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说我不爱你》 正文 第1节 怎么能说我不爱你 作者:载行河 第1节 《怎么能说我不爱你》作者:载行河 晋江20161016完结 文案 顾眠和白行同居八年 第八年,顾年跪在地上向白行求婚,说了很多,说他会一直对他好,说他会好好工作挣钱养家,说结婚后他会养个孩子,这样等他们老了,若是他先走了,孩子还会陪着他。 白行看傻逼一样看他,冷笑说两个男人结什么婚,玩玩就算了,你还当真,可真有意思。 顾眠有些迷茫,觉得眼前也许是一个陌生人,不是他爱的白行。 若是白行,怎会忍心如此待他。 内容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眠,白行 ┃ 配角:白礼,韩图 第1章 又住院了 顾眠被周遭杂音吵醒,吃力的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头很痛,下意识去摸,手上却黏糊温热一片,眯眼看会才发现是血。 纪野坐在马路地上,看他醒来忙拉住他乱动的手,将他抬起的头小心翼翼的侧按在腿上,低头凑到他耳边轻柔说:“不要怕,救护车就来了。” 顾眠听到耳边传来声音,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肢着地,头部枕在一个人的大腿上。他想问他这是怎么了、现在在哪?但是感觉自己很累,浑身疼痛,没一点力气,嘴唇勉强翻动几下,也发不出声音。 身后人一直在安慰性的拍他肩,他莫名安心下来,脑袋如同棉絮,空荡飘浮,意识混乱渐远,失重般晕眩想要睡去,却又被一阵阵疼意拉回神智,只得难耐蜷腿缩成一团。 纪野拿起他落在一旁的手机问他要通知谁过来,他下意识转头想说白行,却因用力过猛扯到伤处,密密麻麻的疼痛潮涌袭来,他身体止不住抽搐,话还没说出来,就直接眼角含泪晕过去。 救护车很快来了,医护人员专业而迅速的把昏迷的顾眠抬进车里,转头问是谁叫的急救需要同去医院。纪野拖着被压麻的腿,一身酸楚滋味爬上车,坐在顾眠旁边。 急诊室里,顾眠一直在吐,他半个身子趴伏在床上,用力抓住床杆,手指发白颤抖,头都要埋在垃圾桶里。刚开始还能吐出粘液,后来就单只是干呕,神经反射性呕吐,不受控制,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呕出来。旁边医生安抚说,没事的,吐出来就对了,别害怕。 顾眠脸上冷汗吐液黏糊一片,恶心,而且冷,一张嘴,心脏就像被紧紧捏着,刀割般生疼难耐。 他受不住,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呼吸以期抵御痛意。那痛,却不依不饶,深入骨髓般磨人。他脑袋混沌,却被折磨的恨不得自己现下就死了,就不用这么煎熬,可晕眩恍惚间又想起白行。 白行,白行那个贱渣,心里除了不甘心,还是不甘心,凭什么那个贱渣都没死,他顾眠就得先死。不行,他得好好活着,活着才能让白行…他咬牙切齿想着,当下燃起熊熊斗志,紧紧抓住床杆,开启排山倒海呕吐模式。 “哎,哥,你醒了。”顾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他眼皮刚睁开就看到一个男孩在床边,十七八左右的样子,面容俊朗,正笑望着他。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 “哥,你先别说,来,润润嘴。”纪野把棉棒浸湿,然后在他缺水起屑的唇上滚了滚。 “…你是谁?我是怎么了?”他上下抿嘴,一丝凉意顺着舌头流入身体,干枯的身体瞬间被滋润,不由低声轻叹。 “哥,我叫纪野,情况是这个样子的,你中午的时候被车撞了,然后车跑了,我刚好路过就把你送医院了。”他说完,头一歪,表情嫌弃,“哥呐,不是我说你,你说你那么大个人了,也不瞎,看见有车还不躲开,直愣愣站在那等车撞,说你碰瓷吧,看哥你一身穿着也不像,只能是厕所点灯——找死(屎)”。 “不过,还好,医生说你是什么颅底骨折,硬膜下出血,虽不是什么致命创伤,但还得住院好好休养,等脑子里的淤血消尽,确保没什么后遗症了才可以出院。” 顾眠想起身,刚一抬头就天旋地转,直接又倒床上,眉头紧皱,闭上眼,忍耐着晕眩散去。 “哥你可千万别乱动,有什么事给我说。”纪野看他起来吓了一跳,连忙把他身子放平,头侧放,“虽然死你是死不了,但是这几天你头会很疼,而且很晕,站不住,得躺在床上挺尸,头还得侧枕,让血从耳朵流出来,可别傻逼起来,又给摔着。” 他絮絮叨叨,嘴里不干不净,顾眠听着头疼,捂住嘴,想吐,却吐不出来,问:“我手机呢?” 纪野从兜里掏出手机给他,又想起什么,说:“对了,有个叫白行的下午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接了。” 顾年想起他昏倒前拒接了几个白行的来电,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阴森。纪野敏锐察觉到气氛变得紧张,咽了咽口水,如实说:“我还没开口,他就开口大骂。 顾年冷笑,眸目沉郁,问:“他骂什么了?” 纪野看他皮笑肉不笑,心儿有点颤,清咳两声,说:“他说顾眠你他妈长本事了,不接电话是死了吗?”纪野有些愤愤不平,“哥,你说这什么人啊,上来就咒人。” 顾眠噗呲就笑了,纪野表达能力很强,将白行的语气、表情模仿的惟妙惟肖,他都能想象到那边白行打电话时的尖酸刻薄。 纪野看他笑了,眉眼弯弯很好看,卖关子说:“你猜我怎么回的?” “恩?”顾眠被他恶作剧勾起兴趣。 “然后我就说您好,这里是二院,机主因车祸无效抢救已故,请速来太平间领尸。”纪野面无表情说道。 “说我死了?那他什么反应?”白行一向自大高傲,谁都不放眼里,是老子天下第一的资深中二患者,且终生不愈,就算和他交往了八年,顾眠依旧不认为白行把他放在心里,或者根本是对他弃之敝屣,现在听说他死了,白行会有什么反应,他想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说顾眠你有病吧,有种你直接死我面前,找人说这话有意思吗?然后,‘啪’一声直接把电话挂了…”纪野一时被他剽悍作风镇住,很气愤,“这他妈谁啊,特么的丧心病狂啊,既然打过来就说明念着哥你,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开撕啊。” 说完,花痴一样盯着顾眠看,你瞅瞅,他哥看起来多俊啊,笑起来还有酒窝,真养眼,虽说可能有点缺心眼,但耐不住人颜值高啊。不行,他得好好看着,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顾眠忽视他白痴一样的傻笑,心里默认他对白行的评价。白行确是这种凉薄人,好的时候整天甜言蜜语的伺候着,狗腿一样,你怎么高兴他怎么来,可一但厌倦你,就翻脸不认人,薄情得很,你最好自觉滚远远的,别去打扰,死了?!呵,那敢情好,省事。 “我就琢磨着给他打回去,怎么着也得过来看下,刚找到通话记录,他就又打来,一听是我,又好一会沉默,我怕他又挂,就急说机主真车祸了,还在急救中…”纪野看顾眠低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表情却很平和,就大着胆子开骂,“…马勒戈壁,结果那个贱人,又啪一下挂了。” 顾眠认同的点点头,不错,真是个有灵性的孩子,那句“贱人”骂的真是好听极了,白行当之无愧。 纪野不明所以,摸摸头,有些纳闷,说:“哥你说他这是来还是不来啊,这么装逼,也不怕遭雷劈,”末了,看顾眠苍白无血色的笑脸,可惜道:“哥你和这种傻逼一块玩耍,怪不得往车低钻。” 顾眠脸直接就黑了,有些难堪,心里骂纪野,你看你这孩子,这话说的,刚还夸你有灵性,这会就开始啪啪啪打脸了。 “哥,这人和你啥关系啊?”纪野耐不住体内的八卦之力,问道。 顾眠闭上眼,没说话,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心里细细想了想,记忆越过数年光阴,将与白行的种种纠缠一条一条理清。 要说关系,有这么几种关系,早前他和白行是大学同学时,是同学关系;同一个宿舍,是室友关系;大一不久就开始交往同居,是情侣关系;毕业后他进了白氏工作,白行是经理,是上下级关系。 这么多关系,种种根缠枝绕分不清,哪一个说出来都有几年的时间做底蕴,不可轻视,可这么多关系里偏偏没有顾眠想要的那种关系——婚姻关系。 顾年长在小地方,骨子里很传统,既然在一起了,那就是一辈子在一起,死,也是要一个坟墓里躺着,那么,结婚就是必须的了。说明白点,结婚,也就是一纸婚书,他不看重这张薄纸,没什么实际价值,他看重的是这张薄纸背后,白行对这段感情的认同和忠诚。 从毕业后他就开始等,等白行求婚,等了几年,没等到。他想法最是简单不过,好,你白行不求,那我顾眠求,只要我们能结婚。 恩,他就是这样想的,再简单不过了。 于是,在两人交往第八年,在去年,一个春花烂漫,漫天星辰的三月夜晚,他求婚了。他单膝跪在地上,拿着戒指,问白行愿不愿和他结婚。 他脸火烧一样,紧张而又欢喜,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话唠一样,小声而又坚定的对白行说了很多,说他会一直对他好,不会让他冻着饿着渴着,说他会好好工作挣钱养家,让他过得更好,还说结婚后他会养个孩子,这样等他们老了,若是他先走了,孩子还会陪着他。 他说得情深意切,信誓旦旦,眼角含泪湿润,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好像他们已经白头到老,谁都没有先离开,孩子也膝下环绕。 结果,你猜,怎么着? 白行像看傻逼一样看他,眼神冷得像极地深海,薄唇一张一合,没有温度,说,顾年你他妈失心疯吧,两个男人结什么婚,还孩子?你他妈生的出吗?!玩玩就算了,你还当真,可真有意思。 他们此时是在一个音乐大厅里,结束后观众鱼贯而出,白行拉住他的手在人群中行走。 顾眠手心浸汗,脸红得发热,心脏疾速跳动。他挣开白行,强作镇定,拿出挑选了好久的戒指,径直单腿跪在白行面前,身体有些发抖,一副壮士断腕决绝样。 白行看他挣开,浓密的眉毛皱起,心中生出一丝悸动,也有不安,却也只是站着,与己无关一样,看他后续举动。 头顶的五彩挂灯晶莹剔透,流光满溢,有人慢慢围上来。他们最初看人求婚,期待看到的是一场爱情故事圆满结果,最后却在一片寂静压抑中,见证了一段八年爱情破碎的悲剧。 大理石地板明亮而冷硬,顾年当时跪着听他讲完,寒意沿着膝盖直达内心,也有一瞬间的迷茫,也许眼前只是一个陌生人,不是他爱的白行。 若是白行,怎会忍心如此待他。 白行看他小脸煞白,身体轻颤,像是还不够,漫不经心望着他手中折射流光的美丽戒指,说,哦,对了,我是说过以后要结婚,但男人在床上话的都是鬼,听的到却看不到,你可千万别犯傻往心里去。 顾眠蓦地神情惊恐,单膝无力跪趴在地上,身体如缚重石,又像是被人抛入水中,不识水性,那人却冷眼旁观,看他急速下沉,片刻便不见踪迹。 第2章 他疼得厉害 顾眠从小就很优秀。在外人看来,他读书好,个子高,容貌俊,脾气虽犟了点,倒也待人温和。前十几年他一直在南方小县城里安稳上学读书,心也平顺温静的如同山涧清溪,兀自静静流淌,一朵小水花都没溅起。等上了大学,第一眼看见白行,整个人就像被那隐藏在深水黑处的水鬼夺了魂,从灵魂到血肉,他都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白行相貌出众,深厚的家底养出他隐隐高于人的傲气,脾气也很坏。开学第一天,宿舍内,明明是顾眠先来先选的下铺,他却要换,高抬着下巴看人,话也说得蛮横不讲理。 顾眠刚从小县城上来,还未曾领略到北方都市繁华,就被眼前这个趾高气昂、无赖至极却帅人一脸的贱人迷了双眼、糊了心智,战斗力骤降为负,一场口角争锋下来,直接被秒成渣渣,人也傻了。 等白行不屑地把他的行李连同铺盖都扔到上铺后,他才回过神,站在一边角落偷瞄白行,最后也没再说什么,默默爬了上去,只是那双白净透明的耳朵却莫名熏红了,如春日刚露角的花蕾,含苞待放。 他心里暗暗惊奇,竟然还有这种人——辣么不要脸却还不要脸的辣么好看,整个人都耀眼的发光,像极了他已故外婆家养的那只毛发鲜亮、冠子红厚、每次和别的公鸡打了胜仗就要绕院一周半、三百六十度转体的大公鸡。 嘿嘿,你还真别说,等时间久了,看多了,就更像,啧啧,那小暴脾气,一点就炸,头发都能扑棱竖起来。 白行自幼被放养,爹娘年纪大了管不了他,唯一能镇住他的大哥却常常忙的几天甚至几个月见不到面。十八年华里,他独自闯荡岁月,肆无忌惮,性格乖戾,养成兽一般的野性。 自然,没过几日,他就敏锐的发现一件事——上铺的顾眠夜里不爱睡觉,总喜欢在关灯后就着过道的灯低头看他,偷偷摸摸,小偷一样。白行不是个东西,有时睡的好好的就会突然睁开眼,张着黑深深的眼面无表情的向上看,顾眠就被吓得连忙缩回去,用被子蒙住头,打呼噜佯作熟睡。 后来,顾眠对他的关注表现的越来越明显,白行看着好玩,也不点破,虽夹杂着不屑,却也得意。因暑假犯了错,他自入学后,就被大哥看管的紧,有段日子没逍遥了,时间久了,日子过得也没意思。 一次考试后寝室聚餐,白行敬顾眠酒,顾眠有些为难,他酒量太差,却还是忍不住喝下白行递过来的白酒,来往间,两人指尖交错,顾眠脸上漫出红潮。 酒不醉人人自醉。 白行看他喝下,眼睛亮的要吃人,像是潜伏已久的兽,只等猎物懵懂踏入领域,迅猛扑上去,一招封喉。 顾眠喝一杯就醉了,趴在桌上昏沉,脸红扑扑的,眉眼湿润,透着股无辜的魅惑。白行心不在焉的喝着,不时的瞄过去,心里□□难耐。 中间,顾眠晕晕乎乎醒过来嘟囔着要去洗手间,等他前脚刚走白行就后脚跟上,堵在门口想着一会把人直接打晕带走,等了好一会不见人出来,进去一看,顾眠竟趴在马桶上睡过去了。 白行心里一乐,心想正好,省劲了,就和室友说送顾眠去睡觉,便背着人直接往宾馆跑。 顾眠像他妈,喝一点就上脸,却又远不如他妈海量,不过酒品很好,醉了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就想睡觉。 这夜,顾眠睡得沉,他梦到他妈在给他打毛衣,心里欢喜,就跑过去想亲亲,等跑过去了,他妈却没了。他呆住了,傻兮兮站在那里,想了好久,才想起他妈早死了。 正难过着,一波波潮水般剧痛就劈头盖脸的袭来,他情急之下叫了声妈,惊慌失措醒来,睁眼就看见有人压在他身上,那人喘着粗气不住挺腰刺进,将硬物活活锲进他的下身,生疼。 他似醒非醒,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脑子混混沌沌想着,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这梦做得太疼了。 他呼吸急促,嘴巴大张着,手腿慌乱甩动,想推开身上正侵犯他的人。 等他看清人了,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所措。大脑只剩下疼意,太疼了。 他神经敏感,异常不耐疼,普通的划伤他都要痛得眼眶湿润,更何况现在像是被人用刀割,一块一块割,刀还是钝刀,捏着最软的那块嫩肉,不缓不急的,厮磨般的割。于是,他挣扎的更厉害了。 白行正得趣,思绪狂躁动乱,身体紧绷如利剑,哪能让他逃脱,看他挣扎的厉害,脸上还满是泪,糊了一脸,十分不耐的大手替他擦掉,紧接着将身体重量下压,用蛮力顶开长腿,让腿分得更开,打桩般挺腰耸动。 他心思恶毒,怎么,想走?!行啊,那先褪层皮,让老子爽利!他额头汗液浑浊,一滴滴落在顾眠脸上,就像火碳一样灼热,那一块皮肤都有种要被烧毁殆尽的错觉。 顾眠身体摇摇晃晃,感觉自己像被放在大锅里用开水煮,沸腾热水烫的他每块皮肉都紧缩哭喊着叫疼,身子也虚脱般软绵无力,又像飘荡在大海里,海潮颠簸动乱,他被潮浪狠狠推过去再拉回来,没有着落点。 他疼得受不了,又被人连体般裹住,只能闭上眼睛,紧紧咬住下唇,偶尔被撞击狠了就流泄出低浅□□,慢慢便闻到血腥味。白行把手指强行放在他嘴里,拽住他的舌头缠绕,顾眠眼角血红,狠狠咬了下去,白行闷哼一声在他体内撞击的更凶猛……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眠实在撑不住了,痴痴傻傻般想睡去,眼帘无力下合的时候看了一眼——白行正低声吼叫,黑沉眸光里尽是嗜血狠戾,面部也扭曲到变形… 纪野至入院就一直守着顾眠,这会看他醒来就放心下去买饭,他已经饿的想啃自己的胳膊了。他边吃边满嘴油腻的说:“哥,医生说了,你这两天都不能吃饭,只能喝水。” 顾眠虽然不饿,可看他明显的引诱举动,依旧觉得他够蠢且二,心想,你个二缺叫谁哥呢,我妈可就我一儿子,别胡乱认亲戚。 他体力不支,没说几句就又睡去。倒是纪野,边啃着鸡腿边往门外看,心里纳闷,怎么还没人来,那个叫白行的怎么回事,他日行一善,人给送医院了,钱也给垫付了,也陪护一天了,顾眠也很感谢他,并默认成他哥了。现在,他就想深藏功与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额…鸡肉。 好吧,其实他今天已经翘一天课了,也不知道点名了没,而且他不喜欢医院,总觉得进来了就出不去了,太恐怖! 等他慢慢吃完饭,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这个点还没人来,看这样子是不会来了。顾眠睡着了,纪野没法走,想着顾眠要是夜里掉地上再摔着了,傻了,怎么办,医生好像说他之前脑子受过重创,可不能再碰到了,不然就真傻了。 纪野很操心,觉得自己是新世纪雷锋叔叔,脑补了会自己光辉伟岸形象,就扒拉着头,拉紧衣服、抱住膝盖缩在椅子上睡了。 第二天天未亮,估计也就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纪野还在做梦,就被一声剧响惊醒,一抬头,就看见床边站着一个男人,很高,背光看不清模样。 那男人也不说话,只是眼珠不错的耙紧床上睡着的顾眠,好像一眨眼他就会跑了,眸光复杂,意味深重。 纪野阅历不够,表示看不懂,但这完全不影响他脑残般的脑补,莫非…是我爱你你却爱他他又爱我的狗血大集合,还是…相爱相杀虐恋情深的舒爽盛宴? 纪野没得出结论,但他期待是后者,人生嘛,狗血是空气,必不可少,虐恋情深什么的最萌了,虐的心肝俱碎、血流成河才叫一个“爽”字了得。 不过,那人浑身散发的寒冷和恐怖气息却让纪野心里一紧,他忍不住在心里急吼,哥啊,杀气都这么浓烈了,你还死猪一样不醒,一会可就要被人活剥了啊,还有,哥啊,你看你那小脸苍白的,小身板软的,一会可怎么狼口脱险啊! 可他哥一点反应都没有,睡的很沉,累极的那种,纪野表示他操够了心,这对狗男男…… 过了许久,男人才长吁一口气,转身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说:“日后若有什么需要,白氏愿倾力相助。”他声音低沉嘶哑,态度真诚,感激之心溢于言表,一反之前电话里的张扬跋扈。 纪野表示耳朵要怀孕了,又被他前后鲜明的反差萌倒,再加上他容貌出众,一时被色相迷惑,嘴巴大开,刚想说,原来你就是那个贱人啊……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他被白行无情的推出了病房。 等到站在半夜医院空荡荡阴冷的走廊,吹了会冬季冰冷蚀骨的寒风,他才一拍光亮脑门,心中沸水般冒腾,天哪,天哪,他竟是白氏集团的二少爷,那白礼就是他哥哥了…… 不过,问题来了,他和顾眠是什么关系?仇人?不像,白行看起来挺关心顾眠的,大冬天还这么晚跑过来看,那难道是…?他突然激动万分,忍不住偷偷摸摸扒着门缝往里看。 于是,他看到了这么诡异而又莫名温馨的一幕:白行正单腿跪地,握住顾眠一只手,爱怜而珍惜的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眸光璀璨如星海,尽情照落在顾眠白皙安稳的脸上,高高翘起的嘴角有着掩不住的笑意,娶了媳妇似的心满意足,自顾傻笑了一会又凑上去亲顾眠,从额头到眼睛、睫毛、鼻子和嘴角一处处温柔舔吻,最后附在顾眠耳边小声说着些什么,神情喜悦而神圣。 纪野听不到他讲什么,看嘴型猜到几个字,心中隐约有了想法,却又不敢相信。等再往里看,白行将脸埋在顾眠脖间,亲昵摩梭,满足般低声喟叹,而顾眠睡颜静俊安稳。 两人如同一对生死鸳,在自己的世界里交颈缠绵,鸯般耳鬓厮。 纪野不禁有些动容,鼻子也有些酸楚,遂粗暴的用力捏了捏鼻子,单身汪心碎离去。 第3章 白行是个神经病 顾眠是被尿憋醒,他从昨天入院到现在都没有上过厕所。 约莫是7点钟的样子,冬日房间光线幽暗,隐约看有人站在床边,一身清冷寒气,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刚醒,脑子还一坨浆糊,勉强看向来人。哦,是白行。他晕晕乎乎想,距上次见他差不多一多月了,那次好像也是在病房里,也是他一觉醒来就看见白行棍子似的直愣愣的杵在床边,面色泛青,满脸愁容,眼中倦意浓厚,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模样。 呵呵,这次也是这幅死样子,端得是一副肝肠寸断、痴情缠绵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他妈的爱惨了我! “眠眠…”白行看他醒来,消沉的眼睛瞬间明亮,不禁上前用略显僵硬的手去摸他,“眠眠,你觉得怎么样,哪里疼?” 顾眠看他伸手,吓坏了,心里不自觉发慌,条件反射般用力狠狠打开他,“啪”的一声,声音清脆有力,在安静的早上显得异常刺耳。 顾眠心有余悸,问:“白行,你想干嘛?”说完,就暗暗蓄力,集中精力,盯紧白行,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冷嘲热讽,又或者…拳打脚踢。 白行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战斗姿态,刚绽开的笑意还未到达眼眸便狼狈消退,心里苦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他的一言一行,无论好坏,他的眠眠总是不吝惜用最毒的恶意来揣测。 白行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只感到无力和疲惫。他说什么顾眠都不会相信,相反还会得来顾眠的冷嘲热讽。两人走到如今这般水火不容的境地,他不敢推卸责任,自知作死太多,让顾眠冷了心。 这一边,顾眠可没心情理会他顺流成海的悲伤,他捂住肚子,难耐的圈紧腿,清晰深切的感受到来自膀胱的召唤——他要尿尿。 虽然从昨天入院他就滴水未进,但这完全不影响他今早被尿憋醒。 随后,他分析了下自己目前的处境,首先,他是绝对没本事离开床的,身子发软无力,起不来,就算起来了,他也头晕的根本站不住。其次,白行这个贱人正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不想让白行看到自己的窘迫。 这会让他难堪,好像离开了这个男人,他就只能活得凄凉惨淡。 顾眠闭上眼强忍着,白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魔怔一样盯着自己红肿的手看。 又过了几分钟,顾眠实在憋不住了,算了,现实如此,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于是他垂目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便柔情似水的凝望白行,晶润眸色里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无声渴求,像在下诏:嗯哼,贱人,朕要出恭,速来宽衣解带。 白行正自我唾弃中,没有接收到来自心尖人的秋波——他此时的心拔凉拔凉的,呜呜 ,顾眠不爱他了,真的一点都不爱了,还打他,你看手背都红肿一片… 顾眠看他那蠢样,心火暴起,马蛋,你个渣贱,又在想哪个小妖精,一副要死不死的放荡样,遂伸手将床旁边桌上的东西呼啦一声全推到地上。 “你他妈唧唧歪歪干什么,我要上厕所。”他心情十分暴躁,想像抗日神片中活撕鬼子一样撕了白渣贱。 哎呦喂,这画风转换太快,小白兔突然变成霸王龙了,还会喷火。于是,白行懵逼了。 他楞了几秒,方颤悠悠走过去从后面抱起顾眠,弯腰脱他裤子。病裤宽松肥大,一拉就掉,他两手分别从从腋下穿过搂住小腿弯,让顾眠靠在他胸前,毫无压力的一把抱起顾眠,小孩把尿式抱到洗手间。 洗手间里,哗啦哗啦哗啦,水声一片,顾眠头抵着温热胸口,身体得到解放,舒服的直叹气。 “眠眠……”白行看他□□的二弟,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声明下。 “嗯哼?”顾眠正爽着,心情还不错。 “…那个,我‘唧唧’不歪……很直……你知道的……不要乱说……”他语气很严肃,一本正经。 “……”白行水放得正欢快,听他委屈说道,心里一突,不禁打个寒颤,然后……尿歪了。 顾眠表示很绝望。 等他解决完了,又被白行抱到床上躺平,裤子却没拉上。顾眠心里冷笑,挣扎着刚拉好,就看见白行拿着毛巾过来。 “你干什么?”他警告问他,满是不信任和提防。 白行有些受打击,但还是强硬把顾眠攥紧裤腰的手拉开,用力向下一扒,顾眠的圆润挺翘就露了出来。 他眸色晦暗不清,记忆中,那处摸起来紧滑柔嫰,滋味更是紧致美妙,单单只是想起来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擦得温柔且仔细,每一处软肉、每一根毛发都不放过。顾眠头埋在枕头里,开始发出细细喘气,耳朵潮红。 白行掌心炙热,手法轻巧,他不由主动的把自己往前送,可总是出不来,他声音带了哭腔,身体细细颤抖,随后便感觉进了处温热紧密的地方…… 顾眠头晕目眩中,用手臂抵住湿润的眼睛,看不见白行,过了一会,只听见小口吞咽的声音。 白行附上来想和他接吻,他深情款款,嘴角晶亮,顾眠有些倦怠,还有些恶心,便推开他,无视他暗下去的眸光。 顾眠用力裹紧被子,怕冷似将头埋进去。一场下来,全身力气都被抽干,身体虚脱打颤,眼角涩痛欲裂,脑子也昏昏沉沉,心,却透明冷醒。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和白行亲热了,可有多久了呢,他仔细算日期,疑惑发现距离上次好像也不是很久,只是现在回忆起来,上次哪是亲热啊,简直是白行对他单方面的暴行和糟践。 可不就是,完事后他就直接进了医院,在医院呆了几天伤还没养好又被送到老宅,一晃快两个月了,这中间白贱渣除了他住院第二天醒来见过一次就再没出现过。马蛋,也不知道死在哪个贱人床上了。 此时想起,顾眠仍恨得抓紧床单,心口满是戾气。 其实,不做也好,以前还未觉得这么疼,后来两人关系冰冻后顾眠就愈发难以忍受,有时候做着做着就忍不住想把身上正肆虐的人一脚踢下去。 本来两人很和谐的,白行技术好,顾眠也放得开,那这一切改变的根源在哪里呢?好像是从去年三月底他求婚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像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波荡起伏,直至陷入一种困境——像是在冷战,又像是一场拉锯战,无声的较量,谁先低头谁就一败涂地,永不翻身。 顾眠心思通透,却也有些想不明白,两人从大一第一学期就开始交往同居直到现在,从十八岁到如今二十六岁,一共八年。这八年里两人很少争吵,一旦出现分歧,顾眠就无条件的缴械投降。 记得两人刚同居不久,顾眠买了很多多肉盆栽放在阳台上,白行有次不小心打碎了一盆,饱满碧绿的姬玉露破成几瓣,通透的瓷片也碎了一地,顾眠回来后心疼不已,那是他最爱的一盆,就忍不住埋怨了白行几句。 白行看他蹲在地上一片片捡拾碎片,放在身侧划伤的手指伤口传来的痛意蓦地刺激的他横生杀意。他冷嗤一声,上前将阳台上所有的盆栽“哗啦”一声都推在地上了,然后转身就走。 顾眠吓了一跳,看着满地残垣,气得直发抖。 后来白行几天没回来,顾眠忍不住了去老宅找他,保姆拉住他小声说,二少爷回来后也不说话,就呆在三楼阁楼里,还说白行小时候最喜欢一个人呆在里面。 阁楼没开灯,黑乎乎的一片,顾眠摸索着把灯打开,就看见白行瞪着眼睛看他,倔强而又不甘,地上则是一些散落的小人画,边角泛黄。 顾眠莫名觉得有些心酸,眼角潮热,清咳一声,说,回家吧白行问他,顾眠,你爱我吗? 顾眠说,爱。 他那时想这世上再没有人像我这样爱你了。 后来,就再没有争吵了,顾眠舍不得了,他舍不得看白行不言不语,孤零零的躲在黑暗里,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遗忘了他。 其实只要顺着白行的心意,两人相处起来还是没有困难的,有时顾眠觉得自己如同活在条框了,白行斩断了他所有伸出去的枝角,让他无力逃脱。 更多时候如同沉溺在蜜罐里,日子甜到微醺,情到浓时更是恍若癫狂,恨不得融化在彼此血肉和骨髓里。 顾眠心眼实,想着这一辈子就是白行了,不会再有别人了。他那时那么年轻,就想着和白行白头到老。可怎么到求婚了,他就变成白行口中的“有意思”了。 他性子急,心里有事夜里就睡不着,却也不敢翻身,怕吵醒白行,只整晚保持一种僵硬睡姿,边细细看白行安稳的睡脸,边想。 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像是落入黑暗地牢,无头苍蝇般四下混乱碰撞,想去问白行,又不敢。他承认,他是怕了,他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怕过,就算被顾眠强上、□□撕裂躺在床上一个星期他都没怕过,可一想起那晚白行的冷漠和无动于衷,心就像破了口,直唰唰灌冷气,而且从那晚开始后,白行就打破了两人同居以来的规定,开始夜不归宿。 顾眠那时候犟性上来了,冷眼看白行离开他们共同的家,心里愤恨,走,有什么好走的,他顾眠还不至于会学泼妇用一哭二闹三上吊来逼他结婚。 起初顾眠心里憋着口气,还有心情计算白行不归天数,一天、两天,后来慢慢就变成一个星期、二个星期,偶尔顾眠问了,白行就淡淡说回老宅了,顾眠就恩一声,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就不问了,白行回来的就更少了。 彼时是三月烟雨江南,现已是五月仲夏夜。 现下,白行好好的睡在他身边,气息悠长,表情餍足。两人做的时候,白行激动的如毛头小子,一个劲的用蛮力撞击,顾眠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好不容易折腾到半夜,白行满足了就近乎痴迷的凑在顾眠耳边,说,眠眠,眠眠,还是你最好。 旁边白行睡得很沉,顾眠却依旧睡不着,他疼,还是疼,那种无所不在、密密麻麻的疼,好像来自内心深处的撕裂,叫嚣着要扯碎他、吞没他。两人已经近一个月没亲近,疼也是正常的,顾眠这样对自己讲。 又过了一段时间,顾眠感觉白行的东西在慢慢减少,刚开始是一件外套,后来是一张唱片,再后来他给顾眠办的副卡也拿走了。 顾眠经济独立,从未用过那张副卡,一直放在抽屉里。 顾眠有些疑惑,他在家的时候,有时白行突然回来,离开的时候也没见他拿东西走,可东西怎么会越来越少,有种要搬空的趋势?究竟是白行拿东西的时候他不在,还是他不在的时候白行才过来拿东西? 而东西又是拿到哪去了呢?老宅自有一套备用的东西,并且白行有某种程度的偏执,东西都是用惯了的,不会随意更换或者丢弃,那东西到底让他拿哪里去了? 顾眠想不通,想得头疼,干脆不想了,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家还在,他总会回来。 岁院是他们的家,住了八年的家,沙发是他去挑选的,窗帘是他去裁布找人缝制的,瓷碗是他在瓷器店一件件淘回来的。房间里的每样物事都记录着他的奔波和欢喜。 此刻,他看着这个空落落越发寂静的偌大房间,心生阑珊,却也只能沉默。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关系越来越差。 白行不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很少会打电话说明缘由,顾眠愈发知趣,更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若是好久没见了,想得慌,顾眠忍不住打过去,白行心情若好就如同当初热恋时那样调笑嬉闹不止,让顾眠生出不知今夕何年的恍惚感。 若不巧赶上他心情坏,顾眠又不幸撞上去,他表现的就像顾眠一个电话就能将远在天边的他逼死,可着劲的折腾,泄恨大骂,顾眠只能沉默的变成垃圾桶——他所有的负面情绪和坏脾气统统发泄在他身上。 顾眠在家,他也在时。两人只是沉默,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有些尴尬,之前的满室欢笑好像都是假的,两人从没有温情脉脉的在一起生活过。 白行没吃饭,有时说了,顾眠就去给他做饭,若不说,顾眠只当他吃过,不管他,自己洗漱去睡觉。 他很累。这种累,不是那种身体上的劳累,而是那种迷路后试图需找出路却又一次次掉入看不见的陷进里,反反复复,没完没了,让人心生绝望的累。 对,就是这么累,让他都想去死。 白行也日渐不耐,看着沉默克制的顾眠,眼中有着困兽般的躁动暴戾,很容易动怒,一点小事就对着顾眠发火,言冷语恶,顾眠依旧不知道哪里惹到他,只能站在一边沉默,白行就开始摔东西,其中,大部分是顾眠当成宝的各种瓷具。 顾眠改变不了这种局面,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他有时候冷眼看着白行没有征兆,也没有原因的就开始各种作,心里有些疑惑:白行你他妈是不是神经病。 顾眠恨不得弄死他。 第4章 太把自己当回事 夏日的一天,顾眠下班回来,一个人做了一桌菜,慢慢吃着。吃着吃着他就想起他刚和白行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不会做饭的,不仅仅是做饭,他其实是什么也不会,家务、厨艺和姿势都是一窍不通。 他家境小康,从未吃过苦,父母也很恩爱。高考之后和父母出去旅游,山区突下暴雨,父母被泥石流卷入山底,唯他得以幸免。 到了大学报到日,他带着父母的牌位来到河市。他那时绝望认识到这个世界给不了他想要的安慰,这一辈子不会再有人爱他,而他,更不会爱上别人了。 开学第一天,他就遇到了白行。 他爱上了白行,无缘无故。两人很快同居,整日腻在一起,接触的多了,白行的挑剔和霸道就一一展现出来。他不喜欢去外面吃,嫌不干净,大早上不起来,咬顾眠耳朵说饿,顾眠脸红,嘟囔说你不是刚吃了嘛,白行指肚子,理直气壮,说,就是因为喂饱你才肚子饿。 顾眠皮薄,禁不住他淫词秽语,连说好好好我去做饭。 他起早去菜场买最新鲜的蔬菜,上了前两节课就匆匆回来,白行翘课在床上睡死,他就蹲在厨房地上边择菜边看菜谱。 外面阳光很暖,光线透过玻璃窗落在白瓷墙片上,点点日斑。 他最初做的不好,白行尝一口就皱眉放下筷子直接说难吃。他口气恶劣,顾眠也不觉得委屈,就算这些难吃的菜是他辛辛苦苦烫伤手做出来的。 被嫌弃的次数多了,他也有些难堪,却又为白行开解,想,他是家中幼子,被呵护宠溺长大,住的精贵,吃的更是珍贵,挑剔点也很正常,况且本来就是自己做的不好,是自己的错,跟白行没关系。 于是就更下了功夫去研究,做的多了,一次一次开始进步,白行偶尔还会称赞两句,说为了你这一手好厨艺我都要娶你,也会在床上拉住他的手,埋怨说怎么越来越粗糙了。 白行有洁癖,又喜欢光脚在地板上走,顾眠就一天拖几遍地,夜里白行睡了,他就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每个死角都不放过。 记得有一年,白行不知道从哪弄了只猫回来,全白,眼睛一蓝一绿,是鸳鸯眼。白猫刚开始不爱搭理人,只一双清丽圆眼看人,高冷十足。白行很上心,百般讨好,猫就渐渐放下防备,在他腿边缠绕撒娇,声音软绵。顾眠瞧着也很喜欢,却不敢贸然去抱。 夏天,猫毛掉得厉害,地板、衣物、沙发上都是白毛,白行很不高兴,顾眠就戴上口罩和手套,一根一根捡。 他脸上和胳膊起了很多小红点,密密麻麻的,很痒。他强忍住不去抓,抓了会破皮,更痒,膏药也没用,只能忍耐等待消退。 白行看见了问起,他说有些过敏,白行恩一声,没问原因。他也许知道,只是更喜欢猫,心里有了取舍,舍不得送走,而且夏天快过去了,猫毛掉得就少了,顾眠也就不会过敏了。 结果,还没过完夏天,有一天顾眠下课回来,拿猫粮去喂,到处找不到猫,问在床上打游戏的白行。白行变了脸,愤愤不平,把手伸出来给他看,赫然一道猫抓痕,没破,红肿。 白行委屈看他,顾眠忙心疼的吹气,又用舌头舔,娇憨说,舔舔就不疼了。白行大笑,摸他的脸,拉出他的舌头去咬。 顾眠如坠虚境,脑子白空一片,被他进入时的疼痛一刺激,又想起猫,忙问去哪了?白行衔着他软肉,咬牙切齿,说,养不熟的小畜生,吃我的喝我的,竟不知好歹,以下犯上,扔了。 顾眠一听急了,问扔哪了,白行冷哼两声,不说话了,只顾大力操弄。顾眠头发晕,也开始得趣,更是叫得嗓子疼,说不出话来,后来就直接晕死过去。 白行爱恨果断,喜欢就让人溺死在花言巧语里,不喜欢也绝不会委屈自己,当然,谁也别想强迫他。 顾眠想着吃着,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可菜还剩大半,他想着白行要是在家,就能吃完,不会浪费。 可白行在生气呢,不会回来的。求婚过后,白行就开始生气,冷落他,不回家,不打电话。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也没放在心上,其实也在赌气,觉得自己一腔情意被辜负,白行就是个没心没肺被宠坏的王八蛋。 等到后来两人一直没有和好的趋势,他就开始检讨自我过错,很多往事换个角度冷醒客观去看,不再一厢情愿。 待一一审视完毕,他在炎热夏日里平白打了一个冷颤,寒意淋漓,原来这段感情破裂至此早有预兆,他好像明白了白行生气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他不配,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过高的估量自己在白行心中的低位,其实,他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至少对白行而言,他和白猫并无差别。 说他和猫地位相等,有些贬低他,至少他还在上班,自力更生,靠自己养活,比白猫有志气。 但感情,与这些外物无关,究其根本,只与白行有关,与他的爱有关。 这日,天气很好,太阳很暖,正巧白少爷有闲情,正好又看见这么个玩意,觉得有意思,就不问来处,不管原因,强硬收在麾下,好吃好喝的哄着、供着,无事逗弄一二。 可你却自作多情,亦或是情丝已种,你以为他的温柔是你的,笑容是你的,深情是你的,你就傻不拉几的张开你柔软的肚子让他用脚踩,在他脚边围绕痴缠,偶然甜美□□,只要他不腻烦,你就安稳睡去,做一场美梦,不管黄粱梦醒时该如何自处。 其实日子这样过也可以,虽说人贵在自知,但知道的太多,失去的也会更多,还不如现在这样来的欢喜,至少表面上你在爱着,他也没厌烦,会陪着你演情深意重的戏码,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不知好歹、以下犯上,抬举了你自己无所谓,他不会在乎,他气愤的是你企图占有他,将他变成你的,就算你是真情实意,他也只会觉得这是对他的亵玩和侮辱——一个玩意而已,也配? 你看,这段关系开始于侵占和暴行,中间是你一方面的无底线妥协,他从未对你说过爱,只有你一人沉迷其中,他冷眼旁观,随时可抽身离去。 顾眠也不是一直傻,这个时候冷静认识到这段感情根基不稳,夹杂着虚假、哄骗和轻蔑,经不起试探和期待。但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渐行渐远,可白行都没有和他分手,于是,他认为白行心里还是在乎他的,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对他不屑一顾了。 日子就这么过,白行在或不在,他一日三餐不少,怎么着都能活着。 这日,顾眠睡着睡着突然醒来,摸旁边,空的,白行不在,他又好久没回来了。他睡不着起来拉开窗帘,这一年的夏天已进入尾声,夜晚空气清冷。 他看着寂寥天间一轮满月,突然就没有征兆的跪在冰凉地板上,光着脚,哭了,身体瑟瑟发抖,后来哭的难以自已就干脆倒在地上,用手抱紧膝盖,将自己卷成小小一团。 他并非伤心于白行的冷淡,而是顿悟到一个事实,这事实让他痛得窒息——其实,白行不是因为还在乎他而未分手,而是狡猾的用忽冷忽热的方式逼着你认清、逼着你接受,你顾眠就是个玩意,玩玩而已,不必当真,愿意玩你就呆着,我还带你,不愿意,就散伙走人,我最不缺玩意,如今,还留着你,不过是日子久了,玩得舒畅,一时找不到更好的代替罢了。 顾眠眼神悲恸,内心冷醒,他在想,究竟白行是如何一步步将他置身于如此难堪羞耻的位置。 第二日,顾眠下班后在底下车库电梯口等白行,白行在高层,乘的也是专用电梯。 白行出来后接到一个电话,轻言暖语笑得很愉快,顾眠被他的笑容晃得有些走神,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顾眠如此开怀。之后,还未来得及上前,白行就径直开车走了,没有注意到在一边的顾眠。 顾眠忙开车跟在他后面,尾随他进了位于市区繁华高楼上的一栋公寓。 他面无表情站在阴影里,看白行搂住开门的年轻男孩亲吻,看他忍耐不住的门未关紧,就把男孩压在墙上… 虽说已经做过心理建设,可见到这一幕他还是觉得无法忍受,无力的颓靠着墙,有被背叛的愤怒,也觉得疲惫不堪。 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抓奸,哦,不,他还未上他白家族谱,出师无名,没资格说抓奸,只能勉强算是□□。 即使是□□,他还没说散伙,怎么能让别人挖了墙脚,简直是欺负他顾眠无权无势啊。 不行,得开撕! 于是,怀着这种无畏之心,他果断敲门。 第5章 人心已变 顾眠再醒来的时候是被疼醒的,他睡得不安生,后脑神经一抽一抽的,疼的他直咧嘴。 “醒了吗,吃过饭再睡。”耳边传来白行的轻语,有磁性,很好听。 他扭头看向墙上的钟表,已近是下午了,仔细一看,好像不是之前住的病房,这个病房要大很多,单独卫生间,亮堂,干净,天花板的灯都是水晶的,有个很大的落地窗,旁边还有一个空床。 顾眠懒得问他,他饿了,肚子开始咕咕叫,嘴馋,想吃肉。 “你睡着的时候,医生来查房了,说你今天可以简单吃点,只能进流食”白行端一碗冒热气的白粥,坐在床沿,小口吹气喂他。 顾眠迫不及待的的张开嘴,哎,白米熬得烂,香,还不错,“你从医院食堂买的?”他倦怠的身体被热食滋润,有了暖意,难得心情好,愿意搭理白行。 “保姆从老宅煮好带来的,医院的难吃。”他边小心吹气,边缓缓说。 老宅是白家主屋,白行的父母和哥哥都在,白行从两人在一起后就一直住在岁院,偶尔回去。 在两人交往第三年,白行有次心血来潮带顾眠去老宅,吃饭的时候白父白母在自己院里吃的,饭桌上只有白行、白礼和他。白礼比白行大近十岁,颇有长兄为父的威严,问他毕业后有什么打算,白行漫不经心的挑菜,将不喜欢吃的扔进顾眠碗里,嬉皮笑脸说,跟您混呗。 白礼不置可否,转头笑着对顾眠说,多吃点,保姆饭做得不错。顾眠初次见白家人,有些拘谨,只埋头吃饭,那晚他是吃撑回去的。 白行摸他肚子,说他饿死鬼投胎,吃恁多,真没出息。顾眠有些脸红,辩解说,好吃,就吃多了,有道菜不错,想多尝下以后做给你吃。 毕业后,白行直接进了白氏,当部门经理,虽不是从基层做起,但他从小跟着白礼,耳读目染,本身又是极聪明的人,治下的部门也效益突出。顾眠也进了白氏,他是通过面试,在几百人中优异录用。 平常上班,白行不用考虑出勤,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旷工,也没人敢管。顾眠是每天风雨不动八点就要到公司打卡,有时夜里折腾久了,第二天起来晚,白行就开车同他去,他自己也有车,不过坐白行的车居多。两人在地下车库分开,各自乘电梯去不同楼层。 在公司,两人不常不见面,彼此都有些顾忌。下班白行若是回去就打电话告诉顾眠,一起回去,若是他有应酬,顾眠就自己做公交回去。到了晚上,白行必定回来,不过有可能是醉醺醺的半夜爬床。 前几年,两人好的如胶似漆,绑在一起才好。顾眠觉得上天还是眷顾他的,虽说他父母都不在了,可有白行陪着他。晚上睡觉,身边躺的是他,第二天醒来,身边躺的依旧他。 若是一直如此,人心未变,顾眠就会以为这就是古诗中所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顾眠乖巧的吃,没吃几口就觉得饱了,饿的时候感觉心里发慌,有漏洞,急切需要东西来填补,可等吃了却也吃不多。 白行看碗里还有大半,蹙眉,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再吃点。 顾眠推开他,躺下去。白行把他头抬起,将耳边沾满血的白巾拿下,重新换张干净的铺上。 顾眠感觉很奇妙,他耳朵一直有血流出来,医生说耳朵里有个地方骨折了,淤血就从中流出。他能感觉到那血液缓缓从耳道流出来的感觉,凉凉的,有些痒,他用手去抓,一抓手指上就染上血污。红红的,看得他头晕,就又睡去。 到了晚间6点,护士就准时推着小车过来,趴掉他裤子打针。他看着细小针尖,本来不怕,等到针管药水一点点推进去,他就疼得抓紧床单,十几秒的注射时间,他却觉得漫长如一个世纪。 二十出头的小护士看他这么大个人了,怕的眼角都湿润,哭笑不得的说:“这个药是进口的,浓稠,注入的时候要比一般的痛些,是补充大脑神经营养的,要是不打,你大脑营养不足,就会鼻子歪、嘴巴歪,脸歪。 顾眠只管沉浸在自己漫天的悲伤里,没空搭理护士的调戏。 护士说完开始输水,在他手背扎针的时候,明显感觉他一哆嗦,心里鄙视,却又看旁边站着的男人眼里都是杀气,心里发慌,挂好吊瓶就急忙的走了。 昏昏沉沉间,感觉屁股一凉,有温热物体舔了上去,是白行的舌头,“舔舔就不疼了。”白行抬眸对他柔声说,话语中是缠绵的情意和吃人的饥渴。 “滚。”顾眠双腿使力踢他,白行猝不及防就被踢到脸,撞到一边铁护栏上,嘴角破了,有血丝渗出。 他随意的用手背去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顾眠哭了。 顾眠哭得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的,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打嗝。白行心疼不已,连忙上去抱住拍他背,小声安抚。 “白行,你他妈少在这装孝子贤孙,你不嫌恶心,我看着都想吐。”顾眠不领情,在他怀里挣扎,推开他,指他鼻子大骂。 “我恶心,是我恶心,你别动气,你大脑不能再受刺激了。”白行忙举白旗投降。他心里难受的紧,哪里想得到如今两人是这种情形,从前的言笑宴宴像是猪肉一样一年一年涨,再回不到当年几块钱一斤的情景。 顾眠用力按住额头,他在晕眩,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挂在半空,一圈一圈转,摸不到实处,也不知道哪是天哪是地。 等到挂完水已经是近8点,快结束的时候白行打电话,不一会保姆就送吃食过来。保姆看他醒着,消瘦的厉害,上前叫了声顾先生好,说怎么刚好没多久又住院了,口气怜悯。 保姆说完心里一沉就知道说错话了,偷瞄他家二少爷,果然脸黑黑的很难看,忙说了句好好休养就急急走了。 顾眠有些郁闷,说你什么眼神啊,我有什么可怜悯的,该怜悯的是你家二少爷,暖心熨帖的小情人不去抱,在这给我个残废把尿端屎,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不敢还手,整一受气包。就这样的怂货,亏你们白家人还当成宝,白送给我我都嫌掉价。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怎么能说我不爱你 作者:载行河 第2节 想到家人,就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挺可怜的,爹妈都死了,好不容易自己一个人上了大学,以为日子从此就好过了,没成想,一头掉进白行这个坑里。 坑刚开始还知暖知热,时间久了,就又臭又硬,臭得他恶心,硬得戳他心窝,自个又是个撞倒南墙跨过去的主,不死心,不甘心。 八年时光,付出诸多,怎能允许自己什么都不是。就这样和他耗着,心血都流尽,也不愿意离开。 然后,坑说他有新人入坑,你挪挪地,他大怒,老子都自甘堕落,糟践自己成全你了,你他妈还不知好歹,给点阳光就灿烂,给个梯子就上墙,简直畜生不如。 于是,他就被坑扔了出来,一出来,才发现阳光大好,空气清新,这才幡然悔悟——自己在坑里待久了,不仅眼睛瞎了,人也偏执极端。 世界这么大,我得去看看。 顾眠想起一句台词,套在自己身上也不错:我有钱有颜有身材,追我的人都排到法国,我拿出八年时间温柔待你,你却背着我去勾搭小贱人,我现在就离开,你他妈哭去吧。 妈蛋,凭什么,凭什么你勾搭小贱人我就得隐忍,我也是我爹妈放在心尖上呵护长大的,我长到二十多岁,经济独立,身体健康,三观正确,不是让人来糟践的。 所有,有什么理由,忍心辜负自己。 白粥,又是白粥,连块瘦肉都没有。顾眠有些心塞,再喜欢的人也禁不起时间的考验,更别说是一碗平平淡淡、无滋无味的白粥。 哎,起风了,天凉了,白家这么抠,是要破产了吗?! 尽管嘴里能淡出个鸟了,顾眠还是把粥喝了,他很容易饿,吃得很快,往往还没消化胃就涨了。他喝了两碗,还想喝,想了想,还是放下碗,然后打开电视机。 白行把剩下的粥都喝了,去洗手间清洗饭盒。顾眠看他在水池边认真的洗碗,有点洋洋自得,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家二少爷在我的□□下,吃完饭多自觉啊。 白行将饭盒放在墙柜里,转身去接了盆热水回来。 顾眠在看电视,他最近在追《琅琊榜》,啧啧,梅长苏真是美腻啊,那惹人垂涎的细腻皮肤,那苍白俊美的小脸,那隐忍悲切的小眼神,那虚弱多病易推倒的小身板,哎呀,怎么办,好想睡他啊! 白行弯腰把他脚放进水盆里,蹲在地上,一根一根的脚趾清洗,然后放在怀里擦干,神情很虔诚,像在对待珍宝。 顾眠余光扫过,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心里大骂,装,你他妈继续装。黑溜溜的眼一转,他把脚抽出来,直接贴在白行脸上,嚣张的来回碾压。白行没动,直勾勾的看着他,任他放肆。 顾眠愈发肆无忌惮,脚一点点下滑,用脚趾划过他额头、眼睛,正想去夹他挺直的鼻子,脚踝就冷不丁被握住,大脚趾被塞进嘴里。 顾眠吓傻了,视线从电视转过来,微张嘴,惊愕看他。白行挑眉,先是把大脚趾裹紧放在嘴里整个吸允,然后一根接着一根□□,几根同时放在口腔里深含吸允,直吸得顾眠头皮发麻,又伸出舌头顺着脚面绕圈缠裹,脚趾缝也不放过,他用尖锐牙齿幽幽啃弄着。不一会,顾眠脚面上水迹漫开,顶上白光下,明亮晶莹的直晃人眼。 白行抬头看他,眼神疯狂而热烈,嘴里动作也是发狠般用力,顾眠心脏缩紧,梦魇般痴迷看他,心绪晃悠悠掉进他那吃人般狂乱的幽深眼眸了,有一种连皮带肉、骨头都要被他咬碎的错觉。 然后,他吓得猛抽回脚。 白行看他怯懦模样,笑了,很嘚瑟,起身把电视关了,去倒洗脚水,回来手里拿毛巾,弯腰擦他嘴角,得意而嚣张的说:“都流口水了,你有那么饥渴吗?!” 顾眠一摸嘴角,果然湿淋淋的,脸冒热气,死撑道:“我一直在侧睡,流口水很正常。” “恩,很正常”白行在洗手间背对他,忍着笑附和。 顾眠顿时生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愚蠢感,遂闭紧嘴,不说话,赌气睡觉。 他今天确是累了,很快就陷入黑暗中,只是感觉有些冷,不知觉抱紧膝盖,卷缩在中间。似睡非睡间,冰凉的脚被抓住,贴放在炙热皮肤上,身体逐渐温暖起来,他舒服的直叹气,忍不住抱紧热源,埋头进去。 白行就着医院走廊里的灯看他,用手指在虚空中描绘他的眉目,眼里的柔情满的要溢出来。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确实他是爱着顾眠的。 他自小生活富裕,人赏目,能力强,自是觉得高人一等。 也会玩,玩的多,也得趣,若说其中所含真心,却只当是如见鬼般稀罕。暑假那会,在会馆喝多了,酒后肆意纵情,和人争风斗殴,下手也没个轻重,打伤了人,人没死,却也是个半残废。 被家里勒令看管,老实了一阵子,等入了学,发现顾眠老是偷看他,眼神纯净而迷茫,就生了坏意。一次聚会蓄意把他灌醉拉走,不顾他的挣扎和哭泣,强上了他。 等第二天顾眠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声音暗哑,说不出来话,艰难从床上爬起来,找到被撕烂的衣服,勉强遮住身体,很是狼狈。 白行裸着上半身,半倚在床头抽烟,烟雾缭绕,空气里夹杂着糜烂腥味。 顾眠穿好了衣服,没敢看他,只低头小声说,我走了,就颤腿走了。 白行觉得有趣,笑笑又倒在床上。等收拾好了,就打车回去,到了宿舍,却不见顾眠,室友说昨天你和顾眠一块走,怎么他没回来,白行说他早上一早醒来就自己走了,室友不疑有他。到了天黑顾眠才白着小脸回来。 室友见他衣服凌乱,脖子上胳膊上还有错乱青痕,问说怎么了。顾眠忍着疼痛说,早上回来被人打劫了,没钱就挨了一顿打,也不认路。室友信了,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好好休息,去给食堂给他打饭了。 他艰难爬上穿,站在床梯腿使不上力气,身体一晃,险些掉下,白行忙托了他一把,白行明显感觉到手下身体一颤。 顾眠平淡看一眼白行,没说什么,就睡着了。 白行在下铺,听他呼吸沉重,抿嘴,意味不明的笑了。 现在想来,白行恨得想杀了自己,从宾馆到大学城,顾眠拖着撕裂的身体,生生走近四个小时才回来。 第6章 白行哭着走了 到了半夜,怀里的身体一直在打颤,白行慌忙下床打开灯。顾眠清俊的眉目皱成一团,额头都是冷汗,嘴里发出细细哀声,双手紧紧抱住肚子,缩成一团。 白行来不及穿鞋,光脚跑到值班医生室。医生外套都没穿,耷拉着拖鞋就被他强力拉来。医生轻轻按了下顾眠的肚子,顾眠就一声闷叫。医生说病人消化系统差,稍微吃多了就不消化,引起胃紊乱,随后说明日让护士拿药过来,让每日饭后食用。 白行有些不满,说他疼得厉害,今天怎么办 医生本来就憋了一口气,看白行语气恶劣,说,能怎么办,半夜去哪拿药,给他喝点热水,再用手给揉揉。 白行端了温水过来,顾眠死气沉沉躺着不动,白行喝了一口要渡水喂他,顾眠看他嘴伸过来,发疯一样跳起来抓他脸,张牙舞爪要撕碎他的疯癫模样。 “滚”顾眠大吼,眼神狠毒,歇斯底里,却又透着股走投无路的绝望。 白行眼神苦楚,惶惶退下。他身姿挺拔,配得上玉树临风。现下,他卷着身体,缩躲在阴影里,希望顾眠看不到他。 已是一月底,夜漫长寂静,明月浑圆清亮的,白光透过窗户进入,堪堪流过他有些悲切的脸,落下满地清辉。 他的眼神是比夜还深的寒冷。 时钟滴滴答答敲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行轻手轻脚挪到床边。顾眠已经睡熟,只是眉间仍未平缓,不时出声浅吁。 白行不敢再睡他旁边,只是半坐在床尾,把他冰凉的脚塞在怀里,痴傻般看他。 顾眠一直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别人对他一丁点的好,他都铭记在心,也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从不敢心安理得的接受,理所当然的认为普天之下皆他妈,人人都该对他好。 他体质偏寒,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手心脚心都是一片冰凉。以前他妈还在的时候,他妈就会在冬天一脸溺爱的给他暖被窝,他在一边低头写作业,等到暖的热热的他再钻进去。 他妈乐意宠着他,他也不觉得羞耻,整个人都透着热气。 后来,他妈死了,夏天还好过,到了冬天,不管加几床被子、放多少热水袋,被窝都暖不热,身体冰凉的如冰块,从内到外都冒着寒气。 那时,他天真的想,以后只要有人愿意给他暖被窝,他就愿意和这个人结婚,其他的统统不管。 诚然,白行是愿意给他暖被窝的。 夏天,白行最喜欢贴在他身上,拉他的手摸,觉得凉意沁人,很舒服。顾眠一次玩笑说,到了冬天你就巴不得离我远远的了,肯定不愿意和我睡一个被窝。 到了冬天,顾眠拿了两床被子,要分开睡。白行直接把自己的被子扔到地上,非要和顾眠睡一起,顾眠无奈,尽量离他远一点,怕冰到他。 他却嫌顾眠离他远,抱不到,一把拉他入怀,手箍住腰,双腿蛛网般缠紧他。顾眠头埋在他胸口,被他勒的不能呼吸,眼角被热气熏出湿意。 他以为白行愿意给他暖被窝,就愿意和他结婚。可是,白行却不愿意和他结婚。白行说两个男人结什么婚。怎么不能,同性婚姻法已经实施多年,每年民政局登记的记录里同性结婚的不会比异性少。还说什么他不会生孩子,是,他是不会生孩子,但他可以找人生,生下来依旧是你白家的种。是不是他生的,又有什么关系。 也许,白行是顾眠认定的暖被窝的人,而他顾眠,却不是白行认定结婚的人。 顾眠后半夜睡得很舒服,肚子还在胀痛,但之后不断有暖意涌入身体,酥酥麻麻的热气,疼痛莫名得到熨帖,后来睡得很沉稳。 他早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白行不在。他想去厕所,强撑着坐起来,已气喘吁吁,刚尝试着下地,脚一挨地身体就失重,眼看着头就要着地。 白行打水回来,看到这一幕,心都吊到嗓子眼,大步冲上去抱住他,等到下巴顶在他柔软发上,才敢吸气。 顾眠脑子还在晕沉,就难得乖巧的趴在他怀里,过会,拉了拉他衣袖,手指洗手间,白行就了然的抱他去方便。 照例清洗后,保姆也拿着饭盒来了,一打开,闻着香味,顾眠就嘴里生津。是鱼汤,只简单的放了白豆腐,姜片去腥,枸杞点缀,汤水熬到发白,很简单,但也很入味。 白行看他吧唧嘴,一脸馋样,哭笑不得的盛碗喂他。顾眠喝了几口,解了馋瘾,才端正形象,慢条斯理的小口喝。 他这才发现,白行的脸简直不能看,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有好几道口子,有一条从眼角延至上唇,其他小口也均匀分布,布局很全面。他不禁低头看下了自己指甲,呀,这么长了。 一夜过去,条条红痕,伤口红肿,外翻,看起来有点恐怖。 “疼不疼?”顾眠咬着瓷勺,嘴角上调,不怀好意问。 “你吹吹就不疼了”白行看他偷腥老鼠般得意猖狂,心里一松,脸忙贴上去,笑吟吟。 “想吹…找你的小贱人去,真当自己是个宝,谁都稀罕你。”顾眠貌似无意的蹩他一眼,眉目略转,眸光流泻勾人,自是一番惑人风情。 白行眼直了,巴巴盯他看,恍惚间以为还是当时温情甜蜜时,嘴一贱,就无赖埋怨道:“他们都没有你吹得好。” 顾眠听了,笑得更灿烂,附身贴耳,对他耳朵呵气,声音温柔的能流出水,“真的吗?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比他们好?” 白行依旧沉浸在这万分怀念却又得之不易的暖言温语中,感动的要落泪,忙不迭的点头。 然后…… 顾眠双目凌厉,迅速抽出他手中的碗,干净利落的连碗带热汤全倒盖在他头上,末了,啪啪手,自顾自得弯腰笑得欢快。 白行始料不及,一时没反应过来,热气十足的汤汁顺着黏湿的头发滚落在他脸上、衣服上,狼狈不堪。等回过神来,他猛地站起来,将头顶瓷碗一把摔在地上,手顺势上扬…… 顾眠停止笑,仰头直勾勾看他,不怕死的挑衅。 白行手定格在半空中,僵硬了好久,死死盯着顾眠,终是没下去手,手臂无力的垂下,眼神从刚开始的暴戾变成深沉的酸涩,周身散发出浓厚的无力和荒凉,平白的让人悲恸。 顾眠有些纳闷,以白行过度泛滥的自尊和倨傲,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摔耳光。当然,摔耳朵也只是顾眠的待遇,若是别人的话,指不定怎么着呢。 、 是的,经过多次实践证明,白行就是这么个气量狭窄、眦睚必报的小人。 对,他还敏感至极,受不了一丁点的挑衅和忽略,自尊心很强,却又异常脆弱。 马蛋,这到底是个什么矛盾混合体啊,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养出这么个神经病啊。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一向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白二少爷,怎么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 管他呢,反正他不敢打我。 哈哈哈,干了坏事,对方却敢怒不敢言,真是大快人心。 顾眠突然觉得这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舒心,简直完成了他人生三大梦想:吃饭,睡觉,打白行。 这边顾眠饭也饱了,人也打了,他就没心没肺、毫无压力的睡了,那边白行暴躁的要疯,他急头白脸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各种情绪错乱纠缠,疯吼怒叫,互相撕扯,强烈到都能将他五马分尸。 骂,他是骂不过顾眠的,顾眠口才好,一旦抛开感情纠缠,那脑袋瓜灵活得让他无地自容,嘴皮子也利索得能让他活活憋死。 打,他是下不了手,也是怕了,再也不敢了。有过一次,已近让他每每想起就痛不欲生,若再来一次,他是万万没有胆子,也没有勇气去承担后果。 然后,他走了,走的时候眼眶红润潮湿,像一头战败的孤狼。 他刚走,顾眠就睁开眼,看钟表显示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十六分。 在一起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二次看到他哭。 第一次,顾眠死一样躺在床上,半边脸红肿,脖子上有掐痕,手臂、腰上、腿部布满乌红的伤痕。打他的是白行,白行当时气疯了,下了狠手打他,然而趴在他床边嚎啕大哭的也是白行。 第二次,顾眠把一碗不是很烫的鱼汤倒在他头上,没有像他那样打他,可他还是哭了,悄无声息的哭,委屈的不得了。啧啧,还哭着走了。 哭,哭什么哭,跟受多大糟践似了,不就是一碗汤吗,也不烫,至于气哭吗,还摔袖走人,傲娇的跟白莲花似的。 再说,你上次把打我打个半死,我不也没气吗,等养好伤了不也不闹了,老老实实在家等你,你还不回家就只管和小贱人勾搭。 你看,多好,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坐享齐人之福,你还不知道珍惜,就作吧,等哪天作死了,看我可管你。 对了,上次他是为什么打我来着,可真够疼的。 哦,是为了韩图。 马勒戈壁,韩图那个小贱人。 第7章 无声较量 顾眠敲了好久的门,手都疼了,也没人开。也对,里面的人正真枪真刀的干着,热火朝天呢,哪有闲心开门。又或者是从猫眼里看到正房来了,狗男男心生胆怯不敢开门。 这样一想,立场坚固,人也就底气十足。他干脆直接在门口坐下,心想,我不敲门了,我等你们出来,你有本事不开门,那你有本事就别出来。 万万没想到,他从晚上等到第二天中午,中间寸步不离,狗男男还真有本事没出来,摆明了知道他在外面,不想招呼。 顾眠也想了很多,摇摇头,觉得没意思,就算开门了,难堪的也是自己。一个巴掌拍不响,里面两人显然是你情我愿,各未婚嫁,正大光明得很。 真闹起来,势单力薄的是你,难堪的也是你,伤的最深也是你。 想明白了,顾眠揉着发麻僵硬的腿回家了。反正也请过假了,回去洗洗睡吧,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天没吃饭了肚子咕咕叫。正准备起来去做饭,便察觉到旁边阴影里有人坐着,跟个死物似的,要不是那人指中烟火在燃,他还真以为是鬼。 但是,顾眠知道是白行,除了他不会有谁。 他睡得太沉,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绷得紧紧的,到家连衣服都没换,鞋一踢就直接倒在床上睡死过去,至于白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清楚,但也能猜出来。 看样子回来一会了,卧室里满是呛人浓烟,地上也散落一片烟头。难道,我刚走,他就开门跟着回来了。 啧啧,真是会疼人啊,非得看着我走才安心。你打开门,我给二房打个招呼也算我这正房有心了,又不会吃了他,还不让见个面、认认人,以后要是在街上意外遇见了还能一块吃个饭,怎么着也算是一家人了。 顾眠胡思乱想着,没头没尾,自己却把自己逗笑了。 白行闻声抬头看他,顾眠以为他有话给他讲,坐了一会,白行也只是一根一根烟抽。 不行了,他肚子饿得慌,得去做饭吃。 家里没有馒头了,就闷米饭。他是南方人,以米饭为主,白行是北方人,很少吃米饭,平时家里也是以面食为主。 很熟练的炒了土豆丝和番茄鸡蛋,这是最简单的家常菜,但他也是反复练习好多次才被认可。 他端菜,盛了两碗米饭,拿两双筷子,摆好,没有叫白行,自己先吃了。他太饿了,吃太快,噎着了,慌忙拍胸口去客厅接水喝,等回来就看见白行在餐桌吃饭。 他一时恍惚,感觉好久没见他了,竟觉得陌生。默默计算这次他又离开多久,仔细想了一下,记不得了。 左右从三月到现在九月底,不过六个月,半年而已,却好像已经不止一次见他生出恍惚感,又是多久没见了呢。 白行抱着大杯热水,头埋在热气里,慢悠悠喝,不时抬头看白行。 呦呵,我说怎么不认识了呢,原来换了行头。 白行瘦了些,眼神沉郁,黑且深,看不出什么情绪。身上大衣没见过,什么时候买的,穿起来还挺衬人。不错,小贱人有眼光。 胡子也不知道几天没刮了,还不到三十岁的人,平白添了沧桑郁重气质,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时下小姑凉除了心水嫩嫩的小鲜肉,禁欲系的老干部也挺招人疼的。 顾眠像是不饿又或者是吃不惯米饭,吃了几口就皱眉放下筷子。顾眠觉得可惜,那盘番茄鸡蛋还是专门给他做的,真是的,就算在小贱人那吃饱了,也得给个面子不是,真伤人啊等喝饱了,他把水杯放下,上前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白行这回像是有人气了,顾眠刚转身胳膊就被他拽住了。 白行深深看他,里面藏的东西太复杂,他看不懂。顾眠放下碗又坐在白行对面,又抱着杯子继续喝,喝了几口感觉水凉了又重新倒一杯,回来就趴在饭桌上揉胃,好像吃多了,有点涨。 他透过玻璃水杯看对面人,隐隐约约,很不真实,白行好像在又好像没在。 白行明显在等他开口,可说什么呢,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不能说。 该说的有哪些呢,哦哦,我知道你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小男孩,脾气好,也讨人喜欢。放心,我不会去闹的,我知道自己的处境。 不该说的是什么呢,哦哦,我错了,我不该无理取闹,也该不奢求不属于我的,所以,你回来吧,咱还跟以前一样。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给自个听,图个自欺欺人,摆明处讲了就是□□裸的大白天下了,若是得到官方认可了,他可受不了,都快三十的人了,没人疼,他得自个心疼自个。 “你会和他结婚吗?”想了很久,这个应该问下。 白行显然愣住了,他以为顾眠会和他闹,结果一开口却问这么荒谬的问题。 “怎么可能,他也配?!”他冷笑,不假思索答案就脱口而出,眼里满是鄙夷。 这种反应顾眠见过一次,然后,他笑了,笑的很开心,胃也感觉不到疼了,眼睛眯成一条缝,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他当然不会再问“既然不结婚,干嘛在一起”这么愚蠢的问题,他只是在高兴,原来那个小贱人也只和他一样只是个玩意罢了,没有谁比谁被深爱,都只是玩玩而已。 不过是玩意罢了。 所以,小贱人就不值得他生气了,因为早晚他会沦落到和他一样的境地。 白行看他笑不拢嘴,以为这个答案取悦了他,放松了下来,讨好的说:“眠眠,我只是和他玩玩,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说完他就翘起腿,嘴角倨傲,像是等着顾眠跪拜,谢赏。 顾眠觉得有意思,也没搭理他。其实,他还想再问个问题,之前问过,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如今,看他对小贱人的态度,加上他刚刚沐浴恩泽,就有点蠢蠢欲动,心存侥幸,想再问一次。 这样想,他就问了。 “你会和我结婚吗?”他强自淡定,满怀期待,仰头问。 这个问题明显比上个问题难,白行过了好久都没回答。顾眠等的累了,碗也没洗就直接去睡,只留白行干坐在明晃晃的灯光下。 顾眠都快要睡着了,白行进来了。他站在床边,黑暗中看不清容貌,盯着顾眠的背,有些艰难说:“这样…不好吗?” 顾眠听出他语气中隐含的挣扎和不安,原来,他也同他一样恐慌着、迷茫着、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是哪样?是指他顾眠死心塌地爱着他白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他白行却永远不会有和他结婚的可能,可以随时离开,可以随时在外面有人。 恩,对,就是这个意思吧,他那么通透,应该不会理解错。 “恩,好,就这样吧”他想明白了,就果断给了白行想要的答案。 “白行。”顾眠睡意朦胧。 “恩。”白行听到他呢喃,凑过来。 “我爱你。” 顾眠说完就感觉很困很困,简单几个字耗尽他全部心血,先不管了,睡。 没一会,他就陷入黑暗里,白行打开窗户,又开始抽烟,明灭火光里,他眉心攒起。 爱,什么是爱,爱让人欢喜,也让人忧愁,爱让人生,也让人死。爱,却不会永远存在,总有一天消失殆尽,让人绝望。 他想起一些往事,记忆纷杂涌来,有尖叫,有哭泣,有鲜血,也有死亡。慢慢的,那颗因顾眠而溃败变软变热的心,又重归冷硬。 第二天六点钟不到顾眠就醒来了,坐起来开始揉头。他昨天九点就睡了,睡得时间长头都开始疼了。他一动,白行也醒了。看时间还早,就把他拉到怀里,替他按摩头部穴位,顾眠乖巧的躺在他怀里,闭眼享受。 白行看他闪烁的长睫毛,心里一动,忍不住低头亲他,从额头轻吻过眉毛、睫毛和眼睛。 白行逗弄似轻舔他,猫一样慵懒随意,顾眠脸越来越红,□□急促,难耐的磨蹭身体。 白行呼吸明显加重,眸色深黑如铁。他滴着汗耐心扩张,等差不多了就坚定的挺进去。 “疼…”顾眠白着脸大口喘气。 “乖,一会就不疼了。”与温柔的话语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不留情的动作。 顾眠心里空落落的发慌,紧紧抱住白行,脸埋在炙热脖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行才死死抱住顾眠低吼一声不动了,而顾眠身上已湿淋淋一片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也早已叫的破嗓,嘴无声张着,眼睛呆滞迷乱,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唾液。 等他再醒来已经快十点了,白行不在,他打电话过去请假,同事说白经理已经打过电话替他请假,迟疑问他和白经理什么关系。 顾眠心里纳闷,对于两人的关系,白行一向是很低调的,从不在公共场合表示亲密,所以在公司里除了白礼就没有人知道两人关系。 现在,怎么这么坦然的透露两人亲密关系? 顾眠想,白行一向是无所顾忌的,什么事都是随心意来。他坦然,顾眠更是坦然。 他准备下床,腿一软就直接摔倒在地上,头差点磕到椅角。白行这次是下了狠心操干他,他边揉腰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白行王八蛋大流氓,下决心早晚有一天也要操的他下不了床。 顾眠很期待有这么一天。 勉强热了剩饭吃,顾眠抱着笔记本到床上打游戏,没玩一会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他睡得浅,门一开他就被惊醒,茫然看着进来的白行。 白行过来把笔记本拿走,脱了鞋往被窝里进,伸手去捞顾眠腰。顾眠闻到他身上有陌生味道,抱着膝盖挣扎着往床沿挪,可还是被强制按在白行怀里,挣扎不开就自暴自弃的昏沉睡去。 白行摸他头发,心有所思,早上顾眠昏过去后,韩图打电话哭闹着让他过去,他过去后被招惹少不了又一通泄火。因心里还惦记着顾眠,安抚好韩图就急着回来,也没洗澡。 回来便看到顾眠睡眼惺忪的无辜样,心里一软,忍不住抱住他。 他知道自己混蛋、人渣、花心。刚开始勾搭顾眠也是因为日子过得太枯燥,没意思,顾眠暗恋他,长得恰好又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理所当然的就拐上床上。事后,每次去约,他也没拒绝,床上虽青涩却也任人摆弄,放得开不扭捏。 为了方便,没过多久两人就搬出宿舍同居,顾眠心细,又一心一意爱他,把衣食家务都收拾的妥帖,他回去只要抱着软软的身体做运动就好,日子过得滋润。 毕业后,他直接回家族企业,顾眠也凭着自己的能力进去。想着顾眠脸皮薄,不喜欢在人前张扬,顾眠也未曾主动要求过,所以几年下来他也只带他回老宅一次。 老宅保姆饭做得好吃,他想让顾眠尝尝。 本来以为日子就可以这么过下去,没想到顾眠向他求婚,他当时有些震惊,心里慌乱,过了几秒心理性产生厌恶之感,不是对顾眠的厌恶,而是对所谓的爱厌恶。 他不曾想顾眠是抱着结婚的念头和他交往这么多年的,顾眠从来都没有说过,而他更不会说结婚。现在,顾眠想和他结婚了,可是为什么要结婚?现在这样不好吗? 他不相信顾眠,也许顾眠现在爱他,想着和他过一辈子,可是,一辈子这么长,他们都还这么年轻,若是若是顾眠中途后悔,爱上别的人,他该如何自处。 同时,他也不相信自己,他越来越深刻的看清自己,他不相信爱,也不愿去试探和证明自己。 很多次,在顾眠以为他夜不归宿的深夜,他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顾眠,对他说,眠眠,真的,我做不到。你要相信我,我做不到,你不要对我心怀希望。 他不忍欺骗也不愿给他希望,唯一能做的就是逼着顾眠妥协,冷落他,辱骂他,远离他,也找了别人。 他看着他一向开朗爱笑的眠眠日渐沉默,在他无声却强悍的攻击下节节溃败,深夜梦中哭泣。 几个月过去了,这场较量终于迎来落幕。当昨晚听到顾眠对他说,白行,我爱你他知道,他最终还是赢了。 第8章 我不甘心 两人好像又和好如初了,好像这半年从未分离过。 白行像是转了性,如同孝子贤孙一样整日守着他,一起睡觉,一起上班,中午去他办公室找他,带他去吃饭,无视众人低语探究。他坦荡,顾眠心更如死水般沉寂。 顾眠照常上下班,吃饭睡觉。休息天他想去买几本书,拒绝了白行的接送,他将自己的车从车库提出来,他的车从买了就没怎么开过,正好练练手。回来的时候经过花卉市场,他心血来潮进去看看,等出来的时候就买了一堆多肉盆栽。 几年过去了,他又开始养多肉盆栽,没过多久,阳台就放的满满的,有姬玉露,虹之玉,观音莲,白美人等等很多品种,个个肉满多汁,莹绿剔透。他看着欢喜,下了班就去侍弄,有时候忘记做饭,白行回来没饭吃,他就一脸歉意的让白行叫外卖。 白行看他玩些破玩意玩的开心,心里波涛暗涌,却也只忍耐着,他现在不太敢对顾眠大呼小叫。 回老宅的次数也多了,依旧没见过白家父母,倒是白礼看他的眼神深沉很多。一次饭桌上开玩笑说,顾眠你真是好手段,看来要不了多久你就要上我白家的家谱了。白行正在给顾眠剔虾肉,听言手一顿。 顾眠冷笑,淡淡说您太抬举我了,白家二少岂能我能觊觎的。 经过那半年白行对他的□□,他已经不敢再对白行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这日,两人正在吃饭,顾眠拿平板看视频正看得津津有味,白行啪一下站起来拿过平板直接摔地上了。 顾眠懒得看他,心想,病犯了,就端正身子开始好好吃饭。 白行看他终于安心吃饭了,夹了块瘦肉给他,问他好不好吃。 顾眠抬头看他一脸雀跃,这才想起,今天这饭菜是白行做的。 因为他最近老是弄盆栽而忘记做饭,白行叫了几次外买后就忍受不了,便开始自己做饭了。 他买了本书,按照书中做法,今天在厨房折腾了好久才弄出三菜一汤。 顾眠仔细看了下,恩,菜是黑的,汤是糊的,米饭是硬的。 他想了下第一次他做饭给白行吃的时候,白行是什么反应来着。 对,白行很是嫌弃的放下碗筷,说,真难吃。 于是,他放下筷子,清了清喉咙,原话奉还,说:“真难吃。”他那嫌弃的神情和鄙夷的动作比白行当年生动形象,当然,杀伤力也翻倍。 果然,白行脸立马黑了,他手抓着桌沿,青筋凸起,手背上有明显的割伤痕迹。 顾眠离开前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翻桌子你清理。” 白行眼底暗潮涌动,将所有饭菜倒进垃圾桶里,自己去找创可贴贴在手上。 等上了床,他拉开顾眠的腿就凶残抵进去,顾眠放松身体任他摆弄,尽量配合,也让自己舒服。 白行蓦的捂住他脸,手塞嘴里搅他舌头,像是不想看到他享受的脸、不想听他甜美腻人的低吟。 他容貌扭曲眸色狠毒,像是有深仇大恨般把顾年往死里折腾,恨不得喝其血、吞其肉。 到了半夜,顾眠突然醒来,白行不在。 顾眠想,他只是不像以前那么爱白行了,果然,不爱了,就没那么累。 白行又开始不时消失几天,他不说,顾眠也不问。时间就这样走过,谁也留不住,谁也无法留。 已是十二月底,这日下班后,顾眠换了衣服就急忙去活着。活着是一家酒吧,同□□,有男有女,气氛很热烈,环境很舒适。 他有次在街上乱逛无意发现,进去了发现很喜欢,酒也很甜,就去的多了。 他去的时候傅盛已经在等他。看他来了,就伸手招呼他过来。 傅盛把他外套脱下挂好,又递了热水放他手里,说:“过几天就要下雪了,天冷,你出来要多穿点。” 顾眠笑着点头,忽略对方眼里炙热,抱住玻璃杯小口小口抿。 他第一次来活着的时候,因为酒太好喝,不知不觉就喝多了,趴在吧台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傅盛,傅盛把不省人事的他带回家,等他醒了又做了早餐开车送他去上班。 他温文有礼,笑容真诚,三十多岁,有顾眠所没有的阅历和眼界。认识的两个月里,傅盛带他去爬山、看电影、在新开的餐馆吃饭,也教他打台球、攀岩、钓鱼。在这之前他都是在家里洗衣做饭,很多繁华和美景他都没见过。 傅盛上前摸了他手,发现还是冰凉,就放在自己手里捂,笑说:“我昨日听朋友说东区有一家私家馆,菜式很不错,等你休息了一起去尝尝。” 顾眠有些不自在,抽回手抱住水杯,小抿一口,说:“好。” 傅盛看他别扭,温柔说:“眠眠,我不急,咱们慢慢来,我年纪不小了,真心希望找一个人结婚,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我想和你结婚。”他郑重而又含情脉脉。 结婚…顾眠心里一动,第一次认真看他,傅盛眼睛深邃,很坚定,不像白行从不敢和他直视。 沉默了一会,他晃着玻璃杯,缓缓开口,“顾眠都又半个月没回来了…听公司人讲…他一直在韩图那里。” 傅盛知道他和白行的事,也知道韩图,柔声问:“你现在怎么想?” 顾眠低下头:“有些不甘心。” 他说得不清不白,傅盛却听懂了。他爱了这么多年,要突然放手也是不甘心。 傅盛心疼,走过去抱住他,说:“你是个聪明人,不应该做傻事。”顿了顿,又说:“我会等你的。” 他声音轻柔,像是在哄孩童入睡,顾眠突然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揪紧他的衣摆,小声哭了起来。 傅盛送他回家,走的时候亲他额头,顾眠没拒绝他的温暖,在他愉悦的笑声中上楼。 打开灯,白行站在阳台上,眼神寒冷。 顾眠吓了一跳,也没说话,自顾自去洗漱准备睡觉。现在对他来说,睡觉和吃饭是最重要的事。吃饱,他可以活着,睡好,他可以活得更好。 “谁?”白行语气不稳,像是极力忍耐。 顾眠平静说:“他叫傅盛,认识两个月了,在追我。” 怕说不清楚,白行不理解,又说:“他说要和我结婚。” 白行语速不稳,问:“你同意了?” 顾眠平静说:“还没,你一直不在,得先和你分手,这样对他才公平。” “你想分手?”白行极力忍耐,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恩。”他斟酌了一会,简单答道。 听完顾眠的回答,白行的理智彻底失控了,大步冲上来,掐住顾眠的脖子拖按到沙发上,“分手,你他妈竟然说分手,凭什么,我白行是你想甩就甩的人吗。” 顾眠掰不开他手,没法呼吸,脸憋的通红,就下狠心抬膝去顶他□□,白行嗷呜一声捂住□□倒在沙发上。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凭我这八年死心塌地的爱你,凭我这八年忍耐和等待候你,也凭我这八年的低微和下贱。”顾眠大吼,撕心裂肺般,“这些够不够?!不够?!远远不够!还凭你在外面安新居养新欢,凭你知道我爱你就有恃无恐的糟蹋我,凭你狼心狗肺,凭你自私自利,凭你…” 顾眠说不下去了,他抱住头蹲在地上伤心得哭了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该这么下贱的去爱一个人,求而不得,凭什么他爱的人不爱他。 他做错了什么,被他这样践踏。 “好,好,不就是结婚吗,结,现在就结。”白行气急败坏,犹如困兽,却被他一连串夹杂着血腥的话语镇住了,他啪啪下狠劲往自己脸上扇,“走,现在就去结。”完了发疯一样翻箱倒柜找顾眠的户口本。 等找到了就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眠拉起来,拿热毛巾给他擦脸,顾眠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他又从衣柜拿出一件男款红色大衣给顾眠穿上,又给他系上围脖,自己也穿了一件同款的红大衣。 顾眠已经麻木了,行尸走肉一样,任凭他折腾,之后白行把他塞进车里,就开车带他回老宅。 一路上顾眠看着身上的红大衣发呆,这是开春的时候他买的,想着等白行答应了他的求婚,两人就穿着去民政局拍照登记,现在都已经是初冬了,穿上也都不暖和了,冷的慌。 老宅外院铁门上锁,白行不要命了,直接加大油门冲了进去,剧烈的声音将早已入睡的白家众人惊醒。 管家心里不安,这二少爷又是发什么疯作什么孽啊,慌忙去通知老爷夫人大少爷。 白父白母一听管家说是二少爷撞到铁门了就问伤了没,管家说没,白父就挥挥手说那就让他睡去吧。 管家犹豫一下又说二少爷带着顾眠回来了。白父知道顾眠,白行带回来过一次,他觉得白行一向爱玩,没什么定性,要不多久就散,也就没有见的必要,省得糟心。 不过听白礼说是个不错的孩子,举止有礼,为人温和。不过,这白行这大半夜带人回来,还那么大火气,是怎么一回事,管家犹豫说二少爷说要结婚。 结婚,这可就是大事,平常他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婚姻大事可不能犯糊涂。 白父白母穿好衣服到大厅,差点被杵在中间的两人吓破胆——顾眠小脸惨败,表情呆滞,一身大红,活像只小鬼。白行也是大红,脸却阴沉,周身散发狂躁,像阎王爷。 白礼披着睡袍,端着一杯热水坐在木椅上浅抿,眼角含笑,十足的看热闹模样。 “爸,妈,我要和顾眠结婚。”他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拉顾眠下跪,顾眠不跪,他就踢他腿,顾眠吃疼不甘跪下。 白家父母也不是不通透的人,向来白家恋爱自由,只是儿子生来就不是个痴情的种,十几岁就学会招惹男男女女,有一次争风吃醋还把情敌给打废了,认识了顾眠倒也安稳了几年,可今年不是听说又在外面包了个大学生吗。 你瞅瞅,这顾眠一看就是个死心眼的人,白礼说这人在公司上进,脾气学识都不错,模样生的也俊俏,怎么就眼瞎看上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呢。真是可惜啊! “妈 ,你把户口本给我,我去民政局登记。”顾眠看他爸妈一脸可惜模样,心里也大概猜出他们在想什么,却懒得解释,直接要户口本。 “小顾啊,是你想结婚,还是白行逼你的啊。”顾眠说不出来,本来就是他求婚的,白行当时没答应,他都要决定放手了,可白行又拉他结婚。 他刚想说是白行逼他的,白行就插嘴道:“妈,您就别管这么多,把户口本给我就行,等明天他就您儿媳了。”白行不耐烦了,他得赶紧把这事办了,他不怕顾眠后悔,他怕他后悔。 白父白母互相看了一眼,看儿子决心坚定,顾眠也没反对,就去拿户口本给他。 这边白礼不乐意了,呵呵,大晚上吵的不让人睡觉这事就这么完了,那可忒没意思,我瓜子花生都准备好了,裤子也没穿,您二位就给我看这个啊,那可不行。 于是他晃悠悠走过来,眯着眼瞧顾眠,说:“呦呵,真是顾眠啊,我刚还以为自己年纪大看错人了,正琢磨呢,明明和白行打的火热的是韩图,这结婚怎么就是你了?哎,白行,那韩图怎么办啊?”他看热闹不怕事大,又添油加醋说:“我可听人说,你带人韩图出去显摆了,说是你媳妇,你不是有媳妇了吗,还娶顾眠干吗?” 说完,笑呵呵抱着水杯站一边,深藏功与名。他说这话也不是要人回答,只是告诉顾眠白行不是个东西,你别糟蹋自个。 顾眠明显听懂白礼的劝诫,想起韩图那个小贱人,脸一沉,摔开白行的手起身要走,白行瞪他哥,正好白母拿东西过来,他接了就去追顾眠。 白礼心满意足了,把两老送回房,又晃悠悠哼曲走了。 这婚到底是没结成。 白行追出去把气得脸发青的顾眠塞进车了,打开暖气。当着顾眠的面打电话给韩图说要分手,房子送他,让他别不知好歹。 顾眠看他就这样三言两语打发了跟了他大半年的人,心里除了恶心就是心寒。恶心他,也恶心自己。 走到半路,韩图打电话过来,白行不接,顾眠嫌吵接了,那边韩图说:“白行,我割脉了!” 第9章 中二晚期 搁以前白行的脾气,他肯定无所谓的说,想死就去死,没人拦着。可现在他却干不出这事。 是他先招惹韩图的,和顾眠冷战那几个月,他心情不好回大学散心,就看见韩图了。 韩图和顾眠长得不像,稍显阴柔,但是那双纯净天真的眼睛让他想起顾眠多次在上铺偷偷看他的样子。 纯净如水却又透着股欲语还休的艳丽。 其实现在想想他自己都不信,在离开顾眠的这段时间他没有碰过韩图,更没有碰别人。 一来韩图还小,性格单纯,看他的眼神柔软的能出水,他不忍心;二来他心里想着顾眠,就算脱了裤子也提不起兴趣,有了需求就自我解决,再不就偷偷半夜跑回家看着熟睡的顾眠自己撸。 话说回来,韩图脾气很好,比越来越冷硬的顾眠好很多,也很贴心,不会逼他结婚,也不会在他伏小做低讨好献媚后依旧对他冰冷冷的,不给好脸色看,更不会在他不在的时候认识别的男人还有有说笑的去吃饭。 他有次意外看到顾眠同一个男人在餐厅吃饭,顾眠笑得很开心,眉眼里都是欢喜,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他那么开怀了。原来,没有他,顾眠依旧可以过得很好,可能比和他在一起更好。 他想上去,但韩图在,他朋友也在,他怕顾眠让他下不了台。 煎熬了几日,回到离开半个月的家时,顾眠不在,他在黑暗阳台看到那个男人亲顾眠,气得心脏要裂开,手握拳抓紧,眼里满是浓烈杀气,恨不得弄死那个男人。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怎么能说我不爱你 作者:载行河 第3节 等到指尖刺破血肉,感到疼了,他才晃过神来,有些被自己的暴戾吓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有多爱顾眠,完全无法忍受别的男人碰顾眠,看都不能看。 顾眠回来了,过了大半年,他终于和他闹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白行有一种被人用刀生生割肉的疼意。 他后悔了,后悔用这种方式逼顾眠,后悔这样一步一步把顾眠推给别人。 所以,那就结婚吧!结婚了,你顾眠就只是能我白家的人了,死也只能葬在我白家祖坟。 白行把顾眠送回家,让他早点睡,就匆匆离开。顾眠看他走远了,只觉得万分疲惫,今晚就是一场闹剧,白行不正常,他也不正常。 连续几天,白行都没回来,只打电话问他饮食,注意保暖。顾眠不说话,听他讲完就挂掉。 周六的时候,傅盛来接他,他们去了那家私家菜馆,菜很好吃,灯光很暖,气氛安静,傅盛也很贴心,处处周到,让他很舒服。 吃完,傅盛送他回家,说想上去喝杯热茶再走,天太冷了。顾眠思考了一会,就带他上去。 喝着喝着茶,两人不知就这么喝到了床上,过程中茶水还洒在衣裤上。 傅盛主动去亲他,顾眠用手挡住了,傅盛就舔他手心,顾眠有点恶心,他推开傅盛,说:“我要在上面。” 傅盛很诧异,模糊问:“你和白行谁……” 顾眠没吭声,傅盛放下心来,安抚说:“我会让你很舒服的。”说罢,又贴了上去。 顾眠推开他,坚持道:“我可以学。” 傅盛觉得有些棘手,不自然的整理下衣服,岔开话题说了几句就尴尬的走了。顾眠没送他,衣衫凌乱的抱腿坐在床上。 白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让他发狂的画面——顾眠眼角湿润,□□含情,上衣领口大开,裤子凌乱有斑点湿迹。 他脑子嘭得一声如炸弹炸开,要裂开一样,什么也没想就大步跨上去伸手就是一巴掌,顾眠一直在发呆,没注意他回来,等挨了一巴掌回过神来,眼眶欲裂的直勾勾看着他,心里溢出深深恨意,猛然跃起来也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白行被打蒙了,他从小到大哪挨过打,从来都是他打别人的份,唯一敢打他的也早废了,又看到顾眠手上的咬痕,当下神智崩溃,箍住顾眠纤细的脖子把他从床上拉下摔在地上,一脚踢上去。 顾眠被他踢到肚子,吃疼蜷缩一团,仍不要命的瞪他,满是挑衅和蔑视,还有不加掩饰的浓厚恨意。 白行受不了,他受不了他的眠眠用这种眼神看他,好像他就是一堆垃圾、一坨屎。他发疯一样将顾眠压在身下,手掐住他细丽的脖子,“你他妈怎么敢,怎么敢让人碰你?顾眠,你个贱货!” 顾眠使劲踢他,挣扎着往后退爬,“敢?!我为什么不敢?!凭什么你白行能找人,我就得为你守身,傅盛比你好,他弄的我很舒服,比你好一千倍。” 白行不想听他说话,这会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一把捂住顾眠的嘴,手却被顾眠咬出血。顾眠嘴角含血,侧头冷冷看他,眼里满是嘲讽。那血鲜红刺眼落在白行眼里更激出他嗜血兽性。 他把顾眠死死按在身下,直接冲了进去,顾眠惨叫一声死命蹬腿抓他。他杀红了眼,丧失了神智,看身下人还敢挣扎,就径直蓐住他的头发往地板砸去,一记下去,不断挣扎的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没了扰人的声音和挣扎,他全心凿入,顾眠头摆动摇晃不停磕在床角上,慢慢就有血流出来。 等到白行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时已经过了很久,顾眠一动不动,头下都是血。他大骇,心里有刺骨的寒意和害怕,他手发着抖去摸顾眠鼻息,还有气,他恐慌夹杂着喜悦抱住顾眠开车去医院。 白礼到的时候,顾眠还在急救室里,而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则蹲在急诊室门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啃着指甲,嘴里念念有词,身体瑟瑟发抖。 白礼试探去拉他,他惊慌跳开,又死死抱住他,像是抱住最后的希望,颠倒反复,“…我打他…砸他头…地上都是血,死了…他要死了。” 白礼拍他背,安抚他说没事没事。 “哥,妈妈就是这么死的,就是这么死的。”他陷进某种回忆了,神志不清,“爸爸打的她,我也像爸爸一样了。” 白礼一向冷静的面容有破裂的趋势,他捂住白行的眼睛,说:“不要怕,顾眠没事的。” 白行紧紧抓住他的衣摆,脸上都是泪,脆弱的像个稚童,“哥,他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怎么办?”白礼蹙眉不语,只轻轻拍他背安抚。 “死了也好,死了就是我的了,再没人跟我抢了,我会一直陪着他。”说完推开他哥,揪住头发,在过道里来回走动,眼神飘忽,一会大哭一会捂嘴偷偷笑,恍如疯癫。 白行望着急救室,心如磐石般沉重。 顾眠醒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撕裂的疼意,脸也肿了半边,头上缠着白纱,肚子也隐隐作痛,他尝试张嘴,拉扯到口腔伤处,只疼的他逼出泪。 白行一直守着他,看他醒了就僵硬站在床位,想去摸摸他却又不敢,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十足干了坏事心虚模样。 顾眠不想看他,就闭上眼。 过了几分钟,他感觉白行走了过来,眼睛被他捂住,耳边传来哭泣声。 白行哭了,哭的撕心裂肺,气壮山河。 顾眠第一次见他哭,看他哭的伤心,心里酸涩,想叫他别哭了,狼嚎一样,难听的要死。可嘴动了动还是没说出话,最后看他没完没了,心烦的要死,就伸舌舔了舔他手心。 哭声蓦地止住,顾眠耳根终于清净了。可没一会,白行又不死不休的大哭起来,好像顾眠给的不是安慰,而是解开他闸口的最后一把锁,然后他就泄洪一样哭的天崩地裂。 顾眠不管了,任他哭,自己却在哭声中安心睡去。 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就被接回老宅,他被安置在白行的房间里,白家父母来看过几次,让他好好养伤,等养好了白行是生是死都随他,顾眠咧咧嘴没说话。 那日,他再次醒来就没看到白行,只脸上一片湿意。 在老宅呆了近一个月,他也没再见到白行,通常伺候他的是保姆和管家。 公司那边他是完全不担心,白礼估计找给他请了假。他想好了,等身体养好就搬出岁院。他太累,不想再和白行有任何牵扯。 白礼来看他,他正歪头找遥控器想看电视,白礼将电视打开,又倒杯水给他,顾眠说谢谢。 白礼给他弟说好话,博同情,说:“我那个弟弟是个蠢货,一直活在中二时期,有情有义,就是没脑子。” 顾眠低头喝水,表示赞同。 白礼腆着脸,说:“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我还等着听你叫声哥呢!” “哥。”顾眠张嘴。 “哎。”白礼下意识应了,有些摸不清。 “我知道你一直在护着我,不管成不成,这声哥我都该叫,至于白行…”他挪开头,看着电视上热闹的节目,缓缓说,“我不敢了,太疼,我受不了。” 说完就只盯电视看,不再看白礼,白礼被他话语里的惨淡和悲哀逼出了泪,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摇摇头说了句倒霉催的孩子啊就走了。 外面下雪里,顾眠盯着窗户看了好久,直到眼睛酸涩才闭上眼,电视里的热闹依旧在进行。 顾眠想,热闹都是他们的,我只有自己。 又过了几日,顾眠觉得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回去,告辞了白家父母,白礼送他回去。 第二天,他就去公司递交了辞呈,也没管批不批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傅盛来找他,顾眠表明只能做朋友,希望傅盛理解。傅盛也没说什么,对他说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他。顾眠点点头,他便又关心说了几句就走了。 此时已近二月,河市中间下了几次雪,顾眠长在南方,每年下雪他就异常欢喜。 他在家里睡了几日,窗外雪花簌簌,天地寂寥。他在等白行,等白行回来说声再见。可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他没耐性了就直接上门去找,差不多一年过去了他再一次来到这间公寓门口,刚敲一声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很清秀,是韩图。 “顾眠,你来做什么?”韩图在顾眠手机见过他,口气有些恶劣。 “你叫白行出来。”顾眠觉得狗血,想尽快了事。 “他不在,他和我分手了,我手伤好了他就不来了,让我尽管死。”韩图哭了起来,他不甘心,他是真喜欢白行,“我哪里不好,他不要我。” 顾眠抬腿就走,一点都不同情他,心里暗骂,你那里都好,就是太蠢啊,比我还蠢,无药可救。 那,白行去哪了呢?他给白礼打电话,白礼幸灾乐祸,他最喜欢看他弟卖蠢,说估计是躲在哪个地方忏悔呢。 顾眠心里烦,直接挂掉电话,马蛋,有本事白行你他妈一辈子别出现。 下午没事,他就开车去了明寺。 明寺在郊外,山水环绕,前几年,他在往生殿为父母设立了牌位,也带白行去拜过,那时候他以为他会和白行在河市终老,想告知父母他过得很好,不用担心他。 顾眠跪在蒲团上,见父母牌位面前高香静燃,长明灯守护,他在空旷的大殿里陪父母说了会话,只说好的,坏的都不说,一直在笑,眼睛却是湿的,到天暗了,才回去。 白行在顾眠入寺的前一分钟离开,那日,他哭累了,拉着顾眠的手,不停的抚摸。突然顿悟一般,内心所有的躁动和戾气消失殆尽,心海平静无风也无波。他来到明寺,跪在顾家两老的牌位面前,日日诵经,是忏悔也是超度自我。 有时候半夜惊醒来,他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年,脑子也不清楚,痴傻一般,便磕磕碰碰的走到大殿,磕头跪求菩萨保佑,嘴里不停念叨:“愿折我阳寿,护得顾眠安康百岁。” 顾眠对他的爱一直是独来独往,他没有给予回馈,相反还远离他、糟践他,余生,他只愿来恕罪,担负顾眠的苦与乐。 韩图给他打电话说顾眠来找他了,让他过去一趟,白行想着自己也读了这么多经书,也堪破生死大道了,没什么可怕的了,就准备和韩图做个了断。 他过去了,韩图做了很多饭菜,有鱼有肉,白行吃了一个多月斋饭,完全抵挡不住美食诱惑,心想等吃了这一顿再和韩图断干净。 也许是因为他昨夜梦到了顾眠睡的不安稳,也许是因为韩图房间了很暖和,不像寺庙那么寒冷,他吃完饭就困得不行,韩图温柔劝他先睡一觉。他心想,等我睡醒了再和韩图断干净。 似睡非睡间,他看到韩图笑得异常艳丽,像佛经中引诱人堕落的妖孽。 顾眠从明寺出来后心情就有些沉重,回到家饭也没吃就睡了,次日醒来,拿起手机,显示有一条微信,打开一看是白行,顾眠看了好久才看清楚,白行好像瘦了些,五官变得更加立体深刻——他□□躺在床上安睡,旁边是韩图美丽却嚣张的笑脸。 顾眠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千般万种只有苦涩。 白行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他睡得很饱,要走,又留一张卡给韩图,韩图接受了,只是笑说白行你对不起我我认了,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只当自己眼瞎踩了狗屎,但顾眠不原谅你你也得认。 他笑得异常开心,好像大仇得报。 白行没发现他话里有话,看他笑得要落泪,正自我悔悟——我有罪,不该犯贱去招惹他,等他走心了却又离开,再也没有像他这么滚蛋的人了。 对,他就是个人渣。 白行去找顾眠,准备死缠烂打跟他耗。 途中有人电话,是白礼。 白礼:你和顾眠在一块? 白行:没有啊 怎么了 白礼:顾眠去找你,韩图那没找到就问我,我说你去忏悔了,他应该去明寺找你了,你没见到他吗? 白行:…… 白礼见他弟没吭气,不安,试探问:“你昨晚在哪?” 白行:“昨天韩图说要和我彻底了断,我就来了,后来太累就睡着了,刚走。” 白礼大怒,简直不想认他是弟弟,骂道:“白行你他妈还能再蠢点吗,韩图早不找你晚不找你,偏顾眠找你的时候找你,你他妈脑子进屎了吗?” 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白行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太残忍,他吃斋念佛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心里的罪业消了点,接到韩图电话,就清心寡欲前来准备断绝孽缘。 没想到,吃饱喝足就睡着了,你还真别说,公寓里的大床真是舒服啊,寺里的木板床睡得他腰疼,还太短,腿都耷拉在地上。 大早上的,他雄心勃勃准备去找他家眠眠,先是韩图咒他说顾眠永远不会原谅他,然后他哥又打电话骂他脑子进屎。 他本来欢天喜地来找顾眠,这会被打击的简直要绝望,却仍快步赶往岁院。 回到家忐忑的打开门,顾眠却不在。他打那个他烂记于心却不敢轻易拨出的号码,没人接。他心里莫名的发慌,眼皮跳动,有种被带绿帽子的预感——他妈的,眠眠莫不是和傅盛那个贱人跑了。 越想越有可能,多日读经念佛才修出的清心寡欲立马土崩瓦解,他心里都是恨啊,恨的牙痒痒,生剥了傅盛的心都有了。 这一边,顾眠在家越呆越没劲就想出去走走,中午简单吃点饭就出门了,走了很远,一路上脑子都在胡思乱想,远远看见车开过来,竟似魇住般无法动弹…… 第10章 他跪在他床前(完结) 顾眠后悔了。 白行刚走没几分钟他就后悔了,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自我检讨,他错了,他不该那样戳心窝一样对待白行。这下好了吧,把人气走了。眼看都饭点了,中午饭没着落了。 顾眠啊顾眠你是不是傻,以现在的处境来看,明显是敌强我弱,得忍,就算不能忍也得等能蹦跶了再和他决一死战。 顾眠摸了摸肚子,好吧,其实也不是很饿,那就睡觉吧。 他刚闭上眼没多久就感觉有人推门进来了,他以为是白行回来了,睁眼一看却是白礼。 白礼把手里的饭盒放在一边桌上,看着躺在床上苍白憔悴的顾眠,直摇头,叹息说:“要不是白行是我弟弟,我还真想劝你离他远点,你看你,这几个月净在养伤了。” 顾眠没空搭理他的调侃,他吸吸鼻子,好像是排骨的味道,精神瞬间抖擞,心里想着保姆真是太懂他了。可是怎么吃呢,总不会是白礼喂他吧。他暗自脑补了下那场面,觉得太美,不敢看。 白礼将外套脱下挂好,又挽好衬衫袖子,就一手拿碗,一手拿勺,举止悠然的将汤盛在白瓷碗里,他手指白净纤长,身形端正,即使盛个饭也是装逼,不,优雅大气。 白礼将病床升高后就扶顾眠坐好,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一口,笑吟吟说:“乖,张嘴。” 顾眠瞬间呆滞,觉得画风好像不对,却还是张嘴喝了下去。 恩,这世界唯真心与美食不可辜负。 他馋得慌了,直接一口咽下,然后就被烫着了,嘴角流出汤汁,白行噗呲一声笑了,摇摇头,拿毛巾给他擦干净了。 白礼笑容很柔和,说:“我以前也这样喂过白行,他那个时候也是躺在病床上动不了,是几岁来着?” 时间久远了,白礼有些记不得了,仔细想了会,说:“是八岁,不过他那个时候可不像你这么馋嘴,我都是掰着嘴硬给他灌下去的,可过不一会,他又会吐出来。”白礼摇摇头,“八岁的孩子,一米三四,却只有三十多斤重。” 他嘴里说着,手里也不停,顾眠就小口小口喝着,不说话。 白礼继续说:“其实,白行不是我亲弟弟,他父亲是我小叔,在他八岁那年他父母双双离世,他生了一场病,夜里断断续续发高烧,神志不清,醒来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顾眠感觉胃有些涨,推开白礼的手,摇摇头说不喝了。 白礼将碗勺放好,站在窗前,开始抽烟,说:“是小叔杀了婶婶,杀了她之后小叔就自杀了,白行看到了全过程。” 顾眠不自觉抱住肚子,说:“白行从未给我讲过。” 白礼长吐一口烟,说:“那你问过吗?” 顾眠摇摇头,在他印象中,一旦提及过往和老宅,白行面色就会沉郁下来,于是,他就尽量避免。 “我们至今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第二日管家去枝院唤人吃饭才看到两人倒在血泊里,尸体早已冰冷,而白行晕倒在楼梯口,身体僵硬。” “小叔很爱婶婶的,后来为了白行着想,爷爷就让他入了我家,成了我的亲弟弟,我的父母也是他的父母,因这些缘故,一家人对他很是宠溺,等到长大了,他的性格就与小时候的明理自持相反,愈发肆无忌惮、嚣张任性,却也性格乖戾,难以接近。” “我一直以为他记忆未曾恢复,上次你在抢救,可他差点崩溃,抱住我说他和他父亲一样了。” 白礼望着楼下枯萎的树木出神,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顾眠:“你猜,白行现在在干嘛?” 顾眠摇摇头,他这会觉得胃疼的厉害,想起今天护士好像没拿药给他,白行这个蠢货也没主动去拿。 “他个蠢货,这会估计正躲在阁楼里哭鼻子呢,他以前就是这样,一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也不给人说,就会找个黑暗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自己安慰好自己,等觉得养好了伤和攒够了勇气就再出来,现在这么大了依旧跟孩子似的。”白行有些无奈,“我本来在公司,他拿了饭盒来找我,说他惹你生气了,又怕保姆过来你还在生气不肯吃,就让我给你送过来。” 顾眠想笑嘴角却扯出来。 “顾眠。”沉默了一会,白礼突然正声叫他,声音轻柔而又悲凉,“其实,白行他不是不爱你,他只是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如何去爱,甚至,他连自己都不爱。” 白礼走后,顾眠愣愣的睁着眼睛看房顶吊灯,灯光水晶闪耀,刺的他眼睛疼。 到了下午,傅盛来了。顾眠看到他了吓了一跳,他脸上五彩斑斓,一只眼睛青黑翻肿着,嘴巴也了破皮,脸颊高高肿胀。 顾眠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了?” 傅盛仅几日未见他,此刻看他躺在床上身体单薄的慌,心里有些难过,便逗他说:“你猜?” 顾眠摇摇头,其实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傅盛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么大人了都不知道走路看车。” 顾眠试探问:“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傅盛斟酌说:“前几日白行来找我了,他在家等不到你,打你电话也没人接,以为你跟我在一起,见了面话还没来的及说就先动手了,后来我找人查了下才知道你住院了。”他说话间拉扯到嘴角,忍不住直吸气。 顾眠脸有点红,觉得白行真丢人。 傅盛继续说:“其实他打的也对,我今天来就想给你说,我之前说的话还作数。” 怕顾眠听不太明白,傅盛说:“眠眠,我喜欢你,我是真心想和你结婚。” 白行进来的时候恰巧听到这句,本就暴烈的心顿时恨不得立下生撕了傅盛。 白礼走后他就回了老宅在阁楼里坐着,任黑暗和孤寂包围淹没自己,可心里却一直在想着顾眠,怕白礼送饭顾眠也不吃,怕顾眠一时吃多了胃又疼,又想起今天还没去取胃药,心神不宁,一颗心坐山车般上下颠簸,干脆就直接来医院了。 “傅盛,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活了。”顾眠一把箍住傅盛脖子将没有任何防备的他压在墙上,抬手就在他脸上挥了一拳。 傅盛哪是白行的对手,挣扎不开,脖子又被卡住,呼吸困难,脸憋的通红。 顾眠气急,用桌上的水杯砸白行,砰地一声,玻璃碎了满地,白行脸上有血液流下,一滴滴落在白色地上,触目惊心。 顾眠说:“白行,你他妈是不是贱?” 一片沉默。 脖上的慑人压力失力般消散,傅盛萎在地上大声咳嗽。 白行死死瞪着顾眠,呼吸粗悍,眸色晦暗幽深,如同牢笼中的困兽,狭小空间里挣扎怒吼,却无路可走。 傅盛还在咳嗽,白行一把抓住傅盛的衣领将他拖出病房,然后狠狠把门摔上,从里面将门锁死。 顾眠看他大步走过来,心脏止不住抽搐,他想起上次白行抓住他头往地砸的骇人模样。 谁料白行扑腾一声跪下了,用幽黑深邃的眼睛盯着他看,神情绝望而又悲怆。 顾眠心一松,静静看着他,等他说话。 白行却也只是跪着,一副要哭不哭的凄惨,身体也萎缩的如枯河朽木,没有一点生气。 他不说话,顾眠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什么都该说,可又都没有说的必要。 说来说去,无非是爱而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你若爱着,这苦难你就要受着,无人可代替。 这一下午,顾眠精力消耗太大,身体有点撑不住,晕晕乎乎中就睡过去。 许是累极了,他这次睡得香甜,梦里空气都是甜软味,像糖一样,一丝一丝往他鼻子里钻。他妈也在他梦里,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梦到他妈了,忍不住高兴的跳了起来,一不小心闪了脚,疼的小声直掉泪。 他妈问:“那谁谁对你好吗?” 顾眠本来是小声抽泣,他妈一问起白行他就嚎啕大哭起来,委屈道:“不好,那个渣贱打我,你看我头上还有疤,说罢扒拉头发他妈看。” 他妈忙抱住他头看,边吹气边亲他额头。 顾眠得到安慰心里舒坦了,抱住他妈胳膊摇晃撒娇,说:“妈你不要担心我,我过得很好,想您了就去明寺,上柱香摆供奉,好像您还在。”说着说着就哭了,“妈,我再也找不到像您那样给我暖脚的人了,我天天夜里都冻醒。” 他妈摸他头发不停亲额头,说:“白行不爱你吗?” 顾眠立马说不爱,又觉得不对,歪头想了会说:“可能爱,妈,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你爱他吗?” “爱。“ 顾眠看着他妈,眼里含着泪和笑,语气坚定说:“自你们离开后,遇见他,我才重新对这个世界有了期待。” 顾眠突然睁开眼睛,有泪水滴到耳朵里,凉凉的,不知怎么就痴痴笑了起来。 白行还在他床边跪着,看他又是哭又是笑的,心里有点慌,又怕惊扰到他,小声叫了句眠眠。 顾眠转过头,笑靥如花,说:“白行,我有点冷,你上来抱住我。” 白行痴傻似的啊了一声,忙手忙脚乱的爬上床,心惊胆颤的抱他入怀里,把他冰脚往自己怀里带。 顾眠眸间水雾萦绕,浓密睫毛忽闪扑唰,娇憨乖巧,却又俊丽惑人。 他伸手抱住白行的脖子,往他怀里钻,用牙齿细细碾噬他急剧不安滚动的喉结。 顾眠看着他,有些恍惚,有些不安,却又从柔软心窝里溢出漫天欢喜。 白行心里发凉,顾眠难得亲近让他心花怒放,像是被冷落已久又重新被人牵住手的孩子一样,眼眶潮湿,却又惶恐,怕后一秒再被抛弃。 顾眠温柔的亲吻他不安颤动的眼睛,随后白行便听到那人亲昵的在他耳边细语,瞬间,他便溃不成军。 顾眠说:“白行,我爱你。” 第11章 番外—我爱你 顾眠很快出院。 他伤未痊愈,脑子依旧不时抽痛晕眩,需要人扶持,可在医院呆厌烦了,又加之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不愿在医院里迎新年,便让白行带他回家。 白行没直接答应,去和医生沟通,听了诸多注意事项拿了一堆药回来,然后才说好。 出院那一天,阳光很好,老宅来了车,管家说白家二老希望顾眠能回老宅养伤。 白行低头征询顾眠的意见。 顾眠被他用厚毛毯裹了一层又一层抱在怀里,半阖着眼,昏昏欲睡。 白行笑了下,明白他不愿去,等一行人回到了岁院,便让管家带着保姆回去了保姆不愿走:“二少爷不会做饭,顾少爷又病着,外面饭不干净,可怎么好?” 白行说:“我做。” 保姆一脸惊讶,还想说些什么,便被管家拉走了,边走边见鬼般说二少爷竟然会做饭,吓死了。 白行沉着脸当没听见,回屋去看顾眠。 顾眠自到家便被他放在被窝里,此刻怕冷似身体蜷成一团,被子盖住半边脸,睡着了。 白行怕他憋住气,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 顾眠睡的浅,慢悠悠睁开眼看着白行正对着他笑:“人都回去了?” 白行点点头,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开:“怎么不想回老宅,不是很喜欢保姆做的饭吗?” 顾眠懒洋洋打个哈欠:“不合适。”然后便挥开白行手,往下缩了缩,重新闭上眼,也没说哪里不合适。 白行也不说话了,坐在床边安静看他。 自上次白行跪在床边两人和好以后,顾眠对他的态度就好了很多,不再针锋相对,却也回不了当初的浓情蜜意。 顾眠话少了很多,大多时候不是沉默,就是昏沉睡觉。 白行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心里有什么打算,很是挫败,但有一点他很笃定,顾眠是爱他的。 只因这一点,无论顾眠对他多冷淡,他都有信心和勇气去接受。 对于顾眠,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白行摸了摸顾眠的脚,将暖气开足,然后又去拿了一个热水袋放在他脚下,将被角掖实,待听到顾眠气息悠长平稳以后就去厨房。 已经是四点多钟,他需要在顾年醒之前把晚饭做好。 冰箱里有保姆提前放的蔬菜鲜果。 顾眠胃不好,吃的清淡,白行便准备炒个小青菜,煮米粥。 将米洗干净放在锅里后,白行便拿过菜谱用笔划着仔细研究,准备炒菜。 之前他有做过饭,不过顾眠的反应着实让他受伤。这次向保姆夸下海口说自己做饭,其实还是有点心虚。 放油,葱花,调料,他按照书中所说的一步步来,唯恐出了错,却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顾眠睡得不安稳,眼皮轻颤,隐约听到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惊叫又或者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破碎。 到了快六点,白行端着小饭桌过来,顾眠正好醒,听见开门声,下意识的看过去。 他刚睡醒,意识朦胧,看见白行就忍不住的咧嘴笑,半眯的眼睛像是弯弯的月牙,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乖巧娇憨。 白行心里一颤,也对他笑,将小饭桌放好,拉着他起来:“眠眠,吃饭了。” 顾眠回过神来,空气里有糊味,便摇摇头想继续睡。 白行把他捞起来靠在胸前,舀了一勺米粥放在嘴边吹气,略带祈求:你尝一口试试,我尝了,觉得味道还不错。” 顾眠看他表情忐忑,点点头,舔了一口,好吧,其实也不是很难吃,至少米熟了。 白行直勾勾的盯着顾眠,手心出汗,有些紧张。 顾眠漫不经心瞟了他一眼,真心夸赞:“还不错。” 白行轻轻吐出一口气,喜气洋洋,忙不迭的表功:“你都不知道,我一直蹲在厨房看着,又是大火又是小火,还要不停搅拌。” 顾眠一边喝一边点头嗯嗯回应,许是真饿了,一碗米粥很快见底,中间吃了几片青菜。 白行问他好吃吗,顾眠没吭声,白行就丧气的样子,不过,还是壮志雄心的说明天要熬鱼汤给顾眠喝。 顾眠轻轻笑出声,也没有打击他,待吃的差不多了,便挥手让白行收拾离开。 他精神不济,又困了。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感觉到有人靠了进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脚被一双大手按在温热肚子上,耳边是沉稳温热的气息,忍不住那人怀里更深的埋进去,。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七点钟醒来,旁边床位是空的,顾眠仰头看着天花板,眼里空落落的,过了会又闭上眼。 白行昨天夜里打电话回老宅,问保姆哪里买新鲜鱼,保姆说买鱼要趁早,超市里的鱼不新鲜,最好五六点的时候去市场买。 白行拿着鱼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轻手轻脚的推开卧室门,顾眠睡颜平静,好像一直都没醒。 白行将他露在外面的手放进去,然后就去杀鱼熬汤了。 他刚走,顾眠就睁开眼,过了一会,厨房又开始像昨天一样噼里啪啦一直响,打仗一样热闹。 顾眠扭头看窗外,透过一点缝隙,有阳光照了进来,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很轻微的笑。 到快中午的时候,他才吃上早饭,喝第一口鱼汤,便喝出三片鱼鳞。 年夜饭是在老宅吃的。 一大早白母打电话来说让两人回去,白行和顾眠商量,顾眠摇摇头说不去。 白行默默看了他一会,调笑说:“老太太讲了你要不去我也不必回去了,只可惜吃不着保姆做的一桌好菜。” 顾眠舔了舔嘴,他这段时间吃白行做的饭,有点伤着了,需要被治愈一下了,就点头答应了。 顾眠被白行牵着进老宅,白母看见两人便走过来,怜惜的看着顾眠,拉着他的手说了好些话,顾眠很不适应,只别扭的点头笑笑… 保姆做好菜才回自己家,管家也回去陪儿孙了,饭桌上只白家四口和顾眠。 入座后,顾眠很礼貌的向白父白母和白礼祝新年贺语,并送了礼物,白母笑着给了他一个大红包,顾眠不想要,又怕折了老人面子,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 白礼拍了下脑门:“不好意思,忙完了,过几天补给你好不好?” 那表情好像是顾眠赖着问他要一样,顾眠笑笑没说话,白行正给顾眠夹菜,闻言在桌下面踢他哥。 他哥懒得看他,拿着筷子夹肉。 顾眠低头安静吃饭,白行不停的给他夹菜,生怕他吃不饱一样,更是站起来夹顾眠够不到的菜。 白母乐呵呵看着,一个劲劝顾眠多吃点,看瘦的真心疼。 白礼说起公司的一些趣事,逗两老开心,气氛很是热闹。 过了会,话题不知怎么聊到白行身上,白父轻咳嗓子,饭桌安静下来,顾眠也放下筷子。 白父慈爱看着顾眠:“小顾啊,身体怎么样啊?” 顾眠:“没什么大碍了。” 白父笑了笑:“你看你和白行也好多年了,两人年纪也都不小了,啥时候有空就去把证扯了吧。” 顾眠低下头不说话。 白行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像是被吓住了,小心翼翼看顾眠。 白礼看着他弟一副没出息的怂样,斜眼鄙视。 气氛有些紧张。 顾眠突然觉得此刻自己像个小丑,这是白家,桌上都是白家的人,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为什么坐在这里。 当下难堪极了,站起来就要走,白行在这个时候拉住他的手,望着白父说:“我们已经领证了。” 白父满意点点头,白母啊的一声很是惊喜,骂白行也不告诉他她。 白礼品着酒,想他弟还不算怂到家,至少敢主动说出来。 顾眠看着白行不像在说谎,神思恍惚,略带颤音问:“什么时候?” 白行攒起勇气说:“你入院第一天。” 顾眠抿了抿嘴,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便不再说话了,只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白行担心的看着他,眉间蹙起。 离开老宅的时候,白礼走了过来,抱住手笑嘻嘻的说:“恭喜啊,弟妹。” 顾眠冷眼看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白礼笑的含蓄:“我之前就说过,早晚有一天你会上我白家家谱,怎么样,我没猜错吧。” 顾眠没力气再搭理他,转身离开。 白行狠狠瞪他哥一眼:“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白礼嘲讽语气:“我是见不得你一副怨妇样。” 白行闭嘴,垂头丧气的去追顾眠。 车上,顾眠扭着头看窗外,闪烁的霓虹灯照流连而过,明明灭灭。 他把脸埋在宽厚的领子里,像是睡着了,又或者只是不想说话。 白行看不清他的样子,内心忐忑不安。 到了家,白行拿拖鞋给顾眠换上,顾眠没穿,径自光脚坐在沙发上,抱住双膝头埋了进去。 白行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过了许久,顾眠抬起头,呆呆的望着白行,眸色迷茫:“我不懂。” 白行上前跪在地上,心里有很多话想给他说,到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顾眠没有说话,面色平静,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白行心惊胆战,呼吸放轻再放轻。 半响,顾眠摇摇头,神色悲凉:“你那时是不是怕我死了,所以才可怜我?” 白行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我不怕你死,,你死了我自然会陪着你。” 顾眠闻言心里一惊,觉得自己一边天堂一边地狱,忍不住小声问:“那你怕什么?” 白行说:“我怕等我死了你都没上我白家族谱,合墓碑上刻的不是你的名字。” 顾眠好像痴傻了,愣愣的看着白行。 白行轻柔的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所有,伏在他耳边,缠绵说:“顾眠,我爱你。” 顾眠蓦地哭了出来,没有任何征兆。 他每次对白行说完我爱你之后,都希望得到白行的回应,好让自己有个能够义无反顾的理由,可每次都让自己失望。 后来,他已经失望到不愿去说,可这次白行却开口了,他心里既委屈又欢喜。 白行看着他哭得伤心,慌乱自责,明明是想剥开自己的心给他看,可不知怎么就把他弄哭了。 顾眠仰着泪脸去亲白行,白行受宠若惊,紧紧抱住他像是要揉进身体里,血与血融合,骨与骨重塑。 我爱你,多么神奇的一句话,短短三个字,让人生,让人死。 顾眠想,他终于涅槃重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都不敢往回看,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想弄死自己:卧槽,写的什么玩意啊,干脆直接挖坑把自己埋了! 我知道自己写的很烂,但是写的这么烂却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我没救了,就让我静静的趴在烂堆了吧! 第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