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钓金龟》 正文 第1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1节 [古代+王爷受+he]醉钓金龟+番外 by 樊落 文案: 一登九五,六亲情绝,父子反目,兄弟成仇。 这绝对不算什么,作为永嵊建朝以来最倒霉的小皇子,聂琼切身体会到,比遭人诬陷、被迫跑路更倒霉的是在逃亡路上误上了这醉鬼的马车,于是,一帆风顺的人生就此万劫不复。 被骗走御赐玉佩,被骗吃毒果,被骗说帮他试毒,更甚者,被一路骗上了床。 早知如此,他绝对绝对,在被官兵围剿时,不仓皇逃命,即使蹲天牢,都比遇到这混蛋强。 可是,明明就是整日酒不离口的醉鬼,为什么只要有他在身边,凡事都能化险为夷?难道他是父王派给自己的暗卫?非也,非但不是,还是 呜,真相果然是残酷的 第一章 聂琼觉得自己是永嵊自建朝以来最倒霉的一位皇子了。 在父王夜宴羌月公主的当晚,他接了太子哥聂琦的手谕去赴约,结果太子哥没见着,却莫名其妙撞到了正在玉华池沐浴的宜贵妃。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好色,不过再怎么色胆包天,也不敢碰父王的女人,而且当时他喝得醉醺醺,根本什么都没看到。 更倒霉的是,宜贵妃在他离开后就被杀了,所有宫人都一口指证他曾借酒调戏过贵妃,于是遭拒后杀人泄愤的说法也顺理成章,物证也有了,就是他十八岁生辰时,父王赐给他的弯月佩刀。 于是,没用多久,御林军就将他的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在带兵来的除了皇叔聂虞外,还有六皇兄聂瑶,聂瑶跟他是亲兄弟,虽然平时两人不对盘,但关键时刻还是暗中放水,让他得以在侍卫霍青和内侍小萄的保护下,逃出生天。 这一逃就没了尽头,一路从北逃到南,官兵也一路追到南,霍青为救他,先被擒了,后来小萄为帮他引开追兵,半路也分开了,再后来,一批蒙面人突然出现,冲着他举刀就砍。 激斗中聂琼肩被刺伤,跟着胸口也中了一掌,从陡坡滚了下去,脑袋撞在坡下一棵树上,直撞得眼冒金花,恨不得立刻晕过去。咬紧牙,爬起来继续逃,还算幸运,连滚带爬跑出没多远,就见羊肠小路上有辆马车悠哉悠哉地驶来,他勉强提气,跃了上去。 车里散着诱人酒香,聂琼掀起顶层的粗麻布,发现里面放着七八个大酒桶,他忙钻进布里,蜷到车的最里面。 脚跟处有些黏裯,是之前的受伤创口在滚落时裂开了,想到马车后辕可能会沾有血迹,聂琼正要起身查看,谁知马车骤停,于是,脑袋再次倒霉的被撞到,痛得他眼泪哗哗,马儿却又撒欢儿地跑了起来。 车夫似乎心情很好,口里哼着小曲,偶尔还跟路人打招呼,聂琼却不敢大意,只听空中有犀利噑叫声传来,并瞬间逼近。 是血鹰的鸣叫,那些蒙面人追上来了。血鹰是域外异种,对血腥气十分敏锐,朝廷豢养血鹰,用来追捕凶犯,看来这些人出自宫府。 聂琼绷紧心神,探手握住唯一的武器翡翠匕首,那是太子哥赠与他的,一路逃来,他身上除了父王赐的一块青龙玉外,就剩这柄匕首了。 屏气凝神,但听车夫俚曲轻哼,马蹄声笃笃,那血鹰的鸣叫却愈来愈远,终于振翅高飞而去。纯浓酒香袭来,聂琼眼睛一亮,低声笑了起来。 果然天不绝他。 血鹰嗅觉灵敏,却忌异香,浓烈酒香惑乱了血鹰,令其偏离自己所处的方位。 正开心着,不防那马车又一个急停,聂琼慌忙抱住头,这次却是鼻子撞在了酒桶上,顿时,泪如泉涌。 这该死的车夫到底会不会赶车?若他在自己府中做事,一定爆抽他鞭子! 车很快又跑了起来,夜风轻袭,传来车夫满是醉意的小曲。 后脑勺重重撞在马车壁上,聂琼痛得一阵咧嘴,立刻睁开眼睛。 看来跳上这醉鬼的车,是他犯的最大错误。 「掌柜的回来了,小百,小千,快过来帮忙卸桶。」 随着清亮叫声,罩在车上的麻布被掀开大半,见酒桶被依次搬下,聂琼不由暗暗叫苦。 合该在半路下车的,只怪那醉鬼的小曲哄得他香香的睡过了头,现在如果被人发现,他该作何解释? 「咦,这里好像有血。」有人高叫。 聂琼心猛地一提,却听那车夫道:「是王麻子杀猪时不小心溅上的,我趁机讹了他半斤排骨,怎么样,你们老板会做生意吧?」 「老板英明!」 「天晚了,酒桶明儿再卸吧,吃饭吃饭,我都饿了。」 掌柜的发了话,小伙计们自然乐得轻松,听到他们走远,聂琼忙推开酒桶,悄声跳下车。马车停在一个宽敞院落里,周围还摆放了十几个酿酒陶缸,看来这里是个酒作坊。 聂琼出了院子,发现作坊前院是个小小酒家,上方挂了个富贵酒馆的横匾,大门半开,里面几人围在一起吃得正香,闻到菜香,聂琼揉揉肚子。 一整天滴水未进,外加奔波逃命,再不寻些东西充饥,只怕要跑路未成先饿死了。 咬咬牙,走进酒家,里面说笑声顿止,一个小伙计跑到他面前,伸手把他往外推。 「走走走,要饭到前面员外家去」 可恶,他堂堂王爷居然被人看成叫花子! 聂琼低头看看目己的衣衫,先泄了口气,这身脏衣比起叫花子只怕还寒酸了几分。 挥手格开小伙计的推动,展开手掌。 五彩丝穗下的青龙玉在烛下泛出莹莹辉采,蟠龙虬曲,龙尾处刻了个小小的梅花篆琼。玉光晃花了众人的眼,聂琼淡淡一笑,将玉坠在小伙计面前晃了晃。 「这玉佩足够付饭钱的,马上给我准备饭菜。」 那贵气天然自成,即使落难,依然光华难掩,聂琼举手投足中,派头做得十足。 伙计作难地挠挠头,转头看老板,聂琼顺他目光看去,见一个青衣男子放下擎在嘴边的酒葫芦,转过头来。 古铜脸盘,剑眉下凤眸漆黑似炭,容貌说不上太俊秀,但绝不难看,只是衣衫发丝凌乱,一脸的醉意。 男子打量聂琼,浅漾酒意的眼眸微眯了眯,半晌说:「给他准备饭菜。」 小伙计接过玉佩,乐颠颠跑去呈给那男子,又进厨房张罗饭菜,另一个小伙计则引聂琼坐下,端来热茶。 几道寻常小菜很快就端了上来,聂琼腹中正饥,也不去计较饭菜的粗精,提筷大吃,转眼就将四菜一汤吃了个干净。 一块御赐玉佩仅换了顿普通饭食,真有些不甘心,希望日后有机会再赎回来。 聂琼吃完饭,正想跟店家要几个馒头,准备路上充饥,谁知酒馆打烊,门闩落下,那小伙计来到他面前,冲他一伸手。 「算钱!」 聂琼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钱?」 「饭钱啊,你不会是想吃白食吧?」 聂琼自小出入朝野,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偏偏这种乡村小无赖是头一次见,顿时火冒三丈,转头再看那掌柜,他正单腿支在长凳上,手中摇着青龙玉的丝穗,醉颜上笑意淡淡。 「什么吃白食?我的玉坠都给了你们!」那玉坠莫说吃顿饭,便是琼林宴也吃得起,黑了他的东西,还想反诬他,真是岂有此理! 掌柜摇着玉坠,轻描淡写道:「这是假的,拿块假玉来混饭吃,小子你还真有胆量。」 「什么假的?你若不识货,便还给我!」 聂琼想上前抢回玉佩,却被两伙计拦住,「我们掌柜的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你再闹事,立刻绑你去县衙!」 掌柜摇晃着走上前,推开伙计,笑眯眯道:「别吓坏了他,回头说咱们梅花渡的人欺负外乡人,不过,假的就是假的,幸好我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的不少,不然还真被蒙过去了。」 三个小伙计齐声附和:「老板英明!」 这话直把聂琼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带着胸口掌伤也做痛起来,只想将这无赖醉鬼一脚踹出去。 伙计们赞扬,掌柜很得意,仰头灌了口酒,又说:「玉虽然是假的,做工却真不错,只怕咱们县太爷见了,也会赞不绝口,再判你一个蒙骗之罪便绰绰有余了。」 很明显是遇上了无赖,若是平时,以他的身手,收拾几个乡下小无赖易如反掌,可惜他现在有伤在身,又是逃亡之际,不想多生事端,于是低下声音问:「你想怎样?」 掌柜伸手搭住他的肩,纯浓酒香中那对醉迷凤眸看着他,满是笑意。 「小兄弟,我看你年纪轻轻,也是一时误入歧途,不想为难你,只是这饭菜不能白吃,小万,把算盘拿来。」 接过算盘,醉掌柜双指掐酒胡芦头,其他三指如飞,将算盘珠拨得脆响。 「翡翠汤二两,白玉挂霜二两,黄金满地一两八钱,玉砌翠山三两,外加白米饭三碗一两,共计九两八钱,掏钱吧。」 随着唱喏,聂琼的目光依次掠过盛白菜汤、油煎豆腐、炒鸡蛋、绿笋豆腐的炒碟,只觉胸口愈加做痛,就差一口闷血吐出。 永嵊泱泱大国,怎会有如此刁民?看来父王平时太闭目塞听,以至于治下有蛀虫而不得知,他一定要帮父王将这些蛀虫斩草除根! 呃,掏钱,掏什么钱? 聂琼义愤填膺了半晌,回过现实来,顿时泄了气,「我没钱。」 果然是英雄末路,虎落平阳,玉佩被讹了去,他却不敢多置一词。 双手披架住,醉鬼在他身上一阵乱搜,很快翡翠匕首便被搜了出来。 聂琼想要夺回,却因胸口间的抽痛失了力气,眼睁睁看着匕首被他拿走,一阵把玩后,揣进了怀里。 下巴披捏住,掌柜看着他,醉容中满是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没想到竟是个惯犯,身上假货不少,却连半个铜板都没有,为了让你重归正途,我钟离醉今天就替天行道,假货没收充公,你在我这里做事,所欠饭钱在工钱里扣除,直到还清为止。」 「你!」 刚吼出一个字,就被胸口传来的刺痛逼了回去,眼前发黑,聂琼倒吸了口冷气。 钟离醉还是一脸欠打的笑,悠悠问:「不同意啊?小百小万,我看还是请小兄弟到县太爷那里做做客好了,最近镇上没什么大事,他正闲得慌呢」 「等等!」唬几个乡野村民简单,但若到了公堂,那青龙玉及匕首一定会泄了他的底,唯今之计,还是先应下,等伤势缓过来,再跑路不迟,小萄已将追兵引开,想来一时半会儿他们找不到这里。 「我同意。」聂琼在心里咬牙叨齿。 钟离醉是吧?好,他记住了,将来平冤昭雪后,他一定将这醉鬼五马分尸! 见聂琼应下,钟离醉眉开眼笑,饮了口酒,又将酒葫芦递给他,「留下来就是自家兄弟了,有事我罩你,来,喝一口。」 聂琼皱皱眉,醉鬼用过的东西他可不想碰,很有间接那个之嫌,可是 非常时期,还是忍下吧。 叹了口气,委屈地接过葫芦,闭上眼,闷药一样狠命闷了一口。 连那些他宠幸过的女人都没福气和他共享酒器,今日却让醉鬼占了便宜,希望这混蛋烂口疮,烂嘴角,烂 嗯,酒香纯正甘美,似乎比他以往饮过的任何一种美酒都可口。 忘了最初的推拒,聂琼想仰头再喝,却被钟离醉劈手将葫芦夺了回去。 「这梅酒后劲大,喝一口就够了,咱们这儿别的没有,就是梅花多,想喝酒以后有的是机会。小百,带他去后院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正式干活。」 这醉鬼不仅混蛋,还小气,唉,他怎么这么倒霉,跳上了这家伙的马车? 聂琼垂头丧气随小百离开,等钟离醉也哼着小调出门后,小千小万对望一眼,小千小声问:「喂,你说那块玉真是假的吗?」 小万挠挠头,「我只知道,掌柜的说是假的,真的也是假的。」 小千万分同情地点头。「那个要饭的好倒霉,去哪里不好,偏来咱们这里,人家是雁过拔毛,咱们掌柜的那是雁过当鸭子煮,小十刚离开,就凭空掉下来个白干活的,碰上咱们掌柜,他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就在小伙计们为聂琼未来的命运哀叹时,闲话主角已美美泡完了热水浴,钻进被窝,安然入梦也。 这是聂琼在跑路后度过的第一个安稳的夜,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习惯性唤了一声小萄,却在胸口刺痛传来后,惊觉自己现在是在小酒馆里。 洗漱完毕,来到前院,钟离醉正靠在柜台前,指使伙计做事,一大早他似乎就喝了不少酒,醉眼微眯,唇间浅笑,神情慵懒散漫。 见到聂琼,钟离醉冲他招招手。「那个谁谁谁,过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只当被狗啃了,忍!聂琼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来到柜台前。 钟离醉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果然是人配衣衫马配鞍,这套衣服穿上,你看起来俊俏了不少。」 聂琼穿的是钟离醉的旧衣,昨晚小百给他的,他个子高挑,这里只有钟离醉的身形跟他相似,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穿上了事。 「会写字算帐吗?我家原来的帐房跑去给人做了上门女婿,正好空着,不过我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不像做事的人。」 混蛋醉倒有几分眼光。 聂琼心里一凛,忙堆起笑道:「会写会写,写得不甚好,不过记帐倒没问题。」 「那就好,帐房月银五十钱,直到把你欠的帐还清为止,对了,你叫什么?」 「姚琼。」 聂是永嵊国姓,聂琼不敢报,随口编了个假名,姚是他六皇兄聂瑶的谐音。 「噗」钟离醉喷出一口酒,俊眸瞪大,连连摇头。 「大吉利市,大吉利市,大清早的你就要穷,把酒馆风水都挡没了,改名!」 果然是乡野村民,聂琼只好耐心解释:「不是要穷,是瑶琼,乃琼浆玉液之意」 「都一样,必须改!这酒馆叫富贵,你就叫小富贵好了。」 小富贵?!名字带着完美的乡土气息,把聂琼气得没了话去应对。 早饭后,钟离醉拿来以前的帐本给聂琼,要他照葫芦画瓢,之后就一摇三晃去了后院。 聂琼找机会将换下的旧衣偷偷烧掉了,还好,昨晚追杀他的人一直都没出现,看来是被血鹰误导去了别处。 这一天下来,聂琼记着帐,顺便跟三个小伙计聊聊天,很快就跟他们混熟了。 原来这小镇叫梅花渡,虽不大,却承南接北,是南北客商往来的必经之路,镇如其名,方圆数百里,梅树相连,镇上居民十之八九都姓钟离。 小伙计们给聂琼的忠告是,他们掌柜人不坏,就是好酒、小气、奸诈、专制了些,所以只要守好三从四得,就万事平安。 所谓三从四得很简单。 掌柜吩咐的事必须听从,遵从,服从,掌柜说的话要记得,晓得,做得,忍得。 好!一个小小的酒馆老板,立的规矩居然此他父王都多,他算是大开眼界了。 晚上打烊后,钟离醉看了一下聂琼做的帐,不甚满意。 「字写得太差,好好参照小十做的帐。」 他的字不好?京城里谁不知道他琼王爷的笔墨千金难求,那些文人集会结社时,都巴不得请他一现墨宝,怎么到了这里,他居然连个乡村小帐房的字都比不过? 聂琼看看以前帐房的歪扭爬字,再看看自己漂亮的蝇头小楷,很郁闷地点头承认。 天大地大,老板最大,他照那蟹爬字努力就是了。 晚饭有酒,小万说是自家酿的,聂琼尝了一口,只觉味道醇香,不输京城佳酿,不过却比不上钟离醉酒葫芦里的梅酒。 饭后聂琼回房运功疗伤,昨晚那一掌伤得太重,稍有激动劳累就抽痛不止,逃命匆忙,身上也没带伤药,只能靠运功调息。 运完功,聂琼躺在床上,闭眼回想夜宴那晚的古怪经历。 究竟是谁在害他?约他的是太子聂琦,见到的却是贵妃,两人都有可疑,当时为他传话引路的小太监模样记不太清了,不过再让他碰到,应该能认出来,前提是,那小子还没被灭口。 其次是五皇兄聂珞。聂珞其实并非父王亲出,而是已故兵部侍郎萧罗之子,当年萧罗为护驾殒命,父王感其德,便将其子收为义子,视为己出。 聂珞相貌俊美,却身体单薄,平时极少出席酒宴,可那晚不仅出席了,还喝的酣畅淋漓,本身就是件怪事。 而且,他去后殿赴约途中,还遇到过聂珞,当时聂珞神情极度慌乱,对他的招呼视而不见。他一定是在后殿遇到了什么,才会那么失态,不知是不是跟自己被陷害有关? 还有二皇兄聂璎,聂璎性子冷峻淡泊,骁勇善战,未及弱冠便被封为三军统帅,长年驻扎边关,却在年前突然班师回朝,羌月族使者及公主赫连也同来朝见。他听人说,聂璎曾在一次战乱中救过赫连,所以羌月族有联姻之意,那晚的宴会其实也是联姻夜宴。 最后一个是一母同胞的六皇兄聂瑶。 聂瑶学识渊博,众皇子中最为父王赏识,不过和他却天生八字不合,两人从小斗到大,虽然围攻王府时,聂瑶放水让他们逃脱,不过动机很值得怀疑,若当时自己不逃,而是去向父王澄清原因,可能现在就不必像丧家犬一样疲于奔命了。 这么一想,似乎每个人都有嫌疑,可是,害他的目的何在? 宫闱之变永远与皇位争斗脱不了干系,但储君已立,即使废储,后面还有骁勇善战的二皇子聂璎,学富五车的六皇子聂瑶,若非聂珞非嫡亲皇子,其继位的可能性也比他大的多。 他最受父王宠爱,只是幸于小皇子这个身份,他个性逍遥散漫,大而化之,父王很了解,所以再怎么喜欢他,也不会立他为帝,除非父王想让永嵊灭亡。 一登九五,六亲情绝,父子反目,兄弟成仇。 唉,果然千古名言,诚不我欺也,现在他还没登九五,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就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 外面传来的古怪声响打散了聂琼的思绪,左右睡不着,索性起身来到院里。 月华下,钟离醉正立在陶缸边缘上做搅动状,神情虽带懒散,动作却十分利落,看来是平时干惯了的。 喝酒对聂琼来说是平常事,酿酒他还是头次见,又瞅到挂在陶缸边上的那个酒葫芦,馋虫开始蠢蠢欲动,忙走过去。 陶缸近六尺高,缸缘也宽有半尺,醇醇酒气随风袭来,余香绵长,聂琼攀住缸缘,仰头问钟离醉。「这就是制酒吗?」 「搅拌酒醅。」钟离醉唇间含笑,答着话,向聂琼伸过手来,聂琼微一犹豫,还是抓住对方的手,借力跃上了陶缸。 缸缘颇滑,他身子一晃,钟离醉忙抓住他肩头,谁知正碰在创口上,痛得聂琼一声闷哼。 钟离醉奇怪地看他,「你身上有伤?」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2节 「噢,夜半走路不小心,滑到了山下,被山石刮伤了。」 钟离醉探身过来,醉眼迷离地盯住聂琼,半晌忽然一笑。 「你在撒谎!」 心房猛跳,聂琼忙退到一边,咬牙反驳:「没有!」 钟离醉在边缘慢行,搅动着缸里酒醅,身形看似摇晃,却踩得甚稳,嘴上笑道:「绝对是撒谎,你一定是用假货骗人,被发现了,逃命时摔伤的吧?」 聂琼放下心来,灵机一动,涎着脸问:「如果真是那样,你会供出我吗?」 「当然不会,现在便宜的帐房不容易找啊。」像是觉得自己赚到了,钟离醉嘴边笑意更深,弯腰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又递给聂琼。 聂琼跑来说了半天废话,就是为了蹭口酒喝,连忙接过来,也不再介意所谓的间接亲吻了,仰头就是一大口,还想再喝,已被钟离醉夺了回去。 「一口就够了,不花钱还想多喝吗?」 这个小气奸诈的乡下人! 没喝过瘾,聂琼愤愤不平,道了声晚安,便跳下酒缸,回房睡觉。 第二章 睡得正香,一阵敲门声传来,钟离醉略带醉意的声音叫:「小富贵,开门。」 聂琼迷迷糊糊爬起来跑去开了门,钟离醉进房后,径自来到床上躺下,嘴里咕哝道:「替我捶捶腰,干了半天活,浑身都痛。」 什么?让他捶腰?!他堂堂金枝玉叶的皇子,这辈子莫说伺候人,便是让人伺候也是挑人的,现在居然被个乡野村夫颐指气使! 连日来憋着的怒火委屈一齐涌上,聂琼冲上前挥拳痛击,谁知好巧不好钟离醉向里翻了个身,那拳头落了空,正击在床边上,痛得他一阵咧嘴。 「小富贵,你肩上的伤要不要紧?赶明儿我去山上帮你采些药」 话没说完,人已进了梦乡。 疼痛让聂琼冷静下来,想想自己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天,还是忍了吧,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就当是给府里养的那只宠物小狗按摩好了。 抬手搭在钟离醉腰上,随便按了几下,假笑:「舒服吗?」 几声哼哼传来,似乎在鼓励他继续,于是聂琼又加大了手劲,心里却咒骂个不停,可怜梅花渡的父老乡亲,因为和钟离醉同冠一姓,而难逃池鱼之殃。 第二天一大早,钟离醉就离开了酒馆,中午才返回,把聂琼叫到他房间。看到桌上放了些碾好的药草,聂琼颇感意外。原来这家伙昨晚不是说醉话,他真去采药了。 「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敷上。」 想起三从四得,聂琼没多话,痛痛快快地将上衣褪下,也不怕钟离醉看出那是刀伤还是撞伤,反正他整天都醉醺醺的,很容易蒙过去。 「伤口有些肿,嘿,这是哪个山上的石头,比刀还锋利,你可真够倒霉的。」 钟离醉扫了一眼聂琼肩上的伤口,将含的一口酒喷到伤口处,把他痛得一激灵,还好,润湿草药随即敷上,将炙痛压了下去。 听他的口气,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不会的,一个连真假玉佩都分不清的糊涂虫,眼神没那么利的。聂琼自我安慰,嘴上却问:「你懂医术?」 「以前走南闯北,简单的医理还是懂的 你脉很虚,看来肺腑也有震伤,回头我得再去采些草药。」钟离醉敷好药,搭住聂琼的脉搏说。 「谢谢掌柜的。」 钟离醉抬头看他,嘴问笑谑很深。 「谢倒不用,不过,一副药一两银子,外加煎药的柴火钱,我上山采药的人力钱,算起来怎么也有十几两,我会在你工钱里慢慢扣除的,所以,小富贵,加油干吧。」 又被坑了。趁钟离醉把头转到一边,聂琼在他身后用力挥了挥拳头。 现在奈何不了这醉鬼,但总有一天,他要将他狠狠踩在脚底下,惩罚他的冒犯之罪。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古怪啸啼,伴随着振翅之声瞬息而过,聂琼挥舞的拳头顿时僵住,是那些追杀他的人找过来了。 「掌柜的,掌柜的」 小千从外面奔进来,正看到聂琼慌张套衣衫,他立刻裂开嘴巴,堆起一脸暧昧的笑。 「掌柜的,难怪你一直不成亲,原来是好这口。」 聂琼的脸黑了半边。他慌张穿衣是因为对头找上门了,跟钟离醉无关,这件事一定要澄清,他虽然好色,可不喜男风,尤其对方还是个醉鬼。 钟离醉却回过头,狡黠目光在他尚未系好衣衫的胸前瞄来瞄去,一脸淫笑。 「刚才没注意,小富贵的皮肤生得还真是好啊,水灵灵的比姑娘们都滑嫩。」 这个该死、该杀、该剐的死醉鬼! 小千跟着又说了句让聂琼吐血的话。「掌柜的,小富贵又跑不了,你以后再慢慢看,现在还是快去前面招呼客人吧,刚来了几个很凶的家伙,说要找人。」 钟离醉随小千去了前院,聂琼犹豫了一下,一个梯云纵,跃上房梁,房梁颇宽,横躺的话,正好可将身形隐住。 不多时,急促脚步声传来,听到血鹰的戾叫也夹杂其中,聂琼忙屏住呼吸。 门被推开,几人走了进来,只听钟离醉道:「客官,你们究竟要找什么,还跑到我的房里来?」 有个低沉声音问:「这两日可有一个长相俊俏,身上带伤的男人来投店?」 钟离醉嘿嘿笑起来,小千则很体贴地解释:「我们这里是酒馆,不是客栈,每天来往的人倒是不少,不过要说到长相俊俏,可没一个比得上我们掌柜。」 这马屁拍的太直接,那人嗤笑了一声,慢慢踱到房中,血鹰在一旁不断震翅嘶叫,却始终不见动静。 「这草药好像是敷外伤的」 聂琼的心差不多快从嗓眼跳出来了,却听钟离醉道:「呵呵,是我养的小土狗被石头砸伤了,我弄了些药给它敷伤,小狗就在外面拴着呢,客官要是喜欢,就拿你带来的野鸡做交换好了,这么大的野味很少见呢」 小千连忙小声说:「掌柜的,您别摸了,这好像不是野雉,是鹰吧?」 「胡说,咱们这里哪来的鹰?」 血鹰被说成野雉,那人显然气得不轻,一声重哼后,转身拂袖而去。 在房中待了很久,在确认那些人已然离开后,聂琼方从梁上翻下,来到前院,看到他,小千突然挑挑眉,手抚下巴,一脸玩味。 「刚才那些人说要找俊俏之人,我看小富贵长得就满俊俏的」 话音未落,就被钟离醉一巴掌抽过去,笑嘻嘻地问:「看清楚,这里谁最俊俏!」后背一阵冷森森,小千立刻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看清楚了,当然是掌柜的,小富贵长的连城东头王二麻子都不如。」 钟离醉满意点头,仰头喝了口酒,对他说:「去,到山上打只野雉回来下酒,今天看到人家那只大野雉,却吃不到口,真是难受。」 小千祸从口出,被发配出去了,其他两个抱有同样怀疑的小伙计立刻闭紧嘴巴,跑去了厨房。酒馆里没客人,聂琼拿抹布擦着桌子,正暗自庆幸暂时躲过一劫,酒香传来,钟离醉凑到他面前,醉眼看他。 「在想什么?」 聂琼推开他,没好气道:「被你讹了那么多帐在身上,在想怎么还。」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还。」 他眼神有意无意扫过聂琼领口下的锁骨,诡笑:「其实,用其他方式还,我也不介意你长得这么水嫩,刚才要不是看了你的身子,还真以为你是女扮男装」 「你给我闭嘴!别以为你是掌柜就可以为所欲为,再敢调戏我,我打得你满脸开花!」 聂琼正在烦心,被钟离醉言语挑逗,更是烦上加烦,立刻甩开抹布,揪住他领口大吼。 钟离醉没反抗,只是笑容微敛,定目看他,轻声问:「刚才你去哪里了?」 「什么?」 「我说刚才那些人来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被盯得发毛,聂琼放开手,支支吾吾道:「我肚子疼,去茅厕。」 好在钟离醉没再多问,收回眼神,拿起葫芦往外走。 「小千那家伙做事我不放心,我也要去山上看看,小富贵,你跟我一起去。」 「我肚子疼,不去行不行?」这醉鬼除了奸诈、小气、好酒外,似乎还很好色,荒山野外的,自己身上又有伤,醉鬼看上去有些蛮力,要是兽性大发 聂琼把最坏结果在心里推设了一下,立刻拒绝。 前面传来钟离醉悠悠话声。 「小富贵,小百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若是犯了咱们酒馆的规矩,其后果如何?」 「我去!」 三从四得犯一条,扣一顿饭;全部犯了,就是七顿饭,断食七顿,他也不用想法逃命了,直接入皇陵,跟列祖列宗做伴好了。 梅花渡山峰不高,路也颇宽,不过马车被主人赶得摇摇晃晃,好久才勉强爬到半山腰。 钟离醉把马车系在路旁,带聂琼步行进山,不知他是真醉得不辨方向,还是故意在瞎折腾,说是捉野鸡,却在山林里左拐右拐,散步消遣。 远处苍柏参天相连,雪花点缀,一眼望不到头,聂琼走得急了,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真是富贵窝里长大的孩子,一个小山坡就累成这样。」 见他脸色发白,钟离醉将酒葫芦递给他,「喝口酒取取暖吧。」 聂琼接过来,狠狠闷了一口酒。永嵊皇朝历来无骄子,他虽喜好玩乐,但皇室的各种训练自小就没断过,只是少了些历练,再加上有伤在身,所以才容易疲劳委顿,现在却被一个乡野之人嘲笑,一口气哪能咽下,一着急,酒的热气窜上,咳了起来。 钟离醉将他拉在旁边一块平石上坐下,替他拍打后背。「你这人真是小心眼,一句话就气成这样,你看,我被你拿块假玉骗吃骗喝,不也没说什么吗?」 他哪有拿假玉骗吃骗喝?明明就是这混蛋不识货,还在这里一肚子委屈,他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了这家伙?不过后背被拍打的舒服。心情顿觉顺畅不少,左右看看,发现身旁有棵矮矮的果树,枝头坠了不少红果,颜色艳丽,引人垂涎。 走了大半天的路,有些口渴,不过聂琼总算有点儿江湖常识,山上鲜艳果物,多不可食,何况现在还是寒冬,有野果结成更属异常。 看看身旁正自酌自乐的钟离醉,他眼睛转了转,探手摘了个野果,递上前,堆起一脸假笑。「掌柜的,吃果子。」 这混蛋是本地人,肯定知道果子是否有毒,若是直接去问,一定被他嘲笑,还是来招借花献佛,既耍得好看,又可探听虚实。钟离醉接过果子,随手擦了擦,就咬进嘴里,香甜之气传来,聂琼哪里还能忍住,立刻又摘了一颗,张口就吃。 聂琼几口就将野果吃进了肚,不过瘾,又摘了几颗,一颗孝敬掌柜,余下的都让他一个人包了圆。 傍晚两人回到酒馆,小千已先回来了,不负掌柜所望,打了两只野雉,虽说瘦小了些,但总算可以熬一锅鲜味汤,外加几碟野味小菜,反观他们一行,连半根野鸡毛都没抓到。 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去抓野味,分明是在消遣他,带着他在山里乱转,吃吃野果,拽几株野草,还美其名曰为他采药疗伤,结果累得他内伤加重,在回途中一直咳个不停,想讨口酒去去寒气,他都不给,小气到了极点。 聂琼在心里把钟离醉骂了个痛快.又兴冲冲将野果拿给小百他们,三个小伙计除了一开始狐假虎威,欺负过他外,平时对他还不错,他聂琼是个爱恨分明之人,会把所有过错都记在那混蛋身上,不会为难跟他有相同命运的小伙计。 小千看到红果,一脸吃惊问:「你吃酝果了?」 「怎么了?」 见聂琼一脸懵懂,小千三人对视一眼,又齐齐转头看钟离醉,后者正倚在柜前哼着小曲拨算盘,一派悠闲自在。 「掌柜的,你没告诉小富贵酝果不能乱吃吗?」 钟离醉抬头,醉眸如丝,一脸微笑。 「不能吃?我吃了好几个呢。」 「可、可咱们镇上的人从小就吃,自然没事,小富贵是外乡人,他吃了会很糟糕。」 钟离醉想了想,突然一拍额头,叫:「呃,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忘记了?」 聂琼越听越心惊,脸色惨白,只觉肚腹天翻地覆地绞痛起来,颤声问:「是不是毒果?吃了会死人?要怎么解毒?」天啊,他不会这么倒霉吧,含冤未雪身先死 小千忙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没那么严重啦,酝果是药果,有强身健体之效,不过药性烈了些,第一次食后,嘿嘿,可能会有些皮肤肿胀,喉咙做痛,几天就会好啦。」 聂琼这才放心,随即怒视钟离醉。 再给这混蛋多加一条罪酒醉误事,害得他差点儿英年早逝。 聂琼摘来的水果成了饭后甜点,见大家吃得开心,他也想再吃几个,却被钟离醉制止了,逼他喝自己煎的药。 压根不信那小山丘上的草药能治内伤,但想到三从四得,药又是钟离醉亲手煎的,让他多少有些满足感,于是屈服了掌柜的淫威,拿起那碗黑黑的药一饮而尽。 次日清晨,一声凄厉喊叫突然从聂琼房里传出,正在前院打扫的伙计们动作一停,随即彼此交换同情的目光。记得,晓得,做得,忍得。八字真言里忍字最重要,希望小富贵能忍得,动手之前莫忘了那醉鬼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钟离醉你给我起来,你害死了我,我做鬼也要拉上你!」聂琼如神兵天降,威风凛凛,一脚踹开钟离醉的房门,冲到他床前,跃上床将他按住,并两手交叉,卡在他颈上。 原来比被人诬陷、追杀更倒霉的是在逃亡路上遇上了这醉鬼,早知如此,他绝对绝对,在被官兵围剿时,不仓皇逃命,即使蹲天牢,都比遇到这混蛋强! 「小富贵,大清早你搞什么?」 钟离醉总算没醉到人事不省的程度,生死关头醒了过来,抓住聂琼的手。 聂琼受了内伤,使不出力,被他掐住乖乖移到了一边,嘴上却骂:「在杀你!」 钟离醉漂亮的凤眸微眯了眯,在看清聂琼的脸后,突然扑哧笑出来。 「你在为肿脸生气?其实这样胖乎乎不是挺好看?以前你太瘦了,下巴尖尖的像只小狐狸,哎哟」腹下一痛,被聂琼膝盖重重顶了一下。 「瞪大你的醉眼,老子那叫玉树临风,倜傥俊俏!现在却被你搞得像猪八戒不,猪八戒都比我好看」 刚才当从镜子里看到这张肿脸时,聂琼第一个念头就是先杀了这祸害,然后继续逃亡。 小千还说什么会有些肿胀,说得还真含蓄,他现在分明就是跟猪头一家亲。 以前他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一等一的风流俊俏,要是今后都要顶着猪头做人,他宁可现在就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都是你,昨天如果你提醒我,我就不会变成这样,马上找药让我变回来!」 对,杀了这混蛋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先解决实际问题。 钟离醉笑嘻嘻拿过酒葫芦,被他一把抢了过去。 「不许喝,先回答问题!」 「药是没有啦,不过你别担心,少则十几天,多则一两个月,容貌会自然恢复的,以前你坑蒙拐骗的事做的也不少,正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嗯,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刚才在见到这副容貌后,震惊、担心外加恐惧才会一时失措,现在仔细想想,暂时变猪头也许并非坏事。 至少杀手也好,追兵也好,肯定都认不出他来,一两个月用来养伤绰绰有余,又不用整天担惊受怕,虽说这模样有些过分,不过只要不照镜子就没事了。 这么一想,聂琼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钟离醉却看着他,一脸古怪的笑。 「小富贵,大清早你好像很兴奋啊。」 聂琼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骑在他身上的动作有些暧昧,清晨,男人强硬的部位触肤可及,更别说自己现在还衣衫不整,春光外露。 都怪刚才太激动,一心只想跑来除害,忘了了整好衣衫,说来说去都是这混蛋的错。 钟离醉眼神在他身上游离不定,脸上笑意更深,腰部还有意往他臀上顶了顶。 「你身材生得不错,有没有兴趣跟我哎哟」 一记铁拳将后面的话狠狠击回。「给我去死!」 聂琼为自己以下犯上,对掌柜施暴付出了惨痛代价,一连几天他都被钟离醉支使得团团转,还被逼喝苦药,好在敷了药后,身上外伤都开始愈合,胸口那记重掌带来的抽痛也消了下去,不过打死他都不承认那是草药的功效,而是他鸿运当头,天佑贵人。 误食酝果,脸盘肿了一圈,但并非丑的见不了人,嗓音略带嘶哑,却不妨碍说话,总之,一切习惯就好,当然,也包括在酒馆里打杂。 伺候人这种事对聂琼来说,虽然不甘心,却并不到无法忍受的程度。 自小在金窝里长大的小皇子,每天过惯了风花雪月,拥香抱玉的日子,只是一夜风流后,反而心生惆怅,不像现在忙活一天,泡个热水澡,钻进被窝,再听着外面悠扬的笛声,便一夜无梦,想酝酿睹月伤怀的文人情绪都找不到空闲。 免费提供笛声的是钟离醉,那是他除了饮酒外最大的嗜好。 小万告诉聂琼以前钟离醉长年在外,直至老板娘过世,才回来开了这家小酒馆,那笛子听说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所以才会笛不离手。 「老板娘是不是很漂亮?」 聂琼承认自己很无聊,不过没办法,小镇上又没有什么聊以解闷的事,空暇下来,只有嗑瓜子聊闲话,他把这行为归为知己知彼,才能打败那混蛋掌柜。 「不知道,大家都没见过,不过照掌柜的长相,能令他牵肠挂肚的女人肯定很漂亮。」 那混蛋长得很帅吗?聂琼努力想像了一下,最后很不甘心地艰认钟离醉虽然比他差一点点,但还是勉强可以排到帅这个行列的。 「所以你也别多想,掌柜的虽然有时嘴上会占占你便宜,不过那都是开玩笑,他回乡三年,都一直闷头打理酒馆,镇上的媒婆把门槛都踩烂了,他也没松一下口,他可是我见过的最长情的人。」 长情?我呸!三年不碰女人,他要不是没钱,要不就是那里有病! 悠悠笛声随风轻传,打断了小伙计们的闲话。听惯了华丽之音,反觉乡音小曲别有番韵味,笛声低缓轻吟,闲淡悠长,聂琼听得不觉有些痴了。 小百叹了口气,「掌柜又在想老婆了,现在他心情肯定不好,小富贵,你千万别去招惹他。」 不招惹他?才怪!他会好好去招惹一番,顺便再看看笑话。 伙计们各自回房后,聂琼来到院外,见钟离醉正坐在房顶上横笛轻吟,当空明月高挂,清凉如水,月华笼在他身上,透出几分飘逸。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3节 吹个笛子而已,有必要非跑到房顶上吗?好像生怕梅花渡的百姓们不知道,这里有个小掌柜正在为思念亡妻伤心。虚伪! 聂琼攀着檐下竹梯,爬了上去,本来以他的轻功想飞檐走壁也非难事,不过为了不吓着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还是稳妥一点儿好,要是把掌柜的吓得滚下了房,他又要被百般苛待了。 来到房顶,见钟离醉唇间含笑,轻曲横笛,并无悲伤之意,聂琼有些丧气。 笑话没看成,不过都上来了,怎么着也要赚口酒喝才行。 来到钟离醉身旁坐下,搭讪:「这小曲儿挺好听,叫什么?」 曲声渐没,钟离醉转头冲他微笑。 「是我随便吹的,聊以自娱,没名字,小富贵,你是个学问人,不如起个名字吧。」 「嘿嘿,掌柜的取笑了,我哪有那文采。」 该死的混蛋,没事靠这么近干什么,比眼大吗? 不得不承认钟离醉的眼眸的确很漂亮,醉意中媚眼如丝,说不出的风情,凑近说话,那唇角酒香随风传来,聂琼的心禁不住跳了跳。 心跳这感觉,对他来说很稀罕,想当年,京城那么多美女,都没让他心跳过。 钟离醉还在看他,聂琼慌忙收起浮想联翩,接过酒葫芦,老实不客气仰头就是一口,最近两人之间有了默契,见他凑过来,钟离醉总会给他酒喝,可惜只是一口,很不过瘾。 「把笛子给我。」喝完酒,兴致上来,聂琼向钟离醉要来竹笛,横笛轻吹,顿时丝竹之音绕梁而来,沉醉东风。 聂琼的乐艺曾经名师指点,一段小曲吹的风情妖娆,钟离醉侧脸看他,见他吹得开心,眉眼间风情流露,心里一动,唇间溢出微笑,道:「小富贵,别走了,留下来,以后我们笛箫合奏如何?」 就你?也配!他的笛乐便是王孙公子等闲也难得一闻,也就是现在落地凤凰了,否则怎么会便宜个乡下人听此佳乐? 心里不以为然,不过嘴上还得敷衍:「掌柜的别开玩笑了,我向往的可是逍遥江湖,踏遍山川美景,不过,如果你肯多加工钱的话,我会考虑。」 这话倒没说谎,少年志存高远,聂琼以前连京城都没离开过,所以一直梦想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出去闯荡一番,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闯荡。 钟离醉看他的眼神里笑意淡淡。 「这个好说,你若想闯荡江湖,我可以陪你,天南海北,任你遨游。」 这家伙酒劲儿上来,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岂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聂琼眼睛转了两转,忙道:「好啊好啊,那以示诚意,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好不好?」 「什么东西?」 「就是假玉和匕首啊,还我吧,反正是假的,你留着也没用喂,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太过分了,又说是假的,又不肯还,做掌柜的也不能一手遮天!」 钟离醉哈哈大笑:「小富贵,我就喜欢看你气鼓鼓的样子,我又没说不还,既是假的,你那么着急要回做什么?」 「那是我爹和大哥给我的,我想留作纪念行不行? 「原来如此,那好好做事,回头一定还你。」 「好」字出口,聂琼还没来得及高兴,话锋一转,意思又变了回来。 这家伙又在故意戏弄他!有心再求,又怕钟离醉起疑,照他小气的个性,若发现是真货,绝不会退还,对,三讨不如一偷,回头看能不能盗出来。 「是你说的,将来可不能反悔,先把酒给我喝两口,算做补偿。」 趁机提了个小要求,没想到钟离醉居然应了,将酒葫芦递给他。 「这酒太烈,小抿几口就好。」 美酒得来不易,聂琼依言小酌,钟离醉则拿回笛子,横放唇边,轻吹起来。 笛声在夜空里轻荡,聂琼抿了两口酒,渐觉神思飘摇,不知觉中,随笛声一起飘进了梦乡。 第三章 那晚是如何回房的,委实记不起了,聂琼自认有些酒量,没想到会醉得不省人事,被人抱回房,想来就郁闷。 幸好钟离醉抱他下梯时没把他摔下去,以后千万不能再多喝酒,摔一下倒无所谓,若是被那坏蛋趁人之危,就大大不妙了。 于是,聂琼再跑去听钟离醉吹笛,便不央求多饮,只是偶尔兴致上来,也会吹上几曲,他把这归为晚上太闷,睡不着的缘故,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身上的外伤很快便痊愈了,胸口那记掌伤也大有好转,让他不得不承认,那些不起眼的草药还是有点儿功效的,否则只靠内力调息,没几个月绝对缓不过来。 酒馆生意也越做越顺手,有时靠在柜台上,看南来北往的客人,会想也许将来回了京城,他会怀念在这里度过的日子,这里的人,也包括那个混蛋吧 「小富贵,花生米你又炸糊了!」 一声大吼打断聂琼的美好幻想,他急忙跑进厨房。 君子远庖厨,何况他还是皇子,不过钟离醉说让他学做几道菜,必要时也能帮上忙。 寄人篱下,掌柜的话比他父王的圣旨都厉害,他当然不敢不从。 身为皇子,聂琼自小琴棋书画、武学射猎都由名师亲传,不过永嵊帝还没开明到让自己儿子去学做饭,炸花生米没把厨房炸掉,对他来说,已是奇迹了。 花生米是有一点点糊,可他手背上也被油烫了好几个水泡呢。 没过关,聂琼起火落锅,准备再来一次,谁知钟离醉拉过他的手看了看,淡淡说:「手烫伤了。」 在关心他吗? 心没来由的觉得温暖,聂琼打肿脸充胖子,轻松回话:「这点儿伤不碍事。」 「小笨狐狸,我让你炸花生米,又没让你炸猪蹄。」 一声笑谑换得怒火心头起,聂琼气愤抽手,却被钟离醉抓住,取了些酱油抹在烫伤处。 「这样会好些。」 灼热果然减轻,聂琼情绪来的急,去的也快,笑问:「掌柜的,回头会不会扣我酱油钱?」 钟离醉抬头,黑瞳定定看他,半晌才道:「不。」 被那辉瞳盯得颇不目在,心跳如撞兔,聂琼忙错开眼神。 拜托,不要老用这种眼神盯他好不好?他是个大男人,而且现在还是个很丑的男人,发情切莫弄错对象 钟离醉仍在看他,眼神里透着几许玩味。「小富贵,你胖胖的样子很可爱。」 两人靠的很近,聂琼可以清楚闻到对方身上那丝淡淡的梅子酒香,他不讨厌那酒香,反而在微醺中心神恍惚。 他可爱,全天下人都知道,这就不必拿来说了。 嗯,凑近了看,掌柜的其实也满帅气。 大花轿子人抬人,被赞扬,聂琼心下舒坦,也给钟离醉加了几分,谁知钟离醉看着他,突然邪邪一笑:「可爱归可爱,不过炸糊花生米还是要扣工钱的。」 混蛋!小小心灵再次被打击到,聂琼微笑脸庞瞬间僵硬。 扣吧扣吧,他豁出去了,先除掉这祸害,替天行道! 老天也没让聂琼有机会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就在他磨刀霍霍时,外面传来一声喊。 「有人吗?」熟的不能再熟的声音,是六皇兄聂瑶。 追兵终于找上门了,是不是小萄已遭遇了不测? 小萄跟随了他三年,机灵可人,想到他可能已遭毒手,聂琼的心顿时乱了。 下午酒馆里几乎没客人,小伙计们都被钟离醉打发去山上捉野味,这里就他们两人,见有客人来,钟离醉忙拉聂琼出去招呼。 酒馆外面立着清一色的官兵,大堂里坐了三个人二皇子聂璎,六皇子聂瑶,及皇叔聂虞。三路兵马一齐出动,只为擒一个逃路王爷,这阵仗未免大了点儿吧。 聂琼正自感叹,胸口被钟离醉手肘拐了一下。 「小富贵,愣什么神?还不快沏茶伺候官爷们。」 聂琼跑去沏茶,心里暗叹自己的好运气。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若非误食酝果,容貌大变,现在恐怕已被擒住,说起来还得感谢那醉鬼。 聂琼将茶端到桌上,相逢应不识,于是放心大胆打量三人。 聂璎神色焦虑,似乎满腹心事,聂瑶好一些,只是眉宇间有些倦意,皇叔聂虞最是达练,依旧气宇威严,可借衣衫风尘仆仆,看样子他们是一直匆忙赶路,没有停歇过。 怎么看起来追兵比他这个被追的还要狼狈? 聂琼正幸灾乐祸着,却见聂瑶拿出一卷画影图形,在桌上摊开。 「你们可见过此人?」 图中之人剑眉俊目,潇洒临风,活脱脱就是自己的模样,如此画工一看就知出自聂瑶之手,这混蛋,怎么平时没见他把自己画得这么帅气? 东家,拜托,醉酒醉得彻底一些,千万别说认识。 「嗯我见过!」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聂琼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眼瞅外面,寻找逃路,不过外面层层官兵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赌一把! 聂琼将钟离醉拉到一边,冲三人赔笑:「别听我们掌柜的乱说,他成天酒不离口,说话做不了准,我们根本没见过这个人」 「我见过!前几天这男人来吃饭,却不付钱,还拿把假匕首骗人,说是什么翡翠玛瑙的,用来抵饭钱,我见他实在没钱,没办法,只好自认倒霉,留了那匕首,还想着过几天去当铺估个价呢,看来那人果然是江湖骗子,官老爷都追上来了。」 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心却已落下,听着钟离醉信口雌黄,微眯的凤眸中笑意轻漾,聂琼突然一阵好笑,在他腰间狠掐了一下。 落座三人却神色一变,聂瑶立刻问:「匕首现在何处?」 钟离醉取来匕首呈上,又搓着手,嘻嘻笑道:「那个,官爷,这是不是赃物啊?若是没收充公的话,能不能给小的一些赔偿,我们这里也是小本生意」 没理会他,聂瑶对其他二人说:「是老七的东西,我认识,是太大哥送给他的。」 聂虞转头问钟离醉,「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吃了饭就匆匆离开了,大晚上的,我也没注意,不过他咳得挺厉害,好像身子骨不太好,该是走不太远吧。」 聂瑶点点头,沉吟道:「难怪一直追查不到他的踪迹,原来李代桃僵后,又故意走弯路,看不出老七还有这计谋,皇六叔,不如我们兵分几路去寻比较快。」 他不是走弯路,而是被人追杀,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 聂虞一脸紧张地继续问:「他看上去伤得很重吗?」 「好像是吧。」 听了此话,聂虞立刻对聂璎道:「不知琼儿伤势如何,我们得快些找到他,江湖不比朝野,步步艰辛,我怕他撑不住。」 聂瑶摇头哼道:「六叔放心,那家伙属螃蟹,横着呢,绝不会有事,倒是我们,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寻人之事还是交由当地官员处理吧。」 他们见这里是乡村小店,店主是个醉鬼,伙计看上去也有些呆傻,于是说话都没什么顾忌,只是自始至终,聂璎都阴沉着脸,一言未发。 三人起身离开,见聂瑶将匕首揣进了怀里,钟离醉忙紧跟其后,叫:「官爷,那匕首不还就不还吧,不过怎么说我也检举有功,没什么赏赐吗?」 他一直追到酒馆外,直至三人上马,聂瑶有些好笑,摇头叹道:「愚民贪婪啊。」 「人性而已。」 聂虞掏出一锭银子,抛了过去,扬鞭驰马,尘土飞扬中,瞬间官兵便走得干干净净。 「谢官爷赏赐。」 钟离醉接了银子,回到酒馆,将银两在手里上下抛动,笑嘻嘻道:「一柄假匕首换一锭银子,这买卖不赔,小富贵,把门关了,今儿咱们不做生意了。」 聂琼依言关门,转头见他靠在柜前喝酒,忙上前将酒葫芦夺下,盯住他问:「为什么要帮我?」 「什么?」 「掌柜的,莫装糊涂,你早看出那画影图形是谁了吧?」 钟离醉回望他,眼瞳里迷离醉意流淌,笑意不减,却不说话。 聂琼又向前凑,紧紧追问:「老实跟你说,我是朝廷缉拿的钦犯,窝藏包庇的罪名不轻,你帮我,究竟是何居心?唔」 质问之词半路夭折,他被钟离醉拦腰搂住,一倾身压在身后墙上,热烈的吻湮没了之后的所有问话。腰被搂住轻揉,那手劲儿使得恰到好处,聂琼身子酥软下来,无力挣扎,乖乖听从了他的摆布。 淡雅的梅子清香随着亲吻流淌过来,软舌在他口中揉蹭着,一点点挑逗他的感觉,酸甜热情的气息里充满了蛊惑,令他心醉,不自禁发出轻吟。 「这就是我帮你的原因。」 长吻良久方停,钟离醉却不离开,仍点吻他的唇角脸颊,低声剖白。 可恶!他七皇子虽喜恋美色,但对男人没兴趣,尤其对方还是个醉鬼,打死也不会说刚才他很沉醉其中不,恶心死了,切了这混蛋的命棍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用力擦揉双唇的手被钟离醉拉下,剑眉斜挑,笑得一脸轻浮。 「别搓了,越搓越红,让我更忍不住。」 耐性顿消,聂琼挥拳便击,他也是有底线的,别以为帮他隐瞒身份,就可以对他予取予求,大不了鱼死网破。 手被掐住别到了身后,聂琼伤势初愈,气力不足,被钟离醉轻易制住。 四目相对,见聂琼眼里怒火燃燃,钟离醉扑哧一笑,脸上露出坏坏的笑。 「我喜欢你!」 聂琼一惊,忘了挣扎,任凭那只不规矩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刚来时,你可瘦得多,现在好不容易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这么可人,我怎么会再把你拱手相让?这富贵酒馆的门槛是你自己踏进来的,你进了我的门,这辈子都是我的!」 清凉如水的吻再次落在他唇间,温柔却带着不容怀疑的坚定。 眼前一黑,聂琼有种感觉,他躲开了猎人的追捕,却糊里糊涂落进了另一个陷阱,而且,可能这辈子都再也逃不出去 追踪聂琼的官兵们再没返回,显然是信了钟离醉的胡言乱语,聂琼性子大而化之,虽然因此被钟离醉强吻,不过见他之后再没骚扰,也就淡而处之,就当被狗啃了,尽管那是个很甜蜜的亲吻。 「小富贵,告诉你一个刚探来的消息喔,原来掌柜的对你另眼相看,是因为你长得很像老板娘!」 一晚,饭后聊天,小伙计的随口之言让聂琼心情顿时郁闷到了极点。 被强吻也就罢了,还还、还是个替补? 他堂堂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比不过个乡野村妇? 回到卧房,听着外面悠扬笛声,聂琼愤愤地把被蒙在了头上。 混蛋,你想证明对老婆长情没关系,拜托别整夜抱着个笛子吹个没完没了好不好?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对,把那管破笛子偷到手毁了,以后就耳根清静了。 心动之后便是行动,聂琼很快就瞅到了时机,一日午后趁钟离醉小憩时,将他别在腰间的翠笛偷了出来,本来还想顺手牵羊拿回自己的青龙玉,谁知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又无法明目张胆地探手到他怀里摸,只得罢了。 趁厨房里没人,跑去毁尸灭迹,灶火尚未熄,聂琼将翠笛伸进去,犹豫了一下,又抽了回来。 翠笛圆润光滑,显然是主人经常把玩之故,笛尾拴了个小葫芦形状的玛瑙坠子,虽非名贵,却精巧可爱。那混蛋似乎很在意这笛子,若毁了它,好像有些过分哦。 也罢,反正只图耳根清静,先藏几天,等离开时,再将笛子还上好了。 心念一转间,笛子便成了聂琼的囊中物。 揣着笛子又跑去幸灾乐祸地看钟离醉着急的模样,谁知他压根儿没觉察到心爱之物的消失,一觉醒来,懒洋洋侧卧一旁,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小富贵,来,给我添酒。」 好戏没看成,聂琼很不情愿地跑去厨房取酒。 没了笛子,夜里果然清静了许多。让聂琼得以静心练功。 运功调息完毕.伸了个懒腰,扯过被子躺倒便睡。没魔音吵扰的夜真好。 可惜,偏有人不想让他安眠。 风停云住,静谧夜中,一个黑影自院外飞身跃入,悄无声息的,猫一般轻柔。 作为一个杀手,他早已习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来做了结,今晚亦是一样,甚至更简单。对付一个身受重伤,且武功平平之人,他自认稳操胜券。 迅速来到东厢房,脚下却忽然一绊,向前扑倒,杀手训练有素,迅速以手撑地稳住身形,谁知手肘曲池穴一麻,气力骤失,扑地倒下。 已知有人暗中埋伏,他扑倒时顺势一翻身,紧握短刀,停渊沉气,静候对方的进攻。 四周仍静悄悄没半点儿声息,可毫无征兆的,腿弯处的曲泉、膝关两穴又同时一麻,让他不由自主跪倒下来。 苦练多年的暗夜视物此刻毫无用处,对方明明就在身边,却偏什么都看不到,他知自己绝非对手,正寻思撤离,谁知手上合谷一麻,利刃落地,紧跟着双肩、后背、腰间依次剧痛,力气瞬间消失,嘴啃泥扑倒在地。 「有贼啊!」小万出门解手,闻声赶来,在看到地上躺了个黑衣人时,立刻放声大叫。 伙计们很快都赶了过来,把可怜的杀手围在当中,一番拳打脚踢,听他们一口一个小贼的骂,杀手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士可杀,不可辱,怎么说他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怎可被归在小贼行列里? 可惜他下巴穴道也被制,说不出话来,只能乖乖挨打,最后还是钟离醉将大家拦住,让人把他捆在草棚里,天明送衙门,于是一个杀手的光辉生涯就在草棚里惨淡收场。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4节 聂琼也跑出来看热闹,乍见黑衣人,先吃了一惊,以为是来狙杀他的杀手,但随即释然。不会啦,若他是杀手,怎么会被几个店伙计扁的像猪头三?一定是自己杯弓蛇影,睡觉睡觉。 事情似乎完满结束,谁知在之后的半个月里,富贵酒馆夜里突然热闹起来,小偷盗贼走马灯似的轮着来。 一次是来偷鸡,结果被小百捉个正着;一次是有人偷酒不成,掉进了酒缸,淹了个半死;另一个更离奇,跑去马厩里,和小马驹过了一夜,最后被早起的小千发现,一顿痛打后将他扭送见官。 这半月来,拜富贵酒馆所赐,县衙升堂成了惯例,县太爷却撑不住了,见又有贼人送来,立刻将钟离醉叫上大堂,一通喝斥。 「我说你们酒馆最近风水怎么这么旺啊,成天招贼,拜托来个江洋大盗什么的,这样本官审的还有些成就感。」 钟离醉一脸无辜。 「老爷,就咱们这麻雀大的地方,哪会有汪洋大盗肯赏脸光顾?要我说,一定是这些小毛贼看中了我们作坊的美酒,作为物证,我今天还带了好几坛来孝敬您呢。」 他一摆手,小百小千立则将早已备好的美酒呈上,县太爷好酒,一见有数坛陈酿,立刻喜上眉稍,招手让钟离醉上前,问:「这么多好孝敬,你说吧,有什么要求?」 「嘿嘿,也没什么啦,不过最近毛贼太多,想请衙里的兄弟们晚上没事到我家酒馆里做做客而已。」 「没问题。」美酒当前,不要说让几个小差役去酒馆巡逻,就是把整个府衙都搬到酒馆去,县太爷也会立刻同意。 聂琼在一旁看的眼睛发直。 这也成?大堂之上公然行贿受贿,难道这就是他们永嵊王朝父母官的作派吗? 县太爷一声令下,令衙役们晚上去富贵酒馆巡逻,整顿小镇治安,以防鸡鸣狗盗再度发生。 说是巡逻,其实不过是走个过场,接下来便是美酒作陪,赌具上桌。掷骰子,推牌九,把个打烊后的小酒馆弄得比白天更热闹。 这太不像那混蛋的作风了,依他的性格,怎么可能白请人喝酒,外带提供宵夜服务? 听了聂琼的疑问,小千一阵大笑:「小富贵,你越来越了解咱们掌柜了,他当然不会做赔钱的买卖,在咱们这里赌,可是要交红利的,管他们谁输谁赢,钱都会分文不少的跑进掌柜腰包。」 这不是私赌吗?朝廷禁私睹!看看忙着伺候官差的小伙计,再看看靠在柜前自饮自乐的钟离醉,聂琼愤慨万分,气冲九霄。 这哪是什么防盗贼?明明就是明目张胆的聚赌,永嵊有此昏官劣民,亡国不远矣。 果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老天给他流落民间的机会,就是让他一睹国情民生,好让他将来可以辅佐君王治理天下 聂琼还在男儿志存高远,钟离醉一声吼把他吆喝了过去。 「小富贵,给我斟酒。」 唉,男儿当自强之前还是先伺候好衣食父母吧。 他为钟离醉碗里斟满酒,没好气道:「你葫芦里不是有酒吗?为什么还要我斟酒?」 钟离醉嘴角勾起邪佞一笑,「因为小富贵斟的酒更可口。」 早把戏弄当饭吃了,聂琼仰头看天,做耳背状。 这晚,官差们和平时一样赌的热火朝天,钟离醉却独自离开酒馆,聂琼颇觉奇怪,偷偷跟了上去。 钟离醉口中哼着小曲,脚步飘悠悠的来到一处华丽楼房前,聂琼仰头一看,横匾上三个龙飞凤舞烫金大字飘香阁。敢情这家伙是最近钱赚多了,跑青楼来找乐子了,前几天听小千说有位绝代佳人来此暂住,难道他是为看佳人而来? 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愠恼。 看着钟离醉被招呼进去,聂琼探手入怀,半晌,叹了口气。 口袋里只有几文铜钱,不过这难不倒他,只要进去,凭他的才情还怕哄不到女子吗? 再说,他又不丑,钟离醉都说了胖乎乎的挺可爱。 绕道宅院后门,纵身进去,但见里面红灯高挂,笑语不绝,空中弥漫着让人心旌摇曳的馥香。聂琼随小径一路走过,偶然遇见客人花姐儿,各个醉翁之意不在酒,没人在意到他。 来到正厅,里面灯火辉煌,二楼纱帘轻挑,果见一位佳人端坐当中,眉间笑意淡淡,清雅娴淡中勾出缱绻风情,如玉谪仙般,任聂琼阅人无数,也不由看愣了神。 心怦怦地跳,想与那女子亲近,却又不敢僭越,只听周围不断叫出作陪身价。 「两万两!」 「两万五千!」 「三万!」 「三万也不多哦。」 聂琼心神都被那美景勾走了大半,喃喃道:「此佳人,当得千金」 耳边传来一阵嗤笑。「不多?三万两不过是作陪聊天一时辰而已。」 呃蠢蠢欲动的心被一泼水浇了个透心凉。 聂琼偷偷拔指算算,依祖制,王爷月俸是五千两,别说买人,就连打招呼的钱都不够。 「一!」有人竖起食指,轻喝。 清雅略带醉意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是钟离醉。 举座皆静,众人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老鸨早乐得合不拢嘴了,拍手笑:「原来是醉老板,您今天也来捧场了,一百万两没的说,就是您了」 「错!」钟离醉摇摇手指。 「呃,若是一万两,大家都叫过了,莫非一万黄金?」老鸨大胆揣度。 这该死的混蛋,一万黄金换一个时辰的话资,是不是被钱烧昏了头了?若真这么寂寞,他自荐好了,不要那么多,一万两就够,陪他聊一天 聂琼的妄想被钟离醉打断。 「一文钱!」 一室空静。 老鸨笑容渐僵,打哈哈:「老板醉了,来人,扶他回去,客人们,咱们重新开始」 丽人妙目里碧波轻漾,在钟离醉身上打转,玉唇轻启:「你说一文钱!」 声媲,却似在咬牙切齿。 钟离醉身子向前倾了倾,淡淡道:「一文钱!于我而言,你只值这么多!」 哄闹声中,丽人面露愠恼,起身拂袖离去,被搅了局,老鸨气的上前将钟离醉揪起,正要喝骂,一名青衣小童跑转回来,清脆嗓音道:「傅姑娘有请这位公子后堂叙话。」 这这这这也成?聂琼瞪大眼睛,愣愣看着钟离醉随那小童去了后堂。 他还有七八文钱呢,现在拿出来行不行?他堂堂王爷身份总高贵过一个醉鬼吧? 按捺不住,他也跟着跑了出去,大厅里唏嘘一片,老鸨龟公忙着安抚客人,谁也没注意到他。 第四章 聂琼追到后院,九曲长廊尽头有数座阁楼,他来回找了半天,才看到其中一栋阁楼的浣紫纱窗上,依稀映出把盏言欢的淡淡投影。 很熟悉的身影,是钟离醉。脚步突然变得踯躅,在半路停下。 心在抽紧,像被针扎了似的,一点一点的痛。 他在在意什么?那些说喜欢他的话不过是在逢场作戏,他以前也经常那样说的。 既然不在意,不如就上去救美人于水火,戳穿这混蛋的花言巧语,让美人看清他的真面目。聂琼整理好心情,在脸上做出个漂亮的招牌微笑,提步上楼。 立在门口的小童上前拦住他,「傅姑娘正在会客,闲杂人等请留步。」 熟悉的爽朗笑声从里面传来,让聂琼好不容易才平复下的心又开始怒火燃燃。 什么时候他成了闲杂人等?那是他家掌柜,他有权来找人! 他推开小童,大踏步进入。 轻纱帐帘忒的碍眼,挥手甩开。纱帐后显露出欢言畅笑的两张面容。 女子正拈着点心往钟离醉嘴里送,果然是青楼女子,刚刚见面就亲热成这样不,看他们脉脉含奸情的眼神,这两人一定早就认识,哼,奸夫淫妇! 聂琼怒火万丈,用眼神凌迟自家掌柜,顺便审视那女子。 凑近了看,也不觉有多漂亮了。眼细眉长,下巴又尖,狐狸一样,一看就是贫薄之相,难怪出身青楼,这样的女子都当成宝,只能证明一件事混蛋醉的眼光实在太差。 聂琼推翻了初衷,这种女人不救也罢。 被人打扰,还审贼一样的打量,美人沉下了脸,屈指便弹,却被钟离醉一把握住,凌厉眼光横扫。这举动在聂琼眼里,无异于火上浇油。 就算喜欢,也不需要在他面前搞得这么亲热吧,当他是死的吗? 努力狠瞪掌柜,怨念产生了作用,似乎看到有只圆胖小狐狸正在恶狠狠盯他,嘴巴张啊张,随时都会窜上来咬一口,钟离醉脸上现出难得一见的紧张,忙放开女子,走上前。 「小富贵」 手掌被女子反握住,一个趔趄,摔进他怀里,还顺便将他抱个正着,明目张胆的调情。 看到这一幕,聂琼气极反笑,瞥了一眼那女子,对钟离醉悠悠道:「掌柜的,别撑了,硬不起来,找再漂亮的女人都没用。」 见钟离醉张口结舌,他总算出了口恶气,转身便走,不走的话,说不定会再给那家伙漂亮的鼻峰上来一拳。 「小富贵,你等等。」 小狐狸生气了。 钟离醉抓起桌上的酒葫芦,就要跟上,却被女子伸手拽住,媚瞳含笑:「头一次见你这么紧张一个人呢,不过,真看不出他哪里好,你酒喝得太多,连眼光都差了。」 甩开他,钟离醉悠悠道:「至少不会像你傅千裳这样,男扮女装来接客。」 「那是打赌输了没办法,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杀了我都不会来!」 被揭到短处,美人立刻化身夜叉大吼,不过瘾,随即又幸灾乐祸地笑:「他说你硬不起来呢,要不要我帮你配几副春心荡漾顺气散,哄他开心?」 「一只小狐狸,我还搞得定,药留给你自己用吧。」 混蛋!混蛋!混蛋! 咒骂并没让心情好起来,反而溢出更多委屈,想起刚才钟离醉和女子相偎那一幕,聂琼就火冒三丈。算了,何必为个醉鬼不开心,那家伙靠不住,他一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有个小丫环从对面匆匆走来,聂琼没在意,谁知擦肩而过时,颈部剧痛,一记手刀砍在了他颈上。神智没多久便恢复清醒,聂琼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软帐间,衣衫被褪了大半,身子虚软乏力,想是被那女子做了手脚。 见他醒来,女子将匕首狠抵在他咽下,喝道:「别喊,否则我一刀宰了你!」 「喂,我虽喜美色,但也不是来者不拒的,你莫想霸王硬上弓,回头赖上我哦。」 匕首寒光游走,说不定随时会在自己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聂琼只好插科打诨,希望能蒙混过关。调笑换来一记重拳,腹部挨打,疼得他一皱眉。 女子低声道:「把东西交出来,我不杀你。」 「你想要钱是吧,我兜里还有几文钱,若不嫌弃,都送给你。」 聂琼继续装糊涂,脑子里却在飞快思索。 女子易了容,又故意压低声音,应该是自己认识之人,可身形又不太熟悉。 她是谁派来的,想找什么,又是如何认出自己的 「少废话,快把东西交出来!」听到外面不时传来说笑声,女子有些焦急,低声喝问。 聂琼看出了她的不安,只可惜那柄架在颈上的利刃太晃眼,让他提不起勇气喊人。 「你到底要什么?说个名字出来,我也好去找啊。」 「就是」 聂琼心提了起来,只期望女子说出答案,好让他藉以推想,谁知她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后面的话终没说出口。 脚步声传来,听到有人过来,女子忙抬指点了聂琼的哑穴,翻身从后窗跃出。 房门被推开,钟离醉走进来,当看到聂琼躺在床上,衣衫半解,忙反手将门关好,来到床前,盯住他,一脸古怪的笑。 「我刚才到处找你找不到,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怎么搞成这样?男人到这种地方来是嫖人,你怎么好像在被人嫖?」 现在就算来只狗,都比钟离醉出现强,刚刚骂完他,就被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聂琼真恨不得当场撞晕过去。不想求这混蛋,又怕那女子再转回来,他想了想,终觉得生命要比面子重要,于是张合嘴巴,做出救命的口型。 钟离醉视而不见,上前摸摸他颈处,又理理他衣衫,嘴角勾起坏坏的笑,「你是不是怕我喜欢上那美人,所以才在这里自解衣衫,做出任君品尝的样子来诱惑我?别担心,我对那种类型的不感兴趣,我喜欢的是你,胖乎乎,圆滚滚的小笨狐狸。」 老天,请来个响雷劈死他吧,早去轮回也好过撞在这白痴手上。 聂琼更加用力的挤眉弄眼,竭力将五官功能发挥到最佳效果,意图沟通。 一番折腾下,钟离醉总算明白过来,迟疑问:「你动不了,又说不了话,不会是被人下药,又点了哑穴吧?我听说好像有点穴这门功夫的。」 有戏!聂琼热泪盈眶,兴奋地连连点头。 「可是,我不会解穴啊。」 下巴被钟离醉捏住左右端详,细致点评:「都是你不好,长了副勾人的脸,就不要来这种地方,一定是哪个女人欲求不满,才对你下狠招。」 狗屁,什么勾人?他是俊俏好不好! 别再说废话了,快背他回家吧,那里怎么说还有官差坐镇,要安全的多。 钟离醉还在看他,脸上犯愁。 「得先想法帮你解穴,否则时间一长,血气逆转,说不定你会变成废人。」 其实哑穴过几个时辰便会自解,可惜聂琼无法向钟离醉言明,见他磨刀霍霍,大有不解穴道,决不甘休之势,只好抬手指指嗓眼,示意他,嗓眼部位是解穴之所。 钟离醉这次还算聪明,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手掌抚在他喉咙处左捏右捏,就在他怀疑自己快要被捏死时,穴道解开了。 「咳咳,你想掐死我吗?」 一口气堵在嗓眼处,聂琼大咳不止,钟离醉连忙抱住他,帮他拍打后背。 「我又不懂解穴那玩意,要是不用力,怎么可能解开?」 被拍打得很舒服,便懒得再跟他啰嗦,聂琼趴在他身上,只在心里暗叹命运多舛,差点出师未捷先被掐死。 「来,喝口酒暖一下。」酒葫芦递到唇边,求之不得,聂琼张嘴就是一口,钟离醉正要说话,外面传来傅千裳的声音。 「你家小狐狸找到了?」 见钟离醉立刻放下酒葫芦,走出去,聂琼气得牙根直痒,眼瞅着那酒葫芦,赌气之心立起。平时不舍得让他多喝,现在酒在眼前,不喝简直对不起自己。 体力比方才稍稍有些恢复,他勉强拿起酒葫芦,拔开葫芦嘴,仰头便饮。 梅酒香甜干润,酒气入腹,觉得不过瘾,索性一口气将剩下的都喝了下去,只觉心旌神摇,全身说不出的爽快。 钟离醉把多事的人打发走,一回到房里,便见聂琼趴在床边,满脸红潮,怀里还抱着酒葫芦,不由大惊,忙上前夺下,却发现里面已空了。 「掌柜的,这酒好甜,还有没有?我口干」 聂琼半睁开眼看钟离醉,只觉眼前人影重叠,恍惚不清,原来自己醉了。 看来这家伙没说谎,这酒后劲儿还真大,这么快就窜上来了,他现在口干舌躁,全身都热腾腾的像浸在火炉里。 「笨蛋!」 钟离醉伸手搭住聂琼脉门,只觉那脉搏跳得飞快,额间大汗淋漓,蜷起身子手抚胸口,呻吟不止。 「我真的好难受,快倒碗凉水给我」 你现在就算喝下整缸水,也于事无补!葫芦里盛的是药酒,少饮可活血祛劳,若是多饮,药烈毒重,人体虚不受补,便会气血贲张横窜,轻则成为废人,重则丧命。 见聂琼难受之极,蜷缩着发出轻哼,钟离醉唇边惯有的慵懒淡笑换成无奈,叹了口气。 手里拿着傅千裳刚塞给自己的春 药,心想,这药是用不着了,那酒比春 药可烈多了。 「本来还想慢慢吃,没想到你这么主动,偷酒吃的小狐狸是要受罚的,你说,你要怎么罚?」 聂琼神思恍惚,随口道:「怎么罚都好,只要不再这么难受。」 「好,那乖乖听话。」轻吟随热唇一起送上,吻在聂琼唇边。 早知道不该救这只倒霉的小狐狸,会让他今后麻烦不断,可是,有些事情,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握,就比如他的心。 那晚酒馆门前,原以为会偷偷溜掉的人傲然走进,明明灰头灰脸的像只正被猎人追赶的小狐狸,可眉宇间却是不可一世的贵气,挥手亮玉,傲然谈笑,那份优雅,那份清然,瞬间掳走了他所有心思。 那时他就想,这只小狐狸他要定了,不管他是谁,有多大的麻烦,他来为他挡! 聂琼正难受着,感觉淡淡香甜溢入嘴边,忙伸舌捋住,是他喜欢的梅子味道,于是乖乖接受吻吮,拥搂间衣衫也被褪了下来。 他的衣服原本就被脱了大半,倒省了钟离醉许多麻烦,热吻间,两人很快就坦诚相见,聂琼因体内热气游走,热情如油滴入火,熊熊燃烧,在钟离醉抚摸下,体下欲望很快便坚硬如铁,任他握住撸动,并随之发出愉快的轻哼。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5节 「小富贵,叫得很好听,再叫大声点儿。」 钟离醉口中调笑,动作却不敢停,将掌心贴在他后心,为他缓解气血乱窜的痛苦。 感觉有股热流在引导体内贲张的气息,身体不似开始那般难挨,反而舒爽无比,聂琼正陶醉着,却不料钟离醉在一番爱抚后,将欲望整个没入了他体内。 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痛瞬间游走全身,聂琼闷哼一声,痛得弓起身,想摆脱痛苦的源头,钟离醉哪里肯放,扯住他的腿,探身将欲望没入更深处,随即几个挺身,硬物在他体内重重撞击,酥麻涌上,闷哼便变成了呻吟,原本淡下的热情重新点燃起来。 深陷燥热情欲的人无意识地发出轻哼,表情迷离不定,似乎享受大于痛苦,并不时在钟离醉身上揉揉蹭蹭,见他主动,钟离醉自然迎合,冲撞的愈加猛烈,很快,热情随着呻吟喘息声一起宣泄了出来。 稍作歇息,钟离醉摸摸聂琼的额头,感觉没方才那么烫了,便将他搂在怀里恣意搓揉爱抚,半晌,聂琼方睁开眼,茫然看向四周,「掌柜的」 「什么?」 「你他妈的变态」很想更气势地痛斥钟离醉,可惜事与愿违,热情刚刚发泄完,这话骂地软绵绵,像小猫调情。 药酒的烈劲儿过了大半,聂琼神智慢慢回归,看到两人相拥的光景,欲哭无泪。 难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是这个意思?此种大任换别人来承担好不好?而且,如果一定逃不出被压的命运,是否可以让他选一下对象呢。 微睁迷蒙双眼,摇曳烛光下,钟离醉的脸庞影影绰绰,带了些奸诈,带了些狡黠,还有一丝坏坏的笑,慵懒随意的神情让他心房猛跳。 想想自来到这里后认识的那些人,再想到可能被其他人压的情景,聂琼抖了抖,发现除了钟离醉他还真找不出其他看着顺眼的人。 钟离醉依旧微笑看他,这笑在聂琼眼里,实在太欠打了,眼见他又将唇俯下,印在自己唇间,竟然心悸不停,鬼上身般,不由自主也伸出舌,和对方的舌搅动到一起。 「混,混蛋 没有其他解救的法子吗?」 一定是酒的药劲儿还没过去,他才会这么主动的,可是,就算他偷酒喝不对,这个代价也太惨烈了点儿吧? 钟离醉和他唇舌相缠,吻吮中用鼻音道:「有,不过,这个法子最直接。」 这混蛋绝对是在美女那里没捞到好处,欲求不满,才这么折腾他的。 下巴被抬起,钟离醉亲亲他唇边,微笑如常。 「别哭丧着脸,你笑起来比较可爱。」 「掌柜的」 「叫我钟离。」 「钟离。」 「嗯,你体内药性还没缓解呢,春宵苦短,不如再来几次吧。」 磁性嗓音在耳边轻荡,聂琼又羞又怒,喘骂:「一次还不够,你想做死我吗?」 「嘿嘿,你不会是在说自己没那个体力吧?」 「呸,老子体力不知有多好,做就做,看谁先软下来!」 钟离醉眼里发亮,吻得愈发热情,笑道:「奉陪到底!」 为证明自己厉害,聂琼痛快地接受了邀请,于是,男人肿胀的欲望一次次撞入他的体内,带给他如坠云端的刺痛、兴奋,还有依赖。 以往任何一次欢情都无法带来的触感,只因,那人是钟离醉。 两人折腾了大半夜,酒的药性渐消,聂琼伤势初愈,体力不支,半路便睡着了,次日醒来,已身在家中,想像着钟离醉把自己抱回来的情景,他就心情郁闷的想一头扎进酒缸不,是把钟离醉按进酒缸,淹死这祸害。 是谁批命说他今年鸿运当头,红鸾星动?结果呢,他霉运当头照,先被人诬陷,后跑路,再被追杀,现在倒好,还被人做,一路倒霉到天边。 在床上闷睡了一天,钟离醉体谅他,也没来讨嫌,晚饭还特意熬了鸡汤,说是为他增补,照顾得无微不至。聂琼坦然接受了,吃完饭,又美美睡了一夜,感到体力恢复得差不多,次日一早,天尚未亮,就悄声出了富贵酒馆。 该走了,再留下来,他怕连自己的心都会留在这里。 有些事,还是在没涉太深之前抽身为妙,反正对那醉鬼来说,自己又不是唯一的。 而且如果他知道自己偷溜出来时,还顺手拿了帐房的银子,会不会将自己大卸八块?答案是不仅会大卸八块,连五马分尸都有可能,所以,还是快些跑路吧。 抖了抖,脚下立刻加快。 前面有辆马车缓行,聂琼提气追上前搭话:「这位大哥,可否让我搭一段路?」 车夫摘下头上斗笠,冲他微微一笑:「可以。」 「掌柜的!」聂琼瞠目结舌。 好像、好像他偷溜出来时,钟离醉还没起来,他怎么跑到自己前头了? 黑瞳如辉,闪烁着狡黠光彩,钟离醉牵住马车,悠悠道:「果然是吃饱了就溜的小狐狸。小富贵,你偷我的东西,别想就这么溜掉。」 心发虚,聂琼按着怀中钱袋向后退,可怜兮兮地赔笑:「拿你的钱我日后一定奉还,放过我好不好?」 钟离醉一脸吃惊,「原来你不仅偷了我的笛子、我的心,连我的钱也不放过,小富贵,你果然狠!」 呃,自掘坟墓了。 偷笛子的事钟离醉知道,不多说了;偷钱,他自我招供,更不必说;可偷心 等等,他没有偷心啊,偷谁也不敢偷这家伙的 手腕被拉住,人被扯上了马车,钟离醉抿了口酒,叹道:「看来我要一路跟着你了,否则情债钱债你会不会还,好难说。」 「不可以跟,唔」 腰身一紧,被钟离醉压倒按在了车上,用力吻住,训道:「你忘了,那晚在床上,你一直叫我钟离!」 「钟离。」 「把你的事告诉我,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热吻中断续传来的轻柔话语让聂琼心动,残留的情感被牵引上来,他揽住钟离醉的腰,回应了他的亲吻,不过热情中尚存一丝神智,喘息着讨价还价:「把青龙玉还我,我便告诉你。」 「好。」钟离醉头一次这么爽快,坐正身子,又将聂琼拉了起来。 聂琼犹豫了一下,想到以他的个性,听了自己那些麻烦,只怕避之还犹恐不及,到时既摆脱纠缠,又可取回青龙玉,怎么想也是自己划算。 于是,永嵊王朝的小皇子便在小小马车里,将自己被诬陷逃命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其间钟离醉还很体贴地把酒葫芦给他,让他润喉,不过吃了一次亏,他再不敢多喝,喝完一口,便乖乖奉还。 「噢。」聂琼口干舌燥讲述完毕后,钟离醉给了他一个简单回应,便手扬马鞭,赶车上路。 倒是聂琼先沉不住气了。 「喂,给点儿反应啊。」这家伙反应太平静了,让他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怎么着也要来点儿恭谨崇拜,至少惊讶紧张也好。他是皇子啊,跟皇子一同住了这么久,还那个那个了,难道一点儿敬仰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你是不是喝多了,不明白我说的意思?」 钟离醉嘴角弯成弧形,眼里笑意融融。 「我听明白了你叫聂琼,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七子,却胆大包天,去勾引父皇的嫔妃,唉,我们永嵊有你这样的皇子,当真是」 「错!」就知道这家伙没听懂! 聂琼气急败坏地纠正:「那都是被人诬陷的,我什么都没做!好啦好啦,这些宫闱之事说了你也不懂,还是遵守诺言,把玉佩还我吧。」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会还的,总有一天,我会还。」 钟离醉微笑看他,那神情便像是拿着一串葡萄在逗小狐狸玩的猎人。 又被耍了!聂琼怒火万丈,扑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他等不到将这混蛋五马分尸的那天了,现在就替天行道,将他就地正法。 半个时辰后,钟离醉依然故我,逍遥活在这个世上,聂琼则躺在马车里补眠,留钟离醉活下来的原因很简单他不会驾马车。 车外俚曲轻哼,兴致高昂的像是去郊游踏青。 他刚才明明就很肯定地说,此去京师,前途凶险,搞不好便当真风萧萧兮易水寒了,这家伙却半点儿犹豫没有,硬要陪他一起去。 「我们都做过了,我自然要对你负责的对不对?自然是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 聂琼气得吐血。事情又朝他推想的相反方向发展了,这家伙简直就是吃糠长大的,猪脑一个,想跟就跟吧,到时魂归异乡可别怪他。 不错,他从富贵酒馆出来,不是想再继续跑路,而是重回京城。 既然连变猪头都躲不开追杀,那便没有躲的必要了,他决定回京师,将那个陷害他的坏蛋揪出来。 第五章 钟离醉成了聂琼的御用车夫,还把他偷取的银两全部没收,没钱在身,想偷溜也不可能,聂琼只好认命。 当晚两人投宿小栈,聂琼刚进大堂,就见有人匆匆去了后院,看身形很像小萄,忙追了上去。小萄进了一间客房,钟离醉跟上来,刚要说话,聂琼忙捂住他的嘴。 只听屋里有人问:「还没有主子的消息?」 「没有,官兵们也没找到他,他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你怎么做事的?我断后时,让你好好照顾主子,你却把他弄丢了。」 「你有本事,自己去找啊,别在这里装大爷!」 先前那人声音立刻降低,「是我不对,我这不是着急吗?喝口茶,消消气。」 钟离醉扑哧一笑:「你的手下?跟你还真像。」 聂琼给了他一个手肘,不料房门猛然推开,青锋如虹,指在了他咽下,持剑的是个俊秀青年,神色略带倦怠,眉间却隐透犀利锋芒, 聂琼气定神闲,淡淡道:「霍青,你受伤了。」 霍青脸色一变,小萄却喜出望外,忙将聂琼拉进屋里,低声对霍青说:「猪头,是主子啦。」聂琼的嗓音早已恢复,只是脸盘微圆,小萄心细,立刻看出了端倪。 钟离醉跟着进房,反手将门带上,霍青却仍不太相信,眼神在钟离醉和聂琼身上回来扫动,疑道:「是主子?」 「当然是啦,你连咱们王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聂琼将小萄拉开,直视自己的侍卫,道:「霍燕黎,你十五岁就跟随我,却还不如进府才三年的小萄有见地。」 燕黎是霍青的字,极少有人知道,他再无怀疑,连忙撤剑跪下,道:「属下糊涂,请王爷赎罪。」 聂琼拦住他,小萄却小声问:「主子,你的脸」 小萄年纪不及弱冠,长得明眸皓齿,灵动可人,此时看着聂琼,一脸奇怪。 「被该死的某某人害的。」小小声诅咒从聂琼嘴里吐出。 想起这件事,他就悲从心起,都这么久了,他的容貌还没完全变回来,如果这辈子都要顶着这张脸的话,他也不要追查真相了,宁可被杀手杀死算了。 「哈?」两名属下同时发出很不礼貌的回音,无视他们的反应,聂琼正色沉声,主子派头做得十足,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是这样」 原来霍青失手被擒后,便被连夜押送进京,谁知途中被人所救,他担心聂琼的安危,不顾伤势,又转返回来,谁知聂琼没找到,却无意中碰到了小萄,好在官兵业已返京,两人才得以投住客栈,暗访聂琼的下落。 「是谁救的你?」 「属下不知,不过既对押送行程了若指掌,应该是王爷他们。」 聂琼皱皱眉。 聂璎?长年在外,跟他交情不深。 聂瑶?整日跟他明争暗斗,别说救,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 三人中只有皇叔聂虞平时跟他关系不错,出事后也曾在父王面前替他求过情,若是他暗中派人救的霍青,回头要好好道谢才是。 霍青说得声泪俱下,聂琼听得感慨万千,钟离醉却侧身靠在床边,边听边饮,听到最后,很捧场地笑了出来。 「主仆果然有志一同,都搞得这么狼狈,穷王府穷王府,听名字就不吉利,换成富贵王府,就不会这么倒霉了。」 霍青见钟离醉和聂琼在一起,不知他的来历,不敢反驳,倒是小萄小声问:「主子,这位是」 「噢,我的马夫。」 见钟离醉似要反驳,聂琼慌忙冲上前,捂住他的嘴,重申:「马夫!」 霍青和小萄同时看向斜倚床头,一派醉意慵懒的人,心中均道,这马夫的派头也太大了点儿。 主仆相逢,聂琼很是欢喜,晚饭时提出让小萄跟自己同房休息。 在梅花渡住了这么久,都是他在伺候人,现在总算可以让人伺候了,当然要物尽其用,谁知这想法刚提出,就被钟离醉一口否决。 「小富贵,你这主子做的也太黑心了,没看到你家侍卫有伤在身,需要人照顾吗?小桃子哪能照顾了两个人?」 「他叫小萄,葡萄的萄,不叫小桃子,你跟他换房,去照顾霍青!」 聂琼刚发号完施令,就觉腰间一紧,被只不老实的手掐住,钟离醉嘻嘻笑问:「小富贵,这世上有句话说,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对不对?」 呃看看眼前这顿丰盛的晚餐,聂琼心下凄凉。 这是钟离醉掏的钱,所以,他要听话。 好嘛,一个皇子,一个三品带刀侍卫,一个五品内侍,加起来还不如个乡下酒馆的小老板有钱,当真是一把辛酸无人诉,醒来独对空庭廊啊。 骨气跟饱腹相比,聂琼选择了后者,却不甘地嘟囔:「走了一天的路,我腿疼,让小萄捶捶腿也好。」 放在腰间的手立刻滑到大腿上,钟离醉毛遂自荐:「捶腿这种事我最擅长,让我来。」 两名亲随的筷子伸在菜肴上,呈被点穴状,额头两侧还有豆大汗珠应景,老实说,眼前这场景太诡异,希望这人真的是醉了,否则他绝对是永嵊王朝有史以来最大胆的马夫。 拜托,你调戏王爷是你的事,别把我们也扯进来,作为目击者,我们很可能会因此被杀人灭口的 换房提议因聂琼的无钱无势而告终,当晚钟离醉果然如约替他捶腿,跟着捶腰捶背,顺便连重要部位也好一阵的搓揉,把他侍候得舒舒服服,郁卒心情得以缓解,心想,这年头有钱的是大爷,还是暂时忍耐吧。 晚间睡得正香,突觉一阵气闷,睁开眼,却见钟离醉俯在他身上,掐住他的鼻子,双唇还压住他的嘴巴。 男人三更半夜发情可以原谅,但拜托换个正常的手法好不好?他会憋死的。 聂琼手脚齐动,妄图将压在身上的重物翻下去,钟离醉忙用空闲的那只手指指窗棂,示意他安静。月华满地,可以清楚地看到窗上探进一根细管,一缕轻烟正从管里不断飘出。 聂琼立刻看钟离醉,用眼神发问:什么人? 钟离醉撑起身,冲他笑着眨眨眼,聂琼正想用棉被捂住口鼻,谁想钟离醉重又将唇印下,度气过来。 闭气办法有很多,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 无从躲避,聂琼只好乖乖接受了钟离醉的「心意」。 过不多久,竹管抽回,很快门闩被挑开,有人悄声进来。 他来到床边,正想仔细查看,忽觉腰间一麻,穴位被点个正着。 聂琼一招得手,立刻跃起,扯下了他的面巾,钟离醉则将门窗打开,并点亮烛火。 「是你?」来人正是在飘香阁偷袭过他的那位女子。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三番两次偷袭我?」 女子哼了一声,垂下眼帘,对他的问话只做不理。 聂琼探手在她脸上一番摸索,很快便将一张面具揭了下来。 柳眉秀目,俏生生的瓜子脸,钟离醉忙问:「怎么样?」 「挺漂亮的」 后脑勺被轻拍了一下,钟离醉的微笑有些狰狞,再问:「我问你是否认识她?!」 「噢,有点儿面熟。」身形熟,脸庞也很熟,可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隔壁的霍青和小萄听到声响,也赶了过来,见到女子,霍青惊讶万分。 「郦珠?」 聂琼忙问:「你们认识?」 「自然认识,郦珠是我师妹,也是太子殿下的暗卫。」 聂琼沉默良久,上前解了郦珠的穴道,问:「是太子派你来杀我的?」 难怪他觉得郦珠有些面熟,应该是以前在聂琦那里碰见过。 聂琦对他一向不错,想到可能是太子哥害他,他有些气闷。 郦珠却气得涨红了脸,骂:「猪脑!太子殿下才不是那种人!」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6节 「师妹,不可对主子无礼!」 郦珠对霍青很忌惮,被他喝斥,只好小声驳道:「郦珠心中,只有太子殿下一位主子,这位?哼,不过是个只知招蜂引蝶的花花公子。」 招蜂引蝶?都是那些女王蜂花蝴蝶来招引他的,他堂堂皇子,一表人才,哪用得着去招引别人,不过,现在似乎没必要讨论这个话题,于是聂琼又问:「不是来杀我的,那你暗卫不做,跑来找我干什么?」 郦珠犹豫了一下,道:「太子殿下被软禁了,我逃出来是想找你问清真相,顺便向你要免死金牌救他」 「等等,等等。」 越听越诡异,聂琼打断她的话,问:「太子哥怎么会被软禁?」 「难道不是你陷害的?」 聂琼跳起来,大叫:「拜托,现在被陷害的东躲西藏的那个是我好不好?」 钟离醉拉住他,把酒葫芦递到他嘴边,「喝口酒,冷静一下,听她怎么说。」 美酒下肚,感觉舒服了很多,聂琼坐下来,听郦珠解释。 原来聂琼跑路后,他府中侍从都被关押入牢,后来有人喊冤,言道王爷是被太子陷害的,并拿出那晚聂琦写的手谕为证,刑部的人不敢怠慢,立刻呈给了皇上,之后太子承认了那是自己的笔迹,却否认曾留书给聂琼。 跟着又有宫人发现了太子写给宜贵妃的情诗,皇上看了后,龙颜大怒,旧疾复发,连着数日不朝,太子也被软禁,只忙坏了一干刑部大员们。 于是朝野传出谣言说,太子与贵妃来往之事被聂琼察觉,所以才借刀杀人,有拥立聂璎聂瑶的党派纷纷上书罢黜太子,另立储君,郦珠担心太子安危,觉得所有蹊跷都出自聂琼,于是偷逃出来,一路寻找他的下落。 难怪追兵会这么快返京,原来是京师那边出了大事。 聂琼默想完,抬头见大家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一愣。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被陷害的!」 「你既有免死金牌,又有手谕为证,若心中无愧,为何不面见皇上为己辩白,反而潜逃?你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了博取同情,陷太子于不义吗?」 这罪过大了,聂琼立刻解释:「当时那封手谕找不到了,宜贵妃又无故身亡,我不跑路,现在恐陌就去跟阎王爷喝茶了,什么免死金牌?我要是有那玩意儿,还至于这么狼狈吗?」 「可太子殿下说过,皇上曾赐免死金牌给你!」 聂琼忙问:「那你又是如何找到我的?我咳咳,这个样子,你都能认出来?」 郦珠撇撇嘴,一脸不屑。 「我没那么好的眼力,是有人匿名投书告知我的,起先我也有些不信。」 这也是郦珠怀疑聂琼的另一个原因,想想看,任何一个亡命天涯的人都不可能有闲情去妓院逍遥吧。 主子太过分了,这个时候还不忘风流! 被两名属下谴责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聂琼有苦难言,还好钟离醉及时为他解了围。 「你们皇家的人习惯挑烛夜谈无所谓,不过能不能把灯熄了再谈?灯油钱好贵,明天说不定要另算钱。」 第一次发现小气人有小气的好处,聂琼立刻趁机说身子困乏,有事明日再谈,霍青忙拉郦珠离开。 将随从们打发走,聂琼躺回床上,黑暗中突然道:「我不太相信郦珠,可又找不出她害我的理由。」 钟离醉靠近他,轻声道:「害人不需要太多理由,就像爱上一个人,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次日早饭时,郦珠又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对聂琼没有免死金牌之词似乎不信,提出要随他们一同回京。聂琼答应了,与其被人暗中尾随,还不如同行比较舒心,他也可趁机观察郦珠是否古怪。 可惜事与愿违,在之后数天里,聂琼身边险象丛生,先是在一次露宿野地时,身旁突然冒出许多野蛇,还好霍青机警,用火把将蛇群逼开。之后下榻客栈,在他沐浴的浴盆边附着五彩毒蝎,这次是钟离醉先发现的,让他避免了被蜇的可能。 一行五人,彼此心照不宣,聂琼自己也加倍小心,可惜仍有失算,一日晚饭后,他取水袋喝水,谁知手心炙热传来,水袋落下,流出的水在地面上腾起一股青烟。 聂琼脸色微变,眼神扫过众人,却没说话,小萄却沉不住气,怒视郦珠。 「一定是你下的毒!」 「没有!」 「可霍青说你最擅使毒,也善豢养毒物。」 被扯进来,霍青慌忙解释:「郦珠不会对王爷下手的。」 「可自从她出现后,主子身边就一直怪事不断,她是太子的人,说不定是奉了太子之命来害主子的。」 「我没有,你们若不信我,我离开便好。」 聂琼冷眼旁观,见他们吵得厉害,摆手道:「下毒的未必便是我身边之人,敌方未动,我们切莫先乱了阵脚,你们先出去罢。」 见他脸色不善,三位随从不敢再多话,躬身退了下去。 聂琼拿过钟离醉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 「小富贵,你在害怕。」看到聂琼握葫芦颈的手在微微发颤,钟离醉道。 没有回答,聂琼还酒葫芦时,顺势将他抱住,靠在他肩上。 是,他是在怕,不单单是随时要面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对周围人的不信。 能在他随身携带的水袋里下毒的,只有身边的人。 霍青,小萄,是随他多年的亲信,郦珠,也算是旧识,可都不如才认识不久的钟离醉让他安心。似乎,信任一个人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有只手在他后背慢慢拍打,钟离醉轻声哄道:「别怕,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最多以后饮食前,我先吃,帮你试毒好不好?」 聂琼身子一僵。钟离醉不是说醉话,他知道,可是,一个人究竟要多在意另一个人,才会如此拼了命的帮他。 「这、这倒不必了,我好歹也是皇子,没那么怕死的,就是心里不舒服。」 聂琼立正身子,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可看到钟离醉促狭的微笑,心一跳,忙垂下眼帘。 就喜欢看他脸颊飞红的样子,钟离醉笑道:「士为知己者死,你现在的举动代表你没有怀疑我,就冲这份信任,为你做那点儿事也是应该的,不过小富贵,日后你若恢复了王爷身份,可不许翻脸无情啊。」 「自然不会,我会好好谢你的!」聂琼误会了钟离醉的意思,立刻一口应承,其实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凭这番话,日后自己也绝不会亏待他。 重抬眼帘,见他唇间漾着淡淡笑意,以前觉得这笑容欠打,此刻看来,却觉有说不出的风情,聂琼身上发热,凑上前道:「我们做吧。」 钟离醉嘴角勾起一个坏坏的笑,揽住他的腰,腿一勾,两人跌入旁边的帷帐中。 「荣幸之至。」 云雨后果然神清气爽了许多,聂琼双手搁在脑后,仰头看帷帐,钟离醉则侧着身,手支头,笑着看他。「在想什么?」 「在想那些人害我的目的,我死了,谁会得到好处。」 「你又不是太子,死了的话,东宫虚位,还可另立储君。」 聂琼眼睛一亮,做那种事果然可以让人思虑清晰,原本的疑团在钟离醉的无心一言下豁然开朗。「不错,我死了,所有皇子都能得到好处,因为太子哥会因我的死百口莫辩,他的罪名便坐实了,太子有事,有好处的便是各位皇子。」 原来,这才是幕后人的真正目的,先盗走太子手谕,迫他离京,再趁机杀他,后来见太子哥的人来寻他,又将计就计,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 太子暗卫在他身边,若他中毒身亡,矛头便可直接对向太子,这也是为何郦珠出现后,对他暗杀渐多的原因。 「钟离,你说我说的可对?」 半天不见回应,聂琼转过头,发现他靠在自己肩上,已然入眠。 「猪!」这是聂琼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字眼。 次日一早离开客栈,钟离醉看到客栈对面的墙角处画了个箭羽倒弯的图案,似是孩童涂鸦,他微眯了下凤目。那是红尘杀手组织的暗号,在告知杀手,行动暂停。 再看聂琼,一夜沉睡后,已然精神焕发,正吩咐霍青赶车,小萄帮他捶腿,主子派头做的十足。真是只百打不死的小狐狸。 钟离醉仰头喝了口酒,笑意融融,尽掩在眼帘下。 在之后途中,再无怪事发生,饮食也都由钟离醉试尝,聂琼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十分感动。试毒之事霍青和小萄也会为他做,但那是属下对主子的忠诚,只有钟离醉,为他试毒,是因为在意他。 当然,在意不是免费的,每晚他都被讨报酬,在床上。 这个该死的混蛋!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京城,驸马府门前。 永嵊王有两个公主,三公主早夭,这里是四公主金荷的府邸,她夫婿盛天遥是战前猛将,为人却沉讷忠厚,是出名的老实人,聂琼与金荷又很亲,所以,来驸马府探虚实绝对错不了。 小萄照吩咐,对守门人说六王爷聂瑶拜见,小萄出入宫廷已久,虽一身布衣,架子却端得十足,那守卫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禀。 不多时,便有仆人请他们进去,众人来到大厅,便见一位红衣丽人风风火火地奔进来,看到聂琼,略一迟疑,跟着在他脸上轻轻甩了一巴掌。 「我还说聂瑶怎么会来找我,原来是你这家伙在装神弄鬼。」 聂琼服酝果已久,差不多已恢复原貌,只脸盘稍圆了些,倒显出几分可爱。 落座后,金荷听聂琼讲述了事情经过,又见钟离醉坐在一旁自饮独乐,举止放肆,心里便有些不喜,不过听说这一路他对聂琼诸多照顾,也不好多话,只道:「你这一逃倒是轻松,却害得父王挂念。」 「难道父王没怀疑我?」 「父王睿智,必是一早看出了端倪,才软禁太子。」 聂琼心思灵活,顿时明白过来。父王故意将众臣拥立的储君人选都派去追捕他,又软禁太子,再以身子欠佳为由不朝不批,就是在给太子机会,让罢黜之声无的放矢,只可怜他这个小皇子成了舍车保帅的倒霉棋子。 「听说父王病了,不知病情如何?」 「我也不清楚,这阵子父王谁都不见,倒是五皇弟旧疾发了,一直卧床不起。」 不知聂珞的病发跟那晚失态是否有关? 聂琼想了想,问:「那,可有办法让我进宫?」 「让我试试看。」 第六章 当晚,金荷让聂琼等人扮成侍从随她进宫问安,钟离醉要一同前往,聂琼无奈,只好应了,只把小萄一人留下。夜色已深,行至半路,聂琼忽觉手腕一紧,却是钟离醉脚步发飘,被石子绊倒,他也殃及池鱼,一齐摔出去,结结实实摔了个嘴啃泥。 顾不得形象问题,聂琼顺手掐住钟离醉的脖子,低声咒骂:「混蛋,老实说,今晚你喝了多少酒?!」 咻!疾风似电,箭光寒凌,堪堪擦着他头顶飞过。 与此同时,两旁店铺楼窗大开,顿时厉箭飞羽,射向众人。 霍青郦珠及侍从们纷纷亮出兵刃,将聂琼和金荷围在当中,挡箭护驾。 箭羽被击飞在地后,随即腾起紫烟,霍青忙招呼示警:「有毒,快屏住呼吸!」 聂琼用袖子掩住口鼻,并推了钟离醉一把,低喝:「快躲起来!」 钟离醉避到了金荷的软轿后,黑暗中却有道寒光越过侍卫们的剑网,直刺聂琼后心。 双腿突然一麻,聂琼重又摔倒,那人剑势走空,随即挺剑直刺,半路却剑气一滞,聂琼趁机滚到旁边,顺手抄起一柄落在地上的长剑。 霍青被数名黑衣人拦在当中,见聂琼凶险,却苦于无法挺身相救,只得大叫:「主子快逃!」 他也想逃,可惜逃不了啊。 聂琼自小练武,却没多少实地经验,见那杀手剑势凌厉,早心生惧念,想脚底抹油了。 「左!」 耳边隐约传来轻喝,下意识地提剑左刺,那杀手剑招行到半路,不知为何,却停滞下来,刹那一瞬,聂琼的剑便刺到他心脏要害,他慌忙撤剑架招。 一招得手,聂琼又是惊讶又是兴奋,只听那声音又喝:「头!」 连忙依招进攻,杀手居然抵挡不住,又向后退了一步。 「右肩!颈下!左胸!眉心!」 指令叫得不成章法,聂琼使得更是糊涂,偏偏杀手被弄得手忙脚乱,剑招每使到一半便撤势换招,被迫不断后退,半晌,一声闷哼传来,却是左臂刺伤。 他不再恋战,轻声一喝,身子向后飞纵,聂琼刚松口气,忽听那声音急呼:「漫天花雨!」 这招再熟悉不过,是他的得意剑法,从小练惯了的,还没等领会其意,手中长剑便挥了出去。顿时剑如漫天飞花,将四周突然射来的箭羽挡得滴水不漏,紫烟腾出,待烟气渐散,伏击他们的那些人已没了踪影。 「穷寇莫追!」见几名侍卫想要追踪,聂琼连忙喝住。 开玩笑,大家都去追寇了,谁来保护他? 惊魂甫定,聂琼刚松口气,忽见众人都盯住他,一脸古怪。 钟离醉从轿后闪身出来,上前扳住他肩膀,笑道:「把坏人杀得落花流水,小富贵,你好厉害!」 霍青连连点头,以示赞同。岂止是高明,简直就是出神入化!不仅轻松击败杀手,还能未卜先知,将暗箭挡开,原来七王爷一直深藏不露,韬光隐晦。 「不是!」聂琼急得连连摇头。 他哪有那么大本事,是有高手暗中指点。 似乎除他之外,别人都没感觉到那人的存在,那他更要解释清楚,当英雄的感觉是不错,可万一人家见他武功高超,下次派更凶的杀手来对付他,那他还不死翘翘? 肩头被钟离醉撞了一下,笑眯眯道:「别谦虚,刚才我看得很清楚。」 「你看到什么?我能打败杀手,是因为」 「因为你剑术好嘛。」 「不是,难道你没看到一开始我有多狼狈」 「那是你在扮猪吃老虎,否则怎能请君入瓮?」 算了,不解释了,这家伙酒劲儿上来,什么都听不进去。 沉默很多时候等于承认,于是,在去皇宫的那段路上,聂琼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极像在看扮猪吃老虎的那头猪。 面圣并没想像中那么困难。 听说七皇子返回,永嵊王聂潇立刻宣他觐见,金荷等人却被吩咐在外殿等候。 聂琼随内侍来到御书房,内侍躬身退下时,将房门轻轻带上。 聂潇端坐在龙椅上,清癯脸盘上略带憔悴,却威严不改。 聂琼也不行礼,几步扑上前,跪下,抱住他的腿放声大哭:「父王,儿臣终于见到你了,听说父王病倒了,儿臣不孝,没能在身边服侍」 聂琼是聂潇最小的儿子,也最得宠爱,这撒娇痛哭是他从小惯用的伎俩,绝对是三分撒娇,三分做戏,三分应景,只有一分才是真心。 可惜哭了半天,没人捧场,聂琼正觉无趣,忽听聂潇淡淡道:「朕身子还好,你也总算回来了,这一路闯来,可多了些见识?」 「见识?多了去了,差点儿就回不来,可是儿臣一想到冤未雪、屈未伸,怎么也要再见到父王!儿臣不怪父王派人围剿儿臣的王府,只求父王给儿臣一个解释的机会」 「好了好了,收起你这些花言巧语吧,朕知你是无辜的,只是你性子直率冲动,若留下,必一口指证太子,所以朕命瑶儿随同皇弟一同围府。让他找机会让你逃,只要你离开,此事便会先缓下来,那陷害之人心急,必有所行动,才会露出马脚。」 「父王圣明!」 呜,父王果然是老狐狸,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跟太子哥是被人陷害的,却还是狠心将他逼走,这招舍车保帅用得真棒,幸好他这个小卒福气无边,逃亡一路,除了倒霉的遇到了钟离醉外,一切还好。 肩膀被拍了拍,聂潇安慰道:「别难过了,这件事过去后,朕自会好好补偿你,先把你这一路的经历跟朕说一遍。」 对,苦不能白吃,回头他一定把父王心爱的古玩全哄到手才甘心。 听着聂琼的逃命英雄谱,聂潇略微点头,当听到霍青被救时,道:「那是瑶儿派人做的。」 聂琼心里一百个不信,又说起被杀手利用血鹰追杀,不得己躲在小酒馆里之事,聂潇脸上若有所思,道:「前段时间饲哺血鹰的两名官吏突然无故身亡,看来是知晓了什么,只可惜人已殁了,这条线索便断了。」 「父王莫焦虑,不是还有几封指证太子哥的信吗?一定有迹可寻。」 聂琼随口应着,左右打量,想找杯茶来润润喉,谁知聂潇道:「说得不错,可是刑部那些笨蛋到现在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你想到了,不如就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 呃,果然言多必失!聂琼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父王太过分了,查案是刑部的事,为什么要推给他?明知他是无辜的,还一个劲儿的把他往浪尖上推,舍车保帅这招也不能一用再用吧,是不是还嫌他死得不够快? 被儿子悲愤目光盯住,聂潇嘴角露出一抹揶揄微笑,问:「怎么?你不敢?」 「既是父王之命,儿臣自当遵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被激到,不经大脑的话立刻脱口而出,说完后,聂琼才想到自身处境,慷慨激昂立刻变成垂头丧气。不情愿地请安告退,出了皇宫,他才想到忘了问父王一件极重要的事,他到底有没有给过自己所谓的免死金牌。 回程很平安,看来杀手只是想阻止聂琼进宫,可惜计划没成功。 把聂琼送回驸马府后,郦珠告辞离开,金荷则偷偷交待他小心身边之人,尤其是钟离醉。想到一回府,就跑去大睡的醉鬼,聂琼用力摇头。他要是杀手,那自己就是杀手祖宗了。」 目光扫向霍青,一脸微笑,「小青青」 霍青后脊发凉。从十五岁就跟随这位主子,他再清楚不过,只有在让他执行非常识任务时,主子才会笑得这么阴险。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7节 果然,聂琼很亲热地将手搭在他肩上,「帮我查一下小萄今晚的行踪,看看他左肩是否有伤,不过不可让他觉察到你的目的。」 跟他打斗的杀手身形和小葡有几分相似,虽然觉得一个内侍跟杀手很难挂上钩,但暗查一下总没错。 小萄怎么可能是杀手?主子又在天马行空了等等,不让其觉察该如何查? 霍青想了半晌,脸色忽然一白,急忙道:「主子,请收回成命!我们霍家身世清白,若家父知道我强剥男人衣服,一定会敲断我的腿,即使是做戏也不可以,出多少钱也不可以」 聂琼气的手脚发凉,咬牙切齿道:「谁让你对他图谋不轨?难道你不会在他入浴时查看吗?」 霍青脸色顿时转危为安,虽说内侍自卑于自己的体态,入浴时会避人,但只要假装误闯就好了,不难不难。 聂琼已拂袖而去。 为什么同是侍卫,素质会差这么多?看看人家太子哥的人,那才叫一个冰雪聪明,为救主子,千里迢迢去寻免死金牌,再看自家人,让他出任务,居然满脑子的色情钱欲,一定是父王偏心,将挑剩下的残次品甩给了他,这霍青整个就是个猪脑子,也就是模样身手还过得去。 唉,他果然是最倒霉的那个小皇子。 聂琼回到房里,也懒得点灯,直接褪衣躺到了床上,忽闻清香酒气传来,将他笼住。 「喂,你怎么在这里?」 管家一定给钟离醉准备房间了,这里又不是旅途,不需要节俭到两人一张床吧。 「今晚你受了惊吓,我来帮你舒解。」耳边传来醉意呢喃,钟离醉拥他进怀,将轻柔的吻落在他颈间,一点点地轻啄,最后移上唇角。 早已习惯了这淡淡的梅子酒香,聂琼回应了他的热情,拥吻间,想起金荷的警告,迟疑道:「钟离,你看,你已经把我送到京城了,是不是该」 压住他的身子微微一僵。「你要赶我走?」 「不,怎么会!」其实他是不想让钟离醉趟这浑水,却不好明说,只好道:「家不可无主,你出来这么久,我怕小百他们给你添乱。」 「放心,他们三人加起来也没你一个人麻烦。」 钟离醉蜻蜓点水般吻啄着他的嘴唇,「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守着你。」 拒绝行不行? 一直到天明,这句话聂琼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次日一早,聂琼来到大厅,盛天遥奇怪地问:「七弟,你脖子上怎么有这么多红斑?按说这个季节不该有跳蚤啊。」 驸马爷眼神绝对有问题,你家跳蚤能咬出这么多花样出来? 聂琼匆忙竖起衣领,顺便咒骂自家那只该死的醉跳蚤。 见他欲盖弥彰,金荷气得大吼:「不用遮了,回去换件高领衣服来!」 明明昨晚她还警告过聂琼,让他找机会把那醉鬼赶走,那种乡野之人,钱也好,女人也好,轻松就打发了,可聂琼不但不照做,还跑去跟他厮混,这让金荷恨铁不成钢。 你说你好美色,男女通吃也无所谓,拜托至少找个秀美温柔的小倌也好,可那钟离醉一个粗壮男人,还一副酩酊相,看看已经倒胃口了,还跟他那个那个 不知道自家弟弟才是被压的一方,金荷心中犹自愤愤不平。 聂琼跑回卧室换衣服,霍青急忙跟上,报告说早上自己趁小萄沐浴时故意闯进去查看过了,并没发现异常。 见霍青脸颊红红,欲言又止,聂琼没好气道:「没异常,你脸红什么?」 「因为当时场面很尴尬,如果大家那是男人,也无所谓,可小萄是内侍啊,他掩着下身,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偷窥狂,嗷」 忠心的侍卫还没汇报完毕,右脚就被主人狠狠踩住死拧。 「我让你查看小萄左肩是否有伤?谁让你看他下身?」 「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他肩上没伤,昨晚主子那一剑刺得不轻,要是有伤,绝对可以看到!」霍青疼得抱脚乱跳,还不忘信誓旦旦作保证。 他好倒霉,人家侍卫只要保护主子安全就好了,他却连采花贼的勾当都做,因为乱闯浴房,被小萄骂了一早上的色胚。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聂琼只好作罢,早饭后,刑部几位大员领了皇上圣谕,将太子手谕及在宜贵妃宫里查到的情信送来,另有一些太子的随笔箚记,以便加以对比。 纸是玉版宣,墨是金徽墨,都属贡品,这纸墨除太子外,皇上只赐给过聂瑶,不过刑部官员却说去向聂瑶询问时,聂瑶言道纸墨被盗了,至于何时被盗走,他也不得而知。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靠纸墨查找疑犯的线索便算是断了。 明明就是嫁祸,却偏偏看不出其中蹊跷。 聂琼有些心烦,拿起其中一封信,信口诵道: 「独倚栏杆,对黄昏晚,暗香流经处,佳人翩跹什么意思?」 老实说,以太子哥的才情,情诗该写得很唯美才对,可这几句就像是随便凑在一起的,完全没感情嘛,如果把这作为疑点,不知刑部几位大爷是否会认可? 聂琼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立在旁边服侍的小萄身上,心里一动,道:「小萄,你也来看看。」 问询时,目光不经意扫向他下身。 以前没发现,小萄长得水灵灵的,一点儿都不像太监。 霍青眼里除了钱,就是武功,他的保证之词老实说信誉度不高,嗯,回头让他趁小萄沐浴时再确认一下,这次重点是下身。 「小萄没念过多少书,看不懂的。」 还不知因为主子的胡乱推断。自己又要接手新的偷窥任务,霍青见小萄手拿纸笺,左看右看一脸迷惑,便好意替他解围,并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莫苦恼。 小萄将纸笺放回书案,冲聂琼抱歉的笑笑,霍青拍他肩时,他微皱了下眉,不过随即便被微笑掩住。 「『暗香流经处,佳人翩跹』,很明显是情诗嘛,小富贵,你也算是饱读诗书,不会连这个都看不懂吧?」 一鸟入林,百鸟压音,数十道目光同时落在了摇晃走进大厅的钟离醉身上。 众官心中均想:原来七王爷的乳名叫小富贵,能直呼王爷小名,这人必是王卿贵族,只是面生得很,回去得好好打听一下。 钟离醉眉间略带醉意,笑嘻嘻踱到桌案前,看着那些书信,手中葫芦却递给聂琼。 若是平时,聂琼一定开心去接了,可是在看到官员们听了那个乡土名字后,一脸怪异时,不觉羞恼起来,抬手将葫芦推开,不耐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酒葫芦脱手摔到桌上,美酒撒出,洇湿了那些信纸。 「你做的好事!」这些都是证据,出了差池他可担当不起。 聂琼慌忙掏出绢帕轻拭酒水,拭干后,又将信纸放在亮处晾晒,忽见其中一张信纸的落款处有印迹浮上,他心里一亮,忙对踵离醉道:「钟离,那个再借点儿酒使使好不好?」 刚才发他脾气,现任又有求于他,聂琼自觉羞愧,钟离醉倒没介意,葫芦微倾,醇酒泼墨般散满整封书信。 书信起先倒如平常,但渐渐的有印迹的地方愈来愈多,接着有些边角微跷起来,明显可以看出是有人将聂琦的手书剪贴下,重新粘在一起,伪造成书信,难怪情诗的内容看起来有硬凑怪异的感觉,只是这手脚做得巧夺天工,若非凑巧,根本不露半点破绽。 聂琼恍然大悟,那人之所以用玉版宣,除了可以直接将矛头指向太子外,也可隐藏粘贴的罪证玉版宣柔软厚实,纸张间由三层薄纸压成,做的人先将表面一层揭开,之后将需要的字粘在一起,再经一番手脚,假信便做成了,只怕水也洇不开这厚实纸笺,不过温酒却可以。 见难题解开,众人都欣喜非常,聂琼也开了颜,用手肘拐了一下钟离醉,小声道:「多亏你。」 钟离醉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过好像刚才却有人骂我多事。」 看看周围,见大家都没注意,聂琼忙小声反驳:「喂,你是男人,别那么小气好不好?」腰间被只手抚住,透着热气的话语在他耳边悄然拂过。 「抱歉,我只在床上不小气!」 后背一寒,聂琼仿佛看到眼前有朵朵乌云飘过。 太子的冤情水落石出,聂琼也得以正大光明返回自己的府邸,离开驸马府时,金荷夫妇出门相送,看着在一旁自饮自乐的钟离醉,金荷一语双关地对聂琼道:「七弟,切莫得意太早,要解决麻烦须快刀断流才是。」 聂琼唯唯称是,却在心里苦笑。麻烦如果可以轻易解决掉,那就称不上麻烦了,昨晚为了弥补自己当众斥责的过错,他在床上整整奉献了一夜,到现在腰还痛呢。 回到王府,聂琼暗中吩咐霍青继续监视小萄,重点仍是偷窥他入浴,霍青一脸郁闷的应下了。吩咐完霍青,再吩咐管家,让他带钟离醉在京城各处闲逛,尤其是青楼花坊那种地方,待得越久越好,尽量不要让他来找自己。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在经历了各种风花雪月后,对自己的感情也许就不会像开始那么执着了吧。 王府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拜访者络绎不绝,太子聂琦也亲自登门,并带来明珠数斛,以表谢意,聂琼哪会跟他客气,照单全收了。身为太子,聂琦早习惯了各种宫廷政变,虽经软禁,却无躁虑之色,气定神闲,儒雅举止与以往无二。 两人闲聊了几句,聂琼笑道:「现在总算雨过天晴了,只要再找到伪造书信之人,案子便可结了,玉版宣和金徽墨都属贡品,查找想来不难。对了,太子哥是从哪里听说我身上有免死金牌?害得我被你的侍卫非礼。」 聂琦见郦珠气红了脸,却不敢插话,不由哑然失笑:「皇叔曾偶然提到过,没想到郦珠会上了心,去找你。」 太子来过之后,聂瑶也来拜访,并送来玉瓷瓶一对为聂琼压惊。 聂琼喜滋滋收下了,口中却埋怨道:「六哥忒的小气,谁都知道你王府金玉满堂,弟弟这次被诬陷,差点儿没命回来,你却只送对花瓶,人家太子哥还给我明珠数斛呢咦,你牙痛吗?怎么一直捂着腮帮子?」 聂瑶不是牙痛,是气得咬牙切齿,心道这家伙要钱也要的太明目张胆了,这玉瓷瓶看似小巧,却价值连城,他却当花瓶看,简直暴殄天物。 「对了,听说六哥府上的玉版宣和金徽墨被盗,不知可有线索了?我不是怀疑你哦,不过六哥擅喜舞墨,那么珍贵的东西失窃,怎会毫无觉察?」 聂瑶把腮帮子捂得更紧。 「玉版宣和其他纸笺放在一起,失去几张,我也不会注意,不过若说谁有嫌疑,那阵子倒是有人曾到我府上做过客 你不妨去问问看。」 「是谁?」 「三皇兄。」聂瑶面露促狭,两人对视半晌,同时嘿嘿笑起来。 不会的,永嵊的威令将军,羌月族的驸马,怎么会做这种事? 又被老六将了一军,他明明知道自己对聂璎有些惧怕,避之尚且不及,哪敢跑去质问? 第七章 当晚,两名打扮妖艳的胡姬被送到了琼王府上,带她们来的人说,六王爷因今日带来的礼太轻,过意不去,于是又加送两名美人来服侍聂琼,希望他能满意。 肯定满意,但看女人的峰挺胸膛,勾魂眼神,就知道到了床上,她们会有多风骚,聂琼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开始想入非非。 自从逃命后,他就再没碰过女人,现在突然看到两名艳姬,哪能按捺得住,等那随从一离开,便对她们调笑道:「美人儿,先伺候本王沐浴吧。」 靠在大浴盆里和美人鸳鸯戏水,品着美酒,顺便享受轻柔按摩,聂琼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以住逍遥欢场的日子里,正琢磨着该先从哪个开始下刀,忽听脚步声响,有人闯了进来。 谁这么大胆,敢打扰他与美人共浴,愤怒升到顶峰,在对上钟离醉一双阴沉墨瞳后,瞬间消失无踪,聂琼将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完美无缺的贡献给了大地。 这两天没见到钟离醉,又听说昨晚他彻夜未归,聂琼还以为他想通了,可看看眼前这张冷颜,他知道自己绝对判断错误。 钟离醉走近浴盆,神情淡然,却让人没来由的感到惧怕,聂琼悄悄往水里沉了沉。 「出去!」不似平时倦懒嗓音,字里带着铁器的铿锵杀气,女人吓得立刻往聂琼身后躲。 被钟离醉的眼刀扫动,聂琼自顾不暇,哪敢护她,忙低声道:「出去出去。」 女人离开了,见钟离醉又探身向前,他只好继续往水里沉,嘴上笑道:「你怎么了?男人找女人,天经地义嘛,昨晚你不是也彻夜未归吗,玩得开不开心,如果你有看中意的,我让管家买给你」 「我没去那种地方。」钟离醉一贯的闲淡神情此刻冷清似冰。 「昨晚管家告诉我,说你要跟我游湖,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糯米糕,在画舫等你,等了几个时辰,等到的却是风尘女子,那个时候,你去了哪里?」 一定是管家怕钟离醉缠着自己,才自做主张找的女人,还弄出那番说辞来。 喜欢糯米糕的话是他以前随口说的,没想到钟离醉居然记在了心里,聂琼心里更虚,嗫嚅道:「在府里。我忙着理一些积下的帐目,忘了时间。」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呜」脖颈一紧,被钟离醉压住按进了水里。 热水瞬间灌进口鼻,入眼尽是雾腾腾一片,聂琼胡乱挣扎着,惊恐还未平息,就觉颈上一松,被揪出了水面。 「咳咳,你疯了吗?!」眼睛被水刺的生疼,聂琼狼狈不堪的咳着,想挣脱束缚。 「昨晚去了哪里?!」依旧平淡淡的声音。 「在家相国府!」觉察到那手又有下按的趋势,聂琼慌忙改口。 他可不想做永嵊建朝来头一个淹死在浴盆里的皇子。钟离醉此刻神情阴霾森然,让他有种陌生的恐惧,惊恐地看着对方,直到按在颈上的手松开。 钟离醉冷冷道:「我在湖边等你,你却跑去相国府饮酒作乐,和相国小姐聊得那么开心,甚至谈婚论嫁。」 「与我无关,那话是老相国提出来的」下意识的解释后,聂琼突然恼怒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滴,开口便骂:「你凭什么管我?在梅花渡,你不一样跑去青楼找女人?妈的,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逼人冷意瞬间消失,钟离醉嘴角勾出清雅淡笑,「小狐狸,你在吃醋?」 谢天谢地,这是他熟悉的那个醉鬼。 聂琼胆子立刻壮了起来,喝骂:「滚!」 温热双唇阻出了下面的怒词,水声响动间,钟离醉迈进浴盆,和他拥在了一起。 吻着他的唇,手却移在下方套弄,软软的分身让钟离醉心情好了许多。 「一点儿反应没有,看来那两个女人不合你胃口,还是让我来吧。」 就算他有反应,被这么折腾,也早软了,不过好像刚才跟那两个女人共浴时,他并没有太兴奋,照他以往的个性,早该跟女人亲热了,而不是单纯在这里鸳鸯戏水。 喷着热气的亲吻落在耳垂上,钟离醉环抱住他,手在他腹下很有技巧的搓揉。 酥麻涌上,聂琼不自禁哼了一声。 刚才还软趴趴的分身在套弄下立刻精神了起来,和心房一样,一下下有节律的跳动着。 钟离醉轻吻着他的面颊,舌尖打着滑的逡巡,坠在上面的水珠被挑逗的吻抹去,欲火点热,焚烧着浴盆里的水波,波声缠绵,溶汇在呻吟燃烧的躯体之间。 热情很快到达顶峰,发泄过后,聂琼喘息着沉下水,却被钟离醉架住,手继续在他股间游动,不一会儿,分身又被他折腾得坚硬如刃。 钟离醉的下巴蹭着他耳垂,用鼻音道:「贪吃的小狐狸,不如再到床上继续享用吧。」 被抱上床,进行第二轮进攻,聂琼腿软脚乏,不舍推开那煽情的爱抚,又对钟离醉的执着莫可奈何。「我们不可能的。」 钟离醉啮咬着他的耳垂,嘶哑嗓音中充满了诱惑:「对你而言,身份就真的那么重要?」 「当然,要不这世上怎么会有各种身份的人?」 「对我来说,世上只有两种人。」 「两种?」 腿被叉开,肉刃猛地贯穿他的体内,钟离醉笑着看他,「男人和女人。而你,是我喜欢的男人。」 聂琼眼前一阵发黑,一半是疼痛的刺激,一半是给气的。 烛光燃尽,火花一阵跳跃后,归于黑暗。 钟离醉压在他身上轻柔地耕耘律动,继续诱惑:「说,你也喜欢我。」 「嗯」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聂琼用喘息做回应。 「乖乖听话,说哦。」 「混蛋,你没吃饱饭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快点,再快点」 喘息变成忘情呻吟,掩住了钟离醉在他胸前的呓语。 「其实我想说,那两种人是活人和死人,而我,是生与死的主宰。」 喜欢他,所以保护他,不让任何人动他,即便他是只无情又别扭的小狐狸。 一阵急促敲门声把聂琼惊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将横搭在腰间的手推开。 昨晚又被吃得干干净净,始作俑者此刻还大模大样靠在他身上,把他当抱枕,想踹他下床,不过腰间传来的抽痛让聂琼打消了这个念头。 「主子,你醒了吗?属下有要事禀告!」 霍青的大嗓门将聂琼的怒火成功地引到了自己身上,他套上外衣,匆匆跑出去,心想,要是没有要事,他立刻将这个糊涂侍卫发配去边关。 霍青带来的不仅是要事,还是大事昨日刑部收到密函说,聂璎是陷害东宫的主使,刑部不敢私闯,于是求来皇上手谕,这才去聂璎王府拜见。 谁料差人竟在他府上搜出了玉版宣和金徽墨,证据确凿,聂璎便爽快交待了自己伪造书简,陷害东宫之事,皇上钦点来审案的官员半点儿力气没费,就把案子结了。 听了这番话,聂琼把发配下属的事早抛去了九霄云外,匆匆换了朝服,直奔皇宫。 父王没能见着,内侍告诉他昨天皇上看了聂璎的供词后,便回了寝宫,任何人不召见,几位来请安的皇子都被斥退回去,五皇子聂珞在殿前跪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晕倒在地,也没能得以觐见。 想到聂珞那虚弱身子,竟会为了聂璎在宫前跪上一个时辰,聂琼大为愕然。 他出了皇宫,直奔聂珞府上,聂珞正卧床昏睡,听说他来,忙请他进去。 几个月不见,聂珞消瘦了许多,说话间咳声不断,却一直坚持聂璎无辜,托他帮忙向父王求情,聂琼本想询问那晚夜宴之事,见聂珞这副模样,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出了府,聂琼又拨转马头奔向天牢。 聂璎被独拘在一间阴森监房里,镣铐加身,靠墙而坐,对他的到来视而不见。 讨了个没趣,聂琼也不介意,在牢外踱步,没话找话地闲聊,谁知折腾了半天,只换来一个字。「滚!」 聂琼耸耸肩,「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其实我也不想来见你,要不是五哥拜托我」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8节 「五皇弟怎么样了?」铁链一阵乱响,聂璎窜到牢房前。 没防备,聂琼吓得忙向后躲,钟离醉扶住他,笑:「你怕什么?」 怕那铁炼不够坚固,自己会倒霉的成为人质。 聂琼没好气地甩开那块狗皮膏药,脑子里飞快转动。 这两人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一个一脚踏进棺材了,还不忘帮对方伸冤,一个对未婚妻不闻不问,却如此紧张一个名义上的兄弟,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人如此手足情深? 他悠悠道:「不太好,就靠着皇叔送的百年老参吊着呢,即便如此,还不忘手书为你伸冤,把那墨狼毫都写起毛了,我还打算回头去笔铺帮他买管新的呢,也不知道常去哪家。」 聂璎立刻道:「他最喜欢福韵轩的,那是百年老铺,货最齐全。」 「呵呵,二皇兄好像很了解五哥啊,连他喜欢哪家的笔墨都知道。」 聂璎静下来,半晌,心情似乎静了下来,道:「告诉他,那件事是我做的,让他别多费心思了。」 聂琼的手有些发颤,忙掩在衣袖下,见聂璎转身回角落里坐下,又道:「父王病了。」 暗牢里传来一声叹息,却无回应。 「你有什么要我转达给父王吗?」 一阵沉默后,聂璎道:「转告父王,孩儿去日不多,请他保重龙体,勿思勿念也替我照顾好五皇弟。」话语冷漠疏远,却也淡然,似乎已勘破生死。 默默走出天牢,聂琼的手颤的更厉害,钟离醉上前拉他,被他一把推开。 「离我远一些!」喝骂让钟离醉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见他落寞神色,聂琼心猛地一抽。 抱歉,他不想这样的,可是,现在他必须这么做。 冷着脸,道:「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回去吧。」 钟离醉没答话,眼神掠到聂琼身后,聂琼回过头,见长街尽头,立了位红衣女子,相貌娇媚,英姿窈窕。 是聂璎的未婚妻,羌月族的公主赫连。 赫连慢慢走近,大红披风随风起舞,披风下的肩头却在轻轻颤抖。 「二皇子下狱的事,可是真的?」声线发着轻颤,眸里闪着盈盈光芒,让人怜惜。 「是的。」 「坏蛋,他就要做我们族的驸马了,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赫连低头抽泣起来,聂琼忙掏出手帕递过去,不料她哭得更凶,靠在他肩上,泪如雨下。聂琼有些尴尬,心念一转,反而伸手搂住她的纤腰,替她拭泪,不断柔声安抚。 钟离醉在一旁看他,他知道;他的不快,他也感受到了,却故作不知,直到对方默默转身离开。 当晚,赫连来聂琼府上拜访,并送来一件狐袍以表谢意,聂琼收了,又顺水推舟设宴款待,并叫来歌伎作陪。 赫连个性豪爽,白天痛哭了一场,心境已然平复,席间和聂琼谈笑对饮,再不提那件伤心事。室内炉火正旺,春意融融,酒过三巡,聂琼故态复萌,拉着歌伎猜拳行令,饮酒如灌水,那些女子也曲意奉承,不多时,他便觉醉意涌上。 翠笛从袖间悄声滑落,一名歌姬忙帮他拾起,道:「王爷音赋精妙,不如也吹上一曲,让我们一聆雅韵。」 聂琼摆摆手,笑道:「好久不习,生疏了,还是你来吧。」 「好是好,不过王爷要把这笛子送我。」 「自然可以。」 得了奖赏,那歌姬很是开心,横笛轻奏,却是一曲凤求凰,笛音缭绕,眉间含笑,尽是风情。聂琼闭眼打着拍子,正陶醉着,忽觉周围寂静下来。 睁开眼,顺众人视线看向门口,见有人缓步走了进来。 一身月白长衫,腰束青带,长发随意束起,神情淡然沉静,不似平时懒散模样。 头一次见钟离醉清雅装扮,聂琼微微失神,随即心猛跳起来。 站起身迎上前,尽量让自己平静。 「你来做什么?」略带嘶哑的嗓音暴露了他的心情,不过,没人注意到,钟离醉极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没回话,只转身来到那歌伎面前,将她手中笛子取了过来。 「抱歉,这是我的东西。」 他将翠笛插到腰间,又转向聂琼,道:「刚才我在管家那里受教非浅,他还替我把王爷打赏的东西都装上了马车,问我还需要什么,我想起有件事物忘在了这里,所以来取。」 轻淡淡的声音,在他听来,却是那么沉重,仿佛有记无形重锤,在他心口,一下下狠厉敲打。这是钟离醉第一次叫他王爷,叫得那么疏离,他知道,在对方心中,他再也不是小富贵了。 管家跟钟离醉说的那番话,是他教的,那些凉薄无情的言辞,但凡有血性的人,都不可能忍受得了,他知道钟离醉一定会来找他,也一定会看到这幕香艳春情。 死了心,就拿着东西快些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等等!」聂琼唤住要举步离开的人,来到他面前,伸出手来,冷声道:「既然你拿回了自己的东西,那就该把我的东西还我,那枚青龙玉,不该属于你!」 钟离醉定定看他,沉默半晌,将玉取出,递上前。 「拿回了它,便算是断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聂琼劈手把玉夺去,冷冷道:「我们之间的情分根本就一钱不值!」 小狐狸在害怕,话虽说得冷厉,却底气不足,甚至不敢直视他,垂在袖间的手发着轻颤,别人也许觉察不出,但他却在袖袂轻微摇动中看出了他的动摇。 这让钟离醉忍下了把他再按在水里狠灌的冲动。 「草民告辞。」嘴角勾出一缕清笑,钟离醉转身出去,再也没回头。 手握玉佩,感受着留在玉上的暖暖体温,可给他温暖的那个人,却不会再回来。 不回来没关系,如果,在这次宫变中,他能侥幸活下来,一定会去找他,因为梅花渡深处,那个不起眼的小酒馆里,有他喜欢的人。 聂琼转过身,冲歌姬们大笑:「发什么愣?来,架琴奏乐,别为意外败了兴致。」 众人回过神来,丝竹琴声顿时缠绵响起,聂琼跟歌姬们饮酒猜拳,极尽酣畅,连赫连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预感没错,次日一早聂琼刚起来,就接到太子手谕,命他火速进宫。 寝室里,聂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太医们正在为他诊病,聂瑶,金荷夫妇都在,连重病在身的聂珞也赶了过来。 聂琼忙问:「父王怎么会突然晕倒?」 聂琦忧心忡忡,低声道:「太医刚刚查出,父王中了毒。」 原来这段日子里聂潇身子一直时好时坏,皆是中毒所致,有人将慢性毒药涂在食器边缘,少服无害,试毒内侍无法试出,时间一长,毒性慢慢积累,中毒之人便会陷入昏迷,乃至死亡。 那毒取自极寒之地,中原不多见,这才令聂潇病情拖延,还好太医院有解毒圣品雪参,太医们正在调制解毒药方,只是聂潇中毒已久,是否能治愈,实是难料。 聂琼立刻想到聂璎。 毒药沙产自羌月族的族地,而赫连又是聂璎的未婚妻,如此推之,聂璎自然最为可疑。 可是,他知道,聂璎是冤枉的,也正因如此,他才将钟离醉赶走。 聂璎身为军统帅,身经百战,能让他甘心认罪,那幕后之人一定非同小可,当发现聂璎是无辜时,他就知宫中必有一场浩劫,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我已命人包围了羌月族人留驻的驿馆,可是赫连却不知去向,她的族人说,她昨晚没有回去。」 「二皇兄可能有危险,我马上去天牢!」 聂琼的预感一向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刚赶到天牢,就有狱卒来报,聂璎畏罪服毒自杀。他来到牢房,见聂璎已陷入昏迷,气若游丝,看来回天乏术。 皇子在狱里服毒,生死未卜,那总狱头吓得哆嗦个不停,话也说不俐落,好半天才说出昨晚赫连曾来探过监。 那该是赫连从自己王府离开之后的事,那么,探完监后,她又去了哪里? 聂琼接过狱头呈上来的毒药瓶。极精致的玉瓶,里面却已空了,以聂璎的武功,没人能强迫他服毒,所以这药必是他自愿服的,可是,赫连给他毒药的目的又是什么? 没时间猜想,聂琼忙命侍卫火速送聂璎进宫就医,只可怜了一大帮太医,除了照顾皇上外,还要照顾重病在身的五皇子,现在又加上二皇子,于是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一个不小心,项上人头不保。 聂璎所中之毒很快就查清是鹤顶红,不过除鹤顶红之外还掺有其他剧毒,数毒相克,反而暂时抑制了毒性的发作。 聂珞靠在聂璎床前,拉住他的手,一脸焦虑,那凝视的感觉实在太熟悉,聂琼看在眼里,突然福至心灵这两人不会是有奸情吧? 聂潇服下了太医配制的解药,却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众太医面露惶恐,谁也不敢多言,只彼此心照不宣或许是时日已久,毒已攻心,金石难医了。 更糟糕的是,守城官兵来报,聂璎麾下的飞龙骑已临近京城,言道要见主帅,对聂琦下令驻扎城外的手谕充耳不闻,听了这消息,聂琦气得将手中茶杯摔得粉碎。 「反了反了,他们眼中就只有大将军,可知上面还有太子,还有皇上!」 聂琼倒能看得开,上前拍拍聂琦的肩膀,安慰道:「只要找到赫连,父王和二皇兄的毒便能解了,太子哥你是储君,文武百官自然唯你马首是瞻,那骁骑再厉害,也无法撼动咱们的御林军。」 想想聂璎麾下将士个个久经沙场,骁勇善战,御林军虽多,当真动起手来,其结果有待商榷,不过此时绝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于是聂琼又道:「必要时拿出皇诏,继位登基,看谁还敢多言?别忘了你是储君,未来的圣上,哈哈」 聂琦没答话,只是看着他,一脸沉静。 头皮发麻,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聂琼小心翼翼问:「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诏书放在何处。」 聂琦摇头,半晌才道:「我被软禁后,朝中罢黜之声不绝,我避嫌尚且不及,又怎会去过问诏书之事?便是玉玺也不知了去向喂,七弟,你去哪里?」 再不多话,聂琼转头就走。 他还是跑路得了,聂璎的军队兵临城下,太子哥手上没有玉玺诏书,失了先机,这一仗必败无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脚下匆忙,不妨在门口跟人撞个正着,是郑太医,他身后还跟了个小随从,那灵透眼神极为熟悉,聂琼正觉奇怪,忽听聂琦在后面唤他,当下顾不得,撒腿便跑。 见小皇弟脚下生风,瞬间没了踪影,聂琦又好气又好笑,摆手让郑太医进去,擦肩而过时,忽听那小随从低声道:「太子殿下切莫担心,皇上洪福齐天,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聂琦讶然望去,见是个相貌平平的小厮,只眼神灵动,清澈澈的直视他,全无惧意。 没来由的,对这位质朴少年起了好感,他点头道:「谢谢。」 少年在聂琦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大白眼。 储君居然对下人道谢,这位太子殿下果如大家所言,是位儒君,可是 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傅千裳最讨厌的就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好,这个皇宫他住定了,看看这伪君子的面具究竟能戴多久。 聂琼匆忙往回赶,还不忘叮嘱霍青,「回去收拾一下,马上跑路。」 「主子,皇上病笃,太子身边可依靠的人不多,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不负责的离开?」 聂琼拍拍属下的肩膀,很诚恳道:「够忠心,那你就留下吧,鞠躬尽瘁,力挽狂澜,他日我若有机会回京城,主仆一场,会记得去你坟头上柱香的。」 寒光一闪,打断他的话语,一支冷箭飞射而来,霍青眼疾手快,挥剑将冷箭拨开。 箭羽后系了封书信,霍青解下呈给聂琼。 「戍时来清柳溪,以皇诏交换钟离醉,若走露消息,其命不保。」 笔迹骨力遒劲,却不熟悉,左下角蹭了点儿墨迹,信里还包着那个小小的葫芦玉坠。 聂琼脸色立刻变了。没想到他还是晚了一步,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狠心将钟离醉赶走,现在让他上哪里去弄份皇诏救人? 等等,这字迹看起来怎么感觉好像很怪异 第八章 回到府中,聂琼把小萄支去收拾行装,他继续看信,良久,突然对霍青道:「马上去查一下六王名下所有宅院,尤其是离我们府较近的。」 「主子,买房子,现在不是好时机」 「你这头猪!」聂琼一脚跺在霍青脚背上,大吼:「马上去给我查,两个时辰内我要是看不到结果,扣你十年俸银!」 霍青仙鹤独立,跳着跑了出去。 关系到银两,霍青做事绝对雷厉风行,一个时辰就将聂虞名下所有宅院的住所,购买年份,及居住人明细列了出来。聂琼随便看了几份,眼神在其中一处停下。 三年前重金购下的旧宅,之后却一直无人居住,地点离琼王府稍有些距离,却是出城的必经之路。 事到如今,霍青就算再笨,也看出了蹊跷。 「主子,你在怀疑六王?」 「不是怀疑,是确定!」 聂琼指指那块墨渍,冷笑:「这里有墨渍,应该是写信之人袖上沾了墨,蹭上的,通常砚台摆放在右边,袖子沾墨,墨渍该留在右方,可这墨渍却在左下角,也就是说」 「那人用的是左手!」 聂琼给了霍青一个『你还不算太笨』的眼神。 「他怕被人看出笔迹,所以特意用左手书写,却自露了破绽,能把字写得如此刚劲有力,非一日之功,说明他有写左手书的习惯,而我熟悉的人之中,只有六王是左撇子。」 也只有他,有威胁聂璎的实力,而且,自己有免死金牌的话也是从聂虞那里传来的,目的就是想引郦珠去找目己,趁机嫁祸。 霍青看聂琼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主子,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什么叫变聪明?他一向都很聪明! 聂琼雄赳赳挂上佩剑,道:「霍青,入夜后随我去救人。」 「此事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至少要多带些人」 多带人去搜宅子,到时被聂虞反咬一口,恐怕他也会跟聂璎一样被关进天牢了。 一根指头竖在霍青面前,聂琼道:「不二价,一万两,你选择跟我去救人,还是被我用剑鞘砸晕?」 「属下愿跟随王爷救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钱字当头,霍青铿锵有力地把自己卖掉了。 入夜,聂琼找借口遣开小萄,换上夜行衣,和霍青来到那所宅院,两人跃进院子,避在一座假山后查看动静。 院里异常寂静,偶尔有一两人经过,气息内敛,脚步轻灵,看来都是高手。他果然判断无误,无故用重金在僻所买下旧宅,又放着不用,一定是在这里暗中做谋逆勾当。 不过,判断失误的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高手出现,似乎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厉害得多。还是回去搬救兵好了,离约定时间尚早,那醉鬼应该还没危险。 「谁!」厉喝传来,随即火光燃起,将漆黑院落瞬间照亮,火把下有数人向他们逼近过来。 临危不乱,聂琼冲人家招招手,笑道:「误会误会,本王是来找皇叔聊天的,他好像不在,那不打扰了,再会。」 没等开溜,对方早已利刃出鞘,指向他要害。 「霍青,上!」软攻不行就硬拼,聂琼向霍青一摆手,自己则探手入怀,掏出两枚雷火药丸。 单刀赴会,当然要有所准备,这雷火是以前教他武功的师父留下的,十分霸道,最适于现在这种场合以寡敌众,以少欺多。 谁知药丸刚握进掌心,脑门一阵剧痛传来,被重物狠狠敲了一记。 聂琼晃了晃,倒下时,依稀看到霍青手中擎起的剑柄。 「混蛋,你多少钱把我给卖了?」 「一千。」 奶奶的,他堂堂王爷才值一千两,霍青接买卖时,难道连价码都不会争吗? 「醒过来!」 身子被不断摇晃,聂琼不耐嘟囔:「不要吵」 「猪头,你到底还要睡多久?!」 一声河东狮吼成功地把他从昏迷中唤了出来。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赫连放大数倍的狰狞面庞,和昨晚的娇柔嫣然反差太大,吓得他立刻清醒。坐起身,揉着脑门上的包左右打量,「这是哪里?」 「地牢!你眼睛是用来当摆设的吗?」 他当然知道这是地牢,霍青把他卖了,问题是赫连怎么也会被关在这里? 「喂,你是不是和霍青串通好的?别想在我面前玩什么苦肉计,我什么都不会说。」 赫连白了他一眼。 「谁跟叛徒是同伙,我是被六王害的!那个坏蛋,骗我说太子忌聂大哥功高镇主,所以以莫须有的罪名害他入狱,他给了我一种药,说服下后三日内脉息全无,如同死人,这样我们就能偷龙转凤救聂大哥,谁知我把药送去后,就被他关了起来。」 原来昨天赫连跟自己周旋,都是为了打听聂璎的事,也难怪太子哥搜不到她,谁能想到她会在六王府上。 「不知聂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他发现药有问题,没有喝才好。」赫连忧心仲忡。 「不,他喝了,而且还喝得挺痛快,现在正人事不省呢,你想见他,再等上几日,直接去皇陵就好。」 「你说什么?聂大哥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杀了你!」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9节 听说聂璎生死未卜,赫连脸盘一冷,扑上前狠狠掐住聂琼的脖子。 「喂,毒药是你给他的,他有事,为什么要杀我?」 聂琼被掐得连连咳嗽,挣扎间,忽见有人站在牢门栅栏前,歪头看戏。 「钟离!」 烛火下是钟离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聂琼大喜过望,一把推开赫连,扑到门前,从栅栏间伸手用力握住钟离醉的手,上下左右好一番打量,在发现他全身完好无损后,才破口大骂:「你没事吧?六王有没有为难你?笨蛋,我早就让你走,你偏磨蹭着不走,结果被人抓起来,还得我来救你不,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查到六王谋反,来寻找证据」 聂琼叽里呱啦地说,钟离醉却只微笑看他。 这就是昨晚他拼命赶自己走的原因吗?害得自己伤心,他也吃了苦头,这只又笨又别扭的小狐狸。 「小富贵,现在有事的好像是你啊。」他指了指两人身处的位置,打断聂琼滔滔不绝的话。 发现这个尴尬问题,聂琼立刻又骂:「你没事还不快跑,留在这里等死吗?别管我,先去搬救兵,我是皇子,量六王也不敢拿我怎样」 话语半路打住,看着钟离醉笑嘻嘻拿出钥匙,将牢门打开,聂琼有些傻眼。 「放心,现在这里没人,这是六王给我的钥匙,让我救你们出去。」 「哈?」 腰被搂住,对上那双熟悉眸光,聂琼脸微微发红,推开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连也跟着问:「是啊,昨晚你们不是闹翻了吗?这种无情无义之人,你何必救他?」 看到聂琼瞪大眼,一副要冲上去咬人的架势,钟离醉忙拉住他,直接进入正题。 「其实昨晚我出府没多久,就被六王的人捉了。」 他被带到聂虞府上,聂虞向他询问有关聂琼的事,听他说起皇诏,于是便有了以皇诏换人的主意。谁知聂琼会追查到这里,幸好霍青提前知会了他们,于是聂虞故意将聂琼关在地牢,让钟离醉来救,再怂恿他去取诏书,等诏书到手后,便杀人夺物,而后,威逼太子也易如反掌。 聂琼只听得冷汗淋淋,大叫:「你还真敢信口开河,我怎知诏书在哪里?你想害死我吗?」 腰间被钟离醉狠狠掐了一下。 「当时我不这样说,死的就是我了,如果不是你把我赶出来,我会被抓吗?不知诏书在哪里,就去找!」 心里发虚,聂琼呵呵干笑:「跑路行不行?反正你也没事了,不如我们一起三十六计吧?」 手被钟离醉拉住,拖着往外走。 「跑不了了,城外都是官兵,六王还煽动了聂璎的骁骑营逼宫,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份诏书。」 三人出了地牢,钟离醉牵过拴在院里的马匹,那是聂虞照计划留下的,他让赫连骑一匹,他跟聂琼合骑一匹,纵马奔向皇宫。 赫连担心聂璎,奔行中又问:「聂大哥中毒都是因我而起,不知那毒可有法解?」 「与你无关,聂璎心思缜密,不会连是不是毒药都看不出,他是有把柄在聂虞手里,所以明知是毒药,却仍痛快饮下。」 耳垂被轻轻吹了口气,钟离醉低声笑道:「小富贵,你变聪明了。」 为什么大家称赞他的口吻都同出一辙?难道他以前真的很笨? 暗夜中赫连没看到他们的暧昧,道:「难怪当时聂大哥跟我说,不要相信六王,带族人速速离开可是,究竟是什么把柄,比自己生命更重要?」 「奸情」 聂琼刚说完,就被钟离醉捂住了嘴巴,淡淡道:「也许,对聂璎来说,有些人,是值得他付出生命去保护的,就比如,为了小富贵,我也可以饮下毒酒!」 心没来由的一跳,感觉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异样的冰冷,聂琼忙探手紧握住。 如果钟离醉真肯为他这么做,他又该如何来回报对方的真情?算了,这家伙比狐狸还狡猾,他肯喝毒酒,那太阳就西升了,这么烦恼的问题不想也罢。 来到皇宫,聂琼指引他们从一处偏门进去,这入口宫人多不知晓,当然其中不包括自小顽劣成性的小皇子。 进了宫,一路朝御书房走去,忽听脚步声响,有人匆匆奔来,见到他们,失声叫道:「主子!」 弯眉大眼,漂亮脸蛋上写满惊讶,却是小萄。 「小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见主子一直未归,很担心,就跑到皇宫来问情况,谁知来了之后发现前殿都是官兵,所以偷溜到这里,主子,你千万不要过去。」 这点不必提醒,手中没有把柄,他不会笨的去自投罗网。 御书房门口有几名侍卫被人施重手点了穴道,倒在一边,房里很凌乱,看来曾有人翻找过。聂琼一扬手,「大家分头找。」 赫连环顾四周,皱眉道:「好大哦,诏书会放在哪里?」 「谁说找诏书?我让你们找玉玺!」 钟离醉疑惑看他,「小富贵,你不会」 「嘿嘿,正是!」 比起一卷诏书,玉玺更好找,因为玉玺常用到,父王必将它放在触手可及之处,有了玉玺,随便写份诏书就好了,这种事他最在行。 呵呵,看他为了永嵊如此殚精竭虑,力挽狂澜,父王一定以他为荣! 看着聂琼自诩自乐,钟离醉颇感无奈。 永嵊有这样一位皇子,皇上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众人分头寻找,不过可惜,半个时辰后,御书房除了变成被打劫过一般外,什么都没找到。见赫连连房梁都跃上去看了,聂琼忍不住提醒:「喂,我父王不会每天上窜下跳的去取玉玺。」 「那也未必,说不定他想顺便练轻功。」 聂琼气得无言以对。父王啊,不要玩得太过分好不好?至少给点儿提示,否则真被皇叔篡了位,你可别怪孩儿无能。 见聂琼趴在桌上直皱眉,钟离醉安慰道:「别着急,再好好想想,有什么地方是皇上触手可及,却又最容易被大家忽略的?」 「触手可及的?不就是这张桌子嘛」 聂琼扫了一眼桌案。 一方笔墨纸砚,堆积成山的奏折,嗯,太子哥最近一定在偷懒,都没帮父王批奏,才弄得奏折堆如山高眼睛突然一亮。 奏章按批阅完和尚待批阅的分开摞放,所以,桌面永远没有空出的时候,没人会去在意奏章下的空间,而父王却只要将奏章稍微挪动一下,就可以触到那里。 他忙将那两堆奏折推到一边,令桌面显露出来,又在上面胡乱按动,随着一声轻响,龙椅后的墙壁有一尺见方的暗格移开,露出放在里面的玉玺木椟,还有一束黄卷。 聂琼大喜过望,连忙探手拿了出来。 展开那束黄卷,眼神飞快掠过,不由脸露微笑。 父王果然狡猾,看来他还要多多学习才行。 「小心!」 手腕一紧,被钟离醉拉开,与此同时,一道寒光擦着他头顶飞过。 诏书脱手滚落在地,赫连想抢前去拿,却被一柄利剑击开,寒光闪烁处,诏书已到了小萄手里,同时剑锋凛凛,逼在聂琼面前。 聂琼愣了愣,随即怒斥:「你果然也是内奸,皇叔付了多少钱让你出卖我?」 这时候要关心的似乎不该是这个问题吧? 钟离醉脸上无奈又多了几分。 「不是出卖,我本来就是杀手,隐身王府不过是大隐于市罢了,是聂虞找上了我,出钱买命。」 「那上次攻击我的杀手也是你?难怪霍青会为你隐瞒,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小萄鄙夷一笑:「猪才跟他是一伙的!我只是用东西遮掩了伤口而已,要瞒过那笨蛋简单之极。不过你放心,主仆一场,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奶奶的,他就知道霍青眼里除了钱之外,什么都看不到,那个猪头! 聂琼刚抱怨完,就见剑锋刺来,千钧一发间,有人纵身跃上,架住小萄的利剑,却是霍青。「小萄,没想到你是奸细。」 小萄神色一变,撤剑便走,霍青大叫:「别走,骂我是猪,我们大战二百回合,哎哟」 腿弯处被聂琼狠狠踹了一脚,不过瘾,又对赫连道:「你们羌月族不是爱恨分明吗?这人是奸细,还不揍他!」 赫连在牢里关了一天,满心的闷气,现在正好有了疏解机会,立刻拳脚齐飞,把霍青当靶子打。 霍青不敢还手,一任她拳打脚踢,口中却叫道:「主子,冤枉啊,皇命难违」 聂琼摸摸额上的包,轻描淡写道:「继续。」 霍青哀声连连:「主子,我真没说谎,你快去追那道诏书,否则六王一定会毁了它」他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才道清事情原委。 是有人拿御令来吩咐他如此行事,他迫不得已,才找上聂虞,答应以千两黄金帮他拿下聂琼。霍青是暗卫组织训练出来的侍卫,虽在皇子身边当差,却直接受组织调遣,也就是说,在皇命和王爷之间,他必须服从皇命,所以,当那个可恶的家伙用御令命他做事时,他明知日后可能不,是一定会被聂琼五马分尸,却也不敢违命。 一听是千两黄金,聂琼气消了大半,摆手让赫连停下,「好啦好啦,这么简单的事需要解释这么久吗?我又没说不信你。」 「信我?」 聂琼耸肩:「你敲我脑袋,我揍你一顿不冤枉吧?不过呢,用千两黄金作交易,总算对得住我的身份,所以,这次就这么算了吧。」 也就是说,如果是一万两白银,他一定还要继续挨打。 霍青欲哭无泪。跟了七王爷,绝对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错误。 见聂琼又伸手在暗格处来回摸索,钟离醉靠上前,笑问:「你在掏岛蛋吗?不急着追诏书,在这儿折腾什么?」 聂琼手按在一面纹络凹处,「刚才小萄太心急了,没看到那份诏书上没盖玉玺之印。这里有古怪,咦,怎么按不开?」 「让我来。」 钟离醉伸手按在那纹络处,半晌,脸上露出淡笑:「小富贵,把那枚青龙玉给我。」 笨死了笨死了,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为何他没先想到? 转过弯来,聂琼肠子都悔青了,很不甘心地将玉奉还。 钟离醉把玉放在纹络处,正好安嵌到一起,暗格侧壁滑开,一轴黄卷现了出来。 聂琼拿到手中,飞快展开,待看清后,大笑起来:「果然这才是真正的诏书,钟离,我们去前殿。」 他跑出御书房,钟离醉紧跟其上,握住了他的手。 温暖传到了聂琼手上,依旧是熟悉的酒香,只是这个人,不像平时醉时慵懒倦然,星眸闪动,似鹰立如睡,看似毫无锋芒,却随时会跃起,将猎物攫食。 不自禁抿了抿下唇,「给我一口酒。」 夜风中传来淡淡一笑:「酒喝光了,等这事完结,小富贵,我陪你喝上三天三夜。」 第九章 议政大殿前灯火通明,当前是聂璎的骁骑将士,金甲徽徽,兵戈铁马排成数列,士兵中有叫嚣声,言道聂琦惧于东宫被废,遂下毒谋害聂璎及皇上,要讨还公道,聂虞则立在朝臣之中,抚须冷笑,静观其变,那些都是他埋伏下的人,只待情势被鼓动起来后,便可以长辈的身份,在群臣面前逼聂琦认罪,罢黜东宫。 聂琦率盛天遥等人威立,神情笃定淡然,待叫嚷声稍停,方朗声对那骁骑将领道:「呼延旬,无皇命在身,驻外将领不得入京,你擅入京城,乃不忠;带兵进宫,施逼宫之举,是陷聂将军以不义,你乃阵前猛将,却糊涂至此,为人利用,做此不忠不义之事。」 字字掷地有声,皇威自盛,呼延旬久历沙场,竟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目光,脸露惭愧,暗想自己此举是否妥当。 聂虞冷笑道:「太子与宜贵妃之事事发后,皇兄便有废黜之意,并拟将皇位传于二皇子,必是殿下心怀不满,遂与外族勾结,用奇毒谋害皇上及二皇子,而今事实俱在,却仍信口雌黄,天理昭昭,只怕也容你不得,众官卿以为如何?」 众官面露疑惑,却又惧于呼延旬众将之威,不敢多言,聂琼见状,忙高声叫道:「父王绝无废黜之心,有诏书为证!」 他奔到聂琦身边,扬扬手中诏书,聂琦一愣,小声道:「我以为你又跑路了。」 聂琼低声回道:「打虎不离亲兄弟,我不会那么不讲义气的。」 当然,是在小命有保证的前提下。 一抖手中皇诏,迎风甩开,喝道:「众官接旨!」 聂琦及百官们慌忙跪下领旨。 聂琼清清嗓子,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聂琦仁义宽厚,克尽孝道,辅佐朕躬,克承宗祧,即遵典制,即皇帝位,而告中外,钦此。」 一番话朗朗读来,甚是响亮恢宏,气势逼人。 见又有皇诏出现,聂虞只觉不妙,立刻大叫:「皇兄明明说要罢黜太子,另立储君,七皇子,必是你与太子勾结,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聂琼高声反驳:「六皇叔,你煽动百官逼宫,又该当何罪?!」 比嗓门大吗?谁怕谁? 见呼延旬及百官尚犹豫惊疑,聂琼又一扬诏书,喝道:「新帝在此,还不叩拜?是想抗旨吗?」 箭在弦上,千钧一发,他借内功将话喝出,夜风中清亮铿锵,掷地有声。 众官仰望聂琦,但见他气宇威严,祥瑞绕身,凛凛然国君之相,早已心折臣服,高呼万岁声中,重又叩拜,连呼延旬也在微一犹豫下,单腿点地,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骁骑众将也随之臣服,一时间,立于大殿之前的只剩下聂虞及他麾下党羽。 眼见大局已定,聂琼微微松了口气,腰间却被轻掐了一下,钟离醉在他身后笑道:「小富贵,你好威风。」 腰身酥麻,却不敢还手,聂琼低声骂道:「老实一点!该死的醉鬼,我在玩命,你还有心思打情骂俏。」 「谁说我在打情骂俏,这个给你。」 一卷纸塞到他手中。 「这是我从聂虞府上找到的谋反人员的名册,恩威并重,他便再无退路。」 聂琼大喜,连忙接过,「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找到的?」 耳边传来调笑:「很简单,回头到床上我告诉你。」 却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奔腾而来,众人转头看去,但见旌旗昭昭,铠甲凛凛,百千士兵瞬间将整个议政殿围得如铁桶一般。 聂瑶疾步奔到聂琦面前,施礼后,将手中一叠黄衫呈上。 「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这是臣在聂虞府上搜出的皇袍,请皇上明察。」 见此情景,百官一阵骚动,只道聂虞当真居心叵测,又见御林军将宫殿包围,担心新皇会降他们忤逆之罪,一时间形势逆转,纷纷站到聂琦这边,痛斥聂虞之行。 聂琦朗声道:「六王聂虞,毒害皇上在先,利用羌月族谋害二皇子在后,现又煽动骁骑带兵逼宫,谋逆之心昭然若揭,来人,将六王拿下!」 聂琦说话不似聂琼锋芒,却一针见血,轻描淡写便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了聂虞身上。 不对劲儿,以聂虞的城府,绝不会在谋事之前,便弄些皇袍加身的玩意儿出来。 聂琼稍微往聂琦身边侧了侧,从牙缝里挤字,「太子哥,你不会是在栽赃嫁祸吧?」 聂琦神情淡淡:「是又如何?」 「没什么,只是对你的人品有了新的了解。」 难怪聂琦一直笃定如常,原来是早有安排,看聂瑶带来的将士规模,即使动手,己方也不会输。不过,这着棋是何时埋下的?他居然不知道,看来太子哥绝对有登九五的资格有够阴险。 一阵惨叫声打断聂琼的沉思,上前绑缚聂虞的侍卫被人击出数丈,惊呼声中,几道矫健黑影跃到近前,手中长剑分别刺向他们。 两旁侍卫急忙护住君主,见其中一人是小萄,霍青忙迎上前,用剑压住他手中利刃,叫道:「小萄,不要再为虎作伥,糊涂下去!」 剑光中,小萄神色有些复杂,低声道:「抱歉,我只是杀手!」 「那就放弃做杀手!」 「已无退路!」小萄回话抽剑,反刺而来,两人剑来剑往斗在一起。 眼见成功在望,却又功亏一篑,聂虞气恨交加,狠狠盯住聂琼,随即又看向钟离醉,有让他动手之意。 钟离醉挑了挑眉,只当没看到,聂琼却嘿嘿冷笑,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扬起手中纸卷,对聂虞道:「六皇叔,别指望钟离会害我,好教你得知,他答应帮你,只是为了求生,现在你谋反的证据、乱党名册都在我手中,想看清楚吗?」 聂虞最初见钟离醉立在聂琼身边,只道他是在寻找机会下手,万没想到他会倒戈,不由又惊又怒,冲他冷笑道:「你背叛我,难道就不怕万箭穿心之痛?」 聂琼转头看钟离醉,疑惑地问:「什么万箭穿心之痛?」 钟离醉依旧没有做声,聂虞却冷笑道:「原来你还不知情,他服了我的七绝丹,没有解药,很快便会肠穿肚烂,痛如万箭穿心。」 似有轰雷当头劈下,脑里一片纷乱,聂琼忙抓住钟离醉的手,急问:「是真的吗?」 钟离醉脸盘掩在暗处,只轻声答:「是。」 「你猪头啊!」答案被证实,惊慌立刻转化为愤怒,聂琼揪住他领口,骂道:「为什么明知是毒药还喝?你有没有脑子?」 又转头向聂虞叫:「拿解药来!我替你向父王求情,恕你的罪」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10节 「哈哈!」开出的条件被放肆的笑声打断,聂虞将药瓶拿出,取出里面的药丸,亮向聂琼。 「你看,这就是解药,可是」 他用力一捏,药丸便化成粉末,随风落地。 「我不会给你!我最恨背叛我的人,既然他肯为了你连命都不要,那,就乖乖认命,享受极痛的煎熬吧。」 「混蛋!」眼睁睁看着解药被毁,聂琼又气又急,手脚却是冰凉一片,惊惶失措地转头看钟离醉,喃喃自语:「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解毒」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七绝丹根本没有解药。 所谓七绝,自然便是七情断绝,了结求生之意,这种密药多为控制心腹所用,解药向来不会配制很多,而那唯一可延续生命的药,已被聂虞毁掉了。 心有瞬间的抽空,随即愤怒又涌上来,他揪住钟离醉的衣领继续摇,吼道:「你这头笨猪,去吃猪糠好了,为什么要吃那毒药?」 手被反握住,钟离醉黝黑深瞳看着他,「小富贵,你的手很凉,你在害怕吗?」 他当然害怕 「我不服毒,当时就会被杀,不过是早晚而已,你那么无情的赶我走,我想,我的死,也是你所期望的吧?」 话语如情话般缠绵轻柔,聂琼却只是摇头。 「没有,没有」他相信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像自己这样在乎钟离醉,正因为在乎,才逼他离开。 下巴被托起,钟离醉漂亮的黑瞳有些紧缩,道:「那,就找解药救我,我曾听你说过,宫里有解百毒的灵药。」 「我」 不敢对视那眸光,聂琼垂下眼帘,只觉打斗喧闹声都沉淀了下来,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宫里可解百毒的千年雪莲已给父王入药了,让他上哪里再去找灵药? 「根本没有解药对不对?你只是随便说说的吧。」 钟离醉的嗓音一如往常般温柔,却多了分落寞嘶哑。 「自古鸟尽弓藏,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当然还是死了干净,只怕就算是有解药,你也不会给我的。」 「不是!」嘶哑的嗓音仿佛不是出自自己口中。 颀长柔软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钟离醉道:「不过,我无悔,只要你开心,我一死又有何妨?谁让我爱上了你这只狠心的小狐狸?」 字字轻淡如风,却又如重锤般敲打在他心上,有种痛,在撕裂他的心,似乎看到钟离醉毒发身亡的情景,他想挽救对方的生命,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有些人,是值得付出生命去保护的,就比如,为了小富贵,我也可以饮下毒酒。』 原来那番话是意有所指的,他真的喝下了毒酒 也许之前他曾想过找借口让钟离醉离开,那些落魄江湖的经历不过是场春梦,梦醒了,他便又回到了从前,依旧是那个受人尊崇的贵公子,依旧留连花丛,醉生梦死。 可是真的可以那么轻易放开吗? 已经放不开了,那晚当钟离醉说拿着他喜欢的点心在画舫等他时,他就知道自己无法再放手了,一个可以把他如此放在心上的人,他想,今后再找不到了。 所以和他在一起! 他不要什么声誉地位了,只要可以陪在这个人身边! 「我没有」 声音愈加嘶哑,只因慌乱绝望一齐在心里纠缠,让他不堪承受。 「什么?」 「混蛋,我说我根本从没那样想过想过让你死!」 他不知有多在乎钟离醉,在乎到可以为了他,连生命都可以放弃 抬起眼帘,钟离醉正柔柔看着他,慵懒狡黠的笑,一如他们初遇时的模样。 仰头,用手勾住他的颈项,将微颤双唇送了过去。 聂琼缓缓道:「你若不信,那黄泉路上,也带上我吧,让我陪你同行,只要,你不怪我昨晚说的那些话」 耳边传来轻笑:「小富贵,你在向我告白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是!」既然选择了死亡,那么,那些声誉面子都通通见鬼去吧。 「你在害怕,你的唇好冰」 「那么,给我温暖吧。」 聂琼闭上眼睛,用力吮吸钟离醉的双唇,以求获得他希望的温暖,对方的软舌也探进了他的口间,热情回应他的企盼,腰被用力扣住,使他完全俯在那结实沉稳的胸膛上,钟离醉将他拥得很紧,紧得让他觉得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融为一体。 这是什么状况? 刀光剑影、杀气凛凛间夹杂着一派旖旎春光,他们永嵊的七皇子现在正跟一个男人热烈拥吻,那些冷箭飞刀似乎也手下留情,在两旁嗖嗖的飞,就是不伤他们分毫。 冰冷的杀气,热情的拥吻,两个极端似乎在某一点重合了,融汇在一起,流荡出震撼人心的绝美。文武百官被这幅活生生的春宫图吓傻了眼,随即一阵扑通声响起,几个受不了刺激的老官员倒地,直接昏迷。 「主子!」 看到聂琼和钟离醉亲吻的一幕,霍青发出一声呻吟。 让他也晕过去吧,毫无顾忌的在百官面前主动献吻,主子不要脸面,他这个随从还要啊一分神,手腕剧痛,已被小萄的利剑刺伤。 剑当啷落地,看到对方剑锋刺向自己胸膛,霍青松了口气。 死就死吧,好过在这里丢人现眼。刺痛并没有传来,那剑尖在他胸前停下,似在犹豫。 「小心!」看到郦珠的利剑向小萄后心刺来,霍青忙拉住他的手,身形一转,将他带进怀里,郦珠的剑锋却擦着他手臂划过,带出一片血线。 「你搞什么?!」见霍青臂上鲜血横流,小萄气白了脸,跺脚痛骂。 「怕你受伤啊。阵前走神,你这个杀手做的太不合格,还是封剑归隐好了。」 「闭嘴啊你!」 「让我闭嘴?好啊,你不做杀手,我就闭嘴。」 「你们都给我闭嘴!」郦珠大吼。 这两人刚才不是还斗得激烈吗?怎么突然就化敌为友了? 她的剑还横在这里呢,到底刺还是不刺? 「太子殿下,父王醒过来了,啊,七弟」 聂珞携随从匆匆赶来,本想把这好消息告诉聂琦,谁知刚一走近,就看到了夹杂在刀光剑影中的风月,场面太震撼,让他做出了个极不符合身份的白痴表情。 惊呼并没惊扰到热吻的二人。 「别害怕,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柔和平淡的声音比醇酒还要浓烈,令聂琼醺然坠入其中,清淡甘甜的酒香柔柔环裹住他,是他喜欢的味道。 不怕了,就算马上坠入地狱,他也不会惧怕,因为,有个人应许了他,会永远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聂虞却被这消息震惊住,眼中闪过恐惧,突然一扬手,一束白光直冲夜空。 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后的王牌,因为他布下的这五枚棋子是红尘最厉害的杀手。 寒光在白束划破长空的同时,悄无声息自各处射来,呼延旬久经沙场,反应最快,立刻挺身护驾。 「保护圣上!」 聂琼惊然回神,想抽剑反击,手却探了个空。 腰间无剑,甚至连防御的利刃都没有,老天还真体贴啊,怕他下不去手抹脖子殉情,赶着来送他一程。 闭上眼,只等刺痛入心,谁知身子却被推开,钟离醉揽住他的腰,一抹细如银线的利刃自袖间挥出,轻飘飘化解了逼近的凶险。 身子有些酥软,还好钟离醉拥住他,含笑相视:「小富贵,你好热情,不如今晚我们回家再继续?」 银刃翻飞,架住不断逼近的寒光,眼神却一直落在聂琼身上,谈笑游刃,对那杀手不屑一顾。殿前灯火闪亮,聂琼却无法看清他手中利器,他动作太快,只觉入眼尽是一片银光。 这家伙会武功,难道是父王派给他的暗卫? 「小心!」 疑惑瞬间被担心掩过,见那杀手招式诡异凌厉,聂琼忙出言示警,随即挣脱开钟离醉的拥揽。刀剑无情,这时候就不要装潇洒托大了,留心应敌是正题。 钟离醉讶然看他,小狐狸红红的脸颊上透出紧张,知他是担心自己,心中柔情一荡,微笑道:「莫担心,我捉小猴子给你玩。」 笑容淡下,手腕一转,清啸中利刃疾挥,直指那人咽下,后发先至,迫他抽剑回应。 须臾已过数招,钟离醉剑势快如闪电,杀手每每只使出半式,便被逼得临时变招,两刃翻飞,却始终没相交半分。 聂琼看得悠然神往,只觉那剑招神奇,生平未见,初时尚有些担心,到最后便如看戏一般,身陷其中,忘了喝彩。 其他四人见此异像,突然一声暗哨,身如翱鹏,同时跃进剑圈,剑分五路,在拦住钟离醉退路同时,分别刺向他周身要害。 这是招死棋,无论是退是进,等待他的都是刺来的利剑,没人能避开,因为这记杀招他们练了十几年,配合得天衣无缝。 钟离醉一声轻笑,挺剑逼向一人咽喉,顺势横扫另一人胸前,剑柄则拨开身侧袭来的剑锋,剑锋被他内力震开,恰巧挡住了同伴刺来的冷剑。 一招三式,瞬间逼开四人,待最后一人的剑刺来时,他已闪开,那剑锋收势不住,刺向迎面撞来的同伴胸膛。 钟离醉揪住他肩头,将他扯到一边,但听叮当声响,五柄剑锋自半截断开,落于尘埃。 他收回利刃,扫了五人一眼,「三年里半点儿长进都没有,这杀手不做也罢!」 五人不敢回话,只手握剑柄,垂头默立。 聂琼回过神来,上前冲钟离醉大叫:「你怎么对他们的招式这么了解?该不会你也是杀手吧?」 「是啊,他是杀手,还收了佣金,要杀你呢。」 笑谑声响起,聂琼顺声看去,见一个陌生男子走上前,手里还扣住聂虞腕脉,却是聂虞刚才逃离时撞上了他,被他抓了回来。 第十章 见到他,霍青突然大叫:「主子,就是他给我的御令,命我打晕你的。」 钟离醉却急道:「别听这家伙胡说,我怎么可能是杀手?」 推开聒噪的二人,聂琼盯着男子细看,眼神很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子一挑眉,冲他笑眯眯道:「小狐狸,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婉转女音传来,聂琼立刻想起飘香阁那位美女。 见他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男子忙将聂虞推给两旁侍卫,冲钟离醉道:「你托我的事我都办完了,以后没事别找我,有事更别找」 话音未落,身影已渐行渐远。 聂琼慢慢转过头,怒视钟离醉。 霍青是奉那男子之命打晕自己的,他又是醉鬼的朋友,也就是说 「混蛋,原来把我关进地牢是你授意的,事后又装模作样救我出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不关我的事,是那家伙自作主张」 「皇上驾到!」 内侍唱喏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聂潇在金荷的搀扶下缓步走出,百官见到皇上无恙,立刻跪拜三呼万岁。聂潇面色虽有些苍白,却威严不改,坐定后,冷峻目光扫过百官,最后落在聂虞身上,沉默半响,叹了口气。 「六弟,朕一向待你不薄,却没想以至于此。」 聂虞脸如死灰,恨恨道:「成王败寇,不必再多言,天要佑你,只枉我一生抱负。」 侍卫将他押解下去,聂琦忙上前拦住,将封书信递给他。 信由火碱封印,聂虞瞟了一眼,「是什么?」 「聂璎的遗书。他料到必死你手,所以提前将这封信交给了我,言道日后你若起事,让我向他的将士昭揭内情,所以,不管有没有皇诏,你的行动都注定失败,我把信交给你,你也可输得心服口服。」 聂虞沉静半晌,突然哈哈大笑:「我太小看聂璎了,他先用命跟我换药,后又布局害我,连死后的棋都布好了,不愧为威令将军,只是,方才为何你不拿出来?」 「信我没看,不过我想一定有写你逼他自尽的缘由,事关他的声誉,非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拿出。」 聂虞接过去,却没打开,几下撕扯扬起,纸片雪花般凌空飞舞。 不必看了,永嵊有如此储君,如此将军,必无撼动之机,只可惜,他发现的太迟了。 目送聂虞被押下,聂潇又看向自己几位皇子,脸含宽慰,「动乱之际,可以兄弟齐心,朕很欣慰看到这幕。」 突然感到极不舒服,聂琼偷眼看周围。 刚才一时激动才殿前献吻,现在大局已定,只觉文武百官的目光似乎都落在他身上,更要命的是还有只咸猪手很放肆的搭在他腰间,伸手去拍,可惜效果不佳,反被搂得更紧。 内侍将钟离醉取来的那份名册呈给聂潇,聂潇手抚名册半晌,突然一抛,名册落入前方殿炉之中,顿时红焰腾起,化为灰烬。 「皇弟谋反,只是一念之差,此事朕不再追究,追随效尤者若谨思悔过,乃永嵊之福,倘若不思悔改,逆天行事,自为天地所不容,到时悔之晚矣。」 大殿上谢恩呼声过后,聂潇又看向钟离醉,道:「红尘杀手来刺杀朕,原本罪无可恕,不过你救了朕,将功抵过,朕暂且饶你。」 怒火燃燃,聂琼登时又忘了身在何处,一个手肘将钟离醉击开,咒骂:「混蛋,还说自己不是杀手,我问你,皇叔花了多少钱雇的你?」 该死,侍卫是内奸,内侍是杀手,现在倒好,连情人也是杀手,这混蛋要是敢说是收钱买命,才有意接近他的话,他一定把他的宝贝切下来喂狗! 钟离醉揉着胸口苦笑解释:「我真不是杀手,当初是你自动跳上我的马车的,难道你忘了?我只是很不凑巧的,那个,是红尘的主子。」 什么意思? 见聂琼发愣,聂瑶在旁边扑哧一笑:「七弟,你怎么还不明白,你情人不是杀手,他只是训练杀手的人而已。」 聂琼立刻大吼:「那还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 小萄奔过来,向钟离醉双膝跪下,激动万分道:「主子,你还记得我吗?五年前,你曾指点过我几招的,我发誓要做最好的杀手,一辈子追随你,可是你消失了整整三年,我没办法才归隐」 聂琼一脚将啰啰嗦嗦的人踹到一边,又揪起钟离醉的衣领大吼:「原来你是杀手头子,为什么好好的杀手不做,要去当小老板?奶奶的,从一开始就骗我,骗我的青龙玉,骗我吃酝果,骗我说帮我试毒,还骗我上」 呸,上床这件事不能说,接着吼:「你根本就没中毒是不是?你耍着我好玩吗?」 见聂琼脸色愈来愈黑,喊声愈来愈大,钟离醉笑的尴尬,低声下气解释:「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嘛,你一直都不说喜欢我,还出言羞辱逼我离开,连定情玉佩都要了回去,摆明就是不在乎我,我在意嘛,所以就想问清楚。」 那青龙玉明明是被他讹去的,何时成了定情信物? 「混蛋,不在乎你,我会心甘情愿被你压?不在乎你,一听到你有危险,我立刻就跑去救你?你现在弄清楚了,全天下的人都清楚了!」 想起刚才那销魂一幕,聂琼怒气难抑,挥拳便击,谁知拳到半路,眼前猛地一黑,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下去。还是老天照顾他,让他在关键时刻晕倒,现在只希望醒来后,一切都回到原点,他从来没遇见过这个混蛋。 祸乱消于须弥,六王聂虞谋逆反叛,其罪当诛,然皇上念及手足之情,只销去其爵位,远贬边陲,另,广诏四海,新皇即日登基,大赦天下。 于是普天同庆,官喜民乐,只除了琼王府,还有琼王府的主人。 聂琼晕倒其实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回府不久就醒了,躺在软塌上,周围没有刀光剑影,兵变异动,让他以为诚感动天,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只可惜,当钟离醉笑嘻嘻出现在他面前时,那些可恶回忆立刻全部复苏,聂琼只说了一句话。 「你,立刻、马上、迅速在我面前消失!」 还好钟离醉上道,见他心情不好,没敢多言,拿了霍青给准备的万两黄金,乖乖走人。 见他走得如此爽快,聂琼更加恼火,将房里摆设的瓷器砸了个粉碎,一时间,王府里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变炮灰。 幸好,两天后,钟离醉又返回王府,径直来到聂琼房间,笑嘻嘻地问:「过了这么久,气也该消了吧。」 这两天,聂琼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想怎么灭了他,现在人出现了,也省得他费心去找,心情喜怒参半,骂道:「你不是滚蛋了吗?万两黄金都给了你,还来纠缠什么?」 「可是」钟离醉凑近他耳边,哈气:「黄金再多,也有花完的一天,不如金龟在手,一辈子就吃穿不愁了。」 「哈,你把我当冤大头,想赖我一辈子,想都别想,马上给我滚!」 殿前献吻算是成了朝野上下津津乐道的话题,害得他不敢会客,不敢出入宫廷,甚至连自家兄弟的面也不敢见,整天窝在王府里,什么金龟,他现在就整个一个缩头乌龟! 「可是,父王已经应了我们的事,我走,便算是抗旨,再说,你真舍得我走吗?」 钟离醉凑得更近,梅子酒香随着吐气轻轻传来,让聂琼情动,跟着腹下一热,被对方的手按住,揉揉蹭蹭,弄得他差点儿哼出声来。 有个天下最厉害的杀手组织的头领来做上门女婿,父王怎么可能不同意?不仅父王,兄弟姊妹们只怕也都会齐声赞同,应了钟离醉的求婚,就等于皇室中人的安全有了长期保证,于是,他就这样被轻易卖掉了。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11节 心里怨念横生,身体却在爱抚下渐渐放松,身下肿胀起来,不舍得推开带给他欢愉的手,聂琼呻吟道:「好好服侍我,到我满意为止。」 「遵命!」 衣衫褪下,热吻从聂琼的唇角渐渐移到下颌,火热的唇描绘着肢体的触觉,一路延伸到小腹,然后煽情地吻上欲望的顶端,一点点地啮咬舔吻,心悸涌上,聂琼情不自禁扬起脖颈,大口喘息起来。 欲望被含进温热口中,灵动的舌讨好的舔吮着它,让它愈发饱胀,一波波快感在全身飞快游走,聂琼只觉脑里有瞬间净空,神思飘荡,如坠云端。 恍惚中腿被劈开,火热硬器猛地没入他的体内,他发出一声闷哼,已经习惯了钟离醉的爱抚,几日不见,更是油滴入火,身体因兴奋而绷直,不由自主用腿勾住对方腰间,使两人可以更紧密地契合在一起,那坚挺在他体内最深处冲撞着,不多一会儿,就将他带到了热情的顶峰。 「嗳」满足的呻吟声随着欲望一起渲泄,怨念和冷战终于在钟离醉爱抚下化解,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聂琼却只在心中冷笑。 钓金龟?他这只金龟是那么容易钓的吗?敢骗他,那下半生就任他奴役吧! 「小百他们说我长得像你以前的老婆,可是真的?」舒服过后,聂琼开始问话,首先便切入正题,这件事最重要,他可不想一辈子当别人的替身。 钟离醉扑哧一笑:「那都是编出来骗人的,我又不知道那个人多少事,不喝酒装醉,很容易露馅。」 钟离醉原名轩辕戬,是红尘组织的主人,在厌倦了江湖纷争后,便一走了之,后来在路上无意中遇到了受了风寒,正处弥留之际的钟离醉,见他模样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心里一动,便在他过世后,顶了他的名,来梅花渡住了下来。 为避免乡里人询问,他便每日做出醉酒的模样,久而久之,大家便传言他是思念亡妻,而犯酒痴,没人怀疑到他的身份。 于是,钟离醉就这样在梅花渡逍逍遥遥过了三年,直到那一晚,聂琼跳上了他的马车。 「难道你在梅花渡隐居,不是因为受伤避难,或者是修炼绝世武功,而仅仅是厌烦了以往的生活?」聂琼咬牙切齿。 「是啊,逍遥人生本来就是我要追求的,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很大的问题!赫赫有名杀手组织的主子怎么会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一句想过逍遥人生,便抛开基业,一走了之,当真是潇潇洒洒,云淡风清。 「还说帮我是因为喜欢我,那去飘香阁狎妓又怎么说?」 一场风月下来,钟离醉很满足,听了此话,心情更是大好,凤眼微眯,笑道:「你好像对这件事很介怀,一提再提,是在吃醋吧?」 「回答!」 「好好,我说,我想查清是谁害你,恰巧傅千裳来了,送来的棋子不用白不用,所以才去找他,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 傅千裳是钟离醉的旧友,擅轻功易容,又精通药理,他跟人打赌输了,被迫男扮女装在青楼见客,却好死不死的来到梅花渡,钟离醉拜托他去京城走一趟,被逼无奈,傅千裳应下了。傅千裳来到京城,在见到聂潇后,发现他中了慢性毒药,聂潇心思缜密,本已有所觉察,所以在一番交谈后,信了他的话,并将计就计,做出中毒症状,来引对方上钩。 命令霍青打晕聂琼,把他关进地牢是傅千裳自作主张,他见聂琼对钟离醉无情,心生不平,想帮好友出口恶气而已。 原来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在父王掌握之中,他果然是老狐狸! 说不定父王觉察到会发生变故,才将青龙玉交托给自己,那份乱党名册是烧了,可谁知道他有没有暗中让钟离醉备录一份?就他对父王的了解,这是极有可能的。 早有帷幄在心,却把几个儿子玩弄于掌中,引对手上钩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恐怕是,父王想看看他们这些皇子在这场政变中,都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每个人都做得很好,只除了他。 太子的沉稳笃定,聂璎的刚忍决断,聂瑶的临危受命,就连义子聂珞也表现得很坚强,除了他,整场戏中,他都被人耍的团团转,最后一刻还在百官面前献吻,每每想起此事,聂琼就恨不得干脆挖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闷死算了。 「小富贵,你太妄自菲薄了,焉知在这场角逐中,最成功的不是你?若不是对你有极高信任,你父王不会将青龙玉交给你,还让你在新皇继位后,担任左丞一职,这不都表明他对你的器重吗?」 那一定是父王在消遣他,他平时逍遥惯了,才不要被官职束缚。 突然想起一事,聂琼抬手狠掐钟离醉的脸颊,质问:「你的属下怎么都不认识你?难道你易了容?」 脚随即抬起,要是这混蛋连容貌也是骗人的,就一脚将他踹下床。 「怎么可能?你认为像我这么懒散的人,会每天易容见人吗?」 钟离醉以前与属下接触时,都是戴面具的,所以小萄认不出他,才会按照指令,一路上对聂琼下毒偷袭,他也不戳穿,只借机查找幕后主使。 「坏蛋!」这家伙实在太混蛋了,当初还为他试毒感动不已,却原来都是做戏。 聂琼气的牙根直咬,更坚定了在今后的日子里要将钟离醉奴役到底的决心。 「小富贵」 钟离醉一脸委屈讨好,又探过身来,将清甜之吻落在他唇间。 回应了情人的热吻,心里却仍有些气堵,聂琼喘息道:「你一直都在骗我」 「也许我骗了你很多」钟离醉吻着那有些颤抖的双唇,轻声道:「可有一件事我从来都没骗过你,就是,我对你的感情!」 好吧,暂且相信这混蛋,反正就算是谎言,他也不会在意,最多是再加一笔账,今后的岁月里,他会一点一点清算的。 三日后,聂璎与聂珞来拜访,聂琼本不想见,但听说赫连也一同来访后,好奇心一起,便情他们进来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聂璎冷峻神情柔和了许多,聂珞也一改病容,面色红润,眉间含笑,聂琼取笑道:「五哥精神不错啊,不知是药好,还是其他力量的滋润?」 说着话,还故意用眼神瞟瞟一旁的聂璎,聂珞红了脸,却不说话。 聂琼已从钟离醉那裹听说了内情,聂璎一早就对聂虞起了疑心,可他手上有根治聂珞顽疾的冰蟾,所以才会被他胁迫,并为换冰蟾,饮下毒药,还好傅千裳去王府查探消息时,发现了此事,偷偷将其他药掺在了鹤顶红里,缓解了毒素。 一番寒暄后,聂璎问:「我有一事不明,七弟是如何猜出我是被胁迫的?」 「在天牢,当我说想帮五哥买墨狼毫,你说福韵轩最好时,我就知道你招供是另有隐情了。」 聂璎仍是不解,聂珞却笑了起来。 「墨狼毫笔尖柔细软韧,书写极需腕力,我当时体虚无力,绝不会用,而且,它价格昂贵又不实用,笔铺通常是有人预定后才进货,为免麻烦,我们都是直接去内宫笔库取用,最重要的一点,墨狼毫是誊写玉版宣的上品,二哥,你那回答说明对笔墨并不在行,又怎么可能伪造书简?」聂琼笑眯眯地看看聂璎,又看看聂珞。 「若说起十八般兵器,二哥可能了若指掌,但文墨方面,就差五哥太远了,不过没关系,今后你们在一起,有的是时间切磋。对了,五哥,夜宴羌月族那晚,你到底在后殿遇到了什么,那么反常?」 这可是盘桓在他心中的一个大疑惑,谁知聂珞听了这话,脸颊飞红,咳了几声才支吾道:「那晚我喝醉了,记不清了。」 聂琼一百个不信,反问:「记不清了?」 见聂珞困窘,赫连忍不住拔刀相助:「喂,事情都过去了,你别总刨根问底的好不好?」 「你又跟来掺合什么?难道你还看不出我二哥眼里只有五哥吗?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我早死心了,不过中原不能白来,至少要找个驸马回去。」 「找驸马?你当驸马是馅饼,整天从天上往下掉?」 「是啊,现在就有个现成的大馅饼,等我来捡呢。」 被赫连亮晶晶的眼神盯住,聂琼一阵毛骨悚然,忙用手肘拐了拐钟离醉,小声问:「她不会是想钓我吧?」 钟离醉剑眉一挑,伸手搭在聂琼腰上,一脸家主表情。 「小姑娘,这只金龟也有主了,另换人吧。」 赫连气红了脸,指着他们叫:「白痴,一个个都是白痴,难道皇室中就只有你们几个皇子?不是还有现成的在那里摆着吗?我问过皇上了,他说不反对哦。」 众人异口同声:「你不会是指聂瑶?」 赫连用力点头,证明大家猜得没错。 聂珞迟疑道:「可是,六弟知道这件事吗?照他的性子.不太可能会同意吧?」 不是不太可能,是绝对不可能! 聂琼哈哈大笑,眼前浮现出一只小狗狗被赫连套上项圈,往家里牵的画面,小狗狗还一步三回头,凄凄惨惨切切,悲凉万分。 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那句话说得果然下错走出倒霉阴影的最佳办法,就是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倒霉。 当事人聂瑶是最后一个得知此事的人,他自然是誓死反对,可惜圣旨已下,事已成定局,在新皇登基后,他就得随赫连北上。 听到登基大典,聂琼又郁闷起来,朝议他可以找理由不参加,可新皇登基,作为即将上任的左丞相,他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一想到要面对文武百官,他就开始头痛。 「醉鬼,喝够了没有,你倒是想个办法!」 静夜,两人坐在王府最高的屋顶上饮酒赏月,聂琼又旧话重提。 钟离醉笑着看他,调侃:「你真不想当左丞相?那可是一人主下,万人之上的风光。」 聂琼劈手将他的酒葫芦夺过来,仰头喝了几口,突然问:「你说,如果我不是金龟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腰身一紧,被钟离醉扯进怀里,眸光灿如繁星,凝视。 「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金龟,纯纯正正,如假包换的小金龟。」 轻柔话语随亲吻一起送进聂琼口中,淡淡吻吮间,低微话语细不可闻。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是谁,身份如何,你都不会抛开我?」 「自然。」 「那么不如」 「可以只要你喜欢」 橘黄圆月,月华如水,将两个身影很自然的重叠在一起,吻似甘露,情如醇酒,或许初时平淡,却会慢慢浓烈,浓到将有情人融为一体,再不会分开。 文宣大殿上,文武百官肃然威立,仪式古器业已备好,只等吉时一到,史官唱诺,新皇登基大典便可开始。殿后却是另一派风光。 「左丞相不在府上?还不快去找!寻遍京城出要找回来!」聂璎军令如山。 「钟离醉也不在?你不是他的手下吗?怎么会不知道?」金荷问小萄。 「那些贴身侍卫都是怎么当的?主子失踪都不知晓!」聂瑶暴怒。 「七弟平时散懒惯了,也许比起这个位子来,他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聂珞微笑。 见大家忙成一团,聂琦皱起眉头,手揉太阳穴。 登基大典上,左丞相居然消失无踪,他是该发怒好?还是一笑置之好? 任意妄为的七皇弟,再加上傲气自在的钟离醉。 聂琦摇头,只觉前景很不乐观。 「找到了,找到了」 霍青奔进大殿,众人一脸惊喜地转头去望,看到的却是他手里拿的一封书信。 「找到了主子的留书。」 聂琦接过来,展开,雪白纸笺上写着四行俊秀小楷。 「富贵浮云过,功利扰人忧,何不抛名利,江湖任遨游。」 聂琦沉静脸庞上浮出微笑。「登基大典,可以开始了,吩咐下去,不必再寻七王爷,既是他喜欢的生活,便随他去罢。」 小萄己转身奔出大殿,霍青慌忙跟上,「你去哪里?」 「去找主子,我要成为天下最厉害的杀手,只有他能办到。」 「喂,你要搞清楚,七王爷才是我们的主子,是钟离醉拐了我们王爷跑路。」 「错,钟离醉才是我真正的主子,是王爷粘上主子的。」 「好好好,反正是他们相互粘,你看,连你主子都不做杀手了,你也不要做好不好?最多以后我养你喂,等等我!」 小萄轻功高超,霍青也不甘落后,两人一前一后飞奔而去。 官道上,两匹骏马飞驰疾奔。 钟离醉仰头喝了口酒,又将酒葫芦抛给聂琼,笑道:「别担心,我们已走出了这么远,他们追不上的。」 「小心为妙,都是一群狐狸,不跑快些,很容易被他们发现的。」 「说起跑路,我们都算是有经验了,你看,我连通关玉碟都帮你拿到手了。」 钟离醉扬扬手中玉碟,道:「有了它,去哪里都畅通无阻,这次我们是先去塞外看飞雪风光?还是下江南,品尝鲈鱼美味?」 「离开梅花渡这么久,我有些想小百他们了,等我们游历完山川风光后,就回梅花渡隐居好不好?」 聂琼喝完酒,将酒葫芦抛还给钟离醉,忽然一笑,道:「其实,去哪里都好,只要身边有你。」 钟离醉探手接住那葫芦,笑意淡淡,微点下颌。 「放心,今生今世,有你的地方,一定有我!」 完 番外一 问情 初遇聂璎,是聂珞九岁那年。 父亲护驾身亡,永嵊帝感其德,遂收他为义子,赐国姓,入宫居住。 他和乳娘在随内侍去自己寝宫的路上,遇到了聂璎。 当时聂璎正在练剑,三尺青锋舞得如蟠龙腾跃,虎虎生风,让他看花了眼。 他天生带疾,身子比常人虚弱得多,更遑谈练武,看到少年的舞剑英姿,不觉心生艳羡。聂璎发现了他们,停下练剑,面露不悦。 内侍慌忙上前行礼,禀告:「这位是萧侍郎的公子,皇上刚封的五殿下。」 聂珞走到聂璎面前,揖礼问安后,伸手去摸他的剑,「二皇兄,你的剑好漂亮。」 「别碰!」 聂璎撤开剑,冷冷道:「剑是剑客的生命,不容轻辱!」 初次照面不欢而散,后来聂珞才知道,聂璎母亲早亡,他生性沉静,每日只练功读书,从不与人接近。 聂珞也是母亲早逝,对聂璎有些同病相怜,不过他身边有乳娘相伴,自觉比聂璎要幸运一些。正式受封那天,各宫都送来贺礼,聂璎送给他的是个没有包饰的香木人偶。 送礼的内侍向聂珞小心赔不是,说他们小主子少年心性,对礼物没有贵贱之分,请他多多包涵。其实,他一点儿都没在意。 以聂璎为人的冷漠,能送来一份礼,已经很难得了。 而且,在众多礼品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香木人偶,巴掌大小,笑嘻嘻,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住下不久,聂珞便随其他皇子一起学习礼乐,聂璎的座位在他旁边,对于他的行礼,聂璎只是淡淡颌首,桌案一角放着那柄古剑,剑柄的淡黄苏穗直垂而下,像它的主人一样冷峻傲然。 夫子很严厉,每日一课让他有些吃不消,那天终于没撑住,早上睡过了头,当他匆匆赶到塾堂,发现更漏已落大半,夫子脸色铁青,众皇子则个个面露惧意。 他战战兢兢走过去,看着夫子将戒尺亮出,示意他伸手,黑亮戒尺在眼前一晃,拍了下来。疼痛没有传来,戒尺在半空中握在了聂璎的手里。 「先生,五皇弟身子虚弱,能坚持每日上课已经很不错了,希望先生不要太苛责他,若要惩罚,请让我代他受过。」 话语一如往常般冷淡,却令聂珞异常震惊,这是第一次,有人肯为他挺身而出,而这个人对他来说,几乎算是陌生人。 那顿杖罚由聂璎承了下来,回头看到他肿胀的手掌,聂珞忍不住哭起来。 「没什么,当时如果大皇兄在,也会这样做的,让我们照顾你是父王的意思,不必放在心上。」 其实这些都是安慰他的说辞,他发现,聂璎并非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在冷漠的背后藏着一颗细腻的心。休憩时,聂璎总独坐在廊下拭剑,他从未见过聂璎与那柄剑有片刻分离,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剑,是他的生命。 「二皇兄。」他故意过去搭讪,聂璎抬头看他,墨瞳点漆般的亮。 心怦怦跳个不止,想好的说辞也忘得一干一净。 「上、上次你送给我的那个香木娃娃,我、我很喜欢,却一直没跟你道谢」 「那是我从千佛寺求来的,听说可以替人挡灾避祸,不过脸盘是我自己雕的,有脸孔的娃娃看起来比较可爱。」聂璎拭着剑,淡淡道。 聂珞很惊异地看那双手,很难相信它除了舞剑外,还会做雕刻。 「雕的是二皇兄的脸盘吗?不太像哦。」 当然不像,自己是照着他的脸盘雕的,他居然没发现。 清亮亮的眉眼,清亮亮的笑,嘴角弯着可爱的弧形,淡雅的像风中百合,那是初见时,聂珞给他的感觉。 浮光掠影般,微笑在聂璎眉间划过,捕捉到那份浅笑,聂珞突然感到有种难以言说的开心,忍不住上前握住他拭剑的手。 「二皇兄,我们做朋友吧!」 从那以后,聂珞便几乎把聂璎的寝宫当成了自己的家,不多话,只静静看他练功,那是种很满足安稳的感觉。 偶尔,他会看到聂璎微笑,很浅淡,却让他分外开心,那是属于他的笑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祸事就在那时发生。 那天,他兴冲冲带来梨花糕让聂璎品尝,那是他知道聂璎喜欢后,央求乳娘做的。 很兴奋地看着聂璎吃下去,希望能看到他的笑颜,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一张吃惊怨恨的脸孔,聂璎抱着肚子滚倒在地。 他吓得大声唤人,很快,来了许多人,他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大家救护聂璎,隐约听到有人小声说,中毒。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12节 那盘梨花糕是有毒的,当侍卫奉命去抓乳娘时,她已悬梁自尽了,早晨还跟他说笑的乳娘,再见到她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没人怪他,父王抱着他,不断安慰说那不关他的事。 后来他才知道,聂璎的母亲是被毒死的,所以聂璎对饮食相当谨慎,那是他唯一一次没有试毒,因为出于对自己的信任。 然而,他辜负了那份信任。 毒解了,聂璎却一直昏迷不醒,聂珞每天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他把从不离身的命玉也给聂璎戴上了,那命玉是父亲从高僧那里求来的,据说可以为他镇住病气。 深夜无声,寂寥宫殿里只有他们二人,他抱着聂璎,抽泣着祈求上苍保佑聂璎平安。 怀里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 「二皇兄,二皇兄,二皇兄?」他颤抖着声音叫。 身上传来虚弱的回答:「一声就够了,我又不耳背。」 「太好了,你醒了,我这就去叫父王,还有大皇兄,太医」 他喜极而泣,跳起来要下床,却被聂璎拉住。 「明天再叫也不迟,我醒了,就代表没事了,阎王爷都被你念叨怕了,乖乖把我送回来。」沉静冷峻的聂璎也会说笑话,却弄得他大滴眼泪直掉。 「呜呜,我没有下毒,没、没有要害你,乳娘死了,我好怕你也有事」 聂璎笑了,只可惜正在号啕大哭的人没看到。 他知道与聂珞无关,虽然无法睁眼,但神智已经慢慢恢复,这几天在他耳边,如来玉帝,观音罗汉等各路神仙就没停断过,是聂珞在为他祈福,甚至把命玉都给了他。 除了母亲之外,他是世上唯一在乎自己的人,所以,不可以把他一个人孤单单留在世间,为了他,自己必须醒来! 「小珞,一个刚苏醒的人没精力安慰你,所以,别哭了。」 聂珞止住了哭泣。这是第一次,聂璎唤他的名字。 「二哥,以后吃东西前,我先吃,这样你就不会有事了。」 闷了半天,聂璎道:「那岂不是我永远都要吃你剩下的?」 「不、不可以吗?」 「嗯,如果你愿意试毒一辈子的话,我可以考虑。」 聂璎醒了,聂珞却病倒了,原因是劳累过度,于是那段时间,兄弟两个一起缠绵病榻,真正的难兄难弟一对。 投毒之事很快就查清了,是一位宠妃做的,聂璎太优秀了,她怕会对自己儿子造成威胁,她以为聂珞会一起中毒,再害死乳娘,这件事便无从查起,谁知机关算尽,到头来只落得三尺白绫。 那位可爱的小皇子也不知了去向,事后聂珞问聂璎,聂璎只谈淡道:「那些事,不说也罢。」 那是聂珞初次看到内宫不择手段争权的惨烈,也看到了静谧下暗藏的激流,他再没回自己的寝宫,相依为命的乳娘殁了,他很怕那种孤零零的感觉。 聂璎默许了他的入住,也默认了吃他吃剩的东西,却将命玉还给了他。 「好好戴着,以后不许再摘下来!」 这一住就是五年,聂璎十六岁那年随军远赴边关,聂珞也离开皇宫,住进了父王赐给他的王府里。很不舍聂璎离开,却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语,驰骋戎马是聂璎自小的抱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别难过,我去几年就回来,太医们说塞外有种叫冰蟾的灵物可以治疗你的顽疾,我一定帮你找到。」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用一身病体换聂璎长留身边。 临行前,他把命玉再次送给聂璎,希望能佑他平安,换来的却是一顿斥责。 「这是你的东西,好好戴着!我的命很硬,不需要它庇佑!」 其实,这不仅是护身符,也是定情之物,他想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喜欢的人,然而,却被无情的回绝了。 聂璎走了,只把从不离手的古剑留给了他。 那剑名唤罡谒,聂璎说利刃镇煞,可以庇他平安,让他好好保管。 自从他冒然摸剑,被喝斥后,他再没敢碰过这剑,没想到聂璎会将它赠给自己,于是命玉被拒的沮丧也随之烟消云散。 再见面已是三年后,三年中他们只靠书信来往,聂璎的笔体日见遒劲刚韧,不似他们这些皇子们,字迹虽秀美飘逸,却始终脱不了文人的弱气。 几年的关外征战,聂璎在军中树立了绝大的威信,他麾下的骁骑军所向披靡,被尊称神龙将,这次他进京就是为受封而来。 聂珞准备了丰盛晚宴,来为聂璎接风,可是人却没请到,侍从回来告诉他,聂璎正跟几位朝臣在酒楼会宴,周围都是官兵,不让他靠近。 聂珞亲自去了,见是王爷行轿,士兵不敢阻拦,他径自上了酒楼,看到聂璎正在跟人攀谈,身边有许多歌姬侍候,风光靡靡。 聂璎变了很多,骨骼早脱了少年的稚气,脸上刻着久经风沙的刚毅坚忍,霸气中带着世故的笑,和大家谈得正欢。他想起昔日那个冷淡傲气的少年,虽然冷清,眼神中却透着温情,可是,都已经过去了。 聂珞没打扰他们,静静的来,又静静的回去,那桌早已凉了的酒宴他吩咐人撤了,只留一盘梨花糕,静夜中一人独享。 他愿意一辈子为那个人试毒,不过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夜过二更,侍从禀报聂璎来访,他坐在窗前,沉默半晌,道:「说我睡了,请他回去吧。」 次日清晨,聂璎又来拜见,他今天身着便装,一袭玉带轻裘,英气飘逸。 见到聂珞,聂璎将他紧紧拥住,又按着他的肩头上下打量,「几年不见,小珞长高了这么多。」他身子孱弱,个头却跟聂璎差不多,只是没有他那么健硕魁梧。 聂璎身上带着他熟悉的气息,脸色略显古铜,刀削般的刚毅,下颌微有胡髭,聂珞伸手摸了摸。 「你也变了好多。」 「听说你最近常参加诗社琴会,整天的不在家,我怕来晚了碰不上,倒是疏于梳洗了。」 聂璎带了许多关外野味来,还有件狐裘,说是猎的雪狐,特意做成裘衣送给他,现在正值冬季,刚好用上。 聂璎比以前健谈了许多,拉着他的手询问他病情,又说起关外风光,道:「那千里飞雪的景色在京城是看不到的,等将来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 聂珞笑道:「好啊,到时我出关,还要请大将军多多关照。」 其实,他知道,那飞雪风光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看到了。 这几年,病情愈来愈重,偶尔感染风寒都会卧床数日,聂璎说要为他寻找冰蟾治病,他一直心怀期待,可是,现在这份心思已经淡了。 聂璎再没提此事,可能他现在热衷的是行军作战,找药的事早已忘记了。 聂璎离开时,聂珞婉言提出让他留住自己府上,被他回绝了。 「我这次来京,要处理许多事,你身子虚弱,需要静养,人多嘈杂会影响你休息。」 聂璎来去匆匆,只在京城待了三天,便启程回军,聂珞相送时,见他铠甲罩身,踌躇满志,犹豫了一下,道:「一定要走吗?我听说边关烽火渐熄,只留驻兵守城即可,那边酷寒劳苦,你又已封将,也算是了了少年时的抱负,不如就留下来吧。」 聂璎想了想,拉住他的手,恳切道:「再等我两年,等我成功而返。」 聂珞在心里苦笑。一早他就知道聂璎不会为自己留下的,他的心思都放在建功立业上。 尚记得当日离京时,那个稚气少年眼里的抱负,而现在,他只看到聂璎在名利地位,声望女人中打转,完全迷失了自己。朝中许多重臣都成了聂璎的党派,他又被封将,俨然已有和太子分庭抗争之势,功业威望渐大,到时,只怕父王会重新考虑储君之位了。 终忍不住开口相劝:「太子宽厚仁义,众望所归,望二哥以大局为重!」 聂璎讶然看他,随即淡淡一笑,抬手在他额头轻拍了一下。 「别胡思乱想,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聂璎回去后,依旧书信不断,他有时会回,有时便搁置下了,把时间都花在诗社上,太子对他很好,让御医常住他府上,各种补药也不断送来,又让小皇子聂琼陪他混诗社,聂琼聪颖洒脱,和他在一起,心情也开朗了很多。 翌年,聂璎官拜大将军,号威令,统掌三军,而后边关外族尽服,连年战火告一段落。 那年冬日,聂璎终于班师回朝,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羌月族的公主赫连,公主很美,飒爽英姿,跟他很般配。 并不感到意外,只有一种彻心的痛,那笑颜再不会属于他,不,也许,从来都没有真正属于过他。 聂璎脸色阴郁冷峻,见到他,只问了一句。 「听说你要成亲?」 那只是官员的攀附之举,聂珞并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聂璎在朝中遍布眼线,只是求亲这种小事,也会这么快知道。 他没作解释,聂璎也没再多问,淡淡敷衍几句便离开了。 这次相聚,感觉彼此疏远了许多,连他设宴为聂璎接风,也被回绝了。 是啊,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交往应酬的该是当朝重臣,将来夺权中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人,而不是自己这种只挂虚名的王爷。 再次见面是在父王宴请羌月公主的夜宴上,听说那其实是联姻之宴,所以他参加了。 贺礼是罡谒,这些年,是这柄剑陪他一起走过来的,没一日不拂拭,只等着它的主人归来,不过,现在他决定将它物归原主,罡谒有更配得起它的人。 呈礼时无视聂璎震惊的脸孔,他只轻轻说了一句:「恭喜二皇兄。」 整场宴会里,他没有再去看聂璎,而是和大臣们饮酒作乐,谈笑风生。 酒酣人醉,他独自起身出去,来到聂璎的宫殿,自他们搬出去后,这里就空了,景物依旧,却不见旧时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坚定,不用回头,他也知那是聂璎。 聂璎走上前,脸上阴霾密布。 「你知不知道饮酒对你身子不好?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喝?」 聂珞淡淡一笑:「因为我很开心,二皇兄要成亲了,不该开心吗?」 聂璎不知道,其实他酒量也好,平时滴酒不沾,是怕身子撑不住,他想把身子养好些,等聂璎归来,谁知等到最后,等到的却是他跟别的女人联姻的盛宴! 所以,现在已经无需担心了,撑了这么多年,他累了。 聂璎脸色更加阴沉,冷笑道:「我看不出你在为我开心,我只看到大庭广众下你轻浮不检的样子,你应了婚事,有了女人,已经不再需要我,所以便把剑还给我对不对?」 「轻浮?」轻轻重复,咀嚼字里行间的苦涩含义。 胸口裂心的痛,是聂璎在折磨他,用轻淡淡的话语毫不留情折磨他的心。 「我已成年了,找女人并不为过,二皇兄未免管得太宽了!」 他淡笑着转身离开,胳膊却被抓住扯了回来,聂璎冷声问:「你的命玉呢?」 领口处没有那块从不离身的命玉,因为他摘下来了,他不再信什么镇命之说,若人的命运需要一块小小的玉来改变,不是太可悲了吗? 「你送给了哪个女人?马上要回来!」 「与你无关!」 他被聂璎扯着摔到旁边的床榻上,亲吻重重压下,带着野兽捕噬时的凶残,让他恐惧。 衣衫被撩起,手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疯狂而暴烈。 「为了讨女人欢心连命都不要,你都不珍惜生命,那我这些年的坚持又为了什么?」 尖锐的话语利刃一般穿透心扉,他所能做的唯有撑起最后一份自尊。 「你的事与我无关!」 聂璎冷笑起来。「是啊,与你无关,一切都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既然你不在乎我,那么,我又何必在乎你?!」 剧痛从身下传来,带着疯狂的利刃瞬间将他的身体劈成了两半,没有怜惜的温存,只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痛,全身乃至那颗心都在痛。 所有反抗在男人的暴力下显得那么可笑,他咬紧牙,任由那份痛在身上游走,一次次,随着男人的律动不断撞击着他的心。 这里是他和聂璎的寝宫,他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和聂璎在此温存,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毫无怜惜的对待,有的,只是疯狂的索取和放纵。 胸口越来越痛,血腥的味道溢出了嘴边,顺着脸颊慢慢流下。 「小珞」耳边传来惊慌失措的呼唤,好半天才将他的神智换回。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理好凌乱的衣衫,聂璎脸上写满懊悔,颤抖着手想来扶他,被他冷冷推开。 他靠在床边,让自己尽量可以平静地说话。 「命玉我没有送人,只是不想戴了而已,因为我活够了!也许当年父亲过世时,我就该陪他一起去的,我想那样我一定快活得多!」 之后怎么回的王府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倒在床上,陷入昏迷前,对侍童道:「不许找太医,不管我发生任何事!」 再醒来时,周围药香缭绕,一直负责为他诊病的何太医守在床前,侍童没听他的吩咐,是因为聂璎的威逼。 洞察世事的老太医什么都没问,只告诉他聂璎一直守候着他,直到被皇命催促去追捕七皇子,才不得不离开。 在他昏迷期间,发生了许多事,七皇弟被追捕,太子被软禁,山雨欲来风满楼,他知道,有张阴谋的罗网将他们所有人都罩在了里面。 聂璎很快就回来了,他正在沉睡,恍惚中感到有人上了床,从后面将他紧紧拥住。 「别恨我好吗?」 他下意识地去躲避.却被拥的更紧。 「即使恨,也不要恨太久,因为我找到冰蟾了,你的病很快就会痊愈,开不开心?」 语调很轻松,却异常嘶哑。 他心中一动,道:「太子和七皇弟都对我很好,如果你答应不伤害他们,我就原谅你。」 聂璎沉默半晌,手抚他的鬓发,笑起来。 「怎么会呢?我是永嵊的将军,守护他们是我的责任,守护你,也是我的责任!答应我,别再说那些不珍惜生命的傻话,好好活下去!」 抚摸他的手很轻柔,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聂璎坐在廊下,拂拭爱剑的动作。 熟悉的胸膛让他找到安稳的感觉,倦意涌上,迷糊中隐隐听到无奈呓语。 「多想,这样一直陪着你,即使被你怨恨」 再见聂璎,是他中毒垂危之时,那时,他才明白当日那番话的真正含义,也感受到聂璎在说那话时,心里充满的绝望。 他为了救自己,用生命和皇叔交换了冰蟾,真是个傻瓜,自己这么多年撑着病体只是为了他,若他去了,那自己对这尘世还有什么好留恋? 把命玉给聂璎戴上,这是自己所有的感情,这次,绝不允许他再拒绝。 泪眼中感到有只颤抖的手抚上他额头。 「小珞,一个刚苏醒的人没精力安慰你,所以,别哭了。」 似曾相识的话语,让聂珞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祈祷成真,聂璎为他回来了。 双手紧握,定定看着聂璎。 「给你一个照顾我的机会,以后不许再离开!」 回到王府后,因为劳累,聂珞躺了两天,用冰蟾做引的药他已服了,药效似乎不错,没像以前那样缠绵病榻。 聂璎也向父王交了帅印,言明自己要长留京师,他住进了聂珞的府上,说辞是,两人都大病初愈,住在一起方便照顾。 没人再提那位羌月公主,直到一天赫连求见,聂珞才想到二哥还有位未婚妻。 聂璎去了聂琦那里商讨登基大典的事,聂珞心情复杂地请她进来。 赫连面带傲然,上下打量他许久,才道:「我早就知道你这个人,甚至在来之前,还想杀了你,可是现在,我却希望你长命百岁。」 聂珞大感意外,「为什么?」 「因为你若有事,聂大哥一定会陪你一起去。我喜欢他,不想看他伤心。」 赫连笑了笑,又道:「我们做笔交易吧,我无意中听到的一个秘密,这件事我想聂大哥一定不会说,那个狐狸太子更不会说,我告诉你,条件是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会把二哥让给你的!」 赫连扑哧一笑:「我不要聂大哥,别人转手的东西我才不稀罕,我要你!」 「啊?」 「我住进你的王府,你要每天陪我,写诗作画,骑马踏青,什么都好,就是不许陪聂大哥。」 聂珞越发奇怪,「当然可以,只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追了聂大哥两年,都得不到他一顾,我想让他尝尝被心上人忽视的感觉,光是想想他生闷气的模样,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聂珞看着赫连,她笑得很甜,却让人心疼。 这个爽直率性的女子啊,必是爱极了聂璎,才舍不得他有半点儿伤心,这样做与其说是报复,倒不如说是想多记住些有关他的事,哪怕,只是生气的表情。 他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聂璎回到府时,已是日暮时分,卧室里没有点灯,他刚推门进去,就被人用力搂住,淡淡药香传来,是他最珍惜的人。 「怎么了?」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13节 回答他的是送上来的颤抖的双唇,聂珞紧紧抱住他,吻得那么青涩,却轻易燃起他心中所有的热情。 「抱我,二哥,我想要你,现在」 话说得语无伦次,却清楚表达聂珞的心境,聂璎回应了他的吻,迟疑道:「你的身子」 「我很好,很好,二哥,回应我!」 软榻承受了缠绵在一起肢体的重量,衣衫褪下,热吻像火,在聂珞体上一处处点燃,肆虐的热情在空中弥漫,埋首聂璎颈间,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放肆的耕耘,眼泪因剧烈的律动不由自主淌落,那是彻人心肺的欢欣。 男人的汗滴随着交缠部位溢到他身上,带着热情时固有的麝香气味,让他心醉。 『你可知为何太子不顾忌聂大哥的兵权?那是因为他们的约定,五年前聂大哥离开京师时,对太子说,他可训练出最强的军队,永镇边陲,条件只有一个,在他离开的日子里,好好照顾你,等他找到冰蟾,他会回来找你,将兵权拱手相让。 你真以为太子对你的照料是出于他对你的关心?他只是看出你有利用价值,即使是现在,太子也不想放你走,有你在,聂大哥就一定会帮他,有强将为他掌领兵权,他的江山固若金汤。』 淡淡话语在脑海里不断回旋,和静夜中传来的喘息声纠缠到一起,紧抱住聂璎,吻着他火热的肌肤,聂珞颤抖的声音问:「二哥,我该如何做,才能报答你的这番深情?」 聂珞的热情让聂璎深感意外,原以为那场暴力情事后,聂珞会排斥他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受了他,像不知餍足的小兽,缠着他,哄着他,一次次接受他热情的挑战。 情欲的发泄让人满足,吻着慵懒蜷在怀里的情人,聂璎道:「以后别再叫我二哥了,我们现在这种关系,听起来很奇怪。」 「不,你是我的二哥,永远都是!」 赫连如约,来聂珞府上住了几天,在搅乱一池春水后,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郁闷了几天的大将军总算开了颜,准备跟情人好好叙情,把这几天的空白补回来。 「不行啊,二哥,你中毒昏迷时,我曾许愿保佑你,现在你好了,我要去还愿,斋戒沐浴,以示诚心,那事先放放,反正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一时。」 想到自己昏迷时,迷糊听刭聂珞求的观音如来玉帝大尊,还有那些叫不上名的各路神仙,聂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会是打算一家家的还愿吧?」 「是啊,二哥,我们越来越心有灵犀了。」聂珞笑着拉过他的手,「一起去吧。」 双手相执,眉间含笑,乖巧的模样一如当年。 风起长廊,卷起沉静思绪,依稀看到那个小人儿站在廊下,脆生生的声音说:「二皇兄,我们做朋友吧!」 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放不下了。 陪伴他,疼爱他,守护他,愿为他倾尽自己所有一切,只是为他! 完 番外二 第一百零一次谋杀 对面有位紫衫公子翩翩走来。眉眼轻佻,步履轻飘,证明此人长期沉迷酒色,身子已被淘空,那点儿内功有等于无。刺杀这种软脚虾简直有损自己的英名。 这是他第一百次任务,百,是一个新的开端,在失败了九十九次后,这次,他有自信一定会成功。 他是杀手,红尘的杀手。红尘,江湖上最厉害杀手组织的名字。 曾经有句话只要你还身处红尘中,就逃不开红尘组织的追杀! 不过那都是过往云烟啦!自从他主子、红尘的主人和亲亲爱人双宿双栖后,红尘的声望在江湖上就大不如以前。 而他,也因封剑了三年,早在杀手排行榜上名落孙山,现在重出江湖,才体会到现实的残酷。杀手这行实在太兴隆了,兴隆到像他这样的三流杀手走在大街上,一个招牌砸下来,至少压死两三个,没压死的那些一定是一流群里的,才能在千钧一发间从容躲过。 接生意的叫价声比梅花渡街头的菜场还热闹,凭他这小巧身材、娃娃脸型,能抢到生意已经很不错了。 当年的百万酬金是不敢想了,有个百两,就要偷着笑了,在被某人胡搅蛮缠,而导致他九十九次失手后,酬金更是一路直下,这次,就只有二十两,还是扯碎上衣,踩破长靴,外带出卖色相,把几个对手迷晕后,拼下来的战绩。 二十两!妈的,人家张屠户宰头猪叫价也不止二十两,他居然还不如一个屠夫! 所以,这次一定要成功! 小萄握握袖间短刃,脸上堆起微笑,迎上前去。 短刃薄如纸,软如缎,错身间贯入对方心脏,可一刀致命,甚至,技巧达到,连血都不会出。月黑杀人夜,那是外行说的话,闹市里,擦肩而过间杀人于无形,才是杀人的最高境界,主子语录第二条杀人,是门优雅的学问,有技巧的出手,可以让猎物在瞬间得到撞击的快感,不是恐惧,而是快乐。 现在,主子把这门学问都用在床上了,让情人猎物得到快感,快乐的喊声从天黑叫到天亮。 猎物越来越近,嗜血兴奋涌上,心跳反而静下。冷静,是杀手最基本的条件。 短刃握与掌中,嘴角划过漫不经心的微笑,擦肩而过时,右手送出,逼近对方心房。 「哎哟!」惨叫声把小萄吓得一哆嗦,手掌上黏稠稠的,不是血,而是两个碎鸡蛋,半个鸡蛋壳还贴在他手背上。 发出惨叫的是个挎鸡蛋篮子的老太大,揪住他大叫:「臭小子,赔我的鸡蛋!」 耳朵被震的嗡嗡响,严重怀疑这老太大练过狮子吼,鬼才知道鸡蛋怎么会飞到他手上,不对,鸡蛋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的猎物 「小萄,这么巧?你也来赶集?」 手腕被紧握住,说话的是个相貌英挺的男子,还一脸欠打的笑,正是破坏了他九十九次任务的元凶霍青。 突然明白那莫名其妙飞来的鸡蛋是怎么回事了。 这家伙是狗! 「几十里外的集市,你怎么嗅来的?」小萄从牙缝里挤字,眼神还不忘盯住那个刚走过去的猎物,他的二十两马上就要打水漂了。 右手被握住,出左手,他左手的弹指神功也不错的,这个距离绝对下手不留情。 神指弹出,猎物没倒,老太太篮里的鸡蛋倒碎了三个,换来一声怒骂:「你这个挨千刀的免崽子」 两手都被霍青抓住,脑门上挨了老太太一记锅贴,小萄大怒,早把那二十两抛到了九霄云外,拾腿掹踢霍青下位,被他横腿挡住,一拦一架,于是对面那篮鸡蛋整个飞上了天。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捕捉到「惨了」的眼神。 见老太大抬脚抽鞋底,霍青慌忙掏出一两银子扔过去,拉着小萄就跑。 跑出好远才停下,霍青笑道:「没事了没事了,那老太太没这么快的脚力,哎哟」 小腿被狠踢一脚,跟着腹上两拳,小萄边打边骂:「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生意,二十两,你赔我!」 「我赔赔赔,你想要,二十两金子我都赔给你,打轻点儿。」 「不是钱的问题!混蛋,加今天这次,这五个月,你一共搅黄了我一百次买卖,我一世英明都毁在你手里了。」 「你有什么英明?嘿嘿,你以前只是个小内侍」 顶嘴的下场是嘴角挨了一记豹不,猫拳,虽然张牙舞爪,但猫永远是猫,最多是只小野猫,麻辣辣,香喷喷的小野猫。 小萄停下拳头,狐疑地看霍青。 脸相痴呆,傻笑不停,如果再有嘴角抽搐的症状,那就是抽风了。是不是自己下拳太重,把他打傻了?这混蛋可是三品带刀侍卫,真要是傻了,自己会很麻烦。 「喂,你没事吧?」 小萄在关心他,难怪人家说打是亲,骂是爱。 幸福一上来,也不觉得身上有多痛了,霍青小狗一样哈哈着凑上前。 「没事没事,想打尽管打,不过,别打脸,也别打下身,关系到你今后的性福,哎哟」小萄面露狰狞,一拳捣在他腹上。 既然苦主说尽管打,那他绝不会客气,最后留他一口气,拖他回家就好。 霍青回到酒馆时的模样四个字就能形容惨不忍睹。 正在柜前理账的聂琼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你跌水沟了?被狗咬了?被马蜂蜇了?被人当采花大盗扁了?」 「不。」霍青一脸平静,「我只是被猫抓了。」 聂琼瞥了眼随后跟进的小萄。 「这几个月来你差不多每天都被猫抓,连一只猫都斗不过,以后不许说是我的侍卫,我丢不起那人。」 「主子,那是只小野猫,要慢慢训才能听话,哎哟」 雪上加霜,后腰被擂了一拳,霍青皱眉捂腰。 「快回房敷块膏药,顺便换件衣服,这副模样,别人还以为我们酒馆进来乞丐了。咦,这帐少算了两钱银子,是小千,下次在他工钱里扣。」 厨房立刻传来一声震天呼号,小千跑出来,拉住聂琼的衣袖泪眼婆娑:「大掌柜的,手下留情啊。」 钟离醉正靠墙喝酒,见状劝道:「小富贵,都是老伙计,通融一下。」 「二掌柜的英明!」 「一次扣除太可怜,就一个月在他工钱里扣一个铜板好了。」 小千石化,泪眼由婆娑换泉涌。「那、那跟大掌柜的做法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钟离醉笑得很温柔,「至少我没在精神上压榨你啊。」 扑通!小千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倒。 「天干物燥,是容易犯晕了。」聂琼经验老道地扯嗓子叫人,「小百小万,弄碗冰糖水来给小千灌灌,记住,冰糖的钱要算在他帐上」 话音未落,在地上躺着的小伙计诈尸而起,窜回了厨房。 钟离醉走到聂琼身边,搂腰吃豆腐,笑道:「小富贵,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别老在小钱上斤斤引较,上次你从京城给小千他们带的礼物都值几十两银子了。」 「一码归一码。」聂琼飞快拨着算盘珠,头也不抬。 「自古以来,做掌柜的都刻薄成性,我现在在努力做一个好掌柜,所以要努力刻薄!」 厨房那边传来三声响亮的摔倒声。 小萄靠着门框,冷眼看这一幕。 诸如此类的闹剧一天上演好几出,这掌柜二人都是他的主子,不同的是,聂琼是他名义上的主子,而钟离醉才是他真正的主子,也是红尘的主人。 他只见过一次钟离醉出手,五名顶级杀手联剑也没能在他手下走上几招,他想,如果主子想要杀谁,这世上绝没人能躲得过。 可就是这样出色的一个人,却甘心守在乡下小酒馆里,过平淡无味的日子,人家说倾城为红颜,可聂琼,这位永嵊皇朝的小皇子,离倾国倾城还差远了,最多倾一个府 在咸猪手的骚扰下,聂琼勉强理完帐,抬起头,发现了靠在门旁的漏网小鱼。 「小萄,你在发什么楞?院里的酒醅还没拌好,你去搅拌一下,顺便叫霍青来吃饭。」 他是杀手,手里拿的应该是利剑,而不是酒棍! 正想反驳,从旁边射来两道狠厉目光,是钟离醉。 小萄立刻应了一声,乖乖跑去后院拌酒醅。 主子语录第三条杀手,要对上司命令绝对服从。 小萄搅拌完酒醅,又跑去霍青房里叫他吃饭,门虚掩着,推门一看,见他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看来当保镖比当杀手更累。 小萄走过去,伸手推人,「大狗,开饭了,吃了饭再睡。」 「别吵!小萄好可爱」后面那句是梦话,伴随着梦话,脸上还浮出傻笑表情。 小萄歪头看他。 霍青长相俊朗,身材高挑,再加上皇家侍卫这个头衔,基本称得上人中龙凤,却偏偏脑子糊涂,选了个布衣王爷当主子不说,还整天狗腿的围着自己转,很像他幼时养的那条大黄狗,看起来凶残残的,其实最白痴,两个肉包子喂下来,就把他当亲人了。 几块乌青点缀得很可爱,小萄捏他的脸,继续叫:「起来啦,再晚些,可没食喂你。」 霍青睁开眼第一句话:「小萄在冲我笑哦,我果然在做梦。」 难道他平时很凶?想想主子语录里对杀手素质的要求,小萄检讨自己,冷不防一张大脸凑过来,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下,霍青心满意足地啧嘴:「小野猫味道果然不错。」 偷香的人在下一刻被扯到了地上,跟着被子盖上身,拳脚雷雨般招呼下来。 主子语录暂且放放,有这条大狗在身边,他永远无法保持冷静。 「救命」哀叫声声传千里。 吃饭时,小伙计们都主动给霍青腾地方,一脸同情。这年头,皇家侍卫也不好当啊,还是他们这些小百姓好,至少不会每天被人打得像猪头。 小百很体贴地为他夹菜:「霍大哥,吃苦瓜,清火。」 「再来碗鸡汤,顺气。」小万汤碗送上。 小千也不甘寂寞道:「霍大哥,那只野猫别养了,野性难驯,只怕它还没变成家猫,你先死而后已了,我家小猫快生仔儿了,赶明儿送你一只,虎皮纹儿,绝对可爱」 阴恻恻杀气扑面而来,小千抖了抖,立刻闭嘴吃饭。 一筷子肉丝夹进霍青碗里,小萄恶狠狠道:「吃!」 自家养的狗,怎么能让别人喂?夹菜夹菜,撑死他也比他变节好。 霍青碗里转眼堆成了小山,他一脸幸福的挖山不止。 小萄太温柔了,体谅他每天跟踪辛苦,在帮他补充体力呢,绝不能辜负他的心意。 入夜,热闹了一天的小酒馆终于静了下来,后院里,小萄正在埋头拌酒醅,做事是假,守株待兔才是真。 肥肥的兔子终于出现了。 钟离醉正品着酒往掌柜房里走,现在他的身份是二掌柜,所以,每晚交待财政是很必要的,当然,地点是床上。 「主子。」小萄从酒缸上跳下来,跪在了他面前,「求主子指点我武功,哪怕只一二也好。」 钟离醉凤眼微眯:「你要学武功?非杀人技巧?」 「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杀人最重要的不是武功,否则大侠都可以去当杀手了。」 好深奥,回头一定要把这句话归总到语录里去。 小萄忙问:「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无情!」 夜空传来悠扬乐声,是聂琼的笛声。 看着他坐在房顶的侧影,钟离醉微微一笑:「无情,是杀手的最高境界。毫不犹豫杀你最亲的人,如果你能做到,我便教你所有技巧和武功,让你成为天下第一!」 霍青在梅花渡走了一整圈,撑胀感觉总算好些了,回到院里,见小萄正坐在一个空酒缸上发呆。「小萄,你怎么了?」 小萄瞥了他一眼,拍拍酒缸边缘,「坐。」 受宠若惊,霍青立刻跳上去。 小野猫的桃花眼实在太可爱了,以后要交待他不能这样乱瞟。 霍青神游中,却听小萄道:「自进入红尘,我就发誓要做最好的杀手,我一直很努力,可到现在连二流的都排不上。」 「有些事不是努力就一定能成功的,还要有天赋」糟糕,说错话了。 霍青立刻稳住下盘,以防被踹下缸。 小萄意外的没炸毛,只垂下头,幽幽叹了口气。 胆子上来,霍青伸手搭上他的肩,问:「为什么你一定要做最好的杀手?」 「因为佣金啊。」小萄白了他一眼。 眼神被霍青自动归结为媚眼,登时三魂出窍,心旌神摇,把家底卖得精光。 「喜欢钱,我的全部给你,我家是京城最大的绸商,送你一座金山也绰绰有余。」 「还有名气。」 「要名气,那也简单,我荐你进宫,以你的条件,几年就能混个三品侍卫了,不比一个藏头露尾的杀手强?」 说得好像很对哦。不,不对! 「其实,钱跟名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做杀手是我的梦想!主子告诉我,如果我可以做到无情,杀自己最亲的人,他就帮我达成梦想,可是,我没有亲人。」 「这样啊」霍青挠挠头,「那你有没有最喜欢的人?就比如说我吧?来杀我吧!」 「白痴啊你,送死的事也来自荐。」 小萄没好气地瞪他,「别烦我了,让我再好好想想,对了,主子语录。」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醉钓金龟 作者:樊落 第14节 从怀里掏出主子语录,来回翻看,霍青在旁边小声问:「小萄,你真那么想成为一流杀手?」 「当然!」 「那,我一定会帮你达成梦想!」 霍青发下宏愿的第三天,被一封家书召了回去。 临行前,他拉着小萄的手,一脸凄切。「小萄,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多吃饭,少干活,养得白白胖胖的,别太想我,以防相思成疾,但也不能不想」 「知道了!」小萄很不耐烦,要不是看在即将离别的份上,才不会允许他拉自己的手这么久,还摸来摸去,明显吃豆腐。 「你又不是不回来,啰啰嗦嗦的像交待后事」 呸,这话说得太不吉利,小萄啐了一口,道:「早去早回,你不在,我要伺候两个主子,太辛苦。」 「好好好。」 霍青连连点头,又凑上来左抱右蹭,就在小萄准备暴走时,才放开他,打马上路。 「大狗,等等。」 霍青的马走不多远,小萄又从后面追了上来,将一包干粮塞过去。 唉,最近喂狗喂习惯了,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 小野猫在关心他! 霍青眉开眼笑,立刻想下马再来番十里相送,被小萄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 「滚!」 尘土飞扬,身影渐远,小萄转过身,脸上狡黠笑起。 嘿嘿,大狗走了,没人搞破坏,他的第一百零一次任务绝对成功。 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是昨晚刚接下的任务,这次没酬金,只写有地点、猎物,问他有没有兴趣。当然有!就算白干,他也认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闯出名号,有了名气,还怕财源不滚滚来吗? 次日傍晚,小萄赶到指定地点城里最繁华的一家妓院。 猎物是在妓院做事的花农,背驼耳聋,很好认。 小萄潜进去时,他正在后院摆弄花圃,小萄只看到一个大大的驼背。 呼吸粗重,步履蹒跚,是个极普通的老农。 这样一个人,会跟谁有莫大的仇怨,以至于被买凶杀人? 小萄用力摇头,甩开纷杂思绪。 主子语录说:杀手,只是工具,需要知道的是猎物的习惯背景,而不是猎杀原因。 慢慢向前走近,老人没回头,聋子是听不到声音的。 还是不对,脑子很乱,集中不起精神,狩猎瞬间,总有事发生,可今天却静得出奇。 『小富贵,霍青家里有什么事,要急着叫他回去?』 『好像是订亲』 对,自从昨晚无意中听到这番话后,他就开始不对劲儿,一心想杀人,不是杀老农,而是霍青。说什么狗不嫌家贫,一有香肉包,他就立刻变节,等他回来,一定把他做成狗肉叉烧! 可是,他不会再回来了吧?他家那么有钱,娶了老婆,就不会再做侍卫了,不会再窝在小酒馆里,更不会在自己出任务时,出手相拦。 混蛋,走就走,干么骗他说还会回来,害自己到现在都抱着期望,期望能被他拦住。 老农站起身,似要离开,小萄回神,立刻窜身上前,手起刀落。 刀锋在老人后背处停住,他在等待,等待被拦截。 通常这个时候,霍青一定会出现,他希望跟以往一百次一样,在最后关键时刻失败。 没人出现。静夜微风,清清凉凉,花园里除了他和老农,连个鬼影都没有。 小萄的第一百零一次任务失败了,跟以往不同,这次没人拦他,是他自己放弃的。 怎么说他也是职业杀手,还没落魄到靠杀个残疾老人换取声誉。 下次,下次他一定成功! 往回走,垂在袖间的手发着颤,心沉甸甸的,跟那柄利刀一样冰凉。 他被遗忘了,成了野猫 「霍大爷,小红玉正等着您呢。」 吆喝声传来,小萄抬头看去,见一名公子随龟公走上楼,背影依稀是霍青。 订亲?嫖妓? 不及细想,小萄纵身奔上,可是,走廊人太多,等他追过去,已不见那人去向。 不见了,就一间间找,找到后,先奸后杀! 抬腿踹开一间房门,换来的是女人的惊呼,见奸夫不是霍青,小萄退出去,接着踹第二间,反应同上,然后是第三间,第四间,在踹到第八间时,老鸨赶了过来。 「哪里来的野小子?想干什么?」 「找男人!」说话间,第九问卧室遭殃。 老鸨上下打量小萄, 一脸诡异的笑。 「想找男人,得去隔壁的青袖坊,不过那些小倌儿长得比你可差远了」 话音未落,她便很倒霉的被揪起,扔下了楼。 还好有人拦腰抱住她,见是个俊俏男子,老鸨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正要扭捏道谢,却被男子顺手扔到地上。 他跃上二楼,拦住了正在炸毛乱窜的小萄。 「小萄,你在干什么?」 转头见是那只整天腻自己的大狗,小萄迎面就是一拳。 「混蛋,敢嫖妓,敢订亲,敢在我出手时不拦,唔」 骂声消失,唇被封缄,热辣辣的吻送了过来。 「混蛋,混蛋」 鼻音怨语把调情气氛发挥得淋漓尽致。 使上浑身解数,才把小萄的炸毛抚平,霍青抬眼看周围,见众人皆石化,忙抱起还处于迷糊状态的人,飞身而去。 回到投宿的客栈,霍青刚把小萄放下,胸口就挨了一拳。 「敢去嫖妓!」 「我没嫖妓!」 「没嫖妓干嘛去妓院?」 「我」 见霍青犹豫,小萄气得转身便走,被他一把抱住。 「我去那里是情非得已啊,因为、因为我要扮花农」霍青偷眼看他,小声道。 耳朵被揪住,小萄大吼:「给我说明白点!」 「是是,其实,今晚的任务是我给你的。」 「哈?」 「我想帮你达成梦想!我是你最亲的人,你若能杀我,就算做到了无情,主子一定会把所有本事都传给你,我怕被你觉察到,所以才扮成残哑人」 「你白痴啊!」小萄额上青筋怒爆。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样做,说他白痴都是抬举他。 「什么最亲的人?别自作多情了,你不过是我养的狗!」 霍青抽抽鼻子,沉默半晌,垮着脑袋转身住外走。 「那我走了,我大哥要订亲,让我回家。在这里耽搁了两天,我得赶路」 「回来!」 不敢反抗,小狗走出没几步,又没精打采地乖乖回来,在下一刻被主人按在了床上。 算了,这样的白痴犬,全天下可能就这么一只了,物以稀为贵,弃养太不合算,还是拴在身边好好调教吧。 火热的唇印过来,舔吻着霍青的唇角,小萄道:「我的梦想没成真之前,不许离开,现在,谋杀继续。」 方式剥皮拆骨,顺便舔噬吮吻,宠物直舒服的呻吟连声,全力奉献。 「小萄,尽情谋杀我吧!」 「不着急赶路了?」 「以后再说。」 老哥哪有老婆重要,放浪酥软的小野猫对着他叫春,幸福死了,精尽人亡都甘心。 于是,为达成小萄成为一流杀手的梦想,之后的每一天里,谋杀不断,在床上。 本书完 第1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