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帅渣攻哪里不对》 正文 第1节 我的帅渣攻哪里不对 作者:skyrian123456 第1节 ================= 我的帅渣攻哪里不对 作者skyrian123456 主受 调剂文 渣得天怒人怨的攻x傻白甜(?)只喜欢吃的真苏受 除攻受外所有配角随时可能领便当or下场凄惨,请稳稳地抱紧攻和受的大腿。 没有逻辑,不动脑子,勉强算爽文,三观微妙,确定关系后有出轨行为,以上,能看得下去的就看。 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尽管我爹哭我娘哭我上面三个兄长们哭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嫁给了一个男人,他是整个江湖武功最高、财富最多、长得最帅的男人,除了他是魔教教主和喜欢男人这两点外,几乎完美无缺。 但并没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男人,作为江湖一流铸剑世家的我家不可能做出卖子求荣的事,因此媒婆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差点被剁成肉馅回不去,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我还是和爹娘兄长们说我愿意嫁了,理由是听说魔教伙食很好,我想去那边吃。 这当然不是正经理由,正经理由是魔教教主派他的下属小黑哥告诉我,假如我坚持不愿意,他并不介意杀光我全家投喂我忘情散把我掳回魔教,忘情散一服前尘皆忘,彼时我正在啃绿豆糕,听小黑哥这么说完了,我咽下了嘴里的吃的,问了他一个问题,魔教的伙食好吃么? 小黑哥差点从梁上栽下来,他闷着嗓子说,味道还不错? 于是我就答应他了,第二天就跟我爹我娘我兄长们说我要出嫁。 魔教教主想娶我的理由有三。 其一,他喜欢的是男人。 其二,我的体质是百年难得的炉鼎体质。 其三,江湖第一卦在我出生的时候曾经算出,我能铸出全江湖最锋利的剑。 后面两个都被我家里人瞒得死死的,但到最后还是瞒不住,听说,魔教教主刚好缺一个合适的炉鼎,一把锋利的剑。 魔教教主今年二十又七,比我大了十一岁,他放`荡不羁,收了很多男子充作男宠。十年前,我还在我娘怀里撒娇的时候,魔教教主就掳走了江湖第一美男,据说现在正道的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也有并不正当的男男关系。 魔教教主送来了一百里长的聘礼,我家送了二百里长的嫁妆,我啃着鸡腿摇晃着腿,问我家人这么多嫁妆是不是把家底都掏空了,我娘偏过头抹了抹眼泪,又叫我钱不够花了东西不好吃了派个人回来要,别太委屈自己了。 我不觉得委屈自己,我唯一的理想就是吃遍天下,唯一的爱好就是吃,魔教伙食很好,这应该就够了吧。 我穿着红色的嫁衣趴在大哥的肩头,大哥用很轻的声音对我说,他已经拜了江湖第一剑为师,总有一天会杀了魔教教主,重新把我接回家。 我同样也用很轻的声音对大哥说,我不觉得自己委屈,你不要自责,也不要逼迫自己,哥,你知道我是什么模样的人,有吃的就行,别的都是木头。 我大哥被我逗笑了,又告诉我家里送了二十个厨子过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份银不够嫁妆足足的。 我嗯了一声,偷偷攥紧了手下的布料,我不想离开家,不想嫁给什么魔教教主,但我不能说。 天真烂漫,爱吃活泼,这才应该是我的人设。 出嫁的过程中,果然遇到了一波人的阻隔,是正道人士,他们正在义愤填膺地劝我不要出嫁。真的很烦人,我家被逼迫的时候,怎么求助这帮人都没有反应百般推辞,现在我家妥协了,又来说什么为了武林正道我不应该出嫁的话。 我捧着一盒我娘亲自拨开的瓜子仁,在轿子里高声问,倘若我拒绝这门婚事,在场的各位能否保我郭家上下平安。 一时之间场面鸦雀无声,我抓起一把瓜子仁啃得很开心,没过多久,轿子重新抬起来了。 小黑哥骑着马在我的轿子旁边走,他的声音很轻,话语很稳,他说,按教主之前的吩咐,阻拦的一百六十七人,已经全杀了。 我把瓜子仁放在了一边的小架子上,取下了冰镇莲子羹,用勺挖着吃,没回答小黑哥这句话。 魔教教主是一个长得很美的男人,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袍子,我进去的时候,他坐在大厅的正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一层很单薄的红纱遮挡不住他,也遮挡不住我。 他饮尽了杯中的酒,挥了挥手,我的红纱就飘了起来,一时之间,大厅里鸦雀无声。 我长得非常显小,过了十六,但看起来还像一个孩子的模样。美人会让人有占有、觊觎和毁灭的欲`望,而对于一个孩子,除了变态之外,不知道谁会能提起性质。 魔教教主看了我一小会儿,挥了挥手,于是并没有拜堂也没有交流,我就被送下去了,我舒了一大口气,偷偷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点心,塞到了嘴里。 我以为我今天能够躲过一劫,但耳畔却传来了一声极为好听的声音——饿了嘱咐仆人给你拿好吃的,我晚些过去。 好吧,魔教教主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坏。 我的新房子特别特别特别大,大概有两个我原来的房子那么大,跟着我的嬷嬷对我说,我是正房,住在最靠近教主的院子里,她笑起来的模样有点像我娘,只是那么一点点而已。 我别过头,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块金子递给了她,我说,嬷嬷,我想吃山脚下面的糖葫芦。 嬷嬷没有收我的钱,还告诉我新婚夜整个魔教戒严,我吃不了糖葫芦了。但她仔仔细细地问了我的喜好,看我的眼里带着一点慈爱,我猜她家里约莫也有一个可爱的小子,多少有点怜悯。 我一个人捧着大米饭,吃得还算开心,虽然米饭有那么一点硬,菜稍微清淡了一点,但比预想中已经好了很多,吃完饭就去洗澡澡,浴桶特别大特别舒服,就是嬷嬷想给我擦背,被我坚决拒绝了。 躺进床褥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害怕或者忐忑,但大概白天太累了,吃得也太饱了,直接睡得很沉很沉,我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是躺在教主的怀里的,我们的身上都没有穿衣服,但我不觉得疼,教主的皮肤又白又滑,特别像白豆腐,我早上起来有点饿,就直接舔了一口,舌头刚刚舔上,就被教主压到了床上,他的头发垂在我的胸口,嘴角勾起了一个特别小的弧度,依旧是很好听的那种声音,他说,小糖果,你想干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有点生气,就仔细地纠正他,我说,我姓郭,名棠,相公你不要叫我糖果。 我不知道我哪句话说错了,总之教主就很开心的样子,又叫了我一遍糖果,然后,我就被他摁在床上吃掉了。 被吃掉的过程没有那么难受,甚至到后来是舒服的。我相公很熟练也很温柔,他一直糖果糖果地叫着,我像是真的吃到了糖一样,回抱住他,一做就是一整天,爬起来的时候可以直接吃晚饭了,教主搂着我亲自喂我吃饭,我吃一口他就亲我一口,和昨天在大厅里的模样像是两个人。 吃完饭,又是情`欲横流的一夜,教主在我的房间里呆足了七天七夜,到最后我压根连床都起不来,他碰我我都有些害怕了。 教主用随身佩剑割了一束他的头发,又割了一束我的头发,拿红色的彩绳系在了一起,教我这是结发为夫妻,我懵懂地点了点头,脑子里却想到了十年前他和那江湖第一美男的风流韵事。 据说,当年教主为了他挡了一剑,差点死了,但也不过几个月的甜蜜时光,江湖第一美男就沉寂在了教主的后宫里。生死证明的情谊尚且说变就变,几句情话更当不了真。 教主临走前,极为爱恋地摸了摸我的额头,他说有要事要去处理,叫我安心休息。我点了点头,羞赧得恰到好处,他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了,我废了一点力气,把彩绳解开,头发全都丢掉,又重新割了一束自己的头发系紧。 结发为夫妻? 啧。 我只爱自己。 我又管嬷嬷要糖葫芦,嬷嬷只好跟我说了实话,说她也出不去,就是没有糖葫芦。 没有糖葫芦的生活,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差别,我坐在池塘边,百无聊赖地投喂着里面的金鱼。 我正投喂着,就看见几个身材修长的公子从远处走来了,一个一个都很好看,教主的审美看起来特别的好。 他们看我在投喂鱼,就问我是哪家的孩子,告诫我不要乱跑,快点回去找家里人,我挨个谢过了这些大哥哥们,他们有的甚至摸了摸我的头,又接伴走了。 人的脸带来的效果真奇妙,任谁也难相信,一个娃娃脸无公害的男孩,就是他们口中需要提防的新人。 嬷嬷给我投了湿帕子,我用沾水的帕子把头上被碰触过的地方擦了三遍,嬷嬷没说话,我也没说话,我又问了她一遍,有糖葫芦么,她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昨天教主床上死了三个人,教主要试一试双修功法,双修没成功却变成了采补,那三人没有停教主的话老实呆着,反倒是极力挣扎,教主放弃了顺手救上一救,于是三个美人就这么香消云散了。 这故事是嬷嬷对我说的,她姓王,于是我管她叫王嬷嬷,王嬷嬷一边给我递厨房新煮好的燕窝汤,一边向我絮叨早上的八卦,她想了又想,犹豫了又犹豫,又祝福了一句,她说,糖糖乖,不要在教主的身上放太多的心思。 我笑得很甜,点了点头,又捧着燕窝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嬷嬷瞅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打了帘子走了。 下午的时候,教主来看我,手里拿了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他的衣角还带了一点皱纹,把糖葫芦递给了我,笑得十分温柔。 我双手捧着糖葫芦,吃得很开心,边吃边听他说,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直接跟他说。 我把最后一颗酸楂送到了他的嘴边,他张嘴咬了,又捧着我的后脑勺,将大半个投喂到了我的嘴里,我们分别吃了半个酸渣,嘴唇就碰到了一起,后背贴上了柔软的床褥,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褪了下去,被教主带到了情`欲里,一夜风流无梦。 第二天的时候,我身边换了一个新的嬷嬷,姓桂,我随口问了一句,王嬷嬷呢? 桂嬷嬷笑得很是温和,她说,王嬷嬷的女儿出嫁,她请了假去忙活了。 啧,骗人,王嬷嬷只有一个儿子,哪里来的姑娘啊。 10 我不懂武功,但身上却有一甲子的内力,是我二爷爷临终的时候传给我的。 二爷爷是一个仗剑天涯的剑客,我爷爷铸的最好的一把剑,就给了二爷爷,二爷爷一生没有娶妻,后来大限将至,看到了走一步摔一步的我,没忍心,到最后给了我他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 这秘密没几个人知晓,但教主偏偏知晓了,有一日昏天暗地醒来,他亲手为我束起发带,问我是否要修习些外家功夫,空有一身内力却不会用,总不合适。 我低垂下眼睑,摇了摇头,告诉我相公,我筋骨不行,内力只能强身健体,真要练习,连最基本的马步都扎不下去。 我以为接下来,教主会跟我提双修的事,但他偏偏绝口不提,像是浑不在意,末了,他说,小糖果,我很喜欢你长不大的模样。 他离开之后,我才惊觉后背已满是冷汗,我今年十六,纵使心计再多,也比不上他的眼力,他或许早就知晓我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温和无害,刚刚的话语,是调`情,也是警告。 我吃了一下午的松子和榛子,到最后喊桂嬷嬷来,跟她说,我需要个铸剑的地方。 11 总有人觉得铸剑是个可高雅可风流的活了,什么血池,剑池,脑补得特别多。 对于这个问题,我爹总是爱说一句,他们爱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明年的剑的卖价再涨三成。 铸剑的第一步,就要建一个小平炉,先炼铁,再铸剑,整个过程实话实说一点也不美妙。 我磕着瓜子拿着图纸,让过来帮忙的教众好好搭炉子,他们就特别热火朝天地干了。 新开的桂嬷嬷过来找我,她说教主来了,我喝着酸梅汤指着正在热火朝天干活的一帮人说,我在监工,我家的剑,一定要这种小平炉才炼得成,这个过程不能离开,万一哪里出了错,就要推倒重来了。 桂嬷嬷极为为难地离开了,我使唤丫头去给我拿块冰,碎了拌着红豆沙吃。 红豆沙冰吃了一半,教主亲自来了,他款款而来,教众跪了一地。 我以为他公务繁忙,但他还是有了雅致,竟陪我一起做起了监工,足足呆了一下午。 晚饭的时候,教主原本也要和我一起吃的,但教主的随从递了一封信笺,字迹刚正有力,他看了信,一句话也没留下,转身就走了。 我猜这封信的主人,十有八九是教主的情人,但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教主的这位情人,就又死了。 死得还极为不光彩,是被教主的爱犬活活咬死的。 这件事不是桂嬷嬷或者其他下人告诉我的,是教主来我这儿吃早茶的时候,亲自说的。 彼时我刚刚咽下一块玫瑰糕,糕点就这么卡在了嗓子里,还是教主细心,递了我一杯清茶。 他说,小糖果,你是被吓到了么? 我没逞能,喝了一大口的茶,又点了点头。 教主就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像是安慰又像是警告,他说,你这么乖,我舍不得那样对你的。 12 教主让人把他的爱犬交给我抚养,它看起来格外温和,一点也不见昨天咬死人的模样,桂嬷嬷叫我小心些,又问我要不要把它送给下人去养。 我看了一会儿狗的眼睛,试探性地向它招招手,它也极为小心地,一步一步地凑了过来,末了,舔上了我的手心。 我一把把大狗抱了起来,它的毛特别柔软,显得温顺极了,我叫桂嬷嬷去拿骨头来,桂嬷嬷的反应还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有预想到这个情景。 我和大狗在工地监工了二十多天,这期间教主的后院陆续都在死人,死的都是他过往的情人,那些或才华横溢或武功高强或貌美如花的男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失去了性命,但教主也不心疼,自有人补了新人入院,我好歹是个夫人,进了多少人,会给我一个数字。 人总是会麻木的,渐渐的,教主跟我提昨天弄死了几个人,我也能面不改色地吃我的麻花。 这里是魔教,不是我的家了。 13 今天的小平炉建好了,我管教主要上等的铁矿石要了十余种,然后开始亲自上手用秤配矿,教主喊了一些魔教的老师傅过来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来偷师的,但我一点也不害怕,甚至算得上倾囊相授。 我爹说过,我家铸剑的功力是天生的,说白了一把剑,从铁矿石到最后铸成,这过程的每一个细节都会带来十分明显的变化,不是旁边有个人全程跟着学,就能学成的,更何况在每一个环节,我家都有独特的添加料,这添加料极为稀少,纵使魔教也难以取出一二,侥幸得了一些,也不见得会用。 配好了矿,就开始堆料,一层又一层,得亲自压实诚,这活得亲自干,有时候我爬进了炉子里,干脆就黑漆漆地出来了,教主过来看过我几次,可能我黑乎乎的,他实在提不起兴致,念叨几句辛苦,转身就走了。 倒是小黑哥来得勤快,不止人来,还会带山下的各种吃食来,我有时候吃得特别开心,他就在一边也笑得特别开心。 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他拿着笛子,死活要给我吹首曲子,我忙着啃他给我带来的炸鸡腿,他吹完了笛子,问我好听不好听,我含糊地回答了一句好听。 他叹了口气,手掌心揉了揉我的发间,一言未发就离开了。 我用帕子擦了擦嘴,我知道他吹的是什么曲子,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我也再清楚不过,小黑哥,怕是活不长了。 14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教主告诉我了小黑哥的死讯,他说还有一句遗言,问我听是不听。 我头一次咽不下去我最爱的莲子粥,我说,我不想听。 教主特别温柔地捏了捏我的耳垂,这之后他告诉我了小黑哥的遗言。 小黑哥说,教主,夫人是个好孩子,以后拜托您,好好照顾他。 我没忍住,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教主一滴一滴地帮我舔干净了,舔着舔着又把我带上了床,我看着摇摇晃晃的床幔,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那个很安静的夜晚,小黑哥靠在窗户上,跟我说,魔教的伙食很好吃。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长得有点煎熬,小黑哥的尸骨第二天就被送回来了,他作为死士完美地完成了教主安排的任务,直到最后,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15 今天依然在努力铸剑,上一次的铁水化了一半,黑漆漆地正看着炉,教主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直接把我掳走了,池塘里洗白白,床褥里被吃掉,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知道铁水被不懂行的多撒了一把料,前面的苦工全都白费了。 我揉着特别疼的腰,继续吭哧吭哧地去干活,桂嬷嬷给我送玫瑰红豆汤的时候,跟我八卦说,昨日前任江湖第一美人和教主大吵了一架。 前任江湖第一美人,就是那个在我还吃奶的时候,被教主掳走,教主还曾为他挡了一剑的那一位,我住在这里快一百天了,才听到他的一丁点消息。 我喝光了红豆汤,桂嬷嬷极为自然地给我擦了擦嘴角,她说,公子是教主心尖尖上的人,不要怕,他们吵他们的去。 人心总是肉长的,桂嬷嬷最近也越来越像王嬷嬷了,我不太希望她像王嬷嬷,这意味着她离死大约不远了,但我还是没有多说话,说白了,他们的命,与我有何干系。 中午的时候,我得知了江湖前第一美人和教主吵架的八卦,到傍晚时分,江湖前第一美人就自尽了,没死成,但教主竟然狠心地连看都没看一眼。 之所以总是说江湖前第一美人前第一美人,是因为在五年前,江湖出了一个新的第一美人,性情高雅,刚正不阿,是正道的一面旗帜,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拒绝了教主的求爱,甚至设下一百单八个人的剑阵,挡住了教主的南下。 因为这层缘故,江湖前第一美人容貌即使略胜一筹,品德上也远远不如,所以他的第一美人的名头就没有了。 这些都是桂嬷嬷晚上跟我八卦的,她还告诉我,新的江湖第一美人,已经被教主追到手了,江湖前第一美人和教主吵架,就是因为这个。 16 我每天努力铸剑,江湖第一美人和江湖前第一美人天天努力撕逼,桂嬷嬷每天都在转述八卦给我,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三个月,期间教主保持着三天来一次的频率过来睡我。 我私以为他肯定是这么安排的,一天睡第一美人,一天睡前第一美人,一天睡我。 但后来我发现,他两个美人都没睡,离开我房间的那些日子,后宫里的美人又是一茬一茬地死。 那一条条被划掉的名单,就是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鬼打架小鬼遭殃吧。今天小厨房给我做的是牛肉饼,不加葱不加蒜,一口咬下去都是牛肉,我啃着牛肉饼的时候,教主从门口迈了进来,极为顺手地拿走了我盘子里最后一块牛肉饼,我就很不高兴了,瞪了他一眼。 他却像是极为高兴,三两口就吃完了我的饼,又捏了捏我气鼓鼓的脸。我偏过头,作势去咬他的手心,他竟然没躲,我一下子就咬住了,还咬出了血。 我几乎是立刻松开了牙齿,反射性地向后撤了撤身体,教主的脸上却还带着笑,他用手心抹了抹我的脸颊,他的血沾上了我的脸,血腥味真的很难闻。 教主的声音轻飘飘地穿到了我的耳朵里,他说,好好吃饭,不要多想。 我还有些害怕,脑子里过了很多如何回应的话,教主却收回了手,挥了挥衣袖,就这么离开了。 当天晚上,江湖前第一美人和江湖第一美人,两个人爆发了激烈了的争吵,然后是无休止的打斗,最后江湖第一美人把佩剑捅进了前第一美人的心脏,他仓皇失措地看着教主,教主却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在前第一美人绝望的视线中,第一美人小跑着跑向了教主,却永远无法再投入教主的怀抱。 那微笑着的,眼中满含情谊的教主,用一把短刀,结束了第一美人的生命,甚至极为贴心地用掌风将弥留之际的美人送到了同样濒死的美人身边。 在场的人都说,前第一美人一直在喊着教主的名字,喊了一遍又一遍,但教主就是坐在座椅上,吃着厨房新做出来的牛肉馅饼,静静地看着他的旧爱和新宠一点点失去生命,死也合不拢双眼。 这些故事都是第二天,桂嬷嬷对我说的,彼时我浑身上下都是青紫的印子,教主半夜闯了进来,蹂躏了我一夜,第二天天没亮就离开了。 我喝着熬好的小米粥,听完了所有的八卦,多嘴问了一句,他们的尸体呢? 桂嬷嬷说,第一美人的尸体烧成了灰,送回了原来的门派,前第一美人的尸体还没处理,教主放在了冰库里,不知道是想做些什么。 我修养了两天,第三天到工地的时候,工地的伙计告诉我,我的新一炉铁水又废了。 不会铸剑的好教主,把前第一美人的尸体扔进了平炉里,愣是毁了一炉好好的铁水。 铸一把剑特别不容易,我的小平炉也不太大,我得多炼几炉铁水,等凉下来做铸料,慢慢打磨。 我也是真的挺生气的,但生气也没办法,这炉铁水是不能要了。 工地伙计问我怎么办,我说,铁水引出来,挖了坑埋了吧,再给他立个坟墓。 伙计们办事很麻利,很快我的小平炉旁边就起了一座新坟,桂嬷嬷提了一句不吉利,我挖了一口西瓜塞在嘴里,我说,我又没做过亏心事,不怕。 17 教主过来找我的时候,瞅见了我炉子旁边的新坟,我以为他会嘲讽我一句,但他站在坟旁边了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说了一句,这样也好。 我正在喝我母亲特地送过来的碧螺春,可能是他站在那里的模样有点萧瑟,我就喊他,相公,过来一起试试新茶。 教主坐在我旁边,唇略沾了沾水,夸了句不错就放下来了,我的胆子也有点大,我就问他,你干嘛把人尸体扔我炉子里啊,这样尸体没了,铁水也废了。 教主没看我,却回答了我的问题。他说,年少的时候,约好一生一世不相离,他死了铸成剑,我佩戴在身边,也算得上不负诺言。 他这话说得深情款款,仿佛当时冷眼旁观,看着那前第一美人死去的人,并不是他。 我的后背渗出了冷汗,杯子却托得很稳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许是气愤,或许是不解,或许是莫名的焦躁,我又问了一句,我说,你爱他么? 教主没回答我这个问题,直接起身离开了,桂嬷嬷很快凑了过来,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我的小祖宗啊,你是嫌自己命大了么。 我没嫌我命大,剑还没铸出来,双修还没开始,教主还没玩腻我,怎么也不可能一刀捅死我,我只是看那座坟看着看着,就觉得我以后大概也和坟下的美人一个下场,甚至还不如他,问教主的问题,算是为以后问不出的我,提前问了。 18 铁水终于炼好了,凉下来的胚料堆得可高,目测能打磨出几千把剑来,其他人家的剑,大多是有个模子,铁水直接灌下去,再细细打磨,我家的不这样,就是拿铸好的长条铁块,一点一点打磨,这样有一个好处,每一把剑到最后的模样都不同,也有一个坏处,因为费劲。 我拿着大铁锤,敲敲打打开始磨边角,天气也热,我就很干脆地脱了上衣围在腰间,一天没到,上半身就黑成了煤炭。教主过来找我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我,后来看我这模样,愣是气笑了,他说,这等粗活怎么能让你去干,嘱咐个小厮去做就好了。 我看着他,我说,这把剑是给你的,自然要我亲自来,其他的料子,有的我想送给我爹爹,有的可以让旁人打磨了给长老给教众使唤,唯独这把不同。 教主看了我一会儿,我这话说得特别讨巧,其实主题思想就是想把这批好料子送给我爹,能多赚点就多赚点,实话实说,以前我没怎么干过铸剑的活,这一次,我是很难铸出天下第一剑的,也就是一次尝试,这话我本来想跟教主提的,但他太上心了,而且最后又出了他把尸体扔炉子里的事,我就更不敢提了。 反正他也不会弄死我,我就……先努力地铸吧。 教主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是特别屈尊降贵地用帕子给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白色的帕子上染了黑,他就极为自然地把帕子扔进了一旁的火炉里,又只用一双手提起了我的腰,带我离开了工地。 即使扔进池子里洗了好多遍,我的脸和上半身还是黑得不行,教主硬了起来,又实在不想上我,披了件外衣就走了。 19 教主的床上又死了一个人,听说是上完之后,多嘴问了一句话。 这事是教主跟我说的,彼时他正在为我涂防晒的药膏,他涂抹得仔细极了,像是在对待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教主问我,好奇不好奇他多嘴问了什么,我点了点头,我摇头他肯定会接着说,还不如顺从心意,点一点头。 教主的手指沾着药膏一点点划过了我的脸颊,冰凉冰凉的,但我不敢后退,然后我听他对我说,他问我,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要娶你。 这问题我以为早就有标准答案一二三了,但教主这么说的时候,我又突然觉得,过往那一二三,可能都不是标准的答案。 教主他不爱我,但是他很宠我,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但我巴不得,他一直这么宠着我,最好永远不要厌烦。这话说得特别没骨气,但我怕疼,也怕死,能活着,为什么非要找死呢。 我低头含住了教主的手指,用舌头一点点很仔细地舔着,舔了一会儿,手指就被教主抽了出去,床幔放了下来,狰狞的孽根凑到了我的嘴边,我看着教主似笑非笑的脸,张开了嘴巴,一点一点吞了进去。 整个过程不那么顺利,甚至有些痛苦,我不明白画本上那些满脸享受的人,都是怎么做到的,教主一点一点地教我,显得极为耐心,在最终结束的时候,他看着拼命向外咳嗽的我,用手抹了抹我脸上的浊液,笑着说,真是个乖孩子。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在床头看到了一个我以为早死了的人。王嬷嬷的手里端着一碗温汤,极为仔细地垫高了我的靠垫,一勺一勺地喂给我喝。 我看着她有些发白的头发,看着她充满感激的表情,又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动作,很多我想问出的话,就问不出口了。 我的教主,是拿王嬷嬷的命,来奖励我。 我应该高兴的,但我想起死去的小黑哥,想起死去的那么多美人,我又高兴不起来了。 20 最近总是下大雨,湿气重,不太适合铸剑,我就给自己放了长假。 我的脸和上半身依然黑漆漆的,但教主好像也不太在意了,几乎每天都要来睡我,有时候我的黑手摸在他白得像豆腐一样的身体上,看起来特别好玩,他的脾气像是突然变得很好,任由我摸来摸去,等我摸够了,他就压上来,然后再睡我一遍。 我至今仍然不知道教主叫什么名字,据说教主以前下过一道命令,整个魔教只有前第一美人能够唤他的名字,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他叫什么,只管他叫教主。 我有时候管他叫教主,有时候管他叫相公,我也分不清这两个称呼都在什么时候用,想起哪个,我就叫哪个。 今天的大狗狗依然直接朝我扑了过来,教主看我和大狗亲亲热热,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狗倒是和你亲近。 他这话一说我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我想了想,抱起了大狗,一起坐在了教主的大腿上,教主搭了把手,扶住了我的腰,这样后背就是教主,前面就是大狗,我成了夹心的。 教主很长时间没说话,他的手搭在了我抱着狗的手上,暖洋洋的,是活人的温度。湿漉漉的舌头舔到了我的后脖子上,灼热的硬物也抵在了我的后腰上,我没敢动,有点害怕。 教主的手从我的手上挪开了,极为自然地开始扯我的裤子,我猜到了他想要干什么,但我得顺从他。 他的手指钻进了我的后`穴,开始不慌不忙地挖弄,我有点想把狗放下来,但教主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就这么抱着它。 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大狗也察觉到了我的紧张,开始乱动起来,我不得不抱紧它,空出一只手顺它的后背,我好不容易哄完了狗,教主就极为突然地抽出了手指,闯了进来。 很疼,特别疼,我咬着牙忍住了喊声,我一喊狗肯定要叫唤,说不定就活不了了。教主开始毫不留情地肏我,一边肏还一边说,你对狗,倒是对人在意多了。 我吃不准教主是什么意思,说实话,疼痛和快感已经让我难以思考,教主一边玩弄我的身体,一边开始扯我身上的衣服,到最后我光着身子,死命抱着狗挨着肏,这情形怎么看都是诡异又淫`荡。 教主的体力很好,我有些招架不住,就学着画本上的技巧,尽量夹紧些,让教主早些泄出来。教主咬着我的耳垂,说些淫`荡不堪的话,我的脸红得要死,又不敢反驳他。 这样纠缠了许久,教主终于泄了出去,我以为终于解脱了,却听见教主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二狗子。 我有些恍惚,不知道他在喊谁,但下一秒,我怀里的大狗就疯了一样地开始挣了起来,我实在抱不住它,只能松开了抱着它腰的手,下一秒,它并没有跳下去,而是用四肢极为灵巧地挂在了我的身上,开始用舌头舔我的脖子和锁骨,湿漉漉的。 21 大狗狗舔上我的时候,我有点害怕,但它就是舔了一会儿,湿漉漉的,痒痒的,还特别小心没有拿大爪子踩伤或者挠伤我。 教主像是也很惊讶的样子,他换了个调子,又喊了一声,二狗子。 大狗狗的身体一直在害怕得发抖,它舔了舔,又不舔了。 我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说那时候的我还不明白,这一幕到底意味着什么,本能的,我就知道这条叫二狗子的大狗狗在保护着我,为此它甚至一边害怕一边违背着教主的意志。 我的怀抱突然一空,下一瞬,大狗狗就甩到了不远处的柜子上,血几乎是立刻从它的口鼻里溢了出来。 我像是发了狂,挣扎着想去抱起它,但被教主死死扣着腰,又挨了一顿肏。 我一直以为我不是那种爱哭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哭了出来,怎么也停不下来。 教主用帕子抹了抹我的眼角,低声哄我别哭了,但是我就是止不住,我有种冲动让他杀了我吧,但是我说不出口,我害怕。 教主后来还是放过了我,甚至大发慈悲让人唤兽医来救那条狗。 二狗子命很大,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一条腿的骨头彻底震碎了,以后只能跛着走了。 我有点心酸,我没觉得我对它特别好,就是投喂它一点骨头,有时候抱抱它,我没想过它为我做这些,或许在魔教里,狗比人更值得依赖。 22 我开始养成一个新的习惯,就是经常抱着二狗子,跟它聊天,它听不懂我说什么,但我这么说,就觉得很开心了。 教主有时候一进门,我就反射性地把狗放开,然后一眼也不敢看,教主有时候会嘲笑我太过小心,我不敢反驳他,他一般就笑一会儿,就开始扯我的衣服。 后院里很久没进美人了,教主几乎夜夜睡在我这里,我的神经一直崩得很近,身体也有些受不住。 我不明白教主为什么天天这么对我,我不觉得受到了偏爱十分高兴,他是个大变态,大坏蛋,但我不是。 七夕节的时候,教主送了我很多礼物,金银华服,古玩书画,还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但不管哪个都不如他亲自为我下的面来得惊悚。 那一夜我们云`雨之后,他就下了床,我迷糊地看着他离开,以为他会去其他地方睡别的美人,但他很快就端了一碗面回来,非叫我起来吃。 我尝了一口,觉得和两位嬷嬷和做饭师傅做的味道都不一样,就问他是哪里来的。 教主扬了扬眉头,他说,我做的,你如果爱吃,我以后再为你做。 我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面条,到最后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教主就很高兴,拿走了空碗凑过来亲我。 我躺在床上,仰着脖子任由他亲着,脑子里想的却是我的小平炉旁边的新坟。 我猜,教主和前第一美人一定也这么甜蜜过,我好像明白了,那个美人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做不到对教主放手。 23 我的第一把剑还没有铸出来,我二哥就来送剑了,他送来了我爹到目前为止最得意的作品,江湖排名第三的双霜飞剑,告诉我是给我的生辰礼物。 霜飞剑其实原来叫双飞,是一对剑,取自比翼双飞的意思。 但这把剑的上一个主人是个亦正亦邪的大魔头,总爱玩双飞,偏偏只用一把剑,因此江湖百晓生排兵器榜的时候,考虑到了名声和单剑的威力,就给了一个第三的名头。 我爹十有八九是担心我铸不出剑会被教主责怪,竟然把这把大魔头死后回收的剑送了过来。 霜飞剑是一把不那么像对剑的对剑,教主那把气势如虹,杀意凛然,我这把足足比教主的小了两号,看起来特别像是学剑者初学的那种小木剑。 反正我也不会使剑,就把我的那个小号的收了起来。 教主得了霜飞剑,特别高兴,一高兴就让我二哥好好过来陪我。 我二哥瞅了瞅我,过了好半天,挤出一句,糖糖你好像胖了。我直接抓了一把榛子去砸他,却被他极为灵巧地躲开了,手抓来抓去,翻过来,一把榛子仁齐齐整整地在手心里。 他说,吃吧,不够再给你剥。 这世间大抵只有亲人的爱,最为无私,最戳人心。 我啃着榛子仁,问过爹娘,问过兄长,连后院的猫猫狗狗都问了,二哥一一回答了。末了,又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说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好,二哥就摸了摸我的头。 24 二哥呆了三天,教主的眼神越发阴鸷,我只好劝他离开,我不太明白教主对我莫名其妙的掌控,感觉来得奇怪,总觉得不合常理。 没过多少日子,教主的后宫又进了一人。与众不同的是,这位是明媒正娶进来的,真正意义上的明媒正娶,教主是和他拜了天地的。 桂嬷嬷絮絮叨叨替我委屈,她说我进门的时候连个仪式都没有,红帕子都是当众揭的。 我有点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女人,说白了不管怎么进来的,不都是教主的男宠,为什么非要在身份上较劲。 在魔教里,活的时间的长短是看教主愿意让人活多短,大家都是命悬一线的可怜人。 新来的男夫人有一张明艳艳的脸,特别的张扬肆意,很像画本里描述的风流人物。 他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一把软剑使得极为俊俏,更是如今毒门最小的公子。 大婚第二日,他就穿着一身红衣,过来见我,问我想活还是想死。 我的嘴巴上还残留着豆浆的印子,我说,我当然想活着。 新夫人就当着我的面,把一小瓶毒药倒进了我喝了一半的豆浆里,他说,想活就喝了它。 桂嬷嬷和王嬷嬷没有丁点阻拦的意思,我就知道是教主的意思了,我用双手捧起了豆浆,喝了。 新夫人像是笑了起来,我在仔细去看,他却像是在哭,总之一转身就离开了。 我喝了药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接着去干铸剑的活。 新夫人在一个月内拜访了教主所有的男宠,他见过的人,都被他毒死了,教主的后宫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他,还有我。 教主过来睡我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身体的反应僵硬的像木头,连下面的孽根都无法抬起,教主玩弄了一会儿,挑着眉梢,说了句,真不乖。 这话我不知道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他的新夫人,总之就是宠溺极了。 那一夜,教主没睡我,直接离开了,而那之后的很多日子里,教主夜夜睡在新夫人那里,算是彻底不来我这边了。 我终于得了清净,过上了吃吃喝喝睡睡铸剑的生活。 25 今天教主的老情人,正道武林盟主来了。 武林盟主是过来和教主缔结合约的,江湖一直传言说,十年前武林盟主以身饲虎,和教主约好十年不战。 但这个传言大家都不太相信,其一,武林盟主早在八九年前就结了婚,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其二,教主五年前就违反了之前的盟约,如果不是那个新的第一美人阻挡,可能会死更多的人。 我曾经也是不信的那拨人,但是武林盟主在教主宠爱新夫人的传言流出去不到一月就过来,桂嬷嬷跟我说,他天天睡在教主的房里,我就不得不相信了。 教主一般想睡谁就睡谁,他的房间属于他私密的领地,前第一美人活着的时候进去住过几次,武林盟主一来就长期占了教主的房里,新夫人不炸才怪。 炸是炸了,又被教主摁了下去,这回不是听说的了,而且教主和新夫人一路打架,不知道怎的打到了我的小平炉这边,本来俩人还闹着玩一样地你一刀我一剑地互相比划着,新夫人却一下子停止了攻势,教主就极为自然地把新夫人搂进了怀里,两个人转着圈从半空中下落,站在了我的旁边。 我还在想要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明艳艳的新夫人却挣脱了教主的怀抱,直接冲向了平炉旁边的坟墓。 我看着他的眼眶瞬间睁大,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摸上了石碑。 石碑的落款是我,我拿自己冲做前第一美人的友人,立碑的时候,我派人去问过教主,到最后得了一句,你自己拿捏就好。 前第一美人,姓司名扬,他原本是一方风流剑客,江湖榜上也是前三十的高手,假使他没遇到教主,大抵会娶妻生子,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新夫人的眼泪唰唰而下,十分悲戚,他哭了一会儿,抹了抹眼角的泪,偏过头去看教主。 他问教主,你不是对我说,扬哥哥终于厌倦了你,不愿意同你继续过下去,他就离开了么,你为什么骗我,扬哥哥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在一旁看得分明,教主几乎是在新夫人转身的那一刻就变了脸,他的眼中含着一丝痛楚,每个字似乎都说得极为艰难。 他说,那日司扬本来同我告别,不料却遭了暗算,竟被正道埋伏的棋子偷袭至死。他弥留之际还在惦记着你,我答应了他,好好照顾你,不想让你太过难过,就一直没对你说。 新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和教主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随后手牵着手,亲亲热热又走了。 这出戏看得我焦躁又烦闷,一时觉得荒唐,一时又觉得庆幸。 26 教主在当天夜里,久违地进了我的房间,彼时我正在吃油炸的胡萝卜馅丸子,丸子很好吃,我吃得不亦乐乎,教主推开了门,站在房间门口,看了我一会儿,我以为他会转身离开,但他还是进了门,顺走了我吃了一半的油炸丸子,顺便留下了一句话,不要多事。 我猜他是要我对新夫人保持缄默,不要告诉新夫人司扬死的真相,但看到那天那一幕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全都保持缄默。 第二天的时候,后宫里又死了很多人,美人没有了,死的都是仆人,跟着我的桂嬷嬷没有死,但再也说不出话了,我不知道她是被毒哑的,还是其他的一些原因,总之,我再也听不到她跟我八卦唠叨些什么了。 教主像是爱惨了新夫人,我碰到过好几次,教主弹琴夫人舞剑,教主和夫人手牵着手一起投喂金鱼,教主和夫人一起去采摘晨露煮茶,教主和夫人一起处理教务,等等等等,总之他们几乎总是黏在一起。 倒不是我刻意去关注这些事,而且我的剑铸到了最后的关头,各种工具总是这个出点问题,那个出点问题,偏偏我要用的材料和工具都是精贵货,总要去找教主说一声,使唤嬷嬷或者其他伙计去说,这事就要拖上小半个月。 久而久之,我就能做到面无表情地去找这对几乎腻歪在一起的狗男男,然后跟他们要东西。 27 武林盟主沉寂在了教主的后宫中几个月,一日突然提出了辞行。 我有事去找他们,刚好撞见了他们离别的那一幕。 武林盟主比我上次见要老了一些,上次见,还是他过来找我爹求霜飞剑的时候,我爹那时候让我出来见了一面,盟主还说我书读得不错,以后说不定能得一个状元。 这才过了没几年,武林盟主就变得那么多,或许只能用他真的对教主有情来解释了。 教主没有一丝一毫拦武林盟主的意思,只说还有一年的太平日子,武林盟主哈哈大笑,他说,当年你骗我有十年,实际上不过五年,如今你骗我一年,大抵,也就几个月的安生日子。 教主抬起了手,极为温柔地卷起了盟主的头发,青丝绕着手指卷了三圈,或许是因为太顺滑了,直接从手指间一圈圈儿滑了出去。 武林盟主的眼中有些悲戚,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视线挪到了站在角落的我的身上,又住了嘴。 教主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我,就极为自然地挥了挥手,我意识到我站在这里偷听的行为很不应该,顺着教主挥手的动作,就小跑着离开了。 我应该庆幸我离开了,因为之后发生了一场命案。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我的帅渣攻哪里不对 作者:skyrian123456 第2节 武林盟主发了狂,重伤了教主的新夫人,教主将盟主打成重伤,盟主却在内应的接应下逃走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桂嬷嬷像是极为高兴,她用手指头沾着水,一笔一划地在桌子上写,写下了一行字。 公子,您的日子,总会熬出头的。 水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突然觉得,桂嬷嬷,她有些可怕了。 28 新夫人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大约也没多长时间的活头了。毒门原本是中立的门派,因为这层原因,最终倒向了教主这边,教主和武林盟主约定的一年的和平日子自然成了个笑话。 教主有一天扔给了我一个小瓶子,叫我喝下去,我很乖地喝了下去,没过三天,之前不举的毛病就好了,教主就又夜夜睡在了我这里,新夫人撑着病体过来看过我一眼,他的脸色很苍白,就是定定地看着我,我以为他会为难我,但他没有。 后来有时候,他会让我去陪他聊聊天,新夫人是个很聪明博学的人,几乎什么都懂一些,他躺在病床上,有时候送我几本书,有时候送我几样乐器,有时候又把玉石的棋子送给了我。 我一开始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后来他反复摸我的手和脸,又说,真羡慕你,还能陪教主很长很长的日子,我大概就明白了,新夫人,这勉强算是,把教主托付给我了?! 这种爱,畸形又可怕,我还记得那年穿着嫁衣嫁过来的他,明艳又骄傲,我不太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变成如今的模样,但这样总比他想要杀了我,拖着我一起去死要强一些。 教主在新夫人最后的日子里,给了他很多虚假的温柔和情话,每次把新夫人哄睡着了,就拖着我回房间睡,而教主的行为,也在新夫人的默许下,他看着我,眼里的光有些莫名可怕。 新夫人有一日,让我陪他去祭奠前第一美人,他的身体很不好,躺在软塌上,一口一口地咳血。那天他跟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很多年前,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子,有个青梅竹马的大哥哥,大哥哥长得好,一把剑使得俊俏极了,他特别羡慕那个大哥哥。后来大哥哥堕入了魔教,成了魔教教主的男宠,他气不过,挑着剑逞英雄去救大哥哥,却差点被魔教教众捅成了筛子,快死的时候,一个男人走过来救了他,一眼心动,后来才知道,那人就是魔教教主,也是大哥哥的恋人。 后来发生了什么,新夫人没说下去,也不难脑补。因为兄弟情义,新夫人放弃了这段单方面的暗恋,但教主却四处撩拨,而后又过了很多年,新夫人听闻大哥哥终于绝了情,选择了离开,他明知道不应该不值得有阴谋,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嫁给了教主,在那之后,得知了他的大哥哥死去的消息。 我抿了下嘴唇,最终也没有说出司杨死去的真相,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局,第一美人进教,前第一美人身死,新夫人入教,武林盟主的合约,到最后,新夫人这幅随时都会没命的模样,每一步都是教主下的棋。 但无论是前第一美人、新夫人还是武林盟主,他们不可能都那么蠢,看不出来背后的真相,可能是被情爱迷了眼,可能是贪恋教主给予的温柔,可能是不愿意相信背后的残忍,也可能是出于其他我无法猜到的原因,教主的这一盘大棋,也快到了收尾的时候。 那我算什么呢?我铸的剑算什么呢?也是教主计划里的一环么?我想不明白事情的真相,索性就不想了,因为即使想明白了,我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掌控自己的命运,还不如糊涂过着。 新夫人是在一个阴雨天快不行了的,教主那时候在睡我,睡到了一半得知了这个消息,硬是彻彻底底睡完了,才下床披上衣服。我迷糊着想睡了,却听见教主对我说,你也起来,跟我去一起看看他吧。 我的腰腿都沉得厉害,但教主的命令不能不听,只能挣扎着爬起来,教主向我伸出了手,但我没敢凑过去,最后一面,我如果躺在教主的怀里过去见,我自己都要恶心死我自己了。 我一瘸一拐地向前走,教主撑起了一把伞,遮在了我的头顶,我心里有些焦急,拼命走得很快,等到了新夫人的房前,才发现教主的大半个身体已经湿了,那把油纸伞几乎全都罩在了我的头上。 我愣了一下,房间里又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新夫人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但他依然很好看,他伸出了手,想要去抓教主的手,教主却垂着手,差那么一点,就是没抓上。 新夫人的眼中带了些许了然的痛楚,他说,你不喜欢我,是又不是? 教主勾起了嘴角,笑得格外肆意,他说,我身上的绝情散,是当年你爹亲自下的,我断情绝爱,自然不会喜欢你。 新夫人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他说,你用这借口唬住了司杨哥,唬住了武林盟主,但总是唬不住我,我就快死了,你就告诉我吧,究竟是绝情散让你如此,还是你本来就如此狼心狗肺,冷血无情。 教主看了一会儿新夫人,很随意地抓起了我的手腕,放进了新夫人的手心里,他笑得极为温柔,眼中满是情谊,他说,自然是因为药。 新夫人也止住了泪,一团欢喜的模样,他颤抖着手握住我的手,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让我的手搭上了教主的胳膊。 他的眼中溢满了破碎的星光,落下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小糖果,我哥夫就交给你了,我要去找我的大哥哥了。 话说完了,新夫人就再没了动静,搭在我手腕上的手一下子卸了力。我还在呆愣地看着新夫人,教主却用空闲的手,直接挪开了新夫人握着我的手,手臂垂落到床沿边发出了一声闷响,我下意识地松开了搭在教主胳膊上的手。 教主的声音淡淡,没带一丝波澜,他说,嘱咐人去给毒门报个信儿,把他火葬了,坟墓,就立在司杨的身边吧。 有人沙哑着嗓子答应了一声,我偏过头去看,才发现答应的是桂嬷嬷,她的哑病随着新夫人的死,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好了。我的脊背有些发凉,下一秒却被教主搂进了怀里,他的舌头舔过了我的耳垂,声线极为暧昧喑哑,他说,刚刚有个死人,把我交付给你了,你可是要,好好照顾我啊。 我怕极了,身体在不停地发抖,但我逼迫着自己抬起双手,回抱住了教主的腰,我说,好。 29 毒门被教主推到了武林正道的对面,教主却像是得了闲,日日在我这里,看着我铸剑。 第二座新坟立在了司杨的旁边,落款依旧是我为友,新夫人姓金,名平,这个名字我这辈子大概是忘不了了。 教主喜欢上了做饭,各种点心小吃,他报出个方子,嘱咐厨子去做,大多都投喂到了我的肚子里,换下了常穿的黑衣和红衣,一身白衣飘飘欲仙,有时候他在一边喝茶或者吃点心,一点都看不出魔教教主的邪魅来,倒是很单纯地,像一个长得好的正道子弟。 我不知道他是又在演戏,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像是卸下了很多的面具,也可能是又带上了很多的面具,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温顺无害,也十分温柔的模样。 我的剑已经完成了八成,差不多该考虑形貌和纹路了,教主就用干净的帕子擦我脸上的汗和手心的灰,边擦边说,铸不好也没关系,莫要累到我的糖果。他言笑晏晏,我心底发寒,只能也勾起一个笑,说会尽力。 这样和谐甜蜜的日子没过多久,武林盟主就死了。这消息是桂嬷嬷告诉我的,自那天的事故后,我一直把桂嬷嬷和当成了教主的人,但桂嬷嬷偏偏把这个消息漏给了我,又叫我小心教主,我就不知道,桂嬷嬷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说真的,武林盟主对我而言,也只是一个陌生人,他死或者活,他因为什么而死,我不觉得我有需要关注的必要,教主却消失了三天,第三天的时候,手中捧着一个瓷罐子。 他把罐子扔给了我,我险些没有抱住,就听见教主对我说,糖果,把他葬了吧,他叫越天。 武林盟主也叫越天,那一瞬间,我竟然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第三座坟很快立了起来,王嬷嬷每次见,都有些害怕,她甚至向我提议,去求个佛像,压一压这邪气,我还是那句话,我没做亏心事,我不怕。 30 武林盟主的死,终于让武林正道统一了起来,驱逐魔教教主的名头越叫越响。我爹嘱咐人关闭了铸剑山庄,正道魔道两不战,却修书一封让二哥带给教主,问教主能不能让我回家,暂时躲避一下风头。 教主笑吟吟地问我的打算,我吃了一碗他亲自煮的牛肉说,都听你的。教主就很高兴地回绝了二哥,摸了摸我的头说,不必害怕。 他说的不必害怕,就是被毒门背叛,受内应出卖,被正道门派杀上了魔教,魔教教众几乎死得一干二净,到这时我才知晓,桂嬷嬷不是教主的人,而是武林盟主的人,她抓着我的手叫我趁乱逃走,我却扯开了她的手,说,我无处可逃,我逃了,魔教教主不会放过我,正道名门正派也不会不放过我。 桂嬷嬷愣愣地看着我,她道了一句,公子,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定定地看着她,我说,你如果还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桂嬷嬷转身走了,没走出我的房门,就死在了霜飞剑下。 教主抽出了剑,剑上还带着新鲜而殷红的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了我,突兀地笑了,笑得无比温和,他说,糖糖,跟我逃亡吧。 我嗯了一声,也向他伸出了手,他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手背极为自然地嗑了嗑我惯常吃饭的饭桌,我没看到他是怎么嗑的,总之饭桌缓缓下滑,露出了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地洞,他让我先进去,这动作做得自然极了,我竟然愣了一下。 教主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脑门,他说,别发愣了,快进去吧,小糖果。 我看着他的脸,心脏砰砰砰地直跳,我就问他,相公,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教主看了我三秒钟,扣住我的后脑勺,给了我一个很凶狠的吻,他贴着我的耳垂,轻轻地说,等逃出去,我再告诉你。 我嗯了一声,进了地洞,教主也跟着跳了进去,上面的石板缓缓合拢,教主低头找火把和燃料,想要点燃地道的烛火。 我的手心都是汗,我说,相公,我想抱抱你。 教主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但他还是说,好。 我一步步地凑近了教主的后背,教主终于找到了火把,像是要直起上身,但他这个动作做了一半,就被迫停住了。 霜飞剑原来叫双飞剑,一大一小,小的那把看起来像是初手练剑时用的那把木剑—— 我爹送信过来的时候,我二哥告诉我,小号的这把双飞剑,磨平了外面的这层,是一把小小的匕首,削铁如泥,挥舞不带风,最适合从背后捅进人心窝。 我也没有想过会这么顺利,我说想抱抱他,他明显怀疑了,却依然说,好。 我曾想过最可能的结局,就是教主转身将我捅死,我胆怯了那么多天,还是觉得,死了比活着要强一点。 教主一直沉默着,我拔出了匕首,血顺着他的后背涌了出来,他一点点跪在地上,地道在此刻彻底合拢,失去了光亮,我看不清他的轮廓。 黑暗让我难以上前,再补一刀,恐惧涌上了心头,我几乎是攥紧了匕首,立刻转身就跑。 我的耳边突兀地响起了教主的声音,他的声线甚至是带着一丝宠溺的,他说,糖果,我叫辛枯。 31 逃跑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地道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在向前跑了一段时间并磕磕碰碰地转过几个弯道后,我隐隐约约看到了点燃的烛火。 我跑得有点吃力,胸口涨疼得厉害,那抹烛火像是微不可察的希望,我抹了一把汗,拖着有些沉重的脚继续向前奔跑,等走近了,才发现“点燃的烛火”其实是点燃的火把,火把照亮的景象有点异样的熟悉,我的心脏砰砰砰地直跳,莫名的恐惧笼上了心头,想要转身去跑,却没有勇气重新迈进黑暗里。 几乎在我停下脚步的那一刻,教主含笑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糖果,过来帮我包扎伤口。 我听见了他的声音,心里竟然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或许我潜意识里都在坚信,我不可能杀死教主,也不可能成功逃出去,我捅出去的这一刀,或许只是泄愤,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求死。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向前走,绕过这个转弯,大概就能撞上教主了。教主给了我很短的犹豫的时间,他又说,你家里给你传信的内容,我一直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小糖果你竟然真的那么狠心,直接捅了下去。 教主今天的话像是很多,但他说了这话,也绝了我停滞不前的心思,我握紧了匕首,心里还幻想着过一会儿趁着教主不留神,再捅上一刀,永绝后患。 我绕过了这个弯道,看到了教主,他正在一个人给自己的胸口缠棉布,动作极为熟练,神色也极为平静,看见我终于走过来了,脸上甚至带着笑容。我就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了,但不妨害我害怕他。 他向我招了招手,我一步一步向他的方向走,这之后后颈一痛,我就失去了知觉。 32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柔软的床褥里,睁眼看见的就是王嬷嬷,她十分慈爱地问我,要不要喝一碗燕窝粥。我看着她的脸,总觉得有些厌烦,我身边比较亲近的,只有桂嬷嬷和王嬷嬷两个人,桂嬷嬷是正道的探子,王嬷嬷十有八九就是教主的人,再结合教主之前在地道里的话,几乎可以确定,是王嬷嬷告了密。 但我再厌烦王嬷嬷,也不能对不起我的胃,我喝了一碗燕窝粥,才发现身体有些不正常的瘫软,想起来却起不来,我问王嬷嬷这是怎么回事,王嬷嬷说,教主亲自封了我的穴道,叫我好好待上几天,不要添乱。 这样一躺就躺了大半个月,王嬷嬷亲自照顾我的起居,有时候我挺尴尬的,但没办法,我压根起不来。这之后,有一天晚上,王嬷嬷一反常态地使唤几个人抬着我去浴池,又把我洗得干干净净的,我猜教主约莫要回来了。 教主是在半夜回来的,我第二天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缠绕着棉布的胸膛,白嫩嫩的,像一块柔软的豆腐,再抬头,就是教主那一张特别俊逸的脸。 他睡得很安稳,我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想摸匕首捅他,然后我意识到,我身边一点利器都没有,就有些沮丧了,过了一会儿,教主睡醒了,他的眼眶下还有些发青,看着我的眼神却很温和,然后我听见他说,你要杀我,我舍不得杀你,我杀光你的家人,好不好? 恐惧和害怕终于涌上了心头,我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我的大脑里嗡嗡作响,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去打消他这种可怕的想法——我知道他说到做到,也知道我和我的家人根本无法挡住他。 教主显得极为有耐心,他一点一点地顺我的后背,让我的情绪平静下来,但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让我浑身战栗,怕得不行,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艰难地开了口,我说,对不起,是我做错了,相公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话我说得干干巴巴的,我想说得可怜一些,但我做不到。教主看了我一会儿,看得我又想要发抖,终于开了口,他说,不过是一个玩笑,我舍不得让你难过的。 他说过很多很多的话,但此时此刻,这句话,我竟然荒谬地相信了。 教主的手指轻巧地开始解我的衣服,他解开了两个扣子,我就很听话地把其他的扣子都解开了,他只要不生气,不对我的家人痛下杀手,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骑在了教主的身上,用后`穴吞吐着教主的欲`望,他的手搭在我的腰间,脸上似笑非笑,眼睛却一直在看着我,在欲`望攀登上顶峰的那一刻,教主攥紧了我的腰,很疼,大概会留下青紫的印子。 教主的脸上也带了薄汗,黑色的头发贴在了脸颊上,这样看起来似乎无比脆弱,又无比好看。 教主沙哑着嗓子,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小糖果,我喜欢你。 33 教主此刻的表情和语气,都好像是真的喜欢我,我不知道这是我的错觉,还是那就是真的,但我知道,他此刻的喜欢,对我来说是有利的,至少可以保证我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他喜欢的话,应该就不会做伤害我的事吧。 教主没跟我要一个答复,我就没有回答他,此刻如果他问我喜不喜欢他,我肯定说喜欢啊,但他比我聪明多了,也知道我说的约莫是个假话。 第二天,教主带我去看了我的家人们,他们的气色不太好,但是都活着,教主说,让我见一见,安下心,然后就送他们回去了,全程他都陪在我的身边,我爹娘就只能对我说,放宽心,多吃饭。 看见了爹娘兄长们,得知了他们还好好活着没有死,我感觉我已经对教主感激淋涕了,我特别知足甚至满足,每天吃饭都很开心,和教主在一起也不觉得太难过了。 教主好像突然闲了下来,他就亲自教我下棋,一步一步地拆开讲解,我们一开始用的是前夫人送的那一套棋,但教主有一天亲自拿了一套,第二天,前夫人的棋就不见了,不见的还有他送我的所有东西。之前把这些东西都拿过来放在我这个房间里的人也是他,一夜之间把所有东西都拿走的人也是他,教主的心思真难猜。 假使教主不是教主,他一定能当一个大才子,他夜夜睡在我旁边,有时候我醒来了,就看见他提着毛笔在写写画画,他的字如他的人一样狂放不羁,飘洒俊逸,我披着他的外套去偷看过一次,他抄写的大多是写警示名句,看起来特别像正派君子。 但他画的画就不那么正派君子了,他画中的人是我,画的要么是我专心吃东西的模样,要么就是我在床笫之间的模样,教主从来不画自己,画面中的我就显得格外淫`荡,像是在自渎一样,我红着脸叫他不要再画了,教主却用毛笔沾了清水,轻佻地扫过我的脸颊,痒痒的,我气不过,就用手去挡,教主的手拿着毛笔却格外灵活,不管我怎么挡,怎么躲,毛笔尖就一直在我的脸颊上擦过。 过了一会儿,我喘着气放弃了抵抗,教主也几乎是立刻地停下了手扔掉了毛笔,他的手臂一带一揽,我就撞进了他的怀里,特别好闻的墨香沁入口鼻,教主抱起了我,直接扔在了床上,床幔垂了下去,教主的动作特别温柔,他一直在笑,我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34 教主今天又要下厨,偏偏喊我去陪他去厨房里呆着,我用勺子挖着教主刚刚做好的冰镇苹果西瓜碎,晃悠着小腿,看教主一本正经地剁着骨头,有种恍惚的感觉,这是我一直相处的教主么?我的教主一定哪里不对了。 都说君子远庖厨,但教主的手艺看起来起码练了很多年,他竟然还懂得腌制和调配料,骨头下了锅,教主就蹲了身,极为自然地开始添柴火,我问他,怎么不用内功直接把柴火送进去或者使唤其他厨房的伙计。 教主偏过头看我,他的脸上甚至蹭了一块黑,他说,内功控制不好火候,其他伙计帮忙,这味道多多少少会有变化。他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的亮光,我几乎无法同他直视,心脏砰砰砰地跳得厉害。 我不知道他给哪些人,这样做过饭,但我猜,被他这么温柔待过的男人,永远忘不了这一幕,我也忘不了了,即使我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有没有喜欢上他。 教主做了一桌子的菜,我们吃得很开心,他有一个特别特殊的绝技,筷子稍微一夹,骨头就碎了褪了下去,只剩下松松软软又好吃的肉,他就这样给我剔出去了一小碗肉。 画本上描述过很多相恋的情景,但都不如教主花样来得多,看起来得真诚。我不会轻功,他就搂着我的腰,在湖面上前行,一开始我吓得要死,抱着他的脖子连喊都喊不出来,后来我就放了心,专心致志地看周围的风景,风吹过我的脸颊和我的耳朵,温暖又舒服,教主的手一直紧紧地锢着我的肩膀,丝毫不松手,等我终于说,够了够了的时候,教主揽着我,三两下回到了湖边的高树上,他对我说,小糖果,我喜欢你。 那一瞬间,我几乎忍不住回他,我也喜欢你啊。 35 平稳的日子就是过得特别特别的快,教主没跟我提铸剑的事,也没跟我提双修的事,他就是隔一段时间出去几天,其他的时间,做做饭,养养花,写写画画,带着我在这个无名的孤岛上四处游玩。 他的手很宽厚也很温暖,经常握着我的小手,他带我去爬山,我的体力不太好,但因为有他一直牵着,一路上都不觉得怎么疲惫。我们靠得很近,一起看太阳升起,我看着太阳,教主看着我,我没有转过头看,因为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回应他。 假使我没有经历过那段婚后的时光,假使我没有亲眼看见他对他过往的情人多么冷酷无情,我大概早就沦陷在他温柔的对待里,不管是感情,还是其他的什么,我都会双手捧到他的面前,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但我偏偏知晓他到底能做到多狠毒,他的每一个行为在我这里都被恶意揣测,我一半沉浸在他给我编织的梦里,一半却不断提醒自己这都是虚幻的假象。 在孤岛的最后一天,教主穿了一身红衣,也叫我穿了一身红衣,大厅里被布置得格外喜庆,没有宾客,没有仆人,只有我和教主。教主的手上沁出了汗珠,他对我说,糖果,我们拜堂成亲吧。 我点了点头,不是因为害怕不答应会被教主欺负,而是因为我真的想点头,我很想嫁给教主,嫁给这个一年多对我温柔相待的男人。 他在落叶纷飞中拔剑起舞,在初学后捧着雪花递到我面前,在早春牵着我的手去踏青,在酷夏卷着衣袖做碎碎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教主喊完了最后一句,抱着我回了房间,满眼都是刺目的红,像是新鲜涌出的血。我的大脑里过了死去的人的身影,但到最后,却停在了教主的面容上。 他凑近了我,吻上我的嘴唇,唇齿相依,抵死缠绵。而我突然明晓,我们之间的关系,快到了结的时候了。 36 婚后的第二天,教主亲自为我梳起了头发,他说,你如果是女子,我就亲自为你画眉,他说得深情款款,我却从他的眼中看不出笑。 今天的早饭是很好吃的南瓜粥,搭配清凉爽口的拌黄瓜,依然是教主亲自下厨,味道却不如以往的好。 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不知道这算不算我的断头饭,教主的眼中似有流光,他一直看着我,眼中是几乎浓郁出来的深情。 吃完饭,他很随意地问我,另一把霜飞剑,是不是在你的手边。我点了点头,从枕头里翻出了那把匕首,抽出来递给了他。 他忽地笑了,睫毛微闪,看起来格外好看,他问我,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再杀我一次。 我说,我打不过你,如果杀不掉你,你决计不会放过我的家人。话说到这儿,其实还留了半句话,到了后来,我就是真的舍不得了。 人心是肉长的,他待我好,我知道。那些死去的人,说到底和我并没有什么干系,我不齿于教主的手段,也不会圣母到要去为他们报仇,我捅的教主那一刀,是为了逃跑,是为了我自己。 教主却像是懂了我,他说,你舍不得,小糖果,你这么心软,就不该和我搅合在一起。 教主伸手把玩了一会儿匕首,很随意地向我投掷了出去,扫过了我的鬓角,我只听到一阵风声,再转过头,匕首已经深深扎进了柱子里,还带着我的一束头发。 教主偏过头,视线停在了我们的婚床上,他问我,糖果,我不杀你,你喜欢我么? 我的后背上都是汗,却莫名的不觉得那么恐惧,甚至于此刻,我对教主竟然心怀着一丝丝的怜悯,这种感情来得突然,无从解释,无从辨别。 我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心里想说的话,我说,我总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但我又觉得,我不应该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也不知道,这算得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教主轻笑了一声,他用手遮挡住了我看过去的视线,我只能看到他肩头耸动,像是在笑。 半响,他放下了手,对我说,罢了,本来就是强求来的,散了吧。 他这话说得莫名,我听不太懂,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说白了就是我还有点利用的价值,本来我就是他的一个新鲜玩具,但这一切的关系,似乎都另有隐情。 但我是真的不想再和教主在一起了,这几年的时光,教主待我不错,但我不想过一辈子命悬一线的生活,不想看着一条条人命在我的眼前逝去,我可能真的有些喜欢教主这段时间的模样,但我更忌惮教主冷血无情的模样。 我看着教主的侧脸,有点想安慰他,但说出的话却是,辛枯,你会杀了我么? 教主转过头看我,脸上带着无比温和又虚假的笑,他说,我舍不得杀你,一开始我就说过了的。这话说完了,他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转过了身向外走。门外的风吹开了他的红衣,很好看,像是下一瞬就会飞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又喊了他的名字,辛枯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像是曾经喊过无数次的模样。 他停了下来,站在门口,没有回头,我却无话可说,不知所措。 过了半响,他突兀地开了口,他说,我不会杀你,过一会儿就送你回家,你也不必担心,从此以后,江湖人不敢难为你家。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骤然有些沙哑,他说,你不要怕,以后遇见合心意的,就娶妻生子吧,你我,不必再相见了。 话音刚落,教主就用了轻功,直接离开了。 我的胸口疼得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唰唰地就掉了出来。 我分明该高兴的,这个结局是自我嫁入魔教以来,幻想的最好的结局。 我分明该高兴的,我终于得偿所愿,齐整地回了家,以后阖家团圆,过几年,还能娶妻生子,安稳过我的日子。 我分明该高兴的,我尚未对教主情根深种,或许一一年半载,或许几十天后,这段经历就会在记忆中变淡,直到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却蜷缩成了一团,哭得难以抑制,大脑里飞速地略过和教主相处过的每一个瞬间。 那年扬起的红纱,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那抹从棉布里溢出的鲜血。 等我哭够了,王嬷嬷才带着人迟迟赶来,她说,公子,早些启程,离开吧。 37 我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只穿着一身便装,踏上了离开的船舶,下了船又换了马车,马车行走了十多日,就遇见了闻讯而来的大哥。 大哥的脸上还带着薄汗,他冲我伸出了手,我也伸出了手,被他拽到了马上,直接离开了马车的车队。 回了家,见过了爹娘和兄长们,很快就适应了曾经吃吃喝喝的日子。 没多久,我无意间听说,教主成了新的武林盟主,一统武林,不分正邪。 后来,隐隐约约听说,教主娶了当今圣上的爱女,成了朝廷的爪牙。 但这一切,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又过了一年,我娘隐隐约约问我的意思,要不要娶一房妻子。 我看着桌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我说,娘,我不想成亲,吃吃喝喝玩玩,这样的日子很开心。 我娘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每天吃吃喝喝,还是会带来烦恼的。我摸着肚子上的一圈软肉,有些苦恼,但是家里的厨子又送来了炸茄盒,太好吃了,算了,吃完这一盘,再商量着节食的事儿吧。 (正文完结) 番外 最近江湖最火的消息,莫过于教主辛枯的爱妻难产而死,皇帝悲痛欲绝,将孩子亲自带回宫中抚育。 谁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谁都不敢在明面上提。教主的野心呼之欲出,偏偏没人质疑他的能力无法匹配他的野心。 教主过上了寡淡的生活,江湖中容貌姣好的儿郎总算松了口气,教主又使了怀柔的手段,一年后,他魔教的名头硬生生被洗去了大半。 今天二哥打了几个鸽子,团进了泥土里,为我做烤鸽子吃,泥胚摔了几下成了碎片,鸽子肉的香味溢了出来,我拿手去撕,只看肉的纹理,就知晓味道不错,三个鸽子被我挨个吃光,我极为满足地摸了摸小肚腩,二哥就特别宠溺地对我笑,问我要不要再吃一个。 我艰难地挪开了视线,说了一声,不吃,我的好二哥就一边笑话我,一边径自走了,真的不给我弄鸽子吃了。 好伙食让我整个人圆润了一圈,连肚子上都多了一小块小肚腩,心宽体胖,每日也没什么值得担忧的事。我在椅子上坐了一小会儿,终于决定起来四处走走,消消食,总不好因为贪吃就成了我家的第一个胖子。 我家后院有一个挺大的花园,池塘假山处处精致,我一个人走,也不耐烦嬷嬷和下人跟着,就四处乱窜,靠近池塘旁边有几座假山,里面有一些砸出来的台阶,我走得累了,日头也大,就干脆迈进假山里,顺着台阶往里走,想找记忆中的石室休息一下。 事后我回想起来,总觉得是魔怔了,或者是命中注定。明明池塘旁边有亭子,再不济,我回去走两步就能回去休息,偏偏就看中了那几座假山,偏偏要顺着台阶往里走,或许潜意识里,我一直想告诉我自己一些东西,一些或许我并不应该知晓的东西。 台阶很窄,七扭八扭的,我走得有点吃力,好容易才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方,里面是一个石桌,几个石凳,上面还有积着灰的一套茶具。 幼年的时候,我和几位兄长在池塘边玩耍,后来进了假山,就嚷嚷着让人弄出一片地方,供给休息,后来我们都长大了,这处也荒废了很久,我走了过去,用袖子擦了擦石凳上的灰,坐着休息了一会儿。 凉风习习,带在这里很安宁,也很舒服,我呆了一会儿想要离开,眼角余光却瞥见了茶具,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原因无他,这套茶具,茶壶周围的杯子,有两个杯子上的灰尘厚度,要比其他杯子薄了很多,这里我起码十年没有来过,我的兄长们也不可能这么无聊,他们如果用了杯子,依照他们惯常的洁癖,该把所有杯子都擦了一遍才是,更何况,茶壶上的灰尘厚度,也同其他杯子的厚度一致。 这事显得诡异极了,我却不觉得怎么害怕。我伸出手,翻开了一个倒扣的杯子,发现下面果然有东西,是一块已经化了黏在盘子上的东西,看模样,像是麦芽做的糖果。 再翻开一个倒扣的杯子,下面是一点草药的碎片,仔细看了看,是黄连。 一点糖果,一点黄连,一个甜,一个苦。 我的手极为稳地重新翻开了杯子,在杯底,看到了我的名字,再翻开另外一个,杯底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两个名字都是后来刻在杯底的,笔画极为流畅,一气呵成,字迹也很熟悉,我曾经在无名的小岛上,看过很多次。 【郭棠】 【辛枯】 这里是我和兄长们的秘密基地,教主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又是谁带过来的? 从化过的糖来看,他应该是很久之前来的,他来干什么,就为了留下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么?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却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我将杯子重新扣了回去,近乎逃避一样地离开了假山。已经沉寂的记忆却重新翻滚了起来,我想起很久之前,教主的手卷起了床帘,他偏过头喊我,小糖果。 丁点的怀疑,终究难以被压制下去,我极力不去探寻,但不合常理的事情却一件一件映入眼帘。 整理冬衣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不在记忆中的袍子,皮料很好,触手之后软绵绵,该是上等货,我搜遍记忆,却找不到关于袍子的只言片语。 挪动书架的时候,在偏僻的夹层里,发现了一两本风月的画本,这决计不可能是家里人备下的,却不知道究竟是谁送过来的,谁采买的。 不太常用的墨块,翻出来的时候,却比记忆中少了大半,整理废稿的时候,看见了一副眼熟的风景画,但决计不是我过往画出的模样。 和家人们一起吃饭时,听闻表姐家的儿子已经满了十岁,大哥还说当年那孩子来的时候,我还亲自抱过,我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我终于不得不放弃挣扎,承认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断得偏偏完美无缺,让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我究竟忘记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忘记,我究竟该不该去找回,我失去的那些记忆? 这之后没多久,我生了一场重病,我爹请了江湖上有名的大夫为我诊治,有些药材比较珍贵,我爹正要去采买,却被告知药材已经送到了铸剑山庄门口,送药人已经离开。 药没有问题,是上品药,我服了药以后,却夜夜做梦,梦里光怪陆离,总是一些不熟悉的剪影。 身体稍微好了一些,我就停了药,换了家中大夫的药方,坚决不肯再按那个药方吃了,这事做得隐秘,家人也没有怀疑。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有一日床头多了一封开口的信笺,我拿着信发了一会儿呆,并没有看,而且用烛火点燃了,看着它一点一点地燃烧成灰。 我猜我的记忆同教主有关,或许教主终于做完了他想做的事,决定回来玩一玩我,但我偏偏不想让他得逞,我现在过得很安宁,很安心,为什么要接着跟他搅和在一起。 这样安稳的日子又过了三个月,冬天来了,室内放了很多火炉,床上铺满了柔软的褥子和沉沉的厚被,我穿着亵衣躺在被子里,身后被嬷嬷塞了个软垫子,每天看看书,吃吃东西,日子过得安逸又自在。 教主是在一个安宁的午后过来的,就是光明正大地走进了我的房间,掀开了我的床幔,然后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衣服。 我不觉得怎么害怕,就躺在床里看着他,他和一年多前没什么差别,微微沁着笑,他的模样不像是我们曾彻底诀别,倒像是他出了一趟远门。 我从未见过像教主这样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脸皮比山还厚的男人。 偏偏我还不能拿他怎么样,他脱完了最后一件衣服,掀开了被子直接跨了进来,然后搂住了我。 他的身体冰凉得像一块放在外面许久的铁,我缩着身体想躲开他,但根本无济于事。 他的嘴唇凑了过来,开始舔我的脸颊,亵衣被轻而易举地解开了,他冰凉的手覆上了我下面的孽根,我看着他沁着笑的脸,只觉得心底有些绝望。 青天白日,他进我家像进自家的后花园,毫无顾忌地把玩我的身体。 他像是在明晃晃地告诉我,我以为的自由和江湖不见,不过是他放出的幌子,给我的喘息。 等他放养够了,计划推完了,想起我了。 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他想来找我,我都躲不掉。 他的嘴唇亲吻上了我的嘴唇,我顺从地张开了嘴放进了他的舌头。 久未开拓的甬道被一点点撑开,感觉很奇怪,有点难受,有些排斥,但我不敢反抗。 教主终于顶了进来,他下手不太狠,甚至称得上温柔——在他愿意的时候,他能给任何躺在他身下的人,带来快感。 我没有哭,哭泣没有什么用,我也没有特别难过,住在家里或者跟教主去哪里,对我来说好像差别也不太大。 我有点担心,担心于会不会被教主的后宫弄死,但死对于我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结局。 我不敢自杀,但别人想要杀我,我应该是感激的。 很快我就没办法继续思考下去,教主的手段使了出来,脑子里只剩下情`欲的快感,四肢也不自觉地攀附了上去…… 那一夜到了后来,我前面都射不出什么东西了,后`穴里也填满了精`液,教主在情动的时候,会凑着我的耳朵说,我喜欢你。 然而我想到的,却是不久前,江湖上流传的他为公主写下的情诗还有公主香消玉殒后,他立下的永不娶妻的誓言。 教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一个人渣说他喜欢我,我不知道我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第二日醒来,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篇,教主的胸口和记忆中一样像极了好吃的豆腐,我凑过去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鲜红的牙齿印。教主没睁开眼睛,但我猜他早就醒了,我咬了他一口,他箍着我腰的手就迅速下移,我的臀肉被掰开,他的手指就这么插了进来。 不疼,反倒是很舒服,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不满足,教主闭着眼睛,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他长得真好看,这模样让我挪不开眼。他的手指抽了出来,抬高了我的腿,侧着插了进来,这套动作做得流畅极了,后`穴骤然被撑开,我忍不住喊了出来,他没有停顿,径自开始肏弄我,很快我的前面就出了精,舒服的感觉从交`合处传到脚趾尖,整个人像是花了的麦芽糖,黏糊在了床上,黏糊在了他身上。 这样又做了一上午,我的腰酸到根本下不了床,教主披着外套,下床去叫吃食,门外传来了回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王嬷嬷。过了没多久,教主端着粥重新回来了,他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凑到嘴边吹了吹,又递到了我的嘴边。 我看着他,他也从容不迫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我还是拗不过他,张嘴吃了粥,这样他一勺一勺地投喂,我一勺一勺地吃干净,一碗粥下去差不多有八分饱,教主拿帕子擦了擦我的嘴角,又说饿了太久,不要吃太饱。 我看着他无比温柔的动作,却反应过来他一直没吃什么东西,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说,你也没吃东西,你去吃点吧。 教主随手将帕子扔到了一边,转过来哈哈大笑。我问他笑什么,他就说笑你太可爱了。我想了一会儿,才觉得刚刚的问题有点傻,教主不顾我的意愿,睡了我一夜,我竟然不觉得愤恨难堪,反而问他是不是也饿了。 教主笑够了,用我送他的小匕首割了自己的一束头发,又割了我一束头发,将两束头发并拢在了一起,拿着彩绳开始编花样,他的手速极快,很快我就看不出头发的影子,只看见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同心结。 他把同心结递给了我,脸上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他说,这一次不要随意丢掉了,弄丢了他,我会很不开心,而我不开心,就会叫你也不开心。 他这句威胁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却不敢不当真。在没有前第一美人情感桎梏,没有第一美人一百单八剑阻挡抗衡,没有前武林盟主振臂一呼全江湖追讨,没有毒门公子无解毒药的现在,谁也没办法对教主产生威胁,他称得上是无法无天,随心所欲了。 下午的时候,身体稍好了一些,教主在我惯用的书桌上,写写画画,我偏过头看了他一会儿,试探性地问他,我说,我家里人都怎么样了。 教主运笔不停,倒是抬头看了我一眼,极为自然地说,他们很好。 我抿了下嘴唇,没说话,就是接着看他。教主低下了头,这动作做得极为自然,我看见了他嘴角的笑,听见他说,我同岳父岳母和各位兄长聊了聊,要么我接你回我那里,要么我留下来,他们舍不得你离开,我正巧也没什么事,留下来陪我的小糖果,这样也好。 他说得轻巧,内里的关节我细一想就明白了,是我对不起我家人,早知如此,早该逃得远远的,或者干脆一死了之,免得被我拖累。 教主没看我,却明了我的心思,他说,小糖果,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我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想要我家人不受威胁,我想要他消失在我面前,他能给我么? 教主停下了笔,将宣纸拿了起来,他走进了我,叫我去看他的画。 画面上一位少年笑得肆意可爱,手中握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在人群中行走,这幅画看起来很漂亮,但画面中的少年,却是我。 我不记得我曾经独自出过家门,更不记得我曾经握着糖葫芦走过这条街道,要么这图画出自教主的臆造,要么这图画上的情景,属于我失去的那一段记忆。 风吹了进来,教主不过捏着宣纸的一端,宣纸被吹了起来,连带着上面的少年,也有些要飞走的模样,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拽住宣纸的下角,却慢了教主一步。 教主极为自然地团起了宣纸,精致的画像变成了一团废纸,不见他一丝一毫的怜悯和惋惜,他的手指微微攥紧,该是用了内力,再松开的时候,纸团变成了几乎看不出原貌的纸屑,风一吹,一些撒在了地上,一些撒到了我的床褥上,还有一些落到了我伸出的手的手心。 轻微的触感却像尖锐的刀,一下子就捅进了我的心里,我不知道为什么泪流满面,止也止不住。 教主用手指擦了擦我的眼泪,又凑到了自己的嘴边,舔了舔。 他轻飘飘地问我,你难过么? 我没有说话,我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竟然笑了,他笑得很好看,他说,我比你更难过,小,糖,果。 教主就这样在我家住了下来,白日出门,晚上偏偏要同我和我的家人一起吃晚饭,态度一开始比较倨傲,后来竟然也渐渐软化了,我问他为何这么做,他拨弄着床头的花瓣,回了一句,总舍不得你难过。 我大哥提着剑要去刺杀他,他封了大哥的穴道,问我该如何处置,我手心都是汗,心里却很安定,我说,他是我亲大哥,误会一场罢了,教主就真的放了我大哥,还叫他放宽心,别忐忑。 他陆续找了很多名厨子,塞进了我家的山庄里,单独划出一笔钱,叫他们好好做吃食,不过三四个月,我腰上又肥了一圈,他拿手搂着我的腰,反复压着肚腩,说,总算养胖了些,这样很好。 我嫌弃自己太胖了,打发着时间,开始重新铸剑,这次倒是什么压力都没有了,纯粹做着玩的,教主就坐在我的旁边,喝着茶,笑吟吟地看着我,有时间或眼神相对,满眼竟都是真情。我便仓皇地移开视线,教主竟然也不恼怒。 又过了几个月,有人送来了一批新的美人,教主喊我过去看,又问我喜欢不喜欢。我啃了一口手中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含糊地回答了一句,不喜欢。教主就摆摆手,让美人们回家了,他搂着我的腰,只说,美人虽好,我只要小糖果就够了。 深情款款,像是出自真心实意。我总以为他会厌倦,会如往常一样很快去睡新的美人。但一晃就过了三年,三年内日夜相对,三年真心宠溺。我终于意识到,教主待我是真心的。 过往不堪的回忆已经变得模糊,他人的死亡说到底与我何干,我试图投递给教主同样的深情,但我做不到。我无法爱上教主,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教主终于在一日,似是不经意间提起,小糖果,你服过绝情散,从此绝情绝义,再不生爱恋。 他这么说的时候,嘴角依旧沁着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的心思偶尔我能猜到几分,但如今却是看不透,我问他,绝情散的解药你有么? 他就回答我说,有啊,但后来你不愿服药,我也觉得无趣,就全都毁了。 他说得飘忽,不知真假,而我再三犹豫,还是不愿意去服下解药,我难以承受爱上教主的后果,说到底,我根本就不信任他,我不信他会永远待我如初,不信他会一直爱我,愿意一直这么宠着我。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让自己更舒服的路。 铸剑铸了三年,终于铸成,教主让人拿来了江湖排名第一的兵器,两者相磕,江湖排名第一的兵器上,竟然出了细微的裂痕。 我也没有想到,本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我竟然真的铸炼出了新的江湖第一剑。 教主漫不经心地挥了个剑花,让我为这把剑起个名字,我想了又想,最终说,叫枯荣吧。我知道枯荣是指人的得意和失败,但我私以为的意思,是希望教主历经万千苦痛,最终荣冠天下。 教主偏过头看我,眼中似有流光,他说,当年你年纪小,就说要为我造一把剑,名字都起好了,就叫枯荣,斩断苦痛,承接荣耀。 我张了张口,有很多想问的,想说的话语,但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 教主将这把江湖排名第一的剑随意地扔到了一边,抱起了我的腰,直接扔到了床上。我躺在床褥间,承受着他的冲撞,情动的时候,下意识地凑过去亲吻他的嘴角,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看我,低下头吻上了我的嘴唇。 唇齿相依,爱欲横流。 第二日,教主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只叫我向门那边看,我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我在魔教时养着的那条大狗,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跨了进来,我几乎是立刻冲了过去,抱起了它,它欢喜地蹭我,看模样竟然还记得我。教主轻笑了一声,抱住了抱着狗的我。 一年一年又一年,老皇帝死了,朝廷和江湖之中几番变更,到最后继位的,却是老皇帝最宠溺的外孙,教主和公主的孩子。教主运筹帷幄,最终成了幕后的赢家。 新皇帝继任前,曾在一天夜里,匆匆来过我家的山庄。彼时,我正在画画,画上有教主,也有我,教主在一边亲自捏着糯米团子,前日他得了最新的方子,就说要做给我吃。 门口响了三声叩门,不慌不忙,教主看了一眼门口,又偏过头看我,他说,进来吧。 来人的容貌,像极了教主,比教主年轻一些,但眉眼间的气质如出一辙。他唤了一声,父亲,教主答应了一声,又偏过头看我,我在他的视线下有些头皮发麻,就止住了画画的动作,也看着他。 半响,他喊了一句,母亲。我尴尬极了,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教主捏了捏我的手背,我就低了下头,含糊应下了。 这对父子开始旁若无人地说话,话语多是政治上的布置,我听不懂,也不在意,只做自己的事,半响,教主的儿子却笑了,他说,母亲记得把我也画上,一家三口,才是圆满。 他这么说,我却看向了教主,教主也点了点头,我就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这两人聊了大半夜,我的画也终于成型了,我,教主,教主的儿子三人并肩站在一起,本来糖葫芦我手里有一支,想了想,又给教主的儿子手里添了一支,教主的儿子见了哈哈大笑,教主皱了皱眉,抢过了笔,也给自己的手里画了一支。 一时之间,三个男人的手里都有一支糖葫芦,看起来有点窘迫,又有点可爱。 我和教主,一晃之间,就过了二十年。有一日,我们出游时路过了魔教原来的总坛,我再三犹豫,还是说想去看看原来铸剑的炉子,其实我就是想去祭奠一下死在教主剑下的美人。 教主看了看我,揉了一把我散在外面的头发,他说,好啊。 三座坟墓像是重新修葺过,的确是三座坟墓,不知道什么时候,武林盟主的坟竟然也迁移到了这里,除了这三座坟,还有一块较大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一些名字,我看了看,像是死在教主名下的那些美人。 教主站在我身边,看我一个一个地祭奠过去了,他就那么随意地看着,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亦或追忆。我心底发寒,却也习以为常,我和教主在一起这么多年,未来也会白头偕老,如果有报应或孽障,我愿意同他一起承担,他犯下的罪罪无可恕,但他待我是真心实意地好,我就只想待在他的身边,就这么过一辈子。 回去的路上,心情有些抑郁,教主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他运了内力,让我的手心变得火热。 他说,人是我杀的,同你无关,不必太在意,况且如果有人妨碍了我,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之后,我要杀就杀,没什么顾忌。 我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我不可能叫他戒了杀戒,他如果不杀人,过往的仇家非把他剁成肉馅不可。我也不可能叫他痛哭流涕,佛前忏悔,立下重誓,去弥补些什么,其一他绝不会这么做,其二我也舍不得。 教主在回去的路上,说要为我讲些小事,宽我的心,我就点点头等着听。 他说他真心实意,爱过前第一美人,为前第一美人挡刀的时候,是真真的愿意为他去死的。 我就问他,后来呢。 他漫不经心地折了一支桃花,回我说,那人是武林盟送来的探子,舍不得杀我了,却舍得杀了我的师父,杀了我从小玩到大的师弟,在给我的茶中,下无色无味缓慢折损功力的毒药。 我心底有些发寒,又问他后续。 他把折下的桃花插在了我的头上,他说,我便练了采补的功法,纳了一个又一个人,只看他痛苦不堪,偏偏为了所谓任务隐忍负重的模样,他越痛苦,我便越开心,想上他的时候,他纵使恶心和愤恨,也要让我上。 我攥紧了他的手心,没说话,我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人,此刻竟然只心疼教主。 教主像是突然开了话匣,又向我说起了武林盟主,他说,那人倒是个菩萨心肠,相交的时候,我不知他底细,他也不知我底细,但他后来杀我教众,阻隔我南下,我就知道,这朋友是做不成了。 我看着他微微笑着的脸,心里一动,踮起脚尖,凑过去亲了亲他,我说,别说了,说了难过。 教主搂着我的腰,也不笑了,但心情却像不错的模样。他说,那人下了我的床,就能提这剑同我决斗,若不是你为我挡了一刀,我现在早就死了。 我有些疑惑,但教主却不再解释了,只凑过来,又亲了亲我额头。 我到底没克制住心里的好奇,又问他,那新夫人呢,那后院死去的那些美人呢。 教主伸出了手指,抵在了我的嘴唇上,他像是又有些生气了,跟个孩子一样,他说,没有新夫人,我心里的夫人,只有你一个。 我就不说话了,只睁着眼睛看他。 他告诉我,所有下毒的药,都是毒门做的,新夫人给的,绝情散本来是要送给前第一美人,好叫前第一美人断情绝爱,痛下杀手。是他使了计策,让旁人误以为他服了绝情,也依靠着这层关系,给周围混乱的纠葛一个缓冲。 我就问他,你服过绝情散么? 教主回我,我换了药,那副绝情散,我亲自用在了你的身上。 我愕然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耳朵听见的话。 他看着我,眼中的情谊像是溢了出来。 他笑着说,那一年,你说你会永远爱着我,你说你会永远陪伴着我,无论我杀了多少人,无论我负了多少人,无论我如何残忍地待你。 我看着他,我不相信这种话会出自我口,我再清楚不过,我骨子里究竟有多凉薄。 他笑着又说,我听了很是欢喜,就将绝情散倒进了化好的糖浆里,亲手糊了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递给了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简直止不住哭。 我替他补了后半句,我说,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前尘皆忘,我再也不会爱你,而你也不会再让我爱你。 他笑着擦掉了我眼角的泪花,他说,我这种人,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我自己,你就不该喜欢我。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我的帅渣攻哪里不对 作者:skyrian123456 第3节 我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用尽全力想要推开他,我说,你该离得我远远的,你该看着我安稳过日子,娶妻生子。 他举起手指,点了点我的眉心,他说,我做不到,郭棠,我做不到。 在最后的最后,我擦干了眼泪,问了他一个问题,我问他,权利和我,你要哪一个。 他看着我,笑得肆意放纵,他说,但到了最后,我什么都有了。 的确,他什么都有了。 这样也好,纵使我不爱他,我依然心疼他,想同他在一起,到最后即使分离,即使他负了我,我也不太难过。教主待我已仁至义尽,那就,这样过下去吧。 一年一年又一年,我养的大狗逝去了,我的父母逝去了,兄长们也逝去了,到最后,教主也要先我一步走了。 他的头发全白,面容却不太显老,依旧是那么好看,他一直看着我,想了想,又说,这辈子,竟然和你就这么过完了。 我低下头,亲了亲他的眉眼,我说,辛大哥,下辈子,我们还一起过,可好。 辛枯睁大了双眼,似有不信,半响,他问我,你是哪里得的解药。 我一点点梳理他的头发,我说,王嬷嬷藏起了一份,后来她临终前给了我,那年我病重,你守了七天七夜,我就偷偷服了药。 他看着我,一滴透明的液体自他的眼角滑落,他说,你倒是瞒得好。 我擦干了他眼角的泪,我说,你就是嘴硬,现在不知道有多高兴。 他就笑,笑得风华绝代,一边笑一边哭,看起来却特别好看。我搂着他,我们聊了一整晚的话。 谈起我们的初见,聊起在假山里发现他的模样。 他说当年剑已经拔出了一半,想要捅刀,却发现是个半大孩子,我说当时只看见了你满身的伤,想要喊人,却被你压着不放。 我们絮絮叨叨地回忆那些我偷藏了食物和药,赶过去救他的时光,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怎么就那么巧,我唯一一次偷溜出去,愣是被人群挤到了他身上。 那年的我只知道他是我的辛大哥,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却告诉我他是魔教教主,后宫还有上百号美人,他渣得理直气壮天怒人怨,非叫我再也不见他。 我问他用了什么药,愣是将我替他挡剑留下的疤痕消得一干二净,他说是最贵的紫金霜,我就骂他败家。 天快亮的时候,教主说了一句,我先走一步了,你别怕。 我嗯了一声,我说,你也别怕,我一会儿就跟过来。 教主闭上了眼睛,含笑而亡,他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最终断了呼吸。 我骗了他,王嬷嬷没有给我留下解药,我现在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忆,跟他说的故事,不过是从旁人口中,陆续拼凑出来的。 那个傻乎乎的郭棠,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教主的郭棠,早就死在了教主的手下。 那是教主一辈子的遗憾,我舍不得让他带着遗憾走,就编造了这番话。 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爱上他,或许有,或许没有,但这都不重要了。 我点燃了我们的卧室,抱紧了教主的尸体。 来生再见吧。 教主番外 十二岁之前,我未曾习武,每日四书五经,听爹娘话专心读书,考取功名。 十二岁生辰刚过,皇帝下了抄家杀人的命令,全族上下五百六十一口,唯独我逃了出来,入了魔教。 魔教教主说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只叫我安心下去练功,我认了他做师父,师父待我极好,过了几年,又收了个师弟,师弟也分外可爱,魔教纵然千万人唾弃,我却觉得温暖,像是重生。 后来没过几年,师父说他年纪大了,要早早休息,就把魔教扔给了我,我却知晓他是想让我早做准备,争取为父报仇,我心中有恨,师父不劝我放下仇恨,只叫我放手去干。我同他下棋,问他,如果拼输了魔教的基业当如何。 师父拿折扇敲了敲我的头,他说,小子,输了便输了,我未曾娶妻生子,拿你和你师弟当唯二的两个孩子,你若是败光了,我只好拿棺材本,去给你们弄白饭吃。 师父这么说了,我实在忍不住就笑,我说,师父,您放心吧,我定会让魔教一统武林,也会报仇雪恨。 我初入武林磨炼,却遇见了一个劫数。 我曾听闻天下第一美人是一个男子,但未曾想到,他能美到如此惊心动魄。他在树下抚琴,我在树梢吹箫,一曲合奏,我下了树问他的姓名,他却抽出了剑,说要杀我。 那之后就是打打杀杀,一路前行,我从最初的惊艳到之后情根深种,他说他决计不可能同魔教教主在一起,我说你不答应,我就掳走你。 再后来,我为他挡下了一刀,再后来,他终于心甘情愿同我回家。我带他见了师父和师弟,师父点了点头,师弟气恼地转身就走。 我知道师弟心仪于我,但我只拿他当弟弟,如今我有了爱人,跟他更是决计不可能。 不久之后,师父在夜里无疾而终,他年纪偏大,我也没有怀疑,唯独师弟言之凿凿,指着我的爱人,说是他下毒,害了师父。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我同他两情相悦,日夜笙歌,他为何要去杀了我的师父。 师弟愤而留书下山,不久之后,竟被流寇围攻而死。现场痕迹似乎真的是一个偶然,我却在师弟的手心,发现了几个血色的半圆的痕迹。那是年少时,师父教我们的密令,每个痕迹排列和轻重不同,代表一个对应的算筹。 我终于拼凑出了我的爱人的名字,我终于相信了师弟的话语。迷雾散去,美人如蛇蝎,他口口声声说爱我,我偏偏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爱我,所以舍不得杀我。 他爱我,但他容不下前任的魔教教主,容不下我肆意弑杀的小师弟,他在我的茶水中下了无色无味逐渐散功的毒药,他就是这么爱我。 我在师父和师弟的灵前跪了一夜,我终于意识到,我是多么可笑的玩意儿。 爱难散,恨意生,我总要将这苦楚千百倍还回去,才能告师父和师弟在天之灵。 美人如花,不过都是练功的道具。再不屈的男人,被肏熟了都是淫乱不堪的模样。 那人问我为什么,我向他笑,对他说,依然爱你,只是要修习一门特殊的功法。我以为他会拂袖而去,但他硬生生忍了下去,或许是因为他这枚棋子还有用,背后的人不叫他走,或许是因为,他深爱着我,舍不得离开。 他的容颜他的眼泪对我而言,曾是最致命的弱点,但疼着疼着,也就习以为常,狼心狗肺。我或许依然爱恋于他,但他已经无法左右我任何的决定。 他是我留下的棋子,也是我给自己寻找的乐子,他越痛苦,我就越高兴,我盼着他活得长久些,好叫我折磨他长久些。 情爱真真是极为有用的东西,原本二三十年的局,因为有这层原因,推动得竟格外顺利,温柔体贴是最毒的毒药,清明的眼睛沾了情`欲,就什么都看不清,比如曾经的我,比如现在的他们。 我在师父和师弟前,倒了一杯浊酒,我说,别着急,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 到底是过于急功近利,我受了重伤,情急之中,闯进了铸剑山庄的后院,三两个纵身进了假山中,绕了几圈竟然找到了一处休息的地方。 我靠在假山石上,听脚步渐渐清晰,手中的剑已有些握不紧,想着一刀毙命,进来的却是个半大孩子。 那孩子长得极为可爱,脸颊鼓了起来,说话还有些含糊不清,约莫是正在吃东西。 他看我浑身是血,也不害怕,吞咽了嘴里的吃食,看着我说,你别杀我,我去喊我爹,叫我爹来救你。 真是个聪明孩子。我叫住了他,让他为我保密,他就很乖地点了点头,说要去给我拿金疮药和吃食。 我本想给他下一味毒药,但看着他圆润润的脸蛋,或许是想到了年少时的师弟,竟然下不去狠心。 罢了,且相信他一回。 后来这孩子一个人回来了,手中带着花花绿绿的吃食,伤药却挑选得妥当,手也巧,棉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我问他的年纪,他告知我刚过了十岁生辰,看起来不太像,这模样太小了,他就气鼓鼓地在一旁吃东西,一边吃一边说,天生就是这幅长不大的模样,他也没法子。 我在假山中暂住了七天,知晓了他的名字,郭棠,糖果,果真是个好名字。他问我叫什么,哪里人,我只告诉他姓辛,他就辛大哥辛大哥叫得熟稔,一点不见害怕的模样。 后来他偷偷想要挪一床被褥过来,我抬起手点了点他眉心,我说,我该走了。这半大孩子听了就有些难过,嘴角也耷拉了下去。 我没提下次再见,以后约莫是见不到了,临行之前,我问小糖果,有何心愿。他的心愿如果不过分,我乐意满足他,权当报了这救命之恩。 他歪着头想了想,说,我想一辈子同爹娘兄长们在一起,想一辈子都有好吃的东西可以吃。 这愿望再容易不过,他若不想分家,自然能和家人在一起,至于吃食,打不了以后多唤几个厨子,让他们进铸剑山庄,专门为这孩子做饭。 我拿着佩剑,转身想要离开,却听见小糖果说了最后一句。 他说,我想让大哥哥天天开心。 我偏过头去看他,才发现他眼睛里都是水,果真是个孩子,太看重离别了。我用手指擦干了他眼角的泪,没留一句话,径自走了。 武林盟主过来找我喝酒,他问我,是不是以后都要刀剑相对。 我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大概眼神太过软弱,武林盟主凑了过来,抱着我说他想我。 一夜风流了无痕迹,第二日他将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他说,你若不死,早晚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上。 我不躲不闪,就这么站着静静地看着他,半响回了他一句,是你先娶妻生子的。 情爱让人失去理智和所有反抗的能力,刀到底没挥下来,武林盟主拂袖而去,门口处不知何时来了人,我没有转头,喊了那人的名字。 那人一点一点走了过来,脸上带笑,眼神里却一片死寂,他问我,辛枯,我还是你最爱的人么。 我笑着将他揽入怀中,告诉他,你是,不然整个魔教,我为何只允许你唤我的名字。 他的眼泪沁透了我的胸膛,手臂却搂得我更紧,几年过去了,我依然没有毒发虚弱,他也该知晓,我知道他下了毒。我不知道他心里想到了什么,或许是认为我太过爱他,不愿苛责,总之他越发黏我,过往的那些不甘一一消除,床笫间也分外知趣,他这样子,同我后宫的那些男宠,没什么不同。 我有些索然无味,又觉得杀了他太便宜了他,总得叫他肝肠寸断去死,才全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我同小糖果再次相见,是在五年之后的元宵节,我一个人顺着人群走,想起十多年前,我和师父、师弟一起过的元宵节,那时候师弟天真烂漫,师父威严却温柔,画面骤然成了碎片,过往梦魇在眼前翻滚,直到胸口撞进了一人,才意识到还在人群中。 那人一张娃娃脸,皮肤白净,长得特别讨喜,手中拿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糖葫芦大半都压在了我的衣襟上,那人有些羞赧,叠声说着抱歉。 我淡淡地回了一句,无事,转身刚想离开,却被他握住了手。他说,你的衣服脏了,我带你去换一身衣服,再请你吃顿饭赔罪吧。 我挣开了他的手,依旧想要离开。那人却冲我喊了一句,辛大哥,是你么? 我几乎是一下子就想了起来,那年在铸剑山庄,那个可爱又贪吃的孩子。我本该转身离开,但他又拽上了我的衣袖,脸上带着很大的笑容,他说,辛大哥,陪我去吃饭,好多年好多年没见了。 该是多宠孩子的人,能养出这么天真烂漫的少年。我微微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上楼同他吃饭,吃过了饭,又一起去看花灯。郭棠自己猜了几个,又看中了最大最好看的那一盏,偏偏怎么也猜不出来。 换做我的那些男宠,早痴缠着使出百般解数,求我来帮忙。郭棠却不,他就傻乎乎地羡慕地看着那盏灯,看了一会儿,拉着我就要离开。我心说权当是哄孩子了,三两步轻功上前,答对了谜面,得了花灯,郭棠接过了花灯,笑得眉眼弯起,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竟然偷停了一拍。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那一刻的心动和多年前的心动如出一辙,我下意识地将郭棠同那人做对比,却发现没有一处是相同的,我送了郭棠回家,他一步一回头地看我,最终走进了铸剑山庄的地盘。 实在是太巧了,七日之内,就在街道上碰见郭棠三次,初始以为又是正道那边派来的棋子,调查一番后,才知道真的是巧合。郭棠爱吃零食,看见我之后便问我有没有事,没事的时候,就硬是拖着我去吃。 我以为我待他态度极为冷淡,惯常的手段更是一分也没使出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如此熟稔,竟然直接拿我当做了朋友。这样一混,就混到了开春,我去湖面春游,竟然也能碰到这傻孩子掉进了池塘里,险些溺水而亡。 初始看他上下扑腾的时候,我还不太想管这闲事,想着艄公和他的友人,多少有精心的,但湖面风浪骤起,竟无人敢救,我实在看不下小糖果就这么死了,提起轻功脚踏碧波,把小糖果拎了起来,扔在了船板上。 他咳咳咳地吐出了几口脏水,眼角还带着泪花,嘴角却都是笑,他说,辛大哥,谢谢你,多亏你了。 我突然就觉得恼怒,又觉得有些气愤,这人仿佛神经粗到可怕,又不懂得保护自己,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冷眼看他,他却一直在笑,半响问我,哥,能给我找身衣服换上么。 我竟然真的给他找了身衣服,又让船工煮了姜汁给他喝,他穿了我的衣服,身量小,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煮好的姜汁也不吃,可怜巴巴地瞧着我,说想吃姜汁糖水。 船工不懂得姜汁糖水怎么煮,我在他的视线下,也像是受了蛊惑,神智清醒的时候,手中已经端着姜汁糖水,走进了舱房里,小糖果正在冲我笑。 我看着他把糖水一点点喝光,心随意动,扣住他的后脑,吻上了他的嘴唇。他初始有些慌乱,被动地承受着,过了半响,竟然投入了进去。 一吻结束,他的眼神亮得可怕,他说,辛大哥,我们结契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我未曾想过,他竟然是这种反应,不害怕,不抗拒,反倒是直接打了直球,告了白,我们才见了几次面,他除了知道我姓辛,其他一无所知,竟然动了结契的念头。 我该一口回绝他,但我看着他满脸期待的脸,耸动了一下喉结,露出了惯常骗人的微笑,我说,好,我们试试。 说试试,也不费什么心神,小糖果极为乖巧,纵然我有时消失十天八天,再去见他,他也没有一句埋怨的话语,每天吃吃喝喝,抓着我的手同我絮叨家里发生的事。 我送他厚实的袍子,他不见得多欢喜,倒是随意买的小零食被他喜欢得紧。我见过太多心思难猜,玲珑剔透的男子、唯独没见过小糖果这样,傻乎乎的孩子。他这样的人,不遇到我这样的人渣,也会遇到其他骗子。 我总以为我对他是带着三分嫌弃的,但偏偏在他身边,却格外安心,他太过孱弱,又没有心计,翻不出花样来,反倒是不用多防备。有一日我屠尽了一门上下,白衣变成了血衣,故意叫他出来相见,想将他打发了。 他却立刻就哭了出来,扑过来摸来摸去,问我是不是受了重伤,要不要去喊大夫医治。 郭棠简直是个傻子,丁点害怕和道理都不知道,我抱着他柔声安抚他,心里想的却是,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呢?这副皮囊么?还是我伪装出的待他好的假相? 无论如何,那天他的反应,让我对他多上了心思,相处之中多了几番真意,他小心翼翼地凑够来吻我,我立在一旁没有躲,他就像偷了腥的小猫一样,笑得眉眼弯弯,很是高兴。 我心中却充满了恶意,可爱的小糖果并不知道,他以为干干净净同他两情相悦的郭大哥,昨日刚刚采补了三个少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爱他。 一个人究竟能傻到什么程度?我坐在郭棠的身边,他用手指卷着我的头发玩儿,卷着卷着,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割一束头发给他。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自然不愿意给他,他就又问,那不剪了,能不能给头发打个结,连上他和我。结发为夫妻,我还是拒绝了他,我以为他多多少少会闹个别扭,但他没有,只是撇个嘴,很不高兴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说上次我画的画,他偷偷藏了起来,亲自裱好了,让我过去看。 10 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我这辈子最安宁的时光,有两处,一处是师父和师弟健在的时候,一处是陪小糖果过日子的时候,不到一年的光景,我又经常回魔教和四处杀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似乎忘记了仇恨,忘记了野心,忘记了一切,只是单纯地看着小糖果,一边嫌弃他过分痴情,一边又忍不住待他好些。 为他画画,为他作诗,为他洗手作羹汤,陪着他傻乎乎地游玩,看他明媚又好看的笑。有一日,我风尘仆仆地回来,瞧见他在软塌上睡得香甜,手边还有吃了一半的香瓜,那一刻的心绪波动,让我终于意识到,我也喜欢上了他。 我伸出手,用手背擦了擦他的脸颊,他下意识地蹭了蹭我的手背,含糊地喊了一声,辛大哥。 哦,是辛大哥。 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晓,他连我的身份都不知晓,他只知晓我是他的辛大哥,我待他极好。 我抽回了手,他几乎立刻就睁开了眼,眼神初始还有些迷茫,看到我的身影,几乎立刻睁开了双眼,他说,辛大哥,你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静静地看他,半响,他似乎有些紧张,抿了抿嘴唇。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将我的身份和后宫的男宠全然告知了他,甚至十分恶意地告诉他,我一直在玩弄人,一直在杀人,你喜欢的我的模样,都是假的。 郭棠愣愣地看着我,像是一点也不相信,半响,他抿紧了双唇,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以为他会质问我,冲过来喊打喊杀,或者哭得很绝望,但他偏偏哭得安静极了,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就是泪水一直止不住。 他一直在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的手搭在佩剑上,忍住了想要去抱他的冲动,看了一会儿,干脆利落转身离开,我的小糖果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他没有喊我,就安静地看着我离开。我私以为,这样的结局是好的。 11 就这样又过了两月,武林盟主约我去华山比试,我们每年都会比一场,有时他输,有时我输,点到为止。今天偏偏他下了决心,在我败下之后,提着刀要杀我,竟是存了杀了我后再自杀的心思。 我仓促之间,抵挡不住,狼狈躲闪,但他惯用的飞刀却没捅进我的心窝,我看着小糖果有些苍白的脸,看着他嘴角渗出的血,难得的,有些发愣。 他是如何得知我们在此比试的,又是如何突然出现替我挡下这一刀的,我都无从细分,下意识地锁住了他胸口几处大穴,眼神硬生生地逼出了红。 我看着武林盟主,脸上满是凄苦,我问他,你真要杀了我? 武林盟主提这剑,看着我,半响,他将剑收回了剑鞘。他说,刀上淬了毒,带这个孩子去治病吧。说完,他转了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我低下头,看小糖果苍白的脸,他已经昏迷了过去,看起来分外可怜,我拿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我说,你喜欢谁不好,为何非要喜欢我,你看看,你都快死了,我想到的却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小糖果没说话,他也说不出话来。我抱起了他,纵身几个飞跃,下山去寻找神医为他治病。他醒来时,我并不在他身边,但小厮告诉我,他睁眼的第一句,问的是,教主他好么。 是教主,而非辛大哥。我的小糖果接受了我的身份,还傻乎乎地过来帮我挡刀子。 我进门的时候,他正在喝药,听见了声响就扭过头冲我笑,那一瞬间,我以为我看到这世上唯一的救赎,我便知晓,他心悦于我,深入骨髓。 我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他怕苦,但是很乖地喝完了,等最后一勺药喝完了,他小心翼翼地对我说,辛大哥,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用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神色淡淡地告诉他,我不会为他放弃我的大业,不会为他遣散我的宠物,甚至不会待他如从前一般好。 他却笑着看我,像是丝毫不受影响的模样,他说,我爱你,我会永远陪伴着你,你杀人也好,辜负旁人也好,待我不好也好,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眼中含笑,也看着我,半响,我低下头凑过去吻他,他的嘴唇是苦的,但他偏偏带着笑。 12 小糖果养病的那些时日,我们过得算是蜜里调油,他问我爱不爱他,我回他一句爱,我说的是实话,但他却不太高兴,大抵是不相信吧。 我的爱也太过轻薄,我不可能为他放弃我一直追寻的东西,连一生一世一双人都做不到,更为可笑的是,我自己都不知晓,这份心意能持续多长的时间,会不会轻易消散。 我早就失去了爱任何一个人的能力,我不相信小糖果,也不相信我自己。 我极力为小糖果编造一个虚幻的梦想,我骗他说,我选择放弃复仇,退隐江湖,小糖果或许相信,或许不信,但模样像是高兴的。 我随他回了他家的后院,他带我去了他的秘密基地,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我的名字,我告诉他,我叫辛枯,他笑着说,我叫糖果,有甜有苦,天生一对。 他喊我去陪他见爹娘兄长,我哄他出去再玩几天,他傻乎乎地任由我骗着,手挽着我的胳膊,一跳一跳的,看起来分外活泼。 他总爱聊之后的想法,他说他会铸剑,一定会为我造一把最好的剑,又偷偷地告诉我,他其实是有内功的,只是不会用,叫我去找双修的功法,一起练功。 我从他的字里行间知晓,他不信我的谎话,只想证明他是有用的,好叫我不抛下他。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我哪里舍得抛下他,哪里舍得离开他,哪里舍得对他放手。 我只是舍不得,叫他难过罢了。 13 我最终还是上了郭棠,在客栈的床上,他哭得眼圈发红,我却没带一丝停顿。我知道他想着穿着凤冠霞帔来嫁我,想着我会温柔待他,我只是想再一次确认,他究竟有多喜欢我。 他疼到了极点,身体的反应不是退缩和抗拒,却是死死地缠着我,他哭着说,相公,我爱你。 我将他的上身搂进了怀里,发狠地肏弄他、折磨他,半响,我的脸颊竟然也湿了,郭棠最终晕了过去,看模样凄惨极了,他躺在我的臂弯里,睡得却安心又香甜。 太傻了。 太傻了。 太傻了。 我将多年前存下的绝情散化进了糖水里,亲手沾了一支糖葫芦,郭棠缩在被子里看我,他喊了一声,又说,我以为你走了。 我把糖葫芦递给了他,我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你一个人,我也想同你过一辈子。 郭棠拿着糖葫芦,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眉眼都是笑意,他说,好甜,真好吃。 我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我说,慢慢吃,不着急。 郭棠却不听话,一下子吃了三个山楂,只剩下了两个了,他抬头问我,辛大哥,你是真的喜欢我么。 我点了点头,握着他空闲的手放在心口,我说,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郭棠又吃了一个山楂,现在上头只剩下一个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把糖葫芦凑到了我的嘴边,他说,最后一个,给你吃吧。 我垂眼看他,话语温柔到不可思议,我问他,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东西么,怎么舍得给我? 郭棠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模样,他说,我喜欢你,就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了,他的眼神就变得迷离,却强撑着举着糖葫芦,我看了他半响,伸出手,去接那最后一颗,指尖尚未触及,他就再也握不住,糖葫芦滚到了床褥上,又随着他向后倾倒的动作,被带着滚到了地上。 我扶住了郭棠,心想,这大概也是命。 我如果吃了这绝情散,大概真的对郭棠绝了心思,忘了他,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偏偏这时药效发作,偏偏这时郭棠睡了过去。 绝情散,断情绝爱,他再也记不得跟我相关的一切,这样是最好的结局。我无法待他好些,又舍不得放他离开,就使出了这种手段,我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14 我抱着郭棠去了铸剑山庄,众人拿刀剑指着我,叫我吧郭棠放下,我抿了抿嘴角的笑,我说,两月后,我派人下聘礼,迎娶郭棠为妻。 我将郭棠放在了他的床上,摸了摸他的脸颊,竟还有些舍不得。 我一步一步地往出走,脑子里回想的,却是同郭棠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天真烂漫,痴心一片,他救了我两次,带给我久违的快乐和安宁,他让我知晓,我还有作为人的情感,我还可以喜欢上一个人。 但他也让我知晓,我究竟变成了一个怎样冷血又狡诈,人渣又绝情的怪物。 我杀了那个全心全意爱我的郭棠,又想禁锢着忘记一切的他。 他不该救我,不该爱我,不该让我爱他。 我不配。 (教主番外,完结) (全文完结) 本书籍由耽美啦网书友整理制作上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本书籍仅供学习交流之用,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自行删除 耽美啦txt下载网(dani) 第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