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栗》 正文 第1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1节 《颤栗》作者:战靖 鲜网完结 强制攻温文受,年下生子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生子/虐心 关键字:明融  曾颖超  一做生情 一个失控的派对,整整一晚的荒唐,曾颖超只记得让他爱不释手,只想独享的那个男子。 多少午夜梦回,这个有张模糊脸庞, 身体特征却深植脑海的男子都是他春梦的对象,逐渐干扰了他一向的性向与审美观。 可这男人却在那夜之后,人间蒸发了…… 当曾颖超再次在泳池畔望见乔志钧,这回说什么都不让梦中人再逃开…… 与同龄女友在渡假前,于圣诞恶夜误陷中国帮派二代祖办的异色跨年轰趴,因而身心受创的明融匿名配合警方的侦查,将该晚提供违禁药毒的药头纠举出来,却还是暴露了身份,受到药头遣人挟怨报复,在学校网站将他的失足裸照广而告之,还多次趁他独处时试图围堵他,逼得这个一向与世无争,个性偏于内向的青年无法承受舆论与黑道双重胁迫的压力,在父亲们的协助下办了休学,默默转到英国一家风评不好不坏,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研究系所,还在继父的坚持下从了继父姓氏以期重生,改名为乔志钧。 可是他没有想到,那晚被下了迷药的他竟让一个初尝男色的大学生念念不忘,还因为他腋下椭圆形暗红胎记边缘,有着两颗相衬如泪痣的黑痣,在相隔了五年以后,被逐渐淡忘的噩梦重新缠住,自此不放! 曾颖超受同窗之邀,参加同窗昔日好哥儿们办的跨年party,却没想到这个派对到后来竟出乎意料的让他失控了!在酒精与助兴禁药的双重影响下,他忘却道德观正义心,就近在一个个被压制住的人体口里性器里纵欲…… 几乎整整一晚的荒唐,曾颖超只记得他最后爱不释手,霸道将其他想继续染指的人推开,拉离大厅锁进厕间独享的那个男子。多少午夜梦回,这个有张模糊脸庞,身体特征却深植脑海的男子都是他梦遗的对象,逐渐干扰了他一向的性向,与择偶的审美观。 可多番打听之下,只知道这个叫明融的青年在指认了同窗好哥儿们与药头的罪行之后,就此失去踪影,人间蒸发了…… 命运女神的玩笑,并未就此画下句点。 当曾颖超在家族企业任新职,招待公司长期合作的贵客,于饭店的泳池畔望见乔志钧抬手露出的腋下胎记时,两人之间的互动轮轴,随着曾颖超那不由自主逐渐失速的心跳与饥渴重新转动,越转越快! 就这回,说什么都不让梦中人再逃开! 颤栗 楔子 那是一张封面正面印着一条飞在黑云之上,两脚的十根爪子都在滴血的蛇状金色中国龙,嘴里含着一颗枯白泛黄的龟裂骷髅头,反面印上一只大张双翅,羽毛赤红燃着烈焰的长尾凤凰,银白喙中斜叼着一支利刺密布,朝下滴血的大朵品种漆黑色玫瑰,整体感觉带着晦黯暗示的16开厚纸印制卡片。 明融不清楚是谁将它投进他居住的小公寓楼下的信箱里。 这张卡片没有信封没有付邮,正反除了图案俱无文字,看起来十分崭新没有沾露受潮,难道是谁突然来了兴致,想跟他开个迟到一个多月的万圣节恶作剧? 「哇,这设计看起来满酷的?!rong,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嘛?」 与他一齐站在信箱前的女友ange以指代梳,正俐落地将一头过肩的黑褐卷发扎成一条麻花辫,侧头看见明融刚好拿起那张来历不明的骷髅头卡片端详,圆滚滚的浅褐色大眼顿时蓄上满满的好奇,朝男友投去催促的眼神。 也许是工读生拿时薪挨着每家每户派报的广告吧?明融从小到大,都是个循规蹈矩,好奇心不强的乖乖牌,原想照着直觉将那张卡片丢纸类资源回收桶,见女友对这卡片这般感兴趣,遂将卡片递到那双大眼之前:「你喜欢就给你,反正又没有属名给我。」 ange草草拿发束将辫尾缠紧,一接过那张卡片便迫不及待用指甲,沿着三端都刻意封起的沾黏处俐落挑开,一瞧见内页那几行微微浮突于纸面,彷佛有意让人臆测是否正是拿黏稠血液写出的文字,眼里跃动的好奇更盛了。 「rong,是圣诞夜party耶……这住址……好像在附近的中国城?还注明受邀者都是中国人,不是中国人想参加的,必须要由拥有这张邀请函的中国人带领才行……」 高挑的白种女子边说着,边一手搂上男友的颈子,一手将卡片内页摊到男友眼前:「rong,你会带我去吧?这感觉很像是个专属性质的秘密集会,你知道我向来对不公开的宗教啦仪式等等的这些,最没办法拒绝的!」 这也是这个西方女子会在认识明融之后,主动积极倒追的主因;明融的五官与亡母如出一辙,带有东方人种特有的精致内蕴色彩,尤其眼尾微微上翘的狭长内双眼眸,极似古老绘画里那些仕女的丹凤眼,对西方人而言这样的眼睛深具神秘感,令人无法不多看上一眼。 于是,站直身体高度明显超过了1米7,骨架承继自德国血统的大只女就这样靠向只差几公分就能追平身长,连骨架都没有她粗壮的黄种男友,整个人都倒进她男友怀里撒娇,还好明融这些年来已经习以为常,练就一身扎地的支撑力,否则还不让她一撞就倒! 「这个住址我不熟……」 明融瞄了眼女友手中的卡片内页,那血红的字体更激发了他潜意识里的排斥,而明融向来是很信任自己的直觉的:「……ange,中国城里一向复杂,虽然我有时也会去那儿参加中国留学生的餐会,可都是固定的场所,邀请的朋友们也是正大光明的打电话通知我,不曾用这种暧昧不明的匿名书面方式。所以……不是我不想带你去,而是这样没弄清楚就贸然参加,很容易招惹上麻烦的……」 「我们就去看看?如果你感觉气氛不对,我们马上就离开,好不好嘛honey?」拿着卡片的那手也缠上了优雅修长的脖子。 「你不觉得这个邀请来得诡异吗?这区域很少东方人居住,我住到这才半年不到,平日又总是早出晚归的,除了左右邻居应该还没有人知道我。何况清楚我搬来这里的中国朋友,更是没有几个,这种来路不明的邀请怎能……」 「honey,honey,只进去让我瞧上两眼就走行吗?拜托?」 涂了护唇膏的吻一个又一个的随着请求印上唇瓣,带来他不甚喜爱的加工蜂蜜甜腻味,加之颈上的双手滑开改为穿过腋下压揽背上脊心,让女友胸前的雄伟变成压迫胸腔扩张的凶器,明融开始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ange,别任性……够了……停止亲我了……也别……搂这么紧……」 虽然嘴里讨饶,一向很难不屈服于女友这种变相刑求的明融却无法轻易抛却个性中深植的谨慎,这回他的直觉强烈得让他不敢松口答应。 「我的防身术有多好,你比谁都知道,真有什么我也会保护你,别烦恼好嘛?」 大只女的父亲曾是特种职业军人,退役后专职在家当煮夫。所以她与两个弟弟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都必须学会挣脱技巧与基本的打斗。 不知情的路人只见雪虽停天仍霾的大清早,一栋老旧公寓外有对年轻情侣状似亲密的久久相拥。实情是不想屈服于温柔暴力的东方男子,在西方女友绵密亲吻与肉团压胸的夹击下脸色愈见潮红,就这样僵持了将近十分钟后,东方男子彻底领悟抵抗无效异议无用,朝女友宠溺又无奈地点了点头,这对交颈的天鹅才在西方女子高举双手的欢呼中,结束了这个实质根本是场角力的拥抱! 天真的西方女子自恃懂些拳脚,根本不明白她强迫男友携她前去的这个邀约,隐藏着多么巨大的危险! 谨慎的东方男子自然花了心思去查,可问遍这城市他所有认识的中国圈子,虽也有少数人收到这张邀请函,却无人知晓这个party的举办者。奇怪的是,收到邀请函的除了他是男性,其馀都是美貌闻名的女大学生,这些女孩只有一个跟他一样犹豫着要不要参加,其他的当夜都有约了,完全不予考虑。 心里没底的明融一路问下来越问越毛,可是ange不肯放弃坚持,圣诞夜那晚20点,拗不过女友的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好奇女伴,拿着那张邀请函开着自己的那辆二手老车,开进中国城去寻那个住址所在。 当他们驶上那条有些偏僻的街道,挨着门号慢慢开着找着,直到看见那个住址的门牌,歪歪斜斜钉在一个陈旧酒吧半掩的门扉旁之时,明融的直觉警铃大响,正要催促脚板去踩油门,女友却兴匆匆迫不及待地扳开门锁冲下车,凑近去确认那个住址! 「rong!是这儿!哇呜!」光看这所在没啥人烟,这建筑又旧里头光线又暗,ange就开始觉得有些刺激有点神秘! 看女友脸颊因兴奋而泛出的两抹酡红,明融第无数次在心里唉叹,认命地往前再开十几公尺,将车停妥在街旁的停车格后往回走,跟女友牵着手推开那扇门,开始了这夜的冒险…… 颤栗01重逢 曾颖超又做了那个春梦。 梦见那个肤触丝滑,吟声压抑,神情迷惘,甬道紧窄,夹得他发痛却让他尝到有生以来,第一遭高潮到颤栗滋味的男人。 不,严格说来,那并不能称做是梦。 而是五年前真实发生过,让他总难忘怀的经历。 也许是因为今晚回到了大宅,身心都对父亲的责问还处在极大压力的状态下未曾放松,所以他这回的梦格外短促并且不完整,导致人都醒来了,跨下的性徵还是硬挺火热着,离宣泄还有一段距离。 以手掀开覆盖在腰腿间的薄丝被,习惯裸睡的曾颖超半眯着双眼,一边在脑中构筑重建梦中人那晚的撩人姿态,一边将两手探向自己的跨下手法熟练且认命的开始自渎。 自从跟梦中人有了那令他事后一再反刍的一夜之后,他原本就显得贫瘠的性生活更是进入了清修期,无论他多么努力的想将那个夜晚发生过的一切遗忘,跟多少个再俊秀再美艳的男男女女谈情上床,他们都无法提供恰如其分的甜与涩灌溉他有如沙漠般干渴的性欲,将爱情的种子顺利的植进他灵肉并重的内心种活发芽,为他解去梦中的那个男人下在他身上,已然钻进他膏肓百穴一般的魅毒。 每每梦起,只要听见他的呻吟,就能让曾颖超勃起;只要忆及他的反应,就能让曾颖超射精。 没有人会像他,矛盾得如此浑然天成。 感觉似乎快到顶了,曾颖超坐起身挪腿下床,走进他房里的独立卫浴,打开花洒淋着温水,继续抚慰着自己久旷的身体。 轻捋着撸揉着阴茎跟阴囊,臆想着感受着脑里的回放,那梦中人既痛楚又甘美的呻吟,既抑制又失控的反应,既抗拒又迎合的举动,一如既往没有意外的,让意淫他的男人迅速地高潮迭起,射出一股又一股足以孕育成百上千,甚至上万个新生命的浑浊之泉。 高潮之后,曾颖超疲惫又爽快的将背靠上贴着花岗石的墙,任四散的水柱继续冲激着他的胸膛与腰腹,手指还在拨弄着自己已经疲软的性徵,享受着高潮的馀波。 褪开包覆着涌泉出口的那层皮肤,曾颖超低头看着那个小小的洞孔,心里第n次地质疑当初那魅毒是否就是经由这里溯入他体内,渗入他心内,让他犹如被下过情蛊的人,从此情欲不由自主。 若是知道会一次就成瘾,那时应该要全程都戴着保险套的,他自嘲的自咐,斜起一侧唇角放开自己的性徵,站直身躯拿起一旁皂架上的手工精油皂,草草洗了今晚的第二次澡。 头枕着双掌,重又卧回足以躺平四个高大成年男性的订做床铺,曾颖超强迫自己捉回奔驰在遐想过去里的神智,宁愿要自己专注在当下,仔细思考应该要怎么做才能在最短的期间内,就将父亲交代给他的新职务给做得尽善尽美。 虽然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却是第三房的侧室所出,元配有一个比他年长将近十岁的女儿,二房也有一个跟他同年的二姊,与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小妹。 因为种种可说与不可说的因素,妈妈生下他之后虽也曾想过再接再厉,却是事与愿违的一再流产。 不过,跟住在大宅外头的二房母女们相比,妈妈已经够扬眉吐气的了,只生他一个便足以母凭子贵,被祖父母恩准地让父亲接回大宅久居,姓氏还能登录在族谱之上,套在括弧里小小的被写在他的名字下方,这可是无能出丁的元配跟二房,机关算尽也望尘莫及的荣耀。 家里的长辈比如祖父祖母,姑婆姑姑,从小对他一直都是极好,却也极严,父亲元配也忌惮着他是三代单传的宝贝男丁,对他素来态度冷淡客气,不会干预管教。 母亲对他自然是倾尽心力,无微不至的关爱栽培;而父亲对他,也许是因为冀望甚高且殷,除了很少温情相待,从小到大只要他表现得不如父亲预期,打打骂骂更是少不了的,完全迥异于对另外三个女儿的宠爱与赞美。 颤栗02 父亲对他的挑剔,除了常常引起其他长辈们的不满,也直接影响了他三个姊妹对他的态度。 还小的时候,她们是疏远他的,远到什么程度?简单来说,当着长辈的面跟他都是有说有笑,有娣有爱的,可一但身遭没有旁人,小妹将他当隐形人还算好的,两个姊姊对他冷嘲热讽,是最常发生的状况。 长大了以后,她们都懂得大人世界的竞争利害了,便开始争大权夺首利,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自然就是一只越来越刺眼,让她们想除之而后快,能踢出家族企业体最好的眼中钉。 其中,大姊的排挤与算计,一向都是最具杀伤力的。 还在海外求学那时,大四那年因为大姊偷偷的做了手脚,让他的日常开支倍数成长,误导父亲以为他结交了猪朋狗友,大笔的大笔的跟家里拿钱去挥霍去抛洒,于是暂时冻结了他的帐户与信用卡。 所以那年的新年假期,虽然有祖母托人捎给他的几千块美金,他还是赌气的没有买机票回国省亲,要自力更生的念头一但奋起,就算窝在连锁速食餐厅的厨房打工,被滚沸的油汁时不时喷溅上自己的手背手腕,也要跟家里那些陷害他的人争一口气。 也就是那个假期的蝴蝶效应,让他遇上了给他下情蛊的梦中人。 在打工的餐厅里,恰好重逢了一道出国门赴美求学的中学同窗。 他顺口邀请曾颖超参加他昔日好哥儿们办的跨年party,恰好举办那天,曾颖超轮休。 在他最想叛逆的时候,恰好参与了这个到后来提供过量的酒精与助兴的禁药的派对,所以他不想再当个乖乖牌,硬撑着胆量坐在与主办者一起的包厢里,隔着外面看不进来的玻璃,窥伺着外头的一派淫乱。 明知道下舞池去纵欲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却恰好喝错了掺有助性剂的同窗酒杯。 抛却道德心地出了包厢,就近在一个个被压制住的人们的嘴巴里性器里纵欲的当下,就这么恰好看上了那个神智昏沉,正被一群男人推来推去的撕扯着衣物,最终让他做的万分尽兴,爱不释手的斯文男人。 因为从来没有跟同性有过这样的经验,药效退了人清醒了,曾颖超看见整个包厢里只剩跟自己相拥倒在沙发上沉睡的男人,除了脸,他的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与破皮,大腿之间还干涸着一片片白色体液的残留,这样的情景,让当时的曾颖超满脑子整颗心,迅速充斥上无法接受的震惊感! 他慌张的推开怀里的男人,手忙脚乱的匆匆整理好自己的衣着,然后连再看那个男人一眼也无的,头也不回拔腿拼命地奔出那个陈旧的酒吧,跑得活似身后有恶魔正在追赶一般,那肺叶都快承受不住的剧烈吐纳,直到今天都还深深记得,但记得的程度,还比不上那个跟他酣畅淋漓,疯狂做了一整晚爱的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这些年来,让他总觉得跟其他人做爱不够过瘾的,梦中人。 多少午夜梦回,这个有张模糊脸庞,身体特征却深植脑海的男子都是他梦遗的对象,逐渐干扰了他之前的正常性向,甚至是择偶的审美观。 可在事后,因为派对当中有人失踪,参与这个派对的男男女女几乎全都遭到警方约谈还有逮补,家里长辈透过他不知情的门道得知他也搅和其中,在警方找上他之前就将他当晚的形迹湮灭了,为此还将他母亲送出国到美东来给他陪读兼监视,不让他有机会再干这等荒唐事。 当然,曾颖超自己也十分明白,那晚他误食禁药将错就错,跟陌生人体液交融的疯狂行径并不可取还有染病的风险,为了自己的前途与健康绝对不能再犯,可是,明白归明白,他就是无法忘记那个男人跟自己身体契合时的销魂感受! 勉强忍过一年,已经开始攻读硕士的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渴望,想要认识想要触碰那个男人的欲望,甚嚣尘上。 可是多番托人,透过许多管道去打听,却只获知这个中文与英文名都是明融的青年,在九个多月前指认了中学同窗那名黑帮少主的好哥儿们与供药药头的罪行之后,因为这事在他攻读硕士的校园流传开来损及他的名誉而退学,就此不知去向,犹如人间蒸发…… 颤栗 003 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将思绪拔离那个令他魂牵梦萦,一记挂就是五年的男人,曾颖超从脑后抽手望了眼腕表,在看见时针已经指向五之后索性起身下床,翻出一套运动服一双慢跑鞋穿上,拿起钥匙放进裤子口袋静静走下楼,快步踱过自家广大的前庭,按开电动控制的维多利亚风大门跑上柏油路面,慢慢又规律地边移动着步伐,边享受着深秋山间带着露意的近晨夜风,阵阵拂上脸的丝丝凉意。 ……这凉意,有些近似那晚男人被他做到失神之后,闭起失焦的眼眸,只是不停地以修长的手指冰凉微颤地,抚摸着他眉眼脸庞的触感…… 「颖超先生,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满身大汗的绕了将近七公里的路程跑一圈回到大宅,浑身还在冒着汗气的曾颖超走进厨房找水喝,受雇的张阿姨已经开始张罗中式早点,炉上正熬着米香四溢的厚粥,那是祖母每天早上都要吃的,数十年来从未更改。 「现在还没六点半呢,前几天你都是四十几分才进来。」 曾颖超微喘着,将手上装着二三十颗土鸡蛋的塑胶提袋放在流理台旁,颔首伸手接过张阿姨替他倒上的一大杯温开水一仰就喝掉大半杯,匀了匀气然后才翘起嘴角笑了笑说: 「因为今天比较早醒,所以提前了四五十分钟出门,要不是路上遇到跟我老交情的小学同学聊了好一会儿,我可能还没六点就回到家了。」 「怎么啦?睡得不好吗?」张阿姨将鸡蛋提起来,打开冰箱开始将蛋一颗颗搁上门架,「是不是太久没回老家这里睡,嫌床生了?这些蛋,是山路路起的另一头,那个卖有机鸡肉跟有机生蛋的老李养鸡场来的吧?原来老李家的黑皮阿国,还是你小学同学?」 「没有睡得不好,床也不生疏,你别多想了,以前学校的老师不是总说年轻人应该要早睡早起才会身体好的吗?」又把杯里剩下的温水一口喝完后,曾颖超将杯子递还给张阿姨,「李荣国是我的小学同学,这事情所有老邻居都知道,这座山里大概也只有你还不知道我跟他小时候是死党,凑在一起有多顽皮多让人头疼了。」 「我是你大学离家后才来的,哪可能没人跟我讲,就能知道你小学时代都做了哪些好事?」张阿姨关上冰箱,把袋里剩下的七颗蛋掏出来放在平底锅边,然后开启炉火倒油待热,「等下一样是两颗蛋煎在一起夹吐司,配上一杯冰鲜奶吗?」 「对,麻烦你了。」转身走出厨房的身影很修长,动作既流畅又潇洒,上楼的身躯虽高大却敏捷,好看得就连已经一把年纪了的阿姨级妈妈桑,都忍不住放下手边正忙活的事情以眼追随着,看得舍不得移开目光…… 再冲了个澡,虽然今天是假日,他尚未正式上任新职务,整天的行程只有相陪客户端新派任驻新职务公司还不到一周,负责监督指导技术部门移转他们母公司委任代工产品的那三个主任工程师,给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趁假日带路去逛个街买买必需品,顺道请他们吃个饭什么的,但左思右想了几秒钟,曾颖超还是换上了套依他身材量身订做,尽显他宽肩厚胸劲腰,流行又不失庄重的铁灰色西装,然后下楼进厨房只花三两分钟就吃完张阿姨为他准备的早点,正要离座刚好祖母也进厨房吃早点,便卖乖的坐她身旁给她添粥挟菜,陪老人家说了几句话,这才拎着车钥匙走到车库里发动他的volvo xc90驶出家门,往公司距离家里不到二十公里之外的商务宿舍而去。 会这么早就过去这三个客户端工程师驻台期间的住处,主要是因为职务一直随他移转的尽责助理宋齐邦,打听到这三人为首的那个“酋长”喜欢晨泳,曾颖超只要跟他打好关系,相信这个任上的首要课业,绝对有机会上呈让他父亲无话可说的亮眼成绩单。 曾颖超即将上任的公司长期租下的这片商务宿舍,位在一个地理位置离市区有点距离,出租成绩只算平平的小型渡假村,当初就是看上环境清幽设施也算完善,公司的公关部门便跟业者交涉,把整个西翼的七栋独栋小木屋,连同一个小花园一间健身房,一座小型的温水spa馆与中型泳池都给包起承租五年,功能主要是提供公司旗下各厂往来的干部级以上出差人员过夜,以及短期间招待客户端遣驻于公司各厂的技术指导人员,让这些外来的贵客在外派的这段期间,能享有舒适的居住品质,与基本的健身休闲设施。 颤栗 004 一路行车顺畅地到了设有门禁的目的地,曾颖超按低车窗说明来意,对看守大门的两名警卫出示他刚办好的,尚还十足十崭新的公司识别证,警卫一见他的职务头衔是度假村长期配合的知名大企业里,握有实权下辖百人以上的技术部部门经理,连忙笑盈盈的开闸放行,任他长驱直入的朝公司承租区域的方向慢慢驶过去。 这时才早上八点不到,天气也有些冷飕飕的,曾颖超将车安妥规矩地停在西翼泳池旁的停车格时,深秋的泳池畔一个人影也无,下车之后,才隐隐听见池里有些动静。 应该就是那个“酋长”吧,曾颖超拉开泳池围篱的半透明小门,不急不徐的步下阶梯,朝那个肤色在有色人种里要算非常白皙,身材保持可说相当得宜,此刻正拉着池边把手打算往岸上蹬的男人背影走近。 突然,人还在池里的背影侧过半身,也许是男人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转身想看是清楚是谁正逐步靠近自己。 而男人的举动,恰好将他腋下的暗红胎记清楚地呈现在曾颖超眼前,令原来摆着职业笑容,看来客气从容的曾颖超顿失笑意,一脸震惊! 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登时大步向前,用力抓住了池里上身赤裸,仅着一件泳裤的男人藏有胎记的那条手臂,蹲下身探出头目光如炬地,紧紧盯着胎记边缘那两颗形状如泪珠的黑痣不放,直到被他过大握力握疼的男人出声抗议,他才回过神来! 「先生,你想做什么?」 下半身还浸在池水里的男人说起中文来有些沉缓,但丝毫不具洋腔怪调,曾颖超勉强自己将视线挪到他脸上,发现这个男人应该不是“酋长”,因为轮廓很东方,眼睛的形状近似古典的凤眼,整体给他的感觉并不太像印地安人。 「可不可以,先放开我的手?」 察觉对方用力地想甩开自己的掌握,曾颖超连忙回过神松开手掌,最初的震惊已过,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将他吓跑,让他讨厌起自己: 「抱歉,是我看错,以为,以为你腋下受伤了,所以跑过来抓住你,想将你拉上来。」 池里的男人还是一脸的戒备,还放开池边把手,双手环胸地朝池中退了数步,似乎不乐见他靠他这么近。 「那是与生俱来的胎记。先生,麻烦你先离开这里几分钟可以吗?我已经用完了正要走,我不习惯让陌生人看见我的身体。」 你是男人,又来自风气最为开放的西方,为什么会不习惯让陌生人看见你的身体? 「对不起,打扰到你的兴致了。」 曾颖超没有将疑问问出口,他想,只要找到人了,掌握住这个与他梦中纠缠一千多个日夜的男人行踪,将来凡是与这男人相关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再瞒得过他。 「请问你是x-sound这回派遣给富律的工程师吗?」 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抿紧唇点点头,「请问你是?」 「我是富律新上任的技术部经,曾颖超。」 曾颖超率先伸出手掌表达善意,男人又迟疑了几秒,才走过来用极凉的手回握他的,「这次的tea leader,jas?joe,乔志钧。」 乔志钧? 不是明融? 这么说,从一开始就搞错人了? 原来,他查的方向,一直都是错的啊。 难怪无论他怎么想方设法查了五年,都是大海捞针毫无进展! 要不是上天垂怜他的痴心,给他今天这么个巧合的重逢,这辈子他想再找到他碰触他,可能比水里捞月还困难。 「乔先生,很高兴认识你,你的中文说得很好。」 曾颖超在交握的手腕上使上几分力气朝上示意要拉,池里的男人很快就会意过来,既然对方这么坚持不避开,因着业务上的关系也不好意思得罪,乔志钧只好颔首同意,任着曾颖超站直身躯顺势将他拉上岸来。 男人上岸后,旋即放开两人交握的手掌,有礼的道了声thanks,「我有双重国籍,也算台湾人。」 「哦?在美出生的第二代华人么?」曾颖超体贴的走到不远处的躺椅拿起大浴巾,给乔志钧凌空抛过去。 其实明氏宗族他们这个分支,在美发展已经超过五代,不过为了保护已然为数见稀的族人,始终都有让子子孙孙保持拥有双重,甚至三重以上国籍的不成文规定。 「……算是吧。」 本性话就不多的男人戒心很重,对谁都不喜欢交浅言深,仅用中文又朝曾颖超说了谢谢,拿大浴巾将整个身体擦过一遍,再摊开披挂上两肩,遮住泰半的上半身。 「曾先生请去我那里先坐坐,等我换身衣服有话再谈,可以吗?」 颤栗 005 只要能待在看得到你,摸得到你的地方,去哪里都可以。 「当然当然,现在快入冬了,岛国气候气温不算低,湿度倒是挺高的,乔先生还是赶快回去洗个热水澡,换上干燥的衣服,这样才不会感冒了。」曾颖超将双手插进裤袋里,因为不这样做,它们又会想要往眼前男人的身上摸过去。 乔志钧再次抿了抿唇线,以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当作回答,单手一挥示意曾颖超跟着他,脚尖一转便离开了游泳池畔,快步地往他当前的住所前进。 紧跟他身后四五步之遥,穿着三件式西装的男人眼睛无法不盯着他透气贴身的泳裤下,浑圆紧实不停轮流鼓起的那两团看,看着看着,曾颖超只觉得天气真闷热,热得他浑身都快冒汗了。 因为,梦中人紧搂住他的脖子,被他抵在厕所门上冲刺的那幕,此刻正无比清晰的,在他脑海里有如三d电影逼近瞳孔播放着! 梦中人臀部握在手中的感觉,本来因为药性,他一直依稀只记得几分,现在亲眼看见真人该部位在他眼前动作着,当时的触感回想,加上当前的视线刺激,让他好像真的重又将它们捏住揉搓一般,感觉逼真得让跨下的欲火马上就受到撩拨,微微地抬起头来! 乔志钧走进一栋通体漆成乳白色,造型有几分仿北欧风格的独栋木屋前院,踩上台阶伸手从手腕取下串着钥匙的魔鬼沾手环开了门,然后侧着身对曾颖超绅士的伸手一摆,示意请他进屋: 「曾先生,客厅桌上有柑橘茶,是我早上才煮的,你不排斥的话可以先喝杯那个,我上去个几分钟,很快就会下来。」 曾颖超压下以指去揩乔志钧脸颊上那几滴未乾水珠的冲动,装作十分随意地走进木屋大门,只是靠近乔志钧的那边手臂似乎抗拒不了梦中人就在眼前的吸引力,有了自己的意志似地微微屈起肘弯,辅以身高的优势,让肘关节轻轻的扫过了乔志钧布料遮掩不住的胸膛正中,隔着毛巾,摩娑过那两粒因池水刺激而今还硬挺着的乳首: 「乔先生尽管去忙别跟我客气,我会自己招呼自己的。」 被“无意间误触”的乔志钧急促地深深吸气,整个人明显朝后缩了缩,小腹都缩得明显微凹,好像曾颖超是把烫人的热火,只是这么点轻微的碰触,都能将他烫伤! 只见他咬着牙根对曾颖超似瞪非瞪的刨了一眼,旋即迈动步伐朝楼梯行进,不过两三秒就完全消失在曾颖超的视线里。 快步回房的乔志钧微颤着手将房门锁上,背靠着门板脚一软便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试图压抑住心底涌现的久违恐慌。 不要神经过敏啊,乔志钧,男人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曾颖超不是存心要碰触你的,他的行为并没有逾矩之处,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变态,看见你都会想要侵犯你,不要自己吓倒自己了! 可是,刚刚回来的一路上,他在背后的眼神不明原因的虎视眈眈,就是让我觉得芒刺在背,更何况屋子的门口明明那么宽敞,他为什么非得要靠我靠得这么近,肘关节都碰到我了,却连一句道歉也没有? 明融,你要记得,在不知情你出身族群的世人眼光底下,你只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男人跟男人正常状况下的相处,连在公共浴场坦诚相见共浴一池都不算回事,曾颖超这样子轻轻扫过的误触,有必要斤斤计较? 有,乔志钧,他给我的感觉,让我直觉他很危险,他的举动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已经彻底威胁到我了! 明融,你这疑神疑鬼的毛病不能改的话,当初又何必硬着头皮接这档差事?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从噩梦里挣脱出来,干脆现在就打电话回公司请辞,然后订机票滚回美国窝在家里,当一辈子依靠父亲们庇护的废人算了,当回一个平凡的正常人,你是痴心妄想! ……为什么,乔志钧,为什么连你,都不愿意相信自己? 坐在地上的男人双臂交叉,紧紧的拥住自己,楼下那个男人挑起的强烈不安,让他的理智与直觉矛盾的互峙,让他陷入了天人交战的混乱里…… 颤栗 006 这五年来,他换过继父赋予他的新身份,试图完全抛弃那段曾让他濒临崩溃的过往,每天两点一线的,不是实验室就是家里,一直都安全无虞地活在双父费心为他构筑的安全世界里。 为了回归一个成年男人的自律自主,也有几分想要带着儿子自力更生不再给双父添麻烦的心思,他鼓起勇气第一次离开实验室,接受公司这次技术移转的外派任务。 要到富律之前,还在公司他便已经透过公关部门负责这次外派case的负责人跟富律这边开好条件,宁愿自掏腰包付钱,这段期间也要自己独居一栋,不与他人分享居住空间。 tea的成员确定之后,成行在即之时他也委婉的跟另外两位与他同事多年的同僚告知他不与他们同住的决定,同僚没有异议的同意了,这些年下来他们多少知道 jas?joe喜欢独处不爱热闹的个性,会提出这样的安排,他们并不意外。 为了保持多年来游泳健身的习惯,他入住这里以后,这几天一直都刻意趁泳池无人之际的大清早就过来,一旦有其他人进入,他马上就会出池离开。 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才安妥藏在记忆深处最底层的恐惧,今早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一个状似无心,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的男人随便几个肢体上的接触,就给再度揭开了掩体,让他的勇气濒临丢盔卸甲,弃主而逃的境地! 楼上的男人说换个装很快便会下来,却迟迟不见踪影,在客厅浅灰色棉麻混纺布艺沙发上坐着枯等了快二十分钟的曾颖超不想表现得太急躁,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乔志钧看见,所以刻意要自己放松的抬头,将眼睛定在沙发对面墙上的浮雕铜刻装做研究的模样,可是他不停敲击着交叉叠起位在上方的那腿膝盖的手指,以及时不时瞄眼腕上手表的举动,在在都泄露出了他不耐久候的蛛丝马迹。 一个大男人冲个澡换个衣服,怎会摸这么久? 难道他是重视外表的那种雅痞,需要抹香擦粉打扮一番的,才敢出来见客? 可是记忆中的他虽然很好闻,却好像没有体味之外的味道啊…… 整壶原先还有七八分满,煮得恰到好处风味温香芳甜的柑橘茶很快的,就让思绪又回想到那夜,想得越来越觉得口干舌燥的曾颖超给逐渐喝得见底。 茶喝完了,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好打发烦躁的高大男人只得起身,慢慢在屋里的一楼检视着公司配给的硬体设施。 正当曾颖超巡进厨房之时,木制的楼梯传来咚咚咚的声响,迅速倒着步伐将头后仰探出门框去看,果然是让他久候整整半小时的男人下楼来了。 「乔先生,这屋子住起来,有没有觉得需要多添些什么设备?」曾颖超以问话间接解释了他在屋里随意走动查看的用意,「比如,一套简易的视听环场音响组合,一架洗碗机?」 「不用了,谢谢,目前这样已经很完善,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穿着黑色厚磅套头长袖棉t,黑色直筒牛仔裤的男人看来或冲或泡了很久的热水,脸颊上飞着两抹馀热蒸出的淡淡霞红,再加上他给人浓浓的书卷气,让他显得年轻不少,整个人活像个大学生。 这五年的岁月,他似乎像才过了五日一般,当年他的样子跟现在相比,几乎连多条皱纹都没有。 「我已经打电话请另外两位同事过来了,他们会在九点半到,曾先生过来前吃过早餐了吗?」男人的话虽然比在泳池畔多上那么一些,可是语气还是淡淡凉凉的,并没有变得较为容易亲近,「如果不嫌弃我的手艺,我就给你多做一份三明治?」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燥进,反而觉得更不容易与他的视线交接上了? 「不必,谢了,我是在家里吃饱才出门的。」曾颖超发觉男人嘴里虽然说着要做早点,可是人走到距离厨房十步左右的距离便完全停下,眼睛望向自己身后的冰箱,似乎在等自己离开,他才肯进去。 方才在大门口扫过他胸膛的动作,想必已经被他highlight在心,记上一笔了,所以他现在这付等待的模样,是暗示着不想在自己还站在厨房门口的当下进厨房,再让自己有机会利用跟他擦身而过的时机,碰着他的身体吧? 没关系,这回先让你喘口气,松懈一下戒心,只要你能停留在我的地盘上超过十天,要让你习惯我的碰触有得是办法,就算你想躲,我也会让你怎么也躲不掉的! 颤栗 007 「那么,我给曾先生打杯综合果菜汁?」好看的丹凤眼从冰箱移过来扫了曾颖超不到半秒,又游移回冰箱,活像这句话是问那台冰箱,而不是曾颖超,「原本就要打给我的同事们喝,只是多打一些而已。」 「好啊,那就麻烦乔先生了。」顺道也好,捡人剩下的也罢,想讨乔志钧好感的曾颖超目前什么都不计较,「需要我帮忙吗?」 「不麻烦,不需要,请去客厅坐。」 人还是原地不动,看来自己不识相点赶快滚离厨房,这个男人会毫不介意地就这样跟他僵持到天荒地老的。 「是啊,这厨房有点窄,那我先去客厅等着给另外两位开门,不在这里挤着乔先生了。」 曾颖超脸上堆着客套的笑容,不急不徐地朝客厅的沙发踱步而去,将厨房留给乔志钧,错身而过时刻意离了两三步的距离,不再打草惊蛇。 不过就算这样,曾颖超也有收获,他从乔志钧的侧面看见了微翘的眼角,浓密的眼睫,与躲在上眼皮下的皱褶,这个男人的眼睛是他喜欢的类型,只要他愿意,很容易就能让这双古典的眼盈满丰富且含蓄的高雅气质。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曾颖超打开电视电源,眼睛盯着萤幕里声音甜美长相出众的女主播,耳朵却是朝着厨房方向高高竖起,仔细听着厨房里的所有动静。 在美国求学那么多年,独身在外没有妈妈照顾的前期将曾颖超的厨艺训练得不差,所以乔志钧煎了几颗蛋烤了几片土司,果汁机总共打了几杯,他都听得明明白白的。 乔志钧的另外两位同事很准时的来按了门铃,曾颖超并不意外他们的一黑一白,美国是个种族的大熔炉,所有地球上活跃的人种,都能成为她的公民。 刚招呼他们坐上沙发,乔志钧已经托着托盘走出厨房,将他做好的早点一样样端出来。这两个同事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不见客套的道声谢便开吃,可见来乔志钧这边吃早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拿起乔志钧放在他面前茶几上的果菜汁慢慢地久久喝上一口,曾颖超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乔志钧跟他同事的互动之上,除非他们主动跟他搭话,否则他就尽量保持沉默,微笑但不插嘴。 果然,他再次收获了一个讯息:乔志钧不直接跟人接触。 不管是他拿东西给同事们,还是同事拿东西给他,都会先放在桌上,对方再伸手取。 看来,他的肘关节确实犯了大罪了,难怪乔志钧对他的戒心如此高涨,简直可以比得上南亚大海啸的那堵水墙了。 不过,曾颖超并不因此懊恼,他只要表现得毫不知情,跟他的两位同事尽快混熟,等跟他们熟到能勾肩搭背之时,相信就能让乔志钧的一级警报解除,届时他再伺机步步为营的拿下他,那不就得了。 见乔志钧跟他的同事们已经吃好早餐,曾颖超主动起身帮忙乔志钧收拾桌面,将用过的杯子盘子刀叉都摆上餐盘,假装没看见乔志钧为了避开他,干脆将这事全让他做,闪进厨房去拿抹布出来等在一旁的举动。 「今天你们有计划吗?想先去哪?」将餐盘端进厨房水槽,与乔志钧那个白种人同事路易斯一起洗好餐具的曾颖超走回客厅,笑眯眯的问着三人为首的“酋长”。 原本今天要来带他们去逛街买东西的人并非曾颖超,所以,临时取代下属过来相陪贵客的男人不太清楚这三个外籍人士的需求。 「原本的那位何先生呢?」乔志钧想到要跟曾颖超相处一整天,头皮就发麻,「他不过来了?」 是啊,曾颖超在心里调侃乔志钧,他不是我的人马,我将他踢到卫生部门管清洁工去了。 「他临时有事,我临危受命,所以才会连你们今天的计划行程都不知道。」曾颖超编派藉口的本事一流,脸色如常,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必须用品有短缺吗?需不需要先去大超市?」 另外两位大男人一听曾颖超这么问,登时点头如捣蒜,可乔志钧却一脸若有所思的不搭腔,于是曾颖超率先走向大门站在玄关,等候三人的最后决定。 「我们要先去传统市场。」三人决议达成,乔志钧站在离曾颖超五六步远的地方等着换鞋,「何先生说过那里的蔬菜水果选择比较多,东西也物美价廉。」 传统市场? 曾颖超望向乔志钧身后的两人,那一黑一白不约而同的耸耸肩摊开两手,无言的表示这是乔志钧的决定,不过他们也没有意见就是。 于是,曾颖超有点囧了。 「乔先生已经去过了?」要是如此,那事情应该就好办了。 「没有。」男人还在等曾颖超滚出大门,可是没有说出来。 「那何先生之前有没有跟你们提过传统市场在哪条路上?」 乔志钧这时,忍不住又赏了曾颖超半秒的注视,「没有。」 再于是,高大的男人叹着气地掏出手机,总算如乔志钧所愿的打开大门走进小院子,给家里的张阿姨去电相问传统市场所在地去了。 颤栗 008 星期五的近午时刻,坐在新上任公司给自己配的小单间里,刚开完会回座的曾颖超埋首振臂疾书,专注认真的模样帅气到不行,让位置就在他单房外的小秘书隔着透明玻璃,看得心头小鹿乱撞的。 听说喝过洋墨水的新任部经还没有结婚耶,他家的集团也尚未给他安排联姻的对象喔,啊这是不是代表说,她只要敢一点,绝对是有机会的啊? 要是她看见曾颖超现在正在写什么的话,大概一颗玻璃芳心都要碎成一地了。 他正在条列的大小项目,是攻陷乔志钧防线的作战计划。 从重逢到今早,已经堂堂迈入第六天了,曾颖超自从第一天在泳池畔那一抓一握,木屋门口肘关节那一碰到现在,他连乔志钧的衣角都没能摸上一下。 两人天天在公司里,一起开会一起用午餐的碰面机会几乎是每天都有的例行公事,其实只要他想,不是完全都没油可揩的,可这局面的形成除了是乔志钧小心翼翼的防着他,也有自己强忍冲动,等待时机的盘算。 乔志钧的警觉性之高,就像一座无时无刻都开着侦测雷达的塔台,虽然隔着安全距离,已经肯与他四目相接理智的谈起公事,任他开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可他只要靠近他三步以内,就能看见他不着痕迹的闪避着他。 想到这个,他就不得不佩服那天载他去传统市场的事。问好张阿姨,却还是绕路迷路问路搞掉了一个多小时,凉冷的男人始终表情未变的看着他出糗,虽然不像他的同事们出言安慰他,却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在人潮汹涌的市场里,他还见识到什么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真功夫,只见体型并不瘦弱的男人消闪伶俐,在市场里掏钱买了十几个摊位二十几个提袋,硬是没跟任何人肢体接触过。 买卖确定之后,他会将钱先放在摊商前面的台子上,要摊商将钱也找好放在他方才搁钱的原处,他才动手拿;需要的东西要装好袋子放在台面上,他才伸手提。 就连他的同事想帮忙,他也是先将提袋放在地上,再让他们提过。 就因为这样,曾颖超才会忍得这么辛苦,不敢贸然对乔志钧下手。 要是手法使得不够漂亮,估计只要一次,就能将人吓得直往机场跑,躲回亚美利坚去。 可是看得到吃不到,让他的春梦发得更频繁,更逼真了,有时连午间小睡都要梦上一回,内裤的洁净频频受到考验! 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这么欲求不满过的经历,乔志钧就在自己伸手可及之处的认知,让他连自己的双手都开始嫌弃,整个人处理公事时常走神,这可是事业心颇重的他之前从未发生过的情形。 好吧,曾颖超抛开笔咬牙看着桌上那张写掉大半张的a4,心里恨恨地思咐着我就不信搞不定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这个周末,我绝对要将你吃到嘴里,不再饿着自己! 曾颖超起草拟着策略的当下,被他算计着的男人正领着他的同事与曾颖超家的工程师,站在生产线上的q通报处查看讨论着两件pilot上不应出现的瑕疵。 边听着委任方的工程师解说造成这瑕疵的机台这两天测机出现的合乎规格的微小异常,乔志钧边翻阅着q针对这两件pilot刚完成的纸本报告,总是久久才问一句话的他是曾颖超家的工程师最怕面对的客户端主任工程师,因为他对产品的制作环节是三人里面最熟悉的,处理的态度也最仔细最严谨,出错了无论能做出多么完美的掩饰,编出多么完善的藉口,只要他过来处理,一样都逃不过他的盘查与诘问。 「啊,都没注意到快一点半了!大家都还不饿吗?」 问话的是曾颖超家的主任工程师之一小苏,他刚刚收到曾颖超传来的简讯,此刻正执行着他家部经的指示,赶快将客户端的三位贵客请进餐厅吃饭,部经正在那里等着哩。 问完一个转头,小苏对着乔志钧讨好的笑出一叠眼尾纹,「乔先生,正式的午餐时间快过了,再不过去就只剩客家面食那边有得吃,我们要不要先用餐,等吃饱之后,再过来继续搞这case?」 乔志钧处理公事一向偏向强硬,喜欢把事情搞定再论其他。不过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头,况且光凭这两件pilot是不足以将问题解决的,还要追踪后续的产品才能完全确认问题的出处,于是他点点头应声好,请q的负责人员将后续的相关报告第一时间备份ail给他,这才放下手上的纸本报告随着小苏离开生产线去餐厅用餐。 一进餐厅大门,乔志钧就看见那个总是让他浑身不自在的高大男人从餐桌旁站起来对他们一行人微笑招手,虽然心里并不愿意跟他同桌,可是曾颖超严格说来并没有刻意得罪他,是他自己太过敏感,太难相处了。 「跟我们部经坐,可以吗乔先生?」小苏能当上主任工程师不完全是靠年资,他看人脸色的敏锐观察力也是部里有名气的。 「当然ok。」公事公办,乔志钧第n次的提醒自己,率先举步领着这群人,朝曾颖超的方向靠近。 颤栗 009 「今天的异国风情馆主打特餐是椒麻鸡与日式炸猪排,我点了椒麻鸡,还不错。」 曾颖超这话是对小苏说的,旁挪了两步顺手拉开两张椅子,是给乔志钧的两位同事坐的.而那个站在桌子对面的梦中人,他仅仅是客套的点个头,没有交谈之意。 因为这几天来的观察告诉他,千万不能对乔志钧太殷勤,否则他的神轻会绷得更紧,这样对于他等下要宣布的事情,进展会有碍滞的。 「是喔,我最喜欢吃酸辣的,待会我也点来吃吃看。」小苏回应着他家部经,一边帮乔志钧拉开椅子,「乔先生想吃什么?」 「先看看再说吧。」 乔志钧并不挑食,不过辛辣的他一向敬谢不敏,他的胃壁薄,太刺激会让他胃疼。 晚来的一行人纷纷在座位或桌面放下了手上的簿纪包,走向七八个供食窗口去物色喜欢的餐点,曾颖超虽然吃饱了,却还是赖在餐椅上慢慢杓着甜汤,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待这些晚来的人都吃完午餐,开始喝自助区免费无限量供应的紫菜蛋花汤跟绿豆粉圆之时,一直都与比较熟悉的路易斯闲聊着的曾颖超见时机成熟,便提出他的攻陷策略第一步: 「新官上任,还望牵成,今晚我做个东请大家吃饭,七点半在金山x街的私房菜,希望大家都给我赏个光,louis,bell,jas,你们也不要缺席喔。」 说的时候,曾颖超视线刻意扫过在场的自家下属,然后停在小苏身上没有再往乔志钧那里过去,可是小苏那个聪明伶俐的,很快就揣测出上司的未竟之意,连忙开始帮腔中英交杂地哗拉哗拉,拉拢起三个贵客来。 路易斯跟乌漆嘛黑的比欧都是随和的个性,自然不会拒绝这种有庆祝道贺意味的聚餐;曾颖超担心的,是孤僻气场怎么藏都藏不住的乔志钧。 小苏见三位贵客只剩乔志钧没有欣然答应出席,小心的往他家部经以眼相询,果然他家部经回给他的眼神里有着一丝不悦,他便将游说的火力悉数往乔志钧身上抛掷: 「乔先生,私房菜有家常菜也有大宴会才有的菜色,口味都是很道地的客式闽式台式,很多绝对你没有吃过的,一起去吧?」 是他请的,我就不想去,不过乔志钧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因为他是三人为首的tea leader,这样做太扫曾颖超的面子,要是被合作双方的上层知悉了,他会被自家上司隔海来电关切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继父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他现在深深的体会出这句话其中的无奈了。 「曾经理,诚心恭喜你上任。」 乔志钧放下手上的汤匙,甜汤虽然不难喝,可是光想到晚上的饭局,他就没胃口了: 「到时候我们要坐谁的车过去?」 曾颖超望着现在已经能与他对望很久都不会移开视线的斯文男人,很努力地掩住自己的窃喜,虽然他已经在心里大声喊着yayaya,可是面上还是一派平静,也不像脑里的小人儿雀跃三尺,不停东奔西跑的蹦蹦跳跳: 「谢谢,接送这个不是问题,我会等你们下班再一起过去,饭局结束再将你们送回渡假村。」 「那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你们能出席,我很开心,能替你们服务,是我的荣幸。」 乔志钧听了只是抿抿唇当做回应,要是他知道曾颖超来餐厅之前用手机上网查了些什么,他绝对会不顾一切的甩他脸面,绝对不肯赏曾颖超这个居心叵测的光! 用完餐,乔志钧一行人继续进生产线去查看q刚通报给小苏的第三件到站的pilot,曾颖超则开车外出去了半小时,去附近跟卖家接头买了晚上要用在乔志钧身上的东西,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的晃眼而过,约定聚餐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乔志钧一行人却还在q那边,让曾颖超在办公室里枯等。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2节 颤栗 010 到了七点二十五,曾颖超桌上的场际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小苏,原本闭目假寐的他睁眼一瞄马上拿起来接,眼里一点都没有忙了一整天应有的疲惫。 小苏一听他家部经用浑厚的嗓音先报分机号码再说你好,回话的声音忍不住怯懦了一大半,可是忙着处理pilot defect case的乔志钧对他的再三催促只是嗯嗯嗯,一点都没有离开q的意思,他也不能让他家部经等不到人,连通交代的电话也没有啊。 「知道了,你跟乔先生说,我会继续等。」曾颖超果断的挂断电话后,再拨他专属的助理秘书宋齐邦的手机交代让大家先用餐不要等他,然后走向电梯乘至一楼,背靠在空无一人的吸烟室门柱上敞着门,就着门外莹亮的橙色造形灯燃起一根烟。 周五的下班时间是五点半,不到六点下属们就纷纷离开工作岗位,返家去打理门面准备参加聚餐,只有他一直坐在自己的小单间里等人等电话,连根烟都不敢离座下来抽,就怕跟乔志钧错身而过,反而让他等他。 那些pilot的瑕疵其实不重大,对良率的影响也小,追踪与改善完全可以交给他的下属们去做,乔志钧跟他同事只需给予相关的负责工程师们疑难上的指导,在上班时间督促他们的进度即可。 可真没想到生活上内向寡言的男人在工作上竟然这么追求完美,还事必躬亲,曾颖超在之前的公司里也常常这样,有时还睡在公司健身房的地板上,所以他虽然等得有些不耐烦,却没有责怪任何人的心思。 抽到一半,吸烟室来了两个结伴的男人,曾颖超朝室内走两步就近找个沙盘将烟按熄,在他们进来的同时离开了吸烟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继续等人。 八点零五,小苏的电话又来了,这次他的声音明显有了底气,因为乔志钧总算愿意离开生产线,放他们一行人一马去聚餐,祭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五脏庙了。 「请他们直接去立体停车场前面的暂时停车区等,我的公司手机准备关机充电了,之后有事就打我的行动吧。」 曾颖超以最快的速度走向立体停车场,搭电梯到他车的停放处五a楼去开车,电梯里的镜子映出他有些紧张的神色,曾颖超连忙用两手手掌揉揉脸再放开,边对着镜子调整笑容的自然度边在心里要自己放松一点,不要事情啥都还没开始做,男人就警觉得被你吓跑了。 车头才出立体停车场的匝门,曾颖超就看见乔志钧跟他那一黑一白的同事等在匝门的对面七八十公尺处,曾颖超车头大灯打得一黑一白都眯起了眼,乔志钧头低低的,双手插在裤袋似乎正陷入思考,没有注意到车子已经来了。 「让你们久等了,请上车。」曾颖超按低副驾驶座那边的车窗,对着一黑一白弯起唇角,「你们不觉得太凉爽了吗,还是忘了带外套?」 新闻说入冬以来第一波的冷气团明天就要到来,所以这时外头的温度已经逼近二十大关,比起日照强烈的白天下降了四五度不说,强度不小湿度不低的季风吹在皮肤上,对习惯大陆型秋冬乾冷气候的人而言,肯定是不习惯的。 一黑一白率先开了后座车门,先后挤进车座里来,「还好,风吹来凉凉的,还挺舒服。」 说话的是比欧,他的体型偏胖已经开始发福,也难怪他不觉得冷了。 「乔先生,不上车吗?」曾颖超稍微提高了声线,「这里是严禁暂停的,我已经违规了。」 乔志钧被曾颖超这么一喊,好似才回过魂的抬起头,真不知道他方才在想些什么,竟然这么入神? 「sorry。」 乔志钧挪步想走向后座,那一黑一白累了一天坐姿都大喇喇的占满了,见他有些迟疑,曾颖超只得找藉口“推荐”他来坐副驾驶座了: 「乔先生,坐前面吧,我有点饿过头,开车空出手来拿饼干比较危险,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坐我旁边,给我递递?」 乔志钧又抿紧唇线了,可是他没有拒绝曾颖超提议,很配合的开了副驾驶座车门坐上来,大概是听见曾颖超说饿过头,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吧。 「曾先生,请问饼干在哪?」曾颖超将车驶向警卫驻守的大门,耳边,比天气还凉冷的声音响起了,「bell刚刚说他也饿到不行,能不能分给他一些,让他先垫垫肚子?」 颤栗 011 敢情大人您屈就尊驾坐小的旁边不是要喂小的吃饼干,而是要替同事觅食? 「就在你正前方的隐藏置物箱。」 曾颖超习惯在车上放些乾粮,这是他之前在另一个公司当工程师时养成的习惯,因为那个职务需要整合各分厂的制程,所以他常常出差在外,有时正在开车错过正餐了,他会就着这些乾粮渡过一餐。 乔志钧轻声说了谢谢,将长条纸盒装未曾拆封过的饼干整条往后座抛,没有替自己跟曾颖超留下半块。 「请问,车上有饮用水吗?」没过两分钟,听见路易斯喃喃抱怨嘴巴乾,乔志钧又替同事出头了。 「请等我两分钟。」是有一瓶一公升的矿泉水,可是曾颖超已经就口喝过了,所以他将车子停在一家便利商店前的马路旁,迅速解开安全带开门就往店里跑,没办法,尽量满足梦中人提出的一切要求,本来就是他今晚的首务。 「让你久等还劳你买水,真的很谢谢你。」 手拿着曾颖超提上车的塑胶提袋,里头有两瓶600c.c.冰过的矿泉水跟一瓶他常喝的日本牌子日式热茶,乔志钧的谢辞终于突破以往thanks,谢谢的“简洁扼要”,首次繁复的“完整”起来。 「不用谢,应该的。」 曾颖超打着方向灯,慢慢地将车子从路旁插入有些拥挤的车流中继续往聚餐的地点开,认真专注的神情,让他俊挺的侧面更加男人味十足: 「严格说起来,我才是应该说谢谢的人,你们是代表委托方来指导与督促的干部,还对我代工的这方这么帮忙,没有嫌弃我这方的硬体不够新不够精密打电话回去说要换家代工厂,这岂是跑跑腿买个水就能谢得完的?」 看见曾颖超这么“任劳任怨”的供自己驱使,还懂得感激自己跟同事的帮忙,乔志钧将水边往后座递边在心里将对他的印象分数从负提升到正,虽然离及格还有一段距离,可至少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反感这个男人了。 由于餐厅位在比较狭小的街道,三百公尺内的两侧路旁早就被车停满了,曾颖超将车暂停在餐厅门口打手机给宋齐邦要他下来先接三位贵客进去,他则是打算将车再开远些,找找看路旁有没有能让他停车的空位。 「我陪你去停。」乔志钧的这个决定,让挑起一道浓眉与他对望的曾颖超真不知该说受宠若惊好,还是饱受惊吓好,「你什么时候吃,我就什么时候吃。」 大概明白乔志钧是想表达他延误他用餐的歉意,可这话听在曾颖超耳里实在受用至极;他不清楚乔志钧的中文造诣好不好,懂不懂用字遣词的亲疏有别,反正这话从梦中人的嘴里说出来,足以让他乐得饱上三天了。 可是相对的,乔志钧不从曾颖超身旁离开,让他有机会对车上的那两瓶小容量的药酒做手脚,也足以让曾颖超想将乔志钧抱在怀里的心愁上n天了。 不能下手那最好,曾颖超心里有个小小的良心跳出来指责他,这可是命运的安排,老天爷要你按部就班循序渐进,你就断了想走邪门歪道当捷径的心思吧。 「嘿,那边,巷子口有个空位。」 帮忙留心停车位的乔志钧见曾颖超只顾着看十字路口的两方来车,没有留意到十字路口前有条斜斜但路还挺宽的巷子靠近主线道这边有个长长的空位,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曾颖超靠近他这边的上臂两下。 「好,我去下个路口回转。」 微偏过头望了眼专心为他停车问题而东张西望的乔志钧,曾颖超心里的小人儿乐到不行,不停转着圈的高喊万岁万岁。 好像约会喔,曾颖超忍不住脸上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而且,刚刚他还主动摸我了耶。 于是,只是隔着衣服被拍两下就乐翻天的男人多么希望那个停车位快让别人占走,好让他有机会就这么继续开下去,整个晚上,都不要让身旁的男人找到停车位…… 颤栗 012 可惜事与愿违,等曾颖超调过车头开近巷口,那个空位还在。 将车尽量靠边停妥,熄火抽出钥匙开门下车按下防盗,曾颖超这才与已先一步下车等在车后的乔志钧走出巷子。 走在乔志钧身前两步将人朝聚餐处的方向带,曾颖超心里虽然希望两人能并肩同行,可他清楚当前的乔志钧恐怕还不乐意傍着自己齐行。 进了餐厅问了柜台,一个客气的服务生领着曾颖超与乔志钧上到了被宋齐邦整个包下的二楼,要出钱请客的长官总算到了,现场与座的许多下属纷纷起身举杯相迎,由于曾颖超到任以来作风和善,所以下属们也不来拘仅那套,在曾颖超面前放了五六杯玫瑰红,半开玩笑地起哄要罚迟到的自家部经。 原本想以需要开车拒绝喝酒的曾颖超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只肤色白皙,指结修长的手掌先他一步的端起酒杯,连着两杯皆一饮而尽! 「是我耽搁的,我来喝。」乔志钧连筷子都还没举起,就先开始替曾颖超挡酒了。 原本能让乔志钧坐在自己身边,已经觉得今晚捞够本的曾颖超再次被他的举动吓得“受宠若惊”,忙不迭想阻止,可乔志钧已经喝下第三杯了! 「不要担心,我酒量还行。」乔志钧缩着手举高,不让曾颖超拿走他手上的第四杯,「你先吃饭,我只帮你喝这些,等下再来的,你要自己喝。」 见乔志钧这么坚决的想“弥补”自己,曾颖超实在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可是,玫瑰红味道虽清甜好喝,后座力可是不容小觑,长臂一伸将乔志钧手里的酒杯构到手,曾颖超强硬的取走了那杯酒: 「够了,事不过三,你也还空着肚子,喝这么猛你等下会难受的。」 果然,酒量还行不代表身体还行,曾颖超的话才说完不到半小时,乔志钧就开始脸色发白,冷汗涔涔。 「怎么了?」曾颖超吃饭一向狼吞虎咽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已经足以让他塞饱肠胃,「会冷?」 胃痛到整个人轻颤的男人抿紧双唇,曾颖超现在知道这是他每当正忍耐着什么的时候,最常表现在外的习惯。 「我,想先,离席。」短短几个字,却断断续续泄漏出不少的痛苦。 「你几乎都没吃啊。」曾颖超仔细打量着男人儁秀的脸庞,发现挺直的鼻梁与鼻下的人中都凝满了一粒粒的汗珠,「哪里不舒服了?」 「胃。」曾颖超的打量已近在咫尺,都能感受到乔志钧吐出的寒气。 「我去问问路易斯跟比欧,你等我一下。」 「好。」 已经开始跟曾颖超那些喝开了的下属们学着猜酒拳,玩得正high的一黑一白听见曾颖超提及归营,脸上不约而同都出现了为难: 「小苏先生说,等下要去唱歌。」比欧在学生时代,梦想其实不是当个搞科技的,而是歌星,「他说他愿意唱完歌载我跟路易斯回去。」 一旁的路易斯附和地猛点头,他很喜欢现在正跟自己慢慢划拳对饮的这个小个子女生,她细致得像个瓷娃娃,喝起酒来却像无底洞,怎么喝脸都不红,话还是有条有理的说得飞快。 而且,她刚刚才答应他,也跟去唱歌的。 曾颖超叫来因为要开车一直都没敢喝酒的小苏,吩咐他要将一黑一白照顾好不能缺角,小苏才应了一声好,他家部经已经快步走回座位,弯着腰跟严格的乔先生对话起来。 还好我晚上不用再伺候他,小苏在心里抒了一口长气,还是自家部经有耐心有手段,能把这个严肃寡言的贵客收服得这么妥当,看看刚刚,都还愿意替他挡酒咧,真是他妈的有够厉害,难怪这么快家里就放心地将他往需要实力才能服众的有实权中高阶主管位置上按。 「大家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星期一公司见。」 曾颖超站直身躯宣布要先离席,下属们客套的阻拦两句就欣然放行,他们其实也都想走了,毕竟上了一天班,想回家的想回家,有节目的想各自带开,回归上班应酬以外的私生活。 跟坐在临桌还望着他的宋齐邦打个手势,示意他先代垫这次的帐款,曾颖超还不敢贸贸然去搀扶越来越虚弱的乔志钧,只能慢慢地举步下楼,让已然疼到无法打直身板的男人紧紧跟在自己的脚跟后头。 「等下我绕过去24小时药局,给你先卖个止痛药好吗?」乔志钧踩着楼阶的脚步已经够让曾颖超担心的了,没想到在餐厅大门仿古的门槛上还给绊了下踉跄得几乎打跌,曾颖超连忙回过头伸手去扶他的手肘。 「好。」 乔志钧痛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只觉腹中有一把火在游移在灼烧,难受得让他直想蹲下缩起四肢,顾不得曾颖超已经进一步站到他的身侧,单手搂上了他的腰。 颤栗 013 「能走吗?」 乔志钧虽然一时之间没有拒绝自己的碰触,可微微颤抖的身躯还在逞强,没有依靠自己的意思,曾颖超朝四周望了望,发现店门口有两排凳子: 「那里有椅子,你先坐着等我,我去开车?」 「……好……」回应的声音里也开始出现颤音了,真让曾颖超放不下心。 梦中人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恶化得快严重得多,他真怕这时要是有人趁火打劫怎么办? 「要不你先进店里等,我请店员先看着你?」 「不,不必。」乔志钧偏头抬眼看着曾颖超,眼里痛楚的迷蒙让手还揽在他腰上的男人都想抱起他送医院了,「我,还行,快去。」 曾颖超轻轻叹气了,他知道乔志钧不想麻烦别人怕人碰他,跟陌生人有多馀的纠葛,「我会很快的,你撑着点。」 将乔志钧扶到凳子上坐好,曾颖超还是进店里拜托柜台的收银小姐多留意一下乔志钧的状况,快步拐过街角待走上乔志钧一直追随他背影的眼神看不见的剩馀路程,他拔腿在街道上开始飞奔,连路人侧目,领带尾稍拍在脸上,都顾不得顾忌拂开。 停车的地点跟餐厅大概相距了五六百公尺远,可曾颖超从离开到将车停在餐厅前下车来扶双手都捂在上腹的乔志钧,只花了六七分钟。 「想不想吐?如果想就不要忍,吐出来你会比较舒服。」 曾颖超半蹲着,再次侧着与乔志钧比肩将人搂腰拉站起身,搂着乔志钧腰身的那手手心下意识地带着怜惜,搓了搓乔志钧比他凉上很多的手掌掌背。 然后,曾颖超在移动脚步的当下突然会意过来自己的举动,于是,心里那个大大的私心便偷偷冒出头来吃吃窃笑。 老实说,梦中人现在无暇顾及被他搂搂抱抱搓搓摸摸的悲惨状况,还真是他妈的有够好的啊。 「……上车,再说。」声音,已经气若游丝。 方才曾颖超离开的那几分钟对乔志钧而言实在辛苦,要强打起精神跟出餐厅门的曾颖超下属道再见,又要装做只是微恙应对他们的好奇询问婉拒关切陪伴,光是这么简单的几个笑容几句对话,就几乎要将他体内因应付复发胃疾而所剩无几的精力,都给悉数耗尽了。 将人小心的安置在副驾驶座,曾颖超忍着想摸乔志钧脸侧一把的冲动,拉着安全带想替他系上,「你对阿斯匹灵会不会过敏?」 「不会。」 藉着几次眨眼极力想让自己振作一些的男人眼神好像更迷蒙了,这样的眼神在曾颖超的梦中早就出现无数次,勾得让他浑然忘了手上正要往扣环上扣的安全带,只是倾着上身仅差几公分的,悬在乔志钧身前双目灼灼直盯着人瞧。 「……怎么……了?」曾颖超的眼神好火热,让乔志钧直觉想往后靠,可他的背就靠在椅背上,他已没有退路。 「啊?」 乔志钧的问话把曾颖超的注意力拉回现实,连忙继续手上的工作,在扣好安全带之后又从面纸盒抽了张面纸当藉口,隔着薄薄的纸张擦拭着乔志钧嘴的四周与下巴: 「没有什么,只是你的脸好像,呃,需要擦擦。」 「不用,我自己擦,就好。」 将脸转开,乔志钧逃避着那只隔着面纸在脸上轻轻拂拭犹似抚摸的手,心里明白曾颖超是好心帮忙无意冒犯他,可是从刚刚抱着腰到现在擦上嘴,他已经快要忍不下对曾颖超碰触自己的排斥感了。 曾颖超喔了声,将手上的面纸随手塞进裤子前袋,上身挪出车外修长的双腿迅速绕过车子前方,重又回到车里将车慢慢开上路: 「你排斥胃乳吗?」许多人不喜欢稠状的胃乳,讨厌那种吞咽的恶心与塑料的味道。 「……胃乳片,就好。」果然,乔志钧就是这些人其中之一。 曾颖超找了家店面不大但挂着连锁招牌的二十四小时药妆店停下,进出店门不到两分钟,就敲着副驾驶座这边的车窗示意乔志钧将车窗按低,把两个扁盒装的止痛药胃乳片递给他: 「前面有家便利商店,我去买水。」 不待乔志钧应声,那双长腿的主人又飞快走出老远了。 真看不出来,这个他来支援之前,就得知是富三代上位的公子哥儿竟然这么体贴,这么懂得照顾人,乔志钧望着那个穿着合身的三件式靛色西装,整个晚上都在替自己奔波忙碌的高大背影,心里对他的评价再次上修,好感更是加乘了不少…… 「谢谢,曾先生,今晚,真的很,抱歉。」 转头望着坐上驾驶座正给他递水的曾颖超,正含着胃乳片的乔志钧忍着反胃,以眼神示意他将水放在他大腿上就好: 「这些,多少钱?」 轻轻将瓶装水搁上乔志钧的腿上将车再次驶上路,曾颖超靠近副驾驶座这边的那道乔志钧觉得很英气很衬他的浓眉再次挑起,「没有什么好抱歉,都是应该的,你别多想。还有,我有美国国籍,每年都会去住一阵子,你想还药钱,可以,不过我只接受请客吃饭,其他方式都不行。」 颤栗 014 乔志钧不置可否的拿起腿上的瓶装水,旋开瓶盖配着止痛药吞服,虽然明知曾颖超说要他日后相请是场面话,但是一向不喜欢亏欠别人的他还是很认真的考虑着,不跟寻常人听见这种话马上就满口应允的反应一样的敷衍着曾颖超。 车子离开市区转向微陡的山径开始爬坡,曾颖超车速不快的握着方向盘顺应路况左打右转,不过才过四五个幅度较大的弯道,一旁的乔志钧已经忍不住腹中的翻搅,捂着嘴发出了干呕声。 「不要忍,你把脚边提袋里的绿茶拿起来丢后座,就用那个袋子装吧。」 曾颖超将车速放得更慢,可是对乔志钧的状况并无帮助,待车子停妥在乔志钧独居的白色木屋前面,乔志钧已经连胆汁都吐得一干二净了。 熄火后抽出车钥匙,曾颖超立即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提过脸色发青的乔志钧手上装着呕吐物的塑胶袋下卷两折绑紧之后,再放在副驾驶座的脚踏垫内侧: 「你能自己走吗?」心想待会儿有可能发生的好事,曾颖超边问边拿起排档前放置架上自己喝过的瓶装水冲洗双手。 「可以。」回应的声音很压抑很浮虚,显然还是在逞强。 看见乔志钧又拨了颗止痛药塞进嘴里,曾颖超不认同的蹙起了眉头: 「怎么又吃?这种药不是伤肝就是伤肾,不能过量。」 「刚刚那颗,吐掉了。」 配了几口水,乔志钧的脑子被已经吸收的酒精影响,晕眩感开始明显起来: 「我曾吃过,比这次,要多的量,不要紧。」 缩肩垂首的男人说完便一手捂胃一手扶车门挪动双腿下车,原来搁在大腿上没有收好的药盒与没有盖上的水瓶就这么全都掉出车外,洒了一地。 「别,你站着,我来捡。」 曾颖超制止乔志钧率先弯下腰捡起水已经几乎洒光的空瓶,与两片铝箔封装呈片状,上头封嵌着十颗剂量的止痛药装回药盒里; 「我替你拿进屋,你走好就好。」 乔志钧抬起眼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高大男人,嘴张开一小缝似乎想说出拒绝男人入屋的话,想了一小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出口的,任男人跟在自己身后走进屋前的小院子。 曾颖超亦步亦驱的随着乔志钧,强忍着张臂由后拥住那因痛楚而显篶得可怜的背影的冲动,就在此刻彷佛上天听见了他的心声,乔志钧今晚第二次脚下被绊着了,正式被绊倒朝地扑跪,这回的罪魁祸首,是曾颖超上周末替他载回来的,已经填上土壤落下花籽的陶制花盆。 「小心!」 曾颖超眼明手快,伸臂一捞,就将乔志钧拦腰抱住,没让他跌成: 「这盆子怎会在走道上突出这么多?」 「……是我,种到一半,水壶开了,忘了再回来,将它归位。」 与菱形花盆的尖角撞击到的部位是小腿前侧,虽然隔着裤子,痛觉还是穿透了晕眩的神智,提醒乔志钧那里可能已经瘀伤。 可是被揽住的腰身不会痛也忘却了排斥,没有一如往常尽责的提醒主人,他正被曾颖超拥促着走向大门。 「给我,我来开。」 乔志钧拿着钥匙的手指微颤,明显被酒精与胃疾困扰着,朝锁孔插了两三次都没顺利插进,曾颖超不分由说的迳自将他手上的钥匙往上一抽,代他俐落地打开了门。 「到这里,就好。」 直到钥匙被取走,乔志钧这才发现自方才那一绊,曾颖超就一直紧贴着他没有松手,他连忙以指去掰环在腰上的那只手臂,可此时才想到要挣开曾颖超,想拉开彼此的距离,已经嫌晚了。 「放开。」 「不行,我不能冒着让你受伤的风险。」 曾颖超好不容易能顺理成章的将人拥在怀中,哪肯就这么轻易的撤手,所以他任凭乔志钧在自己胸前半侧过上身抬着眼瞪他,面上依旧是一脸的不为所动; 「你情况并不好,我不放心,除非你就医,否则今晚没得商量,我就睡你这里了。」 「不、不、需要!」 乔志钧又想吐了,可是这次的感觉,没有像之前被其他男人触摸之后,周身毛孔充斥着伴随而来的颤栗。 「不,不,需要?这意思是不要我走,需要我陪是吗?」 曾颖超故意扭曲乔志钧的语意,以身躯将他顶进门里,反手把大门带上。 「你走!」越想抗拒身后的专制, 箍在腰上的力道越大。 「不能走,我说了,二选一,去看医生,否则就得让我照顾你。」 「你!呕~」 曾颖超使的力气过头了,再次刺激了乔志钧虚弱不堪重压的胃,一阵反胃没能忍住,曾颖超环在乔志钧腰际那手的西装袖子顿时落了难! 「你还好吧?」 乔志钧原以为曾颖超会生气,没想到他竟然,竟然又拿另一边干净的袖子,给自己擦嘴?! 「没关系,别放心上,我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帮你洗个澡让你泡泡热水,现在衣服都脏了,完全不需要再考虑了。」 颤栗 015 帮……谁洗澡???!!! 「不要逼我,跟你上层,投诉你!」 这话应该要讲得很有重量的,可是乔志钧没有足够的体力将它俱力万钧的表达出来,虚弱又带点沙哑的嗓门让这个威胁听起来,活像是情人之间口是心非的呢喃抱怨。 「投诉我什么?要说我不顾你的意愿,非得伺候你不可?」 怀里的男人还在困兽之斗做无用工,也忙了一整天的曾颖超不是不累的,面对乔志钧不自量力的逞强,他实在没耐心再这么跟他在玄关乾耗着,既然都要被投诉了,干脆就横柴举入灶强势到底,把另一手环上乔志钧的腋下让腰上那手上来会合,双掌紧紧交扣朝上用力一提,利用自身与他身高上将近十公分的差距,很轻松的就把怀里的男人熊抱离地,往一楼的盥洗室行进。 「放开!滚出这里!我不能忍受,你碰我!」 乔志钧使劲捶打着箍紧在他胸膛上的那两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呕吐过的喉咙格外脆弱,勉强的嘶吼让他的声音都支离破碎了。 「那就别忍啊,随便你要怎样打怎么骂,我都奉陪。」进了盥洗室,曾颖超将乔志钧放开按住双肩,让他坐在马桶上,「打也是肢体接触的一种交流方式,你多打我几次,大概就不会再排斥我了。」 「不要,我不脱!」 发现曾颖超开始解他衣裤的扣子,乔志钧开始忍不住反胃的一直干呕,可是曾颖超一点也不怕脏的拂开他抗拒的手继续剥他的衣裤,抬腿踢他,更是让内裤也失守了! 「不能不脱,没有人洗澡还穿着衣服的。」 大概是长期都保持着游泳习惯的关系,梦中人的体态没有夸张的肌肉,却显得很匀称,虽然不是刻意的抚摸,在脱他衣物当中几次触着的肌肤触感都很滑很韧,体毛不重手脚修长优雅,似乎比每回梦中的他要更有男人味一些。 可是曾颖超觉得这样的乔志钧,好像比梦中的他更有生气,更加诱人,更有实际的存在感…… 「你出去。」乔志钧虽然头脑晕沉,胃热如灼,可是曾颖超盯着他那两把火炬也似的目光,实在无法让他掉以轻心,「我可以,自己洗。」 「你确定?」 勉强自己不要将人就地扑倒拆吃入腹,曾颖超走向浴缸将塞子塞上出水孔打开水龙头,脱下外套挂在毛巾架上卷起衬衫袖子弯着腰,一边调整冷热水注入浴缸里的比例,一边留心着乔志钧的动静,怕他趁他一个不注意跑上二楼将自己锁进房里头: 「要是泡着泡着,不小心睡着了,在浴缸里溺水了怎么办?」 一个会游泳的大男人淹死在浴缸里,刊上报纸社会版两天之后,绝对可以再当一次话题,荣登生活版的头条笑话。 「……为什么,对我,特别周到?」 乔志钧没有逃开,方才的挣扎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第二次吃的止痛药溶了一半,吐在曾颖超袖上一半,胃痛并没有停止折磨他。 曾颖超隔着满室蒸腾如雾的水蒸气,看见乔志钧眼里的疲惫与茫然,忍不住再次走近这个让他挂心了一千多个日子的男人,怜惜的将他搀扶起身往浴缸带: 「还问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见乔志钧因他的话浑身起了一阵颤栗,站在浴缸旁不肯抬脚进去还试图挣脱他的搀扶,曾颖超索性也不管身上还穿着衣服,将男人连同双臂拥进怀里蹬掉鞋袜,不分由说地就往浴缸里跨! 「出去,拜托,请你出去……唔唔!」 曾颖超将那两瓣总是吐出拒绝他的话的唇含进嘴里以齿轻惩,啮了好几下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我对你一见钟情,熟悉得好像已经认识你几辈子,有你的地方我的目光就无法移开,我不相信你毫无感觉。」 被示爱的男人倒抽一口凉气,手被制住了只能以脚抗议,不想才踢了对他示爱的男人小腿两下,就被直接由站姿放倒成平躺,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似乎没说假话,对他是真的有欲望的,因为此刻他跨下的勃起正不容忽视地,直接隔着裤子顶住了乔志钧同样也有的器官! 「你别这样,我没有……对你,我没有,相同的感觉……」 看吧,乔志钧,现在你还敢说,一切都是我单方面的胡思乱想吗? 明融你这傻瓜,现在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机吗?不赶快推开他,难不成你想再经历一次被侵犯的羞辱?! 乔志钧你才是白痴,引狼入室的是你,关我什么事?况且你也看见了,他力气这么大,我又痛到浑身发冷四肢无力,我拿什么推开他? 明融你别说风凉话,快一起想办法啊! 事已至此,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好想? 那就先顺着他,再伺机行事…… …… 被压在缸底,乔志钧的心再次裂成两块交互责备着彼此,不停蠕动的身躯,却让脚趾进入了热水直接浇淋的范围! 「啊~烫!」 乔志钧的哀鸣与抽腿后缩的力道,让曾颖超会意过来地立即跪起上身,将还躺着的男人朝浴缸的另一端猛拖,也让他背靠着坐起,然后轮流的,将两脚脚趾捧到眼下: 「是左脚吧?没有水泡只是有点红,还痛不痛?冰箱有没有冰块?」 颤栗 016 见乔志钧皱起了脸,只是摇着头并不搭腔,曾颖超叹了口气,手扶在他背后的腰臀之间将他往前挪坐一些,把他那只被烫红脚趾的脚板整个拉放到供冷的水龙头底下: 「先这样冲着降温,我去冰箱找找看。」 说着人也跨出了浴缸往厨房冲,一身矫健的肌肉因为身上的衣服湿透而完全显形,让曾颖超给乔志钧的胁迫感更形强大。 快躲回房间去吧,乔志钧心里的明融大声疾呼,可当他捂着上腹屈着直不起的上身才刚离开浴缸,连盥洗室的门口都还没走到,超级强势的高大男人手里拿着制冰盒又奔近他的面前了。 「你起来做什么?」 乔志钧脸上的表情明白写着拒绝碰触,可是曾颖超不想读懂,空着的那手牢牢握住乔志钧没有捂着上腹的那手手臂: 「我还没帮你洗好澡,还不快回去继续泡着,我先给你的脚敷上冰块,再替你洗。」 「不,不必。」 脱逃失败,心里的明融开始在乔志钧耳边哀嚎,嚎得乔志钧耳膜都快破了,曾颖超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好似是从水底发出来的: 「不用冰块,不疼了,你出去,我自己洗。」 乔志钧话都还没说完,一阵晕眩让他身形晃动,曾颖超看他体力好像真的不行了,连站都站不稳,赶紧将制冰盒往洗手台一抛,面对面地将双手穿过乔志钧的腋下,把人往自己胸前按着再次进到浴缸里。 「拜托你别老是逞强,我不是禽兽,不会强迫你跟我做爱的,我没那么下流。」 这话只有曾颖超自己知道说得有多虚,他西装裤的口袋里,可是躺着一小瓶恶名昭彰的rh: 「更何况你现在身体状况这么差,我要是真的强迫你,你能逃得开吗?」 「不要,不要这样,请你,放过我。」 乔志钧听得心惊胆颤,今晚的曾颖超褪去职场上的礼貌客套,变得直白霸道,他几乎无力招架: 「我不是,不是个同,请你不要,不要找我,求求你,现在,就离开……」 曾颖超装做没听到,放开乔志钧挤了沐浴乳两手搓出泡沫,开始给肖想多年的梦中人洗澡: 「要不要连头发一起洗?」 「曾先生,请你……」 搓揉自己躯体与四肢的力道挺大,已经知道男人对自己确实有非分之想,更让乔志钧不敢再反抗: 「今晚的事,我会,全忘记,不会投诉,所以,请你离开,好吗?」 曾颖超还是一付没听见的模样,甚至,还将鼻子凑近乔志钧的头顶嗅闻: 「果然有酒味,你胃不好,以后不要再喝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试着跟男人说理,男人却没有正面应答,乔志钧忍不住又用嘶哑的嗓音嚷出饱蕴着惶恐的不满情绪! 「y love,jt rex,o.k?」 要自己把持住定力,以不带情色意图的揉搓将乔志钧整个人都打上泡沫,曾颖超一边用手掌掬水把乔志钧的头发弄湿,一边以安抚的口吻轻声的要明显畏惧起自己的男人放松。 可是,心里躲着一个受过性侵害,连侵害自己的人长相数量都记不得的明融,此刻深感不安的乔志钧非但无法放松,甚至还逐渐往歇斯底里的泥淖深陷! 「为什么,选我下手?!」 乔志钧抖着双手握紧拳头,软弱但坚持地左右各给了曾颖超的下巴两个有模有样的勾拳,眼里迅速蹦出的眼泪,是明融在哭泣! 请你放过我,我曾经肮脏残破,可是那样的我已经被舍弃了,现在的我好不容易重生出尊严,活在人们的敬重之下,请不要用这种方式再次趁机揭开我的伤疤,让我再度成为遭人耻笑的无用男人! 任凭乔志钧再脱力,他可也还是个男人,有着寻常女性不具备的爆发力,曾颖超选择不躲开地承受着乔志钧的怒气,然后忍着下巴火辣的痛楚,将一身沫白如云敷的梦中人拥入怀中: 「y love,不要哭,看你这样我会心疼。」 这句话曾颖超说得毫不心虚,他是真的舍不得乔志钧这样无声垂泪的模样,以唇摩娑着乔志钧的脸颊,他再次真心的告白: 「乔志钧,我是真心的,不是存心玩弄你,也不是一时兴起,请你相信我,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可不可以?」 乔志钧已经听不见曾颖超的告白了,因为他体况虚弱,泡着热水,又遭逢这么重磅的超大刺激,早在被曾颖超拥住的当下,神智就已经彻底失守,整个人陷入黑暗的昏睡中…… 颤栗 017 腹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明融试图出声呼唤父亲与继父,却发现自己似乎沉在水底,出口的只有咕噜咕噜的水声,沉重的手脚也不听使唤,周身毛孔里的毛发随着水波的流转,不由自主地摆动着。 我只是想以水涤清我的污秽,可是为什么,就要淹死了呢? 这个念头才刚闪过脑际,一个低沉和缓的男性嗓音清晰地穿透他的意识,就像一根一头栓在岸上的可靠浮木,给予他一线生机! “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淹死的。” 你是谁?神吗? “如果你希望我是,那我就是专属你一人的保护神。” 既然是专属我一人的保护神,那我受苦的时候,你都做什么去了? “……我才刚上任,以前的苦都不归我的错……” 那我现在肚子很痛,总归你管了吧? “还很痛?刚刚我又给你吃过一颗止痛药了,难道没效?” 你不是神吗,应该将我的痛苦以神迹消弭,怎么还需要藉人间的止痛药才能救赎我? “……好啦好啦,别踢了,是我修行不力,法力不够,害你受罪了。药效应该很快就会起作用了,这么难受的话,那,我先给你揉一揉好吗?” 一只有着温暖手心的大掌抚上明融感觉像是被冻伤的疼痛源头,轻轻按压着不住原地划圈,很快的,掌心的热度有效舒缓了刺痛,舒服得让他解脱的张开嘴巴,长长地呵出一口凉气。 “舒服多了吧?” 嗯…… “那你继续睡。” 那你呢?你要去哪?我还痛啊。 “不要这么急,手放被子里不要再伸出来,我哪都不去,我会给你揉到你不痛为止。” 你说的喔,不可以食言。 “我当然不会,我是神嘛,当神要讲诚信的,你乖,不要再拉我了,脚也不要夹着我,被子不够大,盖不了我们两个,你在生病,不能不盖被子。” 你不是神吗?神也要盖被子? “我是啊,所以被子给你盖,我不用。” 可是盖了被子,我还是冷。 “你不要乱动,让我塞好被角,很快就不冷了。” 你的手热热的,这代表你一定全身都很温暖,你抱着我给我能量,好不好? “咳咳,那个,我说过了,我是个修行还不到家的神,我还有七情六欲,不能抱着你。” 你不是雄性神吗?我也是男的,跟七情六欲有什么关系? “好了好了,别再拉了,我已经抱着你了,这样还不行?嘿,你不要再动了,像一条虫似的,啊啊啊,快把脚拿开,不可以!” 啊,守护神的温度当暖炉刚刚好,明融紧紧攀住他不让他溜走,然后安心的坠落黑甜的梦乡,不理会他的抗议与忌讳,不给他有推开他的机会…… …… 张开眼,乔志钧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柔和发着橘光的四瓣幸运草琉璃灯,想了几秒才想起,这是在出差处临时住处的自己房间。 胃疾复发一向会让他难受好几天,食欲也会不振,尽管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恢复得不错,胃不怎么刺刺闷闷的,精神也还行,可还是无法以生理时钟判定自己是否已睡过了中午。 房里没有时钟,偏头去看落地窗,厚重的窗帘严实紧掩,更让他无法得知现在的时辰。 打算起身去撩开窗帘,乔志钧这时才惊觉,他整个人从背后被一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拥在怀里,他又修长又沉重的四肢都合抱在他身上,几乎快将他完全包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晚的他醉得并不厉害,是以点点滴滴的记忆细节大多还在,乔志钧在脑海里迅速重整着,在意会过来背后的男人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是谁后,他小心的在男人怀里转过小半圈,然后在看见那张一脸惺忪,眼睛却已半睁的男性脸庞,心跳开始不规律地狂跳起来! 「早啊。」 乔志钧因为曾颖超这声暗哑低沉,满满都是雄性赫尔蒙味道的磁性招呼,全身的毛孔又莫明窜过了一阵颤栗: 「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还说着,曾影超捂在乔志钧胃上的那手掌根,又开始延续昨晚课业的轻轻按揉着: 「你皱着脸做什么?还是很痛是吗?没关系,我再给你多揉一会,等下我弄些吃的,你吃过就能再吃药了……」 乔志钧用手飞快抓开那只在他上腹擅作主张的手腕,问话的声音因为身体获得良好的休息,力度显得与平常无异: 「你为什么不回去,非得睡在我这里?」 那一惯让曾颖超觉得反感的凉冷口气,也恢复了。 (04鲜币)颤栗 018慎入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3节 「不回去,是为了照顾你。」 曾颖超望向自己还被乔志钧抓在手里的那只手腕,后者循着曾颖超的视线看见了,忙不迭将他的手甩开: 「我本来是想等你睡着,就去客厅沙发上窝一晚的,要我抱着你一起睡,这可是你的要求喔。」 「胡说八道,这不可能。」 乔志钧试图脱离曾颖超的怀抱,不想后者竟翻身趴着,将整个上身都压上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响亮的各在他的双颊与鼻尖啾啾啾吻了三记: 「你昨晚又没多醉,可不可能,你自己应该最清楚。」 「滚开!不要碰我!」 乔志钧伸手去掰曾颖超的手,他长这么大从未被个同性如此亲腻的亲吻过,就连他父亲,也不曾! 「只是早安吻而已,你穷紧张些什么?」 梦中人的皮肤真的很好,脸上的尤其光滑无斑,细细的汗毛磨在唇上,触感真他妈的撩人: 「昨晚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碰过?真要把你怎么样,你现在大概每个部位都是被我怎么样留下的印子,这样比起来,我亲你脸颊,不过算是国际礼仪。」 国际礼仪?没有人会同意他这样压着人捧着脸亲吻的做法,是合乎礼仪的! 「无耻,下流!」乔志钧用力去推曾颖超的肩膀,虽然没能将人推开,却多发现了一件事,「你,你竟然,裸睡?!」 「y love,你也是啊。」 像是要印证话里的真实性,曾颖超捧着乔志钧脸侧的双掌移开了,却往下迅速地捧住了乔志钧的臀丘,将他压向自己,让两根都有些晨起的长家伙,也给彼此一个 kiss! 一睡醒就受到这么刺激的接触威胁,乔志钧的胃不由自主地开始强烈收缩,再度隐隐作痛起来! 「我不能不经由你的同意,就擅自开你的衣橱与抽屉,所以我们昨晚洗好澡以后,你,跟我,都没有干净的衣服好穿。」 曾颖超边说还边习惯性的挑起他右侧的浓眉,这次还故做俏皮地眨了眨左侧的眼睛,一脸的好整以暇的捉狭神情,几乎快让乔志钧捉狂了。 「我不要你帮我洗澡,你还不是枉顾我的意愿强迫洗了,为什么到了找衣服替我穿上这一环,你突然就懂得分寸了?」 乔志钧推不开压他压得死紧的沉重男人,挪不开短兵相接的部位,只好诉诸暴力,改用拳打脚踢! 「这不是程度不同嘛y love,你的身体又不跟抽屉跟柜子一样,可能会藏有商业机密、存摺印章之类的有利害关系的物品……」 「你少狡辩了,你敢说你这样做,是出于良知,而非私欲?」乔志钧低吼着打断曾颖超的话,干脆用手去拨他一直顶着他的那根,「还不快移开,你不是说过,不会强迫我的吗?!」 「是啊,我绝不强迫你。」 曾颖超快如闪电的伸手按住乔志钧碰着他性徵的那手,让他的手指去包覆两根长物,然后扭动着臀部,让他的男根与乔志钧的紧贴着共舞; 「不过,既然你主动伸手过来要,我再不配合,就是傻瓜了。」 自从被侵犯过之后,将近五年再也没有性生活对象的乔志钧连自渎的次数都很少,现在这样被曾颖超半强迫半勾引的磨蹭着,不知是向来对同性碰触带来的排斥,还是久违的情欲过于汹涌的缘故,不过只是握着两根生气勃勃的肉茎,就让他全身的毛孔刹那悉数肃立,全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要,放开我的手……」 虽然手是很努力的想突围,想放开曾颖超与自己的那两根,可男人的身体一但性奋,是无法掩饰的,而乔志钧的家伙,分明也跟曾颖超硬得一样迅速。 「不要放开你的手?」 霸道的男人哪有可能放开,自然顺理成章的曲解他的拒绝,腰的力量似乎还比按住乔志钧那只给两根一道手淫的手的力道还要强,左突右刺的,打着圈不停地扭动上百下,停都不曾停歇片刻: 「y love,没想到才初次相见,都还没试用过性能你就这么中意我这根,对它爱不释手?没问题,以后上了床,它的使用权就都归你了。」 乔志钧这辈子清醒的时候,还没遇过同性向他求欢,听见曾颖超说得这么露骨又下流,下体又被蹭得性起,心慌意乱的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形,只能轻声讨饶。 「不要再说……」 「不,要再说?」曾颖超斜着嘴角笑得痞气,忍不住用鼻子去磨蹭去嗅闻乔志钧的项颈,「原来你喜欢听这种调调的情话?好吧,虽然我以前也没说过,不过既然你爱听,我就来一段试试。」 「不要……」 曾颖超的气息热热的带点湿意,喷在敏感的脖子上,感觉似乎过于亲密,让乔志钧的心弦被撩拨得微微颤动…… 「昨晚洗到一半你就累得睡着了,所以你不知道,我对你也是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要不是怕你生气,我都想吸肿你的乳头,在你的脖子,胸膛,小腹,大腿,都各啃出二十枚吻痕……」 「求你,别……」 正说着,曾颖超枉顾乔志钧的请求,说到做到的吮起乔志钧脖根的某处用力吸住,要放开前还用舌头摩擦了好一会儿,乔志钧有些惶恐的望着他抬起脸对他露出满意的微笑,心里开始涌现着急,直想立刻下床冲到镜子前,查看那枚吻痕的深浅! 「求我什么?别停,快继续?」梦中人的味道果然,一直都没有改变,光是这样闻着浅尝,就让他想射了。 乔志钧此刻,整张脸跟耳朵直到胸膛的肌肤,全都泛起淡淡的樱红情潮,眼里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神情带着不知该怎么应对的不知所措。 我梦寐以求的你,一直都是这么美丽的模样啊,这么甜这么涩,让我怎么也忘不了你…… (044鲜币)颤栗 019慎入 曾颖超眼带痴迷的看了一响,乔志钧被他看得红潮更盛,腹中的翻腾,也逐渐加剧了。 「让我起来,我……想吐!」 低下头继续以唇膜拜着身下的男人,曾颖超沿着脖根舔过锁骨,再一路舔下胸前的两点,然后固定攻击起一边,将另一边留给没有按着乔志钧手的那掌: 「吐吧,就算吐在床上也无所谓,反正今天是周末假日,我有的是时间洗你洗被子,我就不信这样磨上你两天,还不能让你习惯我摸你。」 乳尖一端被温热潮湿的唇舌含着,一端被略带薄茧的掌心揉着,乔志钧觉得这样的刺激有些over了,忍不住拱起双肩屈陷着胸,想远离刺激他的源头。 「y love,你的这一根,似乎很少用?几乎没有什么色素沉淀,直直的,很好看,也很……」 「闭嘴!」 曾颖超一心多用,嘴里手里照顾着乔志钧的胸前,视线一直在两人相贴着的肉茎上留连不去,还要不时松口说说下流话,说得让听着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火气了! 狗被逼急了,也会跳墙,更会咬人的,乔志钧张着两排牙,朝曾颖超厚实的肩头狠狠咬住好几秒,丝毫没有放开的迹象! 「喔,嘶……」曾颖超痛得浑身一僵,可是为了日后的幸福大计,还是必须强忍着一掌将乔志钧扇开的冲动,继续插科打浑,「y love,打是情骂是爱,你咬我,是爱我入骨的表现吗?」 「不要叫我y love!」 这个厚脸皮的男人岂止踩了他的底限,根本是大大的越线! 「我有名有姓,也跟你在私事上毫无瓜葛,你应该要称呼我乔先生!」虽然松嘴了,可乔志钧还是不解气,以没让曾颖超制住的那手不停捶打着他的肩背,握在下方的手掌也用力撑开,不愿再包覆着彼此! 「能当我的y love的,你是第一人。」曾颖超说的是实话,他之前交往过的男男女女,都是以名字相称的。 「你的意思是,被你枉顾意愿,占了便宜,我还应该觉得荣幸,任你再这么自做主张下去?」 曾颖超还是一脸的痞笑,以更强的手劲将乔志钧捶打他的那手十指交缠地往床上压,不想手淫的那手重又被迫合拢,还被下挪寸许的,沾染上两个马眼滴出的体液: 「你敢说,从醒来温存到现在,你完全都没有意愿吗?」 还在踢蹬的那两条修长的长腿,曾颖超只需将整个跨下的重量都压在乔志钧的跨下之上,就丝毫无用武之地了。 「是你,都是你强迫的……呃……哈……」 原本就离高潮已然不远的乔志钧,被指头沾上的湿黏触感撩得欲情更炽,就在射出的同时头也偏到一旁干呕了两声,腹里的刺痛加剧甚快,已经势如火炉闷烧,除了让他觉得想吐,似乎连全身的血液水份,都要被滚沸煮开来! 「你又流汗了,是冷的?」曾颖超顾不得自己尚未纾解的欲望,移开身躯不再压着乔志钧,连双手也放开,「除了想吐,胃痛不痛?」 乔志钧无法回答,连头都来不及点,就将腹中的酸水分成两口呕出,精梳棉材质的深蓝色铺棉床罩很吸水,曾颖超连乔志钧吐出的水色都来不及看清楚,就全都渗入里层去了。 「都吐出来了吗?有没有觉得舒服点?」 乔志钧还是不语,吃力的缓缓屈起一腿,却是将曾颖超往床下踹! 「嘿,不错嘛,还有力气踢我。」有力气代表有体力,有体力代表情况还行。 曾颖超放心得太早了。 抬起头以愤怒的眼光软弱地瞪他的男人才瞪没一会儿,就又吐了一大口,那显然是胃酸居多,因为那张气质斯文的脸庞,此刻被酸得五官全皱成一团! 连忙将面色如纸的男人搂抱入怀扶下了床,曾颖超用额头去碰乔志钧汗涔涔的前额,发现男人又跟昨晚一样有了轻微脱水的迹象,开始低烧了: 「你需要喝点热水吃点流质,否则就真的要去挂急诊吊点滴了。」 空出一手扯下脏掉的床罩扔在地板,曾颖超让乔志钧坐在只剩席梦思床垫的床沿: 「好了好了,别再推我,再推你就要扑倒下地啦。」 乔志钧不想靠在曾颖超怀里,可是,曾颖超不敢,也不想让身形微晃的他离他手边太远。 「跟我说你的家居服都放哪,我们套上衣服下楼去,你去客厅坐,我去厨房给你弄吃的。」 乔志钧听曾颖超这么一说便停下手,有气无力的以下巴朝床尾正对的那个壁橱一点,曾颖超旋即走过去打开橱门取了两套内着与休闲服,回到乔志钧跟前不顾他的推拒地优先替他套上,再给自己穿: 「你这里有米吗?」边穿边问的男人手脚很快,几个字问完,衣服也穿好了,伸手再次去搂虚弱的男人,「你还能不能自己下楼?」 乔志钧点了两下头,坚持地推开过度亲近他的男人,站起身屈偻着慢慢往楼梯间走。 「你好倔强。」 曾颖超紧跟着乔志钧的脚后跟,忍耐着梦中人一心只想疏离自己的不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就事论事: 「你这样难亲近,不爱跟人打交道,辛苦的吃亏的,总是你自己。」 乔志钧不理会也不搭话的专心走路,脑子犯晕得厉害,让他格外留意脚下,直到小腿捱上沙发,才松出一口气让自己放软,瘫坐在沙发里。 曾颖超看见乔志钧完好无缺的落座了,这才进厨房倒了杯略烫的白开水,放到乔志钧面前的茶几上,转身又回厨房翻冰箱,寻找着乔志钧点头表示有买的生米下落。 正当曾颖超搅拌着锅里半熟的米粒之时,门铃响起了。 「你坐着就好,我去开。」 乔志钧皱起眉头正要说不,曾颖超已经跑到门前,拉开了大门。 「咦?曾先生?」门外的一黑一白看见来开门的不是乔志钧,不约而同都愣住了。 jas?joe几时,跟曾颖超相熟的程度已经超过与他共事多年的他们了? 「曾先生,你身上穿,穿,穿的这套,是jas的?」 比欧是很典型的非洲原住民长相,眼珠子原来就又圆又大,曾颖超带给他的惊奇,让他瞠目结舌得,眼珠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 「哇呜~」路易斯打量着曾颖超过短的袖子与裤脚,嘴里啧啧称奇,「连jas的衣服都借得到,曾先生,你真有一套!」 (04鲜币)颤栗 020 哪有一套?分明刚刚只做了半套不到,人给伺候得爽了,我都还没爽到就给踹下了床,憋屈死了。 「昨晚jas人不舒服,我担心他夜里病情加重,所以就在这里过夜照应他,因为事出突然,我车上并没有准备换洗衣服,就麻烦他先借我。」曾颖超侧身让一黑一白进门,方才过来的时候往墙上的时钟一瞄, 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了,「你们也还没吃午饭吧?我正在熬粥,不介意我的手艺不算好的话,我来准备中餐。」 「jas,你怎么了?」路易斯走到乔志钧面前弯着腰手掌撑在膝盖上,绿得像翡翠的眼瞳很认真的研究着乔志钧苍白的脸色。 曾颖超昨晚只跟一黑一白说乔志钧累了想先回住处,并未提及他犯了胃疾。 「是胃痛,老毛病了,这几天不要吃太油腻太刺激的饮食自然就会好。」乔志钧勉强自己微笑应对,看见路易斯眼睛盯着自己领口的脖根处不放,想照镜子查看曾颖超是否给他印下吻痕的冲动再度强烈起来。 「昨晚的酒你喝得太多太快了,所以才会胃痛的吧?」比欧走到乔志钧对面的沙发落座,顺手将原本提在手上的纸提袋搁在茶几上,「这是昨晚anna提供的,剩下尚未开封的红酒,她说要各别送我们一瓶,要是我们喝了觉得不错的话,她家的蕴藏量还有很多,很乐意以低于市价的七折价钱供应我们。」 曾颖超没记错的话,anna名叫林家安,是部里的一个资深小助理,老家位在山区,有几甲种植多种果树的山坡地,每年除了将水果批给大盘商,还兼着酿造许多种水果酒,透过零售市场相熟的摊贩以及邻近的观光果园寄售这些私酿酒。 「请拿一瓶给我。」乔志钧听了似有所感,要比欧拿一瓶红酒给他,「……这是什么意思?酒精浓度18~45%?」 乔志钧看过瓶身说明后蹙紧眉间,曾颖超连忙替小助理家的私酿酒缓颊,「这在私酿酒是常见的,因为是农家私酿而非大规模的酒商,所以为了压低成本,瓶身与标签都只订做少数的几种,可是酒的熟成度与年份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细分,所以就产生了这种宽松range的标示文化。」 乔志钧抿紧了唇,将酒瓶放在茶几上,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可是曾颖超猜得出他因此不快了。 要是知道昨晚摆曾颖超面前的那几杯看起来闻起来喝起来像果汁的,竟然是浓度这么厚的烈酒,想必他不会喝超过一杯的吧? 厨房传来轻微的焦味,曾颖超这时才想起他在炉上熬的米粥,连忙说声请你们自便就冲回厨房里,还好一番检查之后,发现焦的只是溢出锅外滴在炉架上的米汤,粥的本身还没烧乾。 将熬粥的火尽量调整到内外圈都最小的程度,曾颖超开始把冰箱里能搭配的蔬果肉蛋都搬上流理台,路易斯此时从客厅跟了过来,倚在厨房的门框上: 「需要帮忙吗?」要曾颖超堂堂一个职衔是部门部经理的给他们烧饭炒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我就快弄好了,请去客厅再等几分钟。」 这里虽然自成一个小区,可要吃饭只有渡假村的餐厅能选择,往外划个圆直径三公里之内只有农舍,没有交通工具不自己烧饭还真是没办法,也难怪乔志钧会想要自己开伙,顺道照顾同事们的饮食问题了。 「那就谢啦。」路易斯弯着眉眼笑了笑,没有坚持地又走向客厅坐在比欧的身边,与只用简单的单字单词做应答的乔志钧闲聊着。 只花了不到四十分钟,曾颖超就煮好了三菜一粥端出客厅。 番茄炒蛋,葱爆牛肉,蒜炒青花菜,纯米厚粥,这些常常出现在祖母早餐内容里的家常菜,曾颖超趁着每回在大宅过夜,晨跑回来去厨房喝水的几分钟光景看张阿姨料理过几次,就都看到会了。 「嘿,曾先生的厨艺这么好,去美国开餐馆一定会很受欢迎。」比欧连吞了三碗粥,赏脸的程度,几乎快把盘子都给喀下肚去了。 「jas,要不要再一碗?」虽然没菜可配了,可是慢吞吞只喝一碗粥的男人脸色还是不太好,「吃饱点再吃止痛药,才不会太伤身。」 乔志钧原来一脸想开口拒绝的势面,可一抬眼,看见了那六只都很关心他的眼睛,就又说不出口了,只得点点头,让曾颖超拿过他搁在几上的碗,给他再添了一碗八分满。 从进门开始,一黑一白就暗中观察着曾颖超与乔志钧的互动,直到曾颖超殷勤的给乔志钧递开水,剥成药的铝箔包装外壳将胶囊手指贴手心的给,他们便互望一眼的,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富律的青年才俊部门经理,很明显的看上了他们x-sound里,最孤僻最疏离的高级工程师了。 而x-sound里,最不愿意出席公司举办的任何活动,连与共事多年的同事们友善的握手拥抱都很少做到的 jas?joe,却似乎对富律的这位部经的频繁肢体接触,显得不怎么反感? 这让一黑一白再度纳闷的找了藉口,一起到厨房一边洗碗一边小声讨论着,到底曾颖超是用了什么魔法,能在与他们tea leader相识这么短的几天之内,就如此顺利的“收服”了乔志钧闻名整个公司的乖张怪癖? 而他们并不知道,其实乔志钧在每回曾颖超有意无意的碰触他之时,都还会咬紧牙根抿紧双唇,克制着想将他推开的冲动。 要不是他们就在一旁,要顾忌着曾颖超在公事上的身份,不好太削他脸面,估计乔志钧会在刚刚手心被给药的曾颖超趁机摸上那一把的当下就狠狠出拳,将他揍到倒地才收手,然后以脚轮流踩上去,把这个痞子给用力踩到扁为止! (042鲜币)颤栗 021慎入 「你为什么还不走?真要我暴力相向,你才识相?」 乔志钧沉下脸,路易斯前脚才刚离开,他马上就将满腔隐忍的怒火,朝莫名其妙缠上他怎么都打发不走的男人发! 中午吃完饭之后,爱吃零食的比欧存粮没了,提议想逛卖场补货,曾颖超提及他手上刚好有家百货公司的礼劵可以捐献出来,并不想出门的乔志钧心想总算有机会把讨厌的男人给赶出去了,没想到安静的日子只过了半天,就在方才,给按门铃的路易斯开门让他拿新买的食材过来冰箱,讨厌的男人就又像条狡猾的蛇,随着路易斯的脚后跟给钻了进来! 「就算你暴力相向,我也不走。」 刚打了通电话回大宅,告知这个周末都不回去的曾颖超将手机往沙发一抛,厚着一身不怕挨打的皮,捱近乔志钧的身子想将人搂近怀里。 「你不要自讨苦吃。」 乔志钧闪身不让曾颖超得逞,他是没有曾颖超高,也没有曾颖超重,可是他曾经交往过一个空手道段数很高的女友,有几年的期间,她每天都强迫他跟她过招,「你再这么毛手毛脚,我就不客气了。」 「y love,你想要对我拳打脚踢是吧?尽管来,打是情骂是爱,我很乐意你将不好的情绪,都发泄在我身上。」 可是乔志钧不知道,曾颖超在中学与大学,都是拳击社的干部,直到现在不仅保持慢跑的习惯,有空更是常常往健身房跑,要不然一个搞科技坐办公室的,哪来一身他昨晚看见的,有条有理的肌肉? 乔志钧深呼吸了两口,他的胃虽然还不是很舒服,胃口也不好,但在止痛药与胃乳片的效用下,整个人已经好受多了,体力与精神都恢复不少: 「说过了,我不习惯素昧平生的人,用很热情的词眼称呼我。」 曾颖超笑嘻嘻的再接再厉,总算将手肘关节顶在他上腹的斯文男人,给由后搂入怀中: 「我也说过了啊,我对其他人都不这样的。」 乔志钧再也不想保持文明了,侧过身抡起拳头就往曾颖超鼻梁挥,有时候对付讲理讲不通的野蛮人,用武力比用嘴皮还要有效率! 「啊,不错嘛,你学过格斗?」 曾颖超用手掌包住乔志钧的拳头,格斗不比寻常正统的武术,出拳使腿的方式比较脏,想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取人性命,却是最狠最有效的; 「可惜你的力气对我而言,嫌轻了。」 见一拳取不下反而被制住,乔志钧又出另一拳,又被格开,进而转成与曾颖超面对面,曲膝上顶直攻他跨下要害,却让曾颖超以另一掌稳稳捏住膝盖,一脚扫向乔志钧的双脚让他失去平衡,然后往后一推! 「你!!!」 眼看失去平衡的乔志钧整个背就要撞上僵硬的地面,曾颖超在握住他拳头的那手用力一拉,又将他拉回他怀里! 「你这速度对付一般没学过的人可以,对我而言就慢了,y love,你需要重力训练了。」 「不准再叫我y love!」 以前跟女友对打,就已经是没有一次能赢过她的,现在对这讨厌的男人出招,更是一点用都没有,乔志钧气极又无策,只能恨恨地拿眼刨着眼前的男人。 「是,有什么吩咐?」曾颖超将乔志钧不准的那句话,断章取义了。 「放开我!」 「好啊。」 曾颖超故意装得一脸正经,可放开膝盖的那手却悄悄沿着乔志钧的大腿内侧爬上了跨下,隔着两件裤子,轻捏着里头软软的家伙: 「我跟它打个招呼,等它唾弃我了,就放开。」 「那是你也有的,有什么好打招呼?!」 乔志钧一手去推在他跨下放肆骚扰的大手,一手努力的左右打转,想挣脱出曾颖超的控制。 「y love,不一样的,你不懂。」你的,是让我把玩的;我的,是让你爽快的。 所以说,一样的构造,用途却是不同的。 「我也不想懂!放开放开放开!!!」 推不开挣不开,两手都不济事的男人急了,推着的动作改成拍打! 「不放不放不放,这辈子都不放。」 乔志钧脸颊又泛起两抹浅红,曾颖超嘴角又开始笑得痞气。 「为什么是我?」 拍也拍不开那只现在已经扯低两件裤子,正在替自己手淫的大手,乔志钧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他,要承受他这样失礼轻薄的对待? 「没有为什么,你就是你,让我魂牵梦萦。」就因为唇边的笑不怎么正经,让曾颖超这话说得似真似假,「如果没有得到你,我是不会甘愿的。」 乔志钧的胃因为紧张开始刺刺的不舒服,但是止痛药的效力还在,痛感与呕吐感还被压制着,使他不至于又虚弱到晕阙的地步,所以曾颖超这一次的告白,他听见了。 「只要得到我的身体,你就甘愿了?」 乔志钧的眼睛形状古典得很东方,半眯起来,就像是只戒备又警觉的猫。 曾颖超摇摇头,掌心贴着阴茎打转揉着,指尖搓着阴囊里的两粒球状物; 「凭我内在外在的条件,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我要你,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格外美好,非常特别。」 曾颖超伺候着乔志钧性器的感觉,也是非常美好的,好得让乔志钧被还不熟悉的同性性事,又给刺激得手足无措。 「我……我不想要,我没想过要……接受同性,跟同性交往!」 「y love,我是不同的,不是一般的男人,你的身体,还没告诉你吗?」 那只放肆的手放过了已经缩紧硬起的阴囊,开始专注在上下撸着的动作上,指尖改为隔着包皮,搓着整个龟头。 「哪里不同,啊~别!」 龟头被包住搓得火热,突然一片指甲探进包皮里,去又复回地一再刮搔过敏感的马眼,让正在问话的乔志钧一个收声不及,忍不住低呼出声! 「你对我的碰触,已经不排斥了。」 (046鲜币)颤栗 022慎入 曾颖超的话像是提醒乔志钧应该要有的反应一般,语声甫落,干呕便起,惹得刚说完自满大话的男人挑起眉: 「你还真是不给我面子啊?」 撸着乔志钧性徵的手没有因为他的干呕而停止,曾颖超似乎并不介意乔志钧有可能吐在他身上,反而贴着他低下头,轻轻去啃乔志钧的耳骨。 「我真想彻彻底底占有你……什么时候,你才愿意承认我是不同的,接受我的心意……」 这些吐在乔志钧鬓旁的耳语,让他由心至身无法自主的窜过一阵颤栗,曾颖超说他对他,好似熟悉得已经认识几辈子,而乔志钧如果肯对自己诚实一点,就会承认他确实也觉得曾颖超的低声呢喃,从他第一次撩拨他的情欲开始,就有那么几分的似曾相识…… 怀里的男人停止了挣扎,也不再说话,握在他手里的性器坚挺火热,身体有着令他想就地推倒他的诱人微颤,曾颖超裤子里的家伙被勾得欲火大盛,绷得有点发痛了。 「你要不要亲眼看看,我有多么渴望你?」曾颖超松开制住乔志钧的手揽住他的腰,半抱半拉的将人往沙发上带。 「不,不要。」曾颖超持续在耳际的低语充满磁性的诱惑,乔志钧越听越是周身发热,「停……别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不要停?没问题,我也不想停。」 乔志钧的声音有着困扰与动情,曾颖超先放过已经被他啃红的耳廓,将乔志钧压躺上沙发,以视觉享受着身下男人一脸排斥神情的快感与迷乱。 「手放开,我,就快要,要,嗯……」乔志钧已届临界,整张脸又逐渐透出浅浅的红潮。 「你好美,我看得都快爆炸了。」曾颖超忍不住性欲在体内的冲撞,单手褪低自己的下着,牵着乔志钧的手往自己的跨下按,「y love,帮我摸摸它,就像我摸着你的一样,让它跟你的,一起射……」 被曾颖超的举动吓得呼吸顿时一停的男人睁大了双眼,面上的红更昭显了。 「你……真的是,太得寸进尺了!」乔志钧的语气里有着薄怒,被按在曾颖超下体上的那只手,自然是不肯为之手淫的!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进去你身体里面。」以唇片磨上乔志钧脸颊的曾颖超,低魅的嗓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辛苦,「你也是男人,知道我现在有多难过的。只是帮我摸摸它,让它过过乾瘾,好不好?」 「不好!」从来都是被强迫接受手淫服务的男人不依的扭着手腕,脸上有着不可置信,「你怎能这么厚脸皮,对我说出这样的要求?」 曾颖超轻叹,眼里满满都是恳求,「我真的,非常喜欢你。将近三年了,我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过,性关系只跟自己的双手,似乎潜意识里,就是在等待着今生与你的重逢。我已经为你饥渴了这么久,为何你连一点甜头,都吝于施舍给我?」 「你的妄想症,嗯,太严重了,应该去看医生根治,哈~而不是在这边强迫我……呃!」 曾颖超又拿指甲刮搔过马眼,乔志钧被这一刮刺激得就要射出,曾颖超却将包皮紧捏封住出口,还用力拧了把肉茎,让乔志钧因为吃痛,家伙有些软下! 「不管,我就是要你帮我摸,跟你一起射。」霸道的男人话说得孩子气,脸上的表情却隐隐透着危险,「你不想用手摸也行,我更乐意让你的后庭,回报我给你的快乐。」 「你给的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放手!让我起来!」 曾颖超提及的部位,里头有个寻常男人不具备的器官,那器官有着与女人子宫相同的功能,曾让他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儿子,让乔志钧思及忍不住畏惧,开始在曾颖超身下死命挣扎! 「嘘,嘘,别怕别怕,我是开玩笑的。」 乔志钧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曾颖超连忙以身躯将人整个压严实了,在他耳边低声安抚; 「y love放心,我真的真的不会在你还没有准备好接受我的时候,就枉顾你的意愿强行进入的,我发誓,你别再打别再踢了,伤到你我会舍不得的。」 「不想伤害我,就放开我。」 曾颖超的安抚奏效,不知怎么回事,他的保证竟然能让乔志钧感觉有些心安,乔志钧没有自觉自己的反常,不由自主的稍停了挣扎; 「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 「当然。」曾颖超的回应很庄重,没有丝毫的痞气。 「为什么?」 「因为我情难自制。」曾颖超忍不住以脸蹭了乔志钧的颈侧,动作很是眷恋。 乔志钧被这一蹭,蹭得心脏漏跳一拍。 「你……一直是同性恋?」 「不是。」曾颖超的脸,还窝在乔志钧的颈旁,「这世界上的男人,我只对你有感觉。」 声音有点闷闷的,听起来,竟然含着足以分辨得出的些许懊恼? 「你是家里的单传吧?能这么任性而为吗?」 公司与富律的合作拍板定案后,有关曾家的是非传闻,在实验室里也被几个爱聊八卦的同事谈论过不少。 「传宗接代又不光是我的事,我爸并没多老,想续香火他也行,只是他偏爱二房,不愿再接受爷爷替他纳妾,再让二房伤心一回。」 曾颖超的母亲就是爷爷做主纳进房的妾,元配家大业大,得罪不起,二房嘛,可是从父亲大学时代就恋上的真爱,要是她能出丁,母亲根本没机会进曾家的大门。 所以,就算母亲被登入族谱又怎样?在父亲的心中,她就是个替曾家延续子嗣的工具而已,恐怕终其一生,母亲都无法进驻,连双足都没有立锥之地。 「你的意思是,就算跟男人,也有把握能过一辈子?」 乔志钧无法勒回自己即将脱缰的思绪,边问着,脑海里边浮现父亲们与三弟跟他丈夫,恩爱和谐的点点滴滴…… 「跟别人我没把握,跟你绝对可以!」这回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再让我放弃你了! 「你确定?」乔志钧不自觉的侧过脸,与曾颖超对视。 「我确定。」曾颖超的眼神很坚定,霸道中有着温柔。 「好,我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你要慢慢来,不能……唔!」 曾颖超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最后欢呼一声,热切地吻上乔志钧正不停开合的双唇,舌头更是急不可耐的钻进乔志钧的口腔里,勾着乔志钧背动的舌头与它共舞,湿滑黏腻地纠缠一处! 于是,乔志钧未竟的条件就这么失陷在曾颖超的热吻里,没能同时跟接受追求的宣告一并讲出,从此以后,就算他想方设法地试图补上,也再没机会让曾颖超同意配合了。 (06鲜币)颤栗 023 x-sound在富律投产的型号,pilot良率已臻标准质中线之上,正式迈入量产阶段。 乔志钧脱掉无尘服刷卡离开key-,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曾颖超等在他的位置上,垮垮坐着仰着头,闭上眼正在假寐。 这男人真正睡着的模样他是天天看的,所以他知道现在曾颖超其实没有睡熟。 自从两周前同意给他机会追求自己,这个男人就开始不分日夜不管场合的紧迫盯人,每晚更是硬要跟他挤一张床对他毛手毛脚,就连自己的家都是匆匆回去一趟拿了东西与换洗衣物,没有太多耽搁的又往他的住处赶。 轻着脚步走到桌旁放下簿纪包,突然一阵悉悉梭梭的声响从曾颖超脚边传来,乔志钧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原来是一个大大的纸袋被曾颖超的左脚踢着了,里面装着不少包装精美的礼物。 「你真慢,都快九点了。」被脚挪动踢中纸袋的声响扰醒的男人声音沙沙的,身上有股烟味,一开口,飘进乔志钧鼻腔里的烟味就更重了。 「再来就是周末假期,只剩值班人员,有些事情还是交接好交代好,我比较放心。」 将随身背着的侧背包从档案架的空位拿下来背上肩,乔志钧顺手把曾颖超衬衫口袋的烟盒拿起,打开瞄了眼里面剩几只之后,再塞回去: 「今天进步了,才少八根。」 曾颖超对付工作压力的排解方式就是抽烟,不过除了上班时间,其他时候很少抽。可光是每天在公司至少抽掉一包的数量,制造出的体味已足以让乔志钧退避三舍,更加抗拒他的亲近。 「抽了你就嫌臭,不少抽点行吗。」 曾颖超表情无奈,这几天来他已经极力克制了,可今天从傍晚六点等乔志钧到现在,他就百无聊赖地抽掉了五根,要是得肺癌,乔志钧绝对也要为他负责: 「还好我下午吃了不少蛋糕,不然就要被你活活饿死在这里了。」 后天周日,是曾颖超的阳历(公元)生日,因为不是上班日,所以下属提早在周五就帮他庆生。 真看不出来,这霸气成熟的男人才满二十七岁,以为跟自己差不多,没想到还比自己小上两岁。 「饿了就先去员工餐厅吃,不必非得等我。」见曾颖超还赖在椅子上,乔志钧也不出声催促,下午的蛋糕他也有吃,现在还不怎么饿。 「是你答应今晚要陪我吃大餐的,竟敢说这种话。」伸完一个大懒腰,曾颖超才懒懒地站起身提起纸袋,「今晚我最大,你要答应我一个愿望。」 「不是星期天才是吗?」 这男人那方面的欲求很强,不管他怎么抗议,几乎每晚都要赖上他的床替他手淫然后再自我解放才肯乖乖睡,乔志钧有些畏惧他要提出的愿望。 曾颖超定定望着乔志钧,嘴角弯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痞笑,可是出口的话却体贴得恰好与颇具侵略性的表情背道而驰: 「说到生日愿望,你就怕了?don’t worry,我不会强迫你把自己装进箱子里,当成生日礼物的。」 办公室的灯已经响应节源关掉大半,几十坪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一黑一白早就应约出去happy了,另一端的部门也没有其他人还留着,于是曾颖超就又开始不正经了。 「颖超,你的……热情,让我吃不消。」 在曾颖超每晚压在他身上边抚摸他边“耳提面命”下,乔志钧早已无法再坚持叫他曾先生了; 「这样的速度,让我觉得太快,太,不踏实。」 曾颖超偏着头,以大拇指摩娑着乔志钧的唇瓣,后者忍着避开的冲动直直站着不反抗,他可不想制造出曾颖超更进一步的藉口,这里的办公室没有门板又离楼梯电梯近,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进来的。 「很多一见钟情的伴侣,认识像我们这么长的时间就结婚的大有人在,我一直都踩着煞车,你不能再要求我更让步了。」 乔志钧以鼻吁出长息,越跟曾颖超相处,他就越觉得他跟继父相似的地方真的很多。 比如懂得体贴人照顾人,比如将黑说成白的口才,比如不畏挫折,比如,呃,强大得让人吃不消的……占有欲。 曾颖超说的大餐,竟然要往山区开了五十几分钟才能到,乔志钧放下手里被他跟曾颖超一路吃掉将近两条的夹心饼干下了车,有些着迷地看着古朴的街道两旁,高高挂起两排长长延伸到整座山头的红灯笼。 「今晚的大餐,只是很道地的客家家常菜,不过我很喜欢。」 曾颖超领他走进一家装潢成古代客栈样式的小馆,两人才刚坐定,点的菜肴就上来好几道。 「上菜的速度让你惊讶吗?因为这些都是早就料理好的。」两人同进同出了将近半个月,乔志钧沉默寡言,所以曾颖超已经学会看他的神情说话,「这道梅干扣肉,夹在这种对折的包子皮里洒些花生粉就很好吃,你尝尝。」 曾颖超边说边给乔志钧包上一份递到他面前,等乔志钧伸手接过才给自己再包一份,送进嘴里一咬就是一大口。 「这是炒三鲜,呐,里头最有意思的是乾鱿鱼的口感,你牙齿还行吧?牙口不好的人,可是咬不动的。」 「有点咸。」虽然跟芹菜与猪肉丝一起绊炒出来的乾鱿鱼很耐嚼味道很香,可是咸度让口味不重的乔志钧很快就口渴了。 「口渴?来,喝碗酸菜猪肚汤。」 曾颖超招手叫来服务小妹,在她拿饮料过来前,拿起一旁的空碗先给乔志钧承了碗: 「别皱鼻子,都快长皱纹了,不吃内脏没关系,主要是让你喝喝看汤头的。」 西方国家不流行吃动物内脏,乔志钧多数时间都居住在美国,饮食方面不像一般国人接受能力强。 忍着心里的反感,乔志钧端起碗含进一小口,然后张大了细长的双眼,两口气就将汤都喝光。 「好喝吧?」见乔志钧点头,曾颖超笑得很开心,「那这锅汤就归你了,一定要喝完,不然就留你在这里洗碗。」 乔志钧没有搭话,他不是孩子,就算被曾颖超威胁丢在这里,他也不担心回去的问题。 吃饱后付完帐,曾颖超去车里拿了手电筒示意乔志钧跟着他,两人慢慢地往漆黑的小道深入了一两百公尺之后,曾颖超伸手牵住了乔志钧的手: 「再来是溪谷,路很滑,你要小心不要跌倒了。」 乔志钧忍着将手抽回的冲动,任曾颖超将他牵着,沿着溪流旁走过将近两公里的河道,牵着他的男人又带着他爬坡。 「这样你就喘了?太欠缺运动了。」 这道坡不算很陡,却是很长的,乔志钧不理会曾颖超的嘲笑专心地在心里默数着步子,知道他们至少维持这样向上的方向又走了将近两公里。 然后,突然,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很平坦,草长到腰间的大草原。 「仔细看。」 曾颖超在草原边缘停下脚步关掉手电筒,放开交握的手改为走到乔志钧身后,松松地搂住他的腰。 这个夜晚天空虽然云层很薄,却没有月亮只有星光,乔志钧花了快两分钟,眼睛才真正适应身遭的黑暗。 再然后,蓦然,乔志钧发现许多草的叶稍上,竟然萤光点点的发亮着。 「y love,看见没?」 曾颖超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又暗又安静的环境让他比平时更加敏感,光是听着身后的男人浑厚的嗓音,就让他脊椎窜过一阵热流。 「这些是什么,你知道吗?」 乔志钧有点哽住了呼吸,可是不是因为看见萤火虫的缘故。 因为他被自己的顿悟吓着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霸道的男人只要这样子贴在他耳际说话,竟然就能马上勾起他身体的连锁反应,让情欲迅速涌现,集中到每晚让男人把玩到高潮迭起的部位…… 「怎么了?会冷?」 曾颖超发觉怀里的男人原本松懈的身躯莫明的僵直了,但是没有挣脱自己的意思,便揣测着连忙松开交抱在乔志钧小腹上的手,以双掌去搓乔志钧衬衫下的两只手臂。 乔志钧只是默默的摇摇头,虽然没有穿外套,可长期生活在每年会降雪五个月的北美的他并不觉得冷,只是这样被身后的男人搓着呵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乔志钧一点都不想抗拒的垂着手,随身后的男人爱怎么搓就怎么搓。 「这里是我偶然发现的,有一次参加这个乡镇赏萤的活动,第二天晚上我自己摸索着试图找出比导览更精采的地方,结果让我找到了这里。」 曾颖超搓了好一阵,感觉乔志钧又放松了,这才停手拉开自己外套的拉链,将人整个上身包进怀里,再抱个紧实: 「因为是背风坡又有屏障,温度不像其他地方降得快,所以整个区域,只剩这块湿地草原能给这些晚熟的萤火虫栖息。」 (05鲜币)颤栗 024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4节 「……这种生物,我之前在澳洲也看过两次。」 在布里斯本,每人得花八十块美金,才能欣赏到半人工半天然的这等美景,但还是很受欢迎: 「它们很脆弱,很怕冷。」 「嗯。」曾颖超垂着头,脸颊在乔志钧的颊侧与耳朵之间蹭着,「所以,这最后的乐园大概再来一波寒流,不管这些单身汉有没有找到伴,它们的生命都要宣告结束了。」 夜风里的秋意很浓,眼前的萤火虫已经很少飞起来,草叶被风吹低了,才会露出它们的形踪。 「你带我来,是来跟它们见最后一面的?」身后的胸膛够宽够温暖,这样的被拥着果然很舒服,他看过两位父亲互相给彼此这样由后的深拥,无数次…… 「哈哈哈,算是吧。」乔志钧难得的幽默,让曾颖超很捧场的笑出声来,「其实我是带伴来炫耀的,之前我来,都是它们有伴我没伴。我总是想,有天要带我的伴我的孩子们来,一起分享这块宝地的美景。」 「地又不是你的,难保到了哪一天,这里被人为破坏,像是耕作或开发为其他用途,这些萤火虫,也就失去这块栖息地了。」 「是啊。」轻轻在乔志钧鬓前落下一吻,曾颖超的声音充满魅惑,「所以,我没有把握都这么冷了还有没有,却还是想带你来看。」 话里的含意,乔志钧自然是听懂的,只是,这些会发光的虫子成虫之后生命周期很短,几乎都用来求偶交配,曾颖超急着带他来,是不是在跟他暗示他们目前的关系终究是不能长久的,要是一再的犹豫一再的蹉跎,他将来不及把握住爱情最绚烂的一刻,来不及,尽享身后男人能给予的所有温柔? 在回程上,乔志钧依旧沉默,拒绝了曾颖超将外套让他穿的提议,更将手插在裤袋里,不愿给曾颖超有机会握住。 不要太投入,就不会受伤了。 可是,现在才拒绝,来得及吗? 你的体质,本来就不应该接受他。 但是,我也想要,被人疼惜的感觉! 跟在曾颖超身后大步的下坡,眼前拿着手电筒的男人伸手被拒的那刻眼里流露的失望,让乔志钧的心口发紧。 你别贪心,他所能做的,父亲们也都能为你办到。 那不一样,乔志钧你别自欺欺人,你明明比我还清楚! 你怕不怕他知道你的体质,你的过去,你有一个自己生下的儿子? ……怕。 明融,你怕不怕受伤? ……怕。 那不就结了? ……可是,我也想要跟父亲一样,有个伴,共渡馀生。 他不合适,他的出身不够平凡,你会吃苦的。 可是除了家人,没有谁像他一样对我这么有耐心,愿意体谅我,给我时间慢慢去接受…… 「小心!」曾颖超一回头恰好看见乔志钧脚下打滑,赶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内心正在交战的男人自己都还没察觉自己快要跌进溪床,就被拉回小径来了。 「你在干嘛,这里不比大马路,不要边走边分心想事情。」 看吧,尊重他等于害了他,曾颖超不顾乔志钧会不会抗议的把他正让他拉着的那只手的手掌从裤袋拉出来用力握进手里,这才继续走。 乔志钧,我……我想试一试。 明融你别犯傻,要是不能长久呢?要是,他知道了一切嫌弃你呢? ……有所谓吗?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有什么好失去的?不就是又回到之前的日子罢了。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不让我尝试,你就甘心吗?我就不信我每次羡慕父亲们与三弟他们的时候,你一点向往都没有! 「y love,你有没有在听?」被握住的那手传来一阵摇晃,乔志钧回过神来,身前的高大男人见他眼神放空,忍不住叹气了。 「你刚刚说什么?」曾颖超的眼神很无奈,乔志钧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我问你,我们要赶回你那里,还是就近住在附近的温泉区。」 「随你。」乔志钧还来不及细想,心里的声音率先回应了。 「真的随我?」男人又不正经了,趁着地处偏僻四下无人,将乔志钧用力拉进怀里,低头嘴对嘴地给了一个响吻,「那能不能一整晚,都随我?」 平时不也每晚都随你了?可是乔志钧没有接话,因为他明白,曾颖超问的是什么。 真的要随他?乔志钧问着心里的明融,直到上车直到车子停妥在温泉饭店的停车场,他还在反覆问着,希望心里的男人能恢复理智,跟他一起拒绝曾颖超,对即将要发生的性事说不。 可是明融似乎下定了决心,乔志钧开始觉得有些慌乱。 单凭他,没有明融的配合,是无法抵抗得了曾颖超的索求的。 开好房曾颖超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提着他早有预谋打理好的行李,走到从一进饭店就坐在饭店大厅待客沙发上的乔志钧身旁,用鞋尖踢踢他的鞋缘: 「好了,走吧。」 乔志钧原本望着桌上花瓶的视线上移到曾颖超手上的钥匙,心脏的跳动似乎力道加倍了,搏得几乎要蹦出喉咙: 「你,衣服有带我的吗?」这句话,乔志钧也搞不清楚是明融还是他问的了。 「有,不过是新买的。」有预谋的男人不确定邀约会不会成功,也担心自己的心急让乔志钧不悦,所以没有打草惊蛇的从乔志钧衣柜里拿,而是另外买。 乔志钧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同时站起身子,「离泡汤区远不远?」 「我也不清楚,柜台说很近。」 曾颖超看得出乔志钧似乎有些紧张,领着他一进房就将门关紧,放下行李面对面的松松拥住他: 「你还不想的话,我能再等,别发愁,嗯?」 「……先去泡汤吧。」乔志钧想再给明融最后的机会,让他有时间反悔。 「你想去大众池还是个人池?」曾颖超又挑眉了,这代表他心里有看法,话不完全由衷,「虽然我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你的裸体,可我还是尊重你的意愿。」 「你想呢。」明知他有癖,这样问不是拿他寻开心么? 「可是,我也想趁这机会,测试你洁癖的底线。」曾颖超抬起乔志钧的下颔,再次啧啧亲吻,「这会让我更了解你。」 曾颖超一直都以为乔志钧这毛病是天生的洁癖,没有过多的追问,而乔志钧也没有想过要跟他开诚布公,关于他不让同性触碰他的原因。 「目前,还不行。」乔志钧摇摇头,推开曾颖超的肩膀,「还是个人池吧。」 「好。」 等到两人共浴在一个能容下五六个成人的一公尺深小池里,乔志钧却还是觉得拥挤。 「你不要再过来了,去另一边,让我好好放松一下。」 原因当然是,有一只超大型超黏人的大猩猩,一直挤兑他的空间,还对他毛手毛脚个不停。 「不要。」大猩猩嘻皮笑脸的,跟乔志钧满池子玩你跑我追的游戏,「不让我抱,我就不让你好好泡。」 傻瓜才会让你抱,我有那么笨吗,「我腰酸背痛,你非要紧捱着,就替我按摩。」 「没问题,疏筋活骨这方面,我可是业馀好手。」 被水浸湿,体毛挺重的高大男人活像四肢都覆盖着一大片黑绒布,说他是大猩猩还真没冤枉他; 「让你试试,我中学拳击教练亲授的不世绝学。」 (042鲜币)颤栗 025h 曾颖超的手指劲道颇重,没捏几下就让坐着侧靠在池子边缘的乔志钧开始缩肩挣扎,转身去拂他的手: 「会痛。」 「会痛才有效。」曾颖超不肯被拂开,还半强迫地将乔志钧的肩膀转回原来的角度,「我没有用什么力气,是你的筋络太紧了。」 都痛到快坐不住的地步还说没上力气?乔志钧继续挣扎,「不要你按了,我情愿叫桑拿。」 「这可不行,不管来的是男是女,我都会吃醋。」 重新捏上肩胛骨的力道减得剩下三分之一,可捏着捏着,乔志钧又觉得轻得像是搔痒。 「又轻了。」 「那这样呢。」 「好。」 「你还真是不禁捏。」曾颖超保持着乔志钧想要的力度,将肩胛脊梁与脖子都捏过一通,探得紧绷之处,旋即在其上多捶了几下再捏,「有特别酸痛的地方要出个声。」 「嗯。」 背后的大手仔细的按过背上的每一处,乔志钧点明的部位很快就不再隐隐的发紧发酸,尤其被按得特别痛的几处获得了加强处理,几分钟之后更是觉得轻松许多。 可捏着按着,两只大手就逐渐在腰际与上臀流连不去,还有逐步进逼前跨的趋势,乔志钧知道曾颖超色心又起,但是个人池单房外面不时有旁人走过的脚步声与交谈声,邻房的动静比如水瓢摔落地面也隐约可闻,这些对他而言都是顾忌,他不愿在这里成为众人窃听的主角: 「别在这里颖超,再让我多泡几分钟……」乔志钧将声音压低,就怕谈话内容被人听了去。 「尽管泡,你泡你的温泉,我泡我的美人。」 意图被挑明,曾颖超干脆彻底抛却正经的一面,直接由后整个胸膛贴着乔志钧的后背,一手搂住乔志钧的前胸去抚弄恰在手边的乳尖,一手去挑逗浸在水面下的性器,「反正你一向声响很小,担心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可事到临头,乔志钧还是放不开,忍不住伸手拨开了曾颖超水面下的那手: 「等回房,行不行。」 「y love,只是让我摸一摸,绝不做其他的,好吗?」将乔志钧转成面对面,曾颖超以掌托起乔志钧的圆臀,将乔志钧的跨下紧紧压向自己,让他坐在他大腿上,「你不要紧张,放松,放松……」 曾颖超的跨下已经冲血昂扬,抵在鼠蹊顶得让乔志钧有点心惊,存在感强烈得不容忽视,更教他放不开了。 「颖超,我,我们回房去。」 「别。」 曾颖超的浓眉湿湿的服贴着,衬在映着潾潾水光的眼瞳上方,让他的眉眼勾人得简直能发电,「我就想着,要这么跟你来一次,想好几天了。」 这句话无疑间接证实今晚的一切曾颖超都是有预谋的,乔志钧这时还宁愿自己刚刚选的是大众池,也就不会让曾颖超在外有机可趁了! 「真的,我有分寸的,别担心。」 低下头对着锁骨与脖根又啃又吮,乔志钧的肌肤很快就被曾颖超弄出红痕处处,「其实只要不出声,怎样,都不会有人知道……」 「不要吻痕,衣服遮不住。」 这些日子以来,曾颖超在床上越来越霸道,乔志钧要掩饰两人的恋情,也越来越困难。 「我留得很浅,两天就能消掉。」 痞笑又出现了,每当这男人对他这样笑,乔志钧就有被放上钻板任他鱼肉的错觉,不知他这回要玩到何等程度才肯收手。 啃咬下到了胸前两点就变成吸舔,性器重又被勒着撸动,情欲加上热水让乔志钧肤里泛出的红润比往常要更深上几分,已经接近桃花的粉艳了。 「y love,你红得好像桃子,看起来好好吃……」 曾颖超都已经开吃了,还在说看起来的观感,难道这是说给听墙脚的人们听的吗? 一手伺候着乔志钧的前下身,另外的一手也没闲着,肩膀摸摸腰上摸摸,摸着摸着,手指就往乔志钧的股沟滑了进去…… 「曾颖超!」乔志钧将后庭缩得死紧,抵抗外力入侵,「不可以!」 「在这里我只会摸,不会进,别紧张。」察觉乔志钧动手推他,曾颖超安抚的将嘴挪高,去啄乔志钧的唇片,「是你同意今晚随我的,我现在不过是跟它打个招呼你就这样,等下回房去,又怎能随我?」 贴着皱褶的食指与无名指转着圈地揉着穴口,说到随我之时还以指甲刮搔过每一瓣突起,乔志钧忍不住有些来气的握起拳头,捶了曾颖超的肩膀好几下; 「这是外面,拜托你尊重我!」 「门是锁起来的,池里只有你我,怎会是外面?」 这两片唇瓣真是不配合,曾颖超索性大嘴一张,就将乔志钧的嘴唇整个覆盖,以舌头在唇面上来回扫荡。 在后庭揉弄刮搔的手指霸道的下按着穴口两侧往两旁扩撑,乔志钧能感觉穴内最外的肌理被钻进来的池水弄湿了,这样的入侵虽然很轻微,却也很刺激,因为暖暖的池水会随着曾颖超指头的动作流动,像是根无形的软舌在穴口舔着钻着。 男人面对情欲的诱惑很少有不投降的,乔志钧捶打的力道不仅因前后被夹击而减弱,反抗更是捶不到两分钟就停止,到了前面想射的当下,抵在曾颖超肩窝的双拳整个松开了,改为握住那两块壮实的肩头,喉咙里更是情动的发出细细低低的轻吟…… 「舒服吗。」 曾颖超松开嘴问道,乔志钧半睁着眼回望着他,嘴张了张却没有回答,高潮之后的他反应像是微醺,茫然的模样足以引诱犯罪,对只顾着撩拨他,自己还尚未高潮的曾颖超来说,忍住侵犯他的念头是很大的考验。 「现在,可以顺你的意回房了。」 以自己的鼻头磨磨乔志钧的,曾颖超的眼神炙热得像两把火炬,直直烫进乔志钧的眼底,将才刚放松的神经又给烫得收紧: 「今晚,你必须履行你的那句“随我”,直到我满足,你才能睡。」 明融,听见了没? 已经招架不住曾颖超攻势的乔志钧问着心里的那个男人,可是没有回应。 你确定,这就是你想要的? (064鲜币)颤栗 026 乔志钧还是没有回答,显然魂不守舍,曾颖超干脆抱着他直接以托臀的姿势离开小池,站到放着衣物的置物架前: 「要全都穿上吗。」其实回房又要脱,不穿内着只穿饭店提供给住房客人的日式浴衣,对曾颖超而言待会儿比较“方便行事”。 「不要,我,我。」乔志钧这时眼一个翻白,突然轻喘起来,曾颖超正想问他还好吗,他又神情一定,一脸像是恶梦初醒般的神情,「我很怕,怕受伤,能不能再,再多给我些时间……」 「y love,你看清楚,是我,你确定你怕的是我?」虽然一直都说不会强迫他,可是曾颖超今晚不想再等待了,「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一直抗拒让我进去,可是我觉得你不是怕痛,你到底在怕什么?跟我说好吗?」 曾颖超不知道乔志钧失望了,缩回心里跟着理智一起沉睡,现在与他拥在一起的,是被乔志钧推出来面对曾颖超情欲的明融。 明融怕的,是段他根本记不清楚的过程,清醒之后体内不停淌出的体液害他怀上一个二分之一血统不详的孩子,这种恐惧要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别怕,我会带给你快乐,不会让你受伤的。」 察觉怀里的男人紧张得浑身轻颤,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曾颖超连忙将他的双脚放下触地,让他靠着他然后给彼此套上浴衣: 「从开始交往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有枉顾你的意愿伤害过你,每次亲热,我都为你而忍耐,可现在,能不能看在我是寿星的份上让我任性一回,请你也为我勇敢的忍耐一次?」 继父乔仲凛也常常跟父亲要求让他任性一回,听他的话一次,眼前的曾颖超说着说着,脸孔竟逐渐与继父的产生重叠的幻象…… 「你会保护我,不会让我再受苦,对不对?」明融的眼底开始涌现水气,握在曾颖超肩上的手指捏得发白。 曾颖超的脸旋即也痛得皱起,「我会,要是让你受苦了,我就替你承担疼痛,就像y love,你,现在也正在让我痛一样……」 明融的反应神经质又恍神,对曾颖超的暗示置若罔闻,曾颖超只得认命的自行扳开肩上的爪子,这样的乔志钧他也见过一次,就在他犯胃疾最严重的那晚: 「现在有我了,不要怕,跟好我,我们回房去。」 曾颖超系好乔志钧的腰带后放开手转身就要去开门,没想到身后的男人会用力拽他衣袖,力道之大,差点害他穿着木屐失去平衡,就在潮湿带滑的地板仰面摔倒! 「……这地方我不熟,你要指引我,不能离开我。」 敢情那晚那个需要守护神的大孩子完全脱出封印了来着?曾颖超站稳脚步,偏头盯着乔志钧的眼睛好一会儿,越来越确定现在这个有着受惊小鹿一般眼神的乔志钧,不是平常那个冷静自恃的乔志钧,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乔志钧的洁癖其实是有病?他,有双重人格? 「hi,你还好吧?」 曾颖超尽量让自己的玩笑听起来平和,不含嘲笑的意味: 「听说泡温泉泡过头会短暂的失忆,刚刚我们过来只转了一个弯,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路线都给忘了?」 这么胡扯的问话要是平常的乔志钧根本就不可能理会他回答他,可是眼前的男人却有些紧张地眨眨眼,小声但一本正经的回应他: 「你别骗人,我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真的?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那你呢,你跟我泡一样久,你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我记得啊。」说话的口气也不太对劲,曾颖超对自己的猜想越来越有打握,「我叫猪悟能嘛。」 男人虽然紧张,但还是被他逗笑了,「这本书我看过,你的长相比较符合沙悟净。」 「好吧,我叫曾颖超。」要换是平时那个乔志钧,早就抛给他“你无聊”的眼神转身走了,「那你呢,叫什么?」 「离开家,我叫乔志钧。」男人咬住下唇,这也是老是抿唇的乔志钧不太可能会做的动作,「在家里,我还是叫本名。」 「叫什么?」曾颖超的心被提到嗓子眼里了,他之前一直调查的方向,也许根本没错? 「你对我很好,可是我不确定,你值得信任。」 男人摇着头,好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眼睫一遮显得雾蒙蒙,彷佛里头罩着山岚。 「我发誓,我对谁都不会说出去,否则我不得好死。」将没被拽住那手从门把移开高举,曾颖超一脸认真,「出门被门夹死,开车被车撞死,喝水被水噎死……」 「好了,够了,回房间,我再,嗯,再告诉你。」明融听不得这种重誓,赶紧将曾颖超的手拉低。 「你说的喔,不准食言。」 曾颖超忘了架上两人的内着,收短袖子将男人的手捋近握进手心,门一开就拽着男人快步往承租的一楼房间方向迈进,片刻也不想停,明融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走得有点踉踉跄跄的,引起一路旁人侧目。 「走慢一点,这种衣服会自己掀开……」没有穿内裤,明融很担心会曝光…… 这种问题跟曾颖超想知道的相比根本微不足道,飞快把明融拽回房锁上房门,曾颖超将他压在门口的衣柜门上继续逼问: 「y love,who are you?」 明融被曾颖超的急切吓得整个背都快融进衣柜的木板里了,「我不是刻意隐瞒你的,每次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想过要跟你坦白……」 「每次?」曾颖超的眼睛眯起来了,「被我摸到爽的,每一次都是你?」 明融点点头,「乔志钧他,他不喜欢有人碰他,所,所以……」 「乔志钧不喜欢,可是,他愿意让你跟我在一起?」这些日子的相处,曾颖超确定事后乔志钧每次都记得的,「你究竟是谁?」 「我,我不是故意的。」山岚落成了雨滴,垂下男人难过的脸庞,「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乔志钧。」 「不要哭。」曾颖超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的反应刺伤乔志钧脆弱的次人格,凑唇吻去那些泪珠,「你们两个我都喜欢。」 「真的?」好看的眼睛里,写着犹疑与不信。 「真的。」四唇交接,曾颖超将眼泪一半渡给明融一半吞下肚,缠绵的与他吻了好一响才放开,「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想跟你一边做,一边这样叫你。」 明融呼吸哽了哽,以耳语轻轻吐出两个字,「明融。」 果然! 曾颖超激动地将明融箍进怀里,重逢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失而复得的惊喜感受,他没有错,果然没有认错,他的梦中人不是乔志钧,而是现在在他怀里的明融! 「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明融不懂他的名字对曾颖超的意义,可是他脸上的狂喜,他是看得懂的,「真好,你也能,顺便喜欢我……」 说着,明融陶醉的眼帘阖上,手指轻轻抚上曾颖超的眉眼,惹得曾颖超更加激动的粗喘出声! 「我要你,只要你,我无法再忍了!」 曾颖超朝床铺大跨几步,将怀里的明融压在尚未掀开的被褥之上,手很坚定的扯开明融浴衣的下摆,伸出手指朝股后的秘穴叩关! 「不要!」依旧是紧缩的状态,明融不依的开始挣扎,「我怕,求你,只有这里,不可以!」 「明融,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藉由这里,跟你身心结合。」 曾颖超看见明融怕得眼睫不停颤抖,心想无论是乔志钧还是明融,先前的准备还是避免不了要用上了: 「应该是你也喜欢我,所以乔志钧才肯放你出来的,对吧?」 明融再次咬住了下唇,抖着嗓音嗯了一声。 「我之前跟你做,有伤害过你吗?」 曾颖超不厌其烦的再问,这种问题问越多次对乔志钧对明融而言应该越好,能有潜在洗脑的功效。 明融慢慢的摇摇头,几不可闻地又嗯了声。 「那你愿不愿意相信我?配合我?」 「要,怎么配合?」 曾颖超放开手下了床,明融撑起上身,看见他从行李翻出了几样东西拿着,又坐回床上: 「这个瓶子,是什么?」 保险套跟润滑油明融是猜得出来的,可是那个像根小试管的东西,他摸不着头绪。 「是类似笑气的成分,不会让你失去神智,只会让你放松,让你比较不觉得痛。」 明融睁大了眼,「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曾颖超撇嘴苦笑,「因为你总是紧张啊。」 「这……是替我准备的,还是乔志钧?」 「都是。」曾颖超伸手捏了捏明融的鼻准,「瞧我这是什么运气,竟然爱上了两个超级怕做爱的。」 明融将嘴唇都咬白了,曾颖超连忙去抢救那瓣可怜的下唇,「不要再咬了,咬破了我会舍不得。」 「那玩意会不会让我什么都不记得?」 听见曾颖超说爱他,明融很欢喜也很想要他的爱,可是因为曾经受伤害,他害怕一切会让人失去意识的药物。 「不会。」曾颖超又举高一手,「我可以发誓。」 明融下不了决心,那荒唐的一晚给他的阴影着实太大了,曾颖超看得出他的为难与畏惧,率先将瓶口的盖子撬开,吸了一口给他看: 「你可以观察半小时,我要是没有胡言乱语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你也陪我吸一口,好不好?」 (054鲜币)颤栗 027h 「……好。」刚被曾颖超解救的下唇又给咬住了,「你要是真的口吐白沫,我会,嗯,替你叫人来。」 「叫人来做什么。」 盖回小试管的盖子,曾颖超将rh搁在床边电话旁,晕陶陶的感觉开始从鼻腔侵入脑子,这种药的药效果然如购买页面强调的来得迅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连手脚都开始觉得轻飘飘。 「我不喜欢医院,所以我要叫别人送你去医院。」 眼尾上翘的明融喜欢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羞怯戒备,但不故做冷漠,曾颖超忍不住拿他跟乔志钧总是淡淡的保持距离的眼神相比,发现自己比较喜欢眼前的这个次人格。 一般不了解的人,跟人格分裂者共处一室都会留心防范着,就怕不知何时会被攻击,绝对没办法跟曾颖超表现的这样视之如常,处之泰然,一视同仁的跟较少出现的次人格自然交谈。 而曾颖超之所以能为常人所不能为,是因为他的母亲在他童年时期,也曾有几年的发病。 除了顺利生下曾颖超,之后每回怀胎都一再莫明其妙的流产,几乎让他母亲抑郁到想自杀;迫于还有个儿子需要她保护的现实,后来母亲自己将自己一分为二,把那个怨怼哀伤的自己藏起来,于是只有曾颖超曾见过平时很开朗很坚强的母亲在夜深人静梦游之际,释放出来的次人格。 明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需要变成乔志钧,将这么个美好又温柔的纯真人格给藏起来?曾颖超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要回答他,可是他不想听,一点都不想。 「喂,你,不要这样一直盯着我看行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了那瓶气体的缘故,曾颖超的眼神更加具有侵略性了,让明融直觉似曾相识,直觉想要逃离。 「不准下床。」明融挪动双脚才踩上地板,手臂就被曾颖超拉住了,整个人不过一秒就平躺在床,身上压着一直拿眼神将他当肉片烤的饥渴男人,「不准离开我,再也不准了。」 好多不准喔,这男人说起这种霸气十足的话,无论口气跟表情,怎么都跟继父在与父亲私下相处时那么像…… 「在我床上,不准想除了我以外的人。」曾颖超这话一出口,明融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 「你好凶。」 原来还紧张到想逃的明融因为曾颖超刚刚的那句话,直接联想起几次无意间听见的继父跟父亲之间的闺房之乐,那好像是直接复制继父对父亲最常说的那句“不准”,听了就让他想笑…… 「我凶你,你不怕?」 方才只是望着他没动他,他畏却得想落跑;现在都压着他撂狠话了,他反而无惧的笑了,果然是不能以常理度衡的潜在人格啊。 「你真的,好像我爹地喔。」 明融从小就叫生父明兴诚爸爸,后来继父“进门”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还叫他乔叔,等到么弟明子乔学说话了,他就渐渐被么弟影响,也自然而然开始跟着叫乔仲凛爹地。 被说像父执辈,曾颖超心里不是很愿意,脸色刻意装得更凶狠了,而rh的药效此时也开始发威,威胁着曾颖超的自制力: 「你有恋父情结?」边说着,左手也朝下探进浴衣的下摆,握住明小融,「你说,你爹地曾碰过你这里吗?」 「怎么可能,你别胡说!」明融的眼睛很懂传情,此刻那清亮的双瞳里正含着明显的恼怒,「爹地是我的偶像,像守护神一样保护着我,你再污蔑他,我就叫乔志钧一起鄙视你,跟你断绝来往!」 曾颖超又开始替明融做起手活,以唇啄唇的,每啄一次吐两个字: 「抱歉,我只是忌妒那些你在这种情况,还会想到的人。」就算是你家人,我都妒忌。 曾颖超的专制,就跟他的体贴是一样多的,这是这些日子明融躲在暗处观察总结得出的结论,所以他也只是抗议而已,不是真的想放弃这么个让他心动的男人。 「是因为你,像爹地给我安全感,我才喜欢的。」因为情欲再次被挑动而又开始双颊泛红的明融,将脸埋进曾颖超的胸膛大胆告白,「一开始,其实我比乔志钧还要,更讨厌你……」 「你说的一开始,是什么时候?」曾颖超屏住呼吸等着明融的回答,心里十分忐忑,既想听,又怕听。 提到这个,明融从他怀里抬起头软软的瞪他一眼,缩在他胸前的手也伸出来捶了他的肩头几下,用的力气比他替乔志钧捶背的还小: 「你第一次到我住处的时候,为什么用手肘碰我的,胸?」明融不好意思提及曾颖超碰到的,还有他的乳首。 原来,还是忘了啊。 曾颖超有些失望,也松了口气;虽然明知道以明融现在的反应,肯定是不记得那晚的他的,否则胆怯的他怎么可能会钻出保护壳,鼓起勇气与自己相会? 可只有自己记得那晚的感觉,实在有些凄凉啊。 「我好像记得,我还碰到,两?点?激凸喔?」忘了也好,曾颖超在心里安慰自己。 如果那对他而言,并非是愉快的回忆的话,还不如不要记着,否则哪天突然想起了,结果是恨你,你受得了他执意远离你吗? 「不要这样揉,刺刺的,会痛……」 被曾颖超右手每顿住一字便捏起一边,先后揉搓过的乳尖像是导电入体的引导端一般,忠实的将曾颖超的情欲导入了明融的体内,电流所经之处,掀起了更多的渴望。 「y love,你的眼睛,好诚实。」受不了是吧?所以曾颖超,你当前已经够幸运的了,不要奢求更多,小心物极必反,「你的眼睛告诉我,想要我继续捏它们搓它们,让它们绽放出血红夜樱般的美艳姿态,我有没有理解错呢?」 明融听了再次哧笑不已,身体的抖动一半是因为明小融的每寸丘壑都被无微不致地照顾得舒爽,一半则是曾颖超说的夜樱什么的,听起来实在文艺到不可思议的可笑! 「你真是不专心,我要处罚你。」将明融的手抓到跨下捂住自己的昂长,已经胀得发痛的性器,逼得曾颖超不得不将就着这样解决一次,「首先,我怎么让你舒服的,你就依样画葫芦,懂了没?」 「只要这样,哼嗯,就好了?」 有点忍不住呻吟的明融,手起先像是被烫着一般缩了缩,看见曾颖超将不容妥协盯入他的眼,不由自主的听话地张指环住那根比他还要粗长不少的大家伙。 「要动。」只有握着是不够的。 「……喔。」在曾颖超手掌覆在自己手背的亲自指导下,明融此生第一次清醒着帮个同性手淫。 「其次。」紧绷的疼痛获得缓解的男人趁机得寸进尺,放开督促的那手去拿rh。 「啊?」这样还不够,还有其次? 曾颖超将试管塞进明融闲在胸前的那手,「你也要吸一口。」 垂眼看着rh,明融愁上眉头,「那待会儿,嗯嗯,你跟我都昏倒,谁来喊救命?」 「不需要谁去喊救命,没那么严重。」曾颖超诱哄着,实际上他现在有得了重感冒兼严重鼻塞那等程度的晕眩感,「你看我都吸多久了,还不是没事。」 明融很认真的与他对望着,情欲的冲刷让他的大脑除了接收快感,暂时无暇他顾,所以只想了几秒,他的害怕就被曾颖超给他的安全感与舒适感催眠了: 「啊嗯……那,半口行不行?」 曾颖超用仅剩的理智衡量了一下下,「行。」 他自认自己挺壮硕,还只吸一口就效果显着,所以明融就算只吸半口,应当也足以助他成事了。 明融深呼吸又深呼吸,然后以大拇指腹抵住盖子下缘,正打算憋着满肺叶的气给曾颖超做做样子,冷不防一根作怪的手指探进股沟顶着穴口,以指甲先轻刮后浅钻! (068鲜币)颤栗 028h 「啊!」 趁着明融惊呼出声憋不住气的当下,曾颖超右手抽起明融手上的小试管朝他鼻下一凑,指甲就顶在盖子与管身之间的缝隙,等着明融吸气。 「不准作弊,吸气。」 明融的那点小心思,都从眼里泄漏出来了,曾颖超忍住笑意,身下的男人一举一动都很可爱,可爱到不欺负他,还真是对不起自己: 「再憋着,罚你整个吸光。」 其实试管容量十几二十l而已,给个成年男子吸两口也就差不多,可是明融还是被唬住了,乖乖的将气全部吐出来,乖乖的等曾颖超将盖子挑开,乖乖的浅吸一口,全程一脸的委屈。 「会晕。」皱起鼻子蹙起眉头,明融活像喝了苦茶,「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趁给明融做手活,指头沾上的前列腺体液未乾,曾颖超将穴口濡湿后,食指浅浅刺入菊蕾一节。 「啊,等一下!」虽然处在晕眩中,被侵入的感觉还是无比清晰,「我还没准备好!」 明融直觉反射的想并拢双腿,却发现已经做不到,因为曾颖超就位在他双腿之间,两人的跨下紧紧相贴! 「乖小融,不疼的,相信我。」 没有润滑物做辅助,窄穴的黏膜既乾且涩,抵抗得很顽强,曾颖超将润滑油捞过来挤在最长的三根指头上重又回去开扩,嘴里不忘继续诱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年来我常常都做着这样的美梦,直到我在游泳池畔握住你的手,我才有缘看清楚我的梦中人,原来长得这么好看。」 曾颖超顺利地将食指尽根没入,进出顺畅后,再小心的探进中指: 「y love,你听过前世今生吗?我在池畔握住你的时候,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你好熟悉,说不定你就是我,前世约好今生再续前缘的情人?」 曾颖超的这番话,就跟方才他说夜樱什么绽放的一样毫无根据的肉麻,可不知怎么搞的,明融的心里却情不自禁起了共鸣! 因为他也觉得,曾颖超很熟悉。 只不过初初相见,不够勇敢的他并不了解曾颖超为何给他的胁迫感这么强,所以直觉里对他万分排斥,还紧张到让乔志钧笑话他。想不到,就在乔治钧逞强的空腹喝酒,结果犯了胃疾的那几天,曾颖超对乔志钧的所作所为,却也让旁观的他迅速地喜欢起这个霸道得让他想依赖的男人…… ……为什么自己的感觉,转变得如此地快? 明融虽然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心里却是清明的,他想他虽然没回答乔志钧后不后悔的问题,乔志钧也能明白原因的。 大概是,他跟父亲的择偶观是非常相似的吧?曾颖超建筑在关心与喜爱之上的霸道,让他有了安全感…… 「唔!会,会痛!」在这种情况下分心想事情的结果是,他被撕裂感痛得不得不回过神来! 「真的那么痛?」曾颖超微微喘着,维持着插入的程度静止不动,龟头还是卡在甬道里。 「你竟然,趁火打劫我!」明融对自己方才的神游太虚懊悔不已,「帮我看看我那里,流血了没有……」 不看则已,一看惊人,曾颖超望着明融被撑得皱褶全平的菊蕾,就像一张噘起的小嘴将他的大家伙含得宛若两器本就一体成型,登时血液全往衔接处狂涌,精虫全朝脑门里急游,腰身一个用力往前撞击,便将又粗又长的充血阳物,整个都捅入了只出不进很久很久的小小菊芯里! 「唔呜呜,你!」明融虽然不好过,但曾颖超整个插进来,倒也没有想像中的难受。 以往那边的扩约肌撕裂的经验,通常是痛里带点尖锐的,现在大概是吸了曾颖超给的药的缘故,痛的感觉渐渐迟钝,取而代之的,是热热麻麻的感受。 「喝啊……别再缩缩放放,快感太强了。」 曾颖超知道明融大概是在自我确认后庭受伤的程度,可是这举动对插在穴里的曾小超而言,根本就是诱惑的挑衅! 然后,让曾颖超现阶段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接着发生了。 明融将双腿环上了他的腰际一个使力的翻身,没有防备的曾颖超就让他扭倒,两人的姿势变成明融在上,骑在平躺的曾颖超跨间! 「你设计我,你欺负我。」明融的眼里忿忿不平,生理因素淌出的泪水,盈在长长的眼睫上,「听说这样最容易海绵体骨折,我要坐断你!」 讶异过后,曾颖超挑起左侧的眉,摆出一付“尽管来,谁怕谁”的姿态: 「你不痛了是吧?可以啊,欢迎之至,骨折可以修复,断了大不了我装根最大size的义肢,随时都能应付你的需求,让你爱怎么坐就怎么坐,坐到你爽。」 「你这人太……前后不一了。」前面还在夜樱绽放前世今生,后面就开始装义肢坐到爽的,未免格调相差太多了吧? 见明融坐着不动,曾颖超开始驱动起腰,飞快又有力的直朝上顶。 「前后不一?哈哈,怎会呢,你瞧瞧这里。」曾颖超拉着明融的手,去摸两人交合之处,示意他弯身去看,「我的前,你的后,明明已经,喝哈,合而为一了,不是吗。」 这么情色的描述,明融却羞于反驳,只是咬着下唇双膝着床,配合着曾颖超的进击坐下跪起。 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合而为一拿来形容现在,确实很贴切。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5节 急着入巷的曾颖超得遂所愿,第一发着实慢不下来,不过几分钟光景,他就射精了。 「颖……颖超,怎么办。」还坐着但不敢动,怕将曾颖超的套子搓下来的明融还是咬着唇,一付尚未餍足的幽怨,「药效要什么时候才会退?」 「别急,一定会喂饱你的。」 躺着还在粗喘的男人,身上覆着一层薄薄亮亮的水光,明融伸手去玩那些汗水,着迷于曾颖超散发出来的阳刚属性的性感。 「我又,又不急。」只是难受啊,真不知这种性器与后穴想要不停被摩擦的渴望,何时才能完全消退…… 曾颖超平复了几分钟,动手握住明融的腰身再次翻转体位,让明融平躺再将半软的阴茎从穴里拔出来,剥掉前端装满白浊的套子,换上一个新的,套好之后侧躺在明融身旁,抬起他其中一脚放在自己的腰上让他面朝着他也侧卧,然后在再次勃起的空档,给明融继续未竟的手活,让他也能高潮一回。 「y love,舒服吗?」这次的手活不只一处,曾颖超用三根手指在明融的穴里寻幽探访,希望能找到明融前列腺的所在,「碰到特别舒服的位置,要跟我说。」 方才还扬言要坐断曾颖超命根子的男人前后的欲望都被掌控在曾颖超手里,怯于面对自己情欲的他额头抵在曾颖超的胸前,对于曾颖超的询问只是低不可闻的嗯了声。 「别害羞,把头抬起来。」曾颖超望着明融通红的耳朵,笑开了一口牙,「我想亲亲你。」 「不要。」那耳朵更红了,几乎像要渗出血来,「你就想看我的笑话。」 「谁跟你说想要做爱是笑话的?那人胡说八道,你别胡思乱想。」 明融没有回答,只是以唇,轻轻触碰了曾颖超的胸口。 不知是否这一吻,落下的位置非常靠近心脏,只是这么一个轻微的触感,就让曾颖超激情再起心跳加倍,浑身细胞迅速活化,下身的大家伙,又逐渐有血液进驻,开始蠢蠢愈动了! 「怎么了?」 后腰热热的酸麻感越来越明显,曾颖超却在此时撤出在后穴翻搅着的手指,就快到临界点的明融还来不及抗议,双腿就让曾颖超一肩一条的分别架起,眼睛才刚瞄到那根能摩擦到最深处的昂长,后庭被猛力顶开的侵入感便再度窜起! 「嗯~~啊……」 跟第一回合相比,这回几乎不会疼,空虚被填满得无比充盈,让明融再也压抑不住呻吟。 「想射了吗?」 曾颖超撸着明融的茎身,他已经射过一回,所以这次的插入不再躁进,能好整以暇的好好款待明融: 「不要忍,就射出来。」 「放手,你放手!」曾颖超不闪开不放手,明融担心全都溅在他身上。 「没关系,脏了可以洗掉,别想太多,尽兴最重要。」 明融又想咬住已经破皮的下唇,曾颖超快了一步,将他的食指探入他的口中: 「别再咬了,要咬,我让你咬。」 哪有可能咬呢,明融心肠软,可是连蟑螂蚂蚁都不杀害的,于是他眨着眼迟疑着,就这样微张着嘴。 明融的神情温和可欺,让曾颖超非常中意,中意得直想将人拆吃入腹,让他跟他真正的融成一体! 「为什么不咬?」曾颖超满心想对明融使坏,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抽插的速度与力道,「刚刚按过你的后庭,嫌脏?」 「嗯啊~~~不是啊,嗯~我咬了,你也会痛的呃啊啊啊~」 强烈的撞击,狂放的速度,让明融的晕眩感加乘再加乘,穴里的长物好像快要顶穿穴壁通到胃里,穴口火热热辣烫烫,像是被灼伤…… 「我不怕痛的y love,咬。」 感觉手里握着的阴茎更加胀大坚硬,勃动弹跳的幅度与频率开始频繁,曾颖超以虎口捋顺着茎身的每一根突出浮起的血管筋络.用大拇指的指腹在龟头的冠上不停打着圈,最后在明融射精的同时往马眼处一松一按重复了几回,好延长明融的高潮,增强他的快感: 「最好能咬出一个永远都不会消失的痕迹,每当看见了就能时时提醒我,要想念你。」 还真会说啊这男人,明融身体高潮着,脑子还残存着一丝清明,这句不知从哪本情话大全抄袭下来的肉麻话,意外的得了天时地利人和,明融就这么不再嫌弃还很欢喜的把每个字都听进耳里,藏进心里…… (062鲜币)颤栗 029h 鸟类们扑扑振翅,彼此对话的叽啾吱咂,坚硬喙子啄在金属与玻璃上的声响委实扰人,躺在榻榻米上窝在铺垫里,身上一半盖着被子,一半“盖”着高大男人的乔志钧睁开眼望向天花板上的墨竹壁纸,又微微偏头去看周遭充满日式风味的家俱摆饰,过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为何会醒在这么陌生的地方。 想抬手推开一手一脚都霸在自己身上的曾颖超,整条手臂却出乎意料的格外沉重疲软,也因为这个举动,全身的知觉不再沉睡,于是腰痛背痛大腿酸痛全都一起醒了过来,而最难受的地方,还是那处不该让外物进入的窄穴,里外的辣痛与明显的异物存在感,让乔志钧想坐起的动作非旦无法一气呵成,还痛得轻哈出气,半途而废的又倒回被褥上。 「嗯……你醒了?」手长脚长的男人被扰醒了,精神委靡的只半睁右眼,左眼还闭着,「应该还很早吧,怎么不多睡点?你应该也很累才对。」 「你打算就这么在旅社里睡掉一天?」乔志钧再次尝试起身,顺手拉来昨晚被曾颖超脱掉的浴衣随意地披上,没打算系腰带,「你的行李呢?」 「要干麻。」声音里的困意少了一些。 「找衣服穿。」总算偏着一侧臀部坐起上身,乔志钧接着打算让发软的双腿助他站起。 「在衣橱里面。」曾颖超身体没动,两只眼睛都张开了,「免洗纸裤l的是你的,xl是我的,袜子是free size。」 乔志钧嗯了声当回应,赤着脚朝衣橱行进。 腿还是能走的,只是没办法走快,膝盖也不怎么能完全合拢。 「牙刷跟毛巾呢?」拉开行李袋的拉链,乔志钧东翻西翻,将整个袋里的物品一项项拿起放下的找了又找,「刮胡刀跟梳子呢?也没带?」 「这些,浴室的洗手台上都有。」曾颖超盯着乔志钧的背影,脸上若有所思。 乔志钧的手顿了一顿,放下袋子掏出免洗衣物,从衣架上取下曾颖超替他挂上的外着开始穿戴,「我出去一趟。」 这句话让曾颖超有了把握,飞快起身爬了三四下,捉住乔志钧的脚踝就往被褥上拖! 「做什么?你放手!」好不容易忍痛套上的衣裤,三两下就被曾颖超再次扯掉了。 将乔志钧压平在身下,曾颖超眯起眼沉着声,跟昨晚搞失踪的主人格开始他昨晚就想好的兴师问罪的步骤: 「乔志钧,这世上胆敢玩我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第一项,说清楚。 「你起来。」 乔志钧的声音里隐忍着痛苦,自髓里由内而外透出的酸痛,让骨头再也承受不起曾颖超的压迫,尤其是大腿跟腰身,感觉就像快断了。 「昨晚为什么逃避我?」第二项,逼口供,「不,应该说,你为什么每次到了做爱的时候就逃走,推明融出来挡我?」 乔志钧抿了抿唇,别开头视线不与曾颖超相交,「明融不是都告诉你原因了,还问?」 「既然你的两个人格都能同时醒着,我跟明融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应该都很清楚吧?」曾颖超不让乔志钧继续逃避,伸手将他的脸扳正,「他的高潮迭起,他的无上欢愉,你也能心领神会吗?」 「你……无耻!」 曾颖超的眼神不怀好意,乔志钧想挥巴掌,却让曾颖超眼明手快捉住手腕。 「没错,我是无耻。」将那只手腕拉近嘴边,曾颖超伸出舌头斜眼紧盯着乔志钧的表情,舔着里侧脉搏跃动之处,「跟无礼的人谈情说爱,廉耻于我,是无用的累赘。」 「起来!」挥出另一只手,还是被擒住了,「昨晚胡闹了那么久,还不够吗?」 乔志钧的声量越来越大,还不放弃的蠕动着身躯试图滚离他的压制,曾颖超以下巴比了比临着天井的落地窗,眼里有着调侃与情欲: 「要睡之前明融嫌空气不好,也不喜欢空调,我开了一缝只用窗帘掩着,你要是不怕吵醒邻房的话,可以继续吵闹,我是无所谓的。」 双手被制,腿又不济事,乔志钧闭起眼忍耐着怒气,却又听见曾颖超更加露骨的威胁: 「你又想让明融出来了?他对我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的,你想让他出来叫床给整个住在一楼的客人听的话,请便。」 「你怎能这样对我?」乔志钧气得怒眼圆睁,头顶发麻,他想要做也让他偁心如意做了,到底还想让他怎么样配合他,他才满意? 「因为你对我,从来都不诚实。」 放开乔志钧的手,曾颖超将乔志钧的双腿抬起分开,分别架上他的肩膀,对乔志钧痛苦的低吟不予理会,伸出两指探进他还松软潮湿的后穴: 「我追求的明明是你,你也已经不讨厌我的碰触了,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明融跟我做,你退居于后,冷眼旁观?」 曾颖超果然误解了,其实明融跟他一直都没有切割开意识,昨晚曾颖超问明融“每次都是你”,明融的回答包含了乔志钧,可是现在要他承认这个,实在为他所难。 「回答啊。」曾颖超的手指用力捅进死死抵着,朝昨晚掘出前列腺所在的方向猛戳! 「唔!」离上一次被爱到高潮不过才隔几小时,乔志钧全身的感官都还十分敏感,受不了这样的攻击。 「说,是你决定接受我的,还是明融?」 临睡前上过消炎药膏的穴口还红肿着,可是曾颖超不肯饶过乔志钧,抽出手指改上自己已经晨勃的大家伙一插没根,他就不信逼不出乔志钧的真心话,得不到完完整整的他! 身体的痛苦十分近似多年前的那夜馀威,乔志钧被痛出了生理的眼泪,可他这回心理上却不害怕也不旁徨,因为正在他体内肆虐的男人,是他默许的对象。 「为何不说,啊?」曾颖超有些残忍的压低乔志钧的腿,让他能顺利亲吻他的脖颈,重复加深昨晚留下的吻痕,「不说是吗?很好,我就做到你说!」 听到曾颖超这样口气坚决的恐吓,乔志钧不是不担心自己的身体过了今天就被他玩坏,可是这种痛苦同时也让他有着被深深爱着,热切追求的满足感,他不想轻易就承认他的心意,因为他更担心的事情,是曾颖超达成目的之后从此就对他逐渐生厌,逐日疏离! 曾颖超望着乔志钧倔强的抿紧双唇,连一声呻吟都吝于给他,心里的误会无可避免的更加地深了。 「我不稀罕跟不喜欢我的人做爱。」 话还说着,曾颖超旋即以手撑起整个身体,不仅不再压住乔志钧,性器也整个退出他的后穴,跪坐在乔志钧身旁以眼咄咄逼人地俯视着: 「你再不回答,我就当做你不喜欢我,往后除非是明融,只要是你在主宰这个身体,我不会再有逾矩的举动!」 「你……你!」 乔志钧的快感才刚凌驾于痛苦之上,骤然空虚的感觉,让他的泪水开始落个不停: 「如果没有通过我的同意,你想,明融敢自做主张,决定接受你吗。」 「哈哈哈~~~我就知道,哟呼~~~」 威胁要乔志钧不可以吵醒邻居的男人高兴的大笑出声,姿势改跪为坐,用力扳住乔志钧的肩膀让他坐起身,再握住他腋下将他举到他腿上坐着: 「y love,终于终于,总算总算,你真的是我的了。」曾颖超开始第三步骤,论深浅,「那么,到底是你比较爱我,还是明融啊?」 「什么比较爱你?你说谁?」 乔志钧脸到胸前都还红仆仆的,他自己看不到他的神态有多么慵懒撩人,只在心里想着,这霸道的男人还真臭美: 「我只是,已经不讨厌你了,这样而已。」 「那就是说,明融比较爱我罗?」 曾颖超笑得很痞,满脸的春风得意,再次将乔志钧举高让他尚未合拢的后穴对着他还翘得高高的男根,然后空出一手扶直自己的茎身,好让乔志钧不至于坐空: 「既然如此,我可要对明融好一点了,上班日的白天那就算了,往后一三五日的晚上都放他出来,你呢,就二四六吧,怎样?」 什么怎样?乔志钧正想要问,甬道再次被深深顶开的刺激,让他禁不住低呼出声! 「继续,你的叫声,能让我更兴奋。」见乔志钧连忙抿住唇,曾颖超也伸出手指去拨他的下唇,「小小声的也行,不要忍着,叫出来,你会更有感觉。」 乔志钧摇着头,他可没忘记落地窗没有关紧的事,曾颖超不要脸,他还要。 「y love,我们去关窗,好不好?」 忍着不想出声的男人自然不应声,曾颖超将双手托在乔志钧臀下,双腿与腰身一个奋力使劲,就抱着乔志钧猛然站起! 「手搂紧我,不要掉下去喔,你跟我都会受伤的。」 曾颖超抱着他开始移动双腿,一步一步慢慢地朝落地窗走,插在他体内的硕长肉块随着每个步伐,次次都顶上前列腺那侧的肉壁,就在他几乎快关不住喉咙里的颤音当下,落地窗被曾颖超空出一手合紧了。 「既然你都不出声,那,靠在落地窗做也不会被发现,y love,我没这样做过,你让我试试看,好不好?」 (052鲜币)颤栗 030h 「不要!」乔志钧肢体一阵僵直,「别这样!」 就算门关紧了,靠在上面做,多少还是会碰撞出声响,要是太激烈了,门承受不住被撞倒,让住房的客人跟旅社工作人员看见他跟曾颖超正在做惊世骇俗的情事,事情要是被宣扬出去渲染开来,他在这块土地,大概也没脸继续待下去了。 「那就叫给我听。」虽然身体是一样的,可乔志钧主控的时候格外别扭,欺负起来,要比哄着明融更有征服感。 「你问我爱不爱你,那么,你呢?」乔志钧将单纯都给了明融,世故全留在他这里,「你的爱里包含的尊重,上床以后就跟着衣服,一起脱掉了吗?」 曾颖超停下了顶动,深深吻了乔志钧一记,舌头跟舌头相互绕了两圈才分开。 「好吧,你不愿意搞花样增进情趣,我也不勉强。」话说得体贴,可那张俊脸其上的笑容,却是不怀好意的,「我在这里订了两晚,等明融出来,我再找他试试看好了。」 乔志钧的出现,是为了守护明融,曾颖超不知道自己的玩笑犯了大忌讳,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挨了乔志钧一个巴掌! 「欺人太甚!」眼角还有泪珠的男人被先前的疲惫困扰着,手劲并不如平常的强,但曾颖超的左脸还是红了,「放我下来!」 「shit,你发什么神经?!」 这巴掌打到的不只是脸,还有曾颖超的男性尊严,打哪儿其实他都能当情趣,只有脸,不能忍: 「有话好好说不行,你偏要在我脸上留印子,让所有看到的人笑话?很好,这巴掌我收了,你也准备付出代价吧。」 看见曾颖超阴起脸色,听见他涌现怒气的威胁,乔志钧惧意骤起,双手缩在胸前朝曾颖超身上用力一推,失去重心差点仰面跌跤的高大男人不得不放开捧着他臀部的双手,两人相连的地方自然不再结合,乔志钧忍着浑身的酸痛双足一落地就朝被扔在被褥旁的衣物前行,曾颖超追上两步长臂一伸,想远离他的男人便再次被他困进怀抱里! 「你惹得我真正生气了,乔志钧。」曾颖超的声音冷冷硬硬,有着不容反抗的霸道,「情人之间,应该要坦诚相待,你先是瞒着我明融的存在,又不肯坦然面对你自己的欲望,我觉得这个时机很刚好,是该教教你何谓“诚实”的时候了。」 怀里的男人犹做困兽之斗,曾颖超没耐性慢慢应付乔志钧的拳打脚踢,将人手反剪着撂倒上被褥拿起一旁浴衣的腰带,没两下工夫就把乔志钧的双手牢牢捆在腰后。 「不可以!曾颖超,你这么做,会让我恨你!」 当曾颖超押着他走回落地窗旁,撩开一缝窗帘逼他跪着将左脸贴在影约可见天井景色的毛玻璃之上时,乔志钧慌了! 「恨我什么?」一手压着乔志钧的背,一手扶着惩罚他的凶器,曾颖超再度闯进乔志钧的体内,用力的大肆躂伐,「恨我逼你当个诚实的人?」 乔志钧不停挣扎,曾颖超干脆整个上身伏上他的背与他紧紧相贴,下半身的攻势仍旧猛烈,双手改为蹂躏胸前的两点,捏到娇嫩的乳尖充血肿起几乎破皮,肆虐的男人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叫出来。」跟身体的动作相反,曾颖超在乔志钧耳边的诱哄温柔得能挤出水来,「只要你叫出来我就不绑你,我们回被子上慢慢做,嗯?」 乔志钧不愿意屈服,心里的挫折受辱跟身体的痛楚快感相结合,凌迟着乔志钧的意识,当他再也承受不住前列腺传回脑子的欢愉,浑身开始颤栗的他在被插到射出的当下,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乔志钧整个人软到趴下的时候曾颖超尚未高潮,当他抽出性器扳过乔志钧的身子查看,望见他血迹斑斑的下唇之时,交织着懊悔与气愤的复杂心情,实在紊乱至极。 「对不起,乔志钧,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醒醒,对不起,乔志钧,对不起……」 明融还没睁开眼,就听见有个低沉的男性声线在他耳边像只蚊子嗡嗡嗡地叫个没完,觉得很烦的他下意识的伸手想挥走那跟念经催符没啥两样的声音,手却被抓住了,手背跟手心,先后让莫名的生物给舔湿了。 「不要吵……我好累……」明融试图翻身再睡,全身的肌肉骨头却无一处不疼不酸的,惹得他呻吟出声,「欧呜哇……怎么这么痛啊……」 「想翻身?我帮你。」换成另一边侧躺,原来压住的那手就没那么麻了。 正当他又要沉入梦境之渊,手掌又被轻轻扯动。 「想不想小解?」扰他清眠的声音又来了,不过不再念经,听起来没让他那么反感了,「你睡很久了,肚子都不饿吗?」 「很饿。」连脖子也酸,明融不敢点头增加自己的痛苦,「可是,还很累,不想起来。」 「不必起来,张开嘴巴就好,我喂你喝粥。」 湿湿热热的汤匙在他嘴边碰了碰,下唇的刺痛让他没法再装死的睁开眼睛: 「颖超,我的嘴唇是不是破了啊,会痛耶。」 「是破了,不过我抹过两次药膏,很快就会好。」背着光坐在他身旁的男人看不清五官与神情,可是口气里满满的宠溺很容易能听出来,「乖,小融张嘴,我会避开伤口直接杓到嘴里,你至少要喝一碗,不然没体力跟我去爬山的。」 爬山?这是谋杀啊,明融发出将死的哀鸣,「呃啊~~~我这样子想爬山,至少要让我睡一年才行……」 「好好好,我们不爬山,我带你去海边看潮间蟹。」 明融张着嘴让曾颖超喂粥,喉咙里不置可否的哼哼两声,喂完一碗曾颖超放下调羹,伸手去摸被他伤得不轻的男人,那方曾经烧到摄氏三十八度半的额头。 「颖超,我是不是生病了?」明融的眼里写着信任与爱意,「出来玩还生病,我真是没用,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没有把你照顾好。」曾颖超是真心想道歉,不过不是对明融,而是被他做到昏阙的乔志钧。 看来明融上回被他做得太累,乔志钧接替他上来关闭了交流,所以他还能这样对着他撒娇,因为他对于他跟乔志钧之间的冲突,显然一无所知。 「颖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明融望向落地窗,天井的天色是昏暗的。 「星期天的半夜两点。」曾颖超走到矮几旁蹲下,从电磁炉上的小汤锅里再杓一碗的清粥,转身回到明融身边坐下,「你好能睡,睡掉整整一天呢。」 「啊?」明融自己也讶异了,不过是被颖超那个了两回,没想到他的身体竟然这么娇弱,睡掉一整天还不能恢复? 看来要提醒乔志钧,光是每天早上晨泳五百公尺的锻链,对他的健康而言还是远远不够的。 加强到一千公尺好了,明融在心里跟不理会他的叫唤的乔志钧商量,不这样的话,运动量不足以养精蓄锐到,足以应付颖超的需求的地步…… 可是不管明融怎么沟通,都感应不到乔志钧的答覆。 自从乔仲凛透过情报单位特殊的管道,帮明融创造出来历完美无暇的乔志钧这个新身份,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乔志钧不理会明融的呼唤,无比怪异的违和感,开始令明融感到不安。 「那个,颖超啊。」虽然对于男人可能会嫌弃他的精神状况这点有些怯懦,明融还是不得不问起这几天一直都在他与乔志钧身旁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乔志钧怎么了?怎么我叫他,他都没有回应我?」 (052鲜币)颤栗 031 「……他大概也累了,睡得不醒人事吧。」曾颖超抚着明融的脸庞,干燥的指腹与手心没有过厚的茧子,轻轻摩娑着肌肤,感觉很舒服,「我太不懂得节制,把你跟他都累坏了,对不起。」 「这种事你情我愿的,说什么对不起……」回想起昨晚做到后来自己对曾颖超的索求无度,要不是怕动起来更痛的话,明融应该就将头给钻进被子里了。 又喂完一碗粥,曾颖超侧着身躯伸长拿碗的那手,将空碗推放上矮几桌缘,明融这时才看清他暴露在灯光下的神情,有着掩饰不了的疲惫与忧郁。 「对不起,害你为我担心。」 一想到曾颖超有可能因为他生病整天都守在他身边没有好好吃好好睡,明融就觉得心有歉疚,连忙忍着酸痛将身子挪偏一侧,掀开被子一角: 「我没事了,你也快点睡吧?」 「好。」曾颖超嘴里应着,手里却不放心的拿起一旁的额温枪再给明融量量,确定已经退烧之后,从角落拖过来另一床被褥摊开,然后合衣而卧,「我不挤着你,让你睡舒服点,你要睡饱来,明天才有足够的精神跟我去海边。」 「我想要……让你抱着睡。」明融眨着眼,声音怯怯的,却很勇于表达,「你的怀抱很温暖,很舒服,让我很安心。」 要是乔志钧也能像明融这样坦白,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曾颖超平躺着,眼睛望向天花板,没有去承接明融的视线: 「我怕我睡着了,翻身会不知不觉将你压痛。等你都恢复了,再说好吗?」 「颖超,你……在生气?」明融想咬下唇,上排的牙一碰到痂就又缩回嘴里,「是我惹你生气的吗?」 「不是。」闭起眼忍不住打了喝欠,他是真的累了,「我没有生气,你不要胡思乱想,快睡。」 「我睡不着。」没有罹患什么重大疾病,身受濒死重伤,有谁能在睡了一整天才刚醒来半小时之后,可以再合眼说睡就睡? 「闭着眼睛什么都不要多想,一下子就能睡着的。」 被子细微磨擦声悉悉梭梭的响了一阵,曾颖超没有睁眼查看,突然,一只掌心有点带潮的手捂上他的下巴,浅浅的呼吸喷在他的侧脸: 「你的胡渣好浓密,蓄长了,肯定是落腮胡。」 原来是明融不安份的滚出他的被褥,滚到了他的跟前。 「这样不盖被子,会感冒的。」曾颖超明白他的意思,一把就将人拉进怀里,「快睡。」 「嗯。」明融那手的手指还在摩擦着那些胡根,另一手拥着曾颖超的腰,眼眉弯弯嘴角上翘,表情很是惬意,「刺刺的,真好摸。」 「再不睡我要打屁股了。」曾颖超想要严肃点,却还是忍不住给了明融一个微笑。 这个次人格,美好得就像个不黯俗世的大孩子。 「你先睡嘛。」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昭告着他的好精神,「我在培养睡意。」 「你一直摸我胡须,我怎么睡得着。」忍不住的不仅是笑容,还有想亲吻,想温存的欲望,可是曾颖超都忍了下来,「你以前睡不着,都是怎么做的?」 「乔志钧会唱催眠曲。」给我跟儿子,还有子乔听。 乔志钧说,还不能跟颖超提到家里的人,尤其是儿子,所以明融不能多说。 「有一首歌叫数羊,以前我妈常常要我唱给她听,我给你唱吧。」 妈妈的次人格总是半夜起来,进到他房间坐在床旁的地上低声啜泣,当时才小学的他从跟着哭泣到学会安慰,这里头过程经历的辛酸,又有谁知情呢? 搂着怀里的大孩子,曾颖超边回想着歌词,边慢慢的唱了起来: “ 冷冷的月光照在长的落地窗 就这样一声晚安躺在你身旁 感觉陌生 又不陌生 我知道今天晚上 一定会失眠 真对不起我必须躺在你身边 奇怪的浪漫幻想出现在眼前 有一点想(爱呀)又不敢想(爱爱呀) 不知道明天天亮 有什么不一样 背向着你我穿着白色的睡袍 放羊的孩子偷偷摸摸在祈祷 心中绵羊(爱呀)开始报到(爱爱呀) 许多羊围在一起互相开玩笑 第一只羊(讨厌)跳过栏杆去(它跳过去) 第二只羊(讨厌)每次都迟到(它都迟到) 第三只羊(爱呀)无数的羊(爱爱呀) 点点点 眼睛睁开 羊儿全跑掉 第六只羊(讨厌)还在吃青草(慢慢地嚼) 第七只羊(讨厌)每次都跌倒(它都跌倒) 第九只羊(爱呀)无数的羊(爱爱呀) 点点点 我和小羊通通睡不着 害得我我和小羊一起失眠了 ” 曾颖超的声音低低沙沙的,这么首俏皮轻快的歌让他唱着唱着,与明融四目相接,却唱成慢板又暧昧的情歌,明融越听脸上的笑容越大,曾颖超唱完两遍,正想着还要替越听越兴奋的男人唱第三遍吗?嘴唇就让明融凑上来吻住了。 「你唱歌讽刺我。」主动吻人的吻得轻浅,没几秒便主动结束了亲吻,「歌词里那个硬要睡在别人身旁又睡不着的人,是指我对吧?」 曾颖超笑着伸手捏捏明融刻意装成气鼓鼓的腮帮子,胸膛因为笑声震动起伏,传给与他紧贴的明融愉悦的声波: 「知道就好,还不赶快睡。」 「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回去睡我的被子。」明融抓住曾颖超捏他的手,靠在唇边啄,「虽然我比较喜欢你这边,一个人睡……有点冷……」 「没有不喜欢。」明融的举动很纯洁,可却勾动曾颖超不纯洁的念头,「我是替你担心你跟那些失眠的小羊,都会被大野狼吃掉。」 「大野狼?」明融皱起鼻子笑得俏皮,配合着曾颖超的话意,转着眼珠子左顾右盼的演戏,「在哪里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你就窝在大野狼的被窝里,怎么可能看不见?」 忍不住了,怀里的男人怎能这么可爱,曾颖超将明融的脸捧在手心,密密的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到下巴吻过他整张脸一遍又一遍,就是独独跳过那张还留有粥香的嘴。 「嘿,你是故意的,怎么每次都漏掉最重要的地方?!」 迟迟等不到真正的亲吻,喜欢让大野狼抱着的小绵羊抗议了,伸手扳开曾颖超的手,明融没有心机的搂住曾颖超的脖子,将自己的双唇再次送上门给大野狼啃个痛快。 「好了,不准再闹,我眼睛快睁不开了。」下半身进入备战状态的男人体恤着他家小绵羊的身体状况,决定高挂免战牌,「你再不睡,我就敲晕你。」 「哼,敲啊,你才舍不得。」曾颖超对自己的在乎与疼惜,明显得都快溢出来了,明融有恃无恐的继续在他唇上啄。 「你不是,嗯嗯,全身都在痛?」嘴唇一边要应付小绵羊一边还要说话,虽然挺忙,心里却很甜,「不好好休息,唔嗯,我明天就,嗯嗯,带你去爬山。」 「去哪里都好,我舍命陪君子。」明融笑得露出两排牙,突然将嘴唇贴到曾颖超的耳边,悄声耳语,「曾颖超,生日快乐。」 「你还记得?」明融只穿着一件浴衣,里头什么都没多穿,现在这样整个人伏在曾颖超身上的姿势,十分考验他的意志力。 「当然啦。」顽皮的小绵羊,正不知死活的舔着大野狼的耳廓,「乔志钧才不会多管闲事呢,检查你一天抽多少烟的,是我喔。」 「你真厉害,神出鬼没的,我都无从察觉。」隐忍的大野狼,终究还是忍不住伸出了狼爪,探进浴衣下摆,揉捏着小绵羊的圆臀。 「我这样,你会不会嫌弃?」 这是明融的心病,他想迟早都要问出口,不如趁乔志钧不在问个清楚,不然乔志钧听不得别人嫌弃他,要是曾颖超答案是肯定的,乔志钧大概会从此都不让曾颖超接近自己了吧。 (052鲜币)颤栗 032 「嫌弃什么?」明融的话问得没头没尾的,曾颖超猜不到。 「……你知道的,我跟乔志钧共存在这个身体里,我跟他,是一体的两面,不可分割,也不能分割。」明融从曾颖超的颈窝抬起头,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曾颖超的反应,「是我,不能没有他,没有他,我连家门都踏不出去……你一定会觉得我很没用,对不对?」 一模一样的眼形,迥然不同的眼神,曾颖超发现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了。 「不会,你很真,很善解人意,我就喜欢这样的你。」空出两只毛毛手其中一只,曾颖超拥住明融的肩,将他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我找你找了好久好久,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不准你再离开我,听见了没。」 「真的吗?」怀里的男人乖乖的贴耳听着他的心跳,身体逐渐放松,整个人的重量都让他承担,「你说的前辈子,我好像也有感觉耶。」 「这样正好。」曾颖超将脸颊靠在明融的头顶,厮磨着他柔顺的发丝,「代表我们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呵呵呵,我发现你很有文艺细胞,没有当个诗人,可惜了。」明融的笑声毫不矫揉做作,这么贴在胸口上,好像拥有涤清曾颖超情绪的能力。 对曾颖超而言,荒唐的那晚是个分界,因为有了寻觅不得的缺憾,他在爱情这方面的爱人能力,几乎濒临死亡。 还好,自重逢的那刻起,他的感情世界宛若雨后的沙漠,再次生气勃勃,所以。 他的爱情,是因为得到了怀里的男人,才得以重生。是以,以前世今生来比拟这段等候重逢的曲折过程,曾颖超个人认为于他,是非常贴切的。 「我可以为了你当个诗人。」曾颖超在明融的发漩印下一吻,「只属于你一人的诗人。」 明融又笑了,侧首在曾颖超的心脏之外,也回印一吻,「一言为定,不能食言喔。」 「嗯。」 正当曾颖超就想这么相拥而眠,明融却挣脱他的双手坐起上身,脸上泛着两抹可疑的嫣红。 「你勃起了。」 「不要理它,睡觉。」曾颖超又去搂明融的腰,要他趴回来。 「你是不是,很想要我?」明融将曾颖超的手抓来贴在他胸前,「我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满足你?」 明融这么一提,曾颖超又想起跟乔志钧的那场不愉快的“角力赛”,眉头不自觉的聚成川字: 「不是,它只要你稍微靠近点就会这样,不要理它,过一会儿它也会睡的。」 「我用手帮你,好不好?」明融一脸的讨好,让曾颖超心头一热。 为什么呢乔志钧,我并不奢求你能像明融对我这样的在乎,可你连基本的交心都不肯跟我好好互动,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要是能加起来除以二,不知会有多省事啊,曾颖超在心里叹气。 明融见曾颖超不说话,望着他的眼神里有着不满,以为自己猜中了,手指颤了颤,就朝曾颖超的跨下摸过去,解开了裤扣,拉开了拉链,隔着内裤以指尖在已经半硬着的阳物上来回滑动。 「它的精神跟我一样好……好大啊,昨晚,它真的进去我那里过?」明融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难怪我这么痛,原来是你的问题!」 曾颖超忍不住笑出声,再坏的心情都能被明融赶跑,他真是个活宝。 「只要常常做,你以后就不会这么痛,有些人做惯了,后庭连拳头手臂能塞进去,我还怕你习惯以后,就会嫌我小了。」 「嫌你小?噢……」明融摇摇头,身上的酸痛被他这么一摇,难受得让他再也无法忍住呻吟,脸上也涌现苦状。 「我不需要你忍着自己的不适讨好我。」曾颖超很坚持的将明融拉回自己身上伏卧,「等你那么多年我都能忍了,不差这么一两天的时间。给我乖乖睡觉,否则等你好了以后,我做残你!」 「好。」明融吻了吻曾颖超的下巴,笑得一脸满足。 曾颖超不知道明融是几时又睡着的,等他一觉醒来,听话的男人没有枕在他身上,不过也没有跟他离远了,还窝在他腋下缩手缩脚的睡得正甜。 「嘿,贪睡鬼,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曾颖超起来看手机,竟然已经快中午了,便想挖明融起来一起再去泡回汤,梳洗沐浴整理仪容一番再退房。 明融很多方面跟乔志钧不太一样,叫起倒是都很容易,醒来就坐起来,也不会起床气: 「喔。颖超,几点了?」 「十一点半。」 明融转头去看落地窗窗帘下的光线,十一点半,阳光很白,看来这次再没有睡掉一整天了。 「饿不饿?」要是饿了,就先叫客房服务,吃过再去泡汤。 「还好。」明融站起身扭动全身的关节,发现酸痛已经好了一大半。 曾颖超将明融转成面朝他,着手整理浴衣的衣襟,尽量将吻痕都遮住,再解开腰带拉平衣摆重新束好: 「那就穿上小外套,我们走前再去泡回汤,才不枉在这里住了两天。」 「啊?」说到去泡汤,明融脸又皱起,「我门又要穿成这样,在人前走来走去?」 「不要担心,我在你左右,不会离开你视线的。」 「……好。」 于是,明融为了曾颖超鼓起勇气,一手拉住曾颖超浴衣外套的袖子,一手拽紧自己的袖子,又跟在曾颖超身后去柜台要了间个人池,沿途都低着头,活像一个做错事怕被骂的孩子。 「放松,放松,你绷太紧了。」 「啊!唉哟,噢噢噢!不要了不要了!」 「乖,忍耐点,等下你就舒服了。」 「哎哟喂呀,小力一点,我快被你弄死了!噢!」 这么限制级的对话足以让路过单间的驻足旁听,可这只不过是,曾颖超正使出他拳击师父传授的不世绝学,在替明融舒通筋骨罢了。 「瞧你,叫得像正在屠刀下求饶的小猪一样,我替乔志钧按摩的时候,他可是一声不吭的。」 「我知道我跟他没得比,你比较喜欢他。」明融趴在池畔,埋在臂窝里的声音闷闷的,「没关系,你只要顺便也喜欢我就好。」 「说什么傻话?」曾颖超干脆不按了,扳起明融将他拥入怀中,「我是一视同仁,两个一样喜欢。」 「别哄我,我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公平的爱。」 埋在曾颖超胸前,明融的声音依旧闷闷的: 「像我爸,最重视的是大哥,最爱的是小弟,再来是四弟,我跟三弟得到的爱最少,可是三弟还没成年,就有爱人给他补上这辈子用也用不完的爱了,只有我,一直只有自己爱自己。」 明融的话里带着伤,曾颖超听了,都替他痛了; 「那是过去式了,从现在起有我爱你,你不会再孤单。」 「真的吗?」明融还想再说,可思及乔志钧的千叮万嘱,话到嘴里又给吞了回去。 「真的。」曾颖超又举起手了,「我可以发誓。」 「不需要。」明融赶忙拉下那只手,「你发的誓都好狠,动不动就死的,听了心里就发毛。」 「这代表我爱你的程度,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非得一死才能保有你,我会毫不考虑的去!唔!」 明融捂住了曾颖超的嘴,一脸的小生怕怕,「够了喔诗人,你这首诗真够肉麻的。」 曾颖超挑起一边眉,伸出舌头去舔明融捂在他唇上的手。 「哈哈哈,好痒。」明融想将手移开,曾颖超不让,伸出一手握住那手手腕,开始舔遍每一片肌肤,每一根指头。 「我知道,你又饿了。」 明融的脸又红了,这是他动情的徵兆,没让曾颖超握住的另一手,在水中抓住了曾颖超的欲望与囊袋,开始轻轻搓揉: 「我觉得那里,已经好很多了,你,你可以进来了喔。」 (082鲜币)颤栗 033h 「还不要,我能等的。」 一直都是曾颖超替明融的后庭上药,那里复元的程度他比本人还了解,吻了下明融的额头,霸道的男人心甘情愿为他的小情人继续忍耐: 「用手就好,晚点还要去海边走走呢,你不怕又被我累倒,哪都不能去就直接打包回家?」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6节 明融点点头又摇摇头,见曾颖超不解的望着他,才开口解释,「我想看看这里的海,我不怕被你累倒,我没那么娇弱。」 「你到底憋多久没有性生活了,竟然这么饥渴?」曾颖超摇着头不禁失笑,先拿开明融挑拨他的手,推他的肩示意他离开小池,「好吧,让你欲求不满就是我的失职,你坐到池子边缘上面去。」 「你想做什么?」 「坐上去你自然会知道。」 明融乖乖任他摆布,手肘撑地坐着后仰大张双腿,然后在发现曾颖超跪在池里供坐的石阶上居他双腿正中以手扶着他的性器准备低头含住的当下,不安的睁大了眼! 「你要用……嘴帮我?」 「嗯。」曾颖超先含住了露在包皮之外的头冠,以舌绕着铃口打转不时舔舔马眼,待整根都充血了,才敞开喉咙给明融深喉。 明融的身高中等,茎长与粗细的程度依他体型而言要算可观,整个的颜色并不暗沉,勃起不会青筋遍布显得狰狞,就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斯文。 「啊~~~好软,好紧……」 舌根之后的喉头是柔软狭窄的,箍住龟头会让人非常享受,自从安琪拉意外身故之后,在遇上曾颖超之前,明融的性器就再也没有与其他人接触过。 眼睛上挑留意着明融陷在欲望里的表情,曾颖超双手也没闲着,一手帮忙口腔给予明融的勃起最好的服务,一手揉着精囊里的两颗小球,时轻时重的不停把玩着。 「我快了,你停下,别再吸了!」 高潮的极致将临,明融伸手抱住了曾颖超的头往外拉,极力抑制自己很想很想朝曾颖超喉咙里猛力深捅浅拔的冲动,他怕弄伤了曾颖超,更怕他射进他的气管里,害他呛到甚至窒息。 男人在性交的时候何时最爽快?自然是射精的前夕与射出的当下,所以曾颖超不让明融挪开他的头,坚持要将嘴里的硬根含到最后。 「呃嗯!哈……」 被用力吸出来的感觉有些刺痛,但是非常刺激,明融的阴茎直到射到结束,都没有离开曾颖超的嘴里。 「东西呢?你吐哪里了?」从馀韵中回过神来,明融感觉曾颖超还在舔他的茎身跟囊袋,不禁有点心慌。 「吞进去了。」这个笑得有些恶意的男人,居然装出一脸扼腕的表情,「我没有尝到味道,真可惜。」 「什么?!」明融听了大窘,整个脸红得像火龙果的外皮,「你,你你!还不快催吐!」 「又没有毒,都是蛋白质也挺营养的,再说没事催吐干嘛,很伤喉咙的。」居然还能说得占理,明融完败了。 「你帮我,那我也要帮你。」说不过曾颖超,明融打算投桃报李,也动手去拉他上池岸来,「我没这样做过,待会可以指正,可是不能嫌我。」 曾颖超不置可否的耸耸宽阔的肩膀,换他以明融方才的姿势接受明融的服务,其实口交也有口交独到的爽快,从以往的床伴那里得过经验的他不觉得比阴交肛交还差。 「嘿,y love,你该不会是肚子饿了拿它当午餐,趁机想咬下来请厨房炸成香肠加菜吧?」 被牙齿磕得生疼,曾颖超也没有退缩喊痛,还能面色如常的开着玩笑,明融都窘到不敢去看他了。 要怪只能怪嘴里的大家伙真的不好伺候,又粗又长暂且不论,光是硕大的龟头,就让明融含得唇角欲裂,喉头直呕! 「来,起来,不要勉强。」 看见明融呕得两眼泪汪汪,曾颖超于心不忍了,坐挺上身轻抚着埋在他跨下的头,低声的调侃兼建议: 「哥哥是有练过的,这种事情要学可不是三两回就行,所以这次先用手帮我吧,我们来日方长,以后有得是机会让你慢慢适应的,好不好?」 明融摇摇头继续努力,心想这也是我有的器官,我对它的构造也很熟悉,凭什么你能做得到而我就不能? 曾颖超拿他没办法,只好继续忍耐着明融生涩的口技,直到他的牙齿一再划过自己下体包皮褪开后所露出的脆弱嫩肉,曾颖超决定今天到此为止。 「够了,我想亲亲你。」捏住明融的下颔骨两侧示意他张嘴,曾颖超把自己退出来,然后再将跪在池水里的明融拉离水面拥到怀里,「你的嘴还是用来亲吻比较适合……」 手覆着明融的手一起握住自己的性器,嘴与嘴纠缠不休,曾颖超在射出的那一刹那用力的吮着被他吸住不放的舌头,高潮过后,他放开被他吸得快没气的男人,很满意那张文雅脸上所呈现的迷离神情。 「你跟乔志钧这样,有看过医生吗?」泡好汤吃过饭退好房,曾颖超揽着明融的肩上了车往高美湿地方向开,望着一路都安安静静闭目养神的小情人,话在肠子跟嘴里转了好几圈,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既然有心要将这个男人永远留在身边,对他的了解与协助就该做到全方位。 「有。」 明融的反应像是被针刺到背一般,一改闲散的姿势正襟危坐的,答覆虽然小声,但不含糊,「继父一发现我老是跟乔志钧对话,就说我不对劲,没多久便为我找了心理医师,还曾经带我去住,呃 ,嗯,其实我只记得大概,详细的过程,印象已经很模糊……」 正说到一半,乔志钧醒来了,口气不怎么好的提醒明融他还不能完全信任曾颖超,要他不要说太多家里与自己的私事。 明融知道乔志钧凡事都想得周全,知人知面不知心,与曾颖超相识不过一个多月的事情而已,虽然他不觉得曾颖超会害自己,可是将一切交由乔志钧处理已经成了直觉反射的习惯,所以他及时闭住了嘴巴,不让自己成了让乔志钧难做事的惹祸精。 「这样啊。」明融明显欲言又止的举动让曾颖超挑起了眉,他旁敲侧击着能让明融不对他坦白的那个最有可能的原因,「那么,乔志钧记得吗,你要不要问问他?」 我还很累,不想跟他说话。 「他应该知道。」明融直觉乔志钧的反应怪异,分明他跟自己一样,都很喜欢颖超的,要不然也不会默许自己跟颖超做接触,现在却说不想跟颖超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很想知道,「不过他还累着,你等他好些再问好吗?」 「当然好。」猜中的感觉没有什么值得雀跃的,知道乔志钧恢复跟明融的交流,只是让曾颖超能够松口气而已,「还有十几二十分钟才会到,你再眯一下吧。」 「嗯。」明融乖乖的应声点头,眼睛一闭姿势旋即也跟着放松,看来腰酸背痛应该是还没有好完全。 这两天次数不多的出房活动,已经足以让曾颖超确定对他热情主动的明融实际上怕生,是不太能单独面对人群的,总要让他捉着自己的衣摆或袖子才敢一同步出房门,内向羞涩的表现,活脱脱还是个十几岁的大孩子,与他实际将近而立之龄的外表差距太多,很容易就会被视为弱智人士,所以说,还是得靠乔志钧的出现,才能让他的举止恢复正常。 到了湿地在邻近停好车,曾颖超单看从他副驾驶座开门下车,头也不回沿着海岸线走远的身影,就知道乔志钧回来了。 「会不会口渴?」 从车上拿着两瓶矿泉水快步追上去,曾颖超试着将水递给一惯凉冷的男人,却只得到一记连正眼都不看他的摇首。 不要就算了,曾颖超边走边看着湿地的风景,瞧见警察正苦口婆心劝说游客不要挖掘不要带走湿地上的小原住民还干脆驻足观看,不想去管乔志钧到底要走到哪里才肯回头。 边喝着水,曾颖超边在心里衡量着该拿失得复得的梦中人怎么办,明融就不用说了,他绝对不让他再次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可对于乔志钧,他已经说不准自己现在对他是怎样的心情,可唯一能确定的是,跟乔志钧肢体上再接触的心思,他是连一点点都不再有了。 不都是同一具躯壳,真的能分得这么清楚吗? 对寡情不滥情的曾颖超而言,这是真的能做到的,而这天渊之别有多明显,明融无从体会,随着日子的蜗步与日夜的人格交替,乔志钧开始觉得深受其苦。 坐在一片漆黑,只有萤幕上跑着的投影灯有着七彩颜色的会议室里,位置在曾颖超对面的乔志钧心思无法定在会议室前头的萤幕与上台报告者之上,出神的视线,静静停在那轮廓线条已熟烂于心的剪影,不由自主的留意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这代表他对报告者当前所言有异议。 「潘宪平,这个点状图显示出来的数据已经连续七点都在中线之上,你怎么会说这算正常?」果然,他很准确的将问题抓出来敲打了,「两次测机当中正常会出来的数据应该是只有4或5笔,刚测完再来的第一笔通常都在中线上或是偏下,你所谓的正常,请仔细说给我听听。」 上台的工程师紧张的扶了扶眼镜,开始对顶头上司交代测机后新加上的暖机程式运作的功效,乔志钧看见曾颖超原来偏着的头开始转正,手指在桌上慢慢划着圆圈,这代表他觉得这个解释让他满意。 「虽然增加了成本,却让良率变得稳定,这点子不错,继续run吧。」手指将纸本报告上的笔拿起来夹在衬衫口袋,代表他要先从会议中离席,「我跟大头们开会的时间到了,你们继续,我没来得及听的,把印出来的报告放在我桌上吧。」 男人站直身躯的剪影高大又帅气,不需要黑以外的色彩也能引人注目,可是自从他生日那天回来以后,他的视线,却再也不曾停驻在自己身上,望过来了,也总是与其他人一样客套的微微颔首一扫而过,乔志钧明白而今能让他深情注视,敞开胸怀拥抱的,只剩夜里的明融。 「超人经理,今晚厂长补请婚宴,我能搭你的顺风车吗?」问话的是坐在他身旁的女工程师,超人经理是他下属们给一向没有架子的他取的绰号,而他无论公事私事,都配得上这个称号。 这个男人的精力素来充沛过人,无论床上床下,他都曾第一手领教过。 「没问题。」 他将脸转向女下属,投影灯的馀光映出他立体性格的五官,拍过她肩膀的手,这些日子再也没有在自己主宰这个身体的时候碰过自己,这让乔志钧觉得似乎连他身上从未消失过的大小吻痕,都在嘲笑自己现在的尴尬处境。 主动跟他攀谈啊,明融的声音里有着不解,他装做没听见,将视线移向前头的白色萤幕。 乔志钧你到底要跟他这样别扭到几时啊,明融更急了,你明明这么在乎他却不跟他合好,到底你跟他为了什么要冷战这么久? 你不需要烦恼,我不会阻碍你跟他在一起的。 这不是阻不阻碍的问题,你难道就不是我吗? 对他而言,显然不是。 你这么想是自欺欺人! 有没有你也很清楚,你跟我急,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没有?难道你想这样跟他僵持一辈子? 他不介意的话,就ok。 我介意啊,我们跟他要长长久久,你这样行不通的! 乔志钧懒得再辩,主动切断交流将注意力放在下一个上台报告的工程师身上,不想再跟明融第n次争论这个问题。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自己也觉得心烦意乱,可是他不想让这样的心情与那晚被强迫被困绑的恶劣回忆被明融获悉,造成明融跟曾颖超之间发展的困扰。 曾颖超打开会议室的声响传进耳里,乔志钧忍不住又将视线悄悄的转过去,默默的,目送那不想搭理自己的男人背影,再次离开了他的眼帘…… (052鲜币)颤栗 034h 参加中国人的婚宴多数都是要给个礼数包个红包的,因为厂长跟乔志钧他们这三个客驻的工程师还不算有交情,所以曾颖超家的工程师没有人邀约他们前去参加,是以这个星期五的周末前夕,不喜欢看电视节目又没有买新书足以供他杀时间的乔志钧无事可做,不到十点就决定上床休息。 才刚刚浅浅入眠,就听见床头的手机响起旋律,他继续潜着不予理会,因为他很清楚那是谁打来的,更清楚打来的人不会乐意是他接的电话。 果然才响不到五声,明融就像听见接圣旨一般紧张,赶紧爬出被窝接电话。 「你好,找明融。」乔志钧来不及像之前那样关闭交流,听见了曾颖超语带客气的问候,他出来也不是,缩起来也不是。 「颖超,乔志钧睡了,现在是我。」乔志钧,你不准睡,我有话要跟你谈。 「吵醒你了吗,声音爱困爱困的?」男人的声音很温柔,「饿不饿,有没有想要吃什么?」 这么多的宠爱与关心,比之前对他更好,乔志钧听了有些不是滋味。 乔志钧你听听,颖超是不是很关心我们? ……他是关心你,不是我。 之前他还不知道有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对你好的啊。 「想这么久还没想到?」男人似乎下了车,话筒里一下子涌进马路上车来人往的吵杂声,「敢不敢吃路边摊?给你买一碗药炖排骨还是土虱鱼汤,喔,如果你怕中药味的话,还有虱目鱼汤跟四神汤可选,你挑一种吧?」 乔志钧你帮我回答,我今天特别想睡,等他来,再换你睡。 「……都好,除了虱目鱼汤,其他我都没吃过。」明融接了电话却不负责任又潜下去睡了,乔志钧尽量模仿着明融说话的习惯,替他应对着他的情人,「药炖排骨听起来好像不错,会不会苦?」 「不会,鲜咸香甜都有,只是当归的味道很浓。」 「不苦就可以,帮我买碗试试看好了。」虽然个性大不同,明融的饮食习惯与爱憎,跟乔志钧倒还满一致的,「不要太多,我并不饿。」 「别担心,我很饿,我会负责吃光光。」 乔志钧听见他跟老板要了一盘蚵仔煎一盘虾仁煎,一份臭豆腐一碗药炖排骨一碗土虱汤,全都外带,心想不是去吃过喜宴了吗?怎么,宴上出的菜肴份量是不是不足,所以散宴之后,还让这个不怎么挑食但是食量不小的男人需要另外觅食,才能填饱肚子? 「你怎么叫那么多,没吃饱吗?」 「根本没有时间坐在位置上吃,都在喝酒应酬。」男人叹了口气,「来找我敬酒的同事,认识的长辈跟平辈实在太多了,我爷我爸都有事不能出席,我还必须代表我家去一桌一桌敬酒,要不是我趁机先溜,今晚铁定要被灌到喝挂。」 「那,谁开车载你?」想到曾颖超有可能酒后驾车的可能性,乔志钧都不知道他的口气变了。 「我坐计程车。」曾颖超也还没发现他的小情人不在,「这个司机挺不错的,明天睡醒以后,我再叫他的车回餐厅停车场开回自己的车。」 「嗯。」冰箱里好像还有新鲜的柳橙,给他煮一壶好了,「我先下楼,在客厅等你。」 「好啊。」曾颖超回话的声音带着亲密,让乔志钧听了莫明的觉得胸里头一阵犯痒。 看来他是真的迷上明融了,只是不知道单纯善良,没有心机的明融能否迷得住他一生一世?乔志钧站在炉子旁听着茶壶咕噜咕噜将沸未沸的声响发着呆,右手的刀子将左手的柳橙对半切一刀之后就停住,钻板上还有两颗洗好的还乖乖站着等他切成片入茶。 门铃叮咚短促响过一声,这是曾颖超担心吵到邻屋的叫门方式,要是明融没给他开门,过了半分钟他才会再按一下。 明融你醒醒,曾颖超来了,换我睡,你接手将这些切一切丢进茶壶里,煮好后给他喝了解酒,听到了吗? 你先去开门让他进来啦,还有,你明知道我切东西手很笨的,你切好再去睡,拜托。 乔志钧飞快将柳橙都切成片,掀开茶壶盖子与准备好的白砂糖一道丢进滚水里面,然后边洗净手边坚定的对明融说: 炉火三分钟之后关掉,他是来找你的,门你自己去开。 说完乔志钧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不管不顾的闭起眼迳自深潜,他不想听不想看曾颖超当着他的面跟明融亲亲我我,连一丁点都不想。 可是明融似乎也下定了决心逼他接受曾颖超,当他被人中掐痛的感觉给弄醒过来,发现曾颖超正叠在他身上,又大又硬的男根,正深深的埋在他甬道深处抵住敏感点不停打转! 「小融,还好吧?」整张脸悬在他上方的曾颖超面上情欲正炽,看得出他跟明融正做到酣畅之际,「怎么还没射,你就爽到晕过去?」 明融,你给我醒来! 与身体的感官开始全面连结的乔志钧拼命呼喊着明融,朝他扑过来的快感,强烈的程度前所未有,几乎让他完全招架不住! 不要装死,我知道你在,快出来! 他是你的情人,现在这种情形是你造成的,你不要让我收烂摊子,自己的事自己承担! 可是,不管乔志钧怎么喊怎么骂,明融就是不肯出声,也不肯拿回身体的主控权,执意要乔志钧面对当前的现实。 「你……是乔志钧?」望着他的眼神不对,抿紧唇线的动作更不对,就算今晚曾颖超喝过酒敏锐度不比平常,也能分辨得出来。 乔志钧不回答,曾颖超的腰逐渐停止动作,手也不再握住他的性器,改为撑在床上: 「对不起,吵醒你了。」强壮的男人很明显的正在召回自制力,浑身的肌肉绷紧愤张,「小融怎样了,他还好吗?」 「……不知道。」叫我就是乔志钧,叫他就是小融,乔志钧的心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我叫他,他都不回应。」 「不必再叫他了,让他休息。」曾颖超每隔几秒就闭一次眼,每回睁开眼,他的眼神都比上一回更冷静,「你也好好休息吧。」 话说完,还硬如钢的阳物也同时撤出了他的身体,一个俐落的翻身,人也离开了床铺去拿脱在床头的衣物开始穿戴,穿好之后没有再跟他交谈的走向房门,仅在顺手将门带上的那一瞬间,回头扫了他的身体一眼。 曾颖超本来是房间里唯一的热源,他一走,乔志钧整个赤裸的身躯很快的就感觉寒冷,还有被他抛下尚未纾解的情欲,也在空虚地叫嚣着,折磨着他的意志力。 乔志钧你真是没用耶,都这种情况了,你还能让颖超跑掉?真是服了你了。 你厉害,那你刚刚干什么去了?快接手吧,我受不了这种感觉,快去找你男人满足你。 乔志钧赶紧关闭交流缩起潜下,可方才经历到的强大情欲,让他就算与身体脱钩了,也无法摆脱那种想被完全填满,用力戳刺摩擦的空虚感…… 明融的决心不能小看,不过才潜下没多久,乔志钧又被迫醒来接管身体了。 曾颖超的那根大家伙,这回还是插在体内,可跟方才那回不同的是,做爱的场景换到了二楼的浴室,姿势也从躺着变成站着,塞得他甬道撑得他很是辛苦的大家伙似乎更硬更粗更热了,站在乔志钧身后的男人此刻也完全兽化,不停在他耳际喘着唤着小融,动腰撞击身前之人的力道之强与速度之快,让乔志钧单腿鹤立趴在浴室的墙壁上动弹不得,都有了再被顶上几下,就要嵌进壁里的错觉! (052鲜币)颤栗 035h 明融,我要生气了! 乔志钧好像能听见明融的窃笑,可是曾颖超的喘息实在太贴近了太大声,他不是很确定。 「小融,你怎么不叫了?」贴在他背脊上,双手将他的臀整个往后拖的男人意带惩罚的啮了下他的耳廓,「竟敢分心,我要罚你整晚没得睡。」 男人捅进来的力道更强了,每个戳刺都戳在敏感点的快感,再加上由甬道上顶以及胸前硬梆梆的墙壁两方挤压的压迫感着实太强,不到两分钟,乔志钧就无法再闭紧嘴憋住气,丝丝的呻吟开始流泄出他紧咬的齿间! 明?融!你!你快给我滚出来!乔志钧很怕曾颖超发现是他的反应,被绑起来也怕,被无视也怕。 可是明融不知道乔志钧的顾忌,还在吃吃地笑: 你要对自己诚实点好一点,瞧,这样是不是很舒服?颖超的技术很不错吧?你不要忍住不叫,这样你会内伤的喔。 明融的话提醒了乔志钧去回想曾颖超是从哪时开始对他“冰冰有礼”,想通以后,也希望得到曾颖超柔情的对他一次的乔志钧危颤颤地松开了牙关与喉咙,让欲先欲死的身体自然回应着身后不停以深入的肉刃与低切的爱语,试图全面霸占他身心的男人。 「小融?」明融叫床的声音甜中带软,舒服了会一口气全嚷出来,不曾像现在这么要忍不忍带着颤音,有了方才的经验,曾颖超起了疑心,「你,哈,你转过头来。」 明融快出来替我,他怀疑了! 跟曾颖超私底下跟公事上相处的时间,乔志钧比明融要多得多,是以对曾颖超的一举一动,说话语气,他绝对比明融更清楚。 让他知道也无所谓吧? 明融不再笑了,回应乔志钧的口气很认真: 他绝对会接受你的,放心吧,不只是因为我是你,我对你的魅力,也非常的有信心。 那是你觉得,我一点也没信心啊! 乔志钧很想再继续劝说明融别再调皮,此时在他身后的男人又像上回彻底停住了下半身的动作,伸手去扳乔志钧的下巴。 「颖,颖超,不要看我。」颖超,不要,请不要嫌弃我…… 乔志钧被自己内心的os吓着了,难道他就这么犯贱,总是脱离不了被男人压着当女人泄欲的命运?! 可是,你明明最清楚,他跟其他男人对你而言已经不一样了,乔志钧避开明融自己跟自己剖心分析,不得不承认,他非常在乎曾颖超对他的观感,更在乎曾颖超对他的态度! 所以,当曾颖超前倾上身盯上身前男人的双眼,他看见了委屈的眼神。 「怎么了?」应该不是乔志钧吧,他那么要强,怎么可能将委屈形诸于外? 「我会冷……这些瓷砖会吸热,冷像冰墙一样……」 乔志钧也不可能用这种软软的口气抱怨,曾颖超这下能确定怀里的宝贝还是心爱的小情人了,脸色一缓眼神一弛,又回复成那个温柔男人: 「再忍耐一下,做完我们泡个热水澡?」 不答应也不行,自己的那根也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乔志钧只得对着曾颖超学明融睁大眼睛乖巧点头的模样,就在曾颖超抱着他坐到马桶上,将他的双臀紧紧按在跨下顶弄,舒服到头顶发麻的乔志钧敢发誓他听见了明融哈哈大笑的声音。 明融,你给我记着! 乔志钧又是呻吟又是配合着曾颖超的动作,没两下就觉得被顶到全身骨头都快散架,在心里边恨恨的对明融咬牙切齿,可得意的明融捂着嘴的闷笑非但没有见歇,反而更加猖狂了。 曾颖超空出一手去捂着小情人的心口,乔志钧喊冷的事情一直搁在他心头,所以感觉到顶了也不敢忍着不射,就怕真的做到小情人伤风又感冒。 「y love,我把浴缸注进热水,我们进去泡吧?」 尽兴一回之后,曾颖超先把乔志钧的屁股抬高,将男根从被他射得湿透的后穴拔出来,然后站起身将小情人推坐在马桶上,看见小情人认同的颔首,轻笑着凑近嘴啄了他的双唇一下,这才转身站到浴缸旁忙乎。 待曾颖超一转身,一直将心悬得高高的乔志钧连忙伸手捂住刚刚曾颖超手心贴过的位置,发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几乎没了间隔,不得已瞒骗自己在乎的人的感觉,实在让他不好受。 「嗯,这样应该够热,小融,你可以过来了。」 曾颖超调好水温站直身子朝乔志钧招招手,乔志钧问着心里的明融,要怎么回应他啊? 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种事哪有标准答案的,明融一付看好戏的口吻,乔志钧气得都想磨牙了。 「发什么呆?过来呀。」 一直都很主动的小情人这回怎么一脸讨抱的模样?该不会是真的被冰凉的墙壁给冻傻了吧? 「颖超,我……我的腿在发抖……」 这是真的,曾颖超几分钟前的孟浪,又是下压又是狂操的,乔志钧现在岂止脚抖,全身的筋骨都快变成不堪掐折的软豆腐跟乾面条了。 明融似乎更娇气了呢?曾颖超望着坐在马桶上的男人咬着下唇,心里丝毫不再怀疑,走过去拦腰一抱,就将乔志钧的下半身举起贴住自己的胸膛,往浴缸大步跨过去: 「你是不是人不舒服?今晚似乎身体特别虚,还晕过去一次,连平常一半的能耐都没有,我看我该替你炖药缮补补元气了。」 真好啊明融,曾颖超要煲汤给你进补,真是好福气啊。 拜托,说这什么话,我喝了,难道你没有跟着受惠吗? 「这……是因为你的需求太旺盛了。」乔志钧故意嘟起嘴来抱怨,好啊这是你自找的,你再不接手,我就玩臭你! 我才不怕,明融还是从容不迫的答着,你不敢太超过的,因为担心被颖超发现的,是你不是我。 将小情人的背顺着浴缸尾的倾斜贴放,让他除了头整个身躯都浸泡在水里,曾颖超举止充满怜惜的跨跪在乔志钧的腰身两侧,开始给小情人揉捏手脚: 「你要是受不了,这个周末我保证不会再要了,你跟乔志钧商量请他这两天都不要出来,我带你出门去玩,好不好?」 乔志钧闻言心头一阵刺痛,他没想到曾颖超厌恶他,已经厌恶到完全不想让他插足他与明融之间的程度了。 乔志钧,你快跟颖超说实话,跟他表白你的心意,快啊! 明融着急的催促没有催出乔志钧的声音,倒是催出他隐忍不住的眼泪。曾颖超捏着小情人的小腿肚,一抬头看见了,心里的狐疑也跟着再度抬头了: 「你这么伤心做什么?又不是不带你去。」莫非现在眼前的这个,是不想带去的那个总是别扭老爱扫兴的? 「乔志钧……也是我的一部分,为什么你不能在喜欢我……的同时,也顺便……对他好一点?」 曾颖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惯常的挑起一道眉,「你现在是谁?乔志钧?」 「……不是。」乔志钧强迫自己继续假装,他不要让曾颖超知道现在是他,这会让他更排斥他的,「我还是你的小融。」 口气还是有些怪异,可是眼神里显露的爱意是对的,曾颖超自己都觉得有些混乱: 「那乔志钧呢?他现在听得见我们的对话吗?」会不会是小情人的情况,是属于两个人格有时会出现部分融合的现象的那一种? 「……听得见。」 被曾颖超排拒在心门之外,让乔志钧实在不甘心,明明是他先认识曾颖超的,曾颖超先追求的,也是他呀! 「今晚,我要他别回避,所以,他一直都在!」 (052鲜币)颤栗 036 一直都在? 听见小情人这样说,曾颖超心里怒气渐生,但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小融,我没有排挤乔志钧的意思,我只是纯粹想跟你,过过两天没有旁人打扰的两人世界。」 实际上,这次的出游计划曾颖超斟酌好几天了,也连络好当初替他母亲消除次人格的催眠师,并非是单纯的出外散心,所以他希望届时让催眠师谘询并立档的人格是明融,而非他想舍弃的主人格乔志钧。 是以,他这次透过明融要求乔志钧不要“跟”,是有原因的。 按照乔志钧这些天的表现,曾颖超本来也有把握他要是答应了估计会真的彻底沉潜,事后要给明融安抚乔志钧的说辞也想好了,可是他却低估了明融跟乔志钧彼此契合无间的程度! 看来,他们一体的共识度很高,根本不存在什么彼此的观念,连跟情人做爱,都可以毫不避嫌,想到这里,曾颖超头疼了。 「……你想带我出远门,没有乔志钧……是行不通的。」看见曾颖超眼神流露几许为难,素来与世无争的乔志钧,难得犟起性子斗志奋起的“为人所难”,眼泪也因此打停,「你可以要求他尽量不要出现,可是不能不让他跟我一起去。」 说得好! 明融的赞声颇有同仇敌忾的味道,乔志钧你总算肯面对现实了,出去之后我会尽量找藉口让你出来跟颖超多多相处,你要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让他也喜欢你喔! 「你先问问他的意思吧。」曾颖超不想就这么放弃乔志钧会继续“识相”的侥幸心理,「跟他说,我保证全程二十四小时都不离开你,会将你看顾好的。」 「他说,还是不放心,不肯答应。」 我不甘心再退让,乔志钧不自觉地将两手的拳头都捏得死白,曾颖超你可知道没有我,你得到的爱人只会是个性格上有残缺的,连生活上的琐事都无法理清的天真孩子! 曾颖超把乔志钧内敛却坚持的反应尽收眼底,只见他飞快伸手钻到乔志钧的颈后用力一捏,心里的怒气再也不想掩盖: 「乔志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放洗澡水的时候?还是更早?」 竟然还是被发现了,这男人鹰般的眼不是白长白像的,可乔志钧竭力忍住到口的惊呼,继续睁大眼咬着唇用无辜的眼神回望曾颖超,打算今晚就算要被曾颖超打到死,他也绝不承认自己是乔志钧! 「不是说了吗,他一直都在的,他在的时候,我会被他影响是正常的。」嘿,这时说道理是没用的,快撒娇啊乔志钧,颖超最吃这一套了,「拜托你别这样子好吗,想把我跟他完全分清楚,可是连我爸他们都办不到的,你要是连这一点都无法忍耐,又怎能跟我长相厮守?」 乔志钧揽上曾颖超的脖子,准备主动献上亲吻,可是曾颖超不领情,不但将他的双手都拉下来,脸也转开: 「今晚算了,你不能专心,我也没心情了,我去开笔电开启生产线数据监视系统瞧瞧几个不放心的环节,你洗好自己先睡,不必等我。」 今晚第二次望着曾颖超转头打算离开他的背影,乔志钧这回不再忍着渴望消极的应对,从浴缸迅速的站起敞臂去抱两脚都才刚跨出浴缸的男人,他将脸颊贴在曾颖超的背上继续撒娇,尽最大努力的想把明融演好。 「你还没洗不是吗?我帮你洗好你再去。」 被乔志钧由后抱住的男人背脊上的肌肉一阵紧缩,可也没有再抗拒的任由他抱着,乔志钧没有窥探过明融是怎么诱惑曾颖超的,他只能凭直觉: 「我叫乔志钧去睡觉了,你再别生气,你背上的肌肉绷得好紧,这次换我帮你按摩好不好?」 一出口乔志钧就后悔了,按摩可是他还是乔志钧时候发生的事情,现在他是明融啊,要怎么自圆其说? 乔志钧暗暗的心慌传导给明融,明融切了他一声: 你应该也知道他有多么自豪他按摩的手艺吧?你想他有可能不跟我现宝吗?上个周末去泡温泉,他也帮我按过了啦。 「好吧,你想怎样,就怎样。」曾颖超转过身来,盯着一脸笑意盈盈的小情人看,「既然想拥有你,就必须一并接收你的一切,为了你,看来我再不改进我的脾气,放宽我的坚持都不行了。」 这晚乔志钧的伪装,在曾颖超睡着后终结。 让他伺候着从头洗到脚,全身积压的压力与酸痛也被他跟继父一同找资深桑拿师傅习得的指压功夫按得舒爽不已的男人,半途就趴着大张四肢就着这样的姿势沉沉入睡,因为曾颖超手长脚也长,所以轻而易举地便占掉了绝大部分的床面,一直都无法习惯让他搂着睡的乔志钧连搬动他手脚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缩在有限的一边床沿,侧卧着背朝曾颖超,拥被合眼准备入眠。 你这样不行啦,要去抱着他睡才行。 乔志钧很累了,不想理会明融的提醒。 颖超睡得一向不深,你要是不去睡在他怀里,半夜他要是醒过来,看见你跟他这么生份,绝对会更加确定今晚是你假扮我的事! 都要睡了又没有要干嘛,凭什么我不能出现?你的逻辑根本不通。 拜托,谈恋爱能用逻辑谈的吗?要凭感觉,感觉啊你懂不懂?感觉对了人也就看得喜欢顺眼,感觉不对了就算长相一样,对待的态度也会大不相同,你看颖超对待你我的方式就明白的,不是吗? 明融今晚指挥官当得很是上瘾,难得有他叨念乔志钧的时候,他自然要把握机会念到过瘾。 乔志钧鼻出长息,今晚被榨干体力跟“精力”的他实在不想搭理明融的罗唆,正想说喜欢的话等我睡了你就拿走主控权,没想到此刻应该还在深眠期的曾颖超突然睁开眼,态度坚定的唤他名字: 「乔志钧?」 「嗯?」一个直觉反射,让乔志钧就这么没有防备的出卖了自己。 「今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假扮明融?」曾颖超的眼瞳映着床头灯发出橙光,搭上他矫健的身形,让他看起来像头嗜血的猫科动物。 「……因为我想确认你对明融的心意,是不是认真的。」还有,我也想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喜欢的心思,哪怕只剩一丝一毫…… 「那么,试探过了,你的结论?」 「你确实很体贴,很……值得明融爱你。」可你了解明融还不够深,不能理解他之所以需要依附我的原因。 「既是如此,那么你能不能将他借给我两天?」那双发光的眼看久了,好似会摄人心魄,「就是很单纯的,只有我跟他。」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明融缩着不出声,要是他愿意会让乔志钧知道的,所以乔志钧只能选择拒绝曾颖超: 「不能,无论你再怎么保护明融,都无法让我放心的。」 「你不要逼我真的敌视你。」 如果单单听曾颖超出口的这句话,肯定会让乔志钧觉得不可思议,像是听见了无法理解的外星语,可是他现在跟曾颖超是面对面的姿势,所以他看得见曾颖超的神情: 「看来你当我,是你跟明融之间缠手绊脚的累赘吧?」 「不止。」 曾颖超微微眯起眼,眼神一凛,他认真的霸道起来,浑身散发的迫人气场到底有多强,乔志钧今晚将有幸得见: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若是将你这情敌一般的存在彻底拔除的话,明融馀生只能依靠我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 「你什么意思?什么情敌?」 「不管我多么用心多么尽力,明融总是听你的,凡事都向着你。而我,实在不喜欢我喜欢的人,不能完全在我掌握里的感觉!」 (064鲜币)颤栗 037 「你……把明融当成什么了?宠物还是玩具?」 什么叫做“完全在我掌握里”?这男人,未免过于霸道,过于偏执了; 「你可知跟我吃醋,是件多么可笑至极的事?」 「喔?你也这样觉得?原来,不是只有我自己觉得自己发神经了,就连你也说我可笑至极?哼,很好。」 讽刺的嗤鼻一声,曾颖超单肘撑起身躯掌心支住耳鬓的改趴姿为侧卧,「依你之见,我该拿“你们”怎么办才好呢,乔志钧?」 乔志钧,怎么办,我们是不是玩得太过火,所以颖超真的生气了…… 乔志钧心里的忐忑,因为明融带着慌乱的询问口气,益发地加深了,「你的决定,难道真能容我置喙?」 曾颖超移开盯住猎物的视线,改为望着门缝底紧急照明的馀光,「确实不能。」 问了,却不期待对方的回答,乔志钧忍不住捉紧胸前的被角,对曾颖超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直觉揣揣不安。 「我想,明融一直有你护着,而我,也不是非他不可,就这样散了,算了,对你对我都是解脱,你,意下如何?」 不可以啊! 明融的抗议震得乔志钧胸臆无法进气,乔志钧下意识的封锁住明融跟外界的一切接触开始保护他,这是他能对明融做到,而明融无法对他如此的最大不同。 「不可以。」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玩腻了?! 乔志钧压下愤怒竭力平静以对,他就算了,可是明融因为此事受到的伤害,他不能坐视不理: 「如果你从一开始,对我就只是存着玩玩就好的心思,为什么要罗织那些前辈子这辈子一辈子的甜言蜜语,迷惑……明融?」 也迷惑了我? 「我没有玩弄的心思,我对每一个主动追求的对象,动机绝对都是认真的。」 曾颖超将视线再次盯上乔志钧的同时因为角度的改变,眼里进驻的光线大减,让他的眸光阒如磷火: 「可是,我的爱情观很狭隘,无法容下三人行。你对我无法放松警戒,总是一再的抗拒,我当然不可能强迫你接受我,所以我越来越无法将你跟明融视为同一人,这点责任在谁,多说无益。」 「你真的就这么想,让我永远消失吗?」乔志钧没有办法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带悲伤,明融对曾颖超的爱意,原本就是源自于他的好感,他早在不知不觉间,也不由自主的爱上这个男人了! 「你才刚刚对明融说过愿意为了他一并接收他的一切,改进你的脾气放宽你的坚持,难道这些,都只是哄他的空口白话吗?」 曾颖超不说话,意态阑珊的凝视,让乔志钧有了他正在看一出无趣的独角戏一般的错觉。 「你根本就还不了解我跟明融之间是怎样的情况就要放弃他,你的耐心比一只蚂蚁还不如!」乔志钧沉不住气了,一咕噜跪起身用膝盖挪动身体直至曾颖超身侧,用力拽住他的领口! 「不许你说散就散,说算就算,不许你伤害明融,听见没有!」 曾颖超就这么任乔志钧揪着,姿势不改的斜眼朝上昵着乔志钧,眼里那些没有温度的火焰,似乎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要我继续忍耐也不是不行,可是你,必须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乔志钧声音轻微发哽,若是早知这段爱情如此伤人这般无望,他一开始就不该动了妄念,陷自己于如今这般困境。 「我本来确实想放弃你了,可是在浴室明知是你抱住我,我却还是起了欲望。」 曾颖超一个迅雷不及掩耳,就将乔志钧扑倒在床,一只大掌捏住乔志钧拽在他胸前的手上,捏得乔志钧生疼! 「本来以为对你已经毫无感觉,可没想到你还挺会伺候人的,洗澡,按摩,都让我很中意。」那张英俊的脸出现了没有善意的笑容,状似修罗,让乔志钧望之生畏,「你要我不要伤害明融?可以,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做得到一天,我就对他好一天,哪一天你做不到了,我再当他的面,亲口甩了他。」 「你的心好狠。」乔志钧的心收缩到作疼,他怎会给自己招惹上这种祸害?! 「谬赞了,跟我那些姊妹相比,我狠的火侯还远远不够。」曾颖超用力捏开乔志钧的手指,不顾他的痛哼,将那只手压在枕头上,「为了你的明融,不问问我的条件是什么吗?还是,你根本没有勇气承担?」 将这个人格彻底羞辱,让他自己瓦解,还明融一个当回正常人的机会,好跟他终身相守,这是曾颖超的原意;可为什么看见了乔志钧满眼的悲伤,他还会妇人之仁,觉得心尖发涩? 「说吧。」乔志钧眼眶泛红,喉结上下动得厉害,像是在将泪水咽进腹里,「你要是担心我反悔,可以写成白纸黑字,让我画押。」 我要你当我的性奴,这句话都到嘴边了,说出来的却是,「我要你伺候我,服从我,不管何时,无论场合,只要是你在主宰这个身体,你就不能违抗我。」 意思相差不多,可是那两个字眼曾颖超却无法说出口,果然自己还是不够心狠啊,所以直到现在,还在家族的企业体里干个小部经,大姊在他这个年纪,可是已经当上掌管一家子企业的总经理了。 乔志钧眼瞳一缩,这些话将他在曾颖超身边的地位贬成玩物,难道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逃避,这辈子真的都无法摆脱让男人恣意玩弄的命运吗? 「答案呢?」曾颖超不知道他自己此刻正屛息以待,诚如他不知道当乔志钧主动由后深拥他的时候,他竟然是感到有些意外,有些惊喜的。 「……好。」眼里的湿意让乔志钧闭起双眼,当玩物已经够贱了,他不想再让曾颖超更看轻他,「只要你一日不负明融,我便履约一日。」 「很好,没想到你这么干脆,挺上道的啊。」曾颖超刻意语带羞辱,可放开压住的手将人拥在怀里的动作,却是轻柔的。 乔志钧只当他是替明融珍惜着这具身躯,没有反抗也不做迎合,他将双手垂在两侧,眼睛依旧兀自闭着。 「这个约定天亮后才开始,你现在还可以随心所欲最后一晚。」 回想着晚上乔志钧充满爱意的眼神,曾颖超就是忍不住想知道乔志钧到底是不是对他也有几分心动,而非都是为了明融对他演戏: 「要滚开,要留下,都可以。」 乔志钧闻言,整个身子因此僵直,过了快一分钟都没有放松,正当曾颖超做好他会挣脱他怀抱的准备,手臂完全不施力的当下,怀里的男人又做了一件让他心生暗喜的事! 身躯还是僵的,可是将他靠得更紧了,两只跟他相比可谓瘦弱的手臂也主动的缩起,停放在他的胸膛之上。 「我对你好,你不肯放下身段,我威胁你,你倒是主动不少。」曾颖超依照新拟的计划攻击着乔志钧的自尊,竭力忽视心里头一波波拍击胸口的不忍,「乔志钧,原来你不仅是人格分裂,还是个被虐狂?」 怀中硬梆梆的男人不说话不回应,也不睁眼看他,唯一能让曾颖超知道他这些话确实收到成效的,是怀里身躯逐渐加大的颤抖。 这些颤栗的频率就算隔着衣服,都能让曾颖超感觉得到那些汗毛的竖立,于是他将剩下的伤人之语留在肚里闭上嘴,合起双眼打算入睡。 反正来日方长,他就不信乔志钧躲得过他的盘算,相信不用多久,就能让他等到称心如意的那一天的。 被曾颖超搂着的男人直到听见他呼吸声变得匀匀沉沉的才睁开眼,然后,抬起头望着那张平和对他毫不防备的睡脸,乔志钧的颤抖随着他对男人无法自制的眷恋心情,竟然逐渐停止了。 「你不爱我,没关系。」乔志钧轻声的耳语,跟男人同榻而眠数十次,他认为他已经深知男人的睡眠习惯,此刻的曾颖超,应该是真的睡着了,「只要你肯继续宠爱明融,那对我而言,就够了。」 乔志钧边说着,边用手指隔空描着曾颖超的眉眼,而这些,他也认为曾颖超不会知道。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7节 可当他好不容易才浅浅入眠的那刻,一直都在装睡的男人眼睛睁开了,收服乔志钧让他的精神意外的亢奋,就连体内的酒精都无法让他入睡。 望着那张紧蹙双眉的睡脸,曾颖超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沉重,将乔志钧挪开让他能舒展手脚好好睡,他坐起身敛目想了几分钟,然后毅然决然下了床拿着手机走出房间,下到一楼的客厅去打电话。 「齐邦……我知道我知道,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了……好啦好啦,我会加倍算你大夜加班的薪资的,我知道你跟我爷的那群搞情报的手下似乎小有交情,去帮我查一件事情吧,要快……」 交代好想查的事项,曾颖超站在楼梯口朝上望,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亵渎天使的恶魔,为了折断天使的翅膀,无所不用其极。 梦中人,为什么要得到你,要让我历尽千辛万苦? 曾颖超摇头苦笑,转身走到沙发上躺卧下来,明天虽然休假,要做的事情可还是很多的,从茶几下拿起乔志钧拿来盖脚的薄被覆在腹上放松心情,他极力培养睡意,只是眼睛一但闭上,就不停看见乔志钧站在浴缸里拥着他脖子,眼眉弯弯地给他的那抹笑意殷殷…… (06鲜币)颤栗 038h 那是一条很长很亮,很冷很白的走廊,他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一个黑洞也似的,没有门板的入口。 (进去。)一个没有温度,恍若从另一个空间传来的男声,催促他走进那个黑洞。 虽然很想转身就逃,他却还是慢慢的朝里面移动脚步,因为她,是他带进地狱里的,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走到那张白色的制式的病床旁,他望着拉链紧闭的尸袋,没有勇气抬手。 (打开。) 湿湿黏黏的感觉沾上他的脸,用手去抹,抹下来一手的血。 那些血又黑又稠,让他怵目惊心! (你这帮凶,不敢看被你的无知害死的人吗?) 肚子里恶魔种下的孽子此时频频蠕动,他开始以双手,不停捶打着自己明显隆起的小腹。 (打开!你这懦夫!) 一滴紧接着一滴的黑血开始落在他白色的长袍上,宛如一朵朵以吸光他过往美好为养分所培育出的罪恶之花,不停的在他眼界所及之处蔓延,嚣张的盛开…… <rong……不要伤害孩子,不要……>突然,一只钻出尸袋的白骨手臂,用力的捂上了孽子所在之处,替孽子阻挡了他的捶打! <rong,他不是恶魔的孩子,你不要伤害他,要对他好,对他好,对他好……> 声音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多少日夜的左右相随,相濡以沫,肌肤相亲,就算化成白骨,他也能认出她来! 可就在他要伸手抓住那只无筋无肉的骨腕之际,脚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个黑洞,他才挪动半步,身体旋即失去平衡,侧着倒进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a go away!」乔志钧放声大喊,却发现自己倒下后还没落地,便好像被什么动物扑在了身上,再也无法爬起来! 「,it’s oare,。」 睁开眼,乔志钧眼神既惊恐又哀伤的瞪着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手脚不停抗拒他的压制,过了好几秒,才想起这个正将他抱在怀里不停抚背的男人是谁。 原来,他又梦到了那个去给安琪拉认尸的春寒下午。 还以为这个梦已经在心理医师的协助下彻底远离他,没想到睽违四年,还是让它给找上了。 「你要不要去冲个热水澡?」怀里的男人浑身都让冷汗浸湿了,不管他是明融还是乔志钧,都让他心生不舍,「到底梦见什么了,让你激动到一直捶打自己的肚子?」 尚未完全回过神来的男人没有回答曾颖超,只是静静的任他拥着,好似正在等三魂七魄归位。 曾颖超在客厅睡得并不熟,乔志钧的房门他下楼那时并没有关上,所以当他听见乔志钧凄厉地不停放声大喊,他想也不想地便坐起掀被汲鞋一气喝成的往楼上冲,扑上正不停以手用力捶打自己的被梦餍住的男人。 「不能说吗?」过了好几分钟,曾颖超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问,「是不是梦见了伤心事?」 明融是他想要独占馀生的男人,方才出口的女性名字,让他莫明的格外介意。 「……没什么。」乔志钧的语气轻飘飘没元气,话就像说来安抚自己 的,「都过去了,再无牵连,跟她唯一的关联,如今只剩梦境……」 「她是谁?」曾颖超等了快半分钟,没等到乔志钧的回答,问话的口气开始不佳,「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 「……一个被我带入险境,迄今生死未卜的女人。」 当时安琪拉的父亲为了调查她的行踪也音讯全无联络不上,她的大哥横死在家中,小弟正在国外就学,所以当检调单位通知乔志钧赶到停尸间经由他初步的认尸,以及随后安琪拉小弟赶来提供血液比对得出的dna,都证实了那具穿着失踪当天衣着与发饰的女尸,不是安琪拉本人,但乔志钧还是因此被恶梦缠上,逐渐在不自觉中将自己想舍弃的天真无知,转化成另一个人格。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总算不孤单,终于有人片刻不离的陪伴着他说话,等到受过治疗之后他才明白,给自己加油打气,陪自己倾诉心事的并不是他人,都还是自己。 「她是?你女友?」那切切的呼唤,不像给家人朋友的。 「……是。」声轻似风,意重如钟,震得曾颖超心底一阵酸麻。 「你还忘不了她?」一个二十九岁的大男人,谁能没有一点过去的情史?可曾颖超还是无法停下追问的冲动,「她跟你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失踪的?」 这话题会牵扯到乔志钧不欲人知的自卑隐私,所以他选择不谈,「她就算活着也不可能原谅我,所以现在提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虽然有点乏力,但乔志钧还是坚决的推开了曾颖超准备下床去梳洗,甫站直腹部就涌现一股闷痛感,让他又扶着床折下了腰! 「肚子很痛吧?要不是我发现得及时,阻止你继续自虐,你现在大概连站都站不住。」还是不肯对他坦白,这男人真是欠调教,曾颖超心里头对乔志钧的不满又苏醒了,「还不快去准备出门,你这样摸摸摸的,打算要磨蹭到天黑吗?」 乔志钧转过头眼神迷茫的望向方才还将他搂在怀中给予安慰的曾颖超,似乎已经忘却昨晚跟曾颖超立下的契约,看见他这么带点迷糊的可欺神情,曾颖超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跟青春期已经离很远的男人,身上还套得上可爱这词。 「你现在是谁?」从他对恶梦的不肯坦白大概可以猜出不是明融,所以曾颖超打算要开始他的调教了。 坐在床沿的男人表情开始冷峻,昨晚的点点滴滴,逐渐回驻乔志钧心底,让他开始觉得寒冷,不自觉的交叉起双臂,拥住自己被冷风飕飕刮过生疼的胸膛。 「不是你的小融。」乔志钧看不见他脸上涌现的悲哀,可曾颖超看见了。 当理智察觉自己的举动之时,曾颖超忍不住低低咒骂了几声,因为他正抓着乔志钧的胳膊,将人往浴室带。 「脱衣服,站过去。」把双手环胸的男人拉到莲蓬头底下,曾颖超还懊恼着自己的举动,口气非常凶悍,「还站着不动干麻,要我伺候你不成?」 以为曾颖超那些粗口是对着自己说的乔志钧被他吼得心里难受,可是他记得他曾答应过什么,所以没有半句违抗的低着头慢慢松开双臂,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 「你的手脚不能快一点吗?」随着衣物的褪去,露出来的是自己钟爱的躯体,曾颖超的小老弟本来就还处在晨勃状态,现在受到视觉刺激,更是开始不安份了。 这样正好不是?曾颖超突然伸手将刚脱光的裸男拽到跟前,强迫他跪下! 「掏出来,给我含到射出来为止。」 乔志钧身体一阵颤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是他仍旧没有抗议的顺势跪下,手指微颤的拉低了曾颖超的睡裤与内着,掏出了那根顶端已经微湿的大家伙,伸出舌头顶端姿态带着些许迟疑些许羞怯的,舔了舔大半已经挣出包皮的头冠与马眼。 「不错嘛,以前有没有给别的男人含过?」曾颖超刻意用轻挑的口气问,心里却是沉重的。 那根舌头,能在会议室绕出一大串专业又有条理的技术分析,传授他的属下许多经验与知识,现在竟然让他拿来舔男人的东西,曾颖超不是丝毫不怜惜的。 可是能怎么办?不降服他,消灭他,自己的舒心日子何时才能到来? 「只有舔不够,整根含进去,用你的口腔跟喉咙口取悦我的龟头。」动腰以阴茎戳上乔志钧苍白的脸颊,曾颖超硬下心继续下指令。 冰凉的手指听令地将那根无礼的大家伙送进毫无血色的唇间,曾颖超能看见乔志钧那两排浓密的眼睫扑扑直颤,颈上的喉结也滑动得厉害。 为什么要这么听话这么认命? 为什么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 你可以要求先洗澡暖暖身子,可以要求我洗干净,可以要求我去床上,这么多能要求的事情,你为什么一个字都不提? 「再深一点!快一点!精囊也要!这玩意儿你也有,怎么吸怎么含会最舒服,你难道不懂?又不是不懂人事的小处男,都不知道跟女人干过几百回合了,你他妈的别在我面前跟我装纯!」 曾颖超生气了,嗓门既大又粗,看见那瘦消的肩膀缩了一下还是沉默的顺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几个字飞快从他脑海掠过,让他气得狠狠揪住跪在他跨前的男人的头发,既想就这么捅穿他的喉咙让他窒息到挣扎,又想将人就地推倒咬断他的脖子挖出他的心脏,然后把整具躯体咬成碎片,通通给吞进肚里去! (05鲜币)颤栗 039 「唔唔!」 头皮吃痛的男人反射性的想后退,意欲隐忍叫声的习惯更让他半阖牙关抿上双唇,于是曾颖超的现世报很快的便降临了。 「靠!你!」 忍着扇巴掌的冲动,就着揪发的姿势一手顺势把乔志钧的头颅拉开,曾颖超低头用另一手查看自己有没有被磕出皮肉伤,心里愤愤地想怎么这男人的两个人格,都对这档子事这么没有天份? 「你想咬断我?」 确定没有大碍,曾颖超将手里的头发往后扯,对着跪着的男人继续大吼: 「上面的嘴笨牙齿避不开,我就不信你连下面的洞也敢跟我装不熟,作怪绞伤我!过去架子那里拿可以润滑的随便什么都可以给你自己做扩张,放得下三根手指了再回来继续伺候我!」 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濡湿的眼,说完便用力将揪着的头发甩指放开,没想到男人当真毫不反抗,竟让这么一甩给甩得侧倒,额头撞上洗手抬的瓷制支架,发出挺大一声“咚”的崆响。 「你实在有够迟钝的,这么大的死东西你都闪不开,笨死了。」 曾颖超嘴里心浮气躁地骂着,手却飞快去扶坐在地上低头不语,连叫一声痛都没有的乔志钧,在以指挑起下巴看见哪方光洁的额头肿起一个大包的当下,鄙视自己的情绪登时高涨,淹没过心里想凌虐眼前人的念想! 「洗澡!脸先别碰到水,听见没有?」 将乔志钧架到莲蓬头旁打开水阀调到温水,再推着背示意他走进水洒的范围,曾颖超的口气虽然还不怎么好,却没有方才强迫给他口交之时的恶声恶气了。 「我知道我笨手笨脚的……对不起。」 乔志钧顺从的走进水幕中,转身将头朝前微微垂着,只让水洒在他的后背,避开了那张又涌现许多悲伤的脸: 「我会努力,下次做得更好,你……可不可以,别生我的气?」 都这样了还只顾着跟我道歉?真的是傻到没药医! 曾颖超分不清他是心疼这具躯壳不小心被他碰伤了,还是眼前这个拼命想讨好他的男人,反正他就是没办法再整乔志钧,只想先替他冰敷,免得淤青扩散太大,不好出去见人: 「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洗!」将毛巾从晾竿上用力扯下来,粗鲁的往乔志钧手上一塞后,曾颖超就将自己的宝贝收回裤裆,转身下楼去了。 直到打开冰箱冷藏库拿制冰盒,曾颖超都还在检讨自己的心软。 不是想好了,要他扩张好之后就滚蛋,叫明融上来他下去不准窥视偷听,要将他的自尊心彻彻底底踩污踩碎的吗? 怎么,不过是那张脸小小碰青了一块,自己就马上乱了方寸,再也不忍心对他耍狠,那么,让明融成为主体的那天要搞到何时,才能成事?! 急急跨开步伐下楼去的男人不知道,因为浴室的门没关,站在莲蓬头底下的乔志钧听见了楼下厨房传来开冰箱拿冰块的声音,脸上的悲伤立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小小的,温柔的笑意,与心头的期盼。 去而复返的男人没让他失望,那些冰块被包在曾颖超常用的毛巾里,敷上了乔志钧的额头。 「先站着不要动,水也不必关。」高大的男人语气还是恼着的,可拿着暂时冰袋捂上伤处的手很温柔,也很稳定。 发冷的身体被温水冲暖了,额头的辣痛被冰块吸走了,乔志钧勇敢的逼自己去迎视明显十分讨厌自己的高大男人,颤颤地朝他释出一个启唇的微笑。 虽然还不能跟爱明融的程度相比,可是我受伤了,他其实还是会在乎,望着曾颖超不想看他,却没放手要他自己冰敷的举动,乔志钧心里不再那么绝望了,然后,曾颖超大概作梦也没想到,他办到了一件乔仲凛跟明兴诚努力多年,却怎么也没办法办到的事。 渴望爱情的男人不甘于只能得到意中人关心,却得不到意中人真心的现状,这般的望梅止渴,对他而言,远远不够! 想得到曾颖超的决心,随着冰块的消溶越来越坚定,乔志钧不想再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他要找时间与明融好好谈一谈,他相信明融也会很乐意再与他融成一体的! 「可以洗脸了。」曾颖超直到冰块全都溶化,才将手移开,「水不要太热,会让淤青变得更明显。」 说完把毛巾抛上洗手台转身准备离开浴室,没想到站在水幕里的男人竟然主动伸出手,由后朝前拥住他的胸膛: 「别走。」 乔志钧的举动,让水以他的肢体为媒介渗到曾颖超的身上,将他的衣服都淋湿了。 「小融?」那声别走不太像乔志钧的语气,曾颖超停步了。 「颖超,谢谢你。」声音里有着乔志钧的斯文平和,与明融毫不迟疑的坦率,曾颖超转过身来,凝视着乔志钧的眼。 「我不喜欢你装明融。」看了十来秒,曾颖超下了结论,「他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取代的,你这么虚假,装也装不像,只会让我反感。」 「我没有装做是他,也不需要。」乔志钧,要勇敢,别退缩,他不停在心里鼓励自己,「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是一体两面,是你不肯承认。」 「哦,是吗?」 一道浓眉一挑,乔志钧一改先前的隐忍,不再是一付委屈的姿态,曾颖超觉得这样的乔志钧,显得顺眼很多: 「明融对我,从一开始就是坦诚相待,有什么就说什么,想什么就做什么,你却是什么都不想让我知道,这样的你哪里跟他一体两面了?根本就像白天黑夜那般,只有极大的反差。」 「你想知道什么?」想勇敢的男人声音变得有点小,因为曾颖超连裤子都湿透了,跨下的隆起顶在他的小腹上,乔志钧无法视若无睹。 而双手松松拢在背脊上的男人在看哪里,与他面对面身躯相贴的曾颖超焉能不知? 「你跟之前的女友,关系亲密到什么程度?」说到底,曾颖超就是对这件事无法释怀,「亲吻?拥抱?做爱?同居?」 「……都有。」看见曾颖超不悦地眯起眼,乔志钧大概猜得到本来还安慰着做恶梦的自己的他,方才为何突然暴怒,要他为他口交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明融也用这具躯体的缘故,反正曾颖超就是介意了,竟然计较起他生命里曾有安琪拉的存在,还吃起过去尚未认识他之前的飞醋! 「她确实已经是过去式,你不必担心她会与你争夺明融。」 乔志钧将手从曾颖超背后缩回来替曾颖超脱起湿衣服,待两人坦承相见,主动的拥住曾颖超的腰际,将脸贴在高自己大半颗头的男人颈窝: 「她是陪我去参加一场……由中国黑帮人士主办的跨年party才失踪的,她的父亲因此对我……大为不满,所以,就算她历劫归来安然无恙,她父亲也不可能再将她托付给我了。」 「跨年party?哪一年的?在哪里?」乔志钧的解释让曾颖超脑里立时警铃大作,那个想知道又怕听到的感觉,又出现了。 「199x年,在……美国。」虽然这段过去,乔志钧是万分不想再提,可是他不想让曾颖超再次误会再度生气,只好说得笼统。 虽然笼统,却也足够了! 因为那个年份让曾颖超敢肯定,害安琪拉失踪的party,就是他与明融相遇的那场! (054鲜币)颤栗 040h 「那晚,是怎么回事?」不要问,不要知道才是最好的,曾颖超心底有个声音大声疾呼,可还是慢了好奇心一步,「你跟她遇到了什么?」 要说吗? 该怎么说? 要让曾颖超知道多少? 胸闷到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促使乔志钧张嘴大口呼吸,吐纳的声音与胸腔的快速起伏,清楚的传达给与他裸呈相贴的曾颖超。 「你慢慢讲,我在听。」 曾颖超主动拥上腰身的双臂,冷静的声音带着些许温情,补足了乔志钧薄弱勇气里的不足,让他舍下了这些年来没有父亲们就找明融商量的习惯,开始几个字一顿停的,对曾颖超和盘托出大半的事实。 「party的请柬,是直接投递到我当时的住所。请柬的设计很诡异,还限定只有被邀请者与中国裔才能参加,我所居住的区域中国裔是很少的,所以那张请柬让我直觉不单纯又危险,可是却勾起了安琪拉的好奇心,我拗不过她,所以到了圣诞夜那晚,还是带她前去参加了。」 果然,时间对了,「那张请柬,长什么模样?」 「……有一面是爪子都在滴血,嘴里叼颗骷髅头的金色中国龙,另一面是浴火凤凰,咬着一支黑玫瑰。」乔志钧忘不了这两个图腾,而那张请柬直到现在,还收在继父的书房抽屉里。 请柬也对了,那晚曾颖超曾趁着与同窗一道去厕所的机会,偷偷问过请柬设计的由来,同窗回答说中国龙是主办那个party的黑帮少主替自家帮派设计的海外图腾,浴火凤凰则是黑帮少主私下办起的秘密组织,用来剪除他在帮里的竞争对手与一切阻碍。 「然后呢?」发觉怀里的男人全身都起了疙瘩,曾颖超拥着乔志钧走到莲蓬头底下,打开了水阀。 「颖超……你会不会介意,比如说,我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你?」 总算说出来了,没有想像中的纠结与难度,可是乔志钧不自觉他的指甲,都陷进自己潮湿的手心里…… 「为什么会这样问我?」那晚曾颖超只误喝了半杯掺了壮阳药与兴奋剂的酒,并没有误食迷幻药,所以他很确定整晚只有他一个人独享了明融,「是因为……你在那个party里,跟人一夜情了?」 乔志钧抬起来与曾颖超对望的眼神难掩心慌,刚刚因热水才恢复点血色的脸颊再度苍白如纸,「……如果我说是,我不是自愿的,我喝了含有迷魂成分的鸡尾酒,事后什么都记不得了,你会……轻视我吗?」 不会,因为跟你一夜情的人,正是我! 「为何要轻视你?你都说你非自愿,也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又从何计较起?」 说到曾被迷奸过的经历,刚刚还大吃安琪拉飞醋的曾颖反而不介意,还一脸的稀松平常,让乔志钧有些傻眼: 「再说了,男人的后庭本来就没有贞操可言,也不会生孩子,只要事后不再去多想,检查过后没有得病,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是吗?」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想?」 乔志钧心里高举自苦多年的大石轰声落地,不知道是因为心里轻松还是热水冲太久,他开始觉得手脚轻飘飘,整个人都要轻快的浮上半空中了! 「真的。」 原来自己跟他,都是彼此与同性的第一次,曾颖超也觉得心里舒坦不少,看着怀里的男人眼眉之间掩不住的欣喜,他也露齿回报以笑。 「颖超,你真是明理,也很有度量。」 向来总是神情脱离不了隐忍的男人褪开了轻愁的气质,含情脉脉的姿态跟明融的娇憨并无二致,曾颖超发现他已经分不出眼前的男人当前是哪个人格在主宰了。 「是吗?那是你还不够了解我,说我有度量我担当不起,因为我对爱人的要求比较高,我有很强的独占欲。」 曾颖超忍不住想亲吻怀里越看越顺眼的男人,就算明知他现在不是明融,还是很想要与他亲腻: 「那晚之后,你还有跟其他男女交往过,上床过吗?」 「没有。」 乔志钧答得很快,曾颖超一直瞄他嘴唇的意图太明显了,心情变得欢快的男人主动掂高脚尖,将嘴唇送到心之所属的男人嘴前。 「真的?」乔志钧的外貌与职业条件挺好的,怎么可能乏人问津? 「真的。」一直等着曾颖超亲吻自己的乔志钧见他迟迟不肯落吻,脸上的笑意顿时有些发僵,「在遇上你之前,我有明融陪着,完全没考虑过要接受其他人进驻我的生命。」 乔志钧没等到亲吻的落寞让曾颖超觉得很自得,也有些不忍,伸手固定在乔志钧的脑后,曾颖超给了怀里的男人一个浅浅的唇吻! 「明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你作伴的?」 乔志钧的味道一直很干净,这是曾颖超吻过多回的结论,可今早的他似乎带着淡淡的水香清甜,让他还想再尝。 「从我……失去安琪拉以后……」 深怕曾颖超醋意又起的男人将曾颖超拥得更紧,这次换他主动出击,吻上曾颖超没有完全闭紧的双唇,探出舌尖去碰曾颖超的舌尖。 这暗含勾引意味的一碰,碰裂了曾颖超的自制,乔志钧眼里的邀请比伊甸园里的苹果还诱人,曾颖超决定今早哪儿都不去了,要彻彻底底把拥有这双发出任君采撷讯息双眼的男人全身的每个部位,仔仔细细的以唇以手,都好好的品尝过一遍! 「唔唔!」 性子很急,想到就不顾一切要做到的曾颖超没有结束亲吻的将水阀一关,收紧双臂就搂着乔志钧离开浴室进卧房去,乔志钧想提醒他给两人擦乾身子再上床已是不及,浅蓝色的被子床罩登时被浑身都是水珠的两个男人给滚得大半湿搭搭。 「你忍耐点,我好想要,给我,嗯?」曾颖超打开床头柜最上层的抽屉拿出润滑液挤上自己的手指与性徵,草草给乔志钧的后穴以两指开拓了几下就想挤进去,「放松,吐气……」 「等一呃!哈!」 想要曾颖超戴上保险套的请求乔志钧还来不及说出口,穴里的指头才一抽出,旋即就被既硕大又火热的超长硬物给插了进来,整个肠壁这么快就被大大的顶开,满到生出撑裂错觉的程度,让他觉得既痛楚又辛苦! 「不要忍,放声叫出来,为我。」插入之后没有给身下的男人适应的缓冲就开始大开大阖,曾颖超觉得从稍早没被嘴吸出来到现在,自己忍得够久了,「你爱我爱得连自尊都可以不要,只是叫床,你做得到吧?」 他不是其他陌生的男人,他是你钟情的男人,乔志钧在心里说服着自己,叫给他听吧,这样不算下贱,不要怕,叫吧,叫吧…… 「啊,啊,嗯~呃嗯嗯~~~」 性感的颈子被甩头后仰的姿势拉直,仍带着几许隐忍的吟叫显得欲盖弥彰,或许是乔志钧总算肯对他坦白过往让他不再那么讨厌他的存在,也可能是得知自己一直都是身下的男人唯一承欢的对象这点让他深觉满意,虽然乔志钧叫声放开的尺度还达不到他想要的程度,可曾颖超突然觉得这样的吟叫,反而比较贴近那一晚的明融…… 「舒不舒服,嗯?」 以唇由上而下划过那逐渐泛红的脖颈侧边,曾颖超将乔志钧的双腿压在他自己的胸前让后穴位置较高便于抽插,嘴划到锁骨下方,便露出牙齿开始啮咬所经之处的每块肌肤。 「再用力,嗯,再快点,都没关系……唔嗯嗯……」 曾颖超动作带着强劲的粗暴,没有替乔志钧服务前面的性徵摩擦穴里的前列腺的意思,被只是单纯承受着被不停侵入的动作困扰着的男人其实被插得一点都不舒服,但是曾颖超没有排斥跟无趣的他做,没有要他去换明融上来,他已经觉得够好了。 (06鲜币)颤栗 041h 「还要再用力?你今天不想下床了?」 再用力的话,下午身下的男人肯定没办法好好走路了,举头问话眼睛顺带朝下瞄,曾颖超发现乔志钧的那根还可怜的篶在跨下毛丛里,一点抬头的迹象都没有。 「说,你是只想伺候我,还是……」将一只腿扛上肩膀,曾颖超腾出一手去摸乔志钧的性器,「也想要得到快感?」 忍耐着意中人的大肆冲撞,乔志钧的眼角挂着被疼出的泪水,虽然只是很平常的生理反应,配上他心甘情愿的表情,却让他看来格外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说啊。」 曾颖超催促着,他很难分辨心里现在对乔志钧是什么样的感觉,随着对他过往渐增的了解,他开始对自己先前的结论与决定产生质疑。 直觉告诉他,现在依附在乔志钧躯体里的明融除了拥有当初的名字,既热情又主动的举止并不像当初让他神魂颠倒的那个梦中人,反而是现在敞开心防对他百依百顺的乔志钧,总还带着几分放不开的言行举止,才更形似梦里那个就算神智不清,呻吟声也还不离压抑的男人。 「……你想要我,唔嗯,得到吗?」没有拉上的窗帘,让冬天的阳光直接照在床上,乔志钧眼角的泪珠,因而闪闪发亮,「你想,我就想……你不想,我也不想……」 出自地方望族因为经商跃升豪门,祖父与父亲都有妻有妾的复杂家庭,曾颖超从小就看尽了皮相绝佳的男男女女。可此刻毫无反抗躺在他底下,任他恣意施为的斯文男人论容貌只比隽秀要好一些,身材也称不上比例完美还稍嫌瘦弱,眼底的痴情却让他望之怜之,为之心荡神驰了! 「你好傻。」忍不住再腾出另一手,以掌心捂上乔志钧的颊侧,曾颖超深深插入停住暂时不动,按在身下男人跨下的手开始给予茎身与囊袋刺激与抚慰,「好像我再不被你感动,都要变成遭人唾骂的那种衣冠禽兽了。」 原本凝在眼睫上要掉不掉的泪珠,因为曾颖超带着温柔的自嘲口吻开始沿着脸缘落了下来,「颖超,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气?」 「你也知道我在生你的气?」埋在体内的丝绒之刃开始顶撬藏着敏感腺体的肠壁,快感的到来让乔志钧的低吟开始出现柔媚的尾音,「我气你哪些,你可知道?」 乔志钧点点头,不顾自己大张的双腿又麻又酸,腰筋也极不舒服,伸手讨着男人的拥抱,「以后你问我,唔哼,啊~我不会不回答你了,想在哪里做啊~~~想怎么困绑我,都随你了嗯哈~~~」 浓眉一惯的挑起,这回带着得意,「你确定?」 「嗯,哼哈啊啊啊~~~」乔志钧已经顾不上点头了,因为曾颖超又动腰开始了迅速的进击,前列腺被凿着磨着的快感有如潮水,一下子就将他的理智完全灭顶! 「很好。」看见身下的男人被自己爱得像条活生生被丢进油锅的美人鱼不停扑腾着上身,由脸到胸泛着有若樱红的艳色,曾颖超也舍不得失去这个甘愿任他摆布的人格了,「记住你的承诺,我也会记住我的,从此我不再逼你消失,可是此生往后,你都不准离开我,只能专属于我,明白了?」 「嗯啊~明白,嗯~~~」真是好不容易啊,乔志钧的眼泪落得更急了,因为高潮的将近,也因为曾颖超总算接纳了他的心意,愿意让他真正的靠近他! 较慢进入状况的男人因为前后都被刺激着疼爱着,当他喷洒在曾颖超的手上之时,还在猛烈索要他的男人也快到顶了,饱蕴力量的劲腰拉出锯入了数十趟,这才将一股又一股的浓郁欲液射进乔志钧的甬道最深处! 「不要收缩,让我停在里面。」霸道的男人维持着深插的姿势,放下承受他的男人扛在肩头的双腿倒入身下男人一直等候他的怀里,享受高潮馀韵的同时,还不忘提出为人所难的要求。 「……好。」大腿内侧的筋已经绷得又痛又抽,可是乔志钧不想违抗曾颖超,他也曾无意间经过美国家中的日光室,从虚掩的门扉来回窥看过三弟以这样的姿态接纳弟夫大半个钟头,他想三弟既然能做到,他应该也能。 可是他忘了,明真可是从十几岁就这样被图凌迫着练就这种拉筋的功夫,他都年近三十了才想这样做,柔软性怎能跟训练有素的练家子相比呢? 「跟你相处这么久,现在才发现你比我认为的,还要善解人意得多。」 被一双温柔的手以指甲轻轻刮搔着后背平时刷洗清理不到之处沉积的陈旧角质与粉刺,闭着眼脸枕在乔志钧颈窝旁的被单上的曾颖超此时脸上的神情,就跟一头被顺着背毛的黑豹一样惬意。 「只要你喜欢,我以后都会这么做。」 室内温度不高,有曾颖超当被子盖在身上,乔志钧还被他的体温捂出一身汗,可是他只觉得这样紧紧相拥身心都非常舒服,不想这样的亲腻有到头的那刻。 「昨晚的对话……明融都听见了吧?」可惜再美的氛围,终究还是无法永远留存的,「我跟你定下的契约,吓到他了吗?」 「……别担心,我会安抚他的。」明融也是自己的一部份,不要那么介意,乔志钧对自己说,可欢喜的心情还是往下沉了。 「让他出来,我自己跟他说。」曾颖超插在乔志钧的体内要求明融出来,粗心的男人心想都是同一具躯体,不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妥,「你就先回避,不要旁听,嗯?」 「……好。」好不容易才被驱逐的悲伤,又回驻心间了,可乔志钧还是强迫自己不要多想,闭上眼解开对明融的封锁,顺从了曾颖超的要求。 似乎才潜入深眠,关闭与外界的一切感官接触没多久,明融就拼命的呼唤他,不想听他跟曾颖超恩爱的乔志钧原本不想醒来,可是明融的不停哀鸣让他不得不管,才想问明融怎么回事,身体的主控权就又回到他的意识里。 啊,腿是断掉了吗?好痛! 「乔志钧?」睁开眼,就看见一脸胡渣的曾颖超正皱着眉头,俯在他上方瞪着他,「现在是你对吧?」 「……对。」想撑起上身,却牵引出腿上的剧痛,痛得他五官全皱在一起,「刚刚明融遇到什么事?我的腿怎么了?」 「不是他,是你。」曾颖超的表情有着蕴怒,「你跟我做的时候姿势太勉强,怎么不提醒我?」 啊?乔志钧微微一愣,「这跟明融急着叫我,有何关联?」 「他以为我凌虐你了,我怎么解释他都不肯听,你看。」曾颖超指着他的胸口与肩膀,「这全是他咬的。」 乔志钧望着曾颖超身上那三四处清晰见血的牙印,隔了几秒会过意来,既心疼又想笑的,朝有点撒娇意味的曾颖超敞开双臂,「好好好,我会好好跟他说清楚的,别气别气,来,让我抱抱。」 妈的,当我是孩子一般,打过巴掌给糖吃那么好哄是吧? 狠狠瞪着那张刚刚死咬着他不放,还拼命用美式粗话咒骂他,现在竟敢优雅从容地噙着一抹笑意的嘴巴,曾颖超边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的心软,边主动的俯低上身,让躺在床上连坐都坐不起来的男人能顺利的拥住他,给他抚背,给他顺气。 「明融一直是孩子心性,据心理医师分析说,他就是我受创之后,潜意识想舍弃的天真与无知,却因为我个性内向压抑,不懂倾诉,又总陷自己于孤独的意识里无法释出压力平复伤痛,于是他便形成我的另一个人格。无不无知见人见智,我倒是觉得他很热情,很贴心,没有他随时随地陪伴我支持我,我今天走不出家里来到这里,与你相遇。你要是真的爱他,请不要因为他咬你就跟他呕气,我待会儿会跟他先沟通好,等他出来你再好好哄哄,他就不会再误会你攻击你了。」 「小融之前,有攻击过任何人吗?」 这是曾颖超最关心的,才刚打消让乔志钧消失的念头,准备接受自己的爱人带一辈子双重性格的症头跟他过的可能,现在一想到可能需要消弭的人格是会伤人的明融的可能性,他就满心的不愿意舍不得。 「没有。」曾颖超有些憋闷的声音听得出懊恼,乔志钧忍不住想笑的冲动,胸腔里发出的震动让曾颖超不悦的抬头再次瞪他,「嘿,别这样,你应该要感到荣幸才是,你是他咬的第一人,绝对称得上是他的初体验喔。」 「靠,这种初体验,老子才不稀罕。」 曾颖超憋屈得连粗口都给飙出来了,他的小融啊,捧在手心计较着要干掉乔志钧扶正他的甜蜜小情人啊,竟然舍得将第一次咬人的冲动,在他的身上付诸实行! (052鲜币)颤栗 042 因为乔志钧腿疼,走起路来既缓慢姿势又怪,曾颖超这个周末的计划因此被打乱,与催眠师的约会以及准备夜宿的饭店也避着人打电话去取消了,傍晚天还没黑,一黑一白打电话过来确定乔志钧在又来按门铃,曾颖超便发挥他自豪的本领,又给三位客座工程师煮了一顿从家里帮佣那边偷师学来的家常料理。 这个晚上,曾颖超对乔志钧的照顾,摆出来的意思很明显,所幸一黑一白来自风气开放的西方国家,对于同性恋见怪不怪,更何况他们的团队领导极度注重隐私,是以两人都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有比欧吃完晚餐转而进攻乔志钧削好的水果当下,对曾颖超笑意暧昧的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转头朝乔志钧说詹姆士,你往后绝对会很有口福的。 被明融咬伤的曾颖超本来就没有恋童癖,跟明融在一起总是体恤高于情欲,现在有了爱他一样深的乔志钧,也就不再执着于做爱的时候要谁出来的问题了。 毕竟,跟孩子心性的明融比起来,成熟稳重的乔志钧与他在各方面的配合度相契度都比较高,又较为“任劳任怨”,与乔志钧日共事,与明融夜相偎,与随机出现的两个人格时而激烈霸道时而温柔缠绵的翻云覆雨,让这一段为时一个多月的时日,成为了曾颖超有生以来,过得最为称心如意,如沐春风的日子。 虽然在上班日,曾颖超仍然避免在公司与乔志钧过度亲密,可是刚陷入热恋期的男人脑袋里的精虫比理智要来得多,随着一回曾颖超在洗手间偷吻了乔志钧的脸颊被他大姊的眼线看见,虽是偏房所出却是独苗的曾颖超好日子在当晚,便宣告有了变数。 「祖父知道,你一直都很洁身自爱,难得糊涂一次,我就不过度干涉你要怎么玩。」硬朗的祖父虽然年近八十,头发倒是比已经花白的父亲要黑得多,牙齿也大半都还是好的,「可是那个姓乔的工程师,可不单纯只是客户端来的这种身份,他不是你能玩的对象,趁早想办法跟他好好说开,好聚好散吧。」 曾颖超早早就被叫回大宅,此刻夜里八点整,家人都刚用过晚餐在客厅聊天用水果,只有老爷子招手叫过金孙子与长孙女,进书房讲话。 「颖超可真新潮啊,第一回惊动家里,玩的竟然是个男的。」 大姊日理一家有五处分公司的企业万机,却还比曾颖超要早一步回到大宅,可见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能看小弟闹笑话,对她而言是件多么重要的大事: 「不过呢,既然要玩,怎么不找更漂亮,更年轻的?这个乔志钧,看见照片我还吓一跳,多平庸的一个人啊,长得根本没有我想像中的美艳,颖超到底看上他哪一点,我真是想不透。」 「颖文,我还没要你说话。」 曾家老爷子眼珠子转向曾颖超大姊曾颖文的方向,还在冷嘲热讽小弟的女人马上闭起了嘴巴,偏着头一边继续用眼睛嘲笑着小弟,一边拿起水果叉戳着离她最近的那几片冰镇过削皮去核过,浸过盐水此刻丝毫没有氧化迹象的顶级青森苹果。 曾颖超腰竿打直,端正地坐在祖父右手旁的第一面沙发上,双手掌心规矩的按在膝盖,装出一脸受教的恭顺,没有理会方才曾颖文说的话: 「爷爷,我知道我必须娶妻生子,这是我的责任与义务。不过,我跟乔志钧不是玩玩就好的,我想收他当偏房,虽然他是个男人,但是很有才华,对富律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研发人才。」 「当偏房?」祖父的神情很严肃,「你问过了?他同意你了?」 「……还没。」曾颖超最受不了曾家向来疼他的老爷子对他板起脸,在这个家,他唯一的靠山就是爷爷,要是连爷爷都不挺他,他就准备要被踢出曾家大门,从曾家的企业体里被除名了,「不过,志钧他会答应的,我有把握。」 乔志钧从对他表白心迹之后,一直都百依百顺,善解人意,曾颖超确实很有把握能说服他一如父亲对最心爱的女人一般,为了能长相厮守委屈点,给自己当个偏二房。 「没有讨论过的事,你还真敢论胜算?」祖父不停点着拐杖头的食指停住了,给曾颖超的注视由望转瞪,「你这总是先做再说的毛躁性子,要到何时才改得过来?哪天我罩不住你了,你肯定要闯大祸,吃苦受罪还是小事,要是被暗算到连命都没了,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祖父似乎话中有话,曾颖文更是连曾颖超都不敢看了,专心的吃起那一大盘水果。 「爷爷,在感情上,我处事一向都是自有分寸的,请不用替我操心。」 「哼哼!」拐杖脚朝地上的花岗岩地砖用力戳了两下,包裹的金属碰着坚硬的石材,发出喀喀脆响,「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姓乔的他的出身?」 「有。」明知大姊就在场,却不得不说出来让她听见,曾颖超真是有苦难言,「志钧的继父,是美国总统的幕僚。」 「很好,既然知道还敢说有把握,我就相信你这回。」 「谢谢爷爷。」 曾老爷子表面对金孙子的决定有容大度,可他让一直想将曾颖超除之而后快的长孙女也进书房来,可不是只等她稍后对他会报她主事的公司当前营运状况这么简单,最主要的,还是老狐狸心里正老江湖地盘算着,准备要长孙女给金孙收男妾这事想办法出主意下暗绊: 「颖文都听见了吧?颖超的妈太文静,不怎么出门去交际应酬,没认识几个能跟你弟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媛,给颖超趁早娶房正室的事,就交给你去帮办了,做得到吗?」 「这是当然,爷爷请放心,有我出马,肯定能找着最相配咱们曾家的孙媳妇的。」 大姊嘴边始终不怀好意的那丝笑意自此困扰着曾颖超,让他心绪不宁,时常走神,两天过去,细心的乔志钧察觉他的不对劲,斟酌又斟酌,还是忍不住开口相询了: 「颖超,你有心事?」 曾颖超被这么一问,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站在洗碗槽站了挺久,方才餐后他着手洗碗盘的当下乔志钧还在切水果,现在回过神来,乔志钧已经打好了四大杯果汁,右手正提着玻璃材质底部有绞刀的深杯,等着他给他让位置,好清洗手上的深杯。 「……没有。」才怪。伸手接过乔志钧手上的深杯,曾颖超继续洗碗盘。 「那一天下班以后,你说长辈有事找你回大宅吃饭,那期间,有谁跟你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是么?」这么点察言观色的功夫,乔志钧还是有的,曾颖超从那晚回到他身边,就开始魂不守舍。 「你连这个都看得出来?你的确很注意我啊。」也应该,很爱我吧? 曾颖超刻意以轻松的口气尽量说得从容,其实他心里还没琢磨好怎么跟乔志钧开口,明融那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一口咬死自己的吧? 「我知道我是外人,大概帮不上你什么忙。」温柔的吻轻轻覆在唇片上左右摩娑了几回才离开,光是这样,曾颖超就有了醉意,脑里微生晕眩,「可是我愿意当你宣泄不满发泄怨怼的垃圾桶,只要你肯说,我就照单全收的听。」 只是听吗? 只能听吗? 能不能不只听,还要不管我怎么说,你都肯答应? 曾颖超不顾手上还湿漉漉的全是泡沫,不顾客厅里有着乔志钧的同僚,张臂将心爱的男人拥进怀里,动情的开始给予那张温柔的嘴一个深深的亲吻,享受着此刻爱人在怀,相濡以沫的温馨与美好…… (04鲜币)颤栗 043 「我也很想念你啊……嗯,就快了,你说子乔想要什么?情人果跟茶梅?好,我先去问哪里有得买,给他先寄回去……一定要上次爸带的那种口味?我没有吃过,不知道什么味道啊?……好吧,我尽量,他不喜欢的话,我再买过其他的……好,我会的,你早点睡吧,晚安。」 中午十一点半,曾颖超一手插在裤袋里把玩着一个绒盒,一手挽着西装外套走进乔志钧与比欧、路易斯合用的小办公室,听见乔志钧正对着电话说想念,不禁弯下腰将脸凑到坐在椅子上的乔志钧面前,询问地挑眉以对。 「是我四弟。」将话筒挂上,乔志钧瞄了眼墙上的时钟,因为时差他通常都在这时候打电话回美国家里,平常不是爸就是儿子或是子乔,今天竟然是生母住处与家里两边轮流住的t接的,真是难得,「还不到十二点?你今天跟大头们开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只是本来就懂中文的乔志钧,连比欧、路易斯也都被曾颖超家的工程师带坏了,开始跟着称呼那些部门经理以上层级的boss们“大头”。 「是啊,这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没什么大事。」办公室的门方才进来曾颖超就顺手关上了,一黑一白跟自家的工程师去员工餐厅吃饭,所以曾颖超很放心的在乔志钧的唇上啾了下,「能走了吗?」 「嗯。」虽然辨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乔志钧还是赧红了耳朵,「暂时都没什么需要立刻处理的事项,就等你过来。」 「那走吧。」又在那两片怎么尝都不嫌腻的嘴唇上啾了两下,曾颖超才站直身躯,扭扭头又动动肩,「晚上能帮我再捶捶吗?方才一个姿势固定太久了。」 「好。」自从知道捶背捏肩的功夫还是他比较行以后,每隔三天两头曾颖超就会要求乔志钧替他揉揉捏捏,当曾颖超的专属按摩师父,几乎已经是乔志钧的副业了。 「为什么要到这么远的地方吃饭?」开车开了大半个钟头,曾颖超领着乔志钧走进一家以各式肉类排餐为主的高档餐厅,当曾颖超帮乔志钧拉开预约席的椅子时,乔志钧不禁有些疑惑,「虽然不需要打卡,可是我下午三点半约好跟日本技术研发分部的部长越洋视讯,……」 「不会很久的,三点以前一定赶回去。」 再不说不行了,早上才刚上班,都还开着晨会就接到大姊的来电,今晚他就要跟大姊介绍的第一个名门淑媛相亲,他不想让乔志钧有天知道这件事情了,因为怨他没有事先跟他商量而有藉口离开他。 要不是怕明融生气,在乔志钧的住处讲这件事情,其实才是最合适的;不过在环境优静,有起码隐私的餐厅隔间里,他才能确保从头到尾与他议事的,都是稳重懂事的乔志钧。 「志钧,最近,明融似乎出现的次数很少?」望着乔志钧姿态优雅的举起餐前红酒,曾颖超拿起自己的与他碰杯。 「他本来就很少单独的出现在人前,都是与我一起的时候居多。」要是不因为你,他都三年多不曾单独出现了,最近跟他谈融回成为一体也是因为你而犹豫不决,因为他,舍不得你,「现在要他出来吗?」 「不是,我就问问而已,这里是外面,让他出来对他不好。」他可不能现在出来啊,曾颖超觉得人中湿湿热热的,伸指一抹,原来自己竟然紧张到冒汗了。 乔志钧放下酒杯抿起唇,第n次考虑着要怎么跟曾颖超提,几次都想告诉曾颖超他与明融正在融合的事,可每次话都到嘴里了,就是吐不出来,他深怕曾颖超听见了会勃然大怒,毕竟他是比较喜爱明融的,而融合是以他,乔志钧,为主体的。 「志钧。」 曾颖超心里也有事,所以没有留心乔志钧一脸有心事的模样,伸手将乔志钧的右手包在自己左手的掌心里,他开始竭他所能的,将构思多日的说辞,以最诚恳的口吻缓缓道出。 「我今天要告诉你的事情,也许对你并不公平。可是,我绝对不可能主动放弃你,只要你愿意,我的真心,我的爱情,此生只属于你。」 乔志钧原本将视线放在两人交握的双手,心里还想着待会儿那个漂亮的女侍应生送正餐过来,要是看见两个大男人这样昭然的暧昧不知道会不会转身就跟同事们嚼舌根,听见曾颖超的开头,忍不住讶然地抬眼,与曾颖超带着歉疚的眼神对视。 「有心留意曾家的,都知道我是曾家这代的独苗,想必你也知道。」看见乔志钧点头,曾颖超叹气了,「其他大户人家的独苗我不清楚是不是备受宠爱,起码于我,一直都不是,但该尽的义务,我却是不能例外的。」 「……直接了当的说,不需要跟我拐弯抹角。」独苗有什么义务?不外乎接掌家里大位,传承家中香火。乔志钧勉强自己先沉住气,不要将手从曾颖超掌里抽出来。 「唉,y love,我都还没说,你先别生我的气好吗。」看见乔志钧脸色沉下来,曾颖超又叹气了,「我知道我很混蛋,可是我的祖父我的父亲,也都是这么对待他们最爱的女人,谁教曾家这几代人丁不旺,一直处在单传的状态。」 「所以?」乔志钧的口气有点硬,这种事对不轻易与外人接触,更不轻易对家人以外的人付出真心的他而言,面对毕竟太难。 捏了捏乔志钧的手指以示安抚,曾颖超这才放手从裤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红色绒盒,一手捏着盒身一手打开盒盖,将里头一对的戒指,呈在乔志钧的眼前: 「我说过了,好不容易拥有你,我不可能放开你。在迎娶正妻之前,我想……先迎你进我曾家的门。」 (042鲜币)颤栗 044 迎娶正妻?乔志钧原本让曾颖超覆住,而今孤拎拎放在桌上的那手僵在当场,望着那对戒指上平嵌的莹透美钻,将窗外透进的冬阳柔光折射成刺目的七彩流转,一口气就这么憋在胸中忘记倾吐,直到眼泪都给憋出来了,他还是不避不眨的,任那些流光暂时刺瞎他的双眼。 「志钧,答应我,好不好?」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8节 鱼与熊掌都想兼得的男人声音放得低柔,看见乔志钧只是盯着对戒看,不发一语面无表情却眼泛泪光,心头涌现不舍与歉疚的他总算明白了父亲为何回大宅很少过夜,就算再晚也要奔外头回到二房身边的心态。 等乔志钧点了头,他以后也会“克绍箕裘”,循父亲开出的先例,在大宅外与他终生厮守的。 「……为什么?」 为什么幸福,转眼逝水如斯? 为什么都要娶正妻了,还要这样凌迟我? 为什么早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自己还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我不这样做,爷爷不会答应你跟我继续在一起。」 看见乔志钧的泪水开始溢出,滑落眼角,曾颖超也心痛了,伸手想要以指去揩那些泪珠,却被乔志钧以手格开。 「从一开始……追求我,你就打算要……这样?」曾颖超刚刚说过他的祖父、他的父亲都委屈了真正心爱的人,可见他并不觉得这样做违悖常理,「想要我……做小?」 「这不会是长久的,相信我。」一手被挡开还有另一手,曾颖超的食指还是揩着那些因为在乎他才会流下的眼泪,「我不是封建霸道的爷爷,也不是为大局只会隐忍的父亲,我是我,等有了下一代的继承人,我就离婚。」 「你,太无情了。」将背后靠紧紧抵上椅背,乔志钧拒绝再跟曾颖超有任何接触,因为愤怒,他的泪水逐渐打停,「为你生儿育女的,不应该得到被遗弃的下场!」 「目的达成不放弃她,那你要怎么办?」曾颖超继续用温柔的腔调麻醉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会爱上的;等她生了儿子,我便不再耽误她,趁她年轻放开她,让她有机会再去寻找属于她的真爱,不步我妈守活寡的后尘,这才是对的,不是吗?」 「……如果说,我能给你生呢?」不假思索的话一出口,乔志钧就被明融的莽撞吓得深吸一口气,可是,他不想制止,因为,他也想知道,曾颖超会怎么回答! 「志钧,不要歇斯底里,这种不可能的假设多说无益,我们要面对现实。你放心吧,无论如何,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你的。」 乔志钧望着曾颖超鼻出长息的忍耐表情,像是哄着不讲理的孩子一样哄他,心里一痛,忽觉悲凉。 是啊,会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的不是吗?是男人,就该是给予精子的生理构造,怎么可能跟女人一样,会有能够孕育胎儿的器官? 「曾颖超,你,了解我多少?」再次封锁了明融,乔志钧闭起眼再睁开,眼里的雾气与脆弱,都变少了。 「你的基本资料,我都有。」看见乔志钧开始武装自己,曾颖超顿觉心烦,他不想到了最后,非得使用强硬的手段才能留人,「帮你改换身份的人,后头的靠山层级挺高的,我查不出你从明融桥接成乔志钧的过程,不过你当前的家庭状况与个资的报告,我都拿到了。」 听见曾颖超派人调查自己,乔志钧心底窜过一阵恶寒,「想知道什么,大可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偷偷调查我?」 「因为你太被动了,我不问,你就不曾主动提起啊。」曾颖超面露无奈,「比方说,你正收养着一个中国裔的男孩,从他一出生你就收养了,你与第三春是同性婚姻的父亲同住四、五年,这男孩也跟你家人同住,你的继父曾当选过众议员,现任高级政务官,这些我若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本来想,十二月底带你,一起回家一趟的。」越说头垂得越低的男人,全身笼罩在哀伤带着自卑的氛围里,「不过现在,你已经不需要跟我爸他们,见面了……」 「谁说不需要?」 曾颖超忍不住提高嗓门,吓得前来上正餐的侍应生将餐车推得一歪,撞上了雅座的屏风! 「你快吃,我去一趟洗手间。」因为多了外人,曾颖超勉强将气愤压下,想抽烟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他欠身而起振步朝男士盥洗室行进,沿途勾去不少女性顾客的视线。 从盥洗室出来,曾颖超走到餐厅附设的露天吸烟区抽了两根烟稍微平复怒气之后才回到原位,却发现应该坐着乔志钧的雅座,竟然空无一人! 「先生,你问的座号,刚刚已经买过单了。」到柜台一问,曾颖超差点当场爆出粗口! 「买单的那位,有顺便叫车吗?」 「呃,好,好像有。」柜台收银的服务生快被曾颖超严厉的脸色吓得结巴了,「计程车不,不是我叫的,但是我有,有看见与您一同前来的先生搭,从前庭搭车走了。」 为什么一走了之? 为什么不相信我会与你一起面对压力? 为什么你无法为我勇敢一回,非得要这样逃避现实? 曾颖超边打着乔志钧的手机边出了餐厅,连着两回进语音信箱都没有接通的结果使得他走到自己的座车旁狠狠踢了轮胎两下让车子的警报器大鸣,无法遏止的恐惧,随着愤怒一起狂长滋生! 都说了,我不会让你委屈多久的,你到底还要我怎么说怎么做,才会满意? 一出餐厅就掏出手机调整成无音震动,坐在计程车后座的乔志钧不理会前座司机好奇想搭话的眼神,迳自转头朝着窗外,眼睛却是视而不见的空茫,左手紧紧握着每隔几秒就震了又停,停了又震的手机,握成拳头的右手指甲分明不算长,却能将掌心戳出两三处破皮。 走?回美国? 不走?为他留下? 没有了明融帮忙出主意,乔志钧发现自己格外孤立无援,心里的天平不停上下拉锯着,结论?对当前的他而言,决定,实在太难。 (046鲜币)颤栗 045 正在气头上的男人多数是不理智的,开车上路更是会移动的人间凶器,回程曾颖超一路都飙在速限之上,却还是花了个把钟头才回到公司,原因正是因为车速过快,被路旁埋伏的交警拦了下来,还因态度不佳,被他惹毛的交警硬是塞给他两张罚单。 一张超速,一张车牌不洁,曾颖超黑着脸把那两张粉红色纸张朝副驾驶座的置物箱一塞,满心都是找到乔治钧之后,要怎么跟他好好算帐的盘算。 可是,等在他办公室的女人却让他的盘算落空了。 「曾颖超,下午你请个假,跟我出去一趟,整理整理门面。」 曾颖文双手交抱胸前臀部靠在办公桌的桌沿,拿选购猪肉的挑剔眼光扫视了站在门口的曾颖超身上一圈,不甚满意的感想,明显地写在脸上: 「哼,你的脸都没有找沙龙定时保养吗?啧,你还真是懂得给家里丢面子啊。」 「男人不需要这么重视皮相。」 去乔治钧办公室,里头空无一人,曾颖超已经够火大了,实在没有心情聆训,更没有闲功夫好生应付这个不怀好意的手足: 「晚上的约会我会准时到,其他的,大姊就不必管了。」 「这可不行,对方不是一般的家世,不容你这么草率。」 伸手去掏立在胞弟桌上的真皮医生包,曾颖文将一张照片递到曾颖超眼前: 「她出自四代从政的政治世家,现在的职业,可正在市议员任上呢,这种为民喉舌的女人,不是你能敷衍了之的对象,一个处理不好得罪人家,你跟我都要去爷爷那里领罚。」 「……等我五分钟,我跟助理与秘书交代一下。」不愧是手足,对曾颖超而言,他最在乎的人就是他的死穴,他最重视的家人只有两个,爷爷刚好是其中之一。 曾颖超按下要对乔治钧发泄的满腔愤怒请好假,随曾颖文去到了她早就预约好的沙龙做脸做造型,进了房的他心里还在反覆回放着乔治钧中午与他的应答与反应,根本不在乎大姊是不是还在。 将曾颖超支开之后,曾颖文驾车又回到了富律,坐在曾颖超的位置上拨内线,要曾颖超的小秘书替她连络乔治钧过来见她。 当正在生产线上看defect case看得频频走神,精神明显不济的乔治钧被小苏轻拍肩膀,告知他富律的董事外找之时,乔治钧还不知道他还有更严酷的考验,在晚上等着他。 「请问,你就是曾董事?」乔治钧礼貌性的敲敲单间的门板,虽然门本来就没关上,而他已经站在门口。 「是。」曾颖文皮笑肉不笑的估惦着乔治钧的斤两,发现这个斯文的男人五官虽然不算出众,却很有书卷气,身材也很不错,是个衣架子,「乔治钧先生吗?」 「是的。」见曾颖文站起身对他伸出手,乔治钧迟疑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握住,「幸会了。」 「嗯,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乔先生。」 曾颖文长得像母亲多些,乔治钧从小苏口中得知她是曾颖超的大姊,可他现在看来却发现,她与曾颖超长得几乎没有任何一个部位是相似的。 「乔先生晚上有没有约?要是没有的话能不能赏光,与我共进晚餐?」看见乔治钧眼带疑问的望着她,曾颖文笑意加深,「上次回大宅听颖超说他正与你交往,我只是本着大姊的立场与你聊聊,不涉及公事。」 曾颖文虽然一直笑着,可她的笑容没有温度,乔治钧直觉很想对她说不,可是他又很想透过她,多了解一些意中人的家事,与他在家里的地位。 曾颖超说过他不受宠,这句话与当时他带着落寞的神情,莫明的让乔治钧格外介意。 「当然可以。」乔治钧逼自己弯起唇角,露出微笑,「我很荣幸。」 就算眼前这笑容虚假的女人,是来劝他离开曾颖超的也无妨;也许,跟曾颖文好好谈过这一回,曾颖超要他抉择的难题就自然而然有了答案,也说不定。 事实证明,乔治钧此番的直觉敏锐而准确。 坐着富律往来厂区与渡假村的区间车回到住处洗过澡稍做打扮,乔治钧走到渡假村外的道路乘上曾颖文派来接他的私家车到达餐厅,当他与曾颖文面对面环方桌而坐,坐在中间是三层楼高的挑高天井的二楼座位,顺着曾颖文的视线朝一楼往下望的当下,映入眼界的那对男女正相谈甚欢,男的言谈之间辅助手势频频逗女的笑,心头突如其来的绞痛,让他一瞬间就煞白了脸! 「乔先生,你还好吧?」猫哭耗子假慈悲,身为始作俑者,曾颖文目的无他,就是要逼走眼前的男人,让他远离胞弟的生活。 「……曾董事,为什么?」遇到这家姓曾的,乔治钧的为什么总是问也问不完,都快变成口头禅。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让你,看?清?现?实。」 乔治钧咬牙望着曾颖文刻意装得面无表情的粉墙脸,强迫自己压下立即离席的冲动,他想知道的,都还没问: 「你这是……在帮他,还是害他?」 「你说呢?」曾颖文的语声平平的,没有起伏,「这是爷爷的意思,他不希望他的宝贝金孙,背负上同性恋的污点。」 曾颖超装着戒指的绒盒还在他住处,曾颖超说要纳他当偏房,应该是已经得到他祖父的许可的,既然如此,身为大姊的她为何又要耍手段,让他亲眼看见他相亲? 目的无非是想,逼他跟他失和吧。只是乔治钧不明白,曾颖文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为什么没有愤怒没有不屑,没有反对没有难过,只有例行公事一般的漠然。 「颖超说过,他在家,没有得到专宠,应尽的义务,却一项都不能少。」 凝视着那张俊挺帅气的侧脸,乔治钧想将曾颖超,藏在心底一辈子: 「你可以回去跟曾老先生说,我明白他的用意,我会识相的,请给我几天,让我……好好做个结束,再离开……」 乔治钧眼里的依恋,没有逃过曾颖文的注意,「你需要几天?请给个明确的期限,我才能给爷爷一个交代。」 「几……天?」乔治钧没有移开视线,声音带着黯哑,「一……周吧。一周之后,我会……彻底离开他……」 「好,就一周。」想到一周之后,曾颖超就要变成丧家之犬,曾颖文的粉墙脸出现了裂缝,透出一抹真正的笑意,「希望你言而有信,不要到时候又犹豫不决,逼我拿不客气的方式请你走!」 乔治钧没有再接话,仍旧默默的将视线专注在曾颖超的身上,中午没吃晚上又没食欲的他,胃里的闷痛,远远比不上心痛。 (052鲜币)颤栗 046 曾颖超知道有许多有意无意的视线关注着他这桌的动静,起初他还会去承接那些目光的出处,后来发现那些注视多是冲着与他同桌的女子而来,也就不再去一一深究了。 「哦?原来你也跟我一样,是被逼来的?」笑靥如花的女子与他对面而坐,穿着一身正式的浅褐色女式西装窄裙,面上直至项颈都略施薄粉,容貌与气质只是中等,却有议会之花的美称,「就说嘛,你条件这么好,倒追的搞不好有几卡车,怎么需要人来介绍嘛。」 曾颖超笑了笑,服务生端上来的义大利面有点偏咸,刚吃不到一半就让他忍不住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才放回桌面,一直执着水壶的巡场服务生马上凑近给他倒水: 「谢谢。」面前英俊干练的绅士跟清秀的女服务生轻声道谢,惹得人家一脸两耳都起了红霞,潇洒的风度与从容的气度,看得沈欣欣心里也不禁一阵小鹿乱撞,「要论条件,沈小姐才是万中选一难得的好,我起初知道今晚要与我共进晚餐的对象是你的时候,还以为介绍人在开玩笑呢。」 沈欣欣咯咯笑了起来,神情完全褪去了精明,亲切得活像个邻家女孩,「我也以为要介绍你让我认识的那个长辈,是上了诈骗集团或是金光党的当呢,堂堂胜机集团的少东,哪有可能经过这种撮合找另一半?可我还真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曾颖超又笑了笑,他很想回答这是因为家里不满意我现在正在交往的对象,倒不是因为家世不能匹配,而是因为乔治钧是个男人,希望我能娶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回家,不过他更清楚要是真的这么跟女方说了,不被泼得一身酒水才怪。 「其实我……有意中人了。」这女子并非不合适,但曾颖超满心惦念着乔治钧,抽不开的思绪一个没留意,就将心里头的烦恼当成话题给说了出来,「只是我跟他,还没定下来。」 说出来也好,曾颖超不后悔自己的冲动,要是眼前的女子真的满意了他考虑跟他,这剂预防针迟早要打的。 「有意中人还来相亲?」沈欣欣的口气不无责怪,脸上的表情却是松口气的,「偷偷跟你说,请别张扬出去,其实啊,我也有。」 「哦?」曾颖超挑挑眉,「那你也不应该来的啊。」 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邻桌纷纷投来八卦的探视眼光,曾颖超觉得有些尴尬,沈欣欣却是一脸惯常的视若无睹。 「你这么帅,你的意中人怎么可能挡得住你的魅力?」沈欣欣也是女人,是女人都爱听别人的罗曼史的,「莫非你一直都没发动攻势,只是暗恋?」 「不是。」曾颖超举起红酒杯等着,沈欣欣很豪爽的与他碰杯,男方只是浅酌一口,女方却是干了酒杯,「他看起来分明很在乎我,对我也很温柔顺从,可是私事上非常被动,我要是不问,他就不肯主动告诉我,有时候让我觉得他似乎……没打算要跟我长长久久。」 「她条件好不好?」女人条件太好,不想走入家庭伺候男人一大家子的意识,就会格外高涨。 曾颖超想着明融的天真热情,与乔治钧的柔情似水,脸上的线条不自觉地放软了许多,「外在与内在,都很好。」 眼前条件不俗的英俊男人分明就是陷入爱河的模样,这样的状态还来相亲,简直是不负责任的预图谋杀见到他的一众芳心嘛。 「她有其他的追求者?」女人有时候备胎多了,确实很难抉择。 「没有。」无论上班下班,整天都在我的耳目掌控之中,谁敢肖念他? 「也许是她太内向,也有可能你给她的安全感不足,未来能见度不明,所以让她无法完全敞开心胸。」曾颖超拿起她的酒杯微倾,沿着杯壁极缓倒着酒液的斟酒姿势很专业,是个懂得洋酒的,「你要对她多点耐心,给她时间相信你,等她觉得你足以托付终生的时候,这些问题自然都会迎刃而解的。」 耐心? 时间? 曾颖超望着不起泡沫的红色酒液,慢慢在杯里聚成一泊蕴藏美好滋味的静水,漫进鼻腔的酒香还带着最原始的红葡萄的芬芳甘甜,沈欣欣的这番话,让他顿悟了。 是啊,自从重逢到现在,对于再次现踪的梦中人,自己一直都是急欲占有不容他闪躲不准他逃避的心态,给予他的耐心与让他适应自己的时间,几乎是零。 「沈小姐,谢谢你。」将两人的酒杯都倒上六分满,曾颖超再次举杯朝对座的聪慧女子敬酒,笑着装可爱的对她闭起一眼,「我这些话也是偷偷跟沈小姐说的,请千万千万帮我保密喔,不要让我跟我的意中人,被捕风捉影的登上恶名昭彰的x周刊,这种版面我可搏不起啊。」 曾颖超话说着还故意装出一付小生怕怕的模样,逗得沈欣欣再次忍俊不已,「不想搏恐怕也由不得你我了,今晚这餐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呢,你还是先烦恼你的意中人要是知情了,要怎么好好安抚她的问题吧。」 他已经知情了,经由沈欣欣的提点换个角度看乔治钧的曾颖超已经不生乔治钧气了,面上带着客气的微笑心里边却既苦又涩,思咐着就是因为知情,乔治钧才会流泪,才会伤心,才会不想面对的直接离开餐厅,对他不告而别的吧? 因为两人都喝了酒,曾颖超结帐时请服务生吩咐柜台替他叫车,在计程车先送沈欣欣回住处后,曾颖超要计程车司机将他载到渡假村大门口,几乎已经长住于此的他根本不需要对每个都与他照过面的警卫出示证件,虽然这个值夜班的警卫才上任不久: 「曾先生,怎么坐计程车回来啊?」警卫是个开朗的小伙子,看得出年纪才二十出头。 「跟朋友吃饭喝了酒,不能开车。」喝过酒浑身的毛细孔都是大张着的,从恒温空调摄氏二十五度的车子里出来,让冬天强劲的夜风一吹,曾颖超觉得格外凉爽。 「我刚好要上去巡视,你要不要搭我的车?」小伙子手里拿着一顶安全帽走出警卫室递给曾颖超,「要通往你们公司租下的那翼那排路灯计时控制器傍晚刚好坏了,叫修一直叫不来,现在一路都黑漆漆的,要是害你跌倒了,那就不好了。」 曾颖超笑着轻轻推开安全帽,回乔治钧住处这一路超过一公里虽然都是不停蜿蜒向上的斜坡,可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不用了谢谢,我最近刚好运动量比较不足,散步走上去也好。」 小伙子耸耸肩也回以一笑,对曾颖超说那你要小心走,转身将安全帽又拿回警卫室的柜子里放好,拎起挂在墙上挂勾的钥匙跨上警卫室前方路旁的摩托车,戴好原本扣在一侧后视镜上的半罩式安全帽一发动噗地一声朝路顶冲了上去。 曾颖超步伐一向很大,走路的速度也快,不过几分钟,他就走到西翼的游泳池外围了。 「寒流过境,又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竟然还有人?」听见游泳池里发出破水划动的声响,曾颖超路过的时候不经意从铁丝网朝里头一望,发现正在冰冷的池水里当蛟龙的人身影他熟到不能再熟,不是他家的乔治钧还有谁? 「乔治钧!给我上来!」快步走向小门,三步并做两步走的高大男人人未到声先到,「这么冷的天还来露天夜游,你想搞自虐,让自己感冒是吗?」 正在水里仰泳的男人闻声停住了手脚,却没有立身而起跟喊他的男人搭话,在水面上浮着继续行进几秒钟,便逐渐沉进水底,两三分钟过去,竟然丝毫没有再浮出水面的迹象! (05鲜币)颤栗 047h 「乔志钧,给我上来!」 曾颖超又吼了一次,虽然明知乔志钧识水性,但还是忍不住担心的开始甩掉身上的衣物鞋袜,准备下水: 「再不上来,要等我下去捞你上岸的话,你就准备把皮绷紧一点了!」 在池底暂停呼吸的男人当然听见了爱人的威胁,可却还是不想这么快就与他正面相对,曾颖超的怒气,他跟相亲对象的有说有笑,在在让乔志钧不知该拿什么态度与他应对。 有人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失去安琪拉的伤痛并未完全抚平,又遇曾颖超对自己的无奈处置,乔志钧阖起眼,放松四肢继续闭气,希望冰凉的池水带走体温的同时,能顺道带走他想得到一份专属于他的爱情的痴心妄想,以及,此刻在心里与生理并存着的,火烧火撩一般的痛楚…… 随着一声巨响,一阵巨大的波动朝乔治钧涌来,乔志钧还来不及做反应,一双如铁钳般有力的手掌已经穿过腋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迅速往池畔拖! 被箝制住的男人没有挣扎,他肺叶里的氧气已经很稀薄了,要再反抗曾颖超的话,大概就免不了呛水的下场。 「乔志钧,张眼,别给我装死,还有,你他妈的别再憋气了,难道当真要逼我揍你你才甘愿?!」 双手用力上提,将乔志钧的头颅提出水面身体翻过半圈抵在池子内沿,曾颖超很不习惯现下既心悸又耳鸣的恐惧感,就算学生时代跟学长学弟一起练拳出去比赛,他也没有这么紧张,这么不好受过! 「……揍吧。」如果皮肉痛能掩盖过心痛,那乔志钧欣然接受,「也许我欠的,就是一记当头棒喝……」 看见乔志钧缓缓睁开的眼底承载着满满的悲伤,听见乔志钧用着极为沙哑的声音要他揍他,曾颖超的心一个缩紧之后似乎松弛不开了,这种闷痛与窒息,他也未曾有过。 「不准你有离开我的念头!」 曾颖超不知道自己这样要求乔志钧多少次了,可之前从没像现在这样,心痛如绞: 「你要是敢再像中午那样不说一声就抛下我,我会亲手废了你的脚,你最好不要不信,不要再试!」 自从告白以来,曾颖超这么多的不准给了乔志钧独享一份感情的错觉,诱他敞开了心门里的半扇门扉纳他进来,结果并没有如他所愿的出现奇迹,他还是原来那个,被幸福彻底遗忘的天之弃子。 「曾颖超,你对我,太不公平。」 乔治钧抬起手去扳曾颖超箍在他胳膊上的十根铁指,发现掰不开便转而去推那堵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这不准,那不准的,我又不是你的所有物你的谁,至少现在还不是,我有权利多想个几天,将你的请求考虑清楚再给你答覆,你起码要给我这么基本的尊重,这?是?你?欠?我?的!」 一周之后,各分东西,各走各的阳关道,各过各的独木桥,乔志钧不打算再委曲求全了,他要把握当下,他要想方设法在失去之前,偷到一丝半缕只专属于他的幸福,供他日后时时回忆,藉以取暖…… 「戒指你都收了,还说什么考虑?」 曾颖超怎可能这样就被推开,他松开一手五指插进乔志钧脑后的湿发里收拢制住,不由分说的深深侵入爱得让他心痛的男人口腔,不想再听见乔志钧突然牙尖嘴利地说起什么不是、考虑、权利等等鬼玩意的诸多要求! 那家餐厅的少东家,是曾颖超昔日一起练拳的社团学长,他下午从沙龙出来给过电话请这学长协寻那对男戒,得到侍应生回应说她看见乔志钧带着绒盒离开的讯息,所以他能确定,乔志钧并非丝毫都不想馀生就这么与他长相厮守的! 七天后就是这场短暂爱情的忌日,乔志钧当下什么都想跟曾颖超一起做,用力地吸住嘴里那根霸道的舌头死命的吮,很快地便让曾颖超放开了对他的钳制,拍着他的肩背不停痛哼! 「靠,泥相把偶滴舌当成零嘴粗掉素吗?」 曾颖超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乔志钧的嘴里抢救出自己的舌头,只见他口齿不清的抱怨着,大睁的双眼不相信眼前的男人还是乔志钧,但那哀愁的眼神又让他不能确定,因为并不像不识愁滋味的明融会有的: 「泥现在,素随?」 「是你的小融,也是乔治钧。」他有他的独苗义务,自己有自己需要顾及的家人尊严,反正怎么也修不成正果,乔志钧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小融几乎已经与我融成一体,我跟他,不会再分开……」 没说真话的男人下巴微抬,将目光望向泳池边缘上方的照明灯,不想让曾颖超从他眼里看出端倪。 爱情太累,也太伤人,往后,他不会,也不想再爱了。 就让明融成为更独立的人格,与他馀生相伴,就够了。 「金滴摸?」听见明融已经融进乔志钧成为一体,曾颖超的失落写在脸上掩都掩不住,他确实一直都比较偏爱这个又阳光又爱娇的少年人格。 然而,乔志钧又何尝不知曾颖超的心思?他将沉重的心事藏了再藏,盖到心的最底层,然后调回眼光微偏着头,朝曾颖超绽放出一朵半开的,暗藏勾引的笑靥: 「放心吧,你的小融并未完全消失,他对你的热情,还在的……」 话还说着,乔志钧的手脚已经主动勾住曾颖超的,深深的,换他将舌头探进曾颖超的嘴里,不住舔着抚着,安慰着那根被他用力吸伤,至今还在发胀发痛的麻舌。 真的,现在这个会主动贴着自己四肢躯体扭动摩娑的男人,不再是那个隐忍死板的乔志钧了,曾颖超被勾得性奋不已性致大起之馀亦渐有惊喜之感,至少他的小融在这方面的主动与坦诚似乎都保留住了,并且全给了温柔体贴的乔志钧做融合,这才重生出眼前这么个魅惑得让他的自制力濒临崩溃的妖精。 「志钧,啾,停……唔嗯嗯,先停。」夜风越来越凉,虽然两人都热力四射,可是曾颖超还是被吹醒几分理智,「不能在这里,会感冒,也容易被偷窥。」 已经主动下移一手伺弄着曾颖超性徵的乔志钧几乎忍不住鼻腔理不停逸出的轻哼,因为曾颖超的右手最长的那三根指头,都尽根没在他的后穴之中又抠又转又搅。 「哼~,那,嗯~,去淋浴间吧……」没有跟曾颖超在房间以外的地方做过的乔志钧,勇敢的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嗯啊~好吗颖超……我等不及……回去了啊~」 高大的男人眼露痴迷的盯着怀里吟声柔媚的男人,从销魂的窄穴抽出手指,健臂往怀中之人的腰身一个收紧,双腿注上力量蓄势待发: 「好,你用脚挟紧我的腰,我先带你离开游泳池。」 自从多年那夜开始惦记上眼前这个面粉若霞的男人,曾颖超几曾见过这样又有风情又有热情的他?当年那萼青涩含香的绿蕾,如今已然盛如肆开的海棠,曾颖超只有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份,根本顾不上说不了。 臂力腰力腿力俱佳的高大男人一手扶住怀中之人的臀,一手去攀上岸的梯架,不见吃力的三两蹬就上到了池畔,然后脚下一刻也不停的,转过身往就与更衣室紧邻的淋浴间大步迈开,疾进前行。 (048鲜币)颤栗 048h 男士淋浴间门口一进去,面着的是一堵贴满彩瓷的墙,左转能看见五间以木板隔开有门能锁的小冲淋室呈现u型环绕着外头一个能够蓄水的小浅池,这三乘五公尺见方,不到八十公分深的小池子原来是儿童戏水区的遗址,因为让富律包了下来,这才隔起泥墙改建成供驻住于此的员工贵客能就近淋浴的场所。 「选……最后一间?」 曾颖超站在干涸的浅池旁,问着松开蟠在他大腿上的双腿示意他放他下地的乔志钧,哪知后者揽着脖子的双手改为扳着他的肩膀往他浅池里带,待他踩进池里旋即压着他要他仰面躺下! 「你确定?要在这里?」 曾颖超坐着不肯躺下,刚刚他留意到进出口处是开放式的,没有门板屏障只有一道布帘,随便来一个人掀开那道帘子,他们的情事就会被撞破。 乔志钧嫣红着脸耳颈胸,手仍然搭在曾颖超的肩膀上,大张着腿朝他臀部两侧屈膝一跪,偏着头将唇凑近他的,轻声但坚定地说: 「听说,在公众场合ake love……感觉会很……棒,我们来试试,好不好?」 边说着,边嘟起双唇啄着他的,曾颖超顿觉性徵里流动的血液沸腾了,如刃的硬杵爆涨到抽痛的地步! 一手扶着自己跨间的勃起,一手把在乔志钧腰间将他下身已经扩张过的窄穴朝着那根压低,当整个半颗鸡卵大小的龟头都塞进那缝丝滑软窒的甬道之后,曾颖超张开嘴以舌头缠绵的回舔着乔志钧翘翘的嘴唇,喟叹也似地道: 「y love,you’re so sexy……so fasg……」 乔志钧神似凄迷地轻忽一笑,放松腰身下沉一坐,笔直高昂的肉刃,就这么一路戳开了紧拢细致的肠肌内壁,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身体! 「晤嗯……啊……」 不习惯被由外侵入劈开的感觉着实难耐,乔志钧双肩朝后绷直了脊梁,突显出漂亮的锁骨,往后仰甩的头颅拉直了白皙优长的脖颈,将身为男性的另一个喉间性徵完全的暴露出来,这般无助又性感的姿势撩起了插在他体内的男人潜藏的兽性,有力的大掌一只仍旧扶在髋骨之上协助着乔志钧上下律动,一只贴在肤触滑韧的肩胛之间将胸前两点褐红压近自己的脸,然后开始以唇以舌以牙齿一轮又一轮再一轮的反覆吸吮、打圈勾舔、细啮轻咬…… 「不要了,别吸……嗯哈,啊~会痛,嗯啊~」 不过才短短三五分钟,柔嫩敏感的乳首已经被玩弄到红肿涨成寻常时的三四倍大,光是靠后穴与胸前的刺激就让阴茎充分冲血硬到极致的乔志钧既想凹缩起胸膛避开曾颖超唇舌利牙的攻击,又眷恋那种痛里带麻的快感,本来就不打算隐忍的高吟低呼一声接着一声,从曾颖超侵入的那刻起,便再也没停歇过。 「喂,哈罗,那个那个,里面的客人。」 突然,有道黑影映上了那面彩瓷,曾颖超闻声见状连忙把乔志钧护在怀里,拿自己的背朝着出入口! 「啊,呃,我嘛,没有恶意的哈。」 这声音曾颖超才刚听过,就是方才好心拿安全帽要载他一程的小夜班警卫,黑影定在瓷墙上不再移动,似乎有心尊重正在使用淋浴间者的隐私: 「只是想麻烦你们那个,那个,等下黑皮完要走的时候啊,除了门边这一盏,淋浴间其他的都顺手帮我关掉,不要害我被大夜班的写在交接簿上,被长官叫去骂就好。」 新来不久的小警卫话交代得大声,内容却是不时顿停期期艾艾的,其实他也被淋浴间里头的声响吓得不轻,虽然他对这区的长期短期住户都还不熟悉,完全不了解这个泳池的“生态”,可方才走近驻足在五步外听了整整两三分钟的喘息呻吟,他已经敢拍着胸脯打包票,那绝对是两只公的在妖精打架没错啦! 外头的声音将请求说完就不再响起,皮鞋踩过防滑地砖发出的擦擦步声越来越远,曾颖超眼还瞄着门正在庆幸这个新来的警卫是个识相的君子,怀里的男人已经忍不住哈嚏连连。 「会冷是吗?」 锁紧双臂将人搂得更紧,曾颖超低头看着乔志钧红潮渐退的脸色,心里开始涌现几分不舍: 「我们进去开热水,边冲边继续,怎样?」 被外人无意间窥听到自己主演的活春宫,这个心理建设乔志钧虽然已经做过,可理论归理论,实际归实际,真的遇上了,还是觉得羞赧不已。 「还是,你想先回去?」 见乔志钧不回答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顾着闭紧双眼,将身躯整个朝自己怀里缩,曾颖超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关系的,那个警卫跟我们又不熟,不会知道是我跟你的,不要穷担心,嗯?」 「……进去。」 曾颖超的宽慰之词奏效了,乔志钧想制造回忆的企图心胜过了羞耻心,尚有能量的勇气再度燃烧: 「我们,做完了,再回去……」 怯懦的语气,大胆的决定,还是闭着双眼的男人肢体仍旧没有疏展开来,曾颖超历任过的情人没有人会像此时的乔志钧,矛盾得如此浑然天成。 「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到时候伤风感冒了,可别怪我。」 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心疆的兽性又出闸了,刚冒苗头的怜惜之心岂能与之抗衡?曾颖超就着结合的姿势再次托臀而起,将自己与爱人锁进了最里的那个隔间。 冲着热水做应该不至于着凉,为什么要怪他?乔志钧的疑问到了他都高潮射过两回,而纵情地在他体内驰骋的男人连一回都尚未喷薄而出的当下,这才恍然大悟! 「颖,颖超,啊……唉……噫嗯……颖超,够了,你别再忍……」 呻吟与叫唤,明显感觉中气已然不足,求饶的意味,自己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止痛药的药效似乎开始消褪,乔志钧觉得鼻腔吸进的空气里所含的湿气寒气,似乎全部都沉淀到胃底,凝结成有着尖锐菱角的硬块,左突右刺的蹂躏着胃壁…… 「不够,不够,再一下子,志钧,再一下子,志钧……」 双掌紧紧捏着怀里男人弹性甚佳的臀部半圆,曾颖超用力将乔志钧的背抵在小隔间的门板上狠很操弄,被他操得浑身无力的男人,那双松松地拢在自己腰上的脱力双腿随着他疯狂戳刺的频率晃动得厉害,脚跟不时敲击着他的腰背。 虽然因为要承受两个大男人的重量,曾颖超的大腿与腰际的筋肉已经发出肌肉过度疲劳的酸热感,可是正在兴头上的兽化男人还是想要做到再也承受不住为止。 因为这个相似的场景,雷同的姿势,不再仅限于梦里才能享受得到。 他渴望了这么多年,一直悬念于心不曾或望,今晚总算,得偿所愿! (044鲜币)颤栗 049 星期三的下午四点,跟大头们正在开检讨会议的曾颖超表面上专注认真的听着qc部经报告代工x-sound投产的五个型号当前的defect source以及yield a,心却已经飞到今晚该带乔志钧去哪吃饭,吃完饭要不要带他去情人码头附近走走这上头了。 自从上周四那晚,跟乔志钧在渡假村的淋浴间痛痛快快地做完一场爱,长达两个多小时的三个回合直把人折腾得没力气走,还让他偷偷摸摸跑回池畔穿衣服然后拿长大衣把人严严实实裹起来横抱回小木屋之后,这个礼拜对他而言,简直可说是活在天堂一般的快活。 乔志钧与明融融回一体,似乎让乔志钧换了个人似的,许多曾颖超没想过他会答应的事情,他通通来者不拒的默许或首肯了;甚至,还主动要求了! 于是短短七天里,两人一起制造了不少让曾颖超每每一思及,无论身在何方都要忍不住掩嘴窃笑的回忆。 周六周日,他开车载他北上,白天到游乐园及著名景点走,晚上便一道去逛知名的夜市,虽然乔志钧还是尽量避免跟陌生人有肢体接触,不过,有几次不小心被路人撞到肩膀碰到手臂,他的反应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那么明显,也不会不高兴的要求曾颖超马上带他离开。 吃餐厅吃路边摊,吃异国料理吃臭豆腐,看艺廊画展看曾颖超站在路旁摊贩摆的小摊射飞镖,投硬币夹取机器里的奖品与娃娃……就算没办法每件事情都能让他兴致勃勃,至少他已经放下自己架设的藩篱,愿意走入人群里试着去接受,去旁观,去参与。 然后昨晚,当他带他到一个小有名气的情侣赏夜景点,去看高速公路上的光河之时,就算不远处也有其他车辆停着,他也没有抗拒他的求欢,曾颖超看得出来躺在车子的皮椅上紧紧用手脚攀住他的乔志钧,是真的敞开了身体与心门,毫无惧意地迎接他的疼爱。 满脑子都是绮思晲想的男人回味着爱人昨晚热情无比的“优越”表现,想在会议一结束就进乔志钧办公室去偷香一记再回工作岗位处理公事的欲望随着墙上时钟的秒针移动渐感迫切,要不是与座的同僚没有任何一位职位比他还低,曾颖超说不定就真的找藉口说部里有急事需要他回去处理,就这样先行离席了。 此刻坐在曾颖超对面的制造部经,也跟他一样是刚走马上任不到半年的股东二代,是集团里某个小股东的掌上明珠,芳龄已然三十有三,超过三年没时间交男友的她待字闺中待得很烦闷,不过,最近每周开周检讨会,已经变成最让她期待的例行公事,因为只要来与会,就能跟模样与气质都好到不行的曾颖超共处一室。 哎呀,没事长这么帅干麻嘛,制造部经再次推推鼻梁上两边加总近视破一千五百度的黑框眼镜掩饰自己的紧张,因为曾颖超深邃晶亮的眼瞳、直挺好看的鼻梁与厚度适中的嘴唇,在在都让她看得心头小鹿乱撞的。 听说这个集团最大股东家的少主,从美国读完硕士回来进集团任职迄今快两年了,跟她一样全副心力都投注在工作上,连一个女友都没时间去交,最近他家里好像才意识到这点,开始替他紧张婚事,为他找门当户对的对象见面吃饭,甚至连政治世家的从政千金,也名列媒人给他的芳谱之上。 既然他还没有结婚,他家也尚未公布给他安排了谁当联姻的对象,啊这是不是代表说,她只要敢一点,绝对是有机会的啊? 要是她知道曾颖超现在正在想什么的话,大概一颗玻璃芳心都要碎成一地了。 五点十五分,延长了十五分钟的会议总算告一段落,曾颖超飞快地收拾好桌上的纸笔打算推椅离席,制造部经搁在腿上掌心潮湿的双手紧捏成拳,微启双唇紧张地深呼吸又深呼吸,总算在对面的心仪男子站起身的当下,鼔足勇气开口留人: 「曾经理,刚刚你提到的第六个x-sound投产的型号,有几个process似乎须要添购部分新机台才能办到,虽然总经理方才已经口头上准许拟订发标的程序,不过,我是想,要是将现有的相似机台,请原厂厂商派人来修改新增一下配备与程式,似乎也不是不可行的,你觉得呢?」 曾颖超其实很想跟长桌对面的同僚说,拜托你嘛帮帮忙,现在都几点了?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耶,这件事情可不可以下周一再讨论?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所有部门经理里资历最浅年纪最轻的他,是最没本钱最没资格拒绝同僚这种性质的发问与研讨的。 「邓经理肯给我建议,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你会不会口渴?我们去餐厅旁的咖啡厅喝一杯,顺道聊聊吧。」 坐在咖啡厅里,曾颖超几次跟制造部经委婉喊停,用场内手机拨打乔志钧的分机,可是都没有人接听;他再call几个主任工程师,都说乔志钧并没有进生产线没有在q,用广播call了乔志钧回他分机也没有下文,难以言状的焦躁让曾颖超屁股坐在绵软的沙发上,心里却是如坐针毡。 被半途杀出的有心人士这么一个“纠缠”,曾颖超总算能抽身去找乔志钧的当下,早就过了六点半。 虽然明知依恃乔志钧当前与他的亲腻,他应该就在他的座位上候着自己,可是曾颖超片刻也不想等的快步穿过长廊,舍电梯不坐三阶跨做两步的爬楼梯从地下室奔上七楼搞得自己有些喘吁吁,就为了能早个几分几秒,见着占满他整颗心思的爱人。 当曾颖超走进乔志钧的办公室时,合该有人朝他温柔一笑的位置空荡荡的,曾颖超心想会不会是临时走开到洗手间去了,便拉出椅子坐下来等人。 等了两三分钟,眼睛一直朝门口瞄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心想直接替乔志钧背背包站到办公室门口等算了,侧身抬起一手伸向乔志钧向来搁包的位置,才伸出一半,眼里所及的诡异景象,便让他停住了一切动作。 包,不见了;他每次要进无尘室就会拿着的簿记拉链袋,里头空了;归属他使用的一切文件夹,全都不在了。 曾颖超愣了快一分钟,心里已然隐有所感,背脊迅速窜过一阵凉意,可他还是要求自己先镇定,不要自己吓自己,屏着呼吸拿出西装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拨了乔志钧的手机号码。 (05鲜币)颤栗 050 耳机里的音乐被机长的广播切断,低沉的男声例行公事的报告着目的地的当前气温与天气,闭着眼假寐的乔志钧却是充耳不闻,整个意识还停留在这段长达十三个小时的飞行里,偶然钻进耳中,刺得他心间疼痛难止的那首老歌。 你知道吗 爱你并不容易 还需要很多勇气 是天意吧 好多话说不出去 就是怕你负担不起 你相信吗 这一生遇见你 是上辈子我欠你 是天意吧 让我爱上你 才又让你离我而去 也许轮回里早已注定 今生就该我还给你 一颗心在风雨里飘来飘去都是为你 一路上有你 苦一点也愿意 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 一路上有你 痛一点也愿意 就算这辈子注定要和你分离 一路上有你 苦一点也愿意 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 一路上有你 痛一点也愿意 就算只能在梦里拥抱你 …… 这首歌对当前的乔志钧而言,彷佛是个已候他多时的精准预言,说中的,是他如何在短如南柯一梦的这两个多月里,与曾颖超避无可避的相遇,抗拒不了的相爱,然后。 是不容再见的生离。 虽然明知分手,对他,对自己,都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在听见这首歌的当下,乔志钧还是压抑不下盈眶的湿热,将脸埋进盖在身上的长大衣领子里,悄悄地让两行热泪,悉数都渗进与脸颊相贴的羊毛衣料里。 确立关系后,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怎么都嫌不够,两个大男人谈起恋爱来仅就顾着干柴烈火,没有女人家那样细腻玲珑的心思会想起给彼此准备定情物,更何况曾颖超唯一曾送他的,是避着他准备的免洗衣物,要带他去温泉饭店外宿用的。 所以昨天正午,在与曾颖超一同于富律的员工餐厅用过餐之后,他叫了计程车回到渡假村整理行李,三点要离开小木屋自己所住房间的当下,他站在衣橱前犹豫了好几分钟,终究还是从里头拽下那件曾颖超曾拿来裹住他的长大衣,打算让它陪着他,飞渡万里迢迢,自此伴着他,孤心寥寥…… 「二哥,这边这边!」穿着曾颖超的长大衣拖着行李,才出关乔志钧就听见四弟t的叫唤,抬眼寻过去,发现不仅父亲来了,连前几天打电话回家子乔说还在华府与会备询的继父,也一道过来接他了。 「爸,爹地,t。」 走到亲人面前一个个称呼颔首,微笑却怎么挤也挤不出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 「不久不久,我们也才到。」继父的神情有些疲惫,眼尾与唇边纹路比他要外遣前一夜看见的要深,似乎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志钧,你好像瘦了不少?」 「是啊二哥,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你瘦得下巴又尖起来了。」 t伸手接过乔志钧手中行李的拉杆,兄弟五人里唯一混着白种人血统的他五官深刻俊俏,因为中学时代曾疯狂的迷上美式足球(橄榄球),锻链出来的体魄也是兄弟之间最壮的,身高也足足有一米九: 「还有,二哥这阵子就叫我的中文名字吧,堂伯要转派我去中国任职了,他希望我能用中文名字,就当帮我习惯习惯要回应明耀这发音,免得到时候被叫了老久,我还不知道要回应。」 「这么快就要你去中国?」乔志钧微仰着头,看着那张有如阳光般温暖的诚挚笑脸,「不是才到堂伯那边不到一年吗?」 「这……原因嘛,我们回去以后,我再告诉你。」堂伯的独生子sion de  poer beresford怀孕了,这事没有几个人知情,孩子的爸是谁,sion脸都被堂伯打肿了,还是死都不说,「哎呀我好饿,等下子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我吃饭啊?」 「你就知道吃。」明兴诚轻轻斥责了四子一句,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轻松又愉悦的,孩子们全都回到他身旁的感觉,真的很好,「你现在不是发育期了,小心过胖。」 明兴诚明白堂兄明兴仰要明耀去接明宁(sion)位置的原因,可是孩子们都不知道这段过去,在明兴仰认回明耀之前,他必须帮他保密,就算他一辈子不能认,也必须将这秘密带进棺材里。 「志钧,会不会饿?」转头望着次子,明兴诚的声音不自觉的变软,「看你瘦的,辞职了也好,来帮我吧。」 「……好。」x-sound是真的不能待了,乔志钧很明白,要让曾颖超彻底无法再与他有所接触,唯有切断一切干系,「不过,我想先休息几个月,或半年……」 「要是不太想接族里的事业,也能当我助理啊。」乔仲凛看见继子乔志钧的脸色苍白带青,心里有点舍不得,抬手去揽他的肩膀,「这些都不急,你慢慢考虑,想好了要是愿意再跟我说就好,当务之急,还是先带咱们家不经饿的t去吃饭吧。」 「不要从政,麻烦。」明兴诚走在手搭着次子的爱人身后,朝那颗发色带棕的脑后杓射眼箭。 「都成年了,还当爸了,你就让孩子自己决定,不要管那么多嘛。」爱人的瞪视,乔仲凛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得到那种热度,却还是故做不知的继续游说,「只有你跟乔朝期跟我姓,你不继承我的衣钵,那要是我哪天走了,还有谁能继续为我的选民服务?」 乔志钧被继父的慷慨陈词逗得不由不笑,这些当然都做不得真,只是继父哄他开心的,可继父逗他笑的用心是关心他,这向来让他觉得感激。 「爹地,你偏心,你怎么从来没叫我去当你的助理?」t走在最后,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插在牛仔裤的裤袋里,英挺潇洒的他外型抢眼,走一路就勾引了一路,「我不太想离我妈这么远,她身体不好需要有人照应着。不如,爹地也帮我留个位置,让我能……」 「不行,你堂伯需要你。」明兴诚不分由说的打断了t的请求,「你母亲我会帮你照顾,你就好好尽本分的帮你堂伯做事,听到没?」 t眨巴着眼叹了口气,一脸夸张的哀怨,「听到了。」 爸为什么要这么坚持自己一定要进族里最中心的企业体里啊?t一直都想不透,自己既不是长子,对于高阶人事管理也不拿手,理由爸又不肯讲,真真郁闷死他了。 乔志钧朝后有些怜悯的望了四弟一眼,t想不通的事情,他却是心里有数的。 sion的另一个生父,是位爵位甚高,经营的事业也挺大的英国贵族,sion从出生到七岁之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堂伯将sion塞给另一个生父,都在他那里教养,对亲腹所出的儿子不闻不问。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9节 后来,sion的另一个生父为了挽回堂伯的心,才软硬兼施的强迫堂伯将sion接回身旁,sion怕孤单,堂伯便将让父亲将他与大哥送到他那里,当sion的玩伴。 跟sion一起长大的他,曾在无意间听见堂伯与不肯放弃纠缠他的那个英国贵族,也就是sion的另一个生父谈及t与他母亲,所以他对四弟的身世,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只是这件事情,当时听见已经十二岁的他从没跟谁多问过,讨论过,所以,连爸都不知道,他知道t,也是堂伯明兴仰的儿子。 (044鲜币)颤栗 051 「爷爷,为什么?」午后一点半,曾颖超回到大宅,下人的招呼谁都不理的直奔祖父的书房,「爸爸说他没挡我的假,是您的意思?!」 曾森弘一如既往的习惯,这个时间正在书房看财经类别的报纸书刊杂志,看见曾颖超像阵旋风卷进来刚关上门就朝他劈头诘问,态度简直跟长子当年知悉由他定下婚事一般既急躁又直接了当,心想明明两人不是同一个妈生的,怎么个性却是如出一辙的沉不住气,一点都没像到他这生父。 「不管您准不准,我这一周的假都是请定了!」看见爷爷只是抬起目光,从老花眼镜镜片上缘瞄他一眼又自顾看他看的,曾颖超忍住想对爷爷咆啸的念头将牙关咬得死紧,不想迁怒这个他最敬重的家里长辈。 「为什么非请不可?理由呢?」老人家心如明镜,却故意装傻,「你才进富律多久而已,不宜在所有事项都上手前,就请这么长的假。」 从放开方向盘之后,除了推门关门双手一直都在身侧捏成拳的曾颖超将视线投向精明老人身后的落地窗,隔了十来秒才又移回老人家的脸上: 「爷爷,你是不反对我跟乔志钧的,对吧?」 老人家不置可否的翻过手上的书页,「他就这么好,让你舍不得分手?」 「爷爷,你不会懂的。」梦中人失而复得,得又复失,这种痛苦,没有遇上过的,如何能知? 「这有什么不好懂?」老人家再度将目光与曾颖超相接,「是他主动离开的,代表他没有意愿继续经营跟你的感情,你又何必强求?」 「我有把握,能让他回心转意的。」曾颖超尽量将口气说得坚决些,虽然他是越来越没底气了,乔志钧的不告而别,深深伤害了他的自尊与真心,就算他不肯回来,他也要去问清楚,否则怎样都不甘愿,「爷爷,我一直都听你的,这回请容许我任性一次,好不好?」 「行。」人顺利赶走了,孩子也必须巩固向心力才行,曾森弘宽宏大量的扮着白脸,「我给你两个礼拜,你把手上的急件都处理妥当,其他次要的跟你的职务代理人做个交接,然后就随你。」 还要两周?曾颖超不知道怎么让爷爷了解他此刻的心急如焚,还想着要怎么措辞,曾森弘又说了: 「这是我的底线,你别踩。我可以尊重你的私人领域,你也该尊重你的责任义务,顾及家族的声誉,别当个因私害公的不肖子,惹你爸生气,也让我丢脸,懂了?」 老人家的要求在情在理,曾颖超辩无可辩,暗暗叹着气跟爷爷鞠躬退出书房,打算回公司尽快做好交接的他却在客厅被大姊曾颖文给叫住了。 「曾颖超,来,这些照片你看看。」原来是想先拿来给祖父过目的,刚好正主儿也在,真是天赐良机啊,「明晚没事吧?那就跟极力集团的总经理二女儿约吃饭,怎……」 「没空。」也没心情,曾颖超的脸色难看至极,「这件事情先暂停,让我处理好私事再说,可以吗?」 「你还能有什么私事?」曾颖文笑了,笑得不怀好意,笑得十分得意,「人都识相自己走了,你还追什么追?」 「什么叫“识相自己走了”?!」曾颖超看见曾颖文一脸讽刺,口出揶揄,心里顿时有几分了悟! 曾颖文走到沙发坐下来,招手要站在饭厅跟客厅交界处的下人倒茶过来,「你啊,要多学学乔先生,他可是为你着想得很,就你不懂得体谅人家的苦衷,实在是……」 「你!」快步跨到曾颖文面前,曾颖超单手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拉得不得不狼狈站起! 「我什么我?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爷爷的。」扇风点火可是她的强项,趁机挑拨离间是她在这个家里,仅能凭恃的生存之道,毕竟她的生母虽是元配但不受宠,而她又是女儿身,「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关我的事。」 曾颖超愤怒大吼出声,用力将曾颖文推向沙发,转身又向书房大步流星而去! 「「爷爷,为什么??!!」跟方才一样的开头,暴怒的口气却已然丝毫不存一分冷静,「你说过要尊重我的,你骗我!!!」 「要是他能给你生孩子,凭他家世当正妻都行。」眼睛仍旧盯在杂志上的老人家气定神闲,好像当曾颖超是个无理取闹的三岁小孩,问的是遗失了到处都能再买得到的玩具,「可是,他偏偏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不适合。」 「你答应我的!」紧握的拳头,这次总算捶上了老人家的书桌,「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是,我是答应了你。」老人家也不高兴了,这孩子都二十好几了,竟然还会不懂分寸的连门都不关就跟他拍板叫阵,实在不争气到让他失望的地步,「可是乔先生,他答应你了吗?」 曾森弘一语切入问题的核心,让曾颖超再次哑口无言。 乔志钧确实只有提及需要考虑,从头到尾,都没有正面给他答覆,答应他的求婚。 面对他的要求,他的主导,原来他的温柔,他的顺从,都只是表面。 他根本从他提及收为侧室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打算要继续跟他厮守! 「他也不容易,家里有头有脸的,要给你当偏房,恐怕他家里,也不会同意的。」那晚曾颖超提及想收乔志钧当侧室,他前脚才走,曾森弘后脚就叫人将乔志钧的家底探听得一清二楚了,「他的父亲,当前是同志婚姻的状态,伴侣又是当朝高官,你没办法给乔先生元配的名份,他家里又怎么可能会肯呢?」 「……没有再试,我不会死心的。」明融的娇憨,乔志钧的深情,他好不容易都得到了,这辈子说什么,他都不放手,「爷爷,我要请假,从现在开始,请到我带着乔志钧回来,跪在你面前请罪为止。」 「不准!」 老人家动气的喝叱,改变不了曾颖超的决心,曾森弘举起靠在椅子旁的拐杖朝已经背对着他走到门前的孩子掷去,拐杖打中了曾颖超的左侧肩膀,却没有让他回头! 而坐在客厅沙发上,双手环胸听好戏的曾颖文什么表面都没做,只是用着嘲讽的眼神,送她么弟就这么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大宅。 终于走了,她的心里乐开了花,下一任接班人的光耀头衔不再遥若天星,从曾颖超头也不回地关上大宅大门的那一刻起,于她总算触手可及! (044鲜币)颤栗 052 从万里高空朝下望,夜间的太平洋一片漆黑,无垠无际,公海的船只偶然三三两两现身于上,就像一颗颗稀稀疏疏来自遥远光年奔进眼帘来的自燃恒星,直到快接近北美的陆地,才看见港湾的灯塔将里外的几哩海面照映得犹如墨润的玉盘,盘上聚捧着一大簇又一大簇绚丽流动的繁星。 虽是于美出生,大学、研究所皆于美求学,可曾颖超往昔所在尽在美东;不包含几番坐在机上等过境的经验的话,这是他五年前与大学社团来赴拳击业馀比赛之后,第二次踏上洛杉矶这块在冬天正常情况不会落雪的土地。 曾颖超拖着行李箱走到taxi招呼处,将行李靠在腿边从牛仔外套的胸前口袋掏出烟盒,从行李箱的夹层翻出纤维外壳的打火机,边站在航厦外的长廊默默吸烟,边频频对来搭讪的taxi司机摇头,等了十几分钟,总算等到他连络好来给他接机的大学同窗。 「eric,抱歉来迟了,让你久等。」 来给他接机的男子个头挺高接近一米八五,眼小狭长发长及肩,气质中性带点阴柔,笑起来露出上排两颗尖尖的虎牙,很多西方人第一次见到他,就猜对了他血统源自的母国。 曾颖超学的是理工,大学里有几个同班且交情不错的结伴来了矽谷谋职,来给曾颖超接机的日本裔男子秋本明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最近静极思动,换了新工作,当起了洛杉矶市的向导,专门接待日籍观光客以及团体。 「akioto,不需要道歉,是我要来叨扰你,更何况我也才刚到。」 akioto 是秋本的日式发音,秋本明的英文名字是brian,取自他的明的英文涵义bright,不过当初他们这一群都跟着秋本明的日裔女友叫他 akioto: 「帮我订的旅馆离我给你的地址有多远?」 「住什么旅馆,在我那里凑合着住吧。」 秋本明笑出他的招牌虎牙,显得格外年轻,也因为他的娃娃脸,常常被误认为中学生,连买盒烟买瓶酒,被店员要求出示证件是常有的事情。 「谢了。」曾颖超也不跟他客气,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那就走吧。」 将烟熄了,曾颖超伸手拦车,秋本明却又挥手要人家走,「我那里交通很方便的,坐b就能到我家楼下。」 「o.k。」 拖着行李跟在秋本明身后疾行,洛杉矶的12月,似乎还比寒流频繁过境的台湾还温暖。 「你似乎很累啊,一路都没睡着?」搭上了b走到最后头落座,捱着曾颖超的秋本明打量着已经三年多只通信息没见过面的大学好友,「你家里的事业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心里有事烦到难眠,乔志钧走了两天,曾颖超也就失眠了两天,虽然不明显,但他确实眼眶都有些暗青了。 「你干脆直接问我,打听商务部长的家想干什么,不是比较快吗?」 男子又笑出两颗可爱的尖牙,笑容大得连嘴边的两颗梨窝,都显得又圆又深,「是啊,那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akioto,你还是一样,好奇心总是高涨。」曾颖超无奈一笑,笑容却连一点轻松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还让他看起来更落寞了,「小心被我牵连,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我只是关心你嘛。」眼前高大的男人,其实是他暗恋多年肖想难断的对象,只是对方一直都没有发现他藏得很深的心意,或许,是刻意装做不知道也说不定。 「 kuiko呢?」久美子是当年一直倒追秋本明的那个女孩,「你还没给她一个确定的关系?」 我喜欢的是男人啊,秋本明心里大叹,但不敢说出来,他没有跟任何人出柜的勇气,就连在心仪的男人面前,也不敢。 「她嫁人了。」男子的笑容带点苦涩,「不过,不是嫁给我。」 曾颖超误会秋本明是因为女友没选择他才笑容黯淡,他自己也正在即将失恋的边缘,特别能感同身受,便以肩头碰了碰秋本明的肩头,意带安慰,「这样也不错,下个女人会更好。」 我不要女人啊,秋本明这回叹出了声,可还是,没能将心意说出口。 「做向导,收入好不好?」过了几分钟,曾颖超察觉气氛有点僵,再次主动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灵动的眼珠转了转,中性柔美的男子决定将覆盖过来的阴霾再次扫出心房,他一向自制力甚高,耐得住寂寞跟带起完美的开朗假面,是他的最擅长的事项之一: 「还算不差,虽然没有比当工程师的时候优渥,可至少没那么劳心,不会有过劳死的威胁,让我英年早逝。」 曾颖超被逗得微微轻笑出声,两人继续就着近况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聊,就在b即将进入圣盖博市的市中心之时,秋本明按了下车铃。 「你公寓的大门,还真的在站牌后方而已。」提着行李箱跟着秋本明下车,曾颖超看见好友掏出key开好门侧着身子朝他比了个请,不禁挑起左眉,「离市中心已经很近了吧?没想到你这么爱好安静的人,会选择住在烟尘喧嚣的地段。」 秋本明耸耸肩,见曾颖超示意他继续带路,便转身开始拾阶而上,「这还不是为了工作需求?我做的这种服务业,可是很忌讳迟到的。」 「那你怎么不住到日籍人士较多的小东京那边?」 「……我考出来中文执业执照了,现在既带日本客,也带中国客。」 曾颖超望着秋本明的背影,他似乎……嗅出一点不单纯的味道? 「怎么会想到兼带中国人?」 停在三楼唯一不靠马路的c座等秋本明开门,曾颖超心想假使没记错的话,这个好友似乎从认识他开始,就很努力的学讲中国话(普通话/北京话): 「难道观光业因为这些年的经济萧条也跟着不景气,需要这样兼着带,才能攒得到足够让你能在这么繁荣的城市过好日子的开销?」 「也……算是吧。」 将“不尽然”吞回肚里,会这么累着自己原因当然只有秋本明自己最清楚,他其实是想藉着讲曾颖超的母语,抚慰他寂寞的单恋啊。 只是,因为怕受伤,不轻易将心意说出口的男子,这段单恋注定是永远无望的。 但是,他跟曾颖超的缘份会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多还要长,却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052鲜币)颤栗 053 非假日的早上不到十点,这个户户都是独栋,每栋的四周都是院子的中产阶级群聚的华人小社区里的住户有大半都是不在家的,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宁静又干净的街道上,只有路旁院里随风起舞的树叶跟刚落下树的落叶沙沙沙地相互磨擦或刮着树干与路面的声音取代了孩子们的嘻闹,成为这时最喧闹的主角。 一辆日制品牌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进小区来,也许是车龄还新,也或许是车况保养得宜,引擎声与排气声并没有比那些受不得一点扰动便跟着来疯,缠着车子轮胎与车后气旋一路跑跑跳跳的落叶发出的声响还大。 「eric,就这栋。」车子最后停在一栋相较于四周邻居,显得并不张扬也不特殊的三层楼建筑前十几公尺处的对街,「商务部长买下这处产业大概只有三年多四年不到的时间,不过,他的家人现在一年到头几乎都有人留在这里,他家有两个还不到正式学龄的男孩,也在这社区的幼稚园就读。」 秋本明没有熄火,边将车子打入p档松开脚煞车拉起手煞车,边朝后座的人简短的说明他的探听所得。 早就从助理宋齐邦给他的报告里得知这些的曾颖超只是嗯声回应没有接话,双眼定定地望穿车窗由外看进来映射如镜的隔热防护层,焦距放远十分仔细的搜寻着那栋屋子的每一层楼每一扇窗,搜罗着帘子与窗扇或有拉起或有拉开的有限视野里,有没有可能走过那个他不惜得罪家里长辈,追过万里也要抓回身边的男人。 乔志钧收养的那个男孩乔朝期,就在社区里兼有中语教学课程的幼稚园就读,所以曾颖超在获知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他的信用卡旅游专员订了飞洛杉矶的机票。 依照他对乔志钧的了解,他相信这个体贴温柔的男人,此刻应该就住在这里,尽责的陪伴着他的养子。 「少抽点,从昨晚在机场里看见你到现在,你什么都没吃,烟倒是抽掉一包有了吧?」秋本明不吸烟,后座男人点起的烟让他快呼吸不过来,连忙将车窗按开一缝,「还有,eric,你几天没刮脸了?」 曾颖超摇摇头仍然不接话,投出车外的目光殷切火热,秋本明心想别说这辆租来的本田车窗都快被他溶出一个洞,外头那栋屋子再让他继续这样盯着,大概再过一会儿也要烧出火灾来了。 「你打算跟流行,也蓄把络腮胡么?」 「……」 「你留胡子挺性感的,我还记得你以前拼报告,拼出一脸络腮胡的样子,很有男子汉的气慨。」 「……」 「嘿,我说,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你是打算要直接进去找你想找的人,还是?」 曾颖超望着窗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意思回答,偶尔才将手上的烟灰弹进他自备的随身烟灰匣里。 正当秋本明都想放弃探问,安静的陪曾颖超这样枯等的当下,屋子的大门由内向外被打开了,走出来两个身高与体型相差不多,都戴着毛线帽看起来应该是二十几岁的东方青年。 较高的那个微偏着头,给较矮的那个边理理大衣的领子扯扯毛线帽边有说有笑的,两人一时之间都站在门槛前不时的朝屋里张望,似乎还在等着屋里也要一道外出的其他人。 一阵较大的风飕飕呼啸而过,刮落了较矮的男人手上的物件,他往马路的方向追了几步,才将脱手而出的围巾抓了回来。 「乔志钧!」秋本明都还没将两人的外貌打量出一个结论,后座的男人就像一颗加满煤炭蓄势待发的火车头,门一开长腿往外一跨就飞快冲下车去! 因为明兴诚对于家居生活还要掺杂外人有所反感,所以乔仲凛每回奔美西的别业陪在爱人与孩子们的身边之时,都会让公家配给他的随扈们私下减班好好休息,而今早他刚好跟副州长约好餐叙把随扈全带走了,所以曾颖超一路从马路的另一头朝乔志钧冲过来,都没有遇上任何阻挡。 「乔志钧!」听见熟悉的嗓音叫唤着自己的名字,斯文的青年讶异的抬头,冲过来抓住他手腕的高大男人手心温度颇高,绝对不是他以为的错觉! 明真看见二哥追到了围巾原本将视线调回屋里,听到有人用中文高声喊着二哥也跟着转头去看,发现二哥正试图将手挣开那个胡子拉渣的男人的掌握,旋即也冲下台阶去帮忙。 「喂,你是谁?」胡子拉渣的男人虽然没有自家的红毛高,可是反应挺快手劲也挺大的,才刚靠近两人的明真让他的另一手随便一推,就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靠!妈的!给我放手!」 趁期末考刚考完放年假,先陪老婆过来他父亲现在长住的家省亲,打算过两天才转去德州探望自己外祖父母的图凌牵着明瑞一走出大门,就看见明真被个陌生的男人给推得连连后退,松开儿子的小手长腿几个大迈就走到曾颖超跟前两三步之处,抬腿朝曾颖超的脑门一阵连环快踢! 眼尾瞄见一只穿着运动鞋的大脚板往自己的头部踹过来,曾颖超反射性的先用没抓住乔志钧的那手手肘硬碰硬的挡开图凌的第一记攻击,当他发现第二记第三记比他想的都还要迅速力道比他预期还要重的攻过来,肘骨正在剧痛发麻的他不得不先放开乔志钧,专心用双手抵挡起眼前这个煞气腾腾的年轻小伙子的进攻。 图凌知道老婆的二哥不给陌生男性碰的,自家的老婆更是不容外人欺侮,虽然对方已经放开了二哥,对他的攻击也只守备并不反击,可他还是不想让这个明显娴熟搏击技巧的陌生男人,能够毫发无伤手脚完好的离开这里。 双腿连续踢了好几下都没伤到曾颖超身躯的图凌半眯起双眼,这个男人抵挡得太从容了,他刻意留空隙给他也不打回来,这让向来自信自己武艺的他开始觉得不爽了。 曾颖超其实挡得有些辛苦,只是脸上没有露出他的勉强,正当他分心去看明真执着乔志钧的手不知道在看什么之时,图凌缩短了跟他的距离,将他扑倒在地上,双手眼看就要揍上他的面部! 近身肉搏很难不靠反击脱身,尤其压着他的这红发家伙绝对是个练家子,手劲脚劲大得出奇,每每往关节落下的攻击代表他绝对有将他打残的意思,就在下巴跟胸口都挨上火辣的拳头之后,曾颖超也顾不得他是不是乔志钧的家人了,手脚蓄上肾上腺素供上的力气,为求自保的他不得不全力以赴的跟与他纠成一团的红发小伙子一较高下! 「停!住手小凌,不要打了!」 明真轻轻握着乔志钧四根较长的手指,低下头皱着眉左右翻动着他的手腕,观视着其上那圈被曾颖超用力握出的红色淤痕,可手腕都被负气的意中人握得淤青的男人,整副注意力却都在被图凌压着打的曾颖超身上。 「凌,不要饶过他,呼他死!」 用台语交代自家红毛的明真这时眼睛都盯在乔志钧的手腕上只顾着心疼,没有抬起视线与他二哥对视,是以没能看见乔志钧眼里的挣扎与复杂,丝毫尚未发现曾颖超是他二哥的心上人,只知道这不知从哪蹦出来,一脸胡渣不修边幅的臭家伙竟敢伤了自家最与世无争的二哥,所以就算拼着要吃伤害官司的风险,他也要他家红毛,好好的给二哥讨回一个公道! 哼,哼哼,去他奶奶的担担面,被图凌彻底同化的明真忿忿地小声嘟囔,打残了最好,要让这臭家伙往后都记得,他们明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03鲜币)颤栗 054 可是二哥接下来的反应,却让明真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小凌,拜托你快停手!」 不忍心让曾颖超继续挨揍的乔志钧将手抽离明真的执握,不怕被波及的走到曾颖超的头顶蹲下,两手慌乱地左推右拉的,替他牵制着图凌的拳头: 「他不算是陌生人,他是我,我的,我的一个朋友!」 啊? 虾米? 是朋友? 乔志钧此话一出,图凌果然停住了一切动作,气喘吁吁地朝旁一坐不再压住曾颖超,转头去跟自家老婆互换了一个彼此都很疑问的眼神。 既然是朋友,应该会知道二哥不喜欢与男性友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可这带着霸气的男人为什么都把二哥的手掐伤了,还要死死握住不肯放? 我咧,是朋友怎么不早说,还有还有,为毛二哥只挡我,不挡他咧?难道只有他挨了我的拳头,我就没有被他用膝盖顶得肋骨都快断了吗? 想要抓住的男人又回到触手可及之处,曾颖超顾不上自己还躺在地上的狼狈,两手用力拉住乔志钧的胳膊,不让他再趁隙走开: 「志钧,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只留一张字条,就此与我分离? 图凌的力气本来就挺大,打起架来那可不是花拳绣腿,虽然隔着两三件衣服,曾颖超被打的地方皮肉还是像着了火一般的辣痛,再加上图凌有两三记重拳都落在胸口的同一个点,让曾颖超气岔到吐纳了好几回仍然理不顺,话自然也说得断断续续。 「……我字条上写的理由,是我的真心话。」 【颖超,你的提议我考虑了很久,可是我的答案,只能让你失望。 我是个不祥之人,无法给你幸福的未来,只会带给你为难与责难。 要是执迷不悟的继续跟你在一起,你将会因我失去一切,身败名裂。 戒指我还你,爱情也还你,你拿去跟你的妻厮守一生吧,忘了我,你会过得更好的。】 「你骗我。」字条就在身上穿的这件外套口袋里,这将近三天来,曾颖超拿出来看过很多次,都无法明白乔志钧的悲观从何而来,「你放弃我,没关系,但是,要把我的明融,还给我!」 看见曾颖超眼含伤心与愤怒的死死盯住自己,胡子没刮眼袋也发青,向来体面的男人如今变得这般落魄,乔志钧心里眼底都泛起了酸楚。 「在这世上,明融已经消失很久了。」勉强忍住想在那张憔悴的脸上落吻安慰的冲动,乔志钧伸手以指去扳箍在双臂上的十指,「他不会再出现,你就当作,只是做了一场梦吧。」 「我不管!」曾颖超一根都不肯被扳开,还将手臂往胸前一缩,让乔志钧的小腹几乎都要贴上他的脸,「你不爱我就算了,可明融我绝不放弃,只要你把他还给我,我绝对不再纠缠你!」 「……」 「是你将他搞没了的,你要负责赔我一个!」 「……」 「你把明融还给我,还给我!」 「eric,你还好吗?」 曾颖超难辨真假的气话让乔志钧听得脸色刹白,正当他还想继续对又爱又恨的男人撒气的当下,从他跟图凌打起来就跳下驾驶座奔过路的这头来,想帮忙却被乔志钧抢先一步的秋本明一直都被忽视在一旁,现在见到曾颖超攀住了乔志钧,像个债权人开口用中文不停索讨一个人,将人拉得往前仆,自己却仍然躺了老久没有起身,遂忍不住的朝前走近两步也在曾颖超的身侧蹲下,口气担忧地出口询问。 「你是?」曾颖超没有理会秋本明,反而是乔志钧问了。 「eric的朋友。」秋本明指指停在不远处的车子,「是我载他过来的。」 「那也请你,将他载走吧。」曾颖超的指力太强了,乔志钧无法很快的将那些手指一次全扳开,只得抬头向已经站起身来,正眼神古怪的听他跟曾颖超对话的图凌求援,「小凌,帮我将他送上他朋友的车,好吗?」 「喔,好。」 虽然曾颖超跟乔志钧的对话不算多,可单听曾颖超的一面之词,图凌大概也听明白了七八分。 不过,二哥的双重人格几乎已经治愈了不是吗?况且在从前分裂得最严重的时候,也不曾在家人以外的人前同时现身过,这个男人竟然跟二哥讨着要明融,可见他跟二哥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了。 (04鲜币)颤栗 055 「akioto,这事你别插手。」曾颖超没有看秋本明,眼睛瞪向也在他另一侧蹲下来,与秋本明正面相对的图凌,「还有,这位先生请别赶我,我自己会走的,再让我说几句话就好。」 已经明白大学同窗此行为何而来的秋本明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心里却已是苦涩兼懊恼到一个不行,而图凌以眼询问了乔志钧之后也不再动作,一双手肘放松地搁在膝盖上。 「乔志钧,你今天不给我一个清楚的交代,休想就这样打发掉我!」 曾颖超手臂朝上举,让紧紧抓在自己双手里的男人能直起上身,与他四目相对: 「当初不想分手,你对我说过什么,都忘了吗?」 没有忘,也忘不了,可我却是,始终要你不起啊。 「……事已至此,明融不复存在,我答应你的,早已失去意义。」 乔志钧要自己不要避开曾颖超的逼视,将话尽量说得绝决,希望能一次就把心上人赶回家去,好好当他的企业接班人: 「男人跟男人之间,不都应该是合则来,不合则去的吗?你别把事情弄得这般难堪,这里有你的朋友,也有我的手足与晚辈,请给你也给我,都留点面子吧。」 「你……」乔志钧刻意抽去情愫的眼神木然又疏离,看得曾颖超真不知心口不停歇的刺痛到底是外伤所致,还是心伤难平。 「aki……oto先生?是吗?」 乔志钧从来就不是个宁折不弯的,跟刚强的曾颖超眼神对峙不过一分多钟,就受不住曾颖超不停传递给他的无声谴责,率先移开了视线望向秋本明: 「请你待会儿先带他去医疗院所检查一下,我的这个弟弟长年习武,与人较量打斗惯了,力气难免比较大。」 秋本明再度颔首,眼前的男人容貌虽离倾国倾城相去甚远,也没有雌雄莫辨的明艳照人,但整体给人清隽古典之感,气质温文谈吐儒雅,秋本明发现自己的长相,跟他大体上是相似的类型,不禁觉得懊恼。 早知道曾颖超能拗弯,当年说什么自己都该跟他表明心迹的,秋本明心里暗暗叹息,机会不敲二次门,这世上有许多时机,都是这种稍纵即逝的属性,所以这世上古今中外,才会存在着数也数不清的后悔。 「小凌,帮我。」 跟秋本明交代过后,乔志钧将头转向图凌,这三天对他而言又何尝好受?黯然神伤寝食难安的他撑到现在早已心力交瘁,现在强装给曾颖超看的绝情又快耗光他仅存的勇气,所以他不敢再低头,让曾颖超看见他眼里的脆弱。 图凌闻声点头,动手去扳曾颖超的手指,才刚碰到,曾颖超就守信的自己放开了,待乔志钧一离开他的上方,便咬牙忍痛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大声的对着背对他往门口走的乔志钧宣告: 「我没问清楚,是不会死心的,我,还会再来。」 虽然生气,心也不甘,但是曾颖超方才还是没舍得用力推开乔志钧,反而是后者,一脱离箝制马上伸手示意图凌拉他起身,一站起就走向门口抱起坐在台阶看好戏的红发男孩,将整张脸连带眼神都侧对曾颖超,摆明不想再与他多做接触,再多说一句话。 「eric,走吧。」秋本明伸手将扶曾颖超,却被他拂开了。 「乔志钧,我还会再来。」 不肯放弃的男人又说了一次,单手支地慢慢站起,深深的凝视了不肯看他的男人一眼,这才转身跟着也刚由蹲转站的秋本明离开了明家的范围,没有回头的过到路的另一头,上车走了。 车都走了好一会,口不对心的乔志钧这才抱着明真的长子走到草皮边缘,望着那辆载走曾颖超的本田驶离的方向,忡忡地发着呆。 「二舅舅,不要难过,坏人要是敢再来,我也会保护你的。」 小孩都是敏感的,很懂得看大人们的眼色,已经七岁的小瑞又是个体贴的孩子,感受到乔志钧似乎很需要有人安慰的低落情绪,便乖乖的任他抱着也不挣扎,还学明真每次安慰他的动作,将掌心贴上乔志钧的两边颊侧,亲了他二舅的额头一下。 「嗯,好,小瑞现在是武林高手了,二舅就靠你保护了喔。」这孩子好贴心,文静有礼有点怕他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小瑞这样,能亲腻地回抱他亲吻他…… 希望能修补跟儿子乔朝期关系的乔志钧回吻了明瑞的脸颊一下,心里再次因为儿子两岁前他对他的排斥造成的疏离,感到懊悔…… 「二哥,小瑞这么大了,不要抱他,让他自己走就好了。」明真走到乔志钧身旁,对长子伸出手,「小瑞,你已经三十公斤重了,这样让二舅舅抱着,你也不害臊?」 「小瑞不重,我这样抱着,很刚好。」明瑞肉肉的,不像乔朝期瘦得屁股都长角,抱起来跟手肘的接触面很柔软,很舒服。 「你跟爸都只抱小庆,我很久没有人抱了耶。」当然不觉得害臊的孩子才上小一,也还在很需要呵护的年纪啊,「二舅舅喜欢抱我,我也喜欢让二舅舅抱,我们要相亲相爱,让爹地吃醋。」 「谁会吃这种醋啊?小坏蛋。」明真笑着捏了捏长子的鼻子,眼睛分神瞄了瞄乔志钧的胳膊。 还好,这回子乔跟朝期就读的幼稚园,举办的年末派对主题是毛线衣帽大集合,耐热的二哥今天身上穿的毛线衣材质还挺厚的。 不过,被方才那个力气好像不输给自家红毛的男人一握就握了那么久,想必二哥那两只手臂,大概免不了要带着几天的五指印了。 「二哥,刚刚那是谁啊?」图凌也走过来了,一手拎着嫌热脱下的线衫,一手揉着应该是乌青难免的肋骨下缘,「他抓着你半天,你都不会排斥他耶,是不是你跟他,之前交往过啊?」 (042鲜币)颤栗 056 图凌藏不住话的这么一问,惹来他家老婆一记狠瞪,红毛老子这才发现自己过于直接,有点尴尬的将说话的对象,改成被他二舅抱着的红毛小子,「明瑞,给我下来,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红毛小子迫于他家老子的淫威,不敢再对乔志钧的怀抱有所眷恋,正想有礼貌的开口请二舅放他下地,乔志钧说话了,「就让我再抱小瑞一会儿吧,离上次这样抱他,好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那我们走吧,派对招待十点半就开始,子乔昨晚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们别迟到,爸也说过小弟最不耐烦的事就是等人了。」见二哥没有说明的意思,明真也不强求,毕竟这是二哥的隐私,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不急在一时。 反而是乔志钧一反昔日的沉默寡言,开口解释了。 「小凌……刚刚,多谢你。」曾颖超说他还会再来,乔志钧明白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下回再来要是他跟父亲们遇上了,还不知道会掀起何等风暴,这事眼看已不可能再瞒着家人,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家人先入为主的,接受他早在心里拟好的说辞。 「刚刚那个,是我辞职前那个外派任务的客户端,与我接驳技术的主管,我……曾短暂接受他的追求,不过因为他……与我个性不合,所以到最后,我还是选择分手。」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很强势耶?」又浓又密,长得能停上一杆笔的眼睫快速眨动几下,这是明真每当心里感到惊讶或是紧张之时,最常会表现在外的反应,「没想到二哥喜欢的,都是……」 这种喜欢主宰恋人的类型。比如安琪拉当初跟二哥交往的常态,也是她比较主观主动,两人遇事大多数的决定,几乎都是听她的。 「二哥,这个人看起来,就知道脾气大概不会比我好,不过嘛,很在乎你这点,倒是显而易见的。」既然乔志钧自己继续了这个话题,图凌便综合刚刚的所见所闻,以及向来自豪的直觉,决定将自己的结论说得很“中立”,「他阻挡的动作都挺快的,有几次能反击我胸口的机会却选择不伤我,我想他宁愿挨我的打不尽全力跟我打,都是因为顾忌你的感受。」 乔志钧低不可闻的嗯了声,这些方才他也都看在眼里,岂能不知?可他却只能选择让他,离开他的生命,「人走了,就算了,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快去子乔的学校吧。」 当晚一大家子吃过晚餐聚在客厅里聊天,将图庆带出门一整天的明兴诚听见长孙明瑞提及今天有人深门踏户的来欺负他二舅,脸色马上涌现担忧。 对这件事决定保持沉默的明真跟图凌分别一个盯着一个的督促着两个儿子吃饭,这是两人趁着午后孩子们都从学校接回来正在午睡,躲在日光室边亲热边讨论而出的结果。 图凌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他说那人很有可能将来是他的连襟,按照明真的观察也觉得不无可能,既是如此,二哥跟那人之间应该要减少多馀的干预,让他们自然的发展,身为家人的他们,都很希望二哥也能遇上一个在乎他的人,得到属于他那份的幸福。 「爸,他只是还不甘愿,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不会有事的。」面对父亲的责问,乔志钧答得心虚,曾颖超要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个性,又怎会与他走到今天这样子的局面? 「要不,我后天飞华府,留下一两个随扈在这边?」现已高居部长之职的乔仲凛将伴侣的孩子,全都当成自己生的一般爱着护着,尤其是性情最为内向压抑的乔志钧,他花在他身上的精神,并不亚于他最宠爱的么子。 「不必。」想到老伴要留下随时随地严阵以待的外人在这个家,明兴诚就满心的不乐意。 「爹地,谢谢,不过,真的不需要。」把被自己与家里两方逼急的曾颖超想得太文明,是乔志钧的失策。 明兴诚跟乔志钧同时拒绝了乔仲凛的提议,孰不知这样的轻忽,将给这个家带来无法挽回的遗憾。 两天后,明兴诚亲自驾着车送三子一家四口去机场飞德州,休假结束的乔仲凛跟一众随扈也东飞华府,儿子跟么弟都跟着父亲去给三弟一家送行的乔志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裹着曾颖超的长大衣,凝望着继父的随扈不只一次提醒他要留意的那方向那辆车老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不再装作视而不见。 他答应曾颖超的姊姊离开曾颖超,为的是不让自己的秘密与污点有机会去干扰曾颖超,破坏他原本可以既辉煌又美好的未来人生。是以,跟那个让他放不下心的男人当面再谈一回,把他劝回台湾去,当前就是他的责任。 租了辆不起眼的土黄色福特休旅,每天有十几个小时都停在一栋跟明家反向隔了不到半条街,主人长期都不在的屋子车库前的曾颖超放下望远镜下了车,两脚略分地静静伫立在车前,等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修长瘦削身影,缓缓的走到他跟前。 「你这又是何苦。」两人相望,默默无言,隔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乔志钧打破了沉默,「回去吧,你家里的人,应该都急坏了,你……做什么!」 已经等得没有耐心的曾颖超,听见乔志钧劝他离开的言语心头的闷火更是火上浇油,懒得再听长篇大论的他将爱得几欲让他发狂的男人拉进怀里锁住,转身走向休旅后座,粗鲁的把乔志钧几个用力的前推给塞进车里去! 「不准下车,不要逼我打昏你。」以足以让个纤细之人关节脱臼的力道用力拽住乔志钧的左手腕,曾颖超将他想从另一侧开门下车的身体拽回座位正中,已经五天没有修脸的男人声音沙哑低沉,浑身的气场丝毫没有冷静可循,整个人看起来既火爆又危险! 「这里谈就好,我哪里都不跟你去!」曾颖超的眼神,野蛮得让乔志钧心惊。 「去哪里谈,由不得你。」曾颖超任乔志钧挣开左手腕,望着他揉着被捏到淤青的伤处,眼里不见怜惜,「这是你欠我的,所以我要带你去哪里,你都没有资格拒绝我!」 (062鲜币)颤栗 057h 明知道不该跟他走,可是身体却有自己的意志,心底的理智与挣扎,抗争不了曾颖超对他的吸引力。 就像月亮绕着地球转,潮汐随着月球的盈缺而涨而退,就算等在前头的就是毁灭,他还是克制不了想要眼前握着方向盘的那双手,转过来抱住自己的贪念。 「出来。」曾颖超将车停在收费停车场,不容拒绝的打开后车门,对乔志钧冷冷地,以下令的口气提醒他,「走在我前面,不要想逃跑,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乔志均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说话的下了车站在曾颖超两步之遥处,一手紧抓着胸前的衣领下方,一手捏在稍嫌过长的袖子内缘。 「左边,直走,到了我会说。」 望着地面的视线抬起来与他相对,周身笼罩在忧郁气质里的男人眼神哀伤脚步犹豫,迟迟没有举步朝他所指的方向走。 方才只一心想着将人捉着推上车,没有留心乔志均的穿着,现在人静静站在眼前曾颖超才发现,乔志均身上穿的,是那件一路陪伴他在美东求学多年,直到现在他仍常穿的长大衣。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曾颖超对乔志钧的性子已经摸得七八分通透,不用问也知道,他要是真想跟他一刀两断的话,不可能拿错了还穿上身,再看他打量他的目光,眼里分明有着掩藏不住的关心,分明对他依旧情思难断,既是如此,还跟他说什么分手? 不放不放偏不放,曾颖超的眼里稍偃的野蛮再起,他认定的无论谁来说,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他的心意,不可能让他放手! 「要你往左边先走,没听见吗?」尽量不想引起旁人侧目的曾颖超忍着拽住乔志钧手臂拖着他走的冲动,压低的声线听起来,就跟引爆火药库的引信一样的危险。 「……颖超,那边转角有间速食店。」曾颖超对乔志钧的性子摸清七八分,乔志钧对曾颖超又何尝不是?眼前的男人神情隐含极高的愤怒,似乎正濒临溃堤的边缘,这样的发现触响了心中理智的警铃,压过了先前那份再一步与他更亲近的想望,「就在那里谈,行不行?」 「乔志钧,你这是,要我扛着你走?」曾颖超眯起了眼,蛮横的口气配上一脸的胡渣,让乔志钧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也行,只要你不觉得丢脸,我很乐意。」 「你为什么……我不懂,你对我怎会如此执着?」乔志钧移开对视的目光,随着一口气的长长吁出,挺直的肩线整个垮下,「为什么你不能让事情变得容易一点,非得这样强迫我?」 「强迫?我这样任你拿乔,等在你家外面等你给我一个说法,一等就是这么多天,不过是要你出来我的地方谈,就算强迫?」一点都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泄怒气的曾颖超终究还是拉起乔志钧的手腕,朝秋本明的公寓方向大步疾行,「很好,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才叫真正的强迫!」 曾颖超的步伐又急又大,乔志钧跟得有些辛苦,途经的陌生人有几个目露询问的望着他,都让他摇手摆头的拒绝了。 他只想要曾颖超离开,并不想让他被逮捕。 停车场跟秋本明的公寓相距不过三四个街口,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却足以让乔志钧开始气喘吁吁,拖着他走得像赶路的男人连爬楼梯都是两三阶一跨,每当他要栽跟头了,腕上的大掌都会及时的用力一提帮他做平衡,可却没有为了他稍微走慢点的意思。 「坐下!」曾颖超拿着秋本明给他的钥匙打开公寓的大门,将乔志钧拽了半圈往沙发甩,松手看见他跌进沙发之后,才转身去把大门关起落锁。 乔志钧抿唇忍痛的揉着有可能已经拉伤筋与关节的左手腕,因为这几回都是在面对面的状态下被抓被拽,右撇子惯性使然的曾颖超总是伤到乔志钧的左手腕,这次又紧紧扯住一路拖着走,三番两次的都在同一手,想不受伤也难。 从门边走到乔志钧身边蹲下,曾颖超伸手拨开乔志钧的右手,将淤青处处的左手腕拉到眼前,「在你家前面,也这样拉着你的手看了半天的那个,是你的谁?」 「……是我三弟。」诘问的口气里,有着不容错认的霸道,乔志钧知道,眼下蹲在他跟前的男人吃醋了,「跟你打起来的,是我三弟夫,他有主的。」 「据说同性恋会遗传,你家还真是同志婚姻的模范之家。」同性相恋不会有子嗣,就算是父子兄弟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过既然有主了,就不需要太计较了,「下次不要再让我看见有人跟你搞亲密,就算是亲人,也不行。」 乔志钧闻言,心头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曾颖超不肯放手的执着让他的决心,越来越无力了,「颖超,你这几天,有没有跟你家里联络?」 「上飞机前,给过我妈一通简讯。」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是人现在就乖乖的坐在这里没有吵着要走,曾颖超看着那些青紫的皮肉伤好一会儿,还是覆上另一手给轻轻推揉着,「问这个想干嘛。」 「合作才刚上轨道,你应该要天天坐镇盯进度的,突然放下手边的工作往这里跑,你的父亲跟祖父,一定很生气……」乔志钧最关心的,始终是这事,「你再不回去,将会影响你在家族企业里的接班,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前程,你应该……」 「既然你这么担心我,那就不该在我最要紧的时候,一声不吭的离开我。」曾颖超打断了乔志钧的话,他说的,都不是他想听的,「y love,跟我回去好不好?没有你在我身边,我静不下心拼事业,你不想害我失去继承权,就该让我心无旁鹜的,不是吗。」 我何尝不想陪着你,就是一生一世,我也愿意。可是你的家人,不愿意啊。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想要的,我给不起。」乔志钧不想让曾颖超看出他真正的心意,垂下视线轻声婉拒,将左手腕从曾颖超的手里挣出来,「回去吧,我不能自私自利的只想着自己过得快活,就给你做小,要是在这里的华人圈子传开了,会让我的父亲们蒙羞的。」 「我?不?管!」又是拒绝,曾颖超扑向前抓住了乔志钧的双手顺势将他推倒压在身下,好不容易压住的愤怒,再度爆发! 「我不是说过了,总有一天大权在握,我会将你扶正的,你连等几年的时间,都不肯为我?」 「起来,我……呼吸不过来……」盛怒的男人压上来的力道很大,继而又将整个上半身的体重都压在他胸口,乔志钧只觉出气多入气少,整个脑袋开始晕眩。 「你,都是因为你,要是我失去了继承权,也都是你害我的!」不肯跟他走?好,很好,那就同归于尽算了! 「就算杀了你,我也要切开你的身体,一根一根的剔出你全身所有的骨头,拿你的肋骨嵌进我身体里,然后去自首,要法官判我死刑!」 「颖……超……」被压得都快没气的男人,话已经讲不清楚了,「不要……求你……别这样……」 「别怎样?啊?说啊!」失去理智的男人近距离嗅闻着爱之入骨的男人独特的体味,绝望让他不再有所顾忌地遵循着多日来的渴望,将身下的男人双手拢在他右手压在头顶之上,左手开始用力的拉扯,飞快褪去两人的下着! 「你不用怕,我很快就会去地狱找到你的,随便怎么判都好,坐电椅、打毒针、拿枪射,我都无所谓!反正你这辈子从五年前的那一晚开始,就注定只能属于我!」 从五年前的那一晚开始? 乔志钧听见了非常不寻常的字眼,可怕的联想让他开始用尽全力的反抗起曾颖超,好不容易能微微侧过胸膛躲过压制,让自己得到空气的乔志钧一旦能够吐气说话,问的就是: 「你所谓的,五年前的,那一晚,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猜到的那个意思。」 连死都不怕的曾颖超豁出去了,死死盯上乔志钧的眼与他对视,眼神充满嚣张气焰的他扳开乔志钧双腿,在干涩的手指强硬的侵入身下男人后方窄穴的同时,也对他的疑问不再闪躲,不再逃避! 「那晚的圣诞派对我也在场,跟你做了整整一晚操得你爽到不行的男人,就是我,只有我,并没有别人。你这些年不是谁都不让碰的吗?这就是命中注定,你只能是我的,所以,你什么都别再多想了,想逃开我,门都没有!」 以两指将毫无润滑的甬道撑出开口,曾颖超将已经勃起的凶器对准抵住,腰身持续用力的,把硕大的顶端跟几乎半根的长度,整个一口气的捅了进去,挤出了乔志钧充满痛楚的哀鸣! 「还记得吗,那个晚上,一开始我也是什么都没用的,就这样乾干的插进来。」没有润滑,进攻这方也会痛,可是曾颖超却不想放过乔志钧,放过自己,「真好……连你的叫声,也没有变……」 (044鲜币)颤栗 058h 「你....不是人!」那晚的过程,当时还是明融的乔志钧完全记不得,可是安琪拉的失踪,与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连串的事后打击,那才是最要他命的折磨啊,「我恨你!」 「恨吧,最好恨到死,都不要原谅我!」恨我总好过,你不肯爱我。 正因此时就算放过了彼此,也看不见延续这份四面楚歌的感情的突围点,曾颖超忍痛将侵入乔志钧的部位拉出一些再锯得更深,满意的看见身下的男人眼角并出了泪光。 这份感情让他不顾一切的飞过万万里,却像西楚霸王奔到了乌江也是注定无望,既然他的虞姬不愿意陪他回归故里,那就让他像项羽腰挂虞姬头颅一般的带着乔志钧的尸体,去面对社会的制裁吧。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生理的泪水并不足以宣泄乔志钧心里的巨恸,他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咸中带苦的血味,才能压下示弱的痛吟。 「你怪我?这不是你逼我的吗?」几个抽插之后,乔志钧的穴里开始涌出丝丝鲜血,有了足够的血当润滑的凶器如鱼得水之后更是得寸进尺的用力蹂躏着出血的肉壁,跨对跨的撞击使尽了全力,残忍得犹如杀伐! 从小到大,曾颖超从来没有得到过不求回馈的关爱,家人给他的爱跟殷切的期待成正比,亲友对他的好跟利益通常是息息相关的,就连妈妈都因为怕被休出家门,对他的好也不够纯粹。 原以为,那夜剥开外壳与他缠绵竟夜,反应无比诚实的梦中人是唯一一个因为他就是他而做出回应,跟外界跟世俗的一切都毫无干系的对象,谁知道找到了他,竟是这般让他幻灭加心碎的结局! 「为什么?」入侵的部位一反常态的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可曾颖超只顾着不停发泄积压多日的怒气,没有留心,「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你怎能这么干脆的说走就走?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金属?石头?冰块?」 被撞得狠了,乔志钧整个下腹渐渐缩紧绞痛起来,可是他不想松开牙齿开口求饶,力气不如人,不由自主的被当作下贱的发泄端,像个女人被糟蹋他无能为力,可是身为男人最后的尊严,他必须固守! 「你说话啊,啊?」乔志钧无声的倔强只是徒然,只会让曾颖超更加气愤暴怒,下身发狂一般的重力伤害持续着,手指也用力捏住了他下颔的骨关节,意图迫使乔志钧张开口腔,「别跟我装聋作哑,给我说!」 痛,太痛了,不只是身体,还有心里,那个温柔待他,给他喂药照顾他的曾颖超竟然跟摧毁他人生的刽子手是同一个人,再也咬不紧下唇的乔志钧干脆停止了呼吸,将哽咽留给被他护在心底不让出现,正不能置信地放声大哭的明融,将无法控制成串涌出的眼泪,留给自己…… 就在乔志钧受不住剧烈的绞痛,冷汗涔涔地昏阙过去的当下,一个不该这个时候返家的男人开锁入门了。 「oh,are you crazy?eric,cut it out!」 当震惊的秋本明看见曾颖超强迫的举动,以及乔志钧嘴角蜿蜒的血色之时,马上意会过来沙发上正在进行的不是闹剧而是惨剧,连忙奔到两个交缠的男人身旁,双手去扳曾颖超的双肩! &!」返家的友人被失去理智的男人迁怒了,曾颖超抬起上身,转身朝秋本明重重挥出一拳,「it’s none of your bess!」 「曾颖超,你再不停手,就快杀死他了!」 好吧,要用言语唤醒一个人的良知,没有比他的母语更直接有效的,脸颊吃了一记重拳的秋本明看见两人结合的地方积着一滩血,再次伸手穿过曾颖超的腋下使尽全力拖开他,就算逞凶的是自己的好友,素来正义感颇强的他也不能视而不见,就算明知道打得过曾颖超的可能性不大,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受害者继续被伤害! 「akioto,滚出这屋子,别管跟你无关的事!」曾颖超已经忘却这间公寓的主人是谁了,头颅朝后用力一撞,将秋本明撞得胸膛疼痛难当,几乎就要因此撤手! 不过,只是几乎,要秋本明见死不救,寻常状况下是不可能的。 「曾颖超,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吗,还为了他追到l.a.来?」手继续拖,秋本明的嘴也没闲着,「你注意看,他血流得太多了,不像是单纯扩约肌受伤的症状,你恐怕害他内脏出血了!」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10节 说想杀死他,想同归于尽,都是对于无望爱情的发泄与比喻心境的气话,已经被拖离乔志钧身躯的曾颖超垂下视线,盯着那个尚未密合,端口充血肿胀,不住有血汨汨流出的穴口好几秒,入目的惨况就像直直切开晨雾的那线阳光,让他恍若大梦初醒的挣开秋本明的双手滑下沙发,忘却两人衣衫不整的下半身,扑向乔志钧将他横抱而起就要往大门外冲,眼尖的秋本明赶紧出口提醒! 「曾颖超,等一下!你还没,没,那个,put your pants…… 」 不是自己的母语就是会这样,紧张的时候总是常常遇上想不起词汇的情况。 好不容易空出一手已经搭上门把的高大男人听见好友的提醒,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手里抱着的男人,脚跟一转又把人抱上沙发平躺,拿起乔志钧的下着准备替他提腿穿上,却被秋本明按住双手: 「他血流得这么多,穿了等下到医院反而造成医护人员的麻烦。你先穿,我再多拿一件暗色的毯子给他包住,你等下招taxi千万不要说他出血,只要说他晕倒了,否则会有很多driver怕惹祸上身拒绝载客的,uand?」 心乱如麻的男人没有依着好友的吩咐而动作,只是双膝跪地的靠在全心爱着的男人手边,抖着手指摸着那两侧苍白的脸颊,将那些未干的泪痕抹散,「乔志钧?你听得见我叫你吗?」 秋本明知道救人如救火的迫切性,没有等到曾颖超唤醒乔志钧就冲进自己的房间开柜子拿毯子,待他刻不容缓地拿了条深紫的冷气毯回到客厅,刚好看见曾颖超替乔志钧拿着手机,贴在他耳边让他气若游丝的说话: 「爸,是我,阿融……l.a.专门给族人看病的医院,在哪里?」 (036鲜币)颤栗 059 明兴诚很生气。 不,很生气不能形容他的现在的心境;事实上,他现在非常的,由衷的,想杀掉眼前这个仪容拉塌,衣服皱得像梅乾菜的年轻人! 「阿融在哪里?」他揪住一脸茫然的年轻人衣领,另一手的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是你约他出门的?」 「不……不是。」曾颖超还在消化刚刚妇产专科医师丢给他的炸弹,整个人看起来魂不守舍得厉害。 阿凛的人不是要阿融小心了吗?没事的话,阿融又何必出门犯险,只身去会这个煞气很重的年轻人?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早知道就把阿融也给一起带出门,明兴诚怒声责问,心里边只觉后悔莫及,「你趁机拦截他?」 曾颖超摇摇头,心思还纠结在乔志钧能够怀孕这事实有多么匪夷所思这上头。 「那他现在情形如何?伤到哪里?」明兴诚干脆直入主题,不再从头问起,把时间浪费在这个问一句才答一句的超大人型闷葫芦身上。 曾颖超还是摇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把方才医师说的那些直接了当的话,翻译成能让眼前长者接受的尺度,不惹这显然是乔志钧两位父亲其中之一的中年男人伤心。 或是更愤怒。 「为什么一问三不知?这里的医生只要确诊,就算再忙也会请助手出来跟陪病患前来的人说个梗概的,你……」 「这位先生,你先别急。」因为不放心曾颖超失控到失常的状况,只好也跟着坐车到医院来的秋本明注意到明兴诚身侧的拳头蠢蠢欲动,赶忙从一旁的椅子里放下环抱在胸的手站起身子,走到曾颖超的身边来替他缓缓场面,「请问你是乔先生的?」 「爸。」明兴诚回答得简短,眼神仍旧非常不满的瞪着不敢直视他的曾颖超。 「那么,乔先生,急诊室医生要进开刀房之前,曾说过里面的那位乔先生当前生命无碍,只是需要止血,十几分钟前医生曾出来一趟,不过因为我们不是家属,他解说的状况说得比较含蓄,他交代过如果家属来了,请即刻向急诊服务台旁的护士站报到,得到护士的通知之后他会请资深助手出来,跟您们再交代得更仔细一些。」 秋本明掩藏了一点点的事实,那就是医生以为他们是“族人”,所以对乔志钧当前状况的解说,其实讲解得非常清楚。只是他直觉,这等惊世骇俗的“奇闻”不能让乔志钧的父亲知道他跟曾颖超都知道了,以免惹来更多想像不到的麻烦。 明兴诚点点头,旋即放开了曾颖超的衣领迅速转身,一点迟疑也无的朝服务台的方向快步而去。 正当秋本明以为已经应付完最难缠的角色之时,高头大马的明耀身着西装脚踩短靴神色蕴怒的冲过走道这头来,口气不善的朝秋本明与曾颖超劈头就问: 「你们哪个,是害乔志钧受伤的浑蛋?」 曾颖超还是维持着明爸放开他之时的那个姿势,显然注意力都跟着乔志钧进开刀房了没听见明耀的诘问,秋本明发现曾颖超没有丝毫应该要回应来人的自觉,只好再替他出头一回。 「先生是否……」秋本明后半句“也是乔先生的亲属?”还没问出口,本来就被曾颖超揍出一圈红印子的那侧脸庞,又无比冤枉的中了狠招了! 将秋本明的话误解成“先生是我”的明耀一进急诊室就看见老爸的身影,在听见护士提及二哥很有可能会流产的当下完全压抑不住火气,也顾不得把话都听完的就这样冲过开刀房的门口来,就是为了要给二哥报仇! 「你这狗娘养的,今天我不揍得你学狗叫,我就跟你姓!」明耀并不知道,他有一天会履行了这句无心的话最后的内容。 明耀抡起拳头扫起长腿拼了命的攻击着秋本明,秋本明当初为了亲近曾颖超,可也跟着学过拳击的,虽然没曾颖超的本事与天份,猜起对手下一招拳头的路数,却是他的强项。 「嘿,你这野蛮的人,能听我把话讲完吗?」边闪着明耀的拳脚,边将这个暴躁的青年往远离曾颖超的方向带,秋本明当然清楚今天这样的憾事都是曾颖超惹出来的,却不希望他因此被乔志钧的家人以私刑制裁。 「跟你有什么好讲的?有种就跟我好好打一场,不要老是闪!」明耀自认以往踢美式足球练出的判断力很灵的,怎么碰上眼前这条泥鳅,似乎老是猜错? 「这里可是医院啊,你这样可是骚扰病患,妨害安宁的行径!」秋本明骨架不粗不经打,当初没靠着这会闪能闪的天赋,早就被曾颖超当成沙包打扁了! 两个不打不相识的大男人就在走道上,跟两个不懂事的小男孩一般喧闹追逐着,直到来了劝导的男护士,这才消停了幼稚的行为,明耀冷静下来听了秋本明的解释,怒气再炽的几个大步冲向曾颖超,捏起拳头又要朝伤害二哥的禽兽那张人模人样的脸面揍上去! 「t,不要再闹了,丢不丢脸啊你!」就在秋本明上赶着挡在曾颖超身前,又拿自己的脸接了明耀一记勾拳的当下,明兴诚走回来了,「你爹地的那班人,临走前不是给你看过照片的吗,怎么你还是打错了?」 颤栗60 「我不想揍他,是他自己乐意被我揍,还主动把脸凑上来!」伤及无辜,明耀自己也很懊恼,松开拳头,去拉秋本明的胳膊,「没有你的事,凑什么热闹?滚开!」 反正都挨打了,一直袒护曾颖超的秋本明也不想白挨,明耀去拉他,他就干脆将被抓的那手反勾搭上明耀的手,顺着明耀甩开他的势面也把明耀的身躯扯偏,还往后将明耀带退两步,让曾颖超离开他的攻击范围。 「你干什么?还不放手!」明耀虎着一张俊脸忍住再赏那张淤痕累累的俏脸一拳的冲动,这个只会躲他拳头的男人在他看来very sissy,要不是刚刚误会了他,他还不屑打他哩,「我给你三秒的时间放开我的手,再不放,我就连你也一起打!」 「你打都打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乔先生?」其实只是外型比较中性化,举止并不娘的秋本明虽然俏脸花花绿绿了,笑起来还是不显丑,还因为脸上的伤,让这个笑容份外讨饶,「我朋友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因为很在乎在里面的那位乔先生,才会……」 「去你的,连问都不问清楚就随便称呼?谁跟你说我姓乔的?」见秋本明不肯放手,明耀用力甩动手臂想挥开他,无奈这个比自己略矮的男人看起来瘦削文弱,男性该有的力气还是有几分的。 秋本明正想问明耀先生贵姓,却看见明兴诚走向曾颖超,往他的脸刮了一个大巴掌,又朝小腹用力给了一拳! 「滚!」本来想多打几下的,挨了他打的年轻人如梦出醒的反应以及眼里满满的后悔,却让他若有所感的收住了正要踹出的脚,「你再不滚,我就报警处理,控告你蓄意谋杀!」 「请让我,在这里待到他出来。」被腹上那拳揍得弯腰的年轻人神容哀戚,好似被伤的不只是这身皮囊,还有他的心。 「用不着你!」年轻人祈求的模样配上他的五官,在在让明兴诚觉得眼熟,到底像的是谁,又一时说不上来,「你要是识时务就快走,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求你。」就算当年遭到大姊暗算,被家中冻结经济来源,也宁可自食其力靠自己打工挣生活费的曾颖超,这辈子除了家中长辈,不曾向平辈与外人低头恳求过什么,可现在,为了被自己伤到急救,腹中还有他的孩子的心爱男人,他不得不低头了,「请至少让我待到看见他平安无事,我没办法在……在这种时候,离开他。」 「不要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再不滚,我就揍到你滚!」一只胳膊被娘娘腔双手抱住也还有另一只,明耀一边还甩着秋本明不肯放开的那手,一边朝曾颖超恶狠狠挥着拳头大声嚷嚷,「不想被当成球踢出去的话就快走,顺便把这个娘娘腔也带走!」 「嘿,什么娘娘腔?!」秋本明中文可是学得很好的,尤其是骂人的无论带不带脏字,他都听得懂,「这位先生,你羞辱到我了!」 「就你这小胳膊小身体,说话还软声带嗲的,不是娘娘腔是什么。」身长一米八五体重七十五公斤,声线居中偏低的秋本明苦苦维持的风度,有礼貌不喧哗的态度,被明耀这么恶意形容,真是嫌弃到让人不忍心听。 「嗲什么?你真是!太恶劣了!」古典的细长双眼喷出了火,素来最崇尚和平的好好先生也被激出火气来了,用力抓紧野蛮男人原来就落在他手上的胳膊朝后扭,秋本明用肘子使劲顶了明耀的腋下的肋骨一下! 「shit!」吃痛的男人不想殴打娘娘腔的本意失去意义了,既然对方主动攻击,那他也不客气了! 相较于那两个碰在一块就要起脚动手的热闹冤家,明爸跟曾颖超的对峙气氛就凝重多了。 「阿融肚子里的胎儿,是你的?」明兴诚越看曾颖超越了然,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像谁了,「你跟阿融,认识多久了?」 「是。」曾颖超没有迟疑的点点头,虽然他还搞不清楚乔志钧能怀孕的体质是双性人所致还是另有隐情,可这几个月来他比谁都还要能确定乔志钧只有他,「他到富律没一周,我们就认识了。」 那也才多久?不到三个月吧,明兴诚觉得惊讶,「会交往,是你强迫他的?」 次子的隐疾不容家人以外的男性近身,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次子怀上,让身为父亲的不惊讶都不行。 「我对他,是真心的。」犹豫再犹豫,曾颖超心里的爱情与尊严争战了半天,还是对着明兴诚,跪下了,「请您让我留下来,拜托您。」 心爱男人的家人,也是他的长辈,曾颖超最后是这么说服了自己,屈低了双腿,用起了尊称。 明兴诚冷冷地哼了哼,做错事了懂得面对,有心补救而非逃避,这年轻人虽然年纪看起来不大,倒算挺有担当,「你叫什么?」 「曾颖超。」嘴里应答着,牵挂的眼睛,还是巴巴的望着开刀房的隔门。 「留个电话,等阿融出来想跟你谈,我再通知你。」这两天,次子时常以为没人注意的朝曾颖超守着的方向一再望着发呆,转念一想,能让次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接纳的同性对象他是第一人,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份,「他也许根本不想再见到你,所以,你还是先回去吧。」 明爸原本盛怒的口气趋于和缓,曾颖超魂不守舍没有发现,一旁因为曾颖超跪下来而暂时停止“交战”的两个大男人,倒是都发现了。 「好的乔先生。」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不想被明耀打成猪头的秋本明连忙从休闲西装的外套内里暗袋掏出名片,走近明爸恭敬的双手呈上,「这上面的电话都能通,只要你一打,我即刻带他过来。」 「不是要你问清楚再叫人的吗?你真是迟钝的笨蛋!」在家人面前,明耀成年以后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激动的骂过人,反常的行径,惹得他老爸若有所思的望过来一眼,「我爸姓明,明天的明,我也是,不要再叫错了!」 谁理你姓什么?秋本明没好气的扫了明耀一眼,待明兴诚接过他的名片,便将手垂低去拉曾颖超的手臂,「eric,你也听见了,先跟我回去再说吧。」 曾颖超把视线从隔门移到秋本明脸上,眼神很坚持,「我不能走。」 「eric……」 「要是他出来,看见我没有在外头等他,他就更不可能原谅我了。」 「eric……」 「我不可能离开他,我可能已经失去家里的一切,不能再失去他。」 曾颖超话里的内容,让明兴诚蓦地双眼一亮,思绪飞回他怀着明真,窝在公寓苦苦等候乔仲凛回心转意的艰苦时日。 「好,我就让你等。」坚持不一定能获得心之所欲,可是多少,偶然能等到机会垂青,「不过,得跪到他出来为止,你,干不干?」 「……干。」曾颖超只考虑了两秒,「谢谢您。」 「eric……」 「akioto,你先回去,不用管我。」整付心思都放在等候乔志钧的曾颖超,连谢好友一句的基本礼貌,都忘了。 思慕的好友原来竟能这般的痴情,秋本明无语的望着他,眼神沉重复杂。 而这一切,都让注意力一直摆在秋本明身上的明耀,好奇的看进了眼里。 哦~~~就说怎么对朋友这么上心,原来单恋人家啊。明耀在心里幸灾乐祸的挖苦着秋本明,可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娘娘腔现在的眼神,让他很想向前去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肩哩。 (046鲜币)颤栗 061 尚未面世的小生命格外脆弱,明兴诚走回开刀房外的走道不过十几分钟,医师就遣助手拿着引产手术同意书出来找家属签名了。 明兴城接过夹着同意书以及一枝笔的文件夹,啪地一声往曾颖超跟前的地板一丢,辉夜月族具有子囊构造的男性不比寻常,愿意替不是配偶的对象生子的是少之又少,既然连这么亲密的关系都有了,他不清楚次子为了什么原因不愿意跟这年轻人继续交往,也猜不到次子跟这年轻人有没有后续的缘份,不过,这年轻人明显已经成年了,该负的责任,还是该负: 「在手术同意人那栏,将你的名字签上去。」年轻人头抬了起来,明兴城看得见他眼里的旁徨与痛苦,「你签了,我才签。」 「明先生,我,我不知道……」曾颖超垂下视线看着同意书的内容,在看见关于手术操作过程并无瑕疵,接受手术者手术失败或是失去生命亦不得向院方索赔那里,旁徨首度形诸于外,「在进开刀房之前,医师明明说过他的性命没有危险的……为什么还需要有人,替他签这样的同意书?」 「关于引产,同意书的规格都是统一的。」医师助手主动回答了曾颖超的问题,想必很常对来做引产的患者做这种解说的工作,「这是院方的既定程序,避免日后因为患者或其家属有了态度上的反覆,产生不必要的医疗纠纷。」 左手捧着文件夹,曾颖超捏笔的右手停在签名栏超过两分钟,同意书的内容其实不多,可每个条件看起来都是有利院方不利患者的霸道,让他签不下手。 「你还要看多久?想等我二哥失血过多也没得救了,直接签火化同意书吗?」一旁的明耀看不下去了,有胆子让我二哥怀上就要有担当负责到底,这样磨磨蹭蹭不乾不脆的,算什么男人? 「请问,我能不能将有关死亡的这个条件划掉,再签名?」那些字眼实在让曾颖超接受不能,这太坑人了。 医师助手摇摇头,职业面孔看不出情绪,「要完全同意,医师才会执行这个手术。」 言下之意,无须赘言,曾颖超深吸了一口气,指上一阵振笔疾书,继而将文件夹朝上递给明兴城,紧紧咬着的牙关,让两侧的颊骨形状隐隐可见。 「我要你签名的用意,你懂吗?」明兴诚也签上自己的名字,将文件夹递回医师助手的手上,眼睛却没有移开的,一直与曾颖超对视着。 还没有当过父亲,没有亲眼见过,亲手抱过自己孩儿的曾颖超有些茫然的摇摇头,那枚胚胎对他而言,还不具有任何意义。 「事后要是阿融问起,我会说,同意将胎儿引流掉的,是你。」明兴诚用残酷的现实,提醒着年轻人他当前的处境,果然引得曾颖超脸色一黯,「这个责任,你认为自己背得冤不冤?」 「……不冤。」曾颖超脸上的自责,多到让还守在他一旁的秋本明不忍睹卒,「本来就是我造成的。是我的冲动,我的疏忽,害明融进手术室的,我,责无旁贷。」 「那么,要是事后阿融控告你性侵以及蓄意伤害,你也认罪?」年长的男人倒想看看这个让次子怀上的年轻人,担当的底限到底到何等地步,「这应该不是社区服务或是易科罚金,就能抵销的轻罪,你是否有,准备进监牢的觉悟?」 进监牢,等于跟家族接班彻底绝缘,本来对于祖父那边还存有一丝能够求情的侥幸心态的曾颖超因为明爸的“恐吓”倒抽了口凉气,迟迟无法回答! 这样就撑不住了?正当明耀想出口讽刺的当下,曾颖超不自觉的做了乔志钧最常做的举动---抿紧了唇线---隔了好几秒才点点头,开口应承明兴诚,「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用行动弥补他。要是他……不愿意再接受我,想要我进监狱服刑弥补前愆,我……我也无话可说。」 「明先生,请原谅eric,不要诉诸法庭,他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并非蓄意伤害令郎,他是无心的。」秋本明忍不住又替曾颖超出头了,「当然,钱财不是万能的,不能弥补一切,不过医药费用以及事后等待痊愈的过程、工作上的损失、精神赔偿等等的,eric一定都为令郎负责到底,还请您……」 「哈罗,这位先生。」明耀看见秋本明这样,觉得他有些可笑,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话,「你是他的谁啊,能这样代表他?」 明耀的问话完全堵住了秋本明,让他马上就哑口无言;确实,他只是曾颖超昔日的大学同窗,的确没有立场替曾颖超,向乔志钧的家人承诺这些事情。 「akioto是我在l.a.最好的朋友,他刚刚说的,我都同意。」明爸一连串的问话唤回了曾颖超的注意力,这一回他总算没有再忽视再亏待秋本明,主动附和了他的承诺,「明先生,请让我负责明融在这期间的一切费用,可不可以?」 「你想就这样和解了?哼,没那么好的事!」明耀望了望明爸,发现父亲并没有斥责他,口气也就更强硬了,「我二哥不缺钱,缺的是公道!我奉劝你什么都别再多想了,还是赶快找个律师,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这位明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先是要打要踹的害他的脸挨了拳头,现在又不肯让步的执意要告,秋本明越来越讨厌乔志钧这个姓明的弟弟了。 明耀看见秋本明气恼地蹙起两道只比柳叶眉粗浓三分,笔直五分的长长弯眉,心里莫名觉得快意,「为什么?我问你,要是今天躺在里头受罪的是你兄弟姊妹,你能对伤害他的人说原谅,就原谅?」 秋本明是家中的独生子,不过,他将视线移到脸色越来越灰败的曾颖超身上,心想自己现在对曾颖超这般不忍任他独自面对乔志钧家人的感觉,应该也类似明耀说的手足之情吧? 所以,自己或许可能也算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每个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他并没有逃避责任。」秋本明避重就轻的,继续替曾颖超说话,「请您们这回不要追究刑责,给他一次补偿乔先生的机会,好吗?」 秋本明的这番话,没有人回应他,因为开刀房的隔门再次被推开了,这回不再是医师或是他的助手,而是两个护士,推着一张病床。 而平躺在病床上,闭着双眼吊着点滴的苍白男人,就是乔志钧。 「麻醉给得很轻,他已经醒了。」站在点滴架这侧的男护士,对率先靠近病床的明兴诚交代着医嘱,「很抱歉,胎儿没有保住。」 (046鲜币)颤栗 062 虽然在签下同意书的同时明兴诚就心里有数,可亲耳听到了,还是不免为次子感到心疼。 「阿融,有没有哪里觉得特别不舒服?」次子微微颤抖的眼睫上湿湿的,看得明兴诚十分不舍。 双膝跪得凉到发僵的曾颖超也看见了乔志钧的泪,想站起身走到床边去探心爱之人的动作因为他开口说话的内容,整个就地停顿了下来。 「爸……为什么,要救我?」乔志钧累了,倒下了,只剩明融还苦苦撑着,微弱的声音比耳语大不了多少,却含着巨大的绝望与痛苦,「我辜负了,你,跟爹地的期待,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脸……再面对你们……」 两位父亲辛苦为他经营出的崭新人生,就因为他对爱情愚不可及的昧念,一头栽入曾颖超罗织的蛛网,再度宣告毁灭! 事到如今,眼看又要面临身败名裂的境地,甚而再一次拖累家人跟着他被外界知情者指指点点的嘲笑,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权利…… 「有话,到了病房再说吧。」明兴诚鼻出长息,方才在前头他已经替次子办好了住院,「你爹地大概再几个小时也会到,有事情找他一起商量,没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事实上,明兴诚接到次子的电话之后,将么子明子乔跟孙子乔期朝送回家里托给帮佣便急忙往医院赶,没有分出丝毫注意力给乔仲凛去电通知,能确定老伴晚些会赶来,纯粹是基于对么子的了解,那孩子亲乔仲凛得很,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会在第一时间给他爹地打电话,更何况是乔志钧送到族里医院急救的这等大事。 病床往电梯的方向推进,曾颖超没有去搭秋本明伸出的援手,靠自己以掌心撑着边墙的力量站起身来跟在最后跟了过去,明耀想出声斥责曾颖超不要跟来,被明兴诚拉了下手肘,以眼神制止了。 「二哥,麻醉整个都退了是吗?」站在电梯前等电梯到楼,看见他二哥面上血色全无,明耀就很想抬腿去踹那个始作俑者,「要不要请医生给你加开止痛药?」 所有兄弟里,明耀跟二哥相处的时间是最长的,自然也最亲。 听见四弟关怀自己,明融不想让他担心的勉强将眼睛微微睁开一缝,在看见秋本明的当下没上点滴的那手指头缩了缩,却没有力气捏成拳状。 「t,那是,谁?」明融接管的记忆中,这号人物还没建档,「我不想,给外人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就是送你来医院的人其中一个。」明耀转头瞧了一眼面带尴尬的秋本明,再以下巴朝曾颖超所在示意,「是陪那个弄伤你的一起来的。」 t的解释没有让明融顺着他意指的方向看过去,反而将头朝反方向一偏再次紧紧地闭上双眼,曾颖超现在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也是最无法面对的,既怨又恨的对象! 「志钧。」他不想看见,不代表对方就会识相的消失在他周围,为了修复关系,曾颖超有很多解释必须当着心爱男人的面,对他把始末说清楚讲明白,眼前当要之务,是不能让他不再理会他,「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明融动也不动,反应就像完全没有听见,只有不停颤抖的手指,泄漏了他的感受。 明耀又想开口骂人,再次被明爸以鞋尖顶了顶。 「志钧,我不知道,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电梯门开了,病床被推了进去,明兴诚跟明耀跟着进了电梯,曾颖超前脚才想踏进去,就被制止了。 「先生,病床专用电梯只有病患家属能跟着,请止步。」男护士显然跟明爸是相熟的,不仅在一见面就点头打招呼,现在还在明爸眼神的示意下,不让曾颖超跟秋本明搭同一趟,「请你们去另一边等访客专用的电梯,或是走楼梯。」 「o.k,o.k,我们会配合。」秋本明伸手将僵在电梯门之间的曾颖超朝后拉,脸上端起他带观光客每天都要用上的,无往不利的待客专用微笑,「那请问,是在几楼几号?」 男护士又看了看明爸,得到默许这才把病房号码告诉了被拒在外的两个大男人,按钮合上了电梯门。 到了病房外,两人再次遇上拦阻,这回是难缠的明耀,「二哥说,他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要你滚回你老家去,从此别再来纠缠!」 「请给我三分钟,跟他说完几句话,我就走。」曾颖超心里烦闷至极也急躁至极,要不是眼前这魁梧的男人是心爱男人的弟弟,他就动手去推了,「我说话算话,请帮我转告,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你真有够烦的,人话听不懂吗?」刚刚二哥在电梯里一再地拜托他跟老爸别让这个男人进病房,他不想与他再有牵连,可见这男人这一回是彻底出局了,他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再有机会伤害二哥,「再不走,别怪我又要使拳脚相请了!」 明耀对曾颖超横眉竖目的挥了挥拳头,然后眼神甩向秋本明,「阿奇先生,请把你好朋友带走行不行?他实在很碍我的眼。」 akioto被叫成了阿奇,秋本明有了不受尊重的违和感,对明耀的印象,直接down到了负分。 「eric,乔先生可能还在气头上,我们先回去等他气消,明后天再来好不好?」 曾颖超固执的不说话直摇头,其实也不能说他固执,他只是有个很强的预感,一但他离开了这个病房房门,他可能再也没机会能找到乔志钧面对面的把话讲开。 坚持不走的男人等在病房外头,最后等到的不是心爱男人软下心肠的接见,而是一顿让他毕生难忘的爆打! 「t!」一个身上还残存风雪气息的俊美中年男人匆匆而至,他的身前身后,簇拥着四个标准官派随扈穿着的壮汉,「这么晚了,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志钧呢?你爸呢?」 「爹地,你真是慢耶。」魁梧的男人看见了美中年,态度有了些微的转变,好像一个还会跟父亲撒娇的大孩子一般,松开了紧绷的脸皮开朗的笑了起来,「二哥跟爸还能在哪里?当然都在里头啦。」 「嗯。」随扈替美中年打开了病房房门,背靠在斜对面墙上的曾颖超也跟着站直了身躯,引起了一行人的戒备与注意。 「请问你是?」乔仲凛侧过身望着走近两步的曾颖超,觉得这个年轻人好眼熟。 「我是乔志钧的……男朋友。」不管乔志钧还承不承认他,他还是坚持以这个身份,跟他的双亲相见,「敝姓曾,曾颖超。」 (04鲜币)颤栗 063 曾颖超的自我介绍,让乔仲凛听了双眼微微眯起,虽然之前只看过随扈给的远照,不过他想,他知道他是谁了。 「t,这是怎么一回事?」乔仲凛难得怒形于外,一付“要是给我知道你跟这事有关,你就准备受死吧”的阴狠模样。 「这个姓曾的,趁老爸去给三哥他们送机的时候把二哥强行带走,强迫二哥跟他……不知道他怎么凌辱二哥的,反正就因为伤得太厉害,连大概五六周大的胎儿,都被他给搞掉了。」 明耀将他所知道的部份简略的给乔仲凛说了下,却已是完整的事实,让一旁想替曾颖超缓颊的秋本明听了哑口无言,找不到施力点能使上力。 曾颖超也垂下视线沉默着,不想提及一开始是乔志钧自己主动走出家门来找他谈话的,况且乔志钧被他所伤亦为事实,现在都这样了,他认为谁找的谁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要尽快把他跟乔志钧之间的阻碍如家人,一个个的全都搬开。 这时的曾颖超还不知道乔仲凛的性子,要是他知道此刻的沉默被当成默认,惹动了乔仲凛的杀气,他就不会耍酷不说话了。 「志钧肚子里的种,是你播的?」过分冷静近乎冷酷的语调,是乔仲凛份即将爆发的前兆。 不知自己大难临头的年轻人抬起目光与问话的长辈相接,嘴里很老实很干脆的承认了,「是。」 乔仲凛忿忿地哼了声,伸手拽住了曾颖超的衣领将他往病房里带,问着病床四十五度摇起,此时背靠在枕头上斜斜躺着,正把眼睛望过门外这头来的明融: 「志钧,这个人自称是你的男朋友,他是吗?」 没有想到继父会一把就把不想看到的曾颖超往房里拽进来的明融慌乱的别开了头,从齿间挤出扁扁的两个字,「……不是。」 「不是?很好。」乔仲凛的眼里燃起一把火焰,朝坐在窗前的待客椅上正在给明融削水果的老伴点头打了个招呼,「亲爱的,我帮儿子讨个债,你能先帮我切一颗我爱吃的等我吗?」 「嗯。」 「谢谢。」乔仲凛嘴边还笑着,没有松手不再耽搁的继续拽着曾颖超走进病房的盥洗室,然后,落锁。 再然后,盥洗室里传来一阵长达好几分钟的乒乓巨响! 「爸!」想也知道那间斗室正在发生什么事情的明融无法管住自己的反应,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现下为何还会觉得那些声响让他的心头紧绷到不行,充斥着焦躁不安的感受,「你跟爹地说我什么都不想追究,快放了他吧!」 明兴诚没有停下手里正在将西洋梨切块的水果刀,也没有抬起视线与次子对视,明融无从得知他心里的真正想法,「这是你爹地给他的惩罚,我不想插手。」 「可是!」那一声声重击震出的声波,干扰了明融的心跳,「爹地看起来很生气,我怕他……把他……」 我怕他失去理智一个失手,把他给打残打死了! 「刚刚你还在开刀房里止血做检查的时候,我也打过他。」明爸还真诚实,诚实得明融再也躺不安生,「胆敢这样对待你,就是存心跟我跟你爹地过不去,你爹地亲自动手收拾他,就是他应得的下场。」 明融咬住下唇不再多说,又过了两分钟,盥洗室的门总算开了。 「把这个人,带离这个医院就医。」乔仲凛将被他打成重伤,却始终不敢还手的曾颖超推出盥洗室,吩咐起他的随扈,「随便哪家都好,让他没办法再出现在这里就行。」 离曾颖超最近的那名随扈靠过来给乔仲凛接手,当他搀扶着曾颖超走出病房,早在外头听声响听得坐立难安的秋本明马上贴近曾颖超再次接手,临走之前,忍不住朝肩倚着门框的明耀低声抱怨: 「有文明有法制的社会,不是有很多赔偿的方式吗?我不懂为什么你爹地一定要像野蛮人那样,用拳头解决问题?」 「怎么?」秋本明架着手腕的那肩几乎就要捱上明耀的,身上清爽淡雅的男性香水味道有点难以言喻的特别,让明耀每次闻到,都会忍不住多嗅几下,「难不成你又想代表他,去法院告我爹地伤害他?」 「……当然不是。」跟高级官员互告哪有胜算可言,就算是在这么有文明有法制的社会,也很难虾米胜鲸鱼。 明耀饶有兴味的望着秋本明架着曾颖超,在这长廊慢慢走远的修长身影,等到人拐了弯真的看不见了,才站直身子往病房里头走,将门留给继父的随扈看管。 「二哥你说什么?!」走近病床,明耀刚好听见明融跟双亲正在对答的内容,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了,「你想生下来,是生什么?胚胎不是流掉了吗?」 「还能生什么啊,傻瓜。」乔仲凛举起双掌,去搓就站在他身旁的明耀那张帅气的脸,「龙生龙,凤生凤,志钧生的,就是人中龙凤。」 明耀被搓得愁眉苦脸,话都说有些口齿不清,「可是,二哥,你又不想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为何还要替他生孩子?」 明融望着窗外的视线缓缓的移向明耀,被搓得脸都变形的四弟跟继父相处近似朋友,说话总是没大没小,继父也最爱捉弄他。 「……这孩子的父亲,只有我。」就跟小朝一样,明融心态已经不同五年前,他对孩子的存在,没有丝毫怨恨,「有了他,小朝以后长大了,就多了个凡事能商量的手足,就像我有大哥,有小真,有t,这样子,不是很好吗。」 明耀闻言又想起二哥当年怀着小朝的模样,总是孤孤单单不言不语,一个人在房里什么都不做,往床上一坐就是一整天,替二哥觉得不值的内心忍不住又泛起了缕缕丝丝的,那陈年往事所带来的辛酸馀劲…… (056鲜币)颤栗 064 窗外的午后阳光,一束束斜斜地穿过玻璃映进病房里,带来的温度暖得让人发汗,窗内的男人躺在病床上双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正在心里跟另一个自己争论不休。 [明融,肚子里这孩子我是真的不想要,你若坚持要生,我就生完送人!] (乔志钧,你别只顾着生气,先冷静一下好好的想想,再做决定行不行?) [没什么好想的,我恨曾颖超,我不愿再跟他有所牵连,再生下他的种!] (小朝也是他的种,可是你看,小朝既可爱又听话,根本不像他不是吗?) [明融,你,你真的要气死我了!]要不是明融就是自己,乔志钧都想狠狠的甩一掌,打醒这个天真滥情的,[你这是sto syndro,懂不懂!(注: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人质情结)难道要他再一次摧毁你的人生,你才会记起五年前的伤痛?! ] (是你不想去想通,不是我不懂,你明明知道这次跟那晚的情形,已经不一样了。) 跟曾颖超同居的那些日子,明融多数时候都居于旁观的位置上留意着曾颖超的一举一动,曾颖超对自己是认真的还是存心玩弄,他看得比乔志钧还清楚。 (那晚是个意外,是oand,可这次是经过交往的,他对事业的企图心你比我还了解的,要是他不够爱,也就不会放下工作不顾一切的追过来,也就不会在家门外苦苦守了等了这些天,也就不会打不还手的被爸爸跟爹地打出这里,他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夫!) 乔志钧随着明融的描述回头去看曾颖超的所做所为,他的痴情,他的坚持,让心头的冰雪不由自主的溶了一小角,可,也只是一小角。 [……那晚,他有可能也是伤害安琪拉的主嫌,你有想过这点吗?]虽然曾颖超与自己重逢之后,乔志钧查觉不到他身上有混过黑帮的蛛丝马迹,但这不表示在安琪拉失踪事件上,他就是绝对清白的。 (他受了伤,人现在应该还在l.a.还没离开,有话为什么不找他当面问清楚,要用猜测的呢?) 乔志钧发现自从明融同意融合之后,明融的逻辑能力短短期间便有了非常明显的进步,虽然性情还是一如十几岁少年的天真,(法官要判刑也要听过两造的证词与辩论,就算你不肯原谅他曾经侵犯过自己这点,也不能因此先入为主的,把那晚的其他罪行都强按在他头上。) 乔志钧单方面停止了对话,不想再跟明融争辩那个让他心烦的男人,积压在心里长达五年的怨怼一但找到债务人,那爆发出的缺口不是说堵上,就能那么轻易地被堵上的。 一股萦绕不去的暗香时不时扑鼻而来,乔志钧侧过头去看窗台上的盆栽,盆里的花是鹅黄半绽的姬百合,然而引起他注意的,是盆底矮矮丛生的,不知道是什么花名的白色草花。 「那是樱草。」外出用餐的明爸回来了,忧心次子心疾再犯的他站在床畔观察了次子的神情好一会儿,愁眉难解的孩子却都没发现,「那是一个族人上周送我的,他送出的每个盆栽主题,都有各色樱草陪衬。」 乔志钧点点头没有接话,这些草花,前些时日在渡假村的临时住所庭院里也有,颜色有红有紫有粉,就是没见到白。 这种草花,颜色鲜艳的时候非常抢眼,往往会让人忽略它们的矮小柔弱;白色,才能尽显它们原来的纤纤弱质,让人望之,心生怜爱。 「来,拿着。」明爸卸下肩上的背包拉开拉链拿出一台笔电放上活动饭桌,将桌子推到乔志钧的面前,「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 「谢谢爸。」乔志钧听见心里的明融总算停止对他的叫唤,不禁抒出一口长气,「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等医生确定你不会再出血。」明爸的背包容量很大,装了两台小型轻薄的笔电,一台给次子打发时间,一台给自己处理公事。 「爸,我想……」乔志钧抿了抿唇,本来已经下定的决心让明融方才那么一番干扰,已不再能那么确定了。 「想什么?」明爸从衬衫口袋掏出老花眼镜架上双耳,掀开了笔电准备办事。 乔志钧看着明爸尚未补染的雪白发根,突然发现父亲头顶上的浓密发根已经全白,不见一根黑,「爸,我实在很不孝,想到又要像生小朝那时再拖累你一次,我心里就很不好受……」 「说什么拖累,我们可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住在一起的一家人,不是吗?」明爸边飞快的在键盘上打字,边劝慰着孩子们里最为内向的这个,「这就是人生,不管好的坏的,来了就面对。生、老、病、死其实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当你遇上人生最难抉择的大事,身边却没有人陪伴,没有人扶持,没有人帮忙。」 「……是啊,我是个有福气,又幸运的人,这些年来,一直都有这么多的家人与我同在。小朝这些年来要是没有你跟爹地,大概早就被我养没了,送人了。」 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宽容,乔志钧将紧闭的两片唇瓣松开之际,心里的决定也跟着稍稍松动了,可,也只是稍稍。 「爸……我觉得,以我的能力能栽培好小朝就很不容易了,肚子里的这个……不要了,好不好?」 明兴诚闻言停下了双手,将视线移向一脸凝重的次子,「你确定?」 「……嗯。」明融又在心里大呼小叫了,可是乔志钧不想听清楚他抗议的内容,「这是我冷静下来之后,想好的决定。」 「才隔一天,你确定你已经够冷静,能做出不会后悔的决定了?」 「我……是真的,不想再生。」不想再给那个毁了我上个身份的男人,生下体内有他一半血缘的孩子! 「那么,你当初在手术室里面急救,为什么要再三拒绝医师的建议,非要冒着大出血的危险,请他帮你将胎儿给保住?」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那时候,是太过天真的明融做的主,「那是……我在不理智的状况下,直觉为之的反应。」 「既然是直觉为之的反应,就代表你重视过这个孩子。」明爸了然的目光扫过次子的腰腹,「突然又不想留,是因为孩子另一个父亲的缘故?」 「……」 「阿融,还记得我跟你讲过,当年我怀小真的心路历程吗?」 「……记得。」 「要是我当初因为恨你爹地,把小真给打掉了,也许直到现在,我还是一个在感情没有归宿的流浪汉,因为依我的个性,没有了你们,就算被逼死,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再接受你爹地。」 「……」 「这辈子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孩子,就是小真。」明爸摘下老花眼镜,视线直直的对上次子,「我将他生下来,却把他托给外人养育,要不是他现在跟小凌过得很好,我想我会歉疚馀生。」 「……」 「以父亲的角色而言,你对小朝的管教是够的;可身兼母职这部份,你其实做得不好,给他的关心,并不足够。」乔志钧服药的时间到点了,明爸挪开笔电站起身,拿起置物柜上头的温水壶,准备替他去茶水间装水,「你是成年人,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要是这个孩子生下来,你没办法对他比小朝好,那就照你的意愿办吧。只是。」 明爸的未竟之语,引得乔志钧抬眼,再次与他四目相接。 「你不爱的孩子,你不幸福也不想让他幸福的孩子,他的人生旅程到后来,未必就会孤独一生,未必就会错失属于他的那一份幸福。我们勇敢又温柔的小真,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关于这个可能,你有没有,替肚子里的孩子想过?」 明爸说完转身就朝门口走了出去,乔志钧缓缓的将视线垂放到笔电的萤幕上,由一朵朵小且不起眼的草花铺就成的一大片洁白山间美不胜收,下头一行闪着彩光的字体,炫亮着分享照片美景的blog主人用心的注解: “白色樱草花语---纯洁美好的初恋” (042鲜币)颤栗 065 触目所及一片洁白的单人病房里很安静,除了空调以及加湿器运作的轻微声响,就只有久久才传来的一阵闷咳。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好不容易忍过一阵咳,伸长手想拿柜子上的保温茶杯喝上几口润润咳干的喉咙,才刚抬起手臂,被牵动的肿胀皮肉连着被轻微打裂的肋骨,强大的刺痛马上就让他屈身一缩。 「shit……」就算学生时代参加拳击比赛惨败,也没伤得这么严重过的曾颖超忍不住低咒了声,这种近似半残废的状态,凡事都要他人协助的感觉,真他妈的有够消磨人的志气。 「eric,你又痛了?」避着曾颖超,到病房外打了两个电话的秋本明一进门,就看见曾颖超像尾煮熟的虾一般蜷成一团,「医生开的口服止痛药效果不好吗?」 刚来急诊,伤都处理好要送住院病房之前打的那剂止痛针虽然效果好却容易成瘾,所以曾颖超的内出血一但获得控制,医生马上就将止痛的方式改掉了。 「还……行。」稍微缓过痛来的男人答话的声音很沙哑,因为他的喉结也被重击过,淤血中,「我,何时,能出院?」 「这个,医师说你内脏多处出血,至少要住三天做观察。」给曾颖超的妈妈跟助理打电话的藉口,用的是去问出院时间的秋本明低着头,以拨开长及脸颊额发的动作掩饰心虚,「依你受伤的程度来看,这已经是院方规定的最短天数了。」 「那你,帮我去,盯着乔志钧。」乔志钧的另一个父亲看起来比较理智,下手却比第一个打曾颖超的还要阴毒,除了脸,其他部位没有一处是没被打的,脾脏差点就被打爆不说,肾跟胃还有肋骨也捱了不少拳头跟膝头,同样受创不轻。 秋本明望着慢慢以双肘撑起上身,转过来面朝他坐着的曾颖超,心里替他觉得难受,「eric,感情据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强求的东西之一,你应该要试着去找个爱你的人过日子,而不是恨你的。」 陪曾颖超送乔志钧去他指定的医院途中,裹着下身的毯子不停渗出血渍的虚弱男人瞪向无论在taxi上还是街道上,都紧紧抱着他坐抱着他奔跑的慌张男人的眼神除了难以置信的伤痛,还有显而易见的绝望,秋本明不看好他会轻易的原谅曾颖超,再与他复合。 「……你不懂乔志钧,他,抗拒不了,我。」我跟他是命中注定,我一天不肯放弃,他就一天逃不了! 「爱得这么辛苦,你这又是何苦。」曾颖超的眼里有火,执着的程度让秋本明望之暗暗心惊,也许,当初没去招惹他反而才是对的,执念过头的感情,往往带来就是同归于尽的毁灭啊。 曾颖超也看见了秋本明的眼神,伤重的男人自嘲的勾起因干燥而破裂的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要是那一个清晨,他不是六神无主的抛下怀里的男人窜逃,而是带他去就医要求私下和解的话,依他温和又善解人意的个性,也许今天他跟他,这段感情就不至于走得这般艰难了。 「o.k.o.k,我下午就去,你别真的在我面前掉眼泪,我的心脏会受不了的。」看见暗恋的男人为了不是自己的男人心伤,秋本明也挺不是滋味的,这么大个男人要是真的在他面前哭,他想他会被他当场雷死的,「快中午了,你左耳后好像被钝器敲到的那个大包让你轻微脑震荡昏昏沉沉了整整两天多,你这么大个人只打点滴都没进食,照理说现在应该饿坏了吧?」 「我,不觉得饿。」因为治疗内出血以及止痛药物的双重副作用,曾颖超的肠胃都还在低速蠕动的休息状态里。 「就算不饿也要多少吃点,不要虐待你的胃,小心胃壁饿到磨穿了变成胃出血,到时就不像这回不用开刀这么好打发,不想切开肚子治内伤都不行。」秋本明走到待客的软垫长条铁脚椅旁,去翻自己的侧背包找名片簿,「这个医院不知道为什么餐点都带着一股子药味,我实在怎么吃都吃不习惯,你想好要吃什么,我请人外送过来,怎样?」 秋本明这么一提及,本来还不怎么觉得饿的曾颖超突然有了强烈的饥饿感,想吃乔志钧煮的清粥小菜想得不得了。 「请中国餐馆……帮我做一锅清粥,不要东南亚的米,里头要稍微放些盐粒。」乔志钧迎着钻进窗户的阳光,站在水槽跟炉火前忙碌的模样清晰的浮现,好似眼前若有其人一般的真实,曾颖超都能感受到水蒸气蒙上面来的湿润,「酱渍黄瓜,烫个青菜,川烫白肉加蒜味酱油……这样就好。」 一连串的吩咐都说在没啥开阖的嘴里,听得云里雾里的秋本明两道眉毛都快撇成八字眉了,「eric,你能不能写下来?你说的比较专业,我这业馀的都听不懂啊。」 「你看看,我这手腕,肿得像面包,哪还能写?」现实跟梦想之间往往总是有差距,只要不是面对心爱的男人,曾颖超其实是个懂得妥协的,「你拿电话给我,我来订餐吧。」 秋本明点头掏出自己的手机,塞进曾颖超没有受伤的左手掌心,「你现在精神看来不错,要不要刷个牙洗把脸,我来帮你修胡子?」 乔志钧穿着睡衣站在他面前,仰头微微侧着,双眼含笑地拿着刮胡刀给他修面的画面倏地又跳进了眼帘,那是他不告而别的那天早上,帮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不需要,我,想再留,更长。」 那个给自己刮胡子的男人一天不肯回自己身边,这把跟思念一样疯长的胡子,就这样放着任它长吧。 总有一天,他想,只要他对这份情感永不退让,在他持续不懈的努力之下总会迎来那么一天,那个给自己刮胡子的男人愿意回来了,再让他执着刀剪,齐根剪下。 因为他想让他,亲眼见证他对他的思念有多长,亲手去算他对他的爱恋有多浓,亲自感受他对他的真心,有多热…… (052鲜币)颤栗 066 「阿奇先生,你能不能别再送水果过来了,我二哥根本不肯收,你这是在为难我跟我爸。」乔志钧住院第四天,积压了很多公事待办的明兴诚不得不去公司一趟,换已经不需要外派中国手上无大事的明耀过来陪他二哥,「看不出来你这么爱那个人渣,连替他来探情敌这种事都肯做,你都不觉得委屈吗?」 明耀是在茶水间外头拦下秋本明的,他说的这番话,在病房里隔着门扇的乔志钧应该不至于听见。 「不要随便给我起绰号,我的姓氏翻成中文是秋本。」不想理会明耀的秋本明将篮子放在明耀脚边,「乔先生今天应该更好一些了吧?几时出院?」 明耀知道秋本明每天都会拎着水果篮这样过来一趟,在无法亲眼确认乔志钧状况的情形之下问明爸一样的问题,因为距离太近闻到的体味太多多到让人口干舌燥燥到一时之间忘记茶是替他二哥泡的魁梧男子慢悠悠地将左手的茶杯凑近唇边,开始边喝边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他?他能给你什么?金钱?地位?」 跟这个人说话真的很浪费口水,秋本明在心里再次确认这个观点,面上仍旧不改客套,眼睛始终不跟明耀对视,只是望着乔志钧房间所在那端的走道尽头,口吻客气,「这一次乔先生住院的医疗费用总结之后看看花费了多少,记得通知我一下,谢谢。」 「我二哥连水果都不愿收了,你想他会收钱吗?」眼前这个连正眼都不瞧自己半眼的男人脸上的皮肤真好,没有斑点没有痘疤,汗毛颜色极浅,连毛细孔都小小的,啧,西方女人都没他的细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喔。」 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秋本明再次要求自己保持风度,伸手拍掉休闲西装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我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明天我再来。」 「难怪你天天来却见不到我二哥,你每次来都是这么急着将礼物随手一丢就走?」明耀伸手拉住了秋本明的胳膊,以眼示意他将篮子再提起来,「我二哥昨晚就交代了,你再过来就请你进去坐。」 请我进去做什么?秋本明将疑问写在脸上,惹得明耀露齿一笑,「怎么,受宠若惊?」 又不是国际巨星见面会,有什么好受宠若惊的?秋本明再次提起水果篮,挣动着被明耀拉住的那手,「这里人来人往,我自己走就行,你放手。」 被打过自己又不相熟的人抓着,感觉很不舒服。 其实秋本明不要求,明耀也会放手的,人都不走了还拉着干嘛,两个大男人这样拉拉扯扯,场面多诡异啊,「等会儿看见我二哥说话要注意点,不要说得太刺激,不该说的也别说,不该提的更是别提,知道?」 「……我尽量。」太刺激的尺度在哪?不该说的不该提的是哪些?秋本明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想问走在他前头两步的暴力男,他宁可进去跟乔志钧啥都不说的大眼瞪小眼,也不愿意再跟不尊重他的明耀多说几句话。 「r·akioto,请坐。」秋本明走入病房,才刚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后侧的盥洗室门就打开了,走出显然刚沐浴好的病房主人。 秋本明走到置物柜前,将水果篮放在空位上,假装没看见明耀刚收拾好要他坐的地方那些散乱的书刊兀自站着,朝正往病床上坐的乔志钧露出微笑,「我叫秋本明,乔先生用中文叫我就好,我听得懂。」 「秋本明?明天的明?」暴力男又干了件让秋本明不太爽的事,因为他竟然自来熟的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他的身边,意图要他与他一起并肩坐下?! 「是。」真不想回答他啊啊啊!可是秋本明也只在心里怒吼,脸上还是一派温和,不过,仍然坚持站着不坐。 「嘿,你知道吗,我的家族姓氏就是你的名字耶,好巧。」 好巧?巧什么巧,跟你这种人一样,只是更加突显出我的不幸! 「坐啦秋本明,你这样我跟你讲话要仰着头,脖子会很累耶。」自来熟的暴力男率先坐下,然后不肯放手的将他的手臂摇来晃去的,一付非要他坐他一旁不可的坚持,「再说你看起来年纪比我大,早过了发育期了不是?再站也没机会长得比我高了,还是对自己的脚好一点吧。」 秋本明,忍耐,千万要忍耐,别跟智商低下犹如猩猩的暴力白痴男一般见识,秋本明一边在心里努力加努力地劝着自己,一边极力的想把手腕缩回,「这位明先生,我跟你应该还不算熟吧?」 秋本明的言下之意,是要明耀等同他也称呼他为秋本先生,可明耀觉得经过之前拳对脸的“肌肤之亲”,他跟秋本明应该要晋升成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了。 「连架都打过了,哪里会不熟?」明耀的力气很大,况且病房里就只有这么张长椅,秋本明根本拗他不过,只能乖乖就范的坐下了,「你难道不觉得男人之间的情谊,用手脚作沟通是很正常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坐在病床上静静看着两个大男人互动的乔志钧很了解他四弟,向来直率热情的t真是转性了,喜欢女性的他这回竟看上了个同性,只是他看上的对象显然对他还没产生什么特殊的好感,应对之间除了客套还是客套,看来四弟想要跟秋本明再更进一步的话,还需要加把劲了。 「乔先生,这是?」看见乔志钧打开置物柜的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秋本明一头雾水。 「请你帮我,转交给曾颖超。」原本只想托付这个的乔志钧咬了咬下唇内缘,还是忍不住将哽在喉头多日的疑问给吐了出来问上秋本明,「请问你认识曾颖超多久了?」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11节 「很多年了,我跟他是大学同一系的同学,大二之后跟另外两个交情也很好的,一起租一层公寓住。」秋本明将信封直直插进外套内里位在胸前的暗袋,没去折它以示对乔志钧托付的尊重,「攻读硕士那时虽然没再同住,但也常常找彼此叙旧。」 「那么,同住的时候,你清楚他的交友状况吗?」 秋本明想了想,然后点了下头,「如果连我都说不清楚,那就没人能比我更有把握的了。」 「……那么,大约在他大三或是大四这期间,他有没有跟任何黑帮势力,过从甚密过?」 望着乔志钧隐约还带着病态苍白的脸庞,秋本明又想了想,才谨慎地反问,「乔先生此问何意?」 「二哥的意思是问你,曾颖超有没有混过黑帮。」二哥也真是的,明知道人家不是华人还用“过从甚密”这种艰深的成语,这不是摆明为难他吗。 不用明耀来解释秋本明也能猜到乔志钧要问的,他的谨慎,出于他对曾颖超过去隐私的保护心态。 「乔先生,我能问你,为什么要刺探eric的过往吗?」 ……因为我怀疑他,涉及了安琪拉的失踪案。可是乔志钧没有这样说。 「我只是,想多了解他的一切。」乔志钧捏住被子的左手掌心直冒着汗,不过才三五分钟过去,就将被单濡湿了,「我想知道在他的朋友们的眼中,他的形象,是怎样的。」 「他的形象?说句公道话,他为人处世其实很光明磊落也很正义,很正派的。」秋本明虽然不乐见曾颖超最后选择跟这个竟然质疑他混过黑帮,怀疑他品行操守的男人过日子,可他也不想让他对曾颖超存在任何负面的印象,「至少跟你发生这件事情之前,我还从没见过他因为生气处罚过任何平辈,无论是同学或是朋友,都没有。」 (044鲜币)颤栗 067 「……处罚?」听见秋本明这样形容那天曾颖超加诸于他的暴力行径,乔志钧觉得心底一阵骤寒,「这……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不是不是,那天的事情发生的原因以及过程他一直都保持沉默,谁都不肯说。」不过我有眼睛跟耳朵会看会听,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秋本明的脸上大抵摆出了这样的暗示,乔志钧没有发难,他四弟却看不过了。 「嘿,秋本明,你到底会不会说中文啊,“处罚”是上对下,是有正当理由的时候才能用的词,他枉顾二哥的意愿“强迫”二哥,那是“迁怒”,是“迫害”,我这样说,你以后会用了吧?」 啧,不是母语就是会发生这种状况,虽然二哥的脸色因为秋本明的失言更哀伤,更苍白了,明耀却觉得秋本明情有可原,再次轻拍都还没放开超过三分钟的那手手背。 秋本明被拍得浑身不自在,不怎么想跟这对兄弟继续谈话的他挪了挪臀部尽量能离明耀多远就多远,心想他敢再碰他半下,他就结束谈话马上离开。 「秋本先生,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这几天不仅让你破费,还亲自送这么多礼物过来探我病情,真的很感谢你。」 秋本明被四弟扰得坐不安生,去意甚显,乔志钧也没心情再问,索性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收了你的礼物,你我就算朋友,既然是朋友,我就实话实说。医疗费用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负责,劳烦你跟曾颖超说,这件事,不需要他费心,请他伤好了就尽快回家去,尽他应尽的责任,我,不值得他浪费时间来等。」 秋本明点点头,乔志钧话一说完他也旋即站直了身,出声礼貌道别,「o.k,我会帮你转达的,那么,就这样,我先行一步了,bye bye。」 「二哥,我,那个,呃,再去替你泡一次茶。」 明耀东张西望了两回才找到藉口,而乔志钧却因为正在回想那天曾颖超的所作所为所说所言,想得心情无比沉重,重得连取笑四弟的心情都没有,对四弟的问话只是默默的点头回应,任四弟跟在秋本明的身后离开病房。 曾颖超对他好的时候能有多好多周到,乔志钧不是不知道;如果曾颖超的出身能平凡点,自己的身体能正常点,也许两人真的能肆无忌惮的相守一生,执手到老。 松开掌心不再冒汗的手,乔志钧抬起眼望向窗外,不意又让那些洁白的樱草拦截了视线。 初恋,他初初懂得男女之爱便恋上的那个女子,不知道能否像这些樱草一般顽强,就算被局限在小小窄窄的空间里,也会努力的活出最佳的状况,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 而今,那个爱他爱到深入骨髓,也让他同时既爱又恨的男人,变成他对安琪拉的生死,唯一的寄望。 从希望她能归来,到至少能再见她一面,现在的他只求能远远的望上她一眼,知道她很平安,就好。 *       *       * 「eric,你还不能出院啊。」秋本明揪住了曾颖超的胳膊,要不是他买东西的手脚快,恐怕再慢个一分钟,后者大概就趁他不在病房的时候离开医院了。 「我有急事,必须现在就去处理。」 乔志钧托秋本明带过来的短信字字句句都刺进他的心尖上,让他既气又恼,真想立刻找到中学同窗董家同,将那个叫ange的女人从天堂或是地狱,云端或是坟里刨出来,证明他的清白! 「你连走路都挺不直,还能外出办什么事情?」秋本明用力想把曾颖超往床边拽,可明明身上还伤得狠的男人双脚就像被钉子由脚背往脚底深深钉住了一样,怎么拽都不移步! 「我只是去找个朋友,很快就会回来。」事隔不到三年,董家同应该还在马萨诸塞州,帮他跟随的华人黑帮少主管理那个分部吧?曾颖超当初拿到硕士学位要回国之前,董家同还主动约他出来一道吃过一顿饭,「这里麻烦你替我结算办个出院,我会直接回你住处。」 秋本明嗅到了话里有远行的味道,心想真是糟糕,曾颖超的妈妈昨晚才发简讯提及她今天下午接近傍晚会到达l.a.想麻烦他去接她过来,他要是现在放曾颖超走,就等于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啊。 「eric,能再慢两天,等伤不再那么疼了再去行吗?」秋本明刻意将话说得近似哀求,「我实在是不放心你呀。」 曾颖超摇摇头,他现在心里只急着一件事,那就是为自己平反,将心爱的男人要回身边,「两天,马萨诸塞州,如果不耽误你工作的话,我不介意你跟我一起去。」 「马萨诸塞?are you crazy?」你不介意我介意啊,你妈到了没人去接她我又在飞机上接不到她电话的话,你要你妈怎么办? 「去,不去,一句话。」不想再耽搁的男人,想把那个女人找出来的决心,就跟想要与属于他的那人复合的信念,一样的强大。 「你实在,哎哎哎,原来要疯的人是我!」秋本明从口袋掏出手机飞快按着,给曾颖超的母亲发简讯,让她一下飞机一开手机就能知道他跟她儿子当前的行踪,「我跟你一起去……等我两分钟,我先发个简讯去请假。」 曾颖超没多做表示,也没要秋本明路上再发,只是将脚步退到墙边让整个背都靠上,和缓和缓体内升起的疼痛。 「早知道会这样,那封信我就应该要等你出院再给你的。」 秋本明给曾颖超母亲发完简讯又给他服务的旅行社发,一转头就看见曾颖超手里拿着一张纸正怔怔地望着,走近一看,发现上头印着的一张人物近照,是个年值芳华的西方女性。 「这是谁?挺漂亮的。」秋本明随口的一问,随兴的称赞,都让曾颖超听得很不爽。 哼,你这睁眼瞎,明明就是个长相、身材跟气质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哪里称得上漂亮? 哼哼,真是看不出她有哪里好,能让乔志钧都将爱全部给我了,事隔多年却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哼哼哼,乔志钧你等着看,就算她已经化成一把骨头了,我也会将她捡成一堆塞进布袋背回来! 「你好了?」不过,身为男人,不能连容忍爱人的过去这么点雅量都没有,曾颖超这样说服着自己,继续压下满腔无处宣泄的火气,「那就走。」 (042鲜币)颤栗 068 西装笔挺头发油亮精英扮相的瘦小男人走在来通报的服务生身后,从三楼办公室举止略显匆忙地走下楼梯,人都还站在楼梯的阶上,就朝一楼餐厅的大门口大喊了一声: 「咸蛋超人!」 原来背对着入口正在抽烟的曾颖超闻声转过了头,拿没夹着烟的那手半举打了个招呼,「到处痛,你还真难找。」 咸蛋超人?到处痛?秋本明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突然觉得自己在曾颖超的老友层级中还不算回事,尚未达到能替彼此取这等一听就知道交情有多深厚,再难听也不会生气介意的绰号的程度。 「你现在不是回家帮忙,一点都不清闲了吗?」曾颖超的绰号来自他名字里颖相近闲的台语发音,董家同则是东家痛西家痛一路沿革成到处痛,「都是大忙人准接班的人了,怎么还有空过来找我?」 「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握住董家同先伸过来的手,曾颖超将人拉近点拍肩膀,「嫂子生到几个了?」 瘦小的男人也满脸微笑的拍回去,「还是两个,早年老说要生一支篮球队,不过她怕痛生完小女儿就食言了,所以你现在要是看见她,会被她的吨位吓死。」 董家同的话,让放开手的两位故交不约而同的相视大笑,在曾颖超的眼神示意之下,秋本明默默的跟在他脚后,走进了这家川菜餐厅的贵宾室。 「阿桐柏,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约我去参加你们帮里的一个party?」边吃边聊,酒过三巡,曾颖超不理会秋本明暗中制止的手势,不顾尚未痊愈的内伤,硬是逞强喝了好几杯酒精含量度数不低的老酒,只为松弛董家同的警戒心。 「记得。」可是曾颖超忘了,有秋本明在,董家同就算再醉也不可能放松多少,「超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董家同的眼睛不停往秋本明的身上绕啊绕,曾颖超马上明白他出不了口的意思,董家同不好意思得罪他带来的朋友,可要跟他说当年的那件事,就必须清场: 「akioto,我欠他一笔帐,先跟他去他的办公室,你慢慢吃,我等会儿就回来。」 「……o.k。」秋本明一直都是个很知情识趣的,他明白就算是再好的朋友,难免多少会有一些不得触碰的禁忌,不得窥探的隐私,「不必招呼我,你去忙吧,我不会饿到自己的。」 曾颖超点点头,旋即跟着董家同出了厢门往楼上走,身上的伤势影响了他向来的好酒量,有些头晕的他扶着楼梯把手驼着上身一步步的爬阶,动作敏捷的董家同都站在三楼楼梯口转身等他了,他还在二三楼之间一半多一点的地方慢慢往上举步。 「超人,你怎么了,人不舒服?」等他走到与董家同齐高的地方,昔日的中学死党兼同窗是个军师型的人才,心细如发,不想察觉他身体上的异样都不行。 「……我对我爱人做了过份的事,被他爸爸打了。」跟董家同交情非比寻常,曾颖超不想,也不愿说谎,「事实上我这趟过来找你,也是替我爱人跑腿办事。」 「哦?怎么说?」董家同将曾颖超领进他的办公室,下巴一抬示意他随便坐,自己则走到桌子后头,从最底的抽屉拿了一个小小的玻璃长颈瓶,走过来递给曾颖超,「这是袪内伤的药酒,用喝的用抹的都有效,你拿去。」 「谢了。」曾颖超也不跟董家同客气,把药酒拿过来塞进裤袋里,因为他知道要是拒绝了董家同的好意,也就代表他单方面的将两人的情份拉得生分了。 「事情有那么严重吗?非得要你丈人打你,你老婆才肯消气?」中学时代曾颖超女友不断,牵过手的接过吻的在所多有,董家同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曾颖超现在的爱人也是女的,「我记得你好像一直都比较偏爱温柔有气质的,怎么,这回会看上一头母老虎?」 曾颖超笑着摸摸鼻子,手指摸到超过一寸长的胡子,就想起乔志钧给他修面时的周到,眼神透出了一抹柔和,「他还是我的菜啊,既温柔又体贴,气质也很温文儒雅,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是他家的人。」 「那,这回你来找我,是想要我帮你做什么?」董家同从桌上拿起烟盒打开,给曾颖超面前递了一根过来。 「我想问五年前那个x’as party里,唯一失踪的那名白人女性的下落,她叫ange·davis。」接过烟没等董家同点上就搁在桌上,曾颖超从上衣口袋掏出乔志钧给他的信件,翻到有照片的那页,摊开给董家同观视,「要是你知道,就算是死了也要告诉我埋在哪,没有找到她,我爱人这辈子都要误会是我杀了她,就再也不可能跟我回家了。」 董家同隐在金框眼镜后的眼睛几不可见的眯了眯,曾颖超要找的人他当然知道在哪里,可是想见到她,必须获得主子的首肯,因为她早就从阶下囚,换个新身份爬上主子身分证上的配偶栏了。 「为什么要找她?」 「因为我爱人跟她是……交情很好的朋友,那晚一起去的party,却只有他回来,最近一直做恶梦,梦见她回来找他,他因为受不了心里的谴责,都快被梦境折磨得精神异常了,所以跟我……一个不愉快,就回他父亲的家,不愿意再理我了。」 为了隐藏乔志钧的身份保护他,曾颖超将理由说得半真半假,孰不知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要是照实讲,根本没机会能找到人。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帮你找,可是不保证……一定能找到。」主子的脾气素来阴晴无常,对夫人独占欲很强的他通常也不让外人见到夫人,董家同虽然很想帮曾颖超,但他是真的没把握,「你这回过来,打算待几天?」 「两天。我怕……出来太久,我爱人会担心。」我怕我过来找太久,他会躱得我再也找不到。 董家同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o.k,我会尽量在你回去之前给你一个答案,希望能让你带个好消息回去,好好安安你老婆的心。」 (04鲜币)颤栗 069 说是说两天,实际上连半天都等不了的曾颖超一大早就赤着脚,在董家同招待他住的饭店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打电话,要不是地毯厚厚的能吸音,估计不间断的脚步声与说话声都能吵醒住他隔壁的秋本明了。 「齐邦……嗯,还在美国,马萨诸塞州……我知道你应付得很辛苦,我会尽快回去的,应该不需要太久……我妈也来了?应该已经到l.a.了?谁通知她的?」 给之前帮他调查明融的几个侦探社再去电话之后,今早用早餐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曾颖超想了想还是打给了许久没有联络的自聘助理,没想到竟得知那么让他心烦的消息,母亲的身体不好精神也受不了太大的压力,他实在不想在搞定乔志钧将他带回家之前就让母亲为他烦恼这件事。 「我一个在l.a.的朋友打电话到大宅找上她,说我有了麻烦,请她过来的?……也事先替她安排好招待的人跟住处了?好,我知道了……还要麻烦你再去找我爷的那些人,帮我查一个女人的下落,照片跟资料我半小时之内找台传真机传到你那里,这件事很急,能多快就多快……嗯,谢了,再联络。」 秋本明的擅作主张让曾颖超很是不爽,但他明白他是为他好,毕竟他也为他耽误了那么多天的工作,他又坚持不肯请看护只劳着他照顾,他会通知母亲过来,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当曾颖超梳洗完毕去敲秋本明的门,两人上街去觅食的当下曾颖超黑着脸问秋本明将他母亲暂时托在哪里之时,秋本明还是被三明治跟咖啡,不,是曾颖超不高兴的口气,稍微的噎到了。 「咳,咳咳,托,托给我,咳咳咳,旅行社的一,一个前辈。」天空阴沉沉的,公园里寒风彻骨气温很低,要不是水气不够,可能又是一场连早到晚的下雪天,「住在我家附近的,咳,咳,家庭旅社。」 曾颖超还想再说,口袋里昨晚董家同见他没有手机硬塞他口袋的那只苹果机响起了叮叮咚咚的水晶音乐。 「嗯,起来了,现在?我在旅馆旁的公园里。」为了追乔志钧,曾颖超忘记带上路的可多着,不仅是那只应付公事与家人,几乎二十四小时都不离身的手机而已,「什么?你那主子说很久不见了,想找我“叙旧”?o.k,我这就回去。」 跟董家同追随的刘穗只是几面的点头之交,话都没说过几句,严格说来并无交情,曾颖超不明白跟他有什么旧好叙的,不过这回是他有求于董家同,多少难免要动用到刘穗的组织资源,人家想见他,他没理由不让见。 「akioto,我有事,你开车出去随便哪里逛逛,等我打你手机了,你再回来吧。」曾颖超从口袋里掏出董家同跟手机同时塞给他的一把车钥匙,「车子你还记得我昨晚停哪了吗?」 秋本明点点头,「车牌跟颜色我都认得。」 「那你去吧。」曾颖超把车钥匙抛上秋本明的大腿上,剩下的三明治一口塞进嘴里,将咖啡仰头一饮而尽,啥都没再多说的从长椅起身跺跺只裹着牛仔裤无法有效抵挡寒气因而有些冻麻的双脚,然后拍拍秋本明的肩点头示意个,再微屈着上身缩着肩膀,大步迈开的走了。 秋本明望着曾颖超的背影,脑海里突然蹦出他对乔志钧问及,抱着袒护心态说过的那番话,登时觉得自己有些傻缺。 要是完全不知道曾颖超有这么个管道的,还会要他送交信件托曾颖超寻人吗?没啥胃口的秋本明自嘲的勾起嘴角,将还剩一半的三明治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有些落寞地望着人工湖畔贴在一起给彼此取暖的一对天鹅,一口又一口的朝盈满苦涩的嘴里,倒着热咖啡…… *      *      * 曾颖超很久没看见董家同那个年纪虽然与他们相仿,长相女性化浑身气场却是冰凝也似的主子了,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再见,人绕在身周遭的气质,已经溶化成犹带春寒的冷泉了。 「曾颖超,你,体格保持得不错。」刘穗竟然率先开口招呼自己,让曾颖超有些惊讶,当年可是他不主动开口,刘穗就会将他当成空气一般的存在的。 「还行,没打拳了,就有空上上健身房而已。」不轻不重的握住刘穗伸过来的手,曾颖超有些小心翼翼的用眼尾馀光,扫了分布在旅馆大厅的人马几眼。 看来,这个太子“出巡”的大阵仗,倒是都没变。 「同子都跟我说了,你似乎,在找人?」刘穗虽然一直都保持着面无表情,可曾颖超还是从他故做平常的口气中,嗅到了一丝丝的敌意。 「是。」曾颖超知道不能点破刘穗的态度,可不清楚是怎么惹着了刘穗的忐忑,让他格外寡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同子那里喝茶?」刘穗打量着仪表落拓的曾颖超,董家同说他是替他老婆来找人的,可当时陪小虎猫到酒吧里来的,分明是个中国男人不是? 那晚曾颖超后来接收了那男人的事,他都看在眼里;难不成他还一玩就玩上瘾了,把个带把的,收了当老婆? 「好。」曾颖超不是没有感受到刘穗有如利刃挑肉的注视,不过为了找到乔志钧想找的人,就算是刘穗真拿刀来挑他,他也必须先忍着,再寻脱身之策。 「那就走。」刘穗想厘清的事,也是曾颖超想问明的事,不过这两个男人当前还不知道他们的心上人原本是一对,是就要缔结鸳鸯之盟的明融与安琪拉。 就因为五年前的那晚,就因为见猎心喜的刘穗,以及把持不住的曾颖超对这对情侣的拆开与分食,这对无辜的情侣便要因此受到折磨,不知彼此是否安好的,生离迄今! (054鲜币)颤栗 070 新年假期尚未结束,庆祝圣诞到来的灯泡装饰还没从两侧路旁的树干枝枒上被解下,每到傍晚,这些数量庞大的五颜六色小灯就你熄我亮的一眨一闪好不漂亮,特别喜欢看这景致的乔期朝总会在这时分站在离家里院子最近的那一棵行道树下抬头往上瞧,希望能让他好运的,碰上一个肯带他去天堂看妈咪的小天使。 他还正处于相信世上有圣诞老人的年纪,四叔明耀跟他说这些灯泡是小天使们趁着夜里人们都在睡的时候过来结上的,所以,尽管发出来的热度很微弱,还是让他觉得格外温暖。 「嗨。」虽然身体感觉又累又痛,但是心里很思念乔志钧的曾颖超将车停在明家对面的路旁,一下车就看见乔志钧家门前站着一个眉目俊秀的小男孩,正一脸着迷的仰头看着行道树上的灯泡,「你在找什么?」 「……天使。」安静的小男孩并不怕生,通常他的表现都比只大他几个月的小阿叔勇敢,小朝的胆子至少有小阿叔的两倍大,这是四叔说的,「你是谁?」 这个小男孩的长相,让曾颖超觉得似曾相识,在哪看过,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我是乔志钧……以前的同事。请问先生,你认识他吗?」 要是这个小男孩是乔志钧的家人,曾颖超直觉说同事会比朋友要容易过关,毕竟大人有可能交代过他,要小心要避开那些自称是乔志钧朋友的陌生人。 他的设想是正确的,长辈们的确跟乔期朝说过这样一档事;小期朝有着比他这年纪的孩子要更敏锐的观察力与联想力,一听曾颖超的自我介绍马上小脸一绷后退两步,转身就打算往家里冲进去! 「等一下,先生!」看见这似曾相识的小男孩要避开自己,曾颖超莫明的就满心觉得不愿意,伸手拉住了小朝细瘦的手臂,「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只是想问问乔志钧现在……身体好不好,还会不会很痛……」 心情恢复了吗?还,恨不恨我? 「我可以让你问三个问题,但是你不能抓住我。」勇敢的小男孩转头看着曾颖超的眼睛,过了几秒之后,他决定相信这个看起来好像很关心自己父亲的陌生人。 「为什么我能问三个问题?」曾颖超尊重小男孩的放开手,真不知该说这孩子有胆识还是无知,竟然真的依约站在原地与他一瞬不瞬的对视,身躯转成与他面对面之后便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因为我要多做好事,才能早日遇上天使。」小男孩说得一本正经,只有不停敲击大腿外侧的手指,泄漏了他的紧张。 「你为什么需要遇上天使?」这孩子挺惹人爱的,曾颖超很想捏捏他的脸颊,但只是想,没有动手。 「因为我想请他,带我去看天堂的妈咪。」乔志钧跟儿子说,妈咪一生下他就死了,因为她很善良,所以去了天堂,「我没有看过她,很想念也没办法想念出一个样子,我想我要是能看见她一次,我以后一定都能一直一直的记得,因为老师说我的记忆力很好。」 「我也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喔,先生。」曾颖超忍不住了,以手指捏起夹在小男孩发间的枯叶,顺便摸了那头比看起来要略显粗硬的头发两下,「你爹地从来都没有拿你妈咪的照片给你看过吗?」 小男孩的眼神一黯,手指捏起裤管不停揉搓,「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了先生,你确定要问这个?」 不错嘛小子,才多大就懂得不想说不想答就叉开话题,曾颖超的眼里有了赞赏与笑意,「确定。」 「为什么?」小男孩用眼神跟他说“你是个奇怪的人”。 「因为你是个值得让我关心的好人,先生。」 曾颖超看不见他答得一本正经的模样,跟小男孩有多相似,可是走进客厅从窗户望出庭院的苍白男人,看见了! 「乔期朝!」穿得单薄的乔志钧手一松的任搭在肩膀上的大衣滑落在地,打开大门忙着把儿子叫离那个危险得足以夺去他一切的男人,顾不得自己还体弱吹不得风,「你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 「好的爹地,我马上进去。」小男孩有些好奇眼前亲切的大叔为什么突然一脸惊讶的望着他,想了几秒钟才想起这个大叔刚刚说过他是父亲的同事,连忙又转头问着父亲,「爹地,请问这位先生,他是能进门的客人吗?」 小男孩毕竟还很天真,这样的询问足以让曾颖超肯定他是受过长辈的叮嘱的,不想被拒于门外的他站起身,从长及膝下的大衣内侧口袋,掏出一个让乔志钧望之心跳失速急跃的信封,是他请秋本明转交给曾颖超的那个灰色信封: 「这里面,有你要我找的那个女人三张近照。」 虽然与自己隔了二十几公尺,曾颖超还是能清楚的看见乔志钧眼里并放的亮光,「是,多近的?」 「今年的夏天。」这是董家同在他要上飞机前,偷偷塞给他要他不可声张的神秘礼物,希望能换得他老婆的原谅,跟他回家团圆,「每一张的右下角,都有日期。」 苍白的男人抿紧了唇深呼吸又深呼吸,身后父亲的询问,给了他让曾颖超进门的勇气,「你可以,进来说。」 「阿融,是谁?」明兴诚又问了一次,走到次子身后朝外望,顺手将捡起的大衣往他肩头披。 「明伯父,是我。」此时曾颖超也走到了大门前,手里还牵着跟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小期朝,「抱歉还在晚餐时间,我就过来叨扰了。」 「你来做什么?」明兴诚早就发现小朝像极这个纠缠次子不休的年轻人,伸手一把就将小朝给拉进门来,速度快得曾颖超不得不放开小朝的小手,「阿融都说了,不想再见到你。」 就算事情真如他跟老伴讨论过后的推测,小朝真的跟这个年轻人有血缘关系,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将辛苦拉拔长大的孙子拱手让人! 「爸,是我,我……叫他来的。」乔志钧没有捏在门把上的那手把大衣的两侧衣襟捏得死紧,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近距离看见曾颖超望着他的眼神,会觉得呼吸格外窘迫。 苍白的男人每天都要披着这件大衣,才能觉得心里不再空落得让他难受;却不知是无意忘记还是刻意忘却,这件大衣原来的主人是谁。 「是的,明融托我为他办的事,有了一点眉目。」看见乔志钧每回在他面前出现,身上都穿着他的大衣,让曾颖超说话更自信,更有底气了,甚至,还能挤出一抹不算太勉强的微笑! 明兴诚拿眼冷冷地瞪了瞪曾颖超,这才让开门口牵着孙子的小手,进一楼盥洗室去帮孩子洗手准备上饭桌吃饭,虽然他还搞不懂这个年轻人为什么在放眼打量次子一番之后,原本低迷的气焰好像一颗重新被灌满气体的球一般突然自信得好像能弹跳起来,不过有他在,他不相信他还能当着他的双眼,在他面前欺凌他的儿孙! 「不管你现在是明融,还是乔志钧,我都有话非说不可。」 虽然乔志钧为了避开曾颖超不但放开了门把,还把背也整个靠上玄关与大厅相隔的鱼缸,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有成年男人的一臂之遥,可与他错身而过的曾颖超还是不肯放过他,一进门不仅不在正对着鞋柜那侧脱鞋换鞋,还故意靠过来乔志钧身边一把捉住了他捏着衣襟的那手手肘当支撑,慢条斯理的用另一手要脱不脱的捏着风尘仆仆的其中一只运动鞋后跟,微屈着身眼神灼灼的盯着乔志钧不愿看他因而半垂的眼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你穿着我的大衣,就还是我的人;你说过要一辈子听我的,那就该信守承诺,说到做到!」 曾颖超的话音量很小近似耳语,可佐上了他刻意又霸道的碰触,却让这个宣告像一枚威力强大的手榴弹,一个措手不及的乔志钧被炸得浑身不停颤栗,几乎又要抖落了父亲才刚重新为他披上的大衣! (05鲜币)颤栗 071 明爸虽然带小期朝去洗手,可曾颖超的举动不是没人监视的,一道西装笔挺的高大人影飞快地从客厅的沙发上窜起奔到两人之间,有力的右手很有技巧的捏上了曾颖超抓着乔志钧的手腕,腕关节的筋络与穴道被制住,曾颖超很快的便感觉手腕吃痛,手指失力! 「请放手,先生。」 曾颖超瞪着突然插进他跟乔志钧中间的釉黑男人,隔了好几秒才强迫自己不要反抗的移开手,肤色深得就像黑夜的男人一身正经的打扮让曾颖超想起在乔志钧病房里默默挨打的情景,身上未愈的内伤,似乎抽痛得更厉害了。 「何姐,请你带小朝进饭厅去,让他跟乔乔先吃,不需要等我们。」 将小朝擦乾手带出盥洗室的明兴诚出声喊来家里的帮佣,等她牵过孩子,转身又朝玄关走过来,捉住次子的胳膊将他拉离曾颖超触手可及的范围,次子低着头咬着唇抖个不停的反应,让身为父亲的人格外恼怒! 「有话,到客厅说。说完,你马上走!」 曾颖超不作声不应答的脱下鞋,也不去穿那些待客的室内拖,双脚只着棉袜的踩上木质淳亮的地板,在官员随扈制式打扮的釉黑男人亦步亦趋的监视下,走到客厅落座。 「说!」看见曾颖超视线一直黏在就紧紧捱着自己站着的次子身上,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明爸不耐烦地催促了,「我只给你五分钟,到时候无论有没有说完,你都得离开我的房子!」 明兴诚的话很护雏,很伤外人,让曾颖超感觉很胸闷,也很挫折。 再次把信封掏出来,曾颖超从里面倒出三张彩色的,背后有写字的照片,一字地在他面前摊开,照片上的主角都是一名身材丰润,身段高挑的白肤女子,虽然发色改变了,眼神沉静了,可她左手的手腕上盘绕着的西式念珠,她近距离望向镜头的模样,还是让乔志钧一眼就认出她是谁! 「真的是……安琪拉!」原本站在沙发后,离对面的曾颖超有五六步之遥的苍白男人看见相片激动得放开双手再次任肩上的大衣落地,撞开沉重的沙发朝另一端的茶几扑跪而来,抖着手指捧起那三张照片,双眼几欲垂泪! 「她现在人在哪里?」明兴诚也看见了,走到次子身旁将人搀上沙发上坐着,眼睛也盯在相片之上,「这个,有没有作假?」 他跟神通广大的老伴,透过所有能使上的关系与管道努力不懈地找了整整五年,安琪拉的行踪却始终石沉大海,如今竟这么轻易的,就让这个闻起来没有丝毫黑道味的年轻人给找到了? 难道他跟乔仲凛都已老眼昏花看走了眼,把曾颖超想得太单纯了? 「我不知道有没有作假,相片不是我拍的。」嘴里虽然这么说,曾颖超的心里却是很笃定的,他相信董家同对他的情谊如旧真挚,不至于作假害他,「明伯父不相信,可以找专家查证。」 「阿融,给我看看。」明兴诚没有搭曾颖超的话,伸手去抽已经被乔志钧捏得边缘变形的照片,「阿融,阿融?」 被父亲再三叫唤,才缓缓回过神来放松手指的乔志钧眼球随着相片移动,当父亲将照片都翻过来读字之时,也将留言看进眼底的他抬起视线,与一直都凝视着他的曾颖超相对: 「安琪拉为什么,身不由己?是谁限制了,她的行动?」那些字母,转换收尾之间带着他熟到不能再熟的弯勾,确实很像安琪拉的笔迹,乔志钧的心中燃起了希望,「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曾颖超咬牙忍住胸腹溢出的酸气,于是这些酸气就跑进他的眼里,化成醋意,浸侵着心上人,「她不是都写了吗?她已经有了归宿,请你从此遗忘她,勿念?」 乔志钧也咬紧牙忍住心头的绞痛,虽然他努力的不让眼泪流出来,可那表情,显然无比哀伤,「我只要看她一眼,不需要让她察觉,请你再帮我这次,好吗?」 他不清楚自己的心在爱着曾颖超的当下,是否还爱安琪拉如初;她对他而言,一直都不仅仅是个爱侣这么简单,青梅竹马的交情,让她在他的生命里,重要一如家人。 太酸了,曾颖超忍不住呼出一口长气,把体内的郁闷稍微吐出一些,不然他会被自己酸死,「我不确定是否真能再帮你一次,我,会尽量。」 不尽量又能怎么办?他已经为了爱他,抛却了很多原本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事物,一下飞机连妈妈都没去接的就往这里赶过来,曾颖超真不知命运让他重新遇上梦中人,于他究竟是幸,还是刧? 明兴诚将那些简短的字句看了又看,发现安琪拉也问候了rong的儿子,他将照片推还给次子,目带深意地望着一脸疲惫脸色灰败的曾颖超,「能说说这些,是谁给你的吗?」 曾颖超摇摇头,他知道乔志钧的双父在这个国家是很有办法的,要搞垮董家同的主子,绝对不是难事,「很抱歉。」 「那你可以走了。」不说不代表不能循线查,明兴诚心里反刍着安琪拉照片的背景,嘴里哼了声,下了逐客令,「阿融身体目前还没完全康复,要是你安排好了,能见安琪拉了,就打上面这只电话,我跟你去。」 明兴诚的名片曾颖超还没伸手接过,乔志钧就一把拉回了父亲的手,脸上难得有了倔强,「不,我、要、自、己、去!」 「你又累不得,我替你去就好。」明兴诚将声音放低放柔,就像平时哄着么儿跟孙子一样,「听话,嗯?」 「不行!」乔志钧扑向电话,从旁拿起笔在备忘的便条纸上匆匆写上家里的电话,撕下那页转身朝着曾颖超的面前来,危颤颤地递出。 「请你,一定要直接通知我,拜托了。」 「明融,你不要命了吗?!」明爸生气了.差点流产安胎都还没安好的人,还敢想着去闯龙潭虎穴找人? 「爸,我……请容许我任性一次,拜托你让我去见安琪拉,拜托。」 曾颖超听不下去了,他想他要是继续待在这里,听乔志钧为了见一个让他不爽的女人不停的跟他父亲求情,不出三分钟,他一定就会气出脑中风! 「事情还没有确定,等我问清楚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再讨论谁跟我去的问题,行不行?」曾颖超忍痛起身站得直挺挺的,不愿在乔志钧面前示弱的他,不想将身体上的痛苦形诸于外,也没去接乔志钧要给他的便条纸,他还想再制造过来找他的藉口,「那么,明伯父我先告辞了,乔志钧,我们,再连络。」 用力的,深深的,曾颖超专注地盯住了心上人因为有求于他不敢错开的眼睛,隔了好一响才主动放开,朝明兴诚客气的微微颔首告别,高大的身影转身自己走向玄关穿鞋,自己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大步跨过夜幕低垂的马路,到对向开走他这回直接从机场租用的米色小车,迅速地消失在乔志钧的视线里。 可他刚刚透过眼神,给乔志钧源源不绝地传送出的那些无声谴责,无声爱恋,却还停留在接收者的意识里,人的实体虽然走了,绵绵难断的责怪与爱意却像一捆既长又坚韧的红绳,还紧紧的束缚着念兹在兹的心上人,不肯留给对方稍做喘息的空间,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松弛,都不肯! (054鲜币)颤栗 072 捧着一杯热咖啡,站在院子里静静瞧着房子女主人给花花草草浇水的女人气质天成,蓄着一头长及腰际的浓密直发,脸上脂粉未施略有细纹,不仔细打量着实看不出来她真正的年纪,以东方人而言显得格外高挑的修长身形很清减,是世俗公认的模特儿最佳比例,也就是俗称的衣架子。 「妈。」一辆米色小车停在雕花门外,下来了一个蓄着络腮胡,穿着显得有些落拓的男人,要不是他主动开口招呼,当妈的都快不认得自己的儿子了。 「小超,你怎么了?」看不出年纪的女人已经五十出头,有个二十七岁的出色儿子,她接近一米七五的身高,出色的容貌,浓黑滑顺的发质,在在皆无保留的,悉数皆遗传给她唯一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想留起胡子来了?」 「妈。」家庭旅馆的女主人在听见住宿女客的要求之后,给她的亲人开了门;只见来客走到女客身边,口气倦怠的朝眼神惊异的女客又喊了一声妈。 「你……受委屈了?」当妈的因为孩子的任性,在大宅的日子也过得不舒心,可孩子在这里明显看来很受苦,她实在不忍再加以苛责,纤细双臂一张,就将孩子给拥进怀里。 「妈…….」为爱追过万万里来的男人声线一哑,哽咽了。 受了那么多心上人的家人给他的苛刻待遇,他又不是没神经不会委屈不懂发泄,只是,没有能让他暂时卸下坚强尽情宣泄的对象罢了。 现在看见妈妈就在眼前,听见妈妈对他的慰语关怀,心里的伤混着身体的伤全都一起痛了起来,痛得他,再也忍不住泪水…… 「小超,辛苦的话,就跟妈回家吧。」恰恰好的力道,以孩子最喜欢的频率拍抚着他宽厚的肩背,母亲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宜人的馨香,能够催化他的情绪,也能安稳他的烦躁。 「……妈,我不甘愿,我不甘愿啊。」为了这段梦寐以求的感情,我几乎已经倾尽了我的所有,就连不留情面的责骂痛打我都逼自己咬牙生受了,你叫我怎能甘愿就此放手? 「你怎么,什么都可以像我,就这死心眼,我不要你也这样啊。」爱上了不疼爱自己,不重视自己的人,那就是自讨苦吃,自找罪受,这道理她比谁都懂,因为她深受其害,迄今仍无能翻身,无法摆脱! 「现在说这个,于事无补,事情早在你知道之前,就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没有我想像中的完美,就算他没有跟我一样的感觉,可只要他愿意不顾一切的奔向我,我也情愿为他,抛却所有! 「……那好吧。」温柔的母亲轻轻地叹了口气,孩子不容转圜的语气让她压下了原本想要继续劝导的意图,虽然老爷在她过来之前曾将她单独唤进书房,命令她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给弄回家去,可这一次,她决定不再听他的了,她要为自己儿子想要的幸福,当一回勇敢负责的母亲,「既然你都那么喜欢了,那么,你能带妈妈去看一看他吗?」 「……没问题。」强势的男人就算正窝在妈妈的怀里撒娇讨抱,下意识里总是想要主控大局的霸道本质还是难以改变;不管乔志钧想不想让他的母亲见上一见,也不管他追他回来的路程还有多少艰难等着他去克服,只要他的母亲开口要见他一面,他就应该让她见到,不容他逃避。 「真的?那,什么时候能见面?」因为孩子不再流泪,母亲肩头衣料的那滩湿润,让她开始觉得太凉。 「……我带你去他家。」情绪平静下来的男人放眼四顾,发现家庭旅馆的主人很识相的不在周围。 「他是独居,还是跟家人同住?」迷得儿子神魂颠倒的男人,她这当人家妈的连照片都没看过,不知算不算有失母职? 「跟父亲弟弟,还有他的养子。」说到养子,那个与他对视毫无惧色的小男孩仰望树梢的渴盼模样,又出现在他眼前。 「妈,能不能,再多抱我一会儿?」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不知好不懂珍惜,没妈的孩子都当成宝物来求,想请天使带他去找妈妈的小男孩似乎,给曾颖超教会了些道理。 「好,我抱到你觉得够了再放手。」原来,儿子喜欢的人也当了爸爸了?难怪他会那么懂事,什么都不求都不要的就自动自发消失在儿子面前;说起来,是自己的儿子不懂事啊。 一院子见到天黑也不合起花瓣的重瓣雏菊随着夜风左摇右晃,曾颖超将脸贴在母亲的肩上任她抱着他也左摇右晃,在厨房给住客烹调晚餐的女主人从窗户望见那对相拥的出色母子,弯起一朵微笑的嘴里,轻快的哼起了散塔露其亚的旋律。 在慈爱的父母面前,无论几岁的孩子总是甘愿一直当个跌倒了能不遮不掩,放声哭疼的孩子,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变,父母都会爱他。 在撒娇的孩子面前,无论他多高多老多丑,在爱他的父母眼中他永远都是那块心头上的嫩肉,听不得他在外头有多难过,听不得他喊疼。 在这世上,有很多情感比如友情爱情仰慕之情钦佩之情……等等的,都会变质,都会消逝;可有一种,比真花还要娇嫩鲜艳,比假花还要永不褪色。 唯有亲情,历久弥新。 *      *      * 不过才隔一夜,早上八点四十五,那辆米色小车又停在明家对面的路旁,连位置,似乎都跟昨天傍晚相差无几。 刚穿好外套,正打算亲自带么儿与孙子步行去他们学校的明兴诚路过窗户一看见那辆车马上朗声唤来了帮佣,请她等候孩子们都吃好早餐之后,拿他常开那辆车的车钥匙去车库开车送他们去幼稚园,自己交代好帮佣之后则是脱下了外套挂回衣帽架,站在窗户边继续观察那辆米色小车的一切动静。 车子这一停都停了快有五分钟之久,驾驶座的门总算才被打开,下来的年轻人并不出乎意料,让他意外的,是从副驾驶座也走下车来的东方美女。 「明伯父,很抱歉,一大早又来叨扰。」年轻人按了院子外的门铃,客气的语气与措辞显得十分有教养,身上也很正式的穿起了西装打上了领带,就是那一脸让他觉得很是刺眼的络腮胡,仍旧没有从那张不蓄胡比较好看的脸上被清除。 「知道叨扰,那还这么早就来?」年轻人昨天要走之前,最后盯着次子看了挺久的眼神专注中带着等强的眷恋与霸气,同样身为男人,他当然明白那种眼神的涵义,对于追求自己孩子的男人能有这般坚定的眼神,他倒是觉得还算满意。 「昨天跟你们说的事有了点进展,所以没有耽搁的就又过来了。」看见年轻人突然低下脖子,将耳朵贴到东方美女的嘴边,明兴诚不想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都不行。 透过监视器,明兴诚虽然看不清楚戴着仕女帽脸也朝下的东方美女长相如何,倒是她提着礼盒的左手虽然戴着丝质手套,他还是隐约得见她似乎用了过多的力气在捏礼盒的提把,用力的程度,紧到手腕都在微颤。 「阿融昨晚很晚睡,到现在也还没下楼,你再等一会儿,等他……」 「明先生,这么早就来打扰其实是我的主意,造成你的不便,真的很抱歉。」 明兴诚想让曾颖超在外头再等久些的话还没说完,东方美女抬头露脸小声地开口了,低淳悦耳的嗓音,让明兴诚马上联想起一首他很喜欢的老歌,“恰似你的温柔”: 「我是曾颖超的妈妈,今天来主要是替这个还不懂事的孩子,来给你们赔罪的,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一时冲动伤害令郎的不理智,至于怎么弥补令郎,给你们家里做赔偿的细节,请让我进去跟你好好详谈,可以吗?」 (044鲜币)颤栗 073 小超认出儿子了,好不容易啊 院前漆成白色的镂空钢门主动开了,曾颖超推开门扇让母亲先他走进院子,这端的主屋大门也开了,站出一个精英气质浓重,容貌爽朗出众的中年男人。 「曾夫人,进来再说吧。」虽然沉着脸迎人有点失礼,但明兴诚其实并没有排斥来人的心思。 吃了那么多苦头,总算懂得把长辈给请出来调解事情,明兴诚心想这硬脾气的年轻人倒还算不笨,若只是谈谈小恋爱,自然是两人甜蜜就好,但要是涉及了后代,甚至是厮守馀生的问题,那可就是两个家庭该一起协调的大事了。 要是明兴诚知道曾颖超身边这尊妈,不是死脑筋的他心甘情愿主动请过来的,大概等到日上三竿了,也不会这么爽快的就给儿子的冤家开这个门。 「您……是乔先生的父亲?」东方美女的笑容含蓄且从容,要不是僵硬的肢体动作泄了底,谁都看不出她的紧张与不安。 明兴诚点头,正想转身领人进客厅坐,爱娇的么儿扑到他身后来,两只小手拉住了他一只手掌摇,「爸~~~不管不管啦,你自己说要陪我跟小朝散步去学校的,怎么又要安妮阿姨开车送我们了?」 正想跟么儿解释不能送他跟小朝去学校是因为有客人来,在他跟前三步之遥站在玄关正中正准备脱短靴的曾母王歆瑀突然低呼了一声,望着明兴诚身后的美眸里装着显而易见的惊讶! 她的呼声引得在场所有人都以视线追随她所望之处,曾颖超发现让妈妈惊讶的对象他也见过,是站在拉住乔志钧父亲手上的孩子左手边的小男孩。 是那个想请天使带他去找妈妈的,心爱之人领养的大胆男孩。 「曾夫人?」 「妈?」 王歆瑀愣住的反应着实太大,不仅被她热切注视的乔期朝眼里挂上问号,连儿子也觉得妈妈这样盯着首次见面的孩子一看就看这么久,有点嫌失态了。 只有理解曾母讶异何来的明兴诚不觉意外,毕竟不是只有她跟他,连自家的老伴也觉得挺像的哩。 「这个阿姨,你认识我吗?」 「乔期朝,你不要过去啦!」 小期朝不顾小子乔的劝阻朝玄关走近两步,站在祖父的身前跟这个与爹地是同事的胡子大叔身旁的阿姨对视,虽然以前没见过,但是她的轮廓,很像他梦里的妈妈。 「阿姨,你是不是以前见过我?」 这个落落大方的男孩无论容貌还是声音,甚至连眼神还有不怕生的个性都跟儿子小时候极为相似,曾经精神分裂过的王歆瑀打从生下男丁踏进曾家大门入住,就让她倾心爱慕任其摆布的曾家老爷当成金丝雀圈养在大宅里,所以她对许多事情的反应也相较同龄人单纯且直接。 只见她弯下腰让脸与小朝平行,伸手从脖根拉出一条从打造样式看得出颇有年代的白金项链,打开了串在其上的椭圆形红宝石坠子,露出一张不及半寸,影像却无比清晰的照片给小期朝看! 「你看,这是不是你?」王歆瑀半开玩笑的说着,在她身后只差半步的曾颖超却一个踉跄往后撞响了他才刚带上的大门,眼里的顿悟让他四肢顿时失力,连站在客厅与饭厅的交界处离他距离最远的留守随扈都能看清这年轻人高大健壮的身躯,明显窜过了一阵颤栗! 「是啊,阿姨,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小期朝的眼睛闪亮亮的,有着掩不住的期盼,「那你是不是也认识我的妈妈啊?」 「不是的。」闻声回头的王歆瑀看见一脸苍白,活像见了鬼的儿子,再转回来继续看着眼前的男孩,原本只是以为巧合的她,心里也渐渐生起了疑惑,「小帅哥,这其实不是你喔,你比照片的那个人还要更帅。你,叫什么名字?」 「johnny·joe。」小期朝又看看王歆瑀的东方长相,「中文名字叫乔期朝。」 「嗯,都很好听。」王歆瑀伸手想摸小期朝,却看见明兴诚眼睛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不敢妄动,可是想问的,还是收不住势,「那你今年几岁啦?」 「我满四岁了。」小男孩伸出四根手指,「我小爷爷说我是秋天的一大早生的,我哭得很大声,太阳都被我提早吵醒了,所以叫期朝。」 九月生的?曾颖超垂下头不敢再看着小期朝,额角冒出冷汗的脸青里透白,胸腰之间的内伤一抽一抽的,痛得他直不起腰。 「这不是我,那是谁?阿姨?」 「是我的孩子。」 眼睛还在打量着曾颖超童年时期照片的小期朝耸肩耸掉了小子乔想将他往后拉的手,在只有四足岁的孩子逻辑里,这个来自父亲家人以外的阿姨有可能是仙女教母,那个小镜子是可以变把戏的魔镜。 「喔,那你的孩子跟我很像哦。」既然她,不,是他,能轻轻松松就变出很像他的人的相片,那自然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变出很像他妈妈的人的相片吧? 「那么,能不能请你变出那个,嗯,比较像我妈妈的人的相片,给我看?」 想亲近王歆瑀的直觉让小期朝又更靠近王歆瑀一步,将曾颖超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的明兴诚以当前的局势估量出两个可能性,心里想着今天恰巧能做上的试探应该算够了,伸手一捞就把小期朝抱进怀里: 「小朝,这个客人只是刚好有个孩子跟你长得像,并没有你妈妈的照片,你应该要马上跟着安妮阿姨上学去,时间已经迟了。」 「可是大爷爷,我,我!」小期朝一抬头,就看见向来慈爱的明兴诚板着脸对他,还想抗议的话就这样生生的,被迫吞回很懂得看大人脸色的小男孩肚子里。 「小朝要听话,不然我要踢你屁股了喔。」一直都对进门的两个客人直觉没好感的小子乔看见爸爸总算表态了,刚好跟他是同一阵线,说话也就理直气粗起来,用力牵住跟他同年的侄子与他等大的手,将小朝往通往车库的侧门拽。 「等,等一下。」不再半身瘫靠在门板上的曾颖超好像克服了冲击,站直身体走到母亲身旁,润着水气的双眼盯在小期朝身上,语气里有着恳求,「明伯父,要是你不介意,能不能让我送孩子们,去上学?」 「不可以!」曾颖超话才刚问完,一声颤抖着声线的拒绝马上从楼梯间飘下来,其实早在门铃响起的时候,乔志钧就醒了! 「曾颖超,我警,警告你,你最好离儿子,离我儿子,远一点!」 (052鲜币)颤栗 074 只要你不愿意,他夺不走我们的小朝 从楼梯飞奔而下,双手按住小期朝的背将他压靠在腿上的男人身形瘦削神情愤恨,端看他押着孩子不停往饭厅里退的模样,也能猜到他方才在楼梯间听儿子跟曾颖超母亲之间的对话就算没有听全,该听到的重点大概也都没落下。 「志钧,我觉得,你应该要跟我,好好谈一谈。」别人怎么看的,曾颖超无从得知,在他眼里,他完全看不见乔志钧的愤怒,只看得见乔志钧虚张声势下掩盖不住的惊慌,「就乔期朝的存在,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小朝是我的儿子,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好解释的!」明知道上回差点流产,抱着他送医的曾颖超对他能孕子这事已经知情,明知道刚刚儿子答了自己的年纪,双脚发软坐在楼梯上的他从柜顶的缝隙看见了曾颖超难以置信却有所了悟的表情,明知道事到如今已经很难再隐瞒,乔志钧还是不肯松口。 从一开始对自身异于常人的生理构造以及孩子的来处不敢讲,到为了曾颖超的前程决心要分手不需要讲,再到现在怕小朝被夺不能讲,乔志钧的潜意识里,始终都不想让曾颖超知道儿子的存在。 「阿融,放开,让何姐送孩子上学去,然后去吃饭,吃完再跟他好好谈谈。」明兴诚走到背抵住饭厅门柱的次子身旁,温柔但坚持的从他手上拉过小期朝,转头以眼示意帮佣来接,「就算要让他死心,也该说清楚原因,否则,就放着任他这样不停纠缠你,你往后又怎么能好好的过日子?」 「小超,我能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吗?」王歆瑀目送垂头丧气的小期朝从侧门离开她视线,耳闻在场的三个男人话说得就像打哑谜,那种有什么大事就要揭晓的感觉,让她无法缄默不问。 「妈……」曾颖超将视线移回与母亲互望,苦着脸摇摇头。 他也只是猜测,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还是需要让明家的人来说明才有正解。 「我……不饿,吃不下。」虽然儿子已经离开屋子,乔志钧紧绷的神经还是无法放松,瞪着曾颖超的眼里,有着满满的怨怼及戒备,「我跟他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要回房去。」 事以至此,竟然还一昧的想逃避,不愿意跟我坦白?曾颖超心头愤怒的火苗被乔志钧什么都不说的态度给点燃了,只是现在的情势,迫得他不得不忍住: 「那安琪拉的消息你不知道也行,跟伯父说就行了是吧?」 安琪拉这名字就像定身咒,将乔志钧正要跨上楼阶的脚步给定住了,害怕被探究出什么的眼睛也无法再垂望着自己的脚,必须抬起来与曾颖超对视,但也只对看了一眼,就将脸撇开了: 「……我跟你去客厅,我的身体现在……不太舒服,请你不要拐弯抹角,简洁的说好吗?」 晨间的孕吐总是困扰着乔志钧,但他不想让曾颖超知道他在他肚子里新栽下的这个种还在,并没有小产。 曾颖超其实非常不想拿情敌当筹码留人,但无法可施的他当前除了拿眼狠狠瞪着乔志钧望向窗外的侧面,没有其他留人的理由,所以他只能继续忍。 两个成年孩子之间的矛盾与互动不是只进了彼此的眼里,一旁的明爸与曾母也都看进了心里,一个共同的疑问同时在两位家长的心里萌了芽,只是明爸比较有把握,曾母还需要更多的资讯,才能做更进一步的推敲。 「曾夫人,门口风凉,请到客厅来吧。」 为了次子腹中的孩子,也为了想要拥有完整双亲的小期朝,明兴诚勉强自己放下对曾颖超先入为主的坏印象,挤出一抹笑让自己的表情和缓些,口气带着几分客气地招呼着曾颖超的母亲: 「刚好家里已经没有新的待客拖了,曾夫人不脱鞋也行的。」 「不,不是这样的。」 王歆瑀站在玄关迟迟不脱鞋并非有洁癖,而是让一进门就一连串的发现冲击得心绪不宁,她赶紧卸下脚上的靴子穿上备放在鞋柜前的室内拖,一踏上整个一楼全都铺就的木质地板,立即就朝明兴诚深深一鞠躬: 「明先生,原谅我没有设想周全,应该要让颖超先问一声,再选你们方便的时候再过来拜访,扰乱你们的作息实在太抱歉了,请你跟令郎先去用餐吧,不需要特别招呼我的。」 曾颖超的母亲气质很质朴很温顺,没有许多大户人家出来的贵夫人那份爱做气派的味道,给明兴诚的感觉出乎意料的良好,相对的,也让他的口气里强硬减少了: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12节 「曾夫人来之前,用过早餐了吗?」 王歆瑀慎之又是慎的点点头,一双像是受了惊吓还要强做镇定的大圆眼很像幼鹿,很像…… 很像明融。 明兴诚转头看了眼也在强装冷静,眼睛投在院子里不肯应承曾颖超的次子,再转回来看眼前态度拘谨的东方美女,心想莫不是,曾颖超有恋母情结是吧? 「明先生先去用餐吧,我能等的,真的。」站在玄关一上来的地方,不再移动脚步的王歆瑀频频朝明兴诚笑着颔首,可她左手提着的那礼盒纸制的把手,已经被她捏到变形了。 「这样吧。」楚楚可怜谨守份际的美人总是惹人怜惜的,更何况这个东方美人的身份对明显很是在乎曾颖超的次子而言,也许终会不同一般,明兴诚在心里暗暗叹气,感觉五味杂陈,很是无奈,「曾夫人要是不介意的话,请一道到饭厅来,我给你泡杯茶或是咖啡,我个人并不排斥边用餐边讨论的方式。」 「那……就谢谢了。」频频朝乔志钧方向流转眼波的王歆瑀又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姿势很谦卑很优美,自然得让明兴诚都要怀疑她到底是华人还是日本人了,「只要明先生不介意,我很乐意。」 「好,那就请。」明兴诚往饭厅方向客气地挥出个请的手势,只是望向站在美人手臂后侧的年轻人的眼神,还是带着几分明显的敌意与不喜,「你等会先将安琪拉的事仔细交代,这才是你过来的理由,不要东问西问的,本末倒置,了解?」 问题塞满一肚子,满心就想捉过乔志钧辟室好好问一番始末的曾颖超大口吐气只能点头,收回凝在乔志钧身上的视线在随扈的带领与监视下,垂首随着母亲足后,先主人家的到饭桌旁落座。 他的人生自从重逢乔志钧,似乎就没有任何一件事是能不费心力,轻而易举就可达成的,想着乔志钧始终不肯与他相对的姿态,再想明家大家长对他的敌视,他的挫败感与无力感,让他的心境来到了活过二十七岁也都未曾有过的,最深的谷底…… 「阿融。」看见曾家母子被随扈安置好在饭桌尾端,明兴诚走向次子伸出手,轻轻地拍拍他的胳膊,待他将视线从窗外调回与自己相对,明兴诚才拿另一手揽住他的肩,「不要担心,勇敢去面对,嗯?」 「爸……」父亲的眼里,只有理解的包容,完全的支持,不见对他的刻意隐瞒有丝毫的谴责,让乔志钧心头一宽,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说过了,你已经是个凡事都能自主的成年人,你想怎么做,只要你决定好爸爸都不会有意见。」将次子这些时日因为身心上的折磨,单薄了不少的上身拉进怀里,明兴诚用坚定得像是起誓的口气附耳悄声轻道,「只要你不想,不愿意再接受他,爸爸跟你保证,无论他后山多陡多有办法,也无法从我们身边,把我们的小朝夺走的。」 (046鲜币)颤栗 075 将误会说出来,争执就是沟通 乔志钧点点头,回抱着父亲的腰在宽阔的怀抱里汲取温暖,「爸,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抚着次子的后脑杓,明兴诚以眼尾馀光留意着一直将视线投递过来的曾颖超。 「……等人离开了,我会将事情……全跟爸讲清楚的。」 「好。」 父子俩只短暂相拥便放开彼此,乔志钧在父亲眼神的鼓励下慢慢走进饭厅,当他想选择离曾颖超最远的位置落座之时,被他视为洪水猛兽的男人咬牙切齿的开口了: 「这样的距离,待会你应该看不见我要给你的讯息。」 「什么样的讯息?」才刚拉开餐桌椅的男人看见曾颖超卸下侧背包拿出小笔电,动作整个停了下来。 「你要找的女人的。」曾颖超面前的桌上只有随扈倒给他的一杯咖啡,他将咖啡杯挪到一旁,放上小笔电打开萤幕掀盖,「明伯父,我能要求清场吗?我要保护我的朋友。」 「阿里,请你回避,谢谢。」黑不隆冬的壮硕男人跟着乔仲凛超过十年,用华语与他做基本的沟通,早已不是难事。 「明先生,有事的话,我就在客厅。」 乔仲凛为了保护老伴以及孩子们留下的阿里,是最得他信任的随扈,他都退出了饭厅,曾颖超还继续要求: 「请容我去将门关上,可不可以?」 明兴诚坐在上座正想举杯喝水,听见曾颖超的要求,让他不由自主的绷紧全身,「有这必要?」 「有。」曾颖超推开椅子站起身,目光也从乔志钧脸上移向明兴诚与他四目相接,「还有,也请您不要追究资料的来源与出处,要是您不同意,那么,最重要的那个讯息,请原谅我必须保留。」 「这样一来,我又怎能知道,这些是否是你要人做假的?」 瞄眼开机程序已经完成,常用信箱进来友人三封信的提示,曾颖超心里很是感谢替他跟刘穗再三请求的董家同,「明伯父,我可以拿自己的人格作为保证。」 「阿融,你的意思呢?」 还站在餐桌旁,一手搭在离曾颖超最远的那张椅背,一手下意识捂在腹上的苍白男人抬起原来垂在桌上的视线,望向那个让他又爱又惧的男人,启唇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道: 「我说过,我只要远远的看她一眼,知道她过得很好,其他的,我绝不强求。」 乔志钧的眼里有着太多的苦楚与伤痛,曾颖超看得心都拧紧了,「这是你说的,不代表伯父也这么想。」 「安琪拉是明融的爱人,他说了算,我,他另一个父亲,以及其他的家人,全数都会尊重他做的决定。」 明兴诚的保证也照着乔志钧方才说话的频率,将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一直默默观看情势的王歆瑀,一双搁在腿上的手不停互相捏着指头,虽然坐在不会摇晃的椅子上,她却觉得头昏脑胀。 「曾夫人,浓汤很不错,我给你承一杯?」还好这个家的主人,还没忘记有她这么个客人。 「谢谢,我不饿,我喝咖啡就好,明先生真的不需要,嗯,特别招呼我。」 看这三个男人全都面色凝重的,交涉着一件让她听了老半天都听不出个眉目的大事,王歆瑀只觉当前最合适形容自己处境的,是那句曾被拿来形容台湾政治人物的讽刺---她就是只误闯无数猛兽藏身的丛林,明知危险却又无方可脱身的小白兔。 儿子到底被这家人指使,搅和进了什么样的大麻烦里?王歆瑀很想知道,又怕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所以她选择不主动开口,继续保持沉默。 「昨晚帮我找人的朋友,代替安琪拉转了一段录影,指名要给明融。」曾颖超点开邮件,loadg那份视讯档,顺口将董家同信件上的解释念出来,「录影的时间点刻意留在影片的右下角,希望看见的人在知道她当前的状态很平安之后,不要再透过任何管道寻找她,破坏她的生活。」 「……好。」乔志钧捏在椅背上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他实在不想走到曾颖超触手可及的范围,可是小笔电的萤幕着实太小,以他当前这个距离就算是全萤幕,也很难把细节看清楚。 「如果这是她……真心所愿,我无异议。」停了几秒,乔志钧又将话补强,「倘若不是,曾颖超,你有责任与我一起,将她救出来!」 「为什么我也有责任?」 心爱之人把不想离他太近的犹豫表现得非常明显,曾颖超的心淌过一阵阵不曾远离他的苦涩,那通常是他的父亲忽视他的时候才会有的感受,他真的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会有这么一个人,带给他的委屈程度,胜过既严厉又冷漠的父亲。 「因为是你!」拖住了我,让安琪拉找不到我,从此与我失散! 因为曾颖超的母亲也在场,乔志钧只能将冲进口中的愤恨全都吞咽,暂时憋回腹里。 「不是我!」曾颖超单从乔志钧的神情,也能领略到他没有说出口的指责,满腔的怒火并裂出隐忍的表壳,透出炙人的热度! 「你要不是有我,只会落得更惨!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结果不会因为没有我,就会有所改变,因为我跟你一样,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参与者!」 「我不相信!」觉得委屈的又岂止曾颖超,要论苦主,他还远远及不上! 「为什么不信?!」影片长度不长,两人才争执不到几句便已下载完成,可在话还没说清楚之前,曾颖超不想让乔志钧看见那个被他当成心头宝,自己却当成肉中刺的女人! 「因为我请爸爸请爹地找了五年都找不到的人,你却只需要几天就能找得到她!」乔志钧的言下之意,让曾颖超恨恨地重捶了两下桌面,吓得那些杯盘刀叉,全都抖动作响! 「妈的,你这是什么逻辑?」如钟被杵用力撞响的宏亮嗓门,让阿里重回饭厅门外,「难道就因为我有本事找到她,就代表我当初也是合谋的犯罪者?」 「如果不是,凭什么你就能找到,其他人都不行?!」 「我只是运气好,刚好认识的人知道她的下落,如此而已!」 「凡事都有因果,哪来那么刚好?!你找到了还能全身而退,安然无恙,这就代表了你涉及这件事的程度,绝对不单纯!」 「乔志钧,你!」为了乔志钧,曾颖超一接到他的托付就忍着内伤未痊的折磨,不理会秋本明的劝阻坚持带伤去替爱入骨髓的男人为此事奔波周旋,好不容易最后让人得遂所愿了,却还要承受如此不堪的怀疑,曾颖超只觉得喉口发堵,气得快吐血! 「够了,都给我停,不许再吵!」明爸看不下去了,也站起来拍桌,「这件事情,你们两个等下都必须好好给我解释清楚,现在,先看安琪拉想要传达出来的,是什么!」 (054鲜币)颤栗 076 小超解释那一晚花生鸟虾米事 明兴诚这一拍很威严,话也明显带着火气,王歆瑀心一惊手一倾,只浅浅抿了一口刚要归位的咖啡杯跟底下成套的碟子扣得喀喀做响,还溅出了几滴沿着杯身,迅速地滑进洁白的小瓷碟里。 「……那么明伯父,可以请那位先生,帮忙关上门吗?」 明爸的举动就像灭火器,让曾颖超顿时消了大半火气,觉得对明家长辈有愧的他按下还想争辩的冲动,一想到待会儿就要面临的诘问,喉咙就紧张得直吞咽。 明兴诚虽是瞪了曾颖超一眼,倒也没再拒绝,「阿里,麻烦关个门,谢谢。」 「可是,先生……」忠于职守的随扈,眼睛直直地盯在曾颖超身上。 「没关系,有事我负责。」明兴诚推开椅子走到乔志钧身边,「拜托你了。」 「知道了,先生。」 乌漆嘛黑的男人点着头带上门,曾颖超等到脚步声远离才将视频打开以全萤幕播放,然后把小笔电转过一百八十度推到桌子居中处,让萤幕朝向明爸与乔志钧方便他们观看。 影片一开端,静止的镜头摄入的是一个布置很简朴,色调很温暖的房间一角,主角是一座孤单的单人沙发,直到过了将近半分钟,镜头里才走进一个让乔志钧一见就放开椅背,飞快将脸凑到萤幕前的高挑人影。 “rong,虽然我不认识来找我的这个人,可是听形容,我想,他应该是受你所托才找来的吧?” 五年的时间不算短,安琪拉的外貌变化可算不小,发色染成了全黑,眼珠大概是带上了有色隐形眼镜变成了东方人特有的黑褐,往昔总爱待在户外的活泼女子现在的肤色是乔志钧没有见过的全然莹白,更加丰润的体态近似少妇,让她的气质添上不少妩媚的韵味。 “这几年来我深居简出,关于你的消息我一直都很关注,不过能获知的资讯向来不多。”口吻温和的女人笑容虽然伤感虽然无奈,却不见勉强与畏惧,日子看来似乎过得不差,“听说你领养了一个小男孩当了父亲,日子过得很平安,很稳定。我很高兴你有了归宿,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的跟着我的丈夫,没有负罪感。” 是谁跟你说我有了儿子,就等于有了归宿? 是谁让你的中文说得更加地道,都能带上北京味儿? 是谁偷走了你的心,让你抛下了负罪感,连一面都不见的,就这样以一段单向的录影,与我割舍旧情? 望着萤幕里坐得规规矩矩,朝镜头舒开眉眼淡淡笑着的女人,乔志钧撑在桌上的手紧捏成拳,一连串欲问无门的问题像无数根针扎进脑门里,让他既生气又痛苦,激动到嘴唇不停打颤! “rong,我听说,这回来找我的,是你的丈夫。”突然,安琪拉轻呼一声,一只毛绒绒通体雪白的小型犬窜进镜头跳上了她的膝头,两只前爪理所当然的搭上她的胸不停伸舌舔着她的脸,逗出她宠溺的神情,“我看见了他的样子,是个英俊又有风度的绅士,我祝你跟他能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只见安琪拉抱起小型犬小心的将它放下地,直起上身张嘴还想再说,一道十分娇小有着一头黑褐色长卷发,穿着粉红色洋装的背影扑进了镜头里去搂那只小狗,就在小人影将要转过头来看镜头,掌镜的人迅速停止了侧录,让这个短片就这么嘎然而止。 一时之间,整个饭厅安静无声,乔志钧的双眼还情绪激动的盯在漆黑的萤幕上,曾颖超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在他身上,王歆瑀的双眼不住在儿子跟这家的儿子身上来回巡视,明兴诚的双眼则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在场除他以外的这三人,在心里头反覆斟酌着要怎么问怎么做,对次子的未来才是最好的。 「这……太荒唐了,太过份了……」影片里的安琪拉,现况好得跟自己预想的相差太远,乔志钧有种被欺骗的感受,愤怒开始在心里疯狂滋长! 「曾颖超,我,要亲自跟她见一面,请你代我安排,并且替我转告,她所知道的我,跟事实相差得太远,还有,她,跟她的丈夫,都欠我一个解释!」 「……暂时,这已经是极限,见面是不可能的。」看见乔志钧瞪红了眼,一脸满是怨怼的神情,曾颖超心里虽然很不是滋味,却也高兴不起来,「她所处的环境不允许,她的丈夫……也不允许。」 「为什么?为什么不允许?」为什么认识了快要二十年,正式交往近十年,寻找了五年的情份,到最后只能换得她这么一份颠倒是非的“祝福”?!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非得要亲自见她一面不可?」为什么?都看见人家罗敷有夫了,还需要问“为什么”这种于事无补的话吗?曾颖超张口呼气,试图把肚子里的酸气都给呼出来。 「因为,她跟我,曾经是一对恋人。」乔志钧抬起眼与曾颖超相接,闷闷的声音充斥着压抑,听来泫然欲泣,「因为,她欠我,一句真正的道别……」 每次对视,无法撑到最后的往往是乔志钧,可这回先调开视线的人,换成了曾颖超。 乔志钧在他面前亲口承认跟别人是一对恋人,就算是过去式,同样也能惹动他一腔醋海,翻腾生波! 「曾颖超,我要面对面见她,至少,要有一次。」曾颖超明显摆出的不情愿,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乔志钧视而不见,「我要亲自确认,她真正的心意!」 曾颖超将头转向母亲推开椅子站起来,临出门前才服的止痛药好像提前失效了,他现在连正常的吸气,都会觉得全身筋骨胀痛,「妈,我们似乎过来叨扰太久了,也该走了。」 「等一下!」就在曾母点头也要站起来的当下,明爸出声了,「要走可以,把你跟阿融之间的纠葛说清楚再走!」 明爸的表情刻意保持威严,可他的气恼在看见曾颖超不想受托的反应之后,其实没有表面上的多。 只顾着吃醋,什么都暂抛一旁的年轻人其实挺可爱的,跟自己那个没路用的老婆吃起醋来,还颇有那么点相似,明爸在心里忍不住,又给曾颖超稍微加了个几分。 「明伯父,我,其实我,第一次认识明融是,是在更早以前,并不是在这次,在他到富律支援的,这一次。」 要跟当年与自己春风一度的对象家长提及那一夜的荒诞,确实很不容易,曾颖超说得结结巴巴,周身循环的血液似乎下降了好几度,让他开始觉得手脚冰冷。 「更早以前?那是多早?」年轻人结结巴巴但还是勇敢向自己解释原委的样子也很可爱,明爸越来越不讨厌这个对次子总是很强势的年轻人了。 俗话说,什么锅配什么盖。次子的性格就像闷烧锅的压力盖,难得这个年轻人不嫌他闷还当他是宝,再火爆也没被闷坏闷跑,也许,他就是命中注定,最适合次子的那个抗压防爆锅身吧。 曾颖超看见乔志钧脸色逐渐发白,肩膀也开始微微颤抖,却没有开口阻止他继续说,不过,也没有跟他一起说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独自一人担纲,继续解释像极了他的乔期朝,当年是怎么被玩出来的。 「是五年前,在,在圣诞夜当晚的party,我是被主办者邀请参加的,本来一直都坐在包厢里,后来误食了兴奋剂,就,就出去了。」 乔志钧的身体有些摇晃,曾颖超很想跳过桌子去扶他,不过他身边的明爸也发现了,拉开椅子要他坐,还以眼神示意自己继续,曾颖超只得深呼吸一口,捏着汗湿的手掌接着说: 「我在很亢奋的时候,刚好看见明融被一群男人……推来推去的脱衣服,还以言词羞辱,所以我,我就上前拉走了他,然后,我跟他避开了其他人,整晚都……在一起。」 (042鲜币)颤栗 077 小朝给不给他认,让你自己决定 「在一起做什么?」明兴诚眯起眼,他要看看这个年轻人的胆量到底有多大,是不是连再挨一顿打都不怕。 曾颖超斟酌着要怎么讲,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不自觉的畏寒似地缩了缩肩膀,他的母亲也闭起眼双掌合十两根食指都紧贴着唇,做出了祈祷的模样。 不要是他,不要就是这家的儿子,想到外头有个壮硕得像随便一拍就能砸死人的黑砖头,王歆瑀只能不停的在心里替儿子祈求上苍,既担心又想听,屏息以待儿子继续说下去的矛盾心情,让她的心跳紊乱,呼吸短促。 「回答啊。」明爸出声催促,「你还能记得是自己拉走了阿融,那再来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至于忘了吧?」 曾颖超咬着牙点点头,上回被这家的另一个父亲揍出来的内伤还未痊愈,眼看几分钟之后很有可能要再添新伤,曾颖超又不是傻瓜不懂得怕,所以他还在措辞,但从未面对过的尴尬处境让他的脑袋紧张得呈现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比较委婉的措辞,只得由上眼睑往上瞄了乔志钧一眼。 只见脸色白得像纸似的乔志钧侧对着他一样垂着头,颓肩屈身眼睛紧闭,上排牙齿将下唇咬得毫无血色,不知道要怎么说才不会再度伤害他的曾颖超重又垂低视线,下意识的抿起双唇。 「说不出来了是吗?」明爸看了看因为顾忌暂时哑然的曾颖超,又瞧了瞧自己还想继续逃避的儿子,决定当回大黑脸,「那就我来问,你们给我答,不许装哑巴,都听见了?」 虽然再揭伤疤会很疼,可儿子那疤只有表面是好的,里头根本都还含着脓没有清创过,要是不趁这时好好处理,恐怕这辈子,这个伤处都无法真的好得了了。 「那一晚,你们是不是发生了性关系?」听见曾颖超的母亲倒吸一口气,明兴诚转头轻轻朝她说了声sorry。 曾颖超缓缓的点点头,乔志钧没有反应。 「是男子汉,就用嘴巴给我答。」 「……是。」仍旧是曾颖超答的,儿子已经像座雕像一动也不动,只有耳朵是竖起来的。 「有没有戴套?」 「……明融没有,我……一开始有。」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全程都戴?」 「……没有,最后的两三次,我……」做到疯了,不能自我,还想追求更极致的快感…… 「那两三次,你全都射在阿融体内了?」父亲露骨的问话,让乔志钧浑身窜过一阵恶寒,蜷起双腿脚跟抬上椅面以双手交抱着小腿,害怕真相却又想听的年轻人将脸埋进双膝之间。 「……是。」乔志钧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曾颖超的眼里,这样不容回避的一问一答带给乔志钧的直面伤害太大了,曾颖超的心里非常不舍万分不安,紧揪着一抽一抽的闷疼。 「那事后呢?」明爸刻意虎起双目,狠狠瞪向不停拿眼瞄儿子的年轻人,「阿融说,当时他醒来,整个包厢只剩他。你当时人在哪里?」 明爸的眼神很凌厉,让曾颖超有了被勒住喉咙的窒息感,「我没有,没有办法,因为跟男人做,是第一次,我醒过来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所以我,我只能……」 「只能怎样?」想到次子因为这场意外,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待任何人事物都犹如惊弓之鸟,明爸的问话尖锐得都能凿墙了,「只能不管阿融的死活,阿融的名誉,只顾全你自己的拔腿就跑?」 曾颖超羞愧得答不出话来只能点头,他的坦承让他的母亲哽咽出声,不住溢流的眼泪在施了薄粉的脸颊由上往下成串地落,突然大睁的眼里,装着于她甚是少见的保护欲! 「明先生,是我的错,请不要责怪颖超,都是我的错!」 王歆瑀磕磕绊绊的推开桌椅站起来,她对这件事情的知情程度,仅限于儿子有一回喝醉了扑在她膝上,忏悔地呢喃说着要找到那晚被他伤害的人赔偿人家,她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可儿子眼前明显陷入了困境,身为母亲的她不得不护子的强出头,将老爷子这些年来对儿子追查那晚的私下阻挠,都揽上身当成自己的罪过! 「是我,我不让颖超,顺利的追查到令郎的新身份,是我,我不让他有机会,能够找过来这里,弥补他对令郎的伤害,所以,一切一切的伤害,都源自我的自私,请明先生不要责怪颖超,他一直,也都是身不由己的!」 「……曾夫人,先擦把脸再说吧。」 看东方美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走到一旁抽起几张面纸递到她面前的明兴诚还真不信这么个柔弱似春水的女人,还真能强势到她自己说的那种程度。 王歆瑀摇摇头没有伸手去接,继续用眼泪淹没在场的三个男人,「明先生,虽然,当年带给令郎的伤害,已经年久日深,可是我有诚意,愿意弥补令郎。请你开出条件,只要我能力所及,绝对说到做到,不会再推卸责任的!」 母亲的话,让曾颖超也红了眼眶。 就因为他当年的过失,造成了当前犹如被明家大家长拿刀逼在喉间追究的艰险局面,连一向没有主见,柔弱有若菟丝的母亲都要强装坚强的化成盾牌挡在他身前,突然觉得自己很无用、很卑鄙、很不孝的他将头更低地垂到下巴都快抵上胸膛的地步,从来从来,都没有这么厌恶过自己的懦弱! 「物质上的补偿,我们并不需要。」想将一件事情完全处理好,还是要两造都同意才够,明爸伸手拥住乔志钧的头,摸着他的发催促他抬起脸来面对现实,「阿融,你说吧,你想要怎样的赔偿?」 跟曾母一样,已然满脸是泪的乔志钧慢慢地抬头望向父亲,这个早上给他的连番冲击已嫌过激,让他的眼神有些涣散。 「阿融,趁现在,想要他赔,还是要他滚,一口气都提出来。」明爸温柔的以指腹轻轻抹掉那些泪,嘴上却残忍的继续用力挤着儿子伤口里的脓血,「还有我们的小朝,要他认还是不准认,也一并说开一并解决了,嗯?」 (046鲜币)颤栗 078 关于小钧能生子,明爸给外人的解释 「爸……我,我什么都……」泪眼婆娑地与慈祥的父亲对望,父亲眼里的鼓励,让乔志钧更加拿不定主意,话也说得语带哽咽,「……我不需要什么赔偿,我只要他……要他……」 要他从此滚出我跟儿子的生命,老死都不再相见?这太严苛了,乔志钧想都没想的,就将这个决议直接剔除。 虽自打算与曾颖超分手的那一秒开始,自己往后人生的计划里就不再给曾颖超预留位置,可当初要离开他的时候,乔志钧不能否认自己多少存着隔个两年久久一次,找个机会去远远看他一眼的心思。 更何况,要是现在就赶走了曾颖超,那还有谁有那份能耐帮他继续牵线,与安琪拉不再断了联系? 想到安琪拉,乔志钧的心头又是一阵拧紧。 要是不让他当面跟她问清楚当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些年来为什么分明还活着却连只字片语都没试图捎给他,乔志钧是怎么都难以释怀她另觅良人,先放开了他的手的这一件事实。 「乔志钧,你对我,要公平。」见乔志钧将头侧着靠在他父亲的怀抱里,决定说得迟迟没有下文,心被悬在半空中的曾颖超只觉自己再也无法等了,「那个女人没说任何理由的就放弃了你,你都还想再跟她见面把事情问清楚,就看在我为你找出了她,你也应该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小朝……」 「不可能,你休想!」听到曾颖超提及儿子,乔志钧自怜自艾的情绪马上缩起大半,不愿意跟曾颖超分享儿子的扞卫心态,让他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坚强起来! 「你刚刚也听见了,我不是没有找过你,不是不想对你负责,你说安琪拉欠你一句真正的道别,你何尝没有欠我一句孩子的告知?」思及两人前些日子如胶似漆的相处,乔志钧却没有向自己提过一句半回小朝的存在,曾颖超的声音里透着掩都掩盖不住的愤怒跟痛心,「就以你想问安琪拉的那种心情来想我,你跟我说实话,小朝是不是,就是那晚过后,有的?」 「小朝是,是我一个人的儿子,跟你一点,一点关系都没有!」从父亲怀里挣出来的男人一脸激动,尚未进食再加上一连串刺激,让乔志钧开始晕眩。 「我知道你体质特殊能生孩子,他长得那么像我,年纪推算起来也符合,他不可能跟我毫无关系!」曾颖超的话让曾母惊呼出声,眼睛跟嘴巴都张得大大的她被意会过来的,匪夷所思的事实给震摄到忘记掩上嘴的地步!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走,你给我走,马上离开这里!」乔志钧又气又惧地从椅子猛然站起身,食指比向大门对曾颖超下逐客令,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他再也顾不得其他!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比谁都要清楚!」看见乔志钧一付坚决赶人,一点商量都不给的态度,曾颖超气到脖子上的青筋都怒突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那就让证据说话好了,你敢不敢让小朝跟我一起去验dna,啊?敢不敢?」 「你!」乔志钧眼前发黑,思路就像被突然截断电源的电脑,无法再运作。 「我怎么样?!」曾颖超怒得都想骂脏话了,原本以为爱他爱得无所保留的男人,其实一直对他隐瞒了最重要最关键的事,这样的认知让曾颖超很想痛快拿刀杀了他再自杀,就此一了百了! 曾颖超的话,乔志钧无法再应对回来,血糖过低以及情绪不稳的双重夹击,让他朝后一瘫,直接倒进了一直都没离开他四周的明爸怀里。 「啊,乔志钧!」虽然正在争吵,整个情绪都还在气头上,可看见一心所系的乔志钧晕倒了,还是会让曾颖超紧张到方寸全乱。 「他怎么了?」匆匆大跨几步绕过长桌,要不是抱着乔志钧的人是他的父亲,曾颖超就要伸手抢人了。 明爸任着他一下子给乔志钧摸脸一下子又摸手的,没有阻挡,「情绪一时太过激动,所以昏过去了。」 「那要不要我,呃,去揉条热毛巾来,给他擦脸捂手?」 明爸高深莫测的眼神,瞧得曾颖超心里直发毛,「好。」 冲到门前打开门的年轻人看见就站在门边面无表情的随扈,第一句话就是:「哪里有温水跟毛巾?」 阿里扫了眼门里的情形,微微跟雇主的伴侣互相点个头,又收近视线短暂的打量了下曾颖超一脸的慌张,低低说了声“跟我来”便先转过身,以行动给曾颖超亲自带路到一楼浴室。 「明先生,很抱歉,请问……」儿子没有时间跟母亲解释关于孙子的事,只顾着去给心爱的男人张罗热毛巾,这边的老妈子只得自力救济,厚着脸皮凑到明爸身边,低眉垂目无比忐忑地问着不知道算不算“亲家”的主人家,「能不能容许我,稍微问个问题?我只问一个,一个就好……」 「曾夫人不必这么客气,你有权利知道一切。」曾母想问的无非就是儿子是男的,又怎么能怀孕生孩子?关于自己的种族,族里对于不能坦然告之的说辞,早就有个统一的说法,明爸并不怕她问。 「刚刚那个小男孩,真的是,令郎生的?」问话的女子没有自觉自己的口气有多滑稽,好像在问世上众所皆知的寓言比如独角兽,是否现今仍真的存在。 「是。」明爸没有动手去揉捏乔志钧的人中或是指间的虎口,他想留给曾颖超一个努力献殷勤的机会。 「怎么会?」这三个字比较像喟叹,不像是问句。 「曾夫人听说过双性人吗?」 东方美女有些迟疑的点头,欲言又止的眼神告诉明兴诚她不是不懂,而是不好意思问。 「我的家族比较特殊,双性构造的遗传很强势。」看见曾颖超飞快地去又复返,蹲在自己身前低头熟练的给乔志钧抹脸擦脖子,对于他的效率,明爸小有满意,「能生下小朝,就是因为阿融也遗传到这种体质。」 正将毛巾翻个面,准备给乔志钧擦手的曾颖超闻言动作明显一顿。 双性人?乔志钧有女性的生殖器官吗?曾颖超想了想,在场的人除了乔志钧自己,他的身体构造恐怕没人比曾颖超摸得更熟了。 「可是,明伯父,志钧他……」曾颖超抬起头与明爸波澜不惊的双眼对上,正打算开口问个明白之际,掌里冰凉的手反转过来,没啥气力的,握住了他的。 「志钧,你醒了?」不是挣脱推开,而是主动反握,这一握让曾颖超有些喜出望外。 「……曾颖超,我……反胃,想吐,你帮我去拿,垃圾桶,过来。」 (044鲜币)颤栗 079 纵有千般错万般过,却有一点比你强 曾颖超嗯声答应,连忙站起身走到炉子旁拉起垃圾桶的把手提过来,扶着已从父亲怀里坐起来的乔志钧肩后让他弯屈着上身,朝桶子里呕出好几口胃酸。 「有没有好一些?」抚着变得有些烙手的瘦削背脊,曾颖超皱着眉头问,「你家里有没有抑酸剂?」 因为乔志钧素来就被胃疾困扰着,又请族里的医生帮忙对曾颖超隐瞒了腹中胎儿的续存,所以他的呕吐,不会引起曾颖超的联想。 可在场的人除了曾颖超以及站在门外监视情势的阿里,其馀三人都是生过孩子的,所以,乔志钧的孕吐,已经让知道他能生育的曾母起疑了。 「……我有医生开的药,等下吃一颗,就会好一些的。」乔志钧扭肩让曾颖超的手滑开,眼睛始终不与他对视,「曾颖超,今天你能不能就此打住,先与曾夫人离开我家,给我几天好好想想你提出的问题,再给你答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来那么多问题好想?可曾颖超知道他不能逼得太紧,乔志钧的个性就像不扎实的一堆棉絮,无论用多少力道打一拳进去也很难引起强烈的反弹,但只要一阵风吹过来,就能将他的行踪整个刮跑,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嘴里虽然答好,曾颖超的口气却是咬牙切齿的,「我后天再来拜访,行不?」 乔志钧没有回应,只是垂下头望着桌脚,曾颖超就当作他默许了,深呼吸了两次稍解胸中的郁闷才站起来,走到母亲身旁朝明爸告辞: 「我会再去询问安琪拉是否也有跟志钧相见的意愿,明伯父,我后天再过来。」 「嗯。」明兴诚给这对母子的反应,有着很大的落差,「曾夫人请慢走,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含了。」 「明先生这么说太过客气,今天非常感谢你不计前嫌的招待我们。」都到临走前了,曾母又朝明爸来一记并膝两手压在双腿之间的九十度大鞠躬,明兴诚心想自己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要看见这种鞠躬的方式,就会联想起眼前这位东方美女。 曾颖超跟母亲走到玄关去穿鞋,知道跟梦中人共同有了个儿子却还不被允许相认的郁闷让他频频朝乔志钧的方向抛出怨怼的眼神,只是,让父亲扶上餐桌椅坐着的苍白男人心事重重,始终都没有抬起视线去应承。 「志钧,我后天一、定、会、再、来,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明确的答覆。」曾母都还没穿好鞋,阿里就先行拉开了门等着,曾颖超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还不想灰心的他朝饭厅提高嗓门嚷了这么一句。 乔志钧还是没有反应。 这时的曾颖超就隐隐觉得这样的局势对他而言非常不利,可控制权不在于他,他没有选择的馀地,只能坐视变数发生。 所以,当他隔个两天在近午时份过来按门铃,听见从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是乔志钧那个对他更不友善的另一个父亲之时,他只是在心底苦笑着,并不感到意外。 「伯父,请问我可以进去吗?」曾颖超对乔仲凛的态度,比对明兴诚的还要小心翼翼。 「你要进来干嘛。」乔仲凛的口气岂止不友善,都能用充满鄙夷来形容了。 「我跟志钧约好才过来的,他没跟您提吗?」 「没有。」 「可是……」曾颖超还想再说,却被打断了。 「可是什么?」乔仲凛的声音里,含着不算明显却绝对存在的恶意欢快,「他人已经不住这里了,你就算可是个一百遍一千遍,可是到我可怜你让你进来找一万遍,你也不可能在这栋屋子里找到他的!」 曾颖超闻言无声一叹,心想果然如此,以乔志钧的性格来看,他继续逃避自己的这一点事实已经不会让他再觉得意外了。 只是心里,难免会有悲凉。 「那么伯父,我能见见小朝吗?」今天是周末,曾颖超直觉需要上学的儿子,应该没有跟着乔志钧离开这里。 「当然不……嘿!」 「行。」对讲机的声音换了人,是明爸,「我刚好有事问你,进来吧。」 正当明爸按开前院的门,让儿子的冤家顺利进了门之际,站在他身旁刚刚被他一把从对讲机前拨开的乔仲凛环手在胸,不高兴的朝老伴嘟嘟囔囔的直抱怨! 「你怎能答应他,让他进来找小朝?」 「因为他是小朝的另一个生父。」 「又还没做dna鉴定,你怎能就这么肯定?」 「我相信我的直觉,跟我的眼光。」 「他可是害志钧精神……呃,生病的元凶!」 「是没错。」看见曾颖超已经踏上大门前的台阶,明爸挪动脚步准备去给他开门,「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也许他就是阿融心疾能够不药而愈的,那个最关键的要素。」 看见老伴真的就打算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外头那个伤害过自家的孩子,遗留的后遗症直到现在还困扰着继子的年轻人,乔爸连忙伸手搭在门把上不让明爸开这个门,他是怎么都不会同意老伴这种以德报怨的乡愿做法的! 「明兴诚,你有了阿兹海默症了吗?」乔爸替乔志钧心疼,疼到气得口不择言,「这个人害志钧痛苦这么多年,你怎能在好好处罚他罚到够本之前,就让他见小朝?」 「那你说说要怎么罚,才算够本?」明爸知道老伴很疼爱自己的每一个孩子,无论是不是跟他生的,都一样视如己出的要紧着照顾着,所以他不生气他骂他老人痴呆。 「至少要让他在门外也站个五年,再让他进门跪个五年!」乔爸回想起乔志钧最辛苦的那个时期,恨得都想冲出门将那个年轻人再痛揍一顿! 「哦?」明爸一边摇着头,一边忍不住笑了,「老婆,当初你辜负我辜负了将近二十年,后来搞清楚状况了才又跑到澳洲纠缠我吵着要跟我结婚的时候,我有这样罚你站二十年,再罚你跪二十年吗?」 「……咳嗯。」被堵到无话可应的男人清了清喉咙,说到那段过去,他还是觉得十分歉疚的。 「门外这个年轻人纵始有千般错万般过,却有一点是比你强的。」明爸看见老伴垂下目光不再看他,为了给乔爸留面子也为了不想因外人而跟老伴伤了和气,不让就隔着一扇门的曾颖超听见的明爸将口气放得更轻更软,手也安抚性质的拍拍乔爸的肩,「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我指的,是哪一点。」 (046)颤栗 080 两对父子的对垒 乔仲凛又清了次喉咙,嘴巴动了动眼睛眨了眨,最终,还是没能再说出什么来。 于是,乔仲凛只能继续保持敌视的立场,站在门边瞪着双眼放任老伴枉顾他的意见,将那个缠着继子不肯放手的年轻人给放进门来。 乔仲凛明白老伴说的,无非是指曾颖超具备了他所欣赏的一种勇气----为了爱情甘愿舍弃名利与尊严,不惧艰难宁可受伤也要义无反顾地极力去争取,那种嗅得出执着与毅力味道的态度;无非又暗指他当年一昧为了保护自己的出身,误会了他又不肯给他机会好好解释,一但离开便抛弃了他,毅然它娶不再闻问的自私过往。 正是因为这都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向来伶牙俐齿能言善道的乔仲凛,很是难得的,辞穷了。 这世上能堵得他一句辩解都挤不出来的人,算来寥寥无几,他家的明兴诚绝对算得上一个。 「明伯父,伯父,很抱歉,我又来叨扰您们了。」年轻人虽然穿着整齐,那把碍眼的胡子却留得越来越长了,看来没有休息够的眼窝发青深陷,人也显得落寞憔悴。 「进来再说。」明爸看见曾颖超脱好鞋便转过身,以实际行动示意年轻人跟他进客厅。 曾颖超面色沉重毫无笑意的,在移动脚步跟上明爸之前朝着从他进门就一直死死瞪着他的乔爸点了点头,这才越过他进到两个小男孩正在玩静态游戏的客厅里。 「先生,你又来找我爹地的是吗?」不只一个人的脚步声,引起了正在下棋的两个小家伙半付注意力,相较于明子乔明显摆在脸上的敌意与不欢迎,乔期朝一见来人便绽出微笑,还主动出声招呼,「爹地不在家哦。」 「是啊,小朝先生。」曾颖超走到儿子身旁蹲下,忍着想要伸手去摸那张粉嫩小脸的冲动,面上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在下象棋?」 「你知道这是象棋?」小期朝偏头与曾颖超面对面直视,清澈的眼里有着兴奋,「你会下吗?」 曾颖超点点头,望着眼前这付同幼年的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眉,再次在心里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我会三种以上的玩法。」 「真的?」 「是的。」 「那现在这一种,你会不会?」小期朝以食指戳戳只摆满半面,很多棋子都还倒盖着的棋盘。 「会。」 「很厉害吗?」 「我从小跟我爷爷一起玩,我家的人跟我的朋友我的同学都说我算满厉害的。」 「真的?那我能跟你一组,对抗小阿叔跟小爷爷他们吗?」小期朝这回,连兔宝宝门牙都笑得露出来了,「今天大爷爷跟我一组,已经输给他们好几次了。」 「乔期朝,他不可以跟我们玩啦!」小子乔望向曾颖超的眼神,好像他是只毫无益处的恶心蟑螂,「他是外人!」 「大爷爷,我能跟这位先生一组吗?」一向不会跟小子乔起争执,几乎事事都顺着小阿叔意思的小期朝再次莫明的,为了曾家的人再次拂逆了他的小阿叔,抬头问着站在一旁观察他与曾颖超互动的明兴诚。 「可以。」父子天性,虽然小期朝本来就不怕生,可是也很少像这样对个外人一见如故,明兴诚的目光还在这对尚未相认的父子俩身上流转,任老伴走到他身后,将呼吸喷在他的耳骨后缘。 「哎呀,这局才下到一半耶,要换,那也要等到这盘下完才能换啊。」小子乔的局面是占了优势的,眼看又要赢了的他不想冒着风险让小期朝换搭档,要是这个大胡子很厉害怎么办?他才不愿放弃今天即将到手的第五次胜利。 「小阿叔,你已经赢很多次了,就让我跟这位先生一起嘛。」小期朝的口吻有些委屈,「我也想赢一次啊。」 「不管不管,反正就是不准你马上换!」 「乔乔叔叔……」 「你再说我就不玩了,你自己跟自己继续玩!」小子乔非常不高兴地嘟起嘴,将已经吃下搁在一旁的棋子全都拨上棋盘,打乱了棋局站起身,掉头就要离开客厅! 「明子乔,你给我回来,不可以这么没风度!」 明兴诚出声斥责,这个老来才得的么子从出生就被父亲们跟哥哥们捧在掌心,无可避免的,完完全全的,被有求必应的生活整个宠坏了,可明兴诚明白会这样也怪不得任何人,因为孩子变得这般任性,自己也有很大的一份责任。 乔仲凛从老伴身后走出来,弯腰抱起自己最宝贝的心头肉,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让小子乔坐他腿上,伸手重给棋盘上的棋子盖上字样,左搓右洗,「乔乔,有爹地在你担心什么?小朝要换就让他换啊,我们今天就好好赢小朝两百次,让他跟大爷爷负责整理游戏室一个月,好不好?」 「小爷爷,不是说输五十次,整理一个礼拜的吗?」小朝的算术虽然还没学得那么好,还搞不清楚一个月有几个礼拜,可单凭直觉都觉得两百次换一个月,怎么想都好奇怪,「输一百次,是两个礼拜,两百次……我不会了……」 「没关系,小朝先生,我来替你算吧。」 「好啊好啊。」小家伙连鼻子都笑皱了,「那我到时候要整理游戏室的时候,你也要过来跟我一起整理喔。」 「没问题。」看见坐在儿子对面的那对爷儿俩摆明要坑自己的儿子,曾颖超也顾不得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客人,抱起小期朝也坐他腿上,自己则坐上儿子刚刚坐着的地方,揽在小小身躯腰部上的左手挣扎地动了动,终究还是不敢太用力,「小朝先生会打电话吗?」 「会。」被个外人搂在怀里坐着的小男孩兀自笑得灿烂,丝毫不在乎对面的那对爷儿俩投给他的警告眼神,「爹地去出差的时候,我连国际电话都学会拨打了。」 「小朝先生好能干。」曾颖超忍不住了,右手掌覆上胸前的小脸,大拇指的指腹抚过滑嫩的脸颊,眼带赞赏,语气怜惜,「那么,等下我要离开之前,给小朝先生留下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整理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就赶过来的。」 小期朝点点头,与曾颖超直直相对的眼睛里满满塞着对眼前这人道不尽的好感,看得两个旁观的长者一个暗自心惊,一个感慨更深。 绝不能让他们相认,乔仲凛越看对面那档相像得就跟两颗字体一样的棋子一般的父子,心里的警铃越是大鸣大作,直响直震得他心律不整! 乔期朝可是孙子辈里,唯一一个跟着他姓乔的,可要照他眼前这般,跟他另一个生父都还没多少相处就对他这么亲腻的趋势,要是哪天真让曾颖超将他带回去认祖归宗了,那么,恐怕他乔仲凛就连这么个唯一,也要失去了! (044)颤栗 081 何谓[天定的缘份]? 因为曾颖超来的时候帮佣已经在准备午餐,所以两对父子档对弈了三局半,中午用餐时间就到了。 「曾叔叔真的好厉害喔,等一下吃完饭,我们还要再一组喔!」虽然跟曾颖超搭档小期朝只赢了一盘,合棋一盘,输了头尾两盘,中场结束小家伙还是满足的笑了,雀跃的小屁股不停在曾颖超的膝上弹来弹去,几乎都要让曾颖超抱不住他。 「好,只要小朝先生喜欢的话,我以后都跟你一组。」一开始的那半盘还一边玩着,小家伙就一边问着曾颖超的来历,等玩到第三盘,小家伙就自动改口曾叔叔长曾叔叔短的,让曾颖超的笑容越来越由衷,对儿子发自内心的喜爱,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 「乔期朝,你已经输给我十五盘了,明天准备整理游戏室吧。」那个抱着同龄侄子的大胡子男人真是越看越讨厌,竟然还敢玩赢一盘,本来就直觉曾颖超不是好人的明子乔对抱着乔期朝的大人印象整个坏透了! 「小阿叔还没有赢我五十盘喔,说不定最后还是跟以前一样,你必须与我一起整理。」因为明爸也没有每一盘都放水,所以整天玩下来,明子乔也从来没有真正赢到五十盘过。 所以说,明兴诚自己想讨儿子欢心的私心也很重,明子乔会被宠坏,他绝对也是难辞其咎的。 「安妮阿姨煮好义大利面了,都先去吃吧。」明爸先去厨房一趟,再倒出来的时候就喊了开饭,「曾颖超,你跟我来一下。」 「可是大爷爷,曾叔叔是客人耶。」明家的家训就是待客至上,用餐都是让客人先入座先享用的,小期朝不明白大爷爷为什么不让客人先去用餐,还要将人叫去讲话? 曾颖超点点头,在站起身前先将儿子抱下大腿让他站着,眼里含着的温柔,前所未有,「小朝先生先去吃吧,待会儿我会去陪你,你要是方便的话,就给我留下你身边的座位,好不好?」 「好~~~」小期朝笑着点点头,直到目送曾颖超跟明爸进了书房关上门之后,才牵着小爷爷对他伸出的那只手掌,与明子乔一人晃着小爷爷一只手臂的往饭厅蹦蹦跳跳地走过去。 「站在那杵着干嘛?坐。」看曾颖超随手带上门就站在门边不动,明爸自鼻里哼了声,「叫你进来是有话问你,不是要罚你站的。」 「是。」明爸的脸色又绷起来了,不知道明爸要问什么,直觉忐忑不安的曾颖超将头垂得更低,快步走向围着一个矮茶几的那组沙发,落座在离门口最近的座位。 「原来这些年来,一直暗中调查阿融的人就是你。」自从次子差点流产的那一天,明爸就要乔爸将曾颖超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你会在富律遇上他,是刻意的?」 曾颖超摇摇头,「不是,我一直没有查到明融转换后的新身份,会再遇上他,真的是巧合。」 「我不得不说,你的记性真好。」明爸的眼神非常严厉,刮在曾颖超脸上,都能让他生出火辣的错觉,「不过就是一个晚上,在阿融刻意想摆脱过往的努力之下,他的装扮与说话方式这些年来也有了不小变化,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你竟然还是能一眼就将他认出,挺了不起的啊。」 曾颖超咬着牙深吸浅吁了好几次才开口,深怕说错话的战战兢兢,表现得十分的明显,「因为我对他,是一见钟情,所以……他给我的印象很深,深刻到让我一直都不能忘怀,常常都能梦见的,那种地步。」 「既然一开始就认出来了,那就代表之后的追求,全都是刻意的安排罗?」 「……是的。」 「既然有心追求,那为什么还要跟家里安排的对象相亲,伤阿融的心?」 连这个都调查出来了?曾颖超的忐忑来到了极点,搁在腿上交握的手心,一片冰凉的濡湿。 「……明伯父,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是我太自私,我对不起志钧……跟明融。」 「哼,你也知道自己对不起阿融了么?」明爸掩盖在理智下的火气,被这句对不起给揭露出来了,「阿融全都告诉我了,据说,你曾亲口提起要他给你做小,当你的偏房,好把元配的位置让给家中要你联姻的对象?」 一颗颗像秋雨般冰冷的冷汗,开始冒出曾颖超后颈的毛细孔,沿着挺直的背脊,悄悄地滴进了衣领,「明伯父请别生气,是我的思虑太不周到,是我过于短视近利,今天志钧会有这一切的磨难,完全都是我的错,是我造成的……请您原谅我一回,请您再给我一次,好好弥补志钧跟小朝的机会……」 「太迟了。」明爸别开视线,忍住再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顿的冲动,「阿融是自愿再次避开你的,他不想再跟你纠缠不清,他说他往后的人生里,不希望再有你掺杂其中。」 「明伯父,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跟志钧再见一次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曾颖超这回的屈膝一跪,跪得一点心理碍得都没有! 明爸摇摇头,仍旧不朝曾颖超望上半眼,「你回去吧,回去接班你家的事业,彻底将阿融给忘了,跟你必须娶的对象好好的过日子,这是阿融要我转达给你的最后一番话。」 这些话,乔志钧当面给曾颖超不知说过几回了,只是从没有哪一回,能像从明家大家长的嘴里说出的这回,这般让曾颖超感到绝望! 「我知道错了,我现在没有那种卑鄙的想法了,我会给志钧一个光明正大的名份,给他跟儿子一个平稳安定的未来,请您务必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请您请您,不要,不要就这么,拆散我跟志钧天定的缘份!」 明爸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把视线移回曾颖超身上,「你还真敢说什么是天定的缘份?天定的缘份,是让你拿来有恃无恐的折磨我儿子,糟蹋我儿子的吗?!」 「不是的,请您不要误会我,我不是那种意思!」看见明爸吼完之后脚步一动,彷佛想就此拂袖而去,曾颖超急得都想伸手去抱明爸的大腿了!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13节 「好,好,很好。」明爸用力拍了下书桌,手上的辣痛,不及他每每思及次子这些年来的委屈,胸口就会怒并而出的火灼感受,「那还要劳烦你给我说说你所谓的“天定的缘份”,是什么意思?!」 (052)颤栗 082 陷入两难 姻缘上所谓的天生注定,需要的不仅仅是天时地利人和的辅助,还需要当事人也对彼此有好感有情意;曾颖超的天定之说之所以惹得明兴诚生气,不完全是因为他胆敢厚着脸皮在被他伤得身心俱疲的对象家长面前说得这般大言不惭,更大的成分,还是这句“天定的缘份”! 想起乔志钧对曾颖超的触碰已然习以为常,想起曾颖超对乔治钧说话格外的强势,想起内向的儿子对个外人比家人更温顺,一昧的隐忍一再的退让,对过去对未来一概不予追讨不去计较,一付分明情根深种的成全姿态,明爸就忍不住火大! 「前几天您也看见了,志钧对我……真的不比寻常。」曾颖超指的无非是乔志钧呕吐的当下,对他的照顾全然不闪不避的一派自然,「自重逢开始,他对我的碰触几乎是没什么抵触的……就接受了。」 「……」 「他跟我彼此吸引相互欣赏,我对他一见钟情,他应该也有几分那种意思,我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所以……所以我才能在短短几十天的时间,就又……让他怀孕了。」 睁眼说瞎话的年轻人竟然还说得一付非常诚恳的模样,浑然不担心从明家一走出去就被雷追着劈的可能性,习得的厚黑学显然内力已臻化境。 「能让一个男人怀孕,你很有成就感?」知道归知道,事实归事实,亲耳听见胆敢在儿子肚子里蓝田种玉的晚辈点出这么个事实,明爸还是觉得非常的不爽! 「不是,绝不是那样,我只是措手不及,觉得很意外!」明爸的眼睛都在扔刀子了,曾颖超不仅头在摇,双手也弯在胸前猛摇,「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的!」 「孩子是你搞出来的,也是你搞得很难留住,你难过是罪有应得,可是阿融何其无辜?」明爸没说孩子没留住,不过他这样的说法模拟两可,不能怪听话的人听不出来,「虽然他不想跟你算这笔帐,可是我这当人爸爸的,却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管,你看光就这点,你该怎么补偿阿融?」 「我说过了,只要他不嫌弃,我愿意用剩下的人生弥补他!」 「要是他不希罕呢?」 「只要我把误会跟他解释清楚,他也会肯的!」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就凭我爱他,他也爱我!」曾颖超把勇气以及不肯放弃的执着全提到脸上,把心虚以及不确定的旁徨用力埋进心底! 「哦?你认为两个人要有个结果组个家庭,只有爱情就能成事?」曾颖超如此厚颜薄耻,像极了某个男人当初对自己的死缠烂打,这年轻人要是让他从政,给他像自己另一半那样的政客当靠山,肯定能前途似锦,成就不可限量。 「明伯父,我会搞定我家那边的,请你成全我跟志钧,我是真的,已经不能没有他了!」 「为什么不能没有他?这世上谁离了谁,还不都是照样能活!」 「自五年前的那夜以后,我对谁都没办法上心,好不容易虚位以待了那么久又让我遇上,又让我得到,您说要我放弃,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 明爸的表情虽然不悦,问的话也是嘲讽的成份居多,可明显没有拒绝再听曾颖超说下去的意思,曾颖超也是权利倾辄的世家出身,当然明白这是心仪之人的父亲在衡量要不要给他一回争取爱人的机会,好不容易盼到这番好苗头的他怎么可能不懂把握,连忙双掌伏地,朝明爸俯低上身磕上了头! 「再说您也看见了,志钧这五年来无论是男是女,也是谁都不想独独只能接受我,您将我赶出他的生命,依他个性有可能他会就此孤独终老,您身为他的父亲,难道不觉得这样做对他而言,其实也是很残忍的吗?」 这我会不知道,还需要你来提醒我? 要不是顾及到儿子跟孙子的将来,你想你还有进我家大门,抱我家小朝的机会吗? 明爸没有将心中的os说出来,只是眉头一降,瞪着曾颖超低俯在地的后脑杓,将早在心里盘算了好几天的做法沉着嗓音,宣而告之: 「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告诉你阿融去了哪里,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去将他追回来。」 曾颖超闻言飞快的抬起头,与明爸相接的双眼里大喜过望,「谢谢您!」 「哼,你别高兴得太早,我的条件你不见得能办到。」这个年轻人对次子的执着能胜过他的家庭,他的事业吗?明兴诚自认要自己是他,应该答应不能。 「只要您说了,我都会想办法尽量都办到的。」只要有希望,哪怕只是悬在一条蛛线之上,他也要抓牢! 「最好是这样。」 略懂命理的明兴诚细细打量着曾颖超,别的不说,次子选择伴侣的眼光还是不差的,无论是以前的安琪拉还是眼前的曾颖超,都有极为出色的容貌;客观来说,这个年轻人无论外貌无论体型无论气质,皆为上选,就算往城市里最繁华的地段随便一摆,都还是出色到能让人一眼挑出的。 「第一,你想追求阿融,就必须辞去台湾的职务长住这边,在我的眼皮底下追。」次子跟这个年轻人的相处模式,明爸只需看一次就心里有数,自己的儿子自己不当靠山给他靠,那还要他去依靠谁保障他的人身安全? 曾颖超一时之间无话可说,这跟他追回乔志钧就回国的预想,差距还真不是一丁半点的远。 「第二,在阿融答应跟你在一起之前,你不能走漏任何口风让小朝认你。」曾颖超十分挣扎万分为难的神情,让明爸不自觉地放软了话里的强硬,「想跟小朝做亲子dna检验,可以,你必须要问到阿融同意你了,才能做。」 这个条件比起第一个似乎没那么难,曾颖超别开视线咬紧牙关,默默地点头了。 「你点头,是代表前面这两个条件,你都答应?」次子待产的地方很偏僻,这时节又天寒地冻的,明爸不想让曾颖超考虑太久,「答不答应都给我用说的,我喜欢明确的答案。」 要是不答应就趁早赶走,让次子回到温暖的l.a.待产;要是答应就让他去老伴那处荒凉的产业找次子,让他随身伺候他未出世的第二个孩子,明爸的第三个条件正是关于这事,所以必须要曾颖超答应前两个才行。 还跪在沙发跟矮茶几之间,双掌还贴在地上的年轻人从光可鉴人的原木地板看见自己落拓的仪表,从放下一切飞来这片土地就不曾停止过的自我质疑再次在心里边喧嚣,让他沮丧不已。 若是能事先预知虞姬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被逼到四面楚歌自刎而死,项羽当年肯定不会放过刘邦一条命;要是能再多相处一些时日,摸清楚乔志钧个性中总是委屈求全的程度会深到一旦自己遵从家里的安排会逼得他再也不肯回自己身边,曾颖超当初怎样都不会去跟那些名门淑媛见面吃饭。 这世上有很多有形无形的东西有钱有势也没得买,比如曾颖超现在最想要的后悔药,就是其一。 因为祖父的庇荫,从小想要什么身外之物甚少会得不到的曾颖超从来不知道已经拥在怀里的人一旦挣脱了,放手了,会这么难以追回。 难到竟然要他全盘割舍掉家族的脐带,彻底背叛祖父对他的期待,才能换得机会再走到他身边,还不确定能重新将人拥回怀中的地步! 陷入两难的年轻人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无意识的一下又一下地用力地捶起膝前的地板,发生的闷响一声叠过一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沉重…… (07)颤栗 083 呼之欲出的身世 「你知道你跟我辞去富律职务,代表的是什么吗?」 正襟危坐在笔电前,朝萤幕默默颔首的曾颖超自从视讯一开始,就没敢与眼神冰冷的父亲相对,「……知道。」 「虽然我已经收到ail,看完你的辞呈,可是我还是想亲耳听你说说看,你能拿出手来的,最有力、最真诚的解释。」 曾颖超跟父亲曾泰延长得不相似,父亲身高差他将近有十来公分,骨架子比他还要纤细许多,五官也比较接近有封建时代清朝贵族血统的祖母,气质阴沉,神情精明,一看就知道这个男人非常精于算计: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这是替谁问,要替你去跟谁交代的。」 曾颖超又点点头,父亲不偏爱他,比较偏爱姊妹们,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实,要紧他前程的,一直都是疼惜他、鼓励他的祖父。 「爸……其实,我决定脱离家族企业体,原因很简单。」 就因为已经下定决心割舍掉家族的地位,放弃掉家族的继承,曾颖超对父亲素来那付战战兢兢的态度已经没有必要,他不再投鼠忌器,决心把心里的所思所想,全都倒了出来: 「我跟你当年一样,遇上了你也曾做过的抉择。我只是不想,重蹈你覆辙。」 曾泰延脸色变了变,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向来怕他,这样毫不留情的给他“洗脸”,还是第一次! 「重蹈我覆辙?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搞出子传子,不让家业旁落的接班局面,苦心经营二十几年的父亲不可能主动告知曾颖超真相,王歆瑀那女人更不可能违背曾家老爷子透露给儿子知情,是以这孩子应该还不知道他跟自己是平辈的。 可是他也想不透这孩子怎会一改隐忍缄默的态度,突然这般说话来忤逆他?就算是弟弟对哥哥,这样的话也不该是他来说,毕竟他年长了他这么多岁,就算不是真的父亲,也是长兄若父! 「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知道了你当年跟二妈的事。」 曾经也是曾家的独苗少爷曾泰延,为了初恋情人消极抵抗大半年,几番离家多日不归,直磨蹭到初恋情人的家人都快被曾家老爷给灭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娶了家里要他联姻的名门淑媛。 就在元配入门一年多以后,风风光光的偕同娘家兄弟四处与宴对外宣布有了身孕的当下,曾泰延悄悄找回落魄度日的初恋情人纳为偏房,就此除了年节大日,他回大宅,几乎不曾再有夜宿。 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就算事隔多年曾颖超进了家族企业体没有存心打听,也有“有心人”遣人专程亲近他,硬是有意无意的在多次谈话之间,巨细靡遗地透露给他知道。 「哦?所以呢?你想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比我那时更坚决,更加倍的任性而为?」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澈骨,那得梅花扑鼻香。 万分滥情的台词突然跳进曾泰延的脑海,看来,他果然太常陪爱人以及与她所出的那对姊妹花,一起看那些矫情狗血的电视剧了。 看了太多出,也看了太多年,他不想看到脑中巨毒,似乎都不由自主了。 从小到大,父亲鲜少拨出时间与之相陪的曾颖超闻言总算抬起视线,抿起双唇瞄了眼萤幕的另一端,又低下头,「这……难道不是遗传吗?」 遗传?呵呵,哈哈哈,听见曾颖超这样说的曾泰延一个没忍住,就给笑出声来了。 曾森弘从没对上过他的床的对象情根深种过,却连连出了两个懂得专情的儿子,这要算是哪门子的遗传? 也许,痴不痴情根本与父亲无关,而是他的母亲跟曾颖超的母亲这两个都对父亲百依百顺的女人,才是在他们的观念里种下痴情的关键! 「是,要说专一,你跟我在这一点确有相似之处。」一想到父亲听见他转述亲亲么儿所谓的遗传之说,届时不知会有多么的气愤与难过,他就合不拢嘴,「颖超,这些年来,颖文、颖雅、颖秀对家族的贡献你心里也有数吧?」 「嗯。」经过这阵子“追妻”的风霜雪雨,比起明家人老的给教训小的给蜂蜜,父亲的偏心给他的伤害已然显得微不足道,「所以,我退出,我不争,你不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吗?」 「颖超,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一直都很不公平?」曾泰延听长女说过“儿子”的脾气很硬,说话很冲,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曾颖超神情落寞地深深呼出长气,将原本放在膝上的右手捏紧的拳头松开,抬起搁上桌面去按滑鼠,「爸爸,请你老实说跟我说,就这么一次,请你不要敷衍我,可以吗?」 「……你问吧。」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可这孩子蓄胡之后反而大胆了很多,与他对谈之间,有股子近似破罐破摔的意气用事,可曾泰延却发现,这样的曾颖超好像有了温度有了血肉,不再像是大宅里四处可见的冷冰古董,「我尽量。」 「我从小就知道,私底下的你几乎连一句问候的话都不曾主动跟我妈说,只要是没有外人在的场合,我一叫你爸你就皱眉头。」问出隐藏在心里二十几年的委屈,曾颖超的眼眶难以控制的发红了,濡湿了,「在你……心中的我,是不是个根本就不该被怀上,被生下来的……存在?」 是。 你的存在,根本就是个丑闻,是个笑话。 可是曾泰延明白,在老爷子愿意认输,亲自决定告诉曾颖超真正的身世之前,他还不能这样说。 「这些你拿来问我,恐怕是问错人了。」再怎么说,曾颖超都是有血缘的兄弟,是他亲眼看着从娃娃长成青年的乖孩子,基于这点,曾泰延就无法对他全然的铁石心肠,「我虽然没办法像爱颖文、颖雅、颖秀她们那么爱你,可是,我并不讨厌你。」 「为什么?」固执的青年用力的瞪向他的“父亲”,他确实不能明白曾泰延为何重女轻男,跟祖父完全相反?! 「颖超,就像老人家常常说的,一只手伸出来,五根指头并不等长的道理一样,这种事情是天生,人跟人之间的缘份,本来就分深浅。」 「所以,我是你的哪一根手指?」最没路用的小拇指? 曾泰延扬了扬嘴角,没有再扬声而笑,曾颖超的脸虽然泰半都让胡子遮住了,端看双眼冒出的火花也能清楚感应到他的忿忿不平,「你不是哪根手指,你是我的整只手,整条腿。」 你是我血脉天成的手足。 可是我的三个女儿,是我的心头肉。 「是吗?」虽然“父亲”语气平和,态度刻意摆得和蔼,但是他的眼神却无言的告诉了曾颖超,他是他遇到危难两难之际,随时可以为了保命毅然断去的四肢! 「是的。」 「……但愿如此。」老人家不也常说虎毒不食子吗?曾颖超望着曾泰延毫不闪避的双眼,宁愿要自己也这么去相信,「我对爸,其实一直以来,没有太大的期望,我只愿我这回彻底离开了家,你能好好的善待我妈,不要再让她……活在伤心的孤寂里。」 「这点,我不敢保证,但我向你承诺,我会尽量让她馀生衣食无虞。」毕竟她是曾老爷子的人,曾泰延能做到的,也只有这点。 曾颖超点点头偏开视线,他看见餐桌的另一边与自己正面相对的那个阴鹜男人双手环胸的拿手指敲着自己的胳膊,偏头一边打量着他的眼眉,一脸的若有所思。 那是乔志钧的继父,乔仲凛。 要求曾颖超与曾泰延的这场视讯对谈必须在场的,就是这个极度保护家人,手段跟明家另一个父亲相比要更周到更强势的政治家。 今天要不是有乔志钧的继父监控旁听,曾颖超心想他应该会对“父亲”打破沙锅问到底,问清楚他到底要怎么做,“父亲”才肯留条能让他回家打拼的活路;不过,他没有父亲的眼缘毕竟要算家丑,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也只能点到为止。 孰不知,久历政坛洗礼的乔仲凛,可不比年纪尚轻的曾颖超单纯可欺的心性,曾泰延对曾颖超方才说的那些显然话中有话,已经让他对曾颖超的家世,起了莫大的疑心。 「那么,爸,今天就先这样,我待会还有事要办。」天天跑明家跑了两个星期,曾颖超最大的收获,就是能跟儿子一起游戏,接送他上下学,这当然是明兴诚默许的,尽管他看得出来,乔仲凛非常不赞成他接近他的宝贝孙子。 曾泰延不置可否的挥挥手,曾颖超调回视线颔首示意道别之后观掉了视讯,正按着滑鼠下达将侧录存档的指令之际,冷不防坐了老久都没大动作的乔仲凛却哼哼冷笑出声,小小吓着了对他总是很防备很低调的曾颖超! 「猴崽子,你刚刚应该继续问,把一切都给搞清楚才对。」对曾颖超始终还是生不出好感的乔仲凛不想拐弯抹角,让他好受,「你是独子,不能回去继承家业你老子一点都不难过,还一付欣然接受的欢喜模样,连我这外人听见了他的回答都觉诡异,嘿,我实在很难相信你是你这个爸的种?」 「什么?」曾颖超霍地推椅站起,只觉热气上冒入脑无处可泄,热度活生生都快点着了头发,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捏成拳,双眼怒视耳鸣隆隆! 「还什么?我说啊,你的脑都没在用,根本就是颗猪头!」能代替志钧跟小朝惩罚这个始乱终弃,竟然还敢想当回头浪子的浑小子,是他当人老爸的无上荣幸,「你刚刚为什么不问你那老爸“我是不是我妈去外头,偷偷跟你的仇人生的”?」 乔仲凛的话让曾颖超气到不行,咬牙大吼了长长一声,引来了客厅了的一众随扈! 「你!」曾颖超目骴欲裂,他实在不敢相信他居然听见了爱人这个衣冠楚楚的继父,对他说出了这种比任何脏话还要更羞辱他的话! 「我怎样?」炸毛的猴子样子果然挺滑稽的,活像红脸的大狒狒,乔仲凛轻笑出声,「我说,我就大发慈悲的帮你一次好了,将你到底是谁的种这等大事给好好查清楚,怎么样?」 (042)颤栗 084 我现在,可以去找志钧了吗? 明兴诚走出书房,看见散步带孩子们去上学的帮佣一进门就忙着脱大衣脱口罩,因为全球暖化造成了气候异变,他边走进厨房拿帮佣出门前煮好的那壶咖啡倒进自己的马克杯边感慨地想着,现在外头肯定又明显的降到l.a.不该存在的超级低温了。 明兴诚倒好咖啡调上些许鲜奶不加糖,朝也走进厨房正对着他微笑的帮佣问候了声辛苦了,在走出厨房的当下脚步顿了顿,眼睛下意识的望了望餐桌上孙子小期朝最常坐的那个位置。 小男孩要去上学前,从一进饭厅放眼一搜发现今早仍旧只有明爸跟小子乔陪他用餐之后就失望的低下小脸,闷闷不乐的不停拿眼隔个半分钟就望向玄关一次,手里握着的汤匙也意态阑珊的搅着他面前的蘑菇浓汤,直到下餐桌都还有一大半没有喝完,长条面包也只咬了两口就放下,默默地跟着帮佣的脚后离开了饭厅,去玄关穿衣纳履准备上学。 还坐在主位用餐的明兴诚当时就注意到小孙子的不对劲,现在回想起来,小期朝有可能是思念父亲了。 至于他想念的,到底是离家已经超过一个多月,只跟这边家里通过七八通电话的次子,还是离开l.a.返台已将近三周,还不清楚会不会再出现的曾颖超,光凭观察没有问明,明兴诚也猜不到小期朝的心思。 虽然知道没路用的老婆在调解阿融跟曾颖超的这件事情上,真的不是存心捣乱故意帮倒忙的,可他破坏了明兴诚的计划毕竟是事实,就因如此,热心过了头挑拨得曾颖超的家务大兴风波的乔仲凛还是被他老公狠狠的拉上床,处罚再处罚的折腾了好几回,都不知道回华府需要难受几天才能安然的长坐,好好的在位置上办公。 据没路用的老婆派去那处偏僻产业,盯着特殊看护照顾他女儿兼着关照自己次子的老管家回报,次子的体重这一个多月来只掉没升,没有胃口吃饭让他的体力变得极差,孕吐也变得随时随地,不再仅是晨间的课业。 俄亥俄州偏北的牧场夏天虽然宜人,一到冬天委实太过寒冷,并不适合体虚的孕夫待产,既然曾颖超失去了音讯,要不要干脆明天就去将阿融接回来l.a.呢? 明兴诚才刚思咐及此,大门的门铃,便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是你。」从监视器里看见的年轻男人眼窝深陷发须过长,衣着倒还不算拉塌,可是让风一吹紧紧往身上贴,瘦了不少的身躯就衬托出衣裤不合身的宽大。 「是。」曾颖超应承一声低下了头,回话的声音很沙哑,显得有些中气不足,「明伯父,我能进来吗?」 看来回家一趟,让这个年轻人受了不少折磨,明兴诚不想开口关心,嘴巴却不听话,「你的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蓄胡的年轻人慢慢抬起头,总是有神的双眼十分黯淡,没让胡须遮住的脸颊看得出也凹陷了不少,「是。」 「进来吧。」明兴诚按开院子大门,走出玄关敞门候着,当曾颖超颓着双肩低头慢慢走来,就站在他跟前一步之遥时,明兴诚惊讶的看见这个未及而立的年轻人,新长出的发根几乎白了一半! 「回去之后有没有将你的疑问,跟你家的长辈全都问清楚了?」曾颖超差点跟没路用的老伴打起来的那个下午,他当时也在家。 曾颖超保持低头伫立的姿势过了好一响,正当明兴诚以为他不想接这话题的当下,却听见内容让人十分错愕的回答: 「……用问的,根本没用。我拿了我父亲的头发去验了dna,然后,我……跟他打了一架,我准备离开家搭飞机过来这里的时候,他还没销假上班。我,我跟他……」 一阵颇强的阴冷冬风此时飕飕地刮过空旷的院子,脸朝下答着话的年轻人口鼻受了寒,剧烈的咳嗽一旦开始彷佛就再也停不下来,咳得人双掌都捂住腹部弯下了腰,几乎要站不住脚! 「o.k,进去再说吧。」明兴诚想也不想的伸手搀住了形销骨立的年轻人,不想才碰到曾颖超的胳膊,就听见他低低痛呼出声,身躯也猛然窜过一阵颤栗! 「你有伤?」明兴诚改为揽住曾颖超的肩膀,让他靠着他站。 「……是。」是他跟“父亲”在他房间谈判,爷爷在楼下听见声响赶过来,要下人打开房门冲进来拿拐杖打的,「请不必担心,我没事。」 看见明兴诚眼里的怜悯,感受着长者可靠怀抱的温暖,曾颖超抖着气息平复疼痛,要心上人的父亲不要替他担心,心里对乔志钧拥有这两位护他周延关怀倍至的父亲,欣羡不已。 「何姐,帮我倒杯热茶过来!」这个浑蛋哪只眼睛看见我关心他?看不见自己一脸动了恻隐之心的明兴诚揽着应该要放在外头继续吹冷风的浑蛋进了门,鞋都不脱的就踩上光洁的地板朝客厅走。 帮佣应声从厨房端出一个细瓷带盖的直筒杯放在雇主面前的茶几上,明兴诚松开手让曾颖超在他身旁坐好,拿起茶杯揭开杯盖,亲手递到曾颖超的嘴边,「喝多点,身体暖了,就不会那么痛。」 「谢谢。」曾颖超顾不着胳膊的痛,连忙抬起双手接过,望了杯内一眼又问,「能给我温开水吗?我吃个药。」 不待明爸开口,帮佣便颔首而去,当她又端着一个杯子从饭厅出来站在沙发旁,隔着茶几跟曾颖超轻松的说话寒喧,关切他声音沙哑是否回去受了风寒,现在吃的药是治疗什么的药之时,明爸突然发觉家里的人对曾颖超的接受度似乎已经过高,都高出他希望的程度了。 「明伯父,我……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跟帮佣安妮大姐简短聊完,止痛药也吃过之后,曾颖超放下杯子坐直上身,跟对他但望不语已经好几分钟的明兴诚提起了他再赴l.a.的唯一心愿: 「这次回去,我已经遵行与你的约定,跟家里……从此断绝一切关系。所以……我现在,可以去找志钧了吗?」 (052)颤栗 085 希望你是真的值得 乔志钧听见厅堂对着院落的大门被推开的声响,坐在壁炉旁摇椅上烤火打盹的他抬起头望过去,只来得及看见老管家常穿的那件墨绿色外套的背影一角,待他坐直上身,门扉已被反带关上。 掀开身上覆着的羊毛毯,乔志钧走到窗户前,默默地朝外看。 雪,总算停了。 这场气象报告预测的大雪不仅来得比预告的还早了大半天,持续的时间也比预计的要长,连一点停顿也无的,就这样直直落了将近六十个钟头。 昨晚饭桌上,劝他多喝两碗补汤的管家贺叔说,要不是夹带的风还不够强劲,这样的降雪量,都快能赶上冰风暴的级数了。 毫无寄托的茫然视线先是游移在窗外一切皆裹在皑皑白雪里的银妆景致上,然后,很自然的,最终被唯一不是白色且会移动的活物,将注意力给整个吸了过去。 全身上下连着口鼻耳朵手掌都包得十分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的华裔男子破坏了一贯优雅的仪态,正拿铲子吐着白烟,努力的在院子里一铲一铲的清出一条能通往牧场车道的通道。 贺叔名叫贺继博,是继父所聘的管家里资历最深的管家,年纪小继父一岁还比父亲年长,随继父由民选官员转战官僚体系的这二十几年来,陪着雇主换过许多居所。 一直都有其他雇员能够使唤,鲜少离开继父位于华府私宅的贺叔这次为了照顾他,必须带着继父唯一的女儿艾玛以及她的特别看护离开华府赶赴这里,很委屈的窝在继父这处离伊利湖畔不远,离繁华城市却挺远的偏僻产业里给“一家子”煮饭打扫洗衣不说,还要在没有随扈好差使的情况下亲力亲为地扛着铲子顶着酷寒,每隔七八个钟头就要走进雪深及膝的雪地里铲雪,好给屋里屋外的人都留条能走的路。 实在难为他了,乔志钧正愧疚的这么想着,一辆陌生的宝蓝色休旅慢慢的驶到院子的围篱外,贺叔没有走向铁栅门去开门反而扛起铲子进到屋前的走廊里,结果院外的铁栅门自己开了,宝蓝色休旅如入无人之境的开到主屋前的阶梯旁,待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了,宝蓝色休旅这才关了大灯,熄了火。 从副驾驶座下地,朝屋前大门走来的熟悉身影让乔志钧惊喜得想迎到门边去,可那个下了车站在驾驶座车门旁,双眼直直望穿玻璃与他桥接上的蓄胡男人,却将他的双足硬生生的钉在地板上! 「爸,你!你怎能,怎能将他,带过来这里?」这是明兴诚一进门,次子给他的第一句“热烈的问候”。 不过他有心理准备了,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望着乔志钧呼吸不匀蹙起眉头,一脸尽是不能置信的模样,明兴诚轻轻叹了一口气: 「阿融,就算你离开了,他还是不停造访我们在l.a.的家。他似乎很坚持,一直都不肯放弃你,我想,不管他有多么亏欠你,为了你跟小朝的将来,你还是必须跟他面对面不闪不避不容转圜的,把话跟他清楚明白的全面说开来。」 「我还能说什么?」初期姙娠的诸多不适,让乔志钧低潮甚久的不稳情绪,格外容易波动,「就算我说了一千次一万次的滚开,别烦我,他还不是根本听不进去,还不是死拖活拖的拼命缠住我!」 看见父亲竟然跟曾颖超同车前来,本来就够让乔志钧心寒了,现在又听见父亲劝他再跟曾颖超接触,乔志钧只觉有种被背叛的错觉!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看见次子眼里的委屈与挣扎,明爸也觉得心酸,「如果你真的对他只剩恨意,没有丝毫感情,那就出去,亲口当他面再说一次滚。」 「爸!」心烦意乱,尽在此字! 「你爹地也说了,只要你开口,他会让他再也不能踏上美国这块土地上来。」但凡世间的父母再疼爱自己的孩子,在没有外力没有意外的干预之下,通常只能陪伴孩子前半生,无法陪伴到终老;给不够坚强的孩子寻找一个能包容他,供他休憩让他倚靠的臂弯,是明爸再三思量之后,还是将曾颖超领过来的,最重要的因素,「我陪你出去,你当着我的面赶他,只要你赶,我就马上给你爹地打电话。」 「why?why do you want to force  to say……to say……」想到曾颖超要被夺走美国公民身份,被爹地找人罗织的罪行驱逐出境,从此到死都要被拒于美国国门之外,乔志钧就觉得这样子对曾颖超,未免过于残忍! 「你对他,根本就馀情未了。」乔志钧形诸在外的神情有多诚实,他自己是看不见的,「犯错是平凡的,宽恕是一种超凡。爸没有要你当圣人,可是,当你愿意去宽恕一个与你关系密切,你分明也很在乎他的人的时候,你的心灵才能得到救赎,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父亲的话,逼红了乔志钧的眼眶。苍白的青年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掉头就往楼梯间快步走去,激动的情绪,让他的步伐显得有些不稳,就在他爬梯到半途一脚踩空的当下,紧随在他身后明爸伸手捞住他的腰,没让他的头脸有机会磕上石砌的楼梯! 「不要再逃避了。」将次子的背靠上自己胸膛,明爸的劝说锲而不舍再次贯入乔志钧的耳里,「就算是犯罪被判了刑,也会有个刑期。你这样对他悬而未决,就跟凌迟没什么两样,他那时犯的错真的有那么重,需要他赔上前途跟他的一条命,当着你的面给你切腹谢罪,这样才算够吗?」 「爸……你别说了……」乔志钧一直都避免去想曾颖超滞留在美迟迟未归,会对他的接班造成多大的阻碍,他实在不懂父亲为什么偏偏要带人过来还要提醒他这事,搅得他的心更乱? 「如果你不想伤害他,要他死,只想让他放弃你,去过他自己的人生而已,那你就更不应该这样吊着他,让他对你妄念难断。」 一滴湿冷的液体滴上了手背,靠在怀里的瘦削背脊抖得让明爸也心升不忍,不禁长叹出声。 这个孩子也真是的,明明舍不下这份感情,也没办法断然决然的放开对方,那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看开一点,给门外的那个年轻人一个好好补偿他跟小朝的机会呢? 当年的自己只因一个乔仲凛单方面的误会,就被疑心病带重的他给彻底舍弃,不但解释无门,还只能选择怀着明真离开美国,与当年的乔仲凛相比,门外的那个年轻人虽然跟次子的开始是建立在错误的基础之上,可光凭他这份对爱不轻言放弃,宁可不要江山也要得到人的执着,伤痕累累的去而复返,不顾身上的伤势怎样也要过来求得原谅的精神,明爸就觉得这样的曾颖超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可取,合该值得他的协助,值得要比乔仲凛,少等上那么几年。 「……好。」乔志钧抬起一手,用食指指背关节抹掉了两眼的泪,「让我上去……拿件东西穿件外套,就出去。」 明兴诚闻言松开手,看见乔志钧继续往上小心翼翼的慢慢爬阶,便转身走到乔志钧方才站立的位置,隔着窗户,看着院子里那个缩着肩膀低着头,两手都插在外套口袋里不停跺着脚的年轻人,又叹了口气。 希望你是真的值得,值得我抛开成见,这样对你。 希望你别让我大失所望,若有那天,我肯定会亲手杀掉你。 希望你能给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最好的未来。 (074)颤栗 086 无声的恸哭 慢腾腾爬上三楼,走进自己房间的乔志钧站在衣柜前踌躇许久,这才抬起手扳开对开的其中一扇柜门,抿紧双唇眼带不舍地,凝视着那件吊挂在横杆上最外侧,本来就不属于他却让他擅自带在身边好些时日的长大衣。 (乔志钧,不要啊!)自从知道曾颖超就是让自己生下小朝的那人开始,就很少再与乔志钧意见相左的明融感应到乔志均此刻的决定,不禁大声抗议! [为什么?]事已至此,没有让曾颖超死心,他将难有宁日。 (我,我,我同意你把他赶走,可是你不能将大衣还给他!) [为什么?]乔志钧对另一个自己明知故问,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对已知的答案既害怕,又期待。 (衣服当初是我决定带走的,要不要归还应该要由我决定!) [为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曾颖超对自己犯下这般难以宽恕的罪愆,若是还留着这么件大衣,不仅早就失去当初想拥有一个念想的初衷,每每看见还会提醒自己对曾颖超那份难分难舍的心情,已经变成一个伤他莫深的大笑话! (乔志钧,那件大衣是我曾勇敢争取过一份感情的唯一物证,请你让我保有它,行不行?) 蓦地,楼下回荡起的午后五点整点的报时钟响,被召回注意力的苍白男人这才像是回过神似的深深吸气,屏住气息伸出一手,将那件曾颖超曾拿来裹住他,抱着他回渡假村住处的毛呢灰色长大衣,从木质衣架上轻轻取下。 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曾颖超对那夜始终记得,却不在两人交往期间找时机对他告知的心理着实过于心存侥幸,还是让乔志均戒慎恐惧愤恨难平的,难以在短期间内再度建立起对他的信心。 所以,当乔志均在父亲的陪同下极为缓慢地走进院子,朝曾颖超递出披在他肘上的长大衣,对他说此情已逝,留它无用之时,曾颖超的眼神透着难以置信的凄凉,就像在控诉乔志均是个刽子手,而那件长大衣,是即将砍落他项上人头的嗜血大刀! 「乔志钧你老实说,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曾颖超原本无神的双眼看见心上人走出门来,那抹霎时发亮的期盼被生生扼死了,此时的眼瞳伤痛难掩,显得更加黑沉黯淡。 「我是被你蒙蔽了,才会答应跟你交往。」雪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看见曾颖超不肯伸手来接大衣,雪帽帽顶以及两侧肩膀都积上一层薄白,两瓣嘴唇皆冻成灰败的紫,乔志钧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将他尽快赶上车去避避风雪,「要是非得让我无条件的再接受你,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你的所作所为,继续又跟你走成一路,那还不如先拿剪刀,戳瞎我这双眼!」 乔志钧的话很绝决,神情分明还忿忿恨着,已经背叛家人期望,选择放弃接班理想的曾颖超终究迎来了避无可避,恐怕要落得两头皆空的绝境,回家问明身世那时,就被接二连三意想不到的连肿打击摧残得剧痛过好几回的心脏此刻再次因乔志钧的恨意打乱了脉动,那字字句句扎进心窝引起的剧烈收缩,榨得他胸口疼痛不已,喘不过气的感觉更是让他的肺叶功能失调,开始头晕目眩! 「拿走你的衣服,马上开车,滚出这里!」曾颖超迟迟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乔志钧把心一横,干脆让大衣滑下他的前臂,落进一地的厚雪里! 知道曾颖超身上负伤的明兴诚没有像乔志钧转身就走回屋里,而是拿莫测高深的眼光又望了身躯似乎正左右摇晃的曾颖超几眼,良久才说了声保重,也掉头进了大门。 大门被关上的声响就像一记枪响,直接判了曾颖超死刑,进到屋里的父子俩旋即让管家贺继博请进内厅吃晚餐,没有人留意到那个失去一切,对人生彻底灰心的年轻人呕得自己一身血,缓缓抬头看了那扇他初来乍到,曾与乔志均四目相接的大窗一眼,上身持续后仰,就这么大敞四肢毫无挣扎的,像那件被抛弃的大衣一般,颓然地躺进了雪地的怀抱里…… ……会得到这样的下场,本来就不应该意外的,不是吗? ……谁也不喜爱,谁也不欢迎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我本来,就是颗多馀的,不该被摆上棋盘的棋子,是个不应该被允许,生到这世间来的人。 ……啊……心跳慢慢缓下来,入骨的寒冷,周身的痛楚渐渐被低温麻痹的感觉,真好。 希望我不要再有来生。活着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这么绝望,这么苦,看不见希望的人生,那,又何必再来…… 坐在餐桌旁,等着贺叔给他布餐的乔志钧低头绞着十指,心神不宁的感觉自他进到屋里来以后就挥之不去的困扰着他,方才曾颖超那付气色极差的模样不像单纯被冻着,就在贺继博也坐下开始用餐的当下,耳朵竖着等车子发动的声音迟迟等不到的乔志钧突然磕磕绊绊地站起身来,顾不得椅子被他掀倒的迈开大步就朝客厅的窗前冲! 「爸!贺叔!快来!」不祥的预感果然成真,率先冲向院子的乔志钧被入目的景象吓得步履不稳,都还没跑到曾颖超的身边,就被阶下半融的积雪给滑得差点摔跤! 「你给我进去,不准出来!」还好明爸来得及时,眼明手快的扶住乔志钧的左胳膊。 「可是!可是!」贺叔打开廊前的照明,映亮了乔志钧一脸的惊惶。 「我来抱他吧。」贺叔这回下到院子里,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兴诚,你搀好志钧就好。」 奈何曾颖超高头大马,个头不高身材偏瘦的贺叔别说抱他了,连将人用拖的都没办法很快的就把人给拖上门阶,明爸见状连忙吩咐乔志钧先进浴室去打开花洒的水阀调温水,自己则是向前伙同贺叔一人抬手一人抬脚的,把冻得发僵的曾颖超给直接抬到浴室的花洒下,让略低于正常体温的温水,不停带出那身深色衣物的防水表布上,已经凝结成块成条的鲜红。 「啊!为什么会有血?!」乔志钧发现浇灌过曾颖超身躯的水全都带着细细血块,这才仔细去看曾颖超的脸,那一嘴多到凝住半张脸庞整个下巴的殷红,惹动了他眼里的泪! 「大概是内脏出血。他曾回家一趟,这次再来,又带了新伤。」明爸从放下曾颖超就一直蹲着,跟贺叔一起试图将那身衣物给完整的剥下来,可在脱下羽绒外套之后,两人就发现了难题,「阿融,去拿最大的剪刀过来,急速冻住的血太多了,将衣服都凝在他身上了。」 乔志钧点头跑开,耳里根本听不见父亲跟贺叔要他小心走的叮咛,满满的心思都悬在吐过血又昏迷不醒的曾颖超身上,翻动厨房所有厨柜的慌乱双手不停地颤抖,在找到剪刀往浴室急奔的当下两只脚还互相绊了下,要不是空着的那手刚好扳住了出内厅的那道门框,出事的人大概又要多一个了。 「贺哥,麻烦你去准备大浴巾。」 贺叔颔首快步走开,明爸接过剪刀对着上半身的毛衣衣摆开始下剪,当他剪到接近锁骨的部位,垂在地板上的右手冷不防抬起来推开了明爸握剪的那手,虽是抖得十分厉害,却是用意甚显的抓住剪刀的其中一刃,颤颤然的就往脖子上的咽喉戳! 「不可以!」乔志钧扑跪下地去抢曾颖超的剪刀,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人偏执起来不容小觑,重逢之后,他没少受过他的霸道他的强制,可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能残忍到连自己的命都能想不要就不要的地步! 「阿融,你去旁边,不要插手!」怕次子被另一刃划伤的明爸赶紧从制服曾颖超的双手中空出一手,捉住乔志钧的胳膊往他身后拖,可看见曾颖超握剪的那手跟脖子都滴出血滴的乔志钧,怎么都不肯顺从父亲的意思! 曾颖超的动作让乔志钧明白他是真的不想活了,而这认知让他,惧怕得心惊胆颤! 「曾颖超,不可以,不可以啊!」乔志钧挥开父亲的手,整个上身俯向曾颖超,双手都拉住躺在地上执意寻死的男人握剪的那手,再加上明爸本来就一手拽在其上,被牵制得不耐烦的曾颖超此时左手也能动了,也抬起来朝那三只握在他肘上的手用力一推,离他最近的乔志钧登时被他推得跌坐在地! 「曾颖超,你住手!」看见次子被推开,明爸再也没耐性看这两个孩子沟通不良互相折磨了,看见那道脖子再次因为剪刀刃尖多出一个渗血的小口,他决定再赞曾颖超一掌,「阿融肚子里的孩子你害一次还不够,就非得亲手将孩子弄到没,你才甘愿吗?!」 明爸的话让眼睛始终不肯张开的男人动作一顿,那两帘掩着绝望的上眼睑动了动,总算愿意往上掀了。 你爸说的,是真的?曾颖超用眼神问。 是真的,原谅我,乔志钧也用眼神回。 然后,曾颖超抖着手指放开了剪刀,将淌着血的手掌朝上摊,示意乔志钧靠过来。 「还犹豫什么?你就过来,让他握着吧。」当老爸的人都快看不下去了,真想直接去拉次子的手,将他往曾颖超手里塞,「我要继续剪,你替我安抚他,不要再让他添乱了。」 「……好。」乔志钧立跪起身,挪动膝盖跪坐到曾颖超的身边,自我斗争了好几秒,才伸手握住那只带伤的手掌。 那只手掌虽然被划出好几道深深的血口,可还是很坚持的抖着慢慢收拢,将乔志钧的手,紧紧的钳住。 那双原本只有浓浓绝望的眼睛眸光流动,开始涌现无限的委屈,随着眼睑缓缓一眨,没让花洒直接洒到的眼角滚动着两滴水珠,当它们滑向鬓角,混着汗毛上的细微水粒越滚越大,大到让人无法视而不见,这才没入半白的,茂密的,发丛里。 「你的头发?」随着那两滴眼泪望向曾颖超鬓发的乔志钧蹙起了眉张大了眼,将新的发现带给他的冲击,完全体现在外,「为什么发根白了那么多?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上人的关怀,逼出了伤心人更多的泪水,看见曾颖超抿唇无声的恸哭,乔志钧的眼泪也跟着成串往下掉: 「分明还在台湾……在上个月以前,你是连一根白发都没有的。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快就白了头发?」 曾颖超只是垂泪,双眼痴痴凝视着乔志钧,嘴上沉默不语。 他的委屈,多到让乔志钧再也不忍睹卒,他想都不想的就拿没给曾颖超握住的那手抱住曾颖超的头颅,双膝再往前挪一点,让曾颖超的脸颊,枕上了自己的大腿。 (056)颤栗 087 不老实的年轻人 贺继博之所以能够留在精明厉害的乔仲凛身边服务二十几年,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当他再次出现在一楼的浴室外头,手上不只有拿着大浴巾,还有一条电热毯,一只正在通话的手机: 「是的,我确定患者吐出来的血是鲜红色的……暴露在外头的时间多久?应该有一个多小时,不过他穿的外套以及长裤都是防水的,倒在雪地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 听他跟电话里的对象对话的内容与客套的口气,应该是打给了官方急救专线,或是医院。 「当时的气温?约莫是,嗯,摄氏零下4至7度吧……好的,在你派车赶过来之前,我会让他持续冲温水的……水温?不,这个常识我的雇主以及我都是知道的,从一开始,我的雇主就使用与正常体温相近的水温冲淋患者……问他现在是否全身的皮肤都觉得刺痛?好的,请你稍待。」 贺继博在浴室门口停住了脚步,他已经换好干燥的衣裤准备陪曾颖超上救护车,手上的手机也不宜淋水,所以不能再离花洒的淋洒范围太近,「志钧,你问问他,身上的皮肤是不是都觉得会刺会痛?要是有哪里还麻痹着没痛觉,一定要讲出来。」 「曾颖超,你还能说话吗?」 被问着的男人转了转眼睛,望向自己的下半张脸。 乔志钧会意的拨开曾颖超那丛胡须,让那张曾经能言善道而今却被凝血封住的嘴巴露出来,边以中指无名指的指腹沾着那些有若泉涌的泪水给曾颖超溶开那些血,边轻声问道,「你现在哪些地方会痛,哪些地方没感觉,都跟我说好吗?」 曾颖超的嘴能张开了,第一件事情不是回话,而是将乔志钧与他相握的那手手背,贴到唇上眷恋的亲吻。 明爸正在剪表布是牛仔布,内刷是厚棉的长裤,眼睛的馀光瞄到了曾颖超的举动,一股想笑的冲动,让他忍不住嘴角上弯。 真他妈的无赖啊,用这种苦肉计,这个年轻人总是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老伴。 当年他到澳洲去看小真生小瑞的时候,老伴也是这样不屈不饶的极力挽回,不过比起凄惨的程度,只是挨了一顿揍,脸上稍微被烟蒂烫卷汗毛的乔仲凛,那投入的心力又怎能跟当前拿命在搏的曾颖超相比? 曾颖超的唇冷冷的抖得厉害,却还是一下又一下很是坚持的,将乔志钧的整个手背弄得都是血污,他那双红丝满布的眼里盈满那种只能容下自己的专注感觉,让乔志钧直觉躲开了视线,更加的心慌意乱。 「志钧?」贺叔又催了一声,电话那头可还等着呢。 「我来问好了。」该剪的都剪好了,明爸搁下剪刀,伸手拨开洞开的衣裤,用手指按压着淤痕遍布的胸腹,「曾颖超,有感觉吗?」 明爸的手指并没有使上多少力气,可还是让曾颖超痛得闷声哼哼。 「我还没有按的时候,就很痛了?」 「……会痛,但是……迟钝。」 「全身?」 「……是。」 这是被冻过久刚缓过来.细胞尚未坏死的好现象,明爸点点头,「ok,再来换手脚。」 就在明爸将也事先剪开的袖子拨开,露出曾颖超两只淤痕比胸膛还要多还要深,被打裂的伤口没让纱布掩住的边缘发白肿胀的上臂之时,那些渗着深褐血色的纱布,还有父亲将曾颖超按得呃呃哀鸣的刺激,让乔志钧再也忍不下心头萦绕的不舍! 「是谁将你打成这样的?」 曾颖超很是哀怨的望着乔志钧,还是不回答。 「贺叔!」乔志钧转头朝着正在讲电话的贺继博问得着急,「救护车需要多久才会到?」 贺继博问了下电话的那端,「总机说,大概再十分钟。」 乔志钧闻言拧紧了双眉,曾颖超原就负伤又受冻伤,他很担心他继续冲温水,等下体内会有更严重的并发症产生! 「到底是谁打你的,为什么不说?」再将头转回面对曾颖超,乔志钧的心疼掩都掩不住,「难道是我爹地打的,到现在还没好?」 「……不是。」搏取同情也有底线与限制,可不能得罪乔志钧的继父,那是大忌,「是我……父亲,跟,爷。」 「为什么?」 「因为,你。」曾颖超的话,让明爸起了鸡皮疙瘩,「我……再也,回不去了。」 看见胡须上的肮脏血块,因为说话的牵动开始并裂抖落,乔志钧想都不想的就请身后的贺叔替他拿镜子柜里的刮胡刀跟慕斯,姿态熟练地给曾颖超仔细的修脸。 「志钧,我想……」贺叔想提醒他,现在有很多事都比刮胡子要重要,却被明爸以一个眼神制止了。 「现在这样也不好检查,我出去喝杯热的,阿融,你刮好叫我。」 「好。」乔志钧头也不抬,很专心的刮下一搓又一搓;曾颖超眼睛就像擦了强力胶,一盯上意中人的脸,视线就再也移不开。 尽管随着身体的回温,全身都像被人拿着刀子戳拿着电钻打洞一般刺痛无比,周身的筋络更是不停的生理反射,时不时这边抽一下那里抖一下,可是。 曾颖超却觉得,他非常非常满意自己现在的处境。 就是谁拿几千亿几十兆的美金来,他也绝对不换。 「你不要动,快好了。」曾颖超的胡子很茂密,面积也很大,就算乔志钧给他刮惯了,也没办法三两分钟就修好。 「不是,是因为我,不能,控制。」曾颖超嘟嘟囔囔,就像个孩子跟母亲撒娇一般的口气。 这下子,连见惯雇主跟他伴侣搞肉麻的贺继博,也都起了鸡皮疙瘩。 「贺哥,来一杯?」明爸站在内厅的门口,示意贺继博靠过去。 「兴诚,这是怎么一回事?」看见雇主的老伴身上湿搭搭的,贺继博连忙将手中的三条大浴巾拿起一条给明兴诚披上。 「苦、肉、计。」明爸凑到贺哥耳边,带着笑意轻声说了。 「可是,他吐了血?」 「嗯,这点确实比我想的还严重。」明爸喝了口热可可,舒畅的长吁一声,「等下到了医院,要医生给他仔细检查内脏,希望不是太大的毛病。」 「兴诚……」贺哥不知道该不该问,可他是真的看得云里雾里,「你到底是帮谁的?」 「嗯?」明爸继续喝着,眼里挂上问号。 「那小子躺在雪地上……该不会……」 「嗯。」明爸总算喝完,又是爽快一叹。 「你怎么会帮个外人?」他贺哥失态的张大了嘴,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他自己想的,只是他在来的路上试探性的问我那时,我没有异议。」 曾颖超在国内班机上,还有开车来这的时候,都问过他“我要是死了,您说志钧会不会施舍我几滴眼泪?”,明爸那时就隐约知道这不老实的年轻人,大概要施苦肉计拐他儿子,「这两个愣小子都笨死了,我哪个都懒得帮,我帮的,是我的孙子们。」 明兴诚打趣的口吻,望向浴室那副慈祥怜悯的神情,让贺继博合起了嘴,翘起了双唇的唇角。 这个人喔,虽然是个铁铮铮的汉子,遇到自己孩子的对象,竟然也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这套老八股的道理? 他还真是被这家人给完完全全的打败,不,该说是彻彻底底的,被征服了。 「嘿,贺哥,你这表情,是在笑话我?」看见老管家了然的眼神,明爸有些不好意思的耸耸肩,脸上却是一派轻松的,「人都是当了爸,才学着怎么当个爸的。我以前年轻的时候,爸当得很失败,所以当我当了祖父,就很希望我是个很成功的祖父,这种心情,你大概是……不是太了解吧?」 「我没有家室,确实无法感同身受。」贺哥拍拍他的肩膀,接过了他手中的杯子,「可是疼爱家人的心,希望他们过得比自己好,这些感觉我也有过。所以,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容忍一个年轻小伙子,在你眼皮底下耍小聪明的无奈。」 明爸笑了笑,也回拍贺哥的肩,「那就记得,不要跟阿凛说。」 「这是当然。」 (044)颤栗 088 给他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好不好? 虽说贺继博跟明兴诚应了当然,却没明白回覆是哪种当然,当乔仲凛臭着一张脸阴气沉沉的出现在刚从医院回到牧场的明兴诚面前,爱困的男人直被那一连串的责问给炸得不停耳鸣,非常想拿捆胶带,将他家没路用的老婆那张利嘴仔细地封起来。 「明兴诚,我都搞不清楚志钧到底是你生的,还是我生的了!」明兴诚坐在餐桌旁吃面吃多久,嘴巴就叨念了多久的美中年压抑不住自己的火气,不住在内厅里环手在胸的来回踱步。 「身体是我生的没错,不过那遇事则逃的懦弱性子,是你惯坏的。」明爸慢悠悠的喝着汤底,连眼都不抬一下。 「我心疼他的遭遇,我想让他过上没有责难的日子,难道我这样努力的想平复他的伤痕,是我做错了?!」 「你爱他的心意没错。」明爸将空碗推到一旁,继续进攻他贺哥煮得一手的好药膳,用筷子夹起一块肉骨啃,「错的是你的做法。」 「靠,妈的,你你你,真真气死我,你怎么又来了!」这时要是在乔仲凛的头顶放水壶,肯定能煮得那壶水直冒白烟,气笛直叫!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14节 「我说的是事实,对于孩子们,你的关心你的疼爱确实让你变成一个只知道一昧护短的父亲。」将块肉都啃干净的骨头吐出来,明爸睐了正恶狠狠瞪着他的乔爸一眼,「连我跟你住一起都被你影响,常常不知不觉做出的决定都跟你一个样,变得越来越护短。」 「我都说过了,我只是照着志钧的要求去做,那时他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明白他自己在干什么,我、只、是、配、合、他、而、已!」 「o.k,那还请你仔细给我想想你这些年来对他的配合,让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跟我们住在一起,什么都不用他烦恼,小朝也有我们在他不方便的时候帮忙照顾,难道不算过得很顺利的吗?他能自己走出家门,不用非得找人相陪,能正常上班,能上街购物,甚至能出国出差,我看不出来他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有哪里不好?!」 乔仲凛快气到捉狂了,为什么志钧被欺负过他的坏小子再次欺负了,再次搞大肚子了,好像只有他会舍不得,他肯维护他,不让伤害他的人再找藉口接近他? 「阿凛,谢谢,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感谢你能将我的孩子视如己出。」看到老婆是真的捉狂,气到眼珠子都快被瞪出了眼眶,明爸站起身拖住乔爸的手将人拖到身前来搂着,再让他坐他膝上,喂他喝汤,「这是驱寒补肾的,贺哥说很有效,你也喝几碗吧。」 「不必了,我消受不起。」口气不像平时明爸讨好了,总会也软下来多少含着撒娇与委屈的意味,可见乔爸是真的不待见曾颖超这号人物。 不过还肯顺着明爸的意,稳稳坐在他腿上没有挣扎,就代表他生气的对象,主要不是他家的相公。 「阿凛,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有想过没?」明爸亲亲乔爸的鬓角,放掉了小汤杓,双臂将人环得整个背与他的胸贴得毫无间隙,「你老是这么爱操烦,工作上不愿急流勇退,对孩子每件事都慎之又慎,深怕被人说果然就是后爸,阿凛啊,一甲子都在跟你跟我招手了,我几时才能跟你一起过上几年没有儿孙绑缚的,舒心惬意的两人世界?」 「……好吧,我这次会遵守我的承诺,下次组阁我不会再入阁。」 外头好冷,老伴的怀抱好温暖,乔仲凛将头往后靠,枕着明兴诚的颈窝享受久违的,没有孩子跟他争宠老伴拥抱的另一种幸福: 「我知道我不能给志钧当上一辈子的靠山,我知道我已经老了,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先他一步离开人世是迟早的事。」 「嗯。」 「可是你知道吗,每当我看见他静静坐在角落自己封闭自己,困着自己的委屈自己给自己当伴,我就没办法不过去关心他,不去替他做点什么。」 「嗯嗯。」 「哪怕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哪怕我只能说个笑话逗他稍微开开心,只要他不要再那么忧愁,那么悲观,那么封闭,我就觉得满足了。这种感觉,你能懂吗?」 「这不废话?我都不懂谁能懂。」老伴还真是疼次子入心啊,明爸不想再次被乔爸的心意感动都不行,这个男人还真是越老越显得有人性,也越来越值得他的爱,「不过这一次,情形已经跟五年前不相同了,我们的志钧对那个浑小子动了心,你难道看不出来?你一向最相信我的判断的,不是吗?」 乔爸只是嗯了声,没有接话。 「我们给那个姓曾的小子一段时间,让他好好表现他的诚意,给他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好不好?」明爸伸手摸着乔爸的侧脸,动作很温情,很怜惜,「华府很冷吧?看看你的脸都脱皮了,保湿做得不够?」 「平时有搽的,就是刚刚急着要赶过来,在街上等去保养厂挂新雪链的公家车稍微刮了个半小时的风,就这样了。」 明爸将乔爸转了个半身,浅浅的吻了吻也开始掀皮的嘴唇,「老婆辛苦你了,有你来这里陪我,我其实觉得很惊喜,也很高兴的。」 「真的?」乔爸伸手勾住明爸的脖子,主动的凑向前又吻了吻,「老公,上次回去你对我好凶喔,害我痛了好几天。」 「sorry。」明爸笑着,以唇怜惜的点了点老伴的前额与两道有着长长眼睫的眼睑,「那现在呢?都好了?」 「嗯。」乔爸这声嗯,有着不容错辨的爱娇,「好是好了,不过我算是暂时怕了你了。」 「真的害怕了?」明爸忍住笑,装出一脸的惋惜,「那今晚我们别睡一起,你想必很累了,我担心要是阿融打电话给我,会吵醒你……」 「喂,没良心的,你竟然敢主动要求跟我分房睡?」乔爸也随老伴装模做样,摆出一脸的哀怨,「早知道你不打算跟我睡一起,我就不把公事都丢下,拼死拼活的就想往这里跑了。」 「那不然我该怎么做,才能如你的意呢?」明爸摸了摸乔爸的眼尾,用指腹推平那些细纹。 乔爸被老伴温情的举动摸得心花开,弯着眼眉双手捧住明爸的双颊,将老伴的整个头颅都拉过来给了一记既深又热的法式舌吻! 「亲爱的,我已经连续好几次都让你做了,今晚再怎么说,也总该换我好好伺候你了吧?」 (05)颤栗 089h 还想要个女儿来玩的老婆 「那有什么问题。」将双掌覆在老伴的双手手背叠着,以手指抚摸着那双跟自己一般大的手撑直的十指,明爸的笑有着宠溺,「只要你不怕被我榨干,明天一整天走路脚都会抖就好。」 「开玩笑,那不可能!」将桌上的药膳汤碗端起一骨碌就把汤都喝光的美中年,那药材充分熬出的带苦底蕴,丝毫不能让他皱起飞扬的长眉,「我们就来打赌,看明早不能好好走路的,是你还是我?」 「你年纪有了,最近又劳碌,不要太逞强。」 「我都超过十天没能看见你了,偶尔逞强一晚也还不到脚软那份上,反而是不让我碰你,那才是会让我……」剩下的话,隐入了唇齿相交的热情里,被两个加起来早就超过百岁的大男人分拆而食,吞吃入腹,化成春药,催发欲望。 「别这样,啊……你慢一点,一开始就这么猛……会很快结束……」被性急的老伴一拽进两人的卧室,浑身就被扒得精光的明爸享受到的前戏跟扩张总共加起来不到五分钟,乔爸爱逞强的那根就插进来了。 「我这是为你好,你明天不是,嗯……舒服……要去医院给老贺换个手,让他能回来休息的吗?」爱人的体内柔软若丝绒,温度很适宜,这就是他胯下兄弟最眷恋的“家”啊,乔仲凛心想着,忍不住一次比一次还要埋得深,「我争取早点奋斗完,早点让你睡。」 「知道我忙,那就来一次就好……轻些轻些,脚不要折,我的腰受不了!」 一直以来,乔爸跟明爸做都偏爱正面的体位,因为这样的姿势能让肉体的交流佐上眼神的沟通,灵肉契合,两心合而为一的极致快感,才是乔爸都一把年纪了,还是那么热衷于闺房之乐的主因。 「那你给我你手边的另一颗枕头。」将明爸的腰垫高,两腿抬在双肩上,乔爸总算能有比较好施力的角度,尽情的在爱人体内驰骋。 「你别舔了,脏,嗯哈……味道也不好,都穿了整天的长靴……唔嗯……啊……」看见老伴亲着吮着自己的两侧小腿,回来还来不及洗上一个热水澡的明爸被情色的视觉刺激撩拨得情欲更盛,被两人一道忽视的性徵不需要哪只手来抚慰也能逐渐的发硬,昂扬起一个斜举的角度。 「不脏,也不臭。」乔爸笑得顽皮,抓过一个脚板,伸出舌头用舌尖给脚底心直搔痒! 「阿凛,不要这样,呵呵,嗯~」在欢爱中,脚底被呵痒的痒度格外的扰人,明爸想缩起那只脚乔爸却不依他,甚至还将另一脚的脚板也拢过来,凑他面前以舌以指一起痒着! 「唔哇,亲爱的,你这样又吸又绞,嗯嗯……真棒,实在太厉害了,我都想投降,就这样射出来,通通缴给你了……」 「那就不要忍,快点射了好让我睡觉!」明爸红着两道颧骨,迷茫着润着水色的眼瞳,显然正沉溺在性爱带来的快感中。 哪可能这么快就结束?好不容易没有孩子与外界的一切干扰,好不容易能让爱人敞开嗓门好好叫床给自己听,乔爸可是个不会错失这等大好良机的聪明人。 「亲爱的,我把套子给拔了,等下射在你里面,好不好?」捧高两只脚板的好处是臀部也跟着提高了,进出的角度能让阴茎很轻松的由上往下,猛力贯穿! 「不行!」开玩笑,嫌他孩子还不够多吗? 「亲爱的~~~嗯~~~你别担心不会那么刚好的,再说嘛,生就生呗,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乔爸其实是很想很想再有个女儿,一个智力正常,能像个爱娇的公主搂在怀里亲吻,捧在手心专宠着,能穿得一身蕾丝彩带,装扮得漂漂亮亮带出门炫耀的女儿。 「别说了,这事没得商量,我说不行,那就是不行!」一提起再生,明爸的情欲就被赶跑一大半。 看看他的次子,都还怀着身孕,现在还要被个该死的浑小子紧紧抓着手困在医院里,年幼的么子跟次子的长子因为曾颖超的送医,还不知要托给帮佣几天,虽然帮佣的能力与品行,他雇用了她两三年也算知道也能放心,但照顾孩子这事说来全然托人,总是没有自己看着来得稳妥。 所以,明爸觉得当前的状态已经够他忙的了,虽然孩子多数已成年,对他而言四个亲生一个堂兄托养,还是有点嫌多了,老伴自己也还有个现在与看护住在四楼的女儿。 是以,没路用自己不能生就巴望着他生的老婆想再求个女儿的心思,已经老了,体力大大不如从前的他,绝绝对对是再也奉陪不起了。 「亲爱的……」 「没门!」 「就让我再求一个嘛,是男是女都好……」 「再说的话,我就踹你出去睡院子!」 好吧,他家亲爱的比较大男人,用商量的总是不如用撒娇的有效,乔爸将那双脚踝搂在胸前扁起嘴,学日本女性撇下眉尾装可怜: 「老公,你好偏心,你都不疼我。」 「妈的,噢,shit,你轻力点行不行?」脸上装得楚楚可怜,腰下还不是往死里狠捅,乔仲凛,你还真是表里不一得很可以的啊,「不疼你,那还让你插帮你生?老子又不是犯贱!」 「可是,你有五个孩子,只有两个是跟我生的。」 「靠,两个还只有?你明知道你已经占一半了!」 「不够嘛,我是现任啊。」随着急速深入的磨擦,快感还是无可避免的越来越强了,丝毫不受分心说话的影响,乔爸知道自己的游说要加快了,「是现任就该占优势,老公~~~再给我生一个啦。」 「你再吵我就离了你,让你找别人生去!」体内的熟悉长物,硬度接近无可复加的程度,明爸知道老伴快射了,绞动穴壁的频率也跟着加大加快! 「你好偏心好偏心,还没招进门的入赘儿婿都能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这“内人”竟然连个女儿都求不得,憋屈死我了,呃嗯!」 乔爸一个舒爽没能忍住,交涉便宣告失败了。 这一次的小女儿们,还是被扼死在套子里了。 不过乔爸并没有露出很失望的表情,因为他知道,今晚不可能只有这次机会。 看来只能学怀上乔乔那次,趁待会儿一起鸳鸯浴,再来作一次弊吧? 想到跟自己亲得不得了,可爱到一个不行的乔乔是怎么搞到怀上的那夜,乔仲凛的脸上反而一扫委屈,笑得很是欢快。 却让他家相公看了只觉万分无奈,又觉这样的老婆无赖得可爱。 找个这样的过日子,他妈的还真是要事事都装做不懂计较才行。 「想要有个女后辈那还不简单,让孩子们生给你玩,不用你帮忙带,那不就很好?」明爸伸手抹去乔爸下巴上的汗,口气很给商量。 「那不一样。」他们生的又不可能跟我姓乔,哪能一样?乔爸没有说出来,可是脸上是这样摆着的。 「志钧要是生了女儿,也可能跟你姓乔的,你就别计较了。」乔爸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明爸比谁都清楚,光是看他一脸不情愿,就知道他计较着什么,「你现在要祈祷的,是不要让浑小子连小朝都抢回他曾家去认祖归宗。」 颤栗 090 想要好好弥补为己二度孕子之人 从傍晚连着一整夜,直到天亮都还落个不停的大雪,就在接近正午的时份,总算稍微看见了止势。 贺继博听见作呕声,侧过身看见雇主的继子捂着嘴冲进盥洗室,听见他呕心呕肺的吐得辛苦,不禁暗暗叹息。 留意了好久一会,才又听见冲水马桶运作的声响,脸色发青的孕夫脚步虚浮的一出了盥洗室,便又坐回病床旁的椅子上。 自从这位姓曾的年轻人握住了他的手,乔志钧凝在病人身上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无论是他还是他的两位父亲跟他对话,他的视线通常还是连偏都不偏一下,看得他都忍不住要替雇主俩心疼起这个死心眼又傻气的孩子了。 「志钧,他总会醒来的,倒是你,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会撑不住的,好歹过来这里躺着,就算睡不着,至少也眯一下吧。」 乔志钧病恹恹地摇摇头,没有转头给他贺叔抛去半眼,他的体力将尽耗尽,已经不容许他再开口回话。 大前天的傍晚,从牧场的浴室到救护车送过来这间医院的路上,曾颖超的意识一直都很清醒,甚至还能简短的回答问题说上几个字。 可一旦进到急诊室,简单的接受完几项检查再打了消炎止痛等等的药剂之后,陷入昏睡的男人那股超强的意志力一旦松弛,就像一座被内伤与冻伤夹击轰倒的高塔一般陷落得一塌糊涂! 要不是四肢的筋骨偶尔会抽搐,呼吸也时有一阵不规律的急促证明他的求生欲望仍在,累得接近崩溃边缘的乔志钧都想过干脆自己也甭再吃喝了,就这样脱力困乏到死,未尝不是一个解脱的途径。 「我不想管了,要是你再不好好的休息,我可不愿意再帮着你。」威胁是下下策,但通常比任何手段都要管用,「待会儿等你爸来给你送餐了我就跟他照实讲,请他将你押回牧场去,等他觉得你的状况已经修养到足以照顾病人的程度,你想来再让你过来。」 这几天除非必要,乔志钧都没有离开这个高烧不退持续昏迷的年轻人半步以上的距离,累到忍不住小憩,也都是贴着他的手趴在病床床沿睡的,三餐的吃喝也比之前的少更少。 再这样下去,体内寄生着小生命的身体恐怕再毋需多久就要累去半条命,对胎儿的发育会有多么不利的影响,更是让人连想都不敢想。 「等下爸,来了,我就睡。」这几天在医院,都是明爸跟贺叔轮流陪着乔志钧的,明爸中午来接贺叔的班,贺叔晚上八九点会再来替手。 你睡是因为你爸盯着你,所以才不得不睡吧?贺继博没有将这么简单的道理说出口,只是塞给乔志钧一罐他刚从商店买回来的玻璃瓶装热鲜奶,让他不喝也能捂在手里取暖。 乔志钧垂下目光低下头,顺从的张开手收下了,正当他两只手掌缓慢但持续的搓动着圆圆的瓶身,让那股源源不绝传输入体的暖意给烘得逐渐合上眼之时,有样东西轻轻抚过他额前一缕散发的异样触感,迅速驱退了他的睡意! 「你,醒了?」看见曾颖超总算眼睁一缝由睡转醒,乔志钧将背靠上椅背,十分悠长的吁出了一直积压在胸中的那口郁气。 躺在床上的男人有些辛苦的微微颔首,白得像做过漂白处理的唇片勉强的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不过,虽然动的幅度很小,乔志钧照着那两片蠕动张合得很慢很慢的唇形猜,还是能猜得出他想表达什么。 (志、钧,我、好、痛。) 「好,我去问。」乔志钧想站起身,去护理站帮曾颖超问问看能不能在他的点滴里再加一针止痛剂,不想他身躯站都还没站直,整个人就差点因为晕眩摔倒在地! 「志钧!」还好贺继博站得离他不远,他自己也还有残存的意识懂得压低上身,伸手去扶病床的床尾板。 躺在病床上的曾颖超也被乔志钧这样的举动吓得不轻,无力的四肢撑在床上努力的侧翻过身体,一手危颤颤的将被子掀到一旁,两腿挪到床边急得往下探,就想下床也去扶心上人一把。 「曾先生拜托你快躺回去,你自己顾好自己就好别再给大家添乱,志钧我来扶就够了。」 贺继博话里的不甚友善凝住了曾颖超的后续动作,只见他眼底涌现了歉疚与自责,似乎也明白乔志钧是为了谁,才把自己搞得这么身虚体弱。 「我没事,贺叔。」才刚被扶到窗边的狭长躺椅上躺下,乔志钧就又想坐起身来,「刚才是,因为,突然起猛了,不碍事。」 「谁说不碍事?」一向谨守当人管家的份际,有外人在的场合,个人喜怒几乎不形于色的贺叔很难得的生气了,瞪着乔志钧的眼神,就跟看个不懂事爱惹祸的叛逆小毛孩一样! 「你就算不替自己想,难道也不替你的胎儿想?自从我到牧场,就开始观察你每天给他多少的营养,给他多好的胎教,看到心里很难受,看到无法苟同你的做法。」 贺叔的责备让乔志钧定住了身形,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乔大哥跟你父亲都事先知会过我,所以我多少知道前些日子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的身体跟心里都不好过是人之常情,我也就不方便过度干涉你。 可是你在能够引产的时候,都坚决不接受引产,这不就代表你有将孩子生下来的意愿吗? 但是让我不解的,是你根本就不珍惜这个孩子!你在虐待自己的同时也在慢性谋杀他,你真的没想过你这样对待他,很可能会让他来不及出生就先夭折在你肚子里吗? 你都不觉得你这样轻忽他,是非常对不起他的行为吗?」 贺叔的话,句句说中了乔志钧心里一直存在的矛盾。 他确实没办法狠下心,去更改去撤消明融的决定拿掉胎儿,可是他也没有明融想得一派天真,觉得既然有了,孩子又是无辜的,就应该不计一切的将孩子给生下来。 只是,他并非刻意想要以贺叔说的这种自残方式,慢慢扼杀掉自己的骨肉。 他只是消极的想着,与其活得这么辛苦,这么累,两段感情的付出到头来都是空妄,那还不如早早倒下,就此人事不管长睡不醒,撒手一切,让自己能够彻底的从伤痛中解脱。 「志、钧……」 曾颖超才说了这么两个字,喉咙就像被点火乾灼一般辣痛到不行,可沉默没有回话的乔志钧脸上那副茫然自弃,彷佛默认的神情,就像有个火势更大的炉子,被人放进他悬空的心脏下方烧烤! 曾颖超的声音很沙哑,很低微,可还是引得乔志钧转头望他。 「你、来。」拜托你过来,曾颖超朝乔志钧竭力地伸长一手。 他想要好好弥补眼前为他二度孕子之人的信念,前所未有的高涨! 颤栗 091 祖父要来?是想确定我死了没? 乔志钧以茫然的眼神,看着那只不稳又颤抖,坚持举在那等他过去握住的手掌,眼底空茫茫的,像是什么都通不过他的视神经,他对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要有回应。 「志、钧,我、很、对、不、起。」才说到这里,曾颖超就开始不断剧咳,懊恼的他还有很多悔恨的话想对乔志钧说,可是他当前的身体条件太差了,并不允许他过度使用声带。 声音不行,还有肢体,还有表情,曾颖超不顾一切的捏着点滴的留置针头戳进戳出的,把插着的那根血管捅穿好几个洞,再用力的拔出了针头,甩出了一道让人怵目惊心的血色抛物线! 「嘿,不可以这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就在老管家大声喝阻他的时候,乔志钧总算回过神了。 「曾颖超,不要!」当他脚步虚浮的冲到他床前,他旋即用力地拥住几乎又要摔倒的他,将留置针回流又带出的鲜血,都印染上乔志钧外套的背面! (乔志钧,我是真的很爱你,会伤害你,都是因为我太自私太冲动,一时被愚昧蒙住了心眼!) (我宁愿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请你千万不要又不理会我,转身再次离开我,逃避我!) 将嘴凑到被他的举动惊得胸口快速起伏的心上人耳旁,曾颖超用着比气声还要微弱的声音,不停不停的,跟他宁愿抛却一切死了都要爱的男人,无比认真的道歉! 「先生,怎么回事?」还没等到乔志钧的回答,贺叔按铃叫来的护士就到了。 「这位病人擅做主张,刚刚拔了左手上的点滴。」贺叔瞪着曾颖超的眼神很不满,他不喜欢这个年轻人为了要得到人,总是接二连三耍手段的行为。 护士闻言还是面无表情,好像这种事她已经司空见惯,只是翻动手上随身的记事板,寻找着医生给予曾颖超的相关医嘱。 「他的医生还没说可以停止输液,所以必须再将点滴吊上。我去拿工具,等稍待。」 护士不紧不慢的说完,连走过去先看看曾颖超拔针的部位都没有,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喜欢一个人,想要他也爱你,不是像你这样的做法。」贺叔也看见了曾颖超的唇语,长期跟乔仲凛有心理障碍的女儿生活在一起,要猜出曾颖超都说了些什么,对他而言不是难事,「你首先,要将他当成你自己,以爱你自己的方式,保护你自己的考量,去尊重他的意愿,去替他着想,有了这样的做法,你才配得上对任何人,使用“爱”这名词。」 曾颖超抬起眼望向一脸严肃的老管家,迳自将怀里的男人拥得更紧。 「你说……你是因为,很爱我,所以才会,伤害我?」被搂住的力道不大,可是这个搂着自己的男人不停以脸颊蹭着自己的耳自己的发的动作,却困住了乔志钧。 (对不起。)曾颖超又说了一次。 「我只要,不离开你,我怎么做,都可以?」 (是的,拜托你。) 乔志钧一阵鼻酸,眼里漫上水幕,「我不要,给你做小。」 (好,不做小。) 「我不要,离开父亲。」这么多的伤害,都是在没有父亲与继父的状态下发生的,乔志钧已经失去了独立的勇气,丧失了自成一家过活的信心,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除了死别,都不会再离开双父的羽翼下了。 (好。) 「你如果,不能留下,就不要,再说爱我。」虽然被他多次有心无心伤害的感觉很痛,可是看见他因为得不到自己而伤害他自己,搞得有家都回不去的感觉更痛,乔志钧自知自己不够铁石心肠,只要事关曾颖超,他从来都过于优柔寡断,不够坚定立场。 可是,一切的伤害早成定局;他爱上他,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曾颖超停住磨蹭的动作,握住乔志钧的两只胳膊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因为护士推着一车医疗用品的滚轮声响,已经传进了病房。 (为了你,我将、永、远留在你想待的地方,陪伴你。)曾颖超说完也松手,眼睛还与乔志钧对望着,左手却已经回应护士叫唤的朝另一侧床边伸了出去。 「刚刚动针动得太激烈,淤血肿起的范围太大了。」护士看过曾颖超拔留置针之前造成的灾情,朝比较年长的贺叔摇摇头,「必须换个部位,或是换到右手去。」 (手背行不行?)曾颖超扯动护士的手,要她将头转回来看他唇语。 「o.k,我试试。」护士没有异议的翻转曾颖超的手掌,让他的左手背朝上露出,拿起沾了酒精的棉球便擦,「点滴打在手背会比较疼痛不适,你要有心理准备。」 曾颖超点点头,表示不在乎,右手握住乔志钧的手,不让人再跑出他触手可及的范围。 他想跟他说的话很多很多,在说完以前,他都不打算放开他的手了。 「贺哥,很饿了吧?抱歉来晚了。」就在护士下好针,正拿医疗用的胶带将针固定的时候,明爸拎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走了进来,有些惊讶的看见次子竟然紧紧捱着曾颖超坐在病床上,正专心的看护士给曾颖超施针。 「阿融,这是做什么呢?」明爸将袋子交给伸手来接的贺哥,也走近护士身旁去看。 「……刚刚,吊点滴的针,掉了,现在要,重打一根。」乔志钧抽动着手指,示意曾颖超放手,没得到回应。 曾颖超朝明爸颔首招呼,他压根就不想放开乔志钧的手,怎么可能会有乔志钧想要的回应? 明爸也看见次子被包住的那手了,不过他眼睛一扫就过丝毫没有半秒的驻留,看见就跟没看见的态度一样,摆明他不想为此事再有反应。 「曾颖超,我通知了你在l.a.的那位朋友,他明天会过来。」 曾颖超又点了点头,向明爸表示他正在听。 「他还说他替你打电话回你家里好几次,都没有联络上你母亲。」 曾颖超低下头垂低眼,脸色显得更加黯淡。 「不过你祖父接了电话,跟你朋友表明他今天会飞l.a.请他明天去机场直接跟他会合,然后一道过来看你。」 曾颖超听见明爸传达的讯息,浑身倏然窜过一阵颤栗! 不是说,我是个家里多馀的那个么?那他还来做什么? 是不是还担心我拖累他儿子,专程来确认我死了没有? 颤栗 092 这一仗,你们应该要自己打 「曾颖超,怎么了?」乔志钧曾听曾颖超说过家里除了他母亲,最疼爱他的就是他祖父;可为何现在听见他的祖父要来看他,却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反而还一脸的沉晦? 还有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为什么抖动得那么厉害? (我要纸、跟、笔。)护士搞定点滴正要走,曾颖超连忙抓住她,(或是白板,色笔。) 曾颖超说得很慢,还放开她用手比了下拿笔写字的动作,护士不用看他唇语也能猜到意思,「要写字是吗?」 曾颖超点点头,说了医生两字。 「o.k,我等下会来替你量血压,再一起替你拿过来。」 轮值单人病房的护士都很勤快,果然不出两分钟,曾颖超的手里就多了本夹着几张纸的横夹,与一只签字笔。 『志钧,明日一整个白天,我有必须要能开口说话的需求,请我的主治医生为我开处方。』 曾颖超慢吞吞的写下如上几个字,递给了离开他的床改坐到床边椅子上,刚喝完一盅煲汤显得比较有元气的乔志钧看。 因为手还会抖,也不太能随意使出力气,所以写出的字体只比惨不忍睹好一些,失去了一贯劲道十足的英气,变成一堆歪七扭八的废柴。 「为什么?」曾颖超的要求,大概需要花上一笔不小数目的自费是小事,乔志钧担心的是他这么做,极有可能会损伤自身的健康。 『为了我们的未来,他来,我不能保持缄默。』曾颖超将横夹拿回去继续写,明爸则是负着双手,不发一语的站在一旁看他写。 曾祖父去世得早,祖父自少年时期就开始当家作主,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老人家一向都掌权掌惯了,曾颖超担心明儿个那一会,祖父会因为他脱离家里这事迁怒乔志钧。 「你的祖父,主要是来看你的。」因为曾颖文曾奉她祖父之令来赶他,所以乔志钧大抵能了解曾颖超为何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那老人家的做派有多么强势,他是猜得到的,「你要是担心我,明天我都不要出现,这样就不会刺激到他,惹得老人家不高兴了。」 『你不在我身边保护我,我会被他捉走的。』曾颖超写下这行字,临了还画上一个正在哭泣的简单火柴人。 自己虽然身体还伤着,可是最起码在祖父面前,他要能开口说话,要能慎重的介绍出自己的爱人,发出悍卫自己爱情的宣言。 「……你确定,你从此要留下来?」曾颖超俏皮的用语,并没有让乔志钧觉得轻松,「你确定你要为了我,放弃你的家人,你的事业,跟我在这块土地上白手起家,一切重头开始?」 『我确定。』曾颖超写下这三个字,先把夹子举起来给乔志钧看,再继续写,『你该知道我的。面对你,我总是对我说出的话,全力以赴。』 乔志钧看着全力以赴那四个字,心里有些徨然。 『跟我一起面对好吗?我孩子的爸?』 曾颖超写到这里,觉得看得很碍眼的明爸清了清喉咙,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出口干涉。 明爸的不以为然,让曾颖超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望了望,看见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写,曾颖超忍不住对明爸再投去感激的眼神。 「我虽然跟你有了孩子,但我根本说来,并不是你的谁,你要我站在什么基准上,与你一同面对你祖父?」“我孩子的爸”,乔志钧看着这几个字,心里更不踏实了。 曾颖超看见乔志钧又是一脸想逃避的表情,为了说服他,心急的将字体写得更潦草了。 『你是要跟我过剩下人生的那个伴,你跟我的基准,是一样的!』 可是,我将你留在这片土地上,我愧于面对你的家人啊!乔志钧几个深呼吸都压不下那种负罪的压迫感,几乎就要将这句话给说出口了。 「阿融,曾颖超的提议,我觉得很有道理。」 明爸看着次子不安中带着些许自责的神情,有些感慨地想明融要是多像他一些,不要那么像他擅于隐忍心地善良,总是替他人着想的温顺母亲,曾颖超大概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这么个“良人”的原谅。 「爸,你的意思,是?」要我明天跟曾颖超一起见他家长辈?乔志钧望向自己的父亲,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 「人都为了你,再也回不去了。」这是曾颖超的台词,明爸只是回收再利用罢了,可没有加油添醋哩,「你总要让他的家人,输得心服口服吧?」 「……那么,爸,你明天能不能,陪我一起?」 「不能。」视线在两个孩子身上来回扫动,明爸刻意将话说得有些坚决,「这一仗是你们的,你们应该要自己打;等你们以后真的能修得成正果,要成一家了,家长见家长的那一仗,才该是我的份内活。」 明爸的话对曾颖超来说恍若一件烘暖的皮裘,只见还不能开口言语的年轻人激动得拼命点头,只差没有扑过去巴住恩人的大腿猛蹭示好了。 可对于乔志钧来说,父亲的“坐视不管”却像将他在大冷天赶上飘雪的街头一般残忍,想到要面对将曾颖超培养得那么霸道的鸭霸家族,他就不感乐观的偏过头去看窗外,抿紧了淡色的双唇,不再言语。 「曾颖超,你别乐,你别以为我是帮你的。」明爸的脸色端起了严肃,看起来很是慎重,「要是让我知道明天你让阿融受到了一丁半点的委屈,你就准备接法院发出的保护令,这辈子都别想再接近阿融跟小朝三十公尺内,听见了?」 曾颖超听见明爸提及保护令,喜色随之一歛,脸上难免出现了一丝苦恼,但他还是很坚定的对明爸点点头,表示他同意了他的条件。 一直在一旁做壁上观的贺继博看戏看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掩嘴以轻咳掩饰再也忍不住并出喉咙的笑声。他一直都知雇主的伴侣是个很机智很有智慧的男人,这些天来见他处理儿子感情的手段,更是让他不得不佩服雇主择偶的眼光。 这么懂得变通,懂得宽容,懂得易地而处体谅别人,还知道何时该顺势而为的人,当他的家人会觉得幸福,是绝对的事。 说实话,他其实羡慕雇主的好运气,已经羡慕很多年。 不过,能够将这么个出色,难缠起来却也不含糊的好人在错失一次之后再给追回来当老伴,没有雇主那样的心机与毅力,一般人大概是办不到的。 所以说,他还是当那个羡慕的人,就够了。 颤栗 093 我是我妈妈跟谁生的?(完结倒数) 于是,还不确定要不要这么轻易的就完全原谅曾颖超,迅速回到两人之前亲密关系的乔志钧实在甩不开尚卧病在床的男人百屈不挠的苦苦哀求与痴缠,再加上曾颖超这次来找他,身上遍布的大小新伤据他说七八成都是他祖父打的,对曾颖超着实狠不下心撒手不管的他只得任着曾颖超抓住他的手留住他的人,一起在病房里心情忐忑的等着他的祖父到来。 结果,原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气场雄大无人能敌,面相严肃不苟言笑的老人,事实却非如此。 曾颖超的爷爷有张气色红润,气质很儒雅的笑脸,看得出年轻的时候肯定是号风流倜傥的人物;若说曾家企业有今天的规模都是出于他的功劳,那他应该就是俗称笑里藏刀的笑面虎了。 「曾颖超,你真的非得气死我,或是让你妈妈急到死,你才称心如意是吗?」 老人家全往后梳,整理得一丝不苟的茂密头发只是半白,虽然看起来六七十有了,腰杆子却还挺得笔直,步伐很大也很稳健,手中的紫檀手杖有如衬托身份的奢华摆设。 曾颖超没有答话,自祖父那天用行动跟言语偏袒先出拳揍他的“父亲”起,他对祖父孺慕的情份,就已经削减到连寻常的亲戚都不如的程度。 「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搞失踪?你可知道你擅自离开医院的那天,你妈妈都被你急到晕倒,摔下了楼梯?」 曾颖超闻言浑身一僵,乔志钧被他握住的那手都被他给捏痛了! 「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医生开的开嗓药虽然昂贵,效果倒是迅速确实,不过才服用两次,曾颖超的整个嗓子就都开了,不过,伤势毕竟尚未痊愈,所以他的声音还是比较沙哑,也不太有元气。 「哼,还真是孝顺啊,这个时候就知道要关心你妈妈了?」老人家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杵了杵,绷紧的下颔看得出还忍着不少怒气没发作出来。 「akioto,我妈目前的情形,你知道吗?」心里对老人家前些日子的责打还存疙瘩的曾颖超不想让老人家吊他的心,干脆问起站在祖父身后数步之遥的好友。 「我也是刚刚听见曾老先生说,才知道?」跟曾颖超的祖父一比,五官精致偏向中性的秀美男子已经够高的了,紧贴在他右臂后,不让他闪开碰触的俊朗男人那健壮的身躯硬是比他又要更高上些许,「难怪我打了五六通电话,都连络不上令堂。」 「要不是你妈妈手骨摔裂了,今天她也会来。」老人家的语气里,充满了控诉,「你这为了爱情,就将亲情恩情全都抛了的浑小子,今天这一趟,我算是替她来的!」 祖父的话,让曾颖超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变得十分痛苦,原来只想缩小自己,不想让老人家将焦点放他身上的乔志钧看不得曾颖超心里难过,另一手主动搭上了两人交握的双手,不住地轻轻的拍抚着。 「秋本明,人家在讲家务事,我们算是外人,应该要回避的不是?」秋本明的头发不知道用了什么洗发水,能让明耀一直捱着他,百嗅不厌。 「 ……eric,我口很渴,先出去喝杯水再进来。」秋本明的视线在那对外人根本打不进氛围的璧人身上绕了圈,心里的感伤沉重得让他觉得胸闷,「曾爷爷,您有什么需求,需要我等下帮您带过来的吗?」 「秋本先生不需要招呼我,我什么都不需要,谢谢你。」老人家半转过身,头朝秋本明点了点,「早上我听见你咳了好几声,声音里似乎有痰,你要不要趁现在人都在医院里了去找医生看看,开个药吃?」 「谢谢曾爷爷的关心,我之前看过医生了,吃过十天的药,这两天正在停药期。」秋本明右手肘不耐烦的往后戳,将一直不肯与他保持适当距离的狗皮药膏戳远点,「那么,请您务必跟曾颖超慢慢谈,不要动气,这样对您的身体影响非常不好的。」 秋本明说完一个欠身,转身就往房门外走去,明耀眨了眨右眼对他二哥半举着手动动手指充当招呼,也紧紧跟在秋本明的脚后离开了曾颖超的单人病房。 「看看,你的朋友还知道要关心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废物,那你呢?你看见我生气,都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又来了,你总是用温情的民主表象,掩饰你对我的算计与专制,这种手段你用在我身上二十几年了,都没想过我也会长大,也会有看穿的那天吗? 「我相信只要你不想,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阎罗王也对你无可奈何的。」祖父的身体有多硬朗,从之前每半年一次的全身健康检查报告,曾颖超都能看得到,连寻常老年人会有的慢性病比如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他都没有,想要在短短三年五年的期间内看见他驾鹤西归,除非发生人力不可抗拒的意外。 「你!你说的这,还算人话吗?」因为曾颖超出言忤逆,老人家的脸直到此刻才真正的充血,「在你的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祖父的存在?!」 「我都不是曾泰延的儿子了,你敢确定,我,真的是你曾森弘的孙子?」 「曾颖超!」乔志钧忍不住出声轻叱,生的还能请一边,养育的恩情大过天,无论祖父再怎样苛待他,他都不该这样对祖父说话! 「你确实不是泰延的孩子,可是你,你真的是我曾家的骨肉。」你是我的儿子啊,曾老爷子不能诉诸言语的事实,让他满嘴发苦,「你想我有可能那么糊涂,让一个不是我曾家血统的孩子住进大宅,认祖归宗?」 「那我到底,是谁跟我妈妈生的?」曾家的本家虽然数代单传,可其他分支可是茂盛得很,「曾老先生,你知道我的脾气,要是你不肯告诉我实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叫你一声爷爷!」 颤栗 094 请不要过问我的私事(下回完结) 「颖超,爷爷知道自己做法不对,那天对你话说重了,下手也太狠,你就不能原谅爷爷一次,不要跟我这老人家计较吗?」看见从小到大一直很听自己的话,也跟自己很亲近的么儿用无比心寒的表情,跟自己说这般无情的话语,曾森弘的心,痛得淌血。 「请你不要再对我演戏,我不会再吃你这一套了。」 曾颖超悻悻然的视线移到那根手杖停下,虽然那天责打自己的并不是这根拐杖,但见那只行凶的手握在杖上,自己身上的伤就全都回应起回忆,火烧火撩,辣痛无比! 「曾颖超!」曾颖超大失份际的出格言行,让听了只觉刺耳的乔志钧又叱了声,这次的声音大了许多,引得曾老爷子朝他望过来。 「你说我是你曾家的骨肉,我相信。」曾颖超并非没有听见乔志钧的喝斥,只是他的委屈已经憋成内伤,不让他吐,他就不快,「我给你宝贝儿子的那份报告,那天你进来就踩到了,相信你是看过了吧?我跟他的dna,87%是符合的,这代表检验的两方虽不是直系,起码也有接近兄弟叔侄甥舅这类的旁系血缘关系。」 老人家的眼瞳,映出的光线有了几下的闪烁,乔志钧似乎看见一丝若有似无的窘迫,由那双内敛的眼里一闪而逝。 「既然你都知道你跟家里确实是有血缘的,那还跟我,跟你爸,有哪门子的气好生?颖超,跟爷爷一起回家去吧,你妈妈受不了失去你,还有你爸那边,你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也一向很听从他的管教,我相信他不会对你真的那么没有肚量的。只要你肯对他好好道个歉,把误会都解释清楚了,一切自然都能小事化无,回复如初……」 「你真的认为我的身世,对一直想赶走我的曾颖文她们三姊妹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曾颖超察觉乔志钧正试图挣开他的手,连忙用双手压制住他那手的躁动,「曾老先生,拜托你认清现实,也别再避重就轻,今天你若不把事实跟我说清楚,我会干脆连曾也不姓了,跟我的爱人哪天去结婚登记,我就那天改跟他姓!」 「曾颖超,你、太、过、了!」乔志钧一反温驯的常态,十分难得的怒起声量,朝曾颖超发飙了,「你再这样跟你祖父说话,我、就、走!」 老人家被孙子伤透心的眼神很悲哀,皮肤松弛的脖子上,喉结不停上下颤动,似乎锁着已无法再说出口的千言万语,握在手杖顶端的手不停的收拢,透过指甲可以看见指尖已经使力到泛白,而这一切,都让已为人父,重视人伦的乔志钧深深感到不安! 重情且长情的他就算受到旧创再次的打击,一时之间还是难以舍弃跟曾颖超的这段感情。可若因为他俩人的小私情,逼得曾颖超一家因此分崩离析,这个罪人这份罪名,他不想当,也担不起! 「志钧,你会觉得我过份,是因为这件事情你还不知道来龙去脉,我……」 曾颖超的解释才说一半,就被曾老爷子打断了! 「够了颖超,不要再说了,一切都是我造的孽,我会负起一切的责任。」曾老爷子这辈子做过很多事情,明知错了也要将错就错,当年让个仰慕自己的小女人怀上曾颖超是,现在要劝么儿回去也是,「我知道你觉得爷爷这样对你格外不公平,所以你这样对爷爷,爷爷也认了。放心吧,爷爷会跟以前一样重视你,不会亏待你的,这件事过去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所以你跟我回……」 「回?回什么?曾泰延恨不得我死在外面,不回去跟他的三个宝贝女儿争家产,你摸着良心说,我他妈的还有哪里可以回?」一直问不到真正的身世,让曾颖超火大到口不择言,「老子刚刚不是说了吗,你不让老子知道谁是老子的生父,妈的老子就没有你这个祖父!」 「曾、颖、超,你、疯、了、是、吗?!」 曾颖超只顾着发泄,枉顾他一再劝阻的乖张行径惹恼了乔志钧,整个火气都爆发出来的他也不怕弄扭了自己,很是用力的甩动手腕挣脱了曾颖超的双手,走到他再也拉不到他的窗边躺椅拿起了外套,乔志钧转身面朝曾老爷子,冷着脸色硬着声音,缓缓地道: 「曾老先生,您放心,我绝对无意介入您的家务事。如果说您不能跟曾颖超好好沟通,把误会解释清楚是因为我在场,那我现在就出去,麻烦您跟他好好谈。」 「志钧拜托,不要走!」乔志钧从未在他面前有过的绝然,让曾颖超惶恐了,「我不说了,我都不说了,你别生我气,你别离开我!」 看见曾颖超就要下床来拦,乔志钧望着被拉来扯去的点滴胶管,心急又是一叱,「停!你要是真的下床了,我就不在外头等,直接回牧场去再也不过来!」 被威胁得整个动作都顿在原地的曾颖超不顾还有祖父在场,对着乔志钧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委屈,「志钧,你别出去好不好?我希望你能陪我继续听,你对我而言,并不是外人。」 「……可对曾家而言,我还是不折不扣的外人。」乔志钧望了眼曾老爷子的脸,知道自己没说错。 「你对我的身世难道连一点点的好奇心,都没有?」曾颖超顺着乔志钧的目光,与曾老爷子四目相接,「我不知道我妈妈回去以后,跟你会报过了没,总之一句话,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他,因为我亏欠他跟我的孩子们的,用两辈子,三辈子,也都还不完。」 曾颖超的话,让曾老爷子把顺序压在劝回么儿之后的另一件要事,给勾出了等待线。 就是这么个瘦到只剩一把细骨头包着层薄皮,清秀有馀姿色不足的阴阳人,从自己的手上抢走了么儿?曾森弘把视线投向乔志钧仔细的打量,越看,越觉得不满意。 可是能怎办?私生活很自律的颖超生平只犯过一次错,偏偏那个亏待过的对象就是他,再次遇上了,还爱到非他不可,宁可跟家里搞到决裂,连接班也不管的就是要奔他身旁长相厮守。 而且,换作其他事都没那么刚好的,外表分明是个男人的人体质还能给其他男人生孩子,还早在四五年前,就给他曾家在外头,添了个真正的长金孙。 所以,曾老爷子在来之前就决定,除了么儿不能丢,他这回要连长金孙都给一并带回去作亲子鉴定,要是检查的结果100%符合,他就勉为其难的,让么儿娶这个不男不女的进门。 「你,就是志钧吧?」曾老爷子放低了姿态,因为心有所欲,欲有所求,他勉强自己不要绷紧脸上的肌肉,以期能对么儿的心上人尽量做到和颜悦色,「颖超的妈妈跟我说,她上次来刚好看见你似乎……晨吐吐得很厉害,刚刚颖超也说了,亏欠了孩子们,请问,是这样的吗志钧?你又……有了第二个孩子了?」 「……曾老先生,我与您不算认识,我的私事,跟您的家务事没有任何关联。」 高涨的怒气,让一向对待人事极有分寸的乔志钧不再含蓄,伶牙俐齿的模样,近似曾颖超认识的次人格明融,说话的人自己浑然不觉,听话的人却察觉了,「我想我是真的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干扰您与曾颖超的沟通,我还是……」 乔志钧不是说过,他跟明融已经融合了? 况且明融不在外人面前出现的,不是吗? 「志钧,请你留下,我这老人家只是关心,问候问候而已,没有恶意的,你毋需对我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阵仗。」看见一直很沉默,不是很有存在感的乔志钧一提及孩子,就像刚生崽的母猫听见陌生的脚步接近一般炸了毛,曾老爷子只得缓下单刀直入的进度,退一大步的极力安抚。 乔志钧虽然较同龄的许多人要内向些,单纯些,但也是出过社会做过事的,曾老爷子浮于表象的安抚,并不能松弛他的戒心! 「曾老先生,我不过问您家私事,也请您不要过问我的。」要是继续待在这病房里,跟这两个都很自以为是的爷孙关在一起,乔志钧觉得再不出三分钟,他就会真的发疯,「不管您都听见了什么,那都不能改变现今既定的事实。曾颖超,你要是还觉得不甘愿,那就什么都不要再想,跟你爷爷回去争取本来就该属于你的那份权益吧,我会祝福你,不会阻止你,也会请我的父亲不要为难你。」 「志钧,你……是说真的?」对一个企图心甚强,从小就被长辈以接班人的方式教育教到大,一路走在家族接班的大道上从没想过人生要有其他可能的年轻男人而言,只要事有转寰,但凭自己既没缺胳膊也没缺腿的,能力又不是无可药救的差,若说要对接班这事完全死心毫无欲念,那绝对是欺骗社会。 「不过,我爸昨天说过的那些但书,我相信你并没忘。要是你选择回你家去争取你要的,势必也要身不由己继续听任长辈的摆布,那么,也就麻烦你日后真的不要再来打扰我跟我家人的生活。」太像了,也太不像了,曾颖超看着眼前慷慨陈辞的乔志钧,心里忍不住怀疑起明融根本没有完全融回主人格里去! 「要是让我发现我说的话对你没有约束的效用,不需要我父亲们去帮我申请保护令,我自己就会去申请的!」 话才说完,隽秀的男人也同时快步走出了病房带上了门,只留下门内的爷儿俩脸色难看的面面相觑,良久良久,谁也不发一语。 颤栗 095 偿罪的道路(正文最终回) 一辆样式看来低调朴实,黑得连车窗都是漆亮如镜,车体防撞构造却是最好的一体成形的高级品牌休旅,缓缓的停在街尾转角的一摊书报摊前头,一个理着板寸头,西装笔挺、肤色黎黑的壮硕男人从前座开了车门,下去朝书报摊老板拿了两份报纸,就在他继续往后走,跟一个相熟的热狗摊老板比手画脚的边议论着时事与八卦,边等着一整车同僚都想要一份的热狗堡当下,临着马路这边的后座车窗,悄悄的在遮雨框的掩护下,降下了一小缝。 翘起一条腿坐姿很是悠闲的乔仲凛,整副注意力不在摊开在自己腿上的文件夹之上,他的双眼此刻正一瞬不瞬的就着车窗这么一点缝隙,观察着对街那间露天咖啡馆的每个动静。 「部长,再不出发的话,恐怕,班机就……」 「那就改下一班。」主秘的话,毫不留情的被打断了。 对乔仲凛而言,天大地大,都没有他家老伴的吩咐大。 下午明兴诚跟他提过的事情,他虽然嘴上三推四阻,不情不愿,可是他的老伴知道他会放在心上,知道他迟早会达成他的要求。 因为他跟他,都一样疼爱着两人共有的每一个孩子们,从不分彼此。 就在上个月,明兴诚对通常要周末才能飞来l.a.一家团聚的乔仲凛说子乔跟小朝已不再幼小不懂呼救,所以他想再次将偶有攻击性的女儿文佩带过来l.a.的疗养院,每个周末接回家共享天伦之时,乔仲凛就决定投桃报李的,给最没他眼缘的曾颖超一个机会。 一个明兴诚已经在他耳边说到他耳道长茧的提议。 三个穿着入时,长相各有千秋的年轻女孩边聊天边轻快的趁着绿灯走过十字路口,拎着大包小包的百货提袋走进了露天咖啡馆入座,登时一个容貌英俊,身材挺拔的东方男人从店里迎了出来,堆着满脸笑容弯下腰身的朝她们递出了三份nu,然后又飞快走回柜台,端出了三个水杯。 乔仲凛知道,这店曾颖超顶下快有四个月了,并没有完全原谅他的继子乔志钧一次都没有来过。 乔仲凛也知道,每天晚上打烊之后,曾颖超都会去l.a.的家里抱抱小期朝,直到孩子上床睡了,他才会拖着疲惫的脚步离开,回到他租在这店面附近的小公寓休息。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15节 乔仲凛更知道,老伴想让曾颖超随他从政的意思里,含着很大一份,乔志钧也默许的期盼。 毕竟,是龙,就不该困在浅摊上。 尽管这条龙,曾经是条自私自大,犯过很多错误的恶龙;但经过了一定的驯化之后,也应适才而用。 从小到大,这条龙的家族花了多少心力,在他身上挹注了多少管理知识是可以想见的;依乔仲凛这些时日所观察得出的结论,将能力不差交际不差,语言能力也不差的曾颖超拿来经营这样一家地点普通,规模普通,人潮也普通的咖啡厅,确有大才小用之嫌。 不过,这世上也有很多名闻国际的知名企业创始者,也都是从一方小小的角落,从无到有的打拼出自己的一片无垠江山的,乔仲凛并不觉得让曾颖超从政,结果就能比让他自己慢慢摸索出自己的一条康庄“商”道要好。 从政二十几年来,混得也算风生水起的乔仲凛比谁都还要清楚政治之于从政者,有如载舟之川;川能静,固然行得顺,一旦川怒了,舟要是无岸可靠,或是错靠将被难测的洪水吞噬的那边岸滩,就算舟的本身质量再好,打底再坚固,往往也要被无情的洪流给东翻西搅得身不由己,葬身州底万劫不复,消失在群众的记忆里,更是中箭落马的政客,最常见的结局。 乔仲凛自认,自己能混到今天的境地,靠的并不完全是艺高人胆大、选民的长期支持、自己投效的政党;还有很大的部份,要感谢命运的安排,还有鲜少押错对象的运气。 他自觉,他是因为获得许多因缘际会的牵成,才让他有了今天这等还不算小的成就。 他的老伴却说,他最难能可贵的资产,是他自己;因为良好的形象,绝佳的人缘,神准无比的直觉与眼光,他总是让自己能在最适当的时机攀附上最好的那个贵人,把握住最合适他状况的那个机会。 「所以,我决定要把阿融的“未来”,托付给你去打造,去栽培。」他的老伴今儿个下午,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哼!他凭什么能当我们家的志钧,那个啥米劳什子的“未来”?」想在回想起自己的口气,乔仲凛竟然笑了。 自己在老伴的面前,还真是幼稚得紧啊。 「就凭阿融爱他爱到不行,小朝也喜欢他喜欢到不行。」 「哦?那么,要是哪天,志钧跟小朝都不喜欢他了呢?」 「要是那样,不是最合你意思了吗?随便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啊。」老伴当时隐在茶杯后的眼神,认真得惊人,「我想过,你搞个意外让他去背,等他因为案子入狱了,你再找人将他弄死在里面,你觉得这样的死法,适不适合他?」 「适合,当然适合,只是千万千万,要瞒着志钧才行。」 「这还用得着说?」 …… 「请问部长,您……」乔仲凛此时嘴角噙着的那抹微笑,阴暗得让他的主秘心头发怵,「您觉得回华府的班机应当要延到几时之后的,对您来说,会比较方便?」 「本日最后一班。」 乔仲凛在打开车门下车前,淡淡的抛给车里他的主秘,这么一句。 有的时候,原谅一个人,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有可能只是将人往死整的一个高级藉口,一个高档手段罢了。 至于那个人,走向偿罪的道路后是好死是长生,是容华富贵还是穷途潦倒,这就要看他的表现,他的造化了。 ---正文终 颤栗 后续 颤栗之续一:长子的愿望(一) 明子乔以及乔期朝就读的华语幼稚园发了端午节的邀请函,请家长当晚能拨冗参加夜间七点开始的校庆晚会。 「曾叔叔,小阿叔演屈原,我演吃粽子的鱼,你会来看吗?」 周末前的这晚,当曾颖超从乔仲凛在华府的服务办公室忙完,最后一个锁门离开之时,已是午后时间的将近九点半了。 等他的电话等了大半个晚上,就为了邀请他去参加华语幼稚园校庆晚会的小期朝在客厅半坐半卧哈欠连连,就只差没睡在电话旁的那面沙发上了。 曾颖超握着手机靠在颊侧,脚步在每到周末总是显得比较冷清的市中心街道上快速行进,跟手机里的小家伙说话,他对话的口气总是疼惜怜爱的,「这是当然的啊,你的七彩鱼衣服,上面的亮片有很多是我缝上去的,我一定要看见你穿起来,在台上表演吃粽子。」 「我不只表演吃粽子,我还有一个人唱歌的时候喔。」小期朝的声音不是很有精神,好像快睡着了,「每次演到那里,其他人都站在一边看我唱,我好紧张……很怕唱错……」 小家伙白天不知有多累,竟然就这样说着说着,没声音了。 「哈罗?小朝?」 「他睡着了。」话筒里响过几声轻叩,然后,他打电话最主要的标的人物,接话了,「他这几天在学校天天下午都彩排,应该是太兴奋,午睡都没睡好。」 「原来是这样。」孩子就是孩子,心性单纯,生活的目标也单纯,对于即将到来的表演,总是全力以赴,满心期望。 「那就先这样,我抱他上楼睡,晚安。」乔志钧的声音里也透着疲惫,快要七个月的身孕让他容易疲劳,也总是嗜睡。 「志钧,等一下!」因为乔仲凛的要求,一天中也只能往l.a.给孩子跟孩子他爸打这么一次电话,只听见乔志钧短短的说不到几个字就道晚安,曾颖超怎么可能满足。 「嗯?」 「我……我想听听肚子里的儿子,动来动去的声音。」拜文明的医学仪器所赐,早在18周,陪乔志钧去族里医院做产检的曾颖超就从超音波的萤幕上,看见了小小家伙胯下带的那柄小小把。 「……他现在很安静。」乔志钧忍住一个哈欠,他下午没午睡,去曾颖超与四弟合资的咖啡店跟明耀卖咖啡卖了四五个小时,整个人现在就只有一个字能形容,乏。 「那你将话筒放在肚皮上,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乔志钧又嗯了声,把上衣掀起来朝隆起的最高点按上话筒。 让曾颖超的声音参与胎教,这已经快变成每晚的例行公事了,乔志钧一手固定话筒,一手摸着趴他大腿上的小期朝那头茂密的短发,眼神嘴角都露出了淡淡幸福的男人心里只想着还好今晚爸带么弟出门了,继父有事这周不回家,帮佣从今晚到明晚放假一天,四弟咖啡店打烊后大概又找秋本明缠上了,当前家中只有他跟小期朝在,没人会过来笑话他将室内桌上机的无线话筒放上肚子的傻气举动。 过了两三分钟,乔志钧在眼皮都快张不开的当下,将话筒拿上来靠在耳边,「还在吗?」 「还在。」 「我撑不住了。」 「好吧,知道你累了,辛苦了孩子的爸。」曾颖超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失望,口气却很温柔,「你带着我的两个儿子,都去睡了吧。」 「……你这话要是让爹地听见,他又要不高兴了。」乔仲凛不喜欢曾颖超说乔志钧的孩子都是他的。 「我只有一个人,正要找地方吃晚餐。」从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乔志钧听得出来他正在走路,「乔先生不在我身边,他听不见的。」 「怎么这么晚了,才要吃饭?」乔志钧知道继父给曾颖超很繁重的业务量,很短的达成期限,造成他很庞大的压力。 「嗯,下午开完会那时,我有吃了个热的甜甜圈垫肚子,所以你不要替我担心。」曾颖超笑了,引得与他错身的妙龄女郎也回他一笑,孩子的爸给自己的关心,怎么也不嫌多的,「我懂得照顾自己的,你只要照顾好自己,跟我们的孩子,这样就够了。」 「你……这周会过来吗?」听曾颖超说孩子是他的听到习惯了,乔志钧已经懒得再抗议,反正他现在也住在这个国度,不会抢走他的孩子回台湾,虽然每个月能过来陪孩子的天数不多,但他总是能带给小期朝很多的欢乐与陪伴,对于现况,乔志钧已不再多求,已觉得满足。 「我也想啊,可是后天有应酬,没办法。」曾颖超用英文点了一张披萨一杯咖啡,然后继续说,「那应酬乔先生也会参加,我要是敢找藉口开小差,他准会找人将我切成鱿鱼卷,爆锅炒了。」 「那下下周的周五,你确定你赶得及?」再下一周的周五,就是华语幼稚园的校庆晚会举办日。 「当然,你忘了吗,那天乔先生也要赶回去的。」话筒里传来服务生说披萨的面饼皮要等,请曾颖超先找座位,十分钟之后再到柜台拿的声音。 只听曾颖超沉吟了一会儿,再开口多点了一大份服务生说不用等的薯条。 「你……会搭爹地的车,一起过来?」本来乔仲凛跟曾颖超从华府回l.a.都是各回各的,有次小期朝问了抱着小子乔的小爷爷为什么他都到家到得比较早,曾叔叔每次都晚那么多,不忍心让孙子饱受“相思”之苦的乔仲凛只好忍着偏见,偶尔让曾颖超一起从华府搭公家车进机场,下飞机再一起从机场搭他的防弹专车回家。 「不知道,或许吧。」曾颖超开始有些口齿不清,因为他正将薯条往嘴里塞,「要刚好我能准时下班,而乔先生也从办公室下班,我才能搭得上他的顺风车。」 (15鲜币)颤栗 097 续一之长子的愿望(二) 晨间七点四十五(以l.a.的时区为准),乔仲凛坐在商务舱临窗的座位上闭眼假寐,有些刺眼的初夏阳光穿透双层的窗户之后显得比较柔和,将坐在光圈里这个五官还很有魅力,穿着的西装品牌很有档次且正式的男人,烘托成整个商务舱的男主角。 染成自然深褐的发丝修剪的样式高贵且俐落,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当人主子的威仪,就算眼尾跟唇脚的细纹泄漏了他的年龄,显然是个人物的气质以及从一进舱就将他夹在中央的高大随扈,都让他成功的吸引了这架国内航班上所有空服员的注意力。 可这些空服员不知道她们聚在一处窃窃私语的对象,是个对男性空服员比女性要亲切的“怪咖”,这在另一家航空负责飞周五夜间航班的空服员的认知里,是比太阳不会圆缺的常识还要普及的事实。 为了取悦么子与孙子,不希望在他们的演出中迟到,乔仲凛这次回l.a.的时间点不再是下班后,而是连晨会都缺席的匆匆交代好手中几项不得延迟的大事之后,就驱车绕过去接等在自己的服务办公室的儿婿直奔机场,连经常搭乘的那家航空给的优惠都顾不上,但看华府飞洛杉矶的航班哪班最接近能赶上的时间点,就马上临柜购票搭哪班。 这回随乔仲凛回l.a.的四位随扈都是跟着他超过三年的,对他的公与私都了解颇多,在他假寐的期间都还围着他的身遭正襟危坐,警觉的双眼四处打量之馀,其中两个年纪还轻的偶尔还给空服员抛过去几记眨眼挑眉的暧昧,将那些偷看乔仲凛的高挑女子逗得抿唇羞笑。 飞机起飞之后十五分钟,当从座位解开安全带起来准备服务旅客的空服员体贴的靠过来,询问离乔仲凛最近的那个随扈需不需要拉上窗户的不透光挡光板,乔仲凛自己张开了眼,极为客气的婉拒了。 「乔先生,今天的商务舱空位还有很多,需不需要我去经济舱,把曾先生叫过来前面坐?」忠心寡言的阿里跟随乔仲凛最久,是一众随扈里最清楚业主的家庭状况的,也是乔仲凛的随扈里唯一得到明兴诚真心相待,赏识喜爱的。 「阿里,你为什么拿我的钱,却替别人办事?」疲倦的乔仲凛才想再度闭上眼,阿里的询问又让他不得不理,只因为他知道阿里会多管闲事,是出于谁的授意。 「明兴诚先生,不是您的别人。」阿里的肢体动作警戒且温驯,话虽说得正经八百,黑白分明的眼里却隐隐含着几许笑意。 「他到底是怎么收买你的,给你家的个猫屋?手提猫箱?一百箱猫粮?」 是没有过婚姻的阿里唯一的女儿,是前任女友在第三次与第四次的婚姻中间的空档,送给他此生最昂贵也最好的礼物,而今十二岁了,他的前任女友也快跟第六任丈夫say good bye了。 「明先生不需要送我跟什么,我都会为他赴汤蹈火。」因为工作性质,从七岁就寄住在明家的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明兴诚替他操办的,就连第一次需要的卫生棉,都是。 「那你应该要跟他签下终身契,将你的这辈子都卖给我们家。」乔仲凛似笑非笑的伸手招来商务舱的空服员,在表明愿意贴差价之后,亲自把曾颖超的英文名字念给了对他态度恭敬,上着浓厚眼彩的眼皮不停抽筋的白人淑女。 不过十分钟,得到空服员通报的曾颖超就从经济舱穿过帘幕,皱着眉头地走到乔仲凛身旁弯着腰垂着头,悄声的婉拒大老板的好意: 「乔先生,飞行时间并不长,您不需要花那个钱。」华府飞l.a.需时八小时,也就年轻人的身体能那么长时间的忍受又窄又挤的经济舱位置了。 乔仲凛下意识的挪动了下坐姿,每次听见曾颖超在公事之外的场合喊他,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得了荨麻疹,痒得他想脱掉衣服痛快的一通狠抓。 「差价已经通报出去了,多说无益,坐。」乔仲凛忍着心烦,对附近空着的位置以眼神扫了圈,示意曾颖超从中挑一个。 「乔先生。」 「你快找个位置坐。」乔仲凛以下巴点点阿里的前方,口气听不出情绪。 没有人知道乔仲凛此刻心里正在吼着:哪里凉快你滚哪去,就是别像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拍翅,嘤嘤直鸣! 「乔先生,那到地了差价单给我,让我自己付?」 曾颖超虽然离开了自己家族,祖父托妈妈私下给他的帐户跟股份都够他以中产阶级的消费方式过上三五十年了,所以他并没有因为助理微薄的薪水过得特别刻苦。 会选择搭经济舱,纯粹只是想多省些钱,曾颖超希望未来能给乔志钧跟两个儿子们过上生活无虞的好日子,不因为他们跟了他就受苦。 「那只是一点小钱,就当我给你的补助津贴。」曾颖超当前的职业,是乔仲凛私聘的办公室助理,他想怎么给曾颖超贴薪水贴补助,谁都管不着。 「乔先生,这怎么好意思。」曾颖超知道“准丈人”不是很喜欢他,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寻求好的表现,乔仲凛对他的态度始终就是这副不咸不淡,不近不远的模样。 可是,再怎么说,他都是乔志钧在最辛苦最难捱的时候,扶持他走过低谷度过低潮的大恩人,还因为乔志钧的期望,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扶植,以期他日后能成为一个成功的政治家;光是他对自家准老婆的关爱亲厚,曾颖超这辈子就注定对他腰杆子挺不直,无论占不占理,都无法理直气壮。 「再说我就踹你出舱门,你自己挥动手臂飞回去!」乔仲凛以不大的声音低低吼了句,曾颖超听了,暗暗地倒抽了一口气。 他知道乔仲凛当然不可能在飞行状态下逼他离机,可他也很清楚自己再罗唆下去,会将准丈人惹得更火大,恐怕到了l.a.之后,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准丈人一路踹着,直到被踹上准丈人的专车,趴在他脚下给他当揩泥巴的脚踏垫。 于是,准儿婿不再多话的坐到准丈人指示的前座,当他感觉椅子底下传来震动,转头面对着他身后的和善黑肤男人,对方淡到几乎看不出的安慰笑容让他的自尊心总算稍微好过一点,但也是稍微,没办法让他对自己的嫌恶完全释怀。 「乔先生,要直接过去幼稚园吗?现在只剩不到一小时,就要接近下班的尖峰时刻了。」一行人到了l.a.顺利的从快速通道通关走出机场大厅,等在外头的专车司机也是老面孔,平时他是乔仲凛l.a.服务办公室的老员工,乔仲凛需要在l.a.用车的时候,他就兼任司机,「不过,以晚会的举办时间来看,要回一趟您家里接您的家属的话,也不至于迟到才是。」 乔仲凛望了眼腕表,过去的一周间宝贝乔乔每晚都打电话提醒他要记得回家接他一起去,要是他现在打电话请老伴先带他过去,小儿子估计今晚会将他压在他的小床上,活生生的用眼泪将他淹死在床上。 「那就先回家一躺吧。」 乔仲凛的吩咐,也让心悬在喉咙的曾颖超,得以松口气的把心给吞回原处。 因为他的小期朝也跟准丈人的宝贝儿子一样,每晚都打电话给他,要他记得先到家里去接他。 这世上,难得会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普天底下的爸爸在家庭与工作的夹缝中,要生存得如鱼得水,两面讨好,那还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啊。 「听乔乔说,小朝演的是一条吃了屈原的肉因而成精的鲤鱼?」很少会主动跟曾颖超攀谈的乔仲凛突然将视线从窗外拥挤的交通移向坐他对面的儿婿,视线像铁刷刮过曾颖超的周身,让他有种正被按着刮除鱼鳞的错觉。 「是。」态度从上车后就无比拘谨的年轻人恭顺的点点头,好似正对着他的准丈人无言的说:来吧,都刮好了就下锅,把我给炸来吃了吧。 「我看见的那件鲤鱼装,听说是志钧给小朝缝的?」分明亲眼看见他们坐在游戏室,给高兴得直绕着双亲蹦蹦直跳的小期朝缝戏服的准丈人手指叩着车门上的窗控锁,脸不红气不喘的睁眼说瞎话。 「……是的。」也有一份功劳的准儿婿在心里跟自己说,把荣耀都归给将来的老婆,把辛苦都留给甘愿的自己,这才是为人夫婿的真理。 「那你呢,这次的演出,你为小朝准备了什么?」 「……我帮忙跑跑腿,买材料。」曾颖超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垂着的视线停在自己十指交握的手上,通常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年轻人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自在的,跟准丈人相处。 (12鲜币)颤栗 098 续一之长子的愿望(三) 这个年轻人没救了,说谎总能说得这么溜,乔仲凛面上还是一贯的不露山水,心里却十分不悦。 要不是为了老伴,为了志钧,为了小期朝,像这种学不会老实的货色,他根本不会考虑,更不屑花工夫去栽培! 乔仲凛顿时失去跟曾颖超说话的兴致,转头朝公事包使了个眼色,机灵的助理立即从中掏出几份文件,恭谨的双手呈上。 「部长,这几份都是上周四下午,部内的负责长官与保险业者开会研商得出的相关报告。第一份是公共医疗保险,上个年度同期与今年的支出细目比较;下面那一份,是退伍军人健康管理上一季已发放的大宗赔偿追踪报告,再下一份……」 曾颖超见乔仲凛跟他闲聊没两句,就又与助理处理起公事来,表面上仍旧规规矩矩的端坐,心里倒是解除了橘色警报,高热的紧张得到暂时的降温之馀,情绪中又生出几分的难过。 乔仲凛是个爱护家人,珍惜亲情的男人,就曾颖超的观察,他与家人若是话说到一半必须暂停或离开,他都会先行道歉,然后才去办他要办的事。 可是他刚刚对他,并没有这样做。 没有任何预告的,就终止了话题,曾颖超偷偷瞄了眼乔仲凛认真观看文件的侧脸,他明白这代表什么。 想叹气的冲动突然变得很难忍,曾颖超将视线放在自己的膝头,考虑着要不要假装打个嗝,将挫折转化的闷气吐一些出来,免得自己闷到得内伤。 「爹地!」一路的壅塞,比预期的情况要乐观一些,所以回到家中的时间,也比预想的还要早了十来分。 「乔乔,噢我的小宝贝,噢噢,又重了,重了好,代表你有吃饭,你可知道爹地每天都想你想得吃不好也睡不着?」乔仲凛对么子说话的口气,比对他的老伴明兴诚还要亲腻,还要温柔,简直像在对待最得宠的小情人,「时间不是还早吗?怎么,你就已经等在门口了?」 小子乔任由还坐在车上的乔仲凛将他捞上他的大腿,亲吻他的脸颊,娇声娇气回话的同时,也回吻着他的爹地。 「我也好想爹地喔,不过我现在也气爹地了。你明知道我可是主角,安妮老师说主角要提早半小时找她报到,爹地,你已经快害我迟到了!」 曾颖超没看那对腻人的父子半眼,也没试图跟准小舅子打招呼的就从另一边车门下了车,因为他知道他们此时眼中没有旁人的存在,任何寒暄的举动,都只会是白搭。 「叔~~」果然,他的小期朝也迎出门来等了,看见他下了车,小家伙马上跑过来扑在他腿上。 「小朝,把拔呢?」乔志钧专心待产之馀,也主动担任起两个小家伙每天上下课的接送,还帮小期朝洗澡,督促他吃饭做功课,小期朝跟乔志钧的感情随着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总算有了增温的迹象,这从小期朝叫爸爸的语调,转成曾颖超每回对他提的[把拔],可以看得出来。 「把拔刚刚在浴室滑跤了,大爷爷正在揉把拔痛痛的膝盖。」小期朝的脸上写着抱我抱我,没有担心的表情,可见乔志钧应该摔得不严重,但曾颖超一听见这消息,心跳还是乱了几拍。 弯腰将小期朝搂进怀里抱起,曾颖超跨着大步的往屋里赶,果然才一进玄关,就闻到化瘀用的清凉膏药味。 「伯父。」曾颖超没忘先跟明兴诚点头打招呼,可一双利眼自从搜寻到想找的那人就紧紧地盯过去,瞪着乔志钧裤脚高卷的双腿不放,「怎么跌的,这么不小心?」 「嗯,脚这几天不太灵活,没什么的,不严重。」怀孕后期带来的副作用---水肿,已经很明显的出现在乔志钧的下肢了。 「那你待会呢?还要去吗?」曾颖超很想直接要求乔志钧留在家里,可碍于明爸在场,他的口气不能太强硬,只能以询问暗示,「要不要你就留在家里休息,我陪小朝去就好?」 乔志钧抬头对上曾颖超的眼,沉缓却坚定的摇头,「不需要。我确定我还可以走。」 被曾颖超抱着的小家伙留意到抱他的叔手劲变重了,细心的他察言观色了一小会儿,决定在把拔与他叔之间做下抉择。 「把拔,你还是要乖乖听叔的话啦,不然你又跌倒的话,叔会很担心,很担心的。」对一个凡事都要仰赖成人才能活下去的幼童而言,这不叫拍马屁,而是生存的本能。 「……乔期朝,我不去参加,你真的觉得没关系?」乔志钧问得不咸不淡,只觉儿子实在太现实,十分钟之前还每隔三五分钟的就绕到他身边来,确认他会去的一再要紧的询问,现在曾颖超一来,他不去竟然也无关紧要了是么? 儿子小心翼翼的这个爸的脸色看看,那个爸的表情瞧瞧,嘴上谨慎地起了迟疑。 「把拔……要是都不会痛痛了,也不会再滑倒了,我还是很想很想要把拔去的。」小家伙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片刻未离曾颖超的脸,「可是要是还有一点点的痛,那就不可以再陪我去了。安妮老师说,今天会有很多家长要去看我们的表演,那椅子就有可能不够让所有的家长坐了耶,要是把拔没有分到座位,要站着看完表演,那到时候脚一定会肿成像大象的脚,爷爷跟叔看见了,都会心痛痛的。」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虽然对于儿子在心智上远较同龄早熟这点,乔志钧已深有体会,可听见儿子帮腔曾颖超帮得在情在理,要他不惊讶都难。 「安妮老师说,小孩子必须要听话,要懂得替父母着想。」小家伙的表现,曾颖超很满意,只见他翘起唇角与儿子对视,伸手轻轻拧了拧与他如出一辙的小鼻准以示赞赏。 「……不用多说了,不想迟到的话,现在就该出发。」都说怀孕容易让人情绪不稳定,小家伙被另一个生父拧出一脸笑,看在怀着下一个手足的生身之父眼里,竟暗生这孩子未免有些缺心少肺的过激感慨。 于是,对孩子偏袒曾颖超这点感到不爽的乔志钧示意明爸别再揉了,放下裤管撑着皮椅把手用力站起来,走向衣帽架拿下一件宽大无腰身的黑色铺棉长大衣。 就在此时,乔仲凛也在小子乔的催促下,遣他的助理进来询问明爸能出发了没。 「嗯,马上就能出发,等我拿件外套。」一直在旁观察次子[一家三口]的互动,刻意闷不吭声的明爸也走到衣帽架前头,朝乔志钧笑得颇有深意。 「走吧,今晚接下来的好戏,让我万分期待。」 父亲隐有所指的调侃,充满兴味的眼神,登时让会意过来的乔志钧羞红了双耳。 (15鲜币)颤栗 099 续一之长子的愿望(四) 时近六月,气温节节日高,就算是没有日照的夜里,气温仍旧溽热,虽然车内开着摄氏二十二度的恒温,曾颖超脱掉外套跟儿子抱着在一处坐着,只穿着削肩纯棉内衣加上亚麻的薄长衬还是挥汗如雨,反观乔志钧还能将铺棉大衣穿上身,他不想投去佩服的眼光都不行。 「这样,真的不热?」曾颖超比了比自己衬衫上的扣子,一路比上锁骨之间,暗指乔志钧将大衣扣得太严密了。 「只是一层薄薄的棉絮,没你想的厚。」被注视的次数多了,乔志钧也被他看得有些火了,虽说今晚他本来就对他有所不满,不差再多这么点不耐烦。 「我知道你很能耐热,我是怕你待会儿在会场还这样穿,迟早中暑。」明爸不喜欢坐乔爸的铁壳战车,对着那一票随扈总是不自在,所以次子[一家]三口半,都坐在由他驾驶的房车里,「毕竟是公众场合,就算有空调也是开放式空间,人一多空气也好不到哪儿去,很难像车里这样,保持一定程度的凉爽……」 「我自有分寸,你多陪陪小朝就够了,帮他多照些相片。」再不打断这话题,他就真的闷到想赶人出车了,他都几岁人了,又不是没出过社会,也非冷热不知,不懂调节穿衣的孩子或傻子。 看见乔志钧望着窗外回话,连个正面的眼神都不给他,曾颖超也很郁闷。他这样无惧动辄十几个小时的转车候机舟车劳顿的,每逢假日就风尘仆仆的往洛城赶,不是只为了盼他相陪的乖儿子,坐他斜对面腹里怀着另一个宝贝的他,才是他朝思暮想的正主啊。 上回他要去华府,临走从他唇间偷到的那个浅吻直到现在只要想起,便还要在他胯间抬头做怪。以前没他在的时候他只是寡欲,并未完全禁欲,曾颖超长到这么大,还真没有像这大半年这般欲求不满过,无处宣泄的火气在体内不断高筑,不停积累,最后逼出嘴里的两个疮,要不是儿子就坐他大腿上,他肯定要将人拖过来脱了衣服遍体啃个够,就算不能插入做到尽兴,也能稍事纾缓自己的饥渴。 要论体贴,曾颖超又怎能比得上准岳丈们的老经验?他的顾忌明爸老早就想到了,这也是他没有奉行节能减碳的搭乔爸的顺风车,或是散步走过会场这边来的主因。 两个娃娃就读的幼稚园,园区规模并不大,每回举办较为大型的活动,都是跟邻街的教会借场子。还没到会场的门口,距离尚有两三百公尺明爸就开始物色停车位,等他将车停好在路边准备熄火,乔爸的贴身助理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驾驶座旁的玻璃窗,屈着食指关节叩响窗面。 「明先生,部长给您在那儿,准备了一个车位。」干好这档事,今天就能跟轮到休假的另两名随扈就地解散下班去,助理露出笑意扶了扶眼镜,手掌朝上对着会场对面的路边方向一邀,身上那股唯唯诺诺的紧绷气场被轻松取代了不少。 明兴诚川起眉间聚起眉峰,本想开口拒绝,又想起后座不正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夫嘛,便对着窗外点点头,待人退开了,便将车往那辆不被他待见的铁壳战车靠过去。 会场的门窗大敞,屋外广场的临时舞台灯光张结七彩,屋内的茶会布置的主调活泼温暖,餐点样式不多但份量挺足,就是没有空调。乔志钧的肚子并不算大,虽然找了缺乏运动导致身材走样,最近又得了流感的双重藉口,还是有不少家长好奇的直往他过厚的穿着以及瘦长的四肢,不很丰润的脸庞打量,实在不习惯当上众人注目焦点的乔志钧在挥汗如雨,擦掉十几张面纸之后决定认输,找明爸拿了车钥匙便躲上车脱大衣吹冷气,而这时,甚至连茶会都尚未结束,小剧场正在最后准备的阶段,小子乔跟小期朝还没能正式登台亮相呢。 「爸呢爸呢?」小期朝表演得极好,至少比竟然还忘词的小阿叔还获好评,一下台就扑进曾颖超怀里,东张西望的找乔志钧。 「我在这。」不知何时,差点在茶会里热昏的乔志钧又出现了,这回他没再穿着那件铺棉长大衣,而这代表什么,曾颖超想都不用想就开始臭脸了。 「你又虐待小家伙。」曾颖超抱怨的声量很轻,可是他以表情,补全了他控诉的力度。 「只是几分钟,就快结束了。」回到车上后,就能解下了。 「几分钟也很危险!」可怜的小家伙老是被束腹束住,就算没被束得缺血缺氧,往后生下来要是落下后遗症,怎么养都长不大,那可怎么办? 「当前最重要的,是小朝。」乔志钧维持脸上的淡笑,将改扑到他腿上兴奋得直喊[爸爸爸爸你看见我演的吗?我演得好不好?]的儿子抱起来,这孩子难得这般撒娇跟他讨抱,这等情感交流的好机会,他又怎能再错过? 「志钧,你,你实在!」碍于在外头,人多眼多嘴也杂,曾颖超只得将气愤暂时忍回肚子里。 可是他知道,这问题再也不能拖了,就在今晚,不容乔志钧再逃避或拒绝,他一定要跟他私底下好好的沟通,直到这危害下个孩子发育,甚至有可能扼杀小生命的大问题,获得根本性质的解决为止! 乔志钧从口袋里掏出面纸给小期朝擦脸,刻意回避曾颖超热力四射的视线。他当然猜得到他不爽他什么,要是让他知道他常常一束一下午都在跟四弟合资的那家咖啡馆帮忙,那还不马上点燃引信,不顾场合就将他轰炸得体无完肤? 所以,乔志钧对于稍晚可能会发生在他跟曾颖超之间的事略有所感,也……隐有期待…… 毕竟,只是短暂的搂搂抱抱,几个浅尝辄止的亲吻,似乎解不了……身体里的渴望呢…… 这晚的茶会招待以及话剧的进行都很顺利,在接近晚间九点眼看就要圆满落幕,最高潮的颁奖,自然也选在这个时候宣布。 从最佳服装,最甜笑容,最有人缘,一路颁到最佳演技,几乎是人人有奖。可今晚最长的、最勇敢的得奖感言,却是从在表演当中只是中规中矩,看起来并不算活泼,只得到最佳参与奖的七尾七彩小鲤鱼其中的一尾嘴里,大声且无惧地讲出来的: 「我很高兴我也有得奖,我听到很多其他的同学都说要把奖献给爸爸跟妈妈,我也很想,可是我妈妈去天国了,我没办法把奖状亲手交给她。」小期朝说得一脸正经,脸上的鱼须彩绘,让他看起来像个老成持重的小老头,乔志钧跟曾颖超双双听见了,俱是心里一痛。 「我以前小时候,很希望能去看妈妈,或是希望妈妈能跟天堂请一下子假,回来看看我,可是我现在长大了,知道了,除非我也死了,不然这是不可能的。」 乔志钧身躯晃了下,站他斜后方的曾颖超连忙上前半步扶住他的腰,却被他给扭开了去。 「可是,就因为我长大了,我已经不像小时候因为没有妈妈,就常常难过了。」老气横秋这点,可能是像生身之父;若说不纠结不打结的口才,那显然就不是沉默内向的乔志钧能赋予的遗传了,「我现在有两个爸爸,一个是生我的爸爸,一个是疼我的叔叔,我的舅舅跟我说叔叔也可以叫做叔父,所以我叔也是我的另一个爸爸。」 身后的男人自胸膛发出低沉愉悦的笑声,乔志钧想都不想,屈起手肘就往后顶出一拐子,很满意的听见笑声顿住了,换来一声闷闷的痛哼! 乐什么?乐我跟我的父亲们含辛茹苦养大的娃竟然是条吃里扒外的狗崽子,让你一来就捡了个现成的便宜是吗? 好啊,你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直乐呵,我让你乐,我就让你乐个够呛! 被戳了一拐子,曾颖超脸上虽然暂时笑不出来,可他其实不气,还是乐得满心开花。 戳人的很少对人使坏,一听身后没了动静,只有挺大的呼吸声,忍不住侧身转头去察看,将关心藏在瞪视之后。 见乔志钧朝他瞪过来,曾颖超对着有可能被戳得瘀青一块的右边肋骨揉了又揉,一等缓过来,又再次笑出声来。 笑个屁啊?很难得的,乔志钧竟然对他以无声的唇语给了这么一句,然后移动脚步,更往前站了些。 曾颖超这下可忍不住了,呵呵傻笑的声音,连离他们有段距离的明爸乔爸都能听见。 呵呵,呵呵呵,有贴心的孩子,有爱他的老婆,现在就差没将他们迎回自己的热坑头过好日子了。 人生能走到如此的境地,他曾颖超,夫复何求? (14鲜币)颤栗 100 续一之长子的愿望(五) 「我想把我的奖品送给我的两个爸爸,因为我的鲤鱼装是他们一起帮我做的,我现在最~~爱的人就是他们了,我说完了,谢谢大家。」都从会场回来两个小时了,儿子说这话的口气跟表情,还不停在曾颖超的心里repeat,让笑容怎么也收不起来的他,看起来格外像颗傻蛋。 「你还不走?」相较于他的春风得意,不爽他的,可不是只有乔志钧。 「喔,我有事找志钧商量,一等说完就走。」准丈人兼顶头上司一如既往的,时间一过晚间二十二点就会催他离开,每回的口气有好有坏,不一而足,他连一回都得罪不起,「夜深了,乔先生还没去休息啊?」 「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讲?」乔仲凛挑着一边眉,将端正坐在客厅里等继子下楼来的年轻人尚未乾透的袖尾裤脚,有些凌乱的发型全扫过一通,「志钧现在累不得,非得要讲,你明天不是没事吗?」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明天再过来,也不管他明天有没有其他事情,有没有空再过来一趟,真是个霸道又护短的家长。 「……那我等志钧下来,说声晚安就走。」看来明天也没办法去店里替手一整天,让帮他很多忙的明耀去跟他心仪的akioto约会了,曾颖超的笑容,应对得有些无奈。 刚给儿子洗好澡哄上床,好不容易才让兴奋的小家伙睡着,忙碌加班了好几天,从华府赶回洛城直到现在还不得歇息的曾颖超虽是个平素精力充沛的,毕竟不是铁打的,下眼袋的两抹黯淡,泄漏了他当前疲惫的程度。 「不要太晚走,家里有外人,我睡不安心。」乔仲凛环手在胸直直站着,一副我就在这等到你走为止的架势。 曾颖超从沙发上站起来,正当他不知该怎么打破这局的冷场之时,乔志钧总算下楼了。 「爹地,你应该很累了,怎么还没睡?」乔仲凛刚刚对着他的小情人,做了跟曾颖超一样的工作。 「我等着锁门。」这是很烂的藉口,谁都知道只要乔仲凛一天没退休,他的身边就存在着替他守门的随扈。 「门让我来锁吧。」继父的保护欲真的太强了,乔志钧对乔仲凛温柔一笑,可今晚的他,不需要继父帮他赶跑他孩子的父亲。 乔仲凛只消一眼,就明白继子的意思,顺了顺额发,他也回以微笑,「ok,那就晚安了,你也早点睡,别熬夜了。」 「好。」 乔仲凛才刚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曾颖超就从沙发走向乔志钧,伸手各别握住他微凉的指尾,收进掌心一根一根的揉搓。 「真凉,你会冷么?」 乔志钧摇摇头,任曾颖超就这样牵着,揉着。 「前天的产检,结果怎样?」光是这样搓,手指热得慢,曾颖超干脆将两只手拢在自己嘴边哈气。 已经是夏天了,乔志钧的手却仍旧冰冷,显见为他怀子之人的体质,并没有恢复怀孕之前的水准。 该不会是自己在他妊娠初期给的那次伤害造成的吧?曾颖超凝望着乔志钧的眼里,涌现了愧疚。 乔志钧继续摇头,忍不住抽出一手,以指为梳,拨顺曾颖超上过发油,如今散成一撮一撮的乱发。 「还是不理想。量了头围跟腿骨,数据显示胎儿体重偏轻,发育维持在落后二至三周左右。」乔志钧的口气,比帮他产检的医生还要公式化。 「你的胃口还是不好吗?」一手被挣出,曾颖超也停下哈气的举动,紧紧皱起眉头,「晨吐停了没?」 只顾着替他顺发的男子手上没停,还是摇头。 「你这样,我好担心。」这孩子真的要生下来吗?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先天性的缺陷还没被发现?曾颖超不敢将他的担忧全部说出口,他怕乔志钧听了生气。 「别担心。」这句话他都不知道跟曾颖超说过几回了,「当初怀小朝,也是这样的。」 小朝落后的周数甚至更多,都快顺产了,还小正常值将近四周。不过,这回的过程,乔志钧的心情平静很多,看见曾颖超围着他跟长子团团转,他对即将到来的分娩,没有上回的惊惶及恐惧,反而有着淡淡的期待。 虽说心存期待,可他也没有因为这个孩子,改变他过日子的方式与态度;他觉得需要出门了,那就将肚子稍微束小来,照常走路开车搭车的出门。不过,他并没忘却医生的医嘱,就算长时间在外,他也会隔个四五十分钟就找地方躲起来,将束带松开个十来分钟让胎儿缓一缓,再束回去回头去做手边的事。 据说三弟在爸爸的肚子里,几乎每天都被束住直束到生,现在跟他站一起一比,还不是比他手长脚长,头好壮壮?还有很多男族人,为了生计不得不避人耳目的继续工作,他们也都有类似的经历的。 再说了,这个大出血也流他不掉的小男孩若注定要来给他当孩子,时间到了,他自然就会来报到了,他要留意的,只在于他是否健全。 「你能不能,不要再束着他?」果然,这话题无可避免的再度被挑起,每一次被曾颖超看见他束小肚子,都要被他罗嗦这么一回。 「我有分寸的,不会束坏他。」医生教过的技巧,他熟到不能再熟,「我不可能因为他,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 「乔志钧,说实话,你是不是讨厌他?」还握在曾颖超手里的那四指,被收紧的力道捏痛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乔志钧力持面上的冷静,尽管这句话,问得他有些惊心,有些心虚。 当初坚持要留下这胎儿的是明融,确实不算他的本意;可当他决定为了小朝,慢慢接受曾颖超进入他的生活,他对腹里的小生命,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我就知道!」曾颖超就着手里那四指,将人揪进怀里,「我只是不想问,不想跟你争吵,不代表我看不出来!」 「……我没有讨厌他。」乔志钧将头偏向饭厅的门口,对着那个向前一步的值班随扈摇头示意,那名高大的白种男子旋即将视线调开,可身体紧绷的线条,并未因此放松。 「可是,你也没有喜欢他!」说到底,乔志钧肯定还怨他。否则孩子何辜,心软如他,又怎会这样虐待腹中的亲骨肉呢? 乔志钧抿住双唇,好一会没有接话,曾颖超的愤怒透过体温渗进他的体内,让他体内的那股躁热,更加地活跃。 「我,绝对没有刻意虐待他。」乔志钧斟酌又斟酌,只能这样回答,曾颖超的未竟之语,他还是看得出的,「他会偏小,原因应该跟小朝一样,是我体质的问题。医生每次都仔细的观察他,他说除了肺脏,他该发育的都发育好了,健康状况没问题。」 「那爱呢?你,爱不爱他?」曾颖超突然失去了自信,乔志钧现在爱他的程度,也许连当初在渡假村同居那时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了。 「……我也不能确定。」不知为什么,曾颖超一问到爱,就算问的是孩子,乔志钧也不想说谎。 「你!」你怎么能!曾颖超松开手往后退,让乔志钧离开他的怀里,「我知道了,总算知道了,难怪你能毫不在意的束起肚子,剥夺他生存的空间!」 「我都说了,不是这样的。」乔志钧也蹙起眉,曾颖超的反应过激了,口拙的他一时之间,想不出该怎么安抚他。 「因为你,我去乔先生的身边学习,因为你,我无时无刻都逼紧自己,只为了能让他满意。可我的努力,你有在乎过吗?」曾颖超忍耐着音量,调整着呼吸,却压抑不住满腔的委屈,他突然觉得自己拼死拼活想要的未来,对乔志钧而言,也许可有可无。 他无意政途,顺他的意思去从政,本就为了讨好他。可现在仔细回想,这该是他家只为将他远远支开,让乔志钧对自己淡了感情的一个缓兵之策罢了。 一股无能为力的疲倦感,迅速蔓上曾颖超的四肢,几乎让他想就这么跪下来,瘫倒在地。 (13鲜币)颤栗 101 续一之长子的愿望(六) h 有个挺流行的说法,说很多男人在爱人怀头胎的过程,容易患上准爸爸症候群,不仅情绪上就跟有孕者一般瞬息万变,大起大落的,遇事也常常患得患失,甚至钻牛角尖。 乔志钧见眼前这人在几分钟前都还笑口吟吟,喜上眉梢的,谁知就为了肚子给不给束的看法,这胎他到底爱是不爱的问题,竟就这么瞬间翻脸了,甚至还摆出痛心疾首的姿态,活像他辜负了他的如海深情,做了诸多对他不起的事,不禁感慨就连这么霸道的男人,遇到这种事也会无法客观,失去淡定,完全不能免俗。 「我要是不在乎,还能厚着脸皮去请爹地带你?」想想也是,怀着小朝那时他还不知躲在哪,何曾有缘参与?这一胎对他而言,根本是没遭逢过的全新体验,感受上肯定是与头胎无异的,也难怪他要这般重视。 「那你说得出来我在乎的是什么吗?」脱离家族的庇荫,留在这块土地上任乔志钧的家人摆布,深怕终究两头落空的结果,一直是曾颖超碰都碰不得的心病,「你在乎的,跟我在乎的,是一样的吗?」 就像一个跟最亲的人闹脾气的孩子,曾颖超将想法都堆在脸上,乔志钧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向前主动牵住他的手。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也答应过要给我时间观察你,再给你答覆。」乔志钧将人不动声色的往楼上拉,发倔的男人原本定住双脚不肯移步,在心上人凑上来给他一个颊吻后,那两条腿就像被下了符一般,只懂听命吻他那人的牵引。 两人没有交谈的走进乔志钧的房间,一等乔志钧锁上房门,犹如狂风暴雨的亲吻旋即朝他袭来,拥他入怀的曾颖超片刻都等不得似的推他直朝床边退,等他的嘴没被堵住,有空说话的时候,他身上的衣裤已悉数褪尽,被抛到床尾的地板上去了! 「等、等一下!」虽说自从孕期步入中期,让他性欲高涨的生理欲望愈来愈难忍,渴望被狠狠捣弄的后穴着实空虚不已,乔志钧还是不希望曾颖超将情事进行这么快。 「还要等什么?你还忍得不够?不说你,光是我,早就等不了了!」自从业务上手后,就算再怎么疲累,只要逮着休假,曾颖超就要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你道他图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不错失像这样子的机会啊! 毕竟这世上,没有哪个功能正常的男人会在心上人主动投怀送抱,任凭一亲芳泽的[权利]面前,无条件的主动弃权的。 对于辉夜月族的生理构造,各个阶段的妊娠反应,曾颖超是花过时间下过心思去了解的,而让他有机会对心上人知己知彼的恩人,还是提供他不少资料与资讯的明爸。 「啊!别!这样太快了!」脖子被乱啃一气,后穴也伸入了第三根手指扩张,此时后背贴上的床单都还没来得及捂热呢,乔志钧被曾颖超当前绝对比他还饥渴的认知给吓得身体僵硬,手脚怎么也放不开! 「不要怕,相信我,把你自己全部交给我,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包住手指的甬道又紧又热,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润滑,一开始就自带些许湿黏,愈是抠挖就愈生黏液,曾颖超总算见识到这种体质怀孕时干这档事的极大妙处了。 被拉进秋本明公寓施暴的过程,乔志钧迄今还记忆犹新,怎么可能让曾颖超随随便便安抚个两句,就能说不怕,就不怕? 于是,当那根生龙活虎的硬杵,威胁性极大地抵上他的腿根之间,乔志钧再也顾不了腹中的胎儿,开始像条被丢进热油锅的鱼不停挣扎,挺腰仆腾! 「好,好,先不进去了,真的,我会慢慢来,你不要紧张,放轻松,放轻松。」乔志钧的眼里有不容错辨的惊慌,曾颖超真想狠狠刮猴急的自己两巴掌。 曾颖超将腰往后撤,跪起来不再压住乔志钧,以双手以唇舌继续前戏,轻挑慢捻的柔情攻势,很快的就将乔志钧欲望的强度,撩得比恐惧还高。 「这里,我这样,你舒不舒服?」跨下硬得很不舒服的男人憋得浑身是汗,活像从水池刚游上岸。 全身的肌肤几乎都被摸遍舔过的孕夫迷离着眼,含羞微喘地点头。 「那,这样呢?」将唯二还没舔过的前胯柱体扶直,从顶端开始往下整根含进嘴里吸舔,舌尖灵活的绕着马眼铃口钻转,被伺候到四肢酥软的孕夫立即仰直脖子,难耐的抖着尾声呻吟。 「感觉怎样?很棒吧?」用手搓揉囊里的两颗小球,心上人流出的前列腺液味道不重,仔细品尝,彷佛能尝到一股热带水果的果香。 于是,曾颖超很有把握的猜测出乔志钧刚从会场回到家那时,曾进厨房吃了什么解渴,远看只知道是黄色的,原来那是凤梨。 随着兴奋的程度,乔志钧越来越喘,也越来越不敢与曾颖超四眼相对。当射精的迹象频频出现,他甚至干脆抬起一手手肘偏过头,将自己的眼眉整个掩住。 「不要遮,我喜欢看。」情动时分的心上人非常诱人,曾颖超怎能放过此等久未得见的美景? 手肘下的头又是摇啊摇,曾颖超发现他好像总是见他摇头,甚少见他点头。 「别小气,分我看一下,不会怎样的。」伸手拉下遮住美景的那只前臂,曾颖超与之十指紧扣叠着压在乔志钧的身侧,嘴里没有放松对那副茎囊的侍弄。 「够了,你别再!快起来!」已届临界点,乔志钧这回红潮泛滥,连腰间的肚脐周围,都染上一层薄薄的樱红。 曾颖超自鼻腔轻笑,非但没有松口,还吸吮得更加卖力。 「嗯~~停,拜托你停……啊---」 比前列腺液没浓多少没多多少的浊白冲进了曾颖超的嘴里,只见他喉头几个吞咽,便松口往前挪动身躯,对着有些茫然的孕夫,咧嘴露齿而笑。 「志钧,你今天除了凤梨,还偷喝了什么?」 乔志钧瘫软在床上,还没摆脱极致的爽快感,只以略失焦距的眼神,定定望着问他话的男人。 「嗯?」曾颖超抬起手,以大拇指的指腹拭去乔志钧人中的汗珠。 「什么……意思?」他是个成年人了,喝什么都光明正大,哪需要偷? 「你瞒着你爸偷喝了咖啡,是不是?」看见乔志钧双眼圆睁,讶异神情一览无遗,曾颖超又笑了。 「你,怎会?」喝的那时才下午两点多,他人应该还在飞机上,是怎么猜到的? 「你很惊讶?」见乔志钧有些呆愣的点点头,曾颖超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出卖你的,就是你自己啊!」 乔志钧微蹙双眉,还是一脸的不解。 「因为呢,刚刚你射出来的那些,有很多特别的味道。」见乔志钧脸颊稍稍消褪的红潮又起,曾颖超不去轻拧两把,简直对不起自己,「咖啡本来味道就浓,沾附上了不容易消退,下回我要回来,你可别再偷喝让我逮到,这回初犯我不处罚,要有下次,你就脱好裤子趴着等吧。」 「……凭什么?」挣脱曾颖超的箝制,那只前臂这回以掌心覆上红透的脸。 「凭我在乎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曾颖超再度拉开那只手,吻上心上人的双唇,「y love,i love you。」 (11鲜币)颤栗 102 续一之长子的愿望(七) h 曾颖超的告白,让乔志钧停住想抽开的手,任由他十指紧扣压在枕上,原本不打算开启的唇瓣主动打开相迎,可那根伸进口腔舔过牙龈的舌头带来的异味让他不适想吐,两人吻了没几秒,乔志钧偏开头,主动结束这一吻。 「……你想再吻,就必须先去刷牙。」眼尾馀光见曾颖超以一脸等待的神情望着自己,乔志钧知道他正等着他的回应,在心里酝酿了一会,脸皮薄的他却只能吐出这么一句。 「你不说,我就不去刷。」憋着叫嚣的欲望大搞温情,还先取悦了乔志钧一回,曾颖超可不是个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善心人士。 乔志钧作势欲言,却卸不下心头最后的顾忌,只能选择瞪人,可视线就跟主人一样软绵绵没力气,含蓄的薄嗔配着红晕的肤色,一点遏阻的效果都没有。 「还是说,你宁愿我继续亲?」在床上总是痞气十足的男人,爱捉弄他的本质一点都没变。 「……无赖。」含情脉脉的眼睛将嘴里说不出的那句话,无声的传导给把泰半体重压在他下肢的这男人。 我,也爱你。 虽然你我的开始是个伤我极深的错误,虽然重逢之后一路走来有误会,有争执,有伤害。可我也因此,获益匪浅。 所以,我无法骗自己说,我不爱你。 「用说的好吗?」曾颖超软声要求着,各啄了两颊一下,下身的突起不住磨蹭着乔志钧的胯间,「你都没说过你爱我,一次也没有。」 此时不适用无声胜有声这意境,因为曾颖超的西装外套里,重新准备了一对刻有彼此名字缩写的白金男戒,之前那个单独一只,只想套牢乔志钧的戒指早就随着逐渐消弭的恩怨,逐渐愈合的裂痕,消失在曾颖超的生活里。 乔志钧抿住唇勾起两端,不摇头也不点头,眼里笑意殷殷。 「志钧,志钧,志钧。」曾颖超啄着那两片薄厚适中的唇瓣,呼唤一次,就吻一次。 而刚获得满足,理应偃旗息鼓的欲望中心再因曾颖超下身的挑逗厮磨,悄悄地抬头。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16节 「……我只能说,我不再恨你。」不只因为你用心的弥补,不只因为儿子对你的仰慕,不只是因为家人开始接受你。 「不够,不够,不够。」嘴要留着说话,曾颖超改了啄吻的部位,点着颈侧与喉结,感受声音经过喉咙的起伏与震动。 一手也下移架起乔志钧的一腿环上自己的腰,灵活的手指探进股沟的销魂处对着穴口还湿润着的皱褶又揉又抠,食指深入又戳又挖,寻找最敏感的那点做攻击的标靶。 「嗯……啊……」本来就拙于表达的孕夫被这样对待,登时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只顾着吐出轻颤的呻吟。 「小朝说,他有两个爸爸。」甬道这次松软得极快,贪婪的吸着手指往里吞,足见没被喂饱的饥渴。 「……嗯,嗯哈……」足够的前戏,交心的爱语,让乔志钧忘却了其他,敞开了身心。 「你知道我第一次在屋子外头遇见小朝,他正在做什么吗?他看着树梢找天使,想要见他妈妈一面!」抽出手指,将乔志钧的另一条腿也朝腰环上,曾颖超放开与心上人紧扣的那手,将一旁还叠着的被子拖过来垫在乔志钧的腰臀下。 「啊--啊!」胯部被两手把住两侧调整角度,湿透的后穴一被贯入就承接到入侵物根部的体毛,乔志钧舒服又难耐,脚背绷得与腿笔直! 「自从我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我就无时无刻不把他的愿望,放在我的这里,跟这里。」曾颖超比过太阳穴,又比心脏,下身不敢用过大的力道抽插撞击,但每一次深入,他都尽根而入,抵进到不能再进为止。 「……唔嗯……你说的,啊--是真的?」只知道儿子喜欢站在行道树下,用痴迷的眼神凝望那一树的缤纷灿烂,曾颖超不说乔志钧是真的不知,原来儿子那样的行径,不是单纯的欣赏。 「当然。」下身的摩擦,一路点燃了神经脊髓通进脑里,活化了感官,让曾颖超也不禁爽得直哈气。 「……是我的错,我不,呃嗯,啊---不够关心,他!」就像条件反射,现在的乔志钧只要发现还有不够了解长子的地方,首先就会先责备起自己。 「不是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准确的抵在穴里最能诱发乔志钧失态的那点,曾颖超开始扭腰摆臀的原地打转,「是我没能及时找回你们,我没尽到该尽的责任,才会害你们受苦。」 乔志钧双手死死揪紧床单,仰直了颈子呜呜低鸣,两侧眼角朝两边发鬓,同时滑落两滴泪珠。 「志钧,我除了你,除了儿子们,已经身无长物。」曾颖超挪开一手,不住打圈地抚着乔志钧隆起的腹部,「所以,我不能再失去你们。」 无边的快感掺着深沉的悲伤,让乔志钧的泪,落得更急了。 「你想不想给小朝圆梦,给他完整的双亲?」感受得到乔志钧四肢的轻颤,知道他离高潮已然不远,曾颖超重启律动,尽力让自己的高潮也能及时跟上。 「你,真是卑鄙!」就懂趁火打劫!乔志钧恨恨地刨了曾颖超一眼,可惜那两弯眼刀,材质比棉花还软。 曾颖超斜嘴笑得很痞,愉悦的眼神不掩欲望与深情,「我是,这点我没否认过。」 乔志钧索性将头偏向一旁不理他,感觉插在体内的那条孽根有了射精前兆,不仅更硬还突突直跳,撑得穴壁十分辛苦,满到不能再满。 「y love,我们结婚吧?」原本是想在正常的情况下好好求婚的,可是精虫一上脑,曾颖超就再也管不住自己脱缰的嘴,「只要结婚了,我就能得到儿子们的妈妈,能将小朝的妈妈找回来还他了!」 被强烈的索求着,被撑到快裂开,被性爱暂时驾驭一切的男人听见孩子另一个父亲的求婚并没有将头转回,更没有回话,只是抬起就快脱力的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高亢的呻吟太过响亮,透出房门影响邻房的儿子。 他的脑里还有一丝清明提醒着自己,不让快感将他全然的攻陷,轻易的收买。 (18鲜币)颤栗 103 续一之长子的愿望(八) h 冲动地将既定的进度打乱,把求婚就这么轻率的问出口,曾颖超对自己不无懊恼,可又见乔志钧在他卖力的服侍下居然没有神魂颠倒的即时回应他,还能分心捂嘴留意其他事,没得到心上人全副注意力的男人这下子更恼了,将那只手从嘴上拉下按到胯下,要乔志钧去摸两人结合的地方。 「怎么样?」虽说高耸的肚子有点碍事,不过乔志钧长期游泳,肢体的柔软度很好,从正面这样边做边摸,还不至于太辛苦,「不如,我们也问问里面这个小家伙的意见?」 「你,啊……不正经!」承受曾颖超之处,穴外的皱褶完全被撑开,每一下抽出,都带出自己体内分泌的黏液,再插入,这些黏液就被留在体外,将两人交合的部位润得十分湿滑,想到这次根本没有使用润滑液,乔志钧脸皮更热了,只窘得想抽回两只手,一起将自己的脸整张遮起来。 「可是你再继续犹豫,肚子里的这一个就要蹦出来了啊,再过几个月,他都懂得抱怨他是不是婚生子了。」 「别、别耍嘴皮子,强词夺理!」几个月大的婴儿还在懵懵懂懂的喝奶睡觉,牙牙学语搞不好都还没开始呢,会懂得抗议这种事才怪! 再说了,就算他顺了曾颖超之意,将生理构造拗成第三性上报,让小朝连同肚子里的这个在报户口的时候能变更成他跟他的亲生子,那小朝也来不及当婚生子了呀,这已是雷打不动的事实。 更何况,有一就有二,乔志钧不介意肚子里的这个陪哥哥挂名同个生母,当他的收养子,曾家在曾颖超之后有没有雄性的下一代,老实说,乔志钧觉得这根本不关他的事,他懒得管,更不想管。 乔期朝的挂名生母,是族里一名妇科医生的妻子,她名下的娃娃,那可是足以拿十进位来算的,逢年过节总会来电捎来一声问候许多祝福,是个very nice的女人。 「志钧,志钧,志钧。」又来了,曾颖超越来越常搞这招,软性但坚持的,迫乔志钧与他妥协,「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 一句叫唤,就换来一个深顶,乔志钧大口大口的喘气,手指无助的挣动,眼前盛开一颗又一颗的烟花,就快在快感里没顶了。 依他的耐力,平时就算游个五百一千的也没这么喘,由此可见做爱是件多么激烈的运动啊,也难怪族里的医生说想要顺产不要剖腹的男性族人怀孕到了后期可以多做插入性的情交,因为对产道的畅通有帮助,次数嘛,那是多多益善,只要不过激就行。 「那你答、答应,嗯哈……我的事,必须先办到……啊---!」随着一声舒畅的高吟,几股白浊从乔志钧弹跳着抖动着的阴茎射出,溅上了他自己的肚皮,还有曾颖超的胸腹。 乔志钧高潮前的提醒,让曾颖超更加恼恨,他真不知那个已经嫁做他人妇的女人有什么他比不上的长处,值得让乔志钧人都躺在他怀里张腿承欢,心里却对她念念不忘! 「在我床上想别人,你知道后果吧?」曾颖超脸是笑的,可眼神不善,「怎样,我们来试试你要射几次,才能彻底射干净,哦?」 「不要,别、别这样!孩子!」乔志钧引狼入室,这匹狼饿多久他又比谁都清楚,对于自己当前的艰难处境,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放心,孩子是我的,我还能让他受苦?」对孩子势在必得,曾颖超在人后的发言就是这么鸭霸,乔志钧怎么矫正都没用,而现在,后穴里规律的抽插尚未偃息,酥软的高潮馀韵因此持续延长,双手又被曾颖超单手拢住压在头顶不让挣脱,更是无心也无暇去矫正了。 这晚的窗外,月色静好,窗内更胜窗外,风月无边,被不停做做做的孕夫能换的姿势都换了,平躺侧躺趴跪着,做到快晕了攻击就暂停,清醒些了就继续,乔志钧最后睡过去的时候已经神智模糊,不记得自己答应了曾颖超多少事,连狡猾的男人曾短暂下床拿来手机开启了录音功能,他都浑然不觉。 「乔志钧,你是我的。」让孕夫射光库存,自己也射到脚软的男人最后只能揉来温热的湿毛巾,将心上人黏糊的下体仔细的擦干净,然后随便揩两下自己沾过体液的部位,就将毛巾抛下床,由后贴住搂着睡,「来,跟我说一次。」 眼皮完全睁不开,体力也透支得差不多的孕夫对于身后这匹狼,老早老早以前早在台湾遇上他的时候就已投降了,爱困至极的理智顾不上那许许多多的坚持,当前只要能放过他别再做,让他安生地睡,要他复述什么,他都无所谓了。 「……说一次。」 曾颖超笑了,隆隆的震动伴着体温透过背脊直通心脏,让乔志钧觉得很温暖,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乔志钧是曾颖超的。」 「……乔志钧,是曾颖超的。」 「乔志钧的心,属于曾颖超。」 「……乔志钧的心,属于曾……」 「嗯?」 「……」绵长的呼吸,代表被蹂躏到天色露白的孕夫,暂时什么话都不能说了。 曾颖超心满意足的结束录音,将手机珍而重之的放在床头柜上,这只手机内建与外扩的记忆体容量很大,区区四五个小时的录音算什么,不洗掉往后再照这样录个几回,也没问题。 「妈妈说,只要你生了,她就搬来跟我们住。」将心上人的身体扳成半侧半躺,曾颖超将脸贴上去,与乔志钧耳鬓厮磨,「我再不加快脚步将你跟儿子们都弄回家里,可就要让她伤心失望了。」 再次醒来,乔志钧是在长子小朝语气兴奋的叨叨絮絮中,勉强睁开双眼的。 「小朝,嘘---」曾颖超的音色低到不行,听得出来他也还没休息够,「小声点,把拔还很累,我们出去外面再讨论好不好?」 「把拔为什么会很累?」布料摩擦布料的沙沙声提醒了乔志钧,背对着门口的他连忙垂下视线,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衣物蔽身。 「……因为我很久没跟把拔睡,就像你很久没有跟小庆睡,在一起的时候会很高兴的一直说话睡不着的意思一样,所以我们说话说得太晚了,把拔还没睡够。」很响亮的两声啵,之后接着儿子的嘻嘻傻笑,这代表曾颖超又偷亲儿子了。 「那,叔,你也还没睡够吗?」小朝是个贴心的孩子,问话里有着几分的自责,还有卖乖的讨好,「早知道就不过来敲门了,我就是,嘻嘻嘻,太高兴了嘛。」 「……我看到你就不累了。」男人的这张嘴一向能干,可所有的本事加起来,都没有比会哄人这项的强,「不过,谁告诉你我昨晚没走,睡在把拔这里的?」 「是小爷爷。」小朝将声音放轻了,「但是,他不是告诉我的,是告诉大爷爷的,他说得很大声好像在生气,大爷爷说不用再说他昨晚就知道了,然后我就不小心听见了,再然后我很高兴,高兴到早餐吃不下,爷爷他们在拌嘴没有空注意我,所以我就溜上来了。」 愉悦的笑声很低沉很性感,传进耳里让乔志钧也勾起了嘴角,被这样笑声熨贴了心情,他已然忘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特别喜欢曾颖超这样子的笑声。 「你懂什么是拌嘴?」 「当然懂啊。」 「那,拌嘴跟吵架,要怎么分辨?」 「呃……我不知道在别人家爷爷们吵架要怎么分,我只知道小爷爷说过他跟大爷爷永远都不会吵架,只会拌嘴。」 曾颖超笑得更响了,乔志钧伸出一只手压好被子,然后转过身,「拜托你们,笑得这么大声,要我怎么睡?」 「啊,把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儿子果然搂着曾颖超的脖子,惬意的窝在宽阔的怀抱里。 其实,无论曾经多么的恐惧,多么的排斥,乔志钧也无法否认当他每回看见曾颖超牵着抱着儿子,他的直觉都对这样的画面感到很温馨,很协调,也很…… 理所当然。 「志钧,你再睡一会吧,我抱小朝下楼。」曾颖超身上的衬衫与西裤全都皱了,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我的衣橱里,有几套夏季的休闲服,打开门摺着的那几件就是了。」爸爸们都因为曾颖超的留宿争吵了,他还能睡得下才怪,「去拿两套来。」 曾颖超不减笑意的点点头,单手抱着小朝走向衣橱,将最上头那两套拿到了床尾,搁下了一套,「我去小朝房里换。」 「好……等一下!」看见背过他往房门走,那紧实裹在西裤下的好看臀线,乔志钧想也不想的喊了曾颖超回头。 「嗯?」 「……衣橱左边,有一排,那个,嗯,你看了就知道。」儿子早熟,有他在场,乔志钧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显得不暧昧,「挑一件大码点的,平口四脚的,你会比较舒服。」 「好。」曾颖超挑起左眉,脸上的笑容扩得更大,连后面的大臼齿都露了出来,乔志钧被他笑得耳廓发热,再加上儿子这边看看又那边看看的,脸上写着不解,更让他想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蒙起来。 不过,他当然没有这么做,只在曾颖超重新站回衣橱前放下儿子,一大一小蹲在那一排汗衫内裤前一件挑着一件看,还要儿子给他拿主意哪件好看的当下,朝曾颖超的背用力丢了颗枕头过去而已。 「啊!把拔怎么没有穿衣服?平常我来敲门,他都有穿的啊。」儿子的声音有点惊讶,把拔有多保守,他是知道的。 「哦?是喔。」曾颖超的回答,明显正忍着笑,「大概是两个人挤一张床很热,把拔才会这样睡,这样睡会比较凉快。」 「那,叔昨晚也是这样睡的吗?」小家伙问得更加兴致勃勃了。 「当……」 「闭嘴你们两个,快出去!」又一颗枕头,飞向不约而同将脸转向床的父子俩。 「啊,叔,噢卖尬,你好厉害喔,枕头这么大,你只用一只手就能接到耶!」儿子的声音,第n次对曾颖超充满了崇拜。 对真的将自己蒙进被子里的乔志钧而言,这真是让人既羞窘,又快乐的早晨啊。 (13鲜币)颤栗 104 续一之长子的愿望(九) 刚做完例行产检不到半天,量了胎儿的头围与大腿骨测出孕期约为三十六周,没想到回到家才过傍晚,乔志钧的次子就在父胎里拳打脚踢的诱发了子囊强烈的收缩,曾颖超获悉连夜从华府飞回洛城,发现体温偏低的小儿子没有与乔志钧父婴同室,被留在婴幼儿照顾中心里的保温箱,英挺的下巴不由得绷紧了,神情有着放不开的紧张。 「志钧,那科室的护士真是一板一眼,竟然不肯稍微通融一下,让我进去看儿子一眼!」跑了一趟照顾中心又回到病房,曾颖超的眉头蹙成一个川字,烦躁得坐不住,「她要我照探访时间来,时间到了才给看!」 「都是这样的,你别急,手脚五官我都看过了,很健全。」剖腹产的伤口不大,可是麻药过了感觉还是挺疼的,乔志钧说话不敢用力,本来就比较斯文的声音也就更微弱了。 「我知道你看过了,可是我还没有啊!」这是曾颖超第一次有机会看见刚出生的亲生子,想要亲眼看见亲手抱到的心态,就跟全天下的新手爸爸一样的迫切。 「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能过去看的,你先坐一下吧。」明爸重感冒,乔爸还在华府,陪夜的明耀见二哥夫到了,便开车回家去替乔志钧拿明爸亲手做的月子餐,整个单人病房里只有夫夫俩,这也是曾颖超当前不顾形象,表现得像个沉不住气的小伙子的原因。 「我怎么坐得住?孩子还在保温箱里,都不知道会不会被趁机当成实验品,在身上插什么贴什么有的没的一堆管线……」曾颖超在床尾踱来踱去的,双手插兜还想再说,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却响了。 来电的号码很陌生,有可能跟公事有关,曾颖超想都没想的掏出就接,他跟乔志钧在婚前就说好了,两人之间一切都必须坦承向对方公开,不能存在任何秘密。 「什么?你说你到了,你是到哪了?」 曾颖超拔高的嗓门,让先前没有留意聆听,只顾着闭目养神的乔志钧睁开眼睛,带着询问意味地接上焦距正凝在他脸上,脸色有些沉重也有些讶异的曾颖超的视线。 「他,她,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儿子出生了?……她说一定要来,你那boss也挡不住?我不信……几楼?操,你们还来真的?」 「颖超,什么事?」很少看见曾颖超会这样手足无措,乔志钧想不好奇都难。 曾颖超先是摇头示意他稍等,对电话里抛出一句[先在一楼大厅等着]旋即便将通话掐掉了,然后活像个街头艺术从事者装雕像卖忧愁一般顿在原地将近一两分钟,都没有下一个举动。 「……志钧,你会介意那一个……你那一个曾、经、的女友,现在过来探访你吗?」 乔志钧正无意识的转着手上的婚戒,听见曾颖超的问话,立起枕头贴背其上半躺半靠的整个上半身霎时离枕坐起,五官的线条都僵硬了! 「安琪拉?」 「……嗯。」 「……真的?唔!」放开了戒指,手指改了任务,掀开了身上的薄被,在他试图下床的当下再改目的地,捂上了刚缝好线尚未愈合的刀伤处。 「你做什么?别乱动!」看见乔志钧这样,曾颖超满心的不是滋味,他虽得遂所愿的与心上人共结连理,可乔志钧的心里始终为安琪拉留了个位置,拥有谁也触不着憾不动的地位,怎能教他不在意? 「不要这样,让我起来!」赶到床边,将人硬往床上按的曾颖超手劲很大,乔志钧根本无法推开他,只能像条泥鳅在床上窜动。 「你才不要这样,小心你的伤口!」虽不想让那个女人来见乔志钧,可他家太座的个性就是这么死心眼,要是他真的将人驱走了不让见,乔志钧大概会气得马上打电话给岳丈们,把长期合作的律师给立即叫来医院跟他办离婚! 其实,曾颖超也正在想不通,那个刘穗藏着掖着安琪拉这么多年,就是不让她有机会得到外援趁机逃离,曾几何时他竟然也变得这么有肚量,肯让他的爱妻主动出来会初恋? 「颖超,别拒绝她,拜托你,让安琪拉上来,我有话,必须问她,跟她说清楚。」激动带给乔志钧的后遗症,让他痛得脸都发白了,曾颖超掀开他的袍子察看,还好伤口的纱布没有大量渗血。 「知道知道,只要你跟我保证你不会再乱动,我马上就带她上来跟你见面。」曾颖超勉强压下心里边的不痛快,尽量让自己和颜悦色,「你能做到吗?」 「……好,我不会下床。」曾颖超自己看不见,他的眼里还有没掩住的忌妒邪火,乔志钧可是看得分明,「我保证。」 「只有口头保证是不够的,你要拿什么做抵押?」曾颖超只是顺势想讨个便宜,没想到乔志钧伸长右臂揽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拉低了,浅浅地在他颊上主动印上一记。 「盖章要是位置盖错了,再正式的合约也是不能生效的。」乔志钧很少主动碰触他,更别说亲吻了,能这样已属难得,可曾颖超还想多讨些报酬,毕竟他要他干的,是他全然没意愿的苦差事。 乔志钧环在曾颖超脖子上的手肘有些迟疑的动了动,然后,肚子上有伤口的男子微微侧过身伸长了项颈,以自己的两片唇瓣轻轻摩过曾颖超的。 「……这是前金。」腼腆的男人连吻自己的伴侣都要耳廓发红,在他爱人的眼中,这样的别扭带着几分讨人喜欢的可爱。 「那后谢呢?几时要付?」乔志钧的眼袋还青着,显示他生完儿子都还没有获得完全的恢复,曾颖超心中的不安因为这个发现,定下来了不少。 乔志钧将双唇往里抿,隔了好几秒才说:「等我做好月子,就付给你。」 「那,你们族里坐月子,需要坐多久?」 「……现代的医学,已经,十分的进步了,族里的医院,只要是替男性族人接生,生产的方式没有指定,那就一律,都采用剖腹生产。因为,这样可以免去对,对产道的伤害。所以,应该是肚子上的切口,愈合到可以剪掉肉线的线头了,再多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大概,就可以……」 「志钧,我不急,只要你不赖帐,就算要我再等三个月五个月的,我都无怨言,我都能够等。」 乔志钧面上有着淡淡的羞涩,眼睛一直没有避开的坦然与他相望,曾颖超这时已完全被哄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胸太狭隘,连老婆尚未认识他以前的陈年往事都要追究,这种表现套在他的年纪,实在显得太幼稚了。 「我这就下楼去带人上来,你乖乖躺在床上等,不要紧张,嗯?」曾颖超也学乔志钧纯情的摩娑过对方的嘴唇,待乔志钧将手臂缩回,这才有些不舍的直起腰走出房,坐电梯下一楼。 才走出电梯,都还没接近有警卫拦道需要有人来领才能顺利入内的大厅处领人,气场强大的刘穗已与一个高挑的女人肩并肩的朝他走来。 「曾先生,你的待客之道,就是让人等到生烦?」刘穗说话,还是一贯的盛气凌人,身边的女人高眉深目,肤色白皙,一看就知道是个西方人,听见刘穗叫他曾先生,也弯起嘴唇,对他温婉一笑。 「你就是rong的曾先生?你好,我是ange·liu·」 颤栗前传 (12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1 自由民主国家,言论尺度开放,各类小报与地方媒体依附着人们喜欢窥探名人隐私而生而盛而滥,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人们通常不会深究,能找个茶馀饭后与亲人朋友邻居闲聊不显落伍的话题,就值得了购买付费的价值。 正因为自己的另一半从政多年名声斐然,也因为身边带着身心受创尚未平复的次子,更因为牵挂着远在万里之外的三子一家,明兴诚多方考量之后委托了三子的乾妈在布里斯本近郊买了一所大宅,准备在待产期间带着次子过去找三子一家住在一起,省得他顾此失彼。 「兴诚,你做什么都要小心点,我这个会期大概再几天就能结束,到时候漏了什么要我带过去,就给我打电话,我会……」 「知道知道,你别罗唆。」 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中年男人穿着罩袍样式的睡衣坐在床沿折衣服,他的另一半盘腿坐在地板上目露忧愁地望着他,他折好一件,就伸手接过一件,整整齐齐的放进行李箱里。 「亲爱的,我真的放心不下啊。」 爱人的肚子里有他的种,还要带着一个连衣摆给陌生人碰一下都要马上脱掉,不赶紧替他送洗消毒就要拿火烧掉的神经质带重的继子,他放得下心才有鬼: 「阿融自从上周去认尸之后,又到学校办了休学,回到家里这些天来我听帮佣说他几乎每餐都吃不下,我怕……」 「怕什么。」明兴诚抬眼瞪了瞪就爱瞎操心的另一半,「生出来的跟肚子里的,还有准备也要生孙子的,每个都是我的孩子,我每个都会照顾好,用不着你怕。」 「……亲爱的,我是好意啊。」乔仲凛委屈了,明兴诚对谁讲话都不这样的,独独就会对他凶,「我让跟我最久的保镳阿里,陪你们飞布里斯本吧?」 「不需要,这样更容易被外界查觉,被小道媒体捕风捉影做文章。」只要看见另一半露出像只宠物犬讨着主人抱抱的眼神,明兴诚就没办法再对他凶,「这届做完,你下一届别再参选了,就算是为了我,也为了孩子们,我不希望你被我这一大家子牵连进来,也担心因为你,我们族里的私密都要被迫公诸于世,好吗?」 「没问题。」 就算没有跟明兴诚秘密领了证书成了一家,乔仲凛的政治生涯本来就打算跨向下一个阶段,唯一要考量的,是跟随的那个党内大热门选上总统之后,他要将自己摆在哪个位置当政务官。 「shit!我的脚……」又抽筋了,乔仲凛光看爱人皱起眉头,手伸向左脚小腿就知道,连忙站起身给爱人拉直左腿拉筋,揉捏着筋肉结实的小腿肚。 「看吧看吧,你一天到晚总是动不动就脚抽筋,我不在你身边,那该怎么办?」担心爱人的男人眉头皱得更紧,都快打成结了。 「一路上不是还有阿融吗,你穷担心个屁。」明融惧怕的只是外人,并不排斥家人的碰触,最近他也不再介意乔仲凛坐在他身旁了,「就算到了澳洲,也还有儿婿能使唤,我会完好无恙的在那里等你过去伺候我的。」 知道再多说只会惹爱人嫌,乔仲凛默默站着继续给明兴诚举脚揉腿,嘴巴微微嘟着,像个代替手足背黑锅,承受父母责骂的大孩子。 「没用的老婆,揉这么久还光揉一条腿而已,换个地方会不会?」这次分开快则半个月,慢则月馀,明兴诚不想将所剩不多的时间都拿来听另一半烦恼东担心西的,「我的背跟腰都很酸。」 还是嘟着嘴的中年男人继续装委屈,爬上床跪在爱人的背后开始轻轻捏着那些早就摸熟的筋络,心想这世界上最了解明兴诚哪里老是酸哪里绷最紧的人,除了他没有第二人了。 「阿凛,真的别担心,我不是毛毛躁躁的小伙子,做什么都有分寸的。」 自从办了结婚之后,这个另一半变得非常好哄,拿性爱来拢络他,更是回回都能见效的利器: 「再来要这么久放牛吃草,我才是应该要担心的那个吧?来,让我榨干一个月的量,否则谁晓得会不会我前脚才踏进机场,你后脚就趁我不在,红杏出墙偷吃去了?」 「嘿嘿嘿,我哪敢啊。」就是敢也没那个体力了啊,爱人自从怀孕就时常主动求欢,哪还有爬墙的冲动? 别人家里的老婆怀崽子都是要求老公停机的,只有自己家里的大老爷天天都要开机,说起来,自己要算非常性福的吧?乔仲凛想着想着,忍不住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那还不快来?」大老爷突然往后倒,他家没用的老婆赶紧敞开怀抱接住,虽然是在床上,乔仲凛还是怕摔坏了孕夫跟胎儿! 「嘿,你别这样嘛,要是我没接住怎么办?」嘴巴瞎操心的男人轻着动作地把爱人放在枕上平躺,然后开始动手飞快剥掉自己的衣服,「兴诚,下一周去做产检,你要将小小娃的超音波(b超)照片传到我ail box里喔。」 西方国家的国情多数是相当珍惜医疗资源的,不是每回产检都会替孕妇做超音波检查,但是族里的男子愿意亲自产子的为数不多,这两三年来孕夫的存在已经开始式微,所以每一个每一胎,族里的医生无论是哪个区域哪个国家的,都会为这孕夫的紝娠全程,做上最详尽的检查与纪录。 「好。」明兴诚望着另一半露出的体魄仍旧修长有形不见松垮,没有小腹没有赘肉,心想果然瘦削的体型老来就是吃香啊。 「要记得请医师给小小娃的下半身,特写一张吧。」 天气未脱春寒,乔仲凛不敢去脱爱人的袍子,只敢撩高,两肘撑在明兴诚骨盆两侧,俯低上身去亲腹上隆起的最高点: 「baby,我是爹地喔,你是个他,还是个她呢?赶快给爹地知道,这样爹地才好布置你的房间,看是要都是汽车跟士兵的小王子样式的,还是都是蕾丝跟娃娃的小公主……噢噢,痛!」 有些重手的拧了下乔仲凛的耳朵,明兴诚半眯起眼狠狠瞪他,他知道这个没用的另一半在想什么。 乔仲凛满心都在想着,希望自己继明真之后能替他凑个中国字里的“好”,虽然他之前与女教授的婚姻里已经有个女儿了,可他还敢暗暗计较着那个女儿不是自己给他生的,真是有够欠揍! 「性别有那么重要吗?孩子只要健全就好!布置婴儿房这件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我会看着办。」 明兴诚不太注重要将孩子初期的房间分成男式女式,他心里盘算着的,不是仅仅应付自己腹中这个娃娃的一时之用,而是有着长远的打算。 (12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2h 他想将婴儿房的布置,架构成色彩中性摆设实用的温馨空间,待往后孩子们有了孙子孙女,有需要一起同住之时,都不需要再添什么,孙子孙女们只要人过来就好,随时都能接着自己肚子里的这个之后继续使用。 啊,连这个他都不能管?乔仲凛更委屈了,人说爱到深处无怨尤,可这个无赖的男人憋屈到了最深处,就会心起邪火,格外的折腾人。 所以,当躺在床上的大老爷全身都给另一半亲遍摸遍,直被撩拨得性致难耐而撩拨他的男人硬是前后都不给他个痛快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家没用的老婆使性子了。 「阿凛,停。」伸出一手把舌头还在舔弄着自己精囊的另一半那颗凑在跨下的头颅推高,明兴诚另一手拍拍自己身侧,「过来,躺下。」 另一半素来在人前形象稳重正派,也就只会对他这样子耍耍小脾气,明兴诚抚摸着乔仲凛花白的鬓角,心想这男人真是厚脸皮不服老,老是爱撒娇。 乔仲凛喔了声,人却还跪在明兴诚大张的双腿之间,没有动的意思。 「你躺到我身边来吧。」 见另一半脸上不掩委屈的神色还是不动,明兴诚主动坐起上身,将乔仲凛搂进怀里,放倒压上,两个大男人脸贴脸胸贴胸肚子压肚子,四条腿缠在一起相互厮磨。 「都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希望你过度宠溺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他不是小真也不是佩蒂,你给再多的爱,他都不能代替你补偿他的哥哥姊姊你少给的关爱与先天的不足,明白?」 「我的想法,不完全是你说的这样。」佩蒂是乔仲凛在上一段婚姻里唯一的所得,一个先天智能不足还严重自闭,连句爸爸都不曾叫过他的女儿,「这个老来子弥足珍贵,应该也是你能生给我的最后一个宝贝了,光是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想把一切都端到他面前,希望他此生衣食无虞,能得到家人最多的喜爱。」 明兴诚放开乔仲凛再次坐起来,这回是坐到了乔仲凛的大腿上,两只手都放到了待会儿要纳入体内,好藉以缓解自己妊娠性欲高涨徵状的宝贝上头,开始撸动轻勒: 「命运总是厚待你,你会如愿的。有一天你会发现唯一要烦恼的,是要怎么做,才不会宠坏了你的老来子……」 话还没说完,嘴巴已经含入手上的宝贝,舌头开始忙活另一件重要的任务,开始将唾液裹上已见硬挺的茎身。 「不会的,嗯,你的性情那么优秀,生出来的孩子怎么都宠不坏的。」被温热潮湿的口腔包裹住的部位舒服得很,男人顾不得撒娇抱怨了,专心的开始享受与爱人即将分别前的温存。 那,要是孩子生下来性子不随我,是像你呢?明兴诚决定不将这个“忧虑”讲出口,他其实也担心自己一语成谶,生出一个跟乔仲凛一样任性偏执,一样利己主义的孩子来。 两个都专心起来的男人迅速地进入状况,很快的,两具身躯便交缠难分彼此,性徵一被濡湿旋即就让爱人由上往下的往紧致润滑的甬道里纳的乔仲凛爽快地频频轻哼出声,坐在他跨上的明兴诚也情动得粗喘不已。 「老公~,我让你榨一整晚都行,别一开始就这么快,我会很快就投降的。」 乔仲凛连忙以两手握住坐他身上的男人那逐渐绵软的腰身,说快其实还好,他以前更是挺爱的,可现在爱人不比以往,他担心这样的姿势又加上急起急落,会伤及明兴诚腹里的小宝贝。 「那你起来,换你。」并没有次次都坐到底的男人还是有分寸的,只是他旺盛的性欲一但抬头,总是需要以痛快点的速度加速摩擦才能纾解。 「谨遵懿旨。」 乔仲凛小心翼翼的将阴茎从明兴诚体内退出,把人放倒了双腿都抬到肩上扛着,再跪着对准需要他切切疼爱的后穴直着上身插入! 明兴诚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床第上的索求倍增,以前总是嫌事后麻烦的他现在更是连套子都不喜欢乔仲凛用,直接两人短兵相接之后由乔仲凛全权负责清理,不过乔仲凛这些日子以来随身伺候并不嫌麻烦,还很希望爱人现在这样的状况能维持长长久久,就算他跨下这把枪再也抬不起头来的那天到了,他也会用手用器具,让爱人每回都能得到满足,尽兴方休! 「这样的速度还行吗老公?角度呢,戳到那里了没?」边卖力耸动着劲瘦的腰身,乔仲凛边捏揉着那两颗硬翘着的乳粒。 「你别罗唆,做不好就换我操你。」躺着让另一半在体内飞快抽插的男人惬意地半阖着眼睑,喘息声逐渐被低低呻吟取代…… 「亲爱的,好像有……烧焦味?」一轮鑫战方歇,乔仲凛还在明兴诚的体内尚未拔出,正抱着爱人的双腿仰首调匀吐纳之际,一股烧焦毛发的烟味钻进他的鼻翼,「你有没有闻到?」 比他还早一步射出,原来还享受着快感馀劲的爱人睁大眼集中注意力与他一同嗅闻着,然后将腿从他怀抱里抽回来,一骨碌地翻身下床着衣,室内鞋一汲便急急的往房门走,不想却被也刚套好衣物的乔仲凛一把拽住手腕: 「一起去吧,走廊上灯光不够亮,你得让我牵着。」 明兴诚很清楚乔仲凛,此刻倘若拒绝让他牵住只会使得自己被迫留在房里,只好点点头地随乔仲凛爱怎么牵就怎么牵。 两人脚下急急忙忙的走到楼梯间静静站定几秒,在确定烟味是从楼上被强劲的夜风倒灌带下二楼之后两人有些默契的互望一眼,一道上到了三楼的走廊最尽头,去叩响了明融所住的那间房门。 「阿融,是爸爸,开个门好吗。」 到了房门外,焚烧的臭味更浓了,虽然这处乔仲凛的乡间产业面积有四五十亩,邻居离得有段距离,可明兴诚还是担心味道被风带开了,会惊扰到附近住家,惹来此地的警察登门关切。 等了几十秒,门内还是没有动静,明兴诚又好声好气问了两回,乔仲凛性子较急再也没耐心等下去,放开了爱人的手要他小心一点,便登登登地跑下楼去拿钥匙。 乔仲凛离开的脚步声就像阿里巴巴喊了芝麻开门一般管用,那急促的下楼声都还没停,明融的房门就让低着头的苍白青年拉得半开: 「爸……是我吵醒你了?」次子不仅性情,连长相与身材都随前妻,骨骼较同等身高的东方男性纤细些许,身高比他略矮几公分,也比他瘦弱很多。 明兴诚望过明融的肩上看见了阳台里的小炭炉还袅袅升着白烟,心里就有了底,「你这回,是烧掉那天去认安琪拉的时候,穿到她那儿去的那套衣服?」 (13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3 明真的预感 面色白里带青的青年摇摇头举起左手,让明兴诚看见缠在他每根手指上,与瘦到血管突显的手腕上的那些束发的发带发圈:「刚刚梦见她……还有皮有肉,就是披头散发的,遮得我都看不清楚她的脸。我想,将她的这些发饰烧给她,也许下一次,我就能,就能,一眼就认出她……」 「你不是都说了,那具骨骸不是她?」走进门里搂住明融的肩膀,明兴诚将次子往床边带,并肩坐在床沿,他侧首伸手去理明融已经长过他瘦削的尖下巴的鬓发,将发丝别到他耳后去:「要是她平安无事归来,需要这些发束之时却发现都被你烧光了,她会非常舍不得的。」 明兴诚知道明融左手上的这些材质不一,价格却都不斐的束带发圈,有许多是各个节日或是安琪拉生日,明融买来送她的;这个热情活泼的小女人也是族里的后裔,是她父亲亲腹所出,与明融在堂兄明兴仰的宅里认识到现在已经交往很多年了,在他心里早就认同她就是次子的另一半,谁知上天捉弄,让次子这么年轻就遭受失去伴侣的痛苦,跟他一样的命运乖桀…… 「她要是能回来,我会将她喜欢的都买回来,她要多少,我就买多少。」次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鼻音,明兴诚望着他的红眼眶心里直叹息,「就怕,她怎么样也回不来了……」 「hello,我能进来吗?」敞着的门扉被叩了两响,明兴诚将视线投向站在门边不敢贸然进次子房间的另一半,以眼神示意他先回房去,他要在这里再陪孩子久一点。 但是,默默站在对方的底线之外,不主动去改善彼此的关系,这可不是乔仲凛的风格。 「阿融,能不能也让我,进来陪陪你?」 现在已是三月底,离受到侵害丢失女友的圣诞夜已经都过了整整一季,乔仲凛心想身为男人经过这么久的颓丧期,又有家人在旁安慰协助他修复心情,也该到了需要振作的时候了。 苍白的青年缓缓抬起头,有些迟疑的将视线接驳上乔仲凛的,这个对他多有关怀的中年男人追求爸爸多年,如今已经是父亲的丈夫,也是他即将面世的弟妹的另一个父亲,自己再继续将他当成外人看待并不合时宜,也会让爸爸伤心的。 「……好。」鼓起勇气,明融让他的生命里,又多了一个亲人,「乔叔……谢谢你。」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 乔仲凛走到另一侧床沿坐下,跟明融的身体保持半个人的距离,藏着钥匙的手跟着放进裤袋里,另一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摆明不会伸手去摸不随便让人碰触的青年。 「谢谢你派人去接我,让我也住到这里来。」受不了流言蜚语的明融临时起意辍学之后,给明兴诚打电话发现父亲不在英国也不在美国的住所,手机又因为电池故障不通的当下,是心慌意乱的,「乔叔,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乔仲凛点点头,「尽管说,只要我能力所及,都没问题。」 「我……这念头我已经想了很久,觉得,要彻底摆脱这件事对我的伤害的话,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这话明融连明兴诚都没有提过,所以他一出口,就让双父的心情大受震撼! 「阿融,你要想清楚啊!」 明兴诚握在儿子肩头的手不自觉的施上几分重力,他当然明白儿子并非不想当他的儿子了,可是听见他跟乔仲凛开口要“重生”,身为生父,心里又怎会是滋味? 「为什么你确定一个新的身份,就能让你摆脱伤害与阴影?」 乔仲凛不像明兴诚这么激动,可传达给明融的眼神,也有着不赞同的意思。 「因为……我不够坚强,背不起这么重这么大的包袱。」苍白的青年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又说,「安琪拉要是回来了,我也会请乔叔给她一个新的身份,她虽然比我还坚强,可是她,她会比我还需要一个,完全干净的名声。」 明兴诚的否决在听见儿子说自己不够勇敢之时化成一声叹息,他放开手站起身双手抱胸的望着儿子垂首露出的发漩,眼中有怨有怜,让乔仲凛望之心里也泛起酸涩,觉得不好受: 「你已经成年,这是你的决定,我会尊重你。」 不同意又能怎样,他生得他的身,生不得他的心,更无法庇荫他一辈子,只能在有生之年,尽量当他的避风港: 「阿凛,替他办吧,干脆连姓氏,都过到你那边。」要换?好,老子就让小子你换得彻底一点。 「啊?」没用的老婆果然没用,不过被他家老公丢颗卸除引信的手榴弹,就一脸呆愣样。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打电话,让专搞这个的情报单位,找人尽快替他办出来!」明兴诚用下巴指了指明融,将气撒在自家倒霉的老婆身上。 「兴诚,现在将近凌晨了……」 「少罗唆,要你打就打!」 啧,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敢违抗太座深怕他动了胎气的乔仲凛也顾不得维护身为继父的尊严了,只好也站起身诺了声,跟明融说了句明天要赶飞机早点睡,便下楼到客厅去充电座拿手机,给相熟的情报头子拨上一通要人起床撒尿“顺便”帮忙办件“小事”的电话。 明融立志要改新身份,甚至要从继父姓乔的震撼弹改炸到澳洲,一样是威力万钧的。 「二哥,变成一个跟我们明氏家族完全不相干的人,这样真的会比较好吗?」吩咐小老公在家里带小瑞,明真单枪匹马开着车去机场将父亲与兄长接回新购置的大宅,一路上明真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的广角镜望着明融的脸色,「你看起来虽然非常没有精神,也瘦了不少,但额头还是亮的,不会是……吃了含有类固醇的药吧?」 因为在电话里听过父亲提及二哥受到性侵害,所以明真是不敢将心里的感觉明白说出来,他这胎跟怀明瑞的时候一样吃不下油腻也孕吐得厉害,而二哥当前的脸色,跟他的现况,是很相近的。 「……没有。」除了过年期间跟父亲拿了族人吃的事后避孕药吃过两天的份量,明融就再也没有碰过任何药物,就是失眠就算心悸,他也不曾跟任何人提起过。 「那……自从,呃,安琪拉失踪到现在,你有没有,嗯,去做过检查?」 「……爸第一次去产检的时候,我也去做了验伤报告。」 想起当时医生的例行问话以及触诊让他当场就吐在病床一旁,虽然事后跟父亲与医师都道过歉了,明融还是再次投给坐在副驾驶座的明兴城后脑杓歉意的一眼。 「只有验伤?没有验孕吗?」这怎么行?明真无意识地学起他的小老公开车的坏习惯,心里有事的时候就将掌心贴在排档头上,用食指不断地敲着,「有没有跟族里的医生拿过验孕的尿液试剂?」 「……没有。」过年的长假结束之后,明融马上就回学校附近的住处与警方配合揪出该晚供药的药头,等着警方与乔仲凛回报他安琪拉的下落,直到上周才休学回明兴诚身边,这中间有将近三个月,明融都没有到过族里的任何一处医疗机构再做回诊。 「那,超音波呢?」辉夜月族的男性孕子要是怀男胎,因为同为雄性的贺尔蒙有覆盖之嫌,胎儿在满十周之前但凭尿液检验是验不出的,除非使用超音波,「满十周之后,有没有?」 (13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4陪你渡难关 「……没有。」明融让明真问得心悸又起,唇上汗珠涔涔。 「二哥,我有个提议,你听了别生气。」明真小心翼翼的,深怕踩了明融的地雷,不过要是他预感成真,那可是地雷不能比的洲际飞弹,足以将自家一大家子都炸得外焦里嫩:「为了确保,呃,没有后顾之忧,明天我跟爸爸去做产检,你,也一道来吧?」 三子的怀疑,其实也正是明兴诚一直无法释怀的担忧,他从副驾驶座侧过半身,忧心忡忡地望着脸色灰败的次子:「看,连明真也这样觉得,所以无论如何,你还是再检查一回吧,就当是安我的心也好。」 之前一直回避这问题的明融还想再拒绝,明真趁着停在路口等红绿灯的当下,回身握了握二哥放在膝上十指紧紧交缠的手:「不要担心,你有爸,有我,结果是好是坏都不必怕,我们会跟你一起解决,直到渡过难关。」 明融咬住下唇没有应答,谁能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将近这半个月来,他不再仅因男性外人的碰触而呕吐,每个清晨眼睛一睁开就得冲到洗手台去吐酸水,明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再拖,可他就是不想去面对。 爸是为了乔叔,三弟是为了弟夫,他们甘愿以男儿之身孕子是为了心爱的人,而他呢?他又是为了谁? 他就是一个让家人蒙尘的可耻笑话罢了! 族里的男性也不是每个都会遗传到子囊的构造,也不似女性会有月经会来潮,要不是身体自愿了,欣然接受侵入的那方一起得到高潮,想怀上是没那么容易的。 所以,根本,他是不是被迫的,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那晚的自己是初次啊,竟然就能怀上了,说不定还是自己下贱的去跪在那些陌生男人的身前,求那些男人操他! 「不要胡思乱想。」知子莫若父,明真转回身去开车,就换明兴诚以温热的掌心,去覆住明融冰凉的双手,「这不是你的错,不要用别人的过失,来惩罚自己。」 车子开进一个不算大但花木扶疏的前庭,明真按下开启车库铁卷门的遥控,一个瘦高敏捷的身影就从半开的卷门底下钻了出来:「爸,你来了啊。」 弯着上身,头从驾驶座窗旁半探进来的三儿婿发长已经及耳,半长不短的红发给一阵阵袭面而来的秋风吹得如火张扬,「二哥也来了,欢迎欢迎喔。」 「小瑞呢?」看见图凌面前有一小撮头发沾上了湿面粉,明真自然而然伸手帮他捏掉,「他又吵着要你煎甜玉米酱面饼?」 「嗯啊。」英俊的五官因笑显得开朗,这个三子自己选定的小子,长得越来越挺拔,「不过我还搅着面粉跟玉米酱还没下锅,他就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现在呢?」明真的语气很温柔,「天气越来越凉,有没有给他盖薄被?」 红发青年咧着嘴,伸手拨开拂到脸上的发丝,反倒让头发沾上更多白色粉屑,「趴在新买的沙发上,我懒得回房间拿被子,给他盖了你挂在门边的长外套。」 「用你现在这双爪子吗?」 「嗯啊。」 「你没有先洗手?」 「……我的手又不脏。」 「都是面粉还不脏?」明真的声音无奈多于生气,「那件毛呢大衣我才刚拆掉洗衣店的防尘套耶!」 「不是那一件啦,是米白色那件。」不知道为什么,弟夫的声音小了很多,只比耳语大一点点,眼神透出些许不自在。 三弟闻言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你你了两声没再说下去,用手指将弟夫的头给戳出车窗,松开脚煞车将车停进车库里,让父亲与自己下车。 「小真,我会负责送去乾洗的。」弟夫掀举三弟已经遥控按开的后车厢,边将行李一件件提出来,边跟三弟嚷嚷,「其实那件挺实用的,很耐脏,早知道当初就跟你一起也买一件,放在壁炉前备用也不错……」 「停!」三弟熄火后也走到车后拉起行李箱的拉杆帮忙拖行李,不知为什么,天气似乎还不怎么冷,耳朵却都红了,「别顾着说话,快帮忙拿进客厅去。」 「这些都我来,你带爸跟二哥先进去啦。」弟夫弯着身子两手都提着软式手提袋,用肩膀顶开三弟不让他拖,「你注意自己的安全就好。」 明融看见袖手旁观的父亲眼神里有着笑意与满意,突然,他觉得自己格外落魄。 「二哥别站在风口,我们进去吧。」 明真伸手来揽他的肩膀,明融望了眼三弟的侧脸没有推拒,任他簇拥着走向车库与主屋连接的侧门。 三弟跟弟夫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虽然听父亲跟继父在饭桌上曾提及他的孕吐也很厉害,可现在仍然脸庞丰腴白润,也比上回看见他还长高了不少,似乎比他还高出几公分了。 「爸,二哥,饿不饿?」将父亲与兄长带到客厅坐下,明真脱下外套开始卷袖子,「离晚饭还有些时间,我去给你们煎些面饼,煮一壶热茶,或是,你们比较喜欢果菜汁?」 「都好。」明兴诚轻轻落座在明瑞身旁,一脸慈祥的摸着孙子跟儿婿如出一辙的红发,端详着孙子犹如天使般的睡颜。 这娃娃越大越不像儿婿,眉眼那几分像自家那个无赖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呢。 明真挽好袖子又去拉他二哥,将人拉到厨房的餐桌旁坐着,「二哥,听说你休学了?」 「……嗯。」虽然两兄弟从小不在一起长大,互相之间,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关心,「爸说,你跟他的预产期,差不到一个月?」 明真点点头,一手继续搅拌那锅面糊一手点开炉火,手势纯熟的拿起油瓶朝图凌已经先洗干净的平底锅里倒油,再拿锅铲匀开:「是啊,爸六月中旬,我七月初。」 明融看着明真忙碌的侧面,宽大的上衣已经掩不住微凸的腹部,不自觉的也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 如果自己真的有了,那么,预产期大概是……九月? 「二哥,去检查吧,这种现实,终究逃避不了的。」明融的举动,并没有脱出明真的注意,一手拿杓子杓起面糊画着圈缓缓倒进平底锅,一手握着锅柄准备抛饼,「要是有了,趁还小,想留下想拿掉,能考虑的时间也比较多。」 明融垂下眼望着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又咬起下唇不发一语。 「遇上这种事情,任谁也不愿意,可是我们不是寻常人种的男性,能将这事当成被狗咬,伤好了也就过了。」 「……」 「我知道你还没有走出来,爸他们也一直不敢逼你,但是自欺欺人,能瞒得过世间众人吗?」 「……」 「二哥,后天跟我一起去吧?」 「……」 「二哥?」 「……」 「就当安安爸他们跟我的心,让我们的担忧有停损点,o.k?」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17节 明融抬起头,迎上明真关心的目光,「如果有,我……不想要它……」 这句话明融用的是英文,明真听见二哥用it,心里觉得更难过了。 「先检查再说,好吗?」 比女性子宫还脆弱的子囊要引流胎儿,存在着不小的风险,明真看着明融憔悴颓丧的神情,想也不想的放下手边的一切,走到二哥跟前蹲下来张开双臂,将兄长拥进怀里,轻轻摇晃。 (11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5最坏的结果 「来到这里,你有爸,有我,你真的不需要顾忌太多,好吗?」 「……」 「想哭就哭,想骂就痛快的骂出声来,把一切负面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你会好得很快的,相信我,你已经在谷底,一切只会变得更好,真的,相信我,嗯?」 「老婆,你搞什么?烧焦味都飘到客厅里了啦!」明真安慰的话都还没说完,一道高大敏捷的身影就飙进厨房,飞快关上了炉火! 「有吗?」明真吸吸鼻子,发现焦味并不重,图凌还真是狗鼻子,离炉子比他远还能闻得到:「喂,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接手继续煎,锅子里的那片要是焦得太厉害就丢掉吧,我带二哥去客厅陪爸坐坐。」 「不,不用了。」明真没有放开明融,反倒是明融觉得被图凌看见了他脆弱的一面很不好意思,一扭身从明真怀里挣开,有些笨拙的站了起来:「跟我说哪一间是准备给我的,我自己上楼去,你和图凌一起弄给爸吃吧,飞机上的食物爸吃不惯。」 「那你呢?你就吃得惯?」明真知道父亲的饮食一向随意,像明兴诚这么不挑食的人都吃不惯了,他还真不相信从小就跟大哥一起寄养在堂伯父明兴仰家里长大的二哥会比爸还好养。 「……我,还好,没什么好不习惯的。」什么山珍海味都吃不下的人,就算是糟糠,也会说还好。 「二哥莫非嫌弃我的手艺?」站在炉前接手自家老婆喂养岳父大业的图凌跟明真已经很有默契了,也出声替老婆留人,「要是没吃过我煎的饼,二哥是无法体会小瑞为什么会迷上他老爸这道手艺的原因的。赏个光吧,大官人?」 「对啊,图凌的厨艺还在需要别人赞美给他肯定的阶段,二哥吃过不管好不好吃,都给他打打气吧?」 「喂喂喂,明真,你说这话很伤人喔。」 正握住锅柄,将一面已经呈现金黄色的煎饼不停抛上半空中的红发青年穿着短袖t恤,使力的手臂肌肉匀称,二头肌的个头不小: 「二哥,我喜欢听实话的,你尽量批评没关系,当然啦,我也很喜欢听赞美的……」 「切,有说等于没说,跟我说的意思有啥不一样?都是废话。」明真做出一付受不了的模样,揽着明融不容拒绝的朝客厅走,「还要泡阿爸寄过来的高山青茶一壶,茶叶在排油烟机旁的柜子里,榨1000c.c.的果菜汁,材料我都切好放在冰箱的保鲜盒里,听到了?」 已经跟着明真走出厨房的明融忍不住回头看弟夫的反应,只见图凌朝他这边露出一抹微笑,那愉悦地两头上翘的嘴角,似乎在告诉明融弟夫被三弟差来使去,对他而言是件乐意之至的事。 因为三弟跟弟夫的坚持,明融“盛情难却”的吃下半片煎饼,静静坐在一旁听三弟跟父亲闲话家常互道近况,正当他放下叉子想再问一次他的房间在哪好避开弟夫频频往他杯子里添果菜汁的殷勤之时,趴睡在明兴诚身侧的明瑞迷迷糊糊的跪坐而起,肥嘟嘟的小手背不停地揉眼睛。 「小瑞醒了啊,肚子饿了没?」明真看见儿子醒了,伸手将他抱过来坐在腿上。 「果然是小猪一只这么会睡,早上睡到10点刚刚又睡了两个小时,难怪这么有肉,都快让人抱不动了。」图凌就爱逗儿子生气,这是他改都改不掉的秉性,想当年他老婆也是让他恶整给整上手的。 「我不是小猪。」明真将小肥手拉下来不让孩子继续揉眼的养成坏习惯,小瑞睁开眼看见对面坐的是很疼爱他的明兴诚,脸上马上出现惊喜,「爷爷!」 「还有二舅舅啊,怎么没叫人?」明真叮咛着已经跳下他大腿扑进明兴诚怀里的孩子,小瑞乖乖的从明兴诚胸前蹭出半张脸,有些害羞的喊了较少见面的明融一声。 「小瑞真乖。」三弟跟弟夫都长得好,果然生出来的娃娃也很可爱。 那,自己要是真有孩子了,生下来会长什么模样?肤色是黄是白还是黑?眼珠是黑是绿还是蓝? 虽然那晚最后的记忆,是安琪拉拖着他逃避一群东方人的追捕,可当时party里还是有几个白人跟黑人在围事的,所以播种者,不一定是华人。 想到这里,明融忍不住张口欲呕,连忙捂住嘴站起来往浴室冲,将好不容易吞下肚的半块煎饼与一杯果菜汁,全都吐给了马桶! 「二哥,你还好吧?」紧跟在他身后进浴室的明真拿下早就备好晾在杆上的新毛巾放在洗手抬的水龙头下打湿拧乾,递给明融擦嘴,「没外人碰你也会这样子吐,有多久了?」 「……大概,有两个礼拜了。」明真眼神里明白写着一定要知道的关切,明融咬了咬下唇,还是说了,「我想我,应该……有那个可能。」 事实证明,父子三人并不是瞎操心,当明融躺在检查用的病床上掀开上衣坦露肚皮,跟检查的医师与一旁的父亲三弟一同看见超音波里照出子囊里一颗圆如小汤圆的异物之时,他顿时错觉头盖骨好像瞬间消失了一般,任一盆冰水直接从头顶淋下渗进脑髓,随着血管与神经,流遍体内的每个细胞! 「这大小,约莫是12周。」帮明融检查的医师,就是当年帮明真产检接生的那位,「为了保护子囊,不想要的话,最好在15周之前摘除比较恰当。」 明融浑浑噩噩听着父亲跟三弟继续与医师交谈,可他什么都听不进意识里,近似呛水的窒息感觉,开始弥漫胸臆! 「阿融你怎么了?」明兴诚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离开次子,所以当明融脸色开始胀红,他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哪里不舒服?说啊!」 「二哥,不要憋气,呼吸啊,快点!」明真发现明融的胸膛不会起伏,伸手朝他鼻下一探,果然没有气体呼出的温热,「不要这样吓人,吸气啊!」 明融很快的坠入黑暗中,什么声音都无法钻入他的意识,等他悠悠转醒,发现口鼻之处凉凉的有药味,想伸手确认那是什么,却发现手肘内侧上,正插着点滴的留置针。 (12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6去看萤火虫 「醒了?」 时值正午,明真去附近张罗午餐,坐在医院急诊室里陪躺在病床上的次子吊着里头打了几针营养素的点滴的明兴诚看见儿子虚弱地试图抬起手,连忙将那只冰凉的手合握在自己双掌里搓热: 「阿融,有没有觉得好一点了?」 明融望了两眼四周,过了快两分钟,才乾哑着嗓子声音破碎地问道,「这是……哪里的,医院?我,怎么了?」 「你只是压力太大,长期吃不好也睡不好,刚刚在产检的时候体力不支,晕倒了。」 再加上获知有孕的打击,明兴诚只是默想着加上,没有诉诸言语,再刺激一次意志已经够脆弱的儿子。 「爸,我……我不要住院。」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们,就算那些都只是医护人员,明融也不愿意与之相处一室,让他们碰触他。 「这儿是产检诊所里的急诊室,除了产夫产妇,也不留人住院的。」明兴诚知道次子的恐惧,将掌里冰凉的手搓得更勤了,「医师是因为你休克了,才会给你上氧气罩,顺便打点滴补充一点营养素,等这一包吊完,我们 就回家。」 父亲提及自己在产检时休克了,昏阙前眼睛看见的景象唤醒了暂忘的记忆,让明融几乎又要呼吸不过来! 「阿融,你怎么了?」看见明融张开嘴,一付像是方才暂停呼吸的前兆,明兴诚连忙站起身子凑近儿子。 「我,我不要,它!」明融又用英文表达,这回,换他的父亲听见it黯然神伤。 「好,好,好,你别激动,先冷静一下。」看见次子脸上满是厌恶与恐慌,明兴诚的心里就像有无数根针在刺,「别再给自己压力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要的,我也不要,我会尊重你的意愿的。」 次子内向且单纯,成长过程又过于顺风顺水,虽然很小就失去母亲,在堂伯父家里受到的疼爱却不少,还有懂事的大哥明峰跟喜爱他的堂哥明宁的呵护,温顺的他犹如一株养在温室花房的蝴蝶兰,禁不起狂 风暴雨的摧残。 吊完点滴出院回家之后,明融更自闭了,不仅谁约他都不肯外出,就连出房门下来饭厅吃饭也仅一日一回,其他时候就像结茧的幼虫,将自己紧紧锁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乎也忘了孩子要怎么处置的问题,两个礼拜过去了,就在明兴诚与明真深感挫折,好说歹说都没办法让明融再踏出家里大门的当下,足智多谋的乔仲凛总算交接好一切繁忙的事务,不辞万里的赶来相陪丈夫与孩子们了。 「阿融劝不出门? 好,我来想办法。」别说这个无赖的老家伙这么自大又臭屁,他要是没有几把刷子,也混不来而今在政坛风生水起的光景。 「阿融,是我,乔叔,我有安琪拉的消息,开个门吧。」乔仲凛办事擅长攻心,就连对他灰心了十几二十年的明兴诚都能再度被拿下,明融又岂是他的对手? 果然,乔仲凛语声甫歇,紧锁的房门就开了。 「……乔叔,安琪拉现在在哪?还活着吗?」 胎儿越大,需要的营养就越多,明融不好好吃饭又有孩子从他体内骨里抽取所需的养分,已经显得形销骨立。 乔仲凛趁机将瘦得离谱的孩子拉出房门揽住肩头,想把人直接往楼下带,让家里的那口子瞧瞧他的能耐: 「我也才刚到,肚子空空的饿得不行,小真煮了甘薯粥,阿融陪我吃ㄧ碗,我们边吃边说,好吗?」 「……乔叔,在我房里说,行不行。」 明融缩起肩头斜出幅度,原来想让乔仲凛的手自然滑落,可是继父的手就像速乾胶,沾上了就别想轻易从该处剥掉。 「我不想说两次啊,你爸他也很关心的,让我就一遍功夫都说了,好不好?」 「……好。」不好也得好,打从继父愿意帮忙他这事,给他的协助以及便利多到让他感念于心,不过就是要他陪他喝碗粥,自己又怎能说做不到? 「那就下楼陪我一下罗?呵呵。」手臂使上力气,将孩子拥在身侧,乔仲凛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慈祥和蔼,「你放心,安琪拉应该真的没事,有探员看见非常像她的,在墨西哥与德州的边境出现过。」 「真的?」明融黯淡许多时日的眼神一亮,露出一丝渴望,「不是骗我的?那个看见的人,怎么确定的?」 「当然是偷偷拍了照片传回总部做过double check。」 「乔叔,那照片你拿得到吗?」问话的青年声音微微震颤,虽然他清楚这年头照片能修整能作假,可是,他相信父亲选择伴侣的眼光,相信乔仲凛的人格! 「这是当然。」念兹在兹的情人下落总算有了眉目,乔仲凛捉住了明融的心理顺利的将他拐出了房门,不让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孩子有拒绝下楼的理由,「待会我喝粥的时候,你就能坐我身边一边看照片,一边听我做简报啦。」 虽然那两张照片只拍到侧面与背影,却已足以让跟安琪拉相处多年的明融放下心头大石,因为那个女子虽然蓄着一头短发,手腕上缠带着圈成几圈的那串玫瑰念珠,已能代表她的身份。 那串材质不同寻常的念珠,是不信任何宗教的明融在一次两人出游的偶然际会下,从一个兜售宗教文物居多的小古董店给笃信清教派的她买的。 出事那晚,她为了衬她长及大腿的素色上衣,刚好选中那串戴在脖上也给带了出门;珠子的颜色乍看之下与一般的没两样,但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刚好抬手将卷翘的鬓发拨到耳后的动作,让那串念珠反映出带紫的里色。 虽然在照片里,安琪拉明显被几个东方男女围困于中限制行动,但是知道安琪拉还活着,还是让明融宽心了不少。 乔仲凛趁着他心情尚在宽慰的当下,提议要出门去看布里斯本著名的景点,推拒不了他的明融,就这么让他再次搭上肩的手带进了明真驾驶的车子后座。 一行人从下午逛到了傍晚,乔仲凛在布理斯本市政府的钟塔顶端,听见招待观光客的导游正跟带的团员介绍晚上的馀兴节目,下了钟塔便走在明兴诚身边,提议还先别回家,在外头找个地方用过晚餐之后,也来当回待宰的冤大头,去黄金海岸最负盛名的自然桥国家公园萤火虫洞,观赏据说就像置身在万里无云的旷野中,被满天星斗围绕拥抱的珍奇感受。 「我听几个当地的朋友说过,自然的萤火虫数量现存不多了,那满天星斗的景色,是用很多假的萤光灯充数出来的。」明真对乔仲凛摇摇头,不是很赞成生父的提议。 (11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7活得比你好 「对啊,洞里头据说很暗,还有台阶。」图凌也附议明真,虽然他也没去看过,但他当前把老婆跟肚子里的娃娃,看得比什么都重,「没有人牵着走,很容易会绊倒跌跤的吧?我想明真、爸爸跟二哥,现在都不适合……」 乔仲凛朝明兴诚使了个眼色再瞄向明融,乔仲凛有多鬼灵精怪,在场诸位没人能比他的另一半更了解他的了。 「那你就小心的牵着小真小瑞走,明融,你也让你叔牵着。」只见说话最有份量的大家长走在最前的身子向后转,伸出食指点着孩子们,再以大拇指比着自己,「我呢,会自己边走边留意的,不用担心。」 「爸,乔叔……」明融轻声抗议,他真后悔跟出来,「不能改天吗?我觉得腰跟大腿的骨头,酸酸痛痛的……」 「都已经出门了,再改天岂不是多此一举?」明兴诚轻轻拍拍次子的胳膊,装作没看懂明融一脸的为难,「要出门的时候,爸爸就跟你说过不要多想,纯粹是把今天的时间借给家人,陪你无聊的乔叔四处来逛逛。你要是真的酸到走不动,就跟你乔叔说,好不好?」 在两个父亲的坚持下,不想去看萤火虫,但也不愿意坏了家人兴致的明融没得选择的坐上车,让一路蜿蜒的山路,晃得他头晕脑胀。 到了目的地,自然桥国家公园萤火虫洞之旅的中文解说员幽默的先自我介绍一番后,因为这天的天气很晴朗,在走向萤火虫洞之前,先带着包含明家五大一小的一众华人游客,在户外观看南半球的星空。 全然无光害的环境,让满天的星星和银河灿烂得让人望之既赞叹,又感动。 「在自然桥国家公园里赏星,要是您够耐心,就能发现流星。」解说员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自傲,显见他对这片土地,已经很有归属感,「根据统计,平均每15分钟,就会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如果您有什么心愿,来到这里对着流星许愿,相信您的诸多愿望,皆有机会一一成真。」 明融将头高高仰起,身旁的众人也许正在等候流星的出现,无心观景的他却只是单纯的,百无聊赖的望着。 「阿融,我跟你一起许愿,希望安琪拉能早点回来,嗯?」就在他看过了解说员一定要大家都看一眼的南十字星,正想垂下头去看脚下被他以鞋尖铲出土的小石子之时,父亲悄悄凑到他耳边,提醒他,人们对于流星,总是一直存在不殁的传说,与信念。 于是,他又抬高头去等,当他等到了流星,随着流星殒落的,还有他眼角的清泪。 安琪拉,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勇敢的活下来,不要死。 如果可以,也请你想方设法的,给我一个讯息,至少,要让我有个方向,能去迎你回家…… 走完整个萤火虫行程,尽管开车的图凌没有耽搁,回到布里斯本郊区的家中,还是过了午夜12时。明融洗好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眼睛由没让窗帘掩住的那缝玻璃窗扇望出去,院子里左右摇晃的树影,让他恍若还置身在看见蓝光虫的雨林里。 「这种俗称蓝光虫的萤火虫,长得像条毛毛虫,生命却比一般会羽化的毛毛虫还要脆弱,光是手电筒的直接照射,都能让它们失去生命。」解说员的声音,也彷佛还在耳际回荡,「虽然它们的数量已经很稀少,但若不是如此,世人根本不会重视它们的珍贵。」 「阿融,这些蓝光虫,跟我们这一族的处境,很像。」就在解说员说着蓝光虫与日俱稀的可贵,父亲也走过来肩并肩的靠着他,捏捏他没有握着手电筒,也不想让他乔叔一直握着的那手掌心,「我想,你乔叔硬是要带你来看这些虫,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仔细感受一下,看看对于你的心境有没有启发,有没有帮助。」 启发? 帮助? 明融望着清净的夜色,心里对父亲的暗示既觉凄楚,又是了然。 那日他去产检,他异常抗拒的表现,让那名产科医师察觉了他不想要孩子的心情。这几周来,这名女医师每隔个三五天,就来一通旁敲侧击的电话,意思无非是这里还有其他族里同性成婚的伴侣无法生育,有意愿抱养他肚子里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时代变了,世界的交通便利得让国际形成一个村落,不再封闭在东亚的族人与其他人种通婚的机率大幅提高的缘故,不过这么几代过去,便明显稀释了男人能孕子的血统,辉月夜族里能生育的男性,确实是一代要比一代稀少。 再加上有许多能生的男性族人,根本没有意愿以男身替人孕子,而想要有个同样血统的孩子,想要传承这样血统却不可得的族人家庭,还是很多的。 于是,他腹中的胎儿尽管有一父的来历不详,透过女医师想请他生下割爱的族人,却还是趋之若鹜。 生下? 拿掉? 明融摸着尚未隆起的肚皮,心里对未来觉得很茫然,很无助。 生下来以后,遇到难关,有事父亲有乔叔可以商量,三弟有弟夫能够扶持,孤单的自己,能有谁? 明融抬起一肘靠在自己的眼皮上,让棉质的衣料,吸去无法自抑的眼泪。 (你有我啊,明融。)心底有个稳稳的声音透出,声线像是自己的,语气却不是。 「你是谁?」 (我是乔志钧。) 「乔志钧?那不是乔叔给我的新名字?」 (是。我是你的新名字,你的新身分,你的新人生。) 「既然你还是我,那我有你,又能做什么?」 (你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让我来做。) 「什么都不做,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将意识关闭起来,我会替你打点好一切的意思。) 「真的?」明融放开手肘,飞快的从床头坐起了上身,捏紧双拳对着空气里不存在的身影,越问越大声,「可是你认识我的家人,你懂得我的一切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来自于你,自然相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很清楚。) 「可是你凭什么那么自信,能替我打点好一切?」 (因为,我没有你的天真,没有你的无知,我,将活得比你更好。) (11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8峰顶与谷底 过于天真,明知可能会遇上危险,却还是心存侥幸的带着安琪拉赴那陌生之邀;太过无知,轻易相信陌生人看似无害的善意,喝下他端过来的饮料。 这是明融遭逢变故之后,不曾停过的,对自己的责怪。所以,当另一个自我形成,浮出台面竟也一针见血的这样贬谪自己,明融顿觉无语,更觉灰心。 原本安逸稳定的人生,已经被自己过得无比糟糕,唯剩悲惨;当一个普通的男人,被当成女人一样的性侵,当一个辉夜月族的男人,不知对象是谁都能怀上,当一个带爱人出门的男人,糊里糊涂搞丢了自己的爱人,明融认为他已经彻底的,失去当个男人的资格。 尊严尽失,未来无望,那么,还活着跟已死了,差别又在哪? 好吧,乔志钧,既然你有自信能活得比我好,那就换你来吧。 都已是只破罐,难道还怕破摔?明融只给三天的缓冲,一周的旁观,在发现家人都觉得愿意走出家门,同意生下孩子让族人扶养的乔志钧比原来的他还要好的当下,就这样撒手一切,沉入意识的最深处。 他委实痛怕了,也累坏了;既然乔志钧的做法比他的还要受到肯定,那干脆,就这样彻底消失了吧?正当明融下定这样的决心,逐渐瓦解独立的意识慢慢融入乔志钧的当下,乔志钧却仓库堆杂物一般的,在心头塞进很多纷乱无措的情绪,他被压得不得不转醒。 (乔志钧,怎么了?)很多不想要的负面情绪都已经先拆卸了,再次出现的明融语气轻快,年少不知愁。 [你还在?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浑身觉得躁热的乔志钧对于明融的出现有些欣喜,他现在确实很需要有人可以说说话,移开注意力。 父亲抱着小瑞,陪在家怎么也闲不住的继父去超市,本来在书房看书的他打翻了茶杯,想回房换件裤子却在经过日光室之时,无意间从没有关紧的门缝里,瞄见三弟跟弟夫……正在欢爱。 (我本来是这样想的没错,可是你好像适应得很辛苦,我实在不放心你。)如果感觉没有出错,乔志钧的那些情绪占最大部分的,是羡慕与渴望。 先羡慕,再渴望,再到既羡慕又渴望,最后是两者交缠,总是同时出现,不分日夜总无止尽的,引起身体一阵又一阵的烦躁。 明融想搞清楚到底遇上什么事难住了乔志钧,而那些事,又为何会让他倍感压力,心绪不宁,将感受一昧的都往心里边囤积? [我没有什么适应上的问题,你别担心。]乔志钧极力避免去回想三弟裸着下身衣衫不整,半垂着眼一脸情潮难抑的跨坐在弟夫身上起伏的模样,不让明融察觉他此刻的浮躁源自何因。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会比我开朗,结果,你也是个闷葫芦。)明融笑了,然后他很惊讶的发现,他竟然笑了。 自从经历那一夜的打击,爬不出悲伤深坑的他无论亲人怎么努力,都没能让他再笑半回。 现在想想,原来自己不是失去欢笑的权利,就忘了应该怎么笑,而是没有人能让自己这样放心的,开怀一笑。 [我就是你,就算有差别,又能差到哪儿去?] (也是啦,不过你比我还强,这我感受得到。) [我是为了要让日子回归常轨,为了要让家人不再担心你才出现的,要是处事没有比你强,那我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爸爸他们也觉得你的表现,远要比我好上数倍。那这具躯体往后的人生,就全权交给你负责罗。) [可是明融……我还是不希望你消失,有很多事情,我都需要你给我意见。] 因为分心说话,乔志钧察觉下体的躁动逐渐偃息了,那种空虚感,获得了缓解。 有人陪伴,有人说话的感觉,果然很好。 (我这么差劲,能给你什么意见?) [你并不差,有你在我反而心安。] (真的?) [真的。] 察觉乔志钧似乎很寂寞,那股强烈的慰留感不停朝他输送,明融突然觉得还有人需要他的感觉,真的很好。 可是,就在两个人格都觉得这样的互动很好的状态下,眼尖的乔仲凛却越看越觉忧心,越看越不放心。 「亲爱的,我想……」 一个阳光明媚,气温和暖的午后,乔爸站在院子里伸指比着屋内那个坐在地毯上自己跟自己对话,说得不亦乐乎的苍白青年,对揣着一个大肚子坐在矮凳上,拿小锄头除草掀土播花籽的老伴一脸担忧地道: 「也许我们应该要问问这里的人,这附近有没有比较知名比较好的心理医生。」 明爸转头顺着乔爸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隐在草帽下的双眼,不自禁的黯了黯,「……我倒是觉得,应该不要急,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可是你也看见了,阿融这样自言自语的情况一天比一天要严重,几乎都只沉浸在他自得其乐的世界了,一天跟我们都没三句话好聊,再不带他去给医生看看,我实在不放心。」 「他现在怀着孩子,合适吗?」 「只是先看看先谘询,要是可以,就避免吃药;要是非得服药才能治疗,那也就只能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嗯。」 要让一个害怕孤单的人放弃自己幻想中的伴侣,最好的方式,其实是让他找到自己现实中的伴侣。 倘若患者那扇紧闭的心门不肯开启,无论是家人还是心理医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都只是无用功。 两位父亲的插手,没有促成明融跟乔志钧两个人格的融合,冗长的治疗过程,只徒然让乔志钧守护明融的意识更加坚固,让卸除世故仅剩天真的明融,潜得更深罢了。 如果可以选择,没有人会甘于孤单终老;情路的坎坷并不代表新生的乔志钧此后终他馀生,只能选择自己给自己作伴,不懂在机会到来的当下,抓住稍纵即逝的幸福。 造化弄人,有时助人上峰顶,有时推人下谷底,没有人能准确的预知自己下一步的人生要起还是要落。 命运与机运,不是悉数皆能靠着三分自助就可人为操纵,力挽狂澜;尚有七分,还要但看上天的美意。 前传终 (13鲜币)颤栗番外一 [穿上女仆装的你,是谁?] 壹 注册结婚七周年纪念,就连乔志钧都忙到不记得,可在当天的近午时份,曾市议员的服务办公室收到一个用中文署明乔志钧先生收的中型装箱包裹。 这个寄包裹的,肯定很了解乔志钧的行程,知道他每天都会过去曾颖超的服务处帮忙,因为要送孩子们去上学,还要打理基本的家务,通常都是接近中午了才会到。 所以,包裹送来那时,是乔志钧亲自签收的。 「乔先生,先不要拆开!」曾颖超的服务办公室里最资深的助理之一大米哥,在看见乔志钧毫无戒心的将包裹往矮几上一放拿着美工刀就要拆,连忙手拉着乔志钧的胳膊一起往里侧的办公桌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手上还拿着一只露出两截可折刃身的美工刀,乔志钧面带不解的转头,用疑问的眼神望着在美第二代的华裔中年男子。 「之前选举,有个无党籍的候选人对我们议员很有成见,现在选举才刚结束不久,我担心……这会不会是炸弹?」大米哥人看来瘦得弱不禁风,个性也相衬他的外型格外心细如发,这样的人通常也比较思虑周到,容易多疑心。 这是曾颖超的服务处,几乎没有人会写信寄物给他以外的人员,所以这也是乔志钧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这个办公室收到给他的包裹。 乔志钧当然知道大米哥说的是谁,那个落选的也是亚裔,从选战还没正式开跑,就将寻求连任的曾颖超当成假想敌,无所不用其极的抨击曾颖超的问政成绩与私人生活,与他的同性婚姻,都不知道拿来煽动偏向卫道的选民群众多少回了。 「这是很知名的购物频道送过来的,我想,应该不至于。」乔志钧拍拍大米哥握在他胳膊上的手,温和地笑笑,「总不能每次办公室收到包裹都要报案吧?再说,我不拆,那就更不能要别人拆了。」 「话不是那样说的,乔先生。」大米哥扶扶鼻梁上的眼镜,表情很谨慎,口气不认同,「就是这种谁都能以一通电话下单的购物管道,才是人人都能利用,防不胜防的漏洞啊。」 自从选举结果出炉,办公室的大门屡次遭蒙面人躲着监视器深夜来喷漆写上不堪入目的咒骂,这区域的辖区警察便天天要被大米哥找来喝中国茶。 「商人会成功,自然有他的一套,那么多好的商誉,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博来的。」乔志钧还是笑着,委婉地推拒了大米哥的好意,站回矮几旁弯腰侧首的开始划开黏合的胶带,「要是连这么有名气的购物频道送货的渠道都不能相信,那我们办公室这区域的辖区警察时间一久可要告我们公器私用,每天都差使他们找炸弹专家来拆包裹了。」 「乔先生。」大米哥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将人再次拽离矮几,朝另一个刚挂上电话的新助理喊着,「peter,e here!」 还在法学院进修硕士的年轻人应声从椅子里站起来,长长的腿跨了三五步,就到了矮几旁站定。 「大咪哥,要对我说、重、文。」peter深金短发眼似琥珀,汗毛肤色皆白,却有一个想成为中国人的东方灵魂。 不过,也许是中华文化接触的时间还太短,他的中文讲来始终笑点满满。 「大米哥,米,不是咪,要我说几次?!」于是,又有人被peter的破中文气得暴走了。 「o.k,o.k,大秘哥,不咬生气。」只见一个身长将近两米的维京巨人一脸抱歉的对着一个只有一米七出头的差不多先生,伸出十指做出息怒息怒的手势,「我会宅进步的。」 大秘哥?靠,我还便秘哥咧,一脸臭烘烘的华裔男子嘁了声,眼白都翻上来了,「叫我jt吧,拜托,我不指望你能进步到哪了。」 一天下来都不知要被大米哥嫌弃多少遍的peter还是一脸的笑嘻嘻,似乎不怎么介意他人怎么想的,很是坚持的继续用他的破中文叫人,「大秘哥,咬给我视奸进步,酒不能咬我酱霉郁(大米哥,要给我时间进步,就不能要我讲美语)。」 「算了算了,跟你计较这个只会突显我的无聊,干正事干正事。」大米哥不想计较的表情有够无奈,乔志钧强压在肚子里的笑意都快忍不下了,「你来替乔先生,把这个箱子打开吧。」 &er低头看向箱子,然后点点头向乔志钧伸出一掌朝上,「巧先生,刀子给我。」 接过美工刀,金发青年没有迟疑的将剩下的胶带迅速都割开,然后放下美工刀扳起箱子的四块纸板,露出里头两个绑着缎带缀着蕾丝的盒子。 一个是较长的粉色软薄盒,一个是较小较方的黑色硬壳盒,都是纯粹拿来包装用的,没有任何标示。peter朝外摊了摊双手,抬头徵询乔志钧,「这两个,也咬?」 乔志钧想了想,点头,「都一起拆了吧。」 「好。」金发青年的执行力很强,人也好相处,这是曾颖超肯让中文很烂的他继续留在服务处的主因。 所以,不到半分钟,两个盒子就都拆好了封口。 「巧先生,您应该咬,嗯,自己侃。」拆盒子的人怎么可能不瞄见没再包上一层的内容物,可是peter很君子的,没有将看见之后的感想表现在脸上。 「好。」乔志钧又要向前,大米哥又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就让大傻屁检查到最后,这样比较保险。」基本上都拆成这样了还没爆,那大概就不是炸弹了,可是,要是里头有刀片有针头,那也千万不能扎着了大议员的太座啊,大米哥没将顾虑全都说出来。 「大咪哥,不咬叫我大杀匹,我听得懂。」peter不傻的,虽然中文不是母语,可是好歹也学了快两年,又来到这个办公室三个多月,接待的很多都是华人,想骂他,那可是件越来越不容易的事。 &er的抱怨让乔志钧忍俊不禁,可当他看见金发青年用手指捏起一套质料很薄的女性服装,他可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哇呜~是最新一季设计的女仆装!」这套挺性感的,要不是我没有对象,本来我也想买的啊,大米哥忘记要乔志钧不要接近那堆盒子的初衷,松开了手走近粉色软薄盒,拎起成套的女仆帽摊在眼前打量。 「这……是搞根泄?」金发青年手上的女仆装被大米哥不由分说的接过,他耸耸肩地继续掀开黑色硬壳盒的盒盖,捏出两只黑色掺银粉有着细细的三寸鞋根,罗马织带样式的高跟凉鞋,疑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伟射摸?」 为什么?乔志钧知道peter所问何意,却不好意思回答他。 因为,在看见这双样式高雅的高跟鞋被拎出的当下,乔志钧大概已经能猜到这两件女性用品,是哪个无聊人士送的了。 「真是,有够孩子气的。」嘴里抱怨归抱怨,想到那天讨论这双鞋的情形,两抹淡淡的红还是攀上了平素白净的耳壳。 真要自己这样穿一次取悦他,那也该寄家里,不要寄到办公室来啊,乔志钧强装镇定的对着疑惑的peter也摊手耸肩表示不懂,心里则是怨翻了自家那个任性霸道的大沙猪。 (13鲜币)颤栗番外一 [穿上女仆装的你,是谁?] 贰 可是乔志钧忘了,那晚两人在购物频道看见这双鞋的时候是在父亲们的家里客厅,当时听见他们争论穿上高跟鞋对人体功学以及体态美感何者为重的可不是只有他俩,还包括一对从门外匆匆赶回的父亲们。 所以,当晚曾颖超忙完一天的行程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门,还要被一脸不太高兴的亲亲太座质询,只能露出一脸的不解。 「什么包裹?我没订啊。」曾颖超将鼓鼓的公事包放在鞋柜上两脚蹭掉鞋跟,顺手拉掉了脖子上的领带,「儿子们呢?」 「这周末爸跟爹地说要带乔乔去钓鱼,想带宇融去跟乔乔作伴,伦伦听见了死活要跟,我就让他们都跟着爸爸们出门了。」乔志钧也是看见包裹的内容物之后才回想,结婚周年纪念日刚好碰上周五,也难怪会收到这种包裹了。 「这样啊,又麻烦他们了。」曾颖超嘴里说着类似歉疚的话,面上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汲起室内鞋连过来给乔志钧一个拥抱说声结婚七周年快乐都没有的,只顾着脚下趴搭趴搭的迈开,走进盥洗室去了。 没订?这家伙是真的还是装的?乔志钧这下闷了,因为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都心烦。 是装的,这代表他又想要循往年的惯例整夜折腾他,虽然有空还是常去游泳,他现在的身体却明显受不住这么长时间多次数的欢爱了。 真的没订,又没准备比如花束之类的其他礼物,连过来抱一下问一下都没有,这代表他根本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日子曾经代表着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能结合的重大意义,这日子曾经在前三年都是由他主动准备节目与礼物拿来讨好他,如今却因为工作忙了,他竟然,就不记得了。 习惯用行事历记事备忘的男人,现在上面都记载些什么?还有没有家人的存在?乔志钧还站在玄关,以双手环抱着自己,突然觉得有股子冷从体内的血管往外透,直让体表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志钧,你还站那做什么?」再从盥洗室出来的男人脸上跟双手都有水气,看起来精神振奋了许多,「儿子几时被爸他们接走的?你有开伙吗?」 「……都九点了,你还没吃?」这男人性子急,不喜欢说废话问废话,会问有没有开伙,就代表他晚上可能还没吃,或是饭局上忙着交际应酬,没吃饱。 「今晚有个富太太坐我隔壁,一直问我投资我们党有什么好处,能得到的最大利益大概能到何等程度,我光是听她滔滔不绝的问,就给听饱问饱了。」曾颖超的话理该是抱怨,不过,乔志钧没能从他的语气里听见怨气。 「既然饱了,那就去洗洗,我先去睡了。」算了,都老夫老夫了,他也不算不顾家庭的坏男人,既然不庆祝,那也好,算他赚到个睡饱。 正想转身朝厨房去觅食的曾颖超听见他家太座语气凉凉的有些冷,又把头转回来拿眼打量着从鞋柜里拿出纸掸子,正耐心的一条缝一条缝把沙发缝的薯片屑都拨到他另一手拿着的垃圾筒里面的乔志钧。 「志钧,怎么了?」通常只有心情不好,或是他惹着他了,他家太座才会对他这样,「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我刚刚说了,你根本没往心里去,「冰箱里有炒饭,是我没吃完的晚餐,你可以热来吃。」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曾颖超都能感觉有股南极来的寒风,呼呼呼地吹进了这个家。 「孩子他爸,你怎么了?」曾颖超又问了一次,这回他不是站在走廊上,而是捱在他家太座的背后,两步远的那张沙发旁。 「你站开点。」乔志钧剥掉掸子上的纸纤维,放下垃圾筒,看都不看曾颖超一眼的经过他身旁,从收纳柜最下层拖出吸尘器插上电,开始吸客厅的地板。 「这是谁吃的?回来我骂他。」以为太座是因为儿子吃薯片掉得到处都是,又不懂得收拾而生气的猪头男人脱掉西装外套,挂上衣帽架。 乔志钧没有回答他,似乎整个人都投入在这件家事里,把曾颖超当成一个自言只能自听的幽灵。 「那,我先去洗澡了。」 自从乔志钧放下对他的仇恨,就很少会生大气了;而生小气通常呢睡一觉起来就会好了,所以曾颖超也不以为意的抛下这一句,转身走进主卧室开始脱衣服,然后进到小浴室,门都没关的开始梳洗。 乔志钧一听见小浴室传来水流洒在地砖上的声音,就关掉了吸尘器将它归位,回到主卧室拿起自己的手机,将自己关进两个儿子的房间。 「志钧,你在里面干嘛?开门。」洗好澡吹乾头穿好衣服要上床了,却找不到亲亲太座好搂着睡的男人最后找来了儿子们的房间,扭了扭门把在发现门是锁着的当下,口气变得不太好。 乔志钧侧躺在长子的床上盖着被子闭上双眼,将背留给了房门。 「乔志钧,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对我?」曾颖超知道他家太座性子虽然温和,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他不能口气太凶,「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有事你要说,我才知道要怎么办啊。」 「……别问了,没什么,注意你的音量,小心邻居告你。」明显是在闹脾气的男人传出门外的音量不大,却能让猪头男人听得很清楚,「我今晚睡这里,有事明天再说。」 「孩子他爸,别这样,我不想一个人睡,我有事找你商量。」其实,曾颖超今晚并不好过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苦水跟他家太座倒,他家太座就生他气了。 「都说有事明天再说了,你让我一个人好好睡,行不行?」 「志钧,不要这样,志钧,志钧,志钧。」好吧,应付乔志钧的冷战已经深具心得的曾颖超也不是没有致胜绝招的,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喊着他家太座的名字,他的头也在门板一声又一声的磕,「志钧,志钧,志钧。」 「你敲什么敲?不是要你别妨害安宁的吗?」果然,乔志钧受不了曾颖超的无赖,打开了房门。 于是,顺利将人拐出来的男人长臂一捞,就把亲亲太座给捞进怀里搂住,不顾怀里的人怎么闪躲,都能很准确的将七个吻,印在他脸上的七个部位。 最后一个,落在抿得紧紧的嘴上。 「y love,其实我没忘,别生气了好嘛?」其实说没忘的男人,也只不过好运气的,刚好想起来了,「乔志钧,结婚七周年了,我们来干些……你快乐,我也爱的好事吧?」 「……没兴趣。」看这样子,似乎是自己猜错了?乔志钧不无疑问的斜眼与曾颖超相对,「这么说,那个包裹,还是你订来送我的了?」 包裹?一回到家确实没有认真听乔志钧在说什么的曾颖超不动声色,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包裹里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乔志钧正眼瞪了瞪,摆明不可能,「谁会喜欢那种东西?你无聊!」 不喜欢?那真是麻烦,送礼物的人眼光真差,连这么容易讨好的男人都搞不定,超级逊咖。 不过,曾颖超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难得倒的,只见他面带歉意的笑了笑,又亲了乔志钧的脸颊一下,「好吧,有可能是送错了也说不定,你把包裹拿出来,让我确认看看。」 (14鲜币) [穿上女仆装的你,是谁?] (慎) 「送错了?」基于明耀曾被秋本明欺负得很惨,曾颖超知道乔志钧因此特别排斥上床玩花样用工具,这些年来,曾颖超也曾买了些装了电池就能运作的情趣用品,可是用都没有用过几次,就让乔志钧趁他不在给无声无息的毁尸灭迹了,所以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乔志钧也觉得有这可能,「那你本来想送我的,是什么?」 「这个嘛……是惊喜自然不能说,一旦说出来,那不就失去意义了嘛。」曾颖超就着搂着乔志钧的姿势将他往主卧室带,微微高抬着脸目视前方,不让他家太座正面发现他的心虚,「包裹在哪?」 由于乔志钧的父亲明兴诚跟他一样不喜高调,所以曾大市议员的结婚纪念日,一直只有明家人跟他的母亲才知道,以此推论,包裹肯定是明家的某个成员送的,可到底是谁,曾颖超也心里没底。 不过,看乔志钧对包裹的内容物反应挺大的,好像气恼中还含着一抹羞怯,这让曾颖超对这份礼物,起了非看不可的兴趣。 唯一的麻烦,就是送礼的正主日后迟早会出现,心思敏捷的曾颖超自信他能见招拆招的圆满自己冒名顶替的说辞,反正他家太座再生气,也不至于因为这么件小事,就把他给离了。 「你怎么知道包裹在房里?」 「我猜的。」事实上,刚刚满屋子找老婆的时候,曾颖超就发现衣柜旁放了个箱板互扣的快捷纸箱。 「……你还真会猜。」最好是猜的,我就不信我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你找衣服穿的时候还会看不见。 「好吧,我承认,我早就看见了。」走到包裹前放开乔志钧捋高袖子蹲下,曾颖超在开箱之前问了他家太座,「我自己拆开看,可以吗?」 乔志钧走向床沿坐下来,转头又瞪了瞪他,「拆。」 曾颖超对乔志钧尽管在很多方面都很霸道,却不会侵犯他在书信通讯上的一切隐私,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啊……比在电视上,看起来更薄……」当曾颖超凭直觉的先打开了那个粉色盒,看见里头躺着的那套上身露肩马甲下身裙长只有十几公分,超级短超级性感的附颈圈蕾丝连身蛋糕裙,他情不自禁的两眼发光! 这礼物好得出乎他意料,秋本明,你不愧是我最好的兄弟! 前天他有了点空闲,开车经过与明耀合资的露天咖啡店之时便下车进店里看看,在小办公室发现秋本明趁着他老婆在外头忙,开着情趣商品的购物频道看得津津有味之时好像跟他提过,这件要是给自家太座穿起来,肯定非常不错。 「哦?那需不需要像我家小文的小爷爷说的,再配一双高跟鞋?」 没想到这么句看似对他的调侃,却真的化成了行动,这辈子能认识秋本明,还真是他曾颖超莫大的福气啊。 「嗯,嗯嗯,这鞋也好看。」曾颖超将另一个盒子打开,托起其中一只鞋放在掌中仔细端详,「鞋跟好细啊,似乎,呵呵呵,比在电视上看的要更高……」 这鞋子的高度绝对能将孩子他爸的臀部抬得跟他的胯下一般高,想到不用大张双腿屈着膝盖半蹲就能使用后背站姿做插入,曾颖超就有这回肯定能一做做到爽的预感! 就在曾颖超痴笑出声的当下,乔志钧也来了预感,不过他的不像曾颖超的美得冒泡,而是心头再起一阵阵的恶寒! 「曾颖超,你是不是疯了?我都几岁人了,你还送我这个?」实际年龄都三十好几的大叔清楚他家的猪头男人在盘算什么,更清楚他的又硬又老的大小腿骨,配合不起他想玩的方式。 「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大美人。」这是曾颖超的肺腑之言,当年在x’as party相遇的时候,他家太座可还是个只比水凝豆腐老一点点的硕士研究生呢。 「我先说好你别指望我,要穿你自己穿,反正我不穿!」看见曾颖超一手端着一个盒子走向大床,乔志钧火烧屁股似地飞快站起,整个人往房门靠! 枕边人一当七年可不是当假的,乔志钧才挪开半步,曾颖超就洞悉一切的将两个只剩盒底的盒子都抛到床头,出手把老婆给拉回来扑倒在床尾! 「不要这样嘛,难得孩子们都不在家,你就顺我一次,就这么一次,好不好?」曾颖超边软言轻语的说服着他家保守的太座,边开始替身下的男人宽衣褪裤。 「不要这样曾颖超,我是男的,那件衣服我穿了,肯定,肯定不能看的!」一直扭动身躯挣扎四肢的男人脸颈开始潮红,看起来不完全是拒绝,还有害羞。 毕竟,要是乔志钧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想要拒绝到底,那干嘛还要将可以当护身符的儿子们都支开? 「你身材保持得这么好,腿长皮肤白的,又没有突出的小腹,有什么不能看?」 帮自家太座脱衣服比给自己脱还快的男人很快的就将人剥得精光,在抬起上身伸长一手去拿女仆装之前,忍不住用力的含住那两颗已经立起的深色肉粒吸吮又吸吮,都将两边的乳晕都给吮得通红了,这才依依不舍的舔了舔,将嘴给闭上移开。 「真的不要,我,我宁愿你……直接进来赶快做完,然后,早点休息……」被迫坐起上身的乔志钧不停推开曾颖超要将衣服套进他脖子的举动,可是,曾颖超使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他都快要扛不住了。 「不行,太潦草了,今天可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庆祝的压轴怎么可以草草了结?」曾颖超的口气很坚持。 「可是,可是我要是穿起来……这件衣服穿在我身上,是真的不能看!」乔志钧的口气很慌张。 「都还没穿,你怎能确定不能看?」 「我……我……」 「y love,莫非……」曾颖超停手挑起一侧浓眉,乔志钧的顽抗不从不像不喜欢,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太寻常? 「你是不是,已经试穿过了?」 被问着的男人顺利脱身却没有逃下床,而是用双手交叉捂着胸部,滚开半圈以趴姿,将脸埋进了床单里。 「跟我说是不是嘛。」将人拦腰搂起来,曾颖超亲吻着乔志钧紧闭的双眼。 「……是。」虽然应得很小声,可是曾颖超离他这么近,不可能听不清楚。 「穿起来,有哪里不妥吗?」曾颖超吻着闻着,心爱之人的味道以及触感没有意外的让他整个下腹的火越烧越旺,胯下的巨硕也整根完全的勃发,顶住了乔志钧的腰。 「这衣服……没有胸部的人,是撑不起来的……」 「嗯?」没有胸部是什么意思?一个活人没有胸部那还能活吗?很久没有女人的猪头男人,一时之间会意不过来。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18节 「你还是,将这件衣服退了吧。」乔志钧伸手推开曾颖超的脸,将眼睛睁开,露出眼里满满的困窘,「我们家,你,我,还有儿子们,现在直到以后都没人能穿的。不退,太浪费了。」 就着脸被推开的姿势,曾颖超松手偏过头,左手去拉洞穿在他整只右前肘的女仆装,直直检查了好几秒,这才长长喔了声。 「西方size的衣服就是这么讨人厌,胸线没事做得这么宽大干嘛。」他将脸转回来,痞痞的对着确实平胸平得紧的老婆笑着,「志钧,除了胸这边太大,其他的呢?」 退就是了,还问这个做什么,「……好像,都o.k。」 「那就不需要退。」开玩笑,这可是好兄弟好连襟的一片好意,他怎么可能拿去退,拂了秋本明的心意? 「为什么不退?」乔志钧的目光,在胸围明显大他一大圈的曾颖超上身绕了绕,「难道,你要穿?」 「拜托,我穿,那就更不能看了不是吗。」曾颖超凑近脸啾啾那张疑问不解的脸,笑得更不正经了,「我的意思是再订一件能托高你的胸部,肉色的软软的用贴的那种胸罩,这样一来,事情不就解决了?」 曾颖超的提议让他家太座更羞更恼,伸腿用力一踢,就将满口胡言的猪头男人给踹下了床! (21鲜币) [穿上女仆装的你,是谁?] 肆(h) 床不高,踢人的没有用上狠力,被踢的也不至于受伤,可是曾颖超这一下地只啊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乔志钧探头去看,发现他摊开四肢闭上眼睛平躺着,两三分钟过去了动都没动一下,眼睛连偷偷张开一缝打量乔志钧,都没有。 坐在床上拥着被子遮住身体的乔志钧原本不想理会他,可当他也干脆躺下来准备睡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却突然被人从脚边用力的拽走了一大半! 「曾颖超,你做什么?」乔志钧赶紧捉住剩下的那一截被角,可他护被护得慢了,到最后还是整件被闭着眼抢被子的男人拽到离手,落下床去了。 算了,猪头男人爱耍幼稚就让他耍去,反正天气又不冷,睡木质地板对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而言待遇也不算差到哪儿去,反正衣橱里还有另一件被子,乔志钧边捡起内裤穿上,边从另一侧床沿下了床走向放着备用寝具的那扇橱门,就在他打开橱门伸手去取被子的当下,被抢走的那条被子从他身后兜头罩下包住他,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登时晃得他头晕目眩! 「志钧,你对谁都好,就只对我狠心。」天不旋地不转了,蒙在头上的被子也被他挣开了,一张很欠扁的大脸就凑在他面前,用很委屈很委屈的表情与他对看,「是不是我在床底下睡一整晚,你都不会再叫我上床睡?」 「……我说过,你不要连私底下说话都学爹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然这些年来曾颖超已经有了自己的政治地位,不再跟在已经退休的继父乔仲凛身边当助理,可是都住l.a.常常见面餐叙一起运动的丈人与儿婿“们”对彼此的影响力,还是显而易见的。 「我没有学,我说的是我的真心话。」 一个晚上脱他家太座两次内裤都还没能爽上半次,这真是让人憋屈的新纪录,曾颖超一手拨开被子由乔志钧的脸庞沿着脖子下抚到颈根底的好看锁骨,一手在乔志钧的配合下拉掉了那件碍事的四角平口裤,饱含激情的搓揉那根也半硬着的玉茎与欲囊,惹得怀里的男人舒服得低低轻吟。 「我对你怎样,你……嗯……比谁都清楚,不要不知足唔……嗃嗯……」 啃了下那张叫起床来总是让他满意到不行的嘴,曾颖超将把玩脖颈的那手悄悄挪开,以手指勾近装着高跟鞋的那个盒子,「你们的个性在对待亲疏这方面都多少随爸多些,这句话,可是我跟爹地还有akioto,共同的心声耶。」 你们是指谁?让曾颖超搂在他腿间靠着的乔志钧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那句真心话是怎么求证得出结论的,曾颖超接下的举动又让他不再温驯的任他上下其手,再次在他怀里不停闹腾! 「我不要穿!」乔志钧踢打踩蹬的幅度与气力都很大,再加上他的比例赋予他较与他一般高的男人更长的腿长,一手拿着高跟鞋一手爱抚他的曾颖超因为要给乔志钧套上鞋子,因此没有将身体压在他身上,所以在推挤中,又被他家太座四肢并用的推下了床! 「算了,不要就不要,我累了,睡觉。」it isn’t y day,我认了那还不行吗,欲求不满的男人黑着一张脸迅速的站起身,打开房门换他走进儿子们的卧房掩上! 今天从办公室出门,尚未到达第一个目的地就被一根莫名出现的长钉刺破了车胎;中午接了一个陈情,那个老先生激动得口沫横飞,溅湿了他面前的汉堡皮,让他只喝杯咖啡了事;晚上饥肠辘辘的赶赴加州分党部举办的募款餐会,也是吃不了几个小蛋糕喝不上几口水的,就被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约他上楼开房间的老女人给缠住了。 最后,连晚上回家想跟老婆说说话都要先承受他的怒气,想干干爱做的事也要被他家太座三推四阻的连番踢下床,觉得自己的抗压性已届临界的曾颖超不想将一腔乌七八糟的鸟气发在心爱的无辜男人身上,他都几岁人了,自然清楚不能让下半身一时冲动破坏了上半身的恩爱和谐,于是已经身心俱疲的他决定今晚不要强求爱人不要劳累自己,暂时独寝一夜尊重一下不想要的乔志钧,也不至于委屈到哪里。 就是可惜了这么个能好好做上一整夜的好时机了,可惜身体跟爱人都不配合,累到连饥饿感都顾不上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的曾颖超站在长子的床边伸着懒腰往后一倒,对着天花板长吁短叹了好一下子,这才悠悠进入无梦的酣睡。 曾颖超在家,对乔志钧对两个儿子一向都不设防的,除非跟老婆要办事,否则连上厕所都不锁门。所以,这个爱欺负人的男人遭到反噬,只是迟早的问题。 睡到一半的男人正面仰躺着,当他被一个着力点很小的钝痛感隔着上衣蹂躏他的肋骨正中蹂躏到不得不醒之时,他却伸不出手脚去推开那个让他疼痛的来源! 「……志钧吗?呃,靠!你!噢,嘶,嘶,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干嘛跑来踩在我身上!」不想醒都要醒,因为哭笑不得的男人发现自己动不得的原因,是因为双手以及双脚都被仔细的先垫着对折的两层毛巾,再以领带接领带的方式手对手脚对脚地,牢牢的困绑起来了。 「因为你,变心了!」曾颖超不是孩子了,睡觉当然不需要留灯,所以现在亮着的这盏能让他看清楚他家太座一身劲辣装扮的小夜灯,当然是将他困绑起来的人点开的,「宁可找别人,也不再需要我了!」 「乖,你下来,别学女人疑心病,胡思乱想的好不好?」他家太座的口气有些怪怪的,刚被惊醒的男人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哪里怪,只能极力安抚站在床上双手叉腰,轮流将两只高跟鞋的细跟用力戳上自己胸膛的老婆,「你好好想想嘛,自从跟你在一起,我只剩下你,除了陪你就是陪儿子陪你家的人,哪里还有什么时间能去找别人?」 「有,我说有你就是有!」两条细跟改方向戳了,这回差点戳出了曾颖超的眼泪,因为! 「停!停!!s!!!乔志钧你别发神经!!!!」 「我偏不停,我要将这根祸害给踩断了,不让它毁了我的人生,还有机会去祸害别人的!」 乔志钧忿忿地跺动两脚,隔着裤子各戳了曾颖超下体的阴茎跟阴囊好几下,然后用鞋尖踢着他趴过身,继续戳那两颗结实的屁股蛋! 「噢!操!不要这样乔志钧!他妈的你到底发什么癫?!」不是吧?为什么要将他翻过来?当明家的儿婿七年了,曾颖超第一次有了后庭危机! 「这不是你送我这种鞋的目的吗?你的前面踩烂了正好,不能用了就换我来上你,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以不能履行夫妻同居义务的理由离开我!」 被踢成趴着的男人只能听见逞强的言词,看不见他家太座脆弱不安的眼神,不够自信的男人跟了这个自信得彷佛自身能散发热与光的男人七年,常常看见有男有女私底下避开他勾引他的爱人,年纪本来就比曾颖超要多两岁的乔志钧离四十已没几年,今晚还前所未有的被抛在床上没有被吃乾抹净,这对他而言,就像在宣告第一次的婚姻危机已经到来! 「乔志钧,你敢?!」曾颖超问的口气既凶又急,他是夫啊他是夫,他的夫纲要维持到他死的那天为止,谁都不能动他后面的脑筋,这是他宁死不屈的坚持,「我宁愿你拿刀杀我,把我分尸喂狗,也不能让你干我!」 「我也是男人,一个被你压被你骑,还莫名其妙替你生了两个儿子的男人,凭什么你能插我,我就不能?」乔志钧被泪意遮得眼里起雾,左脚退得太后绊着了被他甩在一旁的被子,这种鞋常穿的都会拐到跌跤的,更何况根本没穿过的,所以失去平衡摔倒了,也属正常。 「呃!我……操……」被他家太座猛然一压给压岔了气的男人怀疑他会瘫痪了,不知道是肩膀还是肘关节顶上了胸与腹部之间那几节脊椎,神经传进大脑的痛震得他脑后一轰,四肢反射性的缩紧抽动。 毕竟,经过七年的好生供养,他家太座虽然不显胖,体重却已不是当年那个躲他躲得消瘦落肉,万分憔悴的乔志钧可以相比的了。 「曾颖超曾颖超,你睁开眼看我一下!」乔志钧爬起来跪着,第一件事就是将他孩子的父亲翻回来,拍脸探鼻息。 还好,还有气,而且越吸越大口,乔志钧这下心总算能探着底。 「你……还好吧?」人虽然还活着,可是好像又生气了,又跟两个小时前在两人卧房时的反应一样,不睁眼,不看他。 「很不好。」不过还肯开口说话,乔志钧的心更是整颗都落了地。 「哪里痛?我给你揉揉?」 「……用讲的不够清楚,你给我松绑,我用比的。」 「喔喔,好。」看见曾颖超皱起眉眼一脸痛苦的模样,暗青的人中都冒汗了,乔志钧哪还记得自己的委屈,连忙手忙脚乱的给他松绑。 两个制服处一被解开,曾颖超马上腾身而起,将没有防备的乔志钧给掀倒压上,胸贴胸腿黏腿的从正面的体位,取得完全压制的胜利! 「操,老子马上证明给你看,我还有没有别人?!」不知道乔志钧动了什么手脚,他身上的女仆装竟然合身了,莹白裸露的肩膀,若隐若现的乳首,线条柔美的腰身,衬着套在他细长脖子上的蕾丝颈圈,还有让那双腿加了无数性感分数的高跟鞋,在在犹如久旱迎来的天雷一般,勾动他一发不可收拾的旺盛地火! 「好,快证明,我就要你的证明!」证明你只要我,也只有我! 伸手一探待会要纳他入体的部位,指上沾着的液体让没有耐心再忍的曾颖超被他家太座搞得怒火加欲火齐焚,掰开乔志钧女仆装底下的修长美腿环在自己腰上,急吼吼的男人三两下就脱掉了自己的长裤与内裤,动手去搓胯下的肉刃,催促它尽快进入状态! 「既然那么爱胡思乱想,那我以后干你就不用套子,让你接着生,生你个十个八个的,就不信你还有那精力乱吃飞醋!」 乔志钧胡乱的点头,领受着曾颖超言语与动作散发出来的霸道气场,紧闭着双眼的脸上表情却是痴迷的,他难耐的一手抱紧曾颖超的肩头挺起下身,将他早就清洗过扩张好的后穴往上送,一手推开曾颖超的手握住爱人那根已经硬如杵的硕大茎身,屏住气息的主动将又大又烫的前端对准他最想被狠狠疼爱的肉穴入口毫不停顿的往里送,直到两颗囊袋以及阴毛触及他的会阴与臀肉,他才松开呼吸的悠长一叹,让眼眶里的泪珠滑入他的双鬓。 「快,快爱我……我只愿意帮你生,我只想……生你一个人的孩子。」结发七年,这是第一次乔志钧心甘情愿的,不是他变着把戏拐他逼他的,对曾颖超主动说出这句话。 「y love,你知道你现在有多漂亮吗?」望着身下眼睫上泪光闪闪的爱人,一股满满的热流登时盈满了曾颖超的心间! 「不知道,你快动!」还是羞于睁眼的男人这句催促声量极小,摆动的胯下却是极为热情的。 曾颖超温柔的抹去乔志钧的泪痕,他不急着发泄兽欲,他想好好爱他的爱人,这个也爱他爱到不行的傻男人,「你别急,我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好不好?」 不顾乔志钧频频摇头,曾颖超将他搂紧了托住臀部,奋力跨下床往客厅里走。 因为客厅面着阳台的深色防爆落地窗,到了夜晚,就会变成一面超大的镜子! (13鲜币) [穿上女仆装的你,是谁?] 伍(h) 「唔,颖超,这样……唔嗯……太刺激了,你,你走慢点……」坚硬的头冠刚好抵在肠道里最敏感的那点,曾颖超每一步移动都带动了一次磨擦,两人都还没走到客厅,乔志钧就被二三十个顶弄给顶得浑身无力,快感让失力的双手颤抖到攀不紧曾颖超的颈子,全身的重量因此都落在托住他臀部的宽大手掌,以及深埋在他体内一直没有拔出的那根硬杵之上! 「家里现在,只有你,跟我,不要忍,大声的,把你的,感觉,你的快乐,全都叫出来。」很久没有做重力训练,只顾着打小白球的男人只是走了十几公尺的距离,就觉得有点吃力,说起话来有点断断续续的。 「不要。」家里没有人,可他们住的这是公寓啊,左右上下隔壁可都住着人的,还没正式被爱到死去活来的男人理智尚存的低声拒绝了。 「真的不要?」曾颖超笑了,有点喘的将乔志钧的背部放上沙发,然后弯下腰伸手捏着他家太座的下巴,张着嘴将那两片嘴唇全都吸进来用力吮住,臀在不停打圈的动作中,偶尔间或一次深深的猛戳! 「嗯~~呃!不要这么深!唔!唔嗯……嗯……嗯哼……嗯嗯~呃啊~~~~」 不知何时,曾颖超已经放开他的嘴唇,还推他的脸侧向阳台,待乔志钧被自己脱口而出的大声呻吟吓到睁眼,映入他眼帘的,就是落地窗上情色的景象! 「嘿,你看见了没?」曾颖超直起上身,抱着乔志钧修长的双腿大开大合的拉锯着下身,表情极度性奋的盯着落地窗,「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的腿不只比任何一个女人的都长,你的脚板,你的脚趾头,比任何一个女人的都还要白还要秀气,你自己知道吗?你的腿线条真的好漂亮,肤质真的很美……」 这双交叉绑带直至脚踝上端七八公分的高跟鞋不仅衬托出乔志钧的腿色白,还让他的脚踝显得更细。 「你不要这么说……」要孩子的父亲不要这么说的男人有些别扭的别过头,他在几十分钟前可是为了要让自己的腿变美,下了决心剔掉了腿毛,抹上了水润保湿的乳霜。 「为什么不要说?」挪出一手将那张已经红到熟透的脸拨正,曾颖超用手指沾着那些生理的泪水,抹在乔志钧的唇上,「我们都这么多年了,儿子都有两个了,难道你还害羞?」 乔志钧软软的瞪他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y love,你都没有叫过我腻称。」曾颖超将脸凑在两条美腿中间,对着它们又吻又啃,「叫声来听听,好不?」 乔志钧的三弟夫不管什么场合,总是对着他三弟老婆老婆的叫,他三弟也一副被叫习惯毫不排斥的模样,就连强势的明耀私底下被秋本明叫老婆也o.k,就是曾颖超之前每回这样叫乔志钧,他家太座都会木着一张脸不回应,光就这点若说不羡慕,那绝对是假的。 「什么,呜!唔啊啊嗯啊,腻称?」乔志钧的理智开始被一波波不间断的快感吞噬淹没,受不住曾颖超越来越重的撞击的他在一声低低的呜咽之后两排牙齿一张一合,就把曾颖超放他唇上的手指给咬住! 「随你。」最硬的性徵被纳在温热细致的紧窄肉穴里,现在手指又进了另一个销魂的所在,曾颖超忍住想要在其内翻搅的欲望,因为这个所在有个更重要的功能,「中文,英文,甚至是法文,拉丁文,日文德文西班牙文,都可以!」 每个“文”,曾颖超都刻意加上重音,辅以最使劲的力道,乔志钧承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快感,身前没被抚慰的性器有了高潮的前奏,硬挺的连续吐出好几滴透明的体液! 「够了,啊~~不要这么深……拜托你慢点,拜托你,嗯哼,哈……」 看见乔志钧一脸高潮将至的神情,曾颖超将不再被他咬住的那手移到他下身用力握住,再以大拇指死死的顶住马眼,不让他顺利射精! 「快叫!」 「啊,啊啊!曾,颖超!你!」 「在这种时候,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男人对同性的生理构造不可能不了解,曾颖超力道适中的拧了乔志钧茎身根部一把,就把可怜的小志钧给拧直了。 乔志钧切切的短促哀叫数声,射精被阻精液流不出来并不会让男人无法得到高潮,只是回流的感觉,会让高潮变得很不好受,再加上被勒到暂时萎掉的痛苦让乔志钧瞬间被冲激得头晕目眩,意识霎时放空成一片空白…… 「啊,痛……好痛!」小志钧被欺负到流不出体液,只能让老大哥替它流个痛快了,「你放手,曾颖超,我不要做了!」 乔志钧这句抱怨带着嗔怒的火气,两条腿也不再乖乖的任爱人抱着,眼神与肢体尽了全力的抗拒跟平时温顺的他明显不太一样,惹得曾颖超不禁专注地眯着眼,仔细的打量起他来。 「志钧……你还好吧?」嘴里问他家太座还好不好的男人并没有因此撤手,胯下的进攻也不见停,「别生气,我就快了,等我,我们等下一起,这样才能顺利的怀上……」 「我不要,我不想再替你生孩子了!」一旦美腿不再温驯,穿在其上的细根高跟鞋,就会变成致命的武器! 「你总是这么自私,又爱欺负人,这种基因如果传太多给下一代,会让他们变成妨碍社会安宁世界和平的坏蛋!」 顺利踢开使坏的爱人让他的孽根退出自己的身体,穿着高跟鞋的男人一手扶着沙发放腿下地,危颤颤的试图站起身,一手去抹那些盈满双眼,让他看不清东西的泪水,「我忙了一整天,真的好累了,你要是爱我,就让我去睡,不要再吵我……」 「y love,你还真是做贼喊捉贼,今晚到底是谁先吵谁的,你忘了?」 下身的昂扬还高高挺着的男人连一次都没爽完,又怎么可能这样就放他家太座过? 只见他不由分说的跨步向前伸长手臂一个紧拥,又将站都站不稳的他家男人给箍进怀里,「还有,君子重然诺,你可是男人,怎么可以说得到,做不到?」 「你看我穿成这样,不男不女的像个人妖,哪里还能算男人?」乔志钧嘟嘟囔囔的在曾颖超的怀里扭动着,一番挣扎下来非但没有挣开那双铁臂的禁锢,还将曾颖超的欲火撩得更高了。 「这只是情趣,我没有折辱你的意思。」曾颖超上下抚着怀里闹别扭的男人微凹的脊粱骨,一股微妙的感觉让他心绪波涌,忍不住要问个清楚,「y love,现在跟我在一起的你,是谁?」 乔志钧停止了挣扎,偏头抬起下巴望着曾颖超,露出一抹困惑,「什么意思?」 「你现在,是乔志钧,还是……」虽说每次他起疑心,乔志钧都很坚持的说他跟明融已经完全融回一体,可是这些年来,曾颖超一直都有明融这个人格还在持续关注他的感觉,「我的小融?」 「什么叫“你的小融”?」出现挑衅意味的直率双眼,是乔志钧不会有的,「你的意思是明融是你的,乔志钧,还算不得你的谁?」 曾颖超高呼一声哟呼,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形容用狂来搭喜这个字了! 「太好了,你真的还在!」 (11鲜币) [穿上女仆装的你,是谁?] 陆(h) 「什么,真的还,在?」乔志钧被搂得呼吸困难,忍不住支手支脚的在曾颖超怀里不停地挣扎。 因为担心撑不住女仆装,乔志钧将女仆装的胸线用针线粗略的收起两个不小的折,可待他穿上了,才发现背后靠近两边腋下各折起缝住的那两处紧得有点烙人,现在又多了一双手臂的力道勒在其上,被压迫的嫩肉给打结的缝衣线头刺得很不舒服。 「你啊?」将乔志钧不舒服的挣扎当成故作姿态的害羞,曾颖超将怀抱缩得更牢固,「你敢说,你现在不是明融?」 「你就这么希望我,永远都处在精神分裂的状态?!」被这个问题问得心生不悦,又怎么也挣不开曾颖超箝制的乔志钧干脆右腿一抬,以脚跟对着曾颖超的赤脚不算轻的跺上两下! 「oh,shit!」赤脚就怕穿鞋的踩,此乃不变的真理,曾颖超被踩的那脚痛得离地抖甩,失去平衡的他原地跳了几下还是止不住势的,歪着身子就往沙发倒! 还被他搂住不放的“凶器”持有人,自然也就跟着被他给撂倒了。 「你放手,让我,起来!」一想到自己为了这只大沙猪,羞耻心跟私心斗争了整整一个下午,刚刚边缝衣服边刮体毛还在心里边做了好一番的建设,强迫自己一定要放下身段,没想到挖空心思讨好的结果会是这样,乔志钧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欢喜。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刚刚奋斗了老久都还没能射一回,胯下还很精神的曾颖超趁着乔志钧趴到他身上的姿势稍微做个调整,拉开那双长腿压低那个翘臀,扶直了就又插了进去,「一整晚都不放手!」 「啊!」虽然不算进得很深,方才也已经有过一番抽插,润滑已经半乾括约肌又缩回大半的窄穴猛然被侵入,还是丝丝生疼! 「我记得,你最喜欢骑在我上面,说要坐断我……」回想起明融的娇憨神态,种种的可爱行径,曾颖超就觉得脑子升起一股轻飘飘的感觉,好似吸了助兴剂,朝上顶的频率与力道,也逐渐失去了控制! 「啊~~不要这么用力,会痛……」乔志钧痛苦的蹙紧眉头,他的胃疾虽然获得控制,胃壁却还是很薄,太过使力的折腾,会让他胃痛。 「不用力点配合你,你要怎么弄断我?」曾颖超笑得痞气,当年那个对梦中人念念不忘的浑小子,好像又附回这身体来了。 「啊……颖超,慢,慢点好吗,我,我想吐!」乔志钧斜着上身将头一偏,呕出一口酸气! 原以为老婆是在撒娇呢,这下曾颖超真的信了,停止了下身的一切动作,赶紧给他顺背。 「y love,sorry。」看见乔志钧喉结不停滚动,贴着他的下腹也微微颤动,曾颖超失了继续往下做的兴致,「等你舒服些,我就退出来。」 自从生下次子,过上了有伴有子的平稳日子,躲在乔志钧意识里的明融便越来越少单独出来发声,就连乔志钧都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一秒钟开始,他的心音跟明融的意见竟再也无法分出“彼此”。 今晚让自己一再反常的,是想讨好爱人的心思,还是久违的明融出来做怪,这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知道曾颖超要他说他现在是谁,他就莫名的,觉得很委屈。 「我,就是我,明融,是我,乔志钧,也是我,你只,想要明融,对不起,就算拿,刀,将我剖成两半,也办不到!」穿着女仆装的男人忍着反胃把话说完,旋即咬住下唇抡起拳头开始一下又一下的,捶起被他压着的男人一侧厚肩! 「我知道了,是我错了,志钧,你别生气。」乔志钧的意思他明白,可是知道归知道,明白归明白,明融再也不会单独出现,这还是让他觉得失望。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没有错,错的,是我!」说自己错的男人嘴上委屈,手上可不委屈,被他捶打的男人已经痛得硬起那肩的筋骨,频频的吸气忍住痛呼,「是我,太不识相,我占了你想要的,人,的身体,当年该消失的,不该是你的小融,应该,是我!」 曾颖超身体被捶得够痛,心里被呛得够呕,使力一个翻身,就将难得发脾气,难得孩子气的他家太座给带下沙发,压在地毯上: 「乔志钧,我往后都不要再听见你这么说,知道我意思?」曾颖超kiss那颗暂停捶打的拳头,尽量端正自己的表情,希望能让他家太座觉得他此刻是正经的,诚恳的,「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在你还在出差遇上我的那段期间,我就知道你对我有多好,你有多么适合我,你很……」 「少哄我了,要是那时你就知道我适合你,那你又怎么还会想要娶其他的女人?」拳头不捶肩头了,改为敲上那颗不老实的大头! 「是真的,你不能因为当时我的愚昧,就否定了我的先知灼见。」我可是坚持不放你走,要你做偏房的不是吗?曾颖超将这些已经到口的话吞回肚子里,握住了那只还想再敲他额头的手腕,「我是真的从那时就想要留住你,不再存有只要明融不要你的心思。」 「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提起“你的小融”,还说“太好了,你真的还在”?」乔志钧还真能吃醋,就连跟自己,也能这么计较,「他的存在,既然,能让你这么开心,那我不让他出来,跟你团圆,岂不是太,对你不起?」 「对我而言,你,已经是我不可或缺的另一半,因为有你,幸好有你,才有今天的我。」 伸手捏了捏乔志钧的鼻头,因为翻下沙发从温暖的体内掉出来的大家伙十分无奈,百分哀怨,千分不满,万分“沉重”,「你不要再讲这些妄自菲薄的话,你不知道听你这样说,我也会心痛的吗?你再钻牛角尖,我要重重罚你了。」 「今天是结婚纪念日,你真的舍得狠下心罚我?」曾颖超的口才在这些年大为精进,他的安抚句句到位,乔志钧听了很受用,问话也带上几分他自己没有察觉的娇气。 (14鲜币) [穿上女仆装的你,是谁?] 柒(h) 曾颖超看不见自己给乔志钧的笑容是怎样的,只知道乔志钧现在回应他的姿态,他特别特别的喜欢。 「正常情形下,当然舍不得。」舍不得放过这么个好机会,不罚你给我生个女儿,「可是你今晚太不正常了,我要是不罚你,你以后肯定会更常这样说话气我的。」 好不容易怀里这人总算松口,愿意再替自己添个孩子,想到自己可能明天,不,是明年就能像好友秋本一样,抱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向丈人乔仲凛炫耀,曾颖超不禁笑得更邪气了。 「我只是说出心里的感想,这样也要受罚?」道理相同,乔志钧也看不见自己落在曾颖超眼里的样子,不知道他抬起下巴抿着唇线,带着一抹若有似无浅笑的浅笑,眼里尽是一副被顺好毛的惬意模样,有多好看,「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对我总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专制,这么理直气壮的独裁,你真的当我是块柿子乾,应该一辈子都任你捏圆搓扁的,欺负到底?」 「你就跟我老家寄来的柿饼一样的美味。」提到柿子乾,想起两人三四年前有一回趁着家族出游儿子们都去跟丈人们挤一间睡,在下榻饭店的房间里自己也曾拿几颗熟透的柿子咬破一洞,将果浆挤在他家太座的身上舔着玩,曾颖超便笑得更是邪恶,他知道他该怎么罚了,「可是,你比全世界的柿饼全部加起来的价值,还要珍贵。」 这会儿老婆的性子,跟平常的他似乎不太一样,要拐他,得用之前拐明融的那种方式,才能尽兴,才会得趣。 「你太过分了,还真的当我是柿乾?」乔志钧又拿拳头叩了曾颖超的额头,他不似明融的单纯,自然也就没那么好哄,听话也懂听重点,不好唬弄。 「我就喜欢吃柿子捏柿饼,你不当我的柿饼给我搓圆搓扁,那我还能欺负谁?」提到喜欢吃的食物,曾颖超一整天都没有好好进食的肠胃抗议了,发出咭哩咕噜的声响。 乔志钧也听见了,连忙摊开拳头去推曾颖超的身躯,「起来起来,你这懒鬼一定是懒得热饭吃就睡了。我今天买了不少蔬菜,我去煮碗什锦面给你。」 结婚之后的这些年以来,忙于从政的曾颖超常常三餐不定时,选务最吃紧的时候一天只吃一两餐的纪录更是没少过,之所以鲜少闹胃病,除了他天生有个铁胃,他的爱人同志也有一份不小的功劳。 不需要,我今晚除了你不想吃其他的,这种话是热恋期的小伙子才会说的,已经在一起超过七年的“老”男人在这种时候给他家太座最好的反应,就是爬起来不再压着,给他家太座最好的回答,当然是,「谢了,我就知道你对我还是最好,最要紧的。」 乔志钧没有接话,只是抛给曾颖超一记你知道就好的眼神,攀着茶几站起来推却一旁想扶他的大手,眼睛小心的盯着脚尖,“义无反顾”的迈开步伐就往厨房走。 一回到民生问题,方才眼眉还尽是风情的乔志钧不见了,不过一个转身一个掉头,穿着女仆装的另一个“老”男人马上就切回了中规中矩的贤内助模式。 不过,是熟人都知道好好先生乔志钧在一心护着家人的时候,才是他最厉害的状态。 像现在,就算脚上蹬着三寸高的高跟鞋,他也能为了他家老爷的肠胃飞快适应,不过才摇摇晃晃走了十几步,等他摸到厨房的门槛那时,已经能步步跨出,步步皆稳了。 「老婆,你这样,真的好性感。」可是,他一心为着的大老爷眼睛跟心思都没放在他手边忙碌的事情上,非但没有过来给他打下手洗颗菜打颗蛋,还贴在他背后手来脚来的骚扰他。 「曾颖超,别这样干扰我,让我专心煮好这碗面。」 因为这双高跟鞋,乔志钧跟曾颖超身高上的差距几乎打平,也因此方便了他身后的好色男人,能轻而易举的便办到了前所未有的事情---与他小腿贴小腿,大腿贴大腿,胯下贴臀缝的紧密相贴---更因此让站在炉火前的男人,觉得自己正饱受他家老爷的“淫威”。 「我又没抓住你的手,为什么会干扰你煮面?」曾颖超低低轻笑,搂着他家太座轻轻摇晃,将自己还硬着的海绵体,靠在最爱的那穴外头摩擦着那两瓣富有弹性的臀肉。 「你整个人贴住我,手还放我腰上,要是等下汤溅出来,小心会烫到你的手。」这个男人脸皮太厚了,还敢问为什么会干扰,若是换他易地而处,换他被人撩高裙摆,被人用炙热硬物紧紧贴上臀,乔志钧就不信他会不分心,能对自己的处境等闲视之! 「不会的,我相信我老婆的技术。」刚刚叫了声,发现乔志钧没有沉下脸,曾颖超心情大好的又叫了一声。 「水火无情,技术再好的厨师,手上都难免被烫过,你还是离远点。」 「不过是煮面的汤,又不是炸鱼的油,没那么可怕的,我可以学爹地嘛,用你的口水给我涂一涂,那肯定就会没事的。」 「你喔,老爱跟爹地学,他还真是你跟秋本一辈子的偶像。」乔志钧也听见了曾颖超对他的称呼,心里的不情愿虽然没有平时的强烈,但还是存在的,趁着现在只有两人的亲腻氛围,乔志钧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了,「颖超,为什么……有些时候,你会想要叫我老婆?」 因为我羡慕,不过,曾颖超不是那么坦白的个性,「没有为什么,就是自然而然。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这么叫了。」 乔志钧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偏过头与曾颖超四目相接,「你是不是因为图凌?」 「嗯?」是,不过,曾颖超当然不会这样应,「他有他的老婆,我有我的老婆,我叫我的老婆,关他什么事?」 「……我都知道的,你别瞒我了。」家聚的时候,很多次曾颖超一听图凌喊三弟,眼睛就会忍不住追过去,乔志钧又不瞎,当然看得见他家大老爷羡慕的眼光。 「我不是说了吗,你不喜欢,我就不这样叫你。」虽然曾颖超暗暗觉得失望,可是他家太座不乐意被叫老婆,他也只能认命。 「我其实,不是不喜欢……」洒下去的面条都软了熟了,乔志钧将炉火关掉,两只手掌搭上曾颖超抱在他腰间的双手手背,整个人朝后靠进曾颖超的怀抱,「只是觉得,我有专属的称呼了,不想跟我三弟,用一样的。」 是啊,乔志钧这么一提,曾颖超豁然开朗,果然是自己太粗心,都没想到这层上。 「……所以,你想要我在人前,叫你y love?」曾颖超趁机往乔志钧的耳洞吹气,果然让他痒偏了头,躲着他的嘴巴。 「不是!」光想到这样的场景,乔志钧就觉得爆囧,连连大幅度的直摇头。 「那你要我在人前怎么叫你?」只是在臀肉上面磨蹭也很爽,曾颖超今晚的第一发已届临界点,「y love,我想射了,直接射在你里面行不行?」 「我现在又不想,你射进来,没有用的……」说射进来没用处的男人还是顺着他家老爷的意思挪了两步,将上身靠在流理台上,厥起了臀部。 「嘿嘿,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最体贴了。」一看见那双高跟鞋,早就想用这个体位办一回大事的大沙猪嘿嘿坏笑,一手掰开一瓣翘臀露出迷人的窄穴,一手扶着胯下被前列腺液淋得半湿的那根,毫不拖沓的一插到底! 「啊!慢点,不要,不要插这么深!」 哪能啊,是男人就知道,想射的时候,是完全慢不下来的。 所以,曾颖超只能不停猛攻,再贴在他家太座的耳边不停道歉,不停安抚,「快了,就快了,你稍微忍一忍,我!呃!嗯哼!哈……」 于是,一再被他家太座不甘不脆磨磨蹭蹭,数度打断人生乐事的曾家大老爷,今晚总算顺利的缴械入库,舒服了头一回。 但是,后穴被狠狠捣入急急拔出了好几十下的贤内助,却被次次都磨过敏感点的刺激给弄得胯下悄悄的,也抬起了小头。 「y love别挤,会掉出来。」还吸吮个不停的部位,提醒了刚发泄过的男人,「嘿,你,想要了?」 (14鲜币) [穿上女仆装的你,是谁?] 捌(h) 曾颖超的声音低磁且性感,搔在心尖上让人痒得抓不着,让确实被他要得性起的乔志钧几不可闻的嗯了声,难耐地在鞋子里蜷缩起脚趾。 「好吧,既然你想要,我今晚就豁出去了不睡了,舍命陪君子。」低沉的轻笑里含着淡淡的戏谑,震动从与他贴着的后背传输入体再传至体表,周身毛孔不由自主的期待起熟悉至极的极致快感,兴奋得就连头发几乎都要根根直竖,「不过我没能量了,你能准许我先吃点东西,再来好好的伺候你吗?」 这不废话嘛,乔志钧转头似嗔非嗔地给了曾颖超一眼,又将脸转向那一锅面条,再次低低地嗯了声。 若不是担心他饿坏身体,他又怎会好好的床不去躺,还要穿着这种让他觉得十分辛苦的鞋子,站在厨房里任他,任他对他,对他那个,呃,嗯,那个,胡作非为? 「可是,我还不想拔出来耶。」痞子就是痞子,就算穿上了官服蟒袍,那原形那本性除非脱胎换骨,否则很难说改就改的,「我去坐在椅子上,你就这样坐在我身上,喂我吃面?」 「……这样,不太好吧……」嘴里还在质疑着,乔志钧的手却已探向备在炉火旁的大面碗,「你先出来,我,我呈面给你。」 「都说不想了,不要一直挤我出去嘛。」自从次子面世,曾颖超已经很久没过上这么舒心惬意的两人世界了,他还想继续跟心爱的男人撒娇耍赖,「你里面好柔软,好舒服,真想永远都跟你像这样,连在一起,不分开……」 「别这么不正经。」乔志钧脸红的,不完全是因为情欲,更是因为羞赧,「不想出去,那,那就跟着我动……」 曾颖超嘿嘿坏笑,吧唧了乔至钧的侧脸好几下,就着没有软透的茎身仍有大半埋在他家贤内助体内的状态,跟着移动到炉台前,看着乔志钧熟练的动着手腕,替他呈面装汤。 这个痞子在外头形像良好,只对他家爱他宠他的太座耍流氓。俗话说得好,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曾颖超要是隔太久没这样欺负一回心爱的男人,乔志钧对他还会不放心,对他们的婚姻,还会没有安全感哩。 「来,面我来端就好,你慢慢走。」虽然体内的长物没有软透,可是在行走间不让它掉出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窥见了乔志钧心底的os,下半身紧贴着他的曾颖超同时在他身后,语气明显不怀好意的叮咛他,「要把我夹紧喔,否则,嘿嘿,要是失格了,我就推掉一切应酬,每晚罚你穿这样跟我对练,直到你学会为止。」 儿子们又不是不再回来了,你才不可能每晚这样跟我,跟我……这种说出来肯定会被曾颖超扭曲成他欲求不满的话,乔志钧才不会傻到亲口说出来呢。 只是,当他一个步履不稳,真的把不能掉的东西给掉出来的当下,他一手抓着筷子跟调羹,一手扶着餐桌转过头望向他家老爷的眼神,就是这么说的。 「y love,你这是心存侥幸,还是刻意挑衅?」 曾颖超将已经烫红他手指的面碗小心的搁上桌,大大的拉开椅子分腿而坐,再伸手将比他瘦弱很多的男人一把拽上膝头,让他大张双腿面对面的,与他相拥抱坐: 「你不要以为儿子们回来了,你就能赖帐。我有的办法让你爸他们或是你四弟,你大哥,答应先帮忙收留儿子们几天,等我跟你好好的解决完彼此间的“难题”,再去接他们回家。」 「你不能这样。」提到儿子们,乔志钧就不再一付柔顺好欺的小媳妇样,双眉一沉,马上给曾颖超脸色看,「孩子是我们自己生的,就该靠我们自己教,自己养。虽然你很忙,没空带他们去休闲娱乐,可是也不该总是理直气壮的,每到假期就想将他们托出去,就想要麻烦别人帮我们照顾他们。」 在重逢曾颖超之前,长子过的,就是长期都被父亲托付给祖父养育的日子。虽然乔志钧知道爸爸跟爹地都对长子很好,可跟ㄠ弟一比,遇事有了争执,处理上还是存有些微的差别。 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庭了,除非儿子们自愿要去爷爷家舅舅家外宿,除非自己分身乏术有事需要支开他们,否则乔志钧是尽量不将孩子们给轻易的托出去的。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你不要这么严肃,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能不能不要一脸的如临大敌?」曾颖超不禁苦笑,乔志钧给儿子们的爱与保护欲,多得有时他都想吃醋,「y love,能不能今晚就你,跟我,不要去想儿子们?」 这很难,乔志钧再次用眼神告诉曾颖超,挪动臀部让他有个方便的角度能捧起碗呈面条,常常下厨的他已经被烫习惯了,这样的热度还能忍着几十秒没问题。 「你张嘴啊。」卷了一筷子的面条,转过来却发现他家老爷的嘴巴是紧紧闭着的。 曾颖超摇摇头,他不想要筷子,「我要你用嘴喂我。」 「可是,这样很不卫生……」嘴里说很不卫生的男人局促的下,终究还是将面含进嘴里,然后凑嘴去贴曾颖超的让他启唇,将一口面整个都给渡过去。 「啊……」曾颖超很是满意的啊了声,不仅是因为满足,也是因为面还有些烫嘴,「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最最好吃的面了。」 「你少来。」乔志钧忍不住笑弯了眼眉,曾颖超的反应虽然夸张的成分居多,可他还是被他的赞美,轻易的,给取悦了。 「是真的,很好吃。」曾颖超连咀嚼都很夸大,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家太座顺眼的模样,「我还要,啊---」 「我不要冷冻蔬菜,啊---」没有孩子在家,不需要以身作则的大老爷竟敢挑食,不过他家太座也竟然真的顺着他,将那些他不爱吃的都用调羹拨出来自己吃掉了。 「这次的丸子好好吃,下次煮给儿子吃,啊---」说两人独处不要提到孩子们的大老爷自打嘴巴了,他家太座只是吃吃的笑,继续含汤喂他,这回就被吸住了,连唇带舌的被缠着调戏了好几分钟。 次子焕伦断奶之后的进食,有七八成都是乔志钧包办,已经很擅长喂人吃饭的他望着曾颖超一脸的孩子气,只能继续以不擅长的方式既无奈又宠溺的,喂到他家的大老爷说饱为止。 「你还要不要,再一碗?」不正经的边用餐边嬉戏,结果就是一碗就要吃很久,吃到面几乎都冷掉了,才完食。 「好啊。」 曾颖超半合着眼,视线随着老婆走向炉台,乔志钧这副足蹬三寸高跟鞋,一身裸露的女仆装,脸蛋被他调戏得红扑扑,呼吸也被他的吻干扰得不稳微喘的性感模样,他要永远铭刻在心版上,永志不忘。 「嘿,你?!」端着碗走回来的男人看见他家大老爷下流的撸醒了他胯下的大家伙,扶直了示意他骑上来,脸上的血色更艳了。 「我的食量大,你没用两张嘴喂,今晚都别想喂饱我。」痞子大老爷露出他无耻的真面目,伸手接过那个大碗放上桌,又一把将爱到能够牵就到住在异乡渡馀生也无怨的心爱老婆拉过来,再次让他以同一姿势跨坐,「来,我知道你还可以,用力的骑上来没关系,我的亲老弟喜欢粗暴一点的喂食方式,你越用力,它越卖力……」 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在情欲的驱使下,在选民面前形象正派做事诚恳的市议员连话都能说得这般下流。 可是他家太座不但没有训斥他这副色情狂的行径,还垂着头默默的照他意思,将他胀大的坚硬一下就给坐进那处还留有他体液的窄穴里! 「啊!啊~~」乔志钧难耐的扬起脖颈高吟,除了一开始的疼痛,也是因为舒畅。 他不能否认他不只爱曾颖超的心,也爱他的身体。 为了爱,他放下仇恨,心甘情愿的,为他,曾颖超,适应了这样的做爱方式! (10鲜币) [穿上女仆装的你,是谁?] 玖(h) 欢度结婚七周年的这头做得热火朝天,另两个收到一模一样内容物包裹的,这晚也是性福连连。 女仆装就像一个诱人侵犯的暗示,三个穿上的男人起始的用意不一,手段不一,命运却是殊途同归。 秋本明趁明耀洗澡事先换上,待人一出浴室便将人扑倒上床,美其名是[今晚让奴家好生伺候老爷],其实是胯下逞凶的将人压着狠干实干;乔仲凛则是锁上湖滨小屋的主卧室,背对他家良人手扶在墙掀起裙摆拱着臀,咬住一边下唇猛抛媚眼的勾引明兴诚操他。 「你能不能把这身皮给扒掉?」做完第二次,秋本明趴在明耀身上歇息够了还想再接再厉,明耀摇头表示口渴,再然后,他就后悔了。 只见有个貌美的人妖,腰下挺着一根刚从他里头拔出来还通体黏糊的肉棍跑厨房去给他倒水,再晃着不该属于穿这种女性服饰该有的卵囊跪回床边无比体贴的双手捧杯让他就口,当秋本明伸长上身往床头搁茶杯的时候,靠脸太近的裙摆底下露出的诡异风光,终于让他的理智受不了了。 「怎么?」秋本明循着明耀的视线,望向自己的下体,然后故做娇羞的掩着嘴巴,轻拍了下明耀的胸膛,「嗯~~怎么注意奴家那里啦,死相。」 明耀一个空呕没忍住,反手就将秋本明拨倒在床,跳下床一旦找到垃圾桶便蹲在那里,只差没将整张脸都埋进去! 「唉呦,奴家哪里做得不好,老爷可以明说啊,怎能这样伤人呢,讨厌。」追下床来的“女仆”先把他家“老爷”匆忙之中不慎踢倒的风扇扶起,再跟着蹲到垃圾桶旁,待他发现明耀根本连滴口水都没赏进桶子里,不禁翘高嘴唇捏细嗓门的抱怨。 「秋本明,给你一分钟,再不恢复原状,我就跟你离婚!」正常时候的秋本明,形象虽中性却不偏女气,就算关起门来大搞闺房之乐,也很少会像今晚这样s嗲声嗲气的角色,从刚刚做爱就一路老爷老爷这样那样的伺候您还爽快吗的嘴不停歇,孰不知误将三八当贤慧的致命指数,已经让明耀恶心到肠子抽搐了! 「嘿,当初是你先追我的,咱们现在可是儿女成群了,你这想悔婚,就毁婚的坏习惯一定要改,我再也容不得了。」明耀眉头一动,秋本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收起一脸不正经的恶俗样,正起脸色回应。 「容不得,你又能耐我如何?」那身衣服实在太没明耀的眼缘,又见秋本明就蹲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没有起身脱衣的打算,明耀干脆倾身按住秋本明的双肩将他就地扑倒,压实之后自己动手! 「啊啊,别撕别撕,这是花钱买的,才刚穿头一回而已!」 「不要这样,这双鞋也是第一次穿,别往垃圾桶里丢啊!」 「耀!你、你、你的手在摸哪里?我、我、我那里没有经验,你想就这样硬来,我,我,我会死的!」 明耀没有接话,只是低声一哼,心想你既然这么想当骚女人,我今晚就满足你的愿望,给你好好止痒! * * * 「不行。」老伴媚眼如丝,任君采撷的模样,明兴诚不是不心动,可是三个小萝卜头就睡在只隔一层薄薄木板的隔壁房间,而乔仲凛叫床的声音,向来都小不了。 「真的不要么?」乔仲凛扭了扭下身,裙摆衬着晃动的翘臀,修长的双腿,真的很迷明兴诚的眼。 「真的不行。」明兴诚撇了眼墙壁,脸上的无奈更深了,「况且,你约了朋友健行,明天还要早起不是?」 「可是,好不容易有这机会,我就想在这里补偿你一次……」想当年,不满只领证的乔仲凛是在这栋湖滨小屋逼出婚礼来的,那次的马拉松性爱,直做得明兴诚去掉半条命。 本来不想做的人被乔仲凛这么一提,上半身也随着下半身蠢蠢欲动了。 「你真的这么想要还我债?」 徐娘半老的[女仆]拱腰拱累了,转身背倚着墙,勾起一腿去磨老伴的小腿肚,「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做人的原则你还不清楚?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明兴诚顺着腿的曲线一路往腿根摸去,身体也慢慢面对面的贴上乔仲凛,「好,既然你要还,我不收就逆了你的意,我们去屋后的树林。」 「啊?」乔仲凛往明兴诚脖子上绕的双手一顿,「可是这季节,晚上到处都有蛇吧?」 「看你中意哪里,我拿石灰先去洒个圈,不就结了?」 事实证明,再会叫床的人类处在大自然的[竞争]里,再怎么扯开嗓门用力的呻吟吼叫,都不可能叫得赢湖畔林缘那些只活蹦乱跳,数以千百计的牛蛙大队。 「亲爱的,等,等,这样太深了……噢,速度再慢点,我,嗯哪,受不住了呀……」先是背靠在树干双腿大张环在老伴的腰上被做一次,歇了没多久又手抱树干由后再被操上,自作孽不可活的男人高潮连连也痛苦连连,老腰都快被越干越猛的老伴给对折掰断了。 这个周末假期,三对老夫夫果然都托了女仆装高跟鞋的福,过得很是尽[性];只是很悲剧的,在假期结束后,三个周五夜晚s性感女仆的男人,在周三晚上洛城明宅的家聚上,都不约而同的喉咙喑哑鼻涕横飞,得了重感冒。 而三位让女仆伺候得无比爽快的老爷们则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心照不宣的暗暗露出心满意足的窃笑。 看到这儿,也许看倌您想问,那个当初匿名订包裹的人到底是谁啊?基于目的已成,是谁这么好雅[性],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 ---end 第1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