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燕归来》 正文 第1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1节 书名: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文案: 一夜之间,曾经对他温柔疼爱的大师兄突然对他变得冷酷,匆忙之下,他只有随着二师兄到处流亡。 然而,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场局。 当他知道真相时,已经太晚,从小对他视如己出的义父也早以离去。 绝望之下的少年悲愤跳崖而去。 三年后,被明月教主素雅所救的云潇然以寻找失散的兄弟为名出现在令州城外,与已经登上流云庄庄主之位的大师兄相遇,两人结伴联袂上京,经历了武林之中的重重刀光剑影之后,情谊越发深重。 但是,当年他们所带给自己的痛苦就能轻易抹去吗? 义父的仇自己能不报吗? 情到深处,该如何对待? 爱的越深,心竟是越疼。 所有的爱都敌不过当年所造的孽。 究竟,他们的情会走向何处? 本文为自娱自乐之作,请大家围观指正。 内容标签:恩怨情仇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若静,云潇然,明素雅(算吧) ┃ 配角:其余人等 ┃ 其它:武侠 ☆、卷一之逃离流云庄 砰的一声,大门被人撞开,响声惊动了屋中的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霍的转身,惊讶道,“二师兄,怎么是你?” 撞门而进的是一位蓝衣年轻人,他相貌俊美,剑眉星目,年方弱冠,他紧紧盯着紫衣少年,道,“潇然,你马上跟我走。” “为什么?”紫衣少年好奇道。 二师兄沙若风走近潇然,目光徐徐在少年身上掠过,见他清瘦憔悴,心中不由一声叹息,道,“我哥他对你不怀好意,师傅刚去世,他便想要将你囚禁起来,逼你交出白云剑。” 紫衣少年一愣,只觉胸口突然痛起来,道,“你说什么,义父他。。。。。。。?” “不错,师父刚去世。“ 紫衣少年一下捂住心口,先是针扎样的疼,一点一点的,瞬间泛滥到全身,哽咽道,“义父。” 沙若风走上前,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道,“我们得赶紧走,要不被我哥发现了,就再也走不成了。” 云潇然流着泪摇头道,“不可能,大师兄一向很疼爱我啊。” “哎,”沙若飞着急起来,拉着云潇然的手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哥想要的是什么,”他加重了语气,“是流云庄的庄主之位,现在他代表流云庄正在接待朝廷派来的使者,顾不上胁迫你,等这些事一旦过去,他便会对你下毒手。” 云潇然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沙若风的话完全让他难以相信。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他脑海里浮现的人影便是大师兄沙若静,二师兄沙若风,因为那时,两位师兄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照顾自己。 他也仿佛听义父云子昂说过自己的身世。 他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被人遗弃在桃花树下,随后便被师傅捡来抚养,随后又在义父的关心下茁长成长,在他成长的日子里,接触最多的便是沙若静和沙若风。 他二人是孪生兄弟,长得一模一样,若是外人一眼瞧去,难份伯仲,但是自小与他一起长大的云潇然却能分出来:大师兄沙若静人如其名,性格内敛,成熟稳重,而沙若风也确实如他的名字一般,整天像风一样到处乱蹿,到处捣蛋,一天嘻嘻哈哈,似乎没有安静下来的样子。 云潇然曾记得小时候的时候,自己一人怕黑,不敢独自一人睡觉,经常是义父陪着自己度过漫漫长夜。 然而有一次义父要离开山庄,便将自己托给大师兄和二师兄,于是温柔沉静的大师兄每天晚上想尽办法哄着自己入睡,在大师兄的怀里,他感到很踏实,便沉沉如梦。 但是一旦是沙若风,他就惨了,沙若风实在没有耐心哄这个小孩,便想着各种理由推脱,没办法,沙若静就只有继续代替弟弟天天陪着云潇然入睡。 那时候的自己,便尽情的在大师兄床上又蹦又跳,还要大师兄每晚上背着自己在外面转一圈看月亮,心里更是对大师兄亲近万分,经常在大师兄面前哭诉二师兄欺负她,作弄他,那时的大师兄只是好言安慰,甚至还专门跑到芸香楼买那里的桂花糕哄自己,这样一心一意关爱自己的大师兄怎么会如二师兄所说,突然对自己不坏好意呢? 云潇然还想为沙若静辩解,但是沙若风已经攥紧他的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潇然,现在情况紧急,我来不及与你细说,等我们到安全之地在慢慢告诉你,现在,你跟我走。” 沙若风的神情既严肃又庄重,早已没有了以前那种晃晃荡荡极不正经的样子,云潇然第一次见到他用这种神情对待自己,心中不知怎么的,不由一慌,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远处隐约传来喧闹的人声,夜中弥漫着点点的光影。 沙若风的手掌传来的热度慢慢透过云潇然的手传到他的心里。自己被义父以休养为名留在这座偏僻的留香园里,一直以来,来这里的只是义父以及他派来的贴身侍女,但前几天,义父不再出现,他的贴身侍女也不再出现,反倒是多了一些冷血冷面的自己并不熟悉的流云弟子在园里四处走动,那时他仿佛有种预感,庄子里将要发生什么事。 园里的弟子严禁他走出这个院子,虽然一日三餐准时有人送来,但是行动受限,他感到自己仿佛成了囚犯,被人禁足与此。 那时他总是坚定的认为,那些人一定是义父派来保护自己的,因为以前,义父一旦有事离开庄里,总是将自己托付于人或加派人手护卫自己,那时,他是如此的受义父宠爱,沙若风总是以一副嫉妒的样子对他说,同是孤儿,凭什么义父认你为义子,百般宠幸,对我们,则横眉冷眼。 然而,现在,就是这个曾经嫉妒过他的师兄,一个人趁着夜色,打晕了前来监视的弟子,告诉他,流云庄有变,你必须跟我走。而现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办,他只有木然的由沙若风拉着,跟在他身后。 刚走了几步,云潇然啊了一声,心口隐隐作痛,他不由之主停下脚步,“怎么了?”沙若风回首,目光中满是星子。 痛,云潇然用手抚着胸道。 沙若风眉头一皱,将自己的手掌搭在他的背心之上,顿时,一股连绵不绝的内力从他手掌源源不断传到云潇然的五脏六腑之中,云潇然顿觉浑身渐渐变得舒爽,不由深吸一口气。 沙若风收回掌,抬头望望天上明月,道,“你身子不好,我背着你走。” 不由分说,弯下身,将云潇然背在自己身上,然后略一运气,脚步如飞,在夜色之中如履平地,云潇然只觉树影,花影,从自己眼前一一闪过。 沙若风左拐右拐,转走偏僻小道,最后来到一道秘密的小门前,门前躺着两个白衣劲装的少年,沙若风道,“两位师弟,在下只有委屈你们睡四个时辰了。” 他一脚踹开这道木门,脚下一点,人一跃至几丈远,连续几个飞奔,来到不远处的一株枝繁叶茂的古木下,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正系在哪里。 沙若风解下缰绳,揽着云潇然纵身跃上骏马,一扬缰绳,白马得得绝蹄而去。 云潇然回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流云庄在夜色下的影子,怅然若失。 自己真的远离了从小生活的地方,甚至连义父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如果情况真如师兄所说那样,那么,自己的后半生将在逃亡中度过,不过,有二师兄陪伴自己,不至于寂寞如斯。 沙若风似乎知道云潇然在想什么,他揽紧怀中的瘦弱少年,有力的说了一句,“别怕,有师兄在。”这句话如一缕清泉,流进云潇然那不安稳的心,瞬间温暖。 ☆、卷一之夜宿客栈 白马不眠不休的跑了整整一天,到次日黄昏时,来到一个小镇上。 在这一天里,沙若风时时紧绷着自己的神经,因为他知道,流云山庄在江湖中的实力有多么可怕,如果他们决定追杀一人,那么那人的下场只有一条死路。 如果沙若静发现自己背叛他,带着潇然逃跑 ,一怒之下,发动绿林箭,那么,他和云潇然将是全江湖公敌,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所以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离沙若静越来越远,就是足不停歇。 然而,不断在路上奔驰了这么久,人和白马都有些倦了,再者云潇然身子骨弱经不得长途奔劳,于是,沙若风决定在小镇上打尖,先歇上一夜在说。 走进附近的客栈,沙若风要了一间上房,两人进屋休息。 云潇然用手捂住胸口,那种隐痛又开始了。 沙若风目光如电,发现云潇然神色不对,连忙上前,再次将自己的内力传送给他。 片刻,云潇然又渐渐恢复正常。 他呆呆的坐在床畔,瞪着一双无神的眸子,道,“师兄,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沙若风叹了口气,“前几天,师傅突然离世,我大哥作为暂时的庄主代理人指导庄中弟子各项事务,但是。。。。。。” 前天晚上,沙若风招待好江湖中前来哀悼的宾客,随步走向沙若静的房间,突然一时兴起,忖道大哥这几天辛苦了,我不如悄悄去看看他现在做什么。 他悄悄跃进沙若静所居的静园,却惊讶的发现院子中有若干人轻微的呼吸浊重之声,心里不免好奇,难道是大哥在院中设下了伏兵,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心中一紧,心头凶兆顿生,连忙运用轻功,潜行遁影,熟门熟路,悄悄掠到大哥屋上,屏息凝视,见大哥房中透出灯影,偶尔传出屋中谈话的声音,才渐渐放心。 什么人值得大哥重兵保护,沙若风疑惑不解,连忙伏在屋顶,悄悄揭下一片瓦片,透视里面。 屋内两人正相对而坐,桌上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清茶。 身穿白衣的是沙若静,但他对面的黑衣男子,沙若风从未见过。 只听那黑衣男子语气阴森,现在只差白云剑的下落了? 沙若静道,你放心,云子昂的义子云潇然现在被我囚在留香园,他平时百般痛爱于他,想必那个云潇然知道剑庐在哪里。 很好,黑衣男子阴测测道,得到白云剑的下落后,就。。。。。。 他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沙若静没有说话,缓缓点头。 沙若风却是大吃一惊,他从未想到过自己敦厚温柔的大哥会与外人勾结,更为重要的是现在他们竟然在商量着怎么对付自己那个可怜的小师弟。 沙若风伏在屋上一动不动,既然这两人在商量大事,必然警惕性极高,自己弄出任何一点响动,都有可能令他们草木皆兵,那时自己不但救不了师弟,恐怕自己也难逃他们之手。 黑衣人出门,沙若静亲自起身相送。 趁此时刻,沙若风悄悄潜回自己的房间。 歇了口气,沙若风继续道,“昨天,朝廷派来使者悼念师父,大哥对使者不敢怠慢,一步不离左右,所以我才有机会去救你。” “不过,我想他已经发现我们逃了,但这件事关系着流云山庄的名声,想必他不会发绿林箭吧。”云潇然忍住心中的愤懑,忽然道。 “为何?” “你不是说过他为白云剑而来,如果大张旗鼓的公告武林,那么到时就会有人发现他手中并无流云山庄庄主信物白云宝剑,既无白云宝剑,那么他便不会九天神剑,便不足为惧,那么他这个临时代理的流云庄庄主反倒有可能不保。” “说的极是,”沙若风站起身来,面色沉郁。 “所以我们的对手只能是流云山庄的弟子,多么可笑。”云潇然语气悲凉。 突然喉咙一堵,他一用力,咳出一口血痰。 “二师兄,你走吧,不要管我。”云潇然淡淡道。 “不行,我必须管你。”沙若风目光定定注视着他,斩钉截铁道。 “我只能是你的累赘,因为,”云潇然凄然道,“我的寿命不长了。” 沙若风的心咯噔一跳,随即不自觉的握住少年的手,柔声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也许师兄可以帮你。” 云潇然道,“自从去年我随着你们从郊外踏青回来,便得了一种怪病,整日身体无力,不想吃饭,还动不动咳嗽,人也变得清瘦。” 沙若风回想起来,去年师弟随着他们在郊外遇上强敌之后,确实有一段时间茶饭不思,那时他还嘲笑他,是不是患了相思症,但后来师弟便被师傅移到留香园,很少出来。 “义父关心我,到处托人为我就医,多数人都看不出症状,最后,素有神医之名的白月寒被义父请到了,他只告诉义父一句话,我中了岁岁寒,义父的脸色遽然一变,后来我才知道,岁岁寒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慢性□□,甚至连白月寒对此也束手无策。” “那后来呢?”沙若风着急道。 “后来义父将我移到留香园居住,那里环境清雅,适合我休养,白月寒虽无对症解药,但是给了我暖玉丸延长我的寿命。” “不会的,师弟,我一定会为你找到解药。” “没有用的,那岁岁寒是百年前的明月教教主所发明,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义父当时疑心明月教将要重出江湖。” 沙若风静静的听着,忍不住一把将少年拥入怀中,痛声道,“师弟,我带你走遍天涯,一定会有解开的一天。” 云潇然出神的望着师兄,心中慢慢浮起一种奇怪的微光,想不到这个平时对自己不屑,动不动就作弄自己的二师兄竟然会这么郑重的告诉自己,而那个平时对自己温柔的大师兄。。。。。不想也罢。 少年把脸伏在师兄胸口,喃喃道“师兄,我现在只有你可信了。” 沙若风心一动,温柔道,“我明白。” 屋里一时变得寂静。 良久,沙若风低下头,轻轻回望着清瘦的少年,将他横放在床上,原来他刚才早已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沙若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吹灭烛火,和衣平躺在云潇然身旁。 从此,他将与他携手天涯。 半夜,一阵强烈的敲门声惊醒了沙若风,他们住在客栈二楼,因此一楼的声响逃不过他明锐的耳朵。砰砰的敲门声在沉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随着一阵埋怨声,老板不情不愿打开大门,道,“什么事?” 来人一拥而入,“查人。” 老板大惊,“客官,深更半夜的,不要打搅我的客人啊。” 为首之人声音浑厚,斯文有理,“有两名盗贼窃走了流云山庄的宝物,现在我等奉庄主指令追击盗贼,打搅之处,望先生谅解。” 听闻此言,老板脸上的不满之情一扫而光,马上露出一个笑容,忙不迭的点头,道,“请进请进,既然是流云庄的事,那也是我们的事。” 凌乱的脚步声纷沓而至,敲门声此起彼伏。 突然间,只听得骏马嘶鸣,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得得从大门扬蹄越出,马上一人一扬缰绳,白马绝尘而去,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搜索者一群骚动,那个混厚的声音果断道,“上马,追。” 霎时间,马蹄声雷动。 片刻之后,客栈又恢复了宁静。 老板望着清冷的月色,叹道,“不知哪个个盗贼,胆子忒大,竟然将主意打到流云庄头上,还害的老子好梦都被打断。”他记忆之中,牵着那匹白马的是两个俊美的少年,气质出众,现在一回想起来,真是人不可貌相,那样清俊秀美的人儿竟然是该死的盗贼,不免大喊可惜。 ☆、卷一之逃亡 第三章逃亡 云潇然静静的躺在床上。 屋里一片漆黑,没有烛火,没有热度。 他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是因为沙若风离去时,点了他的穴道。 当他被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惊醒时,沙若风已经起身,虽然屋里不见一丝光明,他仍然感受到师兄那炯炯的目光,以及他手心里的温度,他情不自禁喊道,“师兄。” 沙若风沉声道,“他们来了。不过,有我在,不用怕。” 简简单单几句话,让他又是紧张又是温心。 突然,卒不及防,沙若风剑指连点,云潇然便动弹不得,他呆呆的问道,“师兄,你这是?” 沙若风道,“你乖乖睡在这里,我引开他们之后,便来接你。” 他转身走了两步,忽又停下,叮嘱他道,“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眼看门已被他用手打开,云潇然忍不住道,“师兄,你一定要回来。” “我会的。”沙若风一字一句道。 随着门被他大力关上,云潇然的心急剧起伏,师兄此番前去,会怎么样,前来追袭自己的流云弟子会放过他吗?他能逃脱对方的追捕吗?他不知不觉之中为师兄的安全担忧着,一时忘记了自己依然还处在危险之中。 云潇然就这样躺在黑暗之中,双眼大睁,期盼着师兄的到来,他从没有如此热切的期盼着一个人归来,但是,这次他却动心了。 本来,以前自己也是如此这般的盼望着另一人回来,那人便是大师兄沙若静。 只是,从今之后,一想到此,不由心中隐隐作痛。 窗户渐渐透白,屋里也渐渐变得明亮,云潇然已经可以看清楚室内陈设的家具,但是,沙若风仍然没有回来。 云潇然缓缓从床上坐起,因为穴道到时间已经自动被解开。 下地,坐在朴实的木椅之上,云潇然心中一片惴惴,他稳稳心情,暗中鼓励自己,潇然,你要相信师兄,他说到做到,他一定会来。 不知为什么,沙若风临走前的那句话给了他坚实的信心。 砰砰有人敲门,云潇然的心一跳,没有应声,只是沉默的坐着。 敲门声断了,外面的人似在犹豫着,终于,砰的一声,门被人大力推开,云潇然定睛一望,来者竟然是老板。 老板一见云潇然,不由大震,结结巴巴道,“客官,你还没走?” 他依稀记得当初与白马一起进店的有这少年,清俊秀美,气质优雅。 不可能,这少年还坐在这里。 云潇然点点头,冷漠的扫视他一眼,道,“不错。” 声音清脆动听,却又带着一股森森寒意,老板背心一凉,慌忙道,“那我不打搅公子雅兴了。”急忙退出客房,脸上瞬间堆起诡异的笑容,哼哼,竟然没走,待老子暗中告诉流云山庄,就发大财了。 哈哈,心中畅快想着,抬头一望,一个蓝衣年轻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他面前,老板一愣,搭讪道,“客官,你回来了。” 蓝衣年轻人冷哼一声,“你起来的太早,去睡觉吧。” 少年手一扬,也没见他怎么动作,老板便觉眼前一黑,直直到下。蓝衣年轻人冷冷道,“只让你睡觉,便宜你了。” 蓝衣年轻人走上前,一把推开房门,独自孤单坐在椅上的紫衣少年一回头,又惊又喜,禁不住喊起来,“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沙若风一见他那灿烂的笑颜,不由点头,上前用手揽住他的腰身,道,“我们走。” 带着云潇然从窗户一跃而起,此时东方红日冉冉升起,但是街道上的人并不多,沙若风牵着云潇然在街上左拐右拐,终于在一家院子门前停下。 面前是一辆马车,沙若风将云潇然抱进马车里,自己则坐在车夫的位置上,一扬鞭,马车缓缓行动起来,云潇然忽然道,“师兄,我饿。” “好,”沙若风停下马车,纵身向前飘去,片刻,人又疾驰而回,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散发着一阵阵的香气。 云潇然拿过一个包子,此时只觉得着普通常见的包子香不可闻,乃是天下最好的美食。 沙若风静静的注视着他,轻轻道,“这几日,饿坏了你。” “不,有师兄陪着,在饿也不觉得饿。” 沙若风道,“师弟,不如我们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隐居去吧。” 云潇然听着,一种甜蜜的味道在他心中泛起,不由点头。 他身上好像突然有了大师兄的味道温柔。 沙若风调转马车,沿着南北相通的官道疾驰。 虽然他表面上只是扬着鞭子,吆喝着,其实他全身的每一束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灵敏的耳目注视着周边的一切,一旦附近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能保证自己随时给对方致命一击。 云潇然懒洋洋的躺在车里软软的垫子上,眼前时不时的浮现出一路上师兄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由得轻叹一声,心道,师兄,为何你如此之傻,得罪了流云庄,你还有好日子过吗?一想到此,心中不由黯然。 是啊,我腐朽的生命值得你来保护吗?这样做,你值得吗。 我最多只有半年的性命,而你的生命还很长很长,不需要如此与流云庄彻底闹翻脸,你的前途也还很长,这样做,得罪了流云庄,你的江湖生涯是不是标识着彻底结束。 为我这样一个将死的人,你何必如此? 心里虽这样叹息着,可是一股异样的感觉却在心底若有无的骚扰着他。 这种感觉除了面对大师兄有过,面对二师兄,自己还是第一次。 那夜,沙若风骑着白马疾驰了几十里后,在一个岔路处,他纵身跃下,将一把匕首刺在白马身上,白马负痛向西一路疾驰,他自己则躲在暗处,运起轻功,连夜回到小镇,在镇上游走一圈,最后从一户人家手里买辆马车,才悄然回客栈。 当时他想流云庄子弟追上白马,也是几个时辰之后,那时他们定然会怀疑自己向东的岔路走了,因此他们必定回返回到岔路口,继续向东追去,等到他们一路追袭下去发现无人时,自己已经将他们甩的远远的。 现在,一路无事,沙若风的心情略为放松。云潇然掀开帘子,手里捧着油纸包,道,“师兄,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吧。” 沙若风嗯了一声,将马车停在路边,接过云潇然手中的油纸包,从里拿出一只鸡腿,啃咬起来,当了大半天的车夫,他确实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唤。 一共六只鸡腿,上午云潇然吃了两只,现在自己吃了两只,油纸包里还剩两只,沙若风静静的瞧着手里的这两只鸡腿,终于咬牙将纸包卷起,递给云潇然道,“收好。” 云潇然嘟起嘴,“为什么还留着?” 沙若风道,“因为我已经饱了。” “你骗人,”云潇然道,“师兄,我知道你怕我饿着,专门留给我的。” “乖,”沙若风回头笑道,“别让师兄为你担心。” “可是师兄肯定很饿,我不想让师兄饿着,”云潇然喃喃道。 沙若风心头一震,若无其事道,“前面不远会有一个集市,到时我就去准备干粮,你先好好拿着。” 云潇然见状,心头郁闷,只得悄悄收好油纸包。 马车一路向前,沙若风无心观赏路边景致,只是心里默默祈祷着在日落之前能遇到一个小镇。然而,事实让他希望落空。 夕阳落下时,马车停在一个荒无人烟的道上,两边是莽莽青山,山风一阵阵拂过,掀起林涛阵阵,一见此时此景,沙若风心中颇有点后悔,若不是自己想着离流云庄越远越好,匆匆赶路,也不至于流落至此,可是事到如今,后悔也无用。 沙若风将马车停在一处避风的山岩下,然后下地,将一只普通的笛子递给云潇然,道,“我去找水,如果有事,就吹笛子唤我。” 云潇然怔怔望着他,忽然道,“师兄,我好害怕。” 沙若风抬眼望望天色,见西边还有一丝云彩,便温言道,“师弟,师兄就在这林子里,有什么动静马上就会回来的,等我。” 说吧,用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一纵身,快如流星,眨眼间便消失在丛林之中。 云潇然急忙下车,艰难的从附近找来一些枯枝干草堆在地上,然后坐在一旁微微喘气,这种小事,以前自己做起来轻而易举,然而现在呢。。。。。 我真没用,云潇然心里突然一阵气馁,瞬间眼泪便一颗一颗滚落面颊。 他想起自己未曾中毒时,也有一身武功,虽然比不得大师兄二师兄,好歹也可自保,更用不着像现在这样,沙若风到哪里都要叮嘱自己,为自己担心,更别说自己捡些干枝败叶就要喘气,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如果当初自己小心就不会中了那些刺客剑上的毒。 山风越来越冷,天色越来越暗,最終完全陷入黑暗。 云潇然将师兄的笛子紧紧藏在怀里,然后拿起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燃起枯枝,瞬间,火光熊熊,照亮周围一切。 云潇然缓缓起身,胸口又一阵隐痛,捂住胸口,他顿感自己全身的力气顿失,轻飘飘的,猛然想起装着暖玉丸的玉瓶还放在马车里,他连忙一步一步向马车移近,每走一步,就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一步,两步,三步,眼看就要接近马车,蓦然,云潇然一阵脚软,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云潇然头脑一阵空白,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师兄回来了。他精神一震,连忙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欢欣的喊道,“师兄。” ☆、卷一04 落云城中 一个人影瞬间掠到他面前。 云潇然的脸色变了,这个男子三十上下,一身紧身黑衣,脸上一道伤疤,在火光照耀下,显得狰狞可怕。 两人对望半晌,男子才哈哈一笑,道,“我黑鹰以为今晚将要一个人在山林中度过,想不到老天爷特别眷念我,知道我今晚寂寞,专门给我送个美人来陪我度过漫漫长夜。” 什么,黑鹰,云潇然的脸色变了,虽然近年因为岁岁寒的缘故,自己在留香园修养,足迹再不履江湖,但是也略知道江湖上的一些人事。这黑鹰,据说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在江湖上犯案累累,更为可怕的是,他会一些旁门左道,还专门找来一些年轻女子,采阴补阳,促进他的内家功夫。 云潇然盯着眼前这个黑衣男子,一步一步后退。 “怎么,我很可怕么?”黑鹰不解道,“看起来你这么害怕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有男人气概。”黑鹰阴笑道,“等会你就会尝到。” 云潇然默然不语,仍然机械的往后退着。 黑鹰一步一步逼近,邪笑道,“好漂亮的小美人,虽然瘦了点,不过,也值得我黑爷爷尝一尝。” “你不要过来,”云潇然颤声道,“再来,我就喊人了。” “喊人,”黑鹰一乐,“深山野林,除了你和我,还有谁?” 云潇然唇一咬,急忙从怀里掏出笛子,刚要横起,岂止突然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手一颤,笛子坠落在地上,云潇然心中大急,身子一软,再次摔倒在地上。 黑鹰上前几步,站在云潇然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调笑道,“美人还想给我吹笛助兴,我不需要,来,咱们直接进入主题,销魂蚀骨不好吗?”他喋喋冷笑着,猛地扑在云潇然身上,道,“咱俩现在就温存温存如何?” “不要,”云潇然推拒着,可惜全身绵绵无力,只能任由着黑鹰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离。 黑鹰双眼发光,“哎,美,实在太美了,肌肤又滑又细腻,比摸起女人来还舒服。” 云潇然闭上双眼,一只手用力向前伸着探着,那只笛子就在不远处。 脸上是男人热切的气息,身上是男人的魔爪在乱动,云潇然感到一阵恶心,他拼命挣扎,却终究被男人死死控制住。 师兄,你在哪里。云潇然在心里一遍一遍默念着。 男人的臭嘴在他脸庞上乱吻,云潇然浑身都在颤抖,终于忍不住了,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呼喊,“师兄,救我。” 黑鹰冷冷笑道,“谁会来救你呀,还是老老实实服侍我吧。” 他的手一路向下,扯烂了云潇然的衣裳,山风吹过,云潇然但觉触体生寒,力气用尽,他只能麻木的说着师兄救我,师兄救我。心里已是绝望。 黑鹰见他如此表情,心里一怔,随后笑道,“你叫的人说不定早死在深山密林里了,要不,为何现在还不来。不过,你要是乖乖听话,我黑爷爷到时带你离开这里。” 云潇然闻言一惊,不,不会的,师兄武艺高强,什么邪魔歪道,都会被他的利剑吓跑。 黑鹰用手摸摸他的面庞,“说你天真你还真天真,遇林莫入,你这都不懂,也难怪你的同伴被野兽咬了。” 说罢,低头又是一阵狂吻。 云潇然木木的瞪大眼睛,师兄,你不会的。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师兄一定会平安回来,一定会。 黑鹰在云潇然身上正得意着,忽然一阵风声闪过,黑鹰惨叫一声,登时一动不动。 云潇然推了推,此人仍是一动不动,云潇然心中突生恐惧感,恰在此时,有人走过来,手一提,将黑鹰这个身材健壮的人甩到密林中。 云潇然仰望着来人,泪水终于溢出,“师兄。” 沙若风蹲下身,将他缓缓抱起,沉声道,“师弟,是我不好,若我早一步赶到,你就不会被这人欺负。” 云潇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感到在他怀里,好温暖。 沙若风带着他回到马车里,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然后握对住他的手,再次给他渡内力,许久,才放开他,语气坚定,“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云潇然定定望着他,似乎看的痴了。 沙若风轻咳一声,拿起暖玉丸递给云潇然,看着他吞服下,然后才道,“我找到了水,还采到一堆野果,我们一起吃吧。” 云潇然点点头。 顿时,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到火堆里的枯枝偶尔会噼啪响一声,云潇然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沙若风将一床锦被盖在他身上,然后跃下马车,握紧佩剑,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火堆,目中若有所思。 猛然间他轻啸一声,宝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地面上已是四个字,绝不后退。 不管前面有多么困难,多么危险,我也决不放弃。 他又拾来一堆枯枝,用宝剑挑着树枝,在跳动的火光中,他脸色阴晴不定。 云潇然醒来时,外面已是天色大亮,群鸟齐鸣。他慌忙解开帘子,目光一扫,便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一株大树之前,他的心便安定了,柔声道,“师兄。” 沙若风见状,忙一身跨上马背,回首道,“我们继续走吧,师弟,想好我们到哪里隐居吗?” 云潇然的俊脸上飘起了红云,道,“我想去落云山,哪里景色清幽,风景迷人,真是一个好去处。” 沙若风一笑,“刚好我也想到去那里。”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对视,却又迅速避开。 云潇然放下帘子,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马车一路缓缓向前,车夫带着斗笠,遮住了他的脸庞。 大约前行了一个时辰,突然从后面得得驶来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前面那人背插双剑,浓眉大眼,英气逼人,后面那位则是一位红衣劲装的少女,两骑与马车擦肩而过,又迅速消失在沙若风的视线里。 沙若风剑眉紧皱,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前面那位少年想必是天龙山庄少公子阳纯,他身后的那位则是他的未婚妻周修眉,只是平时能遇见这二位到是无妨,可是这关键时刻遇见这两位,可就让人费思量,因为这二位正是沙若静在江湖上的知交好友。 沙若风心里思量着,马车在行几个时辰,就到了落云,那里恰是天龙山庄的地盘,如果阳纯接到沙若静的飞鸽传书,专程到落云等自己自投罗网,也不可能。 毕竟沙若静也不一定知道自己到底往哪个方向逃避。 难道是沙若静确定自己必去落云,可是那也不可能,自己到落云只是临时起意。 沙若风心乱如麻,马车也放缓了脚步。 “师兄,”身后传来云潇然清洌的声音,“阳纯肯定不是找我们的。” “为何?” “直觉,如果他们专程为寻我二人而来,必会留心周围人事,可我只是注意到他们行色匆匆,根本没时间打量我们的马车,我怀疑是他们有急事。” “什么事情能动这对璧人?” “是呀,所以到落云城不就知道了。” “也罢,如果与我们无关,那是我们之福,但愿他们确实有事。” 沙若风一扬鞭,马车加快了速度。 正午时分,落云城缓缓驶来一辆马车,马车朴素平凡,车夫头戴斗笠,脸色蜡黄,他将马车停在一家酒楼,随后小心翼翼的从车上扶下一位身子纤巧的少女,少女傍着车夫走进酒楼,此时正是生意旺盛时刻,车夫和少女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空桌,便径直坐下,相对无语。 店小二热情的端上酒菜,然后吆喝着转身又去招呼客人。 车夫道,“这落云酒楼生意还不是一般的好。” 少女点点头,却没有回答。 旁边桌旁坐着两个风尘仆仆的男子,桌上随便摆放着两把长剑,这两人边饮酒边谈。 “老九,听说阳纯和他的媳妇儿回落云了。” “奇怪,阳纯怎么会来落云,前不久他不是还在谷州吗?” “哎,听说落云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 “你知道吗,落云林家一夜被人灭门,凶手是的绝招就是天龙山庄的龙在九天。” “啊,怎么可能,林家在落云好歹有些名气,怎会不堪一击。” “哎,事实就是如此,可怜了林家一家人,听说不久之后,流云庄将会派人前来落云城调查林家的事呢?” “哎,流云庄会派何人来呢?” “当然是云子昂大弟子沙若静,据说,云子昂去世之后,沙若静似乎过得很不好呢。” “此话何讲?” “因为他拿不出白云宝剑,流云庄已经有人对他代理庄主一职提出疑问,所以至今他仍只是个代理庄主,费力不讨好呢?” “哎,也真可惜了,当年几乎所有的江湖人士一直以为沙若静会是未来的流云庄主,却想不到云子昂英年早逝,并未留下一言半语。这下可糟了,怕是江湖中人都觊觎那白云剑,觊觎流云庄主位置,沙若静再找不到白云剑拿来服众,只怕以后是凶多吉少。” “是呀,流云庄也可真奇怪,非要有这么个奇怪的规定,拿不出白云剑者,不得继承流云庄主之位,换言之,历代流云庄主必须亮出白云剑方能震服人心。” “是呀,进来江湖上发生的事可真不少。” “罢罢罢,我们还是喝酒吧。” 车夫和少女默然在一旁用餐,却不时用目光互相交谈。 用餐完毕,车夫和少女并未离去,反而要了一件上房留宿。 少女坐在床沿,脑海里回荡着刚才的声音,当然是云子昂大弟子沙若静,据说,云子昂去世之后,沙若静似乎过得很不好呢 他不由喃喃道,“大师兄真的过得很不好吗?” 车夫冷笑一声,“他若过得不好,怎么会调动这么多人手来追袭我们。” 少女悄悄低下头,默然不语。 车夫走进她身旁,轻声道,“怎么样,今天按时服药,那心口痛发作次数可减少了?” 少女抬起头,目光清澈明亮,“没有昨天那么痛了。” “很好,你好好休息吧。” 车夫握着他的手,扶着他到床上躺下,然后自己和衣侧躺在少女身畔,两人动作相当平静,就仿佛这就是他们平常一般。 这车夫自然是沙若风,少女则是云潇然假扮。 因为云潇然心痛时时发作,沙若风实在放心不下,为了便于自己照顾云潇然,所以两人住客栈时总是一间房足够。 大概是太倦了,沙若风躺下不久就放出均匀的鼻息声,然而云潇然却辗转反复,无法入眠。他右手托腮,侧起身来,打量着身旁的沙若风,熟睡中的沙若风,仿佛初生的婴儿一般天真无邪,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他对自己的嘲笑,也看不到他对自己的冷笑,当然,那是以前的沙若风。 云潇然回想起逃亡路上的种种,心里最柔软处蓦地动了一下,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摸身边人的眼睛,眉毛,嘴巴。。。。。。。猛然间,像被毒蜂蛰了一下,云潇然抽回自己的手,心里暗暗埋怨,你在做什么呢,万一师兄不喜欢你呢,再说,你心里喜欢他吗?你难道不是喜欢长得像他一样的大师兄。而且你的大限快到了,你只会连累他。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2节 云潇然顿时一下清醒,心头一片惘然,无缘无故的,他突然有了强烈的求生意愿,不由咬紧牙根,紧紧握住沙若风的手掌,心道,但愿我能找到到岁岁寒的解药。 屋里一片沉寂,但是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去若有若无的飘进房间。 沙若风突然动了一下身子,随后遽然从床上起身,心砰砰跳的剧烈,待他仔细一看,自己仍是栖身在客栈之中,这才放下心来,跳动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圈,他不由自嘲,想来是自己太过紧张了,梦里也想着大哥前来派人追杀自己,把自己惊吓一跳。他心里盘算着,落云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武林第一家的流云庄自然会义不容辞,查出真凶,同时落云城属于天龙山庄势力范围,而阳纯则是沙若静的好友,朋友辖下范围出事,沙若静必定会全力以赴,于公于私,沙若静一定会亲自前来,所以酒楼上的江湖客说的不错。 那如今,只能是趁着沙若静未来之前,带着云潇然隐匿在落云山深处,都说,最凶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沙若静一定不会料到自己就躲在他的附近。 主意一定,沙若风目光转向躺在床上的云潇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定定瞧着自己,不由淡然一笑,“醒了。” 云潇然微微点头道,“师兄,大师兄他必定要来落云城,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沙若风嗯了一声,上前将他扶起,但觉他比起前些日子,身子似乎又轻了一些,心中不免有些恻然,轻声道,“师弟,你又瘦了。” 云潇然道,“不碍事,师兄,我总是感到不安心。” “为什么?” “如果我去了,你一个人怎么面对大师兄?” 沙若风闻言怫然不悦,厉声叱道,“你怎么能这样形容自己,我相信普天之下,总有奇人异士能解了你身上奇毒。” 云潇然见师兄发火,却不知怎么的,并不害怕,相反的心中有股甜甜的味道,微微垂下头,不说话。沙若风叹了一声,扶着他出了房间,来到后院,那两匹马儿已经吃够草料,正精神抖擞,云潇然上了马车,闭上帘子,自己闭上双眼,感觉到马车在云若风的马鞭轻扬下,已经动起来。 车外又飘来热闹的声音,马车行走在闹市中,缓缓的,云潇然脑中蓦然飘过小时候的记忆,曾记得,多年前,大师兄沙若静背着自己在令州城里徘徊,只因那时自己向往外面热闹的景象,非缠着他带自己出去不可。 等他悄悄将自己带出流云庄后,自己又哭又闹要他背自己,其实不是自己觉得太累,而是自己就是喜欢他背着自己,他的背总是那么温暖,给人一种贴心的感觉,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只觉的世事如烟,曾经那个温柔的大师兄转眼间就变成了调派人手追袭自己的阴狠手辣的大师兄,世事变幻,令人唏嘘。 ☆、卷一05村居 喧嚣的声音渐渐远去,云潇然知道,他们正渐渐远离繁华,远离落云城,也将远离尘世间。 马车在官道上行了大约十里左右,突然向左一拐,拐上一条沙土乡间小路,向落云山深处行去。 如此又前行了十余里地,忽然见前面茂竹修林,青翠一片,隐约可见袅袅炊烟,此时晚霞正红。 沙若风心头大喜,连忙策马扬鞭,迅速逼近竹林,将马车停在林中,原来这里是个小村。居住着几户人家。 沙若风背着云潇然跳下马车,拍开一户人家的门,说自己兄弟两人想在此借个住处,主人是本地村民,见他二人风尘仆仆,甚是可怜,因此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专门腾出一间客房让给他二人住。 沙若风专门去主人那里烧了一桶热水,提进屋里,让云潇然沐浴,云潇然一路奔波,已经有很多天没有为自己身子清洗了,心中不由一热,便脱了衣裳,缓缓将自己沁入水中,温热的水温温柔柔的抚摸着他的肌肤,一种慵慵懒懒的感觉包围着他,他渐渐感到身心愉悦,全身舒泰无比,在浴桶里近乎贪婪的泡了许久,直到他感到水凉了,才受惊似得起身,拿过沙若风递过来的方巾,擦干了身子,缓缓穿上沙若风从城里给他买来的一袭紫袍,望着沙若风,害羞的笑了。 眼前的少年真是肌肤赛雪,眉目如画,乌发如瀑,沙若风一时间也看呆了,他不由怔了一怔,很快的便轻笑一声,提起浴桶出门而去。 云潇然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丝丝的迷茫,又有一丝丝的困惑,还有若有若无的温热。突然,一丝剧痛从心尖开始,渐渐的,便扩散至全身,每处的疼都在叫嚣着,肆略着侵袭着少年着瘦弱的身子,少年捂着胸膛,倒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冷汗直冒。 他已经疼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他不敢喊,不敢叫,他怕引起主人家担心,更怕沙若风为他担心,他已经带给他那么多的麻烦了。 沙若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推门而进,当他发现云潇然的异样时,不由将粥碗一把放在桌子上,连忙上前,将云潇然一把揽入自己怀中,用自己的手轻握住少年的手,缓缓将自己的真气度到少年体内,一股热力渐渐在云潇然体内游转,片刻,剧痛渐渐消失,身体似乎又恢复正常,感觉到怀中的人身子不再发抖,沙若风从怀中拿出玉瓶打开,将暖玉丸塞入云潇然口中,沉声道,“好些了吗?” 云潇然无力的点点头,心里却是一片凄凉,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痛的越来越剧烈,想必自己的大寿快到了吧。 用过热粥,天色已晚,一盏油灯被沙若风点亮,二人相对无言。 忽然,云潇然开口,幽幽道,“二师兄,你说,如果当时我不走,结果跟现在是不是没有区别。” 沙若风邹眉道,“你说什么呢,傻瓜。” 云潇然低下头,轻轻道,“其实,留在庄里,也是一死,出来,也是一死,既然结果都一样,我为什么要逃出来呢。” 沙若风剑眉一扬,道,“不一样。” “为什么?” “留在庄里,他们会想办法折磨你,直到你说出白云剑的下落,而逃出来,人自由自在的活着,才能有一线的希望。” 云潇然苦苦一笑,“为什么会是他?我还以为所有师兄之中,唯有他对我最好。” 沙若风突道,“人是会变的。” 云潇然想了想,“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 “不要想了,”沙若风柔声道,“夜深露重,师兄先陪你睡觉,好好休息。” 他的话似有某种魔力,云潇然不知不觉闭上双眼,迷迷糊糊倒在沙若风怀里,沙若风抱着他上床,吹灭了油灯。 一片浮云飘过,挡住了明月的光线,大地顿时一片黑暗。 竹林深处倏地飘出一条人影,几个起落,已落在这个小村里,犹豫了一下,人影瞬间掠向云潇然的住屋,悄悄推开小窗,这时,一阵夜风吹过,浮云散开,月光照在人影脸上,竟赫然是沙若风。 沙若风踌躇一阵,依然飘身越入小屋。 明亮的月光从推开的小窗飘射进来。沙若风径直走到床前,站定,凝视着熟睡中的云潇然,良久,才轻叹一声,坐在床畔,伸出手去,细细抚摸着少年的眼睛眉毛,面颊。。。。。。。仿佛在抚摸一件自己珍贵的藏品,小心而又谨慎,他温柔的,小声的倾诉,“师弟,你让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床上的云潇然动了一下,沙若风愣了一下,见他并没什么反应才稳住心情,低头在云潇然唇上闪电一吻,然后快速起身,目光在云潇然身上流连片刻,终于站起身来,纵身从小窗越出,随后,窗户被人关上,屋里又陷入了寂静和黑暗之中。 睡梦中,仿佛听到一声鸡啼,随后又传来农人的声音,云潇然缓缓睁开双眼,浑身无力,却 强制支撑着坐起,脑海中有一片刻的空白,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目光瞟向自己身畔的位置,空着,沙若风不见了。 云潇然这一惊,非同小可,师兄不见了,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师兄是不是不告而别,还是他也嫌弃自己是个累赘不要自己了。 云潇然慌忙起身,推开房门,一眼便看见主人正在屋前的青石小院上忙着劈材,忙上前敛衽一礼,道,“大叔,请问你可看见我的同伴。” 主人家停下动作,他是一个皮肤粗黄的农家汉子,一见云潇然,不由得眼睛一亮,这少年竟然有一种惊人的艳丽之色,只是昨晚前来歇脚的是个车夫和少女,今天这么变成了个美少年,他抓抓头,目中疑惑道,“你可是昨晚前来歇脚的少女?” 云潇然不由低头一笑,解释道,“只因家里全无姐妹,而家父又想生个女孩,所以平时就把我当做女孩儿来来装扮,让你笑话了。” 主人哈哈一笑,疑云逝去,道,“原来如此,你的伙伴儿我并没见到他,应该昨晚累坏了,还在睡吧。” 云潇然面色一变,疑惑道,“可是我没见到他。” 主人想了想,道,“你别急,他大概有事出去,先等一等吧。” 云潇然也只有如此,他倦倦的坐在一旁,心里闪过无数念头,难道是他悄悄出去打探消息,可是,这些事也不肯告诉我一声,难道不知道我担心吗。 云潇然心思不宁,茶饭不思,在房间一直待到正午,沙若风还不见露面,心里越发焦急,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多,他在房里踱来踱去,想的越多,越是深深憎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太阳西移,就在云潇然以为今天会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大门口,“师兄,”云潇然惊喜的叫了起来。 沙若风头戴着斗笠,向云潇然摆了摆手,然后将一只野鸡丢在地上,讪笑道,“主人家,这是我刚从镇上买来的鸡,明天拿来吃了吧。” 主人见状,慌忙道,“原来你跑去镇上了,让你同伴担心了一整天。” 沙若风笑笑,闪身进卧房,把门轻轻扣上。 云潇然总觉得今天的师兄情况有些反常,他随后起身,推开房门,反手将门轻轻带上,道,“师兄。” 这时,沙若风刚好回头,云潇然猛然一瞧,几乎要惊叫起来,沙若风的脸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猛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云潇然冲过去,果然,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但是沙若风身上的衣裳不仅是一尘不染,而且还是全新的。 云潇然解开他的衣襟,不出所料,里面深深浅浅几道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他见状,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沙若风出去遇到了强敌,受了伤,他自己包扎好伤口,为了不让外人看出异样,买了新衣穿在外面,然后一路强撑着回到村里。 云潇然哽咽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沙若风笑道,“今天一大早,我到镇上购物,不想遇见了流云庄的几个弟子,一见我便要将我抓回去,我虽然受了伤,可也将他们毙命在我手下,几个小喽啰而已。” “那么,我们就不出山,好不好,在村里住一辈子好不好?”云潇然流着泪乞求道。 “小傻瓜,”沙若风抚着他的黑发,道,“当然好,今天只是我疏忽大意了,别为我伤心,只是一个小伤而已,过几天,就自动愈合了。” 但是,他目光变得冷冽,“流云庄的弟子死在镇上,消息传出去,沙若静一定会前来查看,所以,我决定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到深山里去隐居。” 次日一大早,沙若风携着云潇然告别主人,临行前,沙若风多了个心眼,告诉主人自己与弟弟即将前往云州。 两人出了村子,在乡间沙土道上走了一个时辰,随即左拐,一路披荆斩棘,向深山老林秘处走去。 到处是躯干庞大的古树,枝繁叶茂,挡住了炙热的阳光,沙若风的新衣也被一些丛林中带刺的不知名灌木划出了好几道裂痕,两人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沙若风苦笑道,“想不到我也有拼命逃命的这一天,我曾经以为我们就会在哪个小村定居下来。” 云潇然叹然道,“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意思吧。” 俩人一时之间无话可说,林中寂静,偶尔有鸟雀的鸣叫声掠过长空,又倏地归于宁静。沙若风站起身来,拉着云潇然继续向密林走去。 越走越觉得山里清幽可怕,面对他们的将是什么,他们已无暇多想。 突然,沙若风站定了,指着前方,兴奋道,“师弟,前面有个茅草屋。” 云潇然抬眼望去,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确实有户人家,甚至还有柴扉,心里也不由激动万分,两人加快脚步,不到一刻,便已来到茅屋前。 走的近了,才发现屋前荒草丛生,柴扉歪歪斜斜,偶尔有松鼠之类的小动物嗖的一声从屋中窜出,没入林中,显然这是一处荒废已久的屋子。 沙若风镇定下来,道,“收拾一下,也可主人。”他径直推开柴扉,推开咯吱咯吱的木门,走进屋里,里面有一张残败的桌子,一张满是灰尘的木床,一扇破败的小窗,后面是个残败的灶房,里面还堆着一些柴火,显然主人走的急促,有些家具便滞留在此。 沙若风积极行动起来,道,“虽然是被人废弃的,积极利用一下,我们就可以入住了。”他随手从旁边的古木上扯下一支树枝,然后用它一遍一遍禅扫着房间里的灰尘。云潇然默默的坐在一旁,看着他时进时出,默不作声。 忙碌一会,沙若风忽然道,“既然有人在此隐居,想必水源就在附近。”话音刚落,便见他身子一跃,片刻不见踪影。 云潇然缓缓走近小屋,心里有一种突如其来的雀跃,他蹲下身,缓缓捡起地上的垃圾,将他们一一扔在外面,想着无人的小屋有一天会亮起灯火,而屋里的主人就是自己和沙若风,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 不一会,沙若风用水囊打满水回来,见云潇然在忙碌着,不由急道,“师弟,叫你好好休息,怎么不听话。” 云潇然扬起脸,甜甜一笑,“师兄,只是我们自己的小屋,我怎么可能看你一个人劳累。” 沙若风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有你的这点心意,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说着,卒不及防,趁着云潇然放松心情,伸手拂过他腰间的麻穴,云潇然顿觉身子一软,不由倾倒在他怀里,沙若风歉然道,“师弟,还是劳烦你去休息吧。”把他抱到一株大树前,让他倚着树身靠着。 云潇然也不做声,只是用水样的眸子凝视着他。 沙若风忙来忙去,忙碌了几个时辰,已将小屋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屋里弄的井井有条,然后携着云潇然走进屋里,拿出干粮,两人慢慢吃起来。沙若风灵活的目光打量着四周,轻轻道,“明天我准备下山备些东西回来,你看,我们还需要什么。” 云潇然看了看,羞赧道,“还需要被褥,碗具等。” 沙若风点头,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更感到自己浑身疲倦不堪,服侍云潇然服了药后,便躺在床上休息,云潇然此时却毫无睡意,黑暗中心思起伏。 呼呼的山风划过,林涛一阵又一阵,残破的小窗突然框的一声被风吹开,云潇然吓得不由啊的一声尖叫起来,顺势紧紧抱住躺在一旁的沙若风,感受着他温暖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心头如小鹿般起伏。 沙若风睁开双眼,下意识的起身将他拢在怀里,看着从窗外射进的月光,不由哑然失笑,道,“原来风把窗户推开了,别怕,明天我把他修一修。”然后将他拥在怀里,安慰道,“有我在你旁边,别怕,小时候就知道你怕黑。”云潇然点点头,把自己的头深深的伏在他胸前,不说话,只默默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温暖。 ☆、卷一06落云山中 次日,沙若风下山到附近村民那里用随身携带的银两换回所需的物品,因为当心自己踪影被流云庄的弟子察觉,所需物品一置办好,便不再停留,足一点地,向山林飘去。 熟门熟路,迅速来到小屋前,将所需物品摆放到该它自己停放的地方,瞬间,房屋又多了一种气息,家的气息。 这回,沙若风亲自劈材做饭,两人中午各自喝了一碗清粥,说实在的,沙若风觉得这次自己做的不错,比以前浓稠多了,以前自己做的,用师弟一句话来形容,就跟清水一样。 两人懒洋洋的躺在院子的大树下,阳光穿过树叶投射着斑驳光影落在地上,沙若风忽然道,“奇怪,我今天下山,向村民问起附近可有发生什么大事,他们竟然说什么事都没有。” 云潇然道,“也许,林家的事比较紧要,大师兄无暇分心。” 沙若风摇头道,“那可不一定,林家的事可以一直拖,他当庄主的事可拖不下去。他拖久了,朝廷也会起疑心,到时可能连代理庄主一职都没有了。” 云潇然默然片刻,忽然道,“师兄,流云庄主一职对大师兄来说很重要吗?” “当然,不仅仅对我大哥来说,对流云庄的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 云潇然顿了顿,道,“那对你呢?” “对我,”沙若风笑了笑,“对我来说,没什么意思。” “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我的性子,既不像大哥那么沉稳,也不像三师弟那样聪明,我不想被约束,也不想挑重大的担子,还是像现在这样跟师弟在一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才好。” “可是,”云潇然鼓足勇气道,“你为什么要带我出逃?” 沙若风一时语塞,他不敢对视云潇然的目光,思索良久才道,“因为,你毕竟是我的小师弟,我不想你出什么意外。” 云潇然的心一阵狂跳,又一阵失望,便将目光转向远方,轻轻一叹,“以前的我,还有点用,可是现在的我,却一点用也没有。” “谁说的,”沙若风猛地将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之上,沉声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这样形容你自己。” 云潇然目光直视着他,微微一笑。 沙若风站起身来,拍拍衣裳,将手伸向云潇然,云潇然将自己的手搭在他温暖的掌心里,沙若风轻轻一握,用力将他拉起,神秘道,“小师弟,不远处,有个小水潭,旁边还长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不如我带你去欣赏吧。” 云潇然见他说的在兴头上,不忍扫他雅兴,便微微颔首。 沙若风便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丹田运气,箭一般向丛林飞去。 云潇然将头埋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沙若风的身子,心里微微震动。 猛然感觉到脚下的土地,耳边传来沙若风熟悉的声音,“师弟,到了。” 云潇然睁开双眼,只见前面一方碧水潭,清幽雅然,四周的树影倒影在谭水里,让它显得更为清澈碧透,潭水上方有一株清水潺潺流进,因此处是个大潭,且地势平缓,清水汇集在潭里,再慢慢溢出,流往山下。 更为惊奇的是潭边长着各种各样不知名的野花,红色的,黄色的,一簇簇,一丛丛,在风中摇曳着,飘舞着,花香浓郁,招惹着彩蝶翩翩飞舞,煞是迷人。 云潇然看的呆了,逃亡路上,只顾着逃,哪有心情欣赏什么美景,现在好不容易寻得一个定居点,心情平静,心里一安,便饶有兴趣的沿着水潭游走。 真是美丽,云潇然不禁心中惊叹。 “师弟,喜欢吗?” 云潇然抬起头,仰望着从一株大叔背后转出的沙若风,轻声道,“喜欢。” “你好久没有这样认真的欣赏美景了。” 云潇然不言,只对着他浅浅一笑。 他蹲在谭边,用双手亲亲一捧,随后饮下,真甘美呀,一种大自然的芬芳沁入心田,让他久久无法忘怀。 他闭上双眼,默默品味着这人间甘泉。 一双大手从身后将他楼主,传来的声音温柔甘醇,如潭水般清凉,“你体弱,不要久呆。”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热,云潇然的心一动,任由对方将自己搂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沙若风将他带在一旁,温声软语,“近来身体怎么样,心口还痛的厉害吗?” “好像还可以。” 沙若风闷声不响,忽然将他紧紧搂住,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云潇然不由得一振,道,“师兄,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沙若风一愣,马上意识到什么,然后松开手,脸上有着可疑的红云。 云潇然的感觉怪怪的,二师兄的这番行动让他忽然有点不适应。 只有大师兄才会这么温柔的对他。 正在这时,隐约传来衣袂带风之声,沙若风的脸色一变 ,柔声道,“师弟,有人来了,我去探探。” 随后长啸一声,足间一点,飞身入林,霎时不见踪影。 云潇然心乱如麻,心道,又是什么人前来打搅,我想寻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度过都不行吗。 然而担心起沙若风的安全,心里便是七上八下。 云潇然心里着急,想要回家,却又怕沙若风回来时,见不到自己而担心,便只有独自呆在潭水旁边,静静等他。 林中寂静的可怕,云潇然便渐渐强迫自己放松,将自己的视线放在野花,蝴蝶,潭水上,心里忖道,师兄,你一定要按时回来。 好像知道他的心意似得,一个人影跃落在他的面前,微笑道,“师弟,我回来了。” 云潇然心中一阵欢喜,嗔道,“你总是让我担心。” 沙若风淡然一笑,“原来是有人在那边打架,幸好不是流云庄的弟子。” 云潇然奇道,“打架?” 沙若风耸耸肩道,“两人约定要分个高下,动起手来,我看着觉得好生无聊,赶紧回来接你。” 这话让云潇然心头微微一暖,不由之主将手向他伸过去。 沙若风坦然的握住,顺势将他抱在怀里,道,“我们回家。” 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刮过,有一刹那间,云潇然甚至祈祷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小屋静静的立在那里,从此,他就是自己的家。 一连几天,林中无事,两人日出劳作,日落而息,日子倒也过得平静,有时云潇然甚至幻想,如果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这日,油灯闪烁,云潇然正坐在桌旁努力的用线慢慢缝补着衣衫,沙若风经常出入林间,不免衣衫被林间的野草树枝等刮破。 沙若风在后面灶房里正努力烧着热水,火光将他的影子一闪一闪的映在墙上。 突然,一声尖利的笑声打破了黑夜的灵静。 一个嘶哑如夜凫的声音在门外吼起,“林天剑,你给我滚出来。” 沙若风一愣,云潇然一愣。 “你给我滚出来,你终于滚回来了。” 沙若风不耐烦的走到门口,冷冷道,“什么林天剑,这里没有。” 门口站着一个蒙面人,长发飘飘,眼神空洞,他一见从屋里走出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也是一怔,随后质问道,“你是林天剑什么人?” “林天剑是谁啊?”沙若风反问道。 蒙面人道,“废话,你住在他的屋子里,竟然不知道他是谁。” 沙若风皱眉道,“我们本是上山的猎人,见这里有一座现成的小屋,可供人休憩,就自己用来住了。” “混蛋,你们没得他的许可,竟然敢私自住在这里。” 沙若风解释道,“主人都没说不可,你这人管的到是宽。” “他告诉过我,他一定会来,所以,。。。。。” 正在这时,云潇然缓缓从屋里出来道,“请问这位兄弟,你是不是在找林天剑。” “是啊,你知道他躲在哪里了吗?” 云潇然打量着蒙面人,小心翼翼道,“不知阁下与林天剑什么关系?” 蒙面人茫然道,“什么关系,他没有告诉我。” 云潇然听得不甚分明,道,“为什么要他告诉你。” “因为,”蒙面人的话里仿佛带着一丝温柔,“他说,他喜欢我。” 云潇然与沙若风同时一愣。 “他说,他一定会来自找我,所以,我每天都盼望着他出现在这里。” 可是,小屋里有灯光了,他还不出现。 所以他就自己找上门,要他亲自现身,找个说法。 云潇然与沙若风对望一眼,云潇然轻叹道,“你,你难道从不下山吗?” 蒙面人犹豫了一下,道,“我以前下过山,可是我不想下山了。” “为什么?” “以前我到林府找过他,还住在里面一阵,可是山下的人太坏了,那个女人叫人打我,折磨我,还用剑在我脸上划,我好生气,林天剑就把我放出来,安慰我,我叫他跟我走,他不同意,说以后一定会来的,所以我就一直在山里等他。” 云潇然的心里一颤,这个蒙面人的说法仿佛在告诉他们一个故事,他不由同情道,“你知不知道,林家全家被灭门了。” “什么叫灭?” 沙若风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白痴呀,灭门就是一家所有的人都被别人杀了。” “杀了,”蒙面人一顿,“那林天剑呢?” “自然也死了。” “死了,”蒙面人身体一震,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死了,死了。。。。。。。”突然间,他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沙若风,“你们在骗我,他说他一定会来找我,他一定会来找我的,让我先杀了你们这些山下的坏人。” 说着,他身形一动,动作奇快,一掌拍向沙若风胸口。 沙若风是何等人也,他脚下一移,迅如闪电闪过蒙面人这一击,怒道,“真是好心不得好报,你要杀人,也找错对象了。” 蒙面人不言不语,又是连续出手四招,招招狠毒,沙若风被他逼得紧了,也暗中凝气于掌心,准备瞅个破绽出手,他恼恨蒙面人不分是非,自己与他非仇非敌,却招招是杀着,同时也是暗暗惊心,这蒙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看他出手和功力,已不在自己之下。 两人拳来交往,瞬间以过百招,沙若风越是与他相缠,越是吃惊,这蒙面人的招式过于诡异,自己竟然看不出他的来历,要知他是流云庄二弟子,师从流云庄主云子昂,十五岁就与沙若静联手闯江湖,阅历丰富,再加上流云庄书籍丰富,他们一见对手出招,一般不过二十招,便能数出对方的来历,可是现在自己与此人过了五十招,不仅找不出对方的破绽,更是连对方的招式一点门路都看不出,不由暗暗叫苦。 云潇然在一旁仔细瞧着,平静细想,眼见场中两人死缠在一起,彼此不放,不由急了,“师兄,你点他檀中穴道。” 沙若风心中一动,此人胸口之处护得紧,根本无处下手,但云潇然话一出口,他没有细想,食指中指一硑,击向蒙面人檀中,蒙面人大叫一声,霍地后退,喊道,“你们就是不要脸,两个人对我一个人。” 沙若风没想到云潇然已瞧出对方的弱点,心中不由大骇,见蒙面人大叫,不由觉得他有几分可爱 ,正待回答,一个清冽动听的声音已经响起,“这位兄弟受惊了,”云潇然淡然道,“其实,我们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因为你骗我,就像那个女人一样。” 听到这动听的声音,蒙面人不由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可是,我并没有骗你,落云林家全家被灭,这事已轰动武林,现在流云庄携手天龙山庄正在彻查此事。” 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直视着蒙面人。 听到他如此坚决的语气,蒙面人的身子抖了抖,终于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呢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他说,他会在这里等我。” 云潇然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道,“也许,他这么说,只是给你个希望,让你好好活下去。” “不用说了,”蒙面人大声吼道,“不会的,他答应过我的,他一定会回来。” 他双手捂住脑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裂,沙若风见状,正要上前问个仔细,见到蒙面人这个样子,他于心不忍。就在这时,林子里仿佛有丝丝萧声传过来,悲凉,凄切,一缕缕散在空气之中。 蒙面人也不悲痛了,他双目变得呆滞,双手垂下,直直的盯着眼前的沙若风和云潇然,一动不动。 沙若风瞬间警惕起来,暗中运起内力,道,“这位兄弟,你没事吧。” 蒙面人不言,目光一动不动,沙若风微微皱眉,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这个蒙面人给他的感觉太诡异太阴森了,萧声还在继续,飘荡在林间,蒙面人的眼珠也随着萧声的节奏四转。突然,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云潇然,仿佛想起了什么,沙若风心中凶兆顿生,暗道不好,但是,已经迟了,在没有任何出手的预兆下,蒙面人一掌击向云潇然,沙若风飞身过去,晚了,那掌结结实实拍在云潇然胸口,云潇然踉跄后退几步,胸口血海翻腾,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沙若风怒吼道,“师弟,”一掌击向蒙面人胸口,但蒙面人灵巧躲过,随后,在萧声的指引下,遁入茫茫夜色之中,不见踪影。 ☆、卷一07 落云山中2 沙若风飞快的将云霄然抱在床上,随后一掌按在他背心上,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给他,终于,云潇然又吐了口血,人变得混混沉沉,沙若风撬开他的唇将暖玉丸塞入他的口中,做完这一切,他松了口气,凝望着面无血色的云潇然,终于握住他的手,卧在他身旁,柔声道,“师弟,你要坚持住。” 整夜整日云潇然都昏迷不醒,沙若风将自己从流云庄带来的百年老参一点一点喂入云潇然的口里,然而,却又被吐出,无奈之下,沙若风亲自含着老参嘴对嘴度入云潇然口中,这招果然有效,老参最终一点一点被云潇然吞入,随后,沙若风端起一碗粥,含在嘴里亲自一点一点喂入云潇然口中。 他已经很疲倦,昨晚为了救云潇然,他输送了几乎一夜的真气,心中疲倦的要命,几乎睁不开眼,躺在云潇然身旁就沉沉睡去。 入睡之前,他似乎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声,然而,他已经没有余力去多想。 在云潇然昏沉的这几天,沙若风只知道自己拼命的尽力去温暖师弟,去关心照顾他,去一点一点的喂他,即使自己已经累得全身无力,也毫不畏惧。 夜色又变得暗下来,沙若风坐在床头,扶起云潇然,再次为他输送自己的内力,他紧闭双目,气运周天天,良久,才收回,然后慢慢将云潇然平放躺在床上,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从里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犹豫一下,缓缓撬开云潇然的朱唇,放进他的嘴里,柔声道,“这是上好的疗伤圣药,这么多天,你应该醒了。” 床上的人没有言语,宁守着的人却是心中黯然失神。 次日醒来,沙若风默默探着云潇然的脉门,已经有了起色,不禁心中一松,虽然少年还在昏迷不醒,但是情况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沙若风先是给少年喂了参汤,随后继续给少年度过内力,心中略微一松,暗暗祈祷,愿少年早日醒来,握着少年纤细的手腕,心中有些茫然,却怦怦狂跳不已。 他定了定神,低下头在他唇上吻了一吻,明知他听不见,却依然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师弟,我喜欢你呀,你知道不知道?” 话音刚落,忽觉手掌里微微一动。他愣了愣,回过神来定定的盯着少年的脸庞,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心里跳跃出来,但是,少年仍静静的躺在那里,眉目紧闭,似乎并没有醒过来。 沙若风心中微微失望,心想,原来我是生出错觉了。 沙若风睡在少年身旁,渐入梦乡,在梦里,模模糊糊的,似睡非睡,各种各样的人影在自己眼前纠缠,却是恍恍惚惚,看不分明。 林风从小窗飘入,调皮的玩起沙若风的发丝,飘浮在他脸上,痒痒的,沙若风不由之主打了个喷嚏,哎的一声自己先睁开双眼,才发现天已大亮,不由摇头,见少年仍静静的躺着,心中五味齐全,咬了咬牙,暗道,师弟,哪怕尽我全身力气,也要让你醒过来,他握住少年的手,在少年耳边喃喃细语,“师弟,这么多年,你一直不明白师兄的心吗。” 他缓缓步入厨房,继续做着这几天重复的动作,熬汤。 百年老参有着意想不到的功效,再加上暖玉丸,以及流云庄里的疗伤圣药,只要少年的情况不恶化下去,就有醒来的希望。 当他再次端着参汤来到少年床前时,呆住了。 少年那入睡的眸子已经张开,他涩着声音道,“师兄,我好渴。” 沙若风惊喜交加,慌忙上前,搂住他,将手中的参汤喂入少年口中,少年缓缓吸着,觉得仿佛是天上的甘露,湿润了他干涸的心。随后,沙若风侧身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少年。 少年的脸略微有些发红,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沙若风笑笑,只是轻柔的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内家真气输给他,并低下头,在他额上深深一吻。 这一吻,仿佛让云潇然痴了,迟迟回不过神。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大师兄的怀抱。 沙若风扶着他躺下,替他掖好被角,温柔一笑,声音竟然有几分嘶哑发涩,几乎听不出来是他的声音,道,“好好休息 。”端起药碗,转身向厨房走去。 少年依着床头,望着师兄的背影,心中隐约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惆怅。 在沙若风的精心照料下,少年慢慢有了起色,饮食行动也渐渐趋于正常,然而,他却发现,师兄近来越发的变得沉默,似乎有什么心事郁结于心,他闷闷想着,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开口,道,“师兄,我觉得你还是回山庄找大师兄吧。” 沙若风一愣,“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云潇然刚想回答,忽觉得喉咙发痒,然不住轻咳一阵,才低声道,“流云庄才是你以后发挥能力的地方,这深山老林只会让你生命白白度过。” 沙若风闻言,笑着摇摇头,道,“有得有失,有时当个普通人不也挺好,少了烦恼。” 云潇然默默的走到一旁,他确定自己没看错,师兄确实比入山以前憔悴多了,是的,师兄是江湖人,也许,江湖才适合他,一想到此,心中多了几分苦意。 忽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云潇然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英俊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眉眼之间都带着慈爱之情。 义父,云潇然惊喜的望着男子,伸出手去。 男子微笑着过来搂住云潇然,低沉而又带着磁性的声音性感动人,然儿,原来你在这里。 云潇然撒娇的嘟起自己美丽的薄唇,义父,你去哪里了,都不来看我。 男子柔声道,义父去一个美丽的地方,然儿愿不愿意去。 云潇然高兴的一下子跳起来,真的,我也要去。 好的,闭上眼睛,义父背着你去。 云潇然乖乖的闭上双眼,让男子将他背在身上。 突然,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随后他才发现义父全身发冷,自己被他背着,犹如置身冰窖,不由大惊,忙问,义父,你怎么这么冷。 因为义父才从雪地里回来,男子答道。 云潇然只觉他身上的冷气已经一阵一阵传过来,沁入自己的心肺,不由的哆嗦道,好冷。 云潇然大叫一声,睁开双眼。 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怔怔了片刻,才明白刚才是做了恶梦,想起自己临走前都不曾见到义父的最后一面,他心头掠过一阵寒意。 云潇然回想梦中的情景,师傅全身是那样的冷,与死人一般无二。想到“死”字,心头突地一跳,不敢再往下想,回想起前尘往事,突然悲从中来,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身畔的人动了动,突然用力一揽,将他拥入自己怀中,醇厚的声音温柔道,“又做噩梦了,别怕。” 云潇然点点头,伏在他身上不停的悲泣着,在这个夜风狂啸的深林中,他恍然间忆起了自小宠爱自己的义父,时时哄着自己的大师兄,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间,让他情不自禁惶恐而伤悲。 接连几天的郁郁不乐,这天,云潇然的心口又开始发痛,这次痛彻心扉,他□□着,在床上缩成一团,沙若风着急道,“怎么会这样,不是按时服暖玉丸了吗?” 云潇然喘着气,道“师兄抱我。” 沙若风犹豫一下,终是将他紧紧抱入自己怀中。 云潇然只觉得自己痛的五脏六腑都沸腾起来,也许自己的大寿已经到来,自己无所谓,可是师兄到时怎么办,他背叛了流云庄,以后碰上大师兄,大师兄会怎样对他,他闭上眼睛,不敢想象,片刻间,无数念头在脑海中呼啸而过。 “师兄,”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我想回流云庄拜祭义父。” “这,”沙若风皱起眉头,流云庄高手如云,如果他们二人一不小心,被庄中众人发现,跟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师兄,我真的好想去看看义父。” 沙若风牙一咬,下定决心,流云庄便是龙潭虎穴,自己也得带着师弟回去一趟。 一切收拾妥当,云潇然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与沙若风住过的林中小屋,一时眼睛湿润了,不知何时我还能来此地,再过这无忧无虑的日子,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沙若风与云潇然乔装打扮,雇了辆马车向令州驰去。 因为近来云潇然的毒频繁发作,而情形也越来越重,甚至暖玉丸的效用似乎也压制不住岁岁寒,沙若风心情越发沉重,便昼行夜伏,这样风尘仆仆半个月,终于赶到令州城外。 流云山庄就位于令州城外,倚着流云山而建。 沙若风先将云潇然安顿在附近一家小客栈,然后独自一人来到外面酒楼打探消息,从喝酒客人中得知,沙若静仍然人在落云城协助天龙山庄调查林家的事,而流云山庄内部事务,现在暂时由庄中四大长老共同管理,心中不由一喜,道,只要沙若静不在就好,否则不知他又会想什么法子来对付我。 沙若风知道,流云山庄的历代掌门逝去后都葬在山庄后院烈风院,此院位置偏僻,留有专门的守陵人,每年清明或遇庄中重大节日,庄主都会携庄中弟子举行隆重的拜祭仪式,以告慰历代掌门的仙灵。 暗中打探到云子昂的陵寝所在之后,在一个林风呼啸的夜里,沙若风抱着云潇然悄悄沿着山中小路崎岖而行,来到烈风院院墙外,暗中运气,几个起落,已落在院中。 前面隐约传来点点灯火,沙若风知道,那里是供奉历代掌门灵位的宗祠。院中花木扶疏,桃树,梅树各自成林,沿着青石小径,沙若风将云潇然带到不远处的一座新坟前。 云潇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这座新坟,想着曾经疼爱自己的义父正静静躺在泥土之下时,不仅心如刀绞,泪如雨下,用手抚着墓碑痛哭不已。 沙若风静静的立于一旁,默默的看着悲伤无助的少年。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伴随着的还是一阵对话。 “师兄,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得了吧,深更半夜,谁会来。” “哎,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卷一08 重返流云庄 沙若风猛然一惊,上前一把拉起云潇然,道,“我们走。” 话音刚落,月光下出现两个白衣人,一见到他二人,不由大吃一惊,几乎同时开口,“什么人,竟敢私闯流云庄禁地。” 沙若风冷然一笑,拉住云潇然身形一跃,便要向墙外跃去。 “小贼哪里逃,”两个白衣人大喊道,只见二人手中长剑同时出手,齐刷刷向沙若风刺来,分别袭向他的上身和下盘。 沙若风脚下一点,身形在空中灵巧一晃,堪堪闪过这两剑。 “凌空飞渡,”白衣人一愣,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流云庄的轻身功法。” “还用问吗?”突然从附近一株茂盛大树的阴影下走出一人,态度从容,气定神闲,反剪双手,在夜风之中,衣袂飘飘,“师弟,若风,你们终于舍得回来了。” 两个白衣人一见此人,慌忙收剑,齐声道,“大师兄,你来了。” 沙若静,沙若风心里一愣,就在他分神之际,来人飘飘一跃,已落在他的面前。 此时浮云已散,月光正照在那人面容上,但见他目光深邃,剑眉飞扬,五官极为精致,粗看与沙若风相似,细看却又多了一种沙若风没有的浓丽潋滟。 时间仿佛停住了一般,三人一动不动,但是一股无形的杀气在空气之中慢慢散开。 沙若静突的一笑,这一笑仿若春风徐来,端的是明媚无比,让人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然而,沙若风与云潇然的心情却愈发沉重,没想到沙若静会突然出现,看来他早已掌握了自己的踪迹,正摆好圈套,等自己上钩呢。 沙若静的目光在云潇然身上逡巡,淡然道,“师弟,你不辞而别,实在伤了大师兄的心,在外的日子,身子还好么?” 云潇然的目光与他一接触,不知为什么,心中一阵茫然,伴着一阵心悸,他咬牙道,“我很好,不劳大师兄挂念。” 沙若静将视线投向沙若风,徐徐道,“若风,你能背叛我,实在让我伤心,要知道,我是你的亲生兄弟。” 沙若风面不改色,冷笑道,“拿下你的面具吧,沙若静,我不会听你的花言巧语,潇然也不会上当。”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3节 沙若静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目光中突然变得萧索,“你为何要这样做呢?” “为何,你自己心里明白。” 沙若静道,“既然回来了,就留下吧,流云庄才是你们的家。” 沙若风呸了一声,与云潇然对视片刻,两人的心意具都在不言之中。 “多谢了,”沙若风笑道,“想留下我们,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腰带一解,随风一扬,手中已是一柄软剑,运剑如风,刷的刺向沙若静,沙若静淡淡道,“看在我们是同门的份上,我让你三招,” 他脚步位移,迅速闪开了这一剑,沙若风心中不由称奇,但是这种情况下,由不得他不尽力,他全心关注,眼观鼻,鼻关心,全神与沙若静对峙起来。 剑若白练,上下翻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剑剑不离沙若静身上大穴,偏偏却又被沙若静毫不费力的避开,“三,”沙若静道,“对不起,若风,我要出手了。” 话音一落,他已暗中运力,聚气于掌心,突然间,欺身而进,以空手夺白刃方式避过剑锋,一掌拍向沙若风胸口,这个变化猝不及防,沙若风要想躲避,已来不及了。 一旁的云潇然见状,心神一震,惊呼道,“大师兄,不要伤了二师兄。” 他的声音清冽,沙若风闻言心神一动,硬生生后退一步,撤了掌力,缓缓稳住身子,盯着云潇然,凄然道,“你竟然护着他。” 云潇然想不到沙若静神态竟会这样,也是一惊,见他神情不再有先前的从容淡定,反倒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忧郁,心中也是一痛,随即道,“是的,二师兄对我好,我为什么不护着他。” 沙若静目光复杂,在沙若风的面上掠过,仿佛下了决心,“今晚,我绝不能让你们逃离流云山庄。” 沙若风冷哼一声,“我们就是死,也不想呆在流云山庄。” 话音一落,他手一扬,只听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炸,腾起一团迷雾,朦胧了沙若静的双眼,等迷雾闪去后,沙若风与云潇然已不知踪影。沙若静面色凝重,道,“你果然不愧为我沙若静的弟弟,江南雷火堂的七彩迷雾你也能偷到手,我太小觑你了。” 随后,对着白衣人吩咐道,“马上通知其他同门追捕沙若风与云潇然,记住,要活的。” 两人领命而去,沙若静独自站在院中,抬首仰望冷冷的明月,目中仿佛蒙着一层细细的迷雾。 且说沙若风抱着身子骨瘦弱的云潇然正要向山下冲去时,云潇然忽然道,“师兄,到山上去。” 沙若风一愣,道,“上去,不就是束手就擒。” 云潇然倔强道,“你按着我说的去做,我们一定会逃离这里。” 沙若风见他说的肯定,无奈之下,依他所言,左拐右拐,果然发现一条通往山上的小路。 此时,他向后一回首,只见人声攒动,火把闪耀,想来是沙若静派下门人前来搜山。 情势危急,容不得多想,沙若风只有在云潇然的指点下迅速移动。 他只知道不停的挪动自己的脚步,不停的走过一株又一株的大树,一路前行,最后竟来到一堵山壁前,沙若风不由大惊道,“师弟,你可记错了,这是绝路。” 想不到云潇然却笑了,缓缓从他身上下来,道,“我没记错,就是这里。” 他向石壁前面的几株古松走去,沉思片刻,便站在最中间的古松前,左右扫视,古松前面堆满了黑白相间的石头,云潇然口里默念着逢黑进三,逢白退一,然后在黑白石头间缓缓移动。沙若风站在一旁,细细的观察着他的行动,一颗心狂跳不已,仿佛预料到云潇然的目的是什么。 只听得云潇然松了口气道,“师兄,好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石壁缓缓自动向两旁移开,露出一个一丈宽的大门。 “师兄,我们进去吧,”云潇然从黑白石头间出来,上前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沙若风惊讶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 云潇然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微微一笑道,“师兄,这就是剑庐。” 剑庐,心中的所想被证实,沙若风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他正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后面的喧闹声已经继续逼近,云潇然一把拉住他,着急道,“师兄,我们进去吧,他们快来了。” 沙若风点点头,迅速走进石洞,云潇然看看后面隐约的火光,冷冷一笑,伸手在石壁大门里面的一个凹陷处一按,大门又缓缓自动合上,不现一丝痕迹。 里面一片漆黑,云潇然牵着沙若风的手,柔声道,“随我来。” 他似乎以前来过这里,对这里极为熟悉,沙若风随着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蓦然两眼一亮,十几颗硕大的夜明珠点饰在石洞四周,将石洞照的亮如白昼。 沙若风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个所谓的剑庐,这个石洞又宽又大,宛若住家人户的客厅,两边又分别开有两个小的洞穴,仿佛住家人户里的卧室,石洞里桌椅齐全,干净整洁,更让人惊奇的是石屋正中石壁上凿出一个长方形的石穴,上边石台上笔直的插着一把精光耀眼,寒气森然的长剑。 沙若风目光直直的盯着那柄长剑,那剑剑气萦绕,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情不自禁走过去,站在石台前面,伸出手去,忽然听得云潇然道,“师兄,且慢。” 沙若风转过身道,“师弟,何事?” 云潇然道,“师兄,这就是白云剑。” 白云剑,沙若风心里虽然早有准备,可是听到师弟亲口说出来,仍是免不了大吃一惊。 这把静静立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流云庄人人都向往,或者说武林中人都想要得到的白云剑,拥有了它,就拥有了绝世神功九天神剑,拥有了它,就拥有了流云山庄,拥有了它,就相当于拥有了朝廷的侯爷身份,他背后的象征意义,不可细数。 云潇然慢慢走到他的身旁,道,“因为他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宝剑,所以要想将它取下来,必须心诚,如果贸然行动,很可能就会触动机关,被乱针穿心而死。” 沙若风闻言,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幸好师弟正好在这里,否则刚才我随意伸手过去,不知后果会怎样。 云潇然盯着沙若风,缓缓道,“师兄,请跪在石穴下面的石台上,诚心对着白云剑磕五十个响头。” 沙若风闻言迅速将视线投向地面,果然,地上凸起一个一方见尺的长方形石台,他不假思索,当即下跪,当当的磕起头来,头磕在坚硬的石台上,先是感到酸痛,随后皮破血流,怪不得要心诚,普通人只怕磕到头破血流,早已承受不住放弃了,当他心里数到五十时,只听当的一声响,白云剑坠落在地上。 云潇然见状松了一口气,拊掌笑道,“恭喜师兄,你终于取到了白云剑。” 沙若风拾起白云剑,回首一望,少年笑靥如花,不由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云潇然黑亮的眼睛溢出喜悦,“因为我想在自己最后的时间里帮师兄一把。” “可是我说过我无心于流云庄主之位。” “你可以鄙视庄主之位,可是你敌得过流云庄的千军万马?” “这不是原因,”沙若风摇头道,“你这样将白云剑交付给我,你放心吗?” “那当初你带我逃离流云庄,面临流云庄的追杀,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 “那么,我也对你放心。” 沙若风低头沉思着,放佛在盯着自己手上的宝剑,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他抬头,对着云潇然温和一笑,然后一字一句道,“我没想到,不到三个月,你就相信了我。” 这不是以前的沙若风。 云潇然面色一变,眨眨眼睛,不解道,“师兄,你说什么。” 沙若风朗声一笑,“我想不到,你这个小屁孩这么快就相信了我。” 云潇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逃亡路上,师兄从来没有用这种鄙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他温柔,软声细语,让人心中如沐春风,可是,现在他短短的这句话,将云潇然的心穿了个千腸百孔。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重的喘不过气来。 ☆、卷一09剑庐 沙若风望着手中的白云剑,忍不住放声大笑,道,“白云剑啊,白云剑,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和大哥终于将你寻觅到了。” 笑声在山洞里回响,云潇然缓缓后退,望着眼前这个欣喜若狂,自己陌生的沙若风,不知不觉间,已是两行清泪悄悄流下。 沙若风的笑声,像利剑一样,刺痛了他的心脏,随着周身血脉,缓缓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美丽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他的纤细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刺痛着掌心。 他的全身不停的颤抖着,如风中之烛。 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再也压抑不住,一滩血从口中吐出。 沙若风停止了笑声,目光注视着他,懒洋洋道,“你很痛心,是吧。” 云潇然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的要将白云剑交给我,我知道,你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尽,云潇然缓缓滑落在地上,依着石墙,不住的轻喘。 “我知道,你喜欢我呀,怕我被流云庄追杀,是不是,”沙若风带着恶意的笑道。 云潇然霍然抬头,瞪大了黑亮的眸子,愤怒的望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沙若风嗤笑道,“可是呀,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你只是把我当成了我大哥而已,我从小就讨厌你。” 云潇然捂着胸口,咬紧牙关,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干涩,“原因。” “原因很简单,”沙若风冷笑,“同为孤儿,为什么你从小就被义父收为养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我和哥哥却被师父横眉冷对,甚至一不小心没有哄好你,就要遭受师傅的责骂,你说,我会喜欢你吗?不,我只会讨厌你。” 云潇然只觉气血冲上心头,头脑一片空白,然后他就倒在一片黑暗之中。 恍恍惚惚,梦中闪过隐隐约约的人和事,然而是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楚。 耳边仿佛有人在轻轻呼唤自己,云潇然蓦地一惊,霍然间睁开了双眼,入眼是一室的微光,油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正霍霍的吐着火舌,云潇然有一刹那的空白,那燃烧的油灯,让他仿佛又置身于那落云山上的小屋,那些凄迷而又平静的夜里,他的眼睛一润,心里如哽着什么东西一般,再次说不出话来。 床畔静静的坐着一人,逆着灯光,他的面貌不甚分明,然而,当他深邃的眼睛盯着云潇然时,云潇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深深吸一口气,脸上强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大师兄,你也来了。” 那人微微一笑,用手轻轻抚着他的面庞,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动听,“小师弟,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十二个时辰。” 云潇然一惊,此次被沙若风一激,竟然昏睡了如此之久,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莫非。。。。 沙若静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内力一丝丝的度到云潇然体内,随后温和道,“醒了就好,我已经找到了白月寒,等下山之后,他会重新替你诊断。。。。。。” “不用假惺惺的,”云潇然忍无可忍,打断了他的话,“大师兄,当初你想要白云剑,直接可以当面向我提出,何必用那么龌蹉的手段。” 沙若静愣了愣,云潇然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挪开。 正在这时,有人大踏步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药碗,霎时,屋里飘满了药香,这人正是沙若风,他笑嘻嘻的将药碗递给沙若静,面上一副委屈的样子,“大哥,我可是熬得很费心哦。” 沙若静一手接过药碗,一手扶起云潇然,柔声道,“师弟,先喝下这碗药吧。” 云潇然紧闭着唇,目光在沙若风沙若静的脸上来回打转,突然,他冷笑一声,用手使劲一推,药碗坠地,药水泼了一地,也泼了沙若静一身,云潇然冷冷道,“要杀便杀,何必来这么多花样。” 一室沉寂,半晌,沙若风冷冷道,“如果不是看在大哥的份上,我真想狠狠的打赏你一个耳光。” 云潇然紧咬着唇,握紧了拳头,他直直的注视着沙若风,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沙若风道,“大哥的好意你不领情。你可别误会大哥,你可知道,住在落云山时,大哥就经常来悄悄探望你,你中了那蒙面人的掌,受了重伤,我仓皇离开流云山庄,哪里带了什么疗伤圣药,那几天全是大哥在你身边照料你,我从小就没有耐心照料外人,哄外人,也只有大哥才这么有耐心。” “可是,”云潇然咬着唇道,“你一路上对我的照顾难道是假的。” 沙若风道,“一路上我只是尽量模仿着大哥平时对你的样子,哼,我伪装的太辛苦,但是为了能从你手中骗到白云剑的下落,也值得了。” 这时,沙若静缓缓从床上站起,他捡拾起地上的碎片,然后默默的坐在桌子旁边,用手轻轻的摸娑着一杯清茶。 云潇然突然一笑,道,“二师兄,你也真是的,何必大费心思,当初你想要白云剑直接对我说就行,我当师弟的岂不能双手直接奉上。”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沙若风冷笑道,“我大哥平时对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对他的,除了对他无尽的索取,还有什么。” 顿了一下道,“当时我骗你说大哥要对你下手,你如果真有一点要帮助大哥的心思,就会坚决留在山庄里,可惜你还是跟我走了。” “师傅去的蹊跷,没有留下任何有关庄主之位的一字半语,大哥备受众人质疑。” “所以,”沙若风语气坚决,“大哥必须要当上流云山庄庄主,必须要找到白云剑的下落,而最得师父宠爱的你最有可能知道白云剑的去处,大哥不忍心欺骗你,在加上师父去世后,山庄众多事务需要大哥暂时出面处理,所以只有我出面带走你。” “对,你们演出了一场好戏,我很佩服你,想必那些日子憋坏了你。”云潇然突然笑了起来。 沙若风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不错,但是想不到这么快就获得了你的信任,也是出乎我意外。” 云潇然仍然笑着,“想不到我在你们心中还是有一点用处的,不知道现在我没有价值了,你如何处置我呢?” 沙若风闻言皱了一下眉,望了沙若静一眼,不做声。 沙若静的目光一直在云潇然身上逡巡,忽然道,“师弟,你想的太多了。” “我想的多了,”云潇然激动起来,“你口口声声对我好,然而,在你的心中,流云山庄的庄主之位真的这么重要么。” 沙若静低下头,只是看着手里的茶杯,沉默着。 沙若风笑了一声,代替沙若静回答了这个问题,“不错,对我们兄弟来说,非常重要。” 云潇然愕然的盯着他。 “我和哥哥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被乞丐收养长大,从小就过着衣不蔽体的日子,甚至为了一个馒头,都有可能与别的乞丐打上一架,后来义父去世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受尽世人冷眼,看遍世态凄凉,艰难的活在世上,直到被师傅选中,进了流云庄。” “我和大哥在所有得弟子中,天分最高,功力最高,尤其哥哥,自从出师以后,在江湖上名声大震,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会是未来的庄主,我也以为我们兄弟会苦尽甘来,但是,我们被师傅耍了。” 沙若风愤愤道,“自从去年你中了岁岁寒之后,师傅便冷落我兄弟俩,转而偏爱三师弟,还亲自传授他流云十三式,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猜测,定是师傅迁怒于我大哥当时没保护好你,有心要另选继承人,我真是心寒,想当初,我和大哥为流云庄尽心尽力办了多少事,想不到却是这种结果。” 沙若风凑近云潇然,道,“你说我们甘心吗?” 谁都会不甘心。 沙若风仔仔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年,“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吸引了师傅的注意,论背景,你也只是个孤儿,论武功,你也不如我和大哥,但是师傅从小就把你当做亲生儿子,我想来想去,你的特色也许就是这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和身材把他迷住了,说不定,你们两个。” “住嘴,”云潇然终于怒吼起来,“不许你污蔑我义父。” 沙若风冷哼道,“义父,义子,果然情深之极,看来他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连这个本应该只告诉下任流云山庄庄主的剑庐都告诉你了,为了你,还有什么他舍不得的。” 云潇然见他的言语对义父越发不敬重起来,不由怒道,“你住嘴。” 沙若风一声冷笑,却听沙若静淡淡道,“若风,你说的太多了。”他不由一怔,随即便大步出屋。 沙若静来到云潇然面前,轻声叹道,“师弟,何必执着于过去呢,你的身子不好,要多宽心,少生气。” 云潇然盯着眼前的这人,像不认识一般,冷哼一声,偏过头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沙若静见状,替他掖了掖被角,便出屋去了。 云潇然打量着四周,石壁石墙,便知自己还在剑庐之中。 这剑庐义父半年前还带他来过一次,因此他很熟悉,他知道剑庐里有两间卧室,此外是拜剑厅,厨房,和练功厅。厨房与练功厅相连,而两间卧室相连,沙若风兄弟俩拿了宝剑不急于下山,也不急于杀人灭口,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狐疑的想着。 无论他怎么冷眼相待,沙若静每天是铁打不动的前来为他输送内力,喂药喂饭,沙若风站在一旁,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云潇然暗中窥探,发现他那时总是面色不郁,不由心里有一丝开心,仿佛自己就是喜欢看他难堪。 且说沙若风对自己哥哥的行为也难以理解,他注视着沙若静,不由之主道,“哥,白云剑已经到手,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沙若静正在用一方洁白的纱巾擦拭着白云剑剑身,闻言头也不抬一下,缓缓道,“一是为了师弟的病情能稳定下来,二是我就是想看看我不在的日子里,什么人跳的最高,到时好一一处理掉。” 他抬起头,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冷酷之色。 沙若风的心也不由一寒,仿佛看到了沙若静平时温尔文雅的另一面。 ☆、卷一10剑庐遗恨 “什么人?”沙若静回过身,轻声喝道。 门口立着一人,正是云潇然,他大睁着又黑又亮的眸子,愣愣的望着这兄弟俩,目光之中有说不出的茫然和失望。 沙若静笑笑,走过来想要扶住他,云潇然仿佛见到了魔鬼一般,摇着头,一步步后退,道,“不要过来。” 沙若静仍然是以前那般温柔,道,“师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云潇然不听,他猛然转身,迅速奔回自己的房间,回想起沙若静那冷酷的回答,“到时好一一处理掉。”时,感到四周充满了恐惧,就不由得心猛跳不停,那样的师兄,竟然也有着这么冷酷的想法,竟能狠下心对自己相处多年的同门弟子下手,自己竟看不出来。 不,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所有的温柔谦恭,都是伪装出来给自己看给外人看的。 云潇然躺在床上,缩成一团,心里乱成一团麻。 没有人进来,云潇然渐渐平静,然而心中隐约有着点点失落。 头昏昏沉沉的,他又沉睡过去。 不知多久,迷迷糊糊当中睁开双眼,四周一片寂静,云潇然挣扎着起身,缓缓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一个人影默默的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把他吓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沙若风。 沙若风懒懒的看着他,冷冷道,“怎么了,有精神到处走了。” 云潇然强打精神,绕过他,径直向厨房走去,他忽然感到肚子里一阵阵心慌,饿的难受。 沙若风嘴角流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一把拉住他的手道,“你知道童战这个人吗?” 云潇然恨恨盯他一眼,倔强的不回答。 沙若风用手托起他的下巴,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你不回答没关系,童战是朝廷派来的使者,基于这个原因,以前师傅与他关系较好,现在,童战答应帮助我大哥,前提条件就是把你送给他,”顿了顿,沙若风微微一笑,道,“他早已对你垂涎三尺,只不过以前你有师傅护着你,他不好下手,至于现在吗?我想,大哥是必会答应的,大哥需要借助他的权势和地位。” 说到这里,他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云潇然,戏谑道,“我从小一直以为你只是个毫无用处的花瓶,现在看来,是我错了,花瓶并不是没有用处的,至少对童战来说,你还有比女人都漂亮的脸蛋和身材,让他茶饭不思。” 云潇然的脸色瞬间变了,瞪大眼睛,恨声道,“童大人才不是那种小人。” 沙若风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放声大笑,“果然不愧是师父温室里养出来的花朵,居然还这么天真,要不,等大哥回来,就让他把你送给童战,让你看看他那在你眼里伟大的胸怀。” 云潇然见沙若风不像是说笑话,心里不由一阵慌慌,闭口不语。 沙若风笑声一敛,声音顿时变得冷冰冰,“你知道师父是怎么死的?” 云潇然一愣,道,“你知道?” 沙若风笑笑,“我当然知道,我竟然不知道他这么疼你,为了给你解毒,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去试毒,所以我在他的药碗里下了千毒灭,送他上西天去了。” 云潇然一时呆立当场,半晌回过神来,挥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捶打过去。 沙若风轻轻巧巧的就捉住了他那毫无威胁力的拳头,依然笑着说,“这都是他自己寻来的,明明我兄弟为流云庄出力最多,他却只因为喜欢你,就意欲将帮主之位传给你,还将剑庐的秘密全部告诉你,同时还提拔三师弟来制衡我和大哥,你说,他是不是自找的。” “胡说,义父根本没有私心,也从未亏待过你们。” “谁相信呢,”沙若风道,“谁都知道,只有下任庄主继承人才有资格从现任庄主哪里获的剑庐的秘密,然后独自进剑庐去寻白云剑,学会九天神剑后持剑回庄正式向武林宣布自己是下一任的流云庄主。” “哼,我哥哥为人宽厚,武艺高强,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但是师傅却处处疑心,从未告诉过他剑庐的秘密,你说,我给他下毒是不是他的报应呢。” “住嘴,”云潇然暗中运气,凝内力掌于掌心,啪的一张出其不意拍在他的胸口上,这一章虽然对沙若风够不成威胁,但是因为是云潇然震怒之下妄动真气奋力的一掌,竟然让他胸口隐隐作痛。 沙若风看见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的人儿竟然不听话,向自己出手,心中不由大怒,心想,趁着大哥不在,不如将他趁机了结。 刚想到这儿,心中猛然一醒,暗道,我刚才在想什么,竟然与大哥做对,如此这样下去,大哥必然会被我伤了心,但同时又有另一个念头想起,大哥不想伤害他,屡次心软,有这个人牵绊着,迟早会对大哥不利。 两个念头在脑海中激烈交锋,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于是,他冷冷一笑,“我和大哥还没有玩够你呢,要不,让我先来玩玩,我真傻,当初与你同榻多日,竟没有上了你,反正你的命也不长了,就在这洞里好好侍候我和大哥吧。” 云潇然刚才动了真气,岁岁寒提前发作,哇的一声,从喉咙中喷出一滩血,他捂住心口,扶着石壁慢慢稳住自己的身体,望着眼色越来越可怕的沙若风,心中透着说不出的悲哀,不由哑着声音道,“你,你不要过来。” 沙若风双手抱胸,道,“那好,你自己过来,好好侍候我,我到时会记得好好待你的。” “滚,”云潇然吼道,哇的一声,一股腥舔冲上他的喉咙,再度从嘴中喷出。 正在这时,一阵轰轰的声音响起,随后又归于寂灭。 那是剑庐石门开启的声音。 沙若风面色一变,大哥竟回来的这么早。 他眼珠一转,“大哥回来了,最好我们来个轮流上,想那个场面一定是香艳无比,你要不要试一试。” 云潇然的脸色已变的苍白如雪,他猛吸一口气,缓缓走向自己的卧室,然后在墙上一个隐秘的凸起处一按,卧室一侧的石壁缓缓移动,露出一个形如大门的通道,山风一阵一阵接连不断从通道涌进来,吹动了他的乌发。 他喘着气侧身看着紧随而来站在门口的沙若风和沙若静,静静的立着。 沙若静大惊,顾不得想为什么这里会有一道门,只是着急道,“师弟,你伤很重,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赶紧过来。” 云潇然冷冷的看着他二人,将他二人的形象牢牢记在心中,喘着气诅咒般道,“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玩物,我到那个世界后会一直记得你们二人,我在地狱里也不会放过你们。” 沙若静忙道,“师弟,不要。”心里顿感不妙。 云潇然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最后一眼,突然纵身跃下,沙若静大叫一声,纵身越过去,只见石门外面云雾翻滚,瞬间便将云潇然吞没,不见踪影,自己手中只余留着他的一片衣袖。 望着那看不见底的深渊,沙若静失魂落魄,怔怔的瞧着,心中五脏六腑都宛如碎了一般的剧痛起来。 突然,他一下子跪在崖边,涩声道,“师弟,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不是人。” 看着他那茫然落魄的样子,沙若风走过去,轻轻从背后拥住他道,“大哥,他总有一天会知道师傅之死的真相,况且即使留着他,也只不过让他苟延残喘而已,何不就这样,让他早日解脱呢。” 沙若静双眼无神,只是呆呆的望着那片翻滚的云雾出神,喃喃道,“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你。” 沙若风的眼神一暗,连忙拉着云若静,大声道,“大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 沙若静恍然一醒,点点头,“记得” 沙若风叹口气道,“现在我们还是要继续相依为命,你知道吗,据我所知,三师弟也在与童战暗中接触。” 沙若静闻言,眸子顿时变得利如锋刃,刚才失魂落魄的表情早已消失,“他如果想趁着这个机会招揽人手,与我们兄弟做对,那我是不会对他再有兄弟之情。” 沙若风见沙若静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不由得大喜,道,“说得对,哥,我们出去商议一下对策。” 沙若静身子摇了摇,而后又变得修直挺拔,他回首望了望云潇然坠崖处,心中仍如千刀万剐,痛彻心肺,静静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弟弟,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好,我们去想对策。” 山风挟着呼啸声一次次冲进这石洞,仿佛在发怒,又仿佛想继续吞噬石洞里的事物,天地之间,仿佛只有这呼声。 ☆、卷二01八方楼上 三年后,令州城里。 此时太阳正挂在天空正中,在这烈日的炙烤下,南来北往的路人纷纷找地方躲避且填饱自己的肚子。 首选地方当然是令州城的八方楼。 此刻,楼里人来人往往,熙熙攘攘,各色的人物进进出出。 八方楼比较出名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他的厨师技艺一流,能让你心甘情愿的付出手中铜板,临走之时还舔舔嘴皮,恋恋不已;二是他是流云山庄的旗下产业,雕梁画栋,气派不已,呼朋引伴到此一坐,心情愉悦;三是如果江湖中人有幸进入八方楼就餐便有可能遇上你心目中的武林偶像。 所以八方楼历来生意兴隆。 此时,在二楼的大堂上,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胡琴声,伴随着这胡琴声,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卖唱少女身着红衣,轻启歌喉,悦耳动听的声音飘荡在四周。 “流云庄,天下闻,豪客路过请进庄,庄中酒如泉,庄里笑脸迎,温情化作一首词,留客醉人又醉心,又醉心。” “流云庄,天下闻,旁人路过听我唱,边关风云起,孤胆闯敌营,剑胆侠心压明月,换来苍生笑开颜,笑开颜。” “流云庄,天下闻,诸君路过听我言,天下第一庄,云帝亲自封,宝剑白云隐剑庐,持剑卫道召群雄,召群雄。” “好,好,”周围有人拊掌大声称赞。 少女微微一笑,瞬间整个大堂都亮了起来,更有人叹道,“唱的好,人也美。” 噗嗤一声,有人笑开了。 少女脸色微微一红,随后柔声道,“请各位英雄看在小女唱的还可以入耳的情况下,请打赏一下,以便小女养家糊口。” 说着,芊芊玉手举起一个普通的瓷碗绕着大厅走了一圈,只听得叮叮咚咚的抛铜钱声不绝入耳。 忽然有人问道,“这位姑娘,请问你这首曲子,每段的唱词意思是什么,我想知道。” 问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布衣少年,周围有人打击他,“你连这首歌都听不懂,闯什么江湖。” 少年脸一红,看来果真是个初出茅庐的江湖新手。 少女好脾气的一笑,道,“第一段唱词的意思是说,流云庄在现任庄主的带领下,早已撇去了往日那种神秘高高在上的身份,变得热情好客,亲切随和,”她想了想,道,“比如说,你是江湖的侠士,到了令州就不怕没了盘缠怎么办,被人欺负怎么办,因为只要你上流云庄解释说明,流云庄不仅把一切给你办的妥妥的,还会好酒好菜招待你呢。” “原来如此,”少年点点头,道,“那第二段唱词的意思呢?” “这个嘛,”少女耐心道,“在座的诸位英雄想必大多都知道这件往事,”她润润嗓子,提高声音道,“一百多年前,天下大乱,百姓苦不堪言,外敌西蒙国趁此机会侵入我云国大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这样内忧外患艰苦绰绝的环境里,我朝云宁帝历经艰难带领旗下英雄收服各地割据势力,并统帅群雄彻底击败西蒙,夺回失去的土地,”少女说道这里,故意停了一下,那少年忙道,“宁帝的丰功伟绩,在下从小早已耳闻,但是这与流云庄有什么关系呢?” 少女微微一笑,声音如黄莺出谷,“关系可大呢,只是经过一百多年的时间洗礼,想必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谁说的,”有人出声抗议,“凡是在武林中走动的老江湖谁不知道。” 少年闻言,脸微微一红。 “当时的情形就是宁帝统一我云国天下,大势所归,但是,在这节骨眼上,却出现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变化。”说到这里,少女目光一扫,又顿住了。 少年心痒痒的,忙道,“姑娘请继续说。” 少女便道,“这时,一个号称明月教的教派出现了,他那教主也是个枭雄般的人物,趁着宁帝落势未稳,便举起大旗,带上自己的人马以及从周边各国借来的十几万兵马,列兵于西北边境,还连下边寨两城,声称要与宁帝逐鹿中原,看谁主天下,眼看烽烟即将在起,百姓眼盼已久的安□□活即将再次被战争夺去。” 少女轻叹一声,“就在这个时候,流云庄主云子仪自告奋勇向宁帝请命,单枪匹马独闯明月教的大营,挑战明月教主,最后成功击败明月教主,让明月教主心甘情愿放弃天下,并声称有生之年足迹不履中原,撤退兵马,天下百姓遂得安康。” 少年连连点头,道,“听姑娘所讲,这云庄主的确具有我等俗人比之不如的大气度,大胸怀。 那么第三段的唱词呢?” 少女道,“天下避免了新的战争,百姓避免了再次的生活流离,宁帝感于云庄主胸怀天下的大义,特地亲自到流云庄御笔亲书天下第一庄,并且御赐宝剑白云给流云庄,从此流云庄名震天下,成为武林中的领袖。” “的确,当年云庄主只身一人独入敌营,让天下再次避免了遭战火涂炭,此等义举,到现在也是令我辈众人信服,只恨自己没有早生几百年,不能亲眼看看云庄主的英姿。”有人在旁接口。 随后议论之声四起。 “流云庄天下第一庄的确是名至实归。” “据说经此一事之后,流云庄历代庄主就职仪式上,朝廷都要派人参加,赐姓历代庄主为云,以召显其皇恩浩大,其实现在流云庄等于替朝廷掌管着整个武林的动静。” “历代流云庄主金盆洗手后,直接封侯,安享晚年,看来朝堂对流云庄也是非常看中。” “是呀,流云庄统帅武林多年,人心震服,这些年天下也多是平安无事,这些都有流云庄的一半功劳。” “但是听说当初那个明月教主也是个人物,可惜他遇见的对手是云庄主和宁帝。” 众人正讨论的兴起,现场气氛也是愈发热烈,突然,有人冷哼一声,纵声长笑,“什么流云庄天下第一,说白了不就是云清与云子仪那点床上的事吗?” 四周一下子变得沉寂,刚才那种热烈气氛瞬间消失,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投到一人身上,那人年约三十左右,一袭青衣,正坐在靠窗的桌子旁,鄙夷的望着大堂里的江湖人士,嘲笑道,“在下多年不来中原,现在方知,中原武林竟自甘堕落至此,什么人不佩服,竟将一个伏在云清身下的男宠吹捧的高高的,可悲,可叹。” 这云清乃是当朝宁帝名讳,在此人嘴里仿似一个不相干的人物,就这么随随便便被他拎出来示众。 短暂的沉寂过后,终于有人爆发了,怒道,“你又算是个什么人物,你有何资格评价云庄主和我朝宁帝。” “不错,”大堂里齐齐站起十一二个江湖人士打扮的男子,冷冷盯着那位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见自己犯了众怒,仍是稳稳的坐在那里,镇定自如的端起桌上的绿茶,轻轻啜了一口,赞道,“这八方楼的龙井不错。” 见他不将众人放在眼里,已经有人忍不住道,“你有种,再说一句刚才的话。” 男子不再意道,“哦,我知道了,你们不服气。不过,这就是事实,你们以为云子仪是个什么人物,不过就是云清身下的一个男宠而已。”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有人用手捶的桌子一响,随后便见碗,碟子,筷子仿佛长了眼睛似得,纷纷向青衣人身上招去。 青衣人哈哈一笑,“你们这些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他略一运气,也不见他怎么动作,那些碗,碟子之类的物件在离他一丈之远处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屏障住了,纷纷下坠。 青衣人哈哈一笑,大声道,“掌柜的,你心痛吗?” 还没待酒楼老板出面,酒楼里十一二个汉子已经纷纷向青衣人逼近。 青衣人面色不变,淡然道,“你们只会以少胜多吗?” 为首一个黑衣汉子冷声道,“对待你这种卑鄙小人,从不需要讲什么道德规则。” “卑鄙小人,”青衣人一愣,随即道,“请问在下卑鄙在哪里?” “你可以面对面的骂我们,但是,我们决不能任你辱骂宁帝和云庄主。” 青衣人淡然一笑,“我说的是真话,为什么你们不信呢。” ☆、卷二02约战 “呸,”黑衣汉子道,“你们关外之人,多对云庄主和我朝宁帝心怀不满,辱骂泄恨,正是因为有了宁帝和云庄主,才使你们当年吞并中原的计划泡了水,你以为我们不知。” 青衣人嘿嘿一笑,“也罢,就当我是辱骂你们的宁帝和云庄主吧,你们想要怎样?” 黑衣汉子目光闪动,“当然要痛扁你一顿。” 那方才问问题的布衣少年也高声道,“说的对。” 随后挽起袖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卖唱的少女见状,将自己的视线投向那拉二胡的黑衣老者,老者闭着双目,毫不动容。 少女见状,气的跺跺脚,转身就走。 青衣人目光闪烁,笑道,“你们这些三角猫的功夫,我还不放在眼里。” 黑衣汉子闻言,大怒,挥起拳头,当先冲了过去。 然而,他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那青衣人已飘出了窗台,正站在楼下向他挑衅,“有种的跟我到城外大战一场。” 黑衣大汉大怒,连忙随手抛下几两银子,跃下酒楼,在大街上紧追不舍,其余的人也一蜂窝涌上。 一路追踪至城外,青衣人停了身势,悠悠闲闲的看着这些打抱不平的汉子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黑衣汉子怒道。 “笑你们像小丑一样,为两个一百多年前的死人打抱不平。”青衣人双手抱拳讥讽道。 “住嘴,”紧随而来的布衣少年怒道,“云庄主的所作所为即使百年之后,依然值得我们尊敬和信服,岂能任你如此污蔑。” 青衣人打量着布衣少年,道,“你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可是这些人怎么还这么幼稚。” “幼稚,”黑衣汉子大怒道,“看拳。” 他暗中运气,一招黑虎掏心向青衣人胸口打去,青衣人足下一点,他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后面的人见状,怒吼着冲了过来,青衣人无奈的笑笑,只见他腾挪闪跃,片刻间便将这些人一一点立当场,笑道,“我说的话,你们服不服。” 布衣少年大怒,“让在下见识一下阁下的功夫。” 说罢,一飞身,已向青衣人掠去。 青衣人只扫了他一眼,笑道“,你虽然是新人,不过功夫在他们之上,但是也仅仅可以接的住我十招而已。” 话音未落,布衣少年一来到他身前,瞬间攻出三招,迅如闪电。 青衣人点头道,“不错,还能攻出三招。”脚步后退,躲过布衣少年第四招。 突然,布衣少年腾身而起,双掌从天空击向青衣人的天灵,青衣不躲不闪,双手径直推出,与布衣少年双掌交接,只听两股内力激荡之声,青衣人仍然稳立当场,而那少年落地之后,蹬蹬连退四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青衣人道,“看来刚才我高估你了,原来你接不过我五招。” 布衣少年冷冷道,“还未分出胜负,你说这话未免太早。” 青衣人昂然一笑,“那你大可以来试试。” 说吧,暗中运气,左掌划了个圈,缓缓推出。 一股强烈的内家罡气直直冲向少年,少年来不及躲闪,噗的一声倒在地上。 青衣人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诸君,不由得意之极,笑道,“你们还要说我中伤了云子仪吗?” 呸,布衣少年道,“我虽然技不如人,被你打到,但是云庄主绝不能被你侮辱。” 青衣人一愣,目光扫向他,仔仔细细打量着,突然道,“我刚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这样好看,罢了,我一贯怜香惜玉,看在你还是个小美人的份上,暂不与你计较。” 少年被他说得面色通红,心中气恼之极,却是说不出话来。 青衣人看着被他点了穴道的江湖汉子哈哈大笑,道,“你们中原武学是不是也就这个水平了,怪不得只会一个劲的吹捧云清的男宠云子仪呢。” 众人心中大气,无奈却动弹不得。 青衣人正得意着,忽然听到一声轻斥,“你说什么?” 他循声望去,只见路旁站着一个身背包裹的紫衣少年,面色黧黑,风尘仆仆,不由道,“怎么,你也想学他们,为云子仪打抱不平。” 紫衣少年闻言身子一僵,随后便见他足间一点,一掌向青衣人劈去,掌风凛冽,功力似远在布衣少年之上,青衣人脚下一闪,堪堪避过,嘴里却笑道,“我以为来了什么高手,不过如此。”猛然间,他欺身上前,在两人错身之际,出手如电,拈住紫衣少年手腕,喝到,“去。” 提起少年,向远处抛去。 紫衣少年闭上双眼,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以为自己必摔倒在地面上,心下也是一惊,突然,耳边掠过一阵衣袂带风之声,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带着他冉冉落地。 少年一回头,见接住自己的人是个年轻男子,一袭白衣,目若星辰,眸若秋水,俊眉朱唇,容颜俊美,不觉脸上一烫,低声道,“多谢大侠相助。” 白衣人微微一笑,放开他道,“没事就好。” 青衣人见状道,“怎么,又来一个打抱不平的,准备自找其辱。”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4节 白衣人微微一笑,向青衣人抱拳道,“在下流云庄云若静,特地来向阁下请教。” 青衣人一惊,瞪着眼睛,将云若静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用难以相信的语气道,“你就是新一任庄主云若静?” 云若静淡淡道,“正是在下。” 青衣人哈哈一笑,“流云庄天下闻名,本以为庄主是个武林成名已久的老头子,想不到却是个温柔的美人,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 云若静淡然道,“中原武林让人惊异的事多着呢,足下只是没见到罢了。” 青衣人笑道,“想不到本人酒楼的一番话惊动了流云庄主,实在是罪过,罪过。” 云若静仍是平静道,“请足下指教。” 青衣人笑容一敛,正色道,“我也想开开眼界,看看天下第一庄庄主的本事如何。” “那恕若静无礼了。” 云若静说着,身形却动了,在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白一青两条人影已经纠缠在一起,蓦地,两条人影一分,众人还未喘过气来,便见两条人影又合在一起,不由暗自羞愧,原来这才是高手,自己刚才的武艺实在是让那青衣人见笑了,也难怪此人有恃无恐。 转眼间,云若静与那青衣人过了三十招,他见那青衣人招式诡异,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蓦地冷斥道,“阁下原来是明月教护法之一,若静没有远迎,看来是若静失礼了。” 青衣人笑道,“无妨,有庄主这个美人在眼前,我吴青衣看着也饱了。” 云若静淡淡道,“是么?” 气他言语不逊,心中已是起了教训之意,当下暗中运气,气沉丹田,一掌推了出去,吴青衣长笑一声,单掌相迎,他见云若静年纪轻轻,且刚才两人交锋,对方没占到自己一丝便宜,心中便起了小瞧之意,以为对方也不过如此。 砰一声,两人单掌相对,吴青衣但觉对方内力源源不绝的流过来冲击着自己的心肺,不由大惊,这云若静年纪轻轻,内力已深厚如斯,果然不愧为流云庄庄主。 他心中暗道不妙,连忙收敛心神,就在这时,云若静掌略一前推,吴青衣便觉对方掌力 犹如排山倒海般涌向自己,不由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后退数步,才缓住身子。 却见那云若静仍像一颗柱子般牢牢立在原地,身形不动,气不喘,脸不红。 云若静声音发冷,“吴护法觉得怎样?” 吴青衣强制压住沸腾的气血,一副若无人事的样子,道,“庄主果然名不虚传,吴某受教了。” 云若静微微一笑,道,“所谓不打不相识,吴护法远道而来,若静自当好生招待,请吴护法随我入流云庄,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吴青衣强笑道,“庄主好意,在下心领了,吴某有事,改日再去。” 说吧,衣袖一扬,足间一点,身影向远处略去,瞬间消失不见。 云若静见状,心中也是一惊,暗道,这吴青衣中了自己一掌后,竟然还有如此功力,看来这个明月教的确让人不容小觑。 他暗暗想着,却转过身,看着被吴青衣点了穴道的众位好汉,不由拱手抱拳道,“云若静再次谢过诸位好汉。” 言罢,他的食,中指屈指一点,只见一缕指风袭向那黑衣汉子,黑衣汉子一愣,指风轻触之后,便觉身上气血一通,手脚已能行动起来,不由惊喜交加。 云若静指风连点,片刻间便已将这些汉子的穴道解开。 云若静转身正要离开,忽听得黑衣汉子道,“请庄主留步。” 不由停下脚步道,“请问这位义士有何指教。” 黑衣汉子作揖道,“在下龙泉,请庄主收我为徒。” 云若静皱眉道,“流云庄近些日子不再收门徒。” 龙泉忙道,“刚才看了庄主一身好武功,龙泉有自知之明,龙泉佩服庄主人品,愿为庄主做牛做马,效犬马之劳。” 说罢,跪地不起,后面几个汉子齐声道,“吾等愿为庄主效犬马之劳,请庄主同意。” 云若静秀眉轻颦,却不回答。 这时,站在旁边的紫衣少年轻声道,“庄主,难得这些汉子如此重情义,你就收下他们吧。” 云若静眉毛一展,连忙上前扶起龙泉,道,“既然如此,你们起来吧,我答应你们了。” 大家欢呼一声,齐齐起来道谢。 紫衣少年移步走向那布衣少年,见他脸色惨白,不由道,“这位兄弟,你似乎中了那人一掌,怕伤的很重吧。” 布衣少年摇摇头,却不说话。 云若静打量着他的面色,柔声道,“小兄弟受伤了,不妨先上流云庄养养吧。” 他的话一落,龙泉上前背起布衣少年,道,“我说这位兄弟,既然庄主都发话了,你就不要推却了。” 紫衣少年笑笑,心中不由的对这粗豪汉子有了一丝好感,道,“多谢这位龙兄弟了。” 转过头,注意到云若静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逡巡,不由道,“那么,在下与庄主就此别过。” 云若静没有回答,面色沉重。 随后,紫衣少年只觉眼前一黑,缓缓倒地。 远远的地方,立着一老一少,将这些事一一收入眼中,正是八方楼上那卖唱少女和那老者。老者捋着自己的胡须,不紧不慢道,“幽兰,你看,这些事根本就用不着你爷爷出手,自有人会教训他。” 少女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仍是不发一言。 ☆、卷二03 少年肖然 耳旁传来鸟儿轻快的鸣叫声,睡在锦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睛很黑,很幽深,仿佛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让人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他的肌肤莹白如玉,闪着迷人的光泽,挺而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宛若帘子一般轻轻抖动着,迷人的朱唇闪着诱人的色泽。 少年缓缓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紫色的帷帐,淡色的流苏垂在床檐两旁。 身上盖着一套淡色的锦被,屋里染着淡淡的檀香,对面是一张紫檀木桌子,墙上挂着一幅月下美人图。 小窗半掩着,阳光从那里偷偷飞进来,带来的还有一丝浓浓的花香。 少年猛然想起了什么,翻开锦被,才发现自己身子被人清洗过,还被人换上了一袭质地极佳的紫色衣袍,不由心中一惊,正要下床,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连忙返回到床上,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盯着来人。 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清秀可人,她见少年已经清醒,不由笑道,“这位公子,我是小月,你可饿了。” 少年摇摇头。 小月盯着少年,幽幽一叹,道,“想不到你生的这样好看。” 少年笑道,“好看的人多了,比如你。” 小月脸一红,道,“你刚回来时,脸上黑黑的,身上到处是灰尘,想不到把你清洗之后,竟然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少年失声道,“你帮我洗的。” 小月一瞪眼,道,“难道不能。” 可是,少年喃喃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能。” “你真老土,”少女笑笑,“我是侍女,做这些事一向正常的很,你放心,我不会吃了你,你不用大惊小怪。” 少年也仿佛意识到刚才自己反应过激,不由定下心来道,“这是哪里?” 小月吃吃一笑,“这里是流云庄,公子你现在感觉好多了吗?” 少年闻言点点头,忽地从床上坐起,道,“在下肖然,小月姑娘,你们庄主呢,我有事,要先向他告别了。” 小月微微一笑,“公子何必着急,刚才庄主已经吩咐过让小月好生伺候着你,庄主忙过庄里的事务之后,会亲自来看望你的,庄主说,你可是庄里的贵客呢。” “贵客,”肖然一愣,随即自嘲道,“我怎么能算是贵客呢?” 小月道,“庄主现在很忙,公子也不必急于一时,如果觉得无聊,小月可带公子在庄里转转。” 肖然偏着头一想,道,“也好,久仰流云庄大名,我早想来参观一番,既然姑娘如此热情,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当下起床,跟着小月出了门,来到院子里,一阵清风拂过,淡淡的草木芳香传过来,肖然顿觉神清气爽,不由道,“这正是个好住处。” 小月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此院名为留香园,除了庄主本人,一般人是住不得的,这里的景致,也是全庄最美的。” 肖然咦了一声,不由喟然道,“这不是折煞我了吗,我一个江湖无名小卒,竟然可以居住在庄主的院子里。” 小月柔柔一笑,道,“所以说你是庄主的贵客,你还不信。” 两人边走边聊,肖然仔细打量,这院子里精致奇美,茂竹修林,林深花美,青石小径两旁玫瑰月季成群,当中一个清水池里,淡淡的飘着睡莲,堆着奇石,池中建着一个亭台,亭台间淡蓝的细纱随风飘扬,池子两畔垂柳依依,清风拂过,扬起漫天柳丝。 肖然不由啧啧陈赞,道“庄主好享受。” 小月樱桃小嘴一扁,“庄主每日都很忙,可没什么机会享受过,要说享受,大概也就只有晚上回园里睡觉的时候吧。” 肖然笑笑,沿着小径转过清水池,眼前一亮,但见前面不远处是高矮不一,疏密不一致的梅树桃树交互掺杂的树林,不由道,“庄主也喜欢梅桃。” 小月点点头,道,“留香园原来偏僻冷清,并不是历任庄主休憩的场所,可是庄主后来搬了进来,将留香园打理一番,增加了不少景致,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肖然不由好奇道,“为什么庄主会搬进来呢。” 小月道,“庄主说,这里偏僻安静,正好适合自己修心养性。” “原来如此。” 小月道,“你可不知道我们庄主对待庄里的事有多用心,小到每个下人的生活用度,大到江湖中每件事,流云庄的每家产业,他都要自己亲手过目,真辛苦呢。” 肖然皱眉道,“如此辛苦,何不放手让下属打理。” “也让下属打理,只是以前历任庄主一季度过问一次,而我们现在的庄主月月过问。” “他也太勤快了,”肖然皱眉道。 正说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分花扶柳,从清水池畔缓缓过来。 小月眼尖,一眼望见,惊喜道,“庄主。” 肖然闻言,身子一僵,随后慢慢转过身来。 眼前的白衣年轻人仍如初见面那般俊美,眉眼之间皆有一股温柔的味道。 云若静一见肖然,霎时怔住,眼中掠过一丝惊异之色,但是,很快又面色自如。 初见面时,只觉眼前的少年灰尘满身,面目黧黑,普通平常,但现在一见,却是天人之姿,前后强烈对比,不由的让他惊讶。 肖然缓缓道,“在下肖然,多谢庄主的款待。” 云若静目中仍是异色,道,“你叫肖然?” 肖然点点头,露出一丝天真的笑容,“难道庄主很惊讶吗?” 云若静有一瞬间的茫然若失,但也就是一瞬间而已,短的让人几乎察觉不出他的情绪变化,他微微一笑道,“听到公子的名字,让我不由的想起了故人,你的名字跟他如此相像。” 肖然好奇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是我的师弟,名字叫云潇然。”云若静的话里带着一丝惆怅。 “云潇然,”肖然一字一字念着,不由展颜一笑,道,“真的,跟我的名字好像,那他人呢?” 云若静没有回答,转了话题,“你想是长途奔波劳累,没有好好休息就运用功力与人相斗,导致气郁于心,突然昏迷,好好休息便可。” 肖然垂头轻轻嗯了一声,道,“我已经休息好了,正准备向庄主辞行。” “你要离开,”云若静一惊,道,“莫非嫌在下招待不周。” “不是,”肖然慌忙解释道,“只是我有事要办,故不得不向庄主辞别。” 云若静眼睛一亮,道,“什么事,说说看,也许在下能帮得了你?” 这,肖然低下头,沉思半响,才道,“其实只是在下的一些私事而已。” 云若静淡淡一笑,“我对小兄弟一见如故,小兄弟如果信得过云某,云某定极力相助。” 肖然犹豫半晌,才讪讪道,“其实,我是到令州来打探我从小就丢失的孪生哥哥的下落。” 云若静道,“这很好啊,既然是在令州,正是流云庄势力范围,我叫人帮你打听就是。” 肖然抬起头,正碰上他那温柔如水的目光,面上不由一烫,低声道,“既然云庄主有此盛意,我也只有麻烦云庄主了。” 云若静道,“小兄弟既然信得过我,不如我们回屋,再慢慢商谈如何。” 他的话虽然说得温婉,但是却带着一股不容对方推辞的魔力,让肖然不知不觉跟在他身后,回到自己的睡房。 小月极乖巧的为他二人奉上香茶,然后立在一旁。 云若静道,“小兄弟,你且说说你的哥哥大致样貌,方便我们为你寻人。” 肖然想了想,才道,“我只记得我娘说,我与我哥是孪生双子,长得是一模一样,小时候,除了我爹娘,没有人能分辨出我俩。” “那后来呢。” “后来有一年,我双亲路过令州,遭一伙蒙面人偷袭,我爸将我哥捆在一株桃树上,返回来帮我娘对付强盗,等到将强盗全部打退,重新返回到桃林里,竟然发现我哥不见了。” 顿了一下,肖然道,“这些年,随着我逐渐长大,我爹和我娘越来越发想念我那未曾见过面的大哥,他们希望能出现奇迹,我那从小失散的哥哥能遇到好人家被收留,所以怀着一线希望,他们让我来令州城里打探打探,希望能寻到有关我哥的丝丝线索。” 随手端起茶杯,轻轻饮下,道,“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哥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我确实也没把握自己能否打探到他的下落。” 云若静的心一沉,随即安慰道,“我到时会安排人手帮你打听,你也不需心急,就先在院子里住下吧。” 肖然羞赧道,“那就谢庄主好意了。” 云若静突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兄弟我安排他住在我的隔壁,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去看看他。” 肖然一愣,猛然想起定是那个布衣少年,因此不由一笑,点头示意。 ☆、卷二04月下美人图 肖然走进房间,布衣少年正躺在床上,默默望着屋顶。 他不由上前道,“你怎么样了。” 少年感激道,“刚才庄主为我疗过伤,现在好多了。” 随即黯然道,“想不到我的身手跟庄主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让我沮丧。” 肖然道,“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对了,小兄弟贵姓,在下肖然。” 少年道,“我叫林布衣,自小被师傅收养,这次好不容易出一次师门,想不到。。。。。” 肖然轻轻拍他肩膀,安慰道,不“是你太弱,而是对手太强,你没听云庄主说嘛,那个青衣人是明月教的护法之一。” 林布衣闻言,不由一笑,道,“肖大哥,我知道你是骗我开心。” 肖然道,“你年级轻轻就有侠义心肠,这点真值得肖某敬佩。” 林布衣望着肖然道,“肖大哥不也一样。” 两人对视一笑,正在这时,一个侍者端着药碗走进来,肖然从他手中接过药碗,道,“这里有我就行了。”随即便坐在床边,将药碗递给林布衣,林布衣闭上眼睛,一口气喝下,闭着嘴巴半晌才道,“好苦。” 随后,他双腿盘膝,端坐床上,默运玄功,渐渐如老僧般入定。 肖然知他正在运用自身内力运化药力,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陈设与自己的房间相比,显得简朴多了,一床,一桌,两张椅子而已,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想起小月说的,你是庄主的贵客,不由暗中苦笑。 片刻,林布衣运功完毕,缓缓睁开双眼,一见肖然,不由道,“肖大哥,你还未走。” 肖然笑着点点头,与林布衣寒暄几句,顺手拿起桌上的药碗,出门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地势,并将这些默默铭记于心,不知不觉间,就已离开了留香园,来到一个开阔的大院前面,忽然有人道,“喂,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他心中不由一紧,随即回头,便见一个白衣男子一脸狐疑的望着自己,连忙道,“我是庄主请来做客的,我朋友受伤了,我刚把药给他服下,现在是来还药碗的。” 那白衣男子约莫四十左右,有着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他紧紧盯着肖然,“阁下面熟的很,可是我怎么没听说今天有庄主请来的客人。” 肖然忙拱手作揖,道,“在下肖然,在街上与庄主偶遇。。。。。。。。” 男子打断他的话,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觉得你面熟,原来你与云潇然长得一模一样。” 随即笑道,“刚才你可别再意,我只是例行询问,在下张天翼,流云庄的总管事。既然你是庄主的客人,那这药碗就不劳你亲自送回药房,交给我吧。” 肖然闻言,无可奈何,只有将碗递到他手里,移动脚步,返回到留香园。 他心里在猜测那张天翼一开始对自己颇为警惕,后来自己一说出名字,他就变得亲和多了,说自己与云潇然一模一样,这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流云庄的人对那个叫做云潇然的印像不错,是故爱屋及乌。 肖然摇摇头,把这些想法抛去,转目看到墙上的那副月下美人图,便踱步到画前,细细欣赏。作画的人笔法细腻,画中少年一袭紫衣,坐在一株垂柳下,天上月明星稀,那少年面带憧憬之色,仰望明月,整个人似有说不出的妩媚慵懒之资。 肖然看的入了神。 有人在他身边轻声道,“你觉得这画怎样?”肖然遽然一惊,抬头一望,便遇上对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不由灿然一笑,道,“这画笔力不错,人物栩栩如生,不知这画中少年,可是庄主的知交。” 云若静叹道,“他就是我的小师弟云潇然。” 肖然道,“原来是贵师弟呀,从画中看来,他绝对是一个绝色人物。” 不着声色的恭维了一遍。 云若静叹道,“他的确是人间绝色,可惜三年前去世了。” 肖然低头默然片刻,才轻声道,“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云若静摇摇头,道,“其实你长的跟他一模一样,我师弟当年也是被我师父从桃树下捡来的。” 肖然闻言面色巨变,“什么,你说你师弟。。。” 不错,云若静注视着他,淡淡道,“我师弟与你相貌相似,也是从小被师傅从桃林中捡来,所以我将你所说的与他联系起来,也许,有可能。。。” 不,肖然大叫道,“我不相信,都说双生子心连心,可是为何我的心一点都不疼呢?” 云若静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目中带着一丝安慰,柔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会尽力而为。” 肖然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那就劳庄主多费心了。” 云若静剑眉一皱,道,“我比你只大几岁,你不如喊我大哥,这庄主两字太让人生分了。” 肖然愣了愣,试探道,“这样不好吧。” 云若静道,“你我一见如故,又跟我师弟相像,我心里早已把你当做自己人一般,有什么不好。” 肖然扭捏片刻,终于定下心来,轻轻道,“大哥。” 云若静突然笑了,他的笑就像一阵春风拂过,暖人心肺,肖然一时看的呆了,云若静拉起他的手,声音突然变得哽咽,道,“你这声大哥,我很高兴。” 目光之中,怅然若失。 肖然静静的立着,淡然道,“我这声大哥,是否让你想起了你的师弟。” “是的,”云若静目中满是寂寞,“第一眼看到你,我以为他真的回来了。” 但是,他是不会回来了,他去了另一个世界。 肖然道,“你心里把我当做他来对待?”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已从这幅画以及云若静的言谈表情猜到了不少。 云若静摇摇头,“我把你当做兄弟来对待。” 兄弟与师弟有区别吗?肖然秀想着,秀眉轻颦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呐呐道,“其实我也蛮开心的,从小家里就我一个独子,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大哥。” 云若静道,“既然我们已是兄弟,那么大哥就邀贤弟在此长住,贤弟意下如何?” 肖然沉思片刻,迟疑道,“问题倒是没有,只是我若长期不回家,家中双亲不免会担忧。” “没事,”云若静爽快道,“我会派人告诉你父母。” 事已至此,在推却就显得自己太矫情了,因此肖然点头接受了云若静的好意。 这留香园院子虽大,但来往的人却稀疏的很,肖然一时觉得无比寂寥,有空便去看看林布衣,或者跟着小月到处溜达以消磨时间。 肖然注意到,这云若静必定是每天月上中天才回房休息,不由对小月叹道,“大哥这样也太辛苦了,你们想想法子让他轻松一下吧。” 小月道,“就为这件事,张管事和四大长老不知劝了他多少次,但是他依然是我行我素。” 肖然觉得自己的心隐隐发痛,不由道,“这么说来,是大哥自愿的,这让我觉得,大哥心中一定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才这样打发自己的时间。” “不行,我一定要大哥放弃这样的生活,”肖然喃喃道。 小月眨眨美目,道,“你是庄主贵客,如果能说动他,就是最好的了。” 肖然已经为自己下了个决心,突然话锋一转个,“林布衣呢,我好像今天没见到他了。” 小月噗嗤一笑,“你不知道吧,今天庄主带他去见他的师父了。” “师父,”肖然好奇道,“没听说他要拜师呀。” “哎,所以说你从不留心别人的行为,”小月道,“林公子缠着庄主,庄主一直没同意,不过今天沙师兄回庄了,庄主突然改变主意,要把林公子送给沙师兄当徒弟。” 肖然郁闷道,“这样的好事,怎么他们都不告诉我。” 小月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打趣道,“你每天心事重重的样子,恐怕他们都不想打搅你吧。” 肖然一路用脚踢着一颗小青石,无精打采的回到自己的客房,心里颇不平静,这些事为啥大哥都不告诉我一声?心中波澜起伏。 偏着头想了片刻,也想不出个理由,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丝难受。 正在这时,门砰的被人推开,一个人影旋风般的跑了进来,兴奋喊道,“肖大哥,我又有一个师傅了。” 肖然抬眼一瞧,正是林布衣,不由淡淡道,“你遇上什么喜事了,连门也不敲,就进来了。” 林布衣坐在他对面,喜滋滋道,“今天庄主让我拜沙若风为师了,肖大哥,你知不知道,沙若风可是流云庄里数一数二的高手。” 他自己说的高兴,却没注意到肖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卷二05 初涉事务 见肖然久久不语,林布衣不由着急,用手碰碰他,轻声不解道,“肖大哥,你不替我高兴吗?” 肖然恍然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道,“林弟,我替你高兴。” 林布衣撅着嘴道,“肖哥哥,我告诉你,我原先那个师傅根本不是真心教我,只教了我入门心法就催着我出来闯荡江湖,若不是庄主替我分析,我还真看不出来,哼,真是虚伪的很,还好,让我遇见了庄主,才不至于让我一辈子被他蒙在鼓里。” “那么,你原来的师父是谁?”肖然好奇道。 林布衣怔了一怔,随即黯然道,“虽然他不喜我,我还是不要说出来坏了他的声名。” 肖然道,“林弟,既如此,就让他永远留在心里吧。” 林布衣缓缓抬头,望着肖然,道,“是的,在我心目中,他即使我的师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屋里一时沉寂下来,肖然可以想象他此时此刻的矛盾心情,那种给你生命却又偏不信任你,对你保持着淡淡的距离,在你心目中一直对他如神般尊重的人突然间坍塌,对自己瞬间的打击。 良久,肖然起身道,“屋里太闷了,我们出去走走。” 院中清幽,林布衣忽然道,“肖哥哥,我要搬到师傅那里去了。” 肖然出神的看着他,不由得苦笑,“看来这里更冷清了。” “怎么会呢,”林布衣道,“有空我会过来看你,而且庄主每天也会回来这里。” 肖然心里却苦笑道,庄主,他每天月上中天才回来,我哪有时间与他谈天说地呢。 且说这天晚上,云若静一如昔往的伴着夜色回到自己的房前,正要推门,隐约听到零碎的脚步声,一回头,便见肖然脚步轻盈向着自己走来,不由道,“贤弟还没入睡?” 肖然道,“我见大哥迟迟不归,很是担心,特意在此等大哥归家。” 云若静推开房门道,“我与贤弟进屋再说。” 肖然不客气,紧随其后步入云若静的房间。 令肖然吃惊的是,云若静的房间跟林布衣的房间相差无几,简单朴素,这么看来,自己的房间到是最华贵的了。 肖然不由道,“大哥,你作为一庄之主,在怎么样,房间也不至于布置的如此简单,我看流云庄似乎也不差这些银子。” 云若静坐在木椅上,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着他,肖然回首望去,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这些只是身外之物,有无对我并不重要,我只需一处休息的地方即可。”云若静淡淡道。 肖然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云若静收回目光,道,“贤弟,你特意等我,可是有话对我讲?” 肖然咬了咬唇,终于道,“大哥,你每天这样劳累自己,我很心疼,我想帮大哥分担一些事物。” 云若静道,“你是大哥的客人,大哥怎能让你如此劳累呢。” “我不累,”肖然慌忙解释道,“大哥,你对我如此掏心掏肺,我只想为你分忧。” “真的?” 肖然目光坚定,“我是真心。” 云若静定定凝视着肖然,缓缓点头,“贤弟既有如此心意,我就收下了。” 肖然心中欢喜,道,“大哥可是与我说定了,不准反悔。” 云若静唇边流出一丝笑意,微微颔首。 外面月色浓黑如墨,肖然的心却逐渐温暖,忍不住道,“不知大哥可否有我哥哥的消息。” 云若静目中闪过一丝异色,轻轻道,“贤弟,现在暂时还未有。” 肖然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但是转瞬间又笑起来,“我真是糊涂了,要找一个分散了十八年的亲人,哪会如此容易。” “夜深露重,贤弟好好休息。”云若静站起身来淳淳叮嘱。 他的语气温柔,目光之中蕴着深深的不明的情愫,肖然盯着这样一双迷人的眼睛,忽然胡乱想起,不知有多少少女少男被这温纯的话语和眼睛迷倒,这么一想着,脸上竟然发起烫来。他轻咳一声,连忙告别云若静,疾步出屋,走了几步,便又回头,却见云若静仍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着自己,心中砰砰急跳,不敢再回头,慌慌张张回到自己的房间。 倒在床上,肖然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回想起刚才云若静的一举一动,不由的骂自己怎么像个十七八岁的动了春心的少女般,也许平时大哥就是这样对待每一位客人,自己怎么能多想呢,再说,大哥有权有势,想要什么样的美人要不到,一想到此,收敛心神,缓缓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肖然用过早餐就随着云若静出了留香园,一直旖旎直行,连续穿过几个院落,来到一个爬满紫藤花的拱形大门前,门前一左一右站着两位白衣弟子,一见云若静,立即上前行礼,沉声道,“庄主。” 云若静点点头道,“昨夜可有事?” 其中一位答道,“无事。” 云若静回头对肖然道,“贤弟,这里就是我经常逗留在此的紫藤园,以后,这也是你经常要来的地方。” 肖然点点头,随云若静进入园内。 映入眼帘的是当中一幢气势恢宏,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三层楼阁。 楼阁旁边连绵着几座青砖白瓦的小屋。 这紫藤园并不像留香园那般景色清幽,相反的,它除了在院子四周栽种些四季常青的松柏,在院墙上爬满了紫藤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点点缀。 肖然注意到院落四周暗处不时有身着白衣的流云弟子来回走动,他们神色肃穆,不苟言语,身佩长剑,互相见面也只是点点头而已。肖然不由心惊,这紫藤园重兵把守,想来必是流云庄存放核心机密之处。 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云若静止住步子,看着前方,慢慢道,“贤弟,紫藤园乃是流云庄重地。庄中所有事务以及其各种核心事务皆在此处理,为了保证流云庄的机密不外泄,不被盗取,此处历来是精选优秀的弟子,严加看守。” 肖然不由一顿,道,“大哥,既然此处是庄中重地,我一个外人进去,怕是不合适。” 云若静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道,“贤弟,你可还记得昨夜你的话。” 肖然点点头,一咬唇,道,“大哥若信任小弟,小弟自当效力。” 云若静望着他轻轻一笑,柔声道,“我不是说过了么,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把你当做自己人一般。” 肖然不自然的笑笑,暗道,想必是因为云潇然的缘故,你以为我是你师弟云潇然,心里觉得亲切,但是我却不是以前的他呀,我只是仅仅长得与他相似罢了。 肖然随着他步入楼阁之中。 楼前大门外立着两名守卫,但是一见云若静,便自动放行,刚踏入楼阁里,肖然便见到有人在楼阁之中进进出出,他也不言语,只跟在云若静身后,一路沿着木阶而上,径直来到三楼,云若静推开其中一间房门,里面已经有两个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正在忙碌着,他们的面前,堆放着一大摞账本,一见云若静进来,慌忙垂首道,“庄主。” 云若静上前道,“你们上次不是说两人忙不过来,这不,我给你们带来个新徒弟。” 说着唤肖然上前,介绍说,“贤弟,这是你的两个师傅,年级稍大的叫文言,年纪稍轻的叫赵安。” 肖然上前对着两位男子敛衽一礼,道,“肖然见过两位师傅。” 这两个男子见肖然如此谦和,心中对他有了好感,当他们仔细打量肖然时,脸上诧异之色更重,肖然见状,心中暗暗好笑。 云若静对着肖然大略交代了一下,便飘然而去。 文言和赵安因为他是庄主亲自带来的,不敢怠慢,刚开始只是让他坐在一旁,但是渐渐肖然就闲不住了,开始帮他们看起账本来,他本就天资聪颖,一点就通,让两位师傅在旁频频点头。 时间就在大堆的账本中度过,肖然的视线始终不离账本左右,等他听到耳边传来云若静的声音之时,发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了,不禁对站在门外的云若静眨眨眼,奇怪道,“两位师傅呢。” 云若静道,“去午休了,他们都说你太用心了,喊你你也听不到,所以只有我亲自下来叫你。” 肖然偏着头道,“下午还要继续吗?” 云若静道,“下午你就回去休息去吧,有你两位师傅在就行了。” 肖然道,“不,我要晚上同你一起回家。” 云若静闻言,心里动了一下,随后摇头道,“今天下午我还有要事,未必呆在紫藤园。” 肖然淡淡一笑,“你总要回来的,不是吗?” 云若静无奈的看着他,听着他孩子气的话,不知怎么瞬间回忆起云潇然的音容笑貌,心中一片惆怅。 两人正要下楼,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随即一个身着黑衣面无表情的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云若静一见他,面色大变,偏过头对着肖然道,“贤弟,你先下楼去用餐吧,我有一点急事要办。” 肖然瞧他那表情,甚是大为着急的样子,便对他点点头,笑笑,独自下楼而去。 云若静见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对黑衣人道,“请随我而来。” 将黑衣人带进自己单独的房间。 房间里放置着一张躺椅,两把木椅,均是上好的紫檀木制成,散发着肃穆高贵的气质,桌子是上等的花梨木制成,散发着淡黄的光泽和清香,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墙上四角各挂着一幅名家的珍贵字画,淡淡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尊贵气质,花梨木桌旁,摆放着一张矮几,上面堆满了有序的册子,矮几后面是一张带锁的柜子,静静的立在那里。 黑衣人坐在云若静对面,急切道,“庄主,出大事了。” 云若静递给他一杯清茶道,“不急,喝了它,再慢慢道来。” 黑衣人咕咕喝下水,道,“京城出大事了。” 云若静一惊,道,“怎么回事?” 黑衣人道,“太子一家被皇上以谋逆罪处死,受牵连着达万人。” 云若静定下心道,“看来这次皇上发怒了,但是太子我见过,一向宽厚仁德,我是不太相信他会造反。” 黑衣人道,“我等也怀疑太子遭人陷害,现在京城局势大为不妙,童大人一向敬重太子,如果受此牵连,童大人担心新派来的使者会对流云庄大为不利。你是知道的,无论流云庄新旧庄主都与他关系过于密切。” 云若静道,“所以对此,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无论如何,皇上不大可能马上对流云庄下手,再者,流云庄只涉足武林,不涉足朝廷政事,更是从不涉及党争。” 黑衣人点头,声音急切道,“童大人也是这个意思,希望流云庄在此期间保持沉默,免得做无谓的牺牲。” “我明白,”云若静点头道,“现在朝堂之上,官员人人自危,皇上又迷恋鬼神,宠信一帮方士。。。。” “不错,就是那个姓方的,皇上宠信的不得了,听说此次的事就与他有关。”黑衣人打断他的话道。 云若静面露忧色,道,“听说此人在宫中京城之中横行霸道,已经很多人看不惯,但是无奈背后有皇上撑腰啊,同时,此人早年还与太子有隙。” 一想到此,他不仅用手轻点着额头,苦笑道,“我的皇上啊,你的这件事,让我真是焦头烂额。” 黑衣人站起身来,道,“庄主,童大人希望流云庄尽量不涉入此次事件之中,所以希望你。” “希望我什么?” “尽量足不出户,称病在庄里修养,待京城里风声过后,再在江湖上行动。” 云若静苦笑,只得点头,道,“大人的苦心我明白,你回去告诉他,我不会让他失望。” 黑衣人霍的起身,道,“同时童大人心里为太子难过,希望你能暗中派人查清事情的始末。” 云若静站起身来,淡淡道,“我一切明白,我心中自有分寸。”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5节 “既如此,那小人就告辞了。”黑衣人辞别。 “慢着,你进流云庄,可否有人在背后跟着。” “没有,”黑衣人肯定道。 云若静不置可否一笑,走到窗前,伸出手去,立刻,一只鸽子扑腾落到他掌心里,他从鸽子身上取下一根细管,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看了看,递给黑衣人,道,“你自己看看。” ☆、卷二06月色漫天 黑衣人一见,心神大震,但是他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云若静叹道,“你一出童府,就被人跟踪,幸亏一入令州地界,被庄中弟子发现,将追踪之人截杀在外,并在他的脸上戴上如你一般的□□,所以,你必须重新换个面目回京城。” 黑衣人点头称是,迅速消失在云若静面前。 云若静在房间里独自踱来踱去,心中左思右想,最终来到楼下,俯身对站在一旁的一个白衣弟子耳边低语数句后,抬头远眺,便见肖然独自在外徘徊,心中大喜,招手呼唤肖然,与他一道回到留香园。 肖然见他神色极为疲倦,不由关切道,“大哥,你累了。” 云若静声音极是无力,道,“贤弟,你上次说的对,近来我一直感到全身发倦,所以我准备在庄里休息几天,养足精神在说。” 肖然道,“大哥早该这样了。” 云若静忽然道,“贤弟愿不愿意在这几天里陪陪我?” 肖然低下头,道,“小弟当然愿意。”话一出口,心中便觉后悔。 云若静闻言,显得极为开心,道,“难得贤弟愿意陪我,看来这些天也不寂寞了。” 肖然刚开始以为云若静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以前的云若静是个不到月上中天不回房间的人。一个习惯了繁忙的人,怎么会放松自己呢? 但是,他失算了,云若静现在是每天天一大亮,就将他拉起到院中空地切磋武艺,并且还会指点他几招,随后便是拉着他到池中的亭子里对上几局,然后是两人饮酒作乐,渐渐一天的时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度过。 如此的日子,便这样过了大半月,这天正是十五,肖然准备上床休息,心里暗暗抱怨云若静哪里是修养,分明是一天到晚没正事干,拉着自己跟他瞎折腾,白白耗费自己的精力。 心里正抱怨着呢,忽然传来敲门声,肖然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云若静,不由道,“大哥,可有事。” 云若静眼睛发亮,道,“贤弟,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还未等他回答,云若静已迫不及待的拉着他的手,纵身一跃,接连几个起落,越出院墙。 落在山庄后面的上山小路上。 突然,云若静半蹲下身,趁肖然没注意,一把将肖然背在身上,肖然大惊,慌忙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若静微笑道,“大哥背你上山看星星。” 肖然闻言登时一愣,随即两颗泪珠不自觉的滚落下来,嗔道,“大哥,我这么大了,不需要人背了,你放下我,我陪你去。” 云若静摇摇头,稳稳的背起他,施展轻功蚝笊奖既ァ 他本就内力深厚,武艺高强,肖然只觉两耳风声,不觉紧紧搂着他,仿佛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带的脱离他而去。 云若静的身子停了下来,将肖然轻轻放在地上。 肖然的脚刚一触到泥土,立即缓缓睁开双眼。 自己置身于一个山坡之上,山坡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一大片,一大片的,随风摇曳,香远益清,头顶上是黑色的幕布,上面挂着一轮圆月,在明朗的月光之中,隐见周围几颗稀疏的星子,山风徐徐吹来,让人心悦神怡。 “贤弟,你仰望天空,”云若静在他耳畔轻语。 肖然如约抬头,顿觉自己与天与月与星是如此的接近,甚至有一种天大地大人生何其渺渺之感,不由得呆住了。 “喜欢这里吗?”云若静道。 “喜欢,”肖然脱口而出。 “不如我们今晚就在月亮和星星的怀抱中睡觉吧。”云若静柔声道。 在这沉沉的夜里,他的话语带着一股让人沉溺的温柔,让肖然鬼使神差般的点头。 云若静便拉着他的手向花丛中的一块表面如镜面光滑的长方形的石台走去,其实这里还有不少这样的形状的石头,但是均不如那块那样长,那样光滑,那样大,就仿佛是一张天生的床。 两人来到石床前,站定,云若静迅速解下自己身上外衣,铺在石床上。 肖然见他如此行动,心里紧张的狂跳不已。 云若静对着他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两人并肩躺在石床上,目光所及之处,竟是那轮挂在天空的圆月以及那若隐若现的星子。 天空与明月是那样的近,那样的触手可及,在星星和月亮的怀抱中,肖然慢慢闭上双眼,想起自己居室里的那副月下美人图,心中一阵酸痛,禁不住泪珠滚滚而下。 一旁的云若静似乎感受到了肖然的异样,忙搂着他,转过他的脸,柔声道,“贤弟,怎么哭了。” 肖然想要抑制自己的哭声,哪知越想抑制,越是泪如泉涌,云若静慌忙用手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泪珠,温言哄他,“贤弟,不要吓大哥,如果贤弟不喜欢,大哥背你回去,好不好。” 肖然哽咽道,“是因为这里以前云潇然来过,大哥才想起带我来。” 云若静闻言身子一震,随即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道,“贤弟不要多想,大哥是想让你开心。” 肖然嗯了一声,将头埋在云若静怀里,仿佛自己受了委屈,急于想找到一个躲避的地方。 云若静轻拍着肖然的肩膀,在他温暖的怀里,肖然终于支持不住,迷迷糊糊沉睡过去。 这一夜,他仿佛做了很多梦,在梦里,一个紫衣少年追着一个白衣少年,边追便哭着喊,师兄背我,师兄背我。每个梦都是零零碎碎,仿佛风中的落叶,飘然坠地,不见其影,又仿佛昙花一现,霎时闭合,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也没了影儿。 一阵山风拂过,肖然缓缓睁开双眼,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那双让人留恋不已的温柔眼神,不由道,“大哥,天亮了。” 云若静道,“昨晚在大哥怀里睡得可好?” 肖然犹豫一下,点点头,此时,东方云霞染红,缕缕丝线射向大地。 云若静拉着他的手,道,“贤弟,让大哥背你下山吧。” 肖然脸一红,拒绝道,“不,我这么大个人,我自己会下山。” 云若静柔柔一笑,轻声道,“现在水汽重,不如等花叶上的露珠消失后,我们在一起下山。” 他的话语竟是让人无法拒绝。 肖然没有吭声,依偎在他的怀里,呆呆的望着远山出神。 远山如黛,清风拂过,林涛阵阵,肖然默默的低下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一只白鸽在蓝天上盘旋着,咕咕的叫着,云若静一见,心中一惊,道,“贤弟,庄中有事找我,我们回去吧”。 肖然只是默默点头。 云若静拉着他的手,两人沿着原路迤逦而行,最后运用轻功从院墙外跃进留香院。 脚刚一沾到地上,肖然望望云若静,突然心虚,道,“大哥,你知道什么是做贼心虚的感觉。” 云若静道,“贤弟说来看看。” 肖然道,“比如刚才我们从外面偷偷跃进园里的时候。” 云若静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道,“经贤弟这么一说,我也发现是有那么一点像。” 两人彼此注视着,瞬间后又相对着笑了起来。 “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让大哥如此开心。” 一个蓝衣人无声无息来到二人面前。 肖然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年龄与云若静相仿,但更让人惊异的是,他的眉眼五官与云若静一模一样,仿若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云若静道,“贤弟,这是我孪生兄弟沙若风,他性子有时暴躁了些,还望贤弟多多包容他些。” 肖然盯着沙若风,声音冷淡,“原来是大哥的兄弟,我是不是该称你为二哥。” 云若静心情舒畅,并未察觉到肖然话语中的冷淡,“如果贤弟喜欢,也可以。” 肖然突然用手抚着自己的额头,道,“大哥,想是昨夜吹了山风,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云若静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正要开口,沙若风突然嘻嘻一笑道,“肖弟弟,那你就慢走,你二哥不送了。” 言罢,一把拉住云若静就往外走。 一直把他拉到紫藤园前,才停下步子。 随后嘟起嘴,轻声道,“哥,这人来历不明,你不要跟他太过接近。” 云若静道,“若风,这回你多心了,他的来历信堂堂主已经帮我查探清楚。” 信堂是流云庄的情报部门,一向负责收集,运送情报,人手遍布全国各地。 沙若风半信半疑,剑眉一拧,道,“虽说信堂的消息可靠,但是你也不应该频繁的与他接触。” 云若静一时语塞,随后道,“你这么急着找我,有急事?” “当然,鄙橙舴缇璧南蛑芡艘谎郏舻偷募负跸覆豢晌牛跋鹊阶咸俑舐ダ镉肽阆附病! ☆、卷二07相约上京 “什么,你说的这件事可是真的?”云若静剑眉深锁,脸色凝重。 “千真万确,”沙若风道,“当时京都分舵舵主唐容一时不敢相信,便轻自出马打探,最终确定此事确实是真的。” “我本以为太子之事只是普通的皇家勾心斗角,想不到背后竟会如此麻烦,”云若静叹道,“明妃与方中言勾结,并收买天乐帮作为自己的势力暗中为自己效力,她一个妇道人家,竟有如此的胆力和手段,实在是让人称奇。” “哥,这件事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着它不管,还是将结果告诉童大人,让童大人自己去皇上面前为太子喊冤。” 云若静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这事我必须亲自去京城一趟。” “可是,太危险了,现在皇上还处于龙颜大怒时期,火还没消,如果得知流云庄插手太子之案的调查,只怕会对流云庄不利。” “我本来不想查手,可是天乐帮跑进来搅局,我就必须前去问个清楚。武林中的事,流云庄有权利调查。” 沙若风想了想,“大哥说的不无道理,天乐帮既然想在京城之中惹起风云,流云庄又怎能置身于事外。” “小弟越来越聪明了,”云若静微微一笑。 “大哥过奖了,”沙若风嘻嘻一笑,对着云若静装模做样施了一礼。 留香园里,肖然心绪不宁的坐在池水当中的水亭里,眼睛在面前的棋盘上扫来扫去,云若静约他来水亭之中下棋,自己等了许久,还不见他的影子,爽约不来,这不应该是他的作风吧。 肖然越想心里越乱,正无聊的拿起盘上的一颗白子在手里摩挲玩耍着,一道声音远远飘来,“让贤弟久候了。” 只见一个白色人影飘然而至,端坐在肖然对面。 肖然精神一涨,道,“大哥,我们开始吧。” 云若静欣然应允,持起黑子,落在盘上,肖然略略一想,便持起白子紧随而下,两人随后各走了七八手,肖然很快就发现,今天的云若静根本不在状态,竟然会出现自己给自己走死路的情况,不由秀眉轻颦,道,“大哥,你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再焉啊。” 云若静哈哈一笑,道,“贤弟竟然这么细心。” 肖然恍然间仿佛想起了什么,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云若静,偏着头仔细打量一番,突地冷笑连连,道,“二哥,戏弄我很有意思吧。” 云若静一改刚才端庄斯文的样子,霍的翘起二郎腿,道,“肖然,你还真是眼尖呢,不错,我就喜欢戏弄你。” 肖然缓缓起身,面无表情,“那我有事,不奉陪了。” “喂,喂,你别走,”沙若风连忙招呼他道,“我是替我大哥给你传信,今天他有事,不能陪你下棋了。” 肖然冷哼一声,不理他,径直向前迈步。 沙若风见状,眼珠一转,道,“我哥过几天就要离开山庄,你到时不去为他送行吗?” 这话果然有效,肖然转过身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什么,庄主要出门。” 沙若风得意洋洋,“你还不知道吧,好好的喊我一声二哥,我就帮你查找你孪生兄弟的下落。” 肖然脸上拂过一丝不悦之色,“多谢二哥好意,不过,我想,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帮助了。” 心中则茫然若失,云若静要离开流云庄,更为重要的是他不告诉自己。 一想到此,肖然狠狠的用手锤了一下自己,心里叹道,自己在想什么呢,云若静是什么人,自己是什么人,他没有必要将他自己的一举一动亲口告诉自己,在心中经过这么一自我提醒,立时,他的面上又恢复常色,转过身来,对着沙若风淡然一笑,这一笑犹如暖阳初生,沙若风只觉自己眼前一亮,便看的呆了。 肖然道,“二哥,我这样喊你,你可满意。” 他的声音甜甜的,清脆动听,宛如怀春的少女一般甜腻动人,甜腻的让他自己都感到恶心。 沙若风一愣,随即眉开眼笑,道,“不错,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然后颜容一整,笑容一收,一本正经道,“作为奖励,到时我会给你讲讲我师弟的故事。” 肖然的心一跳,那副月下美人图又浮现在自己脑海之中,能被云若静念念不忘的少年,总有他的独特之处,这么想着,心里竟然对那少年起了羡慕之心。 沙若风邪邪一笑,趁他不注意时,欺身而进,在他耳畔低语,“我知道你喜欢我大哥。” 肖然蓦地抬头,注视着沙若风,面红耳热,却不回答。 沙若风见状,长笑一声,身形一掠,人已是去得远了。 肖然独自一人立在池畔,望着池畔的垂柳发呆。 也不知立了多久,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贤弟,什么吸引了你的视线。” 肖然恍如大梦初醒一般,心神一回,缓缓对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云若静道,“大哥,听二哥说,你要离庄。” “不错,”云若静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来自云端。 “可是,”肖然有点气急败坏,“那,那我怎么办。” 云若静奇怪的看着他,今天的肖然有点失态,忙道,“贤弟自然好好呆在庄里,让若风好好的尽尽当二哥的责任,再说,林布衣也在庄里,你有空也可以与他叙叙旧,喝喝酒。” 不,肖然睁大双眼,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云若静,一字一句道,“大哥,我要跟你一起出去。” “不行,”云若静脸色变了。 “我要跟着大哥一起出去涨见识。” 肖然定定的望着他,目光之中带着倔强之色。 云若静凝神他片刻,仿佛知道他的心意不可改变,终是无法拒绝,他拉起了他的手,声音温温软软,道,“贤弟心意已定,我也不勉强了,但是,贤弟,我一定会尽量护你安全。” 肖然终于忍不住一笑,低垂着头,心里的某处变得柔软。 “哎呀,庄主,公子,你们。。。。。。。”前来寻找肖然的小月诧异的看着眼前二人,尤其是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暧昧。但是,小月眨了眨眉目,只觉得肖公子和庄主都是身形修长,玉树临风,他们站在一起时,居然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和和美感,仿佛古人所说的璧人一双。 小月一想到此,连忙鄙视一下自己,自己怎么想歪到哪里去了,轻咳几声以缓解自己尴尬的表情。 入夜,一条人影从流云庄里掠出,几个起落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令州城里的青云巷,这里一向是当地富豪官员府邸聚集之处。 一道人影在夜色之中跃入一座毫宅。 这座豪宅的主人是当地一家官员,因为告老还乡,一月前便已将此宅高价变卖,新接手的主人此刻正坐在客厅大堂里,手里不紧不慢的端着一杯上好的龙井,另一只手拿着茶壶盖不住的摩挲着茶杯,仿佛正在耐心的等待着茶水变得温醇香甜温,自己好好品尝一番。 良久,主人站起身来,他是一个相貌俊秀的男子,但是眼底却带着一股狠历之色,让人一见油然而生寒意,不敢与之亲近。 主人啜了一口,放下茶杯,淡淡道,“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门口轻飘飘落下一人,一袭紫衣,眉目如画,竟是那流云庄里的贵客肖然。 主人一见,不由阴测测道,“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这件事呢。” 肖然微微屈身,幽幽道,“肖然见过长老。”随即道,“我岂能忘记这里,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出门而已。” 主人冷笑着慢慢靠近他,用手抬起他的下巴,冷气森然,“怎么,那云若静长得不错,你迷上他了,舍不得下手。” 肖然道,“怎么可能,我一直都恨不得他们兄弟早死。” 主人用手轻轻捏着他脸上的肌肤,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肌肤白皙细腻,看来教主□□出来的宠物,的确是人间绝色,难怪那云若静似乎也对你着了迷,”不过,他加重声音冷斥道,“你首先要明白,你是谁的人。” 随后生硬道,“你记不记得教主当着众人的面把你送给我了,我想,你不会忘记吧。” 肖然不动声色,道,“在下当然记得。” 主人冷冷一笑,在他耳边吹气,“你记得就好,我身边现在缺个暖被窝的人,不如今晚你就替我暖暖被窝。” 说着,他的手沿着肖然的下巴一路向下,肖然心里起了疙瘩,猛然身形一动,人已迅速移到一旁,主人的手一下子摸空,他不由恼羞成怒,厉声道,“肖然,你是教主亲自送给我的,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肖然脑海里有了一瞬间的空白,随后咬唇道,“是这样的。” “那你还不乖乖的上前侍候我,你还等什么时候,是不是等着你的云若静来救你呀。” “你住嘴,”肖然忍无可忍。 主人冷哼一声,“你似乎忘了你来令州的目的。” “我自然记得,不劳你提醒,”肖然傲然道。 “那么,乖乖坐到我身边,如果能让我满意,我就好好的助你完成你的目标。” 肖然盯着主人半晌,才缓缓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牌,高高举起,那是一枚由上等的和田玉所制成的,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明字,道,“陆长老,你不会不记得这个吧。” 陆长老抬头一看,大惊失色,道,“教主令牌,怎么会在你手里。” 肖然淡淡道,“当然是教主亲手给我的,一见令牌,如见教主亲临,你还不接令。” 陆长老眉目闪动,带着一丝不甘,缓缓屈身作揖,道,“属下听令。” 肖然道,“我已知道那云若静明日起便会从流云庄出发上京,陆长老,我令你设法加派人手,一路对他进行截杀。” 陆长老抬头疑惑道,“要死,要活?” 肖然冷哼道,“我要他到时疑神疑鬼,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陆长老道,“属下明白。” 肖然道,“顺便提醒陆长老一句话,前一段时间教主有些心浮气躁,喜怒无常,所以不要想着我会怎样向你屈服,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要碰我一根毫毛。” 话音一落,他身形一起,人已融入到苍茫的夜色之中。 陆长老猛地挥起一掌,啪的拍在一边的木椅之上,木椅顿时粉身碎骨。 旁边有人笑道,“陆青元啊,陆青元,叫你平时行事低调一点,谦虚一点,你不听,现在可好,教主身边的一个男宠都可以号令你了。” 随着声音,屋角阴影处转出一个青衣人,正是那日与云若静对掌的吴青衣。 陆青元一见是他,没好气道,“你明白什么。” 吴青衣笑道,“教主可是对你颇用心了,明明说是送你一个男宠,结果却暗地里给肖然自己的令牌,让你吃不到摸不到,你想不通吗。” 陆青元咬牙切齿道,“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还颇多,竟敢耍我。” 吴青衣道,“他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他才是教主,所以,此次中原之行,你还是小心谨慎吧。” 陆青元怔了一下,直接道,“你呢,你也是帮着那小子的。” 吴青衣苦笑一声,“我是奉教主之命来跑腿做事的,哪里比得上你,只需下一个命令就可以呆在这里愉快轻松的喝茶下棋。” 陆青云狠狠一甩衣袖,眼中寒光闪动。 ☆、卷二08 客栈遇贼 沙若风站在山庄门口与云若静殷殷话别,一再叮嘱道,“大哥,你此次前往京都,一路小心,千万不要着了奸人的道啊。” 云若静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乖弟弟,我离庄这些时日,你要好好听张管事的话,不要总给他惹麻烦。” 沙若风乌黑眼珠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不知为何听了他此番话,心里别扭的难受,撇撇嘴,“大哥别一天到晚把听话两个字挂在嘴边,我多大一个人了,难道还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再说,我又收了个徒弟,你别老把我当孩子看待。” 云若静微笑不语,墨色的眸子突然一定,肖然白衣翩然,正缓缓沿着青石小径向自己走来。 “贤弟,若静等候多时了。”云若静上前温声道。 沙若风一眼掠过去,瞧见云若静对肖然的热情,不知怎么的,心中竟然一酸,不由上前凑个热闹道,“大哥,你知不知道,肖弟弟的眼睛可厉害着呢。” “厉害,”云若静愕然道,“我怎么不知道。” 沙若风得意洋洋,“上次我扮作哥哥的样子与他弈棋,结果他很快就认出我不是你。” 言罢,自己也觉得好笑,“你说他的眼睛毒不毒,能一眼看出你和我的,除了师弟,张管事,我想流云庄怕是现在也找不出几个人。” 肖然淡淡道,“我跟大哥这些日子时常接触,对他的脾气性格有一定的了解,能看出是你所扮,也毫不稀奇。” 云若静浅浅一笑,道,“若风,看来以后你的演技要加强。” 说罢,拉着肖然的手,两人一起坐上早已候在一旁的马车。 车夫一扬鞭,马车缓缓远离山庄大门,得得踏上前方官道,渐渐不见踪影。 沙若风独自一人立在山庄门口,心中波澜起伏,这些日子大哥的心情似乎舒缓多了,也较以前开朗多了,大概他的变化与这个叫肖然的少年有关吧,也不知道当年自己所做之事是对,是错。 当年把师弟逼下绝崖,是因为知道他是大哥的软肋,是大哥的弱点,一个有弱点的人是难以在江湖上立于不败之地的,所以,他要铲除大哥道路上的种种拦路虎。 但是看到这些年来,大哥的郁郁寡欢,自己也是跟着心痛,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与云潇然一模一样的肖然,只希望他能化解大哥这么多年的心病吧,若能让他代替师弟在大哥心目中的地位,自已也是求之不得。 只是,为何,看着他与大哥欢笑宴宴时,自己的心却会一点一点的变得失落,强颜欢笑。 云若静此次远行,跟在身边的人除了肖然,就是那个在前面驾马的车夫。 从云若静口里知道,这个车夫表面毫不起眼,其实他是庄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代号天剑,乃是当世用剑高手之一,可惜此人却天生是个哑巴,据说两年前由青山长老推荐,加入流云庄,后来一直在青山长老麾下忙碌。 本来此次上京,云若静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并不想携任何高手跟随,是张天翼死皮赖脸,陈诉种种厉害之后,才无奈携着天剑一同北上,同时路上有人照顾一下。 傍晚时分,马车到达一个小镇,云若静寻了一个小客栈,为每人要了一个房间,三间上房紧紧相连。三人在用过晚餐后,便各自告别入睡。 肖然坐在床畔,看着屋内闪烁的灯火,心情如波澜般上下起伏,云若静就在自己的隔壁,且又远离流云山庄,正是下手的大好时机,但是,他猛地站起身来,眼里寒芒一闪,如果能一剑灭了他,那是太便宜他了,那么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心惊肉跳,什么叫心痛如绞的感觉,最好能让这种感觉时时刻刻沁入到他骨子深处,让他永远摆脱不得。 肖然握紧了拳头,云若静,沙若风,不要以为云子昂死了,你们所做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不要以为云潇然死了,你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横行武林,而我,必定会寻着当初的鲜血,让你们血债血偿。 肖然心中愤怒未熄,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就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气,不由大惊,心道,糟了,这两个字刚从他脑海里闪过,便头重脚轻,啪的一声昏倒在床上。 片刻,纸窗被人悄无声息的推开一条缝,这条缝变得越来越大,随即一个黑衣人从外轻飘飘跃了进来,落地无声。 黑衣人是个相貌不错的男子,但是面有轻佻之色,一看就不是个庄重之人。 他打量着昏倒在床上的肖然,连连点头,暗道,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哈哈,今晚又是春宵一度。 心里如此这般想着,他便将肖然横放在床上,然后便动手替他宽衣解带。 肖然静静的躺着,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危险,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 黑衣人见他颜容如画,一时不由色心大动,便弯下身去吻他的面颊,正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白衣人闪了进来,一见此景,大怒,叱道,“住手。” 黑衣人一惊,做贼心虚,连忙舍下床上的美人,慌忙夺路而逃,哪知他身影快,白衣人比他更快,只一眨眼间,便掠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退路。 黑衣人脸色一变,才发现白衣人眉目盈盈,好看至极,便不由笑道,“真是虚惊一场,原来又是一个自投罗网的美人,看来今天我运气真是太好。” 白衣人正是云若静,他功力高深,耳目灵敏,早在肖然中迷香昏倒在床上一刹那,便已发觉,随后便听到黑衣人推窗之声,当下不动声色,想瞧瞧黑衣人究竟有何居心,直到感觉到此人的脚步一直移向肖然床畔,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才不假思索推门而进。 云若静目光在黑衣人身上扫来扫去,忽的一笑,“我当来者何人,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采花大盗何成杰。” 何成杰左手手心暗扣着一枚带毒的蝴蝶镖,警惕的望着眼前的美少年,脸上浮现一个猥亵的笑容,道,“你既已知道我大名,那就不如跟了我,好好享受一下销魂的滋味。” 云若静一甩衣袖,浅浅一笑,道,“那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何成杰被他的笑容迷的神魂颠倒,壮着胆子上前,伸出右手去抚摸云若静的脸颊,厚颜笑道,“让我摸一摸,你不就知道了。” 眼看手便要抚到云若静脸上时,何成杰左手一扬,毒镖便嗖的一声飞向云若静咽喉。 陡然生变,似乎让人措手不急,但是云若静的脸上还是笑意盈盈,仿佛这里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因为他长袖一拂,便将毒镖轻轻松松卷入袍袖之中。 “流云飞袖,”何成杰脸色变了,“你是流云庄的人。”他连忙向门外蹿去,期盼借着自己独一无二的轻身功夫能顺利远离流云庄的人,然而,他失望了,因为他连用几种身法,却发现这个白衣少年始终挡在自己身前,他自诩轻功天下无双,此时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确是真理。 他脸上的汗水滴了下来,终于道,“你想要我怎么办。” 云若静道,“本来你欺负我贤弟,我应该一掌将你拍死,不过我见你年纪还轻,又有一身绝妙的轻功就有心给你一个机会。” 何成杰仓皇道,“少侠请说。” 云若静道,“若你能改邪归正,日后我就不跟你算这笔账。” “这,这,”何成杰慌忙举起左手,道,“我何成杰在此发誓,日后若是在做伤天害理的事,便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随后换上一个笑脸,道,“我已经发完誓了,少侠你看,是不是该让我离开了。” 云若静渐渐变得严肃,道,“你要在心里记得你发的誓,切记,此事不可再犯,否则,日后,我定不饶你。” 何成杰连连点头道,“在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跟流云庄作对呀,敢问少侠大名。” 他敷衍着想,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才对,至于以后,哼哼,反正你也管不住我的双腿。 云若静微微一笑,道,“在下流云庄云若静。” “流云庄云若静,”何成杰跟着念了一遍,随即额上冷汗直冒,呆立当场,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云庄主。” 云若静望着他,含笑不语 。 真是见鬼了,什么人遇不上,偏遇上这流云庄庄主,何成杰心里百般埋怨自己运气不好,只得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抱拳上前,磕磕巴巴道,“在,在下有眼不不识泰山,望云庄主大人不计小人过,饶,饶过在下吧。” 云若静笑容一敛,淡淡道,“你只要记住你刚才发的誓,便可以走了。” 何成杰大喜,忙道,“多谢庄主,”慌忙蹿到门外,脚下更是不停,几个起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云若静径直走向床上的肖然,见他的腰带已被何成杰解下,心中犹豫一番,又见他睡得正香,不由将被子轻轻盖在他身子上,用手轻轻抚过少年的眉目,忽然间,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云若静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呼吸紊乱,垂下眸去,手指微微发颤,暗中叹道,云若静呀,云若静,现在贤弟什么都不知情,你怎能这样对他,你的举动,跟何成杰有什么区别。 深深吸了口气,顿时头脑一片清明,本来想离开,但是又担心会有什么自己不可预测的事发生,放心不下肖然,心中再三计量,便独自坐在桌子旁,望了望床上的肖然,吹灭了烛火。 黑暗之中,本已睡的正沉的肖然蓦然睁开双眼,愣愣的望着头顶,半晌才在黑暗之中闭上双眼。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天已大亮。 肖然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不由霍的翻身坐在床上,却发现此时屋里只剩自己,眼光落向那张简朴的桌子,他不由得一阵失落。 “贤弟,”一个人影飘然出现在门外,肖然恍然一醒,不由的站起身来,道,“大哥。” 云若静拉着他的手道,“起来了,昨夜睡的还好吗,我想我们今天还要赶路,特意到楼下叮嘱店家给我们做了几样小菜,我们一起下去吧。” 肖然怔怔的望着云若静,目光若怨若嗔,忍不住道,“大哥,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对你好,”云若静想了想,“你是我贤弟,当然得好好照顾你,否则,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哥,贤弟,你说,是不是。” 肖然听得真切,心里忽然一阵抽痛,他笑了笑,道,“大哥如此对我,我很喜欢,原先一直是我照顾别人,现在是大哥照顾我。” 昨晚发生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一般,不去想他,自然心里那种沉重感也就会散去。 就这样他们一行三人继续上路,晓行夜宿,如此过了几日,皆都无事。 这日,马车走进一片密林,光线顿时变暗显得分外幽深。忽然,林中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呼,“救命。” 这声音在幽静的林中显得分外响亮,云若静身形一动,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心里思忖着,正在他迟疑不绝时,那声音越发变得凄厉,此等情况下,再也容不得他多想,他不由的身形一动,循着声音掠入林中。 不过一刻,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近,在一片林中开阔之地里,几个汉子正在围着一个布衣女子动手动脚,那女子容颜娇美,此时却是一脸的惊恐,双手掩着胸前,在那些汉子的调笑声中,步步后退。 “住手,”见这些汉子行为实在不入人眼,云若静忍不住厉声喝道。 那些汉子犹如未闻,继续围着女子,言语和动作更是龌蹉不堪,女子哭的梨花带雨,当真是让人一见,不由之主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云若静弹指一点,几缕强劲的指风直射那些汉子,顿时,只听的啊啊之声不断,那几个汉子一个接一个相继倒在地上。 云若静走到女子身边,道,“姑娘,没事了。” 那女子见状,心中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敛衽一礼道,“多谢大侠相助。” ☆、卷三01村舍里的危机 这女子身上衣裳多处被撕破,露出如雪肌肤,云若静见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女子身上,道,“姑娘,深山密林,你怎么一个人出来,这很不安全。” 女子眼圈一红,道,“我本与爷爷住在附近小村里,略懂岐黄之术,靠给村民看病为生,今天爷爷病了,我到山上采药,想不到,,,,,” 说着嘤嘤哭泣起来,云若静只好安慰她道,“不如我护送姑娘回家吧,你一个女儿家独自在这荒无人烟之处是很危险的。” 女子偷偷瞧他一眼,脸上顿时飞起红云,她默默的捡起地上的一个由柳条编织成的篮子,云若静见那里面放着几株草药,便顺手帮她提着。 云若静陪着女子从密林中来到马车旁,道,“马车虽小,倒还是挤得下三人,姑娘如不嫌在下唐突,就请与我们一起坐车吧。” 女子连忙道,“侠士见外了,侠士对我有大恩,我还有什么敢嫌弃的。” 然后在他帮助下,坐进马车,一见车厢里的肖然,顿时一愣,忙道,“这位兄弟,小女子打搅了。” 肖然一见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不由的冷哼一声,淡淡道,“你是大哥的朋友,对我不必客气。” 女子娇羞一笑,颜色动人,她默默的坐于一角,仿佛明白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客人,只该呆在角落暗处。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锦毯,空间多了一人,显得稍挤,云若静便自己腾到车厢前面,以便给这女子和肖然更多的空间。女子默默盯视着自己篮子的草药,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车夫不紧不慢扬着鞭子,提着缰绳,马车便离开官道,向着女子所说的吴家村走去。 约行了一刻钟,前面出现一个小小的村落,鸡在村里四散跑着,鸭在村前的小河自由自在的游着,远处有几个农人在地里忙碌着,让人看着,心情也不觉变得悠闲起来。 女子低声道,“这位侠士,已到我家,小女子就斗胆请诸位大侠进屋坐坐。” 云若静道,“既然姑娘已经安全到家,我们有事,也不打搅你了。” 女子一愣,随即提着篮子下了马车道,“那就多谢侠士了,只是,侠士想走,我可舍不得呀。” 呀字一出口,女子笑意盈盈,道,“云庄主,何不就留在此处,陪着龙小影在此处厮守一生呢。” “龙小影,”云若静闻言,顿时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道,“想不道我竟然还能碰上碧玉楼里著名的女杀手。” 龙小影媚笑道,“我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云庄主竟然这样年轻英俊,让我也差点动心呢。” “你想怎俊痹迫艟渤辽溃∮懊斜逃衤ド笔职竦谄撸闹胁豢尚£铮抵幸丫似 龙小影似乎已猜到他的心思,不由嫣然一笑,举起手中的篮子,柔声道,“云庄主知道这几株草药的功效是什么吗。” 内心凶兆顿生,云若静蓦然发现自己的内力此时竟然无法聚集,丹田之处皆是空荡荡的,不由大惊,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龙小影格格一笑,道,“我什么也没做,这篮子上抹有无色无味的碧绿,而碧绿一旦与散心草相互接触,便会令人在片刻之后,内力尽消,云庄主,刚才可是你帮着我提的篮子。” 云若静闻言,又惊又怒,却说不出话,恨自己江湖经验不足,着了她的道。 龙小影美目一扫,柔声道,“所以还请云庄主下来喝喝茶吧,否则,我也不知后面会发生什么。” 她说着,一双芊芊玉手已经搭上云若静的手腕,肖然见状,只觉得她的美手有说不出的刺目,不由心生不快,轻轻叱道,“放开我大哥。” “放开她,”龙小影笑了笑,“现在他只是普通人一般,任人捏搓揉扁,我就喜欢拉着他。” “住嘴,”肖然道,“你别得意的太早,还有我呢,若你再对我大哥放肆,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龙小影打量他一番,瘦弱文静,仿佛是个书生,“不过我现在告诉你,村里住的不是村民,是碧玉楼里的杀手,你敢不敢相信,如果你一出手,就会有一群人围着你转。” 肖然气的牙痒痒的,猛的拉住云若静的另一只手,对着他直摇头。 云若静回眸凝视,温柔一笑,道,“贤弟不必为我担心,龙姑娘要留下我,我就留下,贤弟你先和天剑回去吧。” “那怎么行,我们说好一起北上的。”肖然断然拒绝。 “你们说够了没有,云庄主请下吧。” 云若静从容的跃下马车,对着龙小影客气道,“烦请姑娘放手,男女授受不亲。” “大哥,”肖然一跃而下,落在云若静身后,道,“我不能丢下你。” 云若静目中隐约有责备之意,但最终只是轻叹一声,道,“走吧。” 但愿我能护你周全。 车夫一见状,也扔了马鞭,大踏步跟在云若静身后。 龙小影笑吟吟道,“好个情深意重的兄弟。”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6节 她在前面引路,便走边笑,“庄主也不必太过紧张,今年碧玉楼的生意被流云庄的人搅黄了不少,我们楼主自问平时并未得罪流云庄,是以特的命小影前来请庄主一叙。” 云若静淡淡道,“姑娘好手段,你这也叫请吗。” 龙小影歉然道,“庄主武艺高强,龙小影自知不敌,所以只得出此下策。” 沿着小径,四人迤逦而上,突然,一只黑狗冲了出来,朝着他们狂吠。 龙小影一愣,随即道,“小黑,是我,你认不出来了吗。” 小黑又狂吠起来,随即箭一般向村庄屋舍窜去。 云若静突道,“龙姑娘,你们楼主呢。” 龙小影面色一变,“你的意思是。。。。。。” 云若静站定不动,“既然楼主说要请我一叙,为何这村庄里却无一人,龙姑娘,你不觉得它太过冷清了。” 说着,他屏息凝视,不远处,村落里的几家农舍房门大开,但是却有着一种诡异的静,因为不见人影进出。 一阵山风冉冉吹来,一种奇怪的味道传了过来。 云若影面色大变,道,“楼主呢?” 龙小影的心扑通通挑个不停,这种味道她从不陌生,血腥味,那么,这意味着。。。。。。 云若静沉声道,“村里的人很可能遇害了。” 龙小影一惊,身形一动,就要向当中一座青砖红瓦的屋舍掠去。 “且慢,”云若静伸出手挡在她面前,淡淡道,“现在切不可莽撞,这里有古怪。” “可是,”龙小影心急如焚,“我担心楼主的安危。” “现在在担心也没有用,”云若静道,“敌在暗,我在明。” “可是,”龙小影咬唇道,“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楼主有危险,而自己站在这里毫无所为。” 云若静道,“先暂时不动。” 身后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一干人回头一望,三个农人手上提着农具向他们走来,正是刚才在地里辛勤劳作的那些人。 他们脚步一致,脸上表情极是疲倦。 龙小影见状不由大喜,道,“小熊,原来是你们呀,小虎他们呢?” 为首的农人并未回答,他抬起头,目光茫然的盯着龙小影,龙小影不由着急道,“小熊,你怎么不回答呀?”说着,便要移步上前。 云若静见状,猛然道,“小心,”突的手臂一动,将龙小影拉在一旁。 龙小影心中疑惑,正在这时,只觉一阵风声从自己身畔闪过,不由定睛打量,竟是小熊等三人举起锄头向自己砍来,幸亏云若静反应快,才让自己躲过一劫。 然而小熊等人见一击不中,便又继续抡起锄头向龙小影等人攻击,龙小影大惊无奈之下,只得继续躲闪,云若静内力虽然全无,但是外在功夫仍是炉火纯青,虽然这几人的攻势一波比一波杀伤力大,但是仍无法对他构成威胁。 转眼间,三个农人已连续攻了二十多招,龙小影忍无可忍,厉声斥道,“小熊,你们在这样下去,休怪我刀下无情。” 小熊等人宛若未闻,继续疯狂的向他们进攻,招招杀着,见他们如此怪异,龙小影也不由秀眉一颦,沉思起来。 但是小熊疯狂般的攻击根本让她无法尽心下来思考。 远处隐隐绰绰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箫声,渐渐声音变得越来近,仿佛就在每人耳边一般。 龙小影惊异的发现,小熊的攻击配合着神秘的箫声,而且眼睛越来越红,心中不由骇然。 箫声突然变得激烈高昂,小熊等人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烈,招式越来越狠。 肖煌蝗痪y慕谐隽松嫔布浔涞貌园祝挪揭脖涞么糁停砼缘脑迫艟布矗槐撸降溃跋偷埽趺戳恕! 肖然的身子抖着,却说不出话来,仿佛遇见了他这一生最可怕的事物一般,云若静连忙将他楼入怀中,柔声道,“大哥在,不用怕。” 他担心着肖然,却忘记了自己此时内力全无,还在小熊的攻击范围内,等他意识到这点时,已经晚了,他只看到小熊的锄头从空中带着风声呼呼而至,于是,他紧闭双眼,将肖然紧紧拢入怀中,暗道,那么就用我的命来保护你吧。 就在这一刹那间,只听得宝剑出鞘龙吟之声,随后,便是有人陆续扑通倒地之声。 世界又陷入了沉寂。 良久,云若静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肖然那双含着水雾的眸子,不由轻轻对他一笑,然后徐徐转身,注视着立在一旁的天剑。 他面色蜡黄,毫无表情,此时正在端详着手里的宝剑,然后慢慢从怀里拿出一方黑色的丝帕,极小心极认真的擦拭着剑上的血迹。 云若静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天剑闻言一怔,随即剑尖朝地,划出几个大字:庄主客气了,这是属下的职责。 然后撤回长剑,拭去剑尖上的尘埃,哐的一声,长剑入鞘。 旁边的龙小影看的呆了,随即苦笑道,“流云庄卧虎藏龙,连个车夫都是绝世剑客,怪不得号称武林第一。” 她刚才看见了天剑那独一无二的一剑,不,确切的说,是听到了他的剑。 她只记得天剑宝剑龙吟之声后,眼前一道闪电闪过,小熊等三人全部倒地而亡,胸口皆是一个血洞,好快的剑,好狠的剑,这是她的第一个感觉,她甚至根本无法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 此人身手,仅凭这一剑,足可纳入当世绝顶高手行列,笑傲群雄,但是就这样一个人,竟心甘情愿蛰伏在流云庄,任凭庄主差遣,这流云庄的实力,的确神秘莫测。 龙小影心中暗道侥幸,幸亏碧玉楼还未与流云庄结梁子。 云若静道,“姑娘可知道对刚才那箫声的来历?” 龙小影摇摇头道,“我第一次听到这怪异的萧声。” 云若静道,“我以前曾听师傅谈起过,说武林中曾有一种摄魂萧,在特制的摄魂药的配合下,能令人听箫音而动,随箫音而舞,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傀儡。” 龙小影道,“摄魂箫,听说不是绝迹武林了吗。” 云若静冷笑,“那不是听说吗?若风三年前在落云山遇到过,想不到在这里我又遇上了。” 龙小影点点头,恍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云庄主,你中的毒只在半个时辰有效,半个时辰后,功力便会恢复,不知云庄主还愿意与我楼主一见吗。” ☆、卷三02黑衣杀手 云若静道,“我既然来了,自然不愿白走一趟。” 龙小影苦着脸道,“我只是担心楼主不能按约到来,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云若静微微一笑道,“那我们现在就进屋,探个究竟。” 他的左手一直环在肖然身上。 肖然见龙小影的目光好奇的投向自己,不由愠怒的从他手里挣出,道,“大哥,我们还是继续行路吧。” 云若静略略一思索,不由愧窘道,“贤弟,我身为流云庄庄主,一些武林之事是避不开的,你等等我如何。” 肖然深深吸了口气,连忙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大哥不要放在心上,大哥到哪,我也到哪。” 云若静闻言心一宽,对着他微微一笑。 走进那座青砖红瓦的屋舍,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迎面扑来,令人恶心欲吐,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句尸体,胸口皆是一个血洞,身上数道伤痕,血晕染了一地。 龙小影的心一痛,眼泪簌簌下流,“楼主。” 云若静没有吱声,他目光仔细扫过房间的每一处,座椅凌乱,茶杯破碎,以及点点洒在墙上,地上的血迹,突然,他发现倒在地上的尸体有一具动了一下,不由再眨下眼睛,不错,那人的动作大起来,用手撑着地,似乎想要翻起来,龙小影也发现了这个情况,迅速过去,将那人拢在自己怀里,然后将掌心贴在他背心处,暗中默运真气,道,“小虎。” 小虎微微睁眼,道,“影姐,快。。。。。。。” 龙小影连忙,“什么事?” 小虎喘了喘气,强自道,“副楼主与人勾结,在楼主茶里下毒,对楼主下手,楼主他带伤独自一人逃亡深山了,快,快去救他。” “什么?”龙小影咬牙切齿,还想问下去,小虎头一歪,已没有了出的气。 龙小影缓缓放下他,心头茫然若失。 云若静道,“依小虎之言,碧玉楼出现内斗,姑娘怎么打算?” 龙小影闻言目光一亮,慨声道,“我自然要去找回楼主,云庄主如何打算?” 云若静略作沉吟,道,“既如此,我的心思与姑娘一致。” 他心中其实是有计较的,这个在武林中极为神秘的杀手组织,虽然与流云庄从未有过瓜葛,但是若能在此时助楼主一臂之力,回楼里平叛,将其收服,对流云庄来说,有益无害。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寻找楼主吧。” 几人出了后门,搜索着楼主的踪迹,按小虎所说,楼主是在中毒情况下,逃向深山,因为这里是碧玉楼的一个据点,想必他平时对周围地形极为熟悉,所以才尽力向山中逃去,关键是副楼主想必也明白这些,所以一路上他必会寻踪追索,因此,照这样推理下去,楼主凶多吉少。 前面出现岔路,云若静目沉似水,面容出现少见的刚毅之情,他道,“事不容迟,我和贤弟左走,天剑和姑娘向右,若有情况,以啸声相唤。” 四人做好约定,便相互道别。 林中草木茂盛,两人边走边搜索,突然,肖然道,“大哥,你看。” 云若静才发现一处荆棘丛生的地方挂着一小块青布,布上还带着暗色的血迹。 云若静点点头道,“很好,可能这是楼主遗留下来的。” 两人说着,便有更大的发现,因为地上浮土间出现了若隐若现的脚印。 云若静不再迟疑,拉着肖然一路追下去,心中疑虑交加,看来楼主身负重伤,不知此时性命如何。 在密林中因为林深草茂,行动比平时缓了许多,两人此时来到一株参天古木下面,依着古木休息,隐约的,云若静感受到一股很轻的呼吸之声,不由大惊,随即拉着肖然一跃而起,道,“小心。” 话音刚落,就见寒光一闪,几把闪着蓝莹莹光泽的飞镖就插在他们刚才的位置。 云若静厉声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装模作势,一掌拍出,哪知这掌一出,掌风将面前的一株双人合抱的大树拦腰断成两截,云若静又惊又喜,看来毒性已过,自己的功力已经恢复。 偶见一道人影飘过,云若静不假思索,携着肖然一路追踪下去。 那人影在前面时隐时现,黑衣飘扬,他见云若静停下,便也停下,见云若静追的急,便也跑的急,仿佛是故意般带着云若静在林中逡巡。 “哎呀,”肖然突然叫了起来,云若静忙停下步子,关切道,“贤弟,怎么了?” 肖然紧张道,“大哥,这个黑衣人很可疑,他是不是故布疑阵,引我们上钩,我们还是不要追下去了。” 云若静剑眉深锁,道,“如果此人与楼主干系重大,我不可能放弃。” 肖然轻声道,“大哥,我们还要入京,这等事还是让碧玉楼自己解决吧。” 云若静凝望着肖然,眸子里起了圈又一圈的涟漪,层层荡漾开来,他幽幽一叹,道,“贤弟,我是流云庄主,我已经答应了龙小影,所以,”蓦地,他加重语气,道,“我必须追查下去,给龙姑娘一个交代。” 肖然低着头,眼光变幻,默不作声。 云若静用手抚着他的长发,柔声道,“贤弟没有经历过江湖风雨,心中害怕,我很理解,所以这件事后,我会安排天剑带你回庄。” 肖然身子一僵,缓缓抬头,道,“不,我不回去,我要跟着大哥,努力去适应这个武林。” 云若静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想起他刚听到摄魂箫时,一副惊魂失魄的样子,不由的一把拉住他的手,声音温软而又带着铿锵之音,“贤弟,有大哥在,大哥一定尽力助你安全。” 肖然记忆里不知他对着自己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了,心中一阵荡漾,某个角落之处又变得温柔,他展颜一笑,道,“大哥,小弟也回你一句,只要小弟在,也一定尽力助你安全。”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远处那黑衣人的影子又出现,云若静这次不假思索,与肖然一道向着对方追去。 云若静此刻暗中运起内家心法,发现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不由大喜,想必是自己的功力已经全部恢复,不由大喜,口中冷斥一声,“你往哪里跑。”随手拾起一截枯枝向黑衣人扔去,只见枯枝势如破竹,带着呼啸之声射向黑衣人,黑衣人大吃一惊,连忙闪躲,哧的一声,枯枝射入他身后的一株大树身上。 黑衣人一愣,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云若静已经站到了他的对面。 云若静冷冷道,“你出现在我们面前有何目的?” 黑衣人的脸色白惨惨的,面无表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就是要你死。” 话音一落,他手一扬,一把白色的细针从四面八方飞向云若静,云若静识的厉害,脚步轻移,袍袖翻飞,眨眼间,细针全部被他震飞,四散没入周围树木躯干内。 黑衣人嘿嘿冷笑,“以为躲过我的暗器,你就可以放心了,真是做梦。” 他手一拍,突然从四周跃下五六个同样装扮的黑衣人,手持利刃,将云若静团团围住。 云若静的目光在这几人身上打量,惊讶的发现,在场之人均是惨白脸色,面无表情,杀气腾腾,身高相当,宛如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一般。 肖然因为内力稍逊一筹,远远落在云若静后面,此刻已来到云若静身后,一见面前的六个黑衣人,不由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自己周身涌出,下意识的问道,“你们知道你们对面的人是谁吗?” 引他们来的那个黑衣人咧嘴一笑,“我们的目标,流云庄云若静。” 肖然身子一顿,冷冷道,“你们知道得罪流云庄的后果吗?” “后果,”七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他们听到了世界上最有意思的笑话一般,讥讽道,“流云庄在老子们的眼里算个屁。” 要知道流云庄在武林之中从没被人今天这般小瞧过,听到流云庄四个字,无论黑道白道,都得客气一番,而眼前的这几个黑衣人态度嚣张,飞扬跋扈,胆量之大,令人惊讶。 肖然秀眉一敛,见黑衣人如此狂言,心里真恨不得给这些人每人一巴掌,方解心头之气。 云若静到是淡淡道,“敢问诸位英雄大名。” “凭你还不配知道,”引他们到此的黑衣人狂笑道。 云若静丝毫不怒,道,“你们不是要云某的性命吗,好,云某就等你们来拿。” 说着,他缓缓解下自己的腰带,随风一展,竟然是一柄软剑。 云若静很少用剑,若非遇到强敌,他一般只用自己的一双肉掌。 但是,现在,他表情凝重,缓缓提起手中的软剑,横在胸前,目光瞬也不瞬的注意着对方的动静,心神合一,人剑交融。 黑衣人也凝目对视,他们身形交错一动,瞬间将云若静与肖然包围起来。 云若静冷冷道,“阁下既然是冲着我云某来的,那就请放开我同伴,让他离开。” 为首的黑衣人扫了一眼肖然,嘴角一撇,对着肖然道,“可以,你走吧。” 肖然呆呆的立着,目光在云若静与黑衣人之间打转,脸色也越发变得苍白,黑衣人不耐烦,“你听到没有。” 云若静将目光转向肖然,而此时正碰上肖然回首凝望他,两人视线交汇,竟一时移不开,肖然缓缓道,“大哥,我不会离开你。” 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一般,肖然蓦地大声道,“我不会离开我大哥,你们来吧。” 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那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手一动,便见林中杀气顿生,七道冷光破空而起,拧成一道剑网,向肖云二人当头罩来。 云若静身形未动,微垂双目,剑气越来预冷,越来越重,眼看七柄剑即将袭向他的身体时,云若静动了,他轻斥一声,长剑悬手一扬,只听得长剑交鸣之声,剑网当中顿时出现除了一条空隙,云若静携着肖然在一刹那间从空隙之中一飞冲天,动作迅猛之捷,让黑衣人措手不及。 云若静人在半空,却用左手一推,将肖然远远的抛在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上,运用内力将声音缓缓送出,“贤弟,你不是他们对手,暂时在树上等我。” 说罢,他身形缓缓下降,长剑点地,冷眼逼视着眼前的黑衣人,道,“我也想开开眼界。” 黑衣人不再言语,围着他再次展开了绞杀,一时之间剑气森然,林中落叶纷纷被剑气搅得粉碎。 肖然在树上看着中间那道矫捷的白色影子,不由得心里一痛,眼前时不时浮现出他温柔而又深情的目光,还有那一声声的贤弟,眼里情不自禁蕴慢了泪珠,然后一颗一颗滚下润湿了自己的衣襟。 突听得砰的一声,又是金属相击之声,两把长剑凌空插入附近大树的躯干上,兀自摇个不停。 两个黑衣人捂着手臂,后退几步。 云若静呼吸加重,以自己一人之力敌七个剑术高手,他已有力不从心之感,而且越来越感到心惊,这些黑衣人的功夫堪称一流,但他们的招式剑法自己从来没见过,他们究竟是何来历,莫非武林中又出现了自己还不知道的高人。 但是还容不得他多想,剩下的五名黑衣人又联手向他逼过来,看他们的神色,是非置自己死地不可。 云若静不再分神,人剑合一,继续与对方纠缠,片刻,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倏地分开,白衣人衣袖已裂,碎片如蝴蝶任飞,露出一条白如皓玉的手臂,身上更是血迹点点,样子狼狈不堪。 肖然惊骇的发现,此时,云若静的步子越来越慢,而对方的攻势却仗着人多,一次变得比一次强势,若这种情况再这么下去,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云若静死。 肖然不假思索手一扬,一道玉牌击向那领头的黑衣人,猝不及防,那黑衣人手中的剑被玉牌随身附带的内力撞得长剑坠地,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肖然已掠了过去,手掌横在黑衣人脖颈,另一手扣住黑衣人脉门,大喝一声,“助手。”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意想不到的偷袭者身上。 肖然盯着云若静,发现他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不由心中一痛,对着黑衣人沉声道,“叫他们停手,一个一个滚出去。” 黑衣人默然片刻,终于道,“听到没有,都给我收兵回去。” 可是,当中有人急切道,“大哥,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现在放过他,以后就遇不到这种机会了。” 肖然冷笑,“以7对1,过了这么久还拿不下对手,你们也好意思混江湖吗?” 黑衣人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都回去。” “这,”那些黑衣人见他们大哥此时意志坚决,只得扶起另两个受伤的伙伴,缓缓离开。 看见他们的背影消失,黑衣人冷哼一声,道,“肖公子可以放手了吧。” 肖然放开他,不动声色的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玉牌,道,“看来你的剑也不怎样啊。” 黑衣人一脚勾起自己的长剑,缓缓归鞘,对着云若静一抱拳,道,“青山绿水,咱们后会有期,云庄主。” 肖然冷冷道,“谁稀罕与你再见面,你走的越远越好。” 黑衣人不吭声,缓缓向来路走去,片刻已不见其踪影。 肖然确定这批杀手确实守信完全撤退后,才慌忙来到云若静身畔,扶住他,柔声道,“大哥,你怎么样?” 云若静望着他笑笑,“贤弟,大哥没事。” 这句话刚一出口,便觉自己胸中气血翻腾,忍不住吐出一滩血来,原来他早已重伤,只是刚才强撑着与对方周旋,现在危险一除,他心中一松,便露出原状,身子一软,瘫倒在肖然身上,昏迷过去。 肖然一见此景,不由的大惊,忙伸手探他脉门,只觉得若有若无,不由焦急,连忙伸出双掌按在云若静背心,暗中运气,将自己的内息度到他的体内。 ☆、卷三03楼小白 肖然只觉得云若静的内息紊乱不已,在他体内乱窜,连忙将自己的真气输送进去,静下心来 ,只想着借用自己的内力将云若静混乱的真气一一稳定下来,哪知,刚为云若静输送不久,便觉得云若静体内的内力更为混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云若静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便又软在自己怀里。 肖然心下茫然,赶紧收回自己的内力,紧紧将云若静抱在怀里,但见他气若游丝,面白如纸,一股从未遇到过的无力感紧紧攫取住了他的内心,他茫然,他无奈,他悲哀,他痛苦,他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晚才出手帮助云若静,重重滋味,尽在心中一一翻滚。 “大哥,”他颤抖着声音,看着自己怀里熟悉的眉目,眼圈一热,禁不住泪水又不争气的滚落在云若静的胸口,只觉的怀里的人儿气息越来越细,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永远离他而去,忍不住,心口一阵抽蓄,不由呜呜抽泣。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之声,肖然如若未闻,只是搂着云若静呜咽。 “哎,公子哭什么哭?”仿佛有人站在自己面前,肖然抬起头一望,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衣裳破破碎碎的青衣男子,浑身一股血腥味,他的面色惨白,头发凌乱,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你是谁?”肖然警觉起来,暗中将内力凝住于掌心之中。 青衣男子凝视着云若静道,“你是他的同伴?” “不错。” “你别哭了,他还有救。” “真的,”肖然又惊又喜,破涕为笑,慌忙起来,道,“请大侠救我大哥。” 青衣人点了点头,道,“我可以救你大哥,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在山中保护我,直到我的伤痊愈为止。” 其实第一眼,肖然就瞧出了对方也受了颇为严重的内伤,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忙不迭的点头,道,“我会的。” 于是,青衣人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从中拿出一粒白色的药丸,道,“给他吃下去,这是上好的疗伤圣药,每日三次,你之后给他过宫推血,不出七天,内伤便会痊愈。” 他摸了摸云若静的脉搏,惊讶道,“但是,现在他比我想象中伤的还重,最好现在就给他运用你的内力助他,让药力化开渗入人体之内。” “可是,我刚才给他输了内力,却起了反作用,他的气息反而更加凌乱了。” 青衣男子叹气道,“可能你的内力与他的内力不相适应,如果是那样,那就只能等他自己慢慢苏醒过来靠他自身的内力自救。” 随后男子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道,“我要疗伤,年轻人,你可得替我看紧一点。” 肖然点点头,将云若静的唇撬开,把药塞入到他的嘴中,将人搂在怀里,然后凝神的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林中沉寂幽深,阳光被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四周十分静寂。 肖然回想起男子所说的话,你练的内力与他的内力不相适应。蓦然间,心中咯噔一下,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紧握着云若静的手,心中默念口诀,渐渐进入天人合一。 随着口诀,肖然只觉的自己的内力进入云若静体内后,慢慢与云若静的那股内力相融,随后云若静那些混乱的内力在自己的指引下,一一归位,渐渐变得平静。 良久,肖然才收了掌,内心里却惊喜万分,想不到那些内家心法竟然真的对云若静的内伤大有裨益,这真是意外的收获。 他缓缓睁开双眼,才发现青衣男子正打量着他,道,“小子,叫你好好护着我,结果你却跑到你同伴那里,你还讲不讲信义呀。” 肖然陪笑道,“大侠,真是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青衣男子也懒得在多说,他从玉瓶里掏出一颗药丸,自己仰头吞下,随后道,“带上你的同伴,我们走吧。” “走,到哪里呢?”肖然一愣。 “当然找个地方过夜呢,”男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跑江湖的吗?” 肖然怔了怔,随后笑道,“是,我听大侠的话。” 说着,他抱起云若静,正准备与青衣男子动身时,林中突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青衣男子闻声,面色变得凝重,缓缓道,“我的敌人追来了。” 他的话一停,前面小径上出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肖然乍然一见此人,不由大吃一惊,问道,“他是谁?” 青衣男子摇头道,“你并不需要知道。” 片刻间,那黑衣蒙面人几个起落,以跃至二人面前,他目光一扫,便将视线停留在青衣人身上,冷冷道,“你竟然未死,还好,我找到你了。” 青衣男子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忽然道,“付玉笙,我楼小白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蒙面人眼神一闪,随即闷声道,“没有。” 青衣男子楼小白道,“那为何你要背叛我,对我下手。” 蒙面人盯着他良久,才缓缓道,“三年前,落云林家的惨案是不是你们碧玉楼下的手?” “不错。” “那么,林天剑也是死在你们手里了,对不对?” “碧玉楼接单,当然会完成下单人的任务。” “所以我要为天剑报仇,我要杀了你,毁了碧玉楼。” “原来如此,”楼小白缓缓抬首,语气萧索,“既如此,你就下手吧。” “楼小白,我告诉你,你罪大恶极,我不会饶过你。”蒙面人愤愤的说着,“你永远不知道林天剑对我意味着什么,对你们这些杀手来说,你们毫无人性,甚至什么都不懂。” 蒙面人手一动,一把长剑已然抄在手里,剑尖闪着冷莹莹的光芒。 轻斥一声,长剑向楼小白胸口刺去,又快又狠。 楼小白竟然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剑的光芒照亮了他那绝望的神情,一心求死。 突然,剑气消退,蒙面人连退两步,目光惊讶的盯着第三者。 肖然闯进了剑光之中,并用手在剑身上轻轻一弹,蒙面人的杀势便被御去。 肖然淡然道,“我不能让你杀他。” “为什么?” “因为现在有人需要他救命。”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让开。” “不可能。”肖然没有丝毫退却。 楼小白伸手止住了他,道,“这位兄弟,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无需多管。” 肖然冷冷一笑,“可是我大哥比起他来,更需要你。” 随后一串话连续不断的从他嘴里冒出,“你以为你一心求死就很高贵吗?你死了,碧玉楼消失了,从此在江湖上除名,化作历史的尘埃,你有何面目去见历代楼主?” 本以为这句话能唤醒眼前这个男人的一点求生感,岂止,楼小白低头一笑,“是,碧玉楼消失了,对所有的人都是好事一件,从此江湖少了不少血腥味。” 肖然愕然的望着他,不由自主问,“既然如此,当初你在他剑下,何必还苦苦挣扎着求生呢?” 楼小白盯了他一眼,“你不明白。” 肖然见他目光一片茫然,心中一火,道,“你想求死,还得看我乐不乐意。” 蒙面人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心中甚为疑惑,道,“你们两个到底想怎样,商量好了,告诉我。” 肖然笑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他的这条命现在我要留着,你想杀他,先得过我这一关。” 蒙面人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猛然冷斥道,“好。” 剑光再度耀眼,只是这次的对象却是肖然。 肖然施施然的站在那里好像不知危险即将逼近。 眼看着锋利的剑即将穿刺他的身体时,肖然出手了,他的手纤细如玉,指尖却刚强有力,当的一声,他的食指中指敲在剑尖上,蒙面人顿时感到自己的剑上仿佛堆了千金重物,恁他运起全身内力,也不能使长剑前进一步。 肖然的长发飞扬,真气溢于全身,蒙面人在他面前就仿佛一个孩子般,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不由的脸涨得通红。 肖然淡淡道,“就凭你这身功夫,不知怎么混进碧玉楼里的。” 只见他纤白的手腕一用力,一股内家真气直冲蒙面人手腕,蒙面人被震的手一松,长剑当的一声,坠在林地里。 他怔怔的站着,将仇恨的目光射向肖然。 肖然静静的站着,静静的凝视着他,缓缓道,“你再继续修炼几年吧。” 蒙面人用力一蹬脚,才沉重的一步一步离去。 肖然俯下身子,将云若静抱在怀里,对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楼小白道,“我已经遵守诺言,将你的敌人赶跑,现在是该你遵守承诺了。” ☆、卷三04 情愫暗生 夜色沉沉掩盖着大地,山脚下的小村落亮着点点灯火。 一行人落脚在这片曾经布满血腥味的村子里。 村里已经被龙小影以及其后赶来的碧玉楼下属清扫干净。经过楼小白的灵药和天剑的内力推送,此时的云若静安静的躺在床上,肖然坐在一旁,默然的望着沉睡的云若静,心中却平静无波。 片刻,他起身出屋,轻轻将门带上。 他望望月色,便足间一点,向后山掠去。 来到一片隐秘的地方,他便直直的立着,反剪双手,似乎正在观赏着夜色。 一声清脆的鸟叫后,一个青衣人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恭敬道,“肖公子。” 肖然目光紧盯着他,声音冷厉,“是谁出动教主身边的黑衣七卫?” 青衣人道,“陆长老下的令。” 肖然冷冷一笑,“我只是叫你们吓吓云若静,没有叫你们下杀手,结果你们倒好,连七卫都出来了。” 青衣人一脸惶恐之色,道,“肖公子,这全是长老下的令。” 肖然目光如剑,冷若寒冰,道,“回去告诉陆长老,别再惘故我的命令,要是他再独断专行,恐怕到时教主会亲自去找他。” “这,”青衣人犹豫着,一抬眼,便见肖然眼里的深冷锋芒,不由背心一寒,慌忙道,“属下听令。” “你走吧。”肖然挥挥手。 青衣人松了口气,连忙转身,转眼间便消失在莽莽山林之中。 肖然目光凝视着远方,心中似有所想,但目中却是无风无雨,平静无波。 突然,他幽幽轻叹一声,飘然远去。 霎时,现场只剩下苍翠的古木,茂盛的林草,空山寂寂,再无人响。 浮云遮住了夜月,顿时四周变得一片漆黑,突然山风大作,风从门窗罅隙挤进来,让屋里的烛光变得摇曳多姿,时长时短。 肖然走近床前,默默注视着云若静。 熟睡中的云若静,显得很自然,好看的眉眼都舒展着,仿佛正在做着一个美梦。 肖然想起他那温柔的笑容,温软的话语,还有那时刻挂在唇边的话,不要怕,有我。 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忽然像细针一般扎中了肖然的心,很痛,很痛,但是隐隐的又有一种期待的温存,期待日后的他,仍如现在一般这样的对待自己。 肖然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的掐进掌心里,一点一点的痛,轻轻敲醒了他的意识。 他默然片刻,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微微屈下身,将云若静抱起,把他往床里腾了腾,自己和衣卧在他身畔,虽然刚才严厉的呵斥了前来传信之人,但是一想到陆青元竟如此大胆,对付一个云若静,便派出黑衣七卫,需知,黑衣七位每人均是一等一的高手,云若静被七大高手围攻,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 以云若静现在的样子,如果陆青元再暗中派来一个高手刺杀,云若静必死无疑,肖然心中极是担心,故睡在云若静身侧,以防半夜有敌来袭。 晨鸟的啼叫声将肖然从梦中惊醒,肖然翻身下床,乌黑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床上昏睡的男子,见他的面色似乎有所好转,连忙一掌印在云若静胸口,闭目运气,心神合一,将自己的内力缓缓输送到云若静体内。 正在这时,门被人推开,天剑手里端着一碗熬好的药走进来,一见此景,不由一愣。 空气中弥漫着药香,肖然收敛内力,缓缓将自己手掌撤回,淡淡道,“我知道了,天剑前辈,我来照顾我大哥。” 天剑默不作声,垂手立于一旁。 肖然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扶起云若静,缓缓将从药碗接近云若静的唇,云若静毫无反应,肖然想了片刻,便自己低头从碗中含了一口,然后贴近云若静那惨白的唇,口对口的喂入云若静唇中,他心中以为自己这样做是实在正常不过的,却不知,立于一旁的天剑瞬间瞪大了双眼,眼里映射出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些恐惧的神情。 就这样唇对唇的将一碗药全部度入云若静口中后,肖然心中才轻轻松了口气,随手将药碗放置一旁,然后正准备将云若静平放在床上时,目光却定在云若静唇瓣上,上面满是褐色的药汁,想起刚才自己给他喂药碰触到的那片柔软,鬼使神差的,他的心不由一动,竟然再次低下头,用舌头去舔舐那温柔的唇瓣,“嗬嗬’,天剑见状,不由大急,口里不停叫着,跑上前来,用力的摇着自己的双手,似乎要提醒肖然不要对自己的庄主如此亵渎。 肖然闻声如梦初醒,慌忙将云若静放下,给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对着天剑尴尬一笑。天剑气的胸口不停的起伏,肖然忙道,“前辈,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在给大哥擦拭他嘴角上的药汁。” 说完这句话,他匆匆逃出了房间,心里跳如擂鼓。 自己真是胆子忒大,竟然敢当着云若静下属的面这样,要是大哥醒了之后,还不知会怎样想呢,到时,他会不会觉的我放荡,不庄重而不喜欢我呢,一想到此,心里惴惴不安。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翩然飘在他身旁,肖然定睛一望,竟然是天剑,心里顿时闪过无数个念头,暗道,莫非他是为大哥鸣不平。 果然,天剑抽出剑,在地上划出几个字,不要招惹我们庄主。 肖然面色一变,随后仿若未知,淡淡道,“我不懂你说什么。” 天剑大急,又继续再地上划出,“你们都是男人,不可如此亲近。” 肖然心一颤,赌气道,“你胡说什么,我刚才那样是迫不得已,是救我大哥。” 言罢,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郁愤,拂手而去。 天剑望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种无言的悲伤。 云若静闷哼一声,缓缓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依稀带着几分水汽,他瞄了周围一眼,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天剑,自己心系的那抹紫色并未出现在眼前,眸子里不由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缓缓垂下双眸。 自己为何醒来?他记得自己做过一个甜蜜的梦,在梦里,他触碰到了肖然那温润的朱唇,软软的,温暖的,让人一直舍不得离开。 天剑的眼光何等锐利,他一见云若静神态失落,忙晃动双手,在云若静面前比划起来,云若静看不分明,只好硬起头皮问,“天剑,我贤弟他没事吧?” 天剑点头应答,云若静心中的石头落地,面上微微一笑,便勉强端坐在床上,调息运功疗伤。 他本是内家高手,默运心诀,大小周天一转之后,在加上此前服了不少碧玉楼的疗伤圣药,但觉身体微微发热,丹田之处有一股热流缓缓涌出,心中大喜,便收了功,端坐一旁。 “大哥。”一个清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云若静心中一热,睁开双眼,急切的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肖然,道,“贤弟,你,”他本想说,你想死我了,但察觉到天剑在一旁,便敏锐的换个话,“你可好。” “我当然好,”见他现在情况良好,肖然心中欣喜若狂,情不自禁握住他的双手。 云若静心神一震,只觉心中有如电流一般击过,不由得一颤,就任由着肖然握着。 天剑突然气愤的走上前来,双眼狠狠的注视着肖然。 在他的逼视下,肖然无奈只得松开云若静的手,轻咳一声,端坐一旁。 云若静此刻也注意到天剑的反常行为,心中不由惊讶,却也并未多想。 在肖然的精心照顾下,云若静的内伤没过几天好了七八分,他便要催着天剑上京,被楼小白和龙小影及时劝住,让他在此继续修养直到痊愈为止。 盛意难却,云若静只得暂时将京城之事放下,留在此地安心修养。 这日,云若静步入楼小白的书房,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道,“不知什么事让楼主如此心事重重。” 楼小白叹息一声,“不瞒庄主,我让龙堂主查了查碧玉楼的情况,才发现付玉笙已经控制了一半的分舵,我实在想不到他会对我如此仇恨。”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7节 云若静笑了笑,“他付玉笙既然是楼主当初提拔起来的,自然楼主也能将他踩下去,何须担心。” 楼小白苦笑道,“我也希望如此,可是我总觉得凭他自己的实力不可能将碧玉楼分化如此。。。” 云若静道,“不错,一个在短短时间就能控制住一半分舵的力量,绝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所以,我现在感觉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压力重重。”楼小白道。 “相逢是缘,如果楼主不弃,流云庄愿助楼主一臂之力平叛。” “什么,”楼下白凝视着云若静,“若能得云庄主相助,楼某求之不得。” “但是,我是有条件的。”云若静此时颜容肃穆。 楼小白淡然一笑,“其实,我也早想与庄主谈谈。” 他背过身去,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这几年碧玉楼里的单被流云庄破了不少,楼某实在不明白碧玉楼何时与流云庄有隙。” “流云庄一向不与人结仇,但是这几年楼主接的单可是与往年大为相悖。” “楼某不懂,请庄主解释。” “可杀之人不杀,不可杀之人却杀。” 楼小白皱眉,“碧玉楼的规矩,只为金钱,不问被杀者是谁。” “流云庄的规矩,行侠仗义,我心不愧,是首要。” 房内一时沉寂下来。 云若静率先打破了宁静,“这个话题先搁置一旁,我们先来谈谈我们的合作,如何重整碧玉楼气势。” 楼小白会心一点头,道,“付玉笙如此对我,这次,我倒要问个究竟。” ☆、卷三05柳庄 肖然倚在门口看着在河里嘎嘎直叫的几只大灰鸭,心中甚为感叹,心道,作为江湖最神秘的杀手组织的老大,楼小白竟然还有着一颗悠闲的心竟然躲在乡间小村过着农人的生活,如果说出去,怕是也没有几人相信。 正想着,耳边突然出现熟悉的笑声,肖然循声望去,才发现不远处的竹林之中隐约飘荡着白色的影子,不由大喜,暗道,想必大哥正在竹林中晨练吧。 当下嗖的一声,便向竹林掠去。 竹林里果然有两条身影,一白一青,在林中穿梭,只听忽的一声,一片竹叶从青中衣人手中抛出,却瞬间犹如利剑一般,直直的射向白衣人,白衣人右手微抬,那篇竹叶便犹如中了定身法一般,横在空中,不进不退。 青衣人长笑一声,“云庄主好内力。”笑声未落,便见竹叶又向着白衣人方向移动一寸,白衣人微微一笑,“楼主见笑了。”这话一落,便将竹叶往楼小白一推,两人又静气凝神,竹叶飘在空中,稳稳当当。 肖然瞧得大惊,暗道,原来大哥与楼主在切磋武力,只是他们都是大伤初愈之人,这么做,真的好么。 忽听得楼小白大笑一声,右手向前一推,那竹叶势若破竹,狠狠的飞向云若静,肖然瞧得大惊,几乎要叫出声来,大哥的功力不至于如此吧。 眼见竹叶便要接触到云若静白色的衣衫时,却猛地一顿,随后,竟意外的闪电般向楼小白袭去,叶带风声,犹如一只破天之剑,迅捷无比,楼小白一惊,突然一笑,身形左侧,那竹叶便哧的一声,刺入他身后的一株翠竹身里,便见翠竹陡然断成两截,哗啦啦扑倒下来。 楼小白瞧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大骇,忙道,“云庄主功力高深,楼小白甘拜下风。” 云若静微微一笑,“楼主谦逊了。” 然后道,“贤弟,出来吧。” 肖然施施然的从林中走出,笑道,“大哥内力高深,小弟现在大开眼界了。” 楼小白一见是他,颇有所感道,“楼某一向自以为自己功力天下少有,故此一向自负,但是自从一见云庄主,肖公子,便觉自己如井中之蛙,让两位少侠见笑了。” 云若静道,“再好的身手,也不如楼主的杀手出名。” 楼小白静勉强一笑,“现今的碧玉楼哪有当年的声势,更别说付玉笙已经带着一部分人出走。” 云若静道,“此人实在可恶,不过,这也正好给楼主一个清洗碧玉楼的机会,不是吗。” 楼小白霍然一惊,经云若静一点醒,道,“云少侠说的不错。” 三人正有说有笑,突然一道窈窕的人影冲进竹林,对着楼小白喊道,“楼主,大事不好了。” 楼小白见来人正是龙小影,不由皱眉道,“什么事?” 龙小影道,“据黑鹰所探的消息,碧玉楼排名前十的杀手,竟然已有三个被付玉笙收买,他们趁楼主不在,已经将江北分舵全部收入囊中。”说罢,她昂起头来,“请楼主早日回楼。” 楼小白一双凤眼精芒暴涨,喃喃道,“付玉笙,想不到你如此心狠手辣,也罢,这次我就陪着你耍到底,直到让你心灰意冷为止。” “楼主,我忽然想起,付玉笙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使用摄魂箫的人,”肖然道,“楼主可知他来历。” 楼小白摇摇头,“据传摄魂箫早已消失于武林,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你们谈起。” 一听到肖然的话,云若静的剑眉也皱了起来,他回忆起肖然听到萧声响起时的出乎意料的强烈的反应,当时他的那种恐怖感让云若静不自觉的为他心痛,他不动声色道,“贤弟问起,莫非以前曾经遇到过。” 肖然淡淡笑了,“让大哥见笑了,几年前,小弟确实遇到过箫声,幸亏被高人所救,现在一回想起那时的场景仍心有余悸。” 楼小白惊奇道,“以肖兄的功力难道竟也不敌摄魂箫?” 肖然叹道,“当他控制数十人对付你时,你可以想象那场景是什么样子的?” “我明白,”云若静徐步上前,温声道,“贤弟,既然这个摄魂箫给你带来如此大的伤害,为兄必定早日将此人找出,早日为你除去心头的阴影。” 肖然抬起头,愕然的望着他,他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却值得云若静郑重承诺。 。。。。。。。。。。。。。。 池水清澈,碧波荡漾,站在池畔一眼望去,但觉天地开阔,心神俱怡,更为让人惊叹的是那一片一片铺天盖地的荷花,花开正艳,色彩斑斓,香远益清,惹得游人一阵一阵驻足观赏。 岸边垂柳依依,千万丝绦随风荡起,洒下漫天翠丝。 楼小白与龙小影等一干人并无心思欣赏此等美景,他们行色匆匆,迈向柳林深处。 一路花木扶疏,柳树成林,景色清幽,穿过沉沉叠叠的柳丝,蓦然,众人眼前一亮,但见幽幽翠色之间出现了成群结队的蔷薇,色泽艳丽,芳香诱人,连绵着到不远处的一座庄园前。 这座掩映在柳林里的庄园,从远处望,偶尔可见其碧楼金瓦一角,现在院门紧闭,大门上横着一匾,上面两个黑字,柳庄。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楼小白却冷冷一笑,向四周打量一番,不慌不忙上前,抬起门环轻轻一扣,咚咚一声巨响,叩门声响彻众人耳目。 大门缓缓被人打开,一位黑衣老者带着两位年轻的青衣少年慌忙出来,对着楼小白深深一拜,道,“不知楼主今日回楼,请楼主降罪。” 楼小白目光在三人面上扫过,对黑衣老者道,“林主管,这两位小兄弟是?” 黑衣老者林主管道,“这是从分舵新提拔的两位弟子。” 随后提醒道,“你们还不上前见过楼主。” 两位少年上前,下跪施礼道,“见过楼主。” 楼小白一挥手,道,“都是江湖儿女,不用多礼,你们既然是分舵推荐上来的新人,那就跟林主管多多学学。” 两个少年低着头,垂手分别立于林主管身后。 楼小白吩咐道,“林管事,马上召集楼内兄弟到大厅集合,我有话讲。” 林管事带着那两个青衣少年匆匆而去。 龙小影忍不住在楼小白耳边低语,“楼主,我怎么感觉不对?” 楼小白目光四扫,付玉笙在外面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楼里却平静的让人不可思议,“也罢,让我们瞧瞧去。” “楼主,”龙小影犹豫道,“只怕里面有诈。” 楼小白冷笑,“莫非我不是碧玉楼楼主,连总部都不能回来吗?” 龙小影一时无语。 楼小白向前跨出几步,见状,龙小影不再犹豫,紧随在他身后。 依然是熟悉的景致,假山,小池,流水,红花,但是院里却静的可怕,只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仿佛这里只有他们一干人般。 越往大厅行去,龙小影的心越觉慌乱,似乎感到了什么不详的预兆。 来到大厅,厅里的布置一如昔往,已经有不少弟子陆陆续续来到,恭敬的站立两侧,当楼小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人群一阵激动,有人按捺不住心情,大声道,“楼主,可把你盼回来了。” 楼小白走到大厅正中的檀木椅子前坐下,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一一 闪过,此时他面容冷漠,目光如剑,寒气渗人,只要有人抬头与他一对视,便感到全身发冷,不由之主移开自己的眼睛。 他冷冷道,“想必大家也知道碧玉楼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付玉笙带人公然出走,还亲自出马刺杀我,我想根据碧玉楼的规矩,大家知道他此事的后果是什么吗?” “死路一条。”有人脱口而出。 “不错,根据楼规,他只有一死,那么,我想问在做的各位,有没有还想与他一道反对我楼小白的。”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很好,既然大家此刻还当我是碧玉楼楼主,那么就要听我令,随我一道去对付付玉笙,还我碧玉楼一片宁静。” “哈哈,真好笑,”突然,人群之中有人大笑起来,“请问碧玉楼有什么宁静值得还的?” 众人大惊失色,将视线投向那说话之人,却是一个身材高挺的男子,面无表情,脸色雪白,一袭黑衣,远远看去,黑白分明,让人不由印象深刻。 楼小白面色不变,神色自若,道,“碧玉楼纵使是一个杀手组织,但也从不屈人之下委屈自己,阁下明白不?” 黑衣人冷笑连连,“如今的碧玉楼也只有靠着昔日的风光历史在回忆之中度过了。” 楼小白道,“楼某不知阁下何意?” 黑衣人道,“如今碧玉楼内斗连连,付玉笙已带走不少人,我劝你还是趁早退出江湖,好歹还能在江湖上留个名声,否则?” “否则什么,”楼小白仿佛听不明白。 “否则江湖上就只有你的尸体了。” 哈哈,楼小白仿佛在听笑话,笑个不停。 “你可以笑,因为以后你再也笑不出来了。” 楼小白止住笑声,一步一步逼向黑衣人。 黑衣人巍然不动。 楼下白在离他面前三丈远停住了脚步,道,“阁下可知我碧玉楼旗下的十大杀手。” “知道,可惜,现在已经反了你三个,另外几个已经在外被人缠住了,恐怕连自己的死活都不能保证。” 楼小白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楼小白好像失了援手。” 黑衣人冷笑道,“难道不是?碧玉楼的高手都被人引走,楼里的机关又全被付玉笙破坏,楼小白,你说你还有什么资本。” “哦,资本,我确实没有,只不过现在他们还是奉我为楼主,我想他们跟我一样不欢迎你。” 哈哈,黑衣人也大笑起来,“奉你为楼主,不错,现在是这样,但是,他们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是要事实作证的。” 黑衣人笑的嚣张,笑得猖狂。 楼小白回楼之前,已经想过楼里必有敌人潜伏,是故事事警惕,因此,黑衣人故意出来刁难自己时,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然而看到黑衣人如此毫无顾忌的大笑,他心里不由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这样。 黑衣人忽然道,“楼小白,让你看看你那些忠心的下属是如何对你表示忠心的。” 他左手从怀中拿出一管箫来,缓缓放在唇边。 楼小白的脸色变了,他猛然想起了肖然的话,“摄魂箫” 黑衣人自顾自的洞起了自己的萧,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仿佛他并不是站在充满煞气的碧玉楼,而是处身于烟雨朦胧的江南,箫声温婉,轻柔,仿佛情人的低诉。 碧玉楼弟子的表情开始变得如梦如幻,仿佛那一句句轻语已将他们的心俘获。 龙小影道,“楼主,这箫声声很邪门啊。” “不错,”楼小白聚起内力,猛地大喝一声,啸声如雷,黑衣人身形顿了一下,楼里弟子一时头脑清醒过来,一副浑然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感觉。 黑衣人继续吹起萧来,渐渐,众人又开始陷入那副痴傻的状态。 “住手,”龙小影飞身而起,长剑出鞘,连人带剑化作一条青练向对方刺去。 ☆、卷三06摄魂箫重现 黑衣人身形不动,悠然自得的立在那里,眼看龙小影的剑便要触碰到他身体之时,他继续箫不离手,脚下一滑,便堪堪闪过。 龙小影一剑刺空,不由大惊,想她出道多年,这招“穿天入云”从未失手过,然而这黑衣人却轻松闪过,此人功力只怕还在自己之上,自己再战下去,只怕也讨不了便宜,但是照现在的情景看,要想保住碧玉楼,只有与此人一战。 龙小影衣袂翩然,转眼间已刷刷连刺三剑,剑风凛冽,分刺黑衣人全身三大穴,黑衣人身法诡异,左躲右移,她的剑势虽利,却仍沾不着对方的衣襟。 箫声逐渐变得的阴森,诡异,一声声,如战场擂鼓,厅里的人群此时开始骚动起来,这箫声有着一种无形的魔力,引他们纷纷抽出随身佩剑,向楼小白等一干人攻击起来。 龙小影见状,撤回长剑,退身到楼小白身后,道,“这摄魂箫实在可恶。” 楼小白屏息凝神,现场的情景对自己越来越不妙,他步步后退,不明白为何楼里弟子突然间对自己翻脸出手。 “楼主,出手吧,”龙小影用剑击退几名弟子,见楼小白仍在后退,便不由道,“只怕他们被箫声控制住,六亲不认,更认不出你了。” 正说着,一道剑光斜的刺来,龙小影慌忙闪避,但是发丝被剑光划断一截,她不由心中大骇,回首一看,出剑之人竟是林管事。 楼小白等人已被楼里众人团团围住,他们只得背对背,奋力抵抗,而这些此前对楼小白一脸臣服的弟子们此刻变得杀气腾腾,目光呆滞,犹如行尸走肉,手中的利刃更是毫不留情的向楼小白一干人招去,如果想要冲出重围,只有踏着他们的血肉出去,但是这样一来,碧玉楼将。。。。。。 正在这时,林管事喊道,“楼主,大势已去,你还是投降吧。” 龙小影呸了一声,道,“林老头,你也是楼里的老人了,想不到现在我才发现你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主。” 林管事老脸一红,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林某只当为识我者尽力。” 楼小白沉声道,“付玉笙给了你多少好处?” 林管事哈哈笑道,“你一死,我便是碧玉楼楼主。” “你也配,”这话刚一出口,但闻箫声曲调变得慷慨昂扬,现场煞气顿浓。 碧玉楼弟子此时群情沸腾,林主管站在一旁道,“现在他们心中根本不认识任何人,他们只知道要拿出全力对付你们这群敌人,楼小白,被你以前的下属群起围攻是什么样的感觉,很舒服吧,哈哈哈。”他得意之极,不由捋须大笑。 楼小白此时但觉压力重重,他不由出手镇住几个弟子,大吼一声,一个一鹤冲天,身子拔地而起,人在半空,陡然一转,双掌携带雷霆之力劈向吹箫的黑衣男子,事出突然,那黑衣男子略微一怔,身子一滑,堪堪闪过,只听砰的一声,男子原先立身之处,霎时被楼小白浑厚的掌力劈出一个大洞。 黑衣男子见状,也不由出一身冷汗,暗道,若不是自己侥幸躲得快,恐怕现在躺在地下的便是自己了。心念一动,暗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瞬间,箫声昂扬,受魔音所控的碧玉楼弟子,争先恐后向楼小白袭来。 楼小白武力高强,双掌纷飞,震飞了不少兵刃,但奈何敌众我寡,,自己身上亦是血迹斑斑,衣服在打斗之中亦是破碎不堪,内力大耗,渐渐精神不济,处于下风,险象横生。 林管事在一旁袖手旁观,见此情景,不由洋洋得意,笑道,“老夫多年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一想到此,不由放声大笑。 立在他身旁的两个青衣少年齐声恭敬道,“恭祝林老大功告成。” 眼前黑影一闪,那男子已移步到林管事身前,对林管事使个眼色,林管事心神领会,对着青衣少年道,“你们好好保护黑衣先生,防止楼小白狗急跳墙,对黑衣先生下手。” 青衣少年面无表情,恭敬领命,两人仗剑立于黑衣人一左一右。 箫声越来越急,倒在院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多,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林管事笑道,“楼小白,投降吧,你以为你遇上了云若静,就会有转机,错,只怕云若静现在正被付玉笙的人搅得头痛不已吧。” 不错,他们刚踏入柳州城,云若静就接到一封流云庄的密信,携着肖然急急忙忙赴约,临走前与楼小白约好,两个时辰后必来柳庄相见。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碧玉楼总部竟然完全被付玉笙的人控制住,而楼小白却对此毫不知情,因此,事出突然,现在楼小白等人也只有强行突围,苦苦支撑着等待云若静的援手,如今听林管事将此事一提,楼小白的心也沉了下去。 如果流云庄的密信乃是伪造的,而云若静这般心思细腻的人居然也会相信,由此可见,难道是林管事已经派人混入了流云庄吗?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云若静等人大事不妙,一路凶多吉少。 “怎么样,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早点投降的话,我还考虑看在往日情分上,给你个全尸,否则,。。。。” 龙小影娇斥一声,纤手一扬,一枚蝴蝶镖向他飞去。 林管事手一抄,已经将蝴蝶镖截住,冷笑,“雕虫小戏,也敢在我面前表现。” 毕竟他有几十年的深厚内力,龙小影自是不如。 就在这时,一位青衣少年上前道,“林老,小青有事要报。” “说,”林管事不耐烦道。 两位青衣少年对视一遍,小青才不慌不忙道,“我家主人要我对你传一句话。” “说,”林管事骄横道。 小青低声道,“主人说,你笑的未免太早了。” “什么,”林管事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他缓缓低下头,不可思议的望着小青,小青的手坚定有力,握住剑柄,而他的剑身已大半没入他体内。 也就在这一刹那间,另一个青衣少年长剑出手,剑光暴涨,将那黑衣男子罩入剑气之中。 事情发生的卒不及防,黑衣男子左腾右闪,连连后退,蓦地横箫胸前,划出一个半弧,缓缓推出,青衣少年见状,飘身闪过他这积聚内力的一招,然后瞬间长剑直驱而入,斜斜刺向黑衣人左肋,黑衣人横箫一挡,“你们是何人?” “你不必知道,”青衣少年闷声道,剑法连绵不绝施展出来。 小青冷哼一声,对着林管事道,“我和灵儿的确是付玉笙派来协助你的,只不过我们真正的主人并不是他。” “你你的主人是谁?”林管事喘着气,在即将大功告成之日,惨栽在此人派来的杀手之中,若不知道这人的名字,他死不瞑目。 小青淡淡一笑,“就是你口中的云若静。” 啊,林管事闻言,如遭雷击,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小青手一抽,带出一片血光,在喃喃声中,林管事轰的一声倒在大厅之上。 小青迅速转身,与另外一个青衣少年灵儿合作,双剑联手,运剑如风,竟然一时将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 此时,因没了摄魂的箫声控制,院中暂时平静不少,楼中幸存的弟子灵智恢复清明后,瞧着院中的狼狈,一院的血腥,都不由的大惊,唤道,“楼主,究竟怎么回事,兄弟们怎么?” 楼小白摆摆手,沉声道,“先把这黑衣人擒下再说。” 他与龙小影经过一场苦战,早已力不从心,此时只能在一旁注视着两个青衣少年与黑衣人的战场。 黑衣人见楼中弟子停止动手,心中已知大势已去,便虚晃一招,用玉箫将小青与灵儿击退一步,然后略一运气,便飞身上屋,冷笑道,“你们以为今天能逃出这个庄园吗?” 楼小白一愣,“你已经无路可走,还想耍什么花招?” 黑衣人道,“庄园外潜伏着付玉笙的人手,只要你们一踏出大门一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你们,”楼小白又惊又怒,想不到因为出于对总楼的自信,竟会给自己和这一路紧随的兄弟带来杀身之祸,他不由心中一阵愧窘,道“此事都怨我,是我的大意,连累大家。” 龙小影上前道,“楼主,此次,弟兄们与你同生共死,你无需多说。” “不错,楼主,”园里余生的弟子异口同声。 “哈哈,想不到碧玉楼一向杀人如麻,结果到关键时刻,竟如此同心,看来我还是低看你们了。” 黑衣人悠然自得的摆弄着手中的箫,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 他用箫在手中划了个圆圈,曼声道,“你们都出来吧,看看你们以前的楼主有什么本事。” 然而无人应答,黑衣人一惊,正要回首,耳边传来一阵淡淡的笑声,“他们已经睡着了。” “什么,”黑衣人循声望去,只见园里的小径上缓缓走来一白一紫两个人影,玉树临风,俊美异常。 “云若静,”黑衣人一字一字的从口里吐出,声音是异常冰冷。 来人正是云若静以及他贤弟肖然。 云若静淡笑道,“阁下的摄魂箫大名鼎鼎,若静仰慕已久,今日是诚心请阁下留在此处一叙。” 黑衣人道,“你没有去赴约。” 云若静道,“走到半途,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三年前的旧事,便果断弃了,迅速赶到柳庄,想不到正好碰上你。” 黑衣人道,“你现在来此意欲如何?” 云若静道,“现在荷花开的正艳,我见你潜藏的人带来的杀气破坏了荷池的灵静,便索性让流云庄的弟子上前卸下了他们的武器,你对我的举动还可满意?” 黑衣人讶然道,“你,你们的人手何时出现的?” 肖然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你没看到今天欣赏荷花的人比往日多了不少吧,不过没关系,在你们眼里,他们当然不重要。” 黑衣人默然无语。 忽然他一抬头,傲然道,“你们以为能留下我?” 云若静淡淡道,“若静自当尽力而为。” 黑衣人猛然一声大笑,“摄魂箫不仅仅摄魂,还精通旁门左道,云若静,今天之事,我牢牢记在心上了,但愿你下次别落在我的手心里,否则,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若静微微一笑,“鹿死谁手,还未分晓,今天,你给我留下吧。” 言罢,足尖一点,身形轻飘飘向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眼睛眨也不眨,手一扬,便抛出一物,向云若静身上射去。 肖然见状,惊呼道,“大哥小心。” 就在这时,空中炸起一团云雾,迅速弥散开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云若静身子在空中一滞,随后便轻轻落在肖然身旁,叹道,“他借着迷雾逃走了。” 肖然忙道,“这厮可恶,下次若让我见到他,绝不与他废话。” 云若静见他朱唇撅起,眼睛睁得圆圆的,颇有一股孩子气,不由心中一动,温柔道,“贤弟,大哥将尽力而为。” 肖然注视着云若静,但觉他温柔的样子是十分的吸引人,心中立即变得柔软,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卷三07客栈同榻 楼小白斜躺在软榻上,注视着面前的白衣青年,道,“此次蒙云庄主相助,不知云庄主想要碧玉楼回报些什么呢?” 云若静微微一笑,“云某暂时还未想好,这样吧,等贵楼内部事务完全处理之后,云某在来取楼主的这个承诺。” 楼小白颇有几分寂寞之色,道,“在下还有些问题向云庄主请教?” “请说?” “小青和灵儿是你多久安□□来的?” “两年以前。” “这么早,”楼小白神色闪动,“云庄主早就对碧玉楼有心思了。” “确实,因为三年前若风在落云山遇见被摄魂箫控制的付玉笙,便对此人一直多加注意,随后,我们发现付玉笙入了碧玉楼,便有了想法。” “原来如此,”楼小白落寞道,“想不到我三年前带来的人竟是碧玉楼的灾星。” “他很奇特,”云若静道,“据若风说,这人似乎与落云林家的林天剑关系非比寻常。” 楼小白叹道,“然而作为碧玉楼楼主,我对他却什么都没查出,真是失职。” “这是因为他幕后的人比起碧玉楼来更为精明和阴险,”云若静叹道,“当初若不是若风偶遇到付玉笙,我可能还不知道摄魂箫重出江湖这事,然而到现在,我还是未查出落云林家幕后的凶手到底是谁?” 他将目光投向楼小白,楼小白已然知道他的心思,忙苦笑道,“虽然碧玉楼当年以高价接了这个单子,但是据接单人传言,对方裹得严严实实,声音是尖着嗓子发出来的,仿若阉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云若静直起身来,随手端起旁边的青瓷茶杯,轻啜一口,道,“落云林家这件血案一直是我和阳纯心头的一根刺,时间过得越久,这根刺就扎的越深。” “我无法想象云家那么多人的性命就这样消失了。” “前不久出现的黑衣人,脸上带着□□,不知他的真面目会是什么样的?” 楼小白苦笑,“云庄主,你是知道的,道上的规矩,即使是知道买家是谁,我们也会保密,更别说连我们也不知道当时的买家身份。” 云若静忽的一笑,“碧玉楼的总部竟然就矗立在景色优美的柳湖畔,看来日后我是要常来走动走动。” 楼小白神色自若,“庄主是碧玉楼的大恩人,若是愿意常来,楼某自是好生招待,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庄主对碧玉楼已不仅仅是滴水之恩。” 云若静不再言语,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好好休养,我的未来承诺还留在你那里。” 楼小白仍是对他抱以苦苦一笑。 云若静因心里还惦记着京城之事,眼见碧玉楼已经在楼小白等人的管理下恢复原来的秩序,且被林管事以各种理由外派的几大高手已陆续回来,便向楼小白告辞,继续北上京都。 离别时,楼小白送给他们一辆更为华丽的马车,肖然此时倚躺在华丽的波斯地毯上,昏昏欲睡。 云若静见状,不由的摇摇头,近来一段时间肖然似乎很嗜睡啊,只要一上马车,坐不了多久,就会闭上双眼,昏昏沉沉,然后便去会周公了。 傍晚时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天剑牵着马去后院喂草料,云若静便选了两间上房,自己与肖然一间,肖然见状,心里一阵不自然,嘟囔道,“大哥,我要自己单独一间。” 云若静牵着他的手,柔声道,“你近来总是睡得沉沉的,这上京路上,怕是会不太平,我跟着你睡,好保证你晚上的安全。” 这说法让肖然无法推却,心里虽然别扭,也只得应承。 月色如水,两人同榻而眠,肖然辗转难以入眠,云若静不由道,“贤弟,怎么,有心事?” 肖然心想,与你同在一起,自己便不能私自出去,真是难熬。 但是表面微微一笑,以撒娇的语气道,“大哥,我从小一人独自睡惯了,如今你躺在我身边,我反而不适应,难以入眠。” 云若静哦了一声,随后缓缓从床上坐起,道,“既如此,贤弟睡床上,大哥就坐在一旁。” 啊,肖然愣了愣,随即心口不一,道,“不,大哥,你一路辛苦了,再不好好休息,累坏了身体怎么办?” 云若静坚持道,“贤弟身子骨不好,我作为大哥的应当多为你着想。” 肖然心中暗叹,我本该高兴,但不知为何,当大哥一离开我,心里又有失落,又有不安。 因此,忍不住拉着他的衣袖道,“大哥,我只是说呕气话呢,你还是回来吧。” 云若静在黑暗中静静的注视着他,目光之中有了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情,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轻轻道了一声好,便又重新躺在少年身旁。 月色静静的通过纸窗洒落在地上,身边的少年终于沉沉睡去,他身上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淡淡的轻轻的,飘飘渺渺缠着云若静。 云若静大睁着双眼,心神却聚在回忆之中,曾经有那么一个紫衣的孩子喜欢在深夜缩在自己怀中说大师兄的怀里最温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他以为眼前的紫衣少年也许不会拒绝自己的好意,可是,当他表现出来的行为与记忆中的紫衣孩童相反时,自己心里就会一阵钝痛,他确实不会回来了。 当他跳下深深的悬崖后,自己在下面找了数天,除了一些零碎的布片,再无任何踪迹。 这些年,他不死心,总幻想着跳崖的少年被某个猎人救走,却又一次次暗骂自己,就算被人救起,那他身上的岁岁寒,谁又能解? 在回忆与歉疚交织中,云若静也不知不觉陷入睡眠之中。 “大哥,”有人在自己耳边吹气,云若静猛地一睁眼,便看见肖然那双清澈的眸子在自己眼前晃呀晃,不由失声道,“糟了,我今天怎么睡过头了。” 肖然笑盈盈道,“想必是大哥记挂着小弟的安全,太过疲倦所致,这真是让小弟惭愧。” 云若静起身下床,稍稍打理一番,道,“那不如我们吃过早饭就上路吧。” 肖然紧随在他身后,一同下楼来。 天剑已经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等候着他二人,一见他二人,便起身向柜台走去,对着店小二打起手式来。 不一会,菜一道接一道被店小二送上桌来,热气腾腾,散发出独特的香味。 看着面前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肖然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尝了一口,道,“真香。” 云若静目光幽深,定定的注视着肖然,道,“喜欢就多吃一些吧。”话语中竟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出的宠溺。 肖然忙道,“大哥,你今天怎么叫了这么一大桌菜,我们吃的完吗?” 云若静淡然一笑,“这是流云庄在此地的分舵请我们吃的,贤弟,你要吃饱。” “分舵,”肖然惊疑道,“既然如此,为何我们还要住客栈呢?” 云若静瞧着他那吃惊的样子,心中不知为何,颇为喜欢,道,“因为住在客栈比较自在。” 肖然嘟起嘴,道,“大哥,我想去分舵看看。” 云若静道,“等大哥将京城里的事处理好了,有空便带你到各地走走,如何?” 肖然这才开心起来,道,“那好,大哥可要记得说话算数。” 那天剑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目中闪过一丝异色。 酒足饭饱,一行三人继续踏上北上的马车。 天剑稳稳的驾驶着马车,奔驰在热闹的街道之上。 肖然掀开帘子,看着向后退去的屋瓦店铺,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不知为何,情绪突然变得低落。 出了城,马车驰上了宽大的官道。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出现一个茶亭,亭子上飘着一面旗幡,上面书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 亭子里摆着几张桌椅,闲散的坐着几个路人。 肖然一见,便觉得口干舌燥,不由道,“大哥,我渴。” 云若静闻声,便让天剑将马车停在路边,然后与肖然双双跃下,走进茶亭。 老板是个面目憨厚的中年人,一见有客人上门,连忙将他们迎在一张空桌上,热情的端来三杯凉茶放在上面。 云若静友好的对老板笑笑,便与肖然等慢慢品饮起来。 此时太阳高挂在正中,天气分外炎热,连路边的青草在一旁也萎靡的低着头。 赶了这么久的路,在马车那狭窄的空间里,肖然稍稍感到一丝晕眩,此刻出来便一连喝下三杯,才道,“这凉茶味道不错。” 老板在一旁听到他的谈话,不由王婆卖瓜,自夸自赞,道,“客官好口味,想我李老二卖凉茶卖了十年了,喝过的客官从来没有说过任何的不好。” 肖然道,“怪不得呢,现在大中午的,老板的生意都不错。” 老板笑道,“不是我李老二自夸,想当年,专门有客人远道而来,只为喝一口我做的凉茶。” 肖然好奇道,“想必你的凉茶有你自制的秘方,能否说出其中一两个来听听。” 老板忙摇头,道,“这位公子聪明,只是在下还得养家糊口,不可说,不可说。” 肖然笑道,“那麻烦老板再给在下拿一杯来。” 老板欢欣的端着凉茶走过来,放在桌上。 得得,远处弛来两人两骑,马上两人一扬缰绳,停在茶亭前,随后一先一后从马上跃下,却是两个年轻的男子,个子不相上下,身上衣着均是相同的样式,若不仔细观察,便会以为这是一对孪生子。 两人找个空桌坐下,当的一声,将随身携带的佩剑放在桌上,左首的男子右颊上一个梨涡,他高声道,“老板,来两碗凉茶。” 老板满面堆笑,迅速送上两碗凉茶。 “大哥,”坐在右首的男子左颊上一个梨涡,“这李老板的凉茶你没喝过吧,入口清爽,甘甜顿生,清凉解渴,我每次路过此处,必会停下来买上一碗,慢慢品尝。” 大哥笑了,“软软,就知道你喜欢吃喝。” 那被唤做软软的青年不好意思笑了,“大哥最喜欢取笑我了。” 两人边说边笑,旁若无人。 云若静站起身来,道,“老板,结账。” 老板欢快的走过来,道,“承惠一百文钱。” 云若静掏出银两,递给老板,刚要迈出茶亭,忽听有人道,“老板,你这么热情,何不留这几位客人多喝一碗。” 老板愕然,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一直在这里默默喝茶的几位不起眼的路人,身上服饰各异,当中一个汉子,身材高大,面目粗豪,边说便将目光投向老板。 老板陪笑道,“我哪里敢呢,这几位客官急着赶路呢。” 那汉子霍的站起,用力一拍桌子,“我说敢,你就敢。” 老板张皇的望望这,又望望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云若静淡淡一道,“阁下既然是冲着我们来的,又何必迁怒于人。” ☆、卷三08中毒 那汉子哈哈一笑,“好个云若静,不错,今天你们就给我留下来吧。” 云若静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汉子笑道,“要用武力强留下你,我等自认不如,不过,李老板却有这等本事。”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8节 云若静目光蓦地投向老板,道,“老板,你。。。。。?” 老板在他的目光逼视下,连连后退,脸上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连摆手,道,“不,不关我的事。” 汉子笑道,“李老二,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当初武林中的五毒李大号。” “五毒李,”云若静大吃一惊,霍的心中起了杀气。 这五毒李原名李静生,多年前在江湖上名震一时,他大名远扬不是他的功夫高不可攀,而是他的下毒方法防不胜防,天下无双,作恶一时。 十年前师傅云子昂设法将他铲除在摩天峰,从此江湖上风平浪静,世人都以为此人已死,想不到此人竟然从死地还生,而且隐居在此以卖茶为生。 老板见自己的伪装被那汉子拆穿,索性道,“不错,我就是五毒李,这么多年,我在此地无忧无虑,不想涉足江湖,你另找他人吧。” 那汉子冷笑,拍手道,“休的为自己推卸责任,你刚才不是在他们碗里下药了吗?怎么,生怕失败了流云山庄找上你。” 他一拍胸膛,道,“这里这么远,有谁知道流云庄的庄主在你手里呢。” 云若静闻言,不由面色一变,照此人说法,他们刚才饮的凉茶里早已被对方做了手脚。 那汉子细细打量着云若静,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流云庄庄主竟是如此的年轻美貌,今天我和我的兄弟大有艳福可享了。 越说越激动,眼里散发出猥琐的光芒。 肖然对他的话感到一阵恶心呕吐,怒道,“闭住你的臭嘴。” 汉子道,“哎,不仅仅是一个美人,应该是有两个美人儿供我们享用。” 肖然大怒,身形一动,却发现自己的内力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大惊,转头怒斥老板,道,“你果然对我们下手了。” 老板一怔,看着他,目光有着一丝歉意,道,“我也没办法。” 那汉子一拍手,笑道,“好耶好耶,兄弟们,我们可以动手了。” 他身旁几个一直默不作声的路人长身而起,抽出手中佩剑,小心谨慎的朝三人逼过来。 云若静此刻暗中一运气,才发现丹田处空荡荡的,不由苦笑,道,“你们究竟何人?” “何人?”那汉子道,“我们主人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以前主人实力卑微,无法对付你,现在,主人早已忍耐不住,要拿你血祭,云若静,我们主人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究竟是谁 ?” “等你死了,就会看到他。” 云若静咬牙,“既然你家主人是我云若静的仇人,那么冤有头,债有主,放过我身边的这两人。” 那汉子已慢慢逼近他,霍的出手如电,点了他的穴道,云若静武功高强,他心里依然还有几分后怕。 “放过他们,怎么可能,难道要让他们跑回去搬救兵,”他□□的盯着云若静,用手抬起他的下巴,猥琐道,“我想知道天下第一的云庄主被人压在身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然后打横将云若静抱起,对着老板道,“这里剩下的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老板愣了愣,忙道,“我是不是可以不管他们,毕竟那是些无辜的人。” “无辜,你五毒李什么时候会说无辜两个字了?”那汉子不屑道。 坐在一旁的两个年轻人听的他们的对话,不由面色一变,软软一拍桌子,喝道,“好个无赖,你把我们当做什么?” 大哥一把抓起佩剑,怒道,“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那汉子理也不理,与他同路来的人将云若静三人一一塞进马车,然后他跨坐到马背上,向北启程,冷声道,“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人都得死。” 软软闻言大怒,剑鞘一横,手中长剑出鞘,道,“看看到底是谁先死。” 剑如长虹,划向马车,汉子坐着不动,挥手一掌,掌声隐隐写着风雷之声,软软见状,人在半空,一个优美的转身,避开那汉子的掌力,再刺出一剑。 “找死,”那汉子斥道,随后他身后的两人突然动了,只见两道寒光划破天际,叮叮当当声响,软软长剑断成两截,落在地上,而他也飘落在地,衣衫碎裂,样子极为狼狈。 大哥一怔,随即冲过去,将软软拉住,紧张道,“软软,你没事吧。” 软软紧咬朱唇,怒道,“今天不与他们一决高下,我誓不姓白。” 那汉子闻声不由大笑,“就你这三角猫的功夫,还不值得我亲自出手。” 大哥也怒了,道,“休的狂言,看剑。” 显然大哥的剑法比软软高明许多,汉子手下两人联袂出手,竟然一丝便宜也占他不得。 眼看三人越斗越紧,汉子不由眉头一皱,眼睛飘向一旁的五毒李,道,“老李,我三人还有要事,这两人就交给你打发了。” 说罢,他撮唇一啸,手下两人见状,霍的倒翻两丈,一左一右,立在马车两侧。 五毒李突然哈哈一笑,拍手道,“倒也,倒也。” 这话刚说完,大哥与软软就像中了魔法一般,扑通先后倒在地上。 汉子吃惊道,“原来你早已做了手脚?” 五毒李道,“也不是,在他们与你们动手之时,我才下的毒。”他打量着地上的年轻人,面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叹道,“只可惜了两付好皮囊。” 汉子心里一寒,道,“看来你当年仅凭这手本事,足可以笑傲天下,确实是名不虚传。” 且说汉子手下两人取了软软与他大哥的坐骑,一前一后跟在马车旁边。 汉子慢悠悠的赶着马车,直到傍晚时分,才来到一个外表看起来极为豪华的大宅,令人将马车赶到后院,然后,将云若静三人关在一间清幽的房间里。 天剑坐在一角,默不作声。 云若静注视着肖然,歉然道,“贤弟,当初我就不该带你出来。” 肖然不以为然,道,“大哥,你无需自责,一切都是肖然自作主张。” 屋里渐渐变得漆黑,正在这时,有人推门,正是那汉子的两个手下,他们将云若静与肖然拉起,用手扣着二人脉门将他们带到一个灯火明亮,装饰豪华的卧室。 肖然与云若静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对方带他们来此所谓何事。 一阵夜风拂过,门框的一声被人打开,只见那个粗豪汉子换上了一身质地上乘的衣料,慢慢踱进屋来。 他手一挥,那房门又自动闭上。 他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上前一步,伸手连点,肖然与云若静登时身体动弹不得,扑的一声倒在华丽柔软的大床上。 汉子的目光在肖然与云若静的身上一遍遍逡巡,眼珠转来转去,自言自语道,“先上谁呢?” 肖然闻声,危兆顿生,不由之主脱口而出,“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汉子低头做沉思状,片刻,才笑道,“美人在前,一刀杀了,未眠太可惜,所以我先来好好享受一番。” “放肆,”肖然面色一变,怒斥道。 汉子一愣,随即道,“一个阶下囚,还来训斥老子,你是不是活腻了。”说罢,举起手掌,看样子是准备教训肖然,云若静见状,忙道,“住手,你既然是冲着我来的,就请放过周围无关的人。” 汉子嘿嘿一笑,“看来云庄主还是有几分义气的,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教训他了。” 然后不怀好意的接近云若静,将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的揉捏着,云若静不动声色,道,“足下想怎样。” 汉子道,“哎,我想怎样,我想拥美人入怀。” 云若静低垂双眼,默不作声。 汉子手上一用力,便听哗的一声,云若静的外衣被他撕裂,露出里面的中衣,肖然大惊,怒道,“你放开我大哥。” “放开,我今天就要好好的享受你们两个。” 汉子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替云若静宽衣解带,眼看着衣裳一件一件的被汉子扔在地上,肖然心如刀割,忍不住大声道,“李,,,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出去。” 汉子闻声,瞟了他一眼,笑道,“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生气的,你看,云庄主都不发火,你这个外人在这里干着急做什么。” 云若静忽然道,“贤弟,闭上你的眼睛。” 此时此刻,他自知自己是逃不过对方的毒掌,干脆以静制动,任对方上下其手,但是不愿意肖然看到自己这种狼狈情景,是故便出言提醒肖然。 肖然无名火起,便一咬牙,双目紧闭,暗中运气,汉子笑道,“别做美梦了,中了五毒李的天针红,最好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一旦强行运气,便会四肢百骸如针扎一般。” 肖然不理他,果然,刚聚起一点力量,便觉全身如针扎一般,痛的他冷汗直冒,他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准备强行冲关。 就在这时,汉子一指戳来,点了他麻穴,道,“你想求死,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呢,你还是乖乖呆在一旁,欣赏我和你大哥的美景吧。” 肖然闭上眼睛,泪珠却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心里既伤悲又懊悔。 汉子手下动作慢了起来。 云若静平静的躺在床上,目光安宁,波澜不动,放佛没有什么事能打动他的心思。 突然感到身体一凉,他猛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 汉子半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横陈在自己眼前的男子。 肌肤白皙,纤细有力,但是可惜的是,竟然还有几个伤疤,破坏了身体的美感,不过,转而一想,人在江湖行,哪有不碰刀剑,不带伤疤的事呢。 这么一想,汉子便觉得那肌肤上的疤痕多了诱人的姿色,忍不住伸手下去轻轻抚摸,云若静的身子缩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道,“不许碰我。” 汉子哦了一声,反而色胆包心,将手指一路上滑,轻轻抚摸着云若静的唇,道,“我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先摸摸。” 云若静淡淡道,“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就只有死在你眼前。你主人派你来不会是让你带我的尸体回去吧。” 汉子的手一停,随即道,“看来只有这样了。” 他手指一点,云若静便昏睡过去。 汉子呵呵笑道,“你昏迷过去,就没有力气自杀了,现在就让我好好来享受吧。” 说着,便低下头,在云若静额上轻轻吻着。 肖然气上心头,愤怒道,“李铁刀,你给我住手。” 那汉子李铁刀见他满脸涨得通红,整个人正是气上心头的模样,便不慌不忙道,“我不过是替你出口气,你怎么反而不高兴呢?” “难道,”他沉思道,“你并不恨他,反而喜欢上了他?” “胡说,”肖然斥道,“我恨他恨的要命,但是,我现在只要你们想法在暗中吓唬他,让他整日疑神疑鬼,心神不宁,不是让你这样□□他。” ☆、卷三09 被关押 李铁刀叹了口气,道,“你现在都落在我的手里了,你以为我还会听你的吗?” 肖然牙一咬,道,“如果你再这样无礼,教主面前,我们再见个高下。” “教主,”李铁刀收回手,冷冷道,“你好意思提教主这两个字,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他的脸凑近他,一字一句道,“你只不过是教主的一个玩,具,在我们心里,你什么都不是,如果不是看在教主的份上,谁会接受你的号令。” 这几个字令肖然手足冰凉,他昂起头,冷笑,“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现在,你必须停止你的手,不要乱动。” 李铁刀哎了一声,目光在云若静的身子上打转,似乎昏睡在床上的人儿悄然间将他的灵魂吸取,让他恋恋不舍。 肖然冷哼一声,道,“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给我出去。” “出去,”李铁刀似笑非笑,“我就这么出去,你说,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完好无缺,会不会对你起怀疑呢,因为一向武功平平的你有本事赶走强敌吗?” “你,”肖然又羞又恼,“我不要你管。” “那怎么行呢?”李铁刀笑言,“我们毕竟奉教主之令前来中原助你报仇雪恨,就这样将疑点泄露给敌人,这可是一大忌呀。” 肖然恨恨道,“你是故意的,明明昨夜我是叫你们假意截杀云若静,你偏偏反其道而行。” 昨夜他故意在自己身上抹了迷香,将云若静迷在睡梦之中,然后偷偷出去私会自己的手下暗中传达自己的指令,却想不到李铁刀的胆子竟是如此之大。 “对呀,”李铁刀微微一笑,“我发现云若静竟然长得这样美,忍不住起了调戏他的心思,索性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你,你,”肖然气的说不出话来。 “别你你了,他又不是你的,你心痛什么,要是让教主知道你这样心痛他,教主还会让你继续报仇吗?” 李铁刀好整以暇的盯着肖然,颇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脸一阵白,一阵青。 然后他坐在床畔,用手轻轻抚摸着云若静的面庞,边摸便啧啧陈赞,“螓首乌发,自然娥眉,面如敷粉,唇若施脂,好一个绝色美人,让我见而生怜。” 他的手指缓缓向下滑过过云若静的肌肤,轻轻在他胸口摩挲着,肖然见状,一颗心扑通通的便要跳出胸口来。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刀剑交鸣之声,隐隐传来李铁刀手下的声音,“什么人?” 刀剑之声愈发的激烈。 李铁刀怵然一惊,连忙拿起床上上软被往云若静身上一盖,急匆匆出门而去。 肖然心中一怔,暗道,会是什么人来到这个秘密居所呢,难道是流云庄的人。 一想到此,心中是又惊又喜,此时此刻,自己竟是意外的盼望流云庄的弟子前来,将自己和云若静带离这是非之地。 忽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冷斥,“看到没有,我白小软和柳青云主动找上门了,快叫你们的主子出来跟我们斗上一斗,我们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竟然是茶亭里的那两个年轻人,只是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而且当初离开时,他们不是中了五毒李的毒吗? 肖然心中疑惑不解,恰在这时,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有人惊呼,“你到底是谁?” 随后便传来李铁刀的声音,“你们都退下,让我来会会这位大侠。” 瞬间,一片沉寂。 肖然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此刻自己内力全无,又被李铁刀点了穴道,虽然心里着急,却是寸步难行。 正在他着急万分之时,门被人无声无息的推开,鬼魅般飘进一人,立在他的面前。 肖然失色道,“五毒李。” 五毒李仍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他伸出指头竖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轻声道,“我是来帮你的,别让他们注意到了。” 他见肖然动弹不得,连忙上前,伸指一点,肖然顿觉自己身上气血通畅,连忙站起身来道,“你把解药给我,我去救我大哥。” 五毒李一眼扫向云若静,随后目光又在肖然脸上流动,似乎在想他说的话是否可信。 肖然急了,“我要亲自救他,心里才放心。” 其实,私心里,他是不希望除了他之外的人看到云若静的身子,况且,以云若静的身份,被人那般注视,心里一定不痛快。 五毒李注视他片刻,从怀里拿出一个碧绿的小瓷瓶,从中到出两粒红色的药丸道,“你们一人一颗。” 肖然毫不犹豫的接过,迅速吞下一颗,然后来到床前,见云若静仿若一个婴儿般睡得正沉,表情舒展,没有平时身上附带着的那丝忧虑,心中不由一动,道,原来大哥熟睡起来是如此的让人心动。 一想到此,不由羞赧,五毒李在一旁催促,“快点,别缩手缩脚。” 肖然猛然一醒,暗道,那李铁刀心怀不轨,我必须早日带着大哥逃离他的庄园,免得遭他毒手。 一想到此,顿时头脑一片澄明,连忙解开云若静的穴道,将药丸放入他口中,然后手忙脚乱的捡拾起云若静的衣裳,一件一件帮他套上。 云若静默默的盯着肖然,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肖然替云若静系好腰带,猛一抬头,正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子,不由脸上一红,欢喜道,“大哥,你醒了就好。” 云若静懒懒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贤弟,我浑身好软,对了,怎么是你帮我穿衣服,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没有,”肖然瞪了一眼旁边的五毒李,道,“是他刚才过来救了我们。” 外面杀声震天,云若静也没有心思在逗弄肖然,霍的坐起,道,“我们出去看看。” 三人急忙冲到院里,今天正是十五,月圆如盘,明亮的月光将地上的生物照的熠熠生辉。 庭院正中的两人,斗得正酣,借着月光一瞧,却正是天剑与李铁刀。 而庭院一角,一伙人围着两个年轻男子,刀光剑影紧紧尾随,几乎分不清是敌是友。 五毒李道,“云公子,那两人正是随我而来的白小软和柳青云,我看他们比较吃力,你还是去帮帮他吧。” “那你呢?”肖然道。 “我,”五毒李苦笑道,“我能潜进来给你们解药,已经是我的最大作用了。” “你擅于下毒,不如直接把他们毒倒在这里吧。” 五毒李低声道,“肖公子,你别为难我,我是有苦衷的,我曾经答应某人不会对他的帮众下毒,也曾经答应某人不再滥杀无辜,你放过我吧。” 说罢,脸上一片愁容。 云若静忙上前道,“多谢前辈搭救,晚辈定会铭记在心,你放心,我贤弟绝不会是不明事理之人。” 得他承诺,五毒李松了一口气,只见他左挪右移,转眼消失在庭院的假山翠竹之间。 云若静深吸一口气,蓦地运气喊道,“多谢阁下盛情相邀云某,日后云某必盛情相邀足下。” 他内力充沛,震的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白小软闻声大喜,道,“庄主,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云若静闻的此言,一怔,但片刻之间,不容多想,身子一掠而起,道,“我来助你。” 他犹如鹰隼一般飞入人群,左右出掌,但见身影蹁跹,不多久,便将人群打了个缺口,白小软与柳青云趁势突围出来,得到云若静相助,他们气势大涨。 云若静遥望李铁刀与天剑的对峙,不由道,“天剑,我们走,此处不宜久留。” 天剑闻言长啸一声,长剑一抖,漫天寒芒,将李铁刀逼退一步,嗖的一声,身子如电,迅猛无比,眨眼之间,已飞到了云若静身旁。 几人相对一望,心神一通,天剑仗剑在前冲锋,白小软与柳青云护着肖然居中,云若静断后,院中之人见他们配合默契,进退有度,纷纷嘴里喊着上前,心里却有了怯意,只出工不出力,在对方这种彷徨的心态之下,几人同仇敌忾,杀出重围。 见云若静等人已逃出宅院,李铁刀冷笑一声,命人停止追击,心里道,肖然,我倒要看你的把戏还能耍多久。 云若静刚出大门不远,便见柳青云撮唇长啸一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得得跑出几匹骏马。柳青云得意一笑,道,“我就想到大家需要,特地从舵里挑来几匹上好的马,给大家提供脚程。” 云若静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身后隐隐传来喊叫声,因此沉声道,“大家两人一骑,先回月分舵。” 众人领命,各自上马,绝尘而去。 肖然与云若静一骑,云若静一只手紧紧将他楼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熟练的控制着缰绳,随意道,“想必贤弟还不太会骑马。” 肖然愣了一下,才缓缓道,“是呀。” 云若静道,“所以,要抓紧大哥一点。” 肖然勉强笑笑,心里如小鹿般乱跳,身子全部偎在云若静怀里,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 突然,一个念头升起来,如果一直能与大哥这般亲近,那该有多好。 但是,很快又一个念头将他压下,不,自己怎么能这么想。 此时月明星稀,骏马奔驰在宽广的官道上,四野的情景在月光的耀射下,竟是无比的清晰,奔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出现隐隐绰绰的人影,定睛一看,大约有二十几人,白小软兴奋道,“舵主亲自来接我们了。” 来到人群前,云若静携着肖然轻轻一跃,立在地上,望着最前面的一个白衣男子,道,“月舵主。” 那男子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恭迎庄主。”其后众人也齐声道,“恭迎庄主。” 云若静皱眉道,“我并没有通知你们我的行径,你是如何得知的?” 月舵主大为惊奇,道,“是有人用流云庄的专用密件通知我的,我还以为庄主在试探我。” “密件里说了什么?” “密件里说,庄主有事,要我派两个从未在江湖上露面的弟子在城外十里茶亭等待,所以属下特地派遣白小软与柳青云前往接应庄主。” 云若静转过头,问白小软,道,“当初你们不是中了五毒李的招吗?你们是怎么找到关押我的地方?” 木小软恭敬道,“五毒李说,他在肖公子身下种下了琉璃香,一遇月光,便会发绿,所以就凭着这个所谓的琉璃香,我们找到了关押庄主的那座宅院。” 云若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大家都辛苦了,先回舵里再说。” 木小软在前面引路,一行人从官道走向田野大约半个时辰,众人面前出现一辆气势恢宏的大院,月舵主道,“这就是了,庄主请。” 云若静毫不客气,当先一步跨进大院,从外表上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富豪之家,谁能想到他的幕后其实是流云庄的一个分舵。 ☆、卷三10入京 月舵主安排好了房间,将云若静亲自送到客房,正准备离去时,云若静唤住了他,道,“月舵主,那封密信你能看出是何人所写的吗?” 月舵主想了想,随后歉然道,“庄主,那封密件的笔迹属下确实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这就奇怪了,”云若静眉头深锁,道,“能深知我行程的,只有天剑,我和贤弟。但是贤弟并非流云庄人,不熟悉分舵的运作,他是断断不可能送出密件,那么就剩下天剑,天剑老实忠厚,对我言听必从,又是青山长老力荐,但是他也不可能推断出我必然会在茶亭停留,那么这个神秘人究竟是何人呢?” 月舵主闻言也不由一怔,道,“这么说,庄主的一言一行其实已经在此人的掌握之中。” “不错,”云若静道,“就是这一点令人恐怖,不过值得幸运的是,从你所说的来看,此人对我并无恶意。” 还好此人是友非敌,一想到此,月舵主不由直冒冷汗,忙建议,“不如让属下派人一路护送庄主入京。” 云若静摆手道,“无需,既然对方对我并无恶意,我也暂时不需担心。” “只是,这种你在暗处操纵我的做法让人心里疙疙瘩瘩,有了芥蒂。” 远风送来草木的芳香,云若静辗转难眠。 他索性走出房间,在庭院里散步,忽然发现一旁的假山旁立着一人,正对月仰叹,便不由之主移过脚步,道,“贤弟。” 肖然脸上一片落寞,回头悠然叹道,“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十五的月亮,我就会想起我那从小失散的哥哥,不知他现在好吗?” 云若静轻声道,“他有你这样一个弟弟惦念着,心里一定很安慰。” 肖然道,“我总是在想,我的大哥若能在世上,会是怎么样的,他喜欢笑,还是喜欢哭,他会喜欢我这个弟弟吗,会对我温柔吗,会在我伤心的时候安慰我吗,大哥,每次一想到这些问题,我就希望我的大哥早日出现,我是真的好想他。” “贤弟,”云若静的手不自觉的搭上他的肩膀,定定的注视着他,“不用担心,即使你大哥真的不见了,你还有我这个大哥,我愿意为你笑,我愿意去关心你,我愿意在你伤心的时候安慰你,行吗?” 肖然愣住了,久久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夜风轻轻拂过两人的脸庞,发梢,身子。 云若静看到肖然那被飞扬起的长发,还有那雾气蒙蒙的眼睛。 他就像一个紫色的精灵,深深的抨击着自己的灵魂,让自己不断的为他愿意,他柔声道,“贤弟,不要怕,日后你至少还有我陪着你。” “那么,你会一辈子陪着我吗?”肖然突然变得胆怯,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云若静温柔笑笑,“我当然愿意一辈子陪着你,因为我是你的大哥呀。” “那有一天你成家了,还会陪着我吗?”肖然追问。 “傻瓜,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所以我当然还会陪着你,为你排忧解难。” 肖然缓缓垂下头,在夜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突然,他幽幽道,“大哥,我好羡慕你的师弟。” 师弟,云若静道,“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把他放在心里。” 云若静闻声道,“贤弟,我也一直把你放在我的心里呢,对了,贤弟可曾把你这个大哥放在心里?” 肖然抬起头,肯定道,“大哥在我心中一直是独一无二的。” “那么贤弟在我心中也一直是独一无二的。” 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过温柔,也许是今晚的清风太过撩人,不知不觉,两人的视线在月光中流淌,交汇,不由自主的相互走近,直到肖然偎在云若静怀中时,他才猛然惊醒,慌忙道,“哎,大哥,我好像像中了魔一般,总想往你那里钻。” 云若静忍不住轻轻一笑,捏捏他秀挺的鼻子,宠溺道,“大哥欢迎你。” 肖然脸一红,慌忙道,“我,我累了,明天还要上路。” 说着慌慌张张跑了。 云若静望着他的背影,会意的一笑。 月色下的庭院此时只有他一人寂寞的立在那里,四周空荡荡的,更显宁静。 云若静收敛了笑容,转身没入屋角的阴影里,倏而便不见身影。 分舵里的人手并不多,每天每人都有各种事情忙着,月舵主则一路陪着云若静到处参观。 云若静漫不经心道,“这几个月的生意怎样,可遇到什么大有来头的人暗中阻挡。” 月舵主想了想,谨慎道,“庄主,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想起一件是事来。” “什么事?” “那就是一个月前,我送货到六福堂,谁知老板突然翻脸不与我们合作,我一直想不明白刘老板会突然毁约,现在经你一提起,我便觉得其中有蹊跷。” 云若静吃惊道,“竟有这种事,只是当初你们为何不早早上报到庄里。” 月舵主道,“只因那六福堂与我们每年合作的生意不多,我想也没必要让庄主扰心。” 云若静却正色道,“话不是这么说。如果他们当初与我们一直紧密来往,现在却突然失口毁约,我担心很可能背后有人怂恿他如此。既然那些幕后之人可以撬了我们的墙脚,那么,他就会继续撬第二个墙脚,一直把所有的墙脚都撬完,那么,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想。” 月舵主闻言,面色发白,道,“这么说来,六福堂这件事实际上有可能是对手针对我们而来。” “不错,”云若静道,“所以,现在你尽快派出人手,将六福堂的事查个清楚,我们的往来朋友一个都不能丢。” 月舵主点头应是。 云若静道,“这件事最好秘密进行,查出结果,到时直接向我汇报即可。” “我明白。” “还有,近来舵里可曾新招收弟子?” “没有。”月舵主肯定道。 “很好,”云若静回过神来,“我此次上京,一路上,遇到的事可谓防不胜防,我怀疑,已经有人盯上了我,盯上了流云庄,”他神色凝重,“你也知道的,流云庄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庄主,属下必尽心尽力,维护流云庄的清誉和精神。”月舵主严肃道。 “那么,你此次要小心,以防遭到不明来历之人的暗算。” 月舵主沉声道,“属下听令 。” 云若静走到他身畔,低声在他耳边嘀咕,月舵主边听边点头。 随后云若静道,“你查到那日中途绑架我和肖公子等人的来历了吗?” “这,”月舵主犹豫一下,道,“属下对那些人并不是很清楚。” “为什么?” “次日探子回来禀告说,那座宅院主人是个告老回乡的京官,当时那伙神秘人绑架了他们一家子,将此处作为他们的落脚处,待事情暴露之后,那伙人已经连夜走了,探子也查不到他们的踪迹。” 云若静冷笑道,“果然是大有来历,如果我不是急着上京,绝不会就这样白白放过他们。” “那,庄主,属下该怎么办呢?” 云若静目光一凝,道,“就按我说的去办,记住,勿打草惊蛇。” 正在这时,白小软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根细管,一见他二人,忙大声道,“舵主,庄主。” “什么事?”月舵主见他大呼小叫,不由皱起眉头。 “有急件给你,”木小软说着,将手中的细管递上。 云若静接过细管,将左边的塞子取下,从里面取出一张细小的纸条,看了看道,“京城分舵有急事汇报,看来我必须马上前去。” “什么事,可否让属下一同前去。” “不必,”云若静淡淡道,“此处分舵还需要你好好镇住,至于京城嘛,我正要好好会会那方中信与明妃。” 云若静转身欲走,突地停下脚步,叮嘱道,“月舵主,记住,我刚才对你说的话。” 月舵主郑重道,“庄主放心,岳某即使舍去自己的一条老命,也会力保流云庄周全。” 云若静深深的注视着他,那目光里满是希冀,信任,良久才翩翩离去。 肖然用手挑起帘子,好奇的打量着街道两旁的景物。 自从离开月舵主之后,他们一路上竟然无事,行程也因此加快,半个月后,便已来到京城。 京城里真是热闹非凡,先且不说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流人马,就说那街道两旁的店铺连绵不绝,仿佛看不到头,各种酒幡旗帜偏飞,点染着京城的繁华,两旁的高楼雕梁画栋,气势非凡,一时冠盖如云。 马车一路赶着进入了京城一家较大的悦来客栈,天剑径直将马赶去马厩,云若静直接牵着肖然的手,进入一楼大堂,要了几碗米饭,几样小菜,再加上一壶酒,待天剑来到后,三人便默默进食。 这里人进人出,生意煞是兴隆。 三人用餐完毕,正准备离开时,忽听得旁边有人嗟叹,“哎,老天真是不公啊。” 云若静心中一动,循声望去,便见附近一张桌上坐着三个书生,边饮酒边感慨。 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书生,看样子年方弱冠,长得眉清目秀,道,“太子为人宽仁厚德,说他谋反,我是不相信的。” 他对面的中年书生,丰神俊秀,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叹道,“太子遭人陷害,满门被抄,人人皆是心知肚明,可是,就是我们的高高在上的天子不信。” 旁边的黑衣秀才叹道,“如今,京城人人自危,据说涉及到太子津门事变的人现在已经上千。” 年轻书生冷哼一声道,“上千,怕是少了,那方中信如今深得皇上信任,直任绣衣使者,名震京师,这次若不是他挑起事端,太子也不会出事了。” 黑衣秀才道,“这次与太子有牵连的恐怕事实上快万人了吧,你们还记得当初因为太子的仁厚,太子府一向深的朝廷各官员的尊敬。此事大大震动朝野,只怕亲太子的官员会一并被人拿下。” 中年书生笑道,“口口声声说太子谋反,其实是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相信,你说,当今皇上寂不寂寞呀。” 三人便又俱是一声叹息,带着对太子的阵阵同情。 云若静皱皱眉头,起身来到二楼客房。 不多时,一个身着蓝色衣衫的中年男子便悄声息的出现在房内,对着云若静恭敬道,“庄主。” 这人正是京都分舵舵主唐容。 云若静道,“现在就你我二人,不必客气,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先说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唐容端起桌上的清茶啜饮一口,润了润喉才道,“我们暗中调查,事情是这样的。” “大约三个月前,皇上与明妃去皇城外的行宫,不想忽然得了重病,于是那方中信便花言巧语说是有人用巫术诅咒皇上。”“ “皇上便派方中信回京查那背后诅咒之人,结果据说方中信从太子府中挖出一个桐木娃娃。” “当时太子便愤怒道,方中信陷害他,便要杀了方中信,方中信在党羽的帮助下逃到行宫,说太子背后诅咒皇上,趁皇上不在京城之时举兵谋反。” “结果皇上信了他的话,命令刘将军带兵平叛。” “本来太子为人宽厚,颇的人心,而那方中信在京城中因为有皇上撑腰,办事肆无忌惮,一时,名声大震,众人对他恨之入骨,一见太子起兵追杀他,便有不少人跟在太子身后。” “最后太子与刘将军的卫兵碰上了,想要向皇上解释又没有人传递信息,于是太子兵败自杀,而后皇上回来,龙庭大怒,将太子府所有人打下天牢。” 唐容一口气将事情说完。 云若静道,“我看民间百姓的说法,大部分是为太子鸣不平。” 唐容道,“不错,那方中信本是一介方士,后来不知为何,与今上一番面谈之后,今上提拔他为绣衣使者,而这人为了在今上面前邀功,铁面无私,刚开始专找达官显贵的麻烦,对皇亲国戚也丝毫不放过,一时名声大震。” “但后来他有时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内外实施,栽赃嫁祸,我怀疑京城中以前几件牵涉到公主王爷的巫蛊之案就是他设计的,如今又想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太子。” 云若静道,“这只是其一,关键是他对付太子的动机。” 唐容忽然道,“庄主,上次,我已经用飞鸽传书给你了。” 云若静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我前来是要亲自彻查一番。” 唐容道,“我尽可能的将我知道的告诉庄主。” 云若静道,“很好。” 他在屋里踱来踱去,忽然道,“你来时,可有人注意到你?” “没有,你看属下这身打扮,想必也不会有人上心。” “你还是注意点好,”云若静道,“京城不比其他,一言一行都得注意,你自己要小心,以防引起天乐帮的注意。” “那么,庄主还有什么吩咐?” 云若静想了想道,“你先去帮我们寻找一处租住的民居吧。” 云若静望着唐容的身影,自己陷入了沉思。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9节 ☆、卷三11翠红楼 夜色渐深,街上的繁华逐渐敛去,只有云霞街灯火辉煌,歌声箫声,筝乐声交织缠绕在一起,提醒着世人,这里是夜夜笙歌的温柔乡。 作为京城数一数二的翠红楼,这里的姑娘不仅温柔多情,还才貌双全,京中的花魁十有□□都出自于它。 当然翠红楼不仅出产花魁,还另外出产俊俏动人文采风流的小倌,所以,翠红楼一直以来都是京中达官贵人的休闲消遣场所,风月佳话产生的源头。 夜色中,一位白衣人施施然的从大门口走进来,坐在大堂的一张桌子旁,很有耐性的望着一楼大堂上支撑起的舞台。 据说今天是翠红楼老鸹笑红尘轻手调,教出的美人素雅的□□之日,故今晚闻讯而来的文人骚客,风流浪子特别多,大堂里的桌椅都已经坐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想瞧一瞧笑红尘亲自□□出来的美人究竟是何模样,要知道,笑红尘选人一向是眼高于手。 大堂里熙熙攘攘,还不见笑红尘出场,早已有人按耐不住性子,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甚至有些人不怀好意道,“莫不是笑红尘失了手,不过能看到笑红尘失手,也是难得的。” 大堂里正热闹着呢,忽然一个幽婉的声音袅袅传进众人耳中,“笑红尘多谢各位的捧场。” 这声音轻轻柔柔,带着一丝妩媚一丝多情,潺潺绕绕的,将众人的心都缠在一起。 只见间舞台上袅袅娜娜的走来一位绝色佳人,手中握着一把团扇,目若秋水,面似芙蓉,蝤蛴如雪,欺霜赛雪,腰若素柳,不禁有人高声道,“奈何佳人,沦落风尘。” 笑红尘微微一笑,道,“今日是素雅□□之日,我就不多说了,素雅,出来与大家见见面吧。”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一位侍女便扶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上台来。 那女子面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 笑红尘轻轻解开她的面纱,顿时,全场一阵沉寂。 大家已经觉得笑红尘够绝艳了,然而,当素雅的面纱一揭下来之后,众人不由到抽一口气,瞪大了双眼。 只因为这位素雅竟是容颜绝伦,璀璨如明星。 如果说笑红尘是孔雀,那么素雅则是凤凰,如果说笑红尘是芙蓉,那么素雅则是牡丹。 在京城城之中以艳色无双出名的笑红尘在素雅身旁就仿若她身旁的侍女一般,毫无光彩。 沉寂过后,现场爆发出一片惊叹声。 素雅静静的立在那里,媚艳之中带着一丝清冷,美艳与清纯交叉着在她身上闪耀,让人一时神为之谜,目为之夺。 就连坐在暗处的云若静也看花了眼。 有人马上开价,“五十两。” 随后有人紧追,“六十两。” “等等,”笑红尘摆摆手,娇柔道,“各位且忙喊价,我们家素雅姿容绝美,心性清高,因此她还有一个愿望,不以价高而论,只希望能觅得如意中人,为她□□。” “这,”一个面耳肥大的中年男子立即站起身来道,“历来翠红楼就是价高者得,怎么,如今花魁娘子要改规则。” 笑红尘以前是连夺三届花魁,艳色是京城闻名,所以自从她任翠红楼老鸹之后,知晓她艳名的各路恩客还是对她唤一句花魁娘子,以示亲热。 笑红尘柔声道,“林官人言重了,素雅乃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连我笑红尘见状也不禁动了怜香惜玉之心,实不忍违背她的意愿。” 林官人冷笑一声,“我偏偏这儿就看上素雅,我不废话,200两黄金,怎么,成不成交?” “200两,”人群一阵轰动,春宵一夜200两黄金,这对普通人来说,实在是过于昂贵,京城虽然富商巨贾众多,但是只为春宵一夜,掷出200两黄金的,屈指可数。 “这,”笑红尘心中略有所动,犹豫片刻,便将目光飘向素雅,素雅一动不动。 于是,笑红尘便语带歉意道,“素雅对林官人不喜,所以,这无法成交。” 林官人恼怒道,“花魁娘子,你这是看不起我林某人了。” 笑红尘连忙赔笑,道,“不敢。笑红尘对林官人甚为欢迎,只是素雅眼光太高,笑红尘也无法说服她。” 林官人用手一拍桌子,狠狠道,“那么,不管她同不同意,反正,今晚,素雅我要定了。” 笑红尘为难的将目光转向素雅,素雅仍是毫无声息。 笑红尘轻轻摇着罗扇,缓缓劝解道,“素雅呀,咱们身在青楼,对咱真心的会有几人呢,你还是听听姐姐的劝,这林官人对你真心如此,你就顺了他吧。” 素雅轻颦秀眉,缓缓道,“姐姐,素雅心意已决。” 这声音虽然清冷,然而端的是清雅动人,令在场不少的人不由自主心猿意马起来。 林官人见笑红尘似有心动,便大踏步走上前去,道,“花魁娘子,不必害怕,她是你的徒弟,想必会听你的话。” 说着手一挥 ,只见大门处鱼贯而行走来四个下人打扮的男子,每人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竟是耀眼的黄金,照的大家眼睛闪闪两两的。 林官人道,“花魁娘子,不成敬意。” 他有极度把握笑红尘会接受,因为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贪婪。 果然,笑红尘轻叹一声,对着台下众人道,“今晚,素雅就属于林大官人了。” 素雅闻声,身子一震,缓缓转身,默默凝视着笑红尘 。 笑红尘轻咳一声,缓缓道,“素雅啊,你也知道,翠红楼首要任务是怎么让姐妹们赚的更多。” 素雅低下头,不发一言。 林官人得意一笑,大步跨上台子,一把拉住素雅芊芊玉手,急色道,“素雅,跟我走吧。” 素雅抬起粉颈,眼里泪光盈盈。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喝道,“且慢。” 声音穿透整个翠红楼,令在场之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器宇轩昂,稳健的迈着大步从门口进来,他所踏过的地方,地砖寸寸粉碎。 笑红尘面色一变,连忙娇笑道,“是什么风把李帮主吹来了。” “李帮主,”坐在暗处的云若静一愣,随即暗道,莫非是天乐帮的李镇秋,他终于来了。 他早已知道今晚翠红楼为新人□□,而李镇秋却据说是个好色之徒。 听说每逢翠红楼举行新人□□仪式,他就会前来捧场,顺便解解馋。 李镇秋冷冷一笑,“什么人敢抢我李镇秋的美人。” “你的美人?”林官人道,“李帮主大概说错了,素雅是我花200两黄金换来的,怎么会变成你的呢。” 李镇秋翘腿坐在一旁,立即有两个小厮站在他身后,抡起小拳头轻轻为他锤肩。 李镇秋手一伸,立即有人殷勤的为他端上一杯清茶,他接过茶杯边饮边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年年都是我为翠红楼里的新人□□。” “这又怎么样?”林官人被他冷冷的目光一射,顿时全身发冷,他强露出笑容道,“素雅可是我用真金换来的。” 李镇秋冷哼一声,目光如刃,盯着笑红尘,道,“花魁娘子,今年怎么要换人了?” 笑红尘忙格格一笑,道,“我哪知李帮助的心思,不见李帮主出现,还以为李帮主看不上素雅呢,所以本着和气生财的想法,才同意与林大官人的交易。” 李镇秋手一挥,道,“来人,把素雅现在就给我送到天乐帮去。” “什么,”林官人面子搁不住了,回头望着笑红尘,道,“花魁娘子,这怎么说。” 笑红尘无精打采道,“既然是李帮主看上的人,只有给他送去了。” 林官人面色一变,喝道,“李镇秋,你想要来要人,得看你有没有本事。” 李镇秋一笑,道,“那好,让我也瞧瞧你林大官人的本事。” 话音未落,他手一扬,几个手下顿时如狼似虎的扑向林官人,林官人大叫一声,从人群中冲出几个青衣打手,顿时,两派人马拳打脚踢起来,大堂里乱成一片。 李镇秋趁着混乱,身子一掠便来到台上,拉住素雅的玉手,一掌拍开林官人,便要起身飞走。 素雅尖叫一声,道,“放开我。” 李镇秋不怀好意一笑,“姑娘放心,我李某是久慕姑娘芳名,特来相助的。” 素雅惊恐的望着他,不住的摇头,拼命挣扎。 李镇秋道,“过了明日,李某必将姑娘送回翠红楼。” 素雅更是大惊,这言外之意就是,好好陪着本大爷我,待我快活了,自会送你回来。 突然,混乱的声音止住了,李镇秋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的属下和林官人的手下,不知怎么都歪倒在地上,不由一怔,随即喝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一个白衣人飘然出现在台下,淡淡道,“放开那位姑娘。” 他声音温温软软,衣袂飞扬,清逸脱尘。 李镇秋愣了愣,道,“你是什么人,可知道京城的李镇秋。” “知道,”云若静不卑不亢的回答一句。 “很好,那你知道现在你该怎么做了。” “知道,”云若静道,“就是让你放开那位姑娘。” 素雅怔怔的瞧着云若静,面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云。 李镇秋哈哈大笑,他在京城之中一向横行无忌,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连一些富家子弟皇族幸臣都惧他几分,无他,因为如果得罪了他,被某些人知道了,很快,这家就会被因为种种原因被某人上报天子,天子震怒,这些富家官家之子便会惶惶然以赎金求释。 因此看到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他不由好笑,冷笑道,“我为何要听你的。” “因为,这位姑娘被你抓痛了。” 李镇秋不自觉的盯了素雅一眼,见她美丽的面容已变得扭曲,不由手一松。 素雅眸子盯着云若静,轻声道,“公子救我。” 李镇秋听到了,顿时愤怒道,“你求他是没用的,他若得罪了我,离不开京城一步。” 素雅心一震,随即眼里蒙上一层绝望的神色。 云若静冷眼看着李镇秋道,“李帮主,不如我们分个高下,随胜谁便领走这位姑娘,如何?” “住口,”从地上爬起来的林官人用衣袖抹抹唇边的血迹,哑声道,“素雅可是我花了200两黄金换来的。” 李镇秋呸了他一口,道,“你也有资格跟我叫嚣。” 随后便道,“你我皆是江湖中人,好,咱一言未定,谁胜谁就与这位姑娘今夜一度春宵。” 话音未落,李镇秋已是一掌平平推向云若静的胸口,云若静神色未变,坦然相迎,两人胶着掌力在台上。 台下之人见他二人衣袂飘扬,周身隐现白雾,有的识的门道的便大惊失色,道,“他们在比拼内力。” 忽然两人双掌往前一推,李镇秋忽的向后连退两步,而云若静脚下则生了根一般,动也不动。 李镇秋脸色一变,拱手道,“李某认输,敢问阁下大名。” 云若静想了想,道,“在下金若。” 那李镇秋虽是个好,色之人,但是为人倒也坦诚豪爽,当下唤起自己带来的帮众从,浩浩荡荡而去。 那林官人见李镇秋都在云若静手下吃了败仗,心里也是大骇,慌忙带着自己的仆从匆匆离去。 笑红尘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急忙唤来下人家丁,收拾大堂,然后轻移莲步,娉娉婷婷来到云若静面前,敛衽一礼道,“多谢公子。” 云若静道,“你不必谢我,我是看素雅姑娘可怜,才出手相助,现在事情已毕,在下先行告退。” “别别,”笑红尘慌忙唤住他,娇笑道,“既然李帮主都说了,那么,就请金公子今夜与素雅春宵一度吧。” “这,”云若静忙道,“在下身无一物,请姑娘不要为难在下。” 笑红尘神秘一笑,“公子人才既好,我们素雅怎会看不上呢。” “对吧,”转头对素雅道,“素雅,你说是吗?” 素雅瞧了云若静一眼,微微垂下头,声音低如蚊蚋,“请姐姐做主。” 笑红尘拍手笑道,“俗话道,美女配英雄,今夜我就就成全素雅的心思吧。” 说着,向身后的侍女摆摆手,“来,今天我做主,就请公子进入素雅的新房。” 云若静眉毛一皱,便要告辞,可是几个莺莺燕语的女子已经蜂拥而上,左推右挤的拥着他将他拉着送入一件布置的极为雅致的房间,这些青楼女子,各个浓妆艳抹,空气里漫淌着浓浓的胭脂味道,云若静嗅到脂粉香气,只觉的自己的头越来越昏沉沉的。 ☆、卷三12绝色佳人 屋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味,云若静头脑里是越来越糊涂了,眼前隐隐绰绰出现一个秀气的人影。他昏昏沉沉躺下,只感到笑语声远去了,淡了,随后有人在为自己宽衣解带,渐渐他疲倦之至,陷入梦中。 在梦里,他忽然遇见了肖然,肖然笑语盈盈,清俊万分,一双素手柔柔的划过他的面庞,然后轻轻向下,搭在他的腰间,解下他的腰带,柔声唤道,大哥。 温润的唇轻轻印在他的脸上,云若静一震,忍不住搂住他,心中苒苒升起一片柔情,肖然忽然犹豫了一下,云若静便轻轻捧起他的脸庞,声音温柔如春风,贤弟。 下一刻,他便吻着他的发,他的唇,他的耳畔,他的脖颈,云若静的动作生涩,青葱,但是渐渐转入疯狂。 肖然的身体随着他的亲吻,轻轻颤抖。 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帷帐上紧紧相拥的两道人影。 一场春梦。 云若静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陌生的屋子,屋里飘散着淡淡的清香,一道画着梅花的屏风隔绝了自己与外间的接触。 他深深呼吸,让自己头脑清醒下来,稍一动身,才发现自己身侧躺着一人,一道白玉似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身上。 云若静蓦然一惊,缓缓翻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被,自己竟然一,丝,不,挂,而旁边的佳人,柔滑如玉的肌肤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那绝色的容颜也已一一收入他的眼帘,素雅。 这究竟怎么回事,自己和素雅?云若静有一片刻的惶然,他的目光再次缓缓扫向素雅那迷人的身子时,顿时不由身体一僵。 由不得多加思索,他急匆匆的穿上自己的衣衫,正要举步离开时,耳边传来素雅的声音,“公子。” 云若静停住脚步,他不敢回头,怕自己一回头,亵渎了那副绝色的容颜。 他不知道昨晚自己究竟对素雅做了什么。 这种行为对自己来说,是不可原谅的。 “公子,”素雅哽咽起来,“公子不要素雅了。” “不,不是这样的,”云若静有点语无伦次,他却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他只是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对素雅做出那种令人厌恶的事。 “那为什么公子都不看素雅一眼,急着离去。” 云若静静静的站着,再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急跳的心平静下来,缓缓转身,注视着眼前的佳人道,“是我昨夜亵渎了你。” 素雅的身子半掩在锦被之中,声音凄凉,道,“你看到了我的身子,也知道了我的秘密吧。” 因为,素雅并不是女人,他,他竟然是个男孩。 一个雌雄难辨的美人。 素雅抽噎道,“红尘姐心里对我不乐意,她说,从没见到你这种美的赛过女人的男孩,算了,你还是就一直做女人吧。” 女人的嫉妒心有时真的可怕。 所以□□之日,他就充满了绝望,一直沉默,期待自己能找到一位好心人。 而笑红尘也不愿意为难他,毕竟她只是要他做女人,让他痛苦一辈子。 泪水无声的从素雅脸上滑落。 云若静无言,他拿起素雅的衣衫轻轻披在他身上,道,“我会常来看你。” “不,”素雅泪水盈盈,“请公子带素雅走,素雅愿给公子做牛做马,一辈子伺候公子。” “这,”云若静沉吟着,踌躇不已。 “公子,”素雅低声道,“请公子救救素雅吧。” 见云若静不答,素雅一把推开被子,赤身跪在他面前,泪如雨下。 望着面前无助的少年,云若静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如果自己离开,他会继续留在这里过他的生活,侥幸的,不让人看出破绽,如果被人看出破绽,那些欢客会怎样对待他呢,也许是更为非人的折磨,除了欢客,最大的危险还是笑红尘,笑红尘怎会善待一个比自己还美的人呢,更让人气愤的是,还是一个男孩,这让花魁娘子如何有颜面。 自己该怎样对他呢? 云若静目光有些茫然,半晌,他缓缓扶起素雅,道,“那好,我带你走。” 素雅终于破涕而笑。 。。。。。。。。。。。。。。。。。。。。。。。。。。 “什么,你要带素雅走。”笑红尘望着自己面前的白衣青年,手中轻轻摇着罗扇,她心里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像素雅这样的绝色美人,举世少见,有人愿为他赎身,很是正常。 “不错。” 笑红尘冷笑一声,“林官人200两黄金都未能为素雅□□,你能出多少?” “你要多少。” “至少十万两黄金,”笑红尘狮子大开口。 云若静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一捏,手一松,一堆粉末被水冲散在桌子上,“现在呢?” 笑红尘惊恐的望着面前杀气腾腾的青年,不由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吓唬我,我的下人可不是吃素的。” 云若静冷笑,“你大可以叫他们来试一试。” “这,”笑红尘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忙换上笑脸,道,“公子,我跟你开玩笑呢,昨晚公子仗义出手,笑红尘也感激的很,这样吧,五万两白银,你想,素雅本就长得美丽无双,并且妾身养育了他这么多年,也很辛苦,五万两已经很少了。” 云若静站起身来,淡淡道,“就这样说定了,下午,我会亲自前来接他。” 当云若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翠红楼时,笑红尘收起脸上笑容,袅袅婷婷的移足到旁边的房间。 推开房门,一人正对着梳妆台而坐。 笑红尘回身轻轻掩上门,走到那人身后,拿起一把木梳,散了那人如瀑的长发,轻轻的一缕一缕的梳着,笑道,“还是教主有办法,这回不仅从云若静身上拿了五万两,而且还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他身边,真是一箭双雕。” 铜镜里映出一张如画的容颜,正是素雅。 他眼里闪过一丝冷芒,随即消失,如玉般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淡淡道,“对云若静不可大意。” “我明白,”笑红尘边为他梳理长发边好奇道,“教主,昨晚你和他是怎么度过的,难道真的是春风一度?” “你太好奇了,这句话僭越了你的身份。”素雅冷冷道。 笑红尘顿时感到身体一阵发冷,不敢再多言一句。 当云若静回到唐容为他租住的庭院时,发现肖然正无精打采的倚在栏杆上,不由上前打趣道,“谁今天又得罪了贤弟?” 肖然没有回答,手里一扬,一颗小石头被他扔进池里,散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大哥,”肖然的声音发颤,“你昨夜到哪里去了?” 云若静漫不经心道,“你知道的,我去翠红楼找李镇秋了。” “可是,你一晚上都没回来,你是进温柔乡了吧。” 云若静剑眉一颦,见肖然的眼睛里水盈盈的,脸上带着委屈之色,不由心中一软,柔声道,“贤弟想多了。” 肖然咬着唇,低下头,眼圈却红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其实我悄悄的跟在你身后,翠红楼里面发生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看着你走进素雅的房间,看着你现在回来为他准备赎身的银票,我心如刀割。 然而,云若静却没有多想,见他状态似乎不好,忙道,“贤弟昨夜没休息好吗,我陪你进屋吧。” 说着,上前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极是温暖,肖然被他握着,感到一股暖流徐徐从他手心传来,心中不由一安,便任由他握着。 两人并肩而行,突然,肖然啊了一声,脸色发白,秀眉紧皱,站在地上不动,“怎么了,贤弟?”云若静关切道。 “没,没什么。”肖然艰难道,“我,我突然感到不舒服。” “这样啊,”云若静连忙伸手将他揽入怀里,柔声道,“那我先把你送回房间,然后让唐容给你找个大夫看看,好不好。” 肖然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只得说,“我听大哥的安排。” 云若静将肖然送回房中,亲自看着他躺在床上,然后轻轻为他搭上薄被,陪着他静等着大夫的到来。 肖然的面庞发红,精神不济,云若静心中犯疑,连忙伸出手掌,轻轻碰触他的额头,这一触之下,不由大惊,道,“贤弟,你发烧了。” 说着,连忙起身倒水,将杯子送到他面前,肖然犹豫一下,接过杯子,慢慢饮下,道,“可能是我昨夜受了凉,其实。。。。。。。”终于忍受不住,道,“大哥,我等了你一夜,可是你没有回来,我心里很乱。” “傻瓜,”云若静宠溺的看着他,手指轻柔的拂过他的面庞,道,“你想什么呢,不管有什么事,大哥都不会丢下贤弟不管,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 肖然忽然就握住了他的手,握的紧紧的,仿佛一刻也舍不得让他离开。 云若静的手还是一如往昔那般的温暖,暖到肖然的心里。 有人敲门,肖然如梦初醒一般,松开了自己的手,讪讪的望着云若静。 云若静打开门,原来是大夫到了。 这个大夫斯文儒雅,初看上去到像是一位书生,他替肖然把了把脉,忽然目光瞟向肖然,眼里带着深深的恶意,对云若静道,“公子,你这位兄弟的病。。。。。。。” 肖然一把截住他的话,道,“大夫,麻烦你给我开点退烧药。” 大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话外有话,道,“我看小兄弟以后不止是要退烧药,还要准备好白玉膏才是呀?” 肖然咬牙道,“你懂什么。大哥,我不要看到他胡说八道,大夫,你到底是来治病的,还是来找茬的。” 大夫淡淡道,“当然是为你治病的,我要检查你的身体,看看是不是有地方受伤了,才好对症下药。” 肖然忍无可忍,终于大喊道,“大哥。” 云若静忙上前对着大夫施礼道,“请大夫给我贤弟开药吧,我贤弟心情不好,冲撞了你,请见谅。” 大夫坚持道,“他不是中了普通的风寒,我怀疑他可能是身上受伤了,所以,我必须查看他的身子。” 肖然的脸涨得通红,狠狠的看着大夫,突然声音变得凄凉,道,“大哥,连大夫都可以欺负我,小弟我根本都没有受伤,他偏要无中生有。” 云若静不假思索,道,“大夫,我贤弟确实没受伤,麻烦你再确诊一次。” 肖然伸出手拉着云若静的衣角,道,“大哥,换一个大夫吧,我讨厌这些自以为是的人。” 云若静轻轻伸手抚着他散落的长发,道,“好。” 随即回过头来,对着大夫歉然道,“先生,对不起了,我贤弟心情不畅,我先送你出去吧。” 那大夫淡淡道,“看来你真的是很宠你这位弟弟,好罢,我就给他开几幅退烧药吧,免得他说我找他的茬。” “那如此,便多谢大夫了。” 云若静彬彬有礼的随着大夫出门而去。 躺在床上的肖然却心急如焚,真恨不得自己插双翅膀飞出门去,看大夫对云若静说些什么。 大夫那带着冷笑的眼神一直浮现在他面前,让他背后直冒冷气。 如果不是自己身子不适,他恨不得飞出去一剑杀了那人,他明明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大哥就在自己的身旁,还故意找自己的茬,想要自己在大哥面前出丑,让大哥讨厌我,恨我。 杨芳,我若好了,绝不会放过你,你一定是陆青元派来故意跟我作对的。 肖然只觉心口一窒,几乎吸不上一口气来。 半晌,云若静手里端着一碗药,大步来到肖然床前,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很少照顾到他,不由心中惭愧,忙坐到床畔,用汤匙轻轻搅着,肖然见状,忙紧张道,“大哥,那大夫还对你胡说些什么。” 云若静笑笑,“他能说什么呢,他说叫你多注意休息。” 肖然哼了一声,道,“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卷四01素雅 云若静的手一顿,然后将一满匙药汤送到肖然唇边,柔声道,“喝下吧。” 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就在这温柔的水中,肖然迷茫了,不知不觉间,汤药已尽数入了喉中。 云若静轻轻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飘然而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杨芳对他说的话,“你这兄弟呀,并没有什么病,你以后要好好的告诉他,与人行房要学会保护自己,如果永远不会保护自己,那以后岂不是动不动就发烧。” 云若静一愣,不由道,“大夫,你说错了吧,我贤弟一向乖巧,不会与人有染。” “哎呀,说你不听,”杨芳淡然道,“你贤弟是不是很怕你。” “怕我,”云若静心想,我与贤弟交心,说不上怕不怕吧,因此他断然拒绝道,“怎么可能。” 杨芳故作深沉道,“年轻人,我见识过的人太多了,你可能对龙阳之事不懂,但你那贤弟不可能不懂,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偷偷检查一下他的身子,看我说的对不对。” 云若静目光飘飘渺渺,心神恍惚,飘向了远方。 杨芳道,“算了,我太唠叨了,这样,我把药方给你吧。” 云若静的拳头紧紧握起,“如果杨芳所说属实,那么肖然在自己不再的那天晚上与谁在一起?”突然他又泄气的想,就算是有那事,我又能如何,贤弟如果真心喜欢那人,我难道不是该给他祝福吗?一想到此,心中又是一痛,仿佛在瞬间窥破了自己的心思,一阵茫然,心乱如麻。 素雅被云若静接回来了,他微垂着头,跟在云若静身后,目光却在向四处张望。 突然,他的视线碰到了一丝清冷的目光,他盯着那紫衣少年,不由之主的笑了,笑靥如花,然而,肖然看在眼里,却仿佛如看到了条美女蛇,心中越发恐惧。 云若静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战,他将素雅安排在天剑的隔壁,对他道,“小园简单,一切都随简,让素雅你见笑了。” 素雅垂眉道,“素雅只求跟在公子身畔,其它一切都不介意。” 云若静道,“天剑前辈就在你邻间,有什么事,就找他便好。” 素雅微微点头,随后倏地抬头道,“云公子,你刚才说肖公子身子不适,不如让素雅去服侍他吧。” 云若静沉吟片刻,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听了杨芳的话,他心里多了一些说不出的心思,便同意了素雅的请求。 素雅的眼里闪过一丝冷芒。 天边的云霞正一点一点的变得暗黑,肖然躺在床上,门被人大力推开,素雅飘然而进,随后反手一脚将门带上,微笑着走到肖然面前,柔声道,“公子,素雅来给你送药了。” 一见是他,肖然的面色变得惨白,惊惧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素雅走上前,伸出白玉般的手缓缓的从肖然唇上划过,笑道,“怎么,没想到吧,竟然是云若静帮我赎身,”他加重语气,意味深长的道,“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你高兴吗?” 肖然的身子突然抖起来,抖个不停,仿佛置身于深冬的凌晨,全身一阵一阵发冷。 素雅柔声道,“怎么,你病了吗,在发抖,让我帮你看看。” 说着,他的一双手便移向肖然的衣襟。 “不,”肖然尖叫着,一把用力便想推开他,然而素雅似乎已经知道他的想法,只见他手指轻轻一戳,正戳在肖然麻穴上,肖然全身酥软,登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肖然大睁着双眼,恐惧的望着面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绝色面容,几近绝望。 素雅离肖然越来越近,近的肖然都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 “不要,”肖然呢喃着,闭上双眼。 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落在自己唇上,先是温柔的舔,舐,然后一点一点撬开他的牙关,一条细腻的香舌卷进来,纠缠着他的小舌,缠缠,绵绵。 肖然心里狂叫着,不要碰我,可是他却无法动弹。 他猛然一用力,贝齿一口咬下。 素雅感受到他的动作,手一抬他下颚,随后用他那灵巧小舌在肖然口里肆掠一番,才缓缓退出,啪的一声,甩给肖然一巴掌。 “也不看看你的身份是什么,我宠你一下,是你的荣幸,你还竟然敢反抗。” 素雅冷冷道。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定的承诺是什么?” 肖然目光呆滞的望着帷帐,一言不发。 “你不是恨云若静吗,恨不得杀了他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肖然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一动不动。 “混蛋,”素雅冷然道,伸出玉指,解了肖然身上的禁锢,道,“你是不是想违背当初你的誓言?” 肖然仍是不言,素雅心中无名怒火大涨,愤然道,“如果刚才对你上下其手的是云若静,你怕是求之不得吧。” 见肖然毫无反应,素雅冷笑一声,道,“在我面前摆什么傲气,很好,那我现在就去杀了云若静,替你报了仇,如何。” 肖然一惊,豁然出口,道,“不要。” 这话惹的素雅心里发怒,道,“你能阻止我吗?” 肖然咬唇道,“我发誓他只能死在我的手上,你不能违誓约。” 素雅笑了起来,“你现在知道当初我们的誓约了。” 随后冷然道,“既然你都明白,那么以后不需要我提醒你了吧,你是不是以为云若静也是对你一片痴心,可惜,。。。。”他低下头,在肖然耳畔轻轻吹着气,说了几个字。 肖然霍的抬头,怔怔望着素雅,素雅笑了,道,“事实会证明一切。我们打个赌,就算你放过云若静,日后他也会娶妻生子,你信不信?” 肖然深深的咬着唇,似乎都咬出血迹来了,他道,“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总之,你只需要安排人手就行。” 素雅笑吟吟道,“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对待你的吗,教主令牌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肖然道,“我哪有什么不满足,只求你大人大量,不要来搅乱我报仇的计划。” 素雅微微一笑,“搅乱?你在云若静身边太久,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吧。我只是来提醒你如何才能做到用你的灵魂和肉体来效忠于我,顺便帮你对付云若静,你不会以为我是无聊至极出来游戏人生吧。” 肖然低下头,惶然道,“属下不敢。” 素雅用手抬起他的下巴,啧啧道,“就凭着你这张脸蛋,都能让人意乱情迷,想必云若静也不例外吧,只是,我比较好奇,在云若静眼里,到底你是肖然还是云潇然呢。” 肖然偏过头去,素雅温柔道,“今天,云若静和天剑都出去了,只怕晚上才回来,所以你不要指望着他来帮你,好好伺候我,我说不定一高兴,就暂时不管你的所作所为。” 肖然心一抖,身子一颤,心里狂喊着,不,不,大哥,你要早点回来啊。 素雅目中闪过一丝冷酷,道,“云若静想在京城破坏我的计划,我不会让他得逞。” 肖然啊了一声,不由颤着声音道,“你,你说什么,你何时在京城?” 素雅盯着他,目中又是一片冷厉,道,“如果他破坏了我的核心计划,我答应你,我不杀他,但是我会把他提到你的面前,让你亲手了结他,这样你满意了吧。” 肖然只觉满天的乌云向自己当头罩下,他以为素雅只是前来教训自己的,想不到最终目标却是对付云若静的,那样,很有可能在京城之中,素雅就会对云若静大开杀机,然而对此危机,云若静却毫无所知,如此一来,大哥的境界不是更危险了吗。 但是,更为可怕的是素雅已经在云若静的身边了。 ☆、卷四02密会 云若静头戴方斤,一身儒衫,一眼望去,便给人的感觉是一个文静的书生。 他一手执着折扇,缓缓摇着,与天剑在人群之中一前一后走着,边走边四处张望,仿佛被京城的繁华迷晕了眼睛。 他用自己眼角的余光向旁边瞟去,发现一个青衣小厮鬼鬼祟祟跟在自己身后。 不由叹道,李镇秋呀李镇秋,何必多次一举呢,不如,我来个先客为主,主动上门去拜访你吧。 他暗暗向旁边的天剑抛个眼色,天剑会意一点头,两人心意相通,便沿着旁边一条较为偏僻的小巷走去,果然那个青衣小厮也跟了过来。 云若静停下脚步,一脸的不解,道,“前辈,我们不是要找天乐帮吗,我记得好像就是在这条巷子了,可是怎么没有了呢,难道我记错了。” 天剑只是不停的摇头。 云若静恍然大悟,道,“我明白,看来是我们找错地方了,这样吧。” 他一转身,便看见那个青衣小厮,不由欣喜道,“小兄弟,请问天乐帮是在这条巷子里吗?” 青衣小厮暗中听到云若静的言语,心里已经糊涂,暗道,帮主让我盯着他们,想不到他们却是来找天乐帮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便回答道,“你们找天乐帮何人?” 云若静道,“久仰李帮主是位豪杰,在下是准备前来投奔李帮主的。” “这样啊”青衣小厮见他出言称赞帮主,面色一缓,道,“你们找错地方了,天乐帮在朝阳街。” “哦,那请问我们如何走过去?”云若静谦虚道。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10节 “这,”小厮用手指着前方不远处,“沿着这条小巷往前走,出门右拐几步,就是朝阳街了。” “那就多谢小兄弟了。” 云若静心里暗暗好笑,便与天剑一对视,沿着小厮所说的方向走去,果然刚来到街口,便见一见巍宏高大的楼堂矗立在一旁,大门匾上挥洒着三个朱红大字,天乐帮。 云若静想了想,正欲缓步上前,天剑蓦地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对他摇头。 见他目光凝重,云若静也只得止住步子,两人低垂着头,默默从长街走过。 。。。。。。。。。。。。。。。。。 清冷的月光,挥洒在大地上,小轩窗烛影摇曳,划出一个沉思的人影。 突然,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房顶碧瓦跃下,轻轻敲了敲门,屋中人霍地而起,拉开了房门。 来人迅速进入,只听得轻微的关门声后,四野一时又恢复了宁静。 “你来了。”说话的是个俊朗的中年男子,剑眉斜飞入鬓,面目英挺,急切的望着对面的白衣青年。 云若静忙施礼道,“见过童大人。” 童大人童战摆手道,“庄主多礼了。” 两人重新坐定,童战松口气道,“还好,你平安来了。” 云若静道,“我接到你的密信,便打定主意亲自来一趟,让若风来,我不太放心。” 童战叹道,“当初唐舵主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眼看着准备进行更深一步的调查时,却发现线索突然断了,而且此后李镇秋与方中信也忽然断绝了往来。” 云若静深思道,“莫非,他们准备弃子了。” “此话怎讲?”童战道。 云若静道,“我怀疑明妃既然目的达到,除去了太子,现在在宫中的只有她的儿子,皇上又最为宠爱她,只要她吹吹枕边风,自然会为她的儿子谋到储君之位,但是这一切要做的无声无息,不给任何人落下话柄。” 童战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明妃有可能准备对李镇秋下手。” “不错,”云若静道,“我心里已经隐隐有此感觉,如果不将李镇秋除去,等皇上一旦缓过神来,就有可能查到她的身上,何况今上是多么一个性情捉摸不定的人,她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童战闭目沉思片刻,淡然道,“依庄主之意,该如何?” 云若静深深的看着他,“现在京城之中因为太子之案,众多人被牵连,太子一党被贬的贬,杀的杀,朝堂之上更无人敢为太子之案上书,就只怕得罪了龙颜,惹来杀身之祸,不知童大人怎么想?” 童战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皇上如今气在头上,只怕听不得任何人的话,总之,除了方中信之外,谁人的话他都不信。” 云若静脑海之中回想起了酒楼上草民的议论,“口口声声说太子谋反,其实是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相信,你说,当今皇上寂不寂寞呀。”不由感慨道,“帝王为了他的位置,是不怕寂寞的。” 童战见他忽然神色变得萧索,以为他是为太子之案有感,忙道,“庄主勿急,如果我们能查到明妃与方中信相互来往的确凿证据,暗中呈给皇上,迟早有一天皇上会为太子还个清白。” 云若静缓缓摇头,道,“童大人,你真的以为会这么简单?” 童战一愣道,“云庄主此言何意?” 云若静道,“我最为担心的是太子被冤害一事,也许曾得到皇上默许。” “这,这怎么可能,”童战惊讶的望着他,道,“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太子监国。一直以来,皇上都未费心培养其他皇子,除了太子之外。”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他宠上了明妃之后,据说那位明妃美若天仙,皇上宠爱的很呢。” 童战沉寂了,自古以来,宠妃凭借着帝王的宠爱,想要其子当上储君,帝王为其所惑,慷然答应,想要易储的事不是没有。 云若静道,“所以我一定要找出他们的书信往来。” “到时童某拼上一条命也要上书到御前。”童战慨然道。 “真可惜了太子。”云若静自言自语道。 边说便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封的信笺,递给童战道,“童大人,这是唐舵主查到的一丝线索,我还是暂时交给你保管,它在你这里比较安全。” 童战郑重接过,道,“我必不会负庄主所托。” “你也要保重。”云若静殷殷叮嘱。 望着面前之人那黑亮幽深的眸子,童战忽觉心里一窒,伸出手去便想要抚摸那张清洁如暇的面庞,手到半途,但遽然一惊,心里暗道侥幸,自己怎么会在他面前失了态,忙顺手端起桌上的清茶,品饮一口,道,“我会小心的。” 云若静辞别童战,趁着夜色悄悄潜回到自己的小院。 自从他刚入京城时,内心深处便隐隐约约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觉得此次京城之行绝不会简单,恐怕对自己来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所以为了不暴露流云庄在京城的力量,给分舵带来危险,他坚持在外租住院子,很简单,如果他走到哪里,敌人就会纷沓而至。 他立在小园中,仰望冷月,心中阴阴郁郁,假山暗影处转出一人,正是天剑,他悄悄来到云若静身前,用剑在地上划了个字,见。 云若静对他点点头,虽然天剑是个哑巴,虽然天剑长得貌不出众,虽然天剑是他的下属,然而在此时此刻,他心中却无故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觉得在京城之中,这人仿佛才是自己最值得信赖,最可靠的助手。 忽然天剑手一扬,只听普通一声,是人倒地的声音。 云若静闻声大吃一惊,心道莫非刚才自己想的太多,有人在旁边窥视竟然也不知,他不由厉声喝道,“什么人。” “是我,”倒在地上的人儿委屈道,“我出来走走,看见公子独自一人在这里,想要上前搭话,不想被天剑前辈误会。” 云若静见是素雅,心中松口气,走上前去,解了他被天剑所制止的穴道,柔声道,“如果前辈看出是你,也不会对你下手了。” 素雅慌忙起身,对着云若静和天剑施了一礼,急急忙忙回屋去了。 天剑抬起头,目光扫在他的背影之上,闪过一丝疑惑。 ☆、卷四03初入天乐帮 肖然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既矛盾又痛苦,现在素雅都亲自出动了,可见云若静前来京城所做的事已经涉及到他的利益,否则他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云若静在京城到底有什么事? 为什么他对自己一句话也不透漏,记得自己曾问过京城之中到底是何事让他如此谨慎,他只是含糊的一句回答就盖过了。 但是素雅眼里的煞气证明,他口里所说的一件小事肯定是不平凡的,那自己怎么办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云若静一步步走入危险,而还在一旁心安理得的喝着茶。 可是,肖然只觉的自己心乱如麻,头痛欲裂,现在难道不是报仇的好机会吗,虽然他对自己一向关爱有加,但是那是在云潇然死了之后,他良心发现,想要在自己身上表现他对他师弟的歉疚。 可是,一连问了自己几个可是之后,肖然发现现在自己不但说服不了自己,反而更犹豫了,甚至连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砰的一声,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门被人推开,一个美若天仙的人儿飘了进来,面上似笑非笑,嫣然道,“肖公子又有不顺心的事了,说出来,让素雅帮你解解。” “你,你不要过来,”一见是他,肖然一下子变得恍然,慌忙道。 素雅道,“那怎么行呢,云公子特地叮嘱素雅这几日照顾好肖公子,素雅不敢违背。” 肖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不自然道,“他,这些天去哪里了。” 素雅微微笑道,“素雅不知,云公子说他这些日子忙,将你托付给素雅了。” 完了,这是肖然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刚开始还存着在云若静面前撒撒娇,然后一直跟在云若静身旁,远离这个天仙魔鬼,现在自己的这点念头也被素雅的话打败了。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如此信任你?”肖然愤愤道。 素雅脚步轻盈,来到肖然面前,柔声道,“别这样对待我,我又不会吃了你,难道以前我对你不好吗。” 肖然看着他一步一步上前,一双美目瞪的如珠玉般大,忙摇手,声音也变了,“不,不要过来。” 素雅扬起那张令人窒息的绝美脸蛋,浅笑盈盈,仿若是个天真无暇的少女一般,“公子何必这么紧张,以前公子不是很乐意与素雅玩这个游戏么。” 肖然身子一滞,一下子坐在床上。 素雅笑道,“真乖,知道我想要什么。” 肖然坐着一动不动,素雅秀眉轻颦,缓步移过去,柔声道,“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无时无刻我都在怀念你身上的味道,嗯,真好,真甜,真香。” 他随意坐在肖然身旁,伸出玉手轻轻捻起他的额前垂落的几丝细发,眼里柔情满满,“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时,你的长发披落下来,散在背上的样子。” “住嘴,”肖然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这一句,“不许你提。” 素雅愕然的看着他,目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道,“你怎么大发脾气,难道跟着我的那些日子,你不是在我的身下过得很舒服吗。” 肖然的身子颤抖着,大口大口喘着气,素雅伸手拍拍他的脸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跟在云若静身边就变心了,我知道了,不过你再怎么变心,难道能惘故事实嘛。” 他浅浅一笑,眉目之间柔情款款,“要不,让我们在回到从前如何,这样,你也就不会痛苦了,况且,云若静怎么会把你放在心里呢,他一直以为那天晚上。。。。” “住嘴,”肖然忍不住斥道,身子越发抖得厉害,他心里一直明白。 素雅冷笑一声,霍地用手支起他的下巴,冷然道,“你脾气是越来越大了,那好,就让你瞧瞧对我发脾气的后果是什么,你真把自己当人了。” 说着猛地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后手一扬,几下就将肖然的腰带扯散,冷哼道,“你是不是要我强,上你,你才会感到开心呢 ,那好吧,我现在就如你所愿。” 肖然听到那些句句讽刺自己的声音,不由的心碎了。 他便放弃了抵抗,如一个木头人般的任他动作。 素雅远山眉一皱,手下动作一滞,随后毫无感情道,“这么久了,我到是忘记了一件事,我记得去年我在花园堂会上曾指着你对陆长老说了一句什么来着,我记性不太好,你帮我回忆一下。” 肖然顿时如置身冰窖,浑身冰寒。 “说,”素雅道,“你告诉我。” 肖然木然道,“你说,陆长老劳苦功高,应当奖赏。” 素雅点点头,道,“好像是的,但是记忆之中不知除了这句话,我还说了些什么。” 他微微笑着,用手抚摸着肖然洁白的玉颈,“告诉我。” 肖然道,“你说,你说,”却是说不下去。 素雅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我是不是还说过,为了犒劳陆长老,特将你送给他。” 肖然浑身一颤,素雅低下头,咬着他的耳朵,温柔道,“陆长老不久将抵达京城,到时我就当众主持仪式,让你俩尽早圆房,如何” “不,不,”肖然木然的眼睛有了一丝惊恐,“求,求你了。” 素雅温柔道,“求我也得拿出诚意来呢,对不对,我的小然然。” 肖然紧紧闭上眼睛,有那么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流云庄的后山月亮,想起那人温软的声音,但在瞬间又归于平静。 他用手颤抖着去解自己身上的外衣,目光刹那间变得平静无波。 。。。。。。。。。。。 云若静与天剑正静静的坐在酒中仙酒楼,两人倚窗探望这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各有所思。 近日并无什么收获,让他有些心烦气躁,还好天剑默默无闻在旁边陪着他,缓解了他心中无法化解的戾气。 从楼下匆匆跑来一青衣小厮,径直来到二人桌前,屈身施礼道,“请问是不是金公子,我家帮主有请。” 云若静和天剑对视一眼,见天剑对自己眨眼示意,便缓缓起身道,“烦请小哥带路。” 二人一路无事的进了天乐帮大门。 这天乐帮在京城也是一个较大的帮派,一进大门,但觉眼前一亮,楼台亭榭,小桥流水,不知为何有些江南景致。 然而,景色虽美,却处处透出几分诡异和杀气,时不时有严阵以待的青衣人在院中穿梭。 云若静与天剑坐在大厅的雕花木椅上,静等着这里的主人出现。 片刻,便听得一阵豪爽的大笑声传来,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大堂门口。 云若静与天剑长身而起,拱手道,“帮主。” 李镇秋哈哈一笑,道,“金兄客气了,李某早想就结识金兄。” 云若静诧异道,“帮主此话何讲?” 李镇秋道,“常言道高手惜高手,我李镇秋虽为一帮之主,但是确实极为赏识金兄的功夫,真可谓不打不相识,再次,特地请金兄前来本帮做客。” 云若静目中不禁露出疑惑之色,李镇秋真的为这个原因找来自己和天剑。 他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天剑,却惊异的发现天剑眼里仍是平淡无波。 似乎他就是一直那样毫无感情的坐着。 李镇秋似乎瞧出了二人的心思,不由一笑,道,“我李镇秋虽然只是一介武夫,但是,今天既然把金兄弟请来了,自然要拿出诚意,金兄才会相信在下。” 云若静沉吟着,缓缓道,“我金若自然相信李雄的诚意,到时有空与李帮主痛饮三大碗。” 李镇秋道,“不用到时,今天我们就约定如何。” 云若静心思随转,刹那间换了无数个想法,最终只得点头,“既然李帮主如此好客,金若就却之不恭了。” 李镇秋拊掌大笑道,“我就喜欢金兄这股潇洒劲。” 说着,招呼来下人,道,“今天就在这里为金兄准备接风宴。” 云若静讶然的看着李镇秋乐哈哈的吩咐着下人。 不一会儿,色香味俱全的菜一道又一道的被摆上桌来。 ☆、卷三04短兵相见 云若静见李天乐如此热情,便打消了心中的疑念,与天剑同对方痛饮起来。 李天乐道,“不如金兄就搬来住在我天乐帮吧。” 云若静道,“多谢李帮主的盛情,在下有朋友在外需要照顾,不便打搅帮主。” 见他二人如此端庄,李镇秋也只得打消念头。 酒,是京城里上好的云酒,味醇香浓,云若静清尝一口,不由连声胜称赞,道“好酒。” 李镇秋得意洋洋,道,“这可是酒庄里的百年陈酿,我当初可是给酒庄说了不少好话才收藏起一坛,就只有贵客初来之时,才能品尝几口。” 云若静轻轻啜下一口,发现李镇秋这人其实却是个豪爽之人,不由轻咳一声,道,“李帮主,上次在下在翠红楼。。。。” “金兄旧事不必提起,”李镇秋手一挥,潇洒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李镇秋只愿结识金兄这等奇艺之士,那素雅姑娘,金兄喜欢,就任你喜欢,我李镇秋绝不会再起事端。” 云若静也不由暗暗称奇,却又大为可惜,本以为与方中信勾结之人定是一副目光深沉,做事谨慎之人,哪知今天与李镇秋当面一见,去与自己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不由的暗暗吃惊。 然而,天剑却注视着李镇秋,蓦然间,他向云若静点点头。 云若静暗中会意,心里对自己的判断更加坚信,便笑道,“不瞒帮主,金某久闻天乐帮大名,不知李帮主能否带在下参观参观。” 李镇秋一笑,居然道,“金兄说哪里话了,你就是我朋友,天乐帮自当为你敞开。” 说罢起身,并向云若静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若静笑,“想不到李帮主如此相信在下,在下受宠若惊了。” 两人在李镇秋的带领下,缓缓行走在碎石铺成的小径上,这天乐帮有两进庭院,外面的院子禁卫森严,然而内廷却轻松之际,显然内廷是多位天乐帮的高手居住住所,因个人艺高胆大,并不需要如此严密的守卫。 三人来到大厅左侧的房间,前面是个清水池子和一座奇石堆成的假山,李镇秋道,“这就是不才的书房,金兄可要进去一看。” 云若静忙道,“金某不敢。” 李镇秋道,“金兄客气了,里面又没有什么秘密,不如进去一坐。” 云若静无奈,只得与天剑一前一后各自入屋,端坐于桌前。 书房布置得皆为简单,笔墨纸砚摆放在桌子之上,左边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旁边的几上堆放着一叠书籍及纸笺,显得有些杂乱。 李镇秋摸摸头,颇为尴尬道,“兄弟我只是一介武夫,很少注意这些,现在房里乱的很,金兄可别笑我。” 云若静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帮主还是收拾的不错。” 李镇秋道,“幸好平时都是副帮主帮我打点不少,否则让我粗人来做那附庸风雅之事,还真是难为我了。” “副帮主,”云若静乌黑的眸子一转,不由道,“帮主为何不请他来与我们一见。” 李镇秋道,“他有急事,暂时不在帮中,过一会,金兄便可见到他。” 云若静默思片刻,道,“看来帮主很重视副帮主。” “当然,”李镇秋脱口而出,道,“天乐帮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全依赖于他在京城与人周旋,他是我的好兄弟嘛。” 说着,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云若静嘿嘿一笑道,“我有个请求,不知金兄答不答应。” “你说吧。” 李镇秋注意着云若静的颜色道,“金兄风流文雅,我想邀金兄入我天乐帮,金兄意下如何。” 云若静目光闪闪,故作沉思状,并不回答。 李镇秋急了,忙道,“金兄你总得给我一个答复吧。” 云若静不慌不忙道,“我本来久仰帮主大名,本欲前往投奔帮主,可是一到京城,才发现传闻与事实总有差距。” 李镇秋忙道,“什么差距。” 云若静微笑不语。 “好,你别打哑谜了,说吧。” 云若静笑道,“未来京城之前,以为帮主是个大英雄。可是一到京城,却又听百姓说,李帮主与那方中信勾结,在京城横行无忌,颇为张狂,不知道李帮主听到这些话怎么想。” “这,”李镇秋脸涨得通红,半晌才道,“确实是我以前逍遥无忌惯了,在京城有时横行,不过都是杨兄帮我善后的,所以,我也习惯了,今天听金兄这么一提起,看来我的人品已经在金兄的眼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云若静暗道,“这位杨兄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帮他解决重多的问题,看来,改日得会一会。”心中突地又升起一个想法,“莫非其实这杨兄才是天乐帮真正做主之人。” 云若静道,“帮主此时能自我反省,实在是好事一件。” 李镇秋忙道,“我刚才的问题,金兄考虑的如何。” 云若静道,“我敬帮主是个大豪杰,自然有心结交,只是,副帮主不再,我担心他不允许。” 李镇秋闻言,眉开眼笑,道,“无问题,只要我同意,他便会答应。” 三人正闲聊着,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李镇秋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他竟然回来了。” 门口出现一个白衣秀士,面如傅粉,眸中闪烁精光。 白衣秀士上前道,“帮主,知你今天有贵客,我特地赶来一见。” 李镇秋忙拉起他的手,亲热道,“杨兄,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金若。” 杨副帮主目光扫向云若静,心中微微一怔,随即不动声色道,“杨刚见过金公子。” 云若静慌忙起身,与他彼此客套一番。 那杨刚时不时目光飘向云若静,似乎在回忆什么,又似乎在思考什么,模样深不可测。 云若静见状,找个理由与天剑辞别李镇秋。 两人出的天乐帮,云若静道,“天剑前辈,那李镇秋虽然是一帮之主,但是以我推断,其实他只是个只图逍遥快活的人,对其他并不怎么上心,反而是那副帮主,对天乐帮付出甚多,不知为何却甘愿屈居于副帮主之位。” 天剑凝视着他,目光之中竟然带着一丝赏识的意味。 肖然远远的瞧见云若静的身影,心中大喜,忙唤道,“大哥。” 云若静掠到他身旁,见他的颜色略有憔悴,不由心中自责,暗暗责骂自己,这几日自己竟然忽略了贤弟。 忙柔声道,“贤弟,进来身子可好些了吗。” 肖然垂头,瞧不见他的表情,少顷,才听见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云若静心中大感欣慰,道,“看来素雅很会照顾人。” 不知何时素雅已来到二人面前,他冷眼看着这两人,面上露出一丝浅笑,“是肖公子听公子的话,才好的如此之快。” 肖然心中打了一个寒颤,猛然抬起头,拉着云若静的手,撒娇般道,“大哥,我要一直跟着你左右,每次你一出门,这院子就静的如死寂一般,我不想独自一人呆在这里。” 这,云若静未想到肖然会向自己提出这个要求,一时怔住了, 他并不想要肖然同自己一起涉险,因此,便道,“你身子一向柔弱,我担心,,,,,” “大哥,”肖然把脑袋埋到云若静怀里,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嘴里呢喃道,“我只想帮大哥分忧解难。” 素雅的面色霎时变得难看。 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勾引云若静。 云若静的脸色也变了,他发现是不是自己太过纵容肖然了,竟然让他与自己这么亲密,这到不可怕,可怕的是肖然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自己心里的某个深处变得痒痒的,更为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上某个地方开始在发生变化。 他轻轻推开肖然,道,“贤弟,你这样子可真像个撒娇的孩子。”借以缓解自己心中的郁郁。 肖然抬起头望着他,眼圈竟然发红,“我在大哥面前本来就是个孩子嘛。” 云若静愕然的望着他,半晌之后,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肖然委屈的看着他,道,“大哥不是答应要照顾我一辈子吗,怎么,一到京城就准备把我撇下扔了,翻脸了。” 哎,云若静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用手轻轻抚过他的乌发,柔声道,“大哥的话,一诺千金,大哥答应你,照顾你一辈子。” ☆、卷三05夜探天乐帮 “那让我跟着你们出去。” “这,”云若静迟疑着,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天剑,却意外的发现天剑早已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他无奈道,“好吧,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要养好身子。” 肖然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朱唇微微上扬,不经意道,“素雅,你也看到了,大哥同意我跟在他的身边,以后就不劳你来照看我了。” 素雅笑靥如花,“那就恭喜肖公子了。” 说这话时,他紧握拳头。 。。。。。。。。。。。。。。。。。。。。。。。。 云若静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未站定,忽听得门被人砰的一推,才发现肖然走了进来,更为吃惊的是,肖然怀里抱着被子和枕头,不由好奇道,“贤弟,你这是。。。。。” 肖然红着脸说,“大哥,这些日子,我夜里总是莫名其妙的做恶梦,所以我想和大哥一起睡。”说到这里,他径直把被子和枕头放在云若静床上,扬起脸,道,“大哥不会介意吧。” 云若静心中虽有疑惑,可是当初在上京途中,他为了保护肖然的安全,两人也不是没有过同床共枕,更让他觉得自己愧疚的是,听闻肖然要主动与自己同床,他心中竟然有着小小的欣喜。 肖然将自己的枕头与云若静的轻轻挨在一起,铺开被子,心里突然一顿,觉得此时的自己就仿佛如一位为丈夫铺床的妻子,不由俊脸绯红,连忙暗道,自己真是胡思乱想。 月光透过纸窗轻轻洒入房间,云若静辗转难眠,侧身轻轻望着身畔的肖然,又一阵心动,身上似乎在渐渐发热,他心道,再这样挨着贤弟睡,只怕自己控制不住呢,不如,独自去天乐帮探探吧。 一想至此,他便悄悄起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今夜月明星稀疏,云若静脑海之中早已将天乐帮的地形牢牢记在心里,他循着白天的印象,运用绝佳轻功悄悄来到内院,他本功力高深,居然无声无息,仿若一只灵巧的小猫一般,悄悄潜伏在花木阴影深处,注视着书房里的人影。 大半夜,李镇秋还在书房里,确实让他吃惊,根据白天与李镇秋的接触,他只有一个评价,粗豪,直爽,一介武夫。 他无法想象这个武夫深更半夜还在书房处理帮中事务。 于是,他运用叶落无痕的轻身之技,一步一步向书房移去,躲在书房旁边的一株茂密的芙蓉树后,才讶然的听到里面传来两人的争吵之声。 云若静运用内力,将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不错,里面的李镇秋正与杨副帮主杨刚争吵,只听得他怒气冲冲道,“原来你真的与方中信勾结在一起。” 杨刚道,“大哥,你为什么就信不过我。” “我就是一直因为太过于相信你,所以你就无法无天。” 杨刚忍不住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谁?” “为了谁,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 哈哈,杨刚突然笑了起来,“想当初我跟在大哥身后披荆斩棘时,大哥一直对我说,杨兄,辛苦你了,如今,就因了那金若一句话,大哥就要怀疑我,原来我们多年的兄弟情分,竟然比不过陌生人的一句话。” “不是他的一句话,而是我特地在外转了一圈,发现京城里的人都这么形容我。” 屋里是一片可怕的静寂。 半晌,杨刚才道,“大哥,你难道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 “为了我?”李天乐疑惑道。 杨刚声音苦涩,“我这么做是为了在京城拥有一片立足之地,为了在京城扩大自己的实力。我们本是小帮小派,为了活下去,只有找个有力的后台。” “所以你就找了方中信。” “是啊,”杨刚道,“方中信在京城深的皇上宠信,况且他背后还有明妃。”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方中信一手制造了太子的惨案。” “大哥,各为其主,身不由己。” 李镇秋叹了一声,道,“杨兄,其实我知道这些年你出了很多力,我也知道,有时我在京城胡闹,也是你在为我善后,我其实不是个当什么帮主的料,你才是。。。。。” “大哥,”杨刚声音略有惊慌,“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还是离开这里吧,我给你带来的麻烦够多了。” “不,不,”杨刚声音急促,道,“你一离开,我又如何能呆在这里。” 李镇秋道,“红儿还在乡下等我呢,昨天与金兄一席话,我忽然想起了很多,这些年我在京都胡闹横行,一定伤了她的心,虽然我只是一介武夫,可是也有廉耻之心,我想要回去与他们在一起。” “不,你不能这样,”杨刚语气变得尖锐,“你难道不知道天乐帮花费了我们多少心血吗?你怎么能忍心弃下我们的心血呢?” 李镇秋挠挠头,为难道,“可是我在京城里名声如此臭,我还是回乡下吧。” 杨刚蓦地拉住他的手道,“真的一个陌生人的话就让你萌生退意,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誓约吗。” “记得,”李镇秋道,“可是,我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大哥,”杨刚直直的注视着他,道,“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我们没有回头的路了。”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李镇秋劝道,“杨兄,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 “回去,”杨刚目中有着丝丝茫然,“回去做什么?” “你傻呀,我们回去种地,打猎,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那还不好吗。” “可是,我,又怎么办?” “杨兄,你就是太固执了,到时回去,大哥我包你娶上媳妇,开开心心一家人,不比在京城提心吊胆好么。” “不,”杨刚大吼道,“我不许你回去。” “为什么?”李镇秋也愣了。 “不许,就是不许,”杨刚吼道。 “莫名其妙,”李镇秋道,“你不回去,我自己回去。” 烛影闪动,看着映在墙上的两个人影,云若静不由心中有所一动。 他正待继续听下去。 忽然屋瓦上轻飘飘跃下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径直一推门,大喇喇的就进去了。 云若静不由一愣,暗忖道,这人这么随意,想必是有身份之人。 一见那人,李镇秋和杨刚同时一惊。 杨刚忙施礼道,“寒沙公子。” 那人一脸冷峻,道,“我这次是奉方大人秘密而来。” 杨刚忙换上一副笑脸,道,“不知道方大人此次为何事而来?” 寒沙道,“方大人要你把我们当初交往的所有密件烧毁,同时,将所有知情人一一打发掉。” 杨刚愣了愣,试探道,“方大人意思是” 寒沙点头,“不错。” 杨刚面色一变道,“这里只有我和你单线联系,方大人意思是莫非连我也不放过?” 寒沙道,“杨帮主误会了,方大人意思是除了你之外,凡是知道我们曾合作的人都得。。。” 他用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李镇秋不由怒了,冷冷道,“你们方大人是不是连我也想要铲除。” 寒沙冷冷的看着他,道“不错。” 杨刚大惊失色道,“寒沙,你莫非听错了。” 寒沙冷笑,“他知不知道,金若就是云若静?” “什么?”李镇秋与杨刚异口同声。 “武林中名人甚多,但是能真正有本事面见到皇上的却是少之又少,而这云若静恰好就是其中一个。”寒沙道,“云若静在暗中调查太子一案。只是,李帮主,你居然将敌人大大方方带进帮里,你说,方大人会高兴吗?” ☆、卷三06密道 屋里安静下来。 猛然,李镇秋啪的一声重重一拳落在桌子上,“告诉你们大人,我李镇秋的头,他有胆就来拿。” 寒沙冷笑,“你呀,太高看自己了,你知不知道,离开天乐帮,我们方大人照样行事。” 李镇秋冷笑,“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方中信手下有何能人。” 寒沙笑了笑,“我告诉你,方大人的强援已到京城,本来方大人是想要将天乐帮连根除掉的,不过现在心软了,只要你们将当初与我们的书面信函拿出类,就放过你们。” 李镇秋怒道,“方中信出尔反尔,休想从我手中拿到。” 寒沙轻蔑到,“我问的是杨帮主,你会管你帮里的事务吗,你除了整天拈花惹草,还会做什么让人看得起的事。” 李镇秋挥起拳头,却被杨刚挡下,道,“你回去转告方大人,我什么都不会给他,你也知道,我大哥虽然不擅心机,我却不能不为自己留后招。” 寒沙目光缓缓在两人面上扫过,冷哼一声,心知杨刚此人心机深沉,与他不可硬来,便转身迈步出门。 临走前甩下一句话,“方大人还是很相信杨帮主,以杨帮主的人才,屈居副帮主之位,太委屈了。” 云若静一动不动,他没想到今天深夜潜行,竟然意外的看到这么多的戏。 屋里两人一动不动,半晌,才听杨刚幽幽道,“真是想不到。” 李镇秋安慰他道,“不碍事,让我们想想办法。” 两人复又坐下。 云若静藏身于芙蓉树从里,身子不敢动一下。 他担心自己不小心弄出一点声响,引起他们的警觉。 片刻,一个年轻的身影从远处快步而来,只见他敲敲门,随后走进房里。 “罗烈,你来的正好。”杨刚道。 “师父,请喝茶。”罗烈垂手立于一旁。 两人正心烦意躁,各自端过茶杯,一饮而尽。 杨刚目光闪动,打量着一旁的罗烈,心中忽的一动,这罗烈是他二人最为信任的大弟子,眼前天乐帮遇到危机,唯有他能帮着度过,。 因此他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然后在他耳畔细语数句。 罗烈眼神变得极为严峻,,“师傅,是真的吗?” “不错。”杨刚肯定道。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11节 罗烈猛地挥出一掌,正打在杨刚胸口,杨刚大吃一惊躲闪不及,被打个正着,顿时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见事情突变,李镇秋大惊,不假思索挥出一掌,然而这掌却软绵绵的,毫无力度,内气也空荡荡的,他不由吼道,“罗烈,你这个混蛋,到底你做了什么。” 罗烈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我在茶里放了无色无味的菠萝蜜。” 两人同时一惊,杨刚强自撑起道,“你这样做是为什么。” 罗烈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方中信承诺到时让我成为天乐帮帮主。” “你,你,好,我有眼无珠,错看了你,”杨刚咬着牙,怒气冲冲,又哇的吐出一口血。 “师傅勿动怒,”罗烈笑道,“越生气,毒发的越快。” “混账,”李镇秋猛地一拳挥上去,“我揍死你这个小畜生。” 罗烈一手就挡住他的拳头,笑道,“你也配当帮主吗,若不是我师傅在这里,天乐帮早就完了。” 说着手一提,李镇秋被他提出老远,碰在墙壁上又被反弹回地上。 “不许对他动手,”杨刚气急败坏的吼道。 罗烈笑道,“师傅,你不要生气,好好看着徒儿如何教训他。” 说着,他走到李镇秋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冷笑道,“你没资格当帮主,若不是我师傅,你早就滚回到乡下了。” 说着,一脚踩在李镇秋胸口上,慢悠悠道,“师傅,我可以替你出气了,你要认真看着徒儿如何给你出气呀。” “你,你住手,”杨刚气的又是一口血喷出。 罗烈大笑一声,脚上一用力,李镇秋被他踩得倒抽一口冷气,五脏六腑仿佛都挪了位一般,一阵剧痛向全身袭来,难以抗拒。 罗烈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正在这时,一个白衣人飞身掠来,厉声斥道,“住手。” 杨刚一见来人,不由道,“金兄,救我大哥。” 云若静目光凛冽,眸中寒气森森,二话不说,剑指一弹,一股凌厉剑气从他指尖溢出,闪电一般,迅猛快捷,罗烈大惊之下,侧身后退,饶是如此,手臂亦被剑气所伤,他情知来者不善,慌忙之下,一个翻身,从窗户飞出,转眼不见踪影。 云若静扶起李镇秋,见他脸色青白,唇角溢出丝丝血迹,不由心中暗叹一声,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然后倒出两颗碧玉的药丸,分别递给他二人道,“冰山雪莲虽然不是菠萝蜜的对症解药,但是可以压制毒性。” 看着二人服下灵药,云若静道,“中了菠萝蜜,不能强行运功逼毒,否则反而毒发作的更厉害。” 杨刚咳了一声,静下心来,道,“金兄,你不要管我,去追罗烈。” 云若静秀气的眉一扬,道,“为何。” 杨刚深吸一口气,道,“我将与方中信来往的书信均已藏在对门的地下室里,恐怕刚才他逃到那里去拿那些物件好向方中信邀功。” 云若静暗想,这罗烈早已与方中信勾搭,此次暗杀正副帮主失败,那么必定先要抢了那些来往物件好作为投奔方中信的礼物。 但是一想到杨刚与李镇秋二人现在身怀重伤,若是又有不轨之人前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杨刚似乎是知道了他的想法,急着催他,“你赶紧去吧,否则晚了,就怕你需要的这些函件落到方中信手里,太子就永远不能昭雪了。” 这话提醒了云若静,云若静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深深一扫,随即转身向离书房不远处的假山飘去,来到假山前,他将假山之上的一个朱红色的圆环向左深深一扭,假山立即自动向两旁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云若静点亮火折子,一步一步拾阶而下,全心凝神,耳听八方,心中暗暗数着,一,二,三。。。。。。。。。。。。待他数到十时,便停下脚步,仔细向四周打量,四处沉寂无声,云若静伸手在墙上一个涂着着红色的凹起之处轻叩三下,“”哗哗,“”墙上缓缓出现一个洞穴,然而,里面,却是空的。 云若静脸色一变,糟了,函件已被罗烈取走。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拂过,火折子突然灭了,遽尔,四周刹那团重新陷入漆黑之中。 罗烈就躲在暗处,这是此刻云若静的想法。 我在明,敌在暗,以不动应对一切。 云若静紧贴墙壁,屏息凝视,暗中运起内力,他内力高深,耳目灵敏,在黑暗之中,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个轻微的呼吸之声,但是他仍然一动不动。 忽然,一道利刃破空而来,直迫云若静立脚之处,云若静剑眉一扬,倏地腾挪,但是黑暗之中,无数暗器闪着绿莹莹的冷光,将他全身笼罩,云若静冷斥一声,袍袖一扬,流云飞袖一卷,顿时,所有冷光纷纷被卷入袖中。 云若静笑道,“罗烈,你不要在装神弄鬼了,我已经知道你在哪里了。” 对方冷哼一声,云若静听风辨器,猛然间,长身而起,软剑从空中划过,剑气布满整个空间,只听得嗤的一声,是剑刺入人体的声音。 云若静冷笑一声,“你不要妄想了,流云庄的九天神剑,一出必见血,如果不是在这黑暗之中,凭你那点功夫,还不值得我出动九天神剑。” 对方闷哼一声,随即恶狠狠道,“你别得意,我已经锁死了地道的开关,你出不去了,你也会陪着我死。” 云若静手一抽,笑道,“你以为将出口锁死了。我告诉你,这个地道的出口在方府,可能你师傅没告诉你吧。” “什么,”对方惊叫一声,随后,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云若静在此站了很久,确定此人已经毫无气息,才一步一步一到他身旁,伸手从他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揣入自己怀中。 然后揣摩片刻,暗中找好方向,向南用手摸索着墙壁一步一步挪过去,过了片刻,前面出现一道石壁,云若静用手在墙上摸索着,终于摸到一个门环,他抓住门环用力向里一压,咯吱咯吱,石壁缓缓开启。 云若静一脚踩过去,便踏在石梯上,心中不由大喜,一步一步往上走,走了十几级,隐隐有断续的月光射来,云若静才发现上面是一块石板,连忙用手托起石板,翻身而起后,又将石板复原。 他才发现这石板处于花树重重笼罩之下,位置相当隐秘,怪不得这么多年未被人发现。 当年,为了防止自己与方中信的密会被外人发现,杨刚暗中派人挖了一条地道,需要他亲自去见方中信时,他便从密道偷偷潜入方府,安全可靠,从无失手。 这条密道,除了他自己,无人知道。 这个密道出口处显然偏僻异常,月光下,阴阴森森。 云若静沉思了片刻,决定先躲在一旁,潜伏在方府中,打探清楚方中信的房间,再暗中查看他还与何人来往。 ☆、卷四07急追密件 肖然急躁的在房间踱来踱去,昨夜云若静不辞而别,令他心里不开怀,更为让他担心的是,连天剑都不知道云若静去了何处,危兆在他心中顿生。 大哥,大哥,肖然心中埋怨道,你就真的这般不相信我? 一声闷雷在头上炸响,肖然抬头向窗外扫去,大风一阵阵刮起,树枝猛晃,看来要下雨了。 肖然心中无故一片恐慌,猛地冲出屋来。 “到哪里去呢?”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肖然瞪视着眼前的美人,怒目而视,“你把我大哥藏到哪里去了。” “你问错人了,”素雅柔柔一笑,眉眼动人。 肖然咬唇道,“我说过,只有我才能手刃他,如果你想在我之前对他不利,那你先杀了我。” 素雅道,“公子言重了,素雅只是遵照云公子的意思,照料肖公子而已。” 肖然只得返回到房间,正在这时,瓢泼大雨倾泄而下。 肖然坐在桌前,一手支颐,心思不宁。 脑海里浮现出云若静的一笑一颦,那俊美无俦的面庞,那温软细语,仿佛就在自己的耳畔响起,自己的心也砰砰直跳,难道,我是真的喜欢上大哥了吗?如果是真的喜欢上了,那还能决绝的向他举起自己手中的剑吗。 心是那样的矛盾,又是那样的痛。 。。。。。。。。。。。。。。。。。。。。。。。。。。。。。。。。。。。 肖然在思念着云若静,云若静也在思念着肖然,想起他气呼呼的样子,想起他那不经人事的样子,心中便越发挂念着他,远处传来脚步声,云若静心中一动,缩在花木深处,只见一个十五六岁少女,一副丫鬟装扮,脚步轻盈的走在小径上。 云若静暗想,此处偏僻,怎会有人来,莫非有事?便施展轻功,悄悄跟在她身后,走过一道圆拱门,门后站着一个青衣人道,“有劳姑娘了。” 少女交给青衣人一个花篮,道,“请转交给方大人。” 青衣人转身而去,而那少女也寻着原路返回,最终从后门离开。 这花篮里莫非装着什么重要的物件? 云若静凝神片刻,思索着既然方中信与天乐帮的来往密件自己已拿到,不如自己先往童府去一趟,将密函交给童战。 他昨夜在方府中查探一晚,也未发现异常,且孤身在此,若是被方中信手下发现,到时反误了大事。 心中拿定主意,云若静抖抖衣衫,四处打量一番,见此处一片寂静,便点足而起,飞身越墙,倏地落在院墙之外,哪知他立足未稳,几道长剑从四面八方向他围攻过来。 想不到方府之外竟潜伏着高手? 是保护方中信,还是另有目的? 云若静大吃一惊,一提真气,一个一鹤冲天,人在空中,自己却顺手将软剑迅速拔出,挥戈一击,只听的刀剑叮当之声,一把剑上了天,另外几人迅速后退,其中一人冷冷道,“好身手。” 云若静道,“你们何人?” 为首之人一副文士装扮,他厉声道,“布阵。” 跟随他的三人迅速散在一旁,执剑而立,将云若静围在核心。 云若静目光凝重,缓缓道,“我只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想离开,还来得及,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那文士笑道,“你在说笑。” 身子当先一动,猝然出手,四柄利刃化成四道弧线,同时射向云若静。 云若静目现杀气,手中长剑一横,便要腾身而起,瞬间,眼角余光瞟到街角飘出的一抹紫影。他身形一动,突然举剑相迎,一片叮叮当当之声后,剑阵四人急剧后退,而云若静的白衣也被洞穿了无数个小口,样子狼狈之际。 “大哥,”肖然惊呼一声,手一抬,几枚细针脱手而出,直直袭向那几名剑手。 那四人见状大吃一惊,互相示意,同时急速后退。 一股强烈的煞气逼人而来,紫衣迎风而立,飘落在四剑客面前。 肖然看也不看面前的几人,随手挥出一掌,掌力混如惊雷,滚滚而出,那文士只觉一股大力向自己传来,大吃一惊,脚步一移,才堪堪闪过。 肖然一把拉起云若静的手,沉声道,“大哥,我们走。” 云若静略一点头,文士见状冷笑,“你们走的脱吗。” 长剑一扬,剑风迎面扑来,似乎要将两人留下。 肖然手再扬,几道蝴蝶镖上下纷飞,飞刺四人。 云若静审视四处,起身而进,只听得叮当一声,两把剑上了天,两人捂着胸口踉跄后退。 肖然猛地而起,脚踩九宫八步,欺进文士,势要夺他手中长剑。 文士大吃一惊,一连后退几步,目中带着不可思议之色,立剑于一旁,讶然的望着肖然。 肖然趁势拉着云若静,两人一路狂奔,直接回到小园。 天剑正着急的在园里徘徊,一见他二人同时回来,不由大喜,冲上前来,目光充满着疑虑。 云若静解释道,“前辈,我昨夜潜入天乐帮查探李镇秋。” 天剑微微颔首,目中却露出焦虑的神情。 云若静猛地想起了什么事情,突道,“不行,现在我必须赶去童府,将密件交给童大人。” 天剑脸色一变,忽的上前,牵起云若静的手,两人便快如闪点向童府掠去。 肖然见状,心中忽的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那天剑难道不是下属吗,怎么忽然间对云若静的举动变得亲热起来? 肖然一想,便要长身而起,追随他二人而去,但见眼前人影一晃,素雅静悄悄的立在自己面前,冷冷道,“你想要跟过去?” 肖然垂下头,道,“不错。” “你胆子很大啊,刚才竟然偷偷出去,对青衣卫的青衣阵出手,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青衣卫怎会失败。” “我不管,”肖然倔强道,“你派出青衣卫就是要置云若静于死地,我不允许。” 素雅冷哼一声,道,“他拿到了方中信与杨刚来往的密件,他只有一死,你就给我乖乖的留在这个小园里。” 肖然的心发颤了,“你,你反悔。” 素雅道,“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怎么能说是反悔呢,我只不过替你报仇而已。”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阴冷,“我老实告诉你,陆长老与吴青衣都已来到京城,你最好不要离开此处一步,否则,我也无法保证到时会发生什么。” 说着,他转身,大踏步出门。 肖然直直的盯着他的身影,心中一片了然。 自从跟素雅相识以来,这人一直是性格捉摸不定,时而温柔,时而狂野,时而冷酷,神秘莫测。 每次见到他时,自己心中浮现的便是此人给自己带来的恐惧感。 然而,当他临走之前的话语再度回响在自己耳畔之时,他却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勇气,他不能就这样压抑住自己的感情,有的事,如果自己不去做,就一定会后悔。 云若静一路狂奔到童府,然而情况却令他大为吃惊,因为童府管家告诉他们,童大人已经决定入宫面圣,才出门不久,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是一个叫杨刚的男子。 云若静道,“杨刚在哪里。” 管家摇摇头,“人已经病的不轻,主人给他请来了大夫,现在昏迷不醒。” 云若静与天剑视线交汇,蓦地,两人同时起身,使出流云庄的轻功凌云飞度,向禁宫方向掠去。 云若静心思万般变幻,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必须让自己赶上童战,否则,童战便又可能落入对方圈套。 一辆红色的舆乘在青砖大路上缓缓向前。 突然,一枚毒镖划破风声,呼啸着向舆乘飞来,旁边的几名家丁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青衣人已经长剑划破长空,剑气凛冽,倏地一声刺进舆乘之中。 “大人,”家丁愤怒喊道,在叫喊声中,四柄剑齐刷刷刺向青衣人。 青衣人冷笑一声,左手一抬,划出一个半圆,然后向四人推进,一股无形的力量圈住了四人,四人啊的一声,被震飞在地,唇角沁血。 轿中仍是毫无动静,青衣人声音郎朗,“童大人人,我敬你是位清官,特地为你留个全尸。”说罢,一步上前,一手掀开帘子,顿时大吃一惊,里面空无一人,不由暗道,糟了。 想必这人从另一条道去皇宫了,当下不假思索,转身离开。 路上只剩下几具昏迷的身影和一顶残破的轿子。 云若静赶到时,瞧见的便是这幅景象,心中不由大震,上前仔细检查,并没发现童战的身影,他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打量了一下昏倒在地上的家丁,便随手拉起一个家丁,将手掌印在他背心之上,那人体内得他真气助力,不由的缓缓睁开双眼,一见是他,不由断续道,“云庄主,童大人他已经换装入宫面见皇上了。” 云若静淡淡道,“我知道。” 家丁皱着眉道,“云庄主,你赶紧跟过去吧,我担心路上有人追杀童大人。” 云若静放下他,道,“那你们自己小心,我去找大人。” 禁宫森严,云若静与天剑在宫殿之外寻了一处偏僻的场所,飞入宫中。 宫里雕梁画栋,美轮美奂,院落一个接一个,此起彼伏,让人花了眼。 云若静没有心思欣赏眼前的美景,对着天剑道,“我们分头找童大人。” 两人约好相见之地之后,便分头行动。 云若静昔日因常常与童战接触,心中对宫里地形有个大概的印象。 他左拐右拐,宫里道路重重,绿树红花繁多,一时之间竟然感到头晕迷路了。 前面出现一座院落,上面一道门匾,书写着几个大字芳华苑。 四周景色清幽,云若静想起民间的传说,心中一动,便悄悄潜行进去。 据传,皇上多年前下江南时,偶然遇见一个民间少女,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便将此女接入皇宫,说她芳华无双,封为明妃,并单独赐一座芳华苑,还耐心的等着少女长大成人。 皇上对这个明妃有着超出一般的宠爱。 前几年云若静与童战闲聊之时,曾听童战说过,听说皇上私下有心想要改立明妃的儿子为太子,被一帮大臣极力劝阻住了。 当时只是感叹一下,现在想不到太子就出了事。 太子是皇上的第三个皇子,据说因为他的两个哥哥都在七八岁便莫名其妙夭折了,所以当他出世时,皇上颇为开心,再加上从小聪慧,当年也是深的皇上宠信,十五岁就开始监国,现在不过二十五六,就这样在宫廷的斗争中殴去了。 园中的垂柳下立着一人,身材纤美,一个宫女匆匆过来道,“明妃娘娘,小皇子到了。” 那女子一声叹息,垂首道,“好吧,我去看看他。” 便匆匆进屋。 云若静隐身在柳树之后,心道,这女人不像是看起来有野心的样子。 正想着,听得一声清脆的童声,便见那女子携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童从林荫深处出来。 那女子容貌绝艳,云若静一时之间不由的看呆了。 确实是人间绝色,难怪能让君王不失宠爱之心,但是却令云若静毛骨悚然,因为那女子竟然与素雅一模一样。 素雅,云若静心中一寒,汗毛都竖了起来。 刹那心中一窒,肖然一直与素雅在一起,不知会不会有事,同时暗暗责备自己过于相信外人,但是,现在还有更紧要的事需要自己去做。 他身形刚一动,女子曼声道,“远来便是客人,请阁下出来一见。” 云若静身子一僵,这女子耳目灵敏,竟然能听出自己的气息,莫非并不是普通之人? 他想了想,便从柳丝中缓缓现身道,“在下见过明妃娘娘。” 明妃淡然一笑,打量着他道,“既如此,请至水榭一谈。” ☆、卷四08入宫 云若静道,“既然如此,那么云某也不客气了。” 明妃让侍女将自己身旁的男童带进屋去,然后径直走向一旁的水榭楼台,邀请云若静坐在对面。 两人一坐下,就有乖巧的侍女上前沏茶。 明妃道,“看阁下年紀衣着打扮,想必就是流云庄云庄主了。” 云若静心中大奇,暗道,她只见我一面,便知我的来历,不由道,“’娘娘的确有一副好眼力。” 他心中疑惑,怎知道方中信与明妃结党,早已将他的样子暗中告知明妃,是故明妃一见他,就将他的来历猜了个八分。 明妃道,“庄主廖赞了,明妃留下庄主只是有话要说。” 云若静道,“请讲。” 明妃道,“庄主想必是为童大人和太子的事而来。” “不错。” “我劝庄主一句话,既然身在江湖之远,何必管那庙堂之事。” 云若静正色道,“流云庄不仅仅在江湖之远,云子仪留下的天下之义一直高悬在流云庄每位庄主心中。” 明妃淡淡一笑,“天下之义,那么敢问流云庄的天下大义究竟是什么?” 云若静道,“那你又如何看待流云庄的呢。” 明妃道,“妾身本姓明,庄主既为流云庄继承人,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云若静颔首示意。 明妃道,“当年,我明家先人无比信任云家先人,将军权完全交付给他,想不到最后却是云家先人权势滔心,反而借机夺去了我明氏天下,明氏一族差点因此族灭 。” 云若静沉默不语 。 明妃道,“这天下追根溯源本来就是我明家的,你说,我明家服不服。” 云若静忽然道,“娘娘,你说错了,这天下不是谁的,是能者居之。当年月朝已经腐败到万民皆反的地步,苟且残存着一口气,云家当时只是顺应天下民意罢了。” 明妃冷笑,“若说顺应民意,那云庄主看看当今现状,你又会觉得民意如何呢。” 顿了顿,她道,“你看当今的皇上穷鬓黩武,为了对付北边的蝎族,为了让西边的舜族臣服,不惜连续多年派出将士征战,将前两代帝王累积下来的积蓄用光,再导致国库空虚后,为了继续充实国库,便又想法从百姓之中榨取,你看买官卖官,以钱赎罪,都是他发明的。” “不仅如此,他还好大喜功,时不时为了满足自己的喜好而大势南下江南巡游,极尽奢华,挥霍无度。” “你再看看关边的那些流民,看看天下的百姓现在的生活,你还认为你的陛下值得你所忠心吗。” 云若静道,“明妃言之有理。但是,皇上虽喜好挥霍,却与太子何干?相反太子为人宽厚仁慈,体恤百姓,深负重望,百官敬重,而你,为了自己的私心,设计陷害太子,牵连万人,你以为,你的良心还挤得下吗。” “再说,皇上是你的夫君,你在我面前这样批评声讨他,而不是尽为妻之力去劝解他,莫非你本有异心。” 明妃笑笑道,“他是我的夫君不错,只是我一个小女子在他面前也只有唯唯诺诺才能生存下去,哪里还有勇气去触他龙颜。” “再说,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一个母亲的真心,只是让我的孩子能拿到他该有的一切,谁说我的孩子将来不能胜过太子。” 云若静冷笑,“你太自信了,正因为当今天下有了乱像产生,太子的存在,才对百姓有更重要的意义,而你,居然拿天下百姓的前途与所有人作对,你说,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所作所为吗。” 明妃突的笑了,“你以为没有他的默许,太子就能被毁了吗?” 云若静一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明妃道,“皇上年纪大了,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当他不信任别人时,会怎么样呢?太子监国多年,在朝廷上,在民间,声誉日盛,他又会怎么想呢?” 顿了一下,便又讥讽道,“如果你想明白了这件事,你还要为太子伸冤吗?我想,要想为太子翻案,恐怕是不可能的。” 云若静沉默着,这件事他不是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他曾经对童战也说过心中的疑虑,那就是太子之死极有可能是皇上默认,但是这句话一旦从明妃口里说出来,不管是不是事实,他还是有些愤怒。 因此,他愤然起身,“明姑娘,我们就此告别,不过,你要知道,流云庄与明月教一百五十年之约还未到时,你们想要提前在京城掀起风浪,我第一个不同意。” 停了一下,他才缓缓道,“不管你和云家有多么大的恩怨,我希望姑娘走光明正大的路,而不是在这里当小人,你想要让你儿子坐上龙椅,这是你们后宫的争斗,我管不着,但是,如果你想要颠覆云朝,搅乱天下,流云庄绝不会视而不见。” 明妃怔了怔,随后也缓缓起身,冷笑道,“好个大义的云庄主,你现在大可以去面见皇上,说我就是月朝的后人,是专门来搅乱云家天下的,说不定你还可以凭此立下大功,封官进爵呢。” 云若静冷眼瞥了她一眼,才道,“我对你没有兴趣,因为凭你一人的力量是掀不起大浪的,我在意的是你背后的力量,况且,你也小瞧了皇上,我相信出身沙场的他只是一时被迷住了心窍而已。” 明妃冷哼一声,道,“你说你不介入后宫之争,但是你现在却急急忙忙跑到京城来为太子伸冤,原来大名鼎鼎的流云庄主也有言不由衷的时候。” 云若静淡然道,“你说你只是后宫之争,却无缘无故把天乐帮方中信拉了进来,天乐帮便是江湖帮派,我若不横加干涉,日后你岂不是还要勾结更多的江湖人士?” 明妃凝目注视着他,半晌,才缓缓道,“不妨告诉你,据说,童战大人不顾自己中了风寒,执意要在内廷面见皇上,我想恐怕皇上不能让他如意。” “我明家也算是与流云庄有些渊源,所以我劝你还是继续逍遥江湖,否则,触怒了龙颜,不仅你云若静不保,恐怕连那流云庄的百年基业也会毁之一旦。” “多谢娘娘好意,”云若静淡淡道,“是生是死,我见了皇上后自有分晓。” 心中去大为称奇,童战入宫的事她这么快就已经知道,显然她在宫中怕是耳目众多。 明妃见状,不由叹了口气,道,“你自求好运吧。” 云若静刚从芳华苑出来,斜地里转出一人,直直撞在他身上,两人一转身,对方惊喜道,“大哥。” 云若静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肖然能出现在自己身畔,说明素雅并未对他下手。 喜的是奇怪肖然竟然尾随自己而来,禁宫深院可不是能随便闯入的,不由道,“找个隐秘地方我们好好谈谈。” 正在这时,一阵有秩的脚步声传来,云若静握着肖然的手,两人悄悄潜入花木深处,屏息凝视,只见一堆禁兵从小径上路过。 两人身形不动,云若静嗔怪道,“贤弟,你怎么来了?” 肖然道,“大哥,我担心你嘛,所以悄悄跟在你的身后。” 云若静想要多问他几句,侧首一望,见他脸色白中绯红,心中不由扑通一跳,忙道,“贤弟,你也是太不小心了,为兄让你呆在家里,就是担心你。” 肖然微微一晒,轻声道,“我明白。”只觉心中为他这句话大为欢喜。 两人施展绝顶轻功在宫中穿越,云若静道,“想不到皇宫这么大,不知内廷到底在哪个殿。” 肖然忽然道,“我知道。” 云若静一愣,不由回头看着他。 肖然脸上微微一烫,道,“我刚才在偷进来的时候,听两个侍卫好像在说瑞阳殿皇上有事要他们去,而且看他们去的方向是向西。” “那我们试试吧。” 两人小心翼翼,潜行觅踪,一路向西拐了几个弯,绕过几座华丽的院子,蓦然,一座森严的大殿出现在眼前,陆续有朝廷官员从里出来。 两人慌忙隐进殿前的几株大树之后,巨大的树冠,茂盛的枝叶和地上疯长的灌木挡住了他们的身影,若不留神,谁也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只听的有官员道,“今天童大人不知是来了什么脾气,有病不在家里休养,非要来见皇上,还非要请皇上为太子伸冤,只怕万一触怒龙颜,祸及全家,” “你看,皇上不同意,他非要跪在地上请皇上下旨重申太子一案。” 官员陆陆续续远去,大殿前又恢复了宁静,只有两个带刀侍卫仍然威严的立在殿门前。 云若静低语道,“我必须进去一趟,哪怕。。。。。。。” 话未说完,便觉自己肋下一麻,顿时动弹不得,他不由惊愕的望向肖然,道,“贤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肖然一咬唇,道,“明妃说的对,万一你得罪了皇上,你不仅自身难保,流云庄也有可能不保,所以还是我进去见皇上吧。”他从云若静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的盒子,道,“我会替你将这些密件呈给皇上。” 云若静见状不由摇头,想要阻止他,已经晚了。 只见肖然如一朵紫云一般向那守卫掠去,还未等他二人反应过来,已被肖然点了穴道。 肖然冲进了大殿。 殿内极为宽大,一位明黄衣衫的老者端坐于龙椅之上,气度威严,一脸肃杀之色,正冷眼看着跪伏在地上的男子。 一见有人冲进来,不由大惊,喝道,“什么人。” 肖然立即跪在地上,慌忙道,“草民肖然,皇上万岁。” 皇上松了口气,道,“你可知道,私闯皇宫,可是大罪?” 肖然仰起头道,“草民明白,可是比起太子的遭遇,草民算不上什么。” 皇上不耐道,“你有什么事?” 肖然道,“草民收到了方中信与天乐帮设计陷害太子的证据,因事关重大,所以草民冒昧闯进皇宫,请皇上恕罪。” 皇上一怔,随即道,“把你的证据呈上来。” 肖然感到童战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自己,不由对着他友好一笑,将那红盒递给前来的太监。 看着皇上亲手收下自己手中的纸盒,心中松了一口气,身上如释重负。 心道,终于达成大哥的心意了。 皇上用手缓缓解开那个小小的纸盒,突然面色一变,怒气冲冲,“肖然,你是在戏耍朕吗?” 说着,将纸盒狠狠扔在肖然面前,肖然低头一瞧,心中大惊,纸盒里竟然是空的。 皇上道,“肖然,你给朕说,这是怎么回事。” 肖然心中不明所以,纸盒一直在大哥身上,什么人能在大哥的眼皮底下将密件偷走,还是说这个纸盒本来就是空的,难道这是一场阴谋。 突然想起明妃,顿时眼睛一亮,莫非是明妃偷走了大哥的纸盒。 无数个念头在肖然脑海中呼啸而过,他不由摇头,缓缓道,“皇上,草民也不知为什么,只是盒子里当时的确装的是函件。” 皇上大怒,“看来,你果然是故意来戏弄朕的,来人。。。。。” 一旁的童战忙道,“皇上息怒啊,方中信故意挑拨皇上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并假传皇上旨意杀害太子,故意在民间撒下皇上父子相残的故事,是想要让皇上失去清名,让皇上的英明在民间消失。” “肖然虽是一介草民,却敢于为了维护皇上父子之情而冒着性命之忧为皇上解忧,请皇上明察。” 皇上听了他的话,略作沉思,便走下龙椅,来到肖然面前,突然,他身子一顿,对着肖然道,“你抬起头来。” 肖然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直直注视着眼前这位高贵霸气的老者。 皇上居高临上的俯视着他,目现讶异之情,突然问道,“你是桃花的儿子?” 肖然一愣,随即道,“草民不知桃花是谁 ” 皇上的目光在肖然面上不停的打转,眼里闪现着一种奇怪的光彩,注视他片刻,忽道,“童战,你可认得他?” 童战点头,道,“他本是南湖边的一位书生。” 皇上的眸子一黯,沉思片刻才缓缓道,“肖然,你来历不明,又私闯皇宫,按罪当斩,不过看在你一心要为太子伸冤的份上,我暂且饶你死罪,但是活罪难饶。来人,将这刁民给我打二十大板,逐出皇宫。” 童战的心一松,皇上今天看似心情不错,否则,以肖然的行为,按照以往皇上的脾性,让他死十次都不为过。 肖然被两个侍卫挟持着出去了。 皇上看着心神不宁的童战,道,“童爱卿啊,你也辛苦了,这样吧,朕还有一件事放在心里很久了,你既然是朝廷的使者,朕就另外交给你一个任务,你速速告诉流云庄。另外,朕看了你收集起来的函件,方中信确实有几分嫌疑,好,朕决定日后清查太子一案。” 童战大喜,连忙不住磕头谢恩。 皇上喃喃道,“其实,朕既是个老人,也是个父亲。” 童战慌忙道,“臣明白,只是有些人却不明白,他们想要的便是皇上父子相残。” 皇上道,“童爱卿,平身,朕同意了你的意见,你可以走了。” 他目中竟是无比的萧索,童战刚要离开,皇上突然叫住了他,道,“童卿,当年朕要你转给云子昂的那件事,如今办的怎样?” 童战犹豫了一下,终于道,“自从云子昂去世以后,这事就断了线索。” 皇上苦笑道,“看来是天意啊。” 肖然被打了二十大板,那两个行刑的太监是个揣度圣意的人,心想这小子私闯皇宫,开罪皇上,居然只是罚二十大板,便留了个心,在里面做了弊,每板都打在他的臀部之上,并不伤筋动骨,饶是如此,肖然也是皮开肉绽。 云若静默默的立在林荫深处,运气冲关,那啪啪的板子声一点一点敲打在他的心上。 他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他看着肖然乖乖的伏在地上,承受着执行惩罚的板子。 良久,有人狠狠的拖着肖然向外走去,道,“看你小子是运气好,皇上居然没有动怒。” ☆、卷四09他的身份 肖然被扔在宫门前,他身上衣衫不整,浑身痛不堪言,样子狼狈不堪。 他回首望了望那些士兵眼里的鄙夷,猜想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看待自己,多半以为自己是被帝王弃之不用的男宠吧,否则如果知道是为太子之事受难,只怕他们的眼里又是另一种目光了。 肖然缓缓起身,忍着痛踉踉跄跄一步一步往前。 他心中不后悔。 路边有人用各种各样的眼光看着他,纷纷猜测着,议论着,肖然心中却在笑。 路过一条偏僻小巷,突然一把被人拉入怀中,闻到环绕着自己那熟悉的气息,肖然紧紧偎在对方怀里,静静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终于,温醇的声音响起,“贤弟,都是大哥连累了你,让你遭到重创。” 云若静伸手抚着他的脸庞,心中一痛。 肖然猛然想起空盒的事,不由道,“大哥,那盒子被人调换了,里面是空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就如同一条鞭子狠狠的鞭打在云若静心上。 “对不起,贤弟,我其实早已知道盒子被调换了,”云若静郁闷道,“就是在与明妃见面时。可是,我来不及告诉你,你就私自跑进大殿里去了,贤弟,”云若静温柔的注视着他,“你会原谅我吗?” “都是我自己太心急,”肖然道,“反而误了大哥大事。” 云若静搂紧了肖然,道,“此处危险,我先带你回去。” 说着,他一把抱起肖然,便要前行,肖然脸一红,道,“我自己会走。” 云若静在他耳畔低语,“你这个傻弟弟,现在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走。” 云若静抱着肖然,如风一般穿行,很快来到一个偏僻的后门,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出来,一见是他,不由道,“庄主,你来了。” 云若静进了屋,对家丁道,“叫唐舵主收拾好几间房屋,我兄弟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家丁领命而去。 云若静抱着肖然,径直沿着小路一路向前,很快来到一座小院,园里环境清幽,一个男子前来对他施礼道,“庄主。” 云若静抱着肖然进入房间,将肖然轻轻放在床上,叫男子拿来金创药,亲自为肖然敷药,做完这一切后,他才郑重的对肖然说,“这里是京城分舵,你住在这里有唐舵主他们照料,我放心多了。” 肖然紧张道,“大哥,你不要我了?” “不,不是,”云若静柔声道,“既然方中信背后的人是明妃,那我相信,恐怕明月教已经涉及进来了,所以,你一人留在我们租住的院子里,危险太多。” 肖然垂头略一细想,不错,留在外面的小园里,素雅又可以对自己横行无忌,一言一行都受到他的监视,相比之下,还是这里安全,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12节 因此,他默认点头。 他握住云若静的手,一字一句叮嘱道,“大哥,你要小心。” 他回忆起当初自己假装睡觉,却一不小心偷听到了素雅对下属的命令,追杀云若静,当时,他全身都惊出了汗,想不到素雅会违背当年两人之间的承诺。 能让素雅对云若静大动杀机,一定是大哥拿到了什么对素雅不利的秘密。于是,他顾不得冒着素雅大怒的危险,在京城各处寻找云若静的踪迹。 当听到方府那里传来叮当兵刃交接的声音时,他终于寻到自己的大哥,那时,他心里振奋,喜悦,于是,果断出手帮助云若静。 最后,他尊重自己内心的选择,偷偷跟在云若静身后入了宫,私心里他有一个想法,如果素雅想要在宫中对云若静下杀手,他就要搅乱素雅的心神,保护大哥。 一点点回想起,既觉得安心,又觉得心中有一种小小的温馨在慢慢扩大,好想一直跟在大哥身边,去照顾他,去享受他的温暖。 想着,想着,他便渐渐入睡。 云若静坐在窗前,一手支颐,另一手抚摸着茶杯,慢慢再桌子上转着。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正是天剑。 云若静道,“童大人到家了?” 天剑点头。 云若静道,“前辈,入宫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天剑讶然的望着他,摇着手,仿佛在问为什么。 云若静道,“素雅便是明妃的亲生兄弟,他有可能就是新一任的明月教教主。” 天剑瞪大了眼睛。 云若静忽道,“前辈,若静求你一件事。” 天剑望着他,“请前辈保护好我贤弟,太子之事只能由我亲自出面处理。” 天剑目光深深凝视着他,终于,缓缓点头。 云若静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知道,天剑是一位不出世的高手,有他在肖然身边,肖然的安全就多了一份保障。 云若静回头望了望肖然一眼,终于举步出门,他现在必须要去童府。 但是去童府之前,他必须要办好一件事。 他来到当日自己落榻的小院,院子里依然如平常那般宁静,一位佳人正倚在栏杆上沉思。 “素雅,”云若静唤道。 素雅一惊,见是云若静,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展颜一笑,“公子,你回来了。” 云若静冷冷道,“肖公子呢。” 素雅乌溜溜的黑眼珠一转,随即道,“公子恕罪,素雅没照顾好肖公子,他。。。。。。” 云若静打断他的话,冷冷道,“我们也不必装了,各自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素雅吃惊的望着他,道,“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若静突然一笑,道,“想不到堂堂一个明月教教主,竟然会扮成一个烟花之地的小倌,你说可笑不可笑。” 素雅柔柔一笑,神情顿时变得妩媚动人,“明月教一直被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视为魔教,会一些旁门左道,躲在烟花青楼之中,这本也是即为平常的事,何况我与公子也曾缠绵一夜,莫非公子忘了。” 云若静脸色一变,喝道,“休的提起。” “哎呀,公子生气了,真是素雅的罪过,要不,让素雅帮公子捶捶背,消解消解公子心中的怨气。” 说着,素雅移步向前。 “明教主,我已经在宫中见到了你的姐姐明妃,在下真是甚为佩服教主。” 素雅脚步一顿,停下。 “流云庄与明月教的约定还未到时,教主却已经迫不及待的动作,云某甚为佩服,由此可见,明月教是一代不如一代,被人称为魔教是不无道理的。” 素雅脸上神色变幻不定,顷刻,便冷冷一笑,“你不必刺激我,反正一直以来你们都骂我们是魔教,是小人,我们也无心与你们争夺君子之名,我想怎么做,用不着你来这里指责我。” 云若静道,“你背信的行为只会让人更加鄙视,你有什么可以自诩英雄的行为。” 素雅道,“明家本就该是这个天下的主人,我们只想拿回我们先人的东西。” “哪怕到时会血流成河?” “不错,”素雅一扫刚才的妧媚之气,头一样,傲然道,“这是我明氏一族多年的心愿,只有迂腐之辈,才会被那云子仪的誓约所禁锢。” 云若静定定的看着他,缓缓道,“江湖之上,本就讲一个情义,但是在教主眼里,反其道而行之,不知教主这样继续下去,如何才能成就大业。” 素雅冷笑,“你流云庄确实太过呆板,你看当今天下还有救么?况且历来所成大事者,绝不会是那些迂腐守礼的老实人。” “当然有救,”云若静道,“只要太子上位,这天下当然就会有救。” 素雅哈哈一笑,“井底之见,太子登基又如何,朝廷腐败,买卖官爵成风,就是为了一个字,金钱,难道太子就能阻止这一切?” “当然,太子宽厚仁德,礼贤下士,甚至因为皇上的酷刑太厉而常常为大臣辩白,太子若登基,民心臣服,百官臣服。太子在皇上与蝎族决战之后,认为当今对外战争过多给国家和国民造成负担,一直主张无为而治,如果这些能实现,天下必然大治,只可惜,你们从中搅和,让太子含冤而去,我不找你,还找谁。” 素雅冷哼一声,“看来你流云庄虽然远在江湖,暗地里却是太子忠心的仆人。我到是认为,如果你真是为天下百姓着想,就应该支持我姐弟的行为。” 云若静皱眉,“可笑。” 素雅笑道,“当我姐姐的小皇子登基时,他毕竟有我明家的血系,因此,以后明月教便会安稳不生事,同时也避免了因为改朝换代而引起的战争,你说,这对天下百姓来说,是不是好事呢。” 云若静冷笑,“真是强词夺理,就算是这样,只怕你也会不甘寂寞,直接掌控操作你侄子,最后甚至除掉所有拦你路的人,直至最后登上王座,你说,是不是。” 素雅笑道,“云若静就是云若静,让人高看,不过,你话未说对,我再次申明一下,这天下本来就是我明氏的,到时由我出面夺回我们失去的,有什么可指责的呢。” 云若静皱眉道,“你姐姐也是这般说法,想必月朝亡国这么久了,你们仍未死心。然而我还是要说一句话,这天下是能者的,不是谁家的,想当年你们明家若不是腐败无能,又怎会将自己的江山丢失?” 素雅冷哼一声,“就知道你们流云庄跟云子仪一般死脑筋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跟你多说无益,你回来也不会是对我说这几句屁话吧。” 云若静道,“我劝你收手。” 素雅道,“那要看你们的皇帝相信谁了,是明妃,还是童战。” 云若静道,“我念在明家与流云庄多年的渊源上,特的前来提醒你一句,否则,别怪到时流云庄无情。” 素雅哈哈一笑,用手抚着自己的乌发漫不经心道,“云若静,你的证据都已经落在我姐姐手里了,我到要看你有什么办法让皇上相信你。” ☆、卷四10血洗童府 云若静冷冷的盯了他一眼,眼里瞬间变得冷如冰芒,道,“那稍后我们在见个高低。” 素雅遥望那变得越来越小的背影,不由牙咬咬的,恨声道,“云若静,我们几代人的心愿,决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目光变得锋利,一扫昔日的妧媚之气,浑身上下流淌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云若静走在偏僻的小巷上,突然止住了脚步,冷冷道,“你们都出来吧。” 从屋瓦上跃下一人,笑道,“云庄主,我们又见面了。” “吴青衣,”若静冷冷一笑,“看来此次你们的精英也出动了不少。” 吴青衣道,“本来我们是相安无事的,不过,云庄主,你总是让我们为难,到现在,我来找帮主也是无奈之举。” 云若静目光四扫,见四周除了他二人之外,并无外人,心中稍安,道,“你找我不会是叙叙旧吧。” 吴青衣哈哈一笑,猛然间笑容变冷,“不错,云庄主,要捉你的人,是我。” 他昂起头来,厉声道,“看招。” 猛然间,他身子一动,化作狂风,向云若静射来。 云若静身子不动,眼看对方便要接触到自己之时,他身子猝然一动,急速后退,就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一股剽悍之际的力道飚过,地面青砖顿时化为粉末。 云若静也不由赞道,“好身手。” 倏地站定,吴青衣收了势,两人再次目光深深对视。 蓦地,吴青衣衣衫无风自动,突地挥出一掌,这次,他含了足够的力量,一见他出手,云若静便明白了此次的吴青衣非上次的吴青衣可比,上次的他,显然在面对自己时力量有所保留。 吴青衣的力量狂飙而至,云若静心中不可小觑,他竟然迎掌而上,右手缓缓划成半圆,这股强劲的力量霎时被他御去五成力量,吴青衣心中大惊,不由连退三步,道,“想不到你竟会纯熟的使用御字决。” 云若静淡淡道,“云某只会运用一二,在吴护法面前现丑了。” 吴青衣心中暗暗称奇,不知道他还用多少绝技从未展现,因此,道,“云庄主年纪轻轻,却已功力非凡,在下佩服,也不打搅云庄主了。” 说罢,衣袂飘飘,就要远去。 “站住,”云若静喝住道,“吴护法远来,不会只是与我切磋切磋吧。” 吴青衣袍袖一展,淡然一笑,“吴某确实是前来与云庄主切磋的。” 云若静见他笑得奇怪,心中更是犯疑,蓦地突然想起童战,不由脸色一变,道,“你们派人去童府了。” 吴青衣哈哈一笑,“云庄主果然是聪明人。” 云若静长啸一声,一声清响,他如鹰隼般向童府飞去。 童府两个字已经在自己眼前,云若静松了口气,但是当他一脚踏进童府时,不由呆住了,血,鲜红的血,遍地都是。 云若静身子一颤,随后控制不住的向童战房间掠去,他不知自己为什么如此惊慌,明明对方已经展开了屠戮,自己却还心存侥幸,幻想着童战如上次那般逃脱虎口。 血腥味在空气中流动,云若静没有想到,为了让明妃的幼子上位,明月教不惜暗杀朝廷重臣。 当真是疯狂之极。 只因为童战已经掌握着一些密件,但是这些密件并不涉及核心机密,就已经令他们如此疯狂。 一脚踢开书房大门,屋里凌乱不堪,地上,墙上都有暗色的血迹,然而仍不见童战的身影,那么,他究竟去了哪里,难道被素雅等人劫持走了? 云若静突然感到自己的心很累,能还太子清白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云若静呆呆的走出童府,当他刚离开之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官爷呀,就是童大人府上,刚才突然来了一帮蒙面强盗,好可怕。。。。。。。。” 云若静默默的走着,心如死灰。 他回到分舵时,面色已变得铁青,他暗自道,如果当初自己先到童府,而不是念及江湖道义先去警告素雅,这一切还会发生吗,童大人还会白白送了性命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自己能早一步赶到童府,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自己大意了,以为在京城,对方绝不敢那么嚣张,想不到,是自己想错了。 云若静径直走进肖然的房间,蓦然落座,一声不吭。 肖然慌然的注视着云若静,他从没见过云若静以前有这般的愤怒,脸色有这般的难看,不由失声道,“大哥,难道出事了?” “不错,”云若静握紧拳头,道,“素雅他们对童大人下手了,我晚了一步。” 潇然心一惊,暗中道,教主原来已经下定决心了,要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对童战釜底抽薪。 忙道,“大哥,你不要这样痛苦,你已经尽力了。” 云若静深吸一口气,茫然道,“我究竟还有什么用处,连一个童战都保护不了,我根本不配当流云庄庄主。” 见他自责,肖然不顾身子还在穿心的痛着,忙挣扎着站起,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相信你。” “贤弟,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云若静忽然道,“这庄主之位,本就不该属于我。” “你胡说什么,”肖然急忙道,“大哥的为人和胸襟,足以对的起流云庄庄主着四个大字。” 哈哈,云若静突然笑了起来,那声音竟带着几分凄惨,“贤弟,你不知道,我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每次看到下属喊我一声庄主,我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真,真的好疼,这,这个庄主,是是我偷来的。” 看到云若静失魂落魄的样子,肖然连忙静静拥住他,劝慰道,“不是这样的,这本来就是你的,江湖中人都知道沙若静是云子昂指定的接班人,你不要腹诽自己。” 云若静茫然的望着他,突然伸出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喃喃道,“我保护不了你,害你遭毒打,我更保护不了童大人让他被奸人所害,从此之后,在朝堂之上,再也不会有人为太子说话,你说,我是不是很无能,为什么我还要占据着这个位置,我太自信,总以为什么事都能凭我一人之力搞定,然而,我才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混蛋。” 肖然的心一痛,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 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云若静,就犹如一个幼童般柔弱无力,惹人爱怜,他不由自主在云若静的额上轻轻一吻,道,“大哥,不要想太多,一觉之后,就没事了。” “真的是这样吗?”云若静怔怔的望着他。 嗯,肖然答道,忍着身体的不适,拉着他来到自己的床边,轻声道,“大哥,你累了,先休息休息吧。” 云若静一时恍恍惚惚的,却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肯松开他的手。 肖然无奈,只得陪着他倒在床上。 云若静忽然道,“贤弟,我累了,我真的很累,我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 “我知道,”肖然温柔道,“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 云若静眼前变得迷糊,终于眯上双眼。 肖然侧身望着云若静,心里起了阵阵涟漪,今天云若静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如此脆弱,让他的心一恸,不由的暗暗骂起素雅,真是胆大包天,在天子脚下,也敢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哼,还让我大哥为此自责,你到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帮你。 他心疼的望着蹙着眉睡觉的云若静,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仿佛只有云若静,就连自己身上的疼,自己报仇的目标都仿佛消失不再。 他小心的挪着身子,悄悄移到云若静的怀里,忍不住伸出手来,环住他的腰,这时,他突然发现了自己心里深处的秘密,是想要一直这样与云若静在一起时,不禁打了个寒颤,身子抖了抖,最后,他依然偎着云若静而眠。 门外闪过一道青色的身影,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声轻叹。 云若静梦中发出一声呓语,师弟,你回来了。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清风拂过,落花簌簌的声音。 ☆、卷四011竹林 夕阳的余晖懒懒的洒在地上,肖然从梦中惊醒,伸手一抓,落了个空,这才发现云若静不知何时离开房间,不由的心中一真懊丧,不知云若静在那样的心情之下,会有什么失态的举动。 他刚想起身,一个侍女走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香气四溢的饭菜。 肖然道,“你放下,我自己来。” 待侍女离开之后,肖然才郁闷的坐起,心神不宁的品尝着,毫无食欲。 不行,我得找着大哥,素雅生性狡猾冷酷,还不知他会怎样对付大哥呢。 肖然长身而起,刚出门,就与人碰了一个满怀,肖然不由哎的出了声,抬头一看,正是天剑,连忙道,“前辈。” 天剑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忽的用手拉着他,把他一直拉到床前,然后将他按坐在床上。 肖然一愣,看他的动作,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暗道,原来他是要我自己一直呆在这里,可是,大哥情绪如此低落,我又怎么能够悠闲的呆在这里呢。 因此他便问道,“我大哥呢。” 天剑伸手在茶水里一点,然后在桌上划出几个字,“他很好,要你保重自己。” “可我不是温室里的小鸟,我要陪他一起。” 天剑用手写道,“你们都是男子,不可过于亲密。” 肖然一愣,猛然间回忆起天剑曾多次用各种方式暗喻自己,他为什么这样看待自己呢,他不喜欢看自己和大哥走的太近,为什么呢。 “我就是喜欢跟大哥在一起,”肖然挑衅道。 天剑似乎一愣,随后又写到,“庄主不喜欢你。” 肖然撇着嘴,“才不是呢。” 天剑目光紧盯着他,猛然写到“他喜欢的是他死去的师弟,你妄想了。” 这话一针见血,肖然霎时蔫了,继而愤怒道,“不用你来提醒。” 天剑见状,径直收拾起碗筷,默默出门而去。 肖然忍不住眼泪滚滚而下。 为什么会是他的师弟,为什么会是他?突然间,悲从心来,双肩抽动,忍不住抽泣出声。 其实,天剑提醒的对,他和他之间,本就隔着一道沟,血海深仇,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恋上云若静,恋上了,只能让自己更痛苦,可是,那么温柔的大哥,却时时刻刻出现在自己脑海里,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 “我决定了,”云若静面对着唐容,从容而又坚定道,“童战不知所终,那么,我亲自去见皇上,为太子伸冤。” “可,可这,过于莽撞,”唐容道,“虽然流云庄与官家有着某种联系,可是我们不能涉及官家之事,这是流云庄历代庄规呀,如果庄主一旦开了这个口,我担心以后的流云庄在江湖和朝堂之中都不能置身事外,一不小心就会卷入朋党之争,从此无法在享太平。” 云若静剑眉紧皱,道,“不错,如果我一开此例子,对流云庄影响深远。” 唐容道,“我们不如继续找人代为太子陈述为好。” “可是现在哪里还有这样的人呢,“云若静道,“现在满朝上下,为了自保,已经没有人敢开口为太子说话了。” 这话刚说完,门砰的被人推开,天剑一阵风似得跑进来,望着云若静,抽剑而出,在地上轻轻划了几个字,童战。 云若静疑惑的望着他,道,“童大人他不是。。。。。” 天剑继续写到,“其实,属下已经把他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什么,”云若静失声道,“天剑,这真是太好了。” 云若静没有时间去想天剑是怎样找到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 幽幽密密的竹林间隐藏着一间清凉的小竹屋,最让人吃惊的是,竹林里的竹子都按着一定的规律栽种,外人若想进竹林,根本不可能,在茂密的丛林之中,隐藏着森森阴气。 云若静心中一动,这竹林里布置的阵法正是流云庄的七星拜月,这是一种煞气及凶的阵法,若是无法破解,便只有死路一跳,可是,怎么会出现在京城之外呢? 童战躺在竹屋里的竹床之上,神情极为悠闲。 一见他二人进来,忙道,“你们可来了。” 云若静道,“都怪若静失职,连累上童府数人。” 童战苦笑一声,“当我执意要为太子上书时,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 蓦地,他目光变得坚定,“这次,方中信既然舍得派人血洗童府,那我必定与他周旋到底。” 云若静道,“这次的事件影响甚坏,听说皇上已下令彻查此事。” 童战道,“明妃与他一手遮天,我倒想看看他会用什么方法遮掩下去。” “现在唯一对我们有利的事就是他以为我死了,心中必定松懈,这正好给我们一个大好的机会。” “不错,”云若静沉吟道,“但是,这样就委屈了童大人。” 竹屋里有片刻的沉寂后,云若静剑眉一扬,道,“童大人,我有一个想法,就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做。” “什么想法。” 云若静垂首片刻,终于在他耳边轻语几句。 童战面色一变,道,“真的。” 云若静肯定的点头。 云若静与天剑两人在竹林之中临风而立,云若静忍不住道,“前辈,这所秘密之处,我都不知,请问前辈如何得知。” 天剑在地上写到,“青山长老告知。” 云若静心中仍是疑惑,但是目前童战的安全为最大问题,因此他问,“前辈有把握保住童大人吗?” 天剑点点头,写道,我需要连夜将童大人护送进宫,你与唐容负责吸引明月教的注意。 云若静心头仍是有一个疑点,“当初我让你保护肖然,你为何却到了童大人家里。” 天剑略一迟疑,写道,“这是天乐帮有人前来告知。” 云若静心中一宽,道,“杨刚与李镇秋怎么样?” 天剑写,还好,死不了。 云若静微微点头,暗道,京城之事结束之后,想必他们也会离开此处吧。 两人一时无话,各有心思。 一堆乌云飞来,盖住了炎热的太阳,天地顿时渐渐变的昏暗,随后,大雨倾盆而下,将竹林洗的翠如碧玉。 云若静与天剑一前一后缓缓离开。 京城郊外的这片竹林仍是那般幽深,在风中轻轻晃动着。 一个挺秀的身影出现在竹林前面。 正是素雅。 他微微一笑,暗道,你们流云庄引以为傲的七星拜月在我眼前只不过是过家家而已。 他就这样施施然飘进竹林,阵法在他的面前居然失效,或者说他已破解了此阵。 因为明月教视流云庄为眼中钉,七星拜月阵在先人的藏书中也有记载,因此他破的极为容易。 他推开竹门,一个青衣男子背对他而立,身材卓然。 素雅笑道,“童大人,我们又见面了,上次让你侥幸被流云庄的人救走,这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青衣人一动不动。 素雅心中一惊,这童战如何没有反应,当初若不是天乐帮的手下和天剑相助,恐怕他早就死在自己剑下,他难道不记得了。 因此他一步一步上前,走到青衣人身后,青衣人仍是对他置若罔闻,素雅沉声道,“真是奇怪,今天大人到是沉的住气啊。” 青衣人冷哼一声,对他仍是不予理睬。 素雅也不由无名火起,想自己是堂堂明月教主,对方这样子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煞气顿生,伸出自己白玉般的手,轻轻搭在青衣人的肩上,虽然动作轻柔,然而里面却灌住了他的六分真气,就凭童战那样的文弱书生样,是该让他吃吃苦头。 ☆、卷四12伏诛 然而,素雅呆住了。 因为青衣人缓缓转身,犹如无事一般的对他笑道,“明小教主,想不到你长大了。” 素雅心中一寒,这人能不动声色的御去自己掌上凝聚的内力,实力深藏不显,仅凭他御去自己掌中内力那一式便可以推断出此人功力绝不在云若静之下,但是更让他暗暗惊心的是,这人既不是童战,也不是天剑,更不是云若静,那他是谁呢 这个男子丰神俊朗,仪表不凡,自己印象之中似乎从没见过此人,他究竟是谁呢?而自己明明看见云若静和天剑从林中出来,那么,这个人把童战藏到哪里去了? 素雅心中有无数个疑团,他定定的盯着男子,想要从他的表情之中发现一些异样,然而他失望了,男子像对熟人一般笑着道,“明小教主,请坐,先来喝杯茶才是正道。” 素雅无奈,只得坐在男子对面,男子递过一杯清茶,道,“先静静心。” 素雅轻啜一口,缓缓道,“你究竟是谁,童战呢。” 男子微微一笑,道,“童大人,他不是该住在童府吗,他大名鼎鼎的章台御史,怎会来到这荒郊野外,明教主是看错了人。” 素雅心中恨得牙痒痒的,不由厉声道,“你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明明看见云若静和天剑走进来,他们能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很显然,就是把童战藏在这里。” 男子摇头道,“教主,你对童战念念不忘,莫非对他有仇吗,据我所知,你暗中派杀手毁了童府,应该是童战找人向你索仇才是啊。” 素雅霍的起身,手一捏,茶杯已然碎成粉末,这人竟然知道自己的事?他望着男子,色厉内荏,“你究竟是谁?” 男子平静道,“教主不要激动,慢慢坐下来,与人好好交谈,作为明月教的一教之主,先要学会怎样使自己冷静。” 素雅的心一惊,心中暗暗留神,这男子竟知道自己的性格,而自己却反对他一无所知,如果这人是流云庄之人,那么流云庄的实力确实如传说中的可怕。 男子道,“在下向来好客,明教主远道而来,那么就容在下在此好好招待教主几天,已表我对教主的殷殷之意,教主认为如何呢?” 素雅心一寒,暗道不好,对方言外之意便是要囚禁自己,但是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如果自己有任何一处闪失,那么以前在京城的布置就会一切为零。由此可见,自己目前唯一的任务便是离开此处,寻找童战,至于眼前这人,说出大话,那么。。。。。 一想到此,素雅不由展颜一笑,笑靥若花,艳丽迷人,道,“不知阁下如何招待明某呢?” 他笑起来的样子是如此蛊惑人心,以致于连青衣男子也不由被他的笑容迷得一怔,随后回过神来微笑道,“这里,有竹,有叶,有清风,有蓝天,教主如不介意,就请在此喝酒听风,逍遥人生,如何?” 素雅冷笑道,“可惜,我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 话音刚落,他衣袖一动,一把精巧的匕首快如闪电,划向男子咽喉。 男子摇头,连人带椅突地后退一丈,素雅出手落空,不由一怔,男子笑道,“你就是太沉不住气了,你这个样子,如何能服你那些下属呢。” “住嘴,”素雅愤愤道,“说出童战的下落,我就饶你一命。” 男子缓缓起身,嘴角带着一丝讥诮,温柔道,“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听着,好好留在这里,我就不欺负你,” 素雅气的俏脸通红,从小只有人人敬着他,捧着他,宠着他,还没有遇到这样对自己无礼的人,不由斥道,“你要为你的话负责。” 说着身形一展,手中匕首连续施展,招招狠历,划向对方的人身死穴。 虽然看起来素雅的招式将对方逼得处处后退,素雅却明白,那是对方让着自己,二十招过去,他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着。 素雅心中大骇,暗道,这人深不可测,恐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也,暗中起了撤退之意。 当下身形一转,足间一点地,便要玉雁击空,准备逃出竹屋,男子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只见他轻啸一声,青衣一展,人已缓缓盘旋在素雅面前,笑道,“你走不了呢,好好留在这里陪我三天吧。” 素雅气的头昏眼涨,猛然轻斥一声,连人带着匕首如一道闪电冲向对方,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青衣人身子一动,人迅速迎向素雅,就在两人交错之际,素雅只觉手腕一麻,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然在瞬间黏住了自己的手腕,素雅心一沉,这人果然是个高手,连自己在他手下都走不过三十招,简直太可怕了。 但是令他更为恐怖的是,他竟然认不出这人的来历。 素雅怔怔的立着,手中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男子冷笑道,“你年纪轻轻,就如此心狠手辣,在京城大开杀戒,看来我是要好好教训你一下,让你终身难忘。” 素雅斥道,“你,你放开我。” “放开你,”男子笑道,“美人当怀,谁愿意放开。” 素雅从他话语之中听出一丝不详的预兆,不由警告道,“你休的乱来。” 男子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之中透出一丝戏谑,出手连点素雅几处大穴,将他打横抱起,放在竹床之上,悠悠道,“既然你是我的战利品,我就好好享受一番。” 素雅瞪大着眼睛,怒视着他。 男子仿若未见,只听刷的一声,衣衫被男子随手撕裂,男子用修长的指头缓缓划过他的脖颈,道,“肤如凝脂,欺霜赛雪,果然美若天仙,连我都忍不住动心。” “你,你,不要。”素雅忽然害怕起来。 男子本意是吓吓他,如今见他一副娇怯柔弱的样子,心中一动,小腹一热,不由在他耳边低语,那我就要了你如何。话音一落,便吻在他的唇上。。。。。。。。 一阵风刮来,但闻的林涛阵阵,掩住了竹屋里的阵阵声响。 素雅目光呆滞的望着屋顶,一动不动,这是他的人生大耻,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竟然把自己欺,凌了,这简直是自己的人生大耻,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把对方大卸八块,方才泄自己心头大恨。 男人用手抬起他秀气的下巴,逼他注视着自己,一字一句道,“听着,以后你都要时时刻刻记住我,记住是我上了你,知道吗?对了,另外警告诉你,不要再逼迫肖然了,如果让我知道你还与我之外的人有亲密关系,那我就加倍折磨你。” 他说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那里面流露出的寒意,却让素雅不知不觉打了个寒颤。 素雅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一股烈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肖然这些天都安静的呆在房里,两耳不问窗外事,这些日子,感觉舵里清净了不少,但是,却始终不见云若静与天剑出现,心中颇为担心,一想起素雅,他更头痛。 他心里一急,便向着周围的人打探消息,但是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道,“庄主只要求我们照料你,”一句话搪塞过来,他心中好不气愤,便闹着要出去走走,舵里的弟子也为难,道,“庄主说你不能离开这里。” 肖然只得气呼呼回到院子里,心里感到疑惑,暗想,大哥这是怎么回事,看他的架势,不准我离开,莫非,莫非,他怀疑我了,一想到此,心里便有些不安。 如此过了七八天,这天,他在院子里闷的慌,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的仿佛过年一般,不由心中好奇,悄悄的跃上墙头,趁人不备,落入人群之中。 原来这流云分舵竟然是一个酒楼,前面酒幡翻飞,客人进进出出,后面却清幽静谧,真是两个极端。 肖然心中暗叹着,缓缓步行到一家米铺前,地上是爆竹燃烧后的碎末,显得一地狼藉,老板正喜气洋洋的站在店门口,肖然不由问道,“这位老板,请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一家接一家的放起鞭炮来。” 老板笑容满面,道,“今天当然是个好日子了,因为方中信那个混蛋终于被皇上下旨关进天牢,据说还要满门抄斩。” “而且,据说,天乐帮也被查封了。” 肖然吃惊道,“有这等事。” 明明前一阵子,云若静手中的证据已经丢失,童战下落不明,谁还有本事能扳倒皇上眼前的红人? 这时旁边走来一个秀士装扮的人,道,“小兄弟,你可能不相信吧,说起来,我们也不相信呢,想他当初在京城如何横行,如何得到皇上的宠信,可是,这回上天有眼,他终于被皇上收进监牢了,真是报应。” 老板道,“只可惜了童府的几十条人命。” 肖然心一跳“那童府怎么了。” 文士道,“小兄弟,你刚来京城不知道吧,那童战大人一直看不下去方中信的所作所为,一直在朝廷上弹劾他。” “方中信为了报复他,收买杀手血洗童府,还好,上天有眼,他被高人救了。” “童大人死里逃生一回来就在朝廷上弹劾方中信,并说方中信与天乐帮勾结设计陷害太子一家,证据都在方府,还要求皇上随他一起入方府搜查证据。”文士叹了一口气道,“想那童大人本是个耿直之人,再加上家遭剧变,在朝堂上慷慨陈词,皇上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皇上亲自随着童大人到方府,结果在那里居然真的搜查出了了证据。” “听人说,那些与天乐帮来往的函件是装在一个红色的盒子里,埋在方府一个偏僻的地方,被童大人令人当着皇上的面挖了出来,证据确着,皇上龙颜大怒,命令将方中信打下天牢,将方家满门抄斩,消息一传出来,你看大伙多高兴,都放鞭炮来庆祝。” ☆、卷四13探询 “原来如此,”肖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道,“他倒了,大伙如此高兴,莫非这人真的遭人厌。” “不错,你不知道,他仗着皇帝的宠信,与天乐帮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大伙都恨死了他,何况,他又设计陷害太子,依我看,剐他万刀都不足以泄民愤。” 肖然闻言心中悚然一惊,想不到这个方中信在京城百姓的心目中如此令人憎恶,那么,这个皇帝是不是也太昏庸了呢 肖然赶紧找个借口与二人道别,刚走出几步,便有人在他肩膀上一拍,肖然蓦然回首,却是吓了一跳,心中大骇,这个人竟然是素雅,更让他吃惊的是,素雅面色苍白,眼中也没了以往那种要么戏谑,要么凌厉的眼神,他不由道,“你,你怎么了。” 素雅一把拉住他,冷声道,“这些天,你躲到哪里去了,竟然也不出来见我。” 肖然支支吾吾道,“我,我养伤去了。” 素雅瞧了他一眼,道,“那好,现在云若静赢了,你高兴了吧,不过,现在你再高兴也得跟我回去。” “不,”肖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一把扯开他的手,道,“我不要你管。” “你的心现在是越来越野了,“素雅狠狠道,“你还想不想报仇了。” 骤然闻听到这话,肖然的心一痛,“当然想,可是我不需要你来干涉。” 素雅冷哼一声,道,“你是多有自信,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肖然低下头,默不作声。 素雅四处张望,然后一字一句道,“你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倒要看看你,会怎样对云若静,我先警告你一声,他的身边大有高人在,你想报仇,最好尽快动手,就怕迟者生变。” 一想起那个青衣男子留在自己身上的伤痕,他就咬的牙齿格格作响,终有一日,他要那人落在自己手中,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得,倍受自己对他的凌,辱。 肖然目送素雅离开,心中也渐渐一片迷茫,怔怔的立在街道之上。 他不知道的是,附近的酒楼上,天剑正静静的将这一切收入眼中。 肖然茫然的回到舵里,走进房间,却意外的发现里面多了两人,云若静和童战。 云若静道“贤弟,童大人想见见你。” 肖然淡淡的施礼道,“我人来了,你们见过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童战愣了愣,随即一笑,道,“肖公子长得好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童某专程为此过来一趟。” 肖然道,“你说的是我像云潇然。” “不错,所以童某有事请教肖公子。” “请说。” “肖公子还记得自己父母吗?” “当然,”肖然道,“我父母现在隐居在绿柳湖畔,怎么,童大人怀疑我。” 童战再次打量了肖然一番,忽然说出一句话,“他们真的是你的亲身父母?” 肖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废话,他们不是我亲身父母,难道你是。” 童战没想到肖然会这么在意这句话,看来自己刚才所说确实有所不妥,于是他歉然道,“对不起,肖公子,肖公子实在太像我故人了,是以多有得罪。”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13节 肖然撇撇嘴,道,“算了,我理解你,连大哥都怀疑我和云潇然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你会这么想,不足为奇。” 童战仍然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肖然,再次重复道,“肖公子,你真的确定他们是你的亲身父母,” 肖然怒了,不客气道,“我还不至于连我亲身父母都不知道,如果童大人不信,可以跟我一同回去问问我父母。” “哎,在下对公子多有得罪,请公子见谅,”童战见他生气,忙赔笑道。 肖然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对他没了好感,便拱手道别。 童战目送着他的身影,叹气道,“样子的确像,可是性格大相径庭。” 云若静表示赞同,道,“我师弟比较文静,待人彬彬有礼,跟他有所不同,也许他真的是潇然的同胞兄弟。” 童战目光动了起来,轻声道,“你师傅心中最在意的便是你这个小师弟,自从你说他因岁岁寒去世后,我心中只觉得对云兄有愧,他心目中最疼爱的孩子我无法保全他,只怕他在地下也难以心安。” 云若静低下头,轻声道,“童大人能告诉我当初师傅偏爱师弟的原因吗?” 童战道,“你师父是个性情中人,据他说,这孩子是他一个故人的遗孤,所以他便倾尽全心对待。” “是这个原因,”云若静不知为什么心中长长松口气,道,“怪不得呢,连若风都嫉妒师傅对师弟的宠爱。” 童战猛然一笑,道,“你那个弟弟呀,真是心眼多。。。。。。” 说罢,,无可奈何的摇头。 云若静一想到此,眼里闪着宠溺的光芒,道,“没办法,他天性就是这样,静不住,”话锋一转,“方中信已经伏诛,童大人有何打算。”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童战黯然道,“童府已经毁了,我打算向皇上请辞。” 云若静惊道,“你不打算留下。” “因为我的固执,让我府里的无辜生命瞬间成灰,一想到此,我就心里难安,恨不能向他们谢罪。” “你怎能这么想,”云若静道,“如今朝廷需要你,流云庄也需要你,童大人,你看当今皇上黑白不分,正需要你去点醒他。” 童战摇头,“皇上年轻时英武不凡,不知为何现在却这样冷漠无情,连我在他面前都得谨言慎行,如履薄冰,否则,一旦言语不慎,就会惹得天颜大怒,你可知道,他的冷酷让人战战兢兢。” “可是,”云若静终是忍不住道,“童大人,方中信虽以伏诛,可你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人么?” 童战道,“难道不是明妃吗?” “确切的说,是明月教。” 这下连童战也呆住了,不由道,“怎么可能呢,当年明月教不是说不涉足中原吗?” “所以,”云若静道,“现在需要你留在朝里,关注朝里的一举一动。明月教对复国一事极度执着,我怕此后他们又在朝里生出什么事端。” 云若静如秋水一般的目光深深注视着童战,在这般美丽清澈的秋水照耀下,童战情不自禁的应了一声。 “对不起,太子之案这件事让你差点丢掉性命,”云若静垂下目光,话语中包含着深深的歉意。 童战愣了愣,随即苦笑,“当你决定要彻查此事时,我已有了死的觉悟,你知道,我对你的要求一向是不会拒绝的。” 夏日的清风从窗外吹进来,云若静没有感到凉爽,却反倒觉得屋里更为闷热,连忙道,“童大人,我会汲取这件事的教训,到时,我会让分舵里的兄弟假扮你家丁,将童府保的严严实实。” “我不是这个意思,”童战目光专注的望着他,柔声道,“若静,这么多年来,你还能接纳我吗?” 云若静的心一下乱了,慌忙道,“请童大人喝茶。” 顺手拿起童战的茶杯,递到童战面前,童战苦笑一声,伸出手去,他并没有接过茶杯,而是将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云若静的手腕上。 躲在门外偷窥的肖然一见,心中一惊,一股酸酸的味道从胸中溢出,几乎就要冲动的跑过去,推开他二人的手。 云若静淡然一笑,道,“童大人,茶要凉了。” 童战不语,只是默默抚摸着他的手腕,云若静忽的将茶杯放下,将手缩回,语气一时变冷,“童大人,如果没事,我送你回去好了。” 童战恍然一醒,望着眼梢微有愠色的云若静,蓦地起身,望着云若静道,“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的感情呢。” 云若静垂下眼睑,轻声道,“因为我有人了。” “谁,”童战的声音发颤, 云若静怅然若失,“他已经走了。” “走了,”童战失魂落魄的重复了一句,忍不住惨笑道,“活着的人,怎能敌得过离世的人。” 自言自语一番后,顷刻,他脸上又恢复平静,随手端起茶杯,连饮几口,才道,“云庄主,你讲的事,我明白,你放心,只要明妃一天活着,我一天就不会离开。” 云若静也微微一笑,“童大人,我信你。” 两人的视线一交汇,又倏地分开。 躲在门外的肖然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他突然讨厌起这个童大人,不仅仅是讨厌,更是发自内心的憎恶,尤其是想到他对云若静似乎有别的想法,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郁闷。 ☆、卷四14悠悠情愫 最近肖然特别开心,因为云若静陪伴他的时间突然多起来。 当然开心归开心,他还是要矜持一下,保持着文静的样子,不让云若静瞧出自己的心思。 现在,两人一前一后,步行在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但见店铺林立,高楼殿宇,此起彼伏,人声喧嚣,比起令州城,又不知热闹了多少倍。 肖然不禁起了玩性,他缠着云若静给他买了个纸风车,拿在手里,兴奋地看着它在风中呼呼的打着转,脸上洋溢着纯真的表情。 真是个孩子,云若静宠溺的望着他。 前面有卖各种各样小杂物的摊子,肖然看中了一个香包,便又嚷着让云若静给自己买。 云若静蹲下身,捡起缝好的香包,若有所思的看着,摊主是个中年人,见生意来了,忙道,“两位公子,看你们关系不错,是亲兄弟吧,拿两个香包吧,这里有祝福的,有相思的。” 云若静道,“拿两个相思的。” 肖然在一旁偷听到,心中如吃了蜜一般甜。 云若静将其中一个香包递到肖然手中,道,“贤弟好好收着。” 肖然定定的瞧着自己掌心的香包,它做工精巧,针线细致,上面用红色的丝线绣了个心,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肖然故意不解道,“大哥,你也喜欢香包嘛” 云若静微微一笑,“贤弟喜欢的我都喜欢。” 肖然的脸上飞起一朵红云,耳根发烫,忙将香包揣进怀里,冲着云若静甜甜一笑,便要往人群中冲去。 云若静忽然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肖然转身愕然道,“大哥,你。。。。” 肖然温声细语道,“贤弟,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什么地方,”肖然来了兴致。 云若静笑而不答,牵着他向左走了几圈,蓦地停下,指着面前的高楼,道,“贤弟,你看,到了。”肖然抬头一望,牌匾上三个字“芸香楼”在自己眼里闪闪发光,不由惊喜道,“大哥,我要吃里面最有名气的桂花糕。” 云若静轻声道,“芸香楼的糕点最为出名,然而京城里的芸香楼师傅的手艺,比起令州城里的师傅,更为精湛,所以京城里的糕点让人只吃一口,便难以忘怀。” 肖然听着听着,口水就差点流出来了,他忙着急道,“那么,大哥,我们赶紧去吧。” 两人一进楼里,便见大堂里座无虚位,旁边还有一只长长的队伍在排队等候着。 肖然垂头丧气道,“看来我们来晚了,不知要等多久呢。” 云若静微微一笑,道,“那你站在这里等我。” 说着,他便向内堂走去,内堂是楼里的禁地,但是却无人阻止他。 肖然心里正纳闷着,便见云若静从内堂匆匆而出,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盒,连忙迎上前去,道,“大哥,这是什么?” 云若静将盒子举到他面前,温柔道,“贤弟自己看。” 肖然掀开盒子,顿时愣住了,里面传来一阵淡淡的桂花清香,正中躺着一块大大的桂花糕。 “喜不喜欢?” 肖然吞了吞口水,“我要和大哥一起分享它。” 云若静笑了笑,道,“好,我们回去一起慢慢吃。” 现在桂花糕就静静的躺在面前的桌子上,肖然瞧了又瞧,终于掰下一块,慢慢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满口余香,真正是人间美味。 他瞧了瞧云若静,终于道,“大哥,你也来一块吧。”云若静神色安详,正静静的望着他,道,“贤弟,这是大哥特地为你准备的,你慢慢品尝吧。” 肖然闻言,心里一囧,嘟起粉唇,撒娇道,“大哥不吃,肖然也不吃了。” 云若静笑望着他,见他一副含晕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动,道,“好,我就陪贤弟一起吃。” 肖然脸上终于挂起笑容,随手拿起一块,递到云若静唇边,天真笑道,“大哥,我喂你。” 云若静讶然的望着他,缓缓张口,含住糕点,心里突然一阵悸痛,喉咙处一阵哽咽,却什么也不说。 肖然小心翼翼的品尝着,眼里露出幸福的神情,就算这是短暂的,也请让我默默享受吧。 他回头一望,发现云若静目光迷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伸手在他面前一晃,道,“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云若静猛然一醒,回过神来,轻柔道,“大哥只是觉得贤弟此时就像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一样。” 肖然弯弯唇角,说,“是呀,他们都这么说我。” “他们,”云若静道,“他们是谁。” 肖然一愣,顿时清醒过来,见云若静的目光中充满期待,便笑道,“自然是我父母了,最疼我的也只有我爹和娘了。” 云若静的目中透出失望之色,瞬间,又变得平静无波,淡淡一笑,“我还以为。。。。。” 肖然截住了他的话,淡然道,“你以为我是你小师弟。” “有那么一刹那,他和你重合了,”云若静毫不否认。 肖然的心一痛,顿时道,“对不起,又让你想起了伤心往事。” 云若静望着他,目光如湖水般轻轻微荡,“你不用抱歉,贤弟,这一切是我自找的。”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唐容急匆匆奔进来,道,“庄主。” 云若静不禁眉头微颦,唐容这人样子,不像他平时一贯的表现,不由道,“发生了什么事。” 唐容到,“刚才接到密报,林县的流云庄分舵被不明来历的人偷袭,弟兄死伤大半。” 云若静遽然变色,道,“竟有这回事。” 要知道,流云庄乃天下第一庄,江湖中人从不愿意与流云庄接下梁子,然而,现在竟然有人敢于上门挑衅,这人的胆量出乎所有人意外。 不仅仅如此,流云庄各分舵一向隐藏的很好,外人并不能随便找到,但是这次对方却轻易的找到林县分舵舵址,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云若静沉吟片刻,毅然道,“唐容,出了这等大事,我要亲自去林县一趟,你随后派舵里两位兄弟去接应我。” 肖然闻听此言,暗道,莫非是明月教在捣乱,那样,我可不能置身事外,因此,忙上前可怜兮兮道,“大哥,我也去。” 他以为云若静会拒绝,哪知云若静深深看了他一眼,竟默许了。 唐容心中焦虑,道,“庄主,不如就让属下带着几个兄弟直接随你去林县看看。” 云若静沉思片刻,道,“看来对方的目的就是流云庄,可能在暗处早做好准备,如果我们一行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正好遂了他们的心意,所以。。。。” “我明白,”唐容会心道,“这次,我会与兄弟们乔装打扮进入林县。” 云若静心中苦笑,暗道,想不到我流云庄也会有一天被人逼到这种地步,如果师傅在世,他是否会斥责我胆小鬼。但是,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减少兄弟们的不必要的伤亡。 肖然见云若静郁郁不乐,不由秀眉一扬,道,“大哥,江湖上总有一些宵小躲在暗处到处作怪,不过,流云庄家大业大,我们不必怕他,但是也真是奇怪,这些人会是什么来历呢?” 云若静淡然一笑,“我现在也不知,不过,他们既然向流云庄下了战帖,我就要去会会他们。” ☆、卷五01林县分舵 骤雨初歇,空气中传来泥土的芬芳,肖然推开小窗,注视着漫天的黑云,暗道,不久,又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他心事重重,脑里回想着唐容的话,如果分舵被灭一事,真的是素雅所做,那么,自己将何去何从。 素雅虽然可恶,可是毕竟对自己有恩,云若静虽然待自己极好,可是毕竟,一想到此,肖然的头便疼起来,内心各种想法在强烈交织,仿佛锤子一样,一下一下捶打着他的心房。 不,我不要这样,他在心里强烈的呼唤道。 头越发的痛起来,心也开始跟着一阵一阵的抽搐。 推开门,扑面就是一股冷风,肖然踉踉跄跄来到小院中,却又忽然愣住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正负手立在小池边,仿佛在欣赏满池的莲花。 荷花已经开了,香远益清,即使有几朵在雨后稍显憔悴,但挡不住更多含苞欲放的莲跃跃欲试。 “大哥,”肖然颤声道。 云若静缓缓回首,肖然看见了他的眼睛,深深的沉沉的,然而却是写满了孤独,有一种让人心颤的萧索,他从未见过他的这般眼神,心中不由一恸。 云若静轻柔一笑,“怎的贤弟也难以入眠。” “这,”肖然低下头,双手的手指互缠着,竭力阻止自己内心的不安,道,“雨后空气不错,我出来走走。” 云若静长长叹了口气,道,“是呀。” 肖然听到他的叹气声,心中又是一惊,云若静很少在自己面前表现他的不安,不由道,“大哥,你叹气,莫非心里有事?” 云若静目光遥遥注视着远方,半天才道,“贤弟,我是不是很无能?” “你怎么能这么想,”肖然失声道,“大哥,你,你很好啊。” “我,很好?”云若静低低一笑,才道,“自从我当上庄主之后,越来越感到自己的无用,尤其是这一段日子,”他的眼里有着迷茫,“流云庄的分舵都被人挑了,而我居然还只能在此发呆。” “贤弟,你知不知道,流云庄分舵被毁的事在历任庄主之中从未发生过,你说,我是不是很无能,我甚至在想,如果师傅再世,恐怕那些宵小根本就没有勇气跳出来乱蹿,更没有胆量来挑衅流云庄。” 他的胸口此起彼伏,显然内心波澜起伏,情绪变动极大。 肖然一向只看到他表面的冷静,他对自己的安抚,今天是第一次听到他对自己说他感到无力,他感到无能,第一次感受到他内心的软弱,原来外表再坚强在理智的云若静也有自己的彷徨,自己的柔弱,有一刹那,他想要上前拥住他,想要对他说,大哥,不不要这样,我会帮着你把流云庄打造成武林中的铜墙铁壁,让你少了忧愁,多了宽心。 可是,最终他的手在半空便落了下来。 “连续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云若静淡淡道,“我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大哥,我会陪着你。”肖然突然有了勇气,伸出手去,轻轻抚上云若静的眉。 云若静一怔,随即目光缓缓流淌在肖然的身上,轻轻捉住了他的手。 肖然感到自己的脸发烫,连忙从云若静手中抽离,对着他说了句,“我说话可是要算数的,不会出尔反尔的。” 连忙转身逃进自己房间里。 云若静将手掌敷在自己脸颊旁,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肖然的热度和气息。 肖然只感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欢喜,怅然之中,他竟然渐渐沉睡过去。 眼前一片断壁残垣,地上是火烧过的痕迹,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林县分舵,就这样在一场大火之中毁之一旦。 据分舵旁边的生云客栈老板说,出事那晚,只听到一阵刀剑交鸣之声,吓得他魂不附体,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随后就听到外面人声大作,有人喊道,不好了,起火了。 由于流云庄的各个分舵总是以各种酒楼客栈为业,因此一般地点便是在各个州郡的繁华场所,一旦火起,势必连累到周围的住家商铺,因此大火一起,周围的人便陆续提水灭火,即使这样,也烧毁了周边住户十多家,据说,这场大火和命案也惊动了当地的官府,官府也已立案。 现在云若静等人入住在生云客栈。 唐容将从周边百姓打探到的情况一一告知。 屋里一片沉寂,每个人都感到压抑。 分舵六十人无一幸免,云若静握紧了拳头,没想到对方如此冷酷,不放过流云分舵就算了,还想要周边的无辜百姓赔上性命,人命在对方眼中竟是连草芥都不如。 “庄主,这几天连下大雨,现场已经被冲洗的干干净净,找不到一丝对手留下的痕迹。” “我明白了。”云若静淡淡道,“我们来晚了。” 唐容道,“那我们?” 云若静道,“静观其变,私下访探。” 肖然在分舵的废墟里找到了云若静。 他知道,这些日子来,大哥没有一天睡过好觉,也许在梦里他还惦念着那片毫无人气的废墟。如今一看,果然是这样。 云若静走到一处地方,便停下来,他皱了皱眉,轻轻蹲下身子,看着眼前这一片黄色的小草。 此时正是芳郊绿遍,高台树色阴阴见的时节,怎么会出现枯黄的草色呢,莫非。。。。。 云若静打量着废墟里面的物件,虽然大火把一切焚烧,但是面前不远处几个灶台仍孤独的立在那里,周遭是一地的碗碟碎片,其中隐隐现着一些饭菜在旁边。云若静霍然起身,道,“这里是灶房。” 心中灵光一闪,不由道,“我明白了。” “大哥,你发现了什么?” 云若静道,“对方在晚饭里下了毒,大概被舵里弟子发现了,于是便起了杀机,但是大家中毒太深,在混乱之中最终难以逃脱厄运。” 肖然道,“这么说来,对方乃是精于毒物药理。” “不错,”云若静道,“这世上最擅长这类的当世有名的除了五毒李,还有明月教。” 肖然的脸色变了,五毒李他们彼此见过,按道理说,绝对算不上是敌人,根据自己的推测,五毒李也不可能对流云庄有着这么深的仇恨,否则当初也不会用心出来将自己和云若静从铁刀手中解救出来。 那么,难道是素雅派人所为,如果真是他,那,。。。。肖然不禁森森然的打了个冷颤,他太了解素雅了,一旦他做出了决定,便会不惜一切,不折手段达到目的,至于流了多少血,送了几条命,他从不在乎。 这狠历的杀人手段和卑鄙的方法,的确是像素雅所为,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难道素雅也开始怀疑自己对他的忠心。 肖然的心也沉甸甸的,脸上罩上了一层乌云。 云若静脚步沉重,暗道,如果此事真是素雅所为,那么,凭着他在京城不甘落败的脾性,注定又将会在江湖之中掀起一场狂风暴雨,因为他已经无声的向大云武林第一庄流云庄发出了挑战令,这令牌就是流云庄林县分舵60条人命。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默默无言。 刚踏入房间,便见唐容慌慌张站的跑进来,喘着气递给云若静一张细长的纸笺,道,“庄主,刚从白鸽身上拿到的密件。” 云若静将纸笺展开,看毕,随手将它撕成碎片,道,“人在江湖走,便是在刀剑上跳舞,唐舵主,区区一件小事,竟能让你乱了分寸。” “这,这,”唐容摸摸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道,“庄主批评的对,是属下乱了心。” 云若静道,“心一乱,很多事情便看不清楚,你是久经江湖风险之人,当不应如此慌张。” 唐容在旁诺诺点头。 云若静缓缓走到窗前,注视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一瞬间目光变得寒如千年不化的坚冰。 附近少陵分舵在昨晚亦受到了林县分舵的遭遇,一夜之间,无人生还。 对方正雄赳赳的用流云庄分舵的几十条人命向自己露出它那狰狞的笑容。 火,熊熊燃烧着,迅速蔓延着,范围越来越广,火光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 在这吞噬一切的火光之中,传来了刀剑相交声,凄哭声,惨叫声,那里,已经化做了一片人间地狱。 火光照亮了云若静的面庞,突然,一柄利剑从天而降,冷冷的刺向云若静的胸口。 云若静猛地睁眼,月色正从小轩窗外射进来,世间亦是一片宁静。 云若静猛地起身,从窗口飞了出去,一路奔跑,来到林县分舵废墟时,他一下站定,月色清冷,四周生起了一片薄雾,在月色下显得朦朦胧胧。 云若静静如秋水的眸子微微荡漾,握紧拳头,泛白的手指紧紧掐入掌心之中,一痛。他猛然惊醒,轻斥一声,但闻一声龙吟,利剑已然出鞘。 寒光闪烁,身影纵横,剑气四溢。 猛然他一声长啸,身子腾空跃起,一道寒光,划破月色,划破空气,地上的废墟被剑气搅得四散开来,碎成粉末,飘飘扬扬,坠落在地。 哧的一声,一道白练迅如闪电,将面前的一株被火烧缺了一树翠叶的大树劈成两半,片刻之后,那大树呼啦一点一点化成粉末,最终随风消弭在各处。 这是流云庄镇庄之剑,九天神剑。 九天一出,神鬼皆灭,但是也颇费剑者自己的内力,故流云庄历代庄主不到迫不得已,不得动用九天神剑。 云若静木然的站在场中,左手轻弹剑身,自己终究未忖出这剑法的精髓所在,到现在也只能领悟到第八成,但是,即使是第八城,对付当今任何一个绝世高手,已绰绰有余了。 望着自己手中的剑,他的目中再度燃烧出熊熊烈火 ☆、卷五02截杀 万里晴空,一碧如洗。 头顶上的一轮红日,正烈烈燃烧着。 没有一丝风,大地像蒸笼一样,热浪逼人。 前面出现一个小树林,那碧绿青翠的颜色使人为之一振。 “大家到前面树林休息一会在上路,”云若静果断道。 众人策马而去。 小树林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过路庇荫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服装各异,唯一相同点就是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倦色。 大概热气让人心中烦躁,两个农人装扮的汉子开始闲聊。 “知道不,少陵出了大案。” “我没注意,你且讲来给俺听听。” “少陵城里的静香酒楼,一夜间被大火焚灭,据说因为死伤重大,官府也不得不立案调查。” “那个,闹得那么大,不会是江湖帮派仇杀吧。” “可能是吧,哎,以前我还在那酒楼喝过酒,那老板娘可美了。” “听你这么一说,真是太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 哈哈,对方不好意思笑起来。 “给我,给我,”一个幼稚的童音传到众人耳中,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正对着另一个孩童喊道。 这两个孩童长得一模一样,连身上的衣服也是相同,肌肤赛雪,正是粉妆玉琢的两个小孩儿,“我要喝,”另一个小童说着,头一仰,便咕噜咕噜的喝起水囊里的水,一口喝毕,才放下水囊,道,“真好喝。” 原先那个孩童从他手中抢过水囊,凑到嘴边,蓦地脸色大变,问道,“”你喝完了?” 那个小童轻轻应了一声。 没水喝的小童突然哭泣着跑到一个粗布衣裳的女子身边,道,“娘,我好渴,我要喝水。”小手不停的晃着他娘的胳膊。 粗布女子无奈,只得安慰他,“乖儿子,忍一忍,马上就要到家了。” “我渴,我渴,”小童使劲摇着母亲的胳膊,声音越发大起来,泪水是一串一串掉下来。 肖然见状,心中动了恻隐之心,连忙解下自己身上的水囊,走到女子和小童面前,将水囊递给小童,道,“哥哥给你水喝。” 小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收了眼泪,又望望母亲。 母亲连忙向肖然敛衽一礼,道,“多谢公子。” 缓缓伸出手来,准备接过水囊。 变故就在这一刹那开始。 女子的确在接水囊,她身畔的小童身形一动,迅如流星,肖然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肋下一麻,已被他点了穴道,顿时动弹不得,肖然大吃一惊,喝道,“你们。” 也就在同时,小树林里遮阴的人也动了起来,只听哐啷声响不绝,他们将云若静等一干人包围起来,纷纷从竹筐,包袱等行李中拿出利刃,顿时,寒意瞬间在这林间荡漾,即使是这正午的骄阳,也挡不住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森冷之气。 变起突然,云若静不由大惊,他深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你们是何人?” “取你命的人,”一个黑衣老者阴森森道。 云若静目光盯着肖然身畔的女子和小童,喝道,“放开我贤弟。” 女子微微一笑,“这么热心的年轻人,我怎么舍得呢。” 肖然蓦然明白原来这是针对云若静的杀手,便不由道,“大哥,无需管我。” 云若静冷哼一声,蓦地抬手,食中指一弹,一股凌厉的指风袭向小童,小童啊一声,向一旁避过,就在这时,云若静一跃而起,犹如鹰隼一般向肖然扑去,煞气瞬间盘旋而下。 女子和小童惶然后退,就在这一刹那间,云若静手中软剑一出,一阵清脆的龙吟之后,位于肖然附近的两人扑通一声倒下,咽喉之处一道剑痕。 在场之人的脸色霎时变了。 有人失声道,“九天神剑。” 九天一出,鬼神皆灭。 的确,没有人看的清云若静的剑。 传说中的流云庄镇庄之剑,多年以来,在江湖之中从未再现过,久的让人以为它成了传说。 没有人能用笔墨描绘出它的绚烂,它的神奇。 只因为见过他的人大部分都消失在他的刃下。 云若静横剑于胸口,冷冷道,“还有谁,想来试试。” 林中一时沉寂的可怕,忽然,那女子拍手笑了,道,“云若静,你的九天神剑固然可怕,但是我的铁血散更是可怕。” 这下,云若静的脸色也变了,他直视女子,斥道,“你是何人 ” 女子柔声道,“你千不该,万不该来救你的贤弟,我将毒无声无息撒入他肌肤之中,你只要有一点与他接触,就会传染到你的身上。” 肖然怔了一怔,不由怒道,“你暗算我大哥,我绝饶不了你。” 女子微微一笑,道,“在他救你之前,我还怯他几分,现在,哼,铁血散是你功力越高,发作越快,你越想运功逼毒,你的功力就散的越快。” “烟花娘子,你果然名不虚传,不知让多少人的美梦化成了烟花,”黑衣老者笑道。 烟花娘子道,“过奖”。 黑衣老者目光一寒,下命令道,“杀。” 杀气迅速笼罩了整个小树林。 唐容等人利剑在手,凝神屏息,瞬也不瞬的盯着对方。 寒芒划破空间,黑衣老者当先动身,手一扬,无数黑色的细针从他手中激射而出,袭向被包围在林中的人们。 寒芒闪耀,细针纷纷坠落在地。 云若静长剑一舞,又有两个敌人倒下,他厉声喝道,“唐容,天剑,你们马上带肖然走,由我断后。” “不,”肖然大喊道,“大哥,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 他紧跟在云若静身后,挥出一掌,掌风凌厉,原来云若静当初用流云指袭击烟花娘子之时,也顺便用指风解了肖然的穴道,是故,他现在能行动自如。 唐容更是沉声道,“我等誓死保护庄主。” 云若静看着眼前的这些男儿,眼睛一湿,顿时豪气大发,道,“好,我云若静哪怕是死,也必护你们安全。” 话音一落,他身形一动,擒贼先擒王,连人带剑化作一团寒光,直直掠向那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大惊,他从未见到如此骇人的杀气,急忙闪避,但是,迟了,云若静用尽全力发出的一剑,普天之下,也难以有人能从他剑下逃生。 黑衣老者惨白着脸倒下。 其余人见状,心中不由大骇,均想,这人中了烟花娘子的奇毒,居然还有如此功力,真是可怕。 但是现在是剿灭云若静的最佳时机,云若静不是次次都能轻易中了敌人的毒。 于是,他们心一横,又挥舞起兵刃继续围攻云若静等一干人。 他们人多势众,而云若静这边包括云若静在内,也才六人而已。 机不可失。 血腥弥漫在风中。 杀声在林间劈天盖地。 云若静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感到自己的内力仿如江水入海一般迅速向外散去,心里一震,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一声惨叫响起,又一个杀手倒在他的面前,云若静身体发软,他用力一抽,勉强将剑从敌人的身体里拔了出来,这时的他摇摇欲坠,就像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以倒下。 这柄软剑从小就一直陪伴着他,可以说,是他的亲人,是他的朋友,每当他触摸着它时,心中便有一种舒心感,安心感。 他曾多稍次用手轻轻抚摸它,擦拭着他,仿佛它是他的宝物。 他对它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它是他江湖寂寞的归属。 可如今他就像打摆子一样,浑身发抖,手都得更厉害,他快要握不住它了。 他即将失去它。 烟花娘子见状,大喜道,“他的毒发作了,快杀了他。” 那两个粉妆玉琢的小童闻声,立即全身掠起,利刃在手,如狂风一般向云若掠去。 其余杀手见状,纷纷给他二人让路,剑光闪耀,照亮了肖然和天剑的眼睛,从没有想到,这两个童子现在展现的实力竟是如此惊人,只听当的一声,护在云若静身前的一个分舵弟子长剑上了天,又当的坠落下。 这两个童子才是杀手中的杀手锏,正是因为他们幼小,不引人注意,所以他们的最后一击才能让人防不胜防,猝然难躲。 云若静眼睁睁的看着着两道闪电向自己刺来,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就在这时,一道紫影扑来。 肖然明明知道自己的功力也在散落,甚至知道自己的行动已渐渐迟滞,但是在看到两个童子即将将剑灌入云若静的胸口之际,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力量,身子在电光火石之间,已跃到了云若静面前,他的快,超出了人类的速度,他一刹那的力量,也超越了铁血散对他的禁锢。 他只觉背心一凉,两把利刃插入了他的身体,他紧紧拥着云若静,缓缓带着他倒在地上。 背上,痛,很痛,但是他感受到面前云若静的体温,不由舒心。 也许,就这样倒在他怀里,是自己的心愿吧,他突然感到很满足,他忘记了痛,忘记了仇恨,舒服的闭上了双眼。 云若静悲痛欲绝,失声喊道,“贤弟。” 肖然不应。 云若静面若死灰,心也在继续下沉,痛彻心骨,一口气堵在胸口,昏死过去。 在他昏迷之前,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悲倀的声音,“汝纳命来。” 唐容诧异的看着天剑,只见他面色凄厉,双目赤红,眼角隐隐挂有眼泪,原先一向从容朴实的天剑突然纵身长起,急旋而上,人在半空,手中长剑一挥,临空而下,一向朴实的青锋剑在他手中发出了震烁古今的光芒,绚烂迷人,仿佛一道人间七彩之虹。 唐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夺目,这样迷人的剑,他光耀了整个小树林,映亮了在场的每个人的眼睛。 美,但是充满了鲜血。 彩虹消失了,地上新躺下了几具尸体,剩下的杀手望着天剑惶然一步一步后退。 天剑身上血迹斑斑,仿佛他是一个血人,但是,唐容明白他不是,那些血是对手溅在他的身上的。 两个孩童挺身上前,“怕什么怕,看我们的。” 天剑冷冷的盯着二人,声音冷厉,“你们年纪轻轻,如此狠毒,我断不能容你二人。” 哑巴天剑居然开口了,唐容更惊奇了,他忙上前道,“天剑前辈,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天剑没有回答,他只是再次横剑在胸,静静的立在那里,眸子半闭,全身上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杀气盈体。 仿佛,他不再是个人,他是柄剑,一柄无懈可击的剑,正跃跃欲试着准备出鞘。 他即是剑,剑即是他。 两个童子被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势惊呆了,怔怔立着。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14节 天剑动了,绝世宝剑出鞘了,宝剑出鞘,见血而归,这才是他的价值。 剑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世界。 林子里的血腥气又浓了几分。 倏地,林中又一片死寂 。 刚才那些鲜活的生命在瞬间化作了一具具的尸体,他们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他们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样奇妙而又冷厉绝艳的剑。 他们想躲,想出手,但是不知为什么那剑就到了胸前。 所以他们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倒地。 林中还站着的人现在只有两个,唐容,和天剑。 天剑挺直如白杨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随后他便用剑拄着地,喘息着,道,“唐舵主,你还不善后。” 唐容恍如梦醒,连忙跑过去,垂身作揖道,“唐容见过。。。。。” 天剑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去善后,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声音冰冷入骨,唐容不禁猛地打了个寒颤。 天剑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移到云若静肖然身畔,打坐运息。 轻风轻抚着这树林,给这盛夏带来一片凉爽。 鸟雀又开始在林间鸣唱,给这片小树林带来一丝声响。 小树林里又开始了自己的勃勃生机。 ☆、卷五03步云客栈 少陵城里最热闹的客栈是步云客栈。 少陵城里有名的大善人便是步云客栈的老板步成英。 太阳还未落山,步云客栈便早早挂起了灯笼,迎接着四方的宾客。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看来前来打尖的不少。 客栈里的小二忙得脚不沾地,一刻也闲不下来。 老板步成英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脸上始终带着一丝谦和的笑容,他正悠闲的坐在一楼大堂上,手中摇着一把折扇,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目光四转,滴溜溜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一个身着黑色粗布衣裳,相貌朴实的憨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店小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上前招呼道,“这位客官,请问你是打尖还是住店?” 黑衣男子咧嘴一笑,“小二哥,我是来找朋友的。” 店小二一愣,还没回过神来,黑衣男子已经从他身旁走过,一眨眼间,人已经到了楼梯边沿。 步成英终于懒懒的起了身,似乎是他刚才坐得太久,他于是又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一下自己娇怠的筋骨。 黑衣男子无声无息的在二楼上慢行,黑眼珠四转,边走边打量着两边的客房。 “客官往哪里走,”步成英出现在他的身后,笑意绵绵,“今天二楼的客房都住满了。” 黑衣男子吓了一跳,一见是他,硬生生停下脚步,沉下脸色道,“你这个老板怎么当的,半天都不出来迎接我这个客人。” 步老板微微一笑,“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衣着太过猥琐,害我看错了人。” 黑衣男子苦笑一声,“我这个乡下农夫,怎能比得上你这个城里的老板。” 步老板微微一笑,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跟我来,你莫走上歧路。” 推开房门,屋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两张锦床之上,帷帐轻扬,透过薄薄的床帏,可以看见床上各躺着一人。 步老板道,“人都在这里了,就看你的技术了。” 黑衣男子苦着脸,埋怨道,“步老板,我想隐居想过逍遥的生活都不行,以后你就大人大量,不要来找我了呗。” 步老板笑道,“这怎么行呢,况且找你的人也不是我,是。。。。。”他低下头,凑在黑衣男子耳边低语一阵。 黑衣男子脸色大变,目光忽闪,情绪突然一下跳动起来,失声道,“真的是他?” 步老板肯定的点头。 黑衣男子目光在床上躺着的两人身上打转,悠悠叹了口气,道,“我五毒李也只能将他二人身上的铁血散解去,至于其他的我可管不了。” 有人悠悠进屋,道,“我唐容也不为难五毒李了,那么就请你为我们庄主和肖公子配药吧。” 原来在床上昏迷的两人正是云若静和肖然。 五毒李抚着下颌半晌,沉思道,“烟花娘子看来这些年是大有进步,居然制造出了铁血散这等骇人的□□,还好他碰上的对手是我,小事一桩,我这个天下毒王可不是白得来的。” 说罢,得意的笑起来。 唐容恭敬道,“的确如此,天剑前辈想要为肖公子和庄主驱毒,可又担心被此毒传染,所以逼不得已才请先生一现。” 五毒李呵呵一笑,“想不到我这个原先的邪门歪道都在你眼里成先生了。” 唐容一怔,步老板拿着手中折扇在他肩膀轻轻一拍,友好道,“那是,那是,你现在是肖公子和云庄主的医生,不称你为先生,难道称你为王八蛋。” 五毒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终于道,“统统给我出去,我要静心休养。” 唐容和步老板静静的立在门外,望着挂在天上的冷月,一时默然。 良久,唐容道,“想不到这次,对手竟然是如此的诡异和神秘,连庄主都一时判断不出究竟是谁。” 步老板若有所思,问,“天剑前辈如何?” 唐容道,“他内力耗损过大,怕要三天以后,才能恢复。” 步老板道,“步某虽是一介生意人,但以前也受过流云庄大恩,你和庄主一行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唐容点头,心里却是沉重异常,现在,云若静和肖然昏迷不醒,天剑又在闭关修炼,所有的重任都落在他这个分舵舵主的肩上,在强敌环饲的情况下,他感到自己肩上压着一座沉重的大山。 淡香袅袅,云若静睁开那双明丽的眸子,第一句话就是,“我贤弟怎样。” 唐容默不作声。 “究竟怎样,你怎么不告诉我。”云若静着急了,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幕,跟他一样经受着散功折磨的肖然,在刹那间,以超越了人类极限的速度挡在他面前,替他硬生生承受了那两个幼童杀手的锋刃。 当时,他肝胆欲裂,一颗心剧痛不已,他从没想到,看起来一向文弱的肖然在关键时刻竟然奋不顾身,只是为了挽救自己。 不见唐容回答,云若静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苒苒升起,用力拉住唐容的手,厉声道,“告诉我。” 唐容终于道,“肖公子伤势过重,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现在属下正在派人寻找白月寒,听说他也在京城一带游荡,想必很快就会来到。” 云若静头脑轰的一声,变得乱哄哄的,唐容的话已经很委婉了,只是用白月寒为自己留了一个希望。 他挣扎着坐起,便要下床,唐容按住他的手,思索再三,道,“请庄主好好休息,以大局为重,切勿让私人感情乱了自己的头脑。” 这句话简洁明了,云若静身子僵了一僵,终是将目光投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肖然,暗道,“唐舵主说的不错,只有我自己的伤好了,我才能帮助贤弟。” 唐容继续道,“现在庄主身上的毒已解,请庄主这几日在屋中好好休息。” 云若静的目光仍停留在肖然身上,道,“你继续加强寻找白月寒,另外,再从京城调来十名弟子,乔装打扮,分批次到少陵城来。” 唐容垂下头,低声道,“我明白。” 云若静在床上,闭上双目,人神合一,渐渐进入忘我阶段,全身发出袅袅白雾,很快便将他全身包围住。 雾气缭绕,不知情的乍一看,还以为他在仙境之中。 内家真气一路畅通无阻的在体内运行,忽然,在檀中仿佛有什么力量阻止了他,汽运渐滞,云若静深深吸进一口气,加重意念,便要催动真气慢慢强行运行,刚一催动,便觉一股温热涌上喉头,不由之主唇一张,一口黑血喷洒而出,一股接一股,竟然无法控制住。 他心中大惊,刹那间便以为自己的生命到了人间的尽头,恰就在这时,有人出手点了他的穴道,摇头叹道,“真是奇怪,你身上的毒已被我解开,只需要疗养,将体力恢复即可,怎么会吐血呢,令我不解。” 云若静再次深深吸口气,胸中的沸动渐渐平息下来,隐隐还是有一股沉滞感,他缓缓道,“莫非是我余毒未清。” 五毒李伸手按了按他的脉门,又用手抬起他的脸瞧了瞧,肯定道,“你的毒已经被我化解完了,你应该相信我的解毒之术。” 云若静向他微微一笑,道,“我相信,那我可以下地看看我的贤弟吗?” 五毒李的心一动,随即果断道,“你的伤势未痊愈之前,严禁你去看他,我和唐容会日夜守在你的床前。”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只有你的功力恢复了,你才能保护他,否则就是让他早日上黄泉。” 云若静沉吟片刻,毅然道,“好,我答应你。” 五毒李说的对,只有自由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关心的人。 五毒李与唐容说到做到,连续几天,两人轮着守候在云若静身旁,逼着他运功调息。 反倒是肖然每天由步老板亲自照顾。 肖然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每天静静的躺在床上,静静的由着步老板给他喂药,对于外界的情况,他没有一点反应。 这天,云若静气运三转之后,忧郁道,“我近来陡觉胸口之处的堵涩之感越发强烈,却始终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只怕是我接连用了几次九天神剑的后果。” 唐容道,“还好,过几天,白月寒便要到了,相信以他的医术,定能治好庄主的这个症结。” 云若静默然不语,虽然白月寒是天下名医,可是当初九天神剑的剑谱上写着几个巨大的黑字,慎用,慎用,尤其是第七重以上的功力。 近些年来,流云庄的庄主几乎未有人用过九天神剑第八式,也无法得知,使用之后他对人体的后果究竟是什么,书上也未有什么记载。 白月寒的到来,也不知对自己来说,是喜,是忧。 如果,后果是严重的,他宁愿白月寒不来,这样,他就永远不知道。 唯一让他值得欣慰的是,他功力恢复的不错,五毒李等人终于同意让他过去探望肖然了。 ☆、卷五04嫌凶 云若静用手掀开帷帐,静静的注视着昏睡中的肖然,他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细若游丝,几不可闻。 云若静的心仿如被人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剐着,心越来越痛,痛的他几乎难以呼吸,原先那个喊着大哥,明艳动人的紫衣少年会再次睁开他那迷人的双眼吗? 他就这样一直躺着,靠着那些上好的药物吊着性命,企盼着那何时才会来的白月寒。 云若静紧握拳头,猛然道,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必须亲自去找他。 “不可,”唐容道,“庄主的伤也未痊愈。” “你不必为我担心,如果我贤弟出了什么事,我,我。。。。。。。。。。。” 云若静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众人只看见他眼里的泪珠。 唐容与五毒李面面相觑。 突然一个声音懒懒的传来,“哭什么哭,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呢,动不动就流眼泪。” 一个白衣男子飘然而进,后面跟着步老板。 “白月寒,你终于来了,”云若静破涕为笑。 白月寒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长发,道,“都当庄主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般。” 云若静握住他的手,声音激动的发颤,“你,你一定要救我贤弟。” 白月寒眉毛扬了扬,“在你眼里我那么没用吗,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会让他活过来。” 他打量了一下云若静,大惊失色,又将手指掐在他的脉搏上,顷刻,他面色变得极为严肃,道,“若静,虽然表面你的功力已经恢复,但是你的后果很严重。” 这句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震晕了在场之人的头脑,但是,很快的,这个震惊又如清风一般消散。 云若静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便淡淡道,“不管是什么严重的后果,请你先救我的贤弟吧。” 白月寒望了他一眼,遂坐到肖然的床畔,仔细观察一番,然后拈起他的手腕静查脉息。 片刻,他站起身来,道,“幸好我来得及时,否则,即使是我,也无力回天。” 但是,他看了一眼云若静,随手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帕,从中取出一根银针,“在我眼里,治好他不难,难得是你。” 云若静的身子一顿,他知道白月寒不会空口说白话。 慎用,慎用,那个大字又飘浮在眼前。 前几代的流云庄主从未施展过九天神剑,以致于它成为江湖中的传说,不是没有道理的。 后悔吗,他在心里偷问自己。 不后悔,在那种情况下,他唯有九天神剑可用,哪怕他的后果是自己无法承担。 他坦然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白月寒摇了摇头,目中是一片可惜的神色。 一个馒头被人扑通一声扔在地上,他刚要伸手去拿,一个身高马大的乞丐已跑了过来,将馒头抢走,嘴里还哼哼道,“不识趣啊,你。” 他已经有一天没有进食了,肚子里饿的咕咕直叫,心里发慌,手脚无力,满面尘垢,只能躺坐在这株老榕树下面,静待死亡的来临。 他连爬的力气都没用了。 因为,他的一条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肿大,发痛,痛的他恍惚失去了感觉。 他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打杀声,惨叫声,惊呼声,还有那冲天的烈火,在烈火之中,剑刃阴气森森,钢刀寒光闪闪。 也许,陈尸街头,是自己的最后结局吧。 脚步声远远的传来,有人站在这偏僻的巷道中。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奄奄一息的乞丐。 “听说,云若静身受重伤,躲进了步云客栈。” “这是个好消息,他身边有几人?” “听说只有一个唐容和那个叫什么天剑的剑客。” “那好,我们赶紧联系主人。” 脚步声远了,渐渐消失于无形。 榕树下的乞丐终于睁开了那毫无神采的双眼,步云客栈。 只要自己能到步云客栈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他要见到他们。 他匍匐在地上,一步一步向前爬行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向前。 他咬紧牙关,不断的提醒自己,坚持,坚持,在坚持。 “哎,这个人好臭,好脏,”路边两个锦衣小童用手捂着口鼻,嫌恶的说着。 有人走过来,喝道,“臭乞丐,滚远一点,不要吓到了我们的小姐和公子。” 乞丐身子一紧,随即可怜兮兮道,“求各位大爷给口饭吃吧。” 他是真的很饿。 那人踹了他一脚,拉着两个孩童走远了,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公子,小姐别怕。他那个样子很快就要死了,不会再出来吓你们了。” 乞丐感到一阵头晕眼花,他用牙齿一咬舌头,一阵钝痛,让他顿时又清醒过来。 双手用力,继续爬着前行。 远远的就看见步云客栈的大红灯笼,乞丐深深吸了口气,眩晕感劈天盖地向他笼罩过来,他咬紧牙关,使出自己最后的力气,匍匐前行到客栈大门前,从客栈里走出一个神采飞扬,穿着上好绸缎衣裳的年轻公子,他一见乞丐,不由眉头紧皱,道,“哪里来的臭乞丐,挡了本公子的路,滚开。” 说着,抬起腿,准备将这个乞丐一脚踢开。 乞丐此时眼一黑,终于沉浸到无边的黑暗中去,在他昏死之前,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公子且慢。 夜色如墨一般,将大地渲染的一片漆黑。 步云客栈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仿如给亡魂指路的长明灯。 四周是万籁俱寂,一片宁静。 一个身着黑衣的夜行人在客栈屋瓦上灵巧的移动着,身影蹁跹,轻盈无声。 黑衣人从顶楼来个倒挂金钩,眼珠子在黑暗中转动,轻轻推开一扇窗户,拿着一根细小的管子对着屋里轻轻吹着。 里面一团漆黑,偶尔传来连绵不断的咳嗽声。片刻,咳嗽之声终于停止,屋里人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黑衣人心有所动,伸手便向屋里扔了一颗小石头,噗的一声,但是屋里此刻已经毫无动静,显然里面的人已经被迷香彻底迷晕过去。 黑衣人面上露出一丝喜色,立即将窗户大大一推,屈身跃了进去。 屋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黑衣人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接近屋里的那张唯一的床,月光从打开的窗中投射过来,将黑衣人的影子在地板上拉的很长很长。 黑衣人猛地用手拉开床帏,另一手举着一把冷气深深的大刀,对着床上躺着的人狠狠一刀砍下。 啪的一声,这张床竟被黑衣人砍散了架,四分五裂,一下子垮了下来。 也就在这一刀之后,暗处有人拍掌,笑道,“好刀法。” 黑衣人大吃一惊,马上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便纵身从窗外飞了出去,脚刚站到地上,便发现不远处立着一个青衣人,怀中抱着长剑,正冷冷望着他。 黑衣人心中一寒,脚步后移,偏在这时,刚才那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贵客远道而来,怎么不坐坐再走呢。” 黑衣人面色大变,大刀一扬,对着身后的白衣人便是一刀,狠历,决绝,毫不留情。 白衣人面上带着微笑,身形略移,在片刻间便闪过黑衣人这一刀,笑道,“你功夫不错,奈何做贼。” 言谈间,双指一弹,一股凌厉的指风直透黑衣人胸口檀中穴。 这股指风内劲十足,黑衣人堪堪闪过,目中精光暴涨,看来云若静根本就没有负伤。 这是一个针对自己的圈套。 他闷喝一声,左手举掌,凝聚内力,缓缓向自己天灵盖拍去。 “且慢,”云若静如风一般来到他身前,袍袖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逼得他踉跄后退几步,手腕一软,大刀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你我还未喝过我的茶,岂能就让你这样自决于我面前。” 黑衣人垂下手,静静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近的云若静,不再反抗,也不再逃避。 “说吧,是谁派你来暗杀我的?”云若静一手端起茶杯,一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这人相貌平常,但是目中冷气森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他不用担心对方会逃离这里,很简单,因为有五毒李在这里,索性直接给此人喂了化功散,让他一身的功夫暂时使不出来。 男子倔强的闭着唇不回答,一旁的唐容见状,想起冤死的分舵弟子,怒火直冒,走上前去。云若静忙道,“唐舵主,你先且退下,让我来瞧瞧他到底有多硬。” 说罢,轻轻放下手中茶盏,来到男子面前,伸手在他身上连点数穴。 云若静悠悠道,“这是流云庄的分花扶柳手,就是专门对付你这一类人的。” “他会让你全身上下都开始痛,先是一点一点的抽痛,然后逐渐蔓延到你的筋骨,让你如被万蚁蚀心,如被刀砍,到最后,痛便会无所不在,但是,你却从不会昏迷,你只能大睁双眼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说着,他用手支起黑衣人的下颌,微笑道,”当你觉得自己需要放松时,不妨喊我一声。” 他人长得本是极为秀美,这一笑,如梨花绽放,让黑衣人看的一呆,放佛忘了自己此时身陷囹圄,痛的不堪言语。 云若静目光一冷,甩手走出房间,唐容紧跟在他身后,道,“庄主,这个人,看来比较麻烦。” 云若静吩咐道,“就让他自己一人在里面独自待上几个时辰,我真想看看他能熬到几时,你好好看着,别让他跑了。” 一阵清风微微吹过,将那薄薄的床帏拂起,看着面前依然昏迷的人儿,云若静的眼神一黯。 旁边忙碌的白月寒忙着收拾起自己的银针,道,“肖公子暂时脱离了险境。” “我只想知道,他多久能醒过来。” “这个吗,”白月寒抬起头,“我也说不清楚,如果情况好,过几天便能苏醒,如果情况不好,大概需要一个月。” 一个月,云若静的朱唇微微一颤,想不到要一个月自己才能听到他的声音,这对自己来说,太久了。 现在他急切的盼望着耳边出现他的声音。 白月寒道,“药我已经喂了,你可以给他度真气了。” 云若静依言来到肖然身旁,将手掌印在他的胸口之上,顿时,内气源源不断的传到肖然体内。 云若静闭上双眼,天人合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云若静撤回自己的掌力,眼前再一次浮现出肖然挺身而出为自己挡剑的情形。 据白月寒说,两道剑伤虽然之深,但并未伤及要害,反倒是肖然强力挺身而出的那一瞬间,内力大耗,已经伤及五脏六腑,又未得到及时的治疗,是故导致现在这番模样。 一想到此,云若静不由砰的一拳砸在床头的桌子旁。 关键时刻,竟是他用自己的血护自己安全,我又有何面目对他,去实现自己对他的承诺。 有我在,不用怕。 自己对他所说的话语,历历在目。 他转过身,静静的望着不言不语的睡美人,心头一片怅然。 呆了一会儿,他便忍不住轻轻握住肖然的手,轻柔的摩挲着,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到那冰凉的手中。 贤弟,你醒过来罢,你知不知道,当你带着我一起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我会不会失去你,我那时忽然发现,我很害怕,我怕我失去你,我不能没有你。 他喃喃的对着昏迷不醒的肖然唠叨着,没有察觉到天剑就立在他身后不远处。 ☆、卷五05审 天剑默默倾听着云若静的自言自语,眼里无波无浪,一片平静。 白月寒站在门外,拉了一把天剑,悄悄对他使个眼色,轻声道,“还是不要偷听他们的谈话,如果这二人心意相通,说不定云若静的喃喃自语对肖公子的伤有好处。” 天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白月寒轻轻笑了几声,“这是我多年行医的发现,有时人的求生意志也是很重要的,如果一个对他有着重要意义的人在病者耳畔不断的鼓励他,病者有时便会出现奇迹,被呼唤他的人唤醒。” 天剑对他摆了摆手,目光之中带着了然的轻松。 白月寒浅笑一声,“你终于想明白了。” “什么,那人还是不说。”云若静皱着眉头道。 “不错,这人即使痛的全身大汗淋淋。在地上打滚也没有开口。” 云若静眼神一冷,“这人看来还是个汉子,可惜对我来说,便是无用。” 唐容道,“莫非要对他施以酷刑。” “暂时不用,”云若静道,“现在让我迷惑的不是他,而是对方竟能对流云庄的各个分舵地址以及密件口语知道的如此清楚,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我们庄里出现了内鬼。” “这个,不可能吧,”唐容道,“流云庄的弟子都是经过了严厉的考核。” 天剑站在一旁,目光淡淡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云若静叹了口气,道,“请问前辈如何看法。” 天剑长剑在地上轻轻一挥,庄主言之有理。 云若静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目光定定的瞧着天剑,就这样久久盯着,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证据来证明心中的所想,然而,天剑神色自若的回应着他的目光。 云若静终于道,“前辈,我总觉得跟在你身边越久,就越觉得我们曾经很熟,越发对你有亲近感,我总觉得我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你。” 天剑用剑写道,你很小的时候,我在流云庄带过你和你弟弟。 云若静便绞尽脑汁回忆,从自己刚进流云庄那一刻一直想到自己成为流云庄主那一刻,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位,因此,心中不由大大惭愧,含糊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始终觉得前辈就像是我的亲人一般。” 虽然大家没有再继续纠结刚才的想法,但是云若静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极为不平静。 不错,从那位死里逃生的弟子口中得知,前来屠杀分舵的人竟然伪装成庄里派来的弟子,他们不仅能找到分舵的详细地址,还能拿出庄里的密函,答对暗语,因此分舵对这些人的来历深信不疑。就是因为对这些人太过信任,以至于出现了两个分舵被屠杀的血案。 而这位弟子因为当天肠胃不适,没有吃晚饭,在激烈的交锋中,他昏死在阴水沟里,而对方做贼心虚,没有细查每个弟子的生死状况,直接放了一把大火,便匆匆走了,大火燃烧不久,天降大雨使得这位弟子得以逃生。 难道真是庄里出了叛徒,云若静忖道,自己将庄里的大事交给若风和张天翼,若风是自己的亲弟弟,从小到大都帮着自己,在大事上更是不含糊。 而张天翼任庄里的总管多年,对流云庄忠心耿耿,尤其是三年前面对三师弟洛川的置疑时,他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这边,支持自己接任庄主一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背叛自己背叛流云庄呢。 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一下明白了什么,云若静连忙披上外衣,急急来到天剑房间,对着面现疑惑神色的天剑说,“前辈,我有话想对你说。” 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云若静望着眼前形容憔悴的男子,冷冷道,“我敬你是条汉子,再给你一天时间思考。你不要以为你是在背叛你的主子,请问你失手被俘时,你的主子可曾为你想过,可曾派人前来解救你。” 男子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声音嘶哑,“不管你如何舌灿莲花,我什么都不会说。” 云若静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和煦如初阳般的笑容,“你主子只当你是一枚弃子,失手被擒,也不着急,想必他已吩咐过你,一旦失手,就含毒自尽吧,可惜我们这里有个五毒李,对这方面经验丰富,所以你现在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这是何必呢。” 他顿了顿,目光在男子身上扫了一圈,才微微一笑,悠悠道,“你何必这样固执,交代出你的幕后指使是谁,以流云庄的实力,难道还保护不了你吗”。 男子涩着声音道,“谁说流云庄就一定天下无敌,你们现在不久折了两个分舵吗。” 云若静也不生气,仍然笑着说,“如果你认为这就是你们的战绩,那你们眼光也太差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不会有第三个分舵让你们这样噬无忌惮行凶。” 云若静唤了声唐容,唐容忙上前道,庄主。 云若静道,“此人冥顽不灵,你再给我每小时狠狠抽他二十遍,直到他愿意招供为止。” 唐容诺诺领命。 云若静退出房间,听到屋里传出鞭子抽打在人体的噗嗤声,心中的怒气仿佛才发泄出来。 他径直步入肖然房间,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说着只有他二人才能懂的悄悄话。 蓦然,他忽然瞧见肖然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不由心中狂喜,轻轻唤道,“贤弟,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然而,狂喜过后,肖然仍然毫无动静,云若静不由的怀疑是不是刚才因为太过于想念肖然而导致自己眼花,心中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霎时寒了下来。 他依依不舍的握着肖然冰冷的手,暗中将真气度过去,这时,他脑海之中有一瞬间的恍然。他记起了,三年前,自己也这么握着一个少年的手,为他输送自己的内力,那个少年便是他的师弟云潇然,云潇然与眼前的肖然重合起来,云若静的心有一瞬间的抓狂。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分神,连忙挺胸深吸,将重重想法全部抛在脑后,低声道,“贤弟,也许,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我想看着你笑,看着你哭,看着你说话,你最喜欢吃桂花糕,那时,我便替你去买,你喜欢玩纸风车,到时我便去做,你高兴吗。” “对了,你说要跟在我身边闯江湖,所以你要早日醒来,到时我和你一起把那幕后凶手抓回来,为舵里死难的兄弟报仇,你说,可不可以。” 云若静低下头去,深深的允吸着少年苍白的唇,舍不得离开。 站在门口的天剑看到屋里的这幅情景,身子一顿,终是悄悄离开。 孽缘啊,想要一心阻止他们,现在一看,似乎两人之间的纠葛反倒更深了,他不由一时茫然。 “何必困惑于此,”白月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打量着那张毫不出彩的脸庞道,“你难道不觉得他二人很是相配吗?” 天剑闻言,霍地眼睛大睁,直直注视着他。 白月寒轻咳了一声,嘴角慢慢弯起来,“他们如果在一起,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夜幕覆盖着大地。 街道上的灯火次第熄灭,唯有步云客栈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召唤着在夜色之中远道而来的路人。 一室漆黑,黑衣男子蜷缩在房间一角,浑身伤痕累累,他木然的在黑暗中大睁双眼,也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门前人影一闪,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推开门,又静静的将门随手关紧。 来人打亮了手中的火折子。 ☆、卷五06 醒 黑衣男子疑惑的望着他,原来这人竟是唐容。 唐容并不言语,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压低声音道,“这是化功散的解药,你吞服下去后,赶紧运用你的心诀,好早日恢复你的功力。” 黑衣男子愕然的望着他,“你,你是谁?” 唐容皱眉道,“你不必问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们是一家的就够了。” 黑衣男子静定的看着他道,“我如何信你?” 唐容叹道,“你勿需信我,你回去之后只需向主人禀告云若静一行人已经暗中出动信堂的高手准备全力对付主人,让他小心。” “信堂高手,”黑衣人仍是不信道。 唐容沉声道,“不错,这回流云庄连失两个分舵,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云若静面子上挂不住,决定全力与主人为敌,而且看样子,因为与朝廷交好的原因,云若静准备与朝廷联手来对付主人,所以,你必须速速回去,早日将情况告知主人,让主人早作准备。” 黑衣男子半信半疑道,“你不跟我走。” “我不能跟你走,我要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取得他绝对的信任,好早日完成主人的心愿。” “主人的心愿,”黑衣男子迷惑道。 “不错,云若静的九天神剑剑谱才是主人心仪已久的,在主人心愿未达成之前,我暂时不能打草惊蛇,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这,”黑衣男子不再怀疑,忍不住担心道,“我这么走了,他们难道会不怀疑吗?” 唐容笑了笑,道,“这是眼前最好的机会。云若静目前的心思都用在肖然身上,其他的人也一天左想右想,都把你托给我来看管,如果等云若静回过劲来,亲自看押你,我就没有放你的机会了,所以。。。。。” 他走到黑衣男子身后,一掌印在他的背心之上,道,“我先用自身的功力来助你早日恢复。” 黑衣男子只觉一股内力从他手掌心度到自己体内,不由心神一敛,连忙盘膝而坐,默念口诀,催动自己提升真气运行,半个时辰之后,只觉体内真气畅通无阻,不由大喜,连忙缓缓收了功,对唐容道,“多谢。” 唐容道,“时辰不早了,你赶紧走吧。” “那你呢,就这样他们不会怀疑你吗?” “我自有主张,这样吧,你对我胸口拍一掌,要狠,要用全力。” 茫茫夜色之中,一声凄厉的惨叫震醒了步云客栈的客人。 云若静迅速起身,来到旁边的房间,一脚踹来了门。 小窗大大开着,月色倾洒在屋里,一个身影摇摇欲坠。 “唐舵主,”云若静剑眉一皱,道,“发生什么事了。” 伸手上前扶住他。 他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云若静点亮烛火,才发现,唐容腹下中了一刀,鲜血还在汩汩而出,甚至沾染到自己纯白的衣裳之上。 胸口上一个乌黑的掌印,看来对方出手极狠辣。 此时的唐容已是气血翻腾,几乎时不时的从口中喷出一滩血。 见此惨状,云若静来不及多问,手指连点,替他点穴止血,随后一掌按在他背心,运用自己的纯阳真气助他体内乱腾的真气归位,半晌,才撤回掌力道,“究竟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唐容忽地跪下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庄主惩罚。” 云若静将他扶起,坐在椅子上,道,“说来吧。” 唐容定了定心,道,“属下奉庄主指令看管那名杀手,一直不离左右,可是寅时,突然闻到一股异香,我心中暗道不妙,忙睁开双眼,只见一个蒙面人无声无息从窗户外跳了进来,属下奋力与他搏斗,可惜技不如人,让他将那杀手救走。” 这时,被这里动静惊醒的天剑等人也已陆续进来,闻听得唐容的话,天剑的眸子变的幽深,直直的望向唐容。 唐容只觉那目光仿佛一泓冰潭,又冷又深,让人难以揣测。 但是他并不随着那又冷幽深的目光而有一丝不安。 仿佛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15节 云若静叹气道,“你不必自责,是我疏忽了,你先运功疗伤吧。” 云若静刚走进肖然的房间,发现天剑仍跟在自己身后,不由疑惑道,“前辈还不休息。” 天剑以剑在地上写,刚才事有蹊跷。 云若静笑了笑,“前辈多心了,唐容对流云庄忠心耿耿,我相信他。” 天剑讶然的望着云若静,在地上写道,请庄主小心。 云若静微笑道,“前辈,谢谢你的提醒,可是我相信唐容是不会背叛我的。” 天剑举剑入鞘,转身大踏步出门。 云若静望着他的背影不由陷入了沉思,的确,唐容今晚的遭遇有让人生疑之处,但是他自己亲自查过了,对方的掌力十足,那刀伤也是极深,并不像是演的一场戏。 如果是一场戏,唐容也没必要让自己受这么重的内伤,若不是自己及时助他疗伤,恐怕他要一周之后才能痊愈。 想起自己在京城之中,唐容奉命调查太子事件开始,一直到现在与自己生死一线,不由点了点头,决定自己继续信任他,他还是要打这个堵。 他本来因为肖然迟迟没有苏醒过来而心里悲倀,如今又出了唐容的事,心里郁闷,再无心思入眠,径直来到肖然床前,睁着着眸子深深望着他,再次忍不住对着他说出自己的心事。 “我真的感到好无力,贤弟,对手越来越猖狂,而我却一点信息也没有,贤弟,我需要你,需要你醒过来,陪我一起面对着刀光剑影,如果没有你,我只能感到更多的无力。” “我需要你,需要你醒过来,陪我一起面对着刀光剑影,如果没有你,我只会有更多的危险和无力感。” 这话语飘荡在肖然耳边,肖然蓦地一惊,原来,大哥如此需要我,需要我陪着他,不行,我不能让他一人面对着危险。 一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出声,唤道,大哥。 云若静惊喜的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肖然的长睫毛动了,朱唇微微翕动,微弱的在呼喊着,大哥。 他欣喜若狂,也顾不得现在正是深夜,连忙拍着白月寒的房门,兴奋道,“白大哥,你快起来,我贤弟醒了。” 白月寒恼怒万分,没看见自己好不容易才睡过去。 今晚自己到底倒了什么霉,先是唐容的一声鬼哭狼嚎,把自己吵醒,现在又是云若静,看来自己真是中了他们了八辈子的福。 他不紧不慢的披上衣裳,慢慢踱到肖然房间。 烛影中,肖然那双美丽的眼睛虽然没了平时的异彩,但是却给他带来了勃勃生气。 肖然的眸中倒映着云若静,云若静的眸中倒映着肖然。 白月寒静了静心,才命令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你侬我侬,云若静你给我在一旁待着。” 两人如梦初醒,云若静连忙松开自己紧握肖然的手,退在一旁。 白月寒嫌他大半夜吵醒自己的美梦,便想方设法让他一会去给自己倒水,一会去给自己热茶,总之将他使唤的一刻不停,然而云若静仍是微笑着,不发一言。 等白月寒从肖然身上取下自己的最后一根银针时,才发现云若静已经倒在对面的床上睡着了,甚至发出微微的呼吸声。 他本想一把将他提起来,但是略一沉吟,便笑着对肖然道,“你的云大哥累了,你也陪他一起入睡吧。” 肖然突然脸上一烫,白中带红,煞是迷人,他此时初醒,全身无力,说一句话也很费力气,因此,他只是害羞的点头。 白月寒瞧着他害羞的样子,忽然心中起了一丝安慰之意,连忙点了他的昏睡穴,道,“你重伤初醒,先好好睡一觉。” 看着房中沉睡的两人,白月寒不由点头,心中好不郁闷,与这云若静半年不见,想不到这小子竟然对另一个男孩有了感情,这真不可思议。 早晨的阳光温柔的洒满房间。 云若静今天容光焕发,精神倍涨。 伺候着肖然吃药,用餐之后,他终于可以安静下来,静静的瞧着肖然。 肖然被他炽烈的眼光烘烤着,全身仿佛要发烧一般。 云若静轻轻搂着他,呓语道,“贤弟,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开心。” 他的手上力道十足,拥的肖然快要喘不过气来,忙道,“好紧。” 云若静猛然一惊,连忙轻轻放开他,改为握住他的手,凝视着他。 被他这样注视着,肖然忽然感到害羞慌忙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云若静温柔道,“贤弟还害羞呢。”说着,低下头轻轻在他额上一吻。 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两人心间同时升起。 云若静心道,原来我方知贤弟在我心中的重要。 肖然心道,原来我才发现大哥在我心中的位置。 据白月寒惊讶的说,想不到以自己的伤势能这么早苏醒过来,真是奇迹。 可是他知道,是他放不下大哥,不想让他一个人面对江湖里的危机。 放不下,就只有努力醒过来陪伴着他,一起面对那危机重重的时光。 屋内时光流逝,云若静还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肖然,仿佛自己平生从未见过他。 檀香袅袅,浮动了二人的心思。 步老板手摇折扇,如往常一般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今天听闻肖然苏醒过来,他心情大好,这少年醒过来的越早,云若静等人停留在此的时间便会越短。 他毕竟是个做生意的老板,什么都得打打算盘,虽说自己曾欠流云庄人情,可是云若静等人留在客栈里白吃白喝,还是让他蛮心疼的。 一个风尘仆仆的灰衣汉子与店小二打了个招呼,便由店小二带着向楼上走去。 步老板的视线停留在那灰衣汉子身上,这汉子的身影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不急,想一想。 汉子的身影已消失在步老板的视线中。 今天,云若静带着天剑出去买桂花糕,顺便去已成废墟的分舵场地现场探查。 而白月寒则去了药店,那个五毒李则行踪诡异,也不知他一天到晚在忙着什么,经常不见人影,那么,现在就剩下唐容和肖然两人。 一想到此,步老板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一个人影,渐渐与那个灰衣人身影重合在一起。 不好,步老板猛然一惊,连忙快步上楼。 他刚奔到二楼,就听见楼上传来噼噼啪啪打斗的声音,还伴着唐容的厉喝声,“我绝不会让你掳走肖公子。” ☆、卷五07随敌深入 步老板心头大惊,快步来到三楼,果然两个人影正在激战。 唐容强压着心头不适,竭力阻挡灰衣人的进攻。 步老板大喝一声,“什么人,敢到我的步云客栈来撒野,再不停手,我步成英可不留情了。” 灰衣人冷哼一声,“一个开客栈的,也敢来多管闲事。” 步老板面子上挂不住了,道,“你是不是才出道的新人,知不知道我步云客栈从不让人欺负。” 灰衣人傲然道,“一个客栈老板也想来趟浑水,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步老板折扇一开,轻轻摇着,道,“现在回去告诉你主子,想要在我步云客栈生事,等下辈子吧。” 话音一落,折扇一收,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连点对方身上大穴。 灰衣人大吃一惊,不由对步老板刮目相看,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侧身闪过,步老板厉声叱道,“想要在步云客栈骚扰客人,你是自不量力。” 手中折扇时开时阖,扇上带着一股凌厉的内家罡气,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对方见势不妙,一个金蝉脱壳,从楼上一跃而下,霎时融入茫茫人流之中,不见踪影。 唐容忙道,“多谢老板。” 步老板冷冷瞧了他一眼,大步走进肖然的房间,见他脸色煞白,虽然受惊,但是没有什么大碍,不由松一口气,道,“还好。” 唐容道,“刚才那人便是那日前来行刺庄主的杀手所扮。” “不错,”步老板道,“虽然易了容,但是我还是从他的身形瞧出来了,所以便偷偷跟在后面。” 说着,他折扇狠狠一拍桌子,“他们是真不把我步云客栈当回事。” 唐容皱眉道,“依我看,他们也正是有此想法,先是派人来暗杀,随后便是派人来掳人。” 步老板冷哼道,“如果让我知道他是什么人,非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唐容见他脸上杀气腾腾,心中不由一噤。 普通路人可能不知步云客栈,但是江湖中人不可能不知。 而对方明知道步云客栈的规矩,仍然连续几次前来踢场,难怪步老板如此愤怒。 这件事要是在江湖上传出去,他步成英的脸往哪里搁。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背对着房门,站在窗前欣赏着屋外的风景。 前面是修竹秀梅,一池荷塘,清香袭人。 门被人悄悄推开,一个灰衣人漠然的从外走了进来,轻轻唤道,“主人。” 男子缓缓转身,目光斜瞟着灰衣人,“又是空手而归。” 灰衣人怔,随即单膝跪地,道,“请主人处罚。” 男子忽然道,“你犯了一个大错。” 灰衣人一愣,慌忙道,“请主人指教。” 男子道,“既然败了,就不要回来。” 灰衣人疑惑的望着男子,喃喃道,“主人,你,你。” 男子道,“你跟着我这些年,让我很失望,你自我了断吧,一件简单的事,都没法完成。” 灰衣人的身子突然抖起来,绝望道,“请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有机会了,”主人叹道,“因为他们已经找来了。” 主人的手一动,一根细针从他手中刺向灰衣人的咽喉,迅如闪电,灰衣人只能大睁着双眼,愣愣的望着那枚细针。 无怨无悔跟在他身边,想不到会是这种下场。 这是他此刻的想法。 他闭上了双眼,只等着细针入体的那一刻。 耳边传来细微的风声,有什么东西轻飘飘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股草木的芳香。 一阵衣袂带风之声传来,只听得有人冷笑,“林天剑,对待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你竟也忍心下手。” 灰衣人一惊,这才惊讶的发现,林天剑的细针并没有洞穿自己的咽喉,自己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之上,仍然体会着这个世界的温暖。 只是屋里多了一个白衣人,云若静。 林天剑讶然的望着落在灰衣人身上的那片绿叶。 那是一片普通的树叶,可是从云若静手中轻飘飘的飞出,瞬间就打落了自己的细针,解救了灰衣人。 林天剑一瞬不瞬的望着眼前的青年不由笑道,“原来是云庄主到来,小屋真是蓬荜生辉。” 云若静道,“你一定不明白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吧?” 林天剑道,“这有什么不明白,你定是跟在黑衣身后跟踪而至。” 云若静笑笑,“你错了,你这位下属轻功绰约,灵敏过人,我并没有跟着他。” “那你?”林天剑也是疑惑道。” “五毒李在他身上下了迷离香,从他被解救的那天起,我们寻香而至就知道了你落脚在此,只是,因为肖然伤势未愈,我们便没有行动。” 顿了顿,云若静淡然道,“我以为你们会暂缓行动,想不到,你们竟然是如此心急,这么快就想要来掳走我贤弟,不好意思,我只好先行一步。” 林天剑的脸色变了,如此说来,自己的行动岂不是一一掌握在对方手中。 亏他刚才还以为是对方跟踪灰衣人而来。 竟然是那个行踪不定的五毒李物误了自己大事。 看来当初就不应该将烟花娘子派遣出去截杀云若静,害的自己损失一员大将,也害的现在自己的住址因此被人发现,现在看来,确实是自己一时失误。 林天剑登着云若静,忽然笑了,“果然不愧是云若静,想必你身负重伤的消息是你有意传出来的吧,目的是诱惑我前去刺杀你。” “不错。但是呢,我的确是受了伤,只是,消息传到你们耳里时,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哼,云若静,我太低估了你。” “我也低估了你,我没想到,本该死去了三年的人,现在竟然好好的站在我面前,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外。” 林天剑哈哈一笑,“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出乎人意料,比如大名鼎鼎的云若静其实是弑师傅而上位,为了当上庄主不折手段,与童战沆瀣一气,将质疑他的三师弟洛川驱赶出流云庄,还将支持洛川的一派弟子,贬的贬,杀的杀。请问,我说的对不对。” 这话让云若静大吃一惊,同时也让跪在一旁的灰衣人为之一震。 如果林天剑所说属实,那么,温尔文雅的云若静另一面,实在是太冷酷。 林天剑继续道,“所以说,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是我能给你带来意外,侠名昭著的云若静也能给江湖带来意外,你说,是不是呀。” 云若静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沉声道,“我只问你,流云庄的两个分舵事件是不是你所为?” 林天剑甩甩衣袖,笑道,“你说呢。” “如果真是你所为,那我就不用留情了。如果不是你所为,我就放过你。” 其实云若静也是心中疑惑,林家与流云庄并无梁子,所以林家应该没有理由对流云庄出手。 林天剑傲然道,“我以为流云庄是什么铜墙铁壁,招不得,惹不得,现在一看,也不过尔尔。” 云若静道,“那好,那就麻烦林兄与我走一遭。” 林天剑冷冷一笑,“你以为仅凭你一人能留住我。” 云若静道,“你手段狠毒,即使是我,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以为真的只有我一人吗。” 林天剑一怔,随即笑道,“好,好,果然这才是心细如发的云若静。” 笑声之中,他身形一动,手中三枚飞镖分别袭向云若静上中下三处大穴。 云若静袖手一样,三枚飞镖被他震飞,嗤的一声插入墙壁之上。 就在这时,一直沉声不语的灰衣人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向云若影扑去,云若静猝不及防,被他紧紧抱住,灰衣人大声道,“主人,快走。” 林天剑顿了顿,眼神复杂的在灰衣人脸上扫过,最终,一个燕子穿花从打开的窗口掠过,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绿叶之中。 云若静挣扎着问道,“他刚才想要杀你,你竟然还要护着他。” 灰衣人咬牙道,“我并不恨他,他要我死,我便死。” “那我是救错你了。” “没有让你来救我,我宁愿死在他的手中。” 云若静一把推开灰衣人,冷冷道,“当初我只不过敬你是条汉子,才出手相救,想不到,你竟然反而怨恨于我。” 他转身便要离开,猛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刚才听到林天剑讲了有关流云庄的什么事。” 灰衣人愣了愣,恍然间脑海里回荡着林天剑的话,“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出乎人意料,比如大名鼎鼎的云若静其实是弑师傅而上位,为了当上庄主不折手段,。。。。。。。” 他不由面色一变,道,“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云若静的双眸冷冷盯着他,杀气渐渐盈胸。 如果刚才林天剑的那番话传扬出去,那么,自己所有的心血都将白费,同时遭受打击的还有流云庄,流云庄出了这等事,日后在武林中的地位将恐慢慢下浮,也不再会是江湖中人所向往的圣地。 杀人灭口,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云若静目寒如冰,盯着灰衣人,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就在刹那间,他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紫色的影子,耳边仿佛回荡着他那决裂的声音,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玩物,我到那个世界后会一直记得你们二人,我在地狱里也不会放过你们。 随后那道紫色的身影纵身越入茫茫雾海之中,瞬间被翻滚的白雾吞没。 师弟,云若静的心一震,顿时清醒过来,他看着面无表情一心求死的灰衣人,终于放下自己的右手,垂首道,“你走吧。” 灰衣人诧然的望着他,他身上的杀气已经完全收敛,渐渐化为无形,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走。” “不错,”云若静淡淡道, “你不怕我将那些话传播出去?”灰衣人大声问道,他似乎在提醒着云若静。 云若静垂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漫不经心道,“你传不传播出去,有何干系?”他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远处,眼神空洞,“做了什么事,该来的始终会来。” 灰衣人怔怔的望着眼前的青年,他身上弥漫着一股茫然的气息,他相信在这种情形之下,如果自己出手偷袭,这青年绝对躲不开。 这是绝好的一个偷袭机会,一杀必中。 但是,不知为何,他只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走,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转身而去。 云若静还站在那里发呆,外面传来金属交鸣的声音,以及愤怒的声讨之声,他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好似这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直到一个人影直直的向他跑来,气喘吁吁,道,“庄主,你没事吧。” 云若静猛然一醒,脸色渐渐平静如常,望着面前的男子道,“战果如何?” 男子恭敬道,“属下带着兄弟按庄主和天剑前辈的吩咐,已将对方全部制服,不过弟兄们也有死伤。” 云若静道,“你做的很好。这样,你下去安抚伤亡的兄弟,伤重的,及时送到步云客栈等白大夫救治,已经离世的,就地安葬,安排人带上银两前去安抚其家人。” 男子得令离开。 “云庄主真是慈悲心场,”一个人从花丛之中跳出来,拍拍衣裳,道,“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虽说为了舵里兄弟复仇,应该这么做,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好像违背你们侠义道的原则。” 云若静冷冷道,“原则,死去的兄弟,敌人会对他讲原则。” 这人正是行踪飘浮不定的五毒李,他大笑,“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想法,你还是挺真实的一个人,如果面对这样凶残冷酷的一批杀手,你还对他们讲侠义二字,要光明正大的打来打去,只怕下一个分舵又将遭殃,”他叹道,“所以我发现我喜欢与你合作。” 云若静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道,“这件事除了你我,随也不能告诉。” 原来那晚黑衣人逃走之后,五毒李很快寻着自己留在他身上的迷离粉,找到了这个神秘的处所,便偷偷潜入厨房,在这些杀手的饭菜之中悄悄下了无声无味的化功散,然后一直隐藏在这里,只等着云若静率弟子前来进攻。 但是他一直没有发现这伙人的首脑,而且大概因为他们用同样的方法毁了流云庄的两个分舵,警惕性相当高。 他们的主人据说专人专用,凭自己的伪装根本近不了身。 不过,没关系,因为现在这个据点已经被捣毁了。 一想到此,五毒李颇有成就感。 ☆、卷五07遇故人 云若静带着流云庄弟子铩羽而归。 一眼看到精神状态越来愈好的肖然,他心中便觉有一股清流从心尖躺过,心里舒畅之际。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肖然欣喜万分的看着他,自己醒过来之后,只要一天没见到大哥,他就莫名觉得郁闷。 云若静握着他的手,道,“我刚才出去为你买桂花糕了,你心里可喜欢。” “真的?”肖然道,听云若静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要流口水了。 那淡淡的,始终萦绕在心田的桂花清香。 “当然,”云若静唤道,“小容,你帮我端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劲装打扮的少年端着一个瓷盘走了进来,肖然一眼就瞧见了上面的桂花糕,顿时,惊喜道,“好香。” 云若静接过盘子,拿起旁边的小匙,瞧着肖然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由一笑,宠溺道,“贤弟,我来喂你吧。” 肖然一怔,瞬间脸上飞起了红云。 看着盘里的桂花糕一点一点被自己消灭,肖然心中突然感到不好意思,不敢瞧云若静,云若静放下盘子,吻了他一下,正准备离开,忽然肖然道,“大哥,我想出去走走,自己一个人躺在这床上,好闷呀。” “这,”云若静犹豫道,“白大夫说你现在只能躺床休息。” “可是,真的好烦。”肖然喃喃道。 云若静沉思片刻,猛然道,“如果你执意要出去,那么,我抱着你出去转一圈。” 肖然惊喜的睁大了双眼,瞬间脸庞又变得滚烫,咬着唇垂首偷笑。 阳光懒懒的照在肖然身上,清风吹拂着他的长发,被云若静拥在怀里,肖然静静的享受着两人之间难得的宁静。 云若静抱着他在步云客栈的后院里走来走去,惹得步云客栈的伙计频频张望。 真是奇怪,一个男人怀里抱着另一个少年,更为关键的是,这两人都长得好迷人。 云若静并不在乎周围的目光,他只在乎怀里之人的感受,现在,肖然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对他来说,就心满意足了。 白月寒气鼓鼓的来到云若静面前,道,“我叫肖然卧床休息,你倒好,直接把人给我抱下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有什么后果,你是不是不想他早日恢复。” 云若静眨眨眼睛,歉然道,“好,我这就把他抱回去。” 说着,把肖然的身子往自己怀里紧了紧,白月寒见状,不由叫道,“当心把他背上的伤口弄裂了。” 云若静若无其事道,“若贤弟的伤口重新裂开,那就要麻烦白先生重新包扎。” 白月寒摇了摇头,道,“云小子,你是不是心情太兴奋,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再对我不敬,下次就不要来找我了。” 云若静温和一笑,“白先生过谦了,您是天下名医,不找你,我还能找谁呢。” 白月寒为之气结。 肖然想起白月寒那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躲在云若静怀里偷笑。 楼上客房里,天剑面色沉郁的从窗户望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一丝愁容。 这两人的感情看起来,是越来越深了吗? 步老板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阴暗,天知道,云若静一干人何时才能离开自己的客栈。 他抚着自己的头,头又大成了两个,谁叫他这辈子欠了别人一条命。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的命如此之重,步云客栈一住就住进了六个免费客人不说,还得尽心尽力保护他们的安全。 最关键的是,这个云若静好像近些日子是麻烦缠身,虽说前几天他把麻烦打发走了,但是只要他一日不离开自己,恐怕那些一直不甘心的人还会卷土从来吧,真是让人烦心。 他无聊的打着算盘,猛地冲着店小二大喝一声,“你怎么给我算的账。” 店小二慌然的跑过来一瞧,忙道,“掌柜的,没问题啊。” 步老板定睛一看,确实是毫无纰漏,显然刚才自己心烦意乱,敲错算盘,他忙轻咳一声,笑道,“没你的事了,去忙吧。” 店小二盯着老板,心里嘀咕道,老板今天真是莫名其妙。 经过白月寒的细心治疗和云若静的细心照料,肖然的伤很快痊愈,云若静寻思着自己离开流云庄已久,便决定启程回去。 当下,他携着肖然等人来到楼下与步老板辞别。 步老板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摇头晃脑道,“云庄主是步云客栈的贵客,日后有空,要常来我这里。” 云若静笑道,“是的,以后有空一定前来拜见步老板。” 步老板笑了笑,心里巴不得他们速速离开,因此道,“你们所需的马匹,我已经帮你们买好了,回到流云庄后,要时常记得步云客栈对你们的恩情。” 云若静上前一步,屈身一礼道,“此次在少陵,流云庄给步老板带来不少麻烦,若静心中实为抱歉,一点心意,望步老板笑纳。”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递给步老板。 步老板一愣,忙道,“哪里哪里,云庄主客气了。” 口里虽然这么说着,手却不由之主伸了过去,接住了云若静的布包,心中暗喜,算你云若静会做人,看在这些银子份上,我这些天的辛苦可是值得的。 云若静携着肖然的手,一起来到客栈大门前。 天剑已经赶着马车在门前等候。 五毒李与白月寒各自有事便与云若静等人道别。 云若静看着唐容,唐容忙道,“属下愿一路护送庄主平安回庄。 云若静原本便要唐容赶回分舵,但是他默想起一路上发生的事,兼之这次肖然为救自己身负重伤,便暗暗道,多一人多一份力,便暗中改了主意,同意唐容与自己一路同行。 云若静将肖然抱上马车,肖然一愣,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云若静已坐在他身旁,对着他微微一笑,“贤弟虽然伤已痊愈,可是还是要主意自己的身体。” 肖然心里突然发热,总觉得云若静那双眼睛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自己一时有些无措。 他垂着头,轻轻点头,便安静的坐在一旁。 这次的马车比上次的宽敞,车上铺着厚厚的质地上乘的锦毯,可容两人并排躺卧,云若静放下帘子,车里仿佛变得安静许多,车里的两人默默相对,在一次又一次的视线交汇之中,暴露出了各自的无数的心思。 云若静忍不住便握住了肖然的手,肖然也不说话,只是缓缓回握住他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马车嗒嗒的走着,车中两人相依而坐,云若静突地开口道,“贤弟,我突然好后悔带你出来。” 肖然面容一僵,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握住他的手松开,将脸别过去,不理会他。 云若静慌忙拉过他的手道,“因为,跟着我,你受到了伤害,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一刻,我全身都在抖,我怕失去你。” 肖然怔了一怔,心中仿佛如吃了一颗糖一般,甜甜的,热热的,忍不住问道,“如果我真的醒不过来了,你会想我吗?” “傻瓜,”云若静将他搂在怀中,伸手在他鼻子上轻轻一刮,“有我在,你怎么会醒不过来。” 肖然固执道,“你回答我。” 云若静低头注视着他那清澈的眸子,忍不住轻轻吻了上去。 马车嗒嗒的走着,肖然撅着唇,轻轻推开他,柔声道,“前辈在前面赶车呢。” 云若静恍然一醒,忙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上吸了一下,忍不住笑道,“好香。” 肖然瞪了他一眼,挥起右手锤了他一拳,警告道,“在前辈面前,不许对我不敬。” 云若静笑而不语。 日暮时分,马车来到一个小镇,镇上只有一个客栈,客栈门匾上写着几个大大的字,迎宾客栈。 马车刚一停在客栈门前,便有热情的店小二跑出来,问道,“客官可是住宿,请随我来。” 云若静与肖然来到大堂,对店小二道,“那麻烦小二哥给我们四间上房。” 小二笑嘻嘻的正要回答,恰在这时,有人大踏步从门外进来,喊道,“小二,给我来三间上房。” 小二一愣,随即道,“这位客官,真不好意思,现在小店里只剩一间客房了。” 那人一惊道,“难道这个偏僻小镇来得人也多吗,小二哥,你设法帮我们腾出两间吧。” 小二一脸为难的神色,瞧瞧那人,又看看云若静,为难道,“对不起了,这位大哥,本店就只有一间房了。” “这,这,如何是好?” 云若静见那人浓眉大眼,年约三十左右的样子,身上着一袭上好布料的青衫,便道,“这样吧,在外行走,大家各自给个方便。小二哥,我们只要三间房,腾一间给这位大哥吧。” 小二闻言大喜,那青衫汉子忙向云若静道谢。 云若静摆摆手,正要回话,忽然门口又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男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周安,你准备好房间了吗?” 云若静循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正向自己走来,不由大喜过望,连忙道,“阳大哥,是你们。” 那男子与云若静年龄相仿,相貌英俊,而那少女,妖艳如花,穿着一身红色的劲装,这两人正是天龙山庄的阳纯与他未婚妻周修眉。 阳纯一眼便瞧见了云若静,不由惊喜交加,连忙上前,笑道,“真想不到能在这个小地方遇见云兄。 他瞟了一眼旁边的肖然,目中露出疑惑之色,道,“这位小兄弟,我从没见过。” 云若静笑了笑,目光顿时变得温柔,“他是我才结交的义弟,肖然。” “义弟肖然,”阳纯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缓缓对着肖然道,“在下阳纯,很荣幸认识肖公子。” 肖然见他说话文文绉绉,只得回道,“肖然见过阳大哥。” 周修眉走上前来,嗔道,“你们呀,一个个文文绉绉,哪里有一丝江湖儿女的爽朗之气。” 阳纯一愣,随即大笑道,“眉儿说得对。” “好,今天阳纯与云兄和肖兄在此巧遇,不如就由我做东,请大家吃饭。” 于是,阳纯吩咐店小二拿来一坛竹叶青,顺便炒几个下饭菜,今夜他要与云若静一醉方休。 酒菜上桌,虽然这里只是个小客栈,但是厨师的技艺不错,竟然色,香,味俱全。 阳纯起身为诸位各到一杯酒,好奇道,“云兄怎么也来到这个金楠镇?” 云若静笑笑,“顺道而已。” 当下便将少陵发生的事告诉阳纯,听得众人不由唏嘘一叹。 阳纯道,“想不到林天剑竟然没死,这真是让人意外。” 云若静道,“是的,我初见他时,几乎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呢。” “如此说来,当年林家的灭门血债定是大有隐情,”阳纯若有所思道,“莫非,是林天剑的阴谋?” 当年林家的灭门惨案,天龙山转和流云庄携手合作,然而,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发现。 它成了武林中的一件悬案,也成为了云若静和阳纯心中的针。 阳纯蓦地手一拍桌子,怒道,“不行,我得找到林天剑问个清楚,还有他为什么要对流云庄分舵下手。” 云若静抬起眸子,目光清冷,道,“他不是对流云庄分舵下手,他是要挑衅整个流云庄,但是我至今想不明白他与流云庄有什么深仇大恨。” 阳纯冷哼一声道,“云兄,你太过正直,在这个江湖之中,本就是尔虞我诈的地方,有时候他杀你对付你并不是什么深处大恨,只是因为他乐意。” 云若静垂头望了望自己的手,淡淡道,“所以找到他,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阳纯心中憋着一口气,斜睨着云若静道,“林家的事,我已经憋了三年,云兄,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将这个谜底解开。” 云若静闻言,不由心中升起一股豪气,道,“既然阳大哥相邀,我愿意与你一同前去。” “好,不愧为我的兄弟,”阳纯举起酒杯道,“为兄敬你和各位兄弟一杯。”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阳纯望着手中的空杯,缓缓道,“云兄,你可知我为何来到这金楠镇。” 云若静摇头,他心中也是奇怪。 ☆、卷五08 云泉山庄 阳纯道,“前几个月,修眉的弟弟周若安与朋友在这附近的云泉山游玩,突然失踪,毫无消息,我和修眉是特地前来打听若安的下落。” “竟有这回事,”云若静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阳纯道,“这是修眉家里事,并未外传。” “原来如此。”云若静暗道,怪不得自己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不比流云庄分舵被神秘人所毁这种事,那些事只要发生了,不过几天,便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云若静道,“周姑娘的事,既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既然遇上了,我也想助你们一臂之力。” 阳纯怔了怔,忙道,“云兄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们三人足够了。” 云若静正要说话,唐容已经开口,“阳公子不用推却,既然是周府的事,流云庄也当义不容情。” 江北周家是江湖有名的世家之一,向来与流云庄交好,是故唐容有此一说。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16节 既然庄主与舵主都开了口,阳纯也不好推辞,当下几人便又是推杯换盏,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明月当空,众人尽兴而归。 肖然推开窗户,夜风轻飘飘的吹拂着,让人感到一片凉爽,空气中混合着草木与田禾的味道。四野寂静,却被远处啊的蛙鸣之声打破,肖然心仪,对着云若静笑道,“大哥,今晚夜色真美。” 云若静见他似乎喝多了酒,面色陀红,不由心中一动,忍不住伸出手去在他面颊上轻抚着,肖然诧异的望着他,顿时脸红耳热,轻声道,“大哥累了吧,休息吧。” 温声软语在云若静耳中仿佛是一副催,情剂,大概是夏天的夜晚过于炎热,他突然觉得自己渐渐变得烫起来。 云若静含糊答应着,随意便解下身上的外套,眸子深深的望着肖然,忽然觉得今晚的肖然与往日的他比起来,面若桃花,娇美动人,忍不住心中狂跳,轻轻拉住他的手,含糊道,“师弟,我来替你解衣裳。” 肖然本来正在动情之时,被他的一句师弟说的心中一冷,身子僵了下来,冷冷道,“我自己来。” 云若静见他突然一冷,不由有些醉意道,“怎么了。” 肖然推了他一把,“去找你的师弟去,不要碰我。”一说到此,不由心中一酸,独自坐在床畔。 云若静被他这句话激的猛地一醒,笑道,“吃醋了。” 肖然没好气道,“我只吃饭,不吃醋。” 云若静忙上前温柔道,“既如此,就让为兄陪你睡觉吧。” 肖然抬眼看了他一下,不说话,灯光下,云若静越发觉得肖然面若桃花,眼波潋滟,不由心中大动,用手抬起他的尖尖下巴,笑道,“我吻一下如何。” 肖然愣了愣,总觉得今天云若静是不是喝多了,竟然调戏起自己来,还没容他多想,只觉自己唇上一热,云若静已经迎面堵上了他的唇。 肖然的心跳动的很厉害,总觉得今晚似乎会发生什么事。 云若静在他的唇上贪婪允吸着,越来越深入,最终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与肖然的香舌纠缠在一起,缠绵不休。 肖然双手盘上他的脖子,尽力回应着他的热情。 呼吸越来越重,身上也是越来越燥热不安。 就在这时,忽听得外面蝉声大噪,蛙声大鸣,随后听得一声娇斥,“什么人?” 那是周修眉的声音。 两人身上的火热迅速退去。 云若静蓦地起身,只见院子里两个身影飘来飘去,正是周修眉与一个蒙面人交斗的影子。 云若静刚想下楼而去,却见一个人影从楼上一跃而下,正是阳纯,只听他喝道,“哪里来的小贼,竟敢欺负我的未婚妻,可恶。” 一见阳纯现身,云若静的心定了下来,从刚才蒙面人与周修眉动手的情况来看,那人不是阳纯的对手。 果然,一见阳纯出现,那人虚晃一枪,转身便跑。 阳纯只道是个觊觎未婚妻美色的采花贼,也没有心思追赶,直接来到周修眉身旁,搀扶着她上楼来。 众人见小贼已被打跑,便寒暄一番,各自入房。 云若静转身闭上房门,忽然听到肖然惊讶的声音,“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云若静回眸一看,才发现桌子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上带着一张纸条。 他不由心中大惊,什么时候,有人飞镖传书,自己竟然不知道。 连忙快步取下飞镖,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明日入山,小心身边之人。” 他蓦地将纸条撕得粉碎,心中起了疑云,究竟是什么人传书,他是何居心。 一见他发火将纸条撕碎,肖然不由问道,“大哥,上面写着什么?” 云若静笑笑,“是来威胁我不得入山,哼,我会怕了他吗。” 他想起院子里周修眉与神秘人的纠缠,心中恍然大悟,莫非就是在自己出屋那瞬间,对方即将飞镖投入自己房间,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那蒙面人在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只是为自己传达情报。 对方既然可以给自己飞刀寄件,想必不是一件小事。 但是,如果他所说的属实,那么,谁才是自己应该小心的人呢。 云若静的念头急速转动着,数来数去,都是那几个熟人,要说自己不熟悉的,便只有跟着周修眉出行的周安,难道莫非是他。 云若静只觉得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痛,肖然走动他面前,悄声道,“大哥,夜色晚了,休息吧。” 云若静含糊一声,吹灭烛火,与肖然同榻而卧。 肖然闷闷不乐,“大哥,你看了那飞刀上的纸条后,似乎不开心,可不可以说出来给我听听。” 云若静被他一提醒,不由心想,这人是敌是友自己都不知,万一他此举是故意挑拔之意,我如果对周围的人起了疑心,不正好是中了他们的计吗。 一想倒此,便拍拍肖然的肩膀,柔声道,“我只是在想我混的也太差了吧,现在什么人都可以用飞刀来威胁我,我还以为我这个流云庄庄主对人有几分威慑力呢。” 肖然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笑声仿佛将刚才已熄灭的火又点燃起,云若静忍不住一个翻身将肖然压在身下。 肖然大惊,挥起拳头轻轻砸他,嗔道,“大哥,你想干什么。” 云若静头脑顿时又变得一阵清明,不由苦笑道,“你不要再来招惹我好不好,我怕到时自己控制不住,对你动手动脚。” 肖然眼波在黑暗之中流转,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心中却有着一阵小小的欣喜,于是,便侧过身,含糊道,“那我离你远远的。” 云若静苦笑一声,视线缓缓从肖然身上移开,也侧过身去,眼观鼻,鼻观心,心中的冲动渐渐平息下来,缓缓入梦。 他记得自己入梦之前脑里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现在贤弟对我的诱惑力越来越强,我是不是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呢,否则保不定哪天意志力不坚定,把贤弟给欺负了,我如何对的起自己这大哥两个字。 次日一早,肖然沐浴着夏日的初阳,缓缓醒来,睁眼一瞧,才发现云若静已不见人影,他大吃一惊,慌忙起身唤道,“大哥,大哥。” 唐容进来,道,“肖公子,庄主已经随阳公子入山了。” 肖然惊道,“那他把我留在此地。” 唐容道,“庄主说你大伤初愈,担心你的安危,留我再此照料你,直到他们回来。” 肖然颓唐的坐到床上,“大哥嫌弃我是个废人,不要我了,不,我要跟着他。” 说罢,就要冲出房去。 唐容脸色一变,脚下一移,出手如电,已是点了肖然麻穴,将肖然重新抱回床上,沉声道,“肖公子,庄主有令,在下只有得罪了。” 肖然躺在床上,狠狠的瞪着他,最后叹了口气,无奈道,“放开我,我不会离开这里。” 唐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几眼,目光闪动,最终道了声好。 云泉山在这金楠镇西北,阳纯等人骑马疾驰一个时辰,方来到山脚下。 远远望去,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连绵在大地之上。 昨夜一场急雨,现在山间雾带盘绕,仿若仙境。 几人沿着小径一步一步来到山前,忽然眼前一亮,前面一座雕梁画栋的大宅院出现在眼前。 “云泉山庄,”阳纯念着门匾上的几个大字,不由沉思道,“会不会是此处风景甚美,若安他们不愿离开呢,说不定就借住在此处。” 周修眉也是精神一震,娇笑道,“我也希望如此。” 阳纯上前拉起门上的环轻叩大门。 哐哐的叩门声在静谧的山林里传的特别遥远。 良久,沉重的大门被人用力拉开,一个下人打扮的青衣小厮望着面前的几位江湖人士,警惕道,“你们各位有事吗?” 阳纯对着小哥施了一礼道,“这位小哥,我们到此处寻人,想向你们借宿几宿。” 青衣小厮道,“请你们随我去见主人。” 众人鱼贯而入。 这个山庄依山而建,庄园大门之后是几十级石梯,两旁到是栽种着无数不知名的各色鲜花,招惹的蝴蝶在那里飞来飞去。 攀登完台阶,众人进入一座位于平地的大厅里,这座大厅向阳而建,此时,晨阳将这里照耀的亮晃晃的,给这座大厅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细纱。 一个面貌英挺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手中端着茶杯,默默的注视着面前的客人。 阳纯与云若静互相回头对望一眼,暗中示意,阳纯上前抱拳说明来意。 中年男子笑着放下手中茶盏,道,“诸位客气了,在下云泉山庄萧落山。云泉山庄一向冷僻,有贵客到此,求之不得。” 说着,令人摆上座椅,请众人落座。 大家也不客气,鱼贯坐下。 阳纯便开口道,“不知萧庄主前些日子可曾见过这位小兄弟,”说着,他便从怀里拿出一幅画,起身来到萧落山面前。 那画上是一个极其美貌的少年,乍一看,与周修眉长得略有几分相象。 萧落山看了一遍又一遍,眉头紧皱,似乎在极力回想什么。 正在这时,周修眉猛地站起,着急道,“那少年与我长的非常相似。” 萧落山盯了她一眼,大概周修眉真人出现在他面前,使他猛然想起什么,不由呀的一声道,“那少年是不是身着一袭青色的衣裳,手中时常拿着一根笛子。” “不错,”周修眉惊喜万分,道,“他在哪里?” 萧落山苦笑一声,“那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当时好像他和他的朋友在我庄里借宿两宿,后来对我们说,他们要上山欣赏云泉山的美景,便离开了,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周修眉闻言心中失望之极,只得道,“还是要多谢庄主。” 萧落山道,“各位不妨在我庄里休息一天,再去找。云泉山连绵起伏,范围极广,要在这茫茫丛林中寻找一个人,不啻于大海捕鱼,需要保持较好的体力。”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有可能你们要找的人离开了云泉山呢?” 周修眉闻言心中不由唏嘘,忍不住拉住了阳纯的胳膊。 阳纯反握住她的手,目中镇定自如。 随后对萧落山笑道,“那我们暂时打搅庄主清修了。” 萧落山笑道,“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公子言重了。” 随后他便吩咐下人为众人准备房间。 云若回望了一眼天剑,发现天剑坐在一旁,目光没有丝毫变化,仍如往常一般平静无波。他心中暂时感到安心。 这时,阳纯站起身来,对着萧落山将每个人一一介绍给他。 萧落山闻言,不由大惊,对着众人施了一礼,朗声道,“各位侠士远道而来,肖某未做好安排得罪了。” 云若静心中烦躁,道,“我等江湖中人,岂能在乎那些迂腐之礼,请庄主不要多礼。” 萧落山干咳声道,“难得遇到云庄主与阳少庄主,不如在我这里次多住几天,让萧某尽尽地主之谊。” ☆、卷五09 山中遇险 云若静来到庭院之中,举目四眺。 云泉山乃是附近有名的水灵之地,层峦叠嶂,连绵起伏,古木参天,在云泉山庄内仰望,也只隐约可见碧蓝的天以及无数的翠叶。 “修眉,”远处传来阳纯的声音, 云若静循声望去,见周修眉背着个小包袱,手中拿着长剑,似乎要远行的样子,不由上前道,“周姑娘。” 阳纯脸上一派着急之色,道,“修眉,暂时不急。” 周修眉叹道,“我如何不急,连萧庄主都说是好多天以前见过若安,我,我实在是着急,我我还是先去寻找若安吧。” “你一个孤身女子进山林,让人担心。” “修眉,等一等,等萧庄主的地图吧,地图拿出来以后,我们也好一同去寻找。” 阳纯劝慰道。 周修眉想了想,将视线投向云若静,云若静对着她点点头,道,“阳兄说的对。” 见他二人一致同意,周修眉才微微点头。 也不知怎么回事,萧落山在他的书房忙碌半天,才拿出一张地图摊在众人面前。 大家看了看,这地图上标注的甚为详细,哪里是飞瀑,哪里是流泉,哪里是湖泊,全部在上面显示出来。 周秀眉此时心急如焚,看了看便道,“看来入山只有两条道,不如我和纯哥一道从西路进山,云大哥你们从东路进去吧。” 当下众人商谈好,各自以啸声为号,互相联络。 云若静回房间匆匆收拾自己的行李,想来真是好笑,才落脚不到一个时辰,便又要匆匆离开。 突然哧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飞了进来。 云若静抬起头,脸色再次大变,一把飞镖插在离他不远的桌子上。 取下飞镖,上面的纸条里仍写着几个字,“入山小心。” 云若静慌忙追出屋去,但见外面清风寂寂,除了一个青衣下人在庭院之中拿着扫把扫着地上的落叶,再也见不到人影。 在入山的岔道边与阳纯分手之后,云若静心神不宁,暗道,那匿名信叫我小心身边的人,现在我身边只有天剑,难道让我去怀疑天剑。 我怎么可能去怀疑天剑。 自从与天剑一同出行后,云若静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最信赖的人,这种信赖之感,是说不出来的,是无法形容的,但是从内心深处,你能感到他对你散发出的温暖信息。 云若静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与天剑在山林之中踽踽而行。 两人在密林之中行走了约一个时辰,突然耳畔传来潺潺水声,沿着水声前行,眼前霍的一亮,一条小溪出现在两人面前,溯溪而上,光线便变得幽幽暗暗起来,两旁是百年古木,以及各色野花,倒影在这清清溪流里,让人如梦如幻,仿佛置身仙境之中。 两人缓缓步行,蓦然,砰砰的声音撞击着二人的耳朵,两人才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瀑布,瀑布下是一个水谭,潭水清澈如碧玉,飞瀑落在潭水两旁的岩石上,瞬间便渐起千万朵水花,四分五散,极为好看。 云若静不由赞叹道,“云泉山的飞龙瀑布果然名不虚传。” 天剑目光突然闪动,猝不及防,一把将云若静推开。 也就在这一刹那间,潭里涨起一米多高的水珠,一个黑衣蒙面人从潭底一跃而起,手中洒出一把毒针,针针射在刚才云若静所站立的地方。 云若静出了一身冷汗。 黑衣蒙面人见一击不中,便暴喝一声,只见一张巨网,从天而下,向云若静二人当头撒来。 危机时刻,两人目光一对视,没有多余的话语,身子一起斜斜掠向岩石上一株茂密的大树。 天剑人在半空,长剑已然出鞘,剑在空中划过半狐,凡剑气所到之处,巨网变为灰烬。 黑衣蒙面人手一扬,十柄淬着绿光的飞刀,盘旋着射向二人。 云若静软剑一挥,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冷芒,只听叮当之声,那些淬毒的飞刀当当坠地。 身在空中的二人还未缓过气来,从他们的目的地那株茂盛的古树上,突然飞出两个同样的蒙面人,手中的利刃闪耀着森森寒芒,前后夹击,两人已退无可退。 云若静不假思索,脚在山壁上一蹬,身子破空而起,剑气裂天而响。 一片绚烂的血花从空中飘落。 那两个刺杀者的身子重重落在地上。 黑衣蒙面人惊呆了,连忙一个扎子跃进深潭。 一道利刃从空中划破水波直射入碧波荡漾的深潭。 很快,一大片红色的血花在潭上飘出,越来越大。 云若静踉跄着连退几步,才抚着周边的岩石站立。 天剑飞身取出蒙面人背上的利剑,来到云若静身旁,将剑交给他,目中隐隐带着责怪之意。 云若静面色苍白,抚着胸口,不停的喘着气。 天剑扶他就地坐下,自己双掌贴在他的背心,缓缓将自己的内力一点一点度到他的体内。 真气连绵不绝从对方掌心传来,沿着自己的奇经八脉缓缓游走,让他感到通体舒泰。 良久,天剑收回双掌,长长叹了一口气。 望着云若静的身影,他耳畔回想起白月寒对他所说的话,最好告诉他少用九天神剑,他日后在不顾禁忌乱用,乱耗内力,这一生活不过三十岁,若他不听,你是内家高手,需及时给他度真气补他内力,否则,他将永远尝到内力剧耗的苦果。 云若静转身注视着天剑,他知道天剑内力远远高与自己,也知道天剑是当世名剑,看着天剑愠怒的眼神,他只得解释,“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只得出手,否则,死的有可能是我们。” 天剑写道,流云十三势,你为何不用。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严厉的目光,他这个堂堂流云庄庄主竟然心存敬畏,他叹道,“那种情况下,只用这招最直接,最管用。” 流云十三式,虽然是流云庄的剑法,但不适用于那种危急的情况之下。 出九天神剑,是他下意识的选择。 天剑又写道,你要记得白月寒的话。 云若静身子一僵。 不错,在步云客栈,白月寒就已经严重警告过他,不得随便擅用九天神剑,此剑法威力惊人,但是对人体的伤害也越大。 天剑继续写道,你是流云庄庄主,继续这么胡闹下去,流云庄基业如何延续下去。 云若静如梦初醒,慌忙道,“前辈说的对。” 天剑见状,写道,对那肖然,你要远离,你们都是两个男子。 云若静一抬头,见天剑目光殷殷,似有期盼之意,他咬紧下唇,终于道,“前辈,我们还是先入山寻找周若安的下落吧。” 天剑目中闪过失落之意,但是他还是起身扶起云若静,让他坐在旁边的岩石上小憩。 云若静道,“我们入山寻找周若安,应该损害不了别人的利益,而这些杀手却为何要针对我们,这真是奇怪,难道寻找周若安会泄露他们的秘密。” 天剑静静的站着,听云若静这么一分析,目中精光闪烁。 迎宾客栈。 肖然瞧瞧门口的唐容,见他正站在外面抚着楼栏眺望远方,不由心中一动,悄无声息的移动着步子来到窗户前,深深吸了口气。 晚霞挂在天边,仿佛在与白昼做着最后的告别。 云若静不回来,他心中就是一阵强烈的不安。 不知道大哥出去有没有危险,他默默的想着。 “肖公子,你想要到哪里去?” 肖然一抬头,才发现唐容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 肖然尴尬一笑,道,“我想见见大哥,这么晚了,都没回来,我心里着急。” 唐容神秘笑道,“肖公子,你不用去见你大哥了,因为有另一个重要的人想要见你。” 肖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脖子上一凉,唐容的剑已横在他的脖颈上。 肖然惊道,“唐舵主,你这是。。。。。。。。。” 唐容笑道,“肖公子如果好好跟着我走,我保证不会动你一分毛发。” “走吧,肖公子。” 肖然一时间被唐容的行为懵住了,心道,如果我跟他走了,大哥回来找不到我,必定焦急万分。 他坚定道,“我不会跟你走,我要等我大哥。” 唐容闻言哈哈一笑,声音冷若寒冰,“云若静是回不来了。” “什么,”肖然一激灵,“你竟然直呼大哥姓名。” 唐容笑道,“对待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我没必要对他保持足够的尊敬。” “什么,”肖然大惊,“你说大哥。。。。。” “不错,”唐容目露杀机,“他活不了多长,有人正等着向他招魂呢。”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肖然失声道。 “我我是流云庄京城分舵舵主唐容。”唐容笑道。 “你这个混蛋。”肖然愤然的一掌向他脸上扇去。” 唐容笑容一敛,一把握住他的手掌,道,“也不看看你现在怎么样,大病初愈,毫无力气,还想掌掴我,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略一运气,肖然只觉的自己的手掌仿佛要断了一般,痛的他无法忍受,冷汗湿透了全身。 唐容一推他,剑仍横在他的脖颈上不动,厉声道,“老老实实跟我下去,如果再反抗,我就不会像这次一样对你留情了。” 肖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倒想看看他想要怎样对付我。 肖然被唐容押着来到客栈大门前,门前早已停着步成英送的那辆马车。 店小二对着唐容笑笑,“唐公子,辛苦你了。” 唐容漫不经心道,“没什么,这是我该为主人做的事。” 然后挥起手刀,一掌劈在肖然颈子之上,肖然顿时昏迷过去。 唐容抱起肖然,将他放入马车,然后坐在马背上扬起鞭子,慢慢驱赶着拉车的马。 夜色渐浓,掩盖住了马车的影子。 云若静心中遽然一惊,仿佛有什么凶兆笼罩在他的心头。 篝火燃烧的正旺,映红了他和天剑的脸。 他们今天缘路而行,却并没有找到周若安,甚至连有关周若安的物件都没发现,眼见天色已晚,便找了一处干燥的洞穴生起火来准备过夜。 两人吃过干粮,依着石壁而坐。 夜间,山林的风不再温暖,变得寒凉。天剑担心云若静着凉,便让云若静坐在里面,自己抱剑在怀坐在洞口,目光警惕的扫向四方。 月色被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唯有洞穴前面的火堆照耀着附近的草木,离篝火远一点的便只看见影影绰绰的轮廓。 现在山林中寂静如斯,偶尔可见山鸡,兔子之类的小生灵从远处穿过,又倏地归于平静。 云若静依着山壁,脑袋混混沉沉,渐渐进入了梦乡。 迎宾客栈起了大火,肖然在火中疾呼,大哥救我,大哥救我。 贤弟,云若静猛地一下睁开双眼,眼前火苗跳动,天剑英挺的身子正坐在自己面前。 天剑回身,望向云若静的目光之中带着征询之意。 云若静的心砰砰狂跳起来,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肖然出事了? 难道唐容也保不了肖然的安全?但是按道理来说,唐容毕竟是京城分舵舵主,保护一个人还是有余力的。 ☆、卷五10同门相遇 一阵悠扬的萧声在密林之中响起,刚开始听起来飘飘渺渺,但是瞬间便仿如就在附近。 云若静不由道,“摄魂箫。” 天剑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 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阵大风刮过,附近的草木猛烈的晃动起来,霎时,一个一个的身影缓缓从丛林中出现,然后依序站在篝火四周,各个眼睛呆滞,表情麻木。 云若静瞧着眼前的这些行尸走肉,不由寒气从脊梁上升起,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又是一群被神魂箫下了蛊的人。 他们的生命已不属于自己。 篝火噼啪噼啪的燃着,对面的人诡异的瞧着自己和天剑。 突然,萧声变得激昂起来。 顿时,对面的傀儡一阵纷乱,随后便见剑气森然,傀儡们争先恐后拿着武器向云若静与天剑冲过来。 二人不及细想,长剑出手,与傀儡们混乱成一团。 傀儡们在箫声的控制中,双眼赤红,出手狠辣,剑剑不离二人身上的死穴,而云若静又怜这些人身不由己,正是无辜,因此一时心软,手下留情,结果反倒被这些人逼得连连后退。 兵刃交接的清脆声响,在宁静的山林之中被成倍的放大,不停的回荡着。 天剑目光一凛,猛然间身形滴溜溜一转,便听得惨嚎连连,几个身影扑通倒地。 云若静知天剑动了杀机,当下也不假思索,在刹那间,手中剑光暴涨,只听一声惨嚎响起,他对面的一个傀儡,脖子上一道红痕,鲜血喷洒而出。 几乎与此同时,围着他的几个傀儡挥刀向他当头劈下。 云若静在这电光火死之间,一个大弯腰,手中横剑一档,与几把钢刀交接,那些人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自己的刀吸搅在一起,握手不住,钢刀飞上半空。 云若静手中剑轻轻一扬,挥洒出一片剑花。 犹如月光一般清凉的花。 傀儡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胸口汩汩留着鲜红的血。 云若静杀的兴起,轻斥一声,流云摘月,长剑画出了一个大圈,轻柔的宛如天上的流云一般。 惨叫之声连绵起伏不停,响彻山林。 天剑见状,放缓手中剑法,见云若静的脸色在火中现出一种异样的红,就仿佛嗜血的魔鬼一般,兴奋不已,杀戮大开。 剑落,血涌,剑扬,血涌,剑横,血涌。。。。。。。。 鲜血如雨一般纷纷贱在他的身上,他浑然不知,只知道扬剑对着敌人杀,杀。 他完全变得像个魔鬼一般,再也不见平时的斯文秀气。 天剑大惊,猛然飞身而起,长剑洒下一片绚烂的光华,在这光华的剑花之中,最后的几个傀儡纷纷倒下。 箫声嘎然而止。 天剑倒转剑锋,一下将剑压在云若静剑身上,目光冷如千年的寒冰,直直盯着云若静。 云若静眼睛发红,也定定与天剑注视,良久,他的炽热兴奋的目光仿佛被寒冰冰冻,目光渐渐变得清澈,恭敬道,“前辈。 天剑剑锋斜向下点地,“你刚才快杀的走火入魔了,知道不?” 云若静目中闪过一丝愧意,羞愧道,“多谢前辈提点。” 刚才在生死关头,他终于放弃了自己一向坚持的不杀无辜之人的想法,全力出击,只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这么做,便只会是自己死亡。 然而,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潜意识里会这么疯狂。 天剑从旁边找来一些枯枝将它们扔进越来越小的篝火里,火苗瞬间又膨大起来。 一地的尸体,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给这个夜晚增添了一丝恐怖的气氛。 云若静与天剑背对背靠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洞穴外任何的风吹草动。 林风呜呜吹过,仿如鬼啸一般。 再也听不到任何的人声。 云若静自言自语道,“这个摄魂箫难道就愿意看着自己这样损兵折将了。” 天剑一动不动。 云若静的目光被吸引住了,前面的密林之中隐隐约约出现几个身影,他不由大喝一声,“什么人?” 那几个人影身子一顿,随后脚步轻快的向他们跑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喊道,“云大哥,是你们。” 竟然是周修眉的声音。 云若静与天剑同时放下心来,在篝火的映照下,周修眉等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们衣裳血迹斑斑,头发凌乱,样子也是狼狈不堪。 周安从附近不声不响的捡来一些枯枝扔进火堆里。 火燃烧的更旺盛了,噼啪噼啪的裂想着,淡淡飘出一股树香味。 众人围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跳动的火苗。 “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我们不是分开入山的吗?”云若静疑惑道。 阳纯道,“我们与你分手后,沿着山路而上,修眉还便走边喊若安的名字。” “是啊,本来以为只是找找若安,应该不会有事,结果在傍晚时分,我们被几个黑衣蒙面人包围起来,经过一场血战,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结果呢,却发现我们迷路了。” “我们在山林之中兜来转去,都又回到原地,心里万分惊愕。就在我们焦急万分之时,林中响起了箫声,时远时近,我们随着箫声传来的方向一直走,结果想不到竟然碰到了你们。” 云若静一愣,蓦地脸色微变,道,“恐怕不好。” 阳纯一挑眉,道,“云兄所言之意是?” 云若静道,“恐怕对方将你们引到我这里,正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哈哈一阵大笑声从丛林间传来,惊动了夜鸟,震的众人耳膜作响。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不愧为云若静,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话音刚落,便见林中人影穿梭,刹那间便已掠至云若静等人面前,都是一袭黑衣,布巾蒙面。 一共是五个人,呈半圆形将他们围在中心。 云若静后面是洞穴,前面是杀手,如果想要逃出这片密林,只能灭了眼前的五个人。 这五人,目中精光闪烁,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功力深厚,不好对付。 云若静默默的在心中盘算着,随后冷笑,“你们几个,一会儿就会成为我们剑下亡魂。” 那五个蒙面人一言不吭。 到是他们背后传来一阵狂妄的大笑之声,“云若静啊,云若静,你今天终于栽倒我手里了,还在那里自以为是。” 那声音嘶哑难听,犹如夜枭的叫声一般让人心里一阵恶寒。 蒙面人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脚步声停在了蒙面人背后,五个蒙面人分站成两列,向着来人施礼道,“见过主人。” 云若静霍的站起,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一人神色潇洒,手中持着一管玉箫,正是前不久在神秘小院里所见的林天剑,另一人脸上五官端庄,只可惜脸上被人用剑交叉的划了一个 十字剑痕,在火光照耀下,显得狰狞可怕。 “洛川,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只是,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云若静失声道。 原来那人正是三年前被他逐出流云庄的三师弟洛川。 “云若静,看到我这幅模样,你很开心吧。”洛川恨声道,“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你为了庄主之位,与童战勾结在一起,设计陷害与我,将我驱逐出流云庄也就罢了,还唆使沙若风毁我容貌,灌我剧毒,如果不是遇到林天剑,我早就死了。” “我恨你,云若静,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没有哪一天不想着报仇,没有哪一天不想着杀了你,没有哪一天不想着毁了流云庄。”他的声音嘶涩,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 云若静皱了皱眉斥道“明明是你为了当上流云庄庄主,挟持童战,怎么非要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 哈哈,洛川一声狂笑,“你还要狡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了得到童战的支持,你不惜深夜。。。。。。。。” “住嘴,”云若静怒喝一声道,“你恨我,我明白,但是我身边的人与这件事无关,你让他们离开。” “你心虚了,怕我揭开你的丑事,是不是,哼,”洛川冷哼道,“你深夜敲开童战的门,跟他滚了一夜的床单,于是童战迷恋你的美,色听从了你的计策,将我驱逐出流云庄,我就是要说出来,免得让你以为我到现在还是白痴。” 天剑听到这里,蓦地紧紧的盯着云若静的眼睛。 云若静的眸子闪了闪,冷冷道,“你愿意怎么说是你的事,你若恨我,那就单独来与我决斗。” “真可笑,”洛川哧的一声笑开了,“与你决斗?你杀了小师弟,拿到了流云庄的镇庄至宝,你那么阴险,我是个白痴,才会选择单独跟你决斗。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你死,当然,你身边的这些狐朋狗友也得跟着陪葬。” 阳纯见此人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仿佛自己生死已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由怒喝道,“原来是你这个流云庄的叛徒在背后作祟,识相的,现在就离开,否则,我手中的天龙刀不会对你留情。” “在江湖之中逐渐没落的天龙山庄,有什么好狐假虎威的。”洛川冷笑道。 “且慢,”云若静想起一事,问道,“流云庄的两个分舵是不是你派人毁的。”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17节 “不错,”洛川昂然道,“我早就该毁了流云庄。” “我也早该怀疑到你身上,”云若静道,“能对流云庄分舵地址,暗语,密件联系方式如此熟悉的人只能是流云庄内部的人,只可惜,当时我没想到这一点,”云若静叹息道。 “就算你想到又怎么样,你也不可能找到我,”洛川冷笑。 云若静斜睨着他,道,“师弟,我给你一个机会,离开林天剑,从此流云庄不再视你为叛徒,重新收你为流云庄门下,如何。” 洛川冷笑。 “我亦会亲自传你九天神剑和九天神功。” 洛川笑容冻结在脸上,不管如何,这句话对武林之中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诱惑,若能得到这两种神功,何愁不能独步武林。 林天剑见状,轻描淡写道,“洛川,他要是有心传你,当年会驱赶你吗,你别被他挑拔了。” 洛川如梦初醒,大骂道,“云若静,你还是这么狡猾,不过我告诉你,你今天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云若静淡然一笑,道,“是吗。” 轻轻将长剑抽出。 长剑仍然带着刚才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洛川徒弟一笑,“云若静,你不妨运功一试,看身子有没有异样。” 此话一出云若静等人大吃一惊。 “你们是不是觉得力气使不上来,丹田空荡荡的,真气也凝聚不上。” 林天剑拊掌大笑。 “怎么会这样?”云若静疑惑的望着林天剑。 “烟花娘子虽然不在世上了,但是她留下的酥骨香作用可是不小,竟然把在场的几位高手酥醉了,”林天剑淡淡道。 “你们一定很惊奇酥骨香是怎样被人下的,对吧?” 他略微垂头,“这首先得感谢周安,是他在那些枯木抹上了酥骨香,遇火便淡淡散发出来。” 周修眉闻言,气愤之极,怒道,“周安,你背叛我。” 周安上前对着林天剑深深一礼,然后对着周修眉道,“大小姐,我本来就是主人安插在周家的卧底,何来背叛之说。” “周安,你这个混账,你在周家的那些日子,难道周家对你不好吗。” 周安不答,避开她冒着怒火的眼睛。 林天剑一挥手,下令道,“统统带走。” ☆、卷五11身陷囹圄 黑衣人拿出布条,将云若静等人眼睛蒙住,然后每个人扣着对方的手腕带着他们在密林中穿行。 虽然看不到眼前的一草一木,但是云若静能默默感受到身边的杂草,古木,以及林中的沙砾岩石。 他听到了潺潺的水流声,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在林天剑的带领之下,似乎转进了一个山洞,刚开始林天剑还用手按住他的头,想必这个山洞入口有点低,需要人蹲下身子才能不碰着洞顶,随后便听见时不时有夜鸟排翅膀的嗤嗤声,大概人的脚步声惊动了躲在暗处的山鸟。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又听到了风刮过山林的声音,一股清新的味道迎面扑来,大概出了山洞吧。 脚下是一条青石小路,林天剑携着他走的很快,随后听到哐啷一声响,似乎是一个铁门被人打开。 又继续走了一段路,再次听到铁门次第被打开的声音,随后,眼睛上的布条被人拿开。 林天剑也松了他的手,笑道,“云若静,我招待你和你的朋友还可以吧。” 的确可以。 这里是几间地牢,廊道上燃着长明灯,发出昏暗的光。 里面空气混浊,让人感到窒息。 阳纯等人也被陆续推了进来。 铁门匡的一声被黑衣人上了锁。 “云若静,给你一天时间想想,只要你能默写出九天神剑和九天神功,我就放了你和你的朋友。” 他丢下这句话,带着那几个黑衣人径直出去了。 “若静,你不能听他的,一旦他从你手中拿到了九天神剑和九天神功,根本就不可能放你出去,而江湖上又将多一个祸害。”阳纯着急道。 云若静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默默无语。 时间一点一点溜过去。 脚步声又嗒嗒的传来,这回来的竟然是洛川。 洛川一把揪着云若静的衣领,就这样一直提着他向前。 上了不少的台阶,云若静只觉冷风扑面而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转到一处绝壁上。 阴冷的风一阵一阵从崖山吹过,衣袂飒飒作响。 “你想做什么?”云若静强作镇定。他看到洛川的眼睛发红,仿佛财狼的眼睛一般。 “哼,我告诉你,你要想活命,就先告诉我九天神剑的口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告诉林天剑,还不是照样死,如果告诉我,我看在咱们往日师兄弟的情分上,可以放了你,毕竟我也是流云庄的弟子,不会那么赶尽杀绝。” 云若静笑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 “你现在也只有我才能救你,林天剑心狠手辣,他能一把火烧了林家,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多么冷酷的人。” “你也一样,你投奔了他,却来幻想着劝服我,你不觉得可笑吗。”云若静懒懒道。 “哼,你到是说不说?”洛川直盯着他,脸上的刀痕在月光下更显得恐怖。 “既然告诉你们当中的任一个,我都逃不出死亡的命运,我还不如就乖乖等死。” 云若静淡然道。 “你,”洛川目露凶光。 “动手吧,我是不会说的。”云若静目光平静无波。 “混账,”洛川挥起拳头一拳砸在云若静身上,然后拳头像雨点一般的砸向云若静身上各处。 每一拳都带着七分内力,锤在云若静身上,一拳就仿佛一个锤子,狠狠的敲打着他浑身的筋骨,云若静忍不住□□,跪倒在地上。 “云若静,你写不写 ”洛川厉声道。 云若静坚定的摇摇头。 “哼哼,你不写也可以,大不了,我叫流云庄跟着你一起陪葬。” “你说什么,”云若静霍地回头望着他。 “你死了,也消灭不了我心头的恨意。到时林天剑给你喂下摄魂粉,以后你就是林天剑的傀儡,哈哈,到时就让你去杀沙若风,去烧流云庄,你说,我的这个想法美不美妙。”洛川咬牙切齿道。” 云若静咬着唇,默默的听着。 洛川凑近他耳朵,低声道,“如果你能默写出九天神剑的剑谱,我就放过流云庄。 云若静一时无语。 过了片刻,他才冷冷道,“我不可能告诉你。” “只有流云庄庄主才有资格知道这些,而你,根本不是流云庄的人。” 洛川身形一晃,冷笑一声,“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呢,其实我们本质上是一类人,只不过,他狠狠道,“你比我更狠,所以你坐上了流云庄庄主之位。” “但是,是谁规定的,只有你云若静才能坐上那个位置呢。” 说着,他一脚踩在云若静背上,“如今,你就被我踩在脚下,流云庄庄主弱到这个地步,也是可笑。” 他脚上一用力,云若静只觉得有千钧重担压在自己身上,他紧咬着唇,不吭一声。 洛川见他始终不肯向自己求饶,不由心中大怒,蓦地一把将他抓起,一掌击向他胸口,云若静闷喝一声,身子飞了出去,捧的一声撞在一块凸起的山岩上,然后缓缓身子坠地,昏迷过去。 洛川走到他身旁,用脚踢着他的身子,喝道,“起来,装什么装。” 云若静一动不动。 洛川暗道,他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当下蹲身去探他的鼻息,心中才松一口气。 虽然对云若静恨之入骨,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失手打死了他,林天剑一定会雷霆大怒,不放过自己。 林天剑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想要从云若静那里获的九天神剑拳心法。 本来自己也是私心来逼迫云若静交出九天神剑剑法,如果能从他身上得到,那是最好不过,如果得不到,自己也可以从他身上泄泄私愤。 古木的阴影之中闪出一人,蒙着面巾,青衫被山风吹得晃动起来,他缓缓道,“洛川,你在做什么?”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洛川耳中不啻于一声炸雷,他惶然抬头,注视着来人,结结巴巴道,“这人,与与我有深仇大恨,我我专门教训教训他一下。” 蒙面人目光在云若静身子上扫过,淡然道,“这人如果死了,主人会很生气的。” “我明白,”洛川垂头丧气道,心里却在犯疑,莫非林天剑早已怀疑我,故意派这个付玉笙来监视我,也是,我私下若弄死了云若静,他的心血就白费了。 他心中冷笑一声,表面上一副恭敬不已的样子,道,“我马上把他送回去。” “那你行动快点。” 洛川心中诅咒一身,暗骂道,不就是林天剑身边的一个男宠吗,狗仗人势,竟然也对我发号施令了。 砰的一声,云若静被洛川重重的甩在地上。 洛川拍了拍手,道,“他妈的,污了老子的手。” 伴随着手字,人已经如一团乌云般飘出了地牢。众人一见云若静身上血迹斑斑,鼻青脸肿,细若游丝,不由大震。 阳纯连忙跑过去,将云若静从地上扶起,轻声唤道,“云兄,云兄。” 云若静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含糊道,“贤弟。” 阳纯面色一变,心中一沉,暗道,怕是不好,云兄出现幻觉了。 猛然用手一探他的额头,但觉滚烫如炭火,不由叹道,“云兄怕是不妙。 天剑闻言,急忙将云若静抱到自己怀里,在燃烧的跳动的灯火之中,云若静的脸色红得可怕,不由剑眉一扬,注视着阳纯,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阳纯想了想,猛然从地上跳起来,不断的摇动铁门,大声道,“来人啊,来人啊。” 半晌,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地牢里,不耐烦道,“闹什么闹 ” 阳纯指着天剑怀里的云若静道,“他烧起来了,赶紧叫你主子找个大夫来看看。” 蒙面人嘀咕道,“死了就死了呗,找什么找。” 阳纯目中露出一丝杀气,道,“他如果死了,你主子什么都得不到了,要不要派大夫,请便。” 蒙面人怔了一怔,似乎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他想了想,便离开铁门走向阴影处。 唔,唔,云若静□□着,似乎在不停的喘气,周修眉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情不自禁的拉着阳纯的手,担忧道,“云兄似乎烧的很厉害呀,若果大夫不来,我真担心他挨不过去。” 阳纯忙安慰道,“修眉,别怕,我相信云兄会吉祥人天相,没有事的。” 地牢里一片寂静,每人各怀心思,默默的望着天剑怀里的云若静。 天剑的拳头紧握,目光凌厉,他感到他的怀里躺着一个火球,连带着他自己的身体也即将燃烧起来。 地牢里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推开,一个男子提着药箱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众人一见,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人竟赫然是云泉山庄庄主萧落山。 萧落山见三四道视线射向他,也不慌张,笑道,“还是先看看云庄主吧。” 他大概检查了一遍,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绿色的瓷瓶,递给天剑,道,“无妨,这里面的药丸一日三颗,一天三道。”说罢,收拾好药箱,站起身来,看样子似要离去。 “且慢,”阳纯道,“原来萧庄主也是林天剑的人。” 萧落山微微一笑,“不错,我在云泉山庄恭候各位已多日了。” “那么,我弟弟是不是被你囚禁起来了?”周修眉突然问道。 萧落山摇头,“我确实对你弟弟的行踪不知,所以你问我也是白问。”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叹口气道,“我在云泉山庄只是等候云若静,而你们,只是不那么幸运,被他连累的,如果不是遇到他,主人也不会对付你们。” “真可笑,我和他既是兄弟,岂能怕自己被连累。” 萧落山唉声叹气一番,走出牢门,大铁门顿时又被人锁起。 萧落山,萧落山,阳纯默念着这个名字,缓缓道,“莫非,我们现在是在云泉山庄?” 一语提醒梦中人,周修眉道,“是呀,如果不是在云泉山庄,他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阳纯只是在一旁默默的想着。 廊上的长明灯霍霍的燃烧着,众人昏昏欲睡。 天剑将云若静拥在怀中,不停的关注着他的精神状态,不知过了多久,云若静的身上冷汗冒出,打湿了衣裳,天剑一摸他的额头,不由心中一松,谢天谢地,庄主终于不再发烫。 “吃饭了,”一个蒙面人恶狠狠的叫着,放下一个装着饭菜的大盆子和一壶水就走。 声音惊醒了云若静,他缓缓道,“水。” 阳纯急忙把水壶放在他唇边,一道清流流入喉中,润泽着干涸的身子。 发现自己在天剑怀中,云若静猛然一惊,忙用力挣脱出他的怀抱,依着地牢墙壁而坐,声音干哑,“让大家为我担心了。” 阳纯连忙手慌脚乱的将饭盆端到他面前道,“吃一点吧,才有力气。” 云若静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没有缘故的一阵感动。 良久,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饭盆里。 “哈哈,真是兄弟情深呀。”有人在一旁笑着说道。 阳纯猛地一抬头,才发现林天剑已经站在牢房外,正颇有兴趣的观看着牢里诸人的举动。 “云若静,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你想通没有。” 云若静缓缓道,“我不会写。” 林天剑瞅着他那苍白的脸色,无所谓的一笑,“写不写由你自己决定,但是有一个人你一定很想见他。” 云若静蓦地想起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 林天剑大声道,“来吧,让云庄主见见他的贤弟吧。” 话音一落,一个熟悉的身影押着一个紫衣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卷五12回应 “大哥,”肖然一眼就望见了依着墙壁而坐的云若静,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天时间不见,大哥变化的太大了。 他脸清鼻肿,发丝凌乱,衣衫破败,上面满是血污和泥泞,跟几天前的那个飘逸若仙的男子相比,判若两人。 但是,肖然知道,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自己总能在第一眼就能分辨出。 肖然扑了过来,但冷冰冰的铁门挡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大哥,”肖然的心猛然痛起来,这帮畜生,不知又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来对付大哥。 唐容一个箭步上前,硬生生将肖然拉回到自己身边。 “放开我,”肖然怒道,“唐容,你这个小人。” 唐容轻咳一声,并不回答。 云若静冷冷的注视着唐容,这个人的出现,让他心头一震,他不由道,“唐容,想不到原来你也是林天剑的人,我真是看错了人。” 唐容垂着头,仍是不语。 林天剑笑道,“不错,唐容是我们多年前打进流云庄的内应,流云庄收徒过于严密,这么多年,我们也就潜进几个人而已。” “但是,唐容也不错了,这些年来凭着自己的本事,混到了京城分舵舵主一职。” 林天剑道,“我们知道你,童战与太子私交是相当好的,所以太子出事,唐容就背地里查探,目的就是引你出流云山庄,让你到京城与方中信斗,然后来个渔翁之利,顺便到时将流云庄在京城的分舵也彻底毁了。” “想不到你命大,竟然被对方高手偷袭也不死,于是,哼,我们便放弃了原先的想法,先设法拿到你手中的镇庄至宝后,在对付流云庄。” 云若静似乎并未注意听他的谈话,目光慢慢凝视着肖然,慨叹一声,“贤弟,是我连累你了。” 肖然忙道,“大哥,不要管我。” 云若静见肖然的脸色仍然显得苍白,心中顿时起了怜爱之心,心道,贤弟大病初愈,本就不宜乱动内力,奈何这些贼人对他毫不留情,一想到此,牙一咬,道,“林天剑,你们既然对付的是我,那就放开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林天剑冷笑,“你怎么这么天真,我若放了他们,一旦这些事传到江湖中去,我还能在江湖中混吗,云若静呀,人是不能有妇仁之心的,以前你心一软,放了洛川,现在他不就跟着我一道来对付你吗。” 云若静盯着地面,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一声不吭。 “我再问你一次,你写不写?”林天剑厉声道。 云若静抬起头,缓缓摇头,“我不会。” 林天剑面色一变,“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好,你将为你的这句话承担责任。” 他猛一回头,声寒若冰,对着唐容下令道,“唐容,何成杰,你二人就押着肖然在旁边的牢里表演一副春,宫,图给云若静看。” 话音一落,地牢里一片死寂。 云若静的心神大震,面色剧变。 猛然,阳纯怒骂道,“林天剑,你这个卑鄙小人。” 林天剑若无其事的瞧了他一眼,笑道,“你发什么火,让你们免费看春,宫,图,你就认真看吧。” 见唐容等人还没有动静,他不由眉头一皱,道,“唐容,何成杰,你们是不是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怎么,想要违令。” 唐容闻言,身上猛一激灵,忙道,“属下听令。” 从几个蒙面人后面缓缓走出一个蓝衫男子,他脚步声非常轻,人也低垂着头,靠近阴影处,但是云若静一见他的影子,骤一思索,不由怒道,“何成杰,你当初答应我的事呢?” 那男子缓缓抬起头来,对着云若静尴尬一笑,道,“云大美人,你别怨我,我也是没办法,谁让你是主上的敌人呢。” 林天剑眼色一愣,催促道,“你们二人好好招待肖然,给在场的各位大开眼界。” 肖然被二人一左一右挟持着进了旁边的地牢。 这地牢一面是石壁,其余三面均是用一根一根犹如手臂一样粗壮的铁柱分割成一间一间的牢室,因此一间牢房出了什么事,其余的牢房都能看见。 何成杰一探头,便看到了云若静那愤怒的目光,他心一虚,竟呆呆的立在那里,唐容也是垂头,看不见表情。 林天剑怒了,斥道,“你二人真是要反了。” 唐容一怔,忙单膝下跪施礼道,“主人,我与肖然好歹也是熟人,实在是,要不,你换个人吧。” 林天剑一想,这话也不无道理,当下便令身边一个蒙面人换下唐容。 那蒙面人目露欣喜之色,迫不及待就冲到肖然面前,二话不说,哗的一声,几下扯掉肖然身上的衣裳。 肖然一步一步后退,那男子上前一把扭住他,力道之大让肖然疼的直冒冷汗,蒙面人冷笑一声,将他强制跪趴在冰冷的地下,然后三下五除二,解下自己的裤子,抬起肖然的脸,将自己的物,件塞进肖然嘴里,一手紧纂住肖然的乌发,身体摇晃开始抽,查起来,肖然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要被对方捅烂,心中一阵恶寒,却又发不出声,几乎就要窒息。 “何成杰,你呢,不好好在云若静面前表现。” 何成杰犹犹豫豫,偷偷瞟了一眼林天剑,见他面露杀机,不由心中一寒,只得无奈道,“肖公子,我,我只是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小人物了。” 然后慢慢褪下自己的裤头,却发现自己因为心中恐惧,那里软软的,立不起来,尴尬无比。 “好了,你给我下来,”林天剑一挥手,另一个人快速冲进牢房里,代替了他。 何成杰见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云若静看见了肖然眼中的泪水在不断的涌出,他闭上双眼,痛苦不已。 镇庄至宝,不容外传,历代庄主必须谨记。 阳纯暴怒,道,“林天剑,你叫他们停手。” 林天剑哈哈一笑,“这得看云若静同不同意,”然后笑道,“你贤弟待会会变成什么样,都是你这个大哥带给他的。” 都是你这个大哥带给他的。 这句话一直飘荡在云若静脑海之中,他想起往事,想起那个消失在翻腾云海中的紫色人影,终于忍不住喊道,“放开他。” 林天剑大喜,“放开肖然。” 那后进去的蒙面人一愣,叹息一声,自己还没好好享受这少年呢,但是既然主子下令了,他也只有讪讪离开,而先前的那人则大叫一声,射,在肖然嘴里。 他得意洋洋,猛地一下抽出,松开肖然,肖然失去了支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贤弟,”云若静扑在铁栏上,痛苦的望着倒在地上的肖然,自责道,“都是我胆小,怯懦,害了你。” 一缕缕白色的浊,液从肖然唇角流出,他紧紧的注视着云若静,眼角泪痕未干,缓缓而又坚定道,“大哥,你不要自责,不要管我。流云庄的镇庄至宝不能外传,不能外泄。” 没有想到肖然竟是这么想的。 云若静心中的愧窘顿时蔓延在他全身各处。 “你们说够了没有,”林天剑道,“我放开肖然,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 云若静紧紧闭上双眼,片刻之后,才淡淡道,“这里又冷又恶,我精力不好,记忆也不好。剑谱,功谱都不记得了。” “你,”林天剑恶狠狠道,“耍我呢,好。。。。。。” “慢着,”云若静道,“你不好酒好饭好屋的待我们,我怎么记得起来。” 林天剑沉思道,“我的确忘记了流云庄庄主是不愿意在这恶劣的地方住着,好,我答应你。” “主人,”有人出声想要提醒林天剑。 “放心,他们所有人功力已失,对我们没有威胁。” 铁门被缓缓打开,云若静再也忍不住,迅速冲进旁边的牢房里,将肖然的外套卷在他的身上,抱起他,道,“我要与我贤弟一个房间,这样我才能确保你们没有伤害到他。” “可以,”林天剑大方道。他心想,反正你们也逃不出我的手掌之心。 果然不出云若静预想,他们确实是被押回云泉山庄。 又是回到了当初萧落山招待自己的客房,云若静虽然身子被洛川拳打脚踢,毕竟是江湖中人,比起深受内伤而又未痊愈的肖然来说,筋骨好过他太多。 他让人烧了温水,分别给自己和肖然沐浴之后,给肖然穿上新的衣袍,这才提起浴桶,将水倒在院子里的花树之下。 林天剑早已令人备了笔墨纸砚在旁边的木桌上。 云若静端坐在桌前,持起毛笔,蘸了蘸墨,正准备动笔,肖然忽然道,“大哥,你真的要把剑谱拳谱写给他?” 云若静别过头去,不理他。 “大哥,”肖然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笔,黯然道,“你不能这么做,如果一旦落到那些贼人手里,流云庄怎么办。” 云若静悠悠叹了一口气,从他手中拿过笔,柔声道,“贤弟,这些事你不要多想,这些日子,你只要静静的观赏风景即可。” “不,我不能让你成为流云庄的叛徒,饱受天下人的辱骂,”肖然坚定道。 云若静的心微微一颤,肖然的心里竟然在为着他的名声着想。 “大哥,”肖然把脸放在他的肩膀之上,低低道,“我宁愿自己被人凌,辱而死,也不愿意让你被千夫所指。” 云若静转过身来,深深的注视着他,柔声道,“贤弟对我的心意,大哥以后都不会忘记,也不会辜负。” “大哥,”在他温柔的目光里,肖然雪白的脸庞上微微起了红云。 “贤弟,”云若静仿佛承诺般道,“你对我的心意,大哥日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云若静又重新摊开纸,在纸面缓缓移动着毛笔。 正午时分,林天剑手持玉箫,迈步进屋,笑道,“我来看看云庄主写的怎么样。” 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页,不由道,“云庄主真是个重信义的人。” 随后面色一冷,道,“你要是在里面作假,我就先杀了肖然和你的朋友。” 他将纸页拿起,放入怀中,道,“我先拿去慢慢修炼,若是发现不对,后果是什么,你应该很明白。” 一旁的云若静和肖然理都没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大哥,”肖然轻声道,“这人确实狡猾,竟然要你一章一章的写,如果当中出了差错,他就知道你在里面掺了假。” 云若静淡然一笑道,伸出修长的指头轻抚着他乌亮的长发,叹道,“本来你的身子才有一点起色,又被他们如此对待,在地牢里寒气入体,不知多久你才能恢复过来。 肖然心中一黯。 “真的,我当时应该在步云客栈多滞留一段时间,有步老板在,就不会有人这么猖狂的对待你。”云若静若有所思的叹道。 一阵山风吹过,一片树叶打着转缓缓落在窗棂上,云若静随手拾起树叶,视线停留在立在院子里的一个人影上。 他反剪双手,似乎正在观赏周围的景色。 云若静收回目光,拿起那片树叶在手上把玩着,片刻,才无聊的将它撕碎,扔向窗外,苦笑道,“看来现在我无聊到要玩树叶的地步了。” 那个人影正是阳纯。 第二日,林天剑又迈着优雅的步子拿走了云若静挥毫写下的第二页纸。 离开前,他笑着对云若静说,“流云庄的镇庄至宝就是与众不同,才炼了第一天,就有所觉悟,看来你的脑袋是开窍了,如果你早点这么想,我们就直接合作,你也不用受这般苦了。” 望着他的背影,云若静冷笑一声。 这天晚上,云若静正准备吹灭烛火之时,有人敲门,云若静将门一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是洛川。 洛川直接跨步进屋,低声道,“我有话问你。” “请说。” “你是真的要把剑谱拳普毫无保留的告诉林天剑。” “当然,”云若静冷冷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你也有兴趣,那么,你向他要吧。” “你,”洛川握紧了拳头,半晌,才低声道,“你以为你写完了,他就会放过你。” “我觉得他比你可信。” “你,”洛川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如果写给我,我就找人帮肖然治病。” “很抱歉,肖然不需要。”云若静一口回绝。 “是吗,”洛川狞笑道,“既然他不需要治病,那我现在就在你面前日,了他。” 说着就向肖然扑过去,肖然大惊,连忙闪到一旁,惊慌道,“大哥。” 云若静怒不可抑,“洛川,你简直是个畜生。” “畜生,我也无所谓,你倒是喜欢与庄外之人合作,却拒绝我这个曾经的流云庄弟子,当当畜生也无所谓。” 云若静将肖然揽在自己怀里,厉声道,“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可笑,你现在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我会怕你吗。” “哪怕我是手无寸铁,我也不会容你欺负我的贤弟。” 洛川冷笑一声,“告诉你,林天剑今天忙着闭关练功,我就是杀了你,他也不会知道是谁做的。” 云若静一愣,暗道,不可能吧,现在林天剑继续让我给他拳剑谱,想必我是他重点保护对象,他怎么可能不设防呢,难道我死了,他还有好处。 ☆、卷五13计杀 云若静脑里灵光一闪,冷笑道,“你想错了,现在林天剑把我看得死死的,反而是你,因为是流云庄弟子,他可是处处提防你,你千万不要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聪明的很。” “他留你,只是因为要利用你,但是,如果你的所作所为威胁到了他的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丢弃你。” 洛川一直在冷笑。 “你不信,你以为你在这里能无所顾忌。”云若静慢悠悠道,“当你私自对我动武时,是谁最后出来阻止了你,是付玉笙,林天剑的心腹。” “呸,就那个男宠,有什么本事。” “男宠,”云若静笑了,“你还真不识好歹。” 洛川冷笑连连,一步一步逼近云若静与肖然。 忽然,云若静沉声道,“林天剑,你怎么才来,你看,你的手下都如此不把你放在眼里。” 洛川吓了一跳,随后反省过来,道,“别演你的空城计了,不到明天早上,林天剑是不会来的。” “是吗,”云若静意态安详。 洛川见他一副闲庭信步的悠闲意态,更是大为惊奇,但是他可不相信林天剑会深夜出现在这里,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每天都在闭关修炼,如果发现对自己身体没有什么不良影响,第二天正午便又出关。 如此这样,洛川已经掌握了他的作息规律,也因此才有胆量趁着夜深人静之时闯进云若静的房间逼迫云若静。 如今他见云若静迟迟不对自己屈服,而肖然又是云若静的心头肉,故此便想凌,辱肖然,出一口气,因此,便狞笑道,“饶你说干口水,我也不信。” 当下一个恶虎掏心,向云若静二人扑来。 也就在一刹那,风中传出一阵细不可闻的叹息声。 说时快,那时快,洛川只觉自己身子一麻,不由得心中一寒,一股凌厉的指风已拂向他的肋下。 一阵衣袂之声响过,一个蒙面人轻飘飘飞进屋来,冷冷道,“洛川,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对不?” 这人正是付玉笙。洛川心头稍微一安,冷哼道,“你想怎么样?” 付玉笙一把提起他,道,“还能怎么样,自然带你到主人哪里。” 见他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云若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裳已全部被冷汗浸湿,摸摸肖然的手,发现他的手也变得冰凉。 “大哥,”肖然缓缓道,“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被缚,眼睁睁看着流云庄的拳剑谱落入林天剑这样的贼人手里。” 云若静垂下眼睑,温声道,“我不是说过吗,这件事无需你管,你只要在这里吃好睡好就罢了。” “我必须管,因为。。。。。”肖然的声音高了起来。 云若影愕然的望着他,“因为什么?” 目光炯炯,里面似乎带着一种期待。 肖然犹豫了一下,咬着唇道,“你说过的,它是流云庄镇庄至宝,如果就此落入奸人手里,只怕从此武林将大乱。” 云若静轻叹一声,“如果这样,那就是命中安排。” 闻听得他的理由,肖然不由得大怒,道,“大哥,你怎能与林天剑这样的人同流合污呢?” 云若静目光变得深邃,静静的注视着他,良久,才淡淡道,“你不信我。” 肖然心慌意乱,“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云若静道,“夜深了,贤弟,我们还是不争了,休息为重。” 屋里的灯火一下子熄灭,瞬间变得漆黑。 然而床上的两人各怀心思,迟迟难以入眠。 那洛川自那晚被付玉笙带走之后,接连几天不见踪影,云若静二人到是感到片刻安宁,只是肖然变得越来越郁郁寡欢。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18节 这日,突然院中起了一片喊杀声,“有刺客,”五六个蒙面人持刀护卫在云若静房门前。 那喊杀声越来越多,只见一条人影从院头一晃,掠过围墙向西边的一个院落飘去。 “追,”一群人紧追不舍。 “什么事?”洛川推开房门走出来,冷冷的对着面前的蒙面人。 “刚才有杀手躲进你的屋里,我们奉主人之命前来搜索。” “胡说八道,我对主人忠心耿耿,怎么会收留刺客。”洛川呵斥道。 两人僵持不下,各不退让。 “什么事?”一个男子走过来,正是林天剑的心腹唐容。 “唐大哥,洛川收留了杀手。” “哦,有这回事,”唐容目光缓缓转向洛川,“洛兄弟,请你给我解释一下原因。” “原因吗,就是你们无中生有,”洛川冷冷道,他原本是流云庄弟子,武艺高强,也是林天剑较为器重的高手,因此经常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那些蒙面人早已看不惯他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纷纷向唐容诉状,“大家就是看见那条影子跑进了洛兄的房间,才会坚持要求搜他的屋子。” 唐容婉转道,“既如此,那就请洛兄让我们兄弟进去看一眼,好还洛兄的清白。” 洛川见面前群情激愤,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他暗想,反正老子也没放什么人入屋,等会我就等着你唐容向我道歉。 众人一拥而入,洛川则耐心的想着自己到时怎么去辱骂唐容。 忽然有人喊起来,“这里有一件血衣。” 他们还真发现了什么,洛川面色一变,连忙推开人群,跑进屋里,只见一个蒙面人手中提着一件青色的染着血迹的衣服正对着唐容说些什么。 唐容一见洛川,立即怒喝道,“洛兄,这件血衣你怎么解释?” “这,”洛川一惊,猛然道,“这一定是你用来诬陷我的。” “诬陷你,”唐容笑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管你怎么想,你跟我到主人面前解释去。” 说罢,手一挥,冷声道,“走,大家一起到主人面前去。” 洛川脸色大变,暗道,明明是他们陷害于我,如果到林天剑面前,他们人多势众,我有口难说,只有死路一条。、当下杀机一起,厉声道,“走,我跟你们一起去。” 话音未落,屋中扬起一道寒光,流云十三式在他手中如行云流水一般缓缓划出,几个蒙面人一不小心,手臂上重重中了一剑。 唐容大喝一声,道,“你造反了,是不是。兄弟们,一起上。” 那几个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的发呆的蒙面人在唐容的组织下,渐渐心平气正,几人围着洛川,剑法变得齐整起来。 剑气逼人,洛川的剑法连绵不绝,招招直指对手各大死穴,可惜那唐容也非平庸之辈,带着那些蒙面人见缝插针,时进时退,将洛川逼得喘不过气来。 周围跑来的护卫越来越多,洛川猛然大喝一声,足一蹬地,人已飞旋在半空之中,倏地向院墙掠去,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哪里走,”唐容怒斥一声,紧追不舍。 洛川无暇多想,正一运气,准备运用轻功离开时,忽然一群飞刀悄无声息的从墙角处飞射向他,他毫无准备,挥剑格挡,虽然震退了大多数的飞刀,但是还有一柄结结实实的扎在了他的脚踝处,顿时一个趔趄,从墙头栽倒下来。 机不可失,长剑从唐容手中扬出,嗖的一声,迅如流星,噗的插入洛川的背心。 眼前的人脸越来越多,洛川茫然的望着他们,嗫嚅着,“不,不是我。” 但是已经没有人在意他的话。 唐容立在洛川面前片刻,蹲下身去,用手缓缓替他抹上那双瞪着大大的眼睛。 墙角处轻轻走出一个人影,紧张道,“这人死了。” 唐容望了望望那人道,“不错,你可以回去向主人汇报了。” 洛川的确死不瞑目,他怎么知道,今天的这个刺杀事件是主人亲自安排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他死。 这人平时嚣张跋扈,自己身边需要人手,林天剑暂时忍了,但让他忍无可忍的是这人不知退进竟然背着自己暗中逼云若静写拳剑谱,还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所以,此人必除,以前,自己功力不足,急需高手,可是,现在他在修习云若静写的拳剑谱,尽然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内力大有进步,因此他没有必要再留这个流云庄的叛徒。 他背对着前来报信的何成杰,哈哈大笑,道,“你们做得好。” “主人,属下还发现一件怪事。” “什么事?” “属下溜进洛川的房间时,在他的床上发现了几颗绿色的药丸,属下好奇,便偷了过来给主人看。” “什么,有这回事?”林天剑下意识的将目光瞄向自己的锦床,接过药丸道,“你出去吧。” 何成杰施了个礼,悄然退下。 林天剑看着自己手里的绿色药丸,心中惊疑不定,这不会是酥骨香的解药吧,如果是,洛川为什么要盗用呢,难道他竟然有了想给云若静等人解药的想法。 不管如何,这人已经死了,自己也不再忌惮任何人了。 只是,这个药丸,他想了想,随步走向自己的床畔,从被褥最下面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与那绿色的药丸比了比,发现自己的药丸稍小,心中松了口气,暗道,酥骨香的解药确实无人偷走。便将小瓶放回原地,然后冷笑一声,推开窗户,将洛川的绿色药丸全部洒在了附近的花草从中。 唐容走进来,恭敬道,“主人。” 林天剑道,“我马上要闭关练九天神剑第四层心法,你加派人手暗中守在云若静附近,我这里的护卫工作就全权交给你和付玉笙了。” 唐容一惊道,“主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你说。” “你真的相信云若静写的那些心法,我怀疑他可能作假。” 林天剑沉吟着,“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但是我按照他写的练下去,发现自己内力确实增强,真气在体内畅通无阻,所以现在我暂时相信他。” “可是,”唐容担心道,“云若静这么狡猾,我真担心主人上当。” “这个你不用担心,”林天剑道,“我现在已经想好了方法对付他们,如果一旦我发现自己身体有任何不适,他们也会陪着我一起下葬。” “主人厉害,”唐容慌忙道。 “这个人物就交给你看管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叮嘱道,“这是摄魂粉,你每天在饭菜中悄悄洒下一些,他如果对我作假,我也会让他付出代价。” 唐容慌忙接过,他的手还在发抖。 “怎么了,你的手在抖 ”林天剑敏锐的问道。 “主人,你真是太信任唐容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交给唐容。” 林天剑叹了一声道,“我如何不信你,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流云庄忍辱负重,实在是太辛苦。” 他抬起头,缓缓道,“其实,你自称下属,我又何尝不是别人的下属呢?” 唐容一愣,林天剑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苦笑一声,“闭关期间,如果有什么强敌来袭,你不要管我,先保护付玉笙离开。” “这,这可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有危险。”唐容道。 “其实,这辈子,我最亏欠的便是玉笙,我害他毁容,害他被碧玉楼追杀,现在更是被拖入了与流云庄的梁子里,他曾经是我的一个梦想,是,是我害了他。”林天剑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看到的愧窘之神。 他住了口,叹息一声,“你下去吧。” 窗外有清风拂过,林天剑望着那轻轻摇晃的翠叶,眼前出现了落云山深处的一个小屋,屋前是开辟出的菜地,周围是各色的野花,一道小溪蜿蜒从旁边流过,小屋里住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那少年把重伤的他背回家,然后精心照料,然后就是依依不舍,然后。。。。。。。。。。这么一回忆,他发现那时的自己还有着人性纯真的一面,如今。。。。。咬咬牙,林天剑暗道,不管如何,现在只有前进一条路。 ☆、卷五14 夜逃 肖然近日的气色越来越不佳。 当初萧落山给他诊治之后,只开了一些大补的药,自然没有什么转机。 云若静坐在一旁,心里不住的叹气。 肖然到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而安慰他道,“大哥,你莫唉声叹气,你越是这样,我心里也是不开心。” “贤弟,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云若静深深凝视着他。 肖然微微一笑,“大哥已经对肖然很好了,所有的事都不想让我参与进去,只想让我置身事外,只是这一分关心,肖然都深深记在心里了。” “我,当初真的不该让你跟着我来到京城。” “大哥,你不要自责,”肖然的眼里闪着明丽的色彩,里面带着喜悦,如意,就是没有哀伤,仿若一个天真无暇的孩童那般。 云若静的心却沉到地地低下。 萧落山说,肖然原本受过较重的内伤,因为无法修养兼之心情不畅,如果情况在这样持续下去,后果不妙。 但是萧落山也只是摆摆手,因为他也对肖然的病情没有把握,反正,他们都是主人的敌人,迟早都是一死,自己也没必要给他费力医治。 要彻底医治好肖然,还得靠白月寒。 云若静静静想了一会,才持搦管,缓缓动笔。 夕阳落山,云若静点亮了屋里的油灯,灯火摇曳之中,他面色时阴时晴。 一个人缓缓推门,沉声道,“庄主,请随我走。” 云若静蓦地一惊,才发现那人竟是唐容,肖然更是惊诧不已,正要出口训斥他时,云若静竖起食指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肖然疑惑的望着自己面前的两人,云若静走过来,一把楼住住他的腰,低声道,“今夜,我们要迅速离开。” 唐容道,“付玉笙和萧落山今晚都出庄办事去了,正是好时机。庄主,跟我走吧。” 院子里一片寂静,那些在附近巡逻的护卫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沉迷在睡梦之中。 阳纯天剑等人正立在院中。 唐容道,“云泉山庄前门住满了护卫,我之所以能得手,是因为监视你们的护卫正是我调派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带你们从后面密道出山。” 肖然忽然,“等等,唐容,你时好时坏,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凭什么相信你?” 云若静这时微微一笑道,“贤弟,你要相信唐容,他是我们的人。” 月光下,他的面容异常平静。 “在步云客栈,唐舵主已经悄悄向我坦白了他的身份,但是,因为当初他也没有见过主人的真面目,所以我们决定将计就计,以我为饵,引出幕后的人。” 于是肖然不再言语。 唐容在前面引路,刚离开院子不远,身后蓦然传来嘈杂的声音,随即一阵响亮的钟声被人敲了起来,声音激荡,在空气中绵绵延长,显得特别刺耳。 唐容眉毛皱了起来,“奇怪,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我们只有加快速度。” 话音刚落,便见一群人影远远追了过来,随即山坡上火把人影闪动。 云若静见情况危急,慌忙对阳纯道,“阳兄,麻烦你带着我贤弟与唐容先走,我来断后。” “庄主,你不能再独自涉险,”唐容刚说出这句话,便被天剑拉住,他回头望了望云若静,终于心一狠,对着其余人等比划着,“我们走。 云若静握了握肖然的手,语气坚定道,“贤弟,你们出去之后,我一定会来找你。” 肖然含着眼泪,终于在阳纯的一再催促下,跟着唐容而去。 云若静牙一咬,随即厉声喝道,“云若静再此,你们有种的就冲我来。” 他内力充沛,竟震得当场的人气血翻腾。 立即有人挥舞着长剑向他围过来,“不怕死的就来吧,”云若静冷笑一声,手按在剑柄之上,一股杀气从他身上蔓延在周围空气之中。 唐容竟出乎意外的取得了解药。 现在云若静功力已经恢复,他一腔豪情,毫无畏惧。 他犹如一位杀神一般,威风凛凛的立在月光之下。 目光杀过之处,便带来一股寒意。 围着他的护卫被他气势所撼,竟然没人敢上前一步。 就在此时,有人厉声斥道,“让开。” 随后一人在月光下逶迤而来,正是林天剑。 林天剑恨恨道,“想不到唐容也会背叛我,真是可恶。” 云若静道,“这正好说明你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他刚好看清楚你了。” 林天剑道,“云若静,你别得意,唐容虽然给了你解药,可是。。。。” 这话刚一说出口,猛然想到,既然唐容已经背叛自己,那么,根本就不可能在饭菜里给云若静下摄魂粉,他冷哼一声,“你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只有一人,想要逃出这里,可是难上加难。” “我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否逃出去,”云若静目光望着远处,若有所思,“只要他们能出去就行。” 阳纯等人在唐容的指引下,一路杀到后山,这里是绝崖,冷风呼呼的刮来,扬起众人的发丝,让人心里发颤。 唐容蹲下身去,用力抱起一块凸起的较为平坦的山石,将它放在一旁,顿时,下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窟,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更听不到任何声响。 林天剑冷斥一声,道,“还不给我拿下他,”在他的威势下,蒙面护卫们纷纷刀剑起舞,向云若静逼去。 云若静冷笑一声,一剑划下,顿时明月光在他剑下,被劈为两半。 剑气骇人,最前面的两个蒙面人砰的倒下,眉心上各自一个红点。 蒙面护卫不由看的心惊,纷纷驻足不前。 云若静道,“这是流云十三势的眉间式,你们谁还想试试。” “看剑,”一道人影猛地飞入人群,手中长剑直取云若静白会穴。 “好剑,”云若静赞道,“不愧是在碧玉楼呆了几年,一出手就是置人于死地。” 来人正是黑布蒙面的付玉笙,云若静道,“付玉笙,你本性不坏,奈何跟着这个林天剑为非作歹,我看你不如弃恶从善,改过是非,流云庄从此不与你为敌。” 付玉笙不答,手中的长剑快若闪电,让人防不胜防。 云若静颦眉道,“好久不见,你的剑法竟然又大有进步,看来你天分不错啊,要不,跟着我,我收你为徒,若干年后,你的剑法还会有大成。” “住嘴,”付玉笙终于冷声道。 剑法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将云若静的身子全部罩住。 云若静心中暗暗称奇,道,“既然你毫无悔改之意,我也就不用在惜才了。” 话音刚落,他剑法突地变得大开大合,刚好突破付玉笙的剑网,付玉笙大吃一惊,足下一点,长剑划个半圆,斜刺向云若静肋下。 旁边的人只看得眼花缭乱,岂不知他们二人已交锋四十余招,云若静心中也暗暗惊奇,这付玉笙以快剑治快剑,而且身法灵敏,如果自己还与他这般打法,只怕时间久了,自己内力便会被耗费大半。 而自己只有一人,对方却又多人,当下收敛了心里轻视之意,气沉丹田,长剑飞天而起,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云若静连人带剑袭向付玉笙,付玉笙此时正迎向他,两人在空中交错而过。 云若静落足于地,回头望着捂着胸口,身影踉跄的付玉笙,道,“这是风雷式,剑如风,势如雷,必让对方知道什么是天打雷劈,但是,我怜你学剑不易,特地手下留情。” 林天剑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付玉笙,对着护卫吩咐道,“带他下去疗伤。” 随后,他傲然对着云若静道,“就让我来会会你。” 两人静静的立在月色之下,不动如山。 夜风拂过,云若静突然笑了笑道,“我今天就以一双肉掌前来会会你的摄魂箫。” 言罢,便见一道弧线从空中划过,当的一声坠落于尘埃之上。 林天剑面对着他如此的举动,心中更为提防。 云若静笑了笑,反剪着双手立于他的对面,浑身都是破绽。 林天剑猜不透面前这人的心思,但是他不想再等了,他必须要拿下眼前这个人,所以他的身形动了。 他一掌拍了过去,飓风般的掌风将地上的沙尘卷起,笼罩住了云若静。 云若静的眼睛亮了,凉的犹如天上的星星。 他将所有的破绽露出,就是希望对方钻进自己的圈套。 他也动了,只见他迎着掌力而上,人如长虹一般冲进林天剑的拳势之中,虽然很危险,但是对方也不会好过。 砰的一声,两人双掌相击,踉跄各自后退几步,林天剑深吸一口气,道,“好,果然不愧是流云庄的传人,那么,就再接一掌试试。” 云若静道,“你刚才已经试过了,难道你硬要往死路上碰么 ” 刚才一掌,他发现林天剑的内力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 他有了必胜之心,燃起了杀出云泉山庄的信心。 绝崖顶上,肖然忧伤着对唐容等人道,“大哥还没来,我们再等等吧。” 唐容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的身上,现场一片死寂。 林天剑玉箫一扬,箫影重重,在刹那间,他已连换几种招式,招招不离云若静身上各大死穴。 云若静沉着迎战,脚下踏着九宫八卦步,掌风连续发出,雷霆之势令在场不少护卫纷纷后退。 突然,林天剑身形一滞,脚下步子也慢了起来,他竟然发现自己的气流不畅,不由愕然的望着云若静。 云若静笑道,“虽然你练了流云庄的内家功法,但是从九天神剑第五重时,必须与流云庄的基本心法配合,功力才会上涨,如没有流云庄的基本心法相助,反而会造成气流不滞内力运行受阻,如不及时疏通,就会走火入魔。” “平时你察觉不到,但是一旦遇到到强敌继续运气时,你很快就会感受到。” 林天剑大惊,连忙再一次气沉丹田,手中运气。 但是,很快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云若静说的一点不错。 也许这就是流云庄拳剑谱独特之处,你即使偷到了他的最神秘的拳剑心法,但是若不是他的入门弟子,你永远无法正确使用它。 正是九天神剑的特殊之处,让云若静毫无压力的将剑谱默写给林天剑。 因为他明白,只有真正的流云庄弟子,才能得它的精髓。 外人即使拿到了剑谱,运用不当,反倒自伤其身。 云若静见他脸色煞白,心知时机已到,猛然厉喝一声,“林天剑,我替所有流云庄死在你手里的分舵弟子算账来了。” 他身上劲气暴涨,力量绵绵不断涌出,这股强大的力量竟震的周围的护卫慌然后退。 猛然间,云若静飞身而起,一掌向林天剑天灵劈下。 林天剑此时气运不畅,胸口一堵,竟然无法躲闪,眼看便要毙命在他的掌下。 众人都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击退了一批敌人,天剑站在绝崖边上,面色肃然,目光凝重,唐容走到他身边,默默立着,他在天剑耳边嘀咕几句,忽然对身后的阳纯道,“阳公子,麻烦你先带着周姑娘和肖公子从地道里先行,我和天剑在这里等庄主。” 肖然闻言浑身发冷,云若静迟迟不来,就意味着他必有险阻,凶多吉少。 崖顶又起大风了,顿时寒意袭体。 一道影子快速掠在林天剑身前,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人口中喷出一大摊血,踉跄着倒在林天剑身上,林天剑颤抖着用手将他揽入怀里。 云若静猛地垂下了手,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付玉笙和林天剑,他猛地想起了当初肖然奋不顾身的举动,原来,情一字真的能让人在瞬间忘却生死。 “天剑,天剑,”付玉笙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面庞,目光中满是笑意,“我终于可以死在你的怀中了,以后你会想我吗?” “会的,”林天剑泪如雨下,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 “我变的那么丑了,你一定不喜欢。” “不,你永远是那么美。”天剑缓缓取下他的面巾,月光正好照在付玉笙的面庞上,那里伤痕交错,显得狰狞不已,可怕之至。 “我想回到我们的小屋,你会送我回去吗?” “会的,”林天剑哽咽着,轻轻吻在他那丑陋的面庞上。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了。”付玉笙的声音渐渐变得细不可闻。 “你让我们先走,阳纯惊诧的问道。 “不错,”唐容道,“我们必须有人活着出去。” “唐舵主,你想多了,”阳纯声音低低的,带着一股冷厉的味道。 唐容一愣,只觉腹下一痛,不知有什么东西插入了体内,他大吃一惊,正要出口疾呼,阳纯已经用手将他揽入自己怀中,口中大声喝道,“天剑前辈,你看那边是什么?” 天剑闻声猛然向前一望。 就在他回望的一刹那间,阳纯猛地飞起一脚踢向天剑,天剑立在崖边,猝不及防,被他一脚踢落崖下,夜色沉沉,冷风阵阵,瞬间不见其踪影。 周修眉与肖然惊讶的望着阳纯,周修眉声音发颤,指着阳纯,道,“你,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付玉笙的手缓缓垂下,一双迷人的眼睛悄然闭上。 “玉笙,我带你回家,”林天剑此时心灰意冷,什么出人头地,什么江湖霸业,在他心中早已灰飞烟灭。 他抱起付玉笙,缓缓向庄子大门走去。庄里护卫呆呆的站在一旁,纷纷让道。 云若静心中松了口气,林天剑已经无心在染指江湖,那么,自己可以平安离开云泉山庄,自己在这里与他们纠缠良久,贤弟一定等的焦急。 就在他分神之际,只听的利剑破空之声,他循声望去,发现林天剑的身影摇摇晃晃,一柄剑从他身上穿心而过。 “很好,”林天剑唇边沁出一丝丝血迹,艰难道,“玉笙,我陪你走。” “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他身子缓缓倒下,手里还紧紧抱着付玉笙。 云若静心中莫名起了一股怒火,怒斥道,“这是谁做的?” 远远的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云兄何必生气。” 清冷的月光下,遥遥的立着一人,即使两人相距甚远,云若静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卷五15 前因后果 云若静曾经以为,林天剑了无战意之后,自己便可以轻松的离开云泉山庄,可以与等候他的肖然相聚,因为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身死,而是人心的死。 一个人的心死了,哪怕他还活在世上,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不足为惧。 他将不再发光,发热,不再睥睨天下,他只是在痛苦中无穷无尽的折磨自己,消耗自己。 但是,当云若静发现林天剑倒下后,出现在那月光下的人时,他的心又从即将与肖然相逢的喜悦跌在了寒森森的万年不化的冰中。 阳纯就那么远远的望着他。 阳纯的眸子仍是当年初见面那般坦率真诚,阳纯的笑容仍是当年初见面那般阳光,但是当他笑容满面的让人押着肖然和周修眉出现在他身侧时,云若静的心猛然一痛。 面对这种状况,谁人能不痛? 他曾最为相信的朋友和兄弟,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的对面,而且还挟持着对自己一生之中极为重要的人肖然。 阳纯声音仍是那般温和,“云兄,对不起,今晚你不能离开云泉山庄。” 的确,他说的是事实,他离不了,即使是他有本事离开,那么肖然呢,他舍得下肖然吗 当他在人群之中没有发现唐容和天剑的影子时,心中已经生了不祥的预感。 他曾以为唐容和天剑有可能伤在如潮一般的庄园护卫之中,但是现在才明白什么叫防不胜防。 阳纯笑道,“云兄,请随我回去吧,你的衣食住行一切不变。” 屋里一片漆黑,肖然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将掌心掐出了血,“大哥,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还要答应那个伪君子返回这囚笼,我宁愿死,也不愿意你被他囚禁。” “你真的不知道么,”云若静叹了口气,忽然道,“我怕我走了,我会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流云庄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被这混蛋所毁,而让你成为流云庄的罪人。” 肖然恨恨道。 “贤弟,”云若静的双手突然重重的压上肖然的双肩,语气猛地一高,“为什么你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已经失去了师弟,我再也不愿失去你,如果我们只有一死,那么就让我们一同去死吧。” 肖然大睁着双眼,心神一震,云若静能激动的说出来,显然是因为这些话在他的心里藏了很久,今天终于有个缺口,让他发泄下来,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真的在乎自己吗。 黑暗中,虽然不能将眼前的一切看得分明,但是他们却能深深体会到彼此狂跳的心和沉重的呼吸,两人默默对立着。 阳纯从容的走进云若静的房间,潇洒的坐在一旁,悠闲的品味着清茶,若无其事的注视着云若静。 云若静放下狼毫,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问题,所以我是来为你解惑的。” “那好,我就问你,你是不是阳纯?” “当然是。” “那阳纯和云若静可曾互相说过视对方为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 “当然说过。” “那为何阳纯要这样对付云若静?” 阳纯蹙眉沉思了一下道,“这可是说来话长。” 云若静眼神一冷,左拳紧握,“那也可以说来听听。” 阳纯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你知道,天龙山庄近些年来人丁单薄,且很少出天资聪颖之人,在江湖中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而我作为天龙山庄的嫡长子,有必要担负起天龙山庄的重兴工作。” 云若静冷笑,“要复兴一个世家,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为何你独独衷心于对我暗算这一条路呢。” “因为你是流云庄的大弟子,是未来的流云庄掌门人,是以后我值得结交的一股势力,我为何不与你结交呢,至少,日后你是流云庄庄主,我也可以借借你的力量办办事。” 云若静苦笑了一下,回忆起当年面对洛川的置疑时,阳纯坚定的站在自己身旁,坚定拥立自己为庄主,当时以为他是出于朋友般的真心,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另有缘故。 他不由道,“其实你不仅仅是这样想,恐怕还是想要流云庄的镇庄之宝吧。” “不错,你就是聪明。” “什么虚名都是假的,对武林世家来说,唯有独一无二的绝世神功才值得让他去设计别人,天龙山庄也不例外。” “那林天剑又是你的什么人?” 阳纯略一抬眼,道,“林天剑是林家的私生子,自小在林家饱受其辱,曾多次被林家大夫人设计陷害,因此早已对林家暗怀恨意,在一个偶然的场合我救了他,我传授他绝艺,他发誓对我效忠。” “你传授他绝艺,”云若静疑惑道,“林天剑只会摄魂箫。难道。。。。” “不错,”阳纯面不改色道,“其实,摄魂箫是我传授给他的。” “另外不妨告诉你,摄魂箫的传人之中有一位是阳家后人,只是武林中人并不知道而已,但是因为这门技艺在江湖之中一直被视为歪门邪道,所以阳家的后人一直禁用,直到我从布满灰尘的藏书阁里把这本秘籍翻出来时,我便发誓,它必会成为我复兴天龙山庄的另一种助力。”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火烧林家?” “很简单,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不会被人所怀疑。一种就是死去的人,另一种就是去调查那个死去之人的原因的人,而林天剑因为对林家全家恨之入骨,灭了林家正合他意,他愿意让林家成为我的饵子,所以我们互相配合,不费全力就灭了林氏。” “你确实很高明,当初我跟你合作那么久,一点线索都查不出,原来是你在中间作祟。” 阳纯一笑,“的确可以这么说,但是如果我不从中阻拦,按照线索查下去,你也只能查到碧玉楼头上。” “虽然碧玉楼只是接令杀人,但是只要细心,一定可以查出幕后的买凶之人。” “所以你们利用付玉笙对林天剑的痴情让他混进碧玉楼,准备对碧玉楼下手?” “不错,如果不是你在其中作梗,碧玉楼可能在江湖之中瓦解或者另换楼主。” 云若静不由笑道,“阳纯,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心机重重的人,看来我确实不配当流云庄庄主。” “云兄低估自己了,这些年来,云兄将流云庄管理的井井有条,我阳纯也是佩服的狠。论心机我还比不上云兄,云兄算计自己的两个师弟,勾结童战,从而坐上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之位,我这点小心眼,哪能跟你比。” 肖然在一旁听得阳纯的冷言冷语,心中仿佛被扎进了一个刺,立即站起身来,怒喝道,“阳纯,你休的来侮辱我的大哥。” 他一动怒,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云若静走到他面前,将他揽入自己怀里,责备道,“贤弟何必为这种小人的话生气而坏了自己的身子。”用手在他背心轻轻拍着,为他轻轻顺气。 阳纯静静的瞧着眼前这两人,忽然一笑,“你们确实兄弟情深呀。” 肖然瞪了他一眼,深深吸一口气道,“你们继续说。” 云若静将肖然扶在床畔,让他慢慢坐下后,才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道,“真是奇怪,那为何你又要杀了林天剑?” 阳纯道,“因为我从来都是带着面具在林天剑面前出现,他从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这次,我命令他在云泉山一带想法将你们拘禁在云泉山庄,结果他以为我远在万里之外,背着我向你讨要秘籍,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再加上他那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我觉得他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送他去黄泉见付玉笙是对他的恩赐,对我来说,自己对他已经是仁慈义尽。” 云若静闻言道,“哎,那么,现在我云若静对你来说,是不是也已经没有价值了,也应该到了你恩赐的地步了。” 阳纯笑笑,“云兄说笑了,我们相交多年,我怎会对云兄下手呢。” 云若静冷冷道,“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阳纯笑道,“当然需要流云庄的基本内家心法,另外,请云兄陪着我亲自去一趟剑庐。” 云若静道,“抱歉,经过这么多的事情,我现在心累得很,恐怕没有心思带着你跑东跑西。” 阳纯望着他,目光之中现出一种奇异的色彩,那是一种云若静极不理解的色彩,又轻又柔,仿佛恋人的眼神。 他忽然对着肖然笑道,“肖公子,我借你这位大哥用用,你不会伤心吧。” 肖然心中凶兆顿生,道“你想把我大哥带到哪里去。” 阳纯笑笑,,“其实,我总是在想,如果能把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压在自己的身下,那种成就感一定非常强烈。” 肖然的脸色变了,云若静的脸色也变了。 阳纯有些遗憾道,“其实呀,云兄你和我才应该是一路人,不知为什么你只看上了他。 他又怯弱,又爱哭,身子骨也不好,有哪一点值得你喜欢。” 云若静凝视着眼前这个人,虽然他的面貌和身影自己都如此熟悉,但是这人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却让他心头有些不安,他定了定心神道,“我不知阳兄这话何意?” “何意,”阳纯淡漠道,“就是我最见不得你为你的贤弟嘘寒问暖。” 云若静道,“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你越对他殷勤,我就越不高兴。” 他一步一步逼近云若静,道,“为什么我一直不出面来对付你,是因为我不想破坏我在你心里的印象,知道么。” 他目光突然变得灼灼,道,“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眼睛,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你的心肝宝贝,几乎都知道你对他的宠溺。” 云若静心中一震,避开他的目光,道,“你不要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就算你一直躲在幕后,我也一定会把你找出来。” 阳纯淡然一笑,“那时我想与你保持着平衡也没什么不可以,如果我真要对你下手,早在京城趁着你在调查太子一案之时,就可以下手,但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想你只是临时被这人迷惑了。”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云若静皱眉道,“一直以来,我把你当做我在江湖上最好的朋友,况且你已经有了周姑娘,不要在这里胡说。” 阳纯冷笑一声,“你贤弟可真会装可怜,你知不知道他其实。。。。。” “你住口,”云若静截住他的话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相信他,你不要在这里挑拔我和贤弟的感情,我们一路同行,风雨同舟,彼此信任。” 阳纯瞧了一眼肖然,见他正愣愣的瞧着自己,不由冷笑一声,道,“你就当我所说的话是放屁的吧,不过,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只怕到时你会后悔。” “对了,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我的建议,是否愿意带我到剑庐去。”甩下这句话,阳纯出门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肖然道,“大哥,这人对你有非分之想,你要小心。” 云若静笑着道,“贤弟多心了。” “可是,我刚才觉得他说的话总有几分什么不对劲,”肖然嘟囔道。 云若静将他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柔声道,“贤弟,你身子越来越弱,这些日子不要多想,不管他说过了什么话,你只当自己的耳朵没有听到,好吗?” 肖然沉溺在他温柔如水的目光之中,仿佛受到诱惑一般不由之主点头回应。 在他温暖的掌心包裹下,肖然渐渐沉睡下去。 天上挂着一轮圆月,皎洁如玉。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19节 云若静站在月光里,面对着肖然,一张俊美的脸庞上现出少见的柔情。 他执着肖然的手,浅浅一笑,默默念道,“贤弟,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贤弟,你愿意与我一同偕老吗?” 肖然怔怔的望着他,眼前的男人此时此刻俊美的如同天上的神祇,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彩。 他低着头,想了想正要回答,突然一道巨雷从天上炸响。 雷声轰轰,肖然霍地睁开了双眼,下意识的喊道,“大哥。” ☆、卷五16 傀儡 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一人。 肖然心中犯疑,以前自己醒来时,云若静总是安静的坐在桌子旁,执着那支狼毫慢慢书着,偶尔,会向自己飞来一个眼神,那时,自己就会害羞的把头蒙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圆球。 云若静总是那样闲闲的,淡淡的,温柔的,他总是会说,贤弟,多睡会,你身子骨弱,不能再受风寒,让他听了心里暖暖的。 可是,现在屋里怎么不见了他的身影了呢,难道他抛下了自己独自逃离云泉山庄?肖然明知他本应该这样做的,可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自己的心中又是一堵。 肖然来到桌子旁,坐在云若静常坐的那把椅子之上,打量着放在桌子上的文房四宝。 笔墨纸砚整整齐齐摆放着,看来并没有人动过他们。 那么,云若静他去哪里了呢? 肖然就这样一直静静伏在桌子上等着,他心中似乎有一个预感,大哥一定会回来找自己。 是的,他一定会回来。 大哥对他说过的话太多太多,每一句都打动着他的心灵,都使自己更为相信他。 太阳渐渐从东北移到正中,一个护卫进来,颇为恭敬的道,“肖公子,主人有请。” 肖然一踏进这个房间,心中就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楚是什么。 阳纯微笑着道,“肖公子,坐。” 肖然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不由问道,“你把我大哥弄到哪里去了?” “你大哥呀,”阳纯笑道,“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你胡说,”肖然忍不住向前跨一步道,“不可能,大哥怎么可能与你混在一起。” “你不相信,”阳纯笑道,“那就让你见见他如何?” 说着便吩咐手下将云若静带进屋来。 听到外面传来有致的脚步声,肖然忍不住回头。 他看到了云若静,依然是那熟悉的眼睛眉毛身材,但是仔细一看,又仿佛不是他。 肖然仔细打量着,暗想到底是自己心里哪点感觉不对呢? 当他对上对方的眸子时,终于发现了原因,云若静的那双明眸已经变得暗淡,呆滞,不再发光。 肖然的心犹如被刀割一般,忍不住唤道,“大哥。” 云若静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目光直直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望着阳纯。 “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耳边再也没有云若静那熟悉的声音,他忍不住叱问阳纯。 阳纯淡淡一笑,声音淡然,“肖公子,你不要动怒,免得伤了身子。” “我问你,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我能对他做什么,你也知道,我才是真正的摄魂箫,我只不过把他做成了一具傀儡。” “傀儡,”肖然心神大震,“你想对他怎么样。” “他不听话,我便把他做成了我的傀儡,这样,他就会变得乖乖的,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不,你不能这样对他,”肖然的心一颤,那么,以后自己再也听不到大哥的声音,看不到他那眼里的神情,也得不到他的关心,不,不应该这样,这个阳纯凭什么要夺走大哥对自己的所有关心。 “肖公子,这下你死心了吧,”阳纯冷冷淡淡道。 “不,我不相信,”肖然走到云若静面前,着急的问,“大哥,我是肖然啊,你认出我了么 ” 云若静呆呆的望着肖然,眼中没有任何神情。 像个木头人一般。 “云若静,看着我,”阳纯忽然出声。 云若静马上将目光移向阳纯,阳纯淡淡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云若静定定的盯着他。 “过来跪在我面前。” 云若静来到他面前,双膝跪地。 然后让肖然痛苦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阳纯冷笑一声,解下自己的裤子,用手抬起云若静的下巴,然后将他的宝,贝塞进云若静的嘴里,。。。。。 肖然再也忍不住了,发疯一般的冲上前去,道,“你不要羞辱我大哥。” “我这是恩赐他,让他这个傀儡好好的做自己分内的事。” 阳纯单手一挥,轻而易举的把肖然推到在地上。 肖然大声骂道,“阳纯,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伪君子,你不得好死,你的天龙山庄一定会从武林之中消失。” 肖然冷笑一声,道,“你尽管骂吧,我怕你现在不骂,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开口了。” 肖然用手掩住双眼,耳旁传来的是不堪入目的靡,靡抽动声。 他心里一阵绝望,一想起飘逸若仙的大哥,不由暗骂上天怎么如此不长眼,要让阳纯那混蛋来亵渎他。 想着想着,他不由悲伤的缓缓跪下,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凭着大哥自己的绝世神剑,他本可以轻易离去,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导致了大哥现在这个下场,千不该,万不该,自己本不该出现在令州城,本该远远离去。 可是,可是,一想到此,他的心一怔,自己真的可以远离令州吗 此时的阳纯,眼睛已经显现出迷离的色彩,他吩咐道,“云若静,用舌头舔你嘴里的东西,要轻轻的舔,温柔的舔。” 云若静像个乖孩子一样听话的舔着阳纯的宝,贝,浅浅绵绵,似乎正在用心的服侍着主人,想让他满意。 “好,好舒服啊。”阳纯故意高声赞叹道,“能让天下第一庄庄主亲自伺候的人,怕是只有我吧。” “你住嘴,”肖然怒斥道,大概气急攻心,猛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阳纯用目光打量着他,笑道,“瞧你这个小身子骨的,看来我刺激你太多,会把你气死了。” “算了,我云泉山庄也不养废物。这样吧,明天,你就自己离开云泉山庄,至于你大哥,你也看到了刚才他多卖力的伺候我,既然他已经是我的傀儡了,我自然要留下他。” 肖然含着眼泪望向云若静,见他仍呆呆的跪在地上,阳纯拍拍他的肩膀,温和道,“起来吧,云若静,今天你把主人伺候的很好,记住以后也要这样,主人才会高兴。” 云若静木木道,“主人开心就好。” 他的目光一直流连在阳纯身上,再也没有望过肖然一眼。 肖然的心不断的痛,痛的似乎自己都能看到那被刀割成的碎片在飞。 大哥,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大哥了。 肖然脚步发软,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这房间里,还飘荡着云若静的气息,甚至那枕头上还遗留着他的几根长发,可是,就是一夜之间,他突然忘记了自己,变成了阳纯的傀儡。 老天爷,你这样做对大哥不公平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大哥一个清明如月的人彻底的沦为阳纯的玩,物,不,我一定要帮大哥一次,哪怕不惜献出自己的一切。肖然咬紧牙关很恨的想着。 回忆起阳纯那得意的表情,云若静那呆滞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心里一阵阵钝痛。 初生的太阳再次映照着肖然的房间,阳光如一丝丝金线一点一点透进来,屋里的人才猛然醒悟过来,他缓缓站起身来,仔仔细细将房间的各个角落打量一遍,才移动步子,一步一步出门。 外面没有人拦着他,想必阳纯已经提前传达了命令。 肖然飘飘然的穿过几重院落,穿过大堂,然后缓缓一步一步走下阶梯,这石梯的尽头便是,云泉山庄的大门,出了大门,他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了,从此海阔天空。 但是,他却没有一丝愉悦,反而是心事重重。 一脚跨出大门,他的心咯噔一下,不由的回首遥望山庄大院,在那重重的院落里,大哥正被人禁锢着。 山庄门口是一条青石小径,肖然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踏上那条青石小径,反而身子一拐,拐上了一条通往云泉山的山石小路。 这条小路又长又窄,沿途都是茂密苍翠的大树和疯狂生长的野草野花,时不时的还有一些荆棘遮挡着浮土。 阳光渐渐变得烈起来,肖然爬了几个时辰,只觉自己的心跳的奇快,便踌躇着,四下打量,发现不远处有一株古榕,附近的地势也较为平缓,便一步一步挪过去,倚在在古树下休息。 哎,好像觉得自己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身子好疲倦,好像找个地方躺下。 哧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飞过,随后又有重物扑通倒地的声音在林中响起,但是肖然感到自己极为倦怠,无论什么东西都无法让他专注起来,头又是晕沉沉的,也没有心思去打量,去考虑。 他感到自己头昏眼花,双眼不由之主的阖上,他想,是该自己睡觉的时候了,于是他便依着树身混混沉睡。 朦胧中有人握着自己的手,默默给他传送着内力,肖然一个激灵,忍不住喊道,“大哥。”一 下子睁开了双眼。 耳边传来一声冷哼,肖然闻声不由大为失望,给他输送内力的人不是大哥,而是他心里极不想见的素雅。 素雅道,“幸亏有我一直跟着你,否则你恐怕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肖然这才发现离自己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看衣着,应该是云泉山庄的护卫。 素雅嘴角一撇,道,“你还真以为阳纯会放过你吗,竟然胆子大到要往山里跑。” “我,”肖然勉强笑道,“我只是与陆长老约定在山里见面,所以我就一直往山里走。” 素雅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以为他会听你的吗,会把你放在眼里吗?” 肖然不解道,“不是你一直要求我与他联系吗?” 素雅面色不耐,道,“他早就闹起情绪,这全怪你自己跟云若静表现的太亲热了,让他很不舒服,不愿受你派遣,我直接让他先呆在一边,过几天准备把他遣回教里。” “什么,”肖然惊道,“你准备让他回教里,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但是你的任务还没完成,我放心不下,所以就亲自滞留在云泉山庄附近。” “况且教里有几位老人对他非常有意见,谅他也不敢乱来。” “你原来早已来了,为什么不救我?”肖然愤声道。 素雅微微一笑,“我的人手也不多,如果当初就跑去救你,那就不是救你了,那是救一堆人,所以我耐心等着,你看,现在不需要我们亲自出手,你自己走出来了。” 肖然猛然道,“你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那么云泉山庄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不错,”素雅道,“看他们中原武林各大家尔虞我诈,真是一场好戏。” “那你为什么不出手救我大哥?”肖然失声道。 “大哥,你到是叫的亲热,”素雅的手一紧,握的肖然冷汗涔涔。 “我与他只有仇而无情,我自然乐意看他的下场。” “你放开我,”肖然紧咬牙关,手腕痛的仿佛要骨折了一般。 素雅松开他的手,道,“现在我护送你回流云山庄。” “不,我不回去,”肖然下意识的道,“教主,请你救救我大哥吧。” 素雅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肖然的身子抖了一抖。 “云若静这个下场,生不如死,你既报了仇,而我也少了一个对手,我也乐意看见,你说。这样的结果对我们来说不是皆大欢喜吗,我们为什么要去与阳纯结仇呢?” 可是,可是,。。。。肖然眼里浮现出那人温柔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又是一堵,咳了起来。 素雅的目光变得冷厉,道,“再说云若静被困在这里,你更要回流云庄为他搬救兵,所以你必须回流云庄。” 说着,一把抱起他,淡然道,“你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严重,流云庄里灵丹妙药众多,你回去,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卷五17 劫人 肖然的心中一阵绝望,事到如今,素雅是绝不可能派人去解救云若静,他的目的是借阳纯之手杀了云若静,那难道自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云若静在云泉山庄遭人凌,辱。 云泉山庄。 周修眉气冲冲的闯进阳纯的房间,厉声斥道,“阳纯,我瞎了眼才认识你这个伪君子,我问你,你把我弟弟藏到哪里去了” 几个护卫跟着冲进来,想要将周修眉押下去。 阳纯一摆手,道,“你们下去,我亲自对她说。” 周修眉冷笑,“阳纯,你尽管得意,周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弟弟,”阳纯道,“抱歉,我也不知道。” “你,”周修眉紧咬着红唇,怒道,“你又在想什么花样。” “花样,”阳纯逼近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轻佻道,“你要是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日后你还是我的未婚妻,否则” “否则什么,”周修眉抬起头,傲然的望着他。 阳纯冷冷一笑,“云泉山庄里这么多男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离开云泉山庄找乐子了。” “你,”周修眉怒火中烧,“你到底想对我怎样?” “怎样,当然是要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你别忘了,还有几个月就是的我们的佳期了。” 阳纯无耻道。 “无耻,我是死也不会嫁给你,”周修眉怒道。 “我怎么会舍得你死,你是江北周家的大小姐,周家在江湖上大名鼎鼎,我要娶你,欢喜还来不及,怎会让你去死。” 周修眉柳眉到竖,啪的扇了阳纯一个耳光。 阳纯一把握住她的纤巧玉手,冷笑道,“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就只有提前对你洞房了。” “你,放开我,”周修眉俏脸涨得通红,费力的想要从他的手中挣脱。 “没用的,”阳纯笑道,“你越是挣扎我越是喜欢,不如,今夜我就和你行房了吧。” 云若静默默的立在一旁,冷眼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周修眉情急之下,大声道,“云若静,救我。” 云若静面无表情,没有反应。 阳纯微微笑道,“他现在是我的傀儡,没有我发话,他就只会这样傻站着。” 周修眉怔了一怔,不由声音发颤,“你说什么?” “他是我的傀儡,只听我一个人的话,怎么,你不相信。” 他吩咐道,“云若静,上去把这女人的衣服给我脱下来。” 云若静闻声,一步一步向周修眉逼来。 周修眉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一步一步后退。 “好了,云若静你直接站到旁边不要吓人了。”阳纯及时发声。 云若静道,“好,主人。”果然乖乖的站在一旁。 周修眉愣了愣,不由凉一阵意传到心底,流云庄庄主,就这样被阳纯暗算了,成了他的傀儡,说起来,谁也不敢相信,连她也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男子曾清冷如玉,气质飘逸,就这样变成了一个不知人间情感为何物的傀儡? 周修眉心中不由为云若静可惜,注视着阳纯道,“到现在为止,你还没告诉我你所做的这一切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阳纯淡淡道,“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为了我着想,”周修眉讶异道。 “不错,天龙山庄在武林之中日渐势微,我阳纯如何配的起你,只有天龙山庄重新回到昔日的荣耀,我才配的起你,”阳纯道,“要想天龙山庄重回昔日荣光,现在唯一的捷径便是能拿到流云庄的镇庄至宝,历代流云庄主所习练的绝世神功九天神剑。” “可是,这又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想让你成为江湖上人人羡慕的女子,想让你为你的丈夫骄傲,当然这个前提就是我能成为天下独一无二的高手,我能成功取代云若静成为流云庄庄主。” 周修眉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突然哧的一声笑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阳纯,你不是为别人,只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 “我周修眉从来不稀罕什么名,什么利,你如果还识趣,放了我和云若静,我周修眉就将与你的恩怨一刀两段,如果不放过我们,我想流云庄和江北周家一定不会放过你。” 阳纯笑道,“修眉,你不用替我担心,既然你这么不听话,我何不将计就计把你也做成我的傀儡人,这样,江北周家和流云庄都不会怀疑我了。” 周修眉咬着唇,道,“阳纯,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我怎么无情无义了?相反正是我对你一往情深,为了让我们匹配,我才不得已下此计,不过,你不要害怕,我把你制成傀儡,只是暂时的,等我们成亲以后,我会将解药给你,到时生米煮成熟米,我是明正言顺的周家女婿,也会是明正言顺的流云庄庄主。” 说着,他微笑着向周修眉走去,虽然他脸上带着好看的笑容,然而周修眉却越发觉得恐怖,连忙转身向外掠去。 “修眉,你还是那么调皮,想要与我玩捉猫猫,但是,你也不想想,你能逃得出这个山庄吗?” 他话音一落,外面便传来周修眉的娇呼,“什么人。” 云若影像根柱子一样直直的立在屋中,呆滞的目中突然闪过一道寒芒。 一道青色身影匆匆进来,正是那何成杰,他端来一壶热茶放在阳纯的桌子上,回首看了看云若静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 见屋里出来除了他二人之外再无外人,不由得大起胆子上前,用手捻着云若静的几缕长发,笑道,“云美人,你现在真可怜,不如乖乖跟你何哥哥走吧,到时让你何哥哥好好疼爱你。” 云若静呆呆望着他,只觉得这个人好讨厌,却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何成杰见他那发呆的样子,便觉得他更加可爱,不由大着胆子用手捏了捏云若静的脸颊,揶揄道,“云美人,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你看,阳纯的手段多毒。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他给一刀咔嚓了。” 他正喃喃自语的高兴,猛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心中一跳,忙低着头向门外走去。 “站住,”迎面而来的阳纯喝道,“你刚才做了什么事。” 何成杰心里一慌,结结巴巴道,“我,我没做什么。” “过来,”阳纯淡然道。 何成杰慌忙跑过去,弯腰施礼,“主人。” “你还知道我才是云泉山庄的真正主人,”阳纯话刚一出口,便给了何成杰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道,“看到没,云若静虽然现在只是我的一个傀儡,也容不得你对他无礼。” 何成杰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一个劲的哈腰点头。 心里却在冷哼,装什么装,谁会对一个傀儡客气。 砰,一把椅子撞烂了纸窗,门外的两个护卫吓的脸都变了色,互相望了望,最后一个人定了定心道,“还是我去找主人吧。” 那护卫来到阳纯的房间,见云若静正坐在桌子旁,执着狼毫,正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阳纯站在他身后,不停的诱导他,“云若静呀,把你记在心里的九天神剑剑谱慢慢写出来,慢慢写,不要着急。” 那云若静声音毫无情感,“是,主人。” 护卫慌忙进去道,“主人,那周小姐又发脾气了,门窗都被她用椅子撞烂了。” “岂有此理,”阳纯皱起眉头,匆匆瞧了一眼云若静后,便道,“你就站在屋里守着他,以防出什么事,我去瞧瞧那臭丫头。”说吧,匆匆出门。 很快,阳纯的身影便消失在日光之中。 那护卫凝神的盯着云若静的侧影,心抖得厉害。 然而云若静望都不望他一眼,仍在静静的写着。 护卫蹑手蹑脚来到云若静背后,猛然出手,点了云若静的麻穴,一把抱住他道,“你别慌,我是来救你的。” 云若静傻傻的望着他,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只因为眼前这人,面色惨白惨白,毫无血色,手脚冰凉,宛如从冰寒世界降临到人间的鬼一般。 护卫不再迟疑,抱着云若静掠向外墙,他身轻如燕,很快就带着云若静越过了围墙,接触到墙外的泥土。 “不好了,有人劫走了云若静。”庄子里混乱的声音遥遥传来。 护卫不假思索,抱着云若静就往山林之中冲去。 云若静只觉眼前的树木光影迅速的向后掠去,瞬间不见踪影。 那护卫已将云泉山庄的人和声音远远抛在身后。 前面是一块平坦的地方,远处传来潺潺的水流声,一个黑衣人正候在哪里。 护卫心中松了口气,连忙将云若静从自己身上放下来,恭敬道,“一卫大哥,你们可是奉肖公子之令前来接云若静的吗?” 被他称为一卫的黑衣人淡淡道,“我本是来接应你的,但是,出门之前,教主又另外传给了我一道密令。” “密令,”护卫撕开脸上的□□将他摔在山林深处,露出一张粗豪的脸庞,好奇道,“我怎么没接到”? “因为你那时已经到云泉山庄了,不过,无所谓。”一卫淡淡道。 “究竟是什么命令。” “教主要我秘密处决云若静,绝不能让他活着下山。”一卫淡淡道。 “什么,”男子不由失声大叫,“怎么可能,难道他忘记了他与肖然的承诺。” 一卫缓缓举起右掌,冷漠道,“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我必须执行教主的命令。” “慢着,”男子伸手拦住他,“教主当初可是让我们听肖然的命令的。” “不错,但是教主来了,我只得舍肖然而听教主之令。” 男子跺了跺脚,道,“一卫,你知道如果杀了云若静的后果会有多么严重吗?” 一卫面无表情,“不知道,我必须杀他,李铁刀,你让开。” “不,”李铁刀道,“你不能杀他。” 一卫皱起眉头,道,“李铁刀,你疯了,你想要背叛教主吗”。 “我不想,可是教主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云若静下手。” “为什么,”一卫有些好奇。 “因为流云庄与明月教的一百五十年之约快到了,虽然这些年我们甚少回中原,但是江湖道义,我还是知道要遵守的。” 一卫默默想了想,忽地道,“那我更要非杀他不可了。” “为什么,一卫?” “因为我杀了他,明年教主就不用赴那150年之约,就可以光明正大入住中原。” 李铁刀一惊,蓦地道,“一卫,不管如何,我不许你动他。” 一卫奇怪的望着他,道,“你今天举动很奇怪。” 就在李铁刀以为他还要继续讲话之时,一卫一把推开他,倏地一掌向云若静胸口拍去。 李铁刀闭上眼睛,不忍见云若静血溅当场。 然而时间过去许久,并没听到什么声响,到是有人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之上。 李铁刀霍的睁开双眼,但见云若静仍然完好无损的,傻傻的站在两人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们。 “算了,你带他走吧,他已经成了一个傻子,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威胁,我一卫自负本领高强,不愿放下身段对一个傻子出手。” “傻子,”李铁刀,闻言心中竟然一悸,的确,如今的云若静对外界无知无闻,说他是一个傻子,并不为过。 “那多谢一卫手下留情,只是教主方面,你怎么办?”李铁刀道。 “我自会回答,你不必替我担心。”一卫淡淡道。 李铁刀深深看了他一眼,拱手道别,“保重。”转身抱起云若静,向密林深处隐去。 “等等,”一卫忽然唤住他,“你要小心,教主已经派人将下山的路封死,所以,你不要轻易下山。你好自为之吧。” 李铁刀被他话里的讯息震惊了,不由之主道,“那肖然呢,教主不亲自陪他回去吗?” 一卫叹了口气,“我等人怎么知道教主的心思,总之,在这山里,你们要处处小心,据我所知,肖然坚持要见到云若静才离开,想必教主拗不过他,决定要让他见到云若静的尸体。” 李铁刀心里咯噔一下,忙道,“一卫,我明白了,咱们后会有期。” 李铁刀再次瞧瞧云若静,云若静还是如刚被带来时那般木然。 不由的胸中一痛,抱起他,脚下生风,穿过重重的密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前面布满秘密杂草的洞穴。 他点起火折子,抱着云若静让他坐在一旁,静静的瞧着他。 云若静好奇的打量着他,眼里却没有任何表情,此时此刻的他确实如一卫所说,像一个傻子,一个白痴。 李铁刀握住他的手心中隐隐生痛。 那样一个如仙的人儿,如今却变成这样,怎不能让人可惜? 他正心里想的出神,嘈嘈杂杂的声音从远处慢慢传来,而且有正在逼近的趋势。 蓦地,悠扬的箫声划破了天际。 ☆、卷五18 突变 那箫声悠悠扬扬,在林间飘飘荡荡。 云若静不安起来,他想要起身,却被李铁刀死死按住。 阳纯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云若静的踪迹,便使用起了摄魂箫,凡是他的傀儡,一旦听到他的箫声,便会不由之主的向他奔去,哪怕这个傀儡远在十里之外。 箫声一变,瞬间曲调苍凉,缠绵悱恻,如泣如诉,仿佛春闺里的女子在思恋情人。 云若静的反应变得更加强烈,他不安的唤着,“主人,主人。” 李铁刀的脸色也变了。 阳纯加强了摄魂箫的煽情之势,他这样便是更加强自己对傀儡的控制。 箫声越来越近,已经可以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说话声。 “哎呀,这里好像找不到人。” “好像没有人的足迹。” 云若静躁动不安起来,李铁刀狠了狠心,一指戳在他的昏睡穴上。 云若静终于变得安安静静。 李铁刀屏息凝气,立起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阵脚步声向杂草密封的石洞走来。 李铁刀左拳紧握,右手按在自己随身佩戴的大刀上。 那脚步声停在了石洞前,有人喊道,“何成杰,你发现了什么?” 那人答道,“没有,我这里什么也没有。” 随后这人的脚步声也渐渐混入众人的脚步声中。 箫声越发变的响亮,然而渐渐的也消失于夜色之中。 李铁刀松了口气,静静的在洞中等候了一刻,确定云泉山庄的人已经全部离开之后,他才悄悄打亮火折子。 在晃动的火苗之中,他发现云若静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凝聚内力,将自己真气缓缓度入他的体内,半晌,才收回自己的掌力,回头望去,发现云若静呼吸均匀,心中方落下一块大石头。 现在云泉山庄和素雅都在找云若静,云若静的性命堪忧。 如今之事,只能暂时躲避在云泉山深处,趁机下山,云泉山绵延数里,总有机会找个空隙出山。 骤雨初歇,云泉山庄的大门骤然被打开,一辆马车奔驰着而出。 附近的一座农家小院里。 素雅淡然的听着一卫的报道,“你说什么,云若静又被阳纯给抓了回去。” 一卫面不改色道,“不错,阳纯决定带着云若静这个傀儡回流云庄去继续寻找剑谱。” 素雅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落后,走,让肖然带我们会流云庄见见那云若静和阳纯,顺便让那云若静拿些庄里的灵丹妙药给肖然。” 一旁的肖然听到云若静已经离开,脸上不由掠过一丝喜色,素雅冷眼瞧着他道,“你别太得意,谁知道在阳纯的控制下,他已经变成了什么人。” “说不定是个白痴,是个傻瓜。” 肖然淡淡道,“既然云若静回流云庄了,我自然也要回去。” “我成全你,”素雅冷笑一声,“如果我发现流云庄主真的变成了一个傻瓜,我将趁此机会对流云庄毫不留情。” 肖然身子一颤。 素雅当即抱着肖然上了一辆停在院外又华丽又宽敞的马车,笑着道,“想不到我们又面对面的挤在一起了,你坐在这里,会不会想起你的云大哥,你跟他没少坐同一辆马车吧。” 肖然垂着头不理他,现在,他心里已经豁出去了,即使自己心里对他还存留着畏惧之感,但是如果他敢伤害大哥,他亦不介意自己与他成为敌人。 不管如何,他必须遵守他们当初的承诺,云若静的生命,必须让自己亲手来了结。 马车一路晓行夜宿,素雅心里惦念着肖然的伤势,一路上催促手下快马加鞭,经过七八天,已来到令州城外。 素雅在城里寻了个客栈,才不慌不忙的带着肖然来到流云庄外。 流云庄依山而建,远远望去,气势磅礴,楼阁林立。 素雅与肖然刚到庄门外便被人拦住了。 正是两个身穿白衣的流云庄弟子。 肖然道,“你们不认得我了吗,我与庄主是结拜兄弟,请你们给庄主通传一声,就说肖然回来见他了。” 其中一个娃娃脸冷冷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肖然,庄主已经通知我们,流云庄不欢迎你,请公子回去吧。” “你说什么,大哥不愿见我。”肖然大吃一惊。 “对的。” “那让我见见沙若风,好吗?” “对不起,今天若风师兄不在庄里。” 两个弟子面无表情。 肖然的心一下子凉了,照庄里弟子的话,云若静已经不认得他了,是要赶走自己了,一定是阳纯命令他这么说的。 素雅拉了拉他的衣袖,笑着道,“那麻烦两位兄弟替我们禀告你们庄主一声,我们明日再来拜见他,我们会一直来,直到他愿意出来见我们为止。” 肖然挣开他手,愤愤的回到客栈。 素雅不在乎道,“肖然,你生什么气呢,一看,就知道这个云若静有问题,至于问题在哪里,只有我们晚上去探个究竟。” 肖然道,“那你必须带我去。” 素雅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以前在流云庄里住了一段时间,你对那里的地势比较熟悉,有你在,到时被他们发现了,也逃得快一些。” 肖然白了他一眼,素雅从自己怀里拿出一瓶药丸道,“不想死的快,想早日见到你的云大哥,就按时服下它,等到时白月寒来流云庄,你就可以彻底根治了。”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20节 “什么,白月寒要来流云庄?” 素雅笑了,“不错,我派人已经将云若静被人做成傀儡的事告诉他,我且看他会不会来。” 夜风从群山绵绵拂过,送来林涛阵阵。 云若静的房间灯火通明,床上帷帐垂下,模糊的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沙若风站在一旁,担忧的对着身边的阳纯道,“阳大哥,你真的确定我大哥的伤势在慢慢好转。” “不错,”阳纯道,“今天他的神智已经清醒,想必好好休养,过不了几天就会全部痊愈。” “不过,你一定要记得,绝不能让那个叫肖然的人入庄,他联合明月教的人暗算了你大哥,你大哥是气急伤心,你绝不能让他出现在你大哥面前刺激他。” “好,我明白,”沙若风道,“我会安排人到处查探肖然的下落,阻止他进庄。” 一阵又一阵的风挂起,越来越大,沙若风望了一眼天空,才发现厚厚的云层已经将明月遮掩,天地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他便道,“阳大哥,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看即可。” 阳纯踌躇片刻,只得无奈出门。 沙若风定定凝视着帷帐里的人影,心里有说不出的伤悲,从小到大一直保护着他的哥哥,一直作为自己最坚强的靠山的哥哥,想不到这次去了一趟京城,回来时却伤势垂危,哎,世间有多少事,总是难预料。 “哥,你要醒过来,不要丢下若风,”沙若风喃喃道。 “阳,阳兄,”床中的人动了一下,忽然声音变得急促起来,“若,若风,快,快带阳兄去剑庐。” “哥,出了什么事”?沙若风心中不由犯疑,毕竟剑庐对流云庄弟子来说,那是禁地,任何外人不得进去,但是大哥为何要让自己带阳纯去剑庐呢。 床中人轻轻叹了一声,“若风,阳纯为了救我,不小心中了肖然的奇毒,需要九天神功的心法才能把毒逼出来,哎,我欠他良多,若他是为了将我早日送回流云庄而折了自己的性命,我将一辈子痛苦。” 原来如此,大哥一向重情,沙若风忙道,“大哥,你不必担心,以前你教过我一些心法,我教他去。” 床上人愣了愣,随即道,“若风,我只怕仍是不行,必须要配合九天神剑的全部心法才行。” 顿了一下,他便道,“我知道,若风,让你为难了,可是,阳纯毕竟是我在江湖上最好的朋友,如果因为这,会让他留下什么永久难以痊愈的伤口,我良心上不安。” 沙若风明白大哥一向心软,现在看大哥说的如此愧疚,心道,大哥是重情之人,我想阳大哥为人正直,绝不会将此功谱流传出去,况且,阳兄是大哥的救命恩人,就算是把心法双手奉上,也值得我去做。 当下,他连忙安慰道,“大哥,我明白,我明天就带阳兄去剑庐。” 云若静艰难的喘着气,不停的催促着沙若风,“若风,你要早点带阳兄去。他的毒不能再拖延了。” “大哥,你放心。” 说完那句话,云若静又沉沉睡去。 沙若风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伏在桌上也昏昏睡去。 一阵风从小窗飘过,霎时吹灭了屋里的灯烛。 满室漆黑。 屋外飘过两个黑色的影子,正是素雅与肖然。 躲在偏僻的角落里,肖然心中焦急不已,他现在可以断定那床上的人根本不是云若静。 虽然那人的声音与云若静一模一样,但是,那人的一番话纯粹是胡说八道,目的是让沙若风带他们去剑庐,这还不可怕,可怕的是,既然这人不是云若静,那么真正的云若静去哪了?难道大哥被阳纯杀人灭口,还是李铁刀根本没有救出大哥在山庄里失手了。 肖然心乱如麻,无法静下来。 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沙若风竟然被假云若静骗了,他竟然答应了他的要求,明天就要带阳纯到剑庐。 谁都知道,剑庐是流云庄的最高机密,难道沙若风不明白吗?剑庐绝不能让外人进去,难道沙若风要破坏这条规则。 肖然的心一沉。 如果阳纯进了剑庐,那么,下一步就是对沙若风杀人灭口,然后对付流云山庄,从此流云山庄的庄主将不再属于流云弟子,很可能以后就变成天龙山庄的傀儡,几百年基业将付之一炬。 不,绝不能让阳纯的阴谋诡计得逞,肖然狠狠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风连绵不断的刮起,卷起漫天尘沙,周边的树木花草猛烈摇晃。 突然,一颗雨滴砸了下来,正巧落在素雅的鼻子上,素雅愣了一下,随即暗道,肖然这个身子,是不能再被雨淋。连忙搂紧他,低声道,“我们必须找一处避雨的地方,你以前来过,应该知道哪些地方我们可以偷偷溜进去。” 肖然点点头,拉着他的手,低声道,“院子西边有一座僻静的小楼,我们过去吧。” 素雅搂着他,按着肖然的指点,在夜色中潜行无影,慢慢来到那座偏僻的屋子前。 肖然望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小搂,许多的往事慢慢袭上心头,那些往事里,有许多人的影子,笑容和声音,一点一点袭上他的心头。 他咬了咬牙,缓缓推开房门,突然,屋里有人轻斥道,“什么人?” ☆、卷六01夜探流云庄 想不到这座屋子里竟然还有人,当场把肖然和素雅吓了一跳。 屋里霍然亮起了烛火。 火光之中,一个人蓝衣人站在二人面前,正是沙若风。 肖然心中大奇,他们明明亲眼看见沙若风伏在云若静的房间里睡熟了,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其实,沙若风也是辗转难眠免。 主要是云若静的那个要求令他坐立不安,他甚至有一刻不知道怎么办,当时他很想问他,阳纯身上的毒一定得用九天神剑的心法吗难道连白月寒都束手无策吗?但是一想到大哥的伤如此之重,他便难以开口。 所以他索性来到这间屋子,他知道这间屋子这些年来一直系着大哥的心思,尤其是那副月下美人图,自从师弟跳崖之后,就一直静静的挂在哪里,虽然大哥一直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知道,大哥的心很痛,是真的痛。 如今,他立在屋里,终于想通了,为了不再让大哥后悔,心痛,遗憾,他将按照大哥的意愿亲自带阳纯去剑庐修炼,挽救他的性命。 沙若风冷冷盯着肖然,怒道,“你这个混蛋,还敢有胆量出现在我的面前。” 肖然心想他受了那假云若静的蛊惑,自然对自己恨之入骨,当下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慢慢道,“二哥。” “你还好意思喊我二哥,我想不到你竟然会伤害我的大哥,”沙若风怒道。 “二哥,你听我说,好不好,”肖然耐心道,“我根本就没有伤害大哥,大哥是被阳纯伤害了的。” “事到如今,你还要污蔑别人,我大哥真是瞎了眼,对你那么关爱。” 肖然见沙若风怒火攻心,心想如今我说什么话命他都听不进去,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得告诉他那人是假的,不要上当。 于是,他缓和心情,道,“二哥,我只想告诉你,那个云若静是假的,他们的目的是从你哪里套取剑庐的秘密,你不要上当。” “你还在挑拔离间,”沙若风忍无可忍,“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今天饶过你,下次,我不想再看见你。” 见他一副要驱逐人的样子,肖然也忍不住大为焦急,“二哥,这次你真的要信我,那个人真的不是大哥,他是假扮的,他们想要从你那里骗出剑庐的地址啊,二哥,我求求你,你相信我一次吧。” 沙若风收敛了怒气,奇怪的看着他,淡淡道,“你口口声声大哥是假的,你与我大哥只相处了才几天而已,难道我这个亲生弟弟竟然会分辨不出与我一起长大的亲生哥哥,分辨不出我大哥的好友阳纯吗,你这些说辞,也太可笑了。” 肖然望着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沙若风说的不错,他与云若静相处的时间怎么比得上他们亲兄弟相处的时间长呢。 沙若风显然更为熟悉沙若静的一举一动,所以他确定那是他的大哥,自己算什么呢?既然沙若风这么肯定,难道屋里的人真的是大哥,他之所以说那些胡话,是因为被阳纯用了一些旁门邪道的功夫所控制了吗? 肖然神色一黯,沙若风一摆手,“你们深夜前来是不是还想对我大哥不利?” “不,不是这样的,”肖然道,“我,我只想知道大哥究竟怎么样了”。 “你放心,我大哥很好,你们走吧,不许再出现我的面前。” 沙若风冷声道,“要是你下次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绝不会放过你。” 雨终于大了起来,外面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每一次都强烈的刺激着肖然的心脏。 沙若风目光在他二人身上逡巡,冷笑道,“真不好意思,流云庄向来不留飞贼,各位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素雅笑了笑,慢悠悠道,“我们去哪里就不劳沙少爷来给我们做主。” 说罢吧,他拉着肖然几个起落,便不见踪影。 肖然被素雅搂在怀里,心里好不自在,这时素雅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告诉我,这个庄里哪里的护卫环节最弱。” 肖然讶异道,“你想要做什么。” 素雅道,“你不要这么惊奇,这么大的雨,又在城外,我看我们还是要在在流云庄借住一宿。” 肖然想了一想,便又悄悄告诉素雅另一个地址。 素雅轻功高绝,在肖然的指点下,很快来到西苑的一间小屋,屋里闪动的灯火印出一个正在勤奋读书的影子。 那人听得敲门声,很快便推开了,一见是肖然和素雅,不由面色一变。 肖然和素雅闪身进屋,素雅一手将门反锁上。 “林兄弟,是我。” 那人正是林布衣,他冷冷道,“你还是人吗,当初庄主对你犹如亲人,你倒好反而与外人勾结,暗算他,现在还跑到我这儿来。” 肖然苦笑道,“布衣,我是被人陷害的,现在那人是外人假扮的”。 “假扮?”林布衣半信半疑的望着他。 肖然牙一咬,猛地上前,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沉声道,“布衣,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林布衣怔怔的望着他,肖然的眸子是那样明亮清澈,不含杂质。 “现在流云庄很危险,庄主也很危险,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林布衣道,“我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相信你。” 肖然润了润嗓子,这要说话,忽然一股寒气入体,他不由孤零零打了个寒颤,素雅悚然一惊,连忙道,“刚才雨大,我们在夜里跑了这么久,衣服也淋湿了,肖然,你是不能再受凉了。” 林布衣盯了他一眼,一声不吭,从自己的衣箱里拿出两套衣服甩给他们,冷冷道,“我可是说清楚,你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否则要是被张管家和师傅发现了,我也不好回答。” 素雅闻言冷笑一声,却不回答。 肖然感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冷,抖个不停,素雅见状,不由叹道,“肖然,不知你这么辛苦回来做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相信你。” 说罢,握住他的手,暗暗将真气度入他的体内。 肖然的唇冻得发紫,他咬牙道,“我回来是为了大哥。” 林布衣在一旁听得心中一动。 肖然渐渐昏睡过去,一觉醒来,发现屋里非常安静,下意识的到处找素雅,却发现毫无他的踪影,不由心中一个咯噔,翻身而起,正要出门,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正是林布衣。 “我的同伴呢?”肖然着急问。 “他一早就出去了”,林布衣莫名其妙,道,“怎么,有事吗?” 肖然稳了稳心情,道,“那你师父呢 ” 林布衣郁闷道,“师傅今天不知为何,让二师兄指导我们,肖大哥,你先不忙着出去,现在庄里人多,你就暂时躲在我屋里吧。” 肖然的心一跳,头又隐隐痛起来。 他忍不住拉住林布衣的手,乞求道,“布衣,我求你一件事,请你带我去找张总管。” 林布衣一惊,他这样做,岂不是自投罗网?但是看到肖然眼里的乞求之色以及他着急万分的样子,拒绝的话终于没有出口。 肖然换上一身流云庄新进弟子的黑色衣裳,低着头,跟在林布衣身后,流云庄里除了紫藤园守卫森严之外,其余的各个院子相对松懈。 林布衣又是云若静亲自介绍给沙若风的,所以大部分弟子都对他比较客气,也没有为难他,就这样,两人一直来到庄中高手所居的树人院。 但是,他们失望了,张总管不在他的房里,据说是去留香园探望庄主了。 林布衣灵机一动,拉着肖然径直往留香园而去。 走到半途,刚好发现前面出现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是张天翼。 肖然甩开林布衣,一个箭步上前,喊道,“张总管。” 张天翼一愣,当他发现面前的人正是肖然时,面色一沉,寒声道,“你还敢来。” 肖然不再说话,只是缓缓的双膝落地,跪在张天翼面前,嘶哑着声音道,“张总管,流云庄面临危险,只有你能救了。” “荒唐,你一个叛徒,跑到我面前来说这么可笑的话,”张天翼冷冷道。 “张总管,你是庄里的老人,对流云庄忠心耿耿,我只有你可信了。”肖然悲倀道。 “你不要假惺惺的,说什么为流云庄着想,你害的庄主还不够惨吗,”张天翼怒道。 肖然的心一痛,张天翼的话一点不错,都是自己害了云若静,如果不是为了他,云若静本可以逃离云泉山庄,本可以生活的好好的,正因为为了自己,云若静便遭受了那么多的□□,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他心如刀割,可是现在不能容他如此自怨自艾下去,因此他一咬牙,“云若静是假的。” “什么。”张天翼一惊,“你胡说什么。” “我说,那个人是假的,”肖然提高声音道。 张天翼冷笑一声,“我亲自看着庄主长大,难道是真是假我都看不出来吗,况且连他亲弟弟都没怀疑他,你一句话就想要推翻我们的眼睛吗?” “他真的是假的,张总管,求你信我一次吧,”肖然急了,不停的给张天翼磕头,以至于头磕在青石板上,头破血流,他都没有感觉,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张天翼相信自己。 张天翼见状,心中不由半信半疑,肖然没有理由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跑来仅仅是为了给自下跪磕头吧,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让他不顾自身安全这么做,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个假的云若静混进庄来,绝对不是好兆头,肯定有什么图谋。 他毕竟是久经江湖风浪之人,心中略有怀疑,便忍不住有所惊醒,因此他道,“你走吧,这件事我自会查明。” 肖然从他的口气之中,知道他的心里有所松动,不由心中大喜。 但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沙若风已经听他大哥的话,带阳纯去剑庐,更为重要的是,如果猜得不错的话,素雅今天不辞而别,想必是悄悄跟在沙若风身后,寻找剑庐吧。 素雅是明月教教主,如果他夺得了九天神剑谱,那么,流云庄很可能便要毁在他的手里。 历代明月教主都对流云庄有着与生俱来的怨恨,恨不得马踏流云庄,来发泄他们多年的怨气。 “张总管,请你派人去后山。” “后山,”张天翼一愣随即道,“你想要干什么?” “有人觊觎流云庄的镇庄至宝,你最好派人去后山看看。” 张天翼皱着眉头,所有的人都知道剑庐在后山,只是除了庄主外,无人知道其具体位置,但是肖然这个人怎么知道呢? 肖然催促道,“快,如果晚了,怕镇庄至宝会落入外人之手。” 张天翼半眯着眼睛,认真的打量着肖然,心中已经有了无数个问号,暗道,难道这些事是庄主告诉他的,所以他才知道,看他的表情不是装的,莫非他真的知道一些情况。 他正要开口询问肖然为何这么确定时,一个温和的声音缓缓飘入二人的耳中, “张总管,你为何放他进来?” 肖然闻声身子一震,将视线瞟向那说话之人,那人白衣如雪,目若秋水,不是云若静还是谁? 肖然呆呆的望着他,这人与云若静是如此的相似,动作,表情,声音都如此,难怪乎沙若风与张天翼都对他深信不已,如果自己没有跟在大哥身畔,随着他一起经历各种事变,只怕也会分辨不出,原来天下竟有如此的易容高手。 张总管连忙施礼道,“庄主,属下这就将他拿下。” 云若静的脸上平静无波,“他背叛流云庄,又几次三番前来到庄里挑衅,如此小人,让我心寒,张总管,我命令你立刻杀了他。” “什么,杀了他,”张天翼一惊,反问道,“庄主,你确定要杀他。” 云若静声音平淡,但他的话一股杀气,“流云庄的两个分舵竟毁于他的手,这都是因为我一心相信他而造成的,但是,他还不识趣,数次来庄里挑衅,你杀了他吧。” 张天翼呆了呆,领命道,“属下遵命。” ☆、卷六02剑庐魅影 昨夜下过大雨,上山的小路泥泞不堪,阳纯一阵急咳,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脸色苍白,对着身边的沙若风道,“沙兄,你要带我到哪里去,这路很不好走。” 沙若风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带你去找医生给你疗伤啊。” 阳纯摇摇头,笑道,“免了,流云庄的灵丹我都吃了不少,不碍事的,我们一起回去吧。” “回去,”沙若风冷冷道,“我出来了都没有想过回去。” 突然,他的手一把扭住他的脖子,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阳纯大惊道,“沙兄,我是阳纯呢,你,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你记不记得当年我与你们兄弟俩在落云山过夜的情景。” 沙若风的眼睛狠狠的盯着他,阳纯依然一副愕然的表情,似乎他认为眼前的沙若风在与他开玩笑一般。 沙若风终于松了手,郁郁道,“抱歉,刚才我只是与你开个玩笑,吓吓你而已。” 当年他与云若静初出江湖,在落云山与阳纯相遇,竟然相见恨晚,三人月下喝酒助兴,既然阳纯能说出这件事,那么便是真的阳纯。 沙若风心中不再怀疑,手一揽,将阳纯揽入自己怀中,脚一点泥间,嗖的一声便飞向旁边的古树上,略一停歇,便又掠向另一颗古树,如此动作重复,渐渐的阳纯感觉自己的眼前越来越开阔。 “到了,”沙若风带着他跃到地面上站定。 面前是一块巨大的山壁,山壁前面长着几颗巨大的青松。 这是一处绝崖,崖上还飘着一条一条的水雾带子,站在崖上向下一望,飘飘渺渺的云雾遮掩住了崖底的景色。 沙若风随谁手捡起一颗石头向崖底扔去,过了很久,仍没有听到石头的回音,想必下面是无底深渊。 山风刮起他的长发,随风飘扬,不知为什么,他脑海中浮现出肖然的话 “二哥,我只想告诉你,那个云若静是假的,他们的目的是从你哪里套取剑庐的秘密,你不要上当。” 那张与云潇然相似的面庞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云潇然,一想起这个名字,他就不由的打了个冷战,身体一瞬间变得极冷。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在崖底下安息了吧。 沙若风一直心乱如麻,呆呆的站在崖边胡思乱想。 “沙兄,你带我来这里是有要事商量吗?” 沙若风猛然一醒,忙道,“不错,我是有大事要告诉你,在告诉你之前,麻烦阳兄发个誓。 阳纯欣然道“,好。” 沙若风见他面色坦然,不由暗道惭愧,但是剑庐事关重大,必须让他这么做,阳纯是个磊落君子,必定会遵守他的承诺。 石壁缓缓被打开,沙若风牵着阳纯的手慢慢走进了洞穴里。 剑庐里面还是一切未变。 阳纯在沙若风的指导下跪了白云剑,沙若风便从里面取出心法,道,“阳兄,你中的毒只有我流云庄的九天心法才能驱除,所以我哥的意思便是让我将九天心法暂时借给你用用,但是,阳兄你一定要记得你发的誓言。” 阳纯从他手中接过心法,泪水盈眶,道,“想不到你兄弟俩都如此厚待我,我一定不会忘记我的誓言。” 沙若风道,“事不宜迟,阳兄,你还是开始练功吧。” 阳纯寻了个温暖的卧室,端坐在床上,将心法默记一遍,便全身放松,运功调息。 沙若风倚在门上瞧着他,心中确是异常矛盾,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安感,但是这种不安感来源于何处,他却并不知道。 阳纯运息一周天,缓缓气沉丹田,睁开双目,赞道,“沙兄,你这心法果然奇妙,我一运息,顿觉全身通泰无比。” 沙若风笑了笑,认真道,“过来喝茶吧。” 阳纯轻盈的走到桌前,道,“你舍得放我进剑庐,沙兄,我先敬你一杯。” 沙若风笑了笑,正要推辞,但见阳纯神色真诚,如果再推却就太矫情,于是便饮下这一杯。 阳纯道,“沙兄,这茶的滋味如何?” “不错,这可是我们放在这里的上好龙井,你还居然反问我,”沙若风觉得好笑。 阳纯定定的瞧着他,这是一张与云若静极为相似的面庞,但是他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云若静。 云若静是安静的,眼神是柔和的,与他相处久了,连你也会被他所感染。 “这一点也不好笑,沙兄,你再细细品味。” 沙若风见他的样子不想是在说笑,心中不由思量,暗道,难道,他喝得与我喝的不一样吗? 不由笑道,“阳兄,难道你能品出与我不一样的滋味。” 话刚落下,便觉得小腹隐隐作痛,不由哎呀一声,用手扶住自己的小腹。 阳纯笑道,“沙兄,你是否觉得自己的小腹很疼呢。” “咦,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那杯茶水里被我放了一日通,你知道的,痛了一日一夜,便会去见阎罗王了。” 沙若风面色大变,忍不住指着阳纯道,“我好心带你来,你为何要这样。” 阳纯道,“从此以后,只有我一人知道剑庐所在。” 沙若风狠狠道,“你以为我大哥会相信你吗。” “你大哥,”沙若风哈哈大笑,“那可不是你大哥。” “什么,”沙若风头一阵发晕,“你把我大哥怎么了。” 阳纯道,“我把他做成我的傀儡了,没有我的摄魂箫喂养他,七天之后,他便会离开人世。” “你,这个混蛋,”沙若风扬起拳头,一掌向阳纯胸口砸去,阳纯脚步一移,笑道,“你还有多少力气,你还能再次出手吗。” 沙若风呆呆的立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拳头,拳头轻飘飘的,毫无一点力气,刚才只要聚集起一点内力,小腹便如刀绞一般,想不到这毒的威力竟然这么大。 阳纯走到他面前,伸指一点,“我知道你不甘心,所以,点了你的麻穴,你慢慢的在这里等死吧。” 沙若风的身子缓缓滑落在地,静静的望着阳纯,他忽然想起了云潇然,当初他被自己骗进剑庐时,那种心情是不是也如自己现在一般绝望,痛苦,何况当时他还那般相信自己。 他又想起肖然,他拼命游说自己,自己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原来这就是天道轮回,自己怎么对付小师弟的,现在老天爷借阳纯的手还给自己。 原来老天爷是一直有眼的。 沙若风闭上眼睛,如今连大哥都去世了,自己还有什么希望留在人间,那么就彻底的去黄泉追随大哥吧。 阳纯顺手取下白云剑,默默注视着它,果然不愧为百年名剑,剑气铿然,剑身清冷耀眼。 哈哈,他不由的狂笑起来,“从此以后,流云庄便是我囊中之物,天龙山庄会再次崛起,称霸武林。” 就在他正猖狂的瞬间,一条人影纵身而出,出其不意的从他手中夺过白云剑。 阳纯一惊,杀气骤上眉头,怒喝道,“谁。” 一个如玉树一般的人儿出现在他面前,这幽深的洞穴竟然因他的出现而光彩逼人。 阳纯愣了一愣,转瞬便回过神来,他还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人儿。 人间绝色。 阳纯道,“将剑还我。” 素雅淡淡一笑,道,“谢谢你帮我找到白云剑,有它在手,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争取流云庄庄主。” 阳纯不耐道,“还给我。” 素雅笑了,“谁说是你的,有本事自己来拿。” 阳纯狠厉的盯着他道,“你别后悔。” 素雅将剑当的一声入鞘,道,“我从不后悔,对了,你手里的剑谱,我比较有兴趣,赶紧给我吧,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阳纯冷冷一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有时不一定准。” 他阴测测道,“你以为我只是天龙山庄的人吧,错,我才是真正的摄魂箫。” “摄魂箫,”素雅一愣。 “不错,当年摄魂箫名动天下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 素雅的脸色变了,虽然明月教被江湖中人诟为魔教,精通旁门左道,但是比起当年摄魂箫鼎盛时期,还是要差上那么一大截,正因为摄魂萧做的太过狠太过毒,太过绝,所以激起武林同道同声讨伐,最终摄魂箫在武林绝足,从此再不出现。 还有人推断多年前的使毒高手五毒李也是摄魂箫一派里的人。 所以摄魂箫便是靠毒起家,做傀儡需要制毒;控制人心,也需要摄魂粉为引。虽然明月教也精通这些旁门,但是与摄魂箫一比,登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阳纯道,“我一入剑庐就在我走过的地方布下无形无味的无名散,我一接触到白云剑就在剑上布下白玉兰,所以你现在起码中了两种毒。” 素雅浅浅一笑,“你别骗我,我怎么没感觉。” “你当然不会有感觉,”阳纯冷笑道,“如果让你有感觉了,我就不是摄魂箫。” 素雅不觉毛骨悚然。 阳纯道,“自从我进了剑庐以后,深信不疑这里的一切将属于我,因为这里我每走一步便为将有第三者闯进来做好了预算。” ” 素雅一怔。 阳纯道,“关键时刻,我绝不会允许自己失败。” 素雅身上的冷汗不停的冒出,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远比自己想像中的厉害的多,他步步为营,绝不会给对方可趁之机。 但是,自己决不能被困在这个深深的洞穴里。 素雅长笑一声,手一扬,喝道,“沙若风,接剑。” 白云剑如闪电一般的向阳纯身后飞去,阳纯一惊,他没想到素雅会这么轻易放弃,难道,沙若风已经把毒逼出来了。 不由霍然回头,见白云剑哧的一声被插入石壁,原来自己被诳了,心中一安,便飞身去取白云剑。 也就在同时,素雅飞身向剑庐大门掠去。 阳纯心电一闪,但毕竟迟了一步,素雅的轻功远远高于他,他在石壁上的一个凸起轻轻一按,趁着四壁空出一道缝时,迅速掠出,瞬间没入林中。 阳纯紧追不舍,但是素雅却在自己面前失了踪影。 阳纯想了想,暗道,现在这个人并不影响自己的计划,况且他身上连中两毒,谅他也活不了好久,这些小角色,不理也罢。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早日赶回山庄,按计划行事,以防有变。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丛林之中。 剑庐附近的一株茂盛的宛如一艘大船的古木上突然跳下一个身影,正是素雅。 刚才他运功闭气,一直屏息着躲在树身之上。 阳纯心虚之下竟然没有发觉,现在阳纯一走,他便再也忍不住,将憋住的一口污血吐了出来。随后从自己身上拿起一个青色瓷瓶从中倒出几粒药丸到在手中,这是明月教的特制解毒丹玉莲丸,可解百毒,虽然不是对症解药,相信可以暂时压抑自己身上的毒气。 他一眼扫向那紧闭的石门,方才想起那里面似乎还滞留着一个男子。 ☆、卷六03让位 云若静坐在大堂中间的红木椅子上不停的咳嗽,越咳越响,他那咳声,似乎都要把他的肺咳出来一般。 大堂两侧坐着流云庄树人园里的各位高手以及流云庄的各个主要人物。 云若静抚着自己的胸口,轻轻顺着气,道,“今天我把诸位召来,是有两件要事公布。” 话一说完,接连着重重咳嗽数声。 正在这时,门口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正是阳纯。 云若静眼睛一亮,立即道,“请阳兄坐到我身边。” 阳纯对着他微微一哂,快步走到他面前,坐在他旁边的一张空椅上,那仅有的一张空椅,似乎正是为他所留。 “第一件事,来人,把张天翼和肖然带上来。” 话音一落,大堂里立即起了一阵骚动,对于肖然,他们不以为然,毕竟这人曾经出卖庄主,背叛流云庄,但是,张天翼张总管又是什么原因,被庄主关押起来。 在所有人的心目之中,张总管历来对庄主,对流云庄忠心耿耿。 张天翼和肖然被两个流云庄的弟子押上大堂。 云若静淡淡道,“肖然,张天翼,你们对云某的处决可否不服。” 肖然剧烈的咳了一阵,才缓缓道,“不服。” “不服,”云若静冷冷道,“你跟我一同前往京城,你所作所为,我亲身体会,我本来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情分上,不许你进流云庄,想不到你一而再再而三忤逆我的命令,心怀叵测到处挑拔,我忍无可忍,只有按庄规对你进行处罚。” “那就是,”他抚着胸口,一字一句道,“背叛流云庄者,死 。” 肖然并不畏惧,他傲然的瞧着云若静,然后用尽自己的力气,道,“各位流云庄的英雄,我肖然死不足惧,心中只是替你们可惜,因为,”他用力一指云若静,大声道,“他不是云庄主,他是假冒的。” “放肆,”旁边有人立即斥道,“你个小人,还想污蔑庄主。” 肖然只觉胸口一闷,一口气竟然提不上来,身子软软的,一下子滑到在地板之上。 他本就体弱,此时坐在冰冷的地板纸上,只觉的寒气蹭蹭的往自己体内涌入,不由被冰的牙齿格格作响。 没有人理会肖然的那句话,然而肖然想要继续怒斥云若静时,却已经没有力气发音。 “张总管,你对我的处罚是否不服?” “庄主处事公道,张天翼心服口服。”张天翼淡淡道。 那时,云若静一怒之下吩咐张天翼杀了肖然,可是张天翼再次打量了肖然后,终于下定决心,对着云若静单膝跪下,道,“请庄主恕属下无能。” 云若静讶然道,“张,张总管,你难道也要背叛我。” “属下不敢。” “那你为何不听从我令。” “属下是怕庄主日后后悔。” “岂有此理,”云若静一怒之下,喝道,“来人,将张总管和肖然给我先暂时关押起来。” 云若静道,“张天翼,你是庄中的前辈,德高望重,你故意忤逆我的命令,不知这忤逆之罪该如何处罚。” “若不尊庄主指令,应革除一切庄中职务,重则三十大板,驱除出流云庄。” “很好,你既然知道,那么,我便不客气了,”云若静面色一冷,道,“张天翼包庇叛徒,忤逆庄主之令,除去总管一职。念在你对流云庄多年鞍前马后,功高劳苦,特免除三十大板之苦,择日自行离庄。” “多谢庄主,”张天翼静静的盯着云若静,想要从他的眸子中看出一丝异样,然而云若静仍是平静如常。 这下,坐于大堂两侧的各个总堂堂主门主都骚动起来。 有人起身大声道,“庄主,不可这样对待张总管,请庄主三思。” 云若静垂下眼帘,轻咳几声道,“近几年,庄中规矩多有松弛,我今天唤诸位前来,便是借着张天翼与肖然之事,再次重申庄规之重要性,决不能为任何人而坏了名堂。” 听他语气之中竟带有一丝昂然之意,众人不由噤声。 接着庄中弟子将肖然与张天翼押在一旁。 云若静从桌子上端起一杯清茶,轻轻啜了一口,缓缓道,“我今天着急宣大家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宣布。” 众人全神贯注的盯着他,呼吸变得急促,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令云若静这样重视。 云若静放下茶杯,淡然道,“此次我入京一路遭受神秘人追杀,虽然现在能活着回来,其实只是一个暂时现象,因为我已经油尽灯枯,只是仗着自己的一股求生毅力在坚持,”他顿了顿,又喘息了一阵才道,“我早已做好了身后事打算。” “什么,庄主,怎么可能会这样,”众人大惊,纷纷出声道。 云若静勉力摆手,制止住了他们的乱七八糟的声音,道,“我做出了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希望各位兄弟支持我。” 众人屏息凝视,不知他到底会说出什么。 云若静缓缓拿起一把宝剑,高高举起,道,“大家请看,这是什么。” 白云剑,众人一见,面色纷纷变得庄重,依次下跪在大堂之上,齐声道,“拜见庄主。” 云若静深吸一口气道,“流云庄各人听令,我已将白云剑传于阳纯,从此以后他即是你们的新庄主,以后你们直接听令于新庄主,不得忤逆。” 大堂雅雀无声,静的连一根针掉落在地,都听得见声音。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21节 “你们还不接令。” 突然有人提出了置疑,“庄主,我有话说。” 肖然循声望去,却正是当初教他理账的师傅文言。 “文言,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文言见云若静和颜悦色,心中一安,抬起头道,“我只知道,流云庄庄主历来只能由流云庄中子弟担当,而且候选人必须得会流云十三式,阳公子并非我流云中人,因此,庄主此举似乎不妥。” “对呀,而且我们还有若风师兄和三大门主,他们的条件也完全符合。” 后面陆续传来庄众的声音, 云若静叹道,“你们知不知道,若风被肖然的同党囚禁在后山,至今下落不明,我也是刚才得知这个消息,为防再生事变,我才决定提前宣布阳公子接任流云庄庄主一事。” “什么,”人群之中炸开了锅,“若风师兄功力盖世,怎会出意外呢。” 数道冰冷的视线向肖然射来。 肖然的心一痛,如此说来,他们对沙若风也得手了,他们的阴谋得逞了。 看着那些带着仇恨的视线,肖然想要疾呼,不,不是我。但是,浑身犹如在冰窖之中一般,抖得连话都说不出。 他望着那阳纯,见他脸上露出一种得意的笑,正斜睨着自己,不由的心一抖,黯然心道,大哥,我对不住你。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心中的疑虑,云若静道,“阳兄在护送我回庄里的路上,我已经将流云十三式及九天神剑心法暗中给了他,现在他完全有资格担任流云庄庄主。” “可是,”有人叹道,“他毕竟不是我庄中之人,总觉得冒然让他来担任这个,人心难服。” 云若静微微一笑,道,“诸位不必担心,阳兄为人光明磊落,流云庄在他的带领之下,必会更胜今日。阳兄奋不顾身护我回庄,我已知道他的人品过硬,我想不久之后,你们也会知道。” 忽然有人站了起来,那人一袭绿衫,面白无须。 肖然知道,他是张天翼的好友剑门门主孙宗兴,只见他沉声道,“我只知道,历代流云庄主,都在武学之上有所成就,属下不才,想要领教一下阳公子的功夫。” 他的话其实说出众人的心声,确实,无论是何人推荐,这位被举荐者必须拿出些手上功夫让人信服。 这才是硬道理。 云若静望望阳纯,阳纯缓缓起身,对着孙宗兴拱手抱拳道,“那么在下只有向孙门主无礼了。” 他口里虽然客气,脸上却带着一丝狠历之色,来到大堂中间,与孙宗兴对峙。 两人的眼里只有彼此。 缓缓的,孙宗兴长剑出鞘。 流云庄里设有剑门,心门,艺门三门,门下各设三堂主,堂下再设各分舵。 剑门门主主修剑法,心门则主修内家心法,拳法,艺门则主修各种星象占卜,天文地理兵法算法管理各项杂务等。 孙宗兴既然是剑门门主,那么对剑道的修为早已炉火纯青。 因此,见他出剑,阳纯也不免手心出汗,他稳稳心神,执剑而立,缓缓道,“请孙门主指教。”言罢,他突然出手,快如闪电,孙宗兴眼也不抬一下,随随便便横剑一挡,只见一道白光相互撞散,倏地从空气中消失。 阳纯被他剑气所迫,不由之主登登连退四步方才稳住身势,气血翻腾,而孙宗兴却岿然不动,众人都不由得为孙宗兴喝彩。 阳纯见状,不由心中一寒,流云庄果然高手如云,看来自己要想过孙宗兴这一关,只能想想其他法子了。 他望着孙宗兴,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晚辈见识浅薄,请孙门主不要见怪。” 然后身形一晃,长剑虚晃一招,接连几个虚招,就是不与孙宗兴的剑直接相碰,而是利用自己的轻身功夫和步法与孙宗兴虚耗着。 孙宗兴猜忖着他的心思,便不慌不忙与他周旋。 风中渐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与阳纯持续耗了十几招后,孙宗兴发觉自己的脚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心里正纳闷时,只听得阳纯道,“前辈小心了。” 一道寒光刺来,孙宗兴下意识的横剑格挡,却发现对方剑上力大无比,自己一时把持不住,手中长剑脱手而出,激射在旁边的墙壁之上。 “前辈,承让了,”阳纯翻身从墙上取下孙宗兴的佩剑,笑吟吟的用双手呈上。 孙宗兴脸一阵发烫,但是见对方如此礼遇自己,不由顺手接过,道,“我输了,我愿听从云庄主指令,奉你为新庄主。” 旁边众人都看的莫名其妙。 在他们眼里,最后一剑,孙宗兴应该能很轻易的应付过去,却不知为什么对方反而震飞了孙宗兴的剑,但是这就是事实,孙宗兴输了。 阳纯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心道,幸亏我有迷香,迷惑了孙宗兴,否则凭孙宗兴的功夫,我在他剑下走不了二十招。 既然连一向冷傲的孙宗兴都表了自己的态度,于是场中诸位高手纷纷跟进,愿意接受阳纯这位新庄主。 阳纯与云若静对望一眼,不由一笑。 自己终于得到了,从今以后,天龙山庄在自己的手上将重新崛起,大放异彩。 阳纯心中踌躇满志。 肖然痛苦的闭上双眼。 他瘫软在地上,不知为什么,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云若静将白云剑当着众人的面递交给阳纯,郑重道,“你必须保护好这柄剑,明天之后,你就是正式的流云庄主,我将完全居于幕后养伤。” 阳纯一副庄重的神情,道,“我明白。” 此时,他心中得意非凡。 众人起身向他恭祝。 阳纯看着面前的诸多高手,心中感慨万千,自己的心愿还不仅仅于此。 恭祝他荣升为庄主之后,大家重新坐在位置上,云若静吩咐手下弟子将肖然推出庄门外就地解决。 肖然仍是抖得厉害,他发现,寒气已经漫延至他的五脏六腑。 他已经无法走动,他坐在地上,双手搂着自己的身子,眼泪只是不停的流出来。 文言同情道,“庄主,他已经这样子了,怕是也活不成了,不如将他丢在庄外,任其自生自灭。” 云若静淡淡道,“不行,今天是个好日子,就用他的血来为舵里牺牲的兄弟血祭吧。” 登时,再也无人为肖然说话。 突然,一个白衣弟子飞快跑进来,惊慌道,“庄主,不好了,外面有一个自称姓楼的人抬着一具尸体要来找庄主理论。” ☆、卷六04庄主归来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盯向云若静,云若静道,“让他进来吧。” “流云庄一向自视光明正大,怎么可能不让江湖朋友进大门呢。” 从门口缓缓走进一个青衣男子,他身后跟着两人,这两人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人,上面覆盖着白布。 肖然一见那男子,不由又惊又喜,这人正是楼小白。 云若静道,“你有何事?” 楼小白冷哼一声,“我有个兄弟无缘无故被人暗害,据我检查,凶手使用的招数正是流云十三式,因此,我特地带着我的兄弟来向庄主要个解释。” 流云十三式,在流云庄中除了剑门门主,庄主候选人有幸能接触到,其余弟子只能在其他剑法上下苦功。 但是流云十三式怎会在外界出现呢,而且还是在一个死人身上? 云若静道,“孙门主,你去验一下,看对方身上的致命伤是否是流云十三式?” 孙宗兴移到担架前,不假思索的揭开了上面的白布。 突然,他的脸色大变,将白布迅速扔回到死者身上,指着尸体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回事。” 云若静心中起疑,忙道,“孙门主,发生什么事了?” 孙宗兴缓过神来,忙道,“对方身上的伤势确实是流云十三式。” “还有一点,”楼小白补充道,“他长得与你一模一样,云庄主。” 云若静与阳纯的心同时一震,云若静忙道,“让我看看。” 他颤颤巍巍起身向前走去,心里却在不停的分析,莫非沙若风的尸体被发现了,还是云若静的尸体被发现了,面对这种场景,自己得冷静冷静。 他蹲下身来,缓缓解开那层白布,顿时,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厐出现在他的面前,眉如远山,眼睫毛浅浅长长,秀挺的鼻梁,润泽的朱唇,正是另一个云若静。 突然,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为那双紧闭的眼睛突然眨了眨,他还没回过神来,那尸体突然从担架上坐了起来,转瞬间,一只冰凉的手已经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 “干什么,放开我们庄主,”四周的人大声吼了起来。 那人细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缓缓站起,但是他的手仍准确掐在云若静的喉咙上。 “啊,”众人的视线扫过那人时,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 两个云若静出现在他们面前。 正打着哆嗦的肖然听到他们的惊异声,不由缓缓将目光移向站在大堂中间的人。 大哥,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哗的流下,真的,你一切平安,那太好不过了。 阳纯霍的而起,眼神惊疑不定,怎么可能? 云若静被自己做成了傀儡,七日没有摄魂箫助他通气血,他必因真气逆流而死,怎么还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更何况当初为了万无一失,自己沿途已经派了死士,凡是发现与云若静身影面貌相似的人,一律杀无赦,在这重重机关之下,他竟然能回到流云庄,而自己的手下居然一无所知。 阳纯强自冷静道,“你是谁?” 云若静远远望着他,眼波流动,微笑道,“阳兄,萧兄,我好久没见你们了,很想念你们,知道你在这里,特地来与你们叙叙旧。” 肖然这才知道那个云若静是萧落山所扮。 那萧落山还真是个天才,在山庄与云若静相处仅半个月,竟能将他装扮的活灵活现,连沙若风与张总管都着了他的道。 他还确实是个人才。 肖然也不由佩服。 阳纯猛地举起白云剑,冷冷道,“这是哪里来的妖孽,你们还不给我把他拿下。” 四周的人用奇怪的眼光注视着他。 阳纯不甘心,不甘心在这关键时刻,自己的心血却付之东流。 他决心背水一战。 云若静一把推开萧落山,道,“萧兄,你果然是个天才,我不过在你的云泉山庄呆了数日,你已经把我的形态,声音,相貌熟记在心,模拟的一模一样,居然都没有人发现你。” 萧落山冷笑,“他们那里能发现的出呢,我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长时间躺在床上,他们与我没有长期相处,当然不可能发现。” 他现在说话中气十足,哪里还是刚才那番柔弱不堪的样子。 云若静无心与他对话,他直直盯着阳纯,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无妨,反正你也快要死了,我就满足你死前的这个心愿。” 原来那日阳纯用摄魂箫无法将失踪的云若静召唤回来,心中一乱,便另起了注意,决心要萧落山易容成云若静,到流云庄骗取神剑和心法,最好能控制住流云庄。 于是,这个想法一形成后,他便做好布置,迅速离开云泉山庄,放松了对云泉山的监视。 而李铁刀带着云若静在山中转了一圈后,才发现素雅布置的人居然撤了,而同时云泉山庄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心中大惑不解。 他带着云若静在山中徘徊几圈,正想着是出山呢,还是继续守在这里时,一个对他们很重要的人出现了,这人正是何成杰。 何成杰以前在江湖上一向吊儿郎当,做些见不得台面的勾当,很早就被林天剑看中,招揽进了云泉山庄,但是当他发现萧落山这人是林天剑的合作伙伴,两人狼狈勾结要对付云若静时,心中便充满了矛盾。 他先是暗中飞刀寄谏提醒云若静,但是根本没有起到效果,于是他只有潜伏下来,决心暗中帮助他。 几次事件之中都离不开他的相助,第一次出逃前,是他故意拿了洛川的假药丸递给林天剑,出门后躲在暗处偷看林天剑是否要回去检查解药,果然,林天剑心中惊疑,如他所愿,他便 找到了林天剑的解药,然后趁着夜色深深,林天剑修炼之际,偷了药丸放在唐容那里,再由唐容将解药一一分给众人。 本来何成杰也想要跟着云若静等人出逃,但后来一想,万一失败,自己不就亏大了,毕竟云若静只有几个人,而林天剑的手下则是成群的计数。 何成杰因为这个小聪明保住了自己一命。 当阳纯以肖然的生命相挟时,要云若静心甘情愿做自己的傀儡时,其实云若静亦做好了心里准备。 作为流云庄的大弟子,云若静博览全书,知道传说中的摄魂箫普通人虽无完全的破解之法,但是有一种方法,就是暗中将一根银针随时插入劳宫穴,可使人能在夜间暂时恢复自己的理智。 他就赌自己能否在夜间清醒时出逃。 但是必须要迷惑阳纯及其属下,所以他还得留在云泉山庄几日。 谁想随后李铁刀的出现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计划。 李铁刀将他带离出云泉山庄,云若静索性一不休二不做,直接假装白痴到底,当阳纯的箫声响起时,云若静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即使是银针在身也没有效用,他只有一个愿望,要奔到吹箫的主人面前。 还好,李铁刀及时点了他的穴道,但这一点,也使他遭受重创,原来摄魂箫的萧音便是替傀儡消解淤气的,一旦傀儡不随萧而舞,将导致气血留置在各经脉之中,若不及时疏通,将奇经八脉气血倒流而亡。 何成杰正是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出现。 他不仅告诉了李铁刀云泉山庄的实际情况,还给云若静偷来了一瓶解药,但是云若静的经脉已经严重受阻,因此必须早日找到阳纯或者白月寒。 在这两人的护卫下,云若静踏上了回庄的道路。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觉不妙,因为沿途总有身份不明的人前来追踪,截杀。 阳纯果然很聪明,他并没有傻到相信云若静一定会死。 沿途都是阳纯的杀手,怎么办 这也拦不住云若静。 云若静想起了碧玉楼,想起了楼小白。 再厉害的杀手在碧玉楼主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可惜,你虽然来了,但是你的功力怕只剩一层了吧。”阳纯道。 云若静淡然道,“途中,我还幸运的遇到了白月寒,据他说有人送信告诉他,让他到流云庄找肖然一趟,所以我们在路上不期而遇。” 一提起肖然这个名字,他心中一惊,道,“我贤弟呢。” 他目光四扫,发现瘫软在一旁的肖然,不由心中震怒,身子一动,已掠到他面前,见他脸色惨白,身子在不停的抖索,心痛至极,一把将他抱在自己怀里,目光犹如寒冰,冷眼看着阳纯,“原来你竟是如此对待我贤弟。” 阳纯面色一冷道,“你虽然回来了,可是白云剑现在在我手里,我才是真正的流云庄庄主。” 他哐的一声,将手中长剑抽出,高高举起,厉声叱道,“一见白云剑,如见庄主皇上亲临,尔等还不速速下跪。” 这,场中豪杰目光四转,踌躇不已。 白云剑是当年宁帝亲赐,流云庄上下不敢亵渎,一直侍奉在剑庐,某种意义上来说,白云剑对流云庄有着重要的意义。 “我看,你们无视白云剑,是不是各个都准备造反了。” 阳纯声嘶力竭的喊道。 云若静犹豫了一下,突然单膝跪地,大堂众人见状,也不由的下跪一大片。 “流云庄拜见云庄主,皇上。”云若静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阳纯擦了擦额上不停的冒出的冷汗。 突然,云若静站了起来,随后所有人也跟着依次起身。 “你,你们还没我命令想做什么。”阳纯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云若静道,“白云剑历来在流云庄中代表着侠义,忠义,我们刚才下跪,只是对云庄主和宁帝表示心中的敬意,我们跪的是云庄主先帝,而不是你。” “哼,”阳纯后退一步,道,“现在你们想违背流云庄庄规。” 立即有人斥道,“你这个卑鄙小人,现在我们知道了真相,只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阳纯,你莫要太猖狂。” 云若静紧紧搂着肖然,发现他的身子越发的冷,不由心中大急,但是表面上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阳纯,交出白云剑,我就饶你不死。” 阳纯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白云剑现在在我的手里,我看你们有什么办法。” “你这个无耻小人,”孙宗兴喝道,“白云剑绝不承认你,我们也不承认你。” 阳纯道,“你们承不承认无所谓,反正我有剑在手。” 突然,一个声音冷冷的传来,“你有剑在手又如何,只要你有本事一直让他在你手里,如果没有这个本事,就给我好好放下。” 竟然是云若静。 云若静重申一遍,“放下白云剑,我饶你不死。” 阳纯大笑一声,道,“云若静呀云若静,我一死,此剑也将陪着我一起下黄泉,我倒要看看,白云剑被毁,你云若静和流云庄如何能置身事外。” 白云剑本是宁帝御赐之物,一旦被毁,便又可能被朝廷冠以看管不严以及毁坏圣上御赐之物的罪名,更为严重的还可能是造反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后果相当严重。 云若静沉默着,大堂里一片死寂。 突然,云若静淡然道,“我云若静宁可背着任何罪名,也绝不让你这种小人要挟流云山庄。” 他将肖然往一旁的张天翼怀里一放,郑重道,“张总管,我贤弟交给你了。” 大家看他神色依然如常,但是他的眼睛,如同天幕上的圆月,明亮,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阳纯知道他的功力已经恢复,当他从云若静口中听到白月寒二字时,便也明白。 如果自己与云若静硬碰硬,他确实没有把握,就凭那九天神剑,他阳纯是死定了。 但是,谁说他阳纯就这样甘心败在他的手下,一想到此,他不由得突然仰天哈哈大笑。 “云若静,你就等着去黄泉见你那亲生弟弟吧。” ☆、卷六05 “你说什么,云若静面色一变,“你把若风怎么了?” “哎,你那个笨弟弟,只怕现在早就七窍流血死了吧。” 云若静神色冰冷,只默然的瞧着他。 云若静没有动怒,这让阳纯百思不得其解,据他所知,云若静与他弟弟之间的感情是外人不能比的,怎么听到沙若风的死讯,他还平静如昔,这人的定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突然,一个清透的声音轻飘飘飞了进来,“谁说沙若风去黄泉了呢,他现在就来看你了。”随着话音,一个人影飘了进来,他身上还背着一人。 蓝衣沙若风。 只是他昏迷不醒。 背他进来的正是素雅。 有人早已起身把沙若风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云若静漠然的瞧着素雅,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素雅一笑道,“云若静,我帮你把沙若风背回来,怎么你也得感激我一次吧,你记不记得,咱们可是有过美好难忘的一夜,怎么着,我也不会帮着着阳纯来对付你。” 阳纯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不由冷笑,“你得意什么,难道你不是也想要白云剑的心法?” 素雅苦笑,“可是现在云庄主回来了,我怎么可能再打歪主意,阳纯,你别再挑拔了,还是乖乖向云庄主认错吧。” “我认错,哈哈,”阳纯突然狂笑起来,厉声道,“即使我死,也要拉上你们陪葬。”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素雅颦着秀眉道。 云若静,“我告诉你,其实我早已令人在这大堂四角埋下四门霹雳燃火弹,只要你们对我不利,我的手下便会点烟引线,到时,大家同归于尽。” 霹雳燃火弹是一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据说,霹雳堂一年也就只能制造出一枚,想不到居然落到他的手里被他全部用来对付流云庄群雄了。 群豪闻言,不禁变色。 原来阳纯计划着今天预备让自己登上流云庄庄主之位,若是流云庄群豪强烈反对,那么,索性就让他们全军覆灭,故在此暗中埋下威力极强的火雷弹做好对付群豪的准备,想不到现在被用来对付云若静了。 云若静面色凝重,这次,流云庄太失算了,竟然毫无人注意到阳纯的异动。 不过也不能怪大家,这阳纯与自己乃是密友,怪不得没有人对他产生过怀疑,就连自己以前也一直被他的表象所骗。 “庄主,不用怕他,大伙直接与他拼了,”有人愤愤道。 大厅里群情激奋,素雅却对着云若静嫣然一笑,道,“云庄主,你还犹豫什么,直接上去灭了那小人吧,你可知道,他那几位埋弹的手下,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住了,你担心什么。” 阳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原来这个素雅也是有备而来,当初自己小瞧了他,以至于造成这般荒凉。 云若静蓦地一醒,道,“那多谢素雅公子了。” 素雅道,“你不必多谢我,我这么做,也是担心我家的肖然。” 他故意将肖然二字说的重重的。 云若静身子僵了一下,最终拳头紧握,抬起头,淡淡道,“阳纯,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无话可说,”阳纯突然纵身而起,一个一鹤冲天,撞破屋顶,飞了出去,云若静轻斥一声,紧追而出。 两道人影在空中盘旋交锋,众人在下面看的眼花缭乱。 霎时间,两人已过三十招,突然云若静冷笑一声,剑气暴涨。 阳纯面色一变,迅速后退。 然而凌厉毫无破绽的剑芒紧随而至。 他看到了这生之中最美丽的血花。 然后,胸口一痛,云若静的剑深深□□了他的胸膛。 在一刹那,他突然想了很多。 天龙山庄,以后将慢慢湮灭在江湖的尘埃之中吧。 从此,世间不会再有天龙山庄,也不会再有阳氏一族。 他将与它一同堕入地狱之中。 他这么想着,便缓缓坠落在地上,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跟着他一起几乎同时坠落在地的云若静。 他不明白,这最后一剑怎么像是费了云若静的全身力气一般,似乎消耗过度,他现在显得那般无力,面色惨白如重伤病人,这怎么可能。 噗嗤一声,白云剑从空中落下,直插入离他不远的地面三尺之中兀自动个不停。 那柄象征着威力,权势,荣耀的宝剑离他并不远,只要伸出手去,便可以握住,然而他却连伸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云若静从地上翻过身,注视着他,慢慢爬挪到他身边,对着他惨然一笑,声音低低的,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确实只剩有一成功力,只是,我强行运用了流云庄的禁技逆日心法,在刹那间让我体力恢复到巅峰状态,看起来与常人无益,如果你在继续坚持几个钟头,我就没法对付你了,这一切,是天意。” 天意,阳纯模糊想着,也许吧,这么多年,天龙山庄一日不如一日,也许确实是天意,天意让它消亡,非人力所能解救。 云若静喃喃道,“如果有可能,我真不愿亲自动手杀了你,毕竟,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对待。” 阳纯感到自己身体渐渐发冷,头越来越沉重,思维也越来越混乱,眼前也越来越黑,在他闭上双眼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云若静的话,不由的一颗泪珠从他眼角滑出。 我也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如非必要,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但是,我还是天龙山庄的继承人,我没有办法超脱俗人之外。 如有来世,我在向你赔罪。 云若静缓缓闭上双眼,雨后泥土带来的冰凉一点一点吸人他的体内,他突然感到自己好冷,好孤独,好寂寞。 素雅紧紧的盯着插在地上的白云剑,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动身,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素雅公子,请你让我一下。” 正是张天翼。 张天翼从他身边通过,弯身取出白云剑,用丝帕擦拭的干干净净,然后目光炯炯对着素雅话中有话道,“白云剑本是流云庄宝物,看看可以,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素雅展颜一笑,道,“张总管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也是想瞧瞧白云剑到底有何与众不同之处。阳纯的教训在前,我一介普通之人,怎么可妄想着去要那把剑,它真是不祥之物。” 张天翼没想到云若静竟是动用了逆日心法,对他自己反而造成了更大的伤害,不由叹息一声。他看着云若静从小到大,很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艺门门主曲水音乃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青衣女子,姿容绝艳,她坐在一旁,替云若静把着脉门半晌,才皱着眉头,道,“张总管,庄主伤势严重,恐怕以伤及到五脏六腑,普天之下也只有白月寒才能诊治,我们现在只能用上好的人参护着庄主的心脉。” 张天翼道,“那肖然怎么样?” 艺门门主道,“肖公子情况虽然看起来比庄主好些,可是他是新伤旧伤一起发作,情况非常复杂,但是用针药慢慢调剂应该没问题,真是奇怪,他体内的寒气如此之重。” 这时,门被人请推开,两个男子步子轻盈的走了进来。 正是剑门门主孙宗兴与心门门主刘之心。 三人个拉过一把椅子,齐齐环成半圆在云若静床前就坐。 张天翼轻咳一声,缓缓道,道,“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就把我们最近的要做的事分派一下,一是艺门派人请白月寒前来,同时令人好好照料庄主兄弟和肖公子,二是流云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不得外泄,以防被有心人散播,对庄里影响不好,大家说如何。” 宗人皆唱了喏,道,“我们听总管的安排。” 张天翼叹道,“近来流云庄事事不顺,就怕有不少宵小趁机发难,所以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同时,”他神色凝重,道,“以后有什么重要之事皆在庄主床前讨论,因为现在正是非常时刻,我们随时要防范之心。” 众人互相对视良久,才缓缓点头,各自离开。 黑暗中,院门外的假山快速闪过一条影子,瞬间被夜色所吞没。 素雅反手关上门,心道,现在姓张的对自己极端防备,那白云剑也不知放在那里,真是糟糕。不过云若静受了重伤,对自己是个好消息,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了他,那么,流云庄群龙无首,必定大乱,也没有心情管理江湖中的事,而我明月教日后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中原。 一想到此,他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过,在结果云若静之前,我得把流云庄的地理位置摸个一清二楚再说。 肖然喝下汤药之后,感觉一股热气从自己心窝处升起,不由心道,曲门主的医术还是不错的,我才服了他的五副药,就感到自己变得温暖起来,不知大哥怎么样。 惦念着云若静的伤势,他翻开被子,急忙起身,也顾不得对小月打招呼,便要出门。 有人道,“到哪儿去呢?” 一道人影恰好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出路。 肖然顿时垂下头,双眼盯着自己的鞋子。 “云若静病重,你去了之后怕只有反作用,再说,流云庄里似乎并没有很多人喜欢你,你不要去自讨苦吃。” 肖然摇摇唇,道,“我还是想去看看他。” “现在白月寒的鬼影子都没有一个,难道出事了,”素雅狐疑的转着眼珠子,喃喃道。 “什么,”肖然一惊,“白月寒不出现,那么,就意味着大哥的伤很难好起来,你不是说,你早就派人去请白月寒说了我的事吗,难道你全是骗我的。” “我怎么会骗你,你当时的病况看起来那么严重,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苦。”素雅微微一笑,轻佻的伸出手来,缓缓拂过他的面颊,“是呀,我真是奇怪为什么他这么久还不出现。” 肖然偏过头去,素雅心中颇为不悦,冷声道,“怎么,自从跟在那云若静身边后,你竟然变得越来越大胆,现在还对我的亲热行为不理不睬。” 猛地用手将他的脸转向自己,眼中变得一冷,“不想看见我,是不是,好,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找云若静报仇,如果你觉得自己狠不下心,下不了手,那么,就跟我早早离开这里,回到关外,从此你与云若静的恩仇断绝。” 肖然闭上双眼,心里一直在挣扎,离开这里,现在他真的愿意离开这里吗与云若静的恩仇断绝,但是他真的能心安理得的躲在塞外,将所有的仇怨一一抛开吗不,所有的一切,他都做不到,他是一个俗人,他没有那么豁达的心胸,他超脱不了俗务。 “你想的怎么样?”素雅的眼里隐隐带着一丝希翼。 “不,我不会回去,”肖然坚持道,“我要留在这里,总有一天,我要亲自了结了他。” “哼,你现在还下得了手吗?” “这不用你管,”肖然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若有一天,当我亲手了结了他时,我亦会自杀随他而去,这样,你放心了吧。” 素雅的手一紧,肖然的下巴隐隐作疼,“放肆,谁允许你这么做。” 肖然道,“你弄疼我了。” 素雅意识到这个问题,抽回手,厉声道,“肖然,我警告你,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如果想死,也只有由我来执行,任何人都不得越厨代庖,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 肖然倔强的哼了一声,暗道,我为什么不行,我才不想继续回到明月教里任你玩弄。 素雅道,“我来你这里,是有任务交给你,趁着这次有机会停留在流云庄,你尽早将流云庄的地里位置打探清楚,然后绘出地图,我会在一旁暗中配合你。” 肖然咬了咬唇,话在胸中憋了半天,才缓缓道,是。 素雅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奇怪的是,陆长老那边怎么会没有白月寒的消息,白月寒这个人现在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肖然奇怪的望了他一眼,的确,白月寒对江湖中的每一个人都比较重要,没有谁能保证自己在江湖之中永远高高在上,睥睨众人,更不会保证自己永远强大,永远不会受到到伤害。 所以,在江湖之中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谁也不敢对白月寒无理,谁敢对白月寒无理,谁就是江湖公敌。 白月寒永远是一副悬壶济世的样子,从不关心武林争斗,只要你说的服他,他就认真的给你帮助。 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都需要神一般的医术。 所以黑白两道的高手都对他谦恭有理。 所以,素雅一直不担心白月寒不会出现在流云庄的问题。 现在迟迟不来,莫非是阳纯的杀手中途截杀了他? 素雅皱紧了眉头。 ☆、卷六06杯酒诉衷情 月色清清冷冷的照耀着这个绿肥红瘦的庭院。 小郎回环栏杆弯曲横斜,一个黑色人影斜倚在栏杆上仰望冷月。 蓦地,一个青衣人轻飘飘落在一旁,声音冰凉,“李铁刀,教主的话,你有什么解释。” “没有解释,”李铁刀道,“是我私自救了云若静。” 青衣人皱着眉头,道,“你还是这个脾气,教主一听到,非刺死你不可。” 李铁刀苦笑一声,道,“吴青衣,你信不信这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件事吗?” 吴青衣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你那般多情。” 李铁刀手一伸,“你给我带美酒来了吗?” 吴青衣终于笑了,“那是当然,来,我陪你喝几天。” 李铁刀手按在栏杆上,身子轻轻一跃,便翩然落地。 庭院里正中是一个圆石桌,桌旁是四个石椅,两人挑了个相对的位置,开始慢慢斟饮起来。 “老吴啊,我们好多年没像现在这样喝酒了。”李铁刀说 “不错,现在终于可以喝的酩酊大醉没人来管。”吴青衣笑道。 李铁刀灌了一口酒,才慢慢道,“那个人呢,我刚开始只想调戏他,可是后来这人的影子就慢慢刻进了我的心里,你说,人为什么总是这般矛盾呢。” 吴青衣也灌了一口,才笑道,“所以说你傻,你说,什么人你不喜欢,偏要喜欢教主最讨厌的人,你不是自找苦吃吗。” 李铁刀道,“我陪着他从云泉山一路回来的路上,不知有多少杀手在暗处虎视耽耽,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我不能让他出一丝意外。” “我知道,你是一个真性的汉子。”吴青衣啧啧感慨道。 李铁刀拿起酒壶慢慢的往杯子里倒着酒,“后来,我按照他所说的方法拿出他随身的玉佩找到了碧玉楼的楼小白后,才结束了一路提心吊胆的日子,你知道么,他已经被摄魂箫折磨的功力不存,何成杰那点解药只管七天的效用。” “一路上,他催促着楼小白尽早让他回到流云庄,他说,不能让阳纯毁了流云庄,他那时心里只有他的流云庄。” 吴青衣不住的点头道,“是啊,他毕竟是流云庄庄主,肯定一心系在流云庄上。” 李铁刀仰头将酒全部灌入喉中,“来到令州城时,他终于动用了逆日心法,他笑着问我,李铁刀,你看我像不像一个精神饱满的人,我只能无声点头,我知道,不久以后,他的生命就会如昙花一般慢慢萎谢,那时,我的心呀,就像被剖成了两半,痛的无法言语。” 吴青衣静静听着,叹息道,“真是可惜。” “我曾竭力劝过他,但是,他说,他必须这样做,才能给阳纯的心里上一个重重的打击,只有打击了他的士气,他才有把握杀了他。” “也许,云子昂的徒弟的确有着非一般人的意志,”吴青衣由衷道。 李铁刀道,“现在面对教主的指责和斥骂,我只是一片平静。”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22节 吴青衣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酒杯,心道,你当然感到平静,因为云若静很快就要离开人世,你也会紧随他而去,教主这样威胁你,其实他不知道,这是成全了你。 “来,我们再来一杯,”李铁刀带着醉意向吴青衣举起手中的酒杯。 哧的一声,从暗处飞来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李铁刀的酒杯之上,将酒杯撞得粉碎。 吴青衣一愣,酒意醒了大半,立即道,“谁?” 庭院的垂柳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容颜俊美,正是素雅。 两人大震,慌忙屈身行礼道,“教主。” 素雅眼神一冷,“你们两个到是狼狈为奸,快乐的不得了,吴青衣,我且问你,李铁刀是怎样解释的。” 这,吴青衣心口一窒,竟然犹豫着,如果就这么告诉素雅,万一惹恼了他,当场就将李铁刀一刀格杀,自己岂不是违心,自己怎么能将老朋友亲自送上刑场。 李铁刀忙道,“属下有心放过云若静,违背了教主的命令,请教主赐死。” 素雅五眸一转,淡淡道,“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李铁刀,你以为我笨呢,会成全你到地狱与云若静见面的机会吗,你别想了。” 李铁刀脸一烫,忙道,“属下知罪。” 素雅道,“现在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马上给我找出白月寒为何现在还未来流云庄的原因,然后把他给我劫持到流云庄。” “这,这,”李铁刀犹豫着,吴青衣已经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道,“你还不谢教主宽宏大量。” 李铁刀清醒过来,马上谢恩。 素雅目光冷冷淡淡在他二人身上扫了一圈,才慢悠悠道,“吴青衣,你近来闲着无事,也陪着李铁刀出去溜溜,免得闲逸久了,连手都不会动了。” 吴青衣整了整,随即快活道,“属下遵命。” 能离开这座深深庭院,他心里正巴不得呢。 终日被困在这座庭院当中,他闲得慌,早就想出去练练手。 肖然将药碗递给小月,浑身疲软的依靠在床上,真是奇怪,前几天感觉自己胸中热流滚滚,怎么现在感觉胸中气流窒息,胸闷,心悸,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捂着胸口下的地来,走了几步,更是感觉自己脚发硬,竟然僵着,几乎无法行走,肖然不由大惊,慌忙让小月请曲水音过来。 张天翼得知消息之后,与曲水音匆匆而来。 曲水音秀眉精品,浅浅素手一直按在肖然的脉门之上,良久不语。 “曲门主,肖公子怎么样?”张天翼担忧道。 曲水音缓缓收回手,神情仍是凝重,道,“张总管,肖公子的病情十分奇怪,水音现在还是没想清楚,依现在的情况,以前的药应全部停止,水音现在只能给肖公子开些调修的药补补气血。” 曲水音离开之后,张天翼盯着眼前的少年,心中不禁长叹,这孩子长得实在太像云潇然了,如果不是他偶然看见了那副月下美人图,他是不会把他放在心里的。 他总感到云若静成为庄主之后,默默藏着许多心事,当他看到那份月下美人图时,他似乎明白了云若静的心结在哪里。 在云潇然身上。 所以他对肖然不错。 张天翼道,“肖公子,云庄主现在在昏睡之中,有空你就过去跟他说说悄悄话,也许,此时此刻,他更需要你。” 肖然闻言,心神一震,张天翼的话是不是预示着大哥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昏睡,昏睡,他不会一睡不醒吧。 一想到这里,肖然心急如焚,顾不得自己的身子不适,一个箭步就冲出了房门。 张天翼诧异的望着他的身影,有些发呆,不会吧,刚才还自述自己脚僵硬难以行走,现在怎么就变成脚步如风了。 肖然自己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只是不断的鞭策自己要尽快赶到云若静身旁,自己想要急切的见到他,他担心自己若不能及时赶到,怕是连自己对云若静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推开房门,一室药香。 锦床上的帷帐静静掩盖着一个身影。 多日不见,肖然掩不住自己急切的思念,霍的撩起帷帐,注视着床上的青年。 他一脸的死灰色,细若游丝,似乎身上已经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大哥,”肖然双腿一软,跪在窗前,紧紧握住他的双树,含泪道,“你不要吓我,你说过的,你会一辈子保护我,如果你就这样不负责任的丢下我,那以后谁来保护我呢。” 我需要你的保护。 泪水一滴一滴的流在云若静的手掌心。 然而那人仍然没有反应,也许他真的要离开自己。 肖然心痛如刀绞,他凑近云若静耳边低声道,“你说的,你要保护我一辈子。我需要你,你赶紧回来保护我。” 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随后停在他的身后,有人没好气道,“我就见不得动不动就流泪的人,你知道什么叫男儿流血不流泪吗,只会哭哭啼啼,还不如赶快来求我。” 肖然霍的转身,惊喜道,“白神医。” 白月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片刻后才冷冷道,“我说,为什么哭的流了这么多泪,原来你的情况也一样糟糕,估计是自伤其身,如果我不来,估计你过不了第十天。看来你与他是同病相怜。” 肖然被他揶揄着,却不吭声,只要他能救回大哥,任他嘴巴怎么欺负自己。 白月寒对云若静望闻切都用遍了,仍然是剑眉紧缩,他沉思良久才道,“我需要贵庄的一个绝顶高手来协助我。” “这人的功力必须高于云若静。” 这下,张天翼也面色大变,流云庄里,至少是现在能高过云若静的几乎没有,那么,江湖上,江南花家的家主花无策到是符合条件,可是离这里太远,只怕快马加鞭,也得三天以后。 而三天以后云若静会是什么样子,谁也无法预料。 突然,肖然脱口而出,“有了,可以请青山长老。” 张天翼讶然道,“为什么?” 潇然道,“天剑前辈隶属于青山长老麾下,功力高绝,依我看,与他比起来,恐怕连大哥都自叹不如。我相信青山长老功力犹在他之上,也犹在大哥之上。” 张天翼经他一点醒,也不由道,“为今之际,也只有如此了,好在青山长老一直在令州城里逍遥,相信人很快就会到来。” 白月寒沉声道,“越早越好,到时,我们三人将闭关为庄主疗伤,你们不要随意进来打搅,否则恐怕会伤及云庄主性命。” 张天翼一一听从,很快,云若静的房间周围调来了精兵把守,轮流巡逻。 肖然也被请出了云若静的房间。 他怔怔的望着房间,心中干焦急。 他没有心思回房,只想这样痴痴的望着,直到云若静从里面完好无缺的走出来。 就在这时,肖然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涌上喉头,不自禁的张口,吐出一大摊血。 “哎呀,你的病也不轻呀,看来我真是要辛苦了。”张天翼叹道。 肖然不理他,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将门闭上,只是呆呆的望着那副月下美人图。 美人如玉,冷月如盘。 肖然有一刻的失神,半晌才清醒过来,用手指轻轻抚着画上的每一处线条,喃喃道,“是呀,为了他,你也要努力醒过来。” 也许,你醒过来了,就会看见他。 他还是他,你却不是以前的他了。 你多了担子,多了责任,再也不是那个逍遥江湖的少年侠客。 他在泉下,也许会为你高兴吧。 肖然的指甲在上面悄悄划过,他可以想象云若静作画的样子。 他一定是那么安静的站在桌前,一手持着画笔,神情专注,然后沾上紫色的颜料,画笔一点,紫色便一点一点在宣纸上渲染开来,一丝一丝形成一件紫色的衣衫,然后他才满意的收起笔来。 ☆、卷六07美人有心计 “你说什么?”素雅对着面前的李铁刀喝道。 李铁刀见他发怒,怔了怔,平静道,“白月寒这次能回流云庄,是因为何成杰跪在地上请求他回来的,而不是陆长老派人去请的。” 素雅静静的坐在那里,默默的想着,半晌,才冷冷道,“那陆青元呢?” 李铁刀道,“属下只是听人说,陆长老有事回教里去了。” 素雅紧紧的握住拳头,咬紧玉牙,恨声道,“看来他是要与我公开翻脸了。” 李铁刀忙道,“教主勿动怒,不如让属下暗中回教,监视他的行动,如何。” 素雅紧盯着他半晌,缓缓点头。 素雅从那座深深宅院出来,便趁着夜色,来到流云庄外,展开身法,翻墙而进,悄无声息的来到西苑的一座客房里。 上次他将中毒昏迷的沙若风背回流云庄,并且帮着云若静解除了阳纯霹雳燃火弹的危险,流云庄上上下下将他当做流云庄的恩人,还特地给他留了一间上等的客房,因此,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真是绝好的机会。 云若静昏迷不醒,唐容已死,天剑从绝崖上坠落,也不知是生是死,童战远在千里之外,现在已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相反流云庄上上下下还对自己极为有礼,给自己的行动大开方便之门。 哼,待我将流云庄里的情况打探清楚,调集明月教的大批精兵强将来此,不将你流云庄打个落花流水,我就不姓明。 当然在这之前,我得拿到你们的宝物流云剑。 其实,它对流云庄来说,既是宝物也是威信,但是,想必你们不知道吧,它对明月教来说,是比宝物更为重要的存在。 在流云庄的几天,素雅也不由对流云庄的管理敬佩的五体投地。 在云若静昏迷的日子里,整个流云庄仍是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庄主重伤,似乎并没有对流云庄造成大的冲击。 素雅一手支颐,端坐在一旁,目光淡漠,神情之中却隐有得色。 这些日,他夜出晓休,已经将流云庄的各个方位摸了个清楚,唯有树人园和紫藤园,他没有机会进去。 紫藤园是流云庄重地,自己难以一窥全貌,树人园更别说了,里面居住的是流云庄里的高手,自己去,恐怕只有自讨苦吃,他素雅,现在还不想死。 可是,不趁此机会进去偷窥,日后便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吧。 心里无端烦恼,素雅在房里走来走去。 这两个地方竟是找不到一丝缺口可供自己进出。 素雅心头郁闷,推开房门,在庄子里闲闲走着,流云庄的景色虽美,却进不了他的眼里。 对面匆匆走来一人,素雅心不在焉,竟然没有避开,而那人步子太急,一下子撞在素雅身上,素雅皱起了眉头,咦了一声,道,“你这位大哥,怎么走的路?” 那人抬起脸来,怔怔的瞧着素雅,素雅见状,忽的一笑,容光迫人,上前一把挽住对方,柔声道,“原来是刘门主呀,素雅刚才冲撞了。” 素雅本是人间绝色,这么一笑,更是美不可言。 刘之心一时看的呆了,见素雅上前挽住自己,忙轻咳一声,道,“是素雅公子,刚才是在下的不是。” 他本想推开素雅,但不知为何,在笑语盈盈的素雅面前,力气一下消失不现。 突然,素雅秀眉一颦,他抚摸着心口,脸上变色,倏地一下蹲在地上, 刘之心忙上前扶住他道,“素雅公子,你怎么样?” “我心口突然好痛,”素雅道,“不知是什么原因。” 刘之心连忙一掌按在他的胸口,缓缓将自己的体内真气度入他的身体,柔声道,“你感觉怎样。” “好些了,”素雅缓缓靠着他从地上站起,惨然一笑,道,“我老毛病而已,门主不必为我担心。 刘之心担忧道,“我送你回房吧,现在曲门主正在庄主那里,不方便为你看诊,我明天让她过来为你看看。” 素雅身子一软,人已缩到他的怀里,脸上仍是痛苦不堪,“那就劳烦刘门主了。” 刘之心将素雅扶在床畔坐下,又为他端来一杯清水。 素雅轻轻饮下,刘之心见他面色似乎较之刚才已经好了一些,变得红润,不由道,“素雅公子,明天刘某再来看望你。” 素雅垂着头,乌眸一转,忽然道,“哎呀,刘门主,我好冷。” 刘之心大惊,忙上前握住他的素手,叹道,“到底是什么病,你告诉我吧。” “是我自小从娘胎里带来的寒症,以往是一到冬天,就会发作,现在不知为什么,突然发作了。”素雅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让人顿生怜惜之情。 素雅浑身打着哆嗦,抖个不停,身子慢慢向刘之心靠近,“刘门主,我好冷,好冷。” 刘之心一愣,见素雅如此可怜,忍不住一把将他搂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没事,在我怀里就不冷了。” 素雅反手将他紧紧搂住,低声道,“是,是比刚才暖和了。” 两人静静拥着。 良久,刘之心才惊醒过来,忙推开他道,“素雅公子,你可感觉好些了吗?” 素雅轻声道,“多谢刘门主。” 刘之心离去之后,素雅长长吁了口气,他相信明天刘之心一定会带曲水音来给自己问诊,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再给他加一把火。 果然,次日,刘之心便带着曲水音来此。 曲水音打量着素雅,不由叹道,“素雅公子,你身染寒毒,入体已久,还好现在为时未晚,只能慢慢调理,一点一点用药物将至祛除体外。” 素雅诧然道,“我中了寒毒?” “不错,”曲水音见他这样一个俊俏的少年竟然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知情,不由的对他心生怜问,道,“还好发现的早,到时好好喝我为你配的药,一月之后,便会痊愈。” 素雅微笑着之意,“那麻烦曲门主了。” 曲水音笑道,“素雅公子客气了,你是流云庄的客人,曲水音早该为公子做这事了。”随后叮嘱了他几句,便与刘之心告别。 素雅心里暗暗好笑,幸亏自己中了阳纯的毒,不过曲水音能为自己化解,也是好事。 刘之心呆呆的瞧着素雅,素雅心中一动,道,“素雅多谢刘门主的关心。” 刘之心憨憨道,“哪里哪里。” 素雅一见他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不由起了戏弄他的心,道,“刘门主,多亏了你,素雅才知道自己竟然莫名奇妙中了毒,素雅要好好谢你。” “谢我?”刘之心忙道,“素雅公子,客气了。” 素雅不经意的拉着他的手,刘之心如遭雷击,慌忙挣开,素雅故意道,“刘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这,”刘之心急得额上冒汗,心里更是慌得想要出门,素雅委屈道,“是素雅身份普通,刘门主瞧不起了。” “不是,不是,”刘之心慌忙解释,他只觉得不知为何,心砰砰直跳。 “哎,”素雅轻叫了一声,顺势搂住刘之心,“好冷,我好冷。” “素雅公子,是寒毒发作了么。”刘之心慌忙将他抱住。 素雅抬起脸庞,定定的望着他,柔声道,“我从小到大,还没有遇见有人像你这样关心我的,我,我心里真的很欢喜。” 他眸子如一汪清水,潋滟发光,看的刘之心心中一动。 情不自禁道,“我我愿意以后这么关心你。” 素雅含羞的垂下头去,偎依在他怀里,汲取着他的体温。 “那就说定了,刘门主。” “当然,刘之心发誓道。” 日影西斜,天色暗淡下来。 刘之心着急的坐在一旁,注视着床上的美人,刚才他再次为对方输入自己的内力,不知现在情况怎样。 素雅面色渐变的红润,刘之心见状,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安慰道,“看来,今夜不会有什么情况,我先回去了。” 他的手蓦地被抓住了。 素雅定定的瞧着他,深深唤道,“不要走,我怕,冷。” 刘之心怔了怔,一时无话,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去,轻轻吻着他的面颊。 素雅双手反勾住他的脖颈,樱唇微启,“留下来,陪我。” 刘之心心神一震,忍不住允吸着他美丽的朱唇,撬开他的牙关,与他的小香舌纠缠。 素雅热烈的回应着他。 刘之心发觉自己全身发热,某个地方不由之主的高高翘起。 他不由一惊,暗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面对素雅,自己怎么会有了反映,心中不由惭愧。 偷眼瞧着素雅,见他并无愠怒之色,不由心中稍安。 可是,总不能这么强忍着,他急于想要发泄。 忍不主,他的手悄悄移向素雅的腰身。 素雅含情默默的望着他,水汪汪的眼里含着万般柔情。 刘之心的心再次热了起来。 烛影摇晃,衣带凌乱,乌发披散。 锦帐悄然垂下。 两道人影交缠在一起,濡湿了彼此的身子。 刘之心伏在素雅身上一动不动,半天才回过神来,吃吃赞叹道,“素雅,你,你真美。” 素雅朱唇一勾,“门主,你真的喜欢素雅吗?” “当然,”刘之心用手捻起他的几缕长发,柔声道,“真的喜欢。” “那你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 “喜欢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真的 ” “是真的。” 素雅微微一哂,看着迷醉在自己美,色里的男人,柔声道,“有你的话,我就放心了。” 月色洒在庭院里,给这里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屋里不时传来情人间的喃喃细语。 素雅枕在男人的手臂上,貌似幸福的睡着了,然而他的唇边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想不到流云庄的这个门主这么轻易就被自己征服了,想起来,他也觉得好笑。 这就是情爱的力量,会让人不知不觉陷了进去。 想要打开进入紫藤园的入口,树人园的入口,这个刘之心是需要好好利用一下。 素雅像个公主一般被刘之心服侍着,又是端茶,又是喂饭,瞻前马后,忙得不亦乐乎。 这个男人还真像一个居家男人。 素雅浅浅一笑,只是,不管这人再怎么贴心,他遇错人了。 凡是上了我明素雅的人,我不会让他留在这个世界上。 刘之心看着素雅,道,“你今天看起来气色比昨天好多了。” 素雅一惊,随即嗔道,“不是有门主在身边么,素雅心里才开心。” 刘之心道,“如果不是这段日子庄里出了事,我真想就一直这么陪着你。” 素雅道,“你能想着我,素雅就开心了。” 刘之心忽然道,“等庄主病好之后,我就向庄主请求把你留在庄里,这样我就可以经常照顾你了。” 素雅叹道,“如果能这样,对素雅来说,最好不过了。” 刘之心心中一喜,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道,“素雅,我真的好喜欢你。” 面对他的表白,素雅佯装害羞的低下头去。 心理却在嘲笑,真是练功练成傻子了,看来云若静把他留在庄里教弟子确实是对的。 刘之心忽然就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多岁,心情从来没有这么舒畅过。 他脚步轻盈,凡有人对他打招呼,他都微微一笑。 来到演武场,心门的弟子正整齐的列队等着他。 刘之心扫视了自己麾下的弟子,严肃道,“白云心法是流云庄弟子必会的基本心法,只有掌握了这个,才能在后面的的招式之中层层渐进,好,现在,你们开始修习。” 弟子闻声立即四处分散开来,各自找合适的地方演练。 刘之心拿着根树枝,在场地之中四处走着,他有个不好的习惯,凡是发现谁心不在焉,便会狠狠一树枝抽过去,在对方身上抽下一道鞭痕。 这时,弟子们就会知道师傅生气了,便会自觉起来。 而且,刘之心在这方面从不含糊,绝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一个弟子躲在柳荫下,身子摇摇晃晃,刘之心走过去,一掌按在他的肩膀上,那弟子大惊,一见是他,连忙道,“师傅,弟子知错了。” 刘之心温和笑笑,“下次不得再犯这种错误,要是我再发现你如此敷衍,就不会像今天这般客气了。” 弟子傻傻的盯着他,心里总觉得师傅今天哪里有些不对劲。 太阳已经跨到中天之上。 弟子们三三两两走出演武场,有人感慨道,“奇迹,奇迹,真是奇迹,今天师傅居然没有打人。” “是呀,还温和的不得了,难道是庄主回来了,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像庄主一样。” “你们在说什么呢,怎么在背后讨论你们的师傅?”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这些弟子身后。 那些弟子一见是他,不仅不怕,还纷纷向他讲这里的稀奇事,“张总管,你不知道吧,今天师傅的性情大变,变得温和多了。” 变得温和多了,张天翼小心的咀嚼着这些弟子的言语,蓦地发现刘之心近几日是有些变化。 比如近来他比较注重自己的衣着打扮,出门也不像以往那样简单朴素。 庄里议事的时候,居然有几次向自己请假,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气色是越来越亮,整个人比起以前来仿佛年轻了十多岁。 真是奇怪,他也不向自己提起,到底是什么事改变了他? 张天翼越想越疑惑不解。 算了,能让刘之心变得如此重视自己仪容,莫非是他有了心上人?但是按照他那一副木讷样,要找心上人,估计也得是自己和庄主轮番上场劝说,他才会有这个考虑吧。 然而心门弟子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在他耳畔久久不曾逝去。 ☆、卷六08诱惑 寒云笼罩四野,天色变得暗淡,不一会,一阵小雨飘飘洒洒落在庭院四周的梧桐树上,一片一片的叶子,飘飘的坠落在地上。 房门被人推开,带来一阵微微的凉意。 来人匆忙掩上门,温柔的望着躲在锦被里的素雅,道,“素雅,这几天,还冷吗?” 素雅摇摇头道,“我感觉好多了。” 男人宽慰一笑,“我还是不放心你。” 素雅目中闪过一丝狡黠,道,“其实你可以不用晚上那么辛苦留在这里帮我暖体温了。” 男人抚摸他的乌发,柔声道,“可是你寒毒没有全部排出来,再加上这几天天气转凉,我担心会对你有影响,我看,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素雅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他还是微微一笑,柔情款款,“门主,你这些天晚上都没回去,院子里的朋友都不非议你吗?” 刘之心笑道,“怎么会呢,各有各的事,况且我也已经给孙兄大概说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的。” 素雅嘟起唇,轻声道,“你这个师傅也是不负责任的。” 刘之心见他那撒娇模样,越发心中痒痒的,不由道,“还不是你让我担心。”顺势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吻了他的耳垂一下。 素雅道,“你真的喜欢我?” “当然,”刘之心郑重道。 “可是,你又拿不出行动来证明。”素雅眨眨眼睛。 “证明,”刘之心一愣,道,“我会对你一直这么好。” “可是,我只是个临时寄居在这里的路客,迟早会离开这里。” “那,那我向庄主请求,让你留下来。”刘之心脱口而出。 素雅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是,你从没带我去看看你的住所是什么样的?” “这简单,你如果愿意,我这就带你去。” 素雅欣喜的望着他,又道,“你也从不带我到紫藤园去,我看见那一大片紫色的云就觉得好喜欢,想看个够,可是总被人拦回来。” “这个,”刘之心犹豫道,“这个紫藤园只有树人园的高手才能进去,素雅,你非本庄之人,我也不能带你进去。” “可是我想去瞧瞧,”素雅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道,“其实,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还不把我当成庄里人。” 刘之心心一跳,“素雅承认他是自己的人儿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刘之心想了想,正要说话,素雅忽道,“那你还把我藏着掖着不介绍给你树人院里的朋友吗?” 刘之心的脸突然烫起来,不由爽快道,“好,我明天就带你去树人园。” 素雅笑盈盈的,“我还要去紫藤园。” 刘之心脑子一热,竟然道,“好,我带你去。” 刘之心果然是个行动派,次日一早就带着素雅进了树人院,素雅发现树人园除了院门之外,便是花草,假山,林木,更为奇怪的是,这些点缀的景色并不是随意的,而是有规矩的,完全按照九宫八卦方向排列,不由心中庆幸,辛亏有刘之心给自己带路,否则如果要硬闯,就算院子里没有人,自己要从这些阵法中离开,至少也要费不少时辰。 左拐右拐,前后穿行,刘之心一直紧握着他的素手,不住的叮嘱着他要跟紧自己步子,看来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乎自己,素雅心中的感动一闪而逝。 “好了,到了,”刘之心道。 素雅眼前一亮,最前面是一个清水池,池畔栽种着翠柳,绿杨,青松,各具特色,池畔竟是若干个红亭,里有石桌木椅,供人休息,沿着旁边青石小路走去,一层层楼阁出现在自己面前,雕梁画栋,碧瓦飞甍,仿佛高矗立入云天。 刘之心拉着他的手向右边的青石小道行去,院子里此时无人,显得十分幽静,刘之心道,“树人园里各人各司其职,此时众人已经离开这里办事去了。” 素雅脑中灵光一闪,笑道,“他们是去紫藤园处理庄务了吧。” 刘之心讶然的瞧着他,道,“你可真聪明。” 素雅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面前是一座三层楼阁,朱栏之上雕刻着流云一般的彩色图案,黄色的琉璃瓦闪闪发光,刘之心道,“我就住在这幢小楼里,剑门,曲门主各自在二楼,三楼。” 素雅拉着他跑过去,推开一扇房间,不由笑道,“还是当门主好,住这么大的地方。” 他推窗望着远方,好奇的指着远处的楼阁道,“那么,那些楼阁里又住着什么人呢?” 刘之心极有耐心的一一回答他。 张天翼静静的立在屏风面前,上面斜绘着几枝冬梅。 曲水音恭敬道,“总管,刘之心最近跟素雅公子走的很近。” 张天翼皱着眉毛道,这素雅,虽然对若风有恩,对流云庄有恩,可是他来历不明,值得警惕,怎么刘门主就这样跟他变得亲近了。 曲水音道,“那么,总管的意思是。。。。。?” 张天翼道,“我们先静静观察一段时间,毕竟他的确是把若风带回来了。” 素雅在脑海里将自己所见的一切默默记住,然后拉着刘之心道,“门主,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到紫藤园走走。” 刘之心宠溺的看着他,只觉得今天的素雅荣光焕发,艳丽无双,忍不住道,“好。” 素雅看着他痴痴瞧着自己的样子,心中又好笑又好气。 刘之心给素雅换了一身青衣,让素雅扮成小厮模样,很容易的,就进了紫藤园。 原来三大门主按规定可带一名自己信任的助手进园,以前刘之心独来独往,如今他带一名贴身小厮入院,也没人起疑。 素雅缓缓随着他进入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布置得极为简单,仅有一些册子堆在案岸头上。 刘之心道,“平时我们三大门主都不常来这里,来这里也是喝喝茶而已,几乎没我们什么事。 我们主要为庄里培训后继武术人才。” “可是,”素雅笑笑,“在这里喝茶也不错,环境清幽。” “不过,不要在楼里乱跑,,搞不好被护卫以细作的名义抓起来。” “我知道了,”素雅推开窗,迎着风,道,“站在高处,看得多,不错。” 他一边观察景色,一变将周围的地势房屋默记于心。 然后,不经意道,“门主,那些平屋是做什么的?” 刘之心道,“我也不清楚,应该是里面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素雅没吭声,一边四处打量着,一边装出一副无趣的样子道,“我以为紫藤园该多么有趣,结果一来,真是感到无趣。” 刘之心被他那赌气的话逗得心痒痒的,忍不住上前,一把抬起他的下巴,深深吻下去,素雅一怔,忙道,“别,这里有人。” 刘之心坏笑道,“反正他们也进不来。” 素雅怔了一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男人现在这个毛手毛脚的样子,不就是被自己诱惑出来的么。 秋夜寂静,天高云淡,绛河平垂。 紫藤园前,拱门旁换班的两个白衣弟子正在交接,“今夜无事” “好。” 接班的白衣弟子仔细打量一番,见四处无甚么动静,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他身后一闪而过, 白衣弟子转过身来,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对拱门里的弟子道,“我去小解一下。” 内门的弟子笑了一声。 内门弟子无聊的在庭院走动,伸伸懒腰,不经意的一回头,发现黑蒙蒙的二楼似乎有人影闪过,他眨了眨眼睛,二楼依然是黑乎乎一片,哪有什么人影,不由暗笑自己多心。 片刻,外门弟子嘟囔着,“我回来了,”两人相视一笑。 突然外门弟子大睁着眼睛注视着阁楼,面色大变道,“不好,有人” 内门弟子转过身去,果然一道黑影从楼上越出。 “往哪里走,”外门弟子挥手一扬,两道飞镖直取黑衣人上下,内门弟子一跃上来,紧追不舍。 “有刺客,不好。”外门弟子大喊道。 黑衣人身子一顿,反手无声无息向紧追不舍的两人发出一把细针。 嗤嗤带着凌厉的风声,刺向二人咽喉。 这人发暗器的手法奇快,外门弟子竟然躲闪不过,咽喉中了两针,身子直直倒地。 内门弟子见状,心中悲怆,愤怒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顿时,庄内灯火四起,很快,便见四处人影幢幢。 黑衣人怔了一下,立即向聚客园掠去。 他迅速推开一间房门,不由的愣住了,一个男人正静静的坐在灯火之下。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23节 “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的寒毒,放心不下,所以来了,”刘之心道。 一见他这身装扮,他猛然神色变得紧张,“你做了什么事?” 素雅心中一寒,暗暗手中运气,准备趁其不备,对他进行偷袭。 这时,喊声越来越近,刘之心忽然道,“脱下衣服,赶紧躲到床上,用棉被裹住自己。” 随后他迅速推门而出。 素雅怔了怔,立即下意识的按刘之心的要求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少倾,外面传来刘之心的声音,“刺客已经被我打跑了,你们回去吧,要事事小心。” 良久,庄院才恢复宁静。 素雅的心也跟着恢复宁静。 房间漆黑,但是刘之心又走了回来。 他来到床前,默默注视着素雅,忍不住拉住他的手,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素雅淡然,心中早已编好的谎言脱口而出,“我是一个杀手,这次没有找到对方要的宝物,你杀了我吧。” 他断定刘之心绝不会对他出手。 他所料不错,刘之心的心在颤抖,对于素雅,一看到他那柔弱的眼神,他的心就一点点软化再也硬不起来,他柔声道,“离开那里,加入流云庄。” “晚了,”素雅道,“我刚才为求自保不小心误杀了一名弟子,流云庄肯定容不得我。而且我背叛组织,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刘之心的心寒了一下,定了定神,终于道,“没事,没有人会知道是你。不要怕,堂堂流云庄怎么可能保不住一个人。” 最终,对素雅的爱恋让他决定隐瞒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素雅的身子索索发抖,轻轻搂住他道,“我答应你,我这次找到对方要的宝物,就尽快离开那里,回来陪你。” 刘之心心一震,终于忍不住狂吻起素雅来,两人仿佛感到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般,疯狂纠缠在一起。 素雅,我真的爱你,哪怕,你带我下地狱,我也跟你一起下地狱。 黑暗之中,素雅的脸上现出一种得色,目光中透露出冷酷。 对于沉迷于他美,色中的男子,他从不会手软。 ☆、卷六09盗剑 自从那天发生刺客事件之后,紫藤园加派了人手。 素雅也不敢在这风头之上再次挑衅,唯有安分的呆在屋里,有几次他故意想见见云若静,被张总管阻止了。 他从张总管的面色之中猜测,想必云若静还在昏睡之中,到是沙若风,不久前活蹦乱跳的带来一堆金银珠宝,前来感谢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素雅在沙若风的极力挽留之下,再次优哉优哉的消闲半个月。 担心自己身份暴露,素雅小心谨慎,也不再去骚扰肖然。 近来,刘之心晚上来的勤快了些。 那刘之心似乎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素雅保持着内心的镇定,然而他时时担心着云若静的病情,又担心着宝剑的下落,对刘之心也不免有些敷衍,顿时觉得自己在庄里度日如年。 必须尽快找到白云剑和剑谱。 自从白云剑和剑谱重新流入流云庄之后,素雅的心就焦躁万分。 他最讨厌的还是那个张总管,那人一见到自己,眼神里便闪着警戒的光芒,每次与他相遇,自己都得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以防被他看穿。 刘之心刚从演武场上回来,一见他面色阴沉,不由道,“怎么了?” 素雅目中透着哀怨,“我的心事你还知道吗,时间快到了,如果我还不能完成任务,我就不能与你在一起了。” 刘之心的心一抽,禁不住握住他的手,紧张道,“不用怕,有我保护你。” 素雅哀怨道,“组织里的杀手出其不意,他们功夫远远不如你,但是精通各种旁门左道,杀人手法防不胜防,我又怎能连累你。” 见素雅如此为自己着想,刘之心不由心中一动,忍不住默默拥他入怀,轻轻吻着他的秀发。 素雅忽然反手抱住他,呢喃道,“之心,再帮我一次,如果我完成任务,我就要求离开他们,回来找你,好不好?” 美人幽怨的哀求是令人无法拒绝的。 刘之心沉重的点了一下头,他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也许他将成为流云庄的叛徒,成为众人眼中所诅咒的对象,然而,他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去多想了。 他的美人,他爱恋着的人,他不希望自己让他伤心,更不希望他远离自己。 月色清冷,月下寒露渐冷。 紫藤阁的护卫弟子正精神百倍的在紫藤阁里走来走去,虽然秋风乍起,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但他们运起内力来,尽管身上只是薄薄衣衫,却丝毫感受不到秋夜的寒意,反倒是精神越发兴奋。 自从上次紫藤园被刺客光顾以后,庄里又多派了两个弟子来巡夜。 此时,外门的两个弟子正在互相聊天,“依我看,今晚应该无事。” “你看,皓月当空,我想也不会有刺客在这么明亮的晚上出来行刺吧。” 正说着,远处传来有序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之中显得格外响亮。 两人立即竖起耳朵,不一会,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见男子,他俩立即松了口气,忙笑道,“刘门主,今晚是你值夜吗?” 刘之心笑道,“你们两个小鬼,别顾着自己聊天谈笑,让外人溜了进去。” 两个弟子笑道,“有门主亲自来,我们都是多余的了。” 刘之心忽然斥道,“什么人。” 两个弟子大吃一惊,慌忙转身,也就在这时,刘之心迅捷出手,在片刻之间,伸指连戳这两个弟子身上的昏睡穴。 可怜这两个弟子从未防备到一向可敬的心门门主竟然会对自己下手。 毕竟自己也曾是流云庄中人,刘之心将两个弟子抱在附近的花树下躺着,然后迅速闪进园内,素雅一身黑色劲装,正立在院中向他招手。 “得手了?”刘之心问道。 素雅点头,原来趁外门的两个弟子注意力被刘之心吸引之后,素雅趁机翻墙溜进院子,已经暗中将内院的两个护卫迷晕,他本来想把这两个护卫一刀解决的,但是又怕刘之心起疑,所以就退而求其次了。 刘之心沉声道,“我们要尽快。” 说着拉着素雅飞快向一楼的一个房间掠去。 他早已打探清楚,楼阁旁边的小平屋的钥匙就放在这个房间里,一直由张天翼保管。 房间竟然是很普通的摆设,更没有什么机关,这有点出乎于他们的意料,无暇多想,刘之心从桌子上拿起那一大串钥匙就退出来,随后又牵着素雅来到紫藤阁附近的小平屋。 他拿起钥匙试了试,试到第七把时,门突然被打开了,素雅推开大门,燃起火折,大概看了一下,失望道,“没有。” 白云剑乃天下名剑,即使是一把剑,四丈之内都可以感受到它的深深寒气,然而,这屋却无剑气。 刘之心沉思着,忽然道,“我曾听张总管叮嘱弟子对中间二号屋,要多加警备,莫非那宝物放在二号屋里?” 他并不知道素雅口里的宝物是白云剑,他以为素雅偷的可能是庄里珍藏的一份珠宝。 他灵机一动,便直接走到二号屋前,又开始拿起钥匙。 素雅的心一直绷的紧紧的,如果此时有人路过,那么,现在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轰的一声,大门被刘之心轰轰推开,顿时,一股森森寒气从里面散了出来。 素雅心中大惊,不由的打开火折子,顿时呆住了,一柄精光闪烁的剑在火影照耀下频频投射出森冷的光芒。 好一把利剑。 素雅大喜,正要过去,刘之心突然一把拉住了他,冷静道,“谨防有诈。” 这话刚说完,突然斜地里飞出几把飞刀向他二人射来,两人堪堪闪过。 素雅心里出了一口冷气,暗道,幸亏有刘之心在身旁。 他默思片刻,忽然解下自己身上的腰带,手一扬,那腰带便向白云剑飞速卷去。 刘之心见状,不由一愣。 素雅的目标竟然是白云剑,他心里有一刹那的懊悔,但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后悔了。 素雅手一收,腰带缠着白云剑迅速向自己收拢,也就在一刹那,屋顶突然塌下一个笼子,素雅猝不及防,怔怔一愣,那笼子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向二人罩来。 就在这一刹那,刘之心搂住素雅,就地连打几个滚,滚到屋外,也恰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那金刚铸就的笼子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素雅心有余悸的望着他,心神还没有反应过来,刘之心已经将宝剑收起,在他耳边柔声道,“我们走,只怕这笼子落地声很快会惊醒附近的人来。” 素雅如梦初醒,连忙与他沿着事先计划好的路线一直悄悄撤退到后山之上。 风中隐隐约约传来喧闹的声音,想必是已经被人发现白云剑失窃了。 两人一路急奔上山,直到远远的看不见流云山庄为止。 两人寻了一处隐秘的洞穴,默默的坐在里面。 刘之心殷勤的捡拾了干柴,在前面燃起一对柴火。 虽然白云剑已经到手,素雅却阴阴郁郁觉得今晚有什么地方不对,究竟自己的心里不安在哪里呢?他静下心来分析,才发现自己是取剑太过容易了。 不过,这没有什么么好奇怪的,主要是刘之心为自己偷偷打探了情况,并且帮着自己行窃,俗话说的好,家贼难防,自己一人偷剑困难,但是有刘之心这个高手在此处相帮,这些困难自然变得简单。 素雅怔怔的发起呆来,白云剑已经到手,流云庄自己是回不去了,但是这个刘之心怎么打发呢?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此时刘之心正在往火里添柴,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他那丝笑容。 素雅忽的站起来道,“我们得赶紧离开,只怕丢了镇庄至宝,张总管大发雷霆,必会追上山来。” 刘之心犹豫了一下,目光之中有着明显的不舍之情,素雅冷笑道,“怎么,你后悔了?干脆你就把我抓回去交给张天翼处理吧。” 刘之心慌忙拉住他的手,柔声道,“素雅,我宁可用自己的命来换你,我,怎么会后悔?” 素雅冷哼了一声,道,“那好,我们继续走吧,最好能趁天亮之前离开令州。” 刘之心想了想,拉着他便向旁边一条隐秘的小路走去。 “慢着,”素雅忽然道。 “怎么了,”刘之心不解的回过头来望着他。 素雅歪着头,嘟着粉唇,悠然笑道,“白云剑只能有一个人知道它的下落呀。” 刘之心微笑道,“现在也只有你才能知道呀。” 素雅目光闪动,笑道,“可是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不就有两个人知道了么?” 刘之心面色一变,正要回答,忽觉得肋下一痛,才发现白云剑已经插入自己肋下。 他怔怔的望着素雅,嘶哑着声音道,“为什么?” 月光下,他的脸色变得可怕。 素雅心里感到一阵遗憾,如无必要,他确实不想杀了这个对他一片真心的男子,可是,现在白云剑自己已经拿到手里,这个人的确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况且看起来他对流云庄还是颇有感情的,不能保证他哪天心里一惭愧又跑回流云庄,为了杜绝后患,还是一杀了之。 素雅勉强笑了笑,道,“因为对于上过我的人,我都不能让他活着。” “你,你好狠,难道,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的位置,”刘之心惨然道。 素雅笑了笑,“大家都不过逢场作戏罢了,还要什么真心,真心值几两纹银。” 说着,他用力一抽白云剑,刘之心顿觉一阵剧痛袭来,不由得身子一阵倾挛。 素雅道,“这一剑就送你上西天吧,记得下次不要轻易去爱上任何人,尤其是你的敌人。” 说罢,缓缓举起手中白云剑,注视着刘之心那惨白的脸庞,柔声道,“这就是我对你的忠告。” 刘之心内力深湛,本可以聚力与素雅一拼,然而不知为什么,他却放弃了与对手一拼的心意,只呆呆的站在那里,仿佛待宰的羔羊。 素雅手腕一扬,长剑便欲向刘之心的脖子抹去,突然,只听得一声冷斥,“住手。” 素雅一怔,暗道不妙,这声音竟然来自于他尤为熟悉的人云若静。 他霍的收剑,转过身去,只见两个人影缓缓从丛林中出现。 站在最前面的白衣飘飘,正是云若静,跟在他身后的便是蓝衫沙若风。 素雅愕然的望着云若静,惊诧道,“你,你居然苏醒过来了?” 云若静面无表情的瞧着他,一声不吭。 到是沙若风笑了,“我哥早调理好了,只是为了看看你在庄里倒底想要做什么,才彻底封锁消息而已。” 素雅狠狠的望着刘之心,冷冷道,“连你也骗我。” “住嘴,”云若静淡然道,“他没有骗你,谁也不知道我已经调养好了。” “倒是你,玩弄他的真心,居然还想杀人灭口,实在是令人愤怒。” 素雅看着月色下捂着胸的刘之心,突然道,“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难道是他告诉你们的?” 云若静目中射出冷意,道,“不错,虽然他为你所惑,但是还是受不过良心的折磨告诉给张总管。” “你,”素雅气的全身发抖,恶狠狠的盯着刘之心道,“你出卖我。” “他请求我们放过你,说他喜欢你,于是为了让他看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就和他打赌,如果你真的爱他,愿意带着他一同远走高飞,我就不伤你们一分毫毛,如果你对他毫无感情,对他只是一味利用,我就不放过你。” “因为你是那么可恶,刘门住这生从未爱过一人,却被你的手段弄的团团转。” “你这个无情无义阴险狡诈的人,”沙若风道,“我对你的行为已经看不下去了,他对你不好吗,他为了救你,跪在张总管身边苦苦哀求,你看到了么,你没有?” “你一旦得手,就开始翻脸无情,你想过他的感受吗?亏你还是堂堂的明月教教主,也不过如此。” “明月教主?”刘之心身子一震,目光中闪着疑虑。 素雅冷冷道,“是他自己喜欢上我的,我又没有求他喜欢,你们替他打抱不平,真是可笑。” 云若静的目光慢慢扫在他的身上,淡然道,“你若想平安从这里离开,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嫁给刘门主。” ☆、卷六10偏偏少年心 素雅噗的一声笑了,他被云若静的话,气的差点吐血。 云若静,你竟这般侮辱我,我记在心里了。 “可笑,是他嫁给我还差不多,不过,就算他想嫁给我,还得让我看看顺不顺眼,不顺眼,谁要他这么个贱人。” “住嘴,”沙若风冷哼道,“从你的嘴里是说不出人话来的。” 刘之心怔怔的望着素雅,身上传来的苦痛不及他心上的十分之一,他苦涩道,“素雅,你,你说什么?” 素雅恨恨的望着他道,“你出卖了我,还好意思对云若静说要我嫁你,你是不是傻药吃多了,人越来越白痴了,我素雅怎会喜欢你这样木讷的人呢,只不过利用你一下罢了。” 刘之心盯着他,突然从嘴里喷出一口血。 素雅猝不及防,身上洒满了斑斑血迹,素雅心□□洁,见状,不由的秀眉轻颦,倏地后退两步,与刘之心保持着距离。 月色下,秋风簌簌从山林中拂过,拂动刘之心额上几缕长发,他孤独的立在那里,显得凄惨无比。 “你这个妖人,”一见刘之心如此颓废,沙若风不由破口大骂。 “你说什么?”素雅冷冷道,目中明显含着愠色。 “你管我说什么,你既然欺骗了刘门主,那么,我就要替刘门主出口气。” 沙若风如此说着,陡然间便飞身直起,一掌向素雅劈去。 素雅叫了一声,足下一移,堪堪后退几步,避过他的掌风,道,“沙若风,你到是心狠,连你的救命恩人都要杀,看来流云庄竟出心狠手辣之辈。” 沙若风淡笑一声,身子轻飘飘落地,笑道,“你说的也是。” 云若静微微一笑,道,“好吧,既然你都自认为你于若风有大恩,今晚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把白云剑还给我就是了。” 素雅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白云剑得来不易,他怎么舍得? 他轻笑一声,“你们两兄弟连心,我也只有甘拜下风,可是,”他声音逐渐变冷,“你舍得刘之心死吗?” 话音一落,他的人以闪电般的速度掠至刘之心身边,白云剑已横在刘之心的脖颈之上,“你们不放我,那我就要他跟我陪葬。” 刘之心木然的望着素雅,忽然痛苦一笑,喃喃道,“这样,也好。” 素雅只是用他来威胁云若静,忽然听他用如此凄厉的声音说出这几个字,心中也极不是滋味,他一手扣着刘之心,手中白云剑往刘之心的脖颈上一紧,刘之心只觉寒气入体,不由身子一倾,他缓缓道,“庄主,我对不起你。” 素雅一愣,本以为刘之心被自己控制在手中,会乖乖不发一言,想不到他到是废话挺多,心情顿时变得阴暗,喝道,“你闭嘴。” 素雅扣着刘之心一步一步后退,刘之心忽然道,“庄主,恕我不能再为你效力了。”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刘之心不再甘心于作素雅的猎物,他一手拼命挣开素雅的禁锢,右肘骤然间一推素雅持剑手腕,素雅一时不防,竟被他那突然来的一记撞得手腕发痛,不由之主手一收,白云剑顿时向地上坠去。 说时快,那时快,刘之心左脚一钩,已将白云剑踢向半空,沙若风见状飞身而起,于半空中将白云剑抄入自己手中。 素雅愣愣的望着这一切,刘之心回首看着他,道,“你走吧,云庄主不会食言。” 素雅见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白云剑就如此失手,不由恼羞成怒,吼道,“你懂个屁。” 刘之心的脸色越发雪白,他低声道,“即使你不喜欢我,我还是不想看到你难受,你回去吧。” 素雅冷哼一声,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迅速离去。 刘之心望着他那越来越远的影子,突然又是一口血从喉中喷洒出。 然后身子缓缓倒下。 天高云淡,秋高气爽。 肖然独自坐在亭中,举目四眺,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从小月口中知道了一些消息,素雅勾,引心门门主去紫藤园偷盗白云剑,最后是庄主看在他曾把沙若风背回流云庄的面子上,放过了他。 可是,心门门主因为这件事自认无面目再见流云庄众人,兼之被素雅暗算,身子受伤,就趁机向云若静提出辞呈,云若静批准了他。 肖然表面平平静静,心中却惴惴不安,不知大哥从这件事中发现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他会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尤其是素雅在与那心门门主相处期间,那心门门主会发现自己与素雅的关系吗? 好像,自己确实是逗留在流云庄太久了,心也似乎变得越来越软,如果再继续逗留在云若静身边,自己是不是还会被他的温柔所融化?那么,自己的坚持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的仇是必须要报的,我只是让云若静暂时多活几天而已。 他默默安慰自己道。 小月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貂裘,匆匆忙忙披到肖然身上,责备道,“公子,天气寒凉,你怎么能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出门呢,万一旧病复发,庄主又要责怪我了。” 肖然见小月一副为自己担忧的样子,不由心中一阵感动,这个可爱的少女总是那么为人着想,他顺从的披上貂裘,漫不经心道,“你今天又给我讲什么故事啊?” 小月抿嘴一笑,“也没什么事可以讲,听说刘门主志愿跟着青山长老走了,你不知道,青山长老是最喜欢唠叨的。” 肖然道,“这个青山前辈,我好像一直没见过他,不过,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小月道,“的确如此,青山长老为四大长老之首,也是四个长老之□□力最为高强的一位。” 肖然叹道,“他跟着青山长老离开,那是一件好事。” 对素雅这人,他是最熟悉不过了。 他好像是个没有心的人。 他最喜欢用他的美色利用人,套用他自己的一句话,老天爷给他的资本,不用白不用。 肖然曾记得,在明月教中,曾有个男宠对他爱的死去活来,结果他反到嫌那男宠烦,毫不留情的给了那男宠一剑。 当时,他的冷酷行为震动了后面所有的男宠。 但另一方面,他又乐此不疲的运用上天给自己的资本,去勾,搭挑,逗对自己有利的人,利用完毕,就一脚踹开。 可惜的是,面对这样没有心肝的美人,仍然有着前仆后继的人愿意去牡丹花下死。 所以刘之心这样一个禁欲的木讷的男子怎么经的起素雅的勾,搭呢? 刘之心肯定不知道,曾有多少人为素雅的离开而落得自己不死不活,尤其是明月教中的人。 有时,了解到素雅的脾性,肖然总觉得他不可思议,一个堂堂的明月教教主,却喜欢用这种方法来达到他的目的,那岂不是太失自己身份了? 或者是他有问题。 肖然缓缓行在青石小径上。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白影,“大哥,”肖然惊喜的冲了上去。 云若静一把握住肖然的手,痛惜道,“看,你的手冰凉,以后少出来吹冷风。” 肖然心中一暖,柔声道,“肖然是习武之人,这些小风还不能对我有什么影响。” “你说的轻松,忘了白大夫的叮嘱吗?你怎么总是这样不听话呢。” 肖然轻轻垂下头,暗道,“我若这么听话,你就不会把我放在心里,也不会着急出来找我回去。” 云若静牵着他的手,两人并肩而行,道,“贤弟,等你身体彻底调养好之后,我带你到令州城里去到处逛,城里可比庄里热闹。” “那好啊,大哥,你倒是要记得你的承诺。” “好,”云若静忍不住伸出指头,宠溺的在他秀挺的鼻子上轻轻一划。 肖然的心微微一颤,仰起头,道,“其实我在庄里已经闷了很久了。” “我知道,”云若静盈盈一笑。 “可是,大哥总是很忙,”肖然蹙眉道,随后提了个问题,“大哥帮我查到我孪生哥哥的消息了吗?” 云若静愣了一下,才缓缓道,“我本不想告诉你的,你知道吗,我们经过分析,觉得我师弟云潇然正是你那孪生哥哥。” 肖然目光一黯,随即道,“你也不用为我担心,其实我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两人缓缓在院子中散着步,有那么一瞬间,肖然想,要是时光能永远留住这一刻有多好,没有仇恨,只有温情。 正在这时,张总管匆匆跑来,对着云若静道,“庄主,花大侠有要事见你。” 莫非江湖上又出了什么大事,肖然的心顿时绷的紧紧的,对着云若静凝眸相望。 张总管的视线落在他们二人十指紧扣的手上,心中微微一窒,他知道云若静当年对云潇然的感情不比寻常。 然而,现在他的行动却比之以前胆大的多,看来,是有心想要将他与肖然的关系公开了,不由心中一沉。 “花大侠亲自来了,”云若静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之情,“有什么事能惊动他老人家。” 张天翼呵呵笑道,“也许对庄主来说,是件天大的喜事。” 喜事,肖然在一旁听着,心中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莫非,与大哥的终身大事有关,否则,张天翼怎么会笑的如此开怀。 肖然心里默默抵触着。 如果真的是花家过来向大哥求婚,以江南花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和名誉,大哥会怎么做,他会拒绝吗,他会想着我吗? 哎呀,我这是在想什么,我和他中间还隔着一条鸿沟,我与他之间早晚势必会有一战,最终仍会流血,我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卷六11江南往事 烟雨迷蒙的江南,总是让人流连不已,行走在烟水朦胧的江南,人也似乎变成了一副写意图。 而江南声名远播的便是花家。 江南花家,富甲天下,人杰地灵,俊杰辈出。 花家历来不缺人才,而且人丁兴旺。 花家的男儿亦是俊美无比,花家的女子亦是天下绝色。 而这个时代的花家,相比起历朝历代,达到了鼎盛时期。 现任江南花家家主花无策为人仁厚高德,在武林之中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而花家长子在朝廷之上官拜骠骑将军,次子继承历届花家做生意的聪明头脑,将花家的生意从南扩展到北做得风生水起。 而武林中花家最为著名的则是四子花无容。 据说此人天资聪颖,根骨奇佳,自幼深得花无策真传,将花家的剑法练的炉火纯青,十五岁那年,独自一人杀上黑旗山,仅凭他一己之力便剿灭了那里的匪帮而在江湖之中声名大噪。 其余诸子,也是在江湖之中纵横已久的人物。 现在,花无策微笑着望着对面的白衣青年道,“此次花某前来,正是为我孙女花青鸾向庄主提亲。” 云若静慌忙对他屈身施礼道,“若静在花前辈面前永远是后辈,请前辈以后直呼若静其名就可以了,一声庄主反倒让若静心中不是滋味。” 看着眼前的青年对自己如此敬重,花无策心中感到满意。 即使是贵为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这青年依然如此低调,初心不改,怪不得青鸾会对他一直恋恋不忘。 他捋着胡须笑道,“若静啊,你还是以前那般的心境,一直没有改变。” 云若静敛眉道,“在若静心中,花前辈一直是我的半个师傅。” 云若静年少时,花无策经常来流云庄与师傅云子昂对弈,因此有空之时,也便会指点云若静一两招,虽然只是一两招,但是也让云若静受益无穷。 花无策呵呵一笑,道,“若静啊,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 “青鸾,”云若静道,“不知青鸾姑娘看中了庄里哪位少年?” 花无策笑道,“一年前,花某六十大寿时,庄主曾在花家修云苑见过青鸾几次。” 云若静经他提醒,猛然忆起自己当时去花家祝寿一事,不由道,“青鸾就是小鸾吗?” 花无策笑道,“不错,小鸾就是青鸾。青鸾说,当初庄主答应过要娶她,所以花某厚着脸亲自上门前来为青鸾向你提亲。” “这,”云若静沉吟着,慢慢回忆起与青鸾相见的往事。 那是江南的夏天,杨柳堆烟,重重帘幕。 云若静拜见过花无策之后,便在花家这个占地宽广的重重庭院之中闲逛。 越往前走,越是显得偏僻,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缓缓从远处传来,他心中一惊,暗道,想不到这边竟是有人。 正想着,那曲调变得幽深宁静,恍然间便让人看见一轮明月苒苒升起,幽幽照耀着粼粼的江水,白云悠悠,随着微风悄然散去,一业扁舟,飘荡在皎洁月色之下,江边的花叶突然一片一片落下,被流水悄然带走,正是一曲,春江花夜月。 云若静听得入了神,他循着笛声找过去,在一个拱形的大门前止住了步子。 院子里依旧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绿树成荫,一个紫衣少女正倚在亭子里的红色木柱之上入神的吹着。 她衣着单薄,长发如瀑,正随风轻轻飘扬。 鬼使神差的,云若静悄悄的一步一步移过去,想要瞧瞧少女那真实的模样。 眼看便要到少女身畔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冲了出来,对着云若静大声喝道,“喂,你是何人,跑到这里来。” 云若静尴尬一笑,那紫衣少女也是微微一怔,她手持玉笛,回首对着云若静疑惑道,“这位大哥,你是?” 那少女明眸樱唇,玉颊瑶鼻,蝤蛴如雪,淡雅若仙,然而身子却如弱柳一般纤细,娇喘微微,看起来弱不禁风,似乎不胜之力。 云若静慌忙道,“在下云若静,是前来给花前辈拜寿的,被姑娘的笛声所吸引,冒失闯了进来。” 少女盯着他,幽幽道,“红柳,云公子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就好好招待一下吧。” 随后引着他坐在亭子里的木椅上,道,“你是我第一个看见的外人。” “外人?”云若静好奇道,“莫非姑娘没有出去过吗?” 少女不知在想什么,略微有些失神,半晌,她才苦笑道,“我想出去,可是每个人都不准。” “不准,”云若静皱起了眉头,下意识道,“为什么?” “因为,”少女道,“我在娘胎里就带了病,爹爹给我找了个很厉害的大夫,那大夫说,我活不过十八岁,要少运动,要多静养,所以爹爹和爷爷都不许我离开这里,每天都要让我喝很多很苦的药汤。” 云若静一时不由的怜惜起眼前的少女,那么长久的岁月里,她就住在这偏僻的院落里,默默的看着花开花谢,春去秋来,与世隔绝,不知道这一生是多么的寂寞呀。 少女静静的瞧着云若静,突然道,“你长得真好看,原来外边的人也很好看。” 云若静的心一动,眼前的紫衣少女,脸上流露出的无奈和伤感在一刹那间竟然与记忆之中的云潇然重合起来,他不由的握住少女的柔荑,声音也变得轻柔无比,“我带你出去看看,好吗?” 少女的脸蛋一红,慢慢垂下头去,却没有拒绝他的手。 他的手又温暖又有力,让她那颗孤寂的心砰砰乱跳。 云若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里不禁暗自骂了自己一通,在这个如此纯洁的少女面前,自己怎能如此放肆亵渎了她。 他慌忙放开手,定定心,柔声道,“姑娘,刚才在下失态了,请姑娘恕罪。” 少女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摇摇头,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带我出去看看。” 云若静不知为何被她那纯洁的笑容照亮了双眼,便道,“是的,如果你想瞧瞧外面的世界,我就带你去外面转一圈。” 少女忍不住笑了,拍起手来,“我要去。” 等红柳用托盘端着两杯泡好的花茶,来到亭子时,才发现里面已空无一人。 云若静牵着少女的玉手,仿佛一位和蔼可亲的大哥哥一般,耐心的等待着雀跃不已,东张西望的她。 久与世人隔绝的她对外面的一切都显得好奇。 原来外面高楼林立,房屋鳞次栉比,幡旗迎风招展,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少女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看花了,这里与自己一直居住的院子相比,是多么巨大的反差呀。 少女手中拿着云若静刚给她买的大风车,兴高采烈的走着,突然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说,“云大哥,你看,它又开始呼呼的转了。” 云若静暗中聚气,悄悄的度到她的体内,见她精神不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看着她那副兴奋不已的样子,云若静的思绪突然回到了从前。 粉妆玉琢的云潇然抱着他的双腿,抽抽噎噎道,“大师兄,我,我想要那个绿色的玉佩,好好看呦,我想要。” 一旁的沙若风气的跳了起来,“要什么要,我们可没银子。” 被他一吼,云潇然哭的更大声了,把云若静抱地更紧了,云若静只好蹲下身把他抱起来,轻声哄道,“然然乖,我带你去吃桂花糕,好不好。” 云潇然用手擦着眼泪,抽泣道,“可我还是想要那块绿色的玉,它好好看。” 云若静皱皱眉柔声劝道,“小摊上的玉质都不好,等你长大了,师兄在给你买一枚漂亮的玉送给你,好不好?” 云潇然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嘟起唇道,“大师兄,你一定要记得。” 可是,当云潇然长大时,他好像不记得了,在忙忙碌碌的江湖生涯之中,他竟然忘记了那块云潇然最为记挂的玉佩。 云若静的心仿佛裂了一般的痛,他凝视着正浅笑盈盈的少女,忽然握住她的手,声音清脆,“走,我们去那边摊子上看看。” 少女好奇的跟在他身后,来到一个卖小物件的摊位前,云若静一眼就看见了摊子上一个心形的翠玉,他弯腰拿起,放在手中掂了掂,道,“多少?” 摊主一见,忙笑道,“公子,你真是好眼力,这是一块上好的青玉,公子若诚心,50两。” 云若静二话没说,随手甩下银两,转身就将玉交给少女道,“送给你的。” 少女欣喜的接过,随后云若静道,“芸香楼的桂花糕最好吃,我带你去尝尝吧。” 他护着她,一路穿过如潮的人流,向芸香楼所在的方位走去,突然,前面的街道两旁站满了人,不远处还传来喧闹的花鼓声。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24节 少女的好奇心又被挑起,连忙拉着云若静,道,“那边那么热闹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正问着,便见花鼓唢呐声越来越近,渐渐的一对人马出现在二人眼前。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身穿一件红色长袍,胸上系着大红花,骑着黑色高头大马,走在队列中间,走在最前方的是几个家丁,他们手中高高举着一个肖府的牌子,各个脸上笑意盎然。 年轻男子身后是一顶火红的大花轿,由四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抬着。 在喜气洋洋的鼓乐声中,旁边有人笑道,“恭喜恭喜。” 少女不解的问云若静,“云大哥,为什么他们会说恭喜恭喜呢?” 云若静笑道,“因为这是喜事,这位骑在马上的大哥今天大喜,他在迎接他美丽的新娘。” “新娘,”少女仍是不解,直到迎亲队伍通过良久,她还缠着云若静问什么是新娘。 云若静只得耐心给她解释。 她眨着大眼睛,神情黯然,“看来小鸾一辈子也做不成新娘了。” 云若静的心也被她这一句凄凉的话所打搅,心中黯然,见她心中不悦,不由暗道,她的生命本就短暂,我怎忍心看她如此伤悲,便安慰道,“会的,明年我就来娶小鸾,好不好?” 小鸾的脸上瞬间展开了一个绚烂的笑容,“真的,云大哥?” 云若静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坚定的应了一声嗯。 小鸾的脸又飞起了红霞,“云大哥,到时你也上来提亲,好不好?” “好的,我答应你。” 眼看时间不早了,云若静担心小鸾的身子,便半哄着将小鸾又带回了修云苑,临走前,小鸾依依不舍,一再叮嘱道,“云大哥,你可要记得明年夏天就来娶小鸾。” 云若静对少女含笑而应。 回想到这里,云若静蓦地一醒,才惊觉自从上京一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后,导致自己因为忙碌其中而将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他不由淡笑一声,对着花无策道,“都是若静的错,本来该若静亲自上门的。” 花无策道,“无妨,张总管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告诉我了,这些日子你置身于刀光剑影中你硬闯出一条血路,真是大幸。”他浓眉一敛,不满道,“既然庄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为何你都不告诉我呢,非要自己一人苦苦撑着。” 云若静道,“这些事是晚辈该承担的,怎好劳累前辈。” 花无策笑了笑,“不过过几天你就该换称呼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流云庄的事就是江南花家的事,到时让无容也过来帮你分担一下担子。” 云若静一惊,忙道,“前辈用心了,若静一人应付的过来。” ☆、卷六12 罅隙 云若静与花无策寒暄几句,便起身送花无策去客房。 走出书房大门时,他突然发现旁边杨柳树后露出一方紫色的衣袖。 云若静不动声色,待将花无策送到客房之后,他便迅捷的来到留香园。 肖然正坐在窗前阅书,神情专注。 云若静心中稍安,上前道,“贤弟,今天你到书房也不告诉大哥一声。” 肖然的手一抖,伪装的面具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掉了下来,啪的摔个粉碎。 “大哥,花前辈是来提亲的?” “不错。” “那你同意了 ” 云若静呆呆的望着他。 原来他躲在外面已经偷听到自己和花无策的谈话。 “我不知道,”他如实的回答。 “可是,花前辈都说了,以后你和他都是一家人了。” 云若静无语,只是颓然的坐到一旁。 屋里静的可怕。 半晌,肖然道,“江南花家既是百年望族,又是武林世家。花家和流云庄的大婚一定很热闹,到时所有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庆祝,大哥从此又有了一个身份花家的女婿,以后大哥要是表现出众说不定,花家你都会接管,从此以后,任何的宵小和邪魔再也动不了你一根毫毛,大哥,你说,我这话说的有没有道理。” “贤弟,我是有苦衷,你又何必来挖苦我。” “大哥,我是真心祝福你的,又怎么会挖苦你呢。” 云若静起了身,望了望他,欲言又止,终是离开。 云若静要成亲了,这本来是一件大喜事,可是,为何,自己的心痛的如此厉害。 他成亲了,自己也就不必如此矛盾了,自己就可以定下心来报仇。 自己以后就会与他毫无瓜葛,各走各的路。 以前,只要他对自己稍稍有一点温柔,自己就会慢慢沉沦进去,不忍心对他下手,现在可好了,他以后只能对别人温柔,自己再也不用受他诱惑而徘徊了。 这是一件好事,这件事会逼得自己斩了对他一些不应该有的心思,该值得庆祝,只是,自己的心为什么竟然会痛不欲生。 原来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一想到他的好,他的温柔以后都会给了另一个女人,他好不甘心。 明明是我陪着你一路闯过风闯过雨,是我宁愿自己死也要替你挡住那致命一剑。 我为你所做的还不够吗,为什么花无策的几句话,就让那个女人把你抢走了。 我好恨,我不甘心,既然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对我展示你的温柔。 朱唇被他咬破,他尝到了自己口里的血腥味。 蓦然,肖然一阵风似得掠出了房间,他要找到云若静,向他问个清楚。 云若静讶然的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肖然,不禁皱起眉头,紫藤阁楼是处理庄务重要之处,肖然就这样大大咧咧冲了进来,还与护卫起了冲突,若不是张天翼喝住了护卫,恐怕他又会在这里大闹一场。 他记得肖然在房间里那可怕的脸色,他此刻心里也郁闷,也只想自己静一静,他从来没有想到小鸾真的记得他当初的话,甚至还请自己的爷爷前来找他。 其实,他应该想到的,一个从未动过春心的少女,对自己初见的第一个男子恐怕有着超出异乎常理的心思,所以他对她是安慰,但是她对他却是有着绝对的信任和依赖。 小鸾,那个柔弱无意,天真烂漫的少女,是个男人,都不想伤害她,她的人生是如此的短暂,又是如此的寂寞,她将她交给自己,那里面包含了多少情意,多少信任,他怎么可以辜负她对自己的心意? 他对她来说,是在这世界上除了家人以外另一种温暖的源泉,在他身边,她便会过着快乐的生活,于是她也可以知道,原来人间的相爱是如此的甜蜜和令人向往,既然爱过,那么这生便不会再有遗憾。 尽管她只能拥有那短短的岁月。 但是,现在她那天真的笑颜和忧伤的眼神,好像一张无形的网,渐渐的,网住了云若静胸中的一腔柔情。 云若静蓦然间便下定了决心。 肖然望着眼前的青年,那人面色平静无波,依然如往常那般温和,道,“贤弟,先坐下来,喝杯清茶吧。” 肖然沉默着,突然扬声道,“大哥,你真的要娶那花家的女子?” “。。。。。。。。。” “你要娶她,那我在你眼中又算什么?” 云若静神色自若,淡淡道,“在我眼里,你是我的好贤弟。” “好贤弟,”肖然咀嚼着这句话,恐慌如涛涛不绝的潮水排山倒海般的涌上了心头,他忍不住拉住云若静的手,乞求般道,“大哥,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云若静怔怔的望着他,突然后退一步,将手从他那里轻轻抽离,随后,他轻轻道,“我不会扔下你的。” 肖然心中一阵狂喜,道,“那大哥,你不要娶外人好吗?” 云若静忽地走上前,抬起手轻轻抚着他的乌发,柔声道,“大哥不会离开你,但是,大哥也要为你娶个嫂子,以后,我还是你的大哥。” “不,”肖然浑身一震,目光凄然,“你说过的,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你说,不要怕,有你在,你还说,。。。。。。。” 云若静轻轻嘘了一声,温柔道,“贤弟,即使大哥娶了嫂子,我依然会保护你不受任何人伤害,依然可以与你朝朝暮暮,不管如何,大哥对你的关爱之心不会因为你有了个嫂子而改变。” 关爱之心,原来他所说的一切只是源于他对自己的关切,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忽然记起来,与他相处这么久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很明显的情话,也没有对自己发过这方面的誓。 他只是随便那么说说,随便那么做做,却不知不觉的把自己的心向另一个方向带去。 的确,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误解了他的本意,付出了真心。 他对自己从无情爱之意,有的只是兄弟之情。 是自己的错,把他的兄弟之情误当做情爱之情。 一错再错。 肖然深深凝视着云若静,突然间觉得前所未有的虚无,他惨然一笑,“大哥,我突然好累,大哥对肖然这般关切,肖然很开心。” “贤弟”,他凄惨的目光让云若静由一颤,撕心裂肺的痛楚逐渐蔓延到自己全身,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上前几步,紧紧抓住肖然的手,轻声道,“贤弟,我会一直这样对你。” 凝望着云若静,肖然的心里瞬间千回百转,但终究变成了一片苦涩,挣开他的手,肖然低低道,“大哥。” 话一出口,不知为何泪珠却如决堤之水,滚滚而落。 从此以后,自己将涂抹去所有的前事,任它灰飞烟灭。 在他心中,再也不会有一个特殊的人影留下。 放下所有的悲伤,忧思,放下所有的矛盾,却做本该自己完成的事。 那才是他回到流云庄的目的。 那就忘了吧,忘了那人所有的温柔。 云若静望着肖然转身远去的身影,面无表情,可是他的心却在是撕心裂肺的痛着,一种深深的无奈蔓延到他的心中。 贤弟,他无言的呐喊着。 不管自己的这颗心是如何痛苦,但,终究,他仍回到了留香园。 他站在院中,打量着这座幽深僻静的院子,在这里,他遇见了白衣飘然的他,然后他们就彼此互相接近,然后再结伴一路上京闯江湖。 那些经历过的往事,他已决定放弃。 他独自漫步在曲折的小径上,突然,旁边花树一动,重重翠幕下闪出一人,一把将他拉入绿荫深处。 肖然惊讶的望着面前的素雅,吃惊道,“你,你还没离开这里?” 素雅咬牙切齿道,“我怎么可能会离开,再说,你还留在这里。” “可是,流云庄在到处追查你。” 素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狡兔三窟,我素雅在令州有几个窝,怕你也不知道吧。” “我看见花无策来流云庄了,他来干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肖然心如刀绞,“他来给云若静提亲。” 素雅目光闪动,“如果两家联婚成功,那么,对付流云庄更是难上加难。” “我知道,”肖然淡淡道。 “所以我要你加快行动,杀了云若静,”素雅催促道。 肖然冷笑,“以前是我执意想要杀他,你无所谓,为什么,现在,我不着急,你反而着急起来,我真的觉得好奇。” “你不必好奇,以前你要杀云若静的心坚如磐石,所以我不着急,不过现在吗,我看你越来越不成器,只好再次提醒你罢了。” 肖然目光黯然,却不回答。 素雅郑重的在他额上点了一下道,“切记,切记,千万不要被他的表面所迷惑了。” 肖然转过身,拂袖而去。 素雅目视着他那远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很好,我倒要看看,云若静娶妻,你到时还坐的住了吗? 肖然长身玉立着,静静的凝视着那副月下美人图。 那副图,挂在这里,岁月荏苒,画里的少年却一如昔往,永远是那般清明透彻,时间也永远不会在他身上留下各种痕迹。 而自己,仅仅在这里与他相处了几个月,便已觉得心已老,神已倦,情已累。 那么,画中的少年是幸运的,他永远是那么年轻俊美,不为俗世所扰,清澈干净的让人无法忘怀。 他以为,云若静待自己是不同的,因为他让自己住进了这间特殊的房间,有心人都看得出,尤其是这幅画,更能表现出它的特殊之处。 他对自己好,仅仅因为是自己与他的师弟相像,所以便也让自己搬进他师弟的房间,也许,只是为了补偿一下他对师弟的愧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定是这样的。 肖然颓然的坐下,抚着心口。 为什么自己还要控制不住的去想,为什么自己还要控制不住的去猜测他的心思。 因为扎在心底的情缘自己无法控制住。 想不到,自己对他竟已是情根深中。 ☆、卷六13 情恸 夙夜无眠,近来的天气也仿佛知人意一般,乌乌蒙蒙,灰云团团遮挡了澄碧的天空,小雨连绵不绝,飘洒在留香园的每一处。 秋风秋雨带来了深深的凉意,连那院中的翠色也开始清减。 这日,连着消失了几天的太阳终于从天上露脸了,千万道金线懒洋洋的撒向大地,肖然在房中呆了这许久日子,觉得自己仿佛发了霉,心中阴郁,此时便出来见见阳光,散散霉味。 突然,附近的竹林一阵轻摇,随后,一条人影连剑带人向肖然掠来。 肖然身形不动,眼看对方的剑便要刺到他身体之际,他猛然转身,身子一滑,双指一夹,那把气势凌厉的剑锋已是被稳稳的夹在自己手中。 对方使劲一抽,长剑仍是稳稳不动。 肖然望着偷袭者,不满道,“布衣,你竟是这样对我,我很不高兴。” 林布衣的脸涨得通红,道,“肖大哥,我只是想吓吓你,这下,你开心了么。” 肖然松开手道,“布衣呀,相比起我们初见面,你的功力已经精进了不少。” 林布衣长剑入鞘,郁郁道,“大哥少夸我了,你看,我的剑在大哥手里动弹不得,大哥,你的行为太打击我了。” 肖然望着他道,“怎么有心思到这里来了,莫非,你犯错了,你沙师傅将你贬到这里让你闭门思过。” “才不是呢,庄主说,大哥你近些日子有心事,让我过来好好陪你。” 肖然的心一动,面上却若无其事道,“他的话你也听,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的,哪里需要人陪。” 林布衣打量他一番,笑道,“还是让我来陪陪你吧,你清瘦多了。” 肖然盯着他,忍不住道,“庄主进来很忙吗?” “不错,”林布衣兴奋道,“肖大哥,你可知道,庄里最近要有喜事来了。” “喜事,”肖然佯装不解,“谁的喜事?” “当然是庄主的呢。” 肖然沉默,半晌才淡然道,“不错。” 林布衣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道,“现在庄里正忙着准备婚礼呢,毕竟对方是江南花家的人,自然要准备的隆重一些,才配得起花家的地位。” 肖然的心一颤,终于要准备迎接新人了吗? 他心绪全无,走路发飘,林布衣在他后面一路追着跑上前来,道,“给花家的聘礼准备的可丰富了,有一次,我偷偷的瞧了一眼礼单,你猜上面有什么,有珊瑚,珍珠,夜明珠,。。。。。。” 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林布衣打发走的,尤其是他每一次不经意说出的话,都像一把刀一般,把自己再次砍的出血。 他终究是要准备迎接新人了。 所有的聘礼都会是最上等的,只有这样,方能体现出自己对对方的注重。 花家的女子是幸福的,她的身后是花家的势力。 能与花家攀上一点亲戚关系不知道是多少武林人士心中梦寐以求的。 而云若静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得到了男人们梦寐以的一切,而且还是对方主动上门。 但是,说不定对方也觉得庆幸呢,毕竟流云庄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庄。 应该是说金童玉女,佳偶天成才对吧。 毕竟,他们的容貌和身份都相配得起。 那么,肖然,你又算什么呢。 肖然的心在流血,在悲伤,云若静说的对,他们会一直是好兄弟,他会一直好好的照料着他,只是,他不甘心,他还想要的更多。 肖然的心突然痛的无法呼吸,他的目光定在那副月下美人图上,手一伸,便将它从墙上取下来,执在手中,缓缓的,在过目一次,惨笑着呢喃自语,“既然你的心已经不再了,留着这幅画又有什么意思。” 他双手用力,哗啦一声,那副画卷一下子被他撕成了两半,手一松,画卷从他手中滑落,坠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仿佛入定一般,久久的立着,没有感觉,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自己。 门被人匡的一声推开,耳边响起一个愤怒而又熟悉的声音,“贤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肖然缓缓将视线移向眼前的白衣青年,脸色惨白,“既然都变了心,又何必留着它呢?” 四目相接。 眼眸交缠在一起,里面带着无法言喻的情感。 良久过后,云若静弯腰捡起被撕成两半的画卷,长长叹息一声,“既然如此,它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世上了,毁了它,也好。” 他双掌暗中聚力,片刻间,那画卷已化为粉末,飘飘扬扬,洒落在地上。 肖然面色大变,画卷被彻底毁灭,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他对画中人已经再无牵挂。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他彻底将往事遗忘。 仿佛有什么堵在喉咙,胸口发闷,一种摧心的剧痛蔓延至五脏六腑,肖然忍耐不住,一口血箭从口中喷了出来,洒在云若静的白衣上,洒在屋墙上,洒在桌子上,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云若静大吃一惊,连忙一掌印在他的背心,柔声道,“静心,勿要想太多杂事,我用自己的真气助你疏通经络。” 手掌上暖暖的温度传到肖然体内,肖然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慢慢流下。 以后自己再也不会独享他的温柔, 以后自己再也不会独享他的体温, 以后自己再也不会独享他的视线, 以后他的柔情都只会为别人而现。 “哎,你也真没用,居然被云若静气得差点寒症复发,”素雅在一旁瞧着躺在被褥里的肖然感慨万千道,“早说他不是好人,你偏偏不信。” 素雅一身女装打扮,端的是一个绝色美人,此时,为了偷偷溜进流云庄,他换了身打扮,以免被人过分注意,反倒露出马脚,让人察觉自己仍在令州城内。 肖然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凄惨一笑,“是,是我当初太自以为是了。” “哎,你不能这样被他白白玩弄在手中,他说他把你当兄弟,可是为什么又经常不要脸的来吻你额头来挑逗你,他明明是想让自己攀的更高一些,才将你抛弃。” “是的,画都已经被他毁了。” 肖然喃喃道,“也许,我该在他大婚之夜,当着他的面自杀,那时他才会一直把我放在心里。 “我不许你做这样的傻事,”素雅一把将他的手抓的紧紧的,道,“你为什么还是这么软弱,他既然已经变得无情,你就应该向他挥戈索仇,难道最当初你告诉我你活下去的理由是因为报仇这句话是假的。” “报仇,”肖然反复念叨着,突然道,“是的,这句话是真的。” 素雅见状大喜,忙道,“所以你要振作起来,准备好利器随时给他致命的一剑,这样,你的大仇才能得报宝,你活着的价值才能体现。” 肖然神情又恢复成那副木然的样子,忽然道,“你不用在我这里挑拔,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素雅冷笑一声,“我挑拔什么?当初是你求着我让我帮你复仇,签订灵魂合约。” “但现在你,你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我不需要对你挑拔,我只是告诉你,现在整个流云庄都在忙碌,都在为庄主的大婚做好准备,你还在妄想什么。” “他玩弄了你,是该受到惩罚,一剑杀了他,太便宜,要是我,就要让他尝尝什么叫噬心之痛,什么是从天上掉到地上的感觉,你不是说。。。。。。” “住嘴,”肖然道,“我心里明白,不用你提醒。” “我不想提醒你很难,因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如果你还记得你身上的血海深仇,记得你是为什么而活,那么到时通知我,我还是在老地方等你的消息。” “肖然,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这个男人有妻有子,有名有利,潇潇洒洒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得不到一丝惩罚,那么,你活下去的目标又是什么呢?如果你愿意看着他这样快活,那么就趁早离开流云庄。” 素雅甩下这些话,轻飘飘飞出了他的卧室。 ☆、卷六14 布局 屋檐的水珠一串串滴答滴答的落下,外面是风侵铁马,寒打青苔,一片秋风秋雨,让人愁煞。屋里珠帘垂下,却从缝隙处隐隐透出一片凄苦的灯光。 肖然斜倚在床头,身上裹着一床温暖的锦被,然而在这孤苦的秋夜之中,却仍然觉得凉风从各个缝隙钻入自己被子中,让自己感到一丝隐隐的寒意,即使他想尽办法,这锦床仍是无法让他的体温变得暖和起来。 他看着摆在床上的孤枕,突然想起自己曾与云若静同床,共枕,不由愁肠百结。 有人推门而进,又倏地反手闭上。 “大哥,你来了。”望着来人,没有惊讶,没有欣喜,有的只是平平淡淡。 “是,我来了。” 肖然别过头去,道,“你为什么要来?” “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因为心中同样愁肠百结,想见他,担心他,所以就冒着凄冷的风雨而来。 云若静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手露在外面,竟是如冰一般的寒凉。 “怎么会这么冷,难道你的寒症又复发了?” 肖然默然不语。 为什么你还要来关心我? 良久,他才抬起眸子,忧伤的注视着云若静,道,“大哥不必担心,在曲门主的帮助下我身子很快就会康复。” 云若静紧紧的握着他的双手,恨不能将自己的体温传度给他,让它迅速变得温暖起来。 “贤弟,我想对你说,”云若静顿了顿,才放低声音道,“小鸾她是个可怜的女孩,一出生就带有重疾,她的生命只有短短的18年,我为了不让她遗憾,所以我曾答应过要娶她。” 肖然木然道,“所以以后你就是她的夫君,关心她,爱护她,这很好,很不错。” 云若静目中闪着无奈,“贤弟,你静一静,好不好,不要在这样让自己伤神了。” 呆呆的瞧着云若静,肖然眼神缥缈而悠远,一笑,“我答应你,不会再这样让自己伤神了。” 的确,我不会再让自己为你痛苦了。 因为,得不到一个人,那么就让他毁去。 只有毁去他,他才会真正属于我,属于我一人。 连绵的秋雨缠绵了大半个月,天气终于放晴。 肖然拿起一把剑在屋前的空地舞动起来,这些日子蜷缩在那间卧室里,憋坏了他。 活动筋骨完毕,肖然便径直带着小月出庄而去。 一出山庄,小月便含羞一笑,向肖然告别,迤逦向后山走去,分别前,肖然不断提醒她,要记得日落之前在庄门前等我。 小月有了心上人。 但是山庄规定不允许外出超过四个时辰,可是庄主偏对肖然例外,所以她也可以以照料肖公子的名义,外出幽会。 肖然入了城,绕着芸香楼转了一圈,寻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一边品尝着可口的桂花糕,一边悠然的打量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人在他对面坐下,也同他一样品尝着桂花糕,还不停的点头称赞,“不错,不是凡品。” 肖然闻言,也不由的一笑,“兄台也喜欢?” “当然,真是见面远比闻名。” 肖然将自己面前的桂花糕推到他面前,道,“来,不如你也跟我分享分享。” 那人到是不客气,直接吃了起来。 肖然无聊的四处张望,看着那些不断进出的顾客,以及小二脸上的笑容,心中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就是这样浪费自己的时间。 对面的那位食客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肖然目光一扫,发现对方遗留下的半块桂花糕下压着一方白色的信笺。 肖然不慌不忙,缓缓将桂花糕推到自己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封信件收入自己袖中。 四处打量,发现人群之中有人对着自己的目光躲闪,不由暗笑,大哥,你又何必派人跟着我呢,我像是会寻死觅活的人吗? 一看时辰不早了,想起自己与小月约定好的时间,肖然便不紧不慢离开令州城,而身后,时不时有两个青衣男子不紧不慢的跟着。 展开信笺,看完之后,肖然眉头紧皱,将它放在烛火上烧为灰烬。 如果按照素雅的计划,那么,要将流云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易如反掌,而且,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本月初十,剑门,曲门门主将奉庄主之令,带着一批高手护送一批聘礼,前去江南迎接花青鸾,而心门门主刘之心因为一直在外随青山长老修行,故其实三大门主已经全部离庄,庄中防力空虚,正是他们进攻流云庄的好时机。 其次,素雅已经偷偷联系到以前阳纯布置在流云庄的十几个内,应,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手段,总之,这十几人也已经成为了他用来对付流云庄的力量之一。 至于最有效的手段,则是素雅参考了林天剑对付云若静的方法,那就是在全庄中的饮食饮用水中下明月教中密不外传的失魂闪,它无色无味,能让中毒者武功尽失,苦心修炼几十年的功力化为虚无,让人失魂落魄。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为困难,因为自己对流云庄的人事并不熟悉,以及流云庄的森严防卫。 而目前,这一切的希望都在肖然身上。 云若静因为对肖然心中有愧,自然就放纵了他的行为,容忍了他大摇大摆闯进紫藤阁,容忍了他在流云庄四处乱闯,以至于连张天翼都看不下去了,要求约束肖然。 而云若静只是怅然的说,让他去吧,去发泄吧,发泄完了,他就会乖了。 肖然真的会乖吗?云若静不知道,但是,他也只能以此种心思来安慰自己。 云若静对肖然的纵容,客观上为肖然的投毒创造了条件。 一想到云若静中了失魂闪,没有解药,那他的一身功力将全部化为虚有,肖然不由得心中一颤。 他愿意吗,愿意看到自己的大哥变成这样,遭到致命的打击吗。 如果那时,他会怎样,他会痛不欲生吗? 可是若云若静失去了功力,就只能任凭自己摆布。 可以禁锢着他,让他一直陪在自己身旁。 总之,他的被处理权一切由自己决定。 他喜欢他,他爱慕他,他不要他心中有其他人,他不要他心中去爱另外的人,他要让他知道,云若静所爱护,所珍重的人,只能是他肖然。 想到这里,肖然压抑不住自己满心的怒火,啪的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他闭起双眼,想着那名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子,她凭什么就能享受从自己那里夺过去的幸福与温柔,她抢占了本该属于他的幸福,抢走了他本该属于他的温柔,凭什么 他心中的烈火熊熊燃烧起来,是的,他在嫉妒,嫉妒那女子这么轻易就能得到云若静,他在怨恨,怨恨云若静这么轻易就要离开自己,另娶别人。 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肖然在心里恶狠狠的诅咒道。 云若静的卧房本就离肖然不远,所以他眼前很快就出现了肖然的影子。 “贤弟,看起来你精神不错,”云若静笑着叮嘱道,“但是还是要注意保暖,听说你又有几次着单衣出门,这可不怎么好。” “多谢大哥关心,”肖然淡淡道,突然话锋一转,“大哥,我想问你,你是否对肖然有着超出一般兄弟之间的感情?” 一般兄弟之间的感情,原来他一直还在介意自己对他的感情。 云若静默然片刻,柔声道,“我不是以前对你说过了吗,大哥一直把帮你当作最为亲近的兄弟。” “兄弟,”肖然自嘲的一笑,“我是你最为亲近的兄弟,那二哥呢,二哥又是什么?” “二哥是我亲生弟弟,与你不同。” “那花青鸾呢,你说你为了不让她遗憾,那么,你对她又是什么感情?” 云若静的目光游离,转开话题,道,“贤弟,你身子不好,秋夜多凉,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肖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道,“大哥,你告诉我,你们这场婚姻可不可以终止,就,就当为了我,终止这场婚姻,行吗?” 他的眼里有着炽烈的深情的热火,定定的注视着云若静,紧紧的拉着云若静的手,目光里闪着希望,如果此时云若静答应了他,那么,他将忘记前尘往事,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仇恨,不顾一切的跟着他走。 云若静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柔声道,“贤弟,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是我给小鸾的一个梦,让她这生不再遗憾。” “不再遗憾,”肖然慢慢的笑了,“她好小,才16岁,你会陪着她慢慢长大。” “我明白了,”肖然笑道,“那我走了。” 我早该走了,是吧。 不该留在这里,打搅你们的幸福,可是,却又为何恋恋不舍。 是的,这里的一切,就是因为一个云若静才变得有意义。 然而,现在,任凭他怎么努力,再也抓不住手中的幸福,抓不住那个人的心。 原来,人的心,说变就变了。 他握紧了拳头,云若静,你如此对我,我一定要让你后悔。 我想要剖开你的心,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的心究竟装满了什么东西。 我对你再无希望,所以我要让你彻彻底底记得我,在骨子里永远铭刻着我。 一阵秋风拂过,又是黄叶簌簌下落的声音,连绵不绝。 云若静目光久久定在那紫色的身影上,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凄楚而又坚定。 那个天真的少女,无论是谁都不想要欺骗她。 她是那般无辜,那般柔弱,短暂的生命,寂寞的岁月,她也需要有人给她温暖,给她真情。 最重要的是她的确是花家的孙女,流云庄与花家联盟,将进一步壮大流云庄的实力,更有机会扩展自己的势力,让流云庄在江湖之中立足不败之地。 ☆、卷六15□□ 初十,剑门,曲门两位门主领着树人园多位高手护送着十大车聘礼前往江南花家。 能给出如此隆重的迎亲队伍,便是说明流云庄此次对婚礼的重视。 消息一经传来,江湖上群情沸腾。 更有人推测,不久之后,江湖将是流云庄和花家二分天下。 流云庄将有花家的财富做后盾,而花家亦有了流云庄的名和义。 后山之上,云若静安静的站立着,目光却凝视在花草丛中那些又宽又长的石床上。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25节 那里,自己曾带着肖然同床而枕,一同仰望着暗幕上的星光。 同样,自己也曾带着师弟躺在上面,听着他兴奋的话语,还有时不时往自己怀里蹭的那种痒痒的感觉,如此清晰,如此分明。 俱往矣,都将化为灰烬。 如此,还留恋它作甚。 云若静脚步蹒跚的走在园内的芳草小径之上,心思百转。 “大哥,”肖然出现在左边的小径上,手里提着一壶清酒,向他招招手,朗声道,“我们去你那喝酒。” 灯火缥缈,肖然的眼神也显得渺远。 “大哥,我敬你一杯。” “好,贤弟的心意我喝下了。” 双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又霎的分开,两人一饮而下。 肖然的脸上起了陀红,“大哥,如果有一天肖然做了错事,大哥,你会原谅我么 ” “原谅,”云若静愣了愣,随即道,”无论贤弟做什么,大哥都不会怪你。” “好,大哥,这可是你说的。” “是呀,贤弟在我的心中是外人无法所比拟的。” 听到回答后,肖然的目中有一丝悲凉,忍不住怆然道,“可是大哥最终要成亲了。” 他凄楚的样子在烛光照耀下让人心碎。 云若静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抚着他鬓边的几缕发丝,触手之处微凉,不由心中又惊又急,他竟然还是那般不注意调养自己的身子。 “贤弟,天以渐凉,要记得随时为自己加衣。” “我不怕,”肖然目光变得朦胧,“我有内力护体。” 云若静叹了一声,连忙起身想要为自己斟一杯酒,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天昏地暗,全身发软,他不由得面色大变,道,“贤弟,你。” 肖然目光迷离的望着他,柔声道,“大哥,你就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了,你就会发现什么都不同了。” 云若静只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眼皮也越来越重,在他彻底坠入黑暗之前,耳边只传来了肖然的一声叹息。 肖然要背叛我,这是他陷入黑暗之前的一个想法。 肖然望着晕倒在地的云若静,身子久久不动。 良久,他才抚着桌子撑起身来。 大哥,不要怪我心狠。 我恨你,恨你夺走了我的心,最后却又袖手将我甩开。 我那么委屈自己苦苦请求你,你却毫不在意,反而矢口否认。 我恨你,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只知道现在我恨你的要死,我很想杀了你,这样,你就不会永远离开我。 哈哈,一阵凄楚的笑声打破了暗夜的寂静。 门外掠进一个纤秀的人影,正是素雅。 他瞟了一眼昏睡在地上的云若静,不由面露喜色,道,“肖然,你真的舍得对他下手。” 肖然大瞪着双眼,茫茫然的注视着前方,双眸空洞无神,自言自语,“对,该对他下手。”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素雅叹息一声,玉手一拂,肖然就恍然倒入他的怀中。 云若静逐渐清醒过来,等他眼睛适应了四周的光线之后,才发现自己双手都被铁链锁住,铁链的另一端被高高的挂在墙上,他的双手被高高举起。 几缕阳光从狭窄的高高的小窗中透进来,投射到地面。 空气里飘荡着发霉,潮湿,腥臭的味道。 云若静记起来了,这里是流云庄的地牢,以前专门用来关押流云庄的叛徒。 他心中苦笑,当年洛川被他驱逐出流云庄,洛川的几个亲信为洛川打抱不平,半夜前来刺杀他,于是他便把这几人一起全部打下地牢。 那也是这地牢最后一次发挥它的功用。 从那以后,这地牢再也没有关押过任何一人,因为从那以后,他在流云庄的地位便稳固起来,再也不会有人质疑他,挑战他。 想不到现在自己成了这里的囚客,难道是上天的旨意? 云若静定了一下心,慢慢让自己的思绪清晰起来。 昨晚,自己与肖然屋中对饮,然后今天醒来,自己就一夜之间变成了阶下囚。 是肖然在自己的酒中下了药。 肖然,肖然,云若静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一片清明。 他知道,他恨自己,他恼自己,却是从没想到他会突然变的绝情绝意。 自己被囚,那么,流云庄其他的人呢? 恐怕也被他们控制住了。 突然,云若静的脸色变了,肖然一个人绝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对自己下手,那么,一定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地撺掇,那么他背后这个人,究竟是谁? 哐当一声,还没容他细想起来,两道影子投了进来,其中一个纤秀的身影快步向他走来,在他面前一米处停住。 容色绝艳,美若天仙。 不错,是美若天仙,而且这人还是雄性的。 云若静猛然间明白了,素雅根本就没有离开令州城,他一直躲在令州城里,寻找机会继续对自己下手,对流云庄下手。 素雅微微笑着,注视着云若静,道,“云庄主,住在流云庄的地牢里,你有什么想法?” 云若静不理他,索性将视线盯向墙上。 素雅冷哼一声,用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盯着自己道,“你以为我的胆子就那么小 ,失手了,就只有乖乖逃离令州城吗?错,我就是躲在令州城里,找机会再来给你一刀。” 云若静望着他,眼神平静无波,“肖然呢,叫他来见我。” “让我先给你身上加把火后,再让他来见你。” 说着,他抽出一条鞭子,忽的就向云若静身上招来。 这条鞭子看着软软的,素雅使用起来仿佛没用力气一般,然而,一鞭子扫在云若静身上却是火辣辣的剧痛,每一鞭都痛之心肺,仿佛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敲碎一般让他抽气连连。 素雅一口气抽了二十鞭,然后才慢慢停下手来,看着眼前遍身伤痕,衣衫尽裂的云若静,才拍拍手道,“滋味好受吗?我问你,你们流云庄在各地的分舵有哪些?” “不知道,”云若静嘴里蹦出这几个字,便不再言语。 “不错,还是有点骨气,”素雅道,“算了,我也不想知道流云庄有多少分舵,那你告诉我,白云剑在哪里?” “不知道,”仍然是这几个简简单单的话。 素雅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将鞭子交给他身后的黑衣人吩咐道,“让肖然亲自来问他。” 那人转身离去。 素雅冷笑,“你不要以为你闭口就万事大吉,哼,反正肖然在我的手上,他对你恨之入骨,到时让他亲自来折磨你,我想那时你会比较开心。” 云若静抬起头,漠然的望着他,其实他心中也是急切的盼望着肖然出现,因为他也想问他为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夜不见,他头发凌乱,眼睛无神,面色憔悴。 他定定的望着云若静。 云若静也静静的望着他。 “为什么?”云若静询问道。 “为什么,”肖然眼神突然变得冷冽,“你还问我为什么。” 肖然道,“其实,我不是肖然,准确的说,我叫云潇然。” “师弟,”云若静一笑道,“原来真的是你,那真是太好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肖然随手甩过去一把掌,这一章竟是汇集了十分的力量,打的云若静的脸立即红肿起来。 肖然恨声道,“当年你们兄弟杀了我义父,又逼我跳崖,你是不是很开心呢?好在上天有眼,那时教主刚好在后山探查地理位置,于是顺便将我救出,我还活着,你们兄弟俩想不到吧。” 云若静垂下眸子,盯着地面,默然不语。 肖然见状,心中变得更为烦躁,从黑衣人手里抢过鞭子,啪的一鞭就抽过去,愤怒道,“云若静,你早该死了,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起,就该杀了你的。” “你在流云庄威风八面,在江湖上侠义无双,我却在明月教里度日如年,受尽蹂,蹑,每一天,每一夜,我都在想着怎么杀了你,怎么为义父报仇?” “你永远不知道我在明月教里经历了什么样的日子,过着那些非人的,恐怖的生活,只有靠着那个复仇的念头,我才活了下来。” “喂,潇然,你说什么呢,难道在教里我对你不好吗?”素雅在一旁不满道。 “住口,”云潇然怒道,对着云若静继续道,“我在想,这么多年,你一定过得很开心,你杀我义父,当上了流云庄庄主,又有名又有利,可是抚养了我十六年的义父却孤零零的躺在陵园里,谁又能为他说一句公正话,为他的死质疑,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 “你兄弟俩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最黑心的人,然而,你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享受着所有的荣誉,你们好意思吗?” 云若静仍是沉默的望着地面,一句话也不回答。 “你说,”云潇然气红了双眼,猛地一步冲上前,揪着他的衣领,怒斥道,“你说话呀,你说呀,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因为,你无话可说了是吧。” 看着云潇然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云若静的心里却又是惊喜,又是伤悲,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低声道,“真的是你,师弟,你终于回来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那温温软软的声音仿佛挠人的小猫一般,酥□□痒的,让云潇然有一刹那的失神,手不由自主的一松,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曾经的日子,那些温柔的,那些恬静的相望,执手,一下子不受控制的从他脑海中涌出,让他的心不禁一痛。 “潇然,不要受他蛊惑,你难道忘了他兄弟俩对你义父举起屠刀时,他想到过你的心情吗?” 素雅一见云潇然情绪波动,暗道不好,连忙出声提醒他。 云潇然心中遽然一惊,随即清醒过来,恶狠狠道,“云若静,我问你,白云剑在哪里?你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白云剑,”云若静目光直直的注视着云潇然,缓缓道,“我不会告诉你。” ☆、卷六16往事 云潇然的脸色变了,怒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人有资格拿这把白云剑吗?依我看,这世上也只有你才最不配这白云剑。” “我是不配,”云若静不否认,“可是明月教更不配。” “可恶,”一旁的素雅冷斥道,“我看我都比你配这剑,你弑师乃是大罪,让江湖中人所不耻,你居然还有脸霸占着这个庄主之位。” 云若静平静道,“我知道是大罪,但是我也不会把白云剑交给你这个外人。” “外人,”素雅气的跳了起来,“自古以来,明月教与流云庄本是对手,既然你无脸继续再当流云庄庄主,让给我当,也不错,至少不辱流云庄的威信。” “一派胡言,”云若静冷笑道,“我云若静即使死,也绝不会出卖流云庄,出卖白云剑,你想从我这里打主意,是想多了。” “即使阳纯诡计多端,在我身边窥伺多年,也没有得逞,我怎会让你这个自古以来的敌手得逞呢。” “哼,我任你狡辩,但是我倒要看看你骨子里有多硬。”素雅冷笑。 “现在我是看在潇然的份上,没有痛下酷刑,等潇然用你活祭过他义父之后,我到时候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恐怕那时你只会求着我让你死吧。” 云若静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云若静若无其事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云潇然,他胸口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怒火,这个人,凭什么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他有这个资格吗? 当年他们兄弟暗杀了我义父,到现在他竟能如此心平气和,云潇然心中起了强烈的冲动,他要粉碎他,撕裂他,痛击他,让他彻底为他所做的事后悔。 云潇然手一动,手中的鞭子灵活的舞动起来,每一鞭,都狠狠的,毫不留情的,鞭打在云若静的肉体上,又快又狠。 每一鞭的力度都奇准,鞭打在云若静身上的相关穴位上,透过他身上的穴位,力透全身,痛入心肺。 云潇然头中一片怒火,只是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到后来,他只有一个念头,要一直打到他向义父忏悔为止。 “好了,”素雅一把从陷入半疯狂状态的云潇然手中夺过鞭子,恼怒道,“你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死在你手上,他死了,我们那里去找白云剑呢?” 云潇然恍然一醒,一眼向云若静望去,只见他低垂着头,身上皮开肉绽,一道道细细的血水缓缓从哪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汩汩流出。 云潇然大惊,惊慌的望着自己的双手,下意识想到,他,他要被自己打死了。他 ,他要死了,他,他要死在我的手下了,那么,以后,我,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不。 蓦然,他双手掩面,狂叫一声,疯狂的向外冲去。 真的,真的,是我打死了他吗? 素雅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寒芒,从怀里拿出金疮药慢慢敷在云若静的伤口之上,边敷边道,“你想死,还早着呢。” 探探他鼻息,云若静此时呼吸细若游丝,素雅道,“爱的有多深,就恨的有多深,你还是要感谢我,没有让你这么快就死在他的手下。” 夜已深,冷风阵阵从山崖上吹过来。 秋夜寂寂,云潇然一人仍坐在那张长长的石床上,像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这后山上,有着他和他许多的欢乐时光。 美丽可爱的云潇然不停的摘着野花,漂亮的脸蛋上沁出滴滴汗珠,他欢快的喊道,大师兄,快来帮我搂花,这里的花好漂亮啊。 云若静白影一闪,便来到他身边,温柔道,师弟,不要光顾着采花,先把今天的功课完成了再说吧。 不,云潇然嘟起嘴,软软糯糯道,有大师兄护着我,我什么也不怕。 他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道,大师兄,你说是吗。 云若静蹲下身来,温柔的用手捏了捏他粉嘟嘟的脸颊,柔声道,大师兄答应你。 云潇然欢快的叫了一声,兴奋的投入到他的怀抱里。 沙若风在一旁嫌恶的道,一天到晚就缠着我大哥,我大哥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在你身边,你真没出息。 你才没有出息,云潇然眼泪汪汪的望着大师兄,哭道,二师兄,他,他欺负潇然。 云若静笑了笑,一把将他搂在怀里,道,那你就练给二师兄看,他就会乖乖闭嘴。 云潇然嗯了一声,然后从云若静身上跳下来,拉着他的手,说,我要跟着大师兄一起练。 沙若风翻了个白眼,走到一旁去了。 夏天的夜晚,星子漫天。 云潇然缠着云若静来到后山上,说,大师兄,这里好凉快,我们就在这里睡好不好。 云若静微笑的看着他,然后缓缓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装的好的纸盒,递到他手里,道,看看,是什么。 云潇然小心翼翼的打开纸盒,顿时眼睛一亮,是桂花糕。 大师兄,潇然好喜欢,肖然跟大师兄一起吃,好不好。 两人分享完桂花糕,躺在石床上,云潇然一把搂住云若静,小身子努力往他怀里钻,轻声道,大师兄的怀里好暖和,好想一直躺在大师兄的怀抱里。 那一年,云潇然七岁,云若静十三岁。 沙若静和沙若风奉师傅之令闯荡江湖去了,见不到他,云潇然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他想要大师兄抱他,想要大师兄温柔的对他笑,他好想天天见到大师兄,于是义父见状就严加管束他说,你要是能把流云十三式全部掌握,我就让你跟着你师兄出去。 于是,他便不分日夜的刻苦努力,因为通过了义父的考核,他就可以出去见师兄了。 足足练了两年,流云十三式他已练得的得心应手,当时看到他的进步,义父都惊呆了,连连夸耀他天资聪颖,但是嫌他年龄太小,让他等大师兄回来后再跟着他们出去。 年底时,大师兄终于回来了,云潇然便又厚着脸皮缠着他。 为了得到大师兄的表扬,他便得意洋洋的在大师兄面前演练了流云十三式,演练完毕,他准备接受大师兄的表扬,然而,并没有如他想像中那样,反倒是大师兄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沙若风更是直接远去。 那时他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才明白,流云十三式是传给庄主预备人选的。 但那时江湖中所有的人都以为云若静将会是下一任流云庄庄主。 但是,大师兄过后对他仍是那么可亲。 他简直一天都舍不得离开他,他缠着他,眷恋着他,就为这事,被一向宠溺他的义父经常批评,然而他从不在乎。 几乎庄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义父对他的宠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义父为什么如此宠爱自己。 义父在他十三岁那年,带他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后来他才知道,那里是剑庐,流云庄的禁地,也是流云庄的宝地,那时,他的心里才突然有些恐慌起来,他不知义父带没带大师兄进去过,但是自己从义父言语里流露出的意思,感觉到义父有想要让自己继承庄主之位的想法,他突然害怕起来。 他好怕,怕自己与大师兄会因为这而变得疏离。 不过他想,我是不会当这庄主的,我才不会与大师兄争呢。 所以他又开始毫无顾忌的拉着云若静到处逛,要他给自己买桂花糕,陪他乘船,陪他骑马,陪他练剑,带他去看月亮,大师兄总是那么温柔的陪着他,那时他想,要是大师兄能这样一辈子陪着自己过,那该多好。 一辈子,对,一辈子,他兴冲冲的跑去告诉云若静。 云若静那时正在与沙若风切磋,沙若风一听他的胡话,脸色都变了,道,你这样的人,谁也不会陪你一辈子。 他哭了,拉着云若静的袖子,抽抽噎噎,哭泣道,二师兄每次都这样凶我。 于是,大师兄就会乖乖的哄他,最后答应他陪他一辈子,两人还用手指拉钩,沙若风看了,又是冷笑,道,一个没出息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像一个孩童一般。 云潇然没理他。 云潇然觉得他又让人讨厌,又让人烦,自己才不会跟他在一起,自己以后只跟大师兄在一起。 以后,云若静就会经常牵着他的手说,大师兄带你去芸香楼。 然后云潇然一天的心情就会突然变得明朗起来。 变故发生在四年前。 四年前的春天,云潇然与两个师兄一起外出踏春,中途,突然有一群蒙面人出现,对着大师兄和二师兄就是一阵围攻,在关键时刻,两个师兄一直把他护卫在身后,云潇然忍不住了,便果断拔剑对敌,经验欠缺的他,一不小心中了对方剑上的岁岁寒。 一回到庄里,义父听闻此事之后,突然大发雷霆,狠狠的把两个师兄怒斥了一顿,还罚他二人在屋外跪了一天一夜。 之后,沙若风便越来越远离自己,一见面便是冷言嘲讽。 而云若静则未有改变,仍是对他一如昔往,甚至为他身上的岁岁寒忙得不可开交。 他到处打探天下是否有名医能解得此毒,在大师兄和义父的同心协力下,白月寒是来了,但也只是摊手,表示无奈,因为这种毒在江湖上绝迹多年,他只有试着慢慢解开。 在留香园修养的日子里,大师兄一有空就来陪着他解闷,而沙若风则再不见踪影。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他们早在筹谋庄主之位一事,所以便暗杀了义父,然后兄弟俩对着自己使出了苦肉计,从他那里骗出了剑庐的处所,拿到了白云剑,然后名正言顺的登上流云庄庄主之位。 然后,然后,就是没有然后了。 云潇然的两眼湿湿的,眼泛水光。 他真的好恨他,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个从小对他如此关爱的大师兄非要这样欺骗自己,难道他从来一直都在骗自己。 不,一想到欺骗这两个字,云潇然突然不由之主的抖起来。 不要,不要,如果那些年幼时的温柔都是你在欺骗我,那时的我那么小,难道你的心机已经深沉如许。 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是从小到大都在欺骗我。 云潇然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声音哽咽在喉间,泪水却一阵阵簌簌滑落在胸前,湿了自己的紫色衣衫。 一阵凄凉的笛声突然在在林间飘荡。 是谁,是谁,在这孤苦的秋夜独自吹笛。 云潇然心中猛然一惊,笛音倏地一停,一阵平缓的脚步声从他背后传来。 不缓不徐,不快不慢,脚力恰到好处。 云潇然没有转身,甚至也没有刻意去提高自己的警戒。 因为他已猜想对方是特意来见自己的,并无恶意。 因为对方如果存心对他不良,没有必要吹笛,再给自己送来一阵一阵的脚步声提醒自己。 脚步声在他身后嘎然而至,一个嘶哑干涩的声音徐徐在他耳边响起,“既然放不下,何不趁早解决?” ☆、卷六17 祭师1 云潇然被他那声音惊醒,忍不住回头。 月光下,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衣男子正静静的立在自己身后,斗笠遮挡了他的面部,然而奇怪的是,自己心里竟然对此人并无恶感,尽管他的声音是多么的难听,让人禁不住起了疙瘩。 他不由自主道,“怎么解决?” 男子道,“拿起刀,对着那人的心口一刀扎下去,就什么也没有了。” 云潇然睁大着双眼,神情恍惚,茫然重复道,“一刀扎下去,就是什么也没有了。” 那时,云若静就会死,他死了,自己的确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可是,他会开心吗,他自己一个孤零零的活在世上,难道只能靠着那些回忆打发以后的日子。 不,他不要,他还是那么自私,他只想要与大师兄一辈子,一辈子在一起。 上天为何总是这么残酷。 男子叹了一声,“你错了。” “我错了,”云潇然猛然一惊,反问道,“哪里错了?” 男子声音毫无情感,“你恨云若静,你可以杀了他,但不能因为恨他,你就将流云庄陪葬。” “流云庄不是云若静的,也不是属于明月教的,你为何这般糊涂。” 云潇然闻言,如梦初醒,冷汗涔涔而出,不由涩声道,“多谢前辈指点。” 斗笠人长叹一声,“都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只是,看到流云庄现在被明月教所控制,你真的问心无愧,你真的忍心看着流云庄日渐败落。” “我,我,”云潇然竟然一时无语。 斗笠人漫声道,“自己去想想吧,孩子。” 他轻飘飘丢下这句话,踏月而去。 云潇然怔怔的坐在石床上,突然间,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人自己以前并没有遇见过他,他怎么知道自己与云若静的恩怨,如果知道,他为何又一直视若无睹,如果知道,他却对素雅的做法不加阻止,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究竟是敌是友? 这人,竟然对自己,对云若静,甚至对流云庄都掌握的如此清楚,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云潇然立即起身,奔向流云庄。 夜色掩盖下的天下第一庄,静静的矗立在哪里。 月色之下,素雅的手下各个有序的佩剑守卫在关押流云庄的诸人房间之前,他也不由暗叹素雅训人果真是有手段。 一个声音传来,“请你找个人来看看我兄弟吧,他病的很重。” “闹什么闹,给他多喝点水就行了。我们教主说了,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这里一步。” “你们这些畜生。” “阶下囚还敢跟我顶嘴。” 随后传来鞭子抽在人肉体上发出的沉闷声。 “住手,”云潇然循声过去,在一间房门大开的大堂里,看到被囚禁在这里的十几个流云庄子弟。 那挥鞭子的人一见是他,忙丢掉鞭子,道,“肖公子,这些人不老实,属下正在教训他们。” “肖然,”有人咬牙切齿的喊道。 云潇然一抬头,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怒火满面的林布衣,“原来是你这个叛徒,给我们在饭菜中下了药,亏我以前一直把你当大哥一般相信。” 云潇然心中一跳,不敢再与他目光对视,忙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布衣道,“我们有个兄弟生病了,需要大夫,我就问你一句,你带不带他去看大夫?” 云潇然将目光转向旁边的青衣护卫,道,“你为什么不派人带他去看大夫?” 青衣护卫忙道,“肖公子,教主吩咐过,为了谨慎起见,任何人都不得出庄一步。” “生了病也不许。” “不错,”护卫肯定道。 “这个素雅,我找他去。”肖然蹙起眉头,就要跨步出门。 “肖然”林布衣冲了出来,一下挡在他面前,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流云庄哪里对不起你?” 云潇然咬了咬唇,道,“流云庄的确没有对不起我,但是,三年前我就是明月教的人,所以我从不是什么流云庄的叛徒,也请你不要弄错。” “你。你原来一直是明月教的人?”林布衣讶然的瞪大了双眼。 “不错,”云潇然静静的盯着他道,“我一直希望云若静与他的弟弟沙若风死在我的手下。” 林布衣摇摇头,“可是,我一直以为你是我们的兄弟,你记得当初吗,有人在八方楼诋毁云子仪的英名时,你是怎么做的呢,你是奋不顾身要教训那人,你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戏如果演的不逼真,怎么能骗过你们和云若静兄弟呢?” 云潇然绕过他,径直出门而去。 是呀,这些年,他总是以为自己在演戏,到现在才发现,亦真亦幻,真真假假。 云潇然像个孤魂一样在庄里飘荡,庄里静悄悄的,不见任何人影。 不知不觉,他来到紫藤园前,见素雅正指挥着人在那三件平屋翻来翻去,不由道,“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白云剑绝不会在这里。” 素雅哦了一声,才吩咐道,“那就算了。” 他走过来道,“你怎么处置云若静兄弟。” 云潇然静静道,“我要拿他们祭奠我的义父。” 素雅笑道,“那正好和我心意,此事不能再拖,要是江湖中人发现流云庄里的异样,我们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随后道,“云若静一死,我便要踏平这流云庄,让它成为灰烬。” 他眨了眨眼睛,不确定道,“你真的舍得让云若静去死,我怎么觉得你口是心非呢?” 云潇然凄然一笑,道,“我义父含冤地下多日,我岂能忘记,我与他之间的恩仇,是该让大家正视的时候了,我不会退却。” “奥,对了,你怎么知道白云剑不会在这里?” 云潇然苦笑道,“因为,像他那样的人,绝不会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放在那么显要的地方,让人来寻,所以,除了他自己,恐怕目前并没有人能知道宝剑的下落。” 素雅冷哼一声,“他还真是个硬骨头,居然一字不吭,不过,没关系,等你用他祭过你的义父之后,我自会有办法让他说话。” 他笑了笑,脸色极为暧昧,“潇然,等这事了结之后,你就随我重返明月教,实现当初你对我的承诺,如何?” 云潇然心中一寒,望着他那双略带诡异的眸子,不由的沉重的一点头。 真的要随他回关外吗,去那凄风苦雨的蛮荒之地,从此,中原的一切将成为梦中的烟雨。 寒气渗人,云潇然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来到地牢的大门前。 他犹豫了一下,眼前闪过那人的影子,便不由之主的走进地牢。 里面有几盏油灯在飘飘摇摇,发出昏暗的光芒。 云潇然缓缓推开牢门,慢慢来到那伤痕累累的人面前,见他仍低垂着头,不由的心一痛,用手轻轻抚着他身上的每道伤口,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对不起,大哥,为什么当年我要喜欢上你,为什么你当年要狠心杀了我义父?” “你知道的,他对我如同亲生子,我是个孤儿,是义父收养了了我,他给了我所有的一切,对不起,大哥,为什么你们之间会有冲突,为什么你要这样对付义父,义父哪里对你不好。” 云潇然喃喃的自言自语。 “大哥,我真的好喜欢你,也好恨你,为什么,你就不记得你给我的承诺,为什么你要伤害我,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受伤害,如果你真的走了,我怎么办?” 低垂着头的人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彼此的眸子里都流淌着伤悲,和无奈。 良久,云潇然才怆然道,“我,明天会带你和沙若风到义父坟前祭奠他,我不会对你们手软的。” 他咬着唇道,“那年,我重新活过来之后,我就发过誓,我一定要为义父报仇。” 云若静闭上眼,平静道,“我明白。” 素雅让人给云若静洗了脸,敷上药,然后再给他换上一身新的质地极佳的衣裳,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啧啧赞叹,道,“果然不愧是云若静,虽然身上伤痕累累,可是一换上这件新衣裳,倒显得玉树临风,怪不得把肖然迷得神魂颠倒。” 云若静皱了皱眉,别过脸去,不理他。 身上虽然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痛,但他宛似并未察觉。 素雅低下头,咬着他的耳朵,道,“看在咱俩当初春宵一度的份上,我会给你和你兄弟一个体面的死法,你说,我是不是对你比较贴心。” 云若静慢慢回过头来,淡然道,“其实,我与你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你和刘之心有一腿到是真的,不过,我也很好奇,白云剑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竟然令你不惜用这等下流手段想要得到它。” 素雅的脸一下子变色了,恨恨道,“云若静,你都落在我的手里了,还想再逞口舌之利,当心惹怒了我,一剑废了你。” 云若静不屑的看着他,道,“如果不是看在你当初救了我师弟和若风的面子上,现在你不可能站在我面前说话。” 素雅俏脸通红,道,“你现在是有时间说大话,等肖然拿着你活祭之后,到时我看你恐怕舌头在不在你身上都由不得你了。” 云若静忽然轻叹了一声,目光出神的望着远方。 素雅思绪万千,终于想出一个得意的方法。 “云若静,你别以为到时我整不了你,我要让你那狼狈不堪的样子被你自己的下属亲眼看见,让他们见识一下他们高高在上的庄主是如何的丑陋不堪。” “日后,你的样子将永久留在他们的记忆里。” “你觉得如何,”素雅用手抬起他的下巴,逼他将视线对着自己。 云若静悠然道,“随你便。” 一见他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素雅心中就不由的腾起一股怒火,他终于明白了当初云潇然为何会突然疯狂的举起鞭子向他抽去。 击垮他,撕裂他,粉碎他,才能让自己保持住一点尊严。 素雅恨恨的回头,吩咐道,“带他到烈风院去。” 听到烈风院三个字,云若静的眼神闪了一下。 烈风院,那里埋葬着历代流云庄的庄主和历代流云庄的英魂。 师傅亦葬在哪里,如果说自己心硬,如同石头一般,那是不可能的。 至始至终,他都深深敬重着他的师傅云子昂。 ☆、卷六18祭师2 云若静被两个青衣人押着来到烈风院时,发现几个流云庄的弟子也被押了过来,他心中不由的一惊。 “走,”青衣人喝道,押着他左拐右拐,来到师傅的陵墓前。 沙若风被云潇然反扣着双手立在坟墓前一旁,他一见云若静,心中阵痛,情不自禁喊道,“大哥。” 一听他出声,云潇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沙若风只觉一股重力袭来,手腕剧痛犹如骨折一般,他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 云若静打量一番沙若风,见他除了相比之前略有憔悴,身上完好如初,知道云潇然并没有折磨他。 云潇然的所有怒气和仇恨都发泄到自己的身上,爱之深,恨之深,如此甚好。 云潇然默然的望着云若静,突然厉声道,“让他们跪下。”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26节 两个青衣人便要按着云若静逼他下跪,云若静突然冷声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跪。” 他扑通一声跪在云子昂坟前,随后吩咐道,“若风,你也来跪。” 云潇然闻言,不由放开沙若风的双手,让沙若风自己离开,呆呆的望着这跪在坟前的兄弟俩。 后面的几个流云庄弟子一见,也不由的跟着跪在云子昂坟前。 他们本是被素雅押来看云若静的丑态的,但是一见云若静那郑重的表情,竟然不由之主的跟着跪在他身后。 因为,面前是老庄主的坟墓。 那墓碑上端端正正写着流云庄第六代庄主云子昂之墓。 墓碑上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心里油然而生敬意。 所以他们必须跪他们的庄主,这是发自内心的敬慕。 云潇然冷冷道,“云若静,沙若风,今天让你们跪在我义父坟前,你们服不服?” 云若静淡淡道,“我与若风既然是老庄主的弟子,弟子敬师傅,理所当然,不敢有什么服不服之想。” “好一个理所当然,那么,暗杀我义父也是理所当然?”云潇然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云若静默然无语。 见他一副平静的样子,云潇然的心有如被刺深深扎了一下,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没有悔恨,原来你真的忘了义父对你的好,为什么你竟然没有良心。 愤怒之下,云潇然一脚揣在他的背上,云若静身子前倾,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新换的衣裳上顿时布满了污泥,额头碰在墓碑上,一下子蹭破了皮,现出缕缕血痕。 “对着师傅,你都还不认罪,为什么?”云潇然无奈的道。 心中的恨意在不知不觉之中扩散,云潇然冷声道,“给我打,直到他愿意认罪才住手。” 两个青衣人如狼似虎一般冲上前来,揪起云若静当胸就是一掌,然后又是一脚。 云潇然闭上双眼,不想听,不想看。 为什么,为什么,你竟这样固执。 沙若风见状,急得眼泪一阵阵流下来,他嘶声道,“你们住手,这件事跟我大哥无关,一切都是我做的,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云潇然的心一颤,蓦然间回忆起了当年在剑庐里沙若风的一句话我当然知道,我竟然不知道他这么疼你,为了给你解毒,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试毒,所以我在他的药碗里下了千毒灭,送他上西天去了。 那时他以为沙若风在吓唬自己,因为以他大大咧咧的性格,怎会如此心细? 而且最有机会接近义父的只能是云若静,他以为当初沙些若风说这番话,只是在暗示自己师傅是他与大师兄联手杀害的,然而现在看见沙若风的激动情绪,云潇然不由的有些动摇。 莫非真的与大师兄无关? 大师兄与二师兄一向手足情深,大师兄愿意替二师兄将所有的罪名放在自己身上,不是没有可能。 一想到此,云潇然不由的抽了一口冷气。 他斜睨着沙若风,冷然道,“谁能相信是你做的,依我看,不过是你想替他顶罪吧。” “不,”沙若风眼神坚定,“师傅就是我暗害的,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不后悔。” “若风,”云若静急切出声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沙若风叹了口气,静静地望着云若静,他衣衫破败,全身沾满泥泞,遍身伤痕,丑不堪言。 为了自己,他承受的太多,如今,不需要他再为自己承受那些悲伤的黑暗的往事。 “哥哥,”他静静的望着云若静,一刹那间,心志已明。 云若静回望着他,两人的视线默默夹缠在一起,霎时,那些曾被刻意遗忘的往事又一一浮现在彼此的眼前。 云若静正在灯下阅着账本,这季度的各个分舵的账似乎有些复杂,庄里的几个管账先生连续忙碌了大半个月,仍然没有找出症结在哪里,于是,云若静决定自己亲自来查。 砰的一声,门被人撞开,沙若风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惊慌,道,大哥。 云若静放下账本,皱眉道,若风,怎么了。 沙若风身体发抖,支吾了半天,才哭泣道,大哥,我,我害死了师傅。 什么,云若静一把抓住他,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 我,我了半天,沙若风才向云若静说出事情的真相。 原来自从云潇然中毒之后,师傅对自己和大哥变得冷淡,而且又开始传授洛川流云十三式,知道这些后,沙若风心中愤愤不平,于是前几天,他便大着胆子跑到师傅那里去理论,哪知师傅到是惊诧的问,谁说沙若静是未来的流云庄继承人。 沙若风辩解道,江湖上的朋友都这么说的。 师傅却否认了这个说法,告诉沙若风不要有这个想法。 沙若风一气之下,把从自己行走江湖时收缴的千毒灭偷偷放在师傅的夜宵里,然后偷偷送去,假意对师傅说,自己是向他谢罪来的。 师傅不疑有他,欣欣然的喝下,很快,他就发觉自己中了剧毒,不由面色大变,便想要一掌斩杀若风于掌下,但是被沙若风躲过。 云子昂在连续发出几掌,都被沙若风一一避过,最后,内力加剧了剧毒发作的速度,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沙若风本是一时冲动,对师傅起了杀意,但是当云子昂真的倒在他面前时,他又开始恐惧,开始害怕。 于是他便下意识的跑向从小以来一直关心爱护自己的哥哥云若静,寻求帮助。 云若静从沙若风口里听到这些事,也是一下子懵住了。 哥,沙若风苦苦哀求,若风不想死,若风不想回去继续当乞丐,哥,你帮帮我。 云若静头脑一片空白,但也仅仅是瞬间的事。 他扶起沙若风,强自镇定道,走,不要怕,我们先去看看师傅。 在前往师傅房间的途中,云若静心思百转。 他不能失去这个弟弟。自小他们相依为命,手足情深,在人间艰难的活着,他是他唯一在世上的亲人,如果一旦让人发现凶手就是沙若风,那么若风只有死路一条,即便不死,也只有逃亡天涯,但是他不想要弟弟再继续受幼年的苦。 师傅不在了,那么更不能再让身边的亲人也跟着离开。 在这一刹那,云若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自私,但是他也顾不得了。 两人匆匆来到云子昂房间,发现云子昂除了面色惨白,毫无呼吸之外,根本看不出来是中毒而亡。 云若静抱起云子昂,把他放在床上,然后轻轻为他盖上被子。 云子昂面色如常,就仿佛在沉睡一般。 云若静的心一痛,泪水缓缓滑落,蓦然他双膝跪地,对着床上的云子昂一连磕了十个响头,沙若风一愣,连忙也跪在一旁,蹬蹬磕头。 云若静将师傅房间的物件摆放整齐后,哑着声音对沙若风道,我送你回去,回去后,你睡一觉,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送沙若风回房后,趁其不备,轻轻点了他的昏睡穴,然后将他抱在床上,让他今夜睡个好梦。 继续回到师傅的房间,凝视着师傅的面容,云若静再一次泪下。 对不起,师傅,若风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放不下,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吧。 云若静是云子昂的大弟子,也曾是他最为喜欢的弟子,他十五岁便开始闯荡江湖,在江湖之上获得昭昭侠名,当他再次回流云庄后,云子昂便对他下了新规矩,每天亥时之前,云若静都要到他房间里汇报一天的事务,然后云子昂会对他所汇报的事进行分析,指出不足。 这些使云若静受益非浅,心中也隐隐觉得师傅可能会委任以自己更重要的任务。 师傅对自己的态度是变得冷淡了,但是在行动上却在信任着自己。 尤其是师傅的房间一向对外人禁足,也只有自己才有资格随便进入。 为什么,若风要那么冲动?但是,一切都已晚了。 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要活下去 。 活下去。 黑暗中,云若静握紧了拳头。 师傅,就让我为你守最后一夜吧。 当天色破晓之时,云若静匆匆从云子昂房间出来,面色惨然,他告诉张天翼,早上他去给师傅请安时,发现师傅突然去世了。 这个消息了震惊庄里所有的人。 怀着疑问,艺门门主曲水音亲自为云子昂检查了一遍,最后也只能摇头,宣布庄主突然离世。 庄主死因不明,但是并没有在庄主身上发现任何中毒,受伤的痕迹,只能认为庄主可能有隐疾,平时没有发现,那天晚上突然发作而已。 庄主去世的太蹊跷,但是没有人怀疑到云若静身上。 后来,洛川意识到云子昂去世之后,云若静最有可能成为流云庄庄主,是最大的受益者,心中不服气,极力鼓动自己的心腹在庄里质疑云若静,并要让他拿出庄主信物白云剑。 这一招可谓无解之招,因为云子昂没有留下片言只语,如果云若静拿不出白云剑,那么,他便有机会在日后与云若静的争斗之中获胜,更有可能登上流云庄庄主之位。 因此,面对洛川的置疑,云若静只有想法拿到白云剑,于是,沙若风便提出了从云潇然口里套取,然而,云若静拒绝了,最后,沙若风决定自己主动出击,无他,只是为了和哥哥一起继续活下去。 洛川咄咄逼人,甚至怀疑云若静就是凶手,还暗中派人联系童战,想要从各个方面击倒云若静,在这个关键时刻,也唯有白云剑才是让各个方面闭嘴的最佳方法。 无奈之下,云若静只得默认了沙若风的苦肉计。 “哥,”沙若风望着他,打断了他的怀想,道,“我一直欠你的,就让我今天还给你。要有来世,我还是要你当我的哥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让你对不起师傅,对不起你喜欢的师弟,对不起流云庄一直以来的侠义精神。” 他对着云若静猛地下跪,一连三拜,道,“哥,这是若风敬你的。” “若风,你,”仰躺在地上的云若静悲伤的凝视着沙若风。 这下,连若风也要离自己而去了吗? 沙若风猛地站起身来,注视着云潇然,一字一句道,“是我毒死了师傅,你要报仇,放了我大哥,把我的命拿去。” ☆、卷六19逼供 现场是久久的宁静。 片刻,云潇然冷哼一声道,“是你一人吗?你有哪个胆量吗?恐怕你们两人都脱离不了干系。” 沙若风握紧拳头,道,“的确是我一人所为,因为我在他那晚的夜宵里下了千毒灭,他毒发之际,想要亲手杀了我,但是都被我躲过,这下,你心里清楚了吧。” 云潇然突然笑了,笑得凄怆,笑得悲哀。 这才是真正的兄弟情深吧,他宁愿将所有的嫌疑背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意向自己说明义父之死的真相,沙若风在他的心目之中,远远超过自己这个师弟。 是的,这个师弟只有落得被他逼下万丈深渊的结果。 云潇然只觉的自己的心被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 若真爱一个人,怎会舍得伤了他的心? 自己对大师兄就是如此,想要一直陪着他,所以才苦练流云十三式,想要让他开心,所以舍了与他抢掌门的念头,想要一直看着他,所以在被他伤害的情况之下,仍舍不得对他进行暗算,想要让他活着,所以便替他挡了那两柄凶残的利剑。 可是,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 知道义父出事,替自己隐瞒着,与沙若风一道将自己囚禁在剑庐,最后,甚至容忍沙若风将自己逼落崖底。 在重新相见之后,他总是无故撩起自己的心思,对自己说着亲密的话语,但是一转身就要派出大批人马前去江南迎娶花青鸾。 他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反复,是因为他对我并没有心吧? 原来大师兄从来没有深爱过自己,那副月下美人图只是他哀怜一个逝去的小师弟而已,此外没有任何意义,何况,他又亲手毁灭了它。 他说,既然如此,它已没有必要留在这世上了,毁了它,也好。 毁了它,也好。 从此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将如画一般消逝的无影无踪迹。 他将不再爱,不再恋,不再欣赏。 云潇然突然笑了,注视着沙若风,一字一句道,“好,既然是你杀了我义父,那么,我就让你在我义父坟前血债血偿。” 刻骨的恨意从乌黑的眸子之中迸出,云潇然霍的抽出自己身上的佩剑,用那冰冷的锋刃托着沙若风的下巴,冷酷道,“当年,你可真是对我倍加用心,现在,你想不到自己会有落到我手中的一天吧。” 沙若风道,“你要杀便杀,我从不后悔当年杀了你义父的事。” “无耻,”云潇然恨恨的甩了一巴掌下去,“想不到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 “我为什么要后悔,当年师傅本是一直喜欢着我哥哥,事事信任,就因为没保护好你,让你中了敌人所施的岁岁寒,便迁怒于我们,凭什么,我不恨他。” “你还有理了,”云潇然怒无可恕,猛然飞起一腿,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又重又狠,沙若风此时功力已失,立时蹬蹬后退几步,张嘴就喷出一口血箭。 “潇然,不要,”沙若静艰难的从地上坐起,一见沙若风的惨状,不由的疾呼出口。 云潇然身子一顿,不由之主回头,到现在,他才悲凉的发现,自己仍然对他的声音毫无抵抗之力,心中隐隐一痛。 现在的他面色凄惨,遍身污浊,不堪入目。 早已不是自己心目中那个一直飘然如仙的大师兄。 几乎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让他想要冲向云若静,将他搀扶起来,然而,他硬生生的压下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很好,你终于有感觉了,”云潇然淡然一笑,“那么,你当年体会到我的痛苦了么?” 他的双眼陡然射出愤恨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直的插入云若静的心口。 “当年,你看到我的心在流血吗,你体会到我的无助和痛苦了吗?” 云若静垂下双目,不敢再对视着他。 “你没有,你真是铁石心肠。” 云潇然的心顿时一片凄凉,原来所有的一切终不过是一片云烟,是自己的痴想。 “好了,”见云潇然的脸色不对,素雅匆匆过来,温柔道,“肖然,你也出气了,剩下的就看我的手段了。” 他笑着用手挑起云若静的下巴,不冷不热道,说,“白云剑你藏于何处?” 云若静冷冷的回过来,“不知道。” “不知道。很好,那么。你就继续看着你的亲弟弟在你面前哀嚎吧。” 素雅冷哼一声,随手招来几个手下,道,“从沙若风身上削下一小片肉,烤熟了喂给他吃,想必他会喜欢的。” 那手下应了一声,霍的从腰间亮出一把精光闪烁的匕首。 云若静面色大变。 素雅紧盯着他,道,“怎么样,只要你说出白云剑的下落,我就饶了你弟弟。” 云若静的目光缓缓扫过沙若风的身子,最终,他摇了摇头。 沙若风定定的瞧着他,不由坦然一笑,道,“大哥,我明白你,我不会怨你。” “混蛋,”素雅随手一掌拍过去,啪的扇在沙若风脸上,“逞什么英雄好汉,到时我要让云若静亲自感受着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落入他的嘴里是什么滋味。” 沙若风冷冷盯了他一眼,突然向站在一旁的云潇然冲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快的出乎素雅的意料之外。 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 云潇然的手中还握着自己身上的佩剑,却只能愕然的望着沙若风。 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云若静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大惊失色,凄然喊道,“若风。” 沙若风的目标是云潇然手上的剑。 他拼尽全力,要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的身体贯穿入那把佩剑。 云潇然甚至来不及收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沙若风。 他没有想到沙若风的求死之意这样坚决。 眼看着沙若风就要与自己手中的长剑亲密接触之时,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颗小石子,准确无误的打在云潇然的脉门之上,云潇然手一抖,长剑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剑刚坠地时,沙若风已经撞上了云潇然。 云潇然暗中运力,利用一个千金坠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沙若风被他的护体真气一反弹,蹬蹬后退两步,诧异的望着面前的云潇然。 云潇然徐徐道,“你想自杀,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见云潇然无事,素雅松了口气道,“肖然,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会让你报的,只是,现在我需要白云剑,暂时不能让你杀了他哥俩。” 云潇然目视着沙若风,道,“你罪恶滔天,我岂能就这样便宜了你。” 沙若风冷冷的瞧着他,嘶声道,“你以为用我就能威胁了大哥,我不会让你们如意的。” 话音刚落,素雅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托助了他的下颚,有力道,“你想咬舌自尽,那是不可能的。” 他转身盯着云若静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乖乖告诉我为好,否则。” 云若静仍是一声不吭。 “很好,你嘴巴很紧是吧,那么,我就要看你到底硬到几时。” 素雅猛地一抽手,斥道,“来人。” 两个下属押着一个被控制的流云庄弟子上场。 素雅走上前去,对着他的下属呵斥道,“拿出你的剑,当着云若静的面,一刀一刀对他剐下去,直到云若静愿意张口为止。” 属下接令之后,不假思索,抽出随身佩剑,便要出手。 云若静猛然意识到他们即将做什么,不由的大声道,“住手。” 素雅笑容满面,道,“云庄主可想清楚了?” 云若静扫了他一眼,目光徐徐在那流云庄弟子身上扫过,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道,“辛苦你了。” 那弟子得他此语,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生气,鼓足勇气道,“庄主,弟子无惧。” 云若静柔声道,“你对流云庄忠心耿耿,云某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说够了没有,”素雅冷冷的瞧着他,“你武功全失,已是我阶下之囚,你还有脸对你的弟子说什么不会让他们失望,真是白日做梦。” 云若静缓缓转身,脸上平静无波,淡然的道,“你知道刚才为什么沙若风没有死?” 素雅愣了愣,蓦然回想起刚才沙若风的举动,明明快到云潇然面前了,云潇然手中的剑却突然坠落,他以为云潇然本意并不想让沙若风就那么便宜死去,因此心中并没有多想,如今见云若静认真提起,不由心中一慌,将目光转向云潇然。 云潇然也是一怔,不错,那颗突然飞来的小石子,令他心中起疑,然而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向素雅捅破。 云若静一定暗中有伏手,一想到此,他心中竟然有一股安慰感。 “小教主啊,你还是太年轻,太自以为是,”云若静望着面前的素雅,不由的笑出了声,“要是明家先祖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气的从坟墓中跳起来。” “你,住嘴。”素雅隐隐约约感到不妙,不由厉声呵斥。 正在这时,一个青衣人慌慌张张跑进烈风院,边跑边喊,“教主,不好了,一群人杀进来了。” “什么,”素雅一惊,立即上前揪住云若静的衣领,气急败坏道,“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你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云若静从容道。 外面的杀声已经震天动地,素雅面露凶光,缓缓举起右掌,云若静淡然道,“你若杀了我,也将离不开这里一步。” 云潇然急忙上前,着急道,“教主,怎么办?” 素雅深深吸一口气,稳住慌乱的情绪,松开云若静道,“不怕,有他这个人质在此,想必他们不敢乱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云潇然看了看云若静,忽然道,“教主,我们走。” “走,”素雅心中有一时的茫然,就这么走了,明明流云庄已经被自己掌控在手中,为什么,就这样又从自己手中失去了。 他好不甘心。 究竟问题出现在哪里呢 云若静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淡然一笑,“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 说到这里,他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云潇然,才徐徐道,“潇然,虽然你在流云庄生活了十多年,但是,毕竟你离开的那三年里,流云庄大有变化,所以现在的你并不熟悉现在的流云庄的各个方面。” 云潇然咬了咬唇,只是痛苦的望着他,然而下面的话却让他不由心神一震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我的师弟潇然。” “从何时起,”他不由问道,“你知道我是你的师弟?” 云若静粲然一笑,道,“虽然刚开始我也对你有所怀疑,因为这世界这么相象的人实在是太少,可是我并不能确定,因为经过调查,你的身世完全与你所说的相符。” 顿了一下,云若静才道,“直到若风那天当着你的面告诉我,他说,你说他的眼睛毒不毒,能一眼看出你和我的,除了师弟,张管事,我想流云庄怕是现在也找不出几个人。” ☆、卷六20两两分离 “我与你相处并不算太久,你便能分出我和若风来,除非你和我很久以前就是相熟的人,所以那时,大为震惊之后,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窃喜,我一直觉得你就是师弟,你回来了。” 云若静怅然的叹息了一声,“那时我心里真的很欢喜,师弟,你终于回来了,完好的回来了,所以我与你结伴同行时所说的都出自对你的真心。” 云潇然一抬头,便迎上了云若静的眼睛,那双眸中,仿佛有着一种炽烈的火,只一看着它,便会让人乱了思绪。 云潇然心头一顿,一种无助的情绪涌上心头,狠狠的痛骂自己一顿,事到如今,你还放不下这个负心人。 素雅轻咳一声,道,“潇然与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 “我确定师弟回来了,后来与他相处之中,很多现象都表明他是师弟,比如他爱吃桂花糕,有时候小孩子气,甚至跟我上街时还爱看风车。” 云若静笑了一下,“我真的好想就这么一直宠着他,可是我知道师傅的死是我们之间一道跨不过去的坎,所以暗地里我还是留心警惕着,我想知道师弟这次回来想要怎么对付我。” 云潇然脸色一变。 “所以暗地里做好了应变对策,只是没想到师弟动手太快,我几乎还没反应过来。” 他笑了笑,对着素雅道,“所以是你的优柔寡断害了你,作为一教之主,你应该学会早下决定。” “在你们对我打压折磨的日子里,布衣已经将流云庄的情况秘密传送到四大长老那里,所以现在是四大长老亲自带人回来了。” “你也许不知道,流云庄的四大长老从不居住于流云庄,他们四处潇洒,他们身负绝世武功,仅位于庄主之下,确可凭自己长老令牌,调动流云庄各个庄外的兵力。” “他们是守护流云庄的中流力量,也是流云庄的一股暗力量。” 云潇然的脸色变了,他记起自己曾让明月教人带着林布衣与那发烧的弟子出庄找大夫,然而不知为何,听到云若静这番话,他心中竟然一片宽慰。 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明月教的下,流手段,让老夫一个人出来就够应付了。” 素雅闻声面色大变,此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显然便是一个内家好手。 循声望去,见烈风院院墙上迎风立着一老一少,老者一身黑衣,目光湛然,那少的却是个少女,黑发红衣,面容娇艳。 竟是四方楼上的那卖唱的老者和红衣少女。 此时,陆陆续续有人跑了进来,衣衫凌乱,浑身血迹,持着武器护在素雅身前。 黑衣老者斥道,“明小教主,你还是老老实实投降吧,你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不可能,”素雅咬着贝齿道,“我素雅绝不会向你们投降。” 少女娇笑道,“爷爷,你说,这人可真是好笑,用下,流手段对付庄主,却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自己绝不投降,显得自己仿佛是个好人一般。” 黑衣老者笑道,“此教主非以前的教主,明月教经过多年的内乱,据说素月心法早已遗失大部分,也不知道这位小教主修炼的是什么旁门左道。” “住嘴,”素雅的脸气的通红,他手一扬,道,“原来这么多年,你们也在暗中打探明月教的情况,”他冷笑一声,“老实告诉你,明月教是经历过不少内乱,可是,素月心法并没有遗失,否则,你以为凭我小小年纪,他们为什么服我。” “服你,”黑衣老者好笑道,“他们大部分人只是迂腐而已,没有你祖先的庇护,他们怎么会服你。” 素雅被他激怒,正准备回答,云潇然忽然牵了一下他的衣角,咬着他的耳朵道,“勿怒。” 两人情形看似亲热,云若静的眉头不由一皱。 素雅疑惑的看了看云潇然一眼,忽见云潇然朗声道,“云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流云庄与明月教的150年之约并未到期,你却准备提前动手,难道不是违反了江湖道义吗?” 云若静久久的盯着云潇然,却一句话也不说。 那双眸子里有着探求,悲哀,痛苦,惘然,就这么一直直直的照耀着他。 云潇然的眼神一暗,却昂起头,无所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 150年之约,很好,原来你也知道流云庄与明月教先人定下的150年之约,却仍然帮着他对流云庄动手。 云若静心中一堵,仿佛呼吸也不通畅了一般,难受之极。 猛然间,他向云潇然伸出手,冷声道,“师弟,你留下吧,这里是自小养你的地方,这里有疼你爱你的师兄,留下来吧。” 云潇然怔了一怔,猛然间身子一晃。 这里是自小养你的地方,是的,的确是这样,可是,他还能留下吗? 当他秘密的在流云庄里的厨房里下药之时,已经决定了他再也没有脸面留在流云庄,当他再次瞧见义父的坟墓时,已经决定了此仇若不报,便会一直与云若静为敌,也许,日后,他的余生只会在孤独中度过。 他真的恨他,恨他为什么给自己留下一道难题,难道他的心没有为自己往日所做的事有一丝的忏悔,他的心为什么这般的狠。 曾经与他一同入京共历风雨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不,”云潇然涩声拒绝。 “师弟,”云若静急切上前,试图做着最后的努力,“你是师傅的义子,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流云庄都不会责怪你,我们都不会责怪你,回来吧。” 素雅见状,一把拉住云潇然,厉声喝道,“云若静,你不要在花言巧语了,他已经死过一次,再也不要被你骗去死第二次。” 随后对着云潇然道,“潇然,跟我走。” 云潇然漠然的望着他,又漠然的点了点头。 云若静见状心中大急,唤道,“师弟,师弟,师兄对你的一切都是真心。” 呸,素雅吐了他一口,“你可真虚伪,口口声声说真心,转身就派出大批人马向花家求亲。”云若静顿时无言。” 素雅冷冷道,“云若静,我今日败在你手里,自甘认栽,但是,你以为你流云庄能拦住我明素雅。” 云若静凝望着他,平静的道,“潇然说的对,你明月教可以违背先人的诺言,潜进中原,秘密搞破坏,我流云庄却不会自低身份与你见识,明年五月初五,塞外明月山明月峰,我等你。” 他一字一句道,“若你落败后,还不践行你先祖的诺言,那时,我流云庄哪怕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明月教踏为平地。” 他手一挥,“你带着他走吧。” 素雅狠狠盯了他一眼,一把攥紧云潇然,道,“我们走。” 云潇然转过身,茫茫然的望着云若静,最终牙一咬,回过头去,不再望他一眼。 黑衣老者见状,不由诧异道,“庄主,你这是。。。。” 云若静淡然道,“让他们走,只是为了履行那个约定。” 看着云潇然一干人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渐渐消失,云若静心口一痛,猛然间一股腥甜从胸中冲出来,霎时一股污血从唇边缓缓流淌出。 云潇然的身影在他脑海中荡漾不散。 软软糯糯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大师兄。 诧然的云潇然,柔弱的云潇然,愤怒的云潇然,绝望的云潇然,心事重重的云潇然又历历在目,他不由的伸出手去,仿佛想要抚摸那个文弱的少年。 出手落空,那少年已然远去,从此,他将不再回来,塞外的寒月,塞外的骄阳将一直陪伴着他,难道那是自己希望的吗? 不是的,多少年,多少月,他早已将他铭刻在心,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对自己说,这次,我要陪着你,我不会伤害你,他以为自己不会放弃,然而,到头来,他终于失去了他。 他走了,从此,关山迢迢,鸿雁无信,两不相见。 “不,”云若静凄声喊道。 只觉一股浊气从心口之处升起,双眼一黑,缓缓倒下。 “大哥,”沙若风见状,大惊,正要上前,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青衣人头戴斗笠犹如鹰隼一般从天而降,抱起地上的云若静,又迅速掠上院墙。 事情突然生变,在场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斗笠人便要飘然远去。 忽然听得一声娇斥,“那里走 。” 那红衣少女怒斥道,“放下庄主,”身子一动,便要飞身拦住斗笠人,却听黑衣老者沉声道,“幽兰,住手。” 少女一怔,也就在她这一犹豫间,那斗笠人已远走高飞。 斗笠人抱着云若静穿山越岭,来到一处偏僻的峡谷,不远处的地上已经被人挖出了一个长长的深深的坑洞,看看堆在一旁的新鲜泥土,显然是几天前就准备好的。 斗笠人瞧瞧自己怀里的云若静,见他面白如纸,细如游丝,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不由暗道,这里风景如画,你睡在这个峡谷里,也该满足了。 他缓缓将云若静放进洞穴里,再望了他一眼,终于拿起放在一旁的臿,将泥土缓缓覆盖在长眠于地上的人儿身上。 不多久,地上已经堆起了一座新坟。 斗笠人扔下臿,立在一旁,默然的望着这座新坟,久久不动。 良久,他身形一晃,片刻间,已消失在峡谷深处。 突然,峡谷里的树林里传来窸窣的声音,不一会儿,两个人影便从密林中现身,竟是那少女幽兰和黑衣老者。 两人望着地上的新坟,面面相觑。 幽兰道,“爷爷,难道庄主就这样真的离开了我们,我简直难以相信。” 黑衣老者长叹一声道,“其实庄主的身子从外表看与正常人无异,但是他屡次无视白月寒的警告,擅自动用流云庄的秘技,身子其实已经弱的无法补救,况且,后来备受素雅等人的凌,辱折磨后,他其实只是在苟延残喘,最后又受云潇然离去的刺激,承受不了压力,所以突然离世。” 幽兰道,“这么说,那个戴斗笠的人应该知道这一切,可是为什么他要带走庄主呢?” 黑衣老者道,“庄主的生死现在对流云庄来说事关重大,他带走庄主后,我便要在庄中传播话题,说庄主闭关修炼,准备对付明年与明月教的决战一事。” 幽兰惊愕道,“那,爷爷,如果到了决战之日,庄主还不现身,那么流云庄的名声不就扫地了吗?” 黑衣老者目中透出些悲哀,缓缓道,“是的,所以目前我们只有等待奇迹的出现。” 幽兰惊疑道,“奇迹 ” 黑衣老者缓缓点头。 幽兰怔怔的望着爷爷,忽然觉得他有些神秘,何时爷爷认识这个青衣人,她竟然都不知道,而且以刚才的情况来看,显然爷爷对那人竟是无比的相信,所以任他带走云若静,并将他埋葬再此。 “可是,”幽兰突然想起一事,“这样一来,庄主就不能娶花青鸾,那流云庄与花家的婚礼是不是会取消?” 黑衣老者没有回答,远处的黄叶打着旋在林间飞舞,秋风又起了。 ☆、卷七01 东升客栈 寒鸦凄鸣,夕阳落下,夜幕正缓缓将大地覆盖。 临近边境的范阳城里,灯火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东升客栈的老板正坐在一旁打着呵欠,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辆马车得得停在客栈门前。 又有生意上门了,老板一阵欢喜,站起身来,亲自迎向马车,恭敬道,“贵客请随我来。” 门帘一掀,一个明眸皓齿的美人出现在他面前,那美人微微一笑,随后向帘子里一探身,拉着一个紫衣少年跃下马车,淡然道,“陈掌柜,我的客房准备好了么?” 陈掌柜低声道,“在下早已为公子准备好,请公子随我来。” 素雅执着云潇然的手随他来到二楼一间雅致的上房后,陈掌柜自动退去。 云潇然漠然的坐在桌旁,脑海里反复回忆着云若静最后那一瞬的目光。 爱有何其之深,他竟然发觉到现在他还在深深怀念着对方的一言一行,仿佛那人已经刻入他的骨髓之中,不可抹去。 他脸上露出一丝悲凉的笑意,素雅见状,不由问,“你还在想他?” 云潇然喟然一叹,“想有何用,注定我们将要彼此折磨对方一辈子。”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27节 “你能这么想就好,”素雅忽然有些恼怒道,“你记不记得你曾是我的人,我能一直容忍你,已经是极限了,你给我听着,”他咬牙切齿,“明天离开后,你必须与他永久断绝往来。” 他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冷冷道,“更不可想他,否则,让我发现一次,就折磨你一次,你知道,我明素雅可不是吃素的。” 这句话令云潇然心中不由一寒,身上打了一个寒颤。 “你的命是我给的,我可不允许我的人心里还在想着外人。” 素雅警告道。 云潇然黯然销魂。 素雅推开窗户,向外望了望,忽然秀眉一皱,低声道,“潇然,你过来看看。” 云潇然闻声而起,来到他身旁,外面星月洒辉,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不由道,“很正常啊。” 素雅心中一愣,道,“潇然,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是什么,”云潇然漠不经心。 见他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素雅心中突然不悦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难道从来没有危机感。” 云潇然慌忙道,“潇然不敢。” 素雅关上窗户,拉着他回到桌前,道,“自从一进客栈,我便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云潇然凝目道,“莫非。。。。。。” 素雅忽然伸出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 外面有人敲门,素雅唤道,“进来。” 一个青衣小厮手执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是一荤一素一汤。 青衣小厮低着头,将托盘里的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道,“这是掌柜吩咐小的给二位客官送来的。” 原来是送饭菜的小二,素雅松了口气,道,“很好,你退下吧。” 饭菜冒着热气和香气,顿时提醒了二人,原来他们行了这么久的路,肚里已经空虚。 云潇然一笑,拿起竹筷,对着素雅道,“我们先吃了再说。” 素雅无奈道,“也好。” 那青衣小厮站在一旁,见他二人已经动起筷子来,才缓缓挪动脚步离开。 素雅不慌不忙起身,将房门紧闭,才回过身来道,“潇然,我的预感果然没错。” 云潇然将筷子一甩,疾步上前,道,“我们怎么办?” 素雅冷声道,“现在还在云国境内,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对我动手,不过,你们也太小瞧我明素雅了。” 云潇然紧张道,“莫非,陈掌柜也已经背叛了我们?” 素雅道,“有这个可能。” 他望着桌上那一席美味,道,“想在我素雅的饭菜中下毒,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云潇然忽道,“不知道车夫现在怎样了。” 素雅目光一闪,正要回答,忽然楼下一阵骚动,传来乒乓打砸之声,一个声音厉斥道,“教主,你们快走。” 素雅心中一骇,那正是车夫的声音。 素雅一把抓起自己的佩剑,拉住云潇然道,“大事不妙,我们先冲出去再说。” 云潇然点点头,两人一脚踹开门,从楼上一跃而下,立在一楼大堂之上。 那车夫正被几人围攻,身上血迹斑斑,他猛一回头,一见是他二人,不由道,“教主,陈掌柜他们叛变,你们快走。” 素雅傲然一笑,“叛我者,只有一死,我岂能丢下你一人独自逃命。” 他铿的一声,随身佩剑锵然出鞘,冷斥道,“先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现在丢下武器,我便饶你们性命,若还是执迷不悟,我只好一个一个送你们上西天。” 那些围攻车夫的明月教众一怔,大概在潜意识里还是对他这个教主有所顾忌,竟然一时剑势大为减弱,车夫趁机得以喘一口气。 陈掌柜在一旁声嘶力竭,道,“大家不要怕他,素月心法早已失传,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个徒有声势的假教主。” “住口,”一旁的云潇然怒道,“让我先替教主教训你一下。” 声动人动,云潇然长剑在手,挽起一个剑花,向陈掌柜胸口刺去。 陈掌柜哈哈一笑,“就这种小儿科的剑法,也好拿出来见人。” 他脚步向左一滑,以为自己必将闪过这道寒光,然而,他突觉眼前一花,一道冰凉的光芒在自己眼前划过,准确的封住了他的退路,他躲无可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柄利剑从自己心口穿过。 云潇然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流云十三式的夺光式从不会失手。” “原来如此,”陈掌柜蠕动着嘴唇,瞧着云潇然,似乎想要说着什么,最终仍是力不从心,双眼一闭,长眠去了。 云潇然毫无表情的将剑从陈掌柜身上抽出,目光四扫,语音冰凉,“你们谁还想来试一试。” 素雅讶然的瞧着云潇然,他一直不知道云潇然还会施展这么精妙的剑法,看似普通,却可在片刻间夺人之命,莫非,以前的柔弱,是他在自己面前伪装的。 围攻车夫的几人见状仓皇撤剑,你瞧瞧,我看看,最后齐齐后退几步,双膝跪地,道,“教主,属下一时糊涂,受了陈掌柜的骗,请教主饶过我们吧。” 素雅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打量,突然道,“你们都起来吧。” 那几人闻声大喜,以为素雅已经原谅自己刚才的行为,于是便一一站起,也就在这时,一道寒芒在空中耀过,几人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又砰的一声,直直倒在地上。 素雅盯着自己手中的剑,剑锋上正滴着一颗颗的血珠。 “为什么?”云潇然怒视着他,“他们已经向你投降,你仍然要杀了他。” 素雅转过头,盯着云潇然,脸上阴晴不定,“因为他们是叛徒。” “可是,你说过,如果他们放下武器,你就饶他们一命。” “若是外人,我到可以放过他们,但是,他们是明月教众,第一次有异心,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愿意让自己再去冒第二次险,第三次险。” 云潇然对他的说法竟然一时无语。 素雅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心软,不过,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什么人?”素雅猛地喝道,“出来。” 只见从阴影处哆哆嗦嗦站起一个青衣小厮,颤声道,“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素雅打量着这个小厮,忽然道,“很好,从明天起,你就是这里的掌柜。” 青衣小厮一愣,傻傻的盯着素雅。 素雅微微一笑,“因为我喜欢你这个傻样。” 回到房间,云潇然不由叹道,“想不到陈掌柜都反水了。” 素雅道,“不错,这真是我意想不到的,他毕竟是教里的老人了。” “可是,幕后指使是谁?” “除了一个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素雅沉默片刻,心道,虽然我知道回去,必然危机重重,但是我必须得回去,“潇然,你还是回流云庄吧。” “不,我不回去,”云潇然断然道,虽然素雅以前时时想法折磨他,可是,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现在身处险境,他并不想就这样离他而去。 素雅一怔,随后一丝喜悦潜入心底,“你不怨恨我了。” “我怎能怨恨于你,”云潇然叹息道,“毕竟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好,潇然,这次我不会忘了你,”素雅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愿放开。 良久,云潇然打破了沉寂,“从你刚才出手的剑法来看,你功力并不弱,为什么你先前还要用那般令人不齿的手段对付刘门主?” 素雅身子顿了顿,沉思良久,才用极低的声音说出,几乎难以听清他在说什么。 “因为我现在所练的功法有个致命的弱点,而且,白云剑对我来说,至关紧要,如果,□□刘之心的成本极低,我为什么不去利用他。” 云潇然还是听到了,心中不由一震,不由的抬起头,道,“那你回去,真是凶多吉少,不如先暂时在云国逗留些日子,打探清楚教内形势,再回去。” “我等不了,”素雅平静道,“我不能做个懦夫,我必须回去亲自解决。” 这实在太过于冒险。 素雅沉默着,突然道,“潇然,你知道明月教的来历吗?” 云潇然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前朝月朝的故事吧?” 云潇然霍然一惊,道,“你的意思是?” “不错,明月教创始人乃是月朝瑞王,这么多年来,历代教主都以光复月朝为己任。” “可是,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又何必执着,”云潇然不由叹道。 “是呀,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的人都累了,所以这些年来,教中内乱不断。” “但是,我必须去做,这是我作为一个明家后人所负的使命。” 素雅喃喃道。 云潇然的心一沉,怪不得流云庄会成为素雅的眼中钉。 只要明月教还在一天,流云庄就会阻止他们的野心,所以,他们必然只有成为敌人一条路。 云潇然忽道,“可是,教主,你想过没有,太子已死,当今皇上又最为宠爱明妃,那么明妃的皇子将来就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君王,这样一来,这位未来的皇帝身上也有你明家的血统,不是吗?你为什么还是苦苦念着复国不忘呢?” 不提倒好,一提素雅的脸就阴沉下来,“你都能想到这些,难道云若静就想不到吗云若静眼里根本容不下明家人,朝廷之事,与他何干,他偏要找理由,横生是非,只怕他在京城这一闹,这个反复无常的皇上又要对我姐姐起疑心了。” 云潇然仔细一想,不由沉默下来。 是的,如他所言,云若静上京就是与太子有关。 ☆、卷七02 归途多难 “潇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复国无望,教中的不少老人已生倦心,还有一部分人生了异心,想取而代之明家。如果我和姐姐再不做些成绩出来,不能服众,先人创办的基业总有一天会毁在我的手上。” 素雅惨淡一笑,“你只知道我冷酷无度,但是你又怎么能明白我的苦衷,你知不知道,素月心法在历次的内乱之中,已经破损,我现在得到的秘籍里,只有第五层心法,而且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走火入魔,陆青元等人大概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一向对我不敬。” “我知道,”云潇然幽幽一叹,缓缓道,“当初潇然的命由你所救,潇然对教主的要求自是义不容辞。” “还是你好,”素雅握住他的手,轻轻一叹。 那青衣小厮到是手脚勤快,很快就将客栈刚才打斗的痕迹清扫的干干净净。 车夫是素雅手下的一个黑衣卫,虽然以一敌四,身上伤痕累累,但是好在只是伤在外表,并未动骨,因此,几人在客栈住宿两天,便准备离去。 离去之时,素雅笑眯眯的对着青衣小厮道,“记住,你可是这里的小掌柜,一言一行都要多个心眼。” 那青衣小厮低着头,连连点头。 出了范阳城,向前行一里路之后,便踏入了一座大山之中,这座山名唤断界正是云国与域外的交接之处,踏过这座山,便到了西域国境内。 明月教便坐落在西域国的明月山中。 据说明月山本是无名,当年月朝亡国之后,瑞王带着他的忠心下属四处漂泊,最后来到了西域国,看上了此山的美景,便取名明月山,在此建立明月教,随着明月教在江湖之中的一步一步崛起,导致明月山明月峰名声远播。 断界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贯通于云国与西域国。 因此三人早就弃了马车,鱼贯行走在山道上。 一边是绝崖,一边是茂密丛林,地势比较险要,三人小心翼翼的行走着,期间,云潇然的心一直处于高度的警惕之中,因为这么险要的地方,如果有强敌来袭,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一路并无什么动静,很快,羊肠小道即将完毕,前方出现一个平坡,道路比起刚才也宽了几倍之多。 云潇然心中一宽,拉着素雅正要跃到前方大道之上时,忽然听得一声尖利的哨声划破山林的寂静,随后一群蒙面人从密林之中跃了出来,随后便是密密麻麻的暗器向三人飞来。 云潇然与素雅大惊,不假思索同时佩剑出手,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声音,那些暗器纷纷被震飞,四射而去。 忽听得轰轰隆隆之声从山上响起,素雅大声道,“小心。” 只见山壁上一片滚滚的山石向三人立足之地快速落来。 素雅拉起云潇然平地而起,人在空中,以剑触地,接连几个动作,向身后的密林跃去。 车夫在素雅的提醒之下,也连连足尖点地,然而却不顾一切的向前面的蒙面人冲去。 素雅见状,不由道,“他想要给我们杀出一片血路,潇然,我们不能负他的心意。” 山石还在滚滚而下,素雅恨声道,“他们是想要置我们于死地,我绝不能让他们如愿。” 现在前面有杀手和滚石等着自己,是前进还是后退? 素雅一咬牙,道,“待会我背着你,你在我身上以剑挡暗器,我则想法越过那些山石。”云潇然郑重的点点头。 素雅暗中运气,猛然一掌向前方的山石拍去,但见山石崩裂,碎块四溅,云潇然见状不由心惊,他竟然想不到看似柔弱的素雅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但是随即又有更大的石头从山顶滚落。 势不可挡。 虽然比不上自然所形成的山崩,但是也是让人心惊。 素雅正犹豫着,忽然背后有人冷冷道,“素雅,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素雅猛一回头,从背后的山林中窜出几人,手中拉着巨弓,每弓搭着三支利箭,正对着他二人。 现在是前后均无退路。 “想不到,你们居然这么大胆,”素雅喝道。 他脸上杀气腾腾,浑身弥漫凶气,气势宛如杀神。 其中几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素雅,不由心中陡生寒意,纷纷后退。 “怕什么怕,他们两人是躲不过我们的利箭,”为首一人竭力道。 受他鼓励,那几人停住了步子,又将手中的弓箭瞄准素雅。 素雅厉声笑道,“很好,连你们弓□□组都背叛了我。” 为首的道,“不是背叛,只是我们认为陆长老比你更适合当我们的教主。” “住嘴,”素雅怒目道,“你们还记得是谁创立起明月教的吗?” 为首之人笑道,“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 他手一挥,下令道,“送他们上路。” 素雅横剑于胸,面色凝重。 突然,石头滑落的声音越来越小。 滚滚的山石也得越来越少,渐渐的只有零零散散的石头滑落下来。 为首之人面现诧异之色道,“你们还不出箭。” 没有人回答他,他不由转头一瞧,顿时面色大变,那几个射手仍然静静的立在那里,但是却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素雅动了,他快如闪电,挥手扬起一剑,只见寒芒耀眼,一道血芒溅过,那些人瞪大双眼,直挺挺倒在地上。 素雅双手作揖,对着密林朗声道,“素雅谢过不知名的大侠,此次救命之恩,素雅没齿难忘。” 山林寂寂无语。 素雅与云潇然对视一眼,顿时心意一通,便向前方冲去。 这个不现身的帮手给了他们无比的信心。 前方,车夫摇摇欲坠,身上已经插了两柄剑,但是,仍然顽强的用自己仅余下的力气胡乱的挥手刺着。 云潇然看着那帮杀手,心中突然生起了怒意,骂道,“贼子,看剑。” 长剑一挥,夺光式已是出手。 这看起来极普通的一剑,却在瞬间夺去了离自己最近的两个杀手性命。 他红着双眼,狠狠从杀手身上抽出长剑,再次将流云十三式连绵不断的使出,现在,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指令,那就是杀,杀,杀。 剑光暴涨,剑气森然,剩下的杀手都被云潇然的可怖样子惊呆了。 他披头散发,双眼赤红,目中射出寒气,手中的长剑不断的舞动着,长剑所过之处,不留人气。 蓦然,有人惊道,“他的剑法好像是流云庄的流云十三式。” “什么,流云十三式,”立时,有人心颤了,道,“那还不快走。” “想走,你们也走不了,”一旁的素雅冷笑道,“再让你们见识见识素月剑法。” 他凌空而起,长剑如闪电般击下,剑气逼人,对着敌人,毫不留情全力攻刺。 惨叫之声接连响起,云潇然浑然不觉,他只知道,看到车夫那悲惨的模样,他已经动了怒火,他甚至可以想象车夫为了给自己和素雅闯出一条血路,是如何的被那帮杀手围攻,身中数剑却依然不屈不挠,他必须为他报仇。 杀,杀,杀死所有的杀手,方可解自己心头之恨。 素雅讶然的看着浑身如同血人的云潇然,不由轻身喊道,“潇然,够了,他们已经死了。” 云潇然似乎并没有听见,他仍然毫无目的的挥舞着手中的剑。 素雅气沉丹田,猛地大喝一声,“云潇然。” 犹如当头一棒,云潇然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望着眼前的素雅,他不由涩声道,“你喊我了。” 素雅皱了皱眉,走上前去,轻声道,“你也不知道怎么了,仿佛走火入魔一般,见人就杀,让人看到,不由心悸。” 云潇然转了转乌黑的眸子,四下一扫,眼神一暗,“我知道。” 素雅道,“你刚才那个样子,简直太疯狂了,我都无法想象这就是平时的你。” 云潇然的视线落在车夫身上,黯然道,“想不到我们终是晚来了一步。” 素雅安慰他道,“现在这些杀手已经全部解决,你也不必愧窘。” 两人合力用剑在地上挖了个深坑将车夫掩埋在里面。 云潇然怅然道,“教主,杀手一股一股的前来,我们不如抄小路回去。” 素雅闻声古怪的一笑,“小路,只怕那里是上黄泉的路。” 云潇然道,“为何?” “他派人在断界山截杀我们,就是给我们造成一个事实,他在大路上等着我,如果我们走小路,反而中了他的计。” 云潇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一时不由怔住了。 “不过,我并不怕他,”素雅恨恨道,“我一定要夺回我自己的东西。” “那么,我一定在你身边帮你,”云潇然忍不住道。 看着现在素雅孤身一人,云潇然不知为何,心中突然起了怜惜之意。 突然,林中响起一阵笑声。 素雅握紧手中之间,冷声道,“什么人?” 从林中缓缓传来一阵徐徐的脚步声,随后,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衣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云潇然呆了呆,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随后欢快道,“原来是你帮了我们。” 斗笠人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素雅则狐疑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青衣人。 这人声音嘶哑难听,斗笠大的挡住了他的面容,看样子,不像是个好人,可是为何肖然见了他,却一副开心的样子。 他平静道,“不知阁下是?” 斗笠人淡淡道,“在下无名无姓,教主不必多问。” 素雅尴尬的一笑,道,“既然刚才是大侠仗义出手,素雅感激不尽。”说着,拱手一礼。 斗笠人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是看在云公子的面子上才出手,并不是为你。” 素雅也不生气,道,“虽然不是为我,但是我这条命还是经你手所救,所以你依然对我有着大恩。” 斗笠人默然片刻道,“我刚才抓住一个活口,从他口里知道,大路小路,陆青元都布置了杀手,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回云国去吧,不要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 “什么,果然是他,”素雅道,“既然如此,我更要回去了。” 斗笠人讥讽道,“就凭你的这些三脚猫功夫,你还敢回去。” 若是以往,有人如此这般嘲笑他,素雅一定会给对方一巴掌,不过,现在对方是自己的恩人,他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平静道,“不错,三脚猫功夫也还是功夫。” 云潇然见状,忙上前解释道,“前辈,我们必须回去。” “哪怕回去是死?” “不错,”素雅斩钉截铁道,“我会不折手段拿回本应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卷七03白云剑 斗笠人冷笑一声,“不择手段,哪怕是出卖你的身体你也愿意?” “你,”素雅一下子被对方呛住了。 斗笠人悠悠道,“你不就是那样用自己的身体勾,引刘之心吗?” 素雅的心一下子变得烦躁,“你虽然救了我,可也不容许你言语无忌。” 斗笠人拍拍手,“明明我说的是事实,你为什么不高兴,莫非是怕你的同伴不高兴。” 素雅转首凝视着云潇然片刻,缓缓道,“与他无关。” “那样就好,”斗笠人道,“你们要回明月教,首先得通过我这一关,通不过,都给我滚回云国。” “你,你,”素雅气的咬牙切齿,想不到对方是越来越猖狂。 云潇然不由心中疑惑,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斗笠人漫不经心道,“云公子,虽然你的小教主会半部的素月心法,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半部心法保护不了你,你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云潇然苦笑一声,“我的命是他救的,还给他,又有何不可。” 声音里带着无限的伤悲。 反正,此生是无法为义父报仇,也是无法再与师兄相见,不如自己先行离去。 斗笠人怔了怔,才笑道,“看来你的小教主还是找对了你这个忠心的助手。” 素雅傲然道,“你嫉妒。” 斗笠人道,“没有,但是我知道,明天就是你散功的日子,那时,你便如普通人一般,如果杀手追来,这个云公子一人怎么能保的住你。” 素雅面容骤变,霍的抓紧手中佩剑,冷冷道,“休的胡说八道。” 到是一旁的云潇然一愣,他见素雅的反应如此强烈,不由心中怀疑,莫非这前辈所说的是真的。 斗笠人无视素雅的脸色,继续道,“素月心法虽然不错,可是现在留在明月教中的确实是残页,原本早已失传,更为恐怖的是,如果素月心法不能达到第八成,修炼之人每月十五便会散功,这时,是他最为薄弱之时,同时,也是历代明月教内乱迭起的原因,小教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云潇然睁大了眸子,惊愕的盯着斗笠人,若果他所说的一切属实,那么,的确,前路凶多吉少,因为听他的意思,明月教中似乎已经有人知道素月心法的弱点,而且,素雅曾经告诉过他,他只修炼到第五成,那么。。。。。。。。 素雅呆呆的立在那里,面色已经变得灰白。 不错,这是明月教历代内乱产生的根源,甚至可以说,是每个明家人的噩梦,这100 多年来,明月教的实力也在江湖之中大为减退,但是,这个秘密只是教中极为重要的几人知道,而这个斗笠人,明明不是教中人,他又是如何的知? 一想到此,素雅心中暗暗起了杀意。 对,杀人灭口,素月心法已经遗失的事绝不能传入中原。 素雅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剑柄。 斗笠人目光飘在他的身上,突然淡淡道,“不过,这个弱点并不是没有办法可解。” “你说什么,”素雅一怔,随即道,“这个弱点你有法子。” “不错,”斗笠人道,“你想知道怎么解决素月心法的弱点,那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素雅突然一笑,“胡说八道,你非我教中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是吗,”斗笠人坦然道,“如果你不信我,我相信,你将后悔一生。” 素雅漂亮的眸子转来转去,不由之主将探寻的目光射向一旁的云潇然。 云潇然心中一动,忙道,“教主,我相信他。” “为什么?”素雅下意识反问。 “直觉,”云潇然道,“如果他想害我们,刚才就可以了,何必等到这一刻。” 素雅想想,潇然的话确实是有道理,不由心中微微一动,但仍然是半信半疑的望着那人。 斗笠人轻笑一声,忽然手一抬,解开自己手中那个包裹的长形物。 随着细布一层一层的被解开,一柄长剑出现在二人面前,云潇然一见,不由大吃一惊,那竟然是白云剑,只是此刻它静静的躲在剑鞘里,暂时收敛了它的气息。 云潇然一阵头晕,忍不住颤声道,“云,云若静呢。” “死了,”斗笠人漫不经心道。 “你胡说,”云潇然一声历斥,向斗笠人扑了过去。 斗笠人斥道,“傻子。” 身子动也不动,眼看云潇然便要接触到他时,他手指微微一点,也没见到他怎么出手,云潇然就身子一颤,似乎便要昏倒过去。 斗笠人伸手一抱,将他揽在自己怀里,淡淡道,“现在,你相信我吗?” 素雅摇摇头,对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制住了云潇然,这等手法,自己远远不及。 但是,他手上的那柄剑,闪着奇异的光,诱惑着他的双眼,他无法拒绝,因此,他冷冷道,“好,我相信你,但是我也相信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拿到那把剑。” 斗笠人吃吃一笑,“本事,床上的本事,你利用了刘之心,拿到它了吗。” 素雅见自己的丑事动不动被他提起,不由恼羞成怒,道,“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条件?” “条件就是要你成为我的人,”斗笠人张狂道。 “然后被你控制,替你卖命,是不是?”素雅反问。 “哦,这倒不是,”斗笠人突然笑了,“堂堂的明家小教主,我怎么会这么不识风情。你依然是你的教主,明月教也依然是你的明月教,我只是要你好好的做我的人,至于怎么让你做,我暂时还没想到。” 素雅沉默着,看看依然昏迷的云潇然,道,“我答应你。”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何居心,但是白云剑确实在他手中,自己只有先答应他,稳住他再说。 同时,他心中暗自称奇,这人是怎么从云若静手中夺过白云剑,如果这人使巧从云若静手中夺过,那么,难道他一直隐藏在流云庄,如此一来,这人的心机实在可怕。 “那好,你跟我来,”斗笠人道。 素雅抱着昏迷的云潇然,失魂落魄的走在山间小径上,向断界山深处走去。 他不知道斗笠人要将他带到何处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开始飘起细雨,这深秋的雨,带着刻骨的寒气,向他袭来,然而他毫无所觉。 他在想着,不管这人是敌是友,只要白云剑在他手中,自己还是要冒险一试,因为,白云剑里的秘密,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突然,斗笠人道,“到了。” 素雅一惊,才发现自己已经随着这人来到了一个断崖边,探头一望,云层滚滚,竟然无法看清崖底究竟是什么 显然是个万丈深渊。 素雅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斗笠人从他手中抱过云潇然,笑道,“跟我跳下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跳了下去。 素雅怔怔的立在绝崖边,心中觉得不可思议,这么深的绝崖跳下去,会有命吗,难道这人竟然是让自己跳崖自杀。 想起那人手中的白云剑,素雅一咬牙,双眼一闭,猛地跳了下去,不管如何,都要得到他手中的那把剑。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不时有树丫枝叶拂过他的身子,素雅只是紧闭双眼,心情郁闷。 砰的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素雅急忙一张眼,才发现自己被一张巨大的网兜住了,这张网离地只有几米高,旁边站着斗笠人和云潇然。 云潇然已经清醒过来,一见素雅,不由欣喜道,“教主,你真的下来了。” 素雅哼了一声,暗道,原来此人在下面已经做了周全之策,怪不得那么有胆子。 斗笠人笑道,“妙极妙极,我以为你不敢下来送死。” 素雅一翻身,从网上一跃而下,冷冷道,“白云剑我还没拿到手,怎会不下来。” 这时,他便打量着崖底的景色,不由大为吃惊,现在已经是深秋,然而崖底却景色如春,别有洞天,不远处是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潭,水气袅袅娜娜,看不清楚,到处都是碧绿的小草,奇异的野花。附近有几幢石头搭成的小屋。 斗笠人指着那方冒着热气的潭水道,“这里的水一年四季都是热的,你说我带你来的地方美不美。” 素雅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过了不多时,斗笠人道,“素雅公子,我累了,麻烦你进屋去给我泡一杯茶。” 素雅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的走进厨房去,云潇然见状,连忙跟在他的身后帮忙。 一连几天,斗笠人把素雅和云潇然当下人唤来唤去,素雅心中对他是愤恨之极,但是,看在白云剑的份上,他暂时忍下这口气。 这天晚上,素雅见云潇然已经睡着了,心中仍是不放心,他轻轻点了他的睡穴之后,才离开房间,向外走去。 无论如何,不能被这斗笠人继续欺负,他必须有行动。 素雅心里烦躁的想着,忽然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素雅一惊,只见一个人影从水潭站起。 素雅正要离开,那人喝道,“你过来。” 素雅不情不愿的来到谭边,只见那人的斗笠和衣裳放在一旁的草地上,他赤,裸着身子,瞪视着素雅,“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无法入眠?” 素雅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素雅的胳膊,顺势一带,素雅猝不及防,被他拖入潭中。 素雅挣扎起来,男人暧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今夜不错,正适合情人做,爱。” 素雅脸一烫,道,“我和你可不是。” 男人道,“不要紧,过了今夜就是了。” 素雅本来想吐他一口,但是心中一动,顺势反手楼主男人的身子。 男人长得不怎么样,面色蜡黄,脸上还有一道道伤痕,有时看上去,让人觉得狰狞可怖,声音更是嘶哑难听,让人听着不禁难受,但是身子骨不错,肌肤健美,孔武有力。 男人用手抬起他的脸,面无表情道,“说,你跟多少人做过。” 素雅瞪了他一眼,道,“我本来就不是谁的人。” 男人呵呵一笑,毫不犹豫的解开素雅的腰带,随后将他的衣裳一一解开,扔在草地上。 道,“那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素雅柔柔笑道,“你的人?现在没有人能占据我。” 话还未说完,男人的大掌一把掐进他光滑的脖颈,沉声道,“信不信我可以一把掐死你。” 素雅脸上的笑容冻住了,他道,“那你就掐死我吧。” 男人鄙夷道,“掐死你很简单,但是像你这么淫,荡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如我先享受够了,在好好折磨你。” 素雅眨眨眼睛,笑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要生气。”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28节 ☆、卷七04永春谷 男人低下头,一步一步逼进他,突然在他耳边恶声道,“说,除了刘之心,你还跟什么人做过?” 掐着他脖子的手又是一紧。 素雅深深吸一口气,刚才被那男人的手一卡,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现在他用手沿着自己胸口顺了顺气,才冷冷道,“真是奇怪,我与你素不相识,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生气,莫非,”素雅不怀好意笑道,“你喜欢我。” 啪的一掌甩来,打的素雅昏头昏脑,男人警告道,“少来挑衅我,我的耐心不是很好,知不知道。” 素雅用手抚着自己的脸颊,从自己入江湖以来,就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他心里恨恨道,丑八怪,等我偷到了白云剑,不把你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 男人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突然一笑,阴测测的道,“怎么,你很不服气,是不是,那么,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忤逆我的后果。” 然后他一下子就堵住了素雅的唇。 水汽氤氲,早已飘飘渺渺遮掩住了二人的身影。 云潇然一睁开双眼,就慌忙起身,却发现对面的床上被褥整齐,看样子,似乎并没有人在上面睡过。 他不由心中犯疑,顾不得多想,慌忙来到门外,他得赶紧把他们昨晚换下的脏衣服洗刷干净,因为昨天斗笠人警告过他,如果今天不完成任务,那么明小教主就要受他的处罚,云潇然不忍心让自己连累到素雅。 他慌忙端着盆子,来到附近的小溪,这条溪水是从温潭里漫出来的,因此一连四季都是温热的。 云潇然将泡湿的衣服摆在溪边的青石台上,拿起木棒一下一下的捶打,边捶打边回忆起前几天的事。 当他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身旁的人竟是那斗笠人,斗笠人笑呵呵道,“你不用闹着要为云若静报仇,因为以你现在的功夫,十个云潇然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恐怕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的教主和他的明月教。” “其实,云若静无视白月寒对他的警告,多次动用流云庄秘法,他的身体早就不堪一击,你走之后,他大受打击,处于濒死状态,我于是趁此机会,送他最后一程,那是让他解脱,你知道吗?” 云潇然见他若无其事的说着,心中一阵一阵翻痛,如果这人只是口头上说说,那么他一点都不会相信,但是,他手里有白云剑,这是流云庄的镇庄之宝,只有流云庄庄主才能拥有,云若静一直将它视为自己的生命,所以此时此刻,云潇然不由不信。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云潇然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木棒狠狠的捶打在衣裳上,啪的一声惊醒了云潇然。 斗笠人在远处召唤他,“云公子,衣裳洗好后,记得去煮粥。” 云潇然头也不抬应了一声。 这原本是素雅的活,但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偷偷的帮着素雅。 谁叫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谁叫他自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公子爷。 云潇然将所有的衣裳全部搭在不远处的麻线上,才蹒跚着回到厨房。 奇怪,今天不见素雅的踪影。 每次这个时候他都是站在自己的身边协助着自己煮饭做菜。 云潇然的心悬了起来,他不会是背着自己找斗笠人去了吧。 云潇然心不在焉的生火,淘米,心中愈加是惴惴不安。 斗笠人双手抱胸站在厨房门口冷冷的盯着他。 云潇然默不作声的做好一切,才抬起头来,望着他,端详片刻,道,“粥已经熬好了。” 斗笠人无论何时都带着那个斗笠,让云潇然感到这人有些阴森。 他走到云潇然面前,从锅里用勺子舀起一碗粥,道,“剩下的都归你了。” 云潇然诧异的望着他,暗道,真是太阳从西山出来,前几天苛刻的恨不得只能让自己和素雅给他白干活,今天倒是变得大方了。 云潇然仍是静静的立在那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他究竟是什么人,是天使还是魔鬼 斗笠人很体贴的将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蜷在被子里的素雅,不由暗中好笑。 现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起来,喝粥。”斗笠人吩咐道。 素雅倔强的一动不动。 斗笠人到是没有这个耐心,直接掀起被子甩到床尾,厉声道,“不听话,是不是?” 素雅忍着身上的酸痛,缓缓坐起来,恨恨道,“与你无关。” 斗笠人笑道,“你再不起来,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听。” 素雅别过头去。 斗笠人道,“也许你特别想听呢。” 随后便径直道,“想当年明月教主夫人生出一对龙凤胎,但是教主只选择了女婴,而将男婴派人偷偷送人,你猜这是为什么?” 素雅虽然面上一副平静的样子,心里却是一震。 “因为那男婴并不是真正的男婴,教主发现他竟然是个阴阳人,教主认为这个婴儿是个不详之物,所以暗中派遣人将孩子送出。” “但是过了七八年,教主发现某些别有用心的下属在偷偷传播明月教将要异主的消息,而原因就是教主只有一个女孩,于是,他便派人将当年被自己抛弃的孩子接了回来,并郑重的告诉大家,他的儿子多年前被他送到外面秘密训练去了,顿时,这个消息让教里一时又变得平静下来,但是他忘了,孩子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想法了。” 素雅仍是不吱声。 斗笠人用手抬起他的下巴,柔声道,“所以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如果某人是阴阳人的事传到明月教,想必从此明月教将要永久异主了。” “明家的后人是不可能接受这种不祥之物的,一旦出现,就是证明明家受到天谴。” 斗笠人道,“所以那时即使明家是月朝皇室后裔,明月教众也不会接受。” “所以为了避免他们发现某人身上的秘密,为了震服教众,某人姐弟俩急于做出成绩,于是姐姐便设法进了皇宫,弟弟就暗中派人潜进中原准备与姐姐里应外合,对不对?” “你说,我讲的这个故事好不好听。” 素雅心中对此人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浮现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道,“好听。” 斗笠人柔声道,“你既然知道好听,就要好好听话,知道不。” “知道了,”素雅浅浅一笑。 斗笠人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温柔道,“其实呀,这里是永春谷,本来就是前任教主秘密休憩的地方,因为他看中了这里的温泉,却不知道为何又将此处舍去,真是可惜。” 素雅闻言,不由一惊,失声道,“不可能。” 的确,父亲临死之前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个地方,这怎么可能? 但是,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知道明月教里的不少事和自己的秘密,让他后心不停的冒寒气。 这个人,知道的太多,决不能留下他。 斗笠人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你想要杀人灭口,你以为可能吗?” “我既然知道这些秘密,一定做了周全的准备,以我之见,现在化解素月心法的弱点才是你最应该的关心的,否则,你永远也夺不回你的明月教。” 素雅镇定的想了想,甜甜的笑了,“是的,我知道你是大侠,一定会出手帮助我的。” 斗笠人道,“嗯,这句话让人听得进去,如果你早就这么做,何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素雅低头道,“以前是素雅不懂事,请大侠莫生气。” 斗笠人盯着他,突然道,“我可以帮你,就看你愿不愿意。” 素雅露出一副欣喜的样子,道,“你说,有什么条件?” 斗笠人右手托起他的下巴,缓缓吻上去,含糊道,“就是让你成为我的人。” 素雅一想起他那张丑陋的面孔,身上的肌肤不由的起了疙瘩,但是强颜欢笑道,“这也很好啊,只要你能帮我夺回我的教主之位。” 斗笠人松开他,望着素雅沉声道,“自己好好休养,等你好之后,我带你到一个去处。” 素雅心中一动。 这天,云潇然在厨房前正用力劈着一堆堆干柴。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些天,他忽然发现自己与以前相比不再那么惧怕寒气,而且气血也较之以前更为通畅了。 斗笠人站在一旁注视着他,道,“看不出来,你还比较勤快嘛。” 云潇然没好气的道,“教主都在你手里,我能不勤快吗?” 斗笠人颇有意味道,“据说你教主对你并不好啊,你为什么还这样替他卖命呢?” 云潇然停下手中动作,淡淡道,“我的命都是教主救的,况且现在他对我的态度好多了。” 斗笠人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无路可走只有跟着他吧。” 云潇然霍的站起,他的话一点不错,的确,流云庄是回不去了,他也只有跟着素雅。 斗笠人笑道,“如果当初你能狠下心肠杀了云若静,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云潇然紧咬朱唇,一声不吭。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能怪你自己心肠太软。” 斗笠人嘲笑道。 云潇然抡起斧头狠狠劈下去。 顿时,木头粉身碎骨。 云潇然眼里含着泪,在心中一遍遍唤着云若静的名字,大师兄,我真的好想你。 斗笠人冷冷道,“今天收拾好行李,我们明天进山。” “进山,”云潇然抬起头,诧异的问道。 “不错,”斗笠人道,“难道,你们愿意一直躲在这个地方吗,任陆青元在明月山胡作非为?” ☆、卷七05飞瀑寻宝 云潇然与素雅目不转睛的盯着斗笠人的一举一动。 斗笠人右手握着白云剑,只见他另一只手搭在剑柄上,左转三圈,又转三圈,突然,嗤的一声,剑柄与剑身顿时脱离开来,一张薄薄的绢纸掉落在草地上。 素雅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副细绢。 斗笠人又按照原来的方法将剑柄与剑锋结合在一起,将剑入鞘。 他俯下身拾起那副细绢,淡然道,“这就是历代明月教主想要的宝藏图。” 云潇然大吃一惊,枉自他从小在流云庄长大,甚至一直深的义父宠爱,却从来不知道白云剑的剑柄之中暗藏有宝藏。 素雅激动不已。 斗笠人展开那副细绢,便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画着山形地势,甚至都标出了山峰,流水,峡谷,描画的甚为详细。 这就是明氏给后人留下的宝藏。 如果有了它,就可以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三人对着这幅地图研究了半天,最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宝藏就埋在断界山中,斗笠人不由感慨的对素雅道,“想必当年你的父亲也已经知道它在断界山中,才在永春谷中修筑了休憩之所,每年都要秘密到此,只是不知为何最后又放弃了。” 素雅冷声道,“我父亲一直都没放弃,他只是中了叛徒的暗算,所以就再也没来这里了。” 只是,他心中也甚为疑惑,为什么他并没有把秘密全部告诉自己。 云潇然端详一番,突然道,“我看所有的支线都指向断界山以西,看来宝藏应该埋在断界山西部山脉。” “不错,我们出发。” 三人沿着小溪的下流一路寻去,走了大半天时间,才发现前面是一出绝崖,溪水从一处杂草覆盖的洞穴缓缓流出。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突然云潇然脑海灵光一闪,连忙蹲下身,用手拔开洞穴的杂草,果然这个洞穴有半人之大。 洞穴里面一片黑暗,只听得潺潺的水流声,大家猫着身在里面涉水行了大约一个时辰,突然眼前又是一个半人高的洞口,云潇然用手扒开杂草,一丝阳光懒懒的射了进来。 三人依次出了洞口,回身望去,茂盛的草业已将那洞口完全掩盖住,如果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里面别有洞天。 山林里面静悄悄的,面前是密密麻麻的古树,,三人沿着从洞口流出的小溪继续往前行走,突然眼前一亮,面前霍然开朗,偶尔有人匆匆而过,原来他们竟然已经来到断界山山脚。 拿出地图,斗笠人看了看,果断指着一条小道,道,“我们沿着这条小路而去。” 于是三人又开始了登山的历程。 三人边走边查看地图,陆陆续续爬了半个月的山,这天,他们来到一处瀑布前。 斗笠人瞧了瞧地图,疑惑道,“按地图来看,确实是这里,但是,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不错,”云潇然沉吟道,“这里就是一处普通的景观,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斗笠人沉思着坐到一旁,他闭目倚在一株大树身上,休息着。 素雅秀眉紧缩,静静的盯着那哗哗的瀑布,恨不得一瞬间能从那里发现什么异样。 光线渐渐暗下来,云潇然便缓缓从附近捡些枯枝败叶,丢在一旁,准备再去抓些山鸡野兔时,那斗笠人已经风一般的绕到他身边,顺手丢下两只野鸡在地上,道,“赶紧洗干净了,烤来吃。” 素雅闻声,便气呼呼的捡起山鸡向瀑布下面的水潭边走去。 云潇然连忙跟了上去,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道,“教主,让我来做吧。” 素雅瞧了他一眼,眼睛一酸,道,“潇然,还是你对我好。” 云潇然安慰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不对你好,还对外人好吗?” 素雅恨恨道,“潇然,那个人我一定要找机会报复他,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受过这么深的凌,辱。” 云潇然道,“我知道他把我们当下人使唤,但是也用不着这么恨他吧。” 素雅盯了他一眼,便闭了口。 云潇然不知他的内心对那斗笠人早已是恨意滔天。 云潇然将野鸡洗好后,赶紧提到斗笠人面前。 斗笠人已经将火升起,毫不客气的从他们手中拿过野鸡穿在木棍上烤起来。 不一会儿,空气中便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素雅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饿的好难受,可是这个人像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似的,仍然慢慢烤着,顺便从上面撕下几块肉慢慢品尝着。 素雅肚里的馋虫动得更厉害了。 斗笠人不停的道,“好香,好香。” 素雅恼怒的望着男人,道,“我饿了。” 男人像没有听见似得,继续自言自语,“能在这里吃到香喷喷的鸡肉,不简单呀,要知道,这两只鸡可是我亲自动手捉来的。” 素雅难忍心头怒气,衣袖一动,手中握着一把短小的匕首,想趁这人得意之时,暗地里捅他一刀,虽然对方功力高不可测,但是人总要去试一下才能知道自己成不成功。 忽然,斗笠人双目圆睁,双手用力一扯,将剩下的山鸡撕成两半,啪的甩给二人,声音冷如冰霜,“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的鬼主意。” 素雅见他突然发火,心头不由一怯,连忙拿过山鸡慢慢啃起来。 斗笠人一把抓住云潇然的左手腕,没头没脑喷出一句话,“我没想到,连你也想背叛我。” 云潇然一抬头,正对上他的视线,这人的相貌虽然丑陋,然而却有一双极为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他仓皇的低下头,心里因为做贼心虚而砰砰直跳。 不错,刚才他随着素雅在潭边清洗山鸡时,两人便暗暗盘算着趁着今晚联手对付斗笠人,反正已经知道宝藏就藏在这附近,斗笠人也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想不到,斗笠人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这令他和素雅内心更是惊骇。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素雅和云潇然在他冷厉的气势下,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互相瞥了一眼,拿起手中的鸡肉,闷头吃起来。 既然自己的小动作都被他知道了,那暂且先忍忍。 斗笠人找了个洞穴,斜躺在里面,吩咐道,“你们俩今晚好好把火烧起,秋深寒重,免得凉了你们。” 什么凉了你们,怕是凉了你自己吧,素雅愤怒的想。 斗笠人躺在洞里,大斗笠望脸上一盖,很快响起了细微的呼吸声。 素雅无聊的拨动着篝火,痛苦得对云潇然道,“我们究竟要被他折磨多久?” 云潇然只能握着他的手默默安慰着他。 夜深了,素雅双眼打颤,忍不住傍着云潇然睡着了。 云潇然将他反手揽在自己怀里,心事重重,睡意一阵一阵袭来,不知不觉,他也恍恍惚惚入梦了。 熊熊燃烧的篝火,渐渐越来越暗,终于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阵秋风袭来,云潇然打了个寒颤,双眼一怔,才发现篝火早已熄灭,心中一慌,正要准备起身时,素雅的手突然按住了他,轻声道,“不要动,继续装睡。” 云潇然怔了一怔,素雅的手悄悄握住他的手,暗中将自己的真气传到他体内,替他驱寒。 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脚步声,竟然是斗笠人。 斗笠人长叹一声,突然长身而起,掠至旁边山壁上一块凸起的山石上,四处观察。 他失望的拿出那副绢布,黯然叹道,“难道我们就只有一无所获?” 他将绢布随风一扬,心情黯然之极。 此时,正是月圆之夜,月正中天,月光挥洒在这座山林,附近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突然,斗笠人愣住了,手中的那副绢布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然一点一点亮起来。 素雅与云潇然虽然离斗笠人不近,可也注意到他手中的绢布开始如萤火一般发亮,渐渐的,发亮的荧火虫越来越多。 斗笠人低下头,那些发亮的“萤火虫”在夜色之下组成几个字月圆中天,飞瀑观影,白云贯月,珠玉顿开。 他不由漫声吟咏出来。 素雅见状,一咕噜从地上跳起,拉着云潇然向斗笠人走去。 斗笠人忽地一笑,将绢布收入怀中,笑道,“你们醒的正好。” 素雅道,“你想明白了那几句话里的意思了吗?” 斗笠人道,“你俩到我这儿来一趟。” 素雅与云潇然对望一眼,便足间一点,掠到斗笠人立足的山石上,瞧了几眼,道,“有什么稀奇。” 斗笠人道,“你在看看潭水有什么异象?” 经他提醒,素雅才发现,月光倒影在潭水里,然而潭底仿佛如镜子一般,竟然将月亮的倒影反射在瀑布身上。 素雅才发现自己在下面却看不到这个月亮的倒影。 斗笠人道,“我忽然明白了,月圆中天,就是说圆月之夜那天,月上中天之时,飞瀑观影,便是说让你在瀑布观景,你看我无意中发现瀑布有一个月亮的倒影在它身上挂着。” “可是后两句是什么呢?” 斗笠人想了想,“宝藏隐身于白云剑,那么白云剑肯定与它有关。” 素雅道,“你不是说想明白了吗?今晚可正是月圆之夜,如果想不通,那么我们又要等一个月了。” 正在这时,一旁的云潇然嘟囔道,“好奇怪,瀑布上的月亮好像越来越淡了。” 这句话刚一出口,斗笠人面色大变,只见他霍的抽出手中白云剑,道,“我明白了。” 剑光闪耀,斗笠人凌空而起,连人带剑向着瀑布上挂着的那个月亮倒影飞刺过去。 素雅心一亮,沉吟道,“难道白云贯月就是说白云剑去攻击那个虚伪的月亮吗?” 话音未落,便见斗笠人已经冲进了瀑布水帘里,再也不见他的踪影。 “奇怪,难道他真的启动了宝库的大门,还是水流这么猛,把他冲进激流里了。” 素雅头一晃,道,“潇然,我们进去看看。” “好。” 哗哗的瀑布声穿透耳膜,水花四溅在自己身上,素雅与云潇然一咬牙,双双穿过水帘。 水帘后面并不是普通的山壁,而是一个悠长的通道,而且,他二人站在那里,仿佛与瀑布隔绝一般,一点水珠都碰不到他二人身上。 素雅的心突然无故剧烈跳动起来,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将要看到明家自古以来的家业,不由一时激动的无法自己,身体微微颤动起来。 云潇然悄然拉住他的手道,“教主,可能他的想法是对的。” 素雅掠了掠飘过自己脸上的发丝,尽力让自己的心镇定下来,道,“好,我们进去看看。” 一时之间,他也不由佩服前人的智慧,竟然设计出这样的开关,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斗笠人识破,只怕自己永远也发现不了宝藏的大门。 洞里一团漆黑,隐隐约约传来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 两人都是行武之人,耳目灵敏,素雅一手摸着石壁,触手之处只觉滑腻湿润,也不知上面长满了什么样的植物,他本是爱洁之人,心中越发感到呕心,但是强自压下心中不适之感,他一手牵着云潇然,两人缓缓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行。 突然,素雅一脚踩上一个凸起不平的物体之上,一下子不防,啪的一脚摔在地上,连带着云潇然也倒在地上。 素雅伸手一摸,摸索到不少磕手的东西,这些东西冰冷冰冷的,还带着诡异的气息,他撑在一个坚固的的物体上,大指一不小心戳进了这个物体上的一个空洞里,脑海中一道光芒闪过,啊,他不由恐怖的叫了起来。 也恰在这时,里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啪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人开启。 ☆、卷七06密室之像 云潇然顾不得多想,一把搂住素雅,着急道,“怎么了。 素雅深深吸了口气,心有余悸,“我们踩到死人的骨头了。” “不要怕,”云潇然轻轻道,“还有我在这里。” 说着,他拉着素雅,两人慢慢站了起来。 素雅狂跳的心渐渐趋于平静。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火点,渐渐的,火点越来越大,随后便听到噗的一声响,四周突然灯火闪耀,洞里亮如白昼。 素雅这才发现这洞里每隔一米便安装着一个长明灯,火芯上正冉冉烧着。 在灯光下,两人低头一瞧,自己立足的地方周围竟然零碎的散着不少骸骨,在长明灯下,闪着幽深恐怖的颜色,更让人心骇的是,尸骨四周散着不少刀枪剑戟,有的锋刃上甚至已经生锈。 显然这些尸骨已经年代久远。 素雅虽然一向性子薄情,冷酷,可是毕竟年轻,一回想起自己刚才曾与这些尸骨亲密接触,不由寒意从自己的手上蔓延到心脏之处,心口又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当年不知是些什么人在这里残酷殴打群杀? 云潇然也是被地上的这些尸骨惊呆了,一时竟然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过恐惧?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洞中响起,“你们怎么样?” 斗笠人缓缓从拐角处向他们走来,不知为什么,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这个时刻突然成了他二人的定心剂。 一听到他的声音,心头就生起了一股暖流,虽然是淡淡的,浅浅的,但是却存在。 “是你,你为什么丢下我们?”素雅不由问道,他都没觉察到自己话语中带着一丝浅浅的嗔怪之意。 斗笠人上前,一左一右拉着他二人,在灯光之下,健步如飞,连续在这洞中拐过几个弯后,三人眼前再次一亮,只见前面出现一个宽大的石室,一旁的石床上密密麻麻堆满了各色的夜明珠,整个石室散发着五彩绚烂的柔光,美丽之极。 前面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精工铸就的小铜鼎,上面定定放着两颗鸡蛋般大的罕有的夜明珠,桌上放着一把匕首,下面压着一个碧玉盒子。 盒子旁边放着一张羊皮卷。 素雅惊讶的望着这一切,暗道,就凭这洞里的夜明珠,就足够富甲天下,难道祖先留给我的,便是它们吗? 斗笠人坐在一旁,随意拿起桌上的羊皮卷,摊开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在外面遇到那么多尸骨? 素雅摇了摇头。 斗笠人拿起羊皮卷道,“这上面有记载。” 素雅不由一把拿过,那卷上密密麻麻写着不少字。 原来宝藏本为瑞王所埋,由于云国追缉前朝余孽甚紧,且当时云国君上治国颇为有能,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取出。 几百年前,由于一次失误,宝图的事不幸外泄,于是当时的明月教被武林群雄攻破,当时的明月教主由于叛徒的出卖也被群雄所擒,他决心孤注一掷。 于是,他带着群雄进了藏宝洞大门后,他巧妙的在群雄里面用了反间计,很快,为了独吞宝藏,武林中这些所谓的英雄人物一个接一个起疑,开始进行了杀戮,而趁此机会,明月教主则趁着混乱,悄悄躲进石室,得以躲过一劫,因为那群人只顾着互相厮杀,早已把他这个被挑了琵琶骨的废人给忘了。 事后,他见到一地的骨骸,不由大为震惊,想不到由于人性的这些弱点,这些人最终永远长眠于此,于是他专门留下此书,希望后人以此为鉴。 素雅看到这里,想不到明月教历史上曾有一次差点覆灭的变故,不由冷笑一声,道,“原来江湖上的伪君子可真多。” 幸亏当时没有人能活着回去,才使得江湖上现在也无人知道明月教宝藏这件事,对明素雅来说,是件好事。 继续往下看去,他的心不由得再次加速,后面是有关素月心法,长明灯的启动方法与宝藏的埋藏之处。 他不由心道,原来一切都是有设计的,白云剑才是启动宝库大门的钥匙,如果一个人不能走到这里来,再次用白云剑启动石室的开关,那么,石洞里的长明灯就永远不会亮起来,时间一长,出去的道路就将被自动封闭。 长明灯是保持出口常开的关键,只要一燃烧起来,就表明出口开关灵活可用将一直开启着。 寻宝之人必须在长明灯熄灭之前离开,否则将永远葬身于宝库之中。 他霍的站了起来,迫不及待道,“我要找到素月心法。” 说着,将手搭在桌上的铜鼎上,就要转动铜鼎。 “且慢,”斗笠人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不满道,“你太心急了,看完再说。” 素雅只得继续看下去,看完后,不由冷汗涔涔,原来,上面写着,铜鼎左右三转之后,将打开暗门,素月心法就放在一个碧玉盒子里。 但是话锋一转,由于为了检测真正的有缘人,当年变故之后,对开关重新设计,只有将匕首重新插入铜鼎的身上,左右三转,才可开启暗门,否则心急贪欲的人便会由于心急没有看到后面的字,启开了暗门就会利箭穿心而死。 素雅瞪了一眼斗笠人,恼怒道,“不早说。” 斗笠人闻言则心中暗笑了一下。 拿起桌上的匕首,插入铜鼎身上唯一的一个镂空圆洞里,缓缓如羊皮卷上左右三转,登时,只听的石门转动的轰轰声,随着石壁壁门的缓缓打开,展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狭小的暗室,更令人大吃一惊的是暗室里立着两尊石像,被外面的夜明珠一照耀,更是显得神秘莫测。 这两尊石像对立着,手中的长剑互相指着对方的心口。 左侧石像的左手向后伸展着,在他的左掌上同样放着一个碧玉盒子,素雅的眼中眸光流动,想到自己即将找回教中的素月心法全本,他不由得喜不自抑,一个箭步上前,手刚碰着石像上的玉盒,就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异响。 恰在同一时刻,斗笠人身子一动,飞速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斥道,“你太鲁莽了。” 话音刚落,另一手拽过一旁的云潇然,三人急速后退。 也就在这时,两座石像突然转身,两柄石剑转向三人,顿时,石像后面的墙壁上突然嗤嗤射出数枝利箭,向三人飞来,在他们面前半步之遥才落下。 素雅不由噤若寒蝉,想不到斗笠人竟然救了自己一命。 幸亏斗笠人反应快,将自己和云潇然带离了利箭所能到达的范围。 斗笠人指着右边的石像,道,“这个屋的主人是极为心细的,每倒一个地方,必留有信物指点有缘人怎么做,你看右边那座石像身上隐隐约约刻着什么。” 得他一提醒,素雅才注意起来,同时也对着着两座石像仔细观察。 云潇然对着左边的那座石像看了又看,只觉得这尊石像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感觉非常熟悉,但是说自己见过石像,那是不可能的,自己才多大,而这座石像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素雅则仔细盯着右边石像的身子,上面写着,日夜思君,终不后悔,赠吾宝藏,以示吾心。素月心法,明月所有,欲取心法,先将鼎上明珠,放在吾等二人左肩之上。 素雅心中一惊,心道,斗笠人果然说的不错。 他按照要求将两颗夜明珠放在石像的左肩上,这才发现这左肩处微微一凹正好将两颗明珠一一定住。 素雅这才慢慢上前,将玉盒从左边的石像手掌上拿下,凝视着这尊石像,忍不住屈身施了三个礼。 斗笠人道,“小教主,这神像跟你眼睛鼻子如此之像,看来是你的先人了。” 素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与他都是明家后裔,他当然是我的先人了。” 斗笠人若有所思的望着右边的石像,疑惑道,“但是,右边这人是谁呢,竟然与你家人并立,显然这人与你先祖的关系非比寻常。” 素雅一心掂记着素月心法,急切的打开玉盒,从中拿出一把古老的泛黄的秘籍,封面上四个大字,素月心法。 素雅喜出望外,急匆匆来到石桌前,迫不及待的翻起秘籍来。 斗笠人仍在凝望着右边的那尊石像,若有所思。 云潇然一眼瞟见他那沉思的神态,也不由的心中起了疑云,暗道,他为什么对着右边的石像不停的观察呢,莫非石像之中另有玄机。 右边的那座石像是个俊美秀雅的年轻人,五官精致如画,一身劲装,引人注目,但他并没有看出何处有异样。 素雅翻了几页,突然脸色大变,噔的起身,怒道,“岂有此理。” 云潇然慌忙上前,柔声道,“有什么不对吗?” 素雅掩面仓皇道,“你看,原来这两尊石像是明天风和云子仪。” “什么,”云潇然一惊,道,“他们的像怎么会在这里?” 素雅怔了怔,半响才苦笑道,“原因就在这本心法里。” 原来,这本素月心法竟然是伪本,里面记叙了当年的一些事。 当年明天风隐藏身份游历江湖,偶然情况下遇见云子仪,便对他一见动心。 后来,云子仪单身独闯明月教时,游说明天风时,明天风心里极是嫉妒他与云清的情谊,便苦口婆心想要留下他在教里,但是云子仪一心拒绝,说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并且自己的根在中原大地上,于是才有了那场轰动江湖的明月峰决战。 明天风苦恋云子仪却又无法得其心,心中郁闷,便雕刻了两个石像暗地里安放在宝藏地库里,心想自己虽然得不到云子仪,但是在地库里他们却永远站的那么近,以此缓解了自己的相思之苦。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因为他年轻时对云子仪的感情不为众人所支持,且云子仪与他也是君子之义,他竟然相思刻骨,铭入心里,于是便再次私自动了宝库的机关。 他竟然对后来人做了一个规定,凡是想要取得真正的素月心法者,必须对他二人石像要有诚意,要对他二人的石像下跪磕首20 个,才能得到真正的素月心法。 素雅心里恨的牙痒痒的,一直以来,他就将流云庄视为自己眼中钉,结果现在知道自己先人与流云庄先人的纠葛,心中已是难以接受,更别说要自己对敌家的先人下跪了。 他心中挣扎着,发现斗笠人和云潇然都在静静的盯着自己,不由恼怒道,“怎么,你们喜欢看我笑话。” 斗笠人平静道,“原来当年明天风对云子仪竟已相思入髓,然而一片苦心却始终不为任何人所能理解,只能寄托在这两尊石像上,你为何不成全了他的痴心呢。” 素雅望着石像。 冰冷的石像里寄托着那人永远无法化解的痴心,也许他等待着自己的后人能达成自己的心愿。 素月心法是明家人的,所以理应由他向二人下跪。 于是他唇一咬,按照书上所说在石像前面的一块青石台上下跪。 一旁的云潇然与斗笠人也随着他同时下跪在一旁。 素雅一愣,对着斗笠人讥笑道,“你装什么装?” 斗笠人正色道,“我不装,我只真心敬佩云庄主,我没有机会亲眼见到他的真人,因此自应对着他的石像表达我的一点心意。” 素雅哼了一声,“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人说的这些冠冕唐皇的话。” 扔下这句,他便认真的对着两尊石像恭恭敬敬磕着头,虽然磕在青石板上额头不舒服,但是素雅的心已经变得平静。 突然石像旁边的地板缓缓向两边移开,露出一个洞穴,里面仍是一个方形的比较宽大的玉盒。 素雅上前抱起盒子,急切的打开,顿时愣住了。 里面竟然是两套吉服。 最上面是一方信笺。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29节 ☆、卷七07魔剑 斗笠人伸手拿起信笺,阅了一遍,叹道,“原来明天风才是天下第一的痴心人。” “他要求后人给两尊石像穿上新婚的吉服,以达成他自己多年来的夙愿。” 云潇然展开衣裳,推了一下素雅,道,“教主,那就让我们实现明教主这么多年的心愿吧。” 素雅低头无语,只是随着他展开另一套衣裳,各自来到石像前,依着信笺上所言,取下他们手中之剑,缓缓替他们套上吉服。 恍惚间,云潇然的双眼变得模糊,他仿佛看见眼前的两人不是石像,是自己和云若静,神智也变得恍恍惚惚,耳边不停的回荡着云若静的声音,贤弟,师弟,若静一定会护你周全,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动作慢了下来,看着眼前两个穿着大红锦装的石人,不由心中一痛。 明天风虽然生前相思成灾,但是他还有机会让后人替他来完成自己的愿望。 可是云若静不再了就永远不再了,以后自己连到他坟前的机会都没有。 流云庄历来对叛徒不齿,而自己竟做出那样的事。 他反叛流云庄想必已经人人皆知。 为什么,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人竟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如今更是阴阳相隔。 几颗泪珠不由之主的从眼角处滚落下来,云潇然强笑着对素雅道,“还是要对明老前辈说几句祝福的话吧。” 素雅勉强拱手对着石像道,“恭喜恭喜。” 然后拿起盒里的两只长烛,将它点燃了,端端正正的摆放在自己刚才下跪的青石台上。 只看见烛泪滴滴下落,素雅的心一直警惕着,他倚在一旁,见云潇然与斗笠人都变得安静,便不由道,“你们怎么也不给新人来句祝福语。” 斗笠人缓缓摇首,不再理会。 红烛霍霍燃烧,终于泪珠落尽。 素雅头脑霍然一醒,只见摆放红烛的青石台已经挪到一旁,里面现出一个古朴典雅的盒子。 他缓缓走过去,慢慢将它从中拿起,自言自语道,“终于找到你了。” 明天风真是有心计呀。 要想得到素月心法,就得一步一步按照他的指点进行,哪怕你心里再不愿意,也的继续下去, 替他不为世人所接受的感情一偿夙愿。 打开盒子,素雅的笑容冻结了。 里面只有一张粉色的纸签。 素雅按照纸签上的指示,将铜鼎再次向左转四次,只见石像所在处的壁门缓缓闭合,而他对面的石壁则相反的向两边一移,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莫非里面就是宝藏。 素雅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起来。 当三人依次进入通道之后,眼前顿时一亮,心中都不禁暗叹 ,这里竟然是一个宽大的练武场所,里面隔成几个居室,正中的是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生气勃勃。 树下一张石桌,四张石凳。 一股冷冰冰的剑气悄然向四周无形的散开。 素雅不禁打了个寒颤,抬眼望去,那石桌上静静的摆放着一把散发着寒森森的宝剑。 明月宝剑,正是历次明月教主所佩随身宝剑,在不知哪一次的内乱之中突然消失,此后这是历代教主所保守的秘密,也是素雅的心病。 据传明月宝剑与素月心法相辅相成,素月心法若得明月宝剑之力,威力不知提高多少之倍,大有天下无敌之功力。 但是,历代教主都不知为何它突然遗失,想不到竟在宝藏洞中遇见。 突然,明月剑身动了起来,霍的立起在桌上滴溜溜转个不停,三人登时一时愣住。 还未等三人明白过来,剑身自动出鞘,妖红的剑身突然化作一道寒芒向三人射来。 素雅站在最前面,来不及闪避,眼看长剑就要对他穿心而过时,斗笠人的身子已经动了。 铿的一声,斗笠人手中的白云剑及时挡住了明月剑的攻势。 素雅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不知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是为这明月剑不识主人而愤恨,还是为斗笠人对自己的相救而感动? 铿的一声之后,白云剑突然发出一声轻斥后,斗笠人手中的白云剑剑身也开始抖动,仿佛一个跃跃欲试的剑客,正等着出鞘的那一瞬间。 赤红的明月剑再次携着凌厉的剑势向三人冲来,三人已经凛然感到那剑身上的杀气。 突然间,斗笠人将白云剑抛向素雅,厉声道,“要想练成素月心法,必须凭你自己的能力却折服明月剑。 素雅是聪慧之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假思索接过白云剑,利剑出鞘,只见一道天边彩虹划过,明月剑突然终止自己的攻势,稳在空中一动不动。 白云剑则剑身轻颤,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轻吟,连绵不绝。 这是何等诡异的现象。 双方就这样无声的对峙着。 明月剑不再进攻,而素雅也不敢轻易挥动着手中的白云剑。 剑气在大堂之中越聚越寒,素雅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在这样下去,他们三人必将被这石室之中的强烈剑气所伤。 必须破了明月剑的杀气。 就在一刹那,素雅手中长剑一挥,与剑一体,向明月剑掠去。 石室内两道剑气纵横,龙吟之声连绵不绝,叮当之声更是连响数声,白云剑已经与明月剑纠缠上了。 素雅有几次把握不住白云剑,那连绵不绝的剑气让他手腕发抖几乎无法控制。 他紧咬牙关,汗珠湿透了衣衫。 云潇然见状,心中大急,不由拉住斗笠人的衣袖,道,“前辈,帮帮教主。” 斗笠人黯然摇头,叹息道,“要想获得真正的素月心法,只有靠他自己去降服明月剑,否则他达不到素月心法的最高层。” 场中情势急转,突然间,一股力量从白云剑身上传来,力道之大,素雅把握不住,一松手,白云剑脱手而出,直飞上天,也就在这时,明月剑趁势而入,剑身从素雅手臂划过。 所有的事只是一瞬间。 明月剑翻转,回身继续向素雅攻击,白云剑翻转回身,紧盯着明月剑不放。 血珠子一颗一颗从素雅手臂上滑落。 素雅静静盯着那把在空中带着魔力的明月剑,双眼如火,突然纵身而起,向它扑过去。 云潇然大叫一声,忍不住用手遮住了双眼。 他不忍见到素雅被魔剑穿心的模样。 扑通,听到素雅坠地的声音,当当两声,是宝剑落地的声音。 素雅,为什么会这样,云潇然心中掠起一阵无言的伤痛。 虽然他曾经对他极度刻薄,鞭打他,折磨他,可是,在流云庄之后,他们确实同是天涯沦落人,有家归不得,云潇然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把他当做自己最为亲密的朋友之一。 有人拉开他的双手,淡淡道,“你怕什么,赶紧把你的小教主抱起来吧。” 云潇然眼睛一张,素雅左臂鲜血直流,静静的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的望着他,明月剑与白云剑一左一右的落在他的身侧。 云潇然不由惊喜万分,连忙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金创药,轻轻替他敷上,细心的包扎好他的伤口,不停的说,“教主,还好,你没有事。” 素雅望着他,眼中闪过一道温柔的光芒。 “没事,我只是流了点血而已。” 云潇然扶着素雅坐在石凳上,细细的瞧着他手中的明月剑。 此时的明月剑一身赤红已经退去,变得莹白如玉。 素雅把玩着手中的明月剑,心中有一丝的遗憾,虽然找到了明月剑,但是素月心法仍未现世,难道,这个心法已经真的遗落了。 突然,手一颤,没等他反应过来,明月剑发出一道红光,径直向着石壁上挂着的一道山水画飞去。 山水画立即碎成齑粉,墙上出现一个小小的石门,石门缓缓滑动,完成这一切之后,明月剑立即返回到素雅的手中。 素雅愣愣的望着这一切。 墙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穴,一个用黄色的绸布包裹的盒子出现在三人眼前。 素雅难掩心中激动之情,运起功力,一个凌萍飘度凌空过去,将盒子随手拿下后,又返回到石桌旁。 洞穴的大门缓缓关闭,片刻,与周围的石壁融为一体,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素雅欣喜若狂的撤掉外面的黄色绸布,扔在一旁,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本发黄的线装书,素月心法。 素雅忍不住拉着云潇然的手,狂喜道,“潇然,你看,我终于找回了我们明月教的宝物。” 云潇然温柔道,“是的,教主,这是你的功劳,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怕那些自以为是的元老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是的,”素雅恨恨道,“等我练成了素月心法,以前那些欺负我们的老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还有那些叛徒。” 云潇然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教主,现在保持好平和的心情才是重要的,其余的不要想太多。” 这时,斗笠人展开黄色的绸布,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字,不由道,“怪不得。” 素雅忙道,“什么怪不得。” 斗笠人道,“这黄绸上说了,明月剑本是一柄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魔剑,一个偶然机会下,明家的先人征服了他,从此携着魔剑大战天下,建立了明氏王朝月朝。” “在明氏王朝末年,天下大乱,瑞王本想唤醒魔剑挽救王朝,然而,他却惊讶的发现,魔剑已经长眠,不得已,只得建立起明月教,以待后人图之,从此以后,魔剑一直就被秘密安放在这里,以图有缘人来唤醒他。” “一百年多年以前,天下再次大乱,奸宦当道,奸雄篡权,明天风以为魔剑出世的机会到了,遂拿了魔剑,准备与云清争夺天下,然而,魔剑并未唤醒,明天风的素月心法也未达到极致,在加上与云子仪的私人感情,魔剑最终败给了白云剑。” “明天风在此战后突然顿悟,再次将魔剑恭敬放回宝库,如果明家后人有缘,自会夺得。” “魔剑只有汲取了明家人的鲜血才会恢复清明,知道主人回来了。” 素雅静静的听着,狂乱的心情已经渐渐恢复平静,道,“怪不得明月剑在我流血之后,突然不再对我进行致命的攻击。” 是因为他嗅到了主人的鲜血。 斗笠人收起黄绸,冷冷道,“既然你已经找到素月心法和明月剑,那么当前最重要的事便是离开此处,回到我们当初的永春谷修炼。” 然后用戏谑的声音笑道,“明小教主,当初你答应我什么,可要记得呀。” 素雅冷哼一声,“不劳你提醒,不过我不会出去。” ☆、卷七08 宝藏真相 “为什么?”斗笠人问道。 “因为,我们明家的宝藏还未找到。”素雅冷冷道。 斗笠人冷笑,“宝藏,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明家所谓的宝藏不过是让你们后人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你胡说,”素雅吼道。 “你不信,”斗笠人冷笑,将黄绸展现在他的面前,专门指着上面的一行字道,“你看清楚没有,上面写着什么。” 素雅定睛一瞧,上面写着其实素月心法和明月剑才是真正属于明家人的宝藏,不由呆若木鸡。 “小教主,这回你知道了吧,素月心法和明月剑才是你们的宝藏,你们先人是这样谆谆告诫你这个后人,你居然还不相信。” 素雅失魂落魄道,“不可能,一直以来,宝藏图藏在白云剑中,有了它,便可以东山再起,复我明氏王朝,父亲临终以前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一直认为自己在教中的地位是岌岌可危的。 因为没有了完整的素月心法,没有了真正的明月剑,总有一些不轨的人觊觎着明月教主之位,如果不是教中那些对明家复国极为执信的元老支持,恐怕我和姐姐早在教中就已经成为别人傀儡。 为了不让支持我的教众对我失望,姐姐不惜进入深宫,因为只要入了宫,就有机会让让姐姐的孩子成为太子,日后我就可以以外戚身份顺利入朝,然后趁机□□,改朝换代。 可是云若静上京打破了我的计划,我担心有朝一日,姐姐和他的孩子会被狗皇帝所杀,所以我必须要拿到白云剑,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明家的宝藏图会藏在白云剑里,令人不可思议但是我只有去试一试。 因为有了宝藏,我就有了资本,我就可以招兵买马,扯起大旗,剑指京师,给历代以来一直盼望着复国的所有忠臣一个安慰,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坚持有了回报,明家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可是,为什么,给我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素雅忍不住拉住云潇然的手,眼里竟是一片心灰意冷。 云潇然忙劝慰他道,“教主,这说明,明家先人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后人过得好好的,对不对?” “明月教就是你们的财富,如果失去了明月教,那才是自己的耻辱对不对。” “肖然,肖然,”素雅念着他的名字,道,“我现在才发现你对我的重要性,为什么以前我没有发现。” 云潇然轻轻一笑,“教主想多了,以前很多人都对教主好,是教主不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在身边的只有你一人。” “是啊,你是我的教主,又是我的恩人,我可是一定要跟在你的身边。” 云潇然说的时候,眼神迷离,语气飘忽,仿佛在想着什么。 素雅叹了一口气,“我只能是你的恩人吗?” 斗笠人见状,霍地起身,道,“我们离开吧。” “走,为什么要走?”素雅目中有着茫然,“这里是我先人布置的场所,我难道不该好好的呆在这里吗?” “你难道不想回明月教?”斗笠人厉声道,“现在明月教已经换主了,陆青元已经自任明月教主,你还在这里自怨自艾算什么明家后人。” 素雅被他一训,忍不住咬了咬唇,道,“你就只会欺负我。” 斗笠人傲然一笑,“不想被我欺负,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早日练成素月心法。” 素雅一怔,随即将素月心法收入怀中,恨声道,“你别得意。” 正在这时,头上隐隐约约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随着声音,石壁上开始陆陆续续的掉下石头,石块,斗笠人面色一变,道,“不好,宝库要塌了,你们赶紧随我来。” 话这么说着,他左手拉住云潇然,右手拉住素雅,足间一点,便箭一般沿着回路冲出去。 冲过几间石室后,从上面掉下的石块越来越多,堆落在前行的路途上。 素雅看着掩埋在重重石头下的夜明珠,心中剧痛不已。 这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可惜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远。 但是,他没有选择。 斗笠人带着他和云潇然一路疯狂的往来路冲过去。 突然一块石头砸在他的身边左侧,云潇然哼了一声,斗笠人无时间问他伤情,便继续在石块间隙间游走,突然素雅啊了一声,斗笠人心头一紧,他咬咬牙,继续凝神贯注往前冲。 通道上的长明灯已经摇摆着若有若无的火星,渐渐灭了。 他们刚冲出洞口,轰隆一声,几块巨石堵在入口之处,不留一点缝隙。 耳边是哗哗的水流声,斗笠人舒了口气,松开两位少年的手,柔声道,“你们没事吧。” 无人回答,他这才发现他们都已经倒在地上,只因为瀑布声太响,掩盖住了他们倒地之声。 两位少年身上满是伤痕,青一块紫一块,显然被砸的不轻。 哪怕是他自己也是如此。 他笑了笑,心想,能活着出来就好。 毕竟他的功力远远高出这两个少年几倍,因此,他暗中一运气,再次携着两人,身子一蹬石壁,势如利箭一般向瀑布对面掠去。 足刚一点到地面,斗笠人腿一软,不由的带着身边的两人倒在地上,现在他确实没有力气了。 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为了救出这两个少年。 他躺在地上,脑海里模糊的回想起自己在黄绸上看见的最后一句话,如果魔剑已醒,宝藏一出,则天下大乱,若不是乱世,勿动宝藏。 但是,以素雅的心性,根本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宝藏就在眼前,他岂能无动于衷? 只要能复国,他还有什么做不出? 天下的百姓还想要过着自己安宁的生活。 所以就让这个宝藏永远埋没于地下吧,也算对得起自己的一点良心。 幸亏世上有了云子仪这个人,是他说服了当年的明天风,正是因为出于对云子仪的深深爱慕与信任,明天风才将宝图交给云子仪保管,以表达自己的心意不会再让明月教以复国的理由挑起天下大乱,置百姓于水火之中。 云子仪将宝图藏进了白云剑,是因为他知道,白云剑作为流云庄的镇庄宝物,会受到庄里每个人的重视和保护,只要流云剑一直在流云庄,别有用心的人便永远觊觎不到宝图。 斗笠人无奈的笑了笑,这世上的事还是难以说的清,难以预料。 他恍恍惚惚想着,便昏昏沉沉闭上双眼。 不知多久,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谈话声,斗笠人心中一动,便佯装熟睡,一动不动,静静听着两个少年的声音。 云潇然道,“教主,你怎么样?” 素雅啊了一声,忽然埋怨道,“轻一点。” 显然云潇然在给他敷创伤药。 随后便听素雅冷冷道,“潇然,现在是个好时机,我趁此机会把这人除了,免得日后他成为我们的后患。” 随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慢着,”显然是云潇然挡住了明素雅,道,“教主,此人一路所做所为来看,应该是友非敌,请教主手下留情,不要伤了他。” “可是,”素雅道,“他知道了宝库的秘密,一旦从他嘴中流传出去,恐怕我们将更为危险了。” “教主,”云潇然拉住他的手,苦苦哀求道,“这位前辈冒着生命危险带我们进入宝库,又尽力救我二人,我们切不可忘恩负义啊。” 素雅沉思着,云潇然道,“何况前辈武功高强,若是能说动他同我们回明月教,那我们的胜算又多了一成。” “可是,他总是欺负我,”素雅恨恨道,“我不杀他,难泄心头之恨。” 云潇然道,“如果教主心中不悦,执意想要杀他,那么就让我来代他一死。” “什么,”素雅一愣,随即道,“他是你什么人,竟然值得你替他去死。” “他不是我什么人,”云潇然道,“我只是不愿负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素雅冷哼一声,“丑八怪,看在潇然的份上,先暂时放过你一次。” 说着,斗笠人便听到嗤嗤的点火之声,随后,一堆篝火熊熊燃烧起来。 素雅走上前踢了斗笠人一脚,喝道,“还不醒来。” 斗笠人身子动了动,睡眼惺忪道,“谁打断了我做的好梦。” 素雅道,“我饿了,你快去给我们逮只野鸡来。” 斗笠人伸了个懒腰,伸手托了一下他的下巴,轻笑道,“你用什么口气对我说话。” 素雅气愤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吗,现在教你去捉只野鸡你都不去。” 斗笠人道,“你的云潇然不是去了吗。” 素雅道,“他身子不好,所以你也要去看着他。” 斗笠人微微一笑,抬起他的脸,道,“以后,喊我一句相公就可以了。” 然后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转眼间,身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素雅恨恨的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暗道,总有一日,你会死在我的手下,不要以为我明素雅是好欺负的。 素雅出神的望着燃烧的篝火发呆。 片刻,远处出现两个人影大摇大摆的向他走来。 素雅刚开始以为是斗笠人和云潇然,因此心中并没有注意。 哪知,这两人一到自己面前,素雅的脸色不由的变了,这两人正是昔日陆青元的得力下属,一个叫夏开刀,另一个叫刘云生。 夏开刀与刘云生本是奉命暗中查探素雅下落的,前一阵子,素雅在断界山失踪,陆青元心中不安,便大派人手四处搜查。 他二人这日也是正巧在瀑布附近搜查,看见这里有人燃火,便起了借火的心思,走了过来。 一见是素雅,二人心中一阵得意,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夏开刀按下心头的欢喜,连忙对着素雅施礼道,“教主,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素雅心中警惕,冷冷道,“你们不好好呆在教里,找我干什么?” 刘云生忙道,“教主在断界山失踪,迟迟不归,陆长老担心,特地命属下前来接教主回教。” 素雅冷哼道,“我知道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你们回去吧。” 夏开刀眼睛一扫,见只有素雅一人,不由壮起胆子道,“可是陆长老对教主牵挂于心,叮嘱我们见到教主一定要亲自带教主回去,所以,请教主随我们回去吧。” 素雅微微一笑,“你看天色已晚,难道我跟着你们走夜路。” 夏开刀此时已经确定这里只有素雅一人,况且见素雅身上伤痕累累,不由贼心陡起,笑道,“既然教主不愿走夜路,那属下请借教主头颅一用。” 说罢,他与刘云生目光一对视,两人心意相通,杀机陡起。 素雅厉声道,“你们两人好大胆,是不是准备要叛教了。” 夏开刀嘿嘿一笑,道,“如今教里已经有了新教主,你这位喜怒无常的教主已经被人抛弃了,你还逞什么威风。” “对了,我们借你头颅只是向新教主敬礼而已。”刘云生接着道。 素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不停。 从他们的口中已经可以断定,陆青元不仅自命明月教主,而且还在派人四处追杀自己。看来,他在教中的地位已经比较稳妥了。 素雅愤极而笑,道,“陆青元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这么死心塌地。” ☆、卷七09修炼 “好处,”夏开刀与刘云生相视一笑,夏开刀慢悠悠道,“好处可多着呢,美人,珠宝,最重要的是,陆长老可不会像小教主你喜怒无常。” “明氏王朝都灭绝几百年了,小教主你还以为自己是皇帝呀,谁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就要被你一刀穿心,既然你这么冷酷无情,大家还是跟着陆长老,活着比较安全。” “原来你们竟是这样看我。”素雅心中五味陈杂。 “不然你以为什么,你当教主,大家提心吊胆,不知何日自己就会被你以何种理由给灭了,人心惶惶,依我看,陆长老当初就应该在老教主去世后就立刻造反才对。” 素雅静默一会,突然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自行离开,我就不与你们计较,如果你们执迷不悟,休怪我手下无情。” 夏开刀抬头望望天上的明月,圆圆的,亮亮的,不由大笑道,“教主啊,如果以前,我们惧你几分,可今天,你看天上的月亮这么圆,我怎么会怕你呢。” ” 刘云生继续接话道,“陆长老暗中叮嘱过我,十五十六是最佳的动手时机,因为教主你修炼的素月心法在十五那天会全部散去,十六是你功力最弱的时候,今天太不巧了,正好十六。” “所以,”夏开刀笑道,“你还是乖乖的把头颅献给我们吧。” 素雅咬着唇,原来素月心法的秘密陆青元早已知道,他的心不由一凛。 心里一躁,那该死的斗笠人怎么还不回来。 夏开刀突道,“刘兄,我们上。” 顿时两人长身而起,如饿狼一般向素雅扑过来。 素雅惊叫一声,连忙脚下一滑,运用七巧步法,接连闪过这两人的攻势,虽然现在是自己功力最弱的时候,但是凭着精妙的步法,自己还是能躲上一阵。 尽量延长时间,等着云潇然与斗笠人回来,自己就有求生的希望了。 转眼间,素雅运用自己诡异的步法,堪堪闪过了对方两轮的攻击。 夏开刀已是不耐,道,“我不信,今天捉不住你。” 说着,猛然扑上前来,而刘云生则从侧面急进,素雅本就内力不济,刚才为了躲避已经耗了不少,此时突觉脚下一软,竟被夏开刀一手抓个正着。 夏开刀扣住他的脉门,暗中运气一探,发现素雅的内力若有若无,不由心中欢喜,彻底放下心来,道,“果然陆长老说的没错,你功力还没复原连一成都不到。” 素雅挣脱不得,索性闭目等死。 心中却是感到一阵悲哀,想不到自己虽然拿到了素月秘籍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修炼它了,一想到素月心法此后将流落江湖,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 刘云生走上前来,用手抬起他的下巴道,“不过就这样让他死了未眠太可惜了,夏兄,你看这样一个绝色美人,不如咱两好好享受一番在杀也不迟。” 夏开刀一拍脑袋,“刘兄说的对。” 两人三下五除二就拔除了素雅身上的衣裳,随手一扔,然后又一次饿虎扑食将素雅压在自己的身下。 素雅紧紧闭上双眼,泪水无声滑落。 那两个禽兽的手在他身上四处乱摸,臭烘烘的嘴在他身上乱凑,这一刻,他宁愿死去。 明家也许就这样消失了吧? 姐姐不知道在宫里会怎么样,宫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姐姐她能保全自己吗 以后再也看不见云潇然了,还有那个可恶的斗笠人。 素雅的心思突然飘得很远,很远。 陡然,只听得两声尖利的叫声,压在他身子上的两人突然被人提走,随后一件温暖的衣裳搭在他的身子之上,一双温暖的大手将他缓缓抱起。 在温暖的怀里,素雅缓缓睁开双眼,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那张自己熟悉的丑陋的面容,但是在此时此刻,他不觉得害怕,只是想哭。 斗笠人痛心道,“都怪我疏忽了,不过,这两个畜生我已经让他们为此付出了代价。” 素雅紧咬着贝齿,一句话也不说。 云潇然默默整理着他的衣裳,柔声道,“教主,这两人已经被前辈杀了。” 素雅突然笑了起来,一把推开斗笠人,就这样拿着自己的衣裳在二人面前不紧不慢的穿起来,道,“你们为什么要回来啊,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明素雅最擅长的便是怎样去勾引人这一招。” 云潇然垂下眸子,柔声道,“夜风渐重,教主小心着凉。”然后拿起腰带轻轻替他缠在腰间。 一颗冰凉的泪珠滚落在他的手上,云潇然的身子一顿。 素雅紧握着拳头,暗暗发誓,我明素雅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我要变得更强。 所以他必须修炼素月心法,只有那样,他才会是天下的强者。 他转过身,面对着斗笠人,一字一句道,“我要回永春谷。” 斗笠人凝眸相望,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那少年的目光现在竟是如此的坚韧。 溪水潺湲,绿草如茵,外面冰天雪地,这里却是春意盎然。 素雅茫然四扫,触目之处,生机勃勃,但是心里却是一片荒芜。 他牙一咬,抓起手中的明月剑,走到草地中央,一声龙吟,明月剑已经出鞘。 他旋身起舞,剑法行云流水,水到渠成,劈,砍,刺,点,削,千变万化,让人目不暇己。 突然,一阵刺痛从心口蔓延开来,素雅啊的一声,从半空直直落下,半蹲在地上。 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有这种迹象,到底是什么原因。 素雅闷闷不乐的踏进石屋,将明月剑往桌上一摆,冷冷道,“为什么我的心口会痛?” 斗笠人闻言眉头一皱,道,“你就这般对我。” “要不然,应该怎样对你呢,”素雅道,“反正我是一个没心的人。” 斗笠人没理他,自顾自的看着手中的素月心法。 素雅冷哼一声,愤愤的走出屋去,心里愤然道,不要以为离开了你,我就领悟不到素月心法,这个邪,我偏不信。 他将剑插在身旁,然后集中精力,聚起自己的内力,让他在自己的七经八脉之中游走,心中默念口诀,让自己人神合一。 突然,他的衣衫无风自动,头上冒出缕缕细微的白雾,云潇然在一旁悄悄看着,知道此时的素雅已经修炼到紧要关头。 素雅一声呻,吟,随后他猛然睁开双眼,眼中透着诡异的红光,他大吼一声,长身而起,拔起明月剑一阵乱削,毫无目的的乱砍乱刺,离他不远的生物在剑气之中化为灰烬。 云潇然大骇,慌忙奔回石屋,喊道,“前辈,不好了,教主他。” 斗笠人急忙出来,见素雅披头散发,面色赤红,神情可怖,不由摇头,暗道,“你呀,为什么不听话,急于求成,现在可好,走火入魔了吧。” 素雅圆瞪双眼,一剑就向斗笠人身上劈来,他感到自己浑身发热,他需要找到出泄口,凡是他所能看到的生物,他必须让他们毁于一旦。 素雅懵懵懂懂的想着,身上的热气越来越重,他只有挥剑不停的杀杀杀,才能缓解那热力带来的不适。 他的剑又是疯狂,又是毫无章法,斗笠人使用轻功连连躲避着素雅的追杀。 观察了片刻,斗笠人在瞬间发现素雅剑法的破绽,顿时飞身而进,急如闪电,一掌劈在素雅手腕上,素雅手一松,明月剑顿时飞离一丈之远才缓缓落地。 斗笠人牵住素雅手腕一带,随后一掌印在素雅的后心之上,素雅只觉一股温纯的内力进入自己体内,那股燥热竟然在这股内力的牵引之下缓缓变得有序,不由心中一动。 那股燥热的内力慢慢聚集在一处,却不得通畅,渐渐,素雅又感到自己浑身热的无法忍耐,不由呻,吟出声,斗笠人沉声道,“你如果想要练成素月心法,就得承受这种压力,坚持一下,意随我走。” “啊,”素雅忍不住唤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烈火焚烧殆尽。 斗笠人的头上冒起了一股一股的白雾,身上的衣裳已经汗湿,但渐渐的又被自己本身的内力蒸干。 云潇然望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不敢吱一声。 突然,斗笠人剑眉一皱,轻喝一声,“通。” 一股浑厚的内力注入素雅体内,瞬间将那股被堵的热气一一引走,素雅只觉的在那股浑厚的内力牵引下,自己全身舒泰无比,刚才那股令人难以忍受的烈火也渐渐消失。 自己仿佛置身于清清草地之上,春天的杨柳风迎面徐徐吹来,舒心不已。 良久,斗笠人收回自己的双掌,徐徐道,“好,你的任督二脉已通,素月心法对你来说,再无压力。” 素雅缓缓睁开双眼,冷冷的看着斗笠人道,“明明你有本事给我打通任督二脉,去又偏偏让我循序渐进,你是故意捉弄我呢。” 斗笠人淡淡道,“你是明家后人,当然要自己摸索着自己一步一步来。” 素雅道,“我要去一步一步摸索,那要等多少年,我才可以返回明月教去。” 斗笠人拍拍衣裳,不再理他,径直离去。 云潇然从一旁走出,道,“恭喜教主。” 素雅一见是他,不由心情变得大好,忍不住拉住他的手道,“潇然,只要我练成素月心法,我们很快就可以回明月教,那时,我们就不用像这样到处躲避。” “教主,”云潇然的心中一软,道,“无论如何,潇然是永远跟在教主身边的。” 素雅愣了一愣,忽然笑道,“那如果云若静来了呢,你还会跟在我身边吗?” 云潇然怔了一下,忽然轻声道,“教主,中原只是在我的梦中。” 言外之意是他已经不会再回中原。 素雅不由大喜,道,“云若静那个伪君子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还好你已经想通了。” 云潇然低下头。 想通了,这三个字对自己来说真是可笑。 能想通吗,他只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思念他,想着他,然而,他却没有脸面在涉足中原,谁叫他背叛了流云庄,他差点毁了义父苦心经营的流云庄,辛亏没有成功。 在很多次的深夜里,他总是梦见义父,带着责备的目光,仿佛在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呀,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流云庄是义父的心头宝。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30节 如果云若静真的如斗笠人所说那般已经去世,那么,自己就独自在这塞外孤老吧,只是他想不明白,有什么人能有如此手段害了云若静。 一想到云若静这个名字,他心头又是烦躁不安,因此,他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素雅。 素雅从草地上拾起明月剑,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一遍一遍擦拭着,心中暗暗发誓,陆青元,你和你的手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明素雅发誓,一定要向你们讨回两倍三倍的债。 为了在宫里四处斡旋的姐姐,为了明家几百年来的夙愿,为了那些支持明家的人们,我一定不会放弃。 谷里的风仍是和煦温暖,但是素雅的心却蒙上了一层深深的杀意。 斗笠人远远的站在一旁,注视着静立在草地上的素雅。 他的心中竟然也有着一阵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所为,日后是否会后悔。 这个美若天仙的明小教主,练就了素月心法之后,是神仙还是魔鬼 而天下唯一能与素月心法相抗的便是流云庄的九天神剑。 但是,云若静已经被他掩埋于黄土之中,九天神剑能否后继有人?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有云若静的资质。 ☆、卷七10闯教 一个月以后。 连绵起伏的群山,匍匐在苍茫的大地之上,一条弯曲的长河在草原上左右延伸。 这便是塞外的苍莽山。 它气势雄浑,直冲天际,峰顶长年云雾翻滚。 明月山属于苍莽山的一部分。 明月教就隐藏在苍莽群山之中。 三骑人马就在草原上策马飞扬,转眼间便踏上了苍莽群山之中。 这三人正是素雅,云潇然与斗笠人。 素雅素月心法修炼完毕,便迫不及待的要回苍莽山中报仇。 斗笠人和云潇然见劝阻无效,也只有顺了他的意思。 素雅此次是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光明正大的回来,他要从陆青元手中当众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并借此威慑群英。 三人进了深山密林,由于入山之路过于狭窄,三人只得沿着羊肠小道步行上山。 天上零零散散飞舞着一层薄薄的雪花,不时落在树上,地面上,帷帽上,带来一股冰雪的意味。 走了一个时辰,忽见前面峭壁陡立,双峰对峙,当中一条长长的石阶,但是石阶前面却是一片开拓的平地。 石阶上立着四人,后面三人一样的装饰,一色的青衣。 为首一人文士打扮,正凝目着面前的三人。 素雅戴着一顶宽大的帷帽,面纱微微扬起,露出他尖尖的下巴,洁白细腻。 斗笠人仍是戴着他那万年不变的斗笠,遮住了他的大半容颜。 唯有云潇然以真面目示人。 文士道,“请各位就此止步。” 云潇然上前道,“青衣,你不认得我了。” 文士面无表情的道,“在下明月教青衣卫,自然认得叛徒云潇然。” “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潇然与流云庄勾结,杀害我教少主,还有脸回来。” “你们被陆青元骗了,”云潇然道,“青衣,是陆青元自命教主,暗中派人追杀教主,难道你不知道吗?” “住嘴,”青衣呵斥道,“陆长老荣升教主之位,是理所当然。” 素雅听得心中大怒,揭开脸上的面纱,道,“青衣,想必你应该认得我吧。” 哪知青衣只是微微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你不就是那个云潇然的傀儡嘛,他把你伪装成教主的模样,想要回到教里行骗。” 素雅大怒,正要出言呵斥他时,斗笠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缓缓道,“那么,就有劳青衣大侠给你们教主通传一声,就说,明素雅前来拜访教主。” 青衣冷笑一声,道,“我劝你们还是速速离开,我们教主不想见你们这些叛徒。” 斗笠人道,“你们平白无故给我们安上一个叛徒的罪名,我们自然要找他理论。” 青衣道,“本教叛徒,人人见而诛杀之,不需要禀告教主。” 话音一落,他霍的一声,手中长剑出鞘,横剑在胸。 素雅一见,气的七窍生烟,忍不住一下子甩下头上帷帽,怒斥道,“青衣,想不到连你也背叛我,我父亲临终之时的话你已经忘记了吗?” 青衣卫和黑衣卫都是教主的心腹,父亲临终之时曾郑重将素雅姐弟交付给他们。 青衣眼神暗了暗,随后朗声道,“我只忠实于本教教主,而对于叛徒,则绝不手软。” “我就是教主明素雅,你好好看清楚了?” “公子难道不知道吗,现在本教教主是陆青元,并非什么明素雅。” 素雅再也难以容忍,厉声喝道,“大胆。” 青衣道,“各位如果再不自行离开,休怪我等手下无情。” 说着,转身吩咐道,“摆阵。” 后面几人立刻变得严肃,仗剑而立。 素雅冷笑道,“你以为你们拦的住我们吗?” 说罢,飞身而起,手中明月剑一扬,向青衣划了过去。 很快两人纠缠在一起。 斗笠人与云潇然见状互相点头示意,各自抽出手中佩剑,冲了过去。 一刹那间,剑气席卷着大地。 素雅素月心法已成,再加上明月剑的宝剑之利,武功远非昔日可比,仅仅过了十二招,青衣就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而且还是在他手下留情的情况下。 只听当的一声,素雅震飞了他手中的长剑,明月剑斜下一点,正刺在他的环跳穴上,顿时,青衣双脚一软,跪在地上。 而此时,斗笠人与云潇然联手,也已将另外三人制服。 素雅杀气腾腾,愤怒的瞪视着青衣,道,“你为什么也要背叛我?” 青衣怔了怔,才缓缓道,“因为你不配。” “不配,”素雅闻声不由大笑,“那么,现在我配不配?” 他以为青衣所说的不配是指以前自己的功力不足。 青衣看着他,苦笑一声,道,“你心性残忍,喜怒无常,出尔反尔,哪里有历代明家子弟的风姿。教中人对你多有怨言,陆青元虽然篡教而立,但是他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素雅见他言语之中处处指责自己,更是无名火起,道,“所以你就跟着他来对付我。” 青衣闭上眼睛,缓缓道,“明月教想要继续延续下去,只有陆青元才有这个可能。 素雅怒火熊熊燃烧,举起剑狠狠刺过去,一剑穿心。 青衣惨笑着盯着素雅,喘息着说出话,“你要知道,仅靠你的习性,是成不了大事。” 素雅一咬牙,一把抽出长剑,顿时,血花四溅。 他恨恨的望着地上的青衣道,“我一定会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明月教真正的主人。” 他目光在另外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冷笑道,“不愧是明月教的青衣卫,居然当起叛徒来也是心安理得,那么,我就让你们跟着青衣一起下地狱吧。” 话音刚落,明月剑一扬,一串血珠落下。 顿时,铺满雪花的地上沾满了红色的点点,看起来,触目惊心。 斗笠人默然注视着这一切,突然道,“我觉得青衣说的话不无道理。” 素雅霍的回头,“你什么意思?” 斗笠人道,“也许逍遥的江湖更适合你。” 素雅一咬牙,“连你也欺负我,明月教本来就是我明家人所创,我有何错?” 斗笠人叹息一声,便不再说话。 正在这时,石梯上传来混乱的脚步声,素雅一抬头,竟是一群昔日对自己言听必从的明月教众。 他不由大声道,“喊什么喊,我回来了,你们还不速速前来迎接。” 他目含杀气,让那些教众心中一寒。 突然有人道,“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小恶魔。” 素雅心中一惊,便见教众如潮水一般向自己涌来。 素雅顾不得多想,红着双眼,道,“好,你们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 明月剑化作一道寒光,冲进人群,所过之处,皆是血光四溅。 素雅杀红了眼,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光这些叛徒。 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虽然素雅武功高强,但是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斗笠人和云潇然见素雅呈现出的疯狂状态,心中更是大为后悔,早知道素雅会被刺激成这样,就不该答应帮他夺回明月教。 在明月教中的众多攻击下,三人渐觉精神不济,但是被敌人重重包围,却又无法一时逃脱。斗笠人不由皱起了剑眉。 三人已经渐渐落在下风。 一个嘹亮的声音传来,“捉活的。” 云潇然循声望去,发现站在高台的一个青衣男子,衣袂随风飘扬,正是吴青衣。 想不到吴青衣也背叛了素雅,不知道素雅会不会更加难受。 突然,包围三人的人群一阵骚动,同时针对素雅三人的攻势骤减,斗笠人抬头望去,才发现一群不知从哪里出来的黑衣人杀了进来,顿时局势大变。 为首一人正是李铁刀。 其后紧随着几名黑衣人,剑法精妙,将周围之人逼得纷纷后退。 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黑衣七卫也来了。 云潇然不由精神大震,霍的一剑将自己面前的人逼退,高声喊道,“教主,李堂主和七卫来帮我们了。” 素雅本来精神正处于混乱时刻,一听到七卫两个字,立即清醒过来,举目望去,见他们带着一派人马与明月教众乱成一团,不由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暖意,原来还有人如此信赖自己,忠实自己。 他长啸一声,心神一敛,连人带剑化作一道光芒。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还没反应过来,喉咙一痛,纷纷倒地。 斗笠人骇然的望着素雅,暗道,素月心法果然名不虚传。 在场之人也被素雅这奇异的剑法惊呆了,一时竟不由的步步后退。 李铁刀对着吴青衣遥遥喊道,“吴兄,教主回来了,向教主认个错吧。” 吴青衣眉目严峻,冷声道,“我吴青衣既然决心已下,又岂会贪生怕死,你不要多说,况且,当初你和黑衣七卫不是说不再踏入明月教一步,如今,怎么又来生事?” 他握紧手中的佩剑,“我将为陆教主战斗至最后一刻。” 李铁刀叹息一声,黯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你只能刀剑相见了,小教主回来了,我当然也要回来。” 一卫闻言淡然道,“人各有志,李兄,你不需要为他惋惜。” 素雅高举明月剑,道,“明月剑再此,还有谁不服?” 吴青衣冷哼一声,道,“明月剑早已遗失,别惺惺作态拿那假剑来欺骗我们。” 素雅注视着他,道,“你不相信?” 吴青衣淡然道,“你人品如此恶劣,怎么能继续任教主。” 素雅定了定神,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只有靠本事说话了。” 说着,他横起自己手中明月剑,蓄势待发。 吴青衣的手也执起长剑,虎视眈眈。 而吴青衣身后,是源源不断的赶来支援的教众。 看来一场血战必不可少。 而素雅这边虽有李铁刀等人,但是与对方相比,仍是显得敌众我寡。 突然,素雅的心一痛。 ☆、卷七11密信 以前他从不知心痛是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他终于感受到了。 那是因为他突然想起,这场大战,无论结果如何,死去的都会是明月教中的人。 所以,不知为什么就心疼起来。 怪不得,历代明月教曾内乱重重,而这里面的原因很多很多。 但是,他咬紧牙关,为了明家的这份祖业,他必须狠下去,冷酷下去,血腥下去。 素雅历斥一声,“吴青衣,看剑。” 吴青衣颜容肃穆,全神紧盯着素雅的身影。 眼看血战将一触即发。 突然有人的声音远远传出来,“都给我住手。” 那声音本是被人用内力传送出来,震的不少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功力稍浅的弟子更是气血翻腾,不适感久久不消。 吴青衣与素雅同时大吃一惊。 只见在最高的台阶上,静静的立着一个白衣人,发如霜,面沉如水。 素雅喃喃道,“白爷爷。” 吴青衣也不由道,“白长老。” 这人正是教中元老兼长老,德高望重的白化。 此人历经三代教主,功力臻入化境,由于年纪已大,便索性退隐山林,修心养性,闲云野鹤,四处逍遥。 想不到,他在这个时候现身。 素雅只记得这位老人对自己的慈爱。 但是吴青衣等人却记得这位老人对明月教的功绩。 因此,老人一发话,双方都不由之主的垂下双手。 老人抚着自己苍苍白发,痛心道,“再如此下去,延续数百年的明月教便要消失在你们这等不肖之人手上了。” 素雅慌忙道,“白爷爷,陆青元窃取了我的教主之位,我回来,只是拿回自己该有的。” 白化捋着胡须,若有所思,“这件事我曾经听李铁刀谈起过,可是陆青元说是你失踪下落不明,为了安抚人心,他只得接受教中子弟的建议,暂时任教主一职。” 素雅怒道,“白爷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之所以会消失一段时间,便是他暗地里派人追杀我的缘故。素雅为了保命,只得躲在荒山野林里。” 白化正要回答,忽然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道,“原来是白长老回来了。” 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他的身畔,面色平静。 这人正是陆青元。 他对着白化微微躬身道,“前辈回来,都不告诉我一声,所以青元出来迎接晚了。” 白化怒道,“青元,你今天阻拦少主回家,是何意思?” 陆青元淡淡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教主不在的日子里,兄弟们已经推举在下成为新的教主。” “教主既然已经回来,你还不迎接。” “若是以前,陆某自当迎接,可是现在恕陆某无法做到。” “为什么?” “因为他不配。” “混蛋,”李铁刀闻声冷斥道,“教主身上流着明家的血,你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素雅被他这句话气的又是身子一抖,幸好旁边的云潇然用手轻轻握住了他,他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温暖。 白化也冷冷道,“陆长老,你这话未眠太可笑了。” 天上的飘雪似乎越来越厚了,已经渐渐将周围的一切悄悄覆盖,变成了一片雪白的世界。 一卫突然冷笑了起来,“陆长老想当教主,而我们的少主也想继续当教主,依我看,不如就按照江湖方法来解决,功力高者居高位。” 一卫是个聪明人,早就发现素雅的功力已是今非昔比,于是便抛出这个说法。 白化转过身,冷冷的盯着陆青元道,“你还有何话可讲?” 陆青元面色平静道,“前辈,你有所不知,素雅确实不配,因为,这是当年老教主定下的规则,陆某不敢违背。” 白化沉思道,“我怎么从未听教主当年提过。” 陆青元道,“前辈若是不信,可以随青元一起进去听青元细说。” 随后吩咐吴青衣,道,“青衣,让少主进来,让他心服口服。” 吴青衣愣了一愣,随即大手一挥,教众自动退到两旁,让出一条道来。 素雅见陆青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由心中一呆,不知道这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斗笠人一推他,笑道,“我倒要见识见识陆长老的厉害。” 一行人进了大厅,依次而坐。 陆青元恭敬的让白化坐在主位,现场除了他,吴青衣,以及素雅等人,其余无关之人一一被清理出场地。 白化道,“陆青元,现在你可以解释了。” 陆青元淡然道,“白前辈可知为何素雅是从六岁之后才出现在教中的呢?” 白化道,“老夫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心思呢,你就说说吧。” 陆青元润润喉咙,道,“因为很好解释。” “当年,素雅他一出生就被教主暗中抛弃,一见教主无子,教中便有人起了异心,想要篡位,私自下到处传播教主无子,明月将异的话招风煽惑,刮起了一阵风波。” 白化道,“你说的是当年二长老叛变之事。” 不错,当年二长老叛变,陆青元正是那场平叛的主力,此战之后,荣升长老之位。 陆青元点头道,“正是。也就在那场叛乱之后,教主接回了在外的素雅悉心栽培,并传位于素雅。” “不错,教主是这么做的,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而且,素雅与素馨一模一样,没有人敢否定教主的说法,他们的确是龙凤胎。” “但是小教主为人心性残忍,教中常常人心惶惶,属下总觉得小教主根本没有遗传到明家人的风范,因此,心中有所怀疑,于是想法寻找证据,终于被属下在教主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封密件。” 白化脸色变得凝重,道,“密件呢?” 陆青元从怀中拿出一封密函,恭恭敬敬呈上去道,“前辈请看。” 白化拆开密件一看,不由脸色大变,目光顿时扫向素雅,眼神之中竟是无比沉痛。 素雅心中暗道不好,忙问,“白爷爷,那封密件是真的么?” 白化缓缓道,“的确是你爹的笔迹。” “那么,爹爹在信中说了什么?”素雅焦急道。 白化收起密件,缓缓道,“雅儿,明家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什么规定呀?”素雅好奇道。 “阴阳人是上天给明家的不祥之物,凡是后代出现阴阳人,必须遗弃在外,不予归宗。” 素雅犹如当头一棒,脸色刹那变白。 陆青元轻松的从桌上端起一杯茶,得意洋洋的看着素雅。 只要白化被自己说服,那么,从此,明月教将成为他陆青元的天下。 也是他运气好,趁着素雅在流云庄与云若静周旋之时,奉令回到明月教,因为心中不甘,趁着夜色潜入昔年教主的书房,误打误撞,竟然发现了一个密室,并从中发现了老教主的亲笔信。 这真是上天给自己的帮助。 就是这封密信给了他极强的信心。 拿到这封信,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了不少人。 那封密信里说,素雅一出生就被发现是个阴阳人,教主狠心将他遗弃在外面找人代养,直到二长老叛变之事发生后,教主才意识到明家男孩的重要性,所以只有秘密将素雅找回,然而,他深知自己此举违背了历代明家的规定,心中不安,但是不这么做,明家人将失去对明月教的掌控,他心更是不甘。 在如此的矛盾之中,他留下了自己的密信,如果素雅真的给明月教带来覆灭之灾时,那么就请发现此信的人杀了他,自立为教主。 斗笠人见状,便不由道,“白前辈,教主的亲笔书说了些什么,你不妨公开一下,也好让我们心服口服。” 白化道,“既然你为素雅不平,那我也不妨说出来。” 当下便将信中的大意讲了出来,随后叹道,“按老教主所说,确实素雅完全没有资格继承这个教主之位。” 吴青衣在一旁冷冷道,“而且小教主为人做事,完全有将本教带入歧途的危险,如果让他在这么胡闹下去,明月教的未来堪忧。” “最可笑的就是小教主在京城为了童战手中的密函,不惜在京师重地血洗童府,完全不顾后果是什么,”陆青元冷冷道。 素雅面色煞白,身子禁不住发抖,他完全不知道连自己的父亲都如此嫌弃他,那么在他们心目中,他是什么,是父亲利用的工具。 “所以,陆长老任教主之位,完全合情合理,我们也给予支持。”吴青衣道。 “慢着,我不信,我要看看,”斗笠人道。 白化叹息着将信纸递过去。 谁知,接过信纸,斗笠人看都不看一眼,一把就将它撕得粉碎,然后拍拍手,笑道,“现在谁说的素雅没有继承的权利。” 在场之人一时都愣住了。 半晌,陆青元反应过来,拍桌而起,道,“你是故意来捣乱的。” “捣乱,”斗笠人目光一寒,“我们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回素雅的明月教教主。” 陆青元冷笑道,“老教主都已经不承认他。” “放肆,”斗笠人大吼一声,“谁说老教主不承认他,如果老教主不承认他,那么你们之前的小教主是谁,是他,是明素雅。” “你敢违抗老教主的命令,”陆青元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请问老教主的命令在哪里。”斗笠人冷冷道。 陆青元一愣,才意识到那封密件已经被斗笠人毁了。 白化沉声道,“这位兄弟,即使密信已毁,我也是见证人。” 言外之意就是他有可能遵从老教主的指令。 素雅呆呆的望着他,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个木头人一般。 “白前辈,在下有话想问,”斗笠人对着白化一屈身。 “请说吧。”白化淡淡道,他心中对斗笠人毁件的行为极为不满。 斗笠人知道他的心思,因此对他言词极为谨慎,“我知道,这些年来,明月教遗失了教中至宝明月剑,素月心法也残缺不齐,对历代多位教主来说,是他们的心病,如果有一天,有人将这些送回到明月教,这人是不是立下了大功呢。” 白化点头道,“不错,如果有人能做到这点,那么确实是大功一件。” ☆、卷七12教主归位 斗笠人猛地一把将素雅从椅子上拉起,随后夺过他手中的明月剑道,“此次,素雅为明月教找回了遗失多年的魔剑。” 白化眉头一皱,“真的?” 一眼望去,只见那明月剑古朴无华,不由道,“你如何能证明他就是明月剑?” “很简单,只有明家人的血才能唤醒明月剑。” 话音一落,斗笠人手起剑落,顿时从素雅胳膊上划了一个口子。 血珠在剑身上缓缓滚动,突然,剑身变得通红,剑身兀自动来动去,发出一阵森森剑气,眼看自己已经掌控不住这把宝剑,斗笠人眼疾手快,再次剑锋割破素雅的手臂,顿时,剑身缓缓趋于宁静,随后便变得莹白如玉,老老实实的被斗笠人握着。 陆青元脸色变了。 白化则大惊失色道,“果然是明月剑。” 心中已是相信了斗笠人的话。 斗笠人将剑入鞘,塞回到素雅手中,恭敬的对白化道,“前辈,魔剑嗜血认主,你是教中元老,想必已经知道。” “魔剑只认明家人的血,那么,这说明,明素雅是正统的明家后人,他完全有资格继承明家家业。明素雅任教主以来,虽然行事多有孤僻,可是他找回了明月剑,找回了全本素月心法,这对明月教来说,是一件大喜事。” “说明,素雅任教主后,明月教不仅不会走上覆灭之路,反而有可能实力日盛。” “所以老教主的担心完全没有理由,明素雅才是真正的教主。” 白化沉吟着,默不作声。 “但是,明家是有家规的,”陆青元提醒道。 “前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斗笠人不卑不亢道,“况且,魔剑都认明素雅为主人了,魔剑乃是当年明家立国之本,更是当年瑞王立教之本,这比任何规矩都真实。” “前辈,请勿伤了魔剑的心。” 斗笠人淳淳道来。 “你休的胡说八道,”陆青元怒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素雅找来的説客。” 斗笠人冷冷一笑,“你若不信,可以与素雅一较高下,到时,你就知道素雅是不是拿到了真正的素月心法。” 陆青元冷哼一声,目光四移,停在吴青衣身上,道,“吴护法你怎么认为?” 吴青衣居然也犹豫了,刚才看到明月剑沾血认主后,心中的信念也变得左右摇晃。 陆青元的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来人,杀了这些冒牌的货。” 就在这时,窗户突然齐齐被人拉开,一堆人,手里拉着□□,弩上带着箭,整整齐齐的对着房间里的人。 “你想干什么?”白化也不由动了怒。 陆青元狂笑道,“我本来就是天定的明月教主,你们偏不信,所以我只有送你们下地狱了。” “对了,忘了提醒你们,屋瓦上,可是有着一队精兵等着各位。” “你这个王八蛋,”李铁刀忍不住怒吼道。 素雅之前一直木木的,呆呆的,此时却突然清醒过来,他冷冷道,“陆青元,你还没见识过魔剑的厉害吧,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番。” 说着,他顺手拔出宝剑,就着刚才的伤口一擦,顿时,宝剑红光大盛,素雅美眸半闭,心中默念素月心诀,突然,素雅飞身而起,擒贼先擒王,一剑刺向陆青元。 陆青元见宝剑发光,心中已是怯了几分,现在见素雅向自己飞来,不假思索,手中长剑当的一声横了过去。 双剑相击。 剑气击在一起。 剑气轰鸣,巨响阵阵。 陆青元只觉对方的内力如大海一般潮涌沿着剑锋而来,自己竟然抵挡不住,当的一声,长剑坠地,在瞬间碎成粉末。 斗笠人与白化等人见状,都不由的心中大骇,想不到素雅的素月心法竟然远远超出众人意料之外。 连陆青元的长剑都被他的内力所毁。 陆青元接连后退几步,方才站定。。 胸中血气翻涌,他没想到素雅的功力在几个月后骤然提高到如此地步。 这内力令他望而却步。 可能终究一生,他都达不到素雅此时的内力境界。 魔剑,果然名不虚传。 当年明家先人以魔剑为立国之本,开拓基业,绝非传说。 杀气漫天,陆青元忽然纵身冲起,将所有真气凝于双掌之上,向素雅当头劈下。 这是他最后的一击。 素雅冷笑一声,不退反进,径直迎向陆青元的双掌。 只听得一声闷响。 素雅一掌击在陆青元胸口之上,对方口中吐出的血雨染红了他的衣裳。 素雅上前一步,举剑一插,顿时,陆青元的身子一阵倾挛,他盯着贯穿自己胸口的明月剑,苦笑一声,嘶声道,“我败了。” 斗笠人提起内力将自己的声音缓缓送出,“陆青元已经伏诛。凡是被陆青元所欺骗的教众,如果能洗心革面,明教主概不追究。” 他内力深厚,众人便觉得这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 尤其是围住大厅的弓箭手,亲眼观看到了素雅与陆青元的一战,见平时在教中数一数二的陆长老在素雅面前竟然完全被对方压着打,不由心神俱裂,早已失去了战意,此时听得斗笠人出声,便纷纷放下武器。 吴青衣一直呆呆的立在一旁,在素雅出手之前,他一直是比较相信陆青元,然而,当看到素雅狠历的身手后,他的心也不由震动了,能这么干净利落的解决一个教中高手的人,除了曾在老一辈的嘴里听到过,自己还从没亲眼见过。 莫非,这才是素雅的真正实力,这才是真正的素月心法。 素雅的目光如冰,一直紧盯着他,道,“吴护法在想什么呢?” 吴青衣一惊,随即如梦初醒般看着素雅,道,“吴青衣见过教主。” 素雅微微一哂,道,“很好,你现在相信我了吧。” 吴青衣垂手道,“相信,只是,属下与陆长老也算是好友,请教主容许我以朋友之名为他下葬。”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31节 素雅闻言大怒,正要发作,云潇然悄然拉住他的手,微笑道,“教主已经同意你的请求了。” 素雅身子一顿,面上神色稍缓,道,“好,你去吧。” 素雅重登教主之位后,按照云潇然的请求,赦免了当初跟着陆青元一起背叛自己的人,仍然让他们原职不变,暗中更是把黑衣卫留在自己的小院之内。 到是吴青衣,葬了陆青元之后,对素雅变得忠心耿耿。 素雅在云潇然和斗笠人的监督下,慢慢改正了自己的冷酷性格,现在教众们觉得素雅与以前相比,判若两人。 白化本想袖手离去,但是在素雅的极力挽留之下,加上教中此次内乱之后,稍显萧索,便决定留下来,助素雅一臂之力。 眼看所有的事情即将安定下来,云潇然的心却变得越来越乱。 这天傍晚,他拦住斗笠人,斗笠人一见是他,便抛下一句话,“他已经死了,”便要离开,云潇然连忙追上前,道,“那么,他身在何处?” 斗笠人头也不回,“葬在流落谷中,你自己去找吧。” 流落谷,云潇然淡淡一笑,它在流云山里,不管如何,师兄都要埋骨在流云山附近,而自己,心中再也不愿踏入流云庄半步。 树枝摇晃,素雅踏着月色出现在云潇然眼前,道,“那人又欺负你了。” 云潇然摇头,“没有,他不会欺负我。” “那你一副落魄的样子,神都没有了,”素雅埋怨道。 云潇然背过身去,神思变得恍惚。 素雅上前拉住他的手道,“潇然,为什么我重新回来之后你还是不开心呢。” “我没有,”云潇然微微一笑,“跟在教主身边,潇然心中非常开心。” 素雅闷闷不乐的走回自己的房间,脚一刚进去,猛觉得房中气氛不对,便一掌向前挥去,嘴里冷斥道,“你又跑来干什么?” 一人绕到他身畔,正是斗笠人。 他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轻笑道,“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素雅怔了一怔,随即道,“你又在想什么?” 斗笠人道,“如今,你已经得到明月剑和素月心法,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素雅笑道,“我有说过什么诺言吗?” 斗笠人淡然一笑,猛地一把抱起他,道,“当然,现在就是你该报答我的时候。” 素雅乌溜溜的黑眼珠一转,道,“且慢,你还有一件事没有帮我。” “说,什么事?” “你不是说天下能与素月心法相抗的唯有九天神剑。” “不错,是这样的。” “可是,我还没得到九天神剑的剑谱,江湖上传闻,九天神剑,鬼神皆泣,所以现在我还不是天下无双。” 斗笠人皱起了眉头,“你想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九天神剑并不属于你。” “可是,我与流云庄的约定快到了,你不希望到时我死在九天神剑下吧。” “我怎么舍得你去冒险呢,”斗笠人笑道,“何况,云若静已死,五月初五,你的对手不会出现,你担心什么。” “哼,你诡计多端,谁知道是真是假。” “是我亲自把他埋葬的,白云剑都在我手里,你说,还会有假吗?” “可是,我始终不安心呢”,素雅用双手挽着他的脖子,柔声道,“如果你能帮我找出九天神剑的剑谱,我就放心了。” “哦,这个还是留着以后我们在商量如何?” 斗笠人把他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温声软语,“这几个月来,真是想你呀。” 素雅一把推开他,生气道,“你说,你到底帮不帮我找九天神剑。” “这就可难了,”斗笠人沉吟着,“九天神剑是流云庄的镇庄至宝,我想去偷,怕还没接触到它,就被里面的高手给砍了。” 素雅心中冷冷道,我正有此意,就是让你去流云庄送死。 但是面上却摆出一副情深款款的样子,“不如,我们一起去吧,这样,我们成功的几率就会大一些。” 斗笠人想了想,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指轻轻抚着他的面庞,道,“想让我去送死,可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你这么年轻貌美,我还没有好好享用呢。” 素雅脸色一变,心中顿时将这人骂了一百遍,立即沉下脸,道,“我没空。” “这没什么,我今天比较有空。”斗笠人微微一笑。 素雅霎时语塞。 ☆、卷七13灭口 天上挂着一轮残月。 夜色凄迷。 沉闷的冬天早已过去,峰顶的积雪也早已融化,塞外的初夏即将到来。 素雅独自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喝着闷酒。 虽然现在他是至高无上的明月教主,每个下属都对他恭恭敬敬,但是他却有着说不出的烦恼。 尤其是云潇然,给他的吃穿用度都如教主的待遇一般,可他仍是闷闷不乐,见他如此郁郁,素雅心里无缘无故总想冒大火。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还值得他去思念吗 前几天,他偷偷潜进云潇然的房间,发现他伏在桌子上睡熟了,旁边的砚台压着一叠纸,他抽起来一看,上面每一张都写着大师兄云若静的字样,不由怒火焚胸,立即啪啪撕了个粉碎,然后气呼呼的冲了出去。 以后几天他都不理云潇然,更为可恶的是云潇然也不像以前那般主动来温言劝解自己, 真是可恶。 但是更可恶的还是那个丑八怪,一天到晚不停的骚扰自己。 这不可怕,可怕的是,丑八怪帮着打理教中事务,惩罚分明,做事公道,竟然没几个月就在教中树起了他自己的权威。 更讨厌的是,每次他都笑眯眯的对教众说,这都是教主教在下的。 乍一听起来,觉得很受用,但过后一想,便会不知不觉愤怒。 想一想,自己这个明月教主真是坐的窝囊。 竟然被一个丑八怪压得死死的。 素雅一掌锤在石桌子上,不行,不能再容忍这个丑八怪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了。 “素雅,你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呀。” 斗笠人手里提着一壶酒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见他色迷,迷的望着自己,素雅心中甚是恼火,冷冷道,“怎么一天到晚哪里都能遇见你。” “因为我想你呀,而且等教主一个答案。” “答案,”素雅冷笑道,“答案就是你死。” 话音刚落,他袖中飞出一把袖箭,急取斗笠人心口。 斗笠人大叫道,“哎呀,教主生气了。” 然后身子一抖,不偏不倚,那袖箭擦身而过。 斗笠人喃喃道,“教主,你可真心狠,难道你忘了,当初若不是我,你是不可能夺回明月教的。” “住嘴,”素雅恼羞成怒道,“闭住你的臭嘴。” “怎么,你心虚了,”斗笠人不知好歹的问。 素雅愤愤道,“明月剑和素月心法本来就是我祖传的宝物,一到你嘴里到是成了你的功劳。” “是你家祖传的不错,可是是我带着你把他找出来的,对不对。本来是明家的宝物,但是却要通过我的手,你才能找倒他,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斗笠人笑吟吟的道。 “胡说八道,丑八怪,”素雅狠狠的骂了一句。 斗笠人也不生气,拿起酒壶仰脸一饮而尽,随后啪的将壶放在桌子上,笑道,“我的宝贝生气起来更是美丽极了,引得我心痒痒的。” 素雅脸一寒,转身就走。 “别那么害羞嘛,”斗笠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紧紧搂在自己怀里,道,“今晚好风如水,不如咱俩就共度春宵吧。” “住嘴,”素雅举手便要扇过去,手刚举到半途,便被斗笠人扭住。 斗笠人不紧不慢道,“以前你不是挺乖的吗,怎么当上教主之后,就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素雅心中那个气呀,恨不得一刀斩了他。 他秋水一样的眸子闪闪亮亮,半晌,才温柔道,“素雅怎么会忘记呢,你看,现在,素雅就好好服侍丑八怪你。” 斗笠人也不生气,抱起素雅就把他横放在桌上,素雅柔声笑了,很快两人就纠缠成一团。 夜风悄悄流动着,小院里断断续续响起了引人旖旎多想的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明月从浮云中悄悄爬出时,月色下的两人已经又坐在石桌旁无声的彼此凝望。 忽然,素雅哎呀一声,用手捂着胸口叫了起来。 斗笠人见状大惊,慌忙起身去搀扶素雅。 素雅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之色,猛然道 ,“丑八怪,你去死吧。” 轰的一掌拍在斗笠人胸口。 这掌积聚了他生平的恨意和功力。 斗笠人毫无防备,被这一掌震飞的倒退几步,口中一股血箭喷了出来,跌倒在地上。 “想不到,你,你,”他喘着气道。 “我怎么了,”素雅冷笑道,“你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早该死了。” 斗笠人深深望着他,聚起一股内力,勉强说出,“难道,在你心中所有的人都是你利用的工具。” “不错,”素雅道,“没有用处的东西,我还留着何用,听着,现在明月教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已经不怕任何人了,你自高自大,处处钳制着我,我早就该杀了你的,只不过是看在潇然的份上,才留着你的性命到现在。” 斗笠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喘息道,“我真想不到。” “哼,”素雅指着小院的院墙道,“你知道外面是什么吗?” 斗笠人摇头。 素雅道,“以前凡是不听我话的人,我直接秘密处决了,把他从院墙外面抛下去喂山里的野兽。” 斗笠人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素雅道,“你中了我的素月心法,活不成了,我不介意把你丢下去喂野兽。” 说着他一步一步向斗笠人逼过来。 斗笠人捂着胸口,痛苦道“难道你不怕我半夜来找你索魂。” “索魂,”素雅不由的笑出了声,“我杀了那么多的人,都不怯,何况你。天下没有人救得了你,除非白月寒来了。” 斗笠人皱着眉头,突然胸口一阵翻涌,又是一大摊血从口中喷出,月色下,他满身血污显得狰狞可怖。 素雅一把提起他,稍一用力,便将他扔出院墙之外,随后听到外面传来咕噜噜物体滚动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心腹大患已除,他全身轻松了不少。 “教主,你怎么能这么做。”暗处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月色下显得孤零零的。 素雅一惊,猛然回头,“潇然,你怎么来了 ” 云潇然眼中含着泪,“我半夜睡不着只是想来看看你,哄哄你,没想到却看到了最恐怖的一幕,”他凄然道,“为什么,我以为你变了,原来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冷血无情。” “我没有,”素雅着急道,“他不仅经常欺负我,还逐渐在教中网罗自己的亲信,我不杀他,他以后就会杀了我。” “你为什么不明白,他根本不会这样做的,他虽然长得丑,但是他是真的喜欢你,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你着想啊。”云潇然朝着他大声吼道。 “他喜欢我,”素雅笑了,“潇然你又在说什么笑话 ” “你太可怕了,”云潇然注视着他,悲鸣一声,“为什么真心对你的人,你都要统统杀了,以后,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杀,那么你现在就动手吧。” 素雅奇怪的盯着云潇然上前一把拉住他,道,“我不会的。” 云潇然双目之中满是痛苦之色,一把推开他,摇着头一步一步后退,“你的双手沾满了血,不要碰我。”然后他仿佛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似的,拔足狂奔。 素雅呆呆的望着云潇然的身影,内心深处一股奇怪的意念升了起来,他总觉得自己与云潇然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为什么,难道现在自己对他不好么?为什么还用以前的眼光看待自己对他的感情。 都是那个丑八怪惹的祸。 素雅心中愤恨不已。 他抬起自己的右掌,静静的凝望着,突然间,脑海里起了一个念头。 我要绝对的掌控明月教,绝不能让任何人掌握我的弱点。 几天后,李铁刀恭恭敬敬的来到素雅面前,素雅面前摆着一壶酒,两个酒樽。 “李护法,请坐,”素雅微笑道。 因为护教有功,李铁刀已经从堂主荣升为护法,还有幸得白化的提点。 李铁刀受宠若惊的坐下,道,“不知教主唤属下来有何事吩咐 ” “没事,陪我喝喝酒,”素雅边说边倒起酒来。李铁刀疑惑的望着他,教主是怎么了 素雅笑道,“一人独自在这里太闷,找你陪我喝闷酒。” 李铁刀举起手中的酒杯,正要饮下,忽然想起自己好久没见到斗笠人了,不由笑道,“丑兄的酒量大,教主应该找他来陪你斗酒。” 素雅面色一变,随即又恢复自如,道,“不管他,我们先喝。” 此时李铁刀不疑有他,举起杯,正要喝下。 突然,有人喊道,“且慢。” 云潇然从花树从中慢慢踱了出来,笑意盈盈,“你们喝酒,都不请我。” 素雅愣愣的望着他。 云潇然径直来到李铁刀旁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樽,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笑道,“好酒,好酒。” 李铁刀讶然的瞧着他,看不出来,云潇然的酒量也不错。 素雅面色却是大变,他对着李铁刀吼道,“你走,你走,赶紧回去做你的事。” 李铁刀心中一怔,见素雅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不由愕然,但是他只有听从命令离开这里。 素雅盯着云潇然片刻,终于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到出一粒药丸,强制塞入他的口中,一脸怒容,“你来捣什么鬼。” 云潇然轻笑了一声,道,“你究竟要杀多少人才罢手 ”。 素雅只是深深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云潇然继续道,“李铁刀死了,下一个就会是吴青衣,一卫,甚至连白爷爷你也不想放过,是不是,因为所有的人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了,对不对?” 素雅不言。 “好,你要杀他们,先杀了我,”云潇然凄厉道,“我不想看到你重新变成一个魔鬼,在你杀了他们之前,请你先杀了我。” 他为何总是前来阻止自己?素雅皱起眉,眼中渐渐溢满了杀气,眉峰间写满了残酷,“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好,我如你所愿,”素雅挥起右掌,向云潇然劈了过去。 云潇然霍霍接连后退,终于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从口里喷出的鲜血侵湿了他的衣裳。 他微笑着看向素雅,道,“很好,这样我就可以去找大师兄了。” “不行,你不可以,”看着倒在地上犹如血人一般的云潇然,素雅顿时清醒,他痛心的看着自己的右掌,猛然冲了过去,抱起云潇然,凄厉道,“不行,我不许你离开我,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许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就离开我。” 恐慌,剧痛,一股一股的涌上他的心头,他抱着云潇然疯狂的向前奔跑着,口里狂呼着白爷爷。 ☆、卷七14谣传 素雅在房门外紧张的等待着。 他不眠不休的在外等了一天一夜。 良久,白化从房间里出来,用略带倦意的声音道,“幸好教主你手下留情,否则你白爷爷也救不了他。” 素雅缓缓来到床前,云潇然一见是他,便又闭上双眼。 素雅心中一沉,片刻间,他才仿佛意识到云潇然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他需要他陪在自己身畔。 与他长期的相处之中,这个人已经占据了自己的思想。 想当初,在斗笠人的打压下,他默默的跟着自己,帮自己洗衣,做饭,劈材,将自己所做的活统统包给了他自己,还时不时的安慰他。 他说,他一定会跟着自己,因为他的命是教主救的。 握住他的手,素雅的目光带着沉沉的歉意,“潇然,我是太糊涂了,你这次原谅我吧。” 他恳求道。 云潇然没有回答,他的脸上,写满了寂寞,他的眼睛,噙着泪水。 我本已了无生意,为何又费心让我再度复活。 去与大师兄团聚,岂不甚好。 见云潇然对自己不理不睬,素雅的心无缘无故一阵慌乱。 云潇然阖上双目,似乎沉沉睡去。 知道云潇然不愿见自己,素雅缓缓出门,他暗地里吩咐侍女好好照顾云潇然,有什么动静都必须向自己汇报。 很快,便有侍女来回报,云公子喝药了。。。云公子吃药了。。。。。。云公子可以下地走动了。 素雅只能苦笑。 他拿着一壶酒慢慢踱到小院里,一口一口饮着,想起自己欺骗李铁刀说让他陪着自己喝闷酒,现在一语成谶,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自己的园里喝闷酒。 以前自己是没有那么费心的去探究别人的心思,但是,现在自己似乎喜欢去探究云潇然的想法。 真是奇怪。 素雅闷闷的喝着,在他印象之中,云潇然很少来自己的小院,来了,也只是站一会儿就走,他从不会留在这里喝酒。 能胆大包天到这里无拘无束喝闷酒的到是有一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翻墙进来,一边喝,一边将自己调戏一番,然后趁自己火冒三丈之时,又悄悄溜到一旁,坐在墙头上拍掌大笑。 以至于教里都在私底下流传着一句话,教主是不是怕丑公子啊。 那时,素雅便会将树叶,花朵一起射向他,他就越说越不像话,将自己抛掷过去的树叶,花朵一一扔回,顺便留下一句,明天再来,就潇洒的一甩衣袖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虽然可恶,但是也给自己寂寞的小院带来了一点欢乐。 对,似乎这人存在的理由就是这么一点意义。 素雅的手一颤,酒从壶中溢出,滴落在石桌上。 奇怪,我怎么会想起那个丑八怪,真是奇怪,我明明是为潇然不理我而郁郁寡欢,怎么喝着喝着,竟想起了那个丑八怪。 素雅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唇,尝到唇边的腥甜,保持着自己的清醒。 不能让这个丑八怪再从我的脑海之中出现。 素雅发誓,正因为是因为这个人侮辱了他,让他心里一直保持着对他的恨意。 自己本来该在练成素月心法那天将他送上西天,只是,想到这人功力较高,留着他,对自己夺回教主之位多了一份力量,才忍下这口气。 想他素雅是何人,是高高在上的明月教教主,是明氏王朝的皇室后裔,身份高贵,怎能如此被这些航脏的人所污蔑。 所以,丑八怪必须死。 素雅一想到此,心中一声冷笑。 素雅闷闷的饮下最后一滴酒。 突然,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教主,不好了,云公子他突然口吐鲜血,昏迷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前几天侍女们不是都说他可以下地,可以喝粥,精神也是一天赛过一天,为什么会出现反复。 素雅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急匆匆跑进了素雅的房间。 白化正闭着眼睛为素雅把脉,一见素雅进来,连声道,“奇怪奇怪。” 素雅忙道,“白爷爷,潇然他。” 白化半眯着眼睛问旁边的侍女,道,“公子吐血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侍女道,“这些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她歪着脑袋一想,连忙道,“婢子突然想起来了,公子吐血前突然喊了好几声大师兄。” 素雅的心咯噔一跳,这才记起现在离约定之期只有一个月了,莫非,云潇然突然想起了他的大师兄,情难自禁下,想要追随云若静而去。 白化默然片刻,道,“肖然郁气于心,心结不解,难以根治。” 他盯了一眼素雅,提醒道,“教主,明月教与流云庄的约定之日即将到来,请教主不要为身外之事分心。” 素雅双肩剧烈的颤抖着,白化凝望他的眼神里带着强烈的希翼。 明月剑已归,素月心法已归,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那东风就是他明素雅。 五月初五一战,胜了,从此明月教就可以光明正大进驻中原,指点江山,会群雄,,对天下之事擦拳磨掌,跃跃欲试。 再也不再受那誓言之约,永远被禁足于这荒凉的塞外。 甚至有可能取流云庄而代之,中原大地,大有他明月教发挥之处。 明月教数代人的心愿就有可能成真。 素雅心中震了震,回眸在昏迷不醒的云潇然身上,心中溢满了怜惜怜爱之情。 门被夜风无声无息的推开了,云潇然见状,便缓缓起身,强撑着一步一步走向屋外。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大,清辉闪耀。 云潇然沿着门前的小溪一点一点走过,突然,前面出现一抔黄土,春草深深浅浅的长在四周。 云潇然的心剧烈的颤栗着,使劲的睁大了自己的双眼,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大师兄的长眠之地。 云潇然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物,那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 他像对待稀世宝物一样,珍藏着,在上面小心的亲吻着,那是一个普通的香包,可是是大师兄唯一送给他的东西。 即使当初他的做法如何恶劣,他还是不愿意从大师兄的梦里醒过来。 在梦里,有着他温柔的眼睛,淳淳的深情,还有那句一辈子。 情用的太深,已经无法挣脱。 明明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弟,明明他是那么疼爱自己,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大师兄,轻轻唤着,泪水已经无法自抑的滑落。 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和笑颜了,教主的事情已经落下帷幕,我已不在需要为他担心,那么就让我来陪你如何。 云潇然跪在坟前,泪水一颗一颗滚落。 突然天空传来一阵巨雷,仿佛有人在空中疾呼,不,不要。 好像是大师兄在召唤自己,云潇然心中大急,连忙站起身,猛烈的挥动着自己的手臂,大师兄,我在这里。 怵然一惊,云潇然身子一动,才发现刚才是个梦。 但是,梦里的场景却是那么真实。 他想要睁开眼睛,耳边却传来素雅的声音,“白爷爷,这么说,流云庄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错,”一个慈祥的声音回答道,“的确,现在中原武林都知道这件事,纷纷表示要协助云若静,让他在前来明月山的路途上吃好,休息好。” 素雅沉默片刻,才道,“真想不到,他还有胆子敢独自一人来明月山,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白化道,“据说前一段时间他在闭关休养,由于外人多次不见他在江湖上露面,心中怀疑,这谣言就越传越广了。” “原来如此,”素雅道,“这云若静还真有心眼,不过还好我已经练成素月心法,恁他怎么耍,我就不怕他。” “不错,为了迎接流云庄的挑战,请教主静心修炼心法。” 两人边说便起身,不一会,声音离云潇然越来越远,渐渐消失。 云潇然猛地张开双眼,昔日无神的眸子登时光芒四射。 真的吗,大师兄尚在人间。 那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一定要再见他一面。 他此时觉得自己体内有了无穷的力量,支撑着他走下去。 我一定要见你,要见你,哪怕被教主所责骂所训斥,甚至所杀也不在乎。 小径拐角处,素雅担心的问道,“白爷爷,你说,潇然的病情真的会有好转吗?” 白化捋着发白的胡须道,“如果这就是他心病的所在,那么,很快他就会好起来。” “可是,”素雅怏怏不乐道,“如果到时他发现是我们在欺骗他,我当心他会更恨我们。” 白化笑了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我们现在只能做现在最该做的事,知道吗?” 素雅似懂非懂的点头。 很快,好的消息便频频传来。 云潇然的病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这里面的原因只有素雅明白。 眼看着离决战的日子越来越近,素雅的心情也变得喜怒无常。 最为奇怪的是,流云庄一丝消息也没有流传出来。 莫非,是因为云若静去世之后,九天神剑后继无人,流云庄自己觉的会败,索性不再派人前来参加,还是另有阴谋? 素雅皱眉苦想,思索半天,却想不出任何解释。 更让他烦恼的是,到时如果流云庄不派人来,云潇然一定会更加绝望。 云潇然,你真是让我头痛,可是,我偏偏想要继续为你头痛下去。 ☆、卷七15绝望 狂风暴雨已歇。 乌云已经散开,玉钩月挂在了夜幕之上。 一旁的翠叶细枝随着晚风轻舞,在晕黄的窗纱上投下一片阴影。 云潇然握着手中的香包在烛光下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眼里划过一丝喜悦。 眼前翻来覆去的是云若静那清雅出尘的笑颜。 明天,我就会见到你了,但是,你愿意见我吗。 云潇然的心中划过一道阴影。 随着决战之日的迫近,这些天,明月镇上的江湖客是越来越多了,镇上的几座小客栈都塞满了人,更多的人要么去附近的人家借宿,要么直接在镇上的空地里搭起营帐来。 一百五十多年前,他们没有亲身见证过明月剑与白云剑的交锋,如今,可以弥补这个遗憾了。 虽然,站在这里的不是当年的云子仪明天风,是他们的徒子徒孙,但是,天下第一的流云庄与被中原武林视为魔教的明月教,仍然吸引着江湖中人络绎不绝的前来观看。 流云庄表现的极其低调,两驾马车,十个门人,就这样悄悄来到明月镇里。 云若静甚至没有公开露面。 云潇然在教中得知流云庄已经在明月镇上落足,心中不禁有喜有愁。 他真的很想去偷偷见一面云若静,可是一听说,云若静没有空开露面,心中不禁又退怯了。 难道师兄无法原谅我当初的举动,不愿意见我,也不愿意露面。 云潇然把香包紧紧放在心口上,不,不管你怎么讨厌我,我还是要偷偷去见你一面。 主意一拿定,云潇然长身而起,将香包放入自己怀中,趁着夜色,悄悄出门。 来到镇上,云潇然不由愣住了,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营帐,一个挨着一个,几乎没有空隙。 云潇然不由苦笑一声,这些江湖人呢,真是哪里有热闹哪里跑。 他抬眼一望,镇上最大的客栈,明月客栈的灯笼仍然高高挂着,心中不由一动。 连忙脚下在营帐上一点,几个起落已落在明月客栈屋顶。 云潇然早已令人打探清楚流云庄包的几个房间都在二楼,因此,他一个倒挂金莲,悄悄的一个一个房间探去。 连探五个房间,皆无流云庄中人的踪迹,云潇然不由心中疑惑,心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强迫自己继续下去探询,当他悄悄推开下一个房间的小窗时,心中砰砰直跳,因为,里面床帏半掩,一个白色的人影和衣卧在床上。 那身影他太熟悉不过了,那是云若静。 云潇然欣喜若狂,连忙将手轻轻撑在窗台上,悄无声息的飞了进去。 床上的人仍然毫无动静,云潇然心道,师兄一定是累坏了,否则以他的功力,怎会觉察不出房中有人进来。 他思索片刻,心想我只是见见他就好,便一步一步向床边挪去。 床上的人面容安详,仿佛正在做着一个美梦。 云潇然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他的面颊。 触体冰凉,云潇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心却一下子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云若静身体僵硬,全身冰寒,毫无气息,云潇然忙用手按他的脉搏,最终绝望,他的脉搏停止了跳动。 云潇然慌忙用手按他的胸口,毫无心跳。 他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死气。 不,不要,云潇然握着云若静的手绝望的叫了起来。 我不允许你睡在这里,我不允许你全身冰凉,你,你一定要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呀。 云潇然要去吻他的唇,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两个身穿白衣的流云弟子冲了进来,一见是他,便厉声斥道,“你这个叛徒,又来干什么?”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32节 两并柄长剑带着凌厉的杀气迅速向云潇然左右分别袭来。 云潇然无暇多想,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床上的云若静,脚步一滑,避过两位师兄弟的剑法,从窗口跃了下来,隐约之中,仿佛听到什么当的一声响。 云潇然一路狂奔,身子像箭一般射向远方,他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云若静的样子,冰冰冷冷,全身僵硬,毫无气息 。 “大师兄,”云潇然向着天狂喊了一声,心脏一阵阵狂跳着似乎想要冲出他的身体,喉咙却涩的有什么东西卡在哪里,呜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身子一阵发软,再也控制不住的跪倒在软绵绵的泥土上。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 教主不是说你在为决战做准备吗,为什么我看见的与他们说的不一致?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呀,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对我是多么残酷。 我宁愿躺在床上的人是我,宁愿一动不动的人是我,我不能也不愿看见你这幅模样。 你再也不会对我说,贤弟了,再也不会说小师弟了,再也不会给我买桂花糕了,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对着我笑,对着我生气了。 我的心好痛。 跪伏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松软的泥土,云潇然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喘不过气来,唯有在心里无声的呼喊着大师兄,大师兄,滚烫的泪水洒落衣襟。 原来他早已离去,早已离去,明明斗笠人已经对我说的清清楚楚。 只是我对他还有着侥幸的心里,幻想着他还在人间。 是呀,教主他们怎么可能探听到流云庄里的真实情况。 庄里发布出云若静还在修炼的消息只是为了稳住人心。 四周万籁俱寂,听不到一丝声响。 云潇然狂乱悲伤的心在这寂静之中渐渐趋于平静。 他摇摇晃晃的沿着小路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烛火仍然在嗤嗤燃烧着,烛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滴着。 云潇然抱着头木木的坐在一边,心里却在急速的思考起来。 大师兄的身体如此冰凉,难道为了保存他的身体,流云庄里使用了大量的冰物。 如果大师兄的作用只是流云庄安抚人心,那么,明天代替大师兄出战的人会是谁? 难道会是二师兄,二师兄跟大师兄一模一样,外人一定看不出来。 但是,二师兄并不会使用九天神剑。 或者是在这几个月里,二师兄已经学会了九天神剑。 有这个可能。 但是在这短短时间里,二师兄真的能胜过教主吗 云潇然突然担心起来。 明明他是流云庄的叛徒,他本应该抛开这些俗务,对流云庄不理不睬。 但是,他做不到。 流云庄一直被义父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爱护。 大师兄一直以来对流云庄尽心尽力,甚至为此流逝了生命。 流云庄历代积累起的英名决不能毁在了他们这一代的手上。 云潇然一咬牙,大师兄说的对,无论我做了什么事,但是总归是流云庄的子弟。 从小生活在流云庄里,那里有关爱他的义父,有疼爱他的大师兄,有他许许多多童年的记忆。 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云潇然目中透出刚毅之色,无论如何,明天一战,流云庄必须胜。 哪怕自己不择手段,也不能让素雅占了上风。 虽然自己功力距离素雅远远的差了一大截,但是为了流云庄,他愿意去试一试。 哪怕是死。 晓色云开,晨阳初生。 明月山脚下已是密密麻麻围满了人,人流一直蔓延到明月镇上。 山脚下有两个凉亭。 左边的坐着身着白衣的流云庄管家张天翼和神医白月寒,右边的亭子则坐着发如雪的白化和李铁刀。 手执利剑的流云庄弟子和明月弟子分立两边,神情肃穆。 有人想要设法闯过去,被他们用兵刃挡住。 张天翼彬彬有礼道,“各位武林同仁,此次流云庄与明月教决战一事至关重大,为了公平起见,在比武期间,任何闲杂人都不得入内,请大家就在山脚静候消息吧。” 有人喊道,“明月教一向阴险歹毒,万一他们中途派人谋害云庄主。。。。。” 话未说完,白化已经截断那人的话,果断道,“我可以保证,明月教众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山上肯定只有我教教主和云庄主。” “你用什么来保证?” 白化闻言目光扫了那人一眼,那人顿觉全身如陷冰窟,心中不由一寒,一下子闭了嘴。 山脚下闹哄哄的,明月峰上则寂静无声。 素雅拿着佩剑静静的等着云若静的到来。 虽然表面他显得很轻松,实际上心里一直警醒着。 真奇怪,看样子,已经是巳时了,云若静怎么还没有来,莫非,他在考验自己的耐心,想要趁着自己心浮意乱之时趁隙而入。 素雅冷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我有的是时间。 当初为了挽救云潇然,他故意在云潇然面前说云若静还在人世,后来一打听到,云若静真的已经带着流云庄一干人来到了明月镇,他不禁嘲笑自己未卜先知。 同时心里不敢疏忽大意,已经将云若静立为自己头号大敌。 他相信今天见到他时,自己一定不会手软。 只要战胜了云若静,明月教就可以在中原放手一搏,将那个见鬼的誓言终结。 眼看着太阳越来越烈,山顶上仍然只有素雅一人,云潇然不由暗暗着急。 他是昨夜就暗暗的潜上了山,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耐心的等待着。 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流云庄要主动放弃这场决斗?可是,放弃绝不是流云庄的作风。 素雅不急,他却心急。 如果流云庄再不派人上来,他就准备冲出去代替流云庄与素雅决战。 忽然听素雅冷笑了一声,随即自言自语道,“什么流云庄,什么云若静,什么天下第一,依我看,狗屁不是,连个约都不敢来赴。” 云潇然在一旁听得怒火中烧,义父一生最为关心的流云庄,竟然就这样被他辱骂了,他如何能忍,身子一动,他就要准备跃出去。 恰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抱歉,在下来晚了。”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山路上缓缓行来。 ☆、卷七16明月峰一战 那人衣袂飘飘,气态从容。 转眼间,人已经掠到素雅的面前。 云潇然却是一听到那个声音,人就痴了,只是目不转睛的痴痴的望着他。 真的是他,那熟悉的眉眼,那熟悉的声音,那熟悉的身影,现在竟然真的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不是二师兄。 因为,对他太熟悉了,他一眼就能看出。 明明昨夜他还是死气沉沉,但是,今天他却看到了生机勃勃的另一个他。 有血有肉活蹦乱跳的大师兄,精神状态极好,气血极佳。 难道昨天是自己看花了眼那个躺在床上没有生命的人不是大师兄。 云潇然用手抚着心口,再次流下了欢喜的泪水。 素雅与云若静彼此注视着对方,一动不动。 半晌,云若静道,“教主,在下姗姗来迟,误了教主的时间,在下愿意先让三掌以表示自己对教主的歉意。” 素雅闻言,心中不悦,暗道,小瞧我么。 当下道,“云庄主言重了,素雅精力充沛,不需要你格外开恩。” 云若静愣了愣,随后微微一笑,道,“久仰明月教主的素月心法,今天云某有幸能与教主一战,实在是云某的荣幸。” 素雅淡淡一笑,道,“久闻流云庄庄主乃中原武林第一,能与阁下一战,真是平生大幸。” 两人言语之间,虽然客气有礼,实则对对方暗自留意。 高手相争,不容片刻疏忽,哪怕刚才在互相钦慕之时,也是将自己的内力灌注于掌心,暗中防护。 两人对峙片刻,素雅猛然上前,道,“素雅前来领教流云庄的高招。” 话音刚落,他一掌夹着风雷之声向云若静当头劈下。 招式虽然简单,但那里面所含的深厚内力让人心惊。 云若静见状,斜步上前,横掌一挡,眼看双掌即将互碰之时,素雅却忽然在半途化掌为指,突然变招,袭向云若静的檀中大穴。 云若静见状不由一惊,这个素雅竟然来虚的,他立刻斜步错位,堪堪闪过这招,竟然向前扑去,掌风直追素雅心口。 掌风迫近,甚至撩起了素雅的长发,素雅一见不妙,立即身形飘动,跃至云若静身后侧,急速转身,反手一掌,直击云若静后心。 没想到素雅反击如此迅速,一旁的云潇然几乎要忍不住为云若静叫出声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云若静然一个大弯腰,屈身一掌与素雅相击,素雅霍的后退一步,而云若静则足下陷进泥土里。云潇然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 素雅喝道,“好个云若静。” 话音一落,便见他猛然聚力,一股强大的力量向云若静卷来。 刚才他们只是互相出手试探而已。 云若静道,“素月心法果然名不虚传。” 边说便屏息凝气,双掌慢慢从中间划向两边,素雅来势汹汹,然而云若静动作轻缓,让云潇然不由暗中不解。 就在这时,素雅那波涛汹涌的内力突然变得如泥牛如海,无影无终。 素雅不由大惊,暗道,这是什么功夫,连忙撤掌急速后退。 云若静笑道,“这就是九天神剑的柔功,具有四两拔千斤之力,化解掉你刚才强烈的内家罡气。 素雅心中一怔,随即全神贯注,与云若静慢慢缠斗起来。 两人的拳风时柔时刚,有进有退,你攻我守,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仍是不分胜负。 云潇然在一旁看的触目惊心,暗道,想不到素月心法与九天神剑竟是如此深奥。 此时,素雅与云若静两人已经胶着在一起。 刚开始两人的拳法和身法都是迅速无捷,然而现在他们的动作越来越慢,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牵扯着他们一般,出手的每个招式动作云潇然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已经在比拼内力。 良久,素雅的额上冒出汗来,嘴里微微喘气,他一咬牙猛地聚起全力向前一推。 云若静身子并不后退,稳稳接住了这一招。 素雅身子晃了晃,他忽然觉得自己小腹有不适感,心中又是一震。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近来一段时间,练功时,总觉肚子有异样感,他没放在心上,心想等决战后再解决这个问题,他相信在决战之中只要自己全力以赴,战胜流云庄不是问题。 这种练功之中出现的小问题待自己胜利之后再说,到时只要自己再把素月心法认真琢磨一遍,总会找出消解的方法。 素雅沉声喝道,“剑来。” 手一扬,只听得铿铿声响,两道龙吟之声在空中响过,明月剑与白云剑几乎同时出手。 天边划过一道寒芒和一道红芒。 几乎刺亮了云潇然的眼睛。 两人凝神而立,云潇然讶异的发现,云若静手中执着的,正是白云剑。 他不由有些惊讶,想不通这剑是怎么回到他的手上的,如果记得不错,白云剑此前一直在斗笠人那里。 白云剑剑身上闪过一道又一道的冷芒,森然逼人。 素雅的明月剑在阳光照耀下,隐隐发着红色的光芒,摄人魂魄。 素雅凝望着手中的剑,光彩泫然,他曾是明家当年的立国之本,明月教的立教之本,今天将是他大展威风的时刻。 而剑身上的红芒越来亮,仿佛宝剑正着急的想要向世人展现他的风采。 他急着想要出战。 他与魔剑心意相通,他已经感受到了魔剑那跃跃欲试的心情。 被埋没在宝库一百多年,它早已不耐。 素雅轻斥一声,飞身而起,心剑合一,直直刺向对面的云若静。 云若静瞬间瞳孔紧缩,剑眉皱起,运剑横挡。 砰,双剑相击,火光四溅。冷与火的交融。 两人蹬蹬连退几步,方才站定。 素雅凝视着对方,不由心中恻然,自己仗着魔剑之利,竟然动不了对方一根毫毛,难道在这期间云若静又有了什么奇遇,功力大涨。 云若静注视着素雅,心中也是大为震动,此时的素雅与以前的素雅想比,判若两人,尤其是刚才一击,简直达到了剑神的境界,还好,他的对手是自己。 素雅横剑于胸,冷冷道,“就让我见识一下鬼神皆诛的九天神剑。” 九天神剑只有九招,但是一式比一式威力巨大。 云若静心道,决战总要分出个胜负,最快的方法,便是各自使用自己的绝招。 因此他淡然道,“那我也见识见识阁下的明月剑法。” “好。” 话音一落,明月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弧,优雅美丽。 而同时,一道绚烂的剑花在空中盛开。 云潇然甚至没有看清楚他们怎么出的手,也没看清楚他们的剑停在何处。 只是,九天神剑的光芒隐了,明月剑的优雅落了。 一声巨响,两人各自连连后退几步,才再次站定。 云潇然知道九天神剑耗费内力,不由心中暗暗替云若静着急,连忙看去,见他面色自若,心中才稍稍安下心来。 素雅轻斥一声,一剑向云若静劈头而下,剑风凌厉之极,将云若静团团笼罩在自己的剑影之中。 面对素雅惊骇的攻势,云若静沉着迎战,见招拆招,一一从容化解。 杀气纵横,剑光漫天,连躲在暗处的云潇然的脸厐都被一闪而过的劲气擦的火辣辣的。 两人越战越烈,附近的草木都在他们的剑气之中化为粉碎,决战场所随时可以听到轰轰声响。 突然,小腹传来一阵钝痛,素雅不由心中一惊,动作一慢。 他连忙强自聚力,再次挥舞起明月剑,只是,小腹越来越痛,让他不由心惊。 暗处的云潇然见素雅连连后退,身形也变得迟滞,不由心中感到奇怪。 云若静也感到奇怪,暗道,莫非是素雅的诡计。 但是战场之中,容不得他有更多的心思,他扬起白云剑,迅如闪电刺向素雅的心口。 剑气如霜,剑光如虹,行云流水,自然天成。 素雅睁大了双眼,他明明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击,然而腹部的剧痛,让他迟滞,让他难以行动,他虽然移动了双脚,但是太慢了。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杀气,素雅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云若静看到了素雅脸上的悲哀,心中一动,连忙硬生生放缓了速度。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惯性带着长剑继续向前冲去。 眼看云若静的长剑就要刺穿素雅的身子时,一道人影从暗处掠了出来,嗖的一声挡在了素雅面前。 噗的一声,那人身子一顿,连带着素雅后退几步,终于缓缓倒下。 云若静的心仿佛断裂了一般剧痛起来,他冲上前去,抱住那人,失声喊道,“师弟,为什么。” 素雅大惊失色,强撑着来到云若静面前,呆呆的看着他怀里的云潇然。 是云潇然替他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云潇然的目光定在素雅身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我终于可以还你了。” 素雅愣愣的望着他,原来他心里竟是这么想的,自始至终,他心中都没有我,只有一句救命之恩,心中顿时一片苦涩。 小腹又是一阵剧痛传来,他不由的用手抚着肚子,皱紧了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师兄,”云潇然痴痴的望着云若静, 想要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庞,却又似乎没有力气。 “我终于看见你了,我好开心。” 看着你鲜活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终于知道我可以安心的走了。 我曾是那么留念你的笑容,你的身影,你的气息,可是,现在我知道,我终于要放手了。 可是,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走,我想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云若静见血正不停的从云潇然伤口处涌出来,他连忙双指连点,道,“师弟,不要说话,我为你止血。” 随后便握住云潇然的手,暗暗输入自己的内家真气,他一定要救回师弟,白月寒就在山下,只要到了山脚,师弟就有救了。 云潇然用手拉住他的衣袖,摇摇头,轻声道,“师兄,你不用费心了,我受的伤,我自己明白。” 伤在九天神剑下的人,自古以来,没有一人,能存活下来。 他们心里都明白。 云潇然贪婪的望着眼前的大师兄,眼睛眨也不眨,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大师兄了。 “大师兄,我想回家,我想吃桃子和桂花糕,”云潇然声音越来越低。 ☆、卷七17民谣 云若静神智有些恍惚。 曾记得多年前,紫衣小童缠着他在桃林里追逐,然后指着树上的桃子喊道,大师兄,我要吃。 他欣然跃上去,接连采摘几个大仙桃,放在溪水里洗净了,才逗着他道,说,我喜欢大师兄,我就给你。 紫衣小童站了起来,大声唤道,我喜欢大师兄,我喜欢大师兄。 声音在林间回荡,然后盈盈一笑,大师兄,我要吃桃子。 桃子和桂花糕那个好吃?他问。 都好吃,尤其是大师兄给的。紫衣小童津津有味的吃着。 云若静的眼睛湿润了,原来在两小无猜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喜欢上了那个紫衣小童,那么浓,那么深,那么厚,一直宠着他,一直溺着他,如果不是当年义父的事,他们是不是就会一直快乐下去。 “我要回家,我要吃桃子,”怀里的人闭上了双眼,低声呢喃道。 “好,我给你买桃子去。” 现在正是端午,山下一定有很多美味的桃子。 吃了桃子,你就会留恋这世上的美味,再也不愿离开,是不是。 云若静猛然起身,将素雅抛在身后,抱着云潇然向山下冲去。 他心急如焚,对周边的事物视而不见,一脚跨出去,踩在一块石头上,猝不及防,身子向前一滑,摔倒在地上,手不由的一松,云潇然从他身上滑落在地。 云若静大叫一声,腾地起身,想要将云潇然重新抱回自己的怀抱,然而,一个恐怖的场景出现在他眼前。 原来明月峰山顶上除了他与素雅绝战的地方是个十尺见方的平地外,其余之处皆是斜坡,地势险要。 他刚才情急之下,早已忘记了这里的地形。 刚才云潇然就坠落在斜坡上随着斜骏的地势一直下滑,旁边就是万丈深崖,云若静大吼一声,掠了过去,想要拉住云潇然。 然而晚了,云潇然已经落下了深渊,云若静的手里只抓住一片虚无。 云若静呆呆望着那水汽翻腾的无底深渊,双脚一软,跪在崖边。 多年前的一幕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那时,自己握住了一片他的衣袖,现在,自己则是两手空空。 难道,这是上天对自己的处罚。 “师弟,”云若静终于大喊出声,山林回音,师弟,师弟。 他茫然的睁着双眼,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师弟,师弟。” 胸口仿佛有什么尖利的东西不停的砍着,戳着,喉咙一温,霎时一口热血冲上口腔,喷了出来,洒了一地。 一种声音在内心深处不停的呼唤着他,跳下去,找他。 跳下去,找他。 跳下去,找他。 对,我要去找他,从此生死与共。 云若静站起了身,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苦的□□。 云若静皱了皱眉,奇怪,是素雅的声音。 但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素雅的□□越来越大,那里面含着的痛苦也越来越深。 云若静犹豫了一下,毕竟,他一向接受的侠义理念让他禁不住回身望去。 前不久还精神饱满的素雅此刻竟然蜷缩着身子,偎依在峰顶的一株古树下,脸色惨白,捂着小腹,□□着,他的脸已经痛的扭曲变形,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下身不断的向外流淌着鲜血。 被插在一旁的明月剑不断的发出一阵阵悲鸣声。 仿佛意识到自己的主人生命垂危,即将离自己而去。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云若静眉峰一皱。 此刻,虽然与素雅有隙,但是,遇死不救,云若静做不到。 他一连几个起落,将素雅抱在怀里,迅速向山下掠去。 一路跑,一路滴血,素雅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 四个月后,令州城里,八方楼上。 靠窗的一个青衣书生正眉飞色舞的讲着,“据说,当时决战之后,云庄主抱着血人一样的明月教主从山上冲下来,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大家都没想到九天神剑的威力如此巨大,能将明月教主伤成这样。” “于是,所有人都一致决定,此次决战,流云庄胜。” “最有意思的是,明月教的白发老头一见他们教主那模样,脸都变白了。” “啧啧,真有意思。” 周围的人津津有味的听着,随后,忍不住议论纷纷。 “对呀,就应该这样,明月教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在塞外做它的事吧,不要到中原来兴风作浪了。” “所以说,邪不胜正,150年过去了,明月教还是没有打破当年的誓言。” “你们说,明月教以后会没落吗?” “反正他在塞外,与我们无关,谁去关注他。” 众人七嘴八舌。 坐在靠窗的一个青衣人心烦意乱的喝道,“你们住嘴。” “吼什么吼,你管我们说什么。”有人不满道。 “你们这帮愚民,真是可笑,云若静有什么值得你们钦佩的。”青衣人冷冷道。 “就是,”坐在他对面的一个黑衣汉子附和道。 “他屁的本事都没有,有的只是会捡漏子。”青衣人气愤道。 黑衣人也笑道,“他那个庄主都是他杀了云子昂抢来的,竟然有这么多人敬佩他,莫非这么多人都喜欢杀自己的师傅。” 青衣人继续道,“为了当上流云庄庄主,他不惜与人勾结,陷害洛川以及与洛川交好的弟子,这样恶劣的人,还有一堆人把他当神一样崇拜着,简直可笑。” 这两人自顾自的在那里一唱一和,招来了无数的眼光。 周围静了下来。 片刻后,有人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岂能容你们在这里污蔑云庄主?” “我可没污蔑他,”青衣人冷笑道,“你不信,自己去问问他做没做过那么多的亏心事。” “不用问,我也相信他,”有人霍的站起身来。 “怎么,你们想打架,可以,随时奉陪,”青衣人笑了笑。 黑衣汉子大笑一声站起,朗声诵道,“云若静,臭名扬,灭其师,害师弟,夺宝剑,抢庄主,天无眼,让他活,终有日,得报应。” “住嘴,”有人突然向黑衣汉子和青衣人冲了过去。 黑衣汉子和青衣人目光一交汇,登时将桌子往前一推,挡住了那人的来势,笑道,“奉一个伪君子为英雄,你们羞也不羞。” 话音刚落,两人连声大笑,在笑声之中,人已经去得远了。 沙若风怏怏不乐的走在街上,看见前面一群小童围在一起玩耍,只见他们一起拍着手,朗声诵道,“云若静,臭名扬,灭其师,害师弟,夺宝剑,抢庄主,天无眼,让他活,终有日,得报应。” 沙若风心中不由一惊,便见一个较大的孩童问其他的孩子,“谁要当云若静?” 没人吭声,他便指定一个红衣小童道,“你的动作最慢,罚你当坏蛋云若静。” 红衣小童闷闷不乐的嘟起嘴,嘟囔道,“谁愿意当大坏蛋。” 大孩子道,“你抓住谁,就可以让他代替你当云若静了。” 红衣小童这才露出笑脸。 大孩子一声命令,“逃。 除了红衣小童,其他的孩子四处闪开,边跑边喊,“坏人云若静来了,快跑快跑。” 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沙若风的心一下子沉到底。 最近武林中有人四散传播不利于流云庄的言语,现在想不到连这些天真无暇的孩童都听到了,甚至玩起游戏来。 他心中七窍生烟,不能再这样忍下去了,一定要找出背后的人才对。 这人是何居心? 沙若风气冲冲的回到流云庄,正巧在小径上碰见张天翼,他忙道,“张总管,庄主他情况怎样?” 张总管摇了摇头,目光闪了闪,黯然道,“据小月说,庄主他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沙若风道,“张总管,你可知道最近武林中的情况吗?” 张总管苦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最近关于庄主和流云庄的民谣越来越多,我怀疑是别有用心的人在诋毁流云庄,可是你看庄主现在这个情形,他会管吗?” 沙若风气呼呼道,“我一定要管,张总管,依我看,如今之计,是要查出背后的指使人是谁?” “不错,”张总管道,“我马上派人去查,虽说流云庄在江湖上一向素有清誉,但是如果对谣言不管不问,后人说不定就会把它当真。” “对呀,”沙若风心里一虚,“我还是先去看看大哥吧。” 沙若风的耳边回荡起那些天真小童的声音,不由握紧了双拳。 一想起云若静,一股愁云从沙若风心底弥漫出。 自从塞外回来后,云若静就把自己关在留香园里,居住在云潇然的旧居里,每天懵懵懂懂的,郁郁寡欢,庄里的事全部交给沙若风和张天翼,他自己则每天拿着笔纸在那里绘画写字。 刚开始,沙若风以为是他在休养,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沙若风偷偷进去,才发现他画的内容只有一个,云潇然。 有还是孩童时代的云潇然,有在林中练剑的云潇然,有在夜下望月的云潇然,有微笑的云潇然,有嗔怒的云潇然,各种形态,各种样子,翩然入画。 他忙着将画挂在墙上,边挂边对着画低声细语,“师弟,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看,师兄在看着你呢。” 见到云若静这幅癫痴模样,沙若风不由大惊,暗道,“大哥这是入魔了吗?” 他连忙道,“大哥,师弟他,他已经离开我们了。” “谁说的,”云若静瞪了他一眼,仿佛像不认识他似得,哼道,“谁说,师弟离开我们了,你看,他在对我笑。” 他指着墙上一副云潇然微笑的画。 沙若风呆呆的看着云若静,心如刀绞,上前一步,急切道,“大哥,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亲弟弟若风啊,你说你要一直保护着的若风啊。” “若风,”云若静奇怪的看着他,然后皱着眉头,“好熟悉的名字。”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炸的沙若风几欲昏迷。 ☆、卷七18质询1 “大哥,你看清楚我啊,”沙若风猛烈的摇晃着云若静的身子,好像这样做就能唤醒他的神智。 可是云若静仍是大大的瞪着双眼,一副感觉奇怪的样子。 沙若风惆怅着离开留香园,为今之计,只有寻找白月寒。 但是,让人疑惑的是从明月镇离开后,白月寒就一直不见踪影。 这该死的白月寒,沙若风在心里将他恶狠狠的诅咒了一百遍。 怀着复杂的心情,沙若风步入留香园,不知大哥还是那样颠颠痴痴吗?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33节 他轻轻的推开门,屋里的人一听到声响,缓缓转过身来。 一刹那间,沙若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眼前的人,面容憔悴,但是更为恐怖的是,一头青丝竟然变得霜白。 “大哥,”沙若风哽咽着冲了过去,抱住他,失声道,“为什么。” 云若静呆滞的坐在那里,虽然神智已经清醒,但是那双眸子已经失去了光彩。 自从上次沙若风说了那句“大哥,师弟他,他已经离开我们了”后,那句话就时不时的回荡在他脑海里,他便痴痴的对着云潇然的画像哭泣。 每天一想起沙若风的这句话,他就不由之主的对着云潇然的画像悲泣,流泪。 终于有一天晚上,月亮又圆又大,他恍惚想起,师弟不是喜欢在这样的晚上让我背他出去看月亮吗。 于是他兴冲冲的推开门,连声唤道,师弟,师弟。 当一室的画像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恍然一醒,师弟人在哪里呢?就这么一个提问,让他神智霍然清醒。 沙若风的话又浮现在耳边,云若静只觉得自己心神交瘁,不由昏睡在地上。 当他醒来时,发现侍女小月的惊异目光,他不解为何,直到小月为他梳发时,他才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竟然发以成霜。 我老了吗,他苦笑一声,是的,师弟不再身边,他便已经老了。 曾经上天给了他机会,是他没有抓住。 师弟再也不会回来了,苍天不会再给他第二次希望。 他还记的,当时他伸出手去,只抓住了一片空无。 能让他寄托相思的,唯有师弟遗落在客栈房间里的那个香包。 我还能做什么,我还可以做什么。他无声的呐喊着。 不行,我要将大哥的心拉回来。 沙若风擦才干眼泪,慢慢道,“大哥,最近江湖上流传着一些对流云庄不敬的言语,还有辱骂小师弟的言语,我担心是有人在背后作怪。” 他故意将小师弟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果然,云若静有了反应,道,“岂有此理。” 沙若风见状,心中暗暗高兴,心道,果然还是小师弟这三个字最为有效。 云若静站起身来,就在这时,张天翼匆匆跑了进来,急道,“庄主,大事不好。” 从未见张天翼如此失态过,云若静不由道,“什么事。” 张天翼道,“执法长老突然邀了几位江湖同道来到议事厅,指明要见庄主。” 云若静一怔。 执法长老具有对庄里堂主以上职务的人进行审判执行的权利,这些年来,流云庄鲜有大事需要执法长老亲自出面。 难道又出了什么大事? 但是不管如何,既然已有江湖同道到此,自己应以庄主身份前去迎接。 于是,他道,“既然有贵客到来,你就随我一道前去接待吧。”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安,却不知这种不安从何而来。 张天翼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那头霜发,心中微微一叹。 庄主,那执法长老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只怕这次是冲着你而来。 云若静走进议事厅,坐在厅里的人一见他,都不由一怔。 几乎不约同声道,“云庄主?” 云若静摇了摇手,对着主人施礼道,“大家无需为我担心,远来是客,若静没有及时接待大家,请各位恕罪。” 他目光四扫,才发现厅里的人除了执法长老之外,还有花家的花无策,他旁边的那个白胡子老者便是江北周家的家主周显。 坐在这两位长者对面的正是黑衣老者青山长老和童战。 云若静的心一跳,花无策和周显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长者,今天居然都来了。 而童战也为什么要来? 他心里有无数个疑问。 像是知道了他的心思,执法长老上前对着他拱手施礼道,“执法见过庄主。” 随后解释道,“是这样的,最近江湖上流传着很多对流云庄和庄主不利的言论,越传越广,执法心中忍耐不住,特地请花大侠和周大侠为我们庄主做个见证。” “见证,”云若静道,“什么见证?” 执法解释道,“有人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说传言是真的,所以我邀了花大侠和周大侠前来,当着他们对庄主执法,如有得罪,请庄主见谅。” 云若静的心一跳,随即道,“好,我愿意接受长老的执法。” 流云庄所谓的执法就是接受执法长老的审问,质疑。 执法长老虽然职位在庄主之下,但是执法对象却是庄里任何人,连庄主也不例外。 流云庄之所以这么规定,是为了防止庄主权利没了约束,噬无忌惮行事,坏了流云庄一向的规矩。 如果庄主在江湖中不顾道义,放肆横行,损害了庄里的清誉,执法长老便有权利联合其他几位长老对庄主执法,并进行惩处,给庄里一个交代,给武林一个交代。 这届的执法长老黑脸为人耿直,嫉恶如仇,眼里更是容不下一粒沙。 他神情端庄,道,“有人指证,当年老庄主去世后,庄主与人勾结,设计陷害洛川,不知道这件事,庄主如何解释?” 闻听此言,童战与云若静的身子同时一颤。 执法紧盯着云若静道,“庄主请说。” 云若静怔了一怔,正要说话,童战却先开了口,他声音冰冷,“长老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须知,当年洛川为了逼我拥立他为庄主,挟持了我,后来被赶出流云庄,长老一味为洛川说话,是怀疑我了。” “这,”执法犹豫着,其实他心里是有这个怀疑想法,所以才邀来童战,但是童战却是官家的人,不是可以随便得罪的。 因此他道,“大人误会了,只是有人是这么说的,这并不是我的想法。” 童战冷哼一声,“当时人人都知道流云庄未来的庄主就是云若静,我不支持他难道去支持洛川,我倒想知道,你口里的那个有人是谁?” 执法长老一愣,随即道,“当时情况的确如童大人所言。” “那好,既然这个问题童战大人已经帮庄主解释了,我也不追问了。” “我问你,你口里的人证是谁?”童战追问道。 黑脸无奈道,“传人证。” 顿时两个流云弟子带着一个青衣人走入大厅。 周显一看,不由大怒道,“周安,你还有脸来这里。” 周安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的人证是他,”青山长老见状愠怒道,“你可知他是林天剑的人吗?” “我知道,”黑脸正色道,“他亲耳听见洛川对着庄主说是庄主设计害了他。” “你是不是糊涂了,连敌人的话也相信,”青山长老不满道。 “但是,有时候敌人的话也可能是真相,我不会漏过任何一丝疑点。”黑脸冷冷道。 周显说话了,他淡然道,“很抱歉周家这个叛徒给大家带来麻烦,我认为这个证据不足,请不要无礼指责庄主。” 青山长老铁青着脸道,“洛川已是本庄的叛徒,尤其是他跟着林天剑毁了我们两个分舵,我拒绝用他任何的言词来质疑庄主。” “既如此,这个问题是我多心了,”黑脸道。 “但是,请庄主继续回答我下一个问题。” 黑脸道,“有人说庄主杀了老庄主义子云潇然,庄主请解释。” “云潇然,”一听到这个名字,云若静的心又开始痛起来。” 他怅然道,“是的,他因我而死。” “好了,你还有完没完,”青山长老道,“流云庄的人都看得出庄主对云潇然的情,你还在这里质疑。” 黑脸盯了他一眼,道,“青山长老请勿生气,因为我这里有人证。” 青山长老无奈道,“说吧。” 黑脸顿了顿,正色道,“他就是明月教主明素雅。”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正在这时,一个身着湖水绿的美人走了进来。 姿容绝艳,正是素雅。 他对着云若静浅浅一笑,眸子流转,里面带着一丝外人无法瞧见的冷意,然后对着厅中的高手敛衽一礼,微微一笑,“虽然当初是云庄主救了在下一命,可是在下也不能昧着良心。” “肖然就是云潇然,当年是我在流云山的绝崖下救了他,解了他身上的岁岁寒,还传了他不少技艺,我也是从他口中得知一切往事。” 青山长老叹了口气,“执法,你的人证都是敌人。” 黑脸毫不退缩,“我只求真相,只要他能帮我们找出真相,无论他是敌是友。” 童战冷冷道,“找出真相,我看你是中了这位教主美色的毒。” 黑脸正容道,“我黑脸可以对天发誓,绝无私心。” “绝无私心,”青山长老霍的站起,道,“当年刘之心也是发誓绝无私心,如果不是教主仁慈,以他的行为,死十次都不足为过。” 黑脸神情严肃道,“我不是他。我只是为真相而来,如果庄主真如传言中那般,我将与诸位给武林一个交代,如果庄主是无辜的,花大侠和周大侠再此,他们将出面阻止流言,还流云庄的清净。” “我不可能对有关咱们庄里的谣言不理不睬,这关系到流云庄清白。” “我相信,以他们两人的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声望,武林中无人不服。” “那好,我暂且相信你一次。”青山长老缓缓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黑脸面对云若静道,“请问庄主如何解释云潇然死而复生的事?” 当素雅出现在大厅里时,云若静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素雅此次入中原就是要羞辱流云庄,方解他心头之恨。 正如他自己所说,虽然自己救了他的性命,可是他的惨状当时被众多人士瞧见,再加上他当时并不是败在自己剑下,所以,他不服,他不甘心。 睚眦必报,是素雅的心性。 由此可以推出,为了寻找这些人证和说动执法长老,素雅一定费了不少心血。 他强自让自己平静下来,淡然道,“师弟因我而逝,我很抱歉。” 黑脸继续逼问,“请庄主说具体点。” 云若静微微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朗声道,“我从没有要杀害我师弟的心思,从小开始,我就喜欢他,愿意照顾他,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对他下手伤害他。” ☆、卷七19质询2 他的眼睛猛然发出奇异的光彩,是喜是嗔,是忧是喜,让人看不分明。 但是每个人都为他的这句话不由心中大震。 良久,大厅里沉寂无音。 执法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望着花无策与周显,朗声道,“请问两位前辈对庄主的这番话有何见解?” 花无策突然出声,“我相信云庄主这句话。” “为何?”黑脸好奇道。 花无策叹了口气道,“去年轰动江湖的流云庄与花家联姻一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庄主为了断绝云潇然的心思。” “我不懂,”黑脸道。 花无策道,“那时庄主频出九天神剑,身子早已耗空,人只是凭着一股气在苦苦支撑着,只是外人看不出。对他而言,死亡是迟早的事,为了不让云潇然因为他的死而伤心,他苦苦跪求老夫帮忙,让云潇然对他绝了心思,老夫拗不过,只得帮忙,所以,我相信他这话出自真心。” 黑脸喃喃道,“原来这婚姻一事,幕后还有说法。” “算了,我再问庄主第三个问题。” 他整了整衣裳,道,“庄主,有人说是你下手暗害了前庄主云子昂,你可承认?” 云若静头脑一片空白,霎时仿佛感到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 是的,该来的终会到来。 他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沉寂着,良久无言。 “庄主,当时入夜之后只有你可以独自出入前庄主房间,而次日也是你发现前庄主去世的,只有你有机会暗杀我们前庄主,是不是? 云若静的手指已经深深掐入手掌之中。 童战闻声也是将目光投向云若静,他不敢相信一向温文的云若静有弑杀师傅的可能性,但是,按照黑脸现在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莫非这事大有蹊跷。 要知,当年云子昂突然去世这一件事本身就出乎人意料之外。 云子昂天资过人,十七岁就任流云庄主,去世时也不过是壮年时期,正是他的大好年华,按理说正应该是他施展才华之际,却突然在自己的房间里猝然而死,确实让不少人大为不解。 云若静垂着头,没有回答。 “我反对你这样对待庄主,”青山长老站起身来,道,“前庄主去世,最为难受的正是庄主,如今,你不但提起他的伤心事,还要将嫌疑放在他的身上,你这不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吗?” 黑脸蹙眉道,“青山长老,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云庄主,一直支持他,但是前庄主去世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疑点颇多,我必须问个清楚,才能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当年你不是问过了吗,艺门门主也给了你回答。” “当年一切太过于草率,”黑脸道,“今年又出现了新的证据。” 说着,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云若静不放,道,“庄主,我希望你能本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们真相。” 本着良心,本着良心,这四个字在云若静心中不断翻腾,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他突然长长嘘了口气,师傅已经离世,师弟也离他而去,这么一想着,他心中顿时一片清明。 他直视着执法长老,缓缓道,“是的,师傅是我暗害的。” 厅中之人骤然听到此话,都不由大震,尤其是黑脸,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道,“庄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云若静平静道,“不错,师傅是我暗害的,我愿承受执法长老的惩罚。” 素雅闻言,抿着嘴在一旁得意的暗笑。 云若静啊,你也有今天,等这帮迂腐的人惩罚了你,我在当世再也找不到可以与我匹敌的高手了,哼,我明素雅到时便要将这个武林搅得天翻地覆。 明月峰一战,你敢说流云庄战胜了明月教? 你不过趁着我除了意外,捞得了便宜而已。 庄主之位本就是谁有手段谁便可以得到,可你们流云庄偏要来个光明正大,凡是不符合光明正大四个字的一概被打下大牢。 枉你为流云庄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他们仍然是将你当犯人一般对待,由此可见,当小人可是比当君子舒服多了。 不过,你云若静也不是什么行动无暇的正人君子。 花无策与周显面面相觑,从各自内心来讲,他们并不想接受云若静的这句话。 执法长老沉默了,他没有想到云若静会自己这么爽快的承认。 青山长老坐不住了,厉声道,“云若静,我知道云潇然的死对你打击太大,甚至令你白发早生,但是,你没做过的事,绝不能承认,这不是一件小事,他牵涉到的后果非常严重,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云若静淡淡道,“请你们给我处罚吧。” 青山长老啪的一声拍在桌上,道,“我不接受庄主的这个说法。” 执法长老的目光变得凛冽起来,“既然庄主自己承认,那么,我黑脸就不客气了。” “慢着,”青山长老道,“仅凭庄主的这句话就可以下结论,我不服。” 黑脸瞧着青山长老,突然道,“我也不愿相信,但是,青山,你要知道,我已经给足了庄主面子,如果你继续胡闹,我们只有撕破脸面了。” “我看你是心里早已将庄主定罪,故意冲着庄主来的,”青山长老冷笑道,“这些年来,我一直住在令州城里,庄主做过什么事,我比你更清楚,我相信他。” 黑脸定睛注视着他,突然拍手道,“好,我让你心服口服。” 说着,他大声道,“你们进来吧。” 话音一落,两个身着白衣的流云庄弟子走了进来。 他们一见云若静就要上前施礼,黑脸拦住他们道,“有我在,你们不用怕,你们看到了什么,直接说出来告诉大家。” 云若静一见这两个弟子,不由心神大震,这两个弟子,正是值守烈风院的弟子。 罢了,有的事是永远包不住的。 有了黑脸在他们身后壮胆,其中一个弟子便缓缓说来。 “当年我们在庄中被云潇然下了药,功力大失,一直被人关在烈风院的屋子里。” “直到有一天,我们被人押着前往前庄主坟前,对方说要让我们看庄主的丑态。” “然后,我们就被押在附近,然后我们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你们照实说出来,放心,有我替你们做主,不用怕。”黑脸催促道。 那弟子看了看云若静,又看了看黑脸,终于鼓足勇气道,“云潇然口口声声说庄主害了他义父,还对庄主拳打脚踢,然后若风师兄跑出来承认是他害了前庄主,要替庄主承受云潇然的处罚。” 黑脸面对着青山长老,徐徐道,“作证的可是我们庄里的弟子,是自己人,现在,青山长老还有什么意见。” 原来黑脸是有备而来。 青山长老沉默着,就在这时一个蓝色的人影冲了进来,正是沙若风。 他一个箭步跃到云若静面前,嘶声力竭道,“我错了,当年是我害了师傅,与我大哥无关,请你们惩罚我吧。” 云若静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猛然道,“你不必多说了,我走之后,若风你要好好保重。” “不,大哥,”沙若风摇头道,“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什么都默默自己承担。” 他深深吸一口气,道,“我才是凶手,你们放过我大哥吧。” 黑脸冷冷道,“既然你们两个都抢着承认,那么,就一起让我来给你们执法吧。” 说着,他微闭双眼,身上衣衫慢慢鼓舞起来。 大家知道他口里的执法就是要废除云若静与沙若风两人的武功,然后在找个适当的日子公开两人罪行并按照庄规执行。 黑脸猛地张开双眼冷喝道,“庄主,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反悔。” 云若静目光定在远方,缓缓摇头。 青山长老心痛道,“庄主,你要想好啊,你这一身武功被废了,那以后就如同废人。” 云若静心如死灰,道,“我认罪,请执法长老下手吧。” 他的心竟然很平静。 话一出口,心里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长久以来一直压在心口里的重担。 也许会身败名裂,也许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那一切已经不再重要了。 “好,”黑脸厉声道,“我给了你机会解释,你仍置之不理,那莫怪属下无礼了。” “我就为前庄主云子昂要个公道。” 他身形一动,就要抓向云若静的琵琶骨。 在场之人见状无不痛心疾首,但是云若静那副毫无生气的样子,他们即使有心,也帮不了他。 眼看着云若静的一身功夫就要毁在执法长老手中。 突然,平空响起了一声霹雳,“住手。” 这声音仿若一声炸雷,将大家的神魂都震的一惊。 执法长老的手指刚触摸到云若静的肩膀,也不由得呆了一呆,霍的收回手。 其实他心中也是波涛起伏。 只见从议事厅的大门口一前一后缓缓走进两个人来。 前面的人一身青衫,头顶带着一顶斗笠,那斗笠将他的面貌遮挡住了大半,让人看不分明。 后面的则是一个紫衫少年,乌黑的眸子灵活的转动着,目光遥遥投向前面的云若静。 当他看到云若静那变白的长发时,身子一抖,不自禁的垂下双眼。 云若静回望着紫衫少年,心口一颤,竟情不自禁的出声,“师弟。” 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有一种声音在心底叫嚣着,跑过去,搂住他。 但是沙若风紧紧握住他的手和黑脸冰冷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 “请问阁下何人,敢干涉流云庄的私事?” 斗笠人的目光在厅里四转,所过之处,带着一片冰冷的寒气,顿时一片雅雀无声。 他虽然来历不明,但是自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在场之人感到一阵窒息。 素雅心中突然起了一股奇怪的想法,为什么会想起,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原来他滚下深崖后没有死,还活着,挺好的。 斗笠人的眼光没有在素雅身上停留一刻,素雅的心突然有一种失落感。 良久,斗笠人才淡淡道,“谁说云若静暗害了他的师傅?” 他的声音暗哑难听。 在场之人身上都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黑脸道,“他自己承认的。” 斗笠人冷笑一声,缓缓取下斗笠,甩到地上,目光似有若无的扫向云若静,道,“依我看,是你逼他承认的。” 云若静盯着斗笠人,那人面色平庸,上面还有几个伤疤,说他丑陋一点不过。 但是那双眼睛自己曾经似乎在哪里见过,让他有一种亲切的熟悉感,灵光一闪,他情不自禁出声,“天剑前辈。” 斗笠人哈哈一笑,对着身边的紫衣少年道,“你师兄在那里,你还不过去看看他。” 紫衣少年却低下头不言不语。 因为他心里发颤,眼泪不争气的早已淌下。 低下头,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伤悲。 师兄还未到三十,竟然已经白发满头。 黑脸见这两人自问自答,不由心中不悦,暗道,你也太不把我流云庄放在眼里。 于是他再次冷声提醒道,“敢问阁下何人” ☆、卷七20何人归来 “何人?”斗笠人闻声忽的一笑,随后徐徐道,“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暗杀云子昂。” 黑脸脸一沉,厉声道,“你是特意来干涉我流云庄内部事务的吧,如果是,那就请你离开此地。” 斗笠人哈哈一笑,“一别多年,黑脸,你连我都忘了。” 此时他的声音变得清朗。 众人不由暗暗心惊,暗道,这人已经会熟练的使用变声技了。 黑脸一愣,在他记忆之中,并未见过这个人,怎么此人的意思是他们曾相遇过。 就在这大笑声中,斗笠人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拉,随后一张英俊明朗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黑脸心神一震,不由后退一步。 而云若静和沙若风则是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最终双双跪在地上。 素雅震惊的瞪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 除了青山长老外,每人都讶然的望着他。 连那两个烈风院弟子都像木头一样傻傻的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斗笠人戏谑的望着云若静兄弟,不冷不热道,“怎么,你们俩是不是遇见鬼了。” “不,不是,”云若静泪水滚滚而下,终于唤道,“师傅。” 原来这人竟是当年被沙若风毒死的云子昂。 云子昂意外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他兄弟俩情不自禁下跪。 因为,这些年来,这是云若静的一个噩梦,挥之不去,时时困扰着他。 如今,师傅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让他又惊又喜又是羞愧。 云子昂皱皱眉头,对着他俩挥手道,“你们都起来吧。” 一股掌风将两人稳稳的从地上托起。 随后他向花周两人行礼道,“有劳前辈了。” 花无策乐哈哈道,“原来这都是一场误会。” 云子昂道,“执法长老,既然我和潇然都已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是不是可以收回对我弟子的置疑了。” “这,”黑脸忙道,“是,是,是我多心了。” 云子昂满不在乎道,“你也不看看我云子昂的徒弟是什么样的,就冒然否决我的成果。” “这,”黑脸尴尬万分,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周显上前道,“云庄主,请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子昂长长叹了口气道,“这说来话长啊。” 他径直走到一旁的桌子旁,拿起云若静那杯未喝过的清茶,慢慢啜了一口,才缓缓道,“事情是这样的。” “四年前,因为随着与明月教决战日期的一天天到来,而我的九天神剑仍是毫无进展,于是我便苦心研究,终于在剑谱残缺的一页里面发现了几个字“而后生”。” “为了研究这三个字我想了三天三夜,最后决定自己亲自来实践来领悟。” “由于九天神剑秘籍关于最后两层的心法早已遗失,我担心自己在修炼中会不慎走上邪路而身亡,而决战日期又在一天一天迫近。所以,我得提早选定下一代庄主。” “于是,我选中了我大弟子,告诉他如果我出意外,他一定要设法成为流云庄庄主,到时代表流云庄去赴约。” “结果谁知道在修炼中出了意外,我尚未告诉云若静有关流云庄的所有事务便假死过去。” “等我七天后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睡在青山长老房中,青山长老告诉我,由于他总觉得我死的蹊跷,便暗地里将我身体偷出来,结果发现我渐渐有了气息,这时我终于明白“而后生”的原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原来这才是九天神剑第九成的精髓所在。” “但是云子昂已经死亡的消息已经传出,朝廷也已派人前来悼唁。” “所以云子昂是再也不能出现在江湖,因为这会犯了欺君之罪。”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在暗处观察着我徒儿的表现,还不错,我觉得比较满意。” “我从十七岁就接任庄主之位,坐了这么多年,也烦了,刚好趁此机会逍遥江湖。” 黑脸半信半疑的听着,插了一句道,“那云潇然当初用迷药迷昏全庄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吗,”云子昂微微一笑,“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更好的获的明素雅的信任,混进明月教打听素月心法的破绽,不是吗。” 黑脸恍然大悟,瞧着紫衣少年道,“云公子,真是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云庄主主动现身,我真要被明教主说动心了,被他利用,惭愧。” 云子昂斜睨一眼独自站在暗处的明素雅,笑道,“想不到明教主还有这样的本事,竟能把流云庄一向耿直的执法长老说动。” 明素雅呆呆的望着他,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原来在京城竹林里欺负自己的男子和那个斗笠人居然都是同一个人云子昂。 黑脸惭愧道,“是这样的,明教主一直用各种事实说杀死前庄主的就是云若静,他条理清楚,又有人证,我一时糊涂,又想到当年你去世的情形确实诡异至极,便起了疑心,现在听庄主道来,原来是庄主早有安排,属下心里对云庄主深感惭愧。” “所以说你迂腐呢,”云子昂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做事要先考虑庄里的利益,到时别被外人用真相两个字给骗了,给流云庄带来麻烦。” “对了,我已经不是流云庄庄主了,以后唤我子昂即可,但是,我活着的事切勿外传,否则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保不定又想打流云庄的注意。” 他边说边将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素雅,“总有人希望流云庄大乱起来,他才好从中渔利。” 明素雅见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自己身上,不由愤然一转身,道,“你们不相信我算了,我先告辞,免得惹一身骚。” “且慢,”黑脸一把拦住他道,“你蛊惑煽动我找庄主麻烦,现在真相已经清楚,我可不能放过你。” 素雅恨恨的盯着他,怒道,“我可不怕你。” 这时云子昂不紧不慢道,“黑脸,让他走,他虽然卑鄙,但是我们可不无耻,认清他的真面目就可以了,以后一见到他,大家心里就要小心警惕。” 黑脸想想也是,便退让在一旁。 素雅盯了云子昂一眼,咬唇飞身而出。 云若静呆呆的望着云子昂,泪水再次滑落。 月光从推开的小窗温柔的射进来。 云子昂坐在一旁,持着画笔在烛光下缓缓的绘着什么,神情专注。 在他的脚边,云若静兄弟和云潇然静静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在这里已经跪了四个时辰。 即使跪的双脚酸痛,他们也毫不后悔。 云子昂放下笔将画徐徐展开,专注的凝视着,片刻,才用慵懒的语气道,“你们三个这是干什么呀。” 三人默然不语。 良久,沙若风才道,“师傅,以前是我错了,请师傅惩罚我吧。” “哦,”云子昂将画纸徐徐卷起,缓缓道,“听说你对肖然说,你不后悔杀了我,现在怎么突然又说自己错了。” 沙若风身子一抖,忍不住道,“师傅,当年是我的错,我后悔了。” “你知道就好,”云子昂怒气冲冲,猛地将已卷成一团的画纸狠狠的扔在他的身上,冷冷道,“从此罚你入京暗中保护童战。” 沙若风闻听此言,不由大喜,本以为云子昂会多么严厉处罚自己呢,原来只是给自己安排个小任务,不由连忙道,“多谢师傅。” 云子昂扫了他一眼,语气变得缓和,“我问你,我自问我对你不错,你为何要对我下毒手,害得我还要在众人面前说谎保全你们三人。” “这,这,”沙若风一狠心道,“我我想大哥当上庄主,而你又最喜欢师弟,还传他流云十三式,所以我心里愤愤不平。” 云子昂吃惊的望着他,似乎没想到他的心里会有这么多想法。 沉默片刻,他才道,“你知道我为何宠溺你们的小师弟吗 ” 三人都不禁一呆,尤其是云若静心里,更是跳的剧烈,他担心师傅的话会。。。。。。 云子昂叹了一声,道,“你师弟他本就姓云,我收他为义子只是光明正大的还他本姓。” 沙若风似懂非懂的望着云子昂,云若静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不由出声道,“莫非师弟他? 云子昂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不错,潇然是桃花仙子与皇上的儿子,也是遗落在民间的十七皇子。”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紫燕归来 作者:水无容 第34节 云潇然怔了一怔,道,“师傅,你说的这些话,我越来越难懂。” 云子昂叹道,“你们都起来吧,潇然,你也该知道你的身世了”。 三人如得了赦令一般,慌忙起身,坐在附近的椅子上。 云子昂道,“潇然,你母亲是武林中的第一美人桃花仙子,当年与皇上一见钟情,生下了你,但是她羡慕逍遥自在的生活,不愿居于深宫,过那压抑毫无天日的生活,所以便带着你逃了出来,皇上大怒,命流云庄到处追捕她。” “岂知,她在江湖中遇上了仇家,我赶到时,她因身中数剑已奄奄一息,但是也以将仇家全部斩落剑下,那时你刚好十个月,在那嚎啕大哭,临终前,她将你托孤给了我,并再三告诉我,她只希望你是个普通人,永远不要迈入那禁宫一步。” 云潇然忽然回想起当年自己偷偷入宫,皇帝见到自己的表情,心中一沉。 他说,你是桃花的儿子? “所以我把你带了回来,同时我让若静他们陪着你,是因为我希望日后他们学会怎样保护你这个小师弟,但是万万没想到若风却想歪了。” “可是,”云潇然手无足措,“我只想留在流云庄,跟师兄在一起。” “也罢,”云子昂盯了他一眼,道,“我同意了。” “真的,”云潇然一喜,情不自禁握住一旁的云若静。 云若静忍不住深深回望着他。 云子昂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道,“你师兄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掌握了三生三死,从而练成了九天神剑第十层功力,可以说当世鲜有敌手,有他在你身边,我可以放心了。” 云潇然的脸上顿时飞起了桃花。 他应该感谢师傅。 当初素雅以为云子昂必死无疑,其实那一掌对已经练就九天神剑最高层的云子昂来说,不值一提。 他一直暗中潜伏在明月教附近,当发现云潇然身负重伤落下绝崖时,是他果断出手救了云潇然,并将白月寒带到云潇然面前。 中了九天神剑的人很少能生还,为了能让他醒过来,他和白月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云潇然从死神的手中抢过来。 幸好,上苍不忍再见人间伤心事。 幸好,上苍让师傅还活着。 当初意想不到的是沙若风的千毒灭与岁岁寒的毒竟然相克,导致云子昂瞬间假死过去。 七天之后,毒性已解的云子昂在青山长老那里苏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内力大涨,不由心有所悟。 然而,过了半个月后,他又突然无缘无故假死过去,从此他便逐渐领悟出了已经遗失的九天神剑最上层的心法。 只有将九天神剑练到巅峰,所有的用剑后遗症才会消失。 然后在他的安排下,青山长老以此方法让云若静在决战之前的一天完成了最后一“死”,达到了九天神剑的最高境界。 这也是为什么云潇然在明月客栈看到的云若静那时如同死人一般。 所有的这一切都得感谢他们的师傅,感谢上苍的仁慈。 ☆、大结局 十五的晚上,天上高悬着一轮又圆又亮的明月。 光华四洒。 银色的清辉绵绵缠绕着大地。 “师弟,”云若静拉着云潇然急急忙忙从留香园出来。 “师兄,你又有什么大事?” 云若静笑笑,柔声道,“对,师兄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亲自去。” 说着,猛然一把将云潇然抱在自己怀里。 云潇然一惊,忙道,“师兄,你,你。” 云若静嘘了一声,严肃道,“师弟,你不是喜欢看圆圆的月亮吗,师兄带你去。” 云潇然一愣,霎时一股暖暖的情意从自己心底绵绵流出,他不禁害羞的闭上了双眼。 他耳边响过连绵的山风,嗅着云若静身上的气息,不由心如小鹿般乱跳。 “到了,”云若静将他放了下来。 一睁开双眼,头顶上便是圆圆的明月,今天似乎离自己很近很近。 这里正是流云庄后山,当年年幼时他们的秘密之所。 那些高高矮矮的石凳仍然如昔日那般疏疏落落的夹在野花从中。 今年的野花似乎比往年开得更艳,开得更盛,一丛连一丛,一朵挨着一朵,密密麻麻,清香在风中四散开来。 云若静拉着他的手来到那张犹如大床一样的石头面前。 云潇然诧然的发现,这张石床相比以前竟然显得更加光滑。 更让人惊讶的是,上面摆放着四个碟子,碟子上面依次放着两个大大的仙桃,一块大大的桂花糕,两个香包,最后是两块碧玉。 “大师兄,”云潇然心中一动,羞涩的转向云潇然,忍不住道,“你带我来是?” 云若静温柔一笑,道,“今天正是月圆时分,我想要满足师弟的心愿。” “讨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云潇然飞了他一眼。 云若静浅浅一笑,拉着他的手上前,道,“不管你多大,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围着我要桃子,要桂花糕吃的师弟。” “来,我们一起吃吧。” 云潇然别扭的望了一眼云若静,然后低下头拿起一个大大的水蜜桃。 云若静打趣道,“师兄陪你一起吃。” 云潇然咬了一口,水滋滋的,甜蜜蜜的。 不由撒娇道,“师兄,你的桃子真好吃。” 云若静凝望着他,“师弟,只要你想吃,师兄就一直陪着你吃。” 云潇然被他炽烈的眼神盯着不由的垂下了头。 “只有一块桂花糕,我们一起分享吧。”云若静柔声道。 在他那样温柔的眼神下,云潇然只觉的自己的心都被他软化成了一滩水,哪里还有多余的思想,只得频频点头。 于是云若静拿起桂花糕,一口一口喂着云潇然。 云潇然忽然觉得心里一涩,忍不住一把夺过碟子和小勺,柔声道,“师兄,一直以来,都是你喂我,今夜,让我来喂你吧。” 云若静含笑注视着他,目中柔情万种。 云潇然一勺一勺喂过去,蓦然中,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无数个云若静的影子,不由手一抖,忍不住闭上双眼,将自己的朱唇凑了过去。 当的一声,碟子坠落在地上。 云若静紧紧的搂住了云潇然,然后是绵长深切的一个吻。 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不见了,只留着他们两人。 良久,云若静才从混乱中清醒过来,他强抑自住自己迫切的心里,将两个香包缓缓拿起,道,“见香包如见人,师弟,你愿意将它一直放在自己的心里吗。” 云潇然羞涩的接过,香包回来了,他的师兄也回来了,他怎么会不愿意将他放在自己心里呢? 云潇然惊讶的瞧着那两块青玉道,“师兄,这玉 ” “师弟,你难道忘了么,小时候,你曾缠着我要一块碧玉,那时你师兄身上没带银两,所以承诺你长大后给你买一块。” 云潇然恍惚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不由扭捏道,“师兄笑话我了。” “不,”云若静将两块青玉徐徐拿起,道,“师兄给你的承诺不会忘记,这回,师兄买来的是鸳鸯玉,你一块,我一块。” “鸳鸯玉,”云潇然蓦地抬起头,偷偷瞟了师兄一眼,道,“那我就要。” 云若静盈盈一笑,将其中一块青玉轻轻放到他的手里,“此情如玉,永不忘记。” “师兄,”云潇然忍不住呆呆的望着他,道,“我,我也是。” 云若静执起他的手,温声道,“师弟,曾经因为我犯的大错,差点失去了你,现在苍天有眼,又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会好好珍惜你,爱护你,一生一世爱着你,让你不再受一点委屈,让你不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师弟,你愿意一生一世跟着我吗?” 云潇然愣住了,师兄他说的这么郑重。 半晌才道,“师兄,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潇然心中只有师兄。” 云若静大喜,拉着他面向明月,一字一句道,“云若静面对明月郑重发誓,此生如负潇然,将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云潇然慌忙道,“师兄,你别说这么扫兴的话啊。” 云若静定定注视着他,云潇然凝眸望着他,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由得有些痴了。 良久,云若静温柔道,“师弟,还记得翠红楼那一夜吗,虽然我醉了,我晕了,可我知道那是你,不是明素雅,因为我只闻到你的气息。” 云潇然猛地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他,原来他真的记得,我一直以为他不知道。 云若静轻柔的拉起了他的手。 “师弟,今天是月圆之夜,是团圆之夜,我们也该团圆了。” 云潇然的心动了一下,是呀,花好月圆。 十多年的青梅时光,三年多的悲凉时光,终于在今晚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从此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从此他将为自己而笑。 从此,他会兑现他的承诺,与自己一生一世。 未来的路上也许刀光剑影不会少,但是他会在一旁保护着自己与自己一路同行。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路边的凉亭里闷闷的坐着一个淡衫美人。 他微微垂着头,心里无端感到一阵不快。 真奇怪,那个丑八怪不理自己,也不正眼瞧自己,自己心里突然就不舒服。 他为什么对潇然那么好? 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 我想他干什么? 哼,明明是一个对我已经毫无价值的人,早就该死的人,怎么偏偏不死,还冒了出来,故意与我做对。 素雅越想心里越气。 他真恨不得一把揪住他的衣裳,问个明白,你是不是又想在我面前找死。 他一脚踢起一颗石子。 “哎呀,你这人怎么乱扔石块 ” 一个声音夸张的响了起来。 素雅慢慢的抬起头来。 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衣男子正站立在亭子之外。 素雅迅速起身,恨恨的望着他,然而在心底却有着一股暗暗的惊喜。 奇怪,他怎么没有去照顾潇然,一想到此,不由冷冷道,“怎么,你不牵着你的小美人了。” 话里带着他都没有觉察到的一股嫉妒之气。 青衣男子慢慢走近他,浅笑道,“听说夫人在决战那日把我们的孩子不小心流掉了,为夫特来慰问夫人的。” 素雅闻言,脸色大变,怒斥道,“丑八怪,果然从你的嘴里说不出人话来。” 只见一道寒芒从空中划过,素雅宝剑出鞘,剑指青衣人。 斗笠人哈哈一笑,不怀好意道,“夫人何必多虑,反正江湖中人也不知情,只知道你败于九天神剑。” “住嘴,”素雅哧的一剑,迅如闪电刺向斗笠人咽喉。 斗笠人哈哈一笑,脚步下滑,倏地避过,道,“你这么凶,看来以后也只有我可以娶你了。” 素雅一剑落空,不由呆了一呆,脑海里浮现出云潇然含情脉脉注视着云若静的样子,心中一黯,联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由无故心中一痛,潇然始终是要离开自己的,以后自己也许是孤单一人吧,可是这个丑八怪。。。。。。。 他又有一刹那的茫然,很奇怪自己竟然为丑八怪跑来调戏自己而有一点点开心。 这时,斗笠人悄悄跃到他身边,正经道,“夫人,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回明月教吧。” 回明月教,素雅一醒,想要挣脱出他的手,却被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一扫,霎时便不挣扎了,任由他牵着。 斗笠人吹了声口哨,自言自语道,“漂泊江湖多年,也应该与家人团聚,歇一歇脚了。” 第3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