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孕夫》 正文 第1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1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001 起章 “秦助理,经理让你去见他。” “好的,我马上就去。” 秦暄从位置上站起,快步向经理办公室走去。 他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没什么背景,去年大学毕业,后经导师介绍,聘进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环球集团。环球是跨国企业,如它的名字一样,旗下有很多子公司,涉及高科技与传统领域的很多行业。 秦暄一个小城出来的孩子能够进环球这样的大公司,一进公司就做了经理助理,这在很多人眼里是相当不可思议的,可没人知道,秦暄在学校的成绩有多优秀,教授有多欣赏他;没人知道,教授有意举荐他深造,想让他去国外交流学习;可他却放弃了大好前途,甘愿做一个小助理。 这其中的缘由,只有他自己清楚。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啊…… “哎呀——” 秦暄走得急,一个不慎跟迎面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他连忙道歉,在抬头的一刹那认出了来人,“岑星少爷,我没撞伤你吧?” 他紧张的问,岑星却只是呵呵一笑,“我哪有那么脆弱!倒是你,走路小心啊,心不在焉很危险的。” 秦暄有些不好意思,“我会注意的。” 知道秦暄在办公间里放不开身份,岑星笑了笑,“二哥找你,快去吧。”说着,他主动给秦暄让开路,弄得秦暄更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岑星笑着,从他身边走过,错身间,空气里弥散一股淡淡的柠檬草香,这味道很熟悉也很特别,但拥有这味道的却不是只有岑星一人。 目送岑星离开,秦暄回头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这扇门不是任何人能够轻易踏进的,可岑星却可以出入自由,只因他是那人的心头肉。 在门前静立了会儿,秦暄推开门,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柠檬草香,脚步迟疑了下,他迈步走了进去,“经理,您找我?” 办公桌后的人头也没抬,直接将桌子上文件甩了过来,“这份报表重做。”冷漠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显示出这人的不好相处。 他拿起文件,发现这是今早交上来的报表,上面有一处数据用红笔画着圈圈,“我这就重做——” “n大的高材生,下次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办公桌后的人终于抬了下头,却只是别了他一眼。 秦暄脸上发热,手里捏着那份文件极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是——” “臭哥哥,你怎么这样对秦暄说话?”听到身后有人嘟囔,秦暄下意识转过头,就见岑星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办公桌后面的人放下笔,走了出来,“星星,你怎么又回来了?” “大哥不在,我无聊啊,怎么不欢迎我?”岑星眯着眼,有些生气的看着岑澜,“臭哥哥,你干嘛对秦暄摆脸子?” “我……他做错了事。”岑澜一怔,表情有些紧绷,秦暄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已经没有当初初见岑澜改变表情时的那么惊讶。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岑澜总是绷着一张五官深刻的脸,喜怒都没什么太大表情,语气也总是冷冷淡淡的,可那些人不知道,这被人私下唤做冷面阎王的人,在面对自己弟弟时,会展现出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他不是没有表情,只是没人能撩动了他情绪,除了辜岑星。 “秦助理,你先出去。” “是——”听到那声冷冷的吩咐,秦暄抱着文件走向门口,经过岑星身边,不禁又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岑星笑着向他摆手,他微微颔首,推门走了出去,出了经理室,就听外面的同事在兴奋的议论。 “咱们的上司要是三少爷该多好,真不想天天对着阎王经理的那张脸。” “真希望能天天看见三少爷。那样的脸,真是怎么看都不会厌。” 有人叹息,“听说三少身体不好,连学校都没去过,怎么可能来上班。” 有些资格比较老的职员,点头附和,“辜家这位小少爷很低调的,辜家两位大少爷也不想他抛头露面,你们死了心吧。” “哎,真希望三少能天天来……” “做梦吧你。”众人轰然。 秦暄一边重做报表,一边听着八卦,脑子里根本想不起来岑星的相貌,印象最深的却是岑澜看那人的眼神。 那不是看弟弟的眼神,而是只有情人间才有的专注。 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的感情给了自己的弟弟。 爱上自己的弟弟,拥有一段不能对人言明的感情,这就是他眼神忧郁压抑的原因? 可笑他现在才知道,可笑他竟然被那忧郁压抑吸引,妄想驱散那深沉愁闷的冰冷,妄想给他温暖…… 多么的不自量力啊。 心痛的揪紧,秦暄却放任疼痛蔓延。 痛吧,痛后就死心吧。这话不知说了多少遍,可每次痛完,他还是不能下定决心,不能洒脱的放手。 桌子上的分机突然作响,秦暄敛起心绪,接起话筒,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秦助理,来一下。” “是——” 秦暄推门进去,站在办公桌前的岑澜指向坐在沙发里的人,“送他回家去。” “呃,好的。岑星少爷,请——”虽然私下同岑星关系还算不错,但在岑澜面前,他不敢放肆,因为岑澜有着非同一般的占有欲。 沙发里的人慢慢的站起身,对着办公桌前的人做了个鬼脸,“臭哥哥,臭哥哥,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星星——”岑澜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之色,“不许乱跑,乖乖回家去,我下班就回家。” “哼——”岑星冷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秦暄跟着往门口走,却下意识回头瞅去,不意外的看见岑澜看着岑星离开的方向,眼神很柔很柔,尽是错认不了的深情。 明明知道会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回头去看? 秦暄命令自己不要看,可眼睛就是移不开……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岑澜别了眼他,眼神又恢复了常见的漠然疏远。 默默的关上门,秦暄恍惚了下,向那快要走出办公间的人追去。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秦暄让岑星坐进车子,刚要发动车子,却听岑星道,“去圣路易斯医院。” “可是经理让我送你回家。” “别听他的,听我的。”岑星霸道的说,见秦暄还有迟疑,他笑嘻嘻道,“放心,我保证二哥不会说你。” “可是……” “秦暄,求你啦,帮帮忙。” 秦暄看着那双可怜兮兮,充满祈求的大眼,心不由得一软。 这样的人谁能拒绝?这就是那人深爱的人啊! 轻叹了声,秦暄按照指示发动车子向圣路易斯医院驶去。 圣路易斯医院是环球集团下属的一家医院,秦暄载着岑星来到这里,车子还没停稳,岑星突然急着道,“停车,快停车。” 秦暄本能的踩下刹车,车子将将停稳,岑星便推开车门,向一个即将打开车门上车的人走去,秦暄看着岑星过去拉住那人的胳膊,说了什么,那人一个劲的摇头,似乎不答应,那人带着一副很厚的眼镜,看上去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一身医院的白袍,有点不拘小节的随性。 “李斯叔叔——”岑星拉着李斯的胳膊直往后拖,“求你帮帮我吧。” 李斯推了推眼睛,直摇头,“小星星,你别为难我了,要是被你爹地知道我帮你做那手术,他非跟我绝交不可,还有你那两个哥哥,我可惹不起。” “李斯叔叔,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爹地不会知道。”岑星不死心的说,“我保证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李斯直摇头,向坐在车里的秦暄看了眼,“小星星,你是偷跑出来的吧。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不要胡思乱想了。” “不行,李斯叔叔,你人最好,就帮帮忙吧。” 李斯看着摇着自己胳膊的人,无奈的叹气,语气很是坚定,“你不要做梦了,这事是不可能的,那手术太危险了,我不能给你做。” “可是你给别人做了。” 李斯瞄了眼执着的孩子,认真道,“那些人的身体很好,可你不行,你的身子你自己应该知道,根本不适合孕育胚胎。” 李斯的话令岑星沉默下来,就连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生机,“小星星——” 岑星缓缓的抬起眼,默默的看了李斯一会儿,轻轻道,“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个二哥的宝宝。” 望着那双星子一样的眼眸,李斯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李斯叔叔,帮帮我吧,我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 “不行——”开什么玩笑,他可是老友好不容易带大的!容不得有什么闪失。 “李斯叔叔——”岑星不死心。 李斯头疼了,刚刚他就该早点离开医院,那样这小子就堵不着他了。都怪那个病人,好死不死的偏偏在他要走的时候出状况,害他不得不多停留一会儿,结果被岑星堵了个正着儿。 “李斯叔叔——” “不行,不行——”李斯急了,“你再这样我就给你爹地打电话,让他来领人。” “李斯叔叔——”岑星拉着李斯的胳膊不肯放,“看在我帮你追到查理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要不然我去求查理?” 岑星拿出了杀手锏。李斯一听爱人的名字,顿时泄气了,“不是不帮你,是你的身体真的不适合胚胎发育。” “那没有别的办法吗?” 岑星的话给了李斯启示,他眼前一亮,“不是没办法,可以先做胚胎的体外培养,然后找人代孕。” 这是史无前例的,也许他的实验课题又可以多一项,李斯越想越觉得可行。 “代孕?我不要女人帮我生孩子。”这话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李斯也不惊讶,他知道岑星有心结。 “男人也行。”越来越有意思了,真是有趣的挑战。 “真的——”岑星眼睛一亮,李斯笑着点点头,他也很期待。 “不过,男人代孕挺骇人听闻的,估计没哪个男人会愿意替别人代孕。” 由于男女比例严重失衡,面对世上越来越多的男性找不到伴侣,近年,法律上终于承认了男人与男人结婚的合法性,男人做手术受孕的技术因此因运而生。不过,这项技术还不成熟,也不够普及,还有相当大一部分思想保守的男人守着过去的观念,不能接受这样的变革,所以,男人怀孕的少之又少,更别说找男人代孕了。 但岑星看到了希望,“我要试试。”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试试。 李斯看着岑星,笑道,“祝你好运。” 秦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岑星脸上的表情他都看得清楚,却不晓得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不过,看情况应该是谈成了,不然岑星的脸上不会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很快,岑星神清气爽的回到了车上,“我们可以走了。” “是——”秦暄发动车子,车子缓缓驶去了停车位。 车子驶入车道没多久,岑星就睡着了,这时,手机开始在腰间振动,秦暄看了下号码,立刻接了电话,“经理——” 里面沉默了下,漠漠道,“星星呢,你怎么还没把他送回家?” “岑星少爷睡着了,我们正在路上,我们……” 岑星已经睁开了眼,似乎听出了打来电话的是谁,不等他说完话,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 “臭哥哥,你干嘛对人家大吼大叫的?” “星星,你睡着了?有没有让他把车里的空调调高些,小心别着凉,还有……” 手机听筒声音很大,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语气从话筒传出,秦暄在一旁听得清楚,迟疑了下,他抬手将车上空调调低了温度,那边,岑星打断了里面的碎碎念,“我知道,我知道,老婆婆麻烦你不要叨咕了,我这就回家去……好了,就这样,拜拜。”岑星一脸受不了的挂了电话,对秦暄挤眉弄眼,“抱歉,害你被骂了。” 秦暄摇头,表示不在意,却轻轻避开了他的目光。 岑星看着暄,突然问,“他总这样对你说话吗?” 秦暄一怔,点了点头,“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除了你。 岑星有些不高兴,“他怎么可以这样?我以为他跟公司同事处得很好呢。” 秦暄不语,默默的开着车。 岑星接着道,“他在家里不是这样的。” 这样的话题,他不知道怎么接。 “秦暄,听说你是n大毕业的,跟大哥、二哥是校友。” “是——”他只比他们小一届。 秦暄不多话,岑星似乎也累了,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一会。” “好——” 岑星闭上眼,又突然睁了开,“今天去医院的事,请你帮我保密。” “这……”秦暄有点为难,他是岑澜的助理,“如果经理不问,我不会说。” 岑星看着秦暄,又是一笑,“好吧,不为难你。”反正他有办法自圆其说。 红灯间歇,秦暄转头看过去,岑星真的很完美,完美到他自惭形秽,难怪那人那么宠他,难怪谁都入不了那人的眼。 后面车子急躁的喇叭声唤回了他的意识,抬头看了眼已经变绿的指示灯,他发动车子,车子越走视野越开阔,越走周围的房屋越少,车外的高楼渐渐变成零星的别墅,别墅掩映在绿树草墙里,并不十分显眼,他一向两点一线,对城区的情况并不了解,但眼前所见,让他想起很多人一直说的富人区,应该就是这里吧。 秦暄将车子驶到一扇漆黑的镂空铁门前,透过门,可以看见院子纵向很深,一条宽阔的马路向里面延展,两旁草坪茵茵,院子中心有一个圆形的大水池,水池里的雕塑正喷着水花,喷泉后面是一栋白色的洋楼,他不懂那是什么风格的建筑,只觉得那楼房在蓝天白云,绿草青山的掩映下,很漂亮,很干净,很圣洁。 “到家了?”副驾驶位上的岑星似乎刚醒来,语气带着初醒的慵懒。 “岑星少爷,我送您到这里可以吗?” “不进去坐坐?”星星揉着眼睛,“我爹地很好相处的。” 他笑笑,摇头,“还是算了吧。” 这样的大门大户不是他这样的人能高攀的,虽然早就有了这层觉悟,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时,心里还是少不了有些自卑。 该认清了,他与那人有着天壤之别,不该再妄想了。 “好吧,下次再请你来我家做客。”岑星拉开车门,却在迈出一步后重重跪在了地上。 “岑星少爷——” “小少爷——”门里的门卫瞧见岑星,连忙打开大门。 这时,秦暄已经绕过车子,扶起了地上的人,发现他手捂着胸口,似乎很不舒服,“你还好吧?” “没事——”岑星依旧在笑,只是这笑容有点勉强。 “小少爷,要不要叫医生?” 门卫也赶了过来。 “不用,我没事。” 瞧他的样子似乎很不好,秦暄将他扶回车里,“我送你进去吧。” “好——”岑星笑着靠回椅背。 秦暄将车子开到房子前面,却不见有人出来,“要我扶你进去吗?” “谢谢——”岑星感激的笑笑,手一直没有离开胸口的位置。 “小少爷,你怎么了?” 管家模样的老人见岑星被扶着进门,赶紧上前来帮忙。 “嘘,小声点,刘伯,我没事,别告诉……”话才出口,岑星突然顿住,秦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楼上匆匆跑下一个人来。 “星星,哪里不舒服?”那人冲过来,一脸紧张的看着岑星,边小心的将他扶到沙发里,边对一旁的佣人说,“去拿医疗箱来。” “爹地,我没事——”岑星出声阻止,却被那人斜了眼,乖乖闭上了嘴。 “让你在家,你就是不听,这才好就乱跑,是不是还想回医院去?”嘴上责备着,那人的手在岑星胸口有规律的揉动,眼睛往外看了看,“怎么就你一个人,岑阳和岑澜呢,他们没送你回来?” 享受着服务,岑星笑着说,“大哥没在公司,二哥很忙,他让助理送我回来。” “那两个混球居然让你一个人回来!”长相斯文的男人顿时皱起眉头,好像很生气,又很担心。 “爹地,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说着,他指向一旁被忽略很久的秦暄,“吶,他是二哥的助理,秦暄……暄,这位是我爹地。” 秦暄傻傻的看着岑星口中的爹地,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他的爹地不应该是老总裁吗?可老总裁不是已经去世了,怎么……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那人与岑星对视了眼,笑着伸出手来,“我是蓝永夜,谢谢你送星星回来。” “呃,蓝先生别客气。”他还是没理出头绪,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似乎并不想解释什么,蓝永夜扶着岑星很客气的将他送到屋外,直到坐进车里开出辜家大门,秦暄才突然想起,公司里早有传言,老总裁的爱人是个男人,好像还是个很有名的医学教授。 应该就是那个叫蓝永夜的人吧,刚刚看他为辜岑星按揉胸口的样子好像很熟练。 辜岑星……辜岑澜…… “我该怎么办?” 002 造人计划(1) 从辜家开车回公司的一路上,秦暄一直在问自己要怎么办?可他没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秦助理,下班了还不走啊?” “这就走。”因为一直心神不宁,手上的工作几乎没怎么做,他想加班赶工。 经理室的门打了开。 听见有人走来,秦暄下意识的抬头,“经理——” “跟我去一个饭局。” “是——”一下午的恍惚在听见这声命令后突然平息了。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瓶放进衣袋,跟随岑澜走出办公间。 岑澜走在前面,秦暄默默的跟着,始终保持两步远的距离。 这一刻,秦暄觉得满足。 天壤之隔、云泥之别又如何?能这样一直看着他,默默的陪着他,不就可以了吗? 何必还苦苦挣扎? 既然上天注定他们只能是两条平行线,那么就在这样可以看见他的距离里,以另一种方式一直陪着他,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啊? 是幸福的,带着一点点心痛的幸福,刻骨铭心。 …… 他喜欢陪岑澜出席饭局,因为这不仅仅可以多跟他相处,还可以看到他少为人知的一面。 岑澜在商场上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但他没有酒量,几杯就是极限了,可在商言商,少不得应酬,他虽尽量控制,但也有过量的时候。 就像现在…… “经理……” “走——” “是——”眼见岑澜话语简短,脚步虚浮,秦暄紧走了几步,来到他身边,没伸手扶他,因为他不喜欢。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车边,岑澜一上车,整个人就陷进了座椅里,一手挡着额头,一手随意放在一边,这与他平时一板一眼的模样很不一样,秦暄让司机离开,自己驾车将他载走。 “宾馆——” “是——”即使岑澜不说,秦暄心中也有数。每次喝酒后,岑澜都不先回家,总要秦暄将他载去宾馆。 这次岑澜显然喝多了,他下车后,并没有马上走进宾馆,反而在车外站了一会儿,才起步,秦暄在一旁留意着,随他一起进了房间。岑澜坐进沙发里,一只手还遮在额头上,秦暄一声不响的走向吧台,将随身带来的瓶装蜂蜜舀出一大勺放进水杯里,用蜂蜜水解救,这是他最近听来的,据说很管用。兑好水温倒进杯子,他拿着水杯递给沙发上的人,岑澜看了眼,没有接。 “这是蜂蜜水,很解救的。”秦暄温声说,岑澜抬眼看了他一下,慢动作的接过蜂蜜水,几口喝了下去。 秦暄收回杯子,再回到沙发边时,沙发里的人已经渐渐起了鼾声,挡在额头上的手缓缓滑下,秦暄小心的接住,放到沙发扶手上,然后走进卧房取来一条毛毯搭在他身上,自个儿坐在单人沙发上,静静的看着那张就在眼前的睡颜。睡着的岑澜少了醒着时的凌厉和不近人情,深刻的五官因酒精作用泛着红晕,为他添了几分酣意。 仅仅是这样看着,默默的守着,秦暄便觉得幸福了。 可是,这样的幸福时光并不长,就在秦暄还贪婪的看着岑澜时,那紧闭的眼帘突然颤动起来,知道他就要醒了,秦暄迫使自己收回视线,就在他看向别处时,岑澜睁开了略微迷茫的眼,迷茫只在一瞬间便消失在眼底,醒来的岑澜又是那个冰冷漠然的样子,他冷冷的看了秦暄一眼,起身走出房间。 秦暄开车将岑澜送回别墅,如往常一样,车子在大门口停下,岑澜下了车,与往日不同的是岑星正站在路灯下,岑澜满眼心疼,快步向他走了过去,“星星,你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啊,二哥出去喝酒了。”岑星嗅到岑澜身上的味道,下意识向车里的秦暄看了眼。 “大哥不在,我不能不去。”岑澜将岑星搂进怀里,带他回到车边,打开车门让他坐了进去,“开进去。” 岑澜上车后吩咐,秦暄发动车子,驶入辜家别墅。 看着岑澜将岑星抱出车子,秦暄微微一怔,却听岑星道,“秦暄,很晚了,在这里住吧。” 对上岑星那炯亮的眼,秦暄压下心中的涩然,勉强勾起嘴角,摇了摇头,发动车子,离开了相偎着的两人。 岑星靠在岑澜怀里,看着车子驶出大门,突然道,“秦暄是好人。” “是吗?”岑澜不甚在意的应了句,双手将怀里人抱紧,“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岑星勾起嘴角,微扬起头,四目相对,轻轻一叹,“可我不能永远陪着你。” “不要胡说,你可以的,可以陪我一辈子。” 听着岑澜惶然的声音,岑星靠回他胸口,感觉那双抱着他的手臂不断收紧,他脸上露出少有的老成,轻轻的叹息溢出了嘴角。 二哥,星星也想陪你一辈子,可就怕没有那个命呢。 如果,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我不能让你随我一起。这个世界这么美好,有那么多爱你的人,我相信即使没有我,你也会幸福的…… ` 幸福,幸福是什么? 在公司同事眼里,秦暄该是最幸福的,因为他可以吃到环球三太子亲自送的便当,可秦暄自己却不那么觉得。 从那日秦暄送辜岑星回家后,他们办公室里便时常出现一个没有任何职务的闲人,那人待人热情,处事积极,总想帮大家的忙,可没有一个人敢让他帮,更没有人敢指使他做什么,因为他是总裁与经理的弟弟,人称环球三太子——辜岑星。 岑星好像是个天生的乐天派,见人总是面带笑容,他时常在公司里晃悠,仅因他那张脸就没人对他印象不好,每个人都说他不但俊,而且比两个哥哥好相处,随和。 只是夸他的人里不包括秦暄…… “暄,这个给你。”头顶上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秦暄抬起头,面前出现一个卡通图案的便当盒。 “岑星少爷,我……”每天吃这样的便当,他会消化不良的。 “不许说不要。”辜岑星佯作霸道的说,“这是给你带的,算是补偿昨天被我吃掉的那个。” “真的不用。”他那个便当都是一些大众菜,哪有需要什么补偿。 “我说了不许说不要。”辜岑星生气的把便当放到秦暄桌上,秦暄只好笑着接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看着他拎着另一个便当盒,开开心心向经理办公室走去。 纤瘦的身影刚消失在门里,周围便有人开始叨咕,“秦助理,你真厉害,没几天的功夫竟跟三太子混这么熟,人家都亲自给你送便当了,你可是跟咱们经理享受同等待遇啊。” 人言可畏,他就知道会这样! “如果你想吃,拿去好了。”秦暄大方的把便当递了过去,那人立刻悻悻的闭上了嘴,他笑笑继续去忙手上的工作。 其实,秦暄也很奇怪,他对岑星不及公司里其他人那样热情,为什么辜岑星对别人不那样,却独独对他特别的好,还每次来公司都特意来跟他聊几句。 即使那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题,但也足够让很多人眼红猜忌,甚至有人开门见山的问他,是怎么巴结上这个被总裁和经理双双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的。 他真的冤枉,他根本什么都没做。 “暄,有空吗?” 听,他叫得多自然,多好听,可听在秦暄耳里,直觉冷汗直冒。 他看了看面前摊着的文件,抬头看向站在他办公桌前的人,“辜先生,我……” “不是说叫我名字的吗?”岑星星子一样闪亮的眸子望过来,那里面的坦诚让他无法在竖起防备。 “岑星……”真是一个很难让人拒绝的人啊。 岑星的视线扫过秦暄的桌面,自顾自说,“好像不是很忙。”说话时,他的笑容很甜,很美,让人的心不禁为之软化。 “还好——” “那陪我出去一趟好不好?” “这……”望着那灿烂的笑脸,秦暄为难的僵坐着,视线刚好看到他身后那扇经理室的门,他立马站起身来,“经理——” 这人站在那里多久了?不会误会什么吧? 岑星闻言,笑着回过头去,“我向你借人喽。” “星星,爹地让你回家去。” 虽然辜岑澜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语气里却透着很浓的宠溺,这就是公司里的人喜欢岑星多来的原因,他们发现,只要岑星在,他们的阎王经理会很好相处,甚至还能看见他的笑脸。只是,每每看见那笑脸,秦暄总会失神。 “我偷偷出去一趟,你不要告诉爹地啦。”岑星就像个小孩子对大人撒娇一样,央求着岑澜,周围人一个个想看戏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抬头欣赏,只能把耳朵竖得长长的。 “你又想去哪里?”慵懒的声音略带笑意,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总裁大人驾到。 总裁的办公室在大楼的顶层,而他们处于大楼中间,平时很少见总裁到这里来,但自打辜岑星不时到他们这来以后,总裁大人的身影也就时常出现了。 “大哥,我想去逛街,可是二哥都不准。”辜岑星一脸气恼的告状,总裁大人无奈的摊摊手。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俩的事情,别把我搅和进去。”说着,他竟然转身就走,辜岑星气得直跺脚。 “大哥,你怎么这样?” 辜岑阳回过头,眨眨眼,一脸的无辜,“我怕自己弄个里外不是人,所以,还是走人的好。” “你——” “对了……”想到什么,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瞥了秦暄一眼,“上次你一个人回家,爹地把我们好一顿念,这次可不许像上次那样,如果我们都没空,就让司机来接你,别再一个人回去了。” “偏不——”对辜岑阳做了个鬼脸,岑星突然挽上秦暄的胳膊,“暄,我们走,不理他们。” 秦暄迟疑,尤其看见岑澜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寒后,他浑身一僵,不由得退了一步,岑星却不肯放开他,“别怕,他们不会把你怎样的。” 岑星说得煞有其事,但秦暄却浑身僵硬,他不想岑澜误会,“岑星少爷,我还有事情要做,等我下班好吗?”只能用这个借口了。 辜岑阳若有似无的看了秦暄一眼,嘴角略带笑意,岑星对他做了个鬼脸,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也好,还有半个小时,我等你。” “我……”不给秦暄说话的机会,岑星放开挽着他的手,转身向经理室走去。 岑阳看着嚣张的某人,摇头叹气,“家门不幸啊。” 嘴上这样说,他的眼睛里却盛满了笑意,虽是抱怨,却也心甘情愿。 ` 岑阳叨咕些什么,秦暄完全没听进去,他看着尾随岑星进入办公室的那人,一向少管闲事的岑阳,在他身边时,轻轻道了句,“别担心,这个世上最拿岑星没辙的就是你的冷面上司。” 说完,他转身向外面走去,但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 “总裁——”秦暄垂下眼,怕自己的情绪被这个心思细腻的人发现。 岑阳看着他,淡淡道,“你来公司有一年了吧?” “是——” “n大经济管理系毕业?” “是——”他居然还记得他的资料! 岑阳眼神微闪,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刻,“我和岑澜也是n大的,念得也是经济管理,小学弟,很高兴在公司见到你。” “总裁……”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好工作。”似乎看出秦暄的慌乱,岑阳幽幽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漫步走了出去。 “哇……总裁记性好好。” “是啊是啊,想不到他竟然随便就能说出一个人的资料来……” “天啊,以后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总裁抓到小辫子呀……” 岑阳前脚出门,后脚屋里就炸开了锅,秦暄昏昏噩噩的站在原地,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久久的,缓缓坐回到椅子里。 他记得他。辜岑阳,果然是辜岑阳…… 大学时,辜岑阳的名号就已响彻学校内外,无论新生老生,一提他的名字,无人不知,但这并不是因为他是环球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完全是他个人能力极强,可谓文武双全,学习实践上,他的成绩总是第一没有第二过,体育运动上,他几乎什么都是强项,足球也好,篮球也罢,就是橄榄球队里也能看到他的身影,他是n大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他的名号甚至传到了其他大学。 当时,与他齐名的只有他的弟弟辜岑澜,辜岑澜永远追随在岑阳身后,有岑阳的地方,一定有岑澜,但辜岑澜没有岑阳那么阳光活跃。辜岑澜有双忧郁的眼睛,沉静稳重,总是默默的跟在岑阳身后,似乎不想吸引太多的目光,但他与岑阳截然相反的气质,注定他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即使再低调,也总是能引起轰动。 他们两个是n大的神话,即使多年过后,还有不少教授讲师会谈起他们,引得不少学弟学妹想要一睹他们的风采。 但…… “喂喂,想什么呢,说出来大家一起分享。” “呃……”秦暄一惊,呼的向座椅背靠去,双眼瞪得老大,直直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人,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在想什么,鬼故事?……还是我长得太吓人?”岑星摸着自己的脸,一副认真检讨的模样,秦暄稳下心神,勉强笑笑。 “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没关系啦。”岑星不在意的笑笑,伸手去拉秦暄的胳膊,“说好中午陪我的,现在刚好午休时间,走吧。” 秦暄被他拉起来,不自觉的向经理室看去,经理室的门紧闭着。 “别看了,你们头儿被我搞定了,他不敢说你的。” 岑星的话让秦暄不禁失笑,是啊,他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人宠他还来不及呢。 “走啦,走啦,别拖拖拉拉。”岑星就像个孩子,虽然二十好几的人,说话、神态、举止都还像孩子一样。 秦暄拗不过他,只好认命的任他使唤。 “去哪里?”车子开动前,秦暄不忘请示。 “圣路易斯医院。” 秦暄原本要发动车子的手,不由得一顿,“医院?” “是啊,上次去过的。” 秦暄忍不住又看了岑星一眼,心下隐隐不安。 ` “李斯叔叔,我来了。”岑星几乎是用撞的进门的,跟在他后面的秦暄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心中的不安稍稍褪去了不少。 “你又来做什么?”李斯坐在桌子后面,没好气道,岑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 “李斯叔叔,干嘛对人家这样冷淡?人家可是很想你、很想你的。”岑星摇着李斯握笔的手,任谁也无法将他和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联想到一块。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幼稚,但由他做出来却是不可否认的可爱。 “你是想你的那些东西吧?”李斯依旧没好气,但语气没有一点不耐,到有些无可奈何的纵容。 “李斯叔叔,不要把人说的那么无情嘛。” “哼……以前可没见你常往我这里跑。”就是在这里住院那会儿,也是他常常去病房看他。 “人家不是身不由己嘛,谁叫爹地跟二哥看人看得太紧,人家偷溜不得。” 岑星哀哀的抱怨,李斯听得嘴角直抽搐,就在秦暄以为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病要发作时,他却笑了出来,拿着笔,狠狠的敲了敲岑星的脑袋,“你就是有理,他们还不是为你好,知道你不老实,不看着你怎么行。” 岑星捂着被敲到的地方,可怜兮兮的扁扁嘴,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 “怎么?不服气?” 李斯一挑眉头,岑星立马摇头,狗腿似地,“没有……没有——” “哼——”他绝不承认自己就是喜欢看岑星巴结他的模样。 秦暄看着这爱撒娇的岑星又是一阵失神。自己永远也做不来这样的……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2节 “李斯叔叔,那事……成了吗?”岑星小心翼翼又神神秘秘的趴在李斯耳边问,弄得李斯浑身直抖,连忙伸手将他推开。 “有话好好说,凑这么近干什么。” “嘿嘿……”他就知道他怕痒,“李斯叔叔,成了没?” “李斯叔叔没成——”刚刚笑得那么坏,不刁难他就对不起自己。 “李斯叔叔……”岑星作势靠近,被李斯用胳膊挡了住。 “成了,成了,一切正常。” “真的?”岑星眼睛瞪得老大,忽闪忽闪的,可见他有多兴奋。 “别高兴得太早。”李斯忍不住泼冷水,“如果你找不到人,还是会功亏一篑。” “不会不会。”他绝不允许失败,“实在不行,我自己……” “想都别想。”李斯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与他先前的表情,判若两人。 “我……” “二十天……”李斯伸出两根手指,摆在岑星面前,“二十天之内,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就要停止计划了。” “不行——” “没有什么不行,这是我的原则。”李斯真二八经的语气震住了岑星,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 “我不会让计划喊停的,我一定会找到人。”说着,岑星向秦暄看了眼,后者并没发现。 注意到岑星的眼神,李斯一笑,又恢复了先前的懒散,“希望喽……”他也是期待的。 003 造人计划(2) “暄,你都不想问我为什么来医院吗?”从医院大楼里出来,岑星走在秦暄身边,歪头看着他,“你都不好奇?” “你要是想告诉我,会说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想告诉他,他问了也没用。自从给自己定了位,秦暄在面对岑星时,心情已经不那么复杂。他明白岑星是那人深爱的人,他该帮那人好好保护他。 岑星歪头看着秦暄,灿烂一笑,“暄,我就喜欢你这个性。” 秦暄又是一笑,他没想到自己不多话的性子竟招来了岑星的偏爱,难怪他拉着他充当司机。 “我告诉你啊,李斯叔叔是国内外知名的男性生殖学教授,他已经成功研究出如何在男性身体里创建生殖系统,也为不少人做了手术,很成功。” 岑星侃侃而谈,见秦暄惊讶的看着他,他顿了顿,“怎么了?吓到了?” “男性生殖系统?” “是啊,你没听说过?”见秦暄这个表情,岑星就明白了,似乎觉得这震撼不够,他接着道,“我大哥就是首例实验的成功产成品。” “总裁——”这下秦暄的表情真的不只是惊讶了。 岑星神秘兮兮的靠近秦暄,“偷偷告诉你,李斯叔叔是我爹地的助手,当年爹地拿自己做实验,才有了大哥,这可为男子与男子的婚姻合法做了很大贡献。” 岑星的口气无比自豪,但对从小在小城长大,阅历不算太开阔的秦暄来说,有些匪夷所思,但他毕竟在外面念了多年书,并不是不能接受。 这年代,同性婚姻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就是罕见点儿。 原来他的感觉没有错,那个蓝永夜果然是老总裁的配偶。 “想什么呢?”岑星伸手在秦暄面前晃了晃,“不会是吓傻了吧?”这事有那么震撼吗? 秦暄看着岑星,想着他是男子所生,心里多少还有些怪怪的,“你来找李教授,不会是……”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岑星见秦暄明明想到了,却还不确定的问他,不由得好笑,“就是你想的那样啊,我想要有一个跟二哥的宝宝。” “可……可你跟总经理是……”他怎么能这样平静坦白? 岑星眼神微变,笑容有些生硬,手按上了自己的胸口,唇色渐渐变得灰白,“我与二哥没有血缘关系。” “原来——”这就是富豪家庭的秘辛……只是,他不明白,既然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相爱,那人的眼里为什么还总会浮现抹不去的忧郁,他在忧郁什么? 岑星似乎不想多说,他看着默然的秦暄,抿嘴一笑,“帮我保密好不好?” “啊?什么?” “别把这件事告诉二哥和其他人。” “这……”这让他怎么保证? 岑星拉着秦暄的胳膊,偎到他身边,低声道,“我们是好哥们,帮兄弟一个忙,没那么难吧?” 兄弟—— 冲他这一声兄弟,他退回本来的位置,没做错,至少这样的伤害最小。 秦暄看着岑星,有些无奈,有些恍惚,有些释然,“如果经理不问,我不会说。” “你怎么这么听二哥的话,二哥给你什么好处了?”岑星佯怒道,一双星眸也没有了笑意。 “我……”秦暄一时不知该怎么答,他只是本能…… “好了好了,逗你的。”眼见秦暄表情僵硬,岑星笑开了眼,“二哥有你这样一个助理,是他的福气。” “经理是个好上司。” “是啊,他也是个好哥哥,还是一个……”好爱人。“不过,就是性子闷了点,孤了点,跟他共事,你要好好观察他,有时候,他不会把想法说出来,你要细心观察才能洞察他的意图。” “是——”岑星叮嘱的,秦暄一一记下,同岑澜共事一年,却一直摸不透他的心思,今天,经岑星这一提醒,他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那个人。 只是,岑星口中的岑澜也不完整,他还没看见岑澜在工作中的冷漠样子,和那一身生人勿近的疏冷气势。 “暄,你知道吗?你是在二哥身边待得最久的助理,你的前几任都待不到一年就辞职,要不就转去了其他部门,你可一定要待得久一点啊。” 秦暄到公司也有一年多了,刚进公司那会儿,他就听说了经理不好相处,前几任助理都因各种原因辞职或是转部门,当时就有人打赌他会待多久,有人说,一个月,有人说最多三个月,但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测,他已经做了一年多。 “其实,经理人并不坏,只是个性沉稳少言,对事情要求严格,却不是刚愎自用的人,他很有能力,心很善良,并非不是一个好上司,跟在他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 提到心中的那人,秦暄不禁侃侃而谈,岑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奇怪,“我以为只有我了解他呢。” “岑星……”他说错什么了? 岑星看着秦暄,喃喃道,“他真的很善良。”只是,他冷漠的外表让所有人都误会了,误以为他难相处。 没想到,一年,秦暄竟看得这么透彻了。 是幸,还是不幸? 回来的路上,岑星出奇的安静,秦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几次想与他说话,他都故意合上眼,似乎不想说。 两人闷闷的回了公司,岑星没有跟他回部门,而是直接上了顶层的总裁室,秦暄走进办公室,不意外的看见经理室的大门敞开着,看见他回来,岑澜直接拨通了他桌上的座机。 “经理——” “岑星呢?” “岑星少爷去了总裁室。”远远的,秦暄看见办公桌后的那人似乎拧紧了眉头,这是他不高兴的一种表现。 挂断电话后不久,经理室里的人走了出来,不带一丝表情的,步出了办公室。 “大哥——”岑星赖在岑阳怀里,就像孩子一样,岑阳搂着他,不时的向玻璃窗外看看,“大哥看什么呢?” 岑阳一撇嘴,“能看什么,你这个样子,我怕有人拿刀砍我。” 岑星讪笑,“才不会——” 岑阳干笑,是不会,不过很可能几天不给他好脸色,“星星,你最近跟秦暄走得太近,小心有人吃醋。” “谁?”岑星眨着大眼,无辜的问,岑阳不由得深深一叹。 “爱上你的那个家伙真是苦命。” “爱上我顶多是苦命,爱上你才是命苦呢。” 岑阳瞪眼,但见岑星一手捂着胸口,不由得神色一正,“怎么,不舒服了?” “还好——”拿开手,岑星缓缓坐起身,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大哥,秦暄人不错。” “什么意思?”岑阳看着岑星,神情认真,“你有什么打算?” 岑星笑弯了眉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能看透二哥的性子,还能处处维护二哥,是个好人。” “这就是你看人的方法?”岑阳不以为然,“那秦暄没你想得简单,上大学那会儿,他就追在我们后面了,不论我们到哪里,都能看见他的影子,而且他的目光停在澜身上的时候很多。” “真的?”岑星双眼发亮,岑阳却觉得他脑袋有问题。 “不然,我为什么要你有事没事来公司转转,可不是让你跟他打成一片的。”虽说是看着他长大,但岑阳是真不明白这个弟弟的心思。 “大哥,你干嘛这么针对秦暄?” “我干嘛针对秦暄?”岑阳像被刺到一样,霍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不然我干嘛帮你盯人。” 岑星笑得一脸灿烂,嘴上说出的话却让人心疼,“可我终归不能一辈子待在他身边的。” 岑阳怒了,“不许胡说八道。” 无视岑阳的怒容,岑星依旧在笑,“帮我找个人,替我守护他。” 岑阳看着岑星,有些慌乱,“你不会有事的,爹地不会让你没事的,不要说那丧气话。” “大哥……”岑星笑着站起身,却突然捂着胸口,失重一样的向前倾倒。 “星星——” “星星——” 岑澜进门看到的就是岑星向下颓倒的身影,惊呼一声,他冲过去,险险的接住了那轻盈的身体。 “二哥……心疼……”迷糊间,岑星望见了那张熟悉的、惊惶的脸,很想对他说什么,却被黑暗吞噬了意识。 004 造人计划(3)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三少病了。” “好像很严重,是被总经理抱进电梯的,而且总裁也跟着去了医院。” “据说,三少身体不好,现在看来是真的啦。” “我早就发现了,你们没看见他的脸色白得很不正常嘛。” 身边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秦暄看着手里的报表,心里起伏不小。 岑星病了?什么病,来得这样急切? “秦助理,你知道三少得了什么病吗?”有人问秦暄,以为他能知道更多的秘辛。但秦暄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岑星从来没说过。 岑星病了,那人会怎样? “咦,打卡时间过了,总经理还没来呢。”有人往总经理室张望,回头道,“看来三少病得不轻。” 秦暄也往总经理室看去,被那紧闭的门扇挡住了视线,那人从来不会无故旷工的…… 如此过了半个月,关于岑星的议论越来越少,他一直没有出现,总经理室里也是空无一人。 总经理不在,很多事情都落在了秦暄身上,他忙得不可开交,偶尔接到岑澜的电话,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很想问一句岑星的情况,但岑澜根本不给他多说一句的机会,每次都是交代完工作就挂断了。 秦暄不知道他在哪里,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压抑,那是从来没有的低沉,他不敢问,只猜想,岑星的情况可能不好。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这天中午,秦暄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您好……” “暄,我是星星……” “岑星少爷……”正在吃午饭的秦暄,不由得掉落了手中的勺子,“你在哪里,还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笑,那是属于岑星的笑声,虽然看不见他的脸,秦暄却能想象出他笑容灿烂的模样。 “我还好,你能来看看我吗?” 刚接电话时,秦暄很兴奋,但说了几句后,他就发现了问题:秦暄的语气很低很弱,似乎底气不足。 “你在哪里?” “圣路易斯医院……2号住院楼……顶层……我等你……” “好——”明明一句简单的话,岑星说出来却好像费了不少力气,秦暄不由得心上一沉,挂断电话后,立刻赶去了圣路易斯医院。 “暄……” 依旧是那灿烂的笑脸,但看在秦暄眼中,不由得心上一疼。 “岑星少爷……”不过一个月而已,他怎么瘦了这么多,而且还坐上了轮椅。 “好久不见……想你……”说着他看向身后推着他的护士,“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这……”小护士有些为难。 “很快……求你通融……”岑星有气无力的说,小护士脸上微红,轻轻点点头,走开了。 岑星的虚弱令秦暄措手不及,他想不出什么病能让一个人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虚弱到如此地步。 “岑星少爷,你怎么了?” 岑星手肘支在轮椅扶手上,右手放在左胸口处,轻笑,“这里一出生时就破了个洞。” 秦暄茫然的看着岑星的左胸口,“心脏病——” 岑星笑着点头,似乎那个生病的人不是自己,他的神情太平静,太自然,让人禁不住心绪翻腾。 似乎坐累了,岑星缓缓靠向椅背,“暄,帮我个忙可以吗?” “什么?” “李斯叔叔给我时间快到了……可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你可不可以帮我?” 秦暄望着岑星真挚的目光,一时间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受精卵的体外培养已经完成……我需要找人代孕……暄,帮我好吗?” 疑惑的目光转为震惊,秦暄是彻底被岑星的话吓到了,就好像平地一声惊雷,炸得他头昏耳鸣,半晌也缓不过神来。 “我是男人……” “我知道……我不想找女人。”说这话时,岑星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过,惊愕中的秦暄并没有发现。 已经有上一代的例子摆在那里,秦暄对于岑星找男人代孕的想法并不吃惊,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岑星会找上他。 “暄,帮帮我。” 大脑根本不能工作,秦暄只是本能的摇头,却见岑星失望又痛苦的抬手捂上了胸口。 “暄,能帮我的只有你啊……”岑星说话越来越费劲,看着他痛苦强撑精神的样子,秦暄不由得心疼,但不代表他会妥协。 “岑星,我……” “别拒绝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岑星突然倾身抓住了秦暄的双手,“我活不了多久的,二哥他发誓要随我一起……”他急促了呼吸了几下,接着道,“我不能让他这样……留个孩子……给他……他……就有寄托……” 许是过于激动,岑星的脸色渐渐专青,呼吸变得越来越急,越来越短促。 “岑星……” “帮我……”抓住秦暄,就好像抓着救命稻草,岑星那双诚挚、期盼的眼神令秦暄忘却的坚持。 “谢谢……”在秦暄微微点头后,岑星神情一松,笑着,颓废的倒回了轮椅里。 “星星……”转角处,岑阳急急的走过来,看着轮椅里的岑星,往日潇洒的风姿被惊惶替代,大声呼喊,“护士……” “大哥……”岑星强打起精神,对岑阳轻轻一笑,“暄答应了……” 闻言,岑阳似乎终于意识到秦暄的存在,向他这边看来,但那目光并不友善。 “大哥……” “我们回病房去。”岑阳看了秦暄一眼,转动岑星的轮椅,向病房走去。 秦暄直直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前方,目光呆滞。 他答应了什么? 那人真的发那样的誓言吗? 是怎样的感情,给出了那样的承诺? 昏昏噩噩的过了几天,秦暄再也没去过医院,虽然在医院里的种种依旧会时不时的在脑中闪过,但都渐渐模糊了,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秦暄慢慢恢复了正常,除了偶尔会看着总经理室的门发呆。 岑澜一直没有来公司,岑阳却开始正常上班了,秦暄猜测岑星的病情好转了,心中慢慢的把岑星那天的请求放下了。 岑澜不在,每每有事情不能决断,或是有文件要批复,秦暄都要到总裁室来请示,这天,他抱着批复完的文件,转身要走,却被叫了住。 “秦助理,请等一下。” “总裁——”秦暄转身,见岑阳目光直视着他,似审视,似打量。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只有两道不同鼻息在偌大的空间里,忽浓忽重…… 突然,岑阳靠坐进椅背里,淡淡开口道,“学弟,在你进公司的第一天,我便认出了你。” 秦暄迎视着他的目光,神情平静的听着。 “我的记忆力不怎么好,大学里的事几乎都忘得差不多,但惟独记得你,这让我很困惑。” 秦暄依旧不发一言,事实上,他摸不清座椅里的人究竟有什么意图。 “你很喜欢澜,对吧?”虽是问句,却没有发问的语气。 岑阳淡淡的一句击破了秦暄的平静,惊骇的瞬间,血液从他脸上褪去,“总裁——” 似乎很满意秦暄的反应,岑阳缓缓勾起了嘴角,“这就是你让我无法忘记的原因,大学期间,狂热追求澜的人不在少数,但你与他们不同……” 越是这样,他才觉得危险。 “当初,澜录用你,我本想反对的。”岑阳看着秦暄,自顾自的一笑,“你真的跟别人不一样。”甚至推翻了他既定的认知。 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想办法去争取嘛? 可秦暄进公司一年了,他留意他一年了,除了本本分分的工作,力争将一切做好外,他的安分让人迷惑不解。 岑阳为此不止一起的反思自己是不是想错了,直到今天看见秦暄因为的他话,脸色骤变,他才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错就错在,秦暄真的跟一般人不一样。 听了岑阳的一番话,秦暄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原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至少在那人身边一年多,都没被发现。 “总裁……我……”他刚刚那么失态,现在就算掩饰也来不及了,看来,只有离开了。 心中这样想,秦暄没想到自己会听到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答应星星了?” “呃——” “做代理孕夫?” 秦暄看着岑阳,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应该很傻吧! “星期一,圣路易斯医院,外科九楼,李斯教授在那里等你。”说完,不管秦暄的反应,岑阳低头看向桌上的文件,“好了,出去吧。” “是——”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总裁室的,一路上无心理会周围人的招呼,秦暄像游魂一样,飘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005 受精卵植入(1) 浑浑噩噩的在家度过了周末的两天假期,周一一早,秦暄正常开着车子来到公司的停车场,此时正值上班时间,陆陆续续有车子打卡后驶入了停车场,秦暄却将发动的车子停在了停车场外不远处,他坐在车里,直直的看着远处不断有车子进入的停车场,不知呆愣了多久,他突然挂起倒车档,车子缓缓驶离了停车场。 “你是秦暄?”李斯坐在办公桌后,抬眼瞧了瞧站在门里边上的人,“我见过你。” 犹豫了下,秦暄来到李斯的办公桌前,“李斯教授,我……” “什么都不要说,随我来。”看出秦暄内心的挣扎和迟疑,为怕他反悔,李斯放下手里的签字笔,走了过去,“随我去做个检查。” 李斯是个实验狂人,他热爱自己的事业,只要是跟他研究有关的人事物,他都格外热衷。 他致力于研究同性生殖,也在构建男性体内生育系统上,做出了不少成果,他成功的为很多男子构建了体内生育系统,使得许多同性夫夫们如愿以偿的有了联系彼此血脉的孩子,但他从来没在第三人的体内构建生育系统,让其承担生育完全不属于他自己的孩子——也就是所谓的代孕。这无疑是一项挑战,也充分激起了李斯的兴趣。 如此,李斯怎么会放任秦暄这只到嘴边的鸭子飞走呢? 他亲自为秦暄做了检查,一通体检下来,秦暄坐在办公桌前,等着李斯给他结论,体检结果没那么快出来,李斯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人,兴起了好奇心,“你真的愿意代孕?” “我可以吗?”秦暄不答反问,这一刻,他很希望李斯给他一个否定。 李斯看着他,轻笑,“老实说,你的身体条件不错。”不过最后还要看体检报告才能定夺。 “岑星少爷的身体条件不好吗?”秦暄下意识的问,换来李斯一道‘你不知道吗’的疑惑视线。 秦暄不明白他的意思,李斯沉声道,“星星患有先天性心肌缺陷,虽然他爹地想了很多办法,可随着他年纪的增长,那颗有缺陷的心脏负担越来越大,近几年已经有些不能负荷……” 原来,这就是原因。 虽然从李斯嘴里听到这样的消息,但秦暄还是不能相信,那样一个有着天使面容的人怎么会是个严重的心脏病患者? 那犹如骄阳的微笑,那狡黠诙谐的举动,那活泼开朗的个性,无一不透着积极的信号。 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个心脏病患者? 看着秦暄震惊疑惑的样子,李斯伸手接过了助手拿来的体检报告,“星星是个阳光的好孩子。” 说着,他打开报告,看了看,抬起头来。在对上他视线的一刹那,秦暄心中就有了答案。 “结果证明你的身体适合受孕。”李斯合上报告,边做笔记边道,“我决定今天就为你做生育系统植入。” 他怕夜长梦多,怕秦暄会变卦,但他没想到秦暄回答得干脆利落。 “好——” 在走进这扇门后,秦暄还有些犹豫,但听过岑星的事后,他做了决定。 他要成全他。 生育系统植入不是什么大手术,加上李斯技术娴熟,一个小时后,麻药未退的秦暄被推出了手术室。 岑阳站在手术室外,在移动床经过时,他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怎么样?” “很成功。”李斯摘下口罩,轻轻一笑,那是绝对自信的笑容。 “是吗?” 岑阳淡淡的语气令李斯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怎么高兴啊。” 岑阳看着李斯,并没回到他的话,转而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李斯看了看走廊上的窗户,“天黑应该差不多。” “下一次手术什么时候做?” “看他刀口的恢复情况……最迟一个月。”医生的职业素养让李斯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能再快点吗?” 听到岑阳的话,李斯心下一沉,“星星的情况不好?”这几乎是肯定的了。 岑阳抿嘴不语,那是默认的意思。李斯急了,“永夜不是说情况控制了吗?”想起好友那天来告诉他这个消息时的表情……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兴奋。 岑阳嘴角又抿了抿,“爹地也很意外,可事实就是那样……怕是过不了今年年底。” “啊——”那就是不到一年。 身为外科医生,该是看惯了生死无常,但面对熟识的人,谁又能真的有颗平常心? 岑阳看着大为震惊的李斯,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表情该是比他还差吧。 “尽快吧,李斯叔叔。”如果那是星星的心愿,他便要替他完成,就算真的留不住那条生命,他也要他走得没有遗憾。 对上岑阳的视线,李斯沉重的点了点头,“我去看看他。” 秦暄的情况特殊,李斯特意为他安排了一间病房,房间除了医疗设施外,生活上的也是应有尽有,基本与居家过日子差不多。 秦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睁开眼,天已朦胧渐黑,小腹上隐隐有些疼,但还能忍受,他微微动了动手,便听一边有人道,“醒了?” 侧头看去,一下子清醒过来,“星星——” 岑星坐在轮椅里,笑看着他,他能感觉出他的兴奋,“你怎么……” “嘘,不要说太多……李斯叔叔说……手术很成功……”岑星握着秦暄的手,紧了紧,“暄,谢谢……” 秦暄摇头,“你的身体好点没有?” “好多了。”岑星的气息明显低弱得很,但那苍白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 秦暄看了看周围,病房里居然只有他和岑星,“你怎么过来的?没人跟着吗?” “大哥在门外。” “哦——”秦暄精神不济,但依旧努力睁着眼,岑星发现了,放开了他的手。 “你睡吧……护士就在门外……有事叫她……我不能待太久……有时间再过来。” “不必——”秦暄费力的睁眼道,却见岑星听到他的话后,神情一暗。 “暄,你不想见我吗?” “不是——”秦暄连忙摇头,岑星听了咧嘴大笑,秦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暄,你真好。”真善良。 希望你一直保有这份善良,也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秦暄住院的第20天,李斯为他做了受精卵植入,这不算是手术,但为保受精卵能够稳定着床发育,李斯在将受精卵注入秦暄体内后,将他推回了病房,并让他在床上躺上三天,方能自由活动。 “星星——”秦暄一点也不意外的在病房里看见岑星,李斯却几乎将眉头皱成了一团。 “辜岑星,你太没有病人的自觉了。”居然三天两头儿往这里跑,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体,这样在两栋楼间跑来跑去,他是不是不想康复了? 对于李斯的批评,岑星只是呵呵一笑,等秦暄被移到病床后,他驱动轮椅靠了过去,“感觉怎么样?” 秦暄看了看自己被子下的肚子,老实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 除李斯用细长的针管从他肚皮上刺进去时有一点疼外,现在几乎没有一点感觉了,他甚至一点受孕的意识都没有。 “没有不舒服就好……这是我让人炖的参鸡汤……尝尝看。”岑星热情的招呼秦暄,虽然这几天他气色有所好转,但秦暄也不敢劳动他,连忙伸手接过了保温杯。 “我自己来——” 这几天,就算岑星不来,也会让人送各种补品过来,还让人盯着他喝完,他没办法,只得将那些补品全数灌进肚子,现在他还没有怀孕的症状,肚子就先长出了肚腩。 岑星满意的看着秦暄将保温杯里的东西喝了个干净,正要说什么,却被岑阳从门外进来给打断了。 “大哥——” “澜已经下了飞机,正往医院赶来。” “哦——”时间来得及,岑星不紧不慢的应了声。 秦暄放下保温杯,“回去吧。” 这些日子,他知道岑星都是背着岑澜来看他的,而每次陪在岑星身边的都是辜岑阳,辜岑阳自从那次在办公室和他谈过后,再也没跟他说过话,每次都好像保镖一样,护送岑星过来,然后自己在门口等着,直到岑星该离开时,他才会进门将岑星推走。 以前辜岑阳给他的感觉,很聪明,很干练,很风流,很多情也很无情,他有很多情人,但每个情人都不会在他身边待太久,这样的一个人该是很不负责任的,可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自己不得不改观,岑阳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 “暄,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改天来看你。”岑阳推着岑星向门口走去,秦暄叫住了他们。 “三天后,我想出院。” “这……可以吗?”岑星转头问随他们一起出门的李斯。 “没问题,回家好好休养,定期来医院检查,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打电话向我咨询。” 李斯这样说了,岑星也就同意了,不过他看着秦暄的眼神,满是恋恋不舍。 “我会来看你的。”秦暄笑着承诺,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忍看见岑星不开心。 “一言为定。”这回,岑星笑了,安心的随岑阳离开了病房。 三天后,秦暄出院,没让岑星来送,并拒绝了他让人送他回家的好意,自己开着车子离开了医院。 006 受精卵植入(2) 秦暄的假期是总裁特批的,而且一下子就是一个月的长假,秦暄回家后距离销假上班的时间还有一周,他原想提前结束假期的,但岑星知道后死活都不准,非要他在家好好休养,并让他每天都要到医院去报到一回。 秦暄有些无耐,但最终也没有拂逆岑星的意思,于是,每天清早他都会驱车去医院,岑星天天都他来,然后一起用早餐,岑星身体只能吃一些易烂的流食,而秦暄的身体却需要补充营养,因此,岑星每天都让人准备两个保温杯,杯里装着不一样的补品,不是鸡汤就是鱼汤,要不就是燕窝,秦暄被他逼着喝下一碗一碗的补品,弄得他一看到保温杯就有胃发胀的感觉。 “再喝一点……”岑星看着秦暄,觉得他吃得太少。 看着岑星端着碗祈求,秦暄摸着已经发胀的胃,连连退后,“真的喝不下了。”再喝下去这胃恐怕就要炸了。 “那把这鸡腿吃了”岑星夹起鸡腿,殷勤的说,秦暄拼命摇头。 “星星,别再花心思了,我已经很饱很饱,真的吃不下了。”这回是秦暄彻底告饶,祈求了。 “那好吧。”岑星妥协,拍了拍自己病床旁的位置,“你不要老是站着,快过来坐。” 瞧他那紧张样,秦暄不禁失笑,“教授说我恢复得很好,可以多走走。”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说着,他作势要下床。 “大夫说可以吗?”秦暄有些犹疑。 “没问题。”岑星回他一抹肯定的笑脸。 岑星似乎很开心,一路都在笑,秦暄推着他在医院后面的花园散步,他突然回头,“溜达完,回去再吃点什么?” 一听到吃的,秦暄下意识呻吟,“岑星,你不要把我当猪养。”就是养猪也不能这样催肥吧? “可是,你们需要营养啊。”说着,他的视线瞄向秦暄的肚子,后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虽然肚子里多了点东西,但秦暄还是不能适应他的注视,何况他现在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被告知和自我意识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你……”岑星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住了声,看着秦暄身后,笑道,“二哥,你今天回来的好早。” 秦暄闻声回过头,见辜岑澜已经来到他身边,他下意识的叫了声,“总经理——” “你好点了没有?”他接过轮椅,站在了岑星身后。 “好多了。”难得听见他关心的话,秦暄感激的笑笑。 “那很好,公司最近很忙,病好了就早点回来工作。”他的话立刻换来岑星的抗议。 “二哥,秦暄的病还没好利索,你不能奴役他……不对,就是他病好了,你也要给他找个清闲的差事,不能让他累着,不然……哼哼……”岑星的威胁令岑澜目光一沉,秦暄以为他会发火,但他什么都没说。 “二哥,你听见没有?”岑星不依不饶。 气氛有点僵,秦暄连忙开口,“星星,我没你说的那么弱。” “谁说的,你现在可……”他突然顿住,改口说,“反正听医生的话,好好休养,不要劳累。” 秦暄点头,一旁的岑澜沉声道,“还说人家,你自己有乖乖听医嘱吗?” 岑星连连点头,大言不惭的说,“当然有。”那模样真是十足十的自信。 岑澜被逗笑,虽然只是轻轻勾了下唇角,看在秦暄眼中,却是不小的震撼。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3节 原来,他不是一直都板着脸。 原来,他也会对人笑。 “你还真好意思说。” “为什么不好意思……” “你从来都很好意思——” “那是……不对,你什么意思?” 静静的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斗嘴,秦暄站在一旁轻笑,手下意识的拂过小腹,又不着痕迹的离开。 这里真的有个孩子吗? 初夏,秦暄销假上班,岑星也从医院搬回了家静养,工作基本没什么变化,他没上班时,岑澜都在,但他销假后,岑澜又开始三五不时的不在公司了,岑星一天都会打好几通电话给他,不是叮嘱这个就是询问那个,弄得秦暄大部分时间都被他占了去,以至于时间变得更加紧张。 岑澜好像一直不知道岑星的计划,也不知道岑星一直同秦暄联络着,因为答应岑星要保守这个秘密,并答应他绝对不会告诉岑澜,使得秦暄在面对岑澜时,心里总有种愧疚,好在岑澜并没注意到这些,也没对他说什么。 转眼一个月过去,秦暄按照李斯的交代,按时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李斯教授,孩子好吗?” 虽然他也像李斯那样盯着显示器屏幕看,可除了或明或暗的一些混乱景象外,他实在看不出什么。 “李斯叔叔,哪个是孩子?”岑星也盯着屏幕,看得很仔细,但听他的问话就知道也是个门外汉。 李斯扭头看了岑星一眼,指着屏幕上的一点,“喏,这就是——” “这是什么?”岑星扬高了声音,“这就是孩子?” “不然你以为呢?”李斯白了他一眼。 秦暄看着他手指的地方,那里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出来。 岑星更是失望的说,“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李斯收回手,笑道,“还很小呢,现在也就米粒大,起码还要三个月才能看出来。” “那么久啊。”星星扁扁嘴,更失望了。 李斯不理他,转头看向秦暄,“可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我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 “没有感觉未尝不是好事,若真是反应剧烈,那才辛苦。”李斯伸手抽出一些纸巾,慢慢擦去了秦暄肚皮上的药膏,“胚胎发育正常,按常理过些日子应该就会有反应了,你要注意啊。” “是——”秦暄一骨碌,正要翻身起来,却被岑星一把扶住,却见他脸色苍白,“星星——” 岑星瞪着秦暄,这是秦暄从没在他脸上见过的严肃表情,“你怎么可以这么鲁莽?” 秦暄一头雾水。 “你知不知道这样剧烈的起身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脸色苍白,语气虚弱,但岑星严肃的表情和语气却说明他很生气。 “我……”秦暄低头看向自己未有一丝变化的小腹,虽然刚刚在屏幕上看见里面的确有一个小点在蠕动,可他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见秦暄发愣,岑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了,“暄,我……对不起……” 秦暄笑笑,表示不在意,“我知道你很紧张这孩子,我以后会注意的。” 提到这,岑星又正经起来,“你要记得,以后不能在做剧烈运动,还有,吃的也要注意……还有……” 岑星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就连一旁的李斯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星星,你很专业啊。” “我有认真看过孕夫指南。” “是吗?”李斯脸上明明在笑,但眼底却有一股散不去的苦涩。 “我会好好看相关书籍的。”秦暄有些愧疚,岑星送了他很多相关方面的书籍,可他从来没有看过。 原来,岑星这样在乎这个孩子。 原来,岑星早就准备孕育一个他跟岑澜的孩子。 如果,身体允许,他应该早就生几个岑澜的孩子了吧? “暄,你是不是还在为我说你生气?”出了医院,岑星见秦暄不理他,有些不安的问。 “没有。”见岑星认真的看着他,秦暄低头摸了摸小腹,“我只是很难想象这里真的有个孩子。” “呵呵,这也不怪你,等过一阵子,肚子大起来,你就会有怀孕的意识了。”岑星看着秦暄的小腹,脸上漾出灿烂的满足的笑容。 “好希望能看着他长大。” “星星……”明明笑得那样灿烂,可说的话让人莫名心疼,“你会好好的。” 岑星只是笑。 那无懈可击的笑脸,看在秦暄眼里只觉得心疼,“星星,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大哥一会儿会来接我。” 说话间,两人都看见了那站在黑色宾士旁的人,“大哥,你来的好早。” 岑阳哀声长叹,“皇帝有旨,小的岂敢怠慢。” 正说着,岑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下号码,翻了下白眼,“二哥,干嘛?……没事啊,是在外面……大哥陪我呢……大哥你接……”说着,秦暄将手机扔给了岑阳。 岑阳苦笑着接起电话,“澜,我们没干什么,星星想兜风,我就带他出来了……好,我们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岑阳苦着一张脸,“星星,你这样会害咱们兄弟失和……” “回家啦——”岑星截断了岑阳的话,笑眯眯的坐进车子。 秦暄从没看过总裁吃瘪,顿时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直到车子驶远,他才露出笑容来。 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家人。 孩子,你生在这样的家庭,会很幸福吧…… 007 不愿见的意外(1) 虽然没有感觉,但秦暄总会不经意的用心语同腹中的小生命交流,即使得不到回应。 这俨然成了一种习惯。 从医院出来,秦暄返回公司,刚进大办公室的门,就有同事通知他经理找,以为又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匆匆走进经理室。 “经理,您找我。” 办公桌后的人看了眼他,比了下对面的椅子,“坐——” 摸不清他的心思,外加心中有鬼,秦暄忐忑的坐了下来,“您找我有事?” 岑澜放下了手中的笔,“你的身体不好吗?”见秦暄怔愣,他接着道,“从出院后,你已经请了两次病假,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秦暄心虚的连连摇头,“没事,只是遵医嘱去医院复查。” 这是什么情况?他是不是产生了错觉,经理的态度好像没那么冷了。 “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我会尽量帮你。” 秦暄没想到他会这样和善的对自己说话,愣了半天才点点头,“谢谢,经理,没事,我出去了。” 岑澜点头,秦暄起身走向门口,却听身后道,“星星身体不好,你最好不要约他出门……”秦暄心上一颤,转回头,却听岑澜又道,“你可以多去家里陪他。” 这样一句看似叮嘱的话,听到秦暄却是胆战心惊,“经理,我……”是不是被发现了?他没有岑星扯谎的本事,若是被问起,他要怎么回答?实话实说吗? 秦暄这边担心得要死,岑澜却只是道,“星星没什么朋友,他跟你很合得来,你就多陪陪他吧。” “呃,是——”生怕岑澜起疑,秦暄紧张得胃有些痉挛,接着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他险些吐出来。 “秦助理——”岑澜见他脸色有异,正要说话,却见秦暄推门奔出门去。 强压下胸口处的那团烦闷恶心,秦暄一路跑到洗手间,来不及看里面有没有人,他趴在水池旁,将中午吃下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秦助理,你没事吧?”一旁同事好心的问,秦暄摆摆手,胃吐空了,可还是恶心难耐,只剩下一阵阵干呕。 “你真没事?”那同事看得有些发直,“你这症状好像很严重,就跟我刚刚怀孕的老婆差不多啊。” “恶……咳——”秦暄双手扶着水池,闻言,手脚一软,险些瘫倒。 “你没事吧。”同事轻车熟路的架住了他。 就着凉水漱了漱口,秦暄勉强压下那股子说不清的恶心感,强作镇静的笑了笑,“可能是中午吃坏了东西。” 那同事似乎也觉得话说错了,尴尬的笑笑,转身走出洗手间,“经理——” 听见同事的话,秦暄勉强转过身来,就见岑澜站在门口。 “秦助理,你没事吧?” “经理,对不起,我刚刚失礼了。”刚刚捂着嘴跑出来的那一幕肯定很糗。 “如果不舒服,就回家休息。” “是——” 看着岑澜走远,一旁的同事突然碰了碰秦暄,神秘兮兮道,“经理是不是转性了?居然也会关心人!” 他一直都是会关心人的。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秦暄突然有了一种了悟。 他不是不会关心人,只是他的全部注意力都给了那个人,以及跟那个人有关的人事物。 因为他与岑星走得近,因为岑星关心他,所以,他才关心他……爱屋及乌。 秦暄是幸福的,除了那次因为紧张而引起呕吐外,他没再出现不适。为了避免岑澜起疑,他之后非万不得已不请假,即使请假也会想出不同的理由。 不过,有了岑澜的首肯,他时不时被岑星叫到家里去,偶尔碰见岑澜,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融洽,有时岑澜会关心他一下,岑星对此也没有介意的表现,反倒是对他的关心有增无减,他自己出不了门,却让商场的人员直接将很多东西送进秦暄住的公寓,光是衣服他就送来很多。 “暄,看见我送你的东西了吗?”秦暄刚签完单子,岑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星星……”秦暄无奈的低叹,“别再送东西了,我家快放不下了。” “那我帮你换个大点的房子。” 秦暄沉默。 “暄——” “星星,别觉得欠我什么。”秦暄能感觉出岑星在讨好自己,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并不欠他什么,反倒是他亏欠他…… “暄,你别那么敏感好不好?”星星笑着叹息,“我只是想尽可能的照顾你,毕竟,你……需要照顾。” “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孩子,你安心的等着,我不会有事。” 秦暄向他保证,也是向自己保证。 日历翻过一页又一页,秦暄依旧像往常一样过着一天又一天,直到数伏将近,原本富富有余的西裤突然有一天扣不上扣子,他终于意识到了身体的变化,侧身站在镜前,竟发现小腹好像真的有些凸起了一些。 是胖了还是真的……摸着有些谢松的肚皮,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福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孩子的关系,秦暄都不敢冒险,于是,他打开衣柜翻出岑星之前送来的那一大堆衣裤,选了条大两码的裤子穿了进去。 然后打电话告诉岑星他的发现,岑星比他想象的还要兴奋,一个劲要他去他家,“暄,来嘛,来嘛,我已经几天没有看见你了,你来让我看看吧。” “我下班就去。” “不要,不要,我迫不及待想看见你,我好想你。”星星甜腻腻的说,他不禁失笑。 “别装可怜,我不会心软的,我先去上班,下班再去看你,就这样。”狠心的挂断电话,他发动车子去公司。 车子刚到停车场,还没停进位置,秦暄就看见岑澜向他这边走来,虽然因为岑星的关系,岑澜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但秦暄不敢怠慢,处处小心,生怕他发现他与岑星之间的秘密。他降下车窗,“经理——” 岑澜无奈的一笑,“星星打了十个电话给我。”下面的话不用说他也知道是什么。 这段时间,岑澜俨然成了岑星与秦暄之间的传声筒,不过,看他的样子,这个传声筒做得很开心。 但秦暄可不开心了,“他真是有够让人头疼的。”就这么等不及吗? 岑澜被他逗笑,颇为无奈道,“去看他吧,不然我们一天都不会消停。” “可是——” “工作先放一放。”岑澜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可一旦事情跟岑星有关,他的原则自然打了折扣。 “是——”老板都这样说,他还能怎样。 岑星似乎早料到他会去,早早就在屋门外等着。两个月过去,他的脸色还是很白,坐在轮椅上,似乎清瘦得更多了,不过精神很好。 “暄……”星星看着秦暄笑,那双眼盯着他的肚子猛瞧,“没什么变化啊。” “我推你回屋再说。”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个,秦暄不能适应,他推着岑星的轮椅回到屋里,不意外的看见蓝永夜也在,“伯父——” 偶尔的交流,他发现蓝永夜是个很温和慈爱的男人。 “星星总算把你盼来了。你们聊,我出去一会儿。”永夜笑笑,视线不经意的扫过秦暄的小腹。 “爹地,你去跟老爸好好温存温存,别急着回来。”星星笑嘻嘻的摆手,永夜竟有些面色发红。 “臭小子……” 待永夜离开,星星迫不及待的拉过秦暄,“暄,快让我瞧瞧。” 看他那猴急的样子,秦暄原本尴尬的心情顿时轻松不少,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他掀开衣服,立刻惹来岑星的惊呼,“真的有点凸起了。” “你别那么激动。”心脏病人最忌激动,秦暄不禁担心他会不会发病。 “我没事——”岑星捂着胸口,虔诚道,“让我摸摸行不行?” 秦暄脸上发热,但还是走了过去,岑星有些冰凉的手掌贴上他的小腹,他不禁一颤,岑星立马收回手,“抱歉,我忘记我手凉了。” 秦暄放下衣服,笑着拉过他的手,放在衣服外面,“的确很凉,这样也能摸出来。” 岑星摸着秦暄的肚子,没有笑,愣愣的出神,久久的沉默后,他缓缓道,“宝宝,你要快快长大,我好想看见你出生。” 眼睛有些发热,秦暄强忍着说,“别胡说,你会陪着他长大成人的。”他没见岑星这样悲观过。 岑星仰起头,笑得很安静,“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星星——” “他们都不说,可我感觉得到……”他顿了顿,又继续,“我不说,是不想他们伤心……活了这么久,我已经赚到了。”他异常安祥,脸上竟带着笑,“有那么多人疼我爱我……我很幸福……” 秦暄无声的搂过他的肩膀,他的头抵在微微凸出的肚子上,“暄,其实我跟二哥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能给他的东西太多,我们之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拜托你,好好照顾他。” 秦暄猛放开他,“星星,你胡说什么,你明明知道我……” 秦暄急急的解释,岑星笑着环住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肚子上,“还有宝宝,恐怕也要麻烦你。” “星星,你不会有事的。”秦暄抱住他,忍不住收紧手臂。 “你们在做什么?” 怒吼声从身后传来,秦暄还来不及回头看是谁,就被人一把推开,事发突然,他掌握不好平衡,身子斜摔出去,肚子一下子撞上沙发扶手,眼前金星乱冒,肚子突然暴起的剧痛,令他忍不住呻吟。 “秦暄——”星星从震惊中回过神,“是不是伤到了哪里?” 额间冷汗淋漓,秦暄很想摇头说没事,可是肚子很疼,他只得实话实说,“肚子有点疼。” 听到他说肚子疼,岑星抓着岑澜的手臂,急道,“二哥,快给李斯叔叔打电话,快……” 岑澜冷冷的看着秦暄,一动不动,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秦暄忍着痛,想站起身,可才一动,肚子就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痛,冷汗瞬间溢出毛孔,他再也不敢轻易动弹。 “二哥……你发什么疯……快打电话。” 岑澜突然低头看向岑星,脸上竟是从不会对他展现的冷漠,“你喜欢他?” “我——”星星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你胡说什么,快给李斯叔叔打电话,秦暄……秦暄他有危险……任何事我们回头再说。” 星星捂着胸口,脸色很难看,可岑澜却固执的一动不动,星星急了,对着岑澜大吼,“辜岑澜,秦暄怀了你的孩子,快救他,不然他跟孩子会有危险。” “你说什么?”岑澜脸色骤然一变,看向秦暄的眼神尽是震惊,秦暄已经疼得神智不清,隐隐觉得□有些温热的东西在流下。 “快,他流血了。”岑星惊叫。 秦暄双手护着小腹,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的手依然未曾移开分毫,尽管肚子疼得超出了他的忍耐极限,他也只是轻轻护着,不敢用力压迫。 孩子…… 008 不愿见的意外(2) 四周静悄悄得没有一点声响,经历了一场从未遇到过的意外和痛楚后,秦暄的意识渐渐恢复,慢慢睁开眼,周围一片雪白,肚子依旧隐隐作痛,却不像先前那般剧烈,他下意识得偏过头,对上一双探究的眼。 “醒了,感觉哪里难受?”李斯站在床边问。 “孩子……孩子没事吧?”肚子从来没有那么痛过,他担心孩子会保不住,不过伸手摸去,小腹里似乎还有一小团硬物存在。 “孩子还好——”李斯眼神微闪,不过秦暄并没有注意到,听说孩子没事,他大大的松了口气,却没想到李斯还有后半句,“你肚子受到撞击,震伤了胚胎,要留院观察一段日子。” “孩子不好吗?”秦暄不由得紧张,不知为什么他感觉李斯的神情有些复杂,“是不是孩子的情况很不乐观?”他只能往这方面想。 “不是——”李斯摇头,“胚胎只是不稳,需要观察一段日子再说,我现在还看不出来胚胎到底伤到何种程度。”见秦暄一脸紧张,李斯宽慰道,“别担心,问题应该不大。” 说这话时,李斯的眼神落在秦暄的小腹处,眼神有一瞬的复杂和纠结,只是他眼睑低垂,秦暄并没看出那一闪而过的一样,他抚摸着小腹,祈祷老天不要将不好的事情降临。 “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星星。” “星星,他怎么了?”他刚刚那么着急,现在却没有出现在病床边,秦暄有点担心,不知道他的心脏能不能承受那一场变故? “急晕了过去,不过听说已经醒了,你好好休息,一会我让护工过来。” 李斯匆匆走了,病房里只剩下秦暄一人,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窗外已是华灯异彩,没有开灯的屋里光线很暗,他隐隐约约看见门口有一道黑影,“谁在那里?” 那人逆光而站,他看不清他的长相,却隐约觉得这身型有些熟悉,听见他的问话,那人缓缓走了进来,秦暄渐渐看清了那人的脸,“经理——” 岑澜脸上没有表情,他直直的看着秦暄,“为什么?” 他突然问,秦暄愣愣的抬起眼,“什么?” 岑澜看向秦暄的肚子,目光僵直,声音平板,“为什么答应星星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我?” 岑澜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怒火,和隐隐的痛苦不甘。秦暄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见他盯着自己的小腹,摸着肚子,他微微勾起嘴角,“我也不知道……他央求我,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你想拿孩子要挟我?”他眯着眼,那眼神就像发现秦暄跟岑星抱在一起时一样。 秦暄好笑的看着他,“我要挟你什么?”他能要挟他什么? “你自己清楚。”冰冷的声音冷得掉渣,秦暄听着只觉好笑,这一刻的岑澜虽然一脸凶狠,但他却有种他像孩子耍性子的感觉,很难将他同职场上那个冷静果敢的人联系在一起。 “这个孩子是你跟岑星的,我不过是给他提供一个供他发育生长的摇篮罢了,他在我身体里最多也就待十个月,时间一到他就要离开我,而我跟他也再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此刻,他倒是完全确定他是在担心了,只是他担心什么?纠结什么?他能要挟他什么?他不过是卑微的希望能够在他心底留下一点印记,希望在多年以后,他看见孩子,能偶尔想起曾经孕育过他的人,如此而已…… “你为什么愿意这样做?” “如果说是希望你们幸福,你会信吗?”从他的态度看,他心里恐怕已经将他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联系在一块了吧! 岑澜沉默。 秦暄轻笑,果然不信,“让时间来证明吧。” 岑澜看着他,眼神有那么一瞬的晃神。 “我累了,想睡会,不送。”说完,秦暄自顾自闭上眼,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的给上司脸色看,如果换作平时,他一定没那份胆。 听着他转身离开,听着他关门,听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远,轻轻的叹息溢出秦暄嘴边,他闭着眼,拉了拉被子。 他真的不奢求什么,为什么不信他? 这么多年,他追逐着那影子,以为早就练就了一颗平常心,可那提防的眼神,还是刺得他心痛。 李斯每天都会来为他做检查,并请来了护工,那护工人很老实,什么都不多问,什么都不多说,手脚利落,将秦暄照顾得很好。岑澜那天莫名来看过他一次后就再没出现,秦暄从李斯那里打听着岑星的近况,却没见他来看过自己。 这天,李斯给秦暄检查完,边收器械,边对他轻笑,“胚胎发育的很好,看来撞击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那就好。”听他这么说,秦暄摸着小腹,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再过两天应该就能下地走走了,不过,以后一定要注意,毕竟你的情形同一般孕妇不同,需更加小心谨慎。”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星星的情况怎么样了?”一连几天不见他人,也不见他打电话来,他有些担心他的情况……是不是很糟? 李斯抬起头,声音有些历经沧桑低沉,“他在重症监护室里。” “他的情况不好?前天不是还说已经醒来,没事了吗?”秦暄急问,李斯看着他,表情越发沉重。 “前几天情况的确好转了很多,但昨天早上,他同岑澜大吵了一架,然后心律不齐的现象突然加重,转进了重症监护室,现在还没有清醒。” “他们吵架?”秦暄觉得自己听错了。 李斯叹息,目光落在他的小腹上,秦暄下意识护住肚子,“他们是为孩子?” 李斯点头,恨恨道,“岑澜那混小子怪星星擅作主张,说什么也不要这孩子,星星自然不肯,结果两人大吵起来,星星被气得病情加重了。” “我去看看他。”秦暄掀开被子下床,李斯并没阻拦,秦暄在他的引导下,来到重症监护室外。 透明玻璃窗前已经站了一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就连有人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发现。 窗户里,病床上的星星面罩氧气罩,四周背景一片雪白,他躺在一堆冰凉的仪器里,看上去很孤单,很没生气。 “岑澜,去休息一下吧。”永夜从隔壁出来,看着岑澜,一脸的担心,“你已经站了一天一夜了,去休息休息。” “爹地,我不累。”岑澜目不斜视,声音平板沙哑。 “别逞强,等星星醒来,见你这幅模样,一定又要难过了。” 岑澜痛苦的闭上眼,脸颊缓缓贴上玻璃窗,“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他吵的,我不该气他……是我不好……” 眼见岑澜那样痛苦的呢喃,永夜轻叹了声,走过去将他拥进怀里安抚,“星星不会怪你的。” “可是,我怪我自己——”明明知道星星受不得刺激,为什么还要挑战他那颗脆弱的心脏? “我真是该死。” “别胡说。”永夜轻锤他后背,“不准说那个字。” “爹地……” 永夜身型修长纤细,骨骼壮实的岑澜窝在他怀里却不显得突兀,他轻拍岑澜的后背,轻哄,“去睡一会儿,等星星醒了,我叫你。” 岑澜不语,却一个劲摇头。 永夜望着玻璃窗,又是一叹,却再没劝岑澜去休息。 望着两父子这慈爱的一幕,李斯可是看不过去了,“岑澜你个混球,你爹地身体不好,你还这样欺负他。” “李斯——”永夜蹙眉,对他摇头。 李斯瞪了眼永夜,几步走过去,将岑澜从他怀里拉了出来,责难,“混球,你不知道自己比猪还重吗?这样靠着他,他怎么受得了?” “李斯,我没事。”对于曾经合作过、知他甚深的好友,永夜只有无奈,因为这人比他还熟悉自己的身体状况,当初要不是他帮忙,自己也不能平安生下孩子。 岑澜终于有了反应,也终于发现还有别人在场,一反先前的脆弱,从永夜怀里起身,他又恢复了常见的冷漠,只是看着永夜的眼神,带着歉意,“爹地,对不起。” 永夜身体不好,已经不是秘密了。 “别听你李斯叔叔乱说,爹地没事。”永夜安慰着岑澜,不忘瞪一眼好事的好友,后者可是一脸无悔,还硬气的哼了哼。 永夜不理他,看向秦暄,“你身体还没好,不要站太久。” “伯父,我没事。”原来他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但被人关心,秦暄有些不适应。 永夜看出他的窘迫,没再在这话题上绕圈子,与李斯一起拉着岑澜逼他去休息,三人拉拉扯扯的进屋了,走廊上一下子安静下来,秦暄静静的看着窗户,望着那病床上的人。 星星,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挺过去,他不能没有你,孩子也不能没有你,你听见了吗?你那么坚强,那么勇敢,熬过了那么多次,这次也一定可以。 别丢下他,也别让他懊悔。 他很脆弱的,他根本没那么坚强。 腹中隐隐发胀,秦暄将手缓缓覆在腹上,能感觉上面不一样的温热,“孩子虽然被撞了下,可他很坚强,坚强的活了下来,你是他的爹地,一定要做个好榜样,他还等你摸摸他,抱抱他呢,快点醒来吧。” 也许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好,站了一会儿,秦暄感觉肚子由向前隐隐发胀渐渐变成了阵阵作痛,他捂着肚子却不敢太用力,微微弯下腰却不敢乱动,只能静静的等着,希望这痛能赶快好。 “你没事吧?” 听到有人询问,他抬起眼,就见岑澜站在隔壁门前看着他,“经理——”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他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你不舒服?”岑澜的视线扫过他手捂着的地方。秦暄不得不点头,却看见岑澜转身进了屋,秦暄愣愣的看着那消失在门口的人,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言的滋味,接下身下突然涌出一股热流,他顿时心下一凉。 孩子…… 这时,永夜和李斯急匆匆跑了出来,岑澜根本后面,“秦暄,哪里不舒服?” 永夜和李斯很紧张,秦暄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看着地面,永夜和李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浑身一僵,只见浓稠的鲜红从秦暄病人服的裤脚一点点滴落在地面上,范围正渐渐扩大,永夜只是愣了一下,便果断的对岑澜道,“岑澜,快把他抱进屋里去。” 永夜的声音将岑澜从怔愣中唤醒,他向秦暄走去,默默的、平稳的将他打横抱起。小腹还是不免被震动,秦暄下意识的颤抖,岑澜低头看了他一眼,稳步走进屋子。 李斯放下诊疗器,与永夜对看了一眼,永夜面色还算平静,身体却微微晃了晃,秦暄看着两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李斯教授……”他突然不敢往下问。 李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不算笑的笑,“撞击伤到了胎囊壁,震伤了在上面着床的胚胎,我想办法补救,可终究没能留住。” “孩子……没了?”秦暄摸着小腹,傻愣愣的说,“我刚刚还能……还能感觉到……星星醒来,我要怎么跟他说?我……” 听秦暄提到岑星,永夜在一旁痛苦的闭上眼。 秦暄捂着小腹,不住颤抖,泪水无声的涌了出来。 “秦暄,你别激动。”李斯按住秦暄,急忙道,“你别激动,这样会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什么?”秦暄以为自己产生的幻听。 李斯顿了顿,看向永夜,后者微微颔首,他这才道,“当初为了避免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在你的胎囊里放了两枚受精卵,他们在相对的两个位置着床,撞击伤害了其中的一个,但另一个完好无恙。” “你是说……双胞胎?”秦暄傻傻的问,李斯点点头。 “所以,你现在情绪不能激动,要尽量保证心态平和,只要□不再出血,另一个是能保住的。” “真的?”秦暄有些不能相信,经过大悲后的大喜,是那么的恍惚,不真实。 “真的——”李斯看着秦暄,四目相对,他真心的笑了出来,“你要养好自己,保住孩子。” 秦暄护着小腹,用力的点点头,永夜看着这一幕,眼神越发复杂,“李斯,让秦暄在这里住下吧,也好有个照应。” 李斯转头看他,“这……好吗?” 永夜笑着点头,“有什么不好的,秦暄正需要照顾,住太远,我不放心。” “伯父——” 永夜拍拍秦暄的手背,“星星就在隔壁,你们这个看那个,那个看这个的,方便。” 秦暄不好再说什么,经此一事,他的确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来指导,李斯却欲言又止,“永夜——” “李斯,我是过来人,难道你不放心我?” 李斯摇头,他哪里不放心,永夜有多细心,多善良,他比谁都清楚,可就是越知根知底,他才越愧疚。 “好了,就这么定了吧。”永夜一副不容拒绝的做了决定,“澜,告诉家里,做些温补的药膳来,秦暄的身体需要调理。” “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岑澜,恭敬的应下了,他眼不斜视的走了出去,永夜看着,轻轻一叹。 “伯父——”秦暄想说什么,开口后,却不知该说什么。 永夜转头看他,脸上挂着浅浅的、温和的笑,“折腾了半天,睡一会吧。” 秦暄点头,他的确很疲惫,不一会儿就人事不醒了。 “永夜,这样好吗?”出了病房,李斯犹豫着开口。 “一切都是命啊。” 深深的一声叹息在走廊上回响。 “可是……” “孩子是星星的精神支柱,孩子没了,他会承受不住。” “我知道,可是……” “这事以后就别再提了。” “好……好吧——” “我去看看星星……” “我跟你一起去。” 009 往常的一天 岑星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直到秦暄已经能够自由下地,他还昏迷不醒,岑澜放下了所有工作,陪在这里,眼见着一天天憔悴,秦暄担忧在心,却无能为力,身体基本没有问题后,他便开始天天进到重症监护室,陪岑星聊天,说一说他身体的变化。 不过,他总是竟可能避着岑澜的,但有时也会撞见,那时他也照常说着,而岑澜也不阻止,只是默默的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岑星。岑澜再没说过不要孩子的话,但对秦暄怀孕的事情还是不闻不问,似乎于己无关一样,秦暄倒也没想他能有什么表现,有时蓝永夜支使岑澜照顾他,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这天,像往常一样,秦暄握着岑星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星星,你有没有感觉到宝宝又大了?不知道是不是伯父做的补品太有营养,我的裤腰最近又升了两个尺码,你还真有先见之明,提前买了那么多尺码不同的裤子给我,不过照这样发展下去,下个月那些裤子可能都不合适了。” 秦暄摸着肚子轻笑,突然发现那只放在他肚子上的手居然微微颤动了下,他惊讶的抬起头,竟看见岑星在对他笑,“星星——” 岑星隔着氧气罩,声音模模糊糊的说,“谁叫……你……不让我……再送你……东西……” “天啊,你醒了。”秦暄惊喜的喊声惊动了外面的护士,她朝里面看了看,急急的跑了出去。 秦暄知道她是去通知辜家人,自己则陪在病床旁照应,心里难掩激动,“你总算醒了。”那人终于不必天天憔悴下去了。 岑星在笑,还是那抹属于他的特有的灿烂笑容,只是病中的笑容,看得人心好疼。 很快,辜家人便涌到了病房门口,因为监护室里不能进太多人,他们一个个分批次进了来,岑澜与永夜夫夫自然是第一批进来的。 “星星——”岑澜跪在病床边,眼眶有水色闪烁。 “二哥……羞……哭鼻子……”岑星说话很费劲,但却能听得清楚。 “对不起,二哥错了。二哥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你好起来,我们和孩子,一起生活。”岑澜哭着断断续续的说,一个大男人哭得却跟个孩子似地。 听他这么说,岑星眼睛一亮,“你要孩子?” “是,我要,你想要孩子,想要几个都行,我可以给你生。”岑澜握着岑星的手,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别离开我,我只要你别离开我。” 岑星深深的看着岑澜,那眼神有太多的不舍,和眷恋,最后只是化作了轻轻的一叹,“二哥……”那是他给不起的承诺啊。 “别离开我……” 病房里的对话隐隐约约的传出来,秦暄看着那抹跪在床边的身影,眼眶不由得发热。 “澜很依赖星星。” 身边有人轻轻的说,秦暄下意识看去,“总裁——” 岑阳看着玻璃窗,“这样的澜,你没想到吧?” 他的声音不高,听得秦暄却是心头一跳,“总裁?” “回答我。”岑阳这次看向了秦暄,目光紧紧的锁在他的脸上,不容闪躲。 秦暄望着那跪在床边的背影,目光坦然自定,透着疼惜,“我早知道他不坚强,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忧郁,认识岑星后,我明白了,他的悲伤忧虑都源于此——他怕失去。”怕失去岑星。 “是吗?”岑阳又看向玻璃窗,虽然秦暄没有直接给他答案,他脸上却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那笑容高深莫测,秦暄不想深究。 “澜是个没安全感的孩子。”悠长的一声叹息,夹杂了莫名的情绪。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却被岑阳用孩子来形容,秦暄却觉得很合适,眼神不由得更加柔和了,“他只是害怕失去。” 岑阳又是一笑,歪头看向秦暄,“你知道吗?星星说你很了解岑澜,说你能看得懂澜,起初,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可是没给他问清楚的机会,岑阳推门走进了监护室。 几天后,岑星被转进了普通病房,但是一直没有回家休养,他异常乖巧的配合着永夜制定的治疗方案,不再像以往那样,只要身体一好转就嚷嚷着出院,而所有人都清楚,他的身体恐怕再也撑不了多久。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4节 可当事人自己很乐观,很平和,秦暄在岑星强烈要求下,暂停了工作,岑澜为此没有反对,只是在人后淡淡的说了句,“好好照顾他——” “是——”这是这么多天来,岑澜第一次主动同他说话,秦暄有些受宠若惊。 岑澜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去给岑星买他爱吃的老婆饼,眼见那背影走远了,秦暄转身进了病房。 岑星靠在床头,笑嘻嘻的问,“二哥,去了吗?” “你的吩咐,他怎么会不去呢?”至少他没见岑澜违背过岑星的意愿。 不想,岑星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下来,“其实,我到希望他可以不那么惟命是从。” “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秦暄笑叹。被一个人那样的爱着,还有什么不满足,如果是…… 哪有什么如果啊? 星星看着他,突然道,“我有跟你说过我与二哥没有血缘关系吗?” 秦暄削苹果的手微顿,摇了摇头。原来,他们不是亲兄弟。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辜家为什么对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非但不阻拦,还甚为支持。 “二哥是我十五岁那年在医院门口遇见的,当时他被很多人围打,遍体鳞伤,我救下他,把他带回家,后来,得知他是无家可归的孤儿,爹地怜惜他,便认他做了儿子。” “他是孤儿?” “是啊。他自小就被父母遗弃,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不知怎么回事,秦暄手上的刀子突然走偏,血染上了苹果。 “呀,暄,快——”岑星惊呼。 “没事——”秦暄拿过一旁的纱布,缠在手指上,“星星,你别紧张,我没事。” “可是……伤口很深。”小小的意外刺激了岑星,他捂着胸口痛苦莫名,秦暄一惊,下意识起身去按急救按钮,可五个月的肚子阻碍了他的动作,还险些撞到床边的柜子上。 “暄——” “我没事——”捂着肚子秦暄给他一抹安心的笑,笑容还没绽开,他突然呆怔住。 “暄……” “我感觉他动了……他刚刚动了一下。”秦暄摸着肚子,兴奋的对岑星说,“他真的在动。” “真的?”岑星听了精神一振,忘记了心脏的悸痛,竟然撑起虚弱的身子,坐了起来,“我摸摸……” 秦暄凑近,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山一样的肚子上,可等了许久,什么动静都没有。 “宝宝……我是爹地……动一动……”岑星期盼着,可秦暄肚子里的小东西就是不买账。 病房门从外面推开,岑澜拎着老婆饼进来。 “二哥,宝宝刚刚在动。”精神缓过许多,岑星对岑澜抱怨,“可他都不动给我看。” 岑澜看了秦暄一眼,随口道,“等他出来,我帮你教训他。” “不行……他是我的宝贝……不能打……”岑星一本正经的说,岑澜不由得勾起嘴角。 “好,好,都听你的,现在乖乖吃饼子吧。” 岑星看了看岑澜手上的老婆饼,又看了看自己手掌下的隆起, “臭宝宝……我吃饼,不给你……” 秦暄失笑,岑澜则是一脸无奈的宠溺,转手将另一盒给了秦暄,“秦暄,这份给你。” 秦暄没想到岑澜给他带了份,愣愣的接过纸盒,见上面写着酸梅口味,不由得红了脸。 自从肚子里面的小东西开始发育,他吃什么都没胃口,独独对酸味特别嗜好。 岑星吃着饼,视线在两人间绕了一圈,见秦暄看着饼盒发呆,不禁一笑,“暄,快尝尝。” 岑澜的视线一直跟在岑星身上,那样小心的看着,似乎很怕他噎到。 岑星吃着饼,嘴里似有似无的叹了声。 “怎么了?”秦暄敏感的听到了。 “没什么——”岑星笑,眼神里多了点什么。 像叹息,又像满足。 010 世人的眼光 秦暄天天陪在岑星身边,能感觉出岑星在逐渐衰弱,可是他自己好似未觉,每天都过得很恬静,他最喜欢贴在秦暄的肚子上,听宝宝的动静,有时候宝宝很给他面子,不时就要动一动,每当那时岑星都会笑得很开心,岑澜看见他开心,嘴角也会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带着太多的无奈无助,和太多的悲切。 在岑星看不见的地方,岑澜有时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痛苦不已的神情,好像随时都要崩溃疯狂,秦暄看得心疼,却无法劝慰。 岑澜心中即使再痛苦,也不会在岑星面前表现出来,他只会想尽办法让岑星开心。 “这是什么?”岑星看着岑澜手上变出来的绒布盒,一脸莫名奇妙。 神秘一笑,岑澜单膝跪地,打开绒布盒,取出里面的东西,深情的看着岑星,语气平缓有力,“嫁给我。” 三个字让岑星有短暂的怔忪,但很快他脸上露出笑容来,仅仅只有笑,无声的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不见了眼仁。 岑澜望着那笑脸,微勾起嘴角,一手拿着戒指,一手拉起岑星的手,不想,岑星却将手抽了出去。 “星星——”岑澜一愣,不明所以,岑星渐渐止了笑,眼中有雾气在闪。 “二哥,我不能嫁给你。” “星星——”戒指凝固在手中,也凝固了岑澜脸上的表情。 在场的人也是同样的迷惑,所有人都知道岑星对岑澜的感情,知道他们两情相悦,独独不明白岑星为什么会拒绝岑澜的求婚。 岑阳站在床边,看着那戒指,扯起嘴角,“星星,这戒指是澜特意为你而选的。” 岑星看着那星星试样的戒指,微微歪下头,浅笑,轻而清晰的吐出三个字,“我不嫁。” “为什么?”岑澜跪在地上,仰视着岑星,“你答应过要做我的伴侣。” 岑星看着岑澜,一味的笑,却始终不语。 “星星……” 岑澜还要说什么,永夜先开了口,“澜,算了吧,这事等星星身体好一点再说也不迟。” 岑阳也帮腔,“是啊,哪有人在病床上求婚的,一点都不浪漫。” 屋中凝固的空气又开始流动,岑星靠在床头上,倦意明显,“爹地,我想睡一会儿。” “好,爹地陪你。”永夜向周围使了个眼色,众人鱼贯而出,在门关上的一刹那,两道晶莹的泪水从岑星眼角涌了出来。 房门隔断了永夜的轻叹,却隔不断岑澜的痛苦,困惑。 “为什么?”岑澜并没有走远,他站在病房外,背靠着墙,无声的呢喃,他不明白岑星为什么会拒绝他。 岑阳看了眼秦暄,拍了拍澜的肩膀,“星星有他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为什么要把我排斥在外?”岑澜看着岑阳,几近嘶吼,“找人代孕瞒着我,现在拒婚也瞒着我,他什么事情都不与我商量,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什么都自己做主,什么事情都是我最后一个知道……为什么这样对我?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岑澜怨气十足的语气激怒了岑阳,他松开手,沉下脸,“星星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他的初衷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你好。” “为我好?”岑澜像似听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泪水却更多的涌了出来。 “岑澜——”岑阳脸色更加难看了。 “为我好,为我好为什么逼着我发誓活下来,为什么逼着我照顾那个我根本不期待的孩子。” 秦暄就在站在一边,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腹中孩子似乎也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在他腹中狠狠的扭动着,秦暄揉着肚子,心莫名的发疼。 这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 “辜岑澜,收回你的混话。”岑阳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狠狠一拳打在岑澜的脸上,将他的脸打得偏向了一边,“这里任何人都可以抱怨,惟独你不可以。” 星星,你做这么多值得吗? 你一心一意相对的人并不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啊。 他就像你说的那样,虽有了成人的头脑和外表,却没有成人的情商和成熟;他可以在商场上叱咤,却不能在情场上看透你的想法;他还是个孩子,空有外表,却还没有长大。 星星,你该是很累吧。 爱这样一个人,注定要很累吧? 岑阳下意识看向秦暄。 这里还有一个人,深陷其中。 岑阳对秦暄印象不好,一直觉得他进环球就是为了岑澜,这样的认知让他一直提防着秦暄,也因此秦暄得了他更多的注意,结果,他发现这人很傻,进公司一年,竟然没能有任何实质行动。现在,通过代孕这件事,他发现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傻,简直就是世上少有的那种很呆,很傻,很轴的人。 明明暗恋一个人,不敢说出口,也没有任何积极的行动,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的答应给人家代孕。 简直是傻帽到极点了。 秦暄感觉岑阳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只是他腹中不舒服,无心顾及。 “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秦暄摇头,“总裁,我没事。” 岑阳很难相信他的话,他转头看向那个被自己打过的人,后者还恹恹的靠在墙上,根本没注意到秦暄的情况,指望他能看到除了岑星以外的人,怕是很难吧。 “算了,我送你回去。” “这……不用……”腹中翻腾得有些发疼,秦暄强忍着走了几步,可腹中越来越疼,他不禁有些脚软。 就在这时,一人架住了他的胳膊。 “你真是又傻又呆又好逞强。”岑阳架着秦暄,不容他多说,将他扶回他自己的病房。 “总裁,谢谢你。”在病床上坐下,秦暄感激的说。 视线落在秦暄隆起的小腹上,岑阳却是大大的一叹。 “你这是何苦?”怎么有人傻到这程度? 整件事,岑阳虽没有明着参与,但其中的各个环节,他都清楚,他真的没想到秦暄会甘心做这件事,当时,他一直抱着旁观者的心理,本着护着星星的心思,看待这一切,可事件发展至今,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发现,秦暄是最无辜,也是最可怜的。 可怜他爱上岑澜那个冷血孤僻的家伙。 “岑澜不爱你,你这样做也未必能换得他一点的怜惜,那家伙除了星星,对任何人都冷血的,所以,你就算掏心掏费给他,他也未必能回应你分毫,更不要指望有回报。” “我知道他不爱我,也没想过会有回报,我只希望他们可以幸福。”腹中渐渐安静了,秦暄脸色渐渐好转。 听了他的话,岑阳直翻白眼,“果然傻得可以……你真伟大,你知不知道澜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秦暄点头,他刚刚已经听岑澜亲口说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星星走了,澜恐怕更不会要这个孩子了,至始至终,孩子只是星星一心情缘留给澜的,澜并不想要。” 听着岑阳的话,秦暄脸上渐渐没了血色,他摸着腹顶,沉默许久,道,“如果没人要这孩子,我要。” “你……”岑阳怒气而笑,“今天,我算开了眼界,这世上什么叫一心情缘,你真是给我做了一个最深刻的诠释。” 与岑阳不欢而散,倍受打击的秦暄靠在床上休息,腹中胎儿渐大,对他的腰造成了很大影响,坐了没一会儿,便觉得腰疼,不得不变换姿势。 此时,房门被推开,秦暄转头看去,却见岑阳拎着吃食走了进来,“总裁——” 见秦暄疑惑的看着他,岑阳来到床边,将保温盒递了出去,淡淡道,“爹地在跟同事研究星星的治疗方案,没办法给你送吃的,只得委派我。” “谢谢……我可以……” “你可以自己去买,但那些没有家里做得卫生营养。”岑阳截了秦暄的话,“我不想我的大侄子有什么亏待。” “是……”面对岑阳,秦暄总有些紧张,岑星没住院那会儿,岑阳总是跟在岑星身边,保驾护航,他与岑阳见面的机会很多,但岑星住院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却不多了,他知道岑澜不去公司,岑阳身为总裁除了自己分内的事情要处理,还要兼顾起岑澜的那份工作,所以很忙。 想到这,秦暄不禁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岑阳在一旁看着,不由得蹙了眉,“你吃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跟你抢。” “总裁很忙,我不能耽误你的时间。” 秦暄的解释让岑阳不由一愣,随即,他玩味的眨了眨眼,“我不急,你慢点吃吧。” “可是……” “我说的算。” “是——” 秦暄的老实听话让岑阳眼里的玩味更深,虽不敢说阅人无数,可他还有那么一点的阅历,但他却有点看不懂秦暄。 他是真的如此单纯吗?还是只是惺惺作态? 不能怪他这样想,身为环球的二当家,岑澜的身价足以使很多人趋之若鹜。 011 岑星的手术(1) 岑星的身体时好时坏,有几次医院甚至下了病危通知,身为主治医生的永夜,怎么也不肯放弃对儿子的治疗,虽然每次都是险象环生,但每次都有奇迹发生。 “爹地,这……真的可行吗?”听着永夜的计划,为岑星担心的两个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永夜拿着治疗方案,斟酌着开口,“星星的心脏做过太多次手术,已经不堪负荷,为今之计,只能试试这个方法……破釜沉舟在此一举。” “可是,换心手术……这太匪夷所思了。”岑阳不禁咋舌。 换脾换肾有听过,但是换心……他是真的没听过,也没有先例啊。 “至今为止,国内外都没有成功的案例可借鉴,所以,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这方案是他走投无路下,迫不得已做出的,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走这一步。 “爹地,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星星的身体会不会对外来的心脏产生排异?”岑澜还算镇静,但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心思。 岑阳脸上也失去了一贯的玩世不恭,“对啊,虽然有器官来源,可星星的身体会不会排异?” 两人的父亲是医生,又有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弟弟,他们比一般人更懂些医学知识,都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永夜迎视两个儿子的目光,极轻微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们。” “也就是说很危险。”岑阳脸上的希冀彻底消失了。 永夜点头,“我说过,这种手术在国内外还属罕见。”永夜看向岑澜,语气平静,这是身为医生练就的职业休养,“澜,我们都不希望星星有事,可照这样下去,星星下次昏迷,谁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醒过来了。” “他会醒的,他放不下孩子,他还没看见孩子,一定不甘心走。”这一刻,岑澜不得不承认孩子的重要,孩子是岑星的寄托,是他挣扎到现在,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岑澜没有正面回复永夜的提议,但这无非是否定了他的治疗方案。永夜看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澜,如果我是你,就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试一试,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永夜的坚强震撼了两个儿子,但他们还在犹豫,即使主治医生就是自己的父亲,可他们还是不敢冒险。这一场赌局赌注太大,如果不成功,他们输掉的将是星星的性命,他们输不起。 “爹地,我要试试。”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秦暄推着星星走了进来,星星脸色苍白却带着笑,“爹地偏心,这么重要的事竟然都不让我参与,好歹我也是当事人嘛。” “星星——”办公室里的三人被星星的突然闯入弄得措手不及,但看星星似有备而来,永夜倒是镇静下来。 这个小儿子,可是比另外两个心思玲珑得多。他早该想到他们都不在病房里,这孩子一定会起疑。 “爹地,我接受你的提议,做那个手术。” 星星的话无疑就是一枚炸弹,轰得岑阳和岑澜一阵头晕耳鸣。 “星星——”岑澜激动的看着那淡笑的人,“你在胡说什么?” 岑星笑得很淡定,他看向永夜,笑容加深,“我相信爹地,他一定会成功的。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反正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星星——”永夜眼中发涩,不禁用力眨了眨。 “爹地,你定日子吧。”说着,他转头看向秦暄,目光落在他已经挺起的肚子上,“我想看着孩子出生,看他长大,所以,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要试试,我要活下去。” 岑星气力不济,但他的话却说得格外清晰,秦暄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四目相对,彼此脸上都带着静静的笑。 岑星同意接受心脏的移植手术,岑阳同岑澜有再多的犹疑,最后也只得妥协,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努力过,这样,也就没有遗憾了。 手术的日子很快到来,岑阳和岑澜早早就等在了手术室外,而他们没有看见岑星,岑星是由护士从另一个门推进手术室的。 静静的走廊上,手术门上面的红灯突然亮起,岑阳和岑澜看着那盏灯,不知过了多久才收回视线。 手术一直在进行,恍恍惚惚到了中午,秦暄给他们买来快餐,但他们谁都没有动一下。 “有咖啡吗?” “有——”秦暄将一杯速溶咖啡递给了岑阳。 医院不让吸烟,烟瘾很大的岑阳一直捏着香烟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喝下一杯又一杯的咖啡来分散注意力,而岑澜一上午都维持着一个姿势,连动都没动一下。 “经理,你吃点东西吧。”秦暄将快餐盒打开递了过去,岑澜仅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了手术门上。 手术室里的人时间难熬,手术室外的人跟着受煎熬。 手术一直进行,没有人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随着时间的拖延,每个人的脸色都越来越难看,足足十个小时过去,里面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期间,秦暄又买了些吃的给他们,可还是谁都没有动一下。 天空渐渐挂上了大幕,走廊上也亮起了一排排顶灯,手术室门上的红灯毫无征兆的熄灭了,原本坐在长椅上的两人几乎同时奔向了门口。 “爹地——” 永夜穿着手术服,已经不算年轻的他在手术台上连续站了十多小时,身体明显吃不消,但他脸上那安心的神情,给等在外面的两人带来了希望。 岑澜和岑阳一左一右的扶着永夜,“爹地,手术很成功对不对?” 永夜摘下口罩,呼了口气,“如果能平安度过危险期,就有希望了。” “我去看他。”岑澜转身要往手术室里冲,却被永夜拽住了胳膊。 “人应该回病房了。” 岑澜愣一下,转身向病房奔去,他速度太快,几次趔趄差点跌倒。秦暄愣愣的看着那疾奔的背影,悲喜交集。 “秦暄身体不能劳累,阳儿,你送他回房休息吧。”永夜拉下岑阳扶着他的胳膊。 “伯父,我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好。”轻轻的勾起嘴角,秦暄转身向自己的病房走去。 “哎……”秦暄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令永夜不忍,不由得叹息。 “爹地,你叹什么气?那都是他自找的。”岑阳虽有点同情秦暄,但心里更多的觉得他是自作自受。 永夜别了他一眼,又是一叹,“你自认纵横情场很得意,但你却没有真正领悟爱的真谛。” “爹地,儿子只是不想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为一个人死去活来,那样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岑阳玩世不恭的态度令永夜心下一沉。 看来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舍不得见爹地失落自责,岑阳连忙哄他,“好了,爹地,是儿子还没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也许有一天儿子就能领悟到你说的那种爱的真谛了。” “你呀……”永夜拿他没辙,“去看看秦暄那孩子吧,他有孕在身,需要照顾,我今晚就不去看他了,你让吴妈炖些补品给他。” “是……是……爹地,儿子送你回去,然后就去执行您交下的任务。” 与永夜差不多高,却比他壮实的岑阳,半搂半抱的一路护着疲惫的永夜前行。 永夜靠在岑阳身上,突发感慨,“我的阳阳真的长大了。” 岑阳满脸黑线,“爹地,你儿子我已经二十有八,是个男子汉了。”怎么说得他跟个孩子似的。 永夜只是笑,浑身的疲惫令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然不年轻了。可还有事情惦记着,即使累得睁不开眼,也睡不安心。 “阳阳,去看看秦暄,那孩子苦啊。” “是,爹地,儿子记住了,你安心睡吧,我送你回去之后,就去看他。”眼见永夜坐在车里累得迷迷糊糊还惦记着秦暄,岑阳不禁有些吃味。 那个傻得不行的秦暄怎么这么招爹地疼? 秦暄很傻,但他自己觉从来不知道。 独自回到房间,窗外华灯异彩,秦暄靠在床上,面对窗户,轻轻摸着腹中安静的小东西。 “宝宝今天好乖,都没有闹我。”你是不是也知道今天是个极不寻常的一天呢? “宝宝,星星的手术很成功,他很快就会渐渐康复了,有他护着你,疼着你,你应该不会再被嫌弃,你会很幸福的……我也不用担心了。” 从毫无所觉,到腹部渐渐隆起,孩子在他腹中几个月了,那种血脉相连的牵系,让他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孩子有了很微妙的感情。这些日子,他最担心的就是如果岑星去了,岑澜不要孩子怎么办?左思右想,他打定主意,如果岑澜不要这孩子,他便自己抚养他长大。 现在岑星手术成功了,他本该了了一块心病,却又满心迷茫。 孩子…… 岑澜…… 哪个都是他要不起的,也不能奢望的。 012 岑星的手术(2) 术后,岑星一直处于昏迷中,秦暄每天都会去看他,但每每看见那道站在无菌病房外的身影,都不由得止住了步伐。 不是不想见的,只是他真的很怕看见那张冰冷不在只剩憔悴的容颜,他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 他能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没资格做什么。 必须保有现在这样的关系,这样的距离,这样的位置,这样……谁都不会受伤害。 岑星会好起来,那双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眼睛一定能播散那人眼底的忧郁。 秦暄,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你不就是希望看见他幸福嘛? 现在他们不必生死两隔,他们会幸福了…… 不知这样告诫过自己多少遍,可他就是管不住那颗心。 他真的试过了,可就是放不下啊,能做的只是尽量避开,避开那道根植在心底的身影。 …… 岑澜不离开,秦暄就这样远远的、默默的望着,直到那人被永夜或者岑阳拉走,他才会迈开沉重的步伐,托着酸乏的腰,走近去看看岑星,然后,无声息的再离开。 “你不担心吗?” 安静的走廊突然有人声响起,秦暄一惊,回头,就见岑阳斜靠在墙角,不知站了多久,正直直的看着他,“总裁……” “你不担心岑星好起来吗?” 秦暄愣了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却格外平静,他已经有了打算,但听到岑阳这样明显带着戒备的问话,心头还是不由得发闷,“我为什么要担心?” 他只希望岑星可以快点好起来,快点结束那人的痛苦。不要再让他看见那人痛苦了,这样他会心疼。 “如果岑星好了,你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我没想过要有什么机会。”秦暄直视着岑阳,眼神坦然无惧,“不管你信不信,我至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幸福,仅此而已。” 岑阳却是哧的一笑, “他们幸福了,那你呢?你难道不想要自己的幸福吗?” 迎视他不信的目光,秦暄憨憨一笑,“他幸福,我就会觉得幸福了。” “他幸福,你就会觉得幸福了?”岑阳不能理解,也根本不信有人能这样豁达。 “是,只要他幸福,我就幸福。”秦暄回答得格外认真肯定。 岑阳被那异常坚定的眼神震慑,心中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嘴上依旧不让人,“你的幸福观未免太低了。” 秦暄望着身后的无菌病房,衔着一抹浅浅的笑,眼中尽是释然,“不给别人带来任何麻烦,成全别人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岑阳浑身一震,眼神快速闪烁着,可见他心里的震撼有多大。 秦暄,你到底有着怎样的一颗心?你真如你说的那般豁达吗? 看着那离开的背影,岑阳再不掩饰眼底的困惑,露出了与寻常完全不同的正色表情。 他不信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完全不考虑自己,只想成全别人。 岑星身体恢复很慢,一个月过去,他才从无菌病房转回普通病房。秦暄没想到他被从无菌病房里推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自己说,“暄,宝宝又大了。” 这一个月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然而岑星很轻的一句话,顿时使他成为了焦点,尴尬的扯了扯衣服,却怎么也罩不住那腆出的肚子,他脸不由得发热,岑星却还是不肯放过他,“我想摸摸宝宝。” 永夜,岑阳还有岑澜都在这里,他们齐刷刷的看着他,深深吸了几口气,他才勉强平息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永夜看出他的尴尬,睨了眼岑星,“臭小子,才醒来就捉弄秦暄。” “呵呵……我是真的很想念宝宝……”岑星精神不好,话没说完就又昏睡了,岑澜一直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 “爹地,星星能醒来,是不是表示没事了?” 迎着岑澜期许的目光,永夜很想点头,最终却只是幽幽一叹,“澜,我不想骗你,星星的情况并不好。” “可是他醒来了。”岑澜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回答。 永夜看着床上又昏睡过去的人,又是一叹,“一个月了,正常情况下,人体经过这一个月的恢复,即使不能恢复如常,但绝不会像星星这样虚弱。” 其实,这些天不仅仅岑澜寝食难安,就是永夜也背负着很重的负担,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原本满心的期待,已经渐渐被残忍的事实给取代了。 虽不想得到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伯父,你是说……”秦暄迟疑的开口,却被岑澜一记恶狠狠的目光瞪得噎了回去。 “星星不会有事的,不会……”岑澜坚定的说,然而泪水却从他眼里夺眶而出。 从没见过岑澜落泪,秦暄怔怔的看着那沾满泪水的脸,感觉心头随着那溢出的泪水在灼烧。 …… 夜悄无声息的降临在大地上,华灯初上的异彩在窗外闪烁,岑澜一直握着岑星的手,趴伏在床边,外面已是隆冬了,病房虽暖却还是有些凉意,秦暄看着那熟睡的人,犹豫着,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过去,拿过一旁的毛毯,轻轻盖在了他的背上,许是太累,太困,岑澜睡得很熟,为他盖好毯子,并没有惊醒浅眠的他。 又一次纵容自己凝视那睡容,带着淡淡的窃喜,和深深的心疼…… “暄……” 秦暄一惊,猛然转眼,却见岑星静静的看着他,“星星……我……” “帮我……倒杯水好吗?” 秦暄机械的倒好水,很轻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床边的人,“星星,怎么了?” 望着岑澜紧张的样子,岑星看了好久,轻轻叹了口气,“我没事。只是口渴了。” 岑澜起身要倒水,然而趴卧许久的双腿已然麻木,他猛然起身后,身子又软软的倒了下来。 “二哥……” 岑澜以为自己会跌倒在地上,却不想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的抱住了,他下意识回头,看见一张朴实的脸,却没注意到那脸上真挚的情感。 “谢谢……” 摇了摇头,秦暄放开手,退开了一步。 岑澜为岑星倒水,扶他起身来喝,这是最正常不过的动作,岑星却突然脸色发青,呼吸急促起来。 “星星——”岑澜惊得打翻了水杯。 “疼……”勉勉强强吐出一个字,岑星已经憋得脸色发紫了。 “我去叫医生。”完全忘记自己挺着个肚子,秦暄在按下紧急按钮后,转身跑出了病房。 所有人都期待着岑星会好起来,但事情往往都是事与愿违,岑星还是没有熬过去,但病变的并不是心脏,而是呼吸系统,他的呼吸系统严重衰竭,永夜果断的为他做了颈部气管切开,但也只能维持几天的生命。 从手术室里出来,永夜摘下口罩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痛苦,“星星……怕是不行了。” 岑阳还算镇静,他扶着岑澜,抬手擦了擦眼角,“爹地,我们可以进去看他吗?” 秦暄驾着岑澜的另一只胳膊,走进病房,星星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机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听见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依然在笑,笑得那样安详。 “不是说好不伤心吗?” 几不可闻的一句话,所有人的眼睛又湿润了。岑星看着众人,笑,“我是星星啊……我会在天上看着大家……大家要幸福。” 岑澜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来。 岑星笑得异常安静,“大家……都要……好好的……我会在远方……祝福你们……”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岑澜趴在床边失控的大吼,“不要再说了……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二哥……我们今生有缘无份……来生……我一定健健康康……不负你。” “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你好起来。”岑澜哭喊着,“你说过会永远陪我,不离开我。” 岑星看着岑澜,满脸疼惜,“我会在天上……看着你……当你仰头……就会看见我……答应我……不伤心……” “我……” “答应我的……要做到……答应我……” “我……”岑澜哭得不能自已,身子几次要载到到地上,一直是秦暄扶着,才勉强支撑住。 “答应……” “我答应……” 放心的笑着,岑星的视线落在秦暄身上,秦暄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宝宝在这里,岑星……” “好好……照顾宝宝……” “星星——” “星星——” 感觉掌心里的手无力的缓缓滑下,秦暄几乎同岑澜一起大喊起来,却再也唤不醒笑着睡去的人…… 岑星走完了他短短的二十年人生。他走得很平静,很安详,因为他从来没有远行过,辜家人按照他的遗愿,将他的骨灰撒进大海,让他可以随水流长,游遍世界。 葬礼过后,秦暄回到自己的公寓,面对熟悉的住所,看着衣柜里岑星送来的衣服物件,心总有些空牢牢的,不知不觉,脑中又闪过医院里的种种,还有岑澜游魂一样的神情。 岑澜…… 辜家人会照顾好他吧? 门铃响起,秦暄托着疲倦的身子,来到门口,邮递员拿着一个包裹站在门外,“请问你是秦暄先生吗?” “我是——”秦暄自然的回答,心中却诧异,谁会给他邮寄东西。 “这是您的包裹,请签收。” 秦暄接过包裹,一看上面的署名,不由得一愣,他匆忙关上门,迫不及待的拆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一张光盘。 将光盘□电脑,播放器里出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秦暄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里的影像。 岑星靠在病床上,脸上挂着涩然的笑——那是秦暄从不曾在他脸上看到的神情。 “暄,好希望你看不见这张光盘,那样,我还会活在世上。” “星星——” “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又是一笑,依然带着涩然,“好在遇见了你,我才可以走得无所牵挂。” “代我好好照顾二哥吧,他怕孤单,又不懂得爱惜自己。”说着,岑星轻轻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一抹笃定的笑,“我知道,你会好好爱他。我很庆幸二哥有你这样一个人在默默的爱着他。我知道你暗恋二哥很多年,从大学到现在,可惜那根木头,不解风情,辜负了你。” “你真的很善良,善良得让我无法排斥你。你知道吗?当初去公司,我是带着目的去的,我就是想看看你,看看大哥口中那个对二哥有企图的人,我见过许多对二哥有意思的人,唯有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好傻,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么傻的人。” 岑星低低轻笑,眼里带着洞察一切的慧黠,“我知道你答应我接受手术,怀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是为了二哥。” “其实,我们初衷是一样的。二哥口口声声说要与我共赴黄泉,可我舍不得,我还没活够,不想再拉上他。” “二哥只是看似坚强,其实他内心很脆弱,留个孩子给他,让他有个念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可惜,我恐怕看不见孩子出生了。” 很伤感的话,岑星的脸上却带着淡定的笑,“希望孩子不要像我,希望他平安长大,希望你们能……幸福。” vcr里的声音顿了顿,秦暄看见岑星的眼里有泪光在闪,“暄,这辈子替我爱他吧,别再隐藏了,用你的爱帮他忘记我……” 突然,岑星的表情转为严肃,“记住,你只有这辈子的机会,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二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对他有任何企图——” “岑星……”屏幕里转成了黑色…… 原来,岑星都知道,知道他爱岑澜,原来,这些都是他有意安排的。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5节 岑星,你是用什么心情来安排这一切的? 你让他忘记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 原来,你是这样爱他;原来,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 013 偏偏喜欢你(&9829;补完&9829;) 岑星走了,同时带走了岑澜的灵魂,他像个空壳一样,整天把自己关在岑星的卧室里,抱着岑星的照片,天天喝的泥町大醉。 他的确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没有随着岑星一起走,但他这样消极消沉,天天用酒精麻醉自己,无疑是在自虐。 辜家人看在眼里,劝说了不知多少遍,然而一点成效也没有,岑澜似乎爱上了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就算把他的酒都藏起来,他也有办法弄来更多更烈的酒,不把自己灌醉,誓不罢休。 永夜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里面醉倒在床边的儿子,深深的叹了声,走过去,想将人从地板上拽起,然而,他一个人根本拖不起烂醉的岑澜,最后只是累得坐在床上喘气。 “伯父——” 永夜喘着气,见来人进来,对他摆摆手,“秦暄,你身子重,快去休息吧。” “伯父,我没事,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秦暄是被岑阳接来辜家的,理由是他肚子里怀着辜家的血脉,辜家有责任照顾岑星留下的这点血脉,为了方便照顾,请他在辜家。 秦暄没有异议,简单的收拾了一点东西后,便上了岑阳的车子,其实,在看过岑星邮寄给他的那张dv后,他想了很多,如果岑星在世,那这份感情,他永远都不会掀起,就这样尘封在心底,默默的守护着岑澜,便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对任何人都没有伤害,也不会造成困扰的。 但现在不同了,岑星走了,留下痛苦不已的岑澜,他何必再顾忌,又顾及什么,他能做的就是像岑星说得那样好好守护那个人,不求他忘记岑星,但求他能不那么痛苦的过好以后的生活。 即使那人眼中心里都没有他,他也不在乎,但至少放手一搏了,总好过只能默默的爱着,不能争取。 下定决心,秦暄比以往更坚持坚决。他搬进辜家,辜家人对他很好,佣人们对于他怪异的身形没有太多异样的表现,还很照顾他,这让他少了很多不自在。永夜在岑星去世后,明显老了很多,不到三年的时间,先后失去爱人和儿子,对他打击很大,令他提早做了退休的决定。岑阳要管理公司,外加要承担岑澜的那一份工作,变得很忙,几乎都睡在了公司里,除了住进辜家那天见过面后,秦暄就再也没有看见他,这一晃,已经是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一个星期,看着岑澜越来越消极,越来越清瘦,每天醒了喝,喝了睡,听他半梦半醒之间,痛苦的喊着岑星的名字,心疼之余,他甚至萌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可以,自己宁愿替岑星去死,也不要看着岑澜这样痛不欲生。 望着那醉倒在地板上,人事不省的人,秦暄走了过去。 “秦暄,你别管他,小心自己的身子。”坐在床边歇口气的永夜,见秦暄想将地上如泥一样烂醉的人搀起来,连忙阻止,“澜醉了,小心他伤到你。” “没事的。”秦暄知道岑澜的酒品不错的,每次喝醉只是会睡觉,从来不会耍酒疯。然而,当他弯腰要扶起地上的人时,不经意间,看见了那溢出眼角的泪,心不由得一痛,人也停住了动作。 “秦暄……”永夜担心的低唤,拉回了秦暄的心绪。 他笑了笑,伸手托起岑澜的胳膊,永夜哪里放心他去扶岑澜,连忙搭手,两人合力总算将地板上的人拖到了床上,永夜累得喘粗气,秦暄也是气息不稳,腰酸背疼,外加腹中胎儿一脚一脚的乱踢乱动,他忍着腹中的不适,伸手揉了揉肚子,腹中的这孩子其实很乖,几乎都没怎么让他不舒服,现在却动的格外厉害,看来他刚刚的举动真的令他不舒服了。 永夜看着秦暄的动作,连忙扶着他在床边坐下,“不舒服了?” “没有——”感受着里面的胎动,秦暄不由得弯起嘴角,“小家伙踢得很有力气,看来很健康。” 永夜顺势摸了摸秦暄的肚子,也笑了出来,“果然是个健康的孩子。”说着,他回头看向床上鼾声正浓的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凋零,“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了,可是澜他……” 儿子这般模样,如何才能担当起做父亲的责任? “伯父放心,岑澜一定能走出来的。”秦暄望着岑澜,满眼的心疼。 扑捉到秦暄的眼神,永夜拍了拍他的手背,轻轻叹了声,“秦暄啊,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澜他……他很固执的。” “伯父——”秦暄有些尴尬。 永夜看着他,眼中尽是疼惜,“星星曾经叮嘱我要撮合你们,但我一直没有那样做,因为我觉得那样很不公平。他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让承受这一切。” “伯父,我是自愿的。”他不后悔啊。 听到这句回答,永夜非但不高兴,反而更加担心起来,“澜虽不是我亲生,但他的个性我清楚。”永夜又向床上人看去,“他固执得几乎有些偏执,认准了什么,便不惜一切,很难改变。如果能被这样的一个人爱上,固然是无比的幸福,但如果爱上这样一个人,那……” 永夜顿了顿,握紧了秦暄的手,“别管岑星怎样跟你说,你要看清自己的心,明白吗?”一席话,永夜放在心底许久,原本不想说的,毕竟,他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但今天,他觉得自己应该提醒秦暄。 · 永夜温情的话语字字砸在秦暄心头,也勾起了他心中千丝万缕的情绪,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伯父,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想放开的,我真的想过要放下的,可是我做不到啊。” 苦苦一笑,他神情复杂的看着醉死的人,眼中尽是怜惜,“在学校里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忍不住被他那种疏远忧郁的眼神吸引,那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忧郁,为什么很少露出笑容,我一直在想,他那么好看,笑起来一定很俊,我关注他,追随他,希望能够拉近与他的距离,溶解掉他眼中的忧郁,看见他的笑容。” 说到这,秦暄用力眨了眨泛出水光的双眸,咽下一口津液,“他大我一届,早我一年毕业,一年没见到他,我以为可以忘记的,但不行啊,我的脑子总是闪过他的影子,总是在他曾经停留的地方浮现曾经的画面,有太多关于他的记忆,我忘不掉,总想见他一面。” “所以,我来环球应聘,做他的助理。再见他,他还像以前那样,对身边人都视若无睹,我以为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我以为我是有希望的……直到岑星来公司,我才知道,不是的,他不是不会笑,他只对岑星笑,有岑星在的地方,他才会有说有笑,有打有闹。” 永夜忍不住点头赞同,秦暄的话勾起他很多回忆,“澜的确是这样的,他眼里心里只关注岑星一个人。” “是啊——”这无可非议。 “你知道他放不下岑星,你还……”何苦将自己卷进这样的境地! 永夜没将话问出口,因为他在秦暄眼中看见了少有的坚定。现在的秦暄,常常让他回想起以前的自己,以前的自己,为了爱情,不是也能牺牲一切吗? 然而,他比秦暄幸运,他与爱人是两情相悦,即使再多的困难都是两个人在扛,可秦暄不是,他只有一个人,“如果澜一直想不开怎么办?”这不是没可能的! 秦暄迎视着他,竟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伯父,如果岑星还在,我一定不会坚持,当初以为岑星会好起来,我真的放弃了,但现在……我不会放弃,我想陪着他,哪怕他心里只有岑星,我也不离开,除非,哪天他再次遇到自己的爱情……那时,我会放手。” 忍着心痛,秦暄将心里话一股脑的吐出来,永夜再没说什么,只是死死的撰紧了他的手,“傻孩子,澜遇见你,是他的福气。”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自己有着怎样的福气,会不会懂得珍惜这幸福? 看向床上一心买醉的人,永夜又是一叹。 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难道就任由他这样任性的自暴自弃吗? …… 送走满怀心事的永夜,秦暄又回到岑星的卧室——现在岑澜天天在这里。迎面熏天的酒气令他不由得呼吸一窒,刚刚一直在屋子里并不觉得这里的酒味如何浓,现在从外面进来,他不由得胸口发闷,胃里翻涌。在门口停留了会儿,强制忍下欲呕的感觉,他走到床边,岑澜歪七劣八的躺在大床上,衣服没脱,皱巴巴的堆在身上,脸上胡茬满下颌,映出他很差的脸色,即使睡梦中,他的眉头也是皱紧的。 印象中的岑澜,从没这样狼狈,秦暄看了,好不心疼。 “星星一定不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的。”如果星星还在,他一定不会这样。 伸手解开皱巴巴的衬衫,秦暄转身去解岑澜的皮带,腹中的孩子微微动了动,这次的动作柔和缓慢,像在伸懒腰,秦暄摸着肚子,眼中溢出溺爱的轻笑,“宝宝,你也知道我在照顾爸爸?” 像是回答,腹中的孩子又拱了拱身子,感受着里面的活动,秦暄不由得有些愧疚。从最初没有任何的感应,到现在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他几乎都没怎么跟他交流过,而这孩子也真的很乖,除了肚子越来越大,稍稍影响了他的行动,他几乎都忽略了孩子的存在。 “宝宝,对不起。等你出生,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这回,小家伙没有反应,秦暄猜他是睡着了。小的安安静静睡下了,大的却不老实起来。 许是睡得不舒服,岑澜在床上胡乱的翻了几次身,秦暄借机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又端来温水,为他擦了擦身子,一系列折腾下来,他脸上汗水淋淋,腰更是差点直不起来。 一手撑着腰,一手用力揉了揉后背僵硬的肌肉,秦暄还庆幸,幸好腹中的孩子很乖,安静的睡着,没让他怎么不舒服,如果两下闹起来,他还真不知道先安抚那个好! 014 真情无价 收拾好乱丢一地的酒瓶子,秦暄又看了会儿床上熟睡的人,见他睡得很沉,这才撑着腰,走出房间,一晚上都在忙着,此时闲下来,才觉得自己的体力真的大不如前了。 “怎么,不舒服了?” 一门心思想回房间休息,秦暄出门左转时,并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人正看着他,听到说话声,他徐徐转过身,就见岑阳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懒懒的看着他,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上面的疲惫。 “总裁——” 岑阳抬手揉了揉眉心,表情有些怪异,“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听到岑阳这样的质问,秦暄一愣,下意识答道,“我刚刚把岑星少爷的房间收拾了下,这就去睡。” “不是有佣人吗?用得着你收拾?” 秦暄终于发现岑阳的语气和态度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大家忙了一天,这个时候都睡了,地毯上酒瓶很多,我怕经理夜里起夜绊倒,所以就自己收拾了。”岑澜清醒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他根本进不了岑星的卧室,所以,只能在他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才能近距离的看看他。 岑阳放下摁在太阳穴上的手,深深地看了秦暄一眼,突然转身走开,秦暄愣愣的看着那笔直走远的人,心下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没想太多,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岑阳回到自己的卧室,烦躁的将身体摔进软软的床垫上,直直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眼睛眨也不眨。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开完会后,披星戴月的赶回来,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脚下生根的站在走廊上,唤住那个他半只眼睛都看不上的人。 为什么啊? 一个星期忙忙碌碌,睡不上两个小时,好不容易处理完一切,不在公司睡觉,偏要开车赶回家来,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了,为什么还睡不着? 辜岑阳,你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在烦什么? 一夜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终于在天空放亮的时候,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暄有早起的习惯,即使怀了孩子之后,变得贪睡,他也会在每天天亮时起床,辜家有专门的厨师做饭,在秦暄来了之后,厨房里便多了一个人忙活。永夜也不阻止,在吃过秦暄做的饭菜后,有点恋上了那种味道,他也不是爱睡懒觉的人,每天早晨起来,简单的照顾一下花园里的花草,便坐在沙发上看当天的报纸。 “先生,要不要叫大少爷起床来一起吃?” “阳回来了?”听说长子回来,永夜从报纸里抬起头来。 管家陈伯点点头,“听门卫说,大少爷昨天半夜开车回来的,今早还没出去。”岑阳很忙,并不只是工作上,他有时候几天不回来,陈伯对这事已经习以为常,但只要岑阳在家,他总要尽职的询问一声要不要叫他一起吃早餐。 永夜愣了一下,眼睛又回到了报纸上,“别叫他了,最近很忙,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告诉吴妈做些阳爱吃的,等他醒来端过去。” “是——” 管家走开了,永夜却失去了看报纸的兴致,将报纸合起来放在茶几上,转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秦暄正好端着碗筷走出来。 “秦暄,这些事情让他们来做,你身子沉,别累着了。”永夜过去接过秦暄手上的碗筷,走到桌旁坐下。 “伯父,我没事。”秦暄浅浅一笑,舀好米粥,放在永夜面前,这才发现餐桌旁少了个人,“总裁不下楼来吃饭吗?” 永夜搅动粥碗的手微顿,“他这几天很忙,让他多睡一会吧。” “哦——”秦暄扶着肚子,慢慢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永夜见他动作这样迟缓,身为过来人,知他因为胎儿下移,对骨盆造成了压迫,坐着会有有些难受,便拿了一个靠枕塞到他背后。 “谢谢伯父——”秦暄很感激。 永夜笑笑,坐回位置,“李斯跟我说,这个月底就为你做手术。” “什么?”秦暄抬头满眼困惑,“什么手术?” 对于秦暄的糊涂,永夜有些好笑,目光扫过他掩在桌子下面的弧度,“李斯说孩子很健康,九个月就可以做手术了。” 秦暄低头摸摸肚子,虽然现在这个孩子让他有些坐立不便,但让他离开自己的身体,他还有些舍不得,“还是等足月吧。足月的孩子总比早产的孩子健康。” 永夜点头,“也好,只是这样对你身体的负担会很重。” “没关系——”摸着肚子的秦暄,脸上闪着慈爱的光芒,永夜看了,眼神微闪,对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能这般在意,他该放心了。 “先生,李斯先生电话。”陈伯将移动电话递给永夜。 “李斯,怎么了?你别急……好,好,我这就过去。”永夜放下电话,早饭几乎没动,起身就要走。 “伯父——”秦暄跟着站起身来。 看着秦暄,想起楼上还没醒酒的儿子,永夜停住了脚步,“秦暄,李斯的爱人□出血,他慌了神,我要去他那里,家里你帮我照应一下,澜不想吃饭,不能再由着他的性子,还有酒,不能再给他喝了。” 永夜想了一夜,最后决定不能再任由岑澜这样消极下去,他本想今天好好劝劝岑澜,如果不听,他就要采取强硬的手段了,结果,李斯的一个电话,打乱了他的计划。 让秦暄用强硬的手段对待岑澜,他一定舍不得,也不会那么做,所以,他只能叮嘱一下,至少,不能再让岑澜糟蹋自己的身体。 “伯父,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将永夜送出门口,看着他车子驶出大门,秦暄才回屋子,就见岑阳着装整齐的走下楼来。 “总裁——” “恩——”岑阳应了声,转身往门口走。 “您不吃早饭吗?” “不了。”打好领带,岑阳接过陈伯递来的文件包,“爹地呢?” “先生有事出去了。”陈伯应声回答,秦暄彻底被忽略在一旁,眼看着那人提着文件包走出门去。 “陈伯,总裁都不在家吃早饭吗?” “先生在家,少爷们是一定会陪他吃饭的,但先生不在家,少爷们便不会那么勤快的早起吃饭了,不过,岑澜少爷除外,他比较能早起,所以,通常都是他在家吃早饭,可是,现在……” 陈伯深深的叹了口气,摇头走开了。 原来岑澜这样孝顺,那他何以舍得父亲为他担心难过? 早饭后,估摸岑澜该起床了,秦暄端着做好的稀粥小菜,来到岑星卧室外,轻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应,他推门进去,床上只有凌乱的床罩被单,没有岑澜的身影,厕所里传来动静,他将托盘放在一旁,走了过去。 “岑澜——”眼见岑澜趴在马桶上呕吐,秦暄连忙弯腰过去伸手扶他。 “滚……” 没想到岑澜会伸手挥他,秦暄的腰侧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唔……” 腰上一痛,随即老实了一早上的孩子也闹腾起来,伸胳膊伸腿的,秦暄顿时自顾不暇,疼弯了腰,但一看见将胃里的津液吐了个干净的岑澜,趴伏在马桶上,耷拉着的脑袋几乎要插便池里,他顾不得安抚孩子,连忙伸手拖住岑澜的上半身。 靠在秦暄怀里,岑澜终于睁开了朦胧醉眼,但看见扶着他的人,他下意识的挣脱,这回秦暄有了经验,稳稳的扶住了他,“不能睡在这里,我扶你回床上去。” “不要你管,出去,出去。” 满嘴的酒气扑进口鼻,秦暄几乎呼吸一窒,忍着极度的恶心,不顾岑澜的挣扎,硬是将他拖出了厕所,送回床上。 岑澜脑袋一粘上床就老实了,昏昏沉沉的又要睡过去。 “经理,喝点粥再睡。”秦暄端着粥碗,却怎么也叫不起诚心不搭理他的人。 岑澜天天买醉,除了酒,什么都不吃,秦暄每天都这样端着吃食进门,然后,拗不过那固执的人,又将东西原封不动的端出来。 眼见那人背对自己就是不起来,想起永夜临走时的交代,他端着粥碗在床边坐了下来,可还没等他说话,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出去——” “岑澜少爷——” “出去——”岑澜猛的翻过身,差点撞到秦暄。 秦暄被他吓一大跳,但不及见到他的脸色时惊讶,“岑澜少爷,你哪里不舒服?” 岑澜脸色很不好,憔悴中更多的是苍白。 岑澜没有回答他,伸手打翻了他手上端着的粥碗,指着门口,冷冷道,“出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出去——” 即使再坚强的人,面对岑澜这样冷硬的态度都会受伤,何况是一心一意对他的秦暄。 望着那吼完又躺会床上背对自己的身影,秦暄愣了好一会儿,吃力的弯腰跪到地上,捡起地上的碎片,接着双手捧起洒在地板上的米粥放进托盘里,端着托盘走出卧室,床上的人一直那么躺着,没有反应。 秦暄端着托盘下楼,陈伯接过去,看着上面的东西,忍不住叹气,“都一个星期了,二少爷还不肯吃饭,这可怎么办?” “陈伯,一会儿在熬些米粥送去吧。”说着,秦暄揉了揉隐隐发胀的肚子。 “你没事吧?”秦暄脸色不好,还揉着肚子,陈伯有些担心,“肚子不舒服吗?” “没事,孩子动的有点厉害。”瞒下刚刚发生的事情,秦暄安抚着肚子异常躁动的孩子。 陈伯闻言呵呵一笑,“动的厉害好啊,说明这孩子健康。” 秦暄抿嘴一笑,“是啊。”弄得他好疼呢,一定很健康。 与陈伯聊了几句,感觉身上乏得很,秦暄便回卧室休息,没成想,这一睡就到了下午,起床时,肚子依旧胀的难受,不过,他没在意,出门问陈伯,得知岑澜早饭和午饭都没吃,还将进去送饭的人轰了出来,秦暄忍着腹中的胀痛,又做了些易消化的饭菜,端到卧室门口。 这次,他敲了几下门,门里就传来含糊的怒吼,“滚,都给我滚。谁都不许进来。” 又喝醉了…… 迟疑了下,秦暄还是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却没能转开门,只得无功而返。 “陈伯,你有楼上的钥匙吗?” 闻言,陈伯放下手上的工作,苦笑,“二少爷把门锁上了?” “恩……”腹中一紧,他险些将手上的托盘扔到地上。 “秦暄……”陈伯扶住秦暄,却见他捂着肚子,微微弯了腰,“孩子今天好像很活泼。” 揉着肚子,秦暄轻轻应了声,隐隐觉得孩子的动作与以往不同。 “你去休息吧,二少爷那里一会儿我去,他总要给我这老头几分面子吧。”陈伯接过托盘,打发秦暄上楼。 身上实在难受,秦暄没有坚持,回了房间,腹中偶尔一紧一紧的发胀,他躺在床上,忍着不适,没一会儿又有些迷迷糊糊了,直到被走廊上的声响惊醒…… 015 血脉相成 走廊上的嘈杂加上身上的不舒服将秦暄从睡梦中唤醒,揉了揉胀痛的肚子,感觉里面的小家伙在一觉之后好像长大了不少,像要胀破他肚皮似地。上午在厕所被岑澜挥打那么一下后,这肚子的小东西就不肯安生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上午撞疼你了?”摸着肚子,感觉里面的小东西没有往常那么老实,秦暄轻轻揉了揉肚子,“不要怪他,他心情不好,不是有意的,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 同肚子里的小家伙商量着,他慢慢从床上坐起,觉得肚子好像往下移了好多,若不分开两腿,几乎都坐不住,低头看了看身前的隆起,他撑着床沿吃力的站起身来,他的房间离岑星的卧室不远,平时这里很安静,少有人走动,但现在门外却脚步声凌乱,还有重重的开门关门声,他有些不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向房门口。 秦暄出门,就见陈伯急匆匆从斜对面岑星的卧室出来,当下心头一激灵,“陈伯,怎么了?” “秦暄,快去看看二少爷这是怎么了?我刚刚给他送吃的,他不肯吃,还哇的吐出一口血来。”看见岑澜吐血的那一幕,陈伯就自乱了阵脚,脑中一片空白了。 “什么吐血?怎么回事?”忘了身上的不舒服,秦暄扶着肚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岑星的卧室跑去,“叫救护车了吗?” “对对,救护车……我这就去叫救护车。”叨咕着,陈伯急忙往楼下跑。 辜家别墅虽大,但请的佣人却不多,大屋里除了管家陈伯,就剩一个耳背的厨师吴妈,大门口还有两个保安,再无他人,其他保洁人员都是在家政公司请的,每月固定来打扫几次,此时,想要找人帮忙,倒成了一件难事。 秦暄跑进卧室,里面的窗帘还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过一丝光线,整个房间都黑乎乎的,他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才渐渐看清里面的情况。 小心避开地上一溜的酒瓶和易拉罐,匆匆走到床边,岑澜趴在床上,大半身子探出了床外,秦暄伸手托起他的肩膀,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令他不由得心下一沉。 “经理——”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只有断断续续的呻吟从他口中哼出,秦暄将他上半身抱进怀里,伸手探上他额头,上面的温度证明了他的猜测,岑澜在发烧,而且温度很高。 “岑澜……辜岑澜,醒醒——”秦暄发狠的拍着岑澜的脸颊,可回答他的依旧只有断断续续的闷哼。 手上触摸到的体温烫人,秦暄打算不再等下去,“陈伯,咱们不等救护车了。”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人,他果断的对已经慌了手脚的陈伯说,“你帮我把他扶到车上,我送他去医院。” 他原想抱岑澜下楼的,却不想硕大的肚子阻碍了他,里面的小家伙更是因为他逞强的想法狠狠的给了他一下,借以惩罚他忽视自己的存在。 宝宝,乖一点,我们送爸爸去医院。 听说秦暄要开车送岑澜去医院,这让久等救护车不来的陈伯眼前一亮,“好好,这样最好,省的耽误时间。” 借由陈伯的帮助,秦暄将岑澜扶下楼,他刚要去取车,腹中却猛然揪紧,措手不及的剧痛令他不由得腿软,疼弯了粗壮的腰。 宝宝,不要闹……至少,这个时候不要闹,好不好? 揉着翻江倒海的肚子,忍着肠子好像纠结在一起的绞痛,秦暄深吸了一口气,憋住劲快步走进车库,将车子开到屋外,秦暄等了一会儿才从车下下来,陈伯扶着岑澜等得焦急,并没注意到秦暄的不适,两人一起将岑澜扶进副驾驶座,秦暄轻轻摁了摁肚子,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 “宝宝,爸爸病了,我要送他去医院,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车子刚驶出别墅区不久,肚子又是一阵揪紧的绞痛,分不清是疼的还是紧张的,秦暄额头已经布满冷汗,咬着嘴唇忍过这一阵的腹痛,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宝宝,你是不是想出来了?” 腹中的孩子没有回答他,但越来越规律的疼痛折磨令秦暄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推测,孩子是真的要出生了,可是,他没有产道,孩子找不到出路,仍在一个劲的往下冲,他能感觉到孩子的体位在下移,孩子每动一下,那撕心裂肺的痛就格外清晰的刺激他每根神经。 “宝宝,再等等……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啊……”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路况,秦暄实在忍不住这磨人的痛,禁不住用方向盘抵住发硬的肚子,等着阵痛的过去。 路变得漫长,好在阵痛的时间并不密集,但每一次都够他煎熬,路灯的霓虹一闪一闪,照进车里,映在岑澜已经没有人色的脸上,他的呻吟越来越小,秦暄越来越担心,不敢耽搁,每当阵痛来袭,他就将车速降慢,等阵痛过去,他再踩紧油门逛飚,凭借着不知哪里来的毅力,秦暄硬是载着秦暄,一刻不停的来到医院。 医护人员推着移动床,已经等在了门口,秦暄将车子停下,医护人员就拉开车门,将岑澜抬上了移动床,眼看着移动床被推进玻璃拉门,秦暄强撑着从车上下来,却再也没有力气走路,径直摊倒在地上了。 “秦暄……” 听到有人喊他,秦暄捂着肚子费力的抬起头,“伯父……” “你怎么了?”永夜接到陈伯的电话就赶来了医院,却不想刚到门口,就瞧见这么危险的一幕,他没来得及扶住秦暄,只能眼看着他坐到地上,“肚子不舒服吗?” 秦暄脸上血色全无,还抱着肚子,永夜拨开他的手,伸手摁了摁他的肚子,顿时脸色大变,“快推移动床来……通知李斯,马上准备手术。” 圣路易斯医院的医生护士没有不认识永夜的,他一句话后,立刻有人推来了移动床,永夜将秦暄抱上移动床,严肃的问,“秦暄,你阵痛多久了?” “我……”秦暄意识还很清醒,“经理他……” “别管他,告诉我,你疼多久了?”永夜跟在移动床边,脸上的担心让秦暄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可能不好。 “上午就有点难受。” “上午……你疼了一天?”永夜脸上的神情已经找不到言语来形容,“我不是告诉过你,有任何的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或是李斯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孩子和你?” “伯父……保孩子……啊……”秦暄抓着床沿,剧痛来袭,他不由得躬起身子,永夜见他疼成这样还护着孩子,一时眼神复杂难懂。 “这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啊?” 秦暄捂着肚子,艰难一笑,“可他是岑星的希望……岑澜的骨血……” “岑星的希望,岑澜的骨血……” 永夜深深的看了眼秦暄,对等在手术室外的李斯道,“准备手术,他腹腔很可能已经充血。” “知道了,放心吧,交给我。”李斯慎重的点点头,随移动床进了手术室。 · 一切都发生的毫无准备,经历了那样生不如死的疼痛,秦暄以为自己可能没命再看明日的朝阳,所以,但他睁开眼,看见窗外明媚的阳光时,有一时的恍惚。 他还活着? “醒了?” 听到说话声,秦暄转眼看向床尾,也看见了一旁病床上躺着的人,“伯父,经理他……” 永夜闻言看了看右手边床上躺着的人,“医生说他饮酒过量造成胃穿孔,幸好发现得及时,已经脱离了危险。” 秦暄下意识的想起身看看岑澜,肚子上突的一阵撕拉的痛,他不禁捂着肚子又跌回床上,掌心没有触到那隆起的一团,心不由得一慌,“伯父,孩子……” 永夜看着秦暄,深深的叹了口气,转眼往岑澜的床上看去,“喏,那里……” 秦暄侧头看去,这才注意到岑澜的臂弯里圈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望着那小小的没有一尺长的襁褓,秦暄愣了还一会儿,才开口道,“那是孩子……” 秦暄傻愣的样子逗笑了永夜,他起身将孩子抱了起来,却惊醒了躺在病床上的人,“爹地……” 岑澜睁眼,看见永夜抱着孩子,下意识的唤了声。 “秦暄醒了,让他看看孩子。”说着,永夜抱着孩子转身放到秦暄身边。 秦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襁褓中只露出一张小脸蛋的孩子,颤着手指,轻轻点了点孩子的小嘴,睡梦中的孩子本能的努努嘴,孩子柔软的唇瓣触碰到指尖,一阵说不出来的感动涌上心头。 这是在他肚子里待了九个月的孩子啊。 宝宝,我们终于见面了。 眼眶忍不住湿润,秦暄眨眨眼,露出一抹慈爱疼惜的笑容。 “伯父,孩子一切都好吧?”想起孩子提早出生,心头的喜悦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永夜笑笑,“宝宝七斤二两,李斯给他做了检查,各项指标全都正常,是个健康的大胖小子。” “宝宝是男孩儿?”秦暄这才知道孩子的性别。 当时在手术台上,秦暄的情况很不好,各项生命特征都濒临危险线,他人也在麻药的作用下,陷入了昏迷,因此,他没看到孩子出生,从手术台上下来,他也一直昏迷着,这一昏就睡了整整七天。 秦暄目不转睛的看着孩子,永夜却狠心的将孩子抱了起来,“伯父——”他还没看够呢。 对恋恋不舍的秦暄浅浅一笑,永夜将孩子放到了岑澜身边,看着孩子被放到岑澜臂弯里,秦暄心头一沉,脸上也没了血色。 这孩子不属于他啊! 永夜见秦暄脸色变差,不由得紧张了,“秦暄,你怎么了?身体难受了?” 秦暄是李斯从阎王手中抢回来的,所以,对他的情况,永夜格外在意。 “伯父,我没事。”秦暄盯着孩子,眼中难掩失落不舍,细心的永夜注意到他的目光,知他误会了。 “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不过,你才醒来,身子太虚,必须先吃点东西才行。” “我可以?”秦暄只听到永夜开口的话。 永夜一笑,转眼看向岑澜,“澜,秦暄做亨亨的小爸,你没意见吧?” 岑澜一直看着孩子,听到永夜的话,他抬眼看了下秦暄,并没回答,但秦暄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倏然一动,过去的那个岑澜回来了…… 016 有爱的一章 过去到那个岑澜回来了吗? 秦暄望着那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后,目光又回到孩子身上的人,心里有些不确定。刚刚那一瞥,他看见岑澜的眼底一片死寂,虽然不像前一阵子那么消极消沉,但他眼中漆黑的看不到一点神采,就像无休止的夜,永远没有天明的可能。 他隐隐觉得这样的岑澜,不是已经走出了悲伤,而是将心中那道伤痕埋葬了。 人们发泄悲痛的方法有很多种,有人会用激烈的方式发泄心中到苦闷,喝酒,骂人,更有打架,这些发泄情绪的方式都是外在的,都能够掌握,从心理学角度来说,用这种方式发泄心中情绪的人,通常很快就能从那种情绪走出来;但如果不将心底的情绪发泄,而选择埋藏情绪的人,他们心底的伤痕只会发炎溃烂,伤口越来越深,直到再也无法愈合。 他不希望岑澜那样,但眼下看来,岑澜却是朝着他不乐见的方向发展了。 “呜哇……哇哇……” 婴儿哭声响起的时候,秦暄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发现,这响亮的哭声来自何处。 “亨亨,乖……”岑澜原本平躺在床上,一听见孩子哭了,他想翻身察看,却被发现他意图的永夜给拦阻了。 “你别动,小心伤口。”说着,永夜抱起襁褓里的小东西,先是慢慢摇了摇,见不管用,他慈爱的笑笑,“亨亨是不是便便啦?” 将小东西放在秦暄身边,永夜轻轻揭开襁褓,了然一笑,“果然是嘘嘘了。” 熟练的抓起小东西的两只小腿,抽出下面湿嗒嗒的尿片,扔到床下的垃圾桶里,接着为小东西换上干爽的尿片,绑好襁褓,请拍了拍,抬眼见秦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小东西看,他这回没将孩子抱走,轻轻道,“亨亨的脾气可是大得很,饿了、尿了、拉了,一点都不委屈自己,那哭声绝对够惨烈。” 秦暄深有感触,刚刚那哭声,让他心都疼了,不过,面对这样的一个小东西,他更多的是无措,还有对生命的敬畏。想起这样一个小小的,会哭会闹的小东西,曾在他肚子里待了长达九个月,心不能自已的柔和下来,也再自然不过的将他疼进心坎里。 秦暄盯着孩子看了很久,哭声已经渐渐消失了,小东西不时扁扁嘴,吭唧吭唧,没一会儿就又进入了梦想,“伯父,亨亨都不睁眼睛吗?” 他好想看看那双眼睛睁开是什么样?是像岑澜多一点,还是像岑星多一点? 永夜停下轻轻拍抚的动作,摸了摸亨亨的脸蛋儿,“小东西懒得很,这七天来醒了就吃,吃了就睡,说什么也不肯睁开眼睛。” 其实,孩子在娘胎里如果营养好,一出生就会睁开眼睛了。永夜没告诉秦暄,怕他自责。 “咦,秦暄醒了。”李斯进门见秦暄醒了,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你要是再不醒来,永夜就要把我就地正法了。” 秦暄被逗笑,永夜则毫不客气的斜眼看了过去,“你这个外科专家,如果不能让秦暄快点好起来,我当然要拆你招牌了。” “我哪有你专家。”李斯叨咕,好奇地探头看了看襁褓里的小东西,似乎觉得只看不过瘾,他伸手搓了搓小东西的脸蛋,立刻招来永夜一巴掌,“摸摸还不行,小气。” 李斯悻悻的收回手,永夜在亨亨脸上刚刚被摸过的地方轻擦了擦,这下看得李斯哇哇大叫起来,“我又没有病,你干嘛这样。” 搞得他好像带传染病一样。 永夜打量着他的一身白大褂,“谁知道你刚从哪里出来,别带了病气给我孙子。” “你孙子……”李斯怪叫,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卡住。 永夜斜了他一眼,“不是我孙子,难不成是你孙子?” 李斯嘿嘿干笑,“我可没你那福气。” 说着,他隔着永夜又往襁褓里望了望,一副很垂涎的模样,永夜看了,干脆起身将人往病房外推去。 “去去去,忙你自个儿的,别在这里吵我孙子睡觉。” 两人拉拉扯扯的出了病房,当病房门关严的一刹那,永夜顿时把脸落了下来,“李斯,你怎么搞的?” 李斯尴尬的吐吐舌,“一时没控制住嘴。” 永夜瞪他,一脸无奈,“你呀……” 见老友叹气,李斯往病房里看了看,不由得正色起来,“不打算告诉他们吗?” 永夜也看着病房的方向,“怎么跟他们说?岑澜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如果现在告诉他,我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 “那能瞒多久啊?” “能瞒多久就多久吧,至少不是现在。” “哎……”李斯状似苦恼的一叹,“永夜,我有件事没跟你坦白。” 一听他吞吞吐吐,永夜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先说好,我说出来,你不要骂我,也不要恼我。” “什么事?”一听这话,永夜肯定李斯绝对没做什么好事。 “那个……那个就是前一阵子我不是研究构建男性产道的课题嘛……”在永夜逼视的目光下,李斯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个……我在给秦暄做剖腹产时,又为他建了个与□相连的产道……” “你……”永夜是真的动气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胡来?你没经过秦暄同意,就给他改造身体,你真是……”永夜气得不知道要说他什么好。 李斯自知理亏,微垂下头,“他是首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只是想试试,也不影响他日常生活。” “你……” 没看永夜生气的脸,李斯自顾自道,“其实,做完手术我就后悔了,以秦暄跟岑澜现在这样,等他再受孕,不知道猴年马月。” “你居然……”还不知悔改。永夜气得说不出话来,李斯就是个科学狂人,可他也不能这样随便就拿别人说实验啊,“你怎么不给查理做这手术?” “呃……”李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永夜彻底无语了,他替查理担心。 不过让他更困扰的是,如何跟秦暄解释? 永夜心中烦躁,一直没有回病房。 与心中最重要的人共处一室,可是说是秦暄梦寐以求,再加上身边还躺着个小东西,他就更睡不着了,不时就要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岑澜那边一直没动静,孩子也乖的很,哭了那么一回,一直睡得很香甜,徒留秦暄期待着孩子从睡梦中醒来。 似乎感应到他的想法,小东西吭唧两声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秦暄正盯着宝宝看,完全没想到他会毫无预兆的大哭,一下子慌了手脚。 “亨亨乖……呃……”他一直平躺着,听到孩子哭,慌忙的想侧过身来,结果才一动,腹部以下就像爆裂一样,巨疼不已,措手不及的痛,令他呻吟出声,这时旁边床上有了动静。他忍着痛抬头,一看险些吓死。 “经理……”岑澜居然捂着胃,坐了起来,正准备下地,“不要,我……可以哄他……” 岑澜不理会他,抬手拔掉手上的针头,捂着胃部,缓缓挪了过来,秦暄忘记了哄孩子,傻傻的看着岑澜走了过来。 孩子似乎认识岑澜,在他靠近床边后,渐渐止了哭,不过还是一抽一抽的,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嘴角一撇一撇的。秦暄愣愣的看着岑澜轻拍孩子小小的襁褓,耳边听着他低低轻哼,“亨亨乖……不哭了,爸爸在这里……” 低沉清冷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特有的温柔,这是秦暄没听过的语气,他一时间看得痴了,直到岑澜一记冷冷的眼神看来,他才收回视线,同一时间,孩子的哭声又爆发了。 “亨亨是不是饿了?”他看见孩子的小嘴不停的吮动。 岑澜看了他一眼,放开了捂着胃部的手,慢慢伸向床头柜的奶瓶,永夜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这无疑更加坚定了他要将秘密深埋到心底的决心。 017 不被期待的孩子 “澜,你快回床上躺着去。”永夜几步来到床边,扶住他,伸手接过他手上的奶瓶,“你是不是想在医院里多住几天,不想出院了。” “爹地,我没事。”面对永夜,岑澜的态度和语气都柔和了些,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的不亲近,拒人千里。 “快回床上躺着去。”永夜不想与他争辩,直接下了命令,“亨亨,不哭喽,爷爷给饭吃呦……” 趁孩子张嘴换气之际,永夜将从保温桶里拿出来的奶瓶轻轻放了进去,哭声立马止住,可秦暄还是看的好不心疼,他必须快点好起来,不能再让小东西饿肚子了。永夜注意到秦暄的表情,微微一笑,“孩子会哭会闹是正常的,他不会说话,只能用哭声表达自己的意思,你要从中摸索他的意图,慢慢就能掌握规律。” “恩——”下意识的应了声,等他反应过来永夜说的话,他不由得一愣,“伯父,我……”说着,他看向隔壁床上的人,那人的目光全在孩子身上,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但永夜明白了他想法,深深的看了岑澜一眼。 “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可不放心将宝贝孙子交给他。” 听到永夜的话,岑澜终于有了反应,抬起眼来,“爹地,我有你帮忙……”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秦暄照顾孩子。 “我帮忙……我能帮忙到几时?再说,我一大把年纪,半夜爬起来喂孩子,你忍心吗?”因为保养得宜,永夜看上去顶多三十多岁,站在儿子中间,外人看来一定认为他们是兄弟,而不是父子,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与他那样貌根本不协调,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岑澜沉吟了下,“我可以请保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6节 “保姆哪有暄细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保姆若是慢待了孩子,你怎么知道?”永夜说得一本正经,岑澜眼神微微闪了闪,似有所动,永夜放下奶瓶,将孩子抱起来竖在肩上,又道,“现在因为保姆失职,造成孩子生病受伤的事情可不少,儿科那些病房可是满着呢,你若不信,自己去看看吧。” 岑澜沉默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考虑,久久的,他没出声,这是默许了。秦暄的心一直在上上下下的,此时没听到岑澜反对,终于算是落了地,永夜抱着亨亨给他拍咯,听到小东西咯咯了几声后,将他放回到岑澜身边。 “小孩子不是那么好照顾的,你一个人肯定不行,暄是你的助理,帮你照顾一下孩子,也算是分内的事。”永夜说的理直气壮,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多么的强词夺理。 岑澜抬眼看了下秦暄,接收到那视线,秦暄不由得心下一颤,他离他又进了一步,可是心灵上…… “爹地,我给你送饭来了……”岑阳拎着保温桶进来,见秦暄醒来,微微愣了下,“醒了?” “总裁——”岑阳点了下头,转头对永夜笑着摇了摇手上的东西,“爹地,儿子知道你辛苦,特意让吴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蹄髈。” 永夜斜了儿子一眼,转头对秦暄道,“大家都是熟人了,还总裁经理的叫,多生分,以后不在公司,那些职务上的称呼都免了。” “是——” “是——” 大家长一声令下,底下两个在外面能呼风唤雨的小子也不敢不听,纷纷应下了,秦暄跟着点了点头,心中对永夜的敬爱又加深了不少。 他能感觉出永夜对他的照顾。他一直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的永夜高贵,温雅,但很有距离,与现在完全不同。 是永夜变了?还是他的心境变了? “唔——”很小的一点声音,将屋子里四个大人的视线都拉了过去。 “爹地——”岑澜一直看着小家伙,这么突然的一唤,永夜一惊,顿时端着饭盒来到床边。 “呀——”他难掩惊喜的大笑,“亨亨,终于睁眼睛了。” “真的啊,亨亨,我是大伯。”岑阳凑在永夜身边对着襁褓说。 秦暄抻长了脖子张望,可是襁褓就那么丁点大,床边还有两人挡着,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身体微微动一动就能感觉到小腹处的疼痛,最后实在忍不住,他躺了回去。 身后的动静惊动了永夜,他回头瞧了眼,转身将饭盒放到床头柜上,把一觉醒来的小东西抱到了秦暄身边,“瞧瞧吧,眼睛黑亮黑亮的,将来一定很聪明。” 永夜说了什么,秦暄并没注意,他盯着孩子的小脸,心里激动莫名。 终于睁开眼睛了,可他却看不出他像谁。 “爹地——” 听到那声清冷的呼唤,永夜微微一笑,“不过抱开一下嘛,干嘛这么小气,让秦暄看一会儿。” 岑澜对孩子的在乎和关注,让永夜欣喜,只是不知道他如果得知这孩子与岑星没有一点关系,能不能接受? 他是将孩子当成自己的骨肉来疼,还是仅仅把他看成是岑星的血脉延续,他不敢赌,也不敢讲实情说出。 再等等吧。 …… 岑澜不久就出院了,秦暄却还要在医院躺上几天,永夜一直在医院照顾他,岑澜本想将孩子抱回家去,但永夜却以他照顾不好为由,将亨亨留下了。可就是这样,秦暄与孩子相处的时间还是少得可怜。 因为孩子在这,岑澜白天上班,下班准时回医院,晚上也在这里过夜,只要他在,孩子都是在他身边,换尿片、喂奶,几乎不加他手的一个人包干了,就是夜里孩子饿了,他也能在第一时间醒来给孩子喂奶。秦暄担心孩子,所以夜里都睡得很轻,隔壁床上一有动静,他就立马清醒,岑澜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心里越来越羡慕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东西。 能被这样的呵护,多好! 可对他来说,那是多大的奢望啊! 只是不管怎么样,与他的距离还是近了,不是吗? 秦暄总是这样鼓励自己,但一场突生的变故,打碎了他所有的梦想。 这天下午,永夜刚将孩子哄睡,岑澜冷着一张脸冲了进来,“怎么回来这么早?”看出岑澜情绪不对头,永夜试图缓和。 “爹地,这是怎么回事?”岑澜将一张薄薄的纸递到他面前,永夜接过去看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不就是亨亨的体检报告吗?一切正常啊,怎么了?” 岑澜盯着永夜怀里的孩子,眼神一片冰凉,声音也是寒到了极点,“我跟星星都是o型血,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这孩子报错了。” 闻言,永夜看向报告上血型的那一栏,轻松的神色突然一变,岑澜看着他的变化,有些困惑,“爹地……” 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沉默许久,永夜抬起头来,缓缓道,“这孩子没抱错。” “什么?”岑澜一愣。 “这孩子没抱错,确实是你的骨肉。” “不可能,我们都是o型血。” 永夜转头看了眼同样一头雾水的秦暄,回过头来,看着岑澜缓缓道,“李斯突发奇想,想看看自体受孕和代孕的胚胎在发育上有什么不同,所以,当初给秦暄做受精卵植入时,一共放进去两枚受精卵,一枚是你与星星的,另一枚是你与秦暄的。” 听到这,岑澜猛的看向床上的秦暄,后者也是一脸震惊。 望着岑澜瞬间失去血色的脸,永夜继续道,“秦暄撞到沙发扶手的那次意外,伤到了其中一个胚胎,李斯努力了,可是还是没能保住,因此,只剩下一个孩子。” “怎么会……怎么会?”岑澜大受打击,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澜,亨亨也是你的孩子。”永夜抱着孩子上前,岑澜却连连后退。 “不是……不是……” “澜……” 岑澜盯着襁褓,眼中再也不见昔日的温情,“我不要……我不要不是星星的孩子,我不要……” 说着,他夺门而出,巨大的开门声,惊醒了孩子,“哇……哇哇……” 孩子哇哇大哭,没能唤住岑澜的脚步,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永夜抱着孩子,看着大开的房门,怔愣…… “伯父……这是真的吗?” 秦暄的声音唤醒了永夜,他转身,却有些不知要怎么面对,“澜,他……” 像似没听见永夜的话,秦暄追问,“这是真的吗?这孩子是我的?” 永夜点头,“是的。” 秦暄呆呆的,看着孩子,“他不要不是星星的孩子……” 这话真的很伤人。 永夜有些担心,“澜,他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过几天,他就会想明白的。”永夜这样安慰秦暄,也是在安慰自己。 秦暄轻轻一笑,却只是一个笑的轮廓,没有一丝笑意。 日历掀过一张又一张,直到秦暄快出院时,岑澜也没在来过医院,秦暄知道永夜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可他终究是没来。 今天是秦暄出院的日子。岑阳抱着亨亨,看着秦暄收拾行李,“不用收拾那么多,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 秦暄不语,将最后一件衬衫放进皮箱,拉好拉锁,拿起床上的一个信封,递给了岑阳。 “这是什么?”岑阳抱着孩子,看着信封,没有伸手接。 “总裁,我想辞职,这是我的辞呈。” “辞职,为什么?”下意识的问出口,岑阳明白过来,“打算放弃了?” 秦暄看着辞呈,微垂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见他轻轻一笑,淡淡道,“是,打算放弃了。” “真的?”岑阳明显不信。 秦暄只是笑,没有回答。 “你真的要放弃,当初,你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守护他吗?”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弄明白秦暄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暄抬起头,目光停在小小的襁褓上,里面的小东西睡得正香,“他不要亨亨,我不能不要,如果注定要做个选择,我会放弃,我要亨亨。”说着,秦暄的眼神越发的慈和、决绝,“我要亨亨无忧无虑的长大,我不想等他将来有一天懂事了,发现自己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那太残忍。” “不会的,澜只是一时没想开……” 听着岑阳明显底气不足的话,秦暄淡淡一笑,“你能确定他什么时候想开吗?” “这……”岑阳无言。 敛起笑容,秦暄看着孩子,目光柔成了一潭泉水,“我不能冒险。我要我的孩子身心健康的成长。” “说的对,亨亨是需要一个健康的环境。” “爹地……”岑阳闻声回头,就见永夜站在敞开的病房门口,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伯父……”这里最让他舍不下的就是永夜。永夜给了他父亲一样的疼爱,他有些舍不得离开这样一个温柔温和的人。 永夜笑着从岑阳怀里抱过亨亨,“辞职后,有什么打算?” “导师一直希望我回去读完他的博士,我答应了。” “会学校继续读书?”见秦暄点头,永夜笑了笑,“也好,不过,学校课程比较多,亨亨谁来照顾?” 秦暄似乎早就想好了,回答的很快,“我跟导师说了,他准我吃小灶,让我将时间灵活安排,如果实在不行,我会照顾保姆帮我一下。” 永夜很认同,不过听到找保姆,他摇摇头,“不用找保姆了,如果你分不开身,就打电话给我,把亨亨送我这来。” “不用了。”那人一定不想见到亨亨。 永夜看出秦暄的想法,转口道,“我去你那里也行,反正我也退休了,时间多的是。” “伯父……”秦暄说不出来的感动。 虽然收获不了爱情,但他得到了很多珍贵的东西,其中,就重要的就是亨亨,能有一个岑澜的孩子,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奢望。 所以,为了孩子,放弃什么,他都舍得,都愿意做。 018 飞机上的风波 都说时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人生如时间一样永远不能回转。 时光不能倒流,记忆不能删除,如果可以删除,那又要删除哪一部分呢?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机舱的窗户边,新奇的看着外面的云彩,几乎把整张小脸都贴到了玻璃窗上,他身边座位上的人,有些看不下去,终于放下了手上的报纸,“亨亨,你都看了半天的云彩了,不累吗?” 窗边的小脑袋,拨浪鼓一样的摇了摇,转回头老气横秋道,“爹地,你都看了半天的报纸,不累吗?” 他的宝贝儿子就是喜欢学他说话。座椅里的人并不觉得惊讶,只是笑笑,摊开手上报纸,随意翻了翻,“每一页的内容都不一样的内容,所以看得不累啊。” 小家伙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指着外面的云彩,像模像样道,“外面的云朵像棉花糖一样,形状好多,很好吃的样子,所以,看得不累啊。” 说着,小东西舔舔嘴巴,一副馋兮兮的模样,很像一只等着骨头的哈巴狗。 想吃棉花糖了。这就是小东西一只看着窗外,吸引他注意的原因,秦暄卷起报纸,对着小东西的脑袋砸了下,佯怒道,“刚刚吃完糖,居然还想要。” 小亨亨捂着被砸中的地方,嘟起了小嘴巴,“明明是上飞机前吃的嘛,已经好久了呢,爹地,给人家吃一粒吧。”说着,他竖起食指,“就是一粒。” “不行——”秦暄很坚决的拒绝了儿子的请求。在很多事情上,他都能顺着亨亨,但就是吃糖这一点上,他是坚决控制的,即使儿子泪眼汪汪,一副深受虐待的样子,他也不打算心软。 不过,他态度坚决没有用,有人已经心疼的走了过来,“小亨亨,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空中服务员瞧见亨亨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连忙走了过来。这次飞行,座舱里三四岁大的孩子不少,但偏偏这个叫亨亨的小东西,格外惹人疼爱,不仅是她,就是其他姐妹也被这小家伙勾的母爱泛滥,誓言要回家找老公积极‘做人’。 亨亨拿眼睛瞄了下身边又开始看报纸,根本不理他的人,扁扁嘴,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这可把空姐给心疼死了,“这位先生,亨亨还是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面对人家的责难,秦暄真是哭笑不得,他转眼看了下窗边的小东西,那小家伙接收到他的视线,立马低下头去,小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在外人看来,这无疑是他畏惧自己,甚至害怕的厉害的表现,但只有他知道,这小家伙分明在偷笑。 就像秦暄想的,空姐一见亨亨吓得低下头,一抖一抖的,立马急了,“先生,孩子就算有错,也不是有意的,您不能过于责怪他,这样会给他心灵造成伤害的,将来很可能影响他的性格和人生。” 秦暄微微挑了下眉,眼中带笑,没想到这空姐的素质这样高,口才这样好,竟然能从一点小事联想到人生,他真是佩服了。 “小姐,我想你还是问问亨亨为什么委屈再来指责我吧。”秦暄的态度很好,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他这样,空姐自然不好意思在责难什么,只是心疼的看着亨亨。 “亨亨,告诉姐姐,怎么了?” 亨亨终于抬起头来,小脸还是很委屈,讷讷道,“爹地不给亨亨吃棉花糖。” “呃——”空姐完全没想到事情竟是这么一大丁点儿,而她也完全误会了,看向秦暄的眼神更加的不赞同,“先生,孩子只是想吃棉花糖而已,你不给他吃,也不用呵斥孩子,你看你把孩子吓得。” “我……”秦暄无语了。这空姐未免太有想象力了。 眼见人家对自己爹地不友善,亨亨绷起了小脸,“不许说我爹地。” “呃……”空姐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姐姐在帮你啊,亨亨。” 小家伙还是一脸不乐意,“爹地没有说我,也没有呵斥我。” 亨亨人虽小,但因为一直跟在秦暄身边,秦暄上课也会带上他旁听,因此,他比一般孩子接触的人和事都多,大人说的话,他也多数能听得懂。 “这……”空姐傻眼了。 秦暄看了眼儿子,对空姐和善的笑了笑,“我想您误会了,我没有打骂亨亨,事实上,我们只是随便说说话而已……” “是吗?” 空姐看向亨亨,后者用力的点了点头,委委屈屈的嘟着嘴说,“可是爹地不给亨亨糖吃。”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误会了,那她刚刚…… 接收到空姐尴尬的目光,秦暄仅是一笑,“没关系,反正被人误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着,瞄了眼往他怀里依偎过来的小东西。这小家伙长得招人疼,有时说他几句,或是他有求于你,就会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他是不吃那一套的,但总有人吃,久而久之,小东西摸出了门道,特别喜欢扮可怜招人同情。 而那些同情小东西的人们多数都会误会他,以为他是什么可恶的父亲,虐待了孩子,为此,他在美国还被邻居检举,接受了警察和儿童保护组织的调差。 见秦暄很和善,空姐也就放松下来,听说亨亨是因为想吃棉花糖,立马取来了一大袋,亨亨看着那袋子顿时眼睛闪闪发光,秦暄却皱起了眉头。 “小姐,谢谢你的好意,这个我们不需要。” “爹地,需要,需要,亨亨需要。”亨亨抓着秦暄的前襟拼命的点头,将小家伙抱在怀里,秦暄刻意不去看他。可空姐心疼得不得了。 “一袋棉花糖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亨亨想吃,您就让他吃点吧。” 有人帮忙说情,亨亨的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一样,“爹地……” 人家的好意不好忤逆,秦暄接过了棉花糖袋,道了声谢,亨亨比他谢得还殷勤,眼睛几乎都成了心形,看得空姐笑容满面,怜惜之情更甚了。 “亨亨真乖……” “谢谢漂亮姐姐……”坐在秦暄腿上,亨亨毫不吝啬的给人家飞了一个香吻,逗得一旁人哈哈大笑。 秦暄则一脸无奈,他是不是应该不带这孩子出来? 风波过去,亨亨趴在秦暄身上,脸对着脸,一脸的期待,“爹地,糖糖……” “没有——”他板着脸,早就把糖袋放在了座椅底下。 亨亨往座椅下瞄了眼,不依不饶,“爹地,亨亨肚里的虫虫想吃糖糖,不然虫虫会闹,肚肚疼疼。” 好家伙,居然威胁他。 记得有一次,他喂亨亨吃打虫药,亨亨不肯吃,他就说:如果不吃药,肚子里的虫虫会闹,亨亨会肚子疼。没想到小东西有一样学一样,居然给他以牙还牙。 “没关系,爹地有药。” 亨亨顿时苦了脸,“爹地……坏……”说完,趴在秦暄胸口,一动不动了。 瞧他那没精打采的样子,秦暄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人都要有些优点,也要有些缺点的,在他看来,他的宝贝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爱吃糖的这一点是最大的缺点。只要有人给他糖吃,他笑得比什么都甜。 他眼中怀疑,这孩子,将来会不会被人用一根棒棒糖就给拐卖了? 019 机场外的偶遇 亨亨有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非常听秦暄的话,秦暄不让他做什么,他就是非常想做,也会征求他的同意。 就像现在,他一心想吃棉花糖,而且明明知道那袋糖就放在秦暄座椅下边,但秦暄没点头,他也不敢擅自去拿。 “爹地,糖糖——”小家伙根本不看秦暄,一双眼睛直往座椅边瞧着。 被儿子磨得不行,加上距离上一次吃糖的确过了一段时间,秦暄打算再给儿子吃一点,空姐给的是一大包装袋的棉花糖,里面有很多独立的小包装,他从里面拿了一小袋放进亨亨的右手,小家伙看看右手,又看看左手,将左手递到了他面前。 他不解的看着,就听小家伙道,“爹地,这手没有。” 忍着笑,秦暄淡淡道,“只能吃一块,不能多吃。” 小家伙坐在他腿上,张着两只小手,“爹地,右手吃了一块,左手还没有吃。” 秦暄忍不住勾起嘴角,点了点亨亨的脑门,“小混球,你是用手吃糖的吗?” “可是,右手有糖,左手没有,左手会难过的。”亨亨说得煞有其事,模样真是认真极了。 每次一提吃糖,这小东西总会变着法的想从他这里诓多一点,秦暄知道,却默许着他这种行为,在他看来,这是开发孩子智力的好方法,有助于他开动脑筋。 笑笑,他又拿了一块糖放在那张在他面前的小手上,“只能拿着不能吃。” “好——”亨亨回答的很痛快,也很认真。 走廊过道对面座位上的乘客看着父子俩好一会儿,忍不住叹道,“你儿子好聪明,好可爱,我家那小子就没有你儿子这么机灵,这么多心眼。你是怎么教育的?” “是啊,你是怎么把儿子教育得这么好的?” 一位乘客这么一说,周围人纷纷响应起来,秦暄看了看回到自己座位上,正在拆包装袋的亨亨,转回头笑道,“我没怎么教育他啊?”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但他好像都没怎么刻意的教育亨亨,现在让他说,他也不知从何说起。 “你儿子好听话,我家那小子就从来不听我和他妈的话,简直就是个霸王,不顺着他就又哭又闹的。”那位乘客看着亨亨,想起自家儿子,一副恨恨的模样,“有一次,我带他去商场,他看中了一个玩具遥控汽车,非要我给他买,我跟他说没带那么多钱,回家取完钱再来,可那小子根本不听话,在地上打起滚来,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围观!后来,我实在没办法,就给他妈妈打电话,他妈妈带钱来给他买了那汽车,这才算完事。” 秦暄听得很认真,“这样的事情,我也遇见过,亨亨不喜欢汽车,他喜欢飞机,有一次也遇见了您说的这种境况,当时我手里也没有那么多钱,于是,我将钱包给了亨亨看,他发现的确没钱后,就不要了。不过,事后,我还是给他买了那个飞机模型。” “原来是这样……”周围人恍然大悟,看来类似的事情,大家都遭遇过。 “每个孩子都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天使,他们也有自己的性格,我们不能用一个标准来衡量他们,同样的一件事,对不同的孩子也要用不同的解决方法。” “那是,那是,不过,很难啊。”一旁的人很同意秦暄的观点,但做起来不容易。 家家有本育儿经,家家经都不好念。 秦暄听着别人七嘴八舌的说自家孩子,有些雷同的,有些则没遇见过。总之,他发现自己是幸运的,亨亨很好待,几乎没怎么让他烦心过。 “爹地,吃没。”亨亨伸着空空的右手给秦暄看,又看了看左手。 左手上的糖还原封未动。 “只能吃一颗。” “那这个怎么办?”比了比左手,亨亨眼巴巴的看着秦暄。 “下飞机再吃。” 小嘴嘟了嘟,亨亨很不情愿的问,“那是什么时候?” “快了。”说着,秦暄将亨亨抱进怀里,喂了点水,“你睡醒一觉就到了。” “哦——”亨亨老实的躺在秦暄怀里,一脸期待,“亨亨想现在就下飞机。” “呵呵,不行,快睡吧。” 小孩子总是天真浪漫的,思想也很简单。为了能吃手里的棉花糖,亨亨睡得很不安稳,没一会儿就要问一声什么时候下机。看着儿子期待雀跃的小模样,秦暄的心情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沉淀。 四年,重回这边蓝天,再踏上这片土地,一切都不一样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此简单,如此复杂…… “秦暄,这里……”远远的秦暄就看见了那向他招手的人。 出了出口,他直奔那人走去,“老师,您怎么来了?” “接你啊。”说着,那人看见趴在秦暄肩头上的亨亨,压低了声音,“亨亨睡着了。” 卢泽明是秦暄大学时的导师,后来,秦暄读硕士、博士也是在他的门下,卢泽明对秦暄很好,亦师亦友,秦暄很感激这个给他机会,送他出国留学的人,“我可以自己过去的,您老何必亲自来接我。”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啦。 “那怎么行!你在国外好好的做着一流学府的教授,我偏偏大老远把你从国外挖回来,当然要亲自接你,这样才显得有诚意嘛。”卢泽明年过花甲,但精神烁烁,很有活力。 秦暄只是笑,卢泽明说的不错,如果不是他百般电话,eail的给他,还亲自去找他,希望他回来执教,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这里了。 两人取完行李,亨亨也醒了过来,瞧见卢泽明,小家伙还带着睡意的甜甜叫了声,“卢爷爷——” 小家伙的一个笑脸,顿时惹得老头儿心花怒放,他将行李箱扔给秦暄,双手将亨亨抱了过来,“快让爷爷亲亲,爷爷都想死你了。” 亨亨抱着卢泽明的脖子,咯咯直笑,“亨亨也想你。” “真的?” 见亨亨用力的点点头,卢泽明笑得更开心了,转头对秦暄,道,“还是别住公寓了,直接搬去我那里吧,你师母一直念叨着要见亨亨,每次只能在视频里看着,不能抱不能摸,很不过瘾。” “过瘾——”听到这个词,秦暄直冒冷汗。 卢泽明与他夫人奚美娟年纪虽然一大把了,但是绝对的童心未泯,每次到国外看他,都要带着亨亨到处疯玩,什么游乐场,动物园,凡是小孩子去的地方,两个老人一定喜欢;就是在家里,他们也能带着亨亨闹得一团乱。明明是两个大人,却总让他有种带着三个孩子的感觉。 “来吧,来吧,你师母已经把房子收拾好了,要是你不去,她会不高兴的。” “还是算了,公寓离学校近,亨亨上幼儿园也方便,搬去山上,亨亨每天都要起早,太辛苦。” 想到自己在半山腰上的别墅的确离市区远了点,卢泽明恨恨道,“回去我跟老婆子商量商量,换个地方住。” “老师——”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秦暄叹气,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 “秦暄……”带着疑惑的轻唤从身后响起,秦暄下意识回头,一下子怔愣住。 “真的是你,我以为我看错了。” “总裁……”怎么这么巧? “你回来了?”岑阳看着秦暄手里拉着皮箱,“是公出吗?” “不是,我回d大教书。”面对岑阳惊喜的表情,秦暄脸上的情绪不浓不淡。 “回d大教书……爹地如果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对了,亨亨呢?”岑阳终于发现少了点什么。 “爹地……”亨亨见秦暄没跟上来,大声的喊他。 岑阳转眼看去,顿时眼前一亮,“这是亨亨,长大了好多,比照片上还漂亮。” 亨亨歪头看着跑到他跟前的人,发现自己不认识人家,“叔叔,你认识我吗?” 孩子无心的一句话将岑阳脸上的笑容打得七零八落,“我认识你啊。”不过,只是在照片上。 亨亨困惑了,“可亨亨不记得你呀。” 笑容有些发涩,岑阳摸了摸亨亨肉肉的小脸蛋,“你很小的时候,伯伯天天抱着你呢。” “真的?”亨亨疑惑的看向秦暄,后者,愣愣的,没注意到儿子的视线,卢泽明见秦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心想,这人一定与秦暄有什么过节。 “秦暄,我们要快点走了,学校领导还等着给你接风呢。” “哦,是——”秦暄拉着皮箱,对岑阳笑笑,“总裁来机场送人?” 岑阳摇头,“我要去考察欧洲分公司,等回来去看你们。” “好——” “我的联系方式没变,有事打给我。” “好——”秦暄还是不多言,似乎有意想拉开距离。 “你现在的联系方式是什么?”瞧秦暄的样子是不会主动联系他了,岑阳干脆要来他的住址。 时隔四年,有些事情需要验证一下。 020 亨亨的心理阴影 目送岑阳匆匆走进候机大厅,秦暄随着卢泽明上车,将东西放到公寓,拗不过他的要求,秦暄带着亨亨一起回到车上,随着卢泽明去他山间的别墅,车上,卢泽明一边开车,一边往副驾驶座上瞄,起初,秦暄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注意,直到两人目光相撞,他终于发现老师似乎有话对自己说。 “老师,有话你就直说吧。”卢泽明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这点秦暄很清楚。 “暄啊,那个一会儿去我家可能会有很多人。” 听卢泽明的语气,秦暄狐疑的多看了他几眼,就听他说,“你师母听说你肯回来,老早就开始物色名媛佳丽了,我猜她今天很可能就会把那些人叫来……” “老师……”秦暄只觉后背发麻,“我……我不想结婚。” 秦暄的这个说法在卢泽明那里倒是能接受,但当他师母听见这句话后,立马瞪起眼来,“那怎么行?” “师母……”秦暄下车后,下意识的往别墅里看了眼,好家伙,那么多车,不知道来多少人呢。 看这阵势,秦暄真想钻回车里去,看出他的想法,奚美娟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想逃,没门,跟我进去。” “师母……”秦暄头皮发麻,这世上,他没怕过谁,但对眼前这个老太太,他绝对是又敬又怕。 放开直打退堂鼓的秦暄,奚美娟伸手抢过亨亨,“奶奶好想亨亨啊。”面对亨亨,奚美娟那是绝对的疼爱。 “亨亨好想好想奶奶。”说着,亨亨抱着奚美娟的脖子,在左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大口,又在她右脸上亲了一大口,嘴里还奶奶、奶奶的叫个不停。这下,一向不敢大笑,怕脸上出皱纹的奚美娟,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哈哈大笑起来。 卢泽明见亨亨亲老婆比亲自己多,心理一下子不平衡了,“亨亨,你都只亲了爷爷一下。” “爷爷,爷爷,对不起,亨亨亲亲……”说着,抬起小手放在嘴边,啪的亲了下,然后伸到卢泽明脸上使劲蹭了蹭,“亲了,亲了,亨亨亲了,爷爷不气。” “哈哈……”被孩子软软的带着甜香的小手在脸上蹭着,卢泽明一脸享受,哪里有气。 “行了,行了,都进屋吧,屋里还有很多客人呢。”说着,奚美娟抱着亨亨,瞅了秦暄一眼,“我真是想不明白,一个让你相亲,又不是让你去打仗,你干嘛吓成这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到亨亨他妈,生下这么可爱的儿子的。” “师母……” “叫我师母,就听我的,亨亨不能没有妈妈,想要孩子健康的长大,一定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奚美娟边走边教育身后这个她已经当成儿子的孩子,她不能生育,没有孩子,原以为会与老伴就这样相扶到老,直到老伴将秦暄带回家来,她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文静温雅的孩子,虽然长相并不出众,但那厚道老实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很容易相处,也很容易受骗。 “别跟我说什么你一个人能带好亨亨,我跟你说,我虽然没有孩子,但也知道一个人带孩子会有多辛苦。” “师母,我不觉得辛苦,我……”被狠狠一瞪,秦暄不敢吱声了。师母对他很好,但就是脾气有点……不敢恭维。 “你不觉得辛苦,那你不觉得亨亨应该有个母亲吗?你知不知道单亲家里的孩子,心理很容易出问题。” “这个我有主意,亨亨一直都很好,不会发生那种情况。” “好小子,出国几年,胆子大了,敢跟我顶嘴了。”这是师母发飙的前兆,秦暄识相的干笑,真的不敢再多言了。 谁知偏有不怕死的,“奶奶,亨亨想要妈妈。”听着奚美娟的话,趴在她肩膀上的亨亨小声道,这句话成功让三个人消声了。 奚美娟狠狠的瞪了眼秦暄,后者则愣愣的看着儿子,亨亨看着秦暄,小嘴动了动,“爹地,亨亨也想要妈妈。” “亨亨……”心不由得揪紧。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的感觉,令他有些承受不住。 亨亨想要妈妈,亨亨想要一个家…… 难道,他给他的爱不够吗? 孩子要妈妈,他到哪里给他找妈妈去? 望着灯火通明的别墅,秦暄第一次没有借故逃跑,孩子要妈妈,那他就努力给他找个妈妈吧。 秦暄努力想满足亨亨的心愿,但奇怪的是,亨亨对那些名媛们,似乎很感冒,一见有女人过来与他攀谈,小家伙就闹,不得已秦暄只好带着他转移阵地,以前谁逗他,他都会对人呵呵笑,无论有多少人注意他,他也不会害怕,反而越开心,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秦暄抱着小家伙被人群围着,小家伙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爹地,回家,亨亨要回家……”想不到亨亨会哇哇大哭,秦暄愣了一下,奚美娟和卢泽明听到孩子哭,也是大大的怔了下。 “亨亨怎么了?”听见孙子哭,奚美娟比谁都急,连忙挤进人群,眼见小东西脸上都是泪水,她伸手想去擦,却不想,小东西吓到一样,哭得更厉害了。 亨亨的反应很不对劲。秦暄仔细看着孩子小脸,突然发现他右边脸蛋红了好大一块,“亨亨,谁打你了?” “阿姨,阿姨……摸亨亨,亨亨疼,亨亨要回家,亨亨不要妈妈,亨亨要回家。”孩子的哭声令三个大人恍然间明白了,亨亨被人掐了,所以,吓成这样。 孙子被人这样对待,奚美娟火了,刚想发作,却被人拉住,“师母,算了。” “是啊,是啊,老婆子,你看亨亨都吓成这样了,别再把事情闹大,让他更恐惧了。” 奚美娟的目光停在亨亨挂满泪水的小脸上,恨恨道,“谁那么卑鄙,居然掐孩子,我真是瞎了眼了我,居然没发现有这么恶毒的女人,真是的,如果这样的女人给亨亨当妈,那亨亨还不被虐待死。” 奚美娟声音很大,几乎都盖过了大厅里的音乐,在场的名媛佳丽们,脸上表情都不是很好看,有些人提出告辞,陆陆续续的大家都离开了。 亨亨趴在秦暄肩膀上,小肩膀还一抖一抖的,“爹地,回家。” “好,咱们回家。”秦暄哄着亨亨,对两位一脸心疼的老人道,“老师,师母,你们别往心里去,这事怪我没注意,亨亨才会被吓成这样。” “哎,也怪我,居然没想到有人心肠这么坏,欺负小孩子。” “那人也许不是故意的。”秦暄不想责怪好心的师母,但亨亨被吓到了,他很心疼,“我先带亨亨回去了。” 夜里,秦暄一直留意着亨亨的动静,怕他睡得不好,直到天明,亨亨睡得一直很香甜,秦暄这才放心下来,然而,他没想到,这件事还是给亨亨造成了心里阴影,以前的亨亨没怕过谁,但经此一事后,他开始怕女人,但凡是年轻的女子,不管对方多么友善,亨亨都会满眼戒备,如果对方靠得太近,他还会被吓哭。 秦暄带他看了几次心里医生后,情况有所好转,但他对女人这种生物还是多多少少产生了抵触心理。 为了亨亨不再受刺激,秦暄为他找了一家都是男幼师的幼儿园,亨亨的可爱很快征服了幼儿园里的老老少少,上到园长,下到小朋友,几乎没人不喜欢他,秦暄观察了几天,终于放下心来,安心的到学校报到了。 d大是秦暄的母校,留学三年重回母校,秦暄得到了校长和系主任的重视和重用,成为d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 “恭喜啊,秦教授。”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秦暄愣了下,试探的叫了声,“总裁——” “很高兴你能听出来的我声音。”电话里,岑阳的语气很轻快,秦暄却满脸狐疑。 “有没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啊?” “你不是在国外吗?” “今天刚回来,我在校门口,不方便进去,你出来吧,一起吃个饭。” “这……我还有事。”秦暄下意识的不想与岑阳有过多接触。 “还有事?午休时间呀,你能有什么事?” 秦暄看看表,果然是午休时间,“我要去看看亨亨。”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挺想亨亨的。”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 秦暄摆明了拒绝他,岑阳有些火了,“啰嗦什么,快出来,我在大门口等你。” 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秦暄一个头两个大,他是真的不想与辜家有再多的联系了。 可岑阳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难道辜家想要回亨亨了吗? 021 餐厅的邂逅 亨亨的幼儿园就在d大南门外,隔着一条马路就是,秦暄想走过去,可岑阳偏要开车载他,拗不过那执意的人,秦暄坐上车子,从北门到南门,绕了大半圈,终于到了幼儿园门口,孩子们已经都被家长陆陆续续接走,亨亨被老师牵着手,正等在门口,四处张望,秦暄下车后直奔孩子而去,岑阳跟着也下了车。 岑阳的外貌惹来不少家长和老师的注视,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行注目礼,他泰然的走到亨亨面前。 亨亨牵着秦暄的手,见到岑阳,呵呵一笑,“漂亮叔叔,我记得你哦。” 闻言,岑阳摸了摸亨亨的小脑袋,“亨亨的记忆力好好。” 被夸了,亨亨笑得更开心来,秦暄看了眼儿子,对一旁的老师道,“老师,亨亨没给您添麻烦吧?” “哦……呃……没有……”老师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在岑阳过来后,他的目光就一直停在他身上,这时听见秦暄的话,他猛回过神,不好意思的别开了眼,掩饰自己的尴尬,“亨亨,很乖,很听话,一点都不闹人。” “是吗?”老师的失常他都看在眼里,秦暄不由得看了岑阳一眼。这些年,这人的魅力真是有增无减。 接收到秦暄的视线,岑阳微微一笑,牵着亨亨的手,转身往车边走,“亨亨想吃什么?伯伯请你好不好?” 回头看了眼秦暄,发现他还在同老师说话,小家伙对岑阳找找手,岑阳弯下腰,就听小家伙在他耳边轻声道,“亨亨想吃糖,棉花糖,叔叔给亨亨买好不好?” “就这样?”脸上难掩讶异,岑阳看着小东西,还以为他神神秘秘的有什么高要求呢。 亨亨贼兮兮的又往秦暄那边看了眼,“叔叔不要告诉爹地啊。” “好——”岑阳往秦暄那边看了眼,轻轻点点头。 “怎么了?”秦暄走过来,见两人心照不宣的样子,瞪了眼儿子,“亨亨,你是不是又要糖吃了。” 这语气一点疑问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岑阳还真是挺佩服秦暄的,真是一个很合格的好父亲,居然这么了解儿子的心思。 秦暄看了眼一旁绞手指的儿子,对岑阳道,“亨亨就是喜欢管人家要糖吃。”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7节 “这也没什么嘛。”看秦暄那态度,岑阳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了,“小孩子都是很喜欢吃糖的。” “亨亨牙不好,所以,必须控制他。” “哦……”岑阳点点头,低头对亨亨道,“亨亨,爹地不让你吃糖,那我们吃别的好不好?叔叔请你吃大餐。” 亨亨抬头看了眼秦暄,闷闷的点点头,看他这样,岑阳有些不忍,刚要说什么,秦暄扯来他一下,对他微微摇头。 轻轻笑笑,岑阳将小东西抱了起来,“走吧,我们吃大餐去。” 将车停好,岑阳抱着亨亨走进西餐厅的玻璃转门,秦暄跟在两人后面,一路上,他都忐忐忑忑的,猜不出岑阳的来意,难道真的是为了亨亨吗? 岑阳已经坐进座位,将亨亨放在腿上,见秦暄还愣愣的往前走,都要超过他了,不由得出声,“你要上哪里去啊?” “爹地,这里呀。”亨亨对着秦暄招手。 秦暄这才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头儿,不由得脸上一红。 还和以前一样。 见他不好意思,岑阳笑笑,比了比对面的位置,“坐吧,想吃什么?” 说着,将nu递到了秦暄面前。 “随便吧。”看着nu心里却没有一点食欲,如果可能,他很想抱着亨亨回家。 岑阳看着拘谨的秦暄,状似认真道,“好像没有随便这种东西啊。” 秦暄一时不知要怎么说,亨亨倒是帮他缓和了气氛。小东西指着nu上面的图片,兴奋的对岑阳道,“亨亨要这个。” 岑阳与秦暄闻声看去,前者没什么反应,后者已经一脸黑线了,“亨亨,那不是正餐。” “吃点甜点也没什么。”亨亨指着的是一个很大份的香蕉船,岑阳并不觉得不行,正要对服务员讲,秦暄却出声了。 “那你帮他把冰激凌全吃掉。” “呃——”岑阳一愣,他不爱甜食。 秦暄瞪了眼儿子,看着图片,不疾不徐道,“亨亨想要的是那香蕉船上面和盘子周围的糖果装饰,他只吃那个。” 经验老道的秦暄,在儿子提出这一要求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亨亨……”岑阳还不信,但见怀里的小东西垂着小脑袋,显然,秦暄的话全说中了,他真是哭笑不得。 这样爱吃糖的亨亨,让他想起了某人,那人也很爱吃糖,但仅仅偏爱软糖而已,不亏是父子,真的有遗传啊。 “爹地……”亨亨还不死心,看看秦暄。 “不行……”秦暄语气很硬,没有商量。 “伯伯……”又看看岑阳。 “这……”他有点为难的看向秦暄,就见他板着脸。 “亨亨,你不听话。” 小家伙扁扁嘴,有些理亏,又有些委屈的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爹地……坏……” 秦暄与岑阳相视一笑,尴尬的气氛被小东西这么一闹,聚散了。 “辜总裁……”突兀的声音从一旁想起,岑阳抬头看去,眼神微闪。 “亚尼……” 听岑阳唤自己的名字,亚尼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居然记得他,那是不是代表他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不是代表还有希望?只是,他怀里的孩子是谁? “这是你儿子吗?好可爱。”他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岑阳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一笑,“不是。” 亚尼,他众多床伴中的一个,与别人不同的是,亚尼跟了他很长时间,足足有一年。 022 再进环球集团 打发了亚尼,岑阳看向秦暄,发现他默默的吃着食物,对于这一场邂逅没有任何反应,他期待什么反应呢? 近四年了,四年的时间应该能改变很多事情吧? 那秦暄呢,改变了吗? 他不知道,也不确定。 在他眼中,现在的秦暄还像以前那样,有些拘谨,有些懦弱,有些让人同情、心疼。不过,有些不一样了,秦暄的脸上没有了痛苦,多了几分幸福的淡然。 “这些年过得好吗?”不自觉的问出口,就见秦暄手上的勺子微微颤了下。 “还可以啊。”是要进入正题了吗?秦暄莫名的紧张。 没发现秦暄的异样,岑阳接着道,“你离开这些年,爹地一直念叨着小亨亨,你邮寄回来的照片,他都很珍惜的放进相册里,没事时总喜欢拿出来翻翻,宝贝的不得了。”这应该是两人共同的话题吧。 “是吗?”果然说到亨亨了。 当年回学校不久,正好有一个出国留学的机会,他申请了,结果真的考上了,那时,亨亨一直由蓝永夜照顾着,永夜知道他要出国学习,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和亨亨。 他还记得,是永夜一路将亨亨抱到机场的,一路上,不肯把亨亨给任何人,到机场后,一向淡定温和的永夜,脸上露出了少有的不舍,但最后还是将亨亨给了他。 那个带他如父的人啊! 如果,这里有什么让他觉得亏欠的,就只有永夜了。 永夜很喜欢亨亨,可他却狠心的带着亨亨离开,一走就是近四年。四年里,他每一年都会给永夜寄几张亨亨的照片,但从来没有来往过。 “伯父,他还好吗?” “爹地现在看破红尘了,四处飘荡的,现在也不知道在哪。”果然提到自家老爹,秦暄的表情生动了很多。 “看破红尘?” “爹地现在迷上了自由行,一年到头也不会在家待上几天。” 没等秦暄开口,岑阳怀里的亨亨倒是出了声,“亨亨也喜欢自由行。” “亨亨知道什么是自由行吗?”岑阳看着小东西,就见他兴奋的用力点了点头。 “电视上有说,背着包包出去玩,就是自由行。” “呵呵,是吗?”岑阳大笑,不顾小东西吃得花猫一样的小脸,在那肉嘟嘟的脸蛋狠狠的亲了一口,“宝贝,你真是太可爱了。” 有人夸自己,亨亨笑得眼睛都没了。 吃了晚餐,岑阳本想带父子俩看场电影,可秦暄抱着亨亨说什么也不肯去,没办法,他只好载着父子俩回住处。 “你就住这里?”岑阳坐在车上,看周围的环境,眉头扭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开放的小区,四周的楼房最高也就七层,外皮已经很久,一看就是低档得连物业都没有。 秦暄倒是没觉得怎样,抱着亨亨下了车,“谢谢你请我们吃饭,改天我请你。” 一听这话,岑阳脸上的乌云一下子散了,“好啊,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都有空。” 虽然明白秦暄这不过是礼尚往来的客套话,但岑阳还是很高兴,因为可以增加他们多接触的机会。 说到多接触,他心中有了计较。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没有机会,那就应该创造机会。 这天科系会议上,秦暄听到了一个让他足以吓傻的消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问,“主任,你刚刚说什么?” 系主任很欣赏秦暄,见他一副惊吓过大的样子,不由得笑道,“不过是把你借出去委培员工,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委培员工?可那公司是……” “环球集团啊,咱们市最大的跨国公司,全球一百强。这么有名的公司,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为什么是他?“我可以不去吗?” 毫不犹豫的把话问出口,就见周围的同事齐刷刷的投来疑惑的目光,顾不得那么多,他是真的不想再踏进那个地方。 “不去?你有没有搞错?”他这是给他机会啊,多好的一个实践的机会,居然有人不愿意去。 “我刚回国,教学经验不足,还是换别人……” 秦暄的话还没说完,系主任直接摇头了,“就是因为你经验不足,所以才把这个机会给你,那些人都是企业高管,有很丰富的实践经验,让你去培训,不过也是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这样年底写调研课题报告,你不就省了很多麻烦吗?” 秦暄知道主任是为他好,可是…… “秦暄,让你去,你就去吧。”卢泽明也开口帮腔,这下秦暄真的是赶鸭子上架了。 如往常一样,秦暄上完课,接儿子下学,亨亨拉着秦暄的手,仰着小脑袋,看着有点不一样的爹地,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爹地,你不开心呀?” “没有——”没有不开心,只是很担心,去环球会不会遇见那个人? 时间真是个好药材,四年的时间,再想起那人,心已经没有了悸动,也没有了疼痛。 也许,真的放下了吧。 “爹地,在想什么?” “没什么,亨亨今天想吃什么爹地给你做。” “爹地,我们买点棉花糖好不好?” “好——” “真的吗?”亨亨一脸的惊喜,有些不敢相信,他记得昨天才吃了好吃的棉花糖,当时,爹地说今后三天都不可以吃了。 “是真的,不过亨亨答应爹地,周末自己在家,好不好?”秦暄认真的看着亨亨,虽然不放心,但也没办法。 周末幼儿园放假,而那个地方,亨亨是一定不能去的,老师和师母又出门了,他只能像在国外时那样,将亨亨一个人扔在家里。 听说要一个人在家,亨亨嘟着小嘴,十分不开心,“爹地又要上学吗?” “是啊,爹地要给别人上课去。” “那带着亨亨不行吗?亨亨会乖乖噢……”他不想自己待在家里。 “那个地方不允许爹地带亨亨去,不然爹地会被处罚。” “这样啊……”亨亨小脸皱着,眼睛瞄着秦暄,“那我要三大袋棉花糖。” 果然这样,秦暄一点也不惊讶,他这儿子年纪不大,最会的就是讨价还价。 023 老大喜欢孩子 将煤气和电源通通检查一遍,又叮嘱亨亨好多遍注意事项,秦暄将儿子的小腰用一根绳子拴好,接着将绳子的另一端绑在沙发扶手上,一切完毕后,他又看了眼开心吃着棉花糖的亨亨,这才出了门。 再站在高耸入云的大楼前,秦暄的心情很平静,只是要迈步走进去,还是需要一定的勇气,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迈步走进了大楼。 培训部设在人力资源部那一层,在大楼的中层位置上,秦暄走过一楼大厅,熟练的来到电梯口,左右一共八部电梯,上班时间,等电梯的人不少,他混在人群中,目光不经意的看向左边最里面的那栋电梯,那是经理一级的专用电梯,身为助理,他曾经乘坐过。 “你是秦助理?”身后有人略带疑惑的问,秦暄转身看去,认出了来人。 “小何,好久不见。”这是他曾经的同事,与他一样都是助理,还是前后桌。 “真的是你?”小何看着秦暄,眼中难掩惊喜,随即想到这人已经辞职,不由得疑惑,“你是来办事的吗?” 面对曾经的同事,总有些亲切,秦暄不由得笑了笑,“我是来做培训的?” “原来你是总部请来的d大教授?”这次,集团总部召回各地区经理以上的高管回来接受培训,这事早就不稀罕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曾经和他一样是助理的人,现在竟成了讲师。 难怪,当初工作时,秦暄就一直比别人努力,比别人做事好,原来,真的有差距。 小何扬高的声音引来周围人的注意,秦暄有些不自在起来,“小何,电梯来了。” “哦……”小何跟着秦暄进了电梯,没有打住话题的意思,“秦哥,你当初离开公司就是去读书啊?” “恩……”可以这么说,当时的他只是觉得无路可走了,所以,才会接受卢泽明的建议,回去读书,然后出国留学。 “你真厉害。” 望着小何真心的敬佩,秦暄不由得笑笑,当时在公司,与他相处不错的一共也没有几个,小何是其中一个,因为那时的他们都是菜鸟,所以总有种惺惺相惜的默契。 小何是个开朗的人,尤其见到秦暄,更是止不住话匣子,“秦哥,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你受不了咱们老大,脱离了苦海,可兄弟我却搭进去了,现在建筑部就我一个助理,你知道我天天面对咱们老大那张冰峰脸,有多难过吗?” 老大,很像黑社会的称呼,却是公司里的员工私下给那人起的绰号。而那人一向不开晴的脸,真的很像黑社会的大哥。 “经理……他还好吗?”许久不曾想起的人,此时忆起,相貌还是那样的清晰。 秦暄,你不是已经放下了吗? 可放下不等于忘记啊。 心底的两个声音对答着,秦暄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耳边是小何的声音,“老大现在整个一机器人,人家每天工作八小时,他是八小时加八小时再加八小时,没停止的循环,可苦了我啦。” 拳头又紧了紧,秦暄笑笑,没答话。 “秦哥,你到了啊,有时间我们再聊。”没发现秦暄的异状,小何热情的对他摆摆手。 走出电梯前,秦暄笑着说了声,“好……” 机器人,工作狂……是为了忘记天边的那颗星星吧? 只是,忘记,真的有用吗? 不是越想忘记,越总是想起吗? …… 远远的看见电梯前的小家伙,前台小姐紧走了几步,“小朋友,你怎么进来的?” “呀……”对女性的畏惧,令小东西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却没注意到身后的电梯门此时已经打开了。 “小朋友,小心——”前台服务员想伸手将小东西拉过来,却惹得小东西更加往后缩,直到撞到身后一堵墙上,再也无处可退。 “呜呜,爹地……”小东西哭了,服务员愣了,不是因为小孩子的哭泣,而是因为她看见了小东西身后依靠的人。 天啊,她怎么这么倒霉?一个不注意被小孩子溜了进来,又一个不注意,竟然被这位撞见了她的疏忽。 “辜经理——”环球集团姓辜的人只有两位,一位是顶层的那位,一位就是眼前这位。 “呜呜,叔叔……”小东西哭着转过头,泪眼朦胧的看见对方不是女人,便抓住人家的裤管,再也不撒手了,“呜呜,叔叔……” 被抓住的人,眼睛微微眯了眯。服务员看着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经理,我这就把孩子赶出去,您别生气。” 说着,服务员也顾不得好态度了,伸手抓住孩子的胳膊,就往一边扯,小东西脸上的畏惧更甚,哭得更大声了。 “叔叔,救命……救救命……”边哭,孩子边挣扎,那模样活像人家要把他怎样似地,服务员看着,心里这个气啊,她好心好意救他,他却不领情。 “你放手——”冷冷的声音让服务员抱着孩子的手险些松开。 “经理……” “你放手,下去。”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那人的脸色更寒了。 服务员看了看挣扎的孩子,本想求情的,可终究没敢说出口。 哎,这是谁家的孩子?被阎王老大撞见,他的爸爸妈妈怕是要倒霉了。 “叔叔……”缩在男人两腿间的小家伙看着服务员走远,慢慢走了出来,“谢谢叔叔救命。” 学着电视里面大侠的样子,小家伙对男人有模有样的抱了一下拳,然后指着对面的一部电梯道,“叔叔,可不可以帮我按下那部电梯?” 脸上泪水还没干,小家伙已经没有了畏惧的模样,只是梨花带雨的小脸,怎么看都让人心疼。 “你要去几层?”冷冷的声音问着孩子,男人走了几步,细长的手指按上了电梯按钮。 小东西歪着脑袋想了想,有些苦恼,“不知道……爹地刚刚去了几层,我没看到。” 电梯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见到男人与一个小孩子站在一起说话,不由得都是一愣,不过介于男人的气势,人们也只是愣了那么一小下,立刻就跟没事人一样的走开了,偶尔几个胆大的走远后,偷偷回头瞄两眼。 “别看了,小心阎王要你的命。”好心人小声劝着。 “那人居然也有人嫁,还给他生孩子,就不怕做那个的时候没激情?” “别胡说八道的,那人哪有孩子。” “可那孩子跟那人好像啊。” “我看你不是做梦,就是眼花了,怎么可能?” “一定是眼花了。” 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七嘴八舌下,那人也不由得点点头,“可能是我眼花了。” 那厢议论纷纷,却没有传到这厢一大一小的耳朵里,男人看着脸都皱成了一团的小东西,冷冷的声音又问,“你爹地在什么部门?” 这下小东西来了精神,“爹地是来上课的。” 一句话听在很多人耳里会有很多种解释。 站在男人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助理听到这,小声道,“经理,这可能是分公司哪位高管的儿子。” 男人没有反应,看着孩子,突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叔叔,我叫秦希。”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回答的干脆利落。男人身后的助理不由得多看了孩子几眼。这年头,不怕那人的还真是少见。 “你几岁了?” 小家伙伸出三根手指,男人看着孩子的小动作,冰冷的眼神微微闪烁,“秦希,你爹地要到中午才能休息,你跟叔叔上楼好不好?” 男人如是说,他身后的助理一脸惊骇的嘴巴张得老大。 这……这真是老大说的话吗? “叔叔会带我找爹地吗?” 小家伙仰头问,男人不自觉的点点头,“中午叔叔带你去见爹地。” “好——”秦希撰住男人的食指,肉肉的娃娃脸上完全是对人家的信任。 男人微微弯起食指,大手包住秦希的小手,向出来的那部电梯走去,留下傻愣愣的助理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直到电梯门开启,已经走进电梯的小家伙,好事的说了句,“叔叔,那个叔叔不跟咱们一起吗?” 站在电梯里的男人看着门外呆傻的助理,“小何——” 被冷冷的声音唤回神的小何,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电梯,却听那人冷冷道,“你去外面的超市,买些孩子吃的。” “呃——”如果说先前只是错愕,那么现在的小何几乎惊恐了,“经理——” “快去——” “是……是……”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小何跳出了电梯,在外面足足呆站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的往门口走去。 真是想不到啊。原来,老大喜欢孩子! 024 再相逢 给企业高管讲课很轻松,秦暄的课程安排的很紧凑,有讨论,有案例分析,一上午过去,虽然在一个公司,但彼此并不熟悉的高管们,通过互动彼此间熟识了不少。 “秦教授,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午休时候,一些与秦暄年纪相仿的年轻高管们向秦暄提出了邀请。 “抱歉,我还有事。”他不放心家里那个被他拴在沙发扶手上的孩子。 说话间,已经跟着人流走到门口,秦暄转身往电梯那边走,却听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稚嫩的声音,“爹地——” 秦暄下意识的回头,顿时惊讶的停住了脚步,“亨亨——” 小炮弹一样撞进他怀里的人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儿子吗? “亨亨,你怎么在这里?” 提到这个,亨亨可是万分骄傲,“亨亨自己解开绳子……偷偷跟着爹爹来这里了。” “什么?”秦暄惊讶不已,“你自己跟我来的?”他怎么没发现? “爹地坐地铁,亨亨也坐地铁,爹地下车,亨亨下车。亨亨很厉害,亨亨也会自由行。” 亨亨还不太能很清楚的表达意思,但秦暄已经明白了。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把推开抱着他大腿的小人儿,厉声道,“谁准你这样做的?” 秦暄从来没有对亨亨发过脾气,小家伙完全被吓到,眼泪唰的一下涌了出来,“爹地——” 小家伙张开胳膊让秦暄抱,秦暄却无动于衷的沉着脸,“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如果被坏人抱走怎么办?”秦暄表情激动,就连声音也是微颤的。 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孩子啊,要是被有心人骗走了怎么办? 他想都不敢想,后怕的不得了。 “呜呜,爹地……抱抱……”亨亨也被吓到了,他从来没被爹地这样凶过。 “你怎么这样对孩子?”冷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接着,亨亨被人抱了起来。秦暄抬头看去,一下子仿若雷击,脸色煞白。 “爹地抱——”无心看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亨亨两只小手大张着向秦暄扑去,秦暄本能的抱住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眼中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爹地,不气——”亨亨拍着秦暄的胸口,完全没察觉到周围气氛的沉闷。 岑澜没有看秦暄,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孩子身上。刚刚那一声亨亨,他听得清楚,这孩子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刹那的失神后,秦暄抱着亨亨连连退开好几步,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 “爹地——”被秦暄抱的有些不舒服,亨亨轻轻扭了扭,瞧见对面看着他的人,小家伙没心机的笑了笑,“叔叔,谢谢。” 听到这一句,秦暄脸色更差了,亨亨怎么会认识这个人的? 来不及深究,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心慌的地方,抱着孩子,秦暄向电梯走去,亨亨倒是礼貌的对站在原地的人开心的挥了挥手,“叔叔再见。” 平时就很有礼貌的亨亨完全不知道他这样热情礼貌的表现给秦暄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带着孩子离开,是他脑中唯一的念头。 “秦暄……咦,亨亨?”岑阳从电梯出来,真好撞见秦暄抱着亨亨走进电梯。 “伯伯——”在电梯就要关上时,亨亨看见了岑阳,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这里真好,遇见这么多认识的人。 还有好心的叔叔给他糖吃。 …… 远远的看见电梯门关闭,岑澜向岑阳走了过来,“大哥——” 这时,岑阳才看见岑澜,“澜,你怎么在这?”随即想到秦暄那惊惶的神色,心中有数了。 只是,澜一向不喜欢到处走动,这会儿怎么回来人力资源部? 他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亨亨搅和的! 岑澜看了眼电梯,冷冷的声音依旧,“那个孩子是亨亨。”这话已经没有一点疑问。 “是啊,那孩子就是你当初死活不要的亨亨。”说到这话,岑阳心里不免有些怨气,爹地之所以四处旅行,不肯回家,大半的原因是失去儿子,接着又没了孙子,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心理不舒服。 听到岑阳的话,岑澜冰冷的眼底微微闪过一道银光,面上还是一样的冷酷无情。 眼见弟弟脸上没有一点情绪变化,岑阳真是说不清自己啥心情,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澜,那孩子很乖巧、很可爱,虽然你不想要他,但他已经那么大了,如果你心里不舒服,就当他们不存在吧,但别伤害他们。” 说到最后,岑阳加重了语气,“秦暄这些年带着孩子不容易,他没打扰你,你也别去找他们麻烦了。” 岑澜不语,只是看着那电梯上显示的红色数字,不知在想什么。 岑阳不由得叹气。他将秦暄请来,是不是错了? 秦暄临走时的模样不自觉的又闪出来,重逢至今,他还从来没见他那样慌乱过,几乎是逃跑的。 “爹地……” 出了公司,走在熙熙嚷嚷的人群中,秦暄心不在焉,牵着亨亨,还几次都差点跟人撞上,最后几乎是亨亨拉着秦暄,可他小小的个头,哪有那么大力气,最后只能拉着秦暄,让他停下来。 “亨亨走不动……”说着,小东西张开双臂讨抱。 稍稍稳下心神,秦暄这才发现,自己拉着儿子已经走出老远一段距离了,此时小东西脸上都是汗,这让他心疼不已,二话不说抱起了儿子。 “爹地,亨亨饿饿……”窝在爹地怀里,小东西捂着肚子胆怯的说,比以往老实了很多,可见,秦暄刚刚一顿脾气是真把小家伙吓到了。 将儿子的胆怯看在眼里,秦暄不由得软下语气,“亨亨想吃什么?” 刚刚火大的责怪孩子,现在静心一想,错得根本就是他,如果他没有那么大意,怎么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呢? “亨亨想回家。” “好,咱们买菜回家做。”说着,秦暄将小东西在怀里换了个姿势,感觉好像用什么东西挡着他圈着亨亨的胳膊,动手摸了摸,从亨亨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糖果。“亨亨,这是哪里来的?” 他一看就认出这不是自己给孩子买的糖。 亨亨伸手抓过他手上的糖,讷讷道,“叔叔给的。”爹地不让他拿别人给的东西,这下爹地要生气了。 “你不记得爹地的话了吗?” “亨亨记得。”亨亨用力点点头,“可是叔叔很好,叔叔让人给亨亨买吃的,还带亨亨找爹地,叔叔是好人。” 想起刚刚在公司的那一幕,秦暄明白亨亨嘴里的叔叔是谁了,心不由得发紧,疼痛蔓延,在亨亨的眼里,那人是好人,可如果那人知道亨亨是谁……还会对亨亨好吗? 亨亨,那人不要你啊。 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秦暄抱着亨亨上楼也一样的魂不守舍,都是靠习惯,一脚深一脚浅的往楼梯上迈,结果,就在三楼往四楼迈的最后两个台阶时,秦暄没注意脚下,一步踏空,整个人栽了下去。 “哇……爹地……”突来的变故吓得亨亨恸哭失声。 “亨亨,别怕……没事没事……”摔下的一刹那,秦暄本能的护住了亨亨,却护不了自己,右脚崴了,脚踝很疼,连带着整条腿上的神经线都是一跳一跳的疼,可他无暇顾忌,撑着墙壁慢慢站起,忍着脚踝处钻心的疼,想抱起吓坏了的亨亨,可右脚不能受力,身体掌握不好平衡,不得已,他只好对亨亨道,“亨亨乖,爹地脚崴了,剩下的楼梯亨亨自己走好不好?” 看见秦暄脸色不好,亨亨哭着点了点头,迈开小短腿费劲的登上一个台阶,然后回头看秦暄,就见他一手拄着栏杆扶手,一手撑着墙壁,咬牙跳上了一个台阶。 这下,亨亨眼里的泪水更多了,“爹地,去医院。” 望着儿子担心的小脸,秦暄勉强笑笑,“没关系,不用去医院,咱们快点回家。” “哦——” 就这样,父子俩用了从来没有过的慢速度回到家里,之后,秦暄一跳一跳的给亨亨做了午饭,然后哄他睡觉,等闲下来,他用冰敷了敷肿胀的脚踝,心里有些庆幸,幸好下午没有课,至于明天的课程,只能看情况再说了。 025 亨亨的求援电话 接近傍晚,亨亨醒来,见爹地就躺在他身边,小家伙睁着大眼,歪着头看了半天,身边人没反应,小家伙摸摸肚子,推了推秦暄,“爹地……” 以往只要亨亨有一点动静,秦暄都会第一时间醒来,这会儿儿子推他,他才勉强睁开眼睛,“亨亨,怎么了?” 一说话,声音竟有点暗哑,秦暄不由得愣一下,这才发现,身上竟一阵阵发冷,呼出的气体也是热得难受,抬手摸了摸额头,虽感觉不是很热,但他知道自己这怕是发烧了,撑着手坐起身,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看向自己的右脚腕,脚腕那里竟然已经肿得皮肤发亮,看来事实要比他想得严重。 “爹地,脚胖胖。”亨亨爬到他脚边,看着他那肿了不止一圈的脚腕,一脸好奇,秦暄苦笑。 “爹地这不是胖啊。” 小家伙点点头,“爹地受伤了。”虽然年纪不大,但亨亨要比同龄孩子聪慧很多,懂事很多,“爹地,疼不疼?” 秦暄轻轻点了下头,病中脸上也带着温柔的笑。 “咱们去医院吗?”亨亨趴在床上,小脸满是担心。 秦暄摇头,摸了摸亨亨的脑袋,“亨亨,给爹地把柜子里的药箱拿来。”这样怕是不能轻易移动了,吃点药应该能好一点, 比床高不了多少的小人儿,听到秦暄的话,慢慢爬到床边,将小屁股冲着床下,一点一点爬了下去,然后噔噔跑出了卧室,秦暄看他那么着急,不由得叮嘱。 “亨亨,慢慢走。” “哦——”嘴上答应很快,小家伙的腿可是没有减速的意思,听着客厅里的声音,秦暄知道自己的话算是白说了。 亨亨抱着药箱回来,秦暄接过来,不等他开口,小家伙又噔噔跑出去了,这次回来的脚步声明显慢了很多,秦暄抬头看去,就见小家伙端着水杯,亦步亦趋的走进来。儿子的贴心令他心下一暖。 真庆幸老天给了他这样好的一个儿子。 喝过药,望着爬在床边盯着他看的亨亨,秦暄不由得一笑,“怎么了?” “爹地,还疼不疼?” 听到儿子天真的问,秦暄失笑,“不那么疼了。亨亨,饿不饿?” 小家伙没吱声,老老实实的趴在床边,一脸苦恼,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见他这样,秦暄不由得勾起嘴角,“小家伙,在想什么?” “爹地,亨亨不饿——”虽然肚子咕咕叫了,可是爹地病了,亨亨直觉得任务爹地不能做饭给他吃了。 听着小家伙挣扎后的回答,秦暄突然扳起脸来,“亨亨,你说谎了。” 小东西不敢看秦暄,闷闷的低下头。这是他做错事后常会做出的表情。 虽然儿子是好意,但秦暄还是不想儿子对他说这样善意的谎言,“亨亨,说谎不是好孩子。” 小家伙点点头,满脸为难,“可是爹地病了。” 儿子的贴心让秦暄再也绷不住脸上的严肃,他揉了揉孩子的头发,温声道,“亨亨饿了,就该跟爹地说,不应该说谎,爹地不能给你做饭吃,但是咱们可以叫外卖的,不能饿肚子,明白了吗?” “哦——”小家伙乖乖点点头,乖巧的取来秦暄的手机,“爹地,电话。” “好孩子……” 父子俩要了两份外卖,吃过晚饭,秦暄身上发热,没什么精神,亨亨很乖巧的没像往常那样缠着他,自己去客厅看电视去了,秦暄没注意,亨亨去客厅时手里拿了他的手机。 拿着手机,亨亨回头看了看卧室,见秦暄已经躺下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小的卡片,对着卡片上的号码,拨了一串数字。 很快电话通了,小家伙急着对电话里讲,“糖果叔叔,爹地病了,亨亨好怕。” “亨亨……”冷冷的声音微微有些波动,似乎很惊讶。 “糖果叔叔,你来救救爹地好不好?”小家伙可怜兮兮的对着听筒讲,电话里沉默了下,才又有声音响起。 “你在哪里?” “亨亨在家……”小家伙下意识的回答,却不知道电话里的那人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你家在哪?” “亨亨……亨亨家……亨亨不知道。”小家伙苦下脸来,“亨亨不知道……”说着,就要哭了。 “亨亨别哭,叔叔一会儿就到。” 听到这话,亨亨不撇嘴了,而是一心期待的说,“叔叔快点,亨亨怕……” “恩——” …… 秦暄是被一阵敲门声弄醒的,他睁开眼,静静听了会儿,才确定的确是有人敲他家的门。 会是谁? 撑起身子,想下床,可脚上的伤根本不允许他再像中午那样一蹦一跳了,没办法,他只能靠在床上,喊亨亨,“亨亨,问问门外是谁?” “噢……”亨亨一直在等他的糖果叔叔,听见敲门声,没等秦暄开口,他已经跑到了门口,正板着凳子外猫眼外面看,看到了外面的人,小东西兴奋的挪开凳子,嘴里叨叨咕咕,“是糖果叔叔来了……” “什么糖果叔叔?”秦暄正纳闷,门开了,从门外进来两个人,一个人直接冲进卧室,秦暄看着来人,怔愣了下,才迟疑开口,“总裁……” 岑阳见秦暄靠坐在床上,并没太大异样,不由得松了口气,“亨亨说让澜来救救你,也没说清楚什么事,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什么?”秦暄被岑阳没头没脑的话说得迷糊。 “爹地,去医院。”亨亨被岑澜抱着进门来,小家伙乖巧的待在岑澜怀里,这一幕让秦暄不由得心头一紧。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不存在的。 就在他失神的时候,岑阳发现他脸色不正常,伸手摸上他额头,惊叫,“好烫手。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没事,已经喝过药了。”不再看那人,秦暄努力让自己平静。 “不行,去医院看看你这是怎么回事?上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烧成这样了!” “真的没事,只是脚崴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四年前,从医院离开,他落下一个毛病,一提医院就浑身不自在,打心底里抗拒,所以,这些年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他都是吃点药挺过去。 岑阳掀开被子,一看那肿的发亮的脚踝,不由得皱起眉来,“都肿成这样了,怎么能不去医院?澜,给医院打个电话,带上亨亨,我们这就去医院。”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8节 “恩——”至始至终抱着亨亨没有言语的岑澜应了声,转身正要出门,却听身后一声闷哼。 亨亨趴在岑澜肩头,一直看着秦暄,眼见岑阳抱起秦暄却一起摔回床上,顿时惊叫出声,“爹地——” 听到儿子惊恐的叫声,秦暄忍着痛,勉强勾起嘴角,“爹地没事,亨亨别怕。” 亨亨挣扎着下地,噔噔跑回床边,圆圆的身体拱开一脸不好意思的岑阳,挡在了秦暄面前,“坏人,不要碰我爹地。” 看着像只战斗鸡一样的亨亨,岑阳这下脸都红了,“亨亨,伯伯不是故意的。” 都怪自己疏于运动。本想借机会表现一下,现在可好,糗大了! 岑阳面上难得红晕了,秦暄也被儿子这母鸡护小鸡的模样弄得不知所措,“亨亨,不可以这样跟伯伯说话。” “他弄疼爹地,是坏人,不是伯伯。”亨亨看似天真活泼、善良无害,但个性却是很记仇的,对他爹地不好的人,他自然将其归到坏人一类,不会给人家好态度。 岑阳苦笑,不自觉的回头看向某人,心下不由得感慨,血缘真是奇妙啊。 “澜,你来抱秦暄吧,这小东西记恨我,怕是不会再让我碰秦暄了。” “不用——” “大哥——” 两道语气不同的声音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岑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也想自己抱秦暄的,可他力气不够。 “澜,别执拗,秦暄脚伤得严重,不能耽搁。” 听说爹地伤得严重,亨亨紧张了,但他不肯求岑阳,反倒看向岑澜,“糖果叔叔……” 那盛满祈求的大眼睛谁能拒绝? 岑澜看着亨亨,许久,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抱起了秦暄。 “不要——”秦暄直觉的拒绝,岑澜却像没听见,抱着他往外走。 岑阳跟在后面,劝他,“秦暄,你脚上的伤需要处理。” “没关系的。”那人的提问传到他身上,说不出来的难受。 “爹地……”不肯让岑阳抱的亨亨在后面小跑。 岑阳看了眼不是一般执拗的孩子,抬头对秦暄轻叹,“看亨亨多担心你,你就别闹性子了。” 听懂好赖话的亨亨适时的唤了声,“爹地……” 那小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而且脸上还清楚的写着担心二字,秦暄再也不能拒绝了,只能僵硬的任由岑澜抱着,忐忑的去了医院。 番外一下下 酒会是上层社会必要的交际手段之一。商人政要通过举办酒会来寒暄,交流信息,洽谈事务,达到某种利益。 华丽的水晶灯,投射出耀眼的亮彩缤纷,光可照人的大理石瓷砖映照出,一张张笑的开怀的容颜,每个人都尽情的将自己最美最俊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 华服美酒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文明。 乔安一点儿也不喜欢这奢华的环境,可是却又不能不来,视线投向如彩蝶般穿梭在青年才俊、名门绅士间的两个女人,乔安转身走向落地窗边人比较少的地方。 望着窗外的点点星光,周围的喧嚣热闹好象都已远离。 辜希走进酒会的大门,顿时就有不少目光被吸引了过来,一身剪裁合身的卡其色亚麻西装,衬托着一张漂亮的瓜子脸,只是,这瓜子脸自从踏进就会就一直满阴霾,阴沉得可以,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样子。 “希少,不要绷着脸啊,你看有那么多人都在注意你呢,不要臭着脸,这样多糟蹋你的形象啊。”强拉辜希来陪伴出席酒会的穆少扬,推推好友,让他的脸色不要太难看。 真是的,这样的表情真是糟蹋了他那张倾倒众生的美貌了。 “少扬,我不喜欢应酬,你是知道的?”标准柔和的男中音,听起来很钢琴的弹奏。 不过穆少扬却没有那份心思聆听欣赏。 认识辜希不是一两天了,他的声音越低沉稳重,表示他的心情超不爽,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啊,好不容易辜希来看他,可是他却被家里的老爷子派出来撑场面,推不了责任,又不想留好友一个人在饭店里,只好将他邀出来喽。 “我知道,可是我也是不得以的吗?谁叫你这次过来又那么快就离开,来去匆匆,我们只有抓紧时间来聚聚了。” 看了好友一眼,辜希不再说话,只是脸上一直不开晴。 他排斥女性,所以不喜欢应酬,以往这样的场面都是小望代替他出席,结果,今天却被穆少阳摆了一道,来这么个鬼地方。 说是来聚聚的,可是穆少扬一进来,就被人一窝蜂的围住,不得不应酬,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好友。 来酒会的人都是商业名流,辜希长相出色却因为脸上略带稚气,又没有人认得他是哪家企业公司的小开,所以找他攀谈的人到是不多,这也使得辜希再不耐烦,也没甩手离开,巧妙的避开那些花枝招展想要上前搭讪的女人,他到是很清闲。 闲适庸懒的视线扫过会场,辜希的目光被落地窗前的人吸引了,瞳孔急剧的收缩着,他不动声色的看着远处的那人。 靠窗的一角,五十开外的史云,气恼的一把拉过站在窗前的乔安,“乔安,让你来这里不是看风景的,你在这里傻站着,好运就会自己找上门吗?” 要不是顾忌形象,她一定会破口大骂吧。看着一脸煞气的大妈,乔安心底出奇的平静,也许是被吼得习惯了,面对有所收敛的史云,他尚能接受。 “乔安,酒会上有那么多富家千斤,你今天一定傍上一个。”乔娜颐指气使的语气,一点做姐姐的亲切都没有。 “大姐,我……知道,我会的。”温润的声音,说不出的无奈,却也格外的认真。 训斥完乔安,乔娜的目光开始四处扫射,突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兴奋的拉了拉史云,“妈,你看,华维的董事长在那里,好多人都围过去了,我们可不能落后。”两眼闪着红光,乔娜拉着母亲的手,奔向酒会大厅的另一边。 这就是他的亲人,贪婪傲慢,挥霍无度的家人。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乔安转头又望向窗外的天空。 傍上一个有钱人,真的能救得了公司吗?而自己这样,究竟能做什么呢? 落地窗宽阔的玻璃上映照出另一条高大颀长的身影。 那身影慢慢靠近,乔安看着玻璃上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身体骤然僵住,不由得轻颤。 “看来你没有忘记我。”轻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安透着玻璃发现那人的目光紧紧的锁在自己的身上。 “怎么不说话?”盯着窗前人的背,低缓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看见对方瑟缩的颤抖后,玻璃里的人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你的金主怎么丢下你,不怕你被有心人欺负吗?” 轻轻的合上眼又睁开,乔安缓缓的转过身,“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我们并不认识。” 听见乔安的话,辜希上前走了几步,乔安直觉的退后,直到身体贴上玻璃,再无路可退。 将脸凑进,辜希用很低的声音在乔安耳边呼气,“有了肌肤相亲还不够认识,那什么才叫认识?你来告诉我。” “请你自重。”乔安本能的伸手抵在辜希的胸膛上,用力将他推开。 “说,你的出场费是多少?要多少钱才能让你外出陪客?”退开一步,辜希的眼睛盯着乔安的脸,语气很缓慢,眼神一闪一闪。 “我不……”话还没有说完。乔安看见乔娜拉着一名火红拖地晚礼服的女子走过来。 辜希也看见了,在女人靠近的一刹那,他本能的退开了。 “乔安,这位是盛世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方美欣小姐,她的司机不在,你就送她回家吧。” 乔娜不容乔安表态,直接将方美欣的手交到乔安手里。 “好好对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乔娜对乔安耳语。 无法拒绝,乔安只能轻轻点头。 很满意乔安的态度,乔娜又和方美欣说了几句,就踩着高雅的步子离开,临走前视线在辜希的身上流连一圈。辜希因为女人近乎□的视线而忿怒的眯起眼来。 他讨厌那女人。 没看辜希一眼,乔安挽着女人离开,辜希幽深的目光直直望着,直到那身影离开自己的视野。 乔安,终于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 乔安,angel,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勾起薄唇,辜希的脸上绽出进入酒会第一个笑容。 “希少,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终于得到空闲,穆少扬赶到好友身边,随着辜希的视线,看向门口,空空的大门,侍者站立两边,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酒会什么时候结束?” 失去了目标,酒会让他更不能忍受。 “可以走了,我来就是为了露个脸,给足主人的面子,我们这就走吧。” 能早点离开,穆少扬比谁都高兴。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好友不一样的举动。辜希讨厌应酬,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今天把他骗来,他以为他一定发飙,没想到他竟然在酒会上露出笑模样了,真是奇怪。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过,而他却错过了,真是遗憾。 终于摆脱掉纠缠不休的方美欣,乔安回到住处,才进门,电话铃声骤响,吓得心神不安的人,将钥匙扔到了地上。 回过神,乔安走进卧室拿起话筒。 还没将话筒送到耳边,那边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咒骂,“乔安,我告诉你要好好对待方美欣,让她高兴,结果你是怎么做的,直接将人送回家就走人了,你脑袋灌铅了是不是,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傍上一个,你不积极,我帮你找,你却错放大好的机会,你想害死我们是不是,如果我们没有资金周转,我就把房子和公司卖掉,我让你一无所有。” 乔娜在电话里教训乔安,透过电话,乔安还听见了史云的啐骂声。 “我知道了。”无力的回答完,乔安将手机放到了一边,衣服没换直接仰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沉了。 好累,他好想睡,可是噩梦不断的涌现,让床上的人睡的很不安稳。 027 抢亨亨 足踝肌肉、韧带、关节囊拉扯性撕裂,第五跖骨基底骨折,这是医生在给秦暄诊断后,写在报告上的结论。 “怎么这么严重?”看着已经被绷带固定好的脚腕,秦暄拿着报告呢喃。 岑阳从门外进来,正好听到秦暄的话,“现在知道情况不乐观了吧?居然还不想来医院。” “我以为没什么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只是崴了一下脚,会这么严重。 “医生说你这样要好好休养一阵子了。” “不行,我还有有课,还有人员培训的事……”秦暄正说着,岑阳不耐的打断了他。 “你的课,我会帮你请假的,至于培训的事情,也是一样,放心吧,你好好静养就行了。” “这不好吧……”秦暄有些迟疑。他不是工作狂,但是对于工作,还是要认真负责的,如果有一点可能,他都不会让自己耽误工作,“没关系,我可以拄拐去。” “那怎么行!” “真的没事……” 岑阳看着秦暄打着绷带的脚,表情很认真的道,“你脚上的伤需要好一阵子才能好,你自己带着亨亨也不方便,不如搬来我家吧。” 一听这话,秦暄下意识摇头,“不……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 说话间,亨亨牵着岑澜的手进来,秦暄不由得紧张,尤其看见亨亨对岑澜很喜欢,他就更加害怕,不能让他们那么接近。 “我可以照顾亨亨的。”不能再让那人接近亨亨了。 秦暄的逞强令岑阳头疼,他指着那绑着绷带的脚,问,“你这个样子别说照顾亨亨,就是照顾自己都很困难。” “没问题的——”只要不见到那人就行,为什么一看见那人,心还会难受? 不是已经放下了吗? “大哥,车已经准备好了。”岑澜牵着亨亨,突然插言进来。不等秦暄反应,他抱起了他,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你干什么?”秦暄紧张得浑身都紧绷了。 “接你走。” “什么?”秦暄看着岑澜,声音微微颤抖。 岑阳反应过来,呵呵一笑,“绑你去我们家。”嘴上说笑着,心里却很赞成岑澜的做法。 对付秦暄这样固执的人,有时真的要用些强硬手段。 “我不去——”身子努力挣扎却被扣得更紧,那么近的距离,几乎肌肤紧紧挨着肌肤的感觉,让他有些晕眩。 心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悸动? 为什么被他抱着,竟然有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 还不死心吗? 不能这样的,不能让亨亨受到伤害的。 “放我下来,我不去你们家。”秦暄激动的大喊出来,辜家兄弟从没见过这样激动坚决的秦暄,全都被震住了。 岑澜停下了脚步,深深的看了眼怀里的人,举步又往前走去,秦暄刚要抗议,就听头上的人冷冷道,“我送你回家。” “澜……”岑阳要再说什么,可是他电话响了起来,“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你们……”听着电话,岑阳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岑澜默默的看着他,直到电话挂断,他才出声,“怎么了?” “欧洲那边出了点事,我要去处理。”岑阳心里是说不出的懊恼,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给他找事,他的机会啊,都要错过了。 “这边有我。” 岑澜淡淡道,岑阳则在心里叹气,“秦暄受伤了,你照顾他们父子一下。” 岑澜眼神微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澜——” 久久的,岑澜看着岑阳,冷冷应了声,“我知道。” 岑澜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不情愿,秦暄怔怔的听着,心下不由得一紧,同时,他也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要岑澜走进他们的生活。 他不能让亨亨知道他是不被期待的孩子,不能让亨亨受到伤害。 …… 秦暄是这样想的,可事情完全不按照他的意愿发展,岑澜将他送回了家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辜先生,谢谢您送我回来。” 秦暄这样礼貌的近乎陌生的客套令岑澜波澜不惊的脸上,微微一动,不过秦暄并没注意,他接着道,“谢谢您送我回家,您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耽误您了。” 这无疑是下了逐客令,但岑澜依旧一动不动,淡淡道,“我会留下照顾你。” “不必——”一定不能退缩,一定不能妥协,一定不能放弃坚持。 “爹地,别让糖果叔叔走,好不好?”亨亨看着秦暄祈求,秦暄微微一愣,亨亨何时这样亲近一个人了? 难道真的是血缘关系吗?可是那人他不要你的…… 心又疼了,但语气却软了下来。 抬手摸摸儿子的脑袋,秦暄浅笑道,“爹地渴了,给爹地端杯水来,记得不许跑,要慢慢走。” “哦……”亨亨认真的点点头,迈着两只小短腿走出了卧室。 眼见亨亨走远了,秦暄脸上的笑意跟着消失了。他看着岑澜,语气满是担忧,“请别伤害亨亨好吗?” 岑澜眼神骤闪,没有言语,秦暄接着道,“亨亨是无辜。我知道你不要他,不喜欢他,我可以带着他离开你的视线,我保证他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不会向他提起他的身世,我们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要他——”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秦暄的话。 犹疑的看着那站在床尾的人,秦暄一度认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要亨亨。”依旧是冷冷的声音,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秦暄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暖意。 他说他要亨亨,是真的吗? 他要亨亨…… 突然间,秦暄明白了岑澜话里的意思,“你要把亨亨抢走?” 抢走?这个词令岑澜不由得皱眉,他的确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亨亨的突然出现,扰乱了他的生活。 “爹地……水……喝水……”小心翼翼的将水杯端到秦暄面前,后者没有一点渴意,只剩下满心惶恐。 “亨亨……”秦暄揽过床边的小人,紧紧的护在怀里,他不能失去亨亨,不能…… “爹地……”亨亨被抱的很不舒服,小身子微微扭了扭,“爹地,疼……” 秦暄一惊,猛的松开力道,亨亨趴在他怀里揉了揉眼睛,小声道,“爹地,亨亨困了。”折腾了一晚上,每天这个时候亨亨早就睡熟了。 不去看那人,秦暄将亨亨抱上床,放在身边,亨亨抓着他的衣角,小身子往他身边蹭了蹭,张嘴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岑澜看着这一幕,眼神专注。看到他的眼神,秦暄紧张却坚决的道,“我不会把他给你。” 怕吵到亨亨,他的声音并不高。 岑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窗外,转身出了卧室。看着那一声不吭走出去的人,秦暄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可笑吧,四年前,他亲口说不要这个孩子,今天,却反悔,要要回孩子,他当这是什么?当亨亨是什么?只是玩具吗? 一夜,秦暄都没合眼,他知道那人没走,他不敢睡,怕自己一睡着,亨亨就会从身边消失,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亨亨。 这一夜,除了无忧无虑的亨亨睡的香甜,客厅与卧室里的两个大人都是一夜无眠。 028 他想怎样? 秦暄身体还有点热,硬熬了一夜后,他整个人几近虚脱,但仍撑着不肯睡,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身边的小东西,天大亮了,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帘应尽屋子,小东西微微吭了声,慢慢睁开了惺忪睡眼,放开了抓着的秦暄的手,声音含糊的道了声,“爹地,早安——” “起床吧——” “哦——”揉揉眼睛,亨亨从床上爬了起来,但当他的目光停在秦暄脸上时,小脸皱成了一团,“爹地,痛痛吗?” 秦暄愣了下,没能理解亨亨的意思,就见小家伙有模有样一手摸上他的额头,一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苦着脸道,“爹地,好热,吃药,爹地要吃药。” 说着,小家伙匆匆爬下床,转身往门口走,突然眼前一亮,“糖果叔叔……” 岑澜在听到亨亨说那声早安时,就来到了门口,刚刚的那一幕他都看在眼里,面无表情,但眼底却升起了一丝涟漪。 亨亨一向自来熟,迈着小断腿,跑到了岑澜面前,抓着他的裤管仰头道,“爹地烧烧……” “亨亨回来……”在亨亨走向岑澜的那一刻,秦暄的心就跟着揪了起来。 看了秦暄一眼,岑澜拉起亨亨的小手,“亨亨,我们去拿药来。” “哦,好……” 看着那一大一小两条身影往外走,秦暄慌了,“亨亨——” 亨亨回过头,露出两排小牙儿,“爹地乖,亨亨取药来。” 看着儿子那毫无防备的笑容,秦暄一时语塞,他要如何才能在不伤害孩子的情况下,让他远离岑澜呢? 要想一个办法,一定要想一个办法。 厨房里,亨亨拿着药,歪着头看着倒水的岑澜,突然道,“糖果叔叔,你为什么都不笑笑呢?” 岑澜倒水的动作委顿,低头对上那双天真的眼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他早就忘记怎么笑了。 “叔叔不会笑。” 话一出口,换来亨亨一阵呵呵的笑,“叔叔好笨喔。” 说着,小家伙一边走,一边戳自己的嘴角,“亨亨教你,这样就是笑了。” 亨亨的口齿还算清晰,但他搓着嘴角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清楚了,岑澜愣了下,才算明白他的意思。 就见小家伙又道,“叔叔,你来。” “我……”岑澜很为难。 “亨亨不要闹。”秦暄看着走进来的两人,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却不自觉的看了眼岑澜的脸,这一看,却让他很惊讶,岑澜竟然真的学着亨亨的样子,用没拿水杯的手,戳起了自己的嘴角。 “爹地,亨亨没有闹,亨亨在教叔叔笑。”说着,小家伙对岑澜刚刚的那个笑容,很不满意的说,“叔叔好笨,不是那样的。” 说着,他将手上的药放进秦暄手里,看着秦暄道,“爹地吃药,不许偷懒。” 这话在一个小布丁点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真是十分的搞笑,但心情不好的秦暄只是勉强勾了勾嘴角,将药放进嘴里,接着一杯水递到他面前,看着那端着水杯的人,他怎么也不想接过那杯水。 “爹地,药苦苦,喝水……快喝水……” 在亨亨的催促下,秦暄接过水杯,意思意思的喝了一小口,见照顾秦暄的事情完成,亨亨爬上床,站在岑澜面前,伸手招呼岑澜靠近,岑澜不明所以,靠近床边,就见小家伙双手戳上他的嘴角,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亨亨……”秦暄不由得出声,小家伙放下手,十分不满意的摇摇头。 “叔叔,好笨,不会笑。”说着,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看向秦暄,“爹地,亨亨肚肚饿……” 不等秦暄说话,岑澜开口道,“亨亨想吃什么?” 小家伙眼前一亮,对着岑澜兴奋道,“叔叔请亨亨吃麦当劳,亨亨请你吃糖好不好?”说着,亨亨真的从睡衣兜里拿出了一块棉花糖。 “亨亨,这是哪里来的?”秦暄看着那糖果,认出这不是他给亨亨买的。 小家伙似乎觉得自己兴奋过了头,看着秦暄讷讷道,“叔叔给亨亨的。” 秦暄隐约明白亨亨为什么管岑澜叫糖果叔叔了,难怪亨亨对岑澜的态度很亲切,一切都是糖果惹的祸。 “亨亨……”他沉下语气,小家伙的脑袋低得更低了。 “亨亨不吃麦当劳了,爹地不要生气。”说着,小东西像只宠物犬一样,撒娇的往秦暄怀里拱去,“爹地不气,亨亨认错。” “你不记得爹地跟你说过的话吗?” 小家伙偷偷看了眼秦暄,小脑袋贴在他胸前,慢慢的点了点,“爹地不让亨亨向别人要糖吃。” “你记得还犯错?” “亨亨没有要,是叔叔给的。” “你……”听到亨亨的这句回答,秦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是不是把孩子教育得太好了,才不丁点儿大脑子里就有那么多多弯弯了。 这也不知道像谁? 不自禁的抬头看向那站在床边的人,就见那人的目光直直的停在亨亨的身上,那目光里竟然有些暖意。 是看错了吗? 一定是看错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人转眼看来,冷冷道,“不过是个糖果而已,你干嘛那么亏待孩子?” 亏待—— 秦暄心情复杂,看着不谙世事的亨亨,一笑,“医生说亨亨牙齿不好,如果吃糖太多会让他牙齿坏得更快,那样等他到了你我的年纪,嘴里就没有一颗真牙了。” 岑澜明显愣了一下。 “所以,我一向控制他吃糖。” 这算是解释吧。 这人明明是要跟他抢儿子的,为什么自己还要对他解释? 为什么就是无法狠心赶他走? 究竟是担心亨亨的情绪,还是……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爹地,亨亨肚肚饿了。”亨亨摇着秦暄的手臂,小嘴微微嘟着。 “爹地叫外卖。” 秦暄拿起电话,却听岑澜道,“我去买菜。” 说完,岑澜转身出去,留下秦暄愣愣的看着背影离开。 他到底想怎样? 029 永夜爹地 脚步停在了门口,岑澜默默的站着,不知想什么,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最先反应过来的亨亨,迈着小短腿下了床,走到卧室门口看见岑澜,小家伙没心机的笑笑,“糖果叔叔有人敲门噢。” 这话看似简单,却也有着更深一层的意思。那就是催促岑澜去开门。岑澜看着跟在身后的小家伙,特意放慢了步子,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来到门口,岑澜打开门,却看见了他意想不到的人 “爹地——“ 门外的人根本没看他,一双眼直直的盯着亨亨,这让一向不怕生的小家伙,顿时畏惧的往岑澜身后躲去 见自己吓到孩子了,永夜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笑着蹲下身,面对亨亨,柔声道,“你是亨亨对不对?” 亨亨躲在岑澜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微微点了点,眼中尽是疑惑,“你认识我吗?我都不认识你呢?” 永夜心中激动,面上带着慈爱的笑,眼中却有水光在闪,这么多年,只有几张照片慰藉思念,可那思念早已让他成狂了,但他知道秦暄是有意避着,为了不让他为难,他很想亨亨也没有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现在亨亨就在他面前了,却不认识他,说不难过是骗人的,“亨亨,我认识你啊,你很小的时候,我天天抱着你,那时你只有这么大。”永夜比了下,一脸遗憾道,“不过,后来你爹地带你离开了。” 听到永夜的话,亨亨有点了然了,然后,他歪着头问,“你是爷爷吗?” 永夜一惊,“你知道爷爷?”难道秦暄有告诉他? 亨亨点点头,“爹地说亨亨有爷爷,爷爷很疼亨亨,可是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亨亨要长大才能去看他” 这些话是有一次秦暄带亨亨去公园玩,他看见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爷爷奶奶围绕,小家伙突然跟他要爷爷奶奶,秦暄被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打败,于是用这话变相的搪塞了亨亨,却不知道亨亨记性这样好,竟然一直记得 永夜不知道这细节,不过亨亨居然知道有他这个爷爷的存在,就已经让他激动得无以附加了,“亨亨,爷爷抱抱。” “好——”亨亨从岑澜身后走出来,投进了永夜的怀抱,还热情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永夜差点热泪盈眶 岑澜看着相亲相爱的爷孙俩,眼神微闪,淡淡道,“爹地,你怎么会来?” 看着这个一向不会表达内心情绪的孩子,永夜抱着亨亨叹气,“我给阳打电话,他说他在国外,还说秦暄带着亨亨回国了,现在受了伤,我担心你不会照顾人就马上回来了。” “伯父——“ 秦暄的公寓不是很大,在屋门口往里走一点就能将整个公寓尽收眼底了,永夜听见秦暄的声音,探头一看,他竟然拄着拐杖站在卧室门口,“秦暄,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躺着去。” 亨亨看着下地的秦暄,嘟着小嘴道,“爹地不乖…” “你看亨亨都知道你要在床上休养!澜,快扶暄回床上去。”永夜的话岑澜不敢忤逆,也不会忤逆 他走了过去,秦暄却对他摇头,“我可以自己……” “秦暄,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看你脸色都白了。”永夜有些明了两人的处境了,他看向岑澜,“澜,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动。” “是——“ “我……”当温热的手臂架住他后背的一刹那,秦暄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是悸动的,可又有什么用” 永夜一直看着秦暄,他脸上那隐忍的痛苦,自然也没逃过他的眼睛,也许该帮一帮这孩子,幸福是要争取的,而不是只能一味的忍让 白天亨亨是要上幼儿园的,因为秦暄受伤,岑澜主动要送亨亨去幼儿园,秦暄却执意不肯,“我可以送他去。” “秦暄,你脚上的伤那么严重,不能轻举妄动,就让澜去送亨亨吧。”永夜不明白秦暄眼底的戒备是为哪般,但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找机会跟秦暄谈谈 亨亨牵着岑澜的手,小脸上都是担心,“爹地,亨亨不去幼儿园好不好?” 亨亨的聪明懂事让永夜又是欣喜又是心疼,他抱起亨亨,看向秦暄,“这样吧,我去送亨亨,澜,你也要上班的。” “爹地……” 岑澜语气难得有些迟疑,永夜眼神一亮,他看了看表,“走吧,现在就走,免得迟到。”不等秦暄说话,永夜抱着亨亨扯着岑澜就往外走,“我没开车,你送我们去。” “好——“ 回答得还真痛快!永夜一直看着岑澜,没错过他眼底听到这句话是兴起的涟漪 臭小子,当初你说不要亨亨,现在怎么这么在意这个孩子了? 看着儿子的反应,联想秦暄那戒备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可能接近答案了 果然,当他送完亨亨回来,回来对秦暄旁敲侧引,得出了结论 “什么,那混小子说要带走亨亨?”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霸道 秦暄看着震惊的永夜,仿佛找到了贴心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紧紧拽着永夜的手,激动道,“伯父,求你帮帮我,我不能没有亨亨的。” 亨亨就是他的命啊 永夜也是生过孩子的,很能理解秦暄的心情,见他这样惊惧,温柔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怕,我不会让岑澜胡来的,放心吧。” “伯父,谢谢……”秦暄很诚心的感谢永夜,现在如果不是永夜在他身边安慰,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让他放弃亨亨,不可能。但让他同岑澜争,也真的没那么大的把握 见秦暄好似松口气的样子,永夜拉着他的手,突然道,“暄,澜是有意接纳亨亨的。”对上秦暄闪着不解的眼神,他接着道,“我想你应该也能感觉到,经过这么多年,他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决绝,他在接纳亨亨了。” “伯父……”这些不需要永夜说,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也是他在知道岑澜想要亨亨时犹豫的原因,岑澜看亨亨的眼神不像面对别人时那么冰冷,那少有的专注很难让人忽视,也很难让人相信他不在乎亨亨,甚至讨厌亨亨 当初他是担心岑澜会伤害到亨亨,所以惧怕他们见面,但现在,岑澜不多言,莫名宠溺亨亨,让他很犹豫 对那人终究是不能狠下心的,所以,他没有坚决赶走他,而是让他留了下来 可是— “伯父,我不能没有亨亨的。”让他放弃亨亨,他真的做不到啊 看着满脸痛苦的秦暄,永夜不由得心疼,“傻孩子谁叫你放弃了,难道你就不会变法儿吗?” 秦暄没有明白永夜的意思 迎着他的视线,永夜勾起嘴角,“傻孩子,当初你离开不过是因为澜不能接受亨亨,但现在他接受了亨亨,难道你就没想过一家团聚吗?” “伯父——”他真的没想过,“这不可能的……”嘴上这样说,但不能否认,永夜的话就像当头一棒,让秦暄浑身一震。心中一个答案浮现了出来… 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放下过 当听到永夜的建议,他真的心动了 “可是,我……”他要怎么做? 其实,有些事情就需要别人在一旁推一把 看着秦暄的反应,永夜知道自己的话有作用了,秦暄对澜还是有感情的。看来那傻小子还是有希望的 “暄,用你的心慢慢融化他吧,他这些年过得不是很好,还患上了精神衰弱,晚上常常失眠。” “我可以吗?”他很不确定 永夜抬手捂上他的胸口,浅浅的勾起嘴角,“问你自己的心,你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眼底的不确定渐渐消散,秦暄露出一抹微笑 永夜看着他的笑容,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开来 岑澜啊,爹地帮你了,你也要争气啊,别再伤害这个好孩子了,他真的值得你好好呵护 030 亨亨的小脾气 经过永夜的开导,秦暄相通了很多事,也认清了自己的心,虽然没有太大把握能打开岑澜的心门,但还是像当初那样,决定要试试 人一旦想开了什么事,整个气质都会有很大的变化,永夜注意到了秦暄的变化,连小亨亨都觉得爹地好像很开心了,于是,在吃过晚饭后,小家伙得寸进尺的提出了一个要求,“爹地,明天给亨亨三个糖吃好不好?” 看着趴在床边,伸出三个小指头的小东西,秦暄心里好笑,面上却很严肃,“不记得爹地跟你说的话了吗?” “可是……可是……”小家伙绞着手指不看秦暄,脑袋转向了卧室门外,似乎在期待什么 “亨亨在想什么?”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9节 听到秦暄的问话,亨亨又往门口看了眼,回头道,“爹地,糖果叔叔怎么还没来呢?” 永夜洗完水果回来,正好听见亨亨的话,不由笑道,“你糖果叔叔应该还在上班啊,亨亨想他了吗?” 他是没想到岑澜竟然还有孩子缘,亨亨居然那么轻易就接受了他 “叔叔答应亨亨要给亨亨带蛋糕回来。”亨亨抻着脖子看门口,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秦暄不由得失笑 “难怪晚饭他都没怎么吃?”其实细想想,岑澜对亨亨真的是无言的宠爱,只要亨亨说什么,他几乎都会照做,真的有点像孩子奴 在亨亨的翘首期盼下,门铃终于响了,亨亨迫不及待的冲到门口,果然看见朝思暮想的人提着蛋糕礼盒站在门外,“叔叔……” 亨亨惊叫着,乐不颠儿的扑了上去,被岑澜接了个正着,亨亨被抱着在岑澜脸上猛亲,但岑澜脸上并没有太大的高兴,亨亨的那声叔叔令他心里不舒服 秦暄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两人互动,笑着说,“亨亨,不要妨碍叔叔脱鞋,快下来。” 听到他的声音,岑澜向这边看过来,秦暄很自然的对他笑了下,“吃过饭了吗?厨房有伯父给你留的饭菜。” 岑澜向屋子里看了眼,却听秦暄道,“伯父回去了。” 岑澜脱下鞋,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直往厨房走出,然而原本在他怀里兴高采烈的亨亨却突然挣扎起来,岑澜不解的看去,就见小家伙一脸不高兴的瞪着他,嘟囔,“叔叔坏,不要叔叔抱,放我下来——“ “亨亨,不可以这样跟叔叔说话。”不明白亨亨突然变化巨大,秦暄沉着脸说,亨亨脖子一扬,并不接受,还振振有词 “叔叔对爹地不好,亨亨不喜欢叔叔了。”孩子是很敏感的,他们对事物的认知也许没有成人表达的那么清楚,但他们的感知很灵敏,不懂世故,却往往一针见血 亨亨能感觉到岑澜对他的好,也能感觉到他对秦暄的漠视,在亨亨心里,爹地是第一位的,而对他爹地不好的人,他也是不会喜欢的 亨亨稚嫩的声音,单纯的话语让两人都沉默了,秦暄看着岑澜目光透着歉意但也有感动,“对不起,亨亨不懂事,请不要介意。” 岑澜看着亨亨,眼睛一动不动,亨亨看着岑澜,一脸的倔强,“放我下来——“ 命令的语气很有气势。岑澜慢慢移开了眼,将亨亨放下地来,脚一沾地,亨亨就向秦暄跑来,“爹地……” 秦暄拥着亨亨,歉然的看着岑澜,他在岑澜眼中看见了波动,那是一种受伤的情绪,“对不起,亨亨他……亨亨给叔叔道歉。” 亨亨把脑袋藏在秦暄胸前,使劲摇晃,“亨亨不喜欢叔叔了。” 听他这样说,秦暄倒是放心了,亨亨这是心口不一,如果他真的不喜欢谁,肯定会横眉冷对直接赶人,才不会像现在这样躲着不肯见人 摸着小家伙的脑袋,他倍感贴心,抬眼见岑澜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亨亨,不禁心软,“亨亨,叔叔给你买蛋糕喽,你不吃吗?” “爹地给亨亨买。”亨亨固执的不肯看岑澜。也不知是不是怕自己定力不够 “可是爹地不知道那家店在哪里,亨亨不是一直等着叔叔回来吗?现在叔叔回来了,你怎么不理人家了?” 岑澜在听到亨亨一直在等他,眼里震动了一下,拎着蛋糕的手也微微用力握紧了 但亨亨还是不肯理人,脑袋埋在秦暄胸前,声音闷闷道,“叔叔对爹地不好,亨亨不喜欢。” 秦暄知道自己儿子有时候很执拗,而且还真的有点小脾气,也不知是不是随了那人。这会真的要费些口舌了,“亨亨乖,你不理叔叔,叔叔会伤心的,亨亨不是说叔叔不开心吗?所以,叔叔才会不愿意搭理爹地呀。等叔叔心情好了,他就会愿意理人了。” “真的吗?”亨亨犹豫着抬起头,还向岑澜那边看了眼。其实他还是有点喜欢这个总是给他糖吃的叔叔 秦暄见亨亨动摇,接着道,“叔叔不是有意的,亨亨是个大度的好孩子,不可以这样计较噢。” “那好吧,亨亨原谅他了。”亨亨学着大人的模样,悠悠的叹了口气,一副很宽宏大量的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滑稽 秦暄笑着点点他的鼻子,“叔叔还没吃晚饭,亨亨陪叔叔吃饭去吧。” “哦……”迈着小短腿,亨亨回到岑澜身边,拉起他的手,挺深明大义的说,“爹地说按时吃饭才是好孩子,叔叔要当好孩子啊。” 秦暄失笑。岑澜一直看着父子两人,眼中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大,当他被亨亨拉着走向厨房时,突然转头看向沙发里看着这边的人,轻轻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秦暄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定格,但很快那笑容慢慢扩大开来,“不用谢。” 岑澜深深的看了眼秦暄,被亨亨拉进了厨房 因为有蛋糕,亨亨陪岑澜又吃了一顿晚饭,小家伙没像往常那样活泼爱闹,也没像之前那样追着岑澜问好多问题,,一吃完饭,他就扭着胖乎乎的小身子走回客厅陪秦暄了 岑澜没吃完,手上还端着饭碗,见小家伙走出厨房,他默默放下了还剩不少米饭的饭碗,客厅的电视打开着,但秦暄并没将注意力放在电视节目上,他一直在留意厨房里的动静,结果不出他所料,小家伙真的很快就出来了 “亨亨,不爱吃那蛋糕吗?” 亨亨摇摇头,对岑澜说了声,“谢谢——“ 岑澜摇头,嘴角动了动,却终是无言,无表情,愣愣的站在那里一会儿,他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秦暄注意着他,见他沉默的垂着头,不禁有些不安 “亨亨,让叔叔来看电视。” 亨亨有点不情愿,他开始不喜欢岑澜了,“爹地……” “亨亨,乖……”他能感觉到岑澜受伤了,将心比心,换做是他被儿子讨厌,也会伤心的,尤其现在,岑澜真的很重视亨亨,不管他是想弥补亨亨还是怎么的,现在的种种表明他是真的喜欢亨亨,也是真的不想被亨亨讨厌 岑澜抬起头,看向秦暄的眼神不在幽深,而是透着求援的信号,秦暄了解的点点头,推了推亨亨,“乖啦,叔叔那么喜欢你,给你买糖吃,还有蛋糕……” 亨亨开始还有点扭捏,但看到岑澜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四目相对好久,亨亨觉得岑澜好像要哭了,终于心软了,脸上放晴了,“叔叔,笑笑了。” 现在的岑澜真的很想笑笑,可是听到亨亨的话,他浑身一僵,不是不想笑的,真的不是,只是他不知道怎样笑了… 他真的很想笑一个给亨亨看的。 031 恐怖片(上) 夜晚,哄睡了亨亨,秦暄看向坐在旁边沙发上,一直盯着他怀里小人儿的岑澜,不禁心下一软,“抱他去床上睡吧。”  闻言,岑澜抬眼看向秦暄,迟疑的伸过手,小心的接过亨亨,却不想小家伙竟然吭了几声,岑澜僵硬的维持着姿势,紧张的盯着怀里的小家伙,见亨亨没有醒来,这才松了口气似地稳步向卧室走去。 `  秦暄一直看着岑澜,他脸上的丝毫变化也没能逃出他的眼睛,岑澜的紧张,小心翼翼,让他觉得好笑,又好玩,但更多的是羡慕,他真的很羡慕亨亨能得到岑澜这么多的关注和宠爱,那是自己奢望已久,却渴望不可及。 看着岑澜给亨亨盖好小被子,然后在他脸蛋上落下一吻,走出门来,秦暄不由得劝道,“亨亨,还小,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这个个性,过几天就没事了。” 他没想到亨亨的一点小性子竟能让岑澜这样无措,是真的太在意了吧。 “嗯——”岑澜坐回沙发里,转头看向他,“亨亨喜欢什么玩具?” “呃……”秦暄一愣,随即明白了,不由得失笑,“你这样会把亨亨宠坏了的,什么都不要给他买,那小东西上来脾气是不会买账的。” “那怎么办?”岑澜很认真问秦暄,还是面无表情,但已经不那么冰冷。  秦暄望着岑澜,久久道,“当他教你微笑的时候,笑一个给他看吧。” 岑澜一愣,脸上的肌肉明显纠结,秦暄注意到,忍不住伸手触上他的脸,岑澜本能的向后躲,秦暄的手停在的半空中,慢慢收了回来,“你脸上肌肉好硬。” 岑澜摸上自己的脸,没有反驳,倒像是一种默认。 “能让我看看嘛?”秦暄的眼神很真诚,很平静,岑澜不由得忘记了反应。 秦暄这时已经伸手触上了他的脸,指尖的触感让他不由得大惊,岑澜脸上的肌肉怎么会这么僵硬,尤其是两旁脸颊上的肌肉,就像健美教练身上练出来的肌肉,可是这肌肉不应该出现在脸颊上,更不应该像一片死肉。 心里震惊,他的手指渐渐向下移动来到他的脖颈后,又摸过他的肩膀,秦暄脸上不由得正色起来,“你的睡眠很不好,有没有头晕头疼的症状?” 岑澜对上秦暄的眼,微微的点了下头。秦暄摁着他的脖子问,“这样什么感觉?” 岑澜摇头,秦暄不由得皱眉,“你转过去,背对我,我给你揉揉后背。”  岑澜迟疑,但还是转过身去,秦暄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双手搭在岑澜一面的肩膀上,用力的揉捏,他不是专业的按摩师,但他对中医按摩很感兴趣,上大学的时候,还曾特意选休了这一门课,但是很多同学笑他,修了一门劳累自己幸福别人的课程,那是他只是笑笑,没有多想,但现在他不由得庆幸,幸好他有修这课程,不然岑澜这一身的病,要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治疗,而以他一点不顾及自己身体的个性,只怕只会让病痛折磨也不会去就医。 夜,静悄悄,时钟走过一分一秒,起初,岑澜坐得很直,但慢慢的他的身体开始不稳,秦暄注意到,微微使力让他的身体斜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不知过了多久,岑澜连靠坐也坐不稳了,秦暄停下手,岑澜的身体竟径直向后仰躺过来,秦暄一惊,连忙稳稳扶住,低头一看,岑澜竟闭着眼,呼吸均匀,沉沉睡去了 想起永夜白天告诉他的话,秦暄不自禁的摸上了那平静的睡颜,神经衰弱啊,怕不仅仅如此吧,后背,颈部那么僵硬,明明是很严重的肩周炎颈椎病,也许不是他不想睡,只是他根本无法安睡。  静静的看着躺在怀里的人,秦暄舍不得唤醒他移动他,就这样抱着,细细打量,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是无忌惮的看他,端详他,不用隐藏任何情绪。  不能否认的,自己爱他,还爱着这个人。 看着岑澜眼睛周围很深的黑眼圈,秦暄不由得心疼,他睡眠应该很不好…… 就这样,秦暄抱着岑澜坐了一夜,看了一夜,岑澜靠在他怀里,身上搭着一挑毯子,秦暄被他压在背后,斜靠在沙发背上,天外蒙蒙亮,秦暄才恍惚睡了过去。 岑澜是被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弄醒的,他缓缓睁开眼,下意识的揉了揉额角,脚步声过后,周围又安静下来,身后多出的一道呼吸声,令他猛然清醒,抬起头,就见秦暄歪靠在沙发上,手垂在沙发外面,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他记起昨天秦暄为他捏后背,不疼,几乎没什么感觉,但很舒服,他不知不觉闭上眼睛,难得有困意,他不想抗拒,于是睡了过去,只是他没想到会睡在秦暄怀里,把他当靠背枕头。 岑澜坐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身后也有了动静,他回过头,见秦暄睁开眼,笑看着他,睡在人家身上,这样他很窘,一时竟有些不知要如何面对,只能别开眼,秦暄见他这样,笑了笑,“早安,昨晚睡得还好吗?” 岑澜点头。昨天亨亨的话还在耳边响着,经过这一夜,他打算与秦暄建立良好关系。 “那晚上我在为你按按吧,应该有助于你睡眠。” “谢谢——”岑澜看着秦暄,是真心道谢,并不只为他给自己按摩…… “爹地——”卧室里传来亨亨的哭声,客厅里的两个大人迅速有了反应,秦暄脚上有伤,拄拐的他没有岑澜速度,当他走进卧室时,岑澜已经把亨亨抱在怀里哄着了,只是亨亨嘴里哭着要爹地。 “亨亨,乖,爹地在……”秦暄温声说,坐在床边将亨亨接了过来,“是不是做恶梦了?”  亨亨好像还没睡醒,睫毛上满是泪珠,眼睛睁了两下又闭了起来,手抓着秦暄的前襟,轻轻嗯了声,“爹地……” “爹地在,亨亨不怕,爹地保护你,亨亨不要怕。”秦暄轻声哼着,慢慢摇晃怀里的孩子。 谁知亨亨竟眨了眨还有困意的眼睛,紧紧抓着秦暄的前襟,嘟囔,“亨亨保护爹地,不让怪物打爹地……” 闻言,秦暄暖暖一笑,眼中了然,“好亨亨保护爹地,打败怪物。”  “嗯……”应了声,亨亨睡了。  秦暄抬眼对上岑澜不解的目光,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笑道,“别看亨亨小,他很爱看恐怖片,我每天都会让他看一会儿,只是他看完有时会做噩梦,昨天看的是怪物大战,他刚刚应该是梦到了怪物,怪物伤了我。”  亨亨很喜爱恐怖!岑澜听到这话,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有了打算。全 032 恐怖片(下) 吃过早饭,在岑澜带着亨亨就要出门时,永夜来了,亨亨看见永夜扑上去又是一顿口水吻,永夜被亨亨逗得哈哈大笑,舍不得放他下来,于是,送亨亨上学的任务又被永夜自发的接下了。岑澜自然又成了车夫。  看着亨亨牵着老师的手,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挥手告别,永夜笑着对小家伙挥了挥手。 “爷爷晚上接我。” “好——” 永夜答得利索,亨亨高高兴兴的很老师走了,但是没走几步,小家伙突然停下来往回跑,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亨亨——”  老师和永夜都喊,亨亨不理会,径直跑到岑澜面前,仰着头招招手,岑澜不明所以,但还是弯下腰来,啪的一下,脸颊被亲了下,诧异的看着亨亨,小家伙甜甜一笑,“早上没亲你,现在补上啦。” 说完,小家伙蹬蹬跑回去了,岑澜摸着被亨亨亲过还有点湿润的脸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激动。永夜看着,微微一笑,“走吧——” “恩——” 两人回到车上,永夜坐在副驾驶位上,开口道,“澜,你打算如何安排他们父子俩?” 岑澜正要发动车子,闻言,微微停了下,看向永夜。 瞧岑澜那样子,永夜不由得叹气,“你难道没想过这些吗?” 他的教育有这么失败吗?为什么岑澜对感情这样迟钝,这样不开窍呢? 岑澜发动车子,双手握上方向盘,“爹地,我错了,我不该不要亨亨。”他现在悔过了,他以后会好好对亨亨。 _   永夜听他这样说,并没有高兴的意思,“澜,难道你只想到亨亨吗?你有没有想过秦暄,他一个人带着初生的亨亨在外面漂泊了四年,有多么不容易?” 岑澜不语,永夜接着道,“照顾孩子,我比你们谁都有经验,刚出生的孩子不好带,秦暄一个人却将亨亨养到四岁,养这么好,难道你就没想过他的艰难吗?” “爹地,我……” 永夜抬手打断了他,“别那么快回答我,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有些话不用我说,你应该能明白,但我要告诉你,人心都是肉长的,也是会碎的,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星星,可是他毕竟已经不在了,该放下的就该放下,该珍惜的就要珍惜,人生要好好把握,错过也许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爹地……”岑澜下唇颤抖,却没说出什么,永夜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爹地最骄傲的孩子。”也是最脆弱的孩子……  秦暄觉得岑澜变了。话多了,尤其在亨亨面前,岑澜变得话多了,就像现在,亨亨趴在他怀里耍赖,岑澜竟然还帮腔。 “爹地,去啦,去啦……”  “爹地脚还没好。去不了游乐园,你给叔叔和爷爷去吧。”秦暄摸着亨亨的小脑袋,想给他们父子留出更多的相处机会。  “不要啦,爹地去,坐轮椅。”说着,小家伙特意跑过去把轮椅费劲的推了过来,看着跟轮椅差不多高的小家伙推得吃力,岑澜主动上来帮忙,立刻换来亨亨甜甜一笑的奖励,岑澜不禁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看着爷俩,秦暄笑得好无奈,“你们……” “一起去吧,不然亨亨是不会罢休的。”  秦暄没想到岑澜会这样说,明显愣了下,随即后知后觉的点了下头,“好——”  “好啊,太好了,爹地一起去。”说着,亨亨抱着岑澜的大腿欢呼,看他这样高兴,两个大人自然也喜悦。岑澜将小家伙抱起来,扔上半空,小家伙没玩过这样的游戏,顿时吓得惊呼,“啊——” `  惊呼未完,岑澜稳稳接住了亨亨,眼见小东西愣了,他不由得担心他是不是被吓坏了,“亨亨——” 亨亨眨了眨眼,突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兴奋道,“叔叔再来……” “好——” 这一次,亨亨没有惊呼,反而哈哈大笑,好不开心,直喊,“再高……再高……” 秦暄靠在床上,笑看着两人,在亨亨的催促下,岑澜一次又一次的将亨亨扔上去,然后稳稳接住。 “亨亨,玩几次就好了,叔叔会很累的。”岑澜肩胛不好,这样扔来接去对他可是不小的负担。  “爹地……”亨亨显然瘾犹未尽。  “没关系,我不累……”就算是累,岑澜也是不会承认的。但他额头上的细汗却逃不过秦暄的眼 “亨亨,你看叔叔出汗了,让他歇一会儿再玩,乖……” 亨亨看了看岑澜的脸,这会乖乖的哦了一声,“叔叔,我给你倒水喝……” “亨亨乖——”岑澜真的很自豪。看着亨亨去倒水,他不禁看向秦暄道,“你将亨亨教的很好。” 秦暄笑笑,能有亨亨这样的孩子是他今生最大的成就和幸福。 “你买的那些恐怖片的光盘,我没给亨亨看,他还小,还是少看点这东西比较好。”听说亨亨喜欢看恐怖片,岑澜发狠的买了好多回来,欧美,国产,东南亚,日本几乎都囊括了,“小孩子是不能惯的,你这样宠亨亨,不是太好。” 怕岑澜不悦,秦暄特意用了中肯的语气,岑澜看着他,久久的,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看他的反应,秦暄知道自己这番话又是左耳听右耳冒了,看来,以后他只能做黑脸,让岑澜唱白脸了。不然,亨亨真不知要被宠成什么样!  “我去买些明天出去要用的。”岑澜刚说完,端着水杯回来的亨亨立刻附和。  “亨亨也要去——” “好——”岑澜回答得干脆利落。秦暄不禁叹气,对亨亨,他就没听他给过否定的答案。  “亨亨,不许卖很多糖。”但话不加在前面,买回来估计都是糖了。 “哦——”虽不是很情愿,但亨亨还是点了点头,“亨亨知道了。” 33 游乐园 因为要去游乐场,亨亨兴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秦暄还没醒来,他倒是先醒了,可是,但他睁开眼睛却没看见自己的爹地,小家伙愣一下,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四周看了看,没瞧见人,小家伙爬下床,晃晃悠悠走出卧室,就见有两个人一起躺在沙发上,亨亨定睛瞧了瞧,不高兴了,迈着小短腿,走到沙发边,啪啪拍了拍压在他爹地身上的人,这下,秦暄也醒了。 “亨亨——”岑澜被亨亨打醒了,脸上还带着睡意。 亨亨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岑澜的胳膊,嘴里念念有词,“坏人,压爹地身上——” 这下秦暄明白了,不由得撑起被压得酸乏的身子,“亨亨,别闹。” 这些天,他一直在为岑澜按摩,每次,岑澜都会被他按着按着就睡着了,不忍吵醒他,所以,他只能就活着睡在沙发上,他不用上班,白天有的是时间补眠。看着岑澜越来越好的气色,心里更觉得值得了。 岑澜发现自己又压着秦暄睡了一夜,不由得尴尬,不敢回头看身后的人,连忙坐起身来,“我去准备早饭。” 逃也似地走进厨房,想起亨亨那气呼呼的小脸,他不由得心下一沉,这回恐怕又要被亨亨记上一笔了。只怪秦暄按摩的手法太好,让他总是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不知不觉被困意征服,不知不觉睡过去。 许久没有睡得这样踏实,一夜无梦了…… 三口人吃完早饭,亨亨就吵着出门了,永夜正好过来,瞧见整装待发的三人,笑着一起下楼,却没有上车。  “爷爷——”亨亨很喜欢永夜,对永夜也特别的亲。见永夜没上车,对他伸出小手,“爷爷,上车。” 永夜站在车边,摸了摸亨亨的小手,放回车里,笑道,“亨亨跟爹地去吧,爷爷年纪大了,不适合去游乐场,爷爷在家给亨亨准备好吃的,等亨亨回来。” 亨亨嘟着小嘴有点不高兴,永夜点了点他的鼻头,“爷爷给亨亨做大虾吃,亨亨要玩得高兴啊。” 一听有好吃的大虾,亨亨这回高兴一点了。  “伯父?”去游乐场明明是他的提议啊。 “澜,开车吧,路上小心。” “是——”岑澜对永夜绝对是惟命是从。  看着车子驶远,消失在拐弯处,永夜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要玩得开心呀——” 九月,秋高气爽,秋老虎正盛,骄阳似火,暖暖的照在身上,也照进了秦暄的心坎,亨亨是精力旺盛的小家伙,每次带他来游乐场,就像将关在笼子里的小兽放归自然一样,秦暄总有种力不从心,应接不暇的感觉,这回有岑澜在,他轻松了很多。不过,看岑澜带着亨亨玩这个、看那 个,匆匆忙忙的样子,他不由得有点同情他了。 坐在轮椅里,看见岑澜抱着亨亨从出口出来,秦暄将水递了过去,“看你们跑得一头是汗,歇一会吧。” “不要不要,叔叔我们去那边——”岑澜一口水还没喝下,听到亨亨的话,便毫不迟疑的点头。 “你们——”秦暄真是被两人打败了。 将水瓶放回秦暄轮椅后背的袋子里,岑澜放下亨亨,推动轮椅,淡淡道,“我们去那边。”那是亨亨要去的地方,亨亨自然高兴地一蹦多高,围绕在岑澜身边,是从来没有过的亲昵。 瞧儿子那高兴样,秦暄不由得打趣,“亨亨被你收买了。” 岑澜眼神一闪,那是喜悦的符号,秦暄笑笑,手拄在轮椅扶手上,不再说什么,亨亨却在一边扯了扯岑澜的衣角,“叔叔,玩那个呀。” 顺着亨亨手指的方向,两个大人看了过去,那是一个亲子的游戏项目,两米多的高台上,错落有致的安放着十几朵人工做的花瓣,此时游戏正在进行,就见花瓣慢慢升高到足有三四米高度,然后好不预兆的突然落下,瞬间到达地面,虽然有安全措施,但在花瓣落下的一刹那还是有不少人失声大叫,这里不乏男子高亢的嗓音。  “叔叔,我们去排队。”亨亨兴奋的拉着岑澜,后者愣了一会儿,才做出反应。 秦暄注意到,不禁道,“怎么了?”那一愣应该是犹豫吧。 “没事——”说着,岑澜将秦暄推到离出口很近的树荫下,带着亨亨去排队了。  游乐场里人不少,但每个游戏排队的人并不多,很快,轮到了岑澜和亨亨,就见岑澜将亨亨放在自己身边的另一朵花瓣里,为他系好安全带,接着自己做好准备,预备的铃声响了,工作人员离开,秦暄看着亨亨与岑澜坐着花瓣慢慢升空,第一次花瓣失重落下,惊呼声四起,亨亨却睁着大眼,兴奋的哈哈大笑,秦暄慢慢放下心来,转眼看岑澜,却发现他正闭着眼,虽然有些距离,但他清楚的看见岑澜坐姿僵硬,双手紧紧握着拳头。 那是害怕的表现……原来这就是他刚刚犹豫的原因。 傻瓜,明明害怕,为什么还要带着亨亨去?  秦暄真是心疼又好笑。  他没想到岑澜怕失重的感觉。 在轻快的乐曲中,花瓣升高、落下,反反复复几次,惊呼声止不住,一声高过一声,秦暄在下面提心吊胆,不知道岑澜会不会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终于等到游戏结束,游客们陆陆续续往出口走,岑澜为亨亨解安全带,却怎么也没解开,最后工作人员亲自过来为两人解开的安全带,岑澜和亨亨才得以从里面出来。亨亨很兴奋,很喜欢刚刚的游戏,一出来就扑到秦暄怀里撒娇,秦暄搂着儿子,看着慢慢走来的人。 “还好吗?”岑澜的脸色很白,眉头微微紧蹙着,秦暄不禁担心了,“我们去那边坐坐。”  “恩——”岑澜没有异议,上前推秦暄,秦暄却自己转动了轮椅,招呼着亨亨,“亨亨,咱们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再玩儿。”  “爹地……”孩子一向都是以玩为主,有了好玩的,肚子似乎都不会饿了,亨亨自然不想休息。  秦暄看着儿子满是汗水的小脸,哪里容他再耍赖,“亨亨,听话,我们吃些东西在玩。”   “亨亨要吃爷爷做的大虾——”亨亨眨了眨眼睛,一副很认真的模样,但了解他的秦暄却知道这是小家伙在故意出难题。 不过,这根本难不倒他,“吃大虾也好,那咱们就回去吧。 话音未落,亨亨就抗议了,“爹地,不要,不要,亨亨不吃了,亨亨跟爹地走。” 心下好笑,秦暄面上可是没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走在身后的岑澜,“想吃什么?” 岑澜摇头,现在一个劲的反胃,根本什么都吃不下。 看着岑澜为难的样子,秦暄替他做了决定,“那就喝点冷饮吧。” 034 亨亨要爸爸 三人走进游乐园里面的餐厅,小坐了一会儿,两个大人喝了点东西,亨亨胃口大好,吃了一份热狗,外加一份冰激凌,将最后一口冰激凌吃完,小家伙就坐不住了,大眼睛望着玻璃窗外,嚷嚷着要去玩。岑澜喝了半杯啤酒就不喝了,脸色稍稍有点缓和,但好像很疲惫,眼里没什么精神,看他这样,秦暄便想回去了,可亨亨不答应。 “亨亨要玩那个……”小家伙指着玻璃窗外,绿树掩映中的一座高大的游戏建筑,眼巴巴的说,岑澜怎能不心软? “你在这里歇着,我带亨亨过去。”以为是秦暄累了,所以他这样说,秦暄叹了口气,看着岑澜的眼神满是无奈又可笑。 “我不累,一起去吧。”照岑澜对亨亨这样惟命是从的态度,可以想见如果他不去的话,他指不定要被亨亨怎么欺负呢。 三人一起往玻璃门外走,这时后面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两人聊着什么,没有瞧见跟在轮椅边上左看右看的亨亨,结果其中一个男子不小心撞到了亨亨,亨亨顿时摔了一个屁墩,小家伙没哭,反而十分气愤的瞪着撞到自己的那人。  “呃,小弟弟,对不起——”撞人的小伙子态度很好的向亨亨道歉,亨亨也不是个得理不让人的孩子,被人家扶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倒是不介意了。  但岑澜可是紧张了,抱着亨亨一顿查看,“亨亨有没有摔疼哪里?”  小家伙捂着屁股,小嘴微微嘟着,“亨亨屁屁疼。” 岑澜大手附上亨亨的小屁股轻轻给他揉着,男孩挺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儿子没事,秦暄也不介意,“没关系……”  他话一说完,男孩身边的另一个男孩突然略微惊讶的叫道,“秦教授……” 秦暄是d大最年轻的教授,知道他,认识他的人不少,但秦暄认识对方的却不多,但眼前这个唤他的男孩,秦暄定定看了会儿,恍惚有点印象了。 “我教过你,你叫李诚,是吧?”  能被教过一堂课的教授记得,李诚显得很激动,“我是李诚,这是您的孩子吗?好可爱,好漂亮。”  秦暄笑着点头,亨亨听人家夸他,毫不吝啬的对人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还甜甜的叫了声,“哥哥——” 这下,原本只是出于礼貌夸赞的李诚,真的被亨亨给吸引了,他身边的那个男孩儿不甘寂寞,看着亨亨逗弄道,“你叫什么名字?” 亨亨一向不怕生的,小时候又跟秦暄一起上过课,面对像李诚他们这样的学生,小家伙更是自来熟了,“哥哥,我叫秦希。”爹地说亨亨是小名,秦希是大名,出门要介绍自己的大名。 “我也姓秦啊,我叫秦曼。”秦曼喜欢小孩子,每次看到半大不大的小孩都会逗弄一番,这次遇见聪明伶俐的亨亨,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小希儿,哥哥带你玩好不好?” “好——”话音未落,被岑澜抱在怀里的小家伙主动向秦曼伸出双手,要人家抱。 “亨亨——”岑澜绷紧了脸,有点不悦。 秦曼这时才注意到岑澜,涉世不深的他一下子被岑澜的冷冽给震住了,一旁的李诚显然也很畏惧,但亨亨实在太可爱,两人干脆不看岑澜,一心逗弄亨亨了。秦暄看着这一幕,心下好笑,却没拒绝。岑澜脸色不好,而亨亨的精力还是那么旺盛,接下来指不定还有什么稀奇的游戏在等着他们,与其让岑澜艰难应付,倒不如把亨亨交给这两个年轻的小伙子。 于是,一家三口的出游,因为多了两个大孩子变成了五个人,秦曼和李诚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而亨亨也不知道该说他胆大,还是太小不懂害怕,什么游戏都敢上,只要没有年龄限制的,他都要玩上一玩,这让李诚两人倍感欣慰,带着他几乎玩遍的所有的游戏项目。 岑澜推着秦暄,跟在三人后面,自从亨亨被秦曼带走,他的脸色就一直没放晴,原本就冷厉的脸被寒霜一罩更加让人敬而远之了。 秦曼和李诚不想看见某人森寒的面孔,所以,很默契的带着亨亨走在前面,一人拉着亨亨的一只小胳膊,任由他在两人中间秋千一样荡来荡去,正玩得好不开心,小家伙突然站直了身子,歪头看向了一边。 “亨亨,在看什么?”秦曼顺着亨亨的目光看去,只是有一家三口从身边经过,没发现什么异样。 “哥哥,什么是大爸小爸?”亨亨突然仰头问,秦曼愣了一下,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大爸小爸就是爹地跟爸爸啊。”一般同性家庭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称呼两个父亲的。  “那什么是爹地跟爸爸啊?亨亨怎么没有?亨亨只有爹地。”亨亨脑中一团问号,小脸皱了起来。 “亨亨,推着你爹地的那人不是你爸爸吗?”李诚也一脸疑惑。他以为那人是教授的爱人呢。 “那是叔叔,不是爸爸。”亨亨直觉的认为叔叔跟爸爸不是一个意思,而且刚刚那小朋友叫的是大爸小爸,他听得很清楚。为什么他没有大爸小爸? “哥哥,是不是别人家都有两个爸爸?”   “这……也不一定,有的人有爸爸妈妈。”两个小伙子被亨亨弄迷糊了。 “亨亨不要妈妈……” 接下来三人又玩了很多游戏项目,但亨亨明显不高兴,秦暄和岑澜都注意到了,彼此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夕阳中,告别了李诚、秦曼二人,岑澜载着父子俩往回家的路走,亨亨窝在秦暄的怀里,看着窗外,车里很静,秦暄低头看了看亨亨的头顶,伸手摸了摸,“亨亨今天玩得高兴吗?” 小家伙点点头,但是并不兴奋。  “亨亨是不是遇到难题了?要不要跟爹地说说。”商量的语气,朋友一样的方式,这是秦暄与儿子沟通的方法。 亨亨仰头看了看秦暄,接着又看了看一旁开车的岑澜,对秦暄道,“爹地,亨亨想要爸爸。” 车身猛的一晃,秦暄抱着亨亨身子先向冲出,幸好有安全带,两人都没受伤,但亨亨有点被吓到了,呆了一下 秦暄抱着亨亨安抚,“亨亨别怕,没事没事。” “爹地,亨亨要爸爸,你让糖果叔叔当亨亨的爸爸好不好?”亨亨看着秦暄,很认真的说。 游乐场一行增进了两人的情感,亨亨对岑澜更加喜爱,也更加亲切,所以,当他也想象别人那样要一个爸爸时,第一个想到就是他。 秦暄听到这话,愣住,半晌也没能出声,岑澜心情也是波澜壮阔,他没想到亨亨会这样说,事实上,他一直想认亨亨,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不知如何开口,现在机会来了,他怎能不激动? “亨亨,叔叔给你当爸爸。”很平静,很肯定的话缓缓说出,回荡在车里,震荡在秦暄心上。 “岑澜……”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难道他真的接受他们了? 剩下的路程只有亨亨最高兴,他也像别的孩子那样有两个爸爸了,两个大人却是各怀心事。 岑澜载着父子俩并没有回秦暄的公寓而是去了辜家,因为在路上,他们接到永夜的电话,永夜在家里准备了晚饭,让他们回来吃。亨亨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听说要去爷爷家,高兴得不得了,秦暄已经许久不曾来辜家了。 当车子驶入熟悉的大门,面对熟悉的房子,秦暄觉得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安静了。 亨亨去过比较大房子就是卢泽明的别墅了,然而,辜家可是比卢家大了不止一倍,亨亨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一下车就撒丫子似地到处乱跑,永夜连忙嘱咐下人看护,怕亨亨摔着碰着,岑澜停好车,自发的追儿子去了。 永夜推着秦暄的轮椅,看着这一切,有些欣慰的笑起,“澜最近的气色好了很多,人也精神,有生气了。”  与永夜对望了一眼,秦暄眼中也带着笑意,这些日子很平静,但他过得很满足。 岑澜在变,身上的冷漠在褪去,今天,他甚至变相与亨亨相认,这代表了什么? 晚饭后,玩了一天的亨亨,在客厅里玩耍了不一会儿就躺在地毯上睡着了,永夜于是道,“亨亨睡了,这么晚回去孩子容易着凉,不如就在这里睡下吧。”  “这……”秦暄有些迟疑。 这时,岑澜抱着亨亨已经走向了一楼的客房,“明天我送你们回去。”这话无疑是让他们今天就睡在这里了。 看着那根本不给他余地的背影,秦暄只好驱动轮椅跟着去了客房,岑澜将亨亨安置好,并没有马上离开,秦暄看着他,想他是不是有话要说,“有事吗?” 岑澜看着秦暄,又看了看床上的亨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亨亨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秦暄心中一动。岑澜看着他继续道,“当年是我错,希望你能原谅。” 言简意赅,但意思已经明了,秦暄摇摇头,“我能理解你。” 只是,真被那样的抛弃,还是会伤心,但并不是不原谅,不然,他也不会这样轻易就让岑澜走进他与亨亨的生活了。  “我想给亨亨一个完整的家,让他健康快乐的成长,我会对他很好。 “我相信。”这些日子岑澜已经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了。只是,“你明白家的含义吗?” 家啊,多么令人向往。他做梦也想与岑澜组成一个家,但是岑澜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岑澜沉默了,似乎在思考。秦暄不想勉强他,理智也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勉强。“你不必受亨亨今天的话影响,他过几天就会忘了。”孩子是要宠的,但不能毫无原则。 岑澜立马摇头,看着秦暄的眼神很认真,“不是的。我已经想好了。”他一直在想,但一直没有决定,今天亨亨的话让他终于做了决定,“这些年,谢谢你,谢谢你将亨亨照顾这么好。我想补偿你们,真的很想补偿你们,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对你们好的。”  这不是他想听的。秦暄看着岑澜眼神有些黯然,他要的不是补偿啊,但转念一想,岑澜已经接受了他们,他们已经近了一步,不是吗?  于是,他笑了,平静的笑了。 看着他的笑容,岑澜知道他答应了,心不由得一松,他不善言语,刚刚很怕秦暄不接受,但幸好,他同意了。 “很晚了,我给你按摩一下就去休息吧。”对岑澜,秦暄一向都是不能拒绝的,这与岑澜对亨亨很像,他每次都劝岑澜,却不知自己也是一样。 岑澜坐在的床边,原想按摩结束,他就回房,但陪亨亨玩了一大天,真的累了,结果,又像往常一样,没一会儿就睡了,只不过,这次他没将秦暄压在身下,而是躺在了他身边。 客房外,永夜看着躺在大床上的一家三口,微微勾起了嘴角 035 大爸和小爸 隔天,秦暄醒来,下意识的往身边看去,只见亨亨躺在他身边,睡得很熟,却没有瞧见昨晚原本睡在这里的身影,他慢慢起床,坐上轮椅出了卧室,客厅里,永夜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听见轮椅的动静,他看了过来。  “早啊,昨天睡得可好?”永夜笑着说。望着那微笑的脸,想起昨夜岑澜在他床上睡着,秦暄不由得有些尴尬。 “伯父早——”说着,他还是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永夜看着他的举动,脸上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挪揄,秦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去,岑澜缓步下楼,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秦暄有些不好意思,昨夜两人的谈话还在耳边,虽然不尽如自己期待的那样,但岑澜还是接受了他与亨亨,他们是一家人了。 岑澜看见秦暄冷漠的眼底也微微掀起涟漪,下楼的脚步缓了缓,扶着扶手的手也跟着紧了紧。j 永夜看着岑澜,这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但亲养成人,脾气秉性还是能摸出来的。看他有些迟疑,就知他还是有些犹豫,而且,他是刚从星星的房间出来的,心情应该也不平静吧。 永夜正想着是不是要调剂一下,亨亨睡眼惺忪的晃了出来,“爹地……”   小家伙揉着眼睛,根本没看清外面都是谁,只是下意识的找秦暄,永夜松了口气,笑着迎了上去,“乖孙子醒了呀,爷爷抱抱。” “爷爷早安。”被永夜抱在怀里,亨亨甜甜的说了声,眼睛总算全睁开了,这时,他看见岑澜走下楼来,迫不急待的伸出手去,“大爸抱抱——”  这一声叫唤让岑澜脚步微顿,一向冷漠的脸上脸皮直颤,双眼不自觉的睁大了,神情激动的抱过了亨亨,“亨亨——” “大爸,笑笑啊。”亨亨扯起岑澜的脸颊,用力向上拉,岑澜的嘴角跟着上扬起来,但亨亨一松手,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样,亨亨不放弃的再来,结果还是一样。 “亨亨,不准顽皮。”秦暄忍不住出声了,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星星去世后,岑澜脸部神经出了问题,不能正常表达情绪了。 所以,他不是不想笑给亨亨看,而是他真的做不到。  秦暄发话了,亨亨乖乖的放了手,窝在岑澜怀里,偷偷瞄着秦暄,小声嘟囔,“大爸好,小爸坏,亨亨喜欢大爸。” 永夜就在岑澜身边,亨亨的话传进他耳朵里,不由得哈哈大笑,岑澜也听见了,嘴角微微动了动,眼中有了笑意。  秦暄没听见亨亨的话,“亨亨,你说什么?”  “没什么。”亨亨的小脑袋摇得奇快,一看就是有鬼。  永夜笑看着亨亨,道,“亨亨为什么叫爹地小爸呀?”难道孩子都有什么特异功能吗?或是第六感? 亨亨歪头看了看岑澜,又看了看秦暄,点评,“大爸高高胖胖,小爸矮矮瘦瘦。” 永夜恍然大悟,原来是身材的原因。岑澜眼中带笑,秦暄却一下子红了脸,“亨亨不要胡说。” 亨亨嘟着嘴,岑澜却接道,“亨亨没有胡说。” 言外之意就是亨亨的话深得他心,那声大爸他是欣然接受了。 这下秦暄还能说什么,难得岑澜这么高兴,就由他吧。 一家人度过了一个热闹快乐的早上,照例岑澜开车载着永夜送亨亨上学,秦暄没有打算在辜家常住,但不想耽误岑澜的时间,于是在永夜送亨亨后来时,才提出要回自己公寓。 “住在这里不好吗?”听说秦暄要走,永夜心里很舍不得。眼睛环顾偌大的屋子,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苦笑,神色黯然,“澜搬出去了,阳也是隔三岔五回来一趟,这房子里已经很久没像今天早上这样热闹了。”  “伯父——”永夜的失落感染到了秦暄。但他没想到岑澜竟然不住在这里了。 ]  定定的看着秦暄,一反先前的悲伤,永夜自嘲道,“可能真的是人老了,竟然这样多愁善感起来。”谁不想家里热热闹闹每天跟过年似地?所以,他是真不愿秦暄他们离开,但是反过来想,这里有太多关于星星的记忆,让岑澜和秦暄住在这里,并不妥,因此,他也就不强求了。“等会儿我让岑澜回来载你回去。” “不用,别麻烦他,我自己可以——”秦暄下意识的说,立刻招来永夜若有若无的一瞪。 永夜是个很温柔的人,但他并不是真的没有一点脾气,面对秦暄这样,他不禁有些生气又有些着急,“傻孩子,你那不是麻烦他,偶尔给他找点麻烦那也是为了让他更好的记得你,明白吗?” 秦暄困惑的眨眼,永夜不由得叹气,“感情比养花养草还难,肥料和水分一定要控制好,不能多不能少,要恰到好处。” 秦暄点点头,心知永夜这是在跟他说怎样与岑澜相处,但是他总觉得这话题有点深奥,让他似懂非懂。 永夜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看秦暄并不明白,就不多说了。每个人与爱人的相处都不尽相同,没有什么方法能生搬硬套,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慢慢总结。 不过,永夜还是给岑澜打了电话,不久,岑澜开车回来了,秦暄说明自己想回公寓去的意思,却听岑澜道,“你想住公寓就去我那里。” “呃——”头,“这样好。”  “什么?”哪里好?  永夜笑着对秦暄道,“你住的那个公寓条件真的不好,不如就住澜在市区的公寓吧,这样总比你们三口人挤在那个小公寓好。” 听永夜一口一个三口人的说法,秦暄转眼看岑澜,发现他没有任何异样,心里说不欣喜绝对是骗人的。 岑澜的公寓比秦暄住的地方大了两倍不止,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开放式的厨房连着一个大客厅,房子里的摆设齐全,应有尽有,不过,这里的东西很新,尤其是厨房,一点使用的痕迹都没有,想到岑澜长长加班,几乎都睡在公司里,公寓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岑澜站在秦暄的卧室门口,道,“亨亨的用品下午时候我会让人送来,到时你签单就可以了。” “亨亨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可以不用买的。”秦暄很疼亨亨,但吃穿用度上并不会特别铺张。  “买新的,那些丢了吧。” 岑澜的话毋庸置疑,但秦暄不得不据理力争一下。 “岑澜,我知道你疼爱亨亨,可是你不能把他宠天上去,这样会让他养成不好的习惯,对他将来没好处。”  岑澜沉默的看着他,眼神深邃,如果是以前,秦暄一定胆怯,但现在身为人父,在教育孩子上,他不打算让步的,就这样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最后,岑澜转开的目光,淡淡的说了句,“照你的意思办吧。” 秦暄一愣,随即笑了,其实岑澜也不是不通人情的。  与岑澜重逢,原本父子俩的生活变成了三个人过日子。三个人中最开心的莫过于亨亨了,多了一个爸爸和爷爷,又从小房子搬进了大房子,爸爸和爷爷每天接送他上下学,给他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亨亨过得很开心。 很快,亨亨就彻底被岑澜的爱心给收服了。 一晃三个月,秦暄脚伤终于好了,正是销假上班。 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冬日的朝阳射进玻璃窗,送来丝丝暖意。 “小爸,快来,小爸,快点来——”玄关处,亨亨向厨房的方向大喊。 “亨亨,有事吗?”秦暄从厨房里出来,见儿子拉着岑澜的手,急急的向他招手,他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是忘记了什么吗?” “小爸,来来——”亨亨放开了拉着身边人的手,双臂伸出,搂住了顺势弯腰的秦暄的脖子,在秦暄毫无防备之下,在他脸上亲了一个响亮的吻,“老师说,父母上班很累,养育孩子很辛苦,她让我们每天亲亲父母的脸,表达我们的感激。”说着,亨亨一本正经道,“小爸辛苦了。” 自打有了岑澜这个大爸,亨亨再也不叫秦暄爹地了,反而一口一个小爸的喊。 秦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儿子的吻他每天都能收到,但如此正事跟他说辛苦,还真是让他浑身不自在,“亨亨真乖。” “亨亨,我们该走了。”岑澜低头对身边的儿子说,后者却没像往常那样听话的往门外走。 “大爸,你也亲一下小爸,小爸天天给我们做饭很辛苦的。”亨亨很认真的提议,没发现两个大人听见他的话后,俱是浑身一震。  秦暄不敢看岑澜的脸,他收起惊愕不自在的表情,对亨亨温柔一笑,“亨亨,快走吧,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 “不行,大爸快亲小爸——”亨亨急着催促,秦暄为此后背湿了一片。 “亨亨……呃——”就在秦暄要开解孩子,化解这一场尴尬的时候,脸颊突然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脑中有一时短路,他僵硬的抬头看向站在玄关口、整装完毕的人……这人亲了他?  是真的吗?这人竟亲了他—— “小爸,大爸亲你了,你也亲他一下——”亨亨笑眯眯的怂恿秦暄,秦暄只觉头脑发胀,脸颊发烫,尤其见岑澜的目光在看他,他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我……”这怎么好意思? “小爸,快点啦——”亨亨没耐性的一推,秦暄本就倾身站着,加上意识恍惚混乱,还真被小家伙给推动了,结果身形一个不稳,正好撞上了门口那人的胸膛,好死不死的,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结果,唇对上了唇,四目相对,他看见了那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深邃,他猛地弹开,脑中一片空白。  天啊,他们这是…… “小爸,你没事吗?”亨亨看着惊惶的秦暄,一脸的担心。 “没事,没事——”秦暄笨拙的说,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了。  “亨亨,我们走吧。”岑澜没看秦暄,拉着儿子走出门。 秦暄惊魂未定,直到门外马达声响,他才微微动了动,摸上脸颊,有几分欣喜,也有几分失落。 这一个吻,纯属意外,不是吗? 为了达成儿子的心愿,他果然什么都肯做! 秦暄这样的胡思乱想,却哪里知道岑澜的真正心思? 早上送走亨亨和岑澜昭示一天生活的开始,即使天天如此重复反复,秦暄却不觉乏味,反而觉得很充实,过得津津有味。因为这就是他想过的生活——一家人的生活。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能影响一个人的气质和神情,秦暄心里觉得喜悦,脸上自然多了以往不曾出现的祥和神色,他不是个俊美的人,长相也就算一般,但因为他肤色在男子当中偏白一些,肤质也很细腻,身材标致,这使得他平淡的相貌增添了不少光彩。 今天早上与岑澜那不经意间的碰撞让他心情跌宕起伏了好久,以至于,晚上看见岑澜回来,他还会觉得脸上发烫,视线不敢与之接触。 永夜每天都会将亨亨从幼儿园里接出来,送到岑澜的公寓,有时岑澜公司有事,他就自己带着亨亨回来,如果岑澜有空,爷孙俩就会坐岑澜的车子回来,今天永夜带着亨亨同岑澜一起回来的,他敏锐的发觉秦暄与岑澜之间有些不寻常,似乎发生了什么。 当着两人的面他自然不会问,但当秦暄去厨房给亨亨取水果时,永夜起身跟了过去,“秦暄呐,你跟澜吵架了?”  永夜试探的问,结果却发现秦暄面颊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这下他奇怪了。“怎么了?” 这样的表情不像吵架,倒像……?  想着永夜的眼睛在秦暄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微微勾起了嘴角,“你们……是不是……” “不是……没有……”秦暄下意识的急忙否认,但对上永夜的视线,他的脸更红了,“伯父,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永夜好整以暇的看着秦暄,那模样十成十的挪揄,这让秦暄更加不好意思了。  “我……” 秦暄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永夜怕他脸真的烧起来,笑着道,“好了,不逗你了,看你们现在这样也算渐入佳境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伯父——”永夜的话,勾起了秦暄心里深深的感触。这一路,永夜是给他最大支持的人,如果不是他的鼓励和开导,他也许无法积极的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 轻轻拍了拍秦暄的肩膀,永夜淡淡一笑,“傻孩子……” 这时,岑澜走了进来,看了眼秦暄,向他走了过来,在岑澜靠近时,秦暄有些紧张,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情绪,岑澜眉头微微动了动,默默的接过了果盘,向客厅走去。永夜看着这一幕,缓缓眨了眨眼,嘴角略微上扬起来。 “小爸,小爸……”亨亨稚嫩的声音响起,秦暄应了声,与永夜一起走出了厨房。 “亨亨,什么事?”秦暄看向沙发前面,坐在地毯上的父子俩。 “小爸,你看……”亨亨指着电视,里面正演着八点档的电视剧,秦暄不大看电视,盯着屏幕看了会,没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 “怎么了?” 亨亨一手拿着玩具,一手指着电视,看了看岑澜,又看了看秦暄,突然道,“大爸小爸,你们为什么不住在一张床上?” “呃——”秦暄愕然。 岑澜脸色不变,但眼睛眨了眨,手上的玩具掉了下来。 永夜则是愣了一秒,然后嘴角抽搐起来。 唯有亨亨一副天真的模样,认真的看着两个大人,继续道,“你看,甜甜的大爸和小爸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似乎怕大人不信,亨亨指着电视道,秦暄下意识的看了眼屏幕,顿时脸上发热,心跳加速,那电视里面的一个男人竟然只穿了一条短裤躺在床上,另一个男人正往床上坐去,两人相互凝望,一脸情意绵绵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下面即将发生什么。 怕亨亨看见什么,再问出惊人的问题,秦暄动作迅速的调换了频道,“亨亨,动画片要开始了。” “可是亨亨想看刚刚那个……”说着,亨亨就去拿遥控器,秦暄连忙将手上的遥控器挪得更远了。 “亨亨,那是大人看的节目,小孩子不可以看。” “不要——”亨亨耍赖,不死心的去抢遥控器。 在亨亨两条小腿迈过岑澜大腿时,岑澜伸手抱住了亨亨,“亨亨,大爸带你去开车。 自打看见了岑澜那辆宾士跑车,亨亨就嚷嚷着要学开车,有时岑澜会抱着他坐在驾驶位上开车回家,让他过过瘾,结果这没让小家伙觉得过瘾,反而勾起了他更大的瘾头,小家伙再也不肯玩汽车模型,而是迷恋上真正的汽车。 一听要去开车,小家伙立刻停止了挣扎,成功转移了注意力,瞪大眼睛道,“大爸要教亨亨开真车吗?” “恩——”岑澜看了秦暄一眼,抱着亨亨往门口走去。 亨亨窝在岑澜怀里,早就忘记了之前的问题,转而道,“大爸,我们今天开久一点,好不好?” “好——” 爷俩的对话渐渐远去,秦暄站在原地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气,永夜看着他的神情,脸上的笑意又起,“现在的孩子真是鬼精灵啊。” 秦暄认同的直点头,他是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是不是都那么多问题,但他家亨亨绝对有十万个为什么,而且每个问题不会重样,还都很稀奇古怪,不是让他答不上来,就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像今天早上和刚刚,小家伙的问题就让他头大又头疼。  瞧秦暄的样子,永夜笑笑,话题一转,“你们是分房睡的?” 秦暄怔了一下,看着永夜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动了动嘴角,却没说什么。 “我去跟那小子说说。”永夜真是不明白岑澜是怎么想的。之前明明已经跟他保证过了?现在居然这样对秦暄。 “伯父——”秦暄拉住了永夜,“不关岑澜的事,分房是我的意思。” 对上永夜不信的目光,秦暄继续道,“搬来的那天岑澜曾把我的东西放进主卧室,是我自己要住到客房的。” “为什么?”这下到让永夜不知道秦暄在想什么了! 秦暄微微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勉强,“岑澜是因为亨亨才接受我的,并不是真的想与我怎样,我不能借由亨亨这个引子……我想让他慢慢从心里真正接受我。” 虽然搬到了一起,但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不过是岑澜对亨亨的要求的一种满足,并不是真心的想与他生活,将来有一天亨亨不再是岑澜心中最重要的人,那么他也就什么也不是了。 既然想跟岑澜在一起过一辈子,秦暄就想让岑澜爱上自己,也许那份感情不会有对星星的那般刻骨铭心,但起码不是因为孩子而勉强与他组成家庭。他不想要那样的勉强,因为那样的日子岑澜不会快乐,也不会幸福,他爱岑澜,想让岑澜幸福,也想让他真正爱上自己,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然后,携手一生。 听了秦暄的话,永夜沉默了,许久,他凝望着秦暄缓缓道,“傻孩子,澜这辈子遇见你,真是天大的幸运啊。” 这世上怕是再难找到一个像秦暄这样傻气的爱着一个人的人了,岑澜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只是,岑澜,你明白自己的幸运,明白自己的幸福吗?  永夜一直想找时间同岑澜好好谈谈,但岑阳不在,公司的许多事情都要岑澜来处理,他的事情比以往多了很多,时间自然也被工作占去了大半,余下的时间,岑澜更是格外珍惜,一向工作至上的他一改工作狂的本性,没有大事几乎都会按时下班,回家陪亨亨玩那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这让永夜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因此,一直没能跟岑澜好好说说话,却不知就是因为这样,使秦暄与岑澜之间多了不少误会,以至于发生了很多不必要的波折。 “爹地,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天已完全黑了,岑澜才带着一脸兴奋的亨亨回来,永夜看小家伙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亨亨跟爷爷去大房子住,好不好?” 辜家别墅占地广阔,这让亨亨觉得无比新奇,所以叫那里是大房子。 听了永夜的邀请,亨亨看了看秦暄,又看了看抱着他的岑澜,“大爸和小爸去吗?” 秦暄笑道,“小爸和大爸不去,亨亨跟爷爷去吧。” 谁知听到这话,小家伙一下子抱紧了岑澜的脖子,“那亨亨也不去。” 就知道是这样。永夜一点也不惊讶,反而了然一笑,这些日子,他每次都会在临走前这样问亨亨,但亨亨很恋秦暄和岑澜,只要两人中任何一个不去,小家伙就死活也不肯跟他走。, 这到让人很放心,不用担心他会被坏人骗走了。 亨亨的举动让岑澜眼神不禁柔和下来,“亨亨跟大爸去送爷爷回家好不好?”  小家伙点点头,不忘问道,“亨亨不住那里是不是?” 秦暄闻言失笑,“小鬼头——” 岑澜则是点点头,认真回答,“我们只是送爷爷回家。”  看三口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永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了 岑澜回来时,亨亨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秦暄见了,上前想接过孩子,岑澜却对他摇摇头,秦暄收回手,先一步走进卧室掀开被子,岑澜将亨亨轻轻放在床上,接着,秦暄给小家伙盖好被子,静静的看了小家伙一会儿,岑澜在那酣睡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秦暄看着,想起早上的事,不由得脸上微红。 岑澜看了他一眼,轻声走出了卧室,秦暄跟着来到客厅,却见岑澜进了书房,他往书房里看了一眼,转身走进厨房,倒了一杯煮好的咖啡,来到了书房门口,抬手轻敲了下敞开的门扇,见岑澜看来,他端着咖啡走了进去,缓缓道,“要不要帮忙?”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10节 毕竟之前是做过他的助理的,秦暄对岑澜的工作并不陌生。 岑澜看了下时钟,又看了看桌上堆着的今天带回来的文件,沉默了下,拿起其中的一摞文件,缓缓道,“有些数据需要整理。” 一听这话,秦暄眼睛一亮,这几天他一直问岑澜要不要帮忙,每次都被拒绝,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同意了。 秦暄有些欣喜的接过文件,转身坐在了岑澜对面的椅子上,认真的查阅整理起来,两人没有交谈,只有偶尔的键盘敲击声,或是笔尖划过纸面的唰唰声在书房里响起,秦暄有时会抬头看一下岑澜,但见那人全神贯注的埋首在工作中,不禁让他想尽快完成手上的工作,然后多帮他分担一些。 于是,两人就这样没有任何交流的在书房里忙碌着,时钟一圈一圈的转着,窗外渐渐有了亮光,两人浑然不知,直到秦暄将手上的事情做完,转头看了下书房里的座钟,这才心头一震,他们居然忙了一整夜。 这时岑澜也结束了手上的工作,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眼已经放亮的窗外,回头对秦暄道,“你去睡一会儿吧。”  很平静的一句却让秦暄心头一暖,他不禁勾起了嘴角,“你去睡吧,我去准备早饭。” 说着,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往门口走去,岑澜也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秦暄身后伸手拉住了他,秦暄微微一怔,转过头来,却听他道,“我去准备早饭。” “呃——”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那一刻的四目相对,秦暄恍然觉得在岑澜眼中看到了一丝温柔,这不禁让他觉得自己眼花了,想再确认,岑澜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又是一个清晨,又是一天的开始,尽管一夜没睡,秦暄的精神却出奇的好。 一夜未睡的疲惫因为岑澜一句淡淡的关怀而消退,秦暄静静的坐在沙发里,看着厨房里那忙碌的背影,嘴角不由得上扬起来。  其实,他要得不多,只要这样平静的生活在一起就好。  这些日子,岑澜还是少言寡语,但是在亨亨面前他还是会多话一点,小家伙问他什么,他都会回答,有时亨亨要他陪着玩玩具,他即使再忙也会应承下来,哪怕之后像昨晚那样熬夜加班,也不会拒绝。但是,与他在一起时,岑澜还是那样的沉默,基本都不会与他交流,更不要说主动找他说说话了。每次都是他主动跟他说些什么,他会静静的听着,然后发表自己的意见。仅此而已,却也让秦暄高兴不已,至少,岑澜并没有彻底无视他,忽视他。他能感觉岑澜在渐渐接纳他,但是那颗心,他还是触碰不到。但是,日子已经在一天一天变好了,不是吗?他总有一天会让岑澜敞开心门接受他的,不是吗? 如此想着,秦暄觉得自己更加精神百倍了。 “饭我来煮吧。”在外面坐了一会儿,秦暄走进了厨房,岑澜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将手里的舀米器递了过去,转身又忙自己的去了。 “小爸——”亨亨迷迷糊糊的摇晃出卧室,小鼻子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然后捂着小肚子,喃喃道,“亨亨肚肚叫了。” 亨亨有时不说自己肚子饿,而是说他肚子叫了。秦暄笑着将电饭锅的盖子盖好,走出了厨房,拉起亨亨的小胳膊往浴室走去,“马上就可以吃饭饭了,咱们去洗脸吧。” “哦——”亨亨由秦暄牵着,回头看了眼厨房,甜甜说了声,“大爸早安。” 听到儿子的问候,岑澜回过身,扯了扯嘴角,满眼怜爱的回了声,“亨亨乖——” 一家人围坐桌边吃过早饭,亨亨很自觉的背起了小书包,岑澜牵着亨亨往门口走,突然想到什么他转过身对收拾残局的秦暄道,“我今晚会晚点回来。” 秦暄愣了一下,抬头看岑澜,笑笑点点头,“知道了。” “不必等我吃晚餐。”说这话时,岑澜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这些日子他很忙,有时加班到很晚,回家时常常已经是深夜时分,但每当他推开门,总能发现家里亮着一盏壁灯,一个人影靠坐在沙发上,发现他回来,那人拄着拐杖笑着起身走来,接过他手上的公文袋,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这让习惯了一个人面对黑暗的房子的他很不适应,所以,每次他都告诉他不必那样,不必等他,可秦暄每次都很好态度的答应下来,但不会照办。 岑澜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的话会不会有用? 当他满身疲惫的打开屋门时,屋里依旧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走出玄关,他下意识的看向沙发,那里没有人,脚步微微顿了下,他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挂好,然后,拿着公文包向书房走去,从门口到书房,需要经过客厅,当他走近客厅的沙发,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看见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沙发里,秦暄穿着睡衣斜倒在上面,已是隆冬季节,虽然有供暖,但他似乎还是觉得不够暖和,身子缩成了一团,沉沉的睡着。 注视着那斜靠在沙发里的人好一会儿,岑澜慢慢走了过去,轻推了推那熟睡的人。 感觉有人推他,秦暄猛地睁开眼,瞧见眼前人,他下意识的笑了笑,道,“回来了?” 昨天一夜没睡,今天白天又上了一天的课,秦暄实在太累了,才会在沙发里等着等着睡着了。 “去房间睡。”平静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语气,秦暄不介意的笑笑,站了起来。 “今天还要熬夜吗?” 听了他的问话,岑澜淡淡的恩了声,没看他,道,“你去睡吧。” 话里带着很明显的拒绝意味。嗅着岑澜身上的酒气,秦暄瞄了眼他手上公文袋,转身向厨房走去,“锅里热着饭菜,我给你端来。”  看着那背影,岑澜立在原地,站了好久,道,“不用了。 秦暄回过头,目光透着了然的神色,嘴上却道,“你要熬夜,还是吃点宵夜的好。”  他没说出口的是,你在外面一定没吃饱。 岑澜有个毛病,在外面应酬总是吃不饱。以前,他每次陪他出席饭局,结束后,总是会给他准备些别的吃食。刚刚搬到一起的那几天,岑澜有很多应酬,那时他以为岑澜现在的助理知道他这个毛病,会替他安排妥当,结果,完全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岑澜每次深夜回来都要到厨房自己做点吃的,起初他不知道,有一次起夜的时候,他发现了,所以,从那之后,只要岑澜晚归,他都会为他准备点吃的,热着等他回来。 岑澜看着秦暄,两人目光交汇,他别开了眼,这在秦暄看来,却是岑澜一种妥协的表现,于是,他笑着道,“你先去忙吧,我这里马上就好。” 端着饭菜和一小壶咖啡,秦暄来到了书房,岑澜已经开始工作了,听见他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秦暄摇摇头,看着桌面上散落的文件,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去睡吧。”  “那……”秦暄还想说什么,突然鼻子里奇痒,来不及控制,他很不雅的打了个阿嚏。 虽然不是冲着岑澜的,但秦暄还是很不好意思。他知道岑澜爱干净,自己如此不雅的兴奋一定惹他反感了。这样想着,秦暄不敢 抬头再看岑澜的表情,深怕在他眼中看见不悦的神色。 “厨房第二个柜子里有医药箱,里面有感冒药,你吃了,去睡吧。”岑澜的语气还是那么淡淡的,但听在秦暄的耳朵里,心里却一阵暖洋洋的。这是不是表示,岑澜在关心他?秦暄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但岑澜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心从云端瞬间跌落进谷底。  “今晚让亨亨睡我房里吧,免得你传染他。” 听到这话,秦暄清醒了,随即,嘴角不由得扯起一丝苦笑,原来,这就是他关心自己原因。 还是为了亨亨啊…… 强打起精神,秦暄将亨亨送到了岑澜房里,结果,天没亮,还在睡梦中的他被一阵嚎啕声给惊醒了 亨亨…… 自己孩子的哭声他怎会听不出来?连鞋子都没穿,秦暄急急忙忙跑出了卧室,奔进了岑澜的房间,“亨亨,怎么了?” “小爸……”哭咽着,亨亨扑进了秦暄怀里。 秦暄抱着孩子,惊魂未定的看向岑澜,却见岑澜只穿了一条内裤,跪坐在床上,两人四目相对,岑澜眼中满是疼惜的缓缓道,“亨亨做恶梦了。醒来睁眼看见抱着他的不是你,就哭了。”  想起亨亨睁眼看见自己不是秦暄时,那抗拒的模样,岑澜心里不由得一痛。 知道了前因后果,秦暄抱着亨亨,轻声哄着,“亨亨别怕,小爸在这,小爸在这。”  “小爸……”脸上挂着泪珠,亨亨抽噎着,抓紧了秦暄胸前的衣襟,小手撰成了拳头,大有再也不松开的架势。 秦暄拍抚着孩子,抬眼对岑澜道,“我抱他回去睡。”  谁知,他这话一出口,已经闭上眼睛的亨亨突然睁开眼睛,一只手拽着秦暄的前襟,另一只手却向岑澜那边伸了过去,“大爸……亨亨要大爸……” 亨亨的话将岑澜的心痛几乎瞬间就抚平了,他看着亨亨泪痕未干的小脸,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亨亨抓住了岑澜的一根食指,另一只抓着秦暄衣襟的手依旧未放开,“亨亨要大爸和小爸。” 亨亨带着抽噎的话在夜里格外清晰的传进了两个大人的耳朵,秦暄向岑澜看去,岑澜正好也抬眼开来,两人目光相对,彼此无语。 不知沉默了多久,岑澜将身子往一边挪了挪,道,“上来吧……” “这……”秦暄迟疑,岑澜看着他眼神微闪。 “难道你想让亨亨继续哭吗?”这一次,岑澜的声音变冷了几分,秦暄知道他不高兴了,低头看了看一脸困意,但迷迷糊糊的就是不睡的亨亨,他犹豫了下,抬腿上了大床。  亨亨被放在两人中间,他一手拽着秦暄的衣襟,一手拽着岑澜的食指,等两个大人在他身边躺好后,小家伙这才轻轻呼了口气,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秦暄看着这样的亨亨,不由得叹气,心想只能等他睡着再抽身走人了,可是,不知道亨亨是不是被之前的噩梦吓的不轻,他一直睡得不安稳,秦暄稍稍动一动想要把他抓着的衣襟抽出,小家伙就会浑身一惊,更加用力的将手里的东西撰紧,秦暄试了几次,都是如此,他犹不死心的再试,却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冷冷道,“不许再惹他。” 那绝对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令秦暄一惊,他抬起头,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见了对面同样睁着的人,只见那人冷冷的看着他,眼神不善,似乎风雨欲来。 心下苦笑,秦暄真是服了。嘴里不由道,“如果哪天亨亨要天上的月亮,你是不是也会摘给他?” 没人回答他,但他可以肯定,如果岑澜办得到,一定会毫不迟疑的去达成亨亨的心愿。 秦暄很羡慕亨亨。 能被人这样毫无保留的宠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0387 起争端(上) 清晨,冬日的暖阳射进屋子,睡在大床上的小家伙嘤咛一声,睁开了犹带睡意的大眼,“咦……” 轻轻的低呼了一声,小家伙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大眼睛眨啊眨的满是新奇神色,接着,他看了看左手边,又看了看右手边,大眼睛里的惊奇渐渐染上了喜悦,小家伙的嘴角跟着也飞扬了起来。  亨亨看着睡在他身边的两个大人,心里格外高兴,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满心以为自己的大爸小爸也跟别人的父亲一样睡在一起了,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杰作。 亨亨满心欢喜,但对睡在岑澜床上的秦暄来说,却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情。这与当初岑澜在按摩时不小心睡在他床上的情形完全不同,让他睡在岑澜的床上,他是怎么也睡不着。夜里,在被岑澜冷声制止不准打扰亨亨睡觉后,他迫不得已的老老实实躺在了床上,然而,尽管前一天一夜没睡,脑子里却怎么也没有睡意,尤其听到身边多了一道呼吸,还有身上盖着的被子不时有一股淡淡的柠檬草香飘进他鼻子里,他就更加没有睡意了。 后来,困得脑袋生疼,眼皮直打架,但是不管数了多少羊,很少失眠的他躺在岑澜的床上却失眠了,直到隐隐约约感觉窗外有了些光亮,他这才被困意彻底征服睡沉了。 因此,每当亨亨醒来都会警醒过来的他,今天却没有察觉到亨亨已经睁开眼睛。 岑澜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窗外天已经大亮,却还没有睁开眼。 直到床头手机铃声大振,躺在床上的两个大人终于有了反应,秦暄被不甚熟悉的手机铃声吵醒,那时岑澜已经接通了电话。 “爹地……”岑澜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秦暄困意顿时没有了,他睁开眼,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亨亨,就见小家伙正趴在岑澜的肚子上兴致昂昂的看着他,小嘴还在嘟囔抱怨。 “小爸和大爸好懒,亨亨都醒好久了喔。” 秦暄不由得脸上一红,但当他看见岑澜□的上身时,脸上的红晕不消反长,简直要烧起来了。 想也不想的,他掀开被子,向卧室外走去,身后隐隐约约听到岑澜好像答应永夜晚上一起去辜家吃饭。 果然,早饭时,岑澜开了口,“大哥晚上回来,爹地让咱们回去吃饭。” “哦……”秦暄低着头应了声,实在不好意思去看岑澜。虽然岑澜现在已经穿戴整齐,但他脑子里到现在还闪现着早上一睁眼看到的那一幕——他忘不了岑澜□上身的样子。 “下午,你接亨亨后,就在那里等我,我带你们一起去。” “哦……”  秦暄一直低着头,因此错过了岑澜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 如常的一天过到下午,秦暄上完最后一节课,看了看时间,来到了亨亨的幼儿园门口,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接亨亨了,站在学校门口,竟有点觉得陌生。周围已经有不少等着接孩子的家长,秦暄看了看,走到幼儿园大门旁的一侧小门前站定,从这里可以看到亨亨经过的路线,他往里面看着,没注意身后有人走了过来,直到淡淡的柠檬草香传进鼻翼,他这才恍然间转过头来,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轻轻笑了下。 “时间还没到,你来的好早,今天不忙吗?” “恩——”岑澜望着铁门里面,应了声,算是回答。 秦暄已经习惯了他的少言,笑着将手上的袋子举起道,“伯父请吃饭,我买了瓶红酒,你看还要不要再买点别的什么?” 闻言,岑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上的袋子,淡淡道,“不用,有亨亨在,爹地什么都不需要了。” 岑澜说的一板一眼,秦暄听了却不由得失笑,的确,亨亨是最好的礼物,也是最好的开心果,只要看见亨亨,永夜脸上的笑容就不会消失。想着永夜一直在诱惑亨亨,希望亨亨能跟他在辜家住,秦暄不由道,“应该让亨亨多陪陪伯父。不如……”  “不行……”秦暄的话刚出口就被岑澜断然拒绝了。对上秦暄不解的目光,岑澜难得多言说了句,“亨亨晚上会找你,爹地哄不了他,别给爹地添麻烦。” 是这样吗?秦暄听着岑澜的解释,心下怀疑,不由道,“你是不是舍不得让亨亨去?” 果然,话一出口,他看见岑澜别开了眼,这下他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岑澜依旧面无表情,但是脸上肤色明显有了变化,这让秦暄可是新奇不已,笑意更加明显了。 远远的,一个圆滚滚的小炮弹急射过来,秦暄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人挡在了他面前弯腰截住了那向他冲来的小东西,秦暄微微一愣,随即了然一笑,但那轨迹被迫改变的小炮弹却不肯乖乖就范,向他伸出手来。 “小爸……” 秦暄笑着扬了扬手上的袋子,“小爸手里拎着东西呢,让大爸抱你吧。”其实,他手上的东西并不沉,但是他知道某人一定不愿他抱过儿子来,不然刚刚也不会先一步插到他身前了。 亨亨有点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巴,却突然听见岑澜道,“亨亨要不要飞高高?” “要——”亨亨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岑澜,成功转移了亨亨的注意力,岑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只见他双手向上一抛,亨亨圆滚滚的小身子就向上飞了出去,亨亨哈哈大笑着,嘴里直嚷嚷岑澜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而岑澜没有拒绝亨亨,果真将小东西抛了又接,接了又抛的重复了还几遍。 秦暄在一旁看着,脸上满是笑意,却也不由得头疼,这里毕竟是路边,还是家长接孩子的高峰时间,亨亨如此大叫大笑早已惹来不少人的侧面,而那玩得正欢的父子俩好像根本没注意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焦点。 亨亨好歹也有四十多斤,如此抛了接,接了抛的,纵使岑澜体力再好,重复多了,也会吃不消。眼看着大冬天岑澜的额头开始冒白汽,秦暄不由得出声,“亨亨,好了,大爸累了,让他歇一会儿,等到了爷爷家再玩。” 听了秦暄的话,亨亨看了看额头已经出汗的岑澜,抬起小手在他脸上擦了擦,然后,搂着岑澜的脖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大爸……亨亨最爱大爸啦……”甜甜的稚嫩童音,如果用测糖仪器测量的话一定不少于10个‘+’号。秦暄听了亨亨这甜得几乎腻死人的话,下意识的向身边人看去,果然瞧见那人无比温柔的在亨亨脸上回亲了一下,满眼温柔,如果岑澜脸上不是神经系统出现毛病的话,他很怀疑这人会不会一脸陶醉样。 为什么没有人看得出这是亨亨的糖衣炮弹呢? 秦暄这样想着,亨亨那边搂着岑澜的脖子,无比亲昵的开口说,“大爸,到了爷爷家,大爸还陪亨亨玩好不好?” 岑澜显然被儿子弄得神魂颠倒,几乎不假思索就答应了,秦暄在一边看得只能无奈失笑。 “小爸,你看,爷爷和大伯……”车子缓缓驶入辜家大门,坐在车里的亨亨,远远看见屋前站着的两人兴奋的喊了出来,岑澜适时的降下车窗,亨亨将小脑袋探了出去对两人大喊。 看见秦暄抱着亨亨从车上下来,岑阳眸光微闪,几步上前,将亨亨接了过来,“亨亨,想大伯没有?” 小家伙连连点头,然后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岑阳,伸着小手,道,“大伯礼物,亨亨要礼物……” “亨亨……”秦暄一阵头疼。亨亨已经被惯坏了。 岑阳哈哈大笑,在亨亨肉肉的小脸上一顿猛亲,然后转眼看向秦暄,认真道,“脚伤好利索了?” 没想到岑阳居然关心着他的伤,秦暄愣了下,笑道,“已经没事了。” “大冷天的,大家进屋吧。”等岑澜停好车子走来,永夜笑着道,大家这才往屋里走,今天永夜亲自下厨,会厨艺的岑澜自然不会在客厅里干等着,于是跟着永夜到厨房帮忙去了,客厅里,岑阳陪着亨亨坐在地毯上,拆看他带回来的礼物,秦暄坐在一边笑看着他们。 “你跟澜搬到一起住了?”岑阳没有看秦暄,只是声音不大的淡淡说着,秦暄的目光从亨亨身上移过去,轻轻勾起了嘴角,心下有点狐疑,岑阳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联系啊 岑阳转头看了他一眼,许是看出了他的困惑,漫不经心说了句,“我有跟澜通电话。” 岑阳一直有跟岑澜通电话,原本是想叮嘱岑澜好好照顾秦暄,却没想到,不久之后,岑澜却告诉他与亨亨相认了,并接秦暄带着亨亨住进了他的公寓,听闻这个消息,岑阳久久不语,心下惊讶之余,不禁更觉郁闷。 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看秦暄现在一脸淡然柔情的样子,岑澜该是对他很好吧,他们的小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这样,自己是不是就该放下了? 可是,真的郁闷啊。他都没发起总攻,城池就被别人先一步占领了,而那人好巧不巧的是自己的弟弟。他能跟任何人抢爱人,但总不能抢自己弟弟的伴侣吧,这也是当初他迟迟没有采取行动的原因。 亨亨是岑澜的孩子,秦暄心里还有岑澜,如果岑澜心里没有他们父子,他会毫不犹豫的插上一杠子,但事实是岑澜心里有亨亨,他不能采取任何积极的行动。 “大伯,盒子坏了啊……”亨亨稚嫩的嗓音拉回了岑阳的心绪,他顺着亨亨的视线往自己手里看了一眼,不禁尴尬起来,他竟然不知不觉将手上拿着礼物的盒子给捏扁了 “大伯……”亨亨看着盒子,嘟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岑阳连忙轻哄 “大伯不是有意的,大伯帮你把这个恢复原样。” 亨亨还是不大高兴的样子,绷着小脸,这时他的模样真的有几分岑澜那不怒自威的模样,岑阳看着,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 “大伯帮你把这个弄好。”岑阳小心翼翼修复好盒子,递给亨亨,结果小东西绷着小脸一把将盒子从他手上挥倒了地上,岑阳没想到亨亨小脾气这样大,不由得一愣 “亨亨……”一直看着两人的秦暄不由得喝斥小家伙的无礼,结果,小东西脖子一扬,傲慢的可以,秦暄不由得火大,伸手拽过亨亨,放在膝盖上,用力的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亨亨,怎么这么没礼貌?”秦暄语气严肃,亨亨有点怕了,哇了一声哭了出来,嘴里却一个劲大喊大叫 “爷爷,大爸……呜呜……爷爷,大爸救命……” 听着亨亨邪乎的哇哇大哭,岑阳真是开眼了。但看那哭得惨兮兮的小模样,他想说什么,却被秦暄用眼神制止,于是,他莫不出声了,厨房里的两人听见哭喊声,不明所以,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岑澜首当其冲,眼见秦暄竟然将亨亨放在膝盖上打,他眼神一寒,就要冲过去,却被永夜一把拉住了 “等一等……” 永夜是过来人,知道秦暄不会无缘无故打亨亨,他伸手拦住岑澜,但看见秦暄的大手啪啪落在亨亨的小屁股上,心里还是忍不住心疼,终于控制不住上前道,“这是怎么了?” 说着,永夜将亨亨从秦暄那里抱了过来。一看见永夜,亨亨已经渐渐降低的哭声一下子飙升了好几个调调,在一旁的大人们一见这样,心下了然,永夜忍下心里想笑的冲动,揉着亨亨的小屁股,故作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家伙窝在永夜怀里,委委屈屈的,用控诉的眼神瞅了秦暄一眼,向永夜告状,“爷爷,小爸打亨亨。” 永夜了解的点点头,然后用着一副困惑的口吻问亨亨,“小爸为什么打亨亨啊?” 小家伙瞅了眼面容严肃的秦暄,嘟着嘴沉默了下,转而委屈道,“爷爷,亨亨屁屁疼……” 真是聪明的小东西,居然知道避重就轻 秦暄冷着脸,看着亨亨,哪里容他这样轻易转移话题,“亨亨,告诉爷爷,小爸为什么打你?” 窝在永夜怀里的亨亨,不理秦暄的问话,小嘴嘟着,眼睛四下看去,瞧见岑澜,立刻向他伸出小手讨抱,“大爸……” 岑澜早就控制不住,心疼的抱过亨亨,瞧他那模样,永夜叹了口气,秦暄也露出头疼的模样,以前的亨亨绝对不会这样蛮横不讲理,但是现在仗着这么多人宠着他惯着他,小东西越发无法无天了,而这些人里,岑澜绝对是罪魁祸首 到了岑澜怀里,亨亨把脑袋往他肩膀一靠,委屈至极道,“大爸,小爸打亨亨,亨亨屁屁好疼……” “大爸给亨亨揉揉,亨亨不疼了……”说话间,岑澜用那波澜不惊的眼神瞥了秦暄一眼,神色不算太好,显然对他打亨亨这件事很不高兴 若是平常,秦暄也许会顺着岑澜,但现在他意识到,如果再这样由着岑澜宠亨亨,小家伙总有一天会被惯成小霸王 这一次,他不打算让步,哪怕惹恼了岑澜,也在所不惜。 040 起争端(下) 打定主意要好好管一管亨亨,秦暄站起身,绕过沙发来到岑澜面前,岑澜冷冷的看着他,大手还在揉着亨亨的小屁股,眼中的心疼不容忽视。迎视着这目光,秦暄伸手要抱过亨亨来,但是小家伙似乎察觉苗头不对,反而更加往岑澜怀里躲去 “亨亨……”秦暄不由得沉下脸 “大爸……”躲在岑澜怀里的亨亨瞄到秦暄沉着脸,张口向岑澜求救,岑澜抱着亨亨,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亨亨别怕……” 岑澜这样护孩子让他头疼,秦暄眉头微皱,眼中的火气渐渐凝聚起来,连看岑澜的目光也渐渐变得严肃了,事实上,他更多的火气也是因为岑澜如此宠溺孩子,孩子是要宠爱的,但绝对不能过度,一旦达到溺爱的程度,那对孩子绝对是百害而无一例 秦暄是个柔情的人,认识他的人几乎都没见他发脾气过,但是不发脾气的人不代表一定没脾气,而且,一向面容和善的人一旦板起脸,那严肃的模样绝对比一向沉着脸的人发火来得更有震慑力 岑澜连重话都没从秦暄那里听到过,更别说见他发火的样子了,此刻面对那面沉如水的脸色,他心里不由得一震,并不是畏惧,而是有些意外 “亨亨过来……”秦暄压着声音说,看亨亨的眼神还算平静 “小爸……”亨亨也没见过一向温声暖语的小爸发火,现在真的很怕了,但他不敢主动投怀送抱,还想躲在岑澜的怀里寻求保护,可是,当他抬眼偷偷瞄了一下对面冷冷看着他的人后,还是识时务的乖乖向秦暄伸出了双手,嘴上讷讷道,“小爸,不要打亨亨……亨亨屁屁疼疼……” 秦暄怎么会真的对儿子下重手,现在见亨亨一副畏惧的模样,当初想威慑小东西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自然不会再动手打孩子了 秦暄默默的从岑澜怀里抱过亨亨,岑澜似有不快,但是眼中寒光一闪后,却没有发作,这让一直留意他的秦暄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倒不是怕同岑澜杠上,而是在孩子面前争论争吵,怎么说也不是件可为的事,小孩子正是有样学样的年纪,真若是在这方面给孩子留下潜移默化的影响,那才真的让他头疼呢 不过幸好,岑澜也不是那种无所顾忌的人,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秦暄抱着亨亨回到沙发边,永夜和岑阳已经识趣的走开了,沙发前的地毯上,被亨亨打掉的礼物还静静的躺在那里,秦暄抱着亨亨在地毯上坐下,伸手拿起那礼物,在手中把玩,一面留意着怀里孩子的表情 亨亨是个聪明的孩子,也很懂得察言观色,当他被秦暄抱过来,而岑澜竟然没像往常那样维护他时,他就知道两个大人那方更具优势了,此刻,见秦暄拿着那个被他挥开不要的礼物把玩,小家伙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仰起头看向了秦暄,脸上已经不见刚刚骄横傲慢模样,“小爸……” 就连语气也软了下来,又有点像宠物狗狗讨好主人的模样了 看着这样的亨亨,秦暄并没有开口,而是用平和的目光静静的望着他,直到小家伙脸上一点不甘蛮横的样子都没有,他才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亨亨知道错了吗?” 这回,小家伙无比乖巧的点点头,“亨亨错了……” “那亨亨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 秦暄继续平静的问,亨亨咬着嘴唇,低头不语,秦暄也不吱声,继续把玩着手上的东西,不久,亨亨有点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悄悄抬手摸上秦暄手里的礼物盒 “亨亨不该把大伯给亨亨的东西扔到地上,亨亨很没礼貌。”小家伙低头认错了,而且态度很诚恳,秦暄放开手,任由亨亨抱着那礼物盒,伸手将亨亨从地毯上抱起放到大腿上 “亨亨知道错了,说明亨亨是个好孩子。”再开口,秦暄语气里多了些暖意,脸上的严肃表情也渐渐放缓了,但与平常那宠溺的温柔语气还是有所差别 许是听出秦暄的语气变化,亨亨终于敢正视秦暄的眼睛了,就听他无比认真道,“亨亨是个好孩子。” 每个孩子都不愿意被人说成是坏孩子,尽管是很小还不甚懂事的小孩子。秦暄明白这点,大手轻柔的摸了摸亨亨的发顶,循循善诱道,“那好孩子应该怎么做呢?” 歪头想了想,亨亨向四周看去,嘴上道,“亨亨会去跟大伯道歉。” 秦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表情,他抱起亨亨,在他小脸上轻轻印下一吻,“亨亨敢于承认错误,真是一个小勇士。” 得到褒扬,蔫蔫的亨亨顿时精神一振,露出两排小牙,眼睛也笑眯成了一条缝,他从秦暄腿上跳下,嘴上直说要找岑阳道歉 一直躲在近处客房里偷看着一切的永夜父子俩,见此脸上也露出笑容,永夜更是一脸佩服之情,“软硬兼施,秦暄真是有一套。” 岑阳想的与永夜不同,让他印象最深的是秦暄与岑澜对视的那一幕,那一刻,他在秦暄眼中看到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坚持和绝然。这让他突然意识到,在某种意义上讲,秦暄与岑澜根本就是一类人——相当的固执己见,据理力争 只是秦暄为人更为和善一点,他就像一个老好人,从不对人发态度,总是温声和气的说话,让人忽视了他固执绝然的一面 岑澜一直站在边上看着秦暄与亨亨的交流,两人的表情变化他比谁都看得清楚,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接下来,大家好像都忘记了秦暄发火的那一幕,亨亨又恢复蹦蹦跳跳、活力四射的样子,但是脸上再也没有了骄横之色,面对秦暄非但没有疏远,反而更加腻歪的黏在他身上,一口一个小爸,叫的别提多甜了 傍晚回到岑澜的公寓,秦暄哄睡了亨亨,就想找岑澜谈谈,今天的事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还是觉得就亨亨教育的问题,他们真的有必要好好交流一下。当他走出卧室就见岑澜静静的坐在客厅里,没像以往在书房里办公 他也有话跟自己说吧!这样想着,秦暄走到了岑澜身边,坐了下来 岑澜看向秦暄,目光是以往的清冷无波,秦暄知他心里一定不舒服,索性先开口了,“我昨天带亨亨去看牙医,大夫告诉我,亨亨的牙有两颗被蛀了。他现在还小,糖吃太多很可能会印象将来换牙。” 这是秦暄认识岑澜以来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他神情很平静,看着岑澜的眼神很从容 然而这些话听在岑澜耳里却让他做出另一番解释,“你是在指责我?” 听出岑澜的不悦,秦暄神情一缓,柔柔一笑,“我没有指责你。我知道你很爱亨亨,为了他可以摘星星拿月亮。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切都任由他的性子来,到底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岑澜的语气有点冲,这与他平时波澜不兴的疏远神情有些不同,感觉整个人生动了不少 岑澜态度不好,秦暄也不生气,只是缓缓道,“小孩子还分不清是非好坏,如果大人不给他树立好的方向,他怎么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岑澜显然听不进去,对于秦暄打亨亨这事,他就是抑制不住火大,“我不反对你教育亨亨,但是你不该打他。” “我不该打他?”秦暄听了岑澜这话,不由得笑了出来,“我说不听他,反而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下,岑澜抿着嘴不吱声了,秦暄觉得他这样有点可爱……和亨亨气恼时的模样有点像,但是亨亨比他表情生动的多 面对岑澜隐约流露出的孩子气,秦暄的心不由得变软,但还没有忘记争论,“上学时,那些嚣张的富家公子一向不招你待见,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为什么会是那样的性格?难道他们一出生就那么目中无人、唯我独大吗?” 轻飘飘的扔下这么一句,秦暄起身回房了。此时的岑澜一定听不进他的话,但他还是忍不住唠叨了这么多,不是一定要岑澜理解他,只是不想与他之间产生隔阂 秦暄走了,留下岑澜一个人坐在沙发里若有所思,壁灯透着昏黄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许久,他转头看向一扇已经关好的门扇,眼中眸光轻闪 也不知道秦暄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 事实证明秦暄的话岑澜没听进去多少 这天,秦暄还在上课,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抽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电话来自亨亨的学校,秦暄心下狐疑,但还是等到下课才接听电话,这期间,手机已经震动了不下五次 “请问您是秦希的家长吗?”电话那头老师的语气平缓,秦暄心头一松,料想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情 “我是秦希的父亲,请问您是?” “我是他的代班老师,叫我小晨就好。”电话那头,男子的声音很温和,秦暄这下更不担心了 “小晨老师,是亨亨惹了什么麻烦吗?” “不是的,亨亨今天下午午睡醒来,直吵着牙疼,现在哭得很厉害,我们几个老师一直哄他,都哄不好,我这才给您打电话,如果方便的话,请您来一趟好吗?看是不是带秦希去医院瞧瞧。” 听到这话,秦暄第一个念头就是岑澜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我马上过去。” 当秦暄赶到幼儿园看到泪人一样的亨亨时,从来没怨怪过谁的他,第一次怨起了岑澜 “小爸,亨亨牙疼……”亨亨捂着肉肉的腮帮子,惨兮兮的说,大眼睛里的泪水哗啦哗啦的流着,秦暄看了,心里真是又疼又恼。 040 牙 疼 父子俩赶到牙医诊所,里面的患者并不多。这是秦暄回来后,打听到的一家比较好的牙医诊所,主治医生罗烈,年纪不大,但是医术不错,口碑很好 罗大夫一看哭的惨兮兮的亨亨,连忙把亨亨抱了过去 “呦,这是怎么了,亨亨怎么哭怎么惨啊?”以往亨亨来他这里可总是笑嘻嘻的,很配合呢 “罗猪猪,牙疼……”亨亨捂着脸,抓着罗烈的衣袖诉苦 “牙疼啊。”罗大夫皱了下眉头,拉下亨亨捂着腮帮子的手,柔声说,“来让叔叔看看……” 亨亨乖乖张开嘴,秦暄就在旁边,对于牙科不是很懂,但儿子嘴里有三颗磨牙都变了黑色,他看得清楚,心下不禁懊恼,前几天还只有两颗蛀牙,现在竟然变成了三颗……辜岑澜,你背地里到底给亨亨吃了多少糖? “呀,亨亨是不是偷偷吃糖了啊?” 检查完,罗大夫微带惊讶的看着亨亨,就见小家伙偷偷瞄了眼秦暄,见秦暄正看着他,他连忙低下头,一副理亏的模样,讷讷道,“小爸,亨亨牙疼。” 其实想教训亨亨几句的,但是看他那惨兮兮的可怜模样,教训的话没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将小家伙又抱回怀里 “罗,怎样?”秦暄看着罗烈,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时,诊所的门被人推了开,两个人影急匆匆跑了进来 041 一夜风流得感冒 亨亨折腾到大半夜总算睡着了,秦暄将他安置好,发现岑澜还在一边,静静的望着亨亨,“很晚了,你还有事要忙吧?” 岑澜在那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抬起眼来,“对不起—— 初听岑澜的这声道歉,秦暄有些发懵。却听他接着道,“你说的对,我对亨亨太过宠溺了。” 看亨亨如此难受,岑澜的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懊悔,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初在公司见到亨亨时的情景,他在亨亨眼中看不到一点畏惧,亨亨甚至主动向他寻求庇护,还主动牵他的手,那时,多年波澜不兴的心底因为这个陌生小孩的亲近升起一丝柔情 当时,他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个被他抛弃的孩子,经过多年,心情已经平静,已能面对现实,每当夜晚失眠或是看到路边有半大不大的小孩时,他总会情不自禁的看一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这种行为慢慢成了习惯 直到带着亨亨去找秦暄,看见父子俩,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他心中是想念孩子的,那个出生后被他疼爱到舍不得别人抱一抱的孩子,即使不是星星的骨肉,他也不能不要他了 明白自己的心情太晚,他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迟到了四年,四年的空白让他想要拉近与孩子的距离,他想给孩子所有他能给的爱和呵护,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有点操之过急,适得其反了 岑澜是个敢于承认错误的人,他是真的反省了自己的行为,只是,他不知道秦暄是不是能原谅他,所以,心里有点忐忑 紧张啊,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情绪出现了 岑澜的认错有点亡羊补牢的味道,但秦暄并没有再责备他的意思,轻轻摸了摸亨亨有点干涩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你很爱亨亨,我看得出来。我为亨亨感到高兴。但当发现亨亨在你的宠爱下变得越发任性骄横,我开始担心,我不认为一味的宠爱是对孩子好,所以,前些日子才会与你说那么多,但显然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 “算了,知错能改都是好孩子。” 对上岑澜愕然的目光,秦暄微微笑了笑,“难道你想听我批评你吗?”看他的眼神,估计是做好被自己教训的准备了吧 这样想着,秦暄不由得又是一笑,他可不是那种抓着人家小辫子狠狠踩上几脚的人 “很晚了,你还有事情要做吧?这里有我,你去忙吧。” 岑澜深深的看了眼秦暄,缓缓站起身来,“谢谢你” 秦暄抬眼看他,眼中带笑,“谢我什么?”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被感谢 “你将亨亨照顾得很好。” 听到这话,秦暄觉得好笑,摸着亨亨的小脸,也真的笑了出来,“他是我儿子,对他好是应该的。” 岑澜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看了看秦暄,迈步走了出去 听到门被轻轻的关上,秦暄半靠在床上,脸上笑容不见,轻轻叹了声,亨亨就像一个纽带,一头系着他,一头系着岑澜,可他与岑澜之间呢,好像还隔着千山万水 想起那个拥抱,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希冀,感觉那千山万水也不是不可逾越。他给了自己一个拥抱,他已经在接受自己了不是吗?只是这个过程需要很多时间 清早,秦暄早早起了床,见亨亨睡得安稳,悄悄出了卧室准备早餐 “爹地……”昨晚秦暄给亨亨脱了衣服没给他换睡衣,此时小家伙一觉醒来,光着小屁股走出了卧室 “亨亨,快回被窝去。”秦暄放下手上的东西,匆匆将小家伙抱起来走回卧室,“亨亨,牙还疼吗?” 脸上还有点恹恹的,亨亨轻轻摇了摇头,“爹地,亨亨饿。” 听儿子喊饿,秦暄给他穿好衣服,笑着道,“早饭马上就好,亨亨去叫爸爸起来吃饭。” “哦……”没什么精神的亨亨看起来格外乖巧,加上秦暄给他穿了一件灰熊卡通的棉衣,模样更可爱了 带着亨亨来到岑澜的卧室外,秦暄帮亨亨打开门,小家伙从门缝里悄悄溜了进去,恹恹的小脸上露出了恶作剧的贼笑,秦暄看了,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还是喜欢儿子生龙活虎的样子 “唔……亨亨……”岑澜有些迷蒙的睁开眼,恍惚了一会儿,确定眼前的不是幻觉,这才抬手摸了摸亨亨的小脸,“牙还疼不疼?” 小家伙摇摇头,发现岑澜有点不对劲,歪着小脑袋道,“大爸,你怎么了?” 经亨亨这么一问,岑澜终于发觉自己浑身酸疼,身上一阵一阵的发热,明明盖着被子又觉得好冷 “亨亨,大爸好像感冒了,会传染给你,你出去玩好不好?”心里舍不得儿子,但岑澜还是低声说/ “哦,亨亨去找爹地……”说着,趴在床边的亨亨转身往门口跑去,嘴里直嚷嚷,“爹地,爹地,大爸病了……大爸病了……” 秦暄在厨房,听到亨亨的话,也发觉岑澜今天起得真的晚了,放下菜刀,他匆匆走进岑澜的卧室,住在一起几个月,他进岑澜卧室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岑澜躺在大床上,见秦暄带着亨亨进来,忙道,“我感冒了,让亨亨出去。” 看岑澜的样子病的不轻,秦暄也怕亨亨被传染,于是想办法将小东西支了出去 “吃点药吧。”摸了岑澜的额头,温度很高,秦暄拿来药,但岑澜却满眼抗拒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 听了他这话,再看他神情,秦暄不由得一笑,“烧得这么厉害不吃药一会就能好,你觉得这话谁信?”感情岑澜竟然怕吃药,这让秦暄真是哭笑不得 “我躺一躺就好了。”还是不肯吃药 秦暄无奈的摇头,“亨亨都不怕吃药,你……”岑澜瞪眼过来,但病中的他,神情虽凌厉,气势明显不足,秦暄看在眼里,更觉好笑,这时的岑澜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叛逆期的少年,绝强又脆弱 其实,岑澜一直都很脆弱,只是他把自己的那份脆弱掩饰得很好,用冰冷凌厉让人忽视了他眼底深处的脆弱,伪装强大 伪装不可能没有破绽,而岑澜的伪装在生病时出现了裂痕 “我不吃药,拿出去。”说着,顾不得身上的无力,骨头的酸疼,岑澜翻过身去背对秦暄,不再理人了 “你……哎……”哪里见过这么执拗的岑澜,简直就是亨亨的放大版,秦暄一时真是哭笑不得,“算了,你先躺一会儿,我把亨亨送去学校,再帮你跟岑阳说一声,今天就别去公司了。” 背对他的人没答话,算是默许了 “澜病了?严重吗?”接到秦暄的电话,岑阳心里不无惊讶 “可能是昨天冻到了,有点发烧,我怕亨亨被传染,晚上情况要是不好,想让伯父照看他一下。” “没问题,我等会就跟爹地说,你照顾澜,亨亨今天我来接。”岑阳爽快的答应了 “谢谢……” “一家人,那么客气干嘛!” 岑阳的热络没让秦暄高兴,反而心头一抽,一家人啊… 电话这端,岑阳看不到秦暄的表情,但是突然的沉默让他感觉沉闷,犹豫了下,他对着手机道,“秦暄,你跟澜在一起快乐吗?” 没想到岑阳会这样问,秦暄愣了好大一会儿,也认真的想了想,“我很满足。能跟岑澜生活在一起,我很满足。” “快乐吗?”岑阳执意问,秦暄沉默了 “有时快乐……”当他拥抱自己,当他主动同自己说话,当他不时看自己时,很快乐 “是吗?”得到了答案,岑阳轻笑了下 “不说了,我去看看岑澜醒了没,他还没有吃药。” “哦……” 挂了电话,岑阳转动座椅,面向身后一大片的落地窗,轻轻的叹息呼了出来。秦暄不知道,如果他刚刚说出否定的答案,那么一切都将不一样,可是,终究,秦暄还是爱岑澜的… “起来洗个热水澡吧。”放好洗澡水,秦暄回到卧室,轻推了推床上的人,“不想吃药,泡泡澡会让你好一点。” “恩……”脑子昏昏沉沉的,岑澜十分缓慢的翻过身来,瞧见秦暄,看了看窗外,“几点了?” “上午9点,怎么了?” “你没上班……”岑澜支着额头,慢慢坐起来,被子一下子滑露下去,露出因为发烧而有些红晕的上身,秦暄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慌张的抓起被子盖了上去,他动作太急,身子猛然前倾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抓着被子向岑澜扑了过来,岑澜现在浑身没劲,被秦暄这么一扑,径直仰躺回床上,而秦暄则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唔……”感冒让他浑身都疼,被秦暄这么一撞一压,他感觉自己要散架子了,“你干什么?” 秦暄更慌了,连忙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怕你着凉。” “那你也不用压着我。”岑澜有些没好气的说,声音倒不是很冰冷 “对不起……对不起……”秦暄脸更红了 虽然有了一个孩子,但他们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秦暄更是没经历过人事,当面对自己心仪之人袒胸露背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不慌乱? 岑澜没发现秦暄的异样,刚刚那么一撞,他眼前都是金星,脑中也越来越沉了。 秦暄起来了,但岑澜还一动不动,他不禁催促,“去泡泡热水澡吧,可以驱驱寒气。 岑澜眉头蹙起,很不舒服的样子,“知道了。”嘴上说知道,可是他真的不想动 见岑澜还是不动,秦暄猜出他可能是没力气,于是,他弯下腰,扳着岑澜的双肩,连人带被子一起扶了起来,岑澜像稀泥一样任由秦暄摆弄,这让秦暄有些不适应,却有点小小的欣喜。 042 浴室情事 将岑澜扶坐起来,秦暄却犯了难。被子下□,他要怎么办?咬咬牙,红着脸,他抓起床头柜上的睡袍,拉下岑澜身上的被子,将睡袍给他披在了身上,岑澜浑身发热,被子一撤,睡袍接触皮肤的凉意让他不由得颤抖,秦暄看他这样,不由得心疼,语气不禁柔和下来,“很快就好了。” 谁知听他说完话,岑澜却皱起了眉头,“我不是亨亨……”那语气倒是赌气的成分更多,秦暄听了不由得掀起嘴角,无声笑笑,心道,他这样还不如亨亨呢。亨亨生病时可没他这么执拗/ 将岑澜扶进浴室,但岑澜一直恹恹的没什么精神,面对热气腾腾的浴缸,竟像大脑迟钝似地半天没反应,秦暄看着他,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认命似地,替他解开长袍睡衣,将人扶进了浴缸里 这时,他的脸色就别提了… 生病的人很脆弱,心思也变得格外敏感 坐在浴缸里的岑澜,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袅袅蒸汽,脑子却不受控制的闪出很多念头,不是没有生病过,无依无靠的那时,生病了,都是自己扛着,即使烧得浑身直打寒战,他依旧要为生计忙碌;被辜家收养后,爹地对他很好,但是他不想让人操心,即使病了也是一声不吭,直到挺不住被发现,他才会被动的接受照顾。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已经许久没有尝过被人照顾的滋味,即使星星在时,也不曾有过… 泪无声的滑了出来,沿着脸颊打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秦暄想起没有给岑澜拿内裤,于是拿着内裤返回浴室,却瞧见了这一幕 那无声落泪的模样,戳进了他心里最软的地方,鬼使神差的,他慢慢走了过去,顾不得身上还穿着衬衫,伸手将浴缸里的人拦进了怀里 蒸汽袅袅,温热的水汽包围着两人,岑澜靠在秦暄的怀里,久久的,只听他轻轻的唤了声,“秦暄……” “我在……” “别离开我……”靠在秦暄的怀里,岑澜缓缓闭上眼睛,重复的呢喃,“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好——”听着那颤抖的嗓音,秦暄情不自禁的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人,他爱这个人,怜惜他隐藏起来的脆弱,心疼那伪装的坚强 岑澜异常安静顺从,久久的,他抬起手臂回抱住了抱着他的人 “别离开我……” “我不离开——”有这句话就够了,他不离开,他一辈子都不离开 不知是谁先吻了谁… 一切发生的那么自然,那么虚幻,又那么真实,那么热烈 初尝情事,秦暄显得很笨拙,一切都随着岑澜的引导,身子本能的服从,呼吸越来越重,四肢渐渐没了力气,沿着浴缸边缘缓缓滑了下来,岑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一带,将秦暄的身体卷进了浴缸,瞬间,浴缸里的水溢出,哗啦啦的洒了一地,两人浑然不觉,双唇相接,彼此紧贴 两条身子在水中交缠、摩挲,翻动出更多的水花溢出浴缸,分不清是谁夹着谁,又是谁抱着谁 秦暄攀附在岑澜身上,身体本能的配合着岑澜的摆弄,只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越来越不由自主,“呃——“ 就在他意乱神迷毫无准备的时候,身下猛然被硬物冲进,那撕裂的痛让他神智瞬间清醒了不少,这是从来没有经历的感觉啊,虽然疼,但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就是飘飘欲仙吗?为什么他想要更多?身体往往比大脑更坦诚,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体已经不能控制的更加贴了上去,似乎恨不能将怀里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澜……呃……啊啊……”忘情的呻吟溢出了嘴唇,一阵头晕目眩 “啊……啊啊……嗯……” 在一次比一次猛烈的冲击下,秦暄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飘飘然了 “天啊……”完全无法形容这是怎样的感觉,当岑澜扯出他身体,温热的水流冲进□时,秦暄不由得浑身一松,几近虚脱的趴回到岑澜身上,再也不想动一下,任由热水漫过身体,只能急促的喘息 可是,激情过后,力气似乎也脱离了岑澜的身体,被秦暄这样一压,他的身体沿着浴缸内壁软软的向缸底滑去,眼看着水就要漫过下颌,秦暄连忙挣扎着起身,伸手捞起水里的人,“澜——“ “累——”闭着眼,岑澜轻轻呢喃,秦暄听了,不由得暗笑,这算什么,他才是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的人啊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11节 托着岑澜的身体防止他溺水,秦暄慢慢爬出浴缸,可是,□撕裂的痛,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但还是咬着牙慢慢的起身站到了浴缸外,衬衫湿嗒嗒的贴在身上,□却空无一物,出水后浑身一凉,让他意识清醒了一点,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于是,他慢慢弯腰按下下水扭。听着浴缸里的水哗啦啦的流进下水道,看着岑澜身体渐渐露出水面,秦暄脱掉了身上的衬衫,感觉自己积攒了足够的力气,这才拿过毛巾,将岑澜身上擦干净,抱着他出了浴室 先前将人抱进浴室,并不觉得怎么费劲,然而,现在想将人抱回床上,却是浑身没劲,四肢软绵绵。憋住了一口气,秦暄一鼓作气将岑澜抱回了卧室,当他终于将人放到床上后,整个人就像撒了气的玩偶,一下子软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压上岑澜,他猛地一撑胳膊,身子翻向了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这下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空调吹着暖暖的风,人变得昏昏欲睡。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 然后,就给岑澜做午饭 这样想着,秦暄抵抗不住倦意的侵袭,慢慢合上了眼,不一会儿就人事不醒了 他真的只是想睡一会而已,可是,当秦暄睁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沉,根本不是中午的光景 天啊,睡过了 脑子瞬间有了意识,他猛的坐起身,身子还没等坐稳,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瞬间跌回了大床里,“嗯……” 怎么形容这种痛?从□处蔓延开来的痛楚刺激着他的所有神经,一根根传达到大脑里,真是无法形容的痛苦 为什么有人喜欢做这种事? 下意识这样想,脸却不由得通红起来 那感觉真的很好,除了疼,还有说不出来的快感 “醒了?” 听到这声淡淡的带了一点凉意的声音,秦暄抬起看去,发现那个被他抱出浴室的人,此时正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睡袍,但他脑子里闪出却是睡袍下那□的酮体 天啊,他在想什么? 脸上发烧,秦暄双眼再也不敢看门口的人了 岑澜不知秦暄心中所想,见他垂下眼,脸色通红,不由得眉头一动,缓步走了进来,“你……那里……还好吧?” 吞吞吐吐绝对不是岑澜会做的,但是此时,他确实磕磕巴巴起来 “还……还好……”秦暄低着头,听到岑澜的问话,脸上又添了一把火 岑澜也觉得尴尬,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那时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但是自始自终他都是头脑清醒的,心里不后悔,只是对眼前的人却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愧意 他知道秦暄很照顾他,一直以来也都是秦暄在照顾他 他接受了亨亨,也想跟秦暄过好日子,但是,他与秦暄之间差了一点什么,现在,他知道差了什么,从现在起,他们彻底走到了一起 可是,心……还是不要想了 “饭菜已经好了,我给你端过来。” “呃,不用,我……啊……”秦暄被岑澜语气中的关心弄得慌乱,忘记了□的伤痛,急着坐起身,可想而知,结果自然是痛呼出声,身体也险险的向床下栽去,秦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眼前突然出现两条腿,他的身子没有栽到地上,而是撞上了迎上来的岑澜怀里 一瞬间,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彻彻底底的激动 这个怀抱,他梦想许久,却未能真的依靠进去,终于向他敞开了 靠在那温热的身上,秦暄不由得闭起眼,这一刻就像梦一样,那样的不真实,那样的让他想哭… “很疼?”当泪水打湿睡袍,岑澜眉头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秦暄有些后知后觉摸了摸脸,原来真的哭了出来。这下,他是彻底的不好意思了 “我……我没事……”竟然还被误会是那里疼,他没脸见人了 无视秦暄无措的样子,岑澜扶着他躺回床上,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我去端饭菜来……” 说完,人便向门口走去,秦暄看着那背影,神情一阵恍惚 他们之间好像不同了,岑澜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 这是他希望的啊,可是真的实现时,却不由得有点怀疑 岑澜变了……真的变了…… 043 走 近 “爹地,亨亨要爹地……呜呜……亨亨要回家……呜呜……” 手机那端,亨亨惨兮兮的哭声,听得秦暄恨不能插上翅膀将儿子接回来,可是,岑澜虽然精神好了许多,但感冒并有完全好,这个时候是最易传染,他怎么能将亨亨接回来 “亨亨,乖,不哭,大爸病了,爹地要照顾他,亨亨乖乖待在爷爷家,等大爸病好了,爹地和他接你回来,好不好?”秦暄柔着声音对着话筒说,亨亨从小没离开过他身边,现在要将他放在永夜身边几天,不要说小孩子不习惯,就是他心里也舍不得,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空落落的 “爹地,亨亨想你……”趴在电话旁抽泣着,亨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像被谁虐待了一样,这让一旁的永夜和岑阳看得不胜唏嘘 “爹地也想亨亨。” “那爹地接亨亨回家……亨亨要爹地……” “亨亨乖,等大爸病好了,爹地就去接你回来。” “可是亨亨想你——”稚嫩的声音满是依赖,秦暄听了,心头不由得一软 “亨亨想爹地,可以给爹地打电话,爹地陪亨亨说话。”半靠在床上,秦暄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转而道,“亨亨,爷爷做得饭菜好不好吃?” 只要亨亨去,永夜总会亲自下厨给孙子说好吃的,岑阳为此总说大家都是借了亨亨的光,才有机会一饱口福 电话那端,亨亨吸了吸鼻子,“爷爷给亨亨拨虾,大虾好大,好好吃。” “是吗?那亨亨有没有让爷爷尝尝呢?” “有啊,当然有,亨亨将大伯给亨亨拨好的大虾喂给爷爷吃了。”亨亨豪气的说,声音虽然带着哭腔,但是眼泪总算不流了 永夜在一旁轻轻松了口气 秦暄也听出孩子哭声渐渐止住,语气越发温柔了,“亨亨真乖,爹地就知道亨亨懂事,亨亨是个好孩子。” 被秦暄这样一夸,亨亨有点高兴了,扬起嘴角认真的点了点头,“爹地,亨亨是个好孩子,亨亨懂事。” “亨亨这么懂事,那晚上在爷爷家住一定也不会哭闹,是不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亨亨嘟着小嘴,咬着下唇,半晌也没出声,秦暄这头儿也没出声,只是静静的听着儿子浅浅的呼吸透过话筒传递过来 久久的,电话里又有了声音,“爹地,亨亨不会闹。” 这话说得有些心不甘,但是为了做一个懂事的孩子,亨亨还是极不情愿故作坚强的答应了 秦暄松了口气。亨亨虽然年纪小,但骨子里却是说一不二的个性,只要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如今既然答应要在永夜那里乖乖住下,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是真的不会闹人,吵着回家了 “亨亨好孩子——”秦暄讲着电话,抬眼见岑澜站在门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手上的手机,久久才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虽然他若无其事,但眼中的期待又怎能逃出秦暄的眼睛呢?“亨亨,大爸就在爹地身边,你想不想他?” “想,亨亨想大爸了。”小家伙一手摸着心口,一手拿着电话,“亨亨想得心都疼了。” 闻言,电话两端爆发出无法抑制的笑声,岑阳更是笑趴在了永夜身上,“爹地,亨亨一定是虾吃多了。”太能拔虾了。心里分明想秦暄,张口闭口找的都是爹地,现在居然说想岑澜想得心疼,真是够能欺骗人心的 “亨亨说,想你想得心都疼了,你来跟他说几句吧。”秦暄笑着将手机递给一旁的岑澜,见他迟疑的接过手机,快速放在了耳边,不由得会心一笑 摆着一张不在意的脸,心里可是比谁都在意呢 “亨亨,大爸在——”对儿子说话,岑澜的语气多少有了点温度,不再是波澜不兴了 “大爸,亨亨好想你,你要乖乖养病,快点接亨亨回家。”儿子软声软语的要求听在岑澜耳里,他微微点了下头,似乎想到儿子看不见他的动作,又轻轻应了声好 “大爸要照顾爹地,不要惹爹地生气。”小家伙这句类似叮嘱的话,听得岑澜不由得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屋子很静,手机漏出的声音,秦暄靠在床上也能听得清楚,不由得面上一红,别开了眼。亨亨这孩子啊,该说他什么好 秦暄这边赧然羞涩,岑澜那边倒是又应了声好,“爸爸会照顾好爹地的。” 电话又打了半个小时,亨亨终于困了,要挂电话了,两边都说了声晚安,小家伙终于收了线,秦暄这边也随之安静下来 看着那走出卧室的背影,秦暄心里不由得有点沉闷。一起吃过晚饭后,岑澜就再也没进卧室,直到亨亨的电话打来,他才再次进门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岑澜好像有点不开心 其实,岑澜不是不开心,只是有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秦暄,如何面对挂在天上的星星。想要与人过一辈子,和真的与人过一辈子,这不是一码事,现在他与秦暄发生了关系,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对他视若无睹了 也许是烧得糊涂了吧,所以才会那样渴望抱紧一个人 点了一根烟,岑澜站在露台里,慢慢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 星星… 今日的夜空,星星很少,只有几颗较亮的在天边闪烁,星星,哪一个是你? 回忆总会不经意间浮现,但从来没有出现过星星躺在病床上的情景,下意识里 ,岑澜不想面对星星生病时的情景,那会让他连呼吸都会痛。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眼前居然浮现出星星躺在病床上的画面 那一天,星星靠在他怀里,轻声对他说,“二哥,秦暄是好人,是个即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也会照顾好你的人,将来,你们组成一个家庭,一定会很幸福。” “二哥,秦暄会是一个好父亲,好爱人。” “二哥,好好对他,像爱我一样,爱他……他值得。” “二哥,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好好活着……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星星… 岑澜痛苦的闭上眼,掩住眼底的湿意 星星,现在我们在一起了,远在天上的你看见了吗? 你说的对,他真的很好,很温柔,很温暖 亨亨很可爱,很乖巧,很聪明……可他不是我们的孩子 对不起,我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真的对不起,我好后悔 你会怨我吗?你那么希望有一个孩子,却因我的莽撞将那小生命扼杀了 我们的孩子,你见到他了吗?他是不是在你的身边,替我陪着你? 星星,我今天接受了秦暄,我们组成了一个家,你都看到了吧?我有按你说的做,可是,没有你,我谈何幸福? 星星,为什么你要那么残忍?为什么一定要我活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里? 烟渐渐剩下了烟蒂,岑澜仰头看着天空,愣愣的出神 “天冷,进屋吧。” 玻璃门里,秦暄穿着睡衣,一手扶着墙壁,缓缓道。他本不想打扰岑澜,知道他在想星星,想得那么入神,可他感冒没好,这样在露台上站着,怕会病情加重,这才不得不出声 心中已经有面对岑澜不悦神色的准备,但出乎意料,岑澜没有被打扰的不悦 他缓缓眨了眨眼,神色平静道,“你怎么起来了?” “呃,已经没事了。”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秦暄有点脸红,眼睛不知看哪里好了 岑澜见他这样,眼神闪了闪,伸手拉开玻璃门,走进屋来,“你这样明天不能上班。” “呃,明天应该没事了。”想想自己因为□肿胀就不去上班,这理由未免太汗颜。不过,那里真的很疼,尤其迈步走路两腿摩擦,那地方更像火烧一样的胀痛 “对不起……伤了你……”岑澜说的很慢,秦暄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很……很晚了,我回房了。”秦暄有些慌乱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没有瞧见身后某人闪烁的眼神 隔天,秦暄真的没能正常上班,□的伤有点发炎,人也有些烧,岑澜倒是精神很好,烧也退了,不过,气色还没有恢复,说话的腔调还有点不正常 “我不去医院。”走路姿势有点不正常,秦暄扶着门框看着那个说要带他去医院的人 “不行,必须去。”岑澜看了看手表,语气有点不快 他还有会要开,时间紧迫 “真的不用去,你忙你的吧。”因为那里去医院,想想都觉得不如自杀算了 岑澜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唇,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爹地,秦暄病了,你陪他去医院让李斯叔叔看看……我不行,我上午有会要去公司,是,好的。” “你……”见岑澜让永夜陪他去医院,秦暄脸上腾的红了起来,“你怎么能跟伯父说?”他干脆自杀吧 将手机放回衣袋,岑澜抬眼看了他一下,“爹地送完亨亨就过来,你等他吧。” “我……”他才不等呢 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岑澜突然道,“你那里发炎不是小事,要是不想亨亨一直住在爹地那里,最好去医院。 “你——”秦暄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没想到岑澜会威胁他,而且还是拿亨亨这个挡箭牌 “我知道了。”那里的确比昨晚更加难受了,还是不要面子,去医院吧 想通了,秦暄在家老老实实等永夜过来,脑中不时想起早上的那一幕,心里莫名甜丝丝的 “他在关心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没什么好说的,过渡中… 关于上一章浴室情事,偶觉得,人生病时,心里真的很脆弱,而且一个孤独很久的人,他不是不希望温情,只是意志坚强,不会被心里的一点点期望左右,但在生病时,那小小的期望被无限制放大,渐渐超越的理智。澜就是那样的一个人,渴望爱,可是固执的不肯放弃心中的执念,但他生病时,那种渴望战胜了他的理智 044 好现象 “怎么样?”永夜在李斯为秦暄检查完身体转出来后,急着问,“不要紧吧。” 秦暄系好裤子,红着脸尴尬的走了出来,听到永夜的问话,头低得更低了 “□撕裂严重,已经发炎红肿,吊几天水,应该能好。”李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永夜听了松了口气,秦暄则有些后悔,早知道没什么事,就不来医院了 “伯父,我们……走吧……”虽然一路上,永夜善解人意的什么都没问,但他还是尴尬不已 李斯见他这样羞涩,终于忍不住大笑,“你们连孩子都有一个了,怎么还这么不好意思啊,说不定这次又能怀一个,你这样害羞,岑澜怎么帮你扩充那里啊。” “啊,什么?”秦暄狐疑的抬起头,没有听明白李斯的话。再有一个,怎么可能? 李斯往永夜那边看去,疑惑道,“他不知道?” 永夜点了点头,这才想起秦暄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被李斯做实验的事,幸好这几年,他一直没有对谁动过心,不然可危险了。 想到这,永夜心里歉意更深了 “伯父,怎么回事?”秦暄一头雾水,永夜斟酌着开口 “秦暄,当初你生亨亨,李斯为你做破腹产手术时,对你的身体进行了一番改造,他在你的小腹里移植了一套生殖系统。” “什么?”秦暄满脸惊讶,掌心下意识的附上了小腹,“我这里……我身体里有……”秦暄震惊得语无论其,“怎么会?” 李斯此时说话了,神情有点沾沾自喜,“我刚刚检查过,你体内的生殖系统发育的很好,与你自身结合的很完美。” “很完美……”秦暄苦笑,这算什么?身体里被放了一套女人才有的东西,他还算是男人吗? 永夜看秦暄大受打击的样子,多少能够体会他的心情,转头对犹在兴奋的李斯道,“李斯,安排手术,将你放进秦暄身体里的东西取出来。” “永夜,你说什么,那套生殖系统发育良好,也许真的能够产出卵子,自行受精发育,怎么能取出来,说不定秦暄现在已经怀孕了呢。” 听了李斯的话,秦暄不由得身子一颤,掌心附在小腹上,心情十分复杂。这里真的有一个孩子在孕育了吗? 一个他与岑澜的孩子,可能吗? 留意到秦暄的动作,李斯眼睛一亮,卖力道,“你那里撕裂的那么严重,一定是做的太激烈了,这样是很容易受孕的,说不定你真的又有一个孩子了呢。” “我……”见李斯紧紧盯着自己放在小腹上的手,秦暄连忙放开了手,尴尬的别开了脸 李斯显然还不打算放过他,紧接着道,“秦暄,你不会狠心的想扼杀掉自己的孩子吧?” 对上李斯直视的目光,秦暄无处可逃。当年怀着岑星的孩子他都会精心呵护,就怕有什么闪失,现在是他自己的骨肉,怎么可能狠心的扼杀掉? “我不会——”这是他和岑澜的孩子啊 李斯勾起嘴角,丢给永夜一个胜利的眼神,“秦暄说要孩子。” 永夜脸上没有高兴的神色,反而眉头微皱,“秦暄,你想好了吗?” 这一次,秦暄平静的对他点了点头,“伯父,我想好了,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要生下他。” “可是……”永夜神情严肃,看向李斯,“如果秦暄有了,你有几分把握让他平安生产?” 他一直没忘记,这是李斯的一个实验,但凡实验都是有成功,也有失败,他们能承受的了失败的结果吗? 被永夜这么一问,李斯明显一噎 “李斯……”永夜语气加重,李斯吞吞吐吐开了腔 “这几年,没有人愿意接受我这个身体改造手术,所以……还没有一个成功案例。” “你……”永夜真的被他气死了,“我说你什么好。” 见永夜发火,李斯讷讷道,“这个手术在狒狒身上实验过,很成功,我想狒狒和人基因相近,应该……应该没问题。”在永夜的注视下,李斯的声音越来越小 永夜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秦暄见他这样,不禁拉了拉他的手,“伯父,别气了,也许这次不会有。” 谁能保证一次就真的中奖呢,可有好多夫妻努力了几年也没能有结果 “要是一次就中奖,那可是躲到的幸运啊。”秦暄笑叹,语气里满是觉得自己不可能会一次就怀上孩子 永夜重重了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年纪的原因,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冒险精神 “秦暄,做手术吧。” “伯父——“ “永夜——“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都是惊讶和不赞同 “伯父,我们等等,等过些日子再手术。”秦暄捂着小腹对永夜道。看他这样,永夜又是一叹,秦暄这分明就是希望怀上啊 “秦暄,你和岑澜已经有了亨亨,就算真的怀上了,这个孩子也……” “伯父,给我点时间。”秦暄打断了永夜即将出口的话,目光扫过自己平坦的小腹,“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秦暄执意不肯手术,永夜又能真的奈他何? “伯父,今天的事别告诉岑澜好嘛?”回家的路上,沉默许久的秦暄突然对身边的永夜道 永夜转眼看他,良久,点了点头,“你要抓紧时间考虑,如果身子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去李斯那里。” “恩——”秦暄笑着点点头,手不经意间扫过小腹。 “秦暄,听我的话,别拿自己的身体来冒险,岑澜需要你跟他过一辈子。” 提到岑澜,秦暄的表情稍稍有了变化,重重的点了点头,“伯父,我知道,我会留意身体的。”他要陪岑澜走完这一生 “你啊……”永夜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惹永夜担心,秦暄看了看腕表,“亨亨要下学了。” 永夜也看了下车里的时间,“可不是,这一天过的可真快。走吧,一起接亨亨去吧。” “我就不去了,亨亨看见我估计又要缠上来要我带他回家,岑澜的感冒还没好利索,到时不带他回去,怕他会上火。” 永夜点点头,想起昨天的那一幕还心有余悸,“亨亨昨天哭的那个惨,弄得我和岑阳差点陪他一起哭……幸好最后你哄住了他,不然,我真要把他送回去了。” 秦暄失笑,“小孩子抵抗力差,您这个时候可别心软。” 按理说,永夜教育孩子也算有一套,三个儿子都被他教育得很不错,但是面对孙子,似乎一点辙也没有 车子停在了岑澜的公寓楼下,秦暄作势下车,却听永夜道,“我送你上去吧。” 面上一红,他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您赶快去接亨亨吧。” “那你自己小心点。”永夜原想叮嘱秦暄几句,但看见了那朝这边走过来的人,叮嘱的话自动打住,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澜,你今天下班挺早。” 知道担心秦暄了,好现象 秦暄听了永夜的话,猛的转身,动作很急,牵动了□的伤口,脸上惊讶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小心——”岑澜正好走到秦暄身后,伸手拖住了他的腰,“没事吧?” “呃……没事没事……”秦暄慌乱的说,神情很是不自在 虽然与岑澜认识很久了,但是两人之间身体的接触并不多,面对岑澜这突如其来的照顾,秦暄很不习惯,也很不好意思 永夜的视线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嘴角的笑容不由得扩大开来,“澜,你的感冒好点没有?” “已经没事了,过两天我们就去接亨亨回来。”岑澜一板一眼的说 “不急,让亨亨在我那里多住几天,等你和秦暄都养好了身体再接他。”嘴上这样说,永夜心里自有想法,应该给他们多创造一点二人世界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永夜爹爹人好好,是吧是吧 嘿嘿,给他们创造机会啊 2包问题,2包问题。偶真的纠结,要不要现在就蒸?大家给偶的意见吧。 045 突然出现的人(1) 永夜打定主意要为感情渐渐进入状态的两人制造机会。 一个星期后,当岑澜载着秦暄来别墅接亨亨回去时,永夜说出了他的计划。 “什么?伯父要带亨亨去旅行?”秦暄看着腿边玩闹正欢的父子俩,有些诧异的重复着永夜的话。 岑澜和亨亨也听到了永夜的话,亨亨颠颠儿的站起身,爬到秦暄腿上,与他面对面道,“爹地,爷爷要带亨亨去旅行,我们要去划水,要去爬山,还要去坐过山车,要去好多好多地方。” 亨亨很兴奋,一反之前万事依赖秦暄,粘在他身边的样子,秦暄看着改变许多的儿子,莫名的有点失落,“亨亨,你跟爷爷去旅行,会有很久看不到爹地跟大爸,你不会想我们吗?” 亨亨看了看永夜,摆正了脑袋,为难道,“亨亨想爹地,想大爸,可是,亨亨也想跟爷爷去看日出,去坐过山车……”念叨了一大堆要玩要去的地方,亨亨突然眼睛一亮,希冀道,“爹地跟大爸一起去。” 听了儿子幼稚的言语,秦暄不由得失笑,“爹地跟大爸有工作,要挣钱,不能跟亨亨一起去。” 小家伙嘟起了嘴,有点不高兴了,随即,大眼睛转向了岑澜,透着一丝寄望,“大爸……” 岑澜动了动嘴角,满眼无奈,“大爸要工作。” 这下,小家伙没辙了,咬着手指头,犹豫起来,大人们都不说话,等着小家伙最后的答案,永夜有点担心,不知小东西会不会临时变卦,坏了他的计划。秦暄和岑澜也是静观其变,心中多少有点较劲,想知道,在亨亨心里,是他们重要还是旅行重要。 “爷爷……”最后,坐在秦暄膝盖上的亨亨向永夜伸出了手,无形中给了他们答案。 永夜笑着接过孙子,抬眼瞧见坐在一旁的两人面色不是很好,嘴角略微带了点得意,“亨亨要跟爷爷去旅行吗?” “恩……”坐在永夜怀里,亨亨看着秦暄,小嘴动了动,“爹地,亨亨给爹地买好多好多好东西回来。” 本来心情有点抑郁,听了亨亨的童言童语,秦暄不由得扑哧一笑,这小东西竟然拿他平时哄他的话来哄自己。岑澜的心情可没有秦暄恢复得那么快,缺失了四年的父爱,他正想好好跟亨亨培养感情呢。 “爹地,亨亨好小,等过几年您再带上他。” 永夜瞄了眼岑澜,“就是因为小,我才带上他,现在咱们这里是冬天,可是南半球真是夏天啊,我们祖孙俩打算去周游南半球,也算是避寒了。” “避寒……”秦暄笑着摇头,听说过避暑的,现在竟然还有避寒的,难道家里不够暖和嘛?不过,永夜要带亨亨旅行他倒是没意见,小孩子不该总是困在家里,就是永夜不说,他自己也想等假期时,带亨亨到处走走呢。 “大家说什么呢,好热闹。”岑阳进门,见大家坐在沙发上,径直走了过来,“亨亨有没有想大伯?” 亨亨被岑阳从永夜怀里抱起来,巴巴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亨亨好想大伯,大伯今天要给亨亨讲什么故事?” 面对亨亨殷勤期待的模样,岑阳点着他的鼻头,大叹了一声,“你是想我,还是想我的故事?” 这几天为了哄亨亨开心,他天天都给他讲故事,有了故事听,小家伙开始越来越粘他,晚上甚至主动提出跟他一起睡,几天下来,他们的感情好了很多。 “大伯咱们去旅行吧?”回国后,由于语言环境的改变,亨亨的吐字说话清楚了很多。 “旅行!去哪里?”岑阳抱着亨亨好笑的说,低身在永夜身边坐了下来。 “球……爷爷什么球?”亨亨一时忘记了永夜跟他提的地名,只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 “南半球……”永夜笑着接下话。 “对,爷爷要带亨亨去南半球旅行?” 岑阳脸上也有点惊讶,眼睛不禁瞥向了岑澜,心下怀疑,岑澜能舍得? 瞧见岑阳的目光,秦暄笑道,“爹地要带亨亨旅行去,赶在亨亨生日前回来。” “大伯,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亨亨盛情邀请,岑阳苦笑。 “大伯倒是想跟亨亨去啊,可是大伯好命苦,没那个时间。”那么大一间公司好几万号人,不是他说走就能走的,“哎,什么时候我也能潇洒一下?”   永夜白了他一眼,“等你到我这个年纪。” 岑阳脸色更苦了,“那还要好几十年呢。” “慢慢熬吧。”永夜倒是有点幸灾乐祸。 岑阳撇嘴,哀声叹气,“我要不是老大该多好?命苦,真是命苦。”气叹了一半,岑阳突然抬眼看向岑澜,“澜,要不我叫你哥哥吧。” 岑澜一愣,永夜那边已经笑骂出来,“阳,你耍什么宝?” “人家只是想要有一个哥哥嘛,这样有人罩着,人家就不用命苦的天天上班,直接把公司扔出去,爱上哪里就上哪里,多好!” 除了不大懂事的亨亨,听了岑阳的话,在场的人无不一脸黑线。 秦暄一脸好奇,眼中闪着笑意,在他的认知里,岑阳一直很强势,很霸道,很阳光,也很风流,但从没见他像个邻家大男孩那样耍宝,今天还是第一次。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晚饭后,岑澜陪亨亨玩耍,秦暄和岑阳坐在落地窗前,岑阳见秦暄总是不经意的往自己脸上看,终于忍不住道,眼睛眨啊眨的,有点像亨亨好奇的时候常常露出的表情。 “没有东西。”慢慢与岑阳接触多了,秦暄发现他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在他面前渐渐放松了许多。 “那你干嘛老是看我,难道是终于发现我比澜英俊了?”岑阳摸着脸说。 “不……不是……”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调侃,秦暄不由得脸红尴尬,岑阳看他这样,眼神不禁转深。 “你跟澜最近过得好吗?他对你还好吧?” 秦暄微垂着眼,点了点头,“我们很好。” 这是从心底发出的回答,没有一点勉强。 岑阳听了,微微点了点头,端着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眼光看向那玩得正欢的父子俩,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澜要是欺负你就和我说,我帮你教训他,别曲着自己了。” 听了这话,秦暄感到岑阳对他的关心,心下不由得一暖,“谢谢……” “一家人客气什么……”  亨亨要跟永夜去旅行,这一天岑澜和秦暄在辜家待了很晚,才开着车子回去,亨亨自然没有跟着他们,两人上了车,身后的屋子越来越远,岑澜禁不住回头看了看,秦暄瞧着他的小动作,嘴角轻扬。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亨亨很快就回来了。”这话是劝他,也是劝自己,亨亨从出生还没离开他身边那么久,秦暄的不适应比谁都严重。 听了他的话,岑澜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亨亨被爹地带野了。” 秦暄笑着连连点头,“我一直以为亨亨会急着跟咱们回来,真没想到……小家伙的心真的有点野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一笑。回程的路上,两人话不多,但气氛十分融洽,秦暄靠在椅背里,有点享受此刻的这一分温馨。 “听说环球地产接下了我们学校4号教学楼的建造工程?” 岑澜应了声,“恩,一周后举行奠基仪式。” “你会去吗?” “这个工程很重要。” 意思就是他会去出席奠基仪式。 岑澜在学校的时候,同时修了建筑学和管理学,并且取得了这两个学科的双学位。原来的环球集团并没有涉足房地产业,现在的环球地产是岑澜毕业进了环球集团后着手筹建的,这个部门基本独立于环球集团,部门事务多是岑澜一个人全权负责,岑阳很少参与。 他很看重自己的事业,即使再不喜欢应酬,为了事业,他也会出席各种活动。 与岑澜的生活越来越和谐,秦暄心情越来越好,人也精神很多,气质自然更好了,这让与他共事不长的同事和那些仰慕他的学生们更加喜欢靠近他,接触他。 一段日子过去,每当秦暄上课,公共教室里绝对会座无虚席,甚至走廊过道上都站了人,秦暄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治学严谨,备课讲课都很认真,他为人谦和,学生们喜欢他的没架子,平易近人,课后总会追着他问许多问题,有时甚至在路上遇见,也会从包里掏出书来讨教几题,秦暄很有耐心,遇见半路向他提问的学生,每每都会耐心讲解,但是,今天被人拦住的秦暄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教授,你怎么了,这个定义您解释的跟刚刚在课上说得不一样。”一旁的学生发现了他走神,不由得提醒。 “呃,是啊,抱歉,我看错了问题,这个应该是……”秦暄回过神耐心解释,但是眼睛不由得又向楼外的一大片空地看去。 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见校园北角的一大片空地,那里就是即将修建4号教学楼的地方,此时,那里红旗招展,人影攒动,很热闹。 秦暄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自打知道岑澜会来参加奠基仪式那刻起,他就不由得期待起这一天的到来。 终于摆脱了缠着他的学生,秦暄快步朝着仪式举行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遇见不少打算去看热闹的学生和老师,认识的,他就和人家打声招呼,匆匆赶到空地时,面前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挤不进去,他只能站在人墙外面,看着人墙中心的那个台子。 明明天天都能见到那人,可是现在心里还是止不住雀跃兴奋。就像当年追在那人身后,看他出席活动一样,心脏抑制不住的狂跳,好像要跳出来。 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为什么还这样? 秦暄苦笑,这时,台子上依次出现了不少参加仪式的嘉宾,循声看去,秦暄看见了那个期待的人。 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在一群人中很突出。 看着他剪断彩球,拿起铁锹,搓起一锹土扔进竖着碑的坑里,看着他与身边的人交谈,秦暄眼睛眨也不眨,目光一直锁在那熟悉的身影上,突然,那人搓土的动作微顿,眼睛直直的看向了一个方向,秦暄顺着那视线看去,眼睛瞬间瞪大老大,脸色随之变得苍白。 那是…… 就在他迟疑时,原本扬土奠基的人拿着铁锹,径直向一边走过去,停在了人墙里的一人面前,那人诧异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辜先生,您好!” “你……你叫什么名字?”握着锹柄的手抓得死紧,岑澜低声问,声线不由得颤抖。 “我叫梁雨辰。”梁雨辰不明白岑澜为什么会走到他面前,同他说话,眼中闪着困惑的神色,面上倒是很平静,也很有礼貌。 “经理——”助理小何发现老板有点不对劲时,急忙赶了过来,“经理,仪式即将结束,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仿佛没听见小何的话,岑澜眼睛直直的看着梁雨辰,细看会发现,他的眼底有些湿润,似乎很激动。 “梁雨辰……你叫梁雨辰……”这眉这眼明明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看过的人不要拍偶```` 046 突然出现的人(2) 经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小何心里犯嘀咕,眼睛不禁往那让岑澜失常的人看去,细看之下,越来越心惊,难怪总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人长得分明与辜家已故三少爷有八分像,难怪经理看他会看得这么出神。7 u≈ u, &039; d y" p 小何当然不知道岑澜与岑星那超越了兄弟之情的真情爱意,他只知道经理和总裁很疼爱那个最小的弟弟,只要三少爷到公司里去,他们那天的工作就会格外好做,经理的脸色也不会太阴沉,可是,自打三少爷去世,总裁很少再来他们部门,他们从此就像生活在冰天雪地里,处处都要小心,就怕惹老大不高兴。 " p" v c7 o1 k5 想到这,小何又往岑澜脸上看了看,虽然他脸上没有表情,也不可能有什么表情,但是从他浑身紧绷的肌肉和紧握的双手不难看出他的激动。 " 小何眨了眨眼,心中有了计较。 “我是梁雨辰,辜先生,有事吗?”雨辰好奇的看着岑澜,一双明亮的大眼眨动着,嘴角微微抿着,似乎有点苦恼。 “我……没事……”又深深的看了眼梁雨辰,岑澜转身走了回去,小何自然跟在岑澜身后,不过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梁雨辰,心里有一个计划慢慢形成了。 “雨辰,你认识辜先生?”等岑澜走远,梁雨辰身边炸开了锅,好多人七嘴八舌的开口询问,弄得梁雨辰真想捂住耳朵。 “我不认识他。”看着那离去的背影,雨辰也是一头雾水,他怎么可能认识那样的人物呢? 一旁的同学好友轻轻推了推雨辰的肩膀,暧昧的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雨辰,这下好了。” “好什么?”雨辰狐疑的偏过头去,一脸不明所以。 “好什么你会不知道?咱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身为土木工程出身的你,难道不想进环球地产工作吗?”好友对他眨了眨眼,雨辰眉头微皱。 “我是想进环球的地产,可是我的成绩和资历……”话没说完,被好友一撞肩膀,雨辰打住了。 “笨蛋,你就不会想点别的主意?” “什么主意?”雨辰心中一动,面上倒还是一脸困惑。 好友扬着下巴,往主席台那边撇了撇,“大老板在那里呢,我看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胡说什么,怎么可能?”雨辰也往那边看去,眼中有些疑惑,他确定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他们之前没有任何交集,也完全不认识。那人怎么会笔直的朝自己走过来,还盯着他看那么久? 好友见他面色有变,笑笑闭口不说了。 聪明人都是一点就透的。梁雨辰虽然在学习上头脑不是一等一的好,但其他方面那些成绩好的人未必比他强。 岑澜在走回主席台后再也没有往梁雨辰那边看一眼,但是,站在人群中的秦暄,心情却一直平静不下来,不知道台上的人在说些什么,他脑子里嗡嗡乱想,眼睛看着梁雨辰那边,久久才会眨动一下。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啊? 星星,是你在冥冥之中指引岑澜嘛? 岑澜在想什么? 之后一下午的时间,秦暄都恍恍惚惚心神不宁,亨亨被永夜带去旅行了,下班回到家,迎接他的只有空落落的房子,太安静的环境让他心中的不安越发膨胀开来。 脑子里闪出很多想法、很多念头,但真想抓住哪一个时,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刚刚想的是什么。 不知在沙发里呆坐了多久,门口,哗啦哗啦钥匙拧开门锁的声音响起,秦暄僵着身子缓缓的看向了过去,外面夕阳已经隐没,没有开灯的屋子格外昏暗,岑澜没想到进门会面对这样的情景,微微愣了一下,抬手按下墙上的开关。 唰的一下,屋里有了光亮,岑澜看见了那坐在沙发里的人,不由得眉头微皱,“你在家,怎么不开灯?”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12节 “我……”秦暄一直神游太虚,并没发现屋子里光线很暗,此时听见岑澜这样一说,神智渐渐回来了一点,但脸色还不是很好。淡淡问了声,“吃饭了吗?” 岑澜脱下大衣,往秦暄这边又看了一眼,说了句没吃,就往厨房走出,当他走到厨房门口,脚步不由得顿住,“你没做饭?” 厨房里的摆设跟早上离开时一样,餐桌上干干净净,一盘菜也没有,“你没吃饭?” “我……不饿……”秦暄现在哪里有胃口吃饭,但听岑澜说还没吃,他起身走了过去,“我这就去做。” 看着从身边走过的人,岑澜目光闪了闪,虽然平时秦暄面对他也会紧张,但还不曾像现在这样魂不守舍的。 “你……怎么了?” 心不由得一痛,秦暄勉强勾了勾嘴角,“没什么,你先去忙吧,饭菜好了我叫你。” 不看岑澜,秦暄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他需要让自己有点事情做,他需要平静下来,需要想想要怎么办。 “今天吃面,别弄别的了。”岑澜站在厨房门口道,秦暄点了点头。 “好——” “我去书房。” “恩——”听着身后脚步声离开,秦暄忽然转过身来,“岑澜——”情不自禁的喊出声,看着那人停步转头,他却好像没有了勇气,一时又不知要怎么开口了。 “有事?”岑澜定定的看着秦暄。 “卤子,吃什么?” “西红柿鸡蛋。” “哦——”秦暄笑笑,看着岑澜转身走进书房。 其实,他很想问岑澜是怎么想的,可是,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口,他怕一开口,他们之间仅有的一丁点平静被打破,他不知道即将迎接他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那个人太像岑星了。 岑澜心里放不下岑星。 他们…… 岑澜一向冷静自持,很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今天,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的走到梁雨辰面前,盯着人家看那么久…… 这太不寻常了! 将面放进沸腾的锅里,看着翻滚的水花,秦暄眼睛发直。 自己一直守着岑澜,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打开心门接受自己。即使守着的不过是岑澜的人,也心甘情愿,可是现在,他的心……终究是没有自己啊! 心疼得眼眶发酸,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可心河早已决堤。 这一场爱情守备战,他不会妥协,但究竟有多少筹码,又有几分胜算,他真的不知道。 “这是什么?” 清早,岑澜才刚走进办公室,岑阳后脚就冲了进来,啪的一声,将手上的报纸砸在他的办公桌上,一脸怒气腾腾的瞅着他道,“你给我好好解释。” “解释什么?”岑澜拿起报纸,就见敞开的娱乐版头条上赫然写着‘环球地产大亨校园觅新欢’,标题下面刊登着大幅他与梁雨辰面对面的照片,照片很清晰,就连他们的表情都照得很清楚。 眉头微皱,岑澜将报纸放下,“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岑阳扬高的声音,“我还想问你呢,不过是出席奠基仪式,怎么搞出了这么个飞机来?”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想气死我啊,身为公众人物,你怎么那么不注意?”岑阳火大的发飙了,一向笑容可掬的脸上堪比阎王一样暴戾。 岑澜也有点火了,冷冷的回了一句,“大哥是在怪我抢了你头版头条的位置?” “你——”岑阳一噎,顿时没话了。他上娱乐头版的次数的确比岑澜多,而岑澜这还是第一次被娱记拿来做文章,自己好像真的不该指责他,可是,目光落在那页面上,他就是控制不住火气。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秦暄看见这个怎么办?”深深的叹了口气,岑阳语气和缓了很多。 岑澜皱着的眉头更紧了,“不过是娱乐文章。” 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岑阳看着岑澜,听出他的不在乎,渐渐冷静了下来,“那个梁雨辰真的很像星星吗?” 听了岑阳的话,岑澜的目光转向了报纸上的照片,眸光微闪,却没说话。 047 突然出现的人(3) “那个梁雨辰真的很像星星?”见岑澜不理会,岑阳扬高声音又问了一次。 “这世上怎么会有张相那么相像的人,又不是双胞胎。” 小何敲门进来,打断了岑阳的嘀咕,“经理,设计部、公关部和企划部的人都来了……” 岑澜看了看手表,转眼看向岑阳,没有明说下逐客令,但那无声的沉默已经将他的意思表达了,岑阳吐了口气,有些郁闷的走过岑澜身边,地产这边的事情一向是岑澜拿主意,他无意插手,也没那么想不开给自己再背上包袱。 “你给我好好想想……”丢下这么一句,岑阳走向楼梯间,跟着他出门的岑澜和小何则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小何走在岑澜身后,看了看手上的日程安排,道,“经理,明天人事部的面试与稷山地皮拍卖会撞车,您看……” “稷山……” “是……”小何答了一声,接着道,“人事部问,秘书室又有一人离职,这次招人是不是将这个空缺补上?” “恩……” “宏基大厦落成仪式后天上午举行,宏基叶总请您参加……” “去……” “商业协会举办酒会请您去……” “恩……” 通往会议室的路上,无论小何说了多长的一句话,得到的回答往往都是几个字而已,面对这样严肃的上司,谁能不感觉到压力? 要不是薪金可观,他也想跳槽了,伺候这位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心里压力大啊。 其实,有这样想法的不光是小何,环球地产的其他职员,但凡能接触到岑澜的人,多半都是这样想,尤其每次开会要部署什么的时候,大家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就怕这一年365天,天天寒着脸的上司哪里不满意。若是让他不满意,那就不是寒着脸的问题,而是要天塌了。 “这次稷山竞标,各位有什么看法?”做事干净利落,说话一语中的,这是岑澜的习惯,也让人更加无法与他亲近。 岑澜的话一出口,底下的各部门高管彼此看了看,最后离岑澜最近位置上的公关部长开了口,“经理,通过我们这半年的工作,就暂时的情况看,我们环球地产已经占了很大优势,不过帝王集团好像还不死心,听说他们还在四处拉关系,想要夺得稷山那块地。” 公关部长是个挺干练的女人,出口的话都是斟酌过的。岑澜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众人见公关部长安全过关,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他们都没见多岑澜发火,但不知怎么就是畏惧他那生人勿近的面孔。 “于部长,你们部门的计划书什么时候提交上来?” 被问到的人,双肩一抖,“经理,上次的计划书被您退回来后,新的计划正在制定。” 岑澜眉头微微蹙了下,“已经三天了。” “是……”于部长的后背开始冒汗了。 “说说你大概的思路。” “呃……”果然是这样,于部长怔忪了下,“我的思路……” “没有思路?”岑澜接下了对方吞吞吐吐的话。 “是——”被看穿了。明明开着空调暖风,可于部长却觉得浑身冰冷,四肢僵硬。 一个计划,他们已经改了不下五遍,脑子里的思路基本都掏空了,可是依旧被退了回来。遇上这样处处挑剔的上司,怎么不叫人头疼? 这就是众人害怕畏惧岑澜的原因。岑澜对待工作绝对认真负责和万事精益求精的态度,让身为他下属的众人,每每都有被逼上绝境的感觉。 但也因为他对每个项目都要精益求精,环球地产开发的楼盘、写字楼、商场等一向受人追捧,就是金融危机房地产收益大大缩水的时候,环球地产也能保证进出平衡,度过难关。 相对于部长的噤若寒蝉,岑澜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政府卖那块地的本意是想让开发商多倾向公益性的开发,你们那份计划书太过偏重自身利益,偏离了方。” 淡漠的两句话说完,岑澜不在出声,于部长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兴奋的说,“经理,我这就回去修改。” 找到症结所在,一切就好办了。 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谁这么不知死活,公然违反规定,开会还把手机设置在铃音上,就在大家嘀咕是谁这么大胆时,就见岑澜眉头微动,伸手进怀,取出了还在响着的手机。 这…… 所有人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经理居然公然违反规定? 拿着新换的可视电话,无视周围人诧异的注视,岑澜摁下了接听键,手机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张可爱稚嫩的小脸,望着屏幕里的小家伙,岑澜目光不由得转深,“亨亨,怎么还不睡觉?” “爸爸……亨亨想你啦……”打了个哈欠,亨亨举着手机,仰躺到了床上,甜甜的说。 自打永夜带着亨亨去旅行,岑澜每天都会追踪二人的行迹,不时打个电话过去,尤其是他们由一个地方启程到一处新的地方,他更是打听好他们的飞机班次,每当他们一下机就打去电话,永夜被岑澜烦得不行,直说他‘真孝顺’儿子,不管永夜怎么调侃,岑澜依然故我,每天照常一通电话,但接到亨亨电话的时候可不多。 听到亨亨说想他,岑澜嘴角动了动,似有笑意,“亨亨今天又去哪里玩了?” “去玩水,爷爷教亨亨游泳,亨亨很厉害,爷爷一教亨亨就会了。”亨亨那边兴奋的报告,手机里隐隐有笑声传来。 永夜穿着睡衣,躺到亨亨身边,通过屏幕看清了岑澜身后的背景,不由得一怔,“澜,你在开会吗?”那背景一看就是会议室的。 “恩……”岑澜应了声,语气平平。" 永夜先是一怔,随后有点幸灾乐祸的笑笑,当初,会议上不准开手机这一条可是岑澜自己定的,现在他居然公然违反规定,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爸爸在开会?”亨亨听到这话,小脸上的神情认真了起来,“那亨亨不打扰爸爸了,爸爸晚安。”对着屏幕亲了下,亨亨乖巧的提出要挂线了。 “好,亨亨乖,晚安。”岑澜嘴角又动了动,直到手机上显示通话结束,他才将手机放到口袋里。 此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都若因若无的,岑澜的视线环视了一周,慢慢站起身来,“抱歉耽误大家时间,我会让财务部扣掉这一年的红利分给大家。” 底下依旧鸦雀无声,大家根本没注意到岑澜说什么,他们的大脑还停留在岑澜接电话那会儿,他们从来没见过经理露出那么温柔的眼神,而且语气也不是冰冷的。 原来,阎王总裁是有感情的。 由于大家太震惊了,以至于会议过后,还有人议论这一奇闻,“你们说刚刚打给经理的是谁?” “经理叫那人亨亨,是不是他儿子?”有人猜测,但立马被人否定了。 “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听说咱们经理结婚了?” “这倒没有……” “会不会是经理也……你们没看前几天的报纸吗?经理好像对d大的一个大学生很有好感,会不会是那人?” “有可能啊。”这回有人赞同了。 “哎,就咱们经理那张阎王脸,就算再优秀,身价再高,也没人敢摘这颗草吧。” “那可难说,要是攀上咱经理,那可是几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咱们缺吃喝吗?” “不缺。” “那你还那么说?” “难道,上流社会的生活你不向往吗?” “我……”某人无语。 上流社会的生活,谁不向往谁是傻蛋。 但有人真的会想攀附经理这个高枝吗? “雨辰,我是小何,经理的助理。” 秘书室里,小何友好的对梁雨辰介绍自己,表情平静,但心里可是直打鼓。梁雨辰不是这次应聘者中资历最好的,但是他却利用职位之便,知会了人事部,将他留了下来。 “何哥,我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雨辰至今还有点飘飘忽忽的感觉,这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周围比他强的人不知有多少,看着那么多优秀的人,他早就做了面对失败的心理准备,结果,没有成功的期待,没成想不抱希望,反而给了他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他真的进了环球地产,而且还是经理助理。 雨辰一脸惊喜雀跃的模样小何都看在眼里,心理不禁有点抱歉,其实做经理助理就像围城一样,城外的人想尽办法要进来,城里的人也在极力的想出去。 “经理助理不好当啊。” “呃,什么?”听到小何的呢喃,雨辰微微一愣,“何哥,你说什么?” 未免梁雨辰被经理的冷酷吓走,小何决定先给他打一剂预防针,“雨辰,咱经理对工作一向要求严格,他不喜欢人出差错,也不喜欢人偷懒什么的,你要想在他身边工作,就必须让自己事事做到最好,而且……”小何顿了顿,接着道,“咱经理不喜欢说话,总是很严肃,面对他,你也许会有压力,但他是好人,心肠很好,除了对工作要求严格外,他基本上还是一个好上司,跟在他身边能学到不少东西。” 雨辰觉得脑子有点乱,不明白小何为什么这样跟他说,好像这工作有多么难一样,“何哥,我会努力,争取不出差错的。” 见雨辰满脸困惑,小何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悠然一笑,“也许你是不同的呢?” “呃,何哥,你在跟我打哑谜吗?” 小何正了脸色,认真道,“我没跟你打哑谜。我想你也知道你的资质不是应聘者中最好的吧,但你还是被录取了,这全因为你的长相。” “什么?我的长相?”雨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你的长相给你带来了好运。” 雨辰脸上神情迷惑,但他知道自己长了一张怎样的脸,想到这,心跳莫名的加快,难道真让死党说对了?雨辰越想越激动,但小何下面的话让他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你长得很像经理的弟弟辜岑星,经理和总裁很疼这位三少爷,但三少身体不好,四年前病逝了,经理为此消沉了好久,直到最近才刚刚好一点……你命好,没赶上经理消沉的那阵,不然,肯定会累得掉下一层皮。” “我长得像经理的弟弟?”雨辰有点诧异。难道这就是原因,而不是…… 小何认真的看着雨辰,认真的点了点头,“有八分像呢。” “有那么像吗?”雨辰还是有点不信。 “真挺像的。”小何越看越觉得像,这时一旁有人来叫他,说经理找,“走吧,我带你去见见经理。” “哦……”雨辰跟着小何,走进了经理室,一面墙的落地窗前挂着白纱帘,室内光线不是很强,让人有种暖洋洋的感觉,落地窗前的办公桌里坐着一个人,那人低着头,凝神独坐,盯着桌上的一份文件,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莫名觉得疏远冰冷。 面对岑澜,小何完全不像面对雨辰说话时那么自然,当了四年的助理,面对岑澜,他还是莫名的紧张,“经理,这是新来的助理梁雨辰。” “恩——”岑澜应了声,指着桌上的一摞文件道,“这些文件我已经看完,你送走吧。” “是——”没想到岑澜竟然连头都不抬,小何一时有些无措。 岑澜最不喜欢工作时有人怠慢,小何没有立刻取走文件的举动,让他有些不满,于是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却猛然僵住了。 “经理,我是雨辰,您的助理。”将岑澜的反应看在眼里,雨辰镇定的笑着道,脸上没有一点畏惧。 “雨辰……”轻轻呢喃了这个名字,岑澜慢慢收回目光,注意力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文件上,“小何,把文件拿走。” “是——”岑澜的反应,小何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心里说不出的欣喜,看来自己这把赌对了,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小何出去了,雨辰却还站在原地,岑澜没有再抬头,只是静静的说了句,“你也出去吧。” “是——”深深的看了办公桌后的人一眼,雨辰转身向门口走去,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他看见办公桌后的人缓缓抬起了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那凝望的视线。 辜岑澜,应该是个重情的人吧。 雨辰走到门口,正想开门,门却自己开了。 岑阳来找岑澜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他今天自然也是自动开门进来,却在看到门里站着的人的一刹那愣住了,“你……” “总裁好,我新来的经理助理梁雨辰。”雨辰没见过岑阳本尊,却认得他那张让无数人倾倒的脸。 “梁雨辰……”重复着名字,岑阳瞬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的雨辰,直直的瞪向岑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总裁……”雨辰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突然变脸的人,不禁回头看了看办公桌后的岑澜。 接收到雨辰的目光,岑澜看了他一眼,“你出去。” “是——”从岑阳身边侧身走出门,雨辰很仔细的回身关门,眼见岑阳匆匆走到了办公桌前,门在面前关闭,隔断了里面两人的声音。 听见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岑阳爆发了,“你给我好好解释,这是在搞什么?为什么将这个梁雨辰招进公司来,还让他做你的助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秦暄知道了,会怎么想?” 听岑阳之前的话,岑澜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听他提到秦暄,岑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着岑阳的目光微微闪了闪,“大哥,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对,是你的事,可是,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有权管你。” “这是我的事。”岑澜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让岑阳更加火大。岑星在时,每当他们有冲突,星星都能恰到好处的调解,让他们吵不起来。 其实,每次会大声吵的人只有岑阳,岑澜则是一副冷淡的模样,而他越冷淡,岑阳就看得越火大。 现在没人居中调停,岑阳彻底飙起来了。“你的事,你的事,要不是因为秦暄,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事吗?”岑阳气得直砸桌子,语气却缓了缓,“岑澜,我知道你心里还念着星星,可是星星毕竟不在了。那个雨辰固然像星星,但他不是,你不要被一副皮囊给迷惑了。人是该珍惜眼前人的,秦暄很好,他值得你好好珍惜他,好好对他,别做伤害他的事,” 岑阳念念叨叨说了一大通,岑澜坐在办公桌后,无动于衷,直到岑阳停下来喘气,他才缓缓道,“我知道怎么做。” “你知道怎么做?”岑阳挑眉看他,一副不信的模样,“那说说你要怎么做?” 岑澜不语。岑阳接着道,“我不管你怎么做,但你必须辞了那个梁雨辰,你要是缺助理,我可以把我的助理调一个给你。” “大哥……”岑澜眉头皱起,岑阳沉下脸来。 “你不愿意?” 岑澜看着岑阳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道,“地产归我管。” “你——”岑阳被噎了回来,“我没要夺你的权,只要你听我这一次。” 岑澜不语,看着岑阳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那年,我要录用秦暄,你也是这样跟我吵。” 经这一提,岑阳也想起了几年前的事,那时,他怕岑澜会对秦暄动心,怕星星受伤,现在,却是为了秦暄,不过,几年而已,竟有这样大的变化。 火气消了,岑阳长长出了口气,“当年是我错怪了秦暄,他是值得人好好对待的。” 岑澜看着岑阳,眸光又闪了闪。 “澜,我不逼你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轻轻叹了声,岑阳彻底冷静了,“人啊,真的不能不信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又能管得了什么呢?” 如果注定受伤的那个是秦暄,那么,就来他抚平他的伤口吧。 这一次,他不会再退让。 …… 048 约 会 秦暄一走进餐厅就看见了那坐在临窗一桌的人,“怎么想起要请我吃饭?” 说着,他在岑阳对面坐了下来。 “难道请你吃饭还要有一个好理由吗?”岑阳好笑的说,颇有深意的看了秦暄一眼,“我记得有人说要请我吃饭的,可是一直没有兑现。” 秦暄一愣,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答应过要请岑阳吃饭,但人家既然这么说,他倒是不介意结账的,“好,这次我请你。” 看秦暄一本正经的模样,岑阳笑着将手上的nu递了过去,“看看想吃什么?” “随便吧,我不怎么在外面吃,不晓得点什么,你决定吧。”说着,秦暄将nu推了回去。 “好吧,那我点几样这里的特色。” 点好了菜,岑阳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勺,漫不经心道,“亨亨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难得那小家伙竟然主动想起我来。” 听岑阳有些哀怨的语气,秦暄不禁失笑,“亨亨玩野了,刚出门的那几天一天总要两三通电话打给我,可最近我给他打电话,他都爱答不理的。” “他不答理你?”岑阳表情有点古怪起来,“前两天我听说亨亨打给岑澜了,那时澜正开会,结果接了电话,他今年的年底分红全泡汤了。” “什么?真的?”秦暄险些将手里的咖啡勺掉了,岑澜居然为了亨亨违反了他自己定的规矩! 岑阳看着秦暄那难以置信的神情,笑道,“澜是把亨亨疼进心坎里了。” 闻言,秦暄笑笑不语。岑澜疼亨亨,这是事实。 “你们最近怎么样?没有亨亨那个小捣蛋,你跟澜能安静清闲不少吧?”岑阳喝着咖啡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余光锁在秦暄身上。 秦暄搅着咖啡,徐徐道,“挺好的。” 他和岑澜这些日子过得很平静,仿佛那天见到梁雨辰的失常完全没有发生过,岑澜每天照常回家,照常办公到很晚,一切看似都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岑澜见到梁雨辰那一幕总在秦暄脑中挥之不去,让他隐隐不安。 “怎么,有心事?”见秦暄默默的摇头,岑阳笑了笑,缓缓道,“秦暄,不提岑澜,我们算朋友吧?” 秦暄迟疑了下,不禁想起回国来这段日子岑阳对自己的关心,岑阳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样的冷嘲热讽和小心提放,他能感觉到岑阳对他的照顾和维护。 “总裁把我当朋友,我很高兴。”秦暄的话发自肺腑,岑阳听了,心头可没有高兴的感觉。 “总裁……你这样叫我,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秦顾问?” 当初为了能多跟秦暄接触,岑阳不但让他去公司培训员工,还特意聘他做环球的经济顾问,可惜的是,他们接触的机会多了,但相处的情形并没有多大改善。 听了岑阳的话,秦暄一怔,自觉自己不算失言,可为什么岑阳好像不高兴了? 岑阳喝了一口咖啡,慢慢放下杯子,没有看秦暄,只是道,“我们既然是朋友,私下里,你还有必要称呼我的职务吗?” “我……” “叫我一声岑阳不是很难吧?”说着,岑阳抬起眼直视起秦暄来,“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岑阳的话句句在理,但是秦暄却有点迟疑,这完全是之前岑阳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好相处的印象,所以,面对他,秦暄总是放不开。 “岑阳大哥……”想了想,他还是叫了声,大家是一家人,他叫岑阳总裁的确生分。 “岑阳大哥……”玩味着秦暄的称呼,岑阳心下苦笑,还是跳不出岑澜这个圈圈啊。 “前几天的报纸你看了吗? “报纸?” “恩,壹周刊的娱乐版……”岑阳话未说完,就见秦暄脸色骤变,“你看见了?” 这话已经不是疑问的语气。 心头骤然一悸,秦暄喘了几口气,脸色稍缓,“不过是娱记的八卦而已。” 秦暄心里清楚那报道不过是媒体捕风捉影的胡编乱造,但身临其境,亲眼所见岑澜失常的那一幕已经在他心里刻上了印记,让他不能不在意。 “是啊,不过是媒体们胡乱编故事赚人眼球罢了,你别放在心上,身为公众人物就是要有被人拿去娱乐的心理准备。”将秦暄的种种反应看在眼底,岑阳怎么也说不出今天上午才知道的事情。 要是秦暄知道澜将梁雨辰安排进公司做了助理,那打击……他怕是承受不住。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秦暄脸上笑着说,心里却总有一点不痛快,这时,饭菜开始端来,闻着菜香,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我去一下洗手间。” 勉强忍着没有当场吐出来,秦暄急忙起身寻找洗手间去了。 看见秦暄脸色一瞬间变得不好,岑阳不禁担心,跟着起身想去看看,却被人在半路拦住了。 “岑阳,好久不见了。”拦住岑阳道路的是一个俊俏的男子,岁数不大,面容俊美透着一股脂粉气,说话也是娘娘腔。 岑阳心中不悦,但是多年来的历练让他即使心里不爽,面上也能挂着完美的笑意。 “好巧,穆大少也来这里用餐?”对方是穆氏的总经理,将来很可能接任整个穆氏集团,介于生意上有不少往来,岑阳对此人更加客气了一点。 “是啊,这里的菜色不错,很合我的口味。没想到你也来这里,看来我们口味相投啊。”穆少海颇有深意的说。 穆少海对岑阳可说是仰慕已久,岑阳花名在外,他也很清楚,但是岑阳虽然好玩,却也不是来者不拒,像那些有背景有身价的豪门政要家的子弟,他是绝对不会染指,就是对方向他示好,他也会巧妙的抽身远离,不会跟人家闹出什么花边新闻来。 穆少海就是对岑阳有意思的豪门子弟之一,但无论他如何借机接近岑阳,向他示好,岑阳就是不明白。 岑阳怎么可能不明白?他只是在装糊涂 有些人一旦招惹就等于惹麻烦,岑阳最怕麻烦,自然也不会轻易给自己找不痛快。穆少海在他看来就是顶顶麻烦的一个人,所以,还是远远躲开的好,就像现在这样恰巧撞见,最好也像没看见一样闪开的好,如今闪不过,又听说他最喜欢这间餐厅,岑阳立马决定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 u8 }9 u4 r3 }" l/ y 不过心里怎么想,脸上可不能表现出来。 “我是慕名而来,不过这里不太合我的胃口。” “哦……”穆少海有点失望的应了声,随即又希冀的看着岑阳道,“你喜欢哪里,我们可以一起。” 岑阳心里发毛,眼见从洗手间走出来的人,顿时眼前一亮,“不了,我已经约了人。” 说着,他疾步走到秦暄身边,“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秦暄早上吃的不多,刚刚这么一吐,胃里空了,身上也没了力气,只是慢慢的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早上吃的东西不新鲜,胃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一听秦暄说不舒服,岑阳急着道,脸上惯有的笑容也消失了。 “岑阳,这位是?”穆少海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与岑阳交往不深,但岑阳这个人他可是通过不少渠道了解过,很多人对岑阳的评价都是花心不长情,换伴侣犹如换衣服,出手阔绰但从不对人用情。 但眼前的岑阳明显和传言的有点不同,他居然会对人流露出关心的神色,还会有紧张的模样。 想到这,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岑阳身边的人几眼,发现此人的相貌很陌生,应该不是娱乐圈的,看那身量也不像模特界的,这让他很好奇,难道岑阳换口味了。 岑阳无意向穆少海介绍秦暄,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要怎么介绍,岑澜如今的表现,让他私心里不想承认秦暄是岑澜的爱人。 “这是我的朋友,他不舒服,我要送他去医院。”岑阳扶着秦暄的胳膊,脸上的担心之情没有隐藏。 秦暄不是不谙世事的人,他做过几年的助理,自然明白有些时候还是保持沉默的好,于是,两人告别了穆少海,离开了餐厅。秦暄是真的不舒服,但并没有去医院的意思。 “送我去学校吧,下午还有两节课要上。”坐在岑阳的车里,秦暄缓缓的说。 “你这样,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岑阳抽空看了秦暄一眼。 “没事,不用去医院,送我去学校吧。” “真的没事?”岑阳心里怀疑,但秦暄的固执更是让他头疼。 “没事,现在感觉好多了。” “你都没吃什么,先吃点东西再去上班吧。”岑阳边开着车子,边向路边的门市看去。 秦暄没什么胃口,但想到岑阳约他吃饭,结果两人什么都没吃就离开了,不禁道,“我知道一家小店,那里的辣面很好。” “拉面?”岑阳眉头微皱。拉面有什么好吃的? 秦暄一笑,“不是拉面,是辣面,很辣很辣的面,但是味道很好。” “很辣的面?没吃过,去瞧瞧吧。” 岑阳有点兴趣了。 随着秦暄的指示,岑阳开着车,七拐八拐的寻找着目的地,就在两人停好车,打算下车吃面时,秦暄突然问了句,“你吃辣的吧?” 秦暄解安全带的手微顿,挑眉看向秦暄,凉凉道,“你现在问这话,不觉得晚了点?” “……”秦暄无语,脸上有点尴尬,“我……” “下车吧……”岑阳心情很好,脸上一直带着笑。虽然他很讨厌吃辣的,但秦暄想吃,他倒是乐意奉陪 049 平地风波 人不能逞强,凡事该量力而为。 古话常常是很有道理的,此时岑阳胃疼如绞才深深领悟到这一点。 “大哥,你怎么了?”岑澜原本上来找岑阳商量财务上的事情,但进门一见岑阳趴在桌子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不由得急问,“胃又疼了?” 永夜照顾儿子一向用心,但几年工作忙碌下来,岑阳还是得了胃病,不过,平时饮食上,他一直很注意,胃病已经几年没犯,结果今天吃了一顿辣面,胃疼的老毛病又来了。 “找我有事?”身上哪里不舒服都难受,但工作不能不做。忍着胃疼,岑阳白着脸说,“要是不要紧的事,就先别说。” 岑阳身体很好,生病的时候很少,胃疼的毛病很久也没犯了,今天完全是他自找的,现在有点后悔,但已经晚了。 岑阳疼成这样了,岑澜哪里还能拿公事来烦他,再说,他也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已经吃了药。”说着,岑阳用眼睛瞄了下桌上的药瓶。 “我让司机送你回家休息。” 岑阳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该回家去,在这里要是有外人要见他,以他现在的状态,不但应付不了什么,还有可能丢人显眼。 “好吧,我回家去,有事你帮我处理一下。”说着,岑阳歪着身子,捂着胃,慢腾腾的站起身来,慢慢的向门口走去,岑澜伸手扶他,两人没走几步,岑阳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秦暄好像不舒服,中午都没吃什么,你今天也早点回去看看他。” “他不舒服?你中午跟他在一起?” 岑澜默默的问,这时,岑阳的特助拉斐尔推门进来,似乎听到了两人的话,关了门凉凉的道,“不然您以为呢?自个儿明明胃不好,居然做出舍命陪君子的事情来,吃辣面……真是几年不发胃病,就当自己是健康人了。 “拉斐尔,你给我闭嘴。”这个一点不怕自己的特助从他中午回来就碎碎念,他现在不但胃疼,连脑袋都被他念疼了。 无视岑阳的不耐,拉斐尔很干脆的顶了回去,“我为什么闭嘴,有人做得出来,我就不兴说嘛?” “你……”岑阳捂着胃,要不是周围没人,他这样被自己助理训斥顶撞,又够被人八卦好几天了。 “我什么我?”拉斐尔边说边伸手扶住岑阳的另一只胳膊,“我可不会像你这样胡来。” “拉斐尔,求求你,放我一马吧。”岑阳捂着胃几近哀求了,他这个助理工作能力很强,但是这嘴损人的功夫也是无人能及。 拉斐尔又白了岑阳一眼,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岑澜,“岑澜,我送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回去,你忙吧。” 岑澜一直没有出声,闻言放开了岑阳的胳膊,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岑阳可不想自己的耳朵再被荼毒,挣扎着要甩来拉斐尔缠上他胳膊的手臂,“我不要你送,你忙你的去,公司离不开你。” 闻言,拉斐尔冷笑,“我又不是环球的总裁,公司怎么可能离不开我?” “你……”岑阳很少有与人争论落于下风的时候,但是偏偏是对这个拉斐尔,每次都能让他有词穷的感觉。 拉斐尔看着岑阳气愤的模样,悠悠一笑,“怎么不想回家了?” 岑阳眼神微闪,心中暗骂,该死的,为什么每次他的想法总能被他看出来? “拉斐尔,你送大哥回去。”岑澜终于出声了,岑阳还在挣扎。 “走吧,总裁大人,你弟弟还要去看秦暄,难道你想耽误他的时间吗?”拉斐尔拉着岑阳,半是强迫半是提醒的说,岑阳眨了眨眼,有点认命了。 “澜,要不你今天也早点回去吧。” 听了岑阳的话,岑澜没有做声,只是眸光闪了闪,胃疼的岑阳没有注意,但一旁的拉斐尔随之眨了眨眼。 “拉斐尔,你给我放手。”岑阳使劲想拉下那只缠在他腰上的手,奈何他胃疼体虚,那只被他拉下的手,总是很快又重新缠回他腰上,几次折腾下来,那只手的主人依旧面不改色,他却累得要虚脱了。 “总裁大人,我是好心照顾你。”拉斐尔一点受雇于人的自觉都没有,反而有点趾高气昂的模样。 “照顾我?”岑阳冷哼,“你是看我不够难受吧?” 迎视着岑阳的目光,拉斐尔微微的点了点头,“要不我再陪你去吃点辣面?” “你……”岑阳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他为什么那么嘴欠的对他全盘托出,让自己落于这步田地? “好了,上车,我送你回家。”许是看够了岑阳气鼓鼓的样子,拉斐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伸手拉开了车门。 岑阳狠狠的瞪了那个惹他心烦的人一眼,闷闷的坐进了车子,拉斐尔随后上了车。 当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他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你真的很喜欢秦暄?” 岑阳没吱声,只是歪头看了开车的人一眼,“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拉斐尔好像没听见岑阳的话,自顾自道,“他是岑澜的爱人,岑澜是你弟弟。” 岑阳眼神微眯,浑身气势骤然凝聚起来,“你什么意思?” 拉斐尔淡淡的看了岑阳一眼,继续开车,“字面上的意思。” 岑阳冷冷一哼。 拉斐尔依旧波澜不兴,“身为特助,我有必要提醒你,多情要有个限度。”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无惧岑阳的气势,拉斐尔一直气定神闲。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我的你的特助。” “特助?难得你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岑阳冷冷道,自打雇佣这人的那天开始,他似乎就没把自己当成上司。 “拉斐尔,记得你的身份,我的事情不是你都能管的。”岑阳冷声冷气的说,拉斐尔偏头看了他一眼,不卑不亢。 “我记得自己的身份,那你呢?” “你……” “你是岑澜的大哥,难道就该□他与秦暄的感情吗?” “你……”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向d大施压,让秦暄来环球培训员工,跟他签合同聘他做经济顾问,不是想借机多与秦暄接触吗?” “够了,别说了。”岑阳突然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车上,“我是想给自己制造机会,这有什么不对?” 无视岑阳激动的模样,拉斐尔还是不温不火的淡淡道,“他是岑澜的爱人。“ “不是,你说的不对。”岑阳大吼,一向友善温和的伪装被拉斐尔咄咄逼人的话给撕得粉碎,他不能控制的激动道,“他不是澜的爱人,他只是太爱澜……可是岑澜不爱他,澜的心里没有他,澜现在把梁雨辰留在了身边,秦暄要是知道一定会伤心,会痛苦。我不想他难过,不想他受伤。” 说到最后,岑阳的语调渐渐平缓下来,人也恢复了理智,“我只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澜不能好好爱他,我要不惜一切将秦暄抢过来,我会好好爱他,让他一辈子快快乐乐,让他一辈子幸福。” 岑阳说得一板一眼,这都是他深思熟虑过的。当初鼓励秦暄跟岑澜在一起,是因为秦暄心里有岑澜,而岑澜失去了星星,感情也许会投注到秦暄身上,所以,他没有任何做为,只希望他们可以幸福。但现在不一样了,岑澜的感情没有投注到秦暄身上,而那个梁雨辰倒是很有可能走进岑澜的世界。 红灯间歇,拉斐尔转头看向岑阳,“你打算行动了?” 四目相对,岑阳没有开口,久久的,当车子再次启动,他望着窗外,悠悠道,“如果岑澜不懂珍惜,那我不会再客气。”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13节 阳光下,车窗的玻璃上映出拉斐尔西方人深刻的五官,以及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 下午上完两节课,身上还是不舒服,尤其是胃,隐隐作痛,实在没什么精神,秦暄离开学校打算回家,经过超市,想起家里冰箱空了,他停下车想采购一番,然而,当他一走进超市门口,鼻翼里充斥进复杂的味道,胃里那不舒服的痉挛更加严重了。 “怎么回事?”不自觉的捂着胃,秦暄微微皱起了眉。忍着不适,连购物车都没推,迅速的选了点东西就离开了让他欲呕的地方。 拎着购物袋进门,看见门里整齐放着的一双鞋,秦暄不由得心中一喜,抬眼向过道外看去,果然看见了沙发上有一个背影。 “你今天回来的好早?”秦暄拎着购物袋经过客厅不禁道。 没有回答秦暄的话,岑澜慢慢转过头去,“你今天中午跟大哥一起去吃饭?” “是啊——”秦暄将袋子里的东西一边往外拿,一边回着岑澜的话,没有瞧见岑澜阴沉的神情。 “大哥的胃不好,不能吃辣的,你不知道吗?你带他去吃辣面,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岑澜的这句质问让秦暄心头不由得一紧。 手上的动作微顿,他慢慢回过身,岑澜阴沉的脸和那风雨欲来的怒气,映进了他的眼底,“我……我不知道岑阳胃不好,他还好吗?” 岑澜直直的望着秦暄,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岑澜……”秦暄见岑澜久久不语,忐忑的向他走了过去,岑澜却向后退去,脚下步子顿住,秦暄有些受伤的看着岑澜,解释,“我真的不知道岑阳胃不好,我当时有问他能不能吃辣的,他没说不能,所以,我才……” 秦暄深知岑澜重亲情,如今,因为他的提议害岑阳胃病发作,他心中有愧,面对岑澜的指责自然也能接受,但多少还有点委屈。 “你去哪里?”秦暄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岑澜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他急问,却没人回答。 看着门在面前关闭,秦暄心下一阵慌乱,岑澜或许冷酷,但不会乱发脾气,如今,他发这么大火,秦暄有些无措起来,一时不知怎么让岑澜消气,只想将他追回来,身随心动,他随意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匆匆跑了出去,可是,人还没到电梯口,小腹突然爆疼开来,那揪心裂肺一样的痉挛让秦暄双腿如灌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步了。 捂着下腹,慢慢靠在了一旁的理石墙壁上,身上因为这毫无预兆的剧痛冒出一声冷汗,挨着冰凉的理石墙壁,让他不由得寒意大增,脑子却异常清醒过来。 四年多前,这种揪心裂肺的痛也曾发生过一次,那时,他痛得晕了过去,醒来失去了一个孩子,如今……想起月前李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叮嘱,秦暄心头一阵,摁在下腹上的手却不敢再用力了。 是真的吗? 慢慢挪回了屋子,秦暄解开腰带,将裤子脱下,衬裤很干净,没看到血迹,他心安不少,捂着仍在痉挛的小腹,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他心里还在冀望岑澜能够回来。然而,昏昏沉沉的躺了不知多久,屋门一直没有动静。 秦暄不知自己何时睡着了,等他再次睁开眼,窗外已经大亮。 望着过道里的那盏开着的灯,他不由得心下一沉。 岑澜,一夜都没回来。 手覆在小腹上,秦暄慢慢坐起身来,因为心中有了怀疑,为避免有什么闪失,他在举动上注意了好多。 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点粥,秦暄起身去学校,打算下午上完课,去找岑澜,好好跟他解释一下 050 伤心的开始(1) 秦暄是打算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再去找岑澜的,可是上午上完课,时间还有很多,估摸开车到环球正好能赶上他们午休,想起一直没与岑澜在外面吃过饭,秦暄突然兴起一个念头,想和岑澜约会一次。 这样想着,秦暄发动车子赶去了环球集团的办公大楼,巧的是,他刚走进玻璃转门,就见岑阳和拉斐尔正朝门口走来。 岑阳远远就看见了秦暄,心里不免惊讶,除非必要,秦暄可是没主动来公司过。 “秦暄,有事吗?”岑阳热情的招呼,想起他昨天身体不舒服,紧接着问了句,“身体好了吗?” 提到身体情况,秦暄下意识的感知到有点闷胀的小腹,嘴角不禁微微扬了起来,“我没事了。澜说你胃不好,昨天吃了辣面,没事吧?” 听到秦暄话里的关心,岑阳心里一乐,连说,“没事没事。” 拉斐尔在一旁直翻白眼,很不客气的哼了一声出去,昨天不知是谁在家吱哇乱叫的。 “秦暄,你来公司干嘛?约我吃饭吗?”岑阳兴匆匆的说,心里却有点矛盾,一面想让秦暄知道岑澜与梁雨辰的事,一面又担心秦暄受不了这个刺激。 提到吃饭,秦暄有点尴尬,他是来约岑澜,“我来找岑澜,不如一起去吃饭吧。” “你跟澜约好了?”岑阳下意识的问,秦暄摇了摇头。 “没有,我正想上去找他。” 听到这话,岑阳不着痕迹的侧身挡在了秦暄面前,拉着他的胳膊道,“那可不巧了,他今天没在公司。” 听了岑阳的话,拉斐尔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了他好久,察觉到他的目光,岑阳转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有着很明显的警告意味。 拉斐尔又是一声冷哼。他没想到岑阳为了与秦暄多相处竟然大言不惭的骗秦暄,岑澜明明在公司,他们下楼的时候还听见岑澜的助理说,今天岑澜没有外出,一整天都会在公司。 “他没在?”秦暄下意识往大厅里望了望,心里不免有点失落。 “是啊,他不在,不如我们去吃午饭吧。”岑阳拉着秦暄,想将他带出公司,但秦暄却突然目光发直,浑身一僵,察觉到他的变化,岑阳抬头,顺着秦暄的目光转头看去,心下不由得咒骂。 该死的,怎么这么巧? 此时,从高层专属电梯里走出的岑澜也发现了门口的三人,他的目光落在被岑阳拉着的人身上,眼神一寒,而秦暄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他的视线直直的看着走在岑澜身后一步远的人,那人面容他何其熟悉,那人的名字也一直刻在他的心上,让他每每想起,总会隐隐不安。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 心中揪紧,带着一点点的希冀,秦暄转眼看向那个让他爱了许久的人,四目相对,他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岑澜的目光是那样的厌烦,如果,不是面部有毛病,他的神情一定很难看吧。 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久久的,秦暄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死灰笑容,强忍着最后一丝理智、一丝坚强,深深的看了岑澜一眼,他转身走出了玻璃转门。 “秦暄……”在岑澜和梁雨辰出现的一刹那,岑阳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秦暄,但秦暄转身离开时,他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 想也不想,他迈步追了出去,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人,岑澜面无表情,似乎无动于衷,拉斐尔看着空转的玻璃门,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不追去看看吗?” “经理——”梁雨辰回过神来,不自觉的唤了声岑澜。 来上班的这段日子,他每天都能从小何那里听到很多关于星星的事情,不但是小何,公司里其他老员工很多也知道岑澜对星星的宠爱,从听来的只言片语中,他渐渐怀疑岑澜对星星似乎不仅仅只是兄弟情深,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交杂在里面。另外,他还听说了关于前任助理、现任经济顾问秦暄的事。 秦暄,d大最年轻的教授,环球特聘的经济顾问,好像一切好事都围绕着他,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他与环球两位当家的关系匪浅啊。 看来,秦暄与岑澜不单单只是上下属的关系。 秦暄可以说是最了解岑澜与星星的故事的人,从他看见他那激动莫名的模样和眼底深深的受伤神情,让他很肯定秦暄对岑澜有情,此外,也让他更加肯定岑澜与岑星之间绝对不是简单的兄弟情深。 而岑阳那么紧张秦暄,看来这个花名在外的总裁现在又有新目标了。 心里琢磨着,雨辰不禁又看了看身边的人,他们三人的关系真的很复杂,不知身边这位心里是怎么想的? 没人知道岑澜心里是怎么想的,对于秦暄的离开,他无动于衷,对于岑阳追去,他也没有反应。 拉斐尔看着岑澜,在他迈步就要走出门去的时候,淡淡的说了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人回答他,岑澜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径直离开了。 倔强的人往往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是,回头时,身后的风景还会一层不变吗? 辜岑澜,你究竟是看不懂自己的心,还是真的不能接受秦暄的情? 拉斐尔不知道,他现在很头疼——为那个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人。 “秦暄,你等等我。”岑阳在后面喊,但秦暄的脚步丝毫没有减慢的意思。原本他们是前后脚的,但因为秦暄先过了马路,岑阳被车辆拦阻了几秒,两人之间的距离因此拉开了许多。 秦暄根本听不见岑阳在喊他,他一心想走,心中没有目的地,只是一味沿着马路疾走,想离开的越远越好。 “唔……”迈开的腿因为腹部骤然而起的剧痛突然一软,秦暄心头一震,下意识的向周围抓去,好在一旁有路灯,他弯着腰,一手撑着灯柱,一手捂着小腹,不自觉的蹲下了身子。 “秦暄,你怎么了?”岑阳见秦暄骤然停下,心中有异,等他终于来到秦暄身边,发现他面色苍白,额头汗水淋淋。 “疼……”咬着牙,忍着小腹一阵强过一阵的痉挛,秦暄却不敢太用力摁住小腹。 “哪里疼?”见秦暄这个样子,岑阳有点慌神,但还不至于完全没有理智,“忍忍,我送你去医院。” 胡乱拦了一辆taxi,不知哪里来得力气,岑阳拦腰一把抱起秦暄,秦暄却因为他的动作,微微呻吟了一声。 又是圣路易斯医院,秦暄疼得快要昏厥,好在岑阳人还没到,已经电话遥控医院,召集了所有科室的专家准备一同会诊,结果,一大群的专家严阵以待,真正用得上的却没几个,最后只有李斯一人留了下来。 “你说什么!秦暄怀孕了?”等一大群专家离开,岑阳一脸错愕的问李斯,“你有没有搞错?” “我搞错?”岑阳的话无疑是怀疑李斯的医术,李斯顿时火大了,“我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可是……”岑阳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看向病床上的秦暄。 秦暄面无血色,经过李斯的诊治,他腹痛稍缓,但人却没什么精神,似乎没有察觉岑阳的目光,他眼角微垂,一只手搭在小腹上,另一只手放在头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心中百转千回,岑阳的面容却很快冷静了下来。 “李斯叔叔,秦暄没事吧?” 李斯感情神经粗大,敬业精神可是一流,听岑阳这么一问,不由得皱眉,训斥起秦暄来,“我上次就告诉你最近个把月一定要小心,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啊?” 秦暄没有反应,岑阳不由得出声,“李斯叔叔,秦暄正难受呢,你别这样……” 岑阳知道事情原委,但李斯可不知道,他最讨厌不听医嘱的患者,对秦暄也就没好气了,“他正难受,那还不是他自找的。” 李斯吼得很大声,病床上的秦暄听到这话,身体骤然颤抖起来。 “秦暄……”岑阳急忙上前探看,却见秦暄眼中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漫延了他整张脸。 “呃……”李斯一见自己把人骂哭了,不禁一愣,满心狐疑,秦暄有这么脆弱吗? “是我自找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李斯无意中的一句话,像似触动了机关,秦暄眼中泪水决堤而出,嘴角却挂着涩涩的自嘲的笑,不住呢喃,“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呵呵,我自找的……” “秦暄,你冷静,冷静一点……”岑阳伸手抱住情绪越来越激动的秦暄,又怕弄伤他现在处于特殊状态的身体不敢太用力,只能尽量让他不要乱动,嘴上不住的安慰,“不是你自找的,你不要这样,都是岑澜那混小子不对,你别这样折磨自己,秦暄,你听见了,别折磨自己。” 被岑阳抱在怀里,秦暄呢喃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渐渐没了声音,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他眼角不断涌出的泪,在无声倾诉着他的心情。 " 食指轻轻拭去那晶莹的泪珠,岑阳心中有了决定,他不要再让秦暄流泪。 “这是怎么一回事?”就是感情神经一向比水桶粗的李斯也发现了秦暄情绪不稳,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秦暄和岑澜吵架了?” 他试探的问,心想这是唯一的可能。 岑阳没回答,只是嘴唇抿得更紧了。 “喂喂,阳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李斯最受不了岑阳这么忽视他的模样,好歹他也是长辈不是。7 j" 1 }6 u+ l “秦暄的身体不会有事吧?” 一听岑阳这话,李斯端起双臂抱在了胸前,一副讨价还价的八卦模样,“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秦暄怎么会这样?” 岑阳慢慢的转眼看了为老不尊的李斯一眼,将事情大概跟他讲了一遍,李斯听了起初没什么反应,等岑阳说完,他耐不住的问了句,“就这样?”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 听了他这么一问,岑阳不禁给了他一双白眼,就知道李斯打听八卦的心思要比在意事情的原委更重。 李斯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本想发表点看法的,但是看岑阳的样子,似乎不想听,于是,他转而道,“秦暄情绪不稳,连带着影响了他腹中尚不稳定的胚胎,这样下去,他很可能流产。” “流产?”岑阳下意识的看向床上的人,这个孩子,秦暄会要吗?" 秦暄是哭着睡着的,梦中噩梦连连,不久就惊醒过来,此时窗外还是大亮的天,他眨了眨眼,神智渐渐清醒过来,今天的事情也在脑中清晰的涌现出来。 小腹还隐隐作痛,他看着窗外,愣愣的出神,脑中思绪凌乱,却抓不到什么头绪。 爱了那么久,坚持了那么久,现在都成了空,一个相貌像似的人就将岑澜的目光全部吸了去,想起昨天那一顿莫名其妙的的脾气,更是觉得可笑。 想找茬,为什么不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为什么不干脆跟他挑明了说?难道是怕他懒着不走吗? 究竟把他秦暄当成什么人了? 星星,他争不过,也从来没想要争什么,可是,梁雨辰,不过是一个与星星有几分相像的人,竟然也让他输得一塌糊涂。 他不服啊,是真的不服啊。 泪又涌了出来,已经说不清是伤心难过,还是气自己不够洒脱。 “醒了?” 岑阳推门进来,见秦暄竟然睁着眼无声流泪,先是一愣,随即就像没看见他的泪水一样,若无其事的问,“中午没吃饭,现在饿不饿?” 不着痕迹的擦去泪痕,秦暄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胃口,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跟我还用客气嘛?”岑阳佯怒的瞪了秦暄一眼,语带关心道,“身上有没有舒坦一点?” 经岑阳这么一提,秦暄下意识的摸了摸胀痛的小腹,“好多了。” “既然好多了,那就吃点东西吧。”岑阳拎着方便袋来到床边。 “我……” “别说吃不下。”打断了秦暄的话,岑阳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印着大大的粥字的纸碗,“这是李记的蔬菜粥,清淡又营养,你少喝一点。” 岑阳殷勤的说,甚至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秦暄面前,秦暄不着痕迹的避了开,双臂撑起身子,慢慢靠坐到床头,“我自己来吧。” 岑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笑着拉过床尾的移动餐桌,将粥碗放在了上面,秦暄拿着勺子搅着粥碗,许久才勉强喝下一口,岑阳看他吃得这么痛苦,不禁叹气,“秦暄……” 秦暄抬起头,不等岑阳开口,先出声说道,“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虽然撕裂伤口很疼,但他却想让自己疼得彻底,然后忘得干脆。 “半个月,梁雨辰上班已经半个月了。” 嘴角露出一抹弧度,秦暄闭起了眼,轻轻呢喃了句,“半个月……”他们相遇不过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而已。 半个月…… 原来,他一直不是那个能让岑澜敞开心房的人,即使给他再多的时间也不可能走进岑澜的世界。 认清了这个事实,他却伤了个彻底。 “我算什么啊?”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 世界仿佛一瞬间崩塌,秦暄再也无法坚强,也无法无动于衷,他更无法相信,自己竟这样就被岑澜排除了他的世界。 重逢的这段时间,算什么? 梦一场吗? “一定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他误会了,岑澜一定不是对梁雨辰动情了,一定不是。 他那么艰难才走近了岑澜的生活,梁雨辰怎么可能短短半个月就让岑澜接受了他,一定不可能……不可能…… “秦暄……”岑阳看着秦暄自言自语,心里更加心疼他,不禁想将他拥进怀里好好呵护,伸出手臂,他真的将失神的秦暄搂在了怀里,但秦暄口中的话,却让他心里一凉。 “一定是我误会了,岑澜不会那么轻易对别人动情的,我该找他问清楚……我要找他问清楚。” “秦暄……”你怎么还不死心? “我要找他问清楚。”说着,秦暄竟然动身下地,这可把岑阳吓坏了,一把摁住了他。 “你干什么?” “我要去找岑澜。”秦暄目光清明,并没有失去理智。 “你需要静养,不能动。否则很可能流产的。”岑阳摁着秦暄的双肩,语气很严厉。 “流产?” 岑阳重重的点了点头。“李斯叔叔说你腹中的胚胎不稳,你若是情绪太激动很可能会保不住这个孩子。这几天,你都要留院观察,以后出院也要小心,毕竟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凡事都要注意。” “我知道了。”垂在床边的双腿不动了,秦暄也不急着下床找岑澜了。 见他对孩子这样重视,岑阳稍稍松了口气。李斯的话不止那些,秦暄是个特殊的案例,他的身体经过改造,与常人不同,如果流产,很可能危及生命,绝对不能儿戏。 重新躺回床上,秦暄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手机上,岑阳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手机递给了他。 接过手机,秦暄按下了那串刻在心上却很少拨打的号码。 嘟……嘟……嘟……嘟嘟…… 直到出现忙音,手机那端都没有人接听。秦暄看着手机屏幕,默默的出神,岑阳不想他难过,安慰道,“澜可能在开会。” 秦暄不语,只是直直的看着手机。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他刚刚拨打的号码。 秦暄急切的按下通话键…… “您好,是秦教授吗?岑澜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陌生又亲切的声音,秦暄浑身发冷,“你是……” “教授,我是梁雨辰,经理正在开会,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转达。” 手机里的声音友好又礼貌,但秦暄却听不下去了,“不必了。” 逃也似地挂了电话,秦暄整个心都掉进了冰窖里 051 伤心的开始(2) 岑阳没听见电话里说了什么,但看秦暄脸如死灰,心中多少有了数,不禁将岑澜骂了个狗血淋头。 “秦暄,你别急,我去把岑澜叫来。”该死的岑澜,屁也不放一个,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不见人了,到底想搞什么飞机? “岑阳……”在岑阳向门口走去时,秦暄出声叫住了他,“算了,我累了。” 岑阳定定的看着面露疲态,但表情十分平静的秦暄,心里没来由的不安起来,“秦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 迎着岑阳担忧的目光,秦暄轻笑了下,“我真的累了,倦了,不想追了,也不想爱了,我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说着,秦暄真的闭上了眼睛,但眼角反射出的晶莹光线泄露了他心中的痛苦。 秦暄这个样子,岑阳不敢再离开半步,于是在病房的沙发里坐下,好似闭目养神的靠在沙发里,实际仍在留意着床上的动静。 太阳落山,当最后一缕晚霞也失去踪迹的时候,一阵悦耳轻快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响了起来,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秦暄拿起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手机,看清了上面的号码,迟疑着没有接听。" “谁的电话?”岑阳伸脖看来,认出这是亨亨的专线。 岑阳的声音似乎拉回了秦暄的意识,他眨了眨眼,接通了电话,手机里立刻出现了亨亨稚嫩的抱怨,“爹地好慢,亨亨着急了。” 听着亨亨的声音,秦暄又眨了眨眼,隐去眼底晶莹闪动的泪光,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亨亨想爹地了?” “亨亨好想爹地。” “爹地也好想你。”听到儿子的童言童语,秦暄的精神有了好转的迹象,岑阳在一旁看着,暗骂自己粗心,竟然没想到打给亨亨,让他来爱抚秦暄的情绪。 “爹地,今天亨亨跟爷爷看见了一只好漂亮的钢笔,爷爷买给了亨亨,但亨亨想把他送给爹地。” “是吗?” “爹地,你不开心吗?” “没有——” “真的吗?” “恩,爹地只是太想亨亨了。” “哦,那亨亨快点回家好了,亨亨也想爹地了。” 父子说了好多话才收线,秦暄的精神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脸色还是很差。 “该吃晚饭了,想吃点什么?” “没什么想吃的,随便吧。” 听秦暄这话,岑阳可是精神一振,难得秦暄没有拒绝,这可比中了彩票还让他高兴,“你等等,我这就买,你现在胃口不好,还是吃点清淡的吧,我想想哪里的东西清淡又好吃。” 岑阳自顾自念叨,秦暄看他这样,心里却微微抽疼。 多希望…… 还有什么可希望? 秦暄,该死心了,死心吧。 死心吧,放下吧。 洒脱一点,大方一点,自己也就解脱了,不是吗? 至少,你还有亨亨,还有……手覆上小腹,心里似乎也充实了。 秦暄在医院住了一周的时间,一周里岑阳放下了工作,跑前跑后,照顾秦暄很周到,这一周的相处,让秦暄对岑阳彻底改观了,岑阳是个很细心的人,也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 这一周,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提起岑澜,只有亨亨偶尔打电话来,奇怪秦暄与岑澜怎么不在一起,秦暄以岑澜加班为由骗了亨亨,小家伙信以为真,一点也不怀疑。 秦暄不提岑澜,岑阳自然也不会让他烦心,他这几天在医院照顾秦暄没去公司,也没见着岑澜,打电话过去,说不上几句,他必定发火,最后不欢而散,几天过后,岑阳也死心了,尤其听说岑澜和梁雨辰双入双出,岑澜对梁雨辰态度很不一样,还有媒体因此的做了一些文章,岑阳再也没给岑澜打过一个电话,也懒得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心情不好,但秦暄的身体在慢慢恢复,李斯对此很乐观,第一次b超后,他将一张彩色照片给了秦暄。 “这是宝宝的第一张照片,很有纪念价值啊。”李斯笑着说,秦暄接过照片看了看,和当初亨亨的照片有点不同,但他也看不出什么,只是仔细收进了口袋里。 “教授,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李斯推了推眼镜,琢磨了一下,“这两天就可以了,不过,要定期回来检查,出院以后也要注意休养,不能太劳累,什么重活也不能做,尤其是情事,五个月之内最好别有房事。” 李斯说的认真,秦暄听得也很认真,“我会注意的。” “嘴上说注意,别没几天又回来?”李斯有点没好气的说,秦暄不由得发窘。 “不会的。”再也不会了。 " 秦暄说得很平静,李斯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秦暄,你跟岑澜还没有和好吗?” 秦暄一震,避开了李斯探寻的视线,没有回答。 这几天查房只看见岑阳,没瞧见岑澜,李斯就知道两人的事闹大了,心里不禁担忧起来。 “秦暄,那个……那个……” “教授,你话就直说吧。” “这个吧……”李斯犹犹豫豫,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这个……你知道你之所以怀孕是因为当初给你做手术的时候,我把一节□连在了你的□上,那个……你既然能够自然受孕,其实,也应该能自然分娩的……” 秦暄脸色一白,“你说什么?” 见秦暄一副大受打击的震惊模样,李斯连忙道,“你别激动,反正怀都怀了,自然生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李斯说得轻松,秦暄的脸色却是白了又白,如果永夜此刻在这,恐怕又要将李斯臭骂一顿,不过,就是知道永夜那关不好过,李斯才留了个心眼,选在没人的时候单独对秦暄做了说明。 一来秦暄好说话,二来,秦暄比永夜好应付。 事实也跟李斯所料的差不多,秦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也没有发作,只是淡淡的接受了李斯安慰性的叮嘱,没说什么出了检查室。 “怎么样?”岑阳等在门外,已经有点着急了。 “宝宝很好。”牵强的笑了笑,秦暄大脑里几乎一片空白。老天,真是偏爱他,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让他遇上了。 从替岑星怀一个孩子,到现在,弄得自己不男不女,不人不鬼。 一切就像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他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实验品。 “秦暄,你怎么了?”发觉秦暄神情有点不对,岑阳担心的问,“是不是李斯叔叔跟你说了什么?” 刚刚进去还好好的,现在出来竟魂不守舍了,岑阳不做他想,认准了问题定是出现在李斯那里。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让我一个人待会好吗?”秦暄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极其疲惫的语气说 岑阳迟疑,实在担心秦暄。 “放心,我不会寻短见的。”自嘲的笑了笑,秦暄真的有过死的念头,但一想到亨亨,他就放弃了,不管如何,他还有亨亨,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他不能再让亨亨活的不幸福。 冬日的下午,吐气成雾,医院后面的花园里,百花凋零,只有几棵被冰雪覆盖的松柏,稍稍带着一点绿意。 天气寒冷,行人很少,在一条清扫过冰雪的小路上,一对年轻人并肩走着,两人穿的厚实,一人身形有点臃肿。 “放开我,我自己走。” “不行,路滑摔了怎么办?” “才不会,你这样搂着我很不舒服啊。” “那就别走了,回去吧。” “才不要,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我才不要那么快回去。” “行行行,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别乱动,小心摔了……哎呀,当心脚下,别摔了我儿子。 “你就知道你儿子?” “当然还有我儿子的爹啦,摔着哪个都不行。” “这还差不多……呃……” “怎么了?是不是阵痛了?” “慌什么,是你儿子踢了我一脚。” “我这不是担心吗?预产期就这几天了,我紧张不行啊。” “……” 听着前面夫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扯,秦暄不知不觉跟着人家走了好一段路。 幸福,很简单,但拥有幸福,很难。 “岑澜,你对我就一点情意都没有吗? 那我肚子里的这块肉,又算什么?” 那一场翻云覆雨,又算什么?发泄欲望吗? 明明发誓要忘记的,为什么又要想起他? 忘了,忘了吧 052 伤心的开始(3) “秦暄,天冷,回去吧。” 远远的见秦暄不走了,岑阳慢慢靠近过去,伸手将一件棉衣披在了他的身上。秦暄微微迟疑的转过头,随即对岑阳露出一抹淡淡温和的笑。 “谢谢——” “你怎么这么客气?”岑阳有点埋怨,但也知道要秦暄立马接受他,显然不太可能,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怄。 “教授说,我可以出院了。” 回去的路上,秦暄与岑阳并肩而行,神情平静了很多,眼中也恢复了点生气。他想开了,不管怎样,他能拥有两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又何必计较他们是如何出生的呢。 “可以出院了,好啊,我早就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岑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兴奋的说,秦暄却直摇头。 “我想搬回公寓去住。” “那怎么行,你的身子需要有人照顾。”难得能与秦暄多相处,他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我一个人可以的。” “不行……”岑阳断然否定。 “当初怀亨亨那会儿,也是这样过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秦暄又是一笑,脸上的固执一览无遗。 “那好吧。” 岑阳说得有点勉强,心里着实不希望秦暄离他太远,但秦暄现在面上平静,可心情哪能那么快平复,与其强迫他去老宅住,触情生情,还不如让他彻底安静的生活一阵子,也让他能慢慢平复情绪。 反正,去秦暄那里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大不了,他到他那里安营扎寨吧。 想清楚这些,岑阳心情大好。两人回到病房,却在病房门口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来干什么?”在公众场合,岑阳对拉斐尔的态度还是会收敛的,但像现在这样四下没有外人,他的态度可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口气不恶劣,只说明他现在心情不错。 “总裁,我是你的特助,但环球不是我家开的,你不能连续一周将工作都丢给我,自己跑去清闲。” 说着,拉斐尔将手里的一摞文件捧给了岑阳,自己甩甩手,打算走人。 “拉斐尔……”抱着文件,岑阳头大了。 拉斐尔回过头,淡淡道,“总裁,这是七天来堆积的一部分文件——都是急件,需要马上批复。剩下那些不急的,我明天给你送来。” 无视岑阳因为他的话而怒火燃烧的脸,拉斐尔语气平静的说,甚至还挑衅似地丢给岑阳一记飞眼。 “拉斐尔,你不想干了,是不是?急件居然敢给我堆积下来。”在拉斐尔面前,岑阳常常被他气得破功,良好的修养荡然无存。 拉斐尔施施然的走了回来,随手翻出一份文件,摊开在岑阳面前,不温不火道,“总裁,请睁大您尊贵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重要文件,只有总裁有决定权。” “你……”岑阳一噎,明知理亏,但还是不想那么轻易放过他,“你知道这些都是急件,为什么不早点给我送来?” 拉斐尔挑了挑眉头,似有似无的瞥了秦暄一眼,颇有深意的说,“总裁不是有更要紧的事情吗?” “你……”这下岑阳彻底哑口无言了。偏偏那些能让他哑口无言的话还是他自己说出去的,真是自掘坟墓啊。 看岑阳吃瘪的模样,拉斐尔微微一笑,施施然的转身,打算离开了。 “你跟我等等……”在拉斐尔走了有十来步的时候,岑阳忍不住叫住了那大牌的特助。 拉斐尔停住了脚步,转回了身,目光淡淡的看着岑阳,却没开口。 岑阳抿了抿嘴,心里气自己不争气,但还是忍着火,恶声道,“你先别走,等等跟我一起把这些文件看了。” 拉斐尔依然无语,长长的羽睫下,那双西方人特有的碧水蓝眸却微微闪烁了好几下。 “岑阳,你有事要做,就去忙吧。” 知道岑阳为了照顾自己耽误了不少工作,站在一边的秦暄面露歉意,“我明天就出院了,你也去上班吧。” 岑阳抱着文件,不得不点了点头,“你回房休息吧,我处理好这些东西就回来。” “别麻烦了。” “不麻烦……”打断秦暄又要出口推辞,岑阳抱着文件转进旁边的房间,“你好好休息,我忙完一起吃晚饭。”语气温柔的说完,他转头看向拉斐尔,语气一转,恶劣极了,“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跟我进来。” 拉斐尔眉头又是一挑,依旧没说什么,默默的向岑阳站着的门口走来,但细看他的眼睛不难发现,那碧水蓝眸里的幽光更加浓郁了。 以前,秦暄是岑澜的助理,拉斐尔是岑阳的特助,两人所在的楼层相差好多,有见面的机会,但真正的接触并不多,可公司里盛传拉斐尔的八卦很多,就是不故意打听,也还是听来了不少,不过,秦暄从来没将这些放在心上,让他没想到的是,公认的大牌特助今天居然会给他送饭菜来。 “霍森先生……” “叫我拉斐尔吧。”拉斐尔提着袋子来到床边,表情不算亲切,但也不是很傲慢疏远,“那家伙工作还没处理完,让我给你送点吃的过来,都是一些清淡的,你尝尝。” “谢谢——”从发现怀孕开始,秦暄的胃口就不是很好,岑阳很小心的照顾他,给他弄的都是一些清淡的饭菜,但秦暄还是没胃口,吃不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这回也是,简单吃了几口,半碗饭都没吃掉,就放下了碗筷。 “拉斐尔,你去帮岑阳忙吧。” 拉斐尔没有动,也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着秦暄,秦暄被他这样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就在他张口问什么的时候,拉斐尔开口了,“你真的要放弃岑澜?” 开门见山的问话,让秦暄不由得一怔,想他是岑阳的特助,自己与岑澜的事情,怕是也瞒不过他吧。 “是,我要放弃了。” “为什么?” 拉斐尔直视秦暄的眼底,不容他有所闪躲,秦暄也没什么躲的,迎视着拉斐尔的目光,苦苦一笑,“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坚持,这么多年的追逐,太累了,我想换个活法了。” 梁雨辰轻易就走进了岑澜的世界,而他用了好多年,也没能在岑澜的心里留下什么印迹。 一周了,这一周不是没有期望的,可事实证明,期望永远都是期望,成不了现实。 现实就是岑澜对他不管不问,怕是希望他早点离开吧。 " 努力了,即使失败也不会后悔。他努力争取了,可是感情的事太复杂,再多的努力也无济于事,只落得自己满心疲惫,做不来别人那样的歇斯底里,他还想保留一点自尊。 如此,何不洒脱一点? “我回来了。”岑阳兴冲冲的推门进来,抱着那摞文件笔直朝拉斐尔走了过来,“吶,给你,赶快回去吧。”有点像打法叫花子,还有点不耐烦。 拉斐尔接过文件,慢慢的扫了岑阳一样,眼底幽光闪过,岑阳却没注意,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秦暄身上,“怎么好像不高兴了?” 秦暄笑笑,“没有,我已经给学校打了电话,明天去上班。” “明天?太赶了,你应该回家再休息休息。” “休息得差不多了,上班以来请了好多次假,总是不好。后天有论文答辩会,我是评委不能不出席。”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14节 “那好吧。如果不舒服可别挺着。”岑阳不放心的又交代。 “总裁大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拉斐尔的声音突然□来,岑阳眉毛一拧,不悦的转回头来。 “什么事?”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绝没好事。 “欧洲那边又出问题了。”拉斐尔语气平平的说,就见岑阳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又出问题了?”这才平静几天啊? “是——” “该死的,乔治是不是想死?” “也许吧。” 听着拉斐尔没什么建设性的符合,岑阳指着他的鼻尖道,“你去——” 某人缓缓的摇头,“我不是总裁,环球不是我家开的。” 又是这句!“你是环球的员工,怎么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某人抬眼正视那个大言不惭指责他的人,碧绿蓝眸慢慢迷了起来,“明天开始,我只做你的特助。” 拉斐尔语速很慢,岑阳先头没多想,但转念间就明白了,不由得急吼出来,“不行——” 拉斐尔扬唇轻笑,表情极为轻蔑,“不行?那我辞职。” “你敢?” “你说呢?” 什么叫挑衅?就是拉斐尔这样。岑阳气得牙根痒痒,但他拿拉斐尔就是没辙,身为特助,拉斐尔做得可不止是一个特助的分内工作,再说,拉斐尔人虽傲慢,工作起来,一人能顶好几个,岑阳再怎么烦他,也舍不得辞掉他。 “拉斐尔……” 岑阳语气软了下来,拉斐尔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瞥了眼过去,二话不说的向门口走去,岑阳急了,真怕拉斐尔就此甩袖走人,那他可真的惨了,想也不想,他连忙急追了出去。 被忽略在一旁的秦暄看着这一幕,眼底掀起一阵笑意。 什么叫一物降一物?岑阳……还不自知吧。 “宝宝,我们收拾东西回家吧……过几天哥哥就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秦暄着手收拾东西,嘴里不住的呢喃。 其实,少一个人也未必不是家 053 意外的意外 “拉斐尔,你给我站住。”走廊上,顾及着形象,岑阳不敢大喊大叫,但眼睛已经喷火了,可是走在前面的人一点也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就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拉斐尔……”最后,某人再次破功,不顾形象的拔腿开跑,伸手扯住了那人的胳膊,结果,文件哗啦啦撒了一地,惹来周围不少医生护士,患者家属侧目过来,幸好没人叫出岑阳的名字,不然,他真的要跳脚了。 “干嘛?”也不捡地上文件,拉斐尔就这样看着岑阳,淡淡的问了句。 “干嘛?干嘛!”岑阳一时也忘了自己要干嘛了,还是先把文件捡起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吧。 不然,小道消息又有得看了。 看岑阳蹲地上捡文件,拉斐尔呆站了一会也慢慢蹲下身去,很快两人捡好文件,岑阳抱一点,拉斐尔抱一点,两人很是默契的走到了停车场。 拉斐尔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子,岑阳跟着坐了进去,要是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打死他,他也不会上拉斐尔的车子。 “唔……” 哗啦啦—— 刚坐上车子,毫无准备的岑阳被人一把摁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随即,他的唇被人封住,错愕之际,文件从他身上掉落到地板上…… 岑阳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一时竟忘了反应,直到对方放开他的唇,他拼命的喘息,手上也没闲着,狠狠的一拳打了出去。 拉斐尔似有准备,精准的握住了岑阳的拳头,巧劲一带,岑阳的胳膊被他困住了,另一只刚要行动的胳膊也被制服了,岑阳这个气,狠狠的瞪着眼前放大的脸,想也不想就咬了过去。 这是拉斐尔没想到,腮帮子结结实实进了岑阳的嘴里,他目光微凝,却没做任何反抗。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岑阳这才恍然的松开嘴,接着,在他想看看自己杰作的时候,嘴又被人封住了,与之前的感觉不同,这次拉斐尔可是下了狠心,使劲吸着他的唇不放,侧脸堵着他的鼻孔,双手被制,岑阳反抗不得,只能拼劲力气扭动身子,可是车里空间有限,拉斐尔又压在他身上,使得他扭动的幅度一点也不大,左右也就是扭来扭去而已。 “唔……”下唇一痛,岑阳忍不住闷哼,眼眶本能的涌出泪水来。 拉斐尔居然敢咬他。 当双唇恢复自由的一瞬间,所有的修养都丢到了天外,他不禁破口大骂,“该死的混蛋,谁让你这样对我?” 双手不能动,但腿是自由的,岑阳发狠的抬腿撞向拉斐尔的裆下,力道用了十成十,但拉斐尔双腿一夹,屁股向后一坐,岑阳抬到一半的右腿就这样被拉斐尔硬生生给坐了回去。 “该死的,你给我滚下去。”从来没有这样受制于人过,岑阳简直肺都气炸了。这拉斐尔是发哪门子疯?一向只有他压人家的份,还没有哪个敢把他压在下面的。 反观拉斐尔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看岑阳的眼神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似地。 拉斐尔越是平静,岑阳越是疯狂,“混蛋,放开我。” “看来,你还有力气。”蓝眸一眯,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拉斐尔的脸慢慢向岑阳靠近过去。 岑阳一时被拉斐尔的气场震慑住,口齿都有点不清晰了,“你再吻我试试……你……” 话没说完,他的嘴又被封住了,就连原本想问候拉斐尔祖宗十八代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一次的吻,没什么缠绵,没什么柔情,甚至都没什么感情,倒像两只打架的野狗,嘴对嘴的撕咬,尤其是岑阳,恨不能将拉斐尔的舌头咬烂。 一向只有他压别人,还从来没有谁敢这样大胆的欺负他,这叫他如何不生气? 生气归生气,但原始的欲望是不受意识控制的,当□慢慢凝聚,撕咬渐渐变得无力,嘴被堵着,岑阳呼吸有点不畅,气力不济的渐渐少了挣扎。 感觉身下的人渐渐停止了抗争,拉斐尔慢慢放开了被他衔住的双唇,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控制的力道可没有一点放松。 “你……给我……下去……”岑阳没劲了,说话变得断断续续。 拉斐尔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身子一翻,竟轻松的回到了驾驶位上,岑阳看他表演的这一招,心里最后一丝报复的心情也没有了。 “为什么咬我?”吻这个字,他说不出口,只当是被狗咬了。 拉斐尔斜眼看了岑阳一样,不疾不徐道,“你是我的。” 间断的四个字,绝对霸道至极。 岑阳心里火大,未免自己再被他制住,只能勉强压下,但脸色绝对好看不到哪去。 “我是你的?” 这可是他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拉斐尔很认真的看着岑阳,平静的又重复了一次,“你是我的。” 这次,岑阳干脆不言语,只不屑的冷哼了声。 拉斐尔不气也不恼,更不见一点急切,车里陷入了沉寂,两道呼吸或轻或浅的在车子里盘旋。 最后,还是岑阳沉不住气,冷冷的问了句,“为什么?” 他们的上下属关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拉斐尔今天的所作所为真的让他迷糊。 “岑澜这几天很不好。” “……”这是什么回答? “地产那边,现在人人自危,就怕被岑澜逮到错处…… ” “……”那是他一贯的工作作风。 “他昨天去酒吧喝酒,喝得大醉,酒吧老板叫来了警察,他被带进了警察局,今早,他是从警察局来公司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岑阳狐疑的看向拉斐尔,拉斐尔没回答,转身从一旁拿出份报纸递了过去。 岑阳打开报纸,不必翻动,就看见了一个很大幅的照片,以及一长条醒目的标题。 “地产大鳄酒吧买醉,警局过夜,疑是为情伤神。” 这是什么东西?该死的照片还真清楚,想否认都不行,公关部那里又有得忙了。 拉斐尔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瞅着照片,漫不经心道,“你觉得他在为谁伤情?”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那个梁雨辰不接受他?”岑阳有点没好气的说。岑澜有点太不像话了,现在他不上头版,岑澜的曝光率到是越来越多了。 “你确定是梁雨辰?” “不然你以为是谁?”岑阳依旧是没好气的语气,但见拉斐尔不出声,他不禁转眼看了他一下,脑子多转了个弯,“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爱情果然让人盲目。”不无嘲讽的说了句,拉斐尔又道,“也许不是梁雨辰。” “那是谁……秦暄?”岑阳直觉的不想往这上想。 拉斐尔一直盯着岑阳,听到他的语气,眸光不由得转深,浑身再次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这次,岑阳很警觉,见情况不妙,他一把拉开车门,但还是晚了一步,车门落了锁,他无处可逃。 这下真是上了贼车!悔不当初。 “你……为什么咬我……”再一次差点昏厥的长吻后,岑阳连眼睛都懒得眨了。 坐在他身上的拉斐尔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蓝眸闪着幽光,“因为我嫉妒。” “什么?”岑阳大脑迟钝了好久,才又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胡说什么?” 捏着岑阳大腿里的肉,拉斐尔悠悠的一字一顿道,“辜岑阳,你是我的。” “滚……” 054 无题(l ) 与拉斐尔不欢而散,心里事情太多,岑阳倒是投多想今天发生的这次意外,他一向招人迷,拉赞尔!欢他很正常,但是被压在身下,让他心里很窝火,习石一定要加强训练,至少也要把拉赞尔压得不能动弹。 不过,想起岑澜那边,岑阳心里真是泛起了嘀咕。 发火,买醉? ……难道真是为了秦暄心里不痛快?那为什么不找秦暄好好谈谈呢? 此时.环球地产里,人心惶惶,身为助理的小何更是战战兢兢,“雨展,这份报告,你给纽哩送去吧。” “何哥.我… … ”雨辰脸上也露出少许忌惮的神情来。 “去吧,前几天电话的事,经理没说什么就表示役事,你去送吧.也许今天经理就投有火气了。” 雨辰面上略带迟疑,但还是迈步向经哩室走了过去。 敲了敲门,他扭开把手走了进去.“经理.这是这季度的财务报表。”边说着,他将手上的报表放在了偌大的办公案上,办公桌后的人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听到他的话,只是淡淡嗯了声。 “经理.那天的事… …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不喜欢别人帮你接电话。我以后不会了… … ” 数天前秦暄打来电话,那时岑澜刚好送客人出去,手机放在了桌上.他看见了来电显示,想起那天在大厅里看见的一幕,鬼使神差的他接起了电话。 事实证明.秦暄真的跟岑澜关系匪浅.不过.现在他们之间似乎出现了问题。 雨辰神游间,岑澜终于抬起头来.他深探的看了雨辰一眼,拿起他送来的报告.慢慢翻了几页. “你出去吧。 淡淡的声音.透着疏远的昧道.雨辰抿了抿嘴,转身向门口走去。 “总裁… … ” 岑阳刚好进来,瞧见雨辰,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岑澜听见雨辰的呼唤,抬起头来,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大哥… … ” “恩,." 岑阳随意的应了声,脸上表情很平静。刚刚办公室的门半开着.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想瞧瞧岑澜与雨辰的相处情景,他刚刚看见岑澜看雨展的眼神,就像面对很多人一样,没看出什么不对劲,这让他不禁又想起拉赞尔的话,难道… … “澜,秦暄几天没回家了,你都不想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岑阳坐在沙发里,注视着岑澜,可是岑澜垂着眼,让人无法看见他眼中的情绪。 “秦暄病了,住院了… … ”无法看清岑澜眼底的情绪,但是却能从他一举一动中看出点端倪来.但让岑阳失望的是,在他说了这句话后,岑澜居然还是无动于衷。 “岑澜,你到底在想什么个”这下他真的是糊涂了。 终于,岑澜抬起头来.目光幽深.面无表情,让人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来.岑阳心里讴,嘴上念念道,“你这个闷个性什么时侯才能改改?你对秦暄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哥,你对秦暄是怎么想的?” “什么?”岑阳一愣。 岑澜看着他.难得的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大哥.你对秦暄是怎么想的个” “我… … ”这下.岑阳有点口吃了。 岑澜眸光做闪,嘴角动了动,“大哥,你会对他很好吧?至少会比我对他好… … ” “澜… … ” “你比我更适合他,我不能给他完整的爱,但你不同… … ” “澜… … ”岑阳皱起眉头来,心中有点不舒服了,“你这是什么惫思?" “大哥比我更适合他." “我适合他.所以你放手了?”岑阳接过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神眨也不眨,心里有点明白了,“你这是退位让贤?”说话间,不禁有点火大。 岑澜不语,算是默认了。 岑阳真的火了,他怎么会有岑澜这样能气死人的兄弟9 “他把秦暄当成什么了?可以随便让出的物件吗?" 岑澜眸光急闪.嘴角抽动,“大哥,我忘不了星星,我的心全都给了星星,我无法再给他完整的爱… … 我不能对不起星星… … ” “所以,你决定对不起桑暄?”岑阳说的咬牙切齿,一把揪起了岑澜的脖领,“谁让你忘记星星了,你将星星放在心里,再把秦暄装进去,不行呜?" 对着岑阳的眼,岑澜慢慢摇了摇头,“我不能一一”不能对不起星星。 “你… … ”岑阳像失去了力气,颓然的放开了手,“你这个笨蛋,你… … ” 说什么好?岑澜有错吗?秦暄有错吗? 这到底是谁的错? 再面对秦暄,岑阳不自觉的想起与岑澜的对话,心里不知不觉的想多关心他一点,不过,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勉强,就像他的厨艺不好,偏偏想弄点大餐出来,结呆适得其反.害得秦暄跑进厕所,大吐特吐起来。 “秦暄,你还好吧?”岑阳一手扶着秦暄,一手轻叩他后背.身上还穿着围裙。 围裙上的油烟昧不自觉的又冲进秦暄的鼻子里.令他没来得及喘息,就抱书马桶又吐了,岑阳不明所以.见秦暄挣扎着推他,他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围裙? 围裙? 出去,? ? … ”秦暄吐得浑身乏力,干脆抱着马捅坐到了地面上,岑阳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嗅了嗅,立马皱起脸来,别说秦暄讨厌他身上的味道,就是他自己也受不了这油烟味啊。 “对不起,秦暄… … 我不是故意的? ”脱了自己的衣服,胡乱找了身秦暄的衣服穿上.岑阳连忙跑进厕所,将浑身没力的秦暄扶回了卧室。 秦暄已经快要虚脱了.见岑阳一脸歉意,勉强勾了勾嘴角,“着来你真的没有做菜的天赋。” “你还有心情取笑我?”听秦暄气弱的调侃,岑阳有点哭笑不得,“你躺一会儿,我去叫外卖,再把厨房收拾一下。 “思… … ”经这么一折腾,再加上上了一天的课,秦暄的身休有点吃不消了,等岑阳出去不久.他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梦依旧不安稳.依旧会回忆起许多过往… … 只是再也没有了期待。 门铃声大作,秦暄从睡梦中醒来.浑身软绵绵的,扶着床身慢怪坐起身来,就见一个小身影咚咚的冲了进来。 “爹地 眼前一黑, … … 爹地… … ”小炮弹叫嚷着,直直冲进秦暄怀里.秦暄身子正软.被小东西这么一撞,险些昏厥过去。 “亨亨… … ”勉强忍下这一阵的晕眩.秦暄搂着小家伙.嘴角露出一抹这些天来唯一一次真心的 快乐喜悦。 “爹地,亨亨好想你… … ”小家伙在秦暄怀里一顿乱挤,恨不能把身子全缩进秦暄怀里去,秦暄被他弄得身子不由得向后仰,,胃又开始不舒服起来,但他的嘴角却扬起了更大的弧度。 “亨亨,让爹地看看你.”费力的将小家伙从怀里拉出.秦暄细细打着三个月不见的孩子,发现小家伙个子长了不少,皮肤有点黑了,但看上去很健康 亨亨任由秦暄细细打量,小家伙的脸上笑容好大 “怎么样?我把亨亨照顾的好不错吧?”不知何时,永夜出现在卧室门口,笑望着卧室里的父子俩。 “伯父,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秦暄很不想再永夜面前失礼,但是,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算勉强站起来,也站不稳 ,恐怕只会让他显得更加不济,索性就坐在床上,好在有亨亨在他怀里搂着他。 永夜缓步走进来,伸手将亨亨从秦暄怀里揽了过去,“刚下的飞机,亨亨吵着要见你,我就把他带来了。” 之口不问秦暄为什么又搬回先前住的小公寓,为什么岑阳会在这里,也一句没提岑澜,永夜说了一些这次出行的的见闻,秦暄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几句,个人都有各人的心思,但在亨亨面前,两人有默契的没有谈及。 很快,外卖到了,几人吃了东西,亨亨要倒时差,没一会儿就拽着秦暄的衣角在他身边睡着了,爱怜的摸着孩子的小脸蛋,秦暄眼中却慢慢凝聚起深深的惆怅来,亨亨刚刚习惯岑澜。。 坐在床边的靠椅里,看着秦暄的侧脸,永夜低低地道,“和岑澜闹别扭了?” 当十天前,亨亨在半夜打给秦暄,岑澜却不在时,他就有点起疑,那时秦暄语气低缓,低沉又没情神,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头,那时,他想小俩口闹点别扭是很正常的事,也就 没放在心上,可是接连几夭,无论亨亨打给他们俩谁,居然都不见他们在一起,这让他再也无法安心的带着亨亨在外面玩了。当初决定带亨亨出门,是想让他们能够好好过过二人世界,现在两人分开.各过各的,他的好意岂不是都浪费了。 “伯父,我想我与岑澜并不合适。”秦暄语气很平静,就连迎视永夜的目光也带着十分的认真。 “怎么了?”永夜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一震,但面上还保持着惯有的温和平醉。 秦暄摇头,并不想说,甚至不想去想。 永夜叹了口气,“你们两个… …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倔。” 在秦暄那里问不出什么,永夜原想找岑澜去,但看见客厅里的岑阳,他改变了主意。永夜这次回来完全是突然袭击,岑阳自然也是毫不知晓.不过,当他看见老爹出现的那一刻,心里真的是大大松了口气。 不等永夜问,他就把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凡是他知道的都跟永夜细细的说了一遮.永夜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那个梁雨辰跟星星长得很像?" “思,能有七八分像。 “岑澜竟然让你来爱秦暄?”说到这,永夜头疼的伸手扶了扶额.那孩子在想什么啊?且不说这感情能不能转让.秦暄是个大活人,有感惰有思想.他怎么能完全按照岑澜的意志转移而转移呢? 终究是个不懂感情的孩子啊! 永夜轻叹,眼角余光瞧见卧室门里有人影闪过,他心头大震,转头看去,更加确定自己不是眼花。秦暄都听见了?他听见了多少。 没人知道秦暄听见了多少。 亨亨回来后,秦暄的状况明显转好了很多,连时不时就泛起的心合也变得有规律了,在永夜的照顾下,秦暄身体渐渐转好,在他面前,谁都下提岑澜,惟独亨亨例外,小家伙在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嚷嚷着想爸爸了.偏要给岑澜打电话.永夜和岑阳哄他好久也不管事,最后还是秦暄拿出手机递给了亨亨. 亨亨乐不颠的拨下了岑澜的号码,可是电话接通后.那头一直没人接,亨亨不死心的再拨,结果还是一样,如此拨了几次,小家伙终于死了心,不甚高兴的将电话还给了秦暄. 永夜和岑阳对看了一眼,不由得怀疑岑澜是不是故意不接秦暄的电话,秦暄面容平静.搂着亨亨轻声哄着,看不出有什么伤心难过。 见他这样,永夜就是想劝慰都找不到机会。看来,秦暄这次是真的死心了。 秦暄身体渐渐转好.岑阳脸上也有了笑容,冲散了。不过,这笑容没维持多久,就被拉斐尔辞职的噩耗给冲散了。 “拉赞尔.你给我出未… … ”站在拉斐尔家两层的花园洋房门前,岑阳一边撼门铃.一边哐况的砸门,就好像这门跟他有仇似地。 咔啦一声.门终于开了,拉赞尔一身睡衣,慵懒的出现在门里.“有事?" 平淡的语气别说恭敬了,就是一点暖意都役有,岑阳没来由的火大,一把将手上的辞职信甩在了他身上。 “你的辞职.我不批。” 信封掉在了地上,拉斐尔转眼看了下.目光又回到了岑阳脸上,不成不淡道,“随便一一” “随便?”岑阳不禁扬高声音,“什么随便,你明天就给我回去上班。 “不去― ”很呆断的回复,一点余地都没有。 岑阳从来投碰见过这样的硬茬儿.良好的修养又被气得破了功.“混蛋,我己经亲自来请你了.你他妈的还想怎样?” 拉斐尔眉头微挑,嘴角露出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请我7 你就是这样请人的吗?我可不觉得你这是带着诚意而来。 “你还想要什么诚意?”岑阳冷哼.气极了拉斐尔这么大架子。 眸光一闪,拉斐尔伸手将岑阳从门口扯进了里子。 “你― ”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觉身前一团热源靠近,他的嘴被人堵住了,“唔… … ” 该死的… … 当怀里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拉斐尔一手圈着岑阳的腰,一手摩娑着他的唇,慵懒道.“这就是我要的诚意。” “混蛋― ”无名火起,明知可能不是拉斐尔的对手,但岑阳还是忍不住出手了,结果,惨不忍睹,他手腕被拉斐尔抓住,身体被压在了堵上,嘴巴再次沦陷。 又一次狠狠的蹂躏过后,岑阳双唇发胀,火辣辣的热,他明显感觉自己唇瓣变厚了。 该死的,居然把他的嘴咬肿了。 “拉斐尔,你这个被精虫灌脑的混蛋,你不是人,放开我.”从小受着良好教育,岑阳骂人的功夫到底不够火侯。 拉斐尔不气不闹,脸上甚至还龙出了笑容,“是你自个送上门的。” “你这个大野狼… … 放开我… … 放开我… … ” 无视岑阳的挣扎.拉斐尔的身体贴着他的下身开始慢慢的摩擦,当那渐渐口的硬物慢慢抵在口康第时,岑阳不由得浑身一颇。 “拉赞尔.你敢? ,? … 你… … 放开我… … ”岑阳拼了命的挣扎,这前所未有的境地让他彻底慌了 蓝光闪过阵底,拉赞尔浑身都散着危险的气息、,无视岑阳的抗争,他的唇慢慢贴近了岑阳的脸,但就在几乎贴上时,他突然停止了动作.禁锢的力道也突然放松下来.岑阳抓住机会.朝着拉斐尔的肋下狠狠拐了一下,在拉斐尔吃痛收回手臂时,他瞅准机会,夺门而出。 捂着生疼的肋骨,望着那头也不回落荒而逃背影.某人眸底的蓝光震动.嘴角扯出一抹那恶的笑意。 辜岑阳.看你还能逃多远? 一口气跑回自己的车子,岑阳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捂着胸口,气喘叮吁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路,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疲惫的钻进了车子。 该死的拉斐尔,居然那样对他.他怎么敢那样对他,该死的,要不是他跑得快,还不被… … 越想越气,岑阳抡起拳头狠狠的在方向盘上硕了几下。 嘴唇热涨的难受,不用去看,也知道这是怎么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抬起头,透过后视镜,他看见了自己肿成两条红肠的嘴唇。 该死的… … 慢慢眯起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见岑阳的嘴角微微扯了扯,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恶毒。 拉斐尔,你等着… … 我们的帐.有的算了。 .拍入书签 作着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忙,但偶没有懒着啊。 两天没更,偶是把文攒着,觉的这些内容放一起出较好,今天一并送上,这样就不会让大家看的不过瘾了。 亨亨回来了,可是还没着见岑澜。 此文要完结了… 大家有没有嗅到点味道呢? 第55章 无题(2) 与拉斐尔置气,以至于隔天拉斐尔出现在公司里时,岑阳对他的态度也是完全的漠视,倒是拉斐尔不管岑阳怎么忽视他,工作不少做,人倒是安分了,没在对岑阳动手动脚,但岑阳却放不下戒备。 心里一面盘算着怎么报复回去,一面重新物色合适的人选做特助,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拉斐尔这个人才的。 “怎么叹气了?” 听到这话,岑阳诧异的抬起眼,就见秦暄静静的站在门口,顿时心中一松,坏心情也随着烟消云散了。 “我还想你什么时候会到,正想去接你呢。”岑阳从桌子后面转了出来,热情的招呼着秦暄,又让秘书端杯热奶进来。 “天冷了,喝点热牛奶,暖暖身子。” “谢谢——”握着牛奶杯子,热度从手心渗入,渐渐觉得身子也暖了起来。 这些日子幸好对牛奶还能接受,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要靠吃什么才能活下去了。 慢慢的喝了口热奶,秦暄动手拉开了身上大衣的拉链,“工作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心里就窝火。”岑阳皱着眉头,一副很烦恼的模样。 “怎么了?”他还从来没见岑阳为什么而烦心过。 “拉斐尔要辞职了……” 听到岑阳这话,秦暄一怔,不禁转头往沙发后的窗户看去,拉斐尔正被几人包围着,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 在环球,要说岑阳最大,那拉斐尔绝对能排上老二的位置,甚至有传言环球的很多事情都是拉斐尔在处理,他的一句话全权能代表岑阳,可见他权力之大无人能及,也可见,他在公司里确实是举足轻重,这样的一个人在环球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呢? 秦暄想不通,张口也问了出来,岑阳面色未变,似气恼似不甘,甚至好像带了几分尴尬,秦暄觉得有趣,却没能从岑阳那里得到确实的回答,心道,这两人之间是产生误会了吧。 “要不我去跟拉斐尔说说,帮你劝他留下。” 秦暄话一出口,岑阳险些从位置上跳起来,“不用……他要走就让他走。” 秦暄看他的模样,到觉得他赌气的成分多一点,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岑阳露出这么不成熟的一面,以往的岑阳可是典型的笑面虎一只。 见秦暄看着他,岑阳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心里又将那个罪魁祸首咒骂了一番,他突然兴冲冲的看着秦暄,满脸期待道,“秦暄,要不你来当我的特助吧?” “我……”秦暄一怔,随即笑着摇头,“我不行……” “怎么不行?你工作能力强,人又认真,而且还有经验,最主要你是自己人,做我特助最合适。” 笑看着岑阳极力说服自己,秦暄心里却泛起一阵又一阵的苦海浪涛,其实,他这次是想借着开会的机会,辞去经济顾问的职务,要是可以,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踏进这栋大楼了。 “岑阳,我不行,我……”心里的苦秦暄不想说,但实际上的困难却是摆在眼前的。 岑阳见他的手不自觉的拂过小腹,恍然大悟的噢了声,“倒是把这小家伙给忘记了。” 秦暄的小腹还不见有变化,但货真价实的东西却存在他的肚子里,岑阳一下子蔫了下来,悻悻道,“希望我能找个得心应手,用着合适的特助。” 听他嘀咕,秦暄仅仅一笑,没在说什么,原本想说辞职的事,见他这样烦恼,也只好等等再说了。 “走吧,开会去。”岑阳先站了起来,秦暄闻言,身子还是不由得僵了一下。 " 来环球需要勇气,去开会更需要勇气,每月一次例会,参加的人都是有级别的高管,自然也有他不想见的那人。 近一个月的时间没见,秦暄很想若无其事,但视线还是忍不住看了迎面走来的三人,岑阳见岑澜带着小何雨辰迎面走来,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秦暄,秦暄面色不是很好,但表情还算平静。 “大哥……”岑澜面对着岑阳,低低的打了声招呼,目光扫到他身边的人,眸光微闪,很快转开了视线。 看着那完全忽视自己,转身走进会议室的人,秦暄竟弯起嘴角,微微笑了笑。 “秦暄……”秦暄的平静反倒让岑阳心里发憷。 秦暄又是一笑,“走吧……” 说着,举步走进了会议室。 整个会议上,秦暄目不斜视,静静的听着大家讨论,岑阳知他心里不好受,并没有询问他什么,倒是别的人偶尔征求他的意见,他多少会说上几句,应对合宜,思路清晰,这让岑阳大大松了口气。 会议结束,与岑阳告别后,秦暄举步走向电梯,他速度不快,见前面不少人排在电梯口,他调转了步子,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秦暄……” 听到有人唤他,秦暄下意识的止步回头。小何对他招招手,“电梯来了,一起走吧。” 小何不知道发生在大厅里的事,见秦暄转身要走楼梯,好心的唤住他,秦暄看着小何,不由得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梁雨辰和岑澜。这时,岑澜也看着他,这是他们许久以来第一次对视,岑澜的目光平静深沉,秦暄心里却五味繁杂。 “教授,一起走吧。”雨辰好心的说,秦暄不禁多看他几眼,鬼使神差下,他真的随他们进了电梯。 这时,电梯里的人并不多,秦暄站在一边,小何挨着他,许久不见,咋见秦暄,小何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疑惑,“秦暄,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说着,他又伸手握了握秦暄的胳膊,不禁皱眉,“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病了?” 面对小何的好心,秦暄有点苦不堪言,电梯里人虽少,但空间密闭,空气混杂,他胸口发闷,恶心的感觉更是一阵强过一阵。 “我还好,前些日子的确病了,现在好了很多。”手不自觉的捂上胸口,秦暄难受得很,却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 这时,电梯减速,那缓冲的力量扯动着内脏,秦暄一阵晕眩,未免摔倒,他胡乱的向身边抓去,直到抓着一人的胳膊,稳住了身形。 “秦暄,你没事吧?”小何关心的问。 “没事,有点血压低。”忍过眼前一阵一阵的金星,秦暄睁开眼,抬头看向被自己抓着的人,道歉的话却梗在了喉间。 四目相对,岑澜先开口说了话,“小何,你们先回去。” “是——”小何应声走出了电梯,梁雨辰跟在他身后,出去时,不禁回头深深看了看电梯里相对站着的两人。 电梯依旧在下行,陆陆续续有人出去,有人进来,终于到了一层,秦暄控制不住胃里的恶心,直直冲进了洗手间。 吐过之后,身子发软,但胃里却舒服了很多,撩起水抹了抹脸,他走出洗手间,却意外的顿住了脚步。 “我送你回去。”岑澜站在洗手间门口,看见秦暄出来平静道,秦暄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眼见岑澜眼神微变,似有恼意,秦暄却无所顾忌的越过他,迈步向门口走去。 被晾在一边的人徐徐回过身,看着那挺着腰杆笔直走远的人,慢慢握起了拳头。 他真的瘦了。 不知是不是在生岑澜不接电话的气,亨亨之后的好些天都没再提找爸爸,而岑澜也没主动给他打来电话,小家伙不高兴了几天,就有点忍不住了。 “爹地,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岑阳骗他说岑澜出差到国外去了,小家伙一脸不在乎,心里却开始数着日子盼爸爸回来,前些日子一直憋闷着不提,今天似乎真的憋不住,就趴在床头问起秦暄来。 秦暄面色平静,抬手轻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亨亨,如果以后爸爸都不回来了,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不好——”小家伙断然的摇了摇头,追问,“爹地,为什么爸爸不回来了?为什么咱们不住那个大房子了?你是不是跟爸爸吵架了?” 小孩子是敏感的,亨亨又比一般孩子聪明一些,听到秦暄跟他这样说,小脑瓜转了几转就有想法了。 “闹闹的大爸也带着闹闹离开了家,闹闹也好久没看见他小爸了,爹地,我是不是以后也看不见爸爸了?” 听了儿子的问话,秦暄顿了好久,才道,“不会的,过几天爹地就带你去找爸爸。” 秦暄早就想过孩子是无辜的,他不想隔断岑澜与亨亨的联系,如果亨亨想 只是,现在还不行,他还无法真正平静的面对岑澜,就像今天在公司,他的心情根本不像他脸上表现的那样平静,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最清楚。 “亨亨,过些日子,爹地就带你去见爸爸。” “好,爹地,你不是又难受了?”见秦暄捂着胸口,亨亨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来。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以为爹地生病了,小脸上尽是紧张。 “我去给爷爷打电话。” “亨亨……”抓住儿子的小胳膊,秦暄对他摇了摇头,“爹地没事,亨亨去把作业拿来,爹地看你写。” “可是……”小家伙有点犹豫。 “乖,去吧,等会儿爷爷就会来了。”儿子的贴心总能让秦暄倍感温暖,心中的压抑不知不觉去了大半。 希望这个也能像哥哥一样。 手不觉间搭在小腹上,感觉那里胀胀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往外撑着,秦暄不禁动手揉了揉。 这个孩子可是比他哥哥要能折腾啊 怀孕的事情,除了永夜、岑阳和李斯知道,秦暄没对任何人提起,好在大学的课程不多,他身体不好,倒也能应付。 这天下课,秦暄打发走一堆向他求问的学生,正要往校外走,却见校长和几位董事从不远处走来。 d大校长是个五十开外的中年人,为人和善,声名很好,不等秦暄同他打招呼,倒是先开了口,“秦暄啊,下课了?” “是的,校长……各位好。”秦暄礼貌的回答,那些董事他不太认识,但都比他年纪大很多。 校长拉着秦暄的手,笑着对一行人道,“别看秦暄年纪小,他可是慧眼识金的卢老特意举荐的。” “卢老眼光很准的,这点大家都知道。”周围人闲聊着,对已经退休卢泽明很是敬畏。 “小秦啊,看你也没什么事,不如陪我们一起到工地去看看吧。”校长拉着秦暄的手,热情道,秦暄先是迟疑,但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不好驳了校长的面子,笑着点了点头。 自那次奠基仪式后,秦暄就再也没来过这片地,原来的空地上已经起了层层高楼,工人们忙忙碌碌,到也热闹,工地上有人瞧见校长出现,急着迎了上来,将一摞安全帽分发给了几人,“郝校长,我们主管在那边跟经理说话,我这就让人去叫他。” 那人说着,比了比不远处一座高楼下的几人,秦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了那带着红色安全帽的熟悉背影。 “不用了,我们过去吧。”郝校长说着,引领一行人向那边走出。 秦暄迟疑了下,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15节 56章 一念之间 意外是不能预料的。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又那么的匪夷所思…… 谁都不会想到吊车上吊着水泥石板的钢丝绳会突然断裂,当人们眼睁睁看着一块石板从天而降时,第一反应就是呼号着闪身走避,巴不得离危险物越远越好,然而,偏偏有一人与所有人的反应都不一样,只见他冲过人流,身形极快的向石板落下的地方冲出,眨眼的功夫,那人飞身而起,撞开了那个完全在状况外,却处于危险境地的人。 被撞开的人一时怔忪,在他身后一声巨响,溅起一阵尘土飞扬,他急速回身却看到了让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一幕。 “秦暄……” 一切都还来不及弄清楚,岑澜只看见秦暄一手护着身前,一手支向地面,身子软软的扑在了地上,在他背上有一条被支出的钢筋划开的伤口,三指多宽,从左肩膀延伸到右侧腰肌,两侧皮肉翻开,内里深可见骨,正咕咕的冒着血。 “秦暄……”岑澜回神间已经爬过去将趴在地上的人抱在了怀里。" 秦暄现在还有意识,被人抱起上身时,背上麻木火辣的难受,让他知道自己受了伤,抬眼对上那个抱着自己,眼神满是焦急惊惶神色的人,他突然勾起嘴角,苦苦一笑。 他想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看见那石板从天而降,他第一反应就是推开那个站在石板下方的人,没有心痛,没有怨恨,只是想救他。 “你……没事吧?”自己真的救了他。 傻得一直是自己,现在是不是连命都要搭上了? “秦暄,你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岑澜抱着秦暄不敢移动分毫,面色还算平静,但颤抖的身子和声音泄露了他的恐慌,尤其手上黏黏的感觉,刺激着他的每根神经,他甚至不敢看,只能拼命的用手摁住那些伤口,希望可以阻止血的流失,然而,从指缝间滴下的液体,让他从心里发寒。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害怕,数年前那种失去的痛苦又浮现出来。 “秦暄,你会没事的。”这话不知是在安慰谁,但秦暄却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请你……照顾好亨亨……请照顾好他……”血液的流失让秦暄浑身发冷,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是不是能迈过这道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才四岁的儿子。 “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泪夺眶而出,岑澜不敢抱紧秦暄,却激动的嘶喊出声,“秦暄,别死,别死……” 望着那泪痕满面的人,秦暄突然觉得很轻松,甚至想,也许这样很好,至少可以将自己刻进他心上,虽然不能像星星那样刻骨铭心,但至少他不会忘记,偶尔还会想起。 任由黑暗吞噬自己的意识,这一次,秦暄是真的不想再支撑了,他想睡,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秦暄……”眼见秦暄昏厥,岑澜心猛地一抽,“秦暄……” “经理,救护车来了……” 工地上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早有人拨了急救电话,谁也想不到,这次伤的不仅是站在石板下方的人,居然还有与之相差足有五六米的人,看着救护车开走,工地上还有人议论这一奇事。 毕竟,这年头肯舍己为人的人可不多。 丢下需要处理的摊子,岑澜跟着上了救护车,护士为秦暄处理着背上的伤口,被血浸透的消毒棉一块一块的扔进垃圾桶,不一会儿,垃圾桶被堆满了。 “秦暄……”低声唤着,却没人回答他。 岑澜抓着秦暄的手,紧紧的握着。很快,秦暄的上身被绷带缠了起来,但绷带上很快又被血水染出一块一块的红斑,秦暄虽然昏迷着,但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有伤的缘故,他的眉头一直皱紧着,呼吸也不寻常的急促。 岑澜一直在唤着秦暄,但床上的人迟迟没有反应。 “痛……” 听到秦暄低低的呓语,岑澜立刻蹲身到他面前,耳朵凑到他嘴边,“哪里痛?秦暄,你哪里痛?告诉我……” 秦暄的一只手被岑澜握着,另一只手却吃力的慢慢向身下移去,只是他力气不足,手移动了几下,就停了下来,岑澜注意到他的动作,伸手探进他身子下方,轻轻摸了摸,没发现什么异常,知他伤得只有后背,岑澜以为他是糊涂了,不知身子哪里不舒服而已。 “痛……”秦暄意识不清,嘴里不断的呓语着,“澜……” 岑澜蹲在秦暄面前,他低低的呓语都听进了他的耳朵里,但那一声低低的虚弱的呼唤响起,岑澜止不住的心痛,紧紧抓住了秦暄的手。 “秦暄,我在……我在……我在你身边……” 岑澜低声的安抚,可秦暄意识不清,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嘴里只是不断的叫着岑澜的名字,那一声一声就像蛛网一样,深深揪紧了岑澜的心。 他第一次反省,自己是不是错了。 是不是不该将秦暄推开? 秦暄不住的喊疼,岑澜眼中透着急切,声音也变得极为不稳,“医生,你看看他,他一直在喊疼,你给他检查检查。” 车里没有仪器,医生也无法做出确切的断定,只是猜测道,“他背上伤得那么严重,感到疼痛是很正常的。” 岑澜握着秦暄渐渐变凉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秦暄,你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 “病人血压出现异常。”车里另一个监视仪器的护士突然喊了声,岑澜浑身一震,抬眼看向忙碌起来的医生。 “加大输血量。” “会不会是内脏有出血点?” “有可能——” 车里的对话一一飘进岑澜的耳朵里,他知道秦暄情况不乐观,“秦暄,别走,求你别走。” 恐惧占据了岑澜的心,他不由得再次抓进手里冰凉的手掌。 秦暄,你一定不要有事。 医院急诊大楼门前,得到消息的岑阳已经等在了门口,与秦暄一起送来的还有另外两人,其中一人在救护车里就没了呼吸,另一个伤势也不很乐观,岑阳看着医护人员将伤者抬下送去抢救,转头看见岑澜随着一个担架下来,他急忙走过去,看见了昏迷不醒的秦暄。 “这是怎么回事?秦暄怎么会受伤?” “为了救我……”岑澜随着秦暄的移动床疾走,想到什么,他转头对岑阳道,“大哥,我心很乱,拜托你帮我处理这件事。” 强硬的岑澜从来不会说出这样低气的话,岑阳一怔,疾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深深的看了眼移动床,他点了点头,“好,交给我吧。” 看着那随移动床走远的人,岑阳有点自嘲了勾了勾嘴角。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想追一个人,结果……缘分啊。 秦暄可以为岑澜如此,他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岑澜等在手术室外,看着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红灯,他没像大多数人那样焦急的踱步,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膝盖。 “出现这种情况你们怎么不早说?” “姜医生也是才发现,立马就给您打电话了。” 走廊很静,随着说话声越来越近,有两人来到了手术室外,岑澜没心情注意那么多,却突然听见有人喊他。 “岑澜,你怎么在这?”李斯看着岑澜,下意识的看向手术室紧闭的门,“里面的不会是……天啊,该死的……” 看到岑澜在这,在回想姜医生跟他形容的病人情况,李斯狠狠的啐了一声,疾步走进了手术室,岑澜看见李斯,心头微微一震,来不及说什么,李斯已经冲进了手术室,他想跟进去,却被拦在门外。 岑阳来时,岑澜依旧默默坐在椅子上,他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腿,岑澜似有反应,慢慢了转头看了他一下。 “都处理好了?” “这次意外,两伤一死,死亡的那个我已经通知了他家属,人事部会处理,伤得那个已经转进了重症病房,情况不是很稳定。” 听了岑阳的话,岑澜微微点了下头,目光又转向了手术室那边,“秦暄还没出来。” 平静的陈述,岑阳却看见他身子在颤抖。 “放心吧,秦暄会没事的。”岑阳安慰岑澜,心里却没太大的把握,“我已经通知了爹地,他安排好亨亨就会过来。” “大哥……”岑澜看着手术室的门,突然唤了一声。 “什么……” “我……秦暄……”岑澜突然磕巴起来,岑阳心下了然一笑,面上却平静无波。 “你不是让我好好照顾他吗?” “我……” “想反悔了?” 恨极了岑澜这闷葫芦的个性,他一拳打了过去,“你把秦暄当什么了?你想要就要,想放手就放手,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心情,有没有问过他的意思?” “我……”岑澜突然也激动起来,“我只是希望他可以过得好,希望可以有人好好疼他,我知道他对我好,我不是不明白的,我也想对他好,真的,我也想对他好,可是,我不能辜负星星啊,我说过这一生只爱他一个的,我不能违背誓言……” “可是,秦暄就这样闯了进来,他对我好,我却不敢回报他,我知道他不开心,可我能怎么办?” 岑澜嘶喊着,岑阳已经很久没见他这样激动过。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他不想违背誓言,却懦弱的接受着秦暄对他的好,贪恋着他温柔,渴望着每天回家看见他为自己等门,期待着他对自己嘘寒问暖。 " “岑澜……”岑阳伸手抱住了恸哭的人,心下有点惭愧,他竟不知道岑澜心里竟然是这样的纠结。 “我知道大哥你对秦暄好,你说秦暄值得人疼,我想你会比我对他好,把他交给你,我放心……可是,现在……现在……大哥,我难受……心里好难受……我对不起星星,也对不起秦暄……” 岑阳眼眶湿润,轻轻拍了拍岑澜的背。 “傻孩子……”永夜一路走来,将岑澜的嘶喊听了大半,深深的叹了口气,从岑阳怀里拉出了岑澜。 “爹地……”此刻的岑澜哭得双眼通红,泪珠满脸。 永夜拥着他,又是一叹,“是我疏忽了。” 他早发现岑澜有心结,试探了几次,岑澜不说,他也就没再问,想着孩子已经二十多岁,应该能自己处理好,结果,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他真的悔不当初。 “澜,还记得星星曾经对你说的话吗?”怀里的人不语,永夜接着道,“他让你好好活着,希望你幸福,希望你接受秦暄,与他组成个家庭,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 “你没忘,但你根本没有明白星星的意思,当初,他急着想要个孩子,是希望给你留个念想,他怕你承受不了失去他的打击,怕你真的固执的随他去了,所以,他想留个孩子绊住你,后来,他与秦暄接触多了,发现秦暄对你有感情,所以,他才求秦暄帮你生下孩子,那时,他就在撮合你们了,可是,你一直看不透这一点,一直无法接受秦暄。” 说到这,永夜顿了顿,“秦暄一走四年多,原本,我以为你们没可能了,谁知那孩子竟这么死心眼,所以,我撮合你们,不仅仅为了给亨亨一个家,更是希望他能好好照顾你,让你走出失去星星的痛苦,可是,你……” 永夜一叹,有点说不下去了,“弄得秦暄痛苦,自己也痛苦,这又何必呢?你明明可以好好对他的,为什么偏要反着来?” “我怕不能对他好。” 听到这话,永夜不禁笑了出来,“我蓝永夜的儿子怎么这么没自信?” “爹地,我……”他将全部的爱和热情都给了星星,现在的他真的不能保证对秦暄能付出多少,所以,在发现岑阳对他有感情时,才会将他推开。 他是想让秦暄幸福的,他不想伤害秦暄。 “灯灭了——”岑阳突然道,永夜和岑澜转眼看去,果然看见手术室门被推开了。 “姜大夫,秦暄的情况怎么样?” 永夜是圣路易斯的前院长,姜大夫自然认识他,“院长,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他背上伤得很重,需要长期卧床,可是他怀着孩子,不能趴卧,事情有点棘手。” “孩子……”岑澜听到这话,脑子嗡的一下。 秦暄有了孩子,他下意识的看向岑阳,接收到他目光,岑阳一拳打了过去,“想什么呢,那孩子是你的。” “我的……”岑澜傻了,喃喃的重复了一句。 “孩子没事吧?”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永夜实在不敢想孩子的情况。 “有我在,孩子怎么会有事?”李斯自信满满的声音插了进来,永夜瞪了他一眼。 “孩子保住了,可是病人的身体很虚弱。”姜大夫接着道,“最主要是病人的求生意志不强,这样很危险。” “求生意志不强?”重复着大夫的话,永夜心头一震,岑澜则白了脸。 057 幡然醒悟 秦暄被转进了重症病房,病房是贵宾套件,里间放着病床和一些简单的摆设,外间摆放着医疗仪器和供人休息的长条沙发,还有卫生间,除了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这样的格局和摆设很容易让人忽略自己是置身在医院中。 秦暄伤在背上,身体情况又特殊,不能趴着又不能仰躺,护士们拿来几床被子,分别倚在秦暄的身前和腰背处,然而,他背上的伤口贯穿了整个后背,实在太长,被子放在身后,总是难免压到伤口,护士们试了几次,最后决定不在他背后放被子,改成用人扶着。 “我来扶着他。” 等一切安排妥当,岑澜站在秦暄的背后,伸手接替了扶着秦暄身体的护士,小护士看了看岑澜,不自觉的甩了甩酸麻的手臂,要不是上头发话要好好照顾这个病人,谁会用这么费劲的方法来照顾病人。 “只要这样扶着就行吗?”岑澜效仿护士的动作,一手抵着秦暄没有受伤的腰际,一手扶着他的脖颈。 病床上的人她是不认识,但屋子里这三人她可没少在报纸上看见过,眼见岑澜如此小心翼翼,小护士不禁好奇起病人的身份来。 看着岑澜的动作,永夜回答了他的问题,“只要保证他后背肌肉放松,不牵动伤口,你怎么扶着他都行的。” “我知道了。”说是扶着,岑澜却不敢太用力,两手更是不敢轻易动弹。 外面虽是严冬,但病房里温暖如春,秦暄上身绑着绷带,护士没给他穿病号服,只用被子盖住了身体,从手术室出来一直到晚上,麻药的药效应该过了,可秦暄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永夜自己就是个外科医生,看着这情况,他开始信了姜大夫的话。 “阳,你去把亨亨接来。” “爹地——”岑阳有些不明所以,亨亨还小,这个时候把小东西带来只会吓到他。 永夜看着病床上的人,轻轻叹了口气,“也许亨亨能叫醒秦暄。” 听到永夜的话,岑澜身体不自觉的僵了下,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脸上,眼中闪过很多情绪,亨亨晚上没看见秦暄,就有点不安分了,家里又一个亲人也没有,小家伙即使玩着,脸上也不是很高兴。 “大伯——” 远远看见岑阳的车子开近屋子,亨亨兴冲冲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身后跟着的管家,直喊让他多穿衣服。 岑阳捞起小家伙,回手接过管家手上的衣服,裹住小家伙一并坐回了车子。 “大伯要带亨亨去哪里?” 坐进车子,小家伙兴匆匆的问,岑阳看着他,斟酌着开口,“亨亨,等会儿大伯带你去医院。” “为什么?亨亨没有病。”小家伙歪着头问,小脸上满是紧张的神情。 岑阳摸着他的小脑袋,安抚,“不是带你看病,是你爹地病了,大伯带你去看他。” 岑阳的话刚一出口,小家伙就哇的一下哭了起来,“爹地……” 岑阳就怕这个,哄了半天终于将小家伙哄好,一路上叮嘱他到了医院不要哭闹,要好好陪他爹地唠唠嗑,小家伙态度很好,一一应下了,可是到了医院,情况就有点不受控制了。 “爹地——”不等人说,小家伙就向病床冲了过去,当他看见病床上的人,大颗大颗的眼泪疙瘩又掉了下来,“爹地,爹地,我是亨亨……” 亨亨叫了几声,见秦暄不理,他的声音开始表调,脸上表情变得惶恐,“爹地醒醒……爹地醒醒,亨亨怕怕……” 一路上岑阳嘱咐了亨亨很多话,结果到了场上,小家伙就只会哭,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岑阳看得心疼,想要上去哄哄,却被永夜给拦住了。 “让他哭吧。”他何尝不心疼小孙子,只是,孩子是秦暄最在乎的,听见亨亨的哭声,就算秦暄再厌世也不可能真的狠心撇下亨亨不管。 永夜所料不错,亨亨是秦暄最在乎的,当孩子恐惧的哭喊声在空气里回荡,迷蒙中的秦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只是他现在从里往外的觉得疲惫,他想睡,不想睁开眼,可是,孩子哭喊爹地的声音那样熟悉,让他心中不安。 那是亨亨的声音,亨亨在喊他,亨亨在害怕…… 亨亨别怕…… 爹地在这,亨亨别怕…… 心中焦急,为了亨亨,秦暄抵抗着浑身的难受,硬是睁开了像被铅球坠着似的眼皮,“亨亨……” 秦暄嗓子干哑,才发出一声,就忍不住咳了起来,他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振动,伤口在咳第一下的时候就振动了,那一激灵一激灵的跳疼,让他不由得白了脸,止不住想呻吟,却终究没发出声来。 “秦暄,快喝点水。”永夜拿着勺子舀了一匙水,在他咳嗽的间歇送进他口中,嗓子得到滋润,那难耐的麻痒总算缓解,秦暄也停止了咳嗽。 “爹地,你怎么了?哪里痛痛,亨亨给你呼呼。”亨亨脸上都是泪水,惨兮兮的看着秦暄,活像被人遗弃了一样,眼中盛满了恐惧, 秦暄心中一阵愧疚,自己想着解脱,竟然丢下亨亨不管不顾了。 “亨亨,乖,爹地没事……” 低缓的声音透着疲惫,失血过多的秦暄现在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但为了面前的孩子,他硬撑着笑了笑, “爹地……”从来没见过秦暄如此模样,亨亨心中害怕,本能抬起小短腿,就要挤进秦暄怀里寻求安慰,永夜察觉他的意图,伸手将小家伙捞进怀里。 “亨亨乖,不要压着你爹地,他身上有伤。” 亨亨看出秦暄的虚弱,吸了吸鼻子,小脸泪痕未干,又涌出新的泪水来,“爹地,疼吗?亨亨给你吹吹。” 秦暄很想摇头,但他发现这个动作对他来讲很难完成,只好勉强笑笑,“亨亨不哭……爹地不疼。” 何止是疼,他身上根本没有一个地方好受。 要是平时,凭亨亨的机灵一定戳穿秦暄,但是他被秦暄的样子吓到了,眼中的恐惧还没散去,但眼睛终于不冒汗了。 “亨亨跟爷爷回家去。”他不想吓到孩子。 “亨亨陪着爹地。” “不行……”秦暄是强打起精神说的这几句话,现在,身上虽然难受,但脑子又有些昏沉了,他是强撑着才没睡过去。 “秦暄,放心,我会照顾好亨亨的。”永夜适时出声,秦暄笑了下,再也撑不住的昏睡了过去。 “爹地……”见秦暄合上眼,亨亨吓哭了。 “亨亨,乖,爹地没事,只是睡着了。”永夜哄着亨亨,秦暄醒来,他松了口气,开始想办法将小家伙带走,可是亨亨也是拧得很,说什么也不肯走,偏要守在秦暄床边。 “亨亨乖,跟爷爷回家,明天再来看爹地。”岑澜扶着秦暄,无法哄亨亨只能温声说,谁知小家伙看见他,只是瞄了他一下,哼了声,就把他忽视了。 “亨亨……”被儿子忽视,岑澜心里自然不好受,可是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就算心里不好受又能怎么样呢? 当初不接秦暄的电话,他就想到这电话可能是亨亨打来的,但是为了避免和秦暄见面,他那时才狠下心不接电话,也不给亨亨打电话的,现在报应来了,他除了苦笑承受,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孩子毕竟是孩子,亨亨虽然使性子,面上不搭理岑澜,但是眼睛还在偷瞄着他,突然,小家伙像看见了什么稀奇的事,咦了下,正脸看向岑澜,眼睛眨也不眨,满是好奇,倒是转移了心中的恐慌。 “亨亨……”见亨亨这样的表情,岑澜以为自己脸上怎么了,想抬手摸摸,可是他双手扶着秦暄,根本腾不出手来,只好转眼去求助永夜。 永夜也是一愣,随即走到岑澜面前,抬手在岑澜脸上捏了捏,岑澜被他弄糊涂了,“爹地,怎么了?” “澜,你的脸……”岑阳惊讶的指着他,岑澜细细感觉了下,没觉得自己的脸有什么不舒服。 “我的脸怎么了?” “你……你再笑一下?”岑阳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听他这话,岑澜也是一惊,下意识的动了动嘴角的肌肉,居然真的扯动了。 “我……爹地……”他的脸居然又有知觉了! 永夜看着激动了岑澜,微笑了下,“明天去找大夫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当初岑澜因为星星去世,打击太大,导致面部神经出现问题,那时看了许多大夫都说没办法,后来也就不治了,没想到今天这样一场意外,竟然刺激到他那部分失灵的神经,让他的脸又有了感觉。 “澜,你歇一会儿,我来扶着。”将亨亨交给岑阳,永夜伸手想接替岑澜,谁知岑澜却摇了摇头。 “爹地,你带亨亨回去,这里有我照顾着。” “你一个人怎么行?”永夜反对,不管岑澜现在怎么想,照顾秦暄他一个人终究是忙活不过来的,任谁维持一个姿势久了,身体也受不了。 “我要照顾爹地。”亨亨自告奋勇,小脸上露出的坚持倒是与秦暄如出一辙。 岑阳在他脸上亲了下,转头劝永夜,“爹地,你回去休息,晚上我和澜在这里,你明天早上再来接替我。”岑阳也不想永夜熬夜,岁月不饶人,熬夜对人身体损伤很大,他哪里舍得爹地那么辛苦。 永夜自然明白儿子的苦心,加上身边还有亨亨这个小东西要照顾,也就答应了。送走了爷孙俩,岑阳买了夜宵回来。 “午饭,晚饭都没吃,现在秦暄没事了,你多少吃点吧。” “恩——”岑澜也不多话,低声应了下,“你先吃,吃完换我。” 虽然外面有护士在,可他不放心把秦暄交给外人照顾,尤其刚刚看见护士们为秦暄做检查时,那种粗手粗脚的动作,更是让他打定主意,除非必要尽可能不让护士再靠近秦暄了。 岑澜哪里知道,碍于他们的身份地位,护士们对待秦暄已经要比对待其他病人要耐心细心很多了。 岑阳吃完饭替下了岑澜,岑澜转身下床,却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澜……”岑阳惊呼,岑澜明明双手扶着床边的,却就这么跪在了地上,岑阳隐约猜到,岑澜是一个姿势待太久,双臂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才会支撑不住。 “没事吧?”岑阳一时忘记控制音量,岑澜皱着眉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没事,你别那么大声。” 岑阳一噎,随即苦笑。看来经过今天这一场意外,岑澜是真的解了心结,释放了自己的真情。 秦暄,你快点醒来,醒来就可以拥有你想要的幸福了。 而我,也要真的放手了。 秦暄是被后背上火辣辣的痛唤醒的,当他清醒过来睁开眼,室内已经昏昏暗暗,只有外间透过玻璃窗隐约看见亮着一盏小灯,四周的安静让他浑身更难受,尤其后背的痛揪紧了他的每一个神经,甚至把小腹处的胀痛都给盖过去了。 不知后背伤成什么样,秦暄耐不住的微微动了动身子,后背顿时疼得他浑身一僵,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现在就算看不见后背上的伤势,他也知道自己轻易不能乱动了。 “哪里难受?” 身后低沉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楚的传进耳朵里,秦暄一愣,勉强偏过一点头去,没看见身后的人,却牵动了后面的伤口,那热辣辣一激灵一激灵的痛让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感觉到秦暄身子绷紧,岑澜连忙喊岑阳,“大哥,大哥……” 岑阳睡得不沉,听到声音立刻精神起来,从外间进来,扭开了灯,见秦暄睁开眼,他连忙走过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听着岑阳紧张的询问,秦暄勉强笑了一下,“没事……” “怎么没事?”岑阳白了他一眼,“看你额头上都是冷汗,是不是伤口疼了?” 瞒不过去,后背又疼得实在难受,秦暄不得不恩了一声。 岑澜扶着秦暄,从侧面也能看见他汗湿了脸,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大哥,去找医生来。” “恩——”岑阳应了声,抬手摁了墙上的紧急按钮。 医生带着护士很快出现了,给秦暄检查一番后,医生让护士给秦暄打一针止痛药,却被秦暄拒绝了。 “秦暄……”岑阳困惑的看着秦暄,这人明明被痛疼折磨的脸都白了,怎么不肯打针? 咽了口唾液,勉强压下嘴里的呻吟,秦暄缓缓说道,“其实……也没那么疼……我可以挺过去的。” 秦暄说的断断续续,任谁看了,也不觉得他现在的状况很好。 不明原因,岑阳半开玩笑道,“这么大人了,居然怕打针!放心,打针再疼也没你身上现在疼。” 秦暄笑笑,“我不很疼。” 秦暄坚决不打针,岑阳有些犯难,抬眼看向岑澜,只见他眉头皱着,似乎有点恼火,岑澜没看岑阳,只是盯着秦暄的侧脸,冷冷道,“止疼药不会影响到孩子。” 闻言,岑阳恍然大悟,秦暄则是眉头微皱,他看不见身后的人,却能从他语气里判断出他的心情,只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医生也明白了。是药三分毒,止疼药可不是对孩子没有影响,相反的,影响还很大呢,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 不用医生说,在秦暄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要好好呵护这个孩子了,但凡有一点对孩子不好的东西,他都不会接受。 “医生……我没事……你请回吧。”咬着牙,秦暄缓缓道,硬是没让一丝呻吟从嘴里露出来。 “这……”医生有点犹豫,眼睛不自觉的看了看屋子里的另外两人。 岑阳一脸为难,岑澜则是绷着一张脸,眉头紧皱。 秦暄见医生不听自己的,有些急了,“医生,嗯……” 只不过脖子稍稍动了一下,就牵动了肩头上的伤,秦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觉那痛楚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上,真是无法形容的难受。 看来,连呼吸幅度都要控制了。 “秦暄,你别激动,咱不打针,不打针了。”岑阳连忙对医生挥挥手,“你们出去吧。” 医生走了,秦暄身上的汗湿了一层又一层,却没再发出一点声音,不过,从他短急的呼吸声中不难看出他正难受呢。 岑澜眉头一直没有舒展,与岑阳对视了一眼,又低头看向秦暄,“大哥,你来扶一下。” 岑阳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接替了岑澜的位置,秦暄这才知道那人一直在他身后做什么,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岑澜下了床,打来水沾湿了毛巾,拧干后,走回床边,秦暄看着他靠近,见他拿着毛巾在自己脸上擦了擦,接着把手探进了被子,“你——” 秦暄一惊,下意识的一颤,动作幅度虽然不大,却又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这下,还没撤下的冷汗,又重新冒出一茬来。岑澜没想到秦暄反应这么大,见他疼得冷汗直冒,心头发紧,不由得怪自己没有先吱一声。 有了之前的一遭,岑澜重新洗好毛巾,在有动作前,张口对秦暄说了声,“我给你擦一下身子。” 很平静的一句话,但在寂静的夜里怎么听怎么让人尴尬,秦暄苍白的面色渐渐有些发粉,“不用,没事。” 岑澜就像没听出他的婉言拒绝,拿着热毛巾伸手探进被子,在秦暄身前慢慢擦过,秦暄浑身不由得发僵,岑阳双手抵在被外也能感觉到这一点,不由得对岑澜道,“澜,秦暄身上有伤,还是不要蘸水的好。” 岑澜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不擦他后背。” 岑阳听了不由得失笑,低头看秦暄越来越粉的脸颊,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这个傻小子,难道没看出秦暄难为情吗? 听到岑阳的闷笑,秦暄更加不好意思,唯独岑澜忙着手上的事情,浑然没发现两人的异样,毛巾擦过秦暄的胸口肋骨,手下硬邦邦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想起数月前的那次放纵,那时秦暄身上不像现在这么皮包骨,想到这,不禁愧疚。 他让他伤心太重,才会在短短几个月瘦了这么多。 毛巾擦到秦暄的小腹,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微微顿了下,毛巾下的皮肤有些松软,却感觉不出一丝弧度,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而他这个创造了他的人居然在三个多月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存在。 心中的愧疚不知要如何表达,岑澜抬起头,却见秦暄闭着眼,眉头紧皱,双唇紧抿。 想起工地上的那一幕,这一刻,他好希望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秦暄,他不想秦暄替他吃这个苦,受这个罪。 人就是这样,当你钻牛角尖的时候,就认准了那一点,旁的什么都看不进眼里,但有一天,当你幡然醒悟,回头看时,才会发现,这一路的风景错过了很多,有好多时候,明明可以转弯的,却都因为固执的坚持而失去了转机。 岑澜就是这样的人,他现在幡然醒悟,也彻底解开了心结,没有了彷徨的纠结,一门心思都扎在了秦暄身上,才体会到自己究竟错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有的亲会说岑澜转变太大了,偶个人觉得,人好像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当头一棒才会突然豁然开朗。 岑澜对秦暄不是没有情,他不过是逃避,不敢面对而已。当他被生死一线的危险狠狠冲击后,人生也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秦暄也是这样,经过这一次他的心理也会有些改变。 哎呀·· 说这么多,其实是偶觉得偶这一章好像表达得不够好,写得没有感动自己。这一章改了两遍了,偶实在无能了,so 大家看吧,偶等着砖头……盖房子。 058 不能替代 岑澜一门心思扑在照顾秦暄上,甚至将工作都全权交给了岑阳代劳,这是史无前例的。为了撮合两人,给岑澜制造机会,岑阳哀声叹气的接下了岑澜的摊子,不过,一有时间他还是会往医院跑,却帮不上什么忙,岑澜照顾秦暄尽可能的不假他手,只是秦暄身上有伤,他一个人没办法帮秦暄翻身,只有这时他才会让人帮忙。 相对于岑澜的积极,秦暄却一脸平淡,除了几声谢谢,就再也没有对岑澜表现出任何多余的神情。 “爹地,我今天考试满分,你看你看……”病房门刚被推开,一个小人就兴匆匆的向病床边跑来,手上还扬着一页不大的纸。 秦暄笑看着亨亨跑到他跟前,在那张全是对号的卷纸上看了看,赞叹,“亨亨正厉害,好聪明。” 得到夸奖,亨亨一双大眼笑成的两轮半月,“爹地爹地,亨亨要奖励。” “嗯……好……亨亨要什么?”身上的伤口无时不在叫嚣,秦暄笑得有些勉强。 “亨亨要爹地快点好,快点回家。” 听到儿子这样的童言童语,秦暄怔了下,眼睛微红的眨了眨,“好,爹地很快就会好的。” 岑澜坐在秦暄背后,双手扶着他,听着父子俩的对话,有些不甘被忽视,“亨亨,让爸爸看看你的考卷,好不好?” 亨亨大眼一转,瞄了岑澜一下,脑袋却往秦暄枕边靠去,好像没听见岑澜说话。已经四天了,亨亨每天来医院看秦暄都不同岑澜说话,之前岑澜一心都在秦暄身上,倒是没有在意儿子的态度,现在秦暄情况稳定,只需好好休养,他有时间关心孩子,却发现自己完全被儿子漠视了。 “亨亨,让爸爸看看你的考卷,好不好?”岑澜软下语气,深情的看着偷偷瞄着他的亨亨,甚至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可惜,偷偷看着他的小东西虽然眼里有些挣扎,但是就不肯买账,还是不搭理他。 眼见岑澜被忽视,永夜心里偷笑着,嘴上帮腔道,“亨亨,给你爸爸看看,他小时候可没有亨亨那么聪明,每次考试都没合格过。” “真的吗?”小家伙新奇的扬起脖子,好奇的问。 岑澜面上一红,露出一丝尴尬,小家伙嘿嘿直笑,一个劲追问,“爸爸,爷爷说的是真的吗?”倒是忘记了在跟岑澜冷战。 岑澜不自在的点了点头,但见亨亨终于肯跟自己说话,虽然话题尴尬,他还是从实招了很多,“爸爸小时候不乖,成绩不好,还总是和小朋友打架,那时老师很不喜欢爸爸,也没有人愿意跟爸爸一起玩。” “爸爸还可怜……”一听说没人跟岑澜一起玩,亨亨心软了,眼中露出了同情,绕过病床,来到岑澜身边,十分乖巧道,“爸爸不要伤心,亨亨跟爸爸玩。” “亨亨真好。”一段不快乐的童年往事能换来儿子的体贴关怀,岑澜觉得很值,心里不由得一暖。 “可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要我跟爹地,不让我们回家……爸爸是坏爸爸。”说着说着亨亨眼泪流了出来,那如泣如诉的模样狠狠揪住了岑澜的心。 “亨亨……”原来受伤的不仅仅是秦暄,就连亨亨也……岑澜心头发紧,一口闷气郁结在心里,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四岁的亨亨根本不懂那么多的人情世故,他只知道从国外回来一切都变了,爸爸和爹地不再像往常那样住在一起,给爸爸打电话又不接,潜意识里他觉得爸爸不要他了,他很不安,嘴上虽不再念爸爸,好像彻底忽视了他,但心里还是渴望爸爸出现的。 这回经过秦暄受伤住院,小家伙心里的恐慌达到了极点,此刻被岑澜温柔对待,小家伙再也绷不住,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们?亨亨不要像跳跳那样没有爹地,亨亨要爹地,也要爸爸……亨亨要回家……” 亨亨突然的爆发令屋子里的大人们俱都一愣,秦暄更是一惊,甚至忘了身上的伤,挣扎着要翻过身来。 “秦暄,小心……”察觉到他的动作,岑澜来不及哄儿子,连忙扶稳了秦暄,帮他转过身,趴在自己怀里。 亨亨要爹地,也要爸爸。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了秦暄的心,他张口动了动,却找不到可以安慰孩子的话,是他想得太简单,以为跟岑澜在一起,可以给亨亨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是现在…… 痛苦的闭上眼,他不知道要如何跟孩子讲。 爹地已经努力了,可是爹地跟爸爸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如果当初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一定不会让岑澜介入他们的生活,他宁愿亨亨一辈子没有爸爸,也不愿亨亨此刻哭得撕心裂肺。 岑澜呆怔了好久,当永夜将亨亨抱起来轻哄,他才回过神,望着满脸泪水的孩子,慢慢眨了眨眼,语气竟有些不稳,“亨亨不哭,等爹地伤好了,咱们就回家。” 低沉缓慢的说完,他感觉怀里的人突然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低头看去,却见秦暄双眼闭合,让人无法看见他眼中的情绪。 胡乱擦着脸的亨亨听了他这句话,动作顿了顿,“真的……爸爸不骗人?” 岑澜勾起嘴角,认真的点了点头,“爸爸不骗人,等爹地伤好一点,咱们就回家。” “真的?”亨亨不确定的又问。 “真的——”再次重复一样的回答,岑澜脸上的笑容浅了几分。 “太好了……太好了……”脸上泪水没干,亨亨就抱着永夜的脖子,兴奋的嚷嚷,“爷爷,亨亨明天要跟跳跳说,亨亨有爸爸有爹地,亨亨的爹地和爸爸没分开,亨亨有爹地有爸爸。” “是,是,亨亨有爹地有爸爸,看把你高兴的。”永夜感染了孙子的兴奋,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秦暄默默的看着手舞足蹈的亨亨,心像被石头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经历了这一次的生死考验,他身心俱疲,爱不动了,也不想爱了,他只想带着亨亨,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至于岑澜,已经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这一次,怕是要让亨亨失望了。 亨亨有爸爸有爹地,但是爸爸和爹地是不会住在一起的…… 一个星期后,秦暄背后的伤终于结了一层痂,在不牵动后背肌肉的情况下,一些翻身起身的动作,基本都能完成。只是,一直不肯用药,被病痛折磨,他身上的肉都不见了,就连孕育生命的地方也不见有什么隆起。 医生一再强调秦暄明显营养不足,需要好好进补,听了这话,岑澜变着法的做各种滋补又不油腻的药膳给秦暄,可是,他每次吃得都很少。 “再喝一点?”见秦暄放下勺子,岑澜不由得催促。 “很饱了,谢谢。”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为了肚子里的这个,他还是勉强自己吃点东西。 “我扶你走走。”运动有利于消化吸收,这是医生说的,比较适合秦暄的治疗方案。 “好——”身上没劲,秦暄扶着床慢慢将双脚挪到了床边,岑澜收好碗筷,起身扶着秦暄下床,几天来,第一次下床活动,双脚刚站到地上,眼前就是一黑,身子微晃,忍不住向一旁靠去,但当黑雾散开,秦暄还是摆正了自己的姿势,不想依靠太多。 感觉秦暄的身子同自己拉开了距离,岑澜双手护着秦暄,身子往一起挪了挪,直到秦暄的身体贴到了他身上才作罢。 心没来由的烦躁,秦暄停住了脚步,转眼正视岑澜,“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 “我们之间无需客气。”凝视着秦暄,岑澜沉声缓缓道,语气有些懊恼,他不喜欢秦暄现在对他这样的客气,感觉很生疏,很别扭。 无需客气!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竟觉得好笑,秦暄也真的勾起嘴角,笑了笑,“我不会不让你见亨亨,如果你想看他,随时都可以。”顿了下,秦暄摸着自己的小腹,又道,“还有这个,即使你想接他们过去住一段日子也行。” 望着秦暄淡笑的模样,岑澜眉头微微皱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想见他们,我们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们……” “谁说我不想见他们?他们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要他们?”岑澜眉头皱得更紧,“你到底在说什么?” 眼见岑澜露出恼怒的模样,秦暄微微一窒,随即想明白了什么,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说,救你不是为了让你亏欠我,你不必因为愧疚而在这里照顾我。”如果因为愧疚而选择留下,那么他情愿将他推开。 “你拥有自己的生活,将来也许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放心,我们的存在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也不打扰你的生活,我保证。” 怕岑澜不信,秦暄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岑澜静静的望着他,眼里极光闪烁,面色渐渐变得复杂,半晌,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们的存在不会给我带来麻烦,我也不觉得麻烦,我……我很喜欢你们这些个麻烦。” 岑澜的语气不稳,听起来有点心虚,秦暄直直的看着他,没来由的一笑,“谢谢你能这么说。”至少没有否定孩子的存在。 “你不信——”秦暄的神情让岑澜更加懊恼,难道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吗? “我信——”秦暄依旧在笑,只是脸上有着淡淡的倦意,脑子里也根本没有细想岑澜的话。 已经不期待,自然也不会再有任何幻想。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16节 “我会照顾你们一辈子。”岑澜又道,秦暄却只是笑笑。 “谢谢——”他不需要人负责,更不想要这样的施舍。没有他的照顾,他一样可以好好过一辈子。 …… 趁回家给秦暄做药膳的功夫,岑澜把在医院里发生的事,跟岑阳说了…… “你怎么能跟他这么说?”听完岑澜的叙述,岑阳怪叫起来,“你这个笨蛋,你……真是气死我了。” “我说我要照顾他们父子一辈子有什么不对?”他就是觉得今天跟秦暄说话,秦暄的态度有问题才找岑阳商量,但是他没想到岑阳居然反应这么大,还说他说的话不对。 “什么叫你要照顾人家一辈子,你为什么要照顾人家一辈子,人家为什么要你照顾一辈子?”一连串的反问回去,岑阳见岑澜皱起眉头,冷冷哼了声。“我要是秦暄才不屑被你照顾一辈子呢。” 说到激动处,他霍的从椅子里站起,动作却突然僵在了半空。 岑澜心烦,没发现他举止怪异,岑阳面上一红,见没人注意他,又慢慢坐回了椅子里。 “我看你到现在都没明白秦暄要的是什么。” “他……他想跟我在一起……”岑澜目不斜视的看着岑阳,想了想道,岑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是想跟你在一起,他也在一直努力争取你的爱和呵护,可是,你没回应他,你从来都没让他觉得有希望,直到那天看见你跟梁雨辰在一起,秦暄再也承受不住,崩溃了,那时,他很伤心,甚至动了胎气。” “我跟梁雨辰……”岑澜眉头慢慢皱起,表情有些难看,又有些莫名其妙。 岑阳看他这样,不禁问了句,“他跟星星很像……”岑澜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岑阳眨眨眼,又问,“难道你从来没想过梁雨辰替代……” 话没说完,岑澜脸色骤变,“大哥,你在说什么,星星是星星,没人能替代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岑澜喘了几口气,平复了语气,又缓缓道,“爱是不能替代的,没有人能替代星星……” “那秦暄……”岑阳迟疑的问,仔细的看着岑澜。 岑澜眉头又皱了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秦暄是秦暄,他们不一样,我……他们……”岑澜又磕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岑阳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爱是不能替代的,在你心里星星一直存在,现在又多了秦暄,你爱他们,却不是谁把谁替代了。” 岑澜混沌的眼神突然一亮,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岑阳微微一笑,有些欣慰道,“看来木头终于开窍了。” 无视岑阳的笑脸,岑澜迟疑的开口道,“我该怎么办?” 岑阳慢慢靠在椅背上,闲适的问,“什么怎么办?” “他好像不愿意理我……”工作上,岑澜可以雷厉风行,但是感情上,他跟毛头小子差不多。 “他?谁啊……”岑阳明知故问,难得抓到岑澜的弱点,不好好耍耍他怎么能报这‘夺爱之恨’和‘失身之耻’。 要不是情场失意,他怎么会着了某人的道? 明知岑阳有意戏弄刁难,换做平时,他一定转身走人,可是如今这事,除了岑阳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商量,想了想,岑澜耐着性子,又道,“秦暄好像不愿意理我,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表明决心了。” “我已经说要照顾他们一辈子……” “你笨啊,说得那么隐晦,秦暄有心结,他一定以为你是因为他救了你,心中有愧,加上还有两个孩子,才会打算跟他在一起,而不是真心的爱他,所以,才不接受你。” “我不是……”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知道你不是,可秦暄不知道。” “我去同他说……” 鼓起勇气,岑澜拎着药膳出发了,岑阳看着那好像赴刑场一样绝然的侧脸,觉得好笑,他们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爱情很神奇,他可以让一个懦弱的人变勇敢,也可以让一个无所顾忌的人变得懦弱胆怯,就像岑澜,商场上雷厉风行,但遇到秦暄,他的嘴和脑子就开始磕巴迟钝。 明明想对人家表明心事,可是腹稿打得再好,真面对人家,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于是,当秦暄已经可以出院,岑澜的心事也没能表明,不过,他倒是将自己的固执发挥的淋漓尽致,甚至不顾秦暄的拒绝,硬是搬进了秦暄那不足五十平的公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偶写得挺有感觉。 正文就要告一段落了,明天应该是最后一章,╮(╯▽╰)╭ 不出意外,偶会更文。至于番外……偶,嘻嘻,没想好腻! 059 尾 声 “爸爸,你为什么不到床上来?”趴在床尾的小家伙,探着身子瞧着在客厅里整理被褥的人。 “亨亨,快把身子收回去。”看亨亨大半身子都探了出来,岑澜连忙放下手上的事情,奔进卧室,秦暄正好从厕所出来,听到岑澜的话,不由得加紧了脚步,当他走到卧室门口,正好看见亨亨大头从下摔进了岑澜的臂弯。 “哈哈,好玩……”显然没觉察到危险,亨亨甚至为刚刚的惊险刺激欢呼,“爸爸,再来再来……” 岑澜吓出了一身冷汗,但见亨亨如此高兴,实在板不住严肃的表情,在亨亨的一再要求下,当真又把他放回了床上,小家伙双脚沾到床上,小身子就又往地上栽去,虽然又被岑澜稳稳接住了,但秦暄的心还是忽悠了一下,随即,小腹处也跟着突突跳了两下。 这是肚子里的小家伙第一次跟他打招呼,在亨亨愉快的欢呼中,秦暄稍稍愣了下,手不自觉的敷上小腹,想要再细细感受一下,但是小东西却很不给面子的停止了动作。 “再来,再来,爸爸,我们再来……”亨亨玩上了瘾,竟然一遍又一遍的让岑澜重复,看着一大一小两人脸上都冒出了汗,秦暄轻轻咳了声,吹散了卧室里一团和气。 “亨亨,很晚了,要睡觉了。” 当秦暄走进卧室,里面的一大一小瞬间安静了,亨亨搂着岑澜的脖子,眼睛看着秦暄,“爹地……” “乖,睡觉了。”秦暄的语气很和善,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坚决。 亨亨眨了眨,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乖乖的从岑澜身上下来,钻进了被窝。 “爸爸,我们明天还玩这个好不好?”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亨亨期待的问站在床尾的岑澜,岑澜笑着点点头,目光一直看着秦暄,奈何人家根本不看他一眼。 “我去把牛奶拿来。”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我喝不下。”秦暄终于看了岑澜一眼,只是淡淡的一眼,没有过多的情绪。 “还是喝点,对身体好。”视线落在棉睡衣下隐隐的隆起处,岑澜目光不由得加深。 “不用了,谢谢……” 秦暄的拒绝让岑澜面色不是很好看,两人对望了下,他闷闷道,“那我出去了。” 门在身后关闭,岑澜站在门口好一会儿,里面父子俩的对话,清楚的传进了耳朵里。 “爹地,为什么不让爸爸进来睡?” “床太小了。” “可是,爸爸一个人睡沙发好可怜……” “乖,睡吧……” 卧室里没了声响,岑澜站在门外,神情莫辨,不是床小的原因,是秦暄收回了他的心。 那个发现他脊背疲劳,颈椎不舒服的人;那个视线总是围在他身上的人;那个一直守在他身边,默默给他关心的人,现在收回了他的关心和注视。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不可以在他醒悟的时候,收回全部的爱,不可以…… 在沙发里辗转反撤,根本睡不着,岑澜重新穿上拖鞋,轻轻推开了卧室门,客厅里微弱的光线透射进来,亨亨踢了被子,身子全露在了外面,蜷缩在秦暄身边,一条小腿曲着,膝盖正好抵在秦暄的小腹上,放轻脚步走过去,将亨亨的小腿拉开,为他重新盖好被子,又在床边站了好久,这才悄悄走了出去。 岑澜轻轻的带上门,没有听见卧室里一声浅浅的、淡淡的叹息。 黑暗中,床上的身影微微动了动,伸手挪开了那只又曲到小腹前的膝盖。 岑澜,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 为什么在我已经不期待的时候,对我这样好? 为什么要在我已经死心的时候,又来招惹我? 为什么…… 我已经爱不动了。 秦暄伤势未愈,需在家静养,但亨亨是要去上幼儿园的,清早,吃完岑澜做的早点,秦暄牵着亨亨的手一路走到楼下,黑色的宾士已经停在了楼门口,此时,车边站着三个人,亨亨看见其中一人,放开秦暄的手,兴匆匆的奔了过去。 “爸爸……”岑澜转身接住儿子飞来的身影,接着从他身上取下小书包,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两人道,“你们回去吧。” 车子在楼下停了一夜,车里冰凉,怕亨亨坐在车里会冷,他提前下楼发动车子打开空调,却不想在楼下遇见了这两人。 “经理……”梁雨辰看着岑澜,目光转向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那站在楼门口的人,小何的反应比梁雨辰还要大,他错愕的看着秦暄,又看了看亨亨,谁来告诉他真是怎么回事?经理怎么会和秦暄在一起,这个孩子…… 再次看见岑澜和梁雨辰在一起,秦暄的心还是微微揪了下。 原来,还是不能平静的面对,心下苦笑,笑自己太傻,说放下,终归不能若无其事。 心好累…… 岑澜看见秦暄站在门口,双目低垂,心下有点发慌,害怕他会往歪处想。 “你们走吧,我不会改变决定。” “可是,经理……我……”雨辰心慌的看着岑澜,眼眶都急红了。 “爸爸,大哥哥好像要哭了。”雨辰惊慌的模样,勾起了亨亨的同情心,“爸爸不要凶凶。” 岑澜闻言,面容一整,不想吓到孩子,硬是逼自己缓了缓脸色和语气,只是决定依旧没有改变,“助理的工作,你胜任不了,回去吧。” 从进公司开始,梁雨辰很少有做事不出毛病的时候,岑澜知道他做不来助理这份工作,但是看在他长得像星星,才勉强给他一个机会,没有辞退他,打算试用期一过,就跟他签雇佣合同,可是从岑阳那里得知秦暄知道梁雨辰在他身边的反应后,他不禁改变了主意,如果梁雨辰的存在让秦暄觉得不舒服,那他不能再勉强自己用一个不能胜任工作的人在身边了。 秦暄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才明白岑澜是想辞退梁雨辰,可是,为什么?他对梁雨辰…… “经理,再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雨辰真的哭了,他害怕失去这份体面高薪的工作。 小何一时有些无措,有点后悔答应雨辰陪他来这里求情。经理的决定岂是别人随意就能左右的? 岑澜神情不容质疑的坚定,没再看雨辰一眼,他打开车门,将亨亨放进了副驾驶位。 “爸爸,大哥哥哭了。” 亨亨看看雨辰,又看看岑澜,见岑澜不理人家,他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小手绢,递给了雨辰,“大哥哥别哭——” 看着亨亨,雨辰眼泪掉得更多了,原来教授跟岑澜早就在一起了……说不清的不甘,道不尽的嫉妒,他没有接亨亨的手绢,他不喜欢眼前这个孩子。 好意被拒,亨亨有些无措,岑澜一向宠着亨亨,哪里容得别人怠慢自己的宝贝,顿时语气冷了几分,“马上在我面前消失,财务会将失业金和薪水打到你的账户上。” “经理……”雨辰还不死心。不肯相信自己就这样无缘无故的丢了工作。 “雨辰,算了……” 小何拉住还要说些什么的雨辰,看着黑色的宾士在身前驶过,“经理是不会轻易改变决定的,我帮你再介绍别的工作吧。” “可是……”他不甘心。 “算了……”也许当初就不该把梁雨辰弄进公司来。 看着梁雨辰失落的背影走远,小何转身走向秦暄,“秦暄,好久不见。” 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小何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眼见的事实。 秦暄笑了下,这时,口袋里手机响起,拿出手机,上面的信息映入眼底——别误会。我与梁雨辰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着简讯,秦暄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他刚刚才发现,虽然梁雨辰像星星,但岑澜对他却不像对星星那般。岑澜恨不能把星星捧在手心里呵护,不但不会发脾气,甚至不会露出一点负面情绪,可他刚刚对梁雨辰……梁雨辰不是星星,即使再像也不会得到岑澜对星星的那份爱。 原来怎么不明白?没有人能替代星星的位置,岑澜更不会爱上像星星的梁雨辰。 现在想通了,只是心更累了。 梁雨辰不算什么,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秦暄……”难得看见秦暄走神,小何不禁有点好奇,“想什么呢?” “没什么。”回过神,秦暄对小何笑笑,见他手臂吊在胸前,不禁一愣,“你……” 小何看了看自己,抬眼看秦暄,“你身上的伤也没好吧?” 事后知道秦暄救了岑澜,他还怪秦暄舍己救人也不救自己,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跟经理……”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没什么。” 没什么,小何有点不信,“那孩子是……” “我儿子——”秦暄有点不自在起来,寒风刮过,身子微微抖了下。 “可是他叫经理爸爸……”小何尾音拉得很长,很是八卦的模样。 “他叫我爸爸怎么了?”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何脊背一僵,愣愣的回过头,就见已经开走的宾士不知何时又停在了楼门口。 “经理……”小何咽了咽口水,八卦的心思一下子没有了。 冷冷的扫了小何一眼,亨亨不在这,岑澜自然不用板着自己的脾气,“看来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应该可是销假上班了。” “经理,我还没好……我先走了……”抱着吊着的胳膊,小何头也不敢回的越走越快。 对小何不假辞色,转脸面对秦暄,岑澜又不自在起来,“外面冷,回去吧。” “你不去上班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不禁怀疑岑澜这车是怎么开的。 “我……陪你……”怕秦暄多想,他送完亨亨就立马开车回来了,心想要好好同秦暄解释,可是对上秦暄的目光,他要怎么说? “我跟梁雨辰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误会,我……我只对你……对你……” 磕巴了半天,岑澜也没把话说出来。 见惯了岑澜的冷静自持,却没见过他这样讷讷磕巴的样子,秦暄一时有些怔忪,然而他的沉默却让岑澜心里更加没底。 “我……我爱你,别不理我,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对你好,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憋足了一口气,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说了一串话,岑澜红着脸,直直的看着秦暄,心突突跳得厉害,很怕被拒绝。 “你说什么?”他刚刚听到了什么?秦暄面色平静,心里却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 “我说……我爱你……” “怎么可能?”刚刚还满心失落,现在听到岑澜突然的表白,秦暄有点茫然,一个劲的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如何也不能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有生以来第一次表白竟然得到对方如此的反应,岑澜心里说不出来的挫败。 “可是,星星……” 提到星星,岑澜沉默了下,可当看见秦暄眸底闪过的痛楚,他一把握起秦暄的手,将人带进了怀里,“曾经我以为除了星星我不会再爱别人,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心里多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影子越来越清晰,我好害怕,我怕那影子占据星星留给我的印记,我拼命的想将那影子剔除,可是,我试了很久,那影子还在我心里,不但没有变浅,反而越来越深刻的印在了我的心上……” 秦暄静静的听着岑澜的述说,两行泪水滑过了面颊,岑澜举手将那泪水擦去,接着道,“秦暄,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了你,可是就是爱上了,我不逃了,我要好好爱你,你也爱我,好不好?” 听到岑澜最后几近恳求的问话,秦暄哭着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顶着锅盖将结尾发上,偶知道很多亲们为秦暄抱不平,可是,爱情里哪有那么多公平啊。 秦暄选择了爱岑澜,那么他注定要接受岑澜心里还有别人的事实。所以,结尾,偶没写那么温馨,就让他们以后慢慢磨合吧。 (__) 嘻嘻…… 不过,为了让亲们心里多少平衡一点,偶会在后面的番外里多让岑澜吃些飞醋,气气他这个呆木头。 不过,番外会在什么时候翻出来,这个……大家偶尔回来瞧瞧,别一直守着,因为,啥时候番外,偶还没想好。 只能说尽快了……自拍(飞鸟……)! 第1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