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正文 第1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1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文案: 主cp 忠犬侯爷攻x柔软明媚受 副cp 腹黑禁欲面瘫脸x傲娇得瑟桃花眼 作者节操尽碎⊙﹏⊙ 日更,甜文。 1v1 忠(hao)犬(se)攻温(bie)柔(niu)受 内容标签:生子 情有独钟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小溪,祁越 ┃ 配角:苏婆婆,林荆楚,宋山岚,杜千吾,何欢。 ┃ 其它:he,种田小哥的幸福生活,田园“情趣” 第1章 奶娃娃 平安国,万寿郡,落霞山脉的两座山峰之间,一条大河蜿蜒而过,大河周边坐落着一座小村子,名曰苏家村。那大河冲出两山的束缚后,地势渐缓的缘故,流势变缓,在下游衍生出一条小溪,因此,当地居民给那大河取了个名儿,出溪河。 而那水由于村民能力有限,再加上那溪水实在太小,因此,它就成了一条无名小溪流。澄澈透明,水质甘洌。苏家村的村民因为家家都有自己的水井,所以,一般情况下也就没有人乐意费那个劲儿专门跑到小溪边取水吃。 落霞山气候极好,夏有凉风,冬有雪,雨水充沛,阳光充足,风景秀丽。而苏家村隐蔽在它脚下,房屋毗邻,绕水而居,男耕女织,自得其乐,不可谓不是繁华喧嚣的万寿郡里的一片世外桃源。 苏家村村民虽沿溪而居,可后来随着村里人外出经商以及外边儿的人迁徙入住,使得村里人越来越多,原本沿水而居的简单格局也被打破,渐多的住户往四处扩散,成沙盘状。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苏家村是山水皆好,所以即使人口膨胀了许多,但村民的生活还是过的非常滋润悠闲。当然,再安分祥和的地方也会有几个另类,苏家村也有难缠户儿,不过,此时他们还比较安分,暂且不提。 苏家村的大部分人家都是沿着出溪河而居,只有一小部分人家喜欢幽静,把房子盖在了离枫树林不远的小溪边,苏婆婆就是其一。 苏婆婆可以说是苏家村的元老了,满头银发,面容慈祥,瘦小的身子佝偻着,精神却很好。没有人确切知道苏婆婆是谁,也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老一辈的村民都知道,从苏婆婆住在溪边,就一直是一个人。 按照同样满头白发的长贵爷爷的说法,在他还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的时候,苏婆婆就孤身一人来了苏家村,那会儿她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有不少小伙子追求她哩,但她总是笑着拒绝,一个人住在溪边,跟着村民一起种田织布。村里人问她姓名来自哪里,她也只笑着说她姓苏,其他的一字不提,非常老实乖巧。就那样过了几十年,村里人也习惯了这样一个安静勤劳的中年妇人,对她的称呼也由苏丫头到苏姨,最后到了苏婆婆。 长贵爷爷唏嘘,苏婆婆年轻时肯定被哪个负心汉伤了心,要不,那么好一姑娘,怎么着也不至于跑到他们这小村子,隐姓埋名孤身度过几十年吧。 虽然长贵爷爷这样感叹,但他也不得不说,苏婆婆这么多年虽是孤身一人,却从未显得孤单落寞。她见人总是笑呵呵的,待人也好,在溪边的小院子里养了好多鸭子和大鹅,每天早上都可以听见她嘘着音儿赶鹅下水的声音,那为苏家村新的一天打响了号角。 这年仲夏,苏婆婆和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赶鸭子下水。时间久了,鸭子们也都习惯这样的生活节奏,苏婆婆并没怎么费劲。当她背着腰打算离开溪边时,忽然听到身后有只大鹅还待在原地,扑棱着翅膀,嘶鸣着。 苏婆婆心中纳闷,这大白今儿是怎么啦,怎么不愿意下水呢,在水里多舒服呀。她踱到那只叫大白的鹅旁边,摸了摸它脑袋,低声安抚:“乖啦,下水去吃食哩。” 大白硬着脖颈,死活不愿意下水,反倒一直朝着草丛扑棱着翅膀。苏婆婆年纪虽大,神智倒还正常,眼也不花,她顺着大白翅膀所指的方向,弯下僵硬的腰,骨头发出咔咔声,她伸手拨开那片茂盛葱郁的草丛,被里面的那团东西给惊到了。 葱郁的草丛里有一个小小包袱,里面躺着一个小奶娃儿,奶娃娃身上裹了件红色衣裳,光着小脚丫,在那微弱的踢蹬着。 苏婆婆忙把那小娃娃抱起来,手指抵在小鼻子上,还有气。她忙赶回小院儿,把奶娃娃放在床褥上,用被子挡好,防止他翻身掉下来。尔后又迈着小脚急急忙忙去村里找林大夫去了。 林大夫是村里的大夫,是前几年从外面来的,大名林荆楚。本是医馆里的弟子,后来厌倦了城里的喧嚣苟且,索性来了这偏僻小村庄,悬壶济世,救济民生。因他医术高明,性子也好,村里人都喜欢他,敬他一声“林大夫”,实际上他也只是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人罢了。 林荆楚见苏婆婆慌里慌张,还以为是她老人家出什么事儿了呢,可转念一想,要是她出什么事也不会自己跑过来啊。他忙扶她一把,问:“苏婆婆,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苏婆婆沉重喘着气,断断续续说:“林、林大夫啊,老婆子院子里、现、现在有个奶娃娃,好像快不行了,你、你行行好,过去看看吧。” 林荆楚一惊,急忙带着药箱想过去,却又见苏婆婆累极的模样,有些犹豫。苏婆婆挥挥手,道:“你先走,老婆子这就跟上,娃娃的性命要紧。” 林荆楚点头,疾步往苏婆婆家走去。 苏婆婆赶回家的时候,刚进屋就见到林大夫呆站在床边,她心里一急,忙问:“大夫啊,这娃娃是没救了么?” 林荆楚转过身望着她,脸色有些异样,苏婆婆见状,忙来到床边,凑近一瞧,也被吓着了。 那奶娃娃脸色通红,眉眼皱在一块儿,很痛苦的样子,身子也微微发红,像是发了高烧。这倒没有吓到苏婆婆,之前奶娃娃微弱的踢蹬就反应出他肯定是生了病。吓到她的是那奶娃娃的下/身——竟然是天阉。 苏婆婆掩面叹息,扯过衣衫轻轻盖住奶娃娃的身体,叹了声“造孽哟。”她问林荆楚:“这奶娃娃是得了什么病啊?”看着这么可怜相,这家大人也真是狠心哟,因为娃娃先天不足,竟然就把他给抛弃了。 林荆楚这会儿面色如常了,他道:“婆婆,这奶娃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高烧,我一会儿给您开点儿药,我给您熬好,您给他喝三次就好。对了,这奶娃应该许久没进食了,婆婆,一会儿给这孩子弄点吃的吧。” 苏婆婆听完这话,心下一松,忙不迭地答应,一时慌张的不知该干什么好,林荆楚笑着说:“婆婆,我先去抓药,您可以去隔壁四婶家要些羊奶,然后热了给这奶娃喝。” 苏婆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出了院子去了四婶家。 四婶家和苏婆婆家只隔着两三行葡萄架,盛夏时节,晶莹剔透的葡萄长势正是喜人,离老远就能闻见它的清香。苏婆婆绕过葡萄架,来到四婶家的小院儿,喊了声“春生他娘,家里可有人在?” 从里屋走出一个中年妇人,慈善的圆脸盘儿,后脑勺儿盘着一团漆黑发髻,五短身材。那中年妇人正是四婶,赵四的婆娘。她笑着应了声,道:“苏婆婆呀,可是有啥事儿?” 苏婆婆道:“早上老婆子我赶鹅下水,在溪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奶娃娃,还活着,就是身子骨儿有些虚,我想着来你这讨点儿羊奶,热了给他喝。唉,那娃娃苦命哟。” 四婶闻言,面带关切:“还有这事儿?男娃女娃啊,谁家人这么狠心哪。我这就去给您去挤些新鲜羊奶来,您等会儿。”说着就卷起衣袖朝羊圈走去,羊圈用半人高的篱笆围起,里面或站或躺着四五只羊,有母羊,也有小羊羔。周围堆着些青草,隐隐的清新草香夹杂着羊圈的热烘骚气,这样的农家生活亦是让人感觉非常暖心。 苏婆婆等到了鲜羊奶,忙着端着回了自己院子,进屋一看,林大夫已经抓药回来了,正在她低矮的炉灶边熬煎着那几味药,周边立即散发着浓浓的药香。林荆楚见到婆婆端了羊奶,立马把另一个铁锅刷干净,帮着把奶倒进去,用小火慢慢煨着。 不一会儿,苏婆婆见那鲜白的奶冒着奶泡儿,这才把火撤了,重新倒回瓷碗里,她轻轻吹着气,用木勺轻轻沾了沾,感觉不再那么烫人,这才在林荆楚的帮忙下,小心翼翼地给奶娃娃喂奶。初时,奶娃娃一直不愿意张嘴,兴许是猛一闻到羊奶的腥味儿不喜欢吧,苏婆婆好生哄着,把他抱在怀里在屋里转着,见他睁大眼睛望着她,黑亮的大眼睛非常漂亮,仿佛会说话一般。 苏婆婆心疼的叹息,多俊俏一娃娃啊,说不要就不要了。她看他安静又乖巧,难受成这样也不哭闹,又想到他的身世,心里软成一片。在终于喂完奶和喂完药后,她望着奶娃娃自言自语:“娃儿啊,既然你被老婆子我捡到了,就跟着我吧,我会把你带大的。” 林荆楚惊讶:“婆婆,这孩子……这么特殊,您确定要收养他么?”婆婆应该知道,天阉的人存活下来的可能很小,而且就算长大,也比正常人脆弱,这样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么? 苏婆婆笑呵呵:“要养呀,这娃儿和我有缘,才会被放在我家门前。老婆子也不知道还能再活几年,就当他是老天派来的,来陪我走过最后这几年的吧。你说对吧,小娃娃?”她笑着逗弄他,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林荆楚望着眼前这一老一少,没有说话,他把接下来的药放在桌子上,说:“婆婆,既然您已经决定,那荆楚就尊重您。若是这孩子身体再有什么不好,您尽管来找我,这些药您再接着熬给他喝,我就先回去了。” 苏婆婆道:“哎,真是麻烦你了林大夫。”她抱着娃娃,送林荆楚出门,又怕奶娃遇风着凉加重病情,又立马抱着回了屋。 奶娃吃饱又喝了药,身子没之前那么烫了,渐渐困意也就来了,大眼睛慢慢闭了又合,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本来这么点儿的小娃娃正是贪睡的时候,苏婆婆见状,用手探了探他额头,没那么烫了,把他放在床里边儿,外面挡了个枕头,这才放心出门。 她来到四婶家,四婶正在晾衣服,四岁大的春生在院子里玩蚱蜢。春生见到她,兴冲冲地叫嚷“婆婆!快来看春生的蚱蜢!它好壮的!” 苏婆婆笑呵呵地摸了摸他虎头虎脑的脑袋,这边四婶忙停下手中的活儿,搬了个小椅子放在院子里,笑着让苏婆婆坐。四婶一边甩开自己浑家的长裤,一边问:“苏婆婆,那奶娃好些了吗?” “好多啦,刚刚吃了奶又喝了药,现在烧已经退了些。”苏婆婆道。 四婶来到苏婆婆跟前,低声问:“那孩子正常么?” 苏婆婆一怔,随即笑开:“正常,怎么不正常,想必是哪家穷苦人家养不起这娃了,才不要他吧。” 四婶也笑:“那就好,婆婆打算怎么着那孩子呢?” 春生这时扬起脑袋,瞪大眼睛问:“娘,什么奶娃娃?在哪里?” 四婶瞟了他一眼,没吱声,苏婆婆却开口道:“春生哪,那个奶娃娃在婆婆家哟,以后你就可以跟他一起玩儿啦。” 四婶有些急,低声说:“婆婆,您年纪这么大了,再带一个小毛孩儿,可……” 苏婆婆摆摆手,笑着说:“能遇见就是缘分呐,我和那孩子有眼缘,看着心里亲近,要我把他送人,我也不乐意,我年纪虽大,再活个几年也不成问题,呵呵,就先让他跟着我吧。” 四婶面带犹豫,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她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浑家赵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苏婆婆也知道,肯定不会放心把这样一个奶娃娃交给他们家的。 她叹了口气,对苏婆婆道:“婆婆,以后您有事儿就喊我,我能帮肯定帮。” 苏婆婆笑着答应。 院子里,夏风吹过,绵羊低低的叫声和蚱蜢跳草的极淡声响交杂在一起,衬得四边愈加安静祥和。 苏婆婆一直挂念着家里的新成员小奶娃,也就没再和四婶多聊,迈着小脚回了小院儿。在自家门口遇到了苏家村的”百事通”许半仙,一个有着山羊胡的瘦小中年男人,他对苏婆婆说:”婆婆,您院子后面又搬来一家新住户,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年轻妇人,孤身一人,看着怪可怜的,可能的话,您就多帮扶她一把吧。”许半仙消息灵通,虽有时有些碎嘴,但心地不坏,苏婆婆闻言,绕过篱笆,缥了缥院子后面,果然,那间废弃很久的小木屋现在有了新主人。她隐约瞧见一个尖下巴的白曳们a花弓妇袖j廿全全善,l、暄.1 第2章 美妇人 苏婆婆见自家院子后的小木屋边,果然有一年轻妇人,白净脸皮,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头发挽成小髻,脸颊两边垂下几缕黑发。那妇人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额汗,继续用小镰刀清理小木屋前边那块空地上的杂草。因那屋子早先是外边人的住所,后来那人离开了这儿,留下那小屋还在,只是许久没人入住,屋子前面的庭院长满了杂草,原本整齐的篱笆小院儿也所剩无几。 那年轻妇人直腰擦汗的功夫,眼睛环望四周,见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她冲那婆婆友好一笑,带着好看的酒窝。苏婆婆也冲她挥了挥手,笑着先回屋里去,见那奶娃还在睡,小脸白嫩,黑亮的大眼睛紧闭,睫毛又长又密。 苏婆婆叹息一声,这么小的娃娃就长成这样,长大点儿,还不得让人疯啊。她心里又念了念这奶娃的父母,一边觉得他们这样把奶娃抛下太过无情,一边又庆幸,幸好这奶娃被人扔下,她这一只脚已经迈进坟墓的老婆子才能有这样一个宝陪伴啊。 她望着那奶娃静坐了会儿,又望了望自己家,房子虽不算大,却五脏俱全。除却小厨房,洗浴和方便的小屋,和卧室相连的是简单布置的堂屋,用竹帘隔开,用于接待客人和平日里的吃饭吃茶。小院儿里西边有着给大鹅和鸭子搭建的小木棚,被一棵和苏婆婆年岁相当的巨大梧桐树所笼罩,也因此,小院儿夏天是非常凉爽的。院子东边则种着些小青菜小辣椒,旁边还有一口清凉沁心的水井。 这样的房子对于她这样一个暮年的老婆子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但苏婆婆想,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小娃娃,这孩子体质又有些特殊,她既然许下话说要养这孩子,就要给人家最好的,不能让娃娃跟自己受苦才是。她想了想,又瞧了瞧奶娃,看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这才迈着小脚走了出去。 她是出门去找宋老三家的山岚去了。 山岚是宋老三家的么子,是个十五六岁的壮硕小伙儿,黑眉大眼,长相很是英气。他上头还有一哥一姐,那孩子是苏婆婆看着长大的,和苏婆婆自是亲近。宋老三家在出溪河那边,离苏婆婆所住的小溪有些距离,当时快到中午,日头很是热毒。 宋山岚见到苏婆婆颤着小脚喘着粗气出现在自家门前时,他立马抛下手中的活儿,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又急又气:“苏奶奶,你怎么在这儿啊?有啥事儿你找个人来通个信儿,告诉我也行啊,这么热天儿,大老远的,还自己跑来,也不怕中暑。”他浓黑的眉毛紧皱,撅嘴抱怨。 苏婆婆笑呵呵,搭着他的手,坐在他们家门口的石凳上,从袖中抽出帕子,擦了擦汗,这才开口道:“山岚哪,奶奶我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这才跑来这趟。” 宋山岚边拿蒲扇给苏婆婆扇风,边问:“啥事儿,您说呗,我铁定帮。” 苏婆婆喘了喘,道:“我想你赶明儿上山前边的市集上给奶奶买点东西,奶奶想把家里给重新布置一下。” 宋山岚讶然:“奶奶,这是为啥?” 苏婆婆笑,眉眼挤作一团,像是在说什么小秘密一样,把山岚黝黑的脸庞拉低,小声说:“奶奶呀,今儿刚养了一个奶娃。” “奶娃?”宋山岚惊呼。 苏婆婆扯了下他,笑骂道:“小兔崽子,这么大了,说话咋还咋咋呼呼的,也不怕人笑话,这样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啊,还不说你傻。” 宋山岚脸色微红,硬着脖子不服气:“哪有,明明是我看不上那些丫头,一个个都那么俗气闹腾,鬼才会喜欢。”哼,那些丫头,个个粗野,人家林大夫都比她们强。 苏婆婆笑,又道:“对了,山岚哪,要是你有空,下午去我那边一趟吧,我还有事儿想要你帮忙。” 宋山岚边答应着边冲进自家院子里,因熟知苏婆婆不喜在别人家吃饭的习惯,拿了些刚从树上摘下的新鲜果子,拎了一大兜儿,他笑嘻嘻说:“走,苏奶奶,我送您回去,顺道儿,我去蹭个饭,然后就直接帮您干活儿了呗。” 苏婆婆还不及答话,宋老三家的笑骂声就传了过来:“山岚,你这混小子又去闹腾你苏奶奶了,也不知道体谅人。”一个身量高挑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冲苏婆婆笑了笑,苏婆婆也笑,答道:“山岚他娘,说什么闹腾,哪有的事儿,你也知道,老婆子我一个住有些寂寞,正想着有年轻人陪才好呢。” 两人又闲聊一会儿,苏婆婆并没有提及家里多了个奶娃的事,她想,该知道的,总会知道吧,而且那孩子身子特殊,纸包不住火,她不想让他生活在村里人的口水闲话中。 宋山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足的喟叹。果然还是苏奶奶做饭好吃啊。他笑眯眯地凑到苏婆婆旁边,边给她捶肩边问:“苏奶奶,那奶娃呢?快给山岚看看,男娃女娃啊?”声音里止不住的兴奋。 苏婆婆享受着孙儿的孝顺,她望着院子里明晃晃的日光,语气有些迟疑:“山岚……” “嗯?” 她叹息一声:“要是婆婆告诉你,你能保守秘密吗?” 宋山岚的动作一顿,小声问:“什么秘密?”停顿少顷,又坚定道,“能的!山岚很会保守秘密的。”要不,林大夫估计早就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了吧。 苏婆婆瞟了眼竹帘后的卧室,望着宋山岚的狭长眼睛,缓慢道:“这个奶娃是天阉。” 宋山岚一愣,虽然他不太明白什么是“天阉”,但看奶奶的神情这样沉重,又说这是个秘密……他脑中“咔嚓”一声,难不成这和林大夫的秘密有些相似? 他望着苏婆婆,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因为他答应那人,要替他保守秘密。 他宋山岚虽没那人懂得多有风度,但这点儿信用还是有的。他想起那人清秀儒雅的脸,心里无端有些慌乱。 苏婆婆见他久久没吱声,以为他是被吓傻了,她轻叹,道:“山岚哪,你要是不能保守,能当做没听见奶奶所说的吗?”连那奶娃的父母都不能接受孩子的残疾,更何况其他这样不相干的人。 宋山岚语气有些慌乱:“苏奶奶,没有的事儿,我保证,谁都不会告诉的。” 苏婆婆见状,也就没再说什么,起身掀开竹帘,隐约可以瞧见床上的一团。宋山岚乍一见到这么小的生物,残留的孩童天性冒了出来,他“咦”了声,兴奋地跑到床边,快摸到那奶娃时,却又停了下来。他挠挠头,脸色有些紧张:“苏奶奶,能摸吗?” 苏婆婆笑,点了点头。见那孩子像得了宝一样,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点了点奶娃的脸,随即惊叫:“好软!” 他回过头来笑嘻嘻问:“苏奶奶,这是山岚的小弟么?” 苏婆婆道:“当然啦。山岚要好好照顾他哟。” 宋山岚啄米似的点头,又止不住好奇,手指戳戳小腿,碰碰小肚子,眼里满是笑意。苏婆婆见他是真喜欢这孩子,心里的担心也减少稍许。她走出屋,见外面日头正烈,拎起刚才山岚拿来的新鲜果子,放在竹篮里,来到院子东边水井边,吊了桶水上来,村子里的果子,很是干净,她也就只洗了一遍,就装在木托儿的编织盘里,拿给山岚吃。 祖孙俩正聊着天,奶娃醒了过来,发出轻微的哼哼声。苏婆婆忙起身去看,宋山岚也紧张地跟在后面。只见,奶娃睁大眼睛望着头顶的素色蚊帐,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啊转,小手伸着,像是想去够蚊帐上的那个驱蚊香囊一般。 宋山岚瞪大眼,有些吃惊地说:“这奶娃好乖啊,醒来也不哭不闹。” 苏婆婆笑,心里很是宽慰,就是呀,这么好的孩子呢。 让山岚去四婶家要些羊奶,照着上午那法儿,苏婆婆给热了喂给奶娃吃了。山岚立在一边看的极为认真,他忽然开口道:“苏奶奶,这奶娃起名儿了吗?”好歹是他弟弟啊,他好不容易有了弟弟,肯定要有一个响亮又好听的名儿才好。 苏婆婆道:“还没来得及起呢,这不早上才见着这孩子么。”她笑着望着山岚,“山岚觉得叫什么好呢?” 山岚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苏奶奶,山岚懂得少,不会起什么名儿啊。”他挠了挠头,小声说。 苏婆婆笑:“名儿嘛,叫的越轻贱越好养活,没什么好听不好听的。”她望着怀中的那一小团,笑呵呵说,“奶奶我是在小溪边捡到他的,就叫他小溪好了。来自溪边,不要忘本。” 山岚喃喃低叫了几声,小溪小溪,苏小溪,挺好听呀,至少比他的好听。他心里有些怨念,自己这名字虽然听着还算文雅,但实际的意思就是山山嘛!两座山加一块儿,爹和娘当时是怎么个意思嘛! 祖孙三人又笑闹了一会儿,苏婆婆见日头没那么毒,这才把小溪放在床上,把山岚喊了出来,俩人走出院子,山岚疑惑地望着苏婆婆。苏婆婆则指着院子后面的那小木屋,道: “山岚哪,奶奶家后面新来了一户人家,是个怀有身孕的年轻妇人,我看她就孤苦一个人,新来到咱这苏家村,也不容易,就想着,让你去帮帮忙,可行?” 山岚顺着苏婆婆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那原先破败的房子现在已经有了些许改变,但成效甚微,还是野草蜘蛛网横生。他拍了拍胸膛,朗声道:“奶奶您放心,这点儿小事儿交给我就行。” 说话间,他们二人已经来到了小木屋前,房门紧闭,没有声响。 苏婆婆开口问:“可有人在家?” 屋里响起一阵窸窣的声响,然后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白净妇人,尖下巴,黑葡萄似的眼睛,脸色有些苍白。看到门外的人,她有些惊讶,迟疑开口:“请问,有什么事儿吗?”声音小小的,很是谦卑。 苏婆婆笑道:“老婆子我是住在小嫂子前面的那家,小嫂子你叫我苏婆婆就是了。这是我孙儿,山岚,老婆子早上见你搬来,看你一个人怀着身孕打扫房子很是吃力,这才冒昧前来,想让我这孙儿帮你一把,不知……” 那年轻妇人忙道:“这就太麻烦您了,小妇人感激不尽才是。”她脸色猛的通红,不知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山岚得到允许,立马就卷起袖子,手脚利落地开始收拾起院子里的杂草树叶和破碎木块。苏婆婆则拉着那年轻妇人的手,关切问道:“小嫂子,敢问你家夫君呢?怎么也不见他来帮着收拾?” 那年轻妇人眼眶一红,垂下眼来,咬着唇,没有说话。 苏婆婆见状,也道是别人自有难处,就没再多问,只简单道:“老婆子该如何称呼呢?” 年轻妇人擦了擦眼,笑道:“婆婆叫奴家阿芸就好。” 苏婆婆笑道:“阿芸哪,这身子是有几个月了?” 阿芸摸了摸鼓起的肚子,眼神温柔,轻声说:“快九个月了。” 苏婆婆急道:“哎呀,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奔波搬家呢?这得遭多大罪啊。”她心疼地望着阿芸。 阿芸眼眶又是一红,心里满是感激,面上强笑道:“婆婆,阿芸这是有原因的,就是,不太方便和婆婆言说。” 苏婆婆点头,不再说这,而是起身望了望她房里的东西,一张竹床,上面放着一个小包袱,两三张木椅,一张圆桌,还有一盏满是灰尘的起夜灯。 阿芸面色微红,不好意思地说:“今儿、今儿刚搬来,什么东西都还没来得及置办,让婆婆笑话了。” 苏婆婆摇头,道:“没有的事,我已经让山岚明天去市集买些东西了,干脆让他也给你带些吧。” 阿芸忙道:“不必了,婆婆,不用这么麻烦你们的。” 苏婆婆笑道:“不麻烦,本来我就是要买一些小娃娃用的东西。” 阿芸惊讶道:“小娃娃?” 苏婆婆笑,眼里满是光辉:“嗯,老婆子今早刚捡到一个奶娃,准备把他养大呢。” “这么巧啊,和我们是同一天到这儿的。”她抚着肚子温柔笑道。 “对呀,这就是缘分呐,以后等你这娃娃落了地,他们就可以一块儿玩了。” 山岚的声音突然传来,”还有我还有我!”急促又大声。阿芸和苏婆婆都笑了起来,这孩子,还是小孩儿心性哪。 第3章 宋山山 第二天,宋山岚起了个大早,从自家出门来到苏婆婆家。因天刚透亮,空气里湿湿的,夹杂着小溪边的水草,带着些许泥土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他刚在院子门口喊了两声,就听见里面传来苏婆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山岚哪,来啦?”苏婆婆边用发簪把头发挽起,边笑道。 宋山岚见苏婆婆刚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苏奶奶,真对不住,我来的是不是有些早啊?您这是被我吵醒了么?” 苏婆婆笑:“哪有的事儿,是奶奶年纪大了,本就睡得浅,每天都这个点儿起呢。快快进来,吃早饭了吗?” 宋山岚嘿嘿笑:“没呢,专门来奶奶家蹭饭的。” 苏婆婆拍了拍他后背,让他帮着生火,自己则准备洗米做饭。她望着山岚越发高大的身子骨儿,眼里满是开心,这孩子能长高啊,这才十五六岁,就已经比他爹还高了。 宋山岚边取出打火石就着干软的野草点火,边问:“奶奶,一会儿都要买什么,您先给我说说,我好心里有个谱儿。” 苏婆婆道:“家里的东西我一个老婆子怎么着都能将就,可这会儿有了小溪那个奶娃,有些东西就得精细些才好。我想着,先置办些细软布料,给小溪做些衣裳,再买一只母羊带回来在家养着,孩子要喝奶,我总不能老是问你赵四叔家要吧?那多不好。” 宋山岚点头,道:“奶奶,我昨儿回去跟我爹娘说这个事儿了。”他看苏婆婆望着他,忙解释道,“不过我没说小溪的身份……我只说奶奶家收养了一个小奶娃,想着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拿些过来给您,多些人照应着,您一个人也不必那么辛苦。” 苏婆婆闻言,眼眶一热,笑着拍了拍山岚的手,直说好。 山岚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说:“奶奶,小溪有摇篮吗?晚上和您睡一块儿,对您和他都不太方便吧?” 苏婆婆道:“我也正想这事儿呢,是在市集上买一个带回来,还是找人帮着做一个。” 山岚双眼晶亮,拍着胸膛说:“这事儿交给我,买什么买呀,市集上的东西做的粗糙您也知道,哪有我山岚做的好看又舒适呢。” 苏婆婆笑:“哎呀,我都忘了你这个小崽子还会木匠活儿呢。那,板材呢?这个你没现成的吧?”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2节 “这个我一会儿买些就是了。您不必担心。” 说话间,苏婆婆已经做好了早饭,软软糯糯的大米粥,里面飘着细碎诱人的鸡蛋花儿,她又拿出先前腌好的小山笋,切成条儿,拿醋拌了拌,看着分外爽口。苏婆婆又顾虑到山岚还在长身体,又煮了三个咸鸭蛋。山岚望着小桌上摆着的这些吃食,不禁食指大动,他笑嘻嘻说:“奶奶,以后有什么事儿都要叫我啊,做什么都行,只要让我在您这蹭饭就行。” 苏婆婆笑骂:“小崽子胡说什么呢,想吃奶奶做的饭尽管来就是,说什么蹭不蹭的。” 山岚笑着答应,扶着苏婆婆坐下,给两人盛好饭,见苏婆婆动筷,这才开始埋头吃了起来。 嗷,真的好好吃呀。 宋山岚揣着苏婆婆给的银两,背着一个大背篓,吃完早饭后就出发去市集了。昨儿在那年轻妇人,也就是芸姨家的时候,苏婆婆已然问过芸姨需要些什么了。无外乎一些女人家常用的东西,细软布料啊,棉花啊,针线啊,等等。 路过一户人家,简单的木门小院儿,烟囱里徐徐冒着青烟。他挠了挠耳朵,眼神忍不住往里面多瞟了几眼,透过虚掩的门缝,隐约可以瞧见一个清瘦蓝衫的身影。他使劲吸了一口气,果然有浅淡的药香。 宋山岚嘀咕着,为什么这人身上的药香就不让人觉得讨厌呢?他定了定心神,加快脚步,往山前走去。 到达集市的时候,时辰还早,市集上的人也还不是太多,他神情悠闲地在街上晃悠。有卖蔬菜瓜果的,有买家禽小猫狗儿的,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快步来到布料铺子,眼睛巡视一番,除却颜色上的花花绿绿,软不软,还真看不出来…… 他咳了咳,对那小山羊胡的掌柜道:“掌柜的,麻烦给我些柔和的料子。” 掌柜的道:“小兄弟想要什么材质的?给什么用哪?” 宋山岚撇了撇嘴,道:“不知道什么材质,要足够软和,是给我弟弟用的,他还很小,两三个月的样子。噢,对了,还有,一个怀有身子的人也要用。” 掌柜的了然,从布匹中抽出两匹,一个月白色一个嫣红色,宋山岚摸了摸,唔,果然很软,就是没小溪的脸软啊。他皱了皱眉:“这是最软的?” 掌柜的笑:“是最软的。” 宋山岚道:“好,那就这个了。”爽快付了钱,把布匹包好,放进后背的背篓里,去买别的了。 当宋山岚牵着一只头顶有点褐色花纹的小羊背着满背篓的东西回到苏婆婆家时,日头已经快到头顶。他把东西放下,把小羊栓好,接过苏婆婆洗好的帕子,往脸上擦了擦,又浸了水,盖在自己脸上,舒服地喟叹一声。 苏婆婆翻着背篓里的东西,两匹布,一个颜色艳丽一个素淡;好几块木板,大小不一;一只针线盒;一大团棉花,用小兜儿包着;还有一些孩童玩的小玩意儿,小鼓小马儿风车不等。 她笑着对山岚说:“好孩子,这风车是你买来给小溪的吧?” 山岚哼哼,被帕子遮住的脸,声音有些模糊:“不给他给谁,我都是个大男人了。” 苏婆婆笑的直不起腰,道:“你好生歇着,等下午天凉快些,咱再去你芸姨家帮她整理院子。” 山岚纳闷:“奶奶,昨儿不是已经整理好了吗?”杂草杂物都清除了呀,还整理什么? 苏婆婆道:“你芸姨怀着身子,多有不便,她们家又没个完好院子,要是有什么歹人,那多危险。我想着,你去帮着给建个篱笆墙吧?” 山岚恍然,心里直道婆婆心思真是细腻,连忙答应说好。 苏婆婆则带着阿芸所需的东西,起身去了院子后面的小木屋。 阿芸正在那费劲地烧火做饭,见苏婆婆来,忙站起身子,却因为身子笨重而趔趄一下,苏婆婆心里一慌,忙小步子跑过去,嚷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哎,都快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躁啊。”她扶着阿芸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心有余悸。 阿芸面色也是一白,颤着音道:“是,是阿芸太不懂事了。婆婆来这儿,是……”她扬起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苏婆婆。 苏婆婆这才想起自己这是来干嘛的,忙从小篮子里拿出些东西,阿芸望着那些针线布匹棉花,想起昨日里婆婆说的话,以及她老人家和山岚对自己的热心帮助,心里一热,眼眶微微泛红。苏婆婆见状,心里一急,忙道:“哎呀,你看你这傻孩子,哭什么呀,是身子不舒服吗?快跟婆婆说说,要不我去请林大夫过来?” 阿芸见她急着去喊人,忙道:“没事儿婆婆,我就是心里开心,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对阿芸这么好了。” 苏婆婆又仔细瞧了她一会儿,见她就只是眼眶微红,没有其他什么症状,这才放下心来,她道:“阿芸哪,婆婆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婆婆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苏婆婆道:“阿芸哪,婆婆看你说话谈吐不像是咱们这小家小户的女子,怀着身子来到咱这偏僻的苏家村居住,原因你不想说婆婆不会勉强,就是婆婆觉着吧,你这样一个年轻女子怀着身子,独身住在这没墙没院儿的地方,婆婆多少觉得有些不放心。” 阿芸垂着头,没有言语。 “婆婆就想着,要不,在孩子落地前,你要不就先跟着婆婆住?老婆子年纪虽大,也没什么钱财,但好歹会点儿做饭的手艺,家里也能住开,好歹能照顾你们娘儿俩的吃食,你也不必这样辛苦,啊,你觉得呢?” 阿芸望着空荡荡的室内,抚了抚腹中的孩子,轻轻点了点头。眼泪在眼里打转,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哭出声,婆婆已经待她这么好了,她不能再让她老人家担心。 下午天凉快些的时候,山岚在苏婆婆的指示下,把芸姨屋里的那张竹床给搬了过来,先是在院子里用井水冲洗一遍,尔后又放在阳光正好处晒干,洒了些驱虫驱蚊粉,这才搬进卧室,放在苏婆婆床旁边,这样一来,本就不大的地方显得有些逼仄。 苏婆婆笑道:“这样好,这样一来,小溪那小家伙儿怎么着也不会掉床摔着了。” 阿芸望着婆婆怀中的小娃儿,眼里散发出奇异的光彩,她喜道:“婆婆,这孩子好生俊俏啊。” 苏婆婆眼神有些得意,像个孩子,“那是,这是我家小溪哟,小溪,快点学会说话啊,这是芸姨,芸姨肚子里有一个小娃娃哟,你们马上就可以见面啦。” 阿芸望着那眉眼好看的小娃,又低头望着自己鼓起的肚子,神情有些复杂。苏婆婆察觉到她的异样,心里也大概能猜到这大概和孩子的爹有关,她安抚道:“阿芸,父母的过错,不该牵怪到孩子身上。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孩子。” 阿芸望着婆婆温和的眉眼,轻轻点了点头。 是呀,无论侯爷再怎么不是,孩子都是无辜的。她抚着肚子,低喃,早些出来吧。 出来陪陪我呀。 这边,林荆楚拿着药箱想去苏婆婆家看看那奶娃的情况时,路过院子后时,见到一个男子正光着膀子,只着一件宽脚裤,蹲在木屋前修篱笆,他心下疑惑,这木屋何时有了人住?他望着那男子精瘦却显得有力的后背,咳了咳,开口问道:“这位小哥儿,敢问,这儿可是来了新人家?” 那人身影一顿,继而站起身子,林荆楚心里一惊,这人的身影怎生这么熟悉。却见那人转过身来,笑嘻嘻地望着他,朗声道:“林大夫,你好呀。” 林荆楚嘴角一抽,淡淡道:“是你啊。” 宋山岚道:“是我,怎么,林大夫以为是谁?” 林荆楚眉头微皱:“你怎么在这儿?这是谁家院子?” 宋山岚凑进林荆楚,恶作剧般的甩了甩身上的汗,像只大狗一样,见到那人清秀的眉微皱,心里满是满足得意,哎呀,为啥他就这么喜欢这样欺负他呢? “这是芸姨的院子,她刚搬来这儿。喏,现在在苏奶奶家呢,你带着药箱这是要去哪儿?” 林荆楚抖了抖衣襟,仿佛在抖掉宋山岚刚才的汗水一样,他淡淡道:“我去苏婆婆家有点儿事。” 却没想到宋山岚惊喜道:“你是去看小溪的嘛?” 林荆楚眼神微闪,不动神色道:“小溪?” ”对呀,小溪,那个长的比你还好看的小家伙儿。”宋山岚喜不自禁道。林荆楚脸色变了变,一甩衣袖,径直去了前面的院子,宋山岚却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何不妥,仍然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嚷着,”哎,你走慢点儿啊,等等我。” 第4章 叫祁越 因为苏婆婆顾虑到阿芸身子不方便,她也就暂时先住进了苏婆婆家。宋山岚这家伙在婆婆家蹭够了饭,费了好几天功夫,才把那小木屋给重新翻了样儿。 打扫整理,翻新屋顶,换掉窗子上的纱窗,又给小院子修了圈儿篱笆,虽不是特别高,但好在苏家村风气还不错,村民大都比较淳朴。虽不可避免的有些宵小之徒,却也兴不起什么大风浪。宋山岚脑中闪过几个人影,把最后一块木板埋好,手下使劲儿稳了稳,赶明儿再从家里带条小狗儿来,让芸姨先养着。 唔,他动作顿了顿,好像听人说怀有身孕的人是不能养狗的? 他愣了愣,随即一笑,那就等他养大再带来好了,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这几天,他总是腻歪在苏婆婆这儿,白日里爬起来就往溪边跑,到大晚上才摸黑回去。因现在还不是农忙时节,所以家里人见他这样,倒也没怎么苛责,当然也因为宋老三夫妻俩在忙着更为重要的事——给宋家老大娶妻。 宋家老大宋义和今年十八,身材高大,模样周正,性子沉稳,是田里干活的能手,对家人村里人也孝顺和气,在苏家村的名声很好,不少芳龄姑娘都对他青眼有加,只是碍于矜持,只在平日里见着他时眉眼滴溜溜地瞟他,两腮发红,即使这样,也不兴得女孩子家家的跑到男方家提亲吧?这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成亲这事儿本来就该男子主动,这不,宋老三见自己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家里边儿也有了些富余,于是就把给大儿子娶亲这个事儿提上日程。和宋老三比邻的是苏家村有名的媒婆儿,罗升家的婆娘。宋老三家的就央着她给宋义和说亲。罗升家的素来对宋义和很是喜欢,一听着话,脸上尽是笑意:“哟,这不好说嘛,义和这么好,还怕说不着好姑娘?行行行,义和他娘你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铁定给义和说个俊俏媳妇儿。” 宋老三家的也笑:“他婶儿,其实姑娘俊不俊倒是其次,主要是性子好,性子好怎么着都成。” 罗升家的道:“哎,义和他娘,你这还真和寻常婆婆不一样哪,谁家找媳妇儿不希望找个又漂亮又贤惠的,你对人相貌一点儿都不挑哪?” 宋老三家的笑道:“嗨,相貌不还就是一层皮囊嘛,咱庄稼人的,要那么精细干嘛?年轻人成亲在一起,不就是一起过日子的嘛,柴米油盐,光漂亮有什么用?” 罗升家的忙“哎哎”两声,心里记挂着这事儿,不再言说。 苏婆婆因无儿无女,平日里又不怎么外出,除却人情礼节,也没什么可开销的地方,几十年织布种地养鸭鹅所挣的钱积攒下来倒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她用这些钱置办了些新的物什,除却给小溪准备的小床以及一些婴孩衣服外,她还让山岚把洗浴的小房间给翻新一番,看阿芸的样子,这孩子估计快要落地了呀,她一个老婆子怎么将就都成,可不能让孩子跟着遭罪。 因为家里新多了两个人,确切说是三个人,苏婆婆觉得异常热闹,有人陪着吃饭聊天儿,这才觉得以前一个人的生活有多寂寞。 苏婆婆每餐都会做样式很多的饭菜给阿芸吃,食材虽不名贵,却很是费心思。阿芸望着那些注重营养的菜式,心里又感激又觉得过意不去,她强笑道:“婆婆,您不必这么顾忌我,您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就好了,您这样,我们娘俩儿可怎么……” 苏婆婆笑着给她夹菜,声音里满是欢喜:“哎呀,客气什么呀,老婆子是心疼你肚子里的那小娃娃呀,”她笑眯眯地瞧着阿芸圆鼓鼓的肚子,似是在跟那小娃儿说话一样,“赶紧吃饱点儿,爬出你娘的肚子,给婆婆瞧瞧什么样儿呀。” 阿芸听见这话,不禁“扑哧”一乐,道:“婆婆,大夫说的日子还没到呢。” 苏婆婆正色,孩童般认真道:“大夫说的话只能是参考嘛,说不定婆婆我给弄点儿好吃的,这小娃娃就出来了呢?” 阿芸笑,正欲起身给苏婆婆续饭,忽然腹中一痛,她低低叫了一声,手“嘭”地拍在了桌子上。苏婆婆见状,心里一慌,忙上前搀扶着她,紧张问:“阿芸?怎么?难道要生了吗?” 阿芸低低的喘气,艰难道:“婆婆……好、好像是……” 苏婆婆眼前一昏,着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她小心翼翼把阿芸扶躺在床上,然后自己小步子冲了出去,冲到院子里就冲篱笆那边大喊:“春生他娘!快来救命啊!春生他娘!” 赵四家的在院子里听到苏婆婆急切的叫喊,慌的赶到她家,问:“婆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婆婆着急道:“阿芸、阿芸要生了!你帮我叫林大夫来!” 赵四家的一愣:“阿芸?喊林大夫么?”他是男的呀。 苏婆婆一愣神,反应过来:“春生是谁接生的?” 赵四家的道:“河边的李婶子。” “那就劳驾你去喊她过来,我在这照顾阿芸。”苏婆婆急道,声音都有些哑了。 赵四家的应了声“哎”,也赶忙去了。 苏婆婆手脚直颤,进屋里去看阿芸,只见她满头是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她心中一慌,忙握住她的手道:“坚持住,孩子,放松,别紧张啊,接生婆马上就来了,别紧张……” 正焦灼间,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婆婆,我是荆楚,我来看小溪了。” 来人正是林大夫,林荆楚。 自那日,林荆楚见过那小溪后,他每隔两三天就会来婆婆家看看他,顾及到天阉的孩子比较难以存活,所以他也就倾注了更多的关心。 宋山岚也总往这儿跑,一来是为了看软嫩软嫩的小娃娃,二来嘛,是因为可能在这遇见林大夫啊,他总不好意思没病没灾的老跑去找人家大夫吧?不过,这些心思都是他心底的小秘密,要是被人知道他心里总是会惦记着一个男人,而且还是比他大了十多岁的男人,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呢。 一定,会被人看不起吧。 苏婆婆在后来很是感慨,小溪这孩子虽被亲生父母所弃,却被这么多人挂在心上,也不失为是因祸得福。 苏婆婆听见林大夫的声音,心神一定,忙小脚跑出屋,见林荆楚一身蓝衫,面容温和的立在院中,她急道:“林大夫啊,阿芸要生了,还央您救命啊!” 林荆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微红,道:“婆婆,这……这不合礼数吧……” 苏婆婆一把拉着他衣襟,往屋里拽,道:“救人如救火啊,还考虑什么礼不礼的!” 林荆楚面色通红,不知所措地被拉进了屋子。 一进屋里,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林荆楚眉头紧皱,见床上那女子面色苍白,两眼无神,竟是快要到极限了。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对苏婆婆说:“婆婆,您去准备热水和棉布,我来接生。” 苏婆婆忙应着,到外面厨房烧水去了,边添柴边低声呢喃“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母子平安啊母子平安”之类的话。 而屋里则传来林荆楚低沉温和的声音,“吸气,对,放松……” …… 一阵兵荒马乱,等赵四家的带着李婶子气喘吁吁赶过来时,就见苏婆婆站在门前,手背抹着眼泪儿,赵四家的心里一惊,难道…… 她忙凑近些,却听到屋里有微弱的女子轻叫声,隐约还有男子的声音,她惊疑不定地望着苏婆婆,苏婆婆眼眶通红,没有言语。赵四家的望了望屋里,见到一个蓝衫男子的背影,心中纳闷儿,那人好生熟悉。 忽然,屋里一片沉寂,苏婆婆愣了一下,眼泪“啪嗒”地掉了下来,她哀哀地低声哭着,却听到屋里又传来一声女子的哀嚎,继而是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冲破屋顶。 苏婆婆忙来到床边,也不及看那孩子一眼,眼泪啪嗒地握着阿芸的手,见她闭了眼,心里难过至极,趴在她身上哭了起来。 林荆楚见状,意识到苏婆婆是误会了,忙道:“婆婆,您放心,这位夫人没事,只是脱力睡了过去而已。” 苏婆婆一愣,抬头望着他,道:“真的?噢——吓死老婆子了……”她老人家被这样大悲大喜折腾的有些乏了,坐在床边望着阿芸苍白的脸,又望了望旁边那皱巴巴红彤彤的小家伙儿,不知不觉间眼泪又掉了下来。 林荆楚给婴儿处理好之后,就悄悄退了出来,在门口撞见赵四家的婆娘,见她一脸吃惊的望着自己,脸皮不禁一热,勉强笑了笑,去井边打水净手去了。 当宋山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急匆匆从家里拎了些新鲜鸡蛋和红糖直奔苏婆婆家,一进院子,就见到廊子旁边的小厨房边蹲着一个身影,清瘦的脊背在火光和暮色的掩映下,愈发瘦削,蓝衫衣袂乖顺地垂在身侧。 宋山岚轻声唤:“林大夫?”握住竹篮的手指微微用力。 火光边那人下意识回头,狭长的黑眸撞进一双黑眉大眼中,林荆楚掩下心中的惊讶,面色淡淡道:“是你啊,怎么来这了?” 宋山岚强压下心里的欢喜,转了转眼珠,嘀咕道:“你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呢?”他径自走到林荆楚身边,把鸡蛋放下,这会儿倒也不着急进去看芸姨怎么着了,看林荆楚这样子,估计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吧。 林荆楚望着那人的动作,见他越靠越近,不禁眉头微皱,他挑眉道:“不热?”这小子是怎么了最近,每次见到自己都跟见了亲爹似的,恨不得直接贴在自己身上,难道在家里被宋大哥嫌弃了? 宋山岚笑嘻嘻:“不热,你冷么?” 林荆楚:“……不冷。” 宋山岚依然笑嘻嘻,帮着往火里添柴,林荆楚也没说话,两人望着旺盛的柴火,火光映照下的脸,都有些失神。 屋里,阿芸虽在下午的时候脱了力,此时也醒了过来,苏婆婆把她扶起来,倚在自己肩膀上,端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正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着,神情异常紧张。 阿芸见她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老婆婆对自己如此上心,而那个自己侍奉了十几年的人就那样说不要自己就不要了,心里酸苦和微甜交杂,面上笑道:“婆婆,我自己来就好,还没那么虚弱。” 苏婆婆心有余悸,道:“哎,你就好生休息吧,这么个大胖小子,可真够你折腾的。” 阿芸望着旁边睡的憨熟的小娃,眉眼里漾起笑意,她轻声道:“阿芸已经给他想好了名字。” 苏婆婆道:“哦?叫个什么名儿啊?” 阿芸眉眼间掠过一丝忧虑,轻声道“叫祁越。” 苏婆婆望着她些许忧愁的脸,止住了话。孩子无论姓什么,还不是一样长大?她望着床上那母子俩,久久地没有说话。 第5章 心悦君 自那日祁越出生,日子已经过去大半个月。阿芸毕竟不是娇生惯养的主儿,卧在床上休养数日,不顾苏婆婆的念叨,已经起身去照顾祁越和小溪了。 苏婆婆毕竟是上了年纪,即使身子骨儿还健朗,却终究是没那个精力去同时照顾两个小娃儿,现在有了阿芸的帮助,这才没那么忙乱。她笑呵呵地望着床上躺着的那俩小娃儿,一个俊俏一个粉嫩,睁着黑亮的眼睛望着头顶的蚊帐,眨呀眨。 小溪虽比祁越大了那么两三个月,可不知是他先天吃了较多的苦,还是祁越他那狠心的爹遗传好,在外形上,祁越硬是比小溪看着大了许多,样子也长的更为英气。苏婆婆瞄了瞄温柔笑着的阿芸,寻思着,祁越这孩子,应该是像他爹较多吧。 阿芸搬来当晚,苏婆婆就让她见了小溪的身体。当时她虽震惊,却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在平日里特别照顾小溪,在祁越出生后,她没有偏心自己孩子,这种情况反而更加严重。 上次让山岚给买的那只小母羊,本来给小溪一个人吃还够,可现在又多了个祁越,而阿芸的身子又有些虚,奶水没那么充足,可她还是先把小溪喂饱再去喂祁越,苏婆婆看着有些心疼,正犹豫着要不要再买只母羊回来时,隔壁家的赵四婶子搭了一把手。 赵四婶子和苏婆婆家做了多年的邻居,想当年春生出生的时候还央着苏婆婆照顾呢。她见这娘俩儿有些为难,就不顾自己浑家的言辞,捧着一大盆新鲜羊奶来到苏婆婆家道:“婆婆,这是刚挤的,您趁热热着给娃娃们喝了吧。以后啥时候娃娃们饿了,尽管来我们家,家里虽没什么值钱东西,这点儿羊奶还是有的,啊。” 苏婆婆忙推脱道:“哎呀,别别,这可不行,你们家就指望着那几只羊呢,这可怎么好呢。” 阿芸也笑着推谢。 赵四婶子眼眶微红,道:“婆婆,不瞒您说,我那家子他不喜我这样。但是,谁家没个难处呢?以前我们家春生不好的时候不还都仰仗您照顾么?这点儿小事儿我们还是能做的。再说,那俩娃娃我也都见了,长的都那么俊,长大肯定是风流俊俏的小伙儿,要是这会儿吃不好,那不就可惜了吗?”她顿了顿,笑道,“您就当这是借我的也行,以后让这俩孩子还我们家春生就行。” 苏婆婆和阿芸对视一眼,冲赵四婶子谢了谢,阿芸忙接过那鲜奶,拿到厨房里去热了。 赵四婶子跟着苏婆婆进了屋,见屋里布置和之前有了很大变化,多了张竹床,窗子也比之前明亮,室内桌子上放着一些针线布料,还有些半成的小孩衣服鞋子。她笑着凑到床边,见床外面挡着两个竹席枕头,上面裹着一层绒布,床里面并躺着两个小娃儿,一个睡的正香,一个却睁大着眼睛,好奇地望着赵四婶子。 “哟,这是阿芸的孩子啊?怎么长的这么快。”赵四婶子惊呼。 苏婆婆笑:“就是,不知这孩子上辈子是个怎么投生,这才大半个月,就长的这么大,以后长大肯定是个大个子。” 赵四婶子道:“是呀,我们家春生半个月的时候还皱皱巴巴的呢,瞧这孩子,皮肤光滑的样儿,眉眼真英气,阿芸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哪。” 苏婆婆笑了笑没言语,有不有福,还不好说,母子俩都平安无事就已经是万福啦。 宋山岚这几日没怎么往苏婆婆那跑,烦心又闹心。一来是因为自那日芸姨生产他和林荆楚俩人在火炉边独处之后,那人对他好像就躲躲闪闪的。苏家村本就不怎么大,那人又是个大夫,他在村里转悠是很容易撞见那人的,可林荆楚每次见到他都尽可能地走到别处,像是见到了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 这让他有些心烦。 老子又不是什么鬼怪,长的也不吓人,甚至可以说是好看啊,那人为啥这么不喜欢见到自己呢? 他每晚睡觉前都会想这个,梦里偶尔也会梦到那人,梦见自己在小溪边把那人拦住,硬声硬气地问他,为什么不理自己。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望着他。 山岚没怎么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是难受的醒了过来。寂静无声的夜晚,蟋蟀的鸣叫声清晰传来,他躺在家里的竹床上,手背大力地擦了擦眼角。 令他闹心的是,家里人在忙着给大哥娶亲,那姑娘是村西头老吴家的小闺女,吴怡。婚期就定在十日后,爹娘和大姐都在忙着这事儿,他在家不知道该做什么,老是被娘念叨: “山岚哪,在那发什么呆呢!快来帮你哥看看这衣服的样式好看不好看。” “山岚哪,嘿——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在那出神发呆,皮痒了是吧?啊?” 他有些懊恼地慢吞吞蹭过去,望着眼前一身新衣的大哥,样貌端庄,身材魁梧,衣服很合身,他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宋老三家的见他这样,以为是他这是被这天气给热的没什么精气神儿,索性也就由着他去,自己则拿着些红鸡蛋、果子和风干牛肉裹上红布,笑眯眯地朝罗升家去了。 宋山岚有些无趣,想去苏婆婆家逗弄小娃娃,却又顾及到现在那边儿估计正忙呢,自己过去只会麻烦人家。他叼着根草,慢吞吞地晃出了家门。 正值盛夏,阳光毒辣,他皱着眉,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小路,青草,泥土,明晃晃的日光照的他眼睛有些睁不开,等终于到了一处树荫下时,瞟见眼前的屋子时,心里不禁一咯噔。 ——竟然又来到了这里。 简朴宁静,草色葱郁,木门紧闭,旁边立着一棵梧桐树,合抱之粗。 宋山岚挠了挠头,吐出嘴里的草杆,眼里闪过一抹凶狠,心思一定,立马卷起汗衫的衣袖,踩掉鞋子,往手上抹了些沙土,拍了拍,望着那棵梧桐树,嘴角弯起一抹笑。 房门微闭,林荆楚正在屋里沐浴,天气太热,孙大爷的腿疾又犯了,他刚从村东头回来。他正舒服地泡在凉水里,喟叹一声,忽而听得院子里有一声轻响,他侧耳静听,一片沉寂,他洗了帕子,擦了擦脸,想必是谁家的猫吧。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3节 宋山岚摸进来,不小心踩到了院子里的一片枯叶,只听得屋里的水声顿了一下,他心里一紧,脸色也有些红,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做贼!是在偷窥别人!而那个人还是自己心里挂念的林大夫! 可是,都已经来了,不见见那人,他又觉得特别亏,索性,心里一横,做贼做到西,今儿一定要见着他! 他轻手轻脚摸到窗边,透过糊了一层纱的窗子,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在洗澡,可却看不清脸。可,宋山岚知道呀,他知道是谁在洗澡呀,再加上那不停传来的水声,更让人无限遐想。 宋山岚一阵躁动,无论是心里还是生理。 他瞄着那半闭的房门,手指伸了又缩,缩到半路又伸了出去,如此反复,正当他犹豫不决快要放弃时,屋里传来一声呻/吟。 沙哑又带些柔媚。 他脑子轰的一烧,手指不受控制地戳了出去。 房门“吱呀”开了。 宋山岚一步迈进去,脸上带着些英雄赴死的悲壮,却在见到屋里的情形时立马变了样儿,先是瞪大眼,再是悄悄红了脸,然后是支支吾吾转过了身子,边转边偷瞄,小声说:“啊呀、唔、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先穿好衣服。” 林荆楚则是傻在了那里。半/裸着身子傻在了那里。 他正在穿衣服,不小心碰到某个部位,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然后,房门就开了!逆光站着一个高大身影,看不清表情,那身影支支吾吾嘟囔了些什么,没听清。但是!凭借他那身形和一开口说话,他就可以判断那是谁好么! 宋山岚!他跑来干嘛?! 林荆楚又气又恼,一边手忙脚乱穿好自己的衣服,一边低声斥道:“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宋山岚低头望着自己赤着的脚,没说话。 林荆楚穿好衣服,不及整理头发就来到门边,扯了扯那人,冷声道:“说话。” 宋山岚犹豫一会儿,抬起脑袋,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矮了些的清俊男人,望着他冷淡又略带嫌弃的脸,心里一闷,仿佛是回到了那个梦境,或者说是,那个梦变成了现实。 可却不是美梦成真。他轻笑一声,有些凉薄。 林荆楚皱眉望着眼前这人有些哀伤的脸,心头一震,这人平时不都是嬉皮笑脸的么,怎么这会儿这个样子?再说,被人偷窥的是自己啊,他这个偷窥者干嘛这幅表情。他望着宋山岚,声音更为冷冽:“哑巴了吗?” 宋山岚忽而冲他笑了笑,一把扯过他,双手抚上他的脸,唇就那样贴了过来。 天气虽热,可林荆楚却觉得冰火两重。唇上微凉,心里却火热一片,热腾腾的,像是快要蒸发掉一样。他眩晕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想推开那人,却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虽不大,力气却不小,他根本推不动他! 宋山岚像是发了疯一样,毫无章法地吻咬他,凶猛又热情,像只小兽。 林荆楚长这么大,一直在学医救人,并不曾和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更别说和男人。 虽说,他喜欢男人,却也从来不曾和任何人这样过。 林荆楚睁着眼望着眼前的人,双眼紧闭,眉头紧皱,似是隐藏着极大痛苦,他叹息一声,不再反抗,甚至,开始回应起那人。 宋山岚本来是气急攻心,害怕见到那人脸上的表情,冷淡又陌生,这才不管不顾直接亲了上去,却没想到那人竟然会由初时的反抗到后来的温顺,甚至,回吻了过来。 他心里狂喜,双手揽着那人的腰,一手抚着那人微湿的黑发,一手摩挲清瘦的后背,唇上的动作也放缓了下来,虽说没有经验,可这事儿,还不是水到渠成无师自通的嘛。 许久,宋山岚脸色通红,缓缓放开气喘吁吁的林荆楚,他浓黑的眉眼里满是笑意,望着林荆楚不说话。 林荆楚面色发红,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道:“口水真多。” 宋山岚面色更红,挠了挠头,笑嘻嘻道:“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林荆楚瞪他一眼,走到椅子边,拿起干帕,擦着头发,宋山岚见状,忙接过来,自己凑上去,极尽轻柔地擦拭着。 两人间静默一会儿,林荆楚先开口道:“说吧,有这心思多久了。” 宋山岚手下动作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什么,支吾道:“唔,也没多久吧……” 林荆楚挑眉:“没多久是多久?” “唔,就是在撞见你看那种春宫画之后吧……”宋山岚声音小小的。 林荆楚脸色猛的红了起来,他不太自然地咳了咳,没再吱声。宋山岚却不放过他,学着他的语气,声音里满是得意:“说吧,你有这心思多久了?” 林荆楚:“……” 宋山岚见他不说话,心里一急,忙蹭到另一边,手巴在他膝盖上,半蹲着,眼巴巴地望着他,可怜兮兮道:“就告诉我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像只撒娇的大狗。 林荆楚瞟了他一眼,昂着头说:“差不多吧。” 宋山岚愣,差不多?什么差不多?他疑惑地望着林荆楚。 林荆楚叹息一声,要是大师兄知道自己放弃他而选了这么个傻乎乎的家伙,不知道会不会带银针来扎他呢?他直起身子,摸了摸宋山岚的脑袋,轻声说:“笨蛋。”径直朝浴桶走去,准备把里面的水给倒了。 宋山岚哭丧着脸,像个小尾巴倒了,一边追问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新更快哦不,大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一边帮着把水给更林荆楚则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啊。 第6章 过渡章 (捉虫) 这日,宋家老大成亲,宋家上下忙成一团,即使前几日已经做了充分准备,到了今天还是觉得什么都没做好,这大抵是把一件事看的太重时的结果吧。 宋老三笑呵呵地跟乡里乡亲喝酒聊天,满面红光,他家婆娘也是笑容满面,看着村里和义和要好的小伙儿,走来走去帮着端菜上桌,一边又和那些婶子小妇人们唠着家常,笑着让人吃好喝好。 天气热的缘故,大家并没有吃多少主食,反倒是消去不少新鲜水果,尤其是小孩子,本就不喜好好吃饭,现下有了机会,更是可了劲儿的狠吃水果和那些小零嘴儿,那些鱼肉看都不稀得看一眼。 苏家村本就富庶,近些年又没什么灾难,每户人家都有些底子,虽不至于说是大富大贵,但温饱小有富余还是可以的。 宋义和成亲的事儿,村里老老少少都知道,也因为宋家父子的人缘极好,大家伙儿也都掏了份子钱去凑热闹。宋老三本没打算会把本钱给收回来,却没想乡亲们如此热情,份子钱收了不少,酒席上吃的倒不多,消耗较多的只是些新鲜水果和凉食。他心里热哄哄的,把身姿挺拔的大儿子喊过来,低声嘱咐他说,义和哪,以后这份情咱一定要还。 新郎官宋义和点头,刚毅的五官此时也染着些喜色,宋老三望着儿子,心里道,看来这孩子对小怡那姑娘还是很中意的,这样他就放心了。他张望了下四周,没瞧见小儿子山岚的身影,他纳闷,这孩子最近到底在忙乎些什么,整天影儿都不见。 而被念叨的宋山岚此时正抱着一坛酒,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坐在溪边的柳树下,把酒言欢。 另一个男人,不必多说,自是林荆楚。 自从那日被宋山岚啃了之后,林荆楚也就不再故意躲闪着他了。每当宋山岚眼巴巴问及此事时,林荆楚总是眉眼淡淡,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轻声呢喃,“笨蛋。” 而被叫做“笨蛋”的某人,立马就会变成痴呆状,笑的憨憨的,浓黑大眼里满是碎光。 林荆楚心里好笑,揉了揉他脑袋,没有说话。 林荆楚和宋义和年纪虽差了些,但两人关系却极为要好,今日本是义和成亲的好日子,他一早就带了礼金去了宋家,只和义和聊了几句,就被宋家小子给扯走了。 因为他和山岚平日里也常在一块儿,宋家人见到这情景只道是山岚贪玩,村里人也只当是他们兄弟俩关系好,若是以前,林荆楚也可以这样想,但今时不同往日啊! 林荆楚顺着他的心意跟他来到了这溪边,见山岚抱着一坛酒笑眯眯地望着他笑。他心中一软,似笑非笑问:“怎么,今儿可是你哥大好的日子,还拉我出来?” 宋山岚道:“想你就把你带出来呗。” 林荆楚面不改色,这小子这几天总是说些有的没的,他都习惯了。 宋山岚见他没吱声,冲他晃了晃怀里的酒,朗声道:“来么?” 林荆楚挑眉:“谁怕谁。” 两人身处溪边,本来住户就不怎么多,再加上时值盛夏,村里人要么去喝宋家老大的喜酒,要么就在自己家里乘凉,很少有人在大太阳下晃悠,所以一时间溪边柳树下竟显得非常静谧。蝉鸣断断续续,声嘶力竭,听在宋山岚耳里却没往日那么聒噪,他靠在柳树干上,眼睛半眯着,猛一看像是怕被阳光灼伤眼睛,实际上却是全神贯注的偷瞄着眼前的男人。 盛夏时节,林荆楚仍然穿的很是整齐,不对,应该是严实,除了露在外面的一片脖颈和清秀的脸,别的半丝春光也看不到。宋山岚小声嘟囔一声,拔掉酒塞,猛灌了一大口。 林荆楚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感受着溪边的水汽,听到旁边那人的嘟囔,淡淡道:“想说什么,声音大点儿。”听都听不清,说着自己玩儿的呢。 宋山岚的脸在斑驳的树影下有些发红,他盘腿而坐,朝林荆楚身边蹭了蹭,似是在说一个秘密一样小声说:“哎,你是我见过的最白的一个男的了。” 林荆楚:“……”你小子见过多少啊就胡说!再说小爷我也不觉得说一个男人白是在夸他啊!他额角抖了抖,低声问:“哦?” 宋山岚见他没生气,酒壮怂人胆,立马喜滋滋继续道:“真的!我不骗人的,你是我见过的皮肤最白最嫩的男的了。” 林荆楚笑了笑,修长手指抚上宋山岚略带婴儿肥的脸,柔声道:“最白最嫩……唔,你摸过啊?” 宋山岚面色通红,只觉面上又麻又热,望着那人近在眼前的俊脸,一时间口干舌燥浑身冒火。他支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林荆楚见他这样儿,一副被吓到了神情,不禁有些感慨,自己这样算不算诱拐未成年人啊,这小孩儿今年还不到十六岁吧?而自己已经二十七了呢。 啧。 苏婆婆在溪南边有三块田,其中一块种了些麦子谷物,一块栽了些果树,另一块则种的是棉花。三块田面积都不是很大,宽短型,紧挨着溪边,用水灌溉什么的是非常之方便。其实苏婆婆本有几块更好的田,可因为这几块离自己家近,再加上自己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索性就和村里的年轻人换了换。 盛夏正是水果成熟的季节,苏婆婆虽有果园,却不指望它们赚钱,只是用来送给乡亲们或是自己留着来吃。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她每天除了放鸭子放鹅外,去田里巡视一番也是必要的。但今年由于家里多了两个小娃娃的缘故,苏婆婆的田好多天都没人打理了,她也只是早上趁凉快去田里摘些新鲜果子就回来。 阿芸对此事有些过意不去,想着不能让婆婆因为她们娘儿俩就把田给荒了啊。这日,她把俩小娃儿喂饱哄好放在小床上,起身来到长廊边,对正在做针线活儿的苏婆婆道: “婆婆,这段时间您忙着照顾我们娘儿俩,把田都给荒了,这可怎么是好……”庄稼人不就是靠田吃饭的么? 苏婆婆笑眯眯,干枯的手指翻飞,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阿芸哪,这你就别担心了,啊,婆婆虽不是什么大富人家,但一辈子的积蓄还是够咱们几个过一两年的。田里的事儿你别着急呀,先把孩子照顾好才是正事儿,别的别瞎想知道吗,啊。哎,来来来,给我认个针,眼睛不大好使了。” 阿芸见状,忙上前去帮忙,见婆婆身边放着的鞋样子,大小都有,五颜六色的,她望着那比巴掌还大一些的鞋底,疑惑问道:“婆婆,这是给谁准备的?”对小溪和祁越而言,这个有些太大了吧? 苏婆婆望了望屋里,笑道:“哎呀,我不是担心我活不久了嘛,就想着,趁现在有时间有能力,多给那俩孩子多准备些东西。” 阿芸鼻子一酸,忙嗔道:“瞧您说的,您老好着呢!哪能这么轻易就……呸,晦气晦气!您哪,至少得等到小溪和祁越娶媳妇儿哪。”阿芸这话一落,自己也立马察觉到不妥,面色有些不自然。 苏婆婆闻言,手中动作停了下来,她冲阿芸招了招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凳子上,犹豫很久,这才开口道:“阿芸哪,婆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够答应。” 阿芸心里寻思着这应该是和小溪那孩子有关,她道:“婆婆可是想说小溪的事?” 苏婆婆点头,眼里带着些沉重:“你也知道小溪那孩子,和常人不同,娶妻生子……我看是不太可能了。婆婆想哪,只要那孩子能平安长大,快快活活的就成,别的也不多求。” 阿芸点头,抚着苏婆婆的手:“婆婆,您放心,只要有阿芸在,绝不让小溪被人欺负了去。” 苏婆婆叹息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阿芸哪,实话告诉婆婆,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好说的苦衷?婆婆是怕,到时候你身不由己啊。” 阿芸垂着眼,咬着嘴唇没说话。她以为婆婆不知道昨晚的事,没想到她是知道的。 苏婆婆继续道:“婆婆不会为难你,婆婆只是想说,以后我不在了,劳烦你费神,多照应着些小溪。” 阿芸眼眶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苏婆婆继续勾着手中的鞋样儿,随意的说:“昨儿晚上动静可不小啊。” 阿芸面色一红,讪讪解释道:“婆、婆婆,昨儿来的那人是我以前的主子。” 苏婆婆笑道:“哦?老婆子我活这么大年纪,还不知道主子竟然会如此在乎一个女婢和她的孩子啊。” 阿芸低着头,盯着脚下的鸳鸯面儿的鞋尖儿,心里微微发苦,轻声道:“实不相瞒,婆婆,阿芸本是郡里静安侯府的女婢,是侯爷的贴身侍女,自小跟着侯爷长大,伺候他十几年,祁越……也是侯爷的孩子。” 苏婆婆颤着身子站了起来,边朝厨房走边念叨:“哎呀呀,静安侯爷?没听说过。不过,既然你来到老婆子这儿,就姓苏了,和那静安侯爷没啥关系了。他要是再来惹你,你就叫我,我赶明儿就叫山岚去集市给我买条狼狗回来。哼,看这些小贼还敢不敢乱来。” 阿芸用衣襟擦了擦眼泪,冲苏婆婆感激一笑,应了声“哎”。 感谢她没有追问到底,让自己有独立的空间去消化这些情绪。是的吧,当时间足够久,伤口也就不再是伤口,自己也就可以笑着去看待那些过往。 第7章 三年后 三年后。 苏婆婆院子门前,地上坐着两个小娃儿,一粉一白,粉的那只粉色小衫妥帖地裹着瘦小的身子,而白的那只则赤着上身,只着一件儿白色亵裤,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 粉色那只乖巧安静的坐在白色那只旁边,黑亮的大眼睛瞪着他手中的泥巴眨也不眨,白色那只笑嘻嘻地摆弄手中泥人儿,粗短的手指边捏边自豪说:“喏,小溪,这是你哟。” 粉色那只懵懂地望着他,糯糯地:“小溪?” 白色那只英气的眉眼满是得意,朝粉色小人儿伸出手,平摊手掌,那只歪歪扭扭的小泥巴人颤巍巍的站在他肉呼呼的手里。 “这是我捏的你呀,很像吧。”祁越献宝一般,语气得瑟。 苏小溪呆呆的望着他,小手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捏着,放在手心里,低头仔细看着,看了看手中的小泥巴人,又抬头四处张望,神色有些急切,不知在寻找什么。 祁越见状,小短腿走到他身旁,扯了扯他衣襟,大声问:“小溪,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啊!” 苏小溪黑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声说:“找小溪自己。” 祁越撅着嘴,嚷嚷:“找你自己干嘛,你不就在我面前嘛。” 苏小溪垂着小脑袋,乌黑的软发垂了下来,遮住他本就不大的脸,。 “找自己,看看像不像。”他软软开口,声音有些黏。 祁越愣住了,看着眼前比他矮了半头的小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唔,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小溪就在这儿啊,为什么他就看不到自己的长相呢? 自己明明都是可以看见的呀。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没想出来,拍了拍小溪肩膀,然后自己一溜烟儿跑进小院儿,没进门就大喊:“奶奶,奶奶,不好啦,出大事啦!” 苏婆婆正在屋里准备做午饭呢,阿芸在田里估计也快要回来了,这时却听到院子里那小崽子咋咋呼呼风一样跑了过来,肉呼呼的小脸微红,重重喘着粗气,气息不稳嚷道: “奶奶,不好啦,小溪看不到他自己啦!” 苏婆婆手中洗米的动作一顿,笑眯眯问:“祁越哪,你说啥?小溪怎么啦?” 祁越有些着急:“就、就是小溪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啦。” 苏婆婆心中一惊,看不见自己的样子?难不成是眼睛……她忙放下手中的竹筛,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颤着小脚慌忙朝门口走去。 却在院子里面见到小溪仰着黑脑袋满脸疑惑地望着他们,眼睛黑亮,闪着水光。 苏婆婆心里一松,把小溪揽到自己怀里,上下又揉又捏,唯恐他伤着哪,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问:“小溪哪,告诉奶奶,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哪?” 小溪懵懂的望着奶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小声说:“奶奶,饿。” 祁越也凑过来,皱巴着包子脸嚷:“奶奶,祁越也饿。” 苏婆婆这会儿完全放下心来,把这俩宝贝揽在怀里揉了揉,笑呵呵道:“好好好,奶奶啊,这就去给你们做好吃的去,天气热,乖,祁越哪,把小溪带到屋里等着去啊,一会儿你娘亲就回来了。” 祁越得令,小短腿蹬蹬蹬地跑进屋里,后来发现自己把小溪忘在院子里了,又蹬蹬蹬跑回来,牵着小溪的手慢悠悠地回了屋。 唉,没办法呀,谁叫小溪明明比他还大两三个月呢,却比他瘦比他矮。 娘亲说要他好好照顾小溪,什么都要让着他,要像对弟弟一样对他好,可是,祁越蹲在门槛边儿,手中不老实地抠着木板。 又瘦又小,还软软香香的,明明感觉更像是妹妹呀。 他手中的动作一重,“啪”的一声,一块木片被抠了下来。 院子里传来娘亲的声音,祁越脑袋“倏”地抬了起来,还不及脑袋反应,肉呼呼的身子已经弹了出去。 “娘” 阿芸还不及放下背上的竹篓,就觉大腿上攀上了一只肉团子,热乎乎的。她笑,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笑斥道:“哎哟,小祖宗,你能别这么粘人嘛,快下来,不嫌热啊。” 祁越不依,抱着大腿蹭啊蹭,嗷,一上午没见到娘亲了耶。 阿芸对苏婆婆笑,俩人都有些无奈。 三年过去了,这俩孩子都慢慢长大,让她们感到欣慰的是,小溪那孩子体质虽有些弱,却并没什么大灾大难,虽瘦小了些,但好歹活了下来。 而最让阿芸有些头疼的,是她自己的儿子,祁越。 祁越刚出生不久,眉眼间和侯爷就极其相似,肯定没有小溪俊美,却有着和他爹一样的英气。可,这三年,这孩子的身子骨和脸是一天天长开了,眉眼依然英气,和同龄人相比,长的又快又高,就是这黏人的性子不知是跟谁学的,不仅黏他娘,还黏小溪,敢情是离不开小溪都不能睡觉了都。 俩孩子关系好,苏婆婆和阿芸当然开心,不过,阿芸也有些隐忧。她跟苏婆婆说过这个,苏婆婆神色复杂地望着她,道:“也许到不了那个时候,你和祁越就会离开这里了哪,浅水毕竟困不了蛟龙哪。” 阿芸想了想,终究没有说话。 这三年来,那人每到年关的时候,都会在他们院子门前放上很多银两和年货,而那人却在那次婆婆放狗之后,没再出现。 一晃多年,他应该早就娶了谁家的千金吧,或许也有了别的孩子。 阿芸望着饭桌上埋头扒饭的小肉团,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遗憾,深墙大院儿和田野小河,他肯定会直接跑去田野里打几个滚儿,看都不看那高墙吧。 这样也好,种田养花,养羊放鸭,吃饱喝足,篱笆小院儿,一老两小,岁月悠然,也挺好。 宋老三家,宋义和刚从田里回来,背后的汗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索性脱了下来,搭在院子里的晾衣架上,媳妇儿吴怡见状,忙从井里吊上来一只小木桶,从桶里舀了碗酸梅汤,端过去,递给他,自己则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宋义和冲他一笑,坚毅的脸微红,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开口道:“康儿还乖么。” 吴怡笑道:“乖,早上吃饭还多吃了半个鸡蛋呢。” 宋义和眼里满是笑意,边把喝完的空碗放在一边石凳上,边迈脚往屋里走去。 一进屋,就见到娘坐在小凳子上,手中拿着一只小木鼓,忽左忽右地逗弄着地上颤巍巍站着的小娃。他笑道:“娘,康儿还这么小,能反应过来嘛。” 他娘笑:“哎,能啊,义和,你可别小瞧这小娃娃,他们可聪明着呢,你说是不是呀,小康康” 宋义和见他们祖孙俩玩的开心,也就不再多说,进屋把长裤给换了,穿着件麻色短裤走了出来,蹲在儿子身边,一边逗他,一边问:“山岚呢?怎么又不见那小子?” “哼,那小崽子整天不着家净乱跑,谁知道这会子又跑哪儿去玩了。” 宋义和犹豫一瞬,道:“娘,山岚今年也不小了,要不要央着罗婶子给他说个亲?” 宋老三家的道:“我和你爹不是没商量过这事儿,只是每次和山岚提及这事儿,那孩子就一脸不耐烦,净找理由搪塞我,唉,我是不知道他整天在想什么。”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4节 宋义和望着娘有些忧愁的脸,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说出心中的疑虑。 山岚和荆楚走的近,这是众所周知的吧。 他叹了口气,山岚可能年轻不懂事,荆楚却不是,他应该知道轻重吧。 宋老三家的疑惑地望着他,道:“义和,叹气做什么?” 宋义和摆摆手,道:“没啥事儿,就有些担心山岚的婚事,那小子整天傻呵呵的,也不知哪家姑娘会看上他。” 宋老三家的笑骂:“嘿——亏你还是他哥呢,还这样挤兑他,咱家山岚哪点儿不好了?要相貌有相貌,要个头有个头,指不定人家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这样的呢。” 宋义和笑了笑,道:“行,娘咱先吃饭吧,看这样子,估计山岚又不回家吃饭了。” 宋老三家的嘀咕:“哎,也是,山岚肯定又跟着林大夫去采药了,我咋不知道那孩子对医药那么感兴趣呢?” 宋义和苦笑,娘想的还是太简单啊,兴许山岚感兴趣的,是那采药的人哪。 林荆楚背着竹篓立在落霞山顶,此时暮色渐临,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入西山,他回头张望,却没瞧见那人身影。他心里琢磨,这孩子是在跟他捉迷藏么?怎么这么老半天连个影儿都没见。 夕阳渐渐隐没,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虽说夏日昼长,但也不经得这样磨蹭,再耽搁下去,今儿估计就下不了山了。 他把腰带松了松,让山风吹过衣衫,带来丝丝凉气。 脚下是一片松软泥土,昨儿刚下过一场大雨,俯瞰山下,出溪河如一条蓝色绸带蜿蜒在脚下,满眼尽是树木葱郁。林荆楚瞟了瞟脚下,看到一块石子,眼神微闪,忽地哀叫一声,竟跌在了地上。 他哀哀地叫着,可四周俱静,只有风吹过灌木丛的沙沙声。 那人并没有出现。 林荆楚心里有些急了,难不成这孩子迷路了?不能啊,这三年他不是经常跟着来采药么?对这地儿跟对自己家似的熟悉。 可,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见他呢? 他心中着急,也就不再装了,利落起身,也不顾得拍去身上泥土,径直在山顶转,大声喊了起来—— “山岚!你在哪——快出来!我们要回去了!” 如此喊了几次,却没有丝毫回应。林荆楚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恐惧,想起村里老人传说的山里有熊出没的事,不禁有些害怕。他脚步仓乱地朝山下跑去,边跑边喊—— “山岚!听见的话吱一声!让老子知道你在啊!山岚——” 还是没有回应。 林荆楚眼睛有些发红,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竹篓中的草药在刚才的奔波中有不少散了下来,他看都没看,目光只是紧紧地张望着四周,只有风吹树木,起伏摇摆。 他眼神有些颓散,喉间发出悲鸣:“山岚——”声音响彻山坡,传来回音。 “我在这儿,楚大哥。”坡道旁边的一处茂密灌木丛后面传来一声微弱的男声。 林荆楚心里一喜,竟有些不敢相信,似在确定一般,他问道:“是山岚么?” “是我,我被蛇咬了。”声音似乎又微弱了些,有些模糊不清。 林荆楚刚松下的心又被悬了起来,他快步循着声音走去,拨开灌木和荆棘,在暮色蔼蔼中看到了那人—— 青褐色衫子有几处被刮破了,右脚踝鼓了很大一个包,隐约可见一个细长伤口,微微发黑,而宋山岚则半倚在身后的杉树上,睡眼惺忪,揉着眼睛望着他。 林荆楚脸色有些难看,喝道:“怎么回事儿这是?”语气虽严厉,手下的动作却出卖了他,极其温柔的抬起他的脚,小心地查看着伤口。 宋山岚支吾道:“被、被蛇咬了啊。” 林荆楚确定伤口没什么大碍,只是一般的小蛇,却不明白这伤口为什么会发黑。 “你自己处理了?” “唔……嗯……”宋山岚小心瞟了他一眼,小声说。 林荆楚额角抖了抖:“用什么处理的?” 宋山岚颤着手指,戳了戳旁边的一片植物,天色虽暗,林荆楚经验十足,还是凭借它的外观和形状确定它是什么东西。 “七神籽?行啊你,都懂得用七神籽来给自己解毒了。” 宋山岚眼睛一亮:“诶?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真的可以解毒啊?”哈哈,难不成是误打误撞撞对了。 林荆楚嘴角弯起一抹笑:“嗯,要是谁家的牛羊猪啊什么的不听话,不让人宰了吃,那家人就会给它们给一些这个,让它们昏睡个把时辰。” 宋山岚愣住了:“啊?” “这是一种草药,吃了会嗜睡,一两粒有助于安眠,吃多了就会昏睡不醒,即可内服也可外敷,唯一不太好的地方是,外敷的话,伤口周围会有些发黑。” “啊?那、那会死么……” 林荆楚拍他脑袋,道:“不会,宋山牛,你说,你敷了多少?” 宋山岚嘿嘿笑,挠着头不说话。 林荆楚望着眼前俊秀的男孩子,笑的一副傻样儿,心里觉得好笑,自己在那瞎担心的时候,敢情人家这小哥睡的正香哪。 宋山岚突然叫道:“呀,天这么黑了。”他转过头望着林荆楚,眉眼弯弯,“楚大哥,咱们今儿看来是下不了山了。”语气里竟然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林荆楚淡淡扫了他一眼:“那就住山上呗。” 宋山岚笑嘻嘻道:“我知道哪里有个山洞,走,我带你去。” 林荆楚瞟了眼他的脚踝,问:“你蹄子能走么?” ”能,那什么步如飞呢还。"林荆楚默了默,看来以后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说成语比较好啊。 第8章 须尽欢 林荆楚搀扶着宋山岚,把他那高大的身子架在自己肩膀上,就着昏暗的暮色顺着宋山岚的指示,来到了半山腰处的一处山洞。 林荆楚扶着他坐在山洞边的石块上,从袖中掏出火折子,点亮,照了照洞内,山洞看着不大,容纳两人都有些挤,更别说宋山岚这么个大个子,里面有些湿润,隐约还能听到滴答的滴水声。 “你怎么知道这有个洞?” “唔,就有次跟你采药,无意间发现的。”估摸着是刚睡醒的缘故,宋山岚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荆楚瞟了他一眼,把火折子递给他,自己则到外面找了些树枝树叶,堆在洞口,用火折子点了火,顿时四周变得明亮起来。 林荆楚把脱下衫子,铺在地上,示意宋山岚坐过来。宋山岚此时神智已经恢复清明,不复刚才迷糊,望着这人光着的上身,如白玉般细腻,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诱人的光。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哑哑的:“你不冷么?” 林荆楚正寻思着要不要出去找些吃的,压根儿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背后却是一暖,一堵坚实的胸膛围住了他。 “你冷么?”宋山岚喃喃。 林荆楚脸皮微红,挣了挣,道:“不冷,松开。” 宋山岚却似没听到一样,长臂一伸,把林荆楚紧紧抱住,唇舌覆上他的后颈,似火一样滚烫,力道轻柔地亲吻起来。 林荆楚身子一麻,脊背升起丝丝酥意,他强忍着快意,声色严厉道:“山岚,松开,这里不可以。” 宋山岚嘴上的动作不止,手也不老实起来,大掌抚过他如雪的上身,引起那人的颤栗。他低低笑了笑,边啃吻边含糊道:“唔,林大夫,你喜欢的。” 林荆楚头脑有些发昏,想挣开那人,却也知道那是徒劳,两年前他都没挣开,现下更是不可能了。让他有些气恼的是,山岚这人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像个傻子一样,会以一种非常正经的语气喊他“楚大哥”,可,咳,每到干那档子事儿时,这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有些邪肆,甚至,对自己的称呼也变成了意味深长的“林大夫”。 当宋山岚把林荆楚转过来面朝他时,林荆楚赶忙开口:“山岚、等、等下。” 宋山岚眼睛幽深地望着他,轻轻亲了他一下,笑道:“怎么?没准备好么?” 林荆楚面色微红,视线瞟着山岚胸前的衣服扣,小声说:“你、你脚不是被蛇咬了么?”这……应该不方便吧……他又何必这样带伤上阵呢…… 宋山岚眼睛眯了眯,凑近他的脸,道:“担心我满足不了你么?” 林荆楚:“……”满足你大爷啊!老子看起来是那么饥渴的人么! 宋山岚把林荆楚抱起,自己则坐在洞口的石块上,然后让林荆楚跨坐在自己腿上,他笑眯眯地望着林荆楚,道:“林大夫,今儿小的伤了脚,有些影响发挥,要不,您受累?今儿小的和小的的小的就交给你了。” 林荆楚脸色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嘴上却还是在求软:“山岚……今儿就别了吧,这附近又没水,一会儿不好清洗。” 宋山岚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悠然自若道:“喏,离着不远,就有一小坑,虽不深,但好歹及腰,简单的清洗是不成问题的。” 林荆楚:“……” 敢情你这是早有预谋啊! 宋山岚膝盖顶了顶他,眉眼间尽是邪气:“林大夫,开吃吧。” 林荆楚俊秀的脸烫的要命,清亮的眼睛瞟了瞟他,见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轻叹一声,今晚是跑不掉了。他定定地望着宋山岚,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就在宋山岚以为自己这回闹他闹恼了,正准备罢手呢,却忽然觉得眼前一暗,唇上一痛,那人竟然已经扑了过来。 两人的爱爱一直都是宋山岚主动,或者说,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林荆楚虽喜欢他,却碍于大夫的矜持,一直处于被动地位。宋山岚虽不甚在意这些,反正,最后让他吃、吃饱,谁扑谁不都一样嘛。但是,偶尔也会有一些新奇的想法,例如,让那人来扑一扑自己,把自己压在下面,咳,当然,只是形式上的压而已。 宋山岚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归咎于林荆楚的那些春/宫画。 俩人在一起后,他曾经背着林荆楚仔细研究过那些东西,唔,为了验证画上是否真实,他决定每一个都要尝试一下。无论是场景还是姿势。 虽然林荆楚有些传统,但每次还是被他软硬兼施,磨的答应下来,和他胡搞一通。 而这次,在山洞里,则是他计划良久的。 老是在家里那竹床,有啥意思呀,那床不结实,每次都唧唧咨咨,害得他都听不清下面那人好听的声音。 唔,这次在半山腰上,黑灯瞎火,周围一片安静,一定可以听的清吧? 宋山岚这样想着,却被胸前一疼给拉回了神思。 林荆楚嘴唇嫣红,眼睛晶亮,轻咬着他胸前一点,眼神哀怨又妩媚,好似在责怪他的不专心。 宋山岚下腹一热,环住那人的手臂收紧,低头覆上那人水润的唇,重重噬咬起来。林荆楚呜咽一声,却没退缩,反倒是热切地贴了过来,唇舌翻覆,水声泽泽。 林荆楚虽看着斯文秀气,却非常喜欢带着点粗暴的爱爱,这是因为两年前两人第一次的时候,宋山岚由于紧张又没有经验,准备工作非常不充分,就那样直挺挺地戳了进去,下面虽然流了血,林荆楚却只皱着眉,眼神软软地望着他,让他控制不住地狂放起来。 自那之后,他们间的每次爱爱都是带着点儿血腥暴力的…… 林荆楚软软地倚在他身上,手臂揽住他脖子,唇舌轻啃他的喉结,宋山岚闷哼,一只手揉捏着那人挺立的茱萸,另一只手抚上他的细腰,重重揉捏起来,渐渐下滑,解开亵裤,手指探了进去。 怀中人发出细细的呻/吟,身子软成一摊,唇舌狂乱地亲吻着他的脖颈和锁骨,留下片片水迹。 宋山岚轻笑一声:“啧,这么多水,一会儿就不用洗了呀。” 林荆楚呜咽,在他怀里扭了扭,褪去一半的亵裤垂在腿根处,隐约可见在臀后捣乱的手指,偶有黏腻的水声。 宋山岚寻到他的唇,长舌探进去,舔舐轻咬,一点点品尝,手指的动作却越来越猖狂,林荆楚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臀部承受不住的追逐着那根手指,唇中发出难耐的嘤咛。 “想要么?自己放进去。” 林荆楚面色通红,眉眼朦胧地望着他,抬起自己的臀,手握住他的紧绷,试着往后面戳去,可由于太滑,一直没能如愿,不禁着急地低泣出声。 宋山岚望着眼前人的媚态,下面早已是蓄势待发,看他眼睛水亮,声音绵软又微哑,无限勾人,不再忍耐,握住那人的腰,直直戳了进去。 “噗嗤——”水声黏腻,两人俱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宋山岚就背着林荆楚下山了。 他脚踝虽被蛇咬了,却因为昨晚大餐一顿,身心俱美,这点小伤也就不在话下。反观林荆楚,却因为过度操劳,走路都颤,无奈只好被宋山岚背下山来。 因早晨的缘故,很多村民为了凉快,一早就起来去田里干活,所以他们一路过来,遇到不少熟人。 熟人甲:“山岚哪,这是去哪儿了?林大夫怎么了,怎么被你背着啊?” 宋山岚:“唔,他采药被蛇咬了,我背他回去。” 熟人甲关切问:“蛇咬?没毒吧?” 宋山岚:“嗯,没毒的。” 熟人乙:“诶,宋家小子啊,这一大早是去哪了,哟,这背上背的是谁啊?林大夫么?” 宋山岚:“嗯,他采药被蛇咬了,那蛇没毒。” 熟人乙:“噢——那就好。你们关系真好呀。” 宋山岚微笑点头:“嗯,是的。” 熟人丙:“老宋幺儿呀,这是咋了?” 宋山岚:“楚大哥上山采药被蛇咬了,我背他回来,那蛇没毒,我们关系很好。” 熟人丙疑惑地瞟了瞟他,随即挥挥手扛着锄头去田里除草了。这孩子,是和林大夫呆一起的时间久了么,怎么也有点怪怪的呢。 熟人丁…… 而这一路上,林荆楚一直装死人,吭都不吭。一来是他没什么力气去解释,二来是他怕自己一开口会被人起疑。 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衣衫不整地趴在一个大男人背上。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怪异啊。 到家时,宋山岚把林荆楚放在软凳上,亲了亲他的脸,见他只是有些疲态,并没耍性子,这才放心出去打水,准备给他洗澡。 林荆楚望着那人宽厚的背影,心里无端觉得有些悲伤。 村里人关于他的流言,他也有过耳闻,虽不怎么放在心上,却还是会在意。 他已经三十岁,有一技之长,即使再怎么被人戳脊梁骨,但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他、关心他,他还是可以在这苏家村生活下去,实在不成,他也可以收拾包袱去别的地方。 可山岚不一样,他的家人都在这里,他所赖以生存的,都在这一方净土,如果有一天,村里人知道他和山岚的关系…… 林荆楚叹了口气,那种可能性他想都不敢想。 宋山岚打水进来,倒进浴桶,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汗湿,眼神奕奕地望着他,像只大狗般蹭了蹭他,道:“水好了,进来洗洗吧。” 林荆楚望着他,笑了笑,忽而紧紧抱了他一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松手,挑眉道: “还不伺候大爷沐浴?” 宋山岚愣了一下,笑嘻嘻道:”好嘲~"人生得意须尽欢哪。 第9章 又两年 宋山岚从田里回来,夏日炎炎,刚推开木门,就闻见一股熟悉的药香。他放下背篓,到井边打了桶凉水,浸了条帕子,随意擦了擦脸和脖子,凑到林荆楚身后,关切问道: “苏奶奶的病又发作了?” 林荆楚继续手中的动作,把那坛药缓缓倒在另一个细长瓶子里,回答道:“嗯,这两天又说心口儿疼,让我给她开些药来吃。” 宋山岚把帕子扔在一边,却在接收到林荆楚一个冷眼,立马乖乖地洗干净晒在院子里的竹架上。 他从一边的背篓里拿出几个新鲜果子,又打了水,洗干净,凉兹兹的,又脆又甜。他把那个自己要了一口的苹果凑到林荆楚嘴边,林荆楚瞟了他一眼,眼带嫌弃,却还是凑过去咬了一大口。 宋山岚嘿嘿直乐,见他嘴角有些果汁,他人又忙着倒药,便想着日行一善,心随所动,身子一矮,脑袋凑过去,“啪唧”一声,亲在了那人嘴角上。 林荆楚瞪他一眼,眼波妖娆,脚下轻轻踹了他一脚,道: “去给苏婆婆送去,小心点儿,别摔了。” “嘿嘿,我就知道媳妇儿你还是心疼我的。” “去,谁心疼你,我心疼我那药。” 宋山岚脸色一怂,垂着肩膀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瓶药朝苏婆婆家走去。 苏婆婆家门口,苏婆婆正拿着蒲扇慢悠悠地扇着,阿芸在院子里晒一些果干儿,时不时和她说句话。 祁越和小溪正在门口玩,祁越在门前的野花丛中摘了些花儿,粉的,白的,不是什么名花,却也因在这好山好水间生长,带着些灵气。 两年过去,他身体又长高许多,也因为长个儿,不复之前那样圆润,已经是个消瘦小少年了。他手里紧握着那几枝花,英气的眉眼弯弯,几步来到乖乖坐在奶奶旁边的粉嫩小人儿面前,笑嘻嘻道: “小溪,给你花儿。” 粉嫩小人儿小脸微红,不知是太阳晒的还是因为祁越的动作,糯糯道:“喔。” “喏,这样你就是我媳妇儿啦,对不对奶奶”祁越笑得开心,就像宋哥哥和林叔叔一样。 小溪瞪大眼,小耳朵红成一片:“喔——” 祁越满脸得意,把花塞进他细白的手掌中,双手背在身后,身子一倾,“啪唧”一口,亲小溪嘴上了。 苏婆婆之前还看他俩闹腾看的开心,见此,不禁脸色一变,挥着蒲扇道:“祁越!你这是在做什么!” 祁越吧唧了下嘴巴,意犹未尽地望着那小巧精致的红润,口中嚷嚷:“祁越在亲小溪呀。” 苏婆婆心里有些急:“谁让你亲他的呀我的小祖宗哟!”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5节 祁越不解地望着有些着急的奶奶,手指戳了戳小溪白嫩的脸颊,好软呀。“奶奶,宋哥哥都可以亲林叔叔的呀,祁越为啥不能亲小溪呢” 苏婆婆神色一怔,面色一白,叹了口气,缓慢道:“祁越呀,你得记住,你和小溪是兄弟,兄弟之间是不能做这样的事的。你们和你宋哥哥他们不一样。” “为啥呀,小溪又不是我弟弟。”祁越昂着头大声说,他明明是我妹妹嘛。 苏婆婆张了张口,抬起的蒲扇垂了下去,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叹。阿芸在院子里时刻注意着外面俩孩子的情况,此时听到自家儿子突然大喊“小溪又不是我弟弟”以为是他又捣蛋调皮欺负小溪那孩子了呢,这也顾不得手里的果肉,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随即快步走了出去。 一到门口,就见到苏婆婆的神色有些疲惫,靠在门边石墩上不说话,小溪则瞪着黑眼睛望着而自家儿子,而祁越则昂着小脸满脸不服气地望着苏婆婆,见她来了,视线移到自己身上,嘴巴一辨,有些委屈地问: “娘,为啥祁越不能亲小溪,就像宋哥哥对林叔叔一样呢?” 阿芸心神一震,视线在小溪和祁越之前转了转,又瞄了瞄婆婆的神情,心中暗道不好,面上却带着笑容,她来到祁越身前,摸了摸他黑乎乎的脑袋,道: “祁越为什么想亲小溪呀?说给娘听听。” 祁越蹭了蹭她的手,狭长的眼睛瞄了瞄小溪那边,支吾道:“小溪长的好看呀。” 阿芸哭笑不得:“长的好看你就能随便亲人家么?”这孩子,原来竟然是个小色鬼呀。她望着他和那人愈加相似的眉眼,心中有些叹息,人都说虎父无犬子,看来这句话在祁越身上有些失效了呢。 祁越挣了挣脑袋,脸色有些红,像是羞得,又像是恼的:“娘,我才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我只会亲小溪一个人!其他人再好看也不关我的事,哼。” 阿芸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异样,她弯下身子,望着祁越满是认真的眉眼,试探地问: “祁越,要是娘说,有一天咱们会离开这里,你会带什么走呢?” 祁越一愣,眉头微皱,随即掰着手指一一数来:“家里的大白、二白、绵绵,还有,唔,娘,咱可以把院子里的葡萄架带走嘛?” 阿芸疑惑地望着他:“怎么,祁越,你不要带奶奶和小溪走啊?”这孩子怎么连他们都不提呢?不是特别黏小溪的么? “诶?小溪和奶奶本来不就跟我们走的嘛。”祁越惊讶地问。 阿芸摇了摇头,认真道:“祁越,娘说的是真的,也许真有那么一天,咱们没权利把小溪和奶奶也带着,你……你会怎么办?” 祁越皱着眉头,定定望了她一会儿,随即推了她一把,绕到她身后,一把牵起一直安静在一边的小溪,回头望着阿芸,眼睛明亮,口中嚷嚷:“娘亲坏!祁越才不要从这搬走!祁越才不要和小溪分开!”声音里竟带着些哭腔。 阿芸正欲把他们揽住,却不想祁越身子一扭,躲开了。 他牵着小溪,不要命似的朝溪流对面跑去——那里有自己家的果园。 阿芸想起身去追,却被苏婆婆阻止。 “阿芸哪,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还是别多加干涉的好。况且,”她顿了下,声音更显苍老,“况且,你和祁越应该也就要搬走了吧,你也知道祁越那孩子有多喜欢和小溪在一块儿,就让他们再多处处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苏婆婆有些喘,阿芸见状,忙从兜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些褐色黑色相杂的药丸,是之前林大夫做好了给送来的。她各拿出一粒,送进婆婆嘴里,又忙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让婆婆就着服下。见婆婆神色好看些许,她才开口: “婆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只是,您也知道,祁越是那人的儿子。那人这五年来,虽没怎么露面,却待我们母子不薄,阿芸没什么痴心妄想,只想着能把祁越带大、看着他平安过着寻常人的生活就好。”她犹豫一瞬,似是挣扎着什么,最终还是开口道,“阿芸也喜欢小溪这孩子,也会一直尽自己所能去照顾他,我也是这么一直教祁越的。可是,阿芸并不希望祁越对小溪……产生什么不正常的感情。” 苏婆婆握着蒲扇把的手颤了颤,她微微闭眼,仿佛睡着了一般。就在阿芸以为她老人家是太累而睡着时,她悠悠睁开眼,缓慢道:“阿芸哪,扶我进屋吧,外面起风了呀。”声音苍老又飘渺,仿佛是来自旷远山林间的回响。 阿芸眼眶微红,轻轻应了声“哎”。 祁越对小溪的态度,她一开始就存着担心,只是因着前两年孩子都还小,她也没怎么多心,可今天这事儿,就让她无比担心了。 祁越一直特别喜欢和小溪在一块儿玩,打小就是,一起睡觉,一起洗澡,一起玩耍。这本没什么,毕竟这附近就他们年龄相近,阿芸和婆婆又不喜去河边转悠,所以小溪和祁越的玩伴很少,只隔壁家的春生偶尔来串门逗弄小溪。而每到那会儿,祁越都会像是被人抢了心爱玩具一样,冲人家大吼大叫,满院子乱跑发疯,在人家走后,自个儿又杵在小溪身边傻傻地盯着他不放。 小溪那孩子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智,都比祁越慢了些。在祁越已经长到和他娘的腰平齐时,小溪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只,个头只到祁越的肩膀,眉眼却是愈发清俊。 那孩子性子单纯简单,祁越经常逗弄他,他却只是瞪着黑眼睛,一脸懵懂地望着他不说话。 阿芸叹了口气,望着渐渐西沉的日头,心里隐隐升起担心。 既担心祁越和小溪的安危,又担心以后搬离这里,祁越这孩子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儿呢。 祁越拉着小溪一路狂奔,呃,其实也没狂到哪啊去,因为小溪个子小,腿短,又瘦瘦弱弱的,压根儿跟不上他的步子。祁越也是一开始听到娘的话特别生气特别难过,这样跑了会儿,那股儿倔劲儿也就散去不少,他望着小溪红彤彤的小脸,见他脚步踉跄地跟着自己,却一直没吱声,心里不禁有些难受。 他把袖子扯了扯,小心翼翼地给小溪擦了擦汗,即使很小心,却还是把小溪那白嫩的额头弄的有些发红。因为衣服的料子有些粗糙。祁越有些喘,他望着小溪黑亮的大眼睛,小声问:“小溪,如果我跟我娘走了,你会想我么?”既然娘都说,奶奶和小溪不能跟他们走,那……应该就是真的不能了吧……呜,这样一想,他就好想哭。 小溪小脸汗津津的,仰着脑袋,不解地问:“去哪儿?” “不知道,去没有你的地方吧。”祁越闷闷地说。 小溪闻言,大眼睛闪了闪,却没有说话。 祁越心里一急,捏着他小肩膀:“小溪,你是不会想我嘛!我好难受,我都会很想很想你,你都不想我,呜——”说着,竟一屁股坐地上哭了起来。 小溪垂着眼,偷瞄了瞄地上的人,小声说:“爱哭鬼,羞羞脸。” 祁越一哽,把后面的嚎啕硬生生给咽了下去,笑话,怎么能让小溪说他是爱哭鬼。他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泥土,眼睛发亮地盯着小溪,认真道: “我会想你的,所以,你也要想我。” 夕阳下,树林间的阳光点点,映在祁越脸上,带着些光芒。 小溪望着他,有些迟疑地问:“你想我时会回来看我嘛?” 祁越猛点头。 小溪随即一笑,嘴角弯弯,两颊边有深深的酒窝:“那好,我也会想你的。” 祁越一愣,诶?敢情,这家伙不愿意想我,是怕我不回来看他啊。 想通这点,他嘿嘿笑了起来,极其自然地拉着他的手,这下放慢了脚步,边玩着路上的花花草草和果子,边朝家走去。 他还是别生娘的气好了,毕竟,爹不在她身边,他不能这样坏,还欺负她。祁越这样想着,就回到了家门口。 奶奶已经进屋里去了,今年入冬以来,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呀。正想着,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祁越心里一喜,随即拉着小溪扑进院子―”宋哥哥!" 第10章 是乃爹 宋山岚捧着那瓶子药给苏奶奶送来,一进门就见到芸姨孤身一人坐在长廊里,神色有些郁郁,他心中一惊,忙快步走去,把瓶子轻轻放在木凳上,开口问道:“芸姨,可是奶奶又犯病了?” 阿芸见山岚过来送药,对他笑了笑,听到他的话,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是啊,刚刚才服了药,现下在屋里躺着呢。山岚哪,又劳烦你来送药了。” 山岚稍微放下心,也坐在栏杆上,四处望了望,没瞧见那俩小的。 “芸姨,这点儿事就别放在心上了,大家不都是一家人嘛,哎,祁越和小溪呢?怎么今儿不见他俩?”尤其是祁越,那家伙特别喜欢跟着他玩儿,当然那前提是小溪也在旁边才行,啧,那俩孩子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阿芸神色微变,叹了口气,看着山岚,欲言又止。山岚见状,心知芸姨心中有事想说,这两年他和荆楚一块儿,多多少少学聪明了些。 “芸姨想说什么,尽管直说。” “唉,那芸姨就不见外了。山岚,你也知道小溪的身世吧?” 山岚点了点头:“知道,奶奶不让对外人说,所以,知道这事儿的,也就咱们几个人。” 阿芸颔首,继续道:“你也知道祁越和小溪的关系好,芸姨也很高兴见到他们哥俩儿亲,可是,芸姨不希望祁越对小溪存着别的心思……”她若有所指地望着山岚,在这止住了话头。 宋山岚听到这话,又见着她的神色,脸色一白,喃喃道:“芸姨……是觉着是我和荆楚带坏了祁越?” 阿芸一急,忙摇手:“不是,芸姨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可除了这个,她没能说出其他什么解释的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呢? 宋山岚勉强笑了笑,声音苦涩道:“嗯,山岚知道了,以后会尽量……喏,这是给奶奶的药,荆楚刚熬的,还热乎着,趁热给奶奶喝了吧。”说完起身欲走。 阿芸见山岚面色不太好,荆楚又这样记挂着婆婆,心下也知道自己此番作为太过伤人,让这孩子寒了心,忙起身道:“山岚,芸姨、芸姨给你道歉……芸姨不该说那样的话,更不该因为祁越和小溪而迁怒于你和荆楚……你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宋山岚身形一顿,宽厚的肩膀微颤,仿佛……在哭。 阿芸心里着急,暗骂自己不会说话净说些惹人伤心的,正不知该怎么办好时,却听见门口有动静,祁越和小溪飞扑了进门。 “宋哥哥——”祁越兴奋的喊。 宋山岚见俩小的回来,忙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强笑道:“哟,俩崽子干嘛去了?瞧这满身泥,泥猴儿呀。” 祁越笑嘻嘻地在他身上蹭了蹭,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松开他大腿,恭恭敬敬地来到娘面前,一字一顿道:“娘,祁越知错了,刚才不该推你,娘摔着了吗?” 阿芸见祁越回来,本来心中还有些气想着要教训他一顿,在见他如此懂事后,不禁心里一软,把他揽紧怀里揉了揉,笑着说:“娘没事,倒是你,拉着小溪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他。”说话间,也把小溪揽进怀里,仔细看了下,发现除了些泥土外,没受什么皮外伤,心下这才放松下来。 宋山岚见状,照平日里的性子,他肯定会多嘴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可此时,因为芸姨的话,戳中了他心中那块隐隐发疼的伤,心中本就有心思,这会儿也就没什么心情调笑,只道: “芸姨,天色不早了,山岚就先回去了。” 阿芸神色讪讪,轻轻点了点头:“山岚,芸姨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啊。” 宋山岚蹲下身子,捏了捏祁越的脸:“祁越,要听你娘的话,别捣蛋。” 祁越硬着脖子嚷嚷:“我才没捣蛋,我乖着呢。” 一直安静不语的小溪突然道:“羞羞脸,你才不乖。” 祁越小脸一拉,扯了扯娘的衣角,小小声说:“娘,小溪哥欺负我……” 阿芸哭笑不得,望着眼前耍宝的俩孩子,心中叹息,明明小溪比祁越大那么几个月,祁越却打懂事以来就“小溪小溪”的叫,也只有在这会儿,祁越才会甘心叫小溪哥哥吧。 如此又过了几天,山岚偶尔还是会来送药,神色如常,仿佛那天的失态只是阿芸的错觉,可即便如此,阿芸心里还满是愧疚。 山岚两年前因为荆楚的事,和家里人闹翻,两年间都是势如水火,而荆楚也因着担了一个“蛊惑人”的罪名,而被村里一些人鄙夷,有个头疼闹热的也不再找他。幸好,山岚年轻力壮,在溪流对面开垦了一块田,荆楚本也不仗着治病赚钱,因此,俩大男人怎么着,生活还是能继续下去的。 只是,不被自己家人理解、整天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还是不好过啊。 日子又那样过了小半月,天气渐渐转凉,苏婆婆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身子骨儿大不如前,田里的活儿基本上都是阿芸一个人在干,好在阿芸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出身,这几年下来,倒也对这粗野农活非常熟练。虽不能赚什么钱,但养活这一家四口外加几只鹅几只鸭和一只羊,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那只母羊绵绵,可说是祁越和小溪的干娘,那俩孩子可是喝着它的奶长大的,因此,阿芸和苏婆婆对待这只羊尤其好,祁越更是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绵绵。 这名字也真是恰如其分,因为那只羊总是懒洋洋的,性子软绵绵。 这日,秋日阳光正好,整个小院儿都暖洋洋的,苏婆婆坐在木阶前,眯着眼晒太阳,祁越正手抓着干草,放进绵绵的饭盆里,小溪坐在小板凳上望着绵绵发呆,阿芸在旁边敲打着棉被。 院子里只有绵绵拉的长长的“咩咩”声,偶尔夹杂着大白二白的嘶鸣,一股热烘烘的气息。 忽而,家里的木门环响了,有人敲门。 祁越耳朵机灵,一听到声音,身子立马飞了出去,跑到门前却有立定,大声问: “谁呀?” 门外沉默一会儿,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是我。” 祁越一愣,我是谁? 阿芸此时却已经走了过来,把祁越护在身后,自己轻轻开了木门。 门外立着一个白衣中年男子,面容沉静,见到阿芸后眼睛闪了闪,顺着她手臂看见了躲在她身后、却还拿眼偷瞄他的男孩子。 有些黑,个挺高,长得像他。 静安侯立在门外,对那孩子笑了笑:“你是祁越?” 祁越望着眼前那个男人,又看了看娘,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他看不清娘的脸,却可以感觉到她有些紧绷的身体。 “我是祁越,你是谁?”他硬着声音问。 静安侯笑:“我是你爹。” 阿芸神色有些紧张,道:“侯、侯爷,有话咱进门再说行么?” 静安侯点头,一手极其自然地揽着阿芸,一手牵着祁越:“阿芸,你黑了,也瘦了。” 阿芸面色一红,支吾着没说话,祁越却不依,挣脱他的手,一把跳离他身边,挡在他面前,一手指着他,愤愤道: “你是我爹?就是你欺负完我娘又不要她的?纳命来!” 阿芸暗叫一声“糟糕”,却见祁越已经朝静安侯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阿芸默了默,这孩子最近听山岚讲了些江湖故事,满脑子想的都是行侠仗义,得,这第一次实战,就拿来对付自己老子了。 待阿芸打水湿了帕子,正欲伺候侯爷擦脸时,却在瞟见自己儿子那怒视的神情,手中动作一顿,转而把帕子递了过去,侯爷一愣,随即笑着接住,道: “阿芸,你可把咱们的儿子教的好啊。” 阿芸面色一白,低着头没说话。苏婆婆却有些看不过去,哼哼道:“咋,你这小子上次没被我的狗咬怕吗?怎么又跑来了?” 侯爷脸色一红,笑着转移话题:“苏婆婆好,几年不见,您老身子骨儿可还好?” “哼,死不了。” 侯爷被这话一堵,一时也愣了,他一直是养尊处优,何曾这样对人低声下气,要说,曾经这样过,也都是为了阿芸。他看了看阿芸垂着的粉颈,又瞄了瞄那只正在气头上的小家伙儿,心中一暖,想着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便又打起精神,对苏婆婆笑道: “婆婆,在下祁津,是阿芸的夫婿,也是祁越的生身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没曾露面,多烦您老照顾她们母子了,祁津在此谢过。”说着朝苏婆婆作了个揖。 苏婆婆听到这话,立马就火了:“夫婿?生身父亲?这么多年你去哪啊了?啊?这会儿才突然冒出来。喔——我明明记得几年前,我们家有个男子被狗给咬了啊,那个人也说是祁越的父亲,难道那人不是你?” 祁津面色有些尴尬,朝阿芸求助般望去。 阿芸虽低着头,却一直竖着耳朵认真听那人说话。五年没见,这人一点儿没变啊,而自己,则变得又黑又丑。诶?那人竟然说他是自己的夫婿?是祁越的父亲?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另娶别人了么…… 她见婆婆如此为难他,心下不忍,忙开口道:“婆婆……”语带恳求,只这么亲切地喊了苏婆婆一声。 苏婆婆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一叹,哎,这女人哪,一旦陷入感情里,就变得不可理喻呀。得,人家小媳妇儿都不觉得委屈,她一个老婆子也没必要在这瞎搀和。 “得,老婆子累了,你们小两口先说着。” 苏婆婆牵着小溪进了里屋,把竹帘也拉了下来,偌大客厅里只剩下阿芸、侯爷和一直表情愤愤的祁越。 “你打算把我和我娘带走么?”祁越开口问。 侯爷挑眉,没回答反而问道:“祁越想跟着我走么?” “不想。”利落又干脆。 侯爷苦笑,又问:“若是你娘愿意跟着我走呢?” 祁越一愣,眼睛里涌出些泪水,却一把擦去,哽着声音对阿芸喊了声:“娘……” 阿芸心里一急,推了侯爷一下,嗔他一眼,随即忙过去把祁越搂进怀里,安抚道: “傻孩子,你爹那是骗你的呢,别哭,一会儿小溪又要笑你羞羞脸了,乖啊。” 祁越抽噎,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他是坏人,才不是我爹。” 阿芸和侯爷对视一眼,微微笑了笑。vv,,孩子还小,哄哄就好了吧。 第11章 静安侯 静安侯爷祁津本是想着,趁着祁越这孩子心性未成,屁大点儿毛孩儿,给块糖带着他玩几圈儿估计就眼巴巴地愿意喊爹跟着自己走了。 可事情完全不是按照他之前想的那样发展。 首先,祁越并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噙着手指见着糖就傻乎乎地流一地哈喇子的小毛孩儿;其次,别提说带着这小家伙去郡里转转、让他见识下大场面,人家压根儿都不带搭理他的。想他作为一玉树临风风姿仍存的静安侯,整个万寿郡谁见到他脖子矮半截、不敬他三分,可唯独碰上这家里独子,这眉眼和他七分相近的男娃子,却硬是碰了一鼻子灰。 静安侯嘀咕着,难道这样侯爷我就不能把这小子带回去认祖归宗了么?笑话。他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发的主儿。 阿芸立在一边,见这父子俩一个眉头微皱,一个小脸紧绷,势同水火地互相僵持着。她叹一口气,哎呀,这也不是办法呀。 她走到侯爷身后,扯了扯他衣襟,轻声道:“静安侯爷,你出来一下,阿芸跟你说点儿事儿。” 祁津一挑眉,转过身似笑非笑地望着阿芸,道:“好。”啧啧,这丫头,有点儿意思。在那老婆婆和儿子面前极力维护他,却在单独和他说话时又这个语气。虽喊他一声“静安侯爷”却不用尊称。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心道,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把她给惹恼了啊。 毕竟,五年不露面,让她一个弱质女流在这乡野间抚养孩子长大成人。他望着她有些消瘦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侯爷,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阿芸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稀松平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以为这是什么意思?”祁津仍是那副表情,似笑非笑,眉眼间有些促狭。 阿芸面色一白,贝齿轻咬下唇,道:“侯爷……是闲着无事,来挑弄我们母子来了。” 祁津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话,在这丫头心中,自己是这样的人?“哦?你是这样想的?” 阿芸没言语,侧过头望着院子里的那方井,旁边是片片水迹,散发着阵阵凉气。 “阿芸,我此行,是想带你们母子回府的。” 祁津咽下了后面的那句,你愿意么。他想,阿芸一向是最听他的话,五年前,他让她暂时避开,她也没多问一句就离开了,现在,他要她回到他身边,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么?对阿芸,他始终成竹在胸。 阿芸轻轻笑了笑,声音有些飘渺:“怎么,侯爷府里却婢女了?侯爷这会儿才想起,在这乡野村间,还有一个曾经侍候过您的婢女啊。”她抬头望着他笑,眼带讽刺,“呵,侯爷您真大方,一点儿也不嫌弃这婢女还带着野种。” 祁津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面容冷淡语气嘲讽的女人,一直温顺安静言听计从的阿芸呵,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像是被人抛弃满脸怨毒的妒妇。 他眼带悲痛地靠近阿芸,想把她拉进怀里,却不想她忽然发疯般把他一把推开,细瘦的手臂在他胸膛拼命捶打,咬牙呜呜地哭着,泪水爬满她的脸,非常狼狈。 祁津站在那里任她发泄,一边小心地环着她肩膀,防止她太情绪太激烈伤了自己。终于,见她手中的力道渐渐轻了下来,压抑的呜咽声也小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把人小心揽进怀里,大掌一下下抚过她清瘦的背,低声安抚道: “阿芸,我知道你怪我,怪我这几年把你和祁越抛在这儿不问不管,你怨我、恨我、不理我,都行,就是——”他低下头,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点了点她眉心,低低说,“想哭就哭吧,别这样憋着,你难受,我也会心疼。”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不在意你呀。 阿芸刚才那样哭了一通,这几年的委屈怨恨消去大半,此时又听到这人低沉着嗓子的句句温柔关怀,心中不禁又是一阵酸软,眼中一湿,竟是又要落下泪来,她心中一慌,忙想伸手去擦,却被那人抢先一步。 “以后,你的眼泪都由我来擦。”所以,放心哭吧。当然,作为本侯的妻子,以后也不会给你什么机会哭了呀。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6节 两人厮磨半响,却听得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咳,继而是一阵低低的哽咽声。 阿芸心中一惊,这是在做什么,竟然在这……而把自己儿子给忘了……她脸色一红,一把推开祁津,结结巴巴道:“先、先看孩子。” 祁津见她害羞,心中大乐,揽着她肩膀,大大咧咧地进了屋,却见祁越坐在地上,黑脑袋埋在膝盖间,正嘤嘤嘤地哭的起劲。 阿芸心疼的不行,忙来到他身边,蹲下问:“祁越呀……你哭什么呢?” 祁越仍是嘤嘤哭,岔气了,喘一大口气,再接着嘤嘤。 祁津觉得好玩儿,也凑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喝了一声:“喂,多大了你,还嘤嘤嘤的哭,也不怕人笑话。”然后转身对阿芸说,“对了,阿芸,这家里另一个小孩儿,特别俊俏那个,叫什么来着?”说着冲她眨巴眨巴眼。 阿芸一愣,随即了悟。唔,祁越这厮,对小溪的依赖和喜欢表现的是有多明显啊,连只在这待了这么会儿的他爹都发现了……她随即接道:“哦,你说小溪呀。祁越,小溪在里屋估计也闷了,要不,娘去把他喊来和你玩?” 这话一落,祁越“噌”地一声,脑袋拔了出来,小脸上干干净净的哪有泪水!他见面前这俩大人冲他笑的不怀好意,顿时脸一红,知道他们是在拿小溪取笑他,心里懊恼不已,索性耍起赖来。 “哼,娘你也学坏了,跟这个人一样!”他瞪着祁津,面色愤愤。 阿芸面色一红,笑骂:“净胡说,别老是这个人这个人的喊,祁越,他是你爹,你得记着。” “他才不是我爹,是我爹能五年都不来看我么?” 被这话一堵,阿芸望了望闹脾气的儿子,又看了看身边满脸惬意的某人,心中一闷,怎么着,敢情这事儿都是她一个人的事儿?她伸手捏了祁津腰一把,嘴角努了努,示意他开口安慰儿子受伤的小心灵一下。 祁津得令,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祁越,我是你爹,过去五年没来看你和你娘,是我的错。”他见祁越那小子的表情有些松动,继续放下身段儿道,“我今天来,是成心想带你们回家的,回家后,我一定会尽力弥补你,加倍对你好。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呗。” 祁越扭过头,看他一眼,随即又立马扭过去,“你为什么抛下我娘?这五年又干啥去了?我们跟你回去,住哪啊?我娘是什么身份跟着你,要是让她吃亏,那才不干。” 阿芸听到这话,眼眶一红,她垂下头,手指攥着衣角。她刚才并没有问侯爷这五年的事,也没有问之前他为什么让她先避开,避开……避谁呢?这些东西,她是没有勇气去问的。却不想,被自己儿子这样连珠炮一样一个不落的问了出来。她望着儿子的侧脸,突然有些想哭。这几年,自己一个人苦苦挨着,今天就因了他这几句话,也丝毫不觉得辛苦了。 祁津闻言,有些怔忡,这孩子是像谁啊这是,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多,不容他多想,祁越皱着小眉头目光紧紧逼着他。他叹一口气,解释道: “当初我没有想要抛弃你娘,是有原因的。”他望着阿芸,神色复杂。 “什么原因,快说!”祁越小脸紧绷,紧追不舍。 “咳,你爹我呢,有一个好朋友,他是个都尉,在外面打仗,一时不能立刻赶回来。他和一个姑娘两情相悦,那姑娘的爹娘有钱有势,不允许她嫁给一个小小都尉,就给她另选了婚事。”说到这,祁津顿了下,眼睛瞟了瞟阿芸和祁越,小声说,“你们能猜到后来的事么?” 阿芸额头一滴汗:“别卖关子了,直说吧。”她看了看祁越有些迷糊的小脸,得,这孩子估计还在纠结“两情相悦”是什么意思呢。 “咳,然后,我就慈悲为怀,把她娶了回来。” 阿芸:“……” 祁越:“啊?”他愣了会儿,随即大叫起来:“你都有了别的女人,还要我们回家!你想的美!”他气哼哼地拉着阿芸的衣袖,大声说,“娘,你也听到了吧,这人是坏人,是要我们回家去做奴隶的!不能跟他走!” 祁津满脸黑线:“我说,你就不能听我说完嘛。” “我虽然娶了她,但她也知道我这是为了我那朋友,并没有发生什么。而且,没过多久,我那朋友就回来了,就把她带走两人成亲了。” 阿芸:“……” 祁津望着她有些发呆的脸,手指轻轻戳了戳:“嘿,回神了回神。” 阿芸迟疑地看向他,开口问:“那、你这五年……为什么没来找我们回去……” 祁越吸了吸鼻子,好像有些受凉了呢,他眉头微紧:“这五年,朝堂不稳,府里也不安宁,我想着,与其让你们跟着我担惊受怕,不如就让你们在外面安然度日。” “我每年都会派人来送些吃穿用度给你们,也会隔三差五的跑来看你们,只是,你们没发觉罢了。”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被那狗给咬怕了,绝对不能。他笑着,眉眼间满是温柔。 “所以,小崽子,我并没有错过你长大的过程哟。” 祁越瞪大眼望着他,都没意识到那人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室内一片寂静,阔别重逢的一家三口都很享受着这静谧时刻,却被一声响亮的喷嚏声打破。"n吾,侯爷,你着凉了。”阿芸小声说。 第12章 福祸兮 当晚,祁津因为着凉,没有立即返郡,在苏婆婆家住了一晚。 苏婆婆家本来就不算大,之前住着她这老婆子和阿芸他们四个人还算合适,后来俩孩子渐渐长大,山岚帮着改造了间屋子,一分为二,又造了两张小木床,让那俩孩子住在那。 祁津一说要住下,空间立马变得逼仄起来。苏婆婆一直是和阿芸住一个屋的,难道这会儿要他们三个住一起?苏婆婆哼哼着,满脸拒绝,别说祁津目前还不是阿芸的夫婿了,即使是,她也不能接受三个人住一个屋。 无奈之下,阿芸拿出被褥,在会客厅给打了个地铺,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笑意望着祁津不说话。祁津嘴巴一撇,小声嘀咕,爷我都病了,你还舍得这样对我啊。 阿芸面色微红,道:“天有些凉,要烧个火盆儿么?”这人娇生惯养的,要是被这秋日的寒气给伤到了,也不大好吧。 祁津躺在地铺上,把被子一卷,气哼哼的没说话。 阿芸见他这样,心道他这小孩子的心性儿还是没改啊,她注视着他的背影,这么看了会儿,这才起身出去。 此时外面月朗星稀,蟋蟀的叫声愈加清晰,葡萄架上的叶子也渐渐枯萎了下来,秋日的气息渐浓。 她去井边打了桶水,拎到厨房里,准备烧开。在她正望着旺盛的火光发呆时,旁边突然坐下了一个人,他伸手往里面加了根柴,叹息般说道:“还是这里暖和呀。” 阿芸惊讶地望着他:“里面很冷么?” 祁津点头:“要冷死爷了,你这丫头真狠心。”他继续加着柴,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添了分暖色。 “诶?怎么会,那明明是今儿刚晒过的呀。”阿芸惊道。 却见旁边这人嘴角弯起一抹笑,眼睛冲她眨了眨,笑,声音从胸膛溢出,低沉又带点儿哑。 “哎,我说,这五年过去,你好像就黑了点儿瘦了点儿,这股子傻劲儿可是一点没变哪。” 阿芸微愣,随即气恼地捶他,却被他一把握住手:“消停会儿,我可真有点不舒服呀。”她面上虽还恼他,手上的动作却顿了下来。 他一手把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拨拉着灶里的柴火,轻声说:“让我抱会儿。” 阿芸没反抗。 少顷,锅里的水咕咕地开了。阿芸想起身去倒水,却被祁津一把按下。 “老实坐着,我来。” 他起身来到锅边,丝毫没意识地就那样直接掀开锅盖,旋即一股热气扑来,他愣了一下,随即把锅盖放一边,四处寻找了下可用的东西,阿芸见状,递给他一只葫芦瓢。 等给祁越和小溪都擦好脸,看他们睡下,祁津也躺在地铺上,仰视着阿芸。 “怎么,不想走?早说嘛。”说着,他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一手撑下巴笑眯眯地望着她。 阿芸嗔了他一眼,坐在他旁边,径直朝他的手伸去。祁津怪叫一声,正想继续逗她,却在见到她的神情时收敛了玩笑的心思。 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红成一片,显然是被刚才的热气给烫到了。她望着那片红,眼眶无端地红了。 祁津长叹,把她抱紧,抚着她头发,只道: “这又怎么,瞧你,祁越这孩子这么爱哭是因为他像你吧。” 不远处的祁越睡梦中翻了个身,坏人,让你欺负娘。 后来,静安侯还是没能把孩子他娘和儿子带回家,因为祁越死活不愿意和小溪分开。 咳,当然,这是侯爷自我安慰的一个理由,他才不想跟人说,自己儿子是因为不喜欢自己,才不愿意跟他回家。 侯爷离开后,祁越发现娘有些不对劲,偶尔会落寞发呆,偶尔又会对着大白傻笑。他挠着头,难道那个坏人给娘吃什么药了? 可还是有什么不同的。 自那日之后,侯爷隔三差五就会扫荡一次苏婆婆家,美其名曰和祁越沟通父子情。苏婆婆虽对祁津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可既然阿芸都不在意,本着“劝好不劝分”的理儿,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日子又这样过了几个月,冬天就到了。 这是祁越和小溪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五个冬天了。以前这俩孩子还小,对冷暖没什么大的体会,即使觉着了,也不懂得怎么表现出来。 苏家村这里以往是很少下雪的,可偏偏今年是个例外。 刚入冬没多久,村里人还没怎么觉着冷呢,这边大雪花儿已经飘了下来。漫山遍野,河里溪上,雪很急很密,没一会儿,整个村子和周围山水都覆上了一层雪白。 因了入冬的缘故,村里孩童的娱乐本就减少到不行,现下下了一场大雪,可把他们给乐坏了,大孩子小孩子都一溜烟儿的跑了出来,不管不顾家里大人急吼吼的阻止。 当然少不了祁越祁大魔王。 阿芸望着自家儿子的背影,不禁有些无奈,正想跟婆婆抱怨几句,却发现一转身,另一只小小身影也不见了,她心中一急,顾不得和婆婆知会一声,忙跟着去抓人了。 祁越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分外兴奋,他这一兴奋,就有些得意忘形了。这不,一顺手,也把小溪给拉了出来。 要是小溪是正常孩子还好,可他不是呀,打小就被阿芸和苏婆婆当个女娃娃似的来养,磕不得碰不得,秋日里都穿了好几层,更别说这大雪天的在这溪边小树林里冻呢。 祁越裹着红黑相间的绣花大棉袄立在小溪身边,见他粉嫩的小脸染上些许红晕,心中不禁得意,哎呀,这样子可真好看。 “小溪,走,跟着哥哥去玩雪。” 小溪缩了缩手,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雪花:“就是这个吗?”白白的,有些凉。 祁越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点上他长长的睫毛:“嗯!这就是雪,咱去玩吧。”因为他的动作,小溪像只小猫儿一样缩了下,冲他甜甜一笑,点头。 俩人手牵手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跑着,积雪渐渐染湿俩人的棉鞋。祁越因为性子好动,身体又比较壮,这样奔来跑去反倒出了一身汗,丝毫没觉得脚下的凉意。可小溪就不同了,他体质本就较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刚开始跟着出来还好,不怎么觉得冷,可后来鞋子染湿了,就觉得脚如冰块,渐渐有些跟不上祁越的步伐了,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白。 可正玩的兴起的祁越哪会意识到这个呢。 他一边抓起脚下的雪捏成团,使劲儿扔向宋家大哥哥的儿子宋康,一边左顾右盼提防着别人的袭击,整片寂静的山水间响彻着孩童的欢笑声。 阿芸追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祁越那小子一个人玩的正爽,而小溪那傻孩子则站在他身边紧紧跟着他,因为他们是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不过,她视线下移,见到小溪的裤脚都被浸湿了,不禁心中一急,大步跑了过去。 “祁越!” 祁越听到背后一声怒吼,小身板一震,立马把手里的雪团松开,拍拍手,笑嘻嘻地转过身来,甜甜地叫:“娘——” 阿芸满脸急色,蹲在小溪面前,摸了摸他的脸,一片冰凉,心中一惊,立马把他抱了起来,急忙往家里赶去。 祁越这厢被自家娘亲华丽丽地给忽略了,小心灵一阵受伤,却也知道自己这次好像闯祸了,低着头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粗短手指对了对。 唔,这次好像真的是自己太贪玩,忘记顾及小溪了呀。 嘤嘤,小溪会生他的气、会不理他了么?想到这个,祁越急了,立马提着小短腿蹬蹬蹬跑了过去,边跑边喊:“娘——祁越知错啦!别让小溪不理我呀!娘——” 阿芸神色愤愤,这混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记挂着小溪理不理他,这会儿难道不是应该关心小溪的身子么?真是不知道心疼人。 阿芸抱着小溪回到家里时,苏婆婆正在厨房烧火做饭,见他们回来,不禁起身问:“阿芸哪,你们这大雪天儿的去哪了?哟,小溪这是咋了?” 阿芸瞪了祁越一眼,祁越一个哆嗦,没敢吱声。 “还不是祁越这混小子,见下雪了心里高兴,就不管不顾拉着小溪出去玩雪了。小溪这身子骨儿,哪经得起这么冻啊,这不,鞋子都湿了,指不定得冷成什么样儿呢。婆婆,我先去屋里给他换个衣服,您劳累熬碗姜汤吧。” 苏婆婆忙应着好,转身回厨房烧熬姜汤不提。 阿芸进屋找好衣服和鞋袜准备给小溪换,祁越像个小柱子一般杵在一边不愿走开。 “祁越,外面等着去,娘给小溪换衣服。” 祁越摇头:“是祁越不好,害的小溪生病,祁越要在这陪着小溪。” 阿芸手中的动作一顿:“祁越,还记得娘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么?” 祁越有些委屈,不就是想看小溪换个衣服么,这还不行么,娘怎么还提到以前的什么什么三章了呢。 “记得,娘说洗澡的时候不能和小溪靠太近、不能看小溪换衣服、不能随便扯小溪的衣服。” 阿芸神色微微柔和:“对,娘是这么跟你说的,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不听娘的话了么?” 祁越摇头,声音有些闷:“祁越听话,只是,娘——”他仰起头,黑长眼睛满是不解,“为什么我不能看小溪换衣服呀?他是弟弟,我是哥哥,有什么不可以呢?” 阿芸扶额:“祁越,小溪是哥哥,你是弟弟。”祁越嘟着嘴不说话。“这和哥哥弟弟的没关系,娘说不行就是不行。” 祁越的小脸拉了下来,娘这样好霸道!哼,不给看就不看呗!反正他俩睡一个屋,他想看还怕找不着机会么!想好了对策,祁越也就不再执着,气哼哼地蹦跶了出去。 苏婆婆端着姜汤进屋时,阿芸已经给小溪换好了衣服,正抱着他坐在火盆边取暖呢。 “来,赶紧趁热喝,这万一要是着凉了就麻烦了。”苏婆婆说着,就颤巍巍地把碗递给阿芸,自己则坐在一边的苇草垫子上烤火。 一到稍微冷些的冬天,屋里就得烧着火盆,家里有老人家也有小孩子,就更得做好保暖工作。也正因如此,前几日祁津送来的那车火炭才显得弥足珍贵,寻常乡野人家,一般都是烧木材取火,木材哪有炭火来的暖和呢。 此时屋里就是温暖如春,偶有噼里啪啦的炭火燃烧声。 苏婆婆探过来一只手,摸上小溪的额头:“唔,还好还好,老天保佑,没有发烧。” 阿芸喂完小溪喝下那碗姜汤,见他小脸微微泛红,额头上也汗津津的,大眼睛咕噜咕噜转,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她和苏婆婆犹记得,小溪两岁那年,夏日里的一次高烧,差点夺去他的小命儿。 多亏得荆楚的帮忙,许得小溪这孩子也够命硬,足足烧了大半个月,竟也侥幸活了下来。人都说天阉很难存活,可或者小溪是例外,或者是由于苏婆婆和阿芸的悉心照顾,小溪经历坎坷,还是活了下来。 荆楚曾经说过,一旦天阉的孩子熬过五岁,以后的日子就没那么艰险了。 也正因为这个,阿芸才这么担心小溪会因为这次玩雪而发烧,若再次发烧的话,可能就没上次那么幸运了。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她起身去外面打水洗脚时,望着外面被大雪覆盖的庭院,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不远处那个院子里住着的两个人。 山岚和荆楚,现下应该就是祸兮福所倚的时候吧。 第13章 长别离 苏婆婆病到不行的时候,正值夏季,那年,小溪六岁,还是不如祁越高大。眉眼细致,肤色苍白,身子瘦弱。 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雾气,紧咬着下唇,眼神倔强地望着床榻上躺着的白发老奶奶。苏婆婆虚弱地朝他招招手,他听话地偎在她手边,细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她干枯的手掌。 “小溪呀,奶奶要走了,奶奶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呀。咳咳咳,以前还想着能看着你长大成人,现在看来是不能了。”苏婆婆的声音有些静寂,像是快要燃尽的柴火,极尽用力,却还是没什么温度。 小溪瞪大眼睛望着她,口中软软哀求,“奶奶,别丢下小溪,带我一起走吧。” 苏婆婆笑,和蔼的眉眼里点点泪光,“傻孩子,你还小,还有很多事没做,哪能跟我这老婆子走呢。” 阿芸也站在旁边,眼眶红到不行,不时地用帕子擦眼睛。祁越则跑去找宋山岚和林荆楚了。虽说他们两人和苏婆婆没什么血缘亲戚,但毕竟是互相照顾那么多年的人,心里边儿早就把彼此当做是一家人。 宋山岚和林荆楚慌里慌张赶来时,苏婆婆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她瘦弱的身子缩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喘息如牛。 林荆楚面色一白,望了宋山岚一眼,看来婆婆的气数已尽。 宋山岚满脸悲戚,扑通一声跪倒在苏婆婆床前,只叫了声“奶奶——”便低低的哭了起来。 祁越喘着粗气望着眼前的一幕,宋哥哥哭的很小声,娘也在低声哭,小溪趴在奶奶身上目光有些呆滞,小手紧握着奶奶的手不松开。 他这才反应过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奶奶好像要走了。 至于要去哪里,他以前问过一次娘,那时是村里一个老爷爷老了,娘和奶奶过去烧点纸送那老爷爷一程。 娘说,人老了,就要走了。 去哪儿呢? 去一个没病没灾的好地方呀,在那里可以生活的很幸福。娘这样说着,脸上的神情哀伤又温暖。 祁越当时不明白这话,直到今天,他看着奶奶好像要走了,娘和其他人都在哭,如果走后是去一个好地方,他们为什么哭呢?他有些愣地走到小溪身边,跪在奶奶床前,手覆在小溪的手背上,转过头去看奶奶一眼,这才发现,眼里边竟然看不清东西了,像是有水进去了。 可明明没有下雨呀。 苏婆婆的葬礼很是简朴,来吊唁的人却是很多。 阿芸给小溪和祁越都穿上了白色孝衣,俩人头上戴着白色的三角帽。祁越异常乖巧地站在小溪旁边,没嬉闹也没多问一句,只是安安静静地立在奶奶的灵堂边,见香快烧完了,立马取来新香换上。 静安侯祁津时刻关注着阿芸和祁越的事,所以在苏婆婆刚老不出一个时辰,就一袭黑衣赶了过来,见阿芸眼眶通红,心下甚是怜惜,忙帮着打理丧事诸项。阿芸心里一暖,不禁倚在他怀里低低哭了会儿,祁津虽没怎么说话,却一直把她紧紧揽在怀里,狭长眼睛望着灵堂里的那两个少年,一个英挺一个俊秀,眼神幽深。 漂泊这世间,能遇着苏婆婆这样善良、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的赤诚之人,真可谓是一件幸事。 苏婆婆在苏家村生活了大半辈子,勤劳能干,待人极为和气,很少和人发生口角,在这宁静山水间过活了几十年,这村里的人哪个不敬她、爱她?可就这样的好人也要被老天收了去!现年已经七十多岁的长贵爷爷老眼垂泪,他想起当年苏婆婆刚来苏家村时的情景—— 一头黑发编成辫子垂在腰后,脸盘白皙,笑容亲切,声调软软地,“敢问这里可是苏家村?” 噢——这里是苏家村。他有些傻地迟缓回答。 那姑娘对他一笑,“我是新来的住户,姓苏。” 他扛着锄头刚从田里回来,额头上满是汗,结巴道,“欢、欢迎,叫我长贵就行了。” “哎,长贵大哥!”如春天里的太阳一样,暖烘烘的。 他有些眩晕。 长贵爷爷坐在木桩子上抽旱烟,啪嗒啪嗒,烟雾缭绕间,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大辫子姑娘,冲他甜甜的笑。 头七那天,下起了雨。缠缠绵绵,好似秋雨,些许阴冷。 阿芸和俩孩子身穿蓑衣带着斗笠,立在罗落霞山的半山腰。 那里是一片墓地,苏家村里凡有人去了,都会葬在那里。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7节 阿芸抹着眼泪,蹲下身子把竹篮里的饭菜和点心果子端了出来,一一摆在苏婆婆坟前,“婆婆,您多吃点儿吧,您在的时候忙忙碌碌、受了那么多苦,老了在那边就好生歇着、好好享受吧。” 祁越也跟着喊,“奶奶!您安心去吧!祁越会照顾好娘和小溪的!您别挂心!” 小溪的脸隐在大大的斗笠下面,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他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比以前更为安静。 一阵疾风刮过,夹杂着冰冷的雨水,让人忍不住哆嗦。 祁越拉着小溪的手,发觉一片冰凉,不禁把他的手放进自己手里使劲给他捂捂,弯腰见他有些出神地望着奶奶的坟,心中大急,“小溪,莫怕,我还在。” 小溪迟疑地动了动,望着他的眼里满是泪水。 他就只那样静静地望着他,泪水将落未落,周围满是雨声风声,忽而一滴泪水滑了下来,滴在祁越和小溪紧握的手上。 祁越那一瞬间觉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灼伤了。 很热,还有些疼。 苏婆婆走后,小溪就变得更为安静了,每天都不怎么爱说话,整天蜷缩在奶奶之前常坐的藤椅上,小脸发白,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那只小猫只有祁越去挑弄他时,才会变得活泼起来,会对他笑,眉眼弯弯,两颊有深深的酒窝;会对他细声细气地说些什么,说以前奶奶在的时候,也说什么时候一起去田里捉蚂蚱呀;会和他依偎在一起,两个人抱在一起靠在藤椅上晃啊晃,看着太阳落山一天比一天落的早。 这年冬天,没有去年冷,可阿芸还是在屋里烧着炭火。 暖烘烘的,总比冷清清的好呀。 大冬天,田里也没什么活儿要干,再加上自祁越的那侯爷爹正式出现后,那霸道的坏人就没允许阿芸怎么下田了。娘儿仨备了些瓜果点心,窝在屋子里烤着炭火,日子无比惬意,如果没有那人的拜访。 祁津来这儿,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邻里也都知道,祁越这孩子的爹竟然是郡里的静安侯爷,哎呦,那可是有身份的人哪。大家伙儿也由刚开始的艳羡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唔,不也就是一男人来看他媳妇儿跟儿子嘛,有啥好看的说。 可这次祁津的到来,却引来了众人喧哗,只因他乘坐马车,金碧辉煌,高头大马,气势宏大地在这枯寂的冬日踏风而来。 村里的百事通许半仙捋着山羊胡望着那马车的背影叹息,“看来,侯爷是按捺不住,想把这母子俩给接回府去了。” 阿芸听到敲门声,便披了件大麾前去开门,却不想外面站着的是祁津,他面带笑容,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厮和丫鬟,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是自己以前的好姐妹! “侯爷,您这是做什么?” 祁津嘴角勾起笑,“带你们回家。” 阿芸一愣,面色有些发红,她望着祁津含笑的眉眼,只道,“进来说话吧。” 祁越脸色很臭,“我不走,要走你走。” 祁津好整以暇地望着儿子,唔,快七岁了是吧,已经到他胸前了,他望着祁越倔强的脸,道:“我是要走。”祁越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却在听到他后面的话时又暗了下去,“但前提是你跟你娘都跟我回去。” “不能带着小溪走么?” “不能。” 父子俩人又僵持上了,两张极其相似的脸,表情却截然不同,一个满脸愤愤,一个悠然自得,时不时还给旁边的媳妇儿抛个媚眼儿。 阿芸叹息,“我说,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父子俩俱是沉默。 “侯爷,要我说爷也把小溪带走吧?”阿芸心知他的考虑,祁越已经快七岁了,还没进过学堂,而作为静安侯的嫡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怎么能是一介乡野匹夫呢?所以,他要带他走,她理解并接受,当然,这里面也有她自己的顾虑。 她是一个女人家,总不好这样孤身一人带着祁越和小溪长大吧。 祁津突然凑到祁越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祁越瞪大眼望着他,半响,他点了点头,起身默默地回自己屋收拾行李。 阿芸惊讶地望着祁津,祁津却只笑,神色有些诡秘,对她说,“他答应了,你也快些收拾吧。” 阿芸迟疑地望着回屋去的儿子,心中有些忐忑,什么事会让这倔性子这么好说话呢?她下意识地瞟了瞟那个小人儿—— 只见小溪缩在被褥里睡的香甜,只露半个小脸在外面,柔柔软软的可怜样子。 她好像抓住了些什么,却又有些迷糊不清。 在小厮和丫鬟的协助下,很快就收拾完毕,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好收的。 阿芸站在祁津旁边,望着祁越,叹了口气,“去把小溪喊醒吧,跟他说几句话。” 祁越还在挣扎,“娘,咱改天再走不行么?小溪睡着了。” 祁津道:“祁越,还记得爹跟你说的话么?快去,一会儿咱们就要出发了,要在天黑前回府。” 祁越眼神闪了闪,似是下了极大决心,凑到小溪旁边,趴在他柔软的身子边,轻轻晃了晃他,“小溪,小溪。” 小溪动了动,睁开黑亮的大眼睛望着他,有些懵懂,“嗯?” “我要走了,想跟你说一声。”祁越的头低着,声音有些小。 小溪的眼珠转了转,迟疑问:“走?” “嗯,我要回侯爷府了,你不要太想我哦。”他极力装的欢快。 小溪像是没睡够,眼睛有些睁不开,恹恹地“哦。”了声。 祁越心里很难受,手紧紧握了握他的,简短道,“我走了!等我回来!” 小溪轻轻嗯了声,随即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祁越眼睛通红,望着他细瘦的背影,一咬牙,狠狠地冲出了房门。 阿芸叫他一声,他也不理,祁津揽着她走出屋子,低声安抚,“没事,他只是有些不习惯。” 马车缓缓驶离小院门口的那条小道儿,暮色渐渐四合,马车的身影渐渐远去,村里人的议论声也渐渐散去。 一片静寂的屋子里,炭火仍然烧的旺盛,侯爷留下的一位侍女和小厮安静立在一边,室内只闻火焰的跳跃声,噼啪噼啪。 小溪硬咽地喘,在湿凉的被褥上蹭了蹭脸,翻个身,缩了缩身子。这个冬天也很冷啊,虽然没有下雪。 第14章 十年心 绿珠眼见着天色将黑,而苏少爷还没回来。 虽说那少年总是不让她和青磊喊少爷,他们面儿上虽应了,私下里还是习惯叫少爷,要不,跟侯爷汇报情况的时候,一口一个“小溪小溪”的喊,侯爷那倒还好,要是被小侯爷那小祖宗知道,哎呦,他们俩估计都免不了一顿削。 她去院子里仰头望了望,发现青磊那家伙还是抱着膀子立在院中的梧桐树上,看不清表情,想必又是那么一副石头脸。 她松了口气,只要青磊在,就说明苏少爷是安全的。 在这山水乡间,苏家又不是什么大户,只住着一个小少年,没钱没势,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刚被侯爷留下来的那两年,她也是这样想,可后来一天天看着苏少爷长大,她就明白了侯爷的苦心。 苏家这小院儿确实是没什么东西值得那些宵小们眼红的,但苏家这小少年可不一样。 自她来到这院子时算起,这小少年可谓是一年一个样儿,初时相见的那个瘦小小男孩儿,现今已经长高长大了,眉眼出落的愈加明媚,眼睛明亮幽深,嘴唇鲜嫩红润,让她这么个姑娘家看着都有些心颤,更别提其他人了。 记得有一天晚上,苏少爷刚刚沐浴出来,头发散着,身上裹着一件素色长衫,仰靠在长廊里的那张老旧藤椅上,望着月色,静默不语。 青磊那厮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大着胆子瞅了他好几眼,苏少爷淡淡望了他一眼,道:“好看么?” “好、好看。” 苏少爷低低笑了笑,细长的眉乌黑如画,幽深的眼中划过一抹异彩。 绿珠立在一旁,望着苏少爷那不羁的模样,心里不禁为青磊捏一把汗,这人是傻么?明知道,少爷最不喜别人评论他的相貌。 可苏少爷什么也没说,他在藤椅上靠了会儿,夏日里的凉风阵阵,吹动长廊里悬挂的串串风铃。 ——确切的说,算不上是风铃。 而是八盏桃木花灯,下面各缀着两块青瓷片,每当风吹来,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格外清脆悦耳。 ——那年他十五岁。 是小侯爷离开的第八年。 而今年,已经是第十个年头。 苏小溪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见到绿珠站在门边等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有些无奈,她又站在这等他啊。 “绿珠姐,都说了,你不用等我的。” 绿珠笑道:“小溪今儿这又是去林大夫家看书去了?” 苏小溪点头,对绿珠道:“绿珠姐,今儿晚上我不吃饭了,你和青磊大哥吃就好。” 绿珠忙道:“哎,洗澡水已经备好。”她早已熟悉苏少爷的习惯,每当外出回来,必定要沐浴一番,风雨无阻,不分冬夏。 苏小溪感激地一笑,随即进了浴室。 见人回来,树上的人也跳了下来。 绿珠望着他道:“青磊,你不觉得最近少爷有些怪么?”刚刚看着,也有些神似恍惚的。 青磊一脸正色道:“没有。”自少爷十五岁那年的那句话后,他愣是好几年不敢再看他,至于为什么不敢,他是不会细想的,也不能细想。 小侯爷认定的人,他又怎敢存有心思。 苏家这小院儿,和十年前相比,除却新建了两间小屋子给绿珠和青磊住,新置办了些床具物什,大格局没什么变化。 依旧是主卧侧卧,会客室,浴室和茅厕相邻,厨房在长廊的一角,不大,却够用;院子里的梧桐树依然茂盛,那口井也是甘冽如常。 一切好似没什么变化,自那人离开后。 那只把他和那人喂养长大的母羊,绵绵,还活着,不过已经是老的不像样子了,他虽然细心照料着,却还是难以阻止它的老去;而大白和二白都还活蹦乱跳的,因了鹅的寿命本就比较长的缘故。 苏小溪把浴室的门窗检查一遍,仔细关好,确定无误后,这才开始脱衣服。 这个习惯是他八岁后养成的。 那年,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关于他身体的秘密。 他惊慌失措,哭着去找林叔叔,听到他那些隐晦的解释,心中仍是一片迷雾,又惊又惧。可别人能帮他的,也只有那么多。 他羞耻至极的用着那些姑娘家才会用的物什,暗夜里咬着牙缩在床的一角,望着周围熟悉的摆设,不可抑止地想起了奶奶—— 要是奶奶在的话,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小溪,莫怕,我还在哦。”那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可,那人也已经不见了。 如此,在每一个让人心生恐惧的暗夜里,他渐渐适应了黑暗,适应了疼痛,适应了那不知名的燥热和难堪。 苏小溪仰靠在浴桶里,身子全都没在热水里,周围水雾渐渐升起,模糊了视线。夏季的夜晚非常静谧,传来蟋蟀的鸣叫声,这对他来说,是非常熟悉的,也让他觉得安全。 他闭着眼睛,脑海里翻腾着那首词: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 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哪。 他平日里除却跟着林叔叔学些医术外,也会在他那看一些其他书,诗词歌赋,虽不精通,却也都知道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是存着什么心思去看这些书的,若是学医还可以归咎于说是想更好的了解自己的身体,那看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呢? 以他这破败身子,娶妻生子想必是不能的了,那,为何执着于那些红粉白衣呢? 脑海中闪过一张英挺的脸,含笑望着他。 苏小溪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了水里。 他不想承认,也不能承认。 若是认了,他这十年,就成了一个笑话。 苏家村人都知道苏婆婆养了个孩子,而那孩子在七岁后便孤身一人成长了,虽说有着小厮和丫鬟伺候着,但怎么着都比不上家人来的亲切温暖。 后来那孩子长大成人,惊艳了无数人。考虑到年岁合适,就有不少大胆的姑娘家央着媒婆上门来提亲,却都无一例外的遭到了拒绝,而且还不是苏家那孩子本人的拒绝。 “我家主人说了,我家少爷不娶亲。”那个一袭绿衣的姑娘如是说,旁边那冷脸大汉直直地注视着媒婆,好似她要是再多说一个字,那大汉就会扑过来一样。 当然也有人不服气,问那绿衣姑娘,“你家主人?苏家这孩子难道是你家主人的奴隶么?这孩子凭什么听他的?” 那绿衣姑娘道:“苏少爷是我家主人的什么,这还轮不到您来多嘴吧。”而关于她家主人姓甚名谁,却并没多说一句。 那人在门口站了半晌,却见只是这丫鬟和小厮在外面应对,那正主儿连脸都没露一个,心里寻思着,估计人家小伙儿对这事儿暂时也没啥心思,索性也就散去了。 于是,虽然苏家那孩子长的好,对人也和气,却一直没成家。 也正因为如此,村里有些人不知是出于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还是其他什么心理,渐渐有些流言传出来—— “苏家那孩子啊,哎,长那么俊俏,跟个大姑娘似的,肯定是什么狐狸精转世。” “苏小溪,看他那样儿,眉眼风流,让我这大老爷们儿看着都起了心思,还不就是个招惹人的东西。” “看他那身板儿,大热天的都裹那么严实,嘿嘿,怎么着?难不成还真是个姑娘家?” …… 如此猥亵又难堪的流言不计可数,当然也传到了苏小溪耳里。 他初时听到这样的话时,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身量细长,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绿珠望着他,见他面色有些发白,眼神闪了闪,随即笑着推说身体不适,回屋歇息去了。 当晚一直不曾出来。 第二天再见时,两只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他没说什么,绿珠也就没多问,她要做的,是照顾好他的生活,其他领域她不能涉及,而少爷也没给她机会。 后来,再听到这样的言语中伤时,他只是淡淡笑,波澜不惊,好似被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样。 绿珠见到他这样不为所动当然高兴,不过,后来见他无论对谁,都只是这样浅淡的笑,她不禁有些担心又可惜。这孩子刚开始笑的多好啊,粲然一笑,眉眼弯弯,嘴角还有两窝深深的酒窝,温暖的好似能把人心捂热。 她望着他裹着淡青色长衫进了屋,背脊清瘦,身量高挑,头发垂着,好似那落拓不羁的名士,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她忽的觉得有些伤心。 这人孤单寂寞很久了吧。十年呐。 第15章 何所期 暮色时分,宋山岚收拾草帽卷好裤脚正准备从田里回家,前些日子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场秋雨,雨势虽不大,却很是绵长,使得空气湿湿的,田里也有些泥泞,是以,他此番在田里才会把裤脚卷的老高。 他想起那人斯文的脸,还是再卷高些吧,弄脏了,他又要边唠叨边拿去井边打水洗了。 他对着暮色蔼蔼的田野笑了笑,那人的唠叨他是极喜欢的,声调略高,声音里含着些抱怨,听来却让人打心眼儿里舒坦。他所不想的,是看着那人清瘦忙碌奔波的背影,自己却只能做些粗笨活计。 虽那人从未说过什么,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村里各方的压力和碎语从未间歇,这两年虽少了许多,但当初那人面色苍白、眼神犹疑伤痛,对他说,“你走吧,我不想祸害你。”他想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也不想忘。 他虽是粗人,却也是懂得在这浮世间,得到一心人的不易与艰难。因此,既然遇到了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让他激动让他想狠狠抱住让他想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他又有什么借口让自己放手? 即便,和整个世界为敌。 对于自己家人宋山岚并不是不愧疚的,时至今日,午夜梦回间,也会闪过那年爹娘一脸失望地望着他,恨铁不成钢?不知道,只记得那眼神是极冷的,看着让人心生绝望。 只是啊,无论怎么绝望,只要想起那个人,心底就会渐渐暖和起来。他想,这样,也很好吧。 世事哪能两全呢? 胡思乱想着,他已经走到了小溪家门口,寻思着这孩子这两天怎么没来他们家玩儿,正想过去瞧瞧呢,却见院子门前不远的溪边一阵水声—— 那儿横着一只小木船,简单纯朴,不加雕饰,船上隐约可见一个人躺在上面。 宋山岚把草帽戴在头上,放轻脚步,踩在松软的涧边,探着身子,就着暮色,瞥见了一抹青色长衫。 “小溪?躺这干嘛呢?!”他惊呼。 木船上的人仿佛睡着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把横在脸上的手臂挪开,慢吞吞坐了起来,看清眼前人时,道:“是山岚哥啊,躺这睡觉。” 宋山岚一副见到鬼的表情瞪着他,“天儿这么凉了,还贪凉睡外面?”这孩子是不要命了么?明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什么情况,还这么胡来。 小溪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天凉?还好啊,我是下午的时候被热到了,这不才想着跑来船上凉快会儿么。”他眉眼在暮色中看不分明,但宋山岚从这声音就可以听出,此时此刻,这孩子脸上会是一副怎样让人脸红心跳的神情。 他皱了皱眉,一会儿回家得把这事儿跟荆楚汇报一下,要不,哪天这孩子得了什么急症,那人又得怪罪自己没把这小祖宗照顾好。 “天黑了,快回屋吧,也真是稀奇,你这么大个人在这水边躺着,竟然也没蚊子来咬你?啧啧,啥时候来我们家住几天哪。”正好,荆楚这两天饱受蚊子之苦。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8节 小溪还是笑,偏瘦的身子从船里下来,立在宋山岚旁边,“不了,哪能打扰你们的清静。” 宋山岚望着眼前这已经到他肩膀的少年,心里一阵恍惚,这少年已经从那么软软小小一只,变成现今这样眉眼妖娆,体态清瘦的青年,这样是好是坏呢?他望着小溪,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问出来。 该怎么问呢? 问“祁越那死孩子有消息么?”,还是“祁越那混小子这是在闹哪样?”他嘴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式来关心小溪,就像荆楚掐着他腰在他耳边叮咛一样,“你还是别说话了,说多错多,小溪这孩子心里什么都清楚着呢。” 索性,便什么也不问。 他和荆楚能做的,是站在这孩子身后,在他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就像,他说要学医,荆楚便二话不说搬来一堆医书放在家里的小书房,极为认真的教导他;他说想看些别的书,荆楚便发话派自己去集市上买些回来。 如此,眼见着这孩子一天天成长起来,健康又柔和,他们心里也大有慰藉。只是,任他怎么遮掩,任他怎么对人淡笑,那时不时染上眉宇间的忧郁是骗不了别人的。 他好像一直在等一个人。 宋山岚有一次忍不住问林荆楚,“小溪是在等祁越那孩子么?”眼巴巴的,像是被人抛弃的狗儿。 林荆楚道,“或许是,也或许等的不是他。” “诶?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这榆木脑袋,还是别想这样复杂的问题了,柴劈好了么,去烧水,一会儿洗澡。” “可以一起么?”满是期待的声音。 “……你可以先去茅房死一死。”语气淡淡却含着笑意的回答。 “死完之后就可以考虑了么?” 一巴掌拍在壮实的后背。没有反驳。 宋山岚从小溪院子门口离开,在天色全黑之前赶回了家里。 林荆楚正在厨房里做饭,锅里的粥已然沸腾,咕咕发出香气,升腾起满室的烟雾,而他则坐在灶前的小木凳上有些出神。 宋山岚把东西放下,打水洗了脸跟手,用帕子擦了擦,这才一低头,进了厨房。随手捞来一只小凳,放在那人旁边,嫌不够近,又朝人挤了挤,如此这番动作,终于让林荆楚注意到了他。 “回来了,手给我。” 宋山岚乐滋滋地把手伸过去,被那人温热的手掌握住后,舒服的满足喟叹。别看他人高马大,身体却有些偏寒,尤其是一到了秋冬季节,手总是发凉,而荆楚则相反,他人看着弱不禁风,身子却是火热的,于是,自两人在一起,那人发现了他这个毛病,就习惯性的把他的手握在手里,捂热。热了也不松开。 从少年到中年,从懵懂冲动到现今的沉稳,不觉已经过了十几年。 “刚刚想什么呢,我这么大动静都没动。”山岚抚着他的手心悠哉问。 荆楚的神色变了变,忽而一把拉住他的手,望着他黑漆的眼睛,“山岚,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不能生气。” 山岚见他这架势,面色这么严肃,还让自己不能生气?难道?这厮勾搭上别人了?!他脑洞大补,神色渐渐哀戚,荆楚见他这德行,知道这傻子指不定又想哪啊去了呢,忙掐了他手背一记,“瞎想什么呢你!我说的是关于小溪和祁越的事。” 山岚豆大的眼泪颤了颤,听到这话,吸了吸鼻子,眼泪缩了回去。 “他俩咋了?”嗷,只要不抛弃我就好。 “其实,这么多年,祁越这孩子一直在关心着小溪的。”荆楚这话一出,立马就被山岚打断,他语气愤愤,“关心?有他这样关心的么?这么多年,连面儿都不露一个?” 荆楚扶额,安抚性的捏了捏他手心,“你听我说,祁越是和他爹打了个赌,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没能露面。” “至于什么赌,他也没跟我说清,只大概提了这么一句。他每月都会写信送来,托我好生照顾着小溪,有什么事一定要跟他说。” “这个月,他的信突然变得多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很是欢快。” “我想,他这是快要回来了。” 山岚望着他,眼神有些呆滞,一时没缓过来这消息,敢情他一直以为的没良心白眼狼弄到最后竟然是隐在背后默默陪伴的大情圣?! 荆楚望着他发愣的样子有些好笑,轻轻拍了拍他脸,“怪我么?”怪我没跟你说这些么。 山岚回过神来,冲他一笑,“怪什么,要是跟我说,我指不定早就给捅出去了呢,嘿嘿,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荆楚:“嗯?辛苦?” 山岚:“是呀,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憋了这么久,憋坏了吧?来来来,今儿晚上好好犒劳你。” 荆楚:“……”憋坏你大爷,犒劳你大爷。 冬天的日子总是短暂又漫长。 短暂的是阳光稀少,日头白恹恹的,让人心生冷意;漫长则是因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水面结冰,周遭都失了颜色,实在让人欢喜不起来。 小溪立在水边,望着被水面冻住的木船发呆,这冰什么时候才能化啊,他叹息。 身后的绿珠笑,“这是怎么,你比大白二白还急着下水呢?”青磊一袭小厮装扮立在她旁边,手捧一件素色大麾,眼睛下垂,望着脚面不说话。 小溪不曾回头,望着白茫茫的水面,道:“是啊,我很着急。” 绿珠轻笑,边笑着边从青磊手里拿来那大麾,向前两步,披在那人瘦削的肩上,“天凉,小心冻着。” 小溪任由她动作,寒风吹过湖面,隐约可见有一半冻在水里的水草轻微颤动。三人立在水边,一时都不曾言语。 绿珠和青磊都是下人,主子不发话,他们又怎能随意动作,更何况,这几日侯爷府那边一直没动静,也不知现今是怎么个情况,但无论怎样,苏少爷都是不能出任何纰漏的。 “你们回院子吧,我去附近走走。”小溪突然道。 绿珠和青磊对视一眼,应了声,“是。”尔后就回了院子。 小溪披着那素色大麾,黑发挽成一个发髻,用一顶黑底金丝边的纶巾高高束起,两鬓有丝丝碎发垂下,随着他的动作飘荡,眉眼妖娆,面容沈静,唇边一抹浅笑,慢悠悠地走在满是荒芜的小径。 他想起幼时的那场大雪,那人拉着他的手跑来跑去,冰凉的雪明明是冷的,却因了那人手而变得温热。此后多年,虽也下了几场大雪,他却再不曾出去过,只是抱着暖炉窝在屋里,望着窗外那漫飘的白色柳絮,笑。 他不知自己对那人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只是每每这时每每想起他,他总是带着这样的笑。 浅淡,凉薄。 一如那人对他一样。 既然那人都能如此轻易地将他舍弃,他又在执拗些什么呢。 他折了一枝枯枝,土色的茎秆,脆弱至极,轻轻一碰,就断了。 他忽的蹲下身来,不顾大麾沾染灰尘,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望着那枯枝出神。 祁越骑着青骢马出现在这条小道儿上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黑发素麾,侧脸恬淡,下巴如故,尖细小巧,让他想狠狠亲一口。 他心心念念想了十年的人儿,此时正蹲在他前方,相距不过数百步。 他望着那侧影,枯寂十年的心热流渐涌。 小溪犹自出着神,却忽然觉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继而是自己的衣领被人拎起,天旋地转,他惊呼一声,身子已经被人带到了马背上。背后那人低笑,”这位小哥,在等谁呢?" 第16章 长相思 小溪愣了一瞬,听着那人近在耳畔的低笑,鼻嗅间尽是那人清冽的竹香气息。 陌生,却又打心眼儿里莫名地想要靠近。 神思几转,心跳如鼓,他眼睫颤了颤,心底渐渐蔓生出丝丝凉意。 他身形未动,裹着素色大麾被那人揽在胸前,虽未曾紧贴,却让他身子阵阵发颤。 冷到极致,热到极致,是都会颤抖的。 更何况他此时是冷热交加。 祁越一袭藏青色锦袍,腰系一条青玉色腰带,上面坠有一块血红色宝玉,样式虽不起眼,却透着一股灵气。他如墨黑发,束成发髻,随意散在腰后,眉目英挺,漆黑眉眼间满是笑意,若是小溪在别处见到这样一个风流公子哥儿,想必定会抚掌赞叹——翩翩浊世佳公子,大抵如是。 可不是现在。 小溪一直僵在他怀里,动都没动,祁越心里寻思着,难道这小家伙让自己给吓着了?不能啊,小爷这么多年,明明是向光明又美好的方向发展啊,连他那侯爷爹都忍不住碎碎念,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吾辈可以回家种田了之类的。 祁越嘀咕,我长的比你英俊比你高大比你有才不是很正常的么?至于这么酸么?还回家种田?喴,该回家种田的明明是他好嘛。 这不,奋斗十年,一符合种田资格,他连马也来不及装饰,就这样骑着这看起来气势还不错,勉强能配得上他英武雄姿的青骢大马一路飞奔而来。 “小溪?不记得我了么?”祁越有些着急地开口,揽着他的动作也不自觉使了更大力气。 小溪听到这话,仿佛刚才是入定了一般,这时才有了动静。他伸出手指抚上祁越的手。祁越猛然触到这温润指尖,心下满是欢喜,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相碰的那块肌肤不放,眼神似是要喷出火来。 白皙和麦色,细腻和粗糙,精致和拙莽。 却见那人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祁越有些怔愣,手上下意识地去抓住他,却不想小溪虽看着瘦弱力气却委实不小,硬生生地挣脱了他的手臂,一个翻身,已经从马上滑了下来。 “这位公子,你未免也太无礼了些。”小溪面无表情,立在满是荒芜的小径上,语气平淡的说。 祁越望着他,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也一个利落姿势下马,“小溪,我是祁越啊!你的祁越哥哥,难道你不记得我了么?”祁越这么多年,一直以小溪的兄长兼内什么自居。 侯爷和侯爷夫人虽无可奈何,却也因了这孩子答应了那个赌约,不能和小溪这孩子见面,心里边儿本就怜惜不已,这会儿他好容易有了这么个自我安慰的法儿,也就没放在心上,时间久了,他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小溪的兄长。 就像他这么多年来每天都告诉自己的一样—— “小溪他在等你,你要变得足够强大,然后站在他身边,永不离开。” 祁越也知道,十年并不是一个短暂的日子,它足可以让人脱胎换骨,小溪也可能变得不再是小溪。他无数次设想过和他重逢的情景—— 可能会像小时候一样,弯着眼睛笑着跑到他身边,挽着他臂膀说,“你回来了呀。” 可能会红着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觑了他一眼,又立马低下头去。 可能会把脸扭到一边,气哼哼地,“还知道回来?” 也可能——是今天这个样子。 眉目如画,面色平淡,不温不火,好似对待一个路上行人,甚至比那还要冷淡几分。 小溪望着眼前的祁越,这么多年,这人又长高长壮了,即使自己也长高很多,站在这人面前才刚刚到他肩膀,还是矮了一个头。他望着祁越有些苍白着急的脸,一时间有些怔忡。 心底并没有原本预想的那种情绪。 一点儿也不觉得快慰。 一丁点儿也没有。 反倒见他这样,心底有一丝丝的疼,那股子疼竟渐渐地淹没刚才的冷意。 “我知道你是祁越。你来干什么。”他竭力稳住身形,平淡开口。 祁越面色一喜,朝他靠近一步,想拉着他手说话,却被小溪一个闪身躲开,一脸戒备地望着自己。 祁越苦笑,“你别躲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至少,现在不会。 “我知道十年前就那样仓促地离开你,这十年间也不曾回来看你,是我的不对,不对,简直是罪大恶极!让你一个人孤单生活这么久对不起,以后不会发生了,我保证!”祁越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睛有些微红,“小溪,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我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永远陪在你身边。” 小溪望着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信誓旦旦,满是虔诚。 他轻笑,“我没怪你,十年前那样仓促离开确实是因为事非得已,当时咱们都是小孩子,哪有能力阻止大人的决定呢,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别把我想成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祁越见他笑了,心里像是放下一块巨石,见小溪这样柔和的样子不禁心中一暖,“你不怪我?那可太好了。”这人笑嘻嘻的,好像十年前那个拉着他玩雪的小少年。 小溪心里有些酸涩,他勉强维持着笑意,“祁越,这次回来,再走的时候应该就不至于那么仓促了吧?” 祁越挑眉,“刚刚我的话你是没听进去是么?”他脸色有些恼意,眼神中有些哀怨,“我说啊,以后我是不会走了的,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哎,别拿什么成家生子搪塞我,我知道你还没成亲呢,顺便通知你一声,我也没有。”他笑,神色有些坏。 小溪面上虽笑着,心里却寻思,你爹是静安侯爷,你作为名正言顺板上钉钉的小侯爷,怎么可能一辈子窝在这小山村种田?而且还是和他这样一个破败东西一起,呵。 祁越虽笑嘻嘻的,却时刻注意着小溪的神色,此时见他面露悲戚,眉宇间竟是化不去的忧愁,不禁心里一紧,身子朝他凑近一步,却被他一步闪开。 他不禁叹息,看来,攻心是件功夫活儿啊。 不过,他丝毫不着急,反正是得了爹娘的旨意,不拿下小溪誓不归,拿下了更不归。 一辈子时间,慢慢耗呗。 绿珠听到门口有人说话,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她心里不禁一急,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急着开了门,却见到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自是小溪,另一个?她望着那人英挺的眉眼和挺拔的身姿,无端觉得很是熟悉,见那人冲自己笑了笑,一拍脑袋,这边身子已经做了个万福,“小侯爷!” 祁越知道那绿衣丫头名叫绿珠,这些年一直和青磊那小子一起照顾小溪,对小溪好的人他都心存感激,“别侯爷长侯爷短的了,煮好饭了么?小溪饿了。” 绿珠愣了一下,忙应了声“哎”,就一边退着一边回了厨房备饭,而树上的青磊早在祁越出现在小径路口时,就从梧桐树上翻了下来。 笑话,要是让小侯爷知道他偷看他跟苏少爷叙旧,不得削他一层皮。 这边估摸着时间,听到人声后,见两人并肩走了进来,立马低着头去牵马,把马儿栓在羊圈的柱子上,旁边那只老绵羊缩在暖和的小草房里,咩咩的叫着。 祁越走在小溪身边,四处望了下这阔别十年的小院儿,基本没发生变化,绵绵和大白二白都还在,他脸上露出孩子般的欣喜,摸了摸大白的脑袋,绿珠吓的脸都白了。 这小祖宗,难道是不知道鹅是会叨人的么? 她望着旁边神情淡然的小溪,心里琢磨着,这两人是关系好还是不好呢? 这件事,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绿珠就知道了答案。 祁越:“小溪,我要睡侧卧。”所谓侧卧,其实就是他们俩小时候的卧房,他还想晚上一个好生回忆一番两人小时候的事儿呢,却不料被小溪一口回绝。 “不行。你睡别的地儿。” 祁越面色大喜:“难道和你睡一起么?” 小溪面无表情的瞪了他一眼:“要么地铺,要么青磊。”虽然他还想说“要么绿珠姐”的,但绿珠姐是个好人,不能被这登徒子给糟蹋了。 他也不知缘何就这样在心里给祁越定了个“登徒子”的帽子,锃亮发光。 祁越的脸立马拉了下来,满是哀怨:“这么冷的天儿,不怕更深露重伤了我身体啊。”伤了以后还不是你吃亏么。 “看你这满身腱子肉,皮糙肉厚的,这点儿小冷还是伤不了什么的。” 这话虽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在夸人,但由小溪说出来,声音清澈柔和,听在祁越耳里愣是无比舒坦。哎,这小家伙怎么知道自己身材倍儿好呢?难不成自己已经练成了无上神功?穿着这劳什子袍子也能看清内在实力?祁越满心欢喜,嘴角高高扬起。 绿珠边铺着地铺,边偷眼瞄这传说中的小侯爷——唔,都被苏少爷这么寒碜了,他怎么还笑的这么开心啊……没听府里人说小侯爷的脑子不好使啊,除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奇怪举动而已…… 小溪瞟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径直推开隔间的小扇门,把门阖上。这门的位置本是一卷竹帘,后来是他让青磊给做了扇门装上,这样才感觉安妥些。 他点了灯,脱去鞋袜,脚泡在绿珠之前备好的热水里,坐了一会儿,拿擦脚巾抹了抹,放在床下的小凳上。水也他没喊人进来倒去,只任它放那。 他望着床顶的木刻纹饰,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还是外面那人含笑的眉眼。 那人说,“我不会再走了,会和你永远在一起,一辈子。” 他笑,喉间有些呜咽,滚烫的泪从两鬓滑落,瞬间消失于柔软的枕间。 夜色极深,整座落霞山附近的人都已坠入梦乡,苏家村溪边的一家小院子,有个人还醒着。 确切的说,是一直没睡。 祁越睁着眼一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不远处心中所念那人的呼吸。他练过几年功夫,虽没成为什么大侠,却愣是把五官的灵敏度给提高好几个档次,目力极佳,耳力极好,耐力极强。 他一直在等着小溪睡着,却不想这样一等,竟是等了半宿。 其间,他还听到那人轻微的啜泣声。 祁越狭长的眼睛在这昏暗灯光下亮的吓人,在听到那人终于睡熟后,他立马动作轻巧地起了身,赤着脚来到那扇小门前,手指一个巧劲儿,小门轻巧地开了。 他来到小溪的床前,灯是早已熄了的,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房栊照了进来,洒满了半间屋子,映的那人的脸明暗分明。 祁越极其小心地翻身上床,小溪睡觉本就特别乖巧,床虽大,他却只占了里面那一部分,外面全都空着,祁越低笑,敢情这就是留给他的呀。 他望着这人近在咫尺的脸,脸很小,五官细致,眉目清俊,甚至有些妖娆的意思,鼻子有些秀气,可在这张脸上却很合适,嘴唇很红,看着很软。 他觉得空气热了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却在看清那人鬓角隐隐的水迹时,心里的那股邪火慢慢淡了下去。 刚刚,是真的在哭吧。 是……因为他吗? 高兴、还是悲伤呢? 祁越望着那人眼角的水迹愣了会儿,随即鬼使神差般,轻轻探过头去,唇舌极其温柔的把那水迹一点点吻去。 有点儿咸,有点儿香,心里却满满的。他忽然冲着这熟睡的人笑了笑,眼睛有些湿,手指点了他睡穴,手臂一揽,把那人脑袋轻按在自己怀里,手勾着自己腰,轻轻吻了吻他额头,紧紧抱着他,这才满意的睡去。 第17章 露节角 次日,天色还未大亮,小溪一如既往,已经醒了,不同的是,昨儿感觉特别暖和,也没做什么噩梦。他穿好衣服梳好头发走出小扇门,一推开门就看到地上被褥上躺着的一个人。 他怔了一会儿,望着那人发了会儿呆。 被褥有些凌乱,那人只穿了件儿白色亵衣,黑发散开,面容沉静,英气的眉眼仍然带着些稚气,胸膛半露,可见麦色肌肤。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9节 小溪的心跳快了一瞬,眼神随即从他脸上挪开,视线却不小心瞥到祁越光着的脚,修长且骨肉均匀,在这泛着冷意的冬日早晨,就这样直愣愣地伸在外面。 不嫌冷么?小溪嘀咕了句,身子已经蹲了下去,双手极力放轻动作,抓着那人的大脚,咦,竟然是温热的?他吃惊地望着祁越睡熟的脸,这人身体这么好?心思虽千转百回,手下已经把脚缓慢放进了被窝里,又把被子给紧了紧。 不及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小溪的脸倏地红了,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慌乱地看了看祁越,见他呼吸平稳,好似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来,这才松了口气。 呼,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定得怎么得意呢。 他叹了口气,起身轻轻开门,又轻轻阖上,看见绿珠立在厨房门口,正端着热水准备进屋呢,他见状,忙道,“绿珠姐,放这儿就行。”他指了指长廊边儿上宽宽的木栏杆,“我在这简单洗漱一下就好。” 绿珠虽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依言把水盆洗脸巾等物放在了木栏上,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屋里瞟,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味深长。 小溪面色微红,好似有些尴尬,像是在解释说,“唔,那个,我只是觉得老在屋里洗漱有点儿烦了,所以才想着在外面洗,也省的绿珠姐你麻烦嘛。”和屋里那人才没有关系。 绿珠笑了笑,“小溪今儿早上还是吃白米粥配小青椒炒蛋么?” 小溪点了点头,擦脸的动作慢了下来,语气有些迟疑地道:“绿、绿珠姐,你多做一份。” 绿珠故作不解,“诶?为什么啊?” 小溪的脸更红了,不知是热水烫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因、因为我今天特别饿啊。”说完,像是在逃命一般,扔下帕子就往外面走去,“我去小溪边逛逛啊,吃饭时会回来的。” 绿珠噗嗤笑,边重新备了热水帕子,边推门进屋,不出所料的是,屋里那人早就醒了,头枕在双臂上,眉眼间满是笑意,躺在被褥上,翘着二郎腿抖啊抖。 “小侯爷都听见了?”绿珠兴许是因为这几年经常听府里来的人八卦,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小侯爷的脾性却很是了解,再加上昨晚的相处,她对这位小侯爷就更称不上敬畏啦。 不就是个来讨自己心上人欢心的英挺少年嘛,她有什么好怕的说。 祁越瞟了她一眼,笑斥:“你管的倒宽哪。”却并没有否认。 绿珠笑,把水盆放在一边凳子上,“赶紧洗洗吧,少爷去溪边了,现在外面天还没大亮,不知有什么人出没呢。” 祁越脸上的笑意敛了去,一个翻起,绿珠眼前一花,只见人已经站在了水盆边,洗漱穿衣的动作可谓是雷厉风行,她眨了眨眼,门页晃了晃,人已经不见了。 祁越昨儿基本没睡觉。 先是等里面屋里的人睡着等了半宿,好容易溜进去爬上床,他抱着小溪泛着些淡淡香气的身子,使劲儿嗅了又嗅,仿佛永远不知满足,欣喜激动和其他情绪弄的他难以入睡,天色泛白时,他才隐隐有了些睡意,却察觉到怀中人有醒来的意思,心中一紧,忙把人放开,把被褥扯好,极为轻巧地回到外面,关好门。 刚躺下没一会儿,他就听见小扇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幸好小爷的动作快。 本以为小溪会直接出门,却好大一会儿没听见他开门的声音,祁越正纳闷儿呢,却忽觉双脚被人扶住——是一双极为细腻的手。 祁小侯虽读过不少书,但这会儿还真不不知该怎么形容那感觉,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有些痒,又有些麻。 祁越的心颤了颤,咬着唇,极力控制自己,不可以发抖!媳妇儿你还要不要! 好在,那双手没继续“折磨”他的脚,只是把它们放进了被窝里,祁越一直强忍着不睁开眼,现阶段还不太清楚小溪各方面的战斗力,万万不可大意。 终于,又听到一声开门声,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瞄了瞄,确定安全后,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呼,自己这算是做贼么? 祁越正枕着双臂寻思着,就听到外面小溪和绿珠的对话,越听嘴角的笑意越大,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抱一抱、亲一亲那人才好。 说这样的话,明明就是在诱惑他啊! 祁越笑了笑,眼睛幽亮,看来小溪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嘛。 这样一来,攻心这件事儿,就好办多了呀。 祁越感觉他现在就是一只鼓足了风的风筝,而小溪,就是他日思夜想所要追逐的明月。 苏家村因在落霞山脉的两座山峰之间,有高大山体阻隔冬日的寒风,因此冬天虽也严寒,却没有那么干冷,相反,因了出溪河和这条小溪流的缘故,这儿的冬天很是湿润。白日里还好,空气微湿,阳光正好,不会让人觉得阴冷;而早晚和夜间则就不同了,那将会是一种入骨的阴凉。 因此,冬天的苏家村也好似进入冬眠一般,田里没什么需要劳作的,太阳没落山呢村里人大都吹了灯睡觉去了,而这样一大早会在外面溜达的,除了个别几个流里流气的地痞流氓和一些走街串巷的小商人,就是小溪了。 小溪沿着溪流的石块随意走着,那石块因为早霜未化的缘故,有些滑。 目力所及处,他瞧见了那么两三个地痞,形容猥琐,衣衫有些破,棉絮都钻出来了,站在远处的一块田里,冲他笑,还做着些下流猥亵的动作。 这些人想必是昨夜鸣狗盗之事刚回来吧。 小溪皱眉,旋即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却不想一转身,就撞入一个人眼里,祁越!他惊了一瞬,脚下一滑,身子竟不受控制地朝那人怀里栽去。 祁越一声闷哼,小溪面红耳赤,想撑着那人胸膛推开,却被那人一把握住手,他心突突跳了几下,偷眼瞄了一眼那人,想把手抽出来。 祁越这次却没怎么纠缠,握了一下他的手,就大方地松开,扶着他肩膀笑道:“这是怎么,一大早就这么不小心。” 小溪耳尖都红了,不自在地攥着衣襟,“嗯,没太注意脚下。” 却见祁越久久没有说话,他不禁疑惑地抬头看他,却见他望着远处的田野,眼神有些阴鸷。小溪愣了一瞬,“你看什么呢?那里……”话音一顿,他面色白了白,止住了话。 祁越收回目光,恢复眉目清朗的模样,对他笑,“以后早上再想出来,也喊上我啊,这里的空气真是舒服哪。”说着,就抬脚往回走去。 小溪望着他衣衫有些乱、额发微湿的样子,心里有些迷惑,这人是什么时候醒的?自己这才出来多大会儿,他就跟过来了。 “快走啊,绿珠喊着吃饭呢。”祁越催促道,停下脚步立在他前面等他。 小溪忙应了声“哎。”有些手忙脚乱地小跑着跟了上来。 两人并肩走着,身后的朝阳渐渐升了起来,晕红的光圈点点散开,映的身边人的脸散发着浅淡的光芒,祁越偷偷侧眼瞟小溪,见他眉目温和,脸颊因为刚才的事而些许发红,衬得神色愈加明媚,不禁心里一热,手也有些不老实,想去抓着他的手,紧紧握在手里。 “你喜欢吃青椒炒蛋么?”小溪突然开口问。 祁越愣了下,反问道:“你喜欢么?” “很喜欢。” “那我也很喜欢。”祁越笑嘻嘻说,狭长的眼快眯成一条线,弯弯的,像月牙儿。 小溪瞪大眼望了他一眼,没说话,脚下却加大步子,走到他前面去了。 祁越怔了下,却又随即笑开,他握了握自己空落落的大掌,快步跟了上去。 总有一天,我会紧紧牵着你。 回到家里,绿珠已经备好了碗筷,放在燃着火盆的会客厅里,暖烘烘的。她见这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门,小侯爷脸上还洋溢着笑,不禁捂嘴轻笑,青磊木着一张脸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吃饭的时候,祁越蹭在小溪旁边,两人几乎都快坐在一张椅子上了,可祁越好像还是嫌不够近似的,继续蹭蹭。小溪端着米粥,也不说话,只是那样面无表情地望着祁越。 祁越起先还能假装没看到,嗷,这样靠着小溪吃饭的感觉好怀念啊!上次这样都已经是十年前了的说。可到后来,小溪的目光总是“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他就有些受不住了,面色微红,自觉地朝一边儿挪了挪,眼神哀怜地望着小溪。 小溪刚才还有些纳闷儿,这人怎么一晚上就转变这么大、没昨儿那么黏自己呢,心里还闷了一会儿,却在吃饭这会儿,见他这样蹭来蹭去,和他那英挺的长相身板儿丝毫不相衬,但小溪却觉得这样的祁越才是他所熟悉的,也是他所怀念的。 祁越见小溪的神色柔和下来,不禁又有些翘尾巴,“小溪,我很久没见到林叔叔他们了,吃完饭咱一起去他们家瞧瞧吧?”是有些讨好的语气在和他商量着。 小溪望着他眉眼熠熠的脸,至于这么可怜相儿么,他眉头微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轻轻点了点头。 祁越内心狂呼万岁,手中筷子翻飞,边给小溪夹菜边嘀咕,“也不知现在是我比较高还是宋哥哥比较高。”他没期想小溪会理会他,却听小溪若无其事地道: “他好像高了那么点儿。”祁越的脸立马耸拉了下来。 “但是你比他好看一小点儿。” 救命一刀! “砰砰砰砰砰”心跳的失了节奏,祁越内心大喊,真的只是一小点儿么! 祁越和小溪待在一起,会时不时地心猛跳,会心惊胆战,会胡思乱想,他叹息,时间久了心脏会被练得非常结实吧,他眼含笑意地望了小溪一眼,但是,还是想跟他生活在一起一辈子啊。 只是跟他。 小溪感觉自己这顿饭真是如坐针毡,那人老是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意味深长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走进什么陷阱。而那陷阱,一旦入了,将会万劫不复。 第18章 新雨足 阳光正好,祁越神色美滋滋地和小溪去了宋山岚和林荆楚家。 小溪本想抬手敲门,祁越见状,抢先一步,笑嘻嘻地握住门环敲了敲,边敲还边喊:“来客啦。”惹得小溪眼神怪怪地瞟了他一眼,他却好似毫无知觉,仍是笑的眉眼弯弯。 像春生哥家养的那只大狼狗。 门里人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开门,是宋山岚,他的脸上还蹭了些灰,小溪笑道:“宋哥这是在做饭?” 宋山岚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脸上满是某种吃饱喝足的餮足,却没多说,只让了道儿,让小溪进来,在瞟见他旁边立着的高大男人时,眼神硬生生掠了过去,好似没看到祁越一般。 祁越一愣,嘴角的笑意微僵,却也没多问,跟在小溪后面走了进去。 宋山岚望着已然长为成熟男子汉的祁越,一时情绪有些复杂。这俩孩子的事儿,他还是听荆楚的话,不多插手的好。 刚进院子,就看到院中的晒药盘,层层架起,上面满是些或灰或白间或有些鲜艳色泽的草药,有一些是小溪识得的,有一些则很是陌生,院中充斥着草药的微苦和烟囱的袅袅烟火气息。 “林叔叔呢?”小溪开口,他不是一向勤快的么?怎么这会儿日上三竿还没见人影儿。 宋山岚在厨房里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道,“昨儿太累了,我就想让他多睡会儿。” 小溪点了点头,手里摆弄着那些半干的草药,却见祁越笑的有些诡秘,也蹭了过来。小溪被祁越的笑弄的有些发麻,不禁开口问道:“有什么好笑的么?” “唔,没啥,只是觉得宋哥好体贴人哪。”他笑着说。 小溪看了他一眼,“体贴人不是正常的么。” “嗯!正常!以后我也会很体贴你的!”祁越信誓旦旦,眼睛发亮。 小溪抖了抖,瞟了他一眼,尔后慢吞吞地移开了视线,这都哪啊跟哪啊。 直到后来,很久以后,他才顿悟到祁越这厮所说的体贴是指何物,但那会儿,已然是骑虎难下只能继续跟那厮一起执手共站瓦下听雨厮磨了。 宋山岚的早饭还没端出锅,这厢房门“吱呀”一声,林荆楚走了出来,面色微红,头发懒散披着,一袭青灰色长衫,衬得人愈加洒脱随意。 他刚开门,宋山岚就已经擦着手凑了过去,压低声音:“起这么早?不再睡会儿?”声音里的怜惜浓的好似要溢出来一般。 林荆楚面色红了红,瞪他一眼,没有理他,径直朝小溪和祁越走去。 小溪这么多年对他们夫夫俩的互动并不陌生,比这更热佻的他都见过,可每次见到,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好似行那风流恣肆之事的人是他一样;祁越的反应则有些平淡,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一大早就秀恩爱的俩男人,继而视线又移到了自己媳妇儿身上,咦,又脸红?他不禁低笑,这家伙是有多爱脸红啊,脸皮恁薄,以后可怎生受的住他。 “回来了?”林荆楚望着祁越,又瞟了眼小溪,似笑非笑。 祁越一脸昂然:“昂,这些年谢了。”语气一点儿都没有对长辈的尊敬。 林荆楚也不计较这些,深深望了他一眼:“不走了吧?” 祁越望着小溪,深情又坚定:“不走了!赶我走也不走了!” 小溪:“……”你你你看着我干嘛! 林荆楚则欢快地笑,拍了拍小溪肩膀:“听到了吧,这下可以放心了。”随即去了厨房帮着那傻子盛饭。 小溪面色一红,眼神闪烁地瞟了瞟祁越,见他狭长的黑眼睛里满是笑意,那笑容明亮又灼热,烫的他心倏地一热,忙又把视线偏了过去,盯着院中某处不放。 祁越却好似察觉到他的羞窘,轻轻笑了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愉悦,悠哉哉地从他身边走过,朝井边走去,蹲下身子玩起了泛着温热水汽的井水。 小溪只觉耳边一身风轻轻刮过,带着那人身上特有的清冽竹香,他忽而觉得四周都不真实,那人戏水的背影,那人明亮的笑,都不如此刻这淡淡气息来的真实。 他觉得心里那个空了十年的洞,正在一点点被填满,与此同时,吞噬掉的是他渐渐失了节奏的心。 近几日,天气愈发地暖和起来,门前的溪流也开始慢慢融了冰,漫长的冬季终于拖着笨重的身子渐渐远去,春天则脚步轻盈地悄悄来临,溪边柳树吐出新绿,水暖鸭先知,鹅也不甘示弱,大白二白见天儿暖和了起来,早就迫不及待地冲下了水,哎呀呀,一个冬天不洗澡可真难受咧,它那高贵的白色羽毛咧。 祁越也一早就换上了轻薄的春衫,丝毫不畏惧那料峭的微寒,颀长的身形在薄衫的掩映下,甚至隐约可以看见肌理分明的遒健身姿,而反观小溪,仍是裹着特别厚,虽没冬日里的那种夸张,但在祁越眼里,这小孩穿的还是太多了。 太多了,不穿多好。 当然,这种想法他是不敢让小溪知道的。至少,不是现在。 他要忍! 他可没忘记前两天的傍晚,他见小溪拿了换洗衣物去浴室洗澡,一时没忍住凑过去问了句,“小溪,你每天都这么洗,有这个必要么?”也不嫌累啊,对他来说,洗澡可真的是个力气活儿。 却没想到小溪的反应那么大,祁越虽没碰到他,但也能察觉他身体的紧绷,情绪仿佛也在克制隐忍着什么。 后来小溪什么都没说,静默地进了屋,转身的那瞬间,祁越看见了他的脸。 有些苍白,睫毛在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无端觉得那关门的“吱呀”声非常刺耳。 这天,天还没黑的时候,西边天空上就积聚着大片乌云,黑压压密集的一片,大有大兵压境之势,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苏家村这边逼来,四周狂风渐起。 祁越正靠在长廊的栏杆上望着那十盏桃木花灯,那青瓷片相撞发出的叮叮当当听在耳里竟别有一番风味。他是知晓这些花灯的由来的,他清晰的记得绿珠跟他说这些时的表情。 “苏少爷每年都会挂一盏花灯,那灯是他自己做的,第一年挂的时候,手指上都是被木屑刺伤的小伤口,那会儿他身量还不够,我和青磊要帮他,他却固执地不肯,踩着凳子踮着脚硬是挂了上去。” “自有了这花灯,那孩子,哦不,苏少爷……咳,苏少爷就经常窝在这旧藤椅上,望着这灯发呆,灯越来越多,他这样待着的时间就越长,我初时还不知道,这样做是为哪般,可后来才反应过来,他那是在等待什么吧。” …… 祁越望着那一盏比一盏更为精致的花灯,心里某处忽而就那么疼了起来。 小溪大概就是这样,从幼年到青年,一个人蜷缩在椅子里,望着这灯发呆,表情从孤单害怕到渐渐麻木,以及时至今日的疏离淡笑。 他眼睛微湿,眼里的酸涩越来越浓,却在这时听到小溪的声音,“发什么呆呢?” 祁越有些狼狈地别过眼,转向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没、没什么。” 小溪疑惑地朝他走来,手指戳了戳他肩膀,“你不会是害怕打雷吧?”表情这么苦,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祁越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极力弯起嘴角,“如果我说害怕的话,你会让我跟你睡一个屋么?” 小溪愣了,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他先调戏他的好么?正抬头想反击时,一道闪电破空而来,继而是轰隆隆的雷声,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而来。 祁越收敛好心绪,望着外面有些惊人的雨幕,一直没听到旁边人的回话,以为是被这雨声给掩盖住了呢,于是好奇地侧了侧头,因顾及小溪的身高,他还体贴地稍微低了低头,却不想,一个侧头,嘴唇碰到了一处微凉。 他狭长的眼眸敛了敛,眼前人澄净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惊讶,黑长睫毛颤啊颤,他几乎感觉到那人的睫毛刷过他的鼻梁。 他忽而伸出手掌按住那人后脑,嘴唇在那人微凉的唇上缓慢摩挲,依恋又温柔,却并没有深入。 两人间的呼吸好似此时外面的雨势,渐渐急促热烈起来。 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两人的脸,都微微泛红,甚至小溪的耳尖也红了起来。 雷声轰鸣,雨势渐急。 良久,祁越缓缓松开小溪,手却还紧紧揽着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 “这就是我回来的意义。”所以,请不要拒绝我。 祁越的声音有点儿哑,在这轰隆的雷鸣间有些模糊,却又异常坚定。 小溪的神情在这电闪雷鸣间有些晦暗不明,他久久没有抬头,可微颤的身子证明,他对祁越的话并非无动于衷。 祁越望着他低垂的脖颈,手指抚上他的后颈,察觉到他身子紧绷了起来,心中叹息一声,道:“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我不会强迫你,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接受我。” 小溪忽而抬起头直直地注视着他,明亮的眼里竟有点点泪意,“你不是小侯爷么?” 祁越挑眉:“是呀,这又怎么了?” 小溪咬着下唇,神色有些悲怆:“侯爷不是应该回去继承爵位什么的么?还有……”他望着祁越,忽然止住了话,眼里的泪直直掉了下来,滴滴砸在祁越的手腕上。 祁越脑海里忽然涌现出十多年前的画面——小溪站在奶奶坟前,也是这样,极为安静,眼里的泪却不断,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手心里,滚烫的仿佛直直烫入他的内心。 多年前和多年后,类似的情景再次出现,他感觉自己的心滚烫如故,只因为眼前这人。 这个,他想了十年,念了十年,终于回到他身边的人。 祁越眼中渐渐也有了湿意,却还是笑着,粗糙的拇指轻轻擦去小溪眼角的泪水。 “我一直没跟你说,我现在不是独生子了,我娘又给那坏人生了个儿子和女儿,所以,侯爷的位置并不是非我不可。”小溪有些怔愣地望着他,那样子有些傻,可看在祁越眼里却是该死的好看。“所以,你就不要再担心我会再离开。” 他紧紧把他拥在怀里,在这雷雨交加的春夜,附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以后只有死亡才能让你我分离。” 坚定又温柔。 第19章 初长成 “以后只有死亡才能将你我分离。” 祁越的声音在这雨夜中有些轻细,甚至可以说,有些模糊不清,可是,在小溪听来,犹如一道大雷直直地劈入自己耳里,脑袋瞬时懵了。 许久之后,那人的臂膀越收越紧,他仿佛是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一般,低喃着重复道,“以后只有死亡才能将你我分离。” 因了他困在那人怀里的缘故,他的声音也闷闷的,带着点儿哑。 小溪忽然推开祁越,明媚眉眼间满是笑意,在这交错的闪电间时隐时现,他开口:“你知道么,我最喜欢下雨天,但是又有些害怕打雷,但还是很喜欢。”他的语气有些执拗,仿佛是在和人争辩死不认错的小孩子一样。 祁越微微闪神,望着小溪嘴角有些孩子气的笑,“为什么呢?”他低声问。 “因为感觉很热闹啊,轰隆隆,一闪一闪的,真的很热闹。”小溪轻笑着,好看的眼睛里有点点水光闪烁,“虽然热闹呀,但是呢,一个人在夜里听多了也会觉得有些怕。”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10节 祁越望着他带着笑意的脸,第一次觉得这人笑的有些让人讨厌。 明明不开心的,为什么还要这样笑。 他心中又恨又痛,一把扯过小溪,语气恶狠狠地,“喜欢热闹是吧?以后我会让你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非常热闹!所以,你就别惦记着这劳什子雨了。”说着,他松开小溪,脸上有些不耐,“傻愣着干啥呀,快进来,冷死你哥我了。” 小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狂躁给吓住了,傻乎乎跟着他进了门,进了小扇门,坐在了床边,直到那人拿着软和干燥的帕子给他擦脸,他才晃过神来,面色一红,身子稍微往后撤了撤。 祁越心里边儿对这人是又爱又疼的,不喜见他强颜欢笑的样子,不喜见他因了过去的事而伤神,不喜他……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伤害自己。 他瞪了小溪一眼,见他乖乖止了挣扎,心里顿时觉得很是熨帖,哼,看来这家伙是吃硬不吃软哪,以后他可要好好发挥他作为大哥的神威了的说! 小溪有些僵硬地挺直腰背,感受着那人修长的手指握着帕子一点点擦过自己的下巴、嘴唇、脸颊、眉毛,呃,又绕回来擦嘴唇、嘴唇、嘴唇……他面色烧的厉害,感觉嘴唇都快要磨破皮了呀。 可祁越仿佛魔怔了一般,双眼如炬,幽黑明亮,那样直直地望着手指附近的红润,那么红,那么水,他心里好似有什么猛兽即将出笼,咆哮不安,快要失控。 直到小溪闷哼一声,祁越似是才从大梦中醒来一样,怔愣一秒,望着眼前人有些苦恼地神情,明媚的眼睛里有丝丝埋怨,他心里一烫,声音似是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儿,想说些抱歉的话,竟开不了口,然自己的动作已经先于大脑的反应—— 他的手指已然轻轻覆上了小溪那因被过分摩擦而微微充血的嘴唇,极尽温柔的摩挲。 祁越的手指很是修长,却又因常年习武的缘故有些粗糙,指尖和虎口处还带着薄茧。如此这般厮磨在那人稚嫩的唇上,无疑会带着些痛感的,可不知是小溪被那人用帕子摩蹭久了,还是那人特意的温柔使然,当祁越的手指碰到他的嘴唇时,他身子无端地麻了下,继而能意识到的,只是那人手指上淡淡的青竹香,以及,那抹温柔又暖和的气息。 外面依然是电闪雷鸣,屋内的油灯也因风的缘故,照的人影都随着灯光摇晃,满世界的风声雨声,明明是平日里习以为常的、犹处末世的落寞孤寂,可此时此刻,小溪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可感的,无论是这人温柔英挺的眉眼,还是他覆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都和这外面的风雨一样。 真切可触。 “够、够了。”祁越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微麻,这才注意到眼前人开口说了话,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手指颤了颤,有些不太自在地收了回来,小声说,“疼么?”都红了诶。 小溪脑袋微垂,轻轻晃了晃脑袋。 “很暖和。” 祁越这下傻了。 很暖和?什么暖和?这屋子暖和?还是……他眼睛一闪,嘴角弯起一抹坏笑,笑的贼兮兮地弯腰凑近小溪。 “我的手指暖和么?” 小溪没吱声,但红到透明的小耳朵出卖了他。 祁越满是得瑟,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紧接着便采取行动实行了。他见小溪没说话,也没跟着追问,只是径直坐在他身边,抬脚优哉游哉地脱起了鞋袜、外裤、长衫,动作慢吞吞地,仿佛没吃饱饭一样。 “哎呀,好困哪。小溪,你哥我先睡了啊,你也早点睡。” 他半眯着眼躺在外侧,一边偷瞄那人的反应,果然,小溪神色猛地白了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也紧紧握住了衣角,仿佛,如临大敌。 祁越心里突然闪现一些小时候的片段——他娘从来不让他看小溪换衣服、也不让他们一起洗澡,每次他提及这样的事,娘就会变得很严厉。 他狭长的眼望着那人清瘦挺拔的背影,神色不明。 小溪则因为旁边人竟然赖着不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祁越今天的表现,说没感觉不触动是假的,甚至,可以说是满心欢喜。他一直在等这么一个人呀,对他好,对他笑,两个人厮守一生。 他这么多年确实是在等祁越,不过那多半是抱着等待一个幼时玩伴的单纯心情,对祁越的冷淡,也多是因了当初就那样被他简单抛弃,心有不甘而已。 而当十年后,在他以为祁越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时,那人竟又骑着青骢大马飞奔而来,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 他眉眼坚定地说,我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你赶我走也不走。 他拥着他在他耳边说,这就是我回来的意义,以后只有死亡才能将你我分离。 他虽没说过喜欢,但他的所作所为,大概就是了吧。 小溪怔愣着,想着这一段时间和祁越有关的事,想起两人一起在冰上钓鱼,一起去果园里的小木房子溜达,一起去落霞山采药。他没想到,祁越居然也懂药理,懂的还很多。 祁越却有些忍不住了,他抬起长腿,用膝盖轻轻顶了顶小溪的后背,“傻愣着干啥呀,快到被窝里来,一会儿冷到了就不好了。” 小溪忽而红了面皮,这、算怎么回事儿,这人怎么跑到自己床上了,他硬着脖子,直视前方道,“你、你不是睡外面的么?” 祁越“腾”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满脸委屈地凑在小溪的后颈,“小溪……你就这么忍心嘛……外面下这么大雨,这么大雷,你就不担心我明儿早爬起来就是半个废人了嘛?” 他靠他如此之近,祁越可以闻到小溪身上淡淡的体香,有点像花,又有些像药,微涩却又甘甜。这个味道困扰他好久了,明明小溪沐浴所用的东西都是他一手操办啊,为什么他用了就没那种味道呢! 小溪忽而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转过身瞪着祁越,见祁越一副刚守新寡的可怜妇人模样,心下那股不自在也因那不断上涌的心疼给隐了去,他瞪了祁越一会儿,见他没有一丝收敛的意思,便垂着两肩,慢吞吞蹭到床边,道,“就这一次啊!”尔后又恶狠狠道,“让开,我上去。” 祁越立马把高大的身子缩了缩,再缩,尽可能地给苏大爷开路。 见小溪上了床,眼神戒备地望着自己,祁越立马乖乖地闭了眼,假装睡觉。 小溪见他虽闭了眼,但心里仍然满是担忧,毕竟,从那时到现在,他一直是一个人睡。因此,他只简单地脱了外衫外裤,穿戴还算整齐地躺在床里面,尽可能地往里面靠,仿佛祁越是什么碰不得的东西似的。 祁越虽闭着眼,但还是可以根据他的动作判断他在做什么,他脑洞大开,想像着小溪青衫半解、面色晕红、黑亮双眼含羞带怯地望着自己,身体某个部位就控制不住地膨胀起来,即使他忍耐力控制力惊人,但一碰到小溪,这些他引以为傲的资本完全就失效了啊! 在他犹自纳闷这人明明不是穿的很厚的嘛,怎么就脱了这么两件?睁开眼偷偷瞄了瞄,灯光虽暗,但因有闪电的缘故,屋内的情景还是很容易就看清的,只见小溪穿着整齐的亵衣亵裤,头发都没散下来,眉眼微皱,没有平日里的风轻云淡,他偏瘦的身体缩成一团,紧紧地靠着墙面。 祁越心里忽地一气,干嘛离他这么远!手指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抚上那人的眉眼,一点点细致描绘,在碰到他长而密的睫毛时,察觉到他的颤抖。可小溪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对他的所作所为也一直没有反抗,乖巧地不像话。 可这却让祁越心里非常生气。 他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小溪这么温顺,就像小时候一样,难道不好么?难道不是他所希望的么?但为什么见到小溪这样,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开心呢? 他一手揽过他腰间,手上忽然使力,人已经被他带进了怀里。 小溪闷哼一声,鼻子撞到他胸膛了,好硬。 小溪委屈地望着他,黑亮的眼睛里有点水光,红嫩的嘴巴微撇,灯光阑珊,看着格外勾人。 祁越懊恼地低吼一声,一把把小溪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不让那张魅惑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紧紧地抱住他,低低在他耳畔道,“别乱动,我不想伤害你。”声音里满是隐忍。 小溪身子僵硬一瞬,随即慢慢放松了下来,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却仍是不可得,因为小腹处有一块火热,在顶着自己。 他有些尴尬,想推开那人,却又得到那人更为炽热的拥抱,甚至,咬耳朵。 小溪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烧红了,他感觉自己快要哭了出来,不仅因为如此炙热的拥抱,还有自己那不知羞耻的反应―裹裤都隐隐地湿7。 第20章 不盈尺(河蟹) 祁越闷哼一声,喉间溢出轻微呻吟,一只手有些懊恼地抓住小溪那抵在自己胸膛上不断推拒的素手,“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丝丝热力,透过那坚厚温暖的胸膛直抵小溪心底。小溪肩膀微颤,低声道,“能、能松开我么?”声音里满是恐惧。 祁越眉头紧皱,手指捏住小溪的下巴,狭长的眼睛幽深,“为什么这么怕我?一直这样躲着我?不愿意我碰你?” 小溪眼眶微红,眼睛里满是泪花,别开视线,噙着嘴唇不说话。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祁越有些隐忍不住自己心底的怒气,或者说是怨气,这十年来不曾露面见这人确实是他不对,但他也是有苦衷的呀,现今好不容易见到这人,这人又一直这样不冷不热,甚至每每当他想要与他亲近些,这人总是一副遇到了鬼的模样,惊惧不已。 他……有这么讨这人嫌么? 祁越眉眼微敛,声音有些丧气,“小溪是不喜欢我了么?”所以,才这么讨厌我碰你。 他等了良久,却一直没听到任何回答。 祁越疑惑地睁开眼望着小溪,却看到他小脸通红,咬着嘴唇低低哭泣,强忍着没发出任何声响,他心中一惊,随即用手指轻轻掰开他的嘴巴,不让他再这样用牙齿凌虐自己。 “你这是做什么?!”祁越又惊又气,“不喜欢我直说就是了!我、我又不会强求。何必、何必这样糟践自己……” 室内静默半晌,只闻得室外雷雨交加的轰鸣声。 祁越见这人依然只是噙着泪在那自个儿伤心,半点儿跟他解释的意思都没有,不禁有些寒了心,他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那人脑袋,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开始穿起鞋袜衣裤。 就在他想起身离开去外面的地铺睡时,忽然被身后人抱住了腰。 “别走。”那人低声说,声音犹带哭腔。 祁越愣了愣,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你睡吧,我去外面睡,不会走远。” 却不料那人的手仍是没有松开,紧紧地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腰后的脸还蹭了蹭,像只不舍得主人的猫咪。 “哎,你再不松手,以后我可就都睡这儿啦?”祁越故作轻佻,语气欢快地威胁道。 仍是紧抱着不放。 祁越心里忽然燃起一股希望,那簇小火苗越烧越旺,致使他适才微冷的心又蹭蹭蹭地热了起来,他轻咳一声,“再不松开,我可就不客气啦?”语音尾部已然夹杂着些笑意。 小溪突然轻笑着开口,“你见我这样,真的还会不客气么?” 祁越一怔,身子控制不住地朝身后转去,见到了他毕生都不会忘却的一幕—— 那人衣衫半解,明媚的脸上满是笑意,带着点儿轻佻,清纯又魅惑。上衣松松垮垮地裹在清瘦的腰身上,素色衫子更衬得那人的腰不盈一握,昏暗灯光下,那人的肌肤好比上等的细瓷,散发着温润又细腻的柔光。 视线下移,则是那人幽谧的下腹,虽被衣衫遮掩,看不分明,但祁越还是明显地感觉到,那处和自己那处有着全然不同的景致。 他吞了吞口水,在那人含笑的眉眼注视下,颤着手指挑开了那松开的裤腰,轻轻往下拉了拉,一片肉色之余,他看见了一处盛放的花朵——稚纯又娇艳,粉嫩又白皙。 祁越觉得自己好似坠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世界,他望着那处娇花怔愣许久,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是女的?” 却见小溪脸上笑的更为娇媚,“怎么?被吓着了?”他手指卷了卷衣襟,眼里的笑意渐渐冷却,漫不经心道,“可惜,我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呢,这个样子,应该算是个怪物吧。”他轻笑两声,有些自暴自弃。 祁越望着他的眼神愈加幽深,却在顷刻之后笑了起来。“这就是我娘不让你我共浴、不让我看你换衣服的缘故吧?”他好似解决了一道困扰许久的难题一般,神色轻松了许多,全然不是小溪之前所预想的——被嫌弃、被侮辱、被……再次抛弃。 “你……不觉得恶心么?”小溪眼睛有些失神,望着他喃喃道。 却见祁越凑了过来,把他的衣衫拢了拢,笑道:“小心着凉。”尔后用拇指温柔拭去他眼角脸颊上的泪水,“恶心什么?我觉得很高兴。” 小溪瞪大眼,“高兴?高兴什么?”他是这样一个怪物,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唔,我回来这么久,你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刚开始我以为是你埋怨我这十年不曾回来瞧你,生我的气,可后来这么多日子了,你虽对我言辞和善了些,但却一直不让我近你的身,平时一靠你近一点儿你就全身绷紧了,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祁越迈上床,一手环过他腰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边玩弄他的黑发边抱怨。 “这下可好了呀,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疏远我,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才那样,这样我就甭提多欢喜了。”他抱着小溪晃了晃身子,声音里满是惬意和满足。 小溪听到他这么说,面色红了红,小声狡辩道:“谁、谁喜欢你了,别随便抱人。” 祁越大乐,挑眉蹭了蹭他脸颊,附在他红彤彤的小耳朵边道:“嗯?喜欢我?噢——哥知道了,这事儿准了。” 小溪:“……”这人还能再自恋一点么?! 等两人再次躺好,抱在一起时,夜色已深,外面的雨也已经停了。 小溪往祁越怀里钻了钻,手指紧紧地攥住他胸襟,好似在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祁越轻笑,“小傻子,我又不会跑,抓这么紧,不怕我欺负你啊?” 怀里人身子一僵,随即下意识地往外面逃,却被祁越一把掐住小腰,坏笑道:“已经晚了。” 话音未落,那双炽热的大手已经在小溪腰际游走开来,两人虽都还穿着衣裳,可不知是心里的那道结解开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小溪觉得自己的腰间好似要被烫伤,快要燃烧起来一般,那人的手掌到哪,那片火就烧到哪。 祁越见小溪紧闭着眼面色通红一副任他所为的模样,心里隐忍许久的火焰终于不再顾及地燃烧了起来。 祁越一个翻身,骑到小溪身上,坏笑着亲吻上他紧闭的双眼,舌尖一点点舔过他的眼皮,有点儿咸,是刚才哭泣的缘故。小溪忍不住他的骚扰,细细地哼了声,睁开了双眼,大眼睛里满是雾气,有些委屈地望着他。 这样的眼神对祁越来说简直就是必杀技啊!他低吼一声,唇舌咬上了那红润的嘴唇,轻咬下唇,舌尖探入,勾住小舌,肆意品尝。他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以前做过的功课可不是白费的!他双手捧着他的脸,唇舌不停地在那人嘴里捣乱,直到听得那人的呼吸愈来愈重,这才极为不舍地退了出来,末了舌尖还轻佻地勾了下小溪的上颚,心满意足地俯望着他。 小溪面色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呼吸急促,眼睛有些迷蒙,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巴,好似……没吃饱一般。 祁越眼神暗了暗,却没再继续扑上去,转而慢条斯理地去吻小溪的脖颈。白皙又修长,看着很好摸的样子,他很早以前就想尝尝是什么味道了。他手指一边解开小溪亵衣的纽扣,一边轻轻扯下,继而手指抚上光裸偏瘦的胸膛,寻到那两颗茱萸,便开始时轻时重地揉搓起来,惹得身下人的轻颤。 然而欲望怎会就此罢休,火热的大掌下移,摩挲至小腹,引起霹雳火花,手指轻挑裤腰,以极慢的速度往下拉,却被身下人一把拉住大手。祁越望着小溪,哑声道:“我就看看,不会怎么样的。” 小溪偏转过头,羞得不敢再去看他,却也没再阻止他的动作。 裤腰被拉至膝盖,露出底裤和光滑的大腿,而那处底裤竟然泛着清香,似花非花,似药非药,好似是小溪身上一贯有的那种香味。祁越心思闪动,随即将脸凑了过去,果然,鼻息间满是那种味道,浓郁又惑人。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察觉到那处凹陷,点点水迹,仿佛还在流水。 他轻笑一声,低声道:“好可惜,出水了都不叫我。”旋即,把那最后一层阻隔也给拉下,如愿以偿地再次见到娇花,舔了舔唇舌,覆了上去。 小溪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以往自己沐浴时都不会多碰自己这些地方的,此时此刻,却被祁越这样又亲又咬,哪里能受的住,他咬着被角,不禁发出细微的嘤咛声,却不知这声音更是激的祁越兽性大发,口下的动作更没了轻重。 外面的雨声风声早已停歇,夜色极为静谧,此时屋里只听得断断续续地水渍搅动声,不时夹杂着男子低沉的喘息和轻吟,在这昏暗的夜色中极为诱人。 突而传来一道极为高亢的呻吟声,尔后是男人低沉的笑声,室内再次恢复静谧。 祁越舔舔嘴角,唇舌间满是那种香味,他望着身下满面潮红眼里又涌出泪来的小人儿,嘴角满是笑意,“舒服么?” 小溪红着脸,没说话。 祁越却突然把他翻了过来,趴伏在床上,羞人的那处正朝着那人。小溪咬着嘴唇,有些难堪地问:“你、你这是做什么?” 祁越边解自己的裤腰边道:“你舒服了,我还没呢,乖,听话,一会儿就好。”话音刚落,小溪就觉着自己的股间有一根硬热的物件儿插了进来,自己的双腿被合拢,那物件儿就在腿缝间前后摩擦了起来。 小溪的身子被后面那人撞击地有些晃,他惊惧地想抓住些什么,却总是没抓牢,祁越见状,忙一手握着他腰,一手按在他肩上,边安抚道:“马、马上就好……呼……呼……好舒服……” 可这个马上小溪等了好久,感觉自己腿间的皮肤都被磨红了,那人却还不见停止。 终于,小溪觉得后面那人的身子有些紧绷,尔后那人低吼一声,抱着他的腰身倒了下来,腿间一股黏腻的热流滑下,烫的小溪身心一热,那处竟又觉得有些湿痒,他有些慌乱地想从祁越身下逃开,却被他紧紧抱住。 “别走,让我抱会儿。” 小溪偷眼瞄了瞄祁越,见他面色微红,额上竟有层薄汗,眉眼间满是餮足,此情此景,忽然让他眼睛有些发热,他手指轻轻覆上祁越的脸,沿着他英挺的轮廓划着,却被祁越忽然噙住手指,“怎么?还想再来一次?”他狭长的眉眼里满是坏意,手指因为他说话颤动而感到微微发麻。 小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望着他英挺漆黑的眉眼,忽然“啾”一口,亲在了他嘴巴上,尔后像只小龟似的,缩在了他怀里。 祁越一愣,随即嘴角扬的更高。 嘿,这媳妇儿,快要到手了呀。 第21章 尽沾衣 第二天早上小溪醒来时,见祁越正单手撑首,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他面色有些羞赧,拿被角遮住了他的视线,轻声嗔道:“有什么好看的?” 祁越懒懒地凑了过来,使劲儿嗅了嗅,叹息般道:“此味只应小溪有,祁越能得几回闻哪。”竟还带着点儿可惜。 小溪决定不理他,径直坐起身来穿衣服。此时天色早已大亮,室内的一切都可看的非常清楚,小溪正给自己套外衫呢,却瞧见祁越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顺着他的视线走着,来到了自己的胸前——这红红紫紫的是怎么一回事儿!他正欲开口责问祁越,却又突然想到昨晚之事,顿时没了底气,只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随即用衣服裹着身子急忙下了床去。 祁越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有些手忙脚乱的美人,心里无比舒坦,哎,你说要是每天都能享受这样的视觉盛宴该有多好啊。 绿珠一大早就起来烧水做饭,等了许久也没见苏少爷跟小侯爷出来,她心中虽纳闷,却在见了客厅的地铺上空无一人时心中有了答案——敢情这就是苏少爷破天荒地晚起的缘故吧。 她早早就备下了热水帕子,耐心等在门口,直到木门“吱呀”一声,见门后走出来一个人,这才笑着迎上前去。 “小侯爷昨儿睡的可好?” 祁越卷了卷衣袖,边洗漱边道:“还不错。”声音里满是惬意。 绿珠捂嘴笑,眼睛瞄了瞄里屋,苏少爷怎么还没见出来啊。祁越瞟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说:“小溪他被蚊子叮了一个包,正在包扎呢,得一会儿才能出来。” 绿珠:“……”当我们是傻的么……春天就有蚊子?咬个包还要包扎?还不知那包是怎么来的呢…… 在伺候两人吃早饭的时候,绿珠总是控制不住地盯着苏少爷看,咦,包在哪啊呢?她怎么没瞧见?正当她疑惑不解时,祁越突然开口道:“小溪,有这么冷么?竟然还戴着棉套脖儿?” 小溪手中的动作一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可脸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绿珠见状,心中叮地一响——啊咧?狼吻脖子么? 嗷——一大早就如此哪!还是昨儿?唔……她眼神瞄了瞄小侯爷,忽然觉得他这样满是明亮的笑有些吓人,吃人不吐骨头大概就是这样的? 祁越早就察觉到这丫头的视线,她看自己倒没什么,重点是她干嘛还老看小溪呢?!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望着绿珠慢条斯理地开口,“绿珠,你今年多大了?” “绿珠今年十九岁。” “十九岁……可是一个大姑娘了啊,有心上人么?” 绿珠愣了愣,下意识地瞟了瞟屋外那人,旋即低头轻声道:“没……没有。” 祁越眼神一闪,忽地朗声道:“青磊!”见绿珠的身子抖了抖,他嘴角的笑意更浓。 小溪扯了扯他衣袖,轻轻摇了摇头,对绿珠姐这么直接……不大好吧。 祁越则捏了捏他手心,对他安抚一笑。 青磊闻声,立马飞奔进屋,恭敬立在绿珠旁边,“小侯爷有何吩咐?” “绿珠要嫁人了,你怎么看?”祁越悠哉开口,目光却盯着他不放。 青磊身形丝毫未动,声音冷峻:“小的没什么看法。” 室内静默顷刻,小溪望着绿珠有些发白的脸,心里也不是滋味,忙挥手让青磊退了下去,他欲起身安抚绿珠,却被祁越一把拦住,祁越轻轻摇头,对绿珠道:“他是个石头,你就别抱着不放了,多久也暖热不了他的心。” 绿珠一怔,眼中落下泪来,她抬眼望着小溪,若有所思,嘴角一抹苦笑,轻声道:“奴婢晓得,谢小侯爷开导。” 祁越望着她,想起刚才那个冷脸汉子,心里忽然觉得很是不爽,他见小溪穿的还算严实,应该不会被外面的寒风给冻着,这才一把拉着人手,一阵风似的出了门去。 春风又绿江南岸,这才没几天功夫,门口的那条小溪流已经融了冰,清澈泛蓝的水面波光粼粼,映着岸边吐出新绿的柳树,随风荡漾,水面上还浮着两三只大鹅,悠哉闲适地在水面上划来划去。 祁越牵着小溪出了家门,脚步这才放慢下来,他看了小溪一眼,见他只是面色微红,并没有什么不适,这才放下心来,心里边儿刚才那股子酸意也渐渐散了去。 不管别人对小溪有什么心思,现在紧紧握着他手的人是他,以后也将会是他,不会是别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小侯爷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脸色这才没那么臭,捏了捏小溪掌心的软肉,“想去哪啊玩么?” “去田里捉螃蟹?”小溪的眼睛发亮,兴奋地说。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11节 祁越扶额,这家伙怎么那么喜欢去捉螃蟹呢?敢情是属猫的么?而且,他上下把小溪扫视一番,这人穿的如此繁复,样子又斯文到不行,怎么看也不像是捕蟹能手啊。他疑惑地问: “你抓过?” 小溪点头,神色间满是自得,“抓过好几次哟,每次都抓很多哟。” 祁越神色有些怪异,语气怪怪地问:“你自己?还是和其他什么人……” 小溪想了想,“第一次是和春生哥,第二次是和山岚哥,还有一次是和青磊……”还没说完呢就被祁越的动作打断—— 那人已经扯着自己朝溪流对面的田地走去。 “哎!咱还没拿竹篓呢,一会儿抓了放哪啊啊?”小溪着急道。 谁知人家小侯爷压根儿没想这回事儿,蟹能放哪啊? 放水里呗。 两人一路走到田里,有些狼狈,确切的说,是小溪有些狼狈—— 被一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高大男子拎小鸡似的拎着走,脚下又是新雨未干的泥土,这还没走几步呢,裤管上小靴上净都是泥点子。后来祁越见小溪走着着实有些费劲,干脆一把把人拦腰抱起,几个大步,到了一处较为干燥的田垄,这才把人放下,见人脸都红了,心中美滋滋地,也不管人家是羞得还是气的。 哎,媳妇儿脸红的样子可真好看。 祁越把人放在一边儿,就想着要下地捉螃蟹,可这么一回神,才想起自己也是穿着软皮藏青靴子的,他望着小溪,面露难色,“小溪……就这样直接赤脚下水么?” 小溪没好气地瞟他一眼,慢悠悠道:“谁让刚才某人那么冲动,直接冲了过来,不管不顾要不要准备工具啥的,哼。” 祁越嘿嘿笑了两声,边脱外衫边蹭到小溪身边,“要不,我下水,你在边儿上给我看着衣服,省的一会儿你着凉。” “你这破衣服有啥好看的呀,又不是织女,会有牛郎偷你的衣服么。”话虽带刺儿,但小溪手里还是接过了他的衣服,明媚小巧的五官在这朗日下分外可人。 祁越咽了咽口水,一个狠心,把头扭了过去,弯下腰去脱靴。 脚丫一触到泥水,就有股凉意渐渐涌了上来,祁越深吸一口气,暗自默了默,这可是为了娶媳妇儿咱才做的牺牲呀,兄弟们要坚持住!这么想了会儿,便觉得脚下的泥水没那么冰,甚至在触到那松软的地面时,竟有些暖意。 他刚开始的动作特别笨拙,那小螃蟹个个鬼灵精似的,他的手往哪啊抓,它们就往另一边跑,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后来还是仗着自己眼力好,反应快,这才抓了几只,有大有小,称不上是肥美,一股脑儿丢进了外衫里。 祁越是养在侯爷府的公子哥儿,虽习武多年,却还真不曾在这料峭初春下水,因此,身子骨儿虽健朗,却也是时间久了有些受不住。 小溪本来提议说去捉螃蟹,只是一时兴起,并不曾想这人真的会同意,他以为以祁越强势霸道的个性,是不会乐意他去做这事儿的,可没想到,祁越没有阻止,反倒是自己主动下水去了。小溪看着祁越外衫里的螃蟹越来越多,大小不齐,而那人脸色却渐渐发白,动作也迟缓了下来,他心中一紧,忙把外衫随手一扔,也不顾及自己鞋袜会湿,几步来到祁越身边,一把把他拉了过来。 “够了!快上来!” 祁越望着他,忽然笑了笑,“你开心么?” 小溪一愣,心里有点酸,低声道:“我不开心。” 祁越脸色白了白,着急道:“为什么?” 小溪没回答他,只是大力把他从水里拉了出来,尔后脱下自己的外衫,蹲下身子给他擦小腿上的泥巴水渍,“把脚抬一下。” 祁越本来就有些被冷到而有些反应迟钝,此时再被小溪如此温柔对待,神思更是恍惚的没边儿了,他愣愣地依着小溪的指令——抬脚、穿靴,跟在他身后,头脑空白却又好似漂浮着粉色的柳絮一般,弄的人心里痒痒的,却很舒服。 刚一进门,小溪就把那裹着几只螃蟹的外衫扔在了井边,绿珠本来正默默抹眼泪儿,见小溪只着亵衣衣衫不整地回来,惊呼一声,忙进屋给人拿了大麾披上,边嚷着:“这是怎么,出去一趟外衫都没了?”说话间,她仔细瞧了番小溪,唯恐他被什么人给欺负了去。 话音未落,祁越傻愣愣地跟着走了进来,绿珠见了,更是惊讶,好嘛,这是咋了?小侯爷不仅外衫没了,这身上也都是泥巴?难道这两人集体摔跤了?而且还是小侯爷救美垫底? “绿珠姐,你去准备些热水来,一会儿我和那个人都要沐浴。”小溪瞟了祁越一眼,“再备些姜汤吧。” 绿珠转了转眼珠,轻轻笑了笑,应了声“哎”,就去厨房烧水去了。哎呀,这真是进展神速啊,这么快就赢得苏少爷的芳心,得到共浴权,啧啧,小侯爷真是威武! 祁越眉眼尽是笑意,语带兴奋问道:“一会儿可以跟小溪一块儿洗澡么?” 小溪扫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祁越蹭蹭蹭,”别害羞嘛,都是老夫老妻了的说。小溪满脸黑线,有谁来教育一下这厮的性别观么? 第22章 私语时 虽洗了热水澡喝了姜汤,但祁越还是得了风寒,小溪倒是难得的没什么大碍。 小溪边喂他喝青菜小粥边损他:“不是说你是金刚不坏之身么,怎么就被这几只小螃蟹给打败了呀。” 祁越瓮声瓮气地哼哼,“你哥哥我武功很厉害的好吧,是这几只螃蟹太狡诈,竟然躲在水里,更过分的是它们还耍阴招儿,东躲西藏的不让我看见,这不才着了它们的道儿嘛。” 小溪听他这样胡乱解释,心中想笑,却见到他神色恹恹,完全不似早上时的生龙活虎时,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以后就别这样了,大冷天的,你不冷我在那儿站着都冷呢。” 祁越委屈地皱着眉瞪他,好似他是一个白眼狼负心汉一样,“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么着都是为了谁啊,啊?还在这说我……” 小溪面色红了红,小声道:“谁让你分不清哪是玩笑哪是认真的呢?还这么冲动。” 祁越哼了两声,没说话,脸色却很是哀苦,可怜兮兮地望着小溪。 小溪被他看的没法儿,叹了口气,“你想怎么样啊?小侯爷。” “亲我一口。”祁越笑眯眯地说。 小溪咳了咳,“会传染。” “那我亲你好了。”话音未落,祁越的手已经抓住了小溪,把他身子轻轻拉了拉,唇已经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小溪愣了愣,呃?只是额头么…… 祁越笑,“怎么?看你很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小溪慌乱地转过视线,喃喃否认,“哪、哪有。” “诶,我很遗憾哪,这样就好几天不能亲你了啊。”祁越懊恼地挠头,“嗷,嘴巴会痒吧。” 小溪:“……”果然就不该同情你! 因为祁越风寒的缘故,小溪也就没去林大夫家学医看书,确切地说,好像自从祁越回来后,他就没怎么去过林大夫家了,每次出门也都有祁越跟着,现在这人忽然卧床不起,他心里反倒有些不习惯。 以往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现在居然开始惧怕起独处。 他望着祁越熟睡的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一时有些怔忡。 即使祁越和侯爷府的人不在意他们的事,但是村里人呢?祁越毕竟是小侯爷,碍于他的权势别人是不敢说什么闲话的,而自己呢,只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而已,所拥有的只是门前那几分薄田和这所小院子,以及,自己那破败的躯体。 他望着祁越的脸有些出神,若是再把身心交付,如果此番再次失去,自己将会是一无所有吧。 他的脸轻轻蹭了蹭祁越的手背,“别让我失望啊。” 别让我再失去你呀。 大半个白日,祁越都有些昏沉,其实风寒对他来说只是小事儿一桩,压根儿犯不着卧床不起,他之所以这样,不还就是贪恋着小溪的温柔照顾嘛。这点儿心思,绿珠懂,前来看望的林荆楚也懂,只有那身在局中的苏某人有些迷糊,还非常担心这人会不会落下病根儿啊什么的,毕竟,这人以前可是娇生惯养的呀。 这不,天色将黑,一用完晚饭,祁越哼哼唧唧地坐了起来,对小溪有气无力道:“小溪,床上好冷啊,冷的睡不着啊。” 小溪面色焦急,手掌探上他额头,有点热,但说不准是否发烧,正想给他把脉,却被他轻巧闪开,“哎呀,你快上来啊,真的好冷啊。”祁越催促道。 小溪一急,便也顾不得思考许多,脱去鞋袜也爬了上去,刚一进被窝,就被祁越拦腰抱住,大腿死死地扣住他的,两人靠的极近,呼吸相闻。 “那、那个,这样不会太挤了么?”小溪小声问,唔,这人的身体这么热,果然是发烧了么,思及此,心中的愧疚更浓,虽被这人抱的有些窒息,却也没有推开他。 祁越闷声道:“不挤,只有这样才暖和。” 小溪“噢”了声,没有说话。 祁越忽然开口道:“小溪,你对我这十年的生活不感到好奇么?怎么也不见你问我?” 小溪沉默一会儿,道:“好奇,但我想当你想跟我说的时候,自是会说的吧。” 祁越的手臂紧了紧,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我现在想说,你要听么?” 察觉到怀中人点了点头,祁越嘴角扬起一抹笑,低声娓娓道来—— “当年离开你的时候,我本是极不情愿,想央着爹带你一起走,但他不同意,当时我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后来我才慢慢知晓他的意图。” “当年,我爹附在我耳边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只要你今天跟我走,十年内不见小溪,十年后你就可以回来,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小溪愣了愣,问道:“就因为这个?侯爷这样是为了什么……” 祁越抚了抚他头发,“就因为这个,我那侯爷爹早就看出我对你的感情不同一般,他的如意算盘是这样打的:把我带走,让你我分离十年,想着这么久的时间,我对你的那点儿小心思应该也会被磨光了吧?那时,十年后我定不会再回来找你,我也就可以继承爵位,为祁家开枝散叶,过上正常的王侯生活,如了他的心愿。” 小溪沉默地望着他,明媚的眼睛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然后呢?这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这十年,就练练武读读书学点儿医术呗,累了的时候想想你,想着你还在等我娶你,那些辛苦就都不算什么了。” 小溪:“……谁在等你……不是!谁要你娶?!” 祁越嬉笑,“那你娶我也成,怎么着都行,这个我不介意。” 小溪面色发红,咬着唇瞪他,“……你不介意我介意。” 祁越正色道:“哎,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我可为了你守身如玉十年哎,我那无良爹在我满十三岁后就经常送些长的漂亮的小姑娘来我房里,那眼神儿邪恶到不行啊。” 小溪觑了他一眼,“那你把那些小姑娘怎么了?” 祁越咳了咳,面色有些发红,小溪见状,心中一沉,声音微冷,“把人家糟蹋了?” 祁越像是被呛到了,忙挥手解释道:“哪啊能啊,我没碰她们。” “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小溪面有愤愤。 “咳,那是因为我对她们没兴趣……一直没跟人圆房,府里就开始流传着一种谣言,说小侯爷……唔……嗯……内什么……就这样!”祁越含糊地解释道。 小溪眨了眨眼,小侯爷怎么? 不、能、人、道、么…… 祁越见他的表情如此古怪,便知道他想歪了,一手掐了下他细腰,一边愤愤道:“瞎想什么呢?!昨儿不是让你见识到我能不能了么?!你哥哥我只是对她们没兴趣!” 小溪肩膀抖了抖,勉强止住笑意,“嗯……” 两人静默一会儿,小溪打破沉默道:“那、你和我的事儿,是芸姨和侯爷默认的了?” 祁越严肃道:“不,不是默认。”见小溪面色白了白,他嘴角含笑这才继续道,“他们是非常支持我回来找你。” 小溪:“诶?!” “你也知道我娘,从小就对你比对我好,加上这十年都没怎么照顾你,她心中愧疚的狠,又被我这十年的忠贞不渝所感动,觉着吧,只有我这样的绝世好男人才能配得上你了,所以,她听到我要回来找你,高兴地不得了,还说等咱们感情稳定了,她也来瞧瞧你。” 小溪:“……”所以这是不用担心婆媳矛盾了? “我那侯爷爹则更简单了,刚开始回去那两年他对我要求还非常多,可后来我娘又给他生了一个闺女一个儿子,他的心思就移到那俩小的身上了,对我基本上算是不闻不问,反正他有了新的继承人,我就可有可无了。”祁越的声音有些低沉,面容在灯光下神色不明。 忽然感觉到自己腰际缠上了一双手,细腻柔软,祁越有些疑惑地望着小溪。 “你不是可有可无。”小溪靠在祁越怀里,轻声道,“对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 祁越笑,印上一吻在他额头,声音极低极温柔,“嗯,你也是。” 夜色渐深,祁越因了白日睡的较多,此时倒没了睡意,他问小溪,“困了没?” 小溪声音有些扭捏,“不困,想洗澡。” 祁越纳闷:“这么晚了,怎么?” 小溪面色通红,有些尴尬地别开他的视线,“身子不舒服。” 祁越疑惑地坐起身来,望着他的脸,面色有些潮红,额头上有些薄汗,竟热成这样?他语气有些无奈,“这么热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小傻子。” 小溪咬了咬唇,像是做出极大决心般,“不是热,是燥热。” 祁越满脸讶然。 “是、是因为体质的问题……”再加上浓烈的男性气息,每一晚都是煎熬啊。 祁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要温水沐浴?” 小溪点头,耳朵尖儿都红了。 祁越低低笑了笑,“以后我们要一起生活一辈子啊,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这有什么好羞的。”说着,就套了件衫子起身去外面准备洗澡水。 备好水都已经是半夜了,外面一片寂静,偶有蟋蟀的鸣叫,格外清脆。 “要我伺候你么?”背后传来祁越含笑的声音。 小溪忙摇了摇头,站在屏风后面的身子颤了颤,确保那人没有跟过来,这才放心脱去自己的衣物。 今儿因为忙着照顾祁越,自己竟忘了沐浴,再加上晚上被那人那样紧紧的拥抱,出了一身汗,再不清洗气味儿就愈加重了。 屏风那边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听在祁越耳里无疑是魔音灌耳,他竭力控制住自己不扑过去,却在听到那边那人的一声惊呼后,再也顾不得礼数,径自奔了过去,却看见了一副让人喷鼻血的香艳画面—— 小溪赤着大腿,一脚踩进浴桶,一脚还在外面,刚才许是被水烫了一下他才发出惊呼,上身的白色裹衣因被水打湿,呈半透明状态,可以清晰看见他清瘦的背脊和勾.人的腰线,乌发松垮垂在颈边,愈加衬得脖颈温润白哲。祁越清晰地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在这满室寂静中分外明显。 第23章 向斜阳 祁越清晰地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在这满室寂静中分外明显。 他极力收敛气息,颤了颤手指,想去触碰小溪,却听到小溪开口问,“我记得绿珠姐烧水要烧好一会儿呢,你怎么把水烧这么快的呀?” 祁越身子僵了僵,此时此刻开口,不就是撞猫爪上了么?!他深吸一口气,心中百般挣扎,脚步极其轻盈地后退几步,强作轻松道:“唔,我用了些内力催发,所以火烧的比较旺。” 小溪把身子沉浸水里,玉润的肩膀露在外面,那被水打湿的衣衫竟然也没褪去,就那样漂浮在水中,若隐若现,和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一样,分分钟在诱惑着后面那谁。 小爷我本就意志力不坚强好嘛!不带这样给人看不给人吃的啊!祁越内心咆哮,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把那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狠狠地吃上一遍,可内心里那点儿残存的理智和节操不允许他这么做! 小溪是媳妇儿啊!不是寻常花柳巷里的小倌儿,怎么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就享用呢?祁越盯着小溪清瘦的脊背,脑海中谋划着一个计划——“关于如何更好更快地吃掉小溪”,越想越兴奋,身子越来越紧绷,他懊恼地低吼一声,翻窗而出,径直奔往门前的溪流去了。 当小溪沐浴完披着长衫回到卧房时,发现祁越那厮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在床上摆一个的姿势,眉眼含春地望着他笑,反倒是以一种“生人勿近”的姿态躺在床下面——是下面,那厮把外面的地铺搬进来了? “这是怎么?”小溪边擦头发边指着地上的那一摊。 祁越早就在小溪开门前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只是一直不曾转过头来看他,每看一眼都是煎熬啊,他虽不怕洗冷水澡,但洗澡不是关键,洗澡的原因才是戳人小心脏的痛啊!祁越咬着被角,强自淡定道:“床太小,睡不开你哥哥我这么英伟的身姿。” 小溪瞪大眼:“……不怕冷了?”刚刚是谁在嚷着冷啊睡不着啊。 祁越扯了扯被角,好似很困的样子,“不冷啊,月亮多暖和啊,睡吧睡吧,天色不早了的说。” 小溪神色怪异地望着他,蹲下身子凑过去想摸他的手腕,难不成这人烧傻了?却不料祁越像是在躲什么似的,如临大敌,拿着被角挡在两人中间,紧闭着眼,急道,“哎哎哎!你别过来!我要睡觉!” 小溪望着他双眼紧闭的脸,瞧了那么一会儿,语带担忧,“脸都烧红了啊,我去给你熬点药吧?” 祁越一听,脸更是烧的不行,这要怎么搞嘛!难不成跟媳妇儿说自己是抵抗不了他的诱惑才脸红?——不行!绝对不能这么说!要么以后他的夫权何在! 他呻吟一声,虚弱道:“不加糖不喝。” 听到那人轻轻笑了笑,脚步声渐远,祁越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 说好的修炼了十年的功力呢?! 次日,太阳很好,祁越一大早就爬了起来,翻箱倒柜,把小溪的东西几乎都翻了个遍儿,小溪洗脸完回屋一瞧,好嘛,自己小时候的裙裤都翻出来了。 “你这是要干嘛?” 祁越笑嘻嘻拿着一条宽厚布条儿道:“看你都有啥衣服呀,不够咱去买。” 小溪见他手中物后,脸色刷地红了,一把夺过,支支吾吾道:“这、这东西你是在哪啊找到的?” 祁越疑惑地瞧了瞧那布条儿,素色,比腰带短,比腰带厚,“这是你小时候的腰带么?我刚刚在你亵裤里看到的。” 小溪:“……”是你小时候的腰带! 祁越见他不吱声,便开启大狗模式乐滋滋凑了过来,“真的是小时候的啊?诶,那会儿你可真瘦,现在也不胖。”说着,爪子还不老实地捏捏小溪的腰,啊咧?怎么看着这么瘦,竟然还会是软软的? 小溪一把拍开他的爪子,把那布条儿收好,脸上的玫色还未褪尽,他瞟了祁越一眼,“还不走?”这人从侯爷府回来这么多日子,也不曾见人来送过他的衣物,本来他就没带什么东西回来,所穿的也大多是那两件儿,偶尔还穿自己的,那人比自己高了些壮了些,衣服忒不合身。 祁越乐了,一把抓过小溪的手就往院子中的大马走去,小溪望着这高头大马,犹豫一瞬,“要骑马去?” “前天夜里刚下的雨,估计路上泥泞着呢,不骑马难道要骑绵绵去么?” 小溪瞟了眼羊圈里悠哉吃草的老绵羊,眉眼低垂,一咬牙,手指握住马鞍,想以一个非常利落的姿势上马,却……不可得。祁越见状,笑眯眯地一把托住他臀部,一使劲儿,人已经被送上了马背,自己则一个翻身,翻坐在小溪身后,一手拉着马缰,一手环着他腰身——“驾!” 刚走没多远,村口都没到呢,小溪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望着前方不远处大槐树下站着的三三两两村里人,心中又急又燥,忙想着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却被祁越一把拦下。 “怕什么?以后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你要习惯这样的事。”后背传来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小溪身子一僵,心思百转千回,宽大的衣袖却渐渐放了下来。 宋康大老远就看见有两个青年骑着匹青骢马过来,却不想那两人中有一个竟然是小溪。他望着马上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明媚俊俏一个高大英挺,非常惹眼,看的他心中微微泛酸,旁边浑家碰了碰他,“宋康,看着点儿孩子,小心被马儿踢到。” 宋康叹了口气,把在地上玩泥巴的小男孩儿抱在怀里,视线却控制不住地追随那青骢马而去,浑家宋李氏在旁边絮语,“哎,前面那个不是住在溪边的小溪吗?啥时候勾搭上后面那个年轻人了啊,宋康,你也不让你山岚叔……”宋李氏好似意识到什么不该说的,立马住了口,可宋康的脸色还是难看了起来。 “我山岚叔再怎么着,也是我们宋家的人,不用你多嘴,小溪怎么样,是人家的自由,你个女人家别多管闲事。”宋康的语气很不好,端正朴实的脸庞有些狰狞。 宋李氏一叉腰,跺了几脚,这才把孩子抱走,抽抽噎噎地去找婆婆讲理去了。 宋康听着不远处家里的哭闹,忽然觉得很是心烦。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12节 ——比成亲那晚,还让人心烦。 出了村口,道路就变得宽阔通畅起来,路两旁的柳树林放眼望去一片新绿,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路上有陆陆续续的人往来,或步行或牛车或马车,虽不甚热闹,却也别有情致,看的人心里也跟着快活起来。 祁越揽着小溪,信马由缰,小心着避开那些行人,就那样慢悠悠地走着。 “你多久去一趟集市啊?”祁越突然凑到小溪脖颈处问,呼吸吹拂在他耳垂,感觉每一根细小的绒毛都竖了起来。 小溪身子僵了僵,稍微挪了挪,“一年去两次吧。” 祁越挑眉,次数这么少啊,“都和谁一起啊?” “我和绿珠姐,偶尔和林叔叔。” “噢——都买些什么啊?” “生活中需要的东西,贴身衣物什么的……”小溪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祁越疑惑地用手指捏着他下巴,两人挨得极近,他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睫毛的颤动。 “害羞了?”某人恬不知耻地问。 小溪强自镇定,把他的爪子推开,用手肘捣了捣他小腹,毫不示弱地反击,“发情了?” 祁越点头,“一直在发情。” 小溪:“……也不怕英年早逝。” 祁越:“好歹我也是禁欲十年的好吧,这点儿份量,还不能咋地。” 禁欲十年禁欲十年禁欲十年……小溪突然觉得坐在自己身后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十年没有进行交配的狼。 到了集市,祁越把马交给了一家客栈的小二,扔给他一小块碎银子,尔后就拉着小溪去逛街了。 祁越虽是小侯爷,但前七年是困在大山里的娃娃,后十年是困在侯爷府的公子哥儿,虽也出来戏耍玩闹过,但这样正儿八经地陪人逛街,还是头一回。这不,见到什么东西他都觉得倍儿稀罕,哎,这小波浪鼓不错,叮叮咚咚,很有节奏感嘛;哎,这冰糖葫芦看着好诱人,小溪小溪小溪,你就给我买一串儿呗…… 小溪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像个小孩子一样发疯的祁越,觉得脑壳有些疼。 “钱不是在你手里么?”干嘛让我买…… “咦——对诶……我给忘了,哎,你要吃嘛?入口即化,很甜的哟。”小侯爷热情推销道。 到了一家布料店,小溪先是给自己挑了两匹布料,一个藏青色一个月白色,都是非常素净的颜色,他戳了戳祁越,“喜欢哪个色儿?挑挑吧。” 祁越大喜,小溪这是开始心疼他的节奏?他喜滋滋地给小溪抛了个媚眼,尔后才跑到那满是布匹的柜子前仔细挑选起来。 那卖布料的掌柜的看着那位更高大一些的小哥,眼里略带可惜,哎呀呀,多好的一个后生,脑子怎么看着不大好使呢。 小溪见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冲掌柜的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掌柜的会意,叹息一声又埋头算账去了。 不一会儿,祁越抱着两匹布美滋滋地过来了,小溪一看,好嘛,这可真是大姑娘才喜欢的色儿啊,一个大红一个粉红竟然还有一个淡粉!他望着祁越,眼神有些复杂。 得,没想到小爷您口味这么奇特。 祁越则望着他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挑完布料,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去,哪能直接回去啊,祁小侯内心嘶吼,这好歹是小爷跟媳妇儿的第一次约会吧!怎么能买完布就回去了呢?! 于是乎,祁越拉着人手满大街晃悠,吃零嘴儿喝茶看戏法儿,丝毫不在意别人诧异的眼光。小溪刚开始也非常别扭,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用那布料给遮起来,却还是拗不过祁越的坚持—— “怕什么嘛,我会保护你的。” 后来,也就渐渐放松了。看着祁越在自己身边像只欢快的大狗一样,东闻闻西嗅嗅,脸上洋溢着满是单纯的笑容,他不禁也笑了起来。 以往每次的逛街并不愉快,只是例行公事地买完必备品,和绿珠姐汇合,再回家,并不曾这样无忧无虑地闲逛过,许是害怕被别人拆穿,许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但今日不同,或者是阳光太温柔,或者是眼前的人笑容太明亮,小溪忽然觉得,就这样无所掩饰地行走在这大道上,也未尝不可。 回去的时候,暮色已黄昏。 祁越把小溪紧紧裹在自己怀里,唯恐晚风吹到他染上风寒。此时路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暮色中乌鸦也已回巢,四周很是寂静。斜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把地上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分辨不出是两个人,反倒像是一个体态臃肿的胖子。 小溪望着地面上两人的影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尔后就似笑不停一般,清脆的笑声荡漾在这泥土路上,惹的祁越心里痒痒的。 祁越故作严肃,“别笑了,再笑我亲你了啊。” 小溪望进他的眼里,明亮的眼眸满是他英挺的眉眼,有点儿严肃,但却满含笑意。 他又轻笑起来,手臂换上祁越的脖子,眉眼熠熠。 祁越低笑,薄唇覆上,温柔地缠绵起来。 还没进家门呢,祁越就嚷嚷,“绿珠,快备些姜汤。” 绿珠边忙活边问,“被风吹着了?” 祁越望着小溪笑,小溪则扭过头不说话,脖子红成一片。都说过会传染的啊混蛋! 第24章 曼陀罗 祁越的风寒没两天呢,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相反,小溪则总是有些许咳嗽,模样恹恹的,看着分外惹人怜,祁越心里边儿对之前狠狠亲他导致他跟着风寒的事儿,虽有愧疚,但那抹愧疚还是没能抵过心里的那一大波窃喜—— 至于窃喜什么,大抵就类似于是大狗们对自己领地的一种炫耀占有吧,而小溪,恰巧就是祁小侯心头上的那块肥田,自个儿虽还没正式开发,但好歹还是尝过一点甜头儿的。 这肥田,说什么也不能松手。 祁越可没忘记自己的“关于如何更好更快地吃掉小溪”这个宏伟计划,每天起床后睡觉前,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速度这个事儿,不是什么障碍,要是哪天实在忍不住,把绿珠青磊赶出去,插门,把人一扔床上,怎么吃不还是自己说了算么?但他不想这样。祁小侯是个有情调的人,他想吃的更有趣更生动更美味,最好呢,是两人都能得到灭顶的愉悦感。 祁越虽没什么实战经验,但理论知识可是相当地丰富,自己那狐朋,哦不,那好兄弟千吾可不是白处的,若说他肚子里的坏水有一瓢,那千吾肚子里的,估计能把这万寿郡给淹了。 要不要去趟郡里把千吾那家伙喊来支支招?祁越嘴里叼着根草蹲坐在溪边的一块青石上兀自想着,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脚步有些虚浮,那人似是受了伤?祁越疑惑地回头看,却没想到是小溪—— “小溪?!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采药了么?”他一跃而起,飞奔到小溪身边,扶着他的手臂着急问。 小溪的脸色微微泛着潮红,额上竟还有层层薄汗,贝齿轻咬下唇,好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祁越刚才只是注意到小溪的步伐有些虚浮,身子有些摇晃,这时离得如此之近,才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小、小溪……你被人下药了?”祁越的声音有些颤。 小溪看着他,明媚的黑眼睛里蒙了层水雾,凭添了些妩媚,“没啊……我没遇到什么人。”声音中带着些平日里不会有的甜腻糯软。 祁越扶着小溪越来越烫的肩膀,面色微沉,“先进屋再说。” 绿珠见祁越面色不好的扶着苏少爷进门,心中一个咯噔,苏少爷不就是一个人出去采药了么,小侯爷上午还没这么大反应呢,这会儿怎么见人回来了,小侯爷的脸色又这么难看了呢?她小心地上前想帮着扶住苏少爷,却不想被祁越一手拦下。 “绿珠,去备些温水来。”祁越沉声道。 绿珠见状,忙退下烧水,不敢再看苏少爷一眼。 祁越先是把小溪扶卧在床榻上,尔后站在门边,对空无一人的院子道,“青磊,去把林大夫请来。” 只听得院中那棵巨大的梧桐树晃了晃,随即归于沉寂,祁越望着如火一般的晚霞,眼神却冷似冰霜。 林荆楚在听到那黑脸大汉的话时,立马带着药箱过来了,宋山岚也满脸担心地跟着,难道是小溪的身体出什么事儿了?要不祁越那厮也不至于这么大架子,派一小厮过来请人,肯定是他走不开吧……这样想着,脚下不由得加快步子,林荆楚望着远远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不禁有些无奈,这孩子,都这么大男人了,还是像个小孩儿,毛毛躁躁,热心的要命。 “山岚,别那么着急,祁越那孩子也是懂些医术的,小溪暂时不会出什么事的。”要真是什么要命的毛病,估计祁越那家伙早就抱着人飞奔去他们家了,才不会就派一个小厮过来喊人。 宋山岚一听,这话有理,果然还是自己媳妇儿更聪明一点,他放慢脚步,等着林荆楚跟上来,然后一手拎过药箱,一手拉着他,“走吧,林大夫。” 林荆楚面色一热,推搡他一把,“没皮脸的东西,还有人看着呢。”说着,他眼神瞟了瞟面色始终如一的黑脸大汉青磊。 “那有什么,咱都老夫老妻的了。”宋山岚毫不松手,热热乎乎地拉着他走。 青磊全程目不斜视,面如泰山。 “林叔叔,小溪这可是被人下了药?”祁越焦急道。 “凭脉象,气息紊乱,心跳加速,小溪的脸色又泛着潮红,身体发烫,眼睛失焦,这些症状,都和被人下药很是相似。”林荆楚望着小溪满是红晕的脸,沉吟道。 宋山岚听的一头雾水。“下药?下什么药?” 不及林荆楚普及知识,祁越就咬牙切齿道,“春药。” 宋山岚一愣,随即就傻眼了,“春药?不是说小溪去采药了么?怎么会被人给下药?” 祁越面色阴沉,狭长的眼睛里哪还有笑意,看着小溪神色痛苦的在床上扭来扭去,薄被都快被他的手指绞断,目中的冰冷更盛。他来到院中,对静立在一边的青磊吩咐道: “去院子四周守着,发现任何可疑的人都抓了,打晕,绑在羊圈,留我发落。” 青磊怔了一瞬,随即恭敬退了下去。 宋山岚和林荆楚听闻这话,对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味不明。 哎,祁越这孩子,平时看着傻不愣登的,关键时刻一发威,果然不是属病猫的啊,竟然把人关羊圈,估计还没开审呢,人就被那羊骚味儿给腥到不行了都。可这事儿宋山岚非常理解,自己媳妇儿被人下春药,虽没得逞,但其狼子野心,也是罪该万死万万死的! 所以,祁越说要把人关羊圈里,他丝毫没有意见,唯一不太赞同的是,为啥要打晕呢?清醒的时候更能享受羊圈的美好氛围啊。 ——他和祁越完全忘了,形迹可疑的人,也未必就是下药的人啊。 可见,凡事涉及到自家媳妇儿,这俩男人就理智全无,虽然平时也没咋有理智吧,但现在是,完、全、没、有、了! 祁越正阴沉着脸想着抓到人之后要怎么惩治那无耻之徒呢,却被屋里的一声惊呼给唤了回来,他快步走到屋里,却见到小溪赤着脚站在地上。眉眼含笑,体态柔软,虽穿着青色长衫,却因了他面如桃花,添了许多风情,缓慢摇摆身体,似是在跳舞一般,不禁惊讶问道:“林叔叔,小溪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药发了?” 林荆楚眼睛微亮,边在旁边小心看着小溪不让他摔倒碰伤自己,边问祁越,“小溪上山可是会带一只竹筒,用来喝水的?” 祁越忙去院中,在刚才从小溪背上解下的竹篓内翻了翻,果然发现了一只竹筒,里面隐约还剩一点儿水。 “是这个么?”祁越把竹筒递给林荆楚。 林荆楚接过,拿出银针探了探,顷刻,银针变黑,他又倒了一点水在手上,闻了闻,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怎么?林叔叔可看出这是什么药?”祁越急道。 林荆楚顿了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用曼陀罗根做成的粗劣春药。” “曼陀罗根?” “粗劣?” 宋山岚和祁越同时发问,不过两人关注的点却不一样。祁越紧跟着问,“粗劣的春药对人体伤害更大么?” “不,粗劣只是说它的做法简单粗糙,但是药三分毒,再说这是淫邪的春药,对人体肯定是有伤害的,不过,这些都属于后面要处理的问题。”林荆楚眼睛直直地望着祁越,“现在要处理的问题是,小溪怎么办?” 祁越一愣,“泡澡不行么?” 林荆楚反问道:“你舍得让小溪在冷水里泡上一个时辰么?” 祁越犹豫了,一边扶着犹在摇摆着身体的小溪,望着他越来越红的脸,湿的仿佛快要滴出水来的眼睛,“……还有其他方法么?泡温水时间久点儿难道也不行么?” “不行,药力必须要通过冷水,才会停止作用,小溪要是再经过温水的折腾,估计会更加不舒服。”林荆楚冷静道。 “那……”祁越犹犹豫豫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有通过与人行房了。” 祁越面色红了红,有些不自在地把小溪拉进自己怀里,“噢——” 林荆楚似是没看到他脸红一般,径自问道:“需要帮忙么?” 祁越一愣,随即沉下脸,“不用,小溪有我就够了。” 林荆楚淡笑,收拾好药箱,拉着兀自在一旁猛吃干醋的某人,“走啦,回家做饭去,我饿了。” 在回家的小路上。 “你怎么对春药知道的那么清楚啊?”某人低头扭衣角,闷声问。 林荆楚咋舌,“因为我是大夫啊。” “怎么听着你很有经验的样子?”某人挑眉,不依不饶。 “咳,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我以前在医馆的时候,见过几个这样的病人。” “那他们……最后也都是跟人内什么了?”某人眼睛晶亮。 “哪能啊,你以为行房是买菜啊,说来就来。”林大夫手背在身后,神情悠哉。 宋山岚愣了,“那你怎么跟祁越说,必须得行房才行啊?” 林大夫敲了他额头一记,“呆子,我这是在日行一善啊日行一善。” “啊?” “哎,我是看那俩小孩的进展太慢了,我怕来不及抱孙子。” 宋山岚瞪大眼:“啊?!孙子?!什么孙子?喂……哎,你别走这么快啊……跟我说说啥孙子啊……哎……荆楚……” “我不跟笨蛋说话。” “……就说一句也行啊,什么孙子嘛。” “我们的孙子啊。” “……再说一句好吧,说具体点儿?”耍无赖乞求。 “不理你,回家做饭吃去咯。”悠哉闲适。 “嗷……说一下又不会怀孕!”恼羞成怒。 “你怎么知道不会怀孕。”稍微压低。 “……难道会怀孕?!”极度震惊极度惊喜。 “哎呀呀,到家咯。”林荆楚把药箱放一边儿,正想打水洗手去做饭,却被宋山岚揽着腰按压在门板上,“荆楚,你会怀孕?” 林荆楚望着男人闪闪发光的黑眼睛,一时有些着迷,他抚上他轮廓分明的脸,“你喜欢小孩子么?” “你生的我就喜欢。” 林荆楚忽然垂下眼来,很小声,“我和小溪不一样,我不可能怀孕。”本以为会听到男人失落的叹息,却不想被他抱的更紧。 “嗷,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怀孕了呢!我可不想多出来一个家伙跟我抢你!”男人愤愤道。 林荆楚愕然,“山岚,你……不会觉得遗憾么?”他靠在宋山岚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淡淡汗味儿,觉得安心又稳妥。 “遗憾啥呀,有你就够了。”宋山岚笑着说。 林荆楚把脸往他怀里蹭了蹭,透过薄薄的春衫,一口咬上了他胸膛上的肌肉。 “嗷,媳妇儿你咬我干啥?”委屈又无辜。 “你说呢?”林荆楚仰起头,望着他笑。 宋山岚望着眼前人温和俊秀的脸,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斯文儒雅的青年,那个青年总是一脸嫌弃地望着他,神色冷淡,而现在,那个人靠在自己怀里,笑的如此勾人,他低吼一声,把人横抱而起,直奔卧房。 “哎,得先吃饭呀。”即将被吃的大餐惊呼。 “先吃你,饭不着急。”即将开吃的某人欢呼。 而另一边,祁小侯正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本能告诉他,丫的不能再忍了,再憋就要憋出毛病了,人都乖乖躺好在那儿色香味俱全,直接扑上去吃掉就好了!可理智在犹豫,节操在犹豫—— 吃还是不吃,这可关系到两人以后的人生哲学。 绿珠和青磊已经很识相地退避很远,临走前耳朵里还塞了团棉花,偌大的小院里只剩下祁越和小溪。 祁越衣衫整齐面容犹豫不决,小溪衣衫不整媚.态横生,就在祁越感觉自己的节操要被完全打碎之际,小溪的一声轻.吟,将他彻底击败。一一开吃吧,小侯爷! 第25章 扫花开 暮色渐沉,晚霞漫天,不远处的人家烟囱上袅袅炊烟缓缓升起,这看似是个极其宁静的黄昏。 祁越把门窗关好,灯只留了一盏,整个室内陷于昏暗,只有床头那盏油灯随风摇晃,映照着室内的一切。 祁越立在床边,耳中充斥着软糯微哑的呻吟,素色青纱帐半卷,习习晚风吹拂,轻微飘荡,映的床上的人儿更是隐秘诱人。 他握了握拳,手臂青筋突起,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水,眼睛如炬,望着兀自拉扯着自己衣衫的小溪,面色潮红,嘴唇红润,泛着莹莹水光,往常明媚无邪的眼眸中此刻尽是水雾,湿湿的望着他,带着哀求。 祁越觉得自己的喉间满是火焰,再多犹豫一刻他就会被那业火给燃尽,丝毫不留。 “好热……唔……哼嗯……祁越……好难受……”床上人儿无意识地嘤咛,贝齿紧咬粉唇,那被扯去大半的衣衫竟也被汗湿透,紧贴在玉色肌肤上,虽被揉搓的皱皱巴巴,却别有一番风情。 祁越眼中火焰更盛,望着小溪红嫩的嘴唇,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踢掉靴鞋,脱掉外衫长裤,只着白色亵裤,赤着上身,以极轻巧的姿势翻身上了床,跨坐在小溪大腿上,上身下俯,双手捧着小溪的热烫的脸: “知道我是谁么?”他低哑道。 被春药折磨许久的小溪虽神智有些模糊,却还是从眼前人的轮廓声音气息认出他来。 “你是祁越……救我祁越……小溪好难受啊……”小溪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手指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不放,放在自己脸边蹭了蹭,眼睛湿的仿佛会涌出水来,看的祁越浑身一紧,恨不能现在就把人给办了。 “小溪希望我怎么救你?”他竭力控制,一字一顿引诱道。 小溪面色痛苦的摇了摇头,抱着祁越的手掌低声委屈地哭了起来,豆大的泪水砸在祁越手上,仿佛是落在祁越心里,又热又疼。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13节 祁越叹了口气,薄唇凑到小溪耳边,“小傻子,我要吃了你。”他望着小溪有些失焦的眼眸,仿佛自语般,“希望你明天醒来别恼我就好。” 尔后,像是终于打破了什么界限一样,下面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 祁越大手往下探去,摸到小溪腰腹间一片湿腻,顾及到他身子,便并没有立刻将他的亵衣褪去,只是分别往上往下拉了拉,露出白皙的胸膛和柔韧的腰腹,以及,光裸滑嫩的大腿。他狭长的眸子借着昏暗的灯光,往下看了眼,却在见到那粉嫩如嫩竹般挺立的物件儿时,下腹忽地一热,竟然又胀大了。 他低低哀叫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大兄弟,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呢,这还没见正主儿呢,你就激动成这样! 祁越见小溪难受的脖子都红成一片,身子滚烫,决定还是先缓解一下他的焦渴比较好,小溪舒服了,他离幸福还远么?于是,他双手抚上小溪胸前的红豆,控制好力道揉搓拉扯,那两粒红豆因了之前衣衫的摩擦和药物的作用,早就挺立许久,此时突然有了温热手指的慰藉,愉悦的挺立更高,那两粒红艳的豆子也胀大许多,看着分外诱人。祁越的忍耐值在小溪身上为零,那两粒妖冶豆子红嫩嫩的立在那儿,不就是在诱惑他么?!他嗷呜一口,径直把其中一颗含进了嘴里,唇舌肆意吮吸轻咬,听得小溪发出猫一样的轻吟,祁越打心底升起一股满足感。 哼,自己的媳妇儿被自己伺候的这么舒服,哪个男人不自豪?! 可祁小侯的野心很大,他的目的不是只让媳妇儿舒服,——让媳妇儿抱着他可劲儿喊:“好舒服啊……我还要……”咳,这样的效果才是他想要的。 吸咬了会儿红豆,见它们被自己玩的水润丰盈,祁越舔了舔嘴唇,见小溪张着小嘴呼呼地喘气,又被那小舌小嘴儿勾了去,薄唇覆上红唇,长舌直入,肆意舔吸,勾到小舌便不松开,一点点儿地吸食,仿佛要吞入肚中一样。 小溪哪受得了这个,本就被那劳什子药弄的浑身燥热,再加上这人缠死人的吻技,几近窒息,他闷哼几声,祁越这才退了出来,冲他邪邪一笑,身子便滑了下去。 只见祁越把小溪的双腿分开,露出腰腹间那处小嫩茎,那处颜色极淡,粉粉白白,嫩到不行,顶端渗出点点白液,而那处嫩茎下面,就是祁越之前品尝过的娇花了。此时,那处娇花也已半开,层层叠叠的花瓣隐约可见,粉嫩红润,甚至还在缓缓蠕动收缩着,吐出股股花液,祁越红着眼贴上去舔了口,是自己所熟悉的淡淡香气。 他望着眼前惑人的景象,胯下紧绷到发疼,可小溪还没舒服呀,他咬了咬牙,大掌握住小溪的细腰,稍微往上抬了抬,自己则将那小嫩茎含入口中,前后吸食了起来。 小溪低喘一声,上身弹了起来,手指抓住祁越的头发,像是阻止又似像想把他拉的更近,顷刻,小溪的身子一僵,随即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唇中溢出一声妖媚的呻吟,身子瘫软在祁越身下,面上也染了一层薄汗,呼吸虽比之前急促,神色间却不再那么焦灼。 祁越将那浊物吞下,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见小溪舒服了些,他又亲了亲他小嘴儿,弄的那人嘴里也是淡淡的腥气。小溪神智好似清醒了些,见祁越这样对自己,不禁红了脸,脖子微微偏过去,喃喃道:“你……不必这样……” “小溪不喜欢么?” 小溪脸又红了一层,“没、没有,这样、这样不好吧……” 祁越亲了亲他微湿的眼角,“你我喜欢就好。”说着,又覆上去狠狠亲吻,见人喘不过气来才不舍松开,尔后像个大狗一样,委屈地蹭了蹭小溪的脖子,“小溪,你舒服了,我还没呢。” 小溪一愣,红着耳垂小声说:“要像上次那样么?” 祁越摇了摇头,好看的眉眼皱巴到一起,苦兮兮地哀求,“可以换一种么?” “换……什么?” 祁越没说话,只是狠狠亲了他一口,尔后把他的大腿盘在自己劲瘦的腰上,自己则一手扶着自己的大兄弟往那处娇花蹭,小溪猛地被那火热物什一烫,不禁瑟缩了下,颤巍巍地揽着他脖子,“这、这是要做什么?” 祁越坏坏笑了笑,“做让你我都开心的事。” 念在两人都是第一次,尤其是小溪的第一次,祁越尤其慎重,此时这娇花虽由于j□j的缘故,已经湿的一塌糊涂,但祁越还是不敢鲁莽,他研习医术多年,涉猎繁多,粗略知晓天阉人的身体非常敏感,尤其是对情欲,可即便如此,他望着小溪满是春意的脸,也不敢大意,仍是用自己的利器或温柔或粗鲁的磨蹭了那处良久,眼见着小溪身子又开始痉挛,这才放下心、卯足了劲儿慢吞吞往里面进。 小溪身子紧绷地抱着他脖子,唇中溢出低低的低泣,“很疼么?”祁越止了动作,满头大汗地问道。 小溪把脸埋进祁越脖颈,蹭了蹭,“你……你继续啊” 祁越虽还有心怜惜着他,却也因为自己实在憋了许久,再不爆发他会疯的!于是也就不再忍耐,一鼓作气,把自己的那根送了进去,途中遇到一层阻隔,但还是没抵挡住小侯爷的霸王枪,鲜血溢出,交融着那淡淡香气的花液,看在祁越眼里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他低吼一声,抓住小溪的两瓣臀肉,寻到那人小嘴儿,狠狠吻上去,腰上动作不减,来回冲撞起来。 小溪哪曾受过如此对待,身子像是被人劈开,又疼又涨,可那人却好似毫无知觉,一脸狂野地狠命抽送,他揽着祁越的脖子受不住地低泣,整个身子都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后来,下面渐渐升起一股酸麻,脊背一酥,身子软成一滩水一样,软软地倚在那人怀里,任他动作。小溪虽极力压抑,却还是渐渐溢出或高或低的呻吟,殊不知此番更是激的禁欲十年的某狼沸腾。 祁越大吼一声,“你今晚甭想睡了!”便又继续动作起来,一时间,室内只听得木床的咿呀声,男子的喘息低吼,间或夹杂着冶魅的呻吟,不绝于耳。 真是个宁静的夜晚啊。 第三天上午,太阳高照,春意盎然。 祁越满脸殷勤地候在床边,笑眯眯地问:“小溪,你醒啦?” 床上趴着的小溪满脸怒色,当然还带着晕红,瞪了祁越一眼,没说话。 祁越忙把倒好的温水放一边,把人小心地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这才把水喂给人喝,“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太不知节制,太坏,太不顾及你的感受,所以,才把你累到现在才醒……”还没说完呢,祁越只觉腰际一痛,他低头就看见了小溪的两根手指,纤细修长,好想咬一口。 “……我现在相信你果真禁欲十年了……。”小溪靠在祁越怀里,幽幽地瞟了他一眼,嗓音哑到不行,眼皮红红的,脖颈处满是红痕。 祁越的动作一僵,随即厚脸皮地笑,“嘿嘿,我很贞洁对吧?” 小溪哼了声,就着他手慢慢喝着水,没接腔,祁越却突然开口道,“我找到是谁下的药了。” 小溪惊讶地回头看他,“谁啊?在哪啊?” 祁越脸色很臭,“一群小流氓,现在被你哥哥我关羊圈呢。” 小溪:“……”好嘛,这关押犯人的地点可真够新鲜的……新鲜的羊粪……啊…… 第26章 露华浓 当天中午,小溪勉强起了床,死活不肯让祁越扶着,双腿直打颤,神色微妙地出了房门,来到羊圈前。 “这就是那下药的人?”他指着羊圈里脏兮兮的男人问祁越。 祁越脸色微沉,“就是他。” “可我和他素不相识没什么恩怨,他为啥要这样?”小溪看了眼羊圈里衣着凌乱面容污浊的男人,喃喃道。 那男人虽说之前被抓到时打晕了放在羊圈,可小溪睡了太久,那人早就被羊圈里浓郁的膻气熏到不行、醒了过来,刚醒没多久就挨祁越一顿胖揍,本就面目模糊的脸愈加难以辨认。只是,从他的衣着言语,大致可以推断这厮并不是什么好人。 “小溪,你还记得之前早上,咱们在溪边远远看见的那几个流浪汉么?这下流东西就是他们中的一个。”祁越面色愤沉,狭长的黑眸满是幽深,“那会儿我看他们几个看你的眼神,黏糊糊的,就让我很是反感,却不想,这家伙会使这么下三滥的招儿。” 说着,他又踹了那流浪汉一脚,而那流浪汉虽被油腻腻的头发盖着脸,却发出呼哧哧的怪笑,牙齿尽落的嘴中模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听不甚清。祁越却脸色一变,眼神瞬间变得阴狠,沉声道,“青磊,把人带下去,怎么狠怎么来。” 青磊一怔,随即把人拖了出去。小溪闻言,想上前阻止,却在看到祁越的表情时,忍住了动作。 在院中只剩下他跟祁越时,他来到祁越跟前,扯了扯他衣角,“至于这样么?” “要是你没有及时赶回来,你觉得你现在会是什么样?”祁越语气冷冽,言辞间不容拒绝。 小溪一愣,仍带些红晕的脸色一白,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忽地抓住了祁越,低低道:“麻烦你了。” 祁越先前听到那流浪汉的话后很是气恼,想他小侯爷捧在手心里的人儿,怎容其他人这般诋毁?他望着小溪低垂的眉眼,心中闪过一抹疼痛,这次是自己给拦着了,以前呢?以前这孩子又被人这样说过多少次?是否也被人这样羞辱过?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祁越轻叹,“傻子,你跟我还说什么麻不麻烦。”他伸出双臂轻轻揽住小溪,见他没反抗,心中更是软成一片,“再说,你舒服了,我也很舒服啊。” 他附在小溪耳边,对着那已经微微泛红的小耳朵吹了口气,低醇呢喃,“舒服到,感觉我都快要死在你身上。” 小溪面皮一红,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又要激跳到不行,他微微侧了侧头,远离那人作怪的嘴唇,咬着唇没搭理那人的秽语。 祁越却丝毫不介怀,自家娘子平日里虽像个姑娘家家的特容易害羞,可在床上,咳,欲拒还迎水嫩鲜美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身子可还好?”祁越柔声问。 小溪红着脸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了。” “那今晚再来一次?”跃跃欲试摩拳擦口水。 “……突然间又有什么了!”小溪脖子都红了,水润眼睛闪躲地瞪着眼前的狼。 祁越低低笑,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啊,弄得他分分钟想把他压倒吃掉!他抚着小溪滑腻的脖颈,慢声道,“那……要沐浴么?”嗓音低沉醇厚,一点儿都不像平日里那大咧咧的二货。 小溪被他粗指摩挲的很是舒服,猫一样哼了声,“要啊。” “我来伺候你怎么样?”祁越继续放低声线,低醇诱惑道。 小溪抬头瞟了他一眼,面色染红,小声道:“我可以反抗么?” “你有权反抗,但我会选择继续镇压。” “……”霸权主义! 话说,自从那春药之夜后,绿珠对苏少爷的态度就有了极大的转变——以前是对待一贵少爷,现今可不同,得以小侯爷夫人的规格对待才是。这不,一听说小溪要沐浴,还是和小侯爷一起,那可是使足了劲儿才把脸上的表情给控制好—— 不许笑!虽说是小侯爷夫夫的初次共浴,但再高兴咱也得在心里憋着呀!就这样以一种特别诡异的表情啪嗒啪嗒跑去厨房烧水去了。 小溪望着她的背影,问祁越:“绿珠姐这是怎么了?” “思春。” 小溪一惊,瞪大眼望着祁越,见他满脸正色,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呃,上次你问她可有心上人……后来呢?绿珠姐的终身大事要怎么办啊,总不能让她老待在这儿吧,这多耽搁人家。” 祁越揽着他腰,神色悠哉,“这个你哥哥我自有安排。” 小溪:“……你不许随便把她许配给谁谁谁。” 祁越挑眉,满脸傲然,“你哥哥我是那样的人么。” 小溪小声,“谁说不是呢……” 祁越作掏耳朵状,“啊?大点儿声,风大,咱听不清。” 小溪嗤嗤笑,捶了他一拳,歪在他怀里没说话。 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碧空如洗,春风和煦,春风暖人怀,风里满是春天的味道。 是该给绿珠那丫头找户人家嫁了,顺便还得把青磊那家伙给处理出去,祁越揽着怀中美人望着天边的悠然的白云,心中琢磨着,听赵四大娘说,春生哥在外面做生意好像要回来了,不,就他了? “小溪,春生哥人怎么样?” “嗯?春生哥?他人很好啊,很善良很勤恳,对人很好的。你问这干嘛?” 祁越心里酸了酸,看来分别十年,小溪心里果然还是闯入了许多闲杂人等啊,看来自己得加把劲儿,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清理出去才行。 “没什么,只是听说他好像快回来了。” “嗯……是呢,我也听赵四大娘说了,春生哥也离开家好多年了呢。”小溪感叹。 祁越没说话,只是把他抱的更紧。 祁小侯最终还是没能如愿跟小溪洗鸳鸯浴,因家中来了个男人。 ——一个高大帅气却又陌生的男人。 在绿珠把洗澡水备好,还格外体贴地把门窗都关了个严实,棉团儿都塞耳朵里了,正准备出去溜达几圈儿呢,就听的院中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千吾?!你小子怎么来了。”是小侯爷惊喜的声音。 “想你了呗。”语调虽痞痞的吊儿郎当的,声音却很是温润,让人如沐春风。绿珠心中不禁惊叹,竟还有人把这两种气质结合的如此自然。 绿珠忙去厨房泡了茶,准备给人端去,却在刚准备出屋时,撞入了一个人宽阔的胸膛里。“这位小娘子,这般着急做什么。”那人温声道,手臂虚扶了她一把。 绿珠一惊,匆忙间只瞟了那人一眼,急忙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奴、奴婢知错。” 那人朗声笑了,“祁越,你家家法这么严哪?一个小丫头竟吓成这样儿。哎,想想我们家,那帮猴崽子,我是怎么着都压不住他们啊。” 祁越对绿珠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和那人分坐会客室上座两边。 “千吾你就别挤兑我了,我们家丫头笨手笨脚的,哪里有你们都尉府的家丁婢子利索能干呢,哎,你还没说,你跑到我这穷乡僻壤,是有何贵干哪。” 杜千吾轻轻吹了吹茶,笑道:“我是在郡里待久了,眼瞧着春天来了,想着来这秀山丽水间放松放松,怎么,你不欢迎?”他挑了挑眉,妖娆的桃花眼眨了眨。 “怎么可能不欢迎呢,咱们可是做了十年的兄弟。”祁越笑嘻嘻道。 “哼,亏你还记得咱们是十年的兄弟,不知是哪个混小子把什么都抛下,不顾一切跑来这小村庄一去不回呢。”杜千吾阴阳怪气地翻眼觑他。 祁越一愣,随即一脸满足地在那傻笑起来。杜千吾一看,哎,咋?这家伙本来不挺聪明的嘛,怎么这一两个月不见,人就傻成这副德行了? “祁越,老实招来,你是不是来找你的小情人的?” “没有呀,我没有小情人。”祁越笑呵呵道,“我只有媳妇儿。” 杜千吾立马来了兴致,朝他凑了凑,手抓着他手臂,挤眉弄眼道:“哟,你小子不错啊,竟还藏了个姑娘在这山水间,漂不漂亮?快带来见见我这做哥哥的啊!” 祁越一把拍开他攀上来的爪子,眯着眼笑眯眯道:“漂亮,非常漂亮,我每看一次都会心跳好久。” 杜千吾乐了,哎——这家伙一脸春心荡漾是要怎样?忍不住发情么?亏得他以前还担心这小子那么久,以为他,咳,那方面不行呢。 “你别光在那儿自我陶醉啊,快带出来让我瞧瞧,急死我了都。”杜千吾催促,祁越好容易回过神来,“噢——你等会儿啊,我去看看他洗好澡没。” 杜千吾闻言,冲他异常诡异地笑了笑,祁越也笑,耳朵微微泛红。 哎呀!邪恶暗示什么的,人家也是会害羞的呢。 当祁越一脸餮足地回来后,杜千吾已经有些暴躁了,他语气阴测测,不怀好意地道:“我说,你们不会在里面……” 祁越正色道:“怎么会?”他顿了顿,嘴角弯起一抹羞涩的笑,“我很持久的好吧。” 杜千吾:“……”谁管你持不持久! “小溪马上就出来。”祁越喜滋滋道。 “小溪?这名儿不错,爽口。”杜千吾含笑点评道。 爽口?祁越皱了皱眉,这词儿,他怎么听的有点儿不爽呢?正想着,房门一推,吱呀一声,外面走进来一人—— 身材修长,外形清瘦,一袭青色长衫,乌发微湿,垂在腰后,眉眼明媚,妖冶又清纯,他冲祁越微微一笑,眼波含蓄却蕴含无限深意。 “喏,这就是小溪啦。”祁越边说着,边过去把他拉了过来,坐在自己腿上,小溪因顾及祁越在他友人面前的面子,虽有些羞窘,却并没有反抗,乖顺地坐在他腿上,对对面那蓝衣男子有礼地笑了笑。 杜千吾瞬间就石化了—— 祁越的媳妇儿……是个男的?! 还是个如此俊俏妖媚的男的?! 好嘛,这可比他爹他娘当年的loj还口日有神啊!他望了祁越一眼一一很好,你赢了。 第27章 秉烛游 杜千吾仔细打量了下小溪,这还没把小腿看完全呢,就接到来自祁小侯杀气腾腾的眼刀无数,不禁啧啧,一物降一物,祁越这块顽石,可还真是遇到了他家的绛珠草啊。 “咳咳,怎么,祁越,不多介绍介绍?”他笑望着眼前的两人,强自压下心底的那抹不适。 祁越单手环着小溪,笑眯眯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作之合,命中注定。” 杜千吾望着眼前这个身材修长却生着如此魅惑面容的男子,听到祁越如此解释他们的关系,心中虽有些不适,却也只笑着祝福。 他跟祁越在七八岁的时候相识,因了父辈友谊的缘故,和那小子就也总是混在一起。练练武读读书,研究些旁门左道,串巷走柳,触染过烟花之地,自己怎么着好歹也尝过几次鲜,可祁越这小子,不知是没开窍呢还是怎么的,一直对那些娇嫩的姑娘家兴趣恹恹,他以为这小子可能需要更大的刺激,也带过他去男倌儿馆,可,好像也没什么效果。 ——没想到,今天这家伙找了个媳妇儿,还真是个男的。 他堂堂都尉嫡子,什么大场面什么事儿没见过,更别提这烂大街的龙阳之好了,他一直对这事儿持中立态度——你喜欢男的,随便你喜欢,反正不影响我调戏人小姑娘。可今儿事儿摊自己兄弟身上了,这态度可就没那么洒脱了。 杜千吾望着祁越跟小溪,面色间虽有犹豫,却什么都没说,只淡笑问道:“小溪,你可是一直生活在这苏家村?” 小溪清澈乌黑的眸子宁静柔软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杜千吾暗叫一声不好,这眼神的杀伤力太强了吧……他忙转移视线,冲祁越使了个眼色,祁越傻乎乎的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对怀中人道,“小溪,你先回屋里吧,我跟千吾还有点儿事儿说。” 小溪点头,从祁越身上起身,却不知是刚才泡澡时间长的缘故还是其他,一时间竟没站稳,手指想寻着着力物,遂扯上祁越的衣襟,不想祁越那家伙衣襟松松垮垮,根本没束好,被他这样一扯,竟是将麦色胸膛给露了出来。这还没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嘛,有啥还害羞的,可关键是—— 小溪面红耳赤地瞄了眼那胸膛上的各种痕迹,抓痕、咬痕、还有红红青青的块状……羞窘不堪,急忙脚步踉跄地进了里屋。 杜千吾则非常淡定,只淡淡瞟了一眼那作案现场,继而又悠哉地品起茶来,只是嘴角的笑意很是可疑。 而当事人祁小侯,全场面不改色,眼神那叫一个得意暗爽。 “战况够激烈啊。”杜千吾坏笑。 祁越脸色微红,憨憨笑了笑,“滋味太好,没办法。” 杜千吾突然觉得脸色一热,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这小子说话可真直接啊,弄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哎,侯爷夫妇同意你们的事儿了?” “那是,我可是肩负着他们的期望。”祁越眼神倨傲,满脸得意。 杜千吾:“……”多么神奇的一家人。 杜千吾当晚留宿,晚饭的时候,绿珠上完饭菜后就不见了踪影,杜千吾笑的诡异,“难不成这绿衣小姑娘是因为在下害羞了?” 祁越在饭桌下踹他一脚,“德性,还真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哪。” “我这么说可是有依据的。”杜千吾边咬着那块喷香的排骨边含糊不清道,“下午的时候我扶了那丫头一把,那会儿她的脸红的就很不像话了,估计就是被我这英明神采所折服。” 祁越冷哼一声,打断某人的自我陶醉,“我说,你寻花问柳跑一边儿去寻好么,别打我们家丫头的主意,我们家丫头可是都要许配给正经人家的,可不是什么花心大白菜。”说着,他上下扫视杜千吾几眼,眼神中带着嫌弃。 杜千吾不干了,“哎,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花心大白菜了?我那是博爱,博爱你懂么?哼,像本大爷这样的情圣哲学,你这毛头小子是不会明白地。” 小溪望着眼前俩人的斗嘴,不禁轻笑,“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吧,一会儿这菜可就都凉了。” 既然男主人都发话了,那两只也就不再多嘴,纷纷抄起筷子夹排骨夹水晶水饺夹小鸡炖蘑菇,于是,筷子大战又开始了—— “喂,这是我的蘑菇!”祁小侯怒吼。 “切,谁夹到是谁的呗。”杜千吾老神在在。 “我说你能吃那么多么?!都快溢出来了!喂,这块肉是我的!”祁小侯几乎要炸毛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的?来来来,喊一声,应你么?” ……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14节 饭后,三人行,在苏家村的大街小巷溜达了圈儿,村里人一般都吃饭早休息也早,此时天气虽渐渐暖了起来,却还是鲜少有人家亮着灯,大都趁天没黑就睡了。今夜头上虽也有月光,祁越却担心村里路不平整,万一自家媳妇儿被个石头啥的给绊了脚伤到哪啊,可就不好了,便从家里翻来两盏旧灯笼,燃上蜡烛,擎着灯拉着小溪的手在村里溜达起来。 杜千吾神色黯然地擎着一盏灯跟在这两人身后,望着他们亲密的样子,不禁叹气,哎,自己本来就是想避开那些情情爱爱啥的才跑来这里,以为能在这宁静山水间求得安宁,却不想,好嘛,正好撞人家甜蜜蜜的糖罐子里。 村庄或明或暗,月光朗朗,春风习习,吹的人衣袂翻飞,大有飘飘欲仙之感。 祁越一手擎着灯,一手和小溪十指交握。经过这么多天他的刻意培养,小溪终于习惯了在外面和他手拉手做些亲密的姿态,不复刚开始那么胆怯扭捏。这是个好兆头啊!再过不久,估计就可以穿红衣成亲啦!祁小侯美滋滋地想着,两人交握的手甩了甩,模样非常欢快。 小溪偷眼瞄了瞄身后的桃花眼美男,挠了挠祁越的掌心,“祁越,我们这样……不大好吧?”这样把人客人扔在后面不管…… “嗯?哪样?” “就是把人给扔后面不理不睬啊。”小溪极小声道,唯恐被杜千吾听到。 祁越转头看着杜千吾,“千吾你这样会觉得寂寞么?” 杜千吾:“……我寂寞寂寞就好。” “喏,看吧,这家伙很强大的,别担心他,他整天跟人家小姑娘混在一起,这会儿好不容易一个人待着了,就当他是在休假吧。” 小溪默了默,这样,真的是十年感情的好兄弟么…… 苏家村并不大,村民主要是临水而居,出溪河白日里会有许多商船往来,船帆小贩络绎不绝,临河的几户人家也把田给荒了,在家里开起了客栈酒馆。 因了船运的缘故,这里白日很是热闹,人声喧哗,叫卖不绝。而一旦到了晚上,因为商船减少,这里的客栈酒馆也就没那么热闹,平淡寂静许多,只剩赶船的船家睡在船头,间或喝点小酒,唱点儿小曲解闷。 苏家村还没那么繁荣,淳朴民风尚存,因此也就没那些供人玩乐的烟花之地。 因而,三人夜游了半刻钟,也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地儿,不知不觉走到了出溪河边,河边灯光点点,俨然是酒馆客栈门前高挂着的灯笼。 流水潺潺,酒馆里不时传来男子的低声吟唱,或长或短的调子,粗犷又沉郁。 “喝一杯?”杜千吾见到这酒馆,心里才舒坦起来,这一晚上可被这糖罐子给腻歪到了,他得喝点酒解解乏。 祁越没什么意见,见到自己兄弟喝点酒是应该的,他望着小溪,听他指示。 “好啊,咱们喝酒去吧。”小溪豪放地如是道。 祁越望着他忽然亮起来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些不放心,“你喝酒没事儿么?”这家伙体质特殊,可不能随便乱来。 小溪眼睛亮晶晶的,笑成一轮弯月亮:“喝喝看就知道了。” 刚进酒馆,一股温暖的酒意扑面而来,仿佛人尚未饮酒,就已醉了三分。因为到了馆内,里面人声愈加嘈杂,大都是田里下地晚归的粗汉,桌前摆着一小碟花生米,两坛老酒,一只大口碗,醉意熏熏地边跟人吹牛边倒酒。 祁越皱了皱眉,把小溪护在身后,拉着人寻了处僻静角落,喊来小二,叫了两壶温酒及小菜。 杜千吾望着这一切,觉得很是新鲜,他跟好多王侯子弟都喝过酒吃过饭,却还真不曾跟这乡野匹夫共处一室喝酒谈天呢。 “这酒馆你们来过?”他不禁开口问道。 “没有。”祁越边用火眼金睛扫视周围,边淡淡道,“我怎么会主动带坏自己媳妇儿。” 杜千吾:“……”所以小侯爷您这是在无声地责怪小的了? 小溪:“……”在外面这厮就不知收敛点儿么! 酒菜上齐,祁越先是给千吾满上,瞟了眼满眼发光的小溪,手下动作不禁小心起来,哗啦啦——只倒了半碗。 “哎,我的也给满上啊。”小溪不服,嚷嚷道。 “行了,这些就够了。”祁越面不改色道,“不够的话,喝我的。”说着,冲小溪举了举自己手中的一大碗酒,眼看着分分钟就会溢出来。 小溪羞愤交加,“你这不公平!同样是大碗酒,我的怎么就不能满上了!” 祁越轻轻笑了笑,手指轻轻抚着碗沿,慢悠悠地说:“就凭我前天晚上——” “停!——我知道了。”小溪突然打断他,红着脸抱着那半碗酒,不再吱声了。 杜千吾瞟了瞟祁越,你小子行啊,管妻有方。 祁越笑望他一眼,敌人太弱啊敌人太弱。 可凡事不能说太早,这不,那半碗酒都没喝完呢,小溪这边就出状况了—— 面如桃花,眼神娇媚,水汪汪软嫩嫩,软软地扒在祁越身上,死活不愿意下来,还嚷嚷说,要祁越给他唱曲儿听…… 杜千吾望着眼前这对状况百出却又总摆脱不了秀恩爱嫌疑的夫夫俩,不禁有些头疼,或许,自己老实待在府里受家里老娘的相亲摧残也比在这儿看这俩人儿闹腾好吧…… 祁越望着小溪染有红晕的脸颊,嘴唇红润鲜嫩,不禁觉得口中很是干渴,下腹又热又紧,直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扑倒吞掉,却因为还在外面,又有这么多闲杂看客,心中一恼,也不顾别人看法,径直把小溪横抱了起来,把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别人觑见自家媳妇儿的美好。 ”干吾,我先带小溪回去,银子放这儿,你慢慢喝。杜干吾面色一苦,望着一阵风消失的高大身影,不禁磋叹一声,这哪是要他慢慢喝啊,这是逼他要喝一夜的节奏啊。 第28章 桃花面 朗月高悬,周边一片寂静,偶尔谁家院中传来几声狗吠,在这夜色中听的分外清晰。 祁越横抱着小溪大步走在这乡间小道上,前面的泥土路一片白茫茫,月光之下,看着怀中人分外妩媚多情。 “小溪,头晕么?”祁越望着他泛红的脸颊柔声问。 小溪嗤嗤笑,在他怀中不老实地扭动,手指抚上祁越的脸,笑呵呵慢吞吞道:“我……不……晕,就是……看你……怎么又长高了呢……” 祁越失笑,看来这人是没什么大碍,脚下却不由得加快脚步,待回到家中院子时,见绿珠房里的灯先是亮了,木门响了声,继而又关上,灯也灭了。祁越暗自忖度,家里虽说有个丫头照应生活很方便,绿珠也够机灵,但对于他跟小溪来说,要想真正过上田园牧歌的夫夫生活,无疑还是有些累赘的,看来,是时候把绿珠和青磊送出院子了。 祁越刚把小溪放在卧室榻上,就见他极为乖顺地睡着了,浓密睫毛在脸上投出点点阴影,嫩红的小嘴儿微张,隐约可见雪白贝齿和红润的小舌。 满室寂静中,祁越听到一声清晰的咽口水声,他脸一热,不禁有些愧窘,是自己太好色了么?怎么一见到小溪就净想着那档子事儿呢。 祁小侯有些苦恼。 这好不容易把人给美美地吃掉了,现在又得开始考虑多久吃一次比较好? 他轻叹一口气,摸了一把媳妇儿光润白皙的脸,去厨房烧热水,准备一会儿给小溪抹一下身子。两人相处将近两个月了,小溪的生活习惯他还是非常了解的,例如每天必须沐浴更衣,喜欢头发擦的半干就垂在腰后,除了鱼其他肉都不吃,咳,某些部位非常敏感。 心猿意马间,锅里的水已然沸了,取来木桶装好热水,加入凉水,试好水温,祁越这才拎着木桶拿着帕子进了屋。刚一进屋,就看到小溪翻了个身——趴睡在床褥上,脑袋歪向一边,小嘴还吧唧了两下。 哟,这是梦见吃什么好东西了?祁越低笑,把木桶放在床边,浸湿帕子,先给小溪擦了擦脸,见他老老实实动都不动,心下这才放松下来,呼——原来小溪喝醉后只是有些粘人,然后就呼呼大睡了啊。 其实这样很好,至少没有发酒疯哭闹什么的,但祁越无端地觉得有些失落,至于失落什么,他才不会承认说,他一直幻想小溪酒后会热情如火地主动请求组织把他给吃掉。 绝对不会承认! 擦完脸之后,剩下的对祁越来说,每一个部位都是巨大而艰难的挑战。 他深吸一口气,把帕子又湿了湿,先放在床角的小几上,尔后开始一点点扒衣服。天气越来越暖和,小溪穿的也就越来越少,只着青色长衫和亵衣底裤。祁越轻轻抽掉小溪腰间的软绸,青色长衫顿时松垮不少,他尽量放轻动作,不想把小溪给吵醒,手臂探向小溪胸前,把衣襟解开,一点点把长衫剥掉。 等到小溪的衣服脱的差不多时,祁越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他望着横陈于眼前的诱人男子,体型修长些许清瘦瘦,乌黑柔发散在后背,腰肢柔韧款款不盈尺,臀谷丰盈有致白皙又柔软,大腿笔直修长莹润精致,祁越忽觉得鼻腔一热,啪嗒啪嗒,竟有鼻血流了出来。 他暗自低吼,用水打湿自己的脸,强压下心头那股邪火,竭力集中起精神给小溪擦拭身体,当看着自己粗糙微黑的手指掠过那白皙莹润的肌肤时,他心里都是突突地跳,嗓子又干又热,恨不能扑上去狠狠亲上几口才能解了这干渴。 一路下移,手掌摩挲过曲线有致的腰身,来到那凸起的丰盈谷间,祁越眼睛都红了,狭长眼睛中似乎快要喷出火来,盯着那处雪白柔软,手指发颤地抚上那丰盈,竭力控制地揉搓几下,喉间发出重重的喘息,眼神一黯,张嘴就咬了上去。 极尽克制地咬住一块软肉,唇舌肆意怜爱之后,缓缓松开,又在那股间舔舐亲吻许久,直弄的小溪有些嘤咛,双股间满是水迹,这才眼神幽深地望着小溪,极为不舍地罢休。 虽好容易放过了那处软嫩,祁越的视线却被隐藏于臀谷间的另一处小花儿给吸引了过去,嫩红柔弱的小模样,粉红鲜嫩,让祁越心里升腾起另一股火焰,想把它狠狠占有、狠狠捅一桶才好,最好在被自己的利器狠狠填满,摧毁它,玩坏它。 待终于收拾完小溪,又让自己爽快一把之后,祁越这才吹了灯,把人裹进自己怀里,安心睡去,却不想,这才刚睡下没多久,自己就被人给刺激醒了。 祁越本来揽着小溪柔软的身子正要进入梦乡呢,却忽然觉得腰间一沉,继而是有个温热物体在上面蹭来蹭去的,他揉了揉眼睛,看见小溪正嘴角含笑地骑坐在他腰间。 “怎么了?”他疑惑地开口问。 小溪却只是吃吃笑,披着一件红色长衫在他腰间轻轻摇晃,乌发垂腰,笑的无限妖娆。祁越口中瞬间干渴起来,腰腹间也渐渐热了起来,尤其是那处紧绷,更是被腰上这人慢慢给磨出了火。 那红色长衫本是自己的,因了自己的喜好,想看到小溪身穿红装的样子,这才在给他擦拭完后,套上了自己的长衫。小溪皮肤本就白皙莹润,再配上这红色丝绸的衫子,黑发红衣,肌肤胜雪,此时骑坐在他腰上,又笑的那么勾人,将祁越的忍耐值瞬间归零。 祁越粗喘着挺了挺腰,配合小溪的动作,两人间的摩擦更盛,一时间只听得衣料的摩擦声和男子的喘息。 祁越艰难开口道:“想要了?” 小溪在他腰上扭了扭,胯下的底裤都隐约湿了,只觉得有根火热的棍子在戳自己那羞耻处,却又总不给他个痛快,他本就是被一股燥热给弄醒,这会儿这人还不让他舒坦,思及此,他受不住地把脸趴在祁越胸膛,蹭了蹭,低声哀求,“祁越,好痒,给我挠挠。” 祁越鼻腔又是一热,忙仰了仰头,心中默念武功心法,强迫自己稍微冷静会儿,这才敢再去看小溪,却见他面如桃李,眉尖微蹙,眼睛水润又乌黑,那样柔软依赖地望着自己,神情有些委屈,像是被人欺负了去的孩子。 “这儿痒么?”祁越哑声道,单手扶住他腰身,一手探向他底裤,手指只觉一片温热黏腻,隐约闻见一股似花非花的淡淡香味儿。 小溪点了点头,大眼睛软软地望着他,手指还不老实地在他胸前无意识勾画。祁越低吼一声,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望着他勾人的小脸,对准那红嫩小嘴就亲了下去。 在情事上,祁越对小溪一向温柔。虽说正式把人给吃掉是前天晚上的事,但在这之前,祁越可也是吃过几次开胃菜的,要不,依着小溪的性子,在被一男子破了身子后,怎么会如此淡定柔顺?可见,吃掉这回事儿,还是得循序渐进才好。 可今天有些不同。之前那些大餐小菜,每次都是祁越好生诱惑着,一点点挑逗,直到把身下人弄成一滩春水,祁越才会憋着劲儿的开吃,前天晚上,虽说把人折腾的不轻,腿儿都颤了,但那对祁小侯来说,也只能勉强算是七分饱。 祁小侯可克制着呢!可再克制,也不带这样考验人的。媳妇儿一袭红衣,笑的勾人妩媚,在你腰上直磨蹭,还软软地望着你说他那儿痒,要你挠挠,这不是要把人给逼疯么?! 祁越撩起那红色长衫,露出白皙的胸膛和柔韧的腰肢,以及,松松垮垮微湿的底裤,他把小溪的头发撩到一边,一手抚摸着他发痒的那处,一手揉捏着已然微微挺立的红豆,唇舌流连于他精致的锁骨脖颈,留下一朵朵红色梅花和片片水渍。 小溪舒服地轻声嘤咛,大腿自发的缠上祁越的腰间,主动把那发痒处送到祁越手指间,腰腹不断挺动,好似急不可耐。祁越低笑,一边加快手中动作,一边抚慰小溪,在见到他嘴中的呜咽声更大,那处似会咬人一般,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放,忽地腰间的大腿一松,小溪似脱力般,软软地瘫在了床上,室内的那股花香也更为浓郁。 祁越亲了亲小溪,和他唇舌纠缠一番,见那人嘴角满是自己的涎水,神色迷醉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禁更是满足,这才把小溪的底裤褪去,就着白茫茫的月光,欣赏那处密地,娇花繁复,花露满溢,水润嫩红,看着很是诱人。他俯下身狠狠吸了口,身下人的身子颤了颤,他鼻尖蹭了蹭娇花,哑声道:“是你诱惑我的。”说着,腰间一沉,利器入谷,露水四溢,一时间室内满是黏腻的水声和低沉微哑的喘息嘶吼。 第二天,绿珠见房门半闭,里面那两位爷睡的正香,门口却堆着几件衣服,大红色的绸子,青色的长衫,还有雪白的亵衣,她照例收了衣服,端了木盆到溪边洗衣服,洗衣服回来后脸色红红的,神情不大自然,青磊看了她一眼,虽疑惑,却也没有开口多问什么。 小溪醒来后觉着身体有些异样,酸麻中又带着些爽利,他望着旁边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祁越,没把握地问:“昨晚发生什么了么?” 祁越笑眯眯地,像只吃饱喝足趴在太阳下打盹儿的黑豹,“你觉得呢?” 小溪惊疑不定地望着他,下意识地掀起薄衾,见自己裹着条月色长衫,大腿却光着,腿间那处,不用细看,只看那腿间的红痕就可推想昨夜发生了什么。 “你、你混蛋!”他红着脸,眼睛水汪汪地瞪着祁越。 祁越一挑眉,笑吟吟道:“是你主动的。” “你、你骗人!”小溪白皙的脸仿佛快被红晕染透,声音着急又委屈。 祁越见媳妇儿这样,也就不好再嚣张,美味都享受了,就不能再这样欺负人家呀,咳,欺负可以,但也得有个度不是?他立马笑嘻嘻地蹭过去,揽着小溪肩膀安抚道: “好、好,是我骗人,我混蛋,是我趁你睡着了又把你反反复复极其仔细地给吃了一次……”还没忏悔完呢,祁越就觉腰间一疼,他俯视小溪那张红嫩嫩的小脸,委屈道,“干嘛又扭我?”都在昧着良心忏悔了呀! 小溪耳朵脖颈都泛着潮红,像极了昨夜两人情致高昂时的惑人景致,“下、下不为例。”这厮是故意的吧!说的这么引人遐想! 祁越嘿嘿直乐,忙点头答应。__口,、要醉酒的事不被小溪发现,嘿嘿,祁越笑的极为嚣张,往后还怕吃不着肉嘛。 第29章 空长叹 小溪望着院中竹竿上晾着的衣衫,看见那红色长衫不禁有些疑惑,昨儿祁越没穿这件儿啊,怎么也脏了?他瞧见绿珠姐面色红红地走过,在见到他时,脸色更是红的能滴出水来。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一把抓来祁越,“绿珠姐怎么见到我脸那么红啊?” 祁越瞟了眼那红色长衫,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神情却悠然自得,“思春呗。” 小溪一愣,随即脸微微发烫,有些着急地瞟了眼祁越,小声说:“噢——” 祁越瞧见他的神色,不禁有些好笑,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别胡思乱想,那丫头又不喜欢你。” 谁知这话并没有很好地安慰到小溪,他脸色暗了暗,“那……她是喜欢你么?” 祁越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伸手把小溪拉进自己怀里,捏了捏他尖尖的下巴,低声道:“她喜欢谁我管不着,我只要知道你喜欢谁就好了。” 小溪在他怀里挣了挣,红着脸不说话。 祁越弯着嘴角,低头亲了他额头,蹭了蹭,分外享受这静谧安心的时刻,小溪却忽然开口问: “你那个朋友呢?” 祁越:“……还在酒馆吧……” 小溪戳了戳他腰际,含笑问:“不去把人家抬回来?” 祁越望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心里一热,唇舌舔了舔他红嫩的唇,极为收敛地吻了他一会儿,直到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咳嗽声,他才松开小溪,把人护在怀里,抬眼一看,门外站的,正是杜千吾—— 和另一个男子。 那名男子中等身材,微黑偏瘦,二十一二岁年纪,四方脸,五官端正,衣着灰色短布衫,头发挽了个发髻用发网绑住,分外精神,他扶着东倒西歪的杜千吾立在门边,温声问道:“这位小哥儿,可是你们家的客人?” “正是,麻烦这位大哥了。”祁越忙过去把人接过。 小溪望着那男子,觉得很是眼熟,那男子注意到他的注视,不禁也多看了他几眼,小溪忽地一拍脑门,“春生哥?!” 那名男子一愣,不敢相信地望着小溪,“小溪?你都长这么高了啊。” 小溪笑,“嗯,毕竟你都离开这儿好多年了嘛。” 春生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在那笑,小溪见状,忙指着祁越道:“春生哥,这是祁越,你还记得么?就那个特别捣蛋的家伙。” 祁越听到自己被媳妇点名,忙回头看了眼,见那名男子正和自己媳妇儿有说有笑,不觉心里一酸,也就没太注意人的名字,面色严肃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把那喝的烂醉的货给搬进屋。 小溪见祁越这家伙竟然这么冷淡,有些微恼,却当着人家的面儿不好发作,只忙着叫绿珠倒茶搬凳子,和春生两人坐在小院儿中唠起了家常。 “哎,春生哥,你怎么会遇到刚才那个醉酒的男人啊?” “我昨儿跟几个兄弟喝酒,快天亮时在门口那条小道儿上碰见了他,他醉倒在路上,我问他住哪啊,他就只嘟囔小溪小溪,我心想,大概就是住在这小溪边儿上的人家吧,索性就扶着他一家家找上门来。” 小溪笑道:“幸好咱这小溪边儿的住户不多,要不,你得好找啊。” 春生也笑,望着小溪不说话。 “春生哥,这么多年,你在外面都干嘛呀?” “能干啥,还不就是做点儿小生意,勉强糊口。” “噢——那春生哥我有嫂子了么?”小溪挤眉弄眼笑嘻嘻地问。 春生微黑的脸一红,不大自在地笑,“没、没哪。” “哎,赵四大娘不着急抱孙子嘛?” “咳咳咳,我娘急是我娘的,她再急也没用啊,没有姑娘能看上我。”春生的声音有些落寞,粗糙的手指不停地搓着。 小溪望着他憨厚淳朴的模样,忽然有了一个点子。 而春生则瞟了眼里屋,犹豫地开口问道:“小、小溪,春生哥怎么刚才瞧见你跟祁越抱在一起啊?” 小溪面色一红,忙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祁越他接住我而已……” 春生噢了声,没再多问,又坐了会儿,就起身离开了,说是离开,其实两家也不过是一墙篱笆之隔,很是方便。 这厢刚回到家,春生就被自己家娘亲数落,“我说你都多大人了,啊?人家宋康比你还小四五岁呢,人家孩子都会跑了,你倒好,到现在都没能混上个媳妇儿,你是要气死我呀你!”赵四婶子恨铁不成钢,暗自垂泪。 春生神色黯然地进了屋,把房门关上,打开木窗,坐在小凳上发呆。他的房间和小溪家相邻,透过窗子,可以隐约听见小溪家传来的说话声—— “杜兄没事儿吧?”是小溪的声音,柔和又清淡。 “这小子还能有什么事儿?就是喝了太多酒而已,哎,我就觉得这家伙这次突然跑过来,肯定是有什么心事。”是……祁越的声音,低沉又醇厚,仿佛比小溪成熟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春生用手掌捂住了脸,喉间溢出低低的呜咽,他曾经陪伴小溪那么多年,却终究抵不过这人几个月的时间。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发现那个秘密时的情景,那年他十二岁,小溪八岁。 他在院子后墙玩耍,突然发现一团布,鼓鼓的,好像裹着些什么,而那布料又分外眼熟——是小溪的外衫上的料子。 他把那布团解开,发现一条比腰带短比腰带宽的带子,上面满是血迹。 他吓坏了,以为小溪是生病要死了,忙跑着把那带子拿回家给娘亲看,谁知娘亲见到后脸都气红了,把他狠揍一顿,还直骂他“小流氓”。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女子才会使用的月经带。 而小溪——是男是女呢? 赵四家的正红着眼眶在厨房烧火做饭,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娘,你去找个媒婆给我说亲吧。” 赵四家的回头一看,只看见自家儿子转身离开的背影,她怔了会儿,尔后叹了口气,儿啊,你也别怪为娘的逼你,娘只是不想看着你走上宋家老幺的路啊。 春生对小溪的心思,她这做娘的,怎么会不知道?也不知是哪年开始,春生就常跑去找小溪玩,孩子间爱玩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让赵四家的心生担忧的是,春生常常望着小溪出神,偶尔还露出傻乎乎的笑,饶是她乡野妇人的心思再粗糙,对这事儿也是有些觉悟的。 她曾经问过春生,“春生很喜欢小溪么?” 春生仰着头笑着说:“嗯!很喜欢很喜欢。” “有多喜欢呢?”她语带担忧地问。 “想把他娶回家!”耳边是儿子洋洋得意的大喊,赵四家的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颤了颤,瘫坐在地上。 “娘、娘、你怎么了?”春生着急地问。 她挥了挥手,叹息着没说话。小溪那孩子容貌俊美性子温和,他并没有什么错,自己家儿子会喜欢上他,也可以理解,但绝不能接受。于是在春生刚满十三岁,身子骨儿还很瘦弱时,她就让村里的汉子带着他出去了,去外面闯荡讨生活。 她以为只要离开这里,不再见小溪,过那么几年,春生就会忘记他、娶个儿媳妇给她,回来的时候还会带着几个大胖孙子,可却没想到四年多过去了,春生回来的时候仍然只是他一个人。 而这会儿忽然听到他说愿意让人给他说亲了,赵四家的心头一酸,眼泪当下就掉了下来,当家的,咱们家儿子终于回来了,你也可以安心了,她抚着高桌上的牌位泣声道。 祁越这边,绿珠熬好了醒酒汤端来,伺候仍然昏沉的杜千吾喝下,祁越在旁边观察着绿珠的神色,见她面色平静,眼神沉稳,丝毫没有春心萌动的迹象,不禁咋舌,难道这次千吾的桃花眼真的失效了?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15节 在绿珠正欲退下时,祁越突然问她:“绿珠,我给你找好了一家人家,明天给你些银子,去集市上置办些新衣首饰,过两天我跟小溪定好日子,就把你嫁出去。” 绿珠一怔,动作迟滞一瞬,随即叩谢。 见人走远了,小溪才开口问:“你找好人家了?是谁?我怎么都不知道。” 祁越神秘一笑,“反正不会亏待她就是了。”尔后长腿一迈,走到院中,把青磊召唤下来,低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小溪透过木窗格,隐约瞧见青磊的表情一滞,尔后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小溪暗自纳闷,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杜千吾这才刚醒呢,就瞧见床边坐了两个男人,一个英挺硬气一个俊俏妩媚。 “哎呦我说,你们俩敢不敢不像连体婴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啊!看多了会影响食欲的好不好?” 祁越拍他一巴掌,“别臭贫,说,你来我这儿是不是躲债来了?” 杜千吾扬眉,“我堂堂小都尉爷,躲什么债啊我,别胡说。” “桃、花、债、呢?”祁越一字一顿道。 杜千吾眼神闪烁,笑嘻嘻道:“你知道小爷我桃花运繁茂,挡都挡不住,这事儿不赖我。” “所以,还真的是桃花债?”祁越挑眉语气阴测测地问。 “哎呦我说,小爷我不就是一不小心睡错了人嘛,那家伙至于千里追人把我追的这么狼狈都没地儿躲嘛。” “这次怎么跟你上次说的不一样?不是说是在躲避相亲么?!” 杜千吾双手高举作投降状:“躲避相亲也有,不过那不是主要原因。”他垂眼小声说,“被人追着跑才是真理由。” 祁越乐了,“嗨——这哪家姑娘啊,真有气魄,敢追着您跑,难不成你把人家肚子弄大了?” 杜千吾脸色青红不定,最后几乎是变成了黑色,他慢吞吞道:“不是哪家姑娘,是……是郡爷府里的大公子。” 祁越:“郡爷府里的大公子?!那个冷脸怪?!” 小溪:”睡错了?!"杜干吾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点了点。 第30章 声声慢 祁越笑嘻嘻的用手肘顶了杜千吾肩膀一下,幸灾乐祸道,“来来来,杜小都尉,快跟咱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溪也跟着凑热闹,两眼亮晶晶地紧紧盯着杜千吾,好似唯恐他突然消失不见一样。 “喂,不带你们这样的啊,兄弟我正遭着难哪,你们倒好,搬着小板凳来这看戏来了是吧?”杜千吾多情的桃花眼此时满是哀怨,他一脸怨气地望着这俩男人。 小溪觑了祁越一眼,示意他开口发言,祁越得令,朗声道:“咳,我们不是在看戏,首先你得让我们了解事情的经过,我们才能想法儿帮你对不对?” 杜千吾哼哼几声,手臂压在后脑勺,眉头皱了皱,开口道:“这是前几天发生的事儿,那天晚上我和咱们那几个玩的好的兄弟去喝酒,喝的很尽兴,我喝的也有点多,祁越你也知道我酒量不行,所以那天是有些晕乎的。” “喝完酒,那帮混小子不愿意立马回去,说是今儿要玩个刺激的,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只想着玩刺激就也跟着去了,完了到地儿一瞧,好嘛,原来是郡里那家有名的男妓馆。当时虽愣了一下,却也没什么在意,毕竟以前小爷我也去过这地方,啥货色没见过呢。” 祁越掏了掏耳朵,“说重点。” 杜千吾瞪了他一眼,还能不能一起玩耍?!小爷我正急躁着呢!祁越见状,忙赔上笑脸,“杜爷,您请,您慢慢来,小的不着急。” 杜千吾哼了声,这才继续道:“于是我们一伙人就进去了呗,他们叫了几个小倌儿,也给我叫了个,不过我当时太难受,就出去洗了把脸吹会儿风,等回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几个竟然都不在了,小倌儿们也不在了,只剩下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窗边。” “那个男人……”小溪拉长音,眼睛咕噜咕噜地转,望着杜千吾。 “没错,那个男人!就是郡爷府家的大公子……”杜千吾垂头丧气地接话。 祁越:“你这是进错房了?” 杜千吾:“好像是……” 祁越:“郡爷府的大公子……好男风?” 杜千吾:“好像是……” 祁越:“难道你就没认出他来么?” 杜千吾挠墙:“当时不是醉了嘛,连我亲爹估计都辨认困难,更别提那只见过几次面的冷脸怪了。” “然后你把人给睡了?”祁越阴测测道。 “呃,应该是睡了吧……因为第二天感觉精神倍儿爽,那褥子上还有些血迹……”杜千吾面色微红道。 小溪:“那那个大公子什么反应?哭着抱着你求负责?” 杜千吾扶额:“哪有那么狗血,那家伙第二天早上根本没了踪影。”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的?”祁越分分钟在挑刺儿。 杜千吾满面愁容:“因为第二天下午那家伙就跑到我们家门口,把我叫出来,一脸严肃地跟我说,我睡了他,要对他负责……” 祁越、小溪:“我的下巴在哪里?!” 这事儿发展的可真是没逻辑啊!堂堂郡爷府的大公子竟然会在男妓馆里被一个嫖客给睡了?!事后还跑到人嫖客家门口满脸女王地让人负责?!这大公子……应该不只是冷脸怪吧……他这明明是整个人都很怪啊! 说了半天,小溪还不知道人大公子的名字呢,他开口问:“哎,这个奇葩男叫什么名字啊?” 祁越忽而对他笑了笑,“这个奇葩男,名字叫何欢。” 小溪:“……” 你们真的确定这货是大公子?而不是什么大姑娘、大小姐么…… “千吾,你躲在我这儿也没办法啊,人家郡爷大公子权大势大,要是想找一个人不还是易如反掌么?你怎么不跑远点儿啊?” “哎,你不懂,这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是战术,嗯,是战术。” “但是我怎么觉得最危险的地儿应该是你们都尉府啊,怎么不待在那儿?” “咳咳,我前面说了呀,家里有娘亲逼着相亲,外面又有那冷脸怪在堵着,我要是待在家里,指不定得折寿多少年呢!跑来这多好,还能呼吸些新鲜空气,最重要的,还不是因为人家想你了嘛!”说着,杜千吾害羞地扭了扭手,给祁越抛了个媚眼儿。 祁越满脸黑线地瞪他,“正常点儿,我媳妇儿还在这儿呢,你小子太嚣张了。” 杜千吾哼了声,翻身朝里,不再理会这讨厌的两人。 祁越拉着小溪出了侧卧,来到卧室里,自己坐在木凳上,腿上坐着小溪。 小溪有些无奈:“旁边不就有凳子么?干嘛要坐你身上?” 祁越义正言辞:“凳子凉,我是怕冻着你。” 小溪:“……这都春天快一个月了好吧?哪有那么冷。” 祁越毫不退让:“我说凉,它就凉,这不重要。” 小溪想了想,也是,凳子凉不凉的问题,确实不重要,眼下比较重要的是杜千吾的逃债和绿珠姐的终身大事。 “绿珠姐的事,你真的已经安排好了?” “差不多,结果怎样,明天等他们回来你就知道了。” 小溪惊讶道:“他们?” 祁越抚着他清瘦的肩,温声道:“绿珠和青磊。” “你让青磊那个大石头跟着去干嘛呀?不是败坏人家姑娘买东西的兴致么?”小溪嘟着嘴,小声抱怨。 祁越低低笑了笑,胸腔颤动,听在小溪耳里有些酥痒发麻。 “你明天就知晓怎么回事了。” 绿珠快步走在前面,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却在她耳里听的分外落寞,别人再热闹喧哗,与自己终究是无关的,她挎着一个小竹篮,里面放着些许女红用具,还有些简单首饰,她忽地顿下脚步,听到身后人的步子也是一停,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笑。 小侯爷,您这又是何必呢? 感情的事,再怎样,也是强求不来的呀。她绿珠虽只是一介奴婢,却也懂得这个道理,因此,即使那人再怎么不解风情,对她再冷淡,她也只作全然不知,反正,小侯爷已经把她许配给人了,再想这些,徒增愁绪罢了。 她来到一处卖胭脂水粉的小摊,望着那琳琅满目的精巧包装,忍不住拿起一盒,轻轻掀开,用手指点了点,涂在自己手背上,望着那抹嫣红出神。 “哎,这位相公,给您家娘子买盒胭脂吧!王家正宗梅花红胭脂,粉末那是磨得相当的细啊,您瞧瞧,看这质地,您再闻闻,这香味儿,多好闻哪。”小贩热情地介绍着,浑然没发觉眼前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呆滞。 绿珠是因为他那相公娘子的话而有些出神,明知道那人就在自己身后,却愣是不敢回头看他,仿佛一回头,他们之间连这样相距两身的陪伴都不再可得;青磊则是望着绿珠垂着的脖颈发呆,他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绿珠,原来她那么白,侧脸那么好看,头发那么黑。 小贩望着眼前怔愣的两人,挥了挥手,“客官?客官?” 绿珠忙应着,“哎,呃,就要这个吧。”说着把胭脂盒放下,正欲从袖中掏出荷包,却见到一只手从自己背后伸过来,微黑宽厚,尽是薄厚交加的茧子,掌心上有一块碎银子。 绿珠只觉自己的心异常激烈的跳动起来,能清晰的感觉到贴近自己后背的温热胸膛,他比自己高了那么多,沉稳的气息吹拂在发顶,引得她身子微微发麻,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那小贩见到身后的冷脸大汉递过来银子,忙笑着接过,找了零,把胭脂给人包好,递到那大汉手里,却见那大汉握着那小小的胭脂盒,沉默地立在这绿衣姑娘身后,他挠了挠头,这对小夫妻就是这样相处的?好生奇怪啊。 过了正午,绿珠和青磊两人都还不曾吃饭,这会儿路过一家酒楼,便走了进去。在一处僻静角落坐下,绿珠看了会儿青磊,见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自作主张的叫了几道菜和一壶酒,尔后垂着眉眼望着自己的脚尖不再言语。 青磊有些困惑地看着绿珠,小侯爷不是说她要嫁人了么?怎么看着一点都不高兴?她要嫁的那个人,她不喜欢么…… 喜欢……他的眼神暗了暗,对于他们奴才来说,喜不喜欢,根本不重要吧。 酒菜上齐,两人异常沉默地吃着,一时间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青磊偷眼瞟了瞟绿珠,见她面目平静,没有悲喜,一时间忽然觉得这饭吃的太过沉寂。 “你……要嫁人了?”他忽然开口,吓了绿珠一跳,也吓了自己一跳。 绿珠愣了一瞬,随即道:“嗯,小侯爷给安排好了。” 青磊沉默不语,就在绿珠以为他应该不会再说话时,他却再次开口,“要是他对你不好,你要告诉我。” 绿珠的心忽地快了一拍,望着眼前这人端正严肃的脸,忽然轻轻笑了笑,有些调皮地问:“告诉你干嘛?” 青磊犹豫一瞬,语速缓慢道:“告诉我,我再告诉小侯爷。” 绿珠吃吃笑,继而是大声笑,然后是笑倒在桌上,她好容易喘匀气,从桌上撑起身子,手指指着青磊,眼中隐含泪花,“好!真不愧咱们搭档十年!好兄弟!”然后端起桌上的大碗,给自己满上,吸着气喝完,放下碗后,白皙的脸上已经渐渐染上了红晕。 青磊望着眼前有些失态的绿珠,心里有些酸,又有些疼,他想说点儿什么,却在见到她漆黑含泪的眼睛时住了口。 不久她就要嫁人了,过上相夫教子的安稳生活,不会再和自己一起照顾苏少爷,不会再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吼自己,也不会再抱怨自己面瘫没意思。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忽然空落了一块,像是有疾风肆虐一般,冰凉又难过。 暮色渐沉,祁越刚带着小溪从林荆楚那儿蹭饭回来,正在溪流对岸溜达,却见对面小道儿上一前一后走着一男一女,前面绿色衣裳的不是绿珠是谁?而那一袭黑衣的就是大石头青磊了。 祁越勾了勾小溪的手指,附在他耳边低语道:“绿珠的婚事,有好戏看了。” 小溪疑惑地看向他,祁越却把他的头微微转向另一个方向——咦!绿珠姐和青磊! 绿珠姐的神色没什么变化,谦谨又温和,而青磊则有些失神,面容也不似以往那么冰冷,反倒是带着些迷茫失落。 ”他们……这是怎么了?"祁越嘴角含笑,悠然道:”青磊那个大石头,终于开窍了。" 第31章 得所爱 绿珠回到院中,放下竹篮,一扭身进了厨房做饭,青磊跟在她身后,步伐虽稳,眉目间却满是茫然,他立在厨房门口,望着那背对着自己的纤细身影,炉灶间缓缓燃起稻草,烟火的气息扑面而来,真实又温暖。 祁越故意拉着小溪在溪流对岸转了许久,顺着去了趟自己家的那片果园。果园占地不大,本就是以前苏奶奶还在的时候,她老人家经营管理的,后来娘也管了几年,祁越现在犹记得这园里树上结的果子的味道,又甜又水。 他牵着小溪的手,边走在这暮色渐重的果树间,边关切出声:“小溪,你这手怎么这么滚烫?难不成发烧了?”说着,另一只大掌已经探上小溪额头。 小溪微微挣扎,小声说:“没,我体质就这样。” “和这季节有关?” “差不多……” “所以,这也和发春差不多了?”祁越眉眼含笑,语气很不正经。 小溪面色一热,瞪了他一眼,“你才发春。” 祁越揽着他脖子笑,“对呀,我就是发春,怎样?” 祁小侯本想着,自己如斯不要脸,媳妇儿肯定会伸出小爪子挠自己几下,最不济,也会用那水汪汪明媚勾人的黑眼睛瞪自己几眼,却不想,人家压根儿没搭理自己,反而快走几步,径直朝那园中的小木屋走去,把自己抛在了后面。 “喂,你等等我啊,媳妇儿!”祁越在后面着急叫道,可小溪还是没有回头,他心里一急,暗自运上内力,几个飞步,人已经立在了那小木屋门口,挡在了小溪面前。 那小木屋,是建在粗壮木架之上的,由木梯连接,上面耸立着一间房大小的木房子,平日里不住人,也只在仲夏时节,为提防村里的宵小之辈,这才会在这睡上半月。 而在苏婆婆去世之后,芸姨祁越又回了侯爷府,家里只剩下小溪,虽说不指望这果园赚钱,但小溪还是继续经营着。农忙时节,每每都有山岚哥的帮忙,山岚哥会在这小木屋睡几天,小溪却是不曾的,因了林叔叔的叮嘱,再加上自己的身体特殊,小溪便也不再逞强。 此番,在这春夜里来这儿,对小溪而言,倒是第一次。果树上的花儿刚开或开的正盛,习习晚风吹来,鼻嗅间满是浓郁的香气,在朗月的映衬下,愈加惑人心扉。 祁越站在小溪面前,伸开双臂拦住他,皱眉撅嘴,神情有些不爽,“你怎么不等我啊。”小溪望着立在自己前面,耍赖般抱怨的祁越,强忍着笑意,淡淡道:“没等你,你不也在我前面了么?” 被这话堵了一下,祁越一愣,随即昂着脖子大声道:“那你还是没等我!” 小溪朝他走近几步,和他挨得极近,“那……你想怎么样呢?”他语气低缓,微微仰着头,望着祁越,嘴角含着一抹淡笑。 祁越被他这招以退为进弄的有些哑然,他不自在地咳了咳,摸了摸鼻子,环望四周,因木屋建在木架之上的缘故,故而位置很高,视野极为开阔,立在这门前,可以望见四周的田地,以及蜿蜒的溪流和对岸的人家,不远处灯火点点,隐约传来孩子的哭闹和狗儿的犬吠,而此处,却极为寂静,两人的呼吸声都极为清晰。 “我想,等夏天的时候,咱们一起来这儿看果园吧。” 没想到祁越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以为……咳,小溪望着祁越正经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羞愧,这小流氓都没这么想,自己居然这么好色!他忙低垂眉眼,应了声“好。” 祁越瞧见小溪慌乱的样子,心里直乐,夏天的时候,在这喝喝小酒,吃吃小溪,应该是很不错的选择。 他并非不好色,相反,他可是时时刻刻想把小溪给压在身下,只是呢,这么好的机会,应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啊! 所谓放长线,炖大鱼。 祁小侯内心深处的小人儿极为嚣张的笑了。 待他们回到院子时,绿珠已经备好了饭,碗筷也已摆好,只是人却不见了踪影,只青磊闷着一张脸立在一旁。 “绿珠呢?”祁越开口问道。 青磊怔了怔,低声回道:“她说有些不舒服,先睡了。”说话间,视线还瞟了瞟绿珠的房门。 祁越顿了顿,看了眼青磊,没说话,转身湿了帕子,拉着小溪坐下,给他擦干净手,递上筷子,这边热热乎乎地给媳妇儿夹起菜来。 “小溪,明儿山岚哥过来,说是要带咱们去看看绿珠的夫家。” 小溪边大口吃饭,边含糊不清接道:“沾的么?” 祁越瞟了眼青磊,见他垂着眉眼,面无表情,可手却攥的死紧,他忍住笑,悠然开口道:“那还有假,具体的我回屋再跟你说,先吃饭。”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青磊就听到有人敲门,绿珠开门一瞧,门外站着的是好几天没见的宋山岚,她忙问:“宋大哥是来找苏少爷的?” 宋山岚似不经意般瞟了眼杵在院中一角的青磊,笑道:“我跟祁越说好了,今儿和他们一起出去有点事儿。” 绿珠一听,忙把人请进院,自己去里屋喊人去了,不一会儿,小溪和祁越出来了,虽只简单的洗漱,衣装却很是华丽,甚至一向素淡的小溪,今儿也穿了件儿明丽鲜艳的宝蓝春衫,腰间系了月白色条绸带,黑发挽成髻束于头顶,和一袭红衣的祁越立在一起,真可谓是风流倜傥极为惹眼的一双人。 祁越跟小溪一见到宋山岚,便显得极为高兴,三人凑在一起叽咕了几句,绿珠支着耳朵还没听清呢,却见他们仨已经准备要出门了,临走前苏少爷还满是笑意地看了自己一眼,绿珠心里一个咯噔,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 小侯爷和苏少爷直到暮色时分才回来,苏少爷的衣服好像有点皱巴,面露疲态,而小侯爷虽也衣衫微乱,精神却是十足的好。绿珠脸色一红,不禁想歪了,她忙上前端来温水伺候两人洗手,却听得小侯爷道: “绿珠啊,我跟小溪给让山岚哥给你找了个夫家,今儿我们就是跟着山岚哥一起去看看的,那小伙子不错,模样周正,人也厚道,家里人也都挺好,小溪,你说是不是啊?” 小溪脸上蒙着湿帕子,闷声嗯了声,叹息般说,“绿珠姐,我看那男子和你挺配的。” 绿珠听闻这话,面色微怔,却微笑着谢恩,她能察觉到不远处那人的视线,却终究没有回头。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若还是不可得,那,便只有认命了吧。 是夜,祁越先让小溪卧床歇息,自己则坐在长廊下的老藤椅上晃着看医书。 这是从林叔叔家借的,虽一早就知道小溪常年跟着看医书学医,自己也偷偷摸摸学了那么几年,却还是对天阉之人的了解少之又少。 一来是这样的人实在少见,二来,即使有这样的人存在,大多也都被视为耻辱,没几个人愿意把自己暴露在世人面前让人去研究。因此,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很是匮乏,医书上的内容更是少的可怜,可即便如此,祁越还是不死心,翻来覆去把那本薄薄的集子看了好几十遍,几乎把里面的每个字都熟记于心,对于天阉的特点却还是有些模糊。 只是知道他们的身体特别敏感,对情事的需求可能会比较大,祁越不禁皱眉,自己家娘子在情事上的需求大么?呃,好像还不是很大啊…… 他的视线往下移,瞟见那几个字——“时机适宜,可受孕。” 他把书盖在自己脸上,叹了口气,这写书的老头儿,净会吊人胃口,时机适宜?怎样才算是时机适宜呢?而且,这老头儿也没写清楚受孕之后、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混蛋?! 自己之前那么几次都没忍住把自己的那东西都弄进了小溪体内,会不会有孕呢? 祁小侯忧郁狂喜了——忧郁的是,万一风险很大,甚至有生命危险,那可怎么办,毕竟是男子啊,怎么能像女子一般孕育胎儿呢?狂喜是因为,一旦小溪怀孕,他们俩可就有了护身符啊! 一旦有了孩子,即使以后自己家老爹吃错药反悔,他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祁越摩拳擦掌心思跑的正欢,却听得身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小侯爷,绿珠不能嫁给别人。” 祁越把脸上的医书掀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扯了扯衣襟,“为何?” “我喜欢她。”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16节 祁越瞟了一眼面前一脸坚定的男子,“上次当着她的面问你,你可是什么都没说。” 青磊一怔,开口道:“小人愚钝,昨日才知晓小人对绿珠的情分。” 祁越手指慢敲膝盖,“然后?凭什么说你想娶人家,人家就要嫁给你呢?” 面前的男子一愣,忽地朝绿珠房门走去,手掌抬起把门轻轻一拉,里面的女子就跌幢出来,正倒入自己怀里。 青磊一把搂住绿珠,望着她酡红的脸颊,黑润的眼眸,忽而轻声问道:“绿珠,你愿意嫁给我么?” 偷听被人抓包又倒入这人怀里,绿珠的脸都快烧红了,她惊慌地瞥了眼小侯爷,见他神情悠哉地坐在那儿瞧着他们,一时间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急道:“你、你快把我松开。” “你不答应我就不松开。”青磊面色微红,语气强硬。 “哎呀,绿珠姐,我看你就从了青磊吧,这几天可把他给憋坏了。”小溪轻笑着,从里屋走了出来,被祁越一把拉过,坐在自己大腿上,蹭了蹭他的脸颊,“怎么起来了?嗯?” 小溪睨了他一眼,哼哼道:“我要不起来,这不就错过一场大戏了嘛。” 祁越拢了拢他衣襟,把他抱入怀中,轻笑道:“正好,赶上了大戏落幕。” 三天后,溪边有户人家办喜事,说是严肃的石头青磊,村里人不知内情,只道小夫妻俩恩恩爱爱一道儿上集买东西时,了心肠?苏小溪家的丫头绿珠嫁人一朵鲜花配了臭石头,禁大呼稀奇,这硬石头,嫁给了那个一脸却在后来见到他们,也可如此这般柔是不却道是,萝卜跟了青菜下锅,南瓜做了马车漂泊,各得所爱罢了。 第32章 定风波 小溪和祁越并肩立在青灰色屋檐下,望着渐渐熙攘散去的宾客,西斜的日头不复之前那么耀眼,却更觉温暖和煦,风吹来席卷起满地的鞭炮碎屑,空气中又隐约弥漫起浅淡的硫磺气息。 “你一早就准备好了房子?”小溪侧身,望着祁越坚毅的侧脸问道。 “算是吧。”祁小侯神情悠哉,转过脸望着小溪笑。 小溪不自在地躲开了他那太过直接的调笑眼神,望着快消失于视线内的迎亲队伍,喃喃道:“但你明明一直跟我在一块啊……你怎么会知道河岸边有空房子可买呢?而且,”他扬起脑袋,疑惑地望着祁越,“你怎么知道绿珠姐和青磊愿意留在苏家村而不是去别处呢?” 祁越揉了揉他柔软乌黑的发髻,手指卷起一绺碎发把玩,“他们的去留,我是猜的,要是留下,房子就送他们做礼金,若是不留,那房子咱就留着呗,以后干什么用都好。” “我是跟你在一块呀,但咱们也并没有时时刻刻连、在、一、起吧?”说这话时,祁越以一种异常邪恶的目光盯着小溪。 小溪虽偏于内敛了些,但脑瓜可一点儿也不笨,再加上被某人言语行动调教过那么多回,这会儿要是听不出这混蛋话里的意思,那他就白吃那么多小鳊鱼了! 只见他双目一瞪,修长的手指蓄力,发功,立马就听到祁越低沉的闷哼。 “喂,我说,你敢不敢换一个地儿掐?”祁越嬉皮笑脸地吸着气说。 小溪瞪着他,面色都泛起了红晕,只是嘴角却突然扬起一抹笑,不是往常的淡笑,也不是羞涩时勾人的媚笑,而是……带着点儿坏?祁越正被那抹笑弄的疑惑不定时,突然觉得下体被一处温热包裹,他吃惊地望着小溪—— “你……” “换这里……如何?”仿佛是在诱惑他一般,小溪笑着勾舔了下嘴唇,红嫩小巧的舌头钻出来又躲了回去,看的祁越心里直痒痒。 “好。”祁越狭长眉眼里满是笑意,一只手还伸过去覆住小溪的手,“上下套弄,哎——就这样……呼……你的手好舒服……” 小溪的身子一僵,耳里是这人舒服的喟叹,面前是他闭着眼享受的模样,而自己本来是想威胁恐吓他来着,怎么会变成他现在这样不知羞耻的用手服侍他?思及此,小溪恼了,不顾那人感受,使足了力气把自己的手从那人大掌下抽出,却忽地察觉到那人那处好似一瞬间又粗壮许多,当他的手划过顶端时,祁越忽然一把抱住了他,腰腹急速挺动,在他耳边溢出一道低沉的呻吟,满足又惬意。 祁越含着小溪发烫的耳垂,轻笑着:“挑战我?嗯?” 小溪震惊地僵着身子站在那儿,胸襟和腰腹间一片湿热,自己手上也是一片黏腻,又闻到了那股透着淡淡腥气的麝香味—— 而自己那处竟也隐隐起了湿意。 他有些惊惧,更多的却是羞耻——原来自己竟是这般淫荡的人。 祁越缓过那股酥麻劲儿,轻轻啃吻几下小溪白皙的脖颈,一点点吻去,待来到他明媚的眉眼时,这才意识到他身体的紧绷。 他心中一惊,忙开口问道:“怎么了?我刚刚伤到你了?”手下动作忙查看小溪的手掌,却见柔软白皙的掌心上沾满了自己白稠的津液,映着他纯净茫然的神情,说不上的媚人心魄。 “祁越,我是不是特别淫荡啊?”小溪低垂眉眼,声音极轻地问道。 祁越一惊,这才恍然这家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望着小溪恹恹可怜的样子,不禁心疼不已,一把把人揉进怀里,下巴摩挲着他发顶,低声道:“没有呀,小溪,我问你,你……喜欢我么?是像喜欢一个女人那样喜欢?”呃,刚说完,祁小侯就觉得有哪啊不对劲…… 果然,小溪摇了摇头,“我喜欢你,但我不喜欢女人。” 祁越额角抖了抖,赶忙补救,“那你想跟我一辈子在一起么?可以生儿育女的那种?”咦,好像又有哪啊不对劲…… 果然,小溪又摇了摇头,“我想跟你在一起,但是……”他声音萎靡地低了下去,“小溪不会生孩子。” 祁越握了握拳,告诫自己要好好说话,千万别吓着孩子,“小溪,你愿意跟我成亲么?” 小溪抬眼看了他一眼,眉眼间满是羞窘,支吾道:“我、我愿意……但、但不是现在……”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祁越很是高兴,继续一点点开导自己羞怯的小娘子,“呐,既然咱们是抱着要成亲在一起过日子的打算,接受彼此一切是很重要的吧?” 小溪猛点头,祁越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后一点也不嫌弃他,反倒是对他千般好,他都能接受那样残缺的自己,自己又怎么会不愿意接受偶尔犯傻的他呢? 祁越忽地低沉声音,眼睛直视小溪,柔声道:“那……小溪喜欢我那样对你么?” 那样对你……小溪眼睛瞪大一圈,眼角都开始微微泛红,腿儿开始打颤,腿间的湿意更浓,隐约还夹杂着一些痒,他颤着声音,小声说:“喜欢……” 耳边传来男子低沉的轻笑,小溪忽觉天地一阵翻转,回过神来时,已经被祁越抱进了室内,脑海中回荡着他低醇微哑的声音,“夫妻间做舒服的事,有何不可呢?你只是比较热情罢了。” 你只是比较热情罢了……你只是比较热情罢了……你只是比较热情罢了…… 可事情才不能就这么罢休!小溪愤愤地趴伏在床上,后背腰腹大腿上没一块好地儿,都是红红紫紫,床褥上满是白斑,室内满是两人胡天昏地时的气息,他红着脸,没好气地冲着那在一边忙碌的祁越:“绿珠姐走了,我看这床褥衣服都谁洗!” 祁越赤裸着上身,精瘦有力的脊背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起伏舒展,黑发挽在头顶,垂下几绺,看着分外风流恣肆,他把帕子绞干,来到床边给小溪擦拭身体,慢悠悠道:“我洗呗。” 小溪哼了两声,一脸不信任地望着他,祁越拍了下他丰盈的臀,笑骂:“你这是什么眼神儿?不信咱再来一回?湿了多少条衣服咱都能给洗干净!” 而小溪早就没了音儿,脸埋进枕头不吭声,只露俩泛红的小耳朵在外面,光裸的后背隐约也泛起了点红,祁越低低笑,俯身亲吻他后颈,留下片片水渍,尔后却也没再折腾他,毕竟昨夜他又犯了狂,把人弄的在自个儿身下哭了几回才罢休。 于是便也就忍了心思,把人收拾干净,换上干净被褥,又把人安抚好睡下,自己则抱着脏衣服脏褥子去了井边。 在祁越把门带上后,小溪在泛着太阳香味儿的被褥间抬起了脸,他眨着明媚微红的眼,听着外面传来的棒槌捣衣声,阳光点点渗透进窗,满室慵懒闲适,他忽的觉得,这样的生活,自己好似是已经度过半生有余,恰似这春日,让人觉得妥帖又安适。 祁越刚把两人的衣服晾在院内竹竿上没多久,就听得外面有人敲门,开门一瞧,外面站着的是一脸阴郁的宋山岚,他不禁奇道:“山岚哥这是怎么?” 宋山岚叹了口气,径直朝院内走去,一屁股坐在了院中的小木凳上,皱眉苦笑道:“我跟你林叔叔吵架了。” 说也奇怪,这两人在一起虽十几年了,吵架是肯定有的,却也从没见过宋山岚这副丧气模样,祁越虽十年没在这儿,但对于这里发生的一切,可谓是了如指掌,他搬来小凳子坐在他旁边,“怎么?为了啥啊?” “孩子的事儿。”宋山岚苦笑道。 祁越愣了愣,“孩子?什么孩子?” 宋山岚嘴角泛起苦笑,“你林叔叔想跟别人抱养一个孩子,说是为了我。” “这又怎么了,养个孩子不也挺好么?你们其中一人百年之后……”也好照应啊……祁越小声说,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我知道他的考虑,也并非不想养个孩子,只是,”宋山岚顿了顿,眼神忽地变得有些凌厉,“只是我容不得别人对荆楚说三道四。” 祁越听到这话,心中却更为疑惑,以前他虽听小溪说过,宋家人对山岚哥和林叔叔的事就非常反对,致使他们十几年都不曾理会他们两人,关系很是僵硬,也耳闻过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无外乎说林叔叔妖惑人心祸害人子弟之类的,只是,现下人家想抱个孩子养在家中防老,又怎么招惹到那些碎嘴子了呢?! “这……别人怎么说的?” 宋山岚冷笑,“那些人说荆楚是狐媚子,祸害我不嫌够,还想着糟践一个干净人家的孩子。” 祁越望着他阴郁低沉的脸,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苍白安慰道:“别人说什么随他们去了,咱们犯不着因为他们生气,不过话说回来,你跟林叔叔吵什么架啊?” “我听到有人这样说荆楚,心中自是生气,便也就不再那么乐意让他抱养孩子,可他就跟着了魔似的,死活都不愿意松口,非说要跟我抱个儿子回来,我是心疼他啊,这么多年跟着我,他没少被人戳脊梁骨儿,这会子又因为孩子的事儿被人说道,这不是戳我心窝子么,再说了,我跟他没孩子这十几年不也过来了么,也不知他在坚持些什么。”宋山岚长叹一口气,望着院中犹在滴水的衣服,转头问道:“小溪呢?绿珠嫁人了,这衣服是你洗的?” 祁越道:“他还睡着呢,这衣服当然是我洗的。”语气间难掩的自得。 宋山岚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好小子,小溪跟你没白跟。” 谁料祁越昂了昂脖子,豪迈道:“这还是小菜,您瞧着吧,看我以后怎么把小溪给疼坏。” 宋山岚朗声大笑,仿佛之前的阴郁忧愁是片假象,祁越犹豫道:“山岚哥,要不我让小溪去跟林叔叔说说?你们这样僵着也不是法儿啊。” 沉默半响,宋山岚点了点头。 祁越便进屋把人喊了起来,叙述完事情经过,交代完任务,便让人跟着山岚哥走了,自己则在家捣鼓午饭。 媳妇儿去拯救人婚姻了,自己怎么着也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吧?于是便磨刀霍霍向厨房。 小溪来到屋里时,见室内有些昏暗,窗户竟是紧闭着的,他轻叹一声,上前把窗户打开,外面的阳光瞬间涌入,室内明亮许多,照的床上的人身子一哆嗦,修长消瘦的身影愈加明显。他走上前去,望着背对着自己侧卧在床上的林叔叔,“林叔叔,您没事儿吧?” 林荆楚身形未动,哑声道:“我没事儿,小溪来了啊,你随便坐,别客气。” 小溪坐在床边,环望周围,只见不远处桌子上放着些软新料子剪刀,还有些小孩子的鞋样子,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林叔叔这鞋样儿是给谁做的啊?” 见床上人身子一颤,小溪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毕竟,他也不能给祁越生孩子啊,虽然现在自己的这种想法并不强烈,但再过十年呢?当他们也老了,无依无靠,自己是不是也会像林叔叔一样,想着去别处抱一个孩子,只是为了以后让那人不觉孤单呢? 小溪小心翼翼开口:“林叔叔是怕山岚哥以后日子难过?” 林荆楚沉默一会儿,然后起了身靠坐在床上,只是几日没见,他竟是瘦了许多,脸颊不复往日丰腴,眼窝深陷,头发蓬乱,说不出的憔悴黯然,他低声苦笑:“是啊,我本就拖累了他,不想他以后也是这样不跟亲人往来,孤孤单单的生活。” “那——林叔叔你可曾想过山岚哥的感受?”小溪直视着他,“也许他不在乎以后,他所想的,只是你们的现在呢?” “我们的现在?”林荆楚眼睛闪了闪,低声呢喃。 “山岚哥刚才来我们家说了,他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他不想别人因了孩子而对你说三道四,他……只是心疼你罢了。” 林荆楚闻言一怔,眉眼低垂,一滴清泪落了下来。 第33章 老不老 待中午小溪回来时,祁越见他满面轻松,便知事情解决的差不离了,忙上前给人端水揉肩,温声问:“如何?” 小溪喝了一口茶,缓声道:“林叔叔哭了,我让山岚哥进了屋,然后我就回来了。” 祁越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媳妇儿,你就这样拯救人婚姻的?” 小溪一挥手,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哪有那么严重,林叔叔就是瞧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山岚哥也不小了,寻思着自己百年之后山岚哥没人照应,便想着抱个孩子回来养着呗。” “事情虽这样,但你也不能把人哭着放那儿啊。” “我不是让山岚哥进屋了嘛。” “山岚哥进屋也……”祁越的话一顿,好似明白了什么,他冲小溪挤了挤眉眼,坏笑道:“行啊你,长本事了。” 小溪轻哼,“名师出高徒。” 祁越大笑,把人捉进怀里一番调戏,直闹得两人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自不必说。 而宋山岚和林荆楚那边,则又是一番香艳光景。 宋山岚握着自家大夫的腰,抚着腰侧的软肉,把自己那火热坚挺的那处尽数抽出复而又大力捣了进去,享受着荆楚湿热柔软的内壁迫不及待地吸附,哑着声音问道:“怎样?这样还到处跟人说我老了么?” 林荆楚呜咽两声,双手更紧地揽着山岚的脖子,光裸的大腿盘上他的腰腹,双脚随着山岚的动作而敲打着他精窄的臀,他哀声讨饶:“你、你不老、啊嗯……你一点儿也不……老……” 宋山岚恶劣的止住动作,双手放下荆楚的腰,转而趴覆于他身上,而两人相接的那处随着他的动作而旋转绞磨,激的荆楚发出更为冶媚的呻吟,致使他万分难耐地磨蹭,腰腹挺摆,迎合着能带给他至高欢愉的那处火热,可罪魁祸首却神情悠哉,跨坐在他腰腹间慢条斯理地亲吻着他白皙的胸膛和满是细密汗水的脖颈。 林荆楚难耐地咬唇,手指扯了扯宋山岚,俊秀的面容满是红潮,眼睛水亮,他凑在山岚的耳边,边伸出舌尖舔吻他厚厚的耳垂,边低声低喃,“动动啊……好难受……” 宋山岚本来还特别心疼自家大夫,被那些无聊之人说了那么多闲话,这心里正心疼着呢,可后来又听到他竟然几次跟人说自己年纪大了、老了之类的话,心中便有股异样的情绪升起,说不上是愤怒,但却是非常非常暴躁急切,想证明些什么。而当小溪施施然走出来,告诉自己说荆楚哭了时,当自己见到荆楚清瘦的肩膀抖啊抖,眼睛发红、满眼可怜地望着自己的时候,心中便开始犹疑,难不成是自己之前的表现让荆楚以为自己老了、不行了? ——这可不行!他要重振夫威!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情景—— 天色近黄昏,室内也没点灯,昏暗的空气中有着很浓郁的腥气,两人衣物都湿的差不多,被汗水和某种白色液体,而自己火热的那处扔埋在荆楚的肉穴里,身下人哀怜地望着自己,眼睛水润又黑亮,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身下人的胸膛,不再延误,握着荆楚的腰,挺动腰腹,来回抽撤,听到黏腻的相撞的声音,心跳不禁愈加猛烈起来,而脊背处也升腾起一股要人命的酥麻,强忍住快意,唇舌覆上荆楚微张的唇,勾住缠绵吸吮,在察觉到身下人的吸附愈加有力时,不禁加快动作,最后在荆楚一声高亢的尖叫声中,激射出一股股热流。 宋山岚吃饱喝足,就差拿着根牙签儿剔牙了,他神情餮足地依靠在床头,望着瘫伏在自己腰腹间的荆楚,面色红晕有光泽,腰腹苗条又不失丰腴,双腿修长圆润,怎么看也不像是年近四十的男人。 “林大夫,吃的还满意么?”他抚着他满是细汗的后颈,慢条斯理问道。 林荆楚有气无力地瞟他一眼,滚烫的脸颊在他有力的腰腹间蹭了蹭,宋山岚一挑眉,哟嗬,这是怎么?没吃饱?他挺了挺腰腹,即将睡醒的那处拍到了荆楚的脸,荆楚惊呼一声,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宋山岚邪笑道:“嗯?再来一次?” 某只猫乖巧地沉默了,身子往旁边缩了缩,一脸戒备地望着大棒子的主人。 宋山岚轻笑,不再逗他,身子往下一滑,长臂一伸,把人裹进怀里,见他还想逃,便出声安抚道:“哎,别动了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来来来,咱们说会儿悄悄话。” 林荆楚额角抖了抖,悄悄话你大爷!是谁的毛手在他背后乱爬的! “咳,我不是故意让咱们的事儿搅进小溪这孩子的,我只是一时没了主意,才想着让他来帮我劝劝你,你……没生气吧?” 宋山岚眨着黝黑的大眼睛一脸小心地看着林荆楚,那副呆萌模样和他这粗犷身形分外不和,却在林荆楚看来格外亲切,这样在逞凶后一脸小心的大狗模样的男人,才是自己爱了十几年的人哪。 他笑了笑,手掌握住这人在背后作乱的大手,挠了挠他手心,“我才不生气,小溪都告诉我了,你是因为我才不想要孩子的。” “不,我才不是因为你。”宋山岚的脸扭到一边,语气生硬道,“我是为了我自己。” 林荆楚一呆,神色怔忡:“哦……” 宋山岚偷偷瞄了瞄他,见他神情有些异样,不禁心中一急,这老男人估计又想歪了,“想什么呢?” 林荆楚不自在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宋山岚有些不爽地一把捏住他下巴,“我说为了我自己的意思是,我不希望有任何东西来跟我分享你,更别说是那劳什子不知从哪啊抱来的野孩子呢!老子才不稀罕!” 林荆楚面色微红,眼睛微微发亮,下巴被人捏着,因此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却在宋山岚耳里听的真切分明:“那你稀罕什么?” 宋山岚不知是恼了还是意外地害羞了,他低低嘟囔几声,黑亮的眼睛瞟了一眼满面春意的荆楚,心跳忽地又快了一拍,忙翻过身子,下床去做饭了。 自己可真没出息啊!和这人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竟还会因为他的一个表情而脸红心跳! 林荆楚隐约听到了他说的几个字,小妖精,第一次,老子,亲的,人。 他弯起嘴角笑了,看着那人高大的背影,忽地觉得时间如梭,这个开朗爱笑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陪伴在自己身边十多年了。 十多年前梦一场啊。 以前是他对山岚百般冷淡,现在自己却是对他千般依赖,他不禁低笑,所谓风水轮流转,大概今生做大王的,该是山岚了吧。 春日短暂,这天吃完晚饭,小溪和祁越两人窝在长廊里的老藤椅上,就着凉风赏月。老藤椅空间有限,于是乎,祁越坐在藤椅上,小溪坐在祁越身上,各得其所,两人都很惬意。这藤椅的老旧不是一日两日了,祁小侯又不差钱,却还是一直没有再置办新藤椅。 废话,要新藤椅干嘛?可以吃嘛?祁小侯冷眼直瞪卖藤椅的小贩,家里最好就只有一张椅子一张床,要那么多,浪费可耻! 小溪悠然地靠在祁越怀里,把玩着他散下的长发,祁越的头发和自己的不太一样,他的很硬很粗,自己的则很柔软纤细。 祁越突然开口道:“小溪,你还记得千吾吧?” 小溪满脸黑线,大哥你当我傻么?杜小都尉不是才刚走没几天嘛。“记得啊,他怎么了?被人追债了又?” 祁越很开心地笑了:“真聪明,不过,据可靠消息称,人家那位郡爷大公子压根儿没让他负责,还说要跟他做好朋友来着。” 小溪额角抖了抖,上下打量祁越:“你……开心的样子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祁越:“有么?噢,我是开心,不过是在幸灾乐祸。” 小溪疑惑道:“幸灾乐祸?” “嗯,据可靠消息又称,人家那位郡爷大公子何欢,压根儿就没有过好朋友。,而千吾,则是史上第一人,可以想见,这‘好朋友’的好法儿,肯定非常精彩。”祁越笑的异常灿烂,小溪看着那耀眼的笑容不禁叹息,千吾这家伙什么时候得罪祁越这厮了么?怎么这家伙这么兴奋地想看着他遭殃呢? 而另一边,杜千吾满脸戒备地望着端坐在自己对面的英俊男子,他竭力控制住内心狂躁的情绪,温声道:“何大公子是真心想跟杜某做朋友?” 何欢淡淡扫了他一眼,“是的,你不能拒绝。” 杜千吾深呼吸,强忍着,面露微笑道:“为何?” “因为你那天睡了我。” 杜千吾:“……”嗷!老天爷是在耍他么?!为什么这个长相英俊的高大男人竟然会如此淡定的说出这样让人抓狂的话! 何欢见他沉默不语,便又道:“当然,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还有一个解决办法。” 杜千吾一乐,忙问:“什么办法?” “让我也睡一次你。” 杜千吾:“……”老天爷你果然在玩我!他丧气地低垂下脑袋,有气无力道:“那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何欢看了他一眼,无波的眼睛中闪过一抹光彩。吃错东西,总是要受惩罚的呀。 第34章 且为乐 又过了几日,已是暮春时节,柳絮翻飞,落英缤纷,景色却是越发娇嫩透绿起来。小溪瞧着旁边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群,烧火炒菜,沽酒摆席,好似在办喜事一般,他不禁扯了扯在一边晒太阳的祁越,“赵四大娘家是要办喜事儿?” 祁越翘着二郎腿悠哉道:“怎么,你不知道?你那好哥哥春生要成亲了呀。” 小溪闻言一愣,不理会他话里的酸气,喃喃道:“咦,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还不是你整天躲在屋里研究些草啊药啊的,连我都不怎么搭理了,哪啊还有功夫知晓这档子闲事儿。”祁越眼神幽怨地望着他,活像个被夫婿虐待的小娘子。 小溪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身体碰了碰祁越肩膀,软声讨好道:“是我不好,我知错了嘛,一会儿中午我给你做饭吃行了吧?” 祁越哼哼几声,倒也没再继续讨伐自家娘子,话说,这样小小的抱怨一下,就可以换来一顿小溪亲自下厨的大餐一份,那他要是使劲儿撒一撒娇,是不是会有更好的东西在等着他呢?他眯了眯眼,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 这还没到中午呢,小溪正准备从院子里起身去厨房做饭,就听的篱笆墙那边传来一道男声,“小溪祁越,你们中午就甭做饭了,来我们家吃点酒吧。” 祁越顺着声音望去,树叶疏影间,立着的正是一袭红袍的新郎官儿,赵春生,他站在那儿,神情有些拘谨,对着他们笑着。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17节 “那好,小溪,咱们去屋里收拾一下,一会儿去喝春生哥的喜酒。” 小溪见到春生一袭红衣,那样鲜艳的红衬在他平实淳朴的脸上,有那么点违和,却又让人打心眼儿里为他高兴。 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呀。 “好咧,不过祁越,我们要收拾什么啊……” 春生望着那两人小声说着话并肩进了屋,心里蔓延一股苦涩,他强打起精神,转身回了自家院子,对着那一众宾客笑着敬酒道谢。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应该再犹豫不决取舍不下了吧。 当祁越和小溪都身穿月白色长衫,黑发高束,并肩来到春生家里时,小院儿里已然坐满了宾客。说是宾客,其实大都是苏家村里的人,大家街坊四邻,谁家有什么红白喜事,都会去帮忙,事儿办完了那家东道主一般都会热情地把人留下,喝几碗温酒,吃点小菜。乡间的酒席本就不会多么奢华讲究,大家也都是图个热闹喜庆。 这不,虽说小溪常年不太与村里人来往,但还是认识很多人的,像山岚哥的大侄子宋康,此时正一脸无奈地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破布擦桌子上歪倒的酒渍,口中轻斥着浑家:“你怎么这么不当心啊,这酒要是烫到孩子怎么办?”那浑家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孩子,声音尖刻:“这不是温酒么?再说,要不是你手乱动,我倒酒怎么会洒?” 旁边人忙跟着圆场,街坊近的都知道,宋康跟他媳妇儿不和,饶是宋康这样老实本分的人,也总是忍不住跟他媳妇儿吵几句,怪也只能怪,他这媳妇儿太过霸道,也不知当初宋义和家的是怎么瞧上这姑娘的。 小溪和宋山岚走的近,以前苏奶奶在的时候也劳宋家多番照顾,因此也上前去劝道:“康哥,这还不都是小事儿嘛,孩子没事儿就好。” 宋康脸色微变,看了小溪一眼,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坐在那儿喝起酒来,而他那浑家见了小溪,眉眼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旋即抱着孩子起了身,边往外面走边念叨着:“哎哟,刚刚那是什么味儿,一股子骚气,囡囡,你闻见了吗?” 小溪听到这话愣了愣,在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光时,他懵了一瞬,忽地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温热又有力,他抬头看了眼祁越,只见他眉眼深沉,却嘴角含笑地望着自己。 他伏在小溪耳边,低声说:“走吧,咱喝酒去。”说罢,大手一伸,揽着小溪肩膀朝里面桌子走去。 小溪愣愣地跟在祁越身后,身后一片猛烈的吸气声,祁越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他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视线一一扫过那神情或惊讶或嫌弃的人群,神色冷淡地宣布—— “苏小溪是我祁越的人,以后再有谁跟他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我脾气不太好,惹恼了我,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语罢,他龇牙笑了笑,笑容愈加灿烂,却看的人心里毛毛的。 小溪轻轻戳了戳他的背,小声说:“那个,咱还在这儿喝酒么……”看别人的神情,好像他们再在这儿待着,就会引起公愤了啊。 祁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喝,怎么不喝?春生哥的大喜日子,咱们可不能不给面子啊。” 刚刚听闻外面好像出了点事儿的春生一出屋,就听见祁越这话,他看了看小溪,见他好像没什么大碍,便松了一口气。 “是啊是啊,祁越说的对,今儿是你哥哥我的大喜日子,小溪,说什么你也不能逃啊,必须得喝上几大碗才成。”说完春生冲小溪笑了笑,脸色微红,估计已经被人灌了不少酒。 小溪见状,忙道:“那是那是,大哥大喜,小弟肯定要喝的让您痛快,这点小礼,不成敬意,希望哥跟嫂子喜欢。”说着,就从腰间掏出一个用红绸子布包着的环状物件儿,双手递给了春生。 春生忙接过,拿到手里一摸便知这是块玉佩,掀开绸子一看,竟是一对,呈太极图状,一黑一白,色泽纯正透明,质感温润细腻,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只这样粗略看了几眼,春生心下就明了这不是什么普通玉佩,不禁有些受惊。 “小溪,这太贵重了吧!这你哥我不能收……” 祁越上前把玉佩推了回去,道:“这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春生哥你就收着吧,将来给孩子戴着,就当是我跟小溪的一片心意了,心意还分贵重不贵重?” 被这话一堵,春生便没了话说,笑着谢过,招呼他们俩入座喝酒,便又忙着去院里招呼其他客人了。 一整天那边的院子都是熙熙攘攘,喝酒行令声不绝于耳,酒气微醺间,暮色时分,竟开始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伴着微风,让人心生凉爽快意。 小溪因在春生家多喝了几杯,在面色熏然间,就被祁越抓了回家,按在床上狠亲一顿,尔后祁小侯破天荒的没把人给偷吃掉,反而是体贴地给人打水擦了身子,搂着他一起香甜入睡。 等到两人睡饱醒来,外面已然是雨后星出,一弯月牙儿挂在树梢,墨蓝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有风吹来,鼻息间尽是泥土的清新,空气也是微湿的,非常惬意。 小溪披着长衫站在院中,望着那明亮的星斗出神,祁越忽地站在他身后,手臂环住他的腰,脖子贴在他的肩膀上,极其低沉魅惑地问:“想去划船么?” 小溪有一只木小船,祁越一直知道的,前些日子天气寒冷时,两人还曾一起坐在船上钓鱼。那会儿因为溪面结冰,木船只能停泊在溪边,不能尽兴,可现在不同,春风融冰,天气转暖,又新下了一场春雨,此时俩人又都精神饱满,夜晚游溪什么的,最有情调了。 此时村里人都已吃完晚饭上床歇息,春耕什么的,很是耗人精力啊。赵春生家的喜事也告一段落,熙攘人群早在雨势渐大时,就已散去,放观四周,溪边流水潺潺,极少数人家还亮着灯火,一片静谧,除却,溪流中央,隐在一大片荷叶中的小木船上的低语男声。 “不要在这里啊…唔…” “不会有人看见的…腿缠紧点儿…哦…真热真紧…” 星光灿烂下,小溪满面潮红,眼神湿润,却又极其警惕地时不时观察着四周,手臂软软地攀在祁越脖颈上,牙齿轻咬嘴唇,偶尔溢出些许轻吟,修长双腿紧紧盘在祁越精瘦紧实的腰间,几乎整个身子都挂在祁越身上。 而罪魁祸首则满脸坏笑地揉捏着他作为男子来说过于丰盈柔软的臀,嘴里说着些让人羞耻的话,腰间的动作片刻不停,抽撤往复,偶尔还顶在里面胡乱旋转,弄的小溪嘤咛不已。 他俯下身来,舔舐小溪脸上的细密汗水,忽地手中一松,小溪的身子往下坠去,惊地他失声尖叫,下面那处则缩的更紧,祁越舒服地闷哼,长臂一捞,人又回到自己怀中,再看小溪时,发现他脸上竟然有点点清泪,心中一急,忙放缓动作,把人抱入怀中,哑声问道:“是我胡来了,伤着了么小溪?” 小溪面色红红的,眼睛湿到不行,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手臂抱住他的腰脑袋钻进他怀里不说话。 祁越见状,忙停下一切侵入行为,让他侧坐在自己膝盖上,手指往下探去,就着星光,隐约可见繁复娇蕊发红微肿,并没有出现撕裂流血,他心中松了一口气,稍微整理了下小溪的衣衫,把人抱紧,轻声安抚道:“是我不好,太过鲁莽吓到你了,刚刚那是逗你玩呢,我怎么会接不住你呢?傻子,我又怎么会舍得让你受伤。” 小溪在他怀里扭了扭,湿热处正蹭着祁越犹自膨胀的某处,祁越极为压抑地开口:“喂,再扭我可就要发狂了。” 可小溪还在扭,湿热处愈加惑人,空气里都是他香甜的味道。 寂静流水间,充斥着两人粗重的喘息,祁越忽地抚着小溪下巴,神情危险道:“这是你逼我的!” 语罢,不顾小溪的惊呼,一把把人翻过,月色盈盈下,那处雪白丰盈就那样呈现在祁越面前,他双目如炬,直直地盯着那处隐藏在臀谷间的粉红娇嫩—— 有花堪折直须折。他低低吼了声,唇舌覆了上去。 第35章 舟自横 流水潺潺,隐约还有蟋蟀的鸣叫,月弯如钩,悬于繁星点点的天幕,层层叠叠的荷叶下,泊着一叶扁舟,夜色遮掩的缘故,船上的人有些看不真切,可由那忽轻忽重的轻喘低吟,便可知晓这是两位男子在这夜船上做些风流快活事。清风浮动荷叶,让人可以窥见活色生香的一幕—— 高大健硕的红衣男子胸膛袒露,衣衫凌乱地趴伏于身下男子光裸身躯之上,双手捧住那男子的臀部,极尽陶醉地舔舐着,而身下的男子脑袋扭向一边,鲜嫩的红唇中时不时溢出难耐的呻吟,他黑发如墨披散于如玉的肌肤,一黑一白,夹杂着让人心生迷醉的朱砂色,两人身上又满是细密汗水,这样一副美男图在月色星光下看着尤为惑人。 小溪感觉自己的腿心处都快要着起火来,可偏偏祁越像是舔舐上了瘾似的,从刚才把自己翻压在身下,极尽羞耻地揉搓咬捏,甚至舌尖还时不时探上那肮脏可耻之处,他挣着想摆脱这种让人脸红的姿势,却由于祁越之前那么大力,那么狠的顶弄,腰际现在已是酸麻一片,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来反抗这人,只能任其为所欲为。 “啊!”他忽地惊呼,察觉到某个温热灵活的东西戳进了自己的后庭,某种类似于恐惧又像是期待的情绪从后背升起,他不适地扭了扭腰,却被祁越一把按住,他含混不清地声音从后面传来,“别动,我先湿润一下,要不一会你承受不住我。” 小溪面色通红,咬着唇,颤着身子道:“你、你要干嘛……” 祁越忽地把他翻过身,大手一捞,小溪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异常淫邪的姿势面对着他,大腿张开,被祁越掰挂到手臂两侧,而自己那难以启齿之地就那样直直地对着祁越的脸。 小溪几乎快哭了,白皙的小腹缩了缩,下面那娇花立马涌出浓白和透明的液体,交杂覆盖于他那娇嫩的肌肤上,映着旁边稀疏的耻毛,让祁越看的眼睛都红了,下腹更是紧绷成一根弦,他突然伸出长舌从下往上舔了下那惑人液体,抬眉对小溪笑了笑,薄唇间亮晶晶的,满是那羞人的液体。 小溪咬着唇瞪着湿润的眼睛,有点委屈地望着祁越,手臂却还一直死死地揽着他的脖颈,祁越被他这又是哀怨又是依赖的动作弄的很是舒坦,大男子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满足,他凑上去啃咬了下小溪的唇,舌尖暧昧地挑逗那软嫩小舌,直至小溪唇间也满是那股淡淡花香才罢休。 他手掌在那花蕊处前后揉弄摩擦了番,听的身下人像猫咪一样的轻吟,不禁低笑,待掌心里满是水渍,这才一手探入那从未见过人的后庭,一根手指插入,极为小心地探入、摩挲,见小溪不适地皱眉,祁越便俯身含住他那精巧可爱的玉茎,前后那样折腾一会儿,小溪便有些难耐地挺腰,臀部迎合着祁越修长有力的手指。 祁越狭长的眼里渐渐涌起了风暴,深沉又浓郁,他轻拍了下小溪妖娆多汁的臀部,调笑道:“娘子这么热情,为夫可真是喜不自胜。” 正被后穴那股瘙痒弄的难受呢,又听到这样没脸没皮的取笑他的话,小溪眼睛立马就红了,嘴巴一撇,咬着唇泪眼汪汪地望着祁越。 祁越一瞧,哎,这孩子,这夫妻间的情话逗乐话他还分不清?虽这样想着,此时一见娘子想哭,便收敛了自己那邪恶心思,唇舌并用,专心开拓起j□j来。 看来,调妻之路,还很漫长啊。 在祁越下腹快要紧绷到爆时,他终于觉得可以进去了,尽管在这之前,身下娘子已经哭的梨花带雨,软声哀求着他要了他多次,那两处宝地也早已湿到不行,但爱妻心切,祁小侯硬是忍了又忍,在终于自己快被这要命诱惑折腾的受不住时,一手托着小溪丰盈柔软的臀,一手扶着自己那根,吐着口水浑身赤红的冲了进去。 刚一进去,祁越就被里面的湿热紧致激的一哆嗦,后背一阵酥麻,他咬着牙忍过那阵欢愉,额角的汗水低落,盈盈月光下,他看见小溪面色通红,双唇紧咬,神情似痛苦又似愉悦,心中一惊,忙缓下动作,捧着他的脸落下点点轻吻,哑着嗓子问:“还好么?” 小溪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水润,映照出祁越青筋微起的忍耐模样,他轻轻点了点头,手臂依赖地环上祁越的肩膀,脑袋埋在他颈窝里,轻喘着小声说:“你、动动。”为什么这里也变得好痒啊,又酥又痒,就跟前面那处一样…… 祁越亲了亲他满是汗水的额头,手指探入两人结合处,能清楚感觉到小溪承受自己的那处,肌肤被拉扯到极致,紧绷成一片,他手指极尽温柔地揉搓娇花、玉茎,另一边精腰也跟着缓慢动着,在自己的手指上沾满黏腻时,这才开始抱着小溪使劲挺冲起来。 因两人在船上的缘故,那木船本就不大,载他们两个成年男子已是有些费力,此时祁越又抱着小溪如此大幅度的前后左右摇摆,甚至时不时地把人上抛下拉,弄的小木船更是飘摇不定,在这寂夜中来回摇摆,几欲翻船,水面也被搅合的动荡不安,水纹一圈一圈地散去,让人应接不暇。 小溪被祁越弄的身子都快化成了一滩水,软软地依在他身上,任他抱着自己胡天暗地,他身子本就极为敏感,此时水面如此摇晃,他又隐约听得溪边岸上好像有人经过,不觉更为紧张,身子收缩的更厉害。 祁越闷哼一声,唇舌咬上小溪的耳朵,在他耳边粗喘道:“娘子是想咬断为夫么?” 被这话弄的羞窘不已,小溪把脑袋埋进他汗湿的胸膛,闻着他身上清淡的竹香夹杂着湿热的汗味,不知为何,下面却收缩的更为厉害,像是失控一般,想把下面那根给吞吃掉,祁越低吼一声,把小溪狠压在自己那根火热上,唇舌堵住他的呻吟,两人的身子俱颤了颤,祁越的手指在小溪白皙的腰间留下几道指印,而祁越精壮的背上,也多了几道抓痕。 待这阵酥麻消散后,祁越环抱着小溪坐在船头,他赤着上身,亵裤上也湿迹斑斑,黑发汗湿,凌乱地垂在腰后,有股豪放不羁的恣肆,眉眼间满是餮足,而小溪则显得狼狈许多,面色通红,眼睛水亮,衣衫不整,光裸的身躯上满是咬痕指印,腿心间也满是狼藉,白浊的液体犹自从腿心间流出,下面垫着的衣衫也湿透了。 “舒服么?”祁越轻含着他透明发红的小耳朵,嗓音低醇微哑。 小溪脸红了红,轻轻点了点头,祁越亲了他嘴角一口,边给他揉着酸软的腰,边慢条斯理道:“那娘子告诉为夫,娘子刚刚怎么那么激动,把为夫都快咬断了,啧,要是断了,以后谁还让你这么舒服啊。” 小溪:“……”娘子你大爷!为夫你二大爷!你三大爷的别乱喊人行么! 祁越见他只红着脸瞪着自己,小模样要多哀怨有多哀怨,要多诱人又有多诱人,心中不知为何,竟觉得非常愉悦,他很喜欢看小溪被自己逗弄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啊。 “哎,别沉默呀,说说看,刚刚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自己碰到哪处了?终极敏感源? “……刚刚不是有人路过么……”小溪扭着脑袋,望向旁边波光粼粼的水面,小声说道。 祁越眼睛一亮,低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又一邪恶计划诞生。 ——调妻之路,好的方法是成功的一半嘛。 小小小剧场 待两人简单收拾,回到家里沐浴完躺下,已临近夜半,星光依旧灿烂,空气清新,不同的是,有许多星斗擦着泪表示,天一亮一下班儿就得赶紧回家洗眼睛洗耳朵!这大晚上过的,你还让不让人消停了!祁小侯你也是!游船就游船!最后怎么还游到别人身体里去了呢!小木船你的节操呢!小溪流你的节操呢! 小木船、小溪流默默流泪:这、这也不能怪我们呀…我们也是被祁小侯那个恶霸逼迫的… 祁越眉眼含笑:谁是恶霸? 小木船、小溪流同时:小溪流/小木船你说谁呢?啊?! 祁越笑望着它们,它们默了默,闭嘴,消音,遁走。 祁越双眼亮晶晶望着小溪:小溪,改天我们去出溪河再游一次船吧! 小溪满脸黑线:游你四大爷! 后半夜,祁越被小溪身体的滚烫给惊醒了,手背探上额头,烫的要命,祁越不禁自责,他昨晚应该抓着小溪再认真清理一次的,只那样草草洗了澡,里面应该还有自己残留的东西吧,所以才会发烧。 他摸着小溪滚烫的额头和身子,忙起身去之前青磊的房间,那里在他跟绿珠成亲后,便被小溪当做药房用了,研究些方子和草药,里面放着一些日常生活经常用到的药。 祁越点了灯,照着上面小溪写的条子,找到了发烧的那包草药,拿到厨房,煎了,看温度适合后才端着去了里屋,扶着小溪服下。 在那之后,祁越就没睡了,一直守在小溪旁边,见他皱眉踢被子,便给他换条帕子搭着,直到快凌晨时分,小溪的烧才算褪去。 祁越斜靠在床头,长腿伸在一边,望着小溪安静柔和的睡容,不禁有些着迷,他手指抚上他细滑柔嫩的脸颊,喃喃道:”是为夫不好,是为夫技术还不到家,让娘子受苦了,你放心啊,为夫一定会苦练技巧,不会再让娘子有一丝不适的。"祁小侯内心的小人儿默默握了握拳,狭长的眼眸中满是坚定。 第36章 越人歌 这天傍晚,天色隐隐起了些雾气,宋山岚刚从田里回来,把竹篓斗笠往院子一角一放,便进屋四处找人,只见里屋和厨房书房,哪啊都不见人影,可明明家门是虚掩着的,药箱也好端端的放在那。他有些不放心,毕竟荆楚除了出门行医,一般很少出门,这眼瞧着天都要黑了,他又不在家,这人又跑哪啊去了呢? 宋山岚犹在寻思着,就听的浴室里有了点儿动静,抬头一看,正是林荆楚,他正用手拿着条帕子,擦着微湿的头发,见山岚回来,便冲他一笑:“回来了?锅里的饭马上就可以吃了,饿了吧。” 却没想到宋山岚二话不说直接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林荆楚愣了一瞬,随即笑道:“怎么,这才半天没见,就这么想我了?嗯?”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而拥紧了男人健壮的身体,呼吸间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阳光和青草香,还有一种让人心生燥热的男子湿热的汗味。 “嗯,很想你,很想很想你。”宋山岚在他耳边呢喃着,唇舌不老实地亲吻上他微微发热的耳垂,一点点舔过,激得林荆楚后背一麻,忙推了他一把,嗔道,“别这么老不正经了,都多大人了,还整天发情。”家里养的那只大花猫都过了发情期了呢,这家伙却……哼! 宋山岚也没继续痴缠,只狠劲亲了他几口,额头抵着他额头低声道:“对你就是发不够啊,林大夫,你有什么方法可以救救我么……” 林荆楚嗤嗤笑,捶他肩膀几下,“没救了,下辈子可能会好点儿。”继而便拉着他手来到院中的小凳坐下,“先坐着歇会儿啊,我去盛饭。” 宋山岚依依不舍地松开那细软的手,望着他微瘦的身影有些失神,下辈子啊,如果真有下辈子,他轻轻笑了笑,我也依然会选择和你一起。 亲人对他来说不是不重要,只是,在出现了一个更特殊更能给予他幸福感的人时,即使违背整个世界,他也不想放弃和那个人一起生活的机会。 可他这么多年,年岁虽长,少年心性却仍存,只顾着和家里人对抗、保护荆楚、维持两个人的平淡生活,却忽略了那两个人—— 爹和娘。 他们虽对自己的决定万般不乐意,甚至扬言说和自己断了关系,可这么多年来,他们又何曾真的对自己不闻不问呢?大哥总是会时不时地送些东西过来,衣服被褥,食材用具,二姐虽嫁了人,但每每回家,不也是会悄悄来跟自己说说话、塞些银子给自己?而那两位老人,虽一直没出现在他和荆楚面前,却也可以推想,若非没他们的同意,大哥和二姐又怎么会这样逆了爹娘的心思呢? 宋山岚叹了口气,想起下午自己在田间锄草,大哥宋义和走过来跟他说话的情景—— “山岚,咱爹身体最近不太好,年前就有些症状,熬过了寒冬,我跟娘都以为没什么大碍了,可前些天下了雨,爹好像又有些昏沉了,不知还能……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爹病倒了?宋山岚有些惊愕,又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一直嚷嚷他兔崽子叫嚣说要揍死他的高大男人,现今竟然病倒了?他愣愣地望着大哥,喃喃道:“我……我能回家么?” 宋义和笑了笑,眼角堆起了些许皱纹,“傻子,那是你家啊,你说你能不能回去?” 宋山岚盯着大哥的脸,“荆楚也可以么?” 宋义和顿了顿,沉声道:“山岚,当初我也不同意你跟荆楚一起。”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生活的很好,你也过的很愉快,我便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想法是不是错了。虽然你们这样是和平常人不太一样,但,日子都是你们自己过的,别人再怎么说都没用。” 他拍了拍宋山岚的肩膀,道:“尽早来看咱爹吧,带着荆楚一起。” “荆楚,我爹病倒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看看他么?”吃饭的时候,宋山岚犹豫良久,终于开口问道。 林荆楚瞟了他一眼,边咬着口中的水芹,边道:“可以啊,咱爹病的重么?” 宋山岚呆了呆,“你……你不介意么?”竟然还称“咱爹”……宋山岚有些激动坏了。 “介意什么?这事儿是大哥跟你说的吧?”林荆楚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嗯……他下午在田里跟我说的……”宋山岚看着一脸平淡的荆楚,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本以为他会排斥会不想去,却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嗷嗷,贤妻啊贤妻! 林荆楚看了一眼宋山岚,见他两眼放光,好似一条饥饿的大狗看到了一大盆红烧肉,不禁打了个冷颤,踢了他小腿一脚,“想什么呢你?” 宋山岚嘿嘿笑了笑,弯腰一把抓住了他作乱的脚,轻轻揉搓几下,“没什么,就想着饭后的娱乐活动而已。” “什么娱乐活动?”他怎么不记得最近村里有什么社戏好看呐? 宋山岚却没吱声,只是伸出长舌舔了舔嘴唇,神色异常邪恶。 林荆楚脸色一热,瞪他一眼,便埋头吃饭去了。 这厮,自从那天问他“老不老”之后,就没让他睡过一个安生觉!哪天不把他折腾的半死,林荆楚愤愤地想着,寻思着,估计过不了几天又要换一个大床了…… 他默默地掰了掰手指,这好像已经是第四张了吧……他想起卖床小哥挤眉弄眼的笑,“哟,林大夫,又来买床啊!”忽然觉得人生很是艰难。 祁越最近有些生气,因为自家娘子好不容易抛下那花花草草瓶瓶罐罐,本以为他终于有时间陪自己浪迹村庄了,却没想到,好嘛,人家又跑田里忙活去了,每天天不亮就跑出去,到天黑才慢悠悠地回来。 他祁小侯就不明白了!这家里要啥有啥,小溪怎么就还想着要种田呢! 之前的一个晚上在两人一阵激烈运动后,他也曾搂着他汗湿的腰跟他商量,“要不咱们就把这田给人,咱们回侯爷府或者去其他地方玩几年怎么样?” 谁知人娇声喘着,慢悠悠回答说,“不要,那么我不就是种田小哥了,那就跑题了。” 祁越一愣,“跑题?跑什么题?” 小溪嗔了他一眼,“咱这不是说好的种田文嘛,怎么能又侯爷府又浪迹天涯的,那不科学。” 祁越:“……”这不是在开玩笑?! 话虽如此,小溪却还是不乐意抛下这一切跟他走,祁越也不勉强,反正回侯爷府他也没啥事儿干,自己那侯爷爹自从有了大毛二毛,就懒得再看自己一眼了,娘则是希望自己早日抱得小溪归,其他事情,她才不会管那么多呢!就那俩小祖宗,每天都够她忙活的了。 这样一想,祁小侯不禁有些惆怅,好长时间没见那俩小崽子了啊,不知道又砸了人多少家酒楼,坏了人多少对婚事。 哎,要不改天带小溪回趟侯爷府? 他才不会承认他这是在炫耀! 这天祁越做好晚饭,沐浴的温水也准备好了,眼见着天有些黑了,小溪却还不见回来,不禁有些心急,便阖上门去了自家田里找他。 说是田里,其实也就那一亩二分地,大部分都种了果树,只留一小片地方种了些西瓜。他也不知道小溪每天都往田里跑在忙乎些什么,若非晚上的时候小溪热情依旧,他非得怀疑说小溪是对他厌倦了,不想见着他才每天往田里跑避着他呢…… 春末的时候,苏家村不知何故,特别容易起雾,尤其是一早一晚,再加上每家每户的袅袅炊烟,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再映着周围的青山绿水,竟有些世外仙境的味道。 祁越边碎碎念着,边走在春草新生的小径上,四野茫茫,隐约传来牛羊的咩哞声,他抬头一看,忽地被那不远处朝自己走来的人给定住了身影。 一片白雾之中,一个青年,身材修长,一袭青衫,头戴斗笠,黑发如墨,眉眼如画,笑容晏晏。 那青年渐渐靠近自己,笑着开口道:“怎么来这儿等我了?” 祁越怔怔地望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轻声道:“我一直在等你啊。” 小溪愣了愣,手主动握上他的,感觉到一片温热宽厚,心头觉得熨帖无比,拉着又开始犯傻的祁越朝家里走去。 直到晚上入睡前,他才仿佛福至心灵一般,忽地明白了祁越黄昏时分的话—— “我一直在等你啊。” 那十年,他在等祁越,而祁越,又何尝不是在等待他呢? 他笑,手臂缠上身边人的腰身,头蹭了蹭埋进他宽广的胸膛,轻轻亲了口他心窝。 谢谢你一直在等我。 这厢,杜千吾杜小都尉最近可真是过着猪狗不如,哦不,是水深火热的生活。 他交了一个朋友,好朋友。 对,没错!就是那杀千刀的公子何欢。 本以为看他那满脸禁欲样儿,应该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发展的都很不错的靠谱好少年,可是!谁也没想到,在他杜小爷满心忐忑满脸不安地跟那厮达成协议说要做好朋友后,他们俩肩并肩干的第一件事儿,竟然是深夜逛花楼! 而且这次完全不是他杜小爷主动提出!他完完全全是被逼的呀!被逼的呀!的呀!呀! 杜千吾站在这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花楼前,望着那浓妆艳抹的妓子,又瞄了眼身边那一脸平淡的男人,心中的不安渐渐翻滚起来。 这厮真的是来逛花楼?模式没开错么?确定不是来扫墓什么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嗷,这章算是比较温情的了,前几章太油腻了。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18节 明天是双节大家节日快乐 休息一下,每天赶稿好辛苦的说tat?特来请一天假,明儿先咱后天再继续日更哈~ 第37章 清平乐 何欢来回扫视几眼站成一排的妓子,只觉眼前一阵香气扑鼻,红的黄的绿的,照的眼睛都有些花,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端正喝水的小都尉,淡淡开口道:“挑一个。” 杜千吾喝水的动作一滞,桃花眼瞄了瞄何欢,见他一副风轻云淡的闲适模样,压根儿猜不透这厮在想什么好么!他干笑两声,胡乱瞧了眼那几个姑娘,五官都没看清呢,手指随便一指,“就她吧。” 那被手指青睐的粉衣姑娘脸色一喜,笑着扭着妖娆的身段儿就朝杜千吾扑来,杜千吾被这软玉一撞,心神不禁又乱了几分。 往日里他杜小爷不是没见过这场面,比这更热情更惹火的他都玩过呢,只是此时不知为何,在这一脸淡然的何欢面前,杜千吾忽然觉得此时坐在自己怀中的女人真真碍眼,而自己的手也僵着不知该往哪啊放,却不料人何公子又开口了: “再挑一个。” “诶?”杜千吾一愣,再挑一个?这么咸湿的事儿他可不怎么喜欢啊…… 何欢挑眉,“帮我挑一个。” 杜千吾额角抖了抖,“何兄确定要让小弟帮着挑?不怕口味不合?” “尽管挑。” 又是那平淡到死的语气,杜千吾心中无端有些窝火,想他们俩可都是官宦子弟,且都是家长长子,但为毛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瞧瞧人家何欢何大公子,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悠然闲适的潇洒淡漠姿态,连逛花楼都满满的圣贤禁欲气息;再看看他自己,平日里可真是威风八面,可怎么一到这何欢面前,气焰无端地就矮了那么一截儿呢? 好嘛,这家伙这会儿还真是,竟然连选姑娘这等事儿都交给他了!杜千吾肚中愤愤,面上却笑的灿烂,小虎牙锃亮,“好嘞。” 说着手指便唰唰唰指了三个姑娘,他笑着道:“你们仨,听好了啊,这位爷可是咱郡爷家的大公子,可得好生伺候好了啊,要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那仨姑娘满脸笑意,眉眼间满是喜气,伺候人她们可是最拿手的了,更别说是这样俊俏斯文的公子哥儿。 莺莺燕燕娇着身子涌了过来,一时间小小的圆桌前拥挤不堪,杜千吾偷眼瞄了瞄何欢,见他被那三个姑娘给包围了,一向平淡的面色间竟有了微微恼意,他不禁心中大乐,大手推了一把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小手。 “去,去勾引旁边的面瘫脸去,别打扰大爷我看戏的心情。” 那粉衣姑娘见自己被恩客嫌弃,小脸一拉,咬着帕子眉眼哀怨地看了杜千吾一会儿,见这位爷俩好看的桃花眼都搁在另一个公子身上,心下不禁疑惑,听刚才桃花眼的爷说这位斯文俊俏的公子哥是咱郡爷的大公子?不是说这大公子常年在外练兵么?怎么这会子竟然会和人一起逛花楼来了?虽有疑惑,却还是立马笑着去伺候人去了。 他们这些纨绔子弟的事儿,她们这些小花娘是不会明了。 杜千吾看戏看的正爽呢,却忽见何欢看了他一眼,眉眼含笑,杜千吾心中一咯噔,心跳竟快了几下,他慌的立马转移视线,低头喝茶,心中揣测着这面瘫脸竟然也会笑?! 还他娘的笑的这么勾人! “千吾,你再去叫鸨娘开一个房吧,要不,一会儿咱们可折腾不开啊。”何欢边揽着怀中的姑娘,边淡笑着对杜千吾说。 杜千吾下意识地摸了下鼻子,放在眼前看了看,咳,还好没有流血,这厮是已经修炼成精了还是真的不要脸?为毛老是以这样一副斯文的面孔讲出这样引人遐想的黄料呢!他应了声,迈脚出了门,喊来鸨娘吩咐了下去,鸨娘忙叫人开了隔壁那间房,杜千吾听到房间里姑娘们的娇笑,心中涌起一股有点怪异的感觉,他顿了顿,甩了甩头,便去了隔壁那间房。 想不通的事就不想,这是杜千吾的人生哲学。 何欢这小子,还真看不出来啊,斯文有礼的小模样竟然有着一颗如此狂野恣肆的心!还说什么折腾不开,啧啧,杜千吾翘着二郎腿悠哉地靠睡在房间的床上,听着隔壁不时传来的娇笑软语,不禁感慨。 不过,这都过去半盏茶的功夫了,怎么那边儿还没开始办事儿?一点呻吟尖叫都没有啊!杜千吾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听到那属于男子的低声轻笑,他忽然觉得很是不爽。 前不久这个低笑的男人还被自己压在身下呻吟求饶呢!这会儿他凭什么坐在那调戏其他人! 越想越愤怒,越想越不甘,杜千吾有些烦躁地用枕头捂住了耳朵,把身子蜷缩在床上,心中苦恼不已,却又想不通这是为何,如此反复,心中那股烦郁更为明显,他如此认真地陷入青年千吾之烦恼,连房门被人轻轻打开,也毫无知觉。 宋山岚斜倚在门边,望着那犹在梳洗的修长身影,笑着道:“荆楚,你不必那么紧张的。”只不过是回家看看而已,他至于这么隆重么。 林荆楚手中动作不停,继续收拾着头上那绺儿翘发,“我、我才没有紧张。” “哦?那是哪个大夫昨晚都没睡好,今儿又起了个大早,衣服换了四五遭,头发梳了又扯,扯了又梳的?” 听到身后那人的调笑声,林荆楚肩膀一垂,拉着声音小声说:“好啦好啦,是我……”他转过身望着宋山岚,皱巴着脸,声音可怜兮兮,“人家这还不是因为第一次正式去你们家嘛。” 宋山岚被他这惹人怜爱的小模样给软了心,几步向前,大掌抚着那俊秀如昔的脸,温声道:“你别那么紧张啊,既然大哥让咱们过去,想必家里人就没那么生气了,爹娘许是原谅我们了,毕竟,都这么多年了,有啥不能理解的呀。” 林荆楚蹭了蹭那温热的大掌,乖顺地点了点头,“可我这头发怎么办呀?”声音里满是苦恼。 宋山岚乐了,大掌抚着那翘着的软发,朗笑道:“没事儿,这个不碍事儿。” “真的?” “嗯,我啥时候骗过你啊。”宋山岚笑着,瞧见他神色不对时立马补了一句,“除了在床上。” 林荆楚一想,也是,这家伙这么多年,好像只有在两人那什么的时候,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骗自己…… 好容易收拾完,宋山岚便牵着林荆楚回家了。 这是两人在一起十多年来,第一次携手回家。 宋家老宅在河边,这么多年河边的房子拆了建,建了又拆,功用总是变换着,宋家二老曾经也开过一段时间的酒馆,生意也还不错,就是后来宋家老三的身子骨大不如前,义和要忙活田里,儿媳妇又要忙着照料孩子,酒馆里的声音宋老三家的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后来索性便不开了,宋老三家的每天伺候在老伴儿身边,顺带着看养重孙子。 要说他们家那孙媳妇儿,可真是……唉,宋老三家的叹了口气,这都是孽债哟。 昨儿听义和说,这两天山岚要带着那孩子一起回家,她这一大早就去了集市买肉买菜,尔后便慌着洗菜做饭,宋老三就是被那砧板上的切菜声给弄醒了。 “你这是在做啥?” “今儿你小儿子回来,我不得弄些好吃的给他。” 宋老三喘着粗气哼了声,停顿了好大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问道:“和那孩子一起?” “嗯。”宋老三家的停下手中动作,擦了擦手,把老伴儿扶了起来,靠坐在床上,“你呀,就别老板着一张脸了,你说都这么些年了,孩子再怎么不是,你也不能老这样对他们呀,我就不信你这样你不难受。”说着,继续颤着小脚去切菜了。 宋老三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只是,这么多年,我都成习惯了,习惯一提到那混小子,我就生气……” 宋老三家的笑了,道:“得了,你也就别气了,今儿这小幺带着荆楚来咱这吃饭,说什么你也不能给人家撂脸子看。” 宋老三哼了哼,没有做声,脸色却缓和许多,毕竟,父子哪有隔夜仇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这辈子算是快要完咯,也就没必要再揪着那点儿不放,孩子们开心、生活的好不就行了?至于有没有香火延续,他们宋家,只要有不就行了嘛。 “多做些肉啊,那混小子喜欢吃肉。” “行了,我可记着呢。”刀过砧板的声音,在这清晨中格外悦耳。 宋山岚还没进家呢,大老远就见着自家老爹卧靠在门口的大藤椅上,神情悠哉,眯着眼正晒着太阳,他忽然觉得有些胆怯,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放慢了。林荆楚挠了挠他的掌心,小声说:“那是咱爹么?” 宋山岚也小声说:“废话,难不成是咱哥?” 林荆楚:“……”手下使劲儿挠了挠他的手掌,立马被他一把握住,“媳妇儿别闹,咱回家再继续。” 越靠近那老爷子,宋山岚越是紧张,两人交握的手上都是汗水,却不想那老爷子先开口: “你这混小子还知道回来。” 声音虽老态,精神却还不错,宋山岚眼眶一红,竟是要掉下泪来,本以为回家会见着老爹卧床不起满脸病容,却没想到他老人家身体并不是那么糟糕。 “嘿嘿,自己的家哪啊能不知道回来。”宋山岚嘿嘿笑着,仰着头看着自家大门,以前大哥成亲时漆的朱漆都掉的差不多了,露出里面本来的木色,在这春日明媚中看来,无端地有些颓败。 宋老三哼了声,瞧着跟自家儿子比肩而立的男人,“荆楚啊,我们家这混小子没记性,好吃懒做,这么多年辛苦你照顾了,来来来,家里做了些好吃的,快进屋。” 林荆楚眼眶也红了,这么多年被漠视被嫌弃的时光仿佛也因为这样一句体己的话而得到补偿,他忙笑着道:“宋老爷子您说笑了,山岚很能干,这么多年,他也帮了我很多。” 谁知宋老三的脸色一冷,眉毛一吹,“怎么?还喊我宋老爷子?” 宋山岚见自家媳妇儿愣了,忙推了他一把,小声支援:“快叫爹。” 林荆楚一愣,随即红了脸,支吾道:“爹、爹。” 宋老三的眯着老花眼眼瞧了瞧,这个男人,都快四十岁了,竟然还这么容易脸红,难怪自家那混小子这么喜欢他。他咳了咳,应了声“哎。”那语气,别提有多享受。 正说着,宋老三家的踱着小脚走了出来,一见着林荆楚便笑着过去拉着他的手,“哎呀,荆楚吧,这么久没见,还这么俊俏。” 林荆楚面色红的快要滴血,你说这好不容易见着了婆婆,这见面第一句话竟然是夸你俊俏如故?他些微窘迫,支支艾艾地叫了声“娘。” 宋老三家的喜不自胜,嗔了自家老伴儿一眼,这儿媳妇都来了,也不知道让人进屋说话,忙拉着人进了屋,按坐在椅子上,自己则颠着小脚忙活着去倒茶,而从头到尾把自家那么子给忽略个彻底。 宋山岚苦着一张脸凑到林荆楚面前,满脸哀怨,林荆楚笑了笑,轻轻扯了扯他的手,小声说,“别这样,回家补偿你。” 立马见到那人两眼发光,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饭桌上,宋老三家的给自家么子夹菜,“多吃点啊,你不是最爱吃肉了么?这可是娘一大早为你准备的。荆楚,你也多吃些肉,瞧你瘦的。” 宋山岚边咬着那鲜嫩的肉块,边偷眼瞄林荆楚,嘴角弯起一抹邪笑。 他呀,确实是喜欢吃肉啊。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我也喜欢吃肉~ 第38章 相媚好 何欢吩咐那几名妓子继续嬉笑,自个儿则长身一撤,问了鸨娘几句,悠闲迈着长腿来到了隔壁那间房。 也不知自己是否是下意识地把动作放轻,还是那小子警惕性太差,当自己推开那扇门,又阖上时,那家伙竟然仿佛没听到一般,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背脊微拱,颀长的身子竟缩成一团,像个受了多大委屈的孩子似的。 何欢无端的想笑,或者说,只要一看到杜千吾吃瘪,那种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都会觉得非常愉悦,这种愉悦可比上阵杀敌断了敌人后路更来的绵厚深长,这让他有些迷醉。 诚然,那夜两人被翻红浪也着实让人食髓知味,虽说他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难忍。即使他现在每次来见杜千吾之前,都会一次次警告自己,自己只是想一雪前耻罢了,但即便如此,想见到他、和他说话、惹他炸毛生气,这样的心情是无所质疑的。 他何欢想得到的,还从来没有失望过。 而这次,这个男人也不会例外。 何欢故意放轻脚步,来到床前,看床上的男子依然用枕头捂着脑袋,身子蜷缩的像小猫儿一样防备,他轻轻笑了,手中玉骨折扇一收,空气中传来一声极为响亮的声音,他瞧着这男子身子一僵,脖颈动了动,终是转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怎么是你?”杜千吾吃惊地瞪着他,手里抓着那粉色绣花的枕头显得有些傻气。 何欢抿唇笑道:“怎么不能是我?” 杜千吾有些急了,他腾的坐起身来,桃花眼滴溜溜瞧了瞧何欢身后,压根儿没瞧见人花娘的影子,“不是,咱这是在花楼啊,没花娘妓子还玩个什么劲儿啊?我刚刚选的那小姑娘呢?”说着,就欲翻身下床,却不想被何欢一把扭住手臂反握与背后,何欢那张平日里寡淡斯文的脸逼近杜千吾,幽深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你看,玩我怎么样?” 时间仿佛停止了那么一瞬间,杜千吾瞪大眼望着眼前男人的俊颜,看着他似笑非笑地样子,心跳忽然不受控制地乱了起来,这、这、这! 这厮是在诱惑他?! 他杜小爷也承认,几乎没怎么近过男色的他,在上次不小心尝过何大公子的滋味后,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上瘾,真是只是一丁点!但那也不是代表说他从此就抛弃姑娘家的柔香软玉,转而好男风了啊! 杜千吾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拼上七成的意志力才把自己的脸偏了过来,远离那勾人的深渊,“你、你别胡说。” 他娘的,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哑?! 何欢低笑,对着他丰厚的耳垂吹了吹气,“我没胡说,怎么,小都尉不敢了?” 杜千吾身子颤了颤,背脊处升起一股酥麻,耳朵脖颈也开始微微泛红,他硬着头皮道:“谁、谁他娘的不敢!你、你先松开我!”这样也太丢人了吧,叫嚣着说要玩人家,自己这会儿竟然还被人给控制着!杜千吾生平第一次如此悔恨没有好好练好功夫,以为手无缚鸡之力便是最大的美德。 美德你大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衫渐渐被这个一脸斯文的男人扒去,杜千吾满心的想骂人,他不服气地扭蹭着手腕,却无奈手腕处被他绑的太紧,压根儿挣扎不开。 杜千吾有些丧气地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我说,你能不能把我手松开啊,这样我怎么让你舒服啊。”说着,他还抛了两个媚眼,满脸邪恶的暗示。 何欢边压制着他乱踢蹬的腿,边慢条斯理地一件件给人脱衣服,闻言,他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你要是不行,就我让你舒服吧。” 杜千吾大脑空白了一瞬,惊疑地望着他,“你、你想干什么?!” 何欢忽地冲他一笑,斯文俊俏的脸庞顿时粲然起来,明媚的笑意刺得杜千吾一时有些怔忡,可那人说的话却让他身子一冷—— “干你。” 何欢嘴角噙着笑,望着□躺在自己身下的杜千吾,手掌上下抚过他光裸细致的身体,见他满脸恐惧地望着自己,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忍,却仍然开口调戏道:“看不出,小都尉的身体包养的竟如此细致,跟个姑娘家似的。” 杜千吾浑身颤抖,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这是上了贼船,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金钱豹!看着无害,可实际上他心里可记着仇呢!他有些不适地扭了扭身子,两人此时的样子,他虽觉得自己很是难堪,却还是不由得有些羞耻。 何欢赤着上身,下面只着一条亵裤,自己倒好,整个都是光的,而且还被人用腰带绑住手腕困于床头,身体还被这男人给完全压制住。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男人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这脱了衣服,好嘛,简直说是猛男也不为过! 身材修长,结实有力,肤色略微黝黑,胸肌腹肌块块分明,隐约可以瞧见些许疤痕,大概是之前在军营里受的伤?杜千吾揣测着,他们两人并非是最近才相识的,因为自家爹的官场交际,他们小时候就见过几面,但他却对这位大公子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很沉默,总是一个人背着手挺直腰板立在一旁,望着他们几个公子玩乐。 腰腹处鼓鼓,想必那处也是极为傲人的……杜千吾望着那处,一时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自己那处竟也昂起了头,犹自尴尬间,却听得何欢的笑声,低沉又悦耳。 “啧,这么迫不及待?” 杜千吾面色一热,扭过头硬着道:“甭废话,要来你就来,磨磨唧唧,真是娘气。”他犹自说着,全然没注意到身上男人脸色的变化,身上的那双手却游走的更为恣肆,仿佛是带着火一样,杜千吾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燥热异常,眼前竟也隐隐泛起了雾气。 何欢最近含着笑,眼神幽深地盯着杜千吾的每一个表情,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温柔,揉捏胸前的那两粒茱萸,见它们柔弱地挺了起来,唇舌却又接着覆上,撕扯啃咬,仿佛是一只出笼的野兽,而那双手,则探到了他身后。 杜千吾忽觉自己臀间插入一指,一股恐惧从背后升起,直觉想要躲开,本能地夹臀收紧,却不想此番动作却让那长指进的更深,他低低地发出一道呻吟,似痛苦又似享受,何欢轻笑一声,唇舌往下,另一只手又握住了他挺立的热棍,上下套弄起来。 杜千吾何曾这样被人伺候过?他虽经常跟着其他子弟出入烟花之地,本人却并不是那般重欲的人,那番行为也只是为了融入这个圈子而已。而此时此刻,自己那命根子竟然被另一个男人握在手里玩弄,感觉虽很舒爽,但这也太诡异了吧! 小半个时辰之前,他们不是还一起并肩站在花楼前说是要一起玩的么?!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他躺在他身下,被他玩的满眼是泪呢?! 杜千吾长长地“嗯”了声,腰际一软,下面那处就释放了出来,弄的两人腰腹处满是白腻,而何欢手上,则是满满的一摊。 “这么多,啧,你这是多久没发泄了?憋坏了吧?”何欢低笑着,却忽地把人给翻了过来,让杜千吾呈跪姿,紧窄结实的臀就那样直对着他。 杜千吾心知他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止不住地腿颤,脸被迫埋在被褥间,滚烫到不行,哦,来了,来了,他的手指进来了!竟然是三根!而且还把自己的那东西给塞了进来?这也太令人羞耻了吧…… “呵,真饥渴,自己的东西都吃的那么有力。” 杜千吾懊恼地低嚎,他在这人面前的脸面,今儿算是给丢光了。 “你还来么?!不来就把老子给松开!”磨磨唧唧,后面都开始发痒了,这厮还不进来! 何欢揉捏几下那白皙的窄臀,见那粉红色小花张开小口一开一合,轻轻吸咬了那花儿一口,听得身下人的一声猫叫,低笑着拉下自己的亵裤,露出那鼓鼓的一根,径直戳了进去。 被撕裂的疼痛还不及蔓延,杜千吾就被人给堵住了唇,那人湿热的唇舌一靠近,便是一股淡淡的麝香,意识到这是什么后,他的脸突地红了。 何欢边咬着他的唇角,边问道:“好吃么?” 杜千吾没有回答,反倒是主动吸食起他的长舌来。两人虽发生过一次亲密关系,但像这样相濡以沫的痴缠还不曾有过,上次他对何欢,好像都没怎么安抚,径直顶了进去。思及此,杜千吾扭过头来更为用力地亲吻着他,仿佛是情欲,也仿佛是迟来的安抚。 何欢意识到他的配合,便腾出手来解开了他的束缚,两人抱作一团,肢体交缠,腰腹磨蹭,一时间室内呻吟粗喘声不断,果真是夜色撩人。 而那花楼的鸨娘则满心疑惑,今儿来的这两位俊俏公子哥儿,叫了几个姑娘放屋里,怎么人却不见了呢? 这厢,小溪望着桌上荤素各异的菜色,忽然觉得很没胃口,祁越见他有些发呆,便夹了块鱼肉给他,“菜不喜欢么?那我下次换些好了。”他最近刚得了一本菜谱,上面可是什么菜色都有啊。 小溪咬了一口鱼肉,忽然眉头紧皱,接着捂着嘴跑去了一边,祁越忙端着碗水过去,见小溪有些干呕,心中焦急地不行,恨不能代他受过。 “这是吃坏了肚子?” 小溪摇了摇头,他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吃什么想吐什么,面色都苍白了不少。祁越见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细细把起脉来。 过了那么一会儿,祁越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似喜悦,又似恐惧。 小溪摇了摇他的胳膊,“怎么了?难道我病了?” 祁越目色有些复杂地望着小溪,继而勉强笑道:“嗯,是有些伤风,可能是季节变换,你有点不适应吧。” 小溪点了点头,打水洗了把脸,他以前也没这样啊,虽觉得奇怪,倒也没有多想。 祁越却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怔忡。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于是小都尉也被人吃了 话说看文不留评什么的真的大丈夫? 嗷嗷,求收藏文文,也求把俺的专栏也给收了吧 斌_斌看我星星眼~会卖萌会炖肉还这么勤劳!上哪啊去找啊~ 第39章 水中花 这才刚把碗筷放下,连洗都不及得洗,小溪就被祁越拉着出门去了。 “诶,你这么着急拉着我去干嘛去呀?” 祁越的步伐不变,只是脸色变了变,有些严肃地瞪了他一眼,“带你去看大夫啊,这么大人了,怎么都不知道好生照顾好自己?这下好了,刚刚吐的过瘾了吧?” 小溪干笑两声,朝他挤了挤,小声解释说:“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啊,以前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很健康的,真的,不信……你可以问绵绵!” 脑海中飘过那只行动迟缓表情傲娇的老绵羊,祁越有些哭笑不得,边拉着他走着,边叹息般说道:“好像是这样,自从我回来之后,你就经常病怏怏的,难不成我是你的灾星?” 他的神情有些空落,一向含笑的眉眼此时也满是落寞,仿佛小溪身体的不适,真的是和他有关似的。 小溪忽地顿下脚步,祁越一时不及,身子快了他一步,而小溪则伸出双手从背后紧紧地环抱住他。 “不是这样的。”小溪闷闷地说。 “嗯?”那是怎样? “你不是我的灾星,以前我不怎么生病,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大概我的身体也知道,病了也不会有人照顾,所以索性就不病了吧;而现在不同,你回来了,你就在我身边,我知道你不会离开、你会一直照顾着我,所以,这身体也就跟着嚣张起来了吧。” 身后传来男子低沉温柔的嗓音,末了还夹杂着些许轻笑。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19节 祁越抿唇扬起一抹笑,狭长眼眸中星光点点,他大掌覆上小溪微凉的手背,含笑道:“这样啊,那你告诉你的身体,这小子要是再无法无天,别怪为夫办它。” 小溪笑,蹭着祁越宽阔温暖的后背,手臂环的紧紧地,没有松手的意思,祁越也很享受这个样子,就着那样的姿势,两人一前一后,似是连体婴一样慢腾腾走着。此时月色初升,村里小道上行人稀疏,即使偶尔有田人路过,也都急着赶回家吃饭抱媳妇儿,也没谁会在意他们这两个大男人在路上搂搂抱抱。 到林荆楚家时,他正在收拾石桌上的碗筷,而宋山岚则没看见。林荆楚见他们俩相携来串门儿,觉得有些稀罕,便放下手中碗筷,问道:“哟,这会儿子,你们俩来这不会是来蹭饭的吧?那可真对不住了。”说着,敲了敲空空的碗沿。 祁越笑着:“不是,是因为小溪有些不舒服,所以想让林叔您给他瞧瞧呢。” 一听这话,林荆楚也收了玩笑的心思,忙净手擦干,点了灯,把小溪拉坐在一边小凳上,细细问着他的症状,小溪还没开口呢,祁越就急着说:“他吃饭恶心,特别是吃鱼肉!脸色还特不好看,手还发凉……” “是你病了还是小溪病了?”林荆楚觑他一眼,打断了祁越的喋喋不休。这孩子,疼人也忒过了吧? 祁越倏地闭嘴,满脸紧张地立在一旁,小溪见他模样这么紧张,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剩时日无多?他看了眼祁越,见他对自己安抚一笑,心头的疑惑更盛,却没有明说,只是对林荆楚道:“林叔,最近这些日子我是有些不舒服,见不得荤腥儿,吃什么都没胃口,身体也总是感觉劳累。” 林荆楚闻言一愣,把脉的手指也抖了抖,他看了看祁越,见他眉头紧锁,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便有了结果。 “小溪,你上次来月事是什么时候?” 小溪脸红了红,瞟了眼祁越又忙低下头,呜,这事儿怎么能在他面前说呢!他挣扎一会儿,极小声说:“前几天……” 林荆楚忽然望着祁越道:“你现在是高兴还是失落啊?” 祁越怔忡一瞬,听到林叔的话才恍然,前几天才来月事,所以小溪是没有怀孕了?得知这个,祁越忽然觉得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惴惴不安一傍晚,此时也全都消弭于一瞬,但心底那股失落还是压也压不住的。 小溪疑惑地看着两人,明媚的眼睛眨了眨:“这是怎么回事?” 林荆楚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转,忽而起身继续去收拾碗筷,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哎呀,好久没跟山岚一块儿去喝喜酒了,真怀念呀。” “怀念什么?我带你去。”背后突然冒出一道声音,头发微湿的宋山岚笑着站在林荆楚背后,冲小溪跟祁越打了个招呼。 林荆楚嗔了他一眼,笑骂:“你洗个澡跑哪啊洗去了?这么大会儿都不见你人影儿。” 宋山岚嘿嘿笑了笑,却没回答,只推了推祁越:“你小子咋了,在这发什么愣啊?” 祁越仿佛才缓过神来,对他们笑了笑,“林叔,过不了几天,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林荆楚扯着宋山岚微湿的头发,笑眯眯地说:“嗯,等你们好消息哟。” 祁越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光彩,继而拉着小溪就离开了。而小溪从头到尾就有些迷糊,这急匆匆地跑来林叔家,好容易把了脉,可林叔只问了他那么一个让人脸红的问题,接着又跟祁越说了些奇怪的话,压根儿都没说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好么?更别提说开方子拿药了。 “你跟林叔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路上,他低着头闷声问道。 祁越心情非常好的样子,甩着两人交握的手,笑着道:“小溪,你愿意跟我成亲么?” 小溪瞪眼:“……这、这两个有关系么?” 祁越偷眼望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傍晚你不舒服的样子和你的脉象,让我以为你、你怀了孕。” 小溪又瞪眼:“……什、什么?!怀孕?”他的脸色白了白,脑海中翻腾过自己以前看过的医书,上面确实有记载过天阉之人生子,但……他从没想过,自己也可能会怀孕生子。 祁越见他脸色变得很不好,心知这个可能性对小溪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他眉眼黯了黯,却立马掩下,揽着他肩膀道:“咱先回家,具体的事,我们再细说,好不好?” 小溪没言语,只是身子僵成一片,任由祁越揽着他回去了。 床上,一灯如豆,两人依偎在一起。 “小溪,你知道你是有可能怀孕的么?”祁越抚着他柔滑的黑发,温声问道。 小溪静默一会,开口低声道:“我看过医书记载,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可能会……” 祁越亲了亲他额头,声音温柔到不行:“那、如果有可能,小溪愿意给我生个孩子么?” 小溪一怔,抬头望着祁越,见他满面笑意,眼里的柔情几乎快把他给溺毙,他脸色红了红,不自在地转了脸,“愿、愿意啊。” 祁越闻言,满心欢喜,他强抑住把人好好疼爱一番的冲动,寻到他柔软的唇,长长地亲了他一口,这才气息微喘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很高兴了。”至于,生孩子的事,还是从长计议吧,他是知晓这种可能性所隐藏的危险的。 小溪水亮的眼眸注视着他:“只是一句话就满足了么?” 祁越笑着亲他脖颈,含混道:“再嫁给我,我就会满足疯了。” 小溪被他亲的有些痒,便笑着躲他,“那你想什么时候疯啊?” “越快越好。” “嗯……好,唔,你慢点……” 衣衫脱落的窸窣声,男子急促的喘息声,灯火被人吹灭,摇曳的竹床上,交缠的人影和莹润的月光,组成了一张醉人剪影。 杜千吾摇晃着酒杯坐在都尉府的花园凉亭里,阳光明媚,百花盛开,枝繁柳绿,水光潋滟,鼻嗅间满是醉人的香气,但他对眼前这幅美景却没什么心思欣赏,只时不时地用手揉捏着腰间,试图缓解那股酸痛。 花楼一事,已经过去两三天,可身体却还是没有缓过来,逼的他在这开始泛热的春末还穿着齐整的春衫,处处裹得严严实实,唯恐别人看见他脖子上的那些红痕。 想他杜千吾风流花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被人撞见一满脖子爱痕也是常有的事儿,但不知为何,这次他非常不想让人看见,甚至都不想让人知道他曾经跟郡爷大公子何欢一起逛过花楼。 ——虽然,后来是何欢把他给逛了,彻彻底底的给逛了。 但这不是重点! 他杜小爷也是能屈能伸的男人,大不了这次就当还债呗,反正之前他也睡过他!虽然这样想着,但杜千吾还是觉得非常不爽,至于不爽什么,他却又说不上来了。 是不爽何欢把自己折腾的太厉害? 还是不爽那天完事儿后何欢把他一人丢在花楼不闻不问? 亦或是,不爽那小子几天不来找自己而自己又对他心心念念老是想着他? 杜千吾心烦气躁地把酒杯猛地掷于地上,瓷杯应声而碎,在这寂静园子中分外刺耳。 “听这声音,看来你恢复的差不多了。”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杜千吾心倏地急跳一下,他故作冷静,慢悠悠地转过头,只见繁花绿柳间,潺潺流水边,立着一名青年男子,身姿颀长,背脊挺拔,面容却是极其斯文,可杜千吾现在明了,在这般斯文俊秀的面孔下,隐藏的是怎样一颗禽兽心。 何欢笑吟吟地立在小径上,慢条斯理地道:“看来,那天是我还不够卖力。” 作者有话要说:呐,这次并没有怀上包子 不能未婚先孕嘛=3= 还够卖力吧!何欢不够卖力,小干我哼哼~求收藏求包养~? 第40章 君不知 何欢笑吟吟地立在小径上,慢条斯理地道:“看来,那天是我还不够卖力。” 杜千吾立马黑了脸,没好气地瞟他一眼,“你来干嘛?” 何欢淡笑道:“花楼一别,甚是想念,故前来看望你,不知……千吾的腰还酸软与否?” 杜千吾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把扶在腰间的手收了回来,却见何欢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燃起,语带愤然:“黄鼠狼给鸡拜年!” 何欢听到这话也不气恼,轻抚折扇,修长身姿走了过来,直逼到杜千吾跟前,见他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不觉有些好笑。 “春日如此之好,千吾你为何一人独坐于此?”何欢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掸了掸衣襟。 杜千吾眉目间闪过烦躁,瞟了他一眼,冷淡道:“春日好不好,和小爷我坐在这儿有什么关系么?” 何欢没错过他眼里的那道烦恼,联系到刚才进门的时候,门口的各式软轿,大厅里的莺莺燕燕,以及都尉夫人气恼的神情,便可猜知一二。 “可是夫人又请姑娘到家里来了?” “嗯,我都快烦死了……”杜千吾正说着,却又好似想起什么,立马噤声,望着何欢的桃花眼里满是懊恼,何欢也没在这会儿调笑他,只作平淡模样,道:“这事儿,想想确实挺烦的。”接着漫不经心般提到,“前几天我也被我娘这样轰炸过,不过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插手我的事儿。” 杜千吾一听,心中大喜,面上却故作冷淡,好似施恩般开口问道:“哦?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何欢笑看了他一眼,轻摇着折扇,“天机不可泄露。” 杜千吾额角抖了抖,不耐烦道:“嘁,说的人多想知道似的,不爱说就算了。” 何欢见他确实有些恼了,俊俏的脸蛋儿也鼓成了包子状,强忍住那股想用手指戳一戳那白皙脸颊的冲动,低咳两声,“真不想知道?” “哼!”包子脸把头扭到了一边。 “其实只是一句话,说了那句话之后,啧,甭说是爹娘,天王老子也没法儿再管你婚姻大事。”何欢叹息着道,眼睛偷偷瞄着杜千吾的反应。 杜千吾眼珠转了转,小声问:“真的?什么话?快说快说!” 何欢强忍着笑意,朝他招了招手,杜千吾立马凑过来,丰厚柔软的耳垂贴在他温热的唇边,嘴唇震动,擦过耳垂,引来他身体的颤抖,听完那句话,杜小都尉完全呆住了。 过了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真的这样说了?” “真的,为何要骗你。” “那、那这句话也是真的?” 何欢眉眼含笑地注视着他,幽幽道:“你觉得呢?” 杜千吾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慌乱了,他眼神复杂地望着何欢,嚅声道:“我、我有一个朋友也这样……” “所以?” “所以,我、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何欢望着杜千吾那仿佛英雄就义般的庄穆神情,忽然觉得心里一凉,面色平淡道:“哦,那我要多谢你了。” 杜千吾听到他这明显冷淡又带着嘲讽的语气,望着何欢又恢复到他惯有的那种冷淡,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弥补的话,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正因为何欢喜欢男子,所以他才会在男妓馆里睡了他?那天,他应该是去找乐子的吧…… 意识到这点,杜千吾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酸涩,好似有什么东西塞住了心底某处,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有些怔忡地望着何欢,何欢也注视着他,只不过,他的眼里平静无波,幽深又宁静,好似平静的大海,深邃又不可捉摸。 两人就这样互相注视着,仿佛要站到地老天荒,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和蔼又略带抱怨的声音—— “千吾,哎呀,你这孩子怎么杵在这儿啊,人家姑娘都在厅里等你半天了,快跟娘走,即使再不情愿,这基本的礼节咱也得做到啊,不能让人家姑娘白跑一趟。” 杜千吾忽地对何欢一笑,似叹息般道:“你说的那句话,我现在还不能对我娘说。”他转过身望着那急忙迈着小脚过来的中年妇人,轻笑一声,“她和我爹要是听到我那样说,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何欢也笑,“是呀,这句话不能乱说。”一旦说了,便是万劫不复的地狱之地。 都尉夫人急喘着气来到凉亭里,先是对何欢有礼地一笑,继而开始拎着杜千吾的厚耳朵数落,“我说你都多大人了,啊,还这么任性不懂事儿!今儿来的那些姑娘可都不是寻常小户,都是你爹朝堂上同僚家的千金,你小子倒好,在这儿猫着呢!” 杜千吾边笑着护住自己耳朵边讨饶,“哎呦娘,我的亲娘,你小点儿劲儿,一会儿小心把你儿子我的耳朵给拧下来咯,哦——哦,我去,我现在过去还不行嘛?我给她们那些千金万金小姐们赔礼道歉还不成吗?” 都尉夫人这才算完,松开手,整理自己的衣襟,对何欢笑道:“何大公子,小儿愚鲁,让你看笑话了。” 何欢笑道:“夫人客气了,我跟千吾是很好的朋友,情谊堪比自家兄弟,今儿您给他安排这么多千金相亲,何欢也替他高兴,希望千吾能找到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照顾千吾和您,也不枉夫人您这么多年的辛苦养育。” 都尉夫人被何欢这一番直抵心坎儿的话说的心里热乎乎的,不禁更加喜欢这斯文有礼的孩子,“哎呦,公子真会说话,借您吉言哪,借您吉言,千吾,你得跟人何公子好生学学,你要有他一半明理懂事我就烧高香咯。” 杜千吾忙连声应好,心里却腹诽,要是您儿子我真的跟他学,学了那断袖之癖,您老到时候不知该往何处哭去呢!他临走前瞄了何欢一眼,见他幽深的眼里满是笑意,有种志在必得的冷冽,杜千吾忽然觉得背脊一凉,心里突突一跳,再看时,他又恢复到那副冷淡的模样。 杜千吾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何欢,该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他竟然会觉得有些欣喜呢?! 小溪看着祁越手里忙活个不停,在收拾两人的衣物,他绞着衣襟,迟疑地问道:“祁越,咱一定要回侯爷府……么?”中间几个字,他说的有些含糊,祁越却听得很是清晰,他手指翻飞,几个动作把包裹收拾完毕,拎在手上,另一手拉着小溪走出房门。 把人跟包裹都放在青骢马马背上,自己牵着马儿出门,祁越这才回答道:“一定要啊,我娘盼着我把你娶回来盼了好久了,小溪你应该不忍心让你芸姨失望吧?” 小溪在马背上扭了扭,有些紧张地紧握住缰绳,听到祁越的解释,低声:“噢——” 那天从林叔家回来,确定他怀孕是虚惊一场后,祁越就把他们俩成亲的事儿提上了日程。小溪在祁越回来前,是抱着孤身一人过一辈子的想法的,可祁越回来后,他的想法就变成了要成亲,也只跟祁越一人。 可事情虽这样,要是真说他要跟祁越成亲了,他还是会觉得匪夷所思。 虽说两男子成亲,他不是没见过,林叔和山岚哥,两人都是男子,年龄还差了十几岁,他们成亲那么多年,不也过的很好么? 小溪的观念并非保守,他只是在欢喜的同时又有着无休止的担心—— 担心芸姨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担心外界不接受他们,担心祁越会因为自己而遭人指点……他对于外界异样的眼光和流言,是早已经习惯了的,日后若是再加上好男风、勾引人之类的话,他也觉得无所谓。 ——世人的口舌多大啊,即使他恼怒他羞愧他无地自容,也改变不了什么。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做错什么。 他只不过是身体有些残缺,又凑巧爱上了一个男人。 而无论命运世人怎样苛责,小溪还是觉得上天对他满是眷顾,幼时有苏奶奶的百般照顾与疼爱,少年时有林叔和山岚哥的指引照料,现今,在心中住了十年的人,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他们两人即将成亲,即将打上彼此的烙印,实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梦想。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祁越在背后轻掐了下他的腰,他轻轻颤了颤,笑着回道:“没想什么呀,就想着,这么快,咱们就要成亲了。” 祁越轻哼,双腿夹紧马肚,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环着小溪,“你觉得快?我等这一刻可等了好多年了。” “诶,那不是说,你好多年前就对我起了这心思?真邪恶啊真邪恶。”小溪歪着脑袋靠在他肩上,笑嘻嘻地调笑他。 祁越笑着看了他一眼,“那又怎样?这就邪恶了?哼,到咱们洞房那晚,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邪恶!” 小溪愣了一下,随即红着耳尖强硬道:“好啊,谁、谁怕谁!” 祁越阴阴地笑,洞房花烛夜,美美吃小溪,哟哟。 青骢大马奔腾,携着两男子一路北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见父母 应有些迟钝~(a_a小杜这孩子反何欢其实有个小秘密的说~ 第41章 望久绝 平安国近几十年间皆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万寿郡也不例外,村落里是一派祥和,繁华郡里也是熙攘人群,入眼处满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商贩们往来谈洽,行人熙攘摩肩,各取所需,各司其职,让人不禁感叹郡爷管制有方。 而小溪现在立着的这条街,则颇为安静,道路宽阔,两旁树木茵茵,不远处就可以看见一座宅邸,红墙绿瓦,石狮侧立,这倒没让小溪怎么惊讶,让他觉得有些心颤的是,那立在府邸门前的一群人。 男女老少,丫鬟小厮,还有——那个大老远就瞧见自己,一直对自己笑的中年美妇人,她旁边立着一中年男子,微须,身姿挺拔,手臂环着那美妇人,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们这边。 他跟祁越这边。 小溪紧握着衣摆,微微侧过头,小声道:“祁越,咱、咱们要下马么?”侯爷府竟然会这么大阵势,祁越之前怎么也没吱一声呢……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弄的他紧张的要死,好像,下马都不会了…… 犹自担忧,祁越却轻笑着道:“不用下,不是还有些距离呢么?乖,别害怕,有我在呢。”尔后也不催促□的马儿,仍旧慢悠悠地信马走着,待两人终于来到那阔气宅邸门前,祁越才不慌不忙地翻身下马,然后把小溪抱接下来,这才有功夫直视那望眼欲穿的众人。 “祁越啊,这、这就是小溪吧?哎呀,都长这么大了,可真比小时候还好看呢,小溪,还记得你芸姨吗?” 小溪刚一站稳,身子还有些虚浮,耳边便听到那美妇人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怔忡,虽说是故人,但毕竟十载没见,而芸姨……好像并没有变老的样子,只是比以前丰满些许,脸色也比以前好看。 “记得,当然记得,芸姨这么多年可还好?”小溪作了个揖,笑着问道。 那美妇人多年没见这孩子,乍一见着,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这孩子平平安安终是长大成人了,悲的是一看到小溪,她便想起那慈眉善目的苏婆婆。美妇人眼眶红了红,却仍笑着拉着小溪的手,热乎拉着他进了门,自己的儿子倒连正眼都不曾瞧过一下。 祁越根本不在意这些,他见到自家娘这么欢喜小溪的到来,心中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计较这些,他堂堂男子汉,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哼。 老侯爷祁津见着自家儿子满脸喜色地把人带回来,愿赌服输,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父子俩并肩往庭院走时,侯爷突然开口道:“祁越,一会儿咱选个日子吧,把你的婚事给办了。” 祁越一愣,心头涌入一抹狂喜,“爹是说我跟小溪的事儿?” 侯爷觑了他一眼,没好气,“那还能是谁。” 祁越立马笑开了花,狭长的眉眼里满是笑意,英俊的面庞在此时看来竟有些稚气,老侯爷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心中闪过一抹不忍,却旋即又给忽略了。 祁越这小子,任性胡闹够了,也到了该收心的时候了。 又看了眼坐在自己面前的某府里的姑娘,杏眼桃腮,红唇小巧,乌发垂肩,身子娇小,确实是个美人,杜千吾小声咕哝着,端坐在椅子上和那姑娘相对而坐,杯盏里的茶都凉了,娘怎么还不叫下一个啊。 这都是第四个了吧? 虽说每家的姑娘都蛮好看,也都很淑女,笑不露齿地静坐在那儿,要不是看她们还会眨眼睛,杜千吾会以为她们其实是美人图呢。 他有些不耐地抚摸着茶盏边缘,长指轻轻滑过,指节分明,骨肉均匀,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嶙峋,何欢坐在另一边,默不作声地盯着杜千吾的手指看,时不时地瞟一眼他。 这人是要怎样?刚刚从花园出来时,他本以为杜千吾会把自己抛下跑去跟人千金相亲,因为看他的样子,杜千吾好像不怎么喜欢自己……却没想到在临走前,他忽然回过头来拉着自己的手,神情有些激动。 “跟我一起去。” 何欢愣了,都尉夫人也愣了一下,不过立马扯出一抹笑,“那就劳烦何公子去一趟了。” 他不是没有时间拒绝,只是不知为何,他愣是什么都没说,任由那人拉着自己,坐在了这大厅之上。 已经看过了三个姑娘,这是第四个。他对姑娘家好不好看没什么概念,因为他从没认真看过任何女子,除了他娘。但是从旁边这人的反应,他大概可以猜测这姑娘是属于什么级别的好看了。 第一个姑娘时,杜千吾的桃花眼闪了一下,何欢不由地注意到这姑娘身上好似有股淡淡的清香,不是花,倒是不难闻,他也不反感。所以,这人是喜欢人身上有味道? 第二个姑娘时,杜千吾老是盯着人姑娘的脖子看,难不成是喜欢那种修长白皙的?何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嗯,修长是够长,白皙?算了吧,他好像除了脸白点,身体其他部分都是有些黑的。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20节 第三个姑娘时,杜千吾只是扫了人家姑娘几眼,倒没看出什么反感情绪,只是大概兴趣也不大罢了。 第四个姑娘时,哦,很好,这家伙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好看的长指沿着茶盏摩挲,何欢盯着那指尖,无端有些眼红羡慕那茶盏。 “咳咳咳。”杜千吾像是被茶呛到了,忽然低声咳嗽起来。 何欢下意识地开口:“怎么了?”话音未落,他就意识到自己多了嘴。 果然,杜千吾朝他抛了个媚眼,面上却作出一副难忍的神情,“欢、欢哥,千吾有些不舒服,劳烦你扶我进屋歇息一会。” 何欢心中好笑,却不动声色地把他扶起,对那有些怔愣的姑娘道:“这位姑娘,真对不住,千吾身体不适,不能再继续招待您了,还请您早回吧。”说完便也不再看那姑娘反应,半真半假地把人扶抱在怀里,往旁边里间走去。 刚一进屋,杜千吾便把人甩开,扯着衣襟朝一边的软榻走去,何欢被他那大力甩开的动作弄的有些失神,望着他大咧咧地靠卧于那软榻上,神态恣肆,心头不觉蔓过一股苦涩。 “没事儿了?那我走了。” 却不想杜千吾立即开口阻止,“别、别介呀,着什么急啊你,再陪我坐会儿。” 何欢的心忽地一跳,几不可察的甜涌上心头,他故作平淡地问道:“哦?舍不得我?” 杜千吾觑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自作多情了,我是怕外面那姑娘还没走,你这一出去,我不就容易露馅了吗?” 苦涩忽地又继续蔓延,这次是整个心底,连自己都不怎么去细想的那一角柔软,也涩涩地疼了起来。 何欢望着不远处那人的脸,忽然觉得此时此刻两人的距离,比从前午夜梦回间,他立于塞北城墙上,在苍白月色下遥想这人俊俏但又有些模糊的脸时,还来的疏远。 一向沉稳自信的他,忽然对眼前这人失去了章法。 他坚信数载的念头,此时好似也要全盘推翻,就像这人此时的笑一样,虽明亮恣肆,却是与他无关的。 杜千吾一进门就把何欢甩开是有原因的。 他靠在软榻上故作纨绔,实则是在平复自己那狂乱的心跳。 他闻到那人身上清冽的气息,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却总是让他在第一时间就辨认出来。两人相处的时日虽不多,但却是做了那再亲密不过的事,说是身体的愉悦让他忘不了这人也好,说是其他什么原因让他把这人不小心记在了心里也罢,杜千吾忘不了何欢是再真切不过的事实。 至少,此时此刻是这样。 他靠在软榻上,一手放在额头虚遮住眼睛,时不时偷看何欢一眼,却发现他坐在一旁,神情有些呆滞,或者说是苍茫,这让杜千吾心中一怔。 何欢,那个浅笑冷淡的何欢,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杜千吾望着何欢的样子有些出神,手也放了下来,就那么靠在榻上直直地注视着他。 两人就这样继花园凉亭之后,再次发起了呆。 室内沉静无比,外面隐约传来鸟儿的鸣叫,更衬得室内这种让人有些心惊的静默。 何欢从那混沌情绪中缓过神来,见杜千吾那样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心头不禁突突一跳,旋即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总是这么容易就勾动自己的心绪,而他又总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凉薄模样,呵。 他站起身来,也不再看那人,背对着他道:“我走了。” 声音不似平日的淡漠,仿佛不带任何感情一般。 杜千吾抿唇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便冷哼一声,背过身去缩在软榻上不再言语。 何欢静立了一会儿,脊背挺直地走了出去。 木门吱呀,打开又i司上。州以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第42章 七伤拳 自小溪到了侯爷府,这府里上下就开始忙成了一锅粥,倒不是人小溪事儿多难伺候,而是那天侯爷父子俩的对话,让某个小厮给听了去,那小厮嘴不牢,没忍住告诉给了自己暗恋的小丫头,那丫头嘴上也是没个把门儿的,便又告诉了自己的好姐妹丫鬟甲乙丙丁。好嘛,事儿从这就大发了。 没出三天,全府上下都流传着一个已经不再是秘密的秘密——嘿,你听说了么?前几天来咱们府里的那个俊俏小哥儿,竟然是咱们未来小侯爷的夫人哪! 这不,人正主苏小溪还没把这侯爷府的地界儿给摸索清楚,谁成想自己这“未来小侯爷的夫人”名号已经暗地里流传很广了。 作为当事人祁小侯,也耳闻过这事儿,只不过他是笑眯眯地听完这秘密的。反正自己要和小溪成亲不必偷偷摸摸,大家都知道了他自是乐见其成。 不过让他觉得不爽的是,他不喜欢这么多人在背地里议论小溪,这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也成了某种流言蜚语的制造者,他现在可还清楚地记得,当别人对小溪指指点点说些什么时,小溪苍白却又倔强的脸。而那个样子,是祁越一辈子都不想再在小溪脸上看到的神情。 这不,这还一大早呢,祁小侯就把府内家丁丫鬟召集过来,立在石阶上,面带笑容,朗声道:“这两天大家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闻,例如爷我要跟那位来咱们府里的小哥儿成亲?”他狭长的眼眸掠过一丝精光,抿唇含笑望着下面的众人。 其中一个瘦小家丁眼睛一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小侯爷,小侯爷!是我呀!是我听到的这个秘密!其他人则眼睛四处飘,一副“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 祁越瞟了那瘦小家丁一眼,那冷冽的眼神让那小家丁冷不丁一个寒颤,细长的脖子缩了缩,又缩了缩,呜,小侯爷,人家知错了嘛。 “爷我不计较是哪个猴崽子把这事儿捅出去的,只是呢,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有关这个的‘秘密’。”祁越环视众人,见他们都敛了眼神,毕恭毕敬地立在下面,这才舒坦些,他卷了卷衣袖,露出一小截麦色的手臂,似是要转身离开,却又忽地回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爷我不日即将大婚,你们可都给我勤快麻利点儿。” 众人呆住了,望着那潇洒而去的颀长背影,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大婚? ——所以,传闻所言,是真的咯?! 众家丁丫鬟面面相觑,继而爆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声、窃笑声、讨债声—— “哈哈哈哈哈,我猜对了吧,咱们家小侯爷压根儿就是不好女色,所以才把那几个通房丫头给退回去了啊。”家丁甲眨着眼,低声笑着谈起某小侯的陈年旧事。 丫鬟甲一脸惊讶,说着掏出手帕擦了擦额汗,慢吞吞地说:“诶?是这样么……我一直以为小侯爷那方面不行来着……” “嘁,那怎么可能!小侯爷身材这么棒,怎么可能会不行!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结实有力看相非常好的八块腹肌……”曾经偷看过某小侯洗澡的自称“阅男无数”的丫鬟乙满眼红心接道。 “哎哎哎,我说你们几个,别光顾着八卦啊,咱们以前可是有赌约的,你们都压小侯爷会娶他师傅的女儿许多多许姑娘,就我一人儿压小侯爷不会啊,嗨,咱这今儿可赚大发了,你,你,还有你,可都跑不了你们的,来来来,快拿银子来!” 众人的喧哗声被一个圆乎乎的小胖子家丁给止住了,小胖子满脸得意,昂着脑袋朝众人伸着爪子晃啊晃,众人面色一黑,极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碎银子塞到那爪子里,絮叨几声,便散去干活了。 而那小胖子喜滋滋地把银子塞进腰包,呼呼,瞬间鼓鼓的,好有成就感!他拍着腰包吹着口哨进厨房忙活了,想起三四年前他们无聊时的赌约,想起那个一笑就有酒窝的好看姑娘,心中不禁感念,哎呀呀,今儿能赚这么多钱,还真是感谢您哪,许多多姑娘。 而忽然被人如此密集地提起的许多多,此时正狂打喷嚏,她在太阳底下躺在藤椅上,边朝屋里喊“爹给我拿条帕子”边对着手中的书默默擦口水,啧啧,她竟然可以写出如此蚀骨的段子来,真是把她自个儿都给惊艳到了。 老中医许师傅从屋里绞了条帕子给她,看见这小女儿又在这看些乱七八糟的书,不禁叹了口气,“多多啊,你今年这可都十八岁了吧?”奥哟,大姑娘了啊。 许多多接过帕子擦了擦鼻子,又吸了吸,视线都不曾都书上移开过,“是啊,怎么啦?” 许师傅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见这丫头倒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许师傅暗自反省起来,难道是自个儿提的太多?这丫头皮了性儿?许师傅终究还是没说出那句话,叹了口气,就回屋研究药材去了。 过了一大会儿愣是没声音,许多多不禁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自家老头儿已经在屋里捣鼓他那宝贝了,她眨了眨眼,老头儿最近这是怎么了,记性不好?老是问她的年龄干嘛?想不通便不想,许多多擦着口水继续看书去了。 嗷,这两个男人的故事!她真的好喜欢!许多多眼冒红心,脑海里不禁涌现出那对男男的画面,寻思着一定要把他们的故事给完整画出来! 心动便行动,许多多把书一合,从藤椅上弹下来,边往外跑边跟自家老头儿说:“爹我走了啊,改天再来看您!” 许师傅闻声出门一瞧,哪啊还有人影儿,他叹气,这样疯的姑娘,哪啊有人敢娶哟! 杜千吾最近有些无聊,或者说是烦闷,倒也不是因为相亲的事儿,那天他借病推掉那姑娘之后,他娘倒也没继续姑娘轰炸,反倒了放了他自个儿待着。 这事儿对杜千吾来说本是极大的好事儿,没老娘催着,也没何欢那厮的鬼缠,他又恢复到以前那潇洒自在的小都尉爷,又可以跟兄弟们喝花酒逗姑娘,或者他策马去骚扰祁越跟小溪也成,无论怎样,都比他现在窝在被窝里发霉来的有趣吧? 但他就是不想动,不想出门,好似一出门就会错过些什么似的。 杜千吾爬了爬头发,喉间溢出一声懊恼的呻吟。 ——他不出门好像是怕错过何欢,怕他来找自己找不着人。 即使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儿。 杜千吾盯着头顶的木刻花纹,那圆圆圈圈点点,曲折环绕,最终却寻不到一丝一毫端点的痕迹。 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么点儿喜欢何欢那小子。 只有那么点儿! 他从床上爬起来,沐浴更衣,不自觉便换上了一件特别显眼的衣衫,朱砂色滚黑丝金边儿,头发高束,足蹬黑色缎面短靴,整个一丰神俊朗翩翩美少年,他望着铜镜中的人,抿唇低笑,像他这么俊朗的男人,那个何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杜千吾美少年怀揣着满心的喜悦与自得出门去了,目标直奔郡爷府。 只是,郡爷府的门卫却告诉他,他们家大公子一大早就出门去了,现在还不曾回来。 美少年的心瞬间凉了一半儿。 杜千吾在行人熙攘的街上踌躇半晌,不远处就有一家闻名的小倌儿馆,他盯着自己脚尖上沾染的灰尘,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在寻找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曾这般纠结过?去所有自己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花楼、酒馆、小倌儿馆、马场,就这样一个一个找么? 找不到怎么办?看见自己揽着别人怎么办? 杜千吾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疯了。 自己只是一点点的喜欢何欢而已,就自以为是地胡思乱想这么多,人家何欢、何大公子,兴许只是把自己当个乐儿来耍呢?自己未免太过自作多情。 他嗤笑两声,转身正欲回府,却不意瞟到一抹衣袂,那男子一袭白衣,轻笑着立在一家书肆门口,在和门里的一位姑娘说着什么,那姑娘也笑,两颊有很深的酒窝,很是可爱。 只是此时杜千吾忽然失了欣赏的兴致,他双目紧紧盯着那白衣男子,妖娆的桃花眼里满是细碎的光。 那姑娘戳了戳白衣男子,示意他往那边看,白衣男子这才转过头来,神情怔忡一瞬,随即笑着转过了头,和那姑娘说了些什么,那姑娘眼睛眨了眨,笑的更欢。 杜千吾第一次被人这样忽略,而且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忽略,他心里酸涩难忍,但他性子又不是那样会吃亏的人,便径直朝他们走了过去,路过何欢跟前时,忽地凑到他耳边,以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不是说喜欢男子么?在这勾搭人小姑娘算什么事儿。” 见到何欢脸色一变,杜千吾体味到一种凌骨的快感,心底虽涌出痛,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许多多眨了眨眼,眼珠转了转,唇边弯起一抹笑,这看起来……很有戏啊!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位许多多应该是咱这里唯一一位正式的女主角了! 这位许多多的设定,是个古代腐女哟 会写小什么书和画什么画的哟 她不会使坏什么的,反而会帮着某人追媳妇哟~希望大家会喜欢她~? 第43章 魂飞苦 许多多见眼前这白衣男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便强迫自己收敛了笑意,端正了神态,身子却倚在书肆门边,望着左边远去的男人背影,试探地问:“你们、吵架了?” 何欢这几天刻意压制自己不去找那人,流连于书肆酒馆,不想今儿在这见到他,还是这样的境地,他不由地心里微微发苦。 望着那人渐渐远去的红色衣袂,何欢敛了眼眸,淡声道:“吵架?那倒是没有。” “哦,没吵架……就是俩人一见面就这么死掐是吧?”许多多笑眯眯地看着他。 何欢瞟了她一眼,眼里有些气恼,这人怎么这样,她的好朋友此时正倍受感情煎熬啊喂,“你要是想看好戏的话,出门右拐上三楼,那家酒馆每天都有几场戏还不错。” 许多多见人有些恼了,便也不再调戏,忙狗腿地说:“哎,别介,我许多多是那样的人嘛,自家兄弟有难,咱哪啊能不帮啊,你说是不是?”说着,手肘捣了何欢一下,白净小脸上满是笑意,两颊的酒窝深的仿佛可以装酒了。 何欢淡淡扫了她一眼,又望着那早已没人的方向发了会儿呆,神情满是落寞,许多多踮脚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阿欢哪,有啥事儿别闷心里头哇,来来来,咱进屋,跟姐姐我好好唠唠。” 何欢被她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老气横秋的嗓音弄的有些想笑,虽又被这丫头口头占了便宜,倒也不气恼,反正这不是她第一次以姐姐自居,反正,她的出发点也是为了自己好。 这家书肆开了三四年,自己从年轻气盛到现在的寡淡沉默,书肆的主人也由那个黄毛丫头出落成了如今鲜若桃花的大姑娘。门前这条街也变幻无常,隔壁那家茶馆倒了后开了家客栈,客栈也没维持多久,又换了酒馆,如此。 何欢盘坐在软垫上,环视室内,竹木结构,处处是原木色,放置了几张小圆桌,没有椅子,反倒是很多个圆形软垫随意放在地上,肆里的书也摆放的很是随意,就像这家书肆的名字一样——“肆”。 整体上都没什么大变化,除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笑,变得——更加邪恶了。 何欢两指捏住她的下巴,把她那邪恶的笑脸扭向一边,“别笑了,真猥琐。” 许多多忙捂住嘴巴,含糊道:“好,索索你的四儿吧。” 何欢轻抿一口茶,挑眉:“我什么事儿?” “嘿,别装了啊,再装可就过分了。哼哼,以我这么多年对你的了解,刚刚那红衣男子和你肯定关系匪浅吧?” 何欢垂眸,长长的睫毛映出一片阴影,“嗯,是不浅。” 许多多立马兴奋了,两眼发光地擦着手掌,“嗯嗯,然后呢?那人是谁?怎么认识的?发展到何种程度了?你是上位咩?” 何欢:“……” “哎哎,你脸红了!阿欢你竟然脸红了!”许多多像是发现什么稀奇事儿似的,嚷嚷着,丝毫没有姑娘家的矜持。 “……你至于这么激动么?”何欢无力地扶额看她,哼,还说自己有多少多少年的经验,骗子。 许多多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忙揉捏自己的脸,深呼吸几次,极其温柔沉静地道:“不至于,刚刚小女子失礼了,阿欢别见怪。”竟然还抛了个媚眼!何欢虎躯一震。 “咳咳,说正经的,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儿?两情相悦?还是你横刀夺爱?” 何欢眉头轻皱,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儿,彼此都上过了,现在却弄的势如水火,多多,你之前见过这样的事儿么?” 何欢等了一会儿见一直没人回答,疑惑地抬起头,诶,人呢?“多多,你在哪啊?”这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只听书肆里面的一角传出流水的声音,还有人吸鼻子的声音? “阿、阿欢,你让我先止下血……噗,这消息太劲爆了!我脆弱的鼻腔一时没做好准备……”许多多断断续续地道,声音里蕴含着极为明显的兴奋。 何欢额角抖了抖,她果然是个骗子!只是几句话就弄的鼻血都出来了,算什么大师! 过了会儿,许多多鼻子中多了团棉花,脸上湿哒哒地出来了。 “阿欢,这事儿不能赖我反应过激,谁让这话是你说出来的呢。你想哪,一向矜持禁欲的何欢何大公子耶,竟然会被别人给上了!而且你竟然没把那人给灭了反而是给上了回来?哈哈哈哈哈,这事儿可真逗!” 何欢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这个一脸狼狈却还笑的异常开心的女人,忽然觉得自己来找她谈心事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许多多被何欢这样的面瘫脸给震住了,她干咳几声,止了笑,偷眼瞄他几眼,“咳,好吧,我不笑了。” 两人沉默了。 这样的沉默在两人间并不算少,以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许多多还没摸清何欢的脾气,何欢也是好容易找着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因此两人经常是长时间的沉默,谁也没觉得尴尬或怎么着,是一种很舒服的沉默。 可今天这沉默没维持多久,就被人打破了。 “多多,你说,正常的男人在上过另一个男人之后,还会跟他保持联系么?”面瘫脸何欢突然开口咨询道。 许多多眨了眨眼,我天,这个太学术了吧……她一般可都是看着美男什么的意淫、插上想象力的翅膀到处遨游才写出那些的段子和故事啊! “咳,愚以为,保持联系是不正常的,他们都会想着早点和这人断了关系才好,省的日后的麻烦。”坚定又深沉的声音。 何欢眼里掠过一层疑惑,喃喃问道:“若是正常的男子给别人给上了呢?”例如,杜千吾被他给上了。 “那应该会想着怎么把这人给灭了吧。”许多多语气凶狠咬牙切齿,仿佛那个被上的男子是她…… 何欢低低“哦”了声,垂眸望着那盏茶出神。 许多多忽然道:“阿欢,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红衣男子?” 沉默,还是沉默。 所以,是默认了?许多多心里一喜,本以为阿欢这样的性子,除了那个以前经常听他提起的幼时玩伴,是不会喜欢上其他的谁的呢,现在出现了这样一个男子,未尝不是件好事啊。而且据她观察,那红衣男子个高腿长,宽肩窄腰,姿色也不错,配阿欢那是绰绰有余了。 许多多心里满足喟叹,这操心了两三年的男人哪,终于找到下家了。 “哎呀,天色不早了,阿欢,今儿就先到这儿吧,我要去写书,改天再来呗。”许多多敲着桌沿,笑嘻嘻地下逐客令。 何欢低低“嗯”了声,便起身离开,在出门之际,许多多突然开口道:“你的事儿,我会帮你的。” 何欢怔忡一瞬,也没答话,点了点头,便撩起衣袂走了出去,刚出门,隐约瞥见一抹红色,他愣了下,想起杜千吾也是一袭红衣,不禁有些发痴,呆立良久,摇头轻叹着回府去了。 外面街上人声鼎沸,杜千吾急喘着气躲到一家卖油纸伞的小摊后,见那抹白色身影立了一会儿,不禁有些疑惑,见他终于走了,这才敢从那伞堆后面出来,摊主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慌里慌张,做贼似的。 杜千吾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脑海中回想着书肆里那个姑娘的话—— “阿欢,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红衣男子?” 这两天侯爷府里张灯结彩,家丁丫鬟们忙着打扫收拾,据说小侯爷要成亲啦,虽然老侯爷和夫人都没明说是跟谁成亲,但做新衣的老裁缝以及珠宝铺的老板们可都是朝那位苏小哥儿屋里跑啊,这都放在眼前的事儿嘛。 要说男子跟男子成亲,这在万寿郡不算什么大的新鲜事儿。您要问为什么?嘿,那原因可简单了,只因为哪,咱们这上头的,顶上头的,皇帝那亲弟弟,可不就娶了一个唱戏的戏子嘛。 皇亲国戚都做了好榜样,底下的人再怎么闹腾,也都不算事儿。 邀请宾客的事儿都是祁越在办,府里的布置又有芸姨,老侯爷也是在后面指挥着,这样猛一看,成个亲最清闲的人竟然是小溪? 可事情并非如此—— “师傅,这衣裳一定要做那么多套么?”小溪有些苦恼地望着眼前一堆布,还有一旁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响的裁缝师傅。 老师傅扶了扶老花镜,扫视小溪几眼,“嗯,你家夫君交代了,要小老儿多做几套。” 小溪:“……”夫君又小老儿的这都什么跟什么称呼! “老板,这珍珠项链能不能不要啊?”戴在脖子上好重啊。 老板抚着山羊胡笑眯眯地道:“不行哟,小侯爷吩咐了,一定要让小的给小哥您挑几件能拿得出手的宝贝,这串珍珠项链可是咱们的镇店之宝啊。” 小溪擦了擦额汗,镇店之宝您还随便卖出来? 老板拈着兰花指一笑:“不随便哟,小侯爷头一次成亲,咱们又是跟老侯爷那么多年的交情,这串珠子算什么哟。”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21节 小溪:“……”我明明没有说出声啊这厮怎么知道的?!刚刚还镇店之宝呢现在就这串珠子算什么……哟…… 晚上,两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祁越乐呵呵地跟小溪汇报情况,“我的所有兄弟朋友都会过来喝喜酒,连以前跟着学了几年医术的许师傅也会过来,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啊对了,还有多多,你肯定会喜欢那丫头的。” 小溪累的有些抬不起头,闷声问:“噢——别忘了把林叔和山岚哥请来。”什么多多?丫头?是个女的?他的头倏地抬了起来,双目如炬盯着祁越。 祁越被他这有些过于犀利的眼神弄的愣了下,听到他的话,随即笑道:“放下,我怎么会忘了他们呢!”另外他还请了其他人,到时候肯定让小溪又惊又喜,哼哼。 “多多是谁?”小溪的神色有些冷淡,盯着祁越问。 祁越望着他的脸,瞥见桌上他紧握的拳头,忽然明了,他凑过去附在小溪耳边,低声笑道:“你吃醋了。” 如愿见到那小巧的耳朵一瞬间红了起来,祁越轻笑出声,突然觉得这几天的奔波劳累一瞬间化为乌有,他双手环住小溪的腰,把他从椅子上拖了起来,打横抱起,极轻柔地放在床褥上。 “别吃醋呀,吃我好了,我可比醋好吃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最近责编说严打来袭,所以你懂的 先收拾下东西神马的,所以明儿估计不更了~另外某干明日返校,要咱后天再继续哈~虎摸大家~ 第44章 结连理(上) 侯爷府门前集聚了众多的车马,即使专门有家丁引着停车牵马,门口还是一度出现了拥挤现象。 小胖子家丁擦着额汗喃喃道:“看这阵势,咱老侯爷这可真是把郡里有头脸的人都给请来了啊。” 旁边的瘦巴巴的小丫头戳了他厚实的背,“胖虎,你在这嘀咕啥呢,快帮人客人把这马车停到那边老槐树下去啊,净傻站着。” 小胖子细小的眼睛斜瞅了那丫头一眼,默不作声地挪到一边,接过小厮的缰绳,费了老大劲儿爬上去,呼哧着把马车赶到另一边去了。 杜千吾神色微微不耐地刚从马车上下来,正欲一个人先溜进去,却被身后的一只手给拎了衣领—— “我说你小子,今儿可不许乱说话啊!好歹你跟祁越那孩子还是发小,今天人家成亲,你只许高兴,不准耍性子。”都尉夫人拎着他衣领,耳提面命道。 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整天只知道埋家里喝酒,还说些“你不是说喜欢男人么”之类的胡话,虽说,千吾不再跟着以前那帮狐朋狗友鬼混,这点是不错;可让都尉夫人痛心的是,这孩子也不怎么跟何欢那孩子来往了。 要说,人家何欢是多好的一孩子啊!知书达理的,年纪轻轻的就在边塞带了那么些年的兵,待人也和气,不像他们家的混世魔王,这么大了,整天还就知道喝酒逛窑子,一点正事儿都不曾干。偏偏,人还不能让说一句,她不就问了一句“这两天怎么没见你跟何欢出去玩啊?”吗?那孩子至于脸红脖子粗的跟她急吼吼的么?! 都尉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千吾一眼,有些担忧地望着眼前这热闹喜庆的场面,据说祁越是跟一个男子成亲……她瞄了自家魔王一眼,见他除了面色憔悴些,情绪上看来还好,却还是止不住担心地问道:“千吾,你可知……祁越这孩子是跟……一个男子成亲?” 杜千吾抬手揉了揉眉心,最近喝酒太多,觉也没睡好,确实是感觉有些精力不济。他看了旁边的老娘一眼,淡淡道:“知道啊,小溪嘛,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呢。” 都尉夫人有些吃惊地望着儿子,却也没再问什么,走到自家夫君身边,笑吟吟地相携走了进门,末了又回头瞪一眼杜千吾,眼带威胁。 杜千吾苦笑,忙面露微笑跟上。 他并非不想看到祁越跟小溪成亲,他虽然还对男男有些不适,却不似刚开始那样,闻声色变,相反,他好像越来越能理解那种感情了。 只是喜欢一个人罢了,只是恰巧性别相同罢了。 杜千吾心中叹息,只是喜欢一个人罢了。 祁越一袭红衣,足蹬黑色镶银长靴,衬得人愈发颀长,俊眉星目,只是眉眼间却隐含着些许焦灼,立在新房内,魔怔般的走来走去。旁边的老管家有些看不下去了,这眼看着吉时将近,可这小侯爷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大对啊,难道是因为头一次成亲他紧张了? “小侯爷,您不必紧张,成亲也就那么回事儿,走走场子就行了。” 祁越瞟了老管家一眼,“……福伯您又没经验。” 老管家福伯捂着心口,虚弱地退到一边,呜,小侯爷这话可真是往人家的陈年旧疤上撒盐……可福伯并没有因此退缩,反倒是应用地秉着大无畏精神带伤上阵,继续安慰道:“小侯爷可是担心那位苏小哥儿?”见祁越的来回穿梭的脚步慢了下来,福伯稍感安慰,敢情自己这是说到点子上了。 “小侯爷大可放心哪,老侯爷可是派了大批人马在别院守着,肯定不会出什么篓子的。” 祁越停了下来,背手而立,以极轻的语气叹道:“就因为是我爹,所以我才更担心啊。” 福伯愣了,佝偻的身子一怔,随即想到某种可能性,心中不禁也是一惊,却仍笑着劝慰道:“小侯爷,咱们老侯爷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 祁越哼了声,就他那老狐狸,他能相信他才怪。 之前关于在哪迎接小溪的问题,他有考虑过客栈,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客栈未免太过草率,不足以表示他对小溪的珍视,对小溪而言,也不够尊重,更会影响两人成亲后小溪在侯爷府的地位。家丁丫鬟们可都是人精,看到主子今儿怎么看你的,就知道明儿该以什么姿态来对你。 而祁越,不想让小溪受到一点儿委屈。 于是后来某狐狸淡淡提议说城郊的别院闲着时,祁越便没法儿拒绝,即使心里还担心着这老狐狸会不会使什么诡计,却好像也别无选择。 除了把自己的亲信都派去,除了叮咛打扮的丫头说一定得是这张脸,除了恶狠狠撂下话说要是人出了问题提头来见,祁越真的没法儿自己骑马把人一骑给带过来。 ——那样,未免太像私奔什么的了。 外面人声越来越热闹,老狐狸的同僚,自己的朋友兄弟,以及苏家村的某些乡亲,估计也都已经到了。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小侯爷,林大夫两人已经接来。” 祁越应了声,对着同人高的铜镜打量自己,嗯,虽然比小溪还是差了点儿,但是这长相,怎么着也比千吾那小子看着可靠吧!说千吾,千吾到,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进来了一男子,青色衣衫,手握折扇,笑吟吟地朝祁越走来,上来就是一拳,揍上祁越的肩膀。 “咳咳,杜千吾你找死啊!这么大劲儿是想谋杀我然后取而代之娶媳妇儿么?!” 杜千吾嘁了声,以一种极其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祁越,“啧啧,还真别说,这样一打扮,还真是人模狗样,勉强配得上小溪啦。” 祁越笑骂:“孙子你这是欲求不满还是纵欲过度啊,瞧你这脸色,哪还有人敢信您就是当年迷倒万千少女心的杜公子爷啊。” 杜千吾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底气不足地道:“哪、哪啊有这么夸张,只是多喝了些酒,没休息好罢了。” 祁越忽地笑的异常诡异,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桃花债那事儿怎么样了?”这阵子一直忙着成娶媳妇的事儿,忽略了自家兄弟的终身大事啊,罪过罪过。 杜千吾愣了瞬,随即轻笑出声,“这能是事儿?被兄弟我给摆平了呗!哈哈。” 祁越见人神色有些不对,正想把人拉着仔细坐下问问呢,却听到外面传来三声锣鼓响——“吉时已到!请新郎官出门!” “快呀,赶紧去接你媳妇儿回来。”杜千吾笑着催促祁越。 祁越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两颊微微泛红,冲杜千吾笑了笑,便推开门,翻身而上那高头大马,满脸笑意地去迎亲了。 杜千吾立在长廊边,望着满院的宾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大都是朝堂上的人物,亦或是商贾大户,无外乎些关系往来,人声鼎沸,甚至都掩盖了院中假山处的流水声,他随意瞟着,却不想撞见一幕—— 假山旁边立着一男一女,男子一袭藏蓝色长衫,身姿修长,侧对着自己,嘴角满是笑意,和旁边那粉色衣衫的娇小女子说着些什么。 左边胸膛忽然钝钝地疼了起来,杜千吾下意识地去摸,却摸到自己跳的极为缓慢的心。 他忽地笑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当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一个人在家里埋醉酒中,好不容易出了趟门,本想借着自家兄弟的大喜冲冲最近的抑郁晦气,却不想,又遇见别人甜甜蜜蜜秀恩爱。 ……不是,这发展不太对啊。 何欢不是喜欢男子么?那又怎么会和那个姑娘搞在一起?思及此,杜千吾心中的小火花蹭地着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疾步来到那两人面前,一把扯过那犹自笑得欠揍的男人。 “你怎么回事儿?!”杜千吾气冲冲质问道。 何欢好似很惊讶会在这见到他一般,怔愣一瞬,随即淡笑问道:“什么?” 杜千吾愤怒地在他跟那个书肆姑娘之间看了看,“你和这位姑娘,是怎么回事儿?” 这位姑娘突然笑眯眯开口道:“你好哟,我不叫‘这位姑娘’,我是许多多。” 杜千吾看了眼许多多,突然觉得这姑娘笑的这么好看真是他娘的碍眼,他把仍是一脸淡然的何欢拉到一边僻静处,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跟老子说你喜欢男人么?怎么着老是跟人小姑娘搞在一起?就不怕坏人名节么?” 何欢冷冷笑了笑:“怎么,今儿知道该压低声音说我喜欢男人的事儿了?” 杜千吾被他的冷淡堵的一时没话可说,刚才那股找人算账的嚣张气焰也消去大半,他瞄了眼许多多,见她只是仰头看天,并没有朝这边看来,便咳了咳,神态有些别扭道:“那天、是、是我不好,我一时被气昏了头,所以才说话这么没遮没拦,你……你别生气了嘛。” 被气昏了头?何欢眼眸低垂,敛去那抹精光,却是没有做声,神色也不似刚才那么冷漠,他斜了他一眼。杜千吾却是被他这幅冷淡禁欲的模样给弄的心头一震,心跳仿佛也急了些,他暗地里有些着急,你说自己这是什么操行啊这是?竟然会这么喜欢这人这样略带冷淡的对待自己?喜欢到心跳都加了速?!难不成自己是什么受虐体质?! 杜千吾自我整理一番,瞄了瞄何欢,见他并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刚想着继续弄清他跟那许多多什么关系呢,却被身后的女人给抢了先—— “哎呦!何大公子啊,你今儿也来了啊,前几天怎么不见你跟我们家千吾玩儿呢?这孩子一个人在家可给闷坏了,整天就知道喝酒,混账的不像话……” 杜千吾一听这话茬儿,心知大事不妙,忙一把抱住身后那热心汇报自个儿最近动向的老娘,止住她的话,有些忐忑地回头看了看何欢,见他神色如常,好像丝毫没有因为他家老娘的话而变化,更别提什么担心啦关切啦之类的。 他些许失望,收敛起眉眼听着自家老娘和那无情男子有说有笑,不由得有些丧气,外加一点点伤心,至于因何丧气、又为何伤心,他想,大概是因为何欢这个无情的男人抢去了自己在老娘面前的地位和恩宠吧。 何欢和都尉夫人说着话,淡淡地看了许多多一眼,许多多意会,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便功成身退静悄悄地溜到了一边,坐观杜美男挣扎在情与理智的边缘。 哎呀,这事儿,真是再过瘾不过了。 何欢眼角的余光瞥见杜千吾,见他神色有些萎靡,脸色确实是憔悴不少,前几日的包子脸竟消瘦许多,见那人又一次偷瞄自己,他不禁嘴角上扬,低迷许久的内心也愉悦了起来。 而这种蚀骨又让人万分沉迷的愉悦,好似是唯独眼前这个男人才可以给予。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儿有点晚,甲二一’)?明天就要上课了!!!〔几一}!})?突然好紧张。。 第45章 结连理(下) 小溪所在的别院,距侯爷府本就不远,祁越一行高头大马华轿没半盏茶功夫,便到了。 那是一处较为幽静的院子,红墙绿瓦,门前树木葱葱,只在门边立着四五个彪形大汉,乍一看有些吓人。那大汉见祁越一行,忙上前作揖,手脚利索地过来搀扶小侯爷下马,可却只见一抹红色飘逸而下,再看时,哪还有人在?几个大汉面面相觑。 ——祁越竟是已经迫不及待冲进去接人了。 别院可比侯爷府幽静多了,奇花异草,鸟兽虫鱼,即使每年府里也就过来在这过那么十天半个月,这里却总是有人在这收拾着。 祁越可没什么心思欣赏这些,他得先确认端坐在屋里的那个人是不是自己心尖儿上的那位。 黑色镶银长靴一脚踹开朱红色花窗的扇门,里面的丫鬟婆子惊得一声尖叫,见到来人竟是自家那小侯爷时,却又松了口气——因为小侯爷的严词警告,致使她们以为会有什么人来抢亲,现下见到正主儿现身,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也终于可以安心长着了。 祁越环视一眼,目光锁定在静坐于铜镜前的那抹身影—— 质地极为柔软极为修身的服饰极好地勾勒出那人修长挺拔的身姿,虽同样是喜庆温暖的红色,祁越穿着愈发英气逼人,而在眼前这人身上穿着,竟无端地生出些许妩媚。 祁越目光幽深,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挥了挥手,机灵的婆子立马来着一众闲人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今日的两位新人。 从刚才祁越踹门而入,小溪就听到了,只是却一直不曾转身,听到众人窸窣退去的声音,也没有回头,一直保持着脊背挺直的姿势,一头黑发今日难得的竟没有挽起,柔顺安静地垂于腰际。 男子沉稳的脚步声步步靠近—— “怎么也不回头看看我?”祁越环抱住他的肩,俯身贴在他耳边低声说,声音里满是属于男子低沉的温柔。 小溪在铜镜中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不施粉黛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些红晕,他微微低敛眉眼,似蝴蝶般的眼睫颤了颤,在白皙明净的脸上投下一抹阴影。 “又没什么好看的。”他小声说,嘴唇惊人的红润。 祁越低头凝视着他,静默一瞬,手指忽地抚上他的唇,“胭脂?” 小溪的脸轰地红透了,目光有些闪躲,好似犯了错的孩子。 “你自己弄的?”祁越笑着,神情非常愉悦。 “我、我本来不想弄的啊,是那老婆婆,总是说什么脸上太素淡不好看……”我又不想让别人碰我。小溪有些气恼地瞪着祁越,吞吐解释着。 祁越的视线却仿佛是定在了那抹红润上,小溪被他这过于过热直接的眼神弄的有些不自在,微微转了转头,小声提醒:“咱们是不是该走了啊?”他可还没忘记,今天是他们俩成亲的日子。 “不急,我来帮你把胭脂涂匀。” 还不及小溪反应,祁越这边已经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压了下来,独属于祁越的亲吻使得小溪一瞬间失了神,他只能顺着祁越的意愿,微微昂起头,面红心跳地接受他过于直白火辣的深吻。 祁越的力气很大,即使只是这样一个由胭脂不小心引发的意外之吻,小溪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招架,他都觉得自己的舌尖儿都开始发麻,些许疼痛,祁越却还是依依不舍地舔舐吮吸,不放过一丝一角,长舌勾缠,他直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开始推挤祁越胸膛,祁越这才把那作怪的舌头退了出去,末了还舔了一下他敏感的上颚,小溪一个激灵,身下竟也隐隐有了反应。 祁越满脸愉悦地看了会儿小溪,笑着道:“行了,这妆容不错。” 小溪眼睛犹有些湿润,疑惑地望着他,却听他笑的异常坏,一字一顿道:“面、若、桃、花,怎样,我这桃花妆不错吧?” 小溪:“……”混蛋。 因为祁越在房里的纠缠,哦不,是慰问,两人又磨蹭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开始出门,这一路上祁越那可真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急,路过熙攘街道时也冲街上看热闹的百姓挥手致意—— ——“嗯,没错,今儿爷成亲了,你们都不要大意地来祝福吧!” ——“不要太羡慕哟!” 行人窃窃私语,以前就听说这静安侯爷的长子有些怪,今日一见,果然,不仅和男子成亲,说话什么的也有些怪异,行人们使了个眼色,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顿时,一片了然声。 诶,众人叹息,那可真是难为那个小哥儿了,要服侍这么位大爷。 殊不知,在祁越和小溪的世界里,苏某人才一直是大爷,而那祁小侯,顶多算是个打手保镖保姆兼暖床,但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何欢微抿着茶,视线若有似无的瞟过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只见他神情有些不耐烦,却因为旁边长辈的缘故,一直克制着不曾发作,只是,何欢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看他那样子,怕是坚持不到这婚宴结束吧。 老都尉和郡爷正聊的起劲,从民生说到社稷,又从社稷说到郡里各村落的祠堂维修,总之是很是老爷们儿的话题;反观两位夫人,则大相径庭,都尉夫人和郡爷夫人亲姐妹似的靠坐在一起,拈着帕子捂着嘴轻笑,窃窃不知在说些什么,眼神还时不时地在自己和千吾身上来回转。 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何欢有些不悦,敛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茶盏,静默不语,本想就这样一直做木头直到看新人行完礼、全身而退,却不想还是被旁边两位娘亲的话题给烧到了—— “何欢哪,你别怪我多事,夫人我呢很是喜欢你这孩子,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想着跟你说门亲事,你看怎么样?” 都尉夫人笑着道,她只注意着何欢的反应,并不曾看到郡爷夫妇神情大变,有些犹豫地望着自己儿子。 杜千吾的杯子忽然倒了,茶水洒了一片,都尉夫人忙唤人来收拾,一边数落了自家儿子几句。 何欢不动声色地微笑,目光却紧紧盯着杜千吾不放,见他水杯倒了,眉眼低垂,脸色不大好看的样子,心里却觉得非常愉悦。 “好啊,夫人您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么?何欢感激不尽。” 话音刚落,桌上一片沉默,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紧接着被都尉夫人打断,“我有一个好姐妹,她们家闺女可真是出落的那叫一个水灵,知书达理,文静又懂事,和郡爷您的家世也匹配。”都尉夫人笑着朝郡爷夫妇道,热心地介绍着,正欲再说更多,却被自己家混世魔王打断—— “娘,你整天给我相亲就算了,干嘛还管别人家的事!”杜千吾口气很不好,冷声道。 都尉夫人愣了,正欲发作,郡爷夫人赶忙圆场,“哎呀,妹妹,我说今儿是人家侯爷府的喜事,我们家何欢这事儿就先缓一缓吧,不急不急,你也别老说人家千吾,我看他这孩子就挺好的,长的好看,也活泼,不像我们家何欢,总是沉着张脸……” 郡爷夫人刚才还劝都尉夫人别说孩子呢,自己这可倒好,话锋一转,就开始数落起自家儿子了。郡爷和侯爷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杜千吾却死死盯着何欢,眼里有说不清的情绪在翻涌。 何欢好整以暇地给自己斟了盏茶,对杜千吾举了举,薄唇微抿,唇上染了些许水色,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冲杜千吾眨了眨眼。 待新人行礼时,侯爷夫妇居上座,芸姨眼含泪光望着眼前这对孩子,心中无限感慨。当年的两个小顽童,现在竟也已经长这么大了。 他们再次相见了,相知相爱了,并且还以这种方式和对方一生相守。 世事无常,但大部分事情都还是有迹可循的。 早在祁越小时候亲小溪嘴巴的时候,早在祁越闹着必须要在小溪旁边才能睡着时,早在当初祁越答应祁津那个赌约时,他们就应该意识到了,祁越对小溪,不仅仅是对一个玩伴的眷恋与坚持。 宾客并立大厅两侧,或好奇或惊讶或惊艳地望着中间那对男子。身材修长,线条完美,单单是背影就让人心生爱慕,许多多踮着脚尖挤在众人中间,两眼红心地望着祁越和小溪,嗷,祁越这家伙可真行啊,竟然还藏了这么一个极品在外面! 因是男子成亲,小溪便没有遮上红盖头,两人俱穿红衣,不同的是,那位美人的衣服愈加繁复华美,而祁越的则剪裁利落,大气英挺。 她好不容易挤到了靠前的位置,待看清祁越那位的容貌时,差点都要尖叫出声—— 极其漂亮的一张脸,面若桃花,眉目分明,尤其是那双眼睛,黑亮且明澈,泛着些水光,他红唇微抿,神情有些紧张,时不时地看一眼祁越,那眼神依赖又可怜。 许多多吸了吸口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小哥儿,心中暗想,等这婚宴结束,自己怎么着也得狠狠地敲祁越那厮一笔,有这么好的心上人竟然不知道拿来共享! 当然,她所谓的共享……只是给她提供些桃色事件让她得以插上想象的翅膀尽情意淫罢了,哦不,是遨游,嗯,没错,遨游。 林荆楚和宋山岚并肩而立,望着小溪和祁越行礼的身影,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含着笑,宋山岚伸手拉过林荆楚的手,见他有些挣扎,便小声安抚道:“放下啦,人家都在观礼呢,没人会注意我们的。” 林荆楚安静了下来,手指反握住他的,两人十指交缠,皮肤虽粗糙黝黑了些,却一如当初那般坚定。 大厅一角,立着两个男人,年龄虽不怎么看,却看着分外沧桑,他们好似认识又好似陌生,眼神却都紧紧盯着那对新人。 高大英武,修长俊俏,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 赵春生望着小溪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旁边的媳妇问他怎么了,他只道:“没什么,看到自家兄弟成亲,有些感慨罢了。” 宋康面色微苦,那天在自家门口看见祁越时,他想,也许见着小溪跟别人成了亲,自己那点儿龌龊心思也就可以终结了,却不曾想……他又看了那红色背影一眼,转身默默离开。 有些症结,始于年少,想着一两天就把它给完全看好,是不可能的事。 又一角,一个年轻妇人依偎在一个高大汉子旁边,妇人轻轻啜泣着,眼眶微红地望着那边的新人,汉子神情有些古怪,似莫名又似心疼,他手臂动了动,犹豫半晌,才抬上去环住妇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妇人这才渐渐止住了泪,手指攀上汉子的手臂,继续观礼。 杜千吾和何欢站在一起,前面是都尉夫妇和郡爷夫妇,众人正看的热闹,一时间他们俩所站的地方竟仿佛是另一个安静独立的所在。 “跟我走出去一下。”杜千吾突然道,声音不大不小,听不出情绪,却满是坚决。 何欢轻笑,却率先转了身,出了那喧哗热闹之地。 杜千吾目光如炬,看着那人潇洒的背影,手指紧了紧。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熟人再次出场了 ?猜猜那对年轻夫妇是谁下一章,比较甜蜜的戏码~某千要顶风作案了!求鼓励求花花~甲二一‘)? 第46章 烛影摇 小巷,幽静狭窄,处于侯爷府的旁侧,隐隐犹可以听见那处的热闹喧嚷。 杜千吾背手而立,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派闲适模样,即便,自己内心深处已经翻涌的不成样子,他还是这样,云淡风轻,事不关己。 何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说什么?”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22节 杜千吾看着他,不觉眼睛有些酸涩,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有些难堪地扭过头,看向一旁的破烂竹篓,里面堆积着些杂物,满是灰尘。 忽听的缓慢却又坚定的脚步声,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杜千吾下意识地扭脸去看,却被一片阴影给笼罩住,唇上一热,鼻息间竟满是那人的气息。 冷冽,却又让他心生眷恋。 他闭了眼,手臂攀上那人肩膀,狠狠吻了回去。 酒宴一直持续到日暮,天色渐晚,一众宾客好友才陆续乘兴而归,好容易把该喝的酒都给喝完,祁越已经有些飘忽了,他把剩下的事儿一推,自个儿便笑着朝新房走去。 老侯爷夫妇虽也被各种琐事弄的有些疲惫,但自个儿儿子成亲,再怎么累也是值得的,祁津虽面色有些沉默,但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从小溪入住侯爷府,他就不曾给过人一分脸色看,虽说也不是特别热情吧,但阿芸也满足了。 换别的男人,尤其是像祁津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允许自己嫡长子和一个男人瞎闹腾,更别提成亲的事儿了。所以,就这点来说,祁津的表现很令阿芸满意。 至于小溪跟他这公公的关系,那可以日后慢慢改善嘛,来日方长。 夫妇俩在门口捧着笑脸挥手送着宾客,而新郎官早就摸进了新房,想着法儿的干坏事儿呢。 苏小溪今天是头一回怀疑自己的体力情况。 前几年他还经常下田干活呢,风吹日晒,早出晚归的,虽说就那几分薄田,但好歹也是干过体力活的人,身子骨儿论说不至于这么不中用啊。可事实上,他的身子骨好像还就真没那么中用,只单单今儿一天,忙活成亲的事儿,待终于行完礼、敬完酒,他就像做贼似的溜回房,瘫在床上。 身体都快散架了,成亲可真是个力气活儿啊。 可他这感慨还来的有些早,因为祁越还没回来,真正的体力活动还在后面,在黄昏,在深夜,在他们一起醒来的清晨。 祁越回屋的时候,小溪已经简单沐浴完毕,红衣虽没脱,但也没好好穿着,就那样松垮地披在肩上,里面是雪白的亵衣,黑发微湿,散于肩后,看到祁越进来,有些局促地捉着衣襟,像个犯错的孩童,端坐在床边。 “娘、娘子这是在诱、诱惑为夫么?”祁越有些大舌头,被那帮兔崽子灌了太多,他步履踉跄地来到床边,大掌轻佻地抬起小溪的下巴,笑嘻嘻地说。 刚一靠近,小溪就被他身上的浓重酒气熏的眼前一热,他睁着晶亮的眸子看着祁越,面色微热,道:“先、先去洗洗吧。”糟糕,明明自己没喝多少啊,为什么说话也有些结巴了…… 祁越嘿嘿笑了笑,并没有立马去隔间沐浴,反而把脸压了下来,对准红唇狠狠亲了口,这才边扯衣服边朝隔间走去。 小溪听着屏风后面传来的水流声,男子的低声哼唱声,再加上满室扎眼的红,不由得心跳加速,坐立不安,不久前才沐浴过的身体也开始隐隐发热。他恍惚中觉得这种情况很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 他平日里是不怎么喝酒的,一是酒量不行,二是,醉酒之后他的身体会有些奇怪。他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羞耻的事,所以轻易不会喝酒。白日里和那些宾客朋友敬酒,大都也被祁越给拦下或代替了,使得祁越的那些哥们儿都笑他,说他被自己给制住了云云。 小溪没什么要好的朋友,所以见到祁越和那群人笑骂成一团,虽有些招架不住,却也知晓,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情谊,不由得满心羡慕。 他想,也许日后他也可以融入祁越的生活圈?而不是那么自私地把人局限在那几分薄田,把人困于粗鄙的乡野。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快乐么?虽然祁越不曾表示过他在苏家村不快乐,但小溪还是一直隐忧着,年轻气盛的青年,能安心待在乡野几天呢? 一年,两年,他不敢去想,只能试着去改变自己,让自己跟上他的步伐,毕竟,相爱是要彼此都付出、都退让,祁越已经做了很多,现在是他表现的时候了吧。 犹自出神,连祁越什么时候洗完出来的都不知道,忽地觉得自己被人拦腰抱起,小溪惊了一瞬,手臂下意识地环住那人的脖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满脸笑意的祁越。 诶,没穿衣服?小溪愣了,低头一瞧,祁越这厮竟然只穿了一条底裤,单薄至极,再加上他刚洗完澡水都没擦干,使得那布料竟有些透明,隐约可窥见黑色的阴影,以及一团鼓起的物件儿。 小溪脸红了,立马抬起头,眼神乱飘:“放我下来……” 祁越的脸微微泛红,想必是酒后的缘故,他笑着,眉眼弯弯,一边摇头一边抱着人旋转,口中咕哝着:“不放、打、打死也不放!”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儿,他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就放下。 小溪本来身体就有些发热,适才又不小心窥见了那么引人遐想的一幕,现在又被喜欢的男子抱在怀里转圈,鼻息间满是他的气息,一时间神思有些恍惚,再没说出阻止的话。 祁越本就有些晕乎了,即便天赋异禀,有些武功底子,却也没能继续转多久,没几圈儿就抱着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要说这床,可谓是十分巨大,比一般人新婚的新床都要大,上面铺垫了厚厚几床被褥,绣满了交颈鸳鸯和并蒂莲,是侯爷夫人特地安排的,据说准备了好久,也不知夫人意欲何为。 祁小侯体贴照顾人是都成习惯了,甚至都成了一种下意识行为。 俩人倒在床上的时候,是祁越当了肉垫子,即便如此,小溪还是发出一声闷哼。 呜,又撞到胸膛上了,还是好硬。 他有些气愤,张口便咬了下去。 麦色肌肤,紧实有力,宽厚的胸膛赤裸着,上面趴着一颗小巧的头颅,正卖力啃咬,伺候着,哦不,泄愤着。 祁越伸出手掌抚住身上人的后脑,摩挲几下,并没出声阻止,反倒是低低笑了笑。这样被小溪伺候的机会,可真是不多见啊。 以前每次两人欢爱,都是他卖力伺候,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唇舌并用,满身大汗。愉悦是肯定的,他也非常乐意,只是男人嘛,总是不满足,得陇望蜀,吃了你还不算完,还想着让你红着脸哭着求他,求他把你吃掉。 祁越溢出暧昧的呻吟,听在小溪耳里弄的他耳尖发热。这混蛋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明明自己是在咬他啊,咬他肉啊喂,他怎么可以看起来这么舒服的样子! 小溪抬起脸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你不疼?” 祁越嘴角上扬,幽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疼,不过……是这儿疼。”他握住小溪的手,下移,触碰到高高耸起的一团,像根粗壮的棍子,还发着热,烫的人心里直突突。 小溪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那、那怎么办?”怎么办你妹啊自己刚才不是还在咬人泄愤呢吗?!怎么可以一瞬间就投奔敌营还热切关怀起敌方了呢?!小溪默泪。 “娘子你帮我揉揉它,把它揉哭了,它就舒服了。” 小溪:“……”当他是三岁小孩吗?!还把它揉哭了?!以为他是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祁越见人不动作,便也不再废话,大掌握着他细软的手,抚上自己的那处紧绷,上下套弄,视线则紧紧地盯着小溪不放——面若桃花,嘴唇轻咬,眼眸水润,神情依赖地骑在自己腰上,怎么看,这也是在勾引他的节奏啊。 啧,祁小侯身体里的酒液蒸发不少,神智愈发清醒起来。他握着小溪柔白的手,看着他满面通红不知该往哪啊看的样子,心情大悦,腰腹不由得紧绷起来,他忽地抓住小溪的腰往下一按,自己那处摩擦过小溪的股间,一阵酥麻从腰眼升起,他闷哼一声,释放了出来。 祁越拿了帕子擦去两人手上的粘稠,见裤子上湿了一片,索性便脱了去,彻底的,裸了。 小溪有些呆傻的看着他利落的动作,脸烫的一塌糊涂,连自己的衣衫何时被人褪去也不曾发觉。 “哎,回神咯!”祁越拍了拍他的脸,不正经地调笑道。 小溪眨了眨眼,看着坦然相对的祁越,下意识地去看自己,咦,自己的外衫怎么没了? “找衣服?别找啦,穿上不还是要被我脱下来嘛。”祁越边说话,边把床边的帷幕放下,霎时床内灯光变得很是昏暗,低迷的暗红色,映着眼前男子结实修长的躯体,俩人又挨得极近,呼吸相闻,一时间气氛变得无比诱人。 小溪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这是完全被祁越给诱惑了。 而且,还是赤裸裸的美男计。 褪去衣衫,直至全然坦诚,风吹帷幕,烛火微摇,映照出床里交缠的人影。 祁越做足了前戏,直到身下人软成了一滩水,腰腿受不住地缠上自己,这才把自己的那根插了进去。 因为上次“怀孕风波”,使得祁越很是担心,致使两人在那之后的欢爱中,祁越很少再去小溪的前穴,好在□花更为紧致惑人,再加上两人配合默契,房事方面,倒也一直是非常和谐。 只是俩人都有些不满足。 祁越不满足的是次数太少,因那处并非正常的交欢所在,再加上小溪身子骨较弱,他不敢也不舍让小溪难过,每每伺候的他舒服了,祁越便也就收了手,实在憋不住了,便用手发泄掉那多余的精力。 而小溪……他是在这洞房花烛夜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麻痒难耐,原来竟是渴望祁越的缘故。 他……是想祁越把他玩遍的,前前后后,从里到外。 祁越前后抽撤着腰腹,在那紧致湿热中来回抽插,他伏在小溪背上,啃咬着那被汗湿的白嫩肌肤,留下片片红痕,听的小溪在自己身下无力的呻吟,他心底油然一种满足感。 大战几番,在祁越都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把小溪翻身压下、狠狠冲刺一番释放了时,正欲洗帕子把人给擦拭干净,却不想自己的腰上攀上来一双修长大腿。 “前、前面也要。” 祁越眼神幽深地望着躺在自己身下的男子,满面红潮,头发都汗湿了贴在颈边,咬着嘴唇哀哀地看着自己,哑着声音说着这样的话,他低吼一声,把那双腿架在自己肩上,对着那满是水液的花户冲了进去。 次日,小溪犹在沉睡,脸色发红,露在被子外面的肌肤没一处好的,全是青紫。一早就醒来的祁越有些懊恼,虽说也有满满的成就感,但更多的是担心—— 昨夜,他没把持住,又反复弄了那前穴不说,还射了进去。 他看着旁边睡的安稳的小溪,眼神有些复杂。 有孩子当然是好的,但若是威胁到小溪的安全,那,一切就都免谈。 作者有话要说:咳,请享用 ———————— 有亲评论说这文的cp略多,有些抢戏,其实我也意识到了…== 我会注意的 但是呢,我想解释一下,这文我已经分了三卷,分卷的目的就是想每一卷都有不同的侧重点。 第三卷“山有木兮木有枝”主要是想表达的是下一句,“心悦君兮君不知”,有那么点暗恋的味道 这里可以剧透一点,之前就提过说何欢是有小秘密滴就和这个有关 所以第三卷他们的戏份会比较多…╮╭ 也许是我想表达的有些多,所以就有些主次不分了…道歉先我会注意哒 热烈欢迎大家与俺交流~另外以后的话可能都是晚上才更了,大家可以晚点来看~就这些,爬走~ 第47章 隐映来 望着渐渐远去的侯爷府大门,门前站立的芸姨犹在挥着手帕,小溪放下马车的帘子,有些犹豫地对祁越道:“祁越,咱们……就这样离开家好吗?” 祁越一挑眉:“这又怎么了?咱们只不过是去酒楼和我那几个兄弟喝点酒聊聊天,这又碍着谁哪啊了?” 小溪绞着手指,脸上飞上些许红晕:“我、我这不是才刚进你们家嘛……这几天都没好生孝敬过芸姨……” 祁越看着他羞窘的样子,忽地明白过来自己这娘子是在纠结什么事儿,他朝娘子挪了挪,直到两人靠的极近,几乎再没有多余的空间,这才罢休。 “记住了,我娘顶不喜欢你喊她芸姨,你这个儿媳妇可是她盼了许久的。”祁越笑着逗他,“诶?来跟为夫说说,咱们这都成亲好些天了吧,怎么你还说你没好生孝敬过咱娘呢?” 小溪的脸又红了几分,水润黑亮的眼睛飞快地瞪了祁越一眼,尔后又恢复那小媳妇模样,绞着手纠结着小脸,“我、我这些天在干嘛,你、你不是比谁都清楚!”见祁越仍只是弯着眉眼笑望着他,小溪恼了,伸手就要去掐他,却正好被祁越抱个满怀。 娘子投怀送抱,这可让他怎么忍得了。 祁越把人紧紧困抱在怀里,小心地护住他的脑袋,防止他因马车颠簸而碰伤。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卖力了,使得娘子修养数天,还错过了……”话音戛然,消失于一张白嫩的掌心间。 小溪瞪着眼红着脸,手掌及时地捂住了祁越那张无耻的嘴。这厮没节操到什么地步,他可是比谁都了解,即使俩人都还衣衫整齐不是在床上,但他也不敢保证会有什么让人羞耻的话从祁越嘴里冒出来。 虽、虽说那天,洞房那天晚上,他们……确实是有些荒唐了,但让他觉得意外的是,他在那之后竟然睡了一整天! 咳,两人之前也有过放肆的时候,但那会儿自己也没这么……不中用啊。小溪又羞又窘,一边红着脸缩着脑袋看着芸姨满脸担心地给自己喂些汤药,一边使劲儿回想着自己那晚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药……要不,自己怎么会那么不知羞耻……一个劲儿的缠着祁越呢…… 而芸姨那药,后来听伺候的丫头说,那药好像是非常滋补的来着,小溪得知这事儿时,祁越正站在旁边,满脸坏笑地望着他。 “滋补?难道为夫前夜滋补的那些还不够?” 小溪无端地打了个冷战,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以后都不大好了。 祁越因为他的动作而止了声,幽深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小溪。小溪被他看的心里直突突,忙低下头,靠在他胸膛保持沉默。 拜托大哥,别再说些什么黄料了,小的真的有些受不住啊。 却没想到自己的掌心划过一抹湿热,小溪身体僵了一瞬,忐忑半天,也没敢抬头看祁越,只是祁越好像是玩上瘾似的,又来! 小溪的脸色一片红一片黑,抬起头来:“你是属狗的么?”舔骨头吗? 祁越却只睁着眼睛,满脸无辜地望着他。 小溪默默放下被某人舔的一片湿润的手掌:“……我允许你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行为。” “又香又嫩,没忍住。”祁越无赖道。 小溪:“……”早上明明吃了那么多,现在就饿了,要不一会儿在酒馆多要些肉?小溪犹自寻思着,全然不觉自己的爪子又落入了某饿鬼口中,而这次,他舔舐的不是手掌,而是手指…… 小溪额角抖了抖,红着脸怒斥:“祁越!” 祁越见娘子真生了气,便立马收起了那副邪肆模样,讨好地道:“咦,皱了,我给拉好,拉好。”笑的异常乖巧,手指装模作样地扯了扯小溪的衣襟。 小溪气哼哼把头转到一边,透过窗帘的缝隙,隐约窥见一家宏伟热闹的酒楼,门前停着些车马。这时,前面的车夫一声吆喝,拉住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祁越道:“到了。”然后就先翻身而下,立在马车边,朝小溪伸出手:“下来吧,我接着你。” 小溪习惯地把手递到祁越掌心里,借着他的力道,也下了马车,来到了郡里最繁华的酒楼——清欢阁,这里也是祁越那帮子弟常常聚会耍玩的地方。 今儿出来,祁越是想给小溪好好介绍下自己那些玩伴朋友的,成亲那天由于时间匆忙,大家只是打了个照面,连话都不曾好生说上几句,再加上,小溪也很想认识这些人,祁越当然乐意,媳妇儿想进入自己的圈子,想知晓自己的过去,怎么着看,也是他爱着自己的一种证据啊。 千万别嫌弃说祁越什么事儿都往爱不爱上面扯,主要是小溪他没怎么说过自己喜欢祁越。俩人间的喜欢啊爱啊,大都是祁越主动问起,或者变着法儿的逼供,例如,在床上,在床上,还是在床上。 虽然这法儿痞气,但是实用啊,每次小溪都低声哭着小声说出那样的话,这样祁越就感觉非常满意,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满足。 祁越活的很乐天,深切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也因此,即使小溪不曾主动提及对他的感情,他还是很知足,人在自己怀里,手也被自己牵着,他是在对自己笑,还想要怎样的证明呢? 有时候,缄默的相拥,比大声的呐喊更实在吧。 祁越跟小溪从侯爷府出门的时候,日头还高着,当他们从酒楼里出来时,夕阳西薄,四野渐渐染上昏黄,微风和煦,让人觉得很是温暖,隐隐有了些夏日的气息。 一上马车,小溪就仿佛被抽去了脊柱骨,有气无力地靠坐在马车软垫上,连祁越的手脚骚扰也没做出什么反应。祁越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刚刚在楼里不是还笑眯眯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变病猫儿了? “累了?”他把人揽进怀里,抚着头顶的软发柔声问。 小溪在他怀里安静待着,没有言语,却是蹭了蹭他胸膛。祁越抿唇微笑,下巴蹭着他发顶,低声道:“我那些朋友,你还喜欢吗?” “都还好啊,大家都好能喝酒……”小溪说着,眼前好像还浮现着那些个人大口喝酒的样子,刚见面时的那种斯文儒雅安静乖巧立马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一个个狂客。 祁越低笑,“不是他们能喝,是你不能喝而已。” 小溪哼了声,手指把玩着他的手掌,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个姑娘……是叫许多多吧?” “是呀,怎么了,难不成被她那豪迈喝酒的模样给吓着了?哈哈,别怕,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小溪低低地“哦”了声,“据说她是你师傅的女儿?” “嗯,以前跟许师傅学了几年医术,略懂皮毛,略懂略懂。” 小溪睨了他一眼,“又没准备夸你医术精明,自恋啥啊。” 祁越嘿嘿笑,“你觉得多多怎么样?我很喜欢她的性格,大方,有趣,又很热情,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他犹自说着,脸上是一种欢快的笑,好似是回忆起什么令人愉悦的事。小溪看着他弧度好看的笑,忽然觉得心里一沉,低着声音道:“很好啊,你喜欢就好啊。” 祁越笑着道:“我当然喜欢啦,我这不是希望你也会喜欢她嘛。” 小溪笑了笑,嘴角泛着些苦意:“嗯,我也很喜欢她。” “我就说嘛,你肯定会喜欢她的,那丫头性子那么豪爽,没几个人不喜欢跟她做朋友的。记得我跟她第一次见面时,那会儿我正在许师傅院子里学着认药材,她扎着羊角辫从屋里探出头来,瞪着眼睛看着我,那样子特别逗。”祁越笑着,眼里有着耀眼的光彩。 小溪静静地看着他,轻笑着点了点头,“嗯,是很逗。” 他忽然觉得有些烦,忽然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许多多这个女人的事,即使,她本来就是个很讨喜的姑娘。他在祁越怀里扭了扭,转移话题问道:“千吾那是怎么回事儿?神思恍惚的,看着有些不大正常啊。” “谁知道呢,不过我猜,和他之前说欠的那桃花债差不离。”祁越道,神情有些诡秘,在酒楼里,他可没错过许多多那丫头跟千吾那小子的视线交错。 很好,多多那丫头也掺和进来千吾那厮的桃花债了,就是不知道呀,这债能不能变成一桩美事呢。 郡爷府,后花园鱼池边,有一白衣男子,背影挺拔,斯文儒雅,手中持着一根鱼竿,他身后站着一位褐色衣衫的小厮,在低声汇报着什么。 “今儿他出去了?”何欢挑眉,温声问道。 “是的,爷,杜公子今天一大早就步行出了门,先是在大街上转了转,途径墨轩画馆、万花楼、老王油坊、肆书肆,最后来到了清欢阁,后来那酒楼里陆续又来了其他人,其中就有前几日成亲的祁小侯跟苏公子,大概是友人聚会。” 何欢在听到“肆书肆”的时候,平淡无波的眼里掠过一抹精光,“他在肆书肆……待了多久?” “一盏茶的功夫。” “他今天的状态怎么样?” “面色苍白,神情恍惚,但是……”小厮犹豫了下,止住了话音,看着大公子的背影,一时不知该继不继续说下去。 何欢道:“但是什么?” “但是,杜公子从肆书肆出来后,脸色好似好看了些许。”小厮语气不甚确定地道,一时间也开始有些怀疑起自己来,当时有没有看错……还是说是自己的错觉…… 何欢静默顷刻,冲小厮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小厮立马溜走了,偌大的花园里只闻鸟儿的鸣叫。 忽地,水面传来一阵波动,鱼钩颤了颤,何欢慢条斯理地收了鱼竿,温柔地把那条贪吃的鱼儿放进一边的竹篓里,以异常温柔的语气轻喃:“贪吃,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呀。” 鱼儿在竹篓里慌乱的蹦跶,却早已迟了。 误入君瓮,一切皆成了定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估计会更的晚…比今儿可能还晚些,大家可以等到第二天再看~(a_a多谢支持! 第48章 故人归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侯爷府门前,小厮们应声前来,或恭敬着立在一边,或殷勤地把马车牵到后院,或狗腿地欲半跪在地、接受主子高贵的脚踩,却不想狗腿没成功,因为小侯爷早已利落地翻身下了车,尔后也不假人手,径直把小侯爷夫人给抱了下来……哦不,好像有些不对劲……可是,那又该怎么称呼? 小厮们面面相觑,额汗滴落,最后憋出了个“苏小爷”……祁越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揽着人进了府。 老管家当下决定,得赶紧就关于小侯爷这位的称呼问题召开个紧急会议了…… 当身后不再有那么小厮跟随时,祁越才压低嗓音问:“小溪,你喜欢怎么被人称呼?” “直接喊小溪啊,还能怎么称呼?”小溪不大懂这些,对他来说,大家都是一样的,那些小厮们也没必要点头哈腰地称呼他“苏小爷”什么的,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23节 祁越正色道:“小溪,即使你不喜欢这种繁文礼节,但这基本的上下之分咱还是要的,改天人家都敬我一声‘小侯爷’,喊你小溪算个怎么回事儿呢?” 小溪默了默,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那你决定吧。” 祁越:“夫人只能我一个人喊你,他们还是叫你‘苏小爷’吧。” 小溪:“……你啥时候喊我夫人了?” 祁越坏笑:“在上床前啊,床上啊,刚睡醒啊,哦对,还有每一次占你便宜的时候。” 小溪:“……”记性真好,语气真坦荡。 两人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黄昏,因此府里早已备下了饭菜,祁越他们虽在酒楼已经吃饱喝足,却也不好推掉躲进屋里,毕竟,这是小溪嫁到他们祁家后,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之前由于小溪身体不适、自己那侯爷爹朝事缠身,使得家里人很难凑在一块儿,这不,好容易凑到了一起,芸姨看起来分外高兴。 “小溪啊,多吃些肉,瞧你瘦的,我们家祁越都快赶上你两个胖了。”芸姨把菜放进他碗里,都冒尖儿了,她好像却还嫌碗不够大似的,自顾自把那嫩滑的肉片肉团肉块一股脑儿都放了进去。 小溪额角抖了抖,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从没有人对他这么热情过,习惯了一个人清冷的日子,猛然受到如此温暖炙热的对待,心里隐约有些不适应,些微酸胀,眼睛也仿佛起了层薄雾。他笑着谢了,然后便握着筷子把那肉一块块往嘴里塞,嘴角上都蹭上了油腻,还冲芸姨笑着,有些傻气。 芸姨眼眶一红,忙笑着掩过,拍了拍吃的一身汗的祁越,“儿子,我说你是不是虐待我们家小溪啊?你都胖成这个德行了,怎么还好意思在小溪面前吃这么多?” 小溪突然咳了一下,好似是被饭噎住了,祁越慌着递水给他,边抚着他后背边嘟囔,“娘,我这不是胖好吧,这明明是健美是精瘦,主要是小溪他太瘦了啊,所以才显得我比较胖……” 祁越的声音有些委屈,英气的眉眼委屈地在小溪和侯爷夫人身上转来转去,却愣是没瞧老侯爷一眼。哼,这样的打闹生活小情趣,那只死狐狸是不会理解的! 芸姨笑了笑,也不再打趣那一惹就毛的儿子,转而去跟小溪说话:“小溪啊,你们以后还回苏家村吗?不走了吧?咱这又有地方住,怎么着也比村里方便吧?啊。” 小溪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把嘴里的饭菜咽完之后,擦了擦嘴巴,看了眼祁越,这才回道:“芸姨,这个我跟祁越还没决定好……”话没说完,看到芸姨的神情有些变化,老侯爷的样子也很是严肃,他有些慌乱的去看祁越,就见到祁越跟他挤眉弄眼的,口型说着什么。小溪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喊错了…… 饭桌上静默了一会儿,芸姨咳了咳,看了眼那满脸通红的孩子,心下叹息,却也知道事儿呢,不能强求,总得给孩子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她刚想开口安慰小溪几句,却听到一声轻微的声音——“娘、娘。” 芸姨愣了下,随即没忍住噗嗤笑了,“哎,这话听着可真舒服,不过,我啥时候成了娘娘啊?”她笑着,看着坐在位子上绞着手满脸羞窘的小溪,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当初她在苏家村时,照看这俩小毛孩儿,那会儿苏婆婆还在世,一老一少两小在院子里晒太阳,粉团子般的小溪来到她身前,害羞地扭着小手,小声说着什么。 无外乎,姨——祁越又抓虫啦;姨——祁越不跟我玩了;姨——祁越又咬我脸了。 眼前俩孩子一个吃相斯文,不急不躁,另一个……满嘴都是油腻,碗前放了一堆骨头…… 芸姨觉得有些头疼,看来本性是个痞子流氓,怎么着也养不成一俊秀公子啊。 万花楼,三楼雅间,一个花娘在抚琴,另两个在一层薄纱后扭着曼妙的腰肢,丝竹声不算清渺,靡靡之音,很是契合所处的环境。 薄纱另一边的圆桌边,坐着一黑衣男子,双眉入鬓,一双桃花眼很是招人,只是他的神情有些颓痞,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淡气息。 因此,即使听鸨妈说近几日在这徘徊的这位公子是都尉府家的小爷,即使这公子爷模样身材皆很是招人,但是一见到杜公子这幅神情,花娘们也不敢存有别的心思,宁愿少赚些银两,也不愿平白触这老虎须。 据说杜公子把这房间包了下来,至于包了多久,鸨妈并没有跟她们多说,只告诉她们,公子这几天都在,你们尽管把人给好生伺候着,杜公子一高兴,把你们给赎出去做个小妾还是有可能的。 话虽如此,但这几天伺候过杜公子的姐妹们都抱怨,这公子爷是不是不行啊?怎么就只干坐在那儿喝酒,只看不动手呢?还是果真是特别纯情,第一次逛窑子、没经验? 各种说法和猜测,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位杜公子好似是由于失去恋人才来她们花楼取乐儿,又因为对失去的恋人坚守忠贞,所以这么多天待在花楼,却愣是一个姑娘都不曾碰过,也因此,花楼里渐渐传起了一种传闻—— 这次是夸杜公子的了,什么忠贞不二啊,为失去的恋人坚守节操啊,真是这世间少有的好男人啊,种种。 花楼的姑娘们个个眼冒红心地低语着这样的话,最后的版本就成了——非杜公子这样的男人不嫁! 而这一切的一切,杜家公子千吾,可是一点儿都不曾得知。 ——他又朝哪啊得知呢? 每天泡在酒里,半醉半醒,好几日不曾回家,不曾与人交谈,就这样浑噩地沉在自己构想的世界里——没有情爱,没有心烦,没有何欢,也没有自己。 他单手支桌,手中把玩着一只小巧的白瓷酒杯,透过那层薄纱望去,年轻姑娘美好妖娆的身体曼妙摇摆,他的眼睛有些失焦,昔日里会让他体热、会让他振奋的美好姑娘啊,怎么今儿看来,那么的无趣惹人心烦呢? 杜千吾吃吃的笑,脸颊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似开心,又似失落。面前的花娘们犹在跟着音乐节拍曼舞着,丝竹绕耳,薄纱轻摆,满室的灯火好似突然亮了起来,一双长腿从门外迈了进来,隐约窥见一抹白色衣袂。 何欢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以前的发生过的事,从小时候,到后来在边塞练兵。 小时候的自己,看着可真软弱啊。虽比同龄人高了那么些,却消瘦又苍白,整天背着手立在一边,看着来家里的那些叔伯们的孩子们。那些孩子真奇怪,明明见面之前,还是互不相识,只单单见了面,说了那么几句话,就可以揽着肩膀笑嘻嘻地跑着一起玩了。 何欢觉得不解,却也只是远远地在一旁看着,从不靠近。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家里总会有陌生人过来,带着许多礼物,每次也都有陌生的小孩子跟着,何欢本不在意这些。对那些幼稚的人需要在意些什么? 直到后来,家里依旧会来很多人、很多小孩子,但每次都会有同一个男孩子,那个眼睛非常迷人的男孩子。 何欢之所以注意到他,除却他经常露面之外,更多的是,他是那群孩子中,最幼稚的一个。 见到谁都对人笑,还笑的那么开心,没过一会儿就拉着人手跑着去玩,个子小小的,也不怕被人欺负,哼,真是笨蛋。 ——但是,即使那男孩子是个幼稚的笨蛋,何欢还是记住他了。 听爹说,他是都尉家的儿子,叫杜千吾。 爹当年还问他,“喜欢千吾吗?那孩子很开朗很讨人喜欢,阿欢你要多跟他玩啊,爹不想你整天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何欢犹记得,当时他冷着脸回答说:“我才不跟笨蛋玩。”而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后来在边塞,白日里练兵布阵,每每到了夜晚他都会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浩瀚不可捉摸的沙漠,望着头顶的月光,在萧瑟寒风中静立良久。 偶尔会想起自己在郡里读书习武的日子,偶尔会想起白日里练兵的情形,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幼稚的小男孩。 让何欢一直觉得奇怪的是,杜千吾的样子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变得渺远,反倒是愈加清晰。他有些婴儿肥的包子脸,亮晶晶的好看眼睛,笑眯眯的样子,总是会时不时地跳进他的脑海。 起初他不以为意,直到后来,他盯着一个士兵的脸盯了许久,那个小兵脸都吓白了,以为自己惹了什么事儿。 何欢才明白,自己对杜千吾,是有些不同的,要不,也不会因为别的人只是和他有三分相像,就盯着人看了半天。 他想,也许自己是想他了吧。 想念他开朗大笑的样子,想念他有些犹豫地来到自己面前,小声说:“何欢,你要跟我们一起玩吗?” 何欢缓缓睁开了眼,室内些许昏暗,床前那盏油灯灯花小了许多,在这寂夜中缓慢燃烧着。 他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梦中的场景那么真切,真切到——让他忍不住想对少年千吾说:“我不才要跟你们玩。” 这是他从前回答的话。现在他却不想再那样说了。 他会拉住他的手,微微低头望着那好看的迷人的眼睛—— “我只想跟你一个人玩,可以吗?” 我只想跟你一个人玩,可以吗? 夜间巡府的小厮看到大公子的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他好奇前去一看,里面竟然空无一人,而大公子的床铺仍残有余温。 唔,大公子最近好生奇怪啊,让他跟踪都尉家的公子爷时刻跟他报告不说,现在竟然半夜玩起了失踪…… 小厮挠了挠头,轻手轻脚把门关上了,哎呀,主子的事儿咱是真搞不懂啊。 作者有话要说:唔,这章涉及到何欢的一些过去,是以“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直喊人幼稚笨蛋的面瘫终究是栽在了笨蛋手里。 一章可能还有点点…咳,会有甜头的~这章可能略微小虐,下羞答答退场~欢迎大家包养俺的专栏哟~~俺给乃们炖肉吃~??) 第49章 侬多情 何欢迈进房间的时候,屋里抚琴曼舞的花娘都停下了动作,惊讶地看着他,鸨妈站在白衣公子身后,忙冲里面那三个丫头招手。花娘们虽不知道这位白衣的爷是谁,却也知晓现在的境地,还是早早退下为妙,是以,三人一阵窸窣,极轻的动作退了出去,临走前阖上了门。 屋里便只剩下这两位年轻公子爷。 何欢几步靠近,却在那层薄纱前住了脚,眼睛定定地望着薄纱后的人。黑衣黑发,好看的脸微微发红,眼睛紧闭,带着些憔悴和颓靡。 ——和前几日愤愤咬他的那个男人,变化还真不是一点两点呢。 何欢撩起薄纱,走到那犹自昏睡的人跟前,手指探上他的眉眼,一点点摸寻,动作算不上轻柔,甚至带着些把他弄醒的故意。 杜千吾唔嗯几声,好看的眼睛睁开,有些迷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何欢,见他拿手在摸着自己的脸,目光虚浮地看了他片刻,忽地轻笑出声,咕哝一句:“果然是喝多了,都出现幻觉了。” 何欢的视线循着那声音来源,定在了那两片嘴唇上,他咽了咽口水。屋里有这么干燥? 许是喝酒的缘故,杜千吾的嘴唇带着些不正常的红润,在这灯火阑珊中看着分外诱人。虽说平日里他的嘴唇就很惹人上火,几次三番逼的何欢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才会不像虎狼一样扑上去。 受到蛊惑一般,何欢见着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上了那柔软的唇,以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摩挲着、逗弄着,果然,杜千吾被惹恼了,美梦被人打扰,当下便张开嘴就咬了下去。何欢闷哼一声,却并没有立刻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反倒是望着杜千吾,眼神幽深,渐渐积聚起能把人撕成碎片的风暴。 ——这人竟然吸食起自己的手指来。 何欢只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地,明明只是自己的手指被这人舔舐着,下腹却激动地鼓起大包,阵阵酥麻从指尖传抵心脏,心神飘渺,口中的干渴更甚。忽觉自己的手指被这人吸咬着,何欢下腹一阵紧绷,忙把自己的手指从那处抽了出来。 ……自己就这么经不起诱惑?!只是被吃吃手指,就忍不住要射了?! 何欢粗喘着,看着自己水淋淋的手指,又看了看一脸不满足的杜千吾,红唇边溢出丝丝银丝,这人又一副欲求不满的饥渴模样。何欢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坐在他旁边,一手捏着他挺直的鼻子,脸色有些难看。 这家伙这是做的什么梦?!吃什么东西这么色情?! 杜千吾睡的正香,本来还因为突然醒了、竟然还出现了看到何欢的幻觉而有些不爽时,却没想到再睡着时,梦里竟然出现了一种口味很奇特的棒状小吃。 说是口味奇特,其实是因为那气息像极了某个人。 梦里,杜千吾像是着魔般的含着那小吃,舌尖舔舐吸食,仿佛是在继续那天,两人在巷子里的事。 却不想,被哪个混蛋打断了!他还没吃够啊!杜千吾几乎是愤怒交杂着呼吸不畅醒了过来,好容易神智清醒些,就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神情有些奇怪的男人。 杜千吾愣了下,诶,这么说,刚才那个不是幻觉了?诶?!那……那个棒状小吃……是什么东西?!他脸色变了变,神色复杂地捂着嘴,视线下移,望着何欢的下腹…… 何欢额角抖了抖,不甚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遮住那处尴尬的所在,语气不太好的问:“梦见什么了?咬这么紧。” 却不想,杜千吾的脸忽地又红了几分,几乎要滴出血来,湿润的眼睛地望着他,眼神有些闪烁,愣愣地摇了摇头,小声道:“没、没什么。”这要他怎么说自己是因为梦到他的气息,才会紧含着不放呢?!而且,这厮说话也太下流了吧…… 何欢也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过引人遐想,尤其是,自己这么会联想,立马就想到了两人上次在花楼里荒唐,他……确实是咬的很紧的。 何欢咳了咳,面无表情地望着杜千吾,不再言语。 两人忽然的沉默,杜千吾酒醉后的脑袋还没有很是清醒,仍有些晕乎,也因此对何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时也没想起来问,只是乖顺地趴在桌子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水。而何欢,则静默地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地给他加水。 室内只有灯花跳跃的噼啪声,隐约传来隔壁房间的声音——男子的喘息,女子的呻吟,床被摇晃的吱呀声仿佛被放大了数十倍,声音非常之大,异常清晰地传入两人耳里。 何欢白净的脸上也悄悄染上了些红晕,眼神不甚自在地望着桌上的茶盏,低哑开口道:“怎么不回府?” 杜千吾懒懒地觑了他一眼:“回去干嘛?”难道要回去看自己的老娘无比热情地给某个明明说自己喜欢男人的无情男人说媳妇儿吗? 何欢默了一瞬,道:“你不开心。”却是极其确定的语气。 杜千吾好像是被戳到了逆鳞,一瞬间火就烧了起来,他腾地站了起来,手指着何欢:“小爷开不开心和你有半钱关系吗?何欢我告儿你你少管闲事!”话刚说完,他身体便一晃,脚步虚浮,差点跌倒在地——幸亏何欢及时伸出手臂揽住他,可他却一点也不感激,反倒一把推开他,神色间更为愤怒起来。 “何欢你这样缠着我是怎么回事,说吧,你想要什么,小爷我就是把我们都尉府给卖了,也给你,只求你别这样玩儿我,行么?”杜千吾的脸色有些苍白,语气透着心灰。 何欢看着空落的手臂,那些话传入耳里,字字诛心,他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我没有要玩你,我想要的。”他眼睛直直地注视着眼前愤怒的男子,“只是想和你一起生活。” “呵,一起生活?做你的朋友?哈,敢情大公子您的朋友都还得陪您上床、供你随时逗乐玩耍?”杜千吾红着眼,冷冷地笑着。 何欢沉默,脚步却一步步逼近杜千吾。 杜千吾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又想到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怕他要后退,于是便咬着牙挺直腰板立在那里不动,直到,自己被那个人拥进怀里。 “你先别急着挣开我,给我一点时间,我说完我想说的,到时候,若是你还想推开我,我会自己主动离开的。” 何欢附在他颈边,低沉道,语气里有些杜千吾不懂的情绪,好比沉重好比失落。 ——但是他失落个毛啊?!明明是个玩弄良家男子欺骗人感情的坏男人!不是吗? 侯爷府这两天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家丁丫鬟们个个伸着脖子观望着小侯爷的新房,唯恐错过里面的一丝一毫。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新房里除却晚上某种运动的声音外,其他时间,那位苏小爷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依旧温和,依旧对他们和善。 唉,并非是他们盼着这位爷有什么不好的啊,而是因为……这几天,府里住了个姑娘。 老侯爷亲自接过来的姑娘,小侯爷曾经的师傅之女,那个爱笑爱闹的许多多许姑娘。 本来嘛,依着小侯爷跟许老师傅的交情,就是许老师傅全家人都住在侯爷府也没什么不妥,也没人会说一个不是。但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啊,小侯爷才刚成亲没多久,这新房还没暖热呢,老侯爷就这么高姿态地把别的姑娘带进府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想着要给咱小侯爷纳妾的节奏啊! 家丁丫鬟们叹息,看来对于小侯爷和一个男人成亲的事,老侯爷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开明,也并没有完全接受这个苏小爷。毕竟,作为侯爷的长子,无后,是非常不明智、非常不可取的。 因此,老侯爷会给小侯爷塞个把小妾,家丁丫鬟们并没有多么吃惊——老侯爷能顾及小侯爷感受,找了个小侯爷熟悉且相处不错的姑娘,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怎么着也比随便找来谁家的千金搪塞好吧。 让他们吃惊的是,那位苏小爷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仿佛没听到没看到一样,甚至和小侯爷许多多三人一同出去游玩、吃饭,也没甩什么脸子,面色平和。 想必苏小爷也知道府中传言的事了吧,老侯爷要为小侯爷纳妾,苏小爷胸襟宽阔,斯文有礼和人相处甚好,很有世家公子的风范,全然不像是小山村出来的小哥儿。 如此种种,侯爷府内很是热闹。 这晚,他们仨白日里又出门玩了一天,主要是祁越跟许多多带着小溪玩,他们俩对郡里很是熟悉,到哪啊都有说不完的回忆,一整天笑声不断,小溪在一旁跟着,嘴角努力扬着笑,心里却苦成一片海。 他沐浴后早早地便上了床,缩进床角,卷着被子就睡了。祁越进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屋里的灯吹灭了,一片昏暗,床上空了一大片,小溪只卷着被子锁在一角。 看着分外可怜。 祁越叹了口气,也没点灯,翻身上床,脱去衣物,看了小溪的背影一会,然后平躺在床上,手臂伸着,稍微使力,便可以把小溪卷进怀里,但他却一直没动,望着头顶的床账出神。 二、三,祁越默数。 那一团自己滚了过来,一把抓起祁越的手臂放在自己腰间,脑袋朝他蹭了蹭,“你怎么都不抱我。”声音软糯微哑,带着点儿委屈。 祁越轻笑,侧身把人抱紧,“因为我知道你会抱我啊。” 小溪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着,白皙的手指把玩着祁越胸前的两点,道:“你今天玩的开心吗?”笑的那么开心,肯定很开心吧。 “不开心。”祁越呼吸有些急促,低声道。 小溪有些惊讶:“诶?我看你不是笑的很开心吗?”和那个许多多有说有笑的,都不理他…… 祁越受不住的握住他乱摸的手,解释道:“你不开心,我怎么会开心。” 小溪明媚的眼睛转了转,在这寂夜中看着分外清明,“你……凭什么说我不开心。”奇怪,他也在笑啊,难道笑的很难看? “傻子,你这几天,都不开心是吧?” 某傻子点头,好看的眼睛泛上点点水光。 “是因为多多?因为府里传闻的纳妾的事儿?” 某傻子继续点头,眼神里带着些不满,“喊的真亲切,哼。” 祁越低笑,轻轻亲了他额头一口:“好好好,许多多成了吧?小醋坛子。” 某傻子牌小醋坛子恼了:“你才小,我明明比你矮不了多少!” “嗯,对,就矮了一个头。” “……所以,那个纳妾的事儿,是真的吗?”某人惴惴不安地注视着他。 祁越望着小溪的眼睛,道:“那只是我爹一厢情愿,我并没同意,你别想太多,我这一辈子只要有你就够了,其他人都不要。” 小溪看着他俊朗的面孔,手臂环住他的精腰,脸埋进他怀里,半晌,闷闷地“嗯”了声。 祁越抚着他柔软的黑发,眼神明暗不明,想起死狐狸那天找他的事—— “祁越,无后为大。”死狐狸严肃着脸,沉声道。 祁越顿了顿,道:“所以?” “许师傅家的多多,怎么样?”祁越跟这丫头的关系好像不错。 “她很好啊。” 于是,没过几天,死狐狸就把人给接来了。 他问过多多,“为什么同意过来?这样不知矜持,啥时候能嫁出去啊?”谁知那丫头笑嘻嘻道:“过来凑热闹啊,再说,老侯爷对她们家有恩,总不好这样直接拒绝吧?怎么,你媳妇儿还看不得了?” 小溪身体的事,祁越不曾跟别人说过,死狐狸看样子也不知晓这回事。他本来就想把小溪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愿让他承受这个世间的指指点点和各种眼光,现在,可以推知,娘亲也不曾把小溪的事告诉死狐狸,这样,他就更不能说出来了。 除非,迫不得已。 但又有什么是迫不得已的呢?无后为大?呵,祁家又不是只有他这一个男子,下面不是还有小弟呢么? 并非是祁越不重子嗣,只是若非他跟小溪的孩子,其他的又有什么意义? 必要时刻,他会毫不犹豫舍弃别人,只为保全小溪,保全两人的平淡安稳生活。 而那个时刻,祁越希望永远不会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早了些大家周末愉快 第50章 笑春风 何欢环抱着黑衣男子,手掌粗略地绕了圈儿,心想这才几天功夫,这人就清减了许多。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24节 他心底渐渐涌上一股酸软——两人能这样安静相拥,于他来讲,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两人总是有些不对盘。自己的性子很闷,不爱直来直往,总是想着法儿地逗弄这人,每每看到他炸毛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时,心里会觉得无比愉悦。 起初,何欢以为这只是一种报复。自己心底其实是一直歆羡千吾的吧。羡慕他性子活泼,羡慕他人缘好,羡慕他跟谁都能相处的很好,而自己是闷葫芦罐儿,相形见绌,其实自己心中一直有种隐秘的自卑吧。 正因为这样,自己才会一直记挂着他的吧。 正因为这样,自己才会在最初——在男倌儿馆里见到他跌幢进来,脸上噙着笑把自己扑倒时,才没有反抗吧。 正因为这样,自己才破天荒地主动跟他接触,明明看到他满脸不愿却还死缠着他,做朋友?他好像一直都不需要。那……大概就是为了报复那一睡之仇了吧。 于是,后来他也把他给扑倒了。 滋味很好,第一次吃肉,能吃到这样肥美多汁的,何欢很是满意,却不知足。 轻易放开这小肥羊? 不可能。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整天拖着他玩,逛窑子,逗乐儿,甚至,他告诉了千吾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 这种心理就有些奇怪了。何欢犹记得自己当时心跳的忐忑,他故作镇定,淡淡扫过千吾的脸,见他只是些许震惊,并没有别的情绪。 ——别的情绪? 自己又想在他脸上看到什么呢?震惊,厌恶,平淡,还是……欢喜。 “你倒是说话呀,傻站着干啥?”杜千吾在这一直沉默的男人怀里扭了扭,有些不耐地催促。 其实他比何欢矮不了多少,但因为人何欢毕竟是在沙场上混过的,身体看着虽瘦,却蓄着力量;而他杜公子则是在烟花之地浪荡长大的,两人乍一看相差无几,但杜千吾心里可明镜儿似的,那家伙,一发起狠来,老他娘的吓人了。 何欢附在他耳边,清浅呼吸,鼻息间满是属于这人的气息,略夹杂着酒气,他觉得自己神思隐隐泛了些迷糊,听到千吾催促,这才敛了心神,哑声道:“我接近你,起初是为了报复。” 杜千吾身形一震,道:“因为我睡了你?”语气微冷,“呵,后来你不是也睡了小爷么?咱扯平了。” 何欢紧了紧手臂,深嗅一口,唇抵在他脖颈,声音有些模糊:“差不多就是那样吧。” 杜千吾:“……”什么叫差不多就是那样?这也太敷衍了吧! 何欢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白皙的脖子,察觉到他的轻颤,低低笑出声:“真敏感。” “你他娘的能好好说话么?别动手动脚的!”杜千吾有些恼了,这人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那半截脖子,根本就碰不得,每次被这人啃,总是会让他腿脚酸软浑身失了力气,只能没出息的依附在这人身上。 他娘的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何欢一手抬起千吾的下巴,嘴角含着一抹不正经的笑:“动手动脚?我明明动的是嘴。” 杜千吾懒得跟这不要脸的争,扭过脸不想看这人笑的讨厌的脸,却不想身体突然被何欢推着靠在了一侧的墙上,他伸出手想推开他,却被何欢的另一只手擒住,压在墙面上不得动弹。 看着何欢开始黑化的脸,杜千吾忽然觉得有些慌张,那抹慌张里却又隐隐带着些兴奋,他急道:“姓何的,你他娘的快把小爷给松开!要不一会儿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啊!我告儿你,小爷可没在吓唬你!” 何欢笑看着他,那双把自己的魂儿都给勾走了的桃花眼,有些慌张地转来转去,俊朗的脸也染了些许红晕,不知是酒气,还是别的什么给熏上的。他眼底渐渐酝酿起风暴,幽深又不可捉摸,手指捏着千吾偏瘦的下巴,一字一顿笑道:“嗯,小的快吓死了。” 千吾听到这话,心中一乐,嘿,这恐吓还是有些作用的吧。 “所以,大爷您可要给小的压惊啊。” 千吾傻了,正欲反驳,唇就被人给堵住了。 比刚才梦中所吃的棒状小吃,气息还要浓郁,味道还要好吃。 唇齿交缠间,千吾半张开了眼,看到何欢双眼紧闭,神情里满是迷醉,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不想唇上一痛,何欢轻咬着他的下唇,轻声呢喃:“不专心,可是要受罚的。”说着,何欢一把握住了千吾的腰,朝自己下腹按了按,那处已是一片火热硬挺上下摩擦起来。 千吾腿脚软的不像话,唔嗯着要何欢放开自己的手,何欢轻咬了他舌尖一口,这才拉着他的手环在了自己脖颈上。这样一来,千吾觉得舒服多了,两人腰腹摩擦着,暂时消解饥渴,唇舌勾缠,寂夜中隐隐发出清浅的水渍声,听来分外淫靡。直到两人的舌尖都有些发麻,这才依依不舍气喘吁吁地松开对方。 “我硬了。”何欢低喘,声音嘶哑,手指探上千吾的小腹,淡笑道:“你也是。” 千吾粗喘着,身子发软地倚在墙上,后背微微渗出的汗水贴在墙面上些许冰凉,而面前,是这人火热的胸膛,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总不好娇弱地依偎在这人怀里吧!再说,两人间,还是自己先睡了这人,不是应该要时刻注意保持他作为男子汉的尊严吗? “所以呢?你之前一脸苦兮兮的,说要跟我说什么事儿,就是说这个的?”说话间,千吾痞笑着,伸手抓住了何欢下腹鼓起的那团,眉峰间有些冷意。 何欢面色一紧,额上隐隐泛了些细汗,似享受又似折磨,他一把把千吾拉进自己怀里,抚着他泛着些凉意的后背,低声道:“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想干的是这个却是真的,不过这句话他没敢说,自己的命根子还握在这宝贝手里,何欢还是知道些怕的。 何欢双眼灼灼地看着千吾,低沉道:“我喜欢你。所以,才想跟你一起生活。” 千吾第一次见到这人如此炽热且过于直接的眼光,一时间很是紧张,乍然听到这面瘫脸玩弄良家男子的无情男人的告白,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傻站在那,嘴巴微张,眼里满是“你他娘的在逗我吧?!”这种表情…… 何欢见这家伙竟然傻了,不禁有些黑线。好歹这也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有且只有一次地跟人说这句矫情的话好吗?这小子也太不给面儿了吧? “喂,你听懂了吗?”何欢伸手把他张大的嘴巴给合上,手指没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没之前那么肉呼了,手感差了些。 千吾被他一捏,这才回过神来,“噢——听懂了。” 何欢:“……然后呢?” 千吾:“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何欢又上手捏他脸,语带威胁:“嗯?” 千吾吃痛,忙笑着讨好:“诶诶,我说,松手松手,这也是肉啊,也会疼的!” 何欢手劲儿放缓,手指缓慢摩挲那片微红的肌肤,低声道:“你怎么想我的,给我句话,让我……心里有个底。” 千吾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看眼前这男人一副可怜样儿,觉得心里大爽,“你呀——让我想想哈。” “诶,面瘫脸,嘴巴坏,花心。”千吾极为认真地掰着手指数着,神情有些无奈地瞟了眼何欢,好似在说,看吧,你就这么差劲了呀,我也没办法。 他当然注意到何欢听到这话时身体的紧绷与失落,但是他看的很爽好吗!自己这几天昏天暗地的日子仿佛也得到了些弥补,但只有一点点的弥补哟。 千吾笑眯眯地望着何欢,看着他斯文的脸渐渐染上落寞,这才收起玩笑的心思。 “但我很喜欢。” 无论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时,淡笑着说些损自己的话时,还是明明跟自己都滚过两次床的人了还老惦记着人家小姑娘其实目的只是为了惹自己生气时,自己好像都很喜欢。 而且是一种喜欢到没办法控制的喜欢。 千吾手臂环着何欢脖颈,笑眯眯地看着他,见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哟,眼睛亮起来了呀,眉目也舒展开了呀。 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千吾没再废话,径直咬上了他的嘴唇,含糊不清道:“没什么。” 是没什么呀,他只是也碰巧喜欢上了他而已。不再去管那纠结死人的过程如何,重要的是,现在他所亲吻的男人,也凑巧在喜欢着自己。 这样,就很好很好了呀。 侯爷府,会客大厅。 “祁津,你当真要给祁越纳妾?”侯爷夫人的声音有些尖,几乎都破了音。 老侯爷淡淡看了夫人一眼,道:“当真。” 侯爷夫人恼了:“祁津,我说你这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折腾呢!孩子的事儿你这脚脖子都埋黄土里的老头子瞎掺和啥?” 老侯爷:“……我这还不是为了祁越着想。”夫人,咱不带这样挤兑人的啊,他明明看着还很年轻的好吗?昨儿在街上还有小妇人以为他才三十出头呢! 夫人瞪了他一眼:“子嗣?你以为咱人活着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你这思想真迂腐!” 老侯爷默了。 祁越淡淡看了眼这正在斗鸡的爹娘,道:“娘,其实我爹这心思,您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侯爷夫人一愣:“哦?” 祁越看了眼死狐狸,道:“还不是某人自己想纳妾,便先给自个儿子纳妾,先铺好路造好舆论呗。”说完,极不拍死地笑看着死狐狸,见他胡子都气的吹起来了,不禁心中大乐,让你这老头子瞎管闲事。 “祁!津——祁越说的这是真的?”侯爷夫人浅笑着,语气极其温柔,却看的老侯爷一阵心慌,忙从位子上站起来,来到夫人旁边,殷勤地揉肩倒茶,“哎,我说夫人哪,你可不能听祁越这孩子胡说,我哪啊还有那心思呢,我有夫人一位就已经知足了,知足了啊。来,消消气,咱别跟这熊孩子一般见识。” 在一旁安静坐着,好似有什么心事的小溪,额角抖了抖,老侯爷这转移话题的功力……可真了得啊…… 侯爷夫人气哼哼地转过头对小溪道:“小溪啊,你放心,有你芸姨在的一天,谁都甭想给祁越纳妾,就是祁越本人也不行,我不同意。祁越,你小子也给我听好了啊,要是你有一点儿对不起小溪,老娘灭了你!” 祁越:“……我不会让娘有机会灭我的。” 侯爷夫人又说教一番,把老侯爷教育了一顿,老侯爷俯首称臣,乐呵呵地站在一边听从夫人差遣,竟然还拿着蒲扇在那扇着风。 虽说已经进入了夏季,天气却还不至于那么热。老侯爷此举,想必是想给夫人消火来着。 小溪挣扎良久,最后还是扯了扯祁越的衣角,祁越附了过来,小溪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祁越的脸色变了变,从惊喜到惊讶又到担忧,最后,变成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侯爷夫人见自己儿子这表情变化实在是不可捉摸,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呢,便好奇问道:“祁越,怎么了?” 老侯爷夫妇见小溪的脸色也有些怪,红一块白一块的,夫妇俩面面相觑,很是疑惑。 小溪目光看向老侯爷,忽然道:“爹之前是为了子嗣的事才想给祁越纳妾的吧?” 老侯爷有些尴尬,这事儿咱不提了行吗……他知错了还不成吗…… 小溪见他不语,便自顾自道:“我想,爹以后可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老侯爷:“啊?”难道祁越这小子在外面养了外室?那外室还有了孩子?还是……祁越这孩子不行…… 小溪脸色红了红,低着头没说话。祁越满是怜惜地看着他,握住他的手腕,望着二老,顿了顿,道:“我跟小溪,有孩子了。” 虽然不知道多久了,但,看脉象,这次好像是真的。 他突然觉得有些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发现,千欢更讨喜一点 无论喜欢哪对,多谢捧场啦 另外,我本来也就没打算把老侯爷写多坏的,顶多算是个引出包子的导火线而已 老侯爷额角抖了抖:“你够了!” 二3二,嘿嘿。下一章,包子的事儿啦,干欢的内什么啦~ 第51章 欢愉闹 祁越的话音刚落,老侯爷夫妇俩都傻了。 他跟小溪……有孩子了?这……是什么意思? 老侯爷夫人的脸色几变,似是想到什么,神情复杂地看着小溪,转向祁越时,母子俩眼里俱是担忧。 而老侯爷则完全傻了——男男生子?谁生啊……他,怎么不知道自己那兔崽子还有这功能? 老侯爷的世界观顿时坍塌了,他神情更加复杂地看着祁越,憋了半晌,才问道:“祁越,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祁越瞟了眼自家娘亲,又紧了紧握着小溪的手:“爹,之前一直没告诉您,小溪虽是男子,但是他的体质有些特殊,是可能怀孕生子的。” 老侯爷:“……你给我点儿时间捋捋。”敢情,儿子这是娶了个能生孩子的男人回来?他看了眼夫人,见她神情有些闪躲,便知这事儿她是早已知情的了。他倒没觉得生气,反而有些松了口气,外加一些失落。 可能他是真的迂腐守旧,才会如此看重子嗣的传承,所以在得知小溪可以生孩子后,心里才会放下一块巨石;而失落的是,这么大的事儿,在祁越成亲前、后,都不曾有人跟他说过这事儿,难道他是这样不明事理的人吗? 老侯爷觉得很是忧伤,自己这么多年,竟然都没取得夫人和儿子最深切的信任啊。 小溪瞧见老侯爷的神情有些颓丧,扯了扯祁越,示意他过去瞧瞧。祁越看了眼那狐狸,面上也有些不自在。 ——即使是出于保护小溪的立场,但这狐狸毕竟是自己的爹,这么大的事瞒着他总是不太好的,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凑过去只是自讨没趣,倒不如娘出马。 祁越眼带哀求地看着娘,侯爷夫人撇了撇嘴,款款朝那犹在忧伤的某人走去。 安慰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待祁越把人挪回了房间,没错,就是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着过来的。 把人轻轻扶坐在软凳上,祁越给两人倒了茶,这才脸色严肃地坐在小溪旁边,开始了深切关怀—— “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小溪见他虎着脸,一时有些忐忑,诶,怎么看祁越的样子,好像不太喜欢他怀孕了呢? “你不喜欢小孩子吗?”有些软弱的声音,满是不安。 祁越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严肃,吓到小溪了。他揉了揉脸,缓解下紧张担忧的心情,温声道:“没有,是我不好,是我太紧张了,刚才吓着你了。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身子有哪啊不舒服吗?” “就是前几天啊,感觉有些总是饿,心跳很快,特别容易累,唔……还老想上茅房……除了这些,没什么不舒服的呀。” 小溪的声音有些支吾,至于月事好像也停了的事,还是不跟祁越说了吧……以前每次两人因为月事而不能欢爱时,弄的他总是感觉很尴尬…… 祁越幽深的眼神里包含的东西很是复杂,似是欢喜,又似紧张,隐隐还带着些焦虑和悔恨。 “你干嘛这么紧张啊,怀孕的又不是你。”小溪见他这么严肃,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笑着打趣他。 却不想被祁越一把抱住,“我倒希望怀孕的是我。”他在他耳边,叹息道。 小溪愣了,即使反应再迟钝,他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咱们回苏家村吧,明天就走。”祁越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这个。 小溪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手臂环抱着他的腰,嗯了声,没再继续追问。 花楼内,三楼某雅间,满是暧昧气息的宽大木床上,一上一下躺着两男子,衣衫不整。 千吾望着身上的人,嘴角噙着笑:“哟,要上我?” 何欢斯文面瘫的脸彻底崩坏,取而代之的满是风暴,“你说呢?” “我先来。”不容商榷的霸道语气,桃花眼里满是细碎的光,笑盈盈地看着他。 何欢额上的汗滴落,正滴在这人精致光裸的胸膛上,他笑了笑,俯□舔去那水迹,咬了口左侧挺立娇艳的红色小豆,暧昧不清地道:“也好,你比较快。”吸食着胸膛右边的红豆,何欢卷舌吸咬着,“剩下的时间都是我的了。” 千吾被那邪肆的唇舌弄的有些失神,听到这满是挑衅的话,不禁恼了,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自己身下,手指捏着他下巴,恶狠狠道:“小爷这就快给你看!” 何欢低笑,斯文俊秀的眉眼间此时满是挑衅,带着点儿把人引入地狱的妖冶。千吾双腿放于他腰侧,跨坐在他紧实的腰腹上,上身趴伏在他胸膛上,嗷呜一口,咬上了他那讨人厌的嘴巴,手指也没闲着,粗鲁地扯掉他身上的衣衫,五指并用,揉捏拉扯,一点儿也算不上温柔。 何欢被他这样折腾也不觉得恼,嘴角反倒是带着愉悦的笑意。啧,几句话就惹恼了呀。他看着千吾在他身上放肆,啃咬抓挠,胯下的那处一直保持着坚挺状态,此时又被这人毫无章法地磨蹭,真是……太他娘的折磨人了! 他眼睛幽暗地望着千吾,额上的汗水更为细密,麦色光裸的胸膛上也渗出了点点细汗,他难耐地伸臂握住千吾作怪的腰,哑声道:“你要不要来?”这小混蛋是想憋死他么? “忍不住了?”邪恶的话音未落,何欢闷哼一声,猛然伸到自己身后的那只手试探着用手指插了插,“啧,还不够湿呀。”身上的人忽然转过身,扭着腰腹伸手在床头的小桌上翻些什么,而在何欢那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因千吾的动作而露出的一块——也是好生巨大的一团,直挺挺地戳着薄薄的亵裤,看着分外淫靡。 何欢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更热了,紧绷处已经快要爆炸。 “嘿,没想到这地儿还有这物件儿。”千吾笑着道,冲何欢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粉色饰有纹饰的小瓷瓶。何欢眯了眯眼,情欲和光线的缘故,使得他眼前有些发昏。 “喏,这下你有福了。”千吾坏笑着,故意不让何欢看清那是什么,拔掉瓶塞,先是往自己手上倒了些,尔后对何欢道:“趴着,背对着我。” 何欢:“……”他的脸红了红,咬唇望着千吾,见他像个地主爷似的,趾高气扬,视线下移,撇了眼那高昂的一根,便乖乖趴在了枕头上,神情有些悲壮。 千吾淫笑着,掰开那处紧窄,把的手指戳了进去。何大公子早已动情,内壁自动分泌湿滑的肠液,已然有些湿润,千吾本来还存着玩弄折磨他的心思,不过手指一进入这紧热的内壁,感觉到那热情的吸附吸咬,不禁有些耐不住了。 他拍了拍何欢紧窄结实的臀瓣,看那麦色肌肤上尽是水迹,而何欢那修长精瘦的腰脊就那样温顺地趴伏在自己面前,上面隐约有些陈年旧疤。千吾低喘了声,扶着自己那根早就硬挺,缓慢却深沉地插了进去。 随着胯下的动作,千吾伏在何欢背上,唇舌一一舔过那些疤痕,时不时啃咬一口,留下了片片水渍和红痕。 那处叫嚣着空虚的所在突然被这样一根火热硬实的东西填满,何欢不适地闷哼一声,虽觉得涨,更多的却是满足,他下意识地扭了扭腰,却不想招来的低声呻吟。 “你想咬死我么?这么紧这么热。” 何欢:“……胡说你。”他脸上渐渐染上了些许红晕,眼里满是迷蒙,声音也不似平日里那般疏朗,反倒是种惑人的嘶哑。 千吾拉住他的双手扣于背后,按压在他腰窝处,手掌邪肆地揉捏着那紧实的臀肉,低哑道:“再咬紧点儿,呼……真热,你太棒了,欢宝贝。” 何欢:“……”一会不操翻姓杜的他就不叫何欢! “欢宝贝,宝贝儿……你舒服么……噢……” 何欢:“……唔……嗯,你、再深点……” 千吾听到人这么要求自己了,当下便撒了欢儿似的奔腾起来。要说刚才那小瓷瓶里面的东西,不仅有催情的效果,而且能延长时间、更为坚挺。 咳,这倒不是人杜小爷不自信,而是……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给何欢最好的欢爱有错吗? 何欢那是天赋异禀,有着先天优势,人杜小爷本就落后了一些了,现在拿些小玩意儿弥补一下还不成吗? 话虽如此,杜千吾后来还是吃到苦头了,虽然是痛并快乐着——试想一下,被一根巨大的棍子狂捅后花大半宿,会是怎么个惨烈后果…… 第二天,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室内还显得有些昏暗,杜千吾身子发软地躺在满是狼藉的床上,眼神幽怨地看着旁边精神舒爽的男人。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25节 “你太过分了!”声音都哑了。 何欢笑着挑眉:“是你不中用,我说了,你做完后剩下的时间都是我的。” 杜千吾咬着被角,满心屈辱,昨儿他竟然只操了他两次!不是听别的兄弟说这小瓷瓶很神奇吗?神奇个毛啊!人家何欢到后来都没用小瓷瓶,都把他给操了大半宿,直到天色快亮时,才射了自己一身。 他面带嫌弃地看着床上一块块的白斑和湿迹,道:“我要沐浴。” 何欢笑:“一会儿会有人送热水来,你还能动么?” 千吾恼了,什么叫他还能动吗?他明明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好吗?!正想爬起来跟他理论,却不想,腰腹处往下,都似麻木了一般,软软的使不上力气。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昨夜的事,自己淫荡地颤着腿勾着他的腰,求他慢点儿…… “是我身体不大方便,一会儿还需要你帮忙。”何欢道,满眼笑意地望着他通红的脸。 “哼,那好吧,小爷就大方帮你这么一次,就这一次啊。” 大号浴桶里,水汽氤氲,俩男人挤在里面,空间一时显得尤为逼仄。 何欢望着千吾被水汽熏红的身体,不禁想到当两人登上高峰时千吾也是这个样子,哦不,比这还要娇媚,肌肤都变成了粉色,手臂软软地挂在自己脖颈上,神情慵懒满是依赖。 他好像又想要了。 千吾着实被累到了,他一直想不太明白的是,明明是何欢出力比较多啊,为什么他看起来就那么轻松呢?这不科学! “别这样盯着我,要不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可不敢保证。”何欢嘴角上扬,望着千吾威胁道。 千吾不自在地扭过脸,趴在浴桶一边,背对着他。哼,谁稀罕看你来着。 却不想,这样更为糟糕——因为他光滑白皙的背上,满是咬痕,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有些吓人,却让肇事者看着分外骄傲。何欢凑到他背后,双臂环抱住他细瘦的腰身,嘴唇贴在他白皙的后颈,细密地亲吻着。 千吾反抗,“何欢,你够了啊,再来老子跟你翻脸!” 身后人却充耳不闻,手指下移,唇舌肆虐,不久,水声翻腾,男子的呻吟与粗喘,此起彼伏。 万花楼的鸨妈分外疑惑,这都尉公子,总是一个人在花楼睡,有什么劲呀? 预感会被哗―作者有话要说:二二有种我越来越没节操了摔!) 第52章 宛如昨(一更) 侯爷府门口,老侯爷立在门前石阶上,脸色有些奇怪,身后站着老管家和家丁丫鬟们。阶前青石板路上停着两辆马车,很是简朴的样子,不甚招摇。 “行了行了,祁津你就带着人回府吧,我会好生照看着小溪的。”老侯爷夫人朝那一脸严肃的男人挥了挥手绢儿,哎呀,这天儿可真是热了起来了啊。 老侯爷强忍住心里的酸意,目送儿子他娘和儿子以及儿媳以及及昨天才得知其存在的孙儿,他故作平淡的点了点头,伟岸的身躯转了过去,双手背于腰后,迈着步子,沉着又坚定,人群自动让出道儿来,面面相觑。 咦,咱家老侯爷是被夫人跟小侯爷夫夫给抛弃了吗? 府里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小溪怀孕的事,这其中,老管家福伯就是之一。他咳了咳,道:“主子的事儿,咱做下人的少多嘴。” 一干小厮丫鬟们也就住了嘴,福伯在老侯爷身边跟了几十年,在府里还是很有威严的。虽然,他们也曾经耳闻过老侯爷年轻时和福伯的一点什么事。 咳,不过,既然老侯爷都有了夫人,过去的事也就休要再提啦。 丫鬟们又凑在一起碎语一番,无非是猜测夫人此番为何也跟着回了那小村子,当然,任凭她们想破脑袋,也绝不可能猜出,是那位俊美到极致的小哥儿怀了身孕的缘故。 马车里。 小溪看着满脸悠哉的芸姨,呃……娘,他想到这两天侯爷爹的反应,心里不禁有些打鼓,犹豫少顷,终于没忍住问道:“娘,爹是生小溪的气了吗?” 侯爷夫人一愣,随即笑道:“傻孩子瞎想什么呀你,他生你什么气呀?你有了咱们祁家的骨肉,他那个半老头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祁家的骨肉……小溪脸皮一热,有些不太自在,绞了绞衣襟,他低声道:“刚、刚刚在车里看爹的脸色好像不大好呀。” 唔,想想也是呀,他跟祁越和娘都走了,就把他一个老人家抛在家里,也蛮可怜的…… “那是他昨晚没睡好而已啦,小溪呀,你现在要做的呢,就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什么烦心事儿都别想,先把身子养好,哦对了,另一辆马车上我让人装了许多人参什么的,回家后我给你煲汤喝,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 夫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祁越打断,“娘,小溪昨晚也没睡好,你就先别烦他了。” 侯爷夫人立马闭嘴,眼睛转了转,望着一脸护妻姿态的儿子,面色稍显不安的小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却还是笑着给了小溪一个安抚的眼色。 果然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啊,她嘀咕,看了看小溪,见那孩子虽说有了孩子,却还是清瘦柔弱的样子,不禁叹息,就算自己家这混小子忘了娘,自己这做娘的也恨不起来这媳妇儿呀。 她把视线放在卷起的窗帘外,外面已经是郁郁葱葱绿意盎然了,日头也变得些许毒烈,瓜果成熟的好季节又到了呀。 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儿,而且是回那满是回忆的苏家村,侯爷夫人早已满是欢喜了。虽说一大早听祁越这孩子说他们俩今儿要回苏家村时,她还很火大——这小溪都怀孕了,你小子还要把他往村里带?还想他好吗? 不过,后来在祁越和小溪的坚持下,以及后来自己的顿悟,也觉得小溪还是回那山明水秀的小村子比较好——至少,在孩子出生前是这样。 侯爷府的条件资源是好,但唯一一点不好、同时也是最致命的——人多嘴杂。 虽说他们侯爷家有钱有权,但再怎么着,也挡不住这悠悠之口啊,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与此相反,回到苏家村的话,那儿本就民风淳朴,环境也好,即使也免不了口舌之扰,但那里毕竟是小溪自小生活的地方,他感觉亲切、自在。 祁越这孩子今年就十八岁了,可在这十八年中,他有十多年都是为了保护小溪、回到小溪身边而存在着的。 眼下,两人成了亲、又有了孩子,对祁越来说,小溪就是一切呀。侯爷夫人叹了口气,这样深的牵绊,也不知是缘还是孽呀。 所以,当下的一切都应该以小溪的需求为主呀。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思及此,侯爷夫人把欣赏景色的视线收了回来,冲自己的儿子招了招手。 祁越正揽着小溪靠在自己肩膀上轻睡呢,看到娘像做贼似的冲自己招了招手,不禁有些不耐烦,他压低声音:“怎么?” 侯爷夫人见这混小子语气这么差,心中一气,觉得自己所担心的那个还真可能发生,但她是长辈,不能跟这兔崽子较劲儿,深呼吸……默念:一切为了小溪,为了小溪的一切! “祁越啊,娘跟说件事儿。”侯爷夫人瞧了眼在睡觉的小溪,压低声音道。 祁越:“……什么事儿?” 侯爷夫人的脸色不甚自然,干咳了咳,道:“小溪这会儿有了身子,你可就不能再做那事儿了啊……” 祁越皱眉:“哪事儿?”不及娘回答,祁越便了然,神色如常道:“娘放心吧,我又不是好色的人。” 侯爷夫人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嘀咕,都说虎父无犬子,祁津都那样了,祁越又能好到哪啊去……不过这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她意识到祁越这两天有些不大对劲,像只暴躁的豹子,一挠就炸了。 她望着小溪,见他眼皮轻轻动了动,耳朵上微微泛了红,便知这孩子并没有睡着。 小溪,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她望着前面熟悉的山路,有些感慨,不知不觉,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呀,物是,人也是。 刚进村口儿,便见着了几个熟人,早上干完活儿准备回家的宋康夫妇,以及一大早上山采药回来的宋山岚。 宋山岚乍一看到坐在马车外面的祁越,不禁有些惊奇:“祁越,你怎么回来了?小溪呢?” 还没进村口时,祁越就从马车里坐到了外面,和马夫并排坐着。思及回村子的时候肯定会见到些熟人,若是就那样拉下帘子径直回自己院子,也并非不可,只是显得太不懂事儿。 村里人家,最看重的就是热情厚道。 祁越此番,一是为了宣布他跟小溪回来了,另外则是为了以后着想——小溪怀孕的事被传出去,村里人也会因了平时两人的为人,不至于说什么难听的话。 祁越见宋山岚满头大汗的背着一只竹篓,里面满是些花草,便笑着道:“怎么,山岚哥不欢迎我们回来吗?小溪他有些不舒服,在里面待着呢。” “哪啊能,一会儿来我们家啊,我让你叔给你做些好吃的。”宋山岚笑,眼神变得有些坏,冲祁越眨了眨眼。 小溪不舒服?肯定和你小子逃不了关系吧。 祁越故意无视那调笑,又冲宋康夫妇寒暄几句,便催着马儿朝前走了。 他跟小溪离开这儿,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多月的功夫,村里并没什么明显变化,无外乎山更青、水更绿,空气里都是暖洋洋的,路边偶尔有几只大白鹅摆着屁股慢吞吞走过。 祁越侧脸朝马车里道:“前面没什么人了,把帘子卷了凉快些吧。” 小溪应声从马车的窗户探出头来,对祁越笑着道:“咱们明明才走了一个多月,为什么我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呢。”而这种感觉,舒心又宁静,真好。 祁越脸色有些紧张,忙钻进马车,把人从软榻上轻抱在自己腿上,低斥:“不许调皮,伤到身子可怎么办!” 小溪撇了撇嘴,朝娘看了看,希望她能开口为自己解围,却不想她看也不看自己,视线盯着外面路上的小狗小猫看的开心。 所以,这是要开始被监禁的生活了么?小溪觉得有些头疼,这好像是知道自己怀孕的第二天哪,据说怀胎是要十个月的呀!十个月的呀! 回到溪流边的小院儿时,日头已经升的老高了,当下要做的便是打扫房间和院子。但是三人的衣衫皆是华丽又累赘,压根儿不适合做这打扫工作,正犹豫间,小溪“啊”的一声,身子极其灵活的钻进了西边的屋子,祁越正疑惑间,就见小溪笑嘻嘻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旧包袱。 “这是什么?”芸姨好奇地问。 “里面是娘跟祁越的以前的一些衣服。”小溪笑着回答,明媚的脸上染上了些灰尘,蹭的小脸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狗儿。 祁越看着他那献宝般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凑上前去,抻着衣袖给他擦了擦脸,道:“你这是从哪啊翻出来的?”以前他刚回到这儿的时候都不曾听他说这事儿。 芸姨一听这里面是从前自己在这住时的衣服,喜色立马涌上了心头,忙把那包袱小心解开,见到那臧蓝色粗布衣裳时,不觉眼眶一红。 离开这里时,只把些稍微贵重些的东西给带走了,衣服鞋子都留下了,本以为这些东西肯定会被小溪当做破烂儿给扔了或是拿来当做别用,没想到,会被这孩子给悉心保存好。 芸姨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笑道:“得,咱呀有了小溪这陈年战袍,这院子肯定一会儿就变得特水灵。” 祁越:“……”娘不带你这样用词的啊! 另一厢,宋山岚回到家把竹篓放下,先是到水井边取了水洗把脸,尔后脸也不擦,就那样湿哒哒地进了屋,见卧室没人,便转身去了书房,林荆楚正在奋笔疾书些什么。 他凑过去,俯在荆楚脖颈边,对着那纤薄的耳朵吹了口气,道:“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林荆楚推了他一把,不让他继续闹自己,漫不经心道:“你侄媳?” 宋山岚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抚着他瘦削的肩膀第四次解释道:“荆楚,你别生气嘛。宋康家的那是她不懂事,你这么好,就别跟她一般计较哈。” 林荆楚在砚台边上抹了抹笔尖,慢条斯理道:“我生什么气,侄媳爱窥视别人,丢人的又不是我。” 宋山岚急的一头汗,边给人揉着肩边赔笑脸:“对,反正丢人的又不是咱,咱就别气了哈。” 看他一会儿不去找宋康那小子!他媳妇儿总是跑来他们家这,名义上说是串门子联络感情,实际上来窥视他们俩生活的才比较可信,然后再东家常西家短的给捅出去。 他一向是不喜那女人的,刻薄又懒惰,嘴皮子碎到不行,却没想到,在好不容易荆楚他们俩跟家里的关系缓和些时,她又闹出这出儿。 明着说不欢迎给人脸色看荆楚是做不来的,每次还得挤出斯文面孔,对着她叨叨不休的絮叨,看着那满脸鼻涕的小孩子摸一把这药篮,碰一下那药炉,而那好侄媳还笑着任由他动作。林荆楚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发飙了。 想到那女人的样子就心烦,索性便不再去想。 “你刚刚看见谁了?” “祁越。小溪坐在马车里,没看见,不过……”宋山岚笑着拉长音,顿了顿,才接着补充道,“祁越说小溪有些不舒服,荆楚,你说……会是哪种不舒服呢?” 林荆楚的笔尖一顿,一滴浓黑的墨水滴了下来,晕染在纸上,糊了一团。 “哦对了,我还让他们一会儿来咱家吃饭。”宋山岚一拍脑门,“一会儿我给你打下手哈。” 林荆楚:“……先斩后奏玩的很爽啊你。” 宋山岚嘿嘿嘿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反倒是更为细致地给人按摩起来,从肩膀到后背,从后背到腰际,大掌还有下移的趋势。林荆楚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声音不稳道:“别闹,要准备做饭了。” 宋山岚倒也乖,立马收了玩笑的心思,不过却凑在他耳边低声道:“那晚上随我来?” 林荆楚面色滚烫,飞了他一眼,没有言语,推开他去了厨房。 “山岚,帮我把这豆角给摘了。” ”好黝一一”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入v,多谢大家支持~ 第53章 处处蛙(二更) 肆书肆里,书肆主人许多多像只猫儿一样缩在一角,抱着本封面极为花哨的话本,眼睛时不时地朝另一个角落瞄着——那里面对面坐了两个青年男子,一白一蓝。 蓝衣男子瞪着白衣男子道:“何欢,不带你这样儿的吧。” 一袭白衣的何欢抿了口茶,笑道:“我怎么了?千吾——”声音微哑,仿佛在压抑着情欲。 杜千吾面色红了红,手指微颤地握住茶盏,咬了咬唇,气势却不再盛人:“你、你自己心里明白。”这人……怎么可以在这样严肃的场合……这样喊自己呢……不是在床上才…… 何欢轻笑,手指慢慢抚上桌上那双五指紧绷的手,诱哄般地语气:“千吾——你不说,我又怎会明白?你说,是吧——”他握住千吾紧绷的手指,放在唇边,倒没有亲下去,反倒是轻轻吹了口气。 温热,又带着些酒气。 酒气?两人明明在喝茶啊混蛋!杜千吾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千万不能再着了这厮的道儿! 之前两天,他们已经在花楼里厮混许久,直到两人衣衫弄的没法儿见人,也觉得确实有些过于孟浪了,这才放开彼此,各回各家。 不过,这还没过一天呢,杜千吾就被何欢给叫了出来。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家老娘看到何欢笑着出现在自家门口时,说是来找自己玩时,老娘那一瞬间绽开的笑脸。 杜千吾不禁恨恨地想,要是您知道眼前这笑的如此斯文的男人把你家儿子给拐跑了,您还能这么乐吗? “你有什么打算?”杜千吾强忍着那股子酸麻,却愣是没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明明是稍微使点儿力气就可以办到的事呀。 他却没有,任由何欢把玩。 一不小心顺从了心里的想法,杜小爷便沉沦在了何公子的绕指柔中。 “找个日子呗。”何欢笑着,略显昏暗的室内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晚间的繁星。杜千吾闪了下神,疑惑道:“找什么日子?” “你不是问我有什么打算吗?”何欢吻了下他的手背,低声道,“我打算和你成亲啊。” 杜千吾:“……”你都不问我什么个想法就这样真的好吗? “你得先给我点儿时间,哦——确切的说是给我家二老一点时间。”杜千吾伸手反握住何欢温热的手掌,手指勾蹭着他的掌心,痞笑着说。 何欢一愣,随即笑意更浓,十指交握,道:“好。要我出马吗?”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要不跟我一样,直接说?” 杜千吾:“……最近我爹身体好像不大好,直说的话太残暴了。” “要不,过一段时间让我爹娘,到你们家去说?咱们就不管这事儿了?”何欢建议道。 杜千吾盯着他看了会儿,眼神有些恐怖,就在何欢以为自己不小心触到了他的逆鳞时,他却忽然扑了过来,手臂挂在自己脖颈上,贴在自己耳边大笑道:“欢宝贝你真是太聪明了!” 何欢额角抖了抖:“……又欠操了?” 某角落发出了“噗”的笑声。杜千吾这才回过神来——还有一旁观者在旁边,不由闹了个大红脸,挂在何欢脖子上的手臂想拿下来,却被何欢阻止了。 “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话音未落,杜千吾便觉自己被人给扛了起来,小腹抵着他宽阔的肩膀,嗷,有些肉疼……他闷哼一声,想出声阻止,又瞥到了角落里窃笑的某姑娘,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任由着白衣男人把他给扛上楼。 等一下!上楼? “你怎么知道这上面还有房间?来过?跟谁一起的?多少次?” 何欢拍了下他的臀,低沉笑着:“吃醋了?” 杜千吾哼唧几声,却是没有答话。 木质阶梯一层层往上,承受着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发出吃力的吱呀声。 何欢轻车熟路地推开其中一间,脚踢上门,掀开层层罗幕,把人放在床上,自己覆上,抚着千吾微微泛红的脸,望着那水润的黑眸,笑道:“以前年关回家的时候,常在这过夜。”见身下人要恼了,便立马亲了下他勾人的桃花眼,柔声安抚道:“别急呀,只是我一个人过夜罢了,没别人。” “你一个人干嘛不回家,在这过什么夜。”杜千吾颤着声音,小声咕哝着。 何欢亲着他的上唇,哑声道:“我在这儿看黄书呀,在家里又没意思。” 身下人忽然剧烈的颤动起来,何欢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见杜千吾笑的正欢,眼泪都出来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蠢的话。即使……这是事实。 “哈哈哈哈哈,欢、欢宝贝,你真是太可爱了!堂堂郡爷大公子,竟然会窝在这小小书肆看黄书!还不敢回家!哈哈哈哈哈……”杜千吾笑的毫无形象,捂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何欢:“……”他是觉得家里没意思才不回去的好吗?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宝贝,跟我说说,咱俩在一起之前,你是不是还是处男啊……”宝贝不会是看小黄书来发泄自己多余的精力吧? 何欢:“……”他很早就被扔进了军营,作为一个纪律严明的军人,仍旧是处男……这件事很奇怪吗? 床上的蓝衣男子犹在狂笑,根本停不下来。 何欢扶额,一失足成千古恨。 “……别再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欢我真是爱死你了!” 何欢眼前一亮,压抑住心里的狂喜,不动声色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真是爱死你——了呀……”杜千吾忽地止住了笑,神色闪躲地望着何欢,打哈哈道:“哎呀呀,天色不早了,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说着就欲翻身下床,却被身上的男人一把压在身下。 “吃饭?那不着急。”何欢附在杜千吾耳边,咬了口他泛红的丰厚耳垂,哑着声音道:“我也爱你,不过还没到爱死的地步。”声音里隐隐带着些笑意。 杜千吾恼羞成怒,想推开他却被他擒住手腕压于头顶,“不过,我会让你欲仙欲死的。”何欢噙着笑,眼睛幽深地望着他的嘴唇,咬了上去。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26节 自又是一番被翻红浪,肢体纠缠间,不觉又是一个黄昏。 许多多挠了挠耳朵,听着楼上木板激烈的吱呀声,咕哝了几句,却动作轻巧地阖上门,去上街喝酒去了。 外面正下着雨,雨势甚急,隐隐还夹着风,在这初夏的夜晚,来势迅疾,却让人感觉非常凉爽。傍晚时的那种闷热,可真是难捱。 小溪身着白色亵衣,裤腿上卷,正窝在长廊藤椅上躺的舒服,不时还有雨滴迸溅在自己的小腿上,凉凉的,很是惬意。 长廊里的那些桃木盏灯也悉数点亮了。之前有多盏是没油的了,是祁越把它们一个个取了下来,擦拭一新,重新添了油,又一一挂上。 他还记得当时祁越的表情——庄穆又珍视。也许,这也是自己当初那么快就对他放下心防的缘故之一吧。 外面的天空隐隐传来雷鸣,低沉却又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小溪犹自望着那随风轻晃的灯盏,视线却忽然被一件略厚的长袍挡住,鼻息间瞬时充斥着祁越的气息。 安定,又安心。 “起风了,还坐在外面。”祁越念叨着,手上却拿衣衫把他紧实地裹好,望着那张冲自己笑的白净脸庞,祁越觉得很是熨帖,也许,自己的妥协,对两个人才是最好的吧。 自己所憧憬的天长地久,不见得就是小溪所盼望的。 “娘呢?”小溪下巴蹭着他的掌心,笑着问。 “她在给你熬些安神汤,你这两天不是睡不太好吗?”祁越抚着他下巴,低声询问:“回屋?”见人点了头,这才弯腰把人横抱起来,朝屋里走去。 “那天答应我的事,你可不能反悔呀。”小溪靠在他臂弯里,捉着他的衣襟央求祁越的再次保证。 祁越微微苦笑,拍了拍他纤薄的后背,道:“不反悔,你说要生,咱就生,反悔我是小狗成了吧?” 小溪仿佛这才吃了定心丸,捉着他衣襟缓缓睡着了。 风雨大作,雷声隐隐。 祁越望着忽明忽暗的室内,伸手把床账扯下,床内立马变得昏暗。 他想起前几天的事—— 刚回苏家村的那天,中午见家里没米没面的,三人便去了林叔家蹭饭。林叔和山岚哥很是热情,见到小溪祁越他们很是高兴,而见到芸姨时,就更不必说。 上次在祁越小溪的婚宴上,几人虽也见了面说了话,却终因为时间有限,并不曾有机会长谈叙旧。此番再次相见,自是非常高兴,杯筷转换间,说了各自些近况。 芸姨见到山岚跟荆楚两个人能一路走到现在,心下大是感慨,不由也对祁越跟小溪的事又多了分坚定。 ——世间的所有相爱,最终都会过度到柴米油盐,虽世俗平淡,却是最最真切的所在。 几人酒足饭饱,荆楚便问起祁越这次回来的事。祁越跟他们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说了小溪怀孕的事。 “这次是真的?”林荆楚看了看小溪,问祁越,“找过大夫看了吗?” 祁越:“差不离。还没找,这不等您给瞧瞧呢吗?”别的人,就算亲近如许师傅,他也不曾去找过他老人家,倒不是说信不过,只是,小溪的面皮有多薄,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林荆楚摸着小溪的手腕,沉吟少顷,道:“你们真的打算要这孩子?” 这话一落,先是让众人心里一松——怀孕之事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了;随即却又是心神一紧:真的打算要这孩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不要吗? 小溪愣住了:“林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荆楚看向祁越,“你没跟小溪说过这事儿?” “祁越,什么事儿你说啊。”小溪的神情有些不太对,不安中又略显焦灼。 祁越忙抱住他,抚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小溪、小溪,你别激动,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就是你生孩子的话会有风险。有风险嘛,哈哈,这很正常啊,对吧,娘,当年你也是拼了命才生下我的吧?” 芸姨忙笑着道:“对呀,小溪,生孩子本来就是要到鬼门关走一遭的,别怕啊别怕。” “你想过不要这孩子?”小溪盯着祁越,语气有些尖戾。 祁越眼神闪躲了瞬,神色复杂地望着小溪,低声道:“小溪……我、我是害怕失去你,你、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错了还不成吗……”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生下来呢?”小溪的神色微冷,眼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祁越仿佛一瞬间又看到了重逢的场面——小溪立在那,眉目如画,面色平淡,不温不火,好似对待一个路上行人,甚至比那还要冷淡几分。 他心里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 沉默良久,他才缓慢开口:“那就生吧。”声音竟有些嘶哑枯寂。 小溪眉眼低垂,明媚的眉眼间染上些凄然。祁越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他所深切依赖的人,竟然在想着害死他们的孩子! 而小溪,应该对自己很是失望吧。 后来几天,小溪对他都有些冷淡,祁越很不是滋味儿——他只是不想失去小溪,想跟他长长久久的安稳生活下去,这样想也有错吗? 可小溪的倔强比祁越所想象的来的还要严重,在三人一起上山给苏婆婆烧纸时,小溪也不曾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接过自己手里的纸钱,点了火,对着那灰烬红了眼眶。 两人就那样过了难熬的几天。 雨夜的前一晚,小溪早早就上了床,却一直没睡着,直到快半夜时,他才听到祁越脱衣上床的声音。虽极尽轻巧,他却还是听见了。 他屏着呼吸,缩在床里侧,直到自己腰上缠上了一双手臂——温热有力——是属于祁越的。 他脸埋在他后背,道:“别生气了呀,你要是还在恼我,就打我咬我,别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呀,气坏了身子,我又得心疼了。” 小溪的身子颤了颤,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背脊,引来阵阵酥麻。他沉默少顷,转身面对着他—— “你向我保证你不会再有那样的心思。” “嗯嗯,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苏小溪,直到他安全把孩子生下来!”祁越见这心肝儿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立马笑着保证,手臂也收紧几分。 小溪没吱声,只是自觉地滚进了他怀里,深深嗅了下他的气息,蹭了蹭,轻声呢喃:“祁越,我好想你。” 祁越的心立马被这低柔又依赖的声音给融化了,他一手轻抬起小溪的下巴,覆上唇舌,深切热情地吻了起来。热吻间,总是免不了肢体交缠,磨蹭起火,两人身体都升了温,在下腹紧绷成一根弦时,在祁越想提枪上阵时,他才猛地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小溪这会儿有了身子,你可就不能再做那事儿了啊……” “你可不能再做那事儿了啊……” “不能再做那事儿了啊……” 娘的声音如魔音灌耳,祁越突地从小溪身上翻了下来,低声呻吟,忙止住了放浪的动作,抚着小溪的额头,细密地吻着,慢慢平复如狂的情潮,哑声道:“你现在身子不适,睡觉吧。” 小溪动了动,极小声地说了句什么,祁越没听清,便问了句:“什么?” “……我说,要不要我用手帮你呀……”羞怯又胆小的声音,隐隐带着点儿颤音。 祁越忽地觉得自己下腹更为坚硬了……鼻腔一热,他擦了下鼻子,点点猩红…… “我去洗个澡!”……风一样离去的男子。 小溪面色红了红,脑袋缩进了薄衾里。 芸姨走进来送安神汤,见小溪已经睡下了,便也不再打扰,屋里又恢复一片静谧。外面的雨声渐小,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响亮的蛙鸣。明早起来,外面的溪流肯定会上涨许多吧,而夏天,真的来了。 第54章 鸳鸯浴(三更) 夏日的白昼总是显得尤其漫长。 日头高升,晒的大地一片黄土。自从上次夜雨,已然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可这段时间滴水未落,莫说门前的溪流了,连村里的出溪河也浅了大半,田里的庄稼也蔫黄蔫黄的,看着分外没有生气。 不仅庄稼如此,经常在村里小道儿上溜达的猫狗儿也没了那分精神,懒懒地躺在树荫下,舌头都不再伸出来了。 外面的阳光太过灼热,这对气候适宜的苏家村来说,有些热的过分。 白日里几乎看不着村里人出门,大家伙儿就算是下田,也都是趁着一早一晚,太阳还没那么热,待日头升了起来,便立马戴着草帽躲回家避暑去了。 溪边,一户人家,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 祁越光着上身,腰间系着一条汗衫,光着脚踩在水井边的蓄水池沿,露出一小截麦色修长的小腿,他正把帕子浸了水,绞也不曾绞一下,就那样湿哒哒地往身上擦拭着。 在长廊里摇着蒲扇乘凉的芸姨见状,猛地用蒲扇一拍大腿,“祁越!你怎么又这样擦身子!你说老娘都说你多少遍了啊,就不怕以后年纪大了受罪啊混小子!” 祁越懒洋洋的挠了挠耳朵,无奈道:“娘,没那么严重,你看这太阳这么大,我不过是擦擦身子而已,才没有像某人,动不动就泡在水里。”他瞟了瞟西侧的小房子,神色羡慕又隐约带着些担忧,小房子里时不时地传来水流的声音。 芸姨不依不饶念叨道:“人家小溪那是身体特殊,你能跟人家比吗?哎哎,你把你那撅着的嘴给老娘我收起来啊!这么大人,竟然还跟自己媳妇儿较劲儿。” 祁越瞥了娘一眼,小声嘀咕:“难道娘这是欲求不满?”啊,想来也是了,都离开侯爷府一个月了,那死狐狸只派福伯来过几次,送些补品衣物什么的,他本人倒是连脸都不曾露一个,娘最近这么暴躁,想必就是因为这个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他跟小溪也一个多月不曾那个了,但他也还好啊,除了练功勤了些,门前的树干上多了些拳头印而已。才不像某个女人!动不动就吼他,而一转过身来对着小溪时,又是一副温柔善良的婆婆相——这真的科学吗?难道没有弄反吗? 祁越虽有些小怨言,但看到娘会这么疼小溪,那点儿小吃醋也就不算什么啦。 ——孕妇第一嘛,这句话他可是默念了很长时间的,无论是在喂娘子吃饭,他因为食欲不佳而没吃几口就闷着脸撂筷子时;还是伺候娘子沐浴,他老嫌水热,自己吊了一桶又一桶井水上来、直至水温冰凉时;亦或者是……两人晚上在床上亲热时,每次都把自己惹的一身火,却又不能碰身边的人时,祁越都会深呼吸——默念——孕妇第一…… 在夏天正式来临之后,天气变热,小溪的身体仿佛也像着了火一样,白日里总是分外烫人。 祁越焦急地把人抱到林叔家,人把脉一瞧,道:“小溪体质特殊,体温本就容易偏高,这会儿又怀着孩子,体温自是更高了。这很正常,你让他多待在水里泡着好了,降降温。” 祁越:“……林叔,您这样说话真的好吗?小溪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个物件儿,老泡在水里,不会发胀吗?” “哦,也是。对了,喏,给你这个,小溪泡澡的时候记得提前在水里放些这个东西就好了,那就不会像个发面馒头鼓起来了。”林荆楚递给了祁越一包药材,朱红色的小豆,微微散发着苦香。 “……嗯,好,林叔,这一次得放多少才不会胖成馒头啊?”祁越很是在意这个问题…… “唔,一次两粒,用之前你要先试一下,看小溪对这个药是否有不良反应,谨慎使用啊,切记切记。”林荆楚老神在在地叮嘱着。 刚一到家,祁越就打了桶水,倒在木盆里,极为小心地放了两颗小豆,准备了帕子药膏立在一边,对脸色微红的小溪道:“先洗脸,哦不,还是洗手吧,试试什么感觉。” 小溪依言照做,把手放进水里,过了好大一会儿,见祁越异常紧张地望着自己,他呃了声,道:“……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啊。” 祁越却还不放心,把小溪的手擦干,捧在手心里盯了半天,确定真的没有起什么红斑或水泡,这才放下心来。 “我可以去泡着了嘛……”小溪软绵绵地问,他最近精神总是不太好,不知是腹中的孩子闹的,还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嗯,先在长廊里凉快会儿,我去准备水。”话还没说完,祁越已经像风一样地拎起木桶,再次奔到井边打水去了。 自那之后,小溪白天基本上都是在水里度过的,像极了一条懒洋洋的鱼,而且还是一条鲜嫩可口的美人鱼。 祁越那天就被这条美人鱼给蛊惑了,但是不仅鱼肉没吃着,反倒是落了一身红,羞煞他也。 事情是这样的—— 那是几天前发生的事,午后,阳光正浓,大多数人家都在午睡或躲在屋里乘凉,小溪这边也一样。 芸姨回了侧卧午睡去了,小溪则一如往常泡在水里眯着眼小睡,而祁越则像只大狗似的,天气这么热,他还总是跑进跑出的,身上都黑了一圈儿,他却乐此不疲,也不知他哪啊来的这么多精力。 小溪正眯着眼睡的舒服,脖子枕在厚软巾上,倚在浴桶沿儿,双腿搭在浴桶另一侧,露出大半个长腿,白皙如玉,上面隐隐有些水珠滑落,肩膀以下则都隐在水里,水波随着他的呼吸动作轻微荡漾。 ——祁越刚推开虚掩的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这、这简直比外面的日头更让人火大啊! 他咽了咽口水,蹑手蹑脚地猫了过去。 许是怀了身子的人都比较敏感,也或者是小溪睡的太浅,祁越刚一凑近,小溪便睁开了眼:“你来啦啊。”他的声音有些迷糊,有些绵软又有些沙哑,却在祁越心里又挠了一道儿,隐隐泛着些痒。 “天儿太热,娘子,为夫跟你一起泡会儿吧?”祁越笑着提议道,还不及人说话,便已大咧咧地扯掉那件儿宽松汗衫,只着一条白色短襟亵裤跳进了浴桶。小溪一时不及,被他溅了一脸水花。 “祁越——唔,这桶本来就小,你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啊,想泡澡可以去外面井边啊。”两人这样待着,一会儿肯定要出事的呀…… 小溪的声音软绵绵的,一副柔柔商量的语气,使得祁越下腹又是一紧,狭长的黑眸盯着这绵羊般惹人犯罪的娘子,当下决定——不吃羊肉的狼不是好狼! 祁越开始耍无赖了,先是使了苦肉计,两眼巴巴地望着小溪,大掌适时地抓住小溪白皙的手指抚上自己紧实的手臂,可怜兮兮道:“外面太阳太晒,你瞧,我这胳膊都晒脱皮了。” 小溪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有些湿润,眉如点漆,红唇微抿,那张白净小脸显得格外纯净。祁越感觉自己有些忍不住了,他下意识地低头瞧了一眼自家那小兄弟,此时早已发胀,他苦笑调侃,“娘子,你看,我这儿都胀起来了,你……不救救它么?” 他握住小溪的手,探向自己那处紧绷,小溪一触到那处火热,忽地打了一个哆嗦,眼神柔软地望着祁越,小声道:“娘说这段时间不让我跟你一起……” 祁越一闷,却又有些不想就这样罢休,便又使出另一杀手锏——美男计。他松开了小溪温热的手,双臂横放在浴桶边沿,神情闲适,笑得异常魅惑,一只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抿唇微笑,就那样定定地瞧着小溪,眼里满是溺死人的温柔。 小溪本来还不懂他怎么会突然这样放开自己,这时见到祁越这幅模样,只觉心跳如鼓,神思都有些模糊了,体温好似变得更热,连下面那处私密也隐隐有了湿意。却又见祁越忽地抚上他的脖颈,粗糙的手指极尽温柔地摩挲,明明只是简单的几个碰触,却让小溪背后升腾起真真酥意,本来搭在浴桶上的双腿也不由地软了下来,软软地垂在桶边。 “想我吗?”祁越低声喘着,声音里带着快要压抑不住的欲火。 “嗯唔……别、别碰那儿……”小溪轻吟着,手指下意识地去阻拦祁越乱摸的大手,却只听到他的一阵低笑。 “我好想你……想的我浑身都疼,尤其是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大手带着他摸过他的小腹、脖颈、嘴巴,最后停在了左边胸膛。 “我想你想的心都疼了。”祁越紧紧拥着小溪,两人肌肤相接,呼吸炽热,鼻息间充斥着对方的气息。 这种感觉该死的好,祁越闭着眼,弯着嘴角,只是,这越来越热是怎么回事儿?诶,不管啦,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他要饱餐一顿!正想着唇舌作乱,就听到小溪带着哭腔的惊呼—— “祁越!你、你肩膀上这是什么?” 祁越闻言,视线转过,嗬!这通红的一片是什么鬼东西?!他立马转过脸上下打量小溪,见他身上白皙如故,并没有像自己这样,便松了口气,低声呻吟一声:“小溪,我觉得我好热啊……” “你不会是过敏了吧?”小溪瞪着他,猜测。 祁越:“……过敏?” “嗯!后背上也有。”小溪趴在他肩膀上,脑袋朝后探去,单薄的胸膛磨蹭着祁越。 ——祁越觉得自己都快要烧着了。 “……我还是先穿好衣服吧。”万一一会儿林叔他们过来,见到他这幅模样,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啊哈哈哈,祁越这小子,想他媳妇想疯了,没吃着还落的一身红斑,啧啧。”山岚哥坏笑的脸突然闪现在祁越脑海。 祁越觉得很愤怒——有谁会想到健壮如祁小侯会对那劳什子小豆过敏啊!他这伟岸高大的躯体竟败给了这几粒小豆子?这不科学…… 后来,唔,后来林荆楚来了,救了祁越一命,而这件事儿则成了祁越漫长的黑历史中浓墨异彩的一笔。 室py? 第55章 又一村 千吾最近过的很是快活。 何欢每天一大早就走出家门,拎了一大份儿早点,笑容满面的出现在都尉府门口。 起初,都尉府的二老还有些惶恐,哎呦,哪啊能让郡爷家的公子爷干这苦差事呢!忙笑着接过,见人也没吃呢,便热乎地拉着人进饭厅里坐。而这时,千吾都睡的正香,就差流哈喇子了。 何欢听二老说千吾还没起,便笑着建议说自己来做这叫人起床的事吧。 二老面面相觑,千吾这混小子起床困难……是众所周知的,甚至,好像还有些起床气…… “阿欢哪,千吾……他脾气不大好,你还是别去的好。”都尉夫人委婉劝道。 她虽也知道两人关系要好,人德行甚好的大公子不嫌弃他们家这不长进的小子,整天跟他在一起玩,她欢喜还来不及,但还是不忍让何欢见到千吾暴躁无理的样子。何欢却只笑了笑,对着二老行了行礼,便退着离开,径直朝千吾的住处走去。 过了会儿,虽然比二老预计的时间长了些,但不曾听见混小子的狂躁乱吼,与之相反的是,那小混蛋竟然是微笑着出来的,两腮红润,神色异常温和。 这让二老更为忧心,千吾不会把人公子给胖揍一顿吧……二老担心地望着何欢,小心地问:“没发生什么吧?” 两人俱是一怔,何欢旋即笑道:“只是喊人起床而已,还能发生什么。”见夫人似是送了口气,神情间也没什么不对的,两人才松了口气。 落座,吃饭。 也不知是何欢太懂得把握二老的心思,还是他们家二老太好客,几人明明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吃早饭,气氛却不曾有过一丝尴尬,愉悦祥和,步调一致,像相处半辈子的一家人一样。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 都尉府的老夫人也习惯这孩子每天的温馨早点,都是极其可口的,却几乎每日里都不曾重样儿,想必把府里的厨子难为的不轻,心里虽这样想着,对何欢的印象却是更好了,甚至,都尉夫人曾多次跟老爷说:“要是何欢是个姑娘家就好了,他跟咱们千吾这么合得来,我又这么喜欢他,哎,真是可惜了。” 不料,老爷慢悠悠来了句:“男人也没什么嘛。” 都尉夫人当时就震惊了:“老、老爷!你、你你别吓我……” 老爷淡淡看了眼有些失色的夫人,手掌抚上她的手背安抚道:“哎——你就放宽心啦!孩子喜欢谁,就随他去吧。” 都尉夫人犹在震撼中,虽然前些日子才参加了祁越那孩子的婚宴,朝中这事儿也很是常见,男风并非洪水猛兽,只是……这事儿摊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的…… 因有了这一茬儿,尔后再见到何欢时,都尉夫人就有些不太自在,眼神像在看着一个土匪强盗似的——抢的则是自己家的混世魔王。 儿子虽不争气,但她一时也无法接受这么大个事实啊。 ——夫人震惊过度,以为这已是既成的事实了。 郡爷府,花园,鱼塘边,两男子正并肩坐着垂钓。 何欢望着水面,道:“你娘最近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千吾嗤笑:“难不成她看上你了?” 何欢:“……我这是在很严肃地跟你说话,不许打岔。” 千吾正色,挑眉:“那是发现我们的事儿了?” 何欢皱着眉:“我看不太像,如果发现了,应该不会这么平静吧。” 千吾支着下巴在膝盖上,转过脸看他:“唔,那你说,咱该怎么办呀?” 何欢看着他,脸颊上的肉因为手掌托着下巴的缘故,显得更为丰盈,像个鼓起来的肉包子,他迅速地伸手扯了一下那白嫩软肉,若无其事地迅速收回,一声可怜的“嗷呜”声响彻在这静谧的池边。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27节 “千吾,我看你爹身子骨儿好很多了,或许,是我家那两位出马的时候了。” 千吾皱巴着脸:“一定要说吗?”就这样,也挺好的呀,他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喝酒看戏,兴致来了到花楼里爽一下,日子还能比这更快活的吗?要是挑破,后果怎样,他心里可没一点底。 何欢突然放下鱼竿,上身逼近千吾,一手捏住他下巴,狭长的眼眸盯着他,:“你觉得呢?” 千吾被他这番动作弄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猛又听到他这样乖戾的语气,一时有些怔忡,脸色有些呆然。 何欢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忙缓下脸色,手指力道放松,改为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低声安抚道:“抱歉,我太激动了。”伸出手臂,揽住他,拥紧。 “因为太想跟你长久长久地在一起生活,因为正在竭尽全力地融入你的生活,因为太想把你完全拥有,所以连你这样的拒绝也不愿接受。” “不许生气,不许怪我,其他的各方面都还不错,我就是有些霸道了,杜公子……海涵?” 千吾愣了会儿,这才想起来回拥住何欢。 他之前一直在怀疑,两人之间的喜欢,是不是只是出于的迷恋、而产生的一段时间的幻觉。 所以,他才一直在迟疑、在犹豫,即使何欢这样掏心掏肺地对他、对他家二老,他对何欢,却还是有一点保留的——因为不够信任。 而现在,看到眼前男人一向平淡的脸,此时竟满是惊慌悔恨,有些狼狈,却让他该死的心动——想抱紧他,想亲吻他,想告诉他——自己其实也很霸道。 “好。”最后,他却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何欢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手指抚上千吾的眉眼,见他好看的桃花眼里此时有些氤氲,鼻尖儿也隐隐泛着红,不禁轻叹,唇舌轻轻吻过他薄薄的眼皮,察觉到他的颤抖,心中更为怜惜。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所以,你也不许放开我。”是男人霸道的声音,听在千吾耳里是有些陌生的,却让他觉得非常受用。 也许,他是真的有些受虐体质的。 可后来的事实证明,此刻的他们明显是苦情了。 在何欢千吾鱼塘边一番诉衷情后,郡爷夫妇第二天便浩浩荡荡地去了都尉府。 只有夫妻两人,衣着也不似平日里华贵,只像是一对世间最寻常的夫妇,为了他们儿子的终身大事而战斗。 本来郡爷、侯爷、都尉爷三人都是挚友,有在战场上的情谊,也有在朝堂上的尊荣,又都居于万寿郡这方水土,来往甚密,关系自是斐然。 但今儿郡爷去都尉府上,心里着实很是忐忑——毕竟,何欢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啊。都尉那老小子又是有些固执的,万一他一个不同意,两家人就此撕破了脸皮,孩子们的事儿也吹了,难受的还不是他们两家人啊。 忐忑归忐忑,但何欢这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个喜欢的人,千吾那孩子虽说有些混世,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郡爷站在都尉府门口喘息,擦了把汗,夫妻两人对望一眼,夫人勾住郡爷的手臂在管家的带领下进了门。 小厮们给上了茶水果点,主客俱都落了座。 几番寒暄,大厅上却又沉寂下来,郡爷夫妇的脸色有些奇怪,欲言又止地望着都尉家两口子。 都尉爷盏着茶,打破沉默道:“老大哥,有什么话咱们但说无妨。” 郡爷看了看一脸好奇的都尉夫人,张了张口,却愣是没把那话给说出来。旁边的郡爷夫人也有些着急,拍了下他的手背,安抚他紧张的情绪。 都尉爷不动声色地笑,也不着急,吹了吹茶。 反倒是一边的夫人有些耐不住了:“嫂子,是我们千吾给你们惹什么麻烦了吗?” “没没、没有的事……”郡爷夫人忙笑着否认,又给何欢他爹使了个眼色。 郡爷一拍脑门,似是要豁出去一般:“杜老弟啊,今儿老大哥要跟你说件事儿。” “哦?” “不好意思,我们家何欢看上了你家儿子。”郡爷擦了擦额汗,瞥一眼众人,继续道,“何欢是喜欢男子的,他之前一直没有喜欢的人,这回我们怎么着也罢不住他,真对不住啊,老大哥在这儿先跟你赔礼了!还望杜老弟能成全他们!” 郡爷一口气说完,弯腰对着都尉夫妇行了个作揖礼,地上啪啪地滴了些汗水。 大厅又陷入一阵沉默。 都尉爷神情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反倒是都尉夫人一脸失落,跌靠在椅背上。郡爷夫妇面面相觑,咦,弟妹怎么看着这么失落呢?难道不该是吃惊愤怒什么的吗? “咳咳咳,你们……没什么要说的吗?”郡爷有些尴尬。 都尉爷从位子上站起,把人给扶了起来,笑着道:“我们家千吾跟着何欢,我很放心,要感谢大哥还来不及。” 郡爷夫妇:“呃……” 都尉夫人:“……老爷!” 一阵乱糟糟后,两家父母又聚在一起,不过这次是在一张圆桌上。 “何欢这孩子,我跟月儿都很喜欢,他跟千吾关系好,我们也跟欣慰,只是,他们俩会发展成这样……倒是我们有些意外的。”都尉如是道,不理会旁边在拼命使眼色的夫人。 郡爷一愣,忙赔笑试探道:“那……杜老弟你们是不反对咯?” 都尉爷笑着道:“反对什么呀,不反对。”他忽然转过来握住夫人的手,语气似是在怀念,继续笑着道,“当初,我跟月儿的婚事,也是极不顺利的,甚至,有些不顾世俗。” 都尉夫人一愣,随即想起两人的事——当初,老爷可是从祁津手里把自己给“夺”回来的呢!虽说祁津跟她是清白的,但这样的事,怎么说也是有些惊世骇俗的——堂堂都尉爷跟兄弟抢女人——还是别人穿过的鞋。 当初,两人也是在流言蜚语的中伤中一路走来,磕磕绊绊,才走到今天的圆满。 “自那之后,我便想,以后自己的孩子,无论喜欢谁,王侯将相抑或是青衣乞丐,只要他喜欢,我就不会拦着。”他握住夫人的手,眼里满是温柔。 因为经历,所以懂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郡爷夫妇眼眶一热,笑着絮语一番,当下便开始商量起孩子们的婚事了。 “哎,你说,咱们要不要选个日子,让他们俩也成亲啊?”郡爷夫人提议道,都尉夫人立马应和,两个女人满脸兴奋,让这俩男人有些默然—— “我说,那俩孩子,现在知道咱们答应这事儿了吗?”都尉爷慢悠悠道。 “我现在就让人把他俩找回来!”都尉夫人风风火火地走出大厅,叫了两个小厮去寻人,心情非常愉悦——何欢这孩子还真成他们家儿媳妇了啊! 真是太好了,简直是了却人生一大遗憾呐。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干吾爹妈的事儿,所以老爷子没有罢着他们,真是最佳好父母哇~二3二 第56章 白头吟 “我不想成亲,至少……现在不想。” 大厅里的小声嘀咕声忽然顿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千吾—— “诶?这是怎么,我们这两家老人可是都答应你们的事了呀,怎么就……”郡爷夫人惊呼。其他人也看着他,何欢的脸色如常,只是那紧握在衣衫两侧的拳头出卖了他。 千吾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烁:“我、我跟欢宝……咳,何欢,听说你们答应我们的事儿,当然很高兴,非常高兴,尤其是你们,”他看着都尉夫妇,有些激动,“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容易就会妥协,实在是、是……” 他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着,尤其是那白衣男子的眼神,太他娘的炽热了,恨不得立马找个地儿躲起来——他就知道一旦挑明,肯定会跟着一篮子破事儿。 “那你在顾虑什么呀?”都尉夫人上来扯扯他,给他使了个眼色——人郡爷一家都在呢,喜滋滋地来商量着你们的事儿,怎么着也不能这么直接地就给拒绝了呀,哎呀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千吾眼含歉意地对着郡爷夫妇就是一大鞠躬,诚恳道:“何大爷、大娘,千吾并非是不给你们面子,只是因为我真的有些不大好说的理由,还请你们原谅。”说完,又猛地狠鞠了两个躬,那力道,头上的发髻晃的都有些松了。 郡爷夫妇对视一眼,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却也知道不可勉强——本来就把杜家的儿子给拐走了,再硬逼着人家出嫁,总是有些过分了。再说,即使没有成亲那个仪式,只要俩孩子在一块儿,过的开心,也没什么的嘛。 “别别,这又有什么,不想办咱就不办嘛。千吾,你何大爷我想过两天请你们家吃顿饭,就咱们两家人,就当是感谢你了,你看这成吗?”郡爷笑着,眼睛盯着千吾。 千吾瞟了眼脸色已经有些不大好看的何欢,心里嘀咕,感谢他?感谢什么……难不成何欢是个滞销货?面儿上忙笑着道:“成,怎么都成。我就是不大喜欢成亲那一套,嘿嘿,太麻烦。” 何欢瞪了千吾一眼——真的是因为这个? 两家人又絮语一番,两个娘开始回忆这俩孩子小时候的事,仿佛小时候的他们俩就已经有了什么奸情似的;两个爹则小酌一番,聊些朝堂上的事;而两个当事人则早就在大人的默许下悄悄退了场,来到了千吾的闺房。 “喂,你别再过来啊!”千吾手抵着床柱,眼神紧张地望着这步步逼近、脸色微黑的男人。 “我就过来了,又怎么样?”何欢淡淡道,声音有些清冷。 “唔,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喊谁?咱爹?咱娘?我保证。”何欢擒住他的手臂压制在后背木柱,弯起嘴角,“就算他们听见了,也不会过来的,他们肯定会以为——” 他含住千吾丰厚的耳垂,呢喃着:“这是咱们小夫妻间的情趣。” “你、你卑鄙,你使手段。”千吾轻喘着,气息有些不稳,桃花眼有些委屈地瞪着他何欢。 何欢看着那双水亮惑人的眼睛,忽地低下头,亲上了他的唇,长驱直入,气势逼人,不似平日里循序渐进,而是一贴上便是野兽般噬人的凶猛,带着股儿狠劲儿。 这样的何欢对千吾而言,并不陌生——只不过,那一般都只出现在两人难耐欢愉、他把自己按在身下狠命操弄时才会出现。 但,千吾爱死这幅模样的何欢,狂野又性感。 他模糊呻吟着,心里对何欢这来势凶猛的怒气很是了然——嘁,大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不就是他没答应跟他成亲吗?多大点儿事。 虽这样腹诽着,动作间却一点儿不含糊——手指勾了勾何欢掌心,他会意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臂,得以自由,便立马缠上了那人修长好看的脖颈,唇舌热情地迎接何欢的每一次入侵,时不时还偶尔地含住他的舌头吸吮着不放。 两人都被这突来的□逼的有些气喘,身体难耐地抵着摩蹭,何欢把千吾压在木柱上,腾出一只手来解开两人身上的束缚,情势如火,何欢把人抱起压在床上,眼里燃着浓浓的。 “给我。”他沙哑着命令。 桃花眼泛着水光,两颊微红,望着头上伟岸迷人的男人,忽地笑了笑,一把推开他,慢悠悠地转过身,趴伏在床上,手支在只铺了层薄褥的竹席上,修长的腰线流畅弯起,浑圆的屁股面朝着何欢,那处之下,是纤长白皙的修竹双腿,瘦,却不显得弱。 何欢眼中的火光更盛,眼角都烧的有些发红,鼻腔渐渐起了热意,他伸出手握住那两瓣丰盈,揉捏拉扯,直逼的身下人发出似痛苦又似快活的轻吟,这才沉着嗓子,道:“为什么不愿意和我成亲?” 虽问了话,他却不给人回答的机会,长身覆在千吾曲线优美的背上,舔吻着他后颈,手指探进他湿热的唇里,勾挑着那软嫩的舌尖儿,弄的千吾呜呜直哽咽,直到弄的手指上满是水迹,千吾嘴角也流出淫靡的水渍,这才罢手,下腹撞了下千吾的臀,激的他又是一声呻吟。 “你、你还让我说话吗?”有些恼羞成怒了,千吾红着脸转过来瞪着他。 何欢这才觉得有些愉悦了,心情一好,便也不再折磨心尖儿人,安抚地吻着他敏感的耳后、脖颈、后背、腰窝,手指也不闲着,戳到后穴,极为耐心地开拓着,里面已经分泌出了些许粘液。 “你说吧,我在听着,解释的若不让我满意……后果你是知道的。”何欢暗示性极强地用力插了插他。 千吾一声闷哼,手臂微微发软,虚晃几下,又维持住了,喘息道:“我昨儿不是答应你了,会跟你一直在一块儿,我、我也爱你,嗯、别、那里不要。” “继续。”何欢低笑,心情更为愉悦,手指却毫不留情地继续侵犯那处最脆弱同时也是最销魂的所在。 “唔嗯、呼、我说嫌成亲麻烦,这、这是原因之一,我、我真正不想成亲的理由是,啊、你、你混蛋!”千吾惊呼一声,眉宇紧皱,额上隐隐渗出了汗,小腹紧绷,后穴却满是鼓胀,被他这样突然进入,撑的有些难受。 何欢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一进入那温暖湿热的所在,便也就缓了动作,强耐着冲动,俯□温柔地亲吻他,“我不动,你接着说。” “……你大爷的,疼死小爷了。” “咦,真疼么?我是看里面都是水了我才进来的呀。”何欢故作无辜,吸吮着他白嫩的肩膀笑着说。 “……”千吾红着脸,有些不适地朝后挪了挪,“你、你动动吧。” “你疼,我先忍会儿,诶,你真正不想成亲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想被我那帮兄弟笑话。”千吾低着声音,急喘了下,挠了下在他后腰作乱的何欢,“他、他们如果知道我和一个男人成亲,还是嫁过去的,肯、肯定会笑话死小爷的。” 何欢从他腰眼处抬起脸来,见那处白皙肌肤上印满了他的齿印,红红的一片,这才满意地笑着:“很自觉嘛。” 千吾自是知道他所说的“自觉”是什么意思,他哼一声,“用屁股想也知道,何大公子怎么可能屈尊嫁给一个男人,只有我们这小官的儿子来嫁呗。” 何欢的动作一顿,忽然把千吾给抱了起来,坐在自己腿上,两人因为这番激烈地扭转,连接处一阵酥麻,激得两人俱是一声呻吟。 “你真这么认为?”何欢喘息着问。 “唔,有这样的想法吧……”千吾的脸更红了些,略显单薄的胸膛上些许水迹,肤色很白,更衬得那两粒肉粒尤为鲜艳,何欢视线不小心瞟到那儿,就有些移不开了,那处紧绷也跳了跳,没忍住地托着他向上顶了顶,又逼出两人的喟叹。 “如果哪天你愿意跟我成亲了,我不介意出嫁的人是我。”何欢附在千吾耳边,气息湿热,仿佛是夏日黄昏一场凶猛雷阵雨降临前的空气,让人觉得无比兴奋。 千吾一愣,心神一恍惚,便被何欢抓住了时机——他把他的腿缠上腰间,双手扶着他的腰便上下顶弄起来,动作狂肆,力道极猛,带着点儿毁灭的意味。 夏日里最肆意的一场暴风雨,就这样降临了。 小溪怀孕的第三个月,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即使每天都泡澡,他还是觉得身体万分不爽利。食欲不振,天气又热,身子也一天天沉了起来,虽然,从外表看,在宽大衣衫的遮挡下,看不出什么异样。 ——这也是祁越跟芸姨很是忧心的地方——你说,都三个月了呀,怎么这肚子看着还这么平呢?虽说小溪是瘦,但明明看着脸儿都比之前圆润些了啊,怎么这肚子就是不长进呢? 但他们俩着急也没用,能做的都做了,芸姨整天变着法儿地给小溪做好吃的,只盼着他能多吃一些;而祁越则是使出浑身解数来逗他开心,每天打扮的奇形怪状的,只是为了博佳人一笑。 每天太阳落山后,外面热气散了些,祁越还会牵着小溪在溪流附近散步,有时候会说些悄悄话,但大部分都是有些沉默的,两人就那样并肩走着,谁也不曾开口打破这静谧的沉默——因为谁也不曾觉得这沉默有什么不好。想做什么,看对方一眼,便已经明了。 小溪有时候会感叹:“咱们这才多大呀,十八岁?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慢吞吞,不温不火。祁越,你以前想过你以后的生活会是这样吗?” 祁越摇了摇头,却笑着道:“这和我以前设想的生活完全不一样。” “我以前幻想过的生活,都是和你有关,都是我们在一起的前提下、才会发生的事。” “我想过,我们重逢后,你非常高兴见到我,闹着要我带你去郡里、去更大的地方去玩儿,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一起做了很多事,就那样过许多年,直到你身体不行了,走不动了,我们便安顿下来,找一个小房子,旁边要有溪,养些花,再养一条狗,直到老去。” 小溪瞪着眼:“为什么说是我身体不行了?我怎么了?” 祁越笑觑着他:“你觉得,咱俩谁的身体先不行?” 小溪咕哝着:“那可不一定,某人可是纵欲无度的说。” 祁越:“……那还不都赖你!整天没事儿就诱惑人。” 小溪:“……”他红着脸瞪了祁越一会儿,道:“我以前很少想以后的日子,就算想,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过的挺无趣的。”声音里染了些灰。 祁越面色满是怜惜,隐隐夹杂着些愧疚,把人拥进怀里,抚着他柔软的发顶,道:“过去都是我不好,我也一直在后悔——当初要是我没跟我爹走,而是留下来陪你、跟你一块儿长大,陪你一起度过那些让你害怕的夜晚,陪你一起经历那些让你感觉惶恐的事,那么今天的你,又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更开朗、更活泼? “但我在后悔的同时,也在庆幸着,幸好当初我离开了你,所以才会在你心中留下了那么深的痕迹;要是我一直跟在你身边,或许你早就烦了我、看腻了我,那么今天,我们又怎么会这样拥抱在一起?还有他。”他轻抚着小溪的小腹,眼角隐隐泛着红。 “我向来不屑老天,不懂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动不动就感谢老天,直到现在,直到和你在一起,我才意识到这个老天赐予了我多么珍贵的东西——你,以及你以后的漫长时间。 “我们可以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别管它有多长,现在即永恒。” 祁越的声音有些哽咽,却满是坚定,他脑海中闪过曾经的那个少年——为了心中的执念拼命努力的少年。 ——那是他自己。 他拥着小溪,对那个倔强的少年笑了笑—— 嘿,多谢你的傻气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刚一打开后台,看见收藏人数暴涨… ~跳溜~(~吃面声开心地有些吃不下饭呢灰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57章 为君解 夏末,果园里的水果小溪有些吃厌了,祁越便每天起个大早,拎着小竹篮,上山去采野果去了。 因小溪对酸酸的果子比较青睐,祁越便上门询问了几家村里人,什么样的果子能吃、而且比较酸脆,得了结果便开始每日上山采果子的任务,间或顺手摘些菇类,想着带回家让娘拿来给媳妇煲汤应该很不错。 每次下山后,祁越并不会立即回家,反倒是先去趟林叔家,让他瞅一眼这些东西,以防万一吃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现在媳妇儿的身子可是他们家最娇贵的,一点儿可都伤不得。 每次林叔都会调笑他:“哟,祁越,看来你这是要生儿子的节奏啊。” 祁越不以为然:“无论生什么,我都喜欢,但我最盼望的是小溪能生个女孩儿,长的像他一样就好,太漂亮我会舍不得把她嫁给别人。” 林荆楚额汗:“……就是像小溪你也不会舍得嫁出去!我说祁越,你未免想的太多了吧。” “怎么会?”祁越挑眉,“我这明明是在未雨绸缪好吗?有一个小溪这样的媳妇儿我就已经很紧张很忧心了,要是再多一个他那样的女儿,我不得整天在家看着他们才我才安心哪……” 林荆楚:“……”这人是得了生孩恐惧症?人家正主儿小溪还整天乐呵呵的呢,也没见像他这么神经兮兮的,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回到院子的时候,小溪正在长廊里乘凉,歪在藤椅上,旁边的摇椅犹在摇晃,想必娘刚离开不久。 兴许是和天气有关,没之前那么酷暑难耐,也或许是小溪的身体习惯了孩子的存在,他的体温已不似之前那般滚烫,虽较常人而言还是有些偏高,但已经没必要再整天泡在水里了。 “再泡的话,我估计我就要长出鱼鳍来了。”小溪苦着脸玩笑道,他手指戳着自己的皮肤,因为水的过分滋润,显得更为白嫩,不过也透出一股苍白来,让祁越看着隐隐忧心——自己现在都转型为一又高又黑硬汉型美男子了,小溪怎么就一直走的是弱美人路线呢? 虽然这样是很养眼啦,但每次都把他的火给挑起来,从不带给扑灭的,未免又太过不厚道了——并非是小溪不乐意、不懂得心疼人,只是每当两人快要走火时,祁越脑海中就会窜过娘的叮嘱——简直快成了魔音了都。 “吃野果吧,今儿摘了很多你喜欢的那种。”祁越弯腰在水池边用井水仔细洗了一番,侧过头对小溪笑着道。 祁越的背部因为汗水而有些微湿,印出一大片,使得轻薄的衣衫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勾勒出那副让小溪分外迷恋的躯体——宽肩窄腰长腿,手臂的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无尽力量。 小溪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饥渴。 而且是纯粹属于身体的饥渴。 他所渴望的躯体靠近了他,隐隐散发出一股湿热的汗水气味,却让他觉得心跳更为猛烈。身体好像更热了,下面也是。 两人自从得知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后,就没有欢爱过了。难受的时候都是祁越唇舌手指并用让他舒服些的,而每每他想着也让祁越舒服的时候,祁越都会低喘着拥紧他,亲吻他,尔后自己再去洗冷水澡或是自己用手解决。 ——其实,他也可以帮他的呀,用手,或者用别的地方。 小溪脸红了红,看着祁越递到自己嘴边的红色小果子,不禁有些赧然,大白天的,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东西呢? “今天腿脚还疼吗?”祁越弯□子,蹲在小溪腿边,大掌轻柔地抚上他只隔着一层薄衫的小腿,力道舒缓地揉捏着,动作非常娴熟。 小溪的身子好像更热了,鼻息间满是祁越的气息,被他按摩着的肌肤仿佛也渐渐生起了火,他低喘着,有些语无伦次地:“好、好多了,你累么?坐这儿吧?娘去春生哥家借东西去了,说、说是一会儿回来。” 祁越抬头望着他,狭长的眼睛漆黑,他忽地笑了笑,道:“要是天儿没这么热,我就要抱着你一起坐在这藤椅上了。” 两个人一起挤在这藤椅上,发生过很多次,在那么多个黄昏和午后。小溪看着祁越,心里有些动容——他冲祁越咧嘴笑,对他伸出双臂,“来吧。”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28节 祁越一愣,忙解释道:“哎,我说着玩儿呢,我就是挺想念那会儿抱着你的感觉,这会儿还、还是不要了吧,你不是特怕热么,我这又是一身臭汗的……”话突然终止,因为他脖子上已经缠上了一双手臂,怀里多了一副火热的躯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像个小老头儿。”小溪小口咬着祁越汗津津的脖颈,红着脸道。 祁越的喉结动了动,身体紧绷,后背那片湿迹更重,渐渐扩散到整个后背,他干涩地舔了舔唇,艰难道:“不、不带你这样诱惑我的啊。” 小溪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小巧的舌头竟探进了祁越的耳廓里,像只猫儿一样轻柔舔舐着,可这样挠痒般的挑逗对祁越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他都饿了这么久了,眼前猛然出现了一只怯生生肥腻腻的小羊,要他只对那只小羊说“吃了吗”就转身离开是不可能的! “现在不行,时间不够。”祁越抱紧小溪,脸埋在他脖颈,着迷地呼吸他身上特有的气息,伸出舌尖极尽克制地舔吻着那白嫩的后颈。 小溪的眼神已经有些朦胧,他低喘着啃咬着祁越的锁骨,有些气恼地:“那、那晚上?” “好。”祁越狠狠亲了他一会儿,抱着他又揉又捏,却始终控制着力道,此番下来,他仿佛是从水里出来的一样,浑身被汗水湿透,脸色通红,眼里燃着浓盛的火焰。 “晚上洗好在床上等我。”祁越邪笑着,捏了捏小溪有些肉肉的脸颊。 于是那天白日就变得异常难捱。午饭怎么要吃这么久,太阳为什么落山这么晚,今天的时间怎么可以这么长?小溪很苦恼,他今天才知晓欲火焚身是什么意思。 好容易天黑了,小溪以异常麻利的速度吃完了饭,也不顾芸姨诧异的眼神,尔后乖乖地洗完澡躺在床上,等待祁越的临幸。 而祁越虽竭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但那小眼神儿里的兴奋还是瞒不过芸姨的——哟,这是要解禁的节奏?得,她这老婆子赶紧地隐身吧,当下,便也不再拉着祁越洗碗,往那一堆,若无其事道:“先放这儿吧,你去跟小溪说说话,我今儿累了,先睡了。” 祁越一听,母上大人真是英明,便脸上要笑不笑地僵着那个怪异表情兔子似的进了屋,插门,点灯。 芸姨摇摇头,哎,真是年轻啊,她回屋的时候顺手从那准备给孙子做衣服的棉绒里扯了一小撮儿,塞在了自己耳朵里。 那厢,床上,祁越满身大汗地好不容易做足了前戏,正欲把那处快要忍到爆的肉根给插进去时,双手所抱的小溪的小腹,突然传来轻微的动静,像只蝴蝶拂过他的眼睑,很轻微,却很引人注目。 “刚刚……那是什么?”祁越哑着嗓子,喘息着问。 小溪被他弄的身子又软又热,神智都有些模糊了,此时突然听到他问这个,一时也有些怔愣,同样低喘着,“什么?”不过,这样被祁越一提醒、动作一打断,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感觉到了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两个欲火难耐的男人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异常引人遐想的姿势,像是画面突然被定格,僵持在那里。 “没什么啊,祁越,快、我快受不了了。”小溪趴伏在竹席上,紧咬着下唇,神情很是惑人,纯净却又带着浓烈的欲望,二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让人产生一种想要把他摧毁的欲望。 祁越又顿了一会儿,见他白嫩稍稍凸起的小腹没有继续动静,便深呼吸——扶着自己那根极其小心地戳了进去,刚一进入那湿热柔软又紧到不行的内壁,祁越呼吸一紧,后背随即升起一股酥麻,他揉着小溪越发浑圆的臀部,哑声道:“别咬这么紧。” 可这句话却让小溪下腹一紧,收缩地更为厉害,内壁肌肉缠绕地更紧,像无数张火热小嘴在吸食着他,祁越低吼一声,握住小溪的腰,把他身子压低,自己几乎骑在他臀部,或慢或快地抽插起来。 或许是两人太久没做,没几下小溪便腰一软,前面那根小巧的玉茎吐出一股白水,而那处娇花也沁出了甜腻的水液,死命吸咬着祁越的那处内壁也急剧痉挛颤抖起来,祁越哪耐得住他这般纠缠,当下便也腰际一麻,及时抽出,精关一松,便射了小溪腿间一片白腻,顺着他修长的腿流了下来,竹席被两人的水液给弄湿了一片。黏糊糊的。 祁越喘息着翻到床另一侧,把犹在高潮中的小溪抱在自己身上,轻抚着他后背,寻到他的唇长舌直入,密密地亲吻起来,双手也不曾停歇,一手揉捏着小溪胸前两点,一手探入他后面,手掌上沾满了白腻,就着那白腻手指探入了小溪的那处娇花。 那儿虽早已湿透,祁越却还是动作轻柔地抽插着,手指抠弄着那丰厚花肉间的小核,感觉小溪在自己身上的颤抖轻吟,自己那处虽仍挺的高高的,心里上却是极为满足的。 后来祁越还是顾及着小溪的身子,便没进入那前穴,而是用唇舌手指让他舒服了,自己则又弄了一番那后穴,让小溪夹紧双腿趴伏在那,在那滑腻的腿心间又释放了一次,这才心满意足地翻下他的身。 见小溪满面红潮,眼睛湿润,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祁越缓了一会儿,才下床打水给两人擦拭身子,推开房门一瞧,外面早已是月升中天,一片寂静。 这事儿过了几天后,小溪才在跟芸姨的聊天中得知,那天他感觉到的那轻微颤动,是腹中孩子的动静。当祁越得知这一消息时,他的脸色很是古怪。 随着天气渐渐凉快下来,树叶渐渐枯黄,小溪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当初一直保持的黄昏散步习惯,也因为前一段时间的事而停了下来,改在家里做些简单的活动。 前一段时间,在小溪的肚子鼓的愈发明显时,那天黄昏散步时,遇见了村里的几个中年妇人,吊脚眉,一副刻薄相。见着祁越搀扶着肚子鼓鼓的小溪散步时,脸色先是由吃惊再到疑惑最后变成了鄙夷。 小溪由于外貌的事儿,很早前就在村里有过传言,不过大都是传他是狐媚子是狐狸精,这下倒好,被村里这几个碎嘴妇人给瞧见了,不知又会给编排成什么样儿。 没两天,祁越正在院子里给小溪洗衣服,就见到娘满脸怒气地回到家,猛灌一气凉水,一拍桌子:“这都什么人!不积点阴德话说那么难听也不怕后代子孙遭难!” 祁越便猜想,大概是和那天那几个妇人有关吧。不过他的反应倒很平淡,不温不火,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芸姨有些气祁越:“祁越,你媳妇儿被人说成这样,你怎么就这个反应呢?难道不应该替小溪说两句话吗?” 祁越继续拧着衣服,道:“我不是不在意,只是当下呢,小溪的身体健康最重要,其他的,都无所谓。再说了,你就真以为咱们这村里的乡亲们都这样想?公道自在人心。”他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几个妇人里,好像还有山岚哥的侄媳妇,啧,真是家门不幸哪。 芸姨听了这话,便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也是,若是这样气哄哄地跑过去闹一通,不是显得更没气度、闹的更难看? 于是,他们便也就假装没听到这样的话,不解释也不理会,每当家门口出现几个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村人他们也权当没看见。 果不其然,这样过了没几天,流言的方向有了些变化,虽也是说些小溪是男子却具有生育能力的话,但这回却大都是帮着他说话了—— “人家一堂堂男子汉,愿意这样抛下男子尊严,为人家祁越生孩子,这不是很难得的吗?” “就是,且不说小溪那孩子能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儿,单凭小溪跟祁越那孩子的为人品性,咱也不能因为这事儿就可劲儿编排人家啊。” “说的对,不看僧面看佛面,咱就想想那已经老了多年的苏婆婆,她老人家活着时多厚道,临走前就留下小溪这么个可怜孩子,咱们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帮着人家,这会儿他有了自己的家,咱不是应该去祝福吗?” 这话一出,就有不少村人带着鸡蛋蔬果肉材纷纷上门看望小溪了。 祁越虽不习惯这么多人来打扰,却也因乡亲们热情难却,想着正好也让小溪腹中的孩子在村里亮个面儿,于是便也就不阻止,笑着让乡亲们进来。 乡亲们因是第一回见男子怀孕,皆很是惊奇,但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瞪着眼睛粗略看了看,便笑着把东西放下,寒暄几句,便一一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小溪跟祁越望着满屋的竹篮菜篮,相视一笑,看来当初选择回来是对的,乡野之人可能粗野,本性却是极善良的。 到了初冬的时候,小溪的身子已经有些笨重了,腿脚水肿的更为厉害,鞋子都穿不下。于是,祁越便把屋子封的密密实实,又烧了好几个火炉,床上的被褥加了又加。 小溪几乎不出屋了,他还是有些瘦,虽比之前胖了许多,但相较于他偏大的肚子而言,还是瘦了。祁越在他每次下床的时候都特别紧张,紧贴在他身后,双手帮着托着那大大的肚子,样子有些滑稽。 芸姨每次都笑话他说,“祁越你这也太紧张了吧,只要动作轻点儿,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最危险的那段时间都安全度过了,这傻孩子也真是。 祁越却不依,依旧我行我素,看那劲头恨不得受这份儿罪的人是自个儿。 晚上睡觉的时候,祁越总会把小溪圈在自己怀里,手掌小心地贴在那圆润的小腹上,在这寂夜中感受小家伙的跳动,有时他很懒,等了半天都不带动一下的;有时他又太调皮,又是踢腿又是挥舞小拳头的,闹腾的人不得安生。 祁越贴在小溪后背,在他后颈印上一吻,低声道:“辛苦你了,小溪。” 静默半响,那边一直没有回声。祁越稍微抬起头看了一下,昏暗灯光下,那人的脸恬静柔和,竟是已经睡着了。 祁越笑了笑,漆黑的眼睛在这昏暗中尤为明亮,隐隐闪着水光,他把人拥的更紧,也沉沉睡去。 小包子就出生啦~然后这个文也貌似要完结的节奏~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我会说我在存稿么,而且是关于一上古山神和一现代电台主播的故事?哼,不会 第58章 日月长 这天是腊月的第七天,苏家村上空的云层淡薄,透着些灰,隐隐有风,冷嗖嗖的。 祁越把屋子的窗户紧实关好,又去挑了挑火炉里的炭块,蹿出点点火星。小溪坐在火炉一边,穿的有些笨重,略显瘦弱的身子跟那圆鼓鼓的肚子很不成比例,看着让人心生担忧。 芸姨在小溪旁边的小凳上做些针线,手里是一双小巧精致的粉色花鞋。 “算算日子,这也快到了吧?”芸姨手里飞快地穿梭着,有些担忧又似紧张地叹了声。身后的丫鬟机灵地应道,“是呢,夫人,上回大夫来说,就在这几天了。”一旁的小厮也跟着点头。 这丫鬟跟小厮是前几日才从府里过来的,老侯爷终是耐不住了,自个儿带着几个人风风火火地走了一遭,见着儿媳大着肚子的样子时,那表情别提有多惊诧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待,粗略坐了会儿,本想把夫人给顺手带走两天的,却失落了——“咱家小溪就要生了,我这为娘的怎么可以这会儿离开他?” 老侯爷有些受伤,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便有些悲伤地自个儿走了,留下两个得力的仆人在这,以防有什么不时之需。 却没想到这需要来的这么快。 黄昏,外面的风渐渐止住了,寂静一片,天空中却渐渐飘起了什么,起初是细小的粒子,后来便是指甲大小的白色晶莹,竟是下起雪来。 今年的第一场雪。 而当外面院子的地面白了一层时,屋里也出了状况,小溪忽然抱着肚子哀哀地呻吟起来,脸色微白,额上隐汗。 芸姨是过来人,虽说也是初次见男子生子,但流程都差不多,当下慌了一阵儿,却又忙镇定下来,吩咐小厮跟丫鬟分别去府里喊人和请林大夫,小厮丫鬟应声而去,而孩子他爹祁越却有些呆滞了,傻傻地站在一边,望着小溪不知所措。 “祁越,祁越,你快把小溪给抱床上去啊,这软榻地儿太小了折腾不开啊……”芸姨边给小溪擦汗边催促儿子,见他傻了,忙又急又气地推了他一把,祁越这才如梦初醒,小心地把媳妇儿给挪到了床上。 他见小溪的脸白的像一张宣纸,大颗大颗的汗不住地从那秀美的额头上滴落,嘴唇紧咬微微泛着点儿白,心中忽地突突急跳起来,紧握住小溪的手也不由地使了更多的力,手指在他手背上勒出几道青痕也不觉。 “你别这样紧攥着他呀,快松开,去烧热水,越多越好,小溪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芸姨见床上这俩孩子一副生死离别的凄苦样子,不禁有些着急,本来不怎么紧张的也因为祁越这孩子而变得有些担心了。 祁越眼睛微红地亲了亲小溪的手背,依依不舍地放下,强挤出笑:“别担心,一会儿咱们的孩子就出来了,我就烧水,一会儿就回来啊。” 小溪皱着眉也冲他笑了笑,面色有些惨淡。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却很是平静,没有一丝风,因此倒也不让人觉得冷,看着那渐渐被染白的屋顶树梢,无端让人心里一静。 林荆楚和宋山岚赶来时,小溪犹在阵痛,芸姨在一旁给他擦汗跟他说些话,擦汗的帕子都湿了一条,可那疼痛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林荆楚凑过去瞧了瞧,道:“还不够,还要再等一等。” 众人心里虽焦急,却也只能耐心等待。祁越烧好水时,小溪的呻吟声更大了些,他急忙从厨房冲进里屋,见床边站着林叔他们,却也没顾及那么多,抓住小溪的手红着眼望着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神情很是悲怆。 林荆楚和芸姨对视一眼,达成共识,便让山岚把人给拉出去了。 看祁越这状态,很明显比这要生孩子的小溪还糟糕啊,不能让他在这影响人产子的心情。 祁越虽百般不愿,红着眼嘶哑着声音要进去,却被山岚一把拦住,“不会出事的,有你娘跟荆楚在呢,再说,这段时间你不是把小溪照顾的很好吗?放心啦,肯定会母子,呃,父子平安的……” 祁越怔了怔,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泄尽一般,垂着肩膀站在长廊里望着那紧闭的窗户发呆,听着里面那隐约的低吟,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山岚哥。”他忽然开口道,嗓子有些沉哑,“我有些害怕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的。” 山岚一愣,旋即明了祁越所说的选择,是指跟小溪妥协、答应让他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的事。 “当我们做选择时,没有人知道它是否正确,但也许这就是过日子最有意思的地方吧。”山岚幽幽地道,拍了拍祁越的肩膀,“无论对错,咱都得勇敢面对。” “别往最坏的方向想,别忘了,小溪很需要你,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也需要你,你不能先倒下。” 雪继续绵密地下着,屋里渐渐响起了男子的嘶喊,沙哑又隐忍,祁越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脊背挺的笔直。 当大雪覆盖地面时,屋里响起了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人的私语声,以及门被撞开的声音。 祁越冲到床边,见小溪竟闭着眼,满脸是汗,脸色苍白的吓人,手脚一软,竟是要哭出来,却被林荆楚拦住了,“他只是虚脱了,休息会儿就行了。”言下之意,你小子就别上演什么苦情戏码了。 芸姨把那小小婴孩洗干净包好,望着那红通通皱巴巴的小脸儿,眉眼笑成一道弯。 山岚看着这丑兮兮的小娃娃,忽然觉得这场景如此熟悉——可不是,当年,他也是这样看过祁越的。思及此,他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祁越道:“祁越祁越,你快来看看你家孩子,跟你小时候一个德行,哈哈哈哈,不对,是比你还丑!哈哈哈哈。” 祁越从床边来到这小娃跟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小东西,嘴角扯了扯,道:“确实挺丑的……” 却被自个儿娘给打了一下,“丑什么丑啊,多俊的一小姑娘呀,鼻子眼睛脸盘儿都像小溪,就眉毛跟嘴巴像你,长大肯定特漂亮。” 祁越:“……娘你是怎么看出来哪啊像哪啊的?明明是皱巴巴的一团好吗?”他肯定不会嫌弃这小东西的,只是,这跟他预期的完全不一样啊!他想要的一跟小溪一样白净漂亮的小姑娘啊!这回给他个红脸小猴子算怎么回事儿? 芸姨却不理会他了,抱着那小孙女在屋里晃着,分分钟都不愿假手他人,甚至,连不久后赶来的老侯爷也不给。 “哟,这位大人是谁呀?来来来,囡囡,快来看看这满身是雪的老头儿是谁?”侯爷夫人嘲笑着,故意拿这话挤兑老侯爷。 老侯爷:“……”他明明已经很努力的赶来了好吗?是路上积雪不给力啊。他眼巴巴地望着那粉嫩嫩的小孙女儿,就差流口水了。 芸姨也见好就收,轻叹一声:“哎呀这小丫头好重啊。”老侯爷一听这话,立马乐滋滋地想把人给接抱在自己怀中,动作却又忽地一顿,忙把外面满是积雪的大麾给脱去,这才小心地把人给接过,一向平板的脸上竟然涌现出一股和蔼慈祥的柔和。 祁越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那满脸欣喜的二老,心里却有些不大舒服。 哼,明明是自己的闺女,明明是个小丑东西,却还被人当个宝似的,心中不爽,便上前把孩子从死狐狸手里夺了过来,刚入手,心就忽地就软成一片了。 这么丑还可以这么软这么可爱?!这不科学……祁越瞪大眼望着怀里这小小的一团,那小东西也转着黑亮的眼睛望着他,懵懂又新奇,父女俩就这样互瞪了半天…… 后来,因为道路积雪太多,老侯爷便没有离开,如愿以偿和夫人住在了一起,而闲杂人等则尽数退散,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老侯爷一家。 晚饭后,一家人围在炉火边,开始商讨小东西的闺名。 “叫祁悦溪吧。”祁越乐滋滋地道,手中还逗弄着犹在沉睡的小娃儿,哎呀,娘说的果然没错,这丫头还真是越看越像小溪跟自己了呢。 “……咱别这样赤裸裸好吗”老侯爷扶额,秀恩爱都秀到下一代了,真是作孽。 祁越:“唔,要不,喜乐?” 老侯爷:“……夫人还是你给赐一个名儿吧。”咱儿子白瞎了。 芸姨:“名儿不都是寄托大人们对孩子的期望跟祝福嘛,小溪呀,你跟祁越希望这孩子以后怎么样呢?” 卧床休养的小溪:“快乐健康就好了吧。” “那叫乐康?”祁越不死心地插嘴。 芸姨:“……咱家这是小闺女,不是个小子。” 祁越挠了挠头:“那……这起名的事儿还是交给你们吧……”嘤嘤,闺女,你爹我尽力了呀,无奈你爷爷跟奶奶不喜欢咱这品味…… “叫乐笙怎么样?”小溪笑着道,“快乐生活,不过,因为是小姑娘,咱就用竹笙的笙,这个行吗?” 老侯爷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瞟了眼祁越,这才是亲爹才会做的事啊。 芸姨也无异议,于是祁越家小姑娘的名字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待小溪出了月子,身体修养的差不多时,老侯爷一家便带着香烛纸钱和吃食上了落霞山,去跟苏婆婆送喜去了。 苏婆婆的坟很是清静,并没有因为冬日就荒草丛生,这是芸姨跟祁越经常来打扫的缘故,尤其是在小溪怀孕的那段时间,他们几乎都把苏婆婆当做神邸一样侍奉着,只不过是为了寻求一个心安。 这会儿,小溪已经平安的生下孩子,大人孩子都很康健,大家便寻了个好日子上山,给苏婆婆报喜,让她老人家在地下也可以安息。 “婆婆啊,您现在可以放心了吧,小溪这孩子很好,前不久刚给您生了个重孙女儿,那小姑娘长的可水灵了,等她再大点儿,我们就带她来看您啊,您哪,在下面就乐呵呵地,别挂念我们,大家都好着哪。”芸姨笑着,絮叨地跟苏婆婆说着话,老侯爷立在一边,望着她的眼神柔和。 祁越蹲在坟前,把那果子菜式摆好,拿了火折子点燃纸钱,火苗窜起,渐渐烧了起来。小溪和他蹲在一块儿,帮着往纸堆里加着纸钱,望着眼前的瓷碗没有做声。 他一直这样。无论什么时候来苏婆婆这儿,都是默不作声。小时候是这样,独自一人度过那些年的时候是这样,跟祁越一起来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 祁越望着小溪的侧脸,道:“你还记得奶□七那天,我们来祭拜奶奶,天下着雨吗?” 小溪一愣,转过脸:“记得啊,怎么?” 祁越:“那天让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小溪顿了顿:“凄风苦雨,以及,面前的孤坟吧。” 祁越忽地笑了:“你知道我记忆最清楚的是什么吗?” 小溪摇了摇头,眉眼敛了下来。 “是你滴在我手心里的眼泪。”祁越握住他的手,笑着,“又热又烫,直直地滴进我心里。” 小溪怔了怔,倏尔,嘴角扬起一抹笑,回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没再做声。 山上山风掠过,激起阵阵松涛,头顶日头明亮,映的大地满是温暖。 春天又要来了,四季就这番不断轮回,任时空变幻,惟愿与尔同游。 杜千吾满是疲倦地趴在马背上,神情哀怨:“还没到吗?” 何欢回头瞟了他一眼,眉眼含笑:“前面就是了。” 杜千吾嗷呜一声,有气无力地继续驱着马儿,满是懊悔当初就不该答应这厮,好端端的跑来这边塞荒芜之地来干什么?接连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他都快被给颠簸散架了。 何欢的马停了下来,等他赶上自己时,笑着对他建议说:“要不,我来骑,咱们坐一匹?” 杜千吾求之不得,想从自己马背上爬下来时,却被何欢一把按住,他一个飞身,人已经跨坐了在他背后,紧实的胸膛紧贴着他后背。 杜千吾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选择……前方是军营啊军营,他堂堂小都尉爷这样被一个大男人半拥半抱地揽在怀里还共乘一骑!成什么体统!他作为男子汉的尊严何在? “那什么,要不你还是回你的马上吧,两个人好挤哦,呵呵呵。” “晚了,我的马已经丢了。” 杜千吾艰难地回头看了看,丢毛线啊!明明就在几步之外! “那个,你不觉得热吗?” “没觉得,别废话了,你在影响我骑马。” 杜千吾:“……”前方又没什么障碍物!一片荒原好吗?再说,这是你的大本营诶,怎么可能会撞到什么不明物体?当他是傻的吗? 何欢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满脸愤慨的样子,心情大悦,夹了下马肚,朝着前方的军营奔去。 他又回来了,只不过不再是单枪匹马。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应该会有两个番外~明后两天贴上 番外一 仲夏夜 在祁越二十四岁的时候,小溪比他大那么一个多月,两人皆是正是风华正茂祸害万千少女的大好时候,他们却早已为了人父。 祁越和小溪夫夫养了个小姑娘,闺名乐笙,雅称乐球儿,芳龄六岁有余,粉嫩漂亮,眉眼像极小溪,性子却完全地跟了祁越,上树抓鸟,下水摸鱼,调皮捣蛋,无恶不作,却总是笑的眉眼弯弯,让人不忍苛责,更别提说爱女如命的祁越了。 “乐球儿,你又欺负小宝了。”祁越蹲□子,有些无奈地捏了捏宝贝肉肉的脸颊,看着旁边坐在地上哭鼻子的小男孩不禁叹气。 被唤作乐球儿的小姑娘有些不高兴,撅着小嘴看了眼黑爹爹,却立马又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扯着祁越的衣袖,软糯着:“黑爹爹……人家知错啦……乐球儿只是想跟小宝哥哥一起玩,哥哥好像不大喜欢我……”话音未落呢,她黑葡萄般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淚泡儿,小脸看着分外委屈。 祁越扶额,一只手把自家宝贝肉呼呼的小身子揽进怀里温声安抚着,另一边冲那看傻了眼的小男孩笑了笑,回头对屋里喊了一嗓子,“孩子他爹!干活了!” 屋里应声走出一个男人,清瘦挺拔,面容俊俏,神色温和,来到这一瞧,便知这是怎么回事儿了——那宝贝蛋又闯祸了是吧?又欺负人了?又说是想跟人玩人家不喜欢她? 小溪瞥了眼那犹在抽噎的小姑娘,嘴角抖了抖,行啊,这丫头演戏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会儿连眼泪花儿都出来了。虽这样编排着自家小姑娘,但小溪动作却毫不含糊,先是把那满身泥土的小男孩从地上扶起来,给人整理干净,对人柔声细语地安抚一番,这才把人孩子送回家,对人家大人解释道歉一番。 ——工作流程非常之熟悉。 这样的事对祁越夫夫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或许在乐笙三岁时笑着把一颗生鸡蛋砸在人孩子脑门儿上时,祁越和小溪就有了某种觉悟——自己家这闺女估计是土匪流氓地痞什么的投胎来的吧? 于是,后来再看见这小姑娘做出的其他举动时,诸如见到人头发垂下来就去扯一把,见到好看的小男孩就去摸人家脸蛋,想跟人玩儿就扯着人手臂狂走,祁越他们就很淡定了,哦对了,忘了说明的是——乐笙小姑娘天生神力,普通的同龄小孩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也正因为她有点过分热情的性子,以及向人表达友好的特殊方式,小姑娘虽在这苏家村土生土长了六年,却一直没几个革命感情深厚的小朋友,更别提什么青梅竹马了。 和她关系密切的除了黑爹爹和白爹爹,就是远在郡里的爷爷了。 小姑娘跟爷爷的关系比跟奶奶的好,这点是事实,也是让她奶奶特别生气的一件事。但乐笙也不想呀,她只是觉得爷爷看着比较好玩而已,胡子一动一动的,奶奶就没有呀。 乐笙抱着小短腿坐在长廊里的藤椅上,独属于她的小藤椅,和两个爹爹的并排在一起。她神情很是惆怅,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忧伤。 天气有些热,祁越刚把青竹劈好、洗净,就差连接了,他洗完脸擦干,见乐球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嘿,这丫头今儿怎么了?刚欺负完人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他坐到旁边的藤椅上,笑看着那粉嫩的小人儿:“小美人,怎么了这是?咋还不高兴了呢?来跟黑爹爹说说。” 小美人没有吱声,小下巴抵在膝盖上,长长的睫毛垂着,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黑色蝴蝶。 祁越摸了摸鼻子,看了小姑娘一会儿,心里不禁有些哀伤,哎,这才多大呀,就已经跟她爹玩起了女儿家的心事你别猜……但哀伤归哀伤,现在女儿还是自己的呀,一起分享悲伤还是必要的。 祁越大手一伸,把小姑娘抱在自己膝上,不让自己出汗的胸膛碰到她,抚着她软黑的发顶,柔声道:“乐笙啊,你是不是因为把小宝哥哥弄哭了,才不高兴的呀?” 小姑娘点了点头,嘴巴撇了撇,又有想哭的迹象了,祁越一看,哎这不行,这得立马打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接着道:“依黑爹爹看呢,小宝哥哥并不是不想跟乐笙玩啊,他可能是被你那么突然地拉着他跑,有些没反应过来吧。”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作者:千桑迦河 第29节 小姑娘没做声,睁着湛黑的眸子望着他,神情异常专注,祁越心中一喜,不动声色道:“所以呢,小宝哥哥是想跟你玩的,不过下次你邀请他的时候要温柔一点,小姑娘不就是要温柔些才讨人喜欢嘛,尤其是咱们乐笙这么——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祁越说着,边用手做尺比划着,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祁越见人笑了,又笑着逗了小姑娘一会儿,见她又恢复眉眼弯弯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见她娇嫩的小脸隐隐微红,头发也有些汗湿了,便把人轻放回她的小藤椅,一撸袖子,朗声道:“乐笙,来看你黑爹爹给你弄好吃的!又凉又好吃哟。” 小姑娘睁大眼睛看着黑爹爹的动作——从果篮里拿出各种果子,红的绿的,还有黑紫色的葡萄,还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果子,只见黑爹爹从井里打水,先是把那果子给洗干净,放在一个大瓷盘里,然后他又继续打了好几桶水,还时不时地用水瓢舀一瓢尝尝,小姑娘晃着脑袋,诶?这水还有不同的味道吗? 然后黑爹爹又去把那一分为二的青竹片用干净的绳索连接起来,高低起伏,弄好这一切后,爹爹又把水倒进一个很高很深的水缸里,水缸下面有洞,在竹片的上方。 “爹爹,竹片里进水啦!”乐笙异常惊奇地望着眼前这一切,惊呼。 这时,小溪从小宝家回来,见院子里这套竹片水流装置,也很是吃惊,看着犹在忙活的祁越,道:“你真把这给做出来了?”这不是去年冬天他们某夜看闲书时无意间看到的么? 这是古时文人雅士常做的一种装置,有点像溪水流觞,都是借用水流的作用;不同的是,古人那是风雅,眼前这套则完全为了口腹之欲。 小溪有些失笑,望着那满盘的水果以及旁边的一碗白色细条状吃食,怪不得祁越今儿早上让自己煮些米粉,敢情是为了这会儿啊。 “做这个挺容易,砍几根竹子就行了。”祁越笑着,边把一小盘一小碗的调料摆在一边,尔后递给了每人一双碗筷,道:“来尝尝吧,今儿咱这可是真文雅一回了。” 说着,他便挑了一筷子的米粉放在了竹片的始端,看它顺着水流游走一番,在即将掉入尾端的木桶内时一筷子捞起,蘸了些醋和辣酱,跐溜一声,吃的非常享受。 小溪如法炮制,也吃到了酸酸凉凉的米粉,不禁轻叹,“古人诚不欺我。” 两人相视一笑,却完全忘了旁边的小矮子。 “爹爹……乐笙吃不到……”小姑娘撇着嘴,很是委屈地踮着脚想够着那高处的竹片,抑或是水流太快,小姑娘跟不上那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白的米粉掉入了木桶。 小溪乐了,忙帮着人小姑娘夹了些米粉,又赶在掉落之前捞起,放进她的小碗里,“要辣酱么?” 一家三口愉悦地你偷我抢地把米粉跟水果都消灭殆尽,致使,晚饭都没吃,早早地就歇息了。 ——歇息的只是小姑娘,小孩子要长身体嘛,所以每天小姑娘都睡的特别早,起的也特别早。 前者让祁越很欢喜,后者就让他有些恼火了。每天被自己闺女看到大半个身子很尴尬好吗?每天被自己闺女看到自己跟媳妇儿亲热更尴尬好吗? “黑爹爹你干嘛欺负白爹爹?”不能因为人家白就压在人家身上呀。 祁越:“……小孩子不懂就不要乱说。” 乐笙:“爷爷说小孩子不懂就要问。” 祁越:“……去问你白爹爹去。” 乐笙:“白爹爹黑爹爹为什么要欺负你,是因为你比他白吗?” 小溪:“……好像是吧。”闺女你好聪明! 小姑娘点了点头,好似明白了什么,看来自己要努力变黑一点了,这样以后才不会被人欺负! 于是,后来小姑娘的行动就有些诡异了,一大早起来的第一件事不再是狂敲爹爹的门,而是以一种异常奔放的姿势张开怀抱,迎接早上的第一缕阳光;每当祁越去田里管理果树时,小姑娘也不再嫌热,反倒是屁颠屁颠地跟着,非常执着。 后来,后来她也没黑,反倒是晒的脱了层皮,小脸红红的,别提多憔悴了。老侯爷夫妇大驾光临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把祁越一顿胖骂,责备一番,气哼哼地把宝贝孙女儿给带走了。 祁越夫夫表示淡定,反正这事儿过三四天就会发生一次,虽然理由不同,但每次都是会把他们给骂一通,然后把小姑娘带走,他们早就习惯了。 再说,祁越最近一直想实施一个伟大的计划来着,小姑娘走了,更合他意。 仲夏夜,星朗朗。 饭后,祁越把门阖上,和小溪肩并肩沿着溪边散步,微风习习,很是凉爽。 溪边人家隐隐亮着灯,光影映照在溪面上,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带着些朦胧暧昧。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自家的果园,前面不远处就是那两层的小木屋,平日里下田劳累歇息用的。小溪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反倒是祁越的表情越来越邪恶,眼神里压抑不住的兴奋。 嗷,他可是期盼这一天期盼好久了的说。 “去小木屋坐会儿吧,我有些累了。”祁越建议道,眼眸幽深。 小溪看了他一眼,虽有些奇怪体力惊人的他也会觉得累,却也没说什么,径直上了小木屋的阶梯,吱呀吱呀,在这寂夜中分外清晰。 小木屋里的布置很是简单,只一桌一椅,还有一只瓷壶,两只小瓷杯。 “你坐着歇会儿吧,我不累。” 祁越依言坐下,眼神却在小溪身上不断游走着,有些不对劲啊,小溪望着他那笑的有些坏的样子,心里嘀咕。 “来——”祁越拍拍大腿,对小溪伸出手。 小溪愣了下,笑道:“我不累。”自己也蛮重的好吗?这人不是说累吗,还坐在他身上…… “过来——”祁越又道,声音里隐隐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小溪的心突地一跳,又看了眼祁越幽深的眼眸,越发确定今晚他有些失常,却不知怎么的,心里竟隐隐期待着…… 在这晃神间,祁越已经一把拉过了小溪,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胸膛贴着胸膛——两人的心跳都快的不像话。 “你……”才只说了一个字就被人给堵住了——是祁越的亲吻,热烈又煽情。他捏着他有些软肉的腰,使劲压向自己,唇舌火热,气息浓厚,带着某种吞噬人的热情。 两人在一起已经好多年,彼此在情事上的喜好早已了然。祁越喜欢热烈甚至带着点儿粗暴,而小溪则喜欢温吞柔和,但谁都无法否认的是,只要是对方给的,无论哪种,都只能毫无抵抗地沦陷。 小溪轻喘着趴伏在他肩膀,气息不稳道:“回、回家吗?” 祁越啃吻着他雪白的脖颈、锁骨,渐次往下,低哑回答:“不回,我等这天等了好久。”他含住小溪胸前的两点,细细吸咬,听见他的轻哼便放缓动作,唇舌给予温柔的安抚,手指下移,覆上那火热的地带。 小溪轻喘着,双腿紧盘在他精腰间,红着脸问:“这、这方便吗?” 祁越亲了亲他微汗的额角,哑声道:“有你我就够了。” 寂静的夏夜,隐约虫鸣,园里一处小木屋却传来些许奇怪的声响,木头摩擦地板的吱呀声,以及男子的低喘轻吟。 “你、你慢点啊……啊……” “根本、根本就慢不下来啊……呼,明明是你在勾引我,瞧瞧这小腰摆的,小溪,你也很喜欢的对吧?”祁越伏在他汗湿的后背上,胯间的动作不停,邪笑着问。 而被撞击的男子趴伏在木桌上,满面潮红,浑身细汗,低低细喘着,头发汗湿地贴在后背脖颈,就着淡色的星光,影绰间,竟生出一股妖娆魅惑之感。 不记得过了多久,小溪只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抱着,自己只能紧紧地环着他,或许是在椅子上,或许是抵在木板,或许只是祁越抱着他,来回反复时,大汗淋漓间,小溪生出一股念头——他这辈子都不要再来这个小木屋了! 而祁越则笑的餮足,“偶尔吃吃野味儿什么的,果然是神清气爽啊。” 小溪瞪他,“……你哪次不神清气爽?” 祁越一愣,随即笑了:“也是,还是娘子懂我。” 小溪:“你去死!” 祁越嬉皮笑脸地蹭过来,摸摸腰捏捏脸:“不行,我还没吃够。”说着,又邪笑着作势要扑过来。小溪呻吟一声,他从未像现在盼望小姑娘早点回来啊!再不回来,她白爹爹就要被这家伙给吃干抹净了。 祁越挑眉:“不是早吃干抹净了吗?”脸埋在他下方,肆笑着。 小溪面红耳赤:“祁越你不要脸!” “要脸干嘛,要你就够了。”男子低笑着,唇舌却更为放肆。 又是一番j□j无边,风月浸染,是谓祁越的仲夏夜之梦。 作者有话要说:竹片水流那段,不是捏造的哟,只不过古人这样做过我不知道,我是在一个日本小清新治愈系电影里见过的,名字叫《租赁猫》~还不错的说~ >▽<? 咳,还有小木屋这段,本来想的更邪恶的,譬如加些道具神马的, 后来还是算了,节操还是要紧一紧的好… 明天还有一关于千欢的番外~感谢大家伙儿支持! 番外二 沙洲冷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边塞的凄苦寒冷杜千吾一向是不了解的,只是在些诗词句赋中窥得一二,而理想跟现实总是有些出入。 比如,此时他披着大麾立在军营的帐篷前,望着漫天飘落的风雪,美则美矣,但寒冷凛冽,很是刺骨,他才真切体会到边塞的苦寂。 那人,就是在这样的凄寒中度过这么些年的?耳边是不远处练兵场的呐喊声、刀剑相交声,杜千吾紧了紧衣襟,鼻翼微红,喘出的气都是白茫茫一片,脚下是枯黄布满白霜的枯草,一步步踩上去会发出僵硬的声音,他抖了抖肩上的薄雪,戴上斗笠,朝着声音来源地走去。 这是属于男人的战场。枯草,白雪,狂风。 何欢一身黑色盔甲,双手背在身后,面容沉静,目光冷冽,在那群热血男儿中间巡视,间或纠正某个士兵的握刀的姿势、劈开对手时的角度,士兵们或在进行负重奔跑,或在集体练习刺杀动作,或在风雪中练习射箭。 风雪大了起来,有风迷住了杜千吾的眼睛,他伸手揉了揉,再看去那边时,正好和那人的视线相对,他冲那人笑了笑,那人却只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继而转身继续操练士兵去了。 杜千吾也不恼。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深刻领悟到何欢的臭脾气——口是心非是定律,面瘫冷淡是常事。 好在,何欢这人虽闷骚了点儿,但对他还真是好的没的说。无论是身处万寿郡,还是在来边塞的路上,抑或是到了这里之后,何欢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他。 要说他们两个公子哥儿要啥没有呀,他杜小爷也不稀罕那些锦衣玉食什么的,只是,当两个人只剩下一件大麾时,只有一份儿精致的点心时,这时候何欢的给予就很不一样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赶紧地披上。”何欢的声音有些恼,手上的动作也有些粗鲁,却让杜千吾心里暖洋洋的,他竭力控制着不扬起嘴角,却还是没忍住,笑的傻傻的。 何欢轻笑出声,揉了他脑袋一把,“冻傻了吧?” 他却蹭着他的大掌,仍只是笑。 杜千吾望着前方那人挺拔的背影,高大英武,睿智精明。他突然有些胆怯了—— 自己这么糟糕,不上进、不争气、整天就知道玩儿,堂堂男子汉一点事业都没有,他又如何跟上何欢的脚步呢?如何……永远跟他并肩站在一起呢? 这个念头一产生,杜千吾的神思就完全被这个可怕的问题所占据,以致,当晚上何欢拎着两壶热酒,披着一身风雪回到两人的营帐时,他仍陷在那个深渊中不可自拔。 何欢把酒放在帐中的炉火边儿上煨着,尔后褪去自己坚硬冰冷的盔甲,只着一袭黑色劲衣,黑发束起,衣领微微敞开些许,露出一片麦色肌肤,在火光跳跃中格外惑人。 “想什么呢?”他迈着步子坐在铺着厚厚褥子的榻上,紧挨着犹在出神的千吾,长腿随意的伸着,和白日里严肃正经的校尉全然不同。 千吾察觉身边有人靠近,闻到熟悉的气息,这才晃过神来,揉了揉脸,笑着道:“想你呗。” 何欢抿唇,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大手不老实地掐了一下他的腰,邪肆道:“别急,咱先喝点酒热热身。” 千吾笑着躲了一下,身体却朝他靠的更近了些。其实帐中没那么冷,他只是想再靠近他一些而已。 何欢把温酒倒入两个大口碗里,空气中立刻流动着一股浓郁的酒香。边塞之地,难能有好酒,绵厚柔和的美酒固然是好,但辛辣粗犷的烈酒也很痛快。 “你酒量好吗?”千吾仰头喝下一碗,却被那股子辛辣劲儿给呛着了,剧烈地咳嗽起来。何欢忙把碗放下,一手扶着他一手轻拍着他后背,语气有些无奈,“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鲁莽。” 他话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他只是在心疼千吾,担心他而已,可这话听在千吾耳里就变了味儿——这人现在是开始嫌弃自己了吗?只是因为自己喝酒被呛了就被嫌弃了吗?那……以后,呵,还有以后吗? 千吾突然一把推开何欢,面色微红,想必是酒劲儿过猛,上了头。 何欢一愣:“千吾,你已经醉了?” “小爷没醉!何欢,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嫌弃我了?”千吾红着眼,狠着声音问,双眼直勾勾地瞪着何欢,好似要把他给吃了一样。 何欢看了他的脸片刻,忽地一把拉过他,抬起下巴就亲上去,“你醉了。” 千吾却像着魔了似的,在他怀里挣扎着,推拒不开便张口咬上何欢的嘴巴,丝丝血腥气在两人唇间溢开,何欢却始终没松开,肆虐的动作更为猛烈。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何欢的嘴巴上多了一道红红的伤口时,何欢才松开对他的钳制,千吾也平静下来,喘着气歪在他怀里。 “跟我说说,你今天想什么了?”何欢抚着他的后背,柔声问。 千吾不是冲动不讲理的人,突然这样,肯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吧,只是,何欢皱眉,在这军营中能受什么刺激?自己也没跟谁过密来往啊?吃醋了这是? “……我今天去看你练兵了。”千吾靠在何欢胸膛上,声音有些哑。 “我知道。”他正在很严肃的练兵,这小子还对他那样笑,是想给他找事儿吗?不知道那个样子很容易引起他的兽性吗?啧。 “你很优秀,无论是外表还是能力。” “我知道。”何欢挑眉,嘴角上扬,声音有些邪恶。 这好像是千吾第一次在神智清醒时夸他,以往都是在被他在床上逼到极致时才喊着自己多么多么厉害。啧,原来被媳妇儿夸是这么愉悦的事啊。 千吾一怔,耳根红了,捶了他一拳,道:“我不是说你那方面的能力……” 何欢点头,“就算不点名指出它也优秀啊。”见千吾要恼了,忙打住,笑着道:“好好好,你继续。” “然后我就在想,你这么好,我却是个二世祖,只知道玩儿,当你在沙场上浴血奋战时,我在勾栏戏院戏耍玩乐;当你咬牙承受着箭伤刀伤时,我在街上和纨绔喝酒斗鸡;当你建功立业享获勋绩时,我又在被我娘数落说不争气不上进。何欢,你说,我们的生命轨迹怎么就差那么多呢?”千吾轻笑,嘴角带着点自嘲。 帐中静默顷刻,只闻得两人的呼吸声,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所以?”何欢扶着千吾的肩,直直地望着他。 千吾低垂眉眼,有些丧气:“所以,总有一天,你会嫌弃厌倦我的吧?因为我跟不上你的步伐,你会一直前进、变得更好,而我……” 何欢轻叹,揉了揉他的头发,道:“这又怎样?我浴血而归,斩获勋章,回到这富贵繁花地,不还只是为了能和你相见?” “我应该感谢你,替我做了那些我想做、却没机会去做的事;而我,也恰巧做了你觉得值得的事而已。千吾,人们相爱、然后一起生活、生老病死,陪伴着那个人,不就是因为有那个的存在,自己的生命变得更为完整了吗?” 何欢拥着千吾,闻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附在他耳边,“感谢你,让我此生无憾。” “所以,你是不会把我抛下的了?”千吾艰难地从他的怀中稍微撤离一些,鼻尖和眼睛都红红的,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似的。 “不会,打死都不会。”何欢轻笑着,唇舌温柔地吻过他通红的眼睛,“我倒是担心你有一天会嫌弃我呢。” “嗯?”带着些鼻音的声音,听的何欢心里痒痒的。 “没什么,估计那一天不会到来的。”何欢一一亲过他的眉眼鼻尖,大掌划过他偏瘦的腰身,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会让千吾欲求不满? 所以,那一天是不可能到来了。 “唔唔,不、不是说还喝酒吗?”千吾轻喘着,有些难捱地看着笼罩在自己上方的男人。 何欢低笑,“你不是早就热起来了?” 千吾脸倏地更红了,脸扭向一侧,咬着唇不说话,却还时不时地溢出清浅的呻吟,似猫儿叫一般。 何欢低叹一声,长身覆了上去。 外面风雪如故,室内却温暖如春,灯火摇曳,人影纠缠。 第二天,军营的士兵们照例早起晨练,负重奔跑近身互搏,各项动作都练完了,却还是没见到校尉大人的身影。 士兵们面面相觑,诶,大人不是一向准时的吗?怎么今儿到这会儿了还不见人影儿呢? 某士兵小声道:“昨儿我见到大人进了杜公子的帐中,好像……好像一直没有出来……” 士兵们愣了,脸色各异。 军营不比其他地方,清一色大男人,血气方刚的,夜里偶尔也能在些不起眼角落撞见那么一两对,不过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也没什么的嘛,又不是战争期间,这点男男之情还是可以理解的。 “咳,难不成大人……”士兵的话只说了半截儿,后面的却不言而喻。 “咳咳,不管大人如何,我都会继续支持大人!”笑话,他们这些大人的死忠战士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对!支持大人!”其他士兵也应和起来,一时间练兵场有些嘈杂。 何欢出现时,场面霎时静默下来,他看了眼这群跟了自己多年的士兵,轻咳了咳,解释道:“昨儿有些风寒,所以今儿起迟了。” “是,大人。”众士兵严肃状,眼睛却还忍不住地朝大人嘴巴上那处红红的伤口瞄去。 诶,风寒会伤到嘴巴吗? 不过,既然大人都说是风寒,那就肯定是风寒!只是,好好奇那位让大人“风寒”的主儿啊! 那天大人从马背上翻下来后,把那位小哥半搀半抱地带下马,尔后就直奔营帐了,只有个别人得以窥见那位公子的真容。虽说近日,杜公子也常常出现在营地,只是终究没有机会认真去研究过他的风姿啊! 据说,杜公子长的很俊俏,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桃花般勾人。 士兵们晨练完毕排着队去吃饭,路上有人念叨着说那公子如何如何好看,立马就有人小声警告了,“说话小心点儿,咱大人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人立马闭了嘴,大人的占有欲之强,他可是有所耳闻的。大人特别喜爱的那件大麾,旁人连碰都碰不得,那天却在杜公子身上见着了…… 这说明什么?! 士兵们脸色一变,他们军营里好像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完结~千吾玻璃心了,哈哈。不过,我觉得这种担心在感情中是很正常的吧,患得患失,怕自己不够好什么的~ 呼呼呼,容我大喘几口气。 这个文从去年12月12日,到今年的3月11,差一天就3个月了。(是3个月么 ) 说要完结,也挺不舍的,但也很开心,因为这是我所写的第二个耽美故事,它对我来说已经算长的了。 当然,这个文也比第一个《故人归》好很多,各种数据成绩什么的,这是对俺的一种肯定呀! 灰常感谢一路走来的各位,尤其是灰常活跃的阿嘘和chiefho,还有千年泣、为一人,墨墨,等等等亲爱的支持~么么哒! 阿嘘姑娘还要考试,专心准备考试啦,小千跟她的新坑会等着你的~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新坑简介一下哈: 现代耽美,1v1,上古山神大人≈现代电台主播的故事,温馨无虐,he。 现计划五月一日开坑~小千在努力存稿中~~ (__) 希望大家戳一下俺的专栏,收藏一下,蓝后就能更快更好滴知道俺的动向了! 么么哒,鞠躬,退场~ 第2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