着坐了下来，接上了爸爸没有说完的话。 “也许，是因为他不想被人打扰吧。” 浅浅地抿了一口茶，妈妈笑容温婉，目光扫过那杯难得没有动的白水，落在了一直仔细地看着那几张曝了光的照片的儿子身上。 “阿言，看出什么了吗？” 莫言没有收回视线，将照片夹的高了些，对着晕黄的灯光看去，深深浅浅的阴影中仿佛隐藏着什么一般，肃穆而又庄重，神圣不可侵 犯。嘴角却是略略勾起一个笑容，敛下的眉眼中温顺而又乖巧。 “只是觉得，这照片曝了光的地方实在是巧妙而又奇怪。” “是啊，”爸爸一听，立马满腔的无处诉说的憋屈都找到了倾诉口，镜片下的眼睛熠熠生辉。 “周围的景色什么的都是清清楚楚偏偏一遇到那建筑就模模糊糊，我的技术有那么差吗？！而且当时我是怕天黑了下不了山才匆忙拍了几张，结果到了山下一打听，连最老的大爷都没有听过这座庙，更别说带路了，哎，我真后悔当初没有进去看看……” 莫言的手指略略收紧，眼中庆幸一闪而过。 幸好你没进去啊，爸爸。 手指轻点照片上模模糊糊的地方，在莫言的眼里，那是一道门，门上雕刻着的东西他并不是完全知晓，却也是认得些许，比如说……那个带着鸟嘴样面具上身是黑羽一般的事物下面却是蓬勃生长的植物的节气神。 妈妈轻咳了两声，捧起了茶杯，模样看起来带着一股少女般的天真可爱。 “需要把这座神秘山庙列为考察对象上报请求批准吗？” “……算了。他大约也是不想我们打扰的。” 爸爸重重地喝了一口茶，搔了搔自己的脑袋，本来就乱蓬蓬的头发越发乱了起来。 “对了，修补废园的申请资金下来了吗？” 妈妈点点头，看着莫言将杯中的白水喝了一半。 “下来了，不过……他们想把老宅子推掉，建一个以投资人命名的四星酒店，在废园里设置酒吧，砍掉竹林弄个民俗村……建成观光胜地设旅游景点……” ‘噗’爸爸刚入口的茶水全喷了出来，浓密的胡子上还滴着水珠，他也不在意，一拍桌子瞪着眼睛就想站起来。 莫言嘴角微抽，和笑容恬静的妈妈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捧着水杯喝水。 眼看着爸爸就要爆发了，妈妈这才笑盈盈地开口，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放心，我拒绝了。‘负责人不在，抱歉’。” 爸爸这才定下神来，开始手忙脚乱地处理眼前一堆被他喷湿的说不重要也还重要说重要却也不是无可替代的资料，至于胡子上乱糟糟的衬衫上的水渍，就直接大而化之的擦了擦。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11 章 瞥见自家妈妈越来越温柔的笑容，莫言十分识时务地站起身来进屋了，临去还不忘拈走那几张曝了光的照片。 门被关上，莫言却是没有离开，而是慢慢地靠在了门扉上，将那几张照片拿到了眼前，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着那张看起来有几分诡异的鸟面人，眼神渐渐冰冷了下来。 他还记得，那时尚且年幼的自己遇见的那位，有些别扭有些毒舌有些孩子气的神明。 【你能看见我？】‘为什么看不见呢？你长得很有趣啊～’【……果然是那个人的后代。】‘那个人？’【说了你也不知道。】‘……’【你说要和我做朋友？】‘对啊。’【哼，凭你？！】‘为什么不可以呢？你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这样不就可以吗？’【……如果你不介意我只能陪你一个季节的话。】‘虽然少了点，但是到了下个秋天你还可以来找我啊。’【喂，我要离开了。】‘恩，我知道了，我会在下个秋天来的时候准备好你喜欢吃的捣年糕的。’【谁喜欢吃啊！我又不是兔子！】【我回来了。】‘我很想你。’【……我……我也想你。】‘你脸红做什么？’【……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以后不要来找我了。】‘为什么？’【无论在怎么像，你都不是那个人。】‘……’【你没有资格，做我的朋友。】‘……你说谎。’【你是人类，破坏自然，我是节气神，守护自然。本来，我就不应该相信，人类中除了那个人以外还有好人。】‘……’【怎么，还不走？！还是说你想要永永远远地留在这里。】‘……为什么？！’【若不是看在你是那个人的后代的份上，哼哼！】‘……我不相信，我会等你，在下一个秋天到来，下下个秋天，下下下个秋天……’【我不会来的。】‘……我也只会等你两年。’抬手遮住眼睛，莫言笑得有些落寞。 然后……他真的在没有出现过。 一直一直，也没有等到…… 不一样 天气晴好，麟趾镇的天空似乎都比外面要蓝上一些，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 阳光灿烂，很适合……晒被子。 “阿言，不开心吗？” 妈妈将搭在绳子上的被子拉开，沁凉的水珠折射着阳光艰难地变大，沿着被子的被角滴落，在地下晕开一层略深的颜色。妈妈将略微泛着栗色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小绺，其余的则是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在了肩膀上，手臂利落地拉着被角一抖，瞬间甩落了滴滴晶莹。 莫言从木盆中捞出一个颇有分量的被套，琥珀色的眼瞳因为妈妈的话语微起波澜，转瞬便漾了开去。抬手将被套抖开，轻巧地搭在了晾衣绳上，扯了扯被角，让被套两边平衡着不至于拖地。 “大概是昨晚研究那几张照片太久，睡得不好的缘故。” 抬手将被子上的褶皱扯平，莫言牵着被角一抖，也是抖落一串水珠。 这个时候，小语大概还在上课。 莫言勾勾唇角，想到了自家妹妹严肃着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认真地盯着书本的模样，再想想她在廊子里每每看到最后都会揉揉眼睛不知不觉睡倒在自己腿上的模样，不觉越发想笑了起来。 一阵风起，吹的晾晒在一处的被单都飘飞了一角，拽出一个略显刚硬的弧度。 快到秋天，这风里似乎也带了一分凉意，吹着却不觉的寒，只觉得浑身舒爽，原先有些燥热的戾气也尽数吹散了开去。莫言抬手遮在眼睛上面，就着那投射下来的小片阴影抬起头看向天空。湛蓝的深邃的澄澈的，只是看着就让人沉醉的那片蓝色，高远而又广阔。 谁又知道，在这片深蓝浅蓝之下，究竟生活着什么存在过什么，将来又会孕育出什么…… 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眼睛有片刻的模糊，莫言揉了揉眉心，再睁眼的时候清清楚楚地从被单被风掀起的缝隙中看到了君候提溜着一个鱼篓对着自己摆摆手。 您老真闲。 莫言撇撇嘴角，却是笑了起来。 妈妈也探了身子看过来，而后摸摸莫言的头轻轻推了他一下，看着黑发黑眼笑容干净的少年很熟捻地拉了自家儿子的手腕礼貌地点点头便一并离了开去的身影，唇角温婉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 呵呵，阿言交上了一个不错的朋友。 君候的手指细长，指尖有着薄薄的茧，掌心没有黏腻的汗水握在手腕上很干爽，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莫言抖抖手腕，见着走在前面一步的少年似有所觉地回过头，黑发黑眼笑容异常干净，不知为什么突然便不再动了，索性任他拉着，只一双琥珀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些许的深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小白领路一般在前面跑着，却不是个称职的，经常会被蝴蝶啊什么的引到了两旁的田埂上，奔啊奔啊地跑出老远才又颠啊颠啊地奔回来。 远处的山脉起伏，看起来并不是很清晰，只能看见一片一片的深深浅浅的绿，带着暗沉的墨色，显得深沉而又神秘。山脚下是蔓延开来的水田，一片连着一片地一直延伸到了近处，不用走近，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蛙声，白天的时候还有些压抑着小声小气的，到了晚上，那就是连绵不绝荡气回肠。 田埂上的土被踩得很硬实，最初长得旺盛的野草愣是被在中间踩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曲曲折折地伸到了远处，化成了一条线，一个点，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田埂两侧生着些许野花，不时飞来些蝴蝶，还有些熟着的果子，看起来很诱人。小白虽然不是人，倒也是个识货的，大尾巴一晃，嘴巴一张，红彤彤的一串便进了肚子，吃得欢快的时候，尾巴摇摆得都快要看不清楚。 君候乐的一直在笑，唤了小白颠儿颠儿地过来，却是顶着它无辜而又纯洁的黑乌乌的眼睛把竹编的鱼篓挂在了它脖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小白拿爪子扒拉了下，而后便是一幅想跑却老是被绊的踉跄动作一顿一顿的可怜模样。 莫言摇摇头，看看，这心眼坏的，感慨一番后便抿着嘴一幅风轻云淡的表情看着小白可怜兮兮地斟酌着先迈哪只脚才能不被那个鱼篓挡住的模样。 君候略略侧眼，瞥见莫言琥珀色眼瞳中不加掩饰的笑意，极黑的眼睛里笑意也渐渐深了起来。抬手在路边一米高的灌木丛中掠过，掌心摊开的时候已经多了一串仿佛泛着圆润的光泽的果子，无视了小白蹭过来蹭过去的动作，君候直接将摊开的手掌放在了莫言的面前。莫言抬眼看了看，抬手拈了几颗放在嘴里，牙齿轻阖，汁水饱满，清甜里带了些酸，很好吃。 君候将剩下的塞进嘴里，拉着莫言从大路拐到田埂，再拐到一个池塘边，施施然坐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个草帽，自己顶了一个，另一个直接套莫言头上。小白用爪子抓挠了一阵，看着被自己扒拉下来的鱼篓龇牙咧嘴一番还踹了一脚，才一弯腰拱进一旁的树丛里，叼着两根鱼竿顶着一身叶子钻了出来。 横了君候一眼，小白摇着大尾巴跑到莫言身边，一张嘴，鱼竿啪嗒掉在他怀里，蹭了两下便乖巧地握在了草地上，黑乌乌的眼睛十分虔诚地盯着水里游的欢快的鱼。 莫言看着自己身上横着的鱼竿，再看看表情有些微妙的君候，笑了起来。 “看起来，小白比较喜欢我啊。” “大概，你长得比我讨小白的喜欢，” 自动自发地从莫言怀里拿了一根鱼竿，君候笑得温柔，就是语气里怎么着都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酸意。一手状似无意地在莫言肩膀掸了掸，居高临下地用眼神恐吓方才被他掸下来的透明果冻状物体，后者瑟缩了下一扭一扭地缩到了莫言的身后。 “你身上的气息很平和，带着自然的感觉，他们亲近你是很正常的。” 抬手将草帽压了压，莫言甩了鱼竿，看着鱼漂沉下去又慢慢地浮上来，在湖面上一颤一颤后便静静地定在了那里。 “这句话应该和小语说。” 草帽的帽檐很大，一压下去便几乎看不见莫言的眼睛和鼻子，只露出略略抿起唇角却是微弯的嘴唇和光洁白皙的下颚。 “毕竟，我已经早就过了那个年纪……” 君候盯着一动不动的鱼漂，黑色的碎发耷拉了些在他的前额，被草帽压着，柔软而又顺滑，眼神很深，不知道究竟有些什么。 “你和小语，是不一样的……” 他侧过脸，目光停留在了莫言被草帽遮住了大半的脸上，眼神柔和而又坚韧。 “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世界 莫言笑了笑，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鱼竿，被打磨的很光滑，而又带着一种特殊的坚韧的感觉。 “我和小语，自然，是不一样的。” 君候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而后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单手拿着鱼竿，另一手支在腿上，撑着脸颊侧过头看向莫言一动不动的鱼漂，弯着唇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别有深意地开口。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12 章 “钓鱼，需要的可是耐心。耐心啊……” 绿油油的小青蛙呱了一声从池塘边的荷叶上跳了下去，溅起大大的水花，水面也泛起了涟漪，两人的倒影晃动了起来，看起来恍若纠缠在了一起。 莫言略略皱了皱眉，琥珀色的眼瞳里盯着因为水纹看不出是有鱼上钩还是单纯随水而动的鱼漂，颇感苦恼。 君候也转过了身子，专心地看着自己的鱼漂，时不时瞥向饶有兴致偏偏技巧不咋地的莫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小白似乎倦了，本来还晃来晃去的尾巴也垂了下来，蜷着身子挨着莫言闭眼睛睡了。 太阳渐渐西斜，阳光混杂着树丛的阴影投到了莫言和君候的身上，因为挨里坐着，莫言几乎像是淹没在了浅淡的阴影和层层叠叠的绿荫之中。 湖面被风吹起了涟漪，带着原本没什么动静的鱼漂。 莫言突然觉得有点紧张，琥珀色的眼瞳只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 君候侧眸看了看，黑色的眼瞳里倒映出莫言的侧脸。 “真是狡猾……” 他低声轻吐，声音有些暗沉，眼神却已经转到了动作越发大了起来的鱼漂，将自己的鱼竿插到了河沿边松软的泥土里。 莫言专注中分了眼角的余光给君候，却在下一刻被搂进了一个温暖而又透出一股清冽干净的气息的怀抱里，没有很贴近，只是虚虚地环绕着。握着鱼竿的手也被另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附上，掌心的温度不是很热，莫言的心里却像是被灼了一下般紧缩了瞬间。 “该出手的时候不要发呆啊。” 带了几分戏谑的声音在莫言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吹过耳垂，有些麻痒。 莫言认真地点点头，双手顺着君候的力道向上提起，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通过手臂传达到了心里，莫言略勾唇角，笑了起来。 破水之声在莫言的耳朵里显得格外清晰，一尾不住挣扎的半尺来长的鱼被提了上来，连带起一串纷纷落下的水珠，折射着阳光泛着绚烂的色彩。 水面因着滴落下的水珠儿波动了起来，原本一颤一颤的君候的鱼漂此刻却只是随了水波慢悠悠地荡着。 君候松开手，指尖在离开的时候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下。 捞过鱼线，黑色的眼瞳看着平日里老成精炼的少年此刻笑容都带了些傻气直愣愣地盯着那一条在他手里扑腾挣扎的鱼，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真是……出乎意料的可爱啊。 熟练地解下鱼钩，君候将鱼放进了早早绑在一边浸在池塘里的鱼篓中，煞有兴致地看着莫言兴致勃勃但是动作笨拙地穿着鱼饵。 天色渐渐暗了，远山的轮廓显得清晰了起来，仿佛被压了一重墨色勾勒一般，晕黄微红的彩霞随着夕阳在天边晕染开来。 莫言抬眼看了看天空，脸色沉寂了下来，琥珀色的眼瞳倒映着彩霞的微红，仿佛着了火一般热切，握着鱼竿的手指略略收紧，一手撑在草地上微微用力准备起身。 君候将手压在了莫言的手上，止住了他的动作。 “既然决定了不要插手，现在也不需要去。” 莫言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神色，掌心压着的草尖若有若无地碰触使得他心里有些焦躁。 “小语在哭，她……很害怕。” “让她哭吧。” 君候没有收手，而是将掌下压着的手向手心里握了握。 “害怕什么的，也是需要宣泄的。” 侧脸看向淹没在树丛中的小路，君候的笑容一如往常般干净清爽，解开了第一颗盘口的衣服因为他的动作而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她来了。” 莫言转头看去，自家妹妹有些落寞的身影渐渐走近。 “记住，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今天一直都在这里钓鱼，也只在这里钓鱼。” 君候支起上身凑近了莫言的耳边，小声地开口，而后若无其事地擦过，对着小语摆了摆手。 “唷，小语。” 莫言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莫语熟悉的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浅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意的哥哥了。 “小语，回来了。” 莫语穿着的连衣裙还有点湿，裙摆向下滴着水，头发末梢泛着比周围深上一些的颜色，润润地带着水光。见到自家哥哥，小语没有像往常那样咧开嘴笑得开心，只不声不响地走到莫言身边，缩在了他的怀里。 莫言眼神一沉，笑容带了几丝苦涩，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莫语的脑袋。良久，一双小手抓住了他衣襟，衬衫上弥漫开来一阵湿润，怀里传来了沉闷的被压抑住了的啜泣。 “我说过的……我一开始就说过不要去的。” 小语的声音带了哭腔，哑哑的难受，抓着莫言衣襟的手还在不住的颤抖。 “傻孩子……” 莫言低低地喃喃出声，抬眼看向天边，残阳如血。 “可是……当时真的很害怕……怕到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为什么吗……我……” 小语的话断断续续的，莫言却是知道她心里的不安惶恐害怕和自责，不知道如何安抚她，只能收紧了手臂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脊背。 波光粼粼的水面，玩闹嬉笑的孩子，欣然跃下的小语，不经意的发现，悄然逼近的巨大鱼形阴影……莫言略略闭上了眼睛——这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确实是，有些太过沉重了…… “这没有什么不对的，恐惧是神赐的礼物。想想他告诉了你什么。” 小语的啜泣声小了些，红通通的眼睛带了些许的好奇和不信看向自家哥哥，眼角滑落一串泪水，手指却是揪着他的衣襟不肯放开。 “什，什么？”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13 章 “逃生” 莫言淡淡地回答，嘴角带了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向君候，不愿再多言——有些东西，不是家人的解释起来更加方便也更加令人信服。 君候默契地接了上去，小白也伸出尾巴卷着莫语的小腿。 “有结果的事情自然就会有起因。人嘛……总是很难想到过度索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君候侧过脸看向鱼漂，窝在莫言怀里的小语眼中还含着泪水，却是不再哭了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君候闭上眼睛，睁开的时候定定地看向了莫言，抬手轻触他琥珀色的眼瞳。 “你们眼中的世界……” “大概是它，最纯粹的模样吧。” 剖白 夕阳的余晖带着温暖而又迷离的橙红，撒落在了湖面上，小语睁大了眼眸。 巨大的蟾蜍等着突突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坐在湖畔上的三人，而后跃上了岸背着一众小蟾蜍爬来爬去，身着汉服的娇小童子轻飘飘地立在莫言的鱼漂上，眉目如画却总是看不大清楚，满身鳞片的身子藏在了树丛里，偶尔会露出一个古里古怪的脑袋，然后被小白一尾巴拍在应该是脸的部位又讪讪地缩了回去，带着雨笠的老矮人坐在岸边抽着旱烟，身边小矮人排排坐，看起来认真而又恭谨，之前缠着莫言被君候剥下去的透明状物体呼朋唤友招了一大堆同伴黏糊在了莫语的身上，偶尔有几只试探的对着莫言扑去都在君候笑意盈盈的表情里瑟缩了回去；只有一只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巴巴着缠在了君候的身上，尾巴却是搭在了莫言的肩膀。 最纯粹的世界。 莫言略略皱了皱眉，眼睑上的那一抹温度着实令他有些别扭，不觉横眼瞥向似笑非笑高深莫测地君候，后者略略一愣，然后有些腼腆地弯着眼眸笑了起来，脸颊也不知道为什么飞起一抹红色。 也许……是给夕阳映衬的？ “来，” 拎起放在一旁的鱼篓，君候捞出这一天他们唯一的战利品，也就是莫言钓上来的那条鱼，将它放入了水里。 “做个交易吧。” 看着那条鱼一入水便哧溜一下消失了身影，仿佛火急火燎地钻进了水深处，莫语似乎知晓了什么，抿着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小镇里的医院只有一所，平日里多是看看感冒咳嗽之类的小病，今天却是破天荒地收了几个垂危的孩童，一时间虽然算不上是手忙脚乱，却也着实有些着紧。莫语坐在病房里，周围能看到的诸如床单被子什么的都是医院一律的白，鼻尖还萦绕着医院那说不出是让人不安还是让人心安的消毒水气味。尚显稚嫩的小脸板的死死的，牢牢地盯着病床上睡得安详沉寂的女孩子，生怕视线一移开她就不见了一般，手却是老老实实地摆在身边，不敢去碰那还缠绕着输液管的细瘦手腕。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天上稀稀疏疏地挂了几点星星。 穿着白色大褂的护士姐姐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先是认认真真地检查一番后，才熟练地拆掉了那只是看着就让小语心里发麻的输液管，在离开前抬手拍了拍小语的脑袋，虽然因为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是小语觉得那应该是在微笑。 门外隐约传来护士的轻声细语，随后便是上了年纪但是难掩喜悦的声音，混杂着轻微的啜泣声，带着庆幸后怕，明明很清晰，却是模糊地向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醒了醒了！真是菩萨保佑。” “没事了……孩子们都没事了……呜太好了……” “这帮兔崽子真命大，听说是被卷进水底的坑了，我早就说过这么挖下去会出事！！为了这两臭钱咱孩子的命都差点赔进去！！挖的河底都是漩涡，咱们防不住啊！！” “我明天就去找镇长！叫那些挖沙船统统滚出去！” “我也去！！” “还有我！！” …… 小语闭上了眼睛，将头埋在了并不柔软的被单上。 不是啊，不仅仅是那些挖沙船的错…… 不过是，自然对人类无尽索取的报复罢了…… 头上似乎传来了很轻很轻的碰触，小语猛的抬起头，对上了女孩子有些苍白但是依旧明媚的笑脸。 “听见了吗？” 躺在床上的女孩睁开了眼睛，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睛却是熠熠生辉，黑色的长发松散地披散在枕头上，显得一贯大大咧咧的女孩有些孱弱。 “真好。” 莫语点点头，笑了起来。 “我啊……” 女孩眨了眨眼，笑容变得有些不真实，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梦境一般带了中迷离的语调。 “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自己是一条鱼，在冰凉清澈的水里和同伴一起游来游去，水面闪闪发光，好漂亮……遥远的……好像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却很开心，真是……” 女孩的眼神像是看向了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摇晃着的光影，游曳的剪影，梦幻一般的美好恬静。 “不想醒来呢……” 莫语的笑容好像哭泣一般，抬手握住了女孩垂在身侧的手指，指尖冰凉，透着寒意。 “如果真那样，我会伤心一辈子的。” 紧紧将女孩的手掌握在掌心，小语将额头贴在了她冰凉的手背上，垂下的眼帘遮住了淡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的晦涩难明的光泽。 “还好……你醒来了。” 窗外，无风，夜色的深沉像是压了下来一般令人觉得有些难受。 莫言和君候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在竹林的小径上，青石板铺着的石路边上已经磨得很光滑，裂缝中还冒着几簇野草，嫩生生地泛着坚韧的绿色。两人都没有说话，走路的频率也不快，小白却是要撒开腿儿跑才跟得上。 天上一轮圆月高悬，周围几点星光点缀，清冷而又漠然地洒下一地光辉。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14 章 忽而风起，吹的竹叶簌簌作响，吹的莫言额前的黑发飘飞遮住了他的眼帘，吹的君候宽大的衣摆在风中划出一个凌厉的弧度。 莫言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面沉如水，琥珀色的眼瞳中第一次清晰地显露出警惕和那深藏着的如同刀剑出鞘一般的锋锐。白衬衫干净而又朴素，扣子扣到了第二颗，衣领下翻露出纤细光洁的脖颈和线条优美的锁骨，袖子向上翻了几翻，纤瘦的手臂和手肘露在了外面，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裤子的中缝，压抑而又少见地带了几分不耐和焦躁。 “你，” 他看向也停下了脚步，敛去一贯的笑容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君候，那人黑色的发和黑色的眼眸在夜色中仿佛要隐入一般显得不甚清晰。 “究竟是谁。” 君候沉默了片刻，面色有一瞬间的改变，极黑的眼瞳中流露出一种类似于哀伤的神情。 “你相信我吗？” 莫言垂下眼帘，遮住了那琥珀色的眼瞳，动作很轻地点了点头。 君候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带着些许的愉悦和坚定。 “我没有骗过你，也不愿意骗你。” 他仰起头，夜风吹起黑色的头发，白色衣衫的下摆飘动。 “我是君候，但也不仅仅是君候。其他的，我不能告诉你，起码，不能告诉现在的你。” 他勾起唇角，笑容干净，却又藏了一些说不出的深邃。 “如果可以的话，在你面前，我只是我。你……可愿意？” 木匠 芙蓉楼市废园里最老的一座楼，爸爸说那是园里的宝贝，莫语在不上学也不去竹林看书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依靠在门扉上观察着那精美细致的雕刻。 木结构的建筑，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岁月，从最深处透出一种历史沉淀的沉稳气息，雕梁画栋，即使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失去了最初的完整无缺，也依旧是美轮美奂。 小语伸出手，动作很轻地碰触着木门上雕刻着的纹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每一个停顿给一个转折都是那么的自然。断裂翅膀的鸟，折了枝的梅花，好像有着轻微的呼吸，摸上去似乎还有暖暖的心跳…… 歪着脑袋靠在了门扉上，莫语闭上眼睛，耳边是细碎的轻微的絮语。 莫言拨开眼前的竹枝，细长的竹叶拂过手指，不是很锋锐，却有些疼，琥珀色的眼瞳有些漫不经心地看去，指尖横着一道细长的伤口，很碎不深。这几天，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变化在悄然的发生，却是他无力也不想改变的。真是…… 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莫言将手指凑到唇边，浅浅地咄了一下，口中泛起了淡淡的铁锈味。 远远地，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便看见了那个娇小的身影卧倒在芙蓉楼的门前，蜷成小小的一团，似乎睡得正香，燕姐抱着一箱工具默默地站在一边，高挑的身影莫名的显出些许纠结。 莫言加快了脚步，眼中的担忧弥漫开来——在那里睡也不怕地上湿寒着凉！！——嘴角却是不由得弯起一个笑容，自家妹妹啊，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还没等莫言走到芙蓉楼面前，莫语就被耳边的说话声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视线所及处是一团黑乎乎的逆光阴影，再眨眨眼，只见着一只放大了很多倍的鞋底悬在离自己头顶不过十几公分的位置还有着向下继续踩的趋势。下一刻，小孩子尖细颤抖的叫声便响了起来。 燕姐摸摸颤抖着吓坏了瞪圆一双淡色眼眸的小语的脑袋，横眼瞪了办起事来咋咋呼呼的某人一下，后知后觉的叔叔大大咧咧地揉了揉自己的板寸脑袋，笑得尴尬。笑着笑着，那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天然系的大叔十分敏锐地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杀气…… 小语颤颤巍巍地抖抖手，见着大叔身后熟悉的身影，撒欢儿喊着哥哥奔了去，视自家哥哥周身阴郁气场为无物地一把拱在了怀里。笑容温和的莫言一边抚摸着自家妹妹蓬松柔软的头发，一边慢悠悠地挑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炸了毛一样的大叔。 燕姐笑嘻嘻地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态度很坚定地站到了莫言的身边，留下大叔一人顶着某种莫名的压力在原地龇牙咧嘴。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众人抱着许多的工具走来，莫言也不再多纠缠，将怀里的小语挖出来，牵着手给她拍了拍之前睡觉时候滚了一身的灰，表情很是温柔，看得方才体会到什么叫水深火热笑里藏刀表里不一的大叔欲哭无泪——差别待遇啊差别待遇…… “换个地方睡觉吧，这里不安全。” 说完，眼神若有若无地擦过扛着一摞木材的大叔，后者干笑了几声。 燕姐眯着眼睛凑上来捏了捏小女孩圆滚滚的脸蛋，笑容满足不已。 “你们爸爸找到个很厉害的老师傅，以后就在这里工作。院子里的木雕总算可以翻新了。” “真的？！” 小姑娘立马睁大了眼睛，微红着脸颊兴致勃勃的追问。 “爸爸不是说没有人会雕这么漂亮的鸟和鱼了吗？” “对啊，所以难得嘛。” 燕姐点点脸颊，笑容越深。 “这个老师傅是祖传的手艺，莫老师也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的。不过嘛……” 燕姐有些苦恼地揉揉脸。 “看起来不好相处的样子，身体不好又臭脾气不让人帮忙，还说什么‘只会碍手碍脚’……” 侧眼看向笑得温柔的莫言，燕姐微红脸颊拍了拍小语的脑袋，眉毛拧的满紧。 “哎，怎么看，都还是羡慕小语你有阿言这么好的哥哥～哎，以后我要负责一个脾气这么硬的老师傅，真是……唔……” 莫言勾勾唇角意思意思地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瞳转向几乎隐没在林荫之间的芙蓉楼，停顿了片刻，便牵着小语跟燕姐道别，顺便无视了某位努力稀释自己存在的大叔。 脚下踩着长了青苔的大片碎石块，被自家哥哥牵着手的莫语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芙蓉园，只觉得那一座原本有些沉寂的楼阁就像是逢春的枯木，重又焕发出了活力。 好期待……这是你们的心情吗？ “哥哥，快要到暑假了。” 莫语拉着自家哥哥的手，踢踏着脚步，凉鞋在石板上擦出奇特的声响，一只白色点缀了微黄的蝴蝶翩翩飞来，在她的身边绕了圈便又远去。 “恩。” 莫言点点头，体贴地将自家妹妹睡的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将搭到眼上的那一撮向后拨拉了下。 “然后呢？”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15 章 “然后啊……” 莫语鼓了鼓脸颊，淡色的眼瞳埋怨地看着很明显就是明知故问的哥哥。 “哥哥你答应暑假的时候陪我玩的！” 小姑娘生气了，别过脸不理会莫言。 莫言伸手戳了戳自家妹妹鼓鼓的脸颊，小姑娘很有骨气地将头又偏了一点，再戳，再偏，再戳……小姑娘啊呜一口，追着手指就窜到了莫言怀里。 玩够了，玩累了，莫语歪在自家哥哥的身上，在竹林里找了块干净的地儿坐了，临着水塘，吹起的风似乎都有一股子水汽，湿润而又带着凉意。小姑娘托着脑袋看天看竹子看池塘，琢磨了半天，捡了根竹枝有一下没一下地点来点去。 “阿琴他们都想见见你呢，我跟她们说我有一个很厉害很漂亮什么都很好的哥哥～然后他们都超羡慕的！” 莫语脸颊红扑扑的，单淡色的眼眸仿佛闪着光彩一般，下一刻有些沮丧地歪了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沈哥哥也很漂亮，对着阿琴他们我却总也开不了口……” “就好像，有什么阻止着我说出他的存在一样。” 莫言琥珀色的眼瞳微敛，看不清里面的深意，仿佛又看到了黑发黑眼的少年迎着风背着月衣衫飘飘面色说不出是认真还是隐着什么其他意味地问自己是否相信他，说着在自己的面前他只是他，不由得，嘴角的笑容便是带上了些许奇特的意味。 “他啊……可是很神秘的。” 不知 拉着莫言玩了几天的莫语这几日的兴趣似乎全部跑到了那个新来的老师傅身上，莫言有几次从芙蓉楼边上不经意路过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自家妹妹甜甜嫩嫩带了孩童特有的软糯的声音，混杂着老人偶尔的似乎很严肃实际上却带了些许纵容和宠溺的轻斥，显得，很热闹。 可惜…… 莫言收敛了眉眼间的笑意，微微蹙起了眉头。 现在这般的欢快，到了离别的时候，才会更加的痛苦……那个老人的身体，确实，不太好。 手中的书卷仿佛能闻到淡淡的墨香，莫言的心思却并不在上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栏杆上轻点，书页停在中间很久没有翻过。 手中的书被抽走，莫言一愣，抬头正看见少年勾着唇角弯了眉眼看着自己，不觉就恍惚着露出了笑意。好久不见啊，君候。 “怎么了？” 君候将书和上递到了莫言的手中，坐在了他的身边，柔软的黑发搭在额前，笑容干净。小白摆着尾巴呜呜了两声便一躬身钻进了竹林里，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野去了。 “难得你看书那么长时间也没有翻页。” 支起右脚架在座椅上，君候双手交叠在右膝将下颚枕在了手臂上侧头看向莫言，略显宽大的衣衫扣子扣得松散，领口处的松松垮垮地露出了锁骨，极黑的眼瞳中清晰地倒映着莫言的模样。 将君候递回的书压在身边一堆书的下面，莫言揉了揉眉心，眉头微微拧起，嘴唇轻抿，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他，还有多少时间？” “……” 倾了身子，两人的距离靠的极近，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吐息，不论是君候还是莫言，都敛去了惯常的笑意，一个显得有些深沉，一个显得有些冷漠。忽然勾勾唇角，之前那诡异的氛围刹那间被打破，君候向后直了直身子，手中已经拿了一本的子不语字体苍劲有力，墨色浓厚如同最深邃的夜晚。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君候盘腿坐在了靠椅上，手中的子不语随意翻到某个他看了还顺眼的页数，眼神没有再看莫言而是一目十行地读起那书写下来的文字。 竹叶被风吹得扑簌簌作响，连带着那一句低语也仿佛消散了去。 “也许十年，也许一年，也许一月。也许……只有今天。” 莫语穿过曲廊，自从那一天妈妈接到电话说穆爷爷因为脑溢血被送到医院后便再也没有在芙蓉园里看到那个有些凶狠但是意外的心软的拥有温柔的手的爷爷了……她苦着脸，低头看了看自己软软嫩嫩还带了点婴儿肥的小手，想起了那个梦。 梦里，她仿佛听到了种子破土的声音，轻微而又坚定，穆爷爷神情严肃手下的动作却是极其温柔地修琢着木雕。在他的手下，生长出了整个世界。闪亮而又美丽。可是那还在生长的丛生的花草树木飞鸟蝴蝶之中，穆爷爷本就瘦弱的身形越来越小，几乎要被淹没在其中……她伸出手，努力的叫喊，穆爷爷却听不见也看不见，渐渐隐没在了一片郁郁葱葱里…… 眉毛微微拧起，莫语还有些稚嫩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和莫言有几分相似的神情，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迷惘和懵懂。 几乎是下意识地循着自家哥哥惯常去的地方走了，然后在远远地看到那两个盘坐在座椅上明明是个看个的书互不搭理却总让人觉得其中流转着一些说不出意味的东西的身影时候，莫语加快了脚步。 抱着腿坐在了自家哥哥的身边，莫语将下颚搭在了膝盖上，脸颊鼓鼓的，眉毛几乎要拧到了一起。现在看来，又和莫言不太相似了。 “哥哥，‘脑溢血’是很严重的病吗？” “应该是吧。” 莫言抬手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 “那……” 莫语淡色的眼眸变得水润起来，眼角有些红，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穆爷爷是不是……” 她咬了咬嘴唇，不愿意开口说出那个最残忍却也是最有可能的猜测，在她还很懵懂的意识里，似乎隐隐约约地有什么被隐藏在那一片薄雾之后，她却始终也没有勇气自己拨开那一片薄雾看个究竟。 “……是不是要在医院住很久？”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极细微却又极清晰的哐当声，仿佛是沉重的门扉被推开，也仿佛是残喘的老人最后一次的挣扎和不舍。 莫语登时睁大了眼睛，一骨碌跪了起来。 “哥哥你听，是不是穆爷爷回来了！” 没等莫言说话，小女孩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撒欢儿沿着小路向芙蓉园跑去，裙摆在身边划出一朵绚烂的花朵。 “……大概吧……” 莫言手里的书遮住了他下半张脸，眼神追着自家妹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琥珀色的眼瞳中流转着意味不明的深沉。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娇小的身影时候，才收回了视线，却是正正撞进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眸之中。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16 章 君候盘腿坐着，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着书斜斜地搭在了身上，面上没有笑容，却也不是那种纯然的深沉，但是若问究竟有些什么，莫言说不出来。 “你……” 君候顿了顿，书挡住了他下半张脸，眼神越发深了起来。 “会伤心吗？” “我为什么要伤心？” 莫言摇摇头，表情是近似于残酷的冷漠。 “草木有枯荣，人兽论生死，便是那山川河脉也有沧海桑田的一日。生和死，都是终点，也都是起点，其中的界限，从来都不是那么清晰。小语还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而且，她的心思，着实比我的单纯了许多。” “很多时候，不是明白就可以释怀。” 君候抿着嘴笑了起来，抬手放在了莫言的脑袋上，试探一般地揉了揉，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便像是来了兴致一般将莫言一头顺滑的黑发揉成了鸟窝。 “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那个明知道自己妹妹没事却还是会紧张的人似乎，大概，可能，好像……是你吧。” 莫言不言不语地别过脸，眼神像是钉在了书上一动不动。 君候笑意渐浓，墨色的眼底也晕开了层层叠叠的温柔。 不是不伤心，只是太清楚伤心没有什么用，也很明白伤心对于不在乎的人来说不值一提对于在乎的人来说却只是徒增伤感，于是便努力地，强制一般地告诉自己不伤心罢了。 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杰作，看够了平日里总是显得有些严谨的少年顶着一头乱发别有一番风味的姿容之后，君候很好心地用手指一点一点小心地温柔地顺着那一头黑发。 不知道是因为有些疼还是觉得这样的触碰蛮惬意，莫言略略眯了眼睛，半晌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不伤心，因为……小语会伤心。” 死别 穆爷爷终是没有熬过，在医院的病房里寂静地死去了。 莫语那一日离开以后究竟看到了什么，她回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告诉，只是握着一把似乎雕琢很久的桃木剑和那银色的小铃铛在房间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葬礼的时候，穿着一身白纱的小语没有哭，握着莫言的手指却很凉，紧抿着嘴唇看着被奉在香炉之上的穆爷爷的照片发呆。老人家皱纹横生，看起来很凶恶，瞪着眼睛似乎怒气冲冲，看着看着，小语的眼眶便红了。 莫言也不多说，只将自家妹妹的手握得紧了些，仿佛那样他掌心的温度就终于可以将那冰凉的手指温暖一般。 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小语挣开了莫言的手，拉了一直苍白着脸色像是哭泣一般的爸爸的手掌，睁着眼睛重复了一段应该是穆爷爷说的话语。莫言看着自家妹妹小小的身子，说话的时候表情却很是认真严肃，不知为什么，心中欣慰的同时还有些微的酸涩。 成长，有时候需要付出的代价着实……太沉重了些。 夜色渐沉，莫语第一次在这么这样的夜晚独自一人出门，心里却是出乎意料地没有恐惧，平静的令她自己都有些害怕。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压抑在了那一片平静的下面，只等待着一个突破口让它爆发出来。 那一天，她看到了穆爷爷，依旧是嘴硬心软地长相凶恶的穆爷爷，她甚至还和穆爷爷撒娇玩闹了一会，最后还得到了穆爷爷之前死活不肯让人碰的桃木剑。只是，在穆爷爷呵斥他的胖徒弟阿历为何还不醒之后，在她和害怕的喊着‘师父我再也不敢了’被惊醒的阿历一起抬眼望去之后，却已经不见了那个老人的身影。 像一个水泡一样，在八月中午明晃晃的空气中，穆爷爷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抬手依次轻抚过门扉上的雕刻柱子上的浮雕窗棱上的花纹，最后停在了那扇曾经推开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迎来那个老人皱着眉毛瞪着眼睛凶狠表情但是眼神却是温柔的轻吼。莫语慢慢地跪了下去，额头抵在了门扉之上，雕刻的凹凸不平印在额头，有些难受。 她知道，以后，这扇门无论推开多少次，都不会再出现那个老人了…… 但是，穆爷爷还在，在一扇门，一个檐头，一根柱子，在这个从他手中生长而出的世界的任意一处。贴近的，就仿佛只要开口呼唤，便能…… 小语的嘴唇微张，熟悉的名字在舌尖几乎就要说出，却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唇，那缠绕了许久的名字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那不是你该呼唤的名字。” 莫语挣开了遮在嘴巴上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滴落在了手背上，润湿了一片。 君候的脸上没有笑容，墨色的瞳仁带着夜色的深沉，衣衫的下摆被夜风吹的微微摆动。 “一年分四季，鸟儿生来就知道该在什么季节迁徙，知了生来就知道该在什么季节鸣唱。大地和天空，已经给出了全部的答案。我们的声音可以说出所有的语句，” 他垂下眼帘，目光却似乎投过了身后层层叠叠的竹影看到那个仰头望天神色淡漠的身影。 “可最终，还是只会说出该说的那些话，不是吗？” 莫语低着头，垂下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表情，声音却已经哽咽起来。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我和哥哥不一样，”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那奔涌而出的泪水。 “秩序也好，平衡也好，我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子啊！！” “是吗……” 君候的叹息就像是消散在空中一般，没了声息。 莫语再也忍不住，大哭着跑走了。 一直隐在竹林深处的身影微动，却被走过去的君候按住了手腕，摇了摇头。 掌心握着的手腕透出一丝暖意，脉搏平稳而又有力，君候神色稍稍柔和。 “别担心，我打过招呼了，她今晚很安全。” 松开手掌，君候仰头看向那一片天空，今夜无风无月，暮色正浓。 “哭出来的话，会好很多。” 莫言抱着手臂靠在竹子上，夜晚风露重，背后竹子特有的沁凉和温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心里一直悬着的不安似乎也安定了下来。 “……谢谢。”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17 章 有些话，他没有胆量说，他怕小语会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他怕小语发现她一直以为是温柔体贴的哥哥其实骨子里冷漠自私。但是有些话，不说，却也不行。 以前，只有他一个，现在……还有君候。 抬眼看向君候，那一双黑色的眼眸之中柔和的神色即便是在这么深邃的夜色中也依旧清晰可见，心中微暖，不禁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 君候也笑了起来。 “你不能说的，我帮你说，你不能做的，我帮你做，只是，你不用对我说谢谢。” 黑色的碎发被风撩起，拂过光洁的额头，眉毛略略挑起，黑色的眼瞳像是晕染开来的水墨一般，带着回味无穷的韵味，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笑容干净又好像带了些别个的深意。少年就那么站在莫言面前，衣衫的下摆被吹的飘动，明明是无风无月的夜空，却好像在一刹那星河天悬璀璨夺目。 他开口，声音和笑容一样干净，只是压低了些许透出几分深意。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谢谢。” 这一次，莫言没有转开视线，只定定地看着那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眸，看着那里面自己清晰的投影，琥珀色的眼瞳中笑意蔓延开来。 第二天，小语虽然顶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却果然如君候说的那般已经好了许多。捏着裙角扭捏地在自家哥哥身边嗫嚅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了要去找沈哥哥，至于莫言坏心眼地继续问究竟有什么事情，小姑娘就涨红了脸不肯再说。 逗弄完了自家妹妹心情颇好地莫言在莫语走出去很久以后，才后知后觉地疑惑——为什么小语那么笃定到自己这边就能问道君候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在哪呢？ 穆爷爷去世了，但是芙蓉园的木雕修复还没有完成，之前被称为怎么都不开窍的朽木的阿历好像一下子开了窍，干起活来也是有模有样颇带穆爷爷的风格。小语也像是之前一样每天拎着一篮子糕点和凉茶去芙蓉园送吃的，只是，之前堆的高高的能把遮在上面的布撑起来的糕点，现在只平平地搭在篮子口…… 阿历工作的时候，小语就坐在一旁，裙摆的边上就是轻薄的刨花，仿佛一片片从那个在穆爷爷和阿历的手中成长的世界里飘落的花瓣一般。 有时候，看着看着，那双淡色的眼瞳便凝起了泪水，模糊了那一副穆爷爷板着脸认真地指导着阿历每一个动作的画面，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了一个笑容。 真的，很美好呢…… 古画 天气越来越热，废园里却似乎总是带着那么一抹沁凉。 莫语每每在外面玩得满头大汗回到家洗个澡换件衣服，便颠儿颠儿地穿过竹林里青石板的小径，挎着小篮子去芙蓉楼找阿历。模样憨厚壮实的青年总是不言不语地坐在以前穆爷爷坐的地方，也没了以前那听到小语的脚步声便垂涎三尺急火火地奔了食篮去的习惯，一手拿着凿子一手拿着小锤眼神认真，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在即将滴落的时候被手摸到一边。而那被磨得平滑的木板上，一点一点地，生长出花鸟虫鱼的模样。 小语总是觉得，这样的阿历，似乎和平时总有些不一样。 恩……很，威风，的感觉。 暑假在小姑娘嘟着嘴皱着眉鼓着脸颊奋笔疾书写着每天一篇的最后一份日记里结束了。 带着悠远的蝉鸣，青涩的麦香，浓郁的树荫，夜晚的蛙声，远去了。 第二天，昨天晚上还一副遗憾模样的小语早早起来，整齐了衣服，数了数恋耽美里的书，吃了早餐便奔了出去。 当然，小语最后如愿以偿地把自家的宝贝哥哥介绍给了自己的新交的好朋友，在阿琴红了脸颊眼带羡慕的神色里笑弯了嘴角，然后在莫言很温柔很体贴地摸了摸阿琴的脑袋里鼓了脸颊，心里冒起了小小的，酸酸的味道。 小孩子的脾气。 妈妈的是做古字画鉴定和修复的，在那个圈子里名气很大口碑也不错——对于这么一位年纪不大技术精湛长相秀美脾气还带了江南水乡的那种柔婉的艺术界奇葩究竟为什么会选中爸爸那长相说好听叫硬朗有男子气概粗犷说难听点叫做从山里面爬出来的野人，至今仍然是个谜团——大家一般都会尊称她一声林颜林老师。 即便是现在因为爸爸的关系搬到了这个很偏僻的麟趾镇，也依旧时不时会有一些人拿着古画古籍什么的慕名而来。托妈妈的福，莫言可是看了不少堪称绝版的古籍古画，对于鉴赏古玩什么的也已经有了一些心得。 顺便说一句，凡是来的对爸爸和妈妈比较熟悉的那些叔叔伯伯看到莫言莫语两人后，表情都会经历由一副糅杂了不敢置信和庆幸的纠结转为果然如此万幸万幸的了然——大概，是在想到了爸爸那一副胡子拉渣的粗犷模样后又想起了妈妈温婉秀美的长相吧。 这一次来的伯伯，莫言也见过几次，出手很是阔绰，送来修复的古画也大多是难得的真迹。莫言跟在妈妈身边，帮着她做些打下手的前期工作，裁了包的严严实实的油纸，露出那副被老人宝贝的跟什么一样的真迹——很不错的一副猛虎下山图，很有，韵味。 妈妈接到工作后，通常都会有几天时间呆在竹林深处的茅屋里面不让人打扰，只有莫言每天三餐定时送饭，小语是好奇，但是每每一被妈妈用略带歉意和警示的温柔眼神笑着拒绝也便算了，多不过在莫言的身边鼓了脸颊气呼呼地蹲上一会。 如果是让爸爸看到了的话，那一定会两眼闪闪发亮抱起宝贝女儿就开始蹭，然后被自家宝贝女儿嫌弃地缩到墙角画圈圈。可惜，和妈妈不一样，爸爸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外面跑，去发掘那些被历史掩埋的古迹和建筑。 小孩子，气过了也便算了，口头上不说，却还是有些想，鼓着脸颊心不甘情不愿一副勉强的模样抢过自家哥哥摆好的小食篮就向妈妈工作的茅草屋跑去，脚步轻快，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莫言勾勾唇角，拍拍手一副笑而不语胸有成竹的高深莫测模样，然后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神出鬼没的君候揉了脑袋，一头柔顺黑发立马成了鸟窝。 回来的时候，小姑娘脸颊红红的，眼神恍恍惚惚，握着小拳头一副激动的模样。莫言从书里分了些视线给自家妹妹，笑容越发深了。 妈妈工作时候的模样，他第一次见着的时候，也是像小语这般发了半天的呆，尚且年幼的心里，那副画面就此定形。长发随意地挽到脑后——用一只毛笔插了，偶尔有一摞垂落下来也不理会，整个心神都投注在了手下的画中，专注的眼神带了些许凌厉的意味，整个人的气势都改变的宛如出鞘的刀刃，带着另一个层面的犀利和杀意，威风凛凛，睥睨天下。 宣纸，绫罗，寸尺之间，……那便是妈妈的，天下。 好嘛，莫言翻过一张书页，却是将摊开的书遮在了嘴角，快点长大吧，以后，总也会有一方天地，是我们的天下。 这以后，莫言每天中午的送饭便都被小语抢了去，回来的时候眼神一次比一次闪亮，从那里面，莫言看到了一种名为未来的希望。 君候对此颇为赞成，叼着筷子正大光明地坐在莫语平时的位子上尝着莫言的手艺，心中甚为愉快，甚为满意。当然，如果阿言能够在亲切体贴殷勤一点就好了——某位一手托腮叼了筷子看五好哥哥对自家妹妹嘘寒问暖临走前还体贴入微地整整衣领系系鞋带叮嘱路上小心的贪心不足心中忧郁。 “……” 将书和上放在一边，莫言冷着脸抬手从一侧几乎贴上了他脸颊的竹枝上摘了一片叶子，狭长的翠绿色竹叶被拈在食指和拇指之间。停顿了片刻，莫言只将那片竹叶放进了书中夹好，闭着眼睛侧身靠了在君候的肩膀上假寐了去。 君候抬眼侧眸瞥去，自上而下可以很清晰地看见那张清秀的面容上带着清冷的神色，唇角抿的很紧，有些无奈有些宠溺地笑笑，伸手将那散乱在额前的黑发拨了拨，调整坐姿让某人靠的更舒服，便继续低头看书。 那天晚上，小语是被妈妈抱回来的，小姑娘哭喊着不停，谁叫都没有反应，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吓到了，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那天晚上，夜风很大，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动物在远远的吼叫一般。 第二天早上，莫语一睁开眼睛，那双淡色的眼眸便一直跟在妈妈的身后，妈妈往左走她便往左看，往右走往右看，眼睛闪亮亮的写满了崇拜。莫言吃着早餐突然觉得有点憋屈，想着自己做了事情又不能说，不然自家妹妹崇拜的眼神不也有自己的一份了…… 头发乱蓬蓬的小姑娘握着拳头睁着眼睛说昨晚有老虎然后妈妈很威武很厉害地用画轴打跑了他，听的直乐的妈妈贴了贴小语的额头，拍拍她的脑袋叮嘱了下便给了莫言一个眼神，然后五好哥哥便端了牛奶凑上去。 妈妈交货的时候，莫语也跟了来，站在那副裱好的猛虎下山图前面盯着看了好久，小眉毛略略皱了起来——怎么觉得，这只老虎有点肿呢…… 眼睛向下看去，那爪子下压着了一片竹叶，还很新，泛着翠绿的色泽，再看看那毛茸茸的爪子，一道狭长的伤口隐在了毛发中几不可见。 一旁给妈妈和伯伯倒茶的莫言勾了勾唇角，视线略过似乎满头问号的自家妹妹，投向了窗外——夜里下了一场小雨，竹林里的土地软软的，有几点梅花状的脚印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欺负我妹妹，揍你丫。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18 章 深潭 天气热的时候，水塘什么的，都变成了小孩子最喜欢去的地方。而后山的水潭自从那一次阿琴他们溺水几乎死掉以后，便再也没有大人肯让自家孩子去了，虽然，偶尔仍然会有些不听话的。 莫言倒是很喜欢那里，有时候不在竹林看书，便携着画具去那处，只是不常在湖面广阔的那一边。绕过茂密的树丛，再跨过一串曲折的石块，拐个几圈便到了水潭的背面，那里有一个不大的瀑布，从十米左右的地方落下来，溅起的水花将周围的一片草木滋润得格外水润。 那个水潭曾经有着一个很美的名字，可惜，现在，除了些许的老人还记得，年轻一辈的，许多是听都没有听过。 水潭里，生了许多细小的鱼，鳞片看起来很碎，泛着银闪闪的光，游动起来异常的迅速，就像是划开了一道银色的波光，飞快的，消失了踪影。 小白很喜欢，经常拿了爪子在水里哗啦，却总是什么都抓不到，只能可怜兮兮地踩着湿漉漉讪讪地回了莫言身边趴好，睁了一双黑乌乌的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大石头上，摆了个望天的姿势的自家主人。 君候被它无辜的，但是却总是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的眼神，看得恼了，刚刚挑了眉头要笑，便听见那边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的莫言冷冰冰地开口，通常都只有两个字——坐好。偶尔，会换成‘不要动’三个字，不过这个时候，莫言都是略略皱了眉头，看起来有些不悦。 没办法，黑发黑眼的少年只好在心底默叹口气，继续心甘情愿地摆了姿势给他画。 画画的时候，莫言看起来有些严肃，琥珀色的眼瞳像是凝结起来的树脂，泛着幽幽的坚实的光泽，眼神也是专注而又认真，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般，又好像，被他注视着的人，便是他的整个世界。 说实话，君候觉得这种感觉着实不错。 当然，如果莫言看他的眼神能够更加，更加独特一点就好了。 “可以了。” 莫言收了笔，将速写的本子合上，顺手从地上拾起了一片飘落的花瓣，压在了本子里。不知道是什么花，只是红的鲜艳红的热切，红的……凄决。 表情也似乎一瞬间柔和了下来，琥珀色的眼瞳斜瞥了下晃动着脖子龇牙咧嘴地君候，勾着唇角摸了摸小白的脑袋。 “还是不能看？” 君候站起来，衣服因为坐得久了，有些皱皱的，弯了嘴角笑得干净。 “恩。” 莫言点点头，丝毫没有愧疚地把速写本收进了包里，安慰一样地拍拍君候的肩膀，很深沉地看着他，忽而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好了，你的利用价值没有了，明天不用来了～” “……” 君候其实很想掩面。 莫言啊，有人说过其实你的幽默感一点都不幽默吗？ 临走的时候，莫言回头看了看，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花瓣吹落了一地，满地残红。 其实，水潭的边上，是没有花树的。 ——要是小语知道了，一定会害怕的不行吧。 身为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莫言决定晚上回去的时候不告诉她自己今天去了哪里。 君候略略低了眉眼，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奈。 农历七月十五，鬼门开。 到了晚上的时候，小姑娘害怕的早早洗漱上床，卷了被子缩在妈妈怀里不肯出来，还非要把穆爷爷给她的那把桃木剑抱在怀里，一手还死死地握了脖子上的铃铛。 莫言没有睡，也没有开灯，就着有些昏暗的月亮的光芒翻了自己的速写本，厚厚的一打纸上，黑白的图画格外清晰，每一张，都夹了一片鲜红的花瓣。 夜色渐沉，窗外响起了扣扣的敲击声，莫言抬眼望去，黑发黑眼的少年提了一盏灯笼，在夜色深沉中有一种不甚真实的感觉。却是对着他笑得有些无奈，有些宠溺，有些纵容。莫言白了他一眼，打开窗子撑了窗台翻了出去，稳稳地落在地上。 君候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很自然地抬手拉住莫言垂在身侧的手腕，由着小白带路向前走去。君候手中的灯笼发出的光很柔和，不明不暗，恰恰照亮了周围小小的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晚上的月光着实有些朦胧，夜风也有点大，听起来总像是带了点哭诉的感觉。 路是去水潭对面的路，这半月已经走得熟了。 君候起初还是拉着莫言的手腕，后来却是慢慢向下，握着了他的手掌，最后却是不知怎的，纠缠成了交握的姿势。莫言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从他的掌心传来的脉动，似乎，稍微加快了一点。 大约是今晚的月色太美好了。 莫言低头，努力忽视头顶那一轮已经模糊地不清晰了的月亮，只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木芙蓉种子，原本温润沁凉的存在，现在，却是有些略略地发热。 水潭边上，瀑布依旧是哗啦啦地落下，清澈的水面上却飘了一层鲜红的花瓣，远远看去，就像是整个潭水都被染红了一般。 莫言皱了眉头，松开了手，君候却是将他的手抓了握得更紧了些，对着他笑了摇头。莫言瞪他一眼，晃了晃手里的速写本。 君候颇为遗憾，面上却是很正经地松手，看着莫言蹲在地上将这半个月的画尽数拿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每一张画画的都不一样，但是总有一个浅淡的，广袖长衫的女子，或是低眉浅笑，或是梨花带雨，最后一幅，是那个女子穿了一身血色的纱衣，抱着银色的甲胄，站在湖边。君候细细看来，挑了挑眉，好嘛，没有一张有自己的样子。 夜风很大，但是那些薄薄的纸片像是黏在了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藕香断有谁怜……’ 广袖长衫的女子站立在盛满了花瓣的潭水上，面容温婉，隐隐藏着些许的戾气，对了君候和莫言盈盈一拜。 ‘劳大人费心了。’ “不必。” 莫言淡淡笑了，看着那些纸片慢慢燃起火焰，火光不是温暖的橘黄，而是带了些浅幽的蓝色，安静得燃烧着。 “木芙蓉她们很担心你，我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 女子掩面笑了起来，戾气随着那些画慢慢消失而渐渐淡去。 ‘劳大人替奴家谢谢姐姐，来年的花节，奴家必不缺席。’ 眼神在君候和莫言的身上打了个转，女子笑的越发明媚起来。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19 章 ‘奴家在此祝大人心想事成，奴家不可久现，还请大人见谅。’ “你回吧。” 君候笑得干净，看着女子隐去了身形，一手拉了莫言往回走，小白摆着尾巴在前面等了，见着他们回来，开心地扑了上来。 水潭曾经有个很美的名字，帝女湖。 相传，是很久以前的一位公主抱着她心爱的将军的遗物在此投湖，因而得名。 传说什么的，大抵都是这般。 莫言在心底默默点头，一边侧眸看向身旁有些阴了脸的某人，抿嘴偷笑。 第二天，莫言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特意放在桌上的一张画不见了。 那是，那半个月来，莫言唯一画了的一副黑发黑眼的少年的图画。 画里，黑发黑眼少年侧了头看向这边，纯黑的眼瞳中隐隐约约勾勒了一个少年的轮廓，嘴角的笑容干净而又带着纵容，表情很是柔和。 山中 将手腕举起对着阳光，那串起的木芙蓉种子泛着温润的光泽，看起来竟是有一种非石非玉的质感，很漂亮…… 君候看了眼表情认真但是实际上心思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的莫言，撇撇嘴，摇摇头又收回了视线。 莫言对着坠子发了会呆，又对着翠绿翠绿的竹叶愣了愣神，最后有些懒洋洋地将下巴枕在交叠着架在膝盖上的手臂中，长长的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小白看着有趣，松了爪子，被它按着已经视死如归的小虫立马超常发挥钻进落叶堆里没了身影。一团白色颠儿颠儿地跑过来，往地上一趴，爪子一搭，脖子也伸长了开来搁在爪子上，那模样看起来和莫言颇有几分神似。 快到秋天了啊…… 莫言将脸埋进手臂里，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精神都不大好，哎……每年总有那么几天…… 君候让了让身子，睡到最后不知怎的靠了他肩膀的莫言便滑进了他的怀里，黑发黑眼的少年勾唇笑笑，让他躺在了自己的腿上，继续看书。只是，心思却已经不在了书上，只落在那在睡梦中还是略略皱了眉的少年身上。 麟趾镇可以说是四面环山，虽然山不高，但是树木确实长得格外茂密，若是天气稍微差一点，那山里面就显得有些昏暗，阳光全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在了外面。冬天的时候落叶最多的叠起来有几十公分，在更深一点山脉里，据说还有几个长年累月的落叶被雨水浸泡腐烂形成的大烟泡，野猪啊什么的平日里凶悍的不得了，落到里面也是直接蔫了只能乖乖等死。 当然，那也只是据说。就算有，也是在那连绵起伏的山脉深处，离着麟趾镇不知道有多远。 对于村子里的小孩子来说，山里面究竟有没有住着神仙还是说藏着妖怪，比那听起来都有趣一些。好吧，虽然说科学的唯物主义教导我们神仙妖怪什么都是虚构的，假的，不存在的。 村子里的老人，每每再说到山里的传说时候，对着自家孩子瞪着眼睛好奇却又不信的眼神时候总会流露出一种像是叹惋又像是失落的神情——那些神仙精怪，湮没在了奔逝的时光之中，化为了传说。 带队老师霍霍地吹了两声哨子，对着只到自己腰的一众小萝卜头们叮嘱了郊游的注意事项，表情温和，眼角却有些抽搐，时不时瞥向一众雪白粉嫩里面的干瘪枯黄——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拉了自家孙女叮嘱个不停，说的都是些封建迷信啊封建民心。 莫语将遮阳帽的帽檐向下压了压，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一手下意识地摩挲了下斜跨在身上的小背包，里面放了莫言昨天晚上特意准备的一些糕点，站在队伍里抬首好奇地看着正喋喋不休地说着山里面有着哪些古怪要怎么和他们打交道的阿琴的奶奶。扎着两个马尾辫的阿琴身子僵直，背后几乎能感觉到带队老师灼灼的眼神，偏偏讲到兴头上的自家奶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会儿说山里面不能撒谎不然会被没有脸的妖怪追上，一会儿说如果山里面有人问你像不像千万不要回答那是狐狸或者黄鼠狼骗小孩子的。 带队老师额头蹦出一个十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挺身而出。小语觉得，自己在老师和奶奶碰触的视线中绝对看到了电闪雷鸣…… 阿琴二话不说，拉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地小语就跑，留下两位观点相悖的大人在哪里唇枪舌战，还没跑远，便听见了自家奶奶有些飘渺的声音。 “举头三尺有神明，在山上，话不可以乱说哪……” 莫语回头看去，岣嵝着身子拄着拐杖的老人在广袤的苍穹之下，显得越发渺小了起来。 上山的路不陡，但是爬起来也足够小语受的，小胳膊小腿很轻易地就落下了别的同学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小女孩喘了喘，拧开水壶喝了几口，特意停下来等她的阿琴单手插腰，笑得不怀好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吐着舌头喘气的小语的脑袋。等她混乱的气息稍稍平静，便伸手牵了她的，一使力带着小女孩向着大家集合的地方跑去。 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语只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憋着一口气，不是不难受，也不是很难受，反而更加像是一种挣脱了束缚兴奋得难以自己的感觉，小脸红扑扑的，笑容也越发加大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却是瞥见不远处的树丛中一闪而过一抹银白色的光，。 等到两人终于来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几个男生已经搭好了树枝，挖好了坑，围着坐镇的老师坐成一圈聊得开心。看到两人跑来，嘻嘻哈哈地说了几句，便很有规律地四散开来准备野味去了。夏末的森林，能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阿琴念着烤山药烤栗子烤松子，扒拉了柴火乐呵呵地就要跟了去。小语听的眼睛闪闪发亮，见着阿琴要走，一把牵了她的衣角，仰着脸毛遂自荐。 一群半大孩子沉默了下来，在小语不明所以的眼神里笑倒了一片，就连老师也是笑得无奈——城里长大的孩子，怎么会知道生的板栗，山药，松子长什么模样呢？见着小姑娘被说得越来越沮丧，老师拍拍她的脑袋，递了个小桶，打发小语去提水。 鼓着脸颊气呼呼地小姑娘三步并作两步，踏着石阶数着步子下到了山涧流淌至此被石头阻住形成的一个小水潭。水潭不深，水是活水，从那一堆叠在一起的石块缝隙里缓缓流到更低的地方，所以水质很好，很清澈。 小语趴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将小水桶放了下去，提了大半桶水上来，然后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水潭发起了呆。水底布满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石块，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棱角已经被磨得很光滑，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只嫩嫩的小虾从石块中间探出来，窜到更远的地方。 小语将身子压得更低了，将手探入水底，捞起一块颜色很漂亮的石头对着阳光眯着眼睛打量，湿漉漉的水渍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滑，打湿了卷的不是很高袖口。 好奇怪…… 小姑娘歪了脑袋，淡色的眼眸打量着手里那块比平时路上看到的石块漂亮了许多的石头，想起了刚才那些男孩子说的野生板栗模样——和她的认知里的‘板栗’，完全，不一样。 怎么说呢，发现平时很熟悉的东西突然变的很陌生，这种感觉，好奇怪…… 莫语将石头放回了水里，看着漾起了波纹的水面开始发愣。 ‘像……像不像？’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动作僵了一下，像是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寒毛直竖，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阿，阿琴奶奶说的那个……真的来了。 心一横，小语闭了眼睛提了小水桶告诉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便迈开步子往回走，冷汗都快要下来了。 ‘像不像？’ ‘小小姐回头看看嘛，像不像呢？’ ‘看看嘛。’ 这只狐狸还是黄鼠狼的真啰嗦。 小姑娘鼓了脸颊，闭着眼睛踢踏着脚步，忍不住回了句。 “我才不上当呢，说了你就成精了。”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20 章 ‘那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缺的也只是时间而已。’ ‘只是走个捷径。’ “我不停妖怪说话！” 小语将水桶放在地上，空着两手捂了耳朵，心里的害怕倒是不知道为什么淡了去。 ‘你们不也是经常考试作弊嘛，有什么区别呢？’ 作为考试从来不作弊的好学生典范的小姑娘怒了，睁大了眼睛回头就吼了起来，声音挺大，语调却是孩子的绵软柔糯。 “我才没有作弊！！” ‘那么……’ 小语睁大了眼睛，淡色的瞳仁中倒映着银色碎发身着古典的长衫的少年身影，修长的手指不是很用力却很执着地卡在自己的下巴上不让她扭头，有些没有办法挪开了视线…… ‘用你的眼睛来回答，’ 比哥哥的琥珀色眼瞳稍微淡了些许的金色眼眸，兽类特有的竖瞳，仿佛是午后洒下来的阳光般熠熠生辉，好漂亮…… ‘像不像呢？’ 狐狸 莫语脸颊微红，心神全定在了那一双金色的眼瞳中，只随着他的话弱弱地应了一声。 “像……” ‘叮……’ 胸前的银铃铛小小地响了一声，小姑娘立马回过神，慌忙向后退了一步捂住嘴巴，皱着眉头害怕地看着眼前的穿着怪模怪样的长衫的少年身后突然冒出几条尾巴，原本无风的林子里也仿佛刮起了大风，吹的他的衣摆飘飘。 莫言揉揉眼睛，视线刚清晰了一点，便看见了某人纯黑的眼眸，一瞬间有些愣了愣，看了笑容干净而又坦荡的君候许久，才若无其事地支起了身子。重新对着太阳晒起了自己手腕上的挂坠，琥珀色的眼瞳盯了垂下来的木芙蓉种子，眉头微皱。 “君候，这个季节，应该不是狐狸发 情的季节吧？” 君候嘴角一抽，心里有些小小的遗憾。 “你想多了。” 书册点了点下颚，他撇撇嘴笑了起来。 “如果说是狐狸娶亲的话，倒是可以看到。” “那算了。” 莫言敛了神色，又是一副懒散无力地模样，眯着眼睛没什么精神。 “小语大概会感兴趣……” 君候略略皱眉，抬手撩起莫言垂在额前的碎发，手掌贴上去比了比，然后又放在自己额头上比了比，拿下来的时候手指微微蜷起像是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握在了掌心，然后才勾唇笑了揉揉某人懒得反抗动也不动的脑袋。 “狐狸兄弟很有趣，他们家的吃的也不错，酒酿的倒是差了点，要我给你带一点吗？” 莫言闭眼假寐，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啪！” 小语泪眼惺忪，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红扑扑还有点疼的手掌，有些讪讪地转头看向被自己刚才小宇宙爆发的一巴掌拍到一边去的狐狸少年。宽大的袖摆遮住了鼻子，头垂的很低，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我只是想请你去喝喜酒而已……” “对不起……” 小语眼泪汪汪，手足无措。 完了，她弄哭了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人，不，是狐狸……那她要负责吗？妈妈说男孩子把女孩弄哭的话是要负责的，可是自己是女孩子他也不是男孩子……对了，公狐狸应该不是男孩子吧？ 决定当作没听见人道歉的狐狸少年擦了擦鼻子，在心里盘算了下被人还是个小女孩打得流鼻血这件事情的可耻程度和装作没听见道歉就可以当做没发生的可能性，最后颇感失落的皱着眉头从袖袍里掏出一张精美的请帖。 “真粗暴，我可不是那么低级的妖怪。” 笑得有些讪讪的，狐狸少年弯了眉眼不容拒绝地将请帖落到了莫语的手里。 “谢谢你帮我作弊，这张请帖是我的谢礼。” 狐狸少年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却看见小姑娘睁着一双淡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兴味，索性盘腿坐了下来，凑近了些，一手摸着下颚笑眯眯地开口。 “另外，还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财产？” 想起族里某个特别老实的先辈给人类许愿的时候丫居然恬不知耻地说他的愿望就是让他再许三个愿望，据说族里的典籍记载，还有某个祖宗更倒霉，他许愿的对象要求只有一个，也很短，就四个字……心想事成…… 打定主意如果眼前这个看起来还蛮顺眼的小丫头提出什么不顺自个心意的要求的话自己就直接把她消了记忆当作啥都没发生的狐狸少年笑得越发灿烂了起来。 “地位？” 莫语跪坐的端端正正，淡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狐狸少年金色的眼眸看得仔细。 “后宫？” 狐狸少年撇撇嘴，自己低下头无力地叹了口气。 “算了。” 纯洁系的孩子自己段数太低对付不了啊……而且，如果自己的鼻子没有出错的话，这孩子还是上面有人的那种，啧啧，被那位大人罩着的孩子啊～ “那么，三天后我来接你。”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21 章 拍拍衣服姿势优雅地站起来，狐狸少年给了小语一个潇洒的侧影。 嘴角的笑意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的弧度，银色的碎发显得蓬松柔软，态度与其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要求，只略略侧脸看来，狭长的眼眸透着璀璨的金色。 “一半是晴一半是雨。满月之夜。记得不要关窗。” 像是一阵风，呼啸着便在林子里消失了身影。 莫语抬手遮住了风，怀里的请帖却是抱得更紧了些，等到耳边的风声停了下去，小姑娘已经脸颊红红，有些微烧了。身子摇摇晃晃就要倒下，却被抱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君候抱着迷迷糊糊地莫语，略略皱了皱眉头。 “真是麻烦啊，妹妹和哥哥，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想起某个最近有些失常的少年，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唇角却是勾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如果我不在，你怎么办？” 妈妈看了并排躺着的两个病号，兄妹两一样闭着眼皱了眉趴着，平时冷静的看起来可爱平时可爱的看起来反倒有些冷静了，不由得在焦急的同时却又有些想笑。 等到妈妈走出去煎药，莫言才睁开眼睛，摸了摸小语的额头，把穆爷爷送给她的那把桃木剑放在了床头，才叹了口气闭了眼睛昏昏欲睡，隐隐约约地似乎看到，黑发黑眼的少年托着腮神色有些着急。 恩，错觉。很安心地闭上眼睛的莫言抱了抱松软的枕头，孩子气地嘟了嘟嘴，耳边似乎又听到压低了的笑声。 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的终于退烧了的小语坐了起来，一手拿了桃木小剑，扭头看了看还在睡的哥哥，伸手摸摸额头，又伸手贴到自己的额头，睁着眼睛琢磨了半天，摇摇头把自己的桃木小剑塞到了自家哥哥的手里。 莫言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被认真掰着他握得挺用力的手指的小语逮了个正着，小姑娘当时就恼了，挥着小拳头龇牙咧嘴。 妈妈听到响动，拍拍等待一旁的阿琴的脑袋，端了药和水还有一些吃的推门走了进去，只看到兄妹两个乱了头发皱了衣领端端正正坐好。宠溺地笑了笑，妈妈转身拿出两件外套让病号穿上，小语套着睡衣打了个喷嚏，阿琴偷偷瞥了正斯斯文文地扣着扣子的莫言一眼，笑嘻嘻地点了点小语头上翘着的发丝。 “你都躺了两天了，体质真差，怪不得体育老是不及格。对了，” 她转过头，笑容灿烂，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嘻嘻，今天下太阳雨了喔，可惜你没看见。” 莫言扣着扣子的手指微顿，抬眼看向窗外，翠绿的叶子上犹带着水滴，他看去的时候正从叶片的尖端滑落，嫩生生地叶子颤了颤，叶面水亮亮的。 “太阳雨？” 套好了衣服的小语好奇地问。 “就是一半晴天一半下雨啊。” 阿琴抬手指向天边，兴奋地嚷嚷。 “哇！彩虹，快看！” “一半是晴一半是雨……” 小语低低地重复着，顺了阿琴的手指看去，天边，七色的彩虹仿佛透着水润润的光泽挂在那里。 很漂亮。 “啊嗤！” 小姑娘埋头打了个喷嚏。 “要关窗子吗？” 莫言把被子往上隆隆，手指贴上了窗沿。 “不用啦。” 小语抬头看向窗外，正是夕阳西下，天边似乎都被晕染开了一片温暖的橘色，透着火焰般的红色。 一半是晴天，一半是雨天。 白日未落幕出现黄昏满月，模糊了界限的世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想，看看今晚的满月呢。” 琥珀 夜风起，吹的窗帘飘飞，莫语从被子里钻出来，小心地看了吃了药睡在一旁还有点发热的自家哥哥，心里有点内疚——妈妈说，哥哥是刚出了汗又吹了凉风才会又复发的…… 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莫语把蓬松地被子小心地往上拉了拉，把自家哥哥遮的严严实实，末了，还动作轻轻地把被角一个一个都压严实了，然后才坐在床边看了窗外。 果然是满月，月亮又大又圆，泛着柔和的温暖的黄色光芒，天空很晴，只飘了几朵暗色的云。 小语揉了揉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窗台上的狐狸少年，笑得眉眼弯弯却总让人有种他不怀好意的感觉，伸出手的动作意外的有些温柔。他的背后，停了一辆轿子，架着云彩浮在空中，轿夫是两只直立行走还穿了红色衣服的狐狸。 “准备好了吗？” 小语点点头，然后不放心地侧了身又把被角压了压，还抬手很大人地轻轻拍了拍那卷了被子蜷成的一团突起，这才伸出手搭在了狐狸少年摊开的手掌里。 狐狸少年敛眸看了看雪白的被子里透出的有些凌乱的墨色发丝，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金色的眼瞳中深深地埋下了嘲讽——啊哈，病弱的大人啊。果然，人类再怎么强大，还是脆弱。 “那么，走咯。” 晴朗的月夜，风起云动，精致的小轿架着风向了远去，立在一侧衣袂飘飞的狐狸少年面上似笑非笑，小姑娘从轿子里探出头来，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我叫小语，你呢？” 狐狸少年侧眸看了她一眼，唇角略略上扬。 “琥珀。” 视线只在莫语的脸上擦过，便又远远地看了那灯火通明的高塔，映着火光的金色瞳孔折射出松脂的光泽和阴影，看起来……如同挣扎的舞蹈一般……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22 章 莫言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无奈手脚无力，只觉得脑子里晕晕乎乎，一会儿闪现出自家妹妹被梳着蝴蝶头的宫女装女子围了一圈红了脸拿出各种团子以期摸摸小脸，一会儿闪现自家妹妹坐在银发金瞳的狐狸少年脖颈上啃着板栗糕抹了他一头的糖，一会儿又闪现狐狸少年牵着自家妹妹站在新房里，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端坐在桌边，窗外华灯初上，明明灭灭的火光映在少年的脸上竟是说不出的落寞，一会儿又闪现两只狐狸龇牙咧嘴打在了一起，揭开盖头的狐狸新娘容貌娇艳神色却是为难……最后，却是看见狰狞了面容的狐狸少年单手掐在自家妹妹的脖颈上。 被被子包的严严实实的少年皱紧了眉头，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要看的更仔细一些，再仔细一点…… ‘珠玑，好久不见。’ 琥珀对着一身红嫁衣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的新娘笑得腼腆，看起来竟是带了些许的孩子气。 ‘今天好漂亮呢。我该说些什么呢？’ ‘恭贺新禧？’ ‘百年好合？’ ‘还是，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窗外大红色的灯笼一串连着一串地闪着微弱的烛火向着远处蔓延，明灭的火光投射在琥珀的面容上带出了些许落寞和萧索地意味。 小语牵了他的衣角，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了看琥珀。 新娘没有什么反应，琥珀面上的神色淡了去，一手捞起过长的袖摆，袖摆中露出的手腕向着新娘的红盖头探去。 ‘别碰她，’ 斜靠在门扉上的黑发红衣的青年面色不渝。 ‘琥珀，那是我的妻子。’ 小语向后退了几步，看着越说越不爽直接上演全武行的两兄弟手足无措。 新娘掀开了红盖头，面容虽然带了些许的悲伤，却是极其娇艳的，艳红色的嘴唇张张合合。 无法开口的……你想说什么？小语捂了耳朵，似乎听见了那无法说出的却又不能不说出的话语。 ‘琥珀，你知道的，’ 小小的女孩站在了新娘的面前，嘴型和新娘张合的嘴唇一般无二，替她说着她无法说出的话语。 ‘我选择的是岩。你早知道的，不是吗？’ 琥珀略显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无奈地笑了笑，有些无力地松开抓着自家兄长的手腕的手，滑落在了地上，银色的碎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表情。 ‘……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小语有些担心地向着跪倒在地的琥珀跑去，却被琥珀一把抓住了手。狰狞了面容的狐狸少年不管不顾地一手掐住小姑娘纤细的脖颈，金色的竖瞳散发着冷酷的嗜血的光芒。 ‘你说！！’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为什么不是我！！’ 小语脸色憋得通红，淡色的眼眸中溢出了泪水——好难受，哥哥，救我…… 哥哥…… “唔……” 莫言只觉得攀升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脑袋都撕裂开来一般，心里却是在清醒不过，只是手脚都没了力气。一抹浅淡的凉意从他的手腕上蔓延开来，缓了缓的莫言略略睁眼，只看见那串木芙蓉的种子泛着温润的光泽。 “早就说过了，” 略带着凉意的手指贴在了他的额头，君候侧身坐在窗台上，面色说不出是什么意味，手指的动作却是很温柔地，拭去了额间的汗水，揉开了皱起的眉头。 看了莫言难得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表情不像以往的浅淡而是带了些许的孩子气，君候不由得笑了起来，曲指弹了弹某人的额头。 “你，现在给我好好休息。不要……让我太担心。” 眉宇间的神色柔和了下来，极黑的眼瞳中弥漫开层层叠叠的温柔，抬手将刚才被某人挣扎地有些松了的被子重新裹紧。 “一切有我。” 莫言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忽然就觉得安心了下来，乖巧地闭了眼睛睡着，在被窝里的手指微微蜷起，握着那木芙蓉的种子，掌心有些微微的软软的凉，就像是……那轻柔的落在自己额间的触感…… 小语泪眼朦胧，呼吸有些困难，脖颈上被琥珀扼着的地方疼得难受，耳边却是不知道传来谁谁谁的呼喊，惊惶中带着害怕，很远又好像很近地大喊着白犬来了…… 等到她回过意识的时候，喉咙上似乎还带了些浅浅的疼，不慎真切，一手被沈哥哥牵着，黑发黑眼的少年一手提着很古老的油灯，套了一件盘扣的外衫，正侧了脸说不出神情地看着她。 “……” 小语发了会呆，然后抬手摸了摸脑袋，摸下来一手的树叶，这才回过神来。 “沈哥哥？” 君候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然会是谁？” 要依着你哥哥烧成那样子的身子，还是乖乖地在家里睡着好了，省的看到了以后心疼…… “你来接我的？” 小语打量了下四周，夜晚的森林黑乌乌的，只透着些许月光。 “对了，琥珀……琥珀没事吗？会不会被那只大狗吃了啊，虽然刚才很害怕可是他不是坏人……” 小白晃着尾巴沾了一身树叶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小姑娘盯着它看了许久，然后再小白一头的冷汗中开口。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23 章 “突然发现……小白和那只大狗长得好像喔……哥哥看过那只大狗吗？” “……没有。” 君候有些发虚地扯扯嘴角。 “呜哇，那是什么，没有脸的妖怪在跟着我们！” “幻觉吧……幻觉。” “哇！越来越多了！” “……” 第二天，还有点发热的莫言倦倦地卷了袖子从床上坐起来，只看见自家妹妹坐在桌前，拈了一颗毛茸茸刺球球的炸开了口的板栗瞧来瞧去，听到响动的时候回了头。对着自己咧开嘴笑得开心。 “哥哥你看，刚从树上掉下来的栗子喔！” 踢踢踏踏地跑过来，小姑娘担心地探了探自家哥哥额头的温度，然后才在莫言身边坐了，仰着小脸很认真地开口。 “哥哥你要快点好，到时候我烤板栗给你吃！” 莫言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接过小姑娘手里的栗子下意识地就往嘴里塞…… “唔……” “哥哥，这个是生的，不能吃啊！” 窗外，君候靠着树枝笑容带了几分狡黠。 真是，难得的可爱啊。 中秋 九月丹桂飘香，米粒大小的金黄色橘黄色浅白的的小花一簇簇地隐在墨绿色的叶子之中，看起来分外的可爱。 莫言上次高烧还没有缓过劲来，这几天都是懒洋洋的，举动也没有平时那般的成熟，带了些许的孩子气。 莫语小大人一样地叹了口气，想起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自家哥哥愣是拉着自己的袖子不肯放手，最后还是自己下意识地拍拍他脑袋才乖乖地缩回了被子笑了起来的模样，嘴角扯的开开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鼻尖忽然传来一股香甜的气息，小语鼻子一皱，嗅了几下，循着香味抬头看去，而后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哇，好香！这是桂花吗？” “对啊，” 阿琴把手枕在脑后，仰着头笑得灿烂。 “我超爱的！” 细碎的花瓣落了几片下来，小语伸出手接了，小巧的米粒样花朵在她的掌心乖巧地躺着。 “我奶奶做的糖桂花超级棒，煮酒酿圆子是一绝喔～” 想到那香香甜甜的味道，阿琴不禁有些荡漾了起来。 “哇……” 小语呆呆地叹了一声，低头看向掌心的桂花，很好吃吗？ 拈起米珠般可爱的花朵放到嘴里，牙齿轻轻一咬，瞬间弥漫开来一阵苦涩，还带了点婴儿肥的小脸皱成了包子。 “……苦的……” “不可以直接吃啦！喂！” 阿琴无奈地伸手揉了揉眉心，从恋耽美里掏出水壶，晃了晃，大约还剩下大半瓶。 “笨蛋！” 将水瓶递到皱着眉苦着脸忙着吐出花瓣和嘴里的苦涩的小语手上，阿琴虎着脸开口。 “晚上来我家吃桂花酒酿圆子吧。恩，把阿言哥哥也叫上，这几天都没看到他，上次发烧不会还没好吧？” 小语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才终于将嘴里的苦味淡去。 “哥哥上次烧的很厉害，现在还有点发热。” 阿琴咧着嘴笑了，拍了拍小语的肩膀。 “啊哈，你们兄妹两身体都不怎么好啊，我奶奶说了，男孩子就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今天晚上我就给阿言哥哥留一坛子桂花酒。虽然后劲有点大，但是喝起来对身体还是不错的，都是自己家亲手酿的。” “后劲……大？” 小语疑惑地重复了下，然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去了，今天中秋呢，要等爸爸一起回来吃饭的。” “对喔……” 阿琴也有些失望。 “都忘了。” 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一起抬头，深沉而又忧郁地望天。 天空很蓝，很清澈，飘了几朵白云，看起来又高又远，一群大雁排成一个人字扑扇着翅膀远远地去了。 “大雁呢。”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24 章 小语捧着水壶望天，阿琴手搭在眼睛上，努力追着大雁去的地方往远处看。 “风也凉凉的了，虽然我也很喜欢桂花和月饼啦，但还是很舍不得……” “夏天就要过去了呀……” 桌子被放在了院子里，吹着夜晚沁凉的风，隔了稀疏的树影看着天上的月亮，很有氛围。妈妈早早地摆好了果盘，泛着嫩绿色的水润润的马奶提摆在切成月牙形的西瓜边上放好，圆圆的放了许多馅料的月饼也搁在了盘子里放上了桌，一边还拿了个青边瓷盘装了些撒了炼乳的精致糕点。 莫语跪在凳子上扒在桌前，眼睛闪闪亮亮，一手牵了自家哥哥的衣袖。莫言还是没什么精神，只懒懒地坐在一边，问他什么都只是笑笑。 “看起来好好吃！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小姑娘抬头看了看又圆又大的月亮，再看看桌子上黄橙橙的月饼，只觉得肚子开始咕咕叫，抬手揉了揉肚子，坚定地鼓着脸颊坐等爸爸。 莫言看着想笑，又被小姑娘很有气势地扫了一眼，无奈地将笑声化成了嘴角的微弯。 “饿了吗？” 妈妈解下围在腰间的围裙，笑容温婉。 “要不咱们先吃？” 抬手贴在莫言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转身将凉在一边的温水放在了自家儿子手里，看着他微红脸颊握着杯子不肯撒手就像是抱着松子的小松鼠的模样笑得越发开心。 “阿言，你先吃点，病还没好。” “不用了，我中午吃的挺多现在还不是很饿，” 莫言抱着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口。 “还是等爸爸一起。” “恩！” 小姑娘坚定立场，很认真地点点头。 “爸爸答应要回来的！” 妈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一手一个揉了自家孩子的脑袋。 “你们那点小肚子又吃不了多少。” 小语皱了眉头鼓了脸颊，语气很是坚定。 “不嘛，要一起吃。” “林姐，有个人找你鉴定古画，好像很急的样子。你现在有空吗？” 燕姐姐抱了一个大大的坛子有些为难地慢慢走近。 “真是抱歉，这个时候还……” 妈妈摆摆手，将脱下来的围裙拎在手里叠了叠放在一旁的板凳上，站起身来。 “没事，我和你过去吧。” 燕姐姐顶着莫言和莫语一并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别扭地干笑了笑，将手里的坛子递了过去。 “小心，这个很重的。” 她把放在大坛子上面小了一号的坛子拎在手里，和捧着大坛子的妈妈一并把坛子放到了桌子上。小语好奇地看了去，一大一小两个坛子并排放在桌上，坛子口都绑了搓的紧紧的绳子，严严实实地封着，长出来的绳子绑了坛身，巧妙地绕出一个可以提着的带子。 “这个是街上梁婆婆托我捎的桂花酒，你们尝尝吧，味道很不错喔！” 燕姐姐指着大的坛子笑眯眯地开口，然后眯了眼睛笑得不怀好意地摸了摸小的坛子。 “至于这个嘛……呵呵，可是我们阿琴小朋友特意带给阿言你喝的喔～” 莫言点点头，在大家闪亮亮的眼神里放了水杯然后乖乖地把小坛子抱在了怀里，脸颊还有些病态的红，眼神也有些湿漉漉的，倒映着月光显得越发迷离起来。 燕姐姐不着痕迹地摸摸自己的脸颊——哎呀，有些烫……啧啧，阿言真是秀色可餐啊秀色可餐，不行，老牛吃嫩草是不道德的，要挺住啊！！ 妈妈担心地凑过身子又摸了摸阿言的额头，掌心有些微热，并不离谱。 “妈妈一会就回来，你们先吃吧，阿言你可以喝点酒，自家酿的酒对身子挺好。” 莫言点点头。 “路上小心。” 妈妈笑了摆摆手，眼神飘到好奇地伸手想要解开封口的小语身上，温柔地开口。 “小语，小孩子不可以喝喔。” “可恶！哥哥也是小孩子啊！” 小姑娘鼓了脸颊，气呼呼地抱了酒坛。 “不准小孩子喝酒就可以随便把小孩子丢下吗！” “我是男孩子啊。” 莫言柔柔地笑笑，将手里的坛子抱得更紧了些，看着自家妹妹趴在桌子上，盯着那一大坛的酒生闷气。 院子里桂花的香气甜甜的，夜风吹去了白日的燥热，很是凉爽，莫言本就有些倦倦的，现下越发的困了，只下意识地听了自家妹妹的话张嘴，带着桂花香气的液体自喉间滑过，浓郁而又清甜。 甜甜的桂花香味…… 金色的月光照在蜂蜜色的酒面上，晃啊晃……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25 章 兄妹两都睡了去，一个手腕上系了绑酒坛子的绳子，一个怀里抱着酒坛，沉在了那琥珀色的梦境中。 小语略略扁了扁嘴——好漂亮。像谁呢…… 金色的…… 金色的……琥珀。 对了，是琥珀啊…… 微醺 金色的月光倒映在醇厚的酒水上，泛着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光芒，衬得那一片碎在地上还盛了些酒的瓷片有些意外的漂亮。 “啊呀……” 坐在地上的狐狸少年举起一片碎瓷片对着月亮照了照，金色的眼瞳瞥向身边碎了一地的瓷片还有那散发着浓郁酒香的湿润土地，有些无奈地单手撑在膝盖上，头顶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荫。 “这下可麻烦了。” 夜风里似乎捎带着桂花的甜香，混杂了酒的醇厚。琥珀鼻尖微皱，嘴角慢慢咧开一个笑容。 莫语睡的正香，忽然绑在手腕上的绳子一紧，睁开眼只看到银发金眸的琥珀捧了酒坛，颇有几分尴尬地看着自己。 “琥珀！” 小姑娘惊喜地伸手戳了戳狐狸少年的袖子，然后一把揪住，笑得眉眼弯弯。 “你真的没事啊，我以为你会被大狗吃掉呢，你是来找我玩吗？” 狐狸少年出师未捷身先死，暗地里撇撇嘴，没舍得把手里的替代品酒坛放回去，抱着它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背过身——丢脸啊……你说你一个小丫头那么精明做什么！ “我才不会被那家伙伤到。” 顶着莫语闪闪发亮的眼神，琥珀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走了。” “等等。” 小姑娘不好糊弄，手上没松开还抓的更紧了，仰着头一副纯洁无辜地模样地看着琥珀手里捧着的酒坛。 “那个是梁婆婆送给爸爸的。” “唔……” 琥珀咬牙，在一瞬间转换成纯洁真诚的表情蹲了下来。 “你想要什么？我跟你交换。” “不换。” 小姑娘很果断地摇摇头。 “……别那么小气嘛。” 琥珀拧着眉头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友好真诚的笑容。 “不换啦。” 莫语也皱了眉头，眼神坚定，看向琥珀的时候带了些让他几乎咬牙切齿的同情的意味。 “啧。” 琥珀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 老子不是没钱也不是可怜到要骗吃骗喝的地步啊，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可惜，心里纠结归纠结，这坛子酒他还是不能放手的，不然谁知道那三个老妖怪会怎么对他，狐道毁灭？啊哈。 “这样好不好，” 琥珀抿着嘴笑得温和。 “就当是借给我，我还你一坛更好的。” “哎？” 小语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你不信？” 琥珀皱了眉头。 “也不是啦……” 小语摇摇头，然后被诱拐成功的狐狸少年牵了手。 “那跟我走。我们去换酒～” 小姑娘忙摇头，眼神黏在了闭着眼睛神情恬淡似乎睡得正香的自家哥哥身上。 “不行，上次因为我哥哥退烧后又复发，这次我要陪着哥哥。” 琥珀动作一顿，然后抿着嘴笑得意味不明，抬手揉了揉小姑娘蓬松的头发。 “你哥哥啊，可还是轮不到你来照顾的喔～” 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某处，狐狸少年笑得越发开心，牵了小姑娘的手就自顾自拉了人家离开。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26 章 “一会儿我说什么你都应着，别乱说话喔。” “听起来好像很危险……” 莫语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却只看见郁郁葱葱的树枝横在自己头顶，投下浓浓淡淡的阴影，小路上的草长得很精神，一簇一簇地顶着小小的花蕾。往前看，头顶是一望无际的广袤天空，墨色一般深沉的墨蓝颜色，点缀了星星点点的繁星在那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边上。 “还有多远啊？” 琥珀嘴角带着笑意，抬手一指。 “到了。” 莫语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淡色的眼瞳倏地睁大了开来。 连绵起伏的金色的海洋，白色的绒絮仿佛泛着浅淡的光泽，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夜风起，吹动一池涟漪，带起了细碎的浅白色的毛茸茸的絮，鼻尖，仿佛能闻到一种清淡的，带着水汽的湿润的暗香。 那是，仿佛看不到边际的芦苇的世界…… 莫言模模糊糊中只觉得似乎有人将自己怀里的东西抱了出去，皱皱眉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那将要离开自己怀抱的东西，只觉得触感有些软软的又有些硬硬的，疑惑的略略睁开眼睛，便看到君候放大版本的带着笑意的黑色眼瞳，再往下看看，自己抱在怀里的，正是某人的一只胳膊…… 异常淡定地松开手，莫言把被某人拿出自己怀里的酒坛抱了回来，封口已经被揭开了，桂花酒的香味弥漫开来，蜂蜜色的酒水只是看起来，便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尝。 用木勺舀了一勺，莫言吐出舌头猫喝水一般浅浅地尝了一口，清甜而又带着浓烈的桂花香气。 唔……怎么有点熟悉呢？ 君候将手按在莫言的手上，止住了他还想再尝尝的动作，对着莫言疑惑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 “这里，可不是喝酒最好的地方。” 勾着唇角笑容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深邃，君候对着莫言眨了眨眼睛。 “那只狐狸虽然狐品不怎样，眼光却是蛮好的。” 芦苇荡里，琥珀被脾气火爆的人参爷爷左一句比你哥哥差远了有一句发什么呆啊倒酒倒酒憋屈的额头青筋直冒，背地里对着酒碗吐了不知道多少口口水，偏偏转过身来的时候还得笑得恭恭敬敬礼数周全。小语身上坐了几个白白嫩嫩的小人参，睁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围坐摆放在一片空地中茶几边的三位老人。 远远地，仿佛被埋在一人多高的芦苇中一般，莫言和君候席地而坐，那坛子桂花酿摆在中间，一人一杯喝的很是愉快。 “今晚的月色不错。” 莫言笑弯了眉眼，脸颊有些微红，对着天上那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举了举杯，手指在瓷白的杯子上略略收紧，指尖透出些嫩嫩的粉色。 “这样的月亮……我能看多少回呢？” 君候抬起头看去，面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有接话。 “在我出生前，它便是这样，等到我死后，它，也还会是这样。” 莫言浅笑着就着杯子将杯中蜂蜜色的醇酒喝了个干净。 “君候，我，总有一天也是会死的……” 话语戛然而止，唇上是温润的柔软的触感，带着桂花酒浓郁香醇的气息，甜甜的。 两人靠的极近，君候可以清晰地看到莫言琥珀色的眼底慢慢地蔓延开来一些复杂纠结的情感，莫言也可以看见君候极黑的眼瞳中毫不掩饰的在乎和坚定。 微风吹动了周围的芦苇，月光静悄悄地流泻了下来，便是虫鸣，都带了些缠绵的意味。 气氛很美好。 可惜，下一刻，当某人准备深入一下地时候，莫言眼睛一闭，直接歪倒了下去，君候将他搂了满怀，暗叹一口气——居然在这个时候睡着了…… 愤愤地灌了一碗桂花酿，君候有些咬牙切齿，说不出的郁闷。后劲大，为什么要挑这种后劲大的酒呢？！ 等到爸爸和妈妈回来的时候，兄妹两一边一个歪在躺椅上睡的正香，桌子上放了一个空了的酒坛子和一个开了封的酒坛，空气里都弥散着浅浅淡淡的桂花的清甜香味。 第二天，莫言精神抖擞地窝在廊子里看书，君候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得到某人无辜不解的眼神一枚，只得暗暗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挨着他坐了，随手抄了本书翻看。不明所以的小白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汪呜了一声便懒洋洋地趴了下来，安慰一般地拿尾巴绕了自家主人的小腿一圈。 有些事情，不记得不代表没发生的不是。 候鸟 中秋过了没有多久，就快要到了立秋。 春雨惊春清谷天， 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 冬雪雪冬小大寒。 二十四个节气连起来的话，就像是一首诗歌。莫言一向是这么认为的。 司管季节的神明，一半身子是斗转星移的天空，一半身子是边生长边凋零的大地，有着集齐了自然灵气的样貌，却是借着候鸟的模样就着它们的双翼拂过大地。 而且，脾气都不怎么好。 暗地里撇撇嘴，莫言将晾晒在绳子上的被单拿了下来，搭在自己的胳膊上，一旁只到他胸口偏下的莫语也抱了一打衣服仰着头，努力彰显自己的存在，莫言勾勾唇角，状似无意地把一件轻薄的衣服搭在了自家妹妹的头上。 莫语一下子被遮住了视线，鼓了脸颊腾出手将头上的衣服一把拉下来，皱着眉头对自家哥哥龇牙咧嘴，惹得一旁收衣服的村子里的大婶都笑了起来。 把衣服收回家，卷着袖子的小姑娘便站到了平台边缘扒在栏杆上向远处看，今天天气有些闷，远远的山脉起伏的凹下处还能看见堆积起来的乌云，衬着那些山倒是清晰了不少。 恩，快变天了。 小语托着腮帮眯了眼睛懒洋洋地想。 “又在发呆？”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27 章 莫言叠好了衣服整好了柜子端着两个杯子走出来，给自家妹妹的是滴了两滴蜂蜜的牛奶，自己的就是凉白开。 将蜂蜜牛奶放到疑似发呆的小姑娘面前晃了晃，莫言眼带笑意地看了她咧开嘴接过杯子双手捧了小口小口地抿着，似乎是觉得味道不错一仰头咕噜咕噜地灌了起来，喝干净以后嘴边上带了一圈奶渍，白花花的很有趣。 “立秋前后不要盯着山里看。” 抬手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发，莫言没有理会她好奇的眼神，只喝了口水便不再言语。 “季节交替的时候山林的脾气可不太好喔。” 莫语转过头，只看到黑发黑眼的少年一手托腮坐在屋顶上，笑得眉眼弯弯，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的样子。 “沈哥哥？” 小语嘴角微抽，为什么好像哪里有哥哥哪里就都能看得到你啊…… 小姑娘淡色的眼眸转转，直觉地这个问题最好还是不要自家哥哥比较好，但是究竟为什么不能问……大约，是因为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哥哥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吧。 不过，不问哥哥的话，这边不是还有一个知情的吗～ 小姑娘抬起头，大大的眼睛写满了好奇。 “那是啥？” 莫言拿着水杯就要往屋子里走，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琥珀色的眼眸看起来比平时冷淡上一些。 “小孩子问题不要太多。” 君候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衣摆在风中微微扬起，露出腹部紧实的肌肤，然后轻巧地落在了莫言的身后，上前抢走两步，便和他并肩而行。 莫语看了黑发黑眼的少年笑嘻嘻地从自家哥哥手里拿过杯子喝了个干净然后又勾肩搭背地压了自家哥哥转个脚步往竹林里面走，小眉毛拧的越来越紧，脸颊也气呼呼地鼓成了包子。 神气什么啊！！你自己就有多大了吗？！不是小孩子了还来抢我哥哥！！ 妈妈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女儿手臂支在桌子上，捧着自己鼓起的脸颊瞪着眼睛盯着眼前的杯子。十分淡定地扫视了下四周，没看到自家儿子的影子，妈妈心里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当下便笑了起来。 将带着的小包挂在椅背上，妈妈伸手把小语抱在自己的腿上坐好，一手在包里拿出今天她去拜访的那位公公曾经的故友交还给她的据说是公公小时候看过的书。想到一把年纪了却是越活越孩子气咧着没剩几颗牙的嘴巴笑得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地说着当初他是如何如何把这本书从公公那里藏起来闵先生，妈妈不由得轻笑着摇了摇头。 书是线装本的，边缘的线已经磨得有些旧了，书页却是保存的很完整，只是因为年月的关系微微泛了浅淡的黄色。小语好奇地翻了开来，字迹清晰的书页里画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墨色晕染开来的黑色斗篷，留白的鸟一样的尖尖的脑袋，三五个并排着站了，笔法看起来还很稚嫩。 “看起来好像小孩子画的喔。” 小语将书拿的近了点，好奇地开始分辨自家太公公究竟画的是什么。 “那时候的太公公就是个小孩子啊。” 妈妈亲昵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将她放在了椅子上站起身来。 “好神奇，像我一样大的太公公……” 小语将下巴枕在桌子上，把书拿的远了些，那些图案看起来又像是一团晕开的墨渍一般，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晰。 “……画的这些是什么呢？” “大概是某种鸟吧。” 妈妈走到书架前，将自己今天拿到的一些资料分类了整理着放到了书架上。 “太公公……还是个小孩子的太公公……是什么样子的？” 小语放下书，手臂环在搭在桌上，脑歪着袋靠在手臂上看向窗外，那里，是一片连绵的远山，苍绿的色泽看起来很是深沉。 小姑娘看得出神，远近高低深浅浓淡的树影在她的眼中都清晰了起来，几乎可以看见叶子的浮动。 “他会不会也去过这山里啊？” 鸟一样的黑影拖着长长的尾羽一个接一个的擦过，飞快地消失了踪影，小姑娘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猛的从桌子上抬起头。 那是什么？！ 从苍蓝色的天空，从树梢的枝杈间掠过，带着草木生长的气息，在树干之间穿梭，飞过一棵又一棵高大的树木。 小姑娘好奇极了，蹭蹭蹭爬下板凳，到玄关套了凉鞋，叼着一根棒棒糖便跑了出去。 山里面虽然有些黑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但是小路还是有的，小语沿着那些踩出来的小径在林子里跑着，淡色的眼睛一直在寻找着那些奇怪的身影。 远远地，在树林之间，她看见了自家哥哥，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奔过去，而是迟疑着停了下来。 ……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呢…… 黑色碎发长过了耳朵，垂在纤细的脖颈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琥珀色的眼瞳从小姑娘这个角度看上去泛着丝丝的冷意和淡漠，嘴唇抿着，唇角惯常带着的浅淡的笑意也没了去，严肃中隐着些许的庄严。明明穿着的还是之前那一套浅白的衬衫和长裤，看起来却有一种，恩，就像是穿着妈妈那些有关祭祀的古书中那些白胡子爷爷穿着的长袍一般的感觉，令人……想接近又不敢接近。 这是……哥哥……？ 小语捂着嘴略略向后退了一步，心里有些紧张。 只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瞳转了过来，瞬间柔和了其中的神色，虽然没有温柔的笑容，却也是恢复了平时熟悉的模样。小姑娘这才放下心来，撒欢儿奔了过去，正想开口叫一声哥哥，却看见少年竖着一根手指在唇边比出一个噤声的姿势，下意识地便把未出口的话语咽了下去，只拉着自家哥哥的衣摆不肯放手。 莫言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角，侧眼看向不远处的小径，想带着自家妹妹离开的脚步还没迈出去便已经收了回来，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黑色身影眼神有些担忧。 他们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啊…… 亲疏 莫语被自家哥哥搂在了怀里，探出脑袋好奇地顺着哥哥的视线向着小路看去，路径的尽头黑黢黢的，仿佛连着一个未知的世界。 然后便是穿着宽大的衣服，神情有些严肃，黑发稍显凌乱的君候慢慢显出了身影，脚边跟了晃着尾巴的小白，手中提着的那盏不久前才见过的很古旧的油灯。小姑娘敛了眉眼细细瞧着，却没有发现油灯的芯子，那幽幽的亮光仿佛就是那么不知疲倦的，一直一直亮下去一般悠远而又更久。 像是没看见他们一般，黑发黑眼的少年神色自如地擦身而过，只在那个瞬间若有若无地勾了唇角。从小语的角度看去，似乎……君候的手指和自家哥哥的略略交错，指尖接触，像是默契又像是暧昧地打了个招呼，下一刻便是衣摆翩飞地向前直走。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28 章 好像是故事里提到的引路人。小姑娘弯了眉眼捂着嘴偷偷摸摸地笑了起来，笑容却是在还未展开的时候，便已经凝在了嘴边。 她看见，跟在少年身后的，上面是斗转星移的苍穹，下面是边生长边凋零的大地的，在老人的口中流传的故事中的主角。 一个接着一个，也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一般地，只跟在君候的身后依次走着。 小姑娘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抬头看看莫言。一双琥珀色的眼中折射出意味不明的深沉，糅杂了许多她不懂的情绪，就那么追随着那些奇怪的令人敬畏的存在远去，却又是投射在了更加遥远的，更加飘渺的地方。 紧了紧手指，莫语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那样的眼神……应该是，叫做怀念吧…… 队伍的最后，是一位看起来似乎比其他都要年幼一些的存在——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小姑娘看到那位放慢了脚步，似乎很有兴趣地对着他们凑近了些，不过那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表示眼睛的地方，实在是看不出来它的视线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哥哥。 低头看看手里的棒棒糖，莫语淡色的眼眸里流露出单纯的笑意，将很漂亮看起来就甜滋滋的棒棒糖往那位存在那里凑了凑，下一刻，便被抛了出去，只看着自家哥哥冷凝的视线越来越远。 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树木的剪影在眼前连绵成了一条笔挺的直线，透着暗色的绿意，身后，是一抹抹化身为鸟的存在的残影，紧迫而又带了真切地杀意。 被不知什么时候折回来的君候捂着嘴藏匿起了身影，小语听见之前除了风声再无响动的森林里，此刻萦绕着鸟类的呱鸣，令人觉得惊惶而又不安，忍不住，抓了少年的衣袖。 “哥……” 君候把手指竖在嘴边比了比，一向都是不动声色的眼眸中此刻竟是浮现出浅浅的焦躁和紧张，周围似乎都是盘根错节的树枝，缠缠绕绕的纠结在一起，偶有的间隙也被生长着的叶片挡了个严严实实。 “想活着出去就别出声。” 他的言语中带了一些冷意，没有旁日里和莫言在一起的漫不经心甚至是嘻嘻哈哈。站起身来，极黑的眼瞳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坐在地上的小姑娘，表情有些隐忍，还有些埋怨，看得小姑娘慌忙捂了嘴，往里面稍微瑟缩了点。 抬手拨开层层叠叠的树叶，光线透过间隙流泻了进来，君候眯着眼睛看了看，神情有些漠然。 “这是随着候鸟一起过境的节历神，如果不是被你打扰，明天这时候就会离开了。” 回头看了眼莫语乖巧点头有些怯生生的模样，黑发黑眼的少年闭了眼睛轻叹了口气，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只是略带了些许的担心和无奈。 “说过不要给我惹麻烦的……算了，阿言应该是没有事情的，我过会去找他。” 伸手在密密麻麻的枝叶里摸索了会，君候摘了一根看起来很精致有些像是银杏叶的草递到了小语的手里。 “你现在拿着这片叶子回家，乖乖回家，这三天都别出门也别被鸟看见。明白吗？” “恩。” 小语握了草，乖巧地点点头。 君候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眯着眼睛指了某处。 “去吧，我也要去找你哥哥了。” 小姑娘侧了头，却发现周围已经变回了来时的小路，高大笔挺的树干高耸入云，矮小的灌木长在树边，还能隐约看见自己来的时候摘了的果子，可怜兮兮地垂在灌木丛里，露出乳白色的籽粒。低头看了自己手里的草，小语这才不可思议地想要去找身边的少年，却已经再没有了身影，只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句叮嘱。 “看见车子小心要避让。” 君候赶回去的时候，莫言揉乱了一头黑发，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单膝支起，裤脚被划了几道口子，紧身裤变成了开口衫，很有喜感。君候也确实笑了起来，却不是为了这个，只因为心里一直吊着的那块石头，终于安心地放了下来。 听见响动，莫言只懒懒地把埋在手臂里的脑袋抬了起来，斜瞥了下边重新埋了回去，琥珀色的眼瞳有些黯然，衣袖卷的很高，手肘处磨了几道伤口微微渗出血色。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小白叫了一声，立马奔儿了上去，对着伤口就舔了起来，口水湿哒哒地挂了一手肘。 莫言拧了拧眉头——喂喂，小白你处理了多少不明生物，口水里有多少不明物质啊？！！ “看你还挺精神，我倒是白担心了。” 君候盯着莫言拧着的眉头研究了半天，这才舒展了神色，眼中也慢慢晕开了笑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把某只还在舔来舔去的大狗提溜着扔了出去。 用完了，呵呵，你就给我走吧，不要打扰你主人我的二人世界了。 “他就是你说过的，故人？” 莫言点点头，勾了唇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是啊，故人……” 嫌弃地就着君候的衣摆擦了擦手肘上小白的口水，某人一边摆出一副任君使用的心甘情愿模样，一边不着痕迹地瞪了一旁追着自己尾巴玩得正欢的小白一眼。 擦干净了手肘，莫言安抚地拍了拍君候的脑袋，自己动手把一条长裤撕成了短裤，嘴角的笑容倒是越发深了。 “这么多年没见，一遇见不但不认还喊打喊杀的故人。” “节历神总归留手了，不对吗？” 君候盘腿坐了，一手支着脑袋，笑得干净。 “……恩。” 有些不甘愿地点点头，莫言只觉得似乎心里窝了一堆火，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让它发泄出来。 “但是，小语还是很危险！” 和那个时候很好运地遇到一个落单的并且除了脾气不太好其他都还不错的笨蛋节历神不一样，自家妹妹这次一来就碰到了一群，还是一群等着完结工作的节历神。一群脾气不好的节历神……什么概念啊！ “没办法，任何事情，都有规律，阻止了他的进程，表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君候抬手揉了揉莫言有些凌乱的黑发。 “那个人和他们的关系很好，他们应该不会为难小语的。” “是啊是啊，” 莫言叹了口气，难得的敛了平日里淡然地模样，几乎是有些气呼呼地抓住某人在自己脑袋上乱柔的手。 “他们会为之破例的，只有那个人嘛！”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29 章 Curl errr: Ukw SSL prtbsp;&;/<B>.<B>/<B>:443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30 章 Curl errr: Ukw SSL prtbsp;&;/<B>.<B>/<B>:443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31 章 Curl errr: Ukw SSL prtbsp;&;/<B>.<B>/<B>:443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32 章 Curl errr: Ukw SSL prtbsp;&;/<B>.<B>/<B>:443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33 章 Curl errr: Ukw SSL prtbsp;&;/<B>.<B>/<B>:443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34 章 尾音有些略略地压低，拿了猫尾巴草撩人一般，听的人心里带了微微的麻痒。 君候眨了眨眼睛，抿了嘴笑了起来，也支起身子，慢慢地向了莫言靠近，停在了鼻尖相触，彼此可以感觉到对方轻浅的呼吸和温热的吐息，这才加大了笑容。 “好吧，勉强算够。” 莫言向后退了退，直起身子站了起来，眉毛略挑。 “勉强？！” 琥珀色的眼瞳带了些不怀好意，唇边的笑容敛了下去，似笑非笑地看向还半歪着坐在了自个床上的君候。 “那好，我们来算一算，你欺负我妹妹的帐如何。” 这一晚，莫语睡的香甜，就是在临睡前隐约听见自家哥哥的房间里传来细碎的声响，还有闷闷地哼声。 恩……哥哥感冒了吗？ 庆丰祭向来是麟趾镇的一项大活动，这一次的庆丰祭布置了月把，早早地把大家的兴趣吊了起来。太阳才刚刚升起，便已经有人端了板凳拿着扇子，拖家带口地向着镇子里的广场去了。 爸爸凭着筹备庆丰祭的关系，早早地占了几个特等席，小马扎摆在广场边上的一幢绣楼的二层上，视野正好囊括了整个广场。因为考虑到自家孩子，还很体贴地装备了不少茶水和零食。 小语七点不到就爬了起来，稀里哗啦洗漱一番后就冲进自家哥哥的房间里掀被子，看着莫言睡眼惺忪有些迷迷糊糊的歪了出去，小姑娘笑得都弯了眉眼。急吼吼地吃完早饭，小语牵着自家哥哥的手就向着广场冲，莫言眯着眼睛掩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切。 广场上已经搭好了一个几十平米的台子，比地平高上一些，正正是让人坐了便能看得到的角度。 大约是九点左右，广场上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人了，大家都很有规矩，搬了板凳马扎小椅子自个儿找了空位坐下，不争不抢。最有趣的要数阿琴家爸爸了，搬了个大梯子爬上去坐了看，美其名曰视野好，阿琴很果断地别过脸钻到人群里装不认识他。 镇长背着手站在台子上，眯了眼睛不说话。忽而风起，隐约带着谷物瓜果成熟的馨香，镇长抿了嘴笑得高深莫测，点点头走下了台子。像是吹响了什么开始的旗号一般，有些静下来的场上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十几个大汉在爸爸的领导一齐用力，拉了绳子在台子中央竖起一根十几米高的柱子。柱子是松木的，木纹紧实，错落着从上到下插了几十把刀，顶上还飘着一根红灿灿的带子。早就备好在东南西北四角的红漆大鼓也被敲响，鼓声轰鸣，一声比一声急促，只听得人心中激动不已。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接着广场上便响起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喊。 “开始庆丰节喽！！” “风调雨顺。” “五谷丰登！！” 在众人的呼唤声中，两个带了鸟面具，披着甲胄的祭司便上了台去，跳起了有些古怪的舞蹈。 正扒着糕点啃得欢快的小姑娘看得眼睛都要直了，忙拉着自家哥哥的袖子小小声地凑上去。 “哥哥，他们……” 莫言拍拍她的脑袋，也应和着压低了声音。 “你不是答应了不说出来的吗？” 小姑娘鼓起脸颊，忙伸手捂了嘴巴，下意识地四下里看了看，然后皱了眉头瞪了明显在笑的自家哥哥一眼。 “哥哥你欺负我！” 莫言笑眯眯地摸摸自家妹妹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瞳里带了柔和的笑意。 “庆丰祭，有什么比那些掌管季节的神明是它更好的代表呢。”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好，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表演。 莫言倒是有些懒散地向后面靠了靠，从他这个角度看去，那边树上窝着的狐狸，那片草丛里藏了的鸟，那边飘着的还在对自己眨眼睛的透明小东西，不远处屋顶上坐着的戴了斗笠还抽着旱烟的小矮人一家，尽收眼底。 真是热闹啊。 微微勾了唇角，莫言看着自家妹妹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恨不得整个人贴在栏杆上的模样，沉默了片刻，伸手从桌子上摸了个苹果，掂量着抛接了两下，然后也斜靠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最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微弯了唇角，将手中的苹果略一使力向上抛去，琥珀色的眼瞳倒映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的笑容却是悠远而又宁静。 苹果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而后被一只修长的手掌接住，略略擦拭了下，便凑到嘴边卡擦地咬了一口。黑发黑眼的少年在屋顶上盘了腿，任由风吹了他的头发，笑得很是干净。 真热闹，不是吗？ 夜魅 庆丰祭结束的时候，小语还沉浸在那种氛围中没缓过劲来，脸蛋红扑扑的，拉了自家哥哥的手蹦蹦跳跳。莫言也笑容满面，揉着她的脑袋任由小姑娘玩闹。 小姑娘乐呵呵地从这边跑到那边，一会儿跟着阿琴叽叽喳喳讨论了今天的祭，一会儿鼓着脸颊瞪了几个捉弄她的男生。孩子特有的青春活力，使得一众回家的大人们，都染上了些许的笑意。 出了广场，人群便慢慢分散开来，小语缠着莫言要走田埂小路，于是，便和阿琴他们也分开了。 玩的太过的后果，便是小语没了力气，困了倦了，被自家哥哥背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小手松松地环了哥哥的脖颈，脸贴在莫言的背上。小语眨了眨眼睛，凑到了自家哥哥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 “哥哥……你知道言能者是什么吗？” 莫言走在田埂上，脚下的土被踩得很硬实，边上长了些杂草，被踩得倒了下去，然后在脚步离开的时候又慢慢地，慢慢地自己直了起来。小姑娘之前跑的欢快，不走大路非要拽着他一片田一片田地晃，看着田里已经泛了点黄色的水稻笑得开心。 在城市里呆的久了，难得见到这么清脆的绿，广袤的蓝，再加上小姑娘的笑容着实欢快，莫言也便随了她去，只偶尔在看到自家妹妹嘻嘻哈哈踩着池塘边的湿泥时候，才提醒上一句。反正，怎么说，有他在，小语也跑不丢。 路边，是一从一从的灌木，有的挂了红艳艳的浆果，莫言辨认了下从边上摘了一把，在衬衫的下摆仔细擦了擦，递给小语让自家妹妹数着吃。有时候，会从水稻田里蹦上来一只两只青蛙，长得比夏初的时候大了许多，动作却有些迟缓，瞪了眼睛看了一会，才呱一声蹦到另一边，大约，是开始找冬眠的地方了吧。 听到小语的问话，莫言笑着回答。 “简单地说，就是沟通两个世界的桥梁。” 小语含了一个果子，话语有些含糊。 “沈哥哥说我是这里的新的言能者，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莫言有些无奈，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平日里树立的形象太过高大，以至于自家妹妹认为其实什么事情都可以问自己，并且绝对会得到满意答案。 好吧，虽然说他确实是多少知道一点。 “这个嘛……”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35 章 路边的池塘和水稻田相接的地方被挖了一个豁口，水稻田里的水向着池塘灌了下去，发出哗哗的声音，莫言还看见一条黄鳝被顺着水流带了下去，正扭着半条身子努力向稻田里洄游，下面半条又细又长的尾巴却已经几乎落到了池塘里，隐隐约约似乎还挂了一只小螃蟹…… “……以后你会知道的。” “什么嘛……” 小姑娘嘟哝了两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哥哥你说话和沈哥哥越来越像了……那，太公公也认识节历神吗？” 莫言动作顿了顿，将自家妹妹往上面托了托。 “应该吧。” “哥哥你也认识吧……” 小语蹭了蹭自家哥哥的背，隔了薄薄的衬衫还是觉得暖暖的，哥哥靠起来比看上去结实很多嘛。 “哥哥和太公公都好厉害。” “……” 莫言听见身后没了声响，略略侧头，只看见自家妹妹细细的手腕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手里还拿着那串果子，随着自己走路的频率一颤一颤，人，却是已经睡熟了。 摇摇头宠溺地笑了，莫言放慢了走路的速度，慢慢悠悠地向前晃去。 身边，是挖出的一米多山的沟渠，里面长了些水草，小指那么大的鱼在水草之中穿梭，一下子便没了身影。沟渠外去，是一片连着一片的水稻田，都已经接了穗，褪去了青青的颜色，染上了些许的金黄，沉甸甸地压弯了稻杆，风一吹，便是一阵令人看了便心喜的麦浪。再远一点，种了一些树苗，已经长得挺高，看起来也很结实，过个十几年，估摸着便是一片小森林了。 鼻尖是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果香，透着微微的甜。 “……要快点长大啊，小语。” 低低的余音在风中消散，却是飘进了小姑娘的梦里。 梦中，没有哥哥，没有沈哥哥，她已经长成了十六七岁的模样，一个人守护着这片依旧质朴的土地…… 有些，孤单啊…… 傍晚的时候，错落着搭建的屋子都飘起了炊烟，被风一吹，便盘旋着散了开去。 莫语困得不行，几乎是闭着眼睛被妈妈按着吃了几口饭，便进了房间卷着被子睡了起来。妈妈把被小姑娘卷成一团的被子拉了开来，盖得严严实实，还压了压被角，这才走出房间笑得无奈地拿起了碗筷。 饭后，还多了一碟水果，洗得干干净净，还泛着水润润的光泽，一颗一颗大颗珍珠那样的大小，叠了挺高，摆在玻璃果盘中极其漂亮。正是莫言在回家路上摘了的浆果。 爸爸一看，眼睛里都要冒出闪亮亮的光来，拿了一把就往嘴里塞，也不顾满嘴的果子便一脸满足怀念地开口，说了当年小时候这果子使他们最喜欢的啦，说他们小时候爱死了秋天就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野果，还说了些其他的，比如说有一种树上接的果子，细细长长的，吃起来居然是脆的，酸酸甜甜很美味。 妈妈也拈了一颗放进嘴里，笑得温婉，说起她小时候的事情，诸如打着伞在水塘边拿袋子网鱼，站在围墙上摘了桑葚吃得嘴巴舌头手上身上全是紫色，夏天在榕树下等着知了的幼虫蝉猴爬出来，带回家用水养了过个几天炸了吃，等等。 莫言笑容淡淡，在一旁边吃边听，很是愉快。 夜色渐沉，爸爸和妈妈已经从童年聊到了两人的相识相知，莫言眼见着自家父母含情脉脉，要射出火花来了，很识趣地带门进屋。 刚刚脱了衣服准备上床，便听见窗台上传来了轻轻地扣声，抬头，只看见银发金眸的狐狸少年捂了鼻子，一手晃着画了繁复的花纹的请柬，在窗台上可怜兮兮地蹲着。他的身后，黑发黑眼的少年笑得有些渗人，注意到莫言的视线，眼神在他身上打了个转，笑容越发阴森地盯了狐狸少年。 莫言叹口气，哗啦一声拉了窗帘，留下君候和琥珀在窗外对着闭合的紧紧的窗帘干瞪眼。再拉开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照旧是浅白色的衬衫和略显宽松的裤子。狐狸少年摇摇头，啧啧了两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递过来一套月白色的古式长衫。 莫言皱眉。 琥珀笑眯眯地让了让，露出身后一袭天青色长衫的君候。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略显宽松的衣服，套了这件异常合身，勾勒出少年精壮的身形的天青色长衫，黑发黑眼的少年对了莫言笑得干净。看着莫言眉头微松，伸手接过衣服，君候眼中闪过一瞬的期待，然后在莫言拿了衣服拉上窗帘之后，对着琥珀露出一个颇为意味深长的微笑。 狐狸少年欲哭无泪，分外想念软绵绵粉嫩嫩，重点是好欺负的小语小姑娘。 有些生疏将腰带系好，莫言拉开窗帘，单手撑在窗台上，动作利落地跃了出来，宽大的衣摆划出一个利落的弧度。 黑色的碎发长度有些短了，配着莫言一脸淡漠的神色却是正好，琥珀色的眼瞳倒映着清冷的月光，一身白色长衫衣袂飘飘，显得有些不真实。莫言的身材纤瘦，却并不是瘦弱，摸起来的话也是肌肉紧实，平时穿着衬衫长裤就很有那种味道，现在穿了古式长衫，更是看得心怀不轨的君候激动不已。 黑发黑眼的少年不动声色地凑了上去，笑嘻嘻地替他把衣襟和腰带整了整，修长的手指略显僵硬地穿梭在腰带中，却是结了个挺漂亮的结，然后顺势拉了他的手腕。莫言斜瞥了一眼，看着君候极黑的眼瞳中有些忐忑地神色，便不再理会，任由得寸进尺的某人一点一点往下挪，最后将自己的手扣在掌心，嘴角也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最近才情场失意的琥珀少年很失落，偷偷地瞥了气氛温馨的两人，低头轻叹，然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睡着了的莫语小姑娘的房间。金色的眼瞳再看向君候他们的时候流转着妖异的光芒，勾着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光。 “准备好了吗，” 他笑弯了眉眼，张开双臂，宽大的袖摆被风吹起。身后，是摇晃的树影，托着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天空是深沉的墨蓝，无边无际地向着远方延伸。 琥珀微微眯着金色的眼瞳，笑容带着一种莫名的深意。 “来参加，我们的庆丰祭。” 灯笼 琥珀抱着袖子，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走在前面。脚下是一条小路，泛着淡淡的幽光，看不见尽头，蜿蜒着消失在了远方。小路两侧，郁郁葱葱的树木，在月光下投下一片深深浅浅的阴影，显得越发的神秘起来。 君候和莫言已经松了牵着的手，现在并肩走了，黑发黑眼的少年并不说话，一身天青色的长衫，下摆有些长，遮到了脚面，走动的时候，会随着他的动作略略起伏。莫言穿着月白色的长衫，虽说挺合身衣料也很舒服，总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过，这种别扭并没有外露，少年低垂了眼帘，面上带着一丝轻浅的笑容，行动间也透出一种儒雅淡然的意味。 不得不说，两人都是很适合古装的打扮。 小白跟在后面，摇着尾巴自得其乐地殿后，黑乌乌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锁在带路的狐狸少年身上。 被看得久了，抱着袖子的狐狸少年忍不住皱眉，在心底龇牙。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脚下的小路慢慢变宽，原本只有三个人的路上也渐渐有了其他人的身影，喔，不，是其他存在的身影。 宫装打扮的女子，牵着还拖了大尾巴的孩子；很有精神的老人，拄了桃木拐杖，胡子和头发都像是胡乱剪开的纸条，一根一根炸了开来；面团儿一样的白胖老人，笑眯眯的走着，身后跟了一众蹦蹦跳跳地小人参；长相硬朗的男子，头顶竖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琥珀笑嘻嘻地和身边路过的每一位都打了招呼，碰上年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便是也笑着回了个招呼，若是碰上看起来老一辈的，那么在点头应是的同时多多少少还要来一个嫌弃的眼神，然后便是心眼儿小的狐狸少年在背后龇牙咧嘴了。 也许是因为急着赶着去参加庆丰祭，所以并没有多少妖发现琥珀身边的两位陌生人，好吧，也有可能是这些妖怪都比较害羞，看见陌生人不太好意思。 莫言这么想着，然后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无奈地弯了唇角。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36 章 前面，已经依稀可以看见明媚的火光，黑压压的已经挤了不少人的感觉，只是在这里，就可以听见嬉闹的声音。 “到了呦～” 琥珀顿住脚步，笑嘻嘻地转过身来，眼神不小心瞥过君候讪讪收回的手，距离莫言垂在身侧的手不过一点点距离……狐狸少年立马眼观鼻鼻观心地转了回去，很严肃很认真地开口。 “我们的庆丰祭，不像是人类那般更多的是象征意义。庆丰祭对于我们来说，与其说是一个庆典，不如说是一个聚会。” 银发金眸的狐狸少年略略偏头，白皙的皮肤在火光的映衬，染上了一层迷蒙的明媚的晕红，透着浅浅的昏黄，看起来有些模糊，嘴角的弧度却是被勾勒异常清晰。 “这，可是难得的盛会喔～” 莫言抬眼看向前面偌大的广场上林立的摊铺，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一串一串的衍生出去的火光，耳边是小孩子笑闹的声音，不觉也是柔和了神色，双手交叠着掩在广袖之下，淡粉色的唇瓣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果然，很热闹。” 想起家里那个睡的正香的小姑娘，莫言开始思考起要带些什么回去才会让她明天不对着自己鼓脸颊生闷气…… ……还是不要告诉小语好了。 身为五好哥哥的莫言，有些无奈地想着。而后抬起眼帘，看向一副等待夸奖模样的狐狸少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身后的尾巴一摆一摆的…… “谢谢你的邀请。” 莫言对了琥珀点点头，琥珀色的眼瞳中浅淡的笑意流泻而出，便是狐狸少年，也略略愣了愣，而后笑容也真诚了许多，掩饰一般地咳了咳。 君候一把拉过就要向前走的莫言，从琥珀手里拿了先前的那份精美请帖，仔细地塞到了他的衣带中别好，这才改牵着他的手腕。 “这样，就可以去那里随便吃喝了。恩，消费什么的，就全部算在琥珀你的身上好了。” 黑发黑眼的少年眯了眼眸，笑容依旧像是广阔无云的天空一般，澄澈干净。 琥珀别过头，暗地里咬牙切齿。 莫言心领神会，笑容温和。 “琥珀请客吗？真是热情啊，实在太谢谢了。” “……不用客气。” 琥珀甩了袖子，一晃一晃进了人群，没了影踪。 莫言看了他离开的背影，莫名的总觉得有些萧瑟。 庆丰祭果然如同琥珀说的那样，是个难得的盛会。 两人一路慢慢悠悠走来，一路看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摊子，莫言抱着袖子，想了想，在一个卖面具的摊子上挑了会，找了一个狐狸面具准备打包给自家妹妹，给自己买了一只黑猫面具，再看看一旁没有一点不耐地等着的君候，想了想，挑了一个白狗面具给他，小白在后面乐的直摆尾巴，绕了莫言的脚打转，巴着要。 卖糕点的摊子很热闹，排队的人有很多，莫言看了一位穿了浅白色长衫粉嫩嫩的小男孩，踮着脚拿了两团栗子糕，吃得头上都冒出来两只长长的毛茸茸的耳朵来——恩，这家的糕点估计很好吃。 小语应该会喜欢。 想到自家妹妹鼓着脸颊啃糕点的模样，莫言琥珀色的眼瞳晕开一片片的柔和，笑容也越发温柔了起来。 君候侧眸看了莫言的神情，微微一笑，指使着小白变大，依仗了它的身高和积威很轻松地打败了一众排队者，完美地买到了各式糕点各三样。莫言在他莫名殷切地眼神中，拈了一个软软的圆滚滚的团子吃了，然后满意的弯了眉眼，也拿了一个塞君候嘴里。于是，君候也荡漾了。 只留下功成身退的小白急的在两人脚下转圈圈，最后自力更生扒了君候手里的篮子，叼着栗子糕跑远了。 “哎呀，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 娇俏的女声响起，莫言闻言回头，看见青葱色衣带的少女手里提了一个精致的灯笼，面上露出惊喜和惊讶混杂的神色。 喔喔，老相识。 认出这是铃兰花精，莫言也笑了笑，注意到之前那位水绿色衣带的花精似乎长大了些，衣带已经变为了翠绿色。只是脾气似乎没变，看了他只是扭过头，轻轻地别扭地哼了一声。 “我们被琥珀邀请来的，今天你们的打扮都很漂亮。” 莫言看到铃兰花精身后还跟了一群花精，簇拥在中间的正是美得倾城绝世的木芙蓉花精，不过，似乎她们每人手里都提了一只灯笼，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你们送给小语的那个铃铛，帮了她不少忙，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你们道谢。” “那个啊，” 青葱色衣带的少女笑得温柔。 “大人不必如此，小语妹妹那么可爱，还帮我们挪了居所，我们姐妹也是很喜欢，那个铃铛自然也是小语妹妹应得的。” 说着，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身后妹妹的衣袖，翠绿色衣带的妹妹嘟了嘟嘴，把头扭得更偏了些。 一直没有说话，只默默站在莫言身侧的君候突然像是觉察了什么，眼神不着痕迹地擦过年纪尚小的花精。 “我也要谢谢大人，” 木芙蓉花精比上次看起来，多了些明媚，眉目中的抑郁之色淡去了许多。对着莫言盈盈一拜，头上的坠饰叮叮当当清响了下，嘴角带了浅淡的笑容。 “多谢大人帮帝姬化了戾气，七日后恰逢花会，大人如若不弃，到时不妨同去，必以上座待之。” 莫言略一勾唇，精致的面容带了柔和的笑意，琥珀色的眼瞳虽然透着些许冰冷的疏离，却更加的高贵庄严。 “既如此，届时必往。” 说完，略略沉默了片刻，眼神看向自己身边的君候，后者笑嘻嘻的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翠绿色衣带的小花精嘟嘟嘴，小声地嘀咕着。 “说话这么文邹邹的做什么，这里是集会不是宫殿的嘛……” 闻言，木芙蓉花精和莫言相视一笑，气氛也轻松了下来。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37 章 闲聊了一会儿，木芙蓉花精带着一众婀娜多姿的花精离开了，翠绿色的铃兰花精向前走了几步，顿了顿，折了回来，一把把手里的灯笼塞进了莫言的手中，仰起头，眼神有些期待地看了他，脸颊也慢慢地浮起一丝红晕。 莫言很郁闷，很不解，出于礼貌，却也只能握了灯笼。 小花精的笑容还没有绽放，就因为君候的动作凋谢在了脸上。 黑发黑眼的少年将莫言手中的灯笼拿出，嘴角虽然带着浅浅的弧度，眼神却是冰冷而又锐利。 “他的灯笼，是我的。” 将灯笼还给已经呆楞住了的小花精手上，君候牵着莫言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在火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双手交握。 异常契合。 浅吻 翠绿色衣带的花精手指微抖，没有拿稳，灯笼从手上滑落，落在了地上，里面的烛火刹那间便将纸质的灯笼燃起了火焰。她静静地看着那被火焰一点点吞噬的灯笼，咬着嘴唇，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去而复返的木芙蓉花精温柔地将她拥在怀里，绝世的容颜笼上一股轻愁，手指轻轻地抚着她的脊背，声音像是夜间绽放的花朵一般恬淡静谧，透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好了，毋需难过。至少……你曾经努力过。” “我知道……” 铃兰花精点点头，声音带了哽咽和释然，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打湿了木芙蓉花精的衣襟。 “可是我还是很伤心。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类，这么喜欢……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他了……” “好了，” 木芙蓉花精敛下眉眼，柔声安慰着怀里的小花精，眸中闪过一丝忧伤的落寞。她想起了，那个连爱恋都没有说出口便消逝了的人类。人类啊……人类的生命实在太过短暂，可是，也便是这短暂，才能够绽放出他们所渴慕的向往的绚烂。 不过，如果是君候和大人的话……应该可以幸福的吧…… 木芙蓉花精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却是被祝福所取代。 妖精的存在太过漫长，如果没有遇见过那个让自己想要不顾一切的存在……生命，似乎也有些，过于苍白了。 她弯起嘴角，手指轻轻地拭去铃兰花精脸颊的泪滴，凝视着她的眼眸，微笑着开口。 “其实，那个人最好的选择，不正是君候大人吗？” 君候牵了莫言，极黑的眼瞳中浮动着说不出是笑意还是醋意的复杂情绪，疾走了一段之后才慢慢放缓了脚步。莫言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总觉得有些奇怪，心里，却是生出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路上，也有不少轻纱古装的少女对了他们流露出古怪的神色，似笑非笑，眼神却是急切的。有一位穿了红色石榴裙的女孩子激动的连爪子都露出来了，晃悠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对身边的少女嘀嘀咕咕了一阵，然后两人嘻嘻哈哈地笑了，望过来的眼神实在是意味深长啊意味深长。 这些，莫言倒也明白些，多不过是出在……低头看看两人交握的手上。君候的手掌很温暖，被握紧的时候，甚至还生出一种留恋着不舍得放开的感觉。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般行为不过是有些怪异，现在……莫言脸颊微红，只觉得从掌心蔓延开来一阵滚烫的燥热。 不过，更让莫言在意的，是周围几乎人人手上都提了个灯笼，还有些少女少男互相交换灯笼，也有像刚才那样，女孩子或者男孩子硬塞给别人红着脸跑掉，或者是对方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扭捏着一起走了的。 看了君候明明带着笑意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莫言心里突然有一种发毛的感觉。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便看见看起来颇为沮丧的狐狸少年远远走来，手里也提了灯笼，精致的六角灯笼，上面绘着蔓生的花朵，很漂亮。和琥珀脸上有些颓然的表情，很是不符。 琥珀见了两人交握着的双手，懒洋洋地笑了笑，古怪地回头看了看，又苦着脸继续向前走去。 莫言有些奇怪地向前看去，黑发黑眼的狐狸少年穿着红色的长袍，牵了笑得娇媚的女子，不时低头说些什么，十分亲昵。而女子的手里，也提了一个灯笼。 这是怎么回事？ 莫言觉得自己是不是和时代脱节了，或者说这些妖精的喜好实在是和人类有很大的不同，都偏爱灯笼？ “那一位是岩，琥珀的哥哥，也是狐一族天分最高修为最高的少主。他身边的，是他的新婚妻子珠玑，也是……” 君候大约是误解了莫言眼中的疑惑，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温热的气息使得莫言略略缩了缩脖子，耳尖有些痒痒的。 “琥珀喜欢的人。” 岩看到了君候和莫言，视线在他们交握着的手上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对着两人一个拱手。 “君候，大人，上次的事情实在抱歉。” 珠玑也抱歉地拱了拱身。 君候摆摆手，笑容干净。 “道歉的话，琥珀已经自己和小语道歉过了。” 莫言心里有些发虚，想起了上次自己生病时候，模模糊糊抓了往嘴里塞的生板栗——不会那个是歉礼吧…… 岩也不在多礼，只是笑容带了些无奈，眼神却是极宠溺的。 “琥珀他，虽然有时候脾气坏了点，却也是极好的。” 说着，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下君候和莫言。 “那，我和珠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慢慢逛啊。” 君候点点头，很满意那个‘你们’的含义。 莫言却是看着珠玑手中的灯笼，开口询问。 “这灯笼……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 岩愣了愣，和珠玑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看着她红了脸颊低下眼帘笑了起来。 “这个，大人你就问君候好了，相信他一定很乐意用行动告诉你的。”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38 章 “……” 莫言眼见着那两只狐狸远去了，有些无奈。 手里却是被君候塞进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柄燃着明灭的火光的灯笼正在自己手中。 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期待的同时，却又隐隐有些拒绝…… “琥珀之前没有说完的，在这里，庆丰祭不仅仅是一个集会，” 君候握着莫言的手掌，放慢了步伐。头顶，是一片墨蓝的苍穹，耳边，周围的熙熙攘攘的声音似乎都慢慢淡去，只剩下他带了些许笑意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也是，一个类似于七夕的聚会。而一旦接受了别人的灯笼，就代表着一并接受了别人的心意。” 莫言看着手里的灯笼，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着那明灭的火光，神情有些淡。 君候虽然说的镇定，心里却也是有些紧张，极黑的眼眸时不时瞥向低着头不说话的莫言。 周围还是很热闹，各种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浓郁而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时不时有拖着尾巴的孩子从他们身边跑过，留下嘻嘻哈哈的笑语一片。 不过是一个拐弯，之前的热闹熙攘都仿佛远去了，火光被抛在了身后，身前，却是夜晚寂静悠远地森林，茂密的树丛，夜晚开放的花朵，轻浅的虫鸣。 莫言轻叹一口气，唇角浮现出一个浅浅的无奈的笑容。 “你啊……” 尾音消散了去，将要出口的话语终是被咽回，只是握着灯笼的手指略略收紧了些，光润剔透的白皙指尖在光滑的木杆上，显得格外美好。 “我怎么了？” 君候也松了一口气，牵着莫言的手漫步在林间小径上。月光像是流水一般轻柔地流泻在林间，便是长着细密的草叶的小路，都像是镀了一层浅浅的银边。 君候侧眸看向莫言，只看见他略垂了眼眸，纤长的眼睫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一片阴影，看不见琥珀色的瞳仁，却可以想见那一片纯粹折射出银白的月光时候的璀璨。额前散落了一些碎发，淡粉色的嘴唇略略抿着，脖颈纤细修长，古式的长衫衣摆翩飞，飘然出尘。 “我突然，很想做一件事情。” 君候勾起了唇角，略低了头凑了过去。 莫言闻言抬头，嘴唇上已经附上了一层柔软和湿热，试探一般地轻轻舔了舔，然后慢慢地加大了力道，吮了起来。 莫言晕晕乎乎的时候还有些恍然——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记忆中，似乎在一片桂花的浅香中，在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中，黑发黑眼的少年，也是这般轻柔的，浅浅地吻着。 心中似乎涌动着说不出的情绪，有什么大约潜伏了很久的感情，叫嚣着想要出来。 莫言琥珀色的眼瞳，正正对上了君候近在眼前的墨色眼瞳，在彼此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存在。清晰的，唯一的，存在。 算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好了…… 莫言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口，隐约间，似乎也看见了对方闭上的眼帘，只感受着唇齿间传来的温度，还有那仿佛等待了许久压抑了许久，终于得偿所愿，有些急切地探进来的湿软。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清亮的月光下，黑发黑眼的天青色衣衫的少年略闭了眼眸，一手扣在他身前的少年的后脑上，虔诚而又热切地，亲吻着闭着眼睛的月白色长衫少年，银白色的月光，将他们周围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银边。 美好，而又梦幻。 风轻轻地吹过，响起一片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激动的絮语，又像是真挚的祝福。 可以期待的吧，属于两个人的，永恒…… 日常 之后又买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又遇到了什么妖，是怎么回到家里，又是怎么和君候告别的，莫言迷迷糊糊的全都记不清楚。印象里的最后一幅画面，是黑发黑眼的少年浅浅地，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顺势啄了下唇瓣。极黑的眼瞳中仿若坠落了漫天的星辰，耀眼灿烂的，让他有一瞬间不敢直视，摆摆手消失在夜幕之中。 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了窗子投射到白色的被单上，莫言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视线所及之处，桌子上堆了不少昨晚买来的东西，一盏灯笼被挂在了桌子的边缘，长长的木头削的很圆滑的柄卡在抽屉里，很巧妙地固定着。灯笼里面的光还亮着，不是蜡烛那昏黄的暗光，更像是……更像是，昨晚的月色一般皎洁的，淡淡的，光。 灯笼啊…… 莫言起身在窗沿上坐了，琥珀色的眼眸定在那盏灯笼上，略略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触手不是丝绸的冰凉顺滑，而是棉布的柔软，低头一看，已经是穿着昨晚去之前的衬衣。月白色的长袍，叠的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头。 唔……衣服是自己换的吧…… 莫言摇摇头，脸上有一点热。 但是，说不出为什么，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泛着丝丝的凉意，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又像是在哀悼着什么一般。 将月白的长袍压在了衣柜的下面，莫言想了想，还是没有把灯笼收起来，只提了战利品，去找自家妹妹。 庆丰祭的第二天，小学是放了假的，自家妹妹昨天睡得早，起来的应该也挺早，不过，这时候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也没有被掀了被子，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莫言摸了摸鼻子，浅浅地笑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小语一定是赖床了。 结果，才拉开门，便看到小语揉着眼睛，圆滚滚的淡色眼眸中还有些水汽，因为没睡醒而显得朦朦胧胧地。一手提了一盏灯笼，踢踢踏踏地走了来，碎碎的短发睡得有些乱，显得蓬松而又柔软。莫言看着她手里的灯笼，心里一个咯哒，五好哥哥不觉眯了眼睛，细细打量。 是巧合，还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在这个时候就开始觊觎我妹妹？！！小语才九岁啊九岁！！ 灯笼是六角的模样，尖角雕琢的十分精致，略略向上弯起，面上还绘着些蔓生的花朵，像是生长出来一般，自然而又美丽。 莫言觉得，这个灯笼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小语看见自家哥哥，咧着嘴笑了起来，见他打量着自家的灯笼，忙举到他面前，献宝一样地弯了眉眼。 “哥哥，你看，这是琥珀送我的，很漂亮吧～” 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鼓起了脸颊。 “恩，很漂亮。” 莫言温柔地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琥珀色的眼瞳微微眯起，嘴角的笑容带了些许的冷意。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39 章 原来，是琥珀啊…… 追不到珠玑，就打我妹妹主意？！胆子不小嘛。 盘着袖子，双手交叉套在袖中，银色的头发披散在脑后，悠闲地晃在林子里的狐狸少年，狼狈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皱皱眉头，只觉得背后有些凉凉地，心里有些发毛，嘟哝了一句，继续自己的闲逛事业。 莫言让自家妹妹坐了，从桌子上一堆东西里掏出一碟子糕点，递到了乖巧等待的小语手里。然后摸出自己给她买的狐狸面具，冷笑一下，狠狠地扔到柜子里，锁了起来，再掏出自己的黑猫面具，笑眯眯地套在了小姑娘的头上。 小语睁着圆圆的淡色眼眸，手指摆弄着歪歪地套在自己头上的面具，瞥见了自家哥哥桌子上插了的灯笼。 “咦～哥哥你也有灯笼啊。” 坐在莫言的床上，小姑娘晃悠着脚，捧着糕点吃得欢快，淡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那挂在桌边的灯笼，还下意识地瞥了瞥自己手里的。 结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个灯笼和哥哥好配喔，不像自己的，虽然漂亮，但是自己拿着总是有点怪怪的…… 还是哥哥好，买的面具也很可爱！ 小姑娘包了糕点，腮帮鼓鼓的，眉头拧了起来，看起来又是气呼呼的，像个包子一样。莫言看了有趣，伸手戳了戳，得到自家妹妹瞪眼一个。 小姑娘咽下糕点，口中软糯香甜的味道使得她眯了眼睛，满足地笑了起来。莫言也笑嘻嘻的，乐得开心，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是沈哥哥送的吗？” 小语很好奇地看了莫言，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那个黑发黑眼，和自家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氛围就会变得很奇怪的少年。 莫语嘴角微不可见的一抽，表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是啊，可惜，放不久的。” 琥珀色的眼瞳中，有什么渐渐沉下。 “恩……” 小语遗憾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灯笼，想了想，还是抱着糕点吃的欢快。 莫言琥珀色的眼瞳中弥漫开来温暖的笑意，时不时抬手将自家妹妹粉嫩嫩的脸颊上沾到的碎屑拿下。 “再吃一个就不能吃了，早上的时候，吃太多糯米对身子不好。” 小姑娘乖巧地点点头，看了看手里咬了一半的栗子团子，送到了自家哥哥嘴边。 “哥哥也吃。” 莫言笑弯了眉眼，就着自家妹妹的手叼走了剩下的，然后细心地擦干净小语的手指，戳戳她粉嫩嫩的脸蛋，才牵了她的手向外走去。身后，挂在桌边的灯笼，有些寂寞地被风吹着摆了摆。 你送的灯笼，我很喜欢，也很漂亮。 可惜……放不久的。 太阳已经挺高，阳光有些刺眼，莫言抬手遮了遮，眼睛有些酸。 秋天了啊，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 在这个小镇剩下的时间，还有三个季节，等到下一个明媚的夏日的到来，便是别离的日子了。 爸爸和妈妈坐在客厅，难得的惬意。爸爸面前摆着一杯还冒了热气的茶，却是没喝，只翻了报纸看得津津有味，妈妈捧着一杯茶，见着兄妹两个出来，微微一笑，起身进了厨房。等到莫言和莫语坐了，妈妈已经端着两碗粥出来。 粥熬得很烂，因为皮蛋的关系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青色，衬着嫩嫩的肉丝，看起来就令人胃口大开，碗沿摸上去还是热的，瓷勺翻着搭在碗边。莫语刚刚吃了一个桂花糕和半个栗子糕，现在见了香糯的粥，还是忍不住馋，叼着勺子就喝了起来。莫言也有些饿了，拿了勺子吃粥。 吃着吃着，眼角的余光瞥见本来看报纸的爸爸，拿了报纸，两眼放光地盯着兄妹两的早饭。小语反应很快，几乎是下意识地把碗往自己面前扒了扒，伸手环了起来。莫言倒是一愣，然后毫不客气地笑了。 爸爸老脸一红，所幸满脸大胡子看不清楚——谁叫老婆明显的厚此薄彼，早上给自己喝的是白粥咸菜，给孩子吃得就是皮蛋瘦肉粥就咸鸭蛋…… 爸爸觉得，自己遭遇了不平等对待，遭遇了年龄歧视…… 妈妈无视了爸爸投射来的委屈视线，用温婉的笑意成功的从护食的女儿那里得到了一勺粥，看着自家女儿板着脸很认真地伸长了胳膊，舀了满满一勺粥凑到自己嘴边的模样，妈妈虽然不饿，却也还是笑眯眯地含了。 恩，今天粥熬得真不错，格外香糯。 爸爸转移目标，盯向自家儿子，眼睛闪亮亮。莫言早有准备，优雅地擦了擦嘴，放下勺子，碗里空空的，吃的很干净。 爸爸哀怨了，连儿子都欺负我…… 莫言看了，不动声色地挑挑眉，心里笑了开来，琥珀色的眼瞳柔和的几乎要滴出水。 莫语咬着勺子，偷偷笑了，就连妈妈也抿着嘴，笑得开心。 眼看着爸爸就要恼羞成怒了，小姑娘忙趴了上去，睁大眼睛很无辜很天然地开始撒娇，末了，莫言拿出一早便提溜着的糕点，心满意足的爸爸这才咧了嘴，满意了。 妈妈咬了一口栗子糕，嘴里软绵香甜的口感让她略略愣了愣，然后笑了。 “阿言，这栗子糕味道真不错。” “对啊，哪买的，我也去买点给老杨他们尝尝鲜，” 爸爸三口两口解决了一个栗子糕，又把手伸向了桂花糕。 “哈哈，在城里舒服是舒服，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栗子糕了吧……” “是沈……” 小姑娘眼见着自己眼前的桂花糕被爸爸拿走，鼓了脸颊气呼呼正要开口，便被莫言截取的话题。 琥珀色的眼瞳敛下，看不清神色，只在嘴角露出些许浅淡的笑意。 “是朋友送的。” 爸爸也不多问，抢了自家女儿的糕点正得意——叫你给你妈吃粥不给你爸！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40 章 妈妈倒是颇为怀念地开口。 “这个味道真是令人怀念……” 莫言勾着唇角，语气有些淡淡的。 “确实，令人怀念……” 九月 吃完早饭，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莫语已经拿了书站在自家哥哥身边，眨巴了淡色的眼眸，就等着他挑好书以后两人一起去竹林里的长廊看架前的莫言抬手揉揉她的脑袋，琥珀色的眼瞳微沉，手里却是将抽出一点的书，又，放了回去。 小语有些奇怪地歪了歪脑袋，淡色的眼瞳中倒映着莫言没什么表情的脸，小手拉了自家哥哥的袖子。 “哥哥，今天不去吗？” “……今天不去。” 莫言看着小语怀里抱着的书，有些歉意地笑笑——今天……暂时不想看到他。 “小语想去吗？” 小姑娘很体贴地摇摇头，偷偷把手里的书推到一边，然后笑弯了眉眼，扯着自家哥哥的袖子开始撒娇。莫言觉得，他都可以看见自家妹妹身后，那一晃一晃的尾巴了…… “那，哥哥今天陪我吧～一整天都陪我嘛～” 莫言揉揉她的脑袋，原本有些冷漠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琥珀色的眼瞳像是夏日的阳光晕开了七彩的缤纷，带了暖暖的温度。 “好，哥哥一整天都陪你，你想去哪玩？” 小语还没想好，却是拉着莫言的手不肯放开，就这么将下巴枕在自家哥哥的手上，开始挑拣。 “恩，去找小琴玩？不行，小琴今天和她爸爸妈妈去城里了。去废园？不行，那里我们都很熟的嘛，恩……” 小姑娘皱了眉头，很苦恼的模样。 “对了！哥哥！” 小语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好脾气的等着的莫言。 “我们去找琥珀玩好不好！” 然后小脸垮了下来，有些沮丧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行啦，我都忘了，哥哥你还不认识琥珀的……” 怎么不认识。 莫言面上笑眯眯的，心里已经把狐狸少年又打上了一个大叉叉。 “就是送给你灯笼的那只狐狸？” “咦！” 小姑娘捂了嘴巴，睁大眼睛，淡色的眼眸圆滚滚的很是可爱。 “哥哥知道啊。” 语气倒是不怎么惊讶的样子，莫言听到反倒有些奇怪。 小语咧嘴，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扯着莫言的袖子晃了晃。 “那我们去找他玩好不好？好不好嘛～” “……” 琥珀是吧……莫言在心底咬牙。 “小语是想给他回礼吗？” 莫言勾着唇角，笑得温和。灯笼啊，反正放不久的，呵呵，明天坏和一个月两个月以后坏都有可能嘛。 “那个灯笼的回礼？” “诶？” 小姑娘愣了愣，莫言的脸色几不可见地沉了沉。 “不是，琥珀说过要来找我玩的……” 小语鼓着脸颊，有些气呼呼地开口，想到狐狸少年笑嘻嘻地对着自己摆摆手的模样，又想到自己房间里那个很精致的灯笼。虽然皱着眉头，却还是开口问了。 “回礼的话，要做些什么呢？” “回礼的话……” 莫言顿了顿，眯了眼睛笑了起来。 “狐狸，都是喜欢吃鸡的，不是吗？” 于是，晚上的时候，莫家的餐桌上，多了一盘小姑娘亲自操刀，亲自下厨，自己动手做出来的烧鸡。 这一顿晚饭，爸爸妈妈吃的无比纠结，本来打算着多多少少动动筷子，不能太打击自家女儿的热情，偏偏那盘鸡实在是让人下不了筷子，等到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小语又摆出一副护食的模样，死活不给动。最后，两人在昧着良心，顶着自家女儿闪亮亮的眼神，给了那盘鸡极高的评价。 莫言慢条斯理地吃着蔬菜，在心里冷笑——琥珀，这盘鸡可是特意给你留的啊。 狐狸少年来的很准时，踏着月色，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很拉风地出场。结果在小姑娘很真诚地端出那盘鸡的时候，硬生生扭曲了俊脸，最后在莫言温柔的笑容里，‘欣然’接受了这份谢礼…… 那种看起来就有一种深刻的危机感的卖相，那种他伸出爪子才能撕开的硬度，那种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那种诡谲的让人吃了恨不得把舌头拧成麻花的味道……琥珀觉得，自己杯具了……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41 章 莫言欣赏着他动作迅速的撤离，心里很开心，面上笑容温和，十分体贴地对似乎有点真相了的自家妹妹开口。 “小语，你看，琥珀很喜欢你的谢礼啊。” 小姑娘有些疑惑，但是本着对自家哥哥长久建立的非同一般的信任，还是立马弯了眉眼，笑眯眯地点头。 “很喜欢吗？那我以后再做好了～” “呵呵。” 莫言摸摸自家妹妹的脑袋，一手牵了她的手，向屋里走去，面上笑得温和。 死狐狸，让你打我家妹妹的主意！ 等到莫言拉着小语进了屋子，院前那棵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树上，树梢才悉悉索索的一阵响动，黑发黑眼的少年坐起身来，嘴角的笑容有些无奈，眼神久久地盯了拉着窗帘的窗户，很是宠溺。 越是和莫言处的久了，便越是清楚，他绝对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那般冷清和温和，但是没办法啊。君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从树上跳下，小白摇着尾巴钻了出来，跟在他的脚边转了几圈。 没办法，已经是连这种小小的恶劣的恶作剧都可以看成那么可爱的行为的程度了，已经，放不下了。 既然现在阿言不想见自己，那就不见好了。让他慢慢想几天，反正，时间的话，自己有很多，无论多久，都等得了。 当然，等得了和愿不愿意等，想不想等，又是两个概念了。 逼得太紧了的话，也许，会像是那群节气神和那个人一样。黑发黑眼的少年摆摆手，无奈地笑着，抬手拍拍小白的脑袋，向着夜色深沉之处走去，最后，深深地，看了拉上窗帘的屋子一眼。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小语乐呵呵地背了一袋栗子团子，说要带去给阿琴吃。莫言看着她乐颠乐颠地走了，嘴角的笑容慢慢敛去，捧了书靠着窗棱坐了，单脚支在窗台上，一手搭在膝盖，垂下的碎发在额间，恰恰投下了些许阴影在琥珀色的眼眸中，显得莫言本来十分精致的面容带上了几分清冷。 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等到天色渐沉，莫言才发现，自己居然连一本薄薄的草堂笔记都没有看完…… 小姑娘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看，什么话都不说，直走到莫言的身边握了他的手，将身子缩在哥哥的怀里。莫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便不说话，只有规律地顺着小语的脊背。沉默了半晌，小语才开口，淡色的眼眸中笼上了一层浅浅的阴霾。 “哥哥，你讨厌蛇吗？” “蛇？” 莫言想了想，然后很笃定地摇头。 “虽然不是很喜欢，也不讨厌。怎么了？” 小姑娘声音闷闷的，一张小脸都快要鼓成包子的模样，往自己哥哥怀里又缩了缩。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和我一样大的小孩子里面，还有人会为了生计不得不抓蛇卖给饭店的……” 小语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红了。 “赵斌同学，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 莫言没有说话，只将小语抱得紧了些。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问题其实并不需要思考，除了小语、爸爸和妈妈，其他人过得怎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没有办法安慰，因为，他没有办法体会因为看到了别人的痛苦，就感同身受的同样难过的妹妹的感觉。他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吧…… 只希望，小语的善良，不要为她带来什么麻烦才好……毕竟，不是所有的善意，都可以得到等价的回报的。 菊花黄，蟹脚痒。 废园的菊花开了，远远望去，一片娇嫩的黄色从浅到深晕染开来，点缀在深深浅浅的绿色中，很是漂亮。 等着这一天很久了的爸爸，特意买了几只又肥又大的螃蟹和黄酒。螃蟹放了料养了几日，又上了蒸笼蒸的火候正好，红澄澄的壳子都泛着油光，这才携了妈妈和自家孩子，兴致勃勃地到废园赏菊吃蟹。 妈妈意思意思地埋怨了几句，然后严词喝止了蹬鼻子上脸的爸爸提出的，关于给小语和阿言喝点黄酒的意见。爸爸哈哈干笑了几声，在妈妈温柔的注视里讪讪地收了声，老老实实地坐下拨蟹。 莫言拨蟹的动作很熟练，筷子轻轻巧巧地，便从钳子里把鲜嫩肥美的肉挑了出来，蘸点调好的特制酱汁，直接喂到在一旁等着的妹妹嘴里，满脸笑意地看小语吃得眉开眼笑。 爸爸摇摇头，继续和手中不听话的蟹钳奋斗，嘴里还硬撑着笑得欢快。 “这才是九月团脐十月尖，持蟹饮酒菊花天，哈哈～这么好的蟹，过了季可就吃不上了！” 妈妈瞪了他一眼，手上却是把爸爸喝干净的酒杯里，重新斟满。 莫言笑着给莫语擦去嘴边沾着的酱汁，眼神温柔。 废园里欢声笑语，和乐融融。 白蛇 小语笑着笑着，声音渐渐停了下来，吃蟹的动作也顿住了，抬眼看向笑意融融的爸爸妈妈，淡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略带迷惘的忧虑。 “妈妈，这个是不是很贵呀？” 小姑娘手里揪着螃蟹的一只腿，蒸熟了的红澄澄泛着油光的色泽，里面的蟹肉白如凝脂，带着一种滑润的光泽。 “不好吃吗？” 妈妈有些疑惑，夹着蟹肉蘸酱的筷子停在了酱料盘的上面。 莫言敛了神色，口中的蟹肉带着原汁原味的鲜美，慢慢地融化。他偏头看向亭子外面，菊花开得正盛，细丝一般的花瓣不胜娇羞地垂下，风吹起，便漾开了一片深深浅浅的金色。 谁在看到这片美好的时候，会想到那不久后凋零的萧索。 “好吃。” 小姑娘实事求是地点点头，嘴边还有蟹肉的碎屑。 “只是……”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42 章 淡色的眼眸有些失落，黯然地低垂了眼帘。 “如果不是妈妈买来，我是吃不上的吧……” 小语皱了眉，眼睛水润润的，手指有些不安地绞着衣角。 “如果只是靠我自己，是什么都吃不到的吧？” 钻牛角尖了啊…… 莫言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抬手捏了捏小姑娘鼓起的脸颊。 “乱想什么呢。” 无奈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莫言耸耸肩膀，摊开双手。 “你哥哥我还没有思考的问题，你思考有什么用啊，小笨蛋。” 说着，毫不客气地揉乱了自家妹妹的头发，然后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小姑娘的一个瞪视，眼泪已经不见了，看起来比刚才好了许多。恩，是活泼了许多。 “有些事情，想得太多，就成了负担。 “阿言，不要说这么深沉的话。” 妈妈无奈地扯扯嘴，走在小语身边弯下腰，轻轻打掉莫言在小语头上乱动的手，动作温柔地理了理她的头发，墨色的眼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你还是个小孩子啊。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考虑的。” “……” 小语捏着衣角，低着头不肯说话，脸上还是一副纠结为难的模样。 “告诉爸爸，” 爸爸早就放下了碗筷，听到现在也觉的自家女儿肯定是有什么为难。于是走过来蹲在她身前，保持着平视，很认真地开口，以一种平等的对待态度，带着让人信服的气势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讲述来龙去脉的分割线————————————————— 莫言承认，自家妹妹的善良，绝对是和爸爸妈妈有着很大的关系。两人都是心思细腻，外加善良热诚的好人，所以，生出来的小孩也是善良可爱，有着最纯粹的心灵。好吧，只除了自己。 大约，自己是基因突变吧。 莫言扯扯嘴角，琥珀色的眼瞳澄澈明亮，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浅影，黑色的碎发显得柔软而又服帖，衬衫的衣领翻下，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细致的锁骨。莫言单手插在裤子口袋，另一手牵了自家妹妹，走在老街的青石板路上。妈妈牵了小语另一只手，略略走在前面。 老街惯常的静谧，只听得风吹过的声响，带着三人踩在青石板上的略显沉闷的声响，慢慢地远去了。 “这样做会不会给爸爸和妈妈添麻烦啊？” 小语仰着头，有些担心地开口。 “不会。” 妈妈浅浅地笑了，眼神温柔。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人类社会就是这样，才发展到了现在。” 看着小语一脸不明所以，却还是很认真地点点头的模样，妈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是帮助，不是施舍，明白吗？” “恩！” 小姑娘笑眯眯的，脸蛋红扑扑像是熟了的苹果，兴奋地一手挽了莫言的胳膊，莫言低眼瞥了，嘴角微勾，琥珀色的眼瞳中融化开来一阵温柔。 “就是这里啦。” 小语眼睛一亮，挣了手蹭蹭蹭跑前了几步，伸出手指指了一群建筑里最破旧的一座。 “喔，对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姑娘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漾开，便已经敛了去，有些不安地将手抵在下颚，怯怯地看向妈妈。 “赵斌同学会不会不高兴呢？” “这样……” 妈妈摸摸小语的脸，笑容温婉。 “你和阿言先去打个招呼吧。” “恩！” 小姑娘咧着嘴笑了，点点头，然后抓着自家哥哥的手就向里冲。 “要记得礼貌喔。” 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丝丝的笑意。 “知道了。” 莫言和小语一同开口，小姑娘很认真地回头叮嘱。 “妈妈要等我们喔！” 上了年纪的建筑，木梁和窗户上的雕刻都很是精美，可惜，多多少少有些破损。屋子里很暗，只从天井透着些微光，没有什么像样的摆设，东西杂七杂八地堆在屋角，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屋里似乎泛着浅浅的腐烂的气味，令人觉得，有些不安。莫言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拉着轻声叫唤的小语的手，却是紧了紧。 小语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沮丧地低了头。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43 章 “不在吗……” “是小语啊。” 身后，十分突兀地，响起了一阵老人低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没有生气的，不舍的意味。 “婆婆！” 小语回过头，屋子的正中，摆了一张小桌子，边上的竹椅上坐着一位老人。稀疏的白发，满是皱纹的脸，即便是微笑，都带着一种虚弱的意味，坐在并不很大的竹椅上，几乎整个人都缩在了里面。 小语认得她，那是，赵斌的奶奶。 “我刚才没看到你诶！” 小姑娘鼓了鼓脸颊，求证一样地看向自家哥哥，莫言无奈，抬手揉乱她的脑袋。 “是你自己没看到。” 小姑娘嘟哝了声，小小的声音听不清晰。 “呵呵。” 老人笑了起来，眉目间的忧愁却是萦绕不去。 “婆婆身体好点了吗？” 小语拉着莫言走过去，小脸红扑扑的。 “我妈妈想来看看你，她问你愿不愿意让我们来照顾？” “真是好人家啊……” 老人笑着，伸手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套，手指枯瘦，皱巴巴的皮肤松松的，失去了年轻的力道。 “只怕……我是没这个福分了……” 她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有些混沌不清的眼眸，定在了莫言的身上，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略略皱了眉头，有些疑惑地开口。 “这是……” “这是我哥哥，莫言。” 小姑娘有些疑惑，但是说到自家哥哥，还是激动了起来。 “我哥哥很厉害的！！做菜好脾气好懂得多，什么都会呢！！赵斌同学和我们一起的话，哥哥就可以教他了！” 老人却像是没有听见小语的话，直勾勾地盯着莫言的眼睛慢慢睁大。 “是……是你……想不到，还能见到你……” 老人有些激动，扶着竹椅的手指不停地颤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糅杂了释然和失落，显得有些纠结。 “是你的话，就好，是你就好……” 老人咳了起来，手却是向前伸，紧紧地抓住了莫言的袖子。 “我是没有办法看着阿斌长大了，只能拜托你……拜托你，替我好好照顾他……” 莫言看着那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曾经，那双手，也是纤细修长，皮肤紧致，带着年轻时候特有的那种柔润。现在，却是干枯的像是冬天的树皮，细瘦的，连这么一点抓着袖子的力气，都会让那手指忍不住颤动。 时间啊…… 长长地舒了口气，莫言无奈地笑了，一手搭上老人的手，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着老人如今枯瘦的模样，像是承诺，又像是应允一般开口。 “我知道了。阿玲，我答应你。” 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老人嘴角扯了扯，咳嗽也似乎停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下一刻，却是更猛烈的咳嗽，小姑娘担心地皱起了眉头，抬头看了看自家哥哥的表情——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像是在哀悼着什么，像是在缅怀着什么……琥珀色的眼瞳，显出了超越年龄的深沉。 小语抿嘴，一跺脚，奔向了门外，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妈妈快进来！婆婆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告诉他……白蛇不是诅咒……’ 小语的耳边响起了极其细微的话语，像是叮嘱，又像是无意识地低喃，下意识的，便回了头。 ‘而是……’ 没有说完的话语，消散在了空气中。 等在门外的妈妈听着小语的声音，脸色一变，顾不得还穿了有些高跟的鞋，立马跑了进来，却只看见小姑娘呆呆地看着某处。 看着一张，空荡荡地，摆在小木桌前面的竹椅，小幅度地摇晃着，带着一种寂寞的，悲伤的感觉。 生死 “奶奶！！！” 楼上响起了一声还很稚嫩的哀嚎，妈妈顾不得问问题，直接冲了上去，小语一愣，跟上了脚步。 “奶奶你看看我！！” 不过十岁多的男孩跪坐在床前，莫言半跪在他身边，将他半搂在怀里，琥珀色的眼眸中无悲无喜，轻抚男孩脊背的动作，却是极其的温柔。 床上，老人无声无息地躺着，面上蒙了一块白布，安详地交叉在胸前的手指，枯瘦如柴。 “呜哇！！” 赵斌抓着莫言的前襟，将头埋在上面，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44 章 妈妈蹙了眉头，眼中流露出心疼和担忧，小心地走上前，慢慢地跪了下来，将莫言和嚎啕大哭的赵斌，一起搂进了怀里。 莫语顿住了脚步，站在了门外，只觉得，再也踏不出一步。无法靠近…… 那样的哭声，她是第一次听见。 大声的，无助的，像动物的嚎叫一样…… 撕心裂肺，凄厉万分。 出殡的那一天，赵斌穿了白衣，带着白花，眼眶红红的，不言不语捧着相框跟着棺材，绕了镇上走了一圈。爸爸和镇长主持了葬礼，几乎全镇的人都来了，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大家的面上都是带着悲戚的神色。 葬礼结束之后，妈妈和爸爸又和赵斌谈了谈，他年纪虽小，却是很果断地拒绝了，怎么，都不肯搬出老宅。莫语看着他冷漠的表情，低垂了眼帘。 他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妈妈说你以后可以来我家住，和我一起去学校。” 小姑娘抱着腿，坐在赵斌的身边。 赵斌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着眼前燃着的火堆，明灭的橘黄色火焰中，暗黄色的纸钱，慢慢地卷曲，变黑，化为灰烬，时不时，还发出细微的噼啵声，像是，有什么被生生剥离一般。 小语也不再说话，将下巴枕在手臂上，淡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明灭的火光。 “这个不是施舍，是帮助。妈妈说换做我家也是一样的。哥哥也答应了婆婆，照顾……” 赵斌看着那一叠的纸钱在炙热的火焰中扭曲，站起身来，打断了小姑娘的话语。 “不用了。” 这样的话，纵使是好心，他也不想再听了。自从家里要盖新房，从夹墙里挖出两条百年不死的白蛇之后，也算是见识了世态炎凉，人心冷暖吧。有的时候，并不是只要是善意，就可以不介意地。 还有些稚嫩的脸上，神情已经带着些许的成熟，他拍了拍裤子，将旁边的小桶拎了，转身向家门走去。 “替我谢谢叔叔阿姨。” 将门关上，赵斌闭上了眼睛。 “钱我会还上的。” 小语看了那关的严严实实的木门，鼓起了脸颊，心里不是生气，而是另一种，有些闷闷的，又有些酸酸的，很奇特的感觉。 莫言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他白色的衬衫外套了一件暗色的外套，面上没什么表情，琥珀色的眼瞳映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也没开口，只是在自家妹妹身边坐了，搭了一件外套在她身上，然后，安抚一样的，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莫语眯了眼睛，皱着眉头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真是石头脑子……”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夜已经很深了，头顶，便是墨色的天空，泼墨一般撒了许多星星点点，没有月亮，显得有些黑沉沉的。火堆的光只照亮了莫言和莫语坐着的一小块，再往远去，便是看不清形状的建筑，淹没在浅淡的深沉的黑暗中。周围都很安静，只偶尔听见火堆里没有烧干净的纸钱，发出细碎的噼啵声。 小语将头靠在了自家哥哥的肩膀上，淡色的眼眸，定在那静静燃烧着的火堆上。 “哥哥……婆婆最后说的，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莫言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 “大约，是些想要让他明白的事情吧。” “很重要吗？” 小姑娘闭了眼睛，将重量放在了自家哥哥的肩膀上，眼角有些湿润。 “听不清楚，对不起呢……” “听不清楚的话，就用看的吧……” 莫言的声音轻的像是一片羽毛，飘飘地略过。莫语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睛，眼睫上还带着湿润的泪水。 之前很旺的火，已经渐渐地熄了，烧的焦黑的灰烬，堆成一堆，飘着些许的黑灰，此刻却是发出细微的悉悉索索声音，像是有什么，挣扎着，努力地，想要出来一样。小姑娘看着那灰烬中，爬出一条细长的白蛇，没有犹豫地，径直向着赵斌的老宅游去，没入了木门里，消失了踪迹。 原来如此…… 小语侧头看了看莫言，后者对着她点点头，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像是得到了鼓励，又像是得到了承认，小姑娘迈开脚步，跑向赵斌家的老宅。 婆婆，这就是你想说的吗？这就是你想让赵斌知道的吗？ “赵斌同学！快开门！开门！我有话转告！！” 小姑娘敲着门，看模样似乎恨不得上脚踹。过了一会，木门开了，露出赵斌皱着眉头的脸。 “听我说！不要再伤害蛇了！” 小语一把抓了赵斌的衣服，眼泪流了下来，脸上也有些烫烫的，声音也跟着小了起来。扶着小语的赵斌，干脆地抬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入手滚烫，忍不住，也着急了起来。莫言站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 小语晃了晃脑袋，有些晕晕忽忽，却是坚持着说完，心里，也是一点都不担心——有哥哥在呢。 “婆婆让我转告你，白蛇……” “什么！喂，你发烧了！！” 赵斌晃了手脚，看着莫言走近，眼神不觉带了些祈求。 “白蛇不是诅咒，”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45 章 小姑娘头垂了下去，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是护佑呢！” “喂！！你没事吧！！” 赵斌愣了愣，看着小语软软倒下有些手足无措。下一刻，便见着莫言将小姑娘打横抱起，有些无奈地对着他笑了笑。 “不用担心。” 琥珀色的眼瞳像是洞悉了一切，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睿智和成熟，赵斌不由自主地敛了心神，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既然我答应了她照顾你，那么你便要记得，小语今天说的话语。” “记得……” 赵斌看了他抱着小姑娘走远，身形隐在了黑暗中，扶着木门的手指慢慢收紧。 “白蛇……不是诅咒，是……护佑吗？” 是，在那个世界也无法斩断的牵挂，惦念着…… 静静的守护在他身边。 小语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看到黑发黑瞳的少年撑了下巴，对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守护灵的具象化，难得一见啊？！” 君候说着，眼神却是不由自主地追着那个少年的身影，看了他倒着一杯水，自己和着水吞了一颗药片，嘴角的笑容有些危险起来。 “真是让人不省心。” 小语往被子里缩了缩。 哥哥，你快点来吧…… “放心，” 君候眯着眼睛，笑容干净。 “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再说什么的。那个家已经有了新的先祖守护了。” “沈哥哥，” 小姑娘点点头，怀里抱着穆爷爷的那把桃木剑。 “那个世界的人，是不是也想我们想念着他们一样，想念着我们呢？想要为他做些什么，想要见到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吧？” 君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也一定受着他们的保护呢，对吧？” “他们啊……” 君候侧眸看去，那个琥珀色眼眸的少年，正小心地端了一杯水，从小瓶里数了几粒发烧药，放在干净的纸上。有些清冷的表情，却是因为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和眼眸中流泻的关心，而生动了起来。 “应该……很高兴能这么做吧。” 小语闭了眼睛，抿着嘴笑了。 突然，好想见太公公…… 也许，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见过了也说不定。 也许……太公公，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 小语的日记 八月十三日，天气晴 今天，妈妈跟我和哥哥说，因为爸爸和妈妈的工作关系，我们又要搬家了。 哥哥听了这件事情笑笑，然后揉了揉我的脑袋，起身和妈妈一起去准备东西，剩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对了一堆暑假作业。哼！搬家不就是转学，那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学校的暑假作业啊！ 作业什么的，最讨厌了！ 如果能够像哥哥那样，无论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都似乎很简单，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一样就好了。 五岁的差距，真的那么大吗？ 是说，我到了十四岁的时候，也会像哥哥这样，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厉害得不得了？还是说，哥哥……是特别的？ 不管怎么样，哥哥都是我的哥哥，嘻嘻～ 八月十六日，天气晴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妈妈一早就把我们叫起来，早餐是哥哥做的，妈妈只泡了牛奶。说实话，妈妈泡的牛奶没有哥哥泡的好喝…… 因为妈妈说我在换牙的时候，不能多吃甜的，牛奶就只是牛奶了。哥哥的话，会滴一点蜂蜜，甜甜的，醇醇的。 爸爸又出去工作了，这一次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回来，妈妈说不用等他，我们过几天就去新家。新家据说是个大山里面的小镇子，貌似，是太公公以前住的的地方。哥哥听了，琥珀色的眼瞳里神色有些难言，我想了很久，大约，那种复杂，是叫做怀念吧。 不过，哥哥在怀念什么呢？是那个叫做麟趾镇的镇子吗？ 哥哥有见过那个镇子？还是说，有认识那个镇子上的人呢？ 唔…… 哥哥，有时候真的很神秘。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46 章 不过算了，哥哥嘛，我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嘻嘻，不知道搬了新家，爸爸到时候认不认得，找不到路的话，就好玩了～ 八月二十日，天气晴 搬家的时候，来了一辆大卡车，妈妈和开车的大叔似乎很熟。 可是……我晕车了…… 真丢脸…… 晕车好难受…… 不过，哥哥的怀抱暖暖的，带着一种很清新的感觉，似乎连那种不舒服，也淡去了许多。 果然，哥哥最好了～ 麟趾镇果然是大山里面的小镇，我看了卡车随着盘山公路绕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明明已经能够看到那座很漂亮很古典的镇子了，却还是硬生生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妈妈和大叔去卡车的车厢运东西，留下哥哥和我在车里。 哼！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乱跑的啦！ 哥哥倒是很平静，就好像已经将这里的一切都记在心里了一般，平淡的没有任何好奇，只闭着眼睛假寐。为什么说是假寐呢，因为起风的时候，我还没眨眼睛，哥哥就已经很体贴地伸手遮住了我的眼睛，不让风沙迷了眼睛。 新家很朴素，但是我很喜欢。 麟趾镇很古典，我也很喜欢。 还有，那个之前在车上看到的，睡在屋前竹椅上，似乎是隔壁沈伯伯家的沈哥哥，看起来和哥哥有点相似啊…… 八月二十一日，天气晴 ……什么是需要，什么是索取，那种从蚕丝中蔓延出来的，绵长而又细碎的不甘……我听见了，它们的絮语…… 昨天下午，在妈妈有事情走后，我和哥哥求了许久，终于得到一个人出去玩的许可。老街的建筑很古老，那些柱子上可以看见风霜侵蚀留下的痕迹，还有那些在角落里缀着的蜘蛛网。即便是白天，也显得有些阴暗…… 追着猫咪来到一座屋子前面，被黑色衣服的老奶奶拉进了屋里，明明有天井，却是又闷又热。语言的力量有多大，我一直不相信哥哥说的，但是，从我问了一句你们不热吗之后，屋子里便是整个地变了。 燃起的火焰，凄厉的哀鸣…… 我很害怕，但是心里却是涌起了一种不甘和哀伤。 之后，昏昏沉沉地发了烧，被沈哥哥背着，握了哥哥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说了些什么，我记不清了。只在迷迷糊糊中，看见了并肩而行的哥哥和沈哥哥，明明没有多少言语，为什么，总是觉得他们很默契呢…… 不行呢，哥哥……哥哥是我的…… 不给你…… 当时的我，好像是这么想的。 恩，这一篇日记不能给哥哥看到，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能被看到！另外，哥哥带回来的那个草真的很好吃。 八月二十四日，天气晴有暴雨 本来还是晴天，我和阿琴出去玩的时候，天气还是很好的，阳光灿烂，照在路边的树叶上，显得翠生生的绿。然后说变就变，一下子阴了下来，整个湛蓝的天空，都被浓密的黑云拢了，像是哥哥以前画水墨时候被我打翻砚台，晕开在白色的宣纸上的模样。哗哗啦啦的大雨像是被盆子从天上倒下来一般，阿琴将手搭在眼前，缩着脚站在屋檐下，笑嘻嘻地说还好我们穿的都是短裤和凉鞋，还说，暴雨以后，一般都会有彩虹，很漂亮。 彩虹啊……是书上写的七彩的虹桥吗？ 真想看看。 雨越下越大，没有想要停下的趋势，脚下原本是干的的一片土地，已经被雨点晕成了深深的，黏答答的褐色。 阿琴撇撇嘴，然后拉了我从一个个屋檐下穿过，动作很快，却也有雨点打在身上，很陌生的感觉，但是不讨厌。 这大概就是，哥哥说的体验生活吧。 在跑动中，看着屋檐外面的雨帘，铺天盖地的，都是细密的雨丝，溅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的水花，屋顶的瓦片，传来滴滴答答的敲击声，很好听。树叶被打的唰唰作响，从叶稍滴落的水珠似乎也染上了那一层的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的眼角略过两个熟悉的身影，想要再看去的时候，只看见拢在伞下的两个模糊背影。 哥哥的，还有，沈哥哥的。 撑着伞，悠然地，漫步在雨中。沈哥哥手里的油纸伞，我曾经在妈妈的收藏里面看过，很朴素，很古典，和沈哥哥，还有哥哥，十分的相称。他撑了伞，一大半都是遮在哥哥的上空，雨点细密，在我那一瞥里，沈哥哥却是露出了笑容。很……难形容的笑容。 看着，仿佛能从心底一直温暖柔和到脚底的笑容。 哥哥和沈哥哥？ 唔……沈哥哥果然想和我抢哥哥…… 另外，没看到彩虹，有点失望。 八月二十七日，天气晴转多云 屋子后面的竹林，很漂亮，我和哥哥都很喜欢。 好吧，是哥哥很喜欢，连带着我也喜欢上了。不过，竹筒饭和竹笋，还有长在竹子下面的一种细细小小的菌类，真的很好吃。 喔，对了，还有竹虫……那个很讨厌。虽然阿琴他们说这些都是，野味……蛋白质的野生的天然的…… 蝉猴什么的，阿琴稍带给我的时候，炸的金黄酥脆，透出一股子焦香，可是看了那还瞪着眼的虫子，我还是没吃……哥哥也没吃，爸爸倒是吃得欢快，一筷子一个，跟吃花生米一样，还喝了点小酒，妈妈也吃了一个。 据说，味道真的不错…… 看书的时候，沈哥哥也来了。熟门熟路地从哥哥手里抽了书，盘腿坐在他身边看了起来。我悄悄抬头瞥去，只看见一贯冷静的哥哥对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发呆，还保持着拿书的姿势，眼睛却是有些略略睁大，琥珀色的眼瞳很澄澈地折射了阳光，意外的，有点可爱。 嘻嘻，可爱的哥哥～ 沈哥哥只是低头看书，但是我分明看见他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还有那极黑的眼瞳中略过的愉悦。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47 章 最后，是三个人和谐的看书。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哥哥为什么从一开始带一本书，到后来带两本书，再到现在带一捧书了…… 这是第几次抢哥哥的书了，哼，沈哥哥，我鄙视你！ 不过，哥哥和沈哥哥，哥哥和沈哥哥…… 总觉得，有点，有点…… 微妙的感觉 小语的日记（二） 九月一日，天气晴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不过，镇子上的小学，同学多少都有点面熟，托这么多天在村里瞎晃到处跑的福。 回家的时候，正看见哥哥和沈哥哥一前一后从屋后走来，夕阳的余晖拢在他们身上，一个笑得干净，一个笑得浅淡。极黑的眼瞳和琥珀色的眼瞳，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红。就那么慢悠悠地晃着。 唔……我不在家，那哥哥不是被沈哥哥霸占了？！ 九月三日，天气晴 燕姐和叔叔在废园拓印石碑，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石碑……废园是不是真的有那些东西啊…… 回家的时候，妈妈说了木芙蓉的故事，才华横溢的诗人，爱上了不过一面之见的木芙蓉花精，最后，却是未曾再见，那份思慕，也渐渐湮没在了时间之中。 诗人是这么想的，那么，木芙蓉花精呢？ 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思慕着那位，已经再也不在了的男子…… 感情什么的，实在是太深奥了。 九月四日，天气晴 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香香的，眼眶有点肿有点红，眼睛有点酸疼。 昨天晚上看见的，像是做了一场美妙的，难以言喻的梦，梦中，倾城绝世的木芙蓉花精，低泣着，诉说了她对诗人的恋慕，那一段感情，在岁月中，没了声息…… 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 她这么说着，表情是带着一种宛如哭泣的悲戚。 脆弱吗…… 大概吧。 我揉揉还有些疼的眼角，那种美，哥哥说已经到了我们的眼睛，接受不了的程度，然而，便是如此，我也是在舍不得闭上眼睛，舍不得不看木芙蓉花精的美好。所以，哥哥捂上了我的眼睛。 被笼住了视线的时候，周围的声响似乎都清晰了起来，鼻尖那股淡淡的香气，也是越发沁人心脾。 我听见，一阵带了些无奈带了些宠溺的声音，响起。 ‘所以说，可以试着相信我的。’ 沈哥哥的声音似乎是这么说着，过了许久，才传来哥哥有点淡的声音。 ‘谢谢。’ 他这么说了，却又似乎有着其他的，更加深沉一点的，意味。 究竟是什么样的意思呢？ 我不明白。 抬起头，视线正好透过窗户，落在了他们并坐在竹椅上的身影上。沈哥哥动作自然地，将哥哥额前的碎发拨到后面，而后笑了倒在椅背上，看天。哥哥的视线偶尔会从书上略到他的身上，那时候，嘴角的笑容就会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 哥哥和沈哥哥…… 我似乎，好像，又明白了一点。 九月十一日，天气晴 夏天啊……这几天的天气真是又热又燥。 做不到哥哥那种心静自然凉的清爽，不得不说，我实在有点郁闷，毕竟，身上黏答答的，确实难受。 阿琴他们有法子，一个个放学后都钻到村后的某个水潭里游水去了。阿琴在多次怂恿我未果之后，今日终于上演了非暴力不合作…… 于是，我抱了恋耽美和他们一块儿走了。 水潭的水很凉，据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后面还有个小瀑布，不过，大家都没有去那里的习惯，就像是，约好了一样。 比起阿琴他们的娴熟，我的动作就有点笨拙了，不过，似乎是自己能浮起来，真是很有趣的体验。耳边，是他们的笑闹声，然后，便是一声细小的，有些不安的，铃铛的轻响…… 铃铛是我给铃兰花姐妹搬家时候，她们送我的，很精致。不过，平时我怎么摇晃，都不响，今天…… 几乎是下意识的，便低了头。 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下，硕大的鱼形阴影，投射在了水底细密的碎石上，缓缓地，由远及近的游来…… 好可怕…… 那个时候，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迷迷糊糊地，坚持着，逃跑。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48 章 等到平静了下来，已经坐在了病房里，看了阿琴平安度过危险期，正睡的恬静的模样，忽然一阵惶恐。 原来，死亡这么近。 如果，今天，他们真的…… 不觉得，便看了外面渐沉的暮色，看着那太阳一点点地淹没在山的那边，看着那霞光慢慢被夜色吞没。似乎极其自然的，想起了哥哥和沈哥哥。坐在湖边，悠然的垂钓着的模样，自然地说着交换，就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模样。哥哥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我却觉得，像是远了许多…… 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和那双极黑的眼瞳，和我，是不一样的。我看见的，是纯粹的世界，而他们看见的，似乎，已经不是世界了…… 哥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九月十七日，天气晴 芙蓉楼，等来了她期待许久的木匠，或许，在木匠穆爷爷的手里，她能够活过来，重新地，焕发出属于她的光彩。 穆爷爷虽然看上去很凶，但是拥有一双温柔的手，那些木雕，似乎很喜欢他。 恩，我也喜欢。 九月十八日，天气晴 穆爷爷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其实。 虽然不说，但是会默许我搬了板凳在他身边做作业，明明是有点失礼的行为……但是，我真的很喜欢，那中看着原本平滑的木板，在穆爷爷的手下，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显出形状，长出花瓣，飞起鸟雀的模样。 阿历啊阿历啊，你什么时候能够和穆爷爷一样呢？ 不要每次一问道这个问题，就傻乎乎地笑好吧！ 九月二十三日，天气晴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穆爷爷的手下长出了一个世界，可是他却被那些草木慢慢淹没，我怎么喊怎么喊，他都听不见…… 醒来的时候，妈妈说了，穆爷爷被送进医院，是脑溢血…… 脑溢血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吗？ 我问了哥哥，哥哥含糊的答了句，但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那一瞬间的暗沉，我却看得分明。 果然……是很严重的病吗……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生出了一种穆爷爷回来的感觉。飞快地跑了出去，拐弯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瞥，只看见坐在哥哥身边的沈哥哥抬手揉了揉哥哥的脑袋，亲昵而又自然。而哥哥，眼中的，是一种……莫名的沉重，悲悯和不忍。 以及，一种淡淡的，隐忍的不作为。 心里，蓦地一沉。 确实是穆爷爷回来了，可是，那个面冷心软的老人，在敲醒了阿历之后，就像是泡沫一般，在夏日的午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干干净净。 九月二十四日，天气阴 穆爷爷去世了。 我不知道那天我看到的是什么，是残念，还是穆爷爷的灵魂。 在葬礼的时候，爸爸的表情像是在哭，却没有眼泪，哥哥的表情很淡，但是我却觉得，他的心里，由着我不能理解的难过。为了穆爷爷的离开，却又不仅仅是为了穆爷爷的离开。 他们的手，都很冷…… 夜风很凉。 我坐在芙蓉楼下，阿历今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却没有人再笑话他，都是低垂了眉眼，满目的悲伤。 手指下的花鸟虫鱼，还依稀带着穆爷爷的温度。 我知道，他没有离开。他还在，在这芙蓉楼的每一处。 我知道，我这么晚没有回去，哥哥一定很担心，爸爸妈妈也会很担心，可是我不想离开…… 穆爷爷…… 那个会虎着脸，却是给睡着的我披外套的爷爷，那个会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擦掉我嘴边糕点碎屑的爷爷，那个会把自己刻得桃木剑在最后一刻给我的爷爷，那个会因为不舍得回来特意唤醒阿历的爷爷…… 九月二十五日，天气晴 沈哥哥就像昨天没有对我说那些话一样，依旧自然。 倒是哥哥，看了他的时候总是带了点小小的不自然。 现在，我倒也明白了一点。 正像是沈哥哥毫不避讳地表现出来的一般，哥哥，对他，是不一样的。和我，和爸爸妈妈，和镇上的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特别的。 哥哥对沈哥哥呢……应该，也是有点不同的吧。 哥哥，妈妈，爸爸，好吧，如果一定要的话，可以加上沈哥哥，还有小白，若是一直这样在一起的话，就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 君候番外 麟趾镇是个很美好的地方。 从我有意识的时候开始，这里，便已经成为了我的故土，离不开舍不掉，有时候，也会想，我会在这里呆多久呢？一年，两年，十年，百年？也许……会一直呆下去，也说不定。 从麟趾镇还没有出现，一直待到，麟趾镇已经不见…… 太过漫长的生命，有时候真的是一个挺无趣的东西。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49 章 后来，死乞白赖地跑来了一只白狗，无论我走到哪里它都跟着，也不闹，就那么眼巴巴地跟在后面。然后，顺理成章的，也便就让它跟了。鉴于它一身白花花的毛，于是，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白。 好吧，其实我觉得无论是按照它的身材，还是它的年纪，都可以担的上大白甚至老白了…… 麟趾镇周围山峦起伏，在开了公路的几十年前，山里面精怪都很多的，他们都叫我君候。名字，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咒，虽然也许我可能并不是一个人，但是名字这种东西，还是不能轻易地让别人知道。所以，就叫君候吧，在他们的眼里，我大约，也就是君候罢了。 有的时候，也会想想，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个，让我心甘情愿，或者说是，像小白跟着我那样死乞白赖地，想要让她知道我的名，呼唤我的名的人呢？有的吧，应该是有的吧。 不然，就真的……太寂寞了…… 时间就那么一天天一年年地过去，我不知道看过了多少花开花落，提着灯笼引走了多少的春去秋来。小白从一开始那个跟在我身后，只能偶尔龇牙炸毛狐假虎威吼两声的，变成了现在威风凛凛晃晃身子都有一批精怪惊呼的，白犬大人。 山里面，狐狸一族已经换了几个族长，在下任族长生下来之后，又生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芙蓉花精依旧是每季开一次花会，偶尔会给有缘人递个拜帖。节气神那一帮，依旧是那么个怪脾气，非要罩了个怪模怪样的面具不说，说话也阴阳怪气的，对自己比对任何都要苛刻。那几个老一辈的，上次中秋饮酒喝的太欢快，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麟趾镇也变了，我看着它从茅屋土坯，变成了木架瓦房，再到青砖瓦顶，看着那大片大片的土地，变了良田，变了湖泊，变了林海。大约，以后，还会变的吧。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 后来，麟趾镇出了个很了不起的人，黑色的碎发，透出浅浅琥珀色的眼瞳，笑起来很温和，眼神却十分凌厉的少年。山里面的精怪都很喜欢他，和对我的敬畏不同的喜欢。 只有小白，还是懒洋洋地趴在我脚边。 也就这样了。没有什么差别的，其实。 再后来，那群节气神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股脑地追了那个少年去，那个时候，龇牙咧嘴的狐狸弟弟笑得不怀好意——这几年，叛逆期的狐狸弟弟在他哥哥的光芒下，本着不让做什么偏要做什么的原则，经常在小白的身边晃悠，屡屡被小白扇飞出去，在屡屡颠儿颠儿地跑回来。这么一来二去，居然也奇怪的熟了些许。 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吧，在时间的面前。 所以，即便现在那群不务正业的节气神满腔热情，也终究会淡去，漫长对上百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画上等号的。 最后，果然是无疾而终。以那个少年的远离为结束，画上了戛然而止的句号。 日子依然是这么过，就是那群节气神的脾气，越来越差，每年季节交替的时候，都是一桩麻烦。 精怪们渐渐地隐进了深山，也有些思想活络的，大隐隐于市，光明正大地钻进了人类的世界，只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晃悠着尾巴抖动耳朵笑得奸诈。只是，这样，什么是妖精，什么是人类，终究，还是渐渐消失了那曾经清晰无比的分隔。 看着那公路渐渐地，一点一点地修到了山里，修进了麟趾镇。灰色的道路，向远处蔓延着成为了一道渐渐消失的线，联系了大山里面，和大山外面的两个世界。又像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渐渐地，将这片青翠的生机的土地，也染上了那一层褪去色彩的浅灰。 有多少人，还能看得见，这个世界最纯粹，最本质的模样呢？ 我不知道。 不过，这又关我什么事，我做好了我该做的，活过了我能够活过的岁月，见过了我可以见过的事物，而那些曾经渴盼的期待的，已经渐渐淡去在了岁月之中。等待着的，不过是，最后的那一刻的到来罢了。 大约……只是有一点点，小小的，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遗憾罢了。 那一日的午后，照旧是缩在屋子前面的竹椅上睡了，小白也是老老实实地趴在我脚边。午后的阳光还有些刺眼，于是便拿着书遮了眼睛。淡淡的墨香，透着岁月的味道，用来助眠再合适不过。 耳边是风声和着蝉鸣，然后，是机器的响动，车子轮胎碾过石子的声响，有些不和谐。 然后是小女孩软糯的声音，唤着妈妈。 大约，是又搬来的新的住户吧。 风吹的书页翻起，打在脸上有些难受，本着主人的做派，我屈指抬手将盖在脸上的书掀起一点。 琥珀色的眼瞳，像是那几位老妖怪最喜欢的香醇的美酒，像是折射了午后的阳光一般，透出点点的耀眼的光彩。神色很清淡，眼底却是泛着浅浅的温柔，就像是水面漾开的波纹，打碎了一池的金碧辉煌。 黑色的碎发柔顺地垂下，有几缕搭在额前，修长的手指，体贴地罩在趴在车窗上脸蛋粉嫩的小女孩眼上。 察觉到了我的视线，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中，笑意褪去，露出一种和他表现出来的温和极其不符的冷清和淡漠。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想笑。 隔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回来了。 不过，还是不一样的。该怎么说呢……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是感觉。 但是，感觉这种东西，又实在是太过飘渺了点。 有趣的是，两个孩子，一个叫做莫言，一个叫做莫语。言语。 这是在预示着什么，还是在告诫着什么。 拥有着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最纯粹的模样的眼眸的孩子，现在，还太年幼。而有着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最本质的模样的，则是太过心思复杂。 想得太多。原本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个问题。 问题是，当有人想要去了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想要了解的那个，实在是太过想得多……这种感觉，真的是……微妙到难以形容。 能不能，对我的时候，不要想得太过复杂。能不能，试着相信我一点。 我想，我找到了，或者说，我等到了，那个，我想让他呼唤我的真名的存在。 不过，还不是时候……你舍不下你的亲人，我离不开我的故土。交换了真名，便是定下了不离不弃的誓约，现在，还不可以。 再等等……还要，再等一等。 耐心，我有。但是，其实……我并不像自己自己想的，那么的有耐心。等待，在期待着的时候，实在是一种太过漫长的煎熬。 一种，甜蜜与苦涩交替的，难言的微妙。 不过，我忘了。当初的那个人，可以毅然地离开。莫言，自然也可以。 更不用说，本来，他的到来，便是有着一年的期限。 原来，并不是他的心思太过复杂，而是离别的时间太过清晰罢了。 他不能留，我不能走…… 好不容易找到的宝物，在我的视线中，渐渐远去，沿着那条浅灰色的线，回到了他的世界。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50 章 很难形容这种心情，空荡荡的，没有悲伤，没有欢乐…… 如果我一直等着的话，你会回来吗？ 或者说，回来的，还会是你吗？ 大概吧。 他走了以后，日子还是这么过。就是狐狸小子每天长吁短叹的时间变长了，他想念那个小姑娘，粉粉嫩嫩又好欺负。 他想念的紧的时候，会偷偷摸摸地循着气息去找。 我却不行。 所以，回来的时候，狐狸小子看我的眼神，总是带了些令人觉得很不悦的怜悯，所以，回来以后，狐狸少年都会很凄惨。 我等过了春去秋来，等过了冬雪消融，等过了狐狸小子的哥哥当了族长和他老婆生了三只小狐狸，等过狐狸小子每一年的长吁短叹，到后来变成了莫名其妙的脸红发呆。 然后，在夏日的午后，阳光依旧灿烂的午后，等到了，那个我一直等待的，心甘情愿等待的人。 这一次，不会离开了吧。这一次，会告诉你我的名字，让你一直一直地念着，不许忘记。 不许。 菊花花会 庆丰节后的第七天，天气晴，万里无云。 早起的莫言，在自己的床边，见了一张请帖，硬皮暗色，镂着沉稳的暗丝金线的菊花，细丝一般的花瓣微卷着下垂，花心处还带了几滴晶莹的露水。 秋天……所以不是木芙蓉主持，而是菊花吗？ 莫名的，莫言觉得有些不妥，有一种……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的感觉…… 小姑娘还在睡，自从那一次让她看了守护灵化形，便一直有些昏昏沉沉的。莫言推了门，小心的不发出声音，脚步也放轻了些，走早自家妹妹的床边坐下。看小姑娘鼓着脸颊，皱着眉头嘟了嘴，睡意正浓却是因为生物钟想要起床的模样，莫言抬手轻轻附在了莫语的额头。 带着微微的凉意的手掌，似乎是感觉到了熟悉的触摸，又或者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总之小姑娘嘟哝了些什么，眉头却是舒展开来，又睡了去。 莫言抿嘴笑笑，黑色的碎发搭在额前，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投射进来，打在少年琥珀色的眼瞳中，晕开了一种近似在温柔和冷漠之间的光彩。 “要快点长大啊……” 浅粉色的唇瓣微启，莫言笑得有些惆怅，手指将小姑娘搭在额前的浅灰色碎发拨开。 “今晚的花会看来去不了了，醒来的时候，不要生气啊。” 小姑娘皱皱眉，抓了自家哥哥的手指，细细的指尖，瓷白中带了些略显透明的粉红，很是好看。 “才不生气呢……” 小姑娘嘟嘟嘴，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却是闭着，只眼睫轻颤，好像一只停在花瓣上扑扇了翅膀的蝴蝶。莫言微笑。 “……哥哥讨厌……” 莫语歪歪嘴巴，皱眉。莫言眯眼。小姑娘翻了个身，松开了握在掌心的手指。 “最喜欢……” 莫言一手抵在额头，唇角微勾，浅浅地笑了起来，眼角瞥到桌子上的一束小花，花瓣还带了露水，娇嫩嫩的。 莫言抿嘴。视线投向远处，小路的尽头，渐渐消失在苍翠的树木之间。 狐狸少年，想拐跑我妹妹？！呵呵…… 莫言抿嘴笑得很是阴森。 琥珀兜着袖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怎么有点痒？ 然后踢踢踏踏没个正形地走在路上，拧了眉头开始思考，明天又该找什么花呢？小姑娘你也太不开窍了，我这几天天天送花，你每次都睡得香，没看到……哼！ 小语揉揉眼睛，正看到自家哥哥把一束小花插在装了水的玻璃瓶里，花瓣透着深深浅浅的粉色，金黄色的蕊，看起来很是漂亮。 小姑娘咧嘴笑了，翻下床，提溜了拖鞋，踢踢踏踏地奔过去，凑到花上吸了口气。然后扬起脸蛋，拉了莫言的袖子，笑弯了眉眼。 “哥哥，你又采花回来了。好漂亮……” 莫言笑而不语。 于是……琥珀少年，你杯具了。 傍晚的时候，夕阳西下，染了山头的云彩一片绚烂。而后暮色渐沉，晚霞渐渐笼上了一层暗色，隐没在渐深的夜色之中。 小姑娘洗洗涮涮，早早的上了床睡了。莫言帮她压了压被子，回了自个房间，倒了杯茶，坐在窗台上，仰了头看向窗外。 “在等我吗？” 黑发黑眼的少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站在窗外，笑嘻嘻地对了莫言晃晃手，夜风撩了他黑色的碎发，极黑的眼瞳中，映了月光的浅淡，笑意慢慢弥漫开来。脚边，小白汪呜汪呜地交换了两声。 莫言瞥了他一眼，嘴角略略勾起，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手上一用力，便从窗台上跳了下去，轻巧地落在了地上。身后，半开的窗户，因着夜风灌进来，吹的窗帘浮动。 “走吧。” 莫言双手插在口袋，略略侧了脸，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越发显得瓷白的肌肤细腻光滑。嘴角微勾，本来极浅的笑容在月光中柔和加深了许多，琥珀色的眼瞳带了笑意。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君候摇摇头，笑容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只是突然想起，今晚是菊花花会罢了。”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51 章 “……？” 莫言不解。任由君候拉了，一并向前走去。 小路的尽头，消失在了绿意葱葱之中。两人并排走了，似乎这夜色，也清亮了许多。 “贵客即来，自当上座。” 身着金黄长衫，开襟却是很大露出胸前半抹雪白的女子，眼角略略上挑，唇角微勾，态度很是恭谨地迎了两人上座。说是上座，其实也不过是红木桌，桌上摆了精致的酒壶，瓷白的酒杯中，琥珀色的醇酒散发出清甜的香味。 女子见了君候眯着眼睛笑得开心，莫言虽是笑了，却总有些迷蒙的模样，以袖掩面，眼中笑意渐浓。束起的长发高高地扎在头顶，用绳子结了几道，很是豪放地垂着。 “大人不必担忧，此酒虽是醇厚，却并不醉人。不过，酒不醉人……” 君候笑眯眯地白了她一眼，小白很体贴地龇牙。 木芙蓉花精微笑着走上前来，广袖一舒，拉了黄衣女子的袖子。 “不可妄言。你这性子，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随意玩笑的。” 目光流转中，黄衣少女终是败下阵来，无奈地以手扶额，柔了眉眼间不可捉摸的奇怪笑意。 “姐姐还是这般无趣，莫说这红尘十丈，便是天下大同，才是吾辈之追求，怎可说是妄言。不过，是景愿罢了。” 女子摆摆手，笑容豪迈了起来，一甩衣袖，笑着对了莫言眨眨眼睛。 “大人必定是不会和奴家一番见识，对不对？” 莫言将视线从她的衣袖上收回，压了暗金色的花边，蜿蜒着一从含苞待放的稚菊。 “……” 沉默片刻，终还是点了点头。 君候看了，笑得越发深了，抬手揉揉莫言的脑袋，将手中的瓷杯递过。 “菊花酿，味道确实不错。” 莫言只觉得这家伙今天笑容有些不对，又觉得这笑容放在现在四下里大家的笑容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顿了顿，裁结果酒杯，浅抿一口。入口酒香醇厚绵柔，带了菊花的微苦，回味却是浅浅的淡淡的甜。 “果然不错。” 女子以袖掩面，看了君候从莫言手中拿过酒杯，一本正经的叮嘱了浅尝辄止，然后极其自然地将残酒一饮而尽，嘴角的笑容越发诡异起来。 “果真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啊……呵呵……” “……” 木芙蓉也不再言语，抿嘴浅笑着回了自己的座位，莫言只看见她温柔地拍了拍铃兰花精的脑袋，后者的视线一对上自己的，立马飞快地移了开去。 菊花花精笑得开怀，十分豪迈地一撩长衫下摆，盘膝坐在了莫言的左手侧。 “大人，你可知，何为天下大同？” “天下大同？自是知晓，不过，我总觉得我所谓之大同，和你口中的……相去甚远。” 莫言抿唇浅笑，眼睫略垂，敛去琥珀色的眼瞳中的柔光。 菊花花精内心激动——多么好的受啊！！不不，攻受本没有区别，压的人多了，也变成了攻，被压的多了，也变成了受。 君候微笑。 “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手段的差异而已。” 菊花花精眯眼——怎么以前没发现，原来君候大人居然如此上道，浪费啊。啧啧，也就琥珀那小子，放着好好的哥哥不去喜欢，偏偏去喜欢珠玑，实在不行，跟了君候也好啊。不对不对，琥珀要是跟了君候，现在大人这么好的受要配给谁，三心二意什么的，最讨厌了。 “君候大人说的对，奴家看来，君候大人和大人感情甚好，着实是令人羡慕，呵呵呵呵。” “我与阿言，自是感情甚好，不然，怎么会入得了你菊花花会。” 君候眯眼笑，笑容干净。 菊花花精抿嘴笑，笑容豪爽。 在两人笑而不语中，莫言低头，面无表情为自己倒了一杯菊花酿，小口小口地抿着，眼光努力定在欢声笑语花枝乱颤的众花精身上，心中默默冷汗。 小语啊，幸好你没来，你哥哥我觉得这里很古怪……很古怪…… 龙子 小姑娘隔三差五地病假，老师也都习以为常了，反正小语同学成绩有保证，出勤率这种东西，大家就浮云吧浮云。于是，小姑娘很舒爽地卷了被子，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偶尔停了动作，趴着眼巴巴望了门口。 哥哥我饿了…… 小姑娘眼神里明晃晃地透着这几个大字，看得莫言有些无奈，又心甘情愿地泡好牛奶滴了蜂蜜好吃好喝伺候着。黑发黑眼的少年扒在一边，酸溜溜地看了。 等到小姑娘喝完吃好，自己倦了，昏昏沉沉攥了哥哥的手睡着，莫言才放下了唇边的浅笑，看起来，模样倒是有几分冷漠和严肃，琥珀色的眼瞳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现在……还是太弱了点。” 少年修长的手指点在小语的额头，然后有些玩闹一般地，向下移了，捏住小姑娘粉嘟嘟的脸颊揪了揪，然后才收了手，将被角压的严严实实。偏头看向一旁坐在椅子上还不怎么老实的君候，左膝支起右腿盘了坐在椅上，左手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掌撑了下颚，右手搭在盘着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小白老老实实窝在凳子下面，黑乌乌的眼睛倒是随了君候一点一点地手指，尾巴也是有规律地一摆一摆。 “陪我，去个地方。” 莫言略略皱起眉头，神情显了有些难言的成熟。 “好啊。” 君候扯扯嘴角，眯着眼睛笑了。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52 章 “不过，今天的天气可不怎么样，要带伞。” “我知道。” 莫言白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眼瞳倒映着黑发黑眼的少年的身影，越发清晰起来。 窗外，乌云滚滚，从山的那边铺天盖地地遮来。 整了整衣领，莫言对着摆放在伞架上的折叠伞皱起了眉头，去那里的话，这些，实在是有些…… “用这个吧，” 君候已经走到了屋檐下，手上撑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油纸伞，略略偏了头看来，轮廓分明的侧脸带着温柔的笑容，一时间使得莫言有些恍惚。 真的很像……和……从前的自己。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把伞，你应该很熟悉，不是吗？” “……” 莫言低了头，眼睫微垂，挡住了眸中的神色。再抬起头来之时，已经是带了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浅淡笑容。走在了伞下，琥珀色的眼瞳一瞬间浮现出糅杂了怀念和惆怅的神色，修长的手指执上伞柄，拇指下意识的摩挲了。 木质的杆子，像是以前经常被人这样对待，那处已经被磨得很是光滑，颜色，也比别处深上一些。 “你……” 莫言偏头看了君候，他依旧笑得干净，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下面的话，却是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有些无奈的勾了唇角浅笑。 “是啊……很熟悉。很久没用了……” “你在担心什么？” 君候将手搭在莫言执着伞柄的手指上，慢慢收紧。 “我存在的年岁，比你想象的要久，我知道的，比你以为我知道的要多，而我对你，比你想象的要更加的……更加的认真和执着。你以为我看到的是谁，其实，在我的眼里，只有你罢了。” “……” 莫言扭头不看君候，转而看向伞外，之前还是乌云滚滚，现在，已经是顺理成章的瓢泼大雨了。被狂风吹着的雨点，斜斜地打来，溅在伞上碎落成了点点的水滴。而在这风雨之中，无论是莫言还是君候，连着那飘飞的衣角，也是干爽无比，没有沾上一点水渍。 身边不停有打着伞的人或者是没有打伞的人皱着眉，急火火地往回走，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这并肩共伞，在雨中如同闲庭散步的两人。就像是，隔开了不同的世界。 “……我总会离开的。” 莫言抿了抿唇，对了君候微笑。 “明年夏天，和我来的时候一样的季节，我也会在那个时候离开。你明白吗？” 你明白吗…… “你也会回来的。” 君候顿了顿，才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我活过了漫长的岁月，也不知道以后还会度过多少时间。以前，没有一个可以等待的人，现在，有了。但是，我却突然不想等待，我宁愿，自己的时间，没有那般的漫长……” 黑发黑眼的少年微微闭上眼眸，嘴角的笑容有些落寞。 “我想和你一起离开，但是，我没有办法舍弃这里，我想让你留下不要离开，但是，我没有办法承受你的悲伤。所以，我只有等……等着你想到我，然后，回到这里。” 他睁开眼睛，极黑的眼瞳中倒映着莫言面无表情的脸，晕开了层层的温柔。 “一年，十年，我的耐心很好，但是，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我担心，等不到你，或者说，等到的不是你。” “……” 莫言仰起头，看了阴霾的天空，透过层层叠叠枝杈交错的树荫，只能看得见深浅浓淡的墨色阴云。 褐色的土地因着雨水的冲刷，透出一股混杂了草木气息的土腥味，尽头弯弯绕绕地，消失在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庙宇之中。落了漆的柱子，只能依稀看出上面不甚清晰的刻纹，庙宇很小，甚至容不下一个人，但是比普通的土地庙又大了些许。 “……到了。” 莫言松了手，君候下意识地紧了紧手掌，只看见琥珀色眼瞳的少年转了身，黑色的碎发搭在额前，浅粉的嘴唇略略抿起，而后勾起一个轻浅的弧度。 “上一次，我离开这里，现在，我回来了。下一个蝉鸣之际，我离开这里，你说，我会什么时候回来。” 黑发黑眼的少年略略一愣，然后眯着眼睛笑了，莫言抽出了手，慢条斯理的开口。 “如果有耐心的话，慢慢等吧，也许有一天，我就回来了。” 君候在心底磨牙，暗暗思考。 要不要恐吓一下那些蝉，让它们今年不要出来，或者，干脆把节气神拐骗走，让夏天不要到好了！！ 莫言走出伞外，雨丝细密，打在他身上的时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隔了开来，有些无力地坠落到了地上。风很大，吹乱了莫言黑色的发，也吹得衣摆纷飞，少年就这么站在庙宇之前，眸色渐深。 君候撑了伞，小白缩了尾巴，挨着君候站在莫言后面，都不言语。 “我回来了。” 琥珀色的眼瞳一瞬间柔和了下来，带着难以化开的怀念，莫言勾着唇浅笑，笑容带了几丝的复杂。他伸出手，对了庙宇门前矗立的两根柱子之间探去。像是触摸到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指尖被拦了下来。莫言嘴角的笑意却是渐深。 “赑屃，我回来了……” 像是回应着莫言的话语，原本显得有些莫名空荡的门前，慢慢地升起一座石碑，石碑之下，龙头龟身的赑屃扬起了头，下颚锋锐的牙齿显得他有些狰狞。 “你……终于回来了。” 承诺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53 章 莫言难得的感伤了片刻，略带了忧伤的笑容还未展开，便是僵在了脸上。 只见之前沧桑沉稳的赑屃暴起，一下子掀了背上的石碑，哐当一声，石碑倒在地上，拐角处又碎了一片…… “你小子还晓得回来啊！！老子在这里等了你那么多年，哼！你小子倒好，丢下个东西，丢下一句他日来取，躲着那群笨蛋跑远了，老子都没答应帮你看东西的啊！！！！” 赑屃脖子伸的老长，看起来就跟要咬人的鳖一样，龇牙咧嘴气势汹汹。 莫言瞥了那石碑已经不再圆润，而是碎裂了许多口子的四个拐角，大彻大悟。原先，他还以为岁月也在这位老朋友身上留下了刻痕，却原来…… 不过，这样，才是他记忆中的那位赑屃。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骨子里的那份高傲。不过这位龙子，性子，着实有些不着调。 莫言抬手揉了揉额角，眉眼间晕开深深的笑意，之前显得有些冷清的面容，刹那间柔和了下来。他放下手，微笑。 “我回来了，赑屃。” 君候沉了眸色，这样笑着的莫言，他未曾见过。不过，却又不是那种酸溜溜的感觉，怎么说呢，现在的莫言，与其说是他喜欢的那位少年，倒不如说，是几十年前，那些节气神疯狂追随的那人。 过去的，曾经的，他未曾参与的日子，和他冷眼看了的日子。 那是莫言的，应该算是前世。 不是莫言。 经历过了不同的事情，身边有了不同的人，看过了不同的景色，走过了不同的路，又怎么会是一样的人？ “……切。老子可不稀罕！” 赑屃一昂头，很有气势地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白白的气息。爪子一挠一挠，在地下划出一道道深深的抓痕。 “老子知道，过了那么多年，你小子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混蛋了。啧啧，怎么看起来乖巧了那么多，老子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耍阴招阴了老子的！” “……” 莫言浅笑不语。 乖巧吗？也许吧。 “老子知道你小子今天来，哼！肯定不是特意来看老子的……” 赑屃抖抖身子，爪子在地下一阵扒拉，从土里刨出一团脏兮兮的泥巴团子。 “当年那个东西，老子也算是保存的挺好。” 赑屃捏了那团泥巴，毫不害臊地开口。 “现在给你给你！！老子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啊……多谢。” 莫言眉头一挑，伸出手，却被君候拦了下来。黑发黑眼的少年，歪着嘴笑笑，手掌平坦，泥团滴溜溜在他掌心晃了一圈，剥落了褐色的泥巴外壳，露出一个圆圆的环。 君候将莫言的手拉出，圆环从他的掌心，滑落到了莫言掌心，带着浅浅的温润。莫言顿了顿，无言地将手掌慢慢握紧。 “小子，这次你找了个不错的嘛～” 赑屃拿爪子抓了抓鼻孔，趾高气昂地抬了头。 “老子看，比那些个黑溜溜的节气神好多了。” “呵呵，我也是这么觉得。” 君候弯了唇角，笑得干净，黑色的碎发显得格外柔软。 赑屃黑豆子一样的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君候许久，才一合爪子，乐了。 “果然不错，不错！” 他背过身，露出一个短短的尾巴在君候和莫言面前，短短的爪子抓了倒在地上的石碑，把它重新放在自己的背上，然后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老子答应过你的，就不会食言。今日，小子你既然已经拿回了它，老子和你的承诺，也算是达成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来找老子！老子那么多年没睡，困得要死！！！” “我知道。” 莫言微笑。 “有事情的话，我一定来找你。” “什么！！老子说不要来找老子不要来找老子！！” 赑屃气呼呼地转身。 “你小子没听见啊！！不要来打扰老子睡觉！！！！” “呵呵，我明白的。” 莫言弯了唇角，琥珀色的眼瞳中流转着浅浅的笑意。 赑屃一下子软了下来，哼了一声，趴在那里。 “来找就来找吧，反正老子也认了……” 黑豆子一样的眼睛瞥到一旁的君候，他露出一个古怪的，像是奸笑一样的模样。 “老子记得，当年你把这东西塞给老子之后，就躲着那些节气神不知道去了哪里。今天你取了这东西去，是不是打算躲了这位走啊～呵呵呵呵，老子会帮你的，老子一定会帮你的，是的话，要说啦，老子就在这等了～” “……这些年岁你没有白过啊。”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54 章 莫言在心底慢慢磨牙，几乎可以感觉到身边君候灼灼的眼神。 那个傻乎乎的赑屃去哪里了？！！ “你小子说啥，老子听不懂啊听不懂～” 赑屃抓抓耳朵，一副无辜模样。 “老子要去睡觉了，小子你要是不说的话，老子真去了啊。” “睡吧！” 莫言阴森森龇牙，然后柔和了神色，眯了眼睛笑。 “这些年，守着那份承诺，辛苦了。” “切，老子不过是举手之劳，那对老子算的了什么啊！！” 赑屃闷闷开口，一闪身，已经不见了身影。而先前那座庙宇，也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眼前，是一大片的芳草萋萋。芳草中间，露在外的深褐色土地里，露出一方小小的灰白色。就像是竖了一个小小的墓碑。 莫言不觉轻笑。 这么多年了，这家伙的品味还是如此奇怪。把这里整的跟他的坟墓一样，偏生还不让其他人帮忙，要死要活非得怎么古怪怎么弄。 “走了。” 君候走到莫言身边，微笑着开口。 莫言抬眼，头顶阴霾的天空，已经被油纸伞略略泛黄的色泽代替。黑发黑瞳的少年，见了他看来的视线，极深的眼瞳中融化开一片的温柔，只将话再重复了一遍。 “走吧。” 莫言点点头，一手攥了圆环。 这是当年那人所带着的，现在的小语，还是太弱，若是论起保护，又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共同的血脉，相似的能力，还有，那一份守护的心。 没有拿着东西的手，却是执起了伞柄，君候笑笑，松了手，任由莫言不偏不倚，将油纸伞正正好支在两人的中间，公正中带了隐隐的拒绝和疏离。 “我说过的。” 君候抿了唇笑，手掌握在了莫言的手指之上，另一手将莫言环在了怀里。少年的身量，比之莫言略显欣长，这一揽，便是搂了个严严实实。莫言也没有反抗，只略略偏眼。 “我也说过的。君候，” 莫言顿了顿，浅粉的唇瓣轻轻抿了抿，眉头微皱。 “时间，能够改变许多。而你拥有的时间，比之我，实在是漫长了太多。” “有些东西，是时间也无法抹去的，” 君候将下颚搭在了莫言的肩窝，敛了笑意。 “你便将这当成一个承诺。赑屃能守了承诺几十年，我也能。而且，我等的，只是你。我，只要你。” 不归 莫言靠着窗子坐了，窗外，无风无月，因为飘了细雨显得有些阴郁。看了半晌，莫言仰起头，轻轻地靠在窗棱上，白皙的脖颈绷起了一个弧度，一声几不可闻地叹息从口中溢出。而后，消散了淅淅沥沥地雨声之中。 圆环被穿了线，挂在了小语的脖子上。第二天早起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小姑娘摸摸自己胸前的圆环，很是可爱的愣了一一会，然后踢踢踏踏地捏着圆环跑去向自家哥哥献宝。 ——小姑娘这是以为狐狸少年这么多天不找她玩，现在给个东西赔礼道歉呢…… 于是，莫言笑得阴森森地揉揉自家妹妹脑袋，很温柔很坚定很果决地告诉她，这个东西呢，是你哥哥我送的，和狐狸少年一毛关系都没有。末了，还微笑着轻轻哼了一声，声调有些飘，听起来很是愉悦的感觉——知道了吗，恩？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淡色的眼眸睁得滚圆，攥着圆环就跑了回去，洗洗涮涮，背了恋耽美往学校去。 秋天总是显得有些短。到了十一月的时候，天气已经挺冷，小姑娘加了衣服，看起来圆滚滚的很可爱。莫言被妈妈强压着在衬衫外面加了件细纹毛线，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儒雅，乐呵的妈妈捧着脸陶醉了好一会儿，然后笑眯眯地拎了爸爸的耳朵，提溜着一家四口里面最不修边幅的某人去整理整理。 君候倒是没怎么加衣服，就是换了件长袖长摆的长衫，冷风一吹，飘飘然颇有几分出尘之风。小姑娘对他的抗寒指数报以了很大的兴趣。 一月初的时候，镇上的学校便放了假，爸爸妈妈收拾了行李，包裹款款准备回家过年。小姑娘在边上蹭来蹭去，一会儿帮帮忙，一会儿帮帮倒忙。莫言倒是没什么担心，自己的东西早就打包好了，也不多，本来，他来的时候，就没有带多少东西。 不过，那天晚上，君候从窗子跳进来，不知道为什么，盘腿坐在窗台上盯了他一晚，却是死活都不开口。直到莫言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迷迷糊糊睡了的时候，才听得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低语。 ——不要离开，不要……不回来。 莫言闭着眼睛表情祥和，缩在被窝里的手指却是慢慢收紧，将被面揪在了一起，褶皱交叠错落，无比纠结。 镇上的年味很浓，在离着过年还有一段时间的现在，已经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开始置办年货了，弥漫了一镇的煎炸炒煮的食物香气。小语走的时候，阿琴正踩着凳子，伸直了手臂把门联贴在门上，见了坐在车子里的小姑娘，咧了嘴给了个大大笑容。 “小语，要早点回来啊！镇上的赶集儿，最有趣了！” 阿琴挥了挥手臂，脸蛋被吹了两片红晕，笑得灿烂，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弯月。 “到时候，我带你去玩……还有我奶奶炸的圆子，最香了！！” 小姑娘拔了车窗，之前晕晕乎乎萎靡不振的晕车症状似乎一下子好了，现在眼睛闪闪发亮，连连点头。 “恩恩！！阿琴你要给我留着啊！！我很快就回来了！” 莫言扭头，身边妈妈笑得花枝乱颤，至于爸爸，因为坚贞不屈不肯放弃那一脸络腮胡子，被妈妈以车位不够的理由，赶到后车厢，陪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一块了。 琥珀色的的掠过一排排的树影，掉了叶子，枝杈大刺刺地舒展着，横七竖八地指向四面，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春去秋来不相待，没有人可以永远停留在原地，没有人，可以一直坚持了等待另一个人…… 莫言略略皱了眉头，不易觉察地叹了口气，几乎是下意识地，侧头看回去。黑发黑瞳的少年，坐在枝杈上，面上无甚表情，风吹了他的发和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他的头顶，是广袤无际的苍穹，他的脚下，是丰沃辽阔的大地。似乎是见到了自己的视线，他摆了摆手，即使已经因为离得远了渐渐看不清面容，莫言也似乎能够清晰地描绘出，那人现在勾了唇角，极黑的眼瞳中晕上了浅浅的笑意，黑发搭在额上，笑得干净。 微微弯起唇角，莫言眯着眼睛笑了。 此去当经年，君且自珍重……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55 章 其实…… 莫言收回视线，妈妈凭着直觉感觉到自家儿子有点小小的失落，递来一个关切的眼神，莫言摇摇头，将身子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闭了眼睛假寐。 他知道，麟趾镇已经在了身后，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知道…… 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 唇边笑意渐深，莫言舒展眉头，看起来几乎带了些惬意。 其实，这样就够了。 城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熙熙攘攘的人群，吵吵闹闹的车鸣。 很繁华，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妈妈一手搭了衣服，笑容温婉。 “好久没回来，一下子，却是有些不习惯了。” 爸爸连忙凑上来，腆着脸接过衣服，体贴地嘘寒问暖。 “是啊是啊，我还是觉得镇上舒服些。” 妈妈一个白眼横过去。 “你在镇上才住了多少天？” 爸爸蔫了，给自家儿子使眼色，莫言若无其事地扭头，爸爸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干笑了几声，扯开话题。 “看来我们倒是回来早了，这城里还没有一点过年的味儿……” 小姑娘也是不乐意了，一心惦念着阿琴说的，超～级好吃的圆子，镇上那种香喷喷的醉人的香味儿也很让小姑娘心痒痒，还有满地跑的同学，说了什么雪地里逮鸟，掏兔子窝……小姑娘恨不得，现在就回去！ 莫言拍拍自家妹妹脑袋，牵了手向很久没回的家里走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爸爸妈妈办了些年货，又带着两孩子去个个亲戚家晃了圈，提早拜了个年，然后大年三十一家人围了桌子吃了很丰盛的一餐。 当天晚上，莫言没有睡，守岁什么的，他向来是很坚持。然后，在听到自家妹妹房间里悉悉索索的响动，听到小姑娘很惊喜地叫唤了琥珀，听到狐狸少年如何用美食趣事诱惑自家妹妹，听到小姑娘很老实地点点头，听到狐狸少年得逞的嘻嘻一笑，听到那边渐渐没了声息。 莫言在黑暗中龇牙，阴森森地笑。 拐跑我妹妹不跟我打招呼，狐狸少年你长胆子了啊！ 不过片刻，好哥哥恢复常态，背靠了墙，面色稍露疲倦。 小语也会长大，也会有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喜爱，以后，还会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些，都需要小语自己去斟酌，去思考，去决定。 不过，杜绝自己妹妹身边的不良因素，还是好哥哥需要做的。 莫言笑眯眯点头。 狐狸少年，你就是头一号不良因素。 在城里过完了年味并不浓的年，爸爸妈妈又开始包裹款款收拾回镇。 君候窝在莫言家屋子上几乎望的眼睛都酸了，才盼来那辆蓝色的货车。黑发黑眸的少年一边咧着嘴笑，一边在心底龇牙——你怎么开的这么慢啊这么慢？！！ 但是，从车上下来的，只有笑的无奈的妈妈，一副我就知道模样的爸爸，还有鼓着脸生闷气的小姑娘。 莫言，没有回来。 琥珀X小语 “哥哥……” 十六岁模样的少女，浅灰色的长发披散在了身后，眼神澄澈，嘴角带了一丝浅淡的笑意。一身浅白的连衣裙，撑着碎花油纸伞显得恬静而又淡雅。 天色暗沉，压了层层的黑云，淅淅沥沥地飘着细雨，打在伞上发出细微的声响，然后凝了水滴，顺着撑起的伞面慢慢滑落，在柔韧的草尖上碎去。 女孩子蹲了下来，浅白的裙角像是盛开的花蕾一般，散在了脚下嫩绿的草地上，边缘被雨水浸湿，像是圈了一层浅灰色的花纹。 修长的手指扣在了胸前挂着的圆环上，莫语仰起头，看着空无一物的面前，忽然鼓了脸颊，很委屈地开口。 “哥哥，琥珀欺负我！” 碰！ 从边上的树丛里面掉下来一只狐狸少年，四仰八叉地摔倒在了湿漉漉的草地上，银色的发梢沾了水珠，有几缕黏在了额角。 琥珀龇牙，躲闪着不敢去看莫语，偏偏金色的眼眸总是忍不住往女孩那边飘，最后抓了自己的头发，抱了袖子一骨碌坐了起来。支起右脚，将右手撑在膝盖上，捂了脸。半晌，才飘过来一句闷闷的，有点别扭的声音。 “我不会道歉的！” 莫语偏头去看，只看见那银发中间露出的尖尖耳朵，染了点点红晕。 女孩一撇嘴，心里又恼又气，只把脸上气的飞红，一别脸，死活不往那边看了。 琥珀捂了脸，手掌下面是绯红一片。 道歉什么啊！！这种事情怎么道歉！！ 唔…… 从小姑娘离开麟趾镇到现在，已经六年多。起初，小姑娘走了，只是有点小小的寂寞。那双澄澈的，只是看着便觉得温暖安心的眼眸，在眼前晃了一年，然后有一天，就那么没了，多少都会有点寂寞的——那个时候，狐狸少年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再然后，是有点想念。琥珀抱了袖子在林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走到一处，却是经常会出现，‘哎呀，这里小姑娘还没来玩过’，或者是，‘恩，这里小姑娘挺喜欢’，诸如此类的念头。似乎，做什么都有点无聊。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56 章 一定要说的话，大约就是看了君候一天比一天难看的脸色，才觉得挺舒坦。这就是典型的幸灾乐祸…… 再再然后…… 再再然后，是琥珀依着以前定下的约定，去找小姑娘玩儿了。 琥珀记得很清楚，当他蹲在窗台上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小姑娘那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拿手揉了眼睛的模样。睡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袖子很长，只露出细细小小的指尖，圆润粉红的像是春天桃树上绽开的新蕾，眼睫很长，因为没有睡醒而轻颤着不肯睁开。 然后，在听到小姑娘软软糯糯地开口，拖长了音调喊了一声哥哥之后……狐狸少年很没有形象的，从窗台上直接跳了下去…… 那一夜，在林子里，琥珀一只狐狸在月光下来来回回地跺着步子，广袖之下的手指按在胸前，这个跳动的频率……不太正常啊…… 之后去的勤了，就好像是小姑娘没有从麟趾镇离开一般，依旧玩玩闹闹在一起十分开心。 琥珀表示，每次看完小姑娘回来，再去看君候的脸色，十分愉悦。 愉悦了过后，就会想，奇怪，怎么那位大人居然没有出来捣乱呢？ 说实话，琥珀一直觉得，在那位大人的眼里，自己绝对是处于害虫那一类，还是觊觎他家妹妹的头号害虫。 切，小姑娘那平板身材，粉嫩嫩的脸蛋，那里像是会让人觊觎的那一型啊！！ 当时的琥珀，是这么想的，信誓旦旦之后，忽然想起……自己，貌似很久没有想念珠玑了…… 不久后，珠玑怀孕，琥珀送了一份厚礼，再看见那张曾经令他爱不得放不得的面容，心里却是平静一片。 狐狸少年偷偷摸了自己胸口——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小豆丁了吧？ 然后自己嗤笑了一声，摇摇头，勾了唇角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人类和妖精…… 太过漫长的岁月，并不每一个人，都有能力承受的起的。 琥珀仰头看了月亮，想起了小姑娘曾经说过的话语，忽然间，就觉得那又大又圆的月亮看起来有点可恶——到了小语死了以后，到了他也死了以后，这轮月，也还是这副模样吧。 于是，狐狸少年莫名其妙的忧郁了。 本来，这种时不时来往一下的关系还是很惬意的，狐狸少年看着小姑娘慢慢长大，粉嫩嫩的苹果脸褪去了婴儿肥，棱角渐渐分明起来。又大又圆的淡色眼眸也拉开了，变得和她哥哥有些相似，但是看起来要大上一些，水灵灵的眼睛，澄澈依旧。原本平板的小身子也长开了来，手臂纤长，腰肢纤细，腿部线条优美，原本齐耳的短发也长长垂到了腰间。 小姑娘，不，现在应该叫少女了，在琥珀看不见的地方，看不到的时间，一点点地成长，留在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的，只有那越来越让他脸红的面容。 笑起来的时候会先愣一下，然后眯了眼睛，嘴角弯起；生气的时候，会别开脸，如果是对了她家哥哥，就会鼓起脸颊瞪圆眼睛，看起来和小时候一样可爱——狐狸少年觉得有点儿酸溜溜……；伤心的时候，会淡了神色，有些无神地靠在墙壁上，然后轻轻皱了眉头，抿了唇角；被吓到的时候，会先向后退一步，然后伸手捂了嘴巴，看起来很无辜地眨眨眼睛，淡色的眼眸中流窜出一丝害怕…… 琥珀突然觉得，幸福什么的，会不会就是这种感觉。 狐狸少年流连于小语家和自个家两地来回，看了君候时候的眼神也不是幸灾乐祸的笑，而是更让他光火的带了些许淡淡的怜悯，自己一个狐狸的时候，发呆，傻笑，脸红那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他不愿去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某一天，他去找小语，只看到小语压了被子愣愣发呆，听到叫唤抬头的时候眼神一片茫然。琥珀下意识地咧嘴微笑，下一刻，便被不知道为什么整张脸都红了的小语一把推了下去，再抬头的时候，窗帘已经拉的严严实实。 这是怎么回事？！ 琥珀一反身，轻巧地落在了地上，然后看见了莫言抱了双手，靠在墙壁上，隔了玻璃居高临下地看了他。琥珀色的眼眸划过一丝得意，然后勾了唇角微笑。 那笑容琥珀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每次幸灾乐祸君候时候，都是这样的笑容…… 之后的一个多月，狐狸少年被彻底冷藏，想去偷偷找小语吧，人家不让他进去，不去找吧，心里像是缺了什么，空落落，又向有爪子在挠，一个劲地嚷嚷着去找她去找她。 在某个月色正好的夜晚，狐狸少年倒在林子里最空旷的地上，被君候淡定的微笑刺激了一天之后，心情低落到了几点。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终于咬了牙承认，好吧好吧，他就是恋童……他就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和对珠玑不一样的，没有任何杂质，却又像是混合了许多感情的喜欢。 琥珀少年很有毅力，漫长的岁月也让他挺有实力。 霸王硬上弓什么的肯定是不敢做，莫言哥哥一巴掌拍下来那可不是玩笑……死皮赖脸什么的那肯定是没少做，小语最是心软，这一招绝对没错。 这一缠，便是缠到现在…… 坐在地上的琥珀觉得自己很委屈，果然，做狐狸是不能嚣张的。先前嘲笑君候，现在好了，他和莫言都双宿双飞甜甜蜜蜜去了，自己这边亲一口还要被小语拉到这边来兴师问罪…… 亲了一口…… 狐狸少年金色的眼睛定在了少女粉嫩的嘴唇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 小语脸上越发红了，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哥哥，你和沈哥哥去哪里了！！唔，琥珀欺负我！！ 琥珀见了小语要走，立马麻利地爬了起来，粘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也慢慢靠到了一起。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慢慢出现两个身影，莫言双手环胸，二十岁模样的，黑发略长，松松绑了在身后，身形修长，嘴角轻抿，琥珀色的眼眸划过一丝失落——妹妹长大了，是别人家的了…… 眯了眼睛，莫言伸手抵在下颚，不怀好意地笑了。 唔，还是有点不甘心。狐狸少年，你说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想什么呢？” 君候从后面搂了他，曾经在那漫长的岁月中还是少年模样，现在，却已经是青年的样貌，棱角越发的明朗，动手动脚也……越发的熟练…… 修长的手指摸着摸着，便熟门熟路地从衬衫下摆向里探去，君候低了头，在莫言脸颊唇角浅吻，然后含了他的耳垂，慢慢地舔咬。 “小语和琥珀你不必担心，” 君候唇角微勾，笑容不怀好意，加大了吮咬的力道，莫言轻恩一声，仰起头，纤细的脖颈绷成一条紧实的曲线，喉结略略错动，雨丝落在上面，沿着曲线划过锁骨，没入解开了一颗扣子的衬衫中。君候眯了眼睛，笑容干净而又纯然，吻上了莫言的唇，探进了他的口中。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57 章 “你只要，看着我，想着我就够了……” 远处，狐狸少年锲而不舍，重复着‘进了伞，被赶出去’这样的步骤，最后，终于，那推了他的手臂顿了顿，狐狸少年立马扑了上去，把人锁在怀里便不肯放手。 两人撑了一把碎花油纸伞，慢悠悠的，在细雨中走了，朦胧在雨丝之中的，是如同水墨画一般的，古色古香的村子。 麟趾镇。 从这里开始，也是……从这里结束。 回家 “哥哥……” 小姑娘扒在桌子上，手指绕了电话线，鼓着脸颊开始撒娇。 “小语想你了……” “啊。” 莫言微笑，左手的笔在摊在床边的资料上点点画画。 “哥哥也想小语。我不在的时候，你乖不乖啊？” “小语最乖了！” 小姑娘对着电话皱眉，鼓了脸颊嘟着嘴生闷气——哥哥最讨厌了！ “哥哥，沈哥哥不是沈哥哥……” 小姑娘想起今天那个戴了眼镜，笑得腼腆的黑发男孩，介绍时候说自己是隔壁沈伯伯家的儿子，心里有些难过，但是，隐隐的，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 小语讲电话在手心里握得紧了些，有些忐忑地开口。 “沈哥哥究竟是谁呢？” “……” 莫言笔尖一顿，在纸上晕开一团黑色的墨渍，琥珀色的眼眸定在那团墨色上许久，想起了那个黑发黑眼笑容干净的少年。 略略皱了眉，莫言将手中的笔放到一边，盘膝坐在了床上，背靠着墙壁，看向窗外——高楼林立，从窗户看出去，那一片广袤无际的天空，也便显得只有这方寸大小。 “是啊……他是谁呢……” 莫言低喃出声，声音显得有些模糊。 “恩？” 小语没有听清，将耳朵往话筒边又凑了凑。 “哥哥你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嘛，我没听清……” “……我说，春天已经到了吧？” 莫言伸出手，对着窗口比了比，看了那青灰色的马路边，稀稀疏疏地一片绿色，在这大片大片的水泥砖混中间，挣扎着存在。 四季的变换，在城市里，并没有多么明显。春天的花绽，夏日的蝉鸣，秋风的果香，冬季的雪落，似乎都被那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建筑掩盖了下去。 有多少人，再会看着天边的彩霞，寻思着明天会是什么天气；有多少人，会因着风中传来的气息，推测出是否会有狂风暴雨；有多少人，会看到路边花蕾轻藏，忽觉春日已到，而会心一笑。 “恩恩！！到了！” 小姑娘很兴奋地点头，眼睛都闪闪发亮了起来。 “哥哥，院子里的桃花开了，粉红色的一片，好香好漂亮！！昨天上学的时候，看到山上一小丛一小丛的红色，阿琴说那是映山红，还说再过些时候，就会开的漫山遍野，特别好看！还有还有，路边上也开了各种各样的野花，好多我都不认识，不过琥珀好厉害，他全都知道的！” 小姑娘偏头看了看摆在自己桌上的玻璃杯，里面插了一从浅白色的小花，花蕊是那种粉嫩嫩的黄，看起来格外娇俏。忽然鼓了脸颊，小姑娘不依不饶地对了电话撒娇。 “哥哥……你回来嘛……小语想让你看～想和哥哥一起……” “回来？” 莫言有些好笑，笑容还没有在唇边绽开，便已经散了开去，琥珀色的眼瞳中划过一丝悲伤。 “小语，春天到了，夏天也便不远了。” 小姑娘一顿，然后跨了脸，声音也有些失落。 “……我忘了……” 在这里的日子太过美好，以至于她忘了……他们并不是回来常驻，只是因为爸爸妈妈的工作调动，在这里住上一年罢了…… 莫言有些无奈地揉揉眉角，却没有去哄自家妹妹，只是耐心的听着那边突然而至的沉默。时间似乎有些难熬地静默着，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听的人心中有些焦躁。 大约过了许久，那边才传来小姑娘有些狡黠的声音。 “不过……哥哥，你不回来是不是因为沈哥哥啊？” 莫言沉默了，嘴角微抽——是谁？！是谁带坏他家纯洁善良聪明可爱的妹妹的！！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笑了起来。 离开嘛，又不是不能回来，以前去过那么多地方，每次离开的时候伤心总是会有的，都习惯了…… 习惯了吧…… 她伸手想要摸摸桌上嫩嫩的花蕊，手指停在花瓣上，忽然想起琥珀抱着袖子，拿着花，笑嘻嘻的模样。那双金色的眼眸，真的很美……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58 章 小姑娘一脸红，收回手，继续抱着电话追问。 “是不是嘛是不是嘛……” 莫言面无表情地换个姿势坐了，左脚支起，左手搭在膝盖上，略略偏了头，十分模糊地开口。 “也许吧。” 说完，立马挑眉开始换话题。 “琥珀最近经常找你玩？” “……诶？” 小姑娘一愣，立马抱着电话开始兴奋地说了。 “恩，琥珀知道的好多啊……” 窗外，君候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也许吗？也就是说，其实不是故意躲着自己？不对，应该有一部分，莫言的话，应该还是纠结在那个问题上吧…… 黑发黑眼的少年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 他离不开，他不回来。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我是君候心里酸溜溜的分割————————————— 莫家搬走的时候，镇上的人都来送了。阿琴扯着小姑娘的袖子眼泪汪汪，小姑娘红着眼睛拍拍阿琴的手背，表示常通电话常联络，并且许下了以后一定会回来看看，这才让向来爽朗，但是刷起脾气来也是一等一的豪放地阿琴松手放行。 琥珀抱着袖子，藏在树林里面，眼巴巴地看了小姑娘上了车，远远地走了，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担心不担心，自己总能去找小姑娘玩儿的。怎么说，都比君候好啊～这么一想，狐狸少年平衡了，心满意足转身，只看到黑发黑眼少年站在他身后，笑容干净。 琥珀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君候摸了摸小白，十分温柔地指向狐狸少年——小白，上。 小姑娘在车上回头，看了山林里面惊飞一片鸟雀，眨巴眨巴眼睛。 哎呀，大家精神很好嘛……恩，我也要加油！ 小姑娘握了握拳头，车身一颠，她立马苍白了小脸，嫌弃地挥开爸爸伸过来的充满爱意的手臂，扑进妈妈香香软软的怀里，抬起头，眼泪汪汪地开口——妈妈，我难受…… 妈妈笑眯眯揉了小姑娘脑袋，将她搂到怀里，微笑着给了一脸失落的爸爸一个眼神。 车子绕了盘山公路一圈圈走，麟趾镇越来越小，渐渐地，再也看不见了。 小姑娘握了胸前挂着的圆环，默默闭上了眼睛。 再见，麟趾镇，再见，阿琴，再见，沈哥哥，再见，琥珀，再见…… 绿意渐渐揉杂了建筑的灰白，原本空荡荡的道路上也是慢慢多了车，飞驰着开过，车位喷出些许青灰色的烟，前面，已经可以看见林立的高楼的轮廓。车子的速度也是慢了下来，拐了几个转，开进了一个小区。 莫语在心里最后轻轻地念了一遍再见，睁开了眼睛。车窗外，莫言抱着手站在那里，笑容温和，阳光透过他的背后打来，越发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温柔无比。 小姑娘抿着嘴笑了，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莫言上前一步，把自家妹妹搂了个满怀，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 “胡闹。” 小姑娘摸摸额头，笑容灿烂，一把搂住自家哥哥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身前。 “哥哥，我回来啦……” 莫言眼中笑意晕了开来，唇角的弧度也是染上了几许真诚的温和，抬眼看了笑嘻嘻的爸爸妈妈，眯着眼睛挥了挥手。 “欢迎回家。” 流年 十四岁的女孩儿，脸蛋粉嫩嫩像是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糅杂了孩童的纯然和少女的娇美，垂散在身后的淡色长发越发显得女孩娇小可爱。 细长的手指捏了圆环，她站了起来，脚前是一条纯黑的，奔流着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去了的河流，而在她的身边，颓然跪倒在地的女子泣不成声，随着泪水滴落的是深深的绝望，和慢慢升起的，希望…… “你该回去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莫语略略抿了抿唇，不去看那名女子，只抬眼看向河流消失的地方，手掌平摊开来，闭上了眼睛。 忘川忘川，没有名字的河流，引领着亡者的归途，是一条永远不会迷失的……亡者之路。 “一次漂亮的引渡。” 莫言一手插在口袋，略略弯了身子，手指在女子的脸颊下一抹，即将滴落的泪珠在他的掌心化了一颗晶莹的珠子，散发出浅浅的柔光。 “小语，你越来越熟练了，不过，浪费可不是好习惯。” 食指和拇指捏了那颗泪珠，对着阳光，在一片荒芜的土石之上，长身玉立的男子微微眯了眼睛，即便是笑着，也带了一种沉静恬淡的气息。 “从绝望中生出的希望……算是，报酬好了。” 伸出手指，点在停止了哭泣，眼圈泛红的女子额心，莫言勾了嘴唇，轻轻一笑，语气中带了安定人心的力量。 “要好好地，活下去。这也是，他的希望。” 女子点点头，慢慢闭上眼睛，表情从绝望的凄厉，渐渐平静了下来，生出一种柔韧的平和。 莫言收了手，对了莫语微笑。 “不过，光是引渡还不够，善后工作，也要做好啊～”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59 章 小语鼓了脸颊，白了自家哥哥一眼，然后走上前来，挽着他的手臂，声音带了些撒娇的意味，没有了孩童时候的软糯，听起来像是她胸前坠着的铃铛一般，细细的轻灵的。 “有哥哥在嘛～” “你啊～” 莫言失笑，抬手点了点自家妹妹的额头，闭上了眼睛。小语睁眼看了，自家哥哥的衣衫下摆轻轻撩动，周围一片荒芜的空旷山野慢慢消失，一晃神的功夫，已经是在了原先的东岳庙，女子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继而泪流满面…… 不是失去一切的绝望，而是重新燃起了的，生的希望。 莫言双手交叠拢在袖子里，略略侧了脸，笑容温和。 “总有一天，我会不在的，小语你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知道吗？” “唔……” 女孩鼓了脸颊，忽而笑了起来，狡黠地盯着自家哥哥有些奇怪的面容。 “不在的意思，是哥哥要和沈哥哥一起神隐吗？” “……” 莫言脸黑了。有些尴尬地别开脸，耳尖却是慢慢地红了起来。声音有些低，莫语竖了耳朵，听得分明。 “若是……他还在等的话……” 女孩捂了嘴偷笑，琥珀说的没错的话，沈哥哥可是一直等着哥哥你的呀…… 哼，琥珀如果敢说慌的话！女孩握了握拳头，很有气势地皱了眉。 “想什么呢，” 莫言戳戳小语皱起的眉心，眯着眼睛笑，心里把那三天两头没事儿就跑来的狐狸少年抽打了无数遍啊无数遍，诱拐我妹妹……该打！ 居然让小语也有点心动……罪该万死啊罪该万死！！ 不过，作为一个好哥哥，莫言深觉身边多个大妖怪，对于自家妹妹这般的言能者，其实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还是很不爽。 “今年过年，还是去和琥珀一起？” 莫语摇摇头，对着手掌哈了一口气，在空中凝成了浅浅的白雾。 “爸爸妈妈去了新发现的遗迹，我今年要陪哥哥。” “……” 莫言略略一愣，抬手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顶，笑容温暖了起来。 “真乖。” 女孩眯了眼睛，笑得贼兮兮的。 “哥哥，我们今年回麟趾镇过年吧～阿琴说，今年的冬市，比往年都要热闹，而且，阿琴奶奶之前酿的那几坛酒，也是拿了出来。那样香醇的桂花酒……这几坛喝掉以后，便再也没有了吧……” 小语将手插在自家哥哥的口袋里，仰着头看了城市里有些阴霾的天空，眸中无悲无喜。 “总有一天，我们也会逝去，和我们相关的事物，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逝，那时，还有谁会记得我们曾经存在……有时候，想到这些，便会忍不住有些难过。” “……下雪了。” 莫言一手插了口袋，握住自家妹妹有些微凉的手指，一手轻轻撩去落在额间的雪花，因着掌心的温度，那雪花慢慢化成一滴冰凉的水滴。 “即使最终都会消逝，但毕竟也曾经存在过。” 勾着唇角浅笑，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了纷纷扬扬飘洒而下的雪花。 “没有什么，可以用‘永远’来限定。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只有‘失去’吧……曾经执着的，曾经喜爱的，曾经悲伤的，曾经存在的，都会慢慢消逝，便是远古的神袛，也终是淹没在了时间的洪流中。不过，” 莫言拍拍有些失落的自家妹妹的脑袋，自从渐渐熟悉了身为言能者的义务，接触了那个世界，小姑娘就有了钻牛角尖的倾向。这样可不好啊，不好。 还是说，应该把大大咧咧没个正形欺负起来很愉悦的狐狸少年拎过来……？ 莫言撇撇嘴，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然后低头看了一副认真等待答案模样的小姑娘，忍不住抬手揉乱了她柔顺的头发。 “今年去麟趾镇过年好了。” “恩……？” 莫语愣愣点头，歪了歪脑袋，然后皱了眉，一拳头塞在自家哥哥怀里。 “哥哥你又转移话题！！” 莫言笑眯眯将小语的手缩在掌心，拉了她往前走。 “这些问题，本来便不需要去想。存在即是合理，哪怕最终依旧会消逝，他毕竟也是曾经留下过痕迹。因为惧怕结果而不愿尝试，和尝试之后仍然失败，虽然结果看起来差不多，但是实际上，却是完全不同。” “……” 女孩鼓了脸颊，偷偷地笑了起来。 “那，哥哥你是因为惧怕结果而不愿意回去吗？” “……” 莫言暗暗龇牙。 是谁教会我家妹妹堵我话头的！！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60 章 狐狸少年，你好样的！ “恩，哥哥你今年回去，是准备尝试了吗？” 小语凑到莫言面前，忽闪眼眸，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紧紧盯了莫言。 莫言一时语塞，面上慢慢升起浅浅的红晕。 “……” “那我要让琥珀告诉沈哥哥，他一定很高兴，唔，沈哥哥不是沈哥哥，可是君候听起来又不像真名，哥哥，你一定知道的吧，告诉我嘛，沈哥哥叫什么啦～” 小语拉了莫言的袖子开始撒娇，眼睛亮闪闪的，看起来越发显得娇俏。某只跟了许久的狐狸少年双手抱着袖子，金色的眼瞳有些直直的，站在楼顶上一动不动，忽然伸手捂了鼻子，红着一张番茄脸，在楼顶间穿梭，三下两下便没了身影。 莫言红了脸闭了眼，有些无奈地一手点在自家妹妹额心。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闹！” “呵呵，哥哥，你是害羞了吗？？” 小语眯了眼睛笑，一手捂了嘴角。 “……” “哥哥你害羞了～我看到你脸红了……” “……胡闹！” “哥哥恼羞成怒！” “……” 声音渐渐远去，纷纷扬扬的雪花飘洒了下来，一时间整个城市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显得静谧而又平和。 琥珀X小语（二） “唔……” 莫语侧了侧脸，避开脸上痒痒的感觉，然后舒展了眉头，继续埋头在手臂里睡着。 琥珀抱着袖子站在桌子边上，金色的瞳孔中倒影了女孩睡的香甜的模样，勾了勾唇角，然后很恶劣地抬起爪子继续戳。小语的脸蛋粉粉的，戳起来手感很好。 莫语摇了摇头，把脑袋往手臂里拱了拱，发丝垂落了下来，在手臂和桌子上绕了几圈，慢慢铺散开来。琥珀收了手，干脆地盘膝在窗台上坐了下来，一手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侧了脸看小语，眼神慢慢柔和下来。 桌子上还摊开了一大片的白色稿纸，上面涂涂画画写了许多东西，十九岁的莫语，并没有选择和爸爸妈妈一样的道路，而是接手了田爷爷的古董店。老人去世的那一年，她才十七岁，看着那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拉着她的手，露出了和平日里一样的，带了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说着将古董店，和他的那些宝贝儿们，都托付给她的时候，莫语甚至听到了一种类似于幸灾乐祸的语气。 ‘从你第一次来我这家店儿里，我就知道了，’ 老人拉着她的手，面上皱纹似乎都舒展了开来，带了点得意，带了点骄傲。 ‘哈哈，他要是知道他家曾孙女，和他有着一样的眼睛的你继承了我家的店，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啊～啊哈……咳咳……’ 老人咳得凶了，莫语甚至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笑容却是越发深了起来。 在田爷爷的葬礼上，莫语低垂了眉眼，站在爸爸的身边，和小时候那一次参加穆爷爷的葬礼一般，黑白的遗照上，老人笑容栩栩如生。不同的，改变了的，是莫语的心境。 死亡，是每一个人的归途。 莫语闭上了眼睛，表示自己没有看见那个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指指点点，然后又抱着那边古董不撒手的人影。 ……然而死亡，却不是终结。 小语做了个梦，梦中，年幼的自己拉着哥哥的手，笑容灿烂，沈哥哥站在哥哥身边，琥珀蹲在树上，一脸委屈地看了自己。梦中，自己被哥哥背在背上，他说，语言的力量，比你想象的大。梦中，哥哥微笑着一手点了自己额心，他说，总有一天，我会不在的，那之前，你要学会一个人。 然后呢？ ……然后自己拉了哥哥的手，撒娇似的晃啊晃。 有哥哥在嘛～ 那时候，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哥哥会突然间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吧…… 好吧，其实也不算消失…… 小语略略皱了眉头，揉着眼睛坐直了身子，额前的碎发有些乱，眼神也是迷迷糊糊看不清楚。眼角的余光，却是瞥见身边多了个身影，几乎是下意识地咧了嘴笑着靠了进去撒娇。 “哥哥……” “……” 琥珀皱眉，很纠结地想要推，又舍不得推开，想一想，笑眯眯地把小语搂进怀里。 “恩，你琥珀哥哥来带你出去玩了……” 被搂了个满怀的小语脸上一红，也清醒了过来，瞪圆了眼睛剜了琥珀一眼，很有气势地抬手一戳。 “闪开啦！” 从狐狸少年怀里挣出来，十九岁的少女身形纤细，淡色的长发垂在身后，拿手略略拨弄了一下，衣服下面微微露出了半边锁骨。莫语瞥了琥珀一眼，拍了他伸过来的爪子，自己拿了头绳把长发松松地绑了，然后拢了拢桌上的纸张，向了楼梯走去。 眼角的余光瞥见琥珀还蹲在那里，莫语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狐狸少年这才颠儿颠儿抱着袖子跟了上去，走到身边时候，不动声色抬手握了莫语的手，眯着眼睛笑得得意。 古董店向来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莫语下楼的时候，店里面一如既往的没人，也一如既往的热闹。 把自己卷成一团的祥云化了龙形，偏偏尾巴被软趴趴的蛤蟆咬了，摆个不停，又刷倒了一旁念叨着我的都是我的的红衣老人，那个白胡子老头巴着桌子边上摇晃着腿，十分惊恐地吊着嗓子。乖乖趴在架子上的蛤蟆瞪了眼睛，一蹦跳到他身前，很淡定地俯视了他，然后一抬爪，啪嗒，红衣老人摔在了竹叶上，从一旁绘了竹子的笔筒上生长出来的竹枝抖了抖。一旁的尺寸大小的小鱼乐此不疲地穿梭了，从瓶子口游出来，游过竹叶下面，又从瓶子底游回去。头大的大叔脸爱人一脸颓废地蹲在椅子下面，盯了飞在空中吹着笛子的仙子模样小人。 莫语微微一笑，在挂在胸口的铃铛上轻轻一弹，大家动作都顿了顿，然后各就各位，作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看着小语打开店门，门外，阳光灿烂。 上午的时候，来了几个看古董的人，莫语笑着看了其中一个男人握着一枚玉色暗淡的玉佩似有所思地模样，并未多言，只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翻了手中泛黄的古籍，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不由得生出一丝睡意。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61 章 偏偏某只狐狸少年目光灼灼，看得莫语忍不住脸红。那家伙居然还仗着别人看不见，明目张胆地凑了上来在她脸上亲一口，然后得寸进尺地往她嘴上也亲了一口。莫语恼的脸颊通红，偏生又不能发作，只把书挡在面上，露出一双淡色的眼眸狠狠剜了琥珀几眼。 狐狸少年抱了袖子，眯着眼睛笑得开心。亲亲自家老婆，不是很正常嘛～ 狐狸少年其实很想扑上去来一句——我们家都疼老婆……小语你就从了我吧……——但是想到小姑娘日益见长的脾气，还有那摆明了看自己不顺眼的大舅子，狐狸少年只能在这边拿了幽怨地眼神，对自己未来老婆动之以情…… 男人终究没有买走那枚玉佩，小语站起身来，手指摩挲了那似乎显得越发暗淡起来的玉佩，轻轻叹了口气，将它重又放在了木架上。 诚如田爷爷说的一般，整个古董店里，大部分的孩子，都是有故事的。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个或是美好，或是悲伤的结局。 只是，并不是每个故事，都会有结局…… 中午的时候，贤惠的狐狸少年洗手作羹汤，一顿饭吃的小语很是满意，当然，体会过小语厨艺的琥珀也是很满意…… 来串门的花精姐姐掩着嘴轻笑，送了一坛子花蜜，乐的满屋子的孩子们荡漾地飘来飘去。莫语喜欢铃兰花精递过来的精致的灯笼，只不知道为什么狐狸少年不允许她拿着，小语问的急了，琥珀就干脆撇了嘴角，笑眯眯的问，你真想知道吗，真的想知道么？？ 于是，小姑娘很有骨气地一巴掌拍过去，但是很没有骨气地，红了脸不再追问。 下午的时候，许久未曾见过的莫言来了店里，穿着的是一身天青色长衫，笑容温柔地抱了抱自家妹妹，小语也很兴奋地抱了回去，在自家哥哥怀里蹭来蹭去。酸的狐狸少年揪了手里的衣角，眼睛都要冒了绿光。 琥珀很清楚，这位大舅子一来，自家未来老婆，那是肯定不会管自己的了……他暗暗磨牙，君候啊君候，你怎么不把你们家这位看紧一点啊，今天什么日子，你怎么都舍得让他一个人出来…… 于是，狐狸少年忧郁了…… 尤其是莫言临走时候似笑非笑的那一眼，差点逼得狐狸少年炸了毛。 夕阳西下，莫语早早关了门，重又坐在桌前开始誊写那些古籍，狐狸少年扭扭捏捏站在一旁，忽然开口。 “小语，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莫语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看日历。 “八月十九日。” “不是……我是说……” 琥珀难得的有些窘迫，别开脸去，藏在银发下面的尖尖的耳朵微微泛起了红色。 “今天是……不是按着现在的日子算，是要按照……” 莫语眨了眨眼睛，然后也是慢慢地红了脸。 今天……是七夕…… 狐狸少年抱了袖子，站在窗前，看了小语脸红，他反倒镇定了，盯着小语的金色的眼瞳中泛起了柔和。从袖子里掏出一柄精致的小灯笼，琥珀将它递到小语的手里，眯了眼睛笑了起来。 “以后的七夕，都和我一起，好不好？” 小语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微微一愣，然后笑意从淡色的眼底蔓延开来，嘴角也是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将那盏灯笼握在了手心。 结局 “呼，好冷～” 莫语对着手心哈了一口气，在面前腾起一片白雾，戴着有些毛茸茸的帽子，回了头看向莫言。 “哥哥，走快点啦，不要害羞～” “……” 莫言拉了拉围巾，将有些蓬松的毛边遮在了唇上，掩住了小半个脸，下巴贴在衣领边缘，有些磨磨蹭蹭的痒。将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黑发的少年站在路边，琥珀色的眼瞳有些怀念地看了白雪皑皑之下的麟趾镇。 和他离开的时候，似乎看起来没有多少变化，一样的青砖白墙，就连那般大刺刺地舒展着掉了叶子，显得光秃秃的枝杈的老树，也还是以前一般模样。 真是……让人有些怀念呢…… “哥哥！” 小语跑过来，淡色的长发在身后划了一个弧度，少女纤长的身形，跑动起来带了一种特别的美感。虽然穿的有些多，看起来有些毛茸茸的一团。 莫言唇角微勾，笑意藏在了围巾下面，莫语拉了他的手看看，也只隐约能看到微微扬起的唇瓣，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是晕了开来些许笑意。小姑娘嘟了嘴，有些别扭地晃晃自家哥哥的手。 “你不要偷笑啊……” “呦～” 从头顶传来一阵愉悦，但是更像促狭的笑声，小语抬了头，只看见抱着袖子一身长衫的狐狸少年，蹲在屋顶，对了他们挥挥手，金色的眼眸弯成了半月，笑得十分开心。 见了小姑娘向自己看来，琥珀轻巧地从屋顶跳了下来，落在莫语身边，在雪地上踩出两个脚印。 “好久不见啊小语～” “哼！上次你才把我洗给哥哥的水果全吃光的！” 小语鼓了脸颊，愤愤地盯了狐狸少年，琥珀一本正经地转过脸看向莫言，抱着袖子眯了眼睛。 “稀客。” 一手握拳，轻轻敲在摊开的另一只手掌上，琥珀恍然大悟。 “终于决定破镜重圆了吗～” 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狐狸少年金色的眼眸中满是促狭。 “君候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吗，” 莫言拉了拉围巾，眯了眼睛轻笑。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62 章 “在那之前，我觉得你会更开心。” “……” 狐狸少年一梗，然后若无其事地对着小姑娘挥挥手，盯着莫言异常温柔的眼神，凑到了她的耳边。 “那，我先走了～今年过年还来找你玩儿～” 话音未落，琥珀蜻蜓点水一般在小语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笑眯眯地消失了身影。 “你你！！谁要和你玩儿！太过分了！！” 小语捂着脸颊，面上通红，瞪着琥珀不见了的身影，然后委屈地拉了自家哥哥的袖子，扬起脸来。 “哥哥，琥珀欺负我……” “乖，” 莫言捏捏自家妹妹的脸蛋，笑容温和。 “听哥哥的，下次你欺负回来好了。” “恩。” 小语点点头，脸上还有些红晕。忽然偏头看了周围，拉着莫言便向了一处冲去。 “哥哥，我们去找阿琴，她还欠着我一坛桂花酿呢！” “小孩子，喝什么酒。” 莫言看看被拉着的手，微微皱了眉，笑容却是慢慢温暖了起来，在巷口转弯处，不着痕迹地向后看了一眼。不远处，似乎有着黑发黑眸的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了自己，然后慢慢地微笑起来。 记忆中还是个小女孩的阿琴，十七岁的年纪，笑容爽朗，乌黑的长发束成一束，垂在身后。见了小语，眯着眼睛趴在柜台上，对了她挥手，然后被身后看起来有些酷酷的男孩子敲了脑袋，瞪圆了眼睛看过去。 “阿琴～” 小语一溜小跑到店前，然后有些微微的喘，白皙的面上也是浮现出红晕。有些惊讶地看了阿琴身后，眼神有些鄙视的男孩子，小语好奇地看了阿琴开口问道。 “赵斌同学也在啊？” “……啊？啊。那个……” 向来有些大大咧咧的阿琴，脸上有些微红，飞快地看了赵斌一眼，然后豪迈地一巴掌拍在赵斌的背上，笑了起来，带了点点羞涩，越发现出少女的美好。 “从以后，他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诶诶……！” 小语睁大了眼睛，看了向来都是酷酷拽拽的赵斌别开脸，耳尖微红的模样，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恭喜你，阿琴～” “嘻嘻～” 阿琴一手撑了下巴，一手伸出点了点小语的额头。 “今年回来过年？我们家新酿了些米酒，和摆出去的不一样喔～要尝尝吗？对了，桂花酒！中秋的时候没空给你捎的，我都帮你留着，还有一小坛菊花酒，奶奶说这酒不好酿，我是第一次尝试，让你尝个鲜～” “我要尝！” 小语点点头，然后把莫言拉了过来，一昂头，笑眯眯地开口。 “我家哥哥今年也回来了喔～” “喔喔！莫家哥哥～” 阿琴立马站直了身子，把头发摞一摞，戳了戳身边板了脸的赵斌，有些紧张地问。 “我头发是不是有点乱？哎呀，这么多年没看见了，小语你哥哥越长越帅～诶，你别走啊……赵斌！你给我站住！！” “……” 赵斌抬手摆了摆。 “我去帮你拿镜子。” “……” 阿琴脸一红，然后笑了起来，反身从柜子下面拿出一个小坛子，倒在青瓷大碗里，微黄的米粒沉了下去，泛着醇厚的米酒香味。 将碗推到两人身前，阿琴抬手拢了拢头发。 “尝尝吧，阿琴出品，绝对不差的～” 莫语捧着碗，看了莫言一眼，然后小口地抿了抿，眯了眼睛。 “好喝。” 酒味醇香，带着丝丝的甜。小姑娘眼睛闪亮亮，崇拜地看了阿琴。 “阿琴你好厉害！！” “嘻嘻。” 阿琴笑得得意，眯了眼睛一副满足模样，然后看了执着碗小口喝酒的莫言，围巾被向下拉了拉，露出下颚的曲线，琥珀色的眼瞳略略眯起，看起来似乎也是挺满意。 阿琴一手托了下颚，忽然，觉得面前的莫家哥哥，不是一身大衣喝米酒，而是像电视中的那种，一袭青衫，在山巅云海间，喝着那半生颠沛一世舒闲…… 真是……想多了。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子不语同人）君莫言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第 63 章 阿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角，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莫家哥哥觉得如何？” “不错。” 莫言点点头，嘴唇被酒水浸润的有些微红，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用了心酿的酒，自然是很好喝的。” “……唔！” 阿琴捧了脸，脸上通红一片，睁大了眼睛瞪向笑得坏坏的小语。 “小语！不许笑！” “呵呵～阿琴你害羞了～我哥哥很好看吧～” 小语熟门熟路地弯了腰，从柜子底下拖出两个坛子，大的塞到哥哥怀里，小的自己抱了，然后对着阿琴晃晃手指。 “那，我们先走喽～” “走吧走吧！” 阿琴有气无力地趴在柜台上，一副赶人模样，看了他们转身的背影，忽然站直了起来，双手圈在嘴边对了小语喊。 “小语，明年的酒，我还帮你留着，记得一定要来啊！！” “恩！” 小姑娘走的远了，听的话语，转了身，对了已经看不清表情的人影挥挥手。 “一定要记得留着啊！” “小酒鬼。” 莫言戳了戳自家妹妹的脑袋，看了她眯了眼睛捂着额头。 “我是能用好看来形容吗？” 莫语嘻嘻笑了，别开脸去，熟稔地领着路。待得莫言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越来越熟悉的时候，小姑娘忽然松了手，把自己怀里的坛子放下，抢了莫言抱着的大坛子放在地上，推着他往前面去了。然后在自家哥哥有些莫名的眼神中，向后退了退，挥挥手。 “哥哥，我不打扰你和沈哥哥了～” 说完，小姑娘歪了歪脑袋，一手叉腰，眯着眼睛就开始喊。 “琥珀！” 狐狸少年应声而至，懒洋洋挥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莫言看着自家妹妹鼓着脸，眼中却是忍不住笑意，毫不客气地把两个坛子叠在一块儿全塞在了狐狸少年怀里，然后对自己眨了眨眼睛，摆摆手，跟了笑得促狭暧昧的狐狸少年一并走了，暗暗皱了皱眉。 心里，却是生出了一种有些忐忑地期待。 略略闭了闭眼睛，他转过身去。 身后的屋子，是他曾经住过半年的房子，廊前，还放着那张竹椅。莫言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候，黑发黑眼的少年，用手将盖在面上的书册支起，只一楞，便像是知晓了什么，或者是看透了什么一般，微笑了起来。 从眼底蔓延开来，在弯起的唇角上渐渐加深的，干净的笑容。 “……我回来了。” 莫言琥珀色的瞳仁中流转着些许的笑意，拉了拉围巾，露出自己上扬的唇角。 “君候，我回来了。” 面前的景色骤然扭曲，平静下来时候，已经是在那条竹林里的长廊之中。廊外，竹林葱郁不改，只竹叶上覆了点点积雪，压得有些低垂了下去，时不时传来轻微的扑簌声。林间白雪之上，留了几行出现和消失一般突兀的爪印，一身白毛的小白在里面扑腾着追了几只落单的小雀。 黑发黑眼的少年盘腿坐在廊内，手边的暖炉散发着微醺的暖意。似乎是听到响动，他放下手中拿着的书，抬起头来。和离别时候略显稚嫩的面容不同，分明成熟了许多的面上，狭长的凤目中化开了冷漠，渐渐柔和起来，勾着唇角对莫言微笑。 “不再走了吗？” “……恩。” 莫言点点头，将围巾拉了下来，解开大衣上面的扣子，露出了纤细的脖颈。 “爸爸妈妈有着自己的生活，小语也长大了，我想来想去，似乎，该做的能做的，我都做得差不多了。然后我忽然记起，曾经……似乎答应过一个人什么事情。于是，我便来了。实现……我未曾说出口的承诺。” “我说过的啊，你可以相信我的。” 君候侧了侧头，笑了起来。 “我说过会一直等着你，便是会等下去。索性……还不算太久。” 站起身来，君候走到莫言身边，将他搂在了怀里。 “我……愿意和你共同走过以后的岁月。也，只愿意和你。” “……这次，再也不让你离开！” 【五月雨】整理 第 63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