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别看我》 正文 第1节 求你别看我 作者:非法输出 第1节 书名:求你别看我 作者:非法输出 文案: 当我不知道这颗糖是否属于我时,我总想咬得大口一点,因为害怕它下一秒就会消失。 当我知道这颗糖终于是我的了,我反而不舍得下口了,慢慢舔着,希望这甜味留得久一点。 喻心暗恋着丁霎,好多好多年,终于有一天,走进他的世界,走近他的身边。 可是他太怕了,男神近在眼前,他手足无措。 你、你还是别看着我,这样我自在些。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丁霎、喻心 ┃ 配角:窦欣 ┃ 其它:暗恋成真、直掰弯 ☆、1 喻心无数次幻想着在跟踪丁霎的时候能鼓起勇气上前搭讪,但始终只是想想而已。 他与丁霎只当过一年的初中同学,初二丁霎转到了快班,喻心就只能从年级光荣榜上看他的名字,从路过教室的窗户看他的侧脸。 然后喻心交了赞助费,险险地与丁霎上了同一所重点高中。丁霎依旧是快班里的尖子生,而喻心却连高考放榜后,满满五六页的一本大学录取光荣榜都没上。 他报了个二流大学,就在丁霎的那所名牌大学斜对角,学校小小的,宿舍楼乌烟瘴气。喻心一点也不嫌弃,天天跑到丁霎的校园里游荡,每次远远地看丁霎从图书馆走出来,就激动得不得了。 但是四年,没一次敢上去搭讪的。 后来丁霎毕业留在鸿城,喻心听着爸妈的话,考了个公务员。他不回家,就守在鸿城,爸妈劝不动他,就在当地给他买了个单身公寓。 喻心自己挑的地点,就在丁霎的公司附近,还和他同一个小区。 每□□九晚五上下班,业余时间还可以在小区附近闲逛,看两眼丁霎。 小日子挺好。 有时候他跟得太紧,与丁霎四目相对了,丁霎都没认出他,只把他当陌生人,微微一笑。 不过这样喻心就超级满足的。 他就盼着丁霎认不出他来,这样他就可以继续潜伏在他身边,默默看着他。 至于以后怎么办,他还没想好。 丁霎不是还没对象嘛,不急不急。 这些天鸿城迎来了数十年一遇的台风,凄厉的风吹得喻心二十楼的窗户直响,他的眼皮一跳一跳的,鬼使神差地逆着风雨走到小区门口。 外围的商铺大半都关门了,只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亮着灯,不过下午五点出头,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便利店外围的装饰小灯圈出了门前的一片光亮区域,也照亮了一个人影。 丁霎一手握着一次性咖啡杯,另一手举着一串鱼丸,正站在店门口进食。额头前微卷的刘海被风吹得散乱,他毫不在意。 喻心躲在小区门口的屋檐下看他,见他囫囵吃完手里的东西,打起伞往小区这头走。喻心正欲收回目光,眼皮又是一跳,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便利店的硕大灯牌在两层楼高的位置摇摇欲坠。 不好! 喻心伞也没打,直接冲进风雨里,拉住丁霎的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一带。 几乎就是同时,灯牌脱落,从高处位置坠下,发出一声巨响。 丁霎一直打着伞,没看见头顶的情况,冷不防被人拉了一把,又是一声刺耳响声炸裂耳边,激得他往前一顶,把喻心撞到了地上。 喻心一屁股坐进泥泞的水洼中,浑身湿透了,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他第一个反应是捂住脸,转过身。 想从丁霎的眼前消失。 丁霎愣了几秒才回过神,他见救命恩人转身欲走,赶紧举着伞跟上他:“太感谢了兄弟!要不是你我刚刚就挂了!” 喻心捂着脸朝前小跑,闷声说:“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吧。” 丁霎快步跟上:“你救了我,我还把你撞倒了……啊,你衣服都脏了,不然去我家冲个澡吧。” 喻心听到男神邀请自己回家,顿了一下,心里要开出花来,但随即想到男神也见到了自己出糗的样子,又觉得十分羞愧。 “不、不了,”二人已经走进小区,喻心朝自己家的方向一指,“我也住这附近,我先回家了。” 丁霎见这人一直想摆脱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正想就此别过,顺着他的手匆匆一瞥,却瞟到了手掌上的一片红。 “你手伤了!”丁霎跟着他挤进楼道,抓过他的手一看,“划伤……可能是刚刚摔倒弄的,真是太抱歉了!” 喻心甩了甩手,这才吃痛地“嘶”了一声。 丁霎见状更是过意不去:“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喻心见他已经跟进了电梯间,实在不好拒绝,心里也盼着能和他多说点话,便嗯嗯了两声,不再推辞。 电梯上行至20楼,喻心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药箱在电视柜的抽屉里。”喻心撂下这句话,逃也似的冲进浴室。 他想赶紧换身能见人的衣服。 “欸……”丁霎跟到浴室门口,“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砰!”浴室门在他面前被大力关上了。 丁霎的鼻子几乎贴到了玻璃马赛克上。 他退后两步,转身去客厅寻找药箱。 过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喻心才磨磨蹭蹭地从浴室里出来。 丁霎冲他笑道:“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失血过多在里头晕倒了。” 喻心的脸“噌”地红透了。 丁霎见开错了玩笑,对眼前的这个身材瘦弱的救命恩人再度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不说了,你快坐过来,我看一下你伤口。” 喻心挪着小碎步坐到丁霎对面,伸出手掌。 丁霎“啧”了一声:“你洗澡的时候沾到水了吧,要是发炎就糟糕了!” “不好意思……”喻心看着他一脸严肃,小声说道。 “噗!”丁霎笑出声,“你的伤啊,你还和我说不好意思。对了,应该我向你说声谢谢才是,现在想想,真是后怕,你要是没拉我一把,我……唉,总之必须好好感谢你。” “不用不用,”喻心慌张地摆手,“就随手的事,不用谢的。” “随手?每个人都能随手在台风天救人一命啊。”丁霎正埋头为他包扎,闻言抬了抬眼,只这一眼,就把喻心看得脸红心跳。 完了完了,男神在我家里为我包扎,还那么温柔地对我说话! 喻心简直要猝死过去。 丁霎为喻心处理好伤口,把手里的药箱放回柜子里,他随口道:“我叫丁霎,霎时的霎。你怎么称呼啊?” 喻心想了想,还是报了真名,他心里默默期待着,丁霎听完他的名字,能一拍脑门,哦一声,是你啊。 可是丁霎没有,他听完喻心的名字,只是眯了眯眼:“心……好名字。” 丁霎在屋子里走了走,喻心没有再主动开口搭话。 一时沉默。 “那……我先回家了,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过两天天气好了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不、不用了!”喻心还没做好和男神一起吃饭的准备,慌里慌张的,眼神都不敢定到他身上。 “你这人真奇怪,”丁霎抱臂看他,笑道,“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怕我啊。” 喻心低头看着地板:“哪有……” 丁霎猛然凑近他,把喻心吓得后退两步:“那你说,我要怎么报答你?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对我可是救命之恩啊。” 喻心嘴上习惯性地回答道:“也谈不上救命啦……” 心里却有点莫名失落。 这也许是唯一一次与他接触的机会。 也许没有下一次了。 既然如此…… 喻心胆怯了十多年的心突然迸发出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想法。 我想要他记住我。 想到这里,喻心突然抬起头,定定地看向丁霎。 丁霎被他突如其来的注视惊了一瞬,随即挑了挑眉看他,等着他说点什么。 喻心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示着他正在心中激烈斗争,情绪波动厉害。 似乎是过了一整个世纪,喻心终于一字一顿地从嘴里挤出这段话: “你不是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怎么报答都可以吗?” 丁霎弯了弯嘴角:“当然——” “好!”喻心打断他的话,“我要你!” 丁霎呆在原地:“哈?” “我说——”喻心朝他迈进一步,“我要和你上床!” 丁霎吞了一口口水:“你认真的!” 喻心点点头:“没错。” 丁霎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说道:“呃、呃……你可能误会了,我、我不是同性恋。” “没关系的,和男的上床没那么难。” 丁霎苦着脸:“我、我不想被爆菊!” “不用不用!”喻心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你上我,你做1我做0。” 丁霎快哭了:“我对你也硬不起来啊。” 喻心佯装豪迈地拍拍胸口:“没事,交给我吧!” “能别这样嘛!”丁霎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正做着最后挣扎。 喻心也皱巴着一张脸,像是和他在比谁先哭出来:“对不起,我知道你嫌弃我……但是我都救了你的命了,你就当做做善事,闭上眼睛在床上躺一会儿就好了。求你!” 丁霎看对方的眼泛泪光,心中又是尴尬又是惊悚:“我我我没有嫌弃你,真的!我们以后就是好哥们了,你不用这样……” “我没病……”丁霎擦擦眼泪,埋头拽着丁霎往卧室走,“你放心,我会给你带套。” 喻心虽然身材瘦小,但是手劲奇大,而且他还用那只受伤的手拉着丁霎的胳膊,只要丁霎一挣扎,绷带就隐隐泛红,丁霎于心不忍,半推半就地被摁到了床上。 喻心把他按倒,双手撑在他头顶两侧,语速飞快道:“你等我两分钟,很快!” 言罢旋风一般地飞进了浴室。 丁霎表情扭曲,他想偷偷溜走,但浴室就在必经之路上。 他想,该不会是遇到变态了吧…… 但自己去便利店确实是临时起意,而且那人也确实救了自己…… 如果那千斤重的招牌砸到自己身上,不死也得残吧。 这么一想,和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又畏畏缩缩的男人打个炮,好像也不是难以接受。 再说,等等自己硬不起来,那人还能奈我何? 对自己性取向和武力值都万分自信的丁霎转眼就把心吞回了肚子里,他甚至主动把沾上了雨水的外套和西装裤都脱去了,只穿着薄薄的内搭和短裤,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喻心。 回想着那人蛮横无理又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甚至有了逗弄逗弄他的坏主意。 喻心在浴室里匆匆忙忙地做“准备”,他一方面怕丁霎走了不敢关门,一方面又不想他看到自己做清肠扩张的羞耻模样。满心纠结反而误了工夫,在浴室里待了远不止两分钟。 但他迈出浴室,发现丁霎不但还在,甚至还脱了大半的衣服,坐在床上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 喻心简直要幸福得昏死过去了。 暗恋多年,那个不切实际的梦,终于要实行了吗! 我、终于、睡到、男神了! 喻心在心中癫狂地呐喊。 面上却双颊泛红,羞答答地移动到床边。他只穿了件长款白衬衫,下身没套裤子,内裤在衬衫衣摆下若隐若现。 若这装扮换到了一个女人身上,无论如何丁霎都会有点反应,但、但他眼前是个男人啊,还他妈是个瘦得皮包骨的男人。 丁霎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一副即将慷慨就义的表情。 喻心在他这表情,又要哭出来了,不过事已至此,他绝不能半途而废。 无路可退。他知道今天之后,丁霎走出这扇门,就再不会联系自己,甚至会躲着自己。 但,至少自己了了心愿,再无欲无求。 那些泡沫幻想,在脑内浮浮沉沉十几年,终于不用等它们有一天终于承受不了现实的重压破灭。喻心决心将它们亲手抓握在掌心。 就算提前破碎,至少曾经拥有。 喻心从身后抽出一条崭新的黑色毛巾,他说:“我把它盖到你的脸上,你看不见我,会舒服点。” 丁霎歪了歪嘴:“这就不必了吧。” 喻心让他躺下,将毛巾覆到他脸上,只留出口鼻:“你可以在脑子里想其他的女人……哈哈,你应该没有女朋友吧。” 喻心明知故问,他知道丁霎是单身的。 但丁霎却犹豫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一把揭开毛巾,起身欲走:“我真的不能接受……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床垫软软的,丁霎大动作地起身,喻心也跟着一晃,他失去平衡,整张脸都扑到了被窝里。 他知道丁霎说的是谁。 窦欣,比丁霎大一届的学姐,丁霎从大二就喜欢她,追她追到了现在。 她的名字也带个欣,怪不得,怪不得刚刚丁霎听到自己的名字,会说“x”是个好名字。 丁霎的脚刚沾上地板,手腕就被喻心一把擒住。喻心看起来瘦瘦小小,但力气不容小觑,他这回使了十足的劲,勒得丁霎的手腕几乎要脱臼。 丝丝血色从白绷带里露出。 丁霎停在了原地,他皱着眉,看着喻心跪爬在床上,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中,但就是握紧双手不放开自己。 丁霎试探着开口:“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我的朋友?我认识几个同志,他们都比我好……” 喻心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我要你。此时此刻。” 丁霎彻底没辙了,他回到床上,抽着气挣开喻心的手:“好吧,我闭上眼。给你五分钟。” “五分钟后你放我走。”丁霎补充道。 说完,他把底裤也脱掉,丢在床脚,拿过毛巾盖住眼睛,认命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有什么想说的,欢迎留言,或者关注我的微博 id同笔名,谢谢支持。 ☆、2 过程中,喻心始终是战战兢兢的。 丁霎喘着粗气,双手不自觉地抓紧床单,好像自己才是被强迫的那个人。 …… 原来不过如此。 真的爽,但是除了爽,什么也没有。 有什么东西落到他的小腹上。 是眼泪。 喻心在哭。 丁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流泪,真的有这么舒服么? 喻心停了片刻,感觉到丁霎射了,自己也不再动作,保持着双手撑他胸膛的姿势,深深地看了他几眼。 随即他裹着被子,翻下丁霎的身子,把整个人都埋进被窝里。 他说:“门没锁,你先走吧。” 丁霎一脸尴尬地揭开毛巾,扯下套子。 “随便扔,我等等收拾。”喻心躲在被窝里说。 丁霎心想,嘿,嫖完就躲着人了,刚刚怎么不知道害羞呢。 他捏着安全套穿上衣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安全套攥在手里,朝外走去。 在门边他被绊了一脚,那是一张用白布盖住的画框,丁霎有一瞬间好奇心起,想去看看画的是什么,但还是克制地收回手,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此时外头已雨过天晴,而二人的心情却绝不是好天气。 喻心呜咽两下,听见丁霎关门离开后,终是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台风过境,天气再度热起来,丁霎看得出团队气氛也跟着浮躁,不过他没说破,因为他自己也烦得要命。 “今天的会先到这里吧,明天策划部的人把终稿拿过来。” 丁霎敲敲桌子,这是他每次散会时的习惯动作,大家“哗”地一下散开,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丁霎大学时读的是金融,但他对手机软件一直很感兴趣,大四快毕业时,同一个学校的师兄邀请他加入自己软件团队。一个月后,丁霎放弃已经到手银行offer,入伙师兄的公司。 那时候“你听”还只有初步思路,团队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做外包工作,只有几个人支持研发独立的手机软件。 但丁霎很喜欢这个创意,他劝服了公司里的几个大神,用业余时间帮他敲代码,做设计。一个月后,“你听”的初始版本出炉,过了几个应用商店的检测后,丁霎又忙着宣传。 一晃,三年过去。师兄离开了这个团队,公司人员变动迅速,留下来的元老,算上丁霎自己,仅有三四人。 而“你听”的活跃用户量已逾千万,成为当下最流行的闹铃软件。 每个用户注册软件后可录制一段不超过20秒的铃声,内容可以是絮絮低语,美声清唱或是饶舌快板,每天“你听”会在用户设定的时间播放陌生人的随机录音,当有人中意对象后,可以关注对方,聆听对方每天录播的声音。 丁霎也注册了个号,他的昵称是“暗恋的犀牛”,当时他刚看完话剧《恋爱的犀牛》,一时兴起,就取了这个名字。他多么希望,有一天窦欣能听到自己为她录制的情话。 一开始丁霎为方便测试,随意录了几句话,有诗歌、散文或者兴起时哼的几句小调,但出乎意料地,他的粉丝飞速增长,很快挤进app统计排行榜里的前三。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每逢“你听”开展活动时,公司宣传部的人总会打电话联系他,询问他是否参加活动。 “你好,是‘暗恋的犀牛’吗,这里是‘你听’,希望你能……对、对,活动结束后会有一定的奖金与奖品哦~” 丁霎没和对方说自己就是boss,忍着笑一次次委婉地拒绝。 自从那日与喻心发生关系后,丁霎一直心神不宁。他知道自己和对方住同一个小区,心里总毛毛的,生怕那人哪天又一时兴起……不过二人也没再碰过面,想来是工作时间不一致,或者对方故意躲着自己吧。 一想起那天,丁霎就会后悔不已。自己当时太楞了,一点也不懂得找借口逃离,傻乎乎地就上了床。他事后赶紧去做了检查,生怕自己被传染了什么病。 还好,什么也没发生,日子再度变得风平浪静。 那日,就像台风天的一场雨,下过之后,了无痕迹。 丁霎本还会为这事多纠结两天的。 但是他的女神窦欣要订婚了。 丁霎从朋友圈看到这条消息,几乎是发着抖地给窦欣打电话。 “喂……你要订婚了?”他直白地开口问道。 窦欣笑嘻嘻地在那头说:“对啊,我之前不就和你说过,我要和他结婚的嘛。” 丁霎很勉强地笑了笑:“呵呵,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啊。” 窦欣哎呀了两声:“所以我和你说的是,我真的要和他结婚嘛!” 丁霎心如刀割,说不出话。 窦欣也沉默了一会儿,才一本正经说道:“小学弟,都叫你别等我了。” 丁霎强忍心痛:“哪像你说的……那么容易。” 窦欣叹了一口气:“就是知道不容易,才一直对你说啊。这样吧,你多幻想一下我挖鼻屎啦,抠肚脐的画面,说不定就不爱我了。” “噗——”丁霎的眼泪愣生生被窦欣的话逼回去了,“我说,学姐,你能不能注意点女神形象!” “都说我是女神经啦,”窦欣豪迈地大笑道,“哈哈哈,总之先这样,我要工作了,请帖过两天就寄过去啦,拜拜!” 丁霎盯着已经显示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心累地揉了揉眉心,苦笑。 不管怎么幻想你,都超爱你的。 唉,自己为窦欣保留多年的处子之身,莫名其妙就给了一个男人,还是个连长什么样都没记住的男人。丁霎懊恼地锤了捶太阳穴,极力想忘掉这段黑历史。 当晚。 丁霎登录“你听”,心不在焉地录了两句话。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阁定空相觑。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 “love never dies” 退出应用,他把自己裹进了被窝里。 他与窦欣是在一次校级晚会上遇见的,他是金融专业的代表,窦欣则是晚会负责人。那个晚上,窦欣穿着工装裤,素颜,长长的马尾辫在脑后晃来晃去。她拿着小喇叭在舞台上指点山河,一群大二的学生被她训得服服帖帖,整整齐齐的。 丁霎也讲不清楚为什么就喜欢上了强势的窦欣。 然后他要到了窦欣的联系方式,一来二去两人混熟了,电影看了饭也吃了。 丁霎表白。 窦欣直勾勾地看着他,足足三十秒,看得丁霎冷汗都下来了。 然后窦欣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我去……原来你之前约我都是想追我啊,不早说!” “哈?”丁霎有点犯傻,这是成了? 窦欣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对不住了学弟,我是叔控……你这样的小帅哥,我没兴趣。” “那、那可以试试。”丁霎不死心。 窦欣夸张地摆摆手:“不行啊,爱情是要有冲动的,我对你真没冲动,还是当朋友吧。” 那我可以等的。 然后丁霎等了六年。 他看着窦欣恋爱分手再恋爱,男方确如窦欣所言,都是极有个人魅力的大叔,丁霎看着那些老男人,无数次怨自己生得太迟。 然而无法,他只能徒劳地等待。无数次的表露心意,都被窦欣打着哈哈应付过去。 这场等待,终于到尽头了吗? 丁霎从梦中惊醒,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出头。 丁霎躺回床上,再无半点睡意,他烦躁地翻了两次身,下床洗把脸,随手捞了一身休闲装套上,裹着夜色走出小区。 只过了两条街,就到了他的工作地点,不过丁霎可不是去加班,市中心白天是白领金领们的工作地点,晚间便成了他们放纵宣泄的娱乐场所。 丁霎走进一间熟悉的pub,要了一杯酒,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 他一脚踏地,随着音乐打节拍,身子微微晃着。 丁霎的微博与“你听”绑定,粉丝数量不少,他把手机对准眼前精致的鸡尾酒,拍了张照片,po上网,附文:谁来和我喝一杯? 深夜发博,回复寥寥,几个夜猫子大喊百年难得一见大大这个点发博,劝他早些休息别熬夜。 丁霎自嘲地笑了笑,一口抿尽杯中酒。 手机有了新提示,丁霎点开看,是条私信。 “我陪你喝,可以吗?” 丁霎来了兴致,没急着回复,点开那人的主页。 那人名叫“黄昏2003”,微博头像是棵大树。 丁霎乐了,嘿,校友么这是。 这树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第一次和窦欣单独出去路过的地方。当时树上开满樱花,丁霎举起手机要拍树下的窦欣,却被她敏捷地躲开,只照了一张光秃秃的树干,后来他就把这张照片当了头像,如果放大图片,还能在边角看见窦欣的裙角。 “黄昏2003”的头像也是这棵樱花树,不过他是晚上照的,画面暗了不少,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 “黄昏2003……妈呀00后,这可不能约!”丁霎喃喃道,随手回复了对方。 “小妹妹乖,早些睡觉,以及,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过了几分钟,那人又回复了。 “……谁说我是小妹妹的。” 丁霎笑着回的:“哦……原来2003不是出生年份啊,那是什么?结婚的年份?” “差不多吧,要一起喝一杯吗?我就在附近。” 原来是个多情少妇?丁霎环顾四周,见人都聚在了对角的舞台附近,自己这里反倒显得冷冷清清的。 “行,你过来吧。” “好。” 那人回了个“好”后,没了下文,丁霎嗤笑一声,心想又是个随便聊聊的,自己连地址都没告诉她,又有谁会过来呢。 他渐渐起了困意,头一点一点地往桌面上坠。 “叩叩。” 有人走到丁霎对面,敲了敲玻璃桌面。 “我来了。”对方说。 作者有话要说:  删了,申请重审 ☆、3 丁霎抬眼看去。 瘦。这是他对眼前人的第一印象。 作为一个男的,怎么能这么瘦啊,那腰身,用不盈一握形容都不过分。 紧接着他才记起来,这是那个人。 丁霎“啊”了一声,跳下椅子,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是你?” 喻心的面孔被酒吧里的彩灯照得朦朦胧胧,愈显虚弱:“是我。” “这、这么巧?”丁霎看他没有靠近自己,而是坐到了桌对面,松了口气,也坐回位置上。 喻心打着小算盘,见丁霎没有多想,也做出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暗恋的犀牛’是你……哈哈,我们还挺有缘的。” “是,是啊。”丁霎点点头,自己的网名被念出来,怪尴尬的。 但更尴尬的不是这个啊! 自己明明是直男,莫名其妙和一个gay上床就算了,现在还把酒言欢是怎么回事啊! 丁霎敷衍了几句,起身欲走:“我有点困了,先回去了哈。” 喻心跟了上来:“那我也回去吧。” 天……丁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喻心紧跟在他身边。二人走出酒吧,喧闹声顿时被抛到脑后,丁霎的脑子也清醒了些。 夜风袭来,丁霎打了个寒颤,开口道:“哈哈,这晚上还怪凉的。” “鸿城的天气,总是这样。”喻心也跟着抱怨一句。 丁霎想起微博头像的事情,问道:“我们一个大学的?我看你头像也是那棵老树。” 喻心摇摇头:“不是,我是商学院的,经常去你们学校闲逛。” 丁霎哦了一声,在心里想到,商学院啊……听说特别小,校风也不太好。 “那……你怎么想到关注我的?”这是丁霎更关心的一个问题。 喻心的脸又红了,头顶的呆毛被风吹得左摇右摆,连人也是摇摇欲坠。 “那什么,大概是推荐关注里看到的吧。”喻心越说越小声,他哪里敢说,自己翻来覆去地听丁霎的语音,有时候甚至伴着那些声音自…… 丁霎倒是不在乎这些,他说:“这样啊——” 两个人渐渐错开,一前一后地走着,眼见马上要进小区了,喻心根本舍不得就此道别,嗯嗯犹豫了两声,开口试探道:“要不……去我那坐坐?” 丁霎怎么可能想回到“事发地点”,当然果断拒绝:“不了不了。” 喻心不死心,凑上前,一脸讨好,却没有直视他的眼神:“那、那不然我们买点酒,去你家。你不是想聊聊吗,我可以听的。” “这——”丁霎不想带他回家,但看到喻心在夜里都能闪出光的大眼睛后,又有些犹豫,“我家都没收拾,不好招待人。” 喻心用力地摇摇头:“我不嫌弃。” 他拉着丁霎的手朝小区外围的便利店走:“我请你喝酒。” 又来了! 喻心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力气更是大得吓人,丁霎被他半拖半拽地拉到便利店。 一进门,值班小妹就惊呼一声:“是你们!” “嗯?”丁霎和喻心都一脸问号。 小妹连说带比划,激动无比:“就那天,台风天!那个招牌砸下来,差点没给我吓死。你你你,要不是你拉他一把,真的是要出人命哦!” 丁霎扯了扯嘴角,状似亲密地碰了碰喻心的肩膀:“对啊,都靠他就我一命。牌子后来怎么处理啊?” 小妹又比划了两下:“那时候雨太大,我都不敢出门打电话,街上也没人,就等雨停了才喊老板过来咯。反正招牌很旧了,老板说正好换了。” “那就好。”丁霎点点头,朝酒架走去。 喻心跟过去。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求你别看我 作者:非法输出 第2节 “喝什么?”丁霎抱臂看着酒架上的一列酒瓶。 喻心见男神真的愿意和自己喝酒,哪管喝什么,酒不醉人人自醉了:“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丁霎沉默片刻,拿了一瓶红酒,又顺了六罐冰啤。 结账时喻心正要掏钱包,小妹却说:“这单免费!” “什么?”喻心摸不着头脑。 小妹耐心解释:“我和老板说了那天的情况,他觉得非常对不起你俩,就说下回你们来消费,给你们免单。” 一人拎着一个购物袋走出便利店,对视一眼,丁霎先笑出声:“看,多亏我。” 喻心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也跟着眯了眯眼:“你应该说,都怪我,不然你就不仅仅是一次免单这么简单了。” 丁霎之前见他总畏畏缩缩的,头一次听他开玩笑,也倍感新奇:“哟,还挺逗。” 喻心勾了勾嘴角:“经历生死,才能笑谈生死,不是吗?” 丁霎终于找到两人相处的一点默契,喻心不再那么拘谨,自己也少去几分尴尬。 他们并肩往丁霎的家里走,左右隔了一个拇指的距离。 这个距离令喻心心动,却又不十分亲密,他大可肆无忌惮地用余光扫丁霎完美的侧脸,也不用担心说话时要与之对视。 这段路程非常之美好,喻心大口呼吸,身心都暖暖的。 喻心住的就是普通的单身公寓,而丁霎却不同,他住一楼,附带了一个超大的露天阳台,丁霎把它圈起来,稍作了修改,就变成了一个简易的办公地点。 “还没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丁霎把酒摆到桌上,随口问。 喻心还在玄关犹豫:“我啊,我就是个普通公务员,在区政府上班。” 丁霎抬头看到他对着鞋柜发呆,便说:“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 喻心把脚上的帆布鞋脱了,踩着薄薄的运动袜走进来。 “我地还没拖呢,你去把鞋子穿上吧。”看着他白得发亮的袜子,丁霎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喻心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这就开喝吧。” 丁霎先开了一听啤酒,递给喻心:“酒量如何?” “千杯不醉。” 丁霎挑眉:“呵。” 二人把沙发往后挪了挪,面对茶几席地而坐,他们离得很近,说话的时候手肘会碰到一起。喻心的脸有点红,看起来已是微醺的状态。 丁霎盯着红酒瓶上的字:“我说,我们这样还蛮怪的。” “什么?”喻心没明白。 “我说啊,”丁霎放慢语速,像是想把前因后果捋清楚,“那天之后,我就怕在街上遇见你,怕见面尴尬,怕我会气得打你,怕你再把我……那啥。可是今天真碰到了,感觉也没什么,你看,现在我们还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和好兄弟一样。” 喻心把头垂到两膝之间,不敢看他:“这样,不好吗?” “我说不上来,感觉你也不是坏人。那天……那天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做出那种事啊。” 喻心不能说自己早就肖想此事已久,只能解释成临时起意:“就、就想了呗!” 他故作豪迈,用膝盖撞了撞丁霎:“我是同志,看到你这么帅的,还不能乘机吃一口呀!”言罢他还附上了几声非常做作的坏笑。 越笑越小声。 丁霎的脸色难看极了。 喻心在心里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挤出个客套讨好的笑:“嘿嘿,开个玩笑。” 丁霎却无论如何无法说服自己那天就是个玩笑,他凌厉的目光看得喻心浑身起毛。 喻心动动屁股,说道:“不然……我还是先走吧。” 丁霎抿了抿嘴,把红酒瓶递给他:“厨房有开瓶器。” “哦、哦。”喻心老老实实地拿着酒去厨房。 过了两三分钟,喻心拿着开瓶的红酒回来,手上还有两个玻璃酒杯。 他刚坐到丁霎身边,丁霎就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喻心没接话。 丁霎继续说:“是我大学的学姐。今天她和我说,她要订婚了。” “我等了她六年。” “我知道爱情是不公平的,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她是叔控,你说,我要是早生个十年八年的,会不会就和她在一起了。” 喻心在心里说,要是你早生了那么几年,你就不会碰到她,我也不会碰到你了。 丁霎已经有点醉了,话说得颠三倒四,一直念叨着窦欣的名字,头不住地往后仰,最后干脆整个上半身摊到沙发上,眯着眼睡去。 喻心默默把酒杯洗了,把喝空的酒瓶摆到玄关处,回身坐到丁霎身边。 他很享受此时此刻的状态,丁霎就在他身边,自己可以放肆地打量他,不用躲闪他的目光,不过在意自己的举动会让他生气或是尴尬。 喻心之前总喜欢躲着,但他现在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那一步,他不藏了。他把所有的情绪表现在举手投足中,露出一点点情丝勾着人,不太有进攻力,却又无比明显地展露着喜欢的意思。 他破罐破摔地想到,睡都睡了,再偷吃一口也不亏本! 喻心伸出手,一点点靠近丁霎,几乎要贴到他身上了。两个人的距离近得对方眨一眨睫毛,脸颊都会痒痒的。 “唔……”丁霎难受地哼哼,喻心立刻弹回原地。 “我刚刚这是睡着了?” 喻心的眼神四处乱飘:“大概吧。” 丁霎保持后仰的姿势,用手去摸索桌面:“酒呢?喝光了?” 喻心看他凸出的喉结,觉得脑门都热起来了:“对啊,喝光了。” 丁霎皱皱眉,没再讨酒喝,他迷蒙着看了一眼喻心,见对方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不好开口赶人:“那什么,我们聊点别的好了。” 喻心撑着沙发要起身:“你这有牛奶或者茶么,醒醒酒。” 丁霎抓着他的手,让他再次坐到自己身边:“没事,等等我自己弄,先聊会儿。” 喻心感受丁霎的手掌奇热,烫得自己心痒难耐,他顺势靠得更近一点,结结巴巴道:“那……聊什么?” “都行吧,家庭、工作或者娱乐八卦,嘿嘿。”他见喻心没接茬,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想问那天的事情。” 喻心眼皮一跳:“那天?那天怎么了。” 丁霎这会儿又扭捏起来,哼哼了两声说道:“就、就想问问,我活儿怎么样?” 这些话他在清醒时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但此时他借着自己喝了酒,终于问了那个所有男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喻心的脸熟透了,在丁霎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嗯嗯啊啊地打着马虎眼:“就、就那样呗。” “哪样啊你说清楚嘛。”丁霎戳了戳他的手臂,“那天你都哭了。” 喻心一愣,那是自己内心对多年暗恋的哀别,心灵的感受远大于肉体啊。 他哪里想得到,上过床了,转眼还能靠在一起讨论那天的情形。 丁霎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喻心捂住脸:“我的天……” 过了好一阵,他终于组织好语言,放下手看向丁霎。 …… 丁霎等了老半天没等到答案,身子往后一仰,又睡过去了。 喻心哼哧着抓住丁霎的手臂把他从客厅拖到了卧室,在卫生间随手拿了一条毛巾为他擦了擦脸,然后靠着床头看他。 喻心都舍不得眨眼。 看了一会儿喻心起了坏心思,怀着鬼胎帮丁霎脱去衣裤。 喻心的手指发麻,哆嗦着摸了摸丁霎□□的手臂,接着,食髓知味般,更近一步地摸上了他的肩头、胸膛,还有…… 什么爱是想要触碰又收回手,明明是他躺在你面前你就想睡了他! 丁霎知道自己喝得有点多,他从不信借酒消愁那一套,可脑子里一出现窦欣的影子,他就忍不住想抿一口酒,不知不觉地,就喝迷糊了。 他感觉自己被喻心扶上了床。背后都是汗,他有些不耐地动了动身子,却又使不出力气下床冲澡,心想就这样吧,明天再说。 结果没一会儿,他就被脱去了外衣,身子陡然一轻,凉凉的蚕丝被覆在身上,好不舒服,他的意识再度陷入迷津。 在短暂的梦里,他宛若回到了母体,享受着生命最原始的波动。 不过片刻,丁霎醒来,眼前依旧是黑暗。 他晃神一瞬,才发现是有人盖了一条毛巾在他眼前,几乎是同时,他就意识到了,喻心在对自己做什么。 啧,又来这套。 他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这个。 他一边恬不知耻地感受着下|体在温热的口腔里挺动,一边负罪感满满地攥紧双拳。 心中有如天人交战。 人性要他立刻阻止喻心,不然这与背叛窦欣有何区别,而兽性却沉溺于其中的美妙滋味,恨不得再多享受一刻。 要不……就当自己喝醉不省人事,事后只把这一页揭过便好。反正……也不是没做过。 但窦欣的影子只在他脑内一晃,丁霎就立刻打消此念,他轻哼一声,忍不住伸手揭开眼上的毛巾。 眼前的景象令他呼吸一滞。 自己的分|身高高翘起,而喻心正俯在他身上,吞吐着他青筋尽现的性|器。 那嘴唇每往下一分,他就入魔三刻。 此时喻心似有所感,挑着眉眼向他看来。 二人视线相撞,丁霎耳廓一热。 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盘肉丝炒菜……(踩着脚踏车跑远 ☆、4 当晚二人都断片了。丁霎忘了自己是怎么把喻心送走的,喻心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 第二天,丁霎翘班,懊恼地跪坐在床上反省昨晚的放纵,他记不清喻心当时的表情了,惊慌?难堪?还是揩油后的满足…… 丁霎不敢细想,他怕自己犯恶心。 他更怕自己不恶心。 □□的滋味实在美妙,他无从去比较喻心的技巧好坏,但自己确实在当下沉沦了。 丁霎想起之前同事们开玩笑说的,十男九gay还有一个是深柜的言论,冷不丁地背脊发麻。 以后绝对要躲着那个人。 至于喻心,他正强撑着精神坐在工作岗位上。昨儿半夜刷到丁霎的微博,喻心急急忙忙地跑到酒吧假装偶遇,后来又喝酒聊天,还……还……唉。回到家中已是天光微熹,他洗了个澡把酒味盖掉,就头重脚轻地上班去了。 他所在的部门大部分时间是清闲的,今天却不知怎么了,大大小小的领导轮流经过,喻心不得不挤出笑容全程陪同。 同一个办公室的都是年纪大他十几岁的大哥大姐,领导一走,整个屋子又散发出那种懒洋洋的、无所事事的疲倦感。 喻心弓着背趴在自己的位子上,半睁着眼玩自己的手指。他的手指又细又长,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上都有厚厚的茧。 他原来想画画的。 喻心曾经做过比较,他觉得比起丁霎,自己大概对美术更长情一点,可是当美术老师建议他报考美院时,他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过他也没放弃画画,只是没以前画得那么勤了。 上次画画大概是…… “小喻啊我们先走了。”离六点还差一刻钟,办公室的大哥大姐就陆陆续续地往外走,喻心和他们道别,自己则坚持坐到了六点整。 太早溜也没用,丁霎可是七点才下班呢。 从单位回家,路过丁霎工作的大楼,喻心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顿生感慨。 能为梦想拼搏,真是令人羡慕啊。 他完全不知道,丁霎压根儿就没去上班,在家补眠呢。 此后又是数日,喻心的耐心很好,无缘遇见丁霎,他就一次次路过丁霎的公司,丁霎的小区楼,丁霎常去的餐厅与便利店,还有丁霎爱逛的豆瓣小组与新浪微博。 他等了那么多年,不在乎多等一会儿。 再说,他已经尝到了甜头。 这日,丁霎终于把忙于筹备订婚宴的窦欣约了出来。 窦欣还是一头利落的马尾辫,素颜,穿着工装背带裤,完全看不出是要订婚的女人。 丁霎坐在咖啡厅等她,见她进门,远远地盯着她的肚皮看。 窦欣走过来,一脸疑惑:“看什么呢。” 丁霎苦大仇深脸:“想象你挖肚脐的样子。” 窦欣赏了他一个爆栗。 丁霎捂着脑袋说:“好啦……其实我是想说,如果你还没结婚,还没怀孕,我就还有机会。” 窦欣赏了他一个更大的爆栗:“如果你约我出来就是想说这个,那我还是先回酒店了,老宫还等着我呢!” 丁霎撇撇嘴:“老公老公……肉麻。” “喂,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宫就是姓宫……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 丁霎起身想拉窦欣的手,被她错开,他有些失望地把手背过身后:“学姐,我是想找你说另一件事啦。” 窦欣只好又坐下来:“有事快说,三句话内进入主题!” 丁霎苦笑:“学姐你还是这么雷厉风行。” 窦欣皱起眉头,丁霎立刻投降地举起手:“好了好了我直切主题,就是……最近……好像有个男的……在追我。” 窦欣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你之前去健身房没有基佬看上你一样。” 丁霎急道:“不是,事情很复杂,他其实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便把遇见喻心之后的事告诉了窦欣,不过讲到发生关系时,他撒谎了,只说自己拒绝后逃了出来。 窦欣全程合不拢嘴,听完最后一段更是捧腹大笑:“哎哟我不行了,小学弟你太逗了,不对,你那救命恩人更逗!” 丁霎耷拉下脑袋:“之前不觉得,现在每次下班都能碰见他,我总得绕道走!你说,这多尴尬啊。” 窦欣往嘴里塞了一口沙冰,冻得她呲牙咧嘴:“这点……嘶,这点小事都搞不定?我看这可不像你哦。” 丁霎委屈地对对手指:“学姐,你说我该不该搬家?” 窦欣见丁霎一直没喝身前的咖啡,不客气地伸手,把咖啡杯捞到自己这边:“你不是说,除了这事,你俩还是挺聊得来的嘛,再说,人家还算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可是……” 窦欣直视他:“我们两个不也是朋友吗?” 丁霎的嘴角定格在一个微微弯起的弧度:“朋友……也是,也是。” 窦欣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角,转过身在自己的小背包里翻找:“好了,你说完了,该换我了——喏,拿着。” 她递过来一张卡片,上头的设计简约大方。 底色却还是最庸俗的红。 丁霎迟迟不接。 窦欣便把请帖放到他面前,起身:“学弟,很多事情不必想得太复杂,顺其自然,心里的选择会越来越清晰的。” “……好吧。” 那日过后,他把窦欣的话记在心中,不再躲着喻心,在小区里碰着了,就轻轻点头,露个笑脸,然后与他擦身而过。他知道喻心会停下来在,原地看他远去的背影,但丁霎不再有那种如芒在背的不安感。 窦欣的订婚宴在月底,丁霎并未参加,一是他真的不想去,二是他真的没时间去。 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一个大型的交友平台q企业看上他们的“你听”服务,与丁霎接洽,话里话外全是想收编整个团队的意思。丁霎当然不肯,这可是他自己一手创立起来的公司,一旦服务于q企业,很多想法抱负都得受制他人。 其他人却不这么想,特别是公司的技术人员。他们认为,只要跟了q企业,别的不说,薪资待遇肯定要更上一层楼。 公司人心浮动。 q企业见丁霎不松口,竟然想偷偷摸摸地挖人,反正几个核心人员过去了,他们照样可以复制一个“你听”出来。 丁霎如临大敌,对方是大名鼎鼎的社交软件,只要推出类似功能,无论是否侵权,“你听”的访问量都会受到巨大冲击。 这三天接连开了四个会,整个团队都疲惫不堪,最近的一次讨论会,有两个程序员干脆选择缺席。丁霎恼火又无奈,策划部提出的两个方案都被他否决,部长的脸上隐隐有了睡眠不足的怒气。 丁霎反手扣了扣桌子,人群一下子“呼啦”散去,会议室的电压不足,头顶的日光灯忽明忽暗,把丁霎的黑眼圈也照得若隐若现。 明天是周末,喻心绕去菜市场买了一袋子的新鲜食材,打算下厨。前段时间自己运气好了起来,在小区附近闲逛时总能遇见丁霎,他看起来神色匆忙,却从不吝啬笑容。 喻心开心极了,他一直想要的,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哼着歌往回走,心里打算着晚餐后练练笔,最近他对板绘兴趣正浓,一心想着升级装备。 一只狸花猫从保安室里跳出来,趴住喻心的裤管喵喵叫。喻心抬头和相熟的年轻保安打招呼,然后从购物袋里掏出了一条小小的火腿肠,剥开外皮,递给这位身材娇小的拦路强盗:“可不能多吃。” 狸花衔着火腿肠往小区里窜,喻心慢悠悠地跟上。 哈,捡到一个惊喜。 丁霎以膝为枕,在小区的长椅上缩成一团,没露出脸,但喻心知道那就是他。 “嗨……”喻心鼓起勇气,上前打招呼,“你怎么了?” 丁霎没动弹。 喻心加大音量,坐到他身边:“哈喽……你该不会在这里睡着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丁霎终于晃晃悠悠地直起身子,他的模样让喻心吓一跳。 “你、你多少天没睡觉了?” 丁霎眼底发黑,呆滞了片刻才认出眼前的人是喻心,他哼哼了两句,又有躺回去的架势:“我……我这三天都在公司。妈的,今天回来才发现没带钥匙。” 喻心见他眼皮一翻,就要往后倒,赶紧伸出手拽住他:“你不能在这睡……要不,先回我家吧?” 丁霎下意识想拒绝,但又想到喻心家中那张软得不可思议的大床…… 他屈服了。 反正现在累成狗,是硬不起来的,很安全。 小区配置的是透明的观景电梯,丁霎看着缓缓下降的户外景色,竟然有点想吐,他刚刚往回走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下半身重得好像不是自己的,根本挪不动腿,在家门口发现没带钥匙那刻,他的心是崩溃的,楼道闷热,他晃到小区的长椅上休息,想喘口气再给开锁师傅打电话,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喻心放下手里的食材,先给丁霎煮了一袋速冻饺子垫肚子,然后翻出了一件最宽松的衣服递给丁霎,让他洗个澡先去休息。 水声过后,卧室里很快有轻轻的鼾声响起。 喻心倚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转身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搜索关于“你听”的消息。 他直觉丁霎的憔悴与公司有关。 丁霎在午夜醒来,虽然还是浑身不适,但精神头总归是好些了。他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见到喻心半靠在沙发上,心感愧疚。 他走到喻心身边,喊醒他:“嗨,你回床上睡吧。” “啊?”喻心半梦半醒,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揉揉眼睛道,“厨房里还有些吃的,我去给你加热。” “不麻烦了,我这就回家。” 喻心拉着他走进厨房:“这大半夜的,你去哪里找开锁师傅,别让人当小偷了。” “那我住宾馆吧。”丁霎闻着热腾腾的米饭香味,被冷外卖摧残几天的胃在肚子里发出抗议。 喻心回头似是瞪了他一眼:“花那个钱干嘛,我家不是有床吗。” 丁霎被他理所应当的语气逗笑:“对啊,都说了是你家。” 喻心拿着长勺,往刚出锅的西洋参汤里撒了口叹息。 “好,你吃完饭就可以走了。” 他垂着头从丁霎身边路过,把饭菜一样一样地摆上桌。 丁霎竟不知如何哄他。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存稿orz ☆、5 二人面对面坐着,喻心明显已经吃过饭,但桌上的菜都是新的,连那锅汤,都好像是特意为他熬的。 丁霎觉得过意不去:“呃,谢谢你,这顿饭多少钱?” 喻心猛然抬头直视他,眼眶泛红:“钱?你把我这当餐厅?当旅馆了?” 丁霎赶紧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总是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喻心自嘲地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丁霎沉默许久,才说:“嗯,我下次请你吃大餐。” 喻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允诺。 他见丁霎吃得差不多了,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看你这么憔悴,是工作出了问题吗?” 丁霎没考虑太久,便把与q企业谈不拢的事情告诉了他:“你说,他们是不是太贪心!如果只是搞个联合活动,或者挂个赞助的名头,岂不是双赢吗,非要搞这出!” 丁霎收拾着碗筷,若有所思:“那‘你听’的用户们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不知道。” “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丁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总之……不能坐以待毙。” 喻心瞧了眼墙上的钟,说:“你再回床上躺躺吧,无论如何,还是要养好精神再战斗。” 丁霎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对和喻心睡同一张床有些介意:“那我睡沙发吧,你去床上睡。” 喻心把餐桌清理好,推着丁霎走进卧室:“明天周末,我可不用上班,当然要再熬夜玩玩电脑手机,你这只加班狗,还是赶紧休息吧。” 丁霎扭了扭肩膀,转身问喻心:“那你总不会通宵吧。” 喻心与他对视几秒,很快把眼神移到别处,快速而小声地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丁霎拗不过他,只好重新躺到床上,棉被温暖,很快让他再入梦乡。 这一夜,喻心无眠。 隔日清晨丁霎便醒,他轻手轻脚地迈出卧室,却见喻心已经坐到了餐桌边,正对着桌上的高压锅发呆。 他眼圈发黑神情呆滞,果真是通宵后的模样。 丁霎愧疚之余又有些心疼,他主动为喻心盛了碗粥:“我联系好开锁师傅了,你吃完饭就去休息吧。” 喻心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才慢吞吞地点点头:“哦,好。” 丁霎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也给自己打了碗粥,吃完就先离开了。 喻心一口一口缓慢地吸溜着那锅熬得烂而稠的米粥,面色凝重。 他希望自己忙活一晚上的成果,能对丁霎不无小补。 丁霎在小区门口候了一个半小时,开锁师傅才蹬着辆破自行车过来。这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满脸怀疑地打量神情憔悴衣衫不整的丁霎,把他的身份证翻来覆去地查看。 当丁霎终于躺到自家床上时,已是天光大亮。 他真想再睡个回笼觉。 但他不能,手机铃声一响,丁霎一跃而起,迅速地接通电话:“怎么了?” 身兼客服文秘的实习生兴冲冲地在那头大喊:“boss,咱出名了!” “你在说什么,能讲清楚点吗?”丁霎听她大喊大叫,心里躁得慌,耐着性子让她解释来龙去脉。 实习生语无伦次说了好久,丁霎才知道是有人帮‘你听’做了宣传。他挂了电话,点开同事发来的分享链接。 里头是一长条漫画,没虽明说,但就是明明白白地画出了‘你听’与q企业的恩恩怨怨,作者是个新注册的微博博主,信息栏一片空白。但这条微博发表没多久便有大v转发,直接点明了里头的暗喻。一时间,几个同期被q企业打压的小型软件公司纷纷跳出来,把q企业的蛮横无理披露无遗。 民心所向,不言而喻。 丁霎激动得双手发抖,他来不及看完原博下面的评论,就冲回了公司。 原来死气沉沉的办公室重焕生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十足的干劲,恨不得立刻在丁霎的带领下站上高台,大喊一声: “冲啊同志们!为了我们的光明前途而战斗,干死q企业,制霸手机应用界!” 当然,他们不会这么中二,大多数人只是怀着上扬若干度的嘴角,快乐地投入加班事业中。 很难说那长条漫画究竟起了多少作用,但两天后丁霎拥有了一份漂亮的策划,全公司的人都对接下来的一系列主题活动充满信心。而q企业,虽没发出任何声明,却也暂时不敢再打“你听”的主意了。 丁霎感恩之余,也有一丝怀疑,那人怎知如此多的□□,如果不是公司的内部员工,难不成是其他有相同经历之人? 他让人去联系原博主,可那人就像消失了一样,发完了那条微博后就再也没有更新动态。丁霎他们转而寻找最初转发微博的大v,依然没有收到回复。 “……也许只是知道内情的好心人吧,我印象跳出来支持我们的人里有一个是做漫画软件的,或许是他们那边的员工。” 丁霎接受了这个猜想。 几天后,公司发生了一次轻微的人事变动,然后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 周末。丁霎为表那日借宿的感激,邀约喻心共进晚餐。 喻心激动不已,穿着一身正装在小区门口与丁霎碰头。 两个没车一族在的士上讨论吃什么。 “美食街新开了一家川菜馆,你吃辣么?”丁霎问。 喻心摇摇头:“你前段时间熬夜那么惨,还是吃些清淡的吧。” 丁霎度过危机,心情愉悦:“嗨,那都小事,早就过去了。不然你想吃什么?” 喻心带丁霎去吃了筒骨砂锅。浓稠的白汤在锅里翻滚,大骨若隐若现,香味好不诱人。热浪几分钟就在喻心的鼻尖脸颊铺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他不得不脱去精心准备的外套,只穿着白衬衫进食。 两人面对面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哟,原来我们是老乡?”丁霎颇感意外,“我还以为你是本地人呢。” 喻心挑着锅里的肉,笑道:“不是啊,我只是在这里读大学,毕业就留下来了。” 丁霎问他:“那你爸妈呢,还在老家?” 喻心点点头:“对,我爸马上要退休了,前两天还和我抱怨我妈非要拉着他去跳广场舞。” 丁霎也笑:“哈,他们也挺会找乐子的。” 喻心转而问他:“那你爸妈呢?” 丁霎吃了两口喻心夹过来的肉,呜呜说道:“我还有个妹妹,小我八岁,她初中毕业就出国了,我爸妈不放心,也跟着过去照顾她。” “那你不是很难见到他们?” “也不会啊,平时可以视频聊天我妹寒暑假他们也会回来。我爸妈在那边的孔子学院做老师,还是挺清闲的。” “这样啊……”喻心为自己能多了解丁霎而雀跃,“那也挺好。” “是吧,但是我爸妈出国前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现在他们回国要么住我这儿要么回老家住酒店,总归不太方便。我想着要不要在老家再买套房……喂,你别光给我夹,你自己也吃啊。” 小动作被丁霎发现,喻心有些脸红,他左右一瞧,隔壁座的情侣正捂着嘴看着他俩偷笑。 喻心把头埋得低低的,狂扒几口米饭。 期间丁霎手机铃响,他对喻心抱歉一笑,走到了店门口说话。 喻心透过玻璃窗痴痴地望着丁霎打电话的身影,连筷子都舍不得动一下。 十几分钟后丁霎回来:“欸,还要再加菜吗?” “啊,我饱了。”喻心遗憾地摸摸肚皮,略带忐忑地问,“是要走了吗?” 丁霎回到位置上坐下:“不急,我又没什么事,怎么了?” 喻心试探着说:“哦,刚刚看你打电话,还以为催你回去加班。” 丁霎大笑着挥了挥拳头:“哼,我就是老板,谁敢催我!” 喻心眯眼跟着笑。 丁霎又接着说:“其实是个老同学,高中同学,说今年是我们母校百年大庆,要邀请几个知名校友回去参观,顺便给学弟学妹开个讲座。我说我哪里知名了,比我牛的人多了去了。结果他居然说,‘比你更牛逼的人都请不回来啊’,然后叫我下个月初回去。” 喻心听完,一脸崇拜地说:“你真厉害。” 丁霎见他的模样不是装出来的,反而有点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问:“话说你高中哪个中学的啊?” 喻心摸了摸后脑勺,羞愧道:“一中。” 丁霎乐了:“嘿,原来我们不仅是老乡,还是高中校友!” 两个人结了账,散步回家。他们一路上都在聊高中的故事,变态的老师、灵异的传说、半真半假的八卦……离他们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到了小区门口,喻心鼓足勇气,主动说:“我下个月能和你一起回去吗?” 丁霎一愣:“什么?” 喻心的眼神四处乱飘,整个人都躲进了路灯的背光处:“我、我下个月也正好想回家一趟,就想着是不是方便和你顺路……” 丁霎知道他的意思,但也不好推辞:“那,你工作怎么办啊?” “我平时很闲的,请个假就好。” “其实我还没决定几号过去啊——” “没事你决定了告诉我一声,我不急的。” 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刻意推拒了,丁霎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点后悔告诉喻心这件事。 “好吧,那我再联系你。” 喻心抬头,脸红扑扑的,他走进光晕里,对丁霎弯了弯腰:“好,一言为定。那我先回去了。还有,谢谢今晚的招待。” 丁霎留在原地,见他几乎是一蹦一跳哼着歌离开的,心中无言。 丁霎如约联系了喻心,确定了回家的时间。他本想坐动车回家,喻心却兴冲冲地告诉他,自己向朋友借了辆车,他们可以自驾回去。 “是辆路虎越野!咱俩可以交换着开,我算过了,我们早上七八点出发,傍晚就能到。” 丁霎有驾照,听到车型也确实心痒了,但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和喻心在车里度过这一天:“要不,咱还是坐动车吧,多方便啊。” “哪里方便了,我们这到车站就要一小时,到了那,再从车站到市区又要大半个小时,不如开车回去方便……”喻心越说越小声,“丁霎,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求你别看我 作者:非法输出 第3节 丁霎当然能察觉喻心的患得患失与刻意讨好,但这恰恰是他最难以面对的。 半晌,他投降般地叹了口气:“行,开车回去吧。” 三天后,小区车库。 丁霎一见那辆路虎就直了眼睛,喻心在一旁乐滋滋道:“怎么样,是你最喜欢的车型吧?” 丁霎迫不及待地坐进驾驶座,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 喻心见说漏了嘴,有些慌乱:“呃,我随口说的啦,这款车,哪个男的不爱啊。” “也是。” 丁霎不知,喻心在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相熟的人,就更别提什么肯把车借给他开的土豪朋友了。这辆路虎是喻心寻了好久才租到的,因为他见过丁霎在微博上夸过这款车型。 下了第一个高速,丁霎的兴奋头过去了,他对喻心说:“等等休息站换人吧。” 喻心自从拿了证之后,开车的次数统共不超过十次,加之男神又在身边,生怕车技太菜被发现,此时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吞了吞口水,说:“好。” 丁霎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怎么,上高速紧张?” 喻心嗯了一声:“开得少。” 丁霎稳稳地把车停在休息区,拉上手刹,身子往后一仰:“没事儿,跟你说实话,我也半年多没开了,距离上一次上高速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喻心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那你还能开那么稳!” 丁霎冲他眨眨眼:“胆大呗,待会儿你开最右车道,我坐副驾驶帮你看着。” 喻心呆呆地看了丁霎一会儿,忽地双颊一红,匆匆忙忙地打开车门:“唔……我去买瓶水!” 丁霎留在车上,见喻心的慌张模样,不生尴尬,反觉搞笑。喻心好像下了床,就变得很害羞,完全不敢对他动手动脚,但不自觉地又会露出痴汉模样,令人哭笑不得。 果然,上了高速后的喻心就像只被施了定身术的呆鹅,不是“啊啊”乱叫,就是伸张了脖子看路况。丁霎本想休息会儿,见他这不靠谱的样子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不时地提醒着。 “欸!速度再快点,已经要低于80了!” “油门别踩到底,如果还要加速就换车道啊。” “前面是有车没错!离我们还远着呢,你大胆开啊!” …… 两个小时后下了高速,两个人都累出了一身汗。 丁霎擦了擦脑门,损喻心:“感谢你啊,让我体验了一把驾校教练的滋味。” 喻心都不敢转头看他:“对、对不起!不然还是你来开吧。” 丁霎见喻心那样,就知道自己又调侃过头了,他拍了拍喻心的脑袋:“新手都是这样过来的啦,没事,你再开一小时。” 喻心感觉着后脑勺的温度,愣愣看向丁霎。 丁霎见到喻心的目光,也愣住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暧昧。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丁霎先收回手,他说:“喻心,你别总怕我生气,我们就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不好吗?” 喻心垂眸,还是那副委屈模样:“我会努力的……” 丁霎露出个笑脸,再次拍了拍他的脑袋:“友情提醒,当我的朋友,可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后脑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捉虫=3= ☆、6 走走停停,晚上七点过半,他们终于进了市区。丁霎把车子驶进主干道:“你家在哪?” 喻心给他指路:“就学校后门的花园小区……你这几天住哪?” 前头在修路,丁霎转了个弯:“我啊,住同学家吧。” 喻心扭了扭手指,纠结半天,还是没勇气喊丁霎去自己家住。 “宝贝儿回来啦!”喻心的母亲是个身形富态却保养得当的女人,她见喻心走进屋子,放下手里的活,就要走过去抱抱自家的亲亲儿子。 喻心一脸疲态,他躲过母亲的拥抱,把背包往地上一扔,扑到了自己的床上。 “怎么了?”母亲不恼,关切地问他,“怎么不高兴啦?” “不是不高兴……”喻心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闷闷的听不清,“累了。” 母亲一脸心疼:“哎哟让你坐动车回来的啊,呐,妈妈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快起来洗洗手吃晚饭。” 喻心不想动:“唉不吃了,没胃口。” 母亲蹲在身子,把脸凑到喻心身边,低声问道:“你说你和朋友一起回来的,是不是那个丁霎?” “妈——”喻心拖长了调子说她,“你都说不再问的。” “妈妈好奇嘛,你喜欢他那么久……现在你们认识了?” 喻心翻身下床,到卫生间洗漱。 母亲又紧紧跟上:“人家对你有没有意思?没有你要不……” “妈妈!”喻心把毛巾甩回了架子上,“我都和你说了几百遍了,这辈子我除了他,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了。” 他把母亲推出门:“好了好了你再把汤热一热,我上个厕所就过去。” 母亲一无所获地走回客厅,瞧了一眼从刚才就盯着电视不动的喻心父亲,气不打一处来地掐了他的胳膊一把:“看看看!天天就看你那个破球,儿子回来了也不关心!” 父亲正全神贯注地等决赛点,冷不防地手臂一痛,哎哟一声:“你啊,就是瞎操心,孩子多大了,啊?关心个屁!” “屁?我看你才是个屁!”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喻心赶紧从卫生间跑出来:“爸、妈,来吃饭啦。” 父母二人互瞪一眼,还是一同坐到了餐桌上。 喻心心不在焉地扒了两口饭,犹豫着开口:“那个……明天我想喊丁霎来家里吃饭。” “行啊!”母亲一听就笑,“你问问他爱吃什么,我提前准备。” 喻心点点头,又看向父亲:“爸,你看行吗?” 父亲的耳朵还听着电视转播,他随口答道:“你看着办吧。” “你别理你爸,你说,明天什么时候请他过来?”母亲的反应明显热情多了。 喻心见母亲这副热情过头的样子,又有点后悔:“我就提前和你们说一声,人家还不一定答应呢。” 母亲拍拍喻心的手:“乖儿子,妈妈就是你的后备力量,要准备什么随时和妈妈说。” 喻心感动之余又有些害羞。 “行啦,我知道了。” 隔天便是校庆日,喻心挑了一套学院风的衬衫,韩版的修身裤把他的腿衬得又细又长,再戴上一副装饰用的黑框眼镜,整个人都年轻了五六岁。他兴冲冲地走出家门,满怀期待地要与丁霎来一回偶遇。 校园里人头攒动,喻心没想到校庆会这么热闹,左看看右瞧瞧,见着了不少熟面孔,就是没找到丁霎。 他随着人潮往小礼堂,路上听见别人说里头有历届优秀学生代表讲座,便猜到丁霎一定在那里。 礼堂的一楼已经坐满了人,喻心走了一圈没寻到座位,略有不甘地上了二楼。 二楼视野窄,座椅也比较老旧,不过空座位倒是不少,喻心找了个理论上的最佳角度,还要半弓着身子才能看到一楼舞台的全貌。 不多会儿,便有学生主持人上台,宣布交流会正式开始。 喻心昏昏欲睡地听了一个多钟头,终于等到了丁霎上台。 丁霎今天穿一身蓝白色系的休闲西装,微卷的刘海儿被拨至脑后,干练而挺拔。他面带微笑地走上舞台,眼睛里带着光。 喻心扒在二楼的护栏上看他,眼神是那么□□地带着崇拜迷恋,周围也有不少学生被丁霎的帅气惊醒,小声地议论着他们这位年轻有为的学长。 “各位学弟学妹,早上好,我叫丁霎,是你们的学长,也是‘你听’软件的创始人。” 丁霎的成就或许不如前几位上了年纪的学长学姐,但‘你听’的名气在学生中可是占有绝对比值的,欢迎的掌声都比之前的响了几倍。 丁霎的演讲内容不落俗套,从互联网入手,解析了几个当下最热门的手机软件,在劝导高中生切勿沉迷网络的同时,也鼓励他们了解新兴科技,发现其中潜在的探索价值。 喻心看着他,仿佛又回到了校园时期,丁霎经常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而自己则在台下芳心暗许。岁月荏苒,一切都改变了,一切也似乎毫无改变,丁霎依旧是闪闪发光的存在,而自己,则从未离开那个仰慕的角落,始终带着无望的痴恋瞻仰着他…… “喻心!你也来了啊。” 散场之后,喻心在小礼堂的后门徘徊,见丁霎与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他本想回避,丁霎却主动与他打招呼。 喻心向来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但丁霎喊他,他只得走过去,略带羞涩地与一圈人打招呼。 “这也是我那届的同学,他和我在同一个城市,算是校友兼老乡了。” 丁霎的身边围了许多人,有老有少,他们渐渐包围了喻心,让他陡然生出一丝惶恐。 “小喻看起来还像个学生嘛,在哪里高就啊?也在小丁的公司吗?”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喻心有些羞愧,他知道面前这群人定是与丁霎一般功成名就,相比之下自己一个小小的公务员真是上不了台面。 见喻心没开口,丁霎替他回答:“在我们那的区政府上班呢,哥,听说你当大官了,可得关照关照我们啊。” 那男人大笑,拍了拍丁霎的肩膀:“什么大官,尽瞎说,再说了,要能关照得到,哪轮得到你说!” 众人又笑作一团,喻心站在丁霎身侧,显得格格不入。 又聊了几分钟,众人分头散去,喻心便跟着丁霎往校门走。 丁霎在前头大步走着,头也不回地说道:“喻心,刚刚和你说话那人,是我们市新上任的副市长。” “是他?”喻心大感意外,“原来这么年轻,我还以为起码得五十岁上下了。” 丁霎扭头对他笑了笑:“是啊,他估计也就四十出头……刚刚你俩也算认识了,不知道对你工作有没有一点帮助。” 喻心这才发现丁霎是刻意介绍那人给自己认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一路顺着学校的长坡往下走,喻心纠结再纠结,还是不知道怎么自然地把丁霎请回家。他攥着衣角,眼镜滑落到鼻尖也没去扶,丁霎转头时看到的就是他这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丁霎自认与喻心认识不过短短数月,关系远非亲密,但他一对上喻心,就有种莫名的直觉,几乎不用多想就能看穿他的小动作与小心思。 “有什么事吗?”丁霎主动开口问他。 喻心把头埋得低低的,看起来就像是个被训斥的文弱学生:“我、我……唉,你待会儿有什么打算吗?” 丁霎料到喻心会约他吃饭,但没想到他连一起吃个饭都说不出口,不由得好笑:“怎么了,想约我一起吃饭?” 喻心猛地点点头,却依旧不看直视他。 丁霎看了看腕上的表,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今天和朋友约了一起吃饭,他现在应该在校门口等我了。” 喻心的心骤然空了,既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无比失落。 他恹恹道:“这样啊……那我先回家了。” 丁霎看得出他的失望,却不点破:“好,那一起走到门口吧。” 校门口正对着直通市中心的主干道,车来车往好不热闹。丁霎环视一圈,没见到朋友的车,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接通,丁霎嗯嗯了几声便皱着眉头挂了电话。 “怎么了?”喻心问他。 丁霎把手机放进口袋,叹了口气:“我哥们他爸今早在老家摔了一跤,送医院了,他放心不下就开车回去看看,估计这两天都回不来了。” 喻心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大叫一声“天助我也”。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丁霎皱了皱眉头,哀道:“不知道啊……我的行李箱还放他家呢,只能先去宾馆凑合几天了。” 在喻心嘴边徘徊多时的话,终于得以自然地说出。 “要不,先来我家吃个饭?” 丁霎面露尴尬:“这不方便吧。” “方便的方便的。”喻心说着便要伸手去捉他。 丁霎尝过他怪力手臂的厉害,赶紧躲开些:“你爸妈在家?” 喻心眼珠一转丁霎便知道答案了,更是不愿去见家长:“还是下次再说吧。” 话未说完,天空砸下一尾脆雷,二人对视着,俱是一抖。 喻心瞪着大眼愣愣地看了丁霎片刻,扑哧一声笑了:“你瞧,撒谎要遭雷劈的。” 丁霎一刹那被喻心的眼神摄了魂,回过神来不自然地把目光挪开,并不接话。 喻心见远处有人开始打伞,又道:“等等要下大雨了,好歹让我拿把伞给你吧。” 又听接连几个雷阵清脆地从空中滚落,眼看大雨将至,丁霎只好安慰自己道:嗯,身上这套西装可贵了,不能弄湿了。 “好,那麻烦你了。” 喻心笑嘻嘻地领着他回家:“从学校后门出去,走三分钟就可以到我家了。上高中的时候,有好几回发现忘带课本了,就趁着课间的时候跑回家拿。” 二人顺着街边小店的雨檐走,丁霎跟在喻心身后,心中平添几丝杂乱。他并不讨厌喻心为人,但也绝称不上多么喜欢他,甚至因为知道他对自己抱有好感而想过躲避,但不知为何,对上喻心,他便硬不了心肠,拒绝的话总也说不出口,二人的关系也被单方面地一次次拉近。 虽然这其中少不了自己的“半推半就”。 喻心总是在对他示好,但再也没有出格的举动,他不知道喻心是否还喜欢自己。 他突然好想知道。 ☆、7 丁霎要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买些东西当见面礼,喻心推拒,二人不过耽误片刻,大雨陡然落下,喻心只好祭出他的麒麟臂,拉起丁霎不管不顾地跑回家。 楼道里,丁霎拍去肩头的雨水,罕见地露出了局促不安的神色。 “实在太突然了,我、我就不进去了,你拿把伞给我就好。” 喻心在兜里找不着钥匙,干脆按了门铃:“没事儿……其实,我和我爸妈说过,我可能带个朋友回家吃饭。” 丁霎顿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他不悦地挑了挑眉,不再说话。 不过片刻,喻心的母亲便跑来开门,她“哎哟”打了声招呼,一眼看到了喻心身后的丁霎。 “这是……小丁?” 丁霎点了点头:“阿姨好,我是喻心的朋友。” 喻母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小丁一表人才。” 丁霎被她看得有点儿不自在,冷不防地想起自己和对方的儿子曾有过不堪回首的“关系”,更是羞得抬不起头:“阿姨过奖了。” “快进来吧,先去喻心那屋,我拿电吹风给你们吹吹头发。” 喻心的父亲在看球赛,丁霎也向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二人一前一后地钻进喻心的卧室。 这是什么情况,丁霎心中哭笑不得,放在一个月前,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跟着喻心回家。 丁霎原本坐个几分钟就告辞走人,但喻心的母亲实在太过热情,一边叮嘱他们把头发衣服吹干,一边利索地切了几个水果端进屋。 “你们俩在屋里说会儿话,我炖了排骨,还要二十分钟才能开饭。” 丁霎不安地站起身:“阿姨不用麻烦了,我这就要走了。” “欸——”喻母扯住他的双臂,让他重新坐回去,“既然来了,就吃个饭再走呗,雨还在下,出门多不方便,还是说,你嫌弃阿姨做的饭?” “当然不是。”丁霎推脱不得,还被强行塞了满嘴的水果,心想,这回终于知道喻心那身神力是遗传谁的了。 喻母离开房间,还贴心地带上了门。二人面对面地坐着,一时无话。 喻心面上无波,心里却早就炸成了一朵烟花,他万万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自己的生活便遇见了如此多的奇迹——最劲爆的根本不是和男神上床了,而是不但和男神上床了,还把男神骗回了家! 二人各怀鬼胎地对视不久,丁霎打破沉默。他指着放在墙角的一块画板,问:“你学过画画?” 喻心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移去目光:“是啊,小时候学过一阵。” 丁霎笑了笑:“可不止一阵吧,你瞧,书柜顶层都是奖状奖杯。” 喻心摇了摇头:“并不是多拿得出手。” 丁霎一时也找不到别的话题,便接着说:“你的大作呢?家里怎么也没挂两张画。” 喻心下意识地在抽屉里翻找,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转身对丁霎说:“搬家之后,很多画都丢了,上了大学我也没再画新的,所以家里没存几张。” 丁霎跟过去看,扑哧笑出了声。 喻心手里那张画,一看就是幼稚园小朋友的水准。 “行了,不难为你。”丁霎拍了拍喻心的肩膀。 喻心受惊地一抖。 喻心的母亲在外头喊开饭了。“赏画”的话题便到此为止。 上桌之前,喻心拉着母亲到厨房嘀咕了几句,二人脸上都闪过奸计将成的笑容,无意撇到这一幕的丁霎感到身上一寒。 “阿姨的手艺怎么样?”喻心的母亲急于邀功。 丁霎露出笑容:“很好吃。” “那就好。”喻心的母亲老怀大慰。 丁霎又说:“不过,喻心怎么总是这么瘦呢?” 喻母立刻垮了眉头:“是啊,从小到大营养不良,我说他也不怎么挑食啊,怎么就吃不胖啊!” 喻心瘪瘪嘴:“妈——” 喻母立刻转移了话题,冲心不在焉的喻父道:“老头,吃过饭陪我去一趟我妈那里。” 喻心的父亲一脸意外:“啊?上周不是刚去过?” “怎么,刚去过就不能去啊!上个月不是陪她看了一回骨科,算一下也该复诊了。” 喻父只要看完了球赛,就是个没脾气的人:“好好好,那我等等调班……” 喻母眉开眼笑地对丁霎说:“刚刚听喻心说你这几天没地方住,那就住我们家吧,正巧,我和他爸要回老家住几天,你们俩好好玩啊。” 丁霎不解:“可是喻心才刚回来啊,要不……让他们带你们回老家吧,他不刚好有车吗?” “不用不用!”喻母夸张地摆摆手,“我们坐班车回去更快,你们俩就好好玩吧。” 说罢她便放下碗筷,拉着喻心的父亲进屋收拾行李。 丁霎一头雾水:“你爸妈怎么突然要走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陪陪他们?” 喻心的表情极度不自然,似乎在努力憋着笑:“他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我习惯了。” “那要不你和他们一起走吧,我还是……” “小丁啊,我们这就走了,喻心,记得洗碗!”喻母推着喻心的父亲从主卧出来,冲二人眨眨眼,丢下话便出门了。 “呃……他们这就走了?”丁霎向二位长辈告别后,扭头看向喻心。 喻心早已恢复正常,老神在在道:“嗯,他们向来如此。” 吃过饭,二人又相顾无言。丁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告辞,喻心却先一步看穿他的动作,飞快地撕开茶叶包装:“来喝茶。” 丁霎:“……算了吧,下回再来你家玩,我得先出门找旅馆了。” 喻心不慌不忙:“你不如先在我家住两天,等你朋友回来了,你再去找他。” “这……” 喻心熟练地温具置茶:“我住我爸妈的房间,你睡我的床,明天咱开车去云岩爬山,如何?” “云岩?”丁霎有些心动,他明后两天本来就计划四处逛逛,云岩风景优美,但位于市郊,没有车他自己去不方便。 喻心点点头:“听说上个月刚刚对外免费开放,我想去看看,一起吧。” 喻心说的那么自然,好像不是刻意讨好他才要去的,这下丁霎也不好拒绝了。 “好……不过我得先出门买两套替换的衣服。” “我陪你去。” “我还是自己去逛逛吧。” 见丁霎已经答应住到自己家,喻心不好逼得太紧,他点点头:“回来吃晚饭哦。” 丁霎买完衣服,在商场闲逛,他得好好冷静一下。 丁霎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对喻心让步了。那人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说话的口气也是以恳求为主,但自己却总是一次次地被他迷惑,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他。 有一丝大事不妙的预感。 然则,丁霎安慰自己,也实在没必要躲着喻心,那人打不过自己,看起来也没有丧心病狂的潜质,只要自己不喝酒、不心软,谅他也不敢对自己做些什么! 嗯,保持清醒,守护清白! 丁霎和喻心待久了,心情也变得忽雨忽晴,他愁不到片刻,便放松下来,额外买了套运动衫,预备着明天爬山用。 回到家,喻心正在炖汤,丁霎凑过去看:“做什么呢?” 喻心被他的热气一吹,缩了缩脖子,红着脸道:“随便做点,之前见你总熬夜,帮你补补。” 丁霎也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鼻子退后一步:“嗨……程序员都这样。” “呵,你也自称是程序员啦,你大学不是学金融的吗?”喻心损他。 丁霎却皱着眉问:“你怎么知道我大学学金融的?” 喻心陡然一惊,自己刚刚得意忘形竟然差点暴露,他撒谎:“你和我说过吧。” “是吗?”丁霎做程序是半路出家,水平一般,也极少和人显摆,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大学学的不是计算机专业,自己真的和喻心说过这事? 喻心用余光瞥见丁霎还是一脸怀疑,赶紧放下长勺,把他推进自己的卧室:“呐——我把床单被单都整理出来了,你自己铺个床,在这儿坐一会儿,晚饭马上就好。” 丁霎整理好床铺,坐在上头玩了会儿手机。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登录“你听”了,一上去全是留言催更的,丁霎随手拿了本喻心床头的书,念了一小段。 “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高楼和街道也变幻了通常的形状,像在电影里……你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有点湿乎乎的,奇怪的气息……你是不同的,唯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 丁霎莫名地感受熟悉,他又一看了一眼封面,顿时柔和了眉眼。 是廖一梅的文集,他读的正是《恋爱的犀牛》里头的一段台词。 原来喻心也喜欢她。 “黄昏……”丁霎小声念叨,灵光一闪,似乎有点明白喻心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网名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2003又是什么意思? 丁霎在这一瞬间突然对喻心充满了好奇。 他把书本放回原位,环视了一圈喻心的卧室。 干净整洁,东西不多,一眼就能看尽。 抽屉没关好,丁霎起身帮他整理,刚刚喻心拿的画被缝隙夹住了,丁霎小心地把纸张抽出来,却无意看到了下面的几张画。 “哇——原来刚刚是唬我的,画的这么好还不拿出来。”丁霎自言自语道,忍不住翻看起喻心的大作。 这些画应该是按时间排列的,线条从断断续续到流畅无比,结构一张比一张精准,色彩的应用也愈发大胆。 内容大多是风景写生,只有最后几张是画风迥异的手绘漫画。 丁霎很喜欢他的画风,纸上的小动物们活灵活现,蠢萌讨喜。 等等—— 丁霎抿嘴,把手机掏出来做了对比。 几分钟后,丁霎面无表情地把画收拾好放回原位。 他确定喻心便是那个幕后作画帮助他们打击q企业的博主。 ☆、8 饭桌上,丁霎始终一言不发,喻心见他面色不虞,也不敢做声,暗暗反省自己哪里又得罪了他。 “我吃好了。”丁霎放下筷子,拿着自己的碗筷起身进厨房。 喻心连忙拦他:“我来洗吧,你先放着。” 丁霎沉默地把自己的碗洗净收好,坐到喻心对面盯着他。 喻心被他直视着,立刻怂了,他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怎、怎么了?” “喻心,之前关于q企业的那个长微博漫画,是你画的吧?” 喻心的眼珠子转了转,嘴硬道:“你在说什么?” 丁霎叹了口气:“我看见你房里的画了。” “哦——”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喻心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努努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本来我就是‘你听’的用户,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是应该的嘛。” 丁霎揉了揉眉心,不知如何对答:“喻心,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喻心把脸都埋进了碗里,闷闷应道:“不用总想着这些吧——” 丁霎见他这模样,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唉,你先吃饭吧,吃完我们好好聊聊。” “哦。” 喻心磨磨唧唧地吃完一顿饭,已是晚上七点钟,他把厨房收拾好,战战兢兢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丁霎的正对面。 丁霎忧愁地揉了揉太阳穴,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你是用微博小号画的?怎么会有那么多大v转发?” 喻心埋头勾手指玩:“就、就我之前学画画认识了几个大大,我私信让他们帮我转的……其实我就联系了两三个,没想到还真能转起来。” “我们公司后来有去找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喻心的眼神四处乱飘:“怕你多想呗。” “什么?” “我说——我怕你又乱想,以为我想拿这个要挟你索取回报什么的。” 丁霎闻言在心中嗤笑一声,心想你这模样倒是无辜,可明里暗里不还是要我给点“报酬”吗。 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 喻心见丁霎盯着自己不说话,赶紧转移话题:“好啦好啦这事到此为止,我们计划一下明天爬山的活动吧?” “……嗯。” 好吧,如果这也算报酬的话。 二人泡了两壶热茶,看了一场球赛,顺带规划了明天的路线——早上六点出门,中午下山吃特色餐,下午回家补眠,晚上去夜市撸烤串。 “咱去夜市口那家老林烧烤吧,我高中时期的挚爱!”喻心说起吃的立刻兴致高昂。 丁霎敷衍道:“随意。” 球赛结束他们又看了会儿综艺,没头没尾的,喻心却笑得东倒西歪。他们坐得很近,喻心半长的发丝总是不经意地撩着丁霎的脖颈。 转眼已是十点过半,喻心关上电视,打了个哈欠:“啊——早点睡吧。” 丁霎突然伸手帮他按平了头顶的一根翘起的呆毛。 喻心定在原地。 丁霎却似乎毫无察觉,他的手依然置于喻心的头顶,像是如此便能更加清楚他的心思。 沉默良久,丁霎发问:“喻心,你究竟想我怎么样呢?” 喻心垂眸,并不看他,宛若自言自语:“这样便挺好。” 丁霎使了点劲儿,按得对方缩了缩脖子,自己突然笑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快睡吧,今天喝了那么多茶,可别失眠哦。” 喻心拨开他的手,瞪他一眼:“小瞧我。” 当晚,难以入眠的却是丁霎。他至少上了七八趟厕所,总觉得时时刻刻都有尿意,翻来覆去睡不着,直至凌晨两三点才迷糊过去。 “丁霎,丁霎——起床了吗?”喻心在外头敲门。 丁霎眯着眼摸出手机,啊,都五点半了。 他头晕得不行,但还是坚持下床梳洗。 “路你比较熟,你开车吧,我再眯一会儿。”丁霎交待完就爬上了副驾驶,一倒头又睡了过去。 车子晃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喻心勉勉强强地停好车,又把半梦半睡的丁霎叫醒,扶着他下车。 “哈哈,是谁昨晚咒我睡不着的。”喻心见丁霎把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幸福得快要昏过去。 丁霎哼哼了两声,终于直起身子:“我这是在养精蓄锐!” 二人互呛,气氛和谐。 一路行至半山腰,他们才迟钝地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咦,怎么没什么人啊,今天周末没错吧。” 丁霎看了看手机:“对啊,之前收费的时候还人山人海的,现在免费了反而没人了?” 人少路宽,上山的速度便快了,预计要两个小时的路程不到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二人坐在山顶的凉亭休息,喻心刷了刷手机,说:“我知道人为什么这么少了,今天有雷阵雨。” 丁霎以手遮阳,眺望着远方的天空:“估计马上要变天了,我们现在下山吧。” 喻心有些闷闷不乐:“嗯……唉,出门忘记看天气预报了,刚上来就得下去。” 丁霎拍了拍他的头作安抚:“没事,下次找个好天气,我们来看日出。” “真的?!”喻心瞪大了星星眼,一脸期待地转过头。 丁霎立刻反应过来,我去……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他许下了承诺。 要糟糕。 不出所料,下到半山腰,天就一下子暗了,风声愈大,山雨欲来。喻心的体力耗尽,半走半停地喘着粗气,丁霎也只好等他。 “稳住呼吸,再坚持一下吧,下山后就可以休息了。”丁霎已经听到了模模糊糊的雨声,忍不住催促。 “我——” 丁霎的话还未说出口,豆大的雨滴便砸在了他的鼻尖。 “哗啦”声响,伴着天边的闷雷,雨,开始下了。 石头砌成的山路立刻变得湿滑,二人毫无准备,连把伞都没有,只能在朦胧的雨阵中摸索着下山。 “小心路滑——”喻心在后头提醒。 “知道了——”丁霎也大声回话。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求你别看我 作者:非法输出 第4节 所幸有惊无险,两只落汤鸡还是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地平线上。看着街上那些店门紧闭的小餐馆,二人对视片刻,苦笑一声。 “走吧,回家吃。” 雨水不干净,温得人头皮发痒,湿透了的衣服紧紧地粘在身上,一点儿也不好受。 一前一后地挤进家门,谁都想先冲澡,不过丁霎还是客气地说:“你先洗吧。” 喻心光着脚走进浴室,又探出个头:“要不——” 丁霎微笑:“要不我先洗。” 喻心泄气地缩回脑袋,好吧,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一起洗的。 阵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两个小时,错过了饭点的两个人累瘫在客厅,凑合完外卖便昏昏欲睡。 喻心仰着脑袋,把整个身体都塞进了柔软的沙发中,他用余光瞟丁霎,心里陡然生出了一丝温暖的倦怠。 自己似乎也没做什么,意中人便眼角带笑地来到了自己身边。雨在窗外下,他和自己看同一台电视,坐同一个沙发,吃同一袋零食。 没什么能让自己更喜欢他了,世界上的一点一滴都在为他增光添彩,然而印象最深的还是他最初的模样。 丁霎关了电视回屋休息,喻心还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回神。那个瞬间他恍惚地认为他们已经在一起过了长长的日子,茶几上的餐盒、厨房里的马克杯、卧室里的皱床单,都是那么真实。 喻心抽了抽鼻子,毫无预兆地落泪。 多愁善感,他笑骂自己。 丁霎这一觉终于睡踏实了,醒来天色见晚,喻心在客厅打电话,通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通过门缝传进来。 “……哎呀我知道了,我和他没睡一块儿!行了行了,晚点再给你们打啦。”虽是抱怨的口吻,但喻心的脸上明显带着笑。 “和你爸妈打电话呢?”丁霎懒洋洋地拉开房门,倚着墙问他。 喻心扭过头去,只见他穿着不合身的睡衣,发型惨不忍睹,脸上更是挂着还未散去的倦意,一点儿也看不出昨日的精英代表形象。 “睡醒了?要不要出门撸串!”喻心的心情突然好得飞起。 丁霎挠了挠头:“雨还在下吗?” “不!”喻心快乐地答道。 雨已经停了。 “唔……好吃吧,我平时不太吃辣的,但是来这里就无辣不欢了!”喻心塞了满嘴的肉,鼓着腮帮子坚持说话,辣椒面刺激得他眼角带泪。 丁霎拿筷子剜了点茄子肉,尝了一口:“是挺好吃的。” “等等顺路回去,还可以在另一头的饼铺买两块饼当夜宵。” 丁霎看着他宛若涂了猪油膏的亮晶晶的嘴唇,无奈又好笑:“你倒是先把这些菜吃完啊。” “那有什么吃不完的——别看我瘦,我的食量可不小!” 丁霎的心思可不在美食上,他状似随意地问道:“话说,你爸妈知道你喜欢男的吗?” 喻心抿了一口冷饮,对这个问题毫不意外:“你觉着呢?” “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知道?” “嗯,他们是知道,还知道我和你的事。” “什么?”这下丁霎真有些吃惊了。 喻心见他误会,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和他们提过,我喜欢你。” 最后几个字喻心说得声若蚊蝇,丁霎好不容易才想明白,他说的是喜欢二字。 喻心见丁霎愣愣的,继续说:“怎么,觉得稀奇?” “有点,怪不得你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喻心却全然不在意:“嗨,她就那样。” “你爸妈……没反对?” 喻心点点头:“反对了啊,反对了好多年,我们都斗累了。” 丁霎一时间没理解喻心说的“好多年”是多么一语双关,他只以为对方早已对父母出柜,这么多年过去,也已然被接受。 “你爸爸妈妈真是开明。”丁霎叹道。 喻心抽了张纸擦去指尖油腻,语气淡定而超然:“好不容易来人间走一遭,浪费在纠结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上,太烦了。能遇见个喜欢的人,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其他的,不必强求。” 他见丁霎若有所思,又补充道:“这是我爸说的。” ☆、9 凉风袭来,把夜市的喧闹声都吹散几分。他们绕着小区外围散步消食。 丁霎跟着喻心的步伐,午后睡意重新翻滚而至,衣服上的皂香与烧烤味混在一起并不难闻,他的身心都舒适而慵懒,不经大脑便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喻心,你究竟是怎么样的?” “嗯?”喻心扭头看他,“什么怎么样?” “有时候,我觉得你特别怕我,那些扭扭捏捏的小心思我一眼就能看穿,有时候,又觉得你简直深藏不露,似乎不费什么劲儿就能让事情按着你想的方向进行……啧,我也说不清楚我的感觉,总觉得你有些分裂。” 喻心听他说了这么长的心里话,笑了笑,也认真答道:“怕你是真,喜欢你也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你,所以才显得我畏畏缩缩胆战心惊……至于事态发展嘛,大概算我运气好吧。” 丁霎也笑:“说真的,我们什么时候能这么自然地讨论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了?” 喻心与他隔着五米的距离,让彼此都有安全感:“因为你把我当朋友,才觉得没什么。可我却是在对着男神告白呀,我的心啊——” 喻心夸张地捧心,连续向后退了几步做晕倒状。 丁霎歪了歪脑袋:“男神?别闹了,我就一普通人,离男神还远着呢……再说,我连自己的女神都还没追到呢。” 提到窦欣,丁霎的情绪立刻低落几分,他看着自己的鞋尖,沉声道:“这趟回去,我就得参加她的婚礼了。” 喻心不知道怎么哄他,只得说:“那我给你当一辈子的备胎好了。” 丁霎不以为意地说:“你也不会一辈子喜欢我的。” “不,”喻心敛去笑容,正色道,“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家门前,二人无言地对视着,楼道里的声控灯慢慢暗了下去。 喻心轻轻迈了两步,贴近丁霎。 鼻息交错,似乎只差一个吻的距离。 喻心踮起脚尖—— 丁霎后退一步。 灯亮。 丁霎扯了扯嘴角,并不生气,甚至有些习以为常,而喻心却别过脸去不敢看他,匆匆开了门躲进父母的房间。 丁霎带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站到窗前,看着外头的车水马龙,留恋身上的烟火气息。他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刻,他想过不后退的。 毕竟他们已经有了更亲密的关系,却从未接吻。 自己已经十分明白喻心的心意,对方也明确表示了不求回报,只要自己给他点甜头尝尝,他便要献出自己最大的爱意。但丁霎从来没想过在一个男人身上得到些什么,自然不能轻易任他产生错觉。 哪怕有一点点的动心,都是建立在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上,绝非情爱! 但是……丁霎还是忍不住想,若自己是同志,恐怕早就招架不住喻心了吧。 隔日,丁霎的朋友从老家归来,丁霎拿回自己的行李箱,与喻心商量:“要不就今天回去吧。” 喻心不解:“公司还有事吗?” 丁霎耸了耸肩:“就算是boss,也不好擅离岗位太久吧。” 喻心明显失落,不过就算继续在这里待着,丁霎也必定会搬回朋友家,倒不如一块儿回去,还有路上的相处时光。 “那,要不要等我爸妈回来,吃完午饭我们再出发?” 丁霎连忙婉拒:“这么回去太晚了吧,还是现在出发吧,叔叔阿姨那边……你帮我说声抱歉。” 他心里想的是,我可不想再面对你爸妈一副看准女婿的眼神了。 到达小区停车场已是深夜,丁霎把车停好,双手撑在方向盘上,冲喻心挑挑眉:“吃夜宵吗?我请客,算是谢谢你——朋友的车。” 喻心脸色不佳,气若游丝:“不了,我想回去睡觉。” 丁霎对他的拒绝颇为意外:“看你一路上都不说话,怎么了,该不会……是还在生气吧?气我没等你爸妈,还是……气我那天没让你亲我?” 喻心挥挥手,头疼得要炸开了:“生什么气啊,我有点晕车了,想回去睡觉。” “啊?刚刚你不还开了一段么,自己开车也晕?” 喻心嗯嗯两声,推开车门,步履蹒跚地朝着家的方向走。丁霎赶紧锁了车门追上去,把钥匙塞进他手里:“谢了啊,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等等!” 喻心喊住丁霎,扑进了他的怀里,用力地抱紧了他。 他神情憔悴,声音孱弱,却一副占了理的样子:“我是生气了,这是赔礼!” 说罢他松开手,快速地冲进了楼梯间。 丁霎愣在原地。 呃,刚刚自己是被占便宜了? 校庆过后二人有一段时间没再联系,丁霎想在年底对“你听”进行一次版本更新,还准备在年后开发新的生活软件。时间算下来并不充裕,为此,他只得向公司的员工承诺,过年的奖金翻三倍,外加一周的带薪休假,不过即便如此,每当他宣布开会或者加班时,整个办公室依旧哀鸿遍野。 “你们几个家住得远的,今晚回去收拾点东西,明天开始住到我家。” “老大你家有多余的客房?”众人的眼睛闪闪发亮。 丁霎推了推鼻梁上的防辐射眼镜:“客厅,地板。” “啊——”一片失望至极的哀嚎。 有一回,丁霎回家取文件的时候碰见了喻心,他拎着两大袋的蔬菜水果,哼着歌地往回走。丁霎本想与他打个招呼,又觉得这话一说起来又得耽误不少时间,就寻了另一条路走。 他其实有点在意,这么久没联系,喻心是不是有了新的“目标”,那天说会一直喜欢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尽管自己不能接受他的爱意,但好歹应该知道,对方是不是还在意着自己。 于是他抽空喊喻心出来锻炼,只说两人家住得近,搭伴运动方便。 喻心哪有不应的理,那天的气早消了,见男神主动邀约自己,急吼吼地卖了几身高档的运动衣装逼。 “会打篮球吗?”丁霎在电话里问他。 “这个……” “那羽毛球?” 喻心抠了抠脸,如实相告:“球类的话,稍微拿手的只有乒乓了。” “成,小区里头就有乒乓球桌,半小时后见。” 喻心挂了电话,立刻翻箱倒柜地找他那不知多少年前用过的乒乓球拍,好不容易把上头的灰尘擦干净,又发现自己连拿拍的姿势都忘得差不多了,只得上网寻个基础的教学视频临时抱佛脚。 好险丁霎也不太擅长小球类的运动,二人的水平半斤八两,一个小时下来打得挥汗如雨,但大多时间谁也没碰着球。 丁霎先喊了停,两个人靠在球桌边歇息。这里是小区最偏僻的一处地方,外围一圈茂密的树丛,隔绝了所有视线。 丁霎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运动饮料,见喻心只是吐着舌头擦汗,疑惑道:“没带水?” “唔……出门太急,忘了。”喻心嘿嘿两声,不好意思地挠头。 丁霎随手递过去自己那瓶:“喏,喝吧。” 喻心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你不介意吗?” “你介意吗?”丁霎反问他。 “当然不!”喻心如获至宝地捧过那瓶水,仰头吞了一大口,却被呛得直咳嗽。 “噗!”丁霎笑了,“忘了告诉你,我最近上火,往里头添了点草药。” “好苦——”喻心张着嘴哈气,眼角泛红,不满地控诉,“你故意坑我!” “哪有……”丁霎不知为何,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犯恶的念头忽起。他靠近喻心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们什么事都做了,共喝一瓶水,又怎么了?” 气音的漩涡从耳蜗席卷至喻心的大脑,他的脸“噌”地熟透了。 丁霎直起身,十二分满足,觉得这才是喻心该有的模样。 喻心埋着头,把瓶盖拧好,又左右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轻轻松了口气。 丁霎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又要开口调戏,可喻心却抢先他一步。 他轻轻搭上丁霎的手,小声地提议道:“要、要做吗?” “啊?”丁霎一时没反应过来。 喻心微微使了点劲儿捏住他的手掌,又说了一遍:“要做吗?我、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可以随时找我。” 丁霎勃然大怒,他奋力甩开喻心的手,指着他的胸口说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喻心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他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一阵风吹来,他的身子显得如此单薄。他瞪大双眼,似乎完全不理解丁霎为何突然变了脸色:“你怎么……” 丁霎自知有些失态,他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水,冷静下来,道:“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如此轻薄自己。” “并没有!”喻心急于解释,“你是我喜欢的人,和你做什么我都很开心的……不管……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 丁霎此时已是万分后悔刚刚的撩拨之举,回想起来确实与勾引无异,他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对喻心说明自己的心情:“喻心……” “好了。”喻心罕见地打断他的话,拿起自己的球拍,“我先走了,再见。” 见他消失在树丛后,丁霎挫败地留在原地,心绪烦杂。 ☆、10 丁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版本更新进展顺利,甚至可以超前完成,然而他还是感到一股隐隐的烦躁。也许烦躁的来源并非工作,但他不得不把所有不安都发泄到工作上。 傍晚的时候,他接到窦欣打来的电话。 “小学弟,婚礼请帖有没有收到啊?” 丁霎一愣:“婚礼请帖?” “对啊,前不久来找你,你的同事说你回老家了,我就让他们把请帖直接放你办公桌上了,想说等着你回来看到应该会给我发个信息,可左等右等快半个月了,你怎么也不吱一声?怎么,又想像订婚宴那样,单单红包来就完事了?” 丁霎伸手挪了挪桌上成堆的资料文件,终于在两个大型档案夹底下发现了那封小巧精致的请帖:“哦……我刚找到,抱歉。” “嚯,可别是从垃圾桶里找出来的。”窦欣在那头嘲讽。 “当然不是……这几天有点儿忙,真是不好意思。”丁霎在这一刻顿生疲惫,甚至之前求之不得的窦欣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令人厌倦,他此时无比希望窦欣趁早结婚算了,赶紧断了自己多年的妄想。 他打开请帖一看,倒真的吃了一惊:“日子提前了?” “是啊,其实本来就打算直接结婚的,但我们都觉得试婚一阵会比较保险,现在真的住在一起了,发现不能更合拍,我们就打算干脆今年把婚结了,过年的时候出国度蜜月。” “挺好。”丁霎一点儿也不想听他们恩爱的细节,揉了揉眉心,随口敷衍。 “那就这样,这回你可以一定要来。”窦欣依旧是那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也许在她看来不过求个人多热闹,然而让丁霎出席那种场合,真是生不如死。 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心痛的感觉了,当窦欣第一回拒绝自己时,丁霎潜意识里就明白他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但那时窦欣还未谈婚论嫁,除了恋爱期,空窗的时间也很长,丁霎总告诉自己不要轻言放弃,或许哪一天女神就会感动,从而…… 等等,难道被自己感动,也算爱吗?那说实话,丁霎已经有些被喻心感动了,之前对他表示出好感的男同志们大多冲着自己美好的肉体,想着来一炮便完事,而喻心却似乎更热衷与他相处,甚至在自己接触他的时候表现出了受宠若惊的羞涩。 那份纯情的感觉,丁霎已经好长时间不曾见过了。 如果喻心是个女生,或许是个不错的恋爱对象。 然而……丁霎一旦回想起他们仅有的几次亲密接触,都会立刻浑身起鸡皮疙瘩。 感觉不要太糟啊。 算了!丁霎长呼一口气,决定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好,爱情对他而言终究不是全部,哪怕一辈子再也遇不见第二个让他如此喜欢的女人,他相信自己也应该能拥有一位较好的伴侣。 倒是喻心这小子,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怎么好像主动找他的都是我啊! 于是这天下班,他又忍不住拨通了喻心的电话,约他去游泳馆。 “要不……你约别人吧,我不太会游泳。”喻心难得地推脱丁霎的邀约。 丁霎不依不饶:“没事儿,就在小区附近,我听说这个月底就闭馆了,想趁着天还不太冷的时候再游一趟。” “现在还不冷啊……”喻心在那头喃喃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丁霎拍板:“好,那就半小时后见,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没等喻心再开口,丁霎连忙挂了电话。他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得强硬,喻心绝对不会拒绝自己。 而另一头,被挂了电话的喻心,却是叫苦不迭。上一回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傻乎乎地会错了意,不但丢脸,还让丁霎对自己失望。那日回家,他已下定决心,不再腆着脸挤进丁霎的生活,他还是适合当一个默默无名的暗恋者,从远处观望着丁霎,已是他最大的幸福。 没想到不过隔日,丁霎又来找自己,似乎完全忘记了昨天的尴尬,满含热情地邀请自己去泳池。 泳池! 喻心在自家的沙发上打滚,他根本受不了看到丁霎的裸体好吗!自己无数次yy的场景,有百分之五十都发生在泳池、健身房这种荷尔蒙爆棚的地方,如今要给他来一场现实版的,他真的不确定能不能吃得消。 喻心的手停留在手机的短信界面,他已经找好的借口说不出门,但就是迟迟无法发送那条短信…… 怎么办,自己还是很想很想看丁霎穿泳裤的样子…… 还是去吧,反正事情不能变得更糟糕了…… 游泳馆虽然不是露天的,但夏季已过,来游泳的人少之又少,倒是与泳池相连的温泉所十分热闹。丁霎一边把脱下的衣物塞进储物柜,一边朝那头张望:“我们等等也去泡个温泉吧,好久没放松一下了。” 他说完半晌,没听见喻心回话,便回头看他。 正好对上喻心□□裸的目光,他恍然大悟过来,自己现在浑身上下就一条泳裤遮羞,喻心看起来几乎要把持不住。 丁霎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喻心略带痴恋的目光……他好像已经彻底熟悉了。 “嘿,看傻了?”丁霎长手一伸,拍打喻心的后脑勺,“还不赶紧换衣服!我先进去了。” 言罢,他不等对方回神,锁上储物柜,打着赤脚过了消毒水帘,拐弯进入泳池。 喻心见他挺拔的身影消失,这才迟钝地咽了咽口水,脱去上衣,露出他那乏善可陈,干瘪瘪的身躯。 好几年没下水了,喻心也不确定还记得几分,他选了离自己最近的浅水区,站在一米二的池子里,寻找着丁霎的身影。 泳池里并没有几个人,只是因为丁霎一直潜入水中,喻心才没法发现他。丁霎游了一趟来回,在喻心身边停下:“你怎么不游?” 隔着泳镜,喻心无法看清他的视线,不知他是看着水面,还是盯着自己的身材。喻心陡然生出一丝羞赧,他往后滑了两步,结巴道:“我、我先试试水。” 丁霎的身子往后一倒,半浮在水中:“好,那我自己游一会儿。” 也正因为丁霎同样无法捕捉自己的目光,喻心难得大胆地正视他,目光在丁霎帅气的脸庞,结实的身躯上不住巡回,甚至游离至水下那片若隐若现的私密区域…… 尽管隔着泳裤,但喻心仍为自己的放肆举动感到羞耻,他的脸更红了。 丁霎似乎没有发现,他一个转身,再度潜入水中,不一会儿就游远了。 喻心不舍地收回目光,自己扶着泳道线,一点点找回小时候学游泳的感觉。 丁霎又游了一个来回,却见喻心还在原地扑腾,他好笑地划水过去:“怎么,不会游泳啊?” 喻心觉得他小瞧了自己,有些不满地回应道:“太久没下水了,我找感觉呢!” 丁霎忍不住取笑他:“你这手抓得这么紧,怎么游啊——” 丁霎边说着,边伸手去扣喻心的手指,想让他松开泳道线。 喻心奋力挣扎,二人就在泳池的角落里打起水战。 “会闭气不?”丁霎一边朝他泼水,一边问道。 喻心以手遮脸作为防御,闷声道:“会!” 他刚说完,便见眼前人影一晃,丁霎快如闪电地出现在他的背后,喻心的脑门先一步竖起寒毛,随即整个脑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压入水中。 “哇——”丁霎没有闹得太过,只让喻心在水里呆了两秒,便把他提溜起来。饶是如此,喻心还是吐出了一大口水,“呸呸呸!”他鼻子红了脸也红了,摘下泳镜揉揉发红的眼睛,一边还要小心丁霎的再次作弄。 “怎么了?生气了啊?”丁霎靠过去,凑近看他的脸,“应该还好吧。” “我认输了……”喻心讨饶,小声地说,“你别离我这么近好吧。” “什么?”丁霎没听清,又贴近了一点点,“你说什么?” 喻心对他附耳道:“我、我要升旗了。” 丁霎“嗖”地一声直起身子,不自在地揉揉鼻子:“哦,抱歉。” “没事……”喻心彻底对他没了脾气,无力地挥挥手,“你自己游吧,我就在这浅水区晃晃。” “好,那我再游半小时,咱们就去泡温泉。” “可以。” 这里的温泉馆不同其他,不是像泳池那样大家还是穿着泳衣蹲进去,而是把场地隔成了一个个小房间,温泉水直接被引进来,每个房间放个大木桶,让人可以脱了所有衣物,舒舒服服地躺进去。 不巧,这个点人多,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服务员才过来接待:“现在我们的客人很多,两位是一起的,可以共用一个房间吗?” 喻心自然是巴不得的,他抬眼去瞧丁霎的反应。 丁霎难耐地摘去泳帽,点点头:“可以,有空位就行。” 他们被引进最角落的房间,这里比隔壁的屋子都大了一些,喻心进门前抬头一看,顿时脑边三条黑线。 牌子上写着,亲子间…… 服务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抱歉一笑:“对不住了,目前只剩这间。屋子里的水龙头打开就是温泉水,要冲澡用头顶的那个花洒。请注意,泉水有点热,泡的时间不要超过半小时。” 小伙子麻溜地说完这段话,飞也似的带上门,去招待下一拨客人了。 喻心上前把门关好,这才转身—— 丁霎不知何时已经冲过澡,泡进了木桶里,见他还纠结于亲子间的问题,失笑道:“乖儿子,快来和爸爸泡温泉。” 喻心脸又是一红,顿时有了些不干不净的想法。 而更令他崩溃的是…… 为什么这里只有一个木桶啊!!!!!!!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11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从喻心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没法瞧见丁霎是否还穿着泳裤。 “来啊,这个水温刚好。”丁霎又招呼了一声。 喻心深吸一口气,再三告诉自己不能多想,而后才一步步挪过去。 他瞧见丁霎还穿着泳裤,轻轻松了口气。 木桶很大,两个成年人面对面抱膝而坐还略有富余,喻心学着丁霎的姿势,把手搭到弯起的膝盖上,慢慢地把背靠到木桶沿。 丁霎似乎浑然不觉喻心的火热目光,他闭目小憩片刻,忽地睁开眼:“你最近忙吗?” 喻心正在心里揣摩那些小邪念,冷不丁地与之对视,在热水中吓出一身冷汗,连他的话也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你不是会画画么,上次我也看了一些你的作品,很喜欢。如果你近期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们设计一组表情包?” 喻心迟疑,他对自己的画工并不自信:“我画得不好……” 丁霎有些看不惯他这副过度自卑的样子,但还是耐着性子鼓励他:“不会啊,上回你做的条漫反响不就很棒么,大概只需要十来个图案,一个原创主题,工资按业内标准给,你看行吗?” 喻心咬了咬下唇,他已经很久没接约稿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但如果能为丁霎做点什么,他又是极其乐意的。 “时间呢?” “年后交就行。” 喻心算了算,还有两个多月,时间不紧,他兴许可以试试…… “好。” 丁霎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行,报酬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 喻心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名利报酬,尽管出门之前他已经再三告诫自己,不要再试图介入丁霎的生活,但只要丁霎对他提出要求,他依然无法拒绝。他太想给丁霎留下点好印象了,自己又笨又呆,好几次都弄巧成拙,真希望能做点令丁霎眼前一亮的事情,但往往事与愿违,这回丁霎主动对他抛出了橄榄枝,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二人又面对面沉默了坐了几分钟,丁霎有些受不了喻心的眼神——看似四处乱飘,但很明显就是游离着看着自己,他干脆闭上眼睛,后仰着头,让身子沉得更深一点。 “话说……”丁霎主动找话题,“你玩过‘你听’吗?” “嗯。”喻心低低应了一声,他有点想逃了,只穿着一条泳裤泡在水里的丁霎对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要不是这么落荒而逃显得自己太心虚太猥琐,喻心绝对在踏出泳池的第一瞬间就飞奔回家……嗯,干羞羞的事情了。 丁霎没看出喻心的异常,他谈兴很高,连续说了几个关于“你听”的改版设想,又追问喻心在使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想法建议。 在说话的时候,丁霎随意变动着坐姿,小腿总会擦过喻心的皮肤,引得他一阵战栗。喻心觉得头皮发麻,下身越来越沉,他再也受不了了! 丁霎正说得兴起,喻心却“哗啦”一声从桶里站起来,他木着脸,说:“我要走了。” 丁霎还以为喻心是嫌水太烫,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才十分钟,你就受不了了?” “对。”喻心跨出木桶,背对着他粗粗冲了个澡,就要套上衣服离开。 丁霎见他神情不对,以为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急急忙忙跟上去,拉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是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喻心再也无法忍受他一副装傻充愣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他之前是绝对不会像丁霎发脾气的,但今天,也许是泉水太热,环境太闷,导致他的火气来势汹汹,无缘无故。 喻心一把甩开丁霎的手,以前所未有的愤怒语气冲他低吼道:“丁霎,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丁霎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一滞。 喻心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继续说道:“你难道忘了,我他妈是个同性恋,我他妈还喜欢你!你这样总来找我,合适吗!” 丁霎皱了皱眉:“我们不是说过做朋友吗?” 喻心低低喘了口气,似在平复心情:“是,我也努力着与你相处,努力不产生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我一次次地失败了。当你揽着我的肩膀的时候,当你靠在我耳边说话的时候,甚至你的小腿有意无意擦过我的时候,我他妈、他妈都会……” 喻心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夺眶而出,他在心中痛骂自己,又一次在丁霎面前丢脸了。 丁霎看着他无声地落泪,心中大撼。 在喻心之前,他从没接触过任何同志,当喻心对他表露感情时,他理所当然地用之前对待追求自己的女生的方式去对待喻心,而喻心似乎也接受了这样的方式,不再对他穷追不舍,他渐渐地放松下来,甚至不自觉地把喻心当作了一个好说话的朋友。 他根本没有想到,喻心是抱着多大的忍耐力,才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心甘情愿地当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朋友”。 丁霎迷茫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喻心了。 “抱歉,我没有考虑你。”丁霎颓败地低下头,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自私愚蠢的人。 喻心还在流泪,但他心中已轻松不少。 丁霎一直是他可望不可及的美梦,好比小时候摆在橱柜顶的那块糖果,有一天,糖果不小心掉到地上被自己捡起来了,他一直很清楚,只要大人一回来,糖果立刻会被没收,在那之前,他想尽可能地多尝一点糖果的甜味。 喻心何尝没有脾气,他也受够了丁霎的无意撩拨,若近若离,但他总以为自己当个缩头乌龟,全盘接纳,就能把这丝宛若爱情的甜蜜延续得久一些。 但是现在看来他错了,再继续下去,沉溺美梦的只有自己,片体鳞伤的也只有自己! 喻心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立刻觉得头晕脑胀,他喘着粗气,鼻头一酸,竟然开始流鼻血。 他自嘲一声,真是有够丢面儿的。 出了游泳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喻心拿纸巾擦了又擦,依旧血流不止,丁霎见状,快步上前,强迫着他抬起头,把手垫在喻心脑后让他靠着。 “先在这里停一会儿,把血止住。” 喻心比丁霎矮了快一个头,此时他半仰着脑袋,正好与丁霎四目相对,见丁霎一脸担忧地盯着自己,他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从始至终,心怀不轨的只有自己。 丁霎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咳嗽一声:“你看什么。” 喻心咧嘴一笑:“我发现你见着血就特别容易心软。” “什么意思?” “刮台风那次也是,这回也是。”喻心顿了顿,又补充道,“刚刚……对你发火了,真对不起,其实,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丁霎不言,他抓了抓喻心的后脑勺,像是惩罚,又像是抚慰。 二人一路无话,他们在小区门口分开,丁霎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 喻心消瘦的身影犹如一株随风摇曳的树苗,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丁霎这才猛然发现,他们的每一次分别,都称不上多么愉快,而追根究底,都是因为自己。 他懊恼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心中涌上了难以言说的情绪。 刚刚喻心对他说:“丁霎,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但如果你感觉不舒服,不需要强迫自己把我当朋友,我们完全可以只做点头之交的陌生人……” 丁霎多想直接地告诉他,自己从没感觉到一丝丝不快,哪怕有些难堪,也绝对不怪他。可是他看着喻心低垂的双眸,竟然一句解释也说不出口。 他也怕了,怕即使自己说错了什么,喻心也会一言不发地接受,然后独自难受。 丁霎回家洗了个澡,待不住,又回到公司。办公室里亮着灯,程序设计组还在加班,组长见到丁霎,对他说:“boss,晚上我们几个还蹭你家地板啊。” 丁霎勉力挤出个笑容:“好,想吃什么宵夜叫外卖,我报销。” 几个年轻小伙欢呼一声,却不停下手里工作,丁霎站过去看了一会儿,自己走回办公室帮他们打外卖电话。 挂了电话,他一屁股坐回老板椅,运动完的疲惫突然一下子涌了上来,他顿时觉得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身体累了,脑子还很清醒,丁霎忍不住开始想,自己最近是不是确实有些反常。 他在鸿城不缺朋友,除了一起工作的伙伴,还有不少大学同学毕业后都留在了这里,丁霎闲下来的时候,总爱第一时间联系窦欣,但十有□□,窦欣都会拒绝他的邀请,于是他便约上几个同学一块儿吃个饭,或者干脆请整个公司的人一块儿看电影。但是最近,他似乎除了工作,便是和喻心待在一块儿,说不上是喻心缠着自己,但久而久之,自己好像也习惯性地什么事都想到他。 丁霎烦躁地甩了甩头,他想,要是喻心不是同志就好了,甚至……喻心不喜欢自己就好了。 仿佛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彼此需要冷静一下,接下来的一个月,谁也没再联系谁,他们甚至在小区里一回也没碰着,有时候一晃神,都会怀疑之前的相遇是不是一场梦。 年底的时候,窦欣结婚了。 丁霎怀着说不清的心思,特意装扮了一番,器宇轩昂地参加了窦欣的婚宴,并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 窦欣穿着剪裁得体的婚纱站在酒店门口迎客,她身边的男人一直面带微笑,轻轻托着她的腰,让她能够借点力,不那么累。 这是丁霎第一次见到老宫真人,之前只在窦欣的朋友圈见过照片,没想到真人还比照片上显得年轻。他怀着一丝莫名的敌意与老宫握手,说:“学姐就拜托你了。” 这位年近四十的男人对他露齿一笑:“好的,丁霎。” 丁霎抿了抿嘴,在这样的男人面前,自己确实还只能算是个毛头小子。 婚礼过程还算有趣,他们抛弃了许多俗媚的礼仪,也略去了许多不必要的煽情,在座的多是年轻一辈,所以看上去更像是一次普通的朋友聚会。 丁霎兴致不高,他几乎刚坐下,就萌生去意了,但如果中途离开,实在不礼貌,于是他只能硬逼着自己坐在椅子上,偶尔与相熟的朋友聊上几句。 老宫确实是个很有能耐的男人,不过听他说了几句话,丁霎就觉得他是个有涵养和阅历的人,听旁边的人说,他在很多地方都当过老师,还在首都有一家自己的画室。 有钱有能力,确实与窦欣十分般配。 婚礼结束后,丁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与窦欣聊聊。 他敲了敲休息室的门,窦欣让他进来。 “学姐。”他看了一眼正在卸妆的窦欣,立刻把视线移开了,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十几二十岁,刚刚喜欢上窦欣的大学生。 窦欣把耳环摘下来收好,站起身走了两步,皱着眉头踢掉了高跟鞋,赤脚去给丁霎倒了杯水:“找我什么事?” 丁霎干涩地笑了笑,没话找话:“学姐计划好去哪里度蜜月了吗?”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求你别看我 作者:非法输出 第5节 “不知道啊……想去澳洲,但是巴黎那边有个画展老宫想先去看看,所以可能先去法国吧。” “真好啊,以后我结婚的时候都不知道有没有空请这么长的假期去玩。” 窦欣失笑:“你不是自己当老板么,怎么还不能给自己放假了?” 丁霎揉了揉脸,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学姐,你有玩过‘你听’么?” 窦欣迟疑了一秒,随即回答:“玩过啊,这不是你开发的软件嘛,我当时还大力帮你卖安利来着呢。” 丁霎有些不敢相信:“你……现在还在玩吗?” 窦欣面露尴尬:“这个……我用了新手机,内存不够了,就没怎么玩了,不过你放心!等我下回换个大容量的,一定第一时间装上你们公司的所有软件!” 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亲耳听见窦欣这么说,丁霎依旧感到莫大的心痛。两年来,他在“你听”上录了无数句情话,每一句,都是对窦欣的告白,他总以为,窦欣会看,会听,会感动,哪想,一切只是徒劳无功的自娱自乐。 丁霎点了点头,说不出的疲惫:“学姐,我先走了。” 窦欣关切地靠过来:“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我帮你叫辆车吧。” 丁霎摆摆手:“不用,这么近的路,我走回去,正好醒醒酒。” 他轻轻抱了抱窦欣,而后推门离去。 学姐,祝你幸福。 ☆、12 丁霎站在小区门口吹风,保安饲养的那只狸花猫跑到他脚边,他之前从不碰它,今天却一把抓起它,和保安打了声招呼,夹着猫朝不远处的便利店走。 他决定要给这只不说话的小强盗进贡一点“拦路财”。 丁霎买了两根味道极淡的火腿肠,剥开包装,去逗弄那只猫。 狸花猫左扑右跳,但丁霎比它更快,一人一猫争了片刻,火腿肠“吧嗒”一声,断了。 小强盗心满意足地叼起战利品,趾高气昂地瞧了丁霎一眼,朝小区跑去。 丁霎揣着剩下的火腿与醉意,跟着猫跑。 猫儿在树丛里逃,丁霎有时能看到它,有时不能,他顺着直觉一路走着,竟又走到了喻心家楼下。 猫早就不见踪影,丁霎却不想离开。 他按了门铃,告诉自己,如果响超过三声没人应,他就回家。 然而门铃响了七八声,终于被接起的时候,丁霎还在那头等着。 “……丁霎吗?”喻心透过摄像头,不确定地问道。 “是我,”丁霎靠近电控门,说,“你自己在家呢?” “嗯,”喻心开了锁,“上来坐坐吧。” 丁霎见喻心的脸从门后探出来,还没想好说什么,脑子一热,他把裤兜里仅剩的那根火腿肠递过去:“给你的。” 喻心拿到手里一看,哭笑不得:“这个牌子的火腿,我一般用来喂猫。” “嗝!”丁霎打了个酒嗝,完全不顾及形象,他晕乎乎地撒谎,“对啊,就是小强盗把我引到你家楼下的。” 喻心见丁霎一身酒气,没再多问,默默地为他倒了一杯蜂蜜水。 丁霎一饮而尽,加之回到了温暖的室内,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不少,他把空杯交给喻心,笑了笑:“谢了。” 喻心点点头:“还要吗?” “不了,”丁霎按了按太阳穴,“你陪我说说话吧。” 喻心洗了杯子,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丁霎挪了挪屁股,两个人坐得更近了些,肩膀擦着肩膀,手肘擦着手肘。 喻心先开口:“今天……应酬吗?” 丁霎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窦欣……我学姐,结婚了。” “哦。”喻心埋头玩自己的手指头,“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学姐么?” “是。”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别太难过,你这么优秀,一定能遇见喜欢你,你也喜欢的女孩。”喻心干巴巴地安慰。 “好。”丁霎说完,抬起胳膊捂住眼睛。 哭了。 喻心没说话,就看着他落泪。他一眨不眨地望着丁霎,看着泪水顺着他的脸庞落下,听着他小声呜咽着,感受着他的悲伤。 不过几分钟,丁霎便止住泪水,他接过喻心手里的纸巾擦了擦脸,眼眶泛红地自嘲道:“失态了。” 喻心扯了扯嘴角:“你看我哭一次,我看你哭一次,扯平了。” 丁霎摇了摇头,反驳:“我可看你哭了不止一次了。” “有吗?”喻心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 丁霎提醒他:“我们头一回见面,你就哭了。” 喻心红了脸:“那次……那次的事,就别再提了。” 丁霎定定地看着他,若有所思道:“喻心,你要是个女孩就好了。” 喻心听见这话,有些不喜:“怎么,男的女的有区别吗?” “有吧……”丁霎往后一倒,双手平摊,陷入沙发中,喃喃道,“还是有点差别的……” 喻心直挺挺地坐着,丁霎的手臂就搭在他的身后,他不敢往后靠,可他又太想往后靠了。只要往后一点点,他就能依偎在丁霎怀里了。 丁霎又问起那个问题:“喻心,你会喜欢我多久?” “我……我会喜欢你很久很久。” 丁霎笑了笑,笑声里有几分不相信的嘲弄,他说:“多久是多久,能比六年更久吗?” 喻心瞧着墙上的时钟。时针正从十一走向十二。 他坚定无比地说道:“很久,绝对比你想的要久。” 丁霎突然收紧胳膊,把喻心带到自己怀中。喻心整个人跳了一跳,后背的每一个毛孔都炸开了。 丁霎颇为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喻心受惊的样子,才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既然你能喜欢我这么久,不然——” 喻心心如鼓擂。 “我们试试?” 喻心心跳骤停。 半晌,他一点点扭过头,直视着丁霎的双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给你个机会。” “什么?” 丁霎露齿一笑:“来吧,来掰弯我。” 轰隆隆,囚禁的高塔倒塌了,克制的城墙湮灭了,遍地开满了鲜花。 曾经枯萎的爱情泉眼,重新涌出了无限甜蜜的水花。 喻心不愿去猜丁霎此时想的是什么,更懒得去计较他为什么说出这番话,他只知道,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甚至都不敢多想的梦,拨开了迷雾,踏碎了壁垒,真真切切地来到他的面前。 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喻心猛地捂住嘴,极力想克制不受控制的抽泣。 丁霎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轻轻捉住他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胸前。 然后贴上去吻他。 他们的唇一点一点地碰到一块儿。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两个人闭着眼亲了一会儿,才慢慢分开。 丁霎脸颊泛红,他低声说:“我晚上想睡在这里。” 喻心的脸比他还红,还不敢看他,只点了点头:“好。” 那天晚上他们又一次躺到了一张床上,丁霎抱了抱喻心:“我好困,先睡了。” 喻心傻傻地应了一声,哦。 不多会儿,丁霎便睡沉了。喻心借着窗外的光,用眼神描绘丁霎的眉眼,他不敢靠得太近,怕吵醒丁霎,只在床的另一头安安分分地躺着。 他伸出指尖,与丁霎半蜷的手指在空中微微一碰。 无与伦比的快感烧满了他的全身。 只这一晚,便可铭记一生。 喻心正在摆盘,见丁霎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对他说:“卫生间有新的牙刷和毛巾,都放在洗手台边上了。” 丁霎点了点头,拐进卫生间。 丁霎洗漱完,入座。 喻心把筷子汤勺递给他,又帮他打了满满一碗白粥:“头疼吗?” 丁霎摇了摇脑袋。 喻心点点头:“好,你先吃,我切点水果。” 过了一会儿,喻心端了个果盘出来,丁霎正好喝完那碗粥,他擦了擦嘴,问:“你吃了吗?” 喻心眯眼一笑:“吃好了。” 丁霎顿了顿,又问:“我是不是该给你一个早安吻什么的。” 喻心还真思考了一会儿:“唔……” 丁霎还以为此话一出,对方会立刻扑上来,结果喻心还要考虑!他不高兴了:“不要算了。” 喻心还是笑眯眯的:“好,不要算了。” 丁霎一脸疑惑:“你有点奇怪。” 喻心捧着脸坐到他对面,心情看起来好得不得了:“对,我也觉得我有点奇怪。”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各自移开目光。 看来他们还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恋人的身份。 今天周六,两个人都休假。 早饭过后丁霎要帮着收拾,喻心把他赶出了厨房,丁霎摸摸鼻子,在屋子里走了走,坐到沙发上玩手机。 喻心打扫完,看到丁霎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就说:“不然我们去趟超市?” “好。”丁霎立刻站起来,“刚好我家也缺了点东西。” 他刚说完,两个人就愣住了。 他们还没考虑住的问题。 “嗯……”丁霎犹豫了一会儿,“不然,你搬来我家住?” 喻心见他的样子,就知他心里才不是这么想的,他豁然笑道:“反正住得这么近,来来去去方便,就不用说谁搬到谁那里了,再说了,你那不是算半个办公室么,我搬过去不合适。” 丁霎点点头:“那好,这事以后再说。” 他们先回丁霎的家拿了点东西,才一起去了超市。 逛超市这事看起来极其普通,但这是他们在一起后干的第一件事,他们都希望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导致两个人束手束脚,反倒显得更不自在了。 两个大男人推着同一个购物车,肩并肩地走在一起,不少人回头看他们。 丁霎拱了拱喻心的手肘:“我自己推吧。” “好。”喻心立刻放开手,走到一边。 丁霎笑道:“那你也不用躲那么远,过来点!” 喻心觉得他有些霸道,又爱死了他这样。路过一个拥挤的拐角,喻心突然猛地凑近丁霎,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人群散开,他们也立刻分离,喻心若无其事地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丁霎对他刚刚的举动还有些愣神,反应了好久,才说:“清淡点就好,昨晚喝酒还有点恶心。” 喻心称了几样菜,都是丁霎爱吃的。 他们走过生活用品区域,喻心突然说:“要不给你买个专用的马克杯吧。” 丁霎暂时还没打算和喻心同居,但是喝水的杯子还是可以买一下的,他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柜前挑选。喻心随手拿起一个藏青色的纯色陶瓷杯:“这个如何?” 丁霎家里的杯子和这个一模一样。 他没说,只是点点头:“可以。” 两个人一手一个购物袋往回走,顺便讨论了一下在鸿城买车的实用性。 吃过午饭,喻心问他:“下午什么打算?” 丁霎也还没想好:“如果没什么事……可能还是回公司吧。” 喻心难免有些失落:“好吧。” 丁霎顿了顿,又说:“画表情包的工作,你还想接吗?” 喻心吃惊:“你们还没找到人?” “也不是多紧急的任务……就是想着你的画风会比较讨喜,而且你住得这么近,也方便我们讨论修改。” 丁霎突发奇想:“不然下午你来我们公司转转?” 喻心又高兴起来:“方便吗?” 丁霎又摆出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两个人一起躺到床上,丁霎在手机上定了个闹钟:“睡一个小时吧。” 喻心缩在他身边:“好。” 丁霎把手机放到床头柜,盖上被子,直挺挺地躺了一会儿,突然问:“我昨晚没打呼吧?” “没有。”喻心想都没想就撒谎。 “那就好。”丁霎松了口气,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感受到喻心直愣愣地目光,又睁开了眼。 “要亲一下吗?”丁霎的刘海儿撇了下来,遮住了眉毛,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傻。 “可以吗?”喻心小心翼翼地问。 丁霎凑过去快速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好了,睡吧。” 两个人这才安心地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下,接下来会有一些些二人生硬的日常互动23333 有尴尬恐惧症的朋友请做好心理准备 我承认丁霎是有些渣 但是他没有刻意玩弄喻心的感情 既然答应谈恋爱,就踏踏实实地和他在一起 不过这份并非建立互相“xg吸引”的恋情能持续多久 就不一定了…… 感谢捉虫 ☆、13 尽管是周末,公司里依旧有不少人,内测小组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而丁霎的助理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他。 喻心跟在丁霎后头进了大门,心里有些后悔没穿身正式点的衣服,他们睡迟了,起床的时候喻心急急忙忙地套上了早上穿的那套长t和牛仔裤,现在他吸吸鼻子,隐约能闻见上头散出来的一点汗味。 丁霎过去与内测小组说了一会儿话,结束时他向众人介绍喻心,说这是他朋友,带来公司参观一下。 喻心当然没奢求丁霎这时候就向所有人宣布他们俩的关系,所以也只是笑着点点头打招呼。 助理推了推眼镜,走到丁霎身边:“云生风投的顾总约到了,下午五点会过来。” 丁霎神色严峻地点点头,转身和组长说:“反馈报告出来了吗?” 喻心远远站着,看他们聚在一块儿讨论工作,不便上前打扰,他也不好意思乱走,就待在原地,看墙壁上各式各样的涂鸦。 几分钟后,丁霎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见他还盯着墙面,解释道:“这墙一开始还是白的,后来不知道谁先开始在上头打草稿,现在都成了共同的涂鸦区域了。” 喻心看着上头颜色各异的代码和摸不着头脑的胡言乱语,笑道:“公司文化,很不错呢。” 丁霎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的办公室带:“等等我要接待一个客人,你在我的办公室待一会儿,稿子的资料和要求我都放桌上了,你可以先看看。” 喻心被压着坐到了丁霎的老板椅上,有些慌张:“呃,不然我坐那边的沙发上吧。” “没事儿!”丁霎把桌面稍做收拾,摆了几份文件到他面前,“就是这些,你慢慢看。” “好。”喻心不再见外,把屁股坐实了,安安静静地看着材料。 丁霎站在他身边,陪他看了一会儿,便走了出去。 喻心偷偷瞟了一眼,见他把门关上了,才慢慢放松下来。 刚刚两个人的动作并不亲密,完全就和好朋友好兄弟没什么两样,但这是喻心头一回在丁霎的熟人面前和他互动,极力想留下好印象,连话都不敢多说,就怕多说多错。 他稳住心神,告诉自己多想无益,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丁霎交待给他的事情做好。喻心重新坐直身体,认认真真地看起文件。 顾总的话特多,唠唠叨叨说不到重点,但云生风投一直是丁霎他们公司的最大支持者,无论是“你听”,还是年后即将发行的新软件,都离不开云生的投资。丁霎耐着性子陪顾总看了一下午ppt,眼睛都要看花了。六点多的时候顾总说肚子饿了,丁霎又带着助理还有几个核心人员请顾总和顾总的秘书吃饭,边吃边聊,等送走顾总,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他让其他几个人先回家,自己和助理往回走。助理是去年刚应聘的,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比丁霎还大了三岁,晚饭的时候一直忙着点单倒酒,自己倒没吃上几口菜,丁霎于心不忍,让他在公司门口的甜品店买点东西垫垫肚子。 助理打包了一份甜点,想了想,对丁霎说:“要不要给你的朋友也带一份?” 丁霎“啊”了一声,这才想起喻心还待在自己办公室呢,他朝助理挥了挥手:“你不用跟我上去了,先回去吧,顾总那边还有消息再通知我。” “好。”助理也不多说什么,他一看丁霎就是忘了带朋友来公司这码事了,不过丁霎要怎么和人赔礼道歉可不关他的事,助理买完了东西就自己打车走了。 丁霎一方面安慰自己喻心不会傻到在原地等他,一方面又觉得喻心真的有那么傻。他掏空了甜品店冰柜里剩余的小蛋糕,打包了满满一大袋,这才硬着头皮上楼。 公司的人都走光了,前台的灯也灭了,看起来好像一个人都没有。然而,拐弯角办公室微弱的灯光无声地抗议,有个人饿着肚子等了他很久。 丁霎敲了敲门,没人应,他拧开门把走进去。 第一眼看过去并没有看到喻心,丁霎是走近了才发现,大大的办公桌上俯着个小小的人影。 喻心睡着了,丁霎没有立刻喊醒他,而是在原地站了片刻。 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对恋人的心疼。 喻心听到响声,慢慢地醒过来,他见到丁霎,第一反应是摸自己的嘴角,他可不想被人瞧见自己流口水的蠢样子。 丁霎看他睡得脸上都是红印,有些好笑又内疚,他举起手里的包装盒,说:“给你带了甜点,先吃点吧。” 喻心接过盒子,人还不太清醒:“唔……现在几点了?” “快九点了。” “九点?!”喻心“唰”地站起身子,“不好意思,一不留神睡过去了。” 丁霎没料到喻心非但没有怪自己,还一个劲儿地道歉,心里更过意不去了,他走到喻心身侧,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你的错,是我谈事情忘了时间,害你在这里等太久了。” 喻心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拿起文件夹:“材料我都看完了,画了一点东西,你看我的想法怎么样?” 丁霎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按下文件夹:“先去吃东西吧。” 喻心心口一热,小小声地说好。 丁霎在饭店陪顾总吃了一顿,又带着喻心在小区附近吃了一顿,回到家肚皮都快炸开了,但他还是强撑着翻阅完喻心画的初稿,并和他交流了一下想法。 丁霎对艺术方面的事情不太精通,喻心的作品他无法评论好坏,但至少看起来挺舒服的,当时想找喻心接这份工作,也是想报答他,再者…… 咳,喻心现在算是员工家属了,稿费应该可以再打个折扣,节约成本嘛。 两个人聊完正事,没话说了,他们大眼瞪小眼地坐在沙发上。 “呃……”丁霎想了想,说,“你晚上住我家吗?” 喻心的眼神亮晶晶地,像是能看穿人心,他温柔地笑了笑:“不用啦,下回吧。” 丁霎忍不住在心里松了口气,也跟着笑:“好,下次吧。” 喻心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丁霎猜到他想干嘛了。 但是这种事喻心从不主动,他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丁霎,丁霎就明白了。 丁霎缓缓低下头,和喻心接吻。 喻心生得白净,皮肤极好,虽然瘦了点,又是男人的样子,但丁霎亲下去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障碍。 他们嘴对嘴碰了碰,丁霎刚想缩回脖子,却感觉喻心张开嘴,用舌尖轻轻点着他的下唇。 丁霎下巴发麻,不知不觉地张开嘴。 喻心又探了过来,把舌头伸到他嘴里。 丁霎赶紧把牙齿包起来,怕咬着他,但是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他还没做好和一个男人舌吻的准备。 喻心亲了一会儿,见丁霎反应平平,便主动结束了这个吻。 两个人都喘了一会儿。 丁霎等下巴麻麻的感觉消失了,才开口说:“喻心,你之前谈过几次恋爱?” 喻心一愣:“啊?” 丁霎把他搂进怀里,好哥们式的那种搂,贴着他的耳朵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之前没和男的谈过,不知道同志之间都会怎么做,抱歉。” 丁霎的气吹着喻心的耳根,两个人又靠得这么近,喻心有些情动,但他知道这还不到时候,于是他挣开丁霎的怀抱,略带俏皮地掐了掐他的脸颊:“下次教你。” 喻心在玄关挥了挥手:“别送了啊,我自己回去。” 丁霎坐在沙发上,也和他挥挥手。 “对了,”喻心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门前留了个缝隙,对丁霎喊道,“你是我的初恋啦。” 沙发上的丁霎呆滞片刻,脸“噌”的一声红了。 隔天是工作日,他们各自上班。 “你听”版本更新的事情已经进入尾声,不出意外下礼拜就可以把安装包挂到官网上了,所有人一想到加薪与假期,都干劲十足,丁霎对公司的现状很满意。他从小就是个勇于冒险的人,什么大胆的事情,只要不危及性命,他都愿意试一试尝一尝,包括放弃稳定的工作自己创业,也包括和一个男人谈恋爱。 今天早上开完例会后丁霎回到办公室,他混进了“你听”的用户反馈群,看了一会儿聊天内容,然后打开软件,想去喻心的主页逛逛,但是突然反应过来当初设计“你听”的时候为了增加新意,除了几个常驻首页的热门账号,普通用户是没法搜索其他用户的,只能等待系统随机挑选,播放到他们喜爱的声音。 喻心当然不是什么知名播主,丁霎没法搜他的名字,就只能从自己的粉丝列表里找。但是他的粉丝有五万多个,才看了几页丁霎就头昏眼花,放弃了。 算了,下次叫他自己拿给我看看。丁霎这么想。 丁霎坐了一会儿,忍不住给喻心发短信:“午饭怎么办?” 过了几分钟,喻心回他:“来我家吃?” 丁霎刚要打字,助理敲门进来:“宣传组说有几个问题……” 丁霎立刻把手机塞进兜里,站起来:“好,我现在过去。” 宣传组的组长是整个公司年纪最大的人,今年正好四十,之前跳槽了好几次,来丁霎公司工作也是图这里离她女儿的学校近,方便接送孩子上下学。而副组长则是年初刚提拔的,和丁霎一样大,想法也非常大胆,一直和组长不太对盘。 丁霎还没走过去,就听到两个人又吵起来了,他头疼得不行,哄也不是劝也不是,干脆板着脸走过去:“怎么回事?” 组长的年纪快赶上丁霎的妈了,所以一点也不怵他,还是固执己见地要求按她的宣传方案来。副组长气呼呼地站在一边不说话。 丁霎一投入工作,立刻变得铁面无私浑然忘我,一个长会下来又把喻心忘了个精光,等其他人来问他中午要吃什么外卖时,丁霎才一拍脑袋,掏出手机给喻心打电话。 “喂,我我我……”丁霎急着解释,却变得结巴。 喻心听起来也不生气,语调还是柔柔的:“工作很忙吗?” “嗯,”丁霎安下心,也放慢了说话速度,“刚刚有点,现在忙完了。” “那要来我这吃饭吗?” 丁霎看着眼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叹了口气:“估计回不去。” “哦。那我自己吃了。” 丁霎听出他的小失望,立刻改口说:“我回不去,没让你不送过来。” “啊?”喻心还没反应过来。 丁霎捂住话筒,走到角落边上,低声说:“你做个爱心便当过来给我呗。”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很少看关于初次恋爱的文 但是写起二人的青涩互动还是会萌得自己也想大叫呢 顺便,让某位小天使打了个酱油。虽然顾总是个啰啰嗦嗦的人,但他可是丁霎的大金主(雾 比心! ☆、14 丁霎接过餐盒:“叫你送你还真送啊。” “不然嘞?”喻心与他调笑,“霸道总裁的话我可不敢不听。” 丁霎知道他在调侃自己,张牙舞爪地凶了他一下:“霸道总裁是不会给你加工资的!” “不稀罕!”喻心的眼神飘到了别处,声音也变小了,“我要你肉偿!” 丁霎见他这模样,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说:“好!” 喻心傻了。 两个人愣愣地对看了一会儿,丁霎先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弹了他的脑门:“你先回去吧,下午不还上班么?” 喻心摸摸额头,应了一声,走了。 丁霎瞅见他脚步虚浮地离去,勾唇一笑,甜滋滋地抱着还散发着热气的餐盒上楼了。 花了一个下午,终于把宣发计划定下来了,顺带哄好了俩祖宗。丁霎身心俱疲,恨不得立刻翘班回家。他给喻心发短信:“下班了吗?” 喻心过了好久才回:“还要一会儿,今天要去拿个东西,你能不能在公司等我?” “好。”丁霎回完短信,把手机倒扣桌上,瘫在老板椅上眯了一会儿。 下班时间一到,不用谁提醒,大家都自发地朝外走,外头的灯不一会儿就全灭光了。丁霎又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打电话给喻心:“快到了吗?” 喻心接起来,气有点喘:“马上,你可以下来了。” 丁霎嗯了一声,又说:“我不急,你不用跑过来的。” 那头顿了顿:“哦,我已经到了。” 丁霎下楼,果真见喻心满头大汗,他递过去几张纸巾:“快擦擦。” 喻心一手抓着纸,一手从背后抽出两张票:“晚上有空吗?我们去看这个!” 丁霎一看票面,满脸惊喜:“《恋爱的犀牛》?你怎么搞到票的?” “买的啊,一个月前就定了。”喻心见丁霎高兴,口气便有些得意。 话剧八点半开始,在市中心的大剧院,现在赶过去刚好。两个人在路上买了洋快餐,今天的叔叔脾气不好,汉堡里居然没放沙拉,但这并不影响两个人的好心情。 丁霎没想到喻心是为了他才买的票,还兴奋地问他:“你怎么会想到要去看话剧的?” 喻心把票递给他看,刚刚一路小跑,气还没喘匀:“呼……那天在网上瞎逛的时候看见的,就预定了票。” 他当然没说,一个月前,他在电脑前纠结了多久,一会儿想着要把这两张票当作诀别的礼物,送给男神,从此两不相见,一会儿又想着把它们当赔礼,让两个人重归于好。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月后,他竟然能握着两张票,邀请男神和自己一起去看话剧! 这……算不算约会呢? 喻心一路神游天外,丁霎见他举着可乐杯满脸呆滞,干脆把他那份的薯条都一起吃光。 丁霎上次看的那版的话剧男主,如今已是家喻户晓的电影明星,今天这版的演员,十之八九都是新面孔,虽然表演张力不如上一版,但台词功底强悍,加上新科技的舞美配合,整场演出还是非常成功的。 大剧院的音响就是不得了,一场演出下来,好像有个小人儿在你心上跳完一支踢踏舞。 回到喻心家中,二人还是心脏狂跳,难以从那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喻心靠在丁霎的怀里,问他:“暗恋的犀牛,你有什么观后感吗?” 丁霎有些臊:“别叫我的网名,多中二啊……那黄昏2003,你有什么想法吗?” 喻心想了一会儿,才说:“马路喜欢明明,而明明却不爱他……一个如此平庸的恋爱故事,却能拍得这么震撼人心,难道这就是话剧的魅力吗?” 丁霎双目有神,直视着喻心不带美瞳就大得勾人的眼睛:“这并不平庸吧,现实中,不是有许许多多这样的故事吗?” 二人都联想到了自己,丁霎想的是,也许错过窦欣,他确实遇见了更适合自己的,而喻心想的是——还好我没放弃爱他。 两个人接吻,这次丁霎主动了些,把自己的舌头伸入喻心的口中,与他缠在一起。 他们亲了好一会儿,安静的屋子里全是啧啧的响声。 分开时两个人的脸都红了,喻心气息未定,伸手摸了摸丁霎的腰,低声问道:“你中午……说的话还算数吗?” 丁霎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心弦一动。 “嗯。” 喻心又凑上来吻他,吻着吻着就跨坐到了丁霎的腿上。他细细密密地亲丁霎的眼皮、鼻梁、唇瓣、脖颈……手也不闲着,开始解丁霎衬衫上的扣子。 丁霎的手虚虚抱着他,胡思乱想:“他怎么这么轻啊,坐在我腿上我怎么都不觉得重?他身体好吗,总感觉这么瘦,做什么运动都不方便呢。” ……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但都各自发泄了一次,身上还是充满了倦懒的舒适感。洗过澡后,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闲聊。 丁霎自我调侃:“亲过摸过撸过做过,还一起约会一起睡觉了,你说,我现在算不算一个基佬了?” 喻心佯作思考片刻,答道:“唔……进度条大概前进了百分之一吧。” “什么,只有百分之一?那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怎么办?” 喻心在他胸口轻轻拧了一下:“未来那么长,你想一下子走完啊?” 这话有些肉麻,两个人却丝毫不觉得,他们对视了一会儿,交换了个晚安吻。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求你别看我 作者:非法输出 第6节 丁霎又说:“你一共有几个男神,我排第几?” 喻心毫不犹豫:“就你一个,你排第一。” 丁霎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骗人。” “我没有!”喻心抗议。 “好。”丁霎使了点力,按下怀里躁动不安的小瘦子,扬了扬眉毛,骄傲地说,“那我以后就以喻心同学的男神自居了,你可不能说我不要脸。” 喻心拍了拍丁霎结实的胳膊,哼哼道:“不要脸……” 夜深了,车水马龙的喧闹被隔绝窗外。 两个人搂在一块儿睡了。 第二天醒来丁霎接了个电话,走到阳台上说了很长时间。挂了电话后他一脸严肃地走回来:“喻心,我下午要去趟首都。” 喻心正在给他盛粥,见他不苟言笑,以为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一脸担忧:“怎么了?” 丁霎就知道他又想多了,拉开椅子坐下:“云生风投的顾总在首都办了个艺术展,邀请我去捧捧场,我想顺带着和他谈一下明年的合约,所以打算今天下午就过去。” “这样,”喻心放心了,“好,那祝你一切顺利。” 丁霎瞧着他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忍不住调戏:“真想看看你的□□属性是不是爆表了。” 说罢,他举起手在喻心头顶假模假样地点了几下,看起来就像游戏中查看角色属性那般。 喻心不恼,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丁霎的头顶点了几下,然后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 丁霎一头雾水:“你干嘛?” 喻心摇了摇头:“唉,男友力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滚!”丁霎气得扑上去,两个人闹成一团。 早餐过后,喻心要去上班,而丁霎则要回家收拾一下行李,然后去机场。两个人出门等电梯,喻心不停地看手机。 “赶时间吗?”丁霎问他。 喻心摇了摇头,骗他:“没。” 之前喻心可以慢悠悠地往单位走,顺便在路上解决早饭问题,现在为了给丁霎做早餐,他不得不掐着时间点打的赶到办公大楼。但是他并不想告诉丁霎,只在心里默默计划每个月留出一笔钱用来打车。 分开时喻心还是忍不住问:“你要去几天啊?” 丁霎帮他整了整衣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大概一个月吧。” 喻心咋舌:“这么久!” 丁霎噗嗤一声笑了:“骗你的啦,最多三五天。” “哦。”喻心木着脸,“再见。” “喂喂喂,”丁霎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生气了啊?” 喻心挣开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做了个鬼脸:“骗你的嘞,再见!” 丁霎头顶三条黑线,目送喻心蹦蹦跳跳地走出去小区。 哼,幼稚鬼。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为什么这么短呢? 为什么呢? 这是为什么呢?(摊手 ☆、15 丁霎吃着机场一碗58元的牛肉·渣渣·嚼不动·面,无比怀念家中“贤妻”的骨汤挂面。助理沉默地吃完自己那份,翻看了一下手机上的信息,然后面无表情地告知丁霎。 航班延迟了。 首都的暴雨下了很久。在候机厅等了两个小时,又在飞机上坐了五个小时,到达酒店时,丁霎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一直觉得长途奔波绝对是比无氧运动更消耗能量的事情。 洗漱时顾总打来电话,丁霎立刻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接起来,与他客套一番,相约明天共进午餐。 挂了电话,丁霎身子一软,埋进被窝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第二天顾总派车来接他。丁霎站在酒店门口给喻心发短信。 丁霎:“昨晚太累就直接睡过去了。” 喻心:“工作辛苦了,注意休息。” 丁霎:“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糕点,我买回去。” 喻心:“不用了啦,你见到喜欢的自己买点吃就好了。” 丁霎:“嗯,我看着买点好了。” 喻心捏着手机从厕所走出来,同个办公室的大姐刚好也洗完手出来,两个人一起往回走。 大姐调侃他:“原来以为你是怕督察组过来才跑进厕所玩手机的,没想到去了那么久,还真的是上厕所啊。” 喻心的脸一红,略带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大姐兀自唠叨:“我那个女儿啊,上厕所也非要玩手机……啧,年轻人的毛病呐!” 上车后顾总调侃他:“小丁,笑得那么高兴,和女朋友聊天呐?” 丁霎把手机收起来,眯眼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顾总带他们去了一家十分高档的私房菜馆,席上丁霎一再努力把话头拉到正题上,但顾总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一顿饭下来,丁霎这边的人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还要争着买单。 从顾总的车上下来,丁霎立刻敛去了笑容,他面如沉水,愤愤地骂了一句:“老狐狸。” 助理在他身后推了推眼镜,并不帮腔。 丁霎冷静了一会儿,对他说:“其他几家投资公司有什么消息吗?” 助理翻看了一下备忘录,答:“有两家愿意和我们详谈,分别约在了今晚和明天早上。” “好,”丁霎的心情因为这个消息而略微好转,“如果他们的条件更好,我们就放弃云生。” 回到房间,丁霎还因云生的事头疼不已,顾总是丁霎公司最早的投资人,也算和他们一同经历了风风雨雨,但近几年软件市场群雄争霸,早已没有什么一家独大的局面了,云生给的条件越来越死,他们不得不寻求更好的合作人。 手机响了,是喻心给他发消息。 “给书房添了新的电脑桌,以后你就可以在我这儿办公啦。” 丁霎不向他说工作上的难事,兴致勃勃地问:“电脑桌?长什么样啊?” 短信刚发过去,丁霎又立刻编辑了一条:“我们都还没加对方微信呢,用微信聊多方便,还省话费。” 喻心回:“好,我的微信号是dk2003。” 丁霎加了,发语音:“你还真是很喜欢这个网名啊……话说2003到底什么意思?” 喻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里是那张电脑桌,深蓝色的桌面,别具一格的造型,上头还贴心地留出了网线孔和一些防滑凹槽。 丁霎的心微微一颤,这款桌子是他去年在某个办公论坛上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可评论里说国内还没有开售,加之家里已经有一张新购进的办公桌了,丁霎即使念念不忘,也只能忍痛放弃。没想到喻心竟然意外戳中了他的心头好。 他也有一刹那的疑虑——无论是早午晚的菜单、惯用品的牌子、甚至偏爱的色调和心心念念的家具,喻心似乎总能歪打正着地寻到他的喜好。 这难道就是天注定的真命?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但丁霎自认在很多方面做得并不合格,自己对喻心的关注少得可怜,除了他的姓名和他已告知的一切,丁霎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欲望去深入了解喻心这个人。他只是知道喻心是真的很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并不讨厌他。 除此之外,丁霎还对两个人的亲密接触有些抗拒。他理解喻心对自己肉体的渴求,但很多时候丁霎去迎合他,更像是为了完成“男友”名下的任务。 而非真正地吸引。 唉,丁霎安抚自己,也许时间会让他们变得更加亲密。 艺术展定在下午四点开展,请了个当□□星来站台,现场被疯狂的粉丝围得水泄不通,几位老总避到了贵宾休息室,险险躲过一劫。 顾总为丁霎引荐了几位大佬,丁霎与他们交换过名片便没话说了。几个年纪稍长的人见丁霎一言不发地站在角落,便招呼他过去。 “小伙子年轻有为啊,又长得这么帅,我看不比外头那个明星差。” “哪里哪里,”丁霎客客气气地回,“是我自己比较喜欢软件这块内容,加上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才一起开了公司,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也是多靠顾总的提携支持。” 顾总被拍了马屁,心情很好,笑眯眯地把手搭在丁霎的肩膀上:“小丁大学毕业就创业了,踏实肯干,又非常聪明,我印象还是名牌大学生来着,对吧?” 丁霎谦虚地报出母校的名字,又收获一片不走心的称赞。 好不容易等明星表演完了,人潮散去,大家才陆陆续续地走进会场。 艺术展很杂,美术、音乐、舞蹈均有涉及,前来附庸风雅之人不在少数,丁霎对这些不感兴趣,又和顾总说了会儿话,便打算看一圈下来就撤。 路过画展区时丁霎碰见了一个熟人。 老宫这身便服要套在别人身上,多半穿出一股廉价平庸的感觉,而在他身上,那就是最合身的定制款。他双手插兜,正在和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外国佬说话,丁霎看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 老宫用法语和外国佬道别,然后转身和丁霎打招呼:“好巧。” 丁霎皱着眉,像是不能理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宫看出他的心思,主动解释:“我和小窦明天从首都机场飞巴黎,今天恰好听老友说这里有个展,就过来看看。” “那学姐呢?” “她?”老宫语气里透露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今天下午约了朋友去逛街。” “这样……”丁霎也找不到其他话题了。 倒是老宫又说:“要不要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 丁霎摇了摇头,挺直了背:“不了,晚上还约了人谈事。” “好。” 两个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丁霎忍不住悄悄打量他,唔……比自己矮了一些,眼角和额前都有了皱纹,鬓角也有泛白的趋势。 然而浑身散发出的成熟稳重,翩然自得,却是自己比不上的。 老宫嘴角带笑地任丁霎看着自己,直到有别的人喊了他的名字,他才微微点头:“不好意思,我先过去了。” “好,再见。”丁霎与他握手告别,然后转身出了会场。 晚一点的时候,助理来接他,两个人到了另一个更高档的酒店吃饭,但结果并不如意。 夜寒如水,丁霎打发走助理,一个人走在冷风中。他路过酒吧一条街,想寻一家进去坐坐。在店门口站定了,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单身了,虽说未曾陷入爱河,但想起那个人,心口还是暖的。 罢了,回去给喻心打个电话吧。 丁霎转身离去。 洗去一身酒气,丁霎窝在床上和喻心发微信。 “明天早上还要见个人,下午就没事了。明晚要和在首都的朋友聚一聚,定了后天早上回去,大概十二点多能到家吧。” “好。那我给你做午饭。” 喻心不着急的时候,说话都是柔柔的,听起来很舒服,丁霎无端地放松下来,用鼻音应了声。 那头没了动静,过了二十几分钟,丁霎都快睡着了,喻心才发来新消息。 是一张速涂的漫画。 喻心紧接着发来语音:“今天进了小区又被打劫了,小强盗拦着我,扒拉我的裤脚,估计又要火腿肠吃,我没辙,正要去便利店给它买,隔壁楼梯的姐姐牵了她家的泰迪出来遛,把小强盗吓得半死,‘噌’的一声就没影儿了。” 漫画里画的就是这件事,尽管是随笔,但依旧把小强盗描绘得栩栩如生。 丁霎好像也跟着亲眼瞧见了那画面,哈哈地笑了几声,才说:“看来它还是欺软怕硬啊。” 喻心立刻气鼓鼓地回他:“你是说我不如那只泰迪吗?” 丁霎妙语还击:“人家泰迪可以日天日地日空气,你行吗?” 喻心发了个嘟嘴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卖萌还是生气。 过了一会儿,他打字说:早些休息吧。 “好。晚安。” 喻心坐在书桌前,手边是他刚刚画的那张漫画。他捧着手机,上头是和丁霎的聊天界面。 喻心想了想,还是把输入栏的信息删除了。 开心点。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喻心其实听见丁霎说话就知道他不太开心,但不好直接哄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讲讲笑话画画图逗他开心。 两个人头脑一热确定了关系,喻心一直活得战战兢兢,一方面想讨好丁霎,一方面又怕弄巧成拙,所以聊不到深处去。 还不到时机对对方袒露心扉吧。 ☆、16 都说了不用等了,但丁霎走进喻心的家门,还是看到满满一桌的菜。 他心里高兴,这些天的疲惫都被抛诸脑后,与喻心拥抱过后,他从包里拿出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 “糕点不好带,我就没买,这个勉强当作礼物吧。” 喻心小心翼翼地接过,问:“可以现在拆开吗?” “当然。”丁霎正把行李箱往墙边靠,头也不回地答道。 喻心把包装尽可能地保存好,一点点沿着边角撕开。 是一只粘土做的小猫,外形与小区里的那只狸花一模一样。 “小强盗?”喻心一脸惊喜。 丁霎也走过来看:“是啊,叫人现场做的,凭着印象描述了一下外表,怎么样,八九不离十吧。” 喻心夸他:“记忆力超群。” 丁霎摸了摸鼻子,这才说了实话:“其实你的画也帮了不少忙。” 喻心踮着脚要把它放到玻璃柜上,一抬头才让丁霎瞧见了他的黑眼圈。 丁霎皱了皱眉:“脸色怎么这么差,黑眼圈都出来了……昨晚没睡好?” 喻心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 丁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的身体情况你不知道啊。” 两个人离得太近,丁霎这话又说得大声了些,喻心被震得缩了缩脖子,怯怯地道:“对不起。” 丁霎见他这样就有些想发脾气,他捏了捏喻心没什么肉的脸颊:“一看你就是体质差的,再睡眠不足,小心早衰!” 喻心弱弱地争辩:“我身体不差的……” “吃饭!”丁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先向餐桌走去。 下午两个人还要上班,时间有点紧,丁霎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走到半道上的时候他忍不住回想,自己刚刚的口气是不是差了点,喻心都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点古怪,丁霎还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而喻心就更别提了,比起男朋友,更像是个佣人。 也只有上床的时候还好些。 唉。丁霎甩了甩脑袋,心想着,晚上再补偿他好了。 没想到他当天晚上就怂了。 丁霎最终还是选择了云生,拉锯战后双方各退一步,保住了面上的和气,倒也还能继续合作。虽然比预期差了点,但总归是把新软件的方方面面都定了下来,下班后能留下的都一块儿吃了个饭,权当庆祝。 丁霎喝了点酒,心情也好些了,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夜风袭来,丁霎打了个哆嗦,抱紧自己,决定今晚去喻心家取暖。 由于提前和他说了不必准备晚饭,所以拿着喻心给的钥匙开门后,那人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在餐桌上附近忙活,而是把细胳膊细腿都缩进了沙发里,懒懒地窝在沙发里换着电视频道。 “嘿,”喻心听见响声,飞快地转头,“回来了。” “嗯。”丁霎用浓浊的鼻音给予回想,室内的温暖让他一下子觉得身轻如燕。 喻心不过站起身走了几步,就灵敏地闻到了丁霎身上的酒味,他让丁霎去沙发上坐好,然后匆匆跑进厨房为他泡蜂蜜水。 马克杯被随意地搁到桌上,杯底还有残留的一点甜味。 两个人靠在一块儿听电视声。 丁霎盯着玻璃茶几的棱角,轻声哼哼:“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唱了两句,他冲喻心挤挤眼:“你说,这首歌是不是在说你?” 喻心摇了摇头,自嘲道:“也许另一首歌才更像是我吧——敌视现实,虚构远方,东张西望,一无所成……文不能测字,武不能防身。呵呵,有点跑调。” 丁霎沉默了一会儿,搂紧喻心:“不必妄自菲薄。” 喻心勉强地笑了笑:“不说这个了,看电影吗?我弄到了未删减版。” 他们之前聊天的时候提过一部未在大陆上映的香港电影,丁霎抱怨自己寻了好久都没得到资源,不料才短短几天喻心就搞到了,还是未删减的版本。 丁霎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真的?!快看快看!” 喻心一边找刻录的光盘,一边问:“明天不加班吧?” “当然不!”丁霎瘫坐在沙发上,倒真有几分霸道总裁的感觉。 “好了!”屏幕亮起,喻心赶紧回到沙发上,“我看过一点,清晰度还好。” 丁霎兴奋地搓了搓手:“哈哈,我的执念啊!” 电影长达两小时,刚过了四十分钟喻心就有些坐不住了。只能说他对这种悬疑惊悚题材的电影完全提不起兴趣,但丁霎就坐在他身边,看得十分投入,自己只能稍微挪了挪发麻的屁股,继续耐着性子陪他。 片子播到一个小时出头,丁霎终于激动地出声:“马上到精彩关头了,之前我看的剪辑版,女主进鬼屋后就画面一黑,尼玛就直接第二天天亮了。我这回倒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喻心昏昏欲睡地盯着屏幕里晃动的人影,忽地心里一动,想到了被剪辑掉的可能是什么画面。正要开口阻止,但丁霎已经先他一步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女主打开了顶楼的卧室门,摇曳的纱帘后有两个上下起伏的剪影,女主克制不住好奇心,偷偷拨开帘子——被放大数倍的□□声立刻响彻屋内。 屋子的一男一女正沉溺欲海,疯狂□□,镜头像被磨了一层砂,看不清他们的脸,但男人不住挺动的下半身与女人随之摇摆的胴体,依然□□无比。 这场激情戏整整持续了十几分钟,女主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立在屋子的一角,看完了一晚的狂欢。 太阳升起,屋子里的一男一女烟消云散,而女主也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什么恐怖镜头,原来是这个……”丁霎小声嘟囔着,不自然地弯起一只腿。 一直沉默的喻心突然伸手覆住他弯曲的膝盖。 也许是刚刚在看恐怖电影的原因,丁霎的呼吸很急促,心像是突然被某人抓握于掌中。 随着喻心的手掌下移,胸膛里的那只手也越发用力。丁霎几乎无法呼吸。 他明白喻心想做什么,他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沙发和茶几的距离不小,足够喻心跪在毯子上,帮丁霎脱去外裤。 喻心跪立在丁霎的两腿之间,两手轻轻搭在丁霎的膝盖,半仰着头看他。 丁霎直挺挺地坐着,居高临下地与之对视,此情此景,令他回忆起几天前的晚上,喻心也是这样卑微地双膝着地,想为自己口。 丁霎不愿见他那副样子,拒绝了,两个人最后用手马马虎虎地了事。 今天他完全可以用相同的法子再次应付喻心,然而他却犹豫了。 他需要一点勇气。 喻心并不色急,他安静地望着丁霎,眼里的火苗若隐若现,却不曾熄灭。 他可以等的。 丁霎在这瞬间突然这么想,如果自己不喊他起来,他大概会无限期地等下去。 好吧,丁霎瞄了一眼自己的裤裆,大概刚刚升旗的时候喻心就注意到了,自己还愚蠢地面薄地想要隐藏这份尴尬。 哪知,这份不堪其扰的尴尬,对喻心则是莫大的恩赐。 丁霎思前想后这么久,下边也没有要冷静的趋势,他认命地呼了口气,把手盖住喻心的后脑勺,向下摁了摁。 …… 行至一半,丁霎突兀地阻止了喻心,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像是追逐着屋子里的一只看不见的蝴蝶,而那只蝴蝶,却始终落不到喻心的身上。 他以手肘遮面,气息不定地哼出一句话:“去、去床上。” 这一次,他想做到最后。 喻心有些慌了,自己并没有逼迫丁霎的意思,两个人完全可以平稳地度过这段磨合期。但丁霎似乎没由来地着急,他站起身,把内裤彻底脱下踢至一旁,裸着下半身往卧室走。 喻心慌慌张张地跟上,心烦意乱…… 这或许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但如果错过了今晚,下一次又遥遥无期。 两个人近乎自虐地逼自己接纳对方,接吻和抚摸都显得极其公式化,低沉的喘息更像是隐忍而非动情。 他们几乎就要做到最后了。 丁霎对喻心抱着极大的好感,他也想让喻心感受到自己的决心。 但喻心凸起的喉结,平坦的胸部,两腿之间的器官甚至瘦得有些硌手的身躯,都在让丁霎的潜意识冒出无法压抑的抗拒感。 这是个男人。 我不喜欢男人。 丁霎没法让自己不这么想。 两个人尝试了背入式,依然没有成功。 丁霎挫败地坐在喻心身后,极度懊恼。 喻心面上却一派平静,没有丝毫赧意,完全看不出他刚刚还摆出了极度羞耻的姿势。他揭过床单盖住自己的下半身,一如往常地温柔以对:“丁霎,今天很累了,先洗个澡睡吧。” 像是受到了话语的蛊惑,丁霎体内的疲倦随即放弃了藏匿,从不知名的角落涌出,疯狂地霸占了身体的每一寸脉络。他粗暴地搓了搓脸,逼退眼角莫名而来的湿意,应了声好。 今晚二人依旧同床而眠,但丁霎已经没有多余的勇气拥抱喻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说的两首歌都是万能青年旅店的,相信大家应该也都听过吧。 我没有拉灯 这段也没有肉! 再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17 丁霎醒得非常突然,他上一秒还被困于无边的黑暗难以自拔,然而刺眼的光骤不及防地拯救了他。 昨夜的一切完全可用难堪二字慨括,丁霎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但他依旧睡得很安稳。喻心的安抚带着魔力,令他一夜无梦。 这是头一回丁霎醒来而喻心还在沉睡的,不过他们在这张床上迎来清晨的日子尚可用一只手数得过来,所以目前还难以判定到底谁会更习惯早起。 尽管今天确实是有些不同的。 喻心也睡得很沉,他昨晚确实懊恼了一阵,丁霎的反应令他清楚地认识到两个人即使都对对方抱有好感,但这份好感对他们的和谐运动没有任何积极作用,反而令二人更明确了肉体交流的障碍。 不过他的失落只持续了一阵,因为丁霎在这件事之后,还是愿意留宿,与他共眠,这是喻心根本没想到的。他因此开心很久。 至于这样那样的问题,他会努力寻别的法子解决。 反正人还在嘛。 两个人抱着完全不同的心思在厨房相遇了,喻心瞪大了眼睛,指向餐桌:“这是你做的?” 丁霎头一回生出了被小瞧的不愉悦,他哼了一声:“怎么,不喜欢地瓜粥啊。” “当然不是,”喻心吞了吞口水,坐下来,“我只是没想到你乐意准备早餐。” “快吃吧。”丁霎把盛得要满出来的一碗粥推到喻心面前,“我不喜欢下厨……只是今天起太早,没事做罢了。” 喻心小心翼翼地把碗搁在桌上,低头去抿,心里飞快地想到,他的言外之意,是只给我一个人做过早餐吗? 丁霎本来还在纠结昨晚的事情,心里已经准备好见到喻心一副满面忧愁怅然若失的表情,没想到那人却翘着嘴角,像猫仔一样低头去舔碗边的米粒,还露出一脸满足。 呃,喻心果然难以捉摸。丁霎如此想到。 吃过饭,二人又陷入沉默之中,喻心安静地洗碗,丁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整个屋子都没有多余的声音。丁霎和喻心待的时间长了,渐渐开始习惯与火热的办公室截然相反的氛围,竟也觉得这样挺自在的。 喻心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丁霎正在打手机游戏,头也不抬地问道:“今天怎么计划的?” “你呢,有什么安排吗?”喻心先问他。 “看你,我都行。”丁霎咬着牙狂戳屏幕,正与关卡里的怪兽一决生死。 喻心靠在沙发上,看他打完了这盘,才说:“我想添点画画的工具,你要陪我去采购吗?” “行啊。”丁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商业城那里么?” 喻心从房间拿了个档案袋出来,两个人一起走到玄关换鞋。 “去鸿大。” “鸿大!那么远!”鸿大地处鸿城的高校园区,远在城郊,即使那是丁霎的母校,他毕业之后也不曾回去了。 喻心点点头,丝毫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对,得去那里找个认识的朋友。” “哦,找朋友啊——”丁霎顿了顿,“要不我就不去了。” “啊——”喻心没说什么,丁霎只得先跟着他出门。 喻心用胳膊肘夹着档案袋,一手提着垃圾袋,一手掏钥匙。牛仔裤是紧身的,钥匙塞进去容易,要拿出来却得费点劲儿。 电梯来了,喻心还在摸后口袋里的钥匙,丁霎看不下去了,伸手在他屁股上一摸,取了钥匙锁门,再摸了一把他的屁股——把钥匙放回去。 如此简单的动作,丁霎不觉有他,喻心却敏感地打了个激灵,他同手同脚地跨进电梯,直挺挺地站着——臀部和两条腿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消去。 走出电梯间,喻心还是一言不发,丁霎正怀疑他是不是生气时,喻心开口了:“鸿大是有些远,我自己去也好,你在家休息吧……好久没回学校了,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可以买回来。” 丁霎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倍感惭愧,他还以为是闹小脾气了,结果人家只想着给自己带小吃,自己真是…… “我、我还是陪你去好了,反正很久没回学校了,还怪想的。” 喻心哦了一声,低下了头,但丁霎还是捕捉到了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心情不由得好起来。 因为是周末,去往大学城的地铁反而没什么人,他们上的那一节车厢只有五六个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 他们寻了个空位坐下,对面也是两个男生,正共用着一条耳机听歌,喻心扫了他们一眼,随即低头查看手里的档案袋。 丁霎有点好奇:“这里头是什么,要给你朋友看的?” “嗯,”喻心点头,“是初稿,我觉得有些瑕疵,想向他请教一下。” 喻心没有主动要给他看的意思,丁霎也不勉强,他继续问:“你那朋友……是鸿大的美术老师?” 喻心迟疑了一下:“大概……算是吧。” 丁霎想了想,鸿大的招牌专业一直是金融会计这方面的,虽然也有开设生工化学这类的工科专业,不过美术这种艺科,他倒真的从没听过。 大概是这两年新开的? 丁霎还在努力回忆关于母校的相关记忆,对面的两个男生不安分的动作却打散了他的注意力。 个头较矮的男生把耳塞换到了另一耳朵,紧接着把头靠到了同伴的肩膀上,高个子的男生低头看他,两个人对视一笑,,亲亲热热地贴在一起。 丁霎挑了挑眉,有些吃惊,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喻心,用眼神发出询问。 喻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而后微微点头。 对面的两个男生瞧见了他俩的小动作,非但不觉得害羞,反而更大胆地亲密起来,个矮的稍稍挪动了脑袋,把嘴唇贴到了另一人的脖子上。两个人的手也缠在了一起。 像是炫耀,又像是挑衅。 丁霎在心里笑骂人家幼稚,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把长手一伸,搭到了喻心身后的座椅靠背上,轻轻把他圈在怀里。喻心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手机上,大概是正和要见面的朋友联系,根本无暇顾及身边发生的事情。 此时车厢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他们坐得远,看不着这边的情况,于是两位年轻的学生更是大胆——他们接了个吻。 个矮的男生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冲丁霎扬眉。 丁霎觉得好笑,无视了他的得意。 对方见丁霎不再接战,也收敛了动作,只是靠在一块儿小声地讨论p3里的歌和歌手。 喻心退出聊天软件,把手机放进兜里,依然紧紧抱着档案袋。还好刚刚问了一下,才知道那人的店铺换了地址。 他抬头看了一眼报站,对丁霎说:“下一站就下了哦。” “嗯。”丁霎拿着手机刷微博,心不在焉地应道。 鸿大是地铁进入大学城的第一站,喻心正准备起身提前走到门边,丁霎摁住他:“不急,车里又不挤,到站了再下。” “哦……”喻心乖乖地坐了回去。 直到车上的广播女声报了站名后,丁霎才不疾不徐地收起手机。 “喂,喻心。”他突然喊了一声。 喻心的屁股刚刚离开座椅,闻言诧异地一转头:“欸?” 丁霎快速而准确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而后若无其事地牵起他的手:“走吧。” 下车前,他轻飘飘地朝对面投去轻蔑的一眼。 喻心一脸茫然地被拉着手下车,完全没搞懂丁霎为什么要在下车前吻他,纠结半天,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能默默地憋在心里,只把这件事当作丁霎的一时兴起。 嗯……男神兼男票的心思,猜不透啊。 周末,在校学生不多,他们在鸿大正大门搭上电瓶车,一路拐至学生后门的小巷口。 丁霎糊涂了:“不是来学校找老师的吗?” 喻心的脚步顿了顿:“是……但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被称作老师。” 他们进了学生街的小巷子,路过几家飘香四溢的餐饮店,终于找到了一家文具店。 文具店在学生街的尽头,店门又低又窄,一眼看进去里头似乎没开灯,黑得吓人。 喻心后退两步看了一眼蒙了灰的招牌,确认道:“就是这里。” “这里?”丁霎大感意外,哪里会有老师在学生街卖文具的啊,还是这么一家又小又破的店。 喻心先他一步踏入店里:“杜哥?” “我在。”杜和从货架后探出个头来,“你等我开个灯。” 丁霎听见那人的声音,眼皮一跳,觉得无比熟悉。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求你别看我 作者:非法输出 第7节 灯亮了,屋子里倒还整洁,前面是几排货架,后面则被开拓成一个五六平米的画室。 杜和招呼喻心往里走,见到跟在后头的丁霎,有些意外:“你朋友……不对,男朋友?” “嗯,”喻心为两人做介绍,“丁霎,我……男朋友。杜和,我大学认识的学长,也是鸿大毕业的。” “学长好。”丁霎主动向他打招呼,杜和也笑了笑,伸出手。 双手交握的瞬间,丁霎猛然想起为何如此熟悉他的声音了。 呵呵呵呵……这不是“你听”红人榜上的第一名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十月到了,祝大家假期愉快。 tat我还要在国庆期间连上七天的培训课orz 所以这些文字都是提前码的,字数不多,见谅。 欢迎捉虫。 ☆、18 尽管丁霎完全没想过去争什么第一第二名,但他还是长期关注着在软件内受欢迎程度较高的几位红人,试图从中摸索出一些用户的喜好倾向。 “呵呵呵呵”这个昵称起得如此随意,头像也是系统初始化分配的黑白剪影,看起来完全没有要好好玩这个软件的意思!但架不住此人声音悦耳,播音内容千奇百怪,粉丝数一直居高不下。 没想到……竟然有缘一睹其真面目,更巧的是,他不仅是鸿大校友,还是喻心的朋友。 丁霎心里诧异,面上却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学长好。” “嗯。”杜和飞快地打量了他,毫不含蓄地评价道,“又高又帅,是喻心这种小基佬会喜欢的类型。” “杜哥——”喻心拉长了声调阻止杜和继续语出惊人。 “哈哈。”丁霎干笑两声,无言以对。 杜和又看了丁霎两眼,才转向喻心说起正题:“图呢。” 两个人在画室坐下,开始讨论,丁霎在货架附近转了两圈,说:“我先去周围逛逛。” “好。”喻心站起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如果你觉得无聊,要不……” “小丁是吗,”杜和捏着画纸的边缘,专注地看,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去买点吃的吧,马上中午了。” “啊?哦……”丁霎反应过来杜和是叫自己给他们带饭,不过他已经好久没这么被人驱使过了,心里不免对这位学长的自来熟有些不满。 在外头的小吃街绕了一圈,还真让他找着了大学时期最爱吃的那家麻辣烫,他读书的时候老板还只是摆着路边摊,现在都盘下店面做大了。 点完单,老板问他:“加辣吗?” 丁霎阴恻恻地说:“两碗不加辣……剩下的那碗,重麻重辣。” 丁霎提着三碗冒着热气的麻辣烫回到那间小文具店,招呼道:“先来吃点东西吧。” 杜和正与喻心激烈讨论着,突然被打断了思路,面露不满:“听说是你叫喻心接的这份工?” “嗯,是啊。”丁霎把三个袋子放到了桌面上,默不作声地把加了辣椒的那碗推得远一点。 杜和皱眉斥道:“那你作为负责人,怎么表现得如此不上心?” “杜哥——”喻心在一旁小声道。 丁霎头顶问号。哈?刚刚你们有叫我过去听吗?我他妈根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啊,为什么一上来就骂我? 他对杜和莫名其妙的指责心生不快,语气也冷了下来:“哦,我现在过来看吧。” “算了,先吃午饭吧。”杜和又对喻心说了几句,把图收好,走出画室,“你买了什么?” 丁霎面无表情地把加了辣椒的那碗推给他:“麻辣烫。” “街口那家吗?”杜和评价道,“不愧是鸿大的学生,街口那家一直是最出名的。” “欸,光凭味道就能知道是哪一家吗?”喻心不常在这里吃东西,对这边的店面也不甚了解。 杜和笑眯眯地解答:“他家的汤底放了一点奶油和胡椒,你仔细闻就能闻出来。” 丁霎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冷冷说:“快吃吧。” 杜和揭开自己那碗,笑了:“哇,还知道帮我放辣椒,谢了啊。” “噗——”丁霎在心中喷出一口老血。 喻心缩在角落,戳着碗里煮得极烂的面,战战兢兢地看着二人。他知道杜和一向古怪,但对自己还是很友好的,今天怎么如此针对丁霎,他也搞不懂了。 一顿气氛诡异的午餐后,三人又搬着小板凳坐进了画室。这期间店铺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丁霎很怀疑这位学长到底是靠着什么赚钱的。 喻心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杜哥在这里开文具店纯属个人爱好啦,他的本职是画手。对了,上回帮忙转发微博的几个大大,他就是其中之一。我想着他对商用稿比较有经验,才想着来取经取经。” 丁霎愣住了,这么说来,杜和还对‘你听’有这么大的帮助…… 杜和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淡然:“小事,毕竟也是软件的用户嘛。” “杜哥也玩‘你听’啊?”喻心大感意外。 “啊?你不知道他在玩啊!”丁霎也很意外。 丁霎认得杜和的声音,杜和却没听过丁霎的声音,他并不知道这位创始人暗搓搓地关注着自己。他不在意地挥挥手:“随便玩玩的,有时候手边没纸笔,又突然来了灵感,就用声音录下来——我一直觉得,这两者是共通的。” 丁霎喻心似懂非懂,也不太纠结这个。杜和把修改过的画稿从档案袋里抽出来,丁霎眼前一亮:“好看!” 杜和瞥了他一眼:“草稿罢了,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丁霎嘴角抽搐,努力不使自己失态,在心中拼命告诫自己,这是“你听”的大恩人…… “杜哥,我们走啦。”喻心一手夹着画稿,一手提着满满一袋的绘画工具,冲杜和点点头,算是道别。 “嗯,路上小心。”杜和对他们笑了笑,“唰”的一声拉下店门。 被隔在铁闸门外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丁霎扯了扯嘴角:“你朋友一直这样?” “嗯。”喻心一边带着他往外走,一边回忆,“有一回来鸿大闲逛,碰见他和美术社团在写生,我过去看,就被他叫住当了模特。后来慢慢熟了,也从他那边学到很多东西。” 丁霎不以为然:“可是他刚刚的那间画室里一张画也没有。” 喻心扑哧一声:“很少会有人把大作挂在自家墙上吧!想想就觉得是羞耻py……不过杜和虽然人古怪了些,倒真的是一个很棒的画手,他画过很多不同种类的商用稿,对这方面非常有经验。” “这样。”丁霎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接过喻心手里的袋子,状似无意地捏了捏喻心被冻得发红的手,“我们从东大门那绕出去坐地铁吧。” “行。”喻心把手□□自己的口袋里。丁霎给予他的一丝丝贴心都足以令他心中甜蜜顿生。脸红扑扑的,寒风吹到也不冷。 他们路过了那棵老树。 丁霎首先在老树前驻足,他抬头望去,即便到了冬日,树的躯干依旧挺拔,树冠虽然没了花与叶,但仍然能凭着记忆勾勒出春来时兴盛的模样。 “好怀念啊……”丁霎喃喃道。 喻心站在他身边,望着他的侧脸:“怀念大学时光吗?” “对啊。”丁霎收回目光,绕过老树继续朝东走,“每个人都会怀念学生时代吧?” 喻心重新埋下了头,没接他的话茬,而是突兀地谈起窦欣:“你很喜欢学姐那样的女生吗?” “啊?”丁霎一时没反应过来。 喻心回头看了一眼老树,眼神里没有一点忧伤与埋怨,像是只想单纯地讨论这件事:“我看到了你的头像,是这棵老树,还有图片边缘的裙角,是学姐的吧。” 丁霎没想到他观察得如此仔细,自己还曾为这偷偷摸摸的痴汉举动得意,以为无人察觉,现在竟被他一言道出,不禁赧然:“没、没错。” 喻心失笑:“说起来,你是个这么优秀的人,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啊?” 丁霎揉了揉鼻子,总感觉现在讨论的这个话题说不出的奇怪,但还是老实答道:“她啊,她是个大叔控,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她都不会感兴趣的。” “这样啊,那你呢,会对什么样的女生感兴趣?” 喻心目光炯炯屏息待答的样子令丁霎无法逃避这个问题,他只得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非要说的话,有一回我们学院搞了一次女仆咖啡厅,我还蛮中意女生穿成那样的,有点勾人又不至于太过风骚。” “女仆?”喻心若有所思,“原来直男都喜欢这款吗?” “喂!”丁霎受不了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撞了他一下,“那你倒是说说看,非直男都喜欢什么样的嘛!” 喻心马上笑着撞回来:“这我可说不准。” 丁霎嘴角带着坏笑,压低了声音问他:“那说说你第一个性幻想对象吧!” 喻心罕见地不再脸红,而是敛去笑意,认认真真地回答:“初中的时候,我偷了他的——” “球衣?运动鞋?还是……内裤?”丁霎飞快地抢答。 喻心故作深沉:“同学,你的思想略下流啊。” “那到底拿了他什么东西?”丁霎被勾起了好奇心。 喻心摇了摇头,加快步伐:“忘了。不告诉你。” 丁霎迈开了步子追他,瞧见了他从发梢里露出的红耳朵:“到底是忘了还是不肯告诉我啊,嘿!” 丁霎大笑着,沉浸在调戏喻心的欢乐中,浑然不觉,那个属于喻心的青涩懵懂的回忆,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像是听了一段事不关己的情节。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算是过渡章节吧,他们又再一次回到了校园,明明是一样熟悉的风景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记忆。 以及,女仆装不是白问的嘻嘻 ☆、19 丁霎提着满满一袋的绘画工具走进喻心的卧室,高声问道:“放哪啊?” 喻心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柜子下面有个大抽屉,放那里。” 丁霎把东西安置好,看着一旁空荡荡的墙面,回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 他走出卧室,见喻心正在厨房忙活晚饭,随口问道:“我印象你的卧室里有一块大画板,怎么现在没有了?” 喻心试味的大汤勺悬在空中,顿了几秒才被重新放入锅中。 “那个啊,被我收起来了。” 丁霎来了兴致:“嘿嘿,不是说不在自家挂大作的吗?拿出来我瞧瞧。” 喻心不自然地笑道:“都是早期的作品,没什么好看的。” 喻心不给他看,丁霎偏偏起了好奇心,甚至他也不明白为何对一幅画如此执着:“用那么大的画框裱起来的作品,一定很棒。我想瞧瞧。” 菜一盘一盘地被摆上桌,喻心始终不接话。 丁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执拗地求着解释。 喻心放下手里的筷子,低声叹道:“那天你走后,我打扫房间,画框被我摔坏了,我就送回了家里修补,一直没再拿回来。” 虽然是十分合理的解释,但丁霎的潜意识里对这个答案并不非常满意,他抿了抿嘴,无奈道:“好吧,我还以为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喻心的呼吸一滞,头一回用气愤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丁霎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低下头,不愿去瞧喻心此时失望的眼神,小声地说道:“对不起。” 喻心刚刚激动过头,直戳戳地与丁霎对视,现在冷静下来,也移开了目光:“没、没事了,我有点激动。抱歉。” 这顿晚饭的气氛比午饭还诡异。 丁霎吃着回来路上买的小甜汤,喻心在厨房里洗碗。丁霎一口一口慢慢地抿光了自己的那碗汤,听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的碗筷碰撞声,端起喻心那碗走进厨房。 丁霎站在喻心的背后,看他默不作声地清洗着大大小小的碟子厨具。那熟练的样子,像是他们已经如此这般许多年。 丁霎半倚着流理台,盯着喻心侧脸——一眼看去貌不出众,却无端令人心生柔软。他不由得感慨道:“别人都是从热恋到老夫老妻,而我们却像倒着来了。” 喻心手上动作不停,稍转了个角度,微微弓着腰,背对着丁霎说话,调子里也带着点笑意:“但在某个方面,我们的进展确实比普通情侣快了些。” 丁霎瞬间意会,笑而不语。他打了一勺汤,递到喻心的嘴边:“喝一口吧。” 喻心垂眸含住了汤勺,乖乖喝掉。 丁霎又打了一勺过去,喻心再偏过头来喝一口。 丁霎看着他低眉顺眼的乖巧,胸口鼓鼓胀胀的,像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感情要从心海深处喷薄而出。 丁霎的心在微颤,手却稳稳地喂完了喻心最后一口甜汤。 喻心舔了舔嘴角,眯眼笑道:“你把碗放下,先去客厅坐一会儿吧。” 丁霎盯着他被甜味润过的唇,把手里的碗随手一搁,拽住绑在喻心腰上的围裙,头一回用略带不安的请求语气问。 “我、我可以亲你吗?” 喻心一愣。 丁霎等不及了,他的手穿过围裙的系绳,揽起喻心细细的腰,让他一下子贴近自己的怀里。 喻心的那碗汤,果然比较甜。 一吻毕,二人均是面红耳赤。 丁霎的下巴发麻,这阵像是被微电点击后的酥麻感一路从下颌窜至腰部以下。他的手游离在喻心的后腰和臀部,带着无限挑逗,又藏匿了一丝羞涩怯意。 喻心半仰着头,咬了咬丁霎的下巴——这非但没使之恢复知觉,反而令全身的麻痹感更上一层。 尽管□□渐深,丁霎却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他对昨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生怕撩了喻心,又给不了他想要的。 这算得上是一次失败了,他讨厌失败。 喻心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再主动,便慢慢弯腰跪下。 丁霎马上反应过来他要干嘛,挽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头:“我不要你这样。” 喻心温柔地安抚,那种带着魔力的语调再一回控制了丁霎。 他说:“我想这样。” 丁霎卸了力气,放任他解开自己的裤子,让自己又一次陷入边界模糊的沉沦中…… 喻心很瘦,丁霎在很多次与他肢体接触中都担心动作过大会伤了他,那小身板似乎一个巴掌下去就能令其筋骨尽碎。但是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甚至邪恶地想到,这一切都是这个人自找的。 □□毫无预兆地来袭,丁霎甚至还没想好要在脑内意淫些什么作为快乐的辅助,一切就已经淡然地结束。喻心甚至先帮他把裤子穿好,才走到水池吐掉了嘴里的东西,漱了漱口。 丁霎搂住他,附耳说道:“这次……让我自己来吧。” 他把手伸进喻心宽松的长裤,努力地讨好怀里的人。 喻心喘得厉害,脸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他指节泛白地抓住流理台边缘,极力稳住身体平衡。 最后一刻,他甩着脑袋,哑声道:“嗯……别弄脏裤子,还有你的手。” 丁霎使坏地发力,令他交代得措手不及。 “唔……”喻心一脸懊恼,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丁霎更用力地抱紧他,亲了亲他修剪整齐的鬓角:“裤子不怕脏,我也是。” 喻心深深地埋下头,完全不敢直视丁霎。 二人均是在彼此瞧不见的情况下,勾唇一笑,芥蒂全消。 隔天丁霎有个同学聚会,他本想在喻心这住下,明天早上再回自己那儿换身衣服去集合地。但喻心让他回家休息,自己则要留下来赶稿子。 “不许熬夜,知道吗?”丁霎在玄关穿好鞋子,站起身点了点喻心的头。 喻心抱住脑袋,夸张地往后退了两步:“哎哟,谨遵教诲啦。” 丁霎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看喻心的模样就知道他一定不会乖乖听话。 喻心把手放下,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想等这个做完之后,慢慢地接一些相关的活儿,赚点外快,顺便练练笔。” 丁霎赞同地点点头:“很好啊,不过也别太累了。” “嗯。”喻心陪着他等电梯。 电梯来了,丁霎走进梯箱:“我走了,拜拜。” 喻心站在原地笑眯眯看着他,电梯门合上了。丁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好像喻心已经站在那儿,望了自己很久,很久。 喻心站在阳台上,目送丁霎沿着林荫小道走回自己的那栋楼。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喻心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揉着膝盖走回客厅。 刚才不过跪在厨房的瓷砖地板上一会儿,原本白皙的膝盖已经发红,手掌按上去还有轻微的刺痛,喻心瘫坐在沙发上,回味着下身残留的最后一丝快感,在细枝末节处肆无忌惮地拼接回忆的片段。 这是他与丁霎在一起后最爱干的一件事——带着身上还未散去的痕迹和触感,置身于过去的记忆中,似乎以此便能弥补自己略显寂寞的逝去时光。 聊胜于无嘛。 静坐了几分钟,喻心忽地从沙发上挑起,匆匆忙忙地跑进书房。除了那张崭新的办公桌,他还在书房添置了一面立式书架,上头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美术相关的书籍画册。喻心绕到书柜的一侧,从书柜与墙的缝隙里抠出一个巨大画框,掀开了上面的白布检查一番,确认保存尚好,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去。 这大概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了。但是他没有勇气把它展示给丁霎,家里这么小,他不知道藏哪儿,只能暂时放在这个角落,时不时地拿出来独自欣赏。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预感下一章也会被砍得这么短…… 因为章节都是事先编排好的,所以这一章只能到这里了。 长跪不起,见谅。 全文完结后会有嘿嘿嘿福利。 提示一下。 丁霎搂住他,附耳说道:“这次……让我自己来吧。” 说明上一回,嗯…… ☆、20 大学时期的舍长来鸿城出差,丁霎约上其余两个留在鸿大读书的舍友,四个人小聚一番。 席间大家谈起个人生活,已经有了稳定对象的三人忍不住八卦丁霎。 “有女朋友了吗?”舍长问他。 丁霎垂眸,笑着摇了摇头:“没呢。” “对了,”a床突然插嘴,“你大学的时候不是在追一个学姐吗,怎么样啊后来!” 丁霎转了转手里的空酒杯,有些发愣:“她?前不久刚结婚,现在还在度蜜月呢。” “哦……”众人唏嘘几声,便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酒饱饭足后,舍长表示想参观参观丁霎的公司,其余两人强烈附议。丁霎自谦:“小公司刚起步,尚未成气候,几位大佬可别嘲笑小弟。” “丁神又装逼啦!” 几人一路打打闹闹,沿着步行街往下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司门口。 这个周末,丁霎大手一挥,给劳心劳力的员工们放了小长假,允许他们元旦后再回公司上班,但前提当然是在家随时待命,以防任何未知的bug。 办公室空无一人,倒显得更宽敞明亮,丁霎的几位舍友东瞧西望,啧啧称赞。 “大boss,你的办公室在哪啊!”其中一人兴奋地问道。 丁霎带着他们拐进里边,掏出钥匙开门:“是这间。条件和外边其实差不多,平时也不太锁门,大家进进出出比较方便,也没有距离感。” 几个人逛了一圈,客客气气地没碰任何东西,但眼力奇好的舍长还是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小丁,你带女朋友来过这儿吧。”舍长点了点办公桌,坏笑着问道。 “嗯?”丁霎一头雾水,其他几个人也聚了过来,“什么啊?” 班长捻起被塞到角落里的一张名片:“你看。” 丁霎接到眼前一瞧,不自觉地笑了。 这张名片是他的,不过因为刚刚设计了新的一版,所以这旧版便弃用了。零零散散的剩下几张,他有时候就随手乱放了。 名片上头,他的名字旁边,有人画了一只q版的丁霎,头顶着羊角,把两只小手举到胸前卖萌。 舍长顶了顶丁霎的肩膀,自诩得意道:“这分明就是女孩子画的嘛,你手下的员工哪个敢在你名片上头画画,还塞在这么隐蔽的角落。” “对啊对啊,”其他两人也起哄,“刚刚还骗我们没有女朋友!” “好了好了……”丁霎举手投降,“我的错,晚饭我请,给各位大哥赔罪,行吗!” “这还差不多!”舍长一把揽住丁霎,逼问道,“快说,啥时候脱单的,照片拿来瞅瞅!” 丁霎正不知如何是好,闻言整个人一滞,猛地发现自己竟从未与喻心有过合照,甚至留在手机里的,与他有关的信息,不过寥寥几条短信与微信记录。 他苦笑道:“饶了我吧,我手机里没他照片。” 众人自然不信,想着丁霎这般外貌定是得找个不逊于各大网红的妹子,强烈表示要帮他检验检验。 男生八卦起来也是疯,丁霎只得无奈表示:“才确定关系没多久,我……我这还没底,等真的成了,一定第一时间和你们说。” 丁霎陪他们笑着,心中生出一丝茫然。这次好歹应付过去了,但下一回再有人问起,自己真的要实话实说吗…… 而他和喻心,到底能走多远,这份关系,又能有多确定? 喻心今天有些心慌,他定不下神来画画,自暴自弃地把板子往床上一扔,对着笔记本开始刷网页。胡乱看了一天的信息,他反而更不安定了。 他烦躁地在屋里转了两圈,还是跑回卧室,逼着眼睛一通狂点,在淘宝上下了几个单。 眼见着钱“唰唰唰”地花出去,喻心终于微微平复下来,呼了一口气。 手机响了,丁霎打来电话。喻心受惊般地一跳,弹起来接电话。 “喂……” “唔……我刚吃完晚饭。”丁霎在那头打了个嗝,喻心知道他有点醉了。 “到哪了?”喻心关上电脑,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穿外套一边朝外走,“我去接你?” “刚刚,唔……我又遇见小强盗了,这次没给他火腿肠,它扒着我的裤子凶我,结果好巧不巧,你家隔壁那人又出来遛狗了,它吓得躲进草丛里了哈哈哈,”丁霎又打了个嗝,“我在你家楼下,你走到阳台来吧。” 喻心在玄关站住了脚,倏地转身步到阳台,在夜色的映衬下张望片刻,寻到了丁霎模模糊糊的人影。 丁霎又说:“下周有几个广告合作要谈,可能都没法和你一起吃饭了。” 喻心自然体贴地应道:“没事,工作重要。” 丁霎幽幽叹了口气:“唉,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了。” 喻心笑:“对啊,一晃眼,时间过得好快。” 丁霎突然提高了音量:“怎么样,在这一年与你的男神相遇,是不是觉得特别美好。” 喻心知道他醉了,估计明天一觉起来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言语间便随意不少。他乐呵呵地应道:“‘相遇’这个词,也许用得并不十分准确。” “什么!”丁霎半真半假地吼了一声,嘟嘟囔囔道,“我、我有点乱……” 喻心感慨道:“我也是呢。” “什么?”丁霎哼哼两声,“你说话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没什么,快回去睡吧,等忙完了工作,我给你做好吃的。” “哦。”丁霎乖乖挂了电话。 丁霎饶了远路,晃了好久才回到自己那栋楼。喻心收回目光,又在阳台待了片刻。 风很冷,吹得衣领不停翻动,扇得脖子痒痒的。冰凉的感觉刺得脸颊发痛,但大脑也因此清醒很多。喻心走回屋内,又查看了一遍刚刚在“失控状态”下的购买清单,犹豫着此时点击退款会立刻到账的可能性有多大。 半晌,他垂头丧气地扑倒到书桌前,欲哭无泪。 呜呜呜呜呜……还是好好工作吧。 公司的聊天群这几日热闹非常,“你听”一年一度的人气评选结果即将出炉,每一年的评比结果将作为来年用户的关注推选,头几名的获得者还有不少福利赠送。大家七嘴八舌地就各项数据的统计结果做点评,但话题总会不知不觉地拐到元旦休假,甚至春节长假上。 众人通过小小的聊天屏,用生命在向boss传达——我想放假!我要休息!嘤嘤嘤嘤嘤为什么明明在家还要工作! 丁霎淡定围观,只在有疑问的时候出现提点几句,对其他透露在字里行间的怨念视而不见。 “对了,”他突然发问,“那个‘呵呵呵呵’,今年还是人气第一吗?” 群里安静片刻,统计组的组长弱弱应道:“好像是……” “嗯,给他双倍奖励。” “啊?我能问句为什么吗……”组长发了个可耻的卖萌表情。 “欠他一个人情。” 丁霎丢下这句话,再度隐身。 过了几分钟,聊天框又开始闪个不停了。 丁霎半瘫在工作椅上,懒得去看他们到底都聊了些什么。前几日与同学相聚后,一种难以名状的烦躁感就控制了他。他之前总觉得迈过了学姐那道坎,自己在感情上便再无波折——喻心闯进他的生活,犹如冥冥注定,尽管开头有些难以言说,但过程还是很美好的。 简直是天赐的缘分。 他自诩只是平凡人,不高尚也不伟大,那些男生会有的通病,他也摆脱不掉。 但在喻心眼里,丁霎觉得自己时时刻刻在发光。 喻心总是垂着头,把一双大眼藏得低低的,但他一旦抬起了头,直视自己,自己就根本无法拒绝他的所有要求。 那双眼睛里有魔力。丁霎不但在里头看到了自己,还看到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光芒。 虽然这么说有些羞愧,但他还是挺享受这种被奉为男神的感觉。 和喻心在一起挺好的,没有争吵没有分歧,连生涩的互动都是甜蜜的。喻心总是能寻找到他最舒适的点,百发百中地戳中他的心头好。 可是…… 丁霎凭空抓握着手,努力思考着隐藏着巨大不安焦虑后的根源。 总觉得有些奇怪。 丁霎发了一会儿呆,寒风从窗缝里灌进来,摸上他的脖颈,令他打了个激灵,猛地回过神。 饮水机咕噜咕噜地响了几声。丁霎给自己倒了杯水,仰起头喝下一大口,似乎以此便能强压住心头的疑虑。 也许给自己设一个时限是有效办法,他向来习惯这么做。 于是丁霎决定,春节过后,告诉父母和妹妹自己在和一个男人试着交往。 而且感觉还不赖。 反正自己已经见过喻心的父母了,不是吗。 逼着自己再往前一步——向父母出柜或许是个更有效确认感情的方法。 相比上床的话。 丁霎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裤裆,考虑着要不要下点教学影像来指导一下自己。 喻心的脸颊与嘴唇都很可口,但丁霎一想到自己要对他做出更近一步的举动,总会变得手忙脚乱。 天,他多希望自己能像个老道的流氓,叼着根烟就把事情办完了,而不是作为一只懵懵懂懂的童子鸡,连前戏要做些什么都十分茫然。 啊啊啊啊啊,丁霎张大嘴无声地呐喊,自己到底在搞什么啊,竟然在办公室想如何才能说服自己的身体和一个男人上床。 到底能不能好好工作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  红色警报……存稿箱最后一章……明天开启裸更模式 跪求自己给点力tat ☆、21 丁霎与父母网络视频,聊天内容不外乎工作与学习。工作是关于丁霎的,学习是关于妹妹的。视频的背景是他们在当地长租的小洋房,还能看出圣诞的气息尚未散去,那些散发着异域风情的装饰品想必也搭载了不少快乐回忆。 “要不,今年的春节你过来找我们吧?你妹妹刚上大学,最近活动多,她说暂时没法回国。” “这死丫头……”丁霎笑骂道,“该不会是看上哪个男生舍不得离开了吧,我记得之前她总是闹着要回中国吃小吃的。” 母亲低笑了几声,似乎不太在意女儿的早恋问题:“不说她了,你呢,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女生?” 丁霎早有准备会面对这个问题,他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没有。” 母亲在这方面总是略感内疚,她踌躇着开口:“我们长期在国外,很多事没法帮你……” “妈——”丁霎拖长了语调打断母亲的话,“你也要表现得这么迂腐吗?我可不想从你和老爸的嘴里听到任何关于逼婚的话。” 母亲眼角的皱纹被笑容挤露得更明显,她说:“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逼婚了,嗯?我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帮我们照顾好你。” 丁霎摸了摸鼻子,咧嘴笑道:“放心吧,我被照顾得很好。” 母亲不说话了,透过显示屏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丁霎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自己与喻心的事。但此时此刻他还没准备好,只能寻了个借口,匆匆结束此次对话。 他今天凌晨才刚刚从邻省回来,本以为会耗上很久的合同,竟然一次性搞定了,大概是那方的人也想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把所有事情都确定下来吧。 和父母结束视频,丁霎合上电脑,缩回了温暖的被窝。 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鸿城的市中心有不少盛大的跨年活动,公司员工和鸿城的朋友都曾邀请丁霎一同去凑个热闹。若是以前,他大概会欣然前往疯一把,但现在有些不同了。 他给喻心打电话:“在哪呢?” “在家。你回来了吗?” 丁霎把半张脸都藏进了被子中,声音闷闷的不甚清晰:“唔……今天凌晨到的,一回家就睡过去了,刚醒。” 丁霎听着喻心柔柔地笑,不说话,那头也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都不习惯向对方撒娇,那些只属于恋人间的甜蜜腻歪也显得生疏,沉默反而成了最频繁的主题。 半晌,喻心主动问道:“晚上……有什么活动吗,想去外头跨年吗?” 丁霎反问道:“你想去?” “不、不是,我只是在想,应该有不少人约你出去。” 丁霎无奈地应道:“是这样没错,可我难道不应该留下来陪你吗?” 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不过很快,那刻意试探却又掩盖不住兴奋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那……可以陪我待在家里吗?” “好,我再赖一会儿床,晚一点过去找你。” “好。” 丁霎很喜欢听喻心说“好”这个字。喻心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不善言谈,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似乎便包涵了他所有愉悦的心情。 “那就这样咯,晚点见。” 丁霎刚要结束通话,喻心突然急急喊道:“等一下——” 丁霎不解:“嗯?怎么了?” 喻心嗯嗯啊啊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出口:“那个……你喜欢吃西餐吗?我这几天学做了一点儿西餐和甜点。” 丁霎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声:“天呀,有个如此热衷于下厨的男朋友,我何其有幸。” 喻心傻乎乎地再一次确认:“所以是可以吃西餐咯?” “可以!无论你做什么菜,我都会全部吃完的。”丁霎大言不惭道。 喻心痴痴地笑了几声:“但愿你能吃得下……” 丁霎发誓,他真的单纯地以为吃这个字只有字面含义。所以当他打开门看见喻心戴着长长的假发,身着深蓝色系的女仆装时,整个人是呆滞的。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求你别看我 作者:非法输出 第8节 喻心对他微微一笑,弯腰把准备好的毛拖鞋放到丁霎的脚边。 丁霎有点结巴:“这、这这是什么节奏?” 喻心还是笑,不回答,他待丁霎换好鞋子,便牵着他的手走进屋内。 餐桌上已经摆盘完毕,主食是煎得刚好的小牛排,盘子边缘还放了西兰花和圣女果作为点缀。此外自然还有必不可少的红酒与餐后甜点。若是把背景换一换,还真的可以和高级西餐厅的菜品一较高下。 然而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啊,丁霎一脸诡异地看着乖巧站立而不言语的喻心,试图揣测他的意图。 喻心见丁霎久久不落座,又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他带到了座位边。 丁霎惊疑不定地坐到柔软的坐垫上,接过喻心递过来的红酒抿了一口,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你、你不坐吗?” 喻心垂眸一笑,立在他身边,不言不语。 丁霎只得先拿起刀叉,尝了一口牛肉。 他赞道:“嫩!好吃!” 喻心嘴角上扬的幅度又大了些,他把其他几样小菜也放到了丁霎的面前。 丁霎一一品尝,只恨自己看的美食节目太少,竟挤不出什么深刻的赞美,只能不住地说“好吃”。 不过尽管菜肴再美味,边上一直有个人带着热切的目光盯着你,还是有十分说不出的古怪。 丁霎接过餐巾纸擦了擦嘴角,不确定地问道:“节目……结束了吗?” 他果然小看了喻心。 几分钟后。 丁霎跪坐在床上脱衣服,他有些紧张,脖子上都是汗,领子卡住了脱不下来。 喻心要爬起来帮他,丁霎赶紧往后仰:“不用了,我自己来……呵呵,你的假发质量真好,刚刚我不小心扯到了都没掉。” …… 丁霎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好不容易把上衣脱光了,丁霎用手背擦去额角的汗:“呃,来吧。” 喻心始终一言不发,他依旧身着那身裙装,轻手覆上丁霎的胸口。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接吻。 丁霎也有几分动情,他扯了扯喻心的肩膀处的蕾丝花边:“我帮你脱衣服,嗯?” 喻心摇了摇头,转过身,牵住了丁霎的右手,引导着他从裙摆下方伸进去。 丁霎先是摸到了他的细腿,心中一动,这才明白几天前闲聊的时候喻心问他喜欢黑丝白丝到底是什么意思。 唔……但愿此时此刻他咽口水的声音不要太大。 他摸到了喻心的内裤,有一点轻微的濡湿,大概是他提前做了扩张。 丁霎把自己的裤子往下扯了扯,然后慢慢地蹭上去。 他想,大概今晚能做到最后。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宽大的裙体遮住了喻心的大半个身子,以假乱真的长发不时地扫过丁霎的手臂,这让他越发疯狂。 他把两只手都从喻心的下摆里伸进去,放到喻心的腰身上,狠狠一握,然后摸索着下滑,揉他软而翘的臀瓣,然后顺着股间流出来的一点点润滑剂再次往下…… 他反复地摸喻心的长腿,心中的□□不增反减。 丁霎扯下一点喻心腿上的白丝袜,把手指勾进去确认。 “喻心,你是不是把腿毛剃了?”丁霎突然沉声发问。 喻心正跪趴在床上,把脑袋都埋进了枕头里,整个人有些缺氧,一时没反应过来丁霎的话。 丁霎等不到回答,一把翻过喻心的身体,掀高他的裙摆,检查着喻心的下半身。 喻心察觉气氛不对,战战兢兢地小声问道:“怎、怎么了吗?” 丁霎一把扯下喻心的内裤,眼神有些发红。 喻心抵挡不住他的目光,想往后躲,丁霎却力大无穷地钳制住他的双脚,逼迫他把腿张得更开一些。 良久,丁霎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为了穿这身衣服,自己把体毛都剃了?” 喻心的眼圈有些发红,他不明白为什么丁霎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弱声应道:“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丁霎崩溃地松开手,捧住他的脸颊:“我的天,你怎么会以为我喜欢这样!” 喻心嘟着嘴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脚腕,嘟囔道:“你刚刚都硬了。” 丁霎无力辩解:“我、我……唉,我是不讨厌这样,但是你不用为了我把自己打扮成女孩子吧!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做那么多的改变……这令我觉得自己很不堪。” 丁霎词穷,他只是觉得懊恼,喻心永远在迁就自己,而自己却不能因为他做出什么改变。 丁霎一股脑儿地脱去了喻心那烦人碍事的长裙,把□□裸的他搂在怀里,温柔地问道:“你就这么想和我……” “不是的!”喻心着急地打断他,“我不想逼迫你什么,只是、只是我……” 丁霎叹了口气:“我懂,我也很喜欢你。但是我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好像还是无法面对这件事。我可能……可能还没准备好。” 丁霎弯下腰,瞧见喻心光溜溜的小腿上有几道细细的红口子,心疼道:“自己弄的?” 喻心红了脸,几乎抬不起头:“呃……第一次上手,不熟练。” 丁霎用嘴碰了碰那些小小的伤口,坐起身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以后不许做这种事了!” 喻心抱住脑袋,呜咽一声:“对不起。” 两个人默默地把视线移至被扔到墙角的那件深蓝女裙上。 “那……那个,怎么办,好像……还挺贵的。” 丁霎无奈道:“先收起来吧。” 呐,两个人其实都在想,没在这一天做成,还是蛮遗憾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就这么做了吧,总有些遗憾呢。 且让【直男】丁霎再纠结一下下吧! 之前和一位朋友聊天,我问他为什么和男朋友在一起那么多年一直没做到最后。 他只是说有点怕。 不管是做1还是做0,他都觉得做不来。 他一想到这件事就很惶恐。 我当下听了觉得十分不解。 后来想想,又很明白他的心情了。 ☆、22 在新一年的第一天,从软软的床上醒来,抱着一个软软的人儿,心也是暖暖的。 丁霎来回摩挲着喻心的手臂,把他更用力地拥进怀里。 好像……真的光滑很多欸。 喻心唔了一声,悠悠转醒:“早……” 丁霎把嘴唇贴到他的耳后,轻轻蹭着:“早……” 喻心与他温存了一会儿,起身要下床去准备早餐。 丁霎把他摁回床上:“今天让我做早餐吧……算是赔罪。” 喻心闻言温顺地重新躺下:“好,不过我不要再吃地瓜粥了。” 丁霎笑眯眯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我尽量!” 两个人对视几秒,喻心忍不住挪开目光,轻声叹道:“这样的早晨,总让我觉得昨晚我们已经做了些什么……” 丁霎勾唇一笑,低下头去吻他,两个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 喻心的唇瓣在接吻时微微发抖。事实上,当他每一次和丁霎有亲密接触时,都会变得小心翼翼,明明舒服得想大声□□,但总是克制着自己保持沉默,只有发颤的身体出卖了他敏感的心情。 丁霎坏心眼地享受了好一会儿恋人压抑的喘息,才恋恋不舍地结束这个吻,以额头抵着额头,压低了声音回复他:“尽管我觉得这样的早上也非常棒,但我会努力,让某一天的你醒来,然后意识到我们‘昨晚’真的做了什么。” 喻心臊得脸红,弱弱地反驳道:“我刚刚就是随便一说……” 丁霎轻哼一声,转身朝外走去:“嗯,我刚刚也是随便一说。” 喻心钻回被子里,挫败地撅起嘴,觉得这辈子都没法在气势上打败丁霎。 好吧,他甘愿做一个败者。 丁霎对着厨房的瓶瓶罐罐有些犯难,要叫他做出足以和喻心媲美的早餐实在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努力回想着喻心之前都是怎么做菜的,到头来发现自己关于厨房的记忆只有上菜后大快朵颐的内容。 丁霎正发愁着呢,在床上窝不住的喻心悄悄来到他的身后。 喻心只瞧了一眼丁霎的表情,便知今天的爱心早餐是没戏的,也只有在厨艺这件事上,他才有底气把丁霎推出厨房,告诉他“别插手,乖乖待着”。 吃早饭的间隙,喻心试探着问起“你听”的问题。 “刚刚我登录了软件,看见你把账户信息清空了,那些录音也都没了……是系统出问题了吗?” 丁霎耸了耸肩,佯装随意道:“哦,我觉得那个账户没什么用了,就让程序部的人帮我注销了。” 喻心满脸掩饰不了的遗憾:“是这样啊。” 丁霎不解:“怎么了,你觉得这样做不好吗?” 他还以为,把那些念给窦欣的情话全部删去,切断自己对她的所有眷恋,喻心应该会因此感动和欣喜的。 喻心勉强一笑:“不、不是,只是觉得你在软件上说的情话都好动听。” 丁霎失笑:“原来如此。那这样好了,以后你喜欢什么,我就念给你听。” 喻心垂眸,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今天想去哪里逛逛呢?” 丁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把空盘往前一推,伸了个懒腰:“啊——让我想想,今天休假,出门的人应该很多吧,哪里都很挤,再说了,天气好冷。” 喻心支起手,点了点下巴:“既然天气很冷——” “喂!不是这个原因!”丁霎张牙舞爪地辩解。 “吃火锅怎么样!上回我们一起吃的筒骨锅,你还记得吧,我一直想试着自己煮看看,就是没有空闲时间,刚好前两天我妈从家里寄了许多猪大骨,原材料都有了,我们出门买点佐料就行。” 丁霎想不出更好的点子,点头应允,随着他上街。 街上冷,两个人团成一块儿,还是有寒风恶狠狠地往脖子、脚踝露出的肌肉上刮。路上没几个行人,大家全躲进室内蹭暖了。 丁霎推着购物车,跟在喻心身庞,看他挑拣菜品,心中不由叹道,又能作画又能下厨的手,一定是世界上最棒的手。 喻心拿起一捧西兰花,问:“这个会不会太大了?” 丁霎抓着他的手腕,把西兰花放进车篮里,笑嘻嘻道:“我喜欢吃这个,一捧都吃得下。” 喻心但笑不语,又往篮子里加了一捧小的。 丁霎连忙阻止他:“欸,你也选点你爱吃的嘛。” 喻心点点头,又连续挑了几个菜,但都是丁霎平时喜欢吃的。 丁霎有些疑惑,喻心与他相处不久,但好像非常了解他的生活习惯,这种天生的直觉令他十分感动,但却又非常想弄明白。 他刻意抓起一颗青椒:“这个看起来挺新鲜的。” 喻心却连头也不抬,只用余光瞥了一眼,便开口说道:“你不是最讨厌青椒的味道吗?” 丁霎一愣,他可从没和喻心说过这事。 丁霎放下青椒,又捡了几根韭菜在喻心的眼前晃:“这个呢?这个你吃吗?” 喻心往后一躲,想也不想地说:“这个你也不吃,还是别买了吧。” 丁霎微微皱起眉头,放下韭菜,跟上喻心。 喻心摸了摸手里的西红柿,扭头问他:“你喜欢吃硬的,还是软的?” 丁霎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我有说我喜欢吃西红柿吗?” 喻心举着两个西红柿,滞在原地。 半晌,他尴尬地笑了笑,自己寻了个台阶:“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了。” 丁霎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刚刚的一点无端猜测,他有些情绪失控。 他自知不怪喻心,但芥蒂已生,心绪难平,僵硬着说道:“对不起,刚刚口气差了些。我喜欢吃软一点的西红柿。” “哦、哦。”喻心表现得很慌乱,他随意拿了两个颠了颠,就要放进篮子里,还是丁霎提醒他去称重。 经过生活区时,丁霎又忍不住试探:“家里的水杯被我摔裂了一条缝,你再帮我选个新的吧?” 喻心魂不守舍地地够了眼前的一个陶瓷马克杯递到丁霎眼前:“这个可以吗?” 他手里的杯子和丁霎之前买的一模一样。 只是他在家里习惯喝冰箱里现成的瓶装饮料,极少用这个杯子喝水,长期把它收在消毒柜中。 喻心对他的了解细致到让丁霎感到恐惧。 丁霎犹豫着开口:“蓝色我有点腻了……你帮我选个别的颜色呗?” 喻心匆匆忙忙地把手里的被子塞回货柜,抬头看着琳琅满目的货品架,小声嘀咕道:“可是……这里没有大红色的杯子呐。”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提前请个假,这几天真的完全在透支身体…… 明天是培训最后一天,估计一下课会倒头大睡,所以十点钟的时候可能来不及更新。 8号开始休假,情节会进入新的转折。 让我水了一章,对不住了。 ☆、23 中考的前一天,喻心鼓起勇气向爸爸妈妈坦白。 他说:“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生。” 喻母正在厨房忙活,闻言身形一晃,扭过头,半惊半疑:“你确定吗?” 喻心歪了歪脑袋:“不是很确定,所以我想和他考上同一个高中,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考哪里?” “一中。” 喻母笑:“行,你考吧,只要能过最低分数线,爸爸妈妈给你交赞助费。是吧,老喻!” 喻父把视线从电视机屏幕挪到自己的儿子身上,看了又看。 喻心有些局促地望向父亲。 喻父哼了一声:“不管你喜欢男的女的,先考上再说吧。” 高考的前一天,喻心和爸爸妈妈聊天。 他说:“妈妈,我好像真的喜欢上那个男生了。” 喻母洗碗的手一顿,淡淡应道:“丁霎?” “嗯。” 喻母又笑:“你要和他考同一个大学吗?人家的成绩那么好,爸爸妈妈这回可没法帮你交赞助费了。” 喻心垂下脑袋,支支吾吾:“我、我能和他到同一个城市就好了。” 喻母擦了擦手,高声喊道:“老喻,你怎么看!” 喻父正在鼓捣新买的液晶电视,接线口怎么都对不上,急得他满头大汗。 “老喻!”喻母又喊了一声。 喻父把半个身子都钻到了电视柜下边,闷声应道:“这事我不管……喻心!过来帮我看一下电视屏幕亮了没有!” 大学毕业,喻心考上了鸿城的公务员,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前去就职。 喻母帮他把衣服码进行李箱,柔声问:“想好了?鸿城生活节奏快,竞争压力也大,爸爸妈妈担心你。” 喻心点了点头:“谢谢爸妈……首付的钱,我会攒下来还你们。” 喻母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问道:“那你和丁霎……” 喻父抖了抖手中的报纸,出声打断:“就他这德性,再给他十年,都未必敢和人家说话。” “爸——”喻心拖长了调子,又羞又怨,“你说过不管这事的。” 喻父恨子不成基:“我说,你一比一千的职位都能考上,要是能这份心早早地花到学习上……或者有胆量和那个男孩子说句话,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喻心埋头收拾着琐碎物品,沉默半晌,才道:“现在这样……也挺好。” 声音又细又轻,不知道是说给父亲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喜欢丁霎一点也不辛苦。 爱像是一颗糖,有人一上来就是浓情如火的巧克力,入口即化,腻得你牙根发疼。 暗恋则是一颗硬糖,糖体大多硬而脆,晶体结构各异。尝得久了,便慢慢悟出其中的妙——果酱是香,酒心是醉,偶尔也有酸味误入口中,不过怪不得他人。 喻心的这一份爱是再一颗普通不过的硬糖,没有出其不意的夹心,层层外壳下,依旧是那略显单薄,却永不变质的甜味。 甘之如饴。 丁霎毫不知情地从喻心手里拎过购物袋。二人并肩走出商城。 冷冽的风袭来,把丁霎心头的疑虑吹散几分,天太冷了,他只想赶紧回到室内,享受火锅带来的蒸腾热气。 喻心似乎还在为刚刚的事情闷闷不乐,他埋头超前走着,脚尖稳稳地踩在人行道上每一格的左上角,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丁霎一心二用地用余光打量喻心的侧脸,见他微微撅起的嘴和没精打采的样子。 平凡得不得了,但丁霎心甘情愿去哄。 丁霎越过喻心的肩,要去拿他另一只手里的购物袋。 喻心正全神贯注地数格子,冷不防地感受到压在脖颈上的重量,受惊地一跳,瞪大了他那双本来就显得无辜的眼。 丁霎无奈,朝他伸出手:“袋子,我帮你拿。” 喻心双手拽着购物袋的提手,快速地摇了摇头:“不重的。” 丁霎嘴角微翘,眉眼泄出一丝即将使坏的讯息:“我一直觉得……你在怕我。” “啊?”喻心微张着嘴,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底气不足地反驳,“才没有。” 丁霎一把揽住他,压迫着喻心缩着脖子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他附耳喻心,压低了声音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说咱俩现在都什么关系了,你还和我客气。” 喻心没有回答,只把脑袋垂得更低。 丁霎把大半个重量到压到了喻心身上,感受着他极力想掩饰的颤抖。 真好玩。若抛开别的不谈,喻心的身体反应,清清楚楚地表示自己恐惧排斥着丁霎的接触。 可明明先撩人的都是这个胆小鬼。 “喂,怎么不出声啊?”丁霎还是靠在他的耳边呼吸,喻心的发梢不时地碰到他的唇角,刺刺的,麻麻的。 喻心瞪着大眼,像是听不见丁霎说话一样,僵硬地带着丁霎往前走。 丁霎不禁笑骂自己多心了,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什么暗藏于心的秘密,自己真是阴谋论了。 进了家门,喻心便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他把东西一样一样地从购物袋里挑拣出来,随时准备“披挂上阵,一展厨风”。 丁霎倚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喻心旁若无人地沉浸在自己的烹饪天地里,转身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他掏出手机,一边用余光偷瞄喻心的动作,一边打开“你听”,用刚刚注册的新账号录下第一段语音。 “他喜欢上海青,比起花生酱更喜欢芝麻酱……唔,大概还喜欢吃软硬适中的圣女果。” 丁霎环视一周——沙发垫是他喜欢的法兰绒加厚款,茶几上摆着他常吃的混装坚果,墙角放了两个只有丁霎会偶尔使用的健身杠铃,书房里还有他最爱的那款书桌…… 如果喻心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地记下他的偏好,那自己也可以用接下来的相处时光把这些东西补全,丁霎天真地想着。 喻心只不过比自己早了一丢丢记录这些讯息,他迟早可以追上喻心的。 火锅准备起来耗时,光是把菜肉收拾妥当就要磨去一点耐性,但一旦锅里的浓汤开始翻滚,又有让人停不下筷子的神秘吸引力。 丁霎瘫倒在椅子上,伸手发誓自己半个月内不再吃火锅。可惜喻心忙于收拾残局,根本没把他的誓言当回事。 丁霎深吸一口气,咽下一个到嘴的饱嗝,说:“晚上去看电影吧。” 喻心递上一杯酸梅汁,丁霎一挑眉,心想,会有独居男生的家里常备蜂蜜水和酸梅汁吗? 喻心对电影本身不感兴趣,但还是开口问:“是因为最近有想看的片子吗?” 丁霎咕噜咕噜喝光酸梅汁,揉了揉肚子,舒服地哼哼两声:“并没有,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做点寻常情侣该做的事情——之前是谁大言不惭说要教我怎么谈恋爱的?” 喻心正在抿自己的那杯水,听见丁霎这么说差点呛晕,天,当时自己完全是厚着脸皮逞强,没想到被他惦记至今。 “那什么,”喻心蹩脚地转移话题,“先看看最近有什么电影吧。” 丁霎直勾勾地盯着喻心,等到他的双颊都慢慢变得通红,才满意地移开视线:“嗯……让我瞧瞧。” 喻心闭气两秒,蓄满了今日的能量值,挺起胸膛大步走到丁霎身边,一把抽开丁霎的手机,跨坐到他的身上。 喻心捧起丁霎的脸,强装痞气地横声说道:“我见到的情侣,都是这样的。” 丁霎会意,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摁下他的脑袋。 二人裤裆蹭着裤裆,肚皮顶着肚皮地亲了个嘴。 “唔……”丁霎对这个吻评价道,“我尝到了芝麻酱的味道。” 喻心用光了存粮,勇气槽又变得空空如也,他从丁霎的腿上爬下来,把手机塞回他的手里,捂着嘴跑进卫生间:“你你你……你选电影吧。” 两个男生在一块儿还是比较好选片的,这个档期大片云集,捞钱之作不再少数,但淘去这些,剩下的可观电影便寥寥可数。拜中午的火锅大餐所赐,他们略去了共进晚餐这项内容,因而挑到了饭点场次的好座位。电影是一部中美合拍的动作片,片中的男主是他俩公认演技最佳的一版“马路”。 在家闲着无聊,睡了个午觉,两个人又装备严实地出门了。 冬季天暗得早,灯红酒绿不等规定的时间到来,就争先恐后地从街角钻出。商业街临着酒吧一条街,两个人逛到了丁霎常去的那一家。 丁霎提议:“进去坐坐?” 喻心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眼神飘忽着朝远处望着。 丁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角落里还有几家他从没注意过的pub,招牌崭新,可上头的字他却一个也不认识。 “怎么,你想去哪里?” 喻心有些犹豫,摆明了是想,但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听说……” “嗯?”丁霎望向他的视线收回,随意地四下望着。 他渐渐寻到与喻心相处的窍门——喻心只要不被他看着,整个人就会放松很多。 果然,喻心还是大胆地说出了心中所想:“我听说那家新开业的……是同志酒吧。” “哦——”丁霎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勾住喻心的脖子往前一带。 “欸?欸!”喻心踉跄着跟上他的步伐。 “还愣着干嘛,当然是进去看看啦!”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日更!(握拳! ☆、24 酒吧里人不多,小舞台上还没人开始表演,大家三三两两的聚成团,小声聊天。 老板四十出头,不说话时是个型男,一张口gay气爆表,他眯着眼打量两位“新人”:“喝点什么?” 喻心探了探头,酒架上反光的酒瓶群令他眼花缭乱,他把身子往丁霎那靠了靠,像是在回答老板,又像是在征求丁霎的意见:“冰啤?” 丁霎以手搭桥,把下巴磕在手背上,状作不经意地四处打量。 这一切被老板尽收眼底,他嘴唇带着洞彻一切的笑:“第一次来吧?” 喻心点了点头,新奇都摆在脸上,像个不太会说话的孩子,拘谨地嗯了一声。 丁霎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酒杯,随口问:“这儿也刚开业吧?” 老板显然对喻心更感兴趣,眼神就没从这个白白净净的瘦弱男生身上离开,对丁霎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声:“是,一般只招待熟人。” 喻心有些招架不住这眼神,扯了扯丁霎的袖口:“只对熟人开放啊……那打扰了,我们走吧。” 丁霎还没接话,老板先开口了。他点了点喻心的肩头:“你,可以留下。” 然后他又指向丁霎:“你,走。” 丁霎终于察觉出这一丝不对味,他皱眉:“为什么?” 老板挑眉一笑,灯光照得他整张脸都在发光:“本店不欢迎直男。” 丁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怒气在眉心聚集:“原来是这样——” 喻心急忙解释:“他……他是我男朋友。” 老板态度模糊地耸了耸肩:“反正我这么多年没认错过,信不信由你咯。” 丁霎怒极反笑,那人越不相信,他越要证明。 丁霎伸手轻轻搭上喻心,弹了弹刚刚被老板点过的地方,哼笑一声,凑到喻心耳边,异常亲昵地柔声道:“我们回家。” 喻心被他的气息吹得耳根发痒,低头抿了一口酒以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丁霎掏出钱包:“结账。” 老板擦着酒杯,头也不抬地说道:“价目表在桌上。” 丁霎咬着牙拍下几张纸币,等也不等喻心,风也似的迈着大步离去。 喻心正想着把手里的酒喝完才走,这里消费这么高,不能让丁霎白花钱了,没想到丁霎的怒气来势汹汹,竟然真的说走就走了。他连忙仰头喝尽自己那杯,又看了看丁霎那几乎没动过的一大杯,摸了摸肚皮,决定量力而行。 老板喊住了他:“小白兔。” 嗯?喻心睁着无辜大眼,有些不知所措地顿在原地。 老板怀疑地问道:“那人真是你男朋友?” “对,”喻心应了一声,像是连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微微张着嘴,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更具体的解释,只能确信地重重点头,重复道,“是我男朋友。” 老板了然一笑:“行,下回有空欢迎再过来坐坐。” “哦,谢谢老板。”喻心跳下高脚椅,对他一点头,“走了。” “傻孩子。”老板见他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忍不住低叹一声。 喻心追上丁霎,街上人来人往,他不敢去牵丁霎的手,只能捞住他往后摆的手腕,小幅度地轻晃:“别不高兴了嘛。” 丁霎明明就一脸傲娇,却打死也不承认:“我就是有点不爽他那种自以为是的样子。” 喻心偷偷测量他的嘴撅起了多少角度,嘴上好声说道:“圈子里混久了,什么人都有。” 丁霎敏锐地抓到重点:“你也混圈?” 喻心果断摇头:“没有。”然后在他的目光下,又迟疑地补充道:“就是……有几个网友。” 丁霎收回目光,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古怪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他不希望喻心在某些时候显得比他博学……至少是这方面。 他开始对喻心的过去感到好奇,与自己不同,喻心大概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性取向,在遇见自己之前,难道他从没喜欢过别人,也完全不和圈子里的人交朋友? 喻心曾说过,自己是第一次。 丁霎不介意这个,但不代表他相信喻心说的话。 唔……这么说起来,喻心的社交圈真的很窄,平时聊天都是丁霎在说单位和学校的趣事,偶尔喻心开口提起自己,也只是谈谈父母和同一个单位的大哥大姐。 丁霎刚舒展的眉头又重新挤到了一起,疑虑在心头转了两圈,还是被他问出口。 “上次我们去鸿大见的那个人,他该不会也是……” 喻心不懂丁霎怎么突然提起杜和,但还是老实应道:“我和杜哥只讨论画画相关的话题,其他方面……我不太清楚。” 丁霎不满:“那上回他怎么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告诉他的?” 喻心松开拉着丁霎的手,额角出汗,自相矛盾:“我、我和他说过一些我自己的事情……” 丁霎见他又陷入慌乱无措的境地,深感无力地叹了口气:“好吧,不说他了,你还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吗?很少听你提起同龄人。” “我?我没什么朋友。”喻心回答完,又觉得这么说显得自己过于孤僻,徒劳地补充解释,“大学毕业后,要好的同学都去了外地,单位的同事大多是叔叔阿姨辈的,我也和他们聊不来。” 丁霎双手插兜,站在喻心身后等他开锁。 喻心在他的印象中一向独来独往,性子弱又软,确实很符合宅男的气质,但他又隐隐觉得喻心藏了太多秘密,将自己真正的心思埋得很深,能捧出来给自己看的,都曾经过小心翼翼的筛选。 真正的喻心……到底是怎样的? 丁霎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他甚至开始猜测喻心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在自己面前怯弱无比,在他人面前杀伐果断? 他拼命制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但又忍不住进一步质问—— 假如真的是这样,喻心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喜欢现在的这个“喻心”? “不进来吗?”喻心把拖鞋递到门边,歪着头好奇地看他,“在想什么?” 丁霎回神,默默地进屋换鞋。 喻心站在一边,抬起自己的胳膊嗅了嗅,自言自语:“唔……有点酒味,今天洗外套好了。” 丁霎任他帮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又有点走神。 喻心好像永远是这副温柔贤淑的样子,连他曾有过的表情丁霎都可以用两只手输得过来——无非是垂眸含羞或者故作霸道的一瞬骄横,当然了,大多时候,还是一脸谨慎的迟疑退却。 他在爱自己,也在怕自己。 丁霎的心又被揪得一团乱,他本以为要不要和喻心谈恋爱就是最大的纠结了,没想到这才只是个开始。 喻心就像是个包着糖衣的礼物,丁霎本想着只要接过来含到嘴里便好,但现在他不满足这份单纯的甜味了,他想知道这颗糖在他嘴里到底有没有被消耗殆尽的一天。 而这层糖衣下,是一如既往的甘美,还是截然不同的苦涩? 丁霎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凭空咬了咬牙,像是如此便能让口中的糖尽快融化。 喻心正把准备送去干洗的大衣封装,突然有人从背后拥住了他。 喻心像是被人一刺,身子僵了片刻才缓过来。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丁霎的胳膊:“洗完澡了?你先睡吧。” 丁霎把他搂得更紧,以此弥补心中被不安戳出的一个洞。 他难得地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对喻心撒娇:“我等你一起睡。” 喻心的嘴角露出丁霎再熟悉不过的笑,他点点头,说:“好。” 丁霎又摸了摸他□□出来的光滑手臂,这才松开他:“那我去书房再看点材料。” 喻心背部的酥麻感还没下去,感觉舌尖也被传染得动作不灵,他口齿不清地唔了一声,继续弓身整理衣柜。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求你别看我 作者:非法输出 第9节 丁霎觉得有些无趣,他喜欢喻心面对自己的亲昵时展露的羞涩,但渐渐希望他能熟悉这份亲昵,并给予自己更火热的回应。 啊……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直男嘛。 他小声抱怨着走进书房,一屁股坐进舒适的电脑椅,华丽地转了个圈,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 浏览了一会儿网页,丁霎打了个哈欠——果然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就会犯困。 不过既然说过要一起睡觉,就不能先偷跑去见周公。 丁霎瞄了一眼还在忙东忙西的喻心,转身又回了书房。 他站在书架前看喻心的藏书——这么说大概不太准确,很多书籍都是崭新的,按纸张开度摆放得整整齐齐,和书架相衬无比。 更像是为了塞满这个书架才买了这么多书。 丁霎对其中一本画册的封面起了兴趣,抽出来看了几眼,但再想原样塞回去就有些困难了,书和书之间的空间都是刚刚好的,一旦抽出其中一本,一排的书都会歪掉。 丁霎使了点劲儿,终于掰开了原有的缝隙,艰难地把略有厚度的大开本画册又塞了回去。 整个书架随着他的大力动作晃了晃,丁霎飞快地闪到一旁稳住柜体,惊魂未定的松了一口气。 好险,这大家伙要是倒下来,自己估计得进医院了……喻心也是的,买东西的时候也不看看质量…… 书架后有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誓言打脸sorry 昨天写了四千字,发表前再三细读,不满意。 全删了。 心情down到谷底。 以后就这样吧,每晚十点,有更新说明我还活着,没更新,就是我写不出来去堕落了。 感谢一路陪伴,有缘再见。 ☆、25 丁霎曾有过两次直觉强烈的时刻,第一次是高考,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他写过类似题型,很快就把最终解算出来了,但他的心情很不安,便用笨方法又算了一遍,答案果然不一样。他在最后的十分钟纠结不已,最终还是靠着直觉采用了后一个答案。 第二次是他头一回了解到“你听”的时候,他当下就认定这个软件能火,他要把它做出来。 此时此刻是第三次,他明知不该,却忍不住伸手去抠出书架后的那块画板。 因为他直觉,这就是喻心藏着不说的秘密,而且与他有关。 画板很大,用白布盖着,丁霎不确定是不是他第一次来喻心家碰到的那一块,但喻心的单身公寓显然也没有大到要用两幅如此规格的画装饰的地步。 丁霎咽了一口口水,指尖发麻,心在微颤。 其实根本没什么好紧张的,一幅画而已,揭开之后也不会跳出什么异次元的入口,丁霎这么安慰自己,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他呼出一口气,从边角处撩起白布。 他哑然地张开嘴,心里呼啸过一阵风,而后又归于平静。 画板很大,里头却不是一张完整的画,这更像是一本画册,夹着许许多多张纸质不同,开度不一的图片。 无一例外都是丁霎。 从左至右,从上至下,按时间排列,第一张是丁霎穿着初中校服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样子,笔法还有点稚嫩,把丁霎的脸都给拐走形了。 第二张是丁霎在篮球场上的样子,画面被定格在窗口的俯视角度,丁霎一跃而起,潇洒盖帽。 一开始的画是作在作业纸上的,有的只是寥寥几笔,描出丁霎的侧脸轮廓。 最后几张像是精心修改过的,画中的丁霎栩栩如生,或是拿着书本站在鸿大教学楼前埋头苦读,或是身着学士服冲着他人的镜头微笑留念。 这一张张画像是记录了丁霎在校园中的成长轨迹,也见证了绘画者的心路历程——从态度不明的胡乱勾勒,到怀着满腔痴恋的细细描绘。 丁霎匆匆扫过每张画右下角的时间——整整持续了十二年。 而画框的左上角,夹着一张皱巴巴的作业纸,像是被人从垃圾桶里掏出来的一样。 作业纸上是丁霎自己亲手写下的,还不太美观的名字。 初一(2)班,丁霎。 丁霎的眼眶有些泛红,他压根不知道喻心竟然偷偷摸摸跟在身后这么久,初中、高中、大学……甚至是毕业后的两年,他的记忆里都没有喻心的影子。 他把自己藏得太好了。 感动之余,他竟生出些恐惧。一个陌生人潜伏于自己身边,多年如一日地观察着自己,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这时,喻心在隔壁房间喊他:“我收拾好了,要睡觉了吗?” 丁霎想回答,但张开嘴,却发出了类似野兽呜咽的咕噜咕噜声,他心慌意乱地想把白布重新盖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喻心得不到他的回应,便走来书房,恰好看到丁霎正手忙脚乱地把巨大画板塞回书柜后。 丁霎额前的卷毛刘海还没吹干,毫无生气地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的一只眼睛,但剩下的另一只眼射出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还是令喻心如遭雷殛。 “你……看到了?”喻心不抱希望地询问。 丁霎低低应了一声,把画板搁到墙角,站直了身体,与喻心对视。 喻心后退了几步,把整个人纳入了门后的阴影中,他也在害怕,甚至发抖得比丁霎更加严重。 丁霎往前迈了一步,试图捕捉喻心此时此刻的想法,但他失败了,喻心又露出了他熟悉的,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 这让他顿生不快。 于是他冷下态度,不带感情地询问:“你从初中就开始注意我了?” 喻心双手垂于腰侧,不安地捏紧裤腿,语无伦次:“我、我只是……” 丁霎被他的焦虑传染,语气也冲了些:“你一直在观察我,所以才知道我的喜好和习惯,所以才这么轻易地就能讨好我,是不是!” 喻心委屈地张了张嘴,无力辩解,豆大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更添几分娇弱。 然而丁霎终于在这一刻看腻了喻心的畏葸不前。 他要的是一位能和自己自由交谈,共度余生的伴侣,而非一个永远只知迎合自己,隐藏本真的暗恋者。 他甚至恶毒地猜想:“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或许那次台风天,我们根本不是偶遇,而是你……” “别说了!”喻心头一回大声而尖锐地打断丁霎的话,他崩溃而执拗地扯着自己袖口上一点多余的布料,极力想抚平心情,“我只是……真的很喜欢你。” 丁霎哼笑一声,对这份躲躲藏藏不敢见光的“喜欢”不屑一顾,他向来是大胆的,敢想敢做,敢爱敢恨是他追求的目标,所以才会在察觉自己对喻心动心的时候提出了试着交往的请求,但他没想到,这份情动的根源,竟然是喻心对自己的了如指掌。 而自己对他的喜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觉得他很容易让自己开心,很了解自己罢了。 比起无从知晓的甜蜜,这一切更像是个陷阱。 丁霎难以自拔地陷入阴谋论中,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里。 喻心贴到了门上,看着丁霎沉着脸从自己身前掠过,带起的寒意让他的心都要冻伤了。 他定了定神,跟着丁霎来到玄关处:“这么晚了……” 丁霎埋头穿鞋,身上还套着睡衣没换:“我走了。” 丁霎打开门,肆虐的风狂妄地吹起两个人的衣摆。 “那,还回来吗?”喻心的声音里带着莫大的哀求,步子却驻在原地不敢前进。 楼道的灯在丁霎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让喻心看不清他的表情。 电梯来了,丁霎侧身而入,没留下一句话。 这一夜丁霎辗转难眠,他努力在回忆中搜寻喻心的影子,倒还真模模糊糊想起喻心是与他曾有过交集——不过一年的同班同学,还从没说过一句话,换作别人,肯定也一早就忘到脑后了。再者,他去过喻心的家,和他的初中不但不在一个片区,还相隔甚远,丁霎哪里会想到,他们初中便已经相遇了。 丁霎连打三个喷嚏,冷得发抖,被窝里少了一个人,他已经不习惯了。 但他还是觉着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喻心。 若是一早喻心就主动提起这件事,说不定还能成为二人日后的笑谈,但喻心越是藏着掖着,越是把这份令人心甜的爱恋浓汤熬成了味道古怪的残羹剩饭。 他这是何必呢? 丁霎摇了摇头,理解无能。 向来迎难而上的学霸丁霎头一回却步了,他绞尽脑汁也没得到面对这件事的最优解。于是他循着最老套的故事走向,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去国外和家人过年了。 临行前,他打点好一切,却独独编辑不好要发给喻心的那条短信。 思来想去,他点进朋友圈,发了条动态—— 飞了!大概一个月后见……别太想我。[图片] 作者有话要说:  呼—— 转折已过 这份小心翼翼捧出来求男神喜欢的心男神说不要 哼—— 那我也不要男神了 坐等喻心高冷霸气,丁霎打脸跪舔~ ☆、26 丁霎的水壶落在了教室,他冲场边的老师打了个报告,脚步飞快地跑进教学楼。路上他碰到了班里几个翘了体育课的女生,笑着打完招呼,蹭着光滑的瓷砖地板滑进教室。 夏天闷热的气息从窗缝里透进来,一股橘子汽水的香味从丁霎的鼻下溜过。 喻心坐在靠窗的角落,伏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画画。 丁霎用嘴叼着水壶,好奇地凑过去看。 喻心嘴角带着笑,午后的阳光温柔了他脑袋上的毛发,让丁霎想伸手去揉一揉。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喻心手里的画,喻心就察觉到他的靠近,尖叫着把未完成的作品撕得粉碎,逃离原先的位置贴到墙角。 丁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呆滞原地,好一会儿,才举起手认输般地说道:“sorry,不该偷看你画画。” 喻心失魂落魄地立在原地,一双失神地大眼直勾勾地望向他,里头空无一物。 “喻心?”丁霎迟疑地喊了他一声。 喻心突然急促地呼吸,大步跑出教室。 丁霎下意识地跟上,在后头唤他:“你去哪啊!” 喻心飞奔至走廊尽头,跨出半人高的护栏,纵身一跃。 “啊啊啊——!”丁霎猛地从床上弹起。 他捏了捏涨痛的眉头,抹去额边冷汗。 不过一个梦而已,可指尖发麻不受他控制,耳鸣不受他控制,心痛不已不受他控制。 丁霎咬紧牙关,攥了拳头放在胸口,死死摁下了鼓噪的心跳。 他来到这里已经两个礼拜,这些天他不敢打开手机上的社交软件,只把新换的国外号码告诉助理,让他有急事再通知自己。 他头一回意识到自己是个孬种,关于喻心的一切都像被裹上了灼人的外壳,他不敢碰。 好不容易决定喜欢一个男人,并且鼓足了勇气决定把这份感情告诉家人——他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喻心展现出的一面是假的,他对喻心的动心是假的,甚至那些生疏和甜蜜的相处细节也是循着精心策划过的线路,一步步滑落至他不可预知无法控制的未来。 尽管人在国外,但家中过年的气息依旧很浓,父母找不着出门撒欢的妹妹,便使唤哥哥去唐人街买点年货。丁霎登上小巴士,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用手支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欣赏沿路的风景。上一回到这里,街道还没这么宽,路边人工种植的乔木尚未如此高大,熟悉的景色一去不返,他的心也已经住了别人。 妹妹指定要吃的那家糕点作坊换了地址,丁霎绕了不少弯路,才终于在街角看到印象中的招牌。他深感不解,问老板娘:“原本店面那么大,为什么换来这个角落?” 老板娘一口台湾腔,连叹气都有点撒娇的意思:“哎呀,现在新开的店这么多,竞争力大,店租也上去了,撑不了了啊。” 现在的小年轻啊,都吃不惯我这个口味淡的咯。 “谁说的,”丁霎笑着多递过去两张纸币,“什锦盒子再多要一份。” 丁霎从另一条小巷往外走,嘴里还咀嚼着老板娘赠送的刚出炉的绿豆酥。 这条小巷他没来过,但许多眼熟的小店都开到了这里,大概是因为这儿偏僻,店租也便宜些吧。 巷口有一家灰扑扑的小房间,木门半掩,上头有不少虫蛀的小洞,窗梢缝里的灰尘有指甲盖那么厚。 丁霎原本只想路过,但无意间的一撇让他停下脚步。 虽然极其简陋,但这破屋子确实是一间画室,丁霎嗅到了他在喻心那里闻到过的颜料味。 他往里探了半个脑袋,见到有模模糊糊的人影,便推开屋门迈进去:“你好……” 他先用英文打了招呼,见到里头的老妇是个亚洲面孔,又试着用中文说道:“你好,这里对外开放吗?” 缺了半个门牙的老妇人“咯咯”笑了两声,向他招手:“小伙子,进来看看吧。” 她步履蹒跚地走到角落拉了灯闸,室内立刻亮彻许多。 丁霎被白炽灯晃了眼,摇摇头适应片刻,才躲开脚边的正对他虎视眈眈的一只白猫。 “露西!过来。”老太太坐回木椅上,拍了拍扶手,用腔调怪异的英文唤猫儿,然后客气地丁霎说,“这店是我女儿开的,她现在出去了,麻烦你等一下下了。” 丁霎回以一笑,心想自己大概被认成了上门取画的客人,也不多做解释,沉默地观察着这里。 外头看起来脏,屋子里边收拾得倒还整洁,只是角落里堆积了不少被灰布覆盖的画板,丁霎想揭开看看,然而老太太已经进了里屋,他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只得作罢,转而打量墙上挂着的几幅作品。 门在这时被人推开,更强烈的光随着女孩的步伐透进来。 “咦,来取画的?”来人一头干练的马尾,身上穿着超大号的牛仔连体裤,两条裤腿上满是各色颜料,年纪和丁霎的妹妹差不多大。 这身打扮令他想起一个熟人。 丁霎对她点点头:“我就是刚好路过,进来逛逛的。” 女孩回头掩上门,转身时勾起一笑,无端泛着痞气:“有趣,我这专门给人画遗像的,你也有兴趣?” 丁霎双手抱肩,仗着身高优势俯视这个不足一米六的混血姑娘:“怎么?不画遗像就不能进来参观一下?” 女孩眼神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从他身侧擦过,走进里屋。 丁霎又蹲到了那一大块画布前,高声问道:“喂,这个灰布下的画我能不能拿出来看看。” 女孩“噌”地一下又窜出来,双手捞起嗷嗷叫的白猫,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屑赏给丁霎,嘴里嘟囔着:“随你的便。” 丁霎向来不擅长应付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摇头无奈一笑,轻轻揭开灰布。 画框是朴素的木质框,边缘有些磨手,凸起的木屑扎了丁霎好几下。 他一一翻看这些颇有年代感的素描画,女孩不知何时蹲到了丁霎身边,恶声恶气地道:“看够了没有!” 丁霎不解:“这些画都画得很好啊,为什么堆在这里。” 女孩鼓起了嘴,一脸不高兴:“这些都是我前两年画的,客人说画得不好、不像,就退回来了,我舍不得丢,就先压在这里了。” 言罢,她又一脸不屑地瞧着丁霎:“你一看就不懂画的。” 丁霎被她的样子逗得发笑,见她气头更盛,连忙服软:“对对,我就一门外汉!” 他又翻了两张,眼前一亮:“这幅!” 丁霎抽出夹在中后层的一张老人肖像:“这张画得最好。” 女孩一看,乐了:“这是我爷爷。” 丁霎顿时想到手里这张大概是老人的遗像,有些不是滋味,他把画框轻轻摆到了最前面:“虽然没见过你爷爷,但是我觉得这张大概是你画得最像的一张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比墙上那几幅都好。” 女孩甩了甩马尾,根本没把丁霎的夸奖放在心上,她站起身子踢了踢发麻的脚,说:“我觉得吧,我画得不够像本来就是没办法的事,那些人我根本没见过,拿给我的就一张照片,有的还模糊得可以!画出来的根本就是两个感觉。” “本来不就是这样吗,你只要按着照片上的人物像临摹就好了啊。” 女孩不认可地摇头:“那也只能做到形似……让我来给你举个例子!” 她再次蹲下,随手抽出一张人物像,指着里头身着西装,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问:“你觉得这个人大概是怎样的性格?” 丁霎随口答道:“有点凶?工作起来一丝不苟?我猜是审计员或者会计师。” “嗤!”女孩发出嘲弄的笑声,“这就是我家楼下杀猪场的老板!连小学都没毕业,还会计师咧!” 她压低了声音轻哼道:“不过人倒是挺好的。” “那这张呢?”她又指了指刚刚被丁霎拿在手里的老人画像,“那你觉得我爷爷是个怎样的人?” 丁霎不改乱猜了,盯着画思考了一会儿,才应道:“温和有礼,学富五车?” “哈哈哈!”女孩大笑起来。 “又猜错了?” 女孩摇了摇头:“猜对了,我爷爷就是学识渊博的那种人——这下你信了吧,没有深刻的认识是很难把人的□□画出来的。” 丁霎服气地点头。 “对了,”女孩咧嘴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忘了告诉你,这幅画,是我奶奶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我果然是去堕落了,画室梗想了很久。 说到做梦,好想写个番外。 两个人在一起甜甜蜜蜜很久以后,丁霎做了个梦,回到了大学时代(因为太早还未成年啊喂 然后捉到了躲在角落里偷窥自己的喻心 嘿,嘿,嘿(咦我怎么变污了 ☆、27 丁霎走出画室,浑身轻松不少——确实,他把多买的什锦盒子赠给了那位古灵精怪的女孩。 小巴士行驶得格外地慢,风景被玻璃车窗一格一格地错开,高大的乔木和低矮的灌木交叉映入丁霎的脑海,明明是毫不相关的景色,却还是令他想起国内的一切。 法文招牌的小店门口站着一对情侣,正吃着同一个甜筒,他想起自己的公司大楼下也有家类似装潢的甜品店,喻心知他不喜甜,次次都能选到坚果多奶油少的小蛋糕。 林荫路的长凳上有一对并肩而坐的老夫妻,老太太正温柔抚摸着怀里的杂毛小猫,他想起小区那只色厉内荏的“小强盗”,喻心曾提醒自己不能太频繁地投喂它。 巴士与一辆自行车擦着路口滑过,车上的两位年轻男女一同怪叫一声,嘻嘻哈哈地骑着龙头不稳的小破车溜远了,他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在和喻心商量,要不要买辆自行车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不能再想了。”丁霎猛地吸了吸鼻子,咕哝一声,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 吃过午饭出门时,天还大亮,回到家门口已是暮色渐深,丁霎看到母亲靠在篱笆边和邻居说话,揉了揉鼻子凑过去。 这片以二三层小洋楼为主的居民区已经有些年头,加之临近学区,租户会比买主更多些,丁霎来这里的时间不多,所以对父母的邻居不太熟悉,只对站在母亲对面的两个高大的白皮肤男人点头一笑。 母亲从丁霎手里挑了一串腊肠递给对面的两位男人,作为手里小蛋糕的回礼,丁霎用英文简单介绍了一下腊肠的做法,个头较矮的男人冲他露齿一笑,把半个身子都歪到了身边人的怀里。 丁霎眉头一挑,没说什么,转身跟着母亲进屋了。 看着母亲动作利索的对鲫鱼开膛破肚,丁霎犹豫再三,还是寻了个委婉的开头:“刚刚的那两个男的,已经在隔壁住了很久吗?” 母亲把片好的鱼放入滋滋作响的油锅,弹出的油滴烫到了丁霎的胳膊,他躲开了些。 “是啊,刚搬过来两个月吧……他俩感情可好了,好几回被我撞到在花园里亲嘴。” 丁霎咂舌:“妈,你知道他俩是一对?” 母亲甩过来一记眼刀:“那两个这么明显,你当你妈是瞎子吗!” 丁霎赶紧又贴上去:“那你会不会觉得……” 母亲垂下眼,专心做菜:“看得多了,自然没什么感觉了。” “那……”丁霎转了转眼珠,想问得再露骨些,“如果有一天您撞见你儿子……” 母亲意味深长地一笑:“不都说了是‘如果’了吗。” 丁霎住了嘴,不敢再深问,乖乖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盘子去摆桌。 饭后,丁霎找了个借口早早躲回房间。 窗门大开,大概是今早外出的时候忘了关,丁霎被冷风吹得一个哆嗦,发着抖地迎风走到窗边。 月光被路边的灯火衬得暗了,这里的商店都不在晚上八点后营业,尽管路灯明亮,整条街上依旧没有多少行人车辆。 丁霎正欲拉上窗梢,余光瞥到了隔壁花园。 一高一矮却均显健硕的两个身影在花园里翩翩起舞,他们像是刚打理完院子,手里还拿着木铲和长锹,兴之所至便伴着无声的乐曲而舞动身姿——时不时地,两颗头还凑到一块亲昵一会儿。夜色掩盖令他们肆无忌惮地秀了一场观众寥寥的恩爱。 作为寥寥观众之一,丁霎努了努嘴,颇有些不是滋味地想到,老子不是没得秀,是懒得秀好吧! 他搓了搓手,往掌心哈了一口热气,这才大力合拢窗户,转身掀开笔记本电脑,按下电源键。 丁霎故作矜持地登录了自己的社交账号,先是不慌不忙地扫了一眼国内的热点新闻,这才装作无意地点开几十条未读信息。 匆匆扫下来,竟没看到他想看的,丁霎不免有些意外……加上一丢丢失落。 那人……不应该哭着喊着求我回家吗! 或者胆怯不安地发几条试探性的评论信息,测测自己的口风啊。 怎么毫无动静! 丁霎又打开微信,除去那些讨要新年红包的烦人精,依旧一无所获。 喻心的头像不变,昵称也不变,甚至连个性签名都还空着,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两样,丁霎点开他的朋友圈与微博主页,试图发现些许端倪,然而最新动态都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了。 丁霎皱眉沉思,难道是受伤太深…… 他给技术部的小组长发了窗口抖动,难得用颐指气使地对他说,去查查这个ip最近的上线时间! 小组长没胆吐槽自己和老板的时差,兢兢业业地听从命令,又快又好地完成了任务,还附赠了一条信息——这个人的微博和咱们的“你听”绑定了啊,这个是他的账号。 丁霎见他前两天还登录过,稍微放下心,又点开软件内自己的粉丝列表,想寻到喻心的个人主页。 他一言不发就任性地停止更新,还动用职权删光了所有语音,粉丝数自然骤减,没有动态,也就没法留言询问,微博上的评论他一律无视,只等着粉丝另寻新欢。 本来嘛,从喜欢这个人,到爱上那个人,是不用多少时间的。 丁霎翻了两页粉丝名单,忽地福至心灵,直接跳转到了最后一页,从最早的时间节点找起。 果然,注册账号后第一个关注他的自然是官方号,然后是他迫不及待将这个应用推荐出去的窦欣。 再然后,就是那个熟悉的头像和名称。 窦欣的号显然许久不上。 而喻心的主页虽然空无一物,关注列表也只有丁霎一个人,但头像右侧显示他今日凌晨还曾短暂登录过。 丁霎太意外了,他满以为喻心就是偶尔得知自己在玩这个软件的,根本没想到他那么早就关注了自己,他等不及地想知道,喻心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账号的——“你听”根本没有查询找人的功能啊! 打着这旗号,丁霎终于能对喻心开口了。 他掐指算了时差,猜想喻心大概还在休息,便大胆地发了信息过去:“喂喂喂,话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听”账号的啊?” 那头很快回了一个问号过来。 丁霎见他回得那么快,反倒不好意思了,瞎编了借口,追问:“我无聊翻看粉丝列表,看到你是头几个关注我的,你怎么做到的?!” 这回喻心沉默了很久,才回:“我不是第一个。” “第三个已经很了不起了啊,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啊?我们开发初期没有设定根据条件找人的功能啊。” “周边人。” “哈?”丁霎一头雾水,“什么周边人?” 喻心的输入状态持续了很久,才发过来一长串的文字信息。 “有一次与你擦肩而过,看到你正在录音,我才知道“你听”的。初始版本里有一个查询周边人的功能,刚开始玩的人不多,很快就听到你了。” 丁霎不太相信,也打开软件点了查询周边人的功能,尽管在国外,系统还是哗啦啦地推荐了二十几个人出来。 丁霎哭笑不得地回复:“我们这个软件的查询周边根本不准好吗,现在大家都乱用ip,几百米和几公里的都不一定分辨得出来。” 喻心回了条语音,非常短,丁霎点了两边,将音量开至最大,才终于听清了。 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这已经是能找到你的最快方法了。” 很难想象,每当丁霎走进喻心的视线内,喻心就急吼吼地打开软件,一边心惊胆战地尾随,一边侧耳细听系统推送的各类声音。 他究竟是费了多大力气,才在人海中找到了丁霎? 再说了,丁霎录音的时候都有些装腔拿调,声色不同平时,如果不仔细听,他也常常把别人的声音和自己的声音弄混,喻心又是如何确信找到的就是丁霎? 丁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把嘴唇贴近话筒,想着这样便能离喻心更近些:“你四不四撒!” 又等了一会儿,喻心才手打回复:“不傻。九点多了,早些洗漱休息吧,晚安。” 丁霎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摆,果然指向了九点一刻,他心尖一麻,觉得今晚喻心的语气不同以往,又说不出有什么异常,听起来不像是生气或者难过的样子。 他根本没想这么早睡,思来想去,又给小组长去了个电话。 “喂……”面对那头有气无力的声音,丁霎选择性忽视,“再帮boss个忙。” “boss请讲——”小组长不满地小声哼哼。 “我把账号密码发给你,你登录上那个号,把列表最早的那两个粉丝移除,嗯……一个是官方号,一个是个人号。别问为什么,我自有用处。” 用来干嘛? 当然是哄人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又要上课,连上两天,周末不一定更。 ☆、28 直到丁霎准备回国,妹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错过了一整个新年的中国美食,开始旁敲侧击地探父母的口风,看看自己能不能跟着哥哥一块儿回国耍上几天。 丁霎一直提着口气,直到父亲果断拒绝妹妹的请求,命她好好留下学习,才放心地加快整理行李的进程——他可不想带着个熊孩子回去,还有一堆事情没解决呢,没空管她。 母亲拍了拍丁霎的手:“等四月底五月初,你妹妹放春假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过去看你。” 丁霎应了声好,朝母亲后头不动声色地一瞅,确认妹妹正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而非躲在他的的士车后箱,才悄然安心地勾起唇角。 国内的出租也换上了一样颜色的铁皮外壳,致使丁霎有些恍惚,从机场回小区的路上,半梦半醒间总忘了自己身在何方。直到余光瞥见熟悉的保安亭,心才陡然被人拳进掌中。 不过显然是丁霎多虑了,初八已过,所有机关单位都恢复了正常工作,此时又是阳光大好的点,那个朝九晚五的人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从那日关于“你听”一聊后,丁霎再找不到更合适的话题点开对话框,喻心也真沉得住气,不再主动说过一句话,连朋友圈都没有多余的更新。 丁霎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喻心像是准备彻底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了。 他当然不信,甚至笑骂自己多心,两个人住得这么近,自己断不可能抛下公司一走了之,喻心在体制内,也不是说调走就能调走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要再面对面,聊一聊的。 那人揣那么沉重的感情,走进自己的生活里,怎么可能轻易撤出? 丁霎想当然地这么认为,却被接下来的日子狠狠打了脸。 补上了过年红包,请公司全体员工胡吃海塞了几顿,新软件上市……直到人们再也不提“晚年”二字,喻心都未曾出现过。 这下,丁霎才真正意识到,之前的自己,错过了多少次“偶遇”。 丁霎又忙过了一阵,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心慌,甚至去喻心那栋楼的楼下转悠了一圈。 他手里紧紧握着没来得及归还的喻心家的钥匙,却不敢上楼。 万一他真的走了呢?自己这算是……失恋了? 万一他没走呢,自己要说什么……我们分手吧? “不……”丁霎懊恼地捂住脸,颓然地盘在小区的木头长椅上。 “小强盗”不谙世故地欢乐跑来,在他脚边绕了一圈,没闻到熟悉的火腿肠味道,又气咻咻地跑远了。 丁霎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晚饭还在肚子里鼓鼓地体现存在感,他站起身,扭扭脖子踢踢腿,浑身关节都咿呀呀地闹着脾气。 又是一个平凡的夜晚,连广场舞的背景乐都没有更令人聒噪。 丁霎转身,与喻心迎面撞上,四目相对。 “小强盗”喵喵叫地跟过来,也在喻心脚边转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更加气愤地离开。 沉默片刻,喻心先开口。 “你在这里干嘛?”喻心蹙额,对他的到来似乎只有惊讶没有惊喜。 丁霎眯了眯眼。 不过一个月不见,喻心却变了很多——鬓角被推得干干净净,五官都随着发型的改变而显得立体。初春的天还很冷,他却只穿了薄薄的一件运动衫,下巴还滴着汗。整个人结实不少。 “你去哪里了?”丁霎找不到更适合的话头,只得干巴巴地开口。 喻心摘下耳机,眨巴眨巴眼睛,“啊”了一声。 丁霎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喻心忘了是自己先提的问题,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办了张健身卡,就在隔壁小区。” 丁霎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练身材?” 喻心一哂:“你家好像在另一头。” 丁霎被堵了话题,郁闷得说不出话,他觉得喻心整个人都活络不少,但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笑笑地微合着眼,也不确定是不是在借此躲避自己的眼神。 喻心看丁霎鼓起嘴不说话,心下了然,却不点破,冲他一点头:“刚流完汗,被风吹得有点儿冷,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擦着他的肩往楼道口走。 丁霎灵光一闪,急中生智:“欸,那个画稿……” 喻心一拍脑门,刚要开口,却冻得打了个哆嗦,他干脆直接进了楼道,隔着铁门对丁霎喊:“过年之前就发到你们公司美术部的收件箱了,部长说很满意,稿费也已经打给我了。” 丁霎在心中痛骂美术部长不争气,完全忘记是自己让人全权管理此事。面上却公事公办地颔首道:“那就好,那就好……” 喻心的脑袋在铁门后晃了晃:“啊……电梯来了,我先上去了。外边风大,你也早点回去吧。” 明摆着是来找人的丁大男神被晾在寒风里,出师未捷身先死。 紧接着他又埋伏了几天,吃够了冷空气,果真发现喻心改变了作息,每天不再早早出门,而是傍晚才往外走,然后入夜时分大汗淋漓地回来。 疑窦渐深的丁霎终于忍不住拦下人,单刀直入:“你你你都不上班了?” 喻心像是根本没发现自己被跟踪了,又是一愣,才点头应道:“嗯,把公务员的工作辞了。” 丁霎咋舌:“啊?为什么!” 喻心毫不在意地双手抱臂搓了搓胳膊,丁霎眼尖地发现他的上肢已经有了肌肉的轮廓。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戳了戳,觉得不够,又用掌裹住胳膊,捏了捏,确定健身的确起了点作用。 喻心往后缩了缩,避开他的接触,回答他的问题:“自己想了想,还是更喜欢画画,朋友帮我接了几个稿子,想专心在家里画商稿。” 丁霎哦了一声,不做评论,还想问,但问不出什么了。 喻心垂眸看地不看他:“那,我先走了?” 丁霎勾手想挽留,却被喻心轻飘飘地躲过。 丁霎哑然地驻留在原地,见他脚步匆匆地走远。不知道到底是谁更尴尬一点。 如此又几天,这天boss丁好不容易在办公室坐稳了身子,深陷柔软的老板椅中昏昏欲睡,只听外边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聊天,说起健身房里的帅哥多。丁霎眼皮一跳,再也摁不下心里那搓火苗。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求你别看我 作者:非法输出 第10节 他“嚯”地弹起,二话不说就提前打卡下班,急吼吼地赶到隔壁小区的健身房,挥开聚上来的健身教练,直接办了一张年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出门了,短更一章,明天再续,见谅。 ☆、29 喻心的话不多,教练给他布置了任务,他就乖乖去做,埋头做完后,再去向教练领新任务——和在新手村打怪练级一样。 丁霎就在他斜对角的方向踩动感单车,喻心一直没抬头看,自然没有发现他。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丁霎沉不住气了,打算今晚就佯装巧遇,上去说一声“嗨,这么巧,不如以后都一块儿来吧”。 今天是周五,健身房里的人骤增一番,丁霎抢不到动感单车的好位置,举了个哑铃在一旁装模作样。他的身材不算极好,但每隔一段日子也会稍微练练,所以底子还在,比起喻心那样瘦弱型的,更容易练出点样子。 喻心是和另一个男人一块进来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男的又高又壮,进门时手臂一撑玻璃门,喻心干脆矮了点脖子从他臂下钻进来。 原以为两个人只是凑巧遇见了说两句,可进了室内以后,又有不少人聚了上去,那壮汉人气挺高,七八个人围住了他,有男有女,大家笼成个一圈说说笑笑。 丁霎是第一次见到被人群包围的喻心,他虽不是话最多的那个,但每次有话题带到他,或者壮汉把胳膊靠到他身上的时候,喻心都会笑着说上几句,大方而得体。 脸上生动的表情是丁霎没有见过的。 丁霎有些吃味,同时又有些气愤,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喻心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表现得唯唯诺诺,害羞内向,偶尔出门在外,遇到要和外人交流的情况,他也会下意识地把说话权交给自己。 所以丁霎完全没想到喻心会有如此健谈的另一面,好像自己从来不曾弄懂他。 而他,已经十分了解自己了。 信息不对等会产生的后果丁霎曾背过考过,但已经逐渐淡忘,此刻他只感受到了嫉妒和羞恼。丁霎黑着脸地避开人群,径自离了健身房,走到外头吹风。 风很野,丁霎今天穿了大码的运动外衫,袖口鼓起一大块,像是个不服气的小山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也明白自己完全在无理取闹,但就是压不住心头的小火苗。喻心做得一点都没错,离了自己,照样过得很好,不哭不闹,平淡地接受自己一走了之,又平淡地接受自己去而复返。 而换个角度,丁霎却有点接受无能,他难以相信喻心已经在自己身边不动声色地潜伏数年,看着自己上下学、吃饭、和同学打闹……甚至追求别人。 他甚至脑补过这样一个画面,仅一线之隔的距离,自己正脸红心跳地想着明天约女神出来需要做些什么讨好她,而喻心却面无表情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丁霎打了个哆嗦,还是跟上了从健身房里出来的喻心。 喻心出了不少汗,外衫被他搭在手腕上,里边那身黑色运动服很眼熟,丁霎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是他们一块儿打乒乓球的时候穿过的。 那时候自己还又蠢又中二地调戏喻心,结果这傻瓜还真接招了。 丁霎胡思乱想,试图把过去推翻重来,却冷不防地撞上突然停住脚步的人。 喻心滞了几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对丁霎笑了笑:“这么巧。” “不巧,”丁霎勾起他的手,“我也在健身房办了张卡。” 喻心像是根本没读懂言外之意,轻轻挣开丁霎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这样啊,挺好的,多锻炼锻炼身体……我先走了。” “你等等!”丁霎追上去,不让他再躲,“你给我一点时间……” 喻心垂眸,根本不去看他:“你已经走了。” 丁霎徒劳地找借口:“我那天心里太乱。” 喻心点点头,一副明白事理的样子:“我知道,只是觉得现在这样也好。你没压力,我也不再缠着你。” “我没有怪你……”丁霎发现解释不清楚了,急得抓耳挠腮,“我觉得之前那样也不赖!” 喻心快速地一抬眼,又避开,压低了声音说:“我不适合你,我们……还是当陌生人吧。” 丁霎头一回被喜欢自己的人发好人卡,又气又好笑,伸出手戳了戳喻心的脑袋:“不是说好要一辈子奉我为男神?嗯?等变成陌生人,你是不是又要躲在角落偷窥我?那我还不如大大方方地给你看!” 喻心脸上显出绝望的神情,他又大步向后几米,口气是前所未有地自暴自弃:“是!我还是会偷偷喜欢你,去你去过的地方,看你看过的风景,你把我当变态也好当傻瓜也罢,只求你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不要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我想我还是适合当一个默默无名的暗恋者。” 丁霎的心被揪了一下,喉管也堵了一团棉花,柔柔的麻麻的,令他说不出话。 “你知道吗……”喻心正好站在一盏路灯的正下方,光晕把他裹入其中。 喻心伸出手,掌心朝上,空气中的悬浮物在光照下飘渺而虚幻:“很感谢你和我试着在一起,这段日子我非常非常开心……唔,按着网络上的流行说法,就是男神发糖了。也许这点‘糖’对你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已经够我甜很久很久了。” 丁霎笨嘴笨舌地呐呐道:“那、那再试试呗……” 喻心摇了摇头,眼里有一片汪洋大海:“不了,我耽误你不少时间了,男神,你该往前走了。” 丁霎想扑上去抱住喻心,喻心一个反掌,朝他后背一推:“往回走吧。” 丁霎一边被他推着往家走,一边艰难地扭头问道:“那、那我们做朋友!” 喻心又使劲推他一把,瞪他。南方腔潜移默化的撒娇语气在这句话里显露无遗。 “你好残忍哦。” 尽管如此,喻心也没法子绑住丁霎,只是他近期手上的稿子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赶稿,连健身房都去得不那么频繁了。 丁霎扑了几次空,倒在健身房里认识了几个新朋友,他们说那天来的壮汉是健身房的特约教练,之前当过兵,身手非常不错,人也俏皮,很受欢迎,不过既然都是特约了,说明出现的频率不可能太高,不知道喻心是怎么认识他的…… 丁霎也觉得自己很矛盾,不知道怎么和喻心相处,却还想赖着他不撒手。 这是爱吗? “这个重量对你来说,太轻了吧?”壮汉不知何时来到丁霎面前,主动开口搭讪。 丁霎对他怀有莫名的敌意,语气不善:“哦,我随便练练。” 壮汉扯了扯嘴角,又问:“喻心今天又没来?” 丁霎抬起眼皮瞧他:“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因为之前的工作,对眼神比较敏感……只要他在,你的眼神就追着他,很明显。” 丁霎被人戳穿,懊恼地放下手里的器械,把毛巾甩到肩后:“哦,他在忙。” 壮汉不在意他的口气,跟着他进了更衣室:“吵架了?” 丁霎拿好自己的东西,转身就想呛他,却被他的身高和体型震得一怵,更是悲从中来——这样的男人要是看上了喻心,自己根本就被比下去了。 “我们好得很!”他恨恨地应道。 壮汉不恼:“喻心这人对一切都感觉极淡,我之前劝他健身,他也才敷衍地来了几天,你帮我和他说一声,别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丁霎心里想,你才不知道,他“浓”的时候对一件事能有多坚持。 “那什么……你们认识多久了?” 壮汉一耸肩:“没几天,有一回见他魂不守舍地走在路上,差点被车撞,就拉了他一把,这才认识的。” 丁霎眼皮一跳,不禁后怕:“他没什么事吧。” “没事……” “那就好。”丁霎与他擦肩而过,显然不想多聊,“再见。” 壮汉没说,之所以和喻心做朋友,很大原因是听说了他的事,想看看掰弯直男的结果……今天满心好奇凑上去和丁霎聊了一会儿,探探现在的情势。 他摸了摸下巴,目送丁霎离去,啧了一声:“凶吉难测啊。” 丁霎心里烦,见天色尚早,便坐上了去往市郊大学城的地铁。 地铁上还是以学生为主,两两依偎在一块儿的情侣不少,但没见到上回那两位大胆的男生情侣了。 估计早分了,丁霎不屑地想到。 进了鸿大,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傻,脑子一热就跑过来了。 丁霎打电话喊两个舍友出来吃饭,三个人聚到之前最常光顾的大排档,一通胡吃海塞,把白天消耗掉的卡路里又通通补回来。 舍友问他怎么突然过来,丁霎瞅着辣子鸡丁里的最后一小块肉,精准下筷,放进嘴里一嚼,随口回道,找个人。 找到了吗? 丁霎被伪装成肉丁的辣椒皮呛出满脸泪花,咳嗽着艰难应答:“没有。错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更新,没脸说话。 ☆、30 饭后两个舍友另有他约,丁霎挥别同学,一个人乘着晚风逛校园。 鸿大的晚课从七点到九点,整齐划一的公共教学楼有六栋,灯亮得零零碎碎,还不到学生放学时间。 老树抽了几条新枝,丁霎伸手去够,没够着,冷不防地又想起今天下午那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壮汉,没由来地气结,抱臂坐到树下的石凳上。 说真的,他直到毕业都没来得及好好看过这里的景色,四年本科,有太多事情可忙,行色匆匆地在教学区与生活区两点一线。 他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学校不过是汲取知识的地方,为它停下脚步,太奢侈了。 “很难想象你会在这里。”有人出声打断丁霎乱飞的思绪。 丁霎转身,稍稍吃惊:“是你?” 杜和抱着一本书,站在下课后的学生潮中,也跟着年轻几岁。 他走过来,依旧带了一股不怒自威的姿态:“你看起像是电话不断的老板,上回和喻心一起过来,满脸都像写着‘我是被逼无奈’。” 他耸了耸肩:“所以我很意外。” 丁霎很反感他这样的说话方式,但当下他确实想与杜和好好聊聊,于是忍下这口气,对他笑了笑:“心里烦,所以来这里逛逛。” 杜和依旧板着脸,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不问喻心怎么不同来,想必早已知晓两个人的事情。 杜和走到老树下,用脚尖在地上划了个圈:“当年我和社团同学在这附近写生,他就站在这里等你从教室出来,远远地看你一眼就走。被我撞见了几次,我问他怎么不去和你说话,他说,我不敢。” 丁霎犹犹豫豫地跟上去,果真在地上见到了斑驳的颜料印子,他带着一种罕见的迫切和羞赧,惴惴不安地问道:“那时的喻心,是怎样的?” 杜和沉吟片刻:“更敏感,更脆弱……更自卑。” 不等丁霎接话,杜和继续说:“前几天我约他出来,以为他会很憔悴。可是他看起来精神很好,我很意外。” 丁霎嗫嚅着,不知道要怎么接话,胸膛里鼓了个气球,顶得心口发胀。 杜和扫了他一眼,用鞋尖去蹭地面上那些颜料,兀自说道:“他打了个比方,我觉得很有意思。他说,之前他活在一个狭窄的圈,在圈里看你。然后你划破了那个圈,领着他走出来。” 从此以后,你的世界,便是他的世界。 气球破了个洞,里头的气呼啦啦地全跑出去,重新灌进来的满满都是疼惜。 丁霎皱了皱鼻子,有点想哭。 杜和又带他走了几个地方,和他说喻心的趣事。丁霎一直恹恹的,但又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生怕错过一点小细节。 他刚觉得杜和人不错,两个人便走到了生活区最后边的职工宿舍。 丁霎有点傻:“带我来这儿干嘛?” 杜和面无表情:“没干嘛,我住这里。” 丁霎语塞,刚刚燃起对杜和的丁点儿好感又倏地熄灭了。他摆了摆手,客气道:“再见。” 杜和在他背后说话:“不喜欢他就别勉强自己。如果喜欢,他也一直在等你。” 丁霎猛地吸了吸鼻子,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了。 直到上了末班地铁,他才后知后觉察觉,杜和应该是鸿大的任课老师,而非仅仅只是一个什么小文具店的老板。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丁霎眨眨眼睛,运动后的疲乏一点一点爬上来,他脱了外套,打算先洗把脸。 关上水龙头,丁霎抬起脑袋,对着镜面端详自己。 一个多月没理发了,额前的卷毛都快盖住眼帘了。已经过了长痘痘的年龄,但只要微抬下巴,还是能瞅见一小片清晰的痘印。 总体来说,样貌算不上太优,只是眼中的少年风采为自己增添了不少活力。 喻心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自己吗? 丁霎看自己看得都有点魔怔了。 他突然怪叫了一声,认命般地大喊道,老子就弯了,怎么地! 丁霎重新披上外套,从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裹着一道疾风出了门。 时间已过十二点,丁霎轻手轻脚地拧开喻心的家门,本以为他早已入睡,却见客厅和书房的大灯都亮着。 屋子还是那副模样。坚果什锦摆在茶几上,只是换了新包装。杠铃被仔细擦拭过,不知道喻心有没有用它锻炼。粘土做的“小强盗”缩到了玻璃柜的最里面,躲躲闪闪不肯见人。 喻心俯在深蓝色的电脑桌前画稿,他已经通宵了一个晚上,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临近崩溃,以至于余光瞧着丁霎走进屋子,都只是神色迟缓地吊着眼皮看他。 “你怎么……”喻心刚想问他怎么进来的,转念间想到是自己亲手把自家钥匙交给他的,于是闭上嘴,继续埋头作画。 丁霎局促不安地找借口:“那什么,今天公司的人加班太晚,集体睡我家了,我上你这来挤一挤。” 喻心半信半疑,不过眼下他懒得追究那么多:“好吧……主卧就在隔壁,被单我前天刚换的。” 丁霎走近,终于发现不是台灯把喻心的脸衬得苍白,他强行按下喻心手里的画笔,愠声道:“你多久没休息了?” 累到尽头,人反而显出醉酒的模样,喻心歪头想了一阵,才嘻嘻笑道:“两天。” “走!”丁霎强行把他拽离书桌,喻心的手还死死捏着笔不放,笔尖在桌面刻下一道划痕。 丁霎顾不了那么多了,拔出喻心手里的画笔,把他半拖半拽地搞进卧室。 “睡觉,休息!” “不行……”喻心完全没意识到丁霎正在帮他脱衣服,躁动不安地在床上扭来扭去,“明天中午之前要交稿!” 丁霎把自己的上衣也脱了,连睡衣都懒得找,两个人就只穿着内裤,裸着身子挤进被窝,贴到一起。 丁霎哄他,摸顺他也留得半长的刘海:“睡一会儿,我八点喊你起来继续画。” 喻心觉得有些冷,忍不住往丁霎怀里钻,眼皮已经合到了一块儿,迷迷糊糊地讨价还价:“七点……” “好。七点喊你起来,快睡。”丁霎拍了拍他光裸的后背,心中没有一丝杂念,动了动脖子,也跟着睡去。 第二天丁霎准时喊喻心起来赶稿,然而最终还是迟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把成稿发过去。 喻心仍然一副神情疲惫的模样,但人已经清醒多了,他对丁霎夜闯家宅的举动不做任何反应,吃完丁霎买来的盒饭,语气淡淡地说:“不上班吗?” “今天周末。”丁霎笑嘻嘻地答。 喻心眼皮动了动,没揭穿他说昨晚留宿公司员工的谎。 丁霎主动找话茬:“这份稿子交了,你手上还忙吗?” “暂时没活儿了,不过要等反馈,如果稿子不行还得二改三改。” 丁霎殷勤地帮他收拾好碗筷,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最近……住这儿,行吗?” 喻心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 丁霎还是扯谎:“看你最近精神这么差,照顾照顾你。” 话音刚落,喻心就打了个大喷嚏。他挑起红通通的眼尾,不经意地看了丁霎一眼,像是埋怨他的乌鸦嘴。 丁霎呆了几秒,吞吞口水,坐到他对面:“正巧,我们公司的新软件刚上架,也可以闲一阵了。” 喻心抽了两张纸摁在鼻子上,闷声道:“什么软件啊。” 丁霎饶有兴致地向他介绍:“叫‘未完成’。用户可以上传自己原创的一切素材,比如音频、图画、文字,然后由其他网友再加工创新。比如一首只有曲子的歌,可以为它补上词,一张描线画,可以为它上色,然后续写文章什么的。” 喻心点点头:“听起来很棒。” 丁霎的脑袋往前伸了一点,急于讨好又惴惴不安地询问道:“那你会下载这个软件吗?” 喻心没有回答他,起身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废纸篓。 丁霎毫不气馁,又起了新话题:“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想在老家买套房子嘛。我妹今年五月放春假,我爸妈可能会那时候带她回来,我想在五月之前把房子的事情搞定。” 喻心给自己倒了杯水,想了想,从消毒柜里找出丁霎专用的那一个,也给他倒了一杯。 丁霎接过马克杯,还在用亮晶晶的眼神看他。 喻心“啊”了一声,这才回应:“哦,挺好的啊,这几年老家的房价应该没那么夸张了,你可以在新区买一套房子,会合算些。” 丁霎站起来,擒住他的手,语气殷切:“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过两天想回老家看房子。你陪我去,好吗?” 喻心抽了两下,没抽出手,刚想说我还上班呢,马上想到自己已经是自由职业者了,他犹豫不定,一时不做声响。 丁霎定定地看他,又问了一句:“你陪我,好不好?” 撒娇意味十足。 喻心看他,很快又把眼神移走,语调平静:“丁霎,我们……还是别联系了。” 丁霎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我说过的,之前那样也挺好,我想通了,我们在一起。” 喻心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好,那我也想通了。你如果要走,我不留你。你如果要留下来,即使只有一点点好,我也要。” 丁霎被他这番话说得心疼无比,不自觉地把拥抱收得更紧:“好,我把我所有的好,都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预感快完结了。 和同班同学竞争上岗这件事之前从没想过,但是事到临头…… 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qaq ☆、31 动车上,两个人挨着坐。喻心拘谨,明明可以靠在一起的距离,他就是坐得不偏不倚,隔出来的空气藏了最后的不安与犹豫。 丁霎吃完喻心给他准备好的水果切,把一次性塑料盒丢进垃圾袋,躺回靠背上,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依在喻心身上。 喻心转头,丁霎冲他一笑,悄悄拉起他的手,塞到座垫下边,牵着。 肩靠着肩,胳膊贴着胳膊,挤掉了所有隔阂。 喻心咽了咽口水,开口:“那什么……你有中意的户型吗?” 丁霎一眨不眨地看他:“这几天住你家?” 喻心快速瞥了他一眼,低声说:“哦。” 丁霎把他往靠窗的位置挤了挤,逗他:“喂,别那么害羞,拿我当普通人呗。” 喻心忍不住笑:“不然你还不是普通人了?” 丁霎煞有其事地摇摇头:“我本来是男神的,现在允许你把我当普通人看。别那么怕我嘛,你可以惹我生气试试。” 喻心在心头骂他神经,嘴上却还是很淡定:“没那么无聊。” 丁霎又往他那边靠了靠:“这口气就对了,没事可以练习一下怎么挤兑我。” 他贴近喻心,哈出来的气在对方脸上刻下几道红印子。 “我和你商量,没上床前咱就像好朋友好兄弟一样处。上床之后嘛……再说。” 车到一个站,第三个人上车,在丁霎身边坐下,喻心挣开他的手,托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 耳朵红通通的。 丁霎又看了他一会儿,压住笑,低下头玩手机。 喻心从来报喜不报忧,所以父母亲也不晓得两个人这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只当丁霎还是喻心的朋友,因为有事要来借住几天。 喻母热情款款做了一桌子菜,听说丁霎要在这里买房,直夸他孝顺。 “对了阿姨,你们一直住在老城区这边吗?” 喻母帮他盛汤:“没有啊,喻心上大学之前都住新区,因为他爸的单位分配的房子在那里,这几年才搬过来的。老城区毕竟比较繁华嘛……不过阿姨不推荐你在这片买房子,今年新开的两个楼盘价格虚高,坑人!” 丁霎的重点不在房价:“那喻心高中为什么不在新区读?二中也是很不错公立高中啊。” 喻母的嘴动得比脑子快:“那还不是因为……” “咳咳!”喻父合上报纸,咳嗽两声,离席去客厅看电视了。 丁霎挑眉看向喻心,喻心不走心地看回去,目光很快飘向他方。 喻母没看到两个人的小动作,嘿嘿笑:“小丁再喝一碗汤?” 饭后,丁霎先去洗澡,喻心陪爸妈在客厅说话。 喻母神秘兮兮地对他说:“我看小丁是个正经人。” 喻心双脚盘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玩:“嗯。” “你们两个处得怎么样?”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你们……那什么了吗?” “妈——你好烦你好烦!”喻心把她推开一些距离,“你别问那么多了好不好!” 丁霎恰好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简单套了一件长t和一条松松垮垮的棉裤,不知把喻心和母亲的对话听进去几分,张口便说:“叔叔阿姨,我们在一起了。” 连喻父都把视线从屏幕转向丁霎:“什么?” 丁霎迈了一步,想坐到喻心身边,又似乎还有点忌惮这两位长辈,只好站在原地不动,再说了一遍:“叔叔阿姨,我和喻心想试着处看看。” 老两口即使早知亲儿子是同性恋,打了好多年的预防针,但头一回面对有个男人对他俩说要和自家儿子谈恋爱,冲击力还是不小。 各自愣了半晌,喻父才将信将疑地问:“你们是……那种关系,还是正经谈恋爱?” 喻心臊得头皮发麻,在丁霎还没反应过来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时就飞快抢答:“我和他绝对不是那种关系啦!” 丁霎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跟着摇摇头:“不是那种关系。” 喻母又问:“那小丁……之前和女孩谈过恋爱吗?” “没有。”这个丁霎倒是反应神速。 “那,你家里怎么办?”喻母最担心这个问题。 丁霎笑了笑,看起来很值得依靠:“我爸妈常年在国外教书,思想很开放,我打算过一阵和他们说,相信他们会理解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喻心很好,我不想错过他。” 两位长辈稍稍放心,随即又像没事人一样,各做各的事。喻母拿脚踢了踢喻心的小腿:“先去洗澡,洗完再玩手机。” 喻心遭此一波,神魂还没归位,木讷地放下手机,拿着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丁霎得体地勾起唇角:“叔叔阿姨,我先回房间了。” 喻心吹干头发回屋,丁霎让他找找初中的毕业照,喻心不明原因,还是从抽屉里翻找出来给他。 “上面没有你啊。”喻心不解。 丁霎快速搜索着:“可是有你啊。” 他点住一个小人头:“这个?” 喻心凑过去看一眼:“嗯。” 丁霎举起长长一张的照片,仰面倒在床上:“不太像,怪不得我认不出来了。” 喻心低头,两只手纠在一起:“我们之前没说过一句话好吧,你认不出来很正常。。” “哦……”丁霎又用手在照片上滑来滑去,“这个有点印象,这个和我一起进了重点班,这个……” “不看了!”丁霎把照片放回原位,“睡吧!” 九点过半,两个人带着同样的沐浴香缩在一个被窝里。 丁霎向身边人邀功:“怎么样,我今晚表现不错吧。” 喻心傻傻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双排灯管,长时间地面对强光令他的双眼涌出泪水。 “哭什么!”丁霎抓住袖口去擦他的眼泪。 喻心皱着眉头,转过脑袋瞪他,呜咽着骂:“你这个神经病!” 丁霎收回手,仔细地看他,觉得这模样真是令人讨厌不起来,于是凑上去吧唧一口:“不错,以后可以试着用这个口气说话。” 喻心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肩,不让他躺回去,哑着嗓子请求:“再亲亲我。” 丁霎再度压上去,两个人黏黏糊糊地亲了好一会儿。 “好了。”喻心心满意足地摁灭设在床头的开关,“睡吧。” 没躺一会儿,丁霎那边亮起微弱的光,是他掏出手机在看。 喻心揉了一下眼睛:“还不睡吗?” 丁霎很快把手机又摁灭了:“看一个东西。好了,早点睡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丁霎的手机就开始闹铃。 丁霎迷迷糊糊地关掉声音,安静片刻,突然腾地从床上弹起来,开始穿衣服。 “喻心,起来了。” 喻心昨天激动到大半夜才睡过去,感觉眼睛没闭上一会儿又被吵醒了,带着奶音神志不清地问:“怎么了啊……” 丁霎已经穿好了外衣外裤,转身去拉喻心:“去爬山,我昨晚看过了,今天不下雨。” “爬山?”喻心乖乖地被他拉出被窝,皱巴着一张脸换衣服。 “上次对你许过承诺的,陪你看一次日出。”丁霎兴致高涨,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拽着半梦半醒的喻心溜出家门,“这个点出门刚好赶上首班车。” 两个人在班车上又眯了几分钟,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彻底清醒了。 早间的空气带凉意,一吸就肺腑透彻,大脑宛若被打了兴奋剂,二人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 喻心往手里哈了一口热气,状若无意道:“我最近有锻炼身体了……” 言下之意,体能素质未必不如丁霎。 丁霎原地弹跳两下做热身:“行,看看谁先上到山顶。” 出发前,丁霎指着前方,一派热血又意有所指:“看看是我追你,还是你追我。” 喻心也乐了:“好,我不等你,你也别等我!” 踏上顶峰,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丁霎朝着远方大吼一声,把站在一边笑吟吟的喻心狠狠拉进怀里。飒飒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没头没脑地大笑起来。 光明如此耀眼,仿佛青春永不迟暮。 下山的路上两个人都纠结起了额前的刘海。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绺一绺地贴在脑门上,特别难受。丁霎用手把头发往后一梳,提议顺路理个头。 丁霎与喻心的脸型相近,都是把两鬓推尽就能现出立体五官,加之这回把刘海也彻底收拾服帖了,整个人英气更显。 喻心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用痴恋的眼神看他,只好一直埋着头,丁霎出了店门就勾住他的脖子:“哇,头发一少,感觉整个人都清爽很多。” 喻心摸了摸自己修得更短的鬓角:“就是风吹过来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感觉头皮凉凉的。” 丁霎松开手,让他直起腰杆走路:“一开始肯定的,不过天气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马上会热起来的啦。” 他眨了眨眼:“应该会有好事发生。” 喻心看得愣了,下一秒就摔了个大马趴。 “噗——”丁霎很想笑,但是生生忍住了,板着脸扶他起来,“没事吧。” 喻心抓着丁霎的手站起来,转动了一下脚腕:“没事。” 丁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被我帅晕过去。” 喻心之前从没发现丁霎的嘴这么贫,心里又气又莫名欢喜,不自觉地翘起嘴,不理他。 俩人一前一后地往家的方向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捉虫,已更正 ☆、32 走进小区大门,喻心突然说:“我辞掉工作的事情,先别告诉我爸妈。” 丁霎眉头一挑,略感意外:“你都和你爸妈说你喜欢男人了,居然不敢告诉他们你不当公务员了?” 喻心叹了口气:“人生中有一个大变数就足够他们受的了。” 丁霎自觉心虚,老实应了一声哦。 家里没人,喻心的父母大概有事出门了。冰箱里的菜色不少,喻心弯腰在冷藏柜里挑食材,丁霎靠过去。 “先把裤子换了吧。” 喻心顺着丁霎的视线看下去,刚刚摔了一跤,膝盖和裤腿上都沾着泥。 喻心很介意在丁霎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放心手里的东西,一阵风似的冲进卧室,在衣柜里翻找可以替换的长裤。 丁霎慢悠悠地跟过去,倚在门上看他的慌乱:“我记得你带了两条换洗的长裤在行李箱里没拿出来。” 喻心背对着他蹲在,在行李箱底层翻出了一条紧身牛仔。 “就在这换吧。”丁霎堵住喻心的路,在他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上又紧了一根弦。 喻心是害羞的。他宝贝似的抱紧怀里的牛仔裤,贴着床沿规规矩矩地站好,见丁霎的眼神没在看他,才转身脱下沾了泥的裤子。 丁霎本意不是想看他换裤子,只是觉得在家就没必要太多讲究,顺便想帮他把裤子拿去冲洗一下。但喻心羞赧的样子让他深埋于心底的坏心思再度破土而出——特别是那条白得不像话的大腿□□出来时。 不过很快,他又把心思压了回去。 “你的腿……”丁霎走过去,抓住喻心的胳膊,不让他穿上裤子。 喻心的脑子飞速掠过几帧很可能发生在下一秒的画面,疯狂的想象令他瞬间心旌摇曳,几乎抓不住手里的裤子。 然而,丁霎只是包含关切地对他说:“你的膝盖乌青了。” 大概是犹豫刚刚身体失去平衡的时候,下意识地跪地支撑,现在左腿膝盖上又青又紫,右腿也有不同程度的磕碰伤痕。 丁霎把他摁到床上:“坐好,我去拿毛巾给你热敷一下。” 喻心略显难堪的遮住自己伤痕累累的下身:“没事,过几天自然就消了。” 丁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多么希望喻心的反应是靠在他怀里撒娇,而不是战战兢兢宛如一只受惊的雏鸟。 “听着。”丁霎板起脸,严肃地开口,“我不希望你再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对未成年人图谋不轨的变态大叔。” 他重重拍了拍喻心的肩膀:“自然点,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 喻心低下头,一点点挪开遮挡在身前的长裤,往床上缩了缩:“好。” 丁霎拿着热毛巾进屋时,喻心已经把脏裤子丢进了洗衣机,自己也换上了一条刚刚露出膝盖的单薄短裤。 “不冷吗?”丁霎本想跟着坐到床上,但一想自己身上这条裤子也说不上多干净,便只搬了一张凳子坐到床边。 “还好,也许是刚运动完,身体还热热的。”喻心往边上挪了挪,伸直了两条腿,方便喻心为他热敷。 丁霎坐下来,看着喻心主动伸过来的两条长腿,心中一笑。 还不算太蠢。 毛巾搭上膝盖,喻心烫得“嘶”地叫了一声,丁霎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脚踝不让他躲。 “敷一会儿。” “好烫……”喻心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出是抱怨,而后便安安静静地忍受着不适。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求你别看我 作者:非法输出 第11节 丁霎把两只手掌都按在了毛巾上,不过很快他就心猿意马地其中一只手掌从毛巾上移开,贴到了喻心的小腿上。 “毛。”丁霎吐出了一个字。 “什么?”喻心先是疑惑了几秒,然后猛地会意,红着脸,眼神四处乱飘,“那次以后,时不时地会修剪一下。” 丁霎又摸了摸他光滑的小腿皮肤,安抚道:“以后不修了,反正你也没有多少毛。” 言不由衷地,他挪不开手,明显是想在体毛长出来前好好享受一番这样的触感。 喻心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把两条腿稍稍打开了一些。 左腿热敷完,毛巾还有些余温,丁霎又把它搭到了另一条腿上。 右手摁着毛巾,左手却不听使唤地放在了喻心的大腿上。 既然都摸到了肉,难免会有些摩擦,喻心敏感,又不好意思说,只能咬紧牙关忍着。 丁霎摸得忘我,手也越来越不规矩,他感受到了喻心慢慢起了鸡皮疙瘩,但还是一寸寸地往上撩。 喻心的短裤裤脚已经被扯开了缝隙,他下意识地想合拢双腿,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似的把双腿打得更开。 两个人的呼吸声变得沉重,偌大的卧室突然窄得容不下两个人的喘息。 丁霎的手已经摸进了喻心的大腿内侧,内裤的布料就在他的手背上蹭着。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准备好了,但可以一试。 床上床下的两个人正你推我让地要发生点什么时,“咔嚓”一声门栓的转动唤回了他们溺于□□的意识。 喻心的母亲回来了,手里拎着几盒熟食便当,是当地知名的老字号。 卧室房门大开,她一眼就看到了两位僵在原地的年轻人。喻母对他们和蔼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厨房,扬声问道:“午饭吃了吗?” 丁霎如梦初醒,倏地收回双手,紧紧攥着毛巾——他不确定刚刚喻心的母亲有没有看到自己正在玩弄他儿子的大腿和下身…… 我的天,丁霎几乎想懊恼地蹲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为什么偏偏在人家家里精虫上脑,还不锁门! 喻心也难耐地换了个姿势,他已经起了反应,如果母亲再晚一会儿回来,指不定会看到什么更不和谐的场面。 出柜是一回事,当着父母的面和另一个男人亲热又是另一回事了。 “两位小朋友,”得不到回应的喻母又问了一遍,“你们中午吃过了吗?” “没、没有。”丁霎拿着毛巾走出卧室,贴心地带上门,对喻母说,“我们早上去爬山了,刚回来。喻心他……摔了一跤,有点乌青,我给他热敷一下。” 喻母的注意力并不在儿子的伤势,她笑眯眯地说:“挺好,多带他出门走走,之前在家的时候太宅了,喊他出门都不愿意。” “好的。”丁霎恭恭敬敬地答,心里还有被长辈捉住干坏事的小小不安。 这时候喻心也穿好了裤子,匆匆忙忙地从卧室里赶出来,站在厨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补充点什么来显得两个人确实清白得很。 然而他红扑扑的脸蛋和凌乱的衬衣都在为这件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盖弥彰。 喻母宽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半晌,又凝到了厨具上,她的情绪听不出喜怒,语调淡淡的:“先去客厅看电视吧。中午喻心爸爸不回来,我们三个人吃。” 差一点点就干了坏事的两个人身正腰直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里演了什么压根就没看进去,两只腿挨在一起,虽然隔了布料,但是刚刚那阵近似于偷情的刺激快感还是密密麻麻源源不断地从皮肤肌理一路传送至大脑。 这件事,这个念头,一旦开了闸,犹如洪水遇林,猛兽出笼,瞬间变把其他想法扫荡得干干净净,吞噬得渣都不剩。 脑子里全是那档子事。 “来吃饭。”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听到喻母的召唤,两个人“噌”地起身,齐步走向餐桌,不约而同地暗暗松了口气——挠皮磨骨的痒意也随着身子分开而渐渐褪去。 没人意识到,沙发那么大,他们完全不必紧贴着彼此。 喻心大概明白什么是想触碰又收回手了。 午餐过后,喻母想让他们午睡片刻,下午再出门,但坐立不安的二人可不想现在就躺到一张床上,寻了个拙劣的借口就匆匆逃离家门。 “想去哪?” 喻心的腿还是有些不舒服,他走得慢,丁霎也不急,掏出手机看了几眼:“我已经提前联系好了中介,不过得先坐车到新城区。” “成,打车吧。” 喻心拦了一辆的士,丁霎先让他上了后座,屁股刚要紧跟着沾上座椅,他突然又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我、我坐前面,方便付钱。” 目光在后视镜里相遇,瞬间洞悉对方的顾虑,内敛的情绪几乎要把持不住。 丁霎自暴自弃地想,或许他们不应该去看楼盘,而是应该立刻下车,就近找个酒店或者旅馆…… 喉咙发紧的二人错开目光,车内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使人呼吸困难。 天还是冻的,寒冷的风不近人情地把旖旎的气氛吹得支离破碎。 下车后,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丁霎拢了拢身上的长风衣,又伸手帮着喻心把他的衣领提高了一些。 “走吧。” 中介的人穿得比他们还单薄,发着抖在风中敬业地等着他们。 然而连续看了两个楼盘,丁霎都不是很满意。他顾忌着喻心的脚,走得很慢,天马上要黑了,中介想着下班,不断出声催促他们,丁霎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的脚没事。”喻心拉着丁霎的手,快步跟上前头的中介,“没必要走那么慢。” 体贴不被接受,实在是一件很令人沮丧的事情。 喻心看穿了丁霎的表情,不言不语,埋头朝前走着。 丁霎冰冷的表情很快又生动起来,甚至微微翘起唇角。 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头,没人会注意到,两只交握的手始终不曾松开。 喻心抓紧了他。 想触碰的时候明明就应该伸出手嘛!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迟了。 ☆、33 丁霎疲惫地叹了口气。 喻心在他身侧安慰他:“明天再看看,新区现在建设得越来越好了,肯定能找到合适的房子。” 丁霎对他露出个笑容:“我知道,就是有点累。” 楼道里没有光,两个人越走越近,自然地贴到了一起。 丁霎搂着喻心,亲昵地用下巴蹭他的头顶,然后从额头一路吻至嘴唇。 声控灯一次又一次被他们的喘息声唤醒,而后再度陷入沉睡。 丁霎捧着喻心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看他会发亮的眼,哑声建议:“今晚不住你家了,好吗?” 喻心扯着他长长的衣摆,浅浅地碰他的下唇:“你确定吗?” 丁霎还要凑上去吻他,不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两人立刻分开,若无其事地给一对母女让路,然后慢悠悠地往上走。 没人再提出去住的事情。 也许他们是该好好享受当下一触既燃的感觉。 席间喻母问起下午看房的情况,丁霎一一答了,喻父也插嘴评价起当地的房价问题,三人相谈甚欢,喻心在一旁看着,竟生出一种——丁霎是要买婚房,父母正讨论着把自己“嫁”出去的错觉。 喻母突兀地问:“整个下午你们都在新区逛楼盘?” 丁霎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对啊。因为隔着远,算下来也只看了三处。” 只有喻心明白母亲那满脸八卦表情背后的含义,他瘪着嘴,半是埋怨半是恳切地看向母亲,求她别想太多。 饭后老两口出门散步消食,喻心腿疼不想动,丁霎留在家里陪他。 电视开着,没人去调频道,几个广告翻来覆去地播放,间或在里头插几段综艺节目。 喻心抱着一块画板窝在沙发上冥思,他下午又接了个活,此时正在找灵感。 丁霎坐在一边,又怕打扰他又想打扰他,像条犹豫犹豫地吐着舌头考虑要不要扑上去的大狗。 喻心神游回来,余光瞥到他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你在想什么?” 丁霎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手往下坠,捏他后颈的软肉:“不知道,就觉得……有点不真实,你爸妈的态度实在是太和蔼了吧。哪怕你找个姑娘回家,他们都应该挑挑她的毛病才是。” 喻心用笔帽那头杵着自己的下巴,顺着丁霎的思路答:“大概是因为我已经和他们打了好久关于你的预防针了?见着真人反而没什么大反应了。” “我说,如果不是那次台风意外,你打算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眼前?” 喻心转动笔杆,随手在纸上勾出一个q版丁霎,他神情专注地看着笔下的人物:“大概……永远也不会出现吧。” 丁霎皱起眉头,强硬地把喻心的脸扭向自己:“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喜欢你?” 喻心被丁霎的手掌挤得嘟起嘴,呜呜说道:“我不知道……” 丁霎又靠近了一点,两张唇仅差咫尺距离就要贴上,喻心的目光已经凝在了丁霎一张一合的唇瓣上,挪不开。 “你就这么肯定我是直的?” 听完这话,喻心呆滞半晌才反应过来,像是听了天大的趣闻,哈哈笑着挣脱了丁霎的桎梏,浑身充满着丁霎从未见过的灵动。 喻心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这个我倒是能确定。” 丁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确实问了一个蠢问题,随即粗暴地转移话题:“唉,不说这个了,你教我画画吧。” 他从桌上挑了一支铅笔,在白纸上点了两下:“除了漫画人设,你会画风景图么?” 喻心不忍再调戏他,便接下这个话茬:“会一点,上大学的时候去蹭过几节建筑系的课。” “那我画个地方,你猜猜我画的是哪里。” 丁霎从喻心怀里抱过画板,咬着嘴角认真涂了几笔,然后把画转向他:“这是哪?” 喻心歪头打量许久,败下阵来:“我看不出来。” “好吧。”丁霎泄气地把画板塞回他的手里,“是初中体育馆后面的篮球场。” 喻心沉默地看着手中那凌乱的线条,依稀能猜出一点篮球架的样子。 “如果是初中篮球场的话,应该是这样吧……”喻心思考片刻,坚定下笔,很快就描出了轮廓,“我记得球场旁边有沙地,大概在这个方位……” 丁霎入迷地看着,觉得喻心握着画笔的样子真是性感极了。 “差不多。”喻心微微蹙额,不算太满意自己的作品,但还是把画板递过去。 丁霎没有接,他托着喻心的后脑勺,整个人压了上去。 两个人在沙发上缠绵着,丁霎的手不老实地顺着喻心的衣服下摆伸进去,在他的腹部流连片刻,又更强硬地往上摸去。 喻心欲拒还迎,含含糊糊地说道:“唔……我爸妈马上要回来了。” 丁霎犹如饿中色狼,完全没有忌惮地诱惑他:“再亲一会儿……嗯……嘴巴张大一点。” 喻心几乎就要沉溺其中了,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合上了嘴,使了点力道地把丁霎从自己的身上推开,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躲进浴室。 “我、我要洗洗睡了。” 丁霎抹去嘴角的口水,垂下头自嘲地笑出了声。 什么嘛,刚刚自己完全表现得像个色急的变态。 太逊了。 两个人借口要追周末档的综艺节目,熬到了十一点多,主卧彻底熄灯后,才轻手轻脚底回到喻心的房间。 头一天喻母还抱歉地对他说:“不好意思啊客房都用来做书房了,只能委屈小丁你和喻心挤一挤了。” 丁霎当时大言不惭地应道:“不会啊,喻心这张床比普通的单人床大多了,两个人睡没问题的。” 现在两个人仰面躺在床上,他真的觉得挤爆了! 只要自己再把手掌伸得开一些,马上就会碰到喻心的指尖。 然后他确信那些噼里啪啦少儿不宜的画面会随着蜻蜓点水的触碰呼啸而来。 吃错药了?他无力地甩了甩头,试图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丁霎正欲强迫自己进入睡眠,忽地听到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 “笑什么?” 喻心已经用被子捂住了嘴,但还是被对方听着了,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就是莫名其妙的开心……还有,回想了一下你的样子,觉得特别地、特别地可爱。” 他马上意识到用可爱形容男神不太恰当,补充解释:“我没想到你谈恋爱是这样的,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喻心见丁霎不说话,又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我见不到你谈恋爱的样子了,没想到不但能见到,还能……亲自体会一下,特别妙。”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轻易把丁霎逗得脸红,他捏着自己的大腿肉努力平静,然后反撩道:“这不是我谈恋爱的样子。” “嗯?”喻心不解,侧过身子看他。 丁霎在黑夜中准确捉到了对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过去,誓要直达心底。 他平稳而清晰地说道:“这只是我爱你的样子。” 一句绝杀。 作者有话要说:  原句是李白大大的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这里引用纯粹字面意思哈哈哈 估计唔……下一章正文完结。 哈?问我怎么这么快 因为再继续就不和谐了,这里没法连载了啊233333 ☆、34 丁霎最终挑了一处位于新老城区边界处的150平米左右的居室,小区是三年前建成的,公共设施尚且簇新,社区和安保服务在附近有口皆碑,连房价都因此显得良心许多。 回到鸿城的两个人没有立刻同居。丁霎的公司又开始忙,经常三天两头不闻音讯。喻心也不介意,依旧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画稿上,背着丁霎偷偷熬夜。 天气渐渐暖和,办公室的小姑娘已经在讨论夏装的潮流走势,窗外的树枝抽出新芽,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春意盎然。 季度总结会足足开了三个小时,结束时丁霎只觉喉咙冒烟,连“散会”二字都发不出来,一个眼神示意,众人便各自散去。 丁霎瘫在老板椅里转了一圈,手机屏幕亮起来。 是喻心发来的短信: 今天来我这里吃晚饭吗? 丁霎动动手指,回复道:好的,大概七点钟回家。 他猜“回家”二字又能让那人高兴好一阵。 丁霎点开“你听”,登录自己的账号,里头断断续续存了几十条关于喻心的语音,由于设计了一点小手段,这个账号变成了仅对喻心可见。 可是他再也没有上线过。 不玩了吗?丁霎沮丧不已。 退出“你听”,他又打开了新上架的软件“未完成”。这回他吸取了教训,特意加上了昵称寻人的功能。 心存侥幸地,他的用户昵称不曾变过,但刷了几次粉丝列表,仍然空空如也。 靠,明明有很多画手热衷于这个软件的,他怎么一点都不追赶潮流! 丁霎佯装正经地在办公区转了一圈,简要安排了明天的工作,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面无表情的助理悄无声息地飘到他身后。 “boss,顾总找你。” 丁霎一听这名字就头疼,只要是x总来电话,十有□□是酒席之约。 果不其然,又是一个推都推不掉的应酬。 丁霎一脸悻悻地挂了电话,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愁眉苦脸地向喻心负荆请罪。 “没事,”喻心估计刚补眠结束,还在床上赖着,话里带着奶音,“结束了可以来我这,蜂蜜水随时候着。” 丁霎心里暖,语调却冷冷的:“昨晚又通宵了?” “才没有,”喻心下意识反驳,“三点多就睡了……” 那头静了片刻。 “抱歉。” 丁霎失笑:“这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只是作为男朋友义务地提醒你一下,珍爱生命远离熬夜。” 每次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喻心总会耳根一热,从脚底酥麻到头顶,梦中的一丝迷离又有重新聚拢的势头。他再也听不得丁霎那犹如在耳畔絮絮低语的声音,把听筒托得远了些,蹦蹦跳跳地下床:“我我我我谨遵教诲。” 丁霎在这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他的保证不置可否。 他想着,或许该找个机会重新住到喻心的家里,身体力行地督促他改掉熬夜的坏习惯。 身着正装的丁霎寸步不离地跟在顾总一侧,脸上的笑几乎要绷不住。他心想,这老狐狸大概是觉得自家的儿子实在拿不出手,才把自己叫到身边带着充场面吧。只要给他三年……不,两年,等公司再壮大一些,他就不需要看这些风投的脸色了。 丁霎又一次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逼迫着自己笑得更得体些。 酒会散场已是后半夜,顾总要赶去机场,丁霎自然说不必送他。一个人站在酒店大门拦车,结果竟巧遇了许久不见的学姐。 银灰色的轿车缓缓停下,窦欣摇下副驾驶的车窗,探出头来:“哈喽,学弟。” 丁霎一愣,很快回神,讪笑道:“学姐。” 这实在不是个适合遇见熟人的点,尤其肚子里的酒精正令他强忍着呕吐的不适。 “去哪,我和老宫捎你一程。”窦欣朝后头努努嘴,示意丁霎上车。 “不用麻烦……” 窦欣竖起眉毛,凌厉的眼刀甩过来,丁霎立刻灰溜溜地爬上后座。 车里没开空调,丁霎把车窗摇下,以求行车带来的风能把他的酒气吹得淡一点。 “刚应酬完?”窦欣主动开口。 “嗯。”丁霎谈兴不高,双手枕在身侧摸了摸价格不菲的真皮坐垫,却意外摸到了别的东西。 他拿起手中的小软管,是一条已经拆封的水彩颜料。 窦欣在后视镜瞧见,随意说道:“就放那吧,大概是早上从画室回来落下的。” 老宫本专心驾驶,此时不禁插嘴:“乱放绘画工具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窦欣努了努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朝后座伸出手:“把颜料给我吧。” 丁霎哭笑不得地递过去:“学姐在学画画?” 窦欣低头把颜料塞进随身带着的坤包里:“大概称不上严格意义的学习,只是在画室等老宫的时候无聊的涂涂抹抹罢了。” 原来是这样,丁霎心中一动,慢慢地靠回椅背上。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小区大门,丁霎连声致谢,打开车门后,窦欣也跟着下车。 丁霎不解:“学姐?” 窦欣在风中拢了拢过肩的长发,悄然散去了丁霎记忆里那干练强硬的一面,生出了不属于他的女人特有的柔情。 “我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以为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丁霎垂眸一笑:“学姐果然厉害……我其实是想告诉学姐,我有爱人了。” 窦欣露出欣喜与惊讶的表情,大胆地猜测道:“该不会……是上回你告诉我的那个追求你的男孩子吧。” 丁霎一愣,没想到她还记得那码子事,不由地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这你都猜到了。” 窦欣兴奋地双手击掌,全然不在意明恋自己多年的学弟突然弯了的事实:“果真如此,所以说你最终还是被他感动了是吗?” 丁霎皱眉,似乎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也不确定……不过我想,我也许已经把所有的勤奋都花在了工作上,而他又出现得那么刚好,甚至令我坚信,这辈子除了他,再也找不到更适合我的人了。所以我懒得琢磨我以后还会不会喜欢上别的男人、女人,我现在只想喜欢他。” 窦欣发自内心的叹道:“天啦,学弟你好甜啊,这番话你不该对我说,应该对他说啊,想必他一定会感动得流眼泪的。” 丁霎难得露出痞气的一面,他坏笑道:“放心,杀伤力更强大的,我一定会留给他。” 窦欣与他交换了一个拥抱,由衷地说道:“无论如何,祝福你们。” 丁霎挥别窦欣,脚步轻快地往回走。他不敢肯定窦欣会为他保密,也许一时嘴快就会泄露他有了同□□人的事情,但某种程度上,这正是丁霎所期待的。 他需要一点分手成本,好让自己更加坚定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喻心一直在等他,丁霎强撑的清醒在进门后死于喻心温暖的怀抱,他痴痴地笑着,捧着喻心的脸就往下亲,喻心好不容易把他安抚到沙发上坐好,泡个蜂蜜水的工夫,人又不见了。 喻心端着马克杯走进书房,来不及阻止,丁霎已经轻车熟路地从书架后方抠出了那块巨型画框,正细细端详着自己各时期的画像。 “别看了。”喻心试图把丁霎从地上拽起来,但却被他反手一扯,拉进怀里,马克杯稳稳托于手中,没洒出一滴水。 “我没以前帅了。”丁霎看了老半天,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喻心在他喝醉时尤其大胆,伸手摸上他的侧脸,嘿嘿笑道:“男神也怕变老吗?” 丁霎捏住喻心的手。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恰是背光,丁霎的瞳仁漆黑,看不上里头蕴藏的情绪。过了一会儿,他一口饮尽杯子里的蜂蜜水,舌头滑过嘴唇,说:“好像不够甜。” 喻心跟不上酒醉之人天马行空的思路,看着他坐在地上,伸长了手把口杯放至桌沿,疑惑道:“平时你都喝这个甜度……唔!” 丁霎狠狠地吻了他,摁着他的后脑勺强有力地压向自己。 唇齿交换间,又咬又舔,像是要把彼此胸腔里的不安与矛盾竭力吸出,再酿成爱意,缓缓地从缠绕的舌尖送回去。 喻心情动,原本勾着丁霎脖颈的双手忍不住下滑至衣摆,富有暗示意味地抚摸他的后背。 丁霎却只给了他一个热烈的吻,然后双眼迷茫地栽倒进他的肩窝里,闷声说道:“我头晕,我想我应该睡一觉。” 喻心转抱为搂,支撑着丁霎从地上起身,接着摇摇晃晃地架着他走进卧室,把他塞入被窝。 丁霎反复说着“头晕睡觉”,直到喻心俯下身,体贴地为他掖了掖被角,他才终于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我想我应该睡一觉,然后清醒地和你□□。” 喻心咬住了嘴角,不让自己的笑意暴露得太明显,走到门边关上灯后,终是忍不住喃喃道:“其实……不用很清醒,也可以啊。” 然而两个人期待的那件事是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才发生的。 喻心发现丁霎最近有些奇怪,闲下来了也不再往他家跑,打电话过去,也不是在应酬或者聚会,只说在家里宅着。喻心要过去,丁霎又不让,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有事在忙。 喻心用手勾住手机的一角,轻轻使劲,让薄薄的长方体在深蓝色的桌面上一中心为轴旋转。 灵光一现,喻心按下手机,滑动解锁。 那个软件在列表里躺了很久,他一直没有点开看——期待惊喜,也害怕失望。 也许是时候了。 喻心鬼使神差地输入那串熟悉的昵称。 一张张图片弹了出来。 房间里很安静,针落可闻。 良久,喻心听见了自己落泪的声音。 “这个傻瓜直男……” “中午不应该睡得太久啊~”丁霎伸了个懒腰,囫囵吞下一大块餐后水果,衔着牙签教育起喻心,“这简直是恶性循环,晚上通宵,白天补眠,晚上又通宵……” 喻心双手叉腰,朝他眯了眯眼,做出一副威胁的样子:“你没听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 丁霎眸中一亮,觉得今天的喻心格外地……活泼生动?仿佛彻底放下了畏葸不前的模子,从那副怯弱的躯壳完完全全地振翅重生。 “怎么,没话说了?”喻心竖起食指中指,从丁霎口中夹下那根牙签,尾音上扬的调调勾得人心痒。 丁霎自觉失态,羞赧地离开餐桌,一屁股坐进沙发不说话。 喻心不慌不忙地收拾好碗筷,这才倚到丁霎身边。 “下周是你生日。” 丁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双眼紧盯电视屏幕。 喻心转了转眼珠,俯在他耳边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生日礼物,但是我有点着急,想让你提前看到。” 丁霎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慢慢地扭过头回望喻心,两个人的呼吸立刻纠缠在一起。 “是什么?” 喻心的目光从眉间下滑过鼻梁,凝到他的唇瓣上,低声应道:“你应该问,在哪里。” 四目相对,心有灵犀。 丁霎从桌上捞过手机,得意洋洋地朝他摆了摆:“我猜在这里。” 喻心双手一摊,做出请君批阅的姿势。 丁霎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还不太肯定,也许喻心是送了他几张□□也不一定…… 登录广告一闪而过,紧接着亮起的是个人中心的提示。 “有人完善了你的作品,点击查看——” 一张张画面跃入眼帘,原本只是近似于草稿的简单黑白线条,被细化出了具体轮廓,涂抹上明亮多彩的颜色。 初中体育馆后头的小型篮球场。有场边看球的你,有场上奋战的我。 高中教学楼中央的光荣榜。有一脸艳羡的你,有匆匆路过的我。 大学图书馆前的升旗台。有暗自等待的你,有抱书而立的我。 每一张画里,都有你,都有我。这一次不会再错过。 …… 喻心笑着在一旁抱怨:“话说……你的画真的超魔性的欸,我改了超久的。” 丁霎听到如此评价,又气又感动,一一看过去,突然指着最后一张:“这个怎么不画。” 喻心握住他的手,柔柔地说道:“这张图……我还没有灵感。” “不就是我俩躺到床上……”丁霎差点一时口快地误了风情,他收住嘴,把手机塞进沙发缝里,转身捧着喻心的脸亲上去。 “那我们,找找灵感?” 沙发,或者床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是寻觅灵感的好地方,别在意这些细节,画错了,那便将错就错。 还是那片令人心生柔软的草地,苦等多年,甘露终至,孕生出爱情的小花。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 让我缓缓(摸肝 番外可能更在微博和cp 感谢一路陪伴的你们,至今都觉得追连载的都是小天使qaq 还好我没坑。 尤其谢谢我的sh妹妹,谢谢你的一路陪伴qaq我们寒假一定约起来! 完全是一时兴起写的,没有大纲没有前因后果,就是不怕怂地杠了! 我的文都不长,大概是故事都是平淡如水的吧。 笔下的攻受都是平凡人,谈谈恋爱闹闹矛盾,生活里哪有那么多狗血和大起大落。 甜一甜,一辈子,最好啦。 接下来会很忙,估计未来很长时间也只有短篇都短途客车(雾 希望大家都能看到自己喜欢的文,追到自己喜欢的人。 么么~ 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更多精彩好书尽在书包 bookbao 】 第1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