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 正文 第1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1节 《酒色》作者:九小二 文案 南青箫是个酿酒奇才,身为酿酒世家的庶出长子却自小流落在外与母亲相依为命,纵然如此也活的自得其乐。母亲亡故,南青箫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认祖归宗,却意外的赶上了南家变故。 虽为人子,却无亲情,该不该出手相助? 骆叔时身为海运龙头家族的嫡出幺子,年轻有为风流倜傥却有个致命伤——喝酒一杯倒。 受父命拓展家业,意料之中地与南青箫重逢,却发现这人居然理所应当地将自己遗忘,而且还是第二次。骆三爷在思考,要怎么惩罚这个负心汉。 当外柔内刚千杯不醉的南公子遇上了霸气侧漏一杯就倒的骆三爷后他发现…… 酒不醉人人自醉,到底是谁迷了谁的眼?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种田文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青箫,骆叔时 ┃ 配角:骆伯明,骆仲凡,南明宣 ┃ 其它:1v1,年上攻,酒 第1章 骆家三爷 四月的奉阳城已经进入了梅雨季节,淅淅沥沥的小雨整日不停地下着,头顶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压得人心里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沉闷的气氛挥之不去。而比这天气更沉闷的,是奉阳城骆家花厅里此时的气氛。 骆家是睢宁国南派盗商的龙头,与封、岳两家共同垄断了睢宁国全部的海运航线,掌控着睢宁国南部通往南海诸岛的门户。而骆、封、岳三家之所以被称为“盗商”,是因为这三家原本都是横行南海的海盗,靠袭击海上船队抢夺物资为生,但某一天,骆家的某一代海盗头目却突发奇想,替一支商队保驾护航,并且拿到了不少报酬,海盗们发现了更加稳定的财路,三家的海运生意便自此展开,经过几代人的努力,逐渐发展成了今天的规模,尤其骆家,已经成为南海上说一不二的霸主,不管是睢宁国皇家还是南海现如今最强的海盗,都对骆家礼让三分。尽管如此,人们还是介怀着他们的海盗出身,因此便有了“盗商”之名。 时至今日,骆家的第八代家主继承了先代们的传统,又突发奇想了一次,想要进军睢宁国的酿酒业,于是便有了今天的骆家家族会议。说是家族会议,但也只有四个人参加,骆家现任家主骆武,庶出双胞胎骆伯明、骆仲凡,以及嫡出么子骆叔时,至于骆家旁系,那是根本无权过问家主的决定,他们只要执行家主命令即可,因此也不需要参加此类会议。 “叔时,海运事务还做得来吗?”呜呜……小儿子生气了!怎么办?不就是把他从海上拉下来了嘛,小气!真小气!骆家老爹的脸上是威严的表情,心里却在打鼓。 作为骆家唯一的嫡出男丁,骆家么子骆叔时年少时就跟在家主骆武身边随骆家船队出海,成人礼之后更是被家主骆武委以重任,统领骆家海上所有船队,包括那些商船,也包括那些负责护航的战船,外加隶属于船队的所有受雇人员。 骆叔时如今已经二十三岁,在海上漂泊了十几年,那样充满未知的危险生活他早已习惯,并且享受着,比起要跟兄弟勾心斗角的骆家大宅,他更喜欢日晒雨淋的战船甲板,所以,这一次被骆家家主的召令强行召回,骆叔时的心情是真的非常不好。 “嗯。”还做得来吗?爹是真心要问这个问题吗?他都在海上漂了十几年了,再蠢也该学会了。骆叔时不动声色地抿一口茶,心里腹诽着自家老爹。 “是嘛。”骆武摆出一副满意的表情地点点头。呜呜……他的小儿子好冷淡!“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回来吗?” “听说父亲是想要开酿酒作坊?”骆伯明和骆仲凡的日常工作是与委托人接洽商谈,虽然不需要像骆叔时那样长期漂泊在海上,却也无法常驻奉阳城,所以这一次也是接到骆武的通知之后从别的地方赶回来的,只是在回程途中利用自己埋在骆家的眼线了解了一下大致情况而已。 骆伯明虽然是骆家的长子,却是庶出,幼时得骆武栽培,可骆叔时出生之后,他的地位就急剧下降,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骆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是么子而非长子,就因为这个么子是骆家唯一的嫡出男丁。心有不甘的骆伯明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伯明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啊。”骆武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做出在家里布置眼线这样的举动? “爹难得下一次召令,儿子一直担心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进门的时候就多问了一句。”骆伯明的眼神一晃,熟练地将那些心虚压下,“爹为什么突然对酿酒业感兴趣了?” “海运上的生意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你们兄弟三人也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所以我希望能有个人来拓宽骆家的版图。”或许是年龄大了,年轻时认为新鲜刺激的海上生活也变得充满危险,骆家现在还是海上的霸主没错,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呢?骆武觉得现在的他跟当年的那位家主拥有相同的心情,就是不想再看到儿女们风里来雨里去的,希望骆家的后代们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何况骆家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听到这话,骆伯明和骆仲凡心里都是一惊。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们三个之中,有一个人要放手海运生意转而投身酿酒业?海运生意可是骆家的全部,放手不管海运生意就相当于放手整个骆家,创业成功倒是好说,那是骆家的功臣,可若是失败了,再想回到骆家分一杯羹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而且,骆家的下一任家主是断不会选一个酿酒商的。爹在想什么? 而骆叔时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抿一口茶,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这件事情与他完全无关一样。这件事情也确实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对酒一窍不通,对酿酒作坊也不感兴趣,所以不会主动请缨,但如果父亲决定让他去做,他也会努力做出成绩来就是了。 对于骆伯明和骆仲凡心里的小算盘,骆叔时一直都心如明镜,但骆叔时并不关心。身为人子,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子承父业是正常的,但海运一事可不是他这两位哥哥想象中那样简单的,不是他年少轻狂看不起两位哥哥,而是他们的性情不适合那样踩在刀刃上的生活。 “爹说的是,可……我们兄弟三人对酿酒都是一窍不通,这要做的话也有点儿……”骆仲凡皱着眉,一脸担忧。 “我收到消息,江南的南家和北方刘家多年来入不敷出,如今已无力回天,两家家主正四处求助。”骆武的眼神一亮,扬了扬嘴角,笑得有些得意,也有些奸诈。 “爹是想买下刘、南两家?”骆伯明跟骆仲凡对视一眼。若是买下现成的作坊,倒是可以一试。 “不,只买下一家。”冒险也是有个限度的,刘、南两家相距甚远,制作工艺又南辕北辙,不能合并,甚至不能互通有无,同时买下两家反而对他们不利。 “爹想买下哪一家?”一直扮演局外人的骆叔时突然开口,低沉浑厚的嗓音不需要音高就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还没有决定。”小儿子对酿酒感兴趣?骆武有些诧异,但随即,骆武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不对,不是对酿酒业产生了兴趣,他的这个小儿子是对刘、南两家中的某一家感兴趣,“叔时可有提议?” “没有。”他又不懂,哪来的提议?不过……“这件事情请爹交给孩儿来办。”江南南家,那里有他一直在意的一个人,那人的生活虽不说一帆风顺,但也安好,故而骆叔时从未想过直接介入对方的生活,但如今南家有难,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坐视不理。 骆叔时的这话一出口,骆家的另外三个男人都是一愣。骆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儿子行事果断,但这未免也太果断了吧?他有想过这其中利弊吗?如今骆家的海运生意有三分之一的江山是骆叔时打下来的,他舍得就这样拱手让人?他可知道他这一放手,说不定就要与骆家的家主之位失之交臂了? “三弟是什么时候对酿酒产生兴趣了?”骆家那么庞大的家业,骆叔时已掌大半,竟要这么轻易地放手?莫非这是爹和叔时联合起来试探他们兄弟二人?骆伯明有些拿不准了。 “刚刚。”认为他会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吗?当真以为他疯了不成?他的江山,那是别人说拿就能拿走的?以为在玩家家酒吗? “叔时,你可想好了?”骆武再一次向骆叔时求证。家族会议上做出的决定,可不能再做更改了。 “是。”骆叔时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骆武蹙眉,犹豫了。 “爹,我也觉得三弟是最适合的。”骆仲凡笑着开口,“我和大哥都不如三弟杀伐果断,创立新业还是需要三弟这样的人来做。爹放心,我和大哥会帮衬着三弟的。” “诚如二弟所说,我们这些做哥哥的断不会对三弟的困难坐视不理。”骆伯明也加入说服行列。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情就交给叔时去做,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即可。”是什么人竟能让他的小儿子如此上心?骆武十分好奇。 “是,爹。” “爷。”花厅外席地而坐晒太阳的男人,是骆叔时手下七星干将中的天璇,平日里跟着骆叔时,是骆叔时的护卫兼随从,见骆叔时自花厅走出,赶忙起立站好,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爷”。 “江南南家,让天玑去查。”天玑是七星干将中负责收集情报的。 “是,爷。”江南南家?不是查过好多次了吗?怎么还查? “恭喜三弟即将成为骆家的开疆功臣啊。”骆仲凡的声音中不乏幸灾乐祸的意味。不管骆叔时是因为什么毛遂自荐,也不管爹是为何答应了,事成定局,只要他跟哥哥稍微努力一下,骆家的家主之位就必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多谢。”骆叔时脚步不停,大步离开了骆家大宅。骆家三子都有各自的房产,尤其骆叔时,除非必要,不然绝不会住在骆家大宅,除了两个把他当成假想敌的哥哥,他家老爹也是挺烦人的。 “爷,开疆……是什么意思?”马车上,天璇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求解惑。 “买下南家,开酿酒作坊。”骆叔时简要回答了天枢的问题,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问题。 “哦,明白了。”天璇点点头,同样不觉得骆叔时的决定有什么问题,他与骆叔时一样不担心他们的“江山”安危。 江山稳不稳,靠得可不是君主坐镇,而是众臣的忠心,显然,骆叔时和天璇对于他们一手建立起来的船队信心百倍,何况船队里还有玉衡和开阳在,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2章 南家青箫 五月,灿烂的阳光一如既往地在江南的高邑城中铺洒开来,但再灿烂的阳光也无法驱散南家大宅上空数月不散的阴云。 南青箫推开有些老旧的木门,仰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再看看大宅主屋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房,坐在窗边的桌子上,懒洋洋地靠着窗框晒太阳。 在二十岁生辰当日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同时被要求找到父亲认祖归宗,半年之后的今天,南青箫甚至不记得当日他是如何踏进南家大门的。不巧的是,他来到南家的前一天,南家的家主刚得知自己被好友背叛,南家的酿酒秘方被盗,南家独创的高邑清酒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备受打击的家主根本无暇顾及南青箫,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南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崩离析。南家家主南风虽想过东山再起,但南家上下无人能想出酿酒新方,终是无力回天。如今向旧友求助,也不知是否还有旧友。 南青箫在如此不凑巧的时机来到南家,自然是被南夫人以灾星的名义丢在了南家无人问津的破旧小院里,一呆就是半年,这半年,南青箫看着南家逐渐落败,无动于衷。与他何干?就算母亲对他说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他对那个男人也没有任何的情感,如今又被人如此对待,他似乎并没有义务拯救南家与水火之中。就算南家真的一蹶不振了,他也不过是要换个地方自力更生而已,无妨,无妨……南青箫心情复杂地叹一口气。 “南家上下都乱成一锅粥了,身为长子,你倒是悠闲啊。不过贫贱之人就是摆脱不了贫贱的做派,竟然能在这破屋子里悠闲得起来,我倒是挺佩服你的。” 这尖酸刻薄的声音南青箫并不陌生,来人正是南家曾经的长子南明宣,如今因为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个南青箫而变成了次子,明明是备受瞩目的嫡子,却还是每个月都会到南青箫这里来示威一次,真不知道他是想要表明什么。虽然一直被当成南家的唯一继承人教育抚养,但十七岁的南明宣终是太过年轻。 “怎么了?家里的事情真的严重到连爹和二弟都无法处理的程度了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温柔的声线是南青箫最有利的伪装,配合着或温柔或关切的表情,总是能掩饰住他心里的那些冷漠。 “没、没有!什么都不懂,你能帮上什么忙!”他难道听不出那话里的讽刺吗?竟然还一脸的关切?无法直视南青箫温柔关切的眼神,南明宣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 “二弟来找我有事?”如若他没记错,这个月的示威南明宣已经做过了,那么今天跑这第二趟是为了什么? “你收拾一下,随我去前厅,爹找你。”如果不是爹的命令,他才不想踏进这脏兮兮的院子。对于自己每月一次的拜访,南明宣毫无自觉。 “爹?”这半年来都对他不闻不问,怎么今天想起他来了?莫非是南家要散了?南青箫从桌子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粗布衣服,走到门口,冲南明宣微微一笑,“可以走了。” “就穿这个?”南明宣瞪眼,“前厅有客人,你去换一件别的衣服!”南家的大公子就穿着粗布衣服去见客?这不是落人口舌吗? “真是不好意思啊二弟,哥哥我能穿的衣服不多,若是见客的话,这件是最好的了。”南青箫的笑容有些窘迫,窘迫中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羞赧,似乎真的是南青箫做错了事情一样,偏就是这样的表情让人无法再继续奚落讽刺。 “快、快走!”南明宣心虚了,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南青箫笑着跟在南明宣的身后。南明宣的嚣张跋扈应该是南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但他的本性却跟南家家主一样,善良得有些愚蠢,温柔得有些软弱,总之就是很好骗的那一种,不然南家的家业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毁掉。 跟在南明宣的身后一路走到大宅的前厅,南青箫发现今天南府里的气氛似乎更加压抑了,来来回回的婢女们都是行色匆匆,似乎是绷紧了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的。南明宣说今天有客人来,莫非是什么大人物? 踏进前厅之后,南青箫就明白为何今日的婢女们都是战战兢兢的。前厅里,除了南家家主南风、南夫人、嫡子南明宣、嫡女南明月,还有一位面带煞气的客人四平八稳地坐在主位上。这人看着年龄不大,只比他大个两三岁而已,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南风让出主位? “爹、夫人。”南青箫多看了那人一眼,就转身对南家夫妇见礼。 “青箫来了啊,坐吧。”南风这话是在对南青箫说,但注意力却不在南青箫身上。他现在是真的没有余力去关心南青箫了。 “这位是……?”南青箫看着主位上的客人,疑惑地开口。 “哦,对对,青箫还不认识是吧,这位是奉阳城骆家的骆三爷。”经南青箫开口,南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赶忙介绍。 “见过骆三爷。”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骆三爷?南青箫禁不住往旁边多瞄了两眼。骆家三爷,年仅二十三岁就能统领骆家全部船队的男人,传闻是比骆家家主更加强势的一个人,有勇有谋、说一不二是商界众人对他的评价,据说此人常随骆家船队出海,有南海煞神之称。当然,这些都是南青箫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实际上,他与骆三爷并不相识。 打过了招呼,南青箫就转身走到长子之位坐下。 南风看起来比半年前憔悴多了,身体似乎也虚弱了些,感觉他坐在这里都有些勉强,南夫人也是满面愁容。反观南明宣和南明月两兄妹脸上的表情就要轻松很多,像是松了口气的感觉,是因为觉得南家有救了?视线在南家众人之间转了一圈,南青箫却始终觉得有一道视线投射在自己的身上,视线过于热切,让南青箫根本无法置之不理,转头,对上了骆三爷有些生气的目光。生气?为了什么?南青箫不解。 “骆三爷,南家的人全都在这了,您看……” “家父听说南家有难,便派我前来相助。不知南老爷希望我做什么?”看南青箫那陌生的眼神……是真的不记得他了?这南青箫竟然第二次忘记他?!还忘记得如此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好样的!心里憋着气,骆叔时却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温和礼貌一些。既然又忘记了,那这一次就是他跟南青箫的“第一次”见面,他可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骆叔时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努力去做的,可那生硬的口气配上他威严低沉的声音,尽管已经是比平日里柔和,但听在不了解他的人的耳中,依然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呃……啊……那个……多谢骆家主美意。”被一个晚辈强势压制,南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赔笑,谁让他们现在有求于人,“南某厚颜,希望得到骆家的资金援助。”只要有钱,他们就可以继续购进原料,有了那些原料,他们才能继续想办法,可是南家现在连购进原料的钱都没有了。 “可以,但是骆家能得到什么好处?”公是公,私是私,骆家看上去家财万贯,但每年有六成利润都用在了船队的维修和扩充上,钱对骆家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而且看南青箫的穿着,他似乎并没有被南家好生对待,他本人对南家的未来似乎也并不关心,所以不管他对南家做什么,南青箫都不会讨厌他吧? “好处?”南风愣了愣,事到如今,南家还能拿出什么给别人?“骆三爷想从南家得到什么?” “钱。”骆叔时直视着南风,“做生意无非就是为了钱,我出钱帮你南家度过难关,以后也会定期向南家提供金钱上的资助,我只要南家利润的八成。”要不是怕南青箫反感,他会直接使用强硬手段买走南家的作坊以及作坊里的工人,根本不必这么麻烦,好像他真的是个心地善良的老好人一样。 “骆三爷未免狮子大开口了吧?”面对冷着脸的骆叔时,尽管心里打颤,南明宣也强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一听到骆叔时的提议,立刻不满地回嘴。还只要八成?他怎么不干脆全都要去啊! “南大少爷也认为我狮子大开口吗?”骆叔时将话题丢给了南青箫,同时也将南家上下的视线引到了南青箫身上。 没想到会被点名,南青箫还握着茶杯,有些迷茫地看了骆叔时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南风,却见南风也是一脸迫切,似乎很想要他的意见,但南青箫知道,重要的并不是他的意见,而是骆三爷对他的态度。 “抱歉,生意上的事情我不太懂。”南青箫转头看着骆叔时,有些抱歉地微笑着。 骆叔时看着南青箫的眼神变了几变,有些复杂地看着南青箫。 “让你说你就说!”在不该敏锐的时候敏锐地注意到骆叔时变了脸色,南明宣心里一惊,然后猛一拍桌子,冲南青箫怒吼一声。 意料之外的这一吼吓了南青箫一跳,手一抖,茶杯里的茶水洒了出来,湿了衣衫。 茶水溅出的瞬间,骆叔时眼睛一眯,不悦地看向南明宣。 南明宣一抖,抬眼看向主位,就觉得骆叔时正用十分恐怖的眼神看着他。这是为什么? 他到底为什么要来遭受这无妄之灾啊。 南青箫无奈地摇摇头,站了起来:“爹,家里的事情,青箫实在是帮不上忙,若无其他事,青箫先行告退。” “嗯,去换身衣服吧。”这孩子,像他娘,对在意的人温柔,对不在意的人冷漠,而对南家,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南青箫垂首,退出前厅。 “南老爷似乎需要些时间考虑,叔时明日再来。”南青箫走了,骆叔时觉得无趣,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前厅。南家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他不需要浪费时间跟他们讨价还价。 第3章 自己想去 南青箫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后,并没有立刻去换衣服,反正衣服上的水渍不大,也不会有人过来,南青箫干脆就坐在小院里的藤椅上晒起了太阳。在南家呆了半年,他每天都过得很无聊,除了偶尔出门办事,就只有在院子里晒太阳而已。 然而今日注定是特别的,南青箫刚坐下没多久,这人迹罕至的小院里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骆叔时只站在小院门口左顾右盼,不说话,也不看南青箫。 “请问,骆三爷可是有事?”南青箫站起来,有些困惑地看着骆叔时。明明是个只长他三岁的男人,看起来却比他稳重老成得多,即使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可靠,觉得安心,感觉比他那个经历颇多的爹更镇得住场。但是近了这么一看,南青箫突然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是他们在哪里见过呢? “你住这里?”骆叔时皱眉看着南青箫住了半年的地方,怎么看都觉得这地方还比不上骆家的下人房。即使落魄,南家的大少爷也不至于要住在这种吧? 骆叔时知道南青箫是半年前才回南家认祖归宗的,在那之前,南青箫与母亲流落在外相依为命,骆叔时甚至还知道南风与南青箫母亲之间的事情,所以骆叔时原本以为南风会因着那几年的情分对南青箫好一点,如今看来,南风是没有那个能力照顾南青箫。 “是,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有些简陋,骆三爷莫要嫌弃,要进屋喝杯茶吗?”这句客套一出口,南青箫就意识到不妥。他这破地方,连个像样桌椅都没有,哪里来的茶水? “不用。”骆叔时一眼就看出了南青箫的窘迫,便配合着拒绝了南青箫的提议,抬脚走向小院一角的石桌旁坐下。 一直跟在骆叔时身后的两个男人也随着骆叔时走到那石桌旁,笔直地站在骆叔时的身后。这两个男人是七星干将的总统领天枢和随侍天璇。 “骆三爷可是有事找我?”南青箫也只能跟着走过去,在骆叔时的对面坐下,一身粗布麻衣掩不住温润的气质。 “无事。”他只是想看看南青箫住的地方。 想到就做是骆叔时的典型作风,了解他的人认为这是他单向思维的直率,而不了解他的人就会觉得这人有些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想法和意图。显然,南青箫属于后者。 “请问……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猜不出骆叔时的意图,南青箫也不会随便寻找话题,以免祸从口出,对坐半晌,南青箫除了尴尬地坐着就只能偷偷打量骆叔时,可越看就越觉得他对面的这位骆三爷有些眼熟,反复思考,却总也想不起他们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南青箫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自己想。”这一次倒是比上一次有进步了,至少看着他觉得眼熟了。他就这么不值得南青箫记在心上?哼! 骆叔时的表情没变,语气也没变,可南青箫就是觉得这人好像瞪了他一眼,比起刚刚,似乎更生气了。不过……自己想?他们果然是在哪里见过。 “骆三爷可否提个醒?”他要是能想起来,也不会问这么失礼的问题了。因为理亏,南青箫的笑容更加温柔了。 其实若是换个人,这个问题南青箫也是不会问的,与谁在什么地方是否有过一面之缘这样的事情,南青箫是从不在意的,只是骆叔时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南青箫原本就对这人感兴趣。 “……自己想。”这一次,骆叔时很明显地瞪了南青箫一眼。 呃……看样子他们之间并非见过这么简单啊,难道是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骆三爷。”甜脆的女声从小院门口传来,石桌边的四个人循声望去,就看见欢快跑来的南明月和她身后略微有些不情愿的南明宣,“骆三爷怎么到这里来了?爹说骆三爷第一次来高邑城,让我们兄妹陪骆三爷四处逛逛。” 十五岁的南明月一直生活在南家夫妇的宠溺之下,被保护得太好,有些不知世事的骄纵任性,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却眼高于顶,媒婆介绍来的公子少爷一个都看不上,今儿总算是看上一个,却差点吓死南家夫妇,可架不住南明月撒娇闹脾气,这不就让南明宣陪着寻来了。 南青箫一见着南明月的表情就大致猜出了七八分,转头再看不动如山的骆叔时,禁不住暗笑。人生一帆风顺的南明月怕是要遭遇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了。 “南老爷有心了。”天枢向前踏出两步,挡在了南明月和骆叔时之间,微微躬身向南明月施礼,脸上挂着谦和亲切的笑容。 “诶?你挡着我做什么?快让开!我跟你主子说话呢,没你插话的份儿!”南明月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瞪,生气地看着挡了路的天枢。 天枢依然微笑着,不发一言。 “你……” “明月,不得无礼。”南明宣有些头疼地将这个不知畏惧的妹妹拉到身后,“舍妹年幼,冒犯之处还请骆三爷海涵。” “无妨。”话是这么说,但骆叔时却没有让天枢退下,这言外之意还是不喜南明月的靠近。 “骆三爷与……家兄相识?”若不是听下人禀报骆三爷来了这小院,父亲和母亲也不会让他跟明月追过来。 “不认识。”骆叔时看了南青箫一眼,否认了。等南青箫想起他了,他们才能算是相识。 南青箫有些诧异地看了骆叔时一眼,明明没有语言的交流,但南青箫就是觉得自己明白这人的意思。要等到他想起过往才算相识吗?这是在变相责备他的遗忘?遗忘了有过交情的人,这确实是他的错,南青箫冲骆叔时微微耸肩,抱歉地微笑。 不认识为什么到这小院来?下人说是骆叔时自己跟到这小院来的。南明宣左看看右看看,不解。 “我们爷只是想跟南大少爷聊几句,很抱歉给各位添了麻烦。”代表致歉的依然是天枢。 “不会不会,倒是我们打扰了骆三爷,骆三爷莫怪。不知骆三爷在与家兄聊什么?”南明宣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顺势就在石桌边坐下了。 南明月见南明宣坐下了,便也绕到另一边坐好。南明月虽然骄纵,但在南明宣面前还是十分乖巧的,只是一坐下,就一脸羞涩的笑容,总像忍不住似的偷瞄骆叔时。 “听说骆三爷经常随船队出海,海上有意思吗?”人都坐下了,南青箫和骆叔时两人却都不开口,南明宣想了想,便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气氛。 “海上天气多变,且多风浪,浪大的时候有十几丈,要是碰上了,倒是挺有意思的。”天枢代替骆叔时回答了问题。回答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曾经历过的场景,满眼的兴奋。 “呃……”十几丈高的浪?那一个大浪打下来,整个船队不是都要毁了?人还能从这样的大浪里活下来吗?这哪里有意思了?这个男人在兴奋什么?“明宣从未出过海,不太清楚这些乐趣呢。”南明宣的笑容有些勉强,一看就是口不对心。 “二少爷若是有兴趣,天枢可以安排二少爷出海。”天枢的笑容依然亲切。 “呵呵,明宣先谢过骆三爷。”南明宣的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是真的打算安排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 “二少爷客气了。”胆子真小呢,天枢暗自对南明宣感到失望,随即有些好奇如果是南青箫会怎样选择,“大少爷对出海感兴趣吗?” “听起来似乎很有趣。”被问到了,南青箫便礼貌地回答,“若是有机会体验与天斗法的乐趣,倒也不枉此生了。” 听到这话,骆叔时和天枢、天璇都是眼睛一亮,天枢立刻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将爷在意的这位少爷带到海上去,看看他是否真的能乐在其中。 “别吹牛了!连只鸡都杀不死,还说什么与天斗法。”南明月不屑地剜了南青箫一眼。 南明宣扶额。他的这个妹妹可以用上那些能提高她涵养的词汇吗?明明就有“手无缚鸡之力”一词,她为什么要说得这么通俗呢?丢人啊丢人! “说的也是。”南青箫微微一笑,对于南明月的讽刺毫不在意,说完这句之后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看了看骆叔时,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向自己的客厅走去。 “去哪?”自南明宣和南明月落座之后,骆叔时第一次开口,话却是对南青箫说的。 “喝水。”今日话说得有些多,口渴了。他没有茶可给,南明宣又犯了糊涂没想起要上茶待客,他口渴了,就只能去找他自己的水喝。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2节 骆叔时想了想,站起来跟在南青箫身后。 “骆三爷您去哪?”南青箫去喝水,骆三爷跟着去做什么?莫非也要喝水。 “喝水。”果然,骆叔时敷衍地甩了南明宣两个字,就跟着南青箫进了屋。 喝水?自家爷是属骆驼的,一天一夜不喝水都没事,这才没说几句话就口渴了?骗谁呢啊!天枢和天璇齐齐翻了个白眼,抬脚跟在骆叔时身后,然后停在门口候着。 第4章 小试酒力 “三爷……要喝水吗?”南青箫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喝了一口,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骆叔时。脚步如此轻巧,看来这位骆三爷是有点儿真本事的。 “要。”虽然他并不是很渴。 南青箫看看自己手上的杯子,再看看骆叔时,犹豫不决。这杯子是他这里唯一的杯子,自己用过之后给客人用……似乎不太好吧? 骆叔时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南青箫的意思,伸手拿过南青箫手上的杯子,豪气地将里面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又将杯子还给了南青箫。 呃……南青箫盯着手上的空杯子看了看,嘴角抽了抽。都说南派盗商皆是举止粗俗之人,南青箫原以为这只是一种诋毁,但是现在看来,粗俗不至于,不拘小节倒是有了,这不拘小节看在某些人的眼里也就跟粗俗差不了多少了吧。放下茶杯,南青箫颇感兴趣地看着在屋子里随意走动的骆叔时,等着骆叔时给他的屋子一个评价。 结果南青箫等了半天,等到骆叔时将他屋子里的边边角角都巡视了一遍之后,却只等到一个“嗯”字。这是什么意思?南青箫看着骆叔时离开的背影,一脸茫然。 “走。”踏出屋子的时候,骆叔时周身的气压比进去时更低了,这说明他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发生了什么? 天枢和天璇对视一眼,天璇立刻跟上骆叔时的脚步,而天枢则面带笑容地走向南明宣。 “诶?怎么走了?”南明月抬脚就想跟上去,好在南明宣眼疾手快,把人给拦住了,“哥哥?” “女孩子家的,追上去像什么样子?”南明宣斜了南明月一眼。 “可是……可是我都没跟他说上话他就走了。”南明月扁嘴,有些委屈。 “他明天还会来的,记得打扮得漂亮点。”南明宣若有所指地打量了一下南明月的妆容。 “哎呀!”南明月这才想起今日的自己因没有出门的打算,所以并未仔细梳妆打扮,真是太糟糕了,“哥哥说的是,那明月就待明日再与骆三爷好好聊聊。”南明月眯着眼睛,笑容纯真而甜美。 “嗯。”不过……骆三爷是为什么突然离开了?而且看着好像不太高兴,是南青箫跟他说了什么?南明宣眯起眼睛看着屋子门口的南青箫。 “二少爷,真是抱歉,我们在高邑城的新府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日便就此告辞。”天枢停在距离南明宣五步远的地方,所表现出的歉意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哪里的话。只不过看骆三爷急匆匆地就走了,可是有什么麻烦事?南家虽是如此状况,但在高邑城中还留着些人脉,若是有什么南家能帮得上忙的事情,骆三爷尽管开口。”南明宣表现得十分大度,笑得十分爽朗。 “谢二少爷,天枢定向爷转达二少爷的关心。二少爷留步。” “慢走不送。”南明宣好歹也是南家的少爷,现在骆叔时都走得没影儿了,他再怎么想要巴结别人也不会亲自送一个随从出门的。 “你跟骆三爷说了什么?”一直目送天枢走远,南明宣才转头大步走向南青箫,眼神中透着些愤怒。 “什么?”南青箫不明所以地看着南明宣,“为兄不知二弟此话何意。” “别给我装傻!如果不是你说了什么,骆三爷为什么在你这破屋子里转了一圈就生气了?不过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就别想着攀高枝了!骆三爷现在是南家的救星,你别给我耍花样!”自顾自地说完威胁的台词,南明宣冷哼一声,就大步离开南青箫的小院。 “别耍花样!”南明月学着南明宣恶狠狠的样子同样威胁了南青箫之后,小跑着追上了南明宣。 耍花样?对于这兄妹俩的指责,南青箫只能无奈一笑。现在的南家就如同破败的茅草屋一样,一推就倒,他若是想落井下石,连花样都不需要耍。 看了看天色,再看看主屋的方向,南青箫静静地站在小院里,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南家的老管家来到小院,才收回视线。 “南叔。”虽然是南家的长子,但因为母亲是在他出生之前就带着他离开南风流落在外,所以在偌大的南家,南青箫认识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南叔。在踏进南家大门之前,南青箫从未见过南风,但却多次见到南叔,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撞见南叔跟母亲因为某件事情而僵持不下的场景。 “大少爷,老爷请您去主屋用餐。” “走吧。”南青箫连一丝的惊讶都没有,甚至没有疑惑,脚下一转,就向主屋的方向走去。 南叔转身,跟在南青箫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大公子面相温和,但跟着夫人在外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这骨子里,怎么可能还是个温和的人?老爷这个时候邀请大公子共餐,意图太过明显,恐怕是行不通的。但不管是行得通还是行不通,这都不是他该插嘴的事情,他只是个管家而已,且到了该养老的年纪了。 “爹、夫人。”南青箫稳重地踏进饭厅,恭敬地施礼。 “青箫来了啊,快,过来坐,坐到老爷身边去。”原本一脸不耐烦的南夫人一听见声音立刻就换了表情,笑容和蔼得好似多喜欢南青箫一样。 “是。”对于被放任独居半年的南青箫来说,这提议有些突兀,但抬眼看了一圈却见所有人说好了似的展现出同样的欢喜和友好,南青箫打了个冷颤,走到南夫人指给他的位置坐下,即使是身穿粗布麻衣,南青箫也比在座的任何人都配得上这张紫檀木桌。 “哥,喝酒吗?”南明宣说这话的时候,南青箫甚至能听见他暗暗磨牙的声音,但不管如何不甘心,刚被南夫人教训过的南明宣不敢再违背母亲的话,只能努力装作友好的样子跟南青箫套近乎。 “酒吗?”要装作没发现南明宣的隐忍还真是有些不容易,南青箫忍笑忍得很辛苦。 “嗯,是啊,咱们家是酿酒的,一日三餐少了什么都少不了酒,哥哥要来点吗?”说着,南明宣就已经拎起一个酒坛,做好了为南青箫斟酒的准备。 “也好。”这是想要找他拼酒?南青箫的嘴角微微上扬。 “好!南叔,去拿酒碗来!”就等着你点头!南明宣眼睛一亮,有种奸计得逞的得意感。 “明宣,青箫他……” “老爷,青箫都答应了,你就让他们兄弟俩喝吧,青箫是老爷的儿子,酒量定不会差了。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乱子,青箫回府的时候都没顾得上,今儿就当为青箫接风洗尘了,青箫可莫要客气。”南风阻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夫人截断了,南风有些不悦地蹙眉,却也没有再开口。 “夫人的心意青箫领了,只是跟娘在一起,青箫很少碰酒。”南青箫冲南夫人笑了笑。 “来来来,别的不说,弟弟先敬哥哥一杯,欢迎哥哥回家!”大碗上桌,南明宣兴致勃勃地斟了两碗酒,说完了就端起酒碗,一拜、一祭、一啐,然后酒碗一掀,一饮而尽,将饮酒之礼十足地做了个全套。 “多谢。”同样是一拜、一祭、一啐,但啐过之后,南青箫回味的时间比南明宣要长一点,“不愧是高邑清酒,虽然是新酿的。”赞扬了这样一句之后,南青箫才一饮而尽。 “青箫喝得出来?”南风对南青箫本是没报什么期望的,因为南青箫并非在南家长大,他对于酒的了解怕是比不上明宣,却没想到南青箫只一碗便道出了酒名,甚至还品出这一坛是新酿,没在南家长大,却有如此学识,南风开始重新审视南青箫。 “嗯,喝得出。”南青箫一边回答,一边再斟两碗酒,“这一杯为兄敬宣弟,感谢宣弟这半年来的每月问候。” 纵有千般疑惑,南风也不会再开口了,因为单看南青箫这架势,是应了南明宣的挑战,打算一拼酒力了。 接下来,南明宣和南青箫就你一碗我一碗地喝个没完,连吃口菜都空闲都没有,敬酒的理由更是千奇百怪,到最后干脆连理由都省了,只斟满了酒,对视一眼就干,速度之快连南风都有些担心了。 两个人拼酒三个人陪,这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过,南家的饭厅里酒气冲天,空酒坛摆了两行,南明月闲来无事数了数,一共坛。再看看还在拼酒的两个人,南明宣脸色潮红双眼涣散,擎碗的手都在颤抖,一杯酒在举起送到嘴边的过程中能洒出大半。再看南青箫,依然四平八稳都坐在位置上,脸不红手不抖,眼神更是清明得很,就像是喝了一下午的是水而非酒。 “撤了吧。”胜负已定,南青箫放下酒碗,不再奉陪。 “没!我——我还没醉!继——续喝!”一见南青箫放下了酒碗,南明宣不干了,扯着南青箫的袖子嚷嚷着,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大舌头了。 “阿海,送二少爷回房。”这是南风第一次看见成年之后的南明宣醉成这个样子。 “是,老爷。”管家南叔立刻命人将不依不饶的南明宣拖走,然后为南青箫沏了壶茶,连同茶碗一起送到南青箫面前。 “爹可是有话要跟孩儿说?”斟一杯茶,四溢的茶香让南青箫身心舒爽,那一点儿酒劲儿也瞬间消散。 第5章 天枢送衣 听了南青箫这话,南风面露尴尬。他身边坐着的这位,是他的儿子,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儿子,当年与青箫他娘情意相许之时,南风未曾告知对方自己已有妻室,以至于青箫他娘在身怀六甲之时愤然离去,南风自以为两人既已两心相许,又有了孩子,只要他诚心道歉,青箫他娘定会回到自己身边,可谁成想自己碰上了一个倔强且坚强的女人,到死都不愿回到他身边。南风自知亏欠了南青箫母子,也想过有朝一日此母子二人归府后定要好生相待,现如今,南青箫回来了,他却没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当真是因为南家逢难所以无心顾暇吗?当真是连问候一句的时间都没有吗?这个答案南风心里清楚得很,所以今天在这个时机为了那样的目的再面对南青箫的时候,南风心里的愧疚更甚。 “爹有话直说便是。”都已经把他叫到这里来了,就没什么必要再吞吞吐吐的了吧。 “这个……爹是想问青箫,你与骆三爷可是旧识?”被南夫人在暗地里掐了一下,南风才终于开口。 “不,从未见过。”至少在他的记忆中两人是从未见过的,那么他到底是遗忘了哪一部分呢? “从未见过?”南风有些诧异,“青箫你再好好想想。据为父所知,骆家的这个骆三爷不喜与人亲近,若非相识,怎么会亲近你?” “孩儿并非痴傻,与何人相识又与何人相交,这些还是记得清楚的。”再说那算是亲近吗?他跟骆三爷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吧? “呃……呵呵……说的也是。”南风干笑两声。 “既然不是旧相识,那就是骆三爷对咱们青箫一见钟情了吧?这可是好事儿啊老爷。”受不了南风不干不脆的样子,南夫人干脆亲自上阵。 “诶?什么?谁对谁一见钟情?”没被准许离开的南明月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但一听到“一见钟情”这个词,立刻就清醒了,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直盯着南夫人。 “夫人说笑了。骆三爷与青箫那可是云泥之别,青箫一介粗鄙之人,如何入得了骆三爷的眼。” “什么?!骆三爷怎么可能看上他?!”南明月的尖叫声穿透耳膜,震得南青箫耳朵有些疼。 “老爷,骆三爷派人来了。”像是为了配合几个人的谈话内容,管家南叔与某个突然跑来的看门护卫交头接耳几句,就转向南风。 “骆三爷?人在哪?”骆三爷是将近午时时离开南家,现在是寅时刚过,为何遣人来访?“将人带到正厅去。”来的并非骆三爷本人,南风自也不用亲自出门相迎。 “是,老爷。”南风不用出门,但南叔却是要出去一趟的。 南叔离开饭厅之后,南家四个人就转移到了南府的迎客正厅。 “见过南老爷、南夫人,南公子、南小姐日安。”天枢一脸春风般的笑容,随着南叔进屋之后拱手作揖,“唐突拜访还请南老爷恕罪,属下天枢,奉爷之名来送点东西。”天枢一招手,门外就又进来一个男人,手上一红木托盘,盘里似乎放了什么东西,用红布蒙在了上面。 “这是……?”骆三爷跟南家送礼?南风惶恐了。 “这是我们爷的一点儿心意,还请南公子笑纳。”天枢将红布掀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东西,打眼一看似是几件衣物,都是颜色淡雅的绸缎料子。 南风、南夫人和南明月诧异地看了看那几件衣物,就统一看向南青箫。 “这是……给我的?”南青箫也是一头的雾水。虽说南家有两位公子,但看天枢的态度,这东西确实是给他的,但是……为什么? “正是。天气渐热,南公子身上穿着的怕是有些闷热。这几件都是爷亲自挑选的,南公子可要试试?”虽然挑选的过程有些曲折,但好歹是定下了这几件像样的。 “承蒙骆三爷错爱,但无功不受禄,恕青箫无法接受。”南青箫起身,微微鞠躬答谢,却是拒绝了。 “诶诶,天水阁的诶,很贵的。”南明月盯着那几件衣服双眼放光,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拉扯着南青箫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拒绝。 “既是贵重之物,青箫就更不能接受了。” “爷说这是他送给旧友的礼物。我们爷看着冷淡,对朋友却是体贴大方的,几件衣物,也算不上贵重之物。” 一句“旧友”让南青箫无话辩驳了。他可以在南家人面前理直气壮地说他完全不认识骆三爷,但在骆三爷本人面前,南青箫总是理亏的,谁让他把人家给忘记了呢。 “如此,多谢骆三爷美意。”接受?他心里别扭,对他来说这骆三爷可还是个陌生人。拒绝?人家都说是好心送给朋友的礼物,他再生硬地拒绝下去不仅是要拂了对方的好意,还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两相对比,南青箫决定暂时收下。 “那么请南公子试穿,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天枢也好带回去着人修改。”这南公子的反应果然跟爷预料的一样。 “阿海,带青箫去偏厅。”南风打算用接下来的时间跟天枢聊聊。 “是,老爷。大少爷,这边请。” 南青箫有些无奈,却还是跟在了南叔的身后。 “失陪。”谁知南青箫刚走出没几步,天枢就向南风作揖告别,转身就跟在了南青箫的后边。 “阁下要回了?”南风一惊,急忙开口。南叔和南青箫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天枢。 “不,只是天枢要跟着南公子以确认这些衣物是否合身。”这衣物的尺寸、款式、颜色上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他都得将这些衣服带回去修改,不然等南公子穿着到了爷的面前再被爷发现不妥的地方,他就得绷紧了皮等着被爷教训了。 “那些有下人做,阁下就坐下喝杯茶吧。” “南老爷的美意天枢心领了,只是爷的吩咐,天枢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才不想坐在这里呢,这要是坐下了,耳根子就绝对清静不了了。 南青箫静静地站在原地,不插嘴。 “既然如此,阁下请自便。”怎么觉得跟骆家人交流就这么累呢?南风有些疲惫地揉揉额头,全不知自己的疲惫并不是源于交流困难,而是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想跟他交流,“青箫,代为父好生招呼客人。” “是,爹。”招呼?瞅这人跟骆三爷一样我行我素的行事作风,哪需要人特别招呼?南青箫转身踏出厅门,脚下一转就走向自己的小院。既然不需要配合南风的那点儿小心思,他也就不必去什么偏厅。 天枢自然没什么意见,紧跟在南青箫身后,南叔跟南风对视一眼,得到南风首肯,也跟了上去。 “不相识?人家给‘旧友’的衣服都送上门了,这叫不相识?一句实话都没有,这就是那个女人给你生的好儿子!”外人都离开了,南夫人的笑脸就再也挂不住了,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 “明月,去歇着吧。”南风瞅了南夫人一眼。 “是,爹。”南明月起身,福了福身就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娘又开始吵了,真是没意思。 “怎么?你做出来的事儿还怕女儿知道啊?可别说我这个做妻子的没提醒你,南家能不能东山再起就靠这个骆三爷了,南风你看着办吧!哼!”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软柿子!南夫人气冲冲地离开主厅,回房思考拉拢骆三爷的办法去了。 另一边,回到小院的南青箫像是木偶一样,就那么四套新衣服,穿了脱脱了穿的,耳边全是天枢的念叨,什么大了小了长了短了,听得南青箫头疼,折腾了半天,这四套衣服天枢还是要拿回去修改。 “那么,这四套衣服天枢就带回去了,修改之后再送来。另外,爷还为南公子置办了些家具,明儿一早就能送来。”将衣服折好恢复成带来时的样子,天枢一边整理一边继续念叨。 “骆三爷如此大方,何不干脆送我套宅子?”怎么还有家具?那骆三爷想要干什么? 南青箫是随口说的玩笑话,却没想到天枢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南青箫这破屋,竟一脸的认真。 “南公子说的是,应该送您一套宅子的。这件事情天枢会向爷禀报。” “不是,那个……” “属下天枢。” “天枢,我刚刚是开玩笑的,送宅子就不用了,那些个家具什么的也不用了,最后连衣服都不要送来。”猜不透骆叔时的意图,南青箫有些头疼。 “天枢只能将事情禀报给爷,要不要施行还要看爷怎么决定。” “那么,天枢可以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吗?” “说出口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南公子,您就认命吧。天枢愉快地笑着。“南公子还是尽快想起些什么吧。”天枢好心建议道。 “我当真与骆三爷有交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爷希望南公子能靠自己的力量想起来,请恕天枢爱莫能助。时间不早了,天枢告辞。” “南叔,麻烦您送天枢出府。”南青箫叹一口气,不再多问。属下跟主子一个样儿,他问再多也得不到有用信息。 “是。阁下这边请。” 天枢冲南青箫拱拱手,转身离开,不知为何,南青箫总觉得天枢的脚步比来时轻快得多。 第6章 招人稀罕 巳时,南家大门前,南风、南明宣和南青箫三人带着几个家丁候在那里,南风惴惴不安地左顾右盼,南明宣一直在打量南青箫,真正安静站着的就只有南青箫一人。 今日的南青箫总算是脱了一身粗布衣裳,身上穿着的是天枢大清早送来的青白色提花锦缎外衫,往里两层衣服也是天枢一起送来的。长发高束,眉梢眼角天生就是带着温润的笑意的。 父子三人等了不到一刻钟,就听见了马车行驶的辘辘声。南风心里一喜,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站姿和表情,想尽量展现出长辈的稳重,南明宣也收敛了心神,目视前方,唯有南青箫,只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南风和南明宣,嘲讽地勾起嘴角,再无动作。 马车在南府门前停稳,驾车的天枢和天璇率先下车,两人都是先意味深长地看了南青箫一眼,才转身打开车门,迎骆叔时下车。 骆叔时一钻出马车就先抬头看了南青箫一眼,然后麻利地下车,毫不犹豫地走到南青箫面前,郑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一见到纸角南青箫就暗呼不妙,等见着了纸张的全貌,南青箫就无奈地笑了。 “给你。”骆叔时执起南青箫的手,将那张薄纸放在了南青箫的手掌上。 “骆三爷,这个青箫是万不能收下的。”南青箫抽了抽手,却没能抽回来,骆叔时看似没有用力,却是紧紧扣住了南青箫的手。 什么东西?南风和南明宣对视一眼,都好奇地看过来。 “这不是你要的吗?”怎么还是拒绝?骆叔时皱眉,是不解,也是不满。他还从没真心想要送谁什么东西,难得起了这份心思,但南青箫似乎并不高兴啊。为什么? “我……”话确实是他说的没错,但那只是玩笑,不代表他真心想要啊。南青箫突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这里不方便说话,先收着。”将南青箫的手一握,确保那张纸不会被风吹走,骆叔时就收了手,转身走向南风。 先收着?要收到什么时候?还能退还吗?南青箫突然有些头疼。 “晚辈拜见南老爷。” “骆三爷客气了,快请进。”在门口等了这么长时间,就为了迎个晚辈进门,若不是为了争取骆家的帮助,南风断不会做到这种程度,只是发出去的求助信也只有骆家派了人来,这是南家东山再起唯一的希望了。 骆叔时点了点头,却转身看向南青箫。 这又是什么意思?南青箫不解。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骆三爷进去!”南明宣蹿到南青箫身边,伸手戳了南青箫一下。 南青箫抿嘴,盯着骆叔时看了半晌,才抬脚走到骆叔时身边:“骆三爷,请。”他到底跟这个骆三爷是什么关系?若是交情不错的话,他不应该会忘记啊。 “嗯。”骆叔时满意了,点点头,跟南青箫并肩踏进南家大门。 “不知道南老爷考虑得怎么样了?”刚在主厅落座,骆叔时就开门见山地提出了问题。行就行,不行就不行,骆叔时不认为这样的事情还有第三种答案,自然也不认为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来商讨这一类问题。现在已经进入五月,他们需要尽快购进原料开始酿酒,以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出第一批货。 “这个……南某希望骆三爷能给南家留下至少六成利润,这技术和作坊、工人都是我南家出,我南家还有那么一个作坊要养,骆三爷的要求实在是……” “高邑清酒的配方被盗,高邑清酒不再是只有南家能酿出来的独一无二的酒,南老爷认为,南家还有技术可言?我留给南家的两成利润是完全属于南家的,至于作坊里工人们的饷银由我骆家出。”作坊里的工人应该跟他的船员们差不多,谁给钱就认谁,由骆家派发饷银,用不了多久,工人们就会认可骆家,到那时这作坊也就差不多要易主了。 这一番话说得南风哑口无言。 “骆三爷这是打算吞掉我南家的作坊?”好歹是跟在南风身边长大的,南明宣仔细一琢磨,就琢磨透了这中间的门道。 “是又如何?”骆叔时倒是坦然,一句话四个字说得霸气凛然。 “盗商果然就是盗商,真是会落井下石啊!”南明宣冷哼一声。没了酿酒的作坊,南家还剩下什么? “骆家不是开善堂的,在商言商,还会有人放过到手边的肥肉吗?”骆叔时不屑地看了南明宣一眼。今天若是骆家与南家换位,他相信南明宣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让出两成利润养着南家,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说这话的时候,骆叔时瞄了南青箫一眼,他这仁义可都是送给南青箫的。 南青箫装作没注意到骆叔时的眼神,默默喝着茶。 南明宣也哑然了,跟南风对视一眼,父子俩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南老爷若是觉得我骆家的条件开的不合理,自然是可以拒绝的,只是换了别家会是什么情况就难说了。”真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自己轻信他人导致南家逢难,如今还想着东山再起的美事儿吗?南家的那些个“旧友”可都是豺狼虎豹,尤其是那些个酒商同行,对人才济济的南家作坊可都虎视眈眈的,若不是他来之前放了消息,估计南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骆叔时就再不出声,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南青箫。嗯,他亲手选的衣服就是不一样,这青白的颜色正适合南青箫,衬着南青箫温润如玉的气质,人也显得更加精神了,怎么看都招人稀罕。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3节 南青箫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疑惑地看向骆叔时,可一对上骆叔时那似乎暗藏笑意的深邃眼神,南青箫莫名地心跳加速,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僵硬地看着主厅门外的景色,却也不知道入眼的究竟是什么。 “爷,您这样很失礼。”天枢见南青箫窘迫得不行,便俯身在骆叔时的耳边提醒一句。 “嗯。”骆叔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听这声音,天枢甚至怀疑骆叔时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天枢,你就别管爷了,我还是头一遭看见爷对什么人感兴趣。”天璇用胳膊肘拐了天枢一下。爷高兴就行,管那么多干什么? 天枢翻了个白眼。他也希望爷高兴,但是按照目前这个情况来推断,那位南公子要是不高兴了,爷肯定也高兴不了,现在爷这么没个轻重,南公子能高兴? 待南风思考结束准备将自己的决定告之骆叔时的时候,却发现骆叔时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大儿子瞅,那表情虽然不明显,但怎么看都感觉是在笑,南风再转头看向他的大儿子,就见他的大儿子眼神发虚地看着门外,脸色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窘的。若说昨天南夫人说的时候南风还有些不信,那现在南风已经确信无疑,骆三爷确实是看上南青箫了,至于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南风就不太确定了,因为骆叔时跟南青箫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截然不同。 南明宣也感受到了主厅中暧昧又有些尴尬的气氛,左看看,右看看,清了清嗓子。 南明宣这一出声,气氛立刻被破坏,骆叔时以为南风做好了决定,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转移,看向南风。直接而灼热的视线移开,南青箫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喝一口茶压下心中的慌乱。 “骆三爷,希望您能善待作坊里的工人们,尤其是那些酒将,他们追随南家多年,都是技艺高超娴熟之人。”南风从座位上起身,向骆叔时深鞠一躬,等到再直起身体的时候,脸上挂着属于长辈的慈祥笑容,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肩上的重担也该放下了,人老了啊,很多事情都做不来了,也到了放手让年轻人去做的时候,“我这一身本事都已经传给了明宣,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做吧。” “南老爷放心。”骆叔时也站起来,向南风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这一礼毕,南家作坊的重担就转移到了他的肩上。 南风点点头,他相信南家的酿酒业在这位骆三爷的手上会有新的变化。 “爹?”南明宣疑惑地看着南风,不明白南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无异于是将南家拱手送给了骆三爷,换言之,高邑城中再无南家,睢宁国的酿酒制造业中也再无南字一号。 “明宣、青箫,爹守着高邑清酒守了一辈子,守住了自己的名号,却没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如今没有了高邑清酒,南家也就不再是闻名睢宁国的酒商南家,南字一号能否再起、南家之名是否还能长留,就看你们两兄弟了。”说他脆弱也好逃避也好,受累了大半辈子,他也该歇歇了,反正南家早晚都要交到明宣手上,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太妙而已。 “可是爹……”南明宣还想说什么,却被肩膀上的重量止住了。 南风拍了拍南明宣的肩膀,再看一眼南青箫,转身离开了主厅。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就跟夫人搬出南府吧,接下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第7章 登门拜访 “天枢,跟二公子去作坊走一趟,青箫,跟我走。”第一步完成,骆叔时立刻下达第二阶段的第一条指令,然后就大步走向主厅门口。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处理,为君为主者,统筹全局出谋划策,无需事必躬亲,这一点骆叔时完全做到了,该让属下去做的事情,骆叔时向来只问结果,决不插手过程。 “是,爷。”天枢拱手躬身,却低着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南青箫一眼。 天璇笑眯眯地跟上骆叔时的脚步,却又在南青箫的面前停了下来:“青箫公子,请。”南青箫是南公子,南明宣也是南公子,叫起来容易混淆,所以特别之人,当有个特别的称呼,天璇就决定暂时称呼南青箫为“青箫公子”。 青箫公子?走在前面的骆叔时眼珠子转了转,露出满意的神色。这个称呼很适合南青箫。 “请问……三爷找我何事?”南青箫疑惑地看着骆叔时的背影,偷偷询问天璇。 “属下不知。”天璇的回答十分干脆,干脆得南青箫想踹他一脚。 天璇跟天枢一样是跟在骆叔时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骆叔时的想法?哪怕是一星半点儿也是猜得到的吧? “青箫公子,请吧。” 南青箫暗叹一口气,抬脚跟上骆叔时。 天璇跟在南青箫的身后,一脸的庆幸,幸好南青箫的性格总的来说还是温顺的,不飞扬跋扈,不骄纵任性,也不没事找事,这可让他们少了很多麻烦。 被无视的南明宣皱眉看着南青箫的背影,沉思。 一路走到南府大门外,南青箫就看见已经停在那里的马车,和马车旁边挺拔如青松的骆叔时。 “骆三爷可是有话要跟青箫说?”不然为何将他引至门口? “上车。”有话?什么话?他没话要说啊,只是想带南青箫去新宅看看而已。 “上车?要去哪?”南青箫的脚步倏地顿住,一脸疑惑地看着骆叔时。 “新宅。”见南青箫停下了脚步,骆叔时就皱起了眉,然后两步走到南青箫身边,拉起南青箫的手将人拉到马车变,然后推了一把,“上车。” “骆三爷,之前的话还没有说完,这宅子,我不能收。”南青箫将地契从怀里掏出,递到骆叔时面前。 “为什么?”是真的不想要?他还以为南青箫之前只是客套地拒绝一下而已,但是现在看南青箫这眼神,似乎是真的不想要,可他之前不是跟天枢说想要宅子的吗?“你不是想要吗?” “不,我只是跟天枢开了个玩笑而已,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青箫想不起骆三爷,也不认为我有理由接受骆三爷的馈赠,更何况是如此贵重之礼。” “那你想要什么?”一座宅子而已,很贵重吗?虽然还不太理解,但既然南青箫不想要,骆叔时也不会强迫他接受,乖乖收回了地契。 “青箫不是什么值得骆三爷费心送礼的人,骆三爷无需挂念。” “值不值,我说的算。”因为这句话,骆叔时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瞪了南青箫一眼就跳上了马车,“天璇,走!” “是,爷。”天璇撇撇嘴,坐上了车辕,“青箫公子请回吧。” “慢走。”南青箫点点头,却也没有立刻回府。 “驾!”缰绳一甩,天璇赶着马车离开南府。 南青箫站在原地,目送那辆马车走远之后,才转身回府。奇了怪了,那骆三爷走的时候是生气了?为什么?他有说什么让人生气的话吗?不过就是拒绝了对方的馈赠而已,闻名睢宁国的骆三爷不会这么小气吧? 然而接下来五天,南青箫一次都没见过骆叔时,反而是每天都要到南府跟南明宣商量事情的天枢总是在南青箫的面前晃来晃去,有时是来送衣服,说是按照他的尺寸定做的,没人能穿,只能送到这里,有时又纯粹是来打个招呼,停留片刻就又匆匆离开。 南青箫并不认为这是出自天枢自己的意愿,所以南青箫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是,骆三爷闹别扭了,因为不高兴,所以骆三爷连南家的大门都不进,以避免跟他碰面,但又指派天枢在他面前晃悠,以提醒他还有骆三爷这号人物的存在。事实证明,骆三爷真的很小气,而南青箫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很幼稚,十分幼稚,但是对他有效,因为他现在莫名地愧疚了,就好像骆三爷是因为他的错而耽误了正事儿一样,所以第五天下午,当天枢再一次出现在南青箫的面前时,南青箫难得地抢先开了口。 “骆三爷最近很忙吗?” “爷来高邑城,就是为了处理南家的事情。”好像就是等着南青箫的这一句话,天枢松了口气,变相回答了南青箫的问题。 “骆三爷给青箫了送了这么多东西,青箫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回礼,这一坛花雕只有三年,是青箫亲手酿制的,麻烦天枢代为转交给骆三爷。”说着,南青箫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坛三年陈花雕递给天枢。 “天枢以为,这酒若是由青箫公子亲自送给爷,更能表达青箫公子的心意。”天枢没有伸手借酒,反而后退了一步。 “突然登门拜访有失礼数,改日等青箫先送上拜帖,定亲自登门拜谢。” “如果是青箫公子,无论何时,骆府都会恭迎莅临。” 南青箫放下酒,面露无奈之色,最终还是妥协了:“天枢今日何时回去?” “现在,立刻,马上!”接连五天,爷的心情一直都不好,连带着骆府上下心情都不好,他得早些带青箫公子回去,以解救骆府于水火之中。 南青箫一愣,然后无奈地叹一口气:“那就走吧。” “青箫公子其实不必思虑过多,爷只是很中意青箫公子,所以想对青箫公子示好,公子若是喜欢,就接受,若是不喜欢就直接拒绝,爷不会强人所难。”见南青箫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天枢笑着开口。 “若是有人能给青箫提个醒,让青箫早日想起与骆三爷之间的种种,也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南青箫斜了天枢一眼。那骆三爷倒确实不会强人所难,只闹闹脾气,就让人很头疼了。说也奇怪,骆三爷闹脾气,他原本是可以置之不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在意,这五天没见,总觉得哪里不对。 “至于此事,青箫公子若是想得起便想,若是想不起也不必费心去想,不管过去怎样,现在爷就在公子面前,公子就算是重新认识我们爷也不晚。” “骆三爷可没给青箫重新认识的时间。”南青箫翻了个白眼。 “呃……我们爷性子有些急,青箫公子莫怪。”依着南青箫的性格,他们家爷要是没有行动,这南青箫怕是一辈子都不带搭理爷的吧?若真是给他时间,爷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从南府去往骆府的这一路上,南青箫跟天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想着要是能从天枢嘴里套出话就好了,但结果如南青箫所料,天枢口风很紧,南青箫什么都没套出来。 下了马车,面前的骆府低调得出乎意料,像是为了免受打扰,这宅子在一条小巷的尽头,门梁上挂着一块黑檀牌匾,牌匾短小,上面只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骆”字,石灰色的,窄小的大门只容一人通过,这样简朴到简陋的门脸是绝不会让人想到富甲一方的骆家的。 南青箫随着天枢进门,这大门之后宅子之内依然是出乎意料的朴素,朴素的与一般平民居所别无二致,只一个四合小院,小院正中的假山将主屋掩住,左右两边的厢房似乎是留作下人房和客房的。 “我伟大的首领,请收下我如滔滔江水一般汹涌澎湃的敬仰!”话音中透露出的激动之情十分夸张,南青箫还没来得及仰头去看,就只见一抹青影飘飘然在眼前落下,“见过青箫公子,您可来了,走走走,我们进去喝杯茶。” “天璇,不得无礼。”天枢瞪了天璇一眼。天璇就是被爷惯得,随意过头了。 “是是。”天璇摊摊手,明显是没把天枢的话听进去,轻轻推着南青箫,略显焦急地带着南青箫走向书房。 “爷,青箫公子求见。”到了书房门口,天璇还是记得规矩的,敲了敲门,故意提高了声音。 “进来。”只两个字,天枢和天璇就同时松了一口气。青箫公子,您就是佛祖临世啊,救弱小黎民于水火之中! 天枢赶紧为南青箫推开门,天璇则是在南青箫的身后轻轻推了一把,南青箫的身体往前一倾,就踏进了骆府的书房。 算上骆叔时,书房里一共四个人,那目光跟探照灯似的,齐刷刷地转向踏进书房的南青箫。 南青箫嘴角抽了抽:“见过骆三爷,青箫唐突登门,望三爷海涵。” “属下天玑、天权、摇光见过青箫公子。”这位公子果真是神人,只来露个脸,爷的心情就由乌云压顶瞬间转为晴空万里,回头得给这位公子摆个供案供起来,以保佑他们生活安乐。 “久仰大名。”南青箫客气地点了点头。骆三爷手下的七星干将与骆三爷本人一样声名远播,总统领天枢、随侍骆三爷左右的天璇、收集情报的天玑、暗卫统领天权、骆家船队统领玉衡和开阳、财政总管摇光,每一个都是对骆三爷忠心耿耿的良才。 “都下去吧。”骆叔时挨个看了一眼,便沉声下令。一个个的,都盯着青箫看做什么? 第8章 湟中褚师? “青箫,坐。”等天枢他们都离开了,骆叔时的眼神中才只剩下笑意,“青箫可是有事找我?” “近日来多受骆三爷恩惠,青箫为表谢意,特送上亲酿的三年陈花雕。”南青箫走上前,将那一坛花雕放在骆叔时的桌案上。骆叔时的脸上几乎是没有表情的,怒意和笑意都在那一双眼睛里,这样的情绪本是不那么容易察觉的,但南青箫却总是能轻易察觉。 “青箫亲自酿的?”骆叔时拎起酒坛,隔着泥封就能闻到酒香,“三年陈的酒是这种味道的?”骆叔时不太懂酒,但平日里往骆家送酒的也不少,闻得多了,就大概能区分出三年陈酒、五年陈酒和十年陈酒的酒香了,可南青箫送上的这一坛,说是三年陈,这酒香却远比普通的三年陈酒浓郁得多。 “同一种酒的酿制方法不同,即使年份相同,酒香也略有不同。”他酿酒的方法是跟娘学的,娘说是外祖父一派独创的方法,如今懂得此法的人所剩无几,若是碰上了,就必定是同门亲友。 “你在南家半年,南风竟从未让你酿酒?”如若不然,有南青箫相助的南家怎会到如此地步? “没有。”南青箫轻轻摇头,看那表情是全不在意。 “青箫来陪我下盘棋吧。”骆叔时思索片刻,将那坛花雕小心放好,然后转身从书柜的下层一格取出棋子和棋盘,走到窗边,全部放在两张木椅之间的方桌上。 除去六年前极为短暂的碰面,骆叔时与南青箫已经分开十四年,前几年是因着骆叔时年龄尚小能力不足,无从获得南青箫的消息,六年前的短暂交汇让骆叔时欣喜,可那之后之后,骆叔时竟又失去了南青箫的消息,直到南青箫回到南家,天玑才将所能查到的消息呈交给骆叔时,但南青箫的生活一直简单而低调,那些消息也只能让骆叔时了解一下南青箫的生活状况,至于南青箫的性格、理想和yu望,骆叔时一概不知。虽然从今往后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但骆叔时却希望可以先做个大概的了解,以便思考对策,而了解一个人内心最快的方法,大概也就是对弈了吧。观棋品人,虽不说那么灵验,但多少有点用处。 “好。”听骆叔时提议要下棋,南青箫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想的也是要观棋品人。南青箫从未碰到过像骆叔时这样行动力超强的人,如若不再多了解一些,南青箫还真不知要如何应对。 这棋局一开,书房里除了子落棋盘的声音就只剩下南青箫和骆叔时轻浅的呼吸声,两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紧盯着那一方棋盘,思索着棋局,品评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静谧的书房里,两个人享受着势均力敌棋局,也享受着两个人之间舒适的氛围,一局棋从未时下到酉时过半,骆叔时险胜一子。 棋局终了,南青箫和骆叔时却都没有说话,两个人都还低着头,视线在棋盘上扫来扫去,似乎在回味,半晌,两人默契地在同一时间抬头,相视一笑。无需言语,骆叔时知道,他将得到最优秀的酒将,从今日起,有人与他并肩同行,创一间天下第一的酒庄,不需明说,南青箫明了,他终于找到酿酒的理由了,自今日始,他将为了一个人,酿出这天下间最好的酒。 “爷、青箫公子,晚饭已经备好,请移步偏厅。”天枢敲开书房的门,进门之后自然而然地瞄了一眼棋盘,只一眼就明了了棋局,不禁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南青箫既然是骆叔时中意的人,又怎么会差? “你们今日有口福了,将那坛酒带去偏厅。”骆叔时买的这处宅子不大,故而与正厅相连的偏厅就成为了用饭的地方。骆叔时是不在意这些的,有个地方用就成。 “天枢代表七星谢爷和青箫公子赏赐。”天枢眼神一亮,有些迫不及待地带走了那坛酒。南青箫之前刚拿出这坛酒的时候,那浓郁的酒香就勾出了他的馋虫,原以为这酒是南青箫亲手所酿,爷该不会分给他们,没想到却有意外之喜。爷不吃独食的习惯真是好极了! 待踏进偏厅,南青箫才惊讶地发现这厅里的圆桌极大,摆着的一圈座椅和碗筷刚好七副。南青箫多瞄了骆叔时一眼,却什么都没问,待随着骆叔时落座之后,果然发现其余五人也都跟着围坐在桌边。 “我们随爷跑船的时间比较多,在船上没那么多规矩,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青箫公子莫怪。”也只有天枢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并为南青箫解惑。 “挺好。”南青箫与七星相处不多,但从骆叔时与天枢、天璇之间的互动中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虽名为主从,可实际上更像是相互扶持的朋友和伙伴吧,若是如此关系,同席而坐也是无可厚非的。 “天枢天枢,别废话了,快开坛,我都闻着味儿了。”天璇死盯着天枢手下的酒坛,眼放绿光。自家爷对酒其实并不感兴趣,加上平日事务繁多,很多时候都要保持头脑清醒和十二分的警惕,所以他们甚少有机会饮酒,没想到今天沾了爷的光,还是一坛上等好酒,天璇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环顾一圈,发现除了骆叔时和南青箫,其余几个人都是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天枢笑了笑,拍掉泥封,戳开封口的纸揭掉。 这一下,浓郁的酒香疯狂溢出,瞬间充满了整个偏厅。 “好酒!”手就扶在坛子上的天枢差点拎起酒坛往嘴里灌了。 “这酒香……”天玑的表情却与其他几只馋虫不同,皱着眉嗅着酒香,似乎是因为什么在困扰,“青箫公子,请恕天玑失礼,吴皓月这个名字,可是假名?”吴皓月是南青箫母亲的名字,一个平凡无奇的名字,但是闻到这酒香之后,见多识广的天玑就觉得“皓月”这个名字并不平凡了。 “何出此言?”南青箫眉梢轻挑,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睢宁国自产自销的知名酒商有五家,北方刘、孙两家,南方姚、南、岳三家,五家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是睢宁国的酒商龙头,但五家家主却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天玑的话顿住,摇晃着手上的酒杯,侧首观察着南青箫的反应。 天枢依次为众人斟满了酒之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却腹诽着天玑这话说的不合时宜。天玑是个话不多的人,如非必要,不会多言,可现在却说了这么多,这铺垫、这暗示,一听就是很重要的事情,在谈论重要事情的时候,他们这酒还怎么喝?可若要他们等天玑说完了再喝,那未免也太惨无人道了吧?好酒就在嘴边,要他们怎么忍耐? “哦?是什么?”不愧是骆三爷手下掌管情报的,即使是跟他们无关的事情也了若指掌。 “习得湟中褚师家的酿酒之法。”天玑目光锐利地直视南青箫,“天玑在追随爷之前曾游历于湟中地区,有幸结识了褚师家的一位酒将,天玑自是不可能知晓酿酒配方,但这独特的酒香,天玑却不曾忘怀。” “特别的酒香?”南青箫还没说话,摇光就先开口了,“都是酒,这香气就算有差别,也算不上是独特吧?”摇光能喝酒,却不会喝酒,好酒到了他嘴里都糟蹋。 “那是因为褚师家的酿酒配方中有一样东西是必须要加进去的,不论酿造什么样的酒,这东西都必须要加,而这东西与酒曲混合之后,就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香气。” “是什么东西?”提问的换成了天权。他们接下来就要开工酿酒了,多了解一点儿总是好的。 “那可是褚师家的秘方,我怎么可能知道。”天玑耸肩。 南青箫抿一口酒,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被带开了,没想到下一秒骆叔时就开口找回了最初的话题。 “所以,你来自褚师家?”骆叔时也举杯轻抿一口,看着南青箫的眼神中只有好奇。 “不是。”南青箫摇了摇头,“未入族谱,未拜师门,我与褚师家并无关系。” “那果然是褚师皓月!我怎么早没想到!”天玑咋舌一声,一脸的懊恼。早想到了,说不定他早就能喝到这等好酒了。 “这就是说,青箫公子可以完全属于骆家?”两杯酒下肚,天璇万分满足,幸福感达到顶点。不为他们的事业,就为了偶尔给自己解个馋,他也要帮助爷留下这位青箫公子。 天璇此话一出,包括骆叔时在内,所有人都看向南青箫,等着南青箫的回答。 “若有用得上青箫的地方,三爷尽管开口。”属于?这个词很耐人寻味啊,不知道天璇是顺口说出来的,还是故意为之。 “开饭。”虽然对于南青箫避重就轻的回答有些不满,但是目前有他这句话就足够。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饭桌上有酒,所以这顿饭吃得格外热闹。南青箫坐在骆叔时的身边,看着五个兴高采烈的青年融洽地相互斗嘴,这种久违的热闹和欢乐让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不自觉地就扬起了嘴角。 一坛酒很快就被天枢五个人瓜分干净,南青箫只喝了一杯,他身边的骆叔时也只喝了一杯,天枢为他倒的第二杯酒现在还在杯子里,微丝未动。 “三爷可是有话要说?”他的脸就长得这么好看,以至于骆叔时接连两次失礼地盯着他猛看? “有。”骆叔时单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南青箫。 “三爷请说。”这人不是有话直说的性格吗?怎么反倒“矜持”起来了? “你真好看。” “噗——咳咳……”异常轻柔又带着点儿轻佻的语气,含笑的双眼微微眯起,南青箫甚至在骆叔时的嘴角看到了上扬的弧度,这是骆三爷会摆出来的表情吗?!这是哪个坠入情网的无知少年吧!!南青箫更是因为骆叔时的一句话将一口茶都喷了出来。你真好看?这是骆三爷会说出口的话吗?!这是谁家的纨绔子弟在调戏良家妇女吧!! 因为南青箫的大动作,天枢等人全都停下了原本在进行的动作和对话,不解地看着南青箫。 第9章 酒后乱局 “谢三爷夸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南青箫再抬头看的时候,骆叔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嘴角绷直,清明的眼神中带着一点点的担忧,似乎是在担心南青箫会不会咳出个好歹来,只是还支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南青箫。 “天枢。”南青箫偷偷拽了拽天枢的衣袖。 “恩?青箫公子何事?”天枢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南青箫。 “三爷平日里就这样看人吗?” “恩?”天枢这才看向骆叔时,然后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额……爷偶尔是会过于专注,青箫公子不要介意。”天枢拿起酒杯,抿一口酒,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实际上天枢是第一次见到骆叔时这样专注的眼神,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就只倒映出一个人的影子,别无他物,这也说明爷是真心在意南青箫吧?又多看了骆叔时一眼,天枢突然觉得骆叔时的眼神清明得有些不对劲儿。 “是嘛。”人家都说这是正常的了,他还能说什么?南青箫想要无视骆叔时的视线,却无论如何都无视不了,如坐针毡,“时间不早了,青箫也差不多该告辞了。”见天枢几人都是吃完了饭在闲聊,骆叔时又是什么都不吃好像只要盯着他看就能看饱肚子的状态,这一顿晚饭也算是结束了,南青箫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告辞。再继续待下去,他都怕自己在骆叔时灼热的视线中融化掉。 天枢等人一听,全都齐齐看向骆叔时。 “青青要走了吗?”骆叔时依然保持着单手支头的姿势,若不是偶尔眨动一下眼睛,南青箫会以为他已经石化了,而一听到南青箫告辞的话,骆叔时突然一扁嘴,满目委屈地看着南青箫,这一表情和语气出乎所有人预料。 “爷?”天枢一愣,使劲揉揉眼睛,却发现骆叔时还是那副表情。怎么回事?爷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青青?”天璇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似乎是在什么时候听说过,是什么时候呢? “天枢,爷不是发烧了吧?”天玑一杯酒擎在嘴边,不进也不退的,整个人僵住了。 “天枢,赶紧给爷找个郎中来,要高邑城里最好的郎中,要多少银子直管说。”掌管财政的摇光难得大方一回。能不大方吗?爷的身体可比银子重要多了。 而一群人当中,反应最小的竟然是南青箫,因为已经完全傻掉了,盯着骆叔时看的双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了?青青怎么不动了?坏掉了吗?骆叔时疑惑地偏头,然后伸手在南青箫眼前晃了晃。 天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还是他们家爷吗?这真的是他们家爷吗?假的吧! “你刚刚说什么?”南青箫终于回过神来,皱着眉死盯着骆叔时。 “刚刚?”骆叔时疑惑地眨眨眼,“你要走了?” “上一句!” “你真好看!”骆叔时嘴角一扬,笑得要多单纯就又多单纯。 “哐当”一声,天璇屁股一滑,从椅子上摔了下去,顺便带翻了椅子。 天权惊得大张着嘴,满嘴的茶水哗啦啦地往下流。 摇光一抬手,合上了天权的下巴,但看着骆叔时的目光是呆滞的。 “青箫公子,请您配合一下。”天枢突然将手按在南青箫的肩膀上,沉稳的力道像是压在南青箫的心头一样,让南青箫的心猛地一沉。 南青箫自然知道天枢所说的配合是什么意思,骆叔时的言行举止突然变得不正常,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要调查的,而作为最大嫌疑人的他暂时是没办法离开了。 “不许欺负青青!”骆叔时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将南青箫拉进怀里护住,怒瞪天枢一眼。 南青箫不妨,一头撞在骆叔时健壮的胸膛上,撞得脑门生疼。天枢的手悬在半空,愣愣地看着幼龄化的骆叔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天枢向天璇和天玑两个人使个眼色,那两人立刻把自己整理好,快步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地站在骆叔时身边,以防发生什么变故。 “爷,现已戌时一刻,您该去书房看账本了。”作为骆叔时身边的随侍,天璇总是牢记骆叔时事先为自己安排好的行程,随时提醒。 “不去。”骆叔时抱着南青箫侧了侧身,背对着天璇。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4节 不去?!爷竟然会拒绝工作?!这事大了! “爷,那些账本都是南家的账本,急着用的,您看……”强忍着一拳打在骆叔时脸上的冲动,天玑强作平和,满脸笑容地看着骆叔时。这不是他们家爷,绝对不是! “你谁啊?”骆叔时盯着天玑看了一会儿,突然就爆出一句让天玑想立刻自杀的问句,还嫌弃地退开两步,跟天玑拉开距离。 “……天权,剑借我一用。”天玑的表情一僵,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天权身后伸手就去摸天权腰间的佩剑。 “你要做什么?”天权赶忙按住自己的剑。 “自我了断。”爷竟然说不认识他……爷竟然不认识他……爷不认识他……不认识他…… “……别闹。”天权嘴角抽了抽。爷已经出了状况,这天玑跟着捣什么乱。 “我没闹,我很冷静,剑给我。” 于是天玑和天权两个人就在偏厅的某个地方开始了佩剑抢夺战,玩得不亦乐乎。 天枢扶额,天璇耸肩,摇光额角的青筋暴跳。明明是个男人,天玑的那颗心怎么就跟瓷做的似的,一戳就碎得稀里哗啦的,每次都忙中添乱。 “青青,他想自我了断,我们要帮他吗?”骆叔时却还嫌不够乱一样,给了天玑非常有力的致命一击。 天玑的身体一僵,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脚步踉跄着向门外走去。 “天玑,你去哪?” “投井。” 天权哀叹一声,赶忙跟上。 “怎么走了?”骆叔时看着天权和天玑的背影,疑惑。 “我的老天!爷你就少说几句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那酒他们也喝了,怎么他们就没有问题呢?天璇暴躁了。 “为什么?”骆叔时转头看着天璇,扁嘴,“我不是你爷爷。” “天枢,现在怎么办?”实在是无法跟你骆叔时交流了,天枢长叹一口气,瞄了一眼被骆叔时死死抱在怀里的南青箫。南青箫正垂着眼,表情严肃的样子,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虽然不认为南青箫会对骆叔时使什么手段,但目前来看,南青箫的嫌疑是最大的,可人在骆叔时的怀里,他们也不敢动手抢人。 “还能怎么办?你们谁敢揍晕爷吗?”摇光撇撇嘴。 “开什么玩笑!爷现在可是清醒着的!”天璇瞪眼。 “那不就得了。”摇光耸耸肩,起身向门口走去,“这里交给你们两个了,我去看看南家的账本。”爷之所以收了七星在身边,为的就是各司其职,尤其是在爷出问题的时候,他们更不能乱,这些年来也已经练出来了,虽然心里的确担心,但摇光相信天枢和天璇能处理好问题,“我会顺便去看看那两个笨蛋的,你们放心吧。”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骆叔时看着天枢和天璇,很是嫌弃。 “骆三爷。”就在天枢和天璇两人也快要抓狂的时候,南青箫终于开口了。 “恩?”骆叔时偏头,从侧面看着南青箫的脸。 南青箫仰头,温柔一笑,笑得骆叔时晕晕乎乎的,然后突然发力转身,抓住骆叔时的肩膀往下一按,同时屈膝上顶。 “唔!”骆叔时完全没反应过来,胸口被重重顶了一下,疼得骆叔时立刻捂着胸口蹲在地上。 南青箫十分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不平整,转身就向门口走去:“我在南家,跑不了。” 天枢和天璇愣愣地看着南青箫有些怒意的背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转身再看看还没从疼痛中缓过劲儿来的骆叔时,又禁不住对南青箫心生敬意。竟然敢对爷下手,不管怎么说这青箫公子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儿。不过爷这反常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唔……青青……”骆叔时抬头,双眼含泪地看着南青箫远去的背影。唔……他不记得有做什么让青青生气的事情啊,而且青青下手也太狠了吧?明明看起来很瘦弱,没想到武力值还很高啊。 “啊!我想起来了!”天璇两手一拍,恍然大悟的样子。 “想起什么了?”天枢皱眉看着蹲在地上扮委屈的骆叔时,一筹莫展。 “青青!那个青青啊!” “哪个?”天璇就不能说的更明白点儿吗?他现在头疼,可想不出那么多事儿来。 “哎呀!咱们见着青箫公子不是六年前吗?爷让咱们查南青箫也是六年前见过那次面之后的事儿,但是天枢你记不记得,在那之前,爷嘴里就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爷从最开始认识他们的时候,就没把他们当成下属,一起打天下的那个时候,爷偶尔会跟他们聊些私事。 “啊!是那个青青!”天璇这么一提,天枢也想起来了,“青青……南青箫……难道是同一个人?” “肯定没错!六年前见过南青箫之后,爷就再也没提起过青青。” “……爷可真够专情的。”看着还蹲在地上画圈圈的骆叔时,天枢和天璇以目光传递敬意,虽然现在的骆叔时是肯定接收不到这份敬意了。 第10章 哪里像吗? 自回到南家之后的这半年时间里,南青箫第一次失眠了,而让他失眠的那个人,却在骆家的宅子里好梦酣畅。南青箫躺在床上越想越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最后干脆翻身下了床,不紧不慢地研好墨,提笔作画,这一画就是一夜,直到天大亮了,南青箫才满意地收笔,然后心情不错地开始洗漱更衣。待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南青箫的房门就被南叔敲响了。 “大少爷,骆三爷来了。” 南青箫拿上自己一晚上画的两幅画,开门与南叔一起去了正厅。 正厅里,骆叔时依然是四平八稳地坐在主位上,但今日,骆叔时的表情与之前略有不同,有一种紧张的紧绷感。 今早起来他就觉得头疼欲裂,记忆的最后是与青箫同桌用餐,可那之后呢?他们做了什么?他又做了什么?天枢只告诉他青箫最后是踹了他一脚然后愤然离去,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让青箫生气的事情?对昨晚的事情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骆叔时疑惑了,紧张了,这种紧张在看见南青箫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青箫见过骆三爷。”心情愉快地踏进正厅,南青箫有模有样地向骆叔时行了个礼,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要多愉快就有多愉快,可骆叔时和南明宣就是觉得他有些愉快过头了,那声音和表情都显得有些诡异。 骆叔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就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单音。 “青箫昨夜突然起了兴致,画了两幅画,不知道骆三爷是否有兴趣指点一二。”像是认准了骆叔时不会拒绝,南青箫提步上前,毫不犹豫地走到骆叔时面前,然后“啪”地一声将折好的两幅画拍在了骆叔时手边的茶几上。 骆叔时的心跟着一咯噔。青箫果然是在生气,他昨天到底做了什么?偏生天枢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谁都不告诉他,天玑今早看他的表情还一直都是哀怨的,搞什么? 骆叔时看看南青箫,再瞄一眼手边的两张宣纸,小心地伸手,拿起一幅展开。 画上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黑亮的双眼炯炯有神,孩童的手上抱着一个圆滚滚的球,正咧嘴笑着,憨态可掬。 什么意思?天枢和天璇对视一眼,不明白南青箫为什么让自家爷看这样的一幅画。 “不错,栩栩如生。”骆叔时却是双眼一亮,满意地连连点头。 “骆三爷再看看另外一幅。”栩栩如生吗?那是当然的,这十几年,他可从来没有忘记过。 “恩。”骆叔时已经能猜到另外一幅画的内容了,可还是拿起来展开来看。果然,那画上所绘之人正是骆叔时本人,英眉剑目,有一股凛然之气,“青箫可真是观察入微。”原来青箫也一直在看着他啊。骆叔时的心里这个美啊。 “天枢,看过这两幅画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南青箫依然是眉眼带笑,只是那语气还是让人觉得不妙。 有什么想法?天枢挑眉。南青箫既然如此问他,自然不是在问他的技艺如何,可……这毫不相关的两幅画,他能有什么想法?天枢疑惑地看一眼南青箫,却也只看到一张温和的笑脸。 “天枢以为,这两幅画栩栩如生,神于画外,只是天枢实在看不出这两幅画有什么联系。” “那天璇看得出吗?”南青箫又转头看向天璇。 “额……看不出。”天璇迷茫地摇摇头,“青箫公子画了爷的画像,这天璇能理解,可那小男孩儿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祝福爷能早生贵子?那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骆三爷,您要不要告诉您的两位属下这两幅画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还让他自己想?这是他能想出来的吗?! “都是我。”骆叔时一手拎着一幅画,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觉得满意。 “啥?”天枢和天璇一愣,然后瞪圆了眼睛死盯着骆叔时左手上的孩童画像,“爷,您说……这是您小时候?” “怎么?不像?”骆叔时倒是有些诧异了。 “爷……哪里像?”天枢嘴角抽了抽。看这画像,爷小时候爱笑,憨厚老实,可是现在……偷瞄一眼骆叔时面无表情的脸,天枢表示他完全可以理解南青箫,就爷这张面瘫脸,就连那双眼睛都很少带有笑意了,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他们家爷这绝对是七十二变之后了,换他他也想不起来。 “真的不像?”骆叔时扭头看看天枢,再看看天璇。 “不像。”天枢和天璇诚实地摇摇头。 “恩……”骆叔时抿嘴。真的不像吗?好吧,不像就不像,可就算不像,青箫也不该忘记他,“你不记得我的名字?” “这次换三爷自、己、想!”南青箫狠狠瞪骆叔时一眼。还说名字呢,想起名字这事儿他就更生气了!谁能想到七八岁的孩子还口齿不清啊,害他记着一个错误的名字找了四五年都没找到,真是气死了! “额……”连名字都是他的错吗?骆叔时无辜地眨眨眼,“对不起?” “三爷还是等想起来了再说这句‘对不起’吧。”南青箫轻哼一声,转身找了位子坐下。 看着南青箫故意跟他闹别扭的样子,骆叔时的眼中笑意连闪。不管怎么说,南青箫没有忘记他,南青箫跟他一样,记挂了对方十四年,没有什么比这个认知跟让骆叔时开心的了。 “青箫,画还少一幅。”将手里的两幅折好,收进怀里骆,叔时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恩?”还少什么?南青箫疑惑地看向骆叔时。 “六年前,八月十五。” 南青箫的双眼倏地瞪大:“那也是你?!”六年前的八月十五,南青箫在睢宁国的都城偶遇一位青年,两人一见如故,奈何在湟中的娘亲突然被困,他匆忙赶去了湟中,就未能再与那位青年相遇。可是……他记得那人分明是有些男生女相,怎么……怎么就长成了现在这副德行?! “正是。”看到南青箫的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惊讶神色,骆叔时的心情更加舒畅。这些年,青箫果然是一直记着他的。 “你……我……唉……”南青箫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无奈地叹息一声,摇头失笑。哪有人在成长过程中次次蜕变都面目全非的?真是白白浪费了他多少时间。不过思路一转,南青箫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是因为我才来帮助南家的?”南青箫之前就有疑惑,骆家三爷执掌骆家大权,怎么会突然亲自跑到高邑城来,就为了一个如同鸡肋的南家作坊。 “是也不是,不用担心。”骆叔时知道南青箫想到了什么,没多解释,但是那自信的笑容足以让南青箫放心下来。 骆叔时说可以,那就绝对没问题,更何况,如果骆叔时是冒着失去骆家大权的风险来帮助南家的话,天枢等人怕是不会对他南青箫这么客气了吧。 “天枢。”私事谈完了,就该谈正事儿了。骆叔时一出声,天枢立刻上前一步。 “南公子,南家的所有账本我们都已经看过了,所以我们打算彻底改变南家的经营方式,详情请允许我稍后占用南公子一点时间细致讨论一下。另外如今已快六月,南公子看我们应该去什么地方收购些粮食回来制作酒曲?新酒的配方南公子是否已经有了想法?这一批酒是否赶得上八月十五?”天枢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关键问题,直接将南明宣问懵了。 “粮食……现在是春天,去哪收购粮食?”春天不是才播种吗?而且酿酒的配方?他不知道啊。现在距离八月十五不是还有两个多月吗?不急吧。 一看南明宣的表情,天枢就傻眼了。这是说这位南公子还什么都没开始准备?南风不是说该教的都教给南明宣了吗?怎么连在哪收购粮食都不知道?天枢一时没了主意,转头看向骆叔时。 “连制作酒曲的粮食都没有,南公子打算用什么酿酒?”骆叔时皱眉。虽然对这位南公子并没抱有多大期待,可这也太派不上用场了吧? “莫急,慢慢想,爹平日里都在什么地方收购粮食?”终究还是太小,南夫人也不会让南明宣去做什么粗活重活,所以这些原本就有人代替打理的事情,南明宣怎么可能了解详情?可开口之后,南青箫就后悔了。他多什么嘴啊。 注意到南青箫懊恼的表情,骆叔时暗笑。 “从、从农户那儿?”南明宣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爹走的时候也没告诉他这些啊!现在问他,他上哪儿知道去啊! “回骆三爷的话,老爷通常是在汾城隋家进粮,只是……”明明都是老爷教过的东西,二少爷却总是不用心。南叔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亲自出列回话。 “只是什么?管家但说无妨。”堂堂南家少爷,还不如一个管家了解自己家的生意吗?还当真是个少爷啊。 “只是隋家的粮食产量和质量都是不错的,可近几年要价颇高,有些……” “可还有其他进粮渠道?”依照南风那样的性格,定是要被人宰的。 “没有了。”南叔摇摇头,“老爷一直觉得隋家的粮是最适合酿造高邑清酒的,所以从未换过。”南叔叹一口气。南风这一辈子,就只靠着高邑清酒活着,他所做的一切、所铺垫的一切都是为了高邑清酒,如今失去了高邑清酒,南家当真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第11章 绝不拱手 “粮先不说,南家现在还剩下酒曲吗?”看着一个内行带着几个外行胡说八道起来,南青箫是再也忍不住了。再让他们胡说八道下去,这第一批酒定是赶不上八月十五了。 “剩下吗?”南明宣一愣,然后扭头看着南叔。 “剩是剩下了,只是现在是否还在就……”南叔抿嘴,面色有些尴尬。 南青箫跟骆叔时对视一眼,对于南风培养出的这一群人感到万分无奈。 “去作坊。”骆叔时大手一挥,天枢和天璇自然是二话不说地跟上,南青箫也起身跟在后边,南明宣跟南叔两人面面相觑一阵儿,也都起身跟上。 南家的作坊与南家本宅隔了三条街,骆叔时也不是很急,南家的酒曲有就有,没有也就没有了,他们急着去也不可能会多一些或者少一些,干脆趁机拉着南青箫散起步来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还跟了五个人:天枢,天璇,南明宣,南叔,以及在南家大门口碰上的南明月。 天枢和天璇机灵地将意图打扰骆叔时与南明宣独处的南明宣和南明月挡在后边东拉西扯,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任何人搞破坏。 “青箫这六年是怎么过的?在你到南家之前,天玑可是费了很大的心力都没能找到你。”并肩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骆叔时是第一次在逛街时觉得心情舒畅。 “跟三爷分别之后,我就去了湟中,天玑会找不到也是情理之中。”湟中地区的势力分布与睢宁国不同,并没有统一的朝廷管辖,而是七大部落各据一方,七大势力相互抗衡,然而在相互抗衡的同时,湟中七大部落还默契地保持着微妙的团结,那就是排外,所以很难派人打入湟中地区并得到消息。 “原来如此。”骆叔时曾经也跟湟中地区的人打过交道,那确实是一群不好相与的人,“那青箫是为什么回到南家?”依着南青箫的性格,他该是宁可云游四海也断不会去到陌生的南家。 “是我娘的临终遗愿,娘说南风的性子太过软弱,南家早晚逢难,她希望我能在紧要关头助南风一臂之力。”到头来,娘这辈子终是记挂着南风的,想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娘不知暗中帮过南家多少次了。 “我若是能早些找到你就好了。”青箫的娘死后没让青箫留在湟中,反而让他来到南家,想必青箫他们在湟中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吧。 “无妨,就算在这之前相遇,青箫帮不上三爷,三爷也帮不上青箫什么忙。骆家怎的突然想着要插手酿酒业了?”所以他们现在这个重逢的时机刚刚好。 “海运已经到了巅峰时期,接下来不是吞并封、岳两家一家独大,就是被人家吞并,老头子应该是想要个另外的谋生之法。” “呵,三爷将这种事情告诉我没关系吗?”这种事情不是随便对谁都能说的吧?南青箫偏头看着骆叔时,“三爷这么不小心可不行呢。” “有什么关系?因为是你我才说的。”南青箫是特别的。 “承蒙三爷抬爱,青箫还真是受宠若惊。”因为是他才说的吗?恩,这话他爱听。 “为什么一直叫我‘三爷’?”骆叔时皱眉,他对这个生疏的称呼感到十分不满意。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阿时哥哥?”那是小时候的南青箫对骆叔时的称呼,重提这个称呼,南青箫自己先打了个寒颤,“现在可说不出口了。” “呵,青箫小时候总把‘时’念成‘四’,十分可爱。”骆叔时也因为这个称呼打了个冷战,但随即想到两人儿时的模样,难得地轻笑出声。 一听这话,南青箫就暗暗咬牙。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吐字不清,害得他白费力气地寻了那么多年!不过他绝对不给骆叔时提醒,这叫以牙还牙。 “到了。”虽说是闲逛,南青箫却引着骆叔时往作坊的方向走,聊天的功夫就已经到了。 “青箫不是没来过?”骆叔时抬头看了看作坊门梁上歪歪斜斜的牌匾,那牌匾就像是现在的南家一样,摇摇欲坠。 “三爷当真以为我会足不出户?”他又不是哪里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半年时间都闷在那破屋子里。 “青箫也只是看起来温顺啊。”骆叔时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南青箫的头顶,总觉得这温润的表情下所隐藏的南青箫十分可爱。 到了这作坊门口,南青箫和骆叔时却都未抬脚进门,南青箫在等着骆叔时先行,而骆叔时则在等着南明宣。对于这作坊里的雇工来说,他还是个生面孔,不好横冲直撞地进去,这刚开始还是需要南明宣作个过渡。 “骆三爷!”终于是能看见骆叔时的影儿了,南明月兴奋地好喊一声,一个假动作晃过天璇,颠儿颠儿地跑到骆叔时面前,笑得跟向日葵似的。 “嘿!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天璇一愣,然后撇撇嘴。这丫头可真是精力充沛,窜来窜去的,体力总也消耗不完一样,一路上光是要挡住这丫头的去路都累死他,这到了最后还学会用假动作了? “歇会儿吧。”天枢丢给天璇一块帕子。还好意思说人家,他自己这一路上不也是乐在其中? “骆三爷怎么不进去?”南明宣一脸诧异地看着骆叔时。骆三爷这是在等他?这还真是让人惶恐啊。 “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没人逼你,用你,我还嫌你资历不够!”小孩子一个,跟他傲气什么?“进去!” 没想到骆叔时会发火,南明宣被吓了一跳。从小到大南明宣都没被人斥责过,这头一次就碰上个冷下脸就能吓死人的骆叔时,这受到的惊吓可不是一点儿两点儿,连南明月都被吓坏了,出于生理反应,眼圈瞬间就红了。 南青箫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连骆叔时自己都郁闷了。他不过是想提醒南明宣一句,现在南家的技艺能不能留下就靠南明宣了,他若是一直用这样小孩子的态度对他,那他们这合作是没办法继续的,最后的结果不是他放弃南家,就是南明宣离开南家,可怎么还把小孩儿吓傻了呢?他有这么可怕? 骆叔时并不是有多看重南明宣,只是这作坊毕竟是南家旧物,南家人对它有特别的感情,只有南家的人才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全心全力地去经营这个作坊。而且南明宣并非庸才,只是还未经打磨,这上好的玉料就在眼前,他为何不用? “南明宣,南家能传承下去的,只有酿酒这门技艺,而现在,南家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再是只要得到爹的认可就可以的南家少爷,你的面前也不再有爹和夫人替你挡风遮雨,你是站在南家最前面的人,是可以统领这个作坊的人,南家虽然被归入骆家门下,但是能成为一流酒将的人,却只能姓南,南明宣,你做,还是不做?”这作坊不是不可以重整,但他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南青箫不是看不得南家没落,他已经看了半年了,他只是想要帮骆叔时做点什么而已。这作坊以后是骆叔时的,作坊里的南家人也是骆叔时的,而南青箫十分清楚这些酒将的能耐,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南青箫不希望这些已经出师的酒将流入别家手中,那对骆叔时来说不是好事。他自己虽然也懂得酿酒,并且技艺比这些酒将高超,但批量产酒一事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 南明宣皱眉看着南青箫,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虽然一直跟在南风身边打理南家的大小事务,但因为身前有南风顶着,所以十七岁的南明宣其实并未完全独立地做过什么,突然被南风丢下,南明宣一直都是迷茫的,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尤其在这南家易主之际,尤其是见到骆叔时格外喜欢南青箫之时,只有十七岁的少年根本无所适从。听完南青箫这番话之后,南明宣似乎才真正了解到南风已经离开,他现在要独立支撑南家,独立面对一切困难和挑战,他的身边除了南明月,就只有一个一直被他所排斥的南青箫。 “他还行吗?”怎么傻了?骆叔时皱眉,附在南青箫耳边偷偷问道。 “恩……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南风跟夫人在培养教育南明宣的时候就一直灌输给南明宣要将南家发扬光大的想法,这一想法是在南明宣的心里根深蒂固的,是在他成长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无关能力,是一种心理作用。 没问题吗?骆叔时皱眉。他的身边没有这一类优柔寡断的人,所以他还是很担心啊,这孩子能受得住吗?若是不行,他就趁早换人,若是到了中途再换人可是很麻烦的事情。 “你若是不做,这作坊就让给我好了。”南青箫也还是担心,所以又加了一把火。 “谁说我不做!”果然,南青箫此话一出,南明宣立刻就有了反应,“我做!” “你做?你确定你能做?”骆叔时只是想确定一下,但是这话挺在南明宣的耳朵里,却变成了一种挑衅。 “我当然能做!南家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拱手让人!就算要归属骆家,这作坊主也只能是我!”南明宣看着骆叔时的目光炯炯有神,所有的胆怯和畏惧都被坚定所取代。 “请吧,让我看看你是否够格成为我手下的作坊主。”好眼神!骆叔时几不可察地挑了挑嘴角,伸手让南明宣进门。 “我一定会做到!”南明宣果断转身,大步踏进熟悉的作坊。 第12章 看上哪了? “呦,少爷来了!” “少爷。” “少爷您今儿怎么有空?” 南明宣一踏进作坊,就受到雇工们的热烈欢迎,显然是平日里常到作坊里行走,跟这些雇工们也都熟识了。可南明宣的脚步一顿,环顾四周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微微皱起了眉。 “其他人呢?” 现在已经是五月末,位于睢宁国南方的高邑城几乎就是进入了夏季,在这样的季节里,雇工们若是没有工作,都会聚集在作坊最中心的大院里闲聊的,可是今日聚集在这院子里的雇工人数还不及平时的一半,且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还有十来个年轻人,那都是这些老人的儿子或孙子。 跟在南明宣身后的南青箫和骆叔时一听这话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环视一圈,也都不满地蹙眉。但南青箫还是感到有些庆幸的,剩下这些,年龄虽然大些,但都是酿了一辈子酒的老酒将,胜在经验丰富,技术也过得硬,虽然偶尔脾气会有些不好。 听南明宣这样问,雇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多是摇头叹息,不忍将事实告之这位年龄尚小的少爷。 其实南明宣也猜出了大概,他要问的,只是详情而已:“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都去账房结了工钱没有?” “大部分都是老爷走了之后才走的,工钱都结了,那群猴崽子,怎么可能落下工钱不要?唉,就剩下咱们这些老头子,咱们啊,跟着老爷干了一辈子,舍不得走喽!何况,这走了之后,也没人要咱们啊。” “是啊是啊。”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5节 “唉……这以后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 “俺家孙子才这么大点儿……” “我不会解雇你们。”这院子里也就三十来个人,可也架不住一人一句,吵吵闹闹的让人头疼,骆叔时跟南青箫对视一眼,便给出了他今天的第一个承诺。 果然,这承诺一出口,院子里瞬间就安静了,几乎是所有的雇工都一脸诧异地看着骆叔时,然后又迷茫地转向南明宣。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新东家,骆三爷。” 听了南明宣的介绍,所有人又将视线集中到骆叔时身上。这就是他们的新东家?就那海盗头子家的儿子?这分明还是个孩子啊!而且海盗头子来酿酒,这能成吗? 只扫一眼,骆叔时就多少能看出这些人的想法。面对众人的怀疑,骆叔时并没有觉得不快。怀疑是对的,换成是他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不懂酒的人来接手酿酒作坊,他也会怀疑。 “我骆叔时不懂酒,却想做出点名堂来,所以咱们这作坊若是想要东山再起,必少不了诸位前辈的帮忙,我恳请诸位前辈为了咱们这作坊再尽心尽力一把。我自然不会让诸位前辈做白工,咱们就定个目标,若是八月十五的酒赛上,咱们做出了能拿得上前三名的酒,我答应给诸位三倍的工钱,若是失败了,以后,你们就是这作坊的咱们这作坊也就算是到头儿了,我给你们两倍的工钱当做补偿,诸位觉得是否可行?”想钓大鱼,就要敢放长线用好饵,骆叔时没指望着第一年就能盈利,但至少他要笼络到人才,而酿酒一行,经验很重要,老酒将的手感都比年轻人的理论有用得多。 骆叔时的话说完了,也不急着要答复,碰了碰南青箫的胳膊,两个人就参观作坊去了。南明宣左看看右看看,拉着南明月一起参观作坊去了。 “骆三爷,这边儿是存放酒曲的地方。”南明宣推开一个仓库的门,引着南青箫和骆叔时进门。 这仓库里放着一排排的木架,显然,做好的酒曲都应该存放在这木架之上,可现如今,这木架却几乎是空的,仅有的几块酒曲都是受了潮的。 “果然是没剩下。”南青箫看着这空荡荡的仓库,叹了口气。 “我们现做不行吗?制曲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够了!”现在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两个半月。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做出来的酒不够醇厚,在酒赛上必定是没有胜算的。”南青箫皱眉。 的确,他们是要酿出能参加酒赛的酒,工艺不精必是不行。 “没有别的办法?去别家购买呢?” 这一次,是南明宣摇头否定了骆叔时的提议:“每一家制曲的方法都多少有些不同,每一家都把这不同当成是自家的秘制配方,没有人会将自家的酒曲卖给别人的。”他们之间的竞争,是从第一道工序就开始了的。 “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不知道南明宣做不做得到。 “是什么?”自上次拼酒输给了南青箫,南明宣就再也不认为南青箫是那种一点儿都不懂酒的人,只是不知道南青箫了解多少。 “创新。”南青箫直视着南明宣,“创造一种与现有所有酒都不同的酒,用料也好制作工艺也好,只要最终的成品够特立独行,就能在酒赛上出彩。” “创新?要怎么创新?”南明宣眨眨眼,满目迷茫。 “为什么问我?你才是爹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怎么?连这个都做不到吗?”南青箫笑容灿烂。 “谁、谁说我做不到了!”这南青箫怎么这么讨厌呢?每句话都让人听后生厌! “既然如此,三爷,先收粮吧,收到了粮,就安排他们准备制作酒曲,不用多,贵在精,咱们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制曲,能做多少是多少。”骆叔时若是想带着作坊做出名堂,八月十五的酒赛是绝对不能错过的,错过了,就相当于放弃了春节、上元节和春祭为朝廷提供贡酒的资格,再等到明年的八月十五酒赛,这损失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啊。 “咱们?”骆叔时眉梢微挑,语气中有着些不明显的笑意。 南青箫一愣,然后撇撇嘴。他这不是把骆三爷的事情都当成自己的事情了嘛,不然他哪会这么多话? 南明月在仓库里转悠了一大圈,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又回到南明宣身边,只是时机刚巧,正赶上骆叔时与南青箫眉目传情的时候,南明月左看看右看看,眨眨眼,然后蹙眉扁嘴。 “骆三爷,您是看上南青箫哪了?” 南明月这一鸣惊人,让骆叔时、南青箫和南明宣三人都愣住了,回过神的时候,骆叔时偏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南青箫。南青箫脸色一窘,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什么叫看上了?他们不过是旧友而已。连南明宣都无奈地扶额。你说你看出来就看出来了呗,就不能默默地围观八卦一下吗?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呢?他的妹妹如此单蠢可怎么办啊? “看上哪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打量完毕的骆叔时十分认真地回答道,说完还自顾自地点点头,似乎对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非常满意。 四个人当中,只有南青箫愣住了,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骆叔时:“骆三爷在开玩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骆叔时皱眉,南青箫这么一诧异,搞得骆叔时也诧异了,“怎么?不知道?”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青箫不会是真的没注意到吗? “不、不知道……”南青箫眨眨眼。原来骆叔时的那些不举动是因为想追求他所以在示好吗?他不说谁知道啊! “现在知道也不晚。”骆叔时抿嘴,有些气恼。仅是朋友,会值得他放下骆家生意屁颠儿屁颠儿地跑来吗? “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将童年、青春期和成年的短暂相处时光回想一遍,南青箫怎么都没能寻到蛛丝马迹。 “六年前。”原本只是在寻找童年旧友,可是六年前的那次相遇,当骆叔时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南青箫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也或许是那个时候的南青箫让他一见钟情了吧,总之从那时起一直到今天,六年的时间,骆叔时的这份心意都不曾变过。 “六、六年?”南青箫傻眼。骆三爷果真是骆三爷啊,这六年来他的音讯全无,骆三爷竟然也能稳坐奉阳城并将骆家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是怎样一种淡定的气度?南青箫完全无法理解。 “哥,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多余的话?”南明月扯了扯南明宣的衣袖,十分疑惑。 “你说的哪句话不多余?”南明宣斜了南明月一眼。她不是喜欢骆叔时吗?怎么还这么缺心眼儿?该提醒的不提醒,该努力的不努力。 “我哪有!”南明月瞪眼,“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南明宣不解地看着自己智力不够用的妹妹。 “那骆三爷喜欢南青箫,我喜欢骆三爷,怎么办?” “谁知道你怎么办啊!自己想办法去!”真是的,就应该让娘把这碍事的丫头带走,什么忙都帮不上。 “唔……你是不是我哥啊?”南明月皱眉看着南明宣,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南青箫也是你哥,找他帮忙去!” “他才不是呢!”南明月皱皱鼻子,嫌弃地瞄南青箫一眼。 南青箫暗叹一口气。这南家人是都像了南风吗?他可全都听见了啊。 第13章 明宣登门 自南青箫说了要先收粮制曲之后,天枢就带队出发,要在高邑城附近寻找适合的卖家,剩下四星与骆叔时在高邑城守着。南青箫被骆叔时半强迫地带进了新宅之后,就没再踏进南府,如今三天已过,只剩下南明宣主事的南府里,气氛比之前还要阴沉,只因南明宣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两夜了,这三天两夜的时间里,南明宣不眠不休地翻看着南风留下的书籍手札,连饭食都是随便抓几口。即便是这样,三天之后,南明宣还是没理出一点儿头绪来。 “什么破东西!”南明宣精疲力尽地瘫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大力一挥就将手上的书丢了出去,书砸在窗框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少爷,休息一下吧。”一直陪着南明宣呆在书房里的南叔无奈地暗叹一口气。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明明已经打算要回乡安度晚年,却偏偏赶上这样的事情。明宣少爷也是怪可怜的,才十七岁就要独挑南家大梁,身边也没个人帮衬着。 “南青箫呢?回来过没有?”同样都是姓南,为什么他就要在这苦思冥想,南青箫却能在别的地方逍遥快活?以前是因为娘总在耳边念叨,所以他也怕爹突然对南青箫好了,就不重视他了,可突然被留下变成孤军奋战,南明宣心里还是希望那个所谓的“兄长”能出手相助的。 “回少爷的话,青箫少爷没回来过。” “他倒是逍遥自在啊!”南明宣冷哼一声,更生气了,“明月呢?” “小姐跟朋友出去饮茶了。” 南明宣瞪眼。合着他是最倒霉的那个? “少爷,您若是没什么头绪的话,不如……”南叔一脸的犹豫,这话还是没说到最后。 “不如什么?南叔您是看着我跟明月长大的,是除了爹和娘之外最亲近的人了,在我面前说话,南叔无需顾忌。”南明宣转头看着南叔,笑得爽朗。 “我的意思是,少爷要不要去找青箫少爷帮忙?” “找他?他能帮什么忙?而且你以为他还会帮助南家?”南青箫回来半年,南家上下对他是什么态度?若说南家对南青箫有什么恩惠,那也只剩下的爹对他的生养之恩,还有生没养,他凭什么去向南青箫寻求帮助?他的脸皮还没那么厚! “青箫少爷未必会帮助南家,但一定会帮助骆三爷。”南叔同样也不指望南青箫对南家还有什么报恩之心,但南青箫与骆三爷之间的关系却是极好的,前几日骆三爷才表明心迹,南青箫随后就住进了新宅,这不就相当于已经接受骆三爷了吗?这样的话,南青箫就断不会对骆三爷的事情置之不理。 听了这话,南明宣皱眉,思考了半晌,还是叹一口气。 “南叔,容我再想想。” “是,少爷。那……我去让厨房做点吃的给少爷送来。” “恩,去吧。”南明宣一摆手,挥退了南叔。 南叔摇摇头,默默地退出房间。 南叔走了之后,南明宣再叹一口气,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 南风的书房窗外就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南明宣记得小的时候,他和明月就常常在这个院子里玩耍,爹总是开着书房的窗户,看着他们嬉闹的场景,笑得和蔼慈祥,一点儿都不嫌弃他们吵闹。他就常常跟明月坐在院子里,透过敞开着的窗户看着书房里或严肃或和蔼的爹,看着爹与他的朋友们谈笑风生,那份温润和儒雅一直都是南明宣的憧憬。他就在这个院子里看着爹额角的发逐渐变得斑白,他就在这个院子里看着南家日渐兴隆,他也是在这个院子里得知南家逢变的消息,然后看着爹变得越来越憔悴,连最爱笑爱打扮的娘亲也整日愁容满面。 爹和娘都以为他还小,不懂事儿,可那个时候,在南家慌乱的氛围中,他的心里也是慌张的,对于过去的留恋,对于现在的不知所措,以及对未来的不可预知。就在那个时候,南青箫来了。现在有时间静心细想过去这半年发生的所有事情,南明宣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就连爹和娘都显得有些可笑。 说是认祖归宗,但南青箫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南家的祖宗当成是他自己的祖宗,平淡地进门,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悦和激动,冷眼旁观半年,他明明知酒懂酒,却不置一词,南家的存亡,南青箫从未在意过,他只是孝顺地完成他娘的意愿,他只是无处可去所以在哪都是一样。娘给南青箫的偏僻小院可以说是正中南青箫的下怀,他人在南家,想要找他随时都能找到,他却又不在南家,他若不来谁都想不起他,那不远不近的距离对他来说是刚刚好的。可笑他还在娘的再三“提点”下将这样一个不在意南家的人当做是对手,他的那些叫嚣在南青箫看来该是多么地可笑? 南家的继承人吗?不过是人家不稀罕的东西,他还当成是宝了。 南明宣就这样脊背挺直地站在窗边,思考他的过去,思考他的现在,思考他的未来,思考南家作坊未来的发展,然后,重新审视南青箫这个人。从小就被当成是继承人教导的孩子,自然都是聪慧的,所以当南叔端着小厨房刚做好的糕点进门的时候,南明宣已经想清楚了。 “南叔,准备马车,我要出门一趟。”想通了,南明宣也不心烦了,转身回到桌边,抓起一块栗子糕塞进了嘴里。 南叔一愣,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南明宣。他不过是去了一趟厨房,发生什么了?怎么少爷的气质和眼神都变了?那感觉……那感觉就像是年轻时的南风。 “怎么了,南叔?” “请问,少爷是要去哪?”该不会是要去找青箫少爷吧? “去找南青箫。” “是,我这就去准备。”还真是!南叔眼睛一亮,转身就走。 南明宣叼着一块栗子糕,莫名其妙地看着南叔的背影。这是怎么了?他去找南青箫是一件如此让人开心的事情吗?瞧南叔这几步走的,快要飘起来了都。 吃过了东西,南明宣就带上他要带的东西出门了,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南青箫的住处。南明宣有些忐忑地下了马车,看着南叔敲响那一扇不大的门,他的心也随着南叔的手重重地跳了两下。 “谁啊?”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可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南明宣,就完全拉开了大门,“南公子,里面请。” 南明宣一愣,跟南叔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抬脚上前。 开门的人再多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在前面为南明宣引路。 宅子不大,进门之后先是一个小院,从长方形的前厅穿堂而过,就是比前院大一倍的后院,后院里,南青箫、骆叔时还有另外三个男人各自坐在不同的地方,听见声音后都齐齐转头看过来。 “爷、青箫公子,人带来了。”天权冲骆叔时微微一点头,就转而走到一边去了。 骆叔时看了看南明宣,以及南明宣身后端着托盘的南叔,然后就低下头,继续看他手上的账本。 “坐吧。”南青箫动了动鼻子,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南叔手上的托盘,就笑着跟南明宣客气一句。 “骆三爷,打扰了。”南明宣现在没什么心情跟骆叔时客套,他认为骆叔时也不在意这些,于是就大大方方地在南青箫右手边的位置上坐下了,“南叔,东西放桌上吧。”南明宣抿着嘴,即使是故作镇定,也能从双眼中看出他的忐忑。 “是,少爷。”南叔上前两步,将东西放下之后,就又退开。 “这几种,分别是什么酒?几年的?”南明宣将托盘上的布一掀开,说完这几句就闭上了嘴,多余的话一句没有,死死地盯着南青箫。 “明宣这是要做什么?” “你别管,快点!”南明宣微微蹙眉,是忐忑,也是焦躁。 别管?跟他有关的事情,让他怎么别管?南青箫轻笑一声,还是执起了第一个酒杯,闻了闻就放下了,接着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和第五杯,都是闻了闻就放下:“一年陈的桑落酒,五年陈的高邑清酒,三个月的桑落酒,两年陈花雕和……昨天才泡过曲的山泉水。我说的可对?” 南明宣目瞪口呆地看着南青箫,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竟然连尝都没尝就全部猜中了?不管是酒名还是时间,都是完全正确的,尤其他故意放了两杯桑落酒在里面,他竟然分辨出来了!这可是连爹都做不到的事情! 在翻阅账本的骆叔时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好奇,便也逐次拿起几杯酒闻了闻。 “有差别吗?”骆叔时抬手蹭了蹭鼻子。怎么他闻着就都是一样的? “有。”南青箫笑着点头。 骆叔时又看了看五杯酒,回忆着刚刚闻到的味道,仍旧没发现任何区别,于是拿起一杯酒就打算喝下去尝尝看。 “三爷!”南青箫大惊,赶忙伸手夺下了骆叔时手上的酒杯。 第14章 嫁三爷不? “怎么了?”骆叔时被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南青箫。 “青箫公子,干得漂亮!”周围的天璇、天玑、天权和摇光也是被骆叔时想要尝酒的动作吓了一跳,见南青箫成功拦截,才齐齐松了口气,天璇更是向南青箫比了个大拇指。 “爷,您以后能别碰酒就千万别碰酒,别说一杯,连一滴都不行!”摇光有些不悦地瞪着骆叔时。 “为什么?”不就是酒吗?为什么不让他碰? “爷您是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上次他们还以为是青箫公子在酒里做了手脚,后来找了大夫来,那大夫手忙脚乱地诊查之后,就无奈地丢出了两个字的结论,醉酒,那把给他们气的啊。你说哪有男人喝一杯就倒的啊?还是醉得六亲不认了!这酒量,跟他们家爷的长相完全不相符啊! “怎么了?”他的酒量?那还真是不太清楚,他的生活中还真没有可以闲适品酒的时间,可是再差也不至于一杯倒吧?骆叔时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南青箫。 “总之,三爷你以后要禁酒。”南青箫一仰头,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为什么?”莫非……他的酒量真的那么差? “没有为什么!”南青箫嘴角一扬,一字一顿地说道。 “……哦,知道了。”骆叔时撇撇嘴,继续看账本。原来他的酒量真的有那么差啊。等什么时候背着青箫试试。 南青箫满意了,将桌子上剩下的四杯酒全都解决掉。喝惯了湟中地区的酒,睢宁国的这些陈酿对南青箫来说跟水没什么两样,只有喝到一定量的时候,才会醉,就像水喝多了也会撑是一样的道理。 正品尝这最后一杯山泉水,南青箫突然就听见耳边“噗通”一声,眼角瞄见的景象吓得他手一抖,一杯酒水全都洒在身上了,幸好杯子不大,里面也没装多少。 “明宣,你这又是做什么?”将杯子放下,南青箫不解地看着双膝跪地的南明宣。 南明宣跪得笔直,垂着头,一声不吭。不是他没听见南青箫的问题,而是他在犹豫如何开口,虽然跪都跪了,可要开口还是有些困难。 南明宣这一跪,天璇等人也傻眼了。啧啧,刚刚那一声“噗通”还挺响亮的,这孩子不疼吗?他这是为何而跪? “明宣,有话直说便是,快起来。”南青箫已经大概猜出是为了什么事情,禁不住叹一口气。就算南明宣不这么做,作坊里的事情,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因为那关乎骆叔时的利益,可如今南明宣跪于眼前,这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哥……”南明宣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一个字来,这个字一出口,南青箫就为这声音中的哽咽感到惊讶,甚至连南明宣自己都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南明宣突然就觉得很委屈。 “我与南家无亲人之情,与爹没有父子之情,与你,也没有兄弟之情。”何必呢?以为叫他一声“哥”他就会帮南家东山再起吗?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我、我知道。”南明宣依然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南青箫,“这些年,南家亏欠哥哥跟姨母的,明宣在这里代表爹、代表南家向哥哥赔礼。”说着,南明宣当真给南青箫叩了个响头,果断得南青箫都没来得及阻拦,“但是、但是哥哥总是要帮骆三爷的不是吗?就当是为骆三爷培养一个死心塌地的酒将,请哥哥将酿酒之法传授于我!” 南青箫皱眉,然后转头看向骆叔时。骆叔时的手下确实还需要酒将,就一个他和作坊里的那些老酒将还不足以带领作坊发展扩大下去。 “怎么想就怎么做。”骆叔时连头都没抬,闲闲地翻过一页账本,语气也是淡淡的,似乎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一样。 “哥,求你了!我不想让南这个姓氏自此在睢宁国内消失!我想……我想成为睢宁国最好的酒将!” “呵,口气不小!”南明宣的话音一落,天璇就忍不住说了一句,也听不出是赞扬还是挖苦。 南明宣抿着嘴,笔挺的跪姿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垂着头,对天璇的话不闻不问。 “不过这恐怕很难,若说睢宁国内的话,怕是找不到比青箫公子更厉害的酒将了。”天玑没骨头一样倚靠着廊柱站着,挑了挑嘴角,那笑容也是看不出褒贬的。 “那、那我就做第二!” “呵。”这一句倒是逗笑了南青箫。虽只差三岁,可终究是没经历过风雨的少爷,现在能心无怨恨地跪在他面前,就已经值得褒奖了,“罢了,起吧。三爷,让人准备一份契约,就按照卖身契的样子来就好。” “摇光,去准备。”骆叔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吩咐摇光去做。 “是,爷。”摇光点点头,进了屋子,不到一炷香就拿着写好的契约出来了,“青箫公子,请您过目。” “明宣看看吧。”骆叔时的手下为骆叔时办事,自然是不会出差错的。 摇光闻言,就转了个身,将契约交给南明宣。 南明宣接下,仔细一看,立刻瞪大了眼睛:“终、终身效忠骆三爷?” 终身?南青箫和骆叔时也是一愣,然后转头看向摇光,只见摇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都忍俊不禁。 “明宣若是真心想跟我学,就签了吧。”南青箫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到底是姓南还是姓骆?”南明宣一脸怪异地看了看南青箫。 “我当然是……” “青箫公子现在应该算是……骆南氏吧?”天璇笑眯眯地抢断南青箫的回答。 “我可不记得我有嫁进骆家啊。”南青箫斜了天璇一眼,脸颊微微有些泛红,窘得根本不敢去看骆叔时,可即使不看,他也能感受到那带着笑意的视线。 自前几天表明了心迹之后,骆叔时就再没提起过这件事情,明示暗示都没有,以前怎样跟南青箫相处的,现在还是怎样,倒是天璇、天权、天玑和摇光四个人每天都变着法儿地提醒南青箫,生怕他忘了一样。对于那些揶揄,南青箫要么就不接话,要么就顾左右而言他,不然还能怎么样? 南青箫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并未交到什么朋友,一只手就够数,而骆叔时是最特殊的一个。从小就认识,却又从小就分开了,还分开得莫名其妙,于是心里便记挂着,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无论经历了什么,无论认识了多少人,骆叔时就像是在南青箫的心里扎了根一样,无论如何都忘不掉,无论如何都想要找到。 现在,人找到了,南青箫自然是欣喜的,可那份欣喜还没退散,他就被自己一直记挂着的人示爱了。拒绝?那就是要跟骆叔时分开,最坏的局面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南青箫不想。接受?可南青箫并不确定自己对骆叔时是否也抱有那样的爱恋,轻率的接受是对骆叔时的侮辱,南青箫不愿。这样一犹豫,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好在骆叔时并不逼迫他立刻标明态度,对于这一点,南青箫是心怀感激的。 “青箫公子若是想嫁,我们几个可以立刻去准备啊。”天玑也跟着打趣南青箫。 南青箫的脸色更红了。 “额……那……南家是不是应该准备嫁妆了?”南明宣左看看右看看,傻乎乎地说了一句。 本就是在开玩笑的几个人一愣,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别胡说!”南青箫瞪了南明宣一眼,“这手印你按是不按?” “按!必须按!” 南明宣的话音刚落,摇光就将事先准备好的印泥送到了南明宣手边儿,南明宣撇撇嘴。 “准备得还真充分。” “那是自然。时间就是金钱。”摇光看着南明宣,优雅地假笑。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6节 南明宣的嘴角又抽了抽,便在那张“卖身契”上按了手印。 手印按完,摇光就小心地将这张卖身契折好,当成珍宝一样收进怀里。 “爹书房里的书你都看过了?”手续办完,南青箫才再次开口。 “都看过了。”南明宣重重地点头。 “都记清了吗?”仅用三天时间就看完了南风书房里所有的书籍手札,南明宣也真是努力啊。 “额……没、没记清,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南明宣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恩,你是爹手把手教出来,我相信你的能力。这几天也折腾得不清,你先在家歇着吧,待天枢带了粮回来,我再教你。”各家酿酒的技艺都是大同小异的,他能交给南明宣的,就是如何做精。 “恩,好。”南明宣点头,话说完了,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还有事?”南青箫不解地看着南明宣。 “那个……额……就是那个……”南明宣表情纠结,吞吞吐吐半天,一句话却连个开头都没有,这样的态度,倒是让院子里的几个人好奇了,全都看着南明宣。 “明宣有话就说吧,不碍事。”南青箫以为南明宣是在顾忌骆叔时,于是笑了笑。 “那个……哥,你要是不打算嫁给三爷的话……还是不要住这里比较好吧?要……跟我回家吗?”骆三爷带走南家大少爷的事情已经在高邑城传开了,小住几日还能说是朋友,可若是住的长久了却又不成亲,那哥哥以后嫁人或者娶妻就都不好办了。 众人一愣,笑声再起,只有骆叔时黑了脸色。 南明宣缩了缩脖子,吐吐舌头。 南青箫一愣,然后一脸无奈,偏头看了看黑着脸正用眼神威吓南明宣的骆叔时,再看看快要钻到桌子下面去的南明宣,还是笑了出来。 “不了,我就住这吧,方便。”他要跟骆叔时一起讨论的事情,可比要跟南明宣说的多多了。 “哦,那明宣就先告辞了。”南明宣起身,作揖,转身大步走向门口,走到半路,脚步又突然顿住,“哥若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飞快地说完这一句,南明宣拔腿就跑,只留下年迈的南叔承受骆叔时的愤怒。 “哼!臭小子!”冷哼一声,骆叔时就转头看着南青箫,那眼神似抱怨,又似哀怨。 “我又没说要回去,做什么跟小孩子生气。”这人当真比他年长吗?南青箫暗自觉得闹脾气的骆叔时很有趣。 “哼!” 这一声冷哼让南青箫知道,南明宣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不怎么好过了。不过……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第15章 三爷偷酒 “青箫公子。”晚饭之后,骆叔时有事要办,就带着天璇出门了,南青箫正坐在小院里对月独酌,也顺便想想这新酒的配方该如何是好,但三杯才下肚,这宁静就被人破坏了。 “天权,天玑?何事?” 明明是买给他的宅子,跟骆叔时的骆府紧挨着就算了,怎么就把两个宅子给打通了呢?开的还是一扇拱门,怎么不干脆将整面墙都砸了呢?搬进来的时候,南青箫就向骆叔时表达了他的不满,但骆叔时只以一句“不放心你一个人”就轻飘飘地将他的所有抱怨给堵了回去,于是这拱门也就这么放着了,任由骆叔时以及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不过骆叔时身边的人也都守规矩,要么就是跟着骆叔时一起来,要么就是得了骆叔时的命令过来,不然是绝不会跨过那道拱门的。 “青箫公子明明是自小受苦走南闯北的人,可怎么就比那些个富家公子更像是公子呢?瞧瞧这模样,天玑刚刚还以为是仙人下凡了呢。”天玑一边打趣南青箫,一边就跟天权走到了南青箫身边。 七星干将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被骆叔时当成兄弟一样对待,骆叔时从未把他们当成是低自己一等的下人,久而久之,七星干将就被骆叔时刻意培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不自卑,无奴性,在处理骆叔时身边的各项事务时甚至会根据自己的分析和判断违背骆叔时最初的命令,当然,他们的违背也是忠诚的一种表现。所以,这样的七星干将即使是在南青箫面前,也没个奴才的样子,因为他们原本就不是奴才。 “天玑可不是为了打趣我而来的吧?”比起那些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奴才,南青箫更喜欢骆叔时身边的这群兄弟,因为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束缚,不必顾忌,南青箫喜欢这样的气氛。 “这怎么是打趣?天玑说的可都是发自肺腑的实话。”天玑顺势坐在了南青箫的对面,倚靠着身后粗壮的廊柱,而天权则退到了回廊的墙边,阴于阴影处站好。 “喝酒吗?可没有多余的杯子。”南青箫以为天玑一定会要,所以话音未落,就直接将酒坛子丢了出去。 “还是算了吧,今夜还有任务,可不能喝酒。”天玑稳稳地接住酒坛,只缓了一下力道就又丢了回去。跟南青箫同坛饮酒?可放过他吧!若是被爷知道了,非拨了他的皮不可! “是嘛。”南青箫有些遗憾地撇撇嘴,“那天玑想对我说什么?” “是爷的酒量。” “三爷的酒量?不超过一杯吧。”说起这个南青箫就觉得好笑,你说怎么就真的有人只喝一杯酒就能醉得六亲不认呢? “额……我们是想知道是不是换成其他的酒也不行?”天玑跟天权对视一眼,蹙着眉问道。 “天玑是什么意思?” “我们觉得,爷既然开始经营酿酒作坊了,以后就免不了要与人应酬,这酒量若是一直这样……”天玑面露担忧。 南青箫想了想,觉得天玑这话在理。酒商大多是从小就开始与酒接触的,不说全都千杯不醉,喝个三两坛都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只要酒商们聚在了一起,那就是无酒不欢的,三爷的这个酒量,着实不太妙啊。 “那天玑希望我做些什么?” “青箫公子可有什么方法能锻炼爷的酒量?” “锻炼酒量吗?”南青箫仔细想了想,“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得先摸清三爷的酒量。” “需要准备些什么吗?”一听有门,天玑就松了一口气。 “这样吧,你们明日去高邑城中的几家酒肆买几种酒回来,咱们就趁着三爷得空的时候试上一试。” “如此,就拜托青箫公子了。”天玑起身,跟走出阴影的天权一起向南青箫鞠了一躬。 “无妨。酒以外的事情我不甚了解,若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们尽管开口就是。”南青箫笑着开口。能帮上忙,他才会觉得自己呆在骆叔时身边是有意义的。 “有青箫公子这句话,咱们就放心了。”天玑眯着眼睛笑着,那笑容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点儿奸诈,“那我们就……” “青青!” 一听到这个称呼,南青箫、天权和天玑三个人浑身一抖,立刻转头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只见夜色中有一抹黑影在跳跃,一起一落就到了面前,黑影速度不减,一头扎进南青箫怀里了。 “喂!”南青箫被撞得重心不稳,直接从回廊的栏杆上掉了下去,往怀里一看,撞进来的人可不就是骆叔时。这人怎么喝酒了? “爷!”天璇紧追在骆叔时身后,双脚辅一落地就直接瘫坐在地上。天啊,可累死他了!他们今夜是去拜访一下老爷的友人,原本都好好的,可爷不知道从哪弄了酒,竟然在回府的马车上偷喝了,等他察觉到的时候,爷就已经进入了六亲不认的状态,跑出马车就用轻功到处乱飞,幸好现在入了夜,他们走的那条街上几乎没人,不然等明日不知要传出什么样的鬼神故事了。 幸好爷醉酒之后还记得要找“青青”,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天璇,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让爷喝酒了?!”天玑和天权立刻上前,想要将骆叔时和南青箫扶起来,可这手还没碰到人呢,就被骆叔时给拍开了。 “别碰!”骆叔时死死抱着南青箫的腰,凶狠地看着天玑和天权。 “怎么回事?”天权有些恼怒地看着天璇。 “我、我怎么可能会让爷喝酒啊!本、本来在那边都挺好的,酒局的邀请也顺利推掉了,可是爷不知道从哪弄了酒,回来的时候就在马车上偷偷喝了一杯,我、我……”早晚要被爷玩死!天璇一脸哭相地看着在南青箫怀里一个劲儿磨蹭的骆叔时。 “爷偷喝酒?为什么?”天玑一脸的诧异。爷这么多年都对酒不感兴趣,怎么突然就有了兴趣了? “我怎么知道啊!” “许是白天不让他喝,所以才来了兴致吧。三爷,别闹!”磨蹭就磨蹭,手往他衣服里钻什么钻! 天权和天玑都无法出手帮忙,不管骆叔时在折腾什么,只要两个人伸出手,骆叔时就总能精准地拍到,所以就只有南青箫一个人在跟骆叔时拉扯,两个人你推我扯的,没几个来回,南青箫的衣衫就彻底凌乱了,骆叔时却还在拉扯。 “青青,热。”骆叔时仰脸,冲南青箫灿烂一笑,就继续拉扯南青箫的衣服。 “你热我可不热!快松手!再不松手我就、我就揍你了啊!” 天璇、天权和天玑看着躺在地上折腾的两个人,眨眨眼,纷纷退开数步,面面相觑之后,便果断逃走。啧啧,爷平时总是冷着张脸,还真看不出来他的内心竟然如此火热。爷,您闷、骚了。 “青箫公子,天色不早,我们就先行告辞,爷就拜托你了。”天璇冲南青箫咧咧嘴,说完就跑。 “喂!你们……”南青箫瞪眼,“别扯了!我真的揍你啊!” “唔……青青好凶。”骆叔时的动作暂时停住,仰脸,皱皱鼻子,“青青今天没有吃到糖吗?” 南青箫一愣。小时候有去学堂读书,表现好的时候,娘就会奖赏他一颗糖,吃了糖,他的心情就会很好,可如果表现得不好,自然就没有糖吃,而他的心情也会变得不好。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骆叔时还都记得。 “恩,没吃到,所以你赶快起来,不然我心情不好,真的揍你哦。”南青箫举起拳头冲骆叔时比了比,还故意摆出一个凶恶的表情。 “真的没吃到吗?青青又搞错什么了?”骆叔时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南青箫身上爬了起来。 “我又没能背出先生交的课文。”南青箫终于可以起身,一边跟骆叔时聊着曾经的话题以转移骆叔时的注意力,一边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怎么会呢?青青这么聪明……”骆叔时皱眉,一副很苦恼的样子,“青青青青,你来,我告诉你变开心的方法。”只苦恼了一会儿,骆叔时就又笑了起来。 “什么?”醉酒症状第二条,智商降至孩童水准。南青箫无奈地探头靠近骆叔时,配合着将这段回忆演下去。 “啾~”,骆叔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南青箫的双唇上印下一吻,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碰过即离。 “青青,心情好点儿了吗?”骆叔时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南青箫。 “……骆叔时,你这个混蛋!”那张迅速在眼前放大的脸以及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南青箫整个人愣住了,回过神来就怒吼一声,脸色青了红红了青的。 “唔……好像更生气了……”骆叔时眨眨眼,无辜地嘟囔一句。 “天璇!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回收三爷,不然我就把他埋进土里做花肥!”对骆叔时生气?他眼前分明就只有一个醉鬼,难道还要让他跟醉鬼讲道理吗?不对骆叔时生气?可是他现在真的很生气啊!于是南青箫深呼吸一次,拼命将想要一掌拍死骆叔时的冲动压下去,呼唤天璇的这一声吼都用上了内力。 “青箫公子手下留人!这就带走!立刻马上!”天璇和天权两个人立刻从隔壁飞了过来,虽然不明原因,但南青箫的脸色都是铁青的了,他们还是赶紧把爷带走吧。于是,天璇趁骆叔时不注意,一掌劈在骆叔时后颈,将人打晕之后立刻扛走。 “天璇,我一定不会告诉爷你打他了。”天权在一旁护着骆叔时,如此慌乱的时候,也不忘撇清关系。 天璇脚下一歪,差点儿栽倒。你说他这是个什么命啊! 话说,爷是做了什么竟然能让那个青箫公子生这么大气?爷,您自求多福吧。 第16章 开个门呗 第二天一大早,当骆叔时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躺在他自己的床上。 他记得昨天,他在回府的路上偷喝了一杯酒,然后呢?为什么没有那之后的记忆了呢?骆叔时坐在床上想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爷,您醒了吗?”骆叔时正想着,门外就传来了天璇的声音。 “进来。”骆叔时放弃了思考,决定询问天璇。 “爷,您觉得怎么样?头疼吗?”天璇亲自端着水盆踏进了房间。骆叔时的事情一直都是七星亲手打理,因为不相信别人,而且骆叔时也不是什么矫情金贵的少爷,所以骆叔时的房间以及周围从来都没有七星以外的人在,连暗卫都没有安排,只有七星轮流把守。 “没事。”骆叔时转身下床,“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天璇手上的动作一顿,扭头看着骆叔时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爷,您是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骆叔时果断地摇摇头。 “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天璇不死心地又确认一遍。 “很奇怪?”不是有很多人酒醒之后都不记得醉酒时的事情吗?有什么好诧异的?“我昨天喝了多少?” “……一杯。”只是说出这两个字天璇都觉得丢脸。 “一杯?”骆叔时有些诧异地看着天璇,“你确定?” “爷,我骗您做什么?我昨个特地看了一下,就一杯,一滴都不带多的。”天璇伸出一根手指,十分严肃地说道。他对这个数量表示匪夷所思啊! 骆叔时盯着天璇的那一根手指,皱眉。怎么可能就一杯呢?他都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难道不是应该醉得很厉害吗?就一杯?这怎么可能?! “爷您感到诧异吗?”天璇凑到骆叔时面前,嘴角上扬,眼神清澈。 骆叔时皱眉,直觉天璇在这之后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所以只斜了天璇一眼,就转身背对着天璇。 “爷,您感到费解吗?”天璇却不打算放弃,颠儿颠儿地绕到骆叔时的另一边,继续骚扰。 骆叔时也不躲了,瞪着眼睛看着天璇。 天璇才不怕呢,只要不是违背骆家家法,骆叔时都不会罚他们的,所以天璇继续挤兑骆叔时,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怎能放过?天璇是七星干将中最爱玩的。 “爷,属下也感到很诧异很费解啊!您瞧瞧您这外形,俊朗风逸,您看看您这气质,霸气外漏,咱们跑船这么多年,骆三爷的名号一报出去,南海之上哪个不是闻风丧胆退避三舍?您说说您怎么就败给这壶中之物了呢?您说您酒量小一杯就倒不要紧,您为什么每次醉酒都只认得青箫公子呢?您只认得青箫公子也就罢了,为什么每次都要惹青箫公子生气呢?这是为什么啊?” “你说青箫生气了?”骆叔时耳尖地听见了他所关心的事情,“为什么?” “爷,您问我啊?我还想问您呢!您能想象得到吗?昨天晚上,那个好脾气的青箫公子竟然用吼得,连他那点儿内力都用上了,您到底是做了什么啊?”天璇激动得手舞足蹈。 “你问我?”骆叔时挑眉看着天璇。是他惹了青箫不高兴,天璇这么激动干什么? “……得,属下不问了,爷您赶紧去青箫公子那儿看看吧,没脾气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天璇突然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对骆叔时说道。唉,火气再大的人,碰到他们家冰山似的爷都要灭了火。 “恩。让人把早饭送到那边。”骆叔时点点头,抬脚就找南青箫去了。 新骆府与新南府只有一墙之隔,这墙上还开了一道拱门,也就形同虚设了,之前几日骆叔时一直是畅通无阻地来回于两家之间,可是今天,骆叔时却不得不止步于这道拱门之前,因为拱门里面斜了一根树枝,树枝细长,刚好卡在拱门里,而这树枝明显就是南青箫特地放上去的。 哎呦,真生气了?骆叔时抬了抬脚,想要无视这根树枝直接过去,可脚刚碰到那根树枝的时候,骆叔时却突然停下了,向着拱门的另一边望了望,骆叔时转身,向自家大门走去。 南青箫一大早就醒了,准确来说是这一整夜都没睡踏实,只要一合上眼睛,骆叔时那张放大的俊脸就立刻浮现出来,惊得南青箫立刻张开眼睛,一晚上折腾了数十次,就是睡不着,最后干脆在院子里喝了半宿的酒,直到晨曦铺洒,才将院子收拾好,算是正式“起床”了。一番洗漱之后,南青箫越想越不高兴,便在拱门里斜了一根树枝。这树枝也没挑选粗壮的,而是一根细细长长的,手指一捏就能捏断的那种。 放好了树枝,南青箫就飞身上了主屋的屋顶,看着骆叔时从房间中走出,穿过他们家的院子走到拱门前,抬了抬脚就折转去了大门。 没想到骆叔时这么乖巧,南青箫撇撇嘴,又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走到自家大门前,还未停稳,就听见了敲门声。 “青箫,还生气呢?” 南青箫面对着大门站着,撇撇嘴,不说话。 “人都到门口了,不帮我开门吗?”能让他说这么多话的人,恐怕也只有南青箫了吧。 南青箫鼓鼓腮帮子,还是不说话。 “青箫,我不记得了,你先开门。”怎么一声不吭呢? 南青箫瞪眼。就是因为骆叔时会不记得,所以才更气人,会时时刻刻想起来的、会觉得尴尬不好意思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发火?质问?可这事让他怎么开口啊! “青箫,我以后都不喝酒了,你开门呗。”骆叔时的声音一转,声调上扬几分,不那么低沉,一字一字字正腔圆地说道,声音里还带着点儿小委屈,那个“呗”字的尾音是他小时候经常用的。 门里的南青箫一听,就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实在是无法想象骆叔时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在门外装可爱,能让骆家三爷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了吧。 耳尖地听到了门内轻微的笑声,骆叔时松了一口气。笑出来就好。不过他昨夜到底做了什么?怎么都把青箫气得都闭门不见了?看着情况应该是挺严重的事情,他记不起来是不是不太好? “青箫,一起吃早饭呗。”招不嫌旧,好用就成。 “爷,您大清早儿地在这干什么呢?”连着好几天没睡的天枢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却看见自家爷趴在邻居家门口抠门,这是怎么个情况?而且他刚刚听见什么了?一起吃早饭呗?不不不,一定是他几日未睡出现幻听了吧?难道眼前的景象是幻觉?天枢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骆叔时的时候,骆叔时已经规规矩矩地站好了,只是脸色好像比平时又冷了几分。天枢长舒一口气。对嘛,这才是他们家爷,“爷,您怎么在这?” “收到粮了?”该死的!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骆叔时有些气恼,却无法发泄。 “恩,收到了。”天枢微微一笑,翻身下马。 “天枢辛苦了。”“吱嘎”一声,宅子的大门被打开,南青箫脚步轻盈地踏出,眼中还带着水光,那是刚刚在里面笑得,因为要憋着不能笑出声,所以连脸色都有些红,因着那笑意,人也比平时那冷冷清清的样子好看了。 骆叔时几不可察的撇撇嘴,眼中也有了笑意。能让青箫这么开心倒也是值了,反正天枢的口风紧,不会有事。 “青箫公子。”天枢微微躬身,向南青箫行了个礼。青箫公子在门内,爷在门外,那场景,那对白,这是玩什么游戏呢?一大早就这么有情调?他还一直以为爷是那种外冷内里也冷的人,却原来只是没遇到那个能让他热起来的人吗? “粮呢?”一见到骆叔时那张常年挂霜的脸,南青箫就还是想笑,但又觉得在天枢面前嘲笑骆叔时有些不太好,便努力憋着。 骆叔时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吧?幸好是被天枢撞见,这要是换了天璇或者天玑,一个时辰之后,保准远在奉阳城的玉衡和开阳都得知道这事儿。 “回公子的话,已经全部送到作坊了。”青箫公子您要笑就笑,这样憋着不痛苦吗? “恩,去看看吧。”瞄了骆叔时一眼,南青箫还是忍不住笑喷了出来,“三爷,您今儿早上是没吃到糖吗?怎么不高兴了呢?”笑眯眯地说完,南青箫就脚步轻快往作坊的方向走去。 糖?这不是他们小时候的事儿吗?青箫还记得?骆叔时阴郁的心情瞬间被一扫而空,大步跟上南青箫。 糖?爷不喜欢吃甜食啊。天枢跟在两个人身后,百思不得其解。 第17章 出城闲逛 待南青箫、骆叔时和天枢来到作坊的时候,骆家的人还在卸粮,闻讯赶来的南明宣正在一旁指挥着,有模有样的,似乎很熟悉这样的工作。 “哥!”一瞄见南青箫,南明宣就小跑着过来了,然后才向骆叔时拱了拱手,“骆三爷。” “粮怎么样?”今天南明月竟没跟在南明宣身边?这可真是难得一见啊,他还以为这兄妹俩形影不离呢。 “用来制曲的话,没有问题。”南明宣一来就先抽查了这批粮食,这粮一看就是被挑选剩下的,但用来制曲的话,也是可以的。南家在制曲方面有一套特别的方法,即使是用最差的粮食,也能做出中等的酒曲,而用最适合制曲的粮食,自然就能做出最好的酒曲。 “恩,那就好。”南青箫用手指戳开板车上的一袋粮食,用手接住些流出来的麦粒,看了看,没说什么。粮是天枢去收的,定不会差到不能用,骆叔时带来的这几个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断不会被人唬弄了。而且这粮南明宣也看过了,南青箫还是比较放心的,“关于新酒的酿制配方,可有想出什么?” “额……这个……还没有。”南明宣挠挠头。这几天他才算是真正体会到爹的辛苦,那高邑清酒的配方,爹当年是怎么想出来的?真是太厉害了!他这几天可谓是绞尽脑汁,却仍旧毫无头绪。 “莫急,这配方不是那么容易想的。制曲的事情都跟雇工们交代了没有?”一直窝在南府里面,他怎么可能想得出配方? “还没有。”南明宣摇了摇头。 “去安排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南明宣眨眨眼,对南青箫的邀请感到诧异。 骆叔时眉梢一挑,也有些诧异,诧异的同时还有些不满。青箫为什么要邀请南明宣出去?他们要去哪?青箫都还没邀请过他呢! “去安排就是。”问那么多干什么?他都还没想好要去哪呢。 “哦,好。”南明宣还是有些迷茫,不过也不再多问,赶紧转身跑开。你说他家哥哥邀请他外出而已,骆三爷为什么一直瞪他?那是他哥哥! “三爷这变脸的速度可赶上变天儿了,刚刚还晴空万里呢,现在怎么就乌云密布了?”正在思考去处的南青箫突然就觉得身边凉飕飕的,扭头这么一看,就见骆叔时黑着一张脸,眼神略微哀怨地盯着他看。这是怎么了? “邀他去哪?” “还没想好。”南青箫突然觉得此时的骆叔时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大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南青箫笑了笑,补充一句,“三爷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南海煞神骆三爷可是睢宁国响当当的人物,可怎么就觉得他面前的这位与传说中有些不太一样呢?处事利落是没错,可他是怎样才能把这些哀怨和委屈通过眼神传达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到位的?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7节 “带我去?”骆叔时一愣,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多云转晴了。 “三爷若是想回去看账本的话,青箫就不强人所难了。” “不回去。”骆叔时的回答倒是干脆,干脆得让他身后的天枢汗颜。 “三爷可有想去的地方?”就知道他不会回去。南青箫偏头看着骆叔时,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你想去哪?”骆叔时直勾勾地盯着南青箫的笑脸,什么都没思考就直接反问一句。南青箫明亮的笑容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根本无暇思考接下来去哪的问题。 南青箫默默移开了视线。做什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他都不觉得尴尬吗? 灿烂的笑容在视线中消失,骆叔时有些不满,但眼珠子一转就看见了南青箫红红的耳根,那点儿不满立刻烟消云散。 天枢左看看右看看,转身离开。看样子爷和青箫公子是要出城,他得先去找辆马车来,顺便买点儿早点放在车上。 “哥。”南明宣交代好了事情就跑了回来。作坊里剩下的都是技术纯熟的老酒将,制曲的事情哪还需要他在旁边,所以只要交代了做多少、什么时候要求完工就可以了。 “恩,走吧。”南青箫点点头,一转身就看见驾着马车过来的天枢,“天枢,不回去休息一下吗?”才刚从外地赶回来,怎么好意思让天枢再给他们做车夫? “多谢青箫公子关系,天枢无事。”没料到南青箫会有这么一问,天枢心里一暖,脸上不自觉的就绽开了笑容,可惜,这笑容刚绽开三分之一,就又缩了回去。爷,青箫公子不过是跟他客套一句而已,您至于这样瞪人吗?您要是这么小心眼儿,以后早晚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回去歇着。”瞪人归瞪人,骆叔时也是知道体恤属下的。 “可是爷,我走了,这马车……”天枢可不知道他们家爷什么时候学会驾马车了。 “我来就好。”南青箫上前两步,摸了摸枣红色马匹的鬃毛。被触碰的马匹也不认生,打了个响鼻,就扭头用湿湿的鼻子在南青箫身上蹭了蹭,惹得南青箫轻笑出声。 “哥,你会驾马车?”三个人听南青箫这么一说,都感到疑惑,只是南明宣话说的快了点儿。 “恩,会。”南青箫转头看着面带疑惑的南明宣和骆叔时,“怎么?不相信?” “额……”南明宣挠了挠头。该怎么说呢?虽然知道南青箫是跟着母亲一起生活的,也并非是像他这样被娇宠着长大的,但南青箫身上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之气总是让人忘记他的成长环境。 天枢转头看向骆叔时,等着骆叔时的决定。 “天枢,回去休息。”骆叔时从不怀疑南青箫说的话,就算是怀疑,也要去相信! “是,爷。”天枢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 骆叔时二话不说,率先跳上了马车。南明宣看了看南青箫,有些犹豫,却还是上了车。南青箫偏头一笑,坐上了车辕。 “三爷就不怕青箫诓人?”一切准备就绪,南青箫在驾车之前特地转头看了骆叔时一眼。 “是你,我愿意。”骆叔时眼中笑意涌动,说完就闭上眼睛养神。 而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南青箫的心一震,默默地转回头。 站在一旁的天枢眨眨眼,不知道自家爷说了什么,竟然让南青箫露出那样复杂的表情。 沉默片刻,南青箫抬脸冲天枢点点头,就扬鞭催马,稳稳地驾着马车离开了。天枢站在原地看着那马车不摇不晃地往前走,这才算安心了,盯着雇工们整理好粮食,才回府休息。 “哥,你还真的会啊。”马车行驶之后,南明宣就一脸惊奇地看着南青箫的后脑勺。 “以前跟娘出门的时候,都是我驾车。”想起半年未见的娘亲,南青箫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十分怀念当初母子相依的生活。 “哥……跟姨母在外边过得辛苦吗?”当耳边所有的声音消失之后,当南明宣静下心来理智思考过之后,突然觉得南青箫母子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南青箫的娘不就是因为爹已有妻室才带着南青箫远走的吗?那他们还在责怪些什么?该被责怪的人并不应该是南青箫不是吗? “这个问题由明宣来问还真是奇怪。”南青箫一愣,然后笑了笑。他对南明宣不坏,但并不是为了能成就兄友弟恭的关系。 “额……我在哥的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南明宣撇嘴。 “恩……是什么样的人呢……”南青箫故意拖了个长音,但一直没说下文,只轻笑两声。 话题就这样被带过了?南明宣蹙眉。 骆叔时微微张开双眼看了看南青箫的背影,复又闭上。青箫今天笑了很多次啊。 南青箫驾着马车直接出城,一边赶车一边左顾右盼,突然瞄见一座植被茂盛的山,便驾车拐了过去。 “就这里吧。”车行至山脚,南青箫就勒了马停下,利落地跳下马车。 “这是什么地方?”南明宣从马车里探出头,疑惑地左右张望,身手轻盈地跳下马车,环顾一圈,依然觉得眼前的景色十分陌生。 骆叔时在南明宣之后下车,左右看了看,便走到南青箫的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南明宣都不认识的地方,他就更不可能认识了,骆叔时猜测就连带他们来的南青箫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应该只是随便挑了个顺眼的地方。 “不知道。上去吧。”南青箫耸耸肩,就率先提步进山。不认识也没关系,待转上一圈之后就认识了。 第18章 山上白兰 春末夏初的季节,高邑城外的山丘上叶绿花艳,上午耀眼的阳光穿过枝叶洒落一地斑驳。比起规规整整的砖石院落,南青箫更喜欢这样真切的自然,所以身处这样自由的环境之中,当周围全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植物和动物时,南青箫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明亮起来,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骆叔时已经有六年没见过这样好心情的南青箫了,忍不住也跟着放松了心情,脸上的霜雪消融,眼含笑意地看着南青箫轻快的背影。 南明宣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开心的南青箫,环顾四周,却又找不到值得开心的景物,光是脚下崎岖不平的山路就足够让他心烦气躁了,真不知道南青箫是在高兴什么。 突然有一股清香窜入鼻内,南青箫脚步一顿,吸着鼻子四处闻着。 “青箫?”南青箫这一系列的动作惹得骆叔时一头雾水,随着南青箫摆头的动作左右张望,却什么都没看到,刚想开口再问,眼角却瞄见了一抹白。骆叔时一愣,再一次扭头看过去,这一看,就乐了,“你这狗鼻子。” “你们都没闻到吗?”转头看着骆叔时和南明宣,南青箫的表情反倒是疑惑的。 “什么?闻到什么?”南明宣眨眨眼,再左右看看,一脸迷茫。 “酒将的鼻子不是都很灵吗?”骆叔时挑眉看着南明宣,真的开始怀疑南明宣是否能成为一名酒将了,尤其是有一个南青箫做对比,怎么都觉得南明宣不是这块料。 “不,这个是需要锻炼的。”这么些年,南风到底都教了南明宣些什么?怎么觉得南明宣什么都会,却又什么都不会呢? “你们……在说什么?”可怜的南明宣还是不明白眼前的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骆叔时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脚折转向某处。 “明宣,自明日起,你每卯时过半就倒作坊里去,不到午时不得出来。”南青箫微笑着说完,就跟在了骆叔时的后面。 “诶?卯时到午时?为什么啊?”南明宣挠挠头,嚎叫着跟在南青箫身后。从卯时到午时,那可是三个时辰啊,他为什么要在作坊里呆三个时辰啊? “不要问,去就是了。”南明宣要学的东西比他想象中的要多。不过细想一下又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父母会像他的母亲那样调教他了吧?回想起童年时跟娘学习酿酒的日在,南青箫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那……那哥会去吗?”不是说好了要教他的吗?现在粮也到了,为什么突然又让他去作坊里呆着啊? “会。”虽然不会天天去。 说话的功夫,三个人就已经进入了山林里植被繁密的地方,烂漫的山花一丛又一丛地相偎相依,微风拂过,香飘万里,而这混杂的花香中,有一味浓郁的最为吸引南青箫,那是白兰花的香气。 南青箫提步上前,仰头,伸手轻触挂在枝头的一串白兰,乳白色的花朵被托于掌心,花瓣轻轻抖动一下,散发出来的香气就更加浓郁了。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嘛。”见着这满树的白兰,南明宣也是一愣。南家这一乱,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半年吗?去年的这个时节,爹还带着他们上山赏花,如今白兰又开,那份欢笑却已经不在。南明宣仰头看着这满树的娇艳花朵,笑得怀念,笑得哀伤。 而在骆叔时的眼里,却只有树下那个笑如暖阳的人,哪怕只是这人随风扬起的碎发,在骆叔时的眼里都是比这一树白兰更好看的。 “娘是最讨厌白兰花的。”南青箫突然开口,拉回两外两个人的思绪,“因为白兰是南夫人最喜欢的。”至于娘是如何知道南夫人的喜好的,南青箫从未问过。 南明宣怔怔地看着南青箫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宣,看到这白兰,你想到了什么?”南青箫折断一枝白兰,扯下一片花瓣,盯着瞧了瞧,便塞进了嘴里,咀嚼几下,咽了下去。 “青箫?”骆叔时皱眉走到南青箫身边。青箫是饿了吗?可饿了也不能吃花啊,又不是山里的精怪,吃花能填饱肚子吗? “我?我……我想到了去年一家人来赏花的场景,可惜,怕是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说着,南明宣吸了吸鼻子,似乎刚刚的那股哀伤情绪还没来得及消散就又被提起。 “与家人赏花吗?那定是很快乐的。”那样的经历,南青箫从未有过,他第一次赏花就是与骆叔时一起,赏的就是白兰,两个小毛孩子漫山遍野地疯跑,然后就躺在树下看着树上的花朵傻笑,那个时候,两个人几乎吃遍了山上所有的花,想想就觉得好笑。 “以后,我陪你来。”骆叔时倒是没在这个时候想到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只是在听出南青箫的向往和遗憾时感到心疼,然后就伸手握住了南青箫的手。 看着骆叔时认真而坚定的目光,南青箫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着摇了摇头。 “不信?”一见南青箫摇头,骆叔时就皱了眉。那是什么表情?要笑就好好笑,不然就别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是想怎么样? “我信。”南青箫从未怀疑过骆叔时说的一字一句,只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很难做到。 骆叔时抿嘴,紧了紧南青箫的手,什么都不说。他知道南青箫的意思,所以他不解释,能不能做得到,以后走着瞧就是了。 南明宣在一旁看得都要掉冷汗了。这两个人干嘛呢?花前没有月下的,想要谈情说爱您两位可以挑个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吗?前两天南青箫才暗示他不用准备嫁妆了,现在是不是又在暗示他要尽快备好一份啊? 就在南明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打破这又甜蜜又哀伤的气氛时,南青箫再一次开口。 “明宣,用白兰酿酒吧。” “啊?用白兰?怎么酿?”用花酿酒?这可是闻所未闻啊。 “总会有办法的。”这就是湟中酿酒与睢宁国的不同。湟中酿酒均以褚师家为马首是瞻,褚师家的酿酒法即是湟中酿酒法,而褚师家的人总是会尝试将他们所认识的每一种可食用动物植物加入酒中,酿造出新品种的酒,而睢宁国的酿酒业发展多年,现如今也只有以粮食为原料酿造的酒。但是他不能直接将褚师家的酿酒法交给南明宣,褚师家的技艺太过特别,辨识度太高,若被人知晓南家子孙已习得湟中酿酒法,南家才当真要迎来大难了。 总会有办法?说的倒是轻巧啊,他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尝试。南明宣皱眉,表达出他的不赞同。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既然最初的时候有人能想到用粮食酿出酒,你怎么就想不出酿花酒的办法呢?” “我……我……”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别人总是能想出新的方法,而他却只能用别人用过的呢?这是为什么呢? “既然明宣已经对新酒有了想法,那我们就回去吧。” 谁对新酒有想法了啊?这是谁对新酒有想法了啊?!南明宣就想不明白了,南青箫到底是为什么一直将新酒的事情往他身上推呢?明明只要他亲自上阵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为什么非要绕这么一大圈呢?南明宣跟在骆叔时和南青箫的身后下山,诸多的问题在他的脑子里绕来绕去,最终还是乱了套,打成了死结。 “为我酿酒,可会招惹麻烦?”南明宣想不到,不代表骆叔时也想不到,原是没有多想的,可南青箫的几次推诿让他看出了一些端倪,仔细一想,就大概猜出了南青箫的顾忌。 “倒不是三爷所想的那种麻烦。三爷也跟湟中人接触过,该知道他们的脾性,若被他们知道睢宁国有人使用湟中之法酿酒,必会找上门来,尤其是褚师家的人……” “褚师家在找你?”骆叔时一脸担忧地看着南青箫。 “法不外传,仅此而已。”何止是褚师家,湟中七部都在找他,只是都以褚师家为主力而已。 娘当初就是不赞同他们“法不外传”的做法,才从湟中逃出来的,可最终,娘也没能有机会将湟中的酿酒方法传到睢宁国来。其实娘原本是想将湟中酿酒法传给南风的,可后来又觉得南风的懦弱并不适合作为睢宁国第一个学会湟中酿酒法并将之传承下去的人,在那之后,又因为南风和南家的事情错失了太多的机会,故而只能将此法传授于他,希望终有一日能将湟中酿酒法传出湟中。可这件事情做起来有谈何容易,褚师家势大,湟中又有七部,而他只有一个人,之所以现在还能安稳地呆在高邑城,就是因为褚师家没人会想到他回了南家,现在还不是能出风头的时候,小心为上。 “恩,我知道了。”得让天玑封、锁有关青箫的所有消息了。 第19章 如此醒酒? 整个六月,骆叔时手下的酿酒作坊里都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无所事事了半年之久的老酒将们一闻到粮食的味道就两眼发亮,不用看管,不用督促,每个人都全情投入到久违的工作当中,不管他们的工时应该有多长,不管他们所付出的劳动是否能得到相应的回报,老酒将们仅凭着他们对酒的热爱,马不停蹄地工作着,若无人提醒强制驱赶,作坊里的灯火就要燃上整夜。南明宣按照南青箫的要求每天上午到作坊报道,起初还很不理解这种行为到底有什么益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但南明宣真正参与到酒将们的工作当中时,方才知道自己的浅薄和无知,于是再不需要南青箫的督促,南明宣终日与酒将们泡在一起,受益匪浅。 整个六月,南青箫和骆叔时也没闲着。骆叔时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彻底清理干净南风留下的烂帐残局,彻底为曾经的南家画上一个句号。经常去作坊走动的骆叔时也逐渐博得了酒将们的认可,作坊门梁上的南家牌匾也已经撤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找个时间换上新的牌匾了。 南青箫则是一群忙碌的人之中唯一清闲的一个,在外边买了酒曲,再一次上山采了些白兰花回来,用不同的方法压了三坛白兰花酒,想试试看哪种的效果更好,完成了这一件事情,南青箫要做的正经事儿就是帮骆叔时锻炼酒量。 要练就要先试,试出了骆叔时现在的酒量,才能制定出一个计划,可偏偏骆叔时每每都是一杯倒,醉了自然就不能再试,所以南青箫只能每天晚上给骆叔时一种酒作为尝试。睢宁国内,最烈的酒是北方孙家的招牌烧春酒,最淡的是南方姚家的香泉酒,而想让骆叔时醉酒,一杯香泉足矣,用的,还是最小的杯子。 整个六月,南青箫每晚给骆叔时一杯香泉,想着若是习惯了,是不是就能多喝点儿,可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月,骆叔时依然是一杯酒倒,南青箫只觉得有种路漫漫其修远的感觉,总觉得还是得另想办法。 这不,今天晚上又给骆叔时灌了一杯酒,结果这厮就又开始闹腾了。 “青青,你在看什么呢?”骆叔时半蹲在地上,把下巴搁在南青箫的书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读书的南青箫。 “书。”南青箫已经很习惯这种状态的骆叔时了,反正明天一早起床的时候骆叔时又会不记得,他又何必那么认真地去应付醉酒的骆叔时?随他闹去。 “是什么书呢?”书有那么好看吗?青青都不看他呢。骆叔时伸出一根手指,轻戳书页。 “乖,别闹。”南青箫空出一只手将骆叔时正在作乱的手握住,然后就这样握着,没有了下一步行动。 骆叔时眨眼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然后手腕一转,反握住南青箫的手,从南青箫手掌传出的温度让骆叔时裂开嘴笑了,握了一会儿,就又松开,曲起中指在南青箫的掌心轻轻刮搔。 掌心处传来的痒痒的感觉吓了南青箫一跳,下意识地向后缩手,同时抬眼有些惊讶地看着骆叔时。 “天枢呢?”明明才刚把他送回隔壁,怎么又跑出来了? “天枢?谁啊?”骆叔时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才眨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南青箫。 南青箫叹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揉揉额头。 骆叔时见南青箫揉额头,就以为他是真的头疼,立刻起身,两步就绕到南青箫伸手,两根中指轻轻抵在南青箫的太阳穴上,打着圈轻揉起来。轻揉的力道向南青箫传递着他的温柔。 南青箫有些发愣,仰头看着笑嘻嘻的骆叔时。似乎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受到这位爱傻笑的哥哥的照顾,被母亲的期望压得喘不过气的他总是能在骆叔时的身边得到放松,骆叔时虽然总是一脸的傻笑,但其实很细心,总是能及时给他他想要的。 青青在想什么?怎么觉得他好像挺高兴,又好像有点儿不高兴呢?骆叔时偏偏头,疑惑地瞅着南青箫,突然眼神一亮,低头“啵”的一声亲在了南青箫的嘴上。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先亲亲一下,亲亲之后青青就能高兴了。至于骆叔时是在什么时候从谁口中得知“亲亲可以让人高兴”这个信息的,便无从得知了。 “骆叔时!”南青箫一愣,然后怒吼一声。这厮倒是理所当然地给他直接亲下来了啊!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诶?”结果慌张之下身体使力的方式不对,导致重心偏斜,椅子腿一滑,南青箫连人带椅子整个向后倒去。 “青青!”倾斜的椅背撞在腿上,骆叔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后退,可是当看见南青箫随着椅子一起仰倒的时候,骆叔时就慌了手脚,胡乱地伸出手抓住南青箫的肩膀就往后拉扯,力道之大,将南青箫整个人拽了过来,自己却又重心不稳地向后踉跄。 “咣”的一声,骆叔时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书架上,引得书架摇晃。 南青箫书房里的书架下触地上顶棚,是由两个四层书架上下摞在一起的,两个人的重量往上边这么一撞,书架这么一摇晃,摞在上边的那个四层书架连着书架上放着的东西齐齐歪斜,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青青!”将南青箫往怀里一按,骆叔时的身体一蜷,将南青箫护在了怀里。 “叔时!”南青箫惊呼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南青箫一咬牙,第二次运功提起,用内力来了个狮子吼,“天枢!” 正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各自处理事情的天枢五人一听见这声狮子吼都是一抖,心想着完了,自家爷一定是又招惹青箫公子生气了。于是天枢和天璇两个人立刻提气纵身,飞进了南青箫的院子,直奔书房,结果一踏进书房,两个人就傻眼了。这是怎么了?爷跟青箫公子在拆房子吗? “天枢,快过来!” 从坍塌的书架下面传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天枢和天璇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青箫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书架怎么会倒了呢?天枢和天璇合力将颇有分量的书架先搬移开,然后才清理了书堆,找到了南青箫和骆叔时两个人,骆叔时垂着头坐在书架边儿上,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南青箫,而被骆叔时死死抱在怀里的南青箫连仰头的动作都无法做出,更别说要从骆叔时的怀里挣脱出来了。 “……看看叔时怎么样了。”就是说啊,书架怎么会倒了呢?这是为什么呢? “爷?爷,醒醒。”天枢和天璇两个人在骆叔时的左右两边蹲下,天枢探脉,天璇则拍了拍骆叔时的肩膀。相较于南青箫,天枢和天璇要冷静得多。在海上漂泊多年,他们遇到的危险事儿多着呢,那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他们家铁打似的爷怎么可能被区区书架砸出毛病来? 果然,天枢探脉的结果是完好无损,跟天璇两个人合力推了骆叔时几下,骆叔时就幽幽转醒。 “嘶……”醒过来的骆叔时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眼睛一瞪,立刻低头看向怀里的南青箫,“青箫,没事吧?” 青箫?听到这个称呼,南青箫、天枢和天璇都是一愣。 “爷,您……酒醒了?”天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酒?”骆叔时眨眨眼,看看天枢,再看看天璇,最后定定地看着南青箫,“好像是。” “那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骆叔时的手松开了,南青箫自然也就爬了起来,直视着骆叔时充满迷惑的双眼。 “之前?书架倒了。”骆叔时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那再之前呢?” “再之前……不记得。”骆叔时摇了摇头,“怎么了吗?书架为什么会倒?” “是啊,为什么会倒吗?这个我也很想知道啊,三爷可以好好想想吗?”南青箫眼睛一眯,看着骆叔时“温柔”地笑着。 “额……”青箫的笑容好吓人啊,他又在醉酒的时候做了什么让人生气的事情吗?怎么就记不起来呢? “这是砸着了爷的什么地方,才让爷醒酒的?”天璇上下左右地将骆叔时看了个遍,很好奇这“开关”到底在什么地方。明明平时酒醉都要醉上一宿,第二天早上睡醒了才能醒酒,可今天这么一砸,竟然瞬间醒酒,这是因为什么呢? 天璇这么一说,南青箫和天枢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天枢,你去拿一杯酒,让我试试吧。”转头看向天枢的时候,南青箫的笑容更加“温柔”了。 “额……那个……青箫公子,今天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咱……改天再试吧。”还试试?天枢都怕现在的南青箫直接打爆骆叔时的脑袋。爷到底在醉酒的时候对青箫公子做了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能惹青箫公子生气? “哼!”南青箫冷哼一声,算是放过了骆叔时。放心下来之后仔细想想,骆叔时那无意识中药先保护他的举动还真让人有些感动,这人是真的把他看得很重要吧,“天色不早了,三爷回去歇着吧。” “那……我明天早上再来。”骆叔时站起来,看了看南青箫清冷的背影,提步离开。这一杯就倒的毛病,怎么才能治好呢? 第20章 岳家兄弟 南府客厅,骆叔时坐于主位,南青箫和南明宣依次坐在骆叔时右手边的位置,坐在这两个人对面的,是两张生面孔,当然,会觉得面生的只有骆叔时一个人。 “好久不见啊岳大哥,怎么想着来高邑了?”几个人刚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寒暄过了,落座之后,跟两人已经很熟了的南明宣就自然而然地说上话了。 “有些事情要办。”说话的是岳家现任家主岳峰。 岳家也是睢宁国南方著名的酒商之一,老家主几年前就驾鹤西去,便由长子岳峰接替了家主之位,这几年,岳家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地发展着,没有大落,也没有大起,发展得这样平稳是件好事,却又不是那么好的事情。 “听闻南家出事……世伯可还好?” 一听这话,南明宣的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可面上还得笑着,并且还得笑得万分感激。 “家父还……” “事过半年,好或不好又有什么差别?”南明宣想要客气,南青箫可不想客气。 无事不登三宝殿,作为竞争对手的岳峰会突然登门拜访就必是有事,而这事无非也就是打探消息或者有事相求,前者居心叵测本就无需以礼相待,后者心有所图他们也是有立场维护颜面的。和气生财?南青箫才不相信这句话,南风不就是因为太和气了,南家才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吗?再说了,南家的事情都过了半年多了,骆叔时都在高邑城呆了一个多月了,他岳峰是昨天才听说南家出事的吗?世伯可好?南家都快没了,他世伯还能好?关心,南青箫乐于接受,但是虚伪就敬谢不敏。 南家人,无论是南风还是南明宣,一直都是以谦和恭顺的态度待人的,无论在什么场合、无论是面对什么人,所以没想到会在南家被呛声的岳峰直接就被南青箫的这句话给堵住了。 “南家之事如今怕是已满城风雨路人皆知了,该丢的脸都已经丢光了,岳公子也不必如此客气。”嘴上说出的话毫不客气,偏生南青箫脸上的笑容又是那样的谦和,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温柔,温柔的让人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嘲讽别人还是在自嘲。 “大公子哪里的话,没能在南家最需要的时候帮上忙,岳某惭愧啊。”岳峰的表情一变,眼含愧疚地看着南青箫。 伪君子。南青箫执起茶杯送到嘴边,及时挡住了嘴角嘲讽的弧度。 “岳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南青箫举杯的时候,骆叔时刚好放下茶杯,就像是算准了时机一样,开口将话题拉向正事。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8节 岳峰的眼色变了几变,这才转头看向骆叔时,摇头,似是遗憾又似是无奈地笑笑。 “岳某此次前来当真无事,路过便来瞧瞧罢了。” “若真是如此,便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南家正值多事之秋,如今正是人心惶惶,望岳公子莫怪。”无事?无事来做什么?看望旧友顺便蹭顿饭吃吗?他收集到的情报里可没有说南家跟岳家交好的。 嘴上说的话是在道歉,可看骆叔时那神态和气势分明就是一种压制和威胁,岳峰暗暗心惊。 “无妨,岳某理解,倒是岳某唐突,来的不是时候。”岳峰爽朗地一笑,大度地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岳公子要在高邑城停留几日?” “得个三五日吧。”说着,岳峰便扭头看向他身边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青年,“舍弟甚少远行,所以身体有些不适,得在高邑城修养几日。” 南青箫、南明宣和骆叔时的视线也随着岳峰移动到他身边的少年身上,南青箫的右手搭在身边的桌上摩挲着手边的茶杯,脸上挂着淡笑。 岳家次子岳琳琅,仅15岁,却比岳家家主岳峰名气更大,且远播四海的还是艳名。人都说男生女相的岳琳琅是岳峰手上最有效的武器,凡是岳峰不能解决的事情,都会用岳琳琅来解决,用岳琳琅的身体。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这传说中的少年,仔细打量一番,南青箫就知道那些传言大多是真的。 南青箫原本以为,就算是男生女相,也到底是个男生,许就是脸蛋长得漂亮了些,尤其少年是最容易长成雌雄莫辩的模样,可岳琳琅这人不论是脸蛋还是身段都透着一股子柔媚,如若凝脂眉似柳,一点朱唇两眼春波,尤其是那身眉骨,分明就是床第之间调jiao出来的。雌雄莫辩这样的词已经不适合用来形容岳琳琅了,因为无论是谁看了他都只会觉得他是个女人。男生女相,是祸非福。 “公子二人可有落脚之处?”突然对岳琳琅和他们此行的目的产生了兴趣,南青箫决定近距离观察一下。 “来得匆忙,还没安排好。”岳峰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南青箫,猜不透南青箫的意图。 “若是二位公子不嫌弃,不如就在南府住上三五日吧。”南青箫温柔地建议道。 “这……”岳峰微微蹙眉,有些顾虑的样子,“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 “岳公子多虑了,南家如今人丁稀少,岳公子不嫌弃就好,而且南家不似客栈里龙蛇混杂,也利于岳二公子静养。” “那就多谢大公子美意,我兄弟二人就厚颜在府上叨扰几日。” “明宣,着人为两位公子准备房间。” “哦,好。”哥会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岳家这两兄弟有什么特别的吗?南明宣又多看了岳峰和岳琳琅一眼,才转身向厅门走去。 “我今夜也留宿于此。”在南明宣走到门口的时候,骆叔时突然开口,南明宣愣了愣,才点点头出门去了。 南青箫不解地看向骆叔时,却被骆叔时瞪了一眼。怎么了? “两位公子的感情真好。”有些诧异那么嚣张的南明宣竟然会乖乖听从南青箫的话,岳峰转头,笑眯眯地看着南青箫。 “还好,普通兄弟而已。岳公子与令弟的感情也不错。”南青箫注意到,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垂着头的岳琳琅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呵呵,让大公子见笑了,我与舍弟相差十三岁,琳琅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自然会多疼爱一点儿。”岳峰笑着,但那笑容却未能融入眼底,“听说骆三爷一直生活在海上,在高邑城可还习惯?” “恩,尚可。” “对了,八月十五的酒宴,骆三爷可知道?” “恩,知道。我虽不懂行,但幸有青箫兄弟二人帮衬,该准备的,会准备。” “如此便好,若是错过了这一次的酒宴,再等明年,可要荒废不少时日。”岳峰像是松了一口气,不住地点头,“岳某还听说高邑清酒的配方……总之,骆三爷若是有什么需要岳某帮忙的事情,就尽管开口,岳某定竭尽所能。” “岳公子有心了。”帮助?一个比不上青箫的酒将,一个只会出卖色相的孩子,能给他提供什么帮助?并且,谁会接受居心叵测之人的帮助? “哥,房间都准备好了。”没一会儿,南明宣就小跑着回来了。 “两位公子,请。”南青箫先起身,伸手虚让了岳峰和岳琳琅一下。 “大公子请。”岳峰和岳琳琅紧跟着起身,这一起,南青箫总算是看清了岳琳琅的全貌了,当岳琳琅的那双眼睛完全张开并且直视着南青箫的时候,即使是南青箫也愣住了。那风情万种的媚色,那我见犹怜的水润,岳琳琅当真不应该生成男孩儿。 “走吧,带两位公子去客房。”骆叔时皱眉看着发愣的南青箫,两步走了过去,揽住南青箫的腰就往外带。 腰被人圈住,南青箫才回过神来。 “他就那么好看?”骆叔时不满地在南青箫的腰侧掐了一下,现在只有这个动作最隐蔽。 “我若说是,你就能变成他那样吗?”南青箫眉梢一挑,戏谑地问道。 骆叔时皱着眉偷瞄了一眼身后的岳琳琅,表情在一瞬间扭曲了。 “呵呵。”骆叔时扭曲的表情取悦了南青箫,让南青箫轻笑出声,“人常道红颜祸水,三爷可千万小心别被牵扯到这祸事当中去。” “该小心的,是你才是。”曾经的南家在睢宁国酒商之中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如今南家在他的扶持下东山再起,定是备受关注的,而这岳家兄弟会亲自上门,想来也是因为迫切地想要求证吧,求证现在易了主的南家是否还有能力在酒宴上与他们一较高下。 “或许会是明宣。”南青箫耸耸肩。 “什么?怎么了?”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南明宣立刻转头看着南青箫。 “在夸奖你很有天分。”南青箫眼睛一眯,信口开河。 南明宣和骆叔时同时露出无奈的神色。相处下来就会觉得,南青箫也只有这个容貌看起来温柔谦和,那里面的弯弯道道可多了,活泼着呢。 第21章 接风晚宴 当日傍晚,南家举行了半年来的第一次晚宴,为了替岳峰和岳琳琅接风洗尘。说是晚宴,其实也只是骆叔时、南青箫、南明宣、南明月、岳峰和岳琳琅围聚一桌共餐而已。 “劳骆三爷和两位公子费心招待,岳某先干为敬。”珍馐未动,酒水却已先行,岳峰起身一拱手,便仰头一饮而尽,完全是酒商的做派。岳琳琅也跟着饮尽一杯。 “岳公子客气了。”骆叔时举杯,有模有样地拜、祭、啐、卒,四礼一样不少,利落而豪爽。杯子一被放在桌子上,一直站在骆叔时身后的天枢就上前一步为骆叔时斟上酒,满上之后,就拿着酒壶退回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虽为同行,却也非敌,帮一个忙,便能交一个朋友,青箫以为值得。”南青箫微微一笑,也是一饮而尽。 “呵呵,岳大哥不必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南明宣爽朗一笑,酒杯一掀便见了底。 南明月只是陪着笑,并没有让她喝酒。女孩子总是会得到一些特权。 “琳琅也敬三位公子一杯,琳琅自幼体弱多病,拖累了哥哥,也给三位公子添了麻烦,多谢三位公子不弃。”岳琳琅起身,敬酒,说话的声音倒是意外地正常,是少年的清朗,不会娇柔似女子,却也不会低沉得与样貌相悖。衣衫浮动间,一阵清香四散开来,正坐在岳琳琅身边的南明月吸了吸鼻子,有些诧异。 自从知道南家有救了之后,南明月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每天跟几个姐妹好友外出聚会,吃茶看戏,踏青游湖,每天都是傍晚才回家。南明宣忙,顾不上她,南青箫压根儿就没想要管她,也让她更加无所顾忌了。 今天南明月同样是傍晚才回到家,一回家就看到一个比自己漂亮好多的女孩子,南明月就不高兴了,稍后才得知对方其实是男孩子,南明月放下心来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惊奇,这个世界上也是有一些男人生的比女人漂亮,但这还是南明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那种美连南明月都自叹弗如,可男人终究是男人,即使是在男人可以通婚的现在,在婚嫁之事上男人也是无法与女人相提并论的,所以南明月从不认为漂亮的男人是她的敌人。只是脸蛋儿漂亮也就罢了,这岳琳琅的身上竟然还有香气,还真把自己当成女人来保养了吗?南明月撇撇嘴,夹了一筷子青菜吃。 “二公子可安心静养。”骆叔时一仰头,又是一杯下肚。 “白璧无瑕,晶莹似雪。琳琅当真是人如其名。”南青箫依然是一脸清淡的笑容,酒水下肚,便自斟一杯,复又将酒壶放在手边。 “额……呵呵,琳琅不必拘谨,以前我去岳家的时候,也受了琳琅不少的照顾。”无论见过多少次,南明宣始终不敢直视岳琳琅的眼睛,眼珠子轱辘轱辘转着四处乱瞄,随便说了两句,便喝了酒。 “多谢明宣哥哥。”听了南明宣的话,岳琳琅的身体一僵,表情有一瞬间变得不那么自然,只是一瞬,却没有逃过骆叔时的眼睛,同时被察觉的,还有岳峰微变的脸色。 骆叔时微微挑眉,举起酒杯轻抿一口。 “为表感谢,琳琅特地准备了乐舞,献丑了。”说着,岳琳琅就离开席位,从身后岳家自带的下人手上拿了琵琶,走到厅里的空地,做好了准备,便拨弦轻舞。 “男儿的身子骨天生就不似女儿家纤柔,琳琅的这身技艺,想必是自幼苦练得来的吧。”乐悠扬,舞柔媚,南青箫瞄了眼骆叔时,却发现骆叔时正专心致志地吃饭,就像是饿得眼里只容得下饭菜了一样。南青箫撇撇嘴,暗道骆叔时不解风情不懂享受,心里却还是有一分窃喜。 注意到南青箫的视线,骆叔时微微偏头,见南青箫只喝酒不吃菜,便蹙起眉,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南青箫碗里。 南青箫一愣,才执起筷子将那块肉吃掉。 “骆三爷怎么想着要做酒商了?”从之前踏进南家大门开始,岳峰就不曾忽略过骆叔时、南青箫和南明宣的一举一动,先是诧异于南明宣对南青箫的顺从,现在又不太理解骆叔时和南青箫之间的亲昵,南家的局势,似乎与他想象中的略有不同。 “就是想试试。” 想试试?那也就是只想做来玩玩?选择落魄的南家来玩?这会不会有点儿太狠了?南家这两位公子竟然也能心平气和地跟骆三爷相处?这状况……很让人费解啊。心里这样想着,岳峰却丝毫都没有表现在脸上,招牌式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爽朗。 “那骆三爷可真有眼光,南家可是睢宁国酒商的龙头,若不是世伯遇人不淑,也不会有此一难,我相信南家定不会让骆三爷失望。” “这个自然。”他既然砸了钱下去,就断不会让自己亏本。 骆叔时的回答简洁明了,倒是让岳峰不好继续下去,索性也不再继续,暗地里给岳琳琅打个眼色,便安静品酒。 岳琳琅接到暗示,分别瞄了骆叔时、南青箫和南明宣一眼,然后踩着轻快的节奏向前两步,紧接着就开始原地转圈,琵琶反抱在身后,五指拨弦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高超的技艺让南明宣和南明月看傻了眼,也让南青箫悄悄勾起了嘴角。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南青箫突然放下酒杯,还故意加重了力道,杯底与桌面轻碰发出“咚”的一声响,几乎是同一时间,岳琳琅的琴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惊呼,岳琳琅脚下一歪,向着南青箫和骆叔时的方向倒了下来。 南青箫轻笑一声,“啪”地在桌边儿猛拍一下,身体带着椅子迅速向后滑开一段距离,同一时间右手一伸,抓住了南明宣的肩膀,一拽一甩,不明状况的南明宣就从南青箫的右边被扔到左边去了,正好挡在骆叔时面前,正迎着岳琳琅。 骆叔时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起身,淡定地侧跨一步,然后俯视着不断下跌的岳琳琅和倒霉的南明宣。 “诶?”被拉做挡箭牌的南明宣本能地接住砸下来的岳琳琅,两个人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琳琅身体不适,该多加小心才是。”南青箫起身,上前一步走至叠在一起的岳琳琅和南明宣身边,微微弯腰,向岳琳琅伸出了手。 “多谢大少爷提醒。”岳琳琅转头看着南青箫,只对视瞬息,便移开了目光,伸出手,搭在了南青箫的手上。 南青箫微微一用力,就将人拉了起来,转头再去看南明宣的时候,南青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明宣,春色都表现在脸上了。”南青箫蹲下,有趣地伸手戳了戳南明宣的脸颊。 “啊!啊?什么什么?”满脸通红的南明宣像是突然魂魄归为一样清醒过来,一脸迷茫地看着南青箫。 “坐在地上舒服吗?”南青箫被南明宣那满脸通红的样子勾起了逗弄之心,就蹲在南明宣身边,笑眯眯地问道。 “地上?什么地上?”南明宣眨巴眨巴眼,还是没反应过来。 “呵。”站在一旁的岳琳琅被南明宣那副状况之外的蠢样子给逗笑了。 岳琳琅的笑声一出,南明宣转头看过去,这一看,才终于完全清醒,脸上被火烤过一样的红,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你、你没事吧?”南明宣挠挠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懊恼,总之是满脸通红的,不敢看岳琳琅的眼睛。 “多谢明宣哥哥,琳琅没事,倒是明宣哥哥,可有摔着?”脸红成那个样子,这南明宣可比几年前更好玩了。 “没、没事,没事没事没事。”南明宣一边摇头一边摆手,用力之大,南青箫都担心他会把脑袋甩下来。 “琳琅,坐下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下吧。” “是。”岳琳琅小心地看了南青箫一眼,然后绕过南青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南家这个才回家半年的大公子似乎不太好应付,那一脸谦和的笑容让人看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且洞察力惊人,总觉得这位提议让他们住下的大公子已经猜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岳琳琅有些担心。 “琳琅,没事吧?”待岳琳琅坐下,岳峰才关切地问道,那关切在南青箫看来就是做给他们看的,不然为什么现在才说?时机这种东西,真的是非常重要。 “没事。”大腿被岳峰碰到,岳琳琅的身体轻轻一颤,垂着头,说话的语气莫名地有些冷淡。 “那快吃饭吧,吃完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岳峰明显察觉到了岳琳琅的微小变化,眼神一闪,收了手。 “是。”岳琳琅执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第22章 兄弟相处小修 “你对南明宣照顾有加?”晚饭过后,岳峰和岳琳琅便在南家家仆的带领下去了客房,岳峰走在前面,岳琳琅垂着头走在后边,兄弟俩一路无话,等进了屋,南家的家仆离开之后,岳峰猛地抬头看着岳琳琅,眼神阴冷,脸上更是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我没有。”岳琳琅并没有被岳峰这样突然的转变吓到,而是诚恳地看着岳峰急切地解释道。 “你没有?”岳峰脸上的怒气并没有消散,很显然是并不相信岳琳琅所说的话,“你过来。” 岳琳琅的身体轻轻一颤,双眼中露出一些怯懦和恳求,但岳峰却没有因为这样的眼神而心软,依然冷着脸,表情阴鹜地看着岳琳琅。 岳琳琅轻咬嘴唇,犹豫着迈出脚步,走到岳峰的面前,跪下:“哥,我错了,对不起,请原谅我。” 谁料岳琳琅的话音未落,岳峰就抬脚踹向岳琳琅,脚下一点儿情面都没留,下了狠劲儿。这一脚踹在岳琳琅的肩膀上,直接把人踹出去好远。 “恩!”毫无防备的岳琳琅重重地摔在地上,肩膀与后背上的疼痛让岳琳琅的眼圈瞬间红了。 “谁准你叫我哥了?!下贱的东西!我岳峰没有你这样的弟弟!”突然暴怒的岳峰失控地冲岳琳琅大喊大叫,起身大步走到岳琳琅身边,一弯腰就毫不怜惜地揪住了岳琳琅的长发,一使劲儿就把人提了起来。 “啊!疼……家主!家主我错了!好疼……呜呜……”虽然南家里四处走动的人已经非常少了,但岳琳琅还是害怕两人的争执被谁听到,所以死命压住痛呼声和哭泣的声音。 没有他这样的弟弟吗?尽管知道岳峰说这话是觉得若他们不是兄弟便能好好相爱,可听到这话的岳琳琅心里还是一凉。 岳琳琅并非前任家主的亲子,也就是说他跟岳峰之间其实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这件事情只有岳琳琅、岳琳琅的母亲和前任家主知道,在知道自己爱上岳峰的时候,岳琳琅毒哑了自己的母亲,那之后不久,又杀了逼迫他的前任家主,也就是岳峰的父亲。 岳琳琅很想把这个秘密告诉岳峰,那样的话两个人就都不会痛苦了,可是岳琳琅不敢。如果没有了血缘的牵绊,他这样肮脏的人还凭什么留在岳家?凭什么留在岳峰的身边?如果血缘的秘密暴露了,那岳峰在知道自己不是他弟弟的同时还会知道他就是杀了前任家主的凶手,自己爱的人是杀父仇人,岳琳琅无法想象知道真相之后的岳峰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所以岳琳琅不敢。 “疼?”岳峰阴笑一下,拽着岳琳琅到了桌子边儿,“嘭”的一声将岳琳琅的脑袋砸在了桌面上,“你不是就喜欢疼吗?” “啊!”岳琳琅被砸了个眼冒金星,尖叫一声之后,就只能痛苦地喘息。 “觉得南明宣单纯所以想要讨好他吗?恩?我告诉你岳琳琅,没用的,没用的!你是个喜欢被亲哥哥种!你就只适合在男人身下扭腰,没人会喜欢你!没有人!!”岳峰一边说着,一边脱掉岳琳琅和自己的裤子,对准了岳琳琅的菊花,没有任何前xi就冲了进去。 “啊!”岳琳琅疼得几乎晕厥过去,遗憾的是,他并没有昏厥,好在身体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粗暴,岳峰抽查十几次之后,岳琳琅所感受到的疼痛就越来越轻微,取而代之的,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强烈快gan。 “不会有人爱你,绝对不会!你就只能呆在我身边,就只有我会要你!”岳峰赤红着双眼大力抽查着,风魔了一样。 “是……不、啊~不会有人爱我……我、哈啊、我就只能呆在家主身、身边……我、恩~~我哪也不会去……”岳琳琅纤柔的身体随着岳峰的冲、撞摇摇晃晃的,衣衫凌乱,媚态尽显。只要能留在岳峰身边,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承受。岳琳琅扭动着腰肢配合着岳峰的动作,绝美的脸庞上绽放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 “咔嚓”一声,是花盆被人撞翻破碎的声音,因为隔着一道门,所以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谁!”岳峰一惊,迅速从岳琳琅的身体里退出,提着裤子冲向门外,一脚踹开房门,门外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回廊里并排放着的花盆当中,有一个一惊破碎。 “被看到了……怎么办……怎么办?”岳峰死盯着那个破碎的花盆,一脸惊慌地念叨着。 “哥,冷静点儿。”看岳峰就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动,岳琳琅就疑惑地走了过去,一靠近就听见岳峰嘴里的念念有词,岳琳琅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上前两步,从岳峰的身后抱住了岳峰的腰,侧脸紧贴在岳峰的背上。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岳峰突然抓住岳琳琅的手腕,一把将人拽到了自己身前,瞪着眼睛愤恨地看着岳琳琅,“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怎么办?都是你的错!” “是,都是我的错,有我在,哥哥不会有事的。就跟他们说是我威胁哥哥的,是我引诱哥哥的,哥哥不会有事的。”岳琳琅的手腕处泛起一圈红,却还强忍着疼痛对着岳峰笑着,那满眼水光似哭似笑的表情看起来更加诱人。 “是你……是你……都是你!”岳峰崩溃了似的推搡着岳琳琅,将其抵在回廊的廊柱上,撩起岳琳琅的一条腿就再一次横冲直撞地进去了。 “是我……恩~!都是我……呵呵,都是我的错!”岳琳琅也跟疯了似的,不再压抑,y荡地呻、吟着,大声地笑着。 “爷,今天那办法不错,以后就这样好了。”另一边,晚宴散了之后,骆叔时和南青箫带着天枢和天璇也回了房间,一关上门,天璇就一脸的兴奋。 酒商或者酒将碰头,喝酒是避无可避的活动,所以为了避免骆叔时在晚宴上饮酒,南青箫是特地命人改变了一下上酒的方法,以往都是一桌一坛,由家仆或者婢女逐人斟酒,但是今天晚上,南青箫吩咐人准备了五壶酒,上桌六个人,除了南明月,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了一壶,自斟自酌也可,让其身后的家仆帮忙斟酒也可,总之各自一壶,这样也就便于他们将骆叔时的那一壶酒换成了清水。 “这样的方法,也就能唬弄唬弄岳峰、岳琳琅这样的,尤其此二人今晚心不在酒,自是分辨不出,若是换了鼻子灵的,保准儿瞒不住。”南青箫笑着摇了摇头。若今日来的不是岳峰和岳琳琅,他也不敢用这种方法。 “酒桌上那么多酒呢,一开坛酒香四溢,分不出来吧?咱们只要想个什么借口,每次都为爷单独准备一壶清水不就成了?”天璇觉得南青箫说的太夸张了。 “水香清冽,能冲淡酒气,如何闻不出?且碰上了豪爽的,喝到兴头上了就不管不顾的,很容易出岔子。三爷这事儿,还是得另想他法。”酒局他参加得多了,酒过三巡之后,可真的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另想他法吗?”天枢和天璇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暗叹一口气。爷这事儿,还真不好解决。 “我倒是还有个法子,只是……要看三爷的运气了。”南青箫突然想起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人来。 “什么法子?”天枢和天璇紧张兮兮地看着南青箫。 “灵山鬼医。” 这名号一说出来,天枢和天璇就泄了气。灵山鬼医,这名号的由来并非因为此人出神入化的医术,而是他鬼一样的来无影去无踪,医术纵使高明,奈何总也找不到他的人啊。 “所以我说这要看三爷的运气了。”不过,倒也不是没办法引诱那小子出现。南青箫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奸诈。 骆叔时眉梢一挑,不置一词。 “哥!哥!大事不妙!啊!”“咚”的一声闷响,四个人转身一看,就看见南明宣五体投地状,似乎是被门槛绊倒了,摔了个实成。 “怎么慌成这样?”南青箫起身,走过去扶南明宣起来。 “呸呸呸!不好了哥,大事不好了!”吐掉不小心吸进嘴里的尘土,南明宣慌张地大呼小叫。 “说事儿。”就嚷嚷着大事不好了,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啊?难不成南家还有债主? “我、我刚刚本来是想去问问岳家兄弟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结果……结果我就看见……就看见……”南明宣的脸瞬间涨红,支支吾吾的,这话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看见什么了?”南青箫转头跟骆叔时对视一眼,才又转回头询问南明宣。 “他们兄弟二人……兄弟二人……”南明宣实在是开不了口,于是便偷偷摸摸地给南青箫做了一个略微猥琐的手势。 南青箫立刻就明白了南明宣的意思,也不太惊讶的样子,只是笑着扶南明宣起来:“这么大个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慌慌张张的,何况,那不管咱们的事。” “哥,你们都知道?”南明宣眨眼看了看一脸淡定的南青箫,再看看泰然自若的骆叔时,再转头就见天枢和天璇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合着就他还傻乎乎的没发现? “知道也要不知道,可明白?” “哦,好像明白。”南明宣挠挠头,不明白眼前的四个人为什么能如此淡定,他刚刚可差点被吓死了。现在男男是可以相恋了没错,可兄弟乱n还是有悖人伦啊,他们就不怕被人知道吗? “顾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成。”南青箫摇头失笑,“还有,管着点儿明月。” “明月?哦,我知道了。”最近都没时间管那丫头,听家仆说她越来越疯癫了,是得管管。 第23章 知是不知? 清早,当岳琳琅收拾利索了踏出南明宣特地为他们准备独立小院时,就被院门口侍弄花草的青衣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方才认出那人是南青箫。 “早。”南青箫从花丛中起身,头都没回,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上刚剪下的花枝,似是十分满意,就给丢进脚边的篮筐里了。 “早。大公子好兴致。”岳琳琅心里一惊,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院门,怀疑南青箫是不是故意等在这里的,他等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昨夜的事情?岳琳琅在心里又默念了一边昨晚上想好的说辞,随时准备应对南青箫的刁难。 “琳琅睡得可好?南家如今冷清了,好多闲置下来的地方都无人细心打理,若是有何失礼之处,还请莫怪。”南青箫拎起满满的篮筐,从花丛中跨了出来,并未如岳琳琅所想那般开门见山。 “大公子言重了,是琳琅与家兄给诸位添麻烦了。”岳琳琅与南青箫并肩向前,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打量着南青箫的脸色,想确认南青箫是否已经知道了他跟岳峰的关系。 “无妨,只是吃饭的时候多两双碗筷而已。”南青箫脸上的笑容就如同晨光一般和煦温暖,看不出鄙夷,没有好奇,能从这张脸上看出来的,只有他的好心情。 “大公子半年前才回到南家,但似乎对南家的事情都很了解啊,大公子真是厉害,若是换了我,可做不来。”岳琳琅撇撇嘴,那表情有些孩子气,是他这般年纪该有的生动表情。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9节 “有的人只要被人宠着就能荣华一生,而有的人天生就是劳碌命。”南青箫偏头冲岳琳琅笑了笑,这话似乎若有所指,又似乎只是随口说说。 “嫌自己没人宠?”南青箫话音刚落,就有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南青箫一愣,笑着转身,就看见大步走来的骆叔时,天枢和天璇跟在骆叔时的身后,抿嘴偷笑。 “三爷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我可没说。” “骆三爷早。”岳琳琅是有些怕骆叔时的,因为骆叔时总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气势又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尤其岳琳琅只有十五岁,见过的人不多,容易心生畏惧也是理所当然的。 “恩。”骆叔时冲岳琳琅点点头,同样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表情。 岳琳琅微微蹙眉。难道他们都还不知道?那昨天闯进他们院子的是谁? “大清早的,做什么?”骆叔时带着天枢和天璇走到南青箫对面,疑惑地看着他那一篮子花花草草,其中大半都是青绿的叶子。 “今天起的早了,散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有些仁丹草,便采了些。” “仁丹草?你要这个做什么?”骆叔时捏起一片青绿的叶子,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就塞进了嘴里,舌头才刚贴到叶片上,一股凉气就瞬间充满整个口腔,凉飕飕的感觉让大脑瞬间清醒。 “用仁丹草泡茶可提神醒脑,三爷昨夜没睡好不是吗?” “我有说过?”见面还没说上十句话,青箫是从哪里看出他没睡好的?而且这仁丹草可是在他出来前就采好了的。 “这还用说?”骆叔时的警惕性很高,换了环境就会睡不好,在高邑城的新府里,天枢每夜都会为骆叔时点一支安神香。 “青箫很关心我。”骆叔时满眼笑意地看着南青箫。 “不应该?”南青箫一愣,然后眉梢一挑,不羞反笑,一句反问,将问题抛回给骆叔时。 骆叔时摇头失笑。情人之间的关心是关心,朋友之间的关心也是关心,怎么说南青箫的这份关心都不是多余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若说青箫不喜欢他,可青箫很关心他,也为他做了不少,甚至做了许多他不会为别人做的事情。但若说青箫喜欢他,却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唉,任重而道远啊。 岳琳琅左看看右看看,从这简短的对话中得到了重要信息。 “哥,骆三爷,早……啊!”老远就看见南青箫和骆叔时,南明宣原本是心情明朗地小跑着过来,可跑着跑着,岳琳琅就突然闯入视线,昨晚看到的记忆潮水般涌上来,出于生理反应,南明宣的脸色瞬间爆红,出于心理反应,南明宣惊慌失措地后退数步,由于太过惊慌了,脚下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骆叔时挑眉,南青箫黑线。这孩子真的是被南风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吗?怎么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岳琳琅一愣,转头再看南青箫和骆叔时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昨夜的事情,是被南明宣撞见了,也必是跟骆三爷和南青箫说过了,就是不知道骆三爷和南青箫是真的不当回事儿,还是装作不当一回事儿。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南明宣又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一溜儿烟儿地跑到了南青箫身后。 “他、他怎么在这?”南明宣躲在南青箫的身后,红着脸小声嘟囔一句。 经历了南家的变故,南明宣是变得比以前更加懂事可靠了,但这直率的本性还是改不了,太过直率了。南青箫也没打算花心力去改造南明宣的这个性格,便也不在这方面插言。 “琳琅!岳琳琅!”突然在小院中炸响的急吼声是真的连骆叔时都吓到了,扭头一看,正是慌张四顾着跑出来的岳峰。 “哥,我在这。”这种状况在岳家是常见的状况,岳峰只要超过一炷香的时间没在视线范围内找到岳琳琅,就会像这样慌慌张张地四处寻找,所以岳琳琅平日里都是尽量不离开岳峰身边的,只是今天早上,岳琳琅是想先出来探探南青箫他们的口风的,没想到耽搁得久了,错过了岳峰起床的时间。 一听见岳琳琅的声音,岳峰的表情骤变,本应该是要发火的,可那火气又在看见骆叔时几个人时生生给憋住了。 “骆三爷、大公子、二公子,早。”岳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略带尴尬地走向骆叔时,“醒了没见着琳琅,怕他胡闹,让骆三爷和两位公子见笑了。” “岳公子多虑了。”作为南家最长,这样的场合,自然是要南青箫说话,“琳琅温顺乖巧,倒是很讨喜。” “青箫少爷,早饭备好了。”岳峰还想跟南青箫再客套几句,南叔就已经走到南青箫身后,开了口。 “恩,那就去吃早饭吧。”南青箫点点头,倒是有几分一家之主的样子,“岳公子和琳琅可有什么忌讳?昨日匆忙,未来得及问,这早饭我也只吩咐厨房多做了几样。” “没有没有,劳大公子挂心了。”岳峰赶忙摇头。主人考虑得如此周到,倒是让他这个别有目的的客人感到不自在了。 “那就好。”南青箫点点头,侧首看了骆叔时一眼,见骆叔时点头,就转身带着人去了饭厅。 骆叔时优哉游哉地跟在南青箫身后,心情好的不得了。青箫的样貌出众,气质温润,笑容谦和,举止高贵,待人接物俱是思虑周全,看似圆润温吞的美玉,却也是暗藏锋芒,该计较的半分都不会少,绝对是贤内助的不二人选。 虽然已经逐渐习惯了骆叔时专注的视线,可一大早就这么热情又是为哪般?南青箫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骆叔时一眼,却也只看见骆叔时满眼的笑意,南青箫撇撇嘴,不再理会。 “南叔,明月呢?”饭厅里,几个人先后落座,但南明宣和岳琳琅之间的位置却是空着的,这个位置,是为南明月准备的。 “回二少爷的话,小姐……小姐去了账房。”接连一个月,南明月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一早在账房取了银票,便不知道去了哪里,随身只带了一婢一仆,然后每日傍晚回府,第二天早上,又要到账房去,一个月的时间,南明月已经取走了快三千两白银了,南叔这个心疼啊。 “账房?她去账房做什么?”即使父母都走了,南明宣也没忘记要给南明月零用钱,怎么还要去账房? “回二少爷,小姐最近每天都去。” 每天都去?南明宣皱眉。这丫头,真是疯了! “哥,你们先吃,我去账房看看明月那丫头撒什么疯呢。”南明宣一直都知道南明月的挥霍,每次跟一群游手好闲的小姐们外出都要花上个一二百两,以前有爹和娘宠着,他自己又是半斤八两,所以没那个资格说她,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现如今正是南家要用钱的时候,哪经得起挥霍? “恩。”南明月还是要交给南明宣来管,他可管不了,所以南青箫只点了点头,没多嘴。 “对不住了,失陪。”南明宣起身,向岳峰和岳琳琅抱拳拱手,然后就大步跑开了。得在南明月离开之前拦住她,不然今天就别想找到她了。 第24章 南家明月 “南明月,你给我站住!”南明宣最后是在南家大门口逮着南明月的,差一步就让她走了。 “哥?怎么了?”已经准备要上马车的南明月被南明宣的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记忆中她的这个哥哥还从来没这么大声地冲她吼过。 “你又要去哪?连着一个月早出晚归,你看看你哪有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谁家的女儿一天到晚地往外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南明月一脸不解地看着南明宣。以前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有什么好生气的? “有什么不对?你是不是又从账房拿钱了?”明月怎么就不明白呢?他们家现在的状况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们回不到曾经的生活了。 “是啊,拿了啊。出去玩嘛,没钱怎么去?哥,你要是没什么大事儿就别耽误我时间,我跟李家小姐他们约好了今天一起去荈茗楼吃茶的,这都要迟了。”说着,南明月就匆匆忙忙地往马车里钻。 “站住!谁说可以走了?我看今天没我的命令谁敢走!”南明月用的是南家自己的轿子,轿夫都是南家人,所以南明宣这一吼还是很有用的,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哥,你到底发什么疯呢?我不就是在账房拿了点儿钱吗?怎么了?”南明月也不高兴了,瞪着眼睛看着南明宣。 自南家招难之后,她最开始的时候以为她的生活并不会因此发生太大的变化,最多就是生活会变得拮据点儿,那她省着点儿花就得了,可孰料一与曾经的姐妹们碰面,她才发现事情并非如她所想,因为南家的变故,她在姐妹中的地位也大幅下降,就连曾经她最看不起的人都可以冷眼看她。没有立足之地,找不到容身之所,南明月就再也不去参加那些聚会了,甚至都不愿意出门,她受不了别人的嘲讽和蔑视。现在,好不容易熬过了半年,南家不仅有机会东山再起,甚至还攀上了别人倒贴都拉拢不到的骆家,南明月知道,她的生活回来了,她的地位、她的骄傲,全部都回来了。 “拿了点儿钱?怎么了?南明月,你自己算算,你这一个月从账房里拿了多少钱?!你到底知不知道咱们家现在是什么状况?作坊那边的钱都不够用,你还这么挥霍?!” “作坊?咱们家的作坊现在不是给了骆三爷了吗?怎么还得用咱自己的钱?” 一见着南明月在说这话时那天真无邪的表情,南明宣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当南明月对于家族、家业都没有任何期待和想法的时候,当南明月只关心她是否有钱挥霍的时候,他还能说什么? “小姐自今日起闭门思过,若是有谁私自放小姐出府,家法处置!南叔,知会账房,今日起扣掉小姐所有月银。” “哥!为什么?!”南明月被惊得瞪圆了眼睛,“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被禁足?哥你管不着我!”说着,南明月掉头就跑。 “抓回来!”南明宣微微一蹙眉,硬着心肠冷声低、吼一句。 “是,少爷。”小姐只是骄纵而已,但南家真正做主的,还得是少爷,所有几个轿夫立刻冲了出去,轻而易举地就抓到了南明月,扭送到南明宣面前。 “明月,你是南家的女儿,南家若是不好,你也好不了。你该想的,是南家,而不是你自己。”面子?尊严?地位?呵,这些东西,他在过去的半年里全都看了个透。他南明宣有什么面子?有什么尊严?有什么地位?他曾经的嚣张和狂妄也不过是因为有南家做靠山,南家一倒,他的一切也就都没了。什么友情,什么朋友,全都是假的。 “不要,哥我不要!”南明月挣扎着,却挣不开轿夫们的手。 “送小姐回房,一日三餐都给送到房里去。” “是,少爷。”南叔一躬身,引着两个轿夫送南明月回房。 “我不回去!我不要!哥!你让他们放开我!哥!” 南明宣一直背对着南明月的方向,不敢回头去看。记忆里他似乎从来没有管过明月什么事情,凡是明月想要的,他就是托朋友帮忙,也会帮明月弄到,虽不说多宠爱明月,却也从未违背过明月的意愿,今天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所以南明宣不敢转头,他怕看到南明月委屈的样子他会心软,怎么说那都是他妹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直到南明月的声音完全在耳边消失,南明宣才转身,走回饭厅。 “饭菜都凉了,让人热一下再吃吧。”见到南明宣回来,南青箫什么都没问,只吩咐人将南明宣的早饭拿去热一下,又让人给南明宣斟了一杯茶。 “恩,谢谢哥。我让人送明月回房了,罚她闭门思过。”南明宣将事情的结果告诉了南青箫之后,才抿了一口茶,微凉的味道让他的心情也略微放松了一点儿。 “不需要告诉我,南家的事情,你做主就行。”有些意外南明宣竟然会连这些事情都告诉他,南青箫放下茶杯,微笑。 “诶?”南明宣也没料到南青箫会这么说,也是一愣,“还是要跟哥说一声,哥懂得比我多。” 岳峰的眼神一动,垂着头思考南家兄弟的这段对话。本来已经确定南家现在是南青箫当家了,可南青箫这么一说,岳峰又迷茫了,南家现在到底是谁当家呢? “琳琅今日感觉如何?身体可好些了?”没有跟南明宣继续纠结到底该不该说的问题,南青箫话题一转,转到了岳琳琅的身上。 “多谢大公子关心,已经好多了。”虽然持续到下半夜的qg事还是给他的身体留下了疲惫的感觉。 “既然如此,难得来一次高邑城,岳公子和琳琅有兴趣四处走走吗?”南青箫发出了邀请。 岳琳琅一愣,没敢开口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岳峰。 “那样就真的太麻烦大公子了。”有机会一同出游,就有更多的交流机会不是吗?说的话多了,才能得到更多的有用信息。 “不会。”南青箫轻轻摇了摇头,“三爷来高邑城也有段时间了,一直忙着作坊里的事情,也该休息一下。” “恩,也好。”既然南青箫都这么说了,那骆叔时自然是要配合的。 “能得大公子邀请是我兄弟二人之幸。”岳峰的视线在骆叔时、南青箫和南明宣之间转了一圈,然后起身,拱手相谢。 “岳公子严重了。明宣,你有兴趣吗?若是觉得无趣,你今日便去作坊里走一趟吧,还差一点就完成了。”南青箫转头看着南明宣,嘴角又上扬了一些。 “那我就不跟着去了吧,我闭上眼睛都知道高邑城是个什么样,别去扫了岳大哥和琳琅的兴致。”本来听南青箫问“你有兴趣吗?”的时候,南明宣还觉得疑惑,这事儿还用问吗?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跟着走一趟,可再一听那句“还差一点儿就完成了”,南明宣就知道南青箫的用意了,立刻拒绝了这次游玩。 岳家兄弟来高邑城做什么?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到了高邑城,岳琳琅的身体就不舒服了?这么明显的借口,若是还看不出,那南明宣这十七年可真是白活了。那么岳家兄弟来南家的目的是什么?还能是什么,必定跟酒有关。虽然不知道此兄弟二人究竟是要干什么,但距离八月十五也没剩下多少时日了,他们都要多加小心。 作坊里的酒将们已经做好了酒曲,接下来就是要浸曲、蒸粮、入缸发酵了,这个过程也是很重要的,是包含了各家独门技艺的,不得为他人窥探,所以南青箫此举,便是调开了岳家兄弟,甚至让他们都找不到借口挽回,只要南明宣今日抓紧时间安排好后续细节,短期内就都不需要去作坊了,有事偷偷让家仆去转告一声便可,这样的话,便彻底断了岳家兄弟踏进作坊的各种可能。 “若是南家还有事要办,大公子也不必勉强招呼我们。”岳峰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刚刚答应得太草率了,可他怎么知道南青箫会这样安排呢? 岳琳琅一听这话,微微眯起了眼睛。南家人性子都软,这是他在过去几年里与南家人打过交道之后得出的结论,可唯独这没见过的大公子南青箫,似乎只有皮囊继承了南家的温润,其心思之缜密、处事之圆滑当真是连南风都比不上的,这话一句套着一句,环环相扣,这样的老辣可与他的年龄不相符。 “无事,作坊里的事情都是明宣在办,我留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难得有客上门,若是做不周到,我心里过意不去。” 南青箫这么一说,岳峰就再无话反驳,只能点头道谢,心里却不怎么爽利。 原本已经做好代为出面应对岳家兄弟的天枢和天璇愣愣地看着南青箫,被他的周全吓到了。回到南家之前,南青箫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只有二十岁的青年拥有如此成熟的心智?这份山崩不惊水逆不慌的稳重究竟是如何练就的? 同样在想这个问题的,还有骆叔时,一边好奇地想着,一边心疼着。人生二十余载,他唯一感到后悔的,就是没能早日找到南青箫。 第25章 画舫游湖 白象湖是坐落在高邑城城外十里处的一个大型湖泊,其形似巨象,且每日正午,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就会泛起银白色的水光,从高空俯瞰,仿若一只白象,白象湖之名由此而来。南青箫今日出游,便是选中了这块地方。 “呦,小哥,好久没来了啊。” 一行人下了马车行至湖边,便看见湖边停泊的一排舟舫,让人意外的是,所有的船夫似乎都跟南青箫十分熟稔,一见面就热情地跟南青箫打着招呼,细心地询问南青箫的近况。南青箫也是一副开心的样子,将骆叔时等人晾在一边,耐心地一一回答船夫们的问题,闲聊过后,人就已经站在一艘画舫上面了。 “都站在那边做什么?快上来啊。” 站在岸边的几个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他们站在这里做什么?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做啊!南青箫跟那群船夫聊得高兴,他们就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啊,难道要加入进去吗?可是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他们的聊天内容啊! 骆叔时仰头看看画舫上看起来有些小困惑的南青箫,一提气,纵身跃上画舫,停在南青箫面前却一个字没说,只是笑着捏了捏南青箫的脸蛋,便提步走进舫上的小楼里面。青箫如此可爱的迷糊样还真是难能一见啊。 骆叔时的动作幅度很小,完成的也很快,就连紧跟在他身后上舫的天枢和天璇都没注意到,两个人所看到的,就只有南青箫更加困惑的呆愣表情。 “青箫公子,您怎么了?”天枢只是在观察思考,但是天璇禁不住好奇心,便直接开口,反正南青箫也不会在意,他们便也不再忌讳。 “没、没事。”南青箫回神,看了看天枢和天璇,就转身走进画舫,路过骆叔时身边的时候,顺便狠狠地踩了骆叔时一脚。干什么搞突然袭击?随随便便碰他,吓了他一跳。 被踩的骆叔时表情略微扭曲一下,就变成了笑意。青箫对他的触碰反应很大呢,瞧瞧那脸红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天枢和天璇疑惑地看着南青箫踩了骆叔时一脚,又疑惑地看着自家爷脸上欢喜的表情,不禁开始猜测自家爷是不是有点什么特殊爱好,不然怎么被虐了还这么开心? “大公子常来?”岳峰和岳琳琅就没有骆叔时那样的好身手,只能通过正常途径登船,速度就稍微慢了一点儿,因此也错过了骆叔时和南青箫之间的互动。 “也不那么经常,只是每次来都是停留很久,有的时候在舟上,有的时候在岸边,聊得多了,就跟那些船夫熟稔了。”南青箫上画舫从来不需要伶人,所以今天没被特别嘱咐,画舫里的伶人们依然是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伶人们都是很欢迎南青箫的,因为每次南青箫包船都不需要伶人表演,但是该给的银两却是分文不少。曾经也有人想把南青箫当做肥羊宰一次,却没想到南青箫看起来温顺和气,动起手来却是一点儿不弱,并且将满船的人都丢进湖里之后,南青箫一文钱都没留下,就扬长而去,真正当了次霸王。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了三四次,白象湖上就再也没有愿意找南青箫的茬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样愚蠢的事情,做个三四次就够了,继续做下去,就是真的愚蠢了。 “这舫上怎么都没个伶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岳峰就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左右看了看,才发现是这画舫里太安静了。 “岳公子喜欢热闹些?那就让人去唤伶人来。”南青箫以为岳峰看惯了岳琳琅的舞姿,会对那些优伶不感兴趣,因为南青箫还从未见过哪个优伶的身段能比得上岳琳琅。 “不不不,不用了。”岳峰连忙摆手,“通常画舫上都会有些优伶,但这里却没有,岳某也只是好奇一问。” “这样啊。”南青箫执起茶杯,吹了吹,轻抿一口,回味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偏头看了骆叔时一眼,然后就招手唤来了画舫上的侍者,在侍者耳边低语几句,才重新坐好。 “怎么?”骆叔时瞄了一眼那侍者离开的背影,有些好奇南青箫吩咐了些什么。 “没事。”南青箫轻轻摇了摇头,就继续喝茶了。 骆叔时挑眉,但一转眼刚刚出去的侍者就回来了。骆叔时就看着那位侍者走到他面前,向他道歉之后就将他面前的茶壶换了,一闻那茶香,骆叔时的眼睛就亮了。 天枢和天璇对视一眼,也觉得这茶壶换的莫名其妙,天枢上前一步,拿起新上的茶壶,这一拿起来,从壶嘴溢出的茶香就扑鼻而来,天枢再瞄一眼骆叔时面前的茶杯,立刻就明白了南青箫的意图,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南青箫的洞察力。新上的茶壶里装的是绿茶,是骆叔时常喝的雪芽,而茶杯里装着的茶水却是红茶,是南青箫的口味。天枢眼珠子一转,偷瞄了岳家兄弟一眼,突然摇头笑了笑。 “天枢在爷身边服侍多年,如今倒是不如青箫公子对爷的事儿上心了,天枢失职,这位子,怕也不保。”所以啊,青箫公子跟咱们爷那是情投意合情义相许,有些个无聊之人还是尽早收起自己那些小心思吧。 没想到天枢会这么说,但也立刻就明白了天枢的意思,南青箫两边权衡了一下,便顺着天枢的话往下说了。 “恩,天枢是可以准备一下让位了。” 但是南青箫并没有想到骆叔时也会参与到这个话题中来,并且是假戏真做以假乱真。 “天枢,今日回去了,便可告诉青箫你所负责的事情。” “恩?”骆叔时这么一说,天枢也愣住了。爷还真是用心啊,连这种时候都不忘了给自己制造机会,“是,爷,天枢明白。”青箫公子啊,这次您可是自己给自己下了套啊,这一下,您怕是连夜里都要跟爷在一起了。 得到天枢的回话,骆叔时有些得意地看着南青箫。话是青箫自己说的,他不过是顺应了青箫的心意,满足他的愿望,对吧? “骆三爷与大公子的关系真好,那亲密劲儿看着可不像是只认识月余而已。”岳琳琅怎么看都觉得骆叔时和南青箫之间的气氛不像是东家与老板,这两个人在看向彼此的时候,眼神中似乎都带着一点儿不同寻常的情谊,是他太过敏感了吗? “恩……不像吗?”南青箫看了看骆叔时,微笑。他们两人虽打小就认识了,可真正一起度过的时间并不多,可,时间似乎并没有在两个人之间划下隔阂,不管什么时候相遇,都觉得这人亲切,都觉得这人值得信赖的。 “不像,依琳琅看,骆三爷跟大公子看着更像是……更像是恋人。”岳琳琅大胆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小心翼翼地查看着骆叔时和南青箫的表情。 “琳琅,莫要胡说!”岳峰也跟岳琳琅有同样的感觉,但嘴上的话可不能那么说,“舍弟年幼,失礼了。” “无妨。”听了这句话的骆叔时倒是高兴得很,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那在岳琳琅看来一直好像不高兴的脸色也有所缓和。 “无妨。”南青箫撇撇嘴,却也没有生气。原来他跟骆叔时之间的互动在别人看来是像恋人的样子吗?他是这样表现出来的?恩……他或许是真的挺喜欢骆叔时的吧,喜欢到情绪外露,以至于不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了。 “诶?难道……”岳琳琅故作惊讶,掩着嘴瞪着眼睛看着骆叔时和南青箫。 “还差一句话。”骆叔时瞄了南青箫一眼,便低头喝茶。 “大公子没答应?”岳琳琅的表情看起来更惊讶了,“为什么呢?” “琳琅!”尽管心里同样期待着得到答案,但岳峰还是做足了一个成年人该做的事情。 “无妨,事实而已。”骆叔时现在心情好,而且他不介意跟别人分享他追求心上人的经历,他在追求南青箫,而南青箫还没答应,如此而已。 “为什么呢……”南青箫其实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到底是为什么不肯直接点头呢? 骆叔时的耳朵动了动,虽然正埋头喝茶,却也不能从侧脸看出他正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为什么呢?又不是说不喜欢他,到底是为什么不答应呢?差了啥? “可能是……时机未到吧。” “噗——咳咳咳咳……”这是骆叔时第一次在人前失态,从小到大的第一次。 “爷,您慢点儿。”天枢和天璇都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步,手忙脚乱地帮骆叔时收拾喷溅出的茶水。 时机未到?以为是出海送货吗?还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这是什么鬼理由!骆叔时气得狠瞪了南青箫一眼。 岳峰和岳琳琅也感到无语和无奈。时机未到?莫非南青箫还找人算命了不成?这可真是个让人无法信服的好理由啊! 南青箫耸耸肩,无辜望天。他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啊,只是觉得真的是时机未到,这件事情很重要,他想要更加慎重地作出决定。 第26章 李家玉莲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骆叔时拿起茶杯想要喝一口茶压一压,可这茶水才刚进到嘴里,画舫的船身突然一震,紧接着剧烈地晃了两晃,这一晃不要紧,可怜的骆叔时再一次被茶水呛到,又是一阵猛咳。 “三爷今儿是与水相克啊。”南青箫有些幸灾乐祸地揶揄骆叔时一句,然后就起身,走到窗边探头向外看去。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两艘巨大的画舫船头相撞,吓得两边的船夫慌慌张张地跑到船头去看,一边儿忙不迭地道歉,另一边儿的则厉声叫骂着。能租得起画舫的人都是他们这些穷船夫得罪不起的人,万一人家怪罪起来,他们可就要倒大霉了,所以两边儿的船夫都是惊慌的。 但船头处的吵闹却不是南青箫关注的地方。他跑过那么多趟白象湖,每次游湖时乘的船也都不一样,船夫们的技艺南青箫都是有切身体会的,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再看对方船夫闪躲的眼神,南青箫就确信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爷、青箫公子,属下出去看看。”船头处的吵闹声清晰地传入舫上楼里,天枢眉心一蹙,抬脚就要向外走。 “不用。”南青箫一抬手,止住了天枢的脚步,转头看向一位侍者,“去告诉船夫,不用理会,靠岸准备些吃的吧。”想要制造偶遇也要拿出点儿诚意来不是,他们骆三爷岂是人想见就见的? “是,公子。”被使唤的侍者向南青箫躬身拱手,双利地转身出去了。 在画舫上做工,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若是意外相撞,那被撞者不在意,这事儿马上就能了结,若是有人刻意安排,那也未必要让对方顺心如意了不是?何况这位公子本就喜静,来游湖时一直是独来独往,不交朋结友,甚至很少与船夫、侍者交谈,今儿带了人来就已经是让白象湖的船家们惊讶了,想让他再沾染上麻烦,怕是不可能的了。 “是谁?”骆叔时止了咳、顺了气,就走到南青箫身边,跟着往外看去。 “不知道。三爷有兴趣见见?”南青箫斜眼看着骆叔时。 “没兴趣。”他现在只对南青箫一个人有兴趣。 “是有人想要见见骆三爷吧?许是高邑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骆三爷不见见吗?”不管被动还是主动,这都是一个机会不是吗?骆三爷若是以后想要在高邑城落户发展下去,就不应该错失这样的机会。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10节 “没有必要。”骆叔时从来都只会花时间在朋友身上,至于生意上的来往,只要利益相同,自然就能召集到伙伴,骆叔时从来都不需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何况,那画舫里的客人也只有可能是谁家的少爷或者小姐,不会是当家主事,他为什么要去见? 侍者下到船头甲板上,向两边船夫传达了南青箫的意思之后,转身就要回到楼内,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叫住了。 “等一下。” 侍者闻言扭头,一愣,便转身行礼:“见过李小姐。” 高邑城李家是经营采矿生意的,是皇家指定的金矿开采商,富可敌国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李家的富有,如此富有的李家,是连高邑城的县令都要巴结的人物,更何况是其他人了。而这李家小姐李玉莲可谓是李家的行人,不安闺房,偏出厅堂,是整个高邑城的人际中心。 “这舫中主客都是何人?” 听说海运骆家的骆三爷来到了高邑城,李玉莲就一直在寻找可以接近骆三爷的机会,本以为南明月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却没想到这妮子竟然变得比以前聪明了,每日吹捧着她与骆三爷的种种,就是不肯为她引荐。李玉莲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弃的人,今日本也是约了南明月吃茶,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派人去了南府问过才知道南明月被关了禁闭,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派去的人机灵,竟问出了骆三爷的去向,于是她便约了高邑城的一些少爷小姐游湖,看到另一艘画舫,就命人撞了过去,若是撞上了骆三爷就是她运气好,若不是,也无妨。刚刚在楼里往外看的时候看到了一位温润俊逸的公子,不知道是不是骆三爷,若真是的话……李玉莲忍不住抬眼向上瞄了一眼。 “对不住了李小姐,这个不方便透露。”总是有些船客不喜欢表明身份的。 “不方便?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是李家的小姐!小姐问你话你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听了侍者的话,李玉莲倒是没什么反应,或者说她是故意不做反应的,因为这样,才能给她身边的人发挥的余地,所以,她身边的人也配合着发挥了一下。 “这个……”侍者的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李家小姐以及她身后诸多的小姐少爷们他惹不起,却也不想违背那位公子的意愿,在画舫上侍奉多年,这样好脾气的客人可是少见得很,这也让人更想满足对方的所有要求。 “是我吩咐他不要说的。”南青箫本是不打算下来的,尤其在看到对面画舫里走出的是女人,他就更加不想出去了,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为难那个侍者,这南青箫就坐不住了。 南青箫下楼了,骆叔时、岳峰和岳琳琅自然也就跟着出了小楼,算上天枢和天璇,一共六个人,有霸道的,有温柔的,有俊朗的,也有妖娆的,各具特色的六个人一出现在甲板上,就看傻了李玉莲以及她身后高邑城的一干富家子弟。 恩?怎么不说话了?南青箫这句话说出口了,还等着对方接话呢,结果对方那边近十个人,都只看着,没一个说话的,什么情况? “啊!他是南家的大公子!”李玉莲身后的某位少爷傻愣愣地盯着南青箫看,就觉得这人眼熟,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想起来。 这也不能怪他啊,半年前南家流落在外的大公子回府一事可是轰动了整个高邑城,将更多人的目光拉向了南家,人们一边关注着南家的家业,一边等着南家后院里鸡飞狗跳,可谁成想,这南大公子一入府,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南家后院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有好事者买通了南家的家丁,才得到了关于这位大公子的一丁点儿信息,而某位少爷何其有幸见过南青箫一次,便记住了。 “这位公子认得在下?”他还不够深居浅出吗?怎么这高邑城里竟还有人认得他? “有幸见过大公子一次,在下林萧,久仰南公子大名。”林萧从同伴中挤出来,停在南青箫面前,抱拳拱手。 “原是林家公子,失敬失敬。”高邑城中姓林的人家不少,但是有资格站在李玉莲身后的,想必是林家钱庄的少庄主吧。 “大公子知道在下?”这下倒是林萧感到诧异了。 “略有耳闻。”就算他不想知道,也多少会听到些闲言碎语。 “玉莲见过南公子。”嫌林萧的话多了,李玉莲拽了林萧一把,自己挤到前面去,向南青箫福了福身,笑容里还带着点儿羞涩。 “李姑娘多礼了。”南青箫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与岳峰换了个位置。 “在下岳峰,久闻姑娘芳名,今日得偿所愿,真是三生有幸。”岳峰也是很会把握机会的,一被推到前面,立刻就跟李玉莲套起了近乎。从未来过高邑城的岳峰,怎么可能听说过李玉莲这个人。 “岳公子……可是酒商岳家的家主?”年轻有为,帅气多金,李玉莲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正是区区。” “岳公子怎的来高邑城了?”这个消息她怎么没听说过?不过今天真是幸运啊,竟然同时碰到了南家的大公子和岳家家主,一直站在南大公子身后不说话的想必就是骆三爷了吧?真是老天都在帮她,“玉莲今日宴请几位好友舫上小聚,不知道几位公子是否肯赏脸小酌几杯?” “是吗?似乎很有趣啊。”岳峰立刻表示自己很感兴趣,“只恐扰了诸位的惬意。” “岳公子哪里的话,能与岳公子共饮一杯亦是我等荣幸。”站在李玉莲身后的几个人立刻帮着李玉莲发出邀请。 “既然如此,那岳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岳峰故作潇洒地轻轻一跳,就跳到了李玉莲他们的画舫上,帅气的动作惹得几位少女低呼出声。 “南大公子呢?可否赏脸?”在李玉莲的认知中,男人,尤其是像南青箫这样温柔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拒绝女人的邀请,只可惜,她今天碰到的人是南青箫,除了自己的母亲,南青箫从不靠近任何女人。 “抱歉,在下府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今日怕是不能与小姐共饮,若他日得空,在下定亲自登门致歉。” “啊……这样啊。”第一次被拒绝,李玉莲傻眼了。这位是宁可回府中处理琐事,也不愿意与她一起?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李玉莲身后的人也都傻眼了。这位南公子是真的清楚李家在高邑城的地位吗?一定不清楚吧?不然为什么拒绝得如此干脆?更是直接明了地驳了李玉莲的面子。 南青箫却是一副不觉得自己说错的样子,笑容依然温润,眼神依然温和,只有骆叔时看得见,南青箫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相扣。 “改日再聚。”骆叔时上前半步,拉住南青箫的手转身就走。既然在这里呆的不舒服,那就不呆了。 第二个拒绝者的出现让李玉莲身后的一干人全都提心吊胆起来,担心李玉莲会当场发作,牵连到他们。 但李玉莲也只是看着骆叔时和南青箫离开的背影,暗暗咬牙。没关系,机会多的是,一个一个来。 “那么……这位公子可要一起来?”这小公子唇红齿白的,看着倒也精致,不知道是什么人。 “我……我也不去了,失陪。”岳琳琅原本想要说的话只在嘴里打了个转,说出口的却是拒绝,最后看了岳峰一眼,岳琳琅也回到了画舫的小楼里,闭上双眼,掩住双眼中的一点落寞和悲戚。 第27章 往哪看呢 亥时,南青箫还在骆叔时的房间里翻看着天玑查到的资料,是有关高邑城各大户人家的信息,大到人家关系,小到日常习惯,就连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天玑都查了个一清二楚,有这样能干的属下,也难怪骆叔时从不需要花时间去结交盟友,只要有这些资料在手,了解对方的兴趣投其所好,或者掌握对方的弱点加以利用,达成合作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李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天璇坐在一边儿捡南青箫看完的纸张看着,越看越觉得惊奇。 睢宁国内的富有人家虽不及贫苦人家的数量多,但也为数不少,每个城镇都有那么一两个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可仅凭富有就能连县令官员一并制服吗?骆家都还没到那种程度呢,不过是一个开矿的李家,至于吗? “李家老爷是后宫李妃的亲哥哥。”天玑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上,说这话时,那表情似嘲讽,又似无奈。当今这世道,一是权,二是钱,可有钱的总也抵不过有权的,若是权钱都有了,那就是皇帝也不能把你怎么着。 “原来如此。”天璇将手上的几张纸轻轻丢回茶几上,嗤笑一声,“不过咱们做的生意也跟李家扯不上关系就是了。” “哎呀,这可就未必了。”摇光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地接下天璇的话茬,“这生意上啊,咱们是扯不上什么关系,可两家之间的关系又不仅仅是生意上的,今儿李家小姐既然能安排一出不撞不相识,明儿个也定能整出个郎情妾意的戏码来,今儿这船一撞,日后就免不了要与李家有关系。”皇亲国戚,那是他们骆家也不好招惹的,不过若是硬碰上了,骆家也不怕他。 “恩,看李家小姐的样子,似乎很想与爷有些什么瓜葛,只怕一时半会儿是甩不开了。”天枢有些厌烦地蹙眉。 “若是当真能搭上李家,八月十五的酒宴能轻松不少。”看完了所有资料,南青箫将手上的一摞纸放在茶几上,换了茶杯拿好,递到嘴边抿了一口。 “所以……打算以我为饵?”一听这话,骆叔时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南青箫。 骆叔时凉飕飕地这么一开口,房间里瞬间鸦雀无声,天枢等人全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南青箫,大气不敢喘一下。 “那怎么可能。”南青箫一愣,然后撇撇嘴。啧啧,三爷不高兴了呢,“三爷的身份这么尊贵,用来作饵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你要亲自去?”骆叔时的脸色更冷。 “三爷,我只是随口说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而已,八月十五的酒宴对于每一个酒商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若是能得到某位皇亲国戚的举荐……这其中的猫腻也不用我明说的吧?岳峰打得应该就是这个主意。何况,我对女人不行,所以三爷放心。”南青箫翻了个白眼。那么凶做什么?他若是能跟女人亲近,还会将这个大好的机会让给岳峰吗?拉上关系又不是只有结亲这一种方法,大不了就是在酒宴之后再想个法子把人挤兑走,可问题的关键是,他对女人不行,完全无法靠近,算是童年的阴影吧。 对女人不行?其余几个人听到这五个字都是一愣。南青箫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就是那方面不行,还是说他对女人不行对男人却行?想着想着,几个人看着南青箫的视线就逐渐下移,好奇地看着某个部位。 南青箫本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无意间却发现几个人的眼神不对,顺着几个人的视线一看,南青箫的脸色青了红红了青的。 “往哪看呢!” 南青箫恼怒的低、吼声让几个人立刻收回视线,尴尬地东张西望。完蛋了!他们是不是应该自觉地戳瞎双眼?这惹恼了青箫公子倒不会怎样,可惹恼了爷…… 果然,同样盯着南青箫某处看了很久的骆叔时在短暂的尴尬之后突然意识到,刚刚还有其他人跟他看向了同一个地方,于是立刻一一瞪过去。 “天色不早了,三爷歇着吧!”没办法跟这些人交流了!恼怒的南青箫不愿意再在这个房间里呆着,猛地起身,大步离开。 “爷……青箫公子恼了。”被南青箫摔门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天枢看了看坐着不动的骆叔时,提醒了一句。青箫公子恼了,爷是不是应该追出去看看?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追出去?可算了吧,青箫生气的时候绝对不能穷追猛打,尤其是恼羞成怒的时候,一旦追出去,原本明天就能消下去的气儿得延长个三四天,他可是试过呢,虽然是小时候的事情。 “今天青箫公子不就避开那个李小姐了吗?我觉得应该不是……咳……不是那种意思,青箫公子的行为更像是一种畏惧,虽然并不严重。”上午在画舫的时候,爷可能没注意到。 “我有注意到。”像是看透了天璇的想法,骆叔时立刻给出了回答,“我以为他是不喜欢那个女人。”结果是青箫不喜欢所有的女人吗?为什么?“天玑,有关青箫的事情,再查。”他会等着青箫一点儿一点儿地向他坦白自己的所有,但有些事情,是要提前知道才能有所准备的。既然他现在在青箫身边,他就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青箫产生任何不快,青箫就该一直是快乐安定的。 “爷,有关青箫公子的事情,再无法深入了,不知道是不是褚师皓月搞的鬼,有关青箫公子的很多事情都像是被人为掩盖住的,线索都是很不自然地断掉了。”还查?青箫公子的事情他都查过二十多遍了,能挖出来的边边角角都已经挖出来了,剩下那些挖不出来的,无论是多少次都无法继续,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人为掩盖?都是哪些方面的事情?”骆叔时皱眉。只有秘密才需要被掩盖,而秘密通常只会为人招来不幸。 “哪些方面?”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啊……不对,等一等!天玑又在脑海中将所有的信息过了一遍,突然就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端倪,“爷,似乎都是关于青箫公子在人际交往方面的信息,几乎全部断掉,连爷的事情都查不到。” 南青箫如今已经二十岁了,在过去的这二十年里,他不可能只跟褚师皓月一个人接触,一定还有些其他人,比如邻居,比如褚师皓月的朋友,比如南家的人,再比如湟中的人,可天玑所查到的信息中甚至连南青箫与骆叔时相识一事都没有记录,这件事情还是从骆叔时那里直接得知的。 “连我的事情都没有?”骆叔时皱眉。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存在似乎并不会为南青箫招来什么麻烦,为什么连这些都要掩盖住?难道……“天枢,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老夫人?”天枢一愣,跟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不明白骆叔时怎么突然想起老夫人来了,“老夫人自离开远行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这一个月来也没收到任何消息。”按理说老夫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安分地呆在家里颐养天年,可身体硬朗的老夫人就是没守这个理,隔三差五就要远行一次,一年到头也没几天是在家的,老爷和爷对此都没有意见,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多嘴。 “跟着娘的暗卫呢?被甩掉了?”娘外出不喜欢人跟着,所以每三次里就有两次能成功甩掉他安排去的暗卫,彻底消失个一两个月再回来,以前他只当娘是爱玩,可若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那恐怕就不是爱玩那么简单的了。 当年他年纪小,不懂事,后来长大了也没回过头去多想,可现如今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去想当年的事情,骆叔时就觉得事有蹊跷了。 娘是在他六岁那年带他离开骆家本宅的,他记得当时娘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就去了一座小镇,虽然说是有利于他的成长和教育,但离开条件优渥的骆家跑去那样的一个小镇子,能找到多好的先生?能多有利于他的教育? 青箫和月姨是在他七岁的时候搬到他们隔壁的,不偏不倚地住进了他们家隔壁空置一年多的宅子里,两家之间不多不少,就隔了一面墙。当真有那么巧的事情?而且娘是在骆家呆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客观地说,她是一个城府极深且防备心极重的人,那样的一个女人,会与另一个女人在相识三天之后就热络了起来?当年未觉有异,如今想起来,却处处都透着诡异。 “没有,派去保护老夫人的暗卫一直没有回来。”天权微微蹙眉。爷若是没有提起来,他还真就没觉得不对劲儿,可是爷这么一说,天权也觉得古怪了。暗卫没回来,就应该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也应该按时传回消息,可他却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那边的消息了。 “没有消息传回?”一看天权的表情,骆叔时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没有,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消息了。”天权摇头。 骆叔时眉头紧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你们歇着吧,我去找青箫。”或许青箫会知道些什么? “是,爷。” 第28章 庭院夜话 夜晚的院落是寂静的,虽然现在的南家本就清静了许多,可没有了日光的喧嚣,连树木都变得不那么生机勃勃的样子,夜风拂过,便枝摇叶晃,总觉得那枝繁叶茂的大树之后像是有人一样,清冷的月光斜照,更是为这清静的院落增加了几分诡秘。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情景下看见有红衣人坐在池塘边,任谁都会受到惊吓,何况是气鼓鼓脚步匆忙的南青箫,不经意地抬头,猛地就看见池塘旁的红影一抹,吓得南青箫差点儿惊叫出声,还以为是来找南风讨风流债的冤魂呢,再仔细一看,就觉得那身段十分眼熟。深吸一口气,南青箫抬腿,继续向前,只是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想着不打扰对方沉思直接绕行过去,可对方既然是专程来堵他的,又怎么会让他溜走? “谁?!”池塘边纤瘦的红衣少年猛地跃起,像是受到惊吓一样转身看着南青箫,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看清了是南青箫,才松了一口气,“大、大公子?” “琳琅?夜深风凉,怎么在池塘边儿坐着?”真要是怕被吓到,就不应该坐在他回房的必经之路上,而且他的脚步都放到这么轻了,沉思中的岳琳琅竟然还能察觉?要么就是早已发现他了,只等着这个“受到惊吓”的时机,要么就是他岳琳琅并不如看起来那般软弱无害。 “没、没事。”听南青箫如此一问,岳琳琅微微别开头,一脸凄苦地看向水面,清冷的月光之下,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既然没事就早点回房歇着吧,莫要着了凉,不然明日岳公子可是要找我算账了。”说完,南青箫一拱手,抬脚就要走。 诶?这就要走了?看他如此委屈如此可怜都不来安慰一下吗?好歹也问一下他为何心烦吧?怎么会离开的这么果断?是他的装扮不合这位大公子的胃口?不应该啊。 “大公子请留步!”岳琳琅一急,就开口叫住了南青箫。 岳峰带他来了南家,就是要他出卖色相换取情报的,原本是该再多观察几天,确定了南家兄弟与骆三爷的喜好再行动的,可没想到白天会遇到那样的事情。亥时已过,岳峰却还没回来,他会在哪、他在做什么,这些问题的答案岳琳琅心里清楚得很,正因为清楚,所以岳琳琅心里难受。早该习惯了这样的煎熬,可次数越多,岳琳琅就越不想独守空房一个人备受煎熬,如果不是那个人,那谁都好,反正他都已经有过不少男人了,多一个为自己排解寂寞愁苦的又又何妨?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南青箫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转身故作疑惑地看着岳琳琅。 “琳琅可还有事?” “我……我睡不着,大公子可愿陪琳琅小坐片刻?” “琳琅若是想要找个谈心的人,那找我可就是找错了人了,别人家的事儿,容不得我插嘴,而且我心有所属,也不会对琳琅有非分之想,琳琅还是省省吧。”南青箫依然站在原地,白日里看着温柔的笑容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有些清冷。 想要说些凄苦的事情博得他的同情,进而让他意乱情迷?那岳琳琅的算盘可真就打错了。凡事有因必得果,得果必有因,岳琳琅若是不愿意离开岳峰,那这心痛、这愁苦便都是他自找的。安慰吗?劝诫吗?若换做是别人,南青箫或许会做,可偏偏岳琳琅原本就是为算计他而来,南青箫可没那么好心。 没想到南青箫会说得如此直接,岳琳琅又是一愣。 “大公子的心仪之人……可是骆三爷?”岳琳琅收起了苦楚,抬脚走向南青箫。 “琳琅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为何总是做些糊涂事?”南青箫负手而立,身不动,笑不变。 “怎的是琳琅糊涂?琳琅倒是觉得大公子糊涂。”岳琳琅走到南青箫的身边,脚步却并没有停下,而是轻转身体,绕着南青箫转了起来。 “恩?琳琅何出此言?”南青箫依然不动,只转了转眼珠子瞄着岳琳琅。 “虽然现在人们都接受了男人与男人相恋、成亲的事情,可男人终究是男人,不能传宗接代,便不能在妻位,更不能成为对方的唯一,为人妾,还是个男妾,啧啧……大公子,你是南家的大公子,要什么没有?你甘愿自己以后的人生为了一个男人而变得凄惨不堪吗?” “琳琅怎么就能断言是他娶我过门?” 南青箫短短的一句话,就如定身咒一样让岳琳琅猛地顿住了脚,一脸诧异地看着南青箫。难道不该是骆三爷娶南青箫过门吗?还能是骆三爷倒插门?岳琳琅不自觉地想象了一下南青箫与骆叔时成亲时的各种场景,突然有种世界焕然一新的感觉。想着想着,岳琳琅就不自觉地想到了冷面的骆三爷被温润的南青箫压在身下的场景,自己被自己想象出的不和谐画面吓到了,猛地回神。 “咳……不管是骆三爷迎娶大公子,还是大公子迎娶骆三爷,事实都不会改变,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恋,不会长久的。” “所以呢?”长久?这个世界上还有哪种感情是长久的吗?人心总是在变的,南青箫不喜欢被未知的未来影响到现在。 “所以……大公子何必被一个男人拴住?人生苦短,大公子不觉得应该及时行乐吗?”岳琳琅最后迈出一步,站定在南青箫的面前,身段妖娆,媚眼如丝,细白的双臂展开,似是准备抱住南青箫。 “你若是再敢碰他一下,我就断了你两条胳膊!”骆叔时在暗处躲了很久,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突然想起的低吼声吓了岳琳琅一跳,瞬间缩回了胳膊,还接连后退三步,下意识地拉开了与南青箫之间的距离。 “我还以为三爷会坚持看到最后呢。”反观南青箫就没那么惊讶,像是早有所察一般,还揶揄骆叔时一句。 “怎么都不知道躲?”虽然听到青箫默认喜欢他这件事情让人很高兴,可怎么就随便让人碰呢?而且还是个居心叵测之人,万一岳琳琅身上有点儿什么药粉怎么办?都不知道防备呢? “三爷不是老早就在旁边儿了吗?”南青箫挑了挑眉梢,鄙视骆叔时一眼。来都来了,竟然还躲在一边儿偷听,都这么大个人了,他也好意思! “怕扰了二位雅兴。”骆叔时也瞪了南青箫一眼。明知道这个岳琳琅有问题,还在这月黑风高的时候池塘边谈心?刚好借着风月雅情就顺水推舟了是吗? “啧啧,好大的醋味。”南青箫撇撇嘴,一脸嫌弃地看着骆叔时。 “因为谁?”他还好意思说?该说的话不说给他听,倒是先告诉了别人,还指望他兴高采烈是怎么着?哼!他只会感到窃喜,绝对不会兴高采烈! “三爷找我有事?”南青箫可不认为骆叔时是追出来哄他的,骆叔时了解他的脾气,所以骆叔时在这儿,一定是有别的事情。 “没事了,回去睡觉。”这一耽搁,时间就过去了,骆叔时看看天色,便不打算在这个时间跟南青箫谈论正事,于是骆叔时拉起南青箫的手,大步向南青箫住的地方走去。 “三爷,您的房间在反方向。” “先送你回去。”免得岳琳琅再缠上来。骆叔时扭头,又狠瞪了岳琳琅一眼,才拉着南青箫快步离开,“以后离他们兄弟远点儿。” “为什么?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南青箫快走两步,跟骆叔时并肩。 “……在远处观察就行。”岳峰不可能在高邑城久留,或者,他应该想个办法提前岳峰的归期?至于岳琳琅……到时候交给南明宣处理去。 “那多没意思。”这出戏若是没有人在里面搅合一下,可就没法演下去了。 “别给自己添乱。”骆叔时瞪了南青箫一眼,“再走漏了消息,让褚师家找到你怎么办?” “那就跟他们回湟中好了。”南青箫耸耸肩,故意这样说道。 果然,骆叔时一听,倏地停下了脚步,死瞪着南青箫:“逗我很好玩?” “恩,还挺有趣的。”南青箫诚实地点点头。明明平日里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偏偏就只有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会让这人的情绪大起大落,这不是很有趣吗? 话说到这里,骆叔时就只有瞪眼的份儿了。 “骆叔时,我好像真的喜欢你呢。”好笑地看着骆叔时把眼睛瞪得老大,南青箫决定还是要在欺负过后给点儿补偿的。 突然听到这句话,毫无防备的骆叔时甚至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就觉得自己似乎又被耍了。喜欢就喜欢,加上个“好像”是想怎么样? “把好像去掉!”骆叔时不满。 “这个暂时还不行呢。”南青箫摊摊手,一脸很是无奈的样子。 “啧!”骆叔时气得没办法,突然就低头亲住了毫无防备的南青箫,一通狼吻之后,才满意地放开了已经傻眼的男人,刚刚还阴郁的心情瞬间大好,揉了揉南青箫的头顶,道一声晚安,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南青箫眨眨眼,抬手轻抚嘴唇。他这是被反将一军?唔……感觉好像还不错。舔舔嘴,南青箫转身进屋,关门睡觉,连南青箫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脸上不自觉漾开的笑意。 第29章 不见琳琅 “琳琅!岳琳琅!” 听到这急吼声,南青箫就知道是岳峰回来了。你说这岳琳琅还能突然人间蒸发了不成?用得着每次都这样吼着找人吗?若是真怕人不见了,那就好好守着啊,怎么不见他在外边逍遥快活的时候想起岳琳琅? 南青箫本是不想理会,反正岳峰找到了岳琳琅就消停了,可外边的岳峰却一直在吼,而且一声比一声急,南青箫心里一惊,赶忙出屋,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岳大哥,怎么了?”南明宣比南青箫先到一步,一把拉住惊慌失措的岳峰,疑惑地询问道。 “琳琅,琳琅不见了!你看到他了吗?你看到他了吗?!”终于看到个主事的人,岳峰抓住南明宣的双肩就猛个劲儿地摇晃起来,摇得刚起床的南明宣眼冒金星。 “岳大哥,岳大哥你冷静点儿!慢慢说,琳琅怎么了?不在屋子里吗?” “不在!哪都不在……找不着……我找不着他了!琳琅……琳琅在哪?!”惊慌失措的岳峰完全冷静不下来,他只知道岳琳琅不见了。 “岳公子。”适时赶到的南青箫从岳峰手下解救了快被摇晃散架的南明宣,单手握住岳峰的手腕,笑如春风,“岳公子因何如此张皇?” “我的老天,得救了!”南明宣被南青箫拉到了身后,这才能好好缓口气。岳峰平时看起来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惊慌起来就如此失控呢?南明宣揉着自己有些发疼的肩膀,不敢再靠近岳峰。 “琳琅!琳琅不见了!大公子你看见了吗?琳琅……琳琅在哪?”现在的岳峰是抓到谁就摇晃谁,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疯了一样。 “岳公子莫急,琳琅许是起得早了到哪里去散步了,我这就让人去找。岳公子先与我去前厅喝杯茶可好?”任谁都无法忍受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大力地摇晃,南青箫自也不喜,于是两手握住岳峰的两边手腕,这一握,岳峰竟再动弹不得。 南明宣眨眨眼,再眨眨眼,一脸惊奇地看着南青箫。他这哥哥看起来温和好欺,没想力气却不小啊。他刚刚也被岳峰摇晃过,自然是知道岳峰用了多大的力气,他自己出手都未必能够制住,没想到南青箫这么轻轻一握就让岳峰动弹不了,是力气大还是用了巧劲?这之后他得好好学学,以后说不定就用得上呢。 “找?找……能找到吗?”手腕被人握得发疼,清晰的痛感让岳峰的神智稍微回笼,人也安静多了,不再那么激动,但要正常思考恐怕也是有些困难的。 “为何找不到?”这话倒是让南青箫困惑了。岳峰和岳琳琅在南家住着的这几天里,经常上演岳峰急寻岳琳琅的戏码,南青箫原也没多想,可现在一想,岳峰是为何不允许岳琳琅离开他的视线?南青箫不是八卦之人,却也觉得这对兄弟的过去一定很有趣,若是能听上一听,。 “能找到?你能找到?”岳峰双眼一亮,满怀期待地看着南青箫。 “岳公子随我去前厅等候吧,明宣,立刻让人去找,找到琳琅公子就带去前厅。” “好。”南明宣不敢怠慢,赶紧跑开去安排。 “岳公子,这边请。”不敢放开岳峰,怕他这不安定的情绪再节外生枝,于是南青箫就拉着岳峰的衣袖往前厅走去,岳峰神情恍惚地跟在后边,从远处看,很亲密的样子。而有人就不巧是在远处看到这两个人的。 “青箫。”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骆叔时天不亮就起床,带着南青箫给他的一坛白兰花酒去了作坊。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11节 那白兰花酒是南青箫事先压好的,与南明宣一起在三坛酒里选了一坛味道最好的送到作坊里去,让酒将们先尝了味道,知道这酒该是个什么味道的,然后再按照南青箫的方法压酒,酿出最后的成品。骆叔时不知道南青箫何时压了这三坛白兰花酒,也不知道南青箫是何时与南明宣一起选了酒,当他疑惑地询问南青箫的时候,对方也只说了一句“告诉你也没用”,这让骆叔时很是郁闷。 为了避开岳峰和岳琳琅,骆叔时跟南青箫说好了,由他早起将酒送去作坊,南青箫则在府里留守,以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好不容易从一群老酒将咋咋呼呼的点评和讨论中脱身,好心情地回到南府还没走上几步,就看见南青箫牵着岳峰往前厅去。青箫牵着岳峰? “这么早就回来了?”听见声音,南青箫停下脚步,侧头看见骆叔时和天璇二人微微有些诧异。 那些老酒将为了赶酿新酒都住在作坊里,所以随时去,就随时能见着。虽然天色尚早,但骆叔时是带着新酒去的,那帮子老头儿一定早起迎接骆叔时的,而看到那白兰花酒也一定会喋喋不休。骆叔时这个时候就能脱身回来,那得是去的多早? “怎么?我应该晚点儿回来?”骆叔时黑了脸。 “啧!”知道骆叔时故意往歪了想,南青箫翻了个白眼。强悍的骆三爷最近心思变得有些细腻啊,细腻敏感得像个女人。 “别在肚子里说我坏话。”骆叔时蹙眉,伸手捏了捏南青箫的脸颊。 “回来时看见岳琳琅没?” 跟在南青箫身后的岳峰一听见“岳琳琅”这三个字,立刻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骆叔时,那晶亮的眼神吓了骆叔时一跳。 “没有。”骆叔时摇摇头,“不是出去了?” “出……出去了?”岳峰的表情变得有些茫然,然后突然又恢复到之前慌张,“琳琅怎么能出去?!我要去找他!他不能出去……他不能出去!”突然发作的岳峰用力一甩就甩开了南青箫的手,抬脚就往外跑。 “拦住他!”骆叔时低喝一声,天璇就立刻转身,一个箭步就赶上了岳峰,一把抓住岳峰的胳膊,一拽一拧,就毫不客气地将岳峰按倒在地上。 骆叔时和南青箫同时皱眉。南青箫有些后悔用这兄弟俩做娱乐了,还没能被娱乐到,就先被麻烦到了,可偏又不能把人赶出去,若是落下话柄污了他们自己的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呀!这是怎么了?” “李小姐怎的在这儿?”南青箫眼睛一眯,不高兴的心理尽显于表。一个人若总是温柔地笑着,那他冷着脸的样子就格外吓人,李玉莲就被吓到了。 “诶?我……我是跟着岳公子来的……”李玉莲惊得退后两步。昨天见到这位公子时,这公子还是温柔多情的,怎么今日这眼神有些骇人? “李小姐,今日南家不便待客,李小姐请回。”南青箫手一抬,还算礼貌地下了逐客令。 “可是岳公子他……” “这里是南家,岳公子也是客人。”现在这位客人还是被人擒住按倒在地的状态。 “那……那玉莲今日先行告辞,改日再登门拜访。”被南青箫坚定的语气和强势的态度吓了一跳,李玉莲匆忙行了一礼,就赶紧离开了。时机不凑巧,她若是再不识趣,就会适得其反了。 “天璇,她若再来,就让守门的直接打发了。”最近,南青箫使唤天枢几个人是越发的顺手了。 “是。”天璇立刻就应下了。最近,他们似乎连南家的事情一起接手打理了,他们是不觉得麻烦,倒是青箫公子,难道不觉得将家事交给骆家的人来处理有点儿不对劲儿吗?这算是自动自觉地将自己送给骆家了? 被镇压的岳峰还在挣扎,天璇毫不客气地在岳峰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大少爷!大少爷,岳家二公子的人是找到了,但是……”跑来报信的家仆看了岳峰一眼。 “直说。” “人是在花园里找到的,昏睡在池塘边儿了,二少爷说还发着烧,大少爷您看……”天儿虽然热,可也不能睡在池塘边儿上啊,夜里水凉风也凉,这人要是不着凉才奇怪呢。 “去请大夫。” “是。”那家仆点头应下,就赶紧跑去找大夫。看那位公子的小脸儿惨白惨白的,想来是病的不轻,他得赶紧把大夫找来。 “天璇,松手吧。”昨天晚上到了最后只顾着跟骆叔时斗嘴了,他也就没去管岳琳琅,怎么就直接睡在那池塘边儿了?就那么伤心?既然还会伤心,为什么就放任事情如此发展下去?南青箫不理解。 “是,公子。”天璇又在岳峰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这才把手松开。碍事儿的家伙,一大早就给他们添乱。 岳峰也顾不上自己的屁股被人踹了几脚,天璇的束缚一放开,拔腿就冲向岳琳琅的房间,因为太过急躁,一路上磕磕绊绊的,好几次险些摔倒。 “他那么急干什么?”天璇被岳峰那如疯兔般的莽撞吓了一跳,惊愕得目瞪口呆,“这两兄弟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他看着就那么别扭呢? “谁知道怎么回事呢,就是想给自己找不舒坦吧。”想不开,又放不开,合或者分便都是痛苦。 “去看看。”骆叔时拉起南青箫的手,慢悠悠地往岳琳琅的房间走去。大夫又没到,他们先到也没用。 第30章 替你挡灾 “琳琅!”岳峰一进屋子就猛冲到床边,顺便挤开了在床边为岳琳琅盖被子的南明宣,也不管岳琳琅是个什么状态,拽起来就一个劲儿地摇晃。 “岳大哥!岳大哥你冷静点儿!琳琅不舒服呢,你别这么摇晃啊!”突然被撞开,南明宣撞上了床杆,还没缓过疼劲儿来,就看见岳峰发疯似的摇晃岳琳琅,可把南明宣给吓坏了,赶紧上前拉了岳峰一把,却没把人拉开。 “滚开!”岳峰扭头狠瞪南明宣一眼,就继续对着岳琳琅发疯,“岳琳琅?岳琳琅你给我醒醒!岳琳琅!岳琳琅!!” “喂!岳大哥,琳琅不舒服,你不能这么晃他!”怎么觉得岳大哥跟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呢?这几天下来,情绪总是失控呢。 “我们岳家的事情你少管!”岳峰扭头冲南明宣怒吼一声。 “岳公子若是觉得这事儿与我南家无关,就别占着我南家的地方!省得琳琅出了什么问题都要怪到我南家的头上来!”南青箫刚好走到门口,听见这话就冷了脸。错不在明宣,他凭什么发火?明明在意却还要做些让琳琅伤心的事情,琳琅现在会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他吗?他有什么资格训斥别人? “大、大公子……”南青箫的音量不大,声音里也没有多少怒气,就连冷意也不是那么明显,却莫名地吓住了岳峰,转头再看见南青箫没有了笑意的脸和他身后始终绷着脸的骆叔时,岳峰不发疯了,也不摇晃岳琳琅了,有些怯懦地看着南青箫,蔫了。 “你兄弟二人的事情,我南家自是不管,也没兴趣过问,岳公子要拉拢谁讨好谁我南家都不过问,但万望岳公子人在南家时收敛着点儿,若是给南家添了麻烦,就别怪青箫要插上一手了。”岳峰要怎么处理岳家那是他们岳家自己的事情,可不要把事情带到南家来。 南家现在是一切归零重新开始,身后的靠山又是备受瞩目和争议的骆家,要维护南家的名誉和声望可比以前困难得多,不能让人觉得南家是病急乱投医,更不能让人觉得南家没了南风就只剩空壳,他们既然已经靠上了一棵大树,就得在树荫下老老实实地呆着,稳扎稳打,南家现在承受不起任何负面谣言。 知道南青箫暗示的是什么事情,岳峰愣愣地看着南青箫,现在才觉得他似乎小看了这位看起来乖顺的大公子。 “大少爷、二少爷、骆三爷,大夫来了。”房间里的气氛不太对,可该通报的必须要通报,反正自家的两位公子都是好脾气,家仆也没多忌惮,只是有些不愿意破坏气氛的尴尬而已。 “恩,有劳老先生了。”南青箫转头,脸上立刻就挂上了温和的笑容,那温柔亲和让有些紧张的老大夫立刻放松了下来,也回了个笑容。 “公子客气了。”老大夫笑着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就提着药箱进了屋,“这位公子,可否请您将病人放下?”见岳峰一直傻愣愣地扶着岳琳琅的肩膀,老大夫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可他总是要为病人诊治的不是? “岳大哥,放开琳琅吧,让大夫好好给琳琅看看,别再耽误了。”见岳峰还是傻愣愣的,南明宣轻轻拍了拍岳峰的肩膀,也没敢使力,怕岳峰再突然发作。 “哦哦,大夫,您快看看我弟弟,他怎么了?”岳峰这才放下岳琳琅,只是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与之前的疯狂判若两人,让人怀疑他的人格是不是有些问题。 老大夫点点头,便准备好了物件为岳琳琅把脉,闲着的一只手就一直捋着自己的山羊胡,下巴微微挑起,眯着眼睛看着斜上方,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神叨叨的样子让南青箫忍俊不禁。 “小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寒气入体导致发热,老夫开几副药给小公子服下,好生休养便没事了。”仔仔细细地为岳琳琅诊查完了,老大夫一边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一边告之自己的诊查结果。 “那、那他怎么还不醒?”岳峰帮岳琳琅掖好被子,紧张地询问。 “高烧不退,如何能醒?”老大夫瞪了岳峰一眼,“小公子身体冰凉,身上还带着露水,昨日必是睡在了外头,只是高烧不退已该庆幸。”老大夫的语气中略带责备。 “您说的是。”岳峰没敢再多说,避开了老大夫的视线,怕被对方问及岳琳琅睡在外边的理由。 “既是自己的弟弟,就该好生照料着。”见岳峰避开了视线,老大夫认为是对方心虚,于是更来劲儿了,一边写药方,一边念念叨叨地指责岳峰。 “大夫,是否要派个人与您去一同去拿药?”南明宣赶紧打断老大夫的碎碎念,将人搀着起来,客客气气地往门外送。上了年纪的大夫都这样,碰上因为不小心而生病的病人,总是要念叨几句,虽是好心,可听得人烦得慌。 “唉,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啊……”老大夫的嘴还是没停下,一路走一路念叨,南明宣只能苦着脸连连应和,出门前对南青箫做了个鬼脸,才陪着老大夫离开。 “药熬好了会有家仆送来,岳公子好好照顾琳琅,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下人说。”完事儿了,南青箫和骆叔时自然也不需要一直呆在这里,于是南青箫客气一句,便打算离开了,可一转身,就被岳峰叫住了。 “大公子等一下!” “岳公子还有事?”南青箫转身,疑惑地挑眉。 “那个……等一下我与李小姐有约……额……可否请大公子安排个伶俐的婢女照顾一下?”看岳峰尴尬的表情,必是知道自己此举不妥,可即使知道,他还是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这让南青箫有些恼火。 “岳公子不觉得自己亲自照料更为妥当吗?” 岳峰微微蹙眉,扭头看了昏睡中的岳琳琅一眼,岳琳琅的眉心微蹙,似乎很难受的样子,额头上一层薄汗,脸色也有些白,嘴唇更是没了血色,见岳琳琅这副样子,岳峰也有些心疼,可……岳峰转回头看着南青箫。 “还请大公子代为照料。” “你……”南青箫是真的动了怒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就算岳峰与岳琳琅只是兄弟关系,弟弟病成了这样,哥哥“好。”骆叔时抬手捂住了南青箫的嘴,将南青箫的火气给堵住了。说好了别人家的事情不管,可若是动了怒了,原本不想插手的事情也会莽撞插手,岳家兄弟之间的事情,犯不着青箫生气莽撞。 “多谢骆三爷。”岳峰点点头,又看了岳琳琅一眼,才起身离开,一丝犹豫都没有。骆叔时是个话不多的人,一旦说出口来,那就都是有分量的,岳峰信得过。 “别生气,犯不着。”等岳峰走远了,骆叔时才放开南青箫,眼带笑意地摸了摸南青箫的头顶。 “我知道。”只不过是没控制好。若是岳琳琅单相思作践自己也就罢了,可明明就是两情相悦,却硬是要做出无情无爱的样子,这样违心的人,看着就让人生气。 “你们好生照顾着琳琅少爷。”骆叔时知会了屋子里的婢女,就牵着南青箫的手往外走。 “是。”南家的人已经习惯了将骆叔时一并奉为主子,反正大少爷早晚都会嫁进骆府不是? “你使唤我南家的下人倒是理直气壮啊。”出了门,南青箫才反应过来,于是戏谑一句。 “你使唤天枢他们不也很理直气壮?”骆叔时牵着南青箫的手,优哉游哉地走在回廊里。 “额……”南青箫撇撇嘴。除了天枢几个人,他身边也没人可供使唤,骆叔时又一直放纵他,这不就习惯了嘛。 “怨我?”像是看透了南青箫的想法,骆叔时眉梢一挑,带着笑意询问。 “三爷可别再顺着我,长此以往终是不妥。”他是跟在娘亲身边儿长大的,素日里就不在意那些扰人的礼节,在南家,他现在是最长的主子,也无需太过在意自己的举动,可若是牵扯上了骆叔时,与骆家有了关系,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他注意不到,骆叔时也该提醒他,他不想骆叔时招人口舌。 “不妥?有何不妥?我的就是你的,你随心即可,没人敢多说一句。”青箫就是爱担心些有的没的,在骆家,还没人能把他怎么着了,何况青箫是他定下要迎进门的人,青箫不管是用了他的人还是他的东西,都与旁人无关,谁也插不上话。 “三爷倒是张狂,若是哪日惹了麻烦,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还没人敢说一句?骆叔时哪来的信心?他可知道骆叔时上头还有两个庶出的哥哥,那可是眼巴巴地等着他留下点儿把柄呢,怎么能不小心? “你若有那空闲,就多想想我,少想那些没用的。做你想做的,麻烦我替你挡。” “连湟中的麻烦也一起替我挡了?”南青箫愣了一下,才偏头看着骆叔时。 “恩,与你不利,便是于我不利,就都由我来处理。对了,有事问你。”昨夜没来得及问的事情,今天要好好问问,理顺了,他们才能防患于未然。 第31章 悲喜共享 “要去作坊吗?”并肩前往书房的路上,骆叔时突然想到他们今日得闲,不知道南青箫会不会想要去作坊走一趟,他也有段时日没去过了。 “不去。”南青箫果断地摇了头,“作坊那边,既然交给了明宣,我不便多管,明面上的事情,我不该跟着搀和。” “不是因为怕麻烦?”只是让他去盯着点儿,又没让他现场指导,有什么不方便的?青箫就是嫌麻烦,毕竟有些事情,一旦沾了手,可能就甩不掉了。 南青箫撇撇嘴,斜了骆叔时一眼。知道就得了,干什么戳穿他?作坊那边,只要没出什么乱子,他也没必要搀和不是?只是酿酒而已,明宣应付得了,何况…… “今日或许有客要来,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前几日送了信出去,那人也差不多该到了吧?“天枢,之前剩下的那两坛白兰花酒在什么地方?去找出来,带到书房。” “是,公子。”天枢先瞄了骆叔时一眼,见其无意阻拦,便应声离开。青箫公子是要在书房里饮酒吗?有爷在旁边,成不成啊?青箫公子说的客人又是谁?难不成跟前段时间吩咐他送出去的信件有关系?青箫公子的朋友啊,真是好奇。 “有客人?什么人?”看青箫心情不错,请来的应该是位朋友,可是青箫的朋友……骆叔时抿嘴。 “前段时间不是说要找灵山鬼医来嘛,我写了信让天枢送了出去,算算日子,他也该来了。”南青箫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脸上淡淡的笑容不易察觉地扩大。 “人都说灵山鬼医来无影去无踪,就连灵山门人都找不到他,青箫公子怎么就能确定自己的信送到了鬼医手上?”说请就真请来了?天璇一脸好奇地看着南青箫,一副长舌妇的嘴脸。 “秘密。”南青箫轻笑出声。 什么来无影去无踪啊,那人只是怕世俗麻烦所以躲去了人迹罕至的地方,那隐匿之地,也只有他跟鬼医的师父二人知晓,若不传信过去,那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那个小破屋,只要给他足够量的酒,他就能安然老死在那个小木屋里。是的,大名鼎鼎的鬼医就只是个不愿意出门的酒鬼而已。 “三爷方才说有事,是什么事?”南青箫与骆叔时两个人进入了书房,天璇和送了酒的天枢则留在了外边守着。 “青箫可从月姨那里听说过什么?”真要开口询问时,骆叔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从娘那里?三爷指的是什么?”突然被这么一问,南青箫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我一直有让天玑调查你的事情。”说完这句,骆叔时顿了一下,直视着南青箫,观察他的反应。 “这我知道,所以呢?可是查出什么不妥之处?”依着骆叔时的性格,他不说的,骆叔时不会逼问,但也没有耐心等着他哪天心情好了主动招供,所以很有可能事先查探一翻,心里有底了,才能老老实实地等着他招供的那天。 “跟你有过交往的人,包括我在内,全都查不到。” “查不到是什么意思?”南青箫蹙眉。 “有人抹去了线索。” “人为的?”南青箫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有人刻意隐瞒了他的人脉?为什么?他所认识的人里面,好像没有谁是不能暴露身份的啊。而且为什么连骆叔时的事情都被隐瞒了? “是,人为的,天玑的判断,我相信。”骆叔时也微微蹙眉,一脸担忧地看着南青箫,“我猜,是月姨和其他人一起抹掉了线索,隐瞒了你的全部人脉关系。这样做的理由无外乎有两种,保护你,或者保护别人。可有头绪?” “唉。”南青箫摇摇头,“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想不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那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巧合发生?”既然是重要到让他们如此大动作的事情,月姨不可能不给青箫留下提示。难道是没来得及?青箫他们在湟中发生了什么? “巧合?比如呢?”南青箫一脸迷茫地看着骆叔时,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开始思考。 “比如我,虽然之前都没有发现,但是那天跟天玑讨论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有些事情不对劲儿。按理说,依着骆家的条件,我应该一直呆在骆家接受教育,然后跟在父亲身边学习打理家业,可娘却偏偏用利于教育这样牵强的借口带我离开了骆家,去了一个并不富庶的小镇。我六岁到了小镇,我家隔壁的宅子就一直是空的,完全空置了一整年之后,你和月姨就不偏不倚地住了进去。而且我娘心思细密,防备心重,应该不是那种容易跟人交心亲近的人,可却与月姨情投意合,若说这是命中注定的巧合也不是说不过去,可会不会太巧合了一些?”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话音落,骆叔时就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确实是一件模棱两可的事情。”说巧合不为过,却巧合得太过明显,“三爷的意思是,娘与姨原本就相互认识并且关系不错?” “有这种可能。” “那么……我身边的其他人也有可能是通过这样的‘巧合’认识的?”南青箫不会怀疑骆叔时所说的话,也不会怀疑骆叔时的用心,正因为如此,南青箫突然觉得自己在过去的二十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都变得虚假起来。如果所有的人都是因为娘亲的安排而来到身边的,那么真正属于他的朋友和人脉又有多少?那些长辈对他的帮助和疼爱是因为什么? “罢了,别想了。”骆叔时放下茶杯时故意弄出响声,打断了南青箫有些混乱的思绪,“一切还只是我和天玑的猜测,是我不该贸然跟你开口,对不起。”是他的疏忽,他没有考虑到这样的事实对青箫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他莽撞了。 “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在想,如果真如你所想,那我过去的二十年生活,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如果他们都是因为娘的安排、因为某种目的接近我,那么……” “青箫。”骆叔时突然开口打断了南青箫的话,起身,走到南青箫面前蹲下,轻轻拉住南青箫的手,“青箫,对不起,是我的错。可就算事情如我所想,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月姨能为你安排的,只有与这些人的相遇而已。如果一切真的如我所想,那么我会非常感激月姨,因为她的安排,我才遇到了你,然后认识你,了解你,爱上你,这些都不再是月姨的安排,而是我发自内心的为你所吸引。青箫,你的生活不可能是假的,就算相遇不是偶然,他们也一定像我一样,是被这样的南青箫所吸引,才会愿意对你好。”骆叔时的表情难得地完全柔和了下来,连语气都是柔和的,看着南青箫的双眼中有怜惜,更多的,却是道不清的温柔。 看着突然蹲在自己身前比自己矮上半截男人,南青箫有些发懵,尽管是懵着的,也被骆叔时的那些话语和那些温柔感动到了,不说感动的热泪盈眶,可是在这样心中茫然的时候,有一个人如此坚定地指引你,那种心暖和安定的感觉还是让南青箫微微红了眼眶。 “我还是头一次听三爷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是为了我,青箫可真是感动啊。”感动是真的,可南青箫用这样的口气说出来,就是调笑一样的。 “不老实。”骆叔时无奈地笑笑,伸手捏了捏南青箫的鼻子,“这事儿也不是什么急事儿,不急着想,你也不用费心,我会让天玑注意着,只是若想到了,不管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都要告诉我。” “恩。”南青箫眯着眼睛笑着点点头。 “别光答应,记住了。”骆叔时最怕的,就是南青箫报喜不报忧。 “我知道,不会让你担心的。”有些事情,跟骆叔时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什么不让我担心!”谁知道骆叔时听了南青箫的话之后不仅没有高兴,反而瞪眼了,“我若是不为你担心还能为谁担心?你若是处处都用不着我担心,那我才要担心。青箫,我在你身边,是为了支撑你、帮助你,我自然愿意分享你的快乐,但我却更想承担你的悲苦。”没有一个男人不希望被自己所爱的人依赖,骆叔时也是一样,尽管知道他爱的人是个有能力自己解决问题的男人,还是想要被依赖。 “恩,我知道了。”南青箫愣了愣,然后又笑了。 “我说你们,矫情够了没有?虽然我不是很想打扰人家谈情说爱,据说是会遭报应的,可你们真的够了啊!” “什么人?!”那声音就是在耳边响起的,而这人出声之前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骆叔时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目光凶狠地瞪着来人。 “噗——咳咳咳咳……”蹲坐在窗框上的灵山鬼医修竹正喝着酒呢,骆叔时猛一抬头,那凶狠的目光吓得修竹一口酒全喷了出来,被呛得猛咳。 而那一口酒,不偏不倚地全喷在了骆叔时的脸上。骆叔时的面色一沉,眼神更冷了。 第32章 鬼医修竹 “修竹来了。”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南青箫有些措手不及,茫然地盯着头发滴水的骆叔时看了一会儿,才掏出随身带着的丝绢走到骆叔时身边,“天枢。” “属下在。”一直守在门口的天枢和天璇听见南青箫的声音同时转身要进门,眼角无意间扫到了一脸尴尬地坐在窗台上的修竹,两个人都是一惊。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对视一眼,天枢和天璇还是推门进了书房,“青箫公子有何事吩咐?” “将那两坛白兰花酒待下去收好,本是打算待客用的,不过,这位客人方才吐了酒,似乎是有些喝多了,那酒就先收起来吧。” “是,公子。”虽然不知道南青箫到底要干什么,但天枢还是听从了南青箫的话,抱起那两坛酒准备离开。 “白兰花酒?酒?啊!!!不要啊!不要拿走!”白兰花酒这个名字有些陌生,陌生到修竹差点儿没反应过来,不过一想明白,修竹就突然腾空而起,猛地扑向天枢。酒!那是南青箫为他准备的酒!不能让人带走!!! 天枢一惊,慌忙后退三步,因来人是要抢酒,所以天枢下意识地将酒坛举过头顶。 修竹这一扑没抢到酒,直接扑倒在地,然后手快地抱住天枢的腿,死死地抱住:“不要走!呜呜……不要走啊!” 天枢和天璇震惊了,愣愣地看着抱住天枢大腿假哭的男人,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统一看向南青箫。这人谁啊?怎么这么…… “天枢,带走。”南青箫淡定地帮骆叔时擦掉他脸上的酒,看都没看修竹一眼。 “可是……”天枢试着动了动腿,结果完全挪动不了。 “修竹,若是再闹,我就砸了这两坛酒。” 南青箫话音刚落,修竹的手瞬间收回,天枢和天璇都没能看清他的动作,他的人就已经闪到距离天枢半丈远的地方,只是那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天枢手上的酒坛。 天枢又看了看南青箫的背影,才决定无视某人的怨念,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 “小气!明明是你有事求我。”直到天枢的背影完全从视线中消失,修竹才收回视线,却没有看向南青箫,而是鼓着腮帮子看着另一边的墙壁,盘着腿坐在地上,身体还摇摇晃晃的,完全就是一副赌气的孩子样。 “恩,是有事找你,但报酬还值不上我新做的花酿。天璇,还是带三爷去洗漱一下,也换套衣服。”修竹那张嘴里,是怎么装得下那么多酒的? 骆叔时一直都老老实实地站着,任南青箫摆弄。刚被喷了一脸酒的时候,骆叔时确实生气,成名以后,不管是谁,在他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样子,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无礼地对待过了。可南青箫理所当然地帮他清理,又帮着他出气,这样的举动瞬间熄灭了骆叔时心里的小火苗,反让他觉得被喷这么一下也是值了。 “我去去就来。”骆叔时看了眼南青箫,就带着天璇离开书房。 “花酿?新作的?为什么?”修竹好奇地看向南青箫。南青箫的酿酒技艺高超,可不知为何不轻易酿酒,无论利诱还是威胁,都不好使,平时他所得到的那些“报酬”也不过都是些清酒花雕,市面上都有的,怎么突然就出了新的酒方? “有了新东家,自然要做出点儿新的东西来。”南青箫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还坐地上?” 修竹撇撇嘴,站了起来:“那新东家不是南家的东家吗?怎的?你跟南家和好了?”修竹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味苦的茶味让修竹吐吐舌头,一脸嫌弃地又放下茶杯。 “算不上,只是东家刚好是旧友,我又闲来无事。”看着修竹的样子,南青箫摇头失笑。修竹还是跟以前一样,除了酒和白水,什么都喝不了。 “旧友啊。”修竹不再多问。南青箫这人,许是因为yu望淡薄,所以很少为自己做些什么,若是哪天他做了什么不常做的事情,那一定是为了朋友。 “修竹,你能好好地像个人一样地坐在椅子上吗?在山里呆的久了,把自己当成野兽了吗?”本来想要无视的,毕竟修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可南青箫却越看越不顺眼,果然他还是不擅长跟野生动物打交道啊。 “少管我!我这样呆着舒服!”修竹斜了南青箫一眼,挪了挪身体,继续蹲在椅子上。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12节 “可是我看着不舒服啊。”南青箫叹一口气,“罢了,那解酒的药丸,你现在还做吗?”解酒的药丸是修竹特制的一种解酒药,在饮酒前服下,便能稍微增加些酒量。 “啊?解酒的药丸?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遇上对手了?”修竹兴致勃勃地看着南青箫,好奇有谁能比得过南青箫的酒量。 “遇上对手?呵呵,你觉得这有可能吗?”南青箫眼睛一眯,笑得有些自傲。在别的方面他不敢自傲,但唯独饮酒、品酒、酿酒,怕是整个睢宁国内都没人能比得过他。 “那你要那个做什么?莫非是给你这位旧友要的?”酒庄的东家酒量不好?这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恩,香泉酒,一杯就倒,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放下茶杯,南青箫无奈地叹一口气。 “啊?真的假的?香泉酒跟水似的,一杯就倒?那……那我这药丸也没有用啊。”修竹一脸的惊奇。 “那就麻烦鬼医另寻他法了。”南青箫偏头看着修竹,坏笑,“我亲手酿的新酿,市面上寻不着的花酒,够分量吗?” “恩……十坛。”修竹盯着南青箫思索半晌,才伸出两只手,比了个“十”。 “两坛。”十坛?他手里现在可就两坛,就算是等到八月十五,他这酒也不是用来送人的啊。 “那……八坛?”两坛够干什么的啊?脖子一仰就没有了。 “两坛。”南青箫的语气依然坚定。 “七坛?” “一坛。”南青箫叹一口气。 “为什么变少了啊?!五坛!五坛是最少的了!不能再少了!”他们两个人的交情也算久的了,要不要这么小气啊?酿一坛酒而已,对他南青箫来说有多难啊?! “唉,那算了,我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南青箫起身,一脸的遗憾,“倒是麻烦鬼医特地跑一趟了,等一下让人为鬼医准备些酒菜,鬼医用过之后,就请自便吧。” “哇啊!!两坛就两坛!我做!我做!”见南青箫抬脚要走,修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扑到南青箫背上,两手一圈,就紧紧地抱住了南青箫,“呜呜……小气鬼!南青箫是小气鬼!” 南青箫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点儿小得意。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最近老是看见他不喜欢的场面呢。骆叔时站在书房门口,皱眉看着南青箫。 “三爷?”南青箫愣了一下,才认出门口站着的人是骆叔时。这不能怪他,骆叔时束发时的样子跟披散头发时的样子相差太多,“头发还是湿的怎么就出来了?”南青箫抬脚向前走,这才发现修竹是完全挂在他身上的,这严重妨碍了他的行动,于是南青箫屈肘向后狠狠一撞,撞开了修竹,才走到骆叔时面前,“天璇,毛巾给我。” “是,公子。”天璇双手将毛巾递给南青箫。他是想帮爷擦干头发再跟爷一起回到书房的,可爷似乎是等不及了,沐浴之后连身体都没擦干,套上衣服就跑了出来,他只能带上毛巾追出来。那还在滴水的头发总是要擦干的啊。 “过来。”南青箫抓过毛巾之后,就牵起骆叔时的手,引到椅子边坐好,自己则绕到骆叔时身后,动作轻柔地帮骆叔时擦起头发来了。 “呜哇……好疼……南青箫,你这是差别待遇!”修竹揉着胸口被肘击的地方,哀怨地看着南青箫,“你现在是有事求我诶,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求?”南青箫挑眉坏笑,“我只是跟鬼医做个交易而已,还是说……只要我开口求你,就不需要付报酬了?” “那不行!报酬一定要付!必须付!”修竹品酒无数,美酒自也是喝过不少,可是没有任何一种酒能比得上南青箫亲手酿造的,哪怕只是最清淡的香泉酒,经由南青箫之手,也能变得更加美味。 “既然我支付了报酬,那就只是一个交易而已,鬼医与我也只是卖家与买家的关系,我需要作出什么样的姿态吗?” “不……不需要……”修竹完败。真是奇了怪了,他是鬼医,别人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诺诺地讨好,怎么就这个南青箫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喝了南青箫的酒?不对啊,他也收别人的钱啊,还收的不少呢。真是奇怪。 “那么,三爷的事情就拜托鬼医了,药成之时,我定当奉上两坛白兰花酒。”将已经湿透的毛巾交到天璇手上,南青箫满意地把玩着骆叔时八分干的长发。 “哦……啊?药成才能拿到酒?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这个就不是我说的算的,反正我的酒是现成的,鬼医若想解解馋,就请您更加努力了。”南青箫的头一偏,笑得人畜无害。 “先付定金吧,对对,你得先付定金。”修竹眼珠子一转,搓着手笑呵呵地说道。 “抱歉,我没有付定金的习惯。天璇,带鬼医大人去药材铺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别耽误了时间,馋坏了鬼医可就不好了。” “是,公子。鬼医,请。” “……南青箫,算你狠!”坏人!南青箫是坏人!! 第33章 酒宴邀请 八月十五将近,南家作坊里白兰花酒的酿制工作也接近了尾声,作坊里的酒将们心情忐忑地等着开封验酒的日子,连带着南家本宅的气氛也紧张兮兮的,向来淡定的南青箫也有几分忐忑。不是没酿过花酒,只是这一次的酒并非他亲手所酿,又因着事关骆叔时,所以南青箫格外紧张。自家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南青箫和骆叔时也就无心顾及其他,只有南叔每天会向南青箫报告一下情况。 岳峰几天前终于按捺不住,顾不上再打探南家的酒方,留下了岳琳琅就启程回家,酿酒的事情倒是不需要他操心,不然他也不会与岳琳琅在高邑城逗留这么久,只是要组织一队人马去酒宴召开地一事,就要他与家里其他叔伯商讨之后才能决定。而修竹则为了那两坛白兰花酒日夜泡在特地为他准备的药房里,骆叔时倒是安排了天玑跟着修竹。 七月二十五,南家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咱们南家现在都这样了,竟然还能收到酒宴的邀请函?”南明宣在南青箫的示意下打开了信封,取出了里面的邀请函,仔细浏览一遍,便有些不解地看向南青箫。 “只是一次打击而已,这不是在骆三爷的帮助下东山再起了吗?睢宁国的酒商说少不少,说多却也不多,更重要的是,只有参加了酒宴取得了名次的酒商才能加入酒商协会,而只有加入酒商协会的酒商,才会与人分享自家的酿酒之法,虽说并不是全部告之。”南青箫接过南明宣递过来的邀请函,翻看一眼,便转手递给了骆叔时。一张纸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南家已经没落,爹不在了,这……”现在的南家在酒商协会中也是无足轻重的吧? “南家只是遇到点儿麻烦,又不是真的树倒猢狲散了,爹不在了,却有子承父业,不请,便是抛弃南家的酒商协会不义。而且南风的儿子若是真有点儿能耐带着南家在酒宴上取得了好成绩,那招入酒商协会,定要比南风好掌控,再精明的年轻人也比不上经验老道的长者,所以请了,于酒商协会无害。明宣且看着,这一次咱们去了,定清静不得。”试探、利诱、招揽,商人之间,不过如此。 “怎么是在靖城开酒宴?”天枢看了骆叔时递过去的邀请函之后,有些不解。靖城之中没有酒商,酒商协会的本部也不在靖城,为什么要选在这样的地方召开酒宴? “靖城中虽没有酒商,但距离各酒商本家所在地也都不远,算是个折中之地,且山清水秀,是个上好的品酒之地。”参加八月十五酒宴的酒商之家的家主或者代表大多是睢宁国一流的酒将,酒将在品酒时的品味可不仅仅体现在辨认上,酒宴对于酒商来说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参与者是同行亦是对手,一举一动那都是相互攀比着的,这酒宴召开地的选择自然也是考究的,“这个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哥参加过酒宴?”南明宣好奇地看着南青箫。这些事情连在南家长大的他都不知道,哥是怎么知道的? “恩,有幸去过一次。”不知道这一次还能否碰上那人了。 “跟谁去的?”自南青箫说过酒宴之事以后,骆叔时也查看了不少资料,想着得提前了解一下,所以骆叔时知道,去参加酒宴的人,都是持有酒商协会邀请函的酒商和酒商协会所认可的品酒者,青箫应该不属于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那么他去参加酒宴,就只可能是被人带去的。那么,这人是谁? “一个朋友。”是个虽然不太会喝酒但是身份尊贵的朋友。 “哥认识的人还真是奇奇怪怪的。”南明宣撇撇嘴。 “南青箫的弟弟,你说谁奇怪呢?”三个人正说着,衣衫不整的修竹就猛地撞开书房的门,冲了进来,手一扬,一个小瓷瓶被抛向南青箫,“给你!” 南青箫伸手接住小瓷瓶,打开闻了闻,一闻到那呛人的味道就皱起了鼻子:“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修竹“哐当”一声瘫坐在木椅上,看起来疲惫不堪,“只是味道难闻了一点儿,口感还可以,我试过了。反正是给男人做的,我为什么要花心思做那么精细的事情?” “不行,若是被人察觉到怎么办?”酒商的鼻子可灵得很。 “啊?不行?你的意思是让我再重做一遍?”修竹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只要南青箫说“是”,他就一定会撂挑子走人。 “我不管你是重做还是添加材料,总之这个一定是不行的。”南青箫将小瓷瓶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摇着头叹了口气。 “我……” “我再多加一坛高邑清酒,把它做好。”只看修竹的表情就知道他要造反,南青箫立刻加大诱饵,果然,一听说可以多拿到一坛酒,修竹的火气蹭的就下去了,脸上的怒容瞬间转为笑容。 “好!”修竹翘起二郎腿,嘚瑟地抖着,心情大好,“哎呀,南青箫你也真是大手笔啊,只是一瓶解酒药而已,值得你亲酿三坛酒给我?你的酒值多少钱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 “在我这里,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才酿造出来的,有空就自斟自酌,没空了,它便只能在土里呆着,能用它们换一瓶药,于我来说是值得的。”南青箫笑得毫不在意。 “啧啧,我这喝不上酒,你还埋在土里了,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修竹夸张地摇头叹息,“得了,不在你这儿受气,我回药房去。” “慢走不送。”等一下先去给修竹送一坛酒解解馋吧,好像酒瘾要忍耐到极限了。 “啊,对了。”已经踏出了书房,修竹却突然又转身回来。 “怎么了?”南青箫挑眉。 “你藏在小院里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子是谁?你的人?”他是几天前在府里散步的时候碰上的,觉得那小子还挺有趣的,他很好奇。 “穿红衣服的小子?”南青箫愣了一下,看看骆叔时,再看看南明宣,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想起这说的是谁。 “鬼医说的可是一人独居的岳琳琅岳二少爷?”倒是天枢,最先想到了这南府里穿红衣服的人。 “是叫岳琳琅吗?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修竹眨眨眼。碰上的时候,他并没有跟对方攀谈,只是远远地看着而已,原来是叫岳琳琅啊,恩,这名字倒是跟人相称。 “那就是了。”天枢笑着点点头。 “那是客人,怎么?感兴趣?”这么一说,南青箫就更好奇了。除了酒,很少有什么人或物能勾起修竹的好奇心,那个岳琳琅是有什么特别的?话说,修竹是什么时候见过岳琳琅的? “恩,有点儿兴趣。”客人啊……这可有点儿麻烦了。对方若是南青箫的人,那他可以借来研究一下,研究完了再送回去,哪里坏掉了,南青箫也不会怪他。可对方偏偏不是南青箫的人,而是一个客人,那他若是给玩坏了,就要连累南青箫了。可是,他对那个人真的很感兴趣啊。 “他是我的客人,你也是我的客人,客人与客人之间的事情,我管不着。”上一次失算了,将岳家兄弟留下本是想要看戏的,可反倒让自己受到了牵连,这一次,他能看到些有趣的事情了吧? “真的?”修竹的双眼一亮,立刻兴奋了起来。 南青箫却端起了茶杯品茶,虽没有直接回答修竹的问题,但这态度已经是十分明显地默认了。 “多谢多谢!五天之内,我一定做好药丸!”蹦跶一下,修竹就兴奋地跑着离开。 “不怕惹麻烦?”骆叔时好笑地看着坐等看戏的南青箫。虽说二者都是客,但这里是南家的地盘,若真出了什么岔子,岳峰还是要找青箫麻烦的。 “怕惹麻烦还怎么看热闹?”南青箫眉梢一挑,终于露出了些属于二十岁青年的活泼。 骆叔时摇头失笑。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青箫,明明看着是个温柔如水的人,平日里也是待人温和谦和有度的,但偶尔又会露出些孩子气,活泼、别扭、坏心眼儿,也只有这些时候,骆叔时才觉得南青箫这人是真的比他要小上几岁。 “惹了麻烦可别来找我。”骆叔时斜了南青箫一眼。 “不找你找谁?”南青箫转头看着骆叔时,下巴一挑,说的那样理所当然。 “是是,该找我。”骆叔时一愣,然后就笑了,笑得温柔尽显。 坐在一边儿的南明宣瞅着“深情”相望的两个人,默默地打了个哆嗦。他看着都要脸红了,这两个人是怎么能说得出、做得到的?真是……矫情啊。 第34章 开封验酒 “哥!哥你起床了没有?哥!快起来啊!”八月初一一大早,南明宣就一脸兴奋地敲响了南青箫的房门。 “怎么了?”南青箫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只是因为难得有了忐忑不安的心情,所以就先在房间开了一坛高邑清酒,酒香静心,让他的忐忑略微得到了安抚。 “哥在喝酒?哎呀!这一大早的喝什么酒啊,快走快走!”门一开,酒香溢出,南明宣动了动鼻子,有些诧异,但此时却也顾不上询问南青箫晨间独酌的原因,一把抓住南青箫的手腕就往外拽。 “你急什么?”南青箫自是知道南明宣为何如此兴奋,便没有反抗,任由兴奋的南明宣拉着他横冲直撞。 “能不急吗?这可是我第一次酿出的酒!”南明宣转头看着南青箫,稚嫩的脸庞上漾出最灿烂的笑容。 他跟在爹的身边学习酿酒已经有很多年了,可却是从未亲自参与过酿酒,每次都只是兴致缺缺地在一旁观看,这一次是他第一次亲身参与其中,起初只是觉得辛苦,之后便找到了乐趣,如今自己的成果即将现世,他如何能不兴奋? 见南明宣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明媚,南青箫有些怔愣。第一次酿出酒来是这样让人兴奋的事情吗?他亲手酿出第一坛酒的时候是否也曾露出过这样的明亮的笑容?如今回想,这些细节都已经记不起了,第一次酿酒给南青箫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娘微蹙的眉心和不满的叹息。罢了,这个时候不应该想起那些个陈年旧事。 兄弟俩跑到南家大门口的时候,骆叔时已经等在那里,站在骆叔时身边的是有些怯怯的南明月和天枢。 “明月,你怎么在这?”明月还在禁足中,谁把她放出来了?南明宣微微蹙眉。 “我……我怎么不能在这啊!”南明月梗着脖子看着南明宣,“今天、今天不是开封验酒的日子吗?我好歹也是南家的一份子,我、我不能去吗?!” 她是要去作坊吗?怎么觉得不像啊,会这么关心作坊里的事情可一点儿都不像南明月的作风。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骆叔时才不在意南明月到底是要去哪,他只是在这里等南青箫出来然后一起去作坊而已,会遇见鬼鬼祟祟的南明月纯属意外,他没打算拦着南明月,是南明月自己被吓得不敢再出门了。 “恩,那就走吧,明月若是感兴趣,就一起来吧。”南青箫也不在意南明月到底要做什么,南明月的管教问题他已经提醒南明宣了,具体要怎么样管教那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了,他也没理由为这个操心。 “那就跟着去,快上车。”南青箫和骆叔时都已经上了马车,南明宣看了南明月一眼,然后有些不耐烦瞪了南明月一眼。 “哼!”又对她不耐烦了,自从爹娘离开了南家之后,哥就从来不关心她!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倒是给南青箫当起小跟班来了!南明月一跺脚,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头刚钻进去,就正迎上南青箫和骆叔时的笑脸,于是又冷哼一声,才找了离那两人最远的地方坐下。 南明宣一钻进车里就看见了这明显的两极分化,撇撇嘴,就坐到了南青箫身边。 天枢驾车,一行人缓缓驶向作坊。 “骆三爷、大少爷、二少爷,你们来了啊。”出乎意料,当骆叔时一行人到达南家作坊的时候,作坊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酒将,一个个翘首期盼着,见着骆叔时一行的瞬间,全部双眼放光。 “怎么都聚在这里?”南明宣扭头看了看骆叔时和南青箫,便上前一步,好奇地询问。 “啊,没事儿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我们几个老家伙实在是在里面坐不住,就出来等着了。”几个老酒将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酿酒几十年,这样激动忐忑的心情还真是许久不曾有过了,开封验酒的日子是老早就定下的,他们这一辈子也验过不少酒了,谁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一次开封的前一天出现这样初次般的心情。 “那就进去吧。”看到几乎每个人都是这么地期待和忐忑,南青箫的心里是高兴的。人只有在努力投入过之后才会像这样期待着、忐忑着,所以见到这样的一群老酒将,南青箫忐忑了一早上的心却是放了下来。 白兰花酒本就不难酿造,对于这些酒将们来说之所以略显困难,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从来没有做过,在没有经验的前提下,不用心和敷衍是没有办法得到一个好的结果的,反之,只要努力了,这白兰花酒对于这些酿酒经验丰富的老酒将们来说就一点儿难度都没有了。 于是一群人心怀期待地跟在骆叔时、南青箫和南明宣的身后踏进了作坊,直奔储存新酒的酒窖去了。 “自酿新酒以来,这酒窖可有人看守?”站在酒窖的正中央,看着被整齐码成一圈的酒坛,已经恢复淡定的南青箫并没有像其他人所想的那样直接取酒开封,反而问起了其他事情。 “周围有暗卫盯着,放心。”其他人都没想到,骆叔时却是想到了南青箫的想法,只是,都到了开封验酒的日子才想起这茬,是不是晚了点儿? “能想起来就不错了。”像是看出了骆叔时的内心想法,南青箫斜了骆叔时一眼,撇撇嘴,才在万众瞩目之下去取了一坛酒。 南青箫所酿过的酒都是独自完成的,从买曲到酿制,就埋在自己窗外的树根底下,谁想要动个手脚那肯定是不容易的,更何况也没有人会想要在自酿自饮的酒上做手脚,但是这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他们是该提防着点儿,可经验少得可怜的南青箫也只是在看到这一坛坛酒的时候才想起来。 而骆叔时则是习惯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在正式成为南家的东家之后,骆叔时就已经布置了这些事情,尤其是在作坊里布置了几个暗卫,一是为了防止外敌做手脚,二也是为了防止作坊内部出现吃里扒外的人。 南青箫取了酒坛就回到酒窖的正中间,其余人则自发靠拢过来,将席地而坐的南青箫围在中间,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南青箫手下的酒坛,因为紧张,自然而然地就屏气凝神起来。 南青箫不急不缓地拍掉泥封,耳边满是老酒将们抽着鼻子吸气的声音,这阵杂乱的声音过后,便是细碎的窃窃私语,大概在说这酒没酿成之类的。 南青箫丝毫不受旁人影响,眼中依然带着笑容,解下绳子,拆开了封坛用的厚纸。纸封一开,酒香四溢,清淡的酒味里带着白兰花的花香,甚是好闻,可在老酒将们看来,那酒味不够醇厚,只能说是酒而已,算不上好酒。 “这是什么味道?酒是这样的味道吗?好香。”南明月的品味却与一众老少爷们不同,这带着花香的气味与平日里闻到过的呛人酒气不同,倒是很讨人喜欢。 “这是白兰花酒的味道,在酿制过程中加入白兰花,便是这样的味道。”南青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涌入鼻腔肺腑的皆是带着花香的酒味,虽说酒香再浓郁些会更好,但已算是让他满意的成品,“天枢,去拿酒碗来。” “酒碗都在这呢,早就准备好了。”不等天枢回答,就有人将一摞酒碗传了过来。 南青箫接过那一摞酒碗,将其逐一分开放在地上,抱起酒坛依次斟满,因为酿造的时间很短,所以酒水也不如正常的黄酒颜色深,只是淡淡的颜色,不细看甚至分辨不出。 南青箫端起第一碗,转身想要给骆叔时品尝,可四目相交时猛然想起骆叔时不能碰酒,便一转手递给了作坊里资历最深的老酒将:“请付师傅先尝尝看。” “好咧。”这样清淡的酒香自是勾不起一群老酒鬼的馋虫,只是这种白兰花酒实属第一次见,又是他们亲手酿造出来的,还是迫切地想要先尝一口,所以付师傅也没客气,接过南青箫手上的酒碗,先凑近了闻一闻,然后轻啄一口,细细品尝。 “恩……味道寡淡,但融进了白兰花的味道,又有花香,用于附庸风雅倒是不错,再者……或许更适合女子饮用?”若不是舌头灵敏,他都喝不出这水里的酒味来,男人喝这种酒无异于喝水一样,怕是没什么吸引力。付师傅困惑不解地看着南青箫的笑脸。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酿制可以参加酒宴的酒,除了兵行险招他们也别无他法,可这一招,是不是太险了一点儿?酒宴的评判当中可没有会看好这白兰花酒的人啊。 “你们都来尝尝。”南青箫不予置喙,只是笑着将酒分了下去,酒将们品过之后的评价与付师傅所说的别无二致,就连南明宣都是同样的想法。 南青箫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头笑看捧着酒碗一口接着一口喝下去的南明月。因为南青箫的注视,所有人都看向南明月。 “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南明月瑟缩一下,眨着眼茫然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出现了些许偏专业问题,咳咳,乃们懂滴~~~嘿嘿~~~~( ̄︶ ̄)> 第35章 诡异状况 “明月,你觉得这酒如何?”南明宣挑眉。明月虽然是南家的女儿,酒量也不错,却嫌酒气难闻,素日里甚少饮酒,她对哪种酒爱不释手的样子自然也是从未见到过,今天倒是见着了。 “不错啊。”南明月又啜了一口,“有花香,很好闻,而且不像平日里喝的酒那样辛辣,甜甜的。”说完,南明月就又喝了一口。 “也就是说……这酒成了?”南明宣转头看向南青箫。 之前哥就说过是要酿造一种更加清淡的、适合女子的酒,现在看来,这是成了? “恩,成了。”南青箫将自己手下的这一坛酒重新封上纸封,然后抱进怀里,“接下来就麻烦各位将所有的酒全部拆封,看看哪些成了,哪些没成,将酿好的分理出来,再过个两三日,咱们就该出发去靖城了,今年的酒宴对于咱们来说是大事,成败在此一举,有劳各位了。” “大少爷放心吧!如今我们都是与骆、南两家共存亡的,一定都仔细着。”被南青箫如此郑重其事地拜托,老酒将们都有些羞涩,憨憨地笑着。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大家也注意休息。” “大少爷、二少爷和骆三爷慢走。”打过招呼,一群酒将们就手脚麻利地跑去验酒了。不管酿出的是什么样的酒,如今酒已成,也就是事成定局,改也改不了了,大少爷既然都说是成了,那他们就安心地进行后续工作吧。 “哥,你们先走,我再留会儿。”南明宣也跟着酒将们忙活去了。 “这半坛酒要用来做什么?”回府的路上,骆叔时有些好奇地看着南青箫怀里的那个酒坛子。跟酒将们分饮之后,这坛子里也没剩下多少了,青箫带这个回去做什么? “修竹忙了几日,也该让他尝点儿甜头了,不然他可是要翻脸的。”修竹本就是灵山弟子,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让他在江湖上横行,无人敢惹,此人又不喜热闹,自己躲进了深山里去,所以那性子也是有些不谙世俗的任性,不能逼急了。 “哼!你对他倒是了解。”骆叔时轻哼一声,“人都说鬼医来无影去无踪,倒也能让你给碰上了。” “恩,我的运气还不错。”呦,这也是能闹别扭的事儿?南青箫觉得有些好笑,“再说了,我与谁的交情都没法跟你我之间相较,三爷与我来说是特别的。” “怎么个特别法儿?”骆叔时眼神一亮,刚沉下去的脸色也明亮了几分。 “恩……算是友情启蒙?”南青箫脑袋一歪,眯着眼睛笑着。 骆叔时瞪眼。还启蒙?他与书院里的先生是同等地位的吗? “呵呵,三爷你这么爱闹别扭,骆家的人都知道吗?”两人相处不过几个月,骆叔时冲他瞪眼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几乎是每日一瞪,不过那样子,还挺好玩的,“我与三爷是幼时相识,小孩子容易交心,而与修竹或者其他人,那都是长大之后才认识的,虽说关系要好,却也会留三分戒心,这亲疏,怎么可能一样。”若不是交了心留下了太深的印记,他又怎么会寻了这么多年? 骆叔时想问,若是他们也在长大之后相识,南青箫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待他,可话到嘴边,骆叔时又觉得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问了又能如何?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他也因为与南青箫相遇得早而成为了南青箫心中特别的人,这不是很好吗?因此,骆叔时的话题一转,与南青箫拉扯了些别的,马车也晃晃悠悠地到了地方。 “那个鬼医……公子,药草磨好了。”修竹的药房里,岳琳琅完全搞不清楚现状了。你说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的好好的,怎么就被这鬼医拉来当苦力了呢?鬼医为什么去找他?他为什么会答应?真是诡异啊,他那个时候没睡醒吧? “恩,放这。”修竹正在调配强效解酒药,专心致志的时候话就比平时少上很多,连语气中所包含的感情都比平时少上很多。 “那么……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将东西放在修竹手边,岳琳琅好奇地探头看了看修竹面前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粉,但却看得一头雾水,索性也就不在意了。 “等着。”皱眉思索片刻,修竹又加了什么药粉进去。 等着?岳琳琅蹙眉。这位鬼医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吗?一大早就把他拉来了,然后就自顾自地开始配药,还理所当然地支使他打杂,现在又让他等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修竹不松口,岳琳琅也不好离开,就只能站在修竹身边,看着他完全看不懂的配药过程。 “感兴趣?”明明没有看向岳琳琅,修竹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边忙活着,一边简短地跟岳琳琅搭话。 “还好。”他对医药确实是没什么兴趣,可现在闲着没事儿,围观修竹就是他唯一的消遣了。 不知道修竹是否理解了岳琳琅的意思,总之,岳琳琅说过“还好”之后,修竹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解说起他现在的工作,他做的是什么、要加入什么、每一种药草药粉的功效,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听得岳琳琅隐隐有些头疼,烦躁地想要打断修竹的絮叨。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13节 “你的身体不好,自己该多注意一点儿,多知道一些对你没有坏处。” 突如其来的总结性结尾让岳琳琅愣住了。 “鬼医公子还会读心吗?”怎么好像总是知道他心理在想什么一样。 “叫我修竹即可。”那公子喊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只是个郎中,怎么可能会读心?” 郎中?岳琳琅挑眉。若是连鬼医都只能被称作是郎中,那睢宁国之内还有正儿八经的大夫了吗? “修竹……大哥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直接叫名字似乎不太好,若是传到哥哥的耳朵里,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出来的。那边紫色的花递给我。” “不用切脉就知道吗?”岳琳琅转身取一朵紫色的花递到修竹手上,然后才对自己如此顺从的行为感到诧异。他的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只是体虚而已,他应该没有表现在脸上,何况连哥哥都不知道,这个人只看了他几眼,怎么就知道他身体不好? “若可以切脉的话,可以知道得更加详细。” “是嘛。”也是,这鬼医可是灵山医术最强的弟子之一,怎么也得有点儿本事。 “我以为你们两个人会不合,但看起来相处得不错啊。”抱着酒坛的南青箫笑眯眯地踏进门,目光在修竹和岳琳琅之间来来回回。骆叔时并没有跟着南青箫来,他还有事情要安排。 “南青箫,你怎么来了?”南青箫一到,修竹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事情,擦了擦手,两步走到南青箫面前,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酒?” “大公子。”岳琳琅向南青箫施了礼之后,就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南青箫与修竹两个人。看鬼医对大公子这么热情,这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错吧。是朋友? “恩。”南青箫冲岳琳琅点了点头,就转而看向修竹,“这是我刚从作坊里取出来的酒,只剩半坛不到,要尝尝吗?”酒都酿好了,事成定局,他也就不怕酒方被岳家知道了。 “我要我要!”一听是给他的酒,修竹立刻孩子一样开怀地笑了起来,“酒味很淡呢,是什么酒?” “是准备参加酒宴的白兰花酒,你这有杯子没?” “要杯子做什么?把酒坛给我就成!”修竹兴奋地去抢南青箫手里的酒坛。 “诶!你是要独饮?我是不介意,可……”南青箫下巴一挑,示意修竹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呢。 “你喝酒吗?”修竹随着南青箫的视线看向岳琳琅,皱眉盯着岳琳琅看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那语气不情不愿的,将他的想法表露无遗。 “我不喝。”岳琳琅也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儿的人,人家不想给,他也不会厚着脸皮去要,虽然他很好奇这白兰花酒是个什么味道的。南家用来参加酒宴的酒,想来应该不错。 “他说不要。”修竹又扭头看向南青箫,那性急嘴馋的模样活像一只讨食的哈巴狗。 “这么大个人了,好歹也要知道一些待客之道吧。”南青箫摇头叹了一口气,索性自己进了药房找一只碗,斟满了酒递到岳琳琅面前,话依然是对修竹说的,“岳家亦是酒商,琳琅怎么可能不喝酒?你啊,一见到酒就什么都不顾了。”南青箫转身,将酒坛递给修竹,“剩下的都是你的。” “嘿嘿。”修竹闪电般出手抢过酒坛,先闻了闻,眼珠子转了几转,才仰头猛灌一口,“哇,这什么东西?怎么跟水是的?南青箫,你确定要用这个去参加酒宴?” “……暴殄天物。”这是修竹之前挤兑他时说的话,他现在一字不差地返还回去,“琳琅以为如何?” “新奇。”岳琳琅品了一口之后,就十分不解地看着南青箫。这么寡淡的酒,要怎么跟酒宴上浓香醇厚的老酒比个高低? “新奇就够了,南家现在也酿不出什么好酒了。”南青箫微微一笑,“那么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就去找我。”向修竹点点头,南青箫就径直出了门。 修竹的嘴里含满了酒,探头看着南青箫的背影,撇撇嘴。南青箫这个人说话,最擅长的就是半真半假。不过跟他没关系不是。咽下嘴里的酒,修竹再灌一口,就继续研究他的解酒药。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隔日更好不?⊙▽⊙ 第36章 开坛验酒 八月初九,南青箫、骆叔时、天枢、天璇、南明宣、南明月、修竹和岳琳琅就与骆叔时调来的二十来人的护送队伍一起上路,前往靖城。八月十二,一行人掐算准了时间,在靖城八月十五的五日庆典召开的前一天抵达靖城。 “怎么了?”马车在城门前停留的时间太长,引起了南青箫的注意,推开马车的车门向外看去,就看见天璇和天枢两个人正跟靖城的城门守卫争论什么,随行的二十来个人也都护着装酒的板车,与一队卫兵对峙。南青箫眉心一蹙,抬脚下车。 “青箫?”骆叔时其实并不担心,天枢和天璇两个人若是连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那也不可能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可南青箫担心,他也就跟着下了车。 “天枢,怎么了?”南青箫走到正在争执的几个人旁边,看了一眼不肯放行的守卫,从对方那身装扮来判断,似乎有点儿官职。 “爷,青箫公子。”天枢和天璇同时转身看向骆叔时和南青箫,“这位官爷说要验酒。” “验酒?怎么个验法?”南青箫也不是第一次来参加酒宴,但以前可没听说过酒商入城还要先验酒的,何况……南青箫转了转眼珠子四下打量一下,发现身边匆忙而过的其他酒商也没有被要求验酒,跟守城的守卫们闲聊几句也就进去了。 骆叔时也注意到了这种状况,凉飕飕地看了拦住他们的那男人一眼。 那男人却不把骆叔时当回事儿,冷哼一声,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回公子的话,这位官爷说……说要将酒坛一一打开,确定全部酒水无毒之后才能放行。”就算不是酒商,天枢也知道这酒坛不是随便可以打开的,万一哪一个步骤没有处理好,是会影响到酒品的。 “没打点过去。”天璇小声补充一句。 给了银子却依然不放行?看样子,是有意针对他们。南青箫和骆叔时对视一眼。 “这位官爷,咱们南家也不是第一次来参加酒宴了,怎的以前没听说要验酒?”南青箫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悄悄递给那个男人。 “今时不同往日。”看见银子的瞬间,那男人两眼放光,还很大声的吞了一口口水,可这贪婪的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男人果断推开银子,义正言辞地说道,“今年恭醇王爷要来参加酒宴,这恭醇王爷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我等自然要多加小心。” “你说恭醇王爷要来?”南青箫的眉梢一挑,语气不自觉地上扬,带着点儿惊讶,也带着点儿惊喜。 “是啊,恭醇王爷是这一次酒宴的评审之一。”那男人说得一脸骄傲,就好像这个评审其实是他本人一样。 因为南青箫这个轻微的语气变化,骆叔时多看了南青箫一眼,才冷眼看向那个男人:“恭醇王爷要来,靖城之中的各处守卫自然是要多加小心,可这位官爷只验我南家的酒,是不是有些……” “我管你南家还是什么家的,这酒我说要验就得验!” “你们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南家!”天璇怒了。 “天璇,退下!”骆叔时眉心一蹙,瞪着天璇低喝一声。 “总之你们要么就开坛让我们验酒,要么就别参加酒宴了!” “你!”听了这话,就连天枢都压不住火气了。 “喂!前面干什么呢?挡着路了!” 南青箫这边僵持不下,所以要进城的人看见这状况,都选择走旁边并排的那条路,可就有人非要走直线。 “嚷嚷什么!路这么宽,不会走旁边啊!”男人今天就是接了上头的命令来拦南家的人的,说是开坛验酒,但要顺手做点儿多余的事儿又有谁能发现?可没想到南家这次护送的队伍虽然只有二十来个人,但个个都是有功夫的,僵持了这么久,男人也有些不耐烦了。 “王爷大驾,是你说拐就要拐的吗?还不都老子让开!”这耀武扬威的话语一出,南青箫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这狐假虎威的崽子,跟在恭醇王爷身边这么久了,怎么也没给他管束老实了? “哎呦!王爷到了怎么也不差人提前来知会一声?那我们也好给王爷把路让出来啊。”一听见“王爷”二字,男人立刻蔫了,可转眼再看向南青箫他们的时候,却还是那个态度,“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没听见说王爷来了吗?快把路让开!” “恭醇王大驾,这路,自然是要让的。”南青箫故意抬高了声音,说完就向路边走了两步,真的就把路给让开了,“快快快,恭醇王家的马不会拐弯,赶紧给让出一条直路来,别让这马把王爷给拐跑了。”想趁着南家逢难的时候在他头上作威作福?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他背后的靠山算起来也是挺多的,而且好巧不巧,总是在他最需要靠山的时候出现,这眼前不就冒出个现成的靠山吗?不用上一用,那些个心怀不轨的人怎么能知道他南家不好惹呢?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呢!”南青箫这话是大不敬的,至少除了他以外,还真没人敢对恭醇王不敬,这位王爷虽说是异性,可深得皇上信赖,在皇上耳边随口说一句话都是管用的,谁敢招惹。 “本王受封十五年,也就你南青箫有胆子笑话我。本王从王府里带出来的良驹,怎的就不会拐弯了?”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一行人后边传来,这不怒自威的架势一听就知道是恭醇王本人。于是众人转头的转头,探头的探头,这么一看,就看见一个丰毅俊朗的男人从马车上下来。 “若不是王爷的马出了问题,那就是王爷的车夫不够机灵,官道两排,怎么就非要挑不通的路走呢?”南青箫转身,微笑着看着已到不惑之年的恭醇王,“见过王爷,许久不见,王爷可还安好?”这王爷究竟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都这把年纪了,那长相还跟三十出头一样,若不是被这张脸欺骗了,他当初也不会认错人了。 “是许久不见了,敢爽了本王的约落跑还音信全无的,你小子是第一个。”嘴上说着责备的话,恭醇王罗苏式却是笑着走到南青箫面前的,“说,跑哪儿玩去了?” “草民怎敢丢下王爷一个人去玩儿啊,草民可是去办正事了。”许是因为从小就没有父亲依靠,又跟恭醇王有几分脾性相投,所以在恭醇王面前,南青箫说话就多了几分调皮。 “先不说那个,你堵在这儿干什么呢?”恭醇王十分顺手地揉了揉南青箫的头发,疑惑地看着后边的一小队人马。 “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带着南家的新酿来参加酒宴,可这位官爷说要先开坛验酒,我们正在……商量怎么验法儿呢。”南青箫睨了一眼已经吓傻的男人。 “验酒?还开坛验酒?胡闹!拿来参加酒宴的酒是能随便开坛的吗?若坏了味道,你担当得起吗?”这话由南青箫说出口似乎就是一件小事儿,但以恭醇王对南青箫的了解,他这语气、这表情可是暗藏了不少信息给他。不过南家?是高邑城的那个南家?怎么跟这小子扯上关系了?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恭醇王厉声这么一喝,那男人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人只是奉命盘查生面孔,以防有人对王爷不利!小人……小人只是为了王爷的安危着想啊!请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是哪个混蛋说南家没落了的?有恭醇王给撑腰,南家还能没落了吗?他先前就觉得纳闷,这恭醇王常年窝在都城里,守着皇上身边儿,也就前几年奉皇命参与了一次酒宴,明明说是无趣,怎么今年又来了,原来是为了南家而来的。哎呦,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本王的安危还轮不到你们来担心!起来吧,别堵着这城门。” “谢王爷开恩!谢王爷开恩!”那男人一骨碌爬起来,一边后退一边嚷嚷着,然后一转身,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儿。 “心里可有数?”人走了之后,恭醇王眯起了眼睛,转头看了看与南青箫同行的几个人。 南青箫耸了耸肩:“想在这个时候欺负南家的人多了去了,可能是一个,也可能不止一个,谁知道呢。对了王爷,这位是奉阳城骆家的三子骆叔时,南家的东家。” “骆家?海运骆家?”对于这些个商家,恭醇王并不了解,但是看来他需要了解一下了。 “草民骆叔时见过恭醇王,王爷万安。”青箫的人脉还真是不可小觑啊。骆叔时眼珠子一转,就单膝跪下了。 “起来吧,在外边无须多礼。倒是你,怎么又跟南家扯上关系了?”这小子一天天跑来跑去的,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此事说来话长,先进城再说吧。” “恩,好。” 于是这一大群人就浩浩荡荡地进了城,一路上跟在恭醇王身边儿的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跟南青箫寒暄着,看起来是很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开了新坑,星际机甲,《【机甲】货到请签收》,亲们要去捧场哦~~直通链接在此→ 【机甲】货到请签收 本文的数据发育缓慢……作者君已经放弃对数据的期待了……所以作者君还是决定隔日更了……因为是个人喜好,所以不会弃坑的,就让它慢慢成长吧…… 第37章 恭醇王爷 “恭醇王怎么会跟青箫认识?” 进了城之后,南青箫就在恭醇王的盛情邀请下,与骆叔时等人一同安置在了恭醇王下榻的地方,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被恭醇王拉去叙旧了,骆叔时考虑再三,没有跟着去。人都有朋友,青箫也不例外,所以他应该大度一些。可理性永远都拉不住感性,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骆叔时就坐在床上生闷气,好一会儿才自说自话似的开了口。 天枢和天璇听见这话都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说起来,青箫公子的朋友还真的都是大人物啊,鬼医修竹、恭醇王,而且关系都是十分亲密的样子,下一个出现的又会是谁?该不会连当今圣上都认识吧? “爷,您也说了青箫公子的人脉有异样,说不定恭醇王就又是月夫人给青箫公子安排的呢?”为了跟自家老夫人分开称呼,天枢七个人都管南青箫的娘亲叫“月夫人”。 “鬼医修竹,恭醇王爷,若这些人都是月姨给青箫安排的,那青箫身上背负的事儿得有多大?”骆叔时皱眉。 “爷莫要担心,属下们都会多注意着点儿,天玑那边一直安排了人专门盯着青箫公子的事儿,要不……咱再让天权调几个暗卫到青箫公子身边护着?”天枢是百思不得其解。青箫公子身上要是真背着什么秘密,月夫人会一点儿都不透露给他吗?一点儿内情都不知道,青箫公子若是真遇上了什么事儿,连个头绪都理不出,如何应付?还是说青箫公子已经心里有数了,却为着怕爷担心而没有知会爷? “恩……是应该安排。”骆叔时想了想,点头,“不过这事儿等我跟青箫商量了之后再做决定。” “是,爷。”爷还真是处处都顾着青箫公子的心思,天枢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跟了个心思细密的主子。 “天璇今天怎么不说话?”说说话缓和了一下心情,骆叔时才察觉到天璇的不对劲儿,平时话多的吵人,今天没动静了,倒也让人觉得不舒服。 “回爷的话,属下在想事情。”今天初见恭醇王的时候,天璇也感到诧异。 商人若是想要结交皇亲国戚,那可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不论心多善的皇亲国戚,那都是看不上商人的,所以除了不得不跟商人打交道的户部官员,很少有人会跟商人结交,更别说是青箫公子这样连商人都算不上的个人,堂堂一国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对青箫公子那样亲切?那两个人又是怎么认识的?天璇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猜出些什么,他似乎应该能猜到青箫公子与恭醇王相识的原因,可怎么就模模糊糊地想不起来呢? “恩?你也会想事情?”骆叔时有些诧异。天璇这人,平时只管保护好他的安全,旁的事情全都交给天枢等人去想,他一概不管,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主动想起事情来了? “爷,您这是在看不起属下吗?”天璇嘴角抽了抽。他也会思考的好吗?只是他们七个人七个脑袋,其余的六个都比他这个要灵光,他做什么还要白费力气? “恩……我觉得不是。”骆叔时打趣一句。 “啧!难为属下在这为了爷的事情苦思冥想,爷竟然还嘲笑属下,属下不想了。”天璇以撇嘴,故意拿上乔了。 “哦?为了我的事情?说说看,爷我有什么事情至于让天璇你如此苦思冥想?” “我总觉得青箫公子跟恭醇王相识是有原因的。”天璇十分严肃认真地说道。 天枢嘴角抽了抽,骆叔时瞬间黑线。 “废话。”骆叔时瞪了天璇一眼,转开头似乎是不想再跟天璇讨论这个问题了。 “不是啊爷,我是说我好像知道这个原因,但是我想不起来了。”天璇急了,赶忙为自己辩解。 “……那跟你什么都不知道有区别吗?赶紧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去看看咱们的酒那边有没有问题。”这小子的脑子果然不好使,就不能指望他能正经儿思考。天枢摇摇头,也准备无视天璇。 “不是啊!我真的知道啊!马上,我马上就能想起来了!”天璇急得一个劲儿地敲打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着。 “别敲了,本来就够蠢的了,再变得更蠢的话,你就不用跟在爷身边儿了。”天枢摇头失笑。 “我出去转转。”骆叔时也不爱搭理天璇那蠢笨的样子,起身准备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名字!对!就是名字!”天璇在最后时刻眼前一亮,一把抓住骆叔时的衣袖。 “名字?”骆叔时被拉得一个趔趄,猛地抽回袖子,瞪了天璇一眼,却也是停下了脚步,等着天璇的下文。 “对对对,就是名字!恭醇王的名字!”天璇忙不迭地点头。 骆叔时挑眉,转头看向天枢。 “恭醇王原名……额……”天璇这么一提,天枢这么一想,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恭醇王原名罗苏式,跟爷的名字差不太多,若是孩童的话,发音不清,很容易混淆。恭醇王是后来才被赐了皇姓改了名字。” 骆叔时一想,也立刻明白了那其中的前因后果,也觉得有些无奈了。青箫是因为四处寻他才找上恭醇王的?可是他跟恭醇王的年龄似乎……差了很大啊。这样一来青箫与恭醇王会相遇原来还是他的功劳了?这“媒人”当的,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啊。 “你们忙吧。”既然青箫是因为找他才找上恭醇王的,那恭醇王在青箫心里的地位绝对比不上他,那他还在意那么多做什么?于是骆叔时的心情瞬间大好,脚步轻快地出了门,走到廊檐下,面冲着院门坐下了。 “失踪了几年,怎么突然进了南家了?”另一边,恭醇王将南青箫带了自己华丽的小院里,在前厅品茶聊天。 “我姓南啊,认祖归宗的话,当然是要去南姓人家啊。”南青箫开了个小玩笑。 “难不成是随便找的祖宗?那你可是要气死南家的祖宗了。”恭醇王笑着瞪了南青箫一眼,“你找上我的时候,不是说你无家无根吗?” “此一时彼一时,”南青箫抿一口茶,微微一笑,“去找王爷那会儿,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哪家的孩子,王爷也知道的,我一直都是跟娘亲相依为命的。” “那怎么又知道了?” “娘去世的时候说的,因为娘嘱咐我要回南家,所以我就回去了。”南青箫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娘……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不来找我?”恭醇王一皱眉,不悦地看着南青箫。这小子,那么困难的时候怎么就一个人扛下了?他这个王爷虽不说能一手遮天,但养着一个小孩儿那是轻而易举的,认识了他这么大个靠山,这小子怎么也不知道来呢? “恩?”对于恭醇王的不悦,南青箫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看了看恭醇王,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娘下葬的事情全都不需要我、操持,我只是在一旁看着,然后回到南家而已,并没有什么需要劳烦王爷的地方。”在确定了恭醇王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之后,南青箫也没有要过多依赖恭醇王的打算,欠下的人情终究是不好还的。 “南家……可是那个才出了事儿的南家?”来参加酒宴之前,恭醇王就粗略查阅了一下酒商们的资料,自然也知道南家发生的事情,虽然并不知道得那么详尽,但也大致猜测南家有可能退出今年的酒宴,没成想竟是南青箫带队来了。 “恩,就是那个。唉,我的运气啊,总是不那么好。”南青箫故作哀怨地叹一口气。 “你若是做起来了,这南家以后就是你的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有风险就能找到机遇。如今南家垮了,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们用了南青箫代理家主一位,那这南家不论成败,就都是南青箫手上的东西了,“需要帮忙吗?皇宫里的皇家酒将,我还是能借出来一两个的。” “那倒不用。”南青箫轻笑一声。皇家酒将?那些个只会喝酒的老酒鬼,可别来给他添乱了。 “恩?你看起来倒是有信心啊。”恭醇王只知道南青箫会酿酒,至于技艺如何,恭醇王还真是没见识过,南青箫亲手所酿的酒,恭醇王可是一口都没有尝过。 “倒也不是有信心,对于这一次的新酒,我可是忐忑着呢。对了王爷,评审里面,可有女人?” “女人?”恭醇王蹙眉想了想,“似乎是没有。怎么?你需要一个女人做评审吗?” “恩……有则最好。” “恩,也是。这酒宴上的评审从来都是男人,但睢宁国内也不只有男人会喝酒,是该有个女人了。去安排。” “是,王爷。”恭醇王这么一摆手,跟在他身边的随侍就立刻应声,然后快步离开,去安排相关事宜。 “咱们也走吧,本王请你吃好吃的去。”这小子在南家的时候应该亏了不少吧?瞧那瘦的,得给他好好补补。 “劳王爷费心了,只是……怕是还有人在等着我呢。”南青箫抬眼看向门外阳光灿烂的庭院,虽看不见那个人,却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人等着他的身影,于是忍不住笑开了。 “哦?你是说骆家那小三?他跟你似乎并非雇佣关系吧?”从过了城门到进入行馆,骆家那小儿子可是没少瞪他,恭醇王也是有过不少经历的人,自然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恩,那是……我给自己找的靠山。王爷看他管用吗?”南青箫笑眯眯地看着恭醇王。 “他?”恭醇王蹙眉,“哼!他还嫩着呢。” “呵呵,再嫩也总有要成熟的那天。”南青箫站起来,拂了拂衣摆,“今儿青箫就先失陪了,等明日再与……骆家那小三儿一起来向王爷请安。”骆家小三儿?呵呵,这称呼真是有趣,不知道骆叔时知道了会摆出怎样的表情。 “恩,去吧去吧。”他还怕这小子冷冷清清的找不着伴儿呢,有人让他惦记着也是好事啊。 “告辞。”南青箫向恭醇王一拱手,就转身大步离开。 第38章 酒楼齐聚 风和日丽清风舒爽,骆叔时在回廊里这么一坐,竟不知不觉地打起盹儿来了,迷迷糊糊的时候,只觉得鼻子痒痒的,有什么细软的东西一直扫来扫去。骆叔时心里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就看见南青箫笑眯眯地跨坐在他的对面,手里还拿着一颗草摇来晃去。 “心情很好?”骆叔时斜眼看了看天色。聊得很真够久的,年龄差了那么大,有那么多共同话题吗? “恩,还不错。”南青箫随手抛掉手上的草,起身的时候顺便拉了骆叔时一把,“天枢和天璇都收拾好了吗?肚子饿了,出去找地方吃饭吧。” “恭醇王呢?不请你?”骆叔时顺着南青箫的力道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 “恩,王爷倒是说要请我吃好吃的,但是我拒绝了。”南青箫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里,“天枢,天璇,收拾好了没?” “青箫公子,您回来了。东西我们都收拾好了,您看看?”虽然是住在别人的地界上,可骆叔时房间里的所有可能贴身的用品都是天枢从高邑城那边带来的。 “你们爷用的东西,我看了有什么用?时间也不早了,去看看明宣和明月在做什么,一起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是,公子。”天璇嘿嘿一笑,就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屁颠儿屁颠儿地去做南青箫吩咐的事情。 “人家都说骆三爷手下的七星干将只听从三爷吩咐,旁的人全都不理,是最难驯服的七个人,可我怎么就没觉得呢?你说的话可都要比我的话管用了。”骆叔时挑眉看着天璇欢乐的背影,打趣一句。 “我们是爷的属下,自然是听从爷的吩咐,爷说出口的是吩咐,爷没说出口的也是吩咐。爷您自个儿都宠着青箫公子,我们做属下的怎能不好好巴结?这讨好了青箫公子,哪天被爷罚了也有个人能替咱们求情不是?”知道骆叔时是在打趣,所以天枢说话也就带着玩笑的意思。 “天枢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咱们三爷可是赏罚分明的人,怎么能用得着我帮你们求情呢?三爷若是真心要罚你们谁,那就是你们真的做错了什么,我可说不上话。”什么叫宠着他啊?他哪里被宠着了? “哎呦,您瞧我这话说的,咱们爷宠着公子,公子何尝不是处处依着爷的,哪有为了我们惹爷生气的道理,是天枢失言,还请公子莫怪。”天枢挑起嘴角坏坏一笑,还装模作样地冲南青箫作揖赔礼。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14节 南青箫瞪眼。亏他还一直以为七星干将都跟骆叔时一样实心眼儿,不会贫嘴,原来都是深藏不漏啊。 “天枢,别乱说实话,心里知道就成。” “得令!爷放心,属下以后绝对不乱说实话。” “啧!你们主仆俩倒是同心同德啊。”南青箫一人瞪了一眼。合伙欺负他这个外人是不? 天枢暗笑,骆叔时抬手揉了揉南青箫的头顶,也是一脸笑容。 等天璇回来告之南明宣、南明月、修竹和岳琳琅都已经出门了之后,南青箫四个人也出门闲逛去了。 “恩……果然是靖城最大最好的酒楼,都是熟人。”赶路的时候饮食总是比平时随便一些,虽然跟着骆叔时一起比一个人的时候好上很多,但心里惦记着赶路那点儿事儿,也吃不了多好,大多时候都是凑合着吃饱而已,所以终于到了靖城,终于到了饭点儿,南青箫就拉着骆叔时直接来到了靖城最大的酒楼,一脚才刚踏进酒楼大门,眼角就瞄见了不少熟人,当然,几乎都是他认识对方但对方不认识他。 “啊,二公子和鬼医他们也在。”天璇扫视一圈,就找到了先于他们出门的四个人,只是分成了两桌而已,岳峰也在,只是跟其他人一起坐在离岳琳琅稍远的地方。 “天枢,上楼。”靖城地方虽小,但也因着酒宴而出名,这最大最好的酒楼自然也是跟别处的一样,四层高,一层大堂,二层是回廊式,三层、四层都是雅间。 “是,爷。” “别。”天枢刚转身要去找掌柜的要雅间,就被南青箫叫住了,“就一楼大堂,虽然杂乱了些,但能听到不少有趣的事情。”他对睢宁国的酒商势力是有所了解,但也仅止于有所了解而已,而骆叔时压根儿就不了解,所以真要参加酒宴,还是得多打听些,趁着人多嘴杂,刚好。 “爷?”这一次天枢可没有直接去办事,自家爷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从没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用过餐,怕是有些不妥。 “按青箫说的办。”骆叔时的眉心因为大堂里的嘈杂而蹙成了川字,可因为知道南青箫说得在理,并且是他们最好去做的事情,所以骆叔时还是决定忍耐这么一次。 “是,爷。”就猜到爷会应下。得,去看看掌柜的能不能给个僻静的角落吧,若是有个屏风什么的,就再好不过了。 天枢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不仅要到了合心意的角落,还让掌柜的拖出了不知道储藏在哪个角落的屏风,虽然花得银子着实有些多了,但无妨,让爷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天枢和天璇一起坐吧,站着挡光。”啧啧,有钱人就是矫情,没事儿挡个屏风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坐着的客人与众不同吗?南青箫上下打量着被遮起来的这一小块地方,一个劲儿地咋舌。 挡光?天璇眨眨眼,不明白他跟天枢是哪里做得不对踩到南青箫的尾巴了,竟然在这样的小地方挤兑他们。而天枢先是一愣,然后就忍不住暗笑。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交了心了,南青箫就会不自觉地在他们面前流露一些别人看不到的表情,让人觉得这人与初识那会儿完全不同,对人的态度完全表达出他对人的真诚度,越是温柔,就越是虚假,反之像这样闹闹小脾气,才是他跟你交心的证明,很是有趣的一个人。 “别气了,想吃什么?我请。”觉得这样偷偷报复的南青箫十分可爱,骆叔时轻笑出声。 “当然是三爷请了,我可穷得很。”南青箫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努力从中找出对他们有用的信息,但听了一会儿,南青箫就忍不住蹙眉。 酒商们难得聚会一次,好不容易三三两两地凑在了一起,怎么不讨论点儿正经事儿?这一层大堂里各桌的话题八成是围绕着岳琳琅和南青箫的,也就是岳家和南家,剩下的两成是些没用的客套话。还能不能更有效地利用吃饭的时间了? “既都是些没用的,就别费神了。”瞧着南青箫皱着眉辛苦探听的样子,骆叔时只觉得非常有趣。 “也不能说完全没用,至少南家这一次怕是前途多难了。” “没信心?”骆叔时挑眉。 “当然有。”南青箫勾起了嘴角,“只是要劳烦天璇让人盯紧着点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商人可都不是什么正直的人。” 额……天枢和天璇默契十足地在南青箫说完这句话之后看向骆叔时,与骆叔时的目光碰上之后又慌忙避开。自家爷……好吧,无奸不商嘛,总是要耍些小手段的,于己有利,与人无害。 “呦,这不是南家的公子和小姐吗?怎么不在高邑城里享福,跑到靖城这样的小地方来做什么?”才想着前途多难,南青箫就听见外边有人上门找茬了,虽然敲得并不是他的门。 “你谁啊?”南明月一听对方的口气就知道是上门找茬的,因为她以前都是这么找别人茬的,所以脸色一冷,毫不客气地开口顶了回去。 “明月,不得无礼,这位是孙家的五少爷,论年龄,你该称一声哥哥,是吧,明弟?”说实话,有人上门找茬是在南明宣意料之内的,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的碰上了,南明宣的心里还是有些慌,可好歹在南青箫和骆叔时身边跟了有段时日了,装装样子还是可以的。 “恩~~~原来是五少爷啊,失敬失敬。”南明月起身,嘴角挂着笑,端起面前的杯子拱手一敬,“孙世伯与家父是多年好友,明月竟没能认出五少爷,失礼了,这一杯刚好是烧春酒,明月便一次谢罪。”说吧,南明月一仰头,一杯酒穿喉入腹,表情却纹丝未变。以为她在一群富家小姐中间是白混的吗?她可不像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深闺小姐一般不谙世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可都通过各种途径听说过了,于是这致歉的话语之后,南明月又多加了一句,“原来孙家有这么多位少爷啊,怎的我当年随爹去孙家的时候没见过五少爷呢。” 南明月摆着一副天真的表情问得无知,可孙明听见这话却气得脸色铁青。他是孙家庶出,他娘原是孙家的婢女,被爹酒后强占,却不想有了他,因他是个儿子,孙家才没把娘赶出门,只将他们安排在城郊的一处别院,他们母子二人一直被视为孙家的污点,他也是在这几年逐渐展露出酿酒天赋之后才被孙家接回本宅的,母凭子贵。 “哎呀,五少爷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可是身体不适?”南明月一脸担忧地望着孙明,可那担忧太过就有些失真了,如此刻意做作,孙明怎会看不出南明月的故意? 南明宣抬眼左右瞄了瞄,按捺着发慌的心情,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作者君今天早上四点就起床去参加葬礼……下午回到家就蒙头大睡……更新得晚了,打滚求原谅〒_〒 第39章 初次交锋 “哼!人家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以前我总是对这句话将信将疑,今天……倒是信了。”孙明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南明月,“南小姐也就能在这里一逞口舌之快了。不过也是,南世伯遇人不淑遭人暗算,听说是伤心至极,如今已离开南家,发誓此生不再碰酒,这南家……南公子与南小姐还能接到请帖,那可真是要感谢酒商协会对南家的同情,两位可要在观众席上好好看着,看着别家的酒是如何的香醇。”觉得自己说到对方的痛处了,孙明笑得一脸嘚瑟。 但不论是南明宣还是南明月的脸上都没有出现孙明意料之中的气愤和不甘,虽说气愤还是有一点儿的,但都被兄妹俩以不同的方式克制住了,南明宣嘴角一扬,脸上不冷不热的笑容倒是有了几分南青箫的样子,而南明月不屑地嗤笑一声,斜了孙明一眼。 “五少爷可真是会说笑,酒宴办了这么多年,我南家除了年年参赛之外,也出过人担任过评审,可不管怎么说,观众这个身份可是从来都跟南家没有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不过就是孙家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少爷,南家的落魄还轮不到他来嘲笑! “南家这一次也是来参赛的?”孙明一愣,被意料之外的状况搞得有些懵。 “不然你以为呢?”南明月高傲地轻哼一声,坐下,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细细品尝起来。 “哦?难不成南家这次又是带着高邑清酒来参赛的?高邑清酒确实不错,但若不是南世伯亲自酿造,怕味道就有所不同了吧?”孙明眼珠子一转,厚着脸皮在南明宣这一桌坐下了。 “换了人自然……” “方子是同样的,孙公子不觉得味道有所差别反倒让人十分期待了吗?”南明月嘴快地想要告诉孙明他们这次换酒了,新酒还是她哥亲自酿的,可话没说完,就被岳琳琅阴柔的声音抢了话。 岳琳琅本是不打算插手的,毕竟岳峰也在这酒楼里,他不想给自己招惹是非,岳峰若是不高兴,受罪的还是他,可南家兄妹的城府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这酒宴的重头戏虽然是在五日庆典的最后一天举行,可这比试却是从各家进城的时候就开始了。 按照酒宴不成文的规定,各家参赛用酒的信息是绝对不会提前公布的,所以哪家用的招牌、哪家酿了新酒都是最后一日比试正式开始时才揭晓的,因此,在这之前,各家为了提高自己的胜算都会想法设法地相互周旋打探,孙明虽然是孙家不受重视的子嗣,但为了被重视起来,孙明会更加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有用,全力打探消息则是最有效的方法。刚刚若是他不拦住南明月的话,南家的新酒恐怕就会成为最早泄露消息的了。 在南家呆了这么长时间,岳琳琅对这没心机的一家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包括神神秘秘的南青箫和看起来吓人的骆叔时,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多受人照顾了,就当还个人情吧。 “琳琅弟弟?”光听声音,孙明的心尖儿就是一颤,猛地扭头,果然就惊喜地看到许久未见的岳琳琅,“琳琅弟弟怎的在此处?没见你与岳大哥一路,哥哥我还以为你这一次不来了呢。” 弟弟……哥哥……南明宣浑身一抖,被孙明那明媚到猥琐的笑容恶心到了,南明月更是直接露出了感到恶心的表情,跟在岳琳琅身后的修竹目光幽幽地盯着孙明看了看,就移开了视线,抬脚走出两步,就拉着岳琳琅在孙明对面的位置坐下。 孙明的视线像是黏在了岳琳琅身上一样,直接过滤了修竹。 “因为一些事情在南府叨扰了一段时日,刚好赶上酒宴的日子,就与宣哥和明月一道来了。”早就应该习惯了人们的各种视线,可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被这样盯着竟是如此地忐忑不安?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真的已经很久没从哥哥以外的人身上体会到了。 因为心里的忐忑,岳琳琅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扰乱了这一桌的气氛,几个人循声望去,就见修竹正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酒杯,那杯子似乎是刚放下,而那声脆响似乎就是来自杯底与桌面的碰撞。 “这什么酒?怎么这么难喝?”修竹慢慢抬起头,蹙着眉,一脸的不满。 修竹此话一出,孙明的脸色瞬间铁青,南明宣一愣,有些尴尬,岳琳琅担忧的视线在孙明和修竹之间来来回回,唯有南明月,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修竹大哥,这酒怎么能难喝呢?这可是北方酒商孙家的招牌烧春酒。”南明月故意为修竹介绍了一下。 “啊?谁管他孙家还是李家,难喝就是难喝。”修竹依然黑着脸,毫不在意正在释放冷气的孙明,“这里不是靖城最好的酒楼吗?能不能拿出点儿人喝的酒来?” 修竹只觉得孙明讨厌,这话也是说给孙明听的,可别桌的人不知道情况,修竹这大大咧咧的一番话在别人听起来就像是在看不起所有酒商一样,于是有人就坐不住了。 “南风不在,南家的小辈倒是好大的口气!” “跟南家有什么关系,我是……” “晚辈的好友不会说话,并无意贬损诸位,若是哪里惹到前辈不快,晚辈代好友向前辈谢罪,先干为敬。”南明宣突然伸手按住了修竹的肩膀,起身,乖顺地致歉,然后二话不说地干了一杯酒。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泄露了鬼医的身份,一是不想为鬼医招惹麻烦,二是不想为南家招惹麻烦。 岳琳琅眉心微蹙,惴惴不安地四处乱瞄,观察着这大堂里各桌的反应。南家兄妹没有城府,这鬼医更是缺心眼儿,这样的组合,想不招惹麻烦都困难。 “你代为谢罪?你算什么东西?若是你爹在,倒还够得上分量,你凭什么?” 对方这话一出口,南明宣的脸上就挂不住了,想笑都笑不出,看着酒楼里的各色表情,南明宣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只可能傻站在那里。 “琳琅,怎么在那?快过来,大哥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岳峰一见情况不妙,赶紧召回岳琳琅。话说,刚刚琳琅是替南家兄妹解围了?明明就要套出话来了,他帮人家解的什么围? 岳琳琅微微咬唇,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岳峰,突然就低下头,避开了岳峰的视线,人却依旧是坐在修竹身边的,动也没动。 岳峰一愣,便沉下了脸。 “凭什么?这句话谁都能说,唯独不应该由世伯来说吧?”南青箫的双手负于身后,不急不缓地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脸上带着笑,看着那位世伯的眼神却格外凌厉。而南青箫这一出声,自然是吸引了酒楼里所有人的目光。 “你是什么人?” “南家长子南青箫,久疏问候,还请诸位世伯莫怪。”南青箫几步走到南明宣他们身边,一转身,就刚好是挡在南明宣等人身前的,不畏不惧地扫视一圈,然后笑着拱手鞠躬,以示歉意。 南青箫的身份这一报,酒楼里哗然一片。都是盯着南家看了大半年的人,每个人都知道南家的这个长子是怎么回事儿,但却没人想到南青箫会出现在这里。 “哼!看来南家是无人了,竟连区区庶子都能登上台面了?当真是不要脸了!” “不要脸?”南青箫的双眼一眯,脸上的笑容骤然转冷,“这位世伯是哪家酒庄的来着?是于何年以何种手段承袭家业的来着?不顾颜面哭倒于南家门前求助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庶子?世伯这是在说谁呢?是我……还是你?” 南青箫一开口便全是问句,没有一句明说,却句句都在明示。睢宁国的酒商不多,不管哪家起哪家落,总也就那些,相识久了,盯得紧了,谁家有点儿什么事儿就不难知晓,很多私密的事儿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都不是秘密,只是无人言说罢了,大家都只求个心知肚明。因此,南青箫话里的这些个暗示就跟明示没有差别了,说得那位世伯脸色铁青,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形式这一转,原本决定打压一下南家的人全都偃旗息鼓,作壁上观。 “我南家的朋友心直口快,舍弟舍妹亦还年少,思虑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世伯海涵,莫要与小孩子一般见识,只是我南家交友从来都只结交诚信之人,既然友人说这酒难喝,那这酒就定是难喝。”睢宁国内的一流酒将们,呵,连自家的酒都分辨不出,看来也不过如此了。 “这里是靖城最好的酒楼,所供之酒皆来自各家,贤侄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世伯说得不错,这里是靖城最好的酒楼,平日里供应什么样的酒水小侄是不太清楚,可是赶上这八月十五了,定是要从诸位世伯手下购进美酒的,可诸位世伯确定你们桌子上的酒当真是你们卖进酒楼的佳酿吗?诸位世伯可要看清楚了,莫要被小人污了名声。” “你这是何意?”南青箫的这一番话又引起了一片喧闹,然而这喧闹之后,便有人开始慎重地审视南青箫了。 “小侄言尽于此,剩下的事情,诸位世伯还是好生盘问一下掌柜的吧。”说完,南青箫就转身看向他走出的地方,“三爷,我看靖城最好的酒楼也不过如此,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恩,也好。” 骆叔时本是想跟南青箫一起出去的,那样也能给南青箫撑个场面,好让别人知道南家就算没有了长辈在,也不是谁都能伸手戳两下的,可临起身前见着南青箫那阴冷的笑容,骆叔时就立刻又坐了回去。靠山还是不要轻易露面的好。于是此时被点名了,骆叔时才带着天枢和天璇从屏风后绕出,目不斜视地走到南青箫面前,两人并肩走出酒楼。 南明宣、南明月和修竹一见这形式,立刻跟在南青箫四人后边,修竹还顺势拉上了岳琳琅。岳琳琅只犹豫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站住!不许动!快说,评论君在哪?酷爱交出评论君!( ̄︶ ̄)> 第40章 兄妹联手? 换了一家规模小一点儿的酒楼,要了个雅间,一行人就同桌而坐。南明宣和南明月知道自己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于是都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嘴里灌茶,偶尔吊起眼睛瞄南青箫一眼,那神态和动作如出一辙,倒当真是兄妹。 修竹也知道自己之前所说的话是有不妥之处,不然南青箫也不会出来救场,可修竹却丝毫不感到愧疚。他说的都是实话,虽然表达方式可能有些问题,但结果在南青箫可以承担的范围之内。再说了,这事儿也不过是提前让南青箫出来敲山震虎而已。复出江湖的南家,总是要找机会镇一镇小人之心的。 “那个……大公子,真是对不起,今日之事因我而起……” “与琳琅无关,我倒要感谢琳琅帮了我南家一个忙。”若是没有岳琳琅出口相助,怕是白兰花酒的事情早就被孙明套了去。 “大公子客气了。”岳琳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过,琳琅不去岳公子那里没关系吗?”岳琳琅会拒绝岳峰的要求倒是有些出乎南青箫的意料。 “恩,应该没关系吧。”岳琳琅一愣,然后扭头冲南青箫笑了笑,“一直以来,琳琅都知道一种与人相处的方式,那是琳琅在岳家学会的,可是在南家呆了月余,琳琅看到了另外一种生活,琳琅很羡慕,所以想要尝试一下……对不起,琳琅一时任性,给大公子添麻烦了。” 什么相处方式?什么另一种生活?羡慕的又是什么?他们南家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别人羡慕的吗?南明宣和南明月对视一眼,疑惑不解。 “既是琳琅的家事,又是琳琅自己的决定,怎么会给我添麻烦呢?琳琅多虑了。” “他的事情,我管。”修竹坐没坐相,椅子翘起了两条腿,百无聊赖地瞅着天花板,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却让岳琳琅心里一惊。 “我的事情,怎么好麻烦修竹大哥。”岳琳琅微微蹙眉。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岳琳琅觉得修竹这人,虽然思维举止怪异了一些,但对他还是不错的,可就因为修竹对他好,岳琳琅才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他不知道修竹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付出对方想得到的,既然如此,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哈?我要管,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岳琳琅被这话一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求助地看向南青箫。 “纵然是朋友,他的决定我也不干预,又不是要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随他就好。” “是、是这样吗?”岳琳琅嘴角抽了抽。 “青箫公子,今日这一事过后,南家可算是要与众酒商为敌了,这样……好吗?”出了那个酒楼,天枢和天璇这心就一直提着,想放都放不下来,偏南青箫和骆叔时两人都跟没事儿似的,可把天枢和天璇急的,抓心挠肝的,于是乎,天璇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有没有今天这事儿,南家都是这次酒宴上的众矢之的,想要试探的、想要摧毁的、纯粹为了逞口舌之快的,咱们可是在进城之前就得到万众瞩目了,刚刚我所说的那一番话,看似能为南家树起不少敌人,可却也能让胆小的安生一些。酒宴总共五日,酒赛在最后一日,咱们得保证咱的酒能完好无损地上到酒赛的桌子上。”南青箫微微蹙眉,“虽然是住的地方有恭醇王镇着,但也难免有小鬼作祟,还是要多加小心。” “怎么说得好吓人啊,以前跟爹来参加酒宴的时候,也没什么人敢碰上过你说的这些事儿啊。”南明月有些不在意地说道。 “明月可在往年的酒宴上见过最后一天退出酒赛的酒商?”没人敢动?那是南家的名气镇着呢,如今的南家哪还有那样的名气?南风又离家远行,剩下他们三个人,在别人眼里那可当真是晚辈,是后辈,是谁看着都觉得好欺负的。 “那倒是常见,几乎每年都有,是吧,哥?”南明月用胳膊肘撞了撞南明宣。 “确实,每年都有酒商在最后一天退出酒赛。”南明宣点点头。 “那明宣以为,他们是为什么退出酒赛?明明都已经带着酒来了,就算不能拔得头筹,若是得了谁的赏识,那也是有所益处的,可为什么偏偏在最后一天退出了呢?”机会对于每个商人来说都是不可错过的,尤其是良机难觅,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放弃,哪怕是死撑,也要跟这个机会碰上一碰,可偏偏每年都有人在最后退出,这兄妹二人难道从未想过原因? “这个……”南明宣微微蹙眉。 “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觉得自己家的酒比不过人家的,所以怕了嘛。”南明月皱皱鼻子,很明显地表现出对那种胆小之人的不屑。 南青箫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对南明月的回答做出点评,他在等南明宣的答案。 “哥的意思是……那些退出之人都是在前四天的暗战中失败的人?”因为最重要的酒被别人毁了,所以才无法参加酒赛? “正是如此。”还好有一个心思够用,可惜,南明宣不如南明月凌厉。 “天啊!为什么?比赛总是有输有赢,输了那也是他们的酒不好,做什么这样糟蹋别人的东西!”南明月眼睛一蹬,惊呼一声。更何况这糟蹋的可不仅仅是酒,还有别人的期待和希望,怎么能这么可恶? “并不是所有人都输得起,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正直。”南青箫笑着摇了摇头,“今天我在这里再说一遍,南家的事情我不方便抛头露面,今天已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我希望你们兄妹两个能尽快学会应对酒商之间的各种关系和纷争,像今天这样的场面,以后都要你们自己去处理。” “为什么?”南明宣不解地看着南青箫,“哥一直都说自己不方便为南家抛头露面,可到底是为什么?哥是南家的长子,又是优秀的酒将,也愿意为南家辛苦,可为什么不愿意代表南家,是……还没有原谅南家?” “明宣想多了。”南青箫摇摇头,“我不能过多地抛头露面,那纯粹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 “个人原因?哥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更应该告诉我们了,好歹有南家给你撑腰啊!不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真要出了事可怎么办?”个人原因?南明宣简单地想了一下,能让一个人隐藏起来的个人原因,怎么想都只有被人追杀什么的,哥不会是在回南家之前惹了什么人吧?越想越心惊,南明宣一脸慌张地看向骆叔时。 “青箫的事情与你们无关,有我担着,你们只要做好你们能做的事情,少给他添乱就行。”青箫的事情知道要向他求助,不错不错,南明宣这小子还算是可塑之才。 “那就拜托三爷了。”南明宣抿嘴,非常郑重地说道。 “额……”岳琳琅左看看右看看,因为这样敏感的话题而变得有些局促。这件事情应该是很重要、很机密的事情吧?他们这一大家子就这样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说出来,真的没问题吗?正想着,就突然有什么东西飞进了岳琳琅的嘴里,直接钻进喉咙,岳琳琅受到了惊吓,顺势就将那东西咽了下去,咽下了之后,才一脸惶恐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 “那可不是糖丸,是我自创的毒药,你要是敢将今天听到的事情说出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就坐在岳琳琅身边的修竹依然是懒散的样子,就连为岳琳琅讲解的语气都是懒洋洋的。 岳琳琅眨眨眼,再眨眨眼。您说的这么随便,到底是真的假的啊? “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瞄了岳琳琅一眼,修竹补充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岳琳琅嘴角抽了抽。 得,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还是乖乖闭嘴吧。话说,就算他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也没有听众啊,反正短期内他是不打算回到岳峰身边去了,不管是为了缓口气儿还是为了要好好思考两个人的未来,岳琳琅都觉得应该跟岳峰分开一段时间。 “明宣是承了爹的心性,敦厚谦和,不是说没有城府,但缺乏防人之心。明月更像南夫人吃不得亏,跟一群小姐整日混在一起,防心足够,嘴皮子也利落,可就是以为南家还跟从前一样,所以不知顾忌。你们兄妹二人若是能相互配合就好了。今时不同往日,你们两个也都该多为南家想想了,谋划好了南家,你们想要什么没有?” 南明宣和南明月对视一眼,不但没有反驳南青箫的话,反而都开始反省,反省过去的自己。 一见兄妹俩眼神里起的变化,岳琳琅惊诧得目瞪口呆。大公子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地就南家这对被娇宠出来的兄妹思考人生了,若是想通了真的按照南青箫所说的去做了,那南家以后的事情岂不是就不用大公子操心了?只在这里浪费点儿唇舌就能当南家的甩手掌柜了? 等等,这大公子该不会是在开口说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为下文铺垫好了吧?他先说了南家成为众矢之的的状况,又向南家兄妹揭露了酒赛的黑幕,紧接着道出了自己的身不由已,最后动之以理,就可以让南家兄妹发奋图强联手经营南家了?岳琳琅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尤其是抬眼看见南青箫满意的脸色之后,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若真是这样,那南家的这位大公子还真是不可小觑,这番周密的布置,就连时常与人周旋的岳峰都做不到,更何况这大公子还比岳峰小了不少。可怕,当真是可怕。 听了南青箫的一番话之后,修竹懒洋洋的视线在几个人之间转了一圈,便又直勾勾地盯着雅间的天花板。 虽然南青箫说这番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忽悠南家兄妹打理南家的事情,尤其是人脉关系,可修竹知道,他那个身不由己的个人理由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与南青箫是在八年前认识的,是因为那个叫吴皓月的女人死缠着他要一种毒药,甚至为了这毒药特地在他的竹屋旁边临时搭建了一个茅草屋,并带着自己的儿子住了进去。他本没当回事儿,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吵人的女人而已,当成鸟鸣就好了,可是一个月之后,那女人便领着儿子给他送了一坛酒,一坛她儿子亲自酿造的酒,就这一坛酒,就让他这个十几岁名扬千里的鬼医把自己给卖了,就为了偶尔能喝上一口好酒而被这母子两人胡乱差遣着。 可是六年前,这母子二人便突然消失了。他本是不打算理会,毕竟那女人平时就有些奇怪,突然搬走跑到其他地方去折磨其他人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可酒瘾犯了,他的胃口又被南青箫这小子给养叼了,就不得不四处寻找着母子二人,可却怎么都找不到,这母子俩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修竹也有猜测这母子二人是否进入了湟中地区,可若真是那样,他也无计可施,湟中那地方太特殊,没人愿意去找麻烦。 这两个人一消失就是五年半,直到大半年前,南青箫跑到他隐居的地方,给他送了五坛酒,两个人对饮一夜,一边喝一边嘱咐他,若是有人问起,千万别说认识他,然后第二天一早,南青箫就又没了影子。修竹觉得不对劲儿,就又四处寻了一圈,人是找到了,就在南家,可那深入简出的样子分明就是在躲避什么,于是修竹也没与南青箫相见,就默不作声地回到了他的隐居处,直到南青箫飞鸽传书,他便急忙赶了过来。 修竹虽然从来不问,但南青箫的事情,他却是实实在在地都留意着,惦记着,若哪天南青箫出了什么事情,他心里也有个底儿,知道该怎么办。 唉,他这辈子唯一的追求就是清净,可老天爷偏就不让他安生,竟让他认识了这样一个身缠麻烦的朋友,好在仅此一个,他还帮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鱼唇的作者君突然发现自己在榜上,突然发现榜单还木有完成,于是乎,补上~~~~(≧▽≦)/~ 第41章 拜见岳丈? 八月十三,也就是靖城拜月节五日庆典的第一日,南青箫起床之后连早饭都没吃,洗漱完毕了,就带着骆叔时直奔恭醇王的地方去了。说好了要去请安的,若是恭醇王得空能与他们一道吃个早饭,也好让恭醇王和骆叔时好好认识认识,有益无害。 “南公子您可来了,王爷都等了您好一会儿了。”守在恭醇王所住院落门口的不是侍卫,而是随侍恭醇王左右的一个男人,在恭醇王身边扮演着天璇之于骆叔时那样的角色,见了南青箫和骆叔时,便一脸和气的笑容。 这个人名叫七宝,一个与他的长相气质都不相符的滑稽名字,会有这样的名字,还是因为他当初跟恭醇王打赌赌输了,不仅赔了自己的自由从那时起追随恭醇王左右,还配上了自己的名字。不过这人的心胸倒也宽广,愿赌服输,倒是从来没在名字的事情上记恨过。 “七宝怎的不在王爷身边伺候着?王爷是什么时候醒的?”南青箫无意识地牵着骆叔时的手,引领着骆叔时跟在七宝身后。 “王爷卯时就醒了,一睡醒就吩咐厨房做了些合南公子口味的早餐,还遣了属下在这里候着。”七宝也不在意南青箫故意说出他的名字,他知道,那是南公子在向骆家的少爷介绍他呢。 昨个儿南公子离开这小院之后,王爷就命人去查了这位骆三公子的底细,虽不能面面俱到地深入了解,但好歹能对对方的心性实力做以评估。 “到了,南公子和骆三公子直接进去就成,属下去厨房看看。” “恩。”南青箫点点头,轻轻敲了两下门,这才推门而入,“王爷?” “你这请安来的可真早啊,都快要日上三竿了,是赶着来吃午膳的吗?” “日上三竿?”南青箫眉梢一挑,扭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卯时过半,算得上日上三竿? 骆叔时听了恭醇王这语气微微一愣,再看看没理解恭醇王暗指之意的南青箫,便反手握住南青箫的手,拉着南青箫走进偏厅,然后松开南青箫的手,规规矩矩地向恭醇王拱手鞠躬。 “晚辈请安来迟,请王爷恕罪。”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15节 他们来的晚吗?骆叔时为什么要道歉?南青箫还是有些迷糊,但是看着骆叔时弯下了腰,南青箫想都没想,一抬头,抿着嘴瞪着眼睛看着恭醇王。 见骆叔时还算懂事,恭醇王本来是想喊他起来了,但是南青箫却瞪他,于是恭醇王故意冷了脸色跟南青箫对瞪,就是不让骆叔时起来。 骆叔时知道恭醇王的那句“日上三竿”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虽然不知道恭醇王是想要看到什么,但是先行礼道歉肯定是没错的,可这礼保持大半天了,怎么也不让他起来呢?恭醇王就算是摆架子给他看也不会一句话不说吧?怎么都没跟青箫说话?骆叔时忍不住好奇,便偷偷抬眼,这抬眼一瞄,登时就哑然失笑了。 这一老一少的,怎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还玩起眉目传情来了?可这情传的差不多也就可以了吧?他这还弯着腰呢。 骆叔时想了想,突然下摆一撩,恭恭敬敬地跪在恭醇王面前,还磕了个头,虽然是不带响的。 骆叔时这么一跪,南青箫和恭醇王都傻眼了,看了看骆叔时,再对视一眼,就又看向骆叔时,等着骆叔时的解释。恭醇王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骆叔时的意图,暗笑骆叔时看着老实,但心思转得也是够快的。而南青箫转眼想了想,也明白了骆叔时的意图,暗自撇撇嘴。他跟王爷对视的时间也没多长吧,唔……好像有点儿长了。 “晚辈骆叔时,给恭醇王请安,王爷万福。”从进门到现在,骆叔时总共说了两句话,每一句用的自称都是“晚辈”,而非“草民”。 “尔非皇族,何以自称晚辈?”恭醇王今天就是想摆摆架子给骆叔时看,故而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里的每一种语气都是极具威严,压迫感十足。 恭醇王原本只是一名将军,在沙场上出生入死,那是与皇亲国戚这四个字完全不沾边儿的,只因辅助当今圣上登基有了头等功,且其人深得皇帝之心,于是便给封了个恭醇王,所以比起在从小就在皇宫里养尊处优的那些王爷,恭醇王身上的气势要更为凌厉,若是恭醇王要故意吓唬谁,那必定是骇人的。 骆叔时是知道恭醇王的背景的,纵然知道,也被这凌厉的气势吓了一跳,好在骆叔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只是微微一惊,心态就恢复了平稳,不动声色地伏在地上。青箫不是说只是来请个安吃个早饭吗?怎么突然有种面见岳丈的错觉?要不要再来个三堂会审? “听闻王爷待青箫如亲子,今日一见晚辈也觉得确实如此,故而,青箫的长辈亦是我的长辈。”骆叔时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你与青箫是何关系?为何他的长辈亦是你的长辈?”恭醇王瞄了南青箫一眼,笑问。 “晚辈以为……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 恭醇王的表情一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当着我这个长辈的面子你倒是有胆子说。” “事实而已,有何不敢说?”听到这笑声,骆叔时才直起上半身,坦然地与恭醇王直视。 还有什么是骆叔时不敢说的吗?南青箫翻了个白眼,抬脚偷偷踹了骆叔时一脚。 骆叔时只觉得腰间一痛,表情在瞬间的扭曲之后便恢复正常,仿佛刚刚挨踹的并不是他。 “青箫觉得呢?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虽然跟南青箫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以前的南青箫给人的感觉冷冷清清的,虽然总是笑得一派温柔,但却跟谁都不亲近,恭醇王从不觉得自己会看见南青箫与谁打闹的场景,因为从不觉得南青箫会对谁敞开心扉,但是今天他却见到了,恭醇王不禁有些好奇,好奇骆叔时到底是哪里比别人特别,竟能得南青箫心意相诉。 “青箫以为……王爷该用早膳了,若再不吃,就当真要直接用午膳了。”南青箫抬脚就走到桌边坐下,起步时还不忘将骆叔时拽起来。 “早膳而已,不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恭醇王还是轻轻拍了拍手,候在门外的七宝就立刻带着婢女进门,将厨房准备好的饭菜摆上桌,待婢女们都离开之后,才当着恭醇王的面儿用银针试了毒,确保无碍,才退下去。 “不吃早膳可不行,王爷这年龄……王爷的身体不比当年,应当好好保养了。”本想直说恭醇王的年纪大了,可才刚说到“年龄”二字,余光就瞄见了恭醇王变黑的脸色,南青箫微微一笑,便改了口,“三爷刚刚说了,王爷您待青箫如亲子,青箫自幼无父,又何尝不是将您当成了自己的父亲?青箫可不愿看见王爷晚年蝉联病榻,所以您就多听听七宝的谏言吧,不然青箫可就要书信皇帝,让皇帝亲自监管您了。” 少年时南青箫之所以会认识恭醇王,也是因为无意中救了皇帝,几日相处觉得与恭醇王的脾性还算相投,于是便比旁人亲近些,本以为缘分仅止于此,但分开后依然得到恭醇王的不少照拂,六年前参加酒宴也是与恭醇王一起的,只是后来去了湟中才断了联系。南青箫为人冷淡,但也记着别人对他的好,这也才跟恭醇王熟络起来。 至于皇帝与恭醇王之间的关系,南青箫也无法说明,只是在面对恭醇王的时候,那位皇帝的缠功可当真是不一般 “你可别!那小子烦人得很,别又在我跟前掉眼泪了。”一提起那皇帝,恭醇王立刻就开始头疼了。说也奇怪,皇帝本是个冷心冷情的孩子,当年为了皇位对自家兄弟下手那真是毫不留情,他最好的朋友在他面前被杀都没见他哭过,偏生在他面前,三天一小哭,五日一大哭,水做的一样,可让人头疼死了。 “那您就好好养着,别总以为自己还年轻呢。您的身体真要是出了什么状况,皇上才要天天跟您哭呢。”南青箫撇撇嘴,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饭。 皇上……哭?这是什么意思?骆叔时垂着头安分吃饭,一边吃一边从恭醇王与南青箫的对话中获取信息。 “今日是庆典的第一天,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打算?他没有打算。这样想着,骆叔时就转头看着南青箫,示意他们的行程由南青箫安排。 恭醇王见了这场景,几不可察地点点头。骆家这小三儿看起来强硬,但还是有柔软的地方,对人的操控欲不强,不错。 “今日才是庆典的第一日,若是我没记错,该是酒商的头日聚。”所谓头日聚,便是所有来到靖城的酒商于庆典第一日在固定场所的聚会,这场所通常都在室外,这聚会通常也都是酒会,大家推杯举盏,顺便套套话。 “恩,确实是这样没错。”恭醇王点了点头,“所以,你们打算去参加?” “恩,我打算带南明月去,今日……三爷跟明宣看家。”南青箫偏头,冲骆叔时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来一发~~大家节日快乐呦~~~ 过节也不要忘了来看望寂寞滴作者君哦~~~ ps:关于本文人物成长较慢这件事情,作死的作者君只能说,文还长着呢……看作者君那作死的各种伏笔……有木有欲哭无泪滴赶脚〒_〒脑洞一开,所向无敌,谁都别拦我!(╬⊙д⊙)【说你脑残就可以了!(╯‵□′)╯︵┻━┻】 前面可能平淡无趣了点儿,后边会有趣点儿……吧→_→ 第42章 地窖捉人 “爷,这是参加这一次酒宴大小商家的资料,除了北方刘家以及在过去的一年里倒闭的商家,其余酒商全数到齐,因为是重要的宴会,所以各家的家主全都来了,随行的也几乎都是少主,还有家族里天资聪慧的孩子。” “恩。”骆叔时从天枢手上接过写满蝇头小楷的几张纸,仔细看了起来,天枢则候在一边,有需要他讲解的地方就讲解一下,有两个人都搞不明白的就记录下来再查,安静地忙碌着。 “南少爷,这是您的份儿,请您过目。”书房的另一边,天璇也将同样的资料交到了南明宣手上。 南明宣端坐在书案之后,面部扭曲。为什么哥带着明月去头日宴,却把他和骆三爷留在一起了?他为什么要在书房里看这些让人头疼的东西?什么谁家的家主爱妻如命,谁家的夫人酷爱翡翠,这都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天璇,这些是都要记下来吗?”头疼……头好疼…… “是的,南少爷跟爷看的是同一份资料,如果可能的话,请您一字不漏地都记下来。”天璇笑容满面地说道。没办法,以后他们要经常跟这些人打交道,所谓的投其所好、对症下药也要先记住对方的嗜好不是?青箫公子不愿意看这些东西,那就只能交给南明宣了。 “骆三爷看的也是这些?”南明宣偷瞄了骆叔时一眼,再看看自己手上的资料,皱眉。不可能啊,如果骆三爷跟他看的是同一份资料,那为什么骆三爷能看的那么快那么轻松那么愉快,他就跟蜗牛一样慢腾腾的,还看的撕心裂肺苦不堪言,这截然不同的状态,怎么可能是因为看同一份资料而产生的啊! “千真万确。南少爷要亲自去证实一下吗?”天璇暗笑。爷明明连话都很少跟这小子说,但这小子就是十分怕爷,连看一眼都用偷瞄的,让他主动跟爷搭话,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不用了不用了。”南明宣一愣,就慌忙摇头,“不过这些东西你们是哪来的?连孙明有暗恋的姑娘都知道?” “这个就不劳南少爷费心了,请您专心阅读,然后熟记于心。”哎呀,好开心啊,看见别人哭丧着脸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真的是很开心啊。 “……哦。”哥,你为什么不带我走啊? “他怎么了?”另一边,已经很习惯这些事情的骆叔时很快就看完了资料,看过了,便也记得八、九不离十了,偏头将资料交还给天枢收起来时就瞥见南明宣哭丧着脸快要不行了的样子,挑眉。 “没事,应该只是不习惯做这些事情,以前南家的这些事儿都是南风料理,虽说是在培养南明宣,但也只是带在身边而已。现在南风不在,突然让他做这些事情,定是会无法适应。”爷十七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来着?已经开始带着船队出海了吧?啧啧,南明宣还是欠操练啊。 “习惯就好。”再看南明宣一眼,骆叔时就收回了视线。这样的事情没有方便,没有捷径,只能在不断的反复中抓到技巧,熟能生巧,“家里可一切安好?” “恩,还算顺利,大少爷和二少爷也是在老爷身边长大的,对航运一事都是得心应手的,只是手段不如爷凌厉,目前倒也无事,咱们的船队出海都有玉衡和开阳带着,无碍。”就知道爷会惦记着,所以玉衡隔三差五就会飞鸽传书报平安。 “恩,那就好。”骆叔时点了点头,本是不打算理会南明宣的,但那小子一会儿看过来一眼,一会儿看过来一眼,那要死不活的眼神看得人心烦,“看不进去就跟我去看看酒。” “好咧!”就算骆叔时没有指名道姓,南明宣也知道这句话是冲他说的,把手上那几张纸往桌子上一拍就站了起来,看着骆叔时傻笑。 真不是这块料……骆叔时暗叹一口气,也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带着南明宣去了后院地窖。 因为是举办酒宴的地方,所以为了方便各家储酒,靖城里不管是客栈还是别院行馆,后院里都挖出了一个地窖,而恭醇王这里的地窖他本人自然是用不上,于是就被南青箫征用了,谁让恭醇王请他们入了这行馆呢。 每一年的评审之中必定会有一个皇族成员代表皇族参加,而这个行馆就是为这个不固定的皇族准备的,因此这行馆不仅占地面积较其他建筑要大,布局也是十分精巧的,至于装潢,那是每年都要根据来人不同而全数更换的,比如今年的装潢就根据恭醇王的喜好做成了简洁内敛的,内敛却不失大气。这样的风格也是骆叔时所喜欢的,虽然在南青箫看来过于硬朗,太分明的棱角带着锐气,并不是个能让人安逸的地方。 走出他们所在的院落,穿过一条小径就是行馆前院最中心的花园,在花园中北行,穿过一条横贯东西的回廊,便是后院,后院以一个巨大的池塘为主要景观,其余花草树木假山怪石皆是为了这个池塘存在。池塘的西侧有一个观景亭,亭子的正下方就是行馆的地窖,入口的机关是观景亭的三阶宽石阶。 骆叔时和恭醇王都默契地没有在明面儿上安排守卫,只是各派了几个暗卫隐在暗处戒备,以免此地无银。 天璇快走两步先敲开了入口的机关,三阶石阶缓缓向一侧收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方形洞口,缓了一会儿,天璇才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丢进去,见火折子落地之后依然是燃着的,才纵身跳了下去。 骆叔时和南明宣紧跟着跳了下去,天枢垫后。 “检查一下看看。”他们这一次带来的酒不多,只在这酒窖里占了一小块地方,只扫一眼就能看清全部,可谨慎起见,骆叔时还是让南明宣跟天枢他们检查一下。这地窖的机关简单,万一有谁进来动了手脚,那青箫这两个多月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那不是都好好的吗?”南明宣看了看整齐地码在一起的酒坛,不知道他们还需要检查点儿什么。 “哎呀,保险起见保险起见,来来来,南少爷帮忙闻一闻,看看这味道上有没有奇怪的地方。”天璇翻了个白眼,将南明宣拉到酒坛前面,硬按着南明宣蹲下,“小心使得万年船,何况咱这酒还精贵,万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哦。”南明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忙活了起来。 骆叔时则背着手站在原地,眯着眼睛扫视着地窖里的每一处,扫过一圈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便抬脚走了两步,弯腰去捡天璇之前抛下来的火折子,这一弯腰,余光突然瞄到某处不对劲儿,骆叔时的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 “谁在那?!” 骆叔时开口的瞬间,一道人影突然从墙根跃出,直奔地窖出口,猴子一样灵活地攀爬上去,蹿了出去之后便想要封死入口,转身刚想蹲下,骆叔时就猛地从下边跃了出来,这速度是直接用轻功跳上来的。 那人反应也快,扭头就跑。 “站住!”骆叔时稳稳地落在地面上,见那人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便用脚尖从地上挑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用脚背将石块抛到空中,抬脚随意一踢,那小石块便快速飞射出去,正中前面那人左腿膝窝。 “噗通”一声,那人两腿一扭,摔了个实成。 “抓住他!” “是!”后窜上来的天璇在骆叔时下令之前就冲了出去,待骆叔时话音落地时,天璇已经将人擒住,顺手就卸了对方的下巴,卸完了眨眨眼,觉得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了,但有备无患嘛。于是天璇乐呵呵地拎着人起身。 “什么?怎么了怎么了?”事情发生的突然,南明宣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骆叔时和天璇就先后从地窖口窜了出去,南明宣一看就急了,可他又不会轻功,就只能慢慢爬,好在有天枢在身后安抚,他才好不容易爬了上来。 “南少爷,您的脑袋可以稍微再转得快一点儿吗?”看着南明宣傻呆呆的样子,天璇觉得有趣极了。 “酒都没问题吗?”骆叔时转头,本是打算询问南明宣,但视线在南明宣身上一顿,还是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再转头,看向天枢。 “我们看是没问题,可怕是还要等青箫公子回来。”每一坛酒的封口都是密实的,并不像有人动过,但又不是只有开坛才能在酒里动手脚,可要闻味道的话,他跟天璇自是不行,这南明宣也不行,就只能等青箫公子回来了。 “恩,入口封好。带一个执勤的暗卫到书房来。”这人面生,生人是怎么靠近地窖并且顺利进去的,他可得好好问问。 “是,爷。” 第43章 你故意的 “那个……你为什么不带我哥来?”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突然想起这次头日宴举办地点,南明月仰头诧异地看了一眼半山腰的某处,这才惊觉南青箫是打算带着她一起去参加。可不该是带她来啊。 “你比明宣更适合这样的场面。”都快要到地方了才猜出来吗?南青箫低笑一声。出门的时候他只跟南明月说要带她去个地方,具体是要去哪、要作什么,南青箫一概没说,他怕说了南明月就怕了,要是万一落跑了,他就只能一个人去赴宴,那可就不太有意思了。 “可家里又轮不到我管事,光是适合有什么用啊。”这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如果不想联姻,有谁家会带女儿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啊?恩?联姻?不会吧……南明月倏地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南青箫的背影。 身后“热情”的视线让南青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停下脚步转身,疑惑地看着南明月的惊恐:“怎么了?” “我、我不去了!我要回去!我回去换哥哥来……啊!!”越想越觉得南青箫想用她联姻的可能性大,南明月突然有些慌张,扭头就跑,结果山路难走,脚下被石子一绊就歪了身体向前倒去,这要真是倒下了,南明月是绝对要顺着这山势向下滚出一段距离,是吉是凶就说不准了。南明月心里清楚,因为清楚,所以吓得脸色煞白,瞪着眼睛死盯着眼前满是碎石的地面。 “明月!”南青箫也吓得脸色瞬间变白,顾不得多想,直接运功提气,两脚一蹬人就扑向南明月,一把抓住南明月的腰抱住,强扭腰身翻转两次,落地时趔趄两步才稳住身体,“明月,没事吧?伤着哪了没有?” “我……我……”南明月靠在南青箫的怀里,人已经吓傻了,张嘴“我”了半天,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南青箫被这哭声震得一晕,然后无奈地笑了笑,一手搂住南明月的腰架住浑身瘫软的南明月,另一只手在南明月的背上轻轻拍着。 “呜呜呜……我、我不联姻……呜呜……不联姻……”惊魂未定的南明月双手死死抓着南青箫的胳膊,口齿不清地嚎着。 “联姻?”南青箫皱着眉听了好久才听清南明月说的什么,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要带你来联姻。”南明月怎么会想到这个?他又不是老头子,怎么可能想到联姻这样的把戏?何况他又不是南家的什么人,凭什么帮他们安排联姻? “不、不是联姻你带我来做什么?”受到的惊吓已经差不多都哭出来了,再听到南青箫这样的回答,南明月一愣,仰头,用那挂了一脸眼泪鼻涕的脸对着南青箫。 “……”南青箫张了张嘴,却也只是叹了口气。他的信誉有这么差吗?“若真不想去,就回去吧。能走吗?” “能……”南明月点点头,就扶着南青箫的胸膛尝试着自己站起来,可两脚才刚要找到平衡,右脚脚腕处就传来一阵刺痛,“啊!” “怎么了?”南青箫迅速扶住歪倒的南明月,“崴到脚了?还是伤了筋骨?” “不、不知道……”南明月疼得龇牙咧嘴。 南青箫嘴角抽了抽,蹲□体去抓南明月的脚。 “你干什么?嘶……”南明月一惊,下意识地收脚,这一动就又是一疼。 “别乱动。”南青箫眉心一蹙,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南明月的右脚,裙摆一撩,隔着袜子捏了捏。 “疼疼疼!轻点儿啊!”没想到南青箫会直接下手捏,南明月“啪”的一巴掌拍在了南青箫的肩膀上,然后就紧紧握住,瞧这用劲儿是受了不小的疼。 “轻点儿可就看不出来了。”娇贵啊。南青箫叹一口气,放开南明月的脚,站了起来,“没伤到筋骨,不过要你一个人下山也有点儿困难,所以还是跟我上去吧。” “啊?”不是说她可以回去了吗?南明月惊讶地看着南青箫,“我一个人能回去。” “你一个人能回去?那也好。不过靖城这几天肯定不怎么太平,今天从这山路上经过的大多也都是有钱的酒商,因此难保不会有些心怀歹念的人埋伏在什么地方,你一个姑娘家的,一个人下山可得多小心些。好了,走吧。”话音落,南青箫就放开了南明月的手,微笑着做好了目送南明月离开的准备。 “心、心怀歹念?”得到南青箫的允许,南明月正为自己可以回去愉快玩耍而感到高兴,可是南青箫的话越听到后边就越让人觉得不对劲儿。南明月缩了缩脖子,左右打量着漫山遍野的郁郁葱葱,一想到这些明媚之后可能隐藏着什么心怀歹念的人,南明月就突然觉得一阵阴风从后颈吹过,凉飕飕的。 “恩,我觉得大多都是想要劫财的吧,毕竟靖城这地方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也只有每年的八月十五才会财源滚滚,想捞一笔的人自然要把握好机会。不过爷不乏见到美人想劫色的。恩……不过这青天白日的,应该也不会有人如此大胆吧,明月就放心地回去吧。” 南明月盯着自己面前那条通往山下的狭窄小路看了看,突然觉得这被阳光照亮的山林里阴森森的。南明月咽了口口水,缓慢地转头,目光森森地看着南青箫:“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南青箫的嘴角又弯了弯,那笑容比山林里的阳光还要明媚。 “唔……我去……我去参加头日宴还不行嘛……”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还让她怎么回去啊!这人的身上真的留着爹的血吗?还是说南青箫更像他娘亲?南家上下可从来没出过性格这么恶劣的人!竟然欺负她这个十七岁的柔弱少女! “怎么?不回去了?” “你!你到底走不走啊?你不走我可要走了!”南明月一噎,然后眼睛一瞪,气呼呼地抬脚就要继续爬上。 “手给我。”看着南明月生气的样子南青箫低笑一声,然后向南明月伸出了手。 “做什么?”南明月的动作一顿,戒备地看着南青箫。 “还能做什么?你一个人走路不方便,手给我,我扶你。”唉,他可是勤勤恳恳地为南家培养人才,此心日月可鉴啊。他是如此地坦率诚恳,为什么还要戒备他呢? “唔……哦。”南明月眨眨眼,将手递给了南青箫。 真正把手交给南青箫之后南明月才发现,那哪里是扶着啊,南青箫也不知道是怎么用劲儿的,这一路是拎着她上山的,她受伤的右脚着过地,却莫名地没用过力,轻轻松松地就到了地方。 今年的头日宴是安排在山腰的一处小瀑布旁,待南青箫和南明月到的时候,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迟到的人本就引人注意,何况是前一日才在酒楼里引起不小骚动的南家人,因此南青箫和南明月一入场,就先吸引了外圈小酒商的目光,口耳那么一传,很快就将消息传到了最里面,整个瀑布水潭周围都因为南青箫和南明月的到来而安静了不少,几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面对这么多人的视线,南明月有些怯场了,向旁边移动半步,躲到了南青箫身后。 “呦,看看这是谁来了?”最先开口的是姚家家主,一个女人,“咱们这都开始好一会儿了,我还以为南家的小孩儿不敢来了呢。” “晚辈南青箫携舍妹南明月见过诸位前辈,这迟到之罪晚辈自罚三杯可好?”南青箫牵着南明月的手径直走向宴会场最大的一桌,那一桌坐着孙、姚、岳三家的当家以及随性后辈,而南家的位子原本也是在那里的,只是不知道是以为南家会缺席所以撤了还是压根儿就没在主桌边儿上安排南家的位子。 “三杯?南大哥喝酒可从来没这么小家子气过。”姚当家的妩媚一笑,右臂似无意般搭上了手边的一个酒坛。 “家父浸淫黄封多年,青箫自愧不如,还请姚当家的手下留情。”南青箫在距离姚当家的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拱手作揖。 “晚辈南明月见过各位前辈。”一直跟在南青箫身后的南明月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突然弯腰鞠躬,先学着南青箫的样子见礼,然后才起身,有些扭捏的说道,“那个……明月与家兄会迟到都是因为明月贪玩,在山林里胡闯乱跑的崴了脚,家兄为了照顾明月才迟到的,所以……所以……你们能不能别罚我哥哥啊?”南明月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一桌子的人。 还弯着腰的南青箫勾了勾嘴角。他就说南明月比南明宣要适合这样的场面,有胆识,思维敏捷,又占了小女孩儿天真懵懂的优势,瞧她这语气拿捏的,妥妥的。 第44章 罚酒烧春? “规矩不能废。”孙家五十多岁的老当家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弯着腰的两兄妹,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孙当家说的是,不论原因,迟到了便是青箫的不是,何况青箫是晚辈,当罚。只是青箫是头一次参加这头日宴,不太了解规矩,还请几位当家的指点。” “唔……”一听这话,南明月“急”了,抬起头一脸紧张地扫视众人,最后将实现定在了酒桌上唯一一个有分量的女人身上,“姚姐姐帮忙求求情好不好?家兄酒力不胜,万一要是喝醉了,那、那等会儿就没人背我下山了。”南青箫的酒量南明月是见识过,可看姚当家刚刚那意思,这一上桌就要罚三坛,之后唠着嗑再灌几坛,南明月可不保证南青箫还能清醒着,毕竟之前在家里喝的只有高邑清酒,但是在这里,那可是几十种酒混着喝,谁知道南青箫扛不扛得住。 “你叫我什么?”姚当家的执掌姚家十五载,到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家里的小辈们疏远些的跟外人一样喊她当家的,亲近点儿的就喊她声姨,今儿竟有个小丫头喊她姐姐?这丫头的胆子倒是不小,心思转的也快,一张小嘴更是敢说。 “明月失礼了,请姚当家的责罚。”只听这语气,南明月就知道她面前的这个半老徐娘开心了。 无论是多大年龄的女人,总是希望自己在别人眼里青春永驻,南明月的这一声“姐姐”喊得虽是合了姚当家的心意,但终究于理不合,做戏做全套,就算是故意的,也要遮掩一下。 “谁说要罚你了?跪得这么快做什么?”姚当家的轻笑一声,“你今年多大?你喊我姐姐……可知道我多大了?” “回姚当家的话,明月今年已有十五,至于当家的……恩……”南明月吞吞吐吐起来。 “但说无妨。我喜欢诚实的孩子。”姚当家的端起酒杯,抿一口酒,吊着眼睛看着南明月。 “明月曾听家父说起过姚当家的,说当家的年纪轻轻就扛起了整个姚家,这一扛就是十五年,当真是女中豪杰,让人敬佩,所以……所以姚当家的应该长明月不少……唔……二十八、九?” “哈哈哈哈。”南明月话音一落,姚当家的就放声大笑起来,“小丫头嘴甜,还精的跟猴儿似的。哎呦,这说的我爱听。你们两个都起来吧,这酒不罚不成,但姚姨今天就替你们跟诸位叔伯求个情,就罚你哥哥一坛,可好?”说着,姚当家的视线就在一桌几个主事身上打了个转,笑得风情万种。 “岳某虽是晚辈,但也斗胆在这里给南兄弟求个情。孙大哥您看……” 睢宁国的酒商龙头原本有五家,可北方的刘家和南方的南家同时没落,这一次酒宴,刘家更是无人前来赴宴,剩下的人凑了这一桌,乍一看人多,但实际上只有三家:北方的孙家,南方的姚家和南方岳家。现在求情一事姚、岳两家都开了口,孙家的老太爷又怎么可能不卖这个情面。原本也不是为了罚酒而罚酒,三家之人都是想看看南青箫的心性,如今一看,各自都得小心着点儿了。 “无妨。南老弟生了个心思活泛的儿子啊,如今南家可是你在当家?”孙当家的把玩着一串佛珠,看人还是半眯着眼睛。 “当家谈不上,只是为南家尽一点儿绵薄之力而已。” “恩。”孙当家的点点头,然后左右看了看,突然碰了碰坐在他右手边的孙明,“去,给南家的两个娃娃搬两张椅子来。” “是。”孙明立刻起身去找椅子,不一会儿就搬了来。 “有劳五少爷。” “南大哥客气。”孙明顺手将一坛烧春放在了南青箫的面前,冲南青箫礼貌地笑笑,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用烧春罚酒?南青箫拎起那酒坛垫了垫,再左右看了看,然后就勾起嘴角笑了。看姚当家的、岳峰和孙当家的那略微诧异的表情,南青箫就知道这是孙明的自作主张。这是还惦记着昨天驳了他孙明面子的事儿?这算是公报私仇吗? 南青箫也没多说什么,爽快地开了封,单手拎起酒坛仰头酒罐,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人家只说罚酒一坛,也没说是什么酒,所以拎上一坛烧春也不是错,喝了就是。 南青箫这么豪气地举动让场地上所有的人都是一惊。不管那是一坛什么酒,敢这么往下猛灌的,不是傻子就是千杯不醉,南家这位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等着南青箫放下酒坛。 “好酒!”虽然并不是最好的酒。放下酒坛,南青箫毫不吝啬地给予赞扬,抬手一抹嘴,那动作竟也是温文尔雅的,“这烧春酒果然名不虚传,万不是酒楼里那些掺水货比得了的。”说完,南青箫就将酒坛放在了身后的空地上,稳稳地坐下。 “没事吧?”岳峰瞄了眼南青箫丢到身后的酒坛,再看看面色不改的南青箫,眨眨眼,还是凑上去问了一句。有的人喝醉了会有明显的表现,而有的人则没有,若是南青箫属于后者,岳峰在考虑要不要帮他一把。 “无事。”转头看了岳峰一眼,南青箫的眼神变了变,“倒是岳公子,看起来很是疲惫,可是身体不适?”看那眼底一圈暗影,像是几日没睡的样子。 “呵呵,没事没事。进入靖城之后就一直住在客栈里,有些不太适应罢了。看得出来吗?”岳琳琅不在身边的这一个月,岳峰一直都睡不好,昨夜更是夜不能寐,想到酒楼里岳琳琅拒绝他的样子,岳峰就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所以岳峰慌了,本想今天找岳琳琅谈谈,可却没看见岳琳琅的影子。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16节 “恩,是挺明显的,今天才是头一日,岳公子可得好生注意着。” “岳某会的,多谢大公子关心。那个……敢问大公子,琳琅去哪了?” “琳琅吗?”南青箫故意想了一下,“这我还真不清楚呢,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琳琅大多是与我的一位朋友在一起,今日本是想带他来的,可一大早就没看见人,想必那两个人又是跑到哪里玩去了吧。” “大公子的朋友?” “恩,岳公子应该见过的,昨日在酒楼里,我那朋友是与琳琅在一起的。那人心直口快,看起来有点儿傻呆呆的,不过岳公子放心,我那朋友武艺高强,也懂得照顾人,琳琅跟他在一起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啊……呵呵……是这样的啊……”岳峰干笑两声。武艺高强?会照顾人?就是这样才会出问题的好吗?!琳琅昨天会反抗他不会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吧?岳峰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越想越心慌。 以往他也带着岳琳琅见过不少人,那其中不乏对岳琳琅百般示好的,可岳琳琅从来都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不曾为了任何人、任何原因而忤逆他,昨天是第一次,所以当一直以来都十分乖顺的岳琳琅反抗他的意思时,岳峰受了不小的打击,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到底是为什么,岳琳琅那么爱他,所以没理由违背他不是吗?可今天听南青箫这么一说,岳峰似乎找到了这个原因,这个他十分不愿意承认也不希望成真的原因。 见岳峰的眼色瞬息万变,南青箫的心里总算是舒坦点儿了。虽然这事儿跟他没什么关系,但看着碍眼又烦心,这都让他烦心了,他怎能不回敬对方一次?而且他说的也不完全是假的,岳琳琅本人也有离开岳峰重新开始的意愿不是吗?他只是提前让岳峰察觉到这个意愿而已。 “你是长子?”跟姚当家的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之后,孙当家的就又跟南青箫搭了话。 “回孙当家的话,乱年龄,青箫确实虚长明宣几岁。” “你弟弟今儿怎么没来?以往你爹可都是带着他来的,怎么到用上他的时候,他反而不见了?”姚当家的笑问。 “呵呵,这事儿说出来可就要让几位当家的见笑了。”姚当家的话音一落,南青箫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忍俊不禁,“许是以往跟着爹来多受管束,昨儿个一到靖城就跟只猴子似的不安生,结果不知道溜到哪里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呢。” “呵,还是个小孩子啊,没人管了就撒野了。”姚当家的也觉得这事儿有趣,被逗得咯咯笑着。 “可不是,也怪我没照顾好。”南青箫叹一口气,一脸的自责。 “我看你比你弟弟也没大上几岁,又是刚回南家没多久,很多事情都不容易,别太难为自己了。来,尝尝我姚家的香泉。”俊美的男人本就容易博得女人的青睐,再在表情上加一点点自责、一点点委屈和一点点坚强,就能激起女人的同情心和泛滥的母爱,尤其是在年长的女人面前,更容易博得关怀。 “谢姚当家的。”南青箫微微侧身,恭顺地接了姚当家的酒,敬过之后轻啜一口,品了品,才一饮而尽,饮过之后,只给了姚当家四个字的点评,“酒如其人。” 作者有话要说:逗比作者君回来了……被大姨妈整死了……血已空……苟延残喘中…… 第45章 酒桌周旋 “酒如其人?这可是不得了的评价呢,你不为我们大家解释一下吗?”酒如其人这种评价可不是谁都敢说的,就连他们几个当家的也不敢乱用这四个字去形容别人的酒。 “人都说香泉酒是睢宁国几种国酒里面最清淡,可我却觉得香泉酒的辛辣绝不输于烧春,只是这强烈的辛辣被那种特殊的甜香淡化了,才会给人以清淡的感觉。只不过辛辣和甜香哪一种才是香泉酒的主要味道呢?就如同姚当家的一样,当家的和普通女人的身份,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抱歉,青箫妄言,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姚当家的海涵。”该说的时候就要说,不然别人怎么能更加了解你呢? “这么多年南大哥是把你藏在哪了?南家若是有你,也不至于如此。”好小子!竟然只品一杯就道出了她当年酿制香泉时的心境,此酒以她的名字命名,所蕴含的也是她当年迷茫的心境。 “姚当家的过奖了,青箫还差得远呢。” “有天赋,心性好,有你继承家业,南老弟应该放心。” “能帮家父排忧解难是青箫应尽的孝道,只是青箫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以后有劳各位当家的多多指教了。”放心?看起来是相当放心的样子,离开这么久了,却连一封家书都没有,该说他是非常放心还是压根儿就是缺心眼儿? “恩。”孙当家的应了一声,抿了口酒之后,再度看向南青箫,“听说你昨日进城的时候被守门的拦下了?是恭醇王帮了你?” “恩?有这事儿吗?孙大哥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啊。”姚当家这话听起来是夸赞,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哇!孙爷爷好厉害!竟然连这种小事都知道!”正在吃东西的南明月突然插了句嘴。 “明月,不得无礼。”南青箫板着脸训了南明月一句,就转向孙当家的,“舍妹被家父娇宠坏了,不识规矩,青箫代舍妹向孙掌柜的陪个不是。”说吧,南青箫便举杯一饮而尽。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尤其是这些个有钱有势的当家的,脾性多少都有些古怪,即使是在称呼上也大意不得。 “无妨,已经很久没人敢叫我爷爷了,听着新鲜。你叫南明月?” “恩,是我娘起的名字。”南明月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看着苏当家的,甜甜一笑。 “恩。明月是第一次来参加酒宴吧?” “恩,是第一次来,以前爹都说女孩子不适合抛头露面,这一次是我撒泼求着哥哥才能来的。”跟着老头说话好累,装天真好累,她可以只吃不说话吗?南明月偷偷踢了南青箫一脚。 南青箫一愣,继续镇定地喝酒。人家要跟南明月说话,他还能阻止吗?爱莫能助,南明月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你哥哥还真是宠你。”孙当家的看着南青箫笑了笑,“孙明,你带明月四处逛逛。” “是,当家的。”孙明愣了一下,却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下了,站起身,向南明月走了过来。 “诶?”南明月慌了,下意识地拉住了南青箫的衣袖,不知所措地看着南青箫。 “去吧,会比在这里轻松一些。”比起这些上了年龄的人精,孙明倒是更容易应付一些。 “哦。”南明月又看了看围坐一桌的一群老狐狸,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走出一步之后突然又停下,附在南青箫耳边低语,“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没有。”南青箫一愣,然后笑着摇头。 “哦。”真是奇怪的人。南明月困惑地偏偏头,然后就跟孙明混进年轻人当中说笑去了,虽然南青箫说不用,但在这的都是酒商,不问出点儿什么就白来了吧? “小丫头跟你说了什么?”南明月一走,姚当家的就挪了位置,坐到了南青箫身边,还故意歪着身体,轻飘飘地靠着南青箫的肩膀。 “明月的胆子其实很小的,怕我丢下她先走。”南青箫连眼神都没动摇一分,淡定地冲姚当家笑着。 “恩~~真的?小孩子可不能撒谎哦。”没反应?姚当家的又歪了歪身体,与南青箫靠的更加紧密。 “青箫不敢。来的路上不知怎的以为我要用她联姻,就哭着说不来,这会儿还担心着呢。”南青箫依然对姚当家的行为无动于衷。 “说起来青箫这次带了什么酒来参加酒宴的?还是你爹的高邑清酒?”既然对方不给反应,姚当家的也不会再自讨没趣,说到底她也只是想试试南青箫的心性,若是连这都把持不住,那南青箫也撑不起南家的家业,也就不足为惧了,可现在看来,倒是个厉害的角色。 “酒吗?”没想到姚当家的会直接问出这个众人都关心的问题,南青箫愣了一下,“这个可要保密呢。” “大公子……”没想到姚当家的会直接问,也没想到南青箫会直接拒绝,岳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南青箫的手臂。 “怎么了?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迎接惊喜,这不正是最后一日酒赛的乐趣所在吗?即使是受好奇心驱使而不断地去探索、去窥视,那都是一种乐趣,我若是在这里直接说了出来,那岂不是要坏了姚当家的兴致?这样的酒赛一年可只有一次,错失了乐趣不是很可惜吗?” “呵呵,青箫倒是会说话。可是啊,女人对这些费心费力的事情可不那么感兴趣呢,青箫偷偷告诉姚姐姐好不好?” “恩……”说辞其实已经准备好了,南青箫只是想要做个铺垫而已,可这铺垫没做完,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姚当家的还是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比较好,期待越大,惊喜就会越大,女人不是都喜欢惊喜吗?” “三爷?”看见突然冒出来的骆叔时、南明宣和天枢,南青箫愣了一下,不过立刻就猜到了原因。看样子骆叔时是抓到老鼠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骆家三子骆叔时,南家现在的东家。”南青箫起身,简单介绍了一下骆叔时的身份。 “哼!一介盗商而已!”孙当家的不屑地冷哼一声,说出口的话也毫不客气。 “晚辈骆叔时见过几位当家的,晚辈初涉酒业,还请前辈们多多指教。” 在骆叔时鞠躬的瞬间,岳峰突然弹跳起来。虽然这一桌里面确实有两位前辈,而且算得上是睢宁国酿酒业的泰斗,可不要每次问候的时候都像是把他也算在里面一样啊!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对南青箫和骆叔时这两个人有一定的了解,这礼,他受不起。而且骆叔时这是要干嘛?动作是挺恭敬的没错,可这气势是怎么回事? “哎呦,堂堂骆家三爷,这一礼我们可是受不起的,要折寿的啊。”姚当家的一边娇笑着一边出言讽刺。 南青箫微微蹙眉,四下打量一圈,果然骆叔时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而看向这里的视线大多不怎么友好,这就是商人们对盗商的态度,鄙视着,惧怕着,却也不得不讨好着,因为货物想要出海,还是要靠盗商们的船队。 “晚辈南青箫见过孙当家的、姚当家的。”见形势不对,南明宣赶紧插一句嘴,缓和一下气氛。 “呵,你们兄妹两个倒是像了个十足啊,眼力见儿不错。”姚当家的冷笑一声。 “多谢姚当家的夸奖。”南明宣一咬牙,愣是将这讽刺当成夸奖收下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不收下也没办法啊。 “我可没……” “姚当家的,以大欺小不太好吧?”骆叔时勾了勾嘴角,走到南青箫之前坐的位置上坐下,南青箫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骆叔时的身边。 “明宣,你去看看明月,她上山的时候崴到脚了。”南青箫冲南明宣使了个眼色。 “哦,那我去看看。”我的老天,那两个人精果然很难应付,骆三爷一出场那气氛就瞬间变得不一样了,他可应付不了啊。 再看看跟着孙明辗转在人群中的南明月,南明宣不得不佩服南青箫的眼力,连他这个亲哥哥都没觉得南明月的那点儿花花肠子是能派上用场,如今被南青箫用上了,就觉得明月果然适合这样的场合,哪怕是听了讽刺,也能毫不示弱地奉还回去,虽说是通过小女孩儿之间的攀比斗嘴锻炼出来的,可他就做不到。 “青箫在此之前并未了解过睢宁国的商人,倒是不知道这盗商一名由何而来呢。” “一群粗俗不堪的强盗而已,你可莫要与他们同流合污。”孙当家的连正眼都不看骆叔时一眼,气呼呼的样子好像骆叔时是他的仇人一样。 “强盗?”骆叔时眉梢一挑,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我骆家抢了孙家什么东西?”长辈、前辈的面子要给,但爷不能因此折了自己的面子,他骆家不欠谁的!何况他是来给青箫助阵的,红脸有南青箫做就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来鸟~~~作者君又走鸟~~ 第46章 双重威胁 “哼!牙尖嘴利!南家有个这样的东家,怕是也无法东山再起了。” “虽然这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但也不得不由我来说,南家从来都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一次会打响的,是骆字名号。”人到晚年就是这样,喜欢纠结于过去的是非恩怨,总也不愿意抛开过去看现在,不过是各自谋生的手段而已,是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羡慕别人吗?南青箫不喜欢这样的态度。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这是你父亲的意思?”姚当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皱着眉看着南青箫。 不管南家没落成什么样子、要怎么崛起,那都是跟他们一派的,即使没落了,也不能转手给盗商啊! “是我的意思如何?是家父的意思又如何?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父只留下一句年轻人的时代就与夫人云游四海去了,连一封家书都没有传回,姚当家怎么看?”南青箫笑容不改地看着姚当家的。 姚当家的一愣,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南风几个月前就离开了南家,与夫人游山玩水去了,可没想到这最关键的几个月南风竟然连一封家书都没传。这是不是就说明南风真的对南家完全放手了?那也就是说……她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南家长子拥有决定南家一切的权利? “还有,请姚当家的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一个想要接机夺取南家的庶子,南家要接受骆家资助并归属骆家的事情是家父决定的,现在南家的发展也是由舍弟跟三爷共同决定,我只是挂着个长子的名头让年幼的弟妹安心而已,姚当家的若是不信,可以找个机会去询问舍弟和舍妹。另外晚辈再在这里说一句对长辈不敬的话,南家逢难的时候,没有人对南家伸出援手,那么现在,南家的发展诸位也没有置喙的余地,至于诸位对盗商的芥蒂那就不是我能插手调解的事情了,但是,如果谁因为这个原因而管不住自己的手脚对南家不利,那就别怪晚辈失礼了,你们也很想知道我不在南家的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认识了些什么人吧?如果诸位不介意亲身体验的话,大可随意。”说完,南青箫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就起身,恭敬地行礼,转身就走。 骆叔时目送着南青箫优哉游哉地离去,轻笑一声。真是,本来还打算让南青箫扮红脸呢,这下可好,平日里脾气最好的人竟然在这里多“厉害”的人物面前生气了。不过是为了他生气,因为身为盗商的他被人贬低了,所以温柔谦和的青箫公子生气了。 “天枢,跟着他。” “是,爷。”天枢乐呵呵地转身追上了南青箫。从不生气的青箫公子几乎每次生气都是因为爷,虽然原因多种多样,但都是事关爷的事情,除此之外就连事关自己,青箫公子都几乎不生气,这应该是个好兆头吧?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品酒?看你的样子也不懂吧?”南青箫自顾自地说了一通之后转身就走的行为让孙当家的更生气了,而这怒气,自然是都转移到了骆叔时身上。 岳峰左看看右看看,保持沉默不说话。虽然身份上他跟孙当家的、姚当家的应该是平起平坐,可论辈分,他是小辈,虽然论资历他是骆叔时的前辈,可论气势,他是弱者,所以识相的岳峰决定保持沉默,这样两边都不得罪。 “恩,是不懂。”骆叔时拿起南青箫用过的杯子,那里面还有半杯酒,因为事先被千叮咛万嘱咐了,所以现在身边没人跟着,骆叔时也不敢喝,只是装模作样地闻了闻,就一直拿在手里晃着玩,“我一直都是负责骆家海运的,若说行船送货,我是行家,可这酒,晚辈确实不懂。” “不懂就跟着瞎掺合,你也不怕弄垮了南家?不过也是,南家那一亩三分地儿对于你们骆家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吧,就算是垮了,也只亏你骆家几个臭钱而已。”姚当家的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并不知道外界将南家的事情传成了什么样子,但我并不希望任何人对南家的事情有所误解。我现在是南家的东家,但仅此而已,我会提供青箫所需要的一切,但不会插手青箫想要做的事情,除非他亲自开口寻求我的帮助,换言之,南家现在有骆家这座金山靠着,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要不要继续酿酒、要酿造什么样的酒,这些都由南家兄妹来决定,南家依然是曾经的南家,南家即将取得的成就是靠他们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与我并没有关系。”说罢,骆叔时也站了起来,“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盗商的脾气通常都不太好。告辞。” 态度还是有些强硬了吗?说到最后的时候,那一桌子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孙家那个老头,脸色都青了,不会有事吧?不过若是在这个时候气死了孙家的当家,就会使孙家陷入混乱,之后的事情应该是对他们有利的吧?骆叔时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去找到南明宣和南明月,一起离开了头日宴的会场。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用这种容易树敌的方法立威,可南家现在的情况特殊,若是不吓唬人的话,这几天的麻烦一定会更多。 拐一个弯,离开了因为南青箫和骆叔时两人而变得异常安静的会场,骆叔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山路上南青箫。 “怎么不先回去?”因为后边就是一个瀑布,所以比起其他地方,这山里有些凉,骆叔时脱了自己披在身上的大氅罩在了南青箫的身上。 “因为三爷不会呆太久,稍等一下就可以一起回去了。”罩在身上的大氅还带着骆叔时的体温,暖暖的,立刻就驱走了南青箫的一身凉意。 “想跟我一起回去?”骆叔时顺势揽住了南青箫的腰,本以为南青箫会挣开,但没想到南青箫像是没有察觉一样,无论表情还是动作都没有任何异常,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啊,不想的话会在这里等你吗?”这个问题问得还真是不符合三爷的智商啊。缠上腰间的手南青箫是有察觉,因为没有排斥感,所以就没有躲闪,只是想要装成心平气和的样子,果然还是有点儿困难啊。 “是嘛。”骆叔时瞄着南青箫的侧脸看了又看,终于是在南青箫僵硬的嘴角找到了蛛丝马迹。呵,果然只是装成没事的样子吗?紧张得连笑容都僵掉了,还真是可爱啊。不过这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向更亲密的关系发展了是吗? “南青箫……哥哥。”南明月趴在南明宣的背上,纠结了半天,才开口喊住南青箫。 “恩?什么事?”南青箫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南明月。怎么突然开口叫他哥哥了?不是一直都很讨厌他吗?啊,不会是因为上山时候的事吧?稍微对她好一点儿就能得到认可了?还是有点儿单纯啊。 “关于刚刚打听到的事情……”第一次开口喊南青箫哥哥,南明月尴尬得无法跟南青箫对视。 “啊,那个啊,明月有在认真做啊。”南青箫折返回南明宣和南明月的身边,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在了南明月的身上,“不过那种事情不着急的,回去再说,恩?” “……恩。”她这位大哥其实是个笨蛋吧?这衣服可是骆三爷披到大哥身上的,他怎么能随手就扯下来给别的姑娘披上?难道他就感受不到骆三爷目光里的冰火两重天吗?虽然身上多了件衣服,可是好冷。 “那就行馆里见吧,三爷,走!”南青箫转身,一把抓起骆叔时的手,双脚一点就拎着人没了踪影,动作之突然、速度之快让天枢、南明宣和南明月都来不及反应。 “唉……二少爷请注意脚下。”天枢叹一口气,继续为南明宣引路。 青箫公子如此了解爷的心性脾气,又如此精通操控之道,他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喜的是有个人陪在身边,爷的日子过得也总算有了点儿色彩,忧的是若有朝一日青箫公子不得不离开爷,爷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照目前的状况来看,青箫公子是不会轻易离开就是了。 “那个……天枢?” “明月小姐,什么事?”天枢扭头,冲着南明月温柔地笑着。 “这个……可以麻烦您还给骆三爷吗?”天枢的笑容温柔得让南明月发冷,所以说话时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那个大氅明月小姐就披着吧,不然您若是着凉了,青箫公子会担心,爷也会不高兴吧。”爷真是的,整天板着张脸,吓到小姨子了不是。 “啊……这样啊,那我还是披着吧。”总觉得凉飕飕的呢。南明月整个缩进大氅里,颓废地趴在南明宣的背上。 南明宣无奈地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在与感冒君抗战过后,作者君终于回来了……嘤嘤嘤……我好想你们啊~~~ 第47章 单谈谈 “青箫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印象中月姨是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他们一起上学堂那会儿月姨也没给青箫请过武艺师父,这么说来,青箫习武就是在他们分开之后的事情。 “一个怪婆婆。怎么了?不入流吗?”南青箫歪着脑袋看着骆叔时。 “不,不是,青箫的功夫不错,所以有些好奇。”不过怪婆婆?武功高强的老婆婆吗?在骆叔时的印象中似乎并没有这一号人物。 “三爷搬走之后,那间屋子里面就搬进了一个老婆婆,娘替婆婆煮饭酿酒,婆婆就教我功夫作为报答。是不是有些奇怪?”不提起来还不觉得,也未曾多想过什么,可现在将事情说出口就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是有些奇怪。那宅子是我娘买下的,地契还在家里。我走之后有很多人住进去?” “不,只有那个婆婆。那之后我跟娘也只在那里住了两年就搬走了。果然是娘在筹划什么吗?”可南青箫确实一点儿头绪都想不出来。 “你还记得那婆婆的样子吗?”骆叔时蹙眉。 “样子我倒是记得清楚,也能画下来,可我怕……” “怕是易容?” “恩。虽然很不想这么怀疑,但若是连人脉线索都被人为地消除了,那要做其他的伪装也不是不可能的。”不知道为什么,南青箫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亲娘的死是不是诈死。 “先画一幅吧,交给天玑,说不定能找到点儿蛛丝马迹。” “恩,也好。” 说话的时间,两个人已经回到了行馆,站在院子里吹风闲聊。 “青箫就这么信任我?” “恩。”南青箫先是点头,紧接着眉梢一挑,吊起眼睛看着骆叔时,“三爷就这么不信任我?” “恩?并不是。”骆叔时抬手拍了拍南青箫的头顶,“怕你受欺负不是。” “啧!我还能让几个老人家欺负去了?”南青箫不满地咋舌,“本来今天是想愉快地喝酒聊天的,结果因为某人突然去了,就又变成一次警告了,再以这样的姿态示众的话,就要被当成狂妄自大的小鬼了。” “我倒是觉得幸好去了。”骆叔时突然将南青箫拽进自己怀里,身体一弓就趴在了南青箫的后背上,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有些许上扬。 “什么意思?”南青箫转头,嘴唇不小心从骆叔时的脸上擦过。 肌肤相碰的触感让两个人都是一愣,骆叔时想要转头看看南青箫的表情,可身体下压着的这副躯体是那样的僵硬,以至于骆叔时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怕这一动,就吓跑了受惊的南青箫。 “幸好去了,才能看见青箫为我生气的样子,平时和和气气的,从不会为了自己的事情发火,今天竟然只因为别人贬低我几句就发了脾气。” “三爷看得很开心啊?”骆叔时用话将那尴尬的气氛带了过去,南青箫也顺着骆叔时的话说下去。 “那当然了。我最在意的人为了维护我而威胁别人,怎么能不开心?” “我……” “世风日下,若是被人瞅见了,本王倒要瞧瞧你们两个该作何解释。” 啧!真没有眼力见。骆叔时不满地咋舌,然后才转身看着就站在两个人身后的恭醇王。骆叔时是察觉到恭醇王的接近,只是没想到这人这么没有眼色,普通人见着有人在谈情说爱都会避开的吧? “王爷。”南青箫是被恭醇王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可转身的功夫就已经调整好了表情和心态,只是背上的骆叔时不动,南青箫也不好行礼,所以只点了点头。 “若真有人问起就如实回答,没有什么值得苦恼的地方。”骆叔时直视着恭醇王的视线也毫不客气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他是有感觉南青箫的逐渐靠近,可像这样可以聊天谈心的机会其实不多,难得又一次,竟然还要被人破坏,骆叔时感到非常不爽。 “你不会苦恼不代表青箫不会苦恼吧?”恭醇王愣了一下,因为骆叔时的眼神太过坦诚而坚定。 骆叔时不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看着南青箫,等着南青箫的回答。 “青箫孑然一身,没什么需要苦恼的。”南青箫微微一笑,但背后那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缠在他身上的双臂狠狠勒了一下。紧接着,就是骆叔时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谁现在孑然一身?” 南青箫一愣,就眯着眼睛笑了。 “你们两个小子!本王还在这儿呢!”当着他的面儿就开始眉目传情了? “倒是希望你不在……”骆叔时在南青箫的耳边小声嘀咕一句,因为是大不敬的话,所以没敢大声,可还是被恭醇王听见了。 南青箫也有些诧异。骆叔时平日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今天是怎么了? “王爷有话要说?”骆叔时叹一口气,直起身体从南青箫的后背离开,再正眼看向恭醇王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你们抓到那人本王已经见过,也审问过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青箫?”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17节 “这些事情三爷比我擅长吧?”为什么要交给他来决定?南青箫有些不解地看着骆叔时。 骆叔时似乎是勾起嘴角笑了笑,抬手揉乱了南青箫的头发,就抬脚走向恭醇王。 “王爷,关于这件事情,可否跟我单独谈谈?” “恩,好,你跟我来。青箫就先去休息吧。”恭醇王冲南青箫笑了笑,就转身带着骆叔时走了。 南青箫站在原地,困惑地看着恭醇王和骆叔时逐渐变小的背影。这是骆叔时第一次要瞒着他做什么事情,也说不上是瞒着吧,毕竟骆叔时做得这么光明正大,明显到南青箫几乎可以猜到他跟恭醇王即将讨论的内容,只是他并没有骆叔时想象中的那么干净啊。 “你这是当着青箫的面儿光明正大地偷腥?”带着骆叔时到了自己的临时书房,恭醇王才开口调笑一句。 “偷腥?王爷别开这种让人反胃的玩笑。”一听这句话,骆叔时先是一惊,然后毫不掩饰自己对恭醇王的一脸嫌弃。 “大胆!” “算了,你们都退下。”他身边这些个随侍整天到晚地大惊小怪,他跟人开个玩笑自然是不介意别人跟他还嘴的,咋咋呼呼的,烦死了。 “可是王爷……” “还要本王重复?” “是,王爷,属下告退。”几个随侍原本就是皇帝安排在恭醇王身边伺候保护的,并不得恭醇王的喜爱,而恭醇王自己的左膀右臂则甚少跟在恭醇王身边,大部分时间都在别处做别的事情。 “本王是知道青箫有一个十分挂念的童年玩伴,只是没想到他那么挂念着你,你竟然也处处为他着想,你们两个之间的亲密倒是有些奇怪。”日久才能生情,可南青箫跟骆叔时相处的日子其实并不长不是吗?这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孤单的南青箫会挂念着旧时好友这是正常的,可骆叔时的身边并不缺人吧?这样的他为什么对南青箫这么执着?恭醇王感到十分好奇。 “很奇怪吗?”骆叔时倒是觉得正常得很,“那个不是王爷该关心的问题。关于那只老鼠,王爷有什么建议?” “那要看你们想要做到什么程度了。” “如果可以,我自然是希望斩草除根,凡是对南家有威胁的,一个不留。”放下茶杯的瞬间,骆叔时眼中的寒光尽显,那模样就连恭醇王见到了是心里一惊。 “怪不得要跟本王单独谈谈,这才是南海霸主的真面目。这嘴脸,青箫从未见过吧?”恭醇王先是被骆叔时突变的表情吓了一跳,然后就满意地点头微笑。青箫再果断,要在商界里周旋也少了一股子狠劲儿,如今倒是被骆叔时补上这个空缺了。 “青箫没必要知道。”他又跟青箫没仇,无端端的怎么能摆出这张脸给青箫看? “没必要吗?”恭醇王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青箫难得找到个安身之所,能平静度日,本王也不希望他的平静被人所破坏,可要斩草除根是不可能的,这个你也清楚吧?” “恩。”就是清楚才觉得火大。陆上的生意跟海上不一样,在海上,他要面对的敌人无非就是海盗或者对手派来捣乱的人,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按死在海里就完事大吉,可在陆上不一样,哪怕只是商界,各方势力也是盘根错节的,还有许多商人与官宦皇室有联系,许多问题都不得不去考量,不能放开手脚灭敌让骆叔时很是郁闷。 “哈哈,真难为你忍着了。”骆叔时丝毫没有想要在恭醇王的面前隐藏自己的心思,以至于恭醇王就见了他那郁卒的样子哈哈大笑。 “不想坏了青箫的兴致。” “本王建议你们把人送回去。”笑够了,恭醇王才开始说正经的。 “送回去?既能发出警告,又能卖个人情?” “聪明。” “可他们差点儿毁了青箫的努力。”若是他们没去地窖察看,那这次带来的所有酒不都要废掉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是为了青箫,青箫又何尝不是为你?本王可不觉得他是为了南家。”这小子到底有哪值得青箫来趟这浑水? “我知道。”若是连这个都看不透,他还怎么跟青箫在一起? “知道就好。本王跟青箫投缘,当他是自己的孩子,他的事情我不会不管,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若是这里两个人在一起,应该能做出些有趣的事情吧? “多谢王爷。” 第48章 天生劳碌命 接下来的三天,几乎每一场酒商的聚会的邀请函都会被送到骆叔时的手上,是送到骆叔时而非南青箫,对此,无论是南青箫还是南明宣都没有异议,大大方方地摆出以骆叔时为首的姿态出席各种宴会,再一次让一众酒商确认了骆、南两家的关系。当然,有人多次密会南明宣或者南明月,想要挑起南家的内斗,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每个人都知道南青箫与南明宣兄妹二人是同父异母且相认不到一年,每一个人都以为他们之间应该有隔阂,但每一个人的算盘都落了空,南家兄妹三人之间奇异的相互信任让人完全猜不透。 “他们还真是不厌其烦,哥,能不去吗?”南明宣不耐烦地将一张请帖甩在了桌子上,那是邀请南明月一个人前去的晚宴的请帖,发帖人不会想到南明宣会将这请帖大大方方地甩在骆叔时和南青箫的眼皮子底下,而骆叔时和南青箫两个人偏偏还不屑于翻开来看上一眼。 “是因为青箫和小三露面的时候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所以他们对南家还是十分忌惮的吧。”恭醇王笑眯眯地说道。没有人会相信两个初出茅庐的孩子会如此嚣张,尤其这两个孩子还跟他住在一起,所以谨慎起见,众酒商会认为这两个小子有备而来并且稳操胜券,因此私下里的小动作会格外得多。 “……可以请王爷不要那样叫我吗?”小三……他们不过是进行了一次没有青箫的谈话而已,关系有变得这么亲近吗? “什么?小三不需要害羞,坦然接受长辈的疼爱就好。”恭醇王看着骆叔时“慈爱”地笑着。 “……”他很坦然,他坦然得不得了!他还可以更坦然一点儿直接冲上去拧断这位王爷尊贵的脖子! “王爷,我知道您的生活十分缺乏乐趣,但请不要拿我们东家开玩笑。”见骆叔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南青箫握住骆叔时的手。他也觉得小三这个昵称很可爱,因为跟骆叔时的样貌反差太大,所以感觉非常有趣,但三爷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所以他还是站稳了立场吧,觉得可爱就偷偷在心里笑吧。 “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恭醇王心痛地摇头叹息。 “谁要嫁人?赶在这么乱套的日子?” “修竹,你能从门进来吗?”四天不见,修竹看起来倒是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啊,南青箫再往修竹身后一瞅,就看见怯怯地被修竹牵着的岳琳琅,看那样子似乎是打算效仿修竹一起翻窗进屋。 “窗户明明是开着的,我为什么要费劲去开门?”修竹鄙视南青箫一眼。 “翻窗比开门省力气?”修竹脑袋里装的果然是浆糊吧? “诶?都一样吧?”顺利跳进屋子里,修竹转身,两手一抄就把岳琳琅抱进了屋子里。 “修竹大哥!”岳琳琅一惊,一张笑脸瞬间涨的通红。 “恩?怎么了?”修竹还没有自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岳琳琅。 “没、没事。”修竹这样的表现反而让岳琳琅很难开口。 “恩……你们年轻人聊吧,本王还有事,先走了。”恭醇王本来就是来凑个热闹,他住的院子与南青箫的这个院子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相比起来可要冷清得多,没有客人不说,跟在他身边的人也没这么活络,虽然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清静,但是他偶尔也想要热闹一下。 “王爷慢走。”离了都城,恭醇王的身边还真是没有能活络气氛的人了。南青箫微微叹一口气。 “怎么了?移情别恋看上那种大叔了?”修竹走到南青箫的另一边坐下,顺势撞了南青箫一下。 “胡说什么!”南青箫脸色一窘,狠瞪修竹一眼,“倒是你,怎么打算的?”南青箫下巴一挑,指向岳琳琅。 “打算?带回去。”他一开始就是以这个为目的的。 “带回山里?”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吧?南青箫转头看向岳琳琅。 岳琳琅坐在南明宣和南明月那边,与南青箫和修竹之间的距离稍微有点儿远,并听不清两个人压低了声音的耳语,因此好像有些惴惴不安,一边佯装成在喝茶的样子,一边偷看南青箫和修竹,与南青箫的视线撞上之后就慌忙移开。 “喂,你别欺负他!”时刻关注着岳琳琅的修竹用手肘撞向南青箫的胸口。 “以为我是你?”南青箫赶紧抬手,用手掌抵住了修竹的手肘,“这孩子,你恐怕带不走。” “他答应我了。” “那是因为还没见过岳峰。” “岳峰?那个虐待他的哥哥?那人有什么好的?”一想起岳峰这个人,修竹就一肚子火。琳琅的身体不好八成跟那人有关,他还在琳琅身上发现了一些青紫的伤口,不管是作为哥哥还是情人,那人怎么下得去手? “有什么好?这你要问琳琅了。”好不好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说的算的,“你若是跟岳峰强拼,我可不会帮你。” “没指望你帮我。除了骆叔时,谁能请得动你?”啧!琳琅要是也对他这么死心塌地就好了。 “对了,琳琅,你这几天都去哪了?这几天宴会上碰着岳大哥的时候,他每次都要问,你们还没见面吗?”南青箫那边正和修竹说着,这边不明状况的南明宣就大大咧咧地提起了这个话题。 修竹的表情一僵,暗暗磨牙,南青箫一愣之后忍不住暗笑。 “哥哥他……有问起我?”岳琳琅也是一愣,一脸惊讶地看向南明宣。 “当然会问的吧?那不是你哥哥吗?我也被岳大哥抓到几次,不过总觉得岳大哥精神不太好呢,哥你觉得呢?” “好像是有点儿,好像很疲累的样子。”南明宣还认真回想了一想这几天见过的岳峰的样子,然后才认真回答道。 “很明显吗?”疲累?真的已经累到连外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吗?自尊心那么强的岳峰怎么会允许别人看到自己不完美的地方?在酒楼里见面的时候不是还可以吗?因为非常担忧,岳琳琅看起来有些慌张。 “恩,还挺明显的。”也不需要担心成这样吧?南明宣挠挠头,困惑地看向岳琳琅。 “正中要害啊。”南青箫默不作声地听着,观察着岳琳琅和修竹的表情,然后轻笑一声,喃喃自语般说道。 修竹斜了南青箫一眼,抬眼再看向岳琳琅时,目光却怎样都对不上,岳琳琅的心思全都在岳峰身上。修竹懊恼地狠狠抓了抓头。 起初只是对那个满目悲伤的少年有点儿兴趣而已,想知道他的悲伤因何而来,于是接近他,诱导他,可是当相处下来之后,当逐渐看见那些悲伤以外的表情的之后,当看见那孩童般灿烂的笑容之后,那些像是只在他面前才会露出的表情让修竹心动了。心动了,yu望就增加了,他想要岳琳琅为他露出更多的表情,他想要成为岳琳琅心里最重要的人。再不通世俗,修竹也知道感情的事是需要慢慢来的,好不容易岳琳琅同意试着跟他回山里生活,他以为已经可以了,没想到还是不行,他终究只是岳琳琅用来忘记岳峰的工具,既然是工具,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正主? “担心就去看看。”看不得岳琳琅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修竹便提出了建议,只是因为烦躁而没能掌控好语气,这句话说得有些粗暴了。 “诶?”岳琳琅从来没停过修竹的这种语气,稍微受到点儿惊吓,可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修竹却并没有在看他,这是岳琳琅的目光第一次落空,“修……” “青箫,你安排吧。”丢下这样一句话,修竹纵身提气,又从窗户窜了出去。 “怎、怎么了?”南明宣眨眨眼,一脸的莫名其妙。 “说了多余的话呗。”南明月看看窗户,再看看更加慌张的岳琳琅,撇嘴。这个岳琳琅还真是能惹事啊。 “什么多余的话?”南明宣依然困惑不解。 “琳琅想要怎么做?”啧啧,修竹是真的动了心啊,真是有趣。 “我……”岳琳琅无助地看向南青箫。 “岳峰的身体状况是真的不太好,原因你也应该很清楚,要去看看吗?”南青箫拿起桌子上的请柬看了看,丢进南明宣的怀里,“这个晚宴,岳峰会参加,想去的话,就让明宣带你去,你的事情,没人能做主。” “可是我……” “修竹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或者说,如果你没有那个决心和觉悟,我是不会让你继续呆在修竹身边的。我的朋友不多,所以我很珍惜。明天就是酒赛,我跟三爷还有事情要谈,你们都回去吧。” “哦,哥早点休息。”南明宣挠挠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晚宴我也会去。”这是酒赛前最后的晚宴,应该还能找到些有用的信息吧?这四天来东北西跑地参加各种宴会,南明月也逐渐从中找到了乐趣,确实比一群小女孩儿的茶会有趣多了。 “恩。”就说不需要跟他汇报。南青箫点点头,挥手赶人,等三个小孩儿走了,南青箫才长叹一口气,有些疲惫。 “去看看吧。”嘴上总是说着将事情推脱给别人的话,但该操心的地方青箫却一点儿心思都没少耗费,该说他天生就是劳碌命吗? “恩。”南青箫点点头,不情不愿地向外走去。去找两坛酒给修竹送去吧,那家伙现在应该很需要。 第49章 勇闯青楼 "修竹?"南青箫出了门就直接上了房顶,修竹果然就在行馆最高的屋顶上坐着,一脸的郁闷。 "你怎么上来了?不用陪着你们家三爷?"原本坐在屋顶正中的修竹往旁边靠了靠,给南青箫让了个位置,虽然并没有这个必要。 "三爷又不是小孩子了,哪用得着我一直陪着?"南青箫翻了个白眼,将两坛酒放在了面前。 连酒都不要了,修竹是真的闹心了。 "可你不是喜欢骆三爷吗?三爷不是也喜欢你吗?你们两个就不想成天腻在一起?"修竹一脸好奇地看着南青箫,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因为喜欢岳琳琅,所以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腻歪在一起。 "你是小孩子吗?"南青箫愣了一下,才一脸古怪地看着修竹,"都有自己地事情要做,谁有空天天腻在一起啊?不过换作是你就不一样了,你本身就很闲,除了时间什么都没有。" "你难道不是来安慰我的?"修竹嘴角抽了抽,鄙视南青箫一眼。 南青箫撇撇嘴,什么都没再多说,戳开一坛酒就递给了修竹:"今天陪你喝个痛快!" "喝个痛快?那这点儿怎么够?"修竹轻笑一声,拎起酒坛子仰脖子就灌。 "现在整个靖城里到处都是酒,还怕不够你喝?"酒商云集的靖城里什么都会缺,唯独不缺酒。 "也对,用来消愁的酒何须是你亲酿,不然可要白白浪费了你那些个宝贝啊。"修竹大笑三声,再灌一口。 南青箫也跟着笑了笑,不急不缓地抿一小口。他是陪酒的,喝过之后很可能还要负责照顾修竹,所以还是少喝为妙。 修竹注意到了,但也没说什么。南青箫会带着酒来安慰他这已经是出乎意料的事情了,他还以为这样伤心难过的时候要自己一个人熬过去了呢。 "南青箫,你说琳琅会怎么做?"三口就灌下了一坛酒,修竹看了看南青箫身边剩下的几坛,伸手抓过一个。 "琳琅今天晚上是一定会去的。"还惦记着呢啊?就说这岳琳琅他带不走啊。南青箫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你说琳琅怎么就能看上岳峰那样的人呢?岳峰哪好啊?"他就觉得那人有些窝囊,明明没了岳琳琅在身边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偏偏还不把琳琅当回事,琳琅身上的那些个青紫的伤痕他可全都见过,天知道他看的时候有多心疼。 "我刚刚也说过,好或者不好都不是外人能评判的,岳琳琅心中有数。" "可他答应要跟我走了,他还是想要离开岳峰不是吗?" "想不想和能不能做终究是两回事儿,你啊,还是别抱着这个念想了。要是早知道你会对岳琳琅动真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跟岳琳琅接触的,那个孩子,我原本就不喜欢。"南青箫是真的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想要看好戏的心里了。 修竹跟别人不一样,他原本就是个与世无争的山林居士,鬼医的名声是大,可江湖上能识得他的庐山真面目的人当真是少之又少,南青箫想了想,一只手够数,而他就是其中一个,原本只是想要请修竹来帮个忙,却没想到竟然将修竹牵连到世俗中来了。 "你不必内疚,原本我就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才去接近琳琅的,即使当时你反对我们相见,我也会想办法去接近他的,尤其是他那一身病,你知道我的。" 南青箫只叹一口气,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青箫,那个晚宴是什么时候开始?"又喝了几口酒,修竹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你想要去?"南青箫皱眉,那语气一听就是极不赞同的。 "嗯,我想去,我不放心。"修竹窃窃地看了南青箫一眼,他知道,说了这句话之后,他一定会挨骂的。 "你不放心?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果然,南青箫一听这话立刻就发了火。 "那我自己去看看。"修竹扁扁嘴,放下酒坛子,磨磨蹭蹭地往下边爬,明明可以用轻功从屋顶上飞下去的人,偏偏选择了最原始的肢体爬行。 "别装了,我带你去。"他自己去?万一场面失控了怎么办?他怎么敢让修竹一个人去! "青箫,我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好,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本鬼医一身相许!" "被烦我!滚回你的树林子里去!"他要这么个糟心货做什么! 南青箫终究是把修竹当成朋友的,而且南青箫觉得内疚,觉得修竹是因为自己才牵扯上这些不顺心的事情,所以南青箫不可能对修竹置之不理,尤其是在可以遇见一种最糟糕的结局的情况下。因此,回去跟骆叔时打了个招呼,南青箫就带着修竹去了晚宴召开的地方,当然,是偷偷潜进去的。南青箫可没有忘记,今天这个晚宴,举办者是只邀请了南明宣一个人。 明日就是五日庆典的最后一天,也是最忙碌的一天,除了对酒商来说最重要的酒赛,还有一个称得上是为酒赛胜利者举办的盛大庆典,所以今天夜里就是酒商们"增进感情"的最后时间,因此,这宴会的召开地点自然也是最能让人坦诚相待的地方,——靖城最大的青楼花月间。 这花月间好就好在里面不仅有姑娘,还有几个优秀的兔儿爷,专程为姚家的当家准备的,一年也就能用上这一次。 南青箫和修竹乔装了一下,就混进了酒商,进入了花月间。 "琳琅在哪?"踏进花月间的大门,扑面而来的是刺鼻呛人的脂粉味,紧接着入目的都是极其不堪的场景,一楼的大堂里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酒商,逮着机会了就胡作非为。见着这样的场景,修竹有些急了。岳琳琅那模样最是容易招惹是非,加上外界盛传的各种谣言,修竹怕岳琳琅出什么问题。 "你问我我问谁?"南青箫将特地买的折扇随手打开,挡在脸前轻轻煽动着。这花月间里的气氛着实不适合他。 "我怎么知道你问谁去!"修竹瞪了南青箫一眼。就不能体谅一下他现在的焦急心情吗?作为唯一的陪同者,他就不能更有耐心一点儿吗? "总之不是在明宣那里就是已经回到岳峰的身边。若是还在明宣那里,那你可以安心,再如何不顶事儿,明宣也还是能护岳琳琅周全的,可若是岳琳琅已经回到了岳峰的身边,那你就只能继续提心吊胆了。"南青箫说的是事实,但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让修竹再更加着急一点儿。 "上楼看看。"主要人物都在楼上,他们两个在楼下晃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所以南青箫拉着修竹,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冲出了混乱而y靡的人群,上了二楼。 "呦,两位少爷着谁啊?"才刚踩上最后一级楼梯,南青箫的面前就突然冲出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女人柳腰一扭,小手绢一撇,浓重的脂粉味呛得南青箫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那女人见状先是一愣,然后就捏着手绢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两位少爷是第一次来吧?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告诉姐姐,姐姐我啊,帮你们找。" 丝质的手帕在眼前晃来荡去的,恶心人的味道让南青箫想要一掌拍死面前的这个女人,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位姑娘,请问南家的少爷在什么地方?"南青箫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强拉出一个和蔼到狰狞的笑容,"温柔"地询问道。 "呦,找南家的少爷啊。"那女人一愣,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今儿倒是来了个俊俏的南家少爷,只是姐姐我啊,劝你们两个还是别去了,有那功夫,跟姐姐我玩一会儿吧!"女人眯起眼睛一笑就往南青箫的身上倒。 "抱歉姑娘,我们只是找南家的少爷有点儿事情,可否麻烦姑娘给带个路?"不屑?从一个完完全全的青楼女子眼中看到对piao客红果果的鄙视,这说明了什么?一定是piao客做出了连这些青楼女子都接受不了的事情,这样一想,南青箫就得出一个结论,岳琳琅有难。 "要不你们等着完事儿了再去吧。"啧啧,那场面真心看不下去啊。 "完事儿就晚了!"修竹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所以此时早就已经等不及了,一把推开南青箫,又撞开了挡在楼梯口的女人,慌不择路地跑着,一边跑一边喊着岳琳琅地名字。 "岳琳琅?你们是他什么人?"那女人一听见"岳琳琅"这三个字,转身就追上了修竹,一把扯过修竹跑向另一个方向,"不管你们是他什么人,快去救救那孩子!" "他现在怎么样?"修竹调整好脚步跟上领路地女人,一脸焦急地询问。 "你自己看去吧!快点儿,不然可就真要完了。就是这儿!"说完,女人极不符合形象地大力踹开一个雅间的门,房门打开的瞬间,南青箫和修竹全都傻了眼。 "琳琅!" 作者有话要说:鱼唇的作者君已经到达西安,热成狗了 鱼唇的作者君还不太喜欢蓝牙键盘输入法,发出去的文可能有点儿不对劲儿的地方,请大家忍耐几天,作者君会很快适应它滴! 第50章 我是二当家 房间里混乱不堪。房间的正中,岳琳琅被四个男人按到在地上,衣衫被扯得七零八落,经修竹调理出得白嫩肌肤上青紫连片。房间的另一边,岳峰和南青箫同样被人按着,动弹不得。听见修竹的呼喊声,所有人都一脸诧异地看过来。 "谁啊?不是说了不允许放任何人进来吗?"按着岳琳琅双脚的男人一脸凶相,猛地站起来就气势汹汹地走向南青箫和修竹。 "滚开!"男人的靠近刚好给修竹行了个方便,猛地一伸腿就把人给踹飞了。 南青箫又仔仔细细地在房间里环顾一圈,没找到一个有分量地人,譬如孙家当家的,在场的只有一群擅长仗势欺人的小辈,凡是各家族里被看中的人,不论年龄,一个都不在。细想也是,这样的场合,那些人怎么好意思拉得下脸踏进门,只能遣一群不入流的来,酒色场合里,谁的自制力更强,谁就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如此,南青箫也就不怕了。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老子们的地方也敢闯?!"见修竹动了手,屋里喝得七荤八素的小子们就跟爆竹一样,噼里啪啦地全都炸了。 "放开他。"修竹一个字都不多说,因为要保存精力压制他想要杀人的冲动。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18节 琳琅哭了,他们竟然敢让琳琅哭?! "你特么是谁啊?你说放就放啊!" "哼!找死!"难道还要他花费个把时辰跟这些少爷谈判讨回琳琅?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修竹也不再多废话,一个箭步上前,抬脚抡手,两下就打飞了岳琳琅身边的人,脱下自己的外衣就往岳琳琅的身上兜。 "别碰我!滚开!别碰我!"谁知道这衣服还没沾身,岳琳琅就大喊大叫起来,一边叫着,一边向旁边挪动身体,只是身体挪动的方式十分奇怪。 "他们把你怎么了?"四肢全部脱臼,这点儿小毛病,修竹一眼就了出来,可火气上来了,思维就总是跟不上嘴巴的速度。 "别碰我!啊!!"岳琳琅却还是拼命地挣扎,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别动!求你别动了,我帮你接上,我只是帮你把手脚接上好不好?"脱臼地手脚若是继续那样动的话会很疼的。 "不要!!不要碰我!" "在看什么?还不打算把人放开吗?"修竹还真是下了狠手啊,你瞧瞧那几个被打飞的少爷,躺在地上哀嚎半天都没能爬起来呢。不过也是,若换了他,心上人被人这样玷污,他早就拧断对方的脖子了,若是他的心上人好吧,他的心上人长了一张阎王爷似的脸,想来也没人敢打骆叔时的主意。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别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我要是想告诉你我的身份,那我一进门就会告诉你,我若是不想告诉你我的身份,你问这一句也是多余,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南青箫收起折扇,摘掉特地粘在嘴边的八字胡,一张清秀的脸庞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这张脸虽不说让人过目难忘,但被关注了四天,那也是人尽皆知的。 "南、南青箫?!"有人认出了南青箫,怔愣过后,立刻放开了南明宣。 四天的试探,却始终没有人探出南青箫的真正实力,这个以一张温和的笑脸和谦逊的态度次次四两拨千斤,人们知道的,就只有他最开始的"嚣张"气焰,所以这些被长辈们反复叮嘱过的小辈是没有人敢随便招惹南青箫的。 "哥!"南明宣大喜,一得到自由,立刻小跑着凑到南青箫面前。什么交流感情的宴会啊,早知道只是一群男人来piao娼,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更何况还让琳琅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放开岳当家的。"南青箫一个冷眼扫过去,按着岳峰的人也立刻放开了手。 "琳琅!"重获自由的岳峰如同南青箫所预料到的一样,直接冲到了岳琳琅的面前。 "哥?"与被修竹接近时的情况完全不同,岳峰还没靠近,岳琳琅就已经转过身看着岳峰,然后猛扑进岳峰怀里,放声大哭,"哥!" "琳琅,对不起,琳琅。"岳琳琅哭,岳峰也跟着哭了起来,若是不知道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倒是真的会被眼前的一幕所感动。 修竹的手上还情着自己的外衫,傻愣愣地看着相拥而泣的岳峰和岳琳琅兄弟二人,因为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感情,所以更说不出心里时个什么滋味。 "给琳琅穿上吧。"回过神来,修竹还是上前,将衣服递了出去。 "多谢。"岳峰看了看修竹,伸手接下了衣服。虽然看这个人不顺眼,但这人刚刚救了琳琅。 "不客气。"一句客气,他终究还是个外人,"请岳公子安抚好琳琅,我要帮琳琅把脱臼的手脚复原。" "琳琅,让他帮你好不好?"岳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柔声向岳琳琅询问。 他?岳琳琅这才转头,正眼看着修竹。 "修竹大哥?" 修竹点头笑了笑,笑容僵硬。 "你的手脚只是脱臼了而已,我帮你弄好。"这才认出他吗?这一次修竹才真的相信了南青箫之前所说的话,岳琳琅这孩子,他带不走。 "嗯。"岳琳琅看了看抱着他的岳峰,岳峰抱他的力度和动作都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这让岳琳琅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在修竹的面前十分尴尬。 "可能有点儿疼,忍着点儿。"得到允许,修竹才伸手,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客气极了,客气得如同面对病人的大夫一样。 "想去哪啊?这宴会都还没结束呢,那几位打开门的少爷是想要去哪啊?"南青箫坐在房间里,看似关注着岳琳琅和修竹的情况,实际上眼观六路,不放过房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尤其是那扇在他们进来之后就被那位姑娘关上的房门。 "你管我们去哪!你管不着!"被人当场抓住,想要逃跑的少爷红着脸跟南青箫顶嘴。 "管不着?呵。" 南青箫也不多做解释,可只是这么一笑,就让人不敢动弹。 "呵呵,南当家的是来参加宴会的?来之前怎么也不让人知会一声?这可好,我们这正胡闹呢,倒是让南当家的见笑了。"有反应机敏的,立刻就攀上话了。 "第一,我并不是南家的当家,若非要带个帽子,那我也只是二当家。第二,我并非来参加宴会的,这宴会上的人还真没有谁是有资格跟我这个二当家的喝上一杯的。第三,你们确实是在胡闹,见笑不至于,穿出去倒是能给你们的家族增光添彩。"南青箫拿起酒壶倒了杯酒,晃了两晃,刚要入口,却又转手放下了杯子。 这青楼里的东西果然还是不能乱碰,差一点儿就要大事不妙了。 南明宣看着南青箫的眼神瞬间又多了几分崇拜。这酒里加了助兴的药,他还是经由岳峰提点才知道的,怎么南青箫在鼻子底下一闻就闻出了猫腻呢? "啊对了,还有一点,我南家的继承人给你们面子来参加了这个宴会,怎的却被你们那么粗鲁地对待?再过个两三年,明宣可就是我南家的当家了,精贵得很,怎么你们就那样对待他?"南青箫眉梢一挑,此时的笑容是带了怒气的。 "额呵呵,二当家的言重了,我们那是玩儿呢,男孩子再一起玩,难免粗手粗脚一些,还请二当家的见谅。" "见谅?我凭什么原谅你们?你们连岳家的当家的都敢按在地上,我南家的这还只是个继承人,我可担心得很!"南青箫的语气不急不缓,表情不冷不热,但是每一个抑扬顿挫都在表达他的不满。 "不是那个我们"岳峰经常跟他们混在一起,在他们眼里那是个懦弱惯了的热,尤其以前总是求着他们去糟蹋岳琳琅,今天突然破天荒地拒绝反抗,他们这不是不适应嘛。 "我不管你们是或不是,这件事情,我会请各位家主给我一个交代的。"把柄就这么轻松地抓住了,为什么不用? "别啊二当家的,我们这也就是多喝了点儿酒,犯了糊涂,我们保证以后不再犯了!保证以后对少当家的酒像是对我们自己一样好,所以您看这事儿就别让我们家主知道了吧?二当家的也还年轻,应该懂得吧?" "抱歉,我不懂。我打从娘胎里出生时就一直规规矩矩地活到现在,还当真是不知道胡闹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修竹那边已经给岳琳琅弄好了手脚,默不吭声地来到南青箫地身边坐好,将抑郁和怒气全都通过眼神发泄在一群少爷地身上。 "那二当家的想怎么办?" "修竹,你想怎么办?"修竹现在的火气可大着呢。 "断手断脚,然后扔到城外山里。"修竹冰冷的视线在一群少爷中间扫来扫去,阴森森地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大明宫里晃荡了一天,腿要断了,各种草坪好漂酿( ̄▽ ̄) 第51章 送你小药丸 "两位公子饶命啊!我们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断手断脚扔进山里这种话,若是别人说了,这些个公子们是断不会在意的,可从南青箫和修竹口中说出,那效果可就不一样了。别看他们年纪相仿,可地位却是天差地别的,南青箫,虽然自称是二当家的,可从这四天所获得的情报来看,骆三爷只负责出钱或者装点门面,南家具体的事情全不插手,南明宣又还小,不能独当一面,所以现在,南青箫分明就是南家的主事,且还有恭醇王做靠山。现在南明宣又变成了南家的继承人,加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南家的朋友",这三个人当中无论是谁,地位都比他们这些没地位的庶子要高,事情真要是闹到各自家主那里,他们绝对会被拿来送人情的,断手断脚算什么?家主怕是连他们的命都不在乎! 另一边抱着岳琳琅的岳峰早就看傻了眼。在酒商之中,南青箫的辈分与他相同,跟那些个早已经成为酒商象征的老家伙相比,是一点儿地位和名声都没有的,说白了,他们在人家眼里连屁都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南青箫怎么敢在这么重要的庆典日子里嚣张地四处树敌?他难道就不怕以后的南家被众家孤立? "单看你们对琳琅做过的事情,我确实应该这么做,但琳琅会有这种处境也不全是你们的错,今天琳琅的亲哥哥在这,这主也不需要我来做,我呢,只想保证你们以后能对舍弟好一点儿。 "一定一定!我们以后一定会对明宣少爷好的,请二当家的放心!" "放心?这无凭无据的,你们让我怎么放心?" 话说到这儿,岳峰才终于知道南青箫想要做些什么,一脸惊讶地看着南青箫。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那、那二当家的想要怎么办?"一句扣一句,话到这个份上,那些个少爷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不禁都有些懊恼。若不是因为心中有鬼而太过慌张了,这么明显的圈套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 修竹眉头紧锁,却什么也没说,一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跟南青箫冲突,而是修竹心里清楚,南青箫刚刚有话提醒着他,岳峰在这,岳琳琅的事情他们管不着,所以修竹强忍着什么都不说。 "这样吧,我的这位朋友呢,略懂医术,偶尔也会制作点儿无伤大雅的毒药什么的自娱自乐,不知道少爷们可感兴趣?" 感兴趣?他们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他们完全不想知道所谓的无伤大雅的毒药是个什么东西!他们更不想知道那毒药有什么效果!可他们有选择权吗?若是不对这毒药感兴趣,南青箫必定会将今天的事情告知各自的家主,虽然长久以来,家主们并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某些行径,可无人揭穿,他们便是各自家里乖巧懂事的少爷,偶尔被利用做一些事情,算不上被重用,可也是能为家族所用的有用人才,若是事情被揭穿曝之于大众,那他们就是各自家族里的污点,后半辈子肯定是要玩完了。 "各位也不用摆出那样的表情,真的只是些无伤大雅的药丸。"南青箫笑眯眯地看着已经躺在修竹掌心的药瓶,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真的是修竹为了自娱自乐而研制的整蛊药丸,但是那药效就有点儿反正也不是他自己吃,无所谓嘛,"而且这药丸的解药后天一早就会送到各位手上,我只是希望明日各位能帮我个小忙而已。" 少爷们都不说话,统一看向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南青箫记得那人是姚家的孩子。 "既然二当家的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做吧,只要是不有损家族的事情,我们定当竭尽所能。"话音落,这人就看见修竹擎着个药瓶不紧不慢地向他走过来,男人叹一口气,接下修竹给的药丸,眼睛一闭,仰头吞下了。 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以后想玩男色,他还是去找个兔儿爷吧,别人家的孩子,果然是碰不得的啊。 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岳琳琅应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从未反抗过,每次都是乖顺地任他们随心所欲,且逐渐学会了从中体验快乐,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荡fu就变成了贞洁烈妇了?就连岳峰今天的反应都十分反常,这是怎么了?姚家少爷的视线在南岳两家人的身上转来转去。 "人家都说好奇心能杀死猫,就是不知道这好奇心能不能杀死人呢?"注意到姚家少爷的眼神,南青箫慢悠悠地说道。 那少爷一凛,立刻垂下头装乖。 南青箫又看了看那位少爷。这人在姚家可不该是这样的地位,不知道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他能爬上什么样的地方。 药丸都分发了下去,虽然也有人想趁南青箫和修竹不注意的时候将药丸丢掉或者吐出去,但修竹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每走到一个人的身边,修竹鬼一样的视线就会死盯着对方,直到对方乖乖地将药丸吞下,并且确保药丸已经进入到吐不出来的地方,修竹才移动到下一个人身前,因此,所有少爷的算盘都落了空。 "我知道各家依然没有放过南家,毕竟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下一次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可是呢,在明天那样繁忙的日子里,我实在是不希望节外生枝,所以烦请诸位少爷明日帮南家挡灾,不知道这个要求算不算有损各家利益?"待修竹重新回到身边,南青箫才笑着开口道。 算有损各家利益吗?当然算了!击垮南家可不就是为了他们各自的利益,虽然这种获利是建立再损害别人利益的基础上。 "各位少爷也不急着给我回答,你们可以回去慢慢想,可以等今夜体验过了药效之后再做决定,明日,只要南家安然无恙地结束酒赛,我就一定会将解药送给各位少爷,当然,若是南家有了什么差池" "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我们怎么就能保证你会给我们解药?"突然冒出来地声音让南青箫一愣,也让姚家地那位少爷愣住了。药都吃了,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儿晚了?姚家的少爷是因为相信南青箫的人品才吞下了药丸,这位既然不相信,那为什么还要吞下药丸?找死不成? "这位少爷,毒药您都已经吞下了,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有点儿晚了吗?您现在,不得不相信我了。"南青箫笑得一脸得意。果然跟有趣的人说话就是有趣,"那么,我这个没被邀请参加聚会的人就先行告辞了,可千万别坏了诸位的兴致。"南青箫好心情地向少爷们拱拱手,给修竹和南明宣打了个眼色,就一同离开了雅间。 岳峰见状,赶紧抱着岳琳琅跟上。 "岳公子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们回去。"修竹的一双眼睛就快粘在岳琳琅身上了,若是不确保岳琳琅安全到家,修竹是不会安心的。 "大公子,岳某有一事相求。"岳峰看了看南青箫的背影,又用眼角余光看了看紧盯着岳琳琅的修竹,最后看了看怀里的岳琳琅,开口。 "岳公子请说。"真是的,从最初相见道现在,他帮了岳峰多少个忙啊?这人还能再没用点儿吗?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成为岳家家主的? "我想请大公子再帮我照顾琳琅一日。" "哥?"岳琳琅紧抓着岳峰胸前的衣服,委屈地看着岳峰。 "为什么?"南青箫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岳峰。 "我住在客栈,琳琅若是跟我回去,肯定又会被什么人欺负了去,所以" "我不要!"岳琳琅最先出声反对,"我要跟哥在一起!哥哥别赶琳琅走。"说完,岳琳琅的嘴一扁,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琳琅听话。"跟岳琳琅分开一个月之久,岳峰几乎每天都是夜不能寐,虽然也找过其他人代替岳琳琅,可都没有成效,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的瞬间就发现岳琳琅不在身边,习惯性地慌忙寻找,许久才想起琳琅不在家里,那个瞬间心里那种空落的感觉难受极了。可是岳峰知道,岳琳琅早晚会回到他身边的。 在靖城与岳琳琅重逢,岳峰是欣喜的,可第一次被拒绝、被反抗的时候,岳峰是真的傻了,回到客栈之后便一直坐立不安,上门寻人也总是被恭醇王身边的人拦在门外。那日之后,琳琅便不曾出现在他面前,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谣言,今天谁看见岳琳琅跟一个男人闹市闲逛,明天谁又看见一个男人带着岳琳琅游山玩水,而谣言中的"一个男人"始终都是同一个人,这个时候,岳峰才是真正的六神无主了。 那个男人是谁?他跟琳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琳琅拒绝了他却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琳琅还会不会再回到他身边?这样纠结了几日,岳峰才不得不承认,岳琳琅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他无法想像没有岳琳琅的生活,岳琳琅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割舍不了,若是硬要割舍,那就是连着血肉全都不要了。 再回想曾经的生活,岳峰发现自己竟然是从未给过岳琳琅安乐,所以岳峰忏悔、反省,决定以后要善待岳琳琅,结果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南青箫没有回答岳峰的问题,而是看向了修竹,他无法不顾及修竹的感受。 注意到南青箫的视线,修竹便转头看向岳琳琅,那对岳峰依恋的姿态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即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岳琳琅也是不愿意离开岳峰的。 "别说蠢话了,若真是想要好好对他,就给我拼了命地护他周全,你是岳家地家主吧?"说完,修竹就转身大步离开,几步之后就融入了夜色。 "告辞。"南青箫也不多说什么,转身跟上修竹。今夜看来是不能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先更新,诶嘿嘿 第52章 青箫醉酒 "青箫青箫醒醒南青箫?" 行馆的花园凉亭里酒气熏天,修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南青箫则趴在凉亭的石桌上,那样子似乎也是醉倒了,骆叔时听了天枢的报告便赶忙过来了。骆叔时还是头一次见着南青箫醉倒。 "唔叔时?嗯"被推动的南青箫抬起头来,双眼迷蒙地看了看骆叔时,然后微微蹙眉,有些疑惑的样子。 "怎么样?能起来吗?"实在是无法想象南青箫醉倒的样子,骆叔时总觉得他还能起来直立行走。 "嗯能"南青箫双手撑着石桌缓缓起身,眼看着就要站直了,却是两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青箫?!"骆叔时大惊,赶忙伸手接住。 倚靠着自己的身体绵软无力,骆叔时知道,南青箫是真的醉了。可环顾四周也没多少酒坛,他是怎么把自己喝醉的。 "爷,湖底都是酒坛。"天枢也对南青箫醉酒一事感到十分诧异,搬动修竹的时候无意间往凉亭旁的湖里瞄了一眼,那湖底的酒坛,虽不说可以铺满整个湖底,但七零八落的也差不多了。这两个醉鬼! 骆叔时微微蹙眉。虽说是朋友,但陪酒也不用这么不要命吧?酒之一物,喝多了终是伤身。 "青箫,抱着我。"骆叔时两手一抄,将南青箫打横抱起,顺便在南青箫耳边低语提醒。 "嗯。"南青箫的回答声细如蚊,软软糯糯的就在骆叔时的耳边响起,听得骆叔时心神一荡,抱好了南青箫,大步向南青箫的房间走去。 南青箫就缩在骆叔时的怀里,不动,也不说话,睁着眼睛眼神迷蒙地盯着骆叔时的脸看,不知道为什么扬起了嘴角。 "笑什么?"那么近距离的热情视线,骆叔时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因此南青箫在看着骆叔时,骆叔时也一直瞄着南青箫,自然就不会错过南青箫的这微微一笑。 "没事。"南青箫的脑袋一歪,靠在了骆叔时的肩膀上,然后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找到你了,我很高兴。" "嗯。"骆叔时以为南青箫还要再说点什么,南青箫却闭上了嘴,像是睡着了一样,骆叔时也就没打扰他,可进了房间骆叔时要将南青箫放在床上时,南青箫又睁开了眼睛,虽然目光依然称不上是清明的。 "没睡?"骆叔时的动作一顿,还是放下了南青箫,让南青箫坐在床边。 "没有。"南青箫摇头。 "要睡吗?"见南青箫摇头之后就没有了下文,骆叔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开口询问,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询问的内容非常没有意义。 "要。"南青箫点头,却还是不动。 "那洗把脸?" "嗯。"南青箫再点头,却还是不动,只是眨着醉意朦胧的双眼盯着骆叔时看。 这是等着他伺候的意思?骆叔时有些不知所措。 "快,困。"面前的骆叔时一直不动,南青箫着急了,皱眉催促。 骆叔时忍俊不禁。还真的是等着他伺候呢,该说南青箫醉酒之后变的老实了还是任性了?看着倒是有趣。 没有丝毫不愿,骆叔时端起房里的水盆,出门取了水就折返回来,将水盆放在床边的圆凳上,拿了毛巾打湿,然后便在南青箫面前。 "抬脸。" 南青箫听话地扬起了脸,闭着眼睛,乖巧极了。 骆叔时抿嘴笑了笑,突然坏心眼地将毛巾直接盖在了南青箫脸上。 "唔!嗯~~"这突然袭击吓了南青箫一跳,紧接着不舒服地感觉让南青箫猛地摇头,甩掉了脸上的毛巾,拂了把脸,狠狠瞪着骆叔时。 骆叔时及时接住了被南青箫甩开的毛巾,止不住地笑。 "欺负人!"南青箫瞪着眼睛控诉骆叔时的不良举动。 "是是是,抱歉抱歉,这就给你擦脸,别生气。"南青箫这样的面孔太难见了。 "快!"南青箫扬起脸来,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骆叔时不闹他了,轻柔细心地帮南青箫擦了脸。 "把衣裤脱了再睡。"转身收拾东西的时候,骆叔时特地嘱咐一句,可倒了水再回来的时候,骆叔时时真的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床边,南青箫正在与身上的衣服搏斗。是的,就是在搏斗没错。不解开扣子就死命地拉扯衣服,就好像能直接将衣服拉扯下来一样。 "做什么呢?"骆叔时快步上前,拿开了南青箫的手,亲自帮南青箫脱下衣服。 衣裤一离身,南青箫也不用人提醒了,一骨碌翻到床上,被子一掀就钻进了被窝,动作干净利落。 骆叔时愣了愣,然后再次轻笑出声。 "睡吧。"帮南青箫掖了掖被子,骆叔时在南青箫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转身便要离开,才刚转个身,连脚步都没能迈开,骆叔时的手就被南青箫抓住了。 骆叔时转身,疑惑地看着南青箫。 "怎么了?" "你不睡?"南青箫眨着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骆叔时。 "睡,这就去睡。"骆叔时突然有种不太好地预感。 "去哪睡?在这。"南青箫拉开了自己的被子,示意骆叔时与他同床。 "不了,这里你自己睡,我回房间。"果然他的预感灵验了。虽然他对醉鬼没兴趣,但与南青箫同床对他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考验,尤其是在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那就变成了一种折磨。 南青箫抿嘴,不说话,也不松手,就直勾勾地盯着骆叔时看。 "好,我在这里睡,你先松手,不然我怎么脱衣服?"骆叔时投降认命。 "一只手,先脱那边。"似乎是怕骆叔时跑掉,南青箫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盯着骆叔时看了半晌,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然后一脸得意地看着骆叔时。 "答应你了,我就不会走的。" 南青箫抿嘴,就是不松手。 骆叔时无奈,只能按照南青箫的意思,单手解开衣扣,先脱掉一只袖子。 "手。"南青箫的另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向骆叔时讨要他的另一只手。 骆叔时笑着将手递了过去,南青箫抓住这只,就放开了另外一只。 骆叔时单手完成了脱衣服的工作,上床躺在了南青箫身边。 南青箫的手一撩,就将一半的被子盖在了骆叔时的身上,然后一翻滚,就滚进了骆叔时的怀里,蹭了蹭头,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19节 骆叔时的身体一僵,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搂住南青箫,也闭上了眼睛。 清晨,南青箫是被针刺一样的头疼唤醒的,意识刚刚清醒,就察觉到了身边的热源,惊讶地睁开眼睛,南青箫就傻眼了,呆呆地看着骆叔时熟睡的侧脸,昨夜的记忆瞬间回笼,南青箫的脸色瞬间爆红。天啊,他都做了些什么愚蠢的事情?! "一大早都在想些什么?怎么脸这么红?"南青箫睁开眼睛的时候,骆叔时就已经醒了,从未有过的状况让骆叔时有些好奇,好奇南青箫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于是就闭著眼睛继续装睡。南青箫的反应算是在骆叔时的意料之中,但脸红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让骆叔时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这春天也早就过去了,还想着呢?" "谁思春了!"南青箫仰头狠瞪骆叔时一眼,虽然红着脸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可爱。 "不然是在想什么?"骆叔时一手揽着南青箫,一手枕在头下,悠闲地看着南青箫地表情瞬息万变。 "没、没什么。"总不能说他在反省自己昨夜的愚蠢吧? "没什么?唉,青箫还是醉酒之后更加坦率可爱。" "忘掉!全都给我忘掉!"骆叔时一提起这事儿,南青箫就炸了毛,一翻身捂住了骆叔时的嘴。 "嗯这可怎么办?我的记忆力向来不错,即使是想忘记的事情也很难忘记,何况昨夜的青箫,我不想忘记。" "不行!必须忘掉!嘶" "头疼?再躺会吧,我去让天枢弄碗醒酒汤来。"见南青箫难受,骆叔时也不再跟他闹了,放开南青箫翻身下床,迅速穿好衣服就出门去了,天枢就在门外,所以骆叔时交代一句之后就立刻返回,房间里,南青箫裹紧了被子,只留泛红的小脸在外边。 "这会儿害羞什么?"骆叔时熟练地准备好了洗漱用的东西,送到了床边,"这毛巾沾了冷水,你敷在额头上,会好受点儿。" "三爷很会照顾人啊。"南青箫接过冷毛巾盖在头上,感觉确实好一点儿。 "被我照顾的人,你是第一个。"从来都是他被人照顾,能有资格被他照顾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怕也只有南青箫了吧。 南青箫的脸色又红了几分,没有接话。 "只是陪人喝消愁酒而已,以后别喝那么多。" "唔哦。"他也不想的啊,那酒喝到最后不是先醉,而是喝太多先被酒味恶心到想吐,再继续往下灌才会醉。可是气氛使然,他不能停啊。 "爷,醒酒汤来了。" 第53章 酒赛入场 “拿过来。”骆叔时坐在床边,将南青箫扶起来抱在怀里,然后就向天枢伸出了手。 “天枢,修竹怎么样了?”南青箫泰然地任由骆叔时摆弄,丝毫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回公子的话,鬼医还没醒。岳公子那边暂时无事。” “岳公子?岳峰那边?那边的事情不需要咱们操心,若是安排了人盯着,就都撤回来吧。”岳峰能不能保护好岳琳琅那是岳峰的事情,岳琳琅既然选择跟岳峰回去了,就要做好承受各种后果的准备,他们凭什么替人担着保人平安?何况修竹心伤,他对岳琳琅也并非完全没有埋怨的,这个时候让他大发善心,他怕是做不到的,那两个人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自己承担吧,那就是他们岳家的事情了。 “诶?可是咱们人若是不盯着的话,我怕那个岳琳琅会……”天枢有些诧异地看着南青箫,他实在是没想到南青箫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岳琳琅会怎样,那是岳峰该关心的事情,那是他们岳家的事情,不用管。麻烦天枢找两个人盯紧修竹就可以了。今日便是酒赛,咱们可是没有闲暇去管别人的。” “是,我这就去办。”青箫公子还真是意外地冷情呢。 “我以为你将琳琅视为朋友。”天枢离开房间之后,骆叔时就抱着南青箫坐在床上。距离酒赛开始还有一个半时辰,青箫还可以再休息一下,等头疼得以缓和之后再起。 “朋友?我认为不是,就算是,朋友之中也分亲疏,现在,我会站在修竹这边。”南青箫懒洋洋地躺在骆叔时怀里,身心放松。 “我认为鬼医希望岳琳琅安好。”所以青箫不是应该暂时替鬼医保护岳琳琅吗? “若是修竹向我开口求助,我定会无条件帮他,若他不开口,便是没有这个必要。” “青箫还真是冷淡。”骆叔时轻笑一声。 当青箫帮助别人的时候,其他人或许觉得那是他的温柔和善心,但是骆叔时知道,那只是他无意间的顺势而为,或者是那样做于他便利,若是真到了要他选择帮或不帮的时候,他总是客观得有些冷漠。他会做他认为该对朋友做的事情,却又不会过多插手朋友的事情,总是会与他的朋友的生活保持一定的距离,但若接到求助,他定全力相助,这就是他的守护。 “会吗?”因为觉得是对的,所以南青箫才一直用这样的方法处事,并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 “呵,好点没?差不多该准备出发了。” “恩,没问题。”南青箫深吸一口气,起身准备出发。 酒赛的会场位于靖城正中,几年前特地开辟出来的中心广场,广场上搭建了用来比赛的擂台,擂台一边放了一张长桌和五把椅子,那是为今天的评委们准备的坐席。骆叔时、南青箫、修竹、南明宣和南明月到达会场的时候,擂台周围已经挤满了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明宣,你坐到三爷身边去。”被专人引到南家的位置上,南青箫突然顿了下脚步,伸手将南明宣拉到了自己身前。 这会场上的座位设计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的,来参加酒宴的四大酒商孙、姚、南、岳自然是坐在参赛家族的最前面,第一排八套桌椅,是供四大酒商的家主与二把手使用的,而南青箫现在则干净利落地将二把手的位置让给了南明宣。 “哥,你又这样?”风头也出了,脸也露了,怎么就是不要这个身份呢? “别总想着依赖我,我不会一直留在南家,今天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三爷也就是个摆设,你自己看着办吧。”南青箫理所当然地坐在了第二排的正中间位置,前有南明宣和骆叔时遮挡,左有修竹、右有南明月,是个相当不显眼的位置。 “什么?!哥你是在开玩笑吧?”一听这话,南明宣吓得两腿一抖,“嘭”的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青箫哥哥,你别闹了,哥怎么可能做得来?!”南明月也傻眼了。他们可没听说今天还有这样的安排啊。 “不是还有你吗?是你们两个人一起想办法完成今天的比赛。”南青箫说的一派轻松。 “那也不可能啊!绝对办不到的!”南明宣惊慌失措地向南青箫抗议,因为周围都是人,也不敢大声吼叫,所以压着声音的样子更加忙乱。 “明月也觉得办不到吗?在等一下的比试里,那些人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他们会说什么?要用什么样的话语才能让他们大惊失色?怎么样才能看到他们窘迫的脸?明月不感兴趣吗?”南青箫偏头,笑容有些邪恶。 “额……”青箫哥哥说的话确实是很让人兴奋啦,南明月是真的很喜欢从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脸上看到错愕窘迫的神色,可今天的对手……若是处理不当的话,对南家有害无利。 “我才是今天的南家代表,你们只管去做。”骆叔时有些不耐烦地蹙眉。同样都是南家的孩子,这南明宣还是被南风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的,怎么就这么胆小?果然还是因为生活太过安逸,所以成长得太慢吗? 南明宣和南明月同时愣住,看了看无所畏惧的骆叔时,再对视一眼,依然犹豫不决。骆三爷这话的意思是今天要给他们当靠山?虽然觉得很可靠,但事情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三爷都让你们只管做了,你们做就是了,捅了什么篓子,就让三爷给你们收拾好了,反正咱们的生意做成了,对三爷大有好处,是吧?”南青箫趴在骆叔时的椅背上,眯着眼睛笑着。 “恩。”成为南青箫以及南家的支撑是他在这里的意义所在,虽然一直以来都没发挥什么作用,但也差不多轮到他出场了。 “三爷真是可靠呢。”南青箫眼珠子一转,突然从后边偷袭,飞快地在骆叔时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撤回身体坐正。 脸颊上柔软温热的触感让骆叔时傻眼,整个人因为太过震惊而僵住不动了。南明宣和南明月更是被南青箫的这一举动吓到了,慌张地四下张望以确定没有别人看到之后,才错愕地看着南青箫。就连修竹也有一些意外,虽然并不像其他人那么震惊。 在那样的一个娘亲身边长大,南青箫若是完全不会做出些惊人的举动,修竹才要觉得奇怪呢。 震惊过后,骆叔时机械地转身,有些茫然地看着南青箫,他有些拿不准南青箫这一举动的含义。 “想做就做了,不行?”喂喂,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用得着像是见鬼了一样震惊吗? “行。”只要是青箫想做的,就没有不行的。骆叔时掷地有声地应答,然后就转身继续目视前方,只是单从背影就能看出他更加愉悦的心情。 “哥……这是在外边。”南明宣嘴角抽了抽。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可不得了,这样任性的做法完全不是南青箫的作风啊。 “恩,是外边。别大惊小怪的了,你们这样反而更引人注意。” “……”南明宣和南明月无语。反倒是他们不对了? “别在我面前炫耀。”从来到这个会场之后,修竹就一直注视着不远处的岳琳琅,这会儿才终于理了南青箫一下。 琳琅看起来状态不错,昨夜应该是没有被人欺负,跟岳峰之间的互动气氛也十分甜蜜,修竹是不太清楚岳峰跟岳琳琅以前的相处模式,但是他今天所看到的,是一对相互温柔以待的恋人,看见岳琳琅幸福的笑脸,修竹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伤心仍在,却也是开心的。 “只是真情流露而已。”南青箫瞄了一眼岳琳琅,然后看了看修竹,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最终什么都没说。 等孙家的当家带着几个孙家人入场坐定之后,此次酒赛的五位评委才和司仪一起登上擂台。 “恭醇王,酒散仙,天下酒楼的老板娘顾湘儿,武林盟主张尧和……”这最后一个人南青箫是真的不认识。 “海运封家独子封洛。”骆叔时皱眉接上了南青箫的话。 今日酒赛,请来的评委都是有名的酒鬼,按理说封洛在这个领域并没有什么名气,对酒也没什么了解,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枢。”骆叔时一招手,站在后边的天枢就上前走到了骆叔时身边。 “爷,属下疏忽,没能察觉封少爷的行踪。”天枢自然知道骆叔时是为什么叫他,于是简短地做出了回答。 “恩。”骆叔时再一挥手,天枢就退回原位。 “你朋友?”南青箫踢了踢骆叔时的椅子。呦呦,封家少爷自入场之后可是一直盯着骆叔时看呢,眼珠子都要飞过来了,那小眼神,锃亮锃亮的。 “竞争对手。”朋友?谁会跟有利益冲突的人成为朋友? “恩?竞争对手?那你们的关系很好啊,他看你的眼神可热情着呢。”南青箫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踢骆叔时的椅子。 “介意?”骆叔时扭头,满眼笑意地看着南青箫。 “介意得不得了。”南青箫一瞪眼,咬牙切齿地说道,“等酒赛结束了,三爷可得好好给我介绍一下这位竞争对手啊。” “没必要。”骆叔时一皱眉,似乎极不想让南青箫与封洛见面。 “你帮我介绍,还是我自己去结交?”越是不想让他见,他就越想要去见见呢,这可怎么办是好? “……我帮你介绍。”骆叔时暗叹一口气。 第54章 他不会去 司仪的开场总是冗长而无聊,那些比赛规则早就已经被铭记于心,因此每一年的重复都是无意义的,今年异于往常的地方就只有评审席最末的陌生面孔,也就是冲着骆叔时来的封洛,即使被万众瞩目,也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骆叔时,以及骆叔时周围的人,似乎在寻找什么,南青箫猜是在找他,但也只是猜测而已。 参加这一次酒赛的酒商到了最后这一天就只剩下十五家了,分成三批比试,孙、姚、南、岳四家自然是被安排在最后一批,这其实是极为不利的,酒赛的最后通常是评审们的舌头最不灵敏的时候,那味觉在最初与最后的细微差别对他们来说其实是非常重要的,虽然评审们会在品酒之间漱口,可越到最后,评审们的味觉越迟钝,对酒的要求自然也就越严格,这是无可避免的。但四大酒商的当家的却全部在乎,这也是能站在顶峰的人的魄力。 南青箫偷偷观察了一下五位评审之间的互动,坐在最边上的封洛与其他人都不熟,本身又并不是这个圈子里,自然像是被孤立了一般,但本人似乎并不介意,因为他只关注骆叔时。恭醇王坐在正中,倒是很爽朗地在与左右两边的人交谈,但跟唯一的女人顾湘儿的交流似乎少了点儿,明明是他请顾湘儿来的,这么做是在为接下来的评审避嫌?毕竟希望有一个女评审的要求是他提出来的,恭醇王是怕最后反对的声音过大吧,倒是武林盟主张尧跟顾湘儿聊得欢快。剩下一个酒散仙除了跟恭醇王热聊之外,不太搭理其他人,这人本就是个性格孤僻特立独行的人,这样做倒也不会让人不快。 封洛不懂酒,所以就是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即使真的对谁家的酒做出评价,也会被人无视掉吧?那么就剩下四个人,恭醇王是一定会站在他这边,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早就已经在之前的四天传开了,因此也不需要顾忌。顾湘儿是恭醇王按照他的要求找来的女评审,就算不支持南家,也不会与南家明显对抗,恭醇王办事他还是很放心的。如果将顾湘儿的评价是中立的话,南家能否得到好的结果就要看酒散仙和张尧的评价了。 张尧这个人南青箫也知道,因为是酒商的大客户之一,但是此人偏爱烈酒,是武林侠士的豪气,怕是不会喜欢口味清淡的白兰花酒,南青箫几乎不期待这个人给南家好评,那么就剩下酒散仙了……这个人的口味就不太好说了啊。 “怎么?有麻烦?”耳尖地听见南青箫轻微的叹息声,修竹转头看向南青箫。 “算不上。”他对自己的酒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这次与往常不同,往常是自酿自饮,讲求的是个兴致,所以南青箫从不计较什么,可这一次是要与人比试一争高低,所以就算是南青箫也希望更有把握一点儿,“你其实不用跟着来的。”看见岳琳琅的话,修竹心里会不痛快吧? “今天或许是最后一次见他了吧。”修竹转头,深情地看着岳琳琅,轻笑一声。 “明天就走?” “恩,本来就是为了琳琅留下的,现在琳琅得到了幸福,我这个多余的人也就可以离开了。”修竹的笑容有些落寞。 “抱歉,如果不是我找你来,你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命。放心吧,我没事的。” “你……真的不考虑留下?”修竹若是留在南家,会帮上他们不小的忙。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不擅长与人交流,也不喜欢被束缚,所以留下就免了,但如若你有事,只要知会我一声,我定会来帮你。” “呵,那我可得多为鬼医大人准备些好酒。” “哈哈,那是必须的,没有酒我可不来。” “同样的,若是你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南青箫最怕的就是修竹回到山里独自腐烂,习惯了一个人的人不怕孤独,却也不会依赖别人,修竹就是这样的。 “恩,我会的。”这一次出山,修竹最大的收获就是加深了与南青箫之间的友情。 修竹是真的不喜欢与人接触,因为人心太过复杂,情意相投时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可一旦出现裂痕,那种煎熬却也是极其难受的,因为怕失去,所以干脆不去索取。 可南青箫这人跟其他人有些不同,即使是跟他最亲近的时候,他也不粘人,明明觉得跟他足够熟悉了,他却始终与人保持着舒适的距离,他关心你,却不束缚你,他帮助你,却不干涉你,那种忽远忽近的距离让人觉得他就在身边,却有仿若不在,对于怕失去的人来说,这样的距离刚刚好,没有得到的沉重感,心理上就不会去想象失去,所以安心。 这一生能碰到这样的一个人,修竹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你要是厌倦了在这里的日子,也可以去我那,我随时可以收留你。” “他不会去。”骆叔时满带冷意的低音从前方传来,那声音里的不满不容忽视。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是皮痒了吗?好不容易抓住了南青箫,他会让南青箫产生厌倦的情绪吗?就算南青箫哪天真的厌倦了,他也绝对不会放人去任何地方的。 “这你可保证不了,就算骆三爷现在有这个决心,作为朋友,我还是会担心,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南青箫需要一条后路,对吗?” 南青箫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现在虽然可以呆在南家,呆在骆叔时的身边,可这也是他唯一能呆的地方,万一有一天骆叔时的身边容不下他,那他也不可能继续呆在与骆叔时有关的南家,那个时候,南青箫便需要一个避难之所,修竹以前并未想过这样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有了某些经历之后,修竹开始考虑这些事情了。 “……对。”骆叔时咬咬牙,完全无法反驳修竹的话,虽然不甘心,但客观来说的话,事实就是那样。 “所以我只是将自己保留为南青箫的后路,骆三爷不必如此介怀。我也希望这条后路南青箫永远都用不上。” “我会竭尽所能。” 对话到此为止,因为到了最后一轮的比试,南家该上场了。 “明月,你跟明宣一起去。”南青箫瞄了一眼其他几家派出的代表,皆为两人,一主一辅,于是便开口给出了指令。 “哥……你确定是我们两个?”南明宣吞了口口水,紧张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发软的双腿更是有些不听使唤。 “当然。”只不过是上到擂台上给五位评审分别斟一杯酒而已,又没让他上去受刑,做什么怕成这样? “再不上去要迟了,这是比试,不要在人前露怯。”看着其他三家的代表都带着自家的酒上了擂台,南明宣和南明月要是再拖拉就要引人注目了,骆叔时便不冷不热地提醒一句。 “南少爷、南小姐,这是白兰花酒,请小心。”天枢也将酒送到了南明宣的手上。 南明宣抱着那小小的酒坛,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这一坛酒原来是这么沉重的吗?原来可以单手拎着把玩,今天却觉得两只手抱着都抱不动,他还是坐在坐位上的,手臂却已经因为这一坛酒的重量而有些僵硬,若是站了起来,这一坛酒真的不会被摔了碎掉吗?南明宣紧张得浑身僵硬,死死地盯着自己怀里的酒坛。 倒是南明月,一抿嘴,腾地站了起来,按住了南明宣的肩膀。 “哥,走了,可不能让人看不起咱们南家。” 按在肩膀上的那只小手细滑柔嫩,但却传递着南明月的坚定,南明宣仰头看了看南明月,深吸一口气,也站了起来。 “是啊,不能让人看不起南家。走。”话音落,兄妹两人就气势汹汹地上了擂台,两道决绝的背影在南青箫看来有些可笑,却也颇受震动。 “青箫公子的眼光果然犀利,这南小姐的心性确实适合经商,只是不够成熟,与南公子相辅相成倒是刚好。”天枢好笑地看着那兄妹俩的背影,在南青箫身边低语。 “人各有所长,善加利用便是人才,这个道理,天枢不是应该比我明白吗?”骆叔时身边的个个都是人才,不正是因为各展所长了吗?“即使我不引导,你们也会想办法培养他们两个吧?比起自己去学习酿酒知识,将他们培养成可用的人才反而更容易不是吗?” “呵呵,青箫公子果真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啊,什么都瞒不过公子。” “别拍我马屁,我不会在三爷面前为你说好话的。”南青箫笑着斜了天枢一眼。 “公子果然明察秋毫。” “你很闲?”骆叔时偏头,不满地看着天枢。 “不,属下很忙。”天枢浑身一凛,冲骆叔时和南青箫拱了拱手就又退到后边去了。爷真小气,他不过跟青箫公子聊几句而已,干什么看他不顺眼? 第55章 上台比试 “南少爷,请站到这里来。”似乎是看出了南明宣和南明月的紧张,没有为任何人带路的司仪竟然走到两人面前,引导两个人走到了供南家使用的小桌前,“少爷可以把酒先放在桌子上,等待南家的顺序。” “多谢。”南明宣小心地放下酒坛,手还在酒坛两侧护着,然后笑着向司仪道了谢,虽然那笑容也十分僵硬。 “哥,你稍微放松一点儿。”站在南明宣右侧偏后位置的南明月能清楚地看到南明宣绷紧的后背,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在南明宣的脊梁上戳了一下。 “嘶!别闹。”南明宣的身体一颤,偏头瞪了南明月一眼。 “我是让你放松啊,事到如今太紧张反而会坏事儿,反正有青箫哥哥和骆三爷善后,拼了吧。” “明月若是生为男儿身就好了。”南明宣一愣,突然感慨一句。虽然是他的妹妹,可明月的心比他坚强“或许南家的男孩儿都是跟爹是一样的性格,所以现在这样就好。”南明月眯着眼睛笑了笑。 自从南青箫带着她去参加了头日宴之后,她也想了很多。如今父母不在,南青箫虽然有能力,但却是一心只为骆三爷,南家在他的心中并无分量,想来南青箫也是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好心地一直催促他们兄妹成长,哥哥的性格像爹,温吞中有一些软弱,而她的性格则更像娘,再加上经常与一群小姐公子斗智斗勇,她的性格反而要比哥哥强势一些。 以前她一直觉得她是个早晚都要嫁出去的女儿,南家的家业跟她无关,她只要享受、只要玩乐就好,可如今,在这样的形势下,南明月才逐渐觉得自己的肩上也有一份责任,她虽然不能像姚当家的那样承担起一个家族的兴旺,但是她可以帮助哥哥,至少在她出嫁之前、在哥哥可以独当一面之前,她可以尽自己所能帮助哥哥,哪怕力量微小,但他们兄妹是在一起的,那就总有办法度过难关的不是吗? “明月长大了呢。” “现在可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哥,集中精神。”南明月一边说着,一边转着眼珠子四处打量。 “恩。”南明宣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就比之前沉静多了。 自南明宣和南明月上了擂台,恭醇王就时不时地瞄上一眼。 刚开始看到南明宣和南明月的紧张时,恭醇王还很疑惑。南青箫那小子优哉游哉地坐在下边干什么呢?就派这么两个小毛头上来,那不是要坏了事儿吗? 可是只观察了一会儿,恭醇王就发现这两兄妹聊了一会儿之后气场就变了,虽不说是什么惊人的大转变,但能在现场通过聊天消除紧张变得泰然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恭醇王又看了看南家兄妹二人,暗自点了点头。 同时在打量南家兄妹的还有顾湘儿。她跟恭醇王是有点儿交情,但是恭醇王有求于她还是头一次,何况这请求还只是为了一介酒商,所以顾湘儿十分好奇这南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至于让恭醇王开口求人帮忙。只是……顾湘儿再瞄一眼南家兄妹,然后再看看擂台下的南家阵营,始终看不出这南家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接下来请南家献酒。” 听到司仪的唱喏,南青箫重新抱起酒坛,和南明月一起上前,稳健的脚步与刚上台时颤颤巍巍的步伐截然不同。 “您辛苦了。”走到第一位评审酒散仙的面前,南明宣才打开封口,但却没有亲自为酒散仙斟酒,而是微微转身将酒坛交给了南明月。 白兰花酒本就是清雅淡薄的酒,哥也说过这是为女人准备的酒,若是由南明月斟酒,效果会比他亲自斟酒要好。 南明月立刻上前,接住酒坛,面带笑容地为酒散仙斟了酒,然后依次往后为其他四位评审斟酒,没走到一个人面前,就是礼貌地问候,无论笑容还是声音都是清脆的,给人以清爽的感觉,倒是跟白兰花酒的感觉十分相配。 “这是南家今年新研制出的酒,名为白兰花酒,酒如其名,是在酿造过程中加入了新鲜的白兰花,酿造时间较短,所以口感清冽,酒香中带着白兰花的甜香,非常适合商谈、宴会、会友时饮用,不仅可以增添风雅情趣,且不易酒醉,是文雅之酒。”在南明月斟酒的过程中,南明宣就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事先想好的说辞,尽管还有些紧张,但无伤大雅。 “用白兰花酿酒?这倒是个别致的想法。”与南明宣所预料的一样,最先被白兰花酒勾起兴趣的是评审中唯一的女性顾湘儿。顾湘儿摇晃了两下酒杯,嗅了嗅酒香,才轻抿一口杯中几近透明的液体,“恩,口味虽然清淡,但花香添了一分情致,若是将白兰花换成其他品种的花……” “自然也是可以的,”与顾湘儿四目相对的时候,南明宣嘴角一挑,立刻对答上了,“此种花酒可根据季节变化做出不同的花样,也可以收集百花做出百花酿,品的也是其中雅情。”若是品酒,那自然是要挑选那些陈酿,可若要品酒中风雅,那可就不能挑选烈酒,不然醉了酒,便什么风雅都没有了。 “雅情?我倒是品不出这酒里有什么雅情,或者说这是酒吗?连个味道都没有,白水一样,呵。”封洛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南明宣转头看向封洛,只有一瞬间的错愕,便眯着眼睛一笑。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20节 “睢宁国酿酒历史悠长,虽说种类繁杂,但若细究,其实都是一种,各家用的原料皆是相同,唯有工艺、时间和秘方不同,而各家的秘方也均是不会影响都酒味的秘方,所以睢宁国自古以来的酒其实只有一种,只是浓淡程度不同而已。 南家此次逢变,家父心伤远行,留我兄妹三人也是酿不出高邑清酒的,便想着借机做出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虽说是小辈们的肆意妄为,但也还是做出了这白兰花酒的成品,拿来参加酒赛确实是丢人现眼了,就当是抛砖引玉,各家知道了花可酿酒,再各自一研究,我睢宁国的酒类将增添无数,只着阳光一想,便觉得比赛的结果与南家的颜面都不重要了,故斗胆献酒。” “以往的酒,女人向来是不敢多喝的,若是喝多了人前失态,那是给族姓抹黑,可这白兰花酒却是不怕,与人同席时多喝上几杯也不会酩酊大醉,喝下个一两坛也只是微醺,既能合了宴会的气氛,也不用担心失态失仪,这也是我南家酿造花酒的初衷。”南明宣那边刚说完,南明月就补充说明了一段,兄妹俩配合默契,倒是把该说的都补全了。 “恩,这么一说,确实如此。”起先抿了两口,张尧也觉得这酒不够劲儿,跟水一样,可经南明月这么一说,便觉得这酒确实有存在的必要。 “附庸风雅之物。”酒散仙也做出了评价,既非褒奖,也非贬低,看起来是对这酒没什么兴趣。 “呿!说得冠冕堂皇的,我看是南家没有能力酿造出可以跟别家相拼的美酒,才出此下策的吧?我看南家也不过如此。”封洛再一次开口,明显地针对南家。 “的确,我们兄妹三人技艺不精,能带领作坊酿制出的酒定是无法跟各家的叔伯们相媲美,因而才耍了这个小聪明,倒是被阁下看穿,羞愧羞愧。”南明宣一拱手,躬身笑道。 南明宣如此坦诚,再这么一笑,搞得封洛准备好的奚落完全说不出口了。 “不过这也是我们兄妹努力做出来的东西呢。”南明月皱皱鼻子,适时地撒了个娇。 “恩,年轻人能想出这样的酒方并且酿造出来实属不易,你们没给南家丢脸。”恭醇王爽朗地大笑两声,一仰头,将一杯白兰花酒一饮而尽。 “曾闻湟中地区有花果之酒,可惜不曾流入睢宁,也很难弄到,没想到今日有幸品尝,虽不是同一物,但已是难得。”酒散仙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点点头,似乎是在赞扬南家的创新精神。 “酒楼里每天都摆同样的酒也腻了,图个新鲜倒也不错。”顾湘儿笑了笑。 “恩,下一种是什么?”虽然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封洛搅局,但失态的发展还是令恭醇王感到满意的。 听到这话,南明宣和南明月对视一眼,恭敬地退回小桌边,齐齐松了一口气。得到的评价已经比他们预想中的好多了,虽然有一个评审并不友善,但同台的其他家族并没有人出声,这状况比南明宣和南明月预想中的好太多了。 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兄妹两人完全不知道,只是浑浑噩噩地站在擂台上,然后在司仪说可以下台的时候快步下台。 “做的不错嘛。”台下迎接南明宣和南明月的,是南青箫的赞扬和笑容。 兄妹俩一愣,相视一笑。 第56章 封家少爷 酒赛的结果出乎南家人意料,就那一坛清淡无味的酒竟也拿了个第三名,这样好的名次,连南青箫都有些惊讶。再有自信,南青箫也不认为这清淡的酒在还未开拓市场之前就能跟那些已经名扬天下的米酒相比,倒是能稳妥地拿个前十,得了个第三却是连南青箫都未曾敢想的,心知这其中恭醇王起了不小的作用,撇撇嘴,有些无奈。 若这是一场纯粹的比赛,南青箫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因为他的能力并未至此,可这却并非一场纯粹的比赛,输赢与作坊的发展密切相关,因此,南青箫并不介意这其中掺上点儿水分。南青箫并不固执,也不迂腐,自认更不是正人君子,能利用的,自然不会放着浪费。 对于这个结果,骆叔时也只是淡淡一笑,感谢了南青箫这段时日的努力。倒是南明宣和南明月乐得快飞上天了。 “恭喜南公子,恭喜骆三爷。”一直凑在这堆的岳琳琅笑着恭贺。 “多谢。”南青箫瞄了一眼自从岳琳琅过来就低着头装死的修竹,暗叹一口气,才对岳琳琅微微一笑。 “那……修竹大哥,琳琅……琳琅就先回去了。”本是想过来跟修竹说两句话的,可今天的修竹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死活不开口,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岳琳琅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此心里的愧疚更甚。 果然,修竹依然垂着头死了一样,不出声,也不动,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琳琅并不愿与修竹大哥变成那般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所以琳琅还是会去找修竹大哥的,直到修竹大哥原谅琳琅为止。”岳琳琅是真的不想失去这个对他那样好的人,他是真的……把他当成是哥哥一样。 见修竹还是不理,岳琳琅叹一口气,转身离开,却没看见在他转身之际,修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修竹是喜欢岳琳琅没错,可他却也不是会自虐的傻子,被人拒绝了还能怀着满腔热情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并且不计回报,人前笑得花儿一眼,人后却要心碎成渣渣,他小心眼儿得很,可没那么伟大的情操,所以他难过,他心寒,在心死之前,他绝不会再靠近岳琳琅。 听了岳琳琅最后的这一番话,南青箫眼睛一眯,冷眼看着岳琳琅的背影,心里对他的那一丁点儿好感也烟消云散了。 既不能接受别人的爱恋,又凭什么要求人家一如既往地对你好?既不想回应,却又舍不得那份关怀,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想要将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都留在身边,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明日一早,我送你。” “好。”知道南青箫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修竹点了点头。 骆叔时左右看了看,挥手招来天枢,交代了几句。既然青箫希望修竹与那岳琳琅再不见面,他如何能不帮他实现? 天枢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为了避开岳家一家,酒赛一散场,骆叔时和南青箫就带着自己人迅速而果断地离场。修竹也是个干脆的人,走得毫无留恋。然而天不遂人愿,还没走出多远,一行人就被一个人拦住了,正是满眼怒气却非要笑得扭曲的封洛。 “骆叔时,好久不见啊。”封洛一开口就是语气不善,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怨气。 “有事?”被人拦住了去路,就算是认识的人,骆叔时有些不满,毕竟他现在无事要找封洛。 闻见这浓浓的火药味,南青箫默默退后半步,站在了骆叔时身后,将战场让了出来。没他什么事儿不是。 “你还敢问我?!也不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谁知封洛眼睛一瞪,怒气更甚。 “与你无关。”骆叔时眉心一蹙,神色变得有些不耐烦。他要做什么,还需要先让封家人批准吗?多管闲事。 “与我无关?!怎么就与我无关了?你放着骆家船队不管,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酿什么酒,怎么就与我无关了?!”封洛梗着脖子冲骆叔时嚷嚷着。 嘿,说来说去,还真就与他无关呢。南青箫微垂着头,抿嘴偷笑。 哪里与他有关?南明宣听了半天,也没听出骆家的事情哪里与封家人有关了。不过这人真是厉害啊,竟然敢跟骆三爷嚷嚷,就不怕骆三爷拧了他的脖子? “骆家的事情……跟封家有什么关系?莫非是什么亲戚?”南明月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天真的模样,但南青箫和南明宣知道,南明月是故意将这话问出口的。 “并不是这样的南小姐,”天枢反应也快,立刻就接上了南明月的话,笑着解释道,“骆家与封家都是南海的海运商人,若非要有点儿关系的话,也是对手关系,这对手与对手,断是不会联上姻亲的。” “是吗?那既然并非亲属,还有什么关系?”南明月偏头看着天枢,一脸的求知欲。 “恩……只有几文钱的关系?”天枢笑了笑。 “天枢你闭嘴!”封洛怒。这该死的天枢,笑得还是那么讨人厌! 封洛的话音刚落,突然就觉得面前风声骤厉,似有拳风迎面而来,封洛慌忙退后几步,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刚刚迎面而来的还真就是拳风,是骆叔时的拳头毫不客气地打了过来。 “骆叔时,你干什么?!” “揍你!”骆叔时的拳头打空,身体却没有停顿,转身两次靠近了封洛,抬脚就踹向封洛的胸口。 封家的生意就那么闲?闲到无论他去哪这封洛都能跟上找茬? 封洛没想到骆叔时会补上一脚,胸口被踹了正着,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哎呦!”这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子巨疼自尾椎骨一路向上,可疼哭了封洛。 “哼!欠揍!”骆叔时收腿,掸了掸衣袍下摆,抬脚绕过了封洛,继续向前。 “三爷跟封公子的关系不错?”南青箫跟上骆叔时的脚步,瞧瞧询问身边的天枢。 “该说是错呢还是不错呢。”天枢轻笑,准确来说,那两个人之间就是一段孽缘吧,“青箫公子不必在意。” 南青箫只笑不语。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但是恐怕不得不在意。 “骆叔时,你给我站住!”见骆叔时带着人走的利落,封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后腰一瘸一拐地追在后边。该死的,他就不该一个人来,怎么就没带风青或者风阑来给他当个帮手呢? “不管他……不要紧吗?”南青箫往后瞄了一眼,见封洛忍痛忍得一脸扭曲,却还是紧跟在后边,便拉了拉骆叔时的衣袖。 “死不了。”那小子缠人得紧,给他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理不得。他到底是怎么被这小子缠上的? 摔那么一下确实是死不了,可那封洛就在后边一瘸一拐地跟着,嘴上还骂骂咧咧的,没有一句不是针对骆叔时的,周围那么多人看着,这么一路走下去,骆叔时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可是一点儿都不剩了。 南青箫撇撇嘴,停住脚,转身看着封洛。 南青箫这么一停,身边的几个人就都停下了,周围一路跟着看热闹的人也都停下了,好奇地静待事情发展。 “封公子,疼吗?”南青箫笑着走到封洛身边,探头向封洛的身后看了看,然后一伸手,在封洛的尾椎部分狠狠一按。 “嗷!”封洛的身体一弹,扭头狠瞪南青箫,这一疼,眼眶又红了。 “没伤到筋骨。”南青箫收手,像模像样地说道,“三爷也是的,怎么下那么重的手?封公子再不懂事也不能这样,这万一伤了腰治不好了可怎么办。” “谁……”不懂事了啊?!然而封洛这话还没出口,就被南青箫故意提高了的声音压制住了。 “封公子也是的,奉城离高邑城这么远,您出门怎么能不多带几个人呢?您可是封家的公子,这万一路上出了点儿什么事儿,三爷可怎么跟封家的叔伯们交代?您都这么大个人了,可不能任性。您也别怪三爷出手重了,这封家和骆家都是奉城的海运大家,世代交好,三爷也是一时情急。”说着,就将被责备得晕头转向的封洛带到了骆叔时的面前,“都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朋友,封公子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可别哭了。” 封洛瞪眼,谁哭了啊?! 可封洛刚准备开口,南青箫的手就摸到了封洛的后腰,要使劲儿不使劲儿的样子,吓得封洛立刻闭上了嘴。这小子谁啊?跟他有仇?怎么逮着他疼得地方下死手呢? 骆叔时左右看了看,见四周的人因为南青箫的这一套说辞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便明白南青箫此举的用意,再看封洛好像有些忌惮南青箫的样子,眼中便露出了邪恶的笑意,伸手摸上了封洛的头顶。 “别哭。” 封洛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骆叔时。这货谁啊? 第57章 都是坏人 相识多年,骆叔时一直都觉得这爱多管闲事的封洛十分聒噪,饶是骆叔时定力超群喜怒不形于色,也每每都会暴揍封洛一顿,这人叽叽喳喳的实在是太烦人了。可是今天让南青箫这么一闹,骆叔时见到了封洛聒噪以外的一面,顿时觉得非常有趣。原来还可以这样玩的啊。 欣赏够了封洛见鬼似的扭曲表情,骆三爷心满意足地继续前行。 南青箫也没想到骆叔时竟会这样配合,愣了一下,便撇开头,双肩颤抖,显然是憋笑憋得很辛苦。 “他……病了?”封洛目瞪口呆地盯着骆叔时瞅了半天,方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南青箫。 “让封公子挂心了,三爷一切安好。”南青箫的嘴角一扬,手又在封洛的尾椎上戳了一下。 “嗷!你做什么?”别说,摔着了尾椎,这疼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下去的,偏生还有人时不时地戳上两下。封洛怒了,他堂堂封家少爷,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 封洛这么一吼,前方的骆叔时再一次停下脚步,转身,凉飕飕地看着封洛。这混蛋,爱冲他嚷嚷就算了,青箫对他那么友善,怎么还能这么凶狠地冲青箫吼呢?真是不识好歹! 骆叔时这么一停,这只有几个人的队伍就再一次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我做了什么?”南青箫眼睛一眨,特无辜地看着封洛。 “你……” “是啊,封公子,你倒是说说我们家青箫公子做了什么,竟让你这般生气?”封洛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天枢凉飕飕的声音就在封洛的另一边响起。 “就是啊,无缘无故的,这位公子是怎么了?”修竹站在封洛身后,龇牙一笑。 封洛这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浑身一抖。前有骆叔时,后有修竹,左边一个南青箫,右边一个天枢,唯独南家兄妹与队伍稍微隔了点儿距离,妹妹正扯着不明状况的哥哥望天望地望远方。封公子颤抖了,这合围的队形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形成的呢?他们将落单的封公子围在了正中是要做什么呢?这一个个笑得,好生吓人啊! “没、没什么。”封洛默默地垂了头,瞬间乖巧无比。 “没什么就好。”南青箫嘴角一扬,笑得那叫一个暖心,“封公子为了给三爷助阵远道而来,不懂酒却混进了评审席中,我们能在酒赛上得了这么好的名次,封公子功不可没。这番心意让青箫十分感动,若是封公子在青箫眼皮子底下有个三长两短的,青箫如何过意的去。” 谁是为了帮他们才来的?!封洛瞪着眼睛看着南青箫三言两语地就将他与骆叔时划拉成一个阵营的了,再看周围人那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额角青筋暴跳,可惜,落了单的封公子却没有胆子反抗,只能恨恨地瞪南青箫一眼,就垂头不语。 南青箫的笑容加深。送上门的靠山,不用白不用。 “青箫。” 听见这一声喊,南青箫一行再一次停下脚步。 “草民见过恭醇王。”南青箫与其他几个人一起向恭醇王行了礼,然后才看向恭醇王身边的顾湘儿,“晚辈见过顾前辈,久仰前辈大名。” “拿那种淡的没味儿的酒来参加酒赛,是你的主意?”顾湘儿吊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南青箫。 别看恭醇王现在一副和善的样子,这人其实冷淡得很,可不是谁都能得他一个笑脸的,何况是个小辈,跟恭醇王相识多年的顾湘儿深知这一点,所以对恭醇王看中的南青箫格外在意。 “让前辈见笑了,背水一战而已。” “倒是有点儿魄力。”就连孙家的老头子都未必有胆子玩这种突破,“你是怎么想到做花酒的?”正如酒散仙所说,这花酿唯湟中地区出产,他们这些浸y酒水多年的人都听说过,有幸者甚至品尝过,口耳相传之后,他们也尝试着做过,可得到的成品却并不怎么样,没想到他们多年的尝试如今竟被一个小辈做成了,还挺像样的。 “这可不是晚辈想出来的,是舍弟的主意。”南青箫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将南明宣推了出去。 “你弟弟?”顾湘儿转眼看向表情有几分诡异且不太敢搭话的南明宣,“倒也是个可塑之才,可惜跟你父亲太像。”顾湘儿叹一口气。南风那个人,在酿酒方面颇有几分天赋,可惜了,性子太过温软淡薄,“你倒是跟你父亲不太像。” 南青箫只笑了笑。 “想在酿酒一行出人头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评判过了南青箫,顾湘儿又将目光转向骆叔时。 这孩子一身戾气,若是在他老家自然能混得风生水起,可在酒商之间,这戾气却是全无用途,他们都是爱好和平的人,可不是整天喊打喊杀的,要戾气何用? “多谢前辈提点。”骆叔时垂眼,向顾湘儿作了一揖。 “呿!有什么了不起的!”一见骆叔时低头,封洛眉心一蹙,冷哼一声。 封洛这一哼,就将顾湘儿和恭醇王的视线引了过来。 “这位是?”还在评审席上的时候恭醇王就好奇这人的身份了,一点儿都不懂酒竟然还敢坐在酒赛的评审席上,幸好他从头至尾都不怎么开口,只是刁难了南明宣几句而已,不然这仇恨可不知道呀拉多少了。 “王爷无须理会。”骆叔时鄙视封洛一眼。 “什么无须理会?骆叔时你这是在看不起爷吗?” 南青箫嘴角抽了抽,一伸手,又按上了封洛的痛处。这炮仗一样缺心眼的性格啊。 “嗷!”奇了怪了,这人也没使劲,他怎么就挣不开胳膊上那白皙的手呢? “王爷可还有事?”南青箫不太喜欢一直被人围观的感觉。 “对,差点儿忘了正事儿。这花酒你回去多酿一些。一直以来,这花酒只在湟中地区产出,别人得不到,皇宫中却是偶尔能得到那么一两坛,如今你们……骆家能产了,宫中必然会求,只怕新年和上元节的宫宴上都少不了这花酒,便是春祭也可能要上一批,刚酿制多少,你自己看着办吧。”就算宫中没有需求,他恭醇王尊口一开,那也是要大量购进的,“至于这花酒以外的酒,你自己看着办吧。” “多谢王爷。”南青箫和骆叔时齐齐一拜。 “恩。回去歇着吧,晚上的庆典也是要够呛。本王即刻就要回京,便不与你多说了,那行宫你们住着吧,本王都安排好了,你们万事小心。” “是,谢王爷。王爷路上小心。” “恩。”恭醇王点点头,再看一眼骆叔时,便带着顾湘儿离开了。 “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能勾搭上恭醇王。”说完这话,封洛就侧身躲开南青箫,深怕再遭毒手,“嗷!”然而封洛还是惨叫了一声。该死的,忘了身后还有天枢了! 南青箫抬眼,与天枢相视而笑。 封洛无语望天。几个月没见骆叔时而已,他身边都聚集了些什么人啊?都坏死了! 直到回到行宫,封洛都耷拉着个脑袋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偷偷瞄着骆叔时和南青箫之间的互动,然后突然恍然大悟。 骆叔时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这封洛知道,虽说是对头,可两个人毕竟是吵吵闹闹一起成长的,封洛又格外注意骆叔时,所以骆叔时的那点儿事儿,他封少爷怎么可能不知道?却没想到让骆叔时那么挂心的人竟然只是个酒商,封少爷左看右看,都不觉得南青箫有什么特别的。 姿色?一般嘛。家境?穷死了。人品?绝对有问题。这样的人,怎么就入了骆叔时的眼呢?那不开花的铁木可是将无数绝色美人弃之如敝履的,怎地就看上这么个没特色的? 察觉到封洛打量的视线,南青箫抬眼,“友善”一笑。 封洛打了个哆嗦,立刻收回视线。爷的尾椎好疼! “说。”回到行宫,骆叔时往书房的主位上一坐,冷眼看着封洛。 “说什么?”封洛晃晃悠悠地走到一张椅子前,转身潇洒地一撩一摆就往下坐,屁股刚着椅面就立刻弹跳而起,脸上一阵扭曲。骆叔时是下了多狠的手推他啊?过了这么久,还是真么疼。封洛不敢再坐,垂着头默默地将骆家上下问候了一遍。 “为何来此?”骆叔时可不相信这封洛是来看望他的。 “爷就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你撂下骆家的船队颠儿颠儿地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可知骆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可知你那两位好哥哥都做了些什么?”封洛鄙视骆叔时一眼,鼻孔朝天地冷哼一声。 “封公子待三爷果然是好啊,不是自己家的事儿竟然也这么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封公子与三爷是亲兄弟呢。”谁没事儿眼巴巴地净盯着别人家的事儿?南青箫看着封洛,面上的笑容是越发友善了。 “谁跟他是亲兄弟!”怎么突然觉得好冷呢?封洛缩了缩脖子。 第58章 “青箫公子有所不知,封家与骆家自封家建立之后就一直是敌对着的,数十年未曾变过,却没想到咱们三爷得了天大的幸运,封家这一代出了封少爷这么一个人,对咱们三爷可关心着呢,十几年了,不论咱们三爷去哪,封少爷都会追随左右,并且送上一手消息。哎呀,这封骆两家的关系说不定就能在咱三爷手上缓和呢,封洛少爷的名字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天枢说话原本不是这个腔调,可看着封洛逐渐变黑的脸色觉得十分有趣,于是便开始拿腔拿调,果然,天枢说得越多,封洛的脸色就越难看,而封洛的脸色越难看,天枢就说得越开心。 “呸!爷什么时间追随这个死人脸了?!”封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冲着天枢爆吼一声。 天枢住了嘴,却眯着眼睛看了封洛一眼,紧接着就递了一个眼神儿跟南青箫。 “原来如此。我也曾听闻封骆两家水火不容的关系,在同一个地界上做同行,这样的敌对是难免的,可今日见了封少爷,却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原来是因为封少爷喜欢三爷啊,怪不得呢。”南青箫笑眯眯地接上了天枢的话。 “滚!谁喜欢他啊!你眼瞎啊?!他是个男人!”封洛咆哮了,然而咆哮的下一刻,一个茶杯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封洛的脑袋上,“嗷!”封洛抱头蹲在了地上,只觉得眼前发黑,手掌往被砸的地方一按就是一手湿,“骆叔时!你个杀千刀的!是想砸死爷不成?!” “死了清静。”骆叔时冷哼一声,周身冷气四散。敢说青箫眼瞎?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封洛身体一僵,没了气势,蹲下地上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咒骂些什么。奇了怪了,他说了什么让骆叔时生气的话吗?因为深知骆叔时的个性,所以他说的话还是有选择性的,应该没有触到骆叔时的底线吧?封洛一边絮叨一边思考,却还是没想起来自己说错了什么。 “三爷怎么下手这么重呢?”见封洛的脑袋上见了血,南青箫皱眉,一脸不赞同地看向骆叔时。 骆叔时一愣,抿嘴看向南青箫。青箫要为了封洛指责他? “就是,你怎么能下手那么重呢?”一听南青箫这话,封洛立刻转头,怒瞪着骆叔时。 “不管封少爷说错了什么,您也得手下留情啊,伤着了还得花咱自己的钱去请大夫,多不合算。”南青箫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就是就是,多不合算……”封洛的话突然噎住,转头,目光幽幽地看着南青箫。 南青箫嘴角一挑,微笑。 骆叔时也微微扬起了嘴角。啧啧,青箫真坏。 “既然封少爷是来找三爷谈正事的,那青箫就不打扰了。”玩够了,也大概知道这封洛在骆叔时眼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了,南青箫圆满了,起身就要离去。 “留下听听。”南青箫挪动脚步的那一刻,骆叔时急忙开口挽留。 “恩?”南青箫转身,不解地看着骆叔时。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21节 “骆家的事情,你也该知道点儿。”骆叔时的眼中有笑意闪过。 南青箫一愣,然后面上微红,撇了撇嘴:“没必要吧?” “就是啊!他一个外人,听什么听!”封洛不满地瞪南青箫一眼。这男人到底是哪里值得骆叔时另眼相看了? 在封洛心中,骆叔时是南海之上同辈人当中最强的一个,所以封洛一直将骆叔时当成是自己的对手,这也说明了封洛对骆叔时的认可。因此,心高气傲的封少爷理所当然地认为骆叔时的身边是不可能出现什么阿猫阿狗的,能入得了骆叔时眼的人都是有能力的,比如骆叔时手下的七星,可到目前为止,封洛还真没看出南青箫有什么特别的。 “封少爷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青箫公子怎么就能是外人呢?于公于私,青箫公子可都是骆家人,倒是封少爷是个外姓呢。” 于公于私?南青箫眉梢一挑,眼神扫向骆叔时,只见骆叔时双眼含笑,似乎对天枢的话感到十分满意。 “于公……于私?”这于公,南家现在被纳入骆家羽下,说成一家并不过分,可于私……封洛皱眉,表情严肃地看着骆叔时,“骆叔时,骆家主怕是不会同意吧?你是骆家唯一的嫡子。” “关你什么事?”骆叔时睨了封洛一眼,眼底暗光涌动。 南青箫左看看右看看,倒是又坐下了。 “你!骆叔时,你别不识好歹!”他千里迢迢地从奉城赶过来报信,他容易吗?他今天说的哪句话不是为了骆叔时好?偏对方不领情,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驳斥他,真是够了!怒吼一句,封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后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只不过疼痛有所缓和,倒是坐得下了。 “封洛,你是我什么人?我骆叔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封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千里迢迢地跑来就为了给他添堵?明明就是敌对关系,这人却三番两次地帮助自己,虽然态度并不让人感到愉快,但封洛确确实实地是在帮助他,莫名其妙地一直帮助着他,若非如此,骆叔时怎会一再容忍? “你!”封洛气得脸涨得通红,指着骆叔时的手气得发颤,“骆叔时,你是我的对手,我决不允许你被其他人打败!” 恩……南青箫、天枢和骆叔时听到这话之后都是一愣,然后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将封洛说的这句话反复斟酌了几遍。 不断提供帮助就是为了防止他被别人打败?他骆叔时是那么容易栽跟头的人吗?封洛就这么瞧不起他自己的对手?难道他不觉得这也是在降低他自己的格调吗?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神奇思路?骆叔时不解。 对手?这位封少爷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天枢挑眉,笑容里有一点点嘲讽和不屑。 这是在告白吗?南青箫好奇地看着气呼呼的封洛。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骆叔时的坦诚直接,比如他的隐晦谨慎,难道封少爷表达爱的方式是傲娇迂回?南青箫从小到大见过很多人,那其中自然也有不少夫妻情侣,像这样相爱相杀的,南青箫自然也是见过那么一两对,所以立刻来了兴趣。 “喂!骆叔时,你倒是说句话啊!”气呼呼地指着骆叔时撂下了狠话,却半天没得到回应,只有房间里的三个人集中在他身上的诡异视线,于是封洛稳不住了,虚张声势地又吼了一嗓子。 “骆家现在怎么样了?”骆叔时目光一闪,转了话题。 “哦,伯父一直坐镇本家,不过问那对蠢货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伯父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没有行动,但登门拜访了一次,又觉得似乎一切尽在伯父的掌握之中,我认为伯父不插手是想看看你要怎么做。” 出乎南青箫意料,骆叔时一问,封洛就乖乖地作答,之前的争吵像是没发生过一样,话题就这样轻松转换,该说是骆叔时太了解封洛,还是封洛太听骆叔时的话?可不论哪一种,都让南青箫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不爽。为什么不爽?南青箫心如明镜。 “骆伯明和骆仲凡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想趁你不在吞下骆家吗?呿!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船队有玉衡和开阳两人坐镇,那两个蠢货能讨到什么好处?他们以为船队是有钱就能驱使的吗?”封洛冷哼一声,表现出对骆家两位哥哥的不屑与嘲讽。 “重点。”骆叔时的额角抽了抽。说了半天,净是些不需要担心的事情。 “哦,那两个蠢货好像跟海盗勾搭上了,具体商量了些什么我是不太清楚,但我离开奉城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是频繁地在跟海盗打交道,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两兄弟想要做什么。自己没有能力拿下骆家的船队,就想要跟海盗联手重创自家船队,这样的人不是蠢货是什么?他们以为那些海盗会秉承道义跟他们五五分成吗? “天玑那边有消息吗?”听到这,骆叔时是真觉得事情稍微有那么一点儿麻烦了。他之所以能放心离开骆家,就是觉得不论他的两位哥哥做什么,都不会损害骆家的利益,可如果他们真的犯蠢了……骆叔时的眼中厉光一闪。 “回爷的话,没听说,属下这就传信让天玑去查。”天枢跟骆叔时对视一眼,转身就走。若真是他们想的那样,那两位可真就是蠢货了! “海盗也不是那么容易勾搭上的吧?而且……竟然还能躲过天玑的情报网?”南青箫抿一口茶,嘴角扬起。 “……你什么意思?”封洛一愣,觉得南青箫这话意有所指,却一时没想明白南青箫指的是什么。 “你是说有人给他们两个做靠山?”封洛没懂,骆叔时却是懂了。 “有些做事方法,没人提的时候永远都不会想起来,可一旦有人提了,便又觉得是十分可行的。”骆叔时跟七星讨论有关骆家的事情的时候从来都不避讳他,所以关于骆家的事情,南青箫也是知道一些的,从那些零杂的信息来看,南青箫可不认为骆叔时的两个兄长是那么由胆量的人。 骆叔时点头,封洛的眼神一亮,看着南青箫的目光变了几变。 第59章 今夜是靖城一年一度最热闹的夜晚,今夜是七日庆典的收尾狂欢,今夜,睢宁国的酒商再一次齐聚,只不过来的都是各家小辈而已。 “明月,别乱跑。”南明宣有些头疼地看着泥鳅一样在人群中穿梭的南明月,生怕一不留神就跟丢了南明月,又怕跟身后的南青箫等人走散。 “修竹……不,算了,还是天枢吧,天枢你跟着明宣和明月去吧,再这样下去明月肯定是要丢的。”南青箫倒是不介意南明月活泼一些,安静地呆在他身边也没有什么收获,不如四处闯一下,惹了麻烦也有他们去解决不是?小孩子嘛,不摔不健康。 “是,青箫公子放心。”只看了骆叔时一眼,天枢就领命跟南明宣一起追南明月去了。 “喂,你是怎么做到的?”封洛惊讶地看着天枢离开的背影,然后一脸崇拜地看着南青箫。 “什么?”南青箫正在跟修竹说话,修竹的心情一直不好,南青箫不想让他一个人胡思乱想,就只能拼命找话题,所以听到封洛的问话也只是随意敷衍了一眼。 “爷跟你说话呢!转过来!”他封洛还从来没被谁敷衍无视过,谁敢!就连骆叔时都不会敷衍他,只是会直接把他丢出门而已。因此,初次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无名小卒敷衍的封少爷愤怒了,伸出爪子抓向南青箫的肩膀。 “剁了你爪子!”骆叔时眼睛一眯,突然冷声开口。 封洛被骆叔时的怒气吓得一哆嗦,赶紧收回爪子。怎么回事儿?骆叔时从出门开始心情就不好。封洛也不去骚扰南青箫了,乖顺地跟在骆叔时身边,时不时地观察一下骆叔时的表情。 南青箫的心思全都在修竹身上,自然是没注意到骆叔时情绪上的不对劲儿。 “修竹大哥!” “啧!怕什么来什么。”得,好不容易转移了修竹的注意力让他的心情好点儿,结果这人就毫无预警地出现了,他近一个时辰的努力全白费了。南青箫翻了个白眼,不悦地看着来人。 呦呵,孙、姚、岳三家的人都聚在一起了?他们这是来参加狂欢娱乐身心的还是来相互找茬自虐的?明明谁看谁都不顺眼,还偏要装作友好的样子往一起凑,南青箫始终无法理解这种给自己添堵的行为。 “修竹……” “二公子有事?”不等岳琳琅冲到修竹眼前,南青箫就侧跨一步,挡在了修竹的身前。 修竹也十分配合,后退半步,垂首不语,除了最初听见岳琳琅的声音时身体有些许的僵硬就再也没有反应,连看都没看岳琳琅一眼。只听声音就知道他中气十足身心愉悦,还需要用看的吗?早知道会碰上今天晚上就不出来了。 “我、我有话对修竹大哥说。”岳琳琅后退两步,怯怯地看着南青箫。 南青箫在岳琳琅的心里一直是个笑容谦和的温柔男人,这还是岳琳琅第一次在南青箫的眼中看到怒气和戾气,不禁有些害怕。 “有话说?那二公子请说吧,修竹听得见。”有话说?事到如今,岳琳琅是能补偿什么吗?说得再多也不过是为自己开脱辩解,岳琳琅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些,但是他说出来的话绝对会让修竹更加不好过,南青箫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可是……”南大哥看起来好吓人啊。 “大公子,琳琅是真的有话想要跟修竹公子说,能否……”见岳琳琅受阻,岳峰就快步走了过来,赔着笑。 “我有不让他说话吗?我说了,修竹听得见,二公子若是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请回吧。”赔笑?他怎么就觉得是在炫耀呢?哼!南青箫的脸色又冷了两分。 “大公子,这是琳琅和修竹公子之间的事情。”岳峰伸手揽住岳琳琅的肩膀,脸色也冷了些。 “修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南青箫说得理直气壮。 “南大少爷这样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琳琅小公子也不过是有话跟人家说而已,又不会把人给吃了。”孙明嘚瑟地转着手上的折扇,自以为风流倜傥地走了过来。 “跟孙少爷有关系?”南青箫上下打量了一下孙明,不客气地说道。 “你!那琳琅小少爷跟这位公子之间的事情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孙明梗着脖子瞪着南青箫。 “我说过,修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想管就管!怎么?难道岳家二公子的事情也是孙家公子的事情?你也想管就管?” “我……”孙明彻底被噎得无话可说,“哼!琳琅小公子,我看这话不说也罢,前面有变戏法的,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可是……”岳琳琅皱眉看着修竹,似乎这话不说就不甘心一样。 “大公子,你要怎么样才能让琳琅跟修竹公子说会儿话?”若是以前,看见这样的岳琳琅岳峰也会无动于衷,可是现在不同了,岳峰在承认并接受了自己对岳琳琅的感情之后,再看见岳琳琅不开心,他就觉得揪心,无论如何也想实现岳琳琅的愿望。 “修竹同意就行。”南青箫也不是故意要刁难谁,他只是不想看见修竹难受而已。 “我无话可说。”修竹似乎也觉得自己躲在南青箫的身后有些为难南青箫了,于是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诶?修竹大哥你等一下!”岳琳琅一惊,抬脚就要追。 “没听见修竹说什么吗?”南青箫眼神一紧,右臂一抬一挥就挡住了岳琳琅的去路,运起内力稍稍一震就将岳琳琅震回了原来的位置,“别觉得我不近人情,修竹的心思你岳峰和岳琳琅心知肚明,事到如今还要说什么?你们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想要跟修竹谈话的?想要炫耀?想要得到原谅?还是想要继续做朋友?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别把别人对你的好当成是理所当然,这个世界上,还真没什么感情是不计回报的!哼!”冷哼一声,南青箫抬脚就走。 “南大哥……”岳琳琅一急,眼圈就红了。 “这都什么人啊?酒商的脸皮都这么厚?”还哭了?啧啧,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男人吧?竟然还哭。封洛打了个哆嗦,跟上南青箫。 骆叔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了岳峰一行人一眼,这才迈开脚步。 “站住!”南青箫三人的态度如此嚣张,让孙明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挡住了南青箫的去路。 “孙公子还有事?”南青箫脚步一顿,冷眼看着孙明。 “你、你、你……我要跟你比试!” “比试?”南青箫嗤笑一声,“为什么?比什么?” “因为……因为我看你不顺眼!比酒!” “看我不顺眼?”南青箫眉梢一挑,觉得孙明这人还算有点儿意思,至少没说是为了岳琳琅而提出比试,“好啊,这比试我应了!” “恩……他没问题吧?”这么轻易就应了?封洛蹙眉,用手肘撞了撞骆叔时的胸口,“好歹是你看上的人,你替他好了。” 骆叔时翻了个白眼。他替青箫迎战才有问题好嘛。 “你别添乱。” “谁添乱啊!我这是担心他!”封洛瞪骆叔时一眼。 担心?封洛怎么那么关心青箫?之前还水火不容来着?骆叔时眯着眼睛盯着封洛的后脑勺,眼神中多了几分戒备。 “要不……我替他?”封洛怎么看都觉得温文尔雅的南青箫酒量不怎么样,于是更加担心了。 “用不着你操心。”冷哼一声,骆叔时不再搭理封洛。 “比酒吗?听起来很有意思,不知道两位是否介意让姚某插一脚?”一直默默围观的姚家少爷听到这突然眼神一亮,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自家的老太婆可是让他多留意南青箫了,他若是能带回点什么有用的信息,不知道老太婆会不会给奖励。酒桌是个好地方啊。 “我说介意的话姚公子会放弃吗?”这句话纯属迁怒,不过谁让姚家这位少爷一开始就站错了阵营呢。 “额……”姚公子抽了抽嘴角,他出场的方式好像不太对。 “我没意见。”南青箫又耸了耸肩。喝躺一个跟喝躺三个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索性一次解决好了。 “……”姚公子的嘴角又抽了抽。没意见说那么句废话做什么! “既然如此,我也加入吧。”刚好在南青箫那里受了气,于是岳峰一激动就申请加入比试。 “三位选地方吧。” “既然是比酒,那只要有酒的地方就好,我看就那家吧。” “好。”南青箫转身,率先走向姚家少爷指定的地方。 第60章 小酒馆里,南青箫、孙明、岳峰和姚生围坐一桌,桌子上满满当当地摆了四十碗烧春,每个人面前两坛,另外老板还将酒馆里所有的烧春都拿了出来,摆放在四个人周围,为保险起见,还让店小二去附近的几家酒馆采购烧春。四家的当家或者继承人都在这里,他小店里的这二十几坛烧春怎么够用? 四个人身后各有一桌人,桌边坐着的都是各自的家属亲友团,再往外坐的就是看热闹的了。 “怎么回事?哥要跟他们拼酒?”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的将四家比酒的消息传了出去,南明宣和南明月听说之后就赶了过来。 “恩,南青箫看他们不顺眼。”修竹刚刚并没有跑远,所以看见这种形势就立刻回来了。会有这么一出也是因为他,他要是不围观一下总觉得对不起南青箫。 南明宣眨了眨眼。那个南青箫会看人不顺眼?是不开眼的送上门来的吧? “要不要去请大夫来?”南明宣扭头向骆叔时询问。 “为何?”拼酒需要请大夫?这么危险? “我哥是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我担心其他三个人吐死。”南明宣还记得自己当初的惨状,不禁默默为其他三个人祈祷。 “死就死了。”青箫没事儿就好。 “啧啧,骆叔时,你真没有爱心。”封洛摇头,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 “有爱就行,要爱心做什么?” “有爱?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哪有爱啊?”封洛瞪着眼睛看怪物一样看着骆叔时。 “你不必知道。”有人知道就行。骆叔时看着自信镇定的南青箫,微微勾起嘴角。 封洛诧异地看着骆叔时嘴角扬起的弧度,再顺着骆叔时的视线看了看南青箫。撇嘴。原来骆叔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和心思啊,他以前还真以为骆叔时是块万年不开花的石头来着。 “我先开始吧。”南青箫四个人相对静坐了一会儿,岳峰就率先有了行动。这一桌,孙明和姚生都是继承人,南青箫又是酒业新人,为表风度,岳峰只能先喝这一坛。 比试的方法很简单,四个人依次喝酒,要喝的量又第一顺序的人来决定,后三个人跟上,谁要是不行了就可以放弃认输,直到决出胜负。 岳峰盯着桌子上的四十碗酒看了看,一口气喝掉五碗。 “岳当家的还真是客气。”姚生笑了笑,跟着喝了五碗。在酒桌上,他们是比任何人都有自信的,酒桌就是他们的天下,无所畏惧。 “就是,岳当家的这是看不起我们吗?”孙明轻哧一声,斜睨了南青箫一眼,“知道的人明白岳当家的是让着某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岳当家的是那种畏首畏尾的人呢。” 岳峰黑线。这话是暗指他让着南青箫?呵呵…… “是啊,坐在这里的都是咱们业界有头有脸的,既然是比试,岳当家的不用客气。”南青箫可不是那种会任人捏圆捏扁的人,若没人惹他还好,若是被招惹了,绝对回击。 “哪里,虽是比试,但酒要慢喝,只是为了彼此了解,伤身就不好了。” 姚生这一次没等岳峰停手,而是看岳峰拿起一碗,就跟着拿起一碗。孙明和南青箫见状,也都有样学样。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四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只是喝酒的速度和数量一直都控制着保持一致。 最先退出的人是姚生。他本来就是为了摸底来的,本身的胜负欲也不是很强,所以当感觉有点天旋地转的时候,姚生就乖乖地退出,喝着老板特地准备好的茶水,观察着南青箫。 从开始到他退出,他们每人少说也喝了七八坛了吧?可南青箫的脸色愣是一点儿没变,眼神清明,思维敏捷,对话的思路十分清晰,甚至还能给岳峰、孙明下个套套话,这人是真的一点儿醉意都没有。姚生暗暗有些心惊。 虽说酒商之中并非酒量好生意人脉就好,可酒量好的人在酒桌上向来都是占便宜的。酒桌之上,每句话都是跟利益相关的。 第二个倒下的是岳峰,因为自尊心而勉强自己,结果就是“咚”的一声从椅子上栽了下去,直接睡倒在地上。 姚生依然在观察南青箫。南青箫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红,因为醉意双眼有些湿润,姚生开始怀疑南青箫其实已经醉了,就是有那样的人,即使酒醉也让人看不出来。 孙明坚持了好久,最终还是倒下了。 “呵,真看不出来,差点儿就要输了呢。”看着孙明的脑袋“咚”的一声撞到桌面上,南青箫松了一口气似的,放下了手上的酒碗。 姚生抽了抽嘴角。差点儿就要输了?他看这个人还能再喝个三五坛。 “怪不得南世伯会将南家交给你来打理,幸好今天只是纯粹的比试,若真是上了酒桌谈生意,我们三家可都要亏死了。” 南青箫不置可否地笑笑。 “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还是说姚少爷的酒醒的差不多了,打算来第二摊?”说真的,今天是有些喝多了,南青箫眼前的世界已经开始摇晃了,只是南青箫在这方面的自制力向来过人,只要大脑还清醒,他就可以表现得跟正常人一样。 “不不不,您可以走了。”一听见“第二摊”这三个字,姚生吓得连对长辈才用的敬语都说出口了。 “那么很期待我们能再次见面。”客气一句,南青箫就站了起来,才刚要挪动脚步,腰就被人揽住,“三爷?” “恩,走了。”谁也不去看,骆叔时揽着南青箫转身就走,健壮的手臂几乎带起了南青箫身体的全部重量,让南青箫的双脚几乎不沾地,有种踩着云彩走的感觉。 扬起了嘴角,南青箫放松了身体,任由骆叔时提着走。 “……他也有这么体贴的时候?真是吓死人了!”封少爷今天真是开了眼了,骆叔时对南青箫的体贴细心真是让封少爷鸡皮疙瘩不断,“你干什么去?”见南明宣起身似乎想要跟在骆叔时身后,封洛一伸手,将南明宣拉住了。 “回去啊,哥好像真的喝多了,虽然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但应该需要人照顾的吧?” “呿!他现在哪用得上你照顾啊,小孩子就乖乖地出去看烟火。”说着,封洛一手拉着南明宣,一手拽着南明月就往外边走,当然,目的地不是他们住的地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南明宣不解。 “呵呵。”封洛贼笑两声,不多解释。 “恩,确实不急着回去,少爷放心,有爷在,青箫公子不会有事的。”天枢本能地要跟骆叔时一起回去,但是听见封洛的话之后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不解风情。从爷跟青箫公子重逢开始到现在,爷的机会可谓是少之又少,恩,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应该更贴心一点儿。 于是在封洛和天枢的强制下,南明宣和南明月被迫继续在庆典上玩耍,而另一边,骆叔时带着南青箫出了小酒馆拐了个弯之后,就将南青箫打横抱了起来。 “以后让南明宣出头。”将南青箫泛红的脸压进怀里,骆叔时眼睛一瞪,就让周围的人灰溜溜地跑走,不敢围观。 “明宣还差得远呢。”南青箫伸手环住骆叔时,这才觉得姿势舒服了一点儿。 “多练就好了。” “呵呵,三爷倒是练了不少,有好转吗?” 骆叔时抿嘴,再不说话。 回到行馆将南青箫放在床上的时候,南青箫已经睡了。 看着南青箫毫无防备的睡脸,骆叔时愉悦地低笑两声,俯身在南青箫的唇上落下一吻,本想蜻蜓点水,可以与那温软的地方接触上,骆叔时就舍不得离开了,却也不敢有大动作,怕惊醒南青箫。 唇上有人作乱,南青箫还是醒了,有什么一下一下地触碰着,只觉得唇上痒痒的,南青箫不愿意睁开眼睛,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顺便还舔到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骆叔时的身体一震,看着南青箫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暗。 “青箫。”骆叔时拍了拍南青箫的脸,试图让南青箫睁开眼睛。 “唔……”南青箫抬手抓住骆叔时的手,一翻身就将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枕在了偷下,还用侧脸在骆叔时的手背上蹭了蹭。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22节 “青箫,这可不怪我。”在觊觎自己的人面前摆出这样毫无防备和依赖的样子,这分明就是在点火,因为一直忙着酒赛的事情,骆叔时已经忍了很久,可是再忍不下去了,于是翻身上床,今天晚上,谁都别想睡了。 第61章 清晨,当南青箫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身后某个隐秘部位有清晰的胀痛感。 南青箫有些困惑。为什么那个地方会疼呢?他也没对那个地方做过什么啊,为什么会疼呢?而且还有一收一缩的膨胀感。这是为什么呢?迷迷糊糊的南青箫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南青箫苦思冥想的时候,身后便有人为南青箫答疑解惑。 “怎么?还疼?”被南青箫轻微的动作惊醒,骆叔时一翻身,半个身体压在南青箫背上,顺势还抱住了南青箫,一边问着,一边探手到南青箫后腰,动作轻柔地揉了起来。 南青箫的意识微微一停顿,猛地睁开了眼睛。背后所感受到的温度和触感明确地告诉南青箫他以及他身后的男人都是o着的,南青箫甚至意识到两个人的□也是不着寸缕。南青箫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因此才没杀人灭口。 南青箫的表情充分表达出了他的震惊,张了张嘴,却因为太过震惊而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隐隐意识到发生过什么,因此南青箫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要说什么。 “怎么了?很疼?”感觉怀里的人身体僵硬,骆叔时皱着眉睁开双眼,看了看南青箫的后脑勺,一把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 “喂!”南青箫大惊失色,猛地伸手一拍,将被子按住,羞愤地瞪着骆叔时,“你干什么?!” “恩?不是疼吗?我看看。”在骆叔时看来,他跟南青箫早晚都是要发展到这个程度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因此在造成既定事实之后,骆叔时的态度相当地理所当然。 “不、不用了。”南青箫死死地拽住被子,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只留出眼睛以上的部分,眼神飘移着,不敢正视骆叔时。 对于南青箫来说,也不是没想过他与骆叔时之间会变成这样,只是有准备归有准备,真正发生的时候,南青箫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尤其昨夜南青箫几乎没什么意识,仅存的感知也被他当成了梦,直到刚刚醒来时才恍然大悟,因此南青箫现在的状态十分崩溃。 “不是疼吗?让我看看,别是伤着了。”骆叔时伸手去拉扯被子,却没扯开,“青箫?” “不用,说了不用就是不用。”南青箫的身体左右扭了扭,就将被子压在了身下,将自己包成了蚕蛹一样,却也记得给骆叔时留个被角,好盖住重点部位。 “青箫你……莫不是在害羞?”骆叔时终于完全清醒了,看到南青箫飘来飘去的眼神,骆叔时才终于意识到什么。 “闭上你的嘴!”南青箫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恼羞成怒。 “呵呵。”骆叔时一愣,然后愉快地低声笑了起来,“昨夜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那地方也是我进进出出了半宿的,你还害羞什么?” “你、你别胡说八道!”进进出出……南青箫的脸色瞬间爆红,使劲往被子里缩了缩。 “怎么能是胡说八道呢?”骆叔时欺身压在南青箫身上,在南青箫耳边轻笑低语,“早知道就该留下证据。” “什、什么证据?”南青箫一紧张,咬到舌头了。 “当然是……我的东西。”骆叔时凑到南青箫耳边,对着南青箫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本来都在里面,怕你不舒服,我才给弄了出来。”隔着一层被子,骆叔时的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瞅准了南青箫躲闪的空隙,一把就拽开了被子。 “啊!”屁股一凉,南青箫惊呼一声。 “别乱动。”骆叔时两手一抄再一带,就强迫南青箫翻了个身,强壮的手臂再缠在南青箫的腰间一捞,南青箫就翘着屁股趴在了床上。 “喂!骆叔时!” “好像有点儿肿。”完全不理会南青箫的抗议,骆叔时认为南青箫的身体健康可比他的脸面要重要得多,何况在他面前,青箫也不需要那些没用的面子里子。 “唔……”南青箫放弃了挣扎,将脸埋进枕头,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骆叔时轻笑一声,继续查看某个部位。 那个地方有些红了,似乎是因为摩擦过度有些微肿。 “咕咚”一声,骆叔时咽了口口水,无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个地方,却在感受到南青箫身体的轻颤时猛然收手。抬眼看看南青箫,南青箫依然埋着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刚的触碰加剧了南青箫的羞涩,连身体都开始微微泛红了。 再看看眼前诱人的某处,骆叔时舔舔嘴角,一低头舔了上去。 “哇啊!骆叔时,你疯了!喂!别这样!”刺激太猛,南青箫扭着腰躲闪着骆叔时的舌头,却不知为什么适得其反,那条坚定而灵活的舌头竟然钻了进去,“唔!”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其他的感觉,南青箫的身体轻轻缠着,腰依然无意识地扭动着想要逃脱。 “青箫……” “爷,出发的准备一经做好了。”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南青箫瞬间僵住了,一动不敢动。骆叔时狠狠一皱眉,翻身下床。 “请爷见谅,属下虽然很不想过来打扰,但如果想要今天离开靖城的话,半个时辰之后就必须启程了。当然,爷若是想要推迟出发时间也可以。”酒赛已经结束,按照原定计划,他们会在酒赛结束之后立刻启程返回高邑城,不过情况似乎有变。 “那就等……” “不用了,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骆叔时闻声转身,就见南青箫已经穿戴整齐,虽然走路的姿势还有点儿怪异。 “等一天也无所谓。”骆叔时皱眉有些责怪地看着南青箫,伸手就扶了一把。 “……我又不是纸糊的。”南青箫小声嘟囔一句,然后才看向天枢,“白兰花酒得到认可的事情,我想早一点儿告诉作坊里的酒将。而且要为新年以及之后的皇家活动提供酒水,不仅仅要先招工,还要扩大作坊的规模,很多器材都要订做,人得分成几批各干各的,不然就要赶不上了。” “也不差这一天。”骆叔时还是不同意。连路都不能好好走,青箫怎么还敢想着赶路? “差,就这一天我就能完成招工。” 天枢垂着头静静地站在门口,不看南青箫是因为怕无意识地点头答应。他已经打扰了爷晨间的乐趣,要是再直接答应了青箫公子的要求,爷绝对会收拾他! “天枢,备马车。”拗不过南青箫,骆叔时暗叹一口气。 “是,爷。”天枢一点头,脚底抹油快速溜走。 不到半个时辰,天枢就做好了启程的准备,南青箫和骆叔时也都整装待发,可看见马车旁边站着的两个人,南青箫和骆叔时都是一愣。 “修竹?你不回去?” “你不是说好了要送我回去吗?”修竹依靠在马车上,一副“你不送我我就不离开”的架势。 “你呢?”骆叔时护着南青箫,冷眼看着站在修竹身边的封洛。 “封少爷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封洛下巴一挑,一副高傲的样子。 骆叔时的额角跳了跳,隐隐有些头疼。 “别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封少爷乐意去帮助你们,那是你们的荣幸。”说完,封洛仔细打量了一下南青箫,“你们两个果然做过了?” “……”什么叫果然?南青箫的嘴角抽了抽。 “……关你事?”骆叔时的眉心一蹙,脸色更冷了。 “我这是在关心你们!不识好歹。”封洛哼一声,转身就钻进了马车里,“哎呦!南青箫,你快进来,天枢这马车布置的是真好,这小榻软绵绵的,比我那睡床还舒服!”才刚进去,封洛嘚瑟的声音就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南青箫一愣,脸色倏地就红了。他不是傻子,自然之道天枢为什么这么布置。 “我扶你。”虽然不是很情愿,但封洛这人若是决定要做什么,那就一定会做,你要是跟他唱反调,他绝对能烦死你,所以深知封洛脾性的骆叔时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赶封洛走,只是有些无奈。 “修竹你……” “我骑马。咱不是娇生惯养的,坐不惯马车。”修竹咧嘴笑了笑,“我暂时就跟着你了,你那有酒喝。”他可才知道,南青箫这次回高邑城是要大批量酿酒的,他怎么能错过? “恩,好。”既然是修竹决定的事情,南青箫不会反对。 于是多了两个人,一行人简装离去。 第62章 因为南青箫难得表现出来的急切,一行人连夜赶路,在八月二十四的下午回到了高邑城。 “哎呦喂,谢天谢地可算是到了,我这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颠散了。”跳下马车,南明月一边抱怨着一边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真是的,再也不能跟臭男人一起出远门了,他们是挺乐呵的,可怜了她这个弱质女流,第一次出远门就要赶路,这一路颠簸颠得南明月的脸色煞白,一看就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吧?”南明宣赶紧走过去扶着南明月。 虽然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但南明宣是个男人,也练过些拳脚功夫,所以并不像南明月那样被颠得病歪歪的。 “辛苦大家了,都休息一下吧,该做的事情都在路上讨论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明天就各自开始吧。”南青箫也知道自己因为兴奋而太过急切了,因此还是感到有些抱歉。 南青箫原以为即使赢得了酒赛的第一名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可事实上,一个第三名就让他兴奋过头了,这几天一直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太好喽!那我就先去睡了!”南明月欢呼一声就冲进了南府,结果就被门槛绊到,“哎呀!” 没有如预期那样摔倒在地,南明月惊讶于竟然有人来的这么及时,抬头一看,可不就是骆三爷身边的某个人嘛,这人……叫什么来着? “小姐小心。”天权面无表情地将南明月扶好,就快步离开,追赶其他几个伙伴去了。 “爷、青箫公子,你们可回来了!”冲在最前面的是天璇,一见到骆叔时就往上扑,被熟知他心性的天枢给挡了下来。 “爷、青箫公子,早知道你们要去这么长时间,我就跟着你们去了,怎么样?青箫公子没被人欺负了去吧?”天玑机灵,一溜烟儿地跑到南青箫身边嘘寒问暖。 “有爷在,谁能欺负了咱们青箫公子?”摇光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鄙视天玑一眼,然后视线在骆叔时和南青箫之间转了几个来回,就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爷下手倒是快,就这么几天的功夫。” 南青箫没明白摇光最后这句是什么意思,转头看过去,却在视线相对时脸色爆红。骆叔时身边的人还真是百无禁忌,什么都敢跟骆叔时说。 见南青箫窘了,骆叔时就警告地瞪了摇光一眼。 天玑眼珠子一转,也是窃笑,天权自然也理解了摇光的意思,看了看骆叔时和南青箫,竟然傻乎乎地说了一句恭喜,窘得南青箫脸色更红了。 “怎么你们几个全都在这儿呢?”熟悉的声音让天玑几个人一愣,扭头一看,果然就看见了封洛。 “封少爷,您怎么在这呢?”摇光不解。 “腿长在本少爷身上,本少爷爱去哪就去哪!” “……”天玑等人黑线。看样子封洛之所以会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情。 “天玑啊,你的消息网是怎么了?”就在天玑几个人以为封洛只是追着自家爷来玩耍的时候,封洛却说了一句天玑无论如何都不能当做没听见的话。 “封少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要站在这里聊就继续,我要去药房。”眼看着一群人就要聊起来了,修竹跟南青箫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南府。 在路上的时候南青箫跟他说了药酒的事情,就是将药材放入酒中浸泡来做出具有一定医药效果的酒,当然不是什么样的药材都可以放进酒里的,所以他要好好研究一下,不说南青箫会给他的报酬,单是这个他从未想过的方法和领域就让他十分兴奋。 “天玑,有什么事进去再跟封少爷谈吧,刚好你们都很久没见过封少爷了,想必也有很多话想要跟封少爷说。爷和青箫公子赶路也累了,就别缠着他们了。”天枢笑得要多温和就有多温和。 “……是!”天玑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笑着齐声应答。既然天枢都让他们跟封少爷好好聊聊了,那他们必须要好好“聊聊”啊。 七星虽然没有分出从属,但大家都默认了天枢的首领地位,天枢也不推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事情,七星之中,各方面都适合做首领的可能也就是他了,所以为了让七星更好地分工协作,天枢便也默认了自己首领的身份,也承担起了相应的责任。 “诶?诶诶诶?我没有话要跟你们说!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骆叔时!骆叔时管管你这些属下!骆叔时!!” 实在受不了封洛的鬼哭狼嚎,天权抬手就是一个手刀,直接劈晕了封洛,然后将人往肩膀上一扛,快步离开。 “累吗?”终于清静了,骆叔时长舒叹一口气,揽着南青箫进门。 “又不是女人,只赶了几天路怎么就累了?”南青箫不满地斜骆叔时一眼。从那天之后,骆叔时就当他是瓷做的,磕一下都怕碎了,偏他又不是在小看人,只是发自内心的一种珍视和保护,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发不出火。 “你现在也不知道累。”骆叔时轻笑一声。 别人看不出来,觉得南青箫跟平常没有什么差别,一路上总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可是骆叔时却是能看得出南青箫压抑着的好心情。 “我原以为我不会那么开心的。”南青箫撇了撇嘴,对自己的这种幼稚心理感到不满。 “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认可,开心是正常的。”但是开心到精神亢奋就有些难办了。骆叔时担忧地瞄了南青箫一眼。 或许连南青箫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赶路的这四天本应该是感到疲惫的,会趁着可以休息的时间好好休息,可南青箫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过了,一整天的睡眠时间都不超过两个时辰,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思考着作坊的事情:需要招一些什么样的工人,作坊的改建要如何进行、需要增加些什么样的设备,为了得到皇室的青睐他该在创新出些什么酒来。南青箫的大脑一刻都没闲下来过。 “我啊,虽然跟着娘辗转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可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一起做什么,也是我第一次为了某种利益去做什么,感觉……很奇怪。娘明明说过不能为了利益酿酒,添加了利益的酒是最没有味道的,但是……唔!唔唔唔唔!”嘴巴突然被骆叔时堵住,南青箫大惊,手忙脚乱地推拒着。 “我们来做点别的事情,好让你的脑子休息一下。”骆叔时态度强硬地将南青箫拉到床边,推倒,吃掉。 显然南家的另一个地方的气氛就没有这么美好了。 “封少爷是说大少爷和二少爷跟海岛上的人联手利用海盗?”南海上总共就三方势力,睢宁国的海运商人、海盗以及海岛,所谓的海岛其实是一个国家,整座岛上只有一个国家,虽然面积小,但是实力不容小觑,睢宁国的皇室近些年也在想办法跟海岛发展友好关系。 “不不不,我只是说那两个蠢货准备跟海盗联手夺取骆家的产业而已,至于海岛那方面……那是你们青箫公子说的。”这几个人看起来也接受了南青箫跟骆叔时之间的关系呢,真是奇怪,那个南青箫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让骆叔时死心塌地也就算了,竟然还能同时得到七星的认可,真是奇怪。 “青箫公子?”这一下,天璇等人愣住了,“青箫公子又不知道南海的局势,怎么会想到海岛?” “恩……他倒也没有明说是海岛,只说那两个蠢货一定是被谁怂恿了才会去跟海盗联手,而且能跟海盗谈妥合作,那肯定还有第三方介入,一个在海盗面前有发言权的势力,咱们睢宁国的商人是不会蠢到去搀和骆家的事情,有胆子这么干的恐怕就只有海岛了吧?这么多年来,唯一敢跟海岛叫板并且肆无忌惮地哄抬物价的也只有你们骆家了。” 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可事实如何怕是还不能妄下论断。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人去仔细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天玑怒了。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能从他手上漏掉,这简直就是他人生的污点! “那天玑你就辛苦一点儿,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就直说。”天璇拍了拍天玑的肩膀。 “恩……天枢和天璇要保护爷,天玑和天权被指派给了青箫公子,我看最清闲的我就回奉阳城一趟吧。”摇光沉思片刻,提出建议。 “恩,这样也好,在那边总是容易发现不妥的地方。” “那我现在就出发。” “恩,千万小心。” 第63章 “南叔,还有多少人?” 从靖城回来的第二天,南明宣和南明月这对兄妹就开始为南家的作坊招工,因为缺乏经验,两兄妹竟然以为将面试地点设在自己家会省力一点,结果这几天南家门庭若市,形形色色的人在南家出入,搞得南家乌烟瘴气的,两兄妹更是惊讶于那多得异常的面试人数,愣是让两兄妹忙得连个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小姐,大概还有十来个人吧。”南叔给口干舌燥的两兄妹换了新茶,然后就站在一边听候吩咐。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从咱们回来那天到现在,少说也来了五百多号人了吧?咱们高邑城总共才多少人啊?”南明月一边捶着自己的腰一边不满地抱怨。 南叔垂着头抿着嘴,没敢告诉南明月这结果完全是骆三爷造成的,若不是财大气粗的骆三爷大手一挥将工钱定在了二两银子,哪会有这么多人来啊,他一个管家一个月的银钱也才五两,还是老爷念在他们主仆多年的情谊上多给了他的。二两银子,这可是个大数目啊! “南叔,咱们现在招了多少人了?”两兄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虽然有竭尽全力地去做好每一个细节,但努力了几天脑子都已经木了,不得不依靠经验老道的南叔。 “按照大少爷的要求,除了品行不良和风评不好的就都留下了,到现在已经有四百多个多个人了。” “四百多个多个人了啊。”南明宣有些惊讶。要知道南家的作坊里,工人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五百来个人,而他们现在的招工还没有结束,“人数会不会有点儿多?” “不知道。”南叔摇了摇头,“我也问过大少爷只看品行和风评很有可能招到不少人,可大少爷说没事儿,让咱们放心地把人都留下就成。” “他该不会是让咱们累死累活地过第一遍,然后他自己筛选第二遍吧?”南明月鼓鼓腮帮子,对此刻可能十分清闲的南青箫表示不满。 “哥若真是不放心咱们俩,就不会让咱们做了。”南明宣摇头笑笑。 被分配到工作的人当中,他跟明月的工作算是最清闲的了,只是看看工人而已,至于哪些能留哪些不能留,即使不会看人,稍微一问别人也就知道了,大家都是生活在高邑城的,名声太不好的人总是能做到家喻户晓。 大哥跟骆三爷这几天快逛遍高邑城了,就为了挑选能靠得住的人帮他们扩建作坊、定制工具,还要跟作坊里的老酒将讨论酿酒的事情,即使是那两个人,奔波了几天之后也面露疲色。 修竹大哥自从回来那天窝进了药房里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大哥吩咐了专人去给修竹大哥送饭,从那一批批送进去的药材和黄酒来看,修竹大哥也很辛苦。 “我就说说,还不让说啊。”南明月撇撇嘴,“南叔你去忙吧,可以把人放进来了。”虽然很想一直休息下去,可这项工作总是要完成的。 跟南青箫去了一趟靖城,无论是南明宣还是南明月,对南家的责任心都变得更强了,因为见过那些同辈人为了自己的家族而唇枪舌战,因为见过那些同辈人为了自己的家族而筹划着、努力着,虽然说那其中有很多原因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但是当看到他们已经将维护家族当成一种习惯的时候,南明宣和南明月确实感慨良多。 他们是南家人,是比起南青箫跟南家更加亲厚的南家人,连南青箫都能这么努力,他们为什么不能? “是,小姐。”南叔弓着身退出了大厅,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老爷啊,小姐和少爷也终于开始独当一面了! “少爷、小姐,李小姐求见。” 就在南明宣和南明月好不容易忙完了准备去休息的时候,南叔一脸不豫地出现,似是很不情愿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两个人。 “李小姐?哪家的李小姐?”南明月一愣,跟南明宣对视一眼,两人对没能在第一时间想起这个“李小姐”是谁。 “就是开金矿的那个李家。”小姐以前不是经常跟这位李家小姐一起吃茶游湖吗?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小姐的记性不应该这么差啊!是他疏忽了,他得让厨房给小姐炖点儿补品了。 “李玉莲?她来做什么?”一说开金矿的李家,南明月就知道是谁了。不过那个女人向来自持甚高,在她们的圈子里也是主心骨,从来都是等着别人去拜访她,怎么今儿倒是勤快跑来她南家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不是你的朋友吗?”南明宣好笑地看着南明月。 “谁跟她是朋友!你妹妹我这么有气质有内涵的姑娘,怎么会跟那种人是朋友?哥你可别胡说,莫让人以为我跟她是一路的!” “你这丫头!谁家姑娘会这么自夸?真是不知羞!”南明宣点了点南明月的脑门,笑得纵容,“南叔,人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别怠慢了给人留下口舌。” “是,少爷。” 南叔转身走开,南明宣和南明月两个人就又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上,喝着茶等着李玉莲,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听见了脚步声,南明月眼珠子一转,突然就起身,脚步匆匆地迎了上去,看起来很急切的样子。 “玉莲姐姐,你怎么来了?”南明月笑得比阳光还灿烂,一走过去就挽住了李玉莲的胳膊,“南叔也真是的,玉莲姐姐又不是旁的什么人,来了就该直接请进来,怎么还能让玉莲姐姐在外办等着呢?” 南明月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热情搞得李玉莲有些发懵,回想一下过去,她并不觉得她跟南明月是感情如此好的姐妹,可仔细看了看,又不觉得南明月这表情是作假的,这是怎么回事? “明月妹妹可别怪南叔,是姐姐我听说你回来了,便迫不及待地来看看你,连拜帖都没来得及送,南叔通报一声也是应该的。”李玉莲顺势握住南明月的手,笑容亲和。 “姐姐快坐!快跟我说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们都玩了什么?”一把将李玉莲按在椅子上,南明月就叽叽喳喳起来,也不管自己的力道是不是太大,更不会理会李玉莲那一瞬间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 “南公子。”李玉莲先跟南明宣打了招呼,然后才嗔了南明月一眼,“你这丫头,咱们这儿还能有点儿什么乐子,还不就是去茶楼听书吃茶,要不就去游湖。倒是你,去了一趟靖城,可遇上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了?” “哪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那酒赛严肃着呢,可吓死我了!”南明月皱皱鼻子,似乎还心有余悸。 “咱们想出去都没机会出去,你出去了一趟,倒还是跟我卖起乖来了。”李玉莲抿了口茶,偷偷瞄了眼南明宣。 南明宣就坐在一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茶,听了南明月哪句觉得有意思就微笑一下,那眼神里全是宠溺。而且半个来月没见,李玉莲发现这南明宣不同了,跟他以前的样子有所不同了,跟这高邑城里的其他世家公子也不一样了,总觉得他更……更像个男人了!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23节 似是察觉到李玉莲的目光,南明宣转头,四目相对时温润一笑。这一笑,就笑得李玉莲红了脸,心里似有小鹿乱撞,嘭嘭嘭地直跳。 南明月起先没注意李玉莲打量她家哥哥的眼神,突然就看见李玉莲红了脸,南明月还觉得有些奇怪,再转头看自家哥哥,南明月立刻就明白了。这女人,跑到她地盘上来勾搭她哥哥来了?还有她哥也是的,那笑是对谁都能笑的吗?! “玉莲姐姐不知道,这出远门了,可没那么有趣,累着呢。”南明月身体一挪,实成地挡在了李玉莲和南明宣之间,“我又不会骑马,来回都是马车,一路上颠簸得很,也亏得我皮糙肉厚,要是换成玉莲姐姐这样娇滴滴的人,可是要累坏了呢。” “我哪有那样金贵。”李玉莲嗔道,“怎么没见大公子和骆公子?” 骆公子?南明月眉梢轻轻抖了抖。 “骆三爷跟大哥在外边忙着呢,我们家啊今年要给皇宫里准备酒呢,又要找工人、又要扩建作坊,这不,连我都被使唤上了,何况骆三爷跟我大哥呢?那两个人整天都在外边忙活,一点儿空儿都没有。” “你们家今年真的要给皇宫里送酒?送的什么酒?是新年的还是春祭的?”一听见“皇宫”二字,李玉莲立刻想到自己被打发来的目的,赶紧接上了问题。 “新年?春祭?有什么不一样吗?”南明月脑袋一歪,一脸天真的疑惑,然后就又笑开了,“这些我是不懂,反正我大哥说了,这新年我们家可能要在都城里过了,四月之前都不一定能回得来。” 睢宁国的春祭在三月,四月之前都不回来,既有可能是留在那边忙活春祭,也有可能是为了别的事情。南明月这话算是变相回答了李玉莲,却又答得模糊。 “真好。自从你大哥回来了,南家就好了呢。之前我还一直担心着,现在总算是可以放心了,姐姐我可为着你们家感到开心呢。” “可不是嘛,多亏了大哥回来了。”南明月眯着眼睛笑得开心。 “对了,过几天咱们要在白象湖上聚一聚,明月可有空来?” “去!当然要去了!”聚会?呵呵,有意思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看你们也累了,就不多留了,妹妹和南公子好好休息吧。” “那我也不留姐姐了,姐姐慢走。” “聚会你要去?”目送李玉莲走远之后,南明宣才敛了脸上的笑意,有些担心地看着南明月。 “当然要去!我不去怎么能知道他们的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南明月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哥放心好了,我会跟……跟大哥说一声的。” “嗯,那就好。” 第64章 大清早,南明宣还未踏进饭厅,就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说他这几天都累成这样了,早上怎么还能起得这么早呢?他起早也就罢了,为什么会饿到立刻来吃早饭呢? 看着饭厅里老夫老妻一样和谐的夫夫恋人,南明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去吧,他实在是觉得尴尬,可那两个人肯定已经发现他了,若是就这样转身走了,那不是更尴尬了? 守在南青箫和骆叔时身后的天枢和天璇早就发现了南明宣,却都恶意地不给南明宣找台阶。自家爷和青箫公子的关系日渐甜蜜,这是件好事儿,他们喜闻乐见,可对于要随侍左右的人来说,就稍微有些痛苦了,天枢和天璇总是担心万一自家爷什么时候来个情不自禁,他们两个要怎么办?火速离场?可又不能离得太远,不然护卫工作怎么办?可如果离得不远,他们两个可就是变相地在听墙角了,绝对会被自家爷抽筋扒皮的! “二少爷?您怎么站这儿呢?早饭都已经准备好了,您不进去吃吗?”南叔刚好过来,奇怪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南明宣。 “我……我不饿!我是来找明月的,小姐呢?”他实在是进不去这道门啊!南明宣在心里哀嚎。 “小姐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游湖。小姐说她跟您说过了。”莫不是小姐是偷跑的?那他放小姐出去岂不是犯错了? “游湖?”听见这个词,南青箫才正眼看向南明宣,“你们的事情做完了?” “哥不知道?”南明宣一愣,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南青箫,声音陡然拔高。 “怎么?我应该知道吗?”一见南明宣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南青箫放下筷子,眉心微微蹙起。 骆叔时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转头看向南明宣,却是在用眼神指责南明宣打扰了南青箫用餐。 “那个……”南明宣摸了摸鼻子,“前几天李家小姐来了一趟,就是开金矿的那个李家,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邀请明月去游湖,明月应下了要去,我说让她跟你说一声,结果她……” “你说李玉莲?”南青箫眯起眼睛想了想。 自从回到高邑城,他跟叔时就忙着作坊的事情,每天东奔西走,他也知道高邑城各家都递上了拜帖,要跟他们说些什么南青箫也大概猜到了,但没空就是没空,还能要他放下重要的事情特地为他们空出时间不成?那些人还没那个分量!只是没想到他们转而从年龄最小的南明月下手。 “明月知道轻重。”南青箫又瞄了南明宣一眼。 南明宣很有才能,交给他的事情无不完成得超出预期,可就是这个性子一点儿转变的迹象都没有,就连这次的招工也是,若不是有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刁钻不好惹的南明月在,怎么会如此顺利? 而南明月的性子虽然让南青箫略感满意,但终究还是小,而且是个女孩子,做事情的时候少了几分大局观和长远计划。 这兄妹俩,还有得磨。 “我知道现在的明月懂事多了,也知道轻重,可……”南明宣赧然,“可明月还是个小孩子,那些少爷小姐好多都比明月大,也都是混在人堆里成了精的,我怕明月被欺负。” 南青箫看着南明宣,稍稍有些困惑,然后又微微一笑。这才是真正的兄妹之情吧,无论妹妹如何成长,在兄长的眼里,妹妹总是个孩子,需要被担心、需要被照顾。 “明宣若是这么担心,不如亲自去看一看。” “我、我去?”南明宣一愣,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去?他去那不是添乱吗?南明宣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他去了无疑就是羊入虎口,还不被那群人精拆骨入腹。 “青箫,你跟着去一趟吧。”出乎意料,解救南明宣的是骆叔时。 南青箫有些诧异,转头看向骆叔时,就对上骆叔时带着笑意的双眼。 “也好。”他也是时候在各家面前露个脸了。虽然他也很不喜欢跟那些人打交道,但比起他,叔时更不适合,在海运商之间,七星的地位还是被认可的,可以代替叔时做一些事情,可在其他商人之间七星就不怎么好使了,尤其是在众人依然排斥盗商的情况下。 “多谢三爷。”南明宣一乐,立刻向骆叔时道谢。 骆叔时只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南明宣一眼。 “陪你去的是我,为什么谢他?”骆叔时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内容还是公事,有什么值得谢的?南青箫不满。 “呃……”南明宣摸了摸鼻子。他这不是感谢骆三爷肯放人嘛。 “招工的事情让天枢代理。让天权跟着你。”骆叔时自然知道南明宣的意思,听到南青箫的抱怨,眼中笑意加深,“早去早回。” “好,那走吧。” 南明宣眨眨眼,看看饭桌上的饭菜,才转头看看已经踏出饭厅的南青箫。他似乎还没有吃早饭呢,哥就这么走了?南明宣再看看骆叔时、天枢、天璇和南叔,每个人都是一脸你为什么不追上去的表情。似乎没人准备让他吃个早饭再走啊……在天枢和天璇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南明宣一脸悲愤地跟上了南青箫的脚步。 他不就是打扰到那二位腻腻歪歪了嘛,至于这么报复他吗?至于吗?!走在他前边的那位绝对不是他亲哥哥!绝对不是!! 另一边,南明月老早就出门了,到达白象湖边儿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微弱的晨曦中,白象湖被一层迷雾笼罩,如梦似幻的景象极其魅惑。这是白象湖在这个季节的一个奇景。 “明月你可来了!咱们都等你好久了,生怕你错过了这美景!” 还没欣赏够这湖上的景色,南明月赏景的雅致就被李玉莲做作的声音搅了个干净。 “玉莲姐姐真是有心了,虽知道这个季节的白象湖有此一景,但这时机可甚难把握,幸得姐姐今日邀约,不然今年妹妹我怕是很难看到此景。”南明月转头看向李玉莲,粲然一笑,隔着一层薄雾模模糊糊地看见李玉莲身后的人影,南明月也不管那都是谁,胡乱见了礼,“明月见过几位公子,见过众位姐妹。” “妹妹这边儿坐,天色尚早,现在也不能登船游湖,姐姐备了点儿吃食,妹妹来尝尝。”李玉莲牵着南明月走到不远处的观景亭中,亭中已坐了不少人,见到南明月都笑着打了招呼。 南明月一一回了礼,就坐在李玉莲身边听着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没什么意义的话,南明月不再像以前一样为了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而抢着说些什么奇特的事情,反而只是坐在那里吃东西,听着众人说的事情淡淡地笑着,偶尔被问到什么才回那么一两句,也不再是以前的感觉。 这样沉静下来的南明月,反而比以前那个张扬的南明月更能吸引别人的目光,没过多久,坐在一起的少爷们就总是忍不住瞄向南明月。 南明月发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没有以前的那种自得,只是觉得无所谓。 “听说明月小姐前段时间去了靖城?”终于,少爷们不满于只能看的状况,将话题引到了南明月身上。 “嗯,两位哥哥都要去靖城代表南家参加酒赛,又怕我一个人在高邑城闯祸,就硬是带着我一起去了。”南明月浅笑着回答,没有炫耀,亦没有骄傲。 “对了!听说南家还在酒赛上得了个第三名,真的假的?”一听话题扯到了酒赛,就有少爷兴奋了。 “这还做得了假?酒赛的前三名那可是要给皇帝献酒的,谁敢拿这个作假?那可是要砍头的!”南明月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 “不是……那个……我就是问问嘛。”那位少爷也怕怕地摸了摸鼻子。不就问问是真是假嘛,怎么还扯上杀头了?说的怪吓人的。 “那可要恭喜明月小姐了,南家今后怕是要比以前还风光了。” “是啊是啊,恭喜明月小姐。” “瞧你们说的,又不是我的功劳,作坊里的那些事儿啊,我可不懂呢,都是两位哥哥在操持。”南明月害羞地笑笑。 “南家那可不能叫做作坊了,我前两天出门的时候听人都在议论,说南家要在高邑城城郊建个酒庄呢!” “酒庄?那可是要花很多钱的,真的假的?” 所有人都看向南明月。 “这个我也不知道,没听哥哥说起过。” 南明月也疑惑了。要建酒庄吗?那可真是要花很多钱的,而且他们还只是今年要给皇帝献酒,明年的事儿都说不准呢,真的需要建一个酒庄吗?难怪让他们招那么多人呢。 “这还能有假不成?听家父说,这几天南家正出高价招工呢,咱们城里那些做工的可都是削尖了脑袋要往里进,我们家这几天想招两个人都招不上。”李玉莲笑着说道,语气轻飘飘的,却是将问题引导了一直被这群少爷忽略的重点上。 高邑城里每个大户人家都要招几个穷苦的老百姓在家里做工,一直以来各家定的价格都差不多,尽管偏低,却没有工人抱怨,因为不管去哪工钱都是一样的,所以他们也就没了挑头。可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南家,那银钱定的何止是高啊,简直就要吓死人了!搞得他们家里的工人们也都开始闹着加钱。 越是有钱的人越舍不得银子,尤其是他们已经习惯了低价,又怎么舍得给高价?于是才想让这些晚辈们跟南家唠一唠,好想想办法。 第65章 “是吗?我都不知道呢。”南明月皱皱鼻子,很不满的样子,“我说这几天去我们家的人怎么那么多呢,原来是两位哥哥开了高价啊。呿,都不告诉我。” 原来是这样啊!她就说这次招工怎么出奇地顺利,原来竟是三爷出了高价。南明月的眼珠子转了转,将面前的少爷小姐挨个看了一遍,立刻就明白他们今天来的意图了。 说起来这些人的家里也怪抠门的了,就是不肯拿出那么一丁点儿加在工人们的工钱里,你说那银钱攥在手里也不会变多,倒不如发给工人们,工人们一高兴了,干活自然也就更加尽心尽力了,那他们能获得的利益不也是更大了吗?怎么偏偏就攥着那点儿小钱? “家里都闹那么大动静了,明月姐姐竟然不知道?我昨天路过南府门口的时候,哎呦喂,那工人的长队都排到隔壁街去了,吓了我一大跳呢!”有小姐一惊一乍地说道。 “这我是真不知道。”南明月笑了笑,“从靖城回来以后我就浑身发懒,每天都窝在房间里看看书画,连房门都懒得出,我光知道这些天家里因为要招工吵吵闹闹的,其他的,我还真是不知道。” “可是……” “得了,咱们也别缠着明月问这问那的了,我看湖上的雾都散了,咱们上船上说话吧。”李玉莲见南明月的嘴一时半会儿也撬不开,便打断了这个话题。 今天一如往常,是李玉莲做东请客,所以李玉莲一开口,众人自然是应和着,于是一群人说说笑笑地簇拥着登上了李家的画舫,只是形势略微与以前有些不同,男人们几乎都不自觉地围在了南明月的身边说笑着,而女人们都聚在李玉莲身边,不解又嫉恨地看着南明月。 “玉莲姐姐,我怎么看着这南明月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呢?”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就是因为南家靠上了骆家,又在这次的酒赛上出了彩了,不然她敢这么嚣张?”李玉莲不屑地轻哼,冷声说道。 “就是!不过就是个酒商而已,这次算他们运气好!不过南家再怎么好,也比不过李家啊,咱们玉莲姐姐可还是皇亲呢!” “就是就是!” 被女人们三言两语地这么一吹捧,李玉莲抑郁的心情总算是好了点儿,这种短暂的喜悦以及一种逃避的心态让她故意忽视了南明月眼底的变化。 以前的南明月浮躁,嚣张,只会虚张声势,而今天的南明月,冷静,淡然,那淡然并非硬装出来的,而是因为见了更多更广的,所以心态发生了变化,从靖城回来再看高邑城少爷小姐们的这些事情,南明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说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吃茶攀比,到底是为了点儿什么? 登上了画舫,之后就是例行的茶点、歌舞、闲聊和攀比,南明月只忍了半个时辰,便觉得往日里自己乐此不疲地做着的这些事情竟是那般无聊,无聊到难以忍受。 于是南明月尿遁了,遁到甲板上去吹风了。 “明月小姐,甲板上风大,当心着凉。” “林公子。”听见略显陌生的清朗声音,南明月一转头,就看见了林萧,高邑城林家钱庄的公子林萧,“林公子怎么出来了?” “见明月小姐一直没回去,有些担心。”林萧羞涩地嘿嘿憨笑两声。 “多谢林公子挂念,明月只是觉得里面有些憋闷,出来透透气而已。”他们很熟?南明月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她跟林萧的关系也不过泛泛,再说林萧不是一直跟在李玉莲身后的吗?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是嘛。”林萧撇撇嘴,负手站在了南明月的身边,时不时瞄南明月两眼。 “林公子有话要说?”本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但是当旁边有个人总是好奇宝宝一样眼神闪闪地看着你时,怎么可能静得下来?于是南明月偏头看着林萧,主动提问。 “嗯……明月小姐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林萧想了想,还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哪里不一样了?”南明月好奇。 “嗯……林某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明月小姐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就是觉得南明月似乎比以前漂亮了。林萧说完就撇开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没让南明月看见他脸红的样子。 “呵呵,是嘛。我也觉得林公子比以前有趣了。”南明月愉快地轻笑出声,笑声清脆。 “船家,快点快点!快去那边!”这边南明月和林萧靠着船栏愉快地聊开了,那边跟踪偷窥的南明宣火冒三丈,直催船家快些开船。 那小子谁啊?做什么靠他们家妹妹那么近?他还脸红?他还笑?南明宣气得直喘粗气。 “明宣,你做什么呢?” 南青箫和南明宣只雇了一只乌篷小船,两个人本都是坐在船篷里的,南明宣说要出去看一眼,便探了个头,可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就变得情绪激动,冲出去就跺着脚嚷嚷着,搞得整条小船都在摇晃。 “哥!你看那臭小子!”一见到南青箫,南明宣就愤慨地指责林萧的罪行。 “谁?”顺着南明宣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画舫甲板上有说有笑的南明月和林峰。怎么了?不是很友好吗? 转头诧异地看着一脸怒气的南明宣,南青箫想了想,突然就明白南明宣因何而怒了。 “明月都还没慌,你慌什么?”南青箫拍拍南明宣的肩膀,想要安慰,但说出口的话怎么都有几分幸灾乐祸,“明月也到了这个年龄了啊,是该考虑一下了。” “考虑什么?!有什么好考虑的!”南青箫这么一说,南明宣立刻炸毛,“那群小子,一个个心怀不轨心怀叵测,决不能让他们接近明月!” 心怀不轨居心叵测?南青箫好笑地看着脸色涨红的南明宣。要是没人对南明月心怀不轨了,他这个做哥哥的才要头疼了吧。 “啊!” “明月小姐!” “明月!” 前后的三声高喊吓得南青箫脚下一歪,差点儿栽进河里去,耳边“噗通”的一声轻响让南青箫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天权!” “是,公子。” 只要是在船上,七星就习惯站在可以眼观六路的地方,因此南青箫话音刚落,天权就腾空而起,一路踏水而行,拎起掉入湖里的南明月转瞬就落在了李玉莲他们的画舫上。 从南明月落水到天权救人成功,前后也不过数息的时间,被天权抱回甲板的南明月神情呆滞,直到与天权不带感情的双眼对视上,南明月才惊叫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明月怎么会掉到湖里去的?” 画舫小楼里的众人听见外面的骚动之后就纷纷跑了出来,这一看全都吓了一跳。 “林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李玉莲快步走到林萧面前,一脸焦急地问道。 虽然不知道抱着南明月的那个陌生男人是谁,但那个男人毫无疑问是跟南家有关系的。这下可麻烦了! “明月!” 李玉莲才刚这么一想,南明宣就一跃上船,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得李玉莲差点儿破了胆。 “明月,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南明宣一把抢过南明月抱在怀里,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南明月。 “呜呜……哥!呜呜……”见到紧张兮兮的南明宣,南明月哭得更凶了。 “谁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南青箫和天玑打发了船家之后也用轻功上了船,看着甲板上混乱的场面冷声问道。 “大、大公子,这、这是意外!”李玉莲一惊,赶紧走到南青箫身边解释道,“是我照顾不周,才让明月失足落了湖,真是太对不起了。” “李小姐是吗?”看着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的少男少女,南青箫第一露出了冷笑,“李小姐可知道我兄弟二人为什么会来白象湖?李小姐又可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来的白象湖?” 李玉莲慌了,想要解释却哑口无言。 “大公子,这件事情跟李小姐没有关系,这个我可以作证,刚刚是我一直跟明月小姐在一起的,是王小姐……” “直接推我们家小姐入湖的是谁不用你们说我们也看得清清楚楚,”天玑不耐烦地打断林萧的证词,“但这件事情跟这位李小姐有没有关系,可就不是说说的事儿了。青箫公子,湖水凉,小姐得赶紧换了衣服,不然会染上风寒。” “天权,你送明月回家,让修竹给看看。明宣,你跟我来。”冷着脸吩咐完事情,南青箫脚一抬就向画舫上的小楼里走去,反客为主。 青箫公子要出手!天玑两眼一亮,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南青箫身后。而南明宣又嘱咐了天权几句,才转身跟上南青箫。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推入水中,不管是一个人所谓还是一群人谋划,他都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给这些人串供词的时间! “这事情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完,船一时半会儿也靠不了岸,诸位就打算站在甲板上?里面该是有不少位置,都请吧。”生气的南明宣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亲眼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怯怯地走进了小楼里,南明宣才最后走了进去,关门。 第66章 画舫的小楼里,刚刚还是觥筹交错歌舞尽欢的愉快,现在却变成了小心翼翼鸦雀无声的紧张。 南青箫带着南明宣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天玑站在南青箫的身后,笑得一脸讽刺。 坐在南青箫左手边的李玉莲吩咐侍女为南青箫和南明宣奉了茶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李玉莲想打破现在这种让人心慌的安静,但看着南青箫微冷的脸色,李玉莲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什么来。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一群小姐少爷之中混得再好,李玉莲终究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姐,在南青箫压迫性的气场之下,早就慌了神了。 坐在南青箫身边的南明宣心里也有些没底。不是要问责吗?哥坐在那里优哉游哉地喝茶是怎么一回事儿? 瞄一眼,南青箫没反应,再瞄一眼,南青箫还是没反应。南明宣想了想,秉承着自家哥哥无论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理论,南明宣也淡定了,学着南青箫的样子不动声色,然后偷偷打量小姐少爷们的神色,直到看见王小姐越来越白的脸色之后,南明宣才稍微明白南青箫想要做什么。哥这是要从心理上给人压力啊! “大公子,您要是有什么想问的不如直接问如何?”终于,有人坐不住了,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可总这么坐着,突然就有一种自己做过什么坏事的错觉,这种心理过程可不怎么美妙。 “就是啊,明月小姐落水的事情又跟我们没关系。”有第一个人开了口,自然也就有第二个和第三个,房间里立刻变得热闹了起来。 “哦?跟你们没关系?”南青箫终于放下茶杯,扫视众人,微凉的声音一出,房间里又在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你们说,这件事情跟谁有关系?我一直都在苦恼,你们这么多人,我该问谁呢?”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24节 苦恼?天玑抽了抽嘴角。青箫公子,他们四个人八只眼都看见是谁推了南明月下水,您在这苦恼什么呢?您其实只是想看这些人变脸以自娱吧? 不过……天玑眼珠子一转,看向脸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的王家小姐王瑶,不屑地撇了撇嘴。还真有因为嫉妒心而谋财害命的人存在,真是愚蠢。 王家,高邑城中靠酒楼富贵的家族,在高邑城这样的小地方,会去王家酒楼的就只有城中的有钱人,换言之,王家无法独活,这也是王家拼命巴结高邑城里有钱人家的原因,而这样的王家在高邑城中上层中,必然是没有地位的。 幸运的是,王家只有一个女儿,王瑶,尽管王老爷这些年抬了不少小妾入府,到如今也依然只有王瑶这一个女儿,也就是说王家的家业想要传承下去的话,就只能招婿,换言之,谁家的儿子娶了王瑶,就相当于娶到了王家的全部,因此表面上,王家还是很风光的。 蚊子再小也是肉,谁会放过? 而作为王家独女,被宠坏的王瑶完全不了解自家父亲的烦恼,愣是看中了林家嫡子林萧。林萧虽然不是林家的长子,但却是唯一的嫡子,十分受宠,林家的家业必然是要交到林萧手上的,这样的林萧自然不可能入赘王家,王瑶若是想要嫁,就只能带着整个王家嫁过去,将王家的一切拱手让人。 这些是天玑在高邑城呆的这些日子里查到的一些事情。刚刚,他们亲眼看见王瑶将南明月推下水,除了嫉妒,天玑想不出其他理由,并且天玑认为王瑶的所作所为是李玉莲授意的。 “问谁?”少爷小姐们面面相觑,“大公子问问林萧不就知道了,明月小姐落水的时候林萧不是在场吗?哦,对对,王瑶也在场!诶,林萧、王瑶,你们两个倒是说句话啊,那南明月是怎么掉进水里去的?” 林萧暗叹一口气,看了王瑶一眼,垂头,没有说话。 “林公子好像不太想说话的样子,那么王小姐,可以请你告诉我,明月是为什么掉进水里去的吗?”因为有意要给这些人施压,所以南青箫故意用了让人听不出息怒的平板语调,无喜无怒的声音,却让人莫名地心生忐忑。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推她下去的!”王瑶慌张地为自己辩解。 “原来明月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推下去的。”南青箫冷笑一声。 “好啊你们……我妹妹怎么惹到你们了?你们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南明宣腾地站了起来,指着王瑶的鼻子怒骂。 “我、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南明宣这么一骂,王瑶立刻就被吓哭了。 她当时只是很生气,林萧平时都没对她那么热络过,今天竟然会跟那个南明月有说有笑的,她还看见他脸红了!她只是生气而已,并没有想谋害南明月性命! “哦?”南青箫挑眉,视线转移到林萧身上,“既然王小姐说明月不是你推下水的,但又确实有人推了南明月,当时又只有林公子和王小姐在明月身边,那么,林公子,是你推明月下水的?” 闻言,林萧抬头看着南青箫。 “并不是大公子想的那样。”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指认王瑶吗?大家平日里都是混在一起的,如今南明月也并无大碍,林萧认为没有必要在这个时机做那么正直的事情。 装英雄?南青箫挑了挑眉梢,刚张开了嘴,却听见李玉莲开口。 “大公子,玉莲插一句嘴,您别生气。林公子说得有理,大公子虽亲眼看见有人推明月入水,可咱们跟明月都是朋友,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将明月推下水,玉莲以为该是明月站得离船栏太近了,玩闹的时候不慎落水的。” “不慎落水?”这句话无疑是在南明宣的怒火上浇了一把油,让南明宣的怒火又上升了一个级别,“我亲眼看着我妹妹被推下水,你一句不慎落水就想打发了我?在高邑城里呆了这么些年,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南家竟然如此好打发!” 别说是这画舫上的男男女女,就算是南青箫和天玑也被突然爆发的南明宣给吓住了。原来南明宣不是没有气势,只是从没有人碰过他的逆鳞啊! “明宣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来,我南家从不参与你们之中的那些事情,你们就以为南家好欺负了是吗?我告诉你们,我们南家的脸面放在那可不是给你们打的!” 南明宣一句怒吼,吓得众人脖子一缩,唯唯诺诺的更是不敢出声了,连正在哭泣的王瑶都憋住了哭声。 “我再问最后一遍,是谁推了明月下水?你们可考虑清楚了再回答。你们的家里都是高邑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我南家还真动不了你们,但若你们欺人太甚,我也不介意仗势欺人一回。我挺想知道骆家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你们好奇吗?”南青箫的最后一句是笑着问的,却让所有人打了个冷颤。 他们虽然不知道骆家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但是他们知道盗商被成为盗商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的雷霆手段,或许能够依仗皇室的李家不怕,可他们怕。他们都只是这高邑城中的土皇帝,实力不强背景不硬,他们不敢。 “大公子,话还是不要说死了好。咱们都在这高邑城中,若没了我们,南家也未必好过。”林萧皱眉,十分不赞同南青箫这么强势地威胁众人。高邑城的众商多是相辅相成相互依存的,若是得罪了所有人,可没有南家的好处。况且对林萧来说,林家与南家还是疏远了一些,出了事情,他不会想到要坚定地站在南家一边。 “没了你们,这高邑城又能怎么样?”南青箫头一偏,看着林萧冷笑,“林公子觉得这高邑城中的百姓是缺了酒楼就活不下去了,还是缺了钱庄就活不下去了?亦或者林公子认为除了你们几家,就没人能再在高邑城中开设酒楼和钱庄了?” “但我知道,南家做不到,骆家也不可能在高邑做赔本的买卖。”林萧直直地看着南青箫。 “这些事情还需要南家亲自来做吗?睢宁国商人众多,还怕没有取尔等代之的人吗?再说,骆家做了也未必赔本,你们不也都好好的吗?” “但高邑城会动荡不安。”新旧交替之际动荡是避免不了的。 “那是朝廷该担心的事情。”南青箫耸耸肩,不在意地笑笑。 “大公子难道就忍心置高邑城黎民于水火之中?”若是高邑城的商界乱了,林萧完全能想象到现在秩序井然的高邑城到那个时候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难道你们平时就很关心黎民百姓吗?”南青箫反问,“我们是商人,不是官员,不是侠士,我们仅仅是商人,讲求的是利益,难道不是吗?” “大公子此言差矣,我们虽然是商人,但也不是奸商,更不是盗商,岂能只顾自己而罔顾百姓?”有觉得自己十分正义的人不服气了。 “盗商?”不知道为什么,南青箫每次听到盗商二字都十分恼火,“盗商怎么了?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盗商为工人们准备了合理的工钱,而你们呢?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关心百姓,那你们的关心在哪里?今天这场聚会是为了什么而设你们比我更清楚!” 众人哑然。 “我南青箫今日将话放在这里,你们要如何布局高邑城我南家不管,同样,我南家的事情也轮不到你们来管!”南青箫略微顿了一下,顺了顺气,才重新开口,“至于王家,正如明宣所说,我南家的脸面放在那里不是用来给人打的,我南家的小姐也不是谁想推就能推上一把的!我也不逼王小姐做什么,免得你们觉得我南家去了一趟靖城回来就欺负人了,但是今日之事,我奉劝王小姐回去跟家里人说说,该怎么做,王老爷自有决断。不过,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耐心也有限,王家可千万莫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哼!” 最后一个冷哼又让众人的心尖颤了颤,然后目送着南青箫三人离开,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的老天,认识南明宣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他有脾气啊!” 某人无意说出的一句话不仅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也引得众人更深地思考。 或许这南家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 第67章 “回来了。生气了?” 南青箫和南明宣回到南府的时候,骆叔时正坐在前厅里跟天枢商量事情,听到脚步声就立刻转头看过来,这一看就微微有些诧异。 他知道青箫有脾气,可很少有人能惹青箫发火,那帮小崽子做了什么? “我去看看明月。”南明宣跟骆叔时打了声招呼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办事儿不能去书房吗?非要坐在前厅等着,跟个小媳妇似的,真是让人受不了!南明宣就奇怪了,骆三爷这么明目张胆地黏着哥哥,难道不觉得丢脸吗?真是无法理解啊! “在谈事情?”南青箫在骆叔时旁边的位置坐下,天玑已经斟好了茶。 “谈完了。”骆叔时一挥手,天枢和天玑就识相地退了下去,嘴角都带着窃笑,“明月是怎么回事儿?” “小孩子打闹而已。”那是南明月自己不小心,这件事情正是给南明月提了个醒,就算是小孩子们的打闹也会伤及性命,真要是踏入了阴谋当中,那就是踩在刀刃上了,总是这么没有提防心的话,几条命都不够她赔的! “那你为什么生气?”小孩子打闹?那就是说青箫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的?那还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不该让青箫跟着去?好好的人去了,回来竟还惹了一肚子气,那群崽子真是欠收拾! “嗯……没什么。”南青箫抿一口茶,默默地移开了视线。现在回想起来,那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理由,可他每次听都觉得生气,这是不可抗力。 “没什么?”这语气、这表情分明就是有什么的样子!“你若不说,我不介意在高邑城走上一圈。” “你闲的没事做?” “你的事比较重要。”别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任何的发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唯独南青箫他掌控不了。青箫不说,他就不知道,他不喜欢这样。 “小事而已,我自己能处理。” “天枢。”骆叔时抿嘴,沉声喊了天枢进来。 “爷有什么吩咐?” “喂,骆叔时!”南青箫瞪眼。 “天枢,你去给高邑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一份请帖,就说我今日要亲自登门拜访。” “不用!”骆叔时的话音刚落,南青箫就急喊出声,“天枢,你去忙吧。”该死的!骆叔时是什么时候多了刨根问底的毛病?不对,骆叔时好像一直都有这毛病,但只是针对他而已。 “是。”天枢瞄了眼骆叔时,得到同意之后才转身离开。爷啊,您的属下可没有那么闲啊,您小两口的内部矛盾能内部解决吗?! “说吧。”骆叔时嘴角一勾,一脸得意地看着南青箫,惹得南青箫狠瞪他一眼。 “他们……他们说你是盗商。”南青箫抿一口茶,转头看向另一边,让骆叔时看不见他的脸色。 “他们不是一直在说?”而且都说了几十年了,他这个当事人现在听到这种略带贬低的称呼都不生气了,青箫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呢?看不见南青箫的脸色,骆叔时抻着脖子探头瞅了瞅,就看见南青箫因为尴尬而绷紧的嘴角。 青箫明知道这不能构成理由却还是生气了?骆叔时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若是天枢他们在场,或者南青箫正面对着骆叔时,那一定会被骆叔时脸上的傻笑给吓到。 “没关系,别生气。”盗商这个称呼让那些人叫了又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们对海运商实力的称赞,是他们因无法企及而心生嫉妒,有什么好生气的?不服的就想办法超过他们啊! “怎么可能不生气!”“啪”的一声,南青箫将被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看着骆叔时,“咱们偷他们的了还是抢他们的了,凭什么一天天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啊?自己有点本事也行,没本事乱吠什么?” 得,更生气了。骆叔时无辜地眨眨眼,抹了把脸上的口水,满眼笑意地给南青箫倒了杯茶。 “别生气,他们也只是怕、只是嫉妒而已。” “我知道。”南青箫抓起茶杯就是一口牛饮,“我只是生气。” “知道还生什么气?别气坏了自己。”南青箫为他生气他很高兴,但气坏了他就要心疼了,适可而止,“关于工钱的事情,他们怎么说的?”这才是骆叔时会让南青箫去白象湖走一趟的原因。 “没给他们机会说。”南青箫撇撇嘴,“不过让他们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指望他们能心甘情愿地割肉吗?” “但这样一来,南家就要树敌不少了。”骆叔时不可能一直呆在南家,他走的时候自然也会带上南青箫,南家到时候就只剩下那对兄妹,骆叔时担心他们应付不来。 他出现在南家只是为了青箫,但终究是自己花费了心血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这里是青箫花费了大量经历的地方,虽然不是青箫的本意,但南家现在确实是在青箫手上成长起来,这一次的年宴献酒若是成功了,难南家很可能就会成为御用酒商,这无疑是南家从未到达过的辉煌,若是因为安排不周而毁于一旦,青箫定会伤心。 “那也是你的敌人。”言外之意就是这事儿由骆叔时负责。 “是是,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骆叔时摇头轻笑一声。 “不过我觉得没那么严重。”想了想,南青箫再度开口,“高邑城中一直以来只有李家独大,虽然有个南家,但南家在酒商中的地位也只是因为家族历史悠久,再加上南风温吞,因此有也等于没有。偏巧李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仗着皇亲的身份自觉高人一等,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诸家都对李家都已积怨颇深。如果南家在这个时候强势崛起,有南家与李家对抗,诸家又多了一个依附的选择,我想他们不会那么蠢的。” “你确定你不是在为自己的鲁莽找借口?”南青箫说的有道理,但是看见南青箫那得意的小样子,骆叔时就忍不住逗他。 “……我就那么愚蠢?”南青箫不满地挑眉。 “我倒宁愿你蠢一点儿了。”骆叔时轻笑。他倒宁愿南青箫愚笨一些,看不透这些事情,看不透便能远离。 “我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南青箫撇撇嘴,“对了,封洛在宅子里?修竹也搬过去了?” 之前骆叔时在高邑城买了两处紧挨着的宅邸,打通了作为两人的居所,但后来因为忙着酒赛,两人就又搬回了南府,那两处宅子就变成了天枢几个人的根据地,南青箫才听说封洛和修竹也搬了过去。怪不得这两天这么清静呢。 “嗯。封洛太吵,修竹自己要过去。”这些事情骆叔时也是从天枢那里得知的。如今天枢倒更像是南府的管家了,事无巨细全都亲自过问。 “是嘛,那我去一趟吧。” “找修竹?我跟你一起去。”说着,骆叔时就跟南青箫一起站了起来。 “你?”谁知南青箫顿住脚步,扭头盯着骆叔时看,“骆家的事情你都处理完了?” “嗯……嗯!” “骗我?” 骆叔时抿嘴。 “你还记得你是骆家的儿子吗?”轻笑一声,南青箫转身就走,“忙你的吧,我这边儿也没什么大事,不放心的话就让天权和天玑跟着我吧。” “是,爷。” 南青箫话音才落,天权和天玑就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也不等骆叔时的命令,就赖在了南青箫的身后。 他们可是听天枢说了,爷这几天就跟着青箫公子忙前忙后了,骆家的事情偶尔问两句,也都是因为青箫公子的事情而被迫叫停,结果骆家的事情就都交给天枢去决定了。 但是在天枢等人的心里,南家的情况已经稳定,剩下的事情只需要按部就班,而骆家那边却是要翻天覆地了,尽管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但事态严重。因此当南青箫拒绝骆叔时的跟随时,天枢就立刻将天权和天玑踹了出来。 骆叔时站在原地,不高兴地抿嘴。 “天枢。” “爷,属下在。”听到召唤,天枢立刻现形。 “多事。”骆叔时狠瞪天枢一眼,就转身往南府的书房去。 “属下知罪。”天枢垂着头灰溜溜地跟在骆叔时身后,不是心虚,只是装心虚而已。 “玉衡和开阳怎么说?”骆叔时也知道,天枢并没有做错,相反,天枢尽职了。唉,赶紧将两边的事情都处理好,都完事儿了,他就能带青箫回家了。 “海盗最近似乎有意针对骆家,玉衡和开阳带领送货的船几乎每次出航都被袭击。” “骆家的其他船队呢?”骆家可并非只有骆叔时手下的四支船队,骆叔时上头的两个哥哥好歹也是骆家的儿子,所以人手一支船队,骆叔时父亲的手上则握有骆家剩下的六支船队,只是逐渐的,玉衡和开阳所带领的两支船队成为了骆家实力最强的船队,风头逐渐盖过了骆家的一些老船队,这才显出了骆叔时的地位。 “其他船队安然无恙。” “那哪是针对骆家,那是针对我骆叔时!” 第68章 “喂,天璇,你们爷呢?”高邑城骆府的院子里,封洛毫无形象地叉腿坐在石桌上,手上拿着一个苹果咔嚓咔嚓地啃着。 “属下不知。”天璇笔直地站在封洛身后,面无表情的样子跟天权如出一辙。天璇也只在骆叔时和七星面前得瑟而已,如今又多了一个南青箫,但是在外人眼里,七星无一不是能干的冷面煞神。 “不知不知,一问你三不知,你还是不是七星啊!”封洛怒。 他这才刚到高邑城,就被天璇趁夜打晕了带到这没人的破地方来了,到现在都没见着骆叔时的人,隔壁好不容易搬来了个修竹,但修竹带了一大堆的草药来,还没进去他的院子就被那一股子药草味熏得头晕,封洛想去都没办法。偏偏天璇得了骆叔时的命令,根本就不让他出门。该死的!莫非是被骆叔时发现了?封洛挠挠头,有些暴躁。 “封少爷您不用伤神了,您的事情天玑已经跟爷汇报过了,大婚当日逃婚,您也真是会挑日子。”早不逃晚不逃,偏偏大婚那日一大早,封洛跑了,封家现在正暗地里全国通缉封洛呢。 “他、他知道了?”封洛懵了,机械地转头看着天璇,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不然封少爷以为爷为何将您藏在这里?”天璇就觉得自家爷根本没必要管这位不靠谱的封少爷,婚姻大事,他说逃就逃了,先不说两个家族脸面的问题,他置那女子于何地?如此不负责任的行为,封少爷就该受到惩罚! “怎么?封少爷对三爷的安排不满?” 天璇和封洛两个人正说着,南青箫的声音就突兀地插了进来,而在南青箫出声之前,无论封洛还是天璇都没发现他的接近。 “南青箫?你怎么来了?”封洛从石桌上蹦下去,兴高采烈地跑向南青箫。天可怜见的,终于让他见着了天璇以外的活人了! “封少爷好像不太欢迎我?”南青箫只听说封洛搬来了骆府,他还疑惑封洛那么爱热闹的人怎么会想要搬到这没人的宅子里,现在看来是骆叔时的安排。不过逃婚?也亏封洛想得出来。 “怎么会?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坐啊。”封洛狗腿地用袖子替南青箫扫了扫石凳上的灰尘,然后就站在一边儿看着南青箫傻笑。 “封少爷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南青箫好笑地看了看封洛,就泰然地坐在了封洛为他准备好的石凳上。 “习惯!当然习惯!骆叔时住过的地方差不了。”封洛笑得比阳光还灿烂,听到南青箫的问话就忙不迭地点头,生怕自己若是说个“不”字,南青箫就能将他赶出去。 从靖城赶回高邑城的这几天他算是见识到骆叔时对南青箫的宠爱和放纵了,凡是南青箫说的,骆叔时必然做到,凡是南青箫没说却想到了的,骆叔时同样做到,只要不是涉及到南青箫的健康问题,骆叔时轻易不会违背南青箫的意愿,封洛甚至可以预见以后骆叔时的家里南青箫做主的局面。 “是嘛,那就好。”南青箫也不点破,只微微笑着,“叔时当初置办这个宅子的时候有些匆忙,好多地方都没顾上,我怕封少爷住惯了豪宅,住这里会不习惯。” “不不不,很习惯,爷习惯得很!”骆叔时会把他安排在这里,那肯定是因为这里够安全,他才不会傻到自己离开这个地方呢!万一出去了被家里抓到了,他就真的死定了! “那我就放心了。”南青箫笑着点点头。 封洛听着这话就觉得不是味儿,你说他人被骆叔时安排在这里,骆叔时不露面也就算了,让南青箫跑到他这里来嘘寒问暖是为什么?这是要确定南青箫当家主母的地位?而且南青箫放心什么?他封少爷即使住在这里都不觉得放心,南青箫放心什么? 封洛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却还不能把心理过程表现在脸上,只一个劲儿地冲南青箫傻笑。 “修竹搬到隔壁了,封少爷知道吗?”既然封洛现在是受骆叔时保护,那他不收点保护费是不是不太好? “嗯,我知道。那能不知道吗?隔着墙都能闻到药味呢,快熏死人了!他在做什么?弄那么多药材来干什么?要研制仙丹啊?” “仙丹?亏封少爷想得出来。”南青箫摇头失笑,站起来就向两座宅子之间的那道拱门走去。 天权和天玑也只是跟天璇打了招呼,然后就跟在了南青箫身后。 天璇站在原地抻着脖子看着,虽然心里是十分想去的,可他的任务还在眼前,他去不了啊! “天璇,你说他们去那边做什么?”封洛其实也很想跟过去看看,但一想起那边的药味,他就有些头疼,于是也跟天璇一样,站在原地抻脖子看着,内心天人交战。 “属下不知,封少爷若是好奇可以跟过去看看。” “呃……”去还是不去呢? “能让青箫公子亲自来一趟的事情,想必跟酒有关。”封少爷您倒是快点儿决定啊! “酒?”封洛果然更加好奇了,“那个破药罐子还能会酿酒不成?” “封少爷,您若是不想过去的话,就回屋休息吧,估计青箫公子只是来看看,一会儿就该走了。” “去!谁说不去了!” 看着封洛一溜小跑地追上南青箫,天璇露出个得逞的笑容,也找自家兄弟联络感情去了。爷把他扔在这里看管不靠谱的封洛,他很无聊啊! “哇!好大的药味!”跟南青箫一起走到两座宅子中间的拱门处,封洛终于是忍不住惊叫一声。 正常情况下,药草堆在那里是不会散发出这么大的味道的,那个修竹到底是做了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才弄出了这么大的药味啊?他是想用药味谋杀谁吧? 封洛脚步这么一顿,南青箫就已经跨过了拱门。封洛一愣,感叹一下南青箫忍耐力超群,便跟了上去。 “修竹,你在哪?”再大的酒味南青箫都可以忍受,再大的药味南青箫也可以忍受,可是当浓重的药味与更加浓重的酒味混合在一起,南青箫就有些无法忍受了,但是看着封洛随时会昏死过去的样子,南青箫就心情不错地忍下来了。 “南青箫,我还没做好呢。” 院子某处传来修竹的声音,但南青箫左看右看都没找到修竹的人影。 “在那边!”封洛指向堆一堆酒坛的方向说道。 听声辩位什么的,封少爷并不擅长,但略有洁癖的封少爷却对味道十分敏感。站在这个院子里,药味和酒味太重,以至于南青箫四个人只能闻到这个味道,但封少爷的嗅觉灵敏堪比猎狗,因此还从这酒味和药味中闻到了一股酸臭味,那是一个人几天没洗澡散发出的味道。 “修竹!”看见那一堆酒坛,南青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绕过酒坛堆出的小山,然后,停下了脚步,脸皮抽了抽,“我就知道。”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25节 天玑三个人上前一看,齐齐扶额。 本不打算上前的封少爷一时好奇,靠了过去,这一看,立刻哇哇乱叫起来! “我的老天!修竹你这是命不久矣了?干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几天没洗澡了?不会是连脸都没洗过吧?这么臭你自己闻不到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邋遢的男人!”嚷嚷完了,封洛就受不了地跳到了房顶上,一边呼吸相对新鲜的空气一边看热闹。 “吵死了。关你什么事啊?”修竹摇摇晃晃地从一堆酒坛后边站起来,衣衫凌乱,外衫已经不知所踪,发髻散开,没打理过的长发草一样杂乱,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胡子拉碴的下巴,酒味、药味、酸臭味在修竹的身上诡异地混合着。 “修竹,我是让你做药酒,不是让你守着药材喝酒。”在心里哀叹一声,南青箫对这样的修竹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有在研制药酒,这些是失败品。”修竹挠挠头,有些心虚。 “你是要我帮你打理一下还是你自己去打理一下?”别说封洛受不了,就连南青箫都无法忍受了。 “不用了吧,也不碍事。”修竹无所谓地撇撇嘴。 “你……” “啊!那个……青箫公子,让天权去吧。别看天权这样,他可很擅长照顾人的。”见南青箫就要自己动手去抓修竹“处理”掉,天玑赶紧开口阻拦。 开玩笑!让青箫公子触碰另外一个男人就是极限了,还想让他帮其他男人沐浴更衣吗?这事儿要是传到爷的耳朵里,他们就小命休矣! “对对对,青箫公子,天权擅长这个,让天权去,让天权去。”天璇立刻帮腔。 被两个兄弟陷害的天权一脸无辜地站在旁边,很想否认,但却知道否认并非明智之举。 他是很擅长照顾人,但却不是这种啊! “是吗?”南青箫看了看不停眨眼好像眼睛抽筋一样的天玑,再看看眼神闪闪一看就是在打坏主意的天璇,嘴角一扬,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天权了。” “是,公子。”天权在心里为自己默哀,然后拎着修竹的后衣领大步离开。 第69章 +入v公告 “那么,既然天权去处理人了,那你们就把院子收拾一下吧,天玑去隔壁找一些香来点上,聊胜于无。天璇,你将院子里的空酒坛清理一下,里面还有酒的不要动,就放在原位,所有的药材也都不要动。” “……是,公子。”天玑和天璇扫视了一下满地狼藉的院子,突然十分羡慕天权。 南青箫满意地点点头,就飞身上了屋顶,落在封洛的身边。 “你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朋友啊?脏死了!那样的人酿的酒能喝吗?想想都觉得恶心!”南青箫两脚刚落,封洛就叽叽喳喳地抱怨起来。 “只是让他研制而已,并没打算将他酿的酒给谁喝,当然,若是封少爷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将最后那唯一的一坛赠与封少爷。” 修竹一旦专注于某件事情就会出现废寝忘食的状况,而且嗜酒如命,因此一开始将研制药酒的任务交给修竹来做的时候,南青箫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南青箫要的,只是修竹最后的配方而已,至于预想中出自修竹之手的成品……还是留给修竹自己吧,谁知道在这种废寝忘食的情况下修竹会不会在酒里加些奇怪的东西。 “爷才不要呢!你少来恶心爷!”封洛干呕两声。 “封少爷就打算一直赖在高邑城?” “什么叫赖啊?爷我住在你们的地方那是给你们面子!多少人想请爷去做客爷还不去呢!”封洛下巴一挑,高傲地说着,只是那表情怎么看都是在心虚。 “那我建议封少爷还是将此等殊荣让给别人的好。骆家和封家的关系并没有和谐到可以让封少爷躲在三爷的庇护下,这件事情若是被两家的人知道了,莫说封少爷要倒霉,三爷怕是也要受牵连,封少爷也知道,骆家现在的情况并不安稳。” “唔……我知道。”封洛蹲在房顶在瓦片上画圈圈。知道归知道,可是除了骆叔时这里,他没地方可去啊! “封少爷莫不是……没地方可去?”南青箫略微感到不可思议地看着封洛。就连他也有几个可以信任的朋友,这个封洛的身边莫非是没有这样的人?嗯……看封洛这性格也是难有朋友。 “唔……”心思被说中,封洛的脸略微扭曲了一下,“关你什么事啊!又没人抢你的三爷,爷在这住两天碍到你了?!”真是没有爱心没有同情心! “不抢吗?”南青箫挑眉,低声呢喃一句。 “你说什么?”封洛听见了南青箫的声音,却没听清南青箫说的什么,于是扭头疑惑地看着南青箫。 “没事。”南青箫收回视线不去看封洛,“封少爷最近还是老实一些,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天璇出去采办,但封少爷要知道,你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该面对的事情早晚都要面对,该解决的事情也早晚都要解决,封少爷若是在这里躲得久了,家里的事情怕有不妥。” “你这是在关心我?”封洛将南青箫的话回味一下,觉得南青箫的语气虽然不太友好,但每一句都在给他建议,还都是不错的建议。 “封少爷想多了。”南青箫撇撇嘴,“我只是……想丢掉一个大麻烦而已。”说完,南青箫双足轻点,飞身跃下屋顶。 “……喂!南青箫,你竟然说爷是麻烦!”封洛半天才回过神,嚎叫着追上南青箫。 待修竹收拾妥当了,南青箫、修竹、封洛三个人便在院子里摆了晚饭。 “南青箫,酒庄的事情怎么样了?”饭桌上,封洛闲不住地找话题聊。 “一切顺利。” “顺利?”封洛嗤笑一声,“我可听说了,高邑城的那群小崽子给你妹妹设了鸿门宴,明月那妮子怎么样了?吓着了吧?”嘿嘿,让那妮子凶,看她还嚣张不! “明月吗?”南青箫回想了一下南明月刚清醒时的凶悍样子,忍俊不禁,“那丫头刚一醒就嚷嚷着要报仇,现在估计在家里想法子呢吧。” 封洛抽了抽嘴角。这么凶悍,那还是个女人吗?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那群崽子?我可不觉得你会让他们欺负到头上来。”封洛咧着嘴奸笑着。 “处置吗?”南青箫抿一口酒,“这个选择权可不在我手上。” “啧啧,坏人。”封洛嘿嘿一笑。南青箫今天肯定吓唬小孩儿了。 “请说我足智多谋。”坏人?他又没做什么坏事,这顶帽子他可带不住。 “还足智多谋呢,说白了不就是一肚子坏水?”修竹嘴里塞得满满的,却还不忘插嘴。 “……你能好好吃饭吗?”说话就说话,乱喷东西做什么?南青箫皱眉放下筷子,默默地看着没注意情况的封洛继续享用美食。 修竹塞一块排骨进嘴里,将原本就满的嘴里塞得更满,活像只仓鼠。 “青箫公子,南府里派人来找。”天玑实在是不想打扰南青箫用饭,但直觉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所以天玑还是屁颠儿屁颠儿地来打扰了。 “什么事?”南府里有叔时在,出了什么事还要来请他回去? “南老爷和南夫人回来了,听说还带了人回来。”天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南青箫的表情,果然,刚刚还晴空万里,现在却已经阴云密布。 “知道是带了谁回来吗?” 南家在酒赛上获得第三名的消息一旦传开,南风定是要回来的,没有人愿意承担骂名,但这等光宗耀祖的事情,怎能不回来分一份荣耀?就算是南风这样的人,也会有虚荣心。但是南青箫没想到南风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样子,他们这游山玩水一直都没走太远。 “来的小厮说是南家二老爷。”说这话的时候天玑都想笑了。 还二老爷呢,从他受爷命令开始查南家的时候他就没查出南家还有这么个二老爷,怎么南风出去溜达一趟就溜达出了一个兄弟?被朋友欺骗那是心软,被路人甲欺骗那就是愚蠢!南家怕是又不太平了。 “天玑,你说这南家要不要完全改姓骆?”南青箫沉默半晌,突然就说了一句让封洛喷饭的话。 “南青箫,你疯了吧!”封洛一脸惊讶地看着南青箫。 封洛知道骆叔时来高邑城就是为了帮南青箫重振南家,一直以来,骆叔时是南家名义上的东家,但对外,南家还保留着自己的名号,就连参加酒赛都是打着南家的旗号,这就证明骆叔时并无意收纳南家,他真的只是在帮助南青箫,顺便敛财而已,等某一天南青箫羽翼丰满了,骆叔时必定退出。 骆叔时这样的行为对南青箫来说无疑是有利的,封洛也以为南青箫会一直顺着骆叔时安排好的台阶默默向前,怎么如今才出来一个二老爷就想着把南家送给骆家了?如若他真的这么做了,南家一定会给南青箫一个不孝之名,传到外边去会变成怎么样可就说不好了。 “青箫公子,这事儿您可真得考虑清楚。”就连天玑也为南青箫的发言感到震惊。 “我本就是为了叔时才接触南家的事情,我承认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很愉快、很享受,但我不喜欢被人背后捅刀的感觉,无论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南风将一个烂摊子留给他们兄妹三人,他接下了,如今南风要回来,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带回一个妄图分瓜家财的“二老爷”回来,这就让人不怎么爽快了。蠢也要有个限度!他是答应娘要帮南风一把,可却没说要委屈自己。 “公子,这话您就先在咱们面前说说,到底该如何,还是先回去看看吧。”南风真是好样的,性子虽软,但他还真是清楚如何才能惹恼别人啊! “我知道。”南青箫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天璇和天玑留在这里吧,不得让任何人打扰修竹和封少爷。” “是,公子。” “天玑,这段日子要辛苦你了,奉阳城的事情你多盯着点儿,但凡骆家出了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别误了三爷回去的时间。另外,能帮我查查这位‘二老爷’吗?”麻烦事儿还真是都赶到一起去了。 “当然,青箫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听到南青箫的这句话,天玑心怀感激。 自家爷的性子他们七星最为清楚了,在爷的心里,没什么事情比南青箫更加重要,不然爷也不会放着骆家不管跑到高邑城来,可爷的肩上毕竟还担着骆家的担子,有些问题爷即使远在高邑城也能处理,可有些事情,必须要爷回到奉阳城,爷现在这样十分辛苦,偏生爷不在意,无论如何都想守在青箫公子身边,任他们怎么说都说不动。 不过幸好爷重视的这个人是青箫公子,是同样重视爷的青箫公子,若是青箫公子能在必要的时候劝劝爷,那他们就放心多了。 “天权,我们走。” “是,公子。” 第70章 “爹、娘!” 南府里,南明宣和南明月一听说自家爹娘回来了,立刻从后院飞奔而出,同一时间得到通知的骆叔时也带着天枢出来迎接,不管青箫跟南家的关系是否亲厚,南风终究是骆叔时的岳父,面子上该做的骆叔时会做,至于里子,那就要看青箫的态度了。 “哎呦,我的宣儿和月儿,快来给娘瞧瞧。” 南明宣和南明月对视一眼,就唤了声“娘”,齐齐靠了过去。娘难得心情这么好,笑得脸上多了褶子也不管,看样子爹这次带娘出去是带对了。 两兄妹注意到的除了南夫人脸上因为笑容增加的褶子,还有大厅里多出来的一家三口,虽然那一家三口都穿着锦缎华服,可依然无法掩饰那一身乡土气息,尤其是那男人,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看那小姑娘,长得是漂亮,笑容也甜美,打眼一看是不错,可再仔细看就能看得见她眼底的市侩,那市侩完全暴露了她的本性。 三个人里面看着最老实的就是那个女人,但是经历过酒赛一事的南明宣和南明月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露齿。 “宣儿,月儿,过来见过你们叔叔和婶婶。”南风看着聚在一起说笑的娘仨慈爱地笑着,尤其是注意到南明宣和南明月气度上的变化,南风更是高兴。 在外边听说南家得了酒赛第三,他还不信,以为是别人误传,若不是弟弟和弟妹让他回家来看看,他当真要错过大事了! “叔叔和……婶婶?”南明宣和南明月愣愣地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己哪来了这样一门亲戚。 “哈哈,贤弟莫怪,这事儿怨我,是我从来没跟他们兄妹提起过。”见南明宣和南明月不肯叫人,南风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随即笑着敷衍过去。 “风哥言重了,也怪小弟当年偷偷离开,这么些年都未与大哥联系,大哥莫要怪我才是。”那男人冲南风一拱手,一脸自责。 “唉,不提也罢。”不知道男人的这句话说中了什么,南风忧伤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招呼南明宣和南明月认亲,“这位是为父年轻时的结拜兄弟,姓唐,你们就叫他二叔吧,那是你二婶和云菲妹妹,以后你二叔一家就住咱们家,咱们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结拜兄弟?南明宣和南明月再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不悦。现在该怎么办?顺着爹的话应下?两兄妹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这么做。 “宣儿、月儿,还不快叫人。”南夫人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僵着不动,便在两人的身后推了一把,然后使了个眼色。 南家出事之后,南风就带着她出去散心,一路上本都是挺好的,谁知就十来天前,他们路过一个小镇,碰上一家三口沿街乞讨,乞丐随处可见,她本没当回事儿,可那男人突然就扑了上来,抱住南风的大腿哭喊着“大哥大哥”地叫着,细一问竟问出个结拜兄弟来。 南夫人本想着给那一家人留一笔钱也就算了,可南风见那一家人竟流落到沿街乞讨的境地,心生愧疚,竟非要将人带着,这不就给带回家里来了。 在这件事情上,南风格外执拗,暂时还是顺着他的好。 南明宣和南明月没有办法,才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句“叔叔”。 骆叔时自始至终都站在大厅的门外,一边等着南青箫回来,一边听着里面让人啼笑皆非的对话。 “天枢,让天玑去查查这一家人的来历。” “我已经让天玑去了。”骆叔时话音刚落,南青箫就带着天权出现在骆叔时的身后,眯着眼睛看着大厅里胡闹的一群人。 “哥!”南明宣和南明月眼尖,一眼就看见他们盼着的救星,于是飞快地跑了出来。 “哥,来历不明。”一冲到南青箫面前,南明宣就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 “居心叵测。”南明月也飞快地跟了一句。 骆叔时嘴一抿,有些想笑。想当初南明宣和南明月两个人对青箫的敌意可不是一般的大,再看现在,活像两只小鸡仔,有什么事儿都要找老母鸡汇报一下。这两只小鸡仔也确实成长了不少。 “咳,知道了。”南青箫其实也很想笑,但又觉得这不是个改笑的场合,于是轻咳一声掩盖了笑意,这才带着南明宣、南明月和骆叔时进门,“见过南老爷、南夫人。” 南青箫一开口就是一句“南老爷”,直接冲散了大厅里的温馨愉快,让南风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青箫你回来了啊。这位是……” “我知道,这位是南老爷的结拜兄弟,要借住南府的。”还想说这人是他的“二叔”吗?别开玩笑了!他南青箫可没这门亲戚!“既是客人,南府必不会亏待。南叔,吩咐下人收拾两间客房。” “青箫,不是的,他们是……” “南老爷,青箫虽知道您旅途劳顿需要休息,但建造酒庄的事情迫在眉睫,青箫尚有些事情要跟南老爷商量,不知南老爷现在有时间吗?”南青箫冷着脸,也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场,半句话都不让南风说完,当真是一点儿脸面都不给。 “有,有。”南风左右为难地僵了半天,才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歉意地看向唐元,“二弟啊,你先带着弟妹和云菲去休息吧。” “大哥去忙吧,弟弟这里没什么事。”唐元大度地笑着点了头。 “那……青箫跟我去书房吧。” “好。”南青箫点头,“劳烦三爷与我随南老爷去书房,明宣你也一起,明月,你陪南夫人说说话吧,也别怠慢了客人。” “知道了,大哥放心!”南青箫一口一个“客人”地愣是将那一家人的脸色给喊黑了,南明月看了这个高兴啊,一接到任务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完成。 她南明月的地盘,只要有他哥哥顶着,她就是老大!谁敢嘚瑟? 南明月得意一笑,再转身看南夫人的时候则是一脸乖巧的笑容。 “娘,您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也累了吧?让丫鬟送您回房休息?我先送客人们去客房看看?” “怎好怠慢了客人?你跟娘一起去吧。”南夫人眨眨眼,对于现状似乎搞清了又似乎没搞清。 那还是以前的南青箫吗?那气势、那眼神,哪还有一丝以前的那种懦弱?从南青箫走进厅里一直到他离开,整个厅里,除了那个骆三爷,没人能在气势上压住南青箫,就连南风想要说话都被强势堵了回去,南夫人何曾见过这样凌厉的南青箫? 再说她这一双儿女,他们是什么时候跟南青箫的关系那么亲近了?竟然连月儿都喊南青箫大哥了。 南夫人突然觉得自己离开得太久,她似乎该重新了解南家了。 “南叔也该收拾的差不多了,二弟、弟妹,随我去看看吧。”来人被南青箫两句话定位在了客人的身份,南夫人的心情也终于阴转晴,看向那一家三口时脸上的笑容都更加亲切了。 “那……劳烦嫂子了。”唐元咬咬牙,带着妻女笑着跟在南夫人和南明月的身后。 他们当年结拜的时候其实是三个人,唐元只是看中了南风的身家,才想着跟着沾点光混个名堂,谁知老三也不是真心与南风结交,拜了把子也只是为了降低南风的戒心,然后寻求机会夺其家财。唐元自认斗不过老三,所以才不愿意蹚那浑水,连夜跑了,结果后来老三就真的偷了南家的酒方跑了,唐元也以为南家完了,谁料南风的私生子竟还有两把刷子,愣是跟那一对没用的兄妹一起将南家撑住了,还能在酒赛上得了个第三,年末就要进京给皇室献酒。听到这个消息,唐元才联合妻女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本以为已经成功了,谁知南风那私生子竟然连南风的面子都不给。看来,他们要从长计议。 “爹啊!”唐云菲扯着唐元的袖子,站在原地不走。 “怎么了云菲?”唐元就这么一个女儿,宠得紧。 “爹啊,咱不是说好了来做主子的吗?怎么这回儿就变成客人了?我不要!”唐云菲嘟着嘴,很不高兴。 “云菲乖啊,忍一忍,只要咱们在这儿住下了,爹就有办法让你变成主子,咱不急在这一时,可好?”唐元轻声哄着。 “爹说真的?”唐云菲偏头,挑眼看着唐元。 “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唐元点了点唐云菲的鼻尖,笑着说道。 “那好,云菲听爹的!”唐云菲笑了。 “嘀嘀咕咕的,一看就不安好心。”走在前面的南明月一直关注着跟在后边的一家三口,见那父女俩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就一肚子气,“娘啊,你也不劝着点儿爹,什么人都能往家里带吗?” “你这丫头知道什么!”南夫人瞪南明月一眼,“你以为我没跟你爹说过吗?谁知道他们给你爹灌了什么汤,你爹差点儿翻脸休了我!” “不是吧?!”南明月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她可是知道爹有多怕娘,娘一瞪眼爹就蔫了,怎地突然就为了外人壮着胆子跟娘翻脸了? “总之这一家人不好打发,千万小心。” “娘放心吧。” 第71章 “听说是明宣相处了白兰花酒,才赢了酒赛?” 书房里,南风、南青箫、南明宣和骆叔时同坐,南风骄傲地看着自己亲手培养的儿子。 “啊?”南明宣懵了,随即立刻否认,“不不不,那是哥想出来的。” “是青箫吗?”南风转头,疑惑地看着南青箫,“可是我听说……” “明宣比我更名正言顺、更有说服力不是吗?”南青箫扯了扯嘴角,给了南风一个嘲讽的笑容。 “不是,青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南老爷是什么意思与我无关。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南老爷。”急着解释?怕他撂挑子走人吗?呵,这是好笑。 “青箫,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对待为父吗?”南风哀戚地看着南青箫。 这是他的儿子啊!是他跟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儿子!可是他的儿子却不愿意喊他一声父亲。南风原以为南青箫既然愿意帮助明宣管理南家,那就是原谅他了,但他似乎想错了。 “父亲?”南青箫转头看了南风一眼,垂眼,冷笑,“南老爷,你没为我们母子做过什么,也就别奢望我们母子会回报你什么。在这偌大的南府,南老爷你是个好夫君,是个好父亲,但是之于我和娘亲……南老爷扪心自问,您当得起我这一声爹吗?” “那青箫你想为父如何做?要我做什么你才会原谅我?” 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哥哥,南明宣张了张嘴,最终却把劝解的话压了下去。那些话,他没有资格说。 而骆叔时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南青箫,看着他嘴角的冷笑和眼底的悲哀。 “原谅?”南风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啊。叹一口气,南青箫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南老爷,有资格原谅你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您这样问我不是为难我吗?” “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南风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里,“是啊,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呵呵……她不在了啊!” 南青箫皱眉。 “明宣,酒庄的事情你跟他说吧。”话音落,南青箫不等南明宣反应就大步离开了书房,一出门就提气纵身,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哥!三爷,您……”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26节 “放心,我去。”骆叔时紧跟着起身,追了上去。 骆叔时最后在高邑城外的山林里找到了静立林间的南青箫,看着南青箫那样悲伤的背影,骆叔时心疼极了。 “青箫。”骆叔时轻手轻脚地走上前,伸展双臂,轻轻将南青箫抱进怀里,“青箫,你有我,我的全部都是你的。” “嗯,我知道。”南青箫微微偏头,看着骆叔时写满担心的双眼微笑,“我只是替娘不值,那么些年,就为了这样一个男人。” “青箫,爱这种感情,是人无法控制的。南风是月姨的选择。” “我知道,我只是……为她不值。”南青箫叹一口气,将自己的全部重量都交给了骆叔时。 另一边,只剩下南明宣跟南风的书房气氛有些尴尬。 “爹,关于酒庄的事情……”南明宣试探着开口,终于将南风的神智召回。 “酒庄怎么了?可是运作上遇到了什么问题?”一听到“酒庄”二字,南风就打起了精神,做出一个经验老道的长者的样子,等着南明宣发问。 “呃……不是那样的……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哥啊,我知道你原本是想用这个借口引开爹好处理那几个客人,可现在把他留在爹这里,是要他跟爹说些什么啊?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你还有什么事不能跟爹直说吗?说吧,爹帮你想想办法。”这小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说话之前要犹豫思考了。 “酒庄的地址已经选好了,在城外,等明日我带爹去看看。建造酒庄的工匠也都联络好了,只等选个日子开工了。虽然有些早,但是要在酒庄里干活的工人也已经选好了。呃……用来酿酒的粮食也在筹备中了。”细细算一下,南明宣发现南青箫和骆叔时真的是将所有事情都做完了,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他们都不用吃饭睡觉的吗? “那还有什么问题?”南风一边听一边想,听完了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呃……没有问题,哥和三爷都已经处理好了。” “青箫和骆三爷?”南风挑眉,“明宣啊,那酒庄以后还是姓南,还有,三爷不懂酒,好多事情你都要多帮衬着他一些。” 若是换做以前,南明宣必然是听不出南风这话的意思,可是现在,南明宣立刻就明白了南风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也听过这样的说辞,现在听来却有些不高兴。 “大哥也姓南,而且大哥比我适合做家主,爹不在的事情,是大哥在支撑着南家,我比不过。” “爹知道,可……青箫的态度你也见到了。爹出门在外的时候想了很多,这南家既然不是青箫想要的,我也不强求了。”南风叹一口气,说得自己都有些心酸了。 “爹,那不是大哥的错!”在南风面前,南明宣从不隐藏什么,也不用顾忌什么,因为在南明宣心里,南风是那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疼宠他、包容他的父亲,“爹支撑南家这么多年,我知道爹很辛苦,爹需要休息,但是爹在南家最辛苦的时候离开,您真的有想过后果吗?若是大哥不在,爹以为南家还能在酒赛上拿到第三名吗?爹以为南家还会有机会为皇室献酒吗?爹以为南家还会存在吗?现在好了,南家度过难关了,只要年末不出岔子,南家就能风光无限,爹在这个时候回来主持大局孩儿也没有意见,但爹您不能这么委屈大哥!” “混账!你现在是在怪我?”最心虚的事情被南明宣毫不客气地揭了出来,南风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脸涨得通红。 “孩儿不敢。”南明宣撇开头,不去看南风的表情。 “南明宣你给我记住,只要南青箫他一天不认我这个爹,他就别想继承我南家!” 南明宣没有回话,只垂着头,心里却不服气得很。还南家呢,若不是有大哥在,若不是大哥跟骆三爷关系密切,若不是大哥跟恭醇王有些交情,这南家早就改了姓了!继承南家?那还得看大哥稀罕不稀罕呢! “总之,先给你二叔在酒庄安排个职位,总管之类的,你看着办吧。” “凭什么?”还二叔?还安排职位?还在酒庄?爹脑袋坏掉了吧?! “混账!你还问我凭什么?”南风大怒,“就凭他是你二叔!” “他又不是我亲二叔,凭什么啊?咱们南家有难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二叔露脸?现在南家风光了,他就突然出现了,他安得什么心啊?!” “南明宣,你是想违逆我?”从未被南明宣忤逆过的南风觉得自己父亲的地位受到了挑战,怒喝一声,表现出了他从未表现过的强大气势。 “孩儿不敢。”南明宣咬牙,“但酒庄的事情有大哥和骆三爷做主,爹若是有什么要求,就去找骆三爷吧!”话音落,南明宣摔门而去。 “混账!给我回来!南明宣!你给我回来!反了,都要反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南叔看了看南明宣的背影,再扭头看看书房里发脾气的南风,摇头叹息。南家,怕再也不是曾经的南家了。 “哥?喂,哥,发生什么了?”南明月和南夫人安顿好了她们的客人之后就相扶着慢悠悠地往回走,走到半路,就碰上了怒气冲冲的南明宣。 “宣儿,怎么生这么大气?你不是跟老爷去了书房吗?”南夫人也对此感到十分好奇。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能惹南明宣生这么大的气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爹真是太不可理喻了!”遇见可以抱怨的人了,南明宣衣摆一撩,气呼呼地坐在了回廊的横栏上。 “你这是跟你爹置气?”南夫人跟南明月对视一眼,便一左一右地坐在了南明宣身边。 “可不就是爹嘛!其他事情先不说,爹竟然让我在酒庄里给那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男人安排份差事,还要个总管,娘你说气不气人啊?!那人谁啊?住进咱们家来也就算了,还想进酒庄做事?他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哥你傻啊!小声点儿!”南明月一惊,一巴掌拍在了南明宣的后背上,“让人听见了怎么办?” “听见就听见!这里是南家,怕他们不成?!”南明宣今天是真的被气疯了,他爹原来就是这样的吗?太不可理喻了! “你这孩子,让你小声就小声。”南夫人也在南明宣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娘,那家人到底是谁啊?真的是爹的拜把兄弟?”南明宣兄妹都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南夫人。 “娘也不知道,总之你们小心点儿就是了。” “知道了娘,我们保准不让他们在咱们家作怪!”南明月下巴一挑鼻子一皱,一副怪样子逗笑了南夫人和南明宣。 第72章 清早,南青箫和骆叔时本打算洗漱之后就赶往酒庄,为的就是避开南风和那来路不明的一家人,结果还是被南叔截住了。 “大公子,老爷说了,今天是他跟夫人回来的第一次早饭,他希望能全家人一起用餐。”南叔的一张老脸皱得跟菊花一样,苦哈哈地看着南青箫,希望这个明理懂事的大公子别太为难他。 说起来府里的人喊南青箫都是喊“大公子”,但是喊南明宣就是“二少爷”,虽然现在来说是已经习惯了,但最开始却还是因着两人身份上的差异,哪怕现在全府上下都已经认可了南青箫,这称呼却还是提醒着他的出身。 “一家人?这其中似乎不应该包括我啊。南老爷不是带了个兄弟回府吗?就让他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吧。”冷哼一声,南青箫抬脚就走。 “大公子请留步!”南叔心一急,一把抓住了南青箫的胳膊,下一秒就直觉大事不妙,赶紧松开手。 就在南叔松手的瞬间,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就从南叔眼前划过,对准的位置刚好是南叔的手腕。 “习惯了,抱歉。”丝毫不理会南叔吓得惨白的脸色,天权不紧不慢地收了匕首,没什么诚心地向南叔致歉。 这确实是一种习惯,他们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爷的身边生人勿近,若有人质疑靠近,哪靠的近了就砍了哪,而现在,天权保护的人换成了南青箫,本能反应的对象自然也换成了南青箫。 “大、大公子,您还是去一趟吧,老爷似乎有话要说。”南叔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亲自来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青箫,去一趟吧。”那个人毕竟还是青箫的父亲,他们现在管的还是南家的事情,不好太不给南风面子。 “我不想去。”去了也不能和平谈话,他们最好不要碰面。 “青箫,别这么孩子气,若随他去了,酒庄可就要有麻烦了。我陪你,嗯?” “……你是在哄孩子吗?”虽然心有不满,但南青箫知道,骆叔时说的是对的。 “我认为没有。”骆叔时耸耸肩。他只是在哄他的恋人而已。 “呵。走吧,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家庭聚餐。” “不管几次,我都陪着你。” “嗯。” 当南青箫和骆叔时到达饭厅的时候,饭厅里已经响起了欢声笑语,可南青箫听了半天都没听见南明宣和南明月的声音,推门而入,果然看见这兄妹俩都黑着脸坐在那里。 “哥!”见到南青箫,两兄妹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 “给南老爷、南夫人请安,客人们也在啊。”许是已经过了气性,南青箫今天的态度要好得多,只是面对唐元的时候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青箫,我说了他是你二叔。”南风刚刚还笑容满面的样子,听到南青箫的这句话之后就板起了脸。 “我的亲戚不多,有血缘关系的也没几个活着的,南老爷慎言。”他连爹都还没认下,又认得哪门子二叔?南风可以不要这么天真吗?“请问南老爷叫我来可是有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一家人一起吃个饭而已,坐下吧。三爷也坐,粗茶淡饭,还望三爷见谅。”南风是让南叔去请南青箫了,可却没让把骆叔时也一起带来。 虽然他是长辈,但南风还是不知道如何应对气场强大的骆叔时。 “南老爷客气了。”骆叔时拉着南青箫坐下。 接下来的这顿早饭绝对是南明宣和南明月所吃过的最胃疼的一顿,本来他们是可以说些话活跃一下气氛的,奈何自家老爹的脑筋似乎不太好使,两兄妹怕哪句说的不对再给自家老爹制造了机会,那可就得不偿失的。 但南风并不打算放弃自己原本的目的,既然他找不到机会,那就自己为自己创造机会,于是南风主动开口了。 “青箫啊,听说酒庄的事情都是你在负责?” “是。” “那要雇佣的人、每个人的职位你都安排好了吗?” “嗯,安排好了。”话说到这,南青箫就知道南风想要干什么了。南青箫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夸赞南风善良,但这种善良在南青箫的眼里就是愚蠢。 “就、就没有什么空缺吗?”南风不擅长应付骆叔时,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南青箫交流,因为他发现这个儿子似乎也是油盐不进的类型。 “有。”南青箫放下筷子,用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 “哦?是什么位置?”南风的眼神一亮,给唐元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酒庄里现在就缺个打更的,怎么?南老爷有推荐的人选吗?” “噗——”南明月不厚道地喷了茶。大哥这招也太厉害了吧?打更?这个好这个好! “就、就没有别的职位了吗?”南风尴尬得连表情都僵住了,但这是他答应了二弟的事情,怎么也要做到。 “南老爷想要个什么样的职位?”这么一个不明来历的人,让他去打更都是在冒险,他还奢望有什么高位不成? “呃……比如、比如总管什么的?” “总管?”南青箫挑眉看着南风,“南老爷是在说笑吧?酒庄之于南家有多重要南老爷不会不知道吧?酒庄需要的总管都由东家亲自指派。”南青箫毫不客气地将问题抛给了骆叔时。 “东家?风哥,这是怎么回事?”听到“东家”二字,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元忍不住开口询问。 唐元以为南家还是曾经的那个南家,但怎么没人告诉他南家什么时候还多了一个东家? “呃……这个……”一大早就诸事不顺,南风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怎么?南老爷没跟你的结拜兄弟说过这件事情吗?”果然虚荣心是谁都有的,但他跟叔时这么辛苦可不是为了给南风脸上贴金的,“那么南老爷不介意我来说说吧?” 南风垂着头不出声,求救地拽了拽南夫人的衣袖,结果也被南夫人置之不理了。南夫人虽然一直看南青箫不顺眼,但现在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她才不会给南青箫拖后腿。 “唐叔叔是南老爷的结拜兄弟吧?既然唐叔叔能知道南家赢了酒赛,想必也知道南家在那之前的动荡吧?在那之后,南家无力回天,海运商骆家便派了三爷前来相助,骆家出钱扶持南家,自然也就是南家的东家,若是南家无力偿还,那以后南家的酒庄就真要改姓骆了。” 唐元心里一惊,转头,震惊地看着南风。 南风叹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南青箫头一回发现,南风也是个会做戏的人。想想也是,南风都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了,要是连做戏都不会,那他早就消失在这个领域里了。 “风哥你放心,小弟一定会帮你渡过难关的!”唐元咬咬牙,向南风表了个决心。 “元弟……”南风转头看着唐元,眼神中充满感激。 南家的其他人齐齐翻了个白眼。这人是眼瞎啊?竟然看不见对方眼睛里的算计?还上演什么兄弟情深?真是……够了! “唐叔叔以前是做什么的?”无法忍受这“感人至深”的场面,南青箫为了压制住自己想要揍人的冲动转移了话题。 “说出来要让青箫见笑了,我以前是做生意的,小本生意。”唐元昨天可是花了点儿时间和银子在南家打听过了,南风不在的这段时间,南家似乎就是这位大公子做主,而南家的那个东家骆三爷跟南青箫的关系也十分密切,他若是想继续呆在南家,看来要跟这两位打好关系了。 “做生意的?”南青箫挑眉,“不知道唐叔叔是做什么生意的?” “呃……布匹,是做布匹生意的。” “布匹吗?如今这世道,布匹生意似乎不难做吧?” “还好还好,勉强够养家糊口了。”唐元略显谦逊地应下。 “可我听下边的人说,南老爷和南夫人遇到您的时候,您跟您的家人正沿街乞讨,不知道可是唐家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南青箫故意将“惨绝人寰”这四个字加重了,说话时一脸笑意,笑得唐元有些发毛。 “这个……那个……”惨绝人寰?这故事要怎么编?唐元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借着宽大的袖口遮掩,偷偷递给南风一个眼神。 “青箫,你唐叔叔不想说的事情就别问。”南风果然救了场。 “那好,我不问。”南青箫意外地好说话,但他并不打算放过唐元,“唐叔叔以前是做布匹生意的,对酒庄的运作应该还不太了解吧?” “我、我……”唐元被噎住了。他要怎么回答?说了解?他一个布商,去哪了解酒庄的运作?说不了解?那南青箫肯定就不会让他进入酒庄了。 “回大公子的话,我家相公虽然是做布匹生意的,但这些年结交了不少好友,也与一位朋友联合开了一个酿酒作坊,虽然不是酒庄,但多少也有些相似,想必是能给大公子帮上忙的。”唐夫人突然开口,柔柔弱弱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生怜爱,但此时,却只勾起了南青箫和骆叔时的警惕。 果然咬人的狗不叫。 第73章 “作坊跟酒庄确实是有很多相似之处,可唐叔叔只是个合伙人,即使了解大体的运作方式,也无法成为引导一个酒庄运作的人,而南家这次之所以开了酒庄是因为要向皇帝献酒,想必唐叔叔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若是出了纰漏……”南青箫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全,但是那放缓压低了的语气让人一听就能猜想到不怎么美好的下文。 “是是,这个我知道。”唐元没想到南青箫会这样说,只能笑着点头,连连称是。 “南老爷以为呢?”冷笑一声,南青箫转头看着南风。 “呃……这件事情兹事体大,确实要谨慎。”南风本就是个软性子的人,别人稍微强势一点儿,他就立刻弱了下去,何况南青箫说的情况那样严重,搞不好是要丢掉性命的,南风自然没了之前的硬气。 为皇家办事是一种荣耀,同时也是一种危险,即使是如南风这样的人也懂得这个道理。 “确实需要谨慎,不是什么人都进得了酒庄的。”骆叔时冷眼扫过唐元,强大的气势震得唐元抖了抖,也让南风心里一抖。 南风有些懊恼。南家虽说是他的,可现在多了一个插手管事儿的骆三爷,骆三爷不懂这一行本是对他有利的,可偏偏青箫根本不帮他,反而处处帮着骆三爷谋划,这不是要将南家拱手让给骆家吗?青箫就这么恨他? “唐叔叔放弃家业也要追随南老爷的左右,这份情谊叫人感动,既然如此,我替唐叔叔跟三爷求个情,就给唐叔叔安排个职位吧。”南青箫偏头看向骆叔时,笑容里有几分顽皮。 “如此甚好。”唐元心中大喜,暗道南青箫果然还是要估计南风面子的。 南风也是面露喜色。 “唐叔叔既然有心辅助,那就在酒庄里好好学习吧。”颇为得意地勾起嘴角,南青箫也不管唐元和南风有没有理解他话中暗含的意思,早饭也没碰一口就起了身,“南老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青箫就先行告退,还有好些事情要做。” “南老爷”、“吩咐”、“告退”三个词一出,南风刚刚扬起笑意的表情就瞬间僵住了。南青箫这是在怪他自作主张。南青箫责怪的语气与骆叔时不满的眼神双管齐下,逼得南风冷汗直流,垂着头一声不吭。 没有人出声,南青箫就带着骆叔时自顾自地离开了。 “哥!等一下!”南明宣和南明月这才从刚刚的针锋相对中回过神来,起身冲上去追在南青箫的身后。 “怎么了?”南青箫稍微放慢了脚步,好让南明宣和南明月追上他。 “哥,你怎么就能让那个来历不明的人进酒庄呢?!”南明月炮仗一样先埋怨起南青箫了,“咱们家虽然一直都有作坊,但是建酒庄却还是第一次,酒庄建成之后还要准备献给皇帝的酒,万一有个不好可是要杀头的啊!哥明明知道,为什么要让那种人进到酒庄里啊?!” “明月,你冷静点儿。”南明月这样爆发了,南明宣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反倒觉得南明月的态度有些恶劣,拉了拉南明月的衣袖。 “确实将那个男人放进酒庄有危险,但明月觉得,将他看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好一些,还是让他在南老爷跟前儿嚼舌根好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就要放在自己的身边监视着才能更加稳妥,那样的人,一旦你不注意他,他就会搬弄是非了。 “呃……”南明月想了想,撇撇嘴,不做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姜还是老的辣? “哥,你就打算一直喊爹‘南老爷’吗?似乎有些……”松一口气的同时,南明宣注意到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无妨,也没人将我当做是南家人。” “可是哥你现在……” “我说过,我是为了叔时才经营南家的。”南青箫没等南明宣把话说全就抢先给出了回答,“若是没有其他事了我就先走了。对了,明月这几天最好守在南夫人的身边,我不希望南家的后院起火。” “我知道了,哥。”微妙的气氛下,南明月瞄了南明宣一眼,才冲南青箫点点头,应了下来。 “嗯。”南青箫点点头,就钻进了停在南府门口的马车里。 马车上,骆叔时已经稳稳坐好。 “你越来越有家主风范了。”将南青箫拉到自己身边搂住,好让南青箫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骆叔时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 “你眼花了吧?”南青箫嗤笑一声。 家主风范?他不是为了南家在奔波,就这一点来说,他就已经失去了做家主的资格,更何况他对南家的家主之位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累了?”骆叔时抚摸着南青箫柔顺的头发,心疼地低语。 南青箫喜欢酿酒,所以但凡跟酿酒有关的事情,不管多累,他都喜欢去做,因为喜欢,所以也不觉得辛苦,但南青箫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尤其是他不喜欢的人,稍微聊上几句就觉得累了。 “嗯,有点儿。”南青箫在骆叔时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躺。 幸好还有叔时在身边,虽然说话的都是他,叔时都只是沉默地坐在一边,但他知道,叔时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会影响到别人,哪怕叔时就是垂着头静默不语,也能让人心生忐忑,有这样一尊大神立在身边,他省了不少的事,不然不管唐元还是南风都没那么好打发。 “你说你是因为我才在这里周旋,我也要说,我是为了你才出钱做这冤大头,你若开心,我无妨,但若你做得不开心,那我就是绑也会绑你走,绝不会让你继续。” 之前南家的事情还没那么复杂,骆叔时看着南青箫每日神采奕奕的样子也十分开心,可如今,南风回来了,还带回了不小的麻烦,这以后勾心斗角的事儿多了,可就麻烦了,继续下去的事情就不再适合南青箫来做了。不是说他做不好,而是骆叔时不愿看他每日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费尽心神。 南青箫窝在骆叔时的怀里闭目养神,对骆叔时的发言不置可否。 开心吗?不开心吗?南青箫不知道。许是从小的成长环境就有些特殊,习惯了生活中人和事的大小变动,久而久之,那样的变动就再也不能引起南青箫的情感变化,像是一种麻木,像是一种冷漠。总之,除了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其余的都不能让南青箫觉得高兴或者不高兴。因此,南青箫只是觉得有些累,却并不知道自己开心还是不开心。 “骆家的事情怎么样了?”静默半晌,南青箫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也转移了自己的思路。 他记得昨夜天玑带来了新的消息,是半夜叫醒了骆叔时去的书房,但那之后骆叔时并没有表露任何信息。 “跟我爹失去了联系。”骆叔时依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南青箫的头发,语调平缓,似乎在与南青箫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哦,跟你爹失去了……什么?”南青箫惊起,动作幅度过大以至于后背撞上了门板,发出一声闷响,但南青箫却像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一样,一脸震惊地看着骆叔时,“怎么回事儿?”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27节 “没事吧?疼吗?”那一声巨大的闷响让骆叔时眉心紧蹙,探身向前想要查看一下南青箫后背的状况。 “我没关系,你爹怎么了?”南青箫一把拍开骆叔时的手,一脸焦急地问道。 “你这样关心别的男人……” “他是你爹!你说不说?”南青箫咬牙。他最恨叔时总将重要的事情瞒着他,虽然知道叔时是怕他担心,可他不喜欢这样。 “我也不知道。”叹一口气,骆叔时坐正,眯起了眼睛,“只是传去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应,不会有事的。” “什么不会有事啊?不行,你立刻收拾东西回去!”爹丢了可是大事!骆叔时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没事的。”相对于南青箫的紧张和急切,骆叔时倒显得过于悠哉,“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骆家家主,怎么能没点儿本是?”骆叔时一直很仰慕自家老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对自家老爹充满信心的。 “说什么呢!”南青箫却有些不满,抬脚就踹在了骆叔时的小腿上,“那是你爹!你选吧,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我放倒你让天枢送你回去?” 见南青箫是真的生气了,骆叔时郁闷了。不就是爹丢了嘛,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真的没事,你这边……” “我这边儿也没事了。”南青箫抢着说道,“还是你以为我应付不了那个唐元?” 骆叔时抿嘴,蹙眉,想了想,再接再厉。 “那……不然你跟我去南方,寻个粮商?”南家需要一个固定的粮食供应商。 南青箫瞪眼。这人就非要跟他在一起吗? 第74章 “爷!” 骆叔时才刚推开书房的门,伴着两声高亢激动的吼声,迎面飞来了两团不明物体。 骆叔时本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了,本是没想要躲开的,可突然一想又觉得现在不躲开有些不合适了,于是突然退后两步,又退出了门外。 天璇和天权下意识地同时向前一步,挡在了骆叔时的前面,接住了那两团不明物体。 “咦?不对啊,爷的腰什么时候这么细了?”抱住天权的是个女人,刚一抱上天权的腰就感觉不对。 “肌肉松弛,手感不对。”抱住天璇的是个男人,伸手在天璇的后背捏了捏,客观评价道。 “谁肌肉松弛了?!去去去!一边儿呆着去!”一听见“肌肉松弛”这个评价,天璇立刻就怒了,一把推开开阳,一脸嫌弃地掸了掸衣服。 另一边的天权倒是没这么粗鲁,只是瞪着眼睛死盯着怀中女人的头顶,不停地释放冷气。 “咦?”还埋在天权胸口的玉衡疑惑地抬头,这一抬头就被天权那张冷脸吓了一大跳,“哇!怎么是你?爷呢?” “哼!”冷哼一声,天权拂了拂前襟,向旁边迈出一步,让出了身后的骆叔时。 “爷!”玉衡和开阳两人一看见骆叔时就又是一个猛扑,幸好天璇和天权眼疾手快地将两个人给逮住了。 见被自己留在奉阳城的这两个人依旧如此欢脱,骆叔时也就放心了,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大步走进了书房。 “扑什么扑!爷现在可不是随便给你们俩扑的了!”天璇和天权连个人拎小鸡一样拎着开阳和玉衡这一对龙凤姐弟进了书房。 “咦?为什么?”两姐弟不愧是龙凤胎,回头的时机、角度、眼神无不是默契同步着的。 “还能为什么?爷找着青青了呗!”天璇嘿嘿一笑。 骆叔时只满眼笑意地看了看他面前胡闹着的四个人,也不阻拦,自顾自地翻起了放置在他桌子上的文书,这些应该是开阳和玉衡两个人特地为他准备好的。 “青青?!”玉衡的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陡然拔高的声音充分表达了她的震惊。 震惊过后,玉衡的眼珠子一转,身体突然发力一扭挣开了天权的手,兔子似的蹿出了书房。 “我勒个去!她速度怎么还是那么快?”天璇目瞪口呆地看着摇晃着的两扇门,发自肺腑地感叹一句。 天璇这么一愣神,开阳也学着玉衡的样子蹿了出去。 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七星里面只有他们两个没见过青青这位绝世美人?! “……果然是姐弟。”天权看了看自己的手,抽了抽嘴角。 骆叔时倒是没想到这姐弟俩会来这么一出,一瞬间的错愕之后也只能摇头笑笑。 “爷,不去看看吗?”天璇其实只是想去看热闹而已。 “……走吧。”骆叔时哪会不知道天璇的心思?他原本是不想去的,可天璇这么一问,他就觉得心痒痒的。开阳和玉衡会闹什么幺蛾子他心里清楚,他很想知道青箫要如何应对。这一次若是不成功,青箫当家主母的立场可就不好说了。 当家主母……骆叔时突然觉得这个词用在南青箫的身上稍微有那么点儿不和谐。 另一边,南青箫正笑着听骆夫人絮叨,但絮叨了快两刻钟了,也没一句是跟他娘有关的,南青箫开口刚想要将话题带过去,就被院子里的一声高吼震得青筋暴起。 “青青主母,你在哪呢?” “青青……主母?”骆夫人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自家棺材脸儿子的手下,那一对龙凤胎一直疯疯癫癫的,就没有个正常的时候,再听这内容,骆夫人差一点儿毫无形象地喷笑出来。 “骆姨还有这样的雅号呢?真是……亲切。”南青箫抽了抽嘴角,垂头喝茶,佯装不知道这个称呼是为他起的。 “哎呦,这帮小兔崽子不喊我母夜叉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这么乖巧?小青青当真不知道这是在喊谁?”骆夫人一脸坏笑地看着南青箫,“来的人是阿时手下最难缠的一对姐弟,龙凤胎,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出去吧出去吧,出去了就有好戏看了! 南青箫有些纠结。有骆夫人在这里,来人未必敢有大动作找他麻烦,可若是他出去迎战了,那就不一样了。 “走走走,跟姨看看去!”一见南青箫犹豫,骆夫人二话不说,抓起南青箫的手就往外拖。 南青箫冲天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被拉了出去。你说叔时从小在骆夫人身边长大,这性子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像骆夫人呢?一定是连叔时都嫌弃骆夫人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了。嗯,一定是! “夫人。”玉衡和开阳虽然有些跳脱,可该收的规矩还是知道的,倒不是两个人看重规矩,实在是不守规矩的下场太惨,以至于两人至今都还留有心理阴影,每次看见天枢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开阳、玉衡啊,来来来,夫人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南青箫,阿时带回来的‘青青’。”介绍完毕,骆夫人松开南青箫的手,默默退后一步。 几乎同时,骆叔时也带着天璇和天权到了这边儿,默默地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边。 “你们好。”南青箫并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因此见着了玉衡和开阳也只是尴尬地打了声招呼,淡笑着站在原地。 “嗯……高了点儿。”一见骆夫人退后,两姐弟就知道这是默许了让他们胡闹一下,于是也就来劲了,姐弟俩一个正向一个反向地绕着南青箫打起转来了。 “干瘪了点儿。” “屁股小了点儿。” “声音粗了点儿。” “皮肤粗了点儿。” “不够娇小。” “不够丰满。” “不够甜美。” “不够娇柔。” “……” 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评价着,一边评价一边观察南青箫的反应,却发现南青箫从始至终都只是站在那里任由他们俩打量,一脸温润的笑容,随便他们俩讽刺,可变着法儿地数落了两遍,姐弟俩已经再找不到词汇了。 这个时候,南青箫才勾起了嘴角。 “两位可是玉衡和开阳?” “啊,是啊,怎么滴?”玉衡跟开阳对视一眼,然后下巴一挑,一副女土匪的模样。 躲在树后的天璇捂着脸大喊丢人。 “没什么,久仰大名。不知两位找青箫何事?”南青箫转着眼珠子打量着在他身边来回走动的姐弟俩,直觉弟弟比姐姐更加凶暴。 “谁找你啊!我们是来找青青主母的,主母呢?”玉衡抻着脖子到处瞅。 按理说,他们的青青主母应该是个女的,可爷怎么牵回来个男的?玉衡和开阳心里不爽,这才起了刁难的念头。一个大男人,看他要怎么承认自己就是主母。 骆叔时蹙眉,抬脚就要从树后走出,却被天璇一把拽住了。 “嘿嘿,爷,再等等。”总是跟在骆叔时身边的天枢和天璇在面对骆叔时的时候总是比别人少几分惧怕。 骆叔时蹙眉,拂开天璇的手,显然并不打算袖手旁观,但南青箫的回答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两位评价了好半天,我以为两位是知道我的身份,却原来是明知道弄错了人却还做出那样的行为吗?”南青箫摆出一副“我怀疑你们智商”的表情。 “我们……”果然,南青箫此话一出,姐弟俩就被噎住了。 “啧!两个没用的!走开走开!”骆夫人一见这姐弟俩出师不利,立刻走过来把两个人扒拉凯,自己凑到南青箫身边挽住了南青箫的胳膊,“小青青啊,你看,这主母主母,得是个母的不是,你看你是男儿身,坐这个位置,怕是不合适吧?”被玉衡和开阳这么一闹,骆夫人也来劲了。 对骆叔时和南青箫之间的事情,骆夫人并非是不认同的,这事儿也怪她自己,早些年让小阿时和小青青碰上了,谁知道阿时小小年纪就色迷心窍,还非卿不娶来着,她后来试了很多方法,差点儿搞得阿时离家出走。 她本人其实并不在意小青青的性别问题,而且她也很喜欢小青青,只是当年觉得有些对不起阿时他爹而已。如今看儿子如愿以偿,她也是高兴的。现在,她只是想闹而已。 “嗯,骆姨说的有道理。”南青箫似乎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竟点头赞同了骆夫人的说法,“那依骆姨看,这事儿要怎么办?” “呃……”骆夫人眨眨眼,不解南青箫为何是这般反应,“小青青啊,要么你去给阿时找一只母的来凑凑数?” 母的……对于骆夫人三番两次地使用这个词,南青箫表示接受无力。 “好啊。”虽然不能接受骆夫人的用词,但是南青箫爽快地接受了骆夫人的提议。 “青箫!” 这一声带着不悦的低喝让南青箫扬起了嘴角。让他躲在旁边看热闹! 第75章 “三爷怎么在这儿?”南青箫转身看着骆叔时,不慌不忙地拉开了笑容。 “你刚刚说什么?”骆叔时大步流星地走到南青箫的面前,虎着脸瞪着南青箫。 “我说什么了?”南青箫眉梢轻轻一跳,依然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我只是接受了骆姨的建议而已。怎么?三爷不喜欢那个提议吗?” “你觉得我应该喜欢?”该死的南青箫,竟然还想给他找个女人回来?! “嗯,我也觉得你可能不喜欢,所以叫你自己出来发表一下意见。”南青箫的笑容更加温润了。 骆叔时被噎住。他躲在树后看热闹是不对,青箫也不用这样激他啊。想到自家娘亲提的那该死的建议,骆叔时就忍不住瞪了南青箫一眼,顺便狠狠瞪了自家娘亲两眼。 “去去去!你跑来干什么?你爹的事儿琢磨得怎么样了?”阿时这小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说几句呢,就心疼上了?啧啧,瞧他那紧张样儿,后半辈子非得被小青青吃死了不可。 “青箫跟我一起去找。”说完,骆叔时拉起南青箫的手就往书房走。 反正留着人给娘,娘也就是想着法儿地欺负青箫,虽然这一点他是早有预料,可他没想到娘竟然这么坏,竟然怂恿青箫去给他找个女人回来,哼!既然如此他还不如随身带着青箫。 “诶?”南青箫被骆叔时突如其来的举动整得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被拉着往前走,都没来得及跟骆夫人打声招呼。南青箫失笑。 “也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还没说什么?”都说到给他找女人的事情上了,这还叫没说什么?骆叔时扭头就狠狠瞪了南青箫一眼。 “不就说说嘛。”南青箫撇撇嘴。骆姨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又没人说真的要做,他生什么气啊? “说也不行!”说多了就会想做,怎么能让他继续说下去? 天璇和天权是已经习惯了骆叔时跟南青箫的相处模式,但是跟着往书房回走的开阳和玉衡却不适应,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近乎孩子一样赌气的骆叔时,揉揉眼睛,万分怀疑那人还是不是他们家爷。 “喂,那是爷吗?”心里这样怀疑着,玉衡就用胳膊肘撞了撞天璇,低声问道。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那是不是爷了。”天璇坏心眼地怂恿道。 “你以为我傻啊!”玉衡一愣,然后出脚狠狠踹向天璇。 “呵呵,原来你不傻啊。”天璇机敏地躲开玉衡的这一脚,作恍然大悟状。 “别闹了。”走到书房门口,天权斜了一直在闹的天璇和玉衡一眼,就跟开阳一起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的门,骆叔时总算是放心了,于是松开南青箫的手,大步走到书桌后边坐下,一副很累的表情。 南青箫抿着嘴笑了笑,就找了书房的尾座坐下,一脸惬意地打量起骆叔时的书房。 但是南青箫惬意了,天璇和天权却不得劲儿了。 “青箫公子,您是不是应该到爷身边坐着?”天璇凑到南青箫身边,偷偷地低声说道。 “嗯?为什么?”南青箫不解。 “青箫公子您坐尾座,是要我们坐地上吗?”对于南青箫偶尔的无自觉天权也隐隐感到头疼。 “呃……”南青箫左右看了看,“你们可以不用管我,我陪坐,不参与。” “都坐吧。”骆叔时翻看着他桌子上的公文,也不太在意南青箫坐哪,只要人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行。 “是,爷。”天璇四个人这才坐下,与骆叔时展开了一问一答的对话。 南青箫闲得无聊,对骆叔时他们的对话也不感兴趣,想了想,便起身走到了书房的门口,跟守在门口的小厮要了热水,就又关上了门,自在地走到书房的另一边,取出架子上的一套茶具,翻找了一下茶叶,不慌不忙地将要用的东西都摆在了桌子上,小厮的热水也送来了。 骆叔时跟七星在书房里讨论事情的时候,小厮从不进门,于是南青箫看了看打开门之后就尴尬地站在门口的小厮,便走了过去,接过水,再回到之前的地方,背对着骆叔时等人捣鼓起来。 玉衡对南青箫抱有极大的好奇心,因此从进门之后就一直留心观察着南青箫,南青箫开始走动之后,她的视线也随着南青箫飘来飘去,连骆叔时在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了。 “玉衡。”喊了几声都没得到玉衡的回应,骆叔时诧异地一抬头,就看见玉衡正死盯着南青箫看,骆叔时的声音不由得沉了几分。 “在!”玉衡一凛,立刻转头看向骆叔时。 “好看?”骆叔时挑眉。玉衡是个女人,青箫是个男人,嗯……要不要派玉衡去哪座岛上长期驻扎? “呃……”玉衡突然发现自家主子的表情有些不太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肯定还是否定。 你说她否定的话,那就是说自家爷坚守这么多年的初恋不好看,爷还不敲碎她的骨头?可若是说好看的话,怎么觉得爷同样会敲碎她的骨头呢?玉衡悲伤了,扭头像亲弟求助。 结果开阳的目光正飘向远方,丝毫没有注意到亲姐的求助信号。 骆叔时斜了玉衡一眼,决定不跟玉衡计较。 “我在问你,我爹失踪之前可有什么迹象?” “老爷倒是没跟咱们说什么,就是那几天好像很忙,老爷一向是不太出门的,可那几天早出晚归不说,有的时候一天能出去个三四趟,而且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玉衡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回答道。 “很忙?”骆叔时蹙眉。 爹从来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二十几年里他还真是从未见爹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一次到底是碰上什么事了?但是看娘的样子好像并不太担心。 “想不出就去问问骆姨,我觉得骆姨像是知道些什么。” 南青箫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一盏清茶被置于眼前,茶香扑鼻。 “娘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这么冷静,但我觉得娘不会告诉我。”看着南青箫放下茶盏之后又转身给天璇四个人各送了一杯,骆叔时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倒是天璇四个人被吓得够呛,规规矩矩地谢了礼,捧着那杯茶不知所措,见骆叔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这才敢喝上一口。 “我当酒商出身的人都不爱饮茶,没想到青箫公子酒酿的好,茶也沏得好,这味道,比天枢亲手泡的都好喝。”七星里也就天枢和天玑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而其他人多是只知道些基本的,以免在重要的场合丢了骆家的脸,其实根本就不懂。 “骆姨若是想让伯父安然无恙地回来,怕是不得不将事情告诉你了。”南青箫觉得,若是骆夫人有办法,或者能保证骆老爷的安危,那她一定会比现在还要淡定,可他们刚进门那会儿,骆夫人的状态似乎并不那么淡定,骆夫人是看到叔时……不对,是看到他来了才淡定下来的。发现这一点,南青箫微微蹙眉。 “怎么了?”骆叔时从来不会错过南青箫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嗯?”南青箫回神,转头一脸困惑地看着骆叔时,“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骆叔时盯着南青箫的双眼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对了,爷,老爷失踪的前几天,我好像在咱们府附近看见海岛的人了。”开阳突然的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海岛的人?在咱们府附近?为什么?”天璇不解。 “海岛?”若说不解,南青箫是最搞不清楚状况的,他对睢宁国南方海域的各方势力可是一点儿都不了解,隐约只知道有海运船商、海岛和海岛,可南海岛屿众多,其势力划分更是错综复杂。话问出口,南青箫才反应过来,赶忙补充说明一句,“不用特地为我解释,你们忙。” “海岛是指南海上最大的一座岛屿,以及环绕在它周围的十八座附属岛,其统治和实力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国了。”接到骆叔时的眼神命令,天璇赶紧开口为南青箫解释。 就算青箫公子不问出口,爷也是会给公子解释的,都是一家人了,自家的事儿青箫公子怎么能不多了解一些? “但是海岛上的人几乎从不到这边来,所有的贸易交易都是在诸岛上或者船上完成,怎么会出现在骆府附近?”开阳蹙眉。 “我去问娘。青箫随我一起。”在这个家生活了二十几年的骆叔时突然觉得他似乎从未深入了解过自己的家,这一刻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家里还有些是他不知道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给酒色申了个榜,并且愉快地上榜了,所以我来更新一下→_→ 第76章 “看吧,你们两个还是要回来找我的。”骆府的花园里,骆夫人连茶点都准备好了,一副恭候已久的样子。 “娘……”骆叔时扶额,“您既然打算说,一开始就告诉我们啊。”为什么非要闹得这么麻烦? “那样岂不是很无趣?”骆夫人一脸无辜地看着南青箫。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28节 “爹可还是身处危险之中呢,您还有心思做这些?”骆叔时牵着南青箫在石桌边坐下,端起骆夫人沏好的茶水喝了一口。 “唔……”骆夫人撇撇嘴,“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皮肉之苦……他是男人嘛。” “爹的年龄也不小了,可不再是当年那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了,经不起折腾。”他娘是他爹的原配吗?他们其实是有仇的吧? “他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当初那样。”骆夫人下巴一挑,一脸骄傲地说道。 “娘啊,您知不知羞啊?青箫还在呢。”骆叔时叹一口气。跟月姨比起来,娘的性子还真是特别啊。 “小青青又不是外人。”骆夫人毫不在意地撇撇嘴。 “言归正传,娘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骆叔时的表情一整,瞬间换成了面对天枢他们时的冷硬表情。 面对这样的骆叔时,即使是他亲娘都倍感压力。 “少拿你那张脸来吓唬我,我是你娘!” “您的视线别移开啊。”骆叔时默默翻了个白眼,“您隐瞒的事情跟青箫有关。” “呃……”她儿子果然敏锐!像她!但是也太敏锐了点儿……她这个做娘的也是会有些秘密的啊。 “跟湟中地区有关。” “唔……”她的儿子果然聪明!像她!就是太聪明了点儿……她这个做娘的也是会有难言之隐的。 “娘……也是来自湟中?” “啧!小兔崽子,你都猜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骆夫人怒。生个聪明的儿子虽然很自豪,但也很不方便啊,你看,她这都还没说什么呢,她儿子就把她的秘密给挖出来了,简直不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确认一下。”骆叔时理所当然地说道。 骆夫人气闷。 “骆姨,我娘引荐我认识的那些人,可都是来自湟中?”南青箫接着骆叔时的问题问下去。 “你们两个人精凑到一起,真是让别人没法活了。”骆夫人叹一口气,“是啊,当年你娘逃离湟中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就随着她一起来了睢宁国,散开到各地来,隐姓埋名,就是怕被湟中找到,你稍微长大一点的时候,你娘就把你引荐给我们认识,想着以后总有个照应。没想到后来你娘还是被褚师家给找到了,最后竟然……” “你们是为什么离开湟中?娘跟我说是因为湟中把持着最新的酿酒技术却不肯外传,但是……没那么简单吧?”南青箫抿一口茶。 娘也是湟中人,那些技术对于娘来说相当于是自家的东西,自家的东西不外传,娘为什么不满?南青箫一直对此感到不解,却苦于无人询问。 “你娘是那么说的?”骆夫人愣了愣,然后苦笑一声,“她终究还是将自己当成褚师家的人,不过这也难怪,她与褚师家也称不上是有仇。” 说完这一句,骆夫人就像是陷入了回忆一样沉默了下来,骆叔时跟南青箫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人催促骆夫人。 “你们可知道,这片大陆上的酒神就在湟中地区?”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骆夫人也摆正了脸色。 “酒神?”南青箫蹙眉。这个世界上有神这种存在吗?南青箫从来不信。 “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神,只是一条巨大的水蛇而已,那条水蛇所在的湖湖水清冽,是上好的酿酒原料,湖周围生长着的植物和经常出没在那里的昆虫什么的也可以用来酿酒,因为那些原料除了那个湖周围,别的地方都没有,湟中不与外人交流,多半也是因为那片湖。” “所以湟中的酒才那么特别?”骆叔时挑眉。 他虽然不好酒,可湟中酒闻名天下,因其产量极少,所以价格极高,基本上只有皇族贵胄才喝得起,酒商们也一直在探索湟中的酿酒秘诀,却始终不得其法,原来只是占了个地利。 “是,产量少也是因为那些原料并非取之不竭的。”骆夫人自嘲地笑笑,“这本来是件好事,湟中人有了谋生的事业,可蛇终究是一种凶兽,于是湟中开始有人死于蛇腹,不知道是谁发现酒可以制服这条大蛇,湟中的酒祭便是这么来的。每年的三月举行,将酿好的酒倒入湖中,若是能平息‘酒神’,就说明所酿造的酒通过了‘酒神’的审核,可保一整年的安乐,若是不能,这一年的每个月便都要举行人祭以忏悔。”回想起湟中的人祭,骆夫人还是心有余悸,“青箫她娘最喜欢的姐姐就是成为了极品,她才一怒之下离开湟中。” “简直荒谬!”骆叔时怒喝一声。什么酒祭人祭,竟将一条蛇当成是酒神?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就是说,湟中人不断努力创新酿酒,不过是为了让这位‘酒神’满意?”南青箫皱眉。一条蛇竟还能分辨酒的好坏了?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是的。”骆夫人点点头。 “我娘……是被送去人祭了吧?”南青箫抬头看着骆夫人,眼神中的冷意和杀气丝毫不逊色于盛怒的骆叔时,然而偏偏南青箫的表情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平静。 骆夫人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不忍心亲口说出这个事实,可那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骆伯父这一次的失踪,是因为湟中来人了?” “……是。”骆夫人点点头。 “他们,是来找我的?”关于这一点南青箫有些不解,既然是来找他,为什么不直接找他?来找骆家麻烦是为什么? “是也不是。”骆夫人看了看骆叔时。这臭小子,一直瞪她做什么?又不是她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我们几个人当初离开湟中的时候,都从湟中带出了东西,这些年,他们也一直在找这些东西。” “那其他几位……”一听这话,南青箫有些紧张的问道。当年从湟中出逃的那些人,想必都是娘介绍给他认识的人吧?他跟那些人之间的关系虽不说有多亲密,可他们都是他年幼记忆中的一部分,南青箫不免紧张。 “没事,东西都在我这里了,那些人应该不会找上他们。” “娘你前段时间离开就是为了这个?爹知道吗?”骆叔时皱眉。早知道娘是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允许娘去! “你爹知道。”提到骆老爷,骆夫人的脸上漾开了幸福的笑容,“你爹他啊,就是太宠我了,这一次也是,宁愿一个人在这里提心吊胆,也不想让我忐忑不安,那些人找来的时候,还一个人引开了视线,我啊,对不起你爹。”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骆叔时也不是想责怪自家爹娘,只是这件事情太危险了,明明可以交给他来做。 “你大哥二哥那里你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也只是对方用来逼我的工具而已,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那母子三人以后也别想呆在骆府了。但是,我怕你爹是被他们抓走的,那样的话……” “我去换。”南青箫放下茶杯,“将那些东西交给我,我去换回骆伯父。” “不行!”骆叔时一把握住南青箫的手腕,瞪人的目光比以前更加凶狠了。 “嘶!疼!”南青箫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笑了笑,“放心,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湟中想要为‘酒神’酿出好酒,以求平安,那我这个继承了娘全部天赋和知识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只要我乖乖地回去,他们就不会为难我。” “可是……” “骆家有没有兴趣跟湟中做一笔生意呢?”南青箫打算了骆叔时的话。 “生意?什么生意?”骆叔时蹙眉,骆夫人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南青箫。 “湟中若是没了‘酒神’,那些好酒恐怕也就用不上了吧?虽说酒越陈越香,可若是能换点儿银子,岂不是更好?” “你想杀掉‘酒神’?不,这不可能的!他们绝不会允许!”骆夫人受到了惊吓。 “我不管他们允许还是不允许,娘竟然是被他们的愚昧无知所害死,这个仇,我会一点一点向他们讨要,而首先,我会让他们是去信仰!” “青箫,你……也只有长得像你娘。” “亲眼见到娘的苦,我的心性还怎么可能与她相同?” 第77章 准备三日,骆叔时精挑细选出一支船队,由他自己亲自带队,任天璇和开阳为副手,另外选了五十个精英船员,装了一船的酒,才带上南青箫出海,驶向传说中的海岛。 “青箫公子,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问你的问题吗?”甲板上,天璇笑呵呵地站在南青箫身边,怀念一般地问道。 “记得。”南青箫望着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听到这话便笑了,“你们问我敢不敢出海。” “对对!”天璇兴奋地应和道,“只是没想到这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咱们还真的有机会跟青箫公子一起出海,这事儿要是让天枢他们知道了,一定要羡慕死了。” “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南青箫摇头失笑。 “那怎么不值得羡慕?能跟青箫公子一起出海的机会可不多,我说不定能见证个什么奇迹呢!”天璇不赞同地反驳南青箫的话。 “奇迹?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奇迹。” “嘿,这话爷也说过。”天璇龇牙一乐。 “青箫,没事吗?”骆叔时超高效率地安排好了船上的一切事务,就赶着到甲板上来看看南青箫,因为南青箫是第一次坐船。 “没事。”南青箫摇摇头,觉得骆叔时的紧张有些夸张了,“放心好了,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嗯。”骆叔时点点头,站在了南青箫的另一边,想了想,长臂一伸,将南青箫拉进了怀里,用整个身体罩住南青箫。 “怎么了?”南青箫不太明白骆叔时的这一举动有什么意义。 “冷。”骆叔时言简意赅地给出了回答。 “哦。”南青箫撇撇嘴,虽然很想告诉骆叔时他有点儿不适应南方的潮热天气,但鉴于骆叔时还在生闷气,他还是少说话吧。 其实也不是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了,只是骆叔时不希望他冒险回湟中而已,但又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所以与其说骆叔时是在跟南青箫生气,倒不如说骆叔时是在跟自己生气。 “我不会有事的,好歹我还是褚师家的外孙呢,乖一点儿就没事儿。” “嗯。”骆叔时闷声应道,“那你就乖一点。” “……”南青箫抽了抽嘴角,明智地没有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 他会乖一点儿吗?他能乖一点儿吗?他就是为了捣乱才回去的好吗? “我说爷,青箫公子好歹也是文武双全,酿酒技术又是继承自褚师皓月,如果事情真的跟夫人说的一样,那青箫公子必须得被褚师家奉为上宾啊,怎么可能有事。”会不会有事谁都说不清楚,天璇也只是想让骆叔时放心一些。 开阳左看看右看看,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话。 “青箫公子是男人。” “你们懂屁!”听了天璇和开阳的话,骆叔时不仅没有被安慰到,反而狠狠瞪了天璇和开阳。 可不是他们媳妇去冒险,一个个的都站着说话不腰疼。青箫再厉害,那也备不住有意外发生,何况湟中是别人的地盘,那里面一个自己人都没有,他能不担心吗? 天璇和开阳一愣,对视一眼,识趣地闭上了嘴。以前他们都觉得爷的这性格,既不像老爷,也不像夫人,但是现在他们发现,爷的性格还是像老爷多一点儿,尤其是疼媳妇这一点,简直就是得老爷真传了。 “你凶他们做什么?”南青箫用手肘拐了骆叔时一下。 “不是他们媳妇,不知道心疼。”南青箫那点儿力道对骆叔时来说就跟调、情一样,丝毫不具有杀伤性。 “谁是你媳妇!”南青箫瞪眼。 “那我是你媳妇。”骆叔时的话锋立刻就转了,转得及时,让天璇和开阳佩服得五体投地,也让南青箫忍俊不禁。 “来了!”正说笑着,开阳的鼻子突然动了动,然后一脸的兴奋。 “瞧瞧,一有仗打就兴奋成这样,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天璇摇头晃脑,啧啧称奇。 “你还不是一样?”开阳瞪天璇一眼,“不然等会你就站在甲板上看着,不许下去。” “不行不行不行!那可绝对不行!来来好哥们,咱们先下去。”天璇一听这话就不干了,一伸手圈住开阳的脖子,生拉硬拽地带着人下了船舱。 “海盗来了?”南青箫左看看,左边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南青箫再右看看,右边依然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左右都是海水,南青箫完全看不出是有什么要来了的样子。但临行前骆叔时曾经说过,此行很可能遭遇海盗,那么开阳所说的“来了”指的就是海盗?闻一闻就知道了?他是对这群海盗有多熟悉啊! “嗯。”骆叔时依然圈着南青箫没有放手,眯着眼睛眺望着某个方向。 “怎么知道的?”南青箫好奇。 “海风里有海盗的味道。” 骆叔时说的随意,南青箫却是无法理解了。南青箫自认为鼻子够灵了,可他完全察觉不到此刻的海风跟之前的在味道上有什么不同。话说海盗闻起来是什么味道的?甜的?咸的?辣的? “海盗的船上有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像是看穿了南青箫的心思一样,骆叔时及时给出解释。 “哦。”南青箫点点头。果然术业有专攻,他能分辨测出不同酒糟的味道,可对于这海盗的味道却是完全无法理解。 “要回船舱吗?还是在这里看看?”显然穷凶极恶的海盗并没有给骆三爷造成压力,所以骆三爷怀抱媳妇,闲闲地征求媳妇的意见。 “不碍事儿的话,我想看看。”他对跟海盗拼杀这种事情没兴趣,但他想知道骆叔时的日常是什么样子的。 “当然不碍事儿。”谁敢嫌青箫碍事儿就把他踹进海里,海里宽敞。 一刻钟之后,一队海盗船成半月形迎面而来,有欲将骆家这一只商船包围之势。 第78章 海盗不断地靠近骆家的船队,可即使靠近了,也没有攻击的意思。 “爷。”天璇和开阳已经回到骆叔时的身边,等着骆叔时下达命令。 “开炮。”骆叔时抱着南青箫,抬头瞄一眼对面依然在靠近的船只,不紧不慢地下了命令。 “是!”一听见这两个字,天璇和开阳都兴奋了起来,“准备,开炮!” 开阳的手凌空劈下,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火炮的弹药飞速砸向对面,再是“嘭”的一声,海盗的某一只船不幸中弹,沉海。 距离不那么近,南青箫看不清对面船上众人的表情,但却能看见他们暴跳如雷的样子,听不清他们的话语,但能听到高声的怒骂。南青箫嘴角轻扬,微笑。 看样子这帮海盗是没有要攻击的意思,是想要先友好地谈谈的吧?只是没想到叔时竟然二话不说就打,对方不怒才奇怪。 “再打。”以为他不在就能欺负骆家?哼! 开阳和天璇也算是明白了骆叔时的意思,于是接下来也不用骆叔时一条一条的命令了,两个人轮流着下令,一连串中气十足地“开炮”点燃了一船人的热情,火炮的巨响一声连着一声,根本停不下来。 “骆叔时你够了!”终于对面的人忍无可忍,用上内力暴怒地后了一嗓子。 骆叔时掀了掀眼皮子,懒洋洋地抬手。他身后的开阳和天璇见此才悻悻地收手。 “何人拦路?”骆叔时轻飘飘的问话气得对面的海盗们差点儿跳海自尽。 他们的旗子挂的那么高,看不见是眼瞎啊! “骆叔时,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骆叔时东张西望了一下,“人在哪里?” “你!”对方气结。 “叫你们主事的出来。”懒得搭理这些人,骆叔时直接要求见幕后指使。 “主事?什么主事?”对方眼神一晃,装傻。 “难道不是海岛的人雇佣你们针对骆家的?难道不是海岛上有人想要褚师家的后人?如果是我猜错的话,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天璇,回航!” “是,爷!” “骆三爷请留步!” 有些人啊,就是贱,非要故弄玄虚给自己添麻烦。天璇撇撇嘴,一动不动地站在骆叔时身后。不过是配合爷一下,以为他真的傻啊? “有事?”骆叔时已经不耐烦了。他本来就不想让青箫去冒险,这些人还挑战他的耐性,如果不是青箫按着他的手,他一定回航! “请问骆三爷怀中的,可否就是褚师家离家出走的孩子?” “你是哪位?”骆叔时眉心微蹙。 “在下褚师皓天,是……褚师青箫的叔叔。” 褚师青箫……骆叔时和南青箫同时为这个名字黑线一把。 “抱歉,我并没有改名换姓的打算。”南青箫终于开口说话了。 “一直窝在男人怀里,我还以为你变成哑巴了呢。”一听见南青箫开口,褚师皓天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完全是一副家长教训晚辈的样子。 “绑架别人父亲做人质,褚师家也开始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南青箫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绑架什么人,请你注意你的说辞,在褚师家,诽谤长辈是重罪。”褚师皓天依然冷着脸。 “也是,您只是默认了合伙人下三滥的行为而已,并非亲自动手,因此这件事情跟你无关,褚师家的家训我也是领教了!另外,我不是褚师家的人,褚师家的家规与我无关!” 不管是骆叔时还是天璇和开阳,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刺猬一样的南青箫,觉得新鲜之余更是对褚师家多了几分敌意。 “与你无关?那你来做什么?” “做笔交易。”南青箫从怀里掏出骆夫人给他的布包,擎在掌心,“放了骆家老爷,这些东西还你,我跟你走。” “青箫,你跟你娘一样天真,你以为谁都期望你回到湟中吗?”褚师皓天冷哼一声。 “有多少人不希望我回去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我的死讯传了回去,倒霉的是谁?” 湟中是个赏罚分明的地方,只有设置那样严酷的法律才能约束当地的居民。褚师皓天是受命来带他回去的,没带回去人最多就说没找到,受点小罚,可若褚师皓天来了睢宁国之后不仅没把人带回去,这人还死了,那褚师皓天就要赔命了。 “看样子你娘还是有教你些东西。” “娘教我的很多,你想知道有多少吗?”南青箫勾起唇角,微笑。 “我倒是看走眼了。”褚师皓天微愣,愣过之后耸耸肩,“那你就跟我走吧,至于骆家老头子,我会让人送他回去的。” “我不信你。”南青箫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立刻反驳了褚师皓天的要求。 “骆家老爷在我手上,你不信又如何?难道你还有第二条选择?”褚师皓天颇感兴趣地看着南青箫。 “让人将骆老爷带过来,不然,这几样东西就要永远留在南海了。”南青箫将手臂伸直,小指勾住布包打结的地方,那布包在海风中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能掉进海里。 “南青箫,你敢!”褚师皓天大惊失色。 “叔叔要试试吗?”只有讽刺的时候,南青箫以亲戚之称称呼那些人。 “派人去将骆老爷借来。”褚师皓天怒瞪南青箫,最终还是不敢拿湟中的事情开玩笑。 嗤笑一声,南青箫将布包拽了回来。暗自松了一口气。真累。 “进去休息一下?”嘴上这样问着,骆叔时却已经搂着南青箫转身往船舱里走了。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29节 “可是伯父……”南青箫有些担忧。 “没事,看样子你很重要,他不会傻到招惹你。” “嗯。”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让你做你不习惯的事情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南青箫轻笑一声,“我可是从湟中安然回到南家的男人,这点儿小事没问题的。” “怕你不开心。” “他们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哪值得我不开心?”南青箫的笑容更深。 不出半个时辰,骆老爷就被带了过来,然后双方就如同南青箫所说的那样做了交换,骆叔时眼看着南青箫被褚师皓天带走,暗暗给湟中记下一笔。 第79章 半年之后,湟中褚师部的一处木屋前,南青箫正跟一个侍从一起从地下挖酒出来。 褚师皓天倚在小院的大门门框上看着卷着袖子玩泥巴的南青箫,不明白这个应该是被姐姐娇养着的侄子怎么会做粗活做得这么顺手。 湟中地区的食宿条件跟睢宁国的精致舒适根本就没有办法相提并论,这里的酿酒业发达,但人们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酿酒上,对房屋吃食完全不在意,有个木屋挡风遮雨就足够了,然而这半年的时间里,南青箫没有抱怨过一次,这个在睢宁国长大的男孩儿竟比湟中土生土长的公子还要适应这里的生活环境,晨练、酿酒、弹琴、吟诗,他的每一天都过得那样惬意,甚至都不像是个被抓回来严加看守的人。 “有事?”将酒坛全都挖出来之后,南青箫才拍掉手上的泥土,转头看着褚师皓天。 南青箫的侍从只瞄了褚师皓天一眼,就自顾自地拿起工具清理酒坛上的泥土。 “你就这么跟叔叔说话?”褚师皓天挑眉,抬脚踏进了小院。 这都半年了,他貌似也没对这个侄子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最多也就是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是至于每次见到他都一脸厌烦的模样吗? “褚师家的人都是心情好的时候认亲戚,心情不好的时候六亲不认?”南青箫挑眉,“进来喝口茶吧,别心情不好的时候又说我娘教子无方。” 南青箫句句带刺,还挑的都是褚师皓天确实说过的话,褚师皓天心虚地摸摸鼻子,暗道这个侄子可真够小气的。 “不了,今天不是来找你喝茶的,七部长都在客厅,你随我去吧。” “祭祀不是晚上才开始?”南青箫抬头看看天色,发现这还没过午时呢,怎么七部长就都到了?还怕他跑了不成? “你跟我去就是了。”褚师皓天微微蹙眉,对南青箫总是问东问西这一点感到非常不满。褚师家的孩子都是很听话的,唯独这个在外边长大的,问题总是特别多。 “阿时,那些酒先放着吧,过来帮我收拾一下。” “是。” 然后两个人就彻底无视了褚师皓天的存在,径自回屋洗漱更衣。 “青箫,酒神祭祀之前七部长是不需要碰头的?”一进屋,侍从就变了嗓音,那声音低沉而浑厚,明显就是骆叔时的声音。 “我不太清楚湟中的各种传统,但是七部长是湟中七部里最重要人,通常不会出现在人前,我从母亲那儿听说他们一年之中只能见到七部长两次,一次是春祭,一次是酒神祭,可也都是在祭祀典礼上远远地看上一眼,从来没听说他们会在祭祀开始前碰面的。” “小心。”骆叔时眉心微蹙,总觉得这七个老家伙不怀好意。 “放心,在酒神祭结束之前,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而酒神祭的时候……”南青箫冷笑一声,“你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湟中七部合起来都没几个人,天枢、天璇、天权和天玑都已经带人潜伏进来了,到时候一定能控制住事态。”骆叔时对自己手下的人办事向来都很有自信,一直都没有攻破湟中也不过是因为湟中没有内应无法打破,这半年有了青箫的帮助,他们要潜伏进来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请了恭醇王没有?”收服湟中地区可不仅仅是商人的事情,绝对要通知皇帝,这酒可以归商人,可这地却绝对要给朝廷的。 “嗯,恭醇王有天权带人保护,不用担心。” “我总算知道骆家的船队为何都忠心耿耿了。”不仅骆老爷靠谱,连这个内定继承人都这么靠谱,他们为何不忠心? “嗯?”骆叔时好奇地看向南青箫,却没有得到南青箫的解释,于是只笑笑,也不在意。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木屋,就跟着褚师皓天去了所谓的客厅,其实也就是一处用石柱围出的空地,带着一种诡异的宗教神秘感。 “见过七部长。”酒已经替人家酿好了,就别在最后时刻惹大人物不快了,万一人家一怒之下临场换人怎么办?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此行的目的是要杀掉所谓的酒神,那在这之前稍微装装乖巧也无所谓了。 “你就是皓月的儿子?”有人掀了掀眼皮爱搭不理地看了南青箫一眼。 “正是。”多此一问。南青箫偷偷翻了个白眼。 “今夜要用的酒可都准备好了?” “是的,刚挖出来,到酒祭之前一定清理干净。”南青箫乖巧地回答道。 “那就好。酒祭的事情,他们都跟你说了吗?” “是的,叔叔已经都交代过了,青箫都记得。酒祭这么大的事情,断不会出错。” “哼!一个从外边来的小子,可别藏什么心眼儿啊。” “青箫哪敢。”就算是有那个心眼儿,也不会提前告诉你们的,“青箫是万不敢对酒神不敬的。” “嗯,去吧,好好准备,皓天,青箫是外边回来的,不一定记得住,你再去叮嘱一遍。” “是。” “你都记住了吗?”三个人离开所谓的客厅之后,褚师皓天就偏头看着南青箫。 “该记住的都记住了,没用的我记住了也没用。”那么一大堆规矩,他怎么记?反正那酒祭也不会进行到最后了,记住记不住有什么区别? “啧!在外边长大的小孩儿就是不可爱!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想的。”褚师皓天不满地咋舌。 “不可爱吗?”南青箫偏头看着褚师皓天,“不过叔叔您觉得我是否可爱并不重要,您就算夸我可爱我也不会开心的。叔叔有事就去忙吧,青箫告辞。” “啧!就那张脸长得跟姐姐像!”暗自嘀咕一句,褚师皓天就转身向别处去了。 第80章 黄昏时分,南青箫和侍从骆叔时就已经被人带到了距离“圣湖”不远的树林里,从这里往圣湖的方向看去就只能看到一道高耸入云的白色幕布,听人说那是湟中人民为了使酒神免于打扰而搭建起来的,却又不想造成企图囚困酒神的错觉,于是就只用翠竹搭了架子,挂上了缝在一起的大块白布。说它高耸入云并不为过,因为那巨大的白色幕布竟比这树林中最高的老树都要高。 南青箫和骆叔时听完也只撇撇嘴。是不是敬神的人总会做一些看起来意义重大实际上却没什么用的事情? “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紧张。”自从南青箫被带入湟中之后,不管南青箫去哪儿,都总会“偶遇”褚师皓天。 “为什么紧张?”南青箫眺望着那高高的白色幕布,嘴角带着笑。 “这可是你第一次参加酒神祭,而且今夜你是主角,不应该稍微紧张一下吗?”褚师皓天表示十分不解,因为每一个曾作为主角参加酒神祭的人都会紧张,所以当看到南青箫还能如此淡定地在附近散步的时候,褚师皓天就不太淡定了。 “第一次又如何?我跟随母亲云游四海,尝试过的第一次还少吗?”他可不是湟中那些将生命奉献给酿酒事业而足不出户的孩子,他见过很多,何况他又不是怀着敬畏来,紧张什么?一条蛇而已。 “你……该不会其实已经吓得手脚发抖了吧?”褚师皓天还是不相信有人能在酒神祭上泰然自若,于是伸手想要摸摸南青箫的胳膊。 就站在一边的骆叔时目光一凛,一个箭步就挡在了南青箫和褚师皓天之间。 “嗯?”褚师皓天被突然冒出来的骆叔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收回了手,然后上下打量起骆叔时。 这位……是南青箫刚进褚师家的时候亲选的侍从吧?就这么半年的时间,会不会对南青箫太忠心了?如果那些供南青箫选择的侍从不是他亲自挑选的,他会以为这人是南青箫从外边带来的。 这侍从横插过来之后就一直垂着头,跟根木头似的,让人觉得即使你跟他说什么,他也不会有反应,因此有了这种感觉的褚师皓天就放弃了要跟这个侍从说话的想法。 “舅舅,你是不是真的很闲?”南青箫突然偏头看向褚师皓天,“从我回到湟中之后,你几乎每天都在我身边打转,你就这么不受重视?” “谁说我不受重视?!”褚师皓天狠瞪南青箫一眼,“你是外人,还是这一次酒神祭的主角,看管你就是我最大的任务!” “看样子你是真的很闲。”南青箫点点头,一副“我懂你的痛”的意思。 “……哼!”褚师皓天被噎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干脆广袖一甩,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说真的,我以为这半年你会想尽一切办法赶我走,或者杀了我。”许是因为今夜过后一切都会结束,因此南青箫突然有了感慨的心情。 “嗯?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褚师皓天一愣,又转了过来。 “在南海上你说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我回来,我认为那是你的心里话。” “确实,我并不希望你回来,但是……”他的不希望跟有些人的不希望是不一样的,“罢了,今夜你好好表现吧。”无论如何,南青箫是姐姐唯一的“遗物”,他不会让他永远消失的。 南青箫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偏着头充满疑惑地看着褚师皓天,直到身边的人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南青箫才收回视线。不管褚师皓天的想法是什么样的,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 听到南青箫再开口,垂着头的骆叔时微微蹙眉。今天青箫的话很多啊。 “什么?”难得会从南青箫的语气中听出犹豫,褚师皓天就对南青箫接下来的话分外感兴趣。 “我娘……是怎么死的?” 南青箫此话一出,褚师皓天的兴趣瞬间消散无踪。如果可以,这个话题是他永远都不想触碰的。 “你娘……自然是依照叛族罪被判死刑了的。” “我是在问她是怎么死的?”南青箫转头看着褚师皓天,嘴角虽然是扬起的,但并不会让人觉得那是因为笑意。 “处死就是处死!哪有什么怎么死的!”褚师皓天突然就暴躁了,这暴躁也暴露了他的心虚。 “是嘛,我知道了。”南青箫收回视线,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了?”褚师皓天猛地转头,看着南青箫的目光已经算得上是凶狠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跟我娘的关系其实挺好的吧?”南青箫突然轻笑一声,“放心吧,我不会不自量力的。” 因为南青箫的淡然,褚师皓天瞬间就熄火了,神情莫名地看着南青箫。 “别看了,再看我脸上也不会长出花来。那边的篝火已经点起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了?”看着自白色幕布后边袅袅升起的白烟,南青箫吐出一口浊气,“阿时,去帮我把那件披风拿出来,入夜了,有些凉。” “是。” 骆叔时利落地转身,脚步看起来不快,却转瞬就从南青箫和褚师皓天的视线中消失,一到了没人的地方,骆叔时两脚一点腾空而起,瞬间隐没在茂密的树林中。不出一刻钟就带着一件披风回到了南青箫身边。 “我先过去那边了,那些酒就麻烦舅舅照料了。”冲褚师皓天点点头,南青箫转身大步离开。 “南青箫!”褚师皓天看着南青箫果决的背影,心里突然浮出一丝异样,今夜这短暂的对话总让褚师皓天觉得哪不对劲儿,那不该是南青箫说的。 “什么?”南青箫停下脚步,转身疑惑地看着褚师皓天,那表情却又不像是即将要去做什么的凌厉,依然是一派温和。 “没事儿,去吧。”褚师皓天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舅舅保重。” 第81章 所谓祭祀,过程大致都是相同的,在夜色如墨星光灿烂之时,燃一把篝火,先由纯洁的少女们为天神摆上贡品,然后由大祭司虔诚地吟诵献给神的赞美诗,南青箫是在倒数第二个环节出场,他的任务只是在苏醒出水的大蛇面前默背一段献给酒神的赞美诗,然后亲自将那些酒一坛一坛地倒入湖中,然后坐等大蛇醉酒,若是大蛇醉了,那就是祭祀成功,人们便要围着篝火欢庆,若是大蛇没醉,那自然就是要全民遭殃了。 苏俊逸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对大祭司的吟诵充耳不闻,他只是盯着那一汪湖水,等着看看那条大蛇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竟然能让湟中地区的人民将其奉为神明。 当大祭司的赞美诗吟诵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湖边突然想起了笛声,那种声音是南青箫所不熟悉的。 “那是蛇笛,湟中人特制的,专门用来请酒神。”站在南青箫身边的褚师皓天低声解释道。 请酒神?南青箫嗤笑一声。不过就是这种声音刚好能吵醒大蛇而已,还说什么请? 笛声持续了大约一刻钟,湖面上终于是有动静了,一条粗壮的暗金色大蛇破水而出,支起的身体足有四五人高,一双血红的眼睛带着凌厉的光芒俯视众人。 南青箫又笑一声。金身,红眸,单看大蛇的体型怕是活了不少年了,尤其是眼中还带着些灵气,怪不得湟中地区的人会将这条蛇奉若神明。 看到这条大蛇的瞬间,站在南青箫侧后方的骆叔时悄悄握住了南青箫的手。这蛇如此之大,青箫应付得来吗? “不怕?”褚师皓天侧头看了看南青箫,却发现南青箫的脸上除了嘲讽就只剩下安定,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他竟然一点儿不怕? “怕什么?不过就是一只畜生!”他的母亲,便是被这畜生吃掉的吧?南青箫眯了眯眼睛,握紧了另一只手上的匕首。 褚师皓天眼神一紧,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那只大蛇。不管它被奉为什么神,它也只能活到今天了!湟中这个无稽的信仰他今日一定要亲手毁掉,杀姐之仇今日一定会报! “到我了,阿时。”突然被点到名字,南青箫浑身一震,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轻声低语一句,便坚定得抬脚向前。 “嗯。”骆叔时松开握着南青箫的手,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南青箫挺拔而坚定的背影。 褚师皓天眉心一跳,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叫阿时的随从一眼,有些好奇为什么南青箫临走之前还要跟这小子打个招呼。但褚师皓天不会跟一个随从聊天,因此他决定等南青箫回来再说。 南青箫悠闲而泰然地走到湖边,挑了一个仰头还能看见蛇头的地方站住,没有如被告知的那样虔诚的跪下,就直挺挺地站在那里,随意地默背出了赞美诗。 湟中七部长一愣,想要斥责南青箫的不敬,却又不敢在“酒神”面前大声喧哗,因为曾经有人在祭祀上大声喧哗,结果被“酒神”当场吃掉,所以从那以后,不管祭祀上谁出了什么差错,只要“酒神”没有异议,其他人也都不会出声,七部长都默契地将所有的指责都留在祭祀之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前出现了不认识的人,有些灵气的大神好奇地伏低了头,凑近南青箫闻了闻。 骆叔时的身体整个僵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金色的大蛇,恨不能舍弃所有计划立刻将那畜生宰杀,这样看着青箫犯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但骆叔时却选择忍下来了。 南青箫敷衍地默背完了赞美诗,就在一群少女的辅助下将自己亲手酿好的酒一坛一坛地倒进了湖里,一边倒一边心疼。修竹总是说他亲手酿造的酒价值连城,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现在正在用酒填湖,修竹一定会用最毒的毒药毒死他。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情节,南青箫就扬起嘴角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闻到了酒香,那大蛇竟摇摇晃晃地缩回了湖里。 将最后一坛酒倒进湖里,南青箫立刻起身,护着一群少女退开。 少女们有些茫然,她们是要参与接下来的人祭的祭品,教导祭司跟她们说的流程里面,可没有后退这一项啊,但看着南青箫坚定的侧脸,少女们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询问。面对那样吓人的“酒神”,她们的手脚一直都在发抖,早就六神无主了,现在这一犹豫,就被南青箫推着退开好远。 “吼!”大约过了一刻钟,暗金色的大蛇突然从湖中暴起,痛苦地嘶吼扭摆。 “后退!”南青箫愣了楞,然后突然爆喝一声,嘴里喊着后退,自己却握紧了匕首向大蛇冲了上去。 “青箫!”骆叔时也是一惊,赶忙打了声响亮的口哨,猛地蹿了出去。 “药出错了?不应该是这个效果啊!”褚师皓天也是一阵心慌,顾不得别的,慌忙地冲了上去。 “天啊……这、这是怎么了?住手,你们三个住手啊!”七部长先是傻眼了,回过神来之后竟发现有三个人挥舞着刀剑在攻击“酒神”,这可是对“酒神”的大不敬啊!这怎么可以! “七部长请退后!”不管发狂的那只是单纯的大蛇还是“酒神”,七部长的死士们只知道这里有危险,而他们的任务只有保护七部长的安全这一项,因此一群死士顾不得七部长想要保护“酒神”的意愿,强行护着七部长后退。 “弓箭队上前,其余人给本王围住这里!”听到骆叔时的暗号,一直埋伏在周围的恭醇王立刻率军出现,在湟中人还陷在混乱之中的时候有条不紊地控制住了现场,“湟中竟然一直养着这样一只畜生,还真是胆大包天啊!”看着湖中与南青箫三人厮杀的金色大蛇,恭醇王不得不为湟中人的勇气和愚蠢鼓掌。若是换了他,家旁边有这样一只畜生必然寝食难安,不杀之无以安心,唯恐被这畜生伤了性命,然而湟中人却跟这畜生共处了数十年,此等勇气非寻常人可比啊!“弓箭拿来!” 看着南青箫跟其他两个人一起上下翻飞,恭醇王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南青箫那臭小子,知不知道自己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有几斤几两?他跟着凑什么热闹! “王爷。”恭醇王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双手奉上恭醇王的弓箭。 恭醇王骑在马背上,接过弓箭就利落地搭箭拉弓,瞄准了大蛇的一只眼睛,放箭! 恭醇王出身战场,剑法精湛,就连弓箭也是百发百中,因此恭醇王的这一箭毫无疑问地射中了。 “真是太及时了!”突然一支羽箭扎进了大蛇的右眼,南青箫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想到了埋伏在附近的恭醇王。这位王爷还真是无论何时都那么可靠啊。 “哼!”骆叔时却对南青箫脸上的笑容感到不爽了,冷哼一声便冲天而起,挥剑斩向大蛇的七寸之处。 “叔时!”南青箫一惊,赶紧跟上。 “别让年龄大的人上蹿下跳啊……”褚师皓天抱怨一句也跟着冲了上去,虽然他十分不想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但药是他下的,就算他不知道为什么药效会变得这么奇怪,他也要负点责任的,他可是个负责人的男人! 有了恭醇王这一箭,三个人很快就料理了大蛇,看着身首异处的暗金色大蛇慢慢沉入湖底,南青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青箫,没事吧?”恭醇王一脸担忧地跑过来,按住南青箫的肩膀上上下下地将南青箫打量了一遍。 “没事,幸亏王爷来得及时。” “呼……你这小子,就爱做些让人担心的事情。”恭醇王亲昵地在南青箫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罢了,这位是?”恭醇王本以为南青箫的身边只有个骆叔时在帮忙,怎么又多出来一个? “这位是我的舅舅。” “王爷您好。”褚师皓天微微躬身以示尊敬。即使是在湟中,褚师皓天也听说过恭醇王的威名,只是在湟中,他们对恭醇王的崇拜并没有那么深重。 “舅舅?哈哈,这样啊。”恭醇王眼珠子一转,爽朗地大笑三声。 这王爷打什么主意呢?骆叔时的眉梢轻挑,拉住了南青箫的手。 “启禀王爷,这里是青箫的娘生长的地方,也是她香消玉殒的地方,可否请王爷恩准……” “准了准了,你们两个去吧,这位舅舅跟我来吧!” 恭醇王大手一挥,骆叔时就拉着南青箫迅速离开,褚师皓天莫名其妙地被恭醇王拉走,结果就是要跟恭醇王一起应对湟中七部长以及那些思想僵化的老不休,当真是苦命得很啊! 第82章 大结局 “怎么不说话?”南青箫被骆叔时拉着往前走,甚至都不知道两个人是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什么?”骆叔时回头看了南青箫一眼,微微一笑,又继续前行。 “你要带我去哪儿?”南青箫左右看了看,入冬的湟中只有光秃秃的枯树一棵挨着一棵。 “不是应该你带我吗?你以前不是来过?这里你该比我熟悉吧?”骆叔时四下看了看,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走,于是便停下了脚步。他只是怕那个恭醇王让青箫做些麻烦的事情,要是胡乱带着青箫走丢了可就麻烦了。 “……没有。”南青箫也跟着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冬日苍茫的天空,似有些哀伤地低喃一声,“当年娘跟我是被抓回来的,一路上蒙着眼睛,所见到的湟中也不过是铁栅栏后阴冷的石屋,这湟中的天空我也是第一次见。” 骆叔时盯着南青箫看了看,然后转身将人抱住。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南青箫趴在骆叔时肩头轻笑一声。 “若是我能早点找到你,或许你跟月姨也不会有那样的遭遇,月姨她或许也就……”骆叔时愧疚,也感到心疼。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酒色 作者:九小二 第30节 月姨虽说对青箫好,可青箫从小就跟着月姨走南闯北,也是吃了不少苦的,为了继承月姨的衣钵,青箫又承受了什么他都知道,骆叔时最后悔的就是自己为了能拥有保护南青箫的能力而离开南青箫,回想起来,他只希望曾经的自己能选择陪在南青箫身边,那样的话,青箫或许也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呵,胡说什么呢?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南青箫回抱住骆叔时,“这是我娘的选择,你在或者不在都无法改变她的信念和想法,我是我娘的儿子,有陪她经历这一切的义务。” “可我应该陪着你。”骆叔时还是自责。 “呵,骆三爷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了?”南青箫推开骆叔时,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就很好,因为你在那样的一个时机找到我,才有今天的这个结果。” “如果我不是在那个时候去南家找你,而是换成了其他的时间地点,你还不跟我走了?”骆叔时眉梢一挑,突然抓住了南青箫的手,使劲捏了一下。 “嗯,八成会变成那样。”南青箫灿烂一笑,“所以我很感谢你能在那个时候出现。” “咳……我知道我出现得不太是时候,但是你是谁?”褚师皓天不知道是怎么找到乱走至此的南青箫和骆叔时的,尴尬地咳了一声打断两个男人的打情骂俏,褚师皓天瞪着骆叔时快步走到两个人面前,强硬地挤入两个人之间,硬生生地将两个人给隔开了。 南青箫和骆叔时都不得不被迫后退,同时一脸诧异地看着褚师皓天,只是骆叔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舅舅您好。”反应过来之后,骆叔时就恭恭敬敬地向褚师皓天行了个礼。 虽然之前有诸多摩擦,但骆叔时算是看出来了,褚师皓天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在关心保护着南青箫,只要是真心对南青箫好的人,骆叔时都会尊敬,尤其眼前这位或许是南青箫仅存的亲人之一。 “谁是你舅舅?”褚师皓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我一直就觉得你不对劲儿,你是谁?”他就觉得这个随从跟南青箫太亲近了,而刚刚这两个人更是亲热的过分! “我是……睢宁国南海海运商家骆家三子骆叔时。”本来骆叔时是想说他是南青箫的男人来着,但考虑到这位舅舅现在正一脸凶狠地看着他,这样刺激他老人家似乎讨不到好,于是骆叔时精明地改口了。 南青箫从褚师皓天身后探出头来想要说话,却收到骆叔时一个眼色,南青箫愣了愣,决定相信骆叔时,静观其变。 “骆家三子?”听到骆家的名号,褚师皓天挑了挑眉毛,“骆三爷跑到我们湟中来做什么?” “我跟青箫交情甚笃,这次是专程陪青箫来的。” 交情甚笃?专程?骆叔时接连用的两个词都让褚师皓天不爽地蹙眉。 “是嘛,青箫给骆三爷添麻烦了。”褚师皓天极力想要划清南青箫跟骆叔时之间的关系。 “不麻烦,甘之如饴。”骆叔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看着那微笑,南青箫的眼睛一眯,从褚师皓天身后走了出来。 “舅舅,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面向南青箫的时候,褚师皓天的脸色就要缓和许多。 “将湟中的酒卖给我吧。” 听到南青箫用“我”,骆叔时微微挑眉。 “啊?湟中的酒?”褚师皓天微微一愣。 “刚刚恭醇王跟舅舅谈过湟中的未来了吧?恭醇王可是领着兵来的,我认为湟中没有反抗的余地。”南青箫看着褚师皓天,和善地微笑。 “人还不都是你们带进来的!”想起刚刚跟那只老狐狸谈过的事情,褚师皓天就郁闷。 “舅舅不也是这样期望着的吗?期望湟中可以翻覆。不论如何,没了酒神,湟中人酿酒的技艺也没了发挥的地方,不若就把酒卖给我吧,湟中酿造的所有酒,我全包了,相对的,湟中想要银子也行,想要粮食也行,我们都愿意等价交换。” “湟中所有的酒?你哪来的钱?就凭那个落魄的南家?”褚师皓天不屑地笑了笑。 “舅舅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投靠的是骆家吗?”南青箫扬起了嘴角,“舅舅,念在我与湟中还有些渊源,我才肯出等价交换这样的条件,若是换了别家,可就要折损不少了。” “这件事情并非我所能做主之事,需要与七部长……” “七部长啊……”南青箫了然一笑,“舅舅既然需要考虑,那就考虑吧,等考虑清楚了,便给骆家去个信吧,算上送信的时间,我只等舅舅三个月。” “送信?你要去哪儿?”褚师皓天立刻察觉了南青箫的话中之意。 “去哪儿?”南青箫转头看着骆叔时,微笑,“好不容易将麻烦的事情都解决完了,自然是去想去的地方。” “与他一道?”褚师皓天再瞪骆叔时一眼。 “舅舅要管我?”南青箫斜睨褚师皓天一眼。 “唉……罢了,你去吧。”是啊,他凭什么去管?只是个名义上的舅舅,他甚至都未曾为南青箫做过什么。他给不了姐姐她想要的生活,甚至救不了她的命,可至少,他还能维护姐姐的儿子不是吗? “多谢舅舅。”冲褚师皓天一抱拳,南青箫拉起骆叔时的手转身就走。 “青箫,你想去哪儿?”骆叔时一脸喜色地看着南青箫……的后脑勺,这个时候不管南青箫说什么,他都一定会答应。 “去南海。”南青箫毫不犹豫地回答。 “南海?”那不是他的地盘吗?去那儿做什么?骆叔时疑惑。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海吗?我想去。”南青箫转头,灿烂地微笑。 “好,出海。”见了南青箫的笑容,骆叔时也更加开心,一把搂住南青箫的腰,运起轻功冲天而起。 冬日肃杀的树林里,一对情人逆风疾奔,自此天高海阔任逍遥。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大婚番外,蠢作者终于以便秘的速度完结此文……跪谢所有亲~~么么哒~~ 第83章 大婚番外 “骆姨,阿时呢?” 之前因为说了要出海,所以骆叔时就带着南青箫回了奉阳城,南家的生意则全部交给了南明宣兄妹去做,这还惹得南明宣千里迢迢地追到了奉阳城,抱着南青箫一顿哭诉,最终却敌不过骆叔时和骆老夫妇,落荒而逃。倒是一起来的修竹和封洛留下了。 但回到高邑城的南明宣因为太气愤的,一咬牙就决定要顶着骆家的名头扩展南家的生意,前前后后敲诈了骆叔时不少钱。骆叔时也不恼,随他折腾,反正南明宣那小子要是真的做过头了,自有南青箫收拾他,只要南青箫一封家书回去,南明宣立刻老老实实的。 湟中地区如预料般被睢宁国收归旗下,恭醇王再立大功,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不过南青箫觉得唯一的那个人可能也是在恭醇王之下的。 南青箫要出海,骆叔时便每次都带着他,如今南海诸岛已有三分之一都去过了,海运业也进入了淡季,南青箫就安逸地住进了骆家。 但是最近有一件事情让南青箫感到郁闷,那就是他总也找不到骆叔时的人。奇了怪了,那个男人不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呆在他身边吗?怎么最近半个月总也不见人影呢?害得他觉得骆家上下都变得奇怪了。比如骆夫人,以前总爱找他谈谈人生什么的,最近突然开始躲着他了,即使在府里碰上了,只要他不出声,骆夫人绝对要跑。搞什么? “哎呀!这不是小青青吗?你怎么在这儿呢?阿时呢?”骆夫人转身,笑容亲切而明媚。 ……南青箫黑线。他敢保证骆夫人听到他刚刚的问题了,但是现在骆夫人却在他面前装傻。这群人一定有事儿瞒着他!可究竟是什么事儿呢?骆叔时白天虽然不见人影,晚上却都会出现,胳膊腿健在也不像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哦,阿时在书房看账本呢,我闷了,就出来逛逛。”南青箫决定诈骆夫人一把。 “啊?阿时怎么可能在书房,他明明……” “夫人。”天权突然从天而降,平板无波的声音如一盆冷水浇了骆夫人一个透心凉,让骆夫人瞬间清醒过来。 “天权啊,什么事儿?”骆夫人笑容一整,强装泰然地看向天权。 “老爷找您。”天权没敢看南青箫,就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嗯?那死鬼又找我做什么?小青青啊,姨还有事儿,你要是闷了跟天权唠会儿啊。”骆夫人手绢一挥,走人。 跟天权唠会儿?南青箫抽了抽嘴角,转头看了看死不抬头的天权,叹了口气。让他跟七星里最沉默寡言的人聊天也真是一种挑战啊。 “他正在做的事情有危险吗?”南青箫实在是想不到骆叔时到底为什么避开他。 “啊?”天权愣了愣,抬头看了南青箫一眼,抿嘴,犹豫了半晌才再度开口,“青箫公子请放心,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只是……总之再过两日青箫公子便知道了。” “再过两日嘛……罢了。”南青箫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不管他了,只要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就随他吧,难得骆叔时有件事情瞒着他。 “青箫公子。”南青箫转身正打算走,却又被天权叫住了。 “还有事?”南青箫回身。 “封洛公子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南青箫扶额。骆叔时不见人影也就罢了,这个封洛也跟着闹什么幺蛾子,几乎是每天都要来他这儿报道,真是够了! 天权摸摸鼻子,沉默不语。 两天之后,南青箫都已经懒得去管骆叔时带着一群人在做什么,骆叔时却突然又开始十二个时辰黏着他了。 “阿时。”书房里,南青箫放下书简,表情严肃地看着骆叔时。 “嗯?什么事?”这几天骆叔时心情大好,眉梢眼角都挂满了笑意,倒是不怎么像他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虽然用夫妻来形容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妥帖,但如今南青箫也已经适应了这样的角色身份。 “啊?说什么诨话呢!”骆叔时一愣,然后板着脸瞪了南青箫一眼。他能做什么对不起南青箫的事情?他就差把骆家的家业交到南青箫手上了! “那你是怎么回事儿?前几天总也不见人影,这两日又十二个时辰都黏在我身边,我说骆三爷,您这样不顾骆家家业各种玩耍真的好吗?”南青箫斜了骆叔时一眼。 “呃……”骆叔时摸了摸鼻子,“就这几日而已。” “你到底做了什么?”南青箫困惑地看着骆叔时,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再过两日你就知道了。”骆叔时神秘地一笑,就是不打算告诉南青箫了。 又是两日?南青箫蹙眉。 “青箫,青箫起床了。”再过两日的一大早,天刚破晓,南青箫就被骆叔时吵醒了。 “嗯?什么啊?”南青箫在枕头上蹭了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乖,起床了。”见南青箫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骆叔时微微一笑,转身拿起已经准备好的东西,亲手服侍南青箫洗漱。 南青箫还困着呢,便闭着眼睛任骆叔时为所欲为,谁知道脸擦完了,骆叔时就用布条蒙住了南青箫的眼睛。 “喂,你干什么?”南青箫伸手就想将那布条扯下来,但手被骆叔时给抓住了。 “一会儿,就带一会儿。”执起南青箫的手在其手背上落下一吻,“乖,就一会儿。” “信不信我揍你?”南青箫有些微怒。这前前后后的都快一个月了,他烦不烦啊? “要揍等过了今天再揍,给你揍,嗯?” 南青箫蹙眉,板着脸坐在床边。 骆叔时有些为难地蹙起了眉,可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骆叔时也顾不上安抚南青箫的情绪了,迅速找了准备好的红色缎带,帮南青箫束发。 感受着骆叔时的大手在发丝间穿梭的温柔,这样亲昵的行为让南青箫心中一动,脸色微微泛红。可惜,正在与南青箫的三千青丝缠斗的骆叔时没能看到。 束好了发,骆叔时又亲手为南青箫换上了火红的喜服,看着一身火红的南青箫,骆叔时满意地微笑,匆忙给自己也换好了一套一模一样的款式,骆叔时就牵着南青箫的手出门。 房门口,骆夫人跟骆老爷一脸期待地等着,房门被拉开的瞬间,骆夫人差点儿惊呼出声,好在骆老爷及时捂住了骆夫人的嘴,笑嘻嘻地跟在骆叔时和南青箫的身后。 “阿时,去哪儿?”眼睛看不见,南青箫就只能靠耳朵来分辨一些事情,他觉得身后有什么人跟着。 “再等一下。小心脚下。” 骆叔时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这让南青箫更加困惑了。 终于牵引着南青箫来到了骆府大门口,骆叔时看着静悄悄地站在大门口的骆家人,第一次正真地觉得自己能培养出这样的一批人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并且值得骄傲的事情。 “准备好了吗?”深吸一口气,骆叔时绕到了南青箫的身后。 “嗯,准备好了。”要准备什么?南青箫仍然一头雾水,可是布条被拿下的瞬间,南青箫就被眼前的一大片红惊呆了。 站得离南青箫最近的是骆叔时手下的七星,再往后点儿是骆家船队的一些船老大和重要人物,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佩戴红色绸花威风凛凛地立于队伍之首。看到这架势,南青箫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成亲二字。 “属下七星,见过爷、见过箫爷,恭祝爷与箫爷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短短的一句祝福,却是七星挖空了心思想出来的。通常成亲的祝词都是献给一对男女的,可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对男男,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对,七星可是很苦恼的。 “骆叔时,这是怎么回事儿?”南青箫知道,“爷”这个称呼对于七星来说是特殊的,太过诧异和震惊以至于大脑混乱的南青箫久违地喊了骆叔时的全名。 “你是我骆叔时的人,是骆家的主子,这一点,光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够?我要让这天下都知道!”骆叔时从身后拥住了南青箫,伏在南青箫耳边坚定地说道。 “可是……”南青箫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感动、感激、担忧,太多的感触在胸口盘旋,让南青箫瞬间红了眼。 “不喜欢?”唯有这一点是骆叔时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一直在担心的。南青箫并不是个喜欢高调张扬的人,在准备的时候骆叔时就心情忐忑,可他想给南青箫一个名分、一个承诺、一个如果他对不起南青箫了全天下都可以唾骂他的证据。 “幸好你没准备喜轿,不然我就把你塞进去!”南青箫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样也行,我用骆家做嫁妆。”骆叔时粲然一笑,“走,让全奉阳城认识认识我骆家新主!” 乐起,马行,从此,睢宁国便又多了一段传世佳话。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给坚持下来的自己撒个花,也给坚持下来的亲们撒个花,辛苦各位了_(:3」∠)_ 第3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