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散场》 正文 第1节 不散场 作者:一舞倾城 第1节 书名:《不散场》 作者:一舞倾城 文案: 娱乐圈,披着潜规则的皮好好谈恋爱的故事。金主攻x苦逼十八线小演员受。 各种狗血俗套老梗。 1v1he,cp明确。不是渣贱。 第一章 李弈迈入演员这个行业,已经有十个年头了。 他十八岁考到b城某大表演系,二十岁第一次触电拍了个饮料广告,算是在电视上露了脸,一只脚迈进了娱乐圈。混到今天,不大不小,刚好三十岁。 三十岁其实是个挺尴尬的年龄,对于男演员来说。能混出头,成名成腕儿的毕竟是少数。混到三十岁还没混出什么名堂的,身后大把大把二十出头,活力四射的小鲜肉一浪推一浪,誓要给你拍死在沙滩上。继续走偶像派路线,未免有装嫩的嫌疑。想走实力派路线吧,到三十岁还没成名,公司砸钱捧你的成本和回报不成比例,机会越来越少。只能这么不温不火的继续混着。接些粗制滥造跟风的电视剧,跑跑龙套什么的。 李弈的情况大致如此。这十年里也拍了不少剧,绝大大部分是配角。属于观众脸儿熟,却叫不上名字的十八线小演员。偶尔上个报纸,也是挤在娱乐版的角落里,内容不外乎“我台影视频道近期热播谍战大戏《xxxx》,由青年演员李弈饰演潜伏在敌军里的卧底xxx一角,精彩程度不容错过。观剧有奖,请发送短信00至xxxx”云云,这种可以套在任何电视剧上,跟新书腰封一样不靠谱的桥段。这个“青年演员”能不能混张照片都不一定,跟占据了整个版面的明星八卦不能比,天上地下。 其实李弈的长相不错,演技也说得过去。他本身有天赋,又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基本上什么类型的角色都能驾驭得不功不过,一些特定类型更是手到擒来。至于演了十年都还没什么名气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李弈太“正经”了。 娱乐圈竞争激烈,各个削尖脑袋往里钻,为了出名赚钱无所不用其极。李弈普通人家出身,没背景没靠山,签的小公司也没什么太好的资源。他又只想老老实实演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几乎不参与。微博粉丝少得可怜,他也不怎么上心经营。 他的经纪人郑杨看不过去,苦口婆心开导他:“小弈,你已经三十了。再不抓紧机会火一把,恐怕再要翻身就难了。真的,凭你的条件,只要有个好机会抓住了,咱不指望一夜成名火爆全国,至少大家提起你的时候,脸能对上你的名儿啊!” 李弈只是笑笑,并不在意:“我只是个演员,除了演戏不想干别的。” “就怕你继续端着,以后连戏都没得演了。”郑杨叹气。 李弈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至于吧,郑哥。” 观众总是需要娱乐的。没人规定,当演员就一定要成明星,一定要万人空巷众星捧月。的确,一部戏里主角是最重要的,可光有主角,没一堆配角龙套捧着,也演不成一出完整的戏来。红不红,能不能成名,这些对李弈来说就是天边最美的云彩,远不及现实中穿衣吃饭来得迫切。 他是需要赚钱。可他只想干干净净,用自己的能力赚钱。年轻的时候还偶尔会有一丝不甘和好强,觉得自己也不比别人差到哪儿去,为什么就是不红。如今十年过去了。他也看透了这个圈子的虚虚实实,奢靡浮华。那些不甘早就被磨灭,沉淀成安稳的现实。 红不红又怎么样。只要他还是个演员,还在屏幕上演绎众生百相悲欢离合,那就没有什么可不甘心的了。 那时候李弈怎么也想不到,郑杨会一语成谶,他三十岁的人生会在此转折——他还真的没戏可演了。 李弈现在正在拍的是一部民国苦情戏,他演传说中的炮灰男配,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家公子。男主是个土匪头子,因为战乱生死未卜。炮灰喜欢女主,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默默照顾她,后来为了救女主惨死。而女主当然是和男主历尽艰苦,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李弈最擅长演的就是这类角色。他身量高瘦,眉目清秀。眼睛不大不小,眼梢微微向上挑,自有一股温柔的味道。薄薄的嘴唇轻轻一抿,一个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形象就出来了。其实凌厉狠毒的,甚至反派的角色他也不是不能演,只不过因为自身气质更加适合正面角色,导演有反派也不找他。所以他很少有机会去尝试。 李弈并不在乎。对他来说,演什么都是演。能把自己擅长的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也不失为一种本事。只不过这次的戏实在是太狗血太二`逼了…… “银杏,我爱你。你就像一阵清风,吹散了我心头的阴霾……可是你为何不肯跟我走?难道是我不够好,不够温柔,不够给你安全感吗?” “子初哥哥,其实你很好,很温柔,很有安全感……可是银杏的心里,已经装着胡子哥哥了!对不起,银杏配不上你!银杏曾经对着天上的月亮发过誓:这一生,银杏生是胡子哥哥的人,死是胡子哥哥的鬼!” 李弈强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念完台词,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尔康脸…… 他是越来越不理解现在编剧了,实在重口。 他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安慰自己说,工作,工作而已。妓`女没有挑选嫖`客的权利,不出名的演员也一样。 拍摄结束,李弈刚卸好妆,郑杨的电话就进来了:“收工了吧?” “嗯,这就过去。”李弈拿上车钥匙,匆匆离开了片场。 昨儿郑杨打电话说,他给李弈争取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定了今晚试镜,让他好好准备。 路上有点儿塞车,他赶到的时候郑杨已经来了。看周围坐了不少人。男男女女,面孔有新有旧,无一例外带着跃跃欲试的神色。 “什么戏啊,这么大排场。”李弈问。 郑杨低声说:“是林淮光导演的新片。” 李弈有一瞬间的讶异。 林淮光是拍纪录片起家的,这几年拍的片子不多,一部谍战戏一部都市剧一部古装剧,虽然类型南辕北辙,但是都成为了当年的现象级神剧,叫好叫座,已经成为了收视保证。 李弈最近听到他的消息,就是他要筹拍一部古装剧,现在正在选角中。“小弈,这次机会很难得,一定好好把握。”郑杨殷切地说。 他并不是李弈的专属经纪人。像李弈这种级别的演员,是没有独立经纪人的。郑杨入行早,当李弈的经纪人也有六年了。这六年里,他带过不少艺人,有的跳槽,有的转行,来来往往,真正固定下来的就只有李弈一个。所以感情比别人要深厚,自然也就更上心。 这次面试机会,他是费了不少气,才为李弈争取来的。这些年,他看着李弈默默无闻的努力付出却没有应得的回报,很心疼。 李弈不愿意走穴,参加一些“饭局”,那就多给他点儿试镜的机会。虽然这次竞争的不过是个小角色,可好歹是名导作品,能上去露个脸,也比演一些都不知道能不能播的脑残电视剧强。 “还没轮到你,稍等会儿吧。”他们在休息区坐了下来,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 大家都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机会只有那么多,每个人都是竞争对手。 李弈今天拍戏有点儿累。正闭目养神的功夫,走廊那边突然一阵骚动。一群人众星捧月,簇拥着一个人而来。那人跟王子出巡似的,墨镜下的脸毫无表情,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又众星捧月地进了试镜间。 旁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地八卦开了:“这不是路思尧吗?他怎么来了?” 是啊,我听说他是这部戏内定的男二。今天试镜的都是些小角色,他来干嘛的。” “他?内定男二?不能吧,他才入行几天,他有什么资历演林导的男二?” “这有什么奇怪的,听说人家运气好,傍上了个大金主。人家带资进组的,当然是春风得意,眼高于顶了。” “切,这算什么本事,还好意思得瑟。” “这怎么不算本事?你要是有本事,找林导潜了你,直接给你个主演!” 李弈听了半天,耸了耸肩。路思尧刚入行时默默无闻,最近曝光率大增,也难怪别人往这上面靠。 在娱乐圈,这些事简直太常见了。 他年轻的时候,也曾遇到过一些“机会”。男的女的,明示暗示。那时候他刚入行,只能给人家跑跑龙套,是最艰难的时候。可他却最终没有接受。他想,从小到大他都是靠着自己走过来了。没道理到了娱乐圈,他靠着自己就走不下去。 第二章 轮到李弈试镜。面前除了选角导演和几个工作人员。路思尧也坐在那儿。他摘了墨镜,在手上绕来绕去的玩弄,一脸不爽的神情。 他要试的这个角色是男二的一位手下,忠心耿耿,后来因为误会被男二杀了。戏份不多,但好歹有名有姓。 选角导演心不在焉地翻着他的资料:“李弈是吧?你之前的一些影视资料,你的经纪人给我看过了。形象不错,气质也蛮符合的。就是……没什么特色。” 明明是贬大于褒的一句评价,李弈却笑着说:“谢谢导演夸奖。”选角导演愣了一下,李弈继续说:“我认为,十年坚持没特色本身就是一种特色。” 对方也笑了:“你心态倒是很好。”然后转过头对着路思尧,言语非常客气:“小路,他试的是你手下,和你有对手戏。既然来了,和他对几句词吧。” 路思尧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李弈接过剧本,默默背着台词,仔细揣摩了一下人物的心理。然后深吸口气,微笑着说:“可以了。” 他俩要对的正是手下被路思尧误会,表忠心不成,路思尧一剑将他刺死的那场戏。路思尧站都没站,手里拿着剧本,心不在焉地念台词:“文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 李弈突然打断他:“对不起路先生。恕我直言,这段是男二以为被信任多年的手下背叛,心中非常混乱,语气应该是难以置信又沉痛的吧?” 路思尧没想到遇上这么个较真的主,一时愣住了。今天不过是些杂鱼角色来试镜,他根本不想来。要不是唐先捷哄他说,这次上林导的戏很难得,要给剧组留下个好印象,以后才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他才不会在这儿浪费时间。本想着草草结束后打道回府,谁成想一个十八线的小破演员居然挑起他的毛病来了! 他非常生气,看选角导演:“这人怎么回事?” 选角导演也知道路思尧背靠大树,忙笑着打圆场:“李弈你别管那么多,接着念你的台词就行。” 李弈其他方面都挺好说话,唯独在演技方面格外较真。对他来说,不管多小的角色,也不管是试镜还是彩排,只要是演,就要一丝不苟,认认真真。路思尧这种心不在焉的态度,他着实无法接受。所以尽管知道对方是男二,自己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还是忍不住较真:“双方都要融入戏中,那个气氛才出得来吧。” 其实选角导演也是赞同李弈的——要是光念念台词就行了,要你路思尧过来干吗呀!无奈这人他得罪不起,只得板起脸对李弈说:“反正是试你的镜,你演好你自己的部分就行,别的不应该在你操心的范围之内。” 李弈无奈地在心里叹气。他想到自己进来时郑杨那满怀期待的眼神,不得不点点头:“对不起,是我多嘴,耽误时间了。”然后他把剧本放在一边,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始念台词。 短短五分钟的工夫,他不仅把台词都背下来,还能代入角色的感情。虽然仍有生涩之处,可情绪已经很饱满到位了。 选角导演暗自赞赏,不自觉地点点头。 路思尧也有些愣住了。李弈在念台词的一瞬间仿佛变了个人,连他都能感受到那种隐忍和委屈。他在导演的提醒下,干干巴巴念完了自己的台词。他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混杂着愤怒,厌恶,甚至还有一丝不愿承认的恐慌的复杂情绪,却一时无话可说,愤愤然把剧本摔到地上,冷冷暼了李弈一眼,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李弈完成了试镜,安静地垂着眼,站在一边。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选角导演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回去等通知吧。” 李弈礼貌地道谢,转身出了门。郑杨忙迎上来,有些慌乱:“刚才怎么了?我看路思尧气哼哼地出来。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李弈苦笑一声,有些愧疚:“对不起了郑哥,这次恐怕又没戏了。” 郑杨一瞬间的失望,最后化作无奈地一声叹息。不用问,这傻孩子肯定又较真了。他从李弈二十三岁带到现在,实在是太了解他的性格。他十年红不起来,除了生性低调,这耿直的脾气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娱乐圈里混得开的,除了有背景有后台的,哪个不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郑杨想,李弈缺乏向上爬的欲`望,只想着怎么演好戏,得罪了人也不在乎。也许,他真的不适合这个乌烟瘴气的圈子吧。 又或者,是这个乌烟瘴气的圈子配不上他。 “算了,听天由命吧。成了当然好,不成也无所谓。”郑杨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本来也没对这个角色抱有太大的希望。一个小角色而已,能演的人太多了。他们没关系没背景,能选上才是走了狗屎运了。 “郑哥,请你吃饭去吧。”李弈觉得过意不去。 “不吃,今晚约灵灵了。”郑杨说。灵灵是他女朋友,交往好几年了,定了明年结婚。 “哦,祝你性福。”李弈开他玩笑。郑杨给他一拳:“还说呢!没带过你这么省心的艺人,这么多年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想给你炒绯闻都找不着人。别是那个有毛病吧?” 李弈一本正经地说:“是啊。小时候出过车祸,唧唧压折了。” “操!”郑杨笑着骂了一句。 路思尧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反正一想起李弈对台词时候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出酒店门口,意外地发现唐先捷的幻影停在路边。路思尧立马转怒为喜,打发了经纪人和一众随从,喜滋滋上了车。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接我?”路思尧开心道。 “过来办点事。”唐先捷随口道,笑着问他:“今天试镜怎么样?” 路思尧一提这个就来气:“别提了。有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十八线小演员,真是一点儿教养都没有。一个没几句台词的小角色,我和他对戏,他还跟我挑三拣四的,简直气死人了。唐总,您要不要跟林导说一声,这样的演员说什么也不能用啊,有他我就不演了。”最后一句,带上了点儿撒娇的语气。 唐先捷微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这点儿小事,也值得动这么大肝火。用不着麻烦林导,回头我给方助理打个电话,让他去处理就行了。” 路思尧这才满意了一点,一开心就依在唐先捷身上,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今晚去我那儿吗?” 唐先捷没说话,笑着捏了捏他挺翘的屁股,算做回答。路思尧难耐地扭了一下,脸色微红,又粘上去吻他,手也不安分地按在他的胯下。 司机目不斜视装聋作哑,稳稳地发动了车子。 路思尧之前做梦也没想到能攀上华景传媒的唐总。娱乐圈人才辈出,想爬上唐先捷的床的人如过江之鲫,前赴后继。但是能入唐先捷法眼的人并不多。 他本身不是耽于享乐之人,情人不多。但总体而言,更偏爱男性。虽然他对选择情人的标准非常苛刻,可他出手大方,权财兼备,一旦被他看中,堪比一步登天。 更何况,比起那些脑满肠肥荒淫无度的老头子,唐先捷不到四十,高大英俊保养得当,对待情人温柔体贴,简直堪称金主界的典范,打着灯笼都难找。 路思尧对自己的外貌非常自信,但是他的脾气有点差。所以刚入行的时候也没少碰壁,直到最近被唐先捷包养,才开始扶摇直上。路思尧千方百计打听过,除了外貌和年纪是硬性条件,据说唐先捷喜欢乖巧听话的。路思尧自忖不是唐先捷惯常喜欢的类型,可没准吃腻了清粥小菜,就想换换麻辣火锅来找找刺激也说不定。 这一晚路思尧极尽讨好之能事,换着体位伺候了唐先捷三次。唐先捷外表看起来温文克制,在床上却比年轻人还勇猛,尺寸惊人体力更佳。做完之后气定神闲,还能继续处理公务。 路思尧被干得精疲力尽。突然想到那个碍眼的十八线,趁着欲`望刚得到满足的男人正是好说话的时候,挣扎着爬起来,让他赶紧给助理打电话。唐先捷压根儿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问了李弈的名字,只淡淡地和方助理说了几句。方助理心领神会,一路关照下去。可怜的十八线李弈还浑然不知,自己苦苦挣扎奋斗了十年的演艺事业,被人家一个枕头风给吹没了。 第三章 那天试完镜回到家,李弈几下蹬掉了鞋子,踉踉跄跄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缓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爬起来。这几天集中拍他和女主的戏份,时间很紧,快累散架子了。 他勉强洗了个澡,出来一看半夜一点了。好在明后两天没有他的戏份,可以休息一下。可爬上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想着今天的试镜。虽然知道没希望,但心里却控制不住总有些期待和幻想。他想到了他的偶像杜文晟,今年才三十四岁,可已经家喻户晓,拿过好几个影帝。他想如果自己有机会演电影的话会怎么样,肯定要拿着爆米花和可乐偷偷钻进电影院吧——也用不着偷偷的,毕竟自己就算能出演大屏幕,也肯定不会是什么重要角色,谁能认出他来。 他又想到路思尧。他看过他演的片子,年轻好看有资本,演技却一般。可因为有金主力捧,就能得到出演名导男二的机会。看起来他也不是很珍惜这个机会,其实更想出名吧。而他李弈混迹娱乐圈十年,至今还挣扎在脑残雷剧的边缘。 这么一路胡思乱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没有闹钟,他睡到十二点多才自然醒,又赖了会儿床,一点起来,放上音乐,给自己做了点吃的。吃完饭后就着音乐看了会儿书。春日午后的阳光很好,他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又开始昏昏欲睡。 六点多的时候他醒了,发现天已经蒙蒙黑了。他给远在老家的妈妈打电话,问晚上吃了什么,问她最近身体如何,问晓欢的学习情况。晓欢是他妹妹,才十五岁,念初三,今年就中考了。妈妈嘱咐他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他答应了,说妈我又给你打了五千块钱生活费。晓欢正长身体需要营养的时候,多给她做点好吃的。你也是,别总挑便宜的衣服买,别总是舍不得花钱。 放下电话,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李弈望着窗外。这座繁华的城市已然万家灯火,而他仍孤身一人在异乡打拼。他心中莫名泛起淡淡的惆怅。 在家宅了两天,李弈回满了红和蓝,神采奕奕地赶到片场。他熟门熟路来到化妆间,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他笑着朝大家打招呼,问早安。本来很热闹的化妆间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众人看他的目光欲语还休,混杂着同情和猜疑。李弈有些奇怪,刚要发问,一个场记过来喊他,说弈哥,导演找你。 李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导演:“我都拍了三分之一了,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导演摇摇头:“实在对不住,这是投资方的意思,他们想推个新人,一定要这个角色。你放心,违约金我们会赔给你的,对不起了兄弟。” 李弈平时脾气挺好,可这时候也不由得为剧方的出尔反尔气结。他给郑杨打电话,打了好几个,一直是通话中。他想了想,马上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司。刚进门口郑杨回了他电话,气急败坏地说:“什么情况?原本联系好下个月让你上一个综艺节目,刚才告诉我取消了!” 李弈沉吟了片刻,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他。郑杨气得直骂娘。李弈说,郑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你还是回公司来一趟吧。 郑杨火急火燎赶回公司,和李弈一起去找他们老板。老板给李弈的回复简单粗暴:小李,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公司这边也尽力了。你也好几年没休假了吧?要不趁这个机会给你放个假,你好好休息休息,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李弈和郑杨面面相觑。老板的意思其实很明白:说是放假,其实就是无限期雪藏了。 他俩从老板办公室出来。郑杨垂头丧气,李弈却是已经平静下来。他没有想到,路思尧是这么睚眦必报的一个人。自己不过是多了几句嘴,却付出了这样惨痛的代价。也许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看来,捏死自己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就跟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可是凭什么呢?蝼蚁尚且要偷生的。 他安慰郑杨,说郑哥对不起,还不知道这次的事儿会不会连累你。郑杨摆摆手: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考虑我干吗!要不你先回去,这边的事儿我帮你打点打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转机。 李弈心知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他本来就不红,这么些年公司也没从他身上赚到什么钱。如果不是郑杨力保,恐怕都不会跟他续约。如今他的合约又快到期了,在这节骨眼上得罪了贵人,公司要放弃他简直顺理成章,毫无压力。 但他还是笑着对郑杨道谢,说麻烦郑哥多费心了。 郑杨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突然没了工作,李弈一下子闲了下来。默默地在家宅了几天,开始思索起更加现实的问题:工作没了,吃饭怎么解决? 他自十八岁来b城读书,至今已经十二年了。国际化大都市,机会虽然多,但是物价也高,房价更是寸土寸金。刚毕业头几年收入状况不稳定,他甚至租过地下室。后来片约渐渐多起来,经济有了点起色,才在城边儿租了这套七十多平的小户型。 他咖位小,片酬也不高。他妈妈身体不好,需要常年吃药。他每个月往家里寄一部分,自己吃吃喝喝,日常开销,基本上也剩不下什么。坐在地板上,拿手机查了查卡里的余额,轻轻叹了口气。 还剩下十来万,够他吃一阵子老本。可如果找不到新的工作,过不了多久就要坐吃山空了。 过了一个多礼拜修身养性的日子,郑杨约他出来喝酒。他有些闷闷不乐,说之前那个试镜也被pass掉了。 李弈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部戏演不了无所谓,他没想到的是路思尧居然做得这么绝,干脆断了他在演艺圈的所有后路。 “小弈,你也别太着急了。只要郑哥在这圈子一天,总会帮你找到机会的。”郑杨忿然道。李弈发自内心感激他,可这世上的事就是有许多不公平,非人力能够改变。 李弈拿到的剧组的违约金。他本来的片酬也不高,违约金也没有多少。他想自己也有快一年没回过老家了,在自己找到新的出路前,还是先回家看看妈妈和晓欢。 命运像是迷上了和李弈开玩笑。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李弈刚定了机票,他妈妈的电话就来了——晓欢出事了。 他拖着行李箱,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他妈妈看到家里的主心骨回来,这几天的压力一松,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李弈忙扶起他妈,问到底怎么回事?他妈哭得肝肠寸断,说小宝,欢欢生病了! 他连忙问怎么回事。她妈妈抽抽噎噎,说了个大概。一个月前,晓欢总是说自己头痛,有时候眼睛会看不清东西。娘俩以为是最近学习比较累,也没放在心上。谁料到前几天上课的时候,欢欢突然就昏倒了。老师连忙把她送到医院,通知家长。大夫做过详细检查后,说晓欢的脑子里长了个肿瘤。情况很不乐观,应该是恶性的,需要做手术。 李弈脑子一片混乱。他安慰好妈妈,去找了医生。 医生的情绪比较理智。他给李弈解释了一堆专业术语,李弈最终听懂的只有两件事:一、病情凶险,必须立即手术,术后还要做各种放化疗。二、需要很多的钱。 医生帮他保守估计第一个阶段的治疗费用,大概在30到50万之间。剩下的,要看愈后情况如何。 “不过你妹妹还很年轻,身体素质比较好。控制得当的话,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医生安慰道。 李弈苦笑一声,说无论如何也要治好他妹妹,不管花多少钱。医生说只要家属配合,我们一定会尽力的。李弈点点头,转头把他卡里的十多万块钱都交了住院费。 李弈拖着沉重的双腿来到病房。他妈妈强颜欢笑,给晓欢削水果。晓欢精神状态看起来还好,见到哥哥笑得眯起了眼。 晓欢出生的时候,李弈已经十五岁了。一年后他们的父亲欠了一屁股赌债,抛下他们母子三人,一走了之音讯全无。李弈对晓欢来说,就是亦父亦兄的存在。虽然兄妹俩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多,感情却很好。 李弈刮了刮晓欢的鼻子,让她好好养病。李晓欢很沮丧,说哥我啥时候能治好?马上就要中考了,我可不想耽误学习啊。 李弈强忍心酸,说很快,做完手术就好了。 等晓欢睡着了,李弈和他妈妈悄悄出了病房。他妈妈又落下泪来:“小宝,欢欢的医药费怎么办呢?” “别操心了,你照顾好欢欢,钱我来想办法。”李弈安慰她。 他妈妈摇摇头:“当年你爸一走了之,欠了好多赌债。妈妈身体不好又没有工作。这么多年,你念书的时候就打工赚学费。毕业了辛辛苦苦赚钱,又要还债,又养活我们娘俩,你能攒下多少钱啊!” “放心吧妈,我可是演员,演员赚钱多容易啊。你没看人家拍部电影片酬都几百上千万的。你儿子虽然没那么出名,拿出这几十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妈妈将信将疑:“这,真的吗?” 李弈笑:“那还有假。你就放心吧。我工作忙,照顾晓欢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实在忙不过来,你就雇个人吧。” 他妈妈摇摇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让别人伺候欢欢我也不放心。” 晓欢的手术安排在了一周后。手术还算成功,接下来就是最折磨人的放化疗。医生找到李弈,婉转地向他提了医药费的事儿。李弈正看着icu里妹妹剃光的头皮出神,回过头来对医生说,钱不是问题,一定要把他妹妹治好。 他和妈妈说还要工作,忙完再回来看晓欢。 李弈回到b城。他要想办法帮晓欢筹钱。 他坐在地板上,没有开灯。就着外面的灯火阑珊,开始打电话。 李弈不红,认识的的朋友也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他本来不好意思麻烦他们,可如今这种情况,大丈夫也要折腰,何况他一个小演员。 小演员的尊严,没有他妹妹的命重要。 朋友也都算够意思。可毕竟不是深交,李弈也不好意思多借。三万五万的,陆陆续续凑了有三十多万。 郑杨听说了他家的事儿,二话不说,转给了他十万。说不用着急,慢慢儿还。李弈无以为报,万千话语只能汇成一句谢谢。 四十多万,差不多够欢欢术后第一阶段的治疗。他把钱打给他妈妈,说一定要用最好的药,一定要把欢欢治好。 李弈静静坐在那里,抱着双腿。城里的月光在人工华彩的争辉下,已经没办法把梦照亮。 欠的人情不说,欠的钱迟早要还。更不用说欢欢之后会不会复发,而他已经囊中空空。李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需要工作,需要赚钱。 可他偏偏刚丢了工作,走投无路。 实在没办法,去求求路思尧吧。给他道歉,他说怎样就怎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看在病人的面子上,不要这么赶尽杀绝。 他托郑杨打听到了路思尧正在拍一部偶像剧。郑杨明白李弈的想法,百般不忍心。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帮到李弈。解铃还须系铃人,路思尧朝他背后那个人说句话,比自己打一万个电话还好使。 李弈在片场晃了几天,也没有找到和路思尧接触的机会。恰好这天有场戏需要几十个群演,李弈也顾不上什么丢人不丢人,领了衣服,混迹其中。 散戏之后他拼命穿过人群。现场有几个以前合作过的演员认出他来,看他穿着群演的衣服,都有些吃惊。李弈装作没看到,冲过去喊:“路先生,请等一下。” 路思尧疑惑地回头。距离他上次见到李弈,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回忆了一会儿,记起来这就是当初那个惹他不爽的十八线。 看到他身上还粘着污渍地群演服装,想来他这一个月过得是不怎么舒坦。陆思尧满意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哦,是你啊。什么事?” 李弈微笑,说路先生您大人大量。我不懂事得罪了您,现在连工作丢了。家里人又生病,需要用钱。今天就是想郑重向您赔礼道歉,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他说得谦卑,心里却空洞洞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话,一字一句地流走了。 路思尧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过,也从来没打算要原谅他。于是随口道:“想让我原谅你,可以啊。你先给我跪下再说。”他想反正李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不可能会下跪的,给他个钉子碰,正好把他打发走。 突然远远看见有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刚才的不耐烦都变成了雀跃。他笑着迎上去:“唐总,您来了。” 唐先捷今天到这边办事,想到路思尧在附近拍戏,就吩咐手下买了茶点,顺便过来探班。 他和路思尧的关系,组里的大多心照不宣,只是无人敢提。路思尧本来性格就有点跋扈,仗着唐先捷这座靠山,说一不二。大家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表面上却都恭维有加。 路思尧正要拉唐先捷到旁边的化妆间休息,那边却传来沉闷的“扑通”一声。他循声望去,李弈竟然直挺挺地跪下了。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就这么当着全剧组的人——里面还有他认识的,一起合作拍过戏的人,给路思尧下跪。 周围一片哗然。有人悄悄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路思尧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李弈这么豁得出去,居然真的给他跪下了。他可不想第二天的头条乱写他什么“路思尧片场耍大牌,欺负群演下跪”。好在唐先捷在,他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处理。 唐先捷看了一眼,貌似不经意地说,天气这么热,都有工作人员中暑晕倒了。还不快点儿扶他起来去休息。 已经愣神的导演反应过来,忙朝着众人吼“都瞎拍什么,别拍了!”然后派人连拉带拖,把李弈拽了出去。李弈一声不吭,眼睛有些发红,倔强地盯着路思尧的方向。 路思尧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说什么也不会承认自己做的过分,就装作浑不在意地样子,对唐先捷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神经病,别搭理他。还有两场戏,我今天的拍摄就结束了。咱们要不要去吃日料?” 唐先捷看了他一眼,目光依旧温和,“我今天还有事,你拍完戏早点回家休息。” 路思尧张嘴正要说什么,唐先捷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笑,口吻却不容置疑:“听话。”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话语,路思尧却不禁打了个寒噤。他讪讪地松开手。 唐先捷很少表露情绪,路思尧却模糊地感觉到他周围的空气瞬间有些冷了下来。 第四章 李弈被人拖出片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此刻他恨不得放空一切,一秒钟忘记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哪怕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哪怕想着病榻上的妹妹等着医药费,方才那一跪,还是跪破了他心里的底线。 他想这样也好。一旦底线被降到无限低,就再也没有任何事能伤害到他了。什么自尊,什么面子,换不来两万块钱一支的进口药,换不来他妹妹年轻鲜活的生命。 唐先捷的车在路边停了一会儿。他从名片夹里挑了一张名片取出来,递给司机。司机心领神会,下了车,礼貌地问候了一句,将名片递给了李弈。 李弈茫然地看着名片,抬头朝唐先捷的方向看来。唐先捷早把窗户合上,示意司机把车开走了。 唐先捷,华景传媒的当家人,路思尧背后的金主。李弈知道这个人。刚才他穿着一件得体的灰色西装,身材高大,笑容温和。 他捏紧了名片,就像揪着根救命稻草。 他拨通了上面的号码。是助理接的,告诉他今晚九点,到华景大酒店3001号房间。 华景酒店也是华景传媒旗下的产业之一。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占据了最优越的地段,能看到最美的夜景。 李弈在助理的带领下来到3001号房间。唐先捷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灯火辉煌。他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了,里面穿的白衬衫做工考究,衬着精致的宝石袖扣。 李弈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唐总好。” 唐先捷回过头,慢条斯理地坐在沙发上。沙发前是个大的红木茶台,上面摆着一把造型古朴的紫砂壶,还有大大小小的茶碗。李弈不懂茶,看着唐先捷点了一支香,放进一个精巧的雕花香盒里,然后烧水,浇壶,泡茶。心里想的却是:这么晚还喝茶,不怕睡不着觉吗? 李弈沉默地站着,唐先捷对他视若无睹,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过了一阵子,李弈打破了沉默:“我不知道唐总为什么找我来,但是我有事想拜托您。” 唐先捷放下茶杯,靠在沙发上,笑着说:“哦?为什么找你来,你不知道吗?” 李弈无语,垂头思索了一会儿,咬着牙,手慢慢地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 还剩几更了?出门,晚上回来继续。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衬衫,米色休闲裤。半长的刘海柔柔垂在额头上,这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 他一颗扣子解了好半天也没解开。唐先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有些尴尬,欲盖弥彰地解释:“可能是扣子有点儿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脱掉衬衫,他半`裸着。屋里的冷气有点儿凉,他情不自禁起了抱住了肩膀。 唐先捷俯身,拿起一只豆青色小茶碗,在手中慢慢把玩。 李弈站了一会儿,终于认命地开始解皮带。搭扣解开时“咯哒”一声,在宽大而安静的房间里十分清脆。 他脱了鞋子,袜子,然后是长裤,内裤。终于,他赤条条地站在唐先捷面前,像砧板上一块待价而沽的肉。 “唐总,求您给我个机会。”李弈声音低哑:“我需要钱,需要工作。” 唐先捷慢条斯理地说:“我不认为,你现在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李弈表情困窘地看着他。 “我喜欢的男孩儿,没有超过二十五岁的。你多大?”唐先捷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遍:“三十了吧?底子还不错。可惜,”他说:“年纪太大了。” 李弈无地自容。 他本以为这一整天遭受的侮辱,已经让他神经麻木。现在才知道,原来底线是可以无限延伸的。 “我……我不需要太多的钱,也不想多出名。只要像以前一样,有工作能做就行。”李弈羞愤欲死。他像个妓`女一样,为了一点微薄的希望,毫无廉耻地讨价还价。 唐先捷摆了摆手:“我不是做慈善的。这世界上可怜的人有很多,我没办法,也没必要每个都施舍。” 李弈想,那你为什么给我名片?你找我来干嘛?就是为了让我脱光了给你羞辱吗? 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也说不定,有钱人的恶趣味。也是,送上门来给他潜的不计其数,各个比他年轻漂亮。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获得唐先捷的青睐呢?真是太傻了。 “不过,你也可以冒个险。”唐先捷说:“我们交易,但我不保证给你任何承诺。如果你能让我满意,也许我会改变主意。你能得到多少,取决你的表现。”唐先捷说:“怎么样?我不强迫你,你考虑一下。” 李弈没有考虑多久。唐先捷说的对,他现在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于是他缓慢地走过去,蹲在唐先捷身前,伸出手,拉他的拉链。 用嘴。”唐先捷云淡风轻地说。 李弈犹豫了片刻,用牙齿将拉链咬开。 当他把那个巨物纳入口中时,可能是含得太深,刺激得他眼角发红,流下了眼泪。 他跪趴在那张铺着真丝床单的大床上,屁股高高翘起。尽管事先做了润滑,可初次容纳异物还是让他疼痛。唐先捷掐住他结实的腰,将自己胯间赉张的阳`具一寸寸挤进那个窄小的入口。他缓慢地抽`插,如闲庭信步。李弈忍不住呜咽几声。待他稍微适应一些,唐先捷便加快速度,大力鞭挞着。李弈的手死死揪住床单,发出难耐的低吟,身体随着唐先捷的抽`插前后晃动。 尽管隔着一层套子,李弈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火热的触感,烫伤了他甬道里娇嫩的皮肤,疼痛直达心脏。 这种身心折磨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唐先捷终于在几次猛力的抽`插之后射了出来。李弈将头埋在床单里,急促地喘着粗气。唐先捷拔出阴`茎,将装满精`液的套子扔到垃圾桶里,转身下床。不一会儿,李弈听到浴室传来了水声。 李弈休息了一会儿,慢慢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唐先捷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他边擦头发边看着皱皱巴巴的床单,上面还染着几滴半干的血迹。他不知道想起什么,轻轻笑了一声。 对于这次服务的结果,李弈过了几天才知道。他想,自己那晚的表现大概是差强人意,唐先捷居然把之前pass掉的那个试镜角色给了他。 郑杨打电话的时候简直欣喜若狂,说能拿到这个小角色,对于现在的李弈来说都是雪中送炭一样。他问李弈事情是怎么解决的。李弈胡扯了几句,大概郑杨也觉得路思尧不至于因为一点小事就有多难为李弈,也信了他的说辞。 他又和妈妈那边通了话。欢欢术后恢复的很好,医疗费还剩下一些,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够用到欢欢出院了。 撂下电话,李弈到底是松了一口气,难得地笑了起来——妹妹的病情稳定了,自己也重新有戏可拍。这应该是他这快两个月的操`蛋人生里,唯二的安慰了。 转眼间到了《山河乱》的开机仪式。李弈特意收拾打扮了一下。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他也不想让人看不起。 路思尧在开机仪式现场居然又看到李弈,简直不可思议。李弈没什么表情,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路思尧忍了又忍,还是问他:“你怎么来了?” 李弈说,因为我也是这个剧组的演员,并且要演你的手下。 “多指教了。”李弈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希望路先生到时候念台词,可以不用剧本。”说完转身走了。 路思尧脑子短路了一会儿,气得七窍生烟,不明白这个讨人厌的十八线怎么又混回来的。他忍不住去看在一边和导演谈笑风生的唐先捷——作为这部电影的出品方,唐先捷理所当然地参加了开机仪式。 路思尧不敢在这个当口去打扰唐先捷,只能阴沉着脸坐在一边,百米之内生人勿近。 林淮光笑着对唐先捷说:“你的小情人好像不高兴了。不过去哄哄?” 唐先捷淡淡看了他一眼:“小孩子不懂事,沉不住气。” 林淮光喝了一口手里的香槟:“这孩子脾气不太好吧?我记得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看上他哪儿了?” “谁知道呢,”唐先捷浑不在意地回答:“可能是脸长得够好看吧。” “嗯,那倒是,外貌条件确实不错,是个上得了台面的花瓶。”林淮光点点头。 “刚出道不长时间,借你的片子捧捧他。你也不用太给他面子,该怎么调教怎么来。” 林淮光说:“要不是看在你把杜闻晟给我弄来当主演的面子上,我才不要他。先说好了,他要实在不行,我就打包给你送回去啊。” 林淮光年纪比唐先捷还要大,认识的年头不短,说话比较随意。 唐先捷知道他的性格,笑了笑,也没有反驳他。 他知道路思尧因为什么闹脾气,这么一想也有半个多月没见过李弈了。目光巡视一圈,发现他正在和一个男演员相谈甚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石更达成,求表扬。明日继续。 大家节日快乐!前面有人问唐为什么看上李……并没有啊!就是交易而已。没睡过的类型,送上门来随便睡一睡,睡着睡着就开始走心了。包养文不都是这个套路吗?? 第五章 李弈没料到,杜闻晟居然是这部戏的男主角。 虽然林导很有名,可杜闻晟近些年发展的重心都在大荧幕上,几乎没接演过电视剧——当然,如果他想演,那无疑是收视率的绝佳保证。 他是杜闻晟的忠实粉丝。在他心目中,杜闻晟简直是个天才型的演员。他的每部戏李弈都看过,没事就会以他为楷模,揣摩演技。 可惜李弈一个十八线小演员,平时根本没机会和杜闻晟这样的大腕儿接触。今天在开机仪式上碰见,心怀惴惴地上前攀谈。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居然没什么架子,非常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其实杜闻晟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平时向他表达仰慕之情,溜须拍马的人太多了,他也不过是客套地敷衍了之。但李弈态度诚恳,不卑不亢,并且对自己曾经演过的角色如数家珍,颇有见解。杜闻晟很少能遇到这样情真意切的仰慕者,心情很不错,就和他多聊了几句。 “杜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虽然杜闻晟只比他大四岁,但他执着地认定杜闻晟值得这一声“老师”。至少在他的演艺之路上,杜闻晟给了他非常巨大的影响。 “您觉得,演技到底是什么呢?” 杜闻晟沉吟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问得非常大。从理论上来讲,演技是一门利用语言、肢体,展现在舞台和大众面前的一种表演艺术。而在演员的实践当中,演技可以展现的层次就要复杂得多。与自身角色的融合,与他人角色的融合,适度地展现自己的本性,还是完全隐藏——在不同的环境下,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 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李弈:“你觉得演技是什么呢?” 李弈想了想说,他的理解可能和别人有点不太一样。有人认为好的演技就是完全融入角色中,但以我个人的经验来说,演技是走心和无心的结合。你要演绎一个角色,就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揣摩他的动作,语言,心理。你要尽量把自己变成他,这是走心。但是,你同时还是你自己,你的一部分思维还要随时保持抽离状态。就好像灵魂出窍,盯着自己的躯体那样,审慎而冷静。这是无心。 杜闻晟笑了:“你这个路数倒是挺有趣的。你之前演过什么角色?我想我也应该找来看看,互相学习一下。” 李弈脸红了,忙摇头:“我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演员,也没演过什么出名的剧,混口饭吃而已。” “是吗?那太可惜了。我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发展才对。” “能和杜老师您出演同一部电影,我已经非常开心了。” 虽然只是个小角色,和杜闻晟也几乎没什么对手戏,但能在现场观摩学习,已经是千金难买的好机会了。 两人聊得正开心,唐先捷款款而至。李弈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恢复正常,恭敬地叫了声:“唐总。” “在聊什么呢?”唐先捷没理他,笑着问杜闻晟。 “哦,和小弈随便聊聊。” 唐先捷听到这个称呼,微微挑了挑眉。他又和杜闻晟寒暄了几句,直到秘书有事过来找他。他留下一句“祝你们合作愉快”,便离开了。 杜闻晟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那边路思尧,轻蔑地哼了一声:“就是因为这种人,像你这样认真努力的演员才会被埋没。” 李弈装作没听清,心情复杂地苦笑一声。 直到开机仪式结束,路思尧都没找着和唐先捷接触的机会。他不明白为什么已经被他踩死的李弈又死灰复燃,着急想找唐先捷问个究竟。可电话一直打到晚上,助理都告诉他唐总有事在忙。路思尧干着急找不到人,气得把屋子都砸了。 唐先捷确实在忙——忙着在床上干李弈。 —————————————————————— 今天要是写够3000字就二更。 “啊……”暧昧的呻吟从身下人的嘴里传出。唐先捷的抽`插速度丝毫不减,他抓着李弈的肩膀,用力向后掰,让他的后`穴能够最大限度地迎合自己猛烈的撞击。今天他没有给李弈逃走的机会,第一次结束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干了他第二次。 刚开始的痛在数百下的抽`插后,开始变得麻木,但李弈依然无法适应这种违和的感觉。唐先捷干他的时候基本上不说话,只有低沉的喘息声提醒李弈,在身后粗暴抽`插的男人是他。 直到唐先捷第二次射`精,李弈才从他有力的禁锢中解脱。 他大口喘着气。虽然是被上的一方,他却觉得异常的疲累。 这次唐先捷没有先去洗澡。他披上睡袍,起身背对着李弈,坐在窗边抽烟——他其实没怎么抽,大部分时间都是任由烟自己烧着。 李弈躺了会儿,慢慢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他有些不太明白唐先捷这次为什么又会找自己上床。他觉得自己上次的表现并不怎么样,确切地说基本上没什么表现——只是被动的让他干而已。谁知道时隔半月,怎么又想起他来了。李弈想,可能是因为今天遇到了,唐总回味了一下,觉得这种干死鱼的滋味也不错。 这次也并没有比第一次强多少。虽然他明白自己应该表现得更好一些,但他就是做不到。 他穿好衣服下了床,唐先捷却转过身,示意他先坐下。李弈惊疑不定,生怕这位主儿历久弥坚,一时兴起,再干他一次。 “你很喜欢演戏?”唐先捷问。 今天他看到和杜闻晟聊天的李弈,聊到兴起时, 眼睛亮亮的,整个人表情都生动起来了。 李弈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不散场 作者:一舞倾城 第2节 “你之前演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角色,也没演过什么好剧吧。”唐先捷语气淡然,听在李弈耳里却十足十的嘲弄。 他无奈地说:“没办法,生计所迫。我没有背景没资源,不演没饭吃。” 唐先捷掸了掸烟灰,“其实你心里,是很看不起路思尧的,对吗?” 李弈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用意,没吭声。 “你觉得他年轻资历浅,演技又不怎么样。就因为有靠山,可以得到这么好的机会,很不公平。”唐先捷说完,笑着摇摇头:“但其实在我看来,你们都是有所求的人,并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李弈突然说:“不,我没有看不起他。虽然一开始,我会有种错觉,”他斟酌了一下:“我觉得,如果自己要得再少一些,那么就可以接受得更心安理得。但是我错了。”他苦笑:“唐总说得对。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不比谁更高贵。” 唐先捷有些意外:“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他看向窗外:“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无所谓公平不公平。每个人都在努力追求自己想得到的东西罢了,只不过,追求的目的不尽相同。” 李弈忍不住想问,那你呢?你有追求的东西吗?财富,权力,美色,你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拥有。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吗? 他只是想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他就是个发泄欲`望的对象,还是自己犯贱贴上去的。路思尧好歹是他包养的情人,自己连路思尧都不如。他有什么资格,去质问金主的人生观。 于是他只是谦恭地问:“请问我能走了吗?” 唐先捷抬手挥了挥,示意他可以走了。 于是李弈忙不迭地滚远了。 唐先捷从椅子上站起来。 虽然发泄了两次,唐先捷却莫名的没有平常那种餍足之感。他把这归咎于李弈的非暴力不合作——他在床上实在没有任何技巧可言,自己操得狠了才迫不得已发出几声模糊的呻吟。 他习惯性地想到路思尧。犹豫了片刻,突然觉得有些腻烦。于是给自己另外一个许久不联系的情人打了电话。穿好衣服,离开酒店,到他那儿去了。 三天后,年度巨制《山河乱》终于正式开拍了。 因为杜闻晟档期的问题,他要迟几天才能进组。所以他和路思尧的对手戏就要延后拍。不能亲自观摩偶像现场吊打路思尧,李弈觉得十分遗憾。 轮到他和路思尧对手戏,李弈不知道路思尧是故意要找他的茬,还是本身演技问题,状况百出,频频ng。 李弈觉得,陆思尧或许打心眼儿里想找自己的茬,但他很有可能并不是故意的。 因为每每看着路思尧被林导骂得狗血淋头,要多狼狈又多狼狈的样子,李弈都会想,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玉石俱焚式的报复,实在不划算啊。 其实路思尧演技虽然一般,但也没有差到这种人神共愤的程度。一方面是对着李弈让他气性大涨,另一方面还隐隐有些惊慌不安——自从那天开机仪式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唐先捷了。 他并没有唐先捷的私人电话,要找他都是通过方助理。他打过几次,都是唐总在忙,没有时间。他忍了又忍,差点和方助理发飙,可是方助理作为唐先捷的心腹,那也是得罪不得的。他郁闷得快要吐血,觉得自己大概要失宠了。没准这个男二,就是唐先捷送给自己的分手礼物。 因为总想着这些事儿,难免有些心神不宁,精神恍惚。林淮光气得骂娘,想着要是再这幅德行,他就豁出这张老脸儿给唐先捷打电话,说什么也要换掉这个中看不中吃的花瓶。 结果还没等他打电话,这边就出事儿了。 —————————————————————— 写的时候没有分章节,已然贴懵逼了…… 这场戏正好是路思尧和李弈的。正拍着,摇臂摄像机的铁架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倒了。李弈眼疾手快推了路思尧一把。他的本意是想把路思尧推出去的,结果不知道是力的相互作用里哪一步出了问题,事与愿违。李弈只压到了脚面儿,路思尧却整个人都被拍在下面了。 两人被七手八脚地送到医院。李弈脚软组织挫伤,被他出手相救的路思尧轻微脑震荡,锁骨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 他俩进了医院,网上的消息也闹得沸反盈天。 虽然之前李弈向路思尧下跪的事儿因为唐先捷在现场,并没有正式的照片视频传出来,可还是有些小道消息泄露。路思尧的粉丝不干了,纷纷指责这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十八线心机屌,报复她们路宝,跑到李弈的微博上一通留言辱骂。一部分路人粉看不过去,说如果当初事情属实,被那么过分的侮辱还不报复回来的是圣母婊白莲花,力挺李弈干得漂亮。结果未播先火,李弈居然因为这涨了二十万的粉丝,实在让他哭笑不得。 事情愈演愈烈,剧组官微不得不出面澄清,说这次只是一场意外,才渐渐平息。 出了这样的事,唐总终于露面了。路思尧半个月没见到唐先捷,哭哭啼啼地朝他告状。唐先捷客套地安抚了他一番,转而去隔壁病房看李弈。 李弈没什么大事。唐先捷进去的时候就看着他翘着一只脚,手扶床头栏杆,在那儿做蹲起,头上还贴着纱布——他去找路思尧道歉,被他抓起水杯砸破了头。 看到唐先捷,李弈愣了一下,然后诚恳地向他解释:“唐总,这件事是意外,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是想把路思尧推开的……” 唐先捷示意他不用解释了。他问李弈:你的脚还有多长时间能好? 李弈说:“大夫说就是肿了点儿,大概一个礼拜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唐先捷点点头:“这几天你先看看剧本,熟悉一下。等好了之后就尽快回组。路思尧的角色,由你来演。” ……李弈愣住了:“唐总,我……” “你自己争取来的,拿着吧。”唐先捷淡淡说。临离开的时候,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李弈,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计,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不是,唐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李弈想叫住唐先捷,可唐先捷已经推门离开了。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 我都不想分章了…二更达成,求表扬。 等到李弈重回剧组的时候,已然从当初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摇身一变晋升男二。众人偷偷摸摸地议论,一些别有用心的试探,他都装做没听到。 林淮光对他倒是没什么意见。虽然他之前的角色戏份不多,但林导对他的演技还算是挺满意的——至少比路思尧那个花瓶强多了。 杜闻晟也正式进组。听闻组里的人事变动,没说什么,笑着拍拍李弈的肩膀,说抓住这次机会,好好演。 对李弈来说,能和男神对戏的喜悦,远远大于他出演了男二。为了不让林导和男神失望,他一有空就看剧本,揣摩角色,就算没有他的戏份他也不去休息,而是在旁边观摩,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山河乱》的主线内容是讲主角将军天纵英才戎马一生,却被自己效忠的君王怀疑,落得个被诬陷叛国,万民唾骂的下场。中间还穿插和女主以及皇帝的三角恋,以及各种战争宫斗权谋,环环相扣,总体来说剧情十分精彩。 杜闻晟饰演的就是主角大将军。而李弈饰演的皇帝与将军本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兄弟。因为爱上同一个女人而生出嫌隙,即位后又被奸臣挑唆,最终定了将军的叛国罪,将他处死。 这两个角色大致都要从十八九岁演到四十多岁,年龄跨度不算太大,化化妆打打光,形象上就都符合了。李弈演的皇帝前期和他以往的角色差不多,都是温润公子型的,后期开始陷入朝廷阴谋,在各种猜忌怀疑的折磨下,表现得就有些神经质。这对李弈来说,倒是个不小的挑战。 李弈毕竟是头一次演这样一个戏份吃重的角色,经验不足,被林淮光骂也是在所难免。好在有杜闻晟不厌其烦地和他对戏,教他哪里该怎么演。李弈谦虚刻苦,进步神速,对男神越发敬佩,决心以男神为标杆而努力。 这天拍一场骑马戏。年轻的将军和还是太子的皇帝,信马由缰,畅谈治国理想。他们租了城郊的一个跑马场。正值仲夏,青山绿水,景色十分宜人。 李弈不太会骑马,杜闻晟经验丰富,就在那耐心地教他怎么上马,怎么抓缰绳,怎么控制马儿跑得是快是慢。 唐先捷来到跑马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杜闻晟扶着李弈上马的场景。 因为穿着古装的戏服,行动不是很方便,李弈上马的时候差点掉了下来。杜闻晟连忙抱住他,把他扶稳了。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李弈脸色发红。他笑着低下头,和杜闻晟说了什么。杜闻晟也笑了,轻轻拍他大腿。两只美男一匹骏马,画面十分养眼。 围观的工作人员有几个年轻小姑娘,兴奋地颠着小碎步,偷偷摸摸拿手机出来拍照。 “啧啧,不得不说,这次你的眼光还不错,比原来那个花瓶可强多了。”林淮光一边惬意地吹着空调扇一边说。 自从安排了唐总的“新欢”出演男二号以来,唐先捷没来过片场,只是打过两次电话,漫不经心问了几句。林淮光说李弈虽然经验欠缺,但很有天分,人也刻苦,暂时还没有砸了他的招牌。 唐先捷眯起眼。今天阳光很强,照着李弈脸上薄薄一层汗水,像是在发光。 他让林淮光招呼工作人员过来休息,吃冰。杜闻晟护着李弈下马,两人一同走过来,先后礼貌地打招呼:“唐总好。” 唐先捷点点头:“天太热了,休息一会儿。”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散发着淡淡檀木香味的手帕,递给李弈:“擦擦汗。” 李弈吓了一跳,不知道唐先捷哪根神经不对,手抬起来又不敢接。 唐先捷微微皱起了眉头。李弈生怕他真的一时抽风给自己擦汗,连忙道谢,接了过来,胡乱把脸上的汗擦净了。 唐先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头和林淮光聊天,不再搭理他。 李弈擦过汗,觉得自己把手帕弄脏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还给唐先捷。唐先捷也没有和他要回的意思。他只好叠起来,装进自己的背包里。想着回去洗干净了,哪天有机会再还给他。 杜闻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地喝了口水。 骑了一天的马,李弈浑身酸痛,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回家洗澡的时候发现,大腿根上的嫩肉一片红肿。他正想找点药膏擦一擦,电话响了——是唐先捷的助理,说半个小时车到他家楼下接他。李弈叹了口气,认命似的穿好衣服。 临出门的时候,还是带上了手帕,匆匆下了楼。 路上遇到了肇事的,稍微耽误点儿时间。他紧赶慢赶来到华景酒店,已经快十点了。唐先捷倒是没有等得很急的样子,依旧慢条斯理地在那儿泡茶。 毕竟已经来过两次,李弈也没那么拘谨。想着赶紧完事儿,回去还能好好休息一晚。 于是一边麻利地脱衣服一边说:“在家洗好澡了的,来的路上又出了点儿汗。您稍等我一会儿,我再去冲洗一下……” “你过来,”唐先捷向他招手。李弈本来正在脱裤子,闻言愣了一下,只好又穿上。 “坐。”唐先捷拍拍身边的座位。李弈别别扭扭地坐下,离他八丈远。 “尝尝看。”唐先捷递给他一只白色的瓷杯:“今年的礼茶级祁红。” 李弈不想失眠,也没法拒绝,只能接过杯子。先闻了闻,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红润的茶汤。 “怎么样?” 李弈点点头:“挺好喝的,有点儿果香。” 他实在忍不住问:“唐总,为什么您总爱晚上喝茶?不怕睡不着觉吗?” 唐先捷说:“谁说我喝了?我只是很喜欢泡茶。” 李弈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唐先捷只是泡茶,闻香,却基本不怎么喝。 唐先捷把自己手里的茶水倒了:“对我来说,享受过程就好了。结果如何,并不是那么重要。怎么样,今天拍戏累吗?” 李弈正在腹诽有钱人的装逼行为,闻言愣了一下,答:“哦,还行。”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骑了一天马,挺累的。”他盼着唐先捷有一丝同情心,少做两次,快点放他回去。 “我看你的东西都是自己拿。你没有经纪人,或者助理?” “经纪人是有,但他并不只带我一个艺人,不能一直跟着我。至于助理……” 他一个十八线小演员,爹不疼娘不爱,哪儿有钱雇得起助理。这么多年都是自己打理,已经习惯了。 “你现在演了林淮光的戏,没有助理说不过去。明天给你配一个。” 李弈没资格拒绝,只能道谢。他低着头,头发还没完全干透,柔柔贴在后颈上。灯光在他鼻翼两侧投下淡淡的阴影。唇色浅淡,但看起来很柔润。顺着t恤的领口,形状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身上是沐浴乳地清香混杂着淡淡地汗味儿,一点儿也不难闻。 唐先捷欣赏了一会儿,顺手把他搂过来,吻他。 李弈本能地推拒了一下,就放弃抵抗,顺从地任他撬开自己的唇齿,舌头激烈地侵犯着口腔。 这个带着淡淡的红茶香气的吻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唐先捷放开他,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轻轻揉搓他的乳尖。 李弈不自然地晃了晃身子,刚被蹂躏过的嘴唇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有女朋友吗?”唐先捷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 “男朋友呢?” “……也没。” “你三十岁了,没交过?” 李弈不太愿意提及这个问题,难耐地扭了一下:“唐总,要我用嘴帮你吗?” 唐先捷看着他,嘲弄地哼了一声。李弈明白,这是嫌弃自己口活儿太烂的意思。 他有些羞愧地说:“那您还是直接来吧。”至少后面的使用方法都差不多,没什么技术含量。 唐先捷终于放开被捏得挺立得乳`头,把他掀翻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解皮带。 李弈识趣地转身跪趴,麻利地脱了裤子,把屁股露了出来。 —————————————————————————————— 上面那种程度应该不用设置隐藏吧?这几天一篇新章都没写,好气。 不卡肉,二更。 等了一会儿却没动静。李弈疑惑地回头,唐先捷正掰开他的大腿根看,手指粗粝的触感让他疼得一哆嗦。 “怎么弄的,”他揉了揉红肿的嫩肉:“骑马磨的?” “……嗯。”火辣辣的疼,李弈嘶了一声。 唐先捷不知在想什么,没有继续动作。 李弈油然生出一丝侥幸,谨慎地求情:“唐总,我明天还要开工≈”言下之意您高抬贵手,放我回去好好睡一晚上吧。 他今天真的很累,又累又疼。 然而唐先捷还是不由分说地进入了他。他痛得轻轻叫了一声。 巨大的阴`茎撑着窄小紧致地肠道,粗暴地摩擦着。 李弈咬牙死忍。囊袋拍打在他臀边红肿的嫩肉上,简直是里外双重的折磨。 抽`插一会儿,唐先捷加快速度。李弈以为他要射了,绷紧了屁股。唐先捷却猛地抽出阴`茎,一个天旋地转,把李弈转了过来,从正面再度插入他。 李弈下意识地拿手挡住了脸——正对着头顶的吊灯,灯光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这是他俩第一次用这个姿势做`爱。 唐先捷将他的手拿开。李弈侧过脸,不想与他对视。 “看着我。”唐先捷居高临下,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他。 李弈不得不看着他。 虽然是被迫,李弈也不得不承认,唐先捷这人很有味道。成熟英俊的男人陷入情`欲中,撕掉优雅理智的外衣,霸道而专横,散发出惊人的性`感。 这只是李弈同为男人的一种欣赏。如果这个男人坚硬的阴`茎此刻没有在自己体内肆意进出的话,他不介意吹得更离谱一点儿。 李弈迷迷糊糊地想,杜闻晟也是如此优秀的男人。他有才华,却不恃才傲物;他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却从不 停止进取的脚步——清醒,强大,温和,包容。 这世界上优秀的人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强大。小时候,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进了娱乐圈,他也只是个普通的演员。自以为无所求就可以随心所欲,命运却瞬间让他见识了什么是残酷无常。 唐先捷意识到了李弈在走神,不满地狠狠撞击了一下。李弈吃痛,呻吟出声。一阵狂风骤雨般地抽`插,李弈再也无暇他顾,像溺水者抓紧浮木,呜咽着搂住唐先捷的脖子:“不要了,唐总,求您……啊……” 唐先捷顺势把他抱了起来,掐住他的腰,变成李弈坐在他身上的姿势。这一下让性`器陷入得更深,方便唐先捷自下而上地贯穿。 李弈快疯了。太激烈了,很疼。臀`部周围受伤的皮肤很疼,后`穴深处很疼,摩擦着唐先捷结实腹肌的,半硬的阴`茎也很疼。 终于在唐先捷急促地抽`插释放后,他再也没力气支撑,不管不顾地将头埋进唐先捷的颈窝里喘。 触感微凉,带着淡雅的檀木香味。 唐先捷一反常态,没有急着推开他,而是来回抚摸他光滑的背脊,像逗弄一只猫。 “乖乖听话,下次让你舒服。”唐先捷声音慵懒。李弈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再承受一次性`爱。反正来日方长,他不吝于施舍一点温柔的关怀。 李弈缓了好一会儿,说:“唐总,来的时候忘和你说。剧组很快要去拍外景,这段时间我没法随叫随到了。” 唐先捷的手顿了一下,“要拍多长时间?” “大概一个多月吧。” 他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唐先捷的怀抱,从他身上下来,开始穿衣服。 唐先捷从来不射在他体内。这样挺好,省去了清理的麻烦,做完之后可以马上离开。 唐先捷也已经整理好。刚才他连衣服都没脱,闲适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方才那种让人错觉,属于情人间的亲密暧昧,荡然无存。 “你和杜闻晟好像关系不错的样子。”他不经意地问。 “杜老师是影帝,挺提点我的。”李弈不太想在这种场合,和他多说关于男神的事。 李弈穿裤子的时候发现,他揣进裤兜里的手帕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出来了,刚才就被他压在身下,已经揉得皱皱巴巴。他尴尬地拿起手帕:“这个,本来想洗完了给您带回来的……” “不要了,扔了吧。”唐先捷冲着一边的垃圾桶示意。 李弈无语。这块价值不菲的手帕是新的,他不过是用来擦了擦汗,唐先捷就嫌脏不要了。 其实他早就想到了。即便他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地拿回来,唐先捷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 这些万恶的有钱人。 李弈不知哪根筋搭错,鬼使神差地说:“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李弈有些尴尬地解释:“扔了挺可惜的……” “拿走吧。”唐先捷不甚在意。然后说:“好好拍戏。” 李弈一愣,低声答“我会的”,步履有些蹒跚地离开了。 不得不说唐总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配给李弈的助理就上岗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说话很爽快。 “弈哥好,我叫蓝海冰,你叫我小蓝就行了。” 小蓝办事十分麻利。端茶递水,提包扇风,跑东跑西。有他在,李弈轻松了不少。 他没问小蓝薪水几何,小蓝也没和他提。不过看这样鞍前马后的样子,应该也是不会少的吧。 李弈想,等再和小蓝熟悉一些,问问雇他一个月多少钱。如果自己到时候经济情况允许,还是自己出钱的好。 下意识里,他想尽可能少地和唐先捷扯上关系。 想到自己都被潜了还这么小心翼翼,李弈不禁有些自嘲地笑。 从来就没什么救世主,更没有神仙皇帝。要想创造幸福,还是得靠自己。 “小弈,想什么呢?” 杜闻晟下了戏,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哦,杜老师。”李弈回过神,杜闻晟在听身边坐下:“我看你刚才的笑容,惆怅里带着不安,不安中又隐含一丝阴郁,不像是个简单的笑容啊。” 李弈忍不住笑了:“对,这是个有演技的笑容。” “怎么,杀了自己最好的兄弟,后悔了?”杜闻晟说的是剧里的情节。 李弈想到他演的皇帝,“不会。在他的字典里,恐怕没有后悔两个字。” “那你呢?”杜闻晟问他:“你有什么很后悔的事吗?” 后悔?李弈想,他最该后悔的应该是自甘堕落地爬上了唐先捷的床,但是他没资格后悔。现在的机会是唐先捷给他的,他不能端起碗吃肉,撂下碗骂娘。 “都是些小事吧。已经发生过,后悔也没用。时间长了回想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弈回答。 杜闻晟一直盯着他看,若有所思的样子。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一支药膏:“给。” 李弈惊讶地接过来。杜闻晟笑着说:“菊花残满腚伤,我懂的。你的笑容都泛黄了。” 玩笑的口吻,李弈却一瞬间觉得仿佛被看透的恐慌。杜闻晟接着说:“我第一次骑马也这样,上点儿药,养一养就好了。” ≈原来他说的是骑马。 李弈松了口气。他不知道杜闻晟有没有听过他的那些风言风语。其实别人怎么议论揣测他都无所谓,但他唯独不想让杜闻晟知道。也许他在自欺欺人,自己怎么得到出演的机会,混迹娱乐圈多年的杜闻晟怎么会猜不到呢?但他宁愿自己的偶像永远装做不知道的样子。 他不后悔。他只是有些羞愧。 他本以为在自己出外景之前,唐先捷会再找他一次。但直到剧组呼啦啦奔赴外景地,他也没见到唐先捷的影子。他在网上找到一个低调的消息,说华景传媒的唐总正出差韩国,洽谈引进一档综艺节目的业务,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唐先捷不怎么待见他,做`爱的时候也并不是很上心。但李弈总觉得在陪睡这件事情上,自己任重而道远。 没什么,一种不太好的直觉。 ___________________ 今天父上生日,晚上二更。 他其实不太想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当唐先捷时隔半月,衣冠楚楚出现在他面前时,还是有种“梦想成真”之感。只不过,这算是噩梦吧。 林淮光也没料到唐先捷探班探到十万八千里的外景地来了,有点儿意外地看着李弈。 李弈正在拍一段雨里的戏——当然是人工降的。 他最爱的女人成了权势斗争的牺牲品,死在他怀里。 他紧紧搂着那已经僵硬的尸体。他伤心欲绝,但他没有呼天抢地号啕大哭。他只是任雨水冲刷他的脸颊,用微微颤抖的双手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头发,喃喃低语,叫她的小名。眼神里跳动着一丝绝望的温柔,然后渐渐泯灭,一片死寂。 唐先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色深沉。 他将她圈在怀里。任大雨倾盆,隔绝了苍茫天地。 林淮光喊了“卡”。虽然是夏天,但是这边气温比较低。在冷雨里浇了半天,李弈怀里的“尸体”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助理连忙上前给她披衣服。 蓝海冰拿了条干毛巾正要冲过去,唐先捷拦住了他,“给我吧。” 李弈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毛巾,低声说了句“谢谢。”他没有急着擦满头满脸的水,只是十分疲惫地坐在地上。唐先捷也没说话,静静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那天晚上唐先捷的欲`望格外高涨。他抓着李弈的头发,粗暴地让他为自己口`交。每一下都深深插进咽喉,逼得李弈眼角泛红,最后还被迫将那腥膻的液体吞了下去,呛得他咳嗽。 他甚至很有耐心地亲自为李弈做了润滑。饱满的龟`头抵住肛口,像开辟一条新的航道,缓缓驶入。他们采取的仍是习惯性的背后位,唐先捷身体前倾,伸手揉搓着李弈的乳尖。 李弈一阵酥麻。他难耐地拉开唐先捷的手。 身后传来唐先捷的笑声,听起来有些不怀好意。他松开手,突然放慢了抽`插速度,闲庭信步一般,开始在李弈体内探索。 一种可怕的快感像电流一样袭来。 他情不自禁呻吟出声。唐先捷眸色加深,在那一处罪恶之源加快摩擦。 李弈死死咬着嘴唇,却控制不了溢出更多的呻吟声。他慌乱地用手去抓自己慢慢勃`起的阴`茎,想要用男人习惯的方式来盖过那陌生的快感。 唐先捷却死死揪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作。 李弈快被他逼疯了,哽咽着仰起头,浑身痉挛,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后`穴酥麻难耐,阴`茎硬得发疼。他迫不及待想要解放,双手却被牢牢禁锢在身后。 “求您了,唐总”他沦为欲`望的奴隶,情不自禁地哀求。唐先捷终于松开了手。李弈在他激烈有力地抽`插中快速地撸动着硬`挺的阴`茎。后`穴的酥麻像一针催化剂,迅速让他的快感累积到了顶点。终于在唐先捷的冲刺中,他颤抖着射了出来。 偌大的房间里弥漫着淫乱的气息,精`液混杂汗水。 “说了让你舒服。”唐先捷低笑。李弈将脸埋在床单里,慢慢平复喘息。 太可怕了。在经验丰富的性`爱高手猛烈的攻势下,李弈简直是溃不成军。 白天天气还很好,到了晚上还真的是下雨了。不大,淅淅沥沥的,静谧而温柔。 他缓和了一会儿,爬起来,伸手去拿衣服。唐先捷却按住他光裸的脊背,“躺一会儿。” 李弈背对着他躺下。他听到打火机叮的一声,淡淡道烟草味儿飘过来。 “今天拍戏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唐先捷问。他的声音低沉动听,撩人耳膜。 也许是窗外闲适的雨声安抚人心,也许是男人的欲`望得到满足后,会有那么一瞬间松懈,愿意对人敞开心扉。 于是李弈说:“想到我妹妹。” 人生无常。戏里春秋,生老病死不过一瞬,现实中却是长久的牵挂痛苦。戏结束了,他松开手,怀里的“尸体”若无其事地活了。要是有一天他抱着妹妹,无论怎么呼唤她都不会回复自己,他该如何放开手? “我比她大十五岁。她刚出生的时候只有五斤三两,皱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胳膊腿软绵绵的,我都不敢抱她。”李弈陷入温柔的回忆中。 “那时候我念初三。只要一放学,我就会逗她玩儿,给她冲奶。她很爱笑,一碰她脸蛋,她就咯咯笑个不停。”李弈的父亲当时几乎见不着人影,照顾妹妹的责任落在妈妈和他身上。 牙牙学语,蹒跚而立,叫第一声“锅锅”,扎着小手朝她飞扑而来≈记忆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转眼间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可是命运是何等无情,让她遭遇那样的病痛折磨。 “有时候我想,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了欢欢承受这些。只要我的小姑娘可以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可是他不能。所以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她,保护她,为她遮风挡雨。 唐先捷久久没有说话。末了,他拉起薄被给他盖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想了,睡吧。” 带着烟草气息的话语仿佛有种魔力。李弈眼皮渐渐沉重,很快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 感谢所有留言的小天使们,么么哒。虽然感觉没什么人…但只要有一个人看,lz也不会坑哒。 第二天醒来,唐先捷已经不在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洗澡穿衣服,出去后已经有个人守在门口。他谦恭地对李弈说,唐总赶今天早上的飞机回去开会。您先吃早饭,我负责送您回剧组。 李弈没有让司机送到他们住宿的地方,而是在稍远的位置停车,他自己慢悠悠走回宾馆。 回到房间,蓝海冰正在帮他熨衣服,看到他后笑着说回来啦弈哥,对自己昨晚彻夜未归的事只字未提。李弈总疑心他什么都知道,毕竟蓝海冰是唐先捷配给他的。但他又觉得这种事唐先捷肯定是吩咐手下去做的,蓝海冰也未必能知道得那么详尽。 “对了弈哥,昨晚晟哥来找过您。我说您有事儿出去了,他也没说找您干嘛,就走了。” 李弈心里一颤:“他几点钟来的?” “哦,十点多钟吧。” 十点多钟,自己正和唐先捷在床上厮混。 他没法自欺欺人。唐先捷一来,自己晚上就不在。杜闻晟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弈心中叹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是报应,徒增烦恼。 戏又拍了半个多月。唐先捷没有再来过。李弈其实没怎么想过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梦到他两次。梦里他有力的贯穿自己,一开始是疼痛,后来开始变成酥麻。那种酥麻的感觉从尾椎直传到大脑。醒来后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把这归咎于男人对欲`望本能的忠诚。 杜闻晟一如既往,也没提过那天去找李弈的事儿。李弈装聋作哑,两人在拍摄过程中越发熟稔。 前后历时三个多月,《山河乱》终于杀青。 回到b城,除了几个宣传活动,他一时也没有什么新通告,正好给自己放几天假,回家看了妈妈和欢欢。这次拿到了不菲的片酬,除了还债,还给妈妈一大笔,给自己添了几件新衣服。 欢欢的病情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但她错过了今年的中考。所以开学后,她要重新开始念初三。李弈没法阻止她对学习的热情,他知道那是她应有的生活,这会让她感到快乐,感到自己是个正常的人,而不是因为疾病更改人生轨迹。于是他只能嘱咐欢欢不要熬夜,不要太累。 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唐先捷的消息,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失宠”了。但他又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几个月他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并不因时空阻隔而改变。以至于他接到方助理电话的时候,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犯贱感。 只不过这次唐先捷居然没有约在酒店,司机拉着他来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院门前。 这院子是私宅,原是前朝一位翰林的宅邸。如今改成私房菜馆,招待一些达官显贵。院内还保留着当初的景致,亭台水榭,鱼戏莲间,古朴而静谧。 李弈随着服务员的指引,弯弯绕绕地进来。唐先捷今天穿了一身浅色的亚麻上衣,同色系的长裤。除了左腕的手表,身上没有任何的装饰物。他戴着一副精致的金边眼镜,一双长腿交叠着,正在翻一本线装书。 李弈在他对面坐下,唐先捷抬头看天一眼:“吃午饭了吗?” “≈没有。”李弈的头还又些疼。昨晚参加庆功宴,他酒量不怎么样,有点儿多了。早饭也没吃,收拾收拾就过来了。 唐先捷嗯了一声,继续看书。李弈趁他翻页的时候看见书名,叫幽梦影。 李弈无聊地望着窗格外小池塘里的鱼,发了会儿呆。 窗外微风细细,几声鸟啼,好似身处方外之界。 “打扰了。”服务员的敲门声打破寂静,上菜了。 很简单的三菜一汤,外加一份主食麻蓉包,看起来清淡可口。李弈早起到现在水米未进,肚子里好像住了只青蛙。 唐先捷撂下书,摘掉眼镜,用精致的小瓷碗盛了汤递给他:“先喝口汤。” 李弈受宠若惊,“不麻烦唐总,我自己来。” 汤色很轻,里面是燕窝。李弈喝了一口,浓郁鲜美,回味悠长。情不自禁地夸赞:“好喝。” 汤都喝了,李弈也不客气,开动。 唐先捷只喝了碗汤,吃几口菜就放下筷子。把眼镜戴上,继续翻那本书看。 解决掉最后一只麻蓉包。唐先捷招呼人过来,把桌子收拾干净。 李弈从没见过唐先捷戴眼镜。他猜测可能是轻微的近视,平时不需要。戴上眼镜的唐先捷,少了点儿凌厉,多了分斯文。 唐先捷不知看到什么,轻笑一声。他抬头看着李弈:“这书上说,古时候的人,崇尚贫而无谄,富而无骄。而现在世风日下,这样的人太少了。你怎么看?” 李弈很聪明,他能听出来唐先捷是在影射自己。 是,他是贫贱,抱上了你唐总的大腿。可你唐总大富大贵,养那么多小情人,难道就不是骄奢淫逸作风败坏? 做人不能太双标啊。 这么一想,他语气就冲了一些:“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所谓存在即合理,当大家都在做同样的事,就变得习以为常了。” 唐先捷轻轻用手指敲着桌子:“哦?你习惯了吗?” “习不习惯又怎么样。”他苦笑一声,“很多事情,不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 唐先捷看了他一会儿,他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这件事你可以自己决定。” 李弈狐疑地接过来,翻开,表情突然惊讶。他忍不住抬头看着唐先捷,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这是一份华景时代的经济合约,为期两年。 “你原来的合约马上到期了吧?”唐先捷说:“我不认为你有续签的理由。” 华景时代是华景传媒旗下的经纪公司,囊括了如今娱乐圈大部分的一线明星。他的男神杜闻晟,就是华景时代的艺人。的确,和他原来那个不入流的小公司,天上地下。 他纠结了一下:“唐总,我……”从十八线小演员,跨越到国内最大娱乐公司的艺人,这个挑战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 “我觉得你还有发展空间。”唐先捷说:“对你来说,演戏除了赚钱,还有很多别的东西。这一点,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成为一个明星也许不是你的理想,但成为一个好演员,一定是。” “如果对自己有信心的话,不妨一试。” 李弈心中悸动,情绪翻涌。 这几个月他也开始重新审视从前的自己。十年光阴流逝,他的路却越走越窄。即便时刻用自己还在演戏来自我安慰,但他自己也明白,他已经把做为一个演员的热忱,一遍又一遍地,消耗在那些没有挑战,没有意义的角色上。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忘初心,但这样日复一日的消耗,还是麻木了他最初的纯粹。 迫于生计,缺乏机遇。残酷的现实打压着他,理想没有出路。 他最大的障碍不是形象,不是年纪,而是被现实逐渐磨砺,失去光彩的理想… 那么这一次,他还有可能重拾当初的激情吗? 他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热血。他欺骗不了自己。当初那样艰难条件,他打工赚学费也要去学表演。他对演戏的热爱,从来就没有消逝过。 是的,他想要更好的机会,演更好的角色。他想像杜闻晟一样,得到世人的欣赏与认可。 他想有一天,堂堂正正地站在镁光灯下,受人仰望。 他捏着合约,心潮激荡,勉强维持着正常的声音:“谢谢。” 唐先捷摆手:“不用谢我。你的理想是你自己的事情。而我是个商人,只追求利益。两年时间,如果你不能创造出让公司满意的价值,那么合约期满,公司绝不会再和你续约。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起步晚,起点低,刚开始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资源给你。至于之后的路走得怎么样,全看你自己。” 李弈点点头:“我懂。” 唐先捷站起来,“之后的签约事项,我会让负责人联系你。走吧。” 司机毕恭毕敬地开门,他们一起上车。 唐先捷上车后就开始闭目养神,车厢里飘着舒缓的音乐。李弈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宽松的衣服没有以往的西装那样显身材,但李弈知道那下面的身躯结实有力。他的长相很奇妙。虽然岁月的流逝并未留下过多的痕迹,但绝不会让人错认这是张年轻人的脸。可能是一种阅历的积淀,才会让他看起来如此从容镇定。仿佛泰山崩于前,他也一样面不改色。 李弈想,如果让他去演一个上位者,那么唐先捷怕是最好的模仿范本吧。 除了在床上…… 唐先捷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李弈吓了一跳。唐先捷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将他的手指撑开,用指腹有节奏地刮擦他的掌心。 酥痒的感觉从手心传到中枢神经,顺着唐先捷檀木香气的体味包裹他全身。这味道让他安心,连宿醉的头痛都缓解了许多。他不由得回握住那只温暖干燥的手,也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后来他就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司机在等红灯的空档,看了眼后视镜。两人手指交握,唐先捷看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青年则靠在唐先捷的肩膀上,睫毛偶尔抖动一下,呼吸均匀。 李弈吓了一跳。唐先捷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将他的手指撑开,用指腹有节奏地刮擦他的掌心。 酥痒的感觉从手心传到中枢神经,顺着唐先捷檀木香气的体味包裹他全身。这味道让他安心,连宿醉的头痛都缓解了许多。他不由得回握住那只温暖干燥的大手,也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后来他就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司机在等红灯的空档,看了眼后视镜。两人手指交握,唐先捷看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青年则靠在唐先捷的肩膀上,睫毛偶尔抖动一下,呼吸均匀。 车子快开到华景酒店的时候,李弈惊醒了。掌上余温犹在,后座上却只有他一个人。可能是头天喝醉了折腾一宿没怎么睡,也可能是中午吃多了,他睡得很沉,连唐先捷什么时候下了车都不知道。 司机递给他一张房卡:“唐总下午有工作,请您先上去等他。” 李弈接过房卡下了车。 他还是有些困,只想找张床舒舒服服先睡个地老天荒。谁成想一进大厅就遇见个不速之客。 路思尧带着个黑超故作镇静地坐在大厅的休息区,时不时瞥向门口的动作泄露了他的一丝焦灼。 刚接到分手费那几天,他还能洒脱地开导自己,钱货两讫各取所需。一开始就明码标价的包养关系而已,唐先捷从来也不会给他什么承诺。可包养这种事,毕竟敌人只存在于脑补中,时间久了总错觉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感情上总有留恋和不甘。路思尧坐不住了,他想见唐先捷,想问句“为什么”。男人都是贪新鲜的,许久未见,他盼着唐先捷回忆起过往的甜蜜时光,也许有一丝旧梦重圆的希望。 他没有唐先捷本人的联系方式,以前每次见面不是在酒店就是在自己家,他根本不知道唐先捷住在哪里。他也不敢去公司挑战唐总的权威,于是只能到酒店来碰运气。他知道唐先捷偶尔会带人来这里,可他没有贵宾卡上不去。只好全副武装地守在大厅,望眼欲穿。 蹲守了好几个晚上都不见人影,今天他也没抱什么希望——晚上有个通告,他只能下午来。可是想想唐先捷也不可能下午来开`房,只是自己破罐子破摔地自欺欺人罢了。 没成想,唐先捷没等来,倒等来一个让他倒尽胃口的人。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不散场 作者:一舞倾城 第3节 他强忍怒火堵住李弈:“巧啊,哪儿都有你。” 李弈定睛辨认了一会儿,才看出来这就是给自己穿了小鞋的路思尧。本着做人最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无视了路思尧的不友善,笑着说:“你好。” “我好不好无所谓,我看你现在倒是混得挺好啊。”路思尧冷笑。他刚被甩的时候李弈顶了他的角色,他就怀疑是不是唐先捷的授意。可李弈一个三十岁,长相一般的老十八线,横看竖看也不可能会是唐先捷喜欢的类型。今天在这儿坐实了他百般不愿相信的揣测,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不亚于巴西足球输给了中国队。 “你挺能的嘛,居然爬上了唐总的床。”路思尧讥讽道:“还以为你多清高,在我眼前装什么白莲,还不是一转身傍上金主。就你这岁数,也不知道唐总看上你什么了。” 李弈现在困得很,不想和他纠缠。唐先捷从来没和他提过路思尧的事儿,今天听这话里话外的酸气,该不会是被甩了吧? 他和气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唐总看上我什么了。要不然你下次见着问问他?哦,可能你也没机会了,不然咱俩也不会在这儿碰着。你等唐总吗?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要不咱们先去喝个下午茶?我请,算是上次误伤了你,郑重给你赔罪。”他叹气:“早就想请你了,可惜你总也不出院,我又在外地拍戏,今天真是天赐良机。” 一番话句句狠戳路思尧的痛处。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理智和智商瞬间消退,开启了丧心病狂地无差别攻击:“很得意是吗?告诉你,别以为你能蹦跶几天!你以为唐总是认真的?他就是玩玩儿而已!他的情人数不胜数,他要甩了你就跟扔根烟头那么随意!我的今天就是你未来的下场——哈,不对,高估你了。你哪儿有这么值钱,一根骨头就能给你打发了!” “哦,我是和你比不了,你比较名贵,”李弈漠然道:“他打发你用了几根骨头?五根?八根?” 路思尧气疯了,动手要打,被李弈一把抓住:“路先生,我劝你还是冷静点。在这里闹,小心被拍。” 路思尧脾气不好,但也没那么蠢。知道现在的情况发难,两头都讨不了好。 “这里恐怕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李弈说:“请你喝茶,真的。” 他们在附近的一个茶楼要了个包间。路思尧冷着脸,一言不发。 “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不管你信不信,我真不是故意的。让你受伤,我很抱歉。”李弈心平气和地说。 路思尧冷哼一声。其实事故发生的一瞬间他能感觉到李弈并无恶意,但他受了伤,角色拱手让人,又被唐先捷甩了,情感上不愿承认而已。 “但是鉴于之前你做了不厚道的事,我觉得这可能是老天给你的现世报。” ……路思尧的肝火又熊熊燃烧起来了。 “所以,我因为你丢了工作,你因为我受伤,咱俩扯平了。” “谁要和你扯平,”路思尧冷笑:“你也配。” 李弈不理会他,倒茶,“至于你和唐总的关系,唐总和其他什么人的关系,那些都和我无关。”他突然有些疲惫,喝了口茶,觉得精神了点儿:“小路——介意我这么叫你吗?我比你大了快十岁,这圈子里的风风雨雨,我也见得多了。” 他叹气:“说真的,我很羡慕你,你年轻,形象好,虽然演技还差些,但可以慢慢磨练。别把一时的得失,看得太重。” 路思尧抱着肩膀,“谁要你说教了。你自己混成这幅德性,还有资格教训别人。”他戴上墨镜,小声嘀咕:“装什么豁达。和唐总那样的极品睡过,谁能不在乎。” 他说:“我也劝你,你不过也就是个迟早被甩的小角色而已。赶紧趁着现在还有点儿资本,能多捞几笔是几笔,免得晚景凄凉。”说罢连再见也欠奉,拍拍屁股走人。 李弈坐了一会儿,自嘲地笑笑,把盘子里的糕点吃了。然后回酒店,上楼。 他洗了澡,没穿睡衣,只着一条内裤,躺在那张与唐先捷厮缠过的大床上。床单还是那个样式,但显然换过了,是全新的,散发着淡雅的香味——陌生的味道,不属于唐先捷。 他朦胧地想,在这张床上,唐先捷又换过多少人呢?自己是第几个? 他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睡着了。 梦里好像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很舒服。他下意识地贴过去,轻轻蹭着那温暖的掌心。 手掌移开,他不满地咕哝一声,翻个身醒了。睡眼惺忪,看见唐先捷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笑着举起自己手:“这是给我的回报吗?” 李弈挣扎着坐起来。他正处于刚睡醒的真空状态,一时间想不起该如何跟眼前这个人正常交流。 唐先捷已经洗过澡,换了睡袍,结实的胸肌顺着领口若隐若现。李弈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由衷地钦佩道:“唐总,我要是到了您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这么棒的身材就好了。”他平时也经常去健身,但和唐先捷这种天然的结实还是有些差别。 “我这个年纪?”唐先捷失笑:“我什么年纪?三十八岁的男人就该皮肉松弛油光满面,挺着个大肚腩?” 李弈想,别说三十八岁,现在二十八岁就一副自暴自弃的腐败相的男人也不要太多。不严于律己好好保持的话,身材走形简直是命中注定。 屋里只开着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他看向窗外,发现天已经黑了。他睡了几个小时?四个小时?五个小时? 他倒没觉得饿,就是有点儿口渴。床头柜上摆着一杯菊花茶,他拿起来喝了几口,滋润了许多。 “现在八点二十。”唐先捷缓缓解开睡袍带子,露出结实的腹肌和蛰伏在黑色丛林中的巨物:“今天时间很充裕,咱们可以慢慢来。” 李弈一下子清醒。他什么都没说,乖顺地俯下`身子,将唐先捷的阴`茎含住。 无师自通的天才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还是要靠熟能生巧。 生涩地舔弄了几下,还未等到完全勃`起,唐先捷却抓住他的后颈,将他拽起来。 李弈擦擦嘴,与他对视,眼神清明。 唐先捷面色沉静地盯着他,突然将他按在怀里,嘴唇贴了上去。李弈侧头挣开,唐先捷强硬地将他扭过来。这一子吻得实实在在,舌头伸进去,变换着角度,搅动,吸`吮。李弈被吻得舌尖发麻,伸出手揽住唐先捷的脖子。他用力回吻,舌头激烈地纠缠着。 嘴唇终于分开,李弈垂下眼,急促地呼吸着。唐先捷松开他的胳膊,拿过润滑剂,拧开盖子:“趴过去。” 李弈转过身跪趴着,将内裤缓缓地退到膝盖的位置,稍微张开双腿。他感觉一丝冰凉沾在后`穴。然后一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穴`口摩挲了片刻后,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 敏锐的而陌生的触感让他不由得颤抖。那根手指模拟着性`交的动作,先是浅浅的抽`插,然后深入,偶尔在内壁刮搔,一室寂静中只闻淫靡的水声,听得李弈面红耳赤。他难耐地扭了一下腰,第二根手指也挤了进来。 里面微微发胀,却不觉得疼痛。抽`插的过程中偶尔会带过一点,让他突然一阵的腰酸脚软。 他自上次在影视城做完后就上网做了科普,知道那是男人的前列腺,可以获得另类快感的器官。 说实在的这种快感很陌生,在舒服,爽的层面之上,他更觉得可怕。因为这体验实在太强烈,让他本能地有一种逃避的冲动。 唐先捷已经挤入第三根手指。那一点不可避免地被更多次的触碰,李弈的腿开始有些跪不稳,气息紊乱,分身硬`挺,顶端开始渗出透明的液体。 体内缓缓作恶的手指突然重重一按,李弈叫了一声,声音变质。 那折磨人的手指终于抽了出去。后`穴已经变得柔软,一翕一合,无声的诱惑。 唐先捷勃发的阳`具终于毫不留情地缓缓插入。 深深浅浅,并没有往常那样狂风暴雨般的掠夺。也许是刚开始,他还不急着释放。 也许……他已经从别人那里获得满足,时隔不久。就像狮子捕获了猎物,刚刚吃饱,还没有消化完全。 李弈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可能是看见了路思尧,他总是会情不自禁想到唐先捷和其他人做`爱的样子。 会接吻吗?带套吗?也是这个姿势? 他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后`穴酸胀,毕竟男人的阴`茎不同于手指。它火热粗大,将里面挤得满满的,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那轮廓。 他有种奇怪的触感。 唐先捷这次没有带套。他直接的,赤`裸裸的,用他坚硬的肉刃,插入李弈身体。 李弈有些慌乱,他挣扎了一下,唐先捷扶住他的肩膀:”别乱动。“然后伸出胳膊,绕过李弈的腋下固定,把他抱了起来。这样就形成了李弈背朝后,坐在他怀里的姿势。 起身一瞬间的深入,让他呻吟了一声。唐先捷抓着他的臀肉,把他抬起又放下。一下,一下,结结实实地插到最深处。 李弈有些受不了,手抚上自己布满粘液的阴`茎。唐先捷抓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这次不用手,直接从后面让你射好不好?”貌似商量的口吻,其实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实在有点超过李弈的认知。在他作为功课观摩过的寥寥几部gv片子里,他没见过。看那些经历过的人的描述,应该也是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他觉得那样是不可能的。 可唐先捷用实际告诉他,一点儿不夸张。他说到做到,没有什么不可能。 后背贴着火热的胸膛,胸前敏感的乳尖被揉搓玩弄,红肿挺立。李弈每次想用手抚慰自己,都会被唐先捷霸道地抓开。意乱情迷,快感累积到快要爆炸。李弈侧过头,伸出舌尖索吻。唐先捷严丝合缝地贴上去,像要把他吞吃入腹。 抽`插地频率加快。终于到了某一刻,李弈松开唇,带着哭腔的呻吟,脖子后仰,浑身痉挛,饱胀发紫的龟`头流出一股一股的精`液。 唐先捷咬住他侧颈的动脉,大力抽`插几下,闷哼着射了出来。 在那一瞬间,李弈觉得自己仿佛在天上飘浮着,所有的力气都被洗劫一空。他瘫软地窝在唐先捷怀里,两人的私`处还紧密结合着。 过了好一会儿,唐先捷把阴`茎拔出来。李弈侧着身躺倒在床,白浊的精`液顺着臀缝淌到大腿根。 模糊中听到唐先捷好像打了个电话,然后是开浴室门,放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身子一轻——唐先捷居然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李弈有点儿慌,自己毕竟是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这样的姿势实在羞耻。他有些挣扎:“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唐先捷置若罔闻,牢牢抱着他,几步进了浴室,把他扔进浴缸。然后长腿一迈,自己也跨了进去。 他们在浴缸里又做了一次。唐先捷压着他,借着水和精`液的润滑,再一次把李弈操射了。 这次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乖乖让唐先捷给他抱回了床上。 床单又换了新的。床头还点着香薰蜡烛,应该是刚才趁他们在浴室的时候进来处理的。 那自己叫`床的声音肯定被人听见了吧?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们处理这样的事肯定轻车熟路了。老板在干他的某个情人而已,没人在意。 一股巨大的饥饿感突然向他涌来。好像几秒钟的功夫,他的前心就贴上了后背。 “饿≈”李弈虚脱般的惨叫了一声。唐先捷低声笑着,揭开床边餐车的盖子——不愧是豪华酒店,服务真是周到,连夜宵都备好了。 李弈用巨大的意志力克服困难,拖着几乎瘫痪的身体爬起来,风卷残云般把粥和点心一扫而光。 唐先捷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吃饱后满足地瘫在床上,“你饭量还挺大。” “还行。”他是吃不胖的体质,可能基础代谢比旁人高。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低眉垂目地进来,把餐车推走了。李弈脸埋在床单里,装睡。 唐先捷靠在床头,双腿交叉。他把落地灯扭亮了一点儿,戴上眼镜看书。 胃里的食物转化成了糖元,血糖浓度值迅速升高,饥饿感渐渐消退。 李弈侧过脸,看着唐先捷。架着眼镜的鼻梁高挺,看起来很认真的在看什么,嘴角却泄露出一丝漫不经心。 李弈想,明明是很陌生的两个人,却偏偏做着最亲密的事。这到底算是熟悉,还是陌生? 他问:“唐总,和我做`爱爽吗?” 唐先捷侧眼看他,轻笑一声,没说话。 李弈也不再问,爬起来,打算穿衣服走人。 “今晚就睡这儿。”唐先捷说。李弈回头看他,他的眼睛没有离开手里的书,轻描淡写。 李弈说:“实在是对不起了唐总。白天家里停水,水龙头可能是忘关了,我得回去看看。唐总晚安。”然后礼貌地从外面带上了门。 唐先捷听着关门的声音,懒洋洋地抬起头。他摘下眼镜,把书放到一边,拇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 唉,其实每一次开车都是有进展的,开着开着就走心了… 半个月后,李弈和老东家合约到期。老东家苦留不成,连带着郑杨吃了瓜落,把他手里正带着的艺人都调走了。郑杨一方面由衷为李弈高兴,另一方面也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郑杨带了李弈六年多,又在他最艰辛的时候伸出援手,李弈于情于理都想帮他一把。思来想去,还是和唐先捷谈了条件。说签约华景可以,但他想带着经纪人郑杨一起跳槽。 这是他们肉`体交易半年来,李弈第一次和金主谈条件。 他已经做好了唐先捷说“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的准备,就像一开始他赤条条站在唐先捷面前那样。出乎意料的是唐先捷并没有嘲讽他的得寸进尺,只是提醒他:华景有很多经验丰富资源广泛的王牌经纪人。他选择郑杨,其实是对未来发展的一个阻碍,让他考虑清楚。李弈思索了一下,说没关系,他相信郑杨的能力,也相信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情分和默契。唐先捷也就没再说什么。 于是郑杨和李弈一起签约了华景时代,成为李弈的专属经纪人。 这半个月他只见了唐先捷那一面,还是谈工作的事。唐先捷几乎一直在忙——华景传媒想要收购一个很有潜力的影视制作公司,目前正在谈价。 签约之后,就目前的发展方向上,李弈和公司产生了分歧。 他当时顶替当红小鲜肉路思尧出演《山河乱》的时候就引起了一些关注。如今又签约华景时代,很多网友开始扒他老底,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到底什么来路。李弈本来也没演过什么太出名的角色,网上资料少得可怜。除了和路思尧“片场撕逼”热闹了一阵子,之前也没什么绯闻黑历史,简直是乏善可陈,八无可八。《山河乱》又在后期制作中,还没有正式开始宣传。所以即便多了十来万的路人粉,李弈还是没有得到太多关注。 公司的建议是,在这段真空期间去参演个娱乐真人秀,先赚些曝光率再说。而李弈则认为厚积而薄发,他想继续拍戏。 allen贺——华景时代的总经理,知道李弈是他的老板唐先捷授意签下的艺人。他有些吃不准,给还在外地出差的老板打电话,问他的意思。唐先捷听了一会儿,淡淡地反问他:你来华景时间也不短了。如果其他艺人和你说不想干这个不想干那个,你也事无巨细都向我汇报一遍? 唯唯诺诺地撂下电话,allen一身的冷汗。天威难测,还以为这个唐总亲自签来的艺人有多特别,但仔细回想唐总好像也并没有提过特殊关照多意思。 于是李弈不情愿地被公司扔去参加《星光厨房》第二季的录制。 在明星真人秀遍地开花的今天,观众的口味被养得又叼又杂。传统竞技挑战类虽然仍是主流,可越来越多的观众已经审美疲劳。于是百花争艳,各种匪夷所思的节目如雨后春笋般蹿了出来。有出去旅游的,有野外探险的,有假装结婚的,还有就是李弈参加的这个,明星做饭的。 这类节目受众范围广,录制周期短,性质平和不容易出意外。让刚签约,还没什么名气的李弈拿来练手最稳妥不过——做饭做菜总不会暴露什么招黑属性吧! 郑杨有点儿为李弈鸣不平。这类节目看的人可能很多,但没有什么热点撕点,赚个曝光度可以,却不怎么圈粉。 “公司也不怎么重视你嘛。”他抱怨。 李弈笑着拍拍他肩膀,说自己一个刚签约的小艺人,公司不可能冒着风险把好资源给他。有机会就先上吧。 “可你不是……”郑杨想说唐先捷,怕李弈多心,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李弈以前只和剧组一起参加过一些娱乐节目,为影视剧做宣传。作为配角,也只是站在那里当人肉背景,台词都分不到一句。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真人秀节目,有些茫然。作为一个节目,就要有表演的成分。做菜的过程中要不停的解说自己这一步因为什么,下一步要干什么,还要和其他艺人交流。但和演戏还不一样,这些都要做到自然不做作,让观众觉得你是真性情,才会有好感。 李弈以前觉得上这种真人秀节目纯属浪费时间,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按照节目组到安排,他和另外两个刚入行的新人,大概四五期之后就会被淘汰。总而言之,虽然还是给大咖们做陪衬,好歹能露着好几期的脸。 “至于谁先谁后,就看你们菜做得怎么样,有没有观众缘了。”导演说。 嗯,起码还有点儿公平竞争。 李弈在外独自生活十余载,点在厨艺上的技能点比一般男人要多一些。他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知道煎蛋要放多少油,肉要冷水下锅焯出血沫,还会切菱形的黄瓜片。 第一期主要考察的是刀工,在十五分钟内切五颗洋葱五根胡萝卜,看谁切得最匀最细。李弈切洋葱的时候被熏得涕泗横流,好在他刀工比那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年轻强了不少,顺利过关。但是第一期暂时不淘汰选手,跟第二期的排名合并后,排位最低的淘汰。 第二期的台本,指定的主题是一道海鲜,一道拿手私房菜。导演组要求私房菜必须高大上,色香味俱全里,起码要占个色字给观众看。李弈海鲜过敏,平时基本不做。他在手机里下了菜谱翻了半天,全无头绪。干脆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回来研究厨艺。 他正在那儿给虾剥壳,门铃突然响了。 “来了!”这个点儿敲门,应该是查煤气的。李弈刀也没来得及放下,右手在围裙上 擦了擦,急忙跑去开门。 于是唐先捷就看到了一个系着围裙,拿着刮刀,脸上还粘了片虾壳,目瞪口呆的李弈。 他笑着伸出手,摘掉李弈脸上的那片虾壳:“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弈反应过来,忙将唐先捷让进屋。 唐先捷最近工作不是很顺利。影视公司的并购出现了点儿麻烦,韩国那个娱乐节目的版权又迟迟谈不拢。他今天上午接受了一个财经节目的专访,谈华景传媒集团未来的发展计划。下午去打了会儿壁球。打完后畅快淋漓出了一身汗,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李弈。 他坐在沙发上。李弈切了几片柠檬,倒了杯水:”我不怎么喝茶,家里也没有太好的茶招待唐总。“唐先捷不甚在意地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问:”你在做饭?“”哦,最近不是上了个美食节目,先练练手。“李弈语调轻快地说:”要在这儿吃晚饭吗?“唐先捷本打算上来看看就走,他晚上还有个酒会。看着李弈期待的眼神,他停顿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那您先坐会儿,看看电视。“李弈把遥控器塞到他手里:”很快就做好了,稍等。“唐先捷看他修长的身影转进厨房,一边哼歌儿一边继续和虾搏斗。他拿出电话,打给秘书,说今晚那个酒会的行程取消。 唐先捷环顾四周。虽然是租的房子,面积也不大,但收拾的很整洁干净。茶几上摊了几本表演专业书籍,电视柜旁边还摆着个雪白的小羊玩偶。餐桌不大,摆着个透明的琉璃花瓶,插了几枝新鲜的非洲菊。 他开了电视,却没怎么看,只是转头看厨房的李弈。他做菜很有条理,需要的食材都切得整整齐齐。烧水,下菜,先做哪个,后做哪个,有条不紊。 他做了快一个小时,唐先捷就这么看了一个小时。 终于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李弈招呼唐先捷:“久等了,来吧!” 香椿虾仁,肉馅菜卷,白灼芥蓝,外加一道冬瓜排骨汤。 “这个虾仁和菜卷,是我打算下期节目里做的。”李弈说:“今天是头一回练手,以前也没做过,可能不太好吃。” 唐先捷夹起一块虾仁,又吃了一个菜卷,说:“虾仁里葱姜放得太多,味道有点儿重。菜卷的肉馅有些硬,如果再多……” “等一下,”李弈突然打断他,然后跑过去,拿过笔和小本本:“唐总金口玉言,我得记下来。”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连带着唐先捷的心情也变好了,笑着拿筷子背儿敲他的手:“吃饭。” “多吃点儿虾。”李弈把虾仁的盘子推到他面前。 “你不吃?” “我海鲜过敏,吃不了虾。”李弈夹起一块排骨啃,眼睛笑眯眯的:“我吃这个。” 两人慢慢吃着,时不时聊上两句。唐先捷很久没有吃过如此家常的一顿饭了。李弈做菜天赋一般,但是那香味混杂着他的笑意弥漫在空气中,有种温暖的暧昧。 吃过饭,李弈将餐桌收拾好,又给唐先捷换了杯新鲜的柠檬,然后去洗碗。唐先捷坐在那边打电话,表情有些严肃,不时地低声说着什么。李弈猜,大概是工作上的事。他不由意识到,唐先捷管理这么大一个公司,日理万机,未免高处不胜寒。像这样闲散的夜晚,恐怕不多。 他洗过碗,看唐先捷还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他嗅了嗅,身上一股油烟味儿,于是拿着浴袍进了浴室。 拧开花洒,李弈仰起脸,任温热的水流冲刷。末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捋了把头发。 唐先捷正拨弄着墙角的一把吉他,回头看见李弈穿着浴袍出来,头发还带着新鲜的水汽。 “你会弹吉他?”唐先捷问。 李弈笑着说,喜欢。自己玩玩儿,弹得一般。他拿过吉他,坐在沙发上,调弦,试了几个音阶,流畅的和弦倾泻而出。 他轻轻跟着哼了一首挺温柔的英文歌。他唱得算不上好,但声音和眼神一样专注而深情。 唐先捷靠在窗边,抱着双肩,听他唱:love &oubsp;like you do。 最后一个音节弹完,余音渺渺。李弈放下吉他,抬头看着他。 然后他朝他走过来,拉起他的胳膊,一言不发,把他拽到了卧室。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加更。 关上门,他开始解唐先捷衬衫的扣子。 唐先捷微微低头。李弈比他矮一些,他刚好可以看见低垂的眼睫,和微微抿紧的嘴唇。 他固执地替他宽衣解带。 终于,他把唐先捷脱光,然后将他推到了床上。自己跪坐在唐先捷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褪下浴袍。 两人裸裎相见。 李弈关了床头灯。屋里暗淡下来。 他没有拉窗帘,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户映在床上。唐先捷赤`裸的身体泛着淡淡的光泽,线条如此完美,像一幅名画。他双手撑着,身体后仰,李弈身体前倾,微微仰头。目光交汇,呼吸相闻。 李弈的目光有些朦胧。他突然间就理解了,那首老歌里唱的。 都是月亮的惹的祸,那样的夜色太美,你太温柔。 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他牵起唐先捷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带到自己唇边,轻轻亲吻他的指尖。 然后是胳膊,肚脐,胸膛,锁骨,脖颈。蜻蜓点水一般,密密麻麻的亲吻。最后他近乎虔诚地,睫毛微垂,用手蒙住了唐先捷的嘴,吻上自己的手背。 就像存在于他久远记忆里,那首歌的v某个画面那样。明明那样亲近,却无法触碰。 唐先捷没有动,任由他吻。他静静地看着李弈松开手,略显笨拙地为自己扩张,扶住他勃`起的阴`茎,微微皱着眉头,缓缓坐下去。 李弈适应了一会儿,开始摆动腰臀。起先是轻轻套弄着,然后逐渐加快了速度。喘息声逐渐粗重,唐先捷终于伸手扶住了他的腰。 直至李弈颤抖着释放后,唐先捷也大力抽`插几下,射进他体内。 李弈抱着他,脊背急促的起伏着。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片刻的静谧。 过了一会儿,唐先捷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过来。月色下,李弈的眼角略微浮肿,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唐先捷轻轻亲了上去,低声问:“怎么弄的?” “前两天做节目,切洋葱熏的。“李弈回答,用脸颊轻蹭他的嘴唇。 “哦?不是刚才爽哭的?”唐先捷轻笑:”怎么,这是被我`操开了?”又亲亲他侧脸:“这么主动。” “哪里。其实是因为这段时间唐总不来找我,寂寞难耐,勾搭上了一个肌肉男模,有点儿心虚。” 唐先捷低低笑着:”他和我谁比较大?““……唐总大。” “那就别去找他了。”唐先捷拍拍他的屁股:“喂饱了你,看谁还吃得下。” “……那唐总呢?你喂饱了我,还有力气去喂别人吗?” 李弈神色坦然,好像在开玩笑,又好像是认真的。 月色下,他的眼眸分外的明亮。 唐先捷审视地看着他。末了,嘴角带了点儿微笑,吻了吻他的嘴唇:”别想这么多。“然后他起身,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背对着李弈说:“最近公司打算投拍一部电影。我和allen说,你可以去试一下。” “……谢谢唐总。” 唐先捷戴好腕表,站起来,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李弈问:“你今天为什么过来我家?怎么没叫我去酒店?” 头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他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李弈看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一块云彩遮住了明月,温柔的银光黯然。 我好像已经彻底放弃了分章… 李弈赶鸭子上架地做了几期菜,不负众望地在第四期的时候被淘汰了。此时节目已经播放了两期,收视率尚可,但留给李弈的镜头明显没有主力大咖来得多。不过还是有些人注意到了这个总是浅浅笑着,说话声音动听,切菜的时候一定会码得整整齐齐的温柔帅哥。他的微博粉丝晃晃悠悠地涨到了四十五万,星光厨房李弈的标签热度也上升了一些。 此时已经秋末冬初。唐先捷和李弈说的那部电影,也正式投入拍摄。 这是部悬疑惊悚类的电影。某市发生了连环杀人的案件,一时人心惶惶。男主是一个普通的警察,某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妻子形迹可疑。他偷偷跟踪调查妻子,惊讶地发现妻子居然和连环杀人案有所关联。更让他骇然的是,最终种种线索最终竟然都指向了他自己……原来主角是一个人格分裂的患者,第二人格制造了连环杀人案,妻子费劲心机替他掩盖事情真相。最终主角病情发作,杀了自己的搭档。在一番激烈的追杀搏斗之后,被妻子结束了他罪恶却无辜的生命。 而李弈饰演的角色就是男主的搭档,一开始帮助男主参与调查他的妻子。后来逐渐发现种种疑点,与男主的第二人格虚与委蛇,斗智斗勇。最后为保护男主的妻子,被男主杀害。 这是李弈正式参演的第一部电影。虽然不是主角,但也是个很有分量的男配。说不开心是假的,往大里说,大银幕是磨练演技的绝好平台;往小了说,捧着爆米花可乐,在电影院看自己出演的电影那点暗搓搓的虚荣心,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这一切都只是个起点,他会珍惜每一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机会。 他给家里视频通话,告诉妈妈和晓欢自己要拍电影了。晓欢的头发长了出来,虽然短短的像头小刺猬,但总好过一颗小光头。她很精神地和哥哥打招呼:”哥,我看到你上节目啦!哥你做饭都那么帅气!“李弈笑着和晓欢聊了好久,直到被他妈妈打发去写作业。然后他妈妈东拉西扯,问李弈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女朋友?李弈叹了口气,说妈,这事不着急。他妈妈口吻有些急促:”怎么不着急呢!妈知道你工作忙,再忙也要成家不是?眼看着过年你就三十一了,就算不急着结婚,找个合适的女朋友先谈着呀!“李弈应付了他妈妈一会儿,借口还有工作,断了通话。 他捧着ipad,有些失神地苦笑。 和女人是不可能了。他在几年前也尝试过,终究以失败告终。那以后,他就不再勉强自己。 可是和男人,他之前也从没有想过。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变成了无性恋者,直至他遇到唐先捷。 不管怎么说,结果可能注定都是失望。 唐先捷再也没有找过他。他知道,自己那晚终究还是僭越了。也许只是属于当时当景独有的魔力,才会让他们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纵和失神。而一旦乌云遮住月光,魔力渐渐消失,世间万物,就都恢复了它们本来的样子。 李弈一门心思地拍电影。这个角色有很多追打搏斗的镜头,坑里来水里去,拍起来挺辛苦。但最让李弈紧张的,其实还是和男主之间的文戏。男主的第一人格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但第二人格知道第一人格,并且会伪装成第一人格。当李弈扮演的搭档发现他的伪装后,还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和伪装成第一人格的第二人格交流。扮演男主的王思明四十多岁,是个演技精湛的老戏骨了。李弈和他对戏,不免有些紧张,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 巧合的是,杜闻晟也跑来友情客串一个角色。在片场看到李弈,非常惊喜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山河乱》杀青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下一个通告。李弈签约的时候,他们通过电话,之后也没怎么联系。”别来无恙?“杜闻晟笑着说:”我看了你那期节目了,菜做得不错嘛。“李弈没想到男神也会看综艺节目,有点儿不好意思:“刀工好一点儿而已。““这次的电影剧本很不错。对演技要求很高。拍好了,可能会拿奖。”杜闻晟拍拍他的肩膀:“早知道你会出演,我说什么也要推了现在的戏,来演男主啊!”他朝导演笑:“喂,你干脆潜了我吧,我要演主角!” 导演叫郑涛,和杜闻晟合作过很多次,熟到可以开玩笑:“哎呦,我可潜不起你,你身价可比我高多了!” 听者有心,李弈蓦地想到唐先捷,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杜闻晟看着他,眼神复杂,却很快换上轻松的笑容:”你在节目里做的那几道菜,看得到吃不到,可馋坏我了。哪天也请我尝尝你的手艺?“李弈有些惊讶。他吃不准杜闻晟是认真的还是在客套,犹豫着答应了。杜闻晟说:”不着急,来日方长。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李弈后来知道杜闻晟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随着后期剪辑工作的进展,《山河乱》开始进入宣传期了。 一开始的手段自然是放一些宣传照,片花之类。依现在全民皆腐的风气,李弈和杜闻晟饰演的这种”相爱相杀“的君臣关系自然成为了剪刀手们热衷的素材。短短十几分钟的镜头,在各大触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下,搭配着他们之前拍的剧,硬是给剪成了一段段荡气回肠还各自迥异的故事。剧组也乐见其成,偶尔还会发一些两人拍摄的花絮,配一些模棱两可的暧昧话语,添柴拨火。杜闻晟教李弈骑马那段视频最火爆,被形容为“霸气攻温润受。”一时间“文艺cp”横行各大视频网站,李弈偶尔点开看了几个,简直为网友们的脑洞叹为观止。 他的微博粉丝激增到一百万,但是他只是偶尔转发一下剧组的官微,几乎不发原创和自拍。倒是杜闻晟经常他,他偶尔会回复一句。撩得迷妹们在下面嗷嗷叫高冷女王冰山受。李弈感慨于中华语言博大精深,原来不爱说话还有这么多的形容词。 他刚开始有些尴尬地打电话给杜闻晟,怕他介意。杜闻晟却不甚在意地哈哈笑,说小弈你真是太耿直了,这种宣传手段简直司空见惯,与其介意不如大大方方的配合。粉丝喜欢,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杜闻晟不介意,有人介意。 一部分是杜闻晟的粉丝,觉得自家偶像这么大咖位,和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捆绑麦麸,是李弈在抱大腿,借机上位。还有一部分是原来路思尧的粉丝,又开始翻旧账,找出他以前出演的电视剧,说他什么烂片都接。评论和私信里不乏一些冷嘲热讽,甚至侮辱谩骂的留言。 李弈自入行以来,还没有遭遇过这么多的非议。他心理素质也没有强大到百毒不侵的地步,看着那些恶毒的诅咒和人身攻击,难免有些玻璃心。郑杨安慰他说,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鲜花向来是伴随着牛粪的。正因为关注你的人多了,骂你的比例才会被放大。这是每个艺人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哪个明星没被黑过?你看某某某和某某某,那黑粉简直是十几年如一日,黑得孜孜不倦天长地久,结果呢?那是越黑越红。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也是火了,应该高兴才对。 李弈不太能高兴得起来。他不觉得被黑红了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对他来说,踏踏实实地演好戏,得到中肯的赞扬或者批评,才是他最需要的。 期间剧组还上了不少综艺节目宣传,他和杜闻晟成了被调戏的主力,比正牌女主的存在感还强。节目总会让他俩做一些有肢体接触的暧昧游戏,什么用身体夹破气球啊,模仿动作亲密的影视镜头摆造型啊之类,发糖发得得cp粉满面红光,直呼真爱在一起。杜闻晟做起来深情款款,和真的一样。李弈经验不足,略显生涩,倒是坐实了他高冷受的定位。 就这么忙忙碌碌过了两个多月,一年时间接近尾声,电影的戏份也杀青了。 他长出了口气,像是要把这两个月来积累的疲惫都释放一空。然而在心空下来那一瞬间,唐先捷不可避免地填补进去,提醒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淡然,都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华景时代的惯例,每年元旦前夕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尾牙宴。公司所有员工都会参加,娱乐圈数得着的男神女神们盛装出席,简直是衣香鬓影蓬荜生辉。 李弈端着杯香槟,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眼前星光熠熠奢靡繁华。 他并没有刻意打扮得标新立异。公司里比他有名的大咖多得去,各个锦衣华裳光彩夺目。他一个小演员,还是低调点儿的好。 人群中一阵小小的骚动。李弈循声望去,是华景传媒总裁唐先捷先生,携公司当家花旦杨雅冰小姐姗姗来迟。 唐先捷一身得体西装,衬得身材高大俊朗。作为第一女伴的杨雅冰不遑多让,容貌端庄大气,美丽冻人,在寒冷的冬夜里,一款金色露肩鱼尾礼服裙更显凹凸有致。在一众俊男靓女或艳羡或嫉妒的眼光中,从容淡定地挽着唐先捷的手臂,款款而至。 宴会的步骤都是固定的。先由唐先捷做新年致辞,然后是公司当红歌手艺人做表演,最后还有丰厚的抽奖活动,为的是新的一年博个好彩头。 唐先捷的致辞简明扼要,声音低沉有力。李弈默默听着,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顺手吃了一块提拉米苏。 轻柔的音乐响起,随着女声低回吟唱,宴会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舒缓轻松起来。唐先捷带着得体的微笑,徘徊在一众耀眼星光中,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好老板的角色。 杜闻晟也来了,此刻正和唐先捷说着什么。唐先捷脸上带着些客套的微笑,有意无意地,朝李弈的方向暼了一眼。 李弈避无可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唐先捷若无其事地回过头,继续和杜闻晟聊。 李弈突然觉得挺没劲的,拿着碗和叉子,心不在焉地去挑沙拉吃。 杜闻晟和唐先捷聊了一会儿,礼貌道别,然后大步流星地朝李弈走了过来。”怎么,不习惯这种环境?“杜闻晟要了一杯果汁,递给李弈——上次杀青宴李弈没喝多少,却脸红走路晃的,他就知道这人酒量不怎么样。”还好吧。“李弈喝了一口果汁,”就是觉得自己和这样的环境,怎么说呢,有些格格不入。“”慢慢来。“杜闻晟说:”你还没有适应从一个演员到明星的转变过程,时间长了就好了。“”那你呢,杜老师,“李弈闷闷地说:”你适应了这种转变吗?” 杜闻晟一愣,然后笑道:“人在社会上总是有多重身份的,能把他们协调好也不失为一种能力。””也许吧,“李弈耸耸肩:”我还是要继续努力啊。“他俩又闲聊了一会儿,李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嗓子发紧,身上发痒。他意识到什么,忙撸起袖子,胳膊上起了一片红疹子。 杜闻晟看到了,关切地问:”怎么了?是太热了吗?“李弈没说话,摇了摇头。他急忙去找自己刚吃过的沙拉,用叉子翻了,赫然看见沙拉酱里面红彤彤的,是碎虾肉。 ……完蛋了。沙拉里居然有虾。他刚刚心事重重,完全没注意,不知不觉吃了一大半。 __________________ 今晚有空的话,就二更 杜闻晟也发现不对了——李弈的脖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对不起……我要去趟医院……“李弈强挣扎着说出这句话,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过敏的症状很严重。以前也发生过几次误食事件,吃药根本无效,需要去挂水。最严重的一次呼吸道水肿,喘不过气,在医院折腾了一晚上才缓过劲儿来。 那以后他一直都很注意,没想到今天大意失荆州。”你没事吧?我送你!“杜闻晟放下酒杯,连忙扶住李弈。他现在看起来很不好,呼吸困难。 周围的人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关切地询问。杜闻晟没时间答复他们,给李弈把外套穿好,一躬身背起他往外跑。 唐先捷正和一位导演寒暄,一抬眼就看见杜闻晟背着李弈急匆匆跑向门外的背影,手猛的一紧,险些捏碎了酒杯。他礼貌地笑道:”不好意思,有点事,失陪了。“”唐总,“杨雅冰款摆而至:”有这个荣幸请您跳支舞吗?“唐先捷暼了她一眼,转身朝身边的秘书低语几句,然后说声”抱歉“,急匆匆地离开了。 秘书对杨雅冰轻轻鞠了一躬:”杨小姐,唐总突然有急事,吩咐我散会后送您回家。“”……哦,谢谢。“杨雅冰怅然若失地望着唐先捷匆匆离去的身影。本想着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偏偏又错过了。 杜闻晟一路踩油门加速,将李弈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验血,取药,挂水——忙完了这些,杜闻晟松了口气,发现自己衣服内襟都湿透了。他拉了个凳子坐下:”现在没病房。你先凑合在急诊室住一夜,明天才能办住院。“李弈这边吸着氧没法说话,抬起没挂点滴那只手朝他摆一摆,眼含歉意。杜闻晟忙抓住他布满红疹的手:“你消停会儿吧,吓死人了。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还这么不小心。” 李弈浑身难受,又痛又痒。吊瓶里脱敏的药物起了效果,他开始犯困,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唐先捷进来的时候,杜闻晟抓着李弈的手还没松开。他目光沉了沉,走过去。杜闻晟抬头看见他,一点儿也不意外,淡淡的打招呼:”唐总。“唐先捷皱眉,找旁边的大夫问了情况,然后出门打了个电话。过了没有一刻钟的功夫,呼啦啦进来几个医生护士,推着急救床,轻手轻脚地把李弈抬了上去。 杜闻晟问:”去哪儿?“ 唐先捷冷冰冰的说:”送到病房。这没你的事儿,你可以走了。“杜闻晟情知拗不过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也没耐心和他维持表面上的虚伪客套。他拿起外套,挎在胳膊上:”唐总,小弈和他们不一样。“他顿了顿:”您好自为之。“受了重话,唐先捷也没什么生气的表情,好像没听到,跟随李弈离开了。 病房宽敞安静,唐先捷坐在一边,双手抱肩望着李弈。此时的李弈实在说不上多好看,脖子,脸,眼睑都红肿着,手背更是肿的跟包子一样。 医生进来,看他情况稳定,就把氧气罩给撤了。唐先捷才看到,他嘴唇也红红肿肿的。 李弈不安分地动了动,朦朦胧胧地睁眼,对唐先捷甜甜一笑,又闭上了。 ……挺丑的。唐先捷伸出手,蹭了一下李弈的脸。 李弈做了一晚上梦,乱七八糟的。挣扎着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抬手背看了看,疹子已经消退了不少。身上应该还有,大概没个三五天也褪不利索。 他记得是杜闻晟送自己来了医院,可屋子里并没有别人。记忆里好像还看到了唐先捷,但他认为这应该是做梦的时候看到的。 他坐起来,门开了。唐先捷带着一身冬日冷冽的味道,拎着个食品袋子进来了。 李弈惊讶:”唐总,您亲自去买早点?让他们送来不就得了……“”吃吧。“唐先捷打断他,放下餐桌,把餐盒顺次拿出来。有香菇鸡丝粥,蒸蛋,奶黄包,都是温热的。 李弈下床简单洗漱了一番,然后默默地吃着早餐。 等李弈吃完了,唐先捷慢悠悠地开口:”如果想引起我的注意,不必用这样的方式。“”……什么?“李弈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中一阵发堵:”唐总,过敏会死人的,没人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唐先捷说:”你知道自己海鲜过敏。为什么会在宴会上误食?“李弈看着他:”因为我看到你,心慌意乱心猿意马,根本就没他妈注意我吃的是什么!这答案您满意吗?“他情绪有些激动,委屈混合着心酸。 唐先捷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李弈,我们第一次见面,如果当时我不在片场,你还会给路思尧下跪吗?“李弈愣住了。 —————————————————————————————— 二更达成,求表扬~~ 那是他最不愿回想的生命片段之一。不仅仅在于那一跪的尊严尽失,还在于,他最不屑于使用的心机。 唐先捷目光如炬。是的,如果他不在现场,李弈是不会下跪的。 那一跪,他不是跪给路思尧,而是跪给他唐先捷的。 他知道唐先捷的身份斐然。他想利用这一跪,引起他的注意。然后他成功了。”我明白你当时的想法。“唐先捷说:”所以我才会找你,给你机会。因为我想知道,你为了你的家人,你的理想,还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表面耿直,其实充满心机的人?“李弈苦涩地说:”除了这一次,我没有再骗过你。包括路思尧受伤……“”我知道那是个误会。“唐先捷打断他:”我只是想提醒你。在我这儿,任何手段都是没有意义的。“”我很欣赏你的耿直,但我不会接受你耍小心眼。“李弈明白了。 事情的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唐先捷只是在借此提醒他:安守本分,不要越界。 一步错步步错。李弈想,也许他们一开始的相识就是个错误,导致自己之后的真情流露,在唐先捷眼里,都变成了邀宠上位耍心机。 他见识过的人和事太多了。为了得到他的钱, 他的人,甚至他的心,真情假意,无所不用其极。自己这点心思,在唐先捷眼里恐怕就是跳梁小丑——当自己虔诚地在月光下亲吻他的时候,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看他的呢? 那晚的月光很美——原来只有他自己这么觉得。 令人窒息的沉默,好像在较劲。 李弈知道,唐先捷在等着他想开,从此安分守己地做他该做的事,从心底扼杀那个会在月光下亲吻他的男人。 终于,李弈笑呵呵地点头:“我明白了,唐总。“然后指着自己的脸:“唐总,我现在脸是不是肿得像个猪头啊?这算不算工伤?是不是应该给些补偿?” 唐先捷如春风化雪,露出得体的微笑,摸摸他的脸:“你自己不小心,怪谁?不过看在都破相了的份儿上,可以考虑。” “谢谢唐总。”李弈也笑。 两个多月的隔阂仿佛一夕之间消弭无踪。金主与情人,气氛温馨。在安全距离内,谁也动摇不了谁。 李弈住了三天院,身上的红疹褪得差不多,干脆回家静养。唐先捷替他请了几天假,可以不用去参加公司的跨年活动。 杜闻晟给他打电话,问他恢复的怎么样。李弈承他人情,想请他吃饭。杜闻晟笑着说,上次答应要尝尝他的手艺,李弈也不好拒绝,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元旦刚过去两天,外面飘着细细的小雪。李弈从下午开始备料忙活。傍晚时分,杜闻晟来了,拎着一瓶红酒。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杜闻晟拍了拍肩上的雪花,笑着扬起手中的酒。李弈忙接过来,笑道:“颜色弄反了。“杜闻晟进屋,搓了搓手,摸李弈的脖子:”疹子褪了吗?还痒不痒?“他的手指有些凉,李弈不自然地躲了一下:”好了,已经。“杜闻晟不甚在意:”今天做什么好吃的?““清炖狮子头,鱼香茄子,白切鸡,莲藕排骨汤。”李弈说:”和红酒不配啊。” “配不配,喝的人说的算。”杜闻晟笑:“怎么办,现在就饿了。” 李弈从笼屉上端出一盘热腾腾的豆沙包:“我自己蒸的,先垫垫肚子。” “这你也会蒸?”杜闻晟惊讶。 “哈,做节目的时候有一期是面点主题,我就试了一下。发面可是个技术活,我基本上全靠运气。今天你运气不错。” “也太贤惠了!你要是个女的,我先娶回家!” “别寒碜我了。想嫁你的人都排到花果山了,”李弈调侃:“男神我要给你生猴子!” “管他们排到哪儿,咱俩可是正牌cp。“杜闻晟倚在门框,一手一个豆沙包,左右开弓。李弈笑惨了:“真该让你的粉丝们看看自家偶像这幅德行。”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两人似乎熟稔了很多。在李弈这儿,杜闻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神,渐渐成为可以交心的朋友。 能和自己昔日的偶像成为朋友,恐怕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机缘吧。 饭菜上桌,李弈开了红酒。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喝着。窗外细雪纷飞,屋里温暖闲适。李弈想,很久没有过这么悠然自得的时光了。 他酒量一般,喝了两杯就有些上头,脖子和脸颊也染上了一丝红晕。杜闻晟轻轻敲着红酒杯子,定定望着他。 “小弈,”杜闻晟轻声说:“可能是我交浅言深了。但是……有件事,我还是想问问你。” “什么?”李弈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想喝酒。 “你跟唐总……” 倒酒的手停顿下来,李弈脸上的红晕褪了一些。 “嗯。“李弈点点头,平静地承认:”我们是那种关系。我能出演电视剧,签约华景,演电影,都是因为他。“杜闻晟好久没说话,闷闷地喝酒。 李弈问:“你会看不起我吗?” 杜闻晟摇摇头:“谁都有苦衷。你情我愿的事,我不会做什么道德审判。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他问:“你爱上他了吗?” 长久的沉默后,李弈笑着说:“可能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对唐先捷的情感开始变质。也许是他递过那一方带着他淡淡体味的手帕,也许是外景地那一夜绵绵细雨中自己对他倾诉内心;也许是池畔微风里,他带着眼镜,垂目读书的样子……要么就是那一晚的月色下,他完美得让他沉沦。 又或者是每一次,他给予自己的疼痛与欢愉,冷漠与温柔,都深深刻在他骨子里。 “唐先捷那样的人,他不会给你想要的回应的。” 李弈说:这件事,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 “那你打算怎么办?”杜闻晟问:“就这么继续下去?以他情人之一的身份?” 李弈摇摇头:“不。我们的关系,最终会有个结果。” 感情是他自己的孤注一掷,退无可退。他身无长物,一颗真心无论换来什么,都不算吃亏。 顶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杜闻晟叹息:“你很有才华。我不想你因为他影响了自己的前途,那太可惜了。” “怎么会,”李弈坚决地说:“演戏是我一辈子的事业。”无论他遇到谁,有怎样的情感经历,都不会动摇他对表演的热爱。 更何况,那人说过:做明星也许不是他的梦想,但做一个好演员一定是。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不散场 作者:一舞倾城 第4节 人生何处觅知音,只怕从此萧郎是路人。 两人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杜闻晟情绪好像有点低落,又喝了点酒便告辞了。 送走了杜闻晟,李弈没有心思收拾残羹冷炙。 他站在窗前,看了会儿雪景。然后主动给唐先捷的助理打了电话。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司机并没有把他接到酒店,而是来到近郊一座别墅里。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唐先捷的家——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家,也许哪里都是他的家。 他踩着薄薄一层积雪,咯吱咯吱。雪后空气清新,带着一丝冷冽的甜味,他尽情地呼吸,然后用脚踩了一圈,印出一颗心形。 唐先捷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他。 李弈也发现了,抬起头,笑着打招呼“嗨。” 唐先捷朝他摆摆手,让他上楼。 李弈进了屋,耳朵鼻尖都冻得有些发红。唐先捷过去摸了摸:”下雪还来?“”想你了。“李弈说。”任性。“唐先捷笑,去解他的衣服。李弈抓住他的手,主动与他接吻。 一番唇舌交缠,两人气息都变得有些粗重。唐先捷品着淡淡的红酒香:”喝酒了?“”嗯。“李弈舔舔嘴唇,笑:”杜老师带来的。我请他吃饭。“唐先捷揉弄他后颈的手顿了一下,说:“才刚好就喝酒,胡闹。” “没事。身上的疹子都下去了,要不要检查一下?”李弈就着他的手,脱衣服。 这一晚两人做得酣畅淋漓。两个多月没做过,李弈刚开始还有些涩滞,后来渐渐适应,干脆自暴自弃放`浪形骸。 在唐先捷的引导下,他越来越懂得如何享受性`爱。 这一次,唐先捷叫他留下,他没有拒绝。 他俯身躺在床上,露出赤`裸的肩膀。唐先捷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上面抚摸着。 “唐总,那天你答应我,会给我补偿。” 唐先捷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的一天。”李弈说。 “哦?我的一天可是很值钱的。”唐先捷笑:“你倒不如跟我要一所房子,一辆车子,一个试镜的机会,还更现实点儿。””害怕了?“李弈转头,眼里带着笑意看着他。 唐先捷失笑:”怕什么?“”怕我还存着不安分的心思,怕这又是我钓你上钩的手段。“在颈背上摩挲的手停住了:”我以为,那天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我不接受呢?”李弈问:“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吗?” 唐先捷叹了口气说:“李弈,不要越界。” “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自己吗?唐总。”李弈调侃:“就算我越界,难道还能动摇您?我没那么大能耐吧。” 唐先捷揉了揉眉心,拿出手机,查看自己的日程表:“一整天不可能。下周四,下午两点以后,半天的时间,归你了。” “聊胜于无。”李弈笑着拉过他的手,在自己唇边“啵”地亲了一下:“晚安。”然后转个身,嘴里不知道咕哝着什么,不一会儿就响起了细细的鼾声。 ……这还是有点儿醉了吧。唐先捷哭笑不得,替他盖上被子。 李弈这几天只有个杂志封面的拍摄计划。他让郑杨安排,早早把下周四那天空了出来。 他预约了一个很火爆的高档餐厅,周四晚五点,两人。抽空去逛了趟商场,买几套新衣服,又来到卖腕表的专柜。挑挑看看,最后选中了一块宝柏的玫瑰金色圆盘机械表。 他去拍封面,神采奕奕精神焕发。蓝海冰纳闷,偷偷问郑杨:“弈哥这是怎么了?心情这么好。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郑杨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皱眉看着一脸和煦笑容的李弈,在造型师的要求下摆着pose。 唐先捷言而有信,周四下午一点四十的时候,联络李弈。”您在哪儿?“李弈问:”在哪儿都别动,我去接你。“唐先捷愕然。从来都只是他去接人,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他终究是有点儿好奇,于是说了个地址,把自己的司机打发走了,在附近的咖啡厅等李弈。 二十分钟后,李弈开着他的小标致来了。”坐前面,“李弈摇下车窗,笑着说:”车太破,唐总屈尊降贵,将就一下吧。” 唐先捷拉开副驾驶坐进去,正系安全带的时候,李弈从车后座里变出一大捧玫瑰。”大冬天花儿很贵的,唐总给我个面子吧。“红彤彤的玫瑰,映着李弈有些腼腆的笑容:”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花,就选了最大众的玫瑰。“唐先捷只得接过花,皱了皱眉。他把花放在腿上,问李弈:”去哪儿?“李弈笑了笑:”看电影。“ 他们看得是一部国外的爱情轻喜剧。唐先捷早不记得自己上次在电影院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了。有没有二十年?李弈捧着爆米花和可乐,时不时转过头看他,眼睛在黑暗的影院里亮晶晶的。 四点半,电影散场。李弈和他探讨剧情:“我觉得他们最后去的那个岛挺美。有时间一定得去一次。” 唐先捷面无表情。李弈也浑不在意的样子,吸着可乐,好心情地哼着歌儿。 他们预定的餐厅离这儿不远。到地方的时候,离五点还差五分。 烛光晚餐,轻柔地爵士乐表演。周围都是一对对的情侣,在那儿喁喁低语。 “李弈,“唐先捷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约会啊。”李弈笑着说:“我上网查了攻略的,这可是约会的标准流程。” 唐先捷靠着椅背,双手交叉,皱眉看着他。 李弈切好了一块牛排,倾身放到他面前的餐盘里,轻声说:“至少把这顿饭吃完。“他们之后都没怎么再交谈。李弈无声地吃着,偶尔把切好的食物递给唐先捷。 一顿沉闷的晚餐。直到他们上车,都没再说过话。 李弈似乎也有些疲惫。等红灯的时候,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最后在一座小公园门口停了下来。 冬日寒冷的夜晚,人迹罕至。偶尔有雪从青松的枝条上簌簌而落,愈发显得空旷幽静。 李弈手插进大衣兜里,晃晃悠悠地走着。唐先捷跟在他后面,几次欲言又止。 他们在一颗参天古树面前停了下来。 “据说这棵树活了七八百年了。”李弈仰头看着树冠:“这个公园就是为了它建的,叫古木园。” 唐先捷也抬头看,困惑地问:“这上面为什么系了这么多红绳?” “因为这是颗月老树啊,”李弈笑了,似乎觉得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唐总很可爱:“每个地方都会有这样的传说吧。年轻男女们在这儿许愿,把红绳系在树上,就能求到好姻缘。” 唐先捷没什么表情,定定地仰头看着。李弈看着他刀削斧刻般的侧脸,突然急匆匆地走过去,紧紧抱住他。 树枝上的雪被一阵疾风刮下来,正落在唐先捷肩膀上。 淡淡的木香味,混杂着冷峻的雪气,萦绕鼻息。”唐先生,我想我是爱上你了。“李弈叹息般的低语在他耳畔响起。 心中重重颤了一下,唐先捷慢慢抬起手,又放下。反复几次,终于轻轻把他推开。 “对不起。”唐先捷说:“我的错。是我太纵容了。” “纵容谁?我吗?”李弈苦笑:“你敢说,你没有纵容你自己?””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可能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但在我这儿,我能确定的,就是爱上你这件事。“”在感情的世界里,我们是平等的。” “所以,我今天向你表白,”李弈专注地看着唐先捷:“如果你能接受,我希望,我们可以像爱人那样相处。如果不能≈对不起,我不是个合格的床伴,我没办法接受在这份感情里掺杂着别的东西……我做不到,希望唐总放过我。” 他像个即将接受审判的罪人,等待法官最终的裁决。 在过去三十年的生命里,他从未有过如此纯粹而激烈的情感。孤注一掷,退无可退。 —————————————————————————————— 亲爱滴小天使们,我要请个假,明天我就要去医院生娃了,会断更一段时间。 从开坑起,这个文就一直维持着日更,有时候还有两更。突然断更真的不好意思,但大家请放心,这文不会坑。因为后文我已经基本写完了。只是有很多的细节需要增删修改。我写文经常一言不合就整段整段的修,所以没法都贴上来。感谢各位小天使这段时间的回帖和等待,等我坐完月子再战!(也许月子期间有空也会更)。 ps:给我和宝贝攒人品,晚上加更。 许久,唐先捷低声说:“我们不可能的。”他整了整李弈的衣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尊重你的意见。虽然我觉得,我们之间最理想的状态,就是维持之前的关系,但我也不会勉强你。” 李弈满嘴泛起苦涩。如果他能想得开,按唐先捷的标准妥协,只安心履行作为一个情人的义务,那么也许可以更加长久地在他身边——但是他想不开,做不到。他不能践踏自己的爱,来粉饰太平。 这样的结果他早就预料得到,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忘了我吧。好好拍戏,好好生活。”唐先捷揉揉他的头发。 李弈笑了笑,从大衣兜里掏出盒子:“本来希望是定情信物的,最终还是成了分手礼物。” 唐先捷接过盒子,打开,是一枚腕表。 “知道这块表不符合您的身份,但好歹是我辛苦赚钱买来的,一点心意。” 唐先捷笑着合上盒子:“谢谢,我很喜欢。” 李弈知道,这句“我很喜欢”,不过是他惯用的客套话罢了。和他流于表面的温柔一样,只是出于一种有涵养的,习惯性的礼貌。 “谢谢您这大半年来对我的帮助。”李弈轻轻亲吻了唐先捷的侧脸,笑着说:“本来都已经分手了,再送您回去就太尴尬了。可是这边比较僻静,打车都不好打。等司机来接您也得个把钟头。天这么冷,别再冻感冒了……”他突然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比过敏还要严重。 唐先捷叹了口气,摘下手套,用拇指轻轻擦掉李弈眼角的泪痕,最终还是抱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做选择?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相处的很愉快,难道这样还不够吗?“李弈闭上了眼睛。不够,这样不够。唐先捷可能永远都不会懂。真正想要的得不到,不如干脆转身离开。 他们最终还是等到了唐先捷的司机来接他。在寒夜空旷的街道上,他们分道扬镳。 李弈一直站在自己车门前。唐先捷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上了车。 路灯斑驳的影子,一晃一晃地闪过车窗。唐先捷看着后视镜里,李弈雕塑一般目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表情完美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崩塌。 他拿出那块腕表看了一会儿,疲惫地用两根手指捏着鼻根。 无论是出于他的骄傲,还是对李弈的尊重,他都应该放手。但他心里清楚,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不得不承认,经过这半年多的相处,他对李弈的感情有些特别。 虽然一开始李弈的确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也的确是抱着嘲讽的心态给予帮助。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越来越在意他,甚至为他一次又一次的破例。 第一次特意到外地去探班,哪怕第二天还要赶回去开会;第一次亲自送艺人合约,第一次让床伴半夜留宿,甚至第一次带人来自己家里…… 他想,只要李弈别再像那天晚上一样,逾越了他的界限,他也不吝于给他更多的例外和纵容。 他甚至想,即便他真的再一次逾越了,他可能也不会放手。最多像上次那样,小惩大诫敲打一下,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混过去。 偏偏是这么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之前不是没有过声称爱上自己的床伴。分手的时候,或哭天抢地或苦苦哀求。从来没有李弈这样,主动把他推开。 这还是他头一次拿到别人给他的分手费。 但是他不可能爱上李弈。 他的生活是一种平衡。三十九岁的华景传媒当家人,单身,有若干定位明确的情人,各取所需干净利落。他不可能为了任何人,破坏这种平衡。 说不上是可惜,还是遗憾。想到李弈临别时隐忍的笑意和泛红的眼眶,他心脏一阵纠紧。 好像真的有些疼,唐先捷不由得捂住胸口。”先生,您还好吧?“司机看到他情况不对劲,关切地询问。 一阵疼痛过去,唐先捷长抒了口气:”没事。“”您最近太劳累了,还是好好放松,休息一下吧。“司机斟酌着问:”您今晚去哪儿?“唐先捷闭着眼睛,仰头靠在后座上,半天没出声。久到司机以为他睡着了,才听到他低哑的嗓音:”回家。“唐先捷临分手的时候对李弈说:忘了他,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除了第一条需要时间,李弈按部就班,兢兢业业地执行着后面两项任务。 那天回来他得了场重感冒,烧了一个星期。偏偏年前宣传活动多,没时间去医院挂点滴,一天两遍的吃退烧药。病好之后,整个人瘦了一圈。 他连着电影的片酬和一些通告费,攒了些钱。想着要是没什么意外,年后得空在老家买套房子。这么些年了他妈和欢欢一直租房子住,吃了不少苦,他现在有能力让她们过得更好一些。 他和唐先捷的事隐隐约约跟郑杨提了一下。郑杨半是释然半是忧虑,也不好多嘴,只恪尽职守为他打理各项工作。杜闻晟那边他倒是还能开得起玩笑,说自己求爱不成失恋了,需要用工作来抚慰伤痛。杜闻晟只说,会的,等着你功成名就吧。 赶在年前,年度古装巨制《山河乱》终于开播了。 这部戏的独家播放权竞争非常激烈,最终居然被北亚卫视拔得头筹。消息一出,大家都纷纷表示震惊。北亚卫视不过是个二三线小卫视,根本就没法和东方、凤凰这样的一线卫视相提并论。于是有传闻说,其实是因为北亚卫视这些年经营不善入不敷出,打算把经营权外包。而华景传媒则有意参股,入主北亚,故而投石问路,把《山河乱》的独播权,以一个非常公道的价格卖给了北亚卫视。 李弈不关心这些,他现在要应付的是猝不及防的话题热度。 《山河乱》毫无悬念地成为了一道开年大菜。开播前就因为影帝杜闻晟多年来重回电视圈的噱头赚足了眼球,再加剧情紧凑流畅,场景真实华丽,简直是一众雷剧里的一股清流。而男二李弈形象不错演技上佳,无论前期的温柔深情还是后期的阴暗狠辣,都演绎得入木三分。微博,贴吧,热搜排行,大家都在讨论这位大器晚成的男演员的横空出世,也算是一朝功成,咸鱼翻身。 随着名气接踵而至的是各路节目,采访。李弈有些疲于应对。有时候同样的问题他一天就要回答三四遍,恨不得变成个机器人。 他的私生活也理所当然成为重点关注的目标。因为在剧里和女主有一段纠结的虐心之恋,而戏外两人男未婚女未嫁,也没有绯闻对象,难免八卦他和饰演女主的文婧之间是否擦出火花。李弈实事求是地说两人只是普通朋友,杜闻晟则开玩笑地回答:“要说火花,我觉得我们俩之间擦得还更热烈点儿。”又是惹得一众cp粉抓心挠肝的嚎叫。 李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最近杜闻晟和他的联系好像有些密集。虽然两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杜闻晟却总能抽空给他发条微信,大多是汇报一下自己的动态,然后问李弈在干嘛。 他隐约觉得不太对。倒不是他愿意往那方面联想,毕竟杜闻晟三十多岁了,入行以来也传过不少绯闻,但都是和女性。再者虽然两人现在成了朋友,可杜闻晟始终是他男神,说男神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未免是他自作多情了。 可如果不是他多想,那么杜闻晟会出现在郑杨婚礼现场这件事,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断更数日,加更~~ 郑杨原本没想这么早结婚,按他原计划是在九月份。可人算不如天算,灵灵意外怀孕了,再拖就得挺着大肚子穿婚纱。没办法,婚礼提前到了大年初六这天。好在正月里结婚的人不多,很容易就找到了酒店。 李弈今年忙得过年都没回得了家,只能在视频里给妈妈拜了年,又给欢欢微信转账了压岁钱。本打算初四没什么通告了再回去,偏偏郑杨婚礼定在初六,回家的话就赶不回来参加。他和郑杨多年的关系,下刀子也得来。干脆不走了,留下来等婚礼。他给郑杨精心挑选了一对儿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小熊摆件做礼物,又包了个大红包,在初六这天赶到酒店。 他在地下车库停好车,要上楼的时候,吓了一跳——杜闻晟系着围巾,戴了副墨镜,手揣在兜里,嘴里哼着歌儿,也在那儿等电梯。看到他笑着打招呼:“哎哟真巧!几楼来着?” “……三楼月圆厅。”李弈说:“您怎么来了?” 杜闻晟一揽他肩膀:“好基友的经纪人结婚,怎么能不来捧捧场?” 李弈说:“你这一去,都来围观你了,谁还顾得上看新人!” 杜闻晟亲昵地揽住他的肩:“你现在也很红啊,不怕被围观?” “郑哥是我经纪人,他亲友们都知道,我去了也不奇怪。” “哦,那我偷偷找个地方躲着,不让人发现。”杜闻晟道:“要不然你帮我把礼金带给他。反正我是冲着你才来的,心意到就行了。“人都来了,连口水都没喝上,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走。李弈无奈道:”来都来了,还是上去看一眼吧。“他们上去的时候,典礼还没开始,新人正在休息室里化妆。灵灵见到李弈尚可,一看杜闻晟简直疯了,捧着脸尖叫,拿马克笔让他往自己婚纱上签名。郑杨也懵了,偷偷问李弈:”我都不知道我这么有面儿——这尊大佛你搬来的?“李弈心情复杂,没说话。杜闻晟笑呵呵地给灵灵和她那几个伴娘签名。 仪式开始的时候,他们在楼上的露台找了个角落偷偷观礼。 当灵灵红着眼眶说”我愿意“,两人在深情的音乐中拥吻在一起,漫天洒落玫瑰花瓣的时候,杜闻晟不由得感慨:”不管经历多少次,这种场面都挺让人动容的。“李弈想,因为这是每个人生命中,能够平等获得的幸福最极致的绽放,所以才动人。 不管日后有什么龃龉,争执,吵架,出轨,离婚——看客们也只记住了这一刻的美好。 每个人都是看客,可每个人也都会身临其中。 典礼完毕,新娘去换衣服。喜宴也正式开始。观礼的人陆陆续续走动,有眼尖的发现了杜闻晟和李弈,一脸兴奋地指指点点。李弈觉得再留一会儿杜闻晟估计就会被围攻。趁着围观群众还没涌上来,连忙拉着他逃跑了。 楼上等电梯的人有点儿多,他们走了安全通道。快下到负二层的时候,杜闻晟突然一手拉住李弈,一手撑在扶手上,俯身去亲他。 李弈脑子嗡了一声,在他的嘴唇碰到自己之前的一瞬间,迅速推开,抬头找摄像头。 看李弈没看到有摄像头,松了口气。他有些尴尬地退后几个台阶,不去看杜闻晟。 “对不起,可能吓到你了。”杜闻晟居高临下,表情平静,“小弈,想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开始下一段感情。这话虽然挺俗的,但却是真理。现在我们都是单身,我喜欢你,我觉得你也不讨厌我,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李弈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杜老师,我也喜欢你,像一个粉丝喜欢一个偶像那样的喜欢。有欣赏,有崇拜,但是对不起,“他诚恳而坚定地说:”我不想利用你,所以恕我不能接受。“”……你可真直接啊。”杜闻晟被噎了一下,苦笑着说:”就不能再委婉点儿,给我个面子?不试试怎么知道?“李弈不想再说什么去伤害他,转身继续下楼。杜闻晟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他们来到李弈车前,杜闻晟问:“你其实还爱他,是吗?” 李弈拿钥匙开了车,滴滴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显得很刺耳。 “是啊。”李弈最终无奈地说:“虽然不可能在一起,但这是我目前无法逃避的事实。” 他无法否认。忙起来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一旦有空档,唐先捷就像丝线,密密麻麻地攀附上他的心脏。一缕缕收紧,勒得他隐隐发疼。 “那你什么时候能不爱了呢?” 李弈摇头:”这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明天?后天?也许十年?八年?“他笑:”谁说得准呢。“”小弈,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过刚易折,情深不寿。“杜闻晟说:”你这样……我很心疼。“”哦,我也很心疼我自己。“李弈笑:”但是怎么办呢?覆水难收啊。等着它慢慢晒干吧。“他叹气:”在这期间,我不能耽搁你,耽搁任何人。” “……我明白了,希望我们还是朋友。”杜闻晟说。 “当然。”李弈笑道:”我的荣幸。“李弈绝尘而去,杜闻晟戴上墨镜,轻轻吹了个口哨——他要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那也成不了今日的杜闻晟了。 快出正月,《山河乱》的首播也接近尾声。最后的剧情更是掀起了一波全民探讨的高`潮。被诬陷的将军是走是留,是生是死,失去挚爱的皇帝在江山社稷和昔日好友之间,又会如何选择,都成为影迷津津乐道的话题。 华景传媒作为出品方,公司大厅硕大的led显示屏自然会放《山河乱》的片花进行宣传。唐先捷某天上班的时候无意间抬头,正看到了李弈。他饰演的皇帝,在雨中抱着深爱女子的尸体,那张绝望的脸。 他驻足观赏了片刻。身旁的秘书也看到了,随口道:”哦,这部戏现在正火。演皇帝的这个演员,叫李弈吧?听说是新签约我们公司的。因为这部戏,和影帝杜闻晟还组了个cp,宣传效果不错。“这位秘书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平时只负责唐先捷的工作安排,对他的私生活一概不了解。见唐总看得挺专注,就简单介绍了几句。身后的助理方锐是知道他和李弈的关系的,悄悄地给秘书使眼色。秘书冰雪聪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转移话题:”唐总,和北亚卫视、广电高层的晚宴,定在下周三晚上。出席艺人的名单贺总拟出来了,您需要再审核一下吗?” 唐先捷没有回答她,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直到片花播完,开始播放广告,他才应道:”一会儿放我办公桌上吧。“在名单上看到李弈的名字,唐先捷并没有感到意外。李弈最近势头正旺,这种级别的宴请,allen贺会想到他,也是理所应当。 他轻轻颠着手里的签字笔。好一会儿,笔尖点在“李”字左边,想要划掉。停顿片刻,身体向后一靠,把笔扔了。 李弈拿着邀请函,在心底叹气。 他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但现实告诉他想要继续顺利地追逐梦想,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附加条件。就好像学生只喜欢语文,不爱数学和英语。可想要考上理想的大学,就不得不去学其他讨厌的科目。 贺长清对他说,我知道你有你的底线和追求,公司也会尽量帮助你。希望你能在个人的追求和公司的利益之间,寻求一个完美的平衡。 李弈是成年人,他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在晚宴上见到唐先捷的时候,其实没有太过惊讶。虽然他们已经三个多月未见,但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两山之间永不见,人生又何处不相逢呢。比如公司,片场,活动现场——他甚至懒得去想重逢的台词。因为所谓的见到,也不过是同芸芸众生一样遥望。顶多作为公司的员工,对上司客套寒暄两句而已。 没了那层关系,他们什么都不是。 席间来了很多艺人,各个名头响亮,可堪华景门面。身为一姐的杨雅冰来了,一哥杜闻晟却没有参加——他是一个奢侈品牌的亚洲地区代言人,现人在国外拍广告。 李弈远远入座,唐先捷坐在正席的位子,正和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攀谈。三个多月未见,这个男人风采依旧。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沉稳大气。 杨雅冰就坐在唐先捷右手边,言笑晏晏,朝身边一位些微谢顶的中年男人敬酒:”没想到张局您也看我的戏,实在是太荣幸了。” “当然了,我是杨小姐的影迷。我最喜欢您那部《浣纱》,那扮相,实在是太美了。除了杨小姐,还有谁配得上西施的沉鱼落雁之姿,啊?哈哈。” “张局您过奖了。要是喜欢,我那儿还有电影的签名海报,不嫌弃的话,得空送您一张?” “那敢情好,求之不得啊。” “这也不能白送。听说张局您写得一手好字,得求您一幅墨宝来换,您看值不值?” “也只是附庸风雅罢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他转头看向唐先捷:“唐总,您可是听见了,杨小姐亲口答应要送我签名海报的。您给做个证,可不能反悔呀!” 唐先捷笑着看了眼杨雅冰,说:“这个自然。只要张局喜欢,想要多少,都让雅冰签给你。” “哈哈,唐总公司有杨小姐这样的艺人,实在是太幸运啦。”张局笑眯眯地,装作不经意地搭上了杨雅冰的手。 杨雅冰不着痕迹地将柔荑抽出,转而对唐先捷微微抱怨:”幸运什么啊。俗话说,一代新人换旧人。现在的小姑娘们来势汹汹,我也是很有危机意识的,最近连觉都睡不好了。“唐先捷笑笑,亲昵地拍拍她的肩膀:”怕什么。再多新人,也动摇不了你华景一姐的地位。“”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杨雅冰甜甜一笑,转而又敬张局酒。张局什么人物,察言观色就知道今晚杨雅冰是动不得了,哈哈一笑,插科打诨了几句,痛快喝酒。 李弈食不下咽,撂了杯子,起身离席。 肥肠感谢大家的祝福和关心,我有好好休息,也有好好奶孩子啦2333。只是修改存稿的话其实还好,总之我会注意的,谢谢各位小天使,么么哒(づ ̄ 3 ̄)づ—————————————————————————————————————— 他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洗了把脸。外面虽然还凉着,屋子里却莫名的闷热。他稍微扯了一下领口,掏出手机,刷一遍朋友圈,不少华景的艺人都在发这次晚宴的消息,一派觥筹交错,红灯绿酒。他有点儿烦闷地把手机关了,就听身旁有人打招呼:“这是李弈先生吗?” 李弈转头,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身量不算高,戴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看过您演的《山河乱》,真是部好剧。”他拿出名片。李弈双手接了,写的是北亚卫视新闻传播中心主任,洪光辉。”特别喜欢您在里面饰演的那个皇帝角色。“洪主任推推眼镜说:”今日一见,比剧里看着还要丰神俊朗,气质出众。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洪主任过奖了。我就是个小演员,本分出演罢了。“李弈有点不习惯这么文绉绉的夸奖。正打算出去,手被洪主任拉住了:”唉,话不能这么说。正所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咱们今日相遇,就是缘分。高山流水,不知道鄙人能不能有这个荣幸,做李先生的钟子期呢?“李弈本来就喝了点酒不太舒服,这一番不伦不类,半文不白的话听得他胃里一阵反酸,用力甩手:“不好意思了洪主任,我还有事……” 正拉扯着,卫生间实木雕花的门从外面推开了。 洪主任忙撒了手,笑着打招呼:“唐总。” 唐先捷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哦,是洪主任啊。刚冯台长还找你来着,说半天没见着影儿,别是尿遁了吧?“”哈哈,哪儿能。台长找我,那必须舍命陪君子啊。我先回去了。“洪光辉又推了推眼镜,打个哈哈,忙不迭地走了。 唐先捷看了李弈一眼,什么也没说,自顾自洗手。李弈一想刚才手被洪光辉拉过,心里泛起恶心,也倒了洗手液用力搓起来。”那个洪光辉,“唐先捷洗完手,直起腰,掏出手帕,不疾不徐地擦着:”喜欢附庸风雅,好舞文弄墨。表面上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背地里荤腥不忌,一肚子男盗女娼。以后见着他了,躲远点儿。“”……我一个演戏的,也没什么机会见着这种人。“李弈说。 唐先捷对着镜子看他:”贺长清让你来的?“李弈没说话。唐先捷又说:”不喜欢的话,可以不参加。我们是艺人公司,不是青楼妓院。如果有那个心思,那么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公司不会干预。如果不愿意,公司也会出面保护艺人的。“李弈说:”我自愿来的。只是吃个饭而已。我既然来了,就会把握好分寸。即便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也相信公司能处理好。“他擦干了手:”谢谢唐总提醒。没什么事我就走……“唐先捷突然一把拉过他,按着他的后颈,狠狠吻了上去。 熟悉的木质香调,冷冷的,带着酒精的甜涩,直冲李弈的鼻腔和口腔。 他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双手顺着宽厚结实的后背一路抚摸而上,最终搂住了唐先捷的脖子。像两头饥渴的很久的野兽,唇舌纠缠,唾液交换。侵入性的掠夺,让人窒息。 李弈想,这时候要是有人进来可怎么办? ……杞人忧天。唐先捷敢这么干,那别人就不会有机会进得来。 双腿被唐先捷的膝盖强行顶开,后腰卡在洗手台的边沿,硌得生疼。李弈不得不撤回手,往后用力撑着,才不至于把腰卡折了。 一吻结束,李弈把脸埋在他性`感的颈窝里,轻轻嗅着。 他太想念这味道了。明知是毒药,也甘愿饮鸩止渴。 唐先捷一只手覆住了他的手背,一手搂着他的腰,轻轻重重地捏:”瘦了点儿。“”最近拍新戏,要减肥。“李弈抬起头,脸蹭过他的耳朵。 在腰上揉`捏的大手一点点掀开了衬衫下摆,伸进去。 刚刚洗过的手还带着丝凉气,在他腰眼上摩挲。 李弈轻轻叹息一声,抓住他的手,说唐总,您这是想再潜了我吗?”如果您今天在这儿就把我给办了,或者带我回去,都可以。“李弈说:”因为我还爱你,我抗拒不了。可是,“他的手摸上唐先捷线条坚毅的脸:“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呢?一个还没玩腻的床伴?一颗还没吃够的回头草?” 唐先捷不说话,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让我忘了你,你自己却没做到。“李弈苦笑着挣脱他,对着镜子整理衣服:”你有那么多情人,足够你解决生理需求。“他经过唐先捷,低声说:”如果不爱我,就别再来招惹我了。“方助理刚指挥清洁工人把”正在维修“的牌子挡上,李弈就出来了。他有些惊讶,就算再怎么小别胜新婚,老板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犹疑着目送李弈离开,唐先捷也出来了。衣冠齐整,脸色有些沉。方助理在心里“哦”了一声,什么都没问,默默地打电话,叫人来把牌子撤了。 把他当什么?唐先捷不太清楚。但他知道自己再一次为李弈破了例。 以往散则散矣,他从来没吃过回头草。 这三个月里他也不是没发泄过。所以他对李弈,绝非解决生理需求那么简单。 他承认,他很想念李弈绷紧了身体,肌肤微微汗湿的滑腻触感,还有他笑起来温柔和煦的眼睛。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他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想,算了,没什么是忘不了的。他也不需要记得这么多。这些无所谓的,牵扯不清的情感。 随着《山河乱》的热播,李弈身价水涨船高,各路邀约纷纷而至,他终于可以有自己挑剧的权力了。眼下就有两个选择——一个还是古装片,和《山河乱》的套路差不多,演一个风流又深情的王爷。还有一部时代剧,是演绎一代名将谢雨农的传奇一生。他咨询杜闻晟的意见,杜闻晟斟酌一下说,看你自己想怎么发展。头一个安全,可以巩固现在的人气,但是没什么突破。后一个虽然演起来很过瘾,但是风险太大。毕竟谢雨农是个家喻户晓的真实人物,这种名人传记类的剧容易吃力不讨好。 李弈没有考虑太久,就决定要出演第二部。他说,我头十年没有机会选择,只能不断重复。如今有了机会,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就算尝试失败了,那也怪不到别人,只能怨自己演技不精。 身为他经纪人的郑杨还是想劝劝他,最好稳扎稳打一步步来。但是他也知道,李弈之前憋了太久。他对演戏的热情才是支撑他走到今天的动力,而不是获得多少人气,多少名利。 杜闻晟依然保持着对李弈的追求。他很有分寸,知道自己目前尚未有胜算,既不过分暧昧也不轻易疏远,不致引起李弈的抵触和反感。李弈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坦坦荡荡把对方当做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这天李弈拍一段谢雨农刚入军校时候的戏。一身笔挺军装,衬得细腰长腿,英姿飒爽。李弈脸算不上嫩,但皮肤状态很好。最重要的的,是那种五陵年少白马金鞍的意气风发,教人忽略了年龄。 “哈,制服诱惑。”杜闻晟就在隔壁棚拍戏,趁着休息的空档来探班。李弈摘下军帽,拧开矿泉水喝了半瓶。开春了,天气渐渐转暖。一丝不苟的军装捂了大半天,还挺热的。 “你最近怎么逆生长了,越来越年轻貌美。”杜闻晟由衷道:“唉,不能不服老啊,看来我得退贤让位了。” “没听说过老而弥坚吗?”李弈笑道:“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还含苞待放呢。” “那你要不要?”杜闻晟趴在桌上,眼含深情地看着他:“只给你采。” 李弈无语,干咳了两声,拿手里的矿泉水瓶当话筒:“请容许我采访你一下,小弟究竟何德何能,能蒙杜大男神垂青?” 杜闻晟深情款款地唱了起来:有的人说不出哪里好,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李弈憋不住笑。杜闻晟继续念酸诗,真的,你有一种魔力。让人初见欢喜,再见倾心,然后不知不觉就爱上你。 李弈不笑了,心想,要真有这么好,怎么会一见面就得罪路思尧。什么魔力,也没办法让喜欢的人爱上自己。 杜闻晟猜到他在想什么,竖起两根手指:“不喜欢你的,有两种人。” “哪两种?“”一种是卑鄙小人,一种是有眼无珠。“李弈偏头想了一会儿,笑道:”嗯,这个评价还是挺中肯的。“杜闻晟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两人一起出了休息室,走廊里几个工作人员在那儿拿着手机,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天啊,真的是华景的唐总?” “我见过他几次,应该是本人无误。” “这事儿能是真的吗?会不会是杨雅冰自己炒作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敢爆料唐总的?现在照片都出来了,说明这事儿大概八九不离十。” “妈呀,杨雅冰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什么叫狗屎运?人家那么漂亮,又是影后,正儿八百的华景一姐,哪里配不上唐总了。” “我还是觉得不太现实啊!唐总一个单了这么多年的海洋之心级王老五,怎么可能叫人给绑住。” “没准是年纪大了想安定下来呗!就算是李嘉诚的儿子该结婚也得结婚嘛。哪怕不为感情为孩子呢?这么大的家业,总得后继有人啊?”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是杨雅冰啊啊啊啊!” “不是她,难道还能轮到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都回来!该上工了!”片场有人喊了一嗓子,几个小姑娘晃晃悠悠嘻嘻哈哈地走了。 杜闻晟转头看李弈。李弈脸色平静,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有却节奏地捻着——他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一旦情绪有波动的时候,他就会做这种无意识的小动作。 杜闻晟拿出手机,翻今天的娱乐头条新闻。看完笑了一声:“这个杨雅冰,还挺有手段的。”他把手机递给李弈:“你看呢?” 李弈手指顿了一下,接过手机。明晃晃的头条题目:多年钻石王老五就此收心?当家花旦可否如愿嫁入豪门? 新闻的内容更是有理有据言之凿凿。说什么杨雅冰是唐总多年的情人,杨雅冰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华景力捧的缘故。而杨雅冰最近出席活动都是穿着宽松的衣服和平底鞋,很有可能是珠胎暗结,母凭子贵。唐总私生活向来低调神秘,如今高调同行,应该是杨雅冰多年媳妇熬成婆,转正有望。 里面还配了好几张照片,都是偷拍的。有唐先捷接杨雅冰上车的,有两人同进一所别墅的——新闻里说,那是杨雅冰的香闺。 还有两张是杨雅冰去私立妇产医院的,似乎证实了怀孕的传闻。 下面的跟帖五花八门。有谴责偷拍行为不道德的,有说杨雅冰是为了给自己的新戏炒作造势的,有八卦她曾经的绯闻黑历史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热闹的一塌糊涂。”这么多年,唐总确实没有爆出过私生活的消息,“杜闻晟说:”没准咱们华景这回真的要有老板娘喽。“”……和我没关系。“李弈把手机还给他,戴上军帽,默默地走了。”唉,脸儿都白了。“杜闻晟心情复杂。有些隐秘的开心,又有些心疼。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港真,虽然写的不怎么样,但cp要是评劳模,lz差不多会名列前茅吧233333 “这个消息是怎么回事?” 华景传媒集团高层的总裁办公室里,唐先捷指着电脑问。他语气没什么特别,跟随多年的方助理却听得出他的不悦。 从这些图片被曝光那刻开始,方助理就知道这网站药丸。唐先捷从来不会容忍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大众眼前,这么多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还没有哪家新闻媒体敢于破例。这个什么可乐工作室要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么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偷拍到华景的唐总身上,居然还敢发照片? “对不起唐总。这件事我马上去处理,保证十二小时内将消息撤干净。” “我以后都不想看到这个工作室的名字,”唐先捷说:“包括它的老板。” “是,明白。” 方助理雷厉风行地离开了。唐先捷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盯着那几张照片,眉头微皱。 他最近是和杨雅冰走得近了些。因为被广电的张局长纠缠,杨雅冰不愿接受,于是哭着找到唐先捷,苦苦哀求,说如果不是他出马,张局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唐先捷本来没什么想法,但一来他不屑于强迫旗下的艺人,用这种手段为公司谋取利益;二来杨雅冰毕竟是华景的当家花旦,出于对她的保护,便逢场作戏了几次。又让贺常清找了几个年轻漂亮又自愿被潜的去应付张局。张局虽然权势在手,但也不愿往深得罪了唐先捷。见杨雅冰确实是块啃不下的硬骨头,只能退而求其次,勉强接受了他的“好意”。 没想到没过几天,杨雅冰跟他说,自己怀孕了。 唐先捷没有戳穿她,只是给她一笔钱,叫她把孩子打掉,这件事就当没发生。杨雅冰大概没想到唐先捷会不要孩子,脸色惨白地接了支票,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唐先捷心知肚明。无论杨雅冰用了什么手段,孩子都不可能是他的。 因为他根本不会和任何女人有孩子。 安分了几天,他以为杨雅冰彻底放弃了。没想到这消息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就出现在网上。 他敲着手指看了一会儿,然后给贺常清打了个电话,暂时停止杨雅冰的一切演艺活动。 他自问算是个不错的老板,但他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撂下电话,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李弈会看到这个新闻吗?他会怎么想? 他说过他爱自己。他会吃醋,失望,还是伤心? 唐先捷之前很讨厌自己的情人争风吃醋,一如他厌恶束缚,厌恶妄图用情感控制他的人。 但是想象中李弈伤心失望的表情,却没有让他感觉厌烦。 他大概会像那天一样,强颜欢笑,说很好,祝你幸福。 他是个潇洒爽快的人。也许经过了这件事,他会彻底死心,摆脱这种无谓的爱恋,走向更为广阔的天地。 这不是正如自己所愿么?一别两宽,好聚好散。是他自己说的,让李弈忘了自己,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沉思半晌,他还是给方锐打了电话:”工作室照常处理,消息先别撤了。“方助理惊讶得好像吞了个球,内心千回百转,一秒上演无数狗血剧情。表面上只能憋着不动声色:“好的唐总。 唐先捷撂下电话,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觉得有些累。 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掏出药,没有喝水,就那么吞了下去。 网上的消息沸沸扬扬传了几天,大家都等着看更劲暴的八卦,爆料方却没有更多新的消息透露出来。 杨雅冰和华景传媒官方都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但是有人发现杨雅冰的很多活动都取消了。于是她肚子有喜的传闻甚嚣尘上,很多人甚至认定,她这是要安心养胎,坐等当华景的老板娘了。 李弈想,或许到了逼着自己彻底放弃的时候了。 往前走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除了平添无尽的烦恼痛苦,毫无益处。 他忘了从哪里听来一句话,说时间也许不会让伤痛淡却,但会让人变得更加坚强。 他来不及让时间帮自己变得坚强了。他得自救。 他有家人,有工作。他甚至想,也许他该尝试着接受杜闻晟。看看是否如他所说,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就可以忘却旧情的痛苦。 李弈想,或许到了逼着自己彻底放弃的时候了。 往前走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除了平添无尽的烦恼痛苦,毫无益处。 他忘了从哪里听来一句话,说时间也许不会让伤痛淡却,但会让人变得更加坚强。 他来不及让时间帮自己变得坚强了。他得自救。 他有家人,有工作。他甚至想,也许他该尝试着接受杜闻晟。看看是否如他所说,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就可以忘却旧情的痛苦。 于是他这么问了。醉眼迷离地趴在吧台上,眼角发红地看着杜闻晟。 他们在的酒吧是杜闻晟的产业。今日为了招待李弈,特意停业一天,杜老板亲自担当了调酒师和开解员。 “你是该试一试,”杜闻晟递给他一杯玛格丽特:“我不介意被你利用。” “这不是女孩儿喝的酒吗?”李弈舔了舔杯边的盐霜,浅浅抿了一口。 “你酒量不好。我怕你喝醉了,我会把持不住。”杜闻晟弯下腰,胳膊拄在吧台上,一手去轻揉他的头发,低声说:“我们可以先从一个吻开始。介意吗?” 李弈闭上眼睛。温热的触感贴了上来,又立即分开。 “你接受了我的吻,我就当你答应了。” 李弈含混地说了声“对不起“,也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谁,然后睡着了。 李弈默认了杜闻晟的追求。他们都很忙,大部分时候都是微信和电话,偶尔见个面,吃个饭。李弈一直也没有接受更进一步的进展,杜闻晟也不勉强,以自己的方式,润物细无声。 他在老家买好了房子,妈妈和晓欢搬了进去。为了给他妈妈减轻负担,他又雇了个保姆,照顾娘俩的日常起居。时隔一年多,晓欢再度面临中考。他不想让妹妹承受太多的压力,劝她尽力而为。 原来那辆小标致开了有五六年,毛病太多给淘汰了。杜闻晟想送他一辆,李弈拒绝了,说自己买。杜闻晟不再坚持,只是劝他,说好歹是个明星,也不能开太差的车。李弈挑了又挑,给自己选了一辆白色的雷克萨斯ls。 唯独房子他住得很习惯。虽然面积不大,可广厦万间也只得一席安睡,他又不常在家,也就懒得折腾了。 助理蓝海冰说要回老家发展,辞职了。李弈给了他一笔丰厚的离职费,又托郑杨雇了两个可靠的新助理,一男一女。他现在工作量加大, 一个助理时常有些捉襟见肘。 《一代名将谢雨农》杀青后,电影《深潜》开始了宣传活动。李弈虽然不是主角,但毕竟是第一次的大屏幕演出,自然万众瞩目寄予厚望。这片子本来就是奔着拿奖去的,票房如何倒是其次。导演拍拍李弈的肩膀,说如果口碑好,没准他会拿个最佳男配。李弈笑了笑,说谢谢导演赏识。 他偶尔闲着的时候会上网看看新闻——杨雅冰缺席新片宣传活动,几乎消失匿迹,婚孕传闻扑朔迷离;华景传媒成功入主北亚卫视,以百分之七十的股权成为北亚最大股东,对其节目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并没有刻意去搜寻唐先捷的消息,实际上他现在也很少去想他。因为毕竟答应和杜闻晟尝试交往,再去想着别人实在是不厚道。 有时候偶尔做梦梦见以前的事。醒了之后,他甚至觉得,可能曾经历的那些,本来就是梦境。 这天是杜闻晟的生日。按他本来的想法,是想约李弈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无奈公司安排了生日会,正日子这天他得留给粉丝们。李弈笑着说,之后再给你过,延年益寿。 他们约了个逼格很高的餐厅,也是个明星开的。因为是会员制,所以少有闲杂人等,相对安全。 李弈倒是无所谓的。毕竟b城这么大,人口千千万,狗仔再敬业也不会三百六十五天全方位无死角跟踪明星日常。大部分被拍到的,要么是倒霉凑巧,要么就是想被拍着。不然以b城倒个广告牌砸死十个人,有九个是艺人的密度,天天都得百八十个头条。 杜闻晟去接了李弈,两人泊好车,说笑着上楼。转眼不经意的一瞥,李弈的脚步猛然停顿了。 也许这就是孽缘。b城人口千千万,偏偏在这一时,这一处,遇见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 今晚有空就再来一发。 杨雅冰这段时间通告活动都被取消, 彻底被雪藏了。她实在受不了,苦苦哀求方助理,让她见唐总一面。唐先捷冷了她快三个月,才答应来见她一面。”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你,约在这种地方?“甫一入座,唐先捷就直截了当的说:”我不怕被偷拍。如果你敢,大可再试一试。“杨雅冰脸色一下子变了,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唐总,我知道错了。当时您说不要孩子,我真的是一时糊涂…… 唐先捷打断她:”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给你留点儿脸面。但是你目前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拿着公司补偿你的解约金,带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彻底离开娱乐圈。无论美国还是欧洲,随便选个地方,总之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他顿了顿:“我保证,只要你不吸毒不赌博,这笔钱够你和孩子自在地生活到老。” 杨雅冰哭了,哀求道:”唐总,我在娱乐圈辛辛苦苦打拼了十多年,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的地位。我知道这么多年公司待我不薄,我也努力回报公司了。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只求您别断了我的后路……“唐先捷讽刺地笑:“怎么?还想接着利用这孩子造势逼婚?如果我不同意,干脆鱼死网破,把我塑造成始乱终弃的形象,千夫所指?” 被说中心事,杨雅冰心中一颤。如果说一开始她确实存了这个心思,但当她被雪藏,连条微博都没法自己发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 她极力挽回,柔声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理解您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母子连心,我真的不忍心把他拿掉……”杨雅冰摸着宽松衣衫下,微微隆起的肚子:“都快四个月了,是个男孩儿……” “孩子的亲生父亲知道吗?” 杨雅冰愣住了,脸霎时间惨白:“您说什么唐总,这是您的孩子啊!” 唐先捷倒了杯水,递给她:”需要我带你去抽个羊水,做个亲子鉴定吗?哦,你这么有把握,我猜,”他放下水杯,靠在椅子背上:“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吧?” 虽然不知道唐先捷为什么这么笃定孩子不是他的,但杨雅冰也明白,现在自己是满盘皆输。她慌不择路地抓住唐先捷的手:”我真的错了。我真的只是太爱您了,一时失去理智。孩子我不要了,我去打胎,去引产。我不会让他威胁到您的,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求求您了唐总……“唐先捷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叹了口气,把纸巾递给她:“你还年轻,离开娱乐圈未必不是个好的选择。人都健忘,那些八卦新闻不过是场热闹,几个月后就不会有人记得了。” “不管这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是条生命。作为母亲,要不要他,希望你慎重考虑。“”公司已对你仁至义尽。如你所说,是看在这么多年,你对公司有诸多贡献的份儿上。“”亏你还有些算计,没把事情闹大。不然你多年经营毁于一旦,身败名裂,那才是真正的毫无退路。趁着现在正红的时候,拿着钱功成身退,还能留个好名声。” 杨雅冰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她心如死灰,不懂自己当时为何那么愚蠢天真,自不量力,妄图去挑战唐先捷的底线。 孩子确实不是唐先捷的。他有个弟弟,叫唐先锋。虽然是亲兄弟,可唐先锋却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二世祖。华景传媒不是家族企业,从十多年前一个不起眼的小娱乐公司,到今天成为横跨影视制作、投资、艺人经纪的业内巨擎,都是创始人唐先捷一步一步打下的江山。而唐先锋胸无大志,手里拿着大哥给他的股份,吃着分红,自己开了一个模特经纪公司,花天酒地的混日子。 杨雅冰和唐先捷有了几次露水情缘,便起了些别样的心思。一转头勾搭上唐先锋,成功怀上了孩子。 她本想着,就算唐先捷有所怀疑,去做亲子鉴定,很大程度上也可以蒙混过关。即便不会得到百分之百确定的结果,唐先捷也不会轻举妄动,她就多了一个和他讨价还价的砝码。 她以为自己走了一招险旗,能够出奇制胜。可她实在太高估自己了。唐先捷不对她赶尽杀绝,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她擦干眼泪,笑着说,我明白了唐总。我会宣布息影,退出娱乐圈。然后出国,不会再来打扰您。 唐先捷点点头,说吃点东西吧,孩子需要营养。 他给她夹了些菜,一抬头就看见李弈呆呆地看着他们。 筷子一抖,半片竹笋掉在桌上。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不散场 作者:一舞倾城 第5节 李弈看着对面杨雅冰有些浮肿的素颜和宽松的衣服,淡定地打了个招呼:“唐总,雅冰姐。“杨雅冰也礼貌地和他俩打了招呼。毕竟是影后级别的演技,一时神色如常,让人看不出刚刚发生了一出狗血伦理剧:”你们也来这儿吃饭?“杜闻晟自然地揽着李弈的肩膀:”小弈给我过生日,提前好几天就约好了。“杨雅冰笑道:”看来你们关系真的很好。“”那当然,国民西皮嘛。“杜闻晟大大方方搂住李弈的腰,姿态亲密。他越是这样放得开,别人反而越不会多想。 除了唐先捷。 李弈打完招呼就再也没正眼看过他们。杜闻晟亲他,他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垂着眼,平静地接受了。 唐先捷撂下筷子站起来:”你们慢慢吃,告辞了。“杨雅冰也赶紧起来,礼貌地和他们道别,拎着包包跟了上去。”看来传闻是真的。“杜闻晟看着杨雅冰有些笨重的身形:”咱们唐总这次要奉子成婚了?“李弈笑着说:“快走吧我家西皮,肚子饿死了。”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李弈神色如常,时不时给杜闻晟讲些片场轶事,交流一下演戏心得。两人是同行,谈起来感同身受。杜闻晟开车来的没喝酒,李弈倒是喝了两杯,歪着头笑,眼睛亮亮的。 杜闻晟心里有些痒痒的,低声问:”我家西皮,给我预备什么生日礼物了吗?“”当然。不过被我忘在家里了,得回去找找。“李弈笑着看他。 杜闻晟哪儿还有心思吃饭,恨不得现在就把李弈按在餐桌上办了。 李弈上车后就把椅背调得靠后些,躺在那儿闭目养神。杜闻晟侧身替他系安全带,没忍住,轻轻吻了他一下。勾起心瘾,又再想深吻,被李弈挡住了。他慢慢睁开眼,轻声说:“回家。”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打算给自己换个马甲,就叫名模——世界名劳模的缩写23333 杜闻晟开着他的座驾,八百里加急赶回李弈家的小区,急吼吼地拉着他家西皮下了车。电梯里有监控不敢造次,一出门就把人往墙上按,李弈刚掏出来的钥匙都被他弄掉了。 终于尝到了这人嘴里甜美的滋味。杜闻晟脑子快炸了——他忍了太久。李弈要是再不动摇,他都得挥刀自宫了。 李弈含混着说,先进屋。杜闻晟依依不舍地放开他,低头去捡钥匙。 还没等他弯下腰,钥匙被另一个人捡了起来。 这个小区建成也有年头了,楼道里的灯有些昏暗。李弈越过杜闻晟的肩膀,看见站在他家门口的唐先捷。 杜闻晟松开了李弈,李弈盯着唐先捷,垂下肩膀。 灯泡闪了一下。明明灭灭,一时无言。 “新交的男朋友?”唐先捷先开了口,把钥匙递给李弈,他默默接过来。 “公司原则上不反对恋爱,”唐先捷去按电梯:”做好保密工作。如果被媒体捅出来,会很麻烦。” “我会掌握好分寸,不劳唐总费心。”杜闻晟说。他心中突然有股不安,很急切,让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李弈的手。 “唐总特意过来,有何贵干?“李弈问。 唐先捷盯着电梯上的数字:”来看看你。“”你就要结婚生孩子了。我也有了新的对象,”李弈挣脱了杜闻晟:“我们都过去了。你还来看我,看我什么?“叮一声,电梯到了。 唐先捷按住开门键,许久没说话。 “抱歉。”他低声说,“我不会结婚,更不会有孩子。” 然后长腿一迈,进了电梯。 电缆移动的嗡鸣声,在标志为“1f“的时候停顿下来。 李弈疲惫地靠在门上,垂着眼。 杜闻晟沉默地看着他。他知道,一切尚未开始,已然结束。”对不起,杜老师,咱们算了吧。“李弈说:”我做不到。我没办法再利用你,这对你太不公平。” 巨大的虚无充溢着杜闻晟的胸口。他有些悲凉,又突然一阵轻松。 这样的患得患失,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他蹲下来,温柔地抚摸李弈的脸:“不用道歉。因为你从始至终都不爱我,怪不着你。” “人都没法勉强自己,别为难了。”杜闻晟轻轻吻了他一下:“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吧。什么都别想。” 李弈搂住他,头靠在他肩膀。 不知是不是杜闻晟的错觉,他的肩头好像感觉到一丝凉意。 许久,他拍拍李弈的头:”我的生日礼物呢?你没诓我吧?“李弈红着眼点点头,打开门。从玄关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是一条杜嘉班纳的皮质手链。 “生日快乐。” “谢谢。”杜闻晟把手链珍而重之地戴好:”至少证明你今晚确实是想邀请我来你家的,这么一想我也不亏了。“李弈笑了,说别灰心。你是男神,爱你的人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杜闻晟紧紧拥抱了他一下,笑着道晚安,然后离开了。 李弈遗憾地想,如果自己能爱上他就好了。 可这世界上没那么多如果。杜闻晟说得对,谁也没法勉强自己。 勉强自己爱,或者不爱。这样的痛苦,不知道唐先捷会不会感同身受。 三十三岁的影后,华景当家花旦杨雅冰,宣布息影,永远退出娱乐圈,出国定居。 她发布了一个视频声明,脸色有些憔悴,但精神尚好。小腹平坦,打破了她借腹上位的谣言。 声明里没说几句,只是简简单单的,表达了对粉丝多年来的支持,以及公司多年培养的由衷感谢。 华景传媒也公布了官方声明,证实了这个消息。只说杨雅冰是华人影坛不可多得的一位优秀演员。公司对此表示遗憾,但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各种谣言猜测满天飞。然而可以预见,当消息归于沉寂后,没有人在乎事情的真相。 娱乐圈永远都不缺新鲜的新闻八卦。这件过去了,还有下一个。 娱乐圈更不缺俊男美女。走了一个杨雅冰,还有很多个刘雅冰,李雅冰。年轻貌美,心高气傲,自恃有几分本钱的小姑娘,削尖了下巴,也削尖了脑袋,拼命往这个外表光鲜,实则千疮百孔的围墙里挤。 李弈想,唐先捷真是言而有信。他说不会结婚,不会有孩子,说到做到。 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不会被任何人束缚,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 我听说,这叫修罗场…… 电影《深潜》赶在了暑期档上映。 虽然并不在意票房如何,但能赶在一个好档期,多赚一笔是一笔。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李弈西装笔挺,眼含微笑,站在首映礼的舞台上,认真回答主持人的问题,举手投足,应对得体。 经过一年多磨砺,他差不多已经找到了演员和明星之间的平衡。 拍戏,宣传,偶尔参加一些访谈,综艺节目……在适应这样的生活节奏后,忙碌也变得平凡起来。 他不是那种撩粉型的艺人,最大的福利也就是在微博上发些剧照。传得最像模像样的绯闻还是和杜闻晟的。 杜闻晟没有参加首映礼。他本来就是客串,又撞上其它工作,只能缺席。 自从暧昧彻底破碎后,两人联络渐少。李弈奉行的是不娶何耽,杜闻晟则是因为仍绕不过这道坎,情伤难愈。 总而言之,还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而已。 定位在朋友上,很多事情就失去了资格。有时候嘘寒问暖关心过了,便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李弈觉得有些遗憾,但走到今天这步,也是顺理成章的无济于事。 他还是偷偷的去看了电影,没买可乐和爆米花。盯着屏幕上的自己,那感觉是非常奇怪的。就像一个字看久了就认不出来,他偶尔也会认不出自己。 电影里的角色最后被一刀一刀扎在身上,鲜血喷溅,缓缓倒地。李弈嘴里突然泛起一丝苦涩,感觉那刀子好像有几下戳在他心上了。 北亚卫视换了新股东,把原来一些鸡肋节目都砍了,着重调整了首播剧的数量和质量。之前从韩国购买版权的一档全新的综艺真人秀也引爆收视狂潮。华景传媒集团股价上涨,北亚卫视起死回生,实现双赢。 改革伊始,唐先捷忙得脚不沾地。他一天至多只能睡上四五个小时——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飞机上。 他的身体状况有些堪忧,时常胸闷,心痛。医生说,是太过劳累,有轻微的心绞痛症状,让他多休息。唐先捷置若罔闻,揣了药,继续奔袭于出差路上。 这天刚下飞机,和h市一个广告冠名商会面,下午又要飞回b城,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开车去机场的途中有点堵车,唐先捷仰头躺着,借机补个眠。 方助理担忧地看着他有些发青的眼圈,小心翼翼地劝说道:“唐总,明天上午九点的会议,我可以让秘书给您挪到下午一点。您今晚回家早点睡,好好休息一下吧。”老板最近简直成了工作狂,工作密度让方助理都阵阵心惊。 “下午不是还要去台里?”唐先捷没睁眼,揉着太阳穴说:“不用了,就按原来的行程安排。” “……知道了。”方助理在心里叹气,拿出行程本记录。 《深潜》上映后,果然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豆瓣评分89,借着口碑效应,票房也超过预期,拿到了28个亿。杜闻晟反而松了口气——他之前还开玩笑说如果票房到3亿他就曝光裸照,还好就差了这么一点。 李弈笑说,要曝肯定也是你小时候的满月照百天照什么的,你们城里人套路就是深。 电影毫无意外地入围了这一届的紫花奖最佳故事片提名。同时进入候选名单的还有最佳导演,最佳剪辑,最佳男主和和最佳男配。 李弈觉得有点儿像做梦。不到两年的时间,粉丝从几万到一千多万,演了林淮光的剧一夕爆红,第一次接触大荧幕就能演男二号,现在居然还入围了中国电影的最高奖项。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以至于他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郑杨说,你这才叫厚积薄发。前面儿一直不红,就是在憋大招呢。现在大招一放,挡都挡不住。 李弈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能得奖当然好,就算得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多数的人可能不太会关心他得过什么奖,只看得到他演了什么剧。把后者做到极致,才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公司尾牙宴。 杨雅冰的辉煌已成昨日黄花,公司目前最红的女艺人叫ashly,中文名艾梦,昵称梦梦,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官方年龄二十三岁,五官立体,可清纯可美艳。虽然还没有达到她的前辈杨雅冰的高度,但发展势头正猛,不容小觑。 杜闻晟这一年也是电影综艺广告齐开花,保持着较高的曝光度和热度,人气居高不下,仍是无可争议的华景一哥。 李弈则成了公司最大的一匹黑马。电视剧翻身,电影入围奖项,《一代名将谢雨农》年后又要播出,势必又是一番话题热潮。 他心不在焉地接受着同行们真情假意地寒暄恭维,想到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窝在角落里吃点心,看眼前的繁华事不关己。如今自己也成了这繁华布景的一部分,不由慨叹世事无常。 只是这一次,身为主角的唐先捷却没有到场。公司的副总代表他出席了晚宴,致词。 李弈想,这时候唐先捷有什么事忙不开,连公司的尾牙宴都不参与了呢? 唐先捷不是不参与,是无法参与。 他的身体终于不堪负荷,在一次商洽活动后心绞痛发作严重,被紧急送到了医院。 ———————————————————— 哦,唐总,可怜的唐总。我好像在虐攻啊… 他的私人医生撂下狠话,说如果不想英年早逝,就赶紧休息。唐先捷只能把一部分工作带到病房,被迫住院疗养。 唐先锋来看过他一次。兄弟俩感情不怎么亲近,唐先锋有点儿打怵自己这个不怒自威,位高权重的哥哥。除非是实在没钱花,唐先锋轻易也不露面。 坐卧不安地待了一会儿,唐先捷说没什么事你先走吧。唐先锋如蒙大赦,撂下个大果篮就要撤。唐先捷又叫住他,只淡淡地叮嘱,说做事注意分寸,什么都别玩儿太过了。惹出事儿来,我不会帮你擦屁股。 唐先锋忙不迭地答应,疑心他大哥知道自己睡了他公司原当家花旦的事儿。不过反正也过去这么长时间,自从杨雅冰出国,他俩也早没了联系。想来也没什么能怪到他头上,于是把心放肚子里,晃晃荡荡的走了。 唐先捷看着他关门的时候还不忘拍小护士的屁股,皱皱眉,骂了句“蠢货。” 护士给他换了点滴,红着脸走了。他打开笔记本电脑,休眠的图案晃过,是电影《深潜》的视频。 他点了开始键,屏幕上暂停的画面动了起来。 隔着屏幕,他也感受得到李弈那种鲜活的生命力。 看到一半,他轻轻合上了笔记本。 抬起手,手背上的医用胶带纵横交叠。生平头一次,唐先捷生出一种倦怠的情绪。 他目标明确,意志坚定。十几年风风雨雨,他披荆斩棘,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动摇。如今将近不惑的年纪,他却开始有了疑惑。 病房的门轻轻叩响了。他放下手,说进来吧。 “唐总,今天感觉怎么样?”来的是个身量修长,容貌出众的年轻人。他手里拿着个保温煲,“我熬了点儿鱼汤,也不知道您爱不爱喝。” “放那儿吧,有心了。”唐先捷冲着床头柜扬了扬下巴。 青年放下汤,乖巧地在他旁边坐下。 宁一晨是方助理找来“侍疾”的。他原本是个偶像歌手,十八岁的时候以一个组合的形式出道,没红,不到一年就解散了。十九岁跟了唐先捷后反而胸无大志毫无上进心,渐渐淡出演艺圈,开了个咖啡厅,安心当起了小老板。他性格沉稳,乖巧听话,不争不闹,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所以从十九岁到二十四岁,尽管唐先捷不怎么宠他,他反而成了呆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个。 唐先捷最近忙于工作,早已无暇顾及那些床伴情人,干脆让方助理都给打发了。但是方助理想唐总没什么亲密的家人,纵然医院的高级病房照顾周全,但还是有个知疼知热的人在身边伺候比较贴心。他向唐先捷举荐了嘴巴稳当,温柔心细,又早已淡出圈子多年的宁一晨。唐先捷不置可否。于是宁一晨身份转变,从他的小情儿变成了护工。 “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宁一晨正低眉顺目地在那儿扒橙子,唐先捷突然问。他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唐总么……嗯,您当然是个非常有能力,也非常有魅力的一个人……” “你有喜欢的人吗?”唐先捷又问。宁一晨脸红了,吭吭哧哧地回答:“嗯,这个,其实……” 唐先捷笑了:“不用紧张,我不在意。” 宁一晨低下头,小声说:“嗯,是有一个。他一直追求我来着,”他羞怯地看了唐先捷一眼:“但是我暂时还没有答应他……” 唐先捷饶有兴味地问,是什么人? 宁一晨说:“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个小部门经理吧。他们公司在我咖啡厅楼上,没事就来喝咖啡。人长得挺高挺帅的,性格特别热乎,实在是烦不起他了……”沉浸在对爱人的回忆里,虽然是嫌弃的语气,但是那情不自禁流露出的甜蜜笑容出卖了他的内心。 唐先捷笑着点点头,拿起床头柜的保温煲,倒了碗鱼汤,喝了一口,“嗯,看来他还是挺有福气的。” 宁一晨忐忑不安:“唐总……” “回去吧,明天不用来了。”唐先捷放下汤碗,“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方助理。” 宁一晨摇摇头:“没关系。我来照顾你,不是为了钱。” “走吧。”唐先捷朝他摆摆手:“难得遇到合适的人,别错过了。” 宁一晨到底还是坚持把橙子扒完了才走。唐先捷捏着橙子,陷入沉思。 他居然也会劝人家说,遇到合适的人,不要错过。 他有什么资格? 宁一晨的那种神情,他觉得眼熟。现在想起来,他曾在李弈的脸上看到过。 在他对着自己笑眯眯啃排骨的时候,送玫瑰花的时候,跟他讲月老树的传说的时候…… 还有在月色下,那虔诚望向他的,微微湿润的双眼。 护士过来给他量血压。他抬起胳膊,露出腕子上玫瑰金色的圆盘机械表。并不十分高档,在他一众几十上百万的名表里,应该是最廉价的一只。 但这段日子,他一直戴着它。 画终不是卿 发表于 2016914 21:23 每天抓心挠肺的盼着快来点大转机tt会有大转机,可这个转机一出来,我怕你们会打死我…… 元旦刚过,《一代名将谢雨农》即将在北亚卫视黄金时段首播。话题,活动,采访,各种密集的宣传活动造足了气势。李弈正在微博上挑问题,和粉丝互动,郑杨的电话插了进来。 “喂?”李弈接通电话。 “我和你说个事儿,你先别激动。”郑杨尽量冷静地说着,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崩溃:“你去看看天涯八卦里,有个帖子……” 李弈疑惑地切换到浏览器。郑杨让他看的帖子就飘在首页,明晃晃的大标题,粗暴直接地刺着他的眼:某号称优质男星的l姓老腊肉,早年不雅照曝光! 他抖着手指点开帖子,只粗略扫了几眼,血色褪尽,浑身无法控制地颤抖。拿不稳的手机,像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掉了下来。 这一年娱乐圈的开年大戏,就是这两年迅速蹿红,偶像与实力兼备,形象正派为人低调的某李姓男星,被爆出早年曾从事不正当交易。一时间李弈不雅照,李弈 床照等话题刷得满天飞,网友的留言几乎爆了他的微博。 虽然华景时代官微在第二天就发出了律师函,声称不雅照里的人根本不是李弈,会对爆料者侵犯他人名誉权追责到底。吃瓜群众早就对这种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套路习以为常——除非李弈有个双胞胎兄弟,不然谁的眼睛也不瞎。 很快又有人发起了“抵制李弈,禁播谢雨农”的相关话题,说谢雨农是一代名将,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如果播出,观众看着李弈的脸就会想联想到那些不雅照,简直是对谢将军的一种侮辱,严重侵犯了谢将军的名誉。话题一出,应和者众。李弈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allen黑着脸站在病房里。唐先捷靠在床头,盯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面无表情。 “虽然我们第一时间联络网站删帖。但传播速度实在太快了,现在的微博热度也只能尽量打压……” “你手下那些危机公关,都是白养的?”唐先捷语气淡淡。allen却听得冷汗都下来了:“对不起唐总,是我失职了。等这事儿解决了,我会引咎辞职……” “算了,先不说这个。”唐先捷问:“谁干的,查到了吗?” “哦,是一个专扒明星隐`私的狗仔工作室。之前佟新泽的出轨门,关颖的车震门,都是他们爆出来的。我怀疑,他们背后的雇主是新星光娱乐。毕竟华景一直是新星光最大的竞争对手,他们公司的姚东皓也入围了这次紫花奖。挑这个节骨眼儿上搅混了这趟水,毁了李弈的前途,新剧也没法播。我们损失巨大,他们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唐先捷静静听着,没说话,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电脑。 屏幕上的照片看起来是视频截图。虽然像素不高,依然可以看出,除了比现在更年轻,那就是李弈的脸。 他浑身赤`裸,眼神迷离,好几双手在他身上抚摸,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 唐先捷眸色漆黑,深不见底。许久,缓缓说道:“帖子和话题继续压。去联系那个狗仔负责人。新星光给了他们多少钱,我付双倍。不管想什么办法,一个星期内把这件事平息。解决不了,让他们等着吃牢饭。” allen点头:“明白。只是,谢雨农那部剧……”他没说,唐先捷也能明白。这部剧如果没法播,意味着之前所有的投入都打了水漂,还要支付广告冠名商一大笔违约金。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先不播,换别的剧接档。” allen无奈点头。电话响了,他接过来,听了几句,脸色骤然一变:“你给我看住他!别让他冲动行事!这节骨眼儿上可别让他添乱!找保安,给他拉回去,门锁上!千万别让他走!” “怎么回事?”唐先捷皱眉问。 allen撂下电话,叹气:“我怕有什么意外情况,就一直让李弈呆在公司。刚才他经纪人给我来电话,说李弈家好像出事儿了,他非要回去。” “出事儿了?什么事儿?” “说是他妹妹生病了,还挺严重的好像……” 唐先捷沉默片刻,把手上的针头拔了,一翻身下了床:“给我备车,回公司。”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大家节日快乐!今天中秋,收藏又过了两百,本名模决定晚上加更。至于剧情,它就赶在这时候到这儿了我也是没办法…看在今天过节的份儿上,像尔康答应紫薇一样答应我不要打死我好吗! 李弈绝望地敲着门:“郑哥,求你了,放我出去吧……” 郑杨隔着门,心里不落忍,却只能硬着口气:“再等等吧。现在情况一片混乱,你就别再雪上加霜了。再过几天,等热度降下来……” “我等不了!”李弈情绪崩溃了,大声吼道:“我妹的病复发了,现在躺在医院里!我要回去看她!她是我妹妹,我从小当女儿养大的!要是你女儿病了,郑哥,你能等吗!啊!” 郑杨低声说:“对不起……” 李弈绝望地靠着门,坐在地上。他强忍颤抖的声音,给焦急的妈妈打电话,说现在有个通告,结束了很快就会赶回去。然后无力地把电话扔在一边。 不知道上辈子哪儿得罪了老天爷,这辈子好像把所有“祸不单行”的名额都摊派到了他头上。 那些刺伤人心的恶毒谩骂像电钻一样钻入他的神经。他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时隔多年轻易被撕开,仍是血淋淋的疼。 来自老家的一通电话,在他的伤口上又撒上一把盐。 欢欢的脑癌复发了,已经出现了淋巴转移。 她才刚上高一,圣诞节的时候还欢快地给他打电话,说哥你寄给我的苹果笔记本收到了,真薄真好看!说我和同学去嘉年华玩儿了,可热闹呢。 如果命运能待她好一点,那么他宁肯什么都不要。 他扶着脑袋,无声的哭了。 门突然打开,一片阴影遮在他身上。 李弈抬起头,朦胧中看到唐先捷高大的身躯,英俊的脸。 他朝他伸出手。李弈犹豫片刻,拉住。 唐先捷就这么拽着他,出了门。在重重疑虑的目视下,稳稳地穿过走廊,穿过前厅。他恍惚中低下头,看见隐藏在大衣袖口里的手表,若隐若现。 唐先捷把他塞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他说:“今天已经没有往s市的航班了。明天最早的一趟要八点多,我们开车回去更快些。”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冰霜雪寒,名贵的豪车如一道魅影,在午夜冷清的高速上孤独疾驰。 李弈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安安静静地坐着,好像漂浮在水里。没有压力,没有重力,就那么飘着,放空一切的轻松。 “困了就睡一觉。”唐先捷声音低沉。 李弈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他的肩膀睡着了。 上一次他靠着唐先捷的肩膀睡着,还是前年的夏天,那个蝉噪林静,鸟鸣山幽的午后。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可是这个肩膀,仍一如既往的结实可靠。 唐先捷取来毯子,轻轻盖在李弈身上。他自己却几乎一夜未眠。终于在凌晨六点多钟的时候,抵达s市。 他们在路边24小时营业的快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李弈食不下咽,唐先捷逼着他把一只蛋饼吃完,自己喝了几口咖啡。 七点多钟,他们赶到了医院。 欢欢还睡着,她妈妈端着盆,出来洗漱。看见李弈憔悴的脸,眼泪就下来了。 医生说,欢欢的情况已经没法做手术。癌细胞转移到了淋巴,做最乐观的打算,大概也就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怎么办,小宝。欢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他妈妈瘫坐在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妈,别怕,有我在呢。”李弈轻声安慰她。在他妈妈面前,他只能逼着自己冷静。 无论多痛苦,他都要扛过去。就像之前那些坎坷,咬紧牙关,也就都过去了。唐先捷靠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 二更达成~~ 有雷慎入…… 欢欢醒了,看见哥哥的这位“朋友”。李弈说,叫唐叔。她眨眨眼,轻声叫:“唐叔好。”又扯了嘴笑了一下:“叔长得真帅,真有味道。” 唐先捷笑道,原来妹妹喜欢我这款的。晓欢说是啊,学校里那些小屁孩毛毛躁躁的,靠不住。还是大叔好,成熟稳重,会心疼人。 李弈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蹦儿,说瞎想什么呢!赶紧乖乖把病给我养好。晓欢敛了笑,嗯了一声,好像很累似的,又闭上了眼。 他们轻轻地带上了门,出了住院大楼,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唐先捷掏出烟,李弈默不作声地伸出手。他几乎不抽烟,但现在他迫切地需要来一根。 一阵兵荒马乱,他们都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陡然安静下来,李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已经帮晓欢联系了b城第三医院,他们的肿瘤科是全国最好的。你们先简单收拾收拾,我今晚回去安排一下,明天让这边的救护车给晓欢送过去。” s市比b城要冷,李弈出来的匆忙,穿的很单薄。唐先捷脱下大衣,披在他身上。 李弈打了个冷战,不由得缩紧了身躯。大衣上带着唐先捷的体温,平时觉得清冷的木香,似乎也沾染了这丝缕的温暖。 “那时候你多大?”唐先捷突然问。 “……二十。”李弈垂下眼。 “是自愿的吗?” “不是。”李弈低声说:“被下了药。” 那就是他生命中最不愿回想的另外一个片段。他一直将它隐藏的很深,以为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它造成的恶果,却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的一生,避无可避。 二十岁,他还在读大学。家里债台高筑,他偶尔跑龙套打零工那点收入,还了债,就不够生活的开销。 同学介绍他去夜总会,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自认有骨气的年轻人,不愿沦落风尘。同学又说,是正规的高档会所,分工明确,不愿意的话也不可能逼良为娼。只是当侍应生,可以靠卖酒获得提成,报酬还算可观。 带着点儿涉世未深的天真,他开始了晚上在夜总会的卖酒生涯。他自觉守得住底线,只靠辛苦赚钱,然而社会之复杂险恶,他还没来得及从管中窥见一斑。 那其实只是一年365天中,平凡的一天而已。他模糊地记得,天气不是很好,下着小雨。高档的包厢里,几个富家太太,不停地称赞他年轻俊美,半哄半迫地,逼他喝了掺着猛药的酒水。 他的意识朦胧又清醒,无法反抗,体内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他被她们脱光了衣服,她们享用他新鲜紧实的肉`体,用尽手段摧残他的骄傲和自尊。他的阴`茎不正常的充血,胀得发疼,一次又一次的射`精,一次又一次的勃`起。直到他射无可射,抽搐着陷入昏迷。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他躺在冰冷的茶几上,赤`裸的身体被一堆粉色掩盖着。 他挣扎着爬起来,一张一张捡起那些沾着精`液钞票。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往身上倒,往钞票上倒,手指颤抖毫无章法。最后他扔了瓶子,俯身趴在地上,呜咽着哭了出来。 第二天,他去辞职。经理什么都没说,给他结清了工资,厚厚的一笔。 过量的药物对他的性功能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他很久都不能正常的勃`起。即便后来身体恢复了,可这件事对他造成了永久的心理创伤——他再也没法接受女人。 十年过去了。他没想到当初那耻辱的一夜居然会留下证据,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公众面前,给予他致命一击。 也许是已经麻木,他的叙述异乎寻常的平静,轻描淡写,像在讲别人的事。他说反正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他其实也没那么在意了。他说被女人轮`奸还能得到那么多钱,往好了想还是男人占便宜呢…… 唐先捷丢掉烟,扯过他的胳膊,紧紧地抱住了他。 “别说了。”唐先捷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笑得比哭还难看,还不如哭。” 李弈怔怔地被他箍在怀里,眼泪毫无知觉地流了下来。 “那天晚上,在树下,你这么抱着我。”唐先捷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一点沙哑:“这是我欠你的,还给你。” 洪流溃堤。李弈伏在他肩头,嚎啕痛哭。哭他年少时历经的苦难,十年走来的满路坎坷,亲人病重的无奈与绝望……在这一瞬间,这个男人的怀里,悉数释放。 ———————————————————— 哦我真的是亲妈…完结倒计时。 唐先捷给李弈留了他的号码,说有事打电话,然后坐下午的飞机回了b城。李弈对他妈妈说,唐先捷是他的老板,在b城有门路,可以接晓欢到那边治病。他们把家里这边的事简单安排了一下,收拾些东西,草草吃了晚饭,在医院里陪晓欢。 “明天就要去b城治病了。那边的医院比这儿好多了,肯定能治好你。”李弈摸着妹妹的头发,柔声细语。 晓欢勉强笑了一下,点点头。 这节骨眼上,容不得他矫情。为了治好晓欢的病,他只能无条件接受唐先捷的帮助。 第二天救护车赶到b城,已经是傍晚。唐先捷没在,他的另一个助理在医院接应了他们。安排好晓欢,助理又带着他和他妈妈到附近的房子。 “委屈阿姨先暂时在这儿住着。地方不太大,但离医院近,也方便阿姨照顾小妹。”助理把钥匙恭敬地递给李弈:“护工也已经雇好了,明天会正式上班。这是我的电话,还有什么需要,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李弈接过名片,向他道谢。 李妈畏手畏脚地看着眼前宽阔的客厅,精致的家具,“这,这还叫不大,这房子也太好了。还给欢欢请了护工,小宝,可得好好感谢一下你老板……” 李弈苦涩地笑。怎么感谢,他自己如今已经身败名裂,还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让他拿什么回报? 唐先捷说,欠了他的。其实仔细想想,他欠自己什么呢?不过是勉强不来的情爱罢了。可自己欠他的,实实在在的人情,恐怕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他妈呆不住,把东西简单归置了,就急匆匆地跑到医院去陪晓欢。 李弈绷着的一股劲儿散了,拿出手机,犹豫许久,拨通的唐先捷的号码。 这是从他们相识至今,李弈打给他的第一个电话。 像是早就在等他的电话,唐先捷很快就接通了。他的声音沙哑尤甚昨日,遮掩不住浓浓的疲惫。 “我想见你。”李弈低声说。 唐先捷在电话那边笑了,喑哑的声线隔着电波,显得十分性`感:“等着,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你别折腾了……”李弈话音未落,电话被挂断了。 一个小时后,唐先捷给他回电话:“下楼。” 李弈从没见过唐先捷自己开车,一时愣住了。唐先捷靠着方向盘,微笑着看他:“上来。” 上了车,唐先捷随口问了几句晓欢怎么样,房子还满意吗。李弈应了,听到唐先捷时不时的咳嗽,忍不住问,是不是病了了?唐先捷说没什么,一点小感冒。 唐先捷开车的风格和他的人很像,稳稳当当的。即便是很空旷的道路,他也不会突然加速,像是在恪守某种准则。 车里放着一首英文歌,正是李弈那天弹吉他唱的那首。 “那天听你唱,觉得挺好听,就找来听一下。”唐先捷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那天晚上,很美好。” 李弈胸口发堵。那天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付出了真心,也可能会获得回报。 原来,那并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 车子驶进一座别墅,正是下雪那天李弈来的地方。 他当时以为这不过是他又一处安乐窝,没想到这真的是唐先捷的家。 上次来的时候,他喝了点酒。虽然最终留宿,但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就悄悄离开了。他对这里的回忆是匆忙而模糊的,像曾看过的一副画,当时记得有山有水有花,却怎么也想不来,那些山水花的模样。 “吃点东西。”唐先捷脱了外套,招呼李弈:“我平时不怎么在家吃饭,今天特意叫厨师过来做了点儿。” 出乎李弈意料,餐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可能正如唐先捷所说,他很少在家吃饭。餐具漂亮却崭新,一如家里其他陈设。除了书柜墙旁边的躺椅上古铜色暗纹格的毛毯,散发令人舒适的陈旧感,能看出经常被主人使用。 上面还摊着本书,翻了一半,书脊朝上地倒扣着。 吃过清淡的一餐晚饭, 唐先捷挽上袖子,收拾桌子。李弈忙说:“放着我来吧。” “没事,明天有帮佣过来打扫。”他把碗筷放到水池里,洗过手,泡了两杯麦茶。 李弈有些尴尬地坐在沙发上,不知该说什么。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像做梦,如今神智从半空降落到地上,恍惚沉淀为真实。这才意识到,大半年的时间,好像今天才头一次重逢。 “喝点儿这个,养胃。” 身边的沙发陷落,一杯热腾腾的麦茶递过来。 李弈接过杯子,低声道谢,轻轻抿了一口,放在茶几上。 “唐总,我的事,公司打算怎么处理呢。”李弈艰涩地开口。 唐先捷摇着杯子,淡淡地说,这件事和你无关,公司会解决。 李弈摇摇头:“我的演艺事业,彻底毁了吧。”经历这样的毁灭性打击,已经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唐先捷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我没法给你保证。民众的心理是很奇怪的。套路可以安排,但人心无法设计。有些事情,还是要看机缘。 李弈点点头,很轻地笑了一声,有些惆怅,好像也有些释然。 他说唐总你知道吗,这件事一直扎着我的心,像根刺一样。我不敢去动它,这么多年,就那么埋在肉里,烂在血管里。如今被人扒开血肉,硬生生给拔了出来。真的好疼啊,疼得我受不了。可是我又想,这根刺终于被拔出来了,这个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终于离我而去了——我是不是该高兴一点儿? 唐先捷没吭声,捏紧了手里的茶杯。 “两年前,因为我妹妹的病,我走投无路,我去找你。”李弈继续平静地说着:“十年。再艰辛困苦的时候,我都没有动过那个念头。不是因为我多么坚贞不屈,多么出淤泥而不染。而是我清楚的知道,那种屈辱的滋味,会刻在你灵魂里,一辈子也摆脱不了。” “可是那时候,眼睁睁看着我妹妹生病,我就明白了。比起一个鲜活的生命,尊严,屈辱,这些又算什么呢?”他轻笑:“也不过就是让那根刺扎得更深一点儿罢了,疼不死人。” 唐先捷放下茶杯,伸出胳膊,把他揽过来,靠在肩上,轻轻吻他的头发:“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李弈闭上眼,低声说:“一开始不过是交易。就像你说的,你无须对我施舍情感,我也只是利用你摆脱困境。” “可是后来我渐渐开始不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对你的感情变质了。” “我喜欢你的脸,你身上的味道,还有你对我笑的样子。喜欢你为我做的一切,哪怕有时候那么不近情理。” “你对别人客套温柔,对我却总是很刻薄。作为一个成年人,我早过了自作多情的年纪。所以我想,一定是你对我的感情也有所改变,我才会像飞蛾扑火一样,不管不顾地朝你奔过去。”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我并没有祈望能像童话故事里一样,王子跟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只是希望,这不是我的一厢情愿。能得到你的回应就够了。” “然而我还是输了,一败涂地。我不想像个怨妇一样,苦苦追问你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回应我的感情。因为这些,你比我更清楚。你是个不情愿被束缚的人。你不要婚姻,甚至你的亲生骨肉,都可以弃之不顾。更不用奢望所谓的爱情,能绑得住你。” “想通了,却没法释然。我尝试过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但我做不到。”李弈自嘲地笑,“看来,还是要依靠时间这个万能的灵药啊。”他摸着唐先捷手腕上那块表,低声问:“你为什么戴着它?你不需要我的爱情,却戴着我送你的表?” 唐先捷揽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李弈就快睡着的时候,低沉的声音震动他的耳膜:“那不是我的孩子。” 李弈猛地惊醒了。 “杨雅冰怀的,不是我的孩子。” “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唐先捷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如果她还活着,现在跟你妹妹年龄差不多。” “十几年前,我的一个情人生下了她。她有很严重的先心病,做了好多次手术。不能跑不能跳,大部分时间,只能呆在病床上。就这样痛苦地活到了九岁,她还是离开了。” “我很爱她。她去世那个晚上,我拿着她最喜欢的那只布娃娃,在病床前握着她的手。““她最后一句话和我说的是:爸爸,我好累。” “这么多年,我从没去过她的墓地,我连她的照片都不敢看一眼。假装这样骗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也从来没失去过。” “有的人失去了,可能会马上寻找寄托,但我不是。所以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过孩子。可能是我没办法再一次承受失去的痛苦吧。” “越是在乎的东西,越无法承受。所以,不是不情愿被束缚,可能我也只是恐惧而已。” 李弈静静听着,抓住他的手:“人活着,总得往前走。因为害怕而逃避,那是懦夫的行为。” “嗯,你说得对。”唐先捷举起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所以,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说,我早就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现在,给我个机会,让我去接受它,回应它。 李弈思索片刻,在唐先捷眉间轻轻印了一个吻。他说,我明白了。但是,我们需要时间。 他们已然明了彼此的心意。但成人的世界不是童话故事,一句从此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就可以无忧无虑地打上happy endg。 现实太多龃龉,他们都要更勇敢地往前走。以时间的洪流为助力,等待水到渠成。 几天之后,爆料的工作室发出声明称照片里的人不是李弈,他们对给李弈造成的名誉损害感到万分抱歉,并愿意为此承担法律责任,然后关停了官方微博。华景时代的官微转发了这条声明,称此事已经进入司法处理的阶段。 李弈的微博只更新了一条:谢谢大家的关心。清者自清,相信法律会还我一个公道。 这条微博是公司替他发的。 网上的消息和照片删的删压的压。除了私下里传播实在避无可避,但表面上已经找不到了。 半个多月后,群众的热度有所下降。然而这件事的风波并没有彻底过去,李弈依然处于停工阶段。 他已经可以很平静地对待这次危机。工作以来,他忙于生计,很少有时间陪伴家人。如今倒是闲了下来,晓欢却又重病缠身。豪情壮志不过浮云,得到越多越容易背离初衷。他醍醐灌顶,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照顾晓欢方便,大部分时间,李弈和他妈妈一起,住在医院附近的公寓里。 他没有刻意去联络唐先捷。唐总依旧忙碌,但只要稍有得空,他就会到医院来。有时候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默默地陪伴李弈。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不散场 作者:一舞倾城 第6节 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什么人,自然也没有正儿八经追求过什么人。这次,他决定给自己一个挑战。 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感情和事业,细想起来也没什么区别。不外乎就是坚定目标,然后不遗余力朝这个方向努力。更不要说还有“李弈也喜欢他”这个重要加成,让唐先捷信心倍增。 一旦正视自己的内心,他更觉得自己从前欠李弈良多。对不起说一次就够了。他不想用这种毫无意义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愧疚与爱意,他只需要用实际行动来偿还他。 杜闻晟的电话再度打来的时候,李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通了。 他的事儿刚出,杜闻晟就打了很多电话,他一个都没有接。微信号也被他拉黑了。 虽然不是他的错,可如此难堪的往事暴露人前,不相干的人他还能装不知道,对杜闻晟,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 好在杜闻晟后来似乎明白了他的尴尬处境,不再单方面联系他。就这样沉寂了一个多月,这场风波逐渐平息后,才又小心翼翼地试探。 李弈千帆过尽,已然可以心态平和地去面对他。就像他对唐先捷说的那样,逃避现实,是懦夫行为。 出乎李弈预料,杜闻晟丝毫没有和他提起那场风波。 仍是杜闻晟的酒吧。他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闲话家常,东拉西扯。李弈默默听着,心情慢慢放松了许多。 虽然他避讳着杜闻晟的感情,但不得不承认,有这样一个知心解意的朋友,是求而不得的运气。 “人要活得开心,就不能背负太多东西。”杜闻晟说:“得像熊瞎子掰玉米,边走边扔,一身轻松。” 李弈被他这个独特的解读逗笑了。 杜闻晟深深看着他:“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李弈点点头。末了,又郑重其事地说:“谢谢你,真心的。” 感谢他成为年少时的指路明灯,感谢他真挚又大度的感情。 最该谢的,是他告诉自己,该如何乐观地面对人生苦难。 即便不能以爱人的形式在一起,杜闻晟也是他一辈子无可替代的男神。 离开酒吧,他又去了趟医院。有些意外,唐先捷也在。晓欢开心地扬着手里的小卡片:“哥,唐叔帮我要到梦梦的签名啦。” 李弈走过去坐下,笑着说:“你喜欢艾梦?不早说,哥也能帮你要啊。” 晓欢撅嘴:“我不信,这张可是梦梦的私照。” 唐先捷也点头附和:“嗯,凭你哥恐怕是要不来。但如果是杜闻晟的,”他淡淡暼了一眼李弈,慢条斯理地说:“估计可以给你要上一打。” 李弈看了他一眼。唐先捷没搭理他,起身,出了病房。 李弈咧开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他摸摸晓欢的头,叮嘱几句,也跟着出去了。 唐先捷靠在走廊的墙上,一手抱着胳膊,打电话。李弈等他撂了电话,开门见山地说:“我去见杜闻晟了。” 唐先捷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早知道了吧?” “我为什么会知道?” 李弈笑笑说:“唐总想知道的事儿嘛,总会知道的。” 唐先捷哼了一声,不说话。 李弈走过去,和他并排靠在墙上:“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天。” “你觉得我剥夺了你和别人说话交流的权利吗?” 李弈笑着耸耸肩:“不,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介意。” 唐先捷下意识地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若无其事地问:“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李弈说:“你想知道?”他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晚上再告诉你会不会好些?” 对方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危险。 李弈笑了。他觉得这样的唐先捷,实在蛮可爱的。 不再是冰冷,高高在上的一个标的,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是他爱着的那个人。 今天是lz结婚纪念日,干脆完结啦。 ———————————————————————————————————————————— 仍是那座别墅。因为主人近期常在的缘故,多增了些温暖的味道。 李弈刚进门,鞋还没来得及脱,就被唐先捷按到墙上,给了他一个炽热到快窒息地吻。 “现在你该和我解释一下,你们都谈了什么?” “我们只是聊聊天,你就要我解释。那你曾有那么多情人,该怎么和我解释?”李弈给他一个嘲讽的眼神。 唐先捷顿了一下,笑说,你故意吃醋的样子,挺可爱的。 李弈腹诽:哦,今晚的醋坛子,也不知道是谁打翻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李弈说:“我真的很嫉妒他们。你对他们肯定很温柔。” 唐先捷:你也说了,那是客套的温柔。 他将李弈的手撑开,十指交叉握住:以后我对你所有的温柔,都是真的。 李弈情难自禁,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像两只饥渴了很久的野兽,情`欲的口子一开,就如洪水般倾泻而出。唐先捷温热的身躯将李弈压在沙发上,不停变换角度深吻。李弈拼命扯着他的衣服,抚摸他光滑结实的胸膛。一吻完毕,两人都硬了。李弈喘着粗气,低声说:去洗澡…… 唐先捷一把抱起他,李弈慌忙搂住他的脖子,腿也紧紧箍住他的腰:“掉下去了!” “你抓紧点儿。”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上床,就在浴室做了。李弈撑着水池,承受着身后的撞击。唐先捷伸手把镜子上的水汽擦掉,李弈看见自己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完全沉醉欲`望之中。体内的抽`插不断累计快感,唐修长的手指在他阴`茎上肆虐,长期禁欲让他忍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刺激,很快就射了出来。唐将粘满精`液的手指塞进李的嘴里,搅动他的舌头:尝尝,你自己的味道。李舔弄手指。腥膻的味道让他很快又兴奋起来。 “早就想这么干你…” 唐先捷有力的胳膊绕过他的腋窝,紧紧箍住肩膀,粗大的阴`茎贯穿着李弈的肉`穴,一边去吻他的耳朵:那次在酒店的卫生间里,就想这么狠狠地操`你。 李扭头去吻他,探出舌尖。唐含住它,用自己的和它纠缠。于是李的味道和他融合一体,情`欲攀至高峰。唐几下猛烈抽`插,松开李的铃口,两人一起射了出来。 后来他们到了床上。已然发泄过一次,两人都有些懒懒的,缠绵的意味。李弈的额头一层薄薄的汗。他侧身躺着,唐先捷在他身后,轻轻浅浅地抽`插着,吻他的指尖,鬓角,鼻尖。他低声问:听到你妈妈叫你小宝,是你的小名吗? 李弈摸上他揉搓自己乳`头的手,说,算是吧。小时候总这么叫,长大了,有外人在的场合还是叫小弈。唐先捷突然深入地抽`插了几下,李弈敏感的内壁条件反射般地收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其实这个小弈,写出来是破晓的晓,情义的义。是我的原名,李晓义。后来觉得这名字念起来太娘,就改了个艺名,把晓去了,变成这个弈。” “一开始想用后羿射日的羿,可又觉得这个字太冷僻。跟后羿连在一起大家认得,单独看很多人都不认识。” “嗯,人家后羿是射日,”唐先捷戏谑地掐他挺立的乳尖,加快了抽`插的速度:“你是欠日。” “……唐总,有没有人说过……你在床上的画风……啊,很……不一样……””在我床上不许提别人。“唐先捷轻轻掐住他的脖子,狂风骤雨袭来,李弈眼角发红,呜咽着呻吟,终于再一次射了出来。唐先捷松开手,吻他眼角:“以后只有你,没有别人。” 他抱住李弈,宽厚火热的胸膛贴紧了他的后背。一夜恬睡。 那以后,不需要照顾晓欢的时候,李弈就会到唐先捷家里。两人或激烈或缠绵地做`爱。如果李弈有精力,他会起床做早餐。时间充裕的话,他会发面做些小馒头,豆沙包,花卷之类的中点,泡上黄豆红豆花生核桃,磨新鲜的豆浆。如果被折腾狠了起得晚,只能煎蛋面包配牛奶,或者干脆让厨师做。唐先捷戴着眼镜看报纸,时不时和李弈聊几句。一起吃完后,李弈到医院,唐先捷去工作。 李弈想,在如此兵荒马乱的时刻,居然过了一段岁月静好的日子。命运真是狗血的讽刺。 他倒是希望命运能再狗血一点,就像文学和影视作品里频频发生的奇迹。 然而现实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奇迹。 四个月后,晓欢病重,回天乏力。 这段时间,她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但她本质是个乐观而坚强的女孩儿,在妈妈和哥哥面前,总是笑呵呵的,不愿家人因她的病痛而焦心。 然而,当这一天无可避免的来到之时,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儿,还是忍不住哭了。 李弈紧紧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强颜欢笑。他妈妈坐在一边,咬着手,哭得不能自已。 “哥,我真的好疼啊。“泪水顺着她凹陷的脸颊划过。 曾如鲜花般娇嫩美丽的少女,已经被病魔折磨得形销骨立。”你们千万不要伤心,我这是解脱了。“晓欢的声音渐渐虚弱:”我从小没有爸爸,妈和哥就是我最亲的人。我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好的……“李弈把她的手拉到唇边,双眼通红,强忍泪水。 唐先捷站在他身后,扶住他的肩膀。晓欢转过脸,眼神空朦:唐叔,你在吗? 受肿瘤的影响,她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唐先捷低声道:”我在呢。” 晓欢勉强挤出一丝笑:”唐叔……您能,亲我一下吗?还没有男生亲过我……我知道我现在很丑……可是我真的好想你亲我一下啊……“唐先捷俯身,笑着摸她的脸:”晓欢最漂亮。”然后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上一个吻。 “谢谢您……”带着满足微笑的少女,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的手从哥哥温暖的手掌里滑落了。 又是一个早春的好天气。窗外桃红柳绿,吹着温柔和煦的风。 李弈帮她把被子轻柔地掖好,靠在她身上,低声说:晓欢,再见。 晓欢葬在了陶然墓园,唐先捷女儿的墓地也在这里。 八年来,唐先捷第一次来这儿。 安葬了晓欢,李弈陪着唐先捷,来到了不远处的另外一座墓碑前。上面写着,唐佩佩,1999~2008。照片上,可爱的小女孩儿不谙世事地笑着,笑容格外天真。 唐先捷伫立许久,然后轻轻跪下来,手抚上女孩儿的遗像,低声道,佩佩,爸爸来看你了。 春雨如绵,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微腥。 李弈看着这个无坚不摧的男人,跪在墓碑前,被雨水染成浓墨色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他收了伞,走过去,从背后抱紧了他。 在这个宽广的天地里,笼罩在细雨之中,两个各怀伤痛的男人,期待着被时间和彼此治愈。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然而有些情感,永远都不会散场。 end 我觉得正文到这里结束是刚刚好了。然鹅他们才刚甜起来就结束,不甘心啊!所以大概会出作为正文延续的番外。不过因为时间和精力,这个我不做承诺和保证。感谢各位小天使这一个多月来的支持,么么哒,我们新坑见(如果有的话) 本书籍由耽美啦网书友整理制作上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本书籍仅供学习交流之用,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自行删除 耽美啦txt下载网(dani) 第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