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着不走》 正文 第1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1节 ================= 书名: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文案: 李辞没了家,感觉生活不像生活,再次独自回到之前支教的村子,那是他见过最像极了家的地方,却没想到被一帅哥赖上待在家里不肯走了。 也罢,不走就不走吧,家务事有人分担,有人陪着吃饭,有脸就着下饭,生活有滋有味。 两人一个磨磨唧唧,一个黏黏糊糊……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种田文 因缘邂逅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辞、乐文泽 ┃ 配角:王叔、皮球、红姐等 ┃ 其它: ================== ☆、醒了 初春,蛇醒了,草发芽了,人犯困了。 车一路晃晃悠悠,就像肚子里装的不是汽油,是酒。 晃得李辞摊在座椅上,姿势换了千百个除了饭点起来吃了点东西就没见醒,亏得去的地方偏僻,坐车的人少横躺着都没人管他。 终于到了站,车一停,李辞一激灵醒过来,连忙从行李架上把包拽出来,心里嘀咕,“丫心真大,一个人坐车都敢睡。”确认自己的手机钱包没喂了小偷,才扭扭睡的酸疼的脖子,跺跺麻了的腿把俩大包抡背上准备下车。 “年轻人,旅游啊,拿这么多东西还来这么偏?”司机抽了口烟,问道。 “不是,来这儿教书。”李辞笑了笑。 “呦,你小子年纪轻轻的让发配到这儿了,憋屈不。”司机掏出烟盒抖出来一根,递过去,“抽烟不?再往里走这东西可少了。” 李辞没客气,接过来,从口袋里摸出火机点着,抽了一口,“谢了,没啥憋屈的,我来过这儿,挺好的,空气这么好的地方,少见了。” 山里的风大,坐了一天的车,头发跟抹了油似得,又被风吹的在额头上扫来扫去,烦的要命。李辞把头发往后边揽了揽才吸了口气,空气真好,比城市里要好,比起同样是贫困区的家里……也要好吧…… “李老师!”马路对面那牵着头驴的大叔喊,把手在空中使足劲儿晃荡。 李辞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把烟从嘴里抽出来,“诶,王叔。” 王叔是村里的村长,算不得有大功劳,对于村里的很多问题很是发愁,但无奈不是他能改变的,一直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地护着这片土地。 李辞耸了耸背上的包走过去,“叫我小辞就行。不是让您别来了么,我记得路,这大老远的。” “行,小辞就小辞。你肯来教孩子们念书,昨个儿又下雨了路滑,接你应该的啦。我让强子准备酒菜给你接风,咱们得赶紧走,路还长嘞,午饭吃了没。”王叔接过包放驴的背篓里。 “在车上吃过了。”李辞又吸了几口,把烟扔地上碾灭。 “那行,路上饿了你吭声啊,你叔我带的有饼。”王叔拍拍驴,“走喽。” 刚开始走,还能瞅瞅路边,有偶尔伸出来一两枝淡黄的迎春,一片连着一片长得矮矮又嫩嫩的杂草,俩人还能聊上两句。 上了山路就不能分心了,路很窄,王叔打头牵着驴,驴贴着山壁走的小心翼翼,一路晃荡到这儿的尾巴僵成一根木棍杵在后面。 李辞在后面跟着,被这头驴弄得很是紧张,手里时不时揪着没冒出芽的荒草往前挪。 上上下下地走了个把小时,终于下了山路,虽然路还是挺破,但起码不用担心摔成渣。 “以前你来也没问,你也是农村娃吧。”王叔问。 “嗯,家里也是国家贫困区,不过比这儿要好,好几年前就都铺上路了。”李辞追了两步赶上去,俩人一驴排成一排。 “几年前?那现在是不是就跟书里说的楼老高了?” “应该没有,没那么快吧。” “你也不知道啊,是不是上了大学就忙的回不了家了?人呐,得常回家看看。村里现在大多就只剩老人了,过得苦没啥都习惯了,也没啥可求得,就是希望外地打工的娃常回来看看。”留守老人小孩儿一直是王叔的一块儿心病,忍不住唠叨:“等娃们放假了,你也回去看看。” “嗯,到时候再说,”李辞皱了皱眉把手掏口袋里,不自在地耸耸肩,“……回不回去都一样。” “咋能一样……”王叔瞅了瞅李辞的表情,叹了口气换了话题,“大学生活咋样?是不是跟书里说的,一天一两节课,老闲了净找对象了,那钱不就白掏了,可又都说上了大学出去工作才有人要。” “怎么说吧,就有好有坏,闲不闲得看自己怎么想,有些人忙的瞅着秒针过日子,有的四年睡着睡着就过去了。”李辞笑了笑,王叔估计看的是言情,“现在大学生太多了,找不到工作也有,不过还是上上的好。” “嗯嗯,上大学好,还是上上的好。”王叔说着还捣着头,不知道又想到了哪本书。 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看见了零零星星的几个房子,烟囱里冒着烟,像印在了蓝天白云上尤其明显,也像极了烧开的水,“咕噜噜咕噜噜……”身后的太阳把影子拉的很长。 真好。 李辞一路上感觉着那晃晃荡荡的,从车上下来也没停下的心,突然就静下来了。 嗯,以后就要在这儿住着了,就在这儿生活了,又是新开始。 “小王,把李老师带回来了啊,以后不走了吧?”村口的王大爷还拎着铲子就跑出来问,这儿的人们单纯没什么阶级概念,都是按着年龄辈分叫人。 “嗯,把这批孩子教毕业之前不走了……”李辞吓了一跳,“诶。” 王大爷身后突然窜出个脸蛋儿红红的小女孩儿,都没敢抬头李辞便把还是热的红薯塞李辞手里,又逃了回去。 李辞看了看手里的红薯笑了笑,“莫莫,后天记得来上课。” 莫莫小心翼翼地露出来个头,点了点又飞快缩了回去。 “小辞还没吃饭,我们先走了。”王叔朝王大爷摆了摆手。 “老师再见。”后面传来莫莫似低喃的声音,不过李辞还是听到了,又回头笑了笑,挥了挥手,“再见。” 到了王叔家,饭已经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了。不是电视里那砌得正圆的园林里放的石桌,就是山上运下来的小石头砌了砌作桌腿,上面放块儿大的连个形状都没有的岩石,表面还有些坑坑洼洼。但李辞就是很喜欢,这么坐在院子里,吹着小风,不怎么刺眼的夕阳,刚发芽的野草,用破掉的盆里种着的不知名的花,就像以前的家。 那时候爸妈还没发现他跟其他人不一样,爸妈还是爸妈,家还是家。 “别站着啊,过来坐,平时有酒没人招待,可把你给盼来了,自己家酿的别嫌弃,可得喝完再走。”王叔抱着一坛子酒,强子端着一盆水在后面跟着,“强子,你待会儿少喝点,得把小辞送回去。” “嗯。”强子应了声,转头对李辞说:“李老师,这儿洗手。” “那个……别,叫我小辞就行。”李辞洗了手坐过去,“婶儿呢?怎么没见。” “哎,小兰爷爷年纪大了,这不,一摔摔出毛病了,他老伴儿腿脚也不方便,照顾不了人,最近都是你婶儿做了饭给拿过去的。”王叔拆了酒封倒了酒,“来,喝,以后有啥困难,来找我,你王叔我没啥本事,衣食住行保证给你弄得妥妥的,其它的,只要你有需要王叔都会尽全力。” 李辞连忙敬了一杯,比想象的还要烈,缓了几缓才给干了,抹了抹嘴,“小时候家里穷,吃苦是小事,有吃的有住的就行,谢谢王叔。” 酒过几巡。 “小辞啊,你看那鸟。”王叔手晃着指着院里的树干说。 李辞心想,呦呵,还有啄木鸟呢。仔仔细细地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纳闷儿,“哪呢?” 王叔又指了指树干,“就那……嗝……仔细看。” 李辞又往四周瞅了又瞅,可算看到了那只蹲在树枝上盯着桌子的麻雀:“王叔你醉了,这儿呢。”李辞把王叔的手往旁边儿掰了掰,“这鸟怎么了?” “哪能啊,我还没醉,小样我能喝不过你么。我告诉你啊,这儿鸟老有灵性了……嗝……盯着你呢,也盯着我呢。” “盯着我们干嘛,它盯得的是这菜。”李辞捏了颗花生米扔过去,鸟吓得蹭的飞走了。 王叔瞪着眼,拍了李辞一巴掌:“它不吃花生!它要吃死人肉嘞。” “……”李辞收回手,淡定的说:“你说得是乌鸦,这是麻雀。” 强子从头到尾一直沉默,抱着酒坛只添酒也不喝。听到这儿见没人再动筷子站了起来,“不用理我爸,喝醉了就爱讲鬼故事。” 李辞笑了笑,“嗯。”上前帮强子把王叔架起来。 “诶,我没讲完呢……”王叔不乐意,扒着桌子不松。 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边附和着好不容易给拉进了屋。 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强子把李辞的包拎出来背背上,“我送你过去,你怎么样?” “还行,我来吧。”李辞伸手要把包接过来。 “我来。”强子退了一步躲过去。 李辞只好缩回手跟着他走。强子跟他岁数差不多,常年干活,身体壮实得很,隔着衣服都能看到肌肉的形状,真带劲儿……就是晃晃悠悠的。李辞这时才感觉到自己估计也喝多了,前面的强子晃得他眼晕。 夜风起了,李辞才感觉清醒了点,抬头发现星星真多,真闪,跟小时候家里的一样闪。 路不长又很长,印象里不长,但感觉走的比之前要长,不过,还是到了。 “吴大爷走了之后,这儿一直空着,你以前也在这儿住过,熟悉。昨天就把这儿简单收拾了,你先洗洗睡吧,明天再收拾。”强子把他的包和钥匙放下说:“钥匙有两把,都放桌子上了,还是睡窗户边儿吗?对面那张床你要是觉得占地方,可以挪走,吴大爷不会介意。” 很简单的屋子,一室一厅,厨房是在外面另辟的一个屋子,这儿人都很好没什么可担心的,也就没什么院墙栅栏,本是看山的吴大爷住的地方,但吴大爷前些年去了,就一直空着。 这儿也算得上是风景优美。屋外是片树林,再走不远就是条河,河对面就是山,连绵不绝的山,从窗户都看得到。 上次来的时候,王叔有介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规矩,中间最高的那座山除了三月三登山拜山那天都不能靠近,哪怕是三月三也不能登,那座山是柜山。 “嗯。”李辞应了一声,把眼从强子背上拽回来瞧了瞧四周,跟走之前几乎没变化。 强子麻利的给他倒好了洗漱的水说:“我走了,明天用帮忙不。” “哦,不用了,东西不多我自己来就行,晚安。”李辞连忙摆手。 强子挠了挠头:“噢,晚…安。” 这一天累的要死,李辞硬撑着洗了脸刷了牙,尤其是油腻了一天的头发,不带停得没等头发干就把被子往身上一捞就睡了。 清晨,刚蒙蒙亮,阳光还藏在雾气中。李辞一个激灵,凉气好重,揉了揉太阳穴,一手撑起身子一手去摸窗户摸了个空……昨晚没关窗户? “醒了?” “哎……”李辞胳膊一软摔了回去也睁开了眼,陌生的声音,陌生的人,他倒是不怕有坏人,之前有在这儿支教一段时间,村民们是一个胜一个的老实……但大清早发现有陌生人趴在自家窗台上盯着自己,能不惊悚吗。真的是没法淡定。 不过这一瞅,李辞愣住了……更不淡定了,真他娘的帅,帅的都有点……不正常,这大清早的也太刺激了……这下可好,下边儿也醒了……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一人蹲在外边趴在窗沿上,眉眼锋利,棱角分明,带着湿气长发随意的搭在肩上倒是整个人显得缓和了不少。且白的突兀,怎么也不像是这儿的村民,额,还是有地方像的,眼神干净的……很舒服。 “我能进去吗?外边儿没凳子坐,坐地上又看不见你。”帅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李辞邀请,伸了伸麻掉的腿,自顾自的说到。 “……能。”李辞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都还没问是谁。这色字头上是铡刀,磨刀霍霍向猪羊…… 帅哥已经推门进来,自己找床边凳子坐下了。 李辞盯着他走进来,视线黏在他的腿上,真是长。 “阿嚏!”李辞才发现不止是脑瓜子疼,鼻子也塞上了,拱起腿揽了揽被子坐起来关上窗户。 “你谁?我昨晚没插门栓?阿嚏……没关窗户?”李辞揉了揉鼻子,盯着他,这什么衣服?长衫?这儿还有人穿这种衣服?倒是也挺配他的气质。看的李辞都生出了穿越的错觉。 “乐文泽,门栓插了,窗户也关了。”帅哥坐的很端正,回答的也铿锵有力的,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叫李辞。” “你怎么知道?哪个阿嚏……乐文泽?” 乐文泽用手一笔一划在桌子写自己的名字,“听别人说的。” “哦,”手好长,李辞心里赞叹,不过,是不是重点错了。噢,听说的,那应该是村里人吧,想不到两年没来冒出来个大帅哥。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手长也不能掩盖这个问题。门栓安在里面!外面也有,但不是重点! “你同意了。”乐文泽很平静很认真的回答。 “我没同意,阿嚏……你开窗吧”李辞很无力。 “嗯?你生病了。”乐文泽这下倒没那么平静了,有点慌乱道:“因为我开窗?” “这不是废话!知不知道这时候正是换季感冒高峰期。”李辞倒靠在窗户上很无力,又把话题拉回来:“所以,跟我同意不同意有什么关系?” “噢,对不起,”乐文泽说着把一只手朝着李辞脸伸过去:“昨晚你看起来很累,回来就睡了。” “……那你就自己开了?”李辞朝一边躲了过去:“干嘛?” 乐文泽手转了个方向又伸了过来:“抱歉不知道你会生病,别动。”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能不能正视下他的问题……也不能说啥都没问出来,听这话说的这人昨晚就在了吧! 算了,也不知道要干嘛摸就摸呗,被帅哥摸能吃啥亏,李辞放弃了抵抗。 乐文泽手摸上……不是,贴上李辞额头……出奇的温暖,感觉满身的乏力就在乐文泽抽离了他的手那刻就都散了去。 李辞舒服的头下意识随着他的手往前挪,悄悄地咽了口水又克制了下去,丫的……矜持! “还好吗?”乐文泽纳闷,应该是好了啊,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僵硬。 “没事,”李辞直起了身子,吸吸鼻子也不塞了,又念叨一遍,“没事了。” 好么!现在怎么进来的不是重点了,先扔一边。什么时候摸摸额头能提神醒脑还带治病的? “噢,需要帮忙不?”乐文泽看了看四周。 “……你先出去。”李辞说。 乐文泽手不自在的在衣服上搓了搓,这是要赶他走么。 “我要换衣服。”李辞见他这样叹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 乐文泽顿了顿:“噢。”连忙起身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李辞才松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大白天活见鬼了么?鬼能大白天出来晃悠么?李辞晃了晃脑袋,一点都不晕了;又揉了揉鼻子,半点都不塞了。鬼肯定不会治病,从来没听过鬼有这功能……不是鬼就好。 李辞下边儿被这一折腾也睡着,换好了衣服刚打开门就差点撞上背对且贴着门站着的乐文泽,吓得李辞蹭的后退一步,感情这还职业吓人?不是鬼胜似鬼! 乐文泽见李辞开门,抬腿就要进去。 李辞撑住门不让他进,“别急,先把话说清楚,帅哥你,是妖,怪,神,还是……鬼?”李辞算是长记性了,要是不问的直白,估计是别想知道答案了。 ☆、画像 乐文泽撤回腿,想了想说:“神,山神。” “……为什么停顿?”李辞盯着他,一脸不相信,这还要思考?都这份儿上了,难道还抱着自己没被发现的妄想? “之前没人问过,他们都这么说,但我也不怎么清楚。”乐文泽解释。 “你自己不知道?”这又是什么鬼。 “嗯,我之前的记忆出了点问题。”乐文泽有些丧气。 “……你有什么证据?”李辞仍是半信半疑,自己一身轻,是真没什么可图谋的,额……也不能这么说,李辞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自信的,不过要是对上乐文泽,自己脑子已经从他出现沸腾到现在,不知谋杀了自己多少脑细胞也真是想不出有什么可图的。 也不是他阴谋论,这世道是真不能乱信人。 他上大学的地方是个一线城市,那真是三教九流的集中地,各种骗术层出不穷,各种骗子胆大包天。 李辞最他娘的鄙视就是北站一大妈。 第一次来学校,拖着死沉的行李箱,背着一塞得硬实的大号旅行包出站,刚挂了来接站的学长的电话,就凑上来一大妈拉着他胳膊,说得可怜兮兮:“小帅哥,帮个忙好吧,阿姨来这儿同学聚会,钱包被偷了,回去的车票钱还差点,就一点儿,你借给阿姨点好不,把手机号留下,阿姨给你充话费好不。” 李辞当时急着找接站的学长,也没做他想,就留了手机号,把身上的三十多零钱给了那大妈。 李辞等回了宿舍才反应过来。当时有瞄过一眼,那大妈手机里全是世界各地的号码,但没有一个有备注。卧槽!这是套路啊! 丫真是脑残附身。 第二次回学校,正是李辞最后一次回家出柜被撵出家门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爸妈摔东西破口大骂。好么!同样的地点,那大妈凑上去,刚开了个头,李辞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我说大妈,你就算不换个说辞,好歹换个人行不,这都第二次了,是你傻还是我长得一脸傻样!这就算是你职业,有点专业性行不!” 这也算是李辞第一次对长辈不敬,不带一点儿惭愧的。丫不止残害社会,还愧对整个世界对中国大妈的膜拜。 那大妈瞪了李辞一眼,看了看周围也没敢再多待就遁了。 “山神的证据吗?三月三会有村民的祈祷传到我身上,时间也快了,到时候我可以证明。”乐文泽说完看着李辞等着他开门。 李辞盯着他也纠结,其实也没纠结那么几下就跑了题。丫长得简直引人犯罪,祸国殃民说的就是他!男版的苏妲己、褒姒,现实版的潘安、卫玠。 罪过罪过。 李辞心里打着鼓不自觉地放了手。 回过神儿来又忍不住唾弃自己,花了上亿年进化的脑子白长了,就这么信了么?信么?可是这脑子是真转不动,没有这类信息储备啊。何况信不信又能怎么着。 乐文泽自己推开了门侧身错过李辞走进去,“我们从哪开始?” “我先洗漱,您……你……随便坐吧。”李辞叹了口气端着水盆出去打水,就这样吧,随便吧,无所谓了。 突然手上一重,一个踉跄往前栽去。 李辞好不容易撑住腰撤回身子,看了看溅出来的水打湿了的袖子裤腿,扭头问:“你干的?” “……嗯,抱歉。”乐文泽有些无措,手在身上蹭了蹭,发现没地方放,凑到了李辞身边摸上了他衣服。 “你又干嘛?”李辞猛地后退了一步。 乐文泽手离开了李辞的衣服,同时带走了他身上的水。 李辞瞧了瞧干了的衣服是真没了脾气,叹了口气无力道:“下次提前吱个声,行不。” “嗯,好。”乐文泽撤回手松了口气,规规矩矩地站着。 “哪来的水?”李辞凑近盆瞧了瞧,问道。 “河里的。”乐文泽指了指窗外。 “噢。” 河里的水是从山上分了好几岔流下来的,村民喝的水都是去住得近的上游直接挑的。 李辞撇了他一眼,感慨一下自己强大的接受能力。“你头发也是湿的。”直起身把盆端了回去洗脸,算了,免费劳动力,赚的是自己。 乐文泽又摸摸自己的头发,早上露水打湿的,给弄干了。 李辞不知道抱着什么心理把刷牙杯也递了过去,“水,谢谢。” 乐文泽给李辞添了水,眼睛微亮,可算帮上了忙。 李辞看了看杯子,感慨,真是神奇。 等李辞倒水回来,看见乐文泽,心里嘀咕,怎么跟个求夸奖的孩子似得。难道自己已经有了为人师表的气场? “来点儿水,先把桌子窗户什么的擦了吧。”李辞把水盆和翻出来的一块抹布递给他。 乐文泽把盆装满水,问:“怎么擦?” 李辞抽了抽嘴角,还真是不食烟火,做了个示范给他,“会吧。” 乐文泽贴近桌子瞅了瞅说,“擦灰么,可是还有。” “慢慢来多擦几遍,尽力就行,”李辞拿着抹布先去擦窗户,想了想,又扭头说:“……你其实坐着就好。” “只要没灰尘就行吗?” “……嗯。”李辞点头。 “那我来吧。”乐文泽对着空气招了招手,从墙角开始,灰尘活了似得自己卷巴着就向门外褪去,然后是桌子,凳子,窗户。 最后一尘不染。 “……”李辞转过身子把扭着的脖子摆正了,愣了愣把抹布放下,难道宫崎骏动漫里,灰尘是精灵是真的?“谢了,就剩整理衣服了,我自己来就好。” 李辞收拾完还没到中午但已经饿了,哦,对了,没吃早饭,还有客……人,忒没礼貌了,也没给倒个水喝……也不能全怪自己,这一大早受这么大刺激,这会儿能想起来就不错了。 “早午饭,你吃不?”要礼貌,先不管他是谁,吃不吃人吃的东西都得问,嗯……礼貌!李辞提醒自己。 “吃不吃都可以。”乐文泽期待的看着李辞,唾液腺异常活跃。 “噢。”李辞纠结,这模棱两可话是吃还是不吃,崩溃,真没有伺候山神的经验。 “吃,我不挑。”乐文泽觉得就之前自己的表现,说啥都不靠谱,也不知道怎么说对,矜持先扔了吧。总之,就是想吃。 “行,等会儿。”嗯,这回答可算痛快了一次! 李辞出门烧水。 乐文泽也不懂,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又是一阵忙来忙去,突然感觉有人侵入屏障,皱了皱眉急忙赶回山上。 李辞烧开水,先给乐文泽倒杯水,拿着水出来就发现里里外外找不着人。 “乐文泽?乐文泽!” 没有回答。 李辞跑进屋侧应着桌子,对着光明仔细看了看,明显不是擦能擦出来,才放心把杯子放桌子上,丫差点以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不管了,爱咋咋地吧,火大! 乐文泽仓促地赶回山上。 一只燕子飞过来,在乐文泽上空又掉了个弯原路飞过去。 乐文泽在后面紧跟上去。 燕子最后停在一棵树杈上。 树下的灌木丛里卧着俩人拿着望远镜观察四周,发现一只燕子停在头上的树杈,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往裤腰上的枪摸去。 乐文泽闪到他们身后,一人一手刀给撂了:“灰杞,让皮球来我山洞。” 乐文泽一手拎着一人回了山洞,把他们身上的抢缴了扔一边。 皮球操着自己的小短腿踩着连成一片的树,从窝里跳了过来。 “看着他们,醒了就打晕,等我回来,”乐文泽还没等皮球在刚洞口站稳,起身说完一闪身就不见了。 李辞做完饭给盛了饭,多余的就剩在了锅里。 刚吃了两口,一阵风吹过,门开了,再看,乐文泽就不知从哪跑进来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前。 “我的呢?”乐文泽眼巴巴的看着饭菜。 “……”李辞心想,丫我能拒绝吗! 最后李辞还是认了怂,盛了饭菜拿过来,“你的。” 乐文泽没立刻开吃,观察李辞的右手,然后有模有样的拿筷子。样子是做足了,可这夹菜不是就样子做好了就行了。 乐文泽瞅了瞅掉桌子的白菜叶子,心虚地要拿筷子再去夹。 李辞抽了抽嘴角,拿筷子挡上:“算了,吃盘子里的,”顺便把盘子挪近了挨着乐文泽的碗,又补充一句:“你慢慢练。” 乐文泽窘迫了一下:“哦。” 乐文泽练的很认真,学的也很快,样子也很帅。起码李辞觉得很下饭,看着他比大白菜要下饭,但他没敢一直盯着瞧。 李辞吃完饭去洗碗,乐文泽在边儿上看着,等李辞洗到一半,便凑过来过来帮忙,李辞推让不过,看着他洗,忽略掉心里的忐忑,这情景竟然恍恍惚惚中有过日子的感觉。 等活都干完,俩人相对无言。 俩人面对面对着眼儿也不是回事儿,可没了网络,李辞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乐文泽看起来倒没什么,坐的规规矩矩安安静静。 “你没事儿做吗?”李辞问,又觉得这么问有点赶人走的意思,想想又补充道:“额……没啥意思,就是问的意思,哎,就……字面意思。” “哦,暂时没有。”乐文泽倒是没想多。 “那你平时没事儿时都做些什么?嗯……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没什么的,大多时候就是雕些小东西,雕会儿睡会儿,醒了又继续雕。或者解答些小妖们的修炼问题。”乐文泽想了想说。 “……还有……妖?”李辞觉得这下午自己净结巴了,平时怎么没发现自己嘴这么笨。这诡异的气氛。 “嗯,一些小妖,松鼠、燕子、狐狸什么的,不伤人。他们修炼也不专心,老爱到处玩儿,不成气候。”乐文泽点点头。 “好吧。”李辞左思右想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奈何自己娱乐细胞实在是萎缩得严重。 这仿佛是回到了大学以前没网的时代,没了网能玩什么? 高中……没空玩儿。 玩儿的最花的也就是小学初中在家里上学那阵子了,真的是什么都能玩儿出花来。 不过他很少回想那段日子。想到这段日子,总免不了想到自己有家不能回……其实大概已经没家了吧。心里总是不舒服。 那时候村里刚建起第一个网吧,通上了网线,网游刚刚传过来,青少年网吧猝死的新闻正是扎堆。 好像一夜之间,他们与大人的战争就开始了,好像一周不翻墙去次网吧就跟时代脱了节没脸混了似得。大人们又觉得好似不绝了他们去网吧的心思,下一秒就只能接回来他们的尸体。 除此之外,他玩儿的最花的要数棋了,各种棋各种玩儿法。他出不去门儿时就蹲门口看一群大爷们下棋,偶尔给端个茶倒个水,偶尔碰上有大爷闲着也会给指点几招,不过要对付学校那几只完全野生的足够用了。 那些传统的象棋,军棋,围棋是没法下的,只能玩儿些简单的。 “你会玩儿三乘三吗,不会的话我教你。”李辞感慨一下,真是返璞归真,就当提前适应一下做小学老师的感觉。 “好。”乐文泽点头。 李辞找了个有石头坐的树荫,乐文泽跟过来就直接盘了腿坐地上。 李辞抽了抽嘴角,低头在俩人中间画了个三乘三的方格,揪了四片草叶子,又揪了四片树叶各放俩人边儿上的方格角上。 “叶子作棋子,每次只能走一格,只能顺着线走,谁先……额……”李辞说到这儿顿了下,叹了口气摔了树枝,“算了,不玩儿这个了。” “怎么了?”乐文泽正琢磨着,疑惑,这变得有点快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我忘了怎么论输赢了,是吃完对方子算赢?还是走到对方的位置算赢?”李辞窘迫的说,这三乘三只是孩子们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雕虫小技,但仔细想想也就能想起来自己总赢,其他的倒真是模糊不清。 原来这些事儿真的挺久远的了。真想跳进旁边灌木丛里把自己藏起来。感情不是返璞归真,是未老先衰。 “噢。”乐文泽也没怎么在意,拾起树枝把方格摊平了,在上面涂涂画画。 李辞正一个劲儿的懊悔,见他时不时的抬头看自己,才察觉,哦,画的是他。仔细看,脸型很像,眉毛也很像,都很像,就是……这发型,翘起来的一撮毛是什么玩意? 李辞摸了摸头……还真是有一撮张扬的耀武扬威朝天翘着。 李辞的头发很软,一晚上能把头发睡得定了型,比发胶都管用。他一般是早上都会洗个头,也就今天这情况给忘了,想想顶着这撮毛顶了快一天,也是真糟心。 乐文泽笑了笑把那撮毛摊平了,又在头上添了只手,细微地改了点眉头,把皱着眉拿手作梳子捋毛的李辞画了下来。 李辞捋着毛安安静静的做模特,等他画完停下李辞才瞅了瞅,倒还有点酷酷的味道没那么糟心了。李辞把手机拿出来拍了张照片,这也是他的第一幅画像。 “我得走了。”乐文泽撑着下巴欣赏了会儿自己的作品,又望了望天说。 李辞才发现太阳已经快藏进山了,时间并没有那么晚,但初春仍是黑的很早,尤其是这儿四面环山。 “嗯。”李辞回答完,见乐文泽还是一动不动。以为是不能让自己看着离开,就先转身往回走。 “我晚上能跟你一起吃饭吗?”乐文泽见李辞要走,连忙问了出来。 李辞趔趄了下,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算起来其实还真是貌似自己才是外人。 “别太晚就行。”李辞发现自己真的是不敢拒绝,心里其实是有畏惧在的,当然也可能是他长得帅。 李辞回去后想着要等乐文泽吃饭,那就晚点再做。把书翻出来备课,李辞教的是数学。 其实小学三年级的课程并不难,但在数学是个分水岭,他们要开始学习方程式。且他们的基础偏差,怎样才能让他们更容易接受一些是个问题。 李辞看完明天要讲的,又去杂物箱翻了翻,找到了个“称”,李辞很满意的装包里明天用,做完这些倒在床上。 回想今天,毛爷爷从小教导,我们要坚持唯物主义,做了二十几年无神论者的李辞,不得不承认自己动摇了,且摇得厉害,像地震似得地动山摇的晃,不过也是,毛爷爷还说过,实践出真知,亲眼所见不知道算不算的上实践…… 如果这没擦但锃亮的屋顶、水盆里突然冒出来的水可以是骗人的,那早上的感冒真是没法解释,病生在自己身上,总骗不了人。 好么!现在不只神有了,动物也能偷偷摸摸成精了。 不过,听乐文泽这话,这儿山上的动物挺多的,以前上过得山,不管是家里的还是景区的,顶多也就见条蛇、见只松鼠什么的,狐狸也就只在动物园里能见到。估计是人不能登山的原因吧,这儿环境真不错。 ☆、皮球 思绪也不知蹦来蹦去蹦了多久,李辞猛地跳起来,饭还没做。 天也黑了下来,李辞进厨房开灯,灯很暗但不影响做饭,撸了撸袖子做饭。 饭菜都没什么能挑的。有小米,打碎的玉米,菜也就白菜和土豆,都是常见且能放的久的,新鲜的菜就只能等赶集再买了。 他记得是有集会的,好像是五天一次,在隔壁村,不知道要怎么走,到时候得问一下。 乐文泽回到山洞。 一个同样穿着长衫的约么七八岁的小孩儿,露在外面的本该是肥肥胖胖的小手的地方却长着尖锐的勾爪,正抱着他的大胖尾巴盘着腿打瞌睡,脸倒是白白胖胖就是流着哈喇子。 他前面摞着俩面对面叠一起的人,这姿势真的是……遐想无限,穿的还是一样的迷彩。只是上面那人的背上被划了一道血已经干了,本是在长靴里藏着的刀拔了一半。 乐文泽走近那长着勾爪的小孩儿,脚钩着他的腰给提起来,他还调整调整姿势,趴乐文泽脚上把尾巴连着他的腿一起抱怀里。 乐文泽挑了挑眉,颠了颠这熊孩子:“皮球,诶!起来了。” 皮球听到动静才发现腿是悬空着的,一个激灵翻了下来,晃了几下站直了,“师父,你回来啦。” “把你口水擦了。”乐文泽撩起长衫盘垫子上观察那俩人,回过神又补了一句,“我不是你师父。” 皮球拿袖子抹了抹嘴,又偷偷往前挪两步拿大肥尾巴扫了扫乐文泽的长衫把蹭上去的口水擦掉。 “刚刚上面那人醒了,我又给打晕了。”皮球表示自己有好好办事,“那你做我爹吧。” “刚刚?”乐文泽瞥了他一眼,这干掉的血难道还能骗人? “……可能有一会儿吧。”皮球心虚,睡着了不知道时间嘛,就是感觉一闭眼就被颠醒了。 “昨晚干嘛去了?”乐文泽问。 皮球丧气地说,“失眠啊!家里存货快吃完了,攒一块儿也就我一样高。红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还有一个多月,你悠着点儿吃。”乐文泽又斜了他一眼,人没丢就没跟他计较,“我也不是你爹。” “干爹,干爹也行啊。”皮球再接再厉,很是期待。 “闭嘴。” “哦。” 皮球终于也发现这俩人姿势实在是不雅,对着上面那人的胯一踹,给他翻了个身。乖乖退后站一旁,从怀里摸出一把松子嗑着吃。 乐文泽把石头贴在俩人的额头上,手指点在石头上。等太阳彻底落下地平线时,石头突然热了又凉。已经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 皮球抱着一老旧的盒子递过去。 乐文泽直接用手把锁拉开,把石头装了进去又锁起来,“可以了。” 皮球自觉且熟练的捞起俩人,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那俩人在后面甩来甩去,几分钟便翻了几座山。 这俩人真是死重,跳着尤其累。可惜皮球个子太矮,从地上走这俩人擦着地铁定能再开辟出一条路,万一他们醒了顺着走路回来,可不就白费这么多事还得被师父削一顿。 为了师父!加油! 皮球最后停在了条马路边儿上,把他们扔下活动活动胳膊腿就走了。 自今年过完年,这才一个月多就已经来了三批人,穿的衣服都还一样,目标很明确,直奔柜山。 皮球回想。 第一次有人侵入屏障是刚过了年。一个会飞的铁皮盒子上跳了下来五个人就飞走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2节 铁皮盒子上面的铁皮不停的嗡嗡嗡地转着,特别吵,还带着特别大的风,把旁边的树枝吹的擦到了地上,鸟窝也掉了一地,幸亏鸟还没飞回来。 那次动静闹得特别大,不过没有惊到村里人,他们好像专门挑的山背面避着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动静太大,师父立刻赶了过来扣下了那俩人。趁着太阳落山的时候用石头给他们消去了记忆,然后让他给找条远些的路,给他们扔过去。 第二次动静就小多了,就俩人。听邻山的松鼠说,应该是从它们那儿翻过来的。这消息用了一袋松子才换来的!不过他们太小瞧他师傅了,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就给抓住了。 一直到这次第三次,他觉得他们都是傻子。这儿没什么可图的嘛,除了他师父,可他师父又不能离开这儿,怎么可能有外人知道他师父。 乐文泽从山上下来,李辞刚好做完饭从厨房出来,“回来了,饭好了,你先进屋等会儿。” 乐文泽没有进屋,直接进了厨房帮李辞把盛好的饭端进屋。 李辞端着菜跟在后面感慨,真是勤劳的山神。 吃完饭,李辞抢着刷碗,他是真不敢再让乐文泽帮忙了,好歹是个山神,再热心他也要知道适可而止。 乐文泽慢了一步搬了凳子坐屋门口,对着厨房看背对着他刷碗的李辞。 李辞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回头见乐文泽盯着他一动不动,有些尴尬,“有事儿么?” 乐文泽答得倒是痛快,“没有。” “你不如看……星星,今晚没有月亮,星星很多。”李辞提议,这么被盯着真的是很不舒服。 “哦。”乐文泽听话的转身扬起头,等李辞回头便又转了回去。 李辞又感觉到如芒在背,侧了侧身子发现乐文泽又盯着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李辞刷完碗,添了柴火烧上洗澡水。进屋把手机拿出来,信号很差,但仍有联通的短信发进来,但除此之外却是没有其他的了。李辞对此很习惯,也习惯性地生出来失落的感觉。 “放个歌听吧。”乐文泽伸进来个头问。 李辞倒是惊奇了,晃了晃手机,“你知道它是什么?” “手机,它不是在你们人类世界很常见的么?”乐文泽反问。 “嗯……也不是在所有地方很常见,这儿好像就不多。”李辞还是很奇怪,“你怎么知道?” “红姐有手机放过歌,里面的歌很好听。”乐文泽回忆。 “噢。”李辞翻了翻歌,陈奕迅的、李荣浩的,其他的歌手也不认识,就是偶尔听到,觉得好听就下载了,他要是要听古风的可就难了:“你喜欢什么歌?” “随意吧,我不怎么懂。”乐文泽说。 李辞就随手点了一首,搬了个凳子坐在屋门口另一边靠着门框,问:“山神许愿灵么?” “得看是什么愿望。”乐文泽答。 “像是家人一生平安,爱人白头偕老之类的。”李辞起身进屋倒了两杯水,递给乐文泽一杯。 “这些不归我管。”乐文泽接住就要喝。 李辞赶快拦住:“刚倒得,热,等凉会儿再喝。” “哦。”乐文泽端着杯子放回膝盖上。 “那你一般都管些什么愿望。”李辞坐回去问。 “风调雨顺之类的。碰到掉崖、沉水的人也会救。”乐文泽答。 “三月三村民都祈福些什么?”李辞晃了晃杯子里的水问。 “共同祈福的时候是风调雨顺,偶尔会有小孩儿私下里祈祷想见爸妈,也有老人愿孩子平平安安。”乐文泽也学着晃了晃。 李辞手顿了顿,直起了背收了慵懒的气息,问:“能帮他们见到……爸妈么?怎么见?” 猛地这么严肃,乐文泽愣了一下,谨慎的回答:“有些能,有些不能。可以在梦里见。” 李辞都觉得自己有点烦人了,但还是忍不住要问:“哪些能?哪些不能?” “如果恰巧碰到他们爸妈也在想他们,只要思念的力度够强,我能用它搭桥让他们在梦里见到。”乐文泽解释。 李辞听了之后就沉默了,眉毛都快揪到了一起,张了嘴想了想又闭上了。 其实挺明显了,乐文泽可以感觉到李辞的期待和纠结,但是他谨慎的没有问。 “这首歌怎么没人唱?”乐文泽听的入了迷,过半才发现只有音乐没有人声。 李辞回过神,打开手机看了看,“这首是‘幽灵公主’的吉他版,动漫里的插曲,只有音乐。”他以为山神,神嘛,只听古筝箫笛那类的乐器,原来也是可以对吉他有兴趣的啊。 “动漫?”乐文泽疑惑。 “就是……就你中午画的小人,让它动起来演故事,把它拍下来就是动漫了。”李辞想了想怎么跟他讲清楚。 乐文泽很惊讶:“会动?这是什么法力?人创的么?现在人都这么厉害么?” “……不是,就是把小人儿要做的动作分别画纸上,翻快点儿利用视觉错觉拍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会动了。”李辞解释:“我没见过会法力的人。现在大多数人都不信鬼神了。” “哦,多放几遍吧。”乐文泽想了想,貌似懂了,又貌似没懂,但歌很好听。 李辞把它调成单曲循环,想,确实挺应景的:“山上有精灵么?” “没有,现在灵气太薄,聚不起来了。”乐文泽尝了尝水,感觉水温正好就又喝了一口。 “哦。”李辞也喝了口水。 俩人又坐了会儿,听着歌也没说话。 李辞看见水汽从厨房冒出来,才想起还在烧着水,起身去厨房端了锅灭了火。 时间已经不早了,李辞见乐文泽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叹了口气端着锅出来放地上,把手机掏给他,“你听着吧,我得去洗澡,再不洗我得疯了。” “哦。”乐文泽接过手机,“用帮忙不?” “……”李辞一个踉跄差点把刚端起的锅给盖他身上,深吸口气稳住身子进屋,斜了他一眼拒绝,“不用!” 怎么就这么别扭,怎么想怎么别扭。被撩了……是被撩了吧!一定是自己想岔了。是吃素太多年荷尔蒙抗议了吧。 李辞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糊了一巴掌,那是谁!山神!真他娘的不要脸……呸!真他丫的不要脸!这能随便想歪么!说不定人家就是想帮忙…… 乐文泽接过手机正瞅瞅,翻过来瞅瞅,侧面转了一周又瞅瞅。 屏幕好大……怎么就侧面两个键? 乐文泽端着手机,戳了一个,看了看没反应,又戳另一个,屏幕亮了。 有只摆着奇怪动作的兔子,下面有滑条,有右箭头。 乐文泽试探着向右划,图像跟着右走,图标就出来了,屏幕也变成了他下午画的李辞。 乐文泽看着笑了笑也没敢动其他的,就盯着李辞等屏幕黑了。 李辞在屋里麻利的和了凉水热水,坐进桶里,桶很大很新,估计是刚给他买的。舒坦!就跟……早上乐文泽手贴着他额头的感觉一样,除了舒坦其他感觉都跟着水汽散跑了。 李辞感慨了一下,就动手洗了起来,外边有人……不对,神,不能磨蹭。 等他出了门就见乐文泽闭着眼靠在门框上,看着像是睡着了,歌还是幽灵公主。 这是不打算回去了么?李辞心里嘀咕着从外面拿了盆进屋,舀了水出门就见乐文泽坐了起来。 “倒水么?”乐文泽起身伸了伸懒腰。 “嗯。”李辞应了一声把水倒了,就要转身回屋继续舀。 乐文泽朝屋里摆了摆手。 李辞进屋就发现桶里的水没了……简直了——家务小能手。今天不止让山神给自己擦了桌子,山神还主动给自己洗了碗,倒了洗澡水,这待遇……简直了!听着都胆儿寒。 李辞拿剩下的水洗了桶又自己倒了,这种简单的一次性完成的小事乐文泽便没再麻烦。 李辞把桶放回去,回头就见乐文泽坐在吴大爷那张床上靠着墙又闭了眼。 “你瞌睡了么?”李辞问。 “不睡。”乐文泽蹭的坐直了,回答的很坚决。 李辞嘴角抽了抽,这真的有点……假了。 李辞从柜子里又拿了床被子扔给他,怎么跟村里第一次见他的孩子们,新鲜劲儿真大,瞌睡的要命也都抱着他胳膊不肯走,问东问西的:“睡吧。把你外套脱了。” 地上土都像被淋了胶似得黏在地上,下午乐文泽站起来时李辞就发现,他衣服干干净净的不带一点灰,但也总不能穿着衣服睡,也没有多余的睡衣给他穿。 “哦。”乐文泽笑笑抓了抓头。 李辞看着他飞扬的嘴角,赏心悦目,随他去吧,翻身上床关灯一气呵成,“我明天要上课,睡了,晚安。” “晚安。”乐文泽脱了外套闭眼,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 李辞睡着的很快,呼吸越来越稳。乐文泽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过去,手点在了李辞额头。 思念很杂乱,也找不到接口。这情况以前没有见过。 思念本是方向性极强的,哪怕是接不上,最起码找得到接口。不应该是飘飘忽忽,父母不在也还有墓,也是有接口的。 乐文泽收回手又试了一次,还是这样,真是奇了怪了。 ☆、开学 第二天一大早,李辞被一阵狂笑惊醒猛地起身,看见乐文泽坐在床上翻着手机满脸都是受到了惊吓,左看看右看看手伸了又缩不敢点。 “我没有动它。”乐文泽见李辞醒了急忙坐直了解释:“真没动,我也是被它吵醒的。” “没事儿。”李辞从梦里回过了神儿揉了揉头发,跟电击了似得,一撮比一撮放肆。伸了个懒腰说:“那是闹钟,把滑条右划。” 乐文泽把滑条右划,见笑声停了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以后要对笑声有阴影了,下床光着脚就把手机递过去。 “刚是谁在笑?”乐文泽跑回去盖上被子问。 李辞回想起高中那段日子,忍不住笑了笑说:“高中舍友的笑声。以前录的,虽然吵但还真是多亏了这铃声我几乎没迟到过,提神醒脑,起床的良师益友。” 说起这舍友实在是个……奇葩,真是找不到其它词形容了。笑声穿的透铜墙铁壁,笑点低的跟塔里木盆地似得。 不记得是谁提的意见,那时候他们班的男生宿舍几乎人手一份不重样的录音给调成了铃声。每天早上五点四十开始,各种音调各种频率,老母鸡打嗝的,哮喘的,蹦蹦鱼发动机式的,像海上的早潮那般一阵阵扑过来激醒了所有人。 其实总结起来也没那么多花样,有时候笑的感觉就差那么点就能咯噔一下过去了,有时候让别人听的七窍流血都是轻的,感觉毛孔里都能渗出血立刻就要过去了,恨不得给他下哑药得了。 紧接着盆,杯,水,噼里啪啦一阵的撞击声后,门开了一堆人挤着跑出来,刚坐进教室就听到了早读铃,嗝都不带打一个的。 李辞接过手机下了床,直接拿凉水去冲头发。 洗完擦了擦头发,又甩了甩,等它干的差不多了,李辞照了照镜子,见它服服帖帖的趴头上才满意的去洗漱。 早餐很简单,就打碎了两个鸡蛋,做了鸡蛋茶,放了糖就好了。 “吃饭了。”李辞朝屋里喊。 “来了。”乐文泽答应了一声,拍着头发出门。 李辞端着碗出来,看见了问:“梳子就在桌子上,你头发不用梳,拍拍就能顺么?” “嗯,很少揪一块儿。”乐文泽上前接过碗。 这年头,真是,比个头发都能气死人。 乐文泽吃的很快,吃完就看着李辞吃。 李辞被盯得感觉头发都炸要起来了,吃这么快就不知道烫么! 李辞搅了搅鸡蛋茶,感觉不烫了一股脑倒进肚子里。 乐文泽见李辞吃完,就把碗夺了过来……真的是夺! 李辞还没反应过来,碗就到了乐文泽手里。 “我去洗。”乐文泽说着就往厨房走。 “别,别,放着我来。”李辞连忙去拦,没拦住又赶忙起身跟着往厨房走。 李辞蹲下要去拉盆,乐文泽手是湿的,就用胳膊给他支起来,“我来,你站着陪我说会儿话就行。” 李辞很无奈,蛮力是拼不过,就洗碗也用不着拼,矫情了。掏着口袋站一旁。 其实,要说乐文泽就那么坐着等伺候也没什么,神嘛,就是坐着然后被供着嘛,也不会有什么不平衡,顶多心里嘀咕下。可他要这么抢着干活,李辞是真别扭,还有些诚惶诚恐。 “红姐说了,有付出才会有回报。”乐文泽说:“要想吃饭就得干活。” 好一蛊香喷喷的鸡汤。红姐?红的,燕子是黑白的,松鼠还是狐狸,狐狸有红的,松鼠是褐的还是红的?好像没啥区别,管他呢!李辞脑子里唰唰唰地过了一遍。最后问:“后面这一句是你加的?” “嗯。”乐文泽抬头对着他咧嘴笑了笑。 好亮的一口大白牙,李辞感觉自己眼被闪花了:“我待会儿得去上课,你……” “我在这儿等你。”乐文泽没等李辞说完就接了话。 “急什么,没打算撵你走,”李辞笑了笑,很无奈,“你要是不走就在这儿待着,我不锁门,你要是有事儿记得帮我锁了再走。” “哦,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乐文泽又念叨了一遍,顿了下回头看着李辞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中午我回来做饭。”李辞答。 其实有帅哥陪着吃饭的感觉还不错。 李辞收拾了东西去学校,“走了。” “嗯。”乐文泽已经盘着腿坐在了床上,应了声。 这儿离学校不远,学校就是个很普通的平房。因为缺老师的原因,把孩子只分了两个班,现在就只有三年级和六年级,所以一个班的孩子年龄差距很大。 李辞教俩班的数学,今天上午上第二第三节课,下午上第一节课。很轻松。 李辞到了学校正好第一节下课,孩子们呼啦啦地都跑了出来,看见他都大喊一声:“老师好。” 刚开学还都没收心,李辞一看就知道有的闹腾。李辞朝他们挥了挥手,把书放进了教室。 “小辞来了呀。你王叔让我跟你说,五年级的书路上出了点儿问题暂时到不了,就我先上着语文,你等下周再说。”王婶儿正好在收拾东西,看见他说。 王婶儿就是王叔的媳妇儿,从那个有集会的村子里娶过来的,上过些学,之前都是王婶儿一个人长期教孩子们,王叔有空了会来帮忙,也有其他一些人陆陆续续的过来教过学,但都不长。 因为这儿的孩子们都要帮忙干农活,早上安排了四节课,下午也就两节课,总共就语数两门课。 “行。”李辞点头,“我上完课想去找王叔借点书,王叔在家么。” “在,去吧,想看什么拿什么。”王婶儿说:“不过你第四节,我先带着你跟孩子们见个面。” “好。” 王婶儿刚出去,小兰就窜了进来,“老师,我们去跳大绳吧。” 边说边拉着李辞往外拽。 李辞感慨下,劲儿真大,随着她往外走,“行,走,跳就算了,我给你们抡绳子。” “好啊。”小兰答应了,扭头对着几个小姑娘们喊,“我把老师带来了!” 那几个小姑娘跳着招招手:“快来,快来。” “来了。”小兰松开李辞跑了过去,晃了晃绳子转头喊:“老师,快点。” “诶,来了。”李辞跑了几步过去接住绳子。 男孩子在旁边看着像是想过来凑个热闹,但谁也没凑过来,这年纪刚有了性别认知,这是女孩子的玩意儿嘛,他们才不要去! 李辞朝他们招招手,他们就四处散开来玩他们的游戏,拿着棍子当刺刀使,躲在石头后面,或是树上,玩真人模拟cf。 石头是真不大,趴地上撅起的屁股跟红靶心似得。上树的都是利索孩子,可现在的树叶也没长多大多密,一戳戳个着。几个攻击力强的孩子从地上扫荡到树上,装死的孩子很认真的趴在石头上,吊在树上,整个人奄奄的。 年轻就是好。 上课李辞也没有做什么自我介绍,还是之前做支教的那些孩子,也都算是认识。 孩子们的学习积极性都还不错,起码不捣乱,跟他小时候比起来,教起来要轻松很多。 下课铃一响,他们就坐不住了。对着外面张头望脑,坐在边儿上的腿都伸出来一条准备起跑。 “好了,下课。”李辞大手一挥放了他们。 “老师,走啦,继续玩。”小兰就坐在第二排,窜上讲台,拉着他就往外冲,挤得旁边儿男生都得退,虎虎生风的。 “诶呦,慢点,”李辞绕着旁边的人走的小心翼翼,突然想起来问:“你爷爷腿怎么样了?” “没事儿,周叔说恢复的挺好,再过两周就没事儿了。”小兰边跑边说:“快点啦,树底下要被占了。” “那你家里的农活怎么办?”李辞跟上问。 “爷爷是干完了,想去吸烟,边点烟边走没看清路才摔得,活都干完了。”小兰嘿嘿一笑,又说:“这下我奶奶让他戒烟,爷爷一点儿话都没的说。” 孩子们的精气神就是足,莫莫这么腼腆说句话都要害羞一阵的孩子都跳得乐呵呵的起劲儿。 快上课的时候,王婶儿过来找李辞,“走,咱们先过去。” “行。”李辞转过头对她们说:“我先去班里啊,你们也收拾收拾,快上课了。” “好。”她们接二连三的答应,一姑娘过来替了李辞,也没人收拾。 李辞无奈,跟着王婶儿走了。 上课铃一响,一群人往班里冲,一顿乱遭才坐好了往外掏书。 王婶儿严肃的咳了一声:“这是你们新来的数学老师……” “数学书没发嘞!”下面一男生急哄哄的站起来举手说,生怕老师忘了这件事儿。 “瑞柯,坐下,先等我说完!你们数学书下周才到,这是先带李老师给你们见个面。大家欢迎一下。”王婶儿对着那男生摆了摆手,带头鼓起掌。 班里哗哗一顿拍手,李辞赶紧鞠了个躬,说:“谢谢,以后大家的数学由我教,我叫李辞,叫我李老师就行。” 又是哗哗一顿鼓掌。 “大家先把书翻到第三页,待会儿挑人读。”王婶儿送李辞出门。 “那你先回去,这六年级学生不如三年级好管,皮着呢。”王婶儿就着读书声说。 “嗯,王婶儿再见。”李辞拿着书走了。 “王叔?在家吗?”李辞到了王叔家门口喊。 “诶,这儿呢,进来吧。”王叔从屋里出来,摘了老花镜,瞅了瞅说:“是小辞啊,来吧。” 李辞进门说:“我想借点儿书,没事儿时看看。” “行,想看啥拿啥,书在屋里,进来吧。”王叔带着李辞进屋。 书架很老,也不大,但从大到小摆的整整齐齐。多出来的书也码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 细看书种类,李辞一下就乐了,还真是荤素不忌,从烂俗言情到文言山海经,海外经典到中国四大名著,还有些不知多少年前的杂志鬼故事,虽大多旧的皮都烂了,但还真是五脏六腑俱全。 倒也怪不得王叔脑洞深似海。 “王叔,你都哪来的这么多书?还这么杂。”李辞翻了两下问。 王叔回想了下说:“这来处可就多了,有捐的,有村里人送的,还有的是在集会淘的,论斤卖的旧书,便宜。哦,还有传下来的一些杂谈,神神叨叨的。” 王叔说着还给指着,一片一片的。 李辞瞅了瞅,翻了两下王叔指的那些个杂谈,居然还有手写的。从中挑了两本:“就这些吧,我看完了给送来。” “诶,说这些干啥,送你也没啥嘛。”王叔拍了拍李辞的肩说:“今中午就在家吃饭吧,你婶儿做饭好吃!你吃过的。” 李辞可不敢答应,家里还有一尊大神嘞:“不了,改天吧,我菜什么都弄好了,改天来蹭饭。” 要说李辞之前一向是对带古文的毫无兴趣。 确切的来说是只针对语文,哪怕是高考前李辞都对语文没有一丁点的感觉,每次语文老师转到李辞和他伙计们那一片,总是一阵手忙脚乱。 又是盖理综数学的,又是翻抽屉的。 老师每次对着他们横眉竖眼的:“卷子呢!作文呢!” “诶,等会儿,马上找到……” “被扫地的扫走了……” “被借走了……”这是丫最不要脸的,就那臭的要死的字,惨绝人寰的成绩,谁瞎了眼借他的…… 唯一跟语文沾得上边儿的,就只有班里传遍的了。 后来,久而久之那一片就成了真空地带,语文老师不再踏足,看都懒得看一眼,一直到高考,大家也都相安无事。 自从乐文泽的出现摧毁的他的三观,李辞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重新认识下这世界,就从《山海经》开始,其他的杂谈,神乎其神的,传下来的东西,也许是真的呢? 最后王叔也没能劝过李辞,把李辞送到了家门口。 “我们这儿三月三拜山拜的是不是山神?”李辞突然想起来问。 王叔很惊讶:“你怎么知道?你上次来是暑假也没碰到,你们那儿也有?” 这就是默认了吧,李辞心想,说:“我家里就三月三上山,没有拜山。” “哦,现在也快了,到时候你也来看看,除了春节也就这会儿热闹了,有的闹腾嘞。”王叔兴奋地说。 “行,我得见识见识,都要奔三了还没见过拜山。”李辞答应。 “瞧你这话说的,你也就二十出头。”王叔笑着要拍李辞的背。 “那可不就是奔三了么。”李辞躲过去,朝王叔笑了笑,又挥挥手:“走了啊,叔。” “去吧,下次来可不许走啊。” 李辞回到家,进屋放书,一眼就看到了盘着腿在床上正襟危坐的乐文泽,一动不动的,看的李辞差点忍不住跪下磕个头许个愿。 当然也没有真的跪下,只不过心里冒出个小人拜了拜。 李辞脱了外套放下书准备去做饭,也没有叫他,不知道他在干嘛,没胆儿叫啊。 这天一天比一天热,烧火做饭时压根儿不能穿外套。 李辞蹲在地上生了火,刚起身就看见乐文泽靠在门口看他,一个踉跄说:“你怎么出来了?饭还没好。” “来看有没有能帮忙的,我灵气补充好了。”乐文泽走进来说。 李辞心想,难道山神还是充电式的?退了一步让他进来,“那你就给添个水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番外 乐文泽:七夕了诶 李辞:嗯 乐文泽:……嗯是什么反应? 李辞:晚上一起吃饭吧 ……晚上 乐文泽:……这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李辞:有啊,我先邀请的,不是你死皮赖脸的 乐文泽:…… 乐文泽:不管,我要吃烛光早餐! 李辞:……你还知道烛光晚餐?……好吧等下 ……一顿翻找 乐文泽:……这是死人了么?还白色蜡烛…… 李辞:……吃不吃 乐文泽:吃!吃完陪我看星星! 李辞:……下雨了哪来的星星,老天都瞎了!你歇歇早点睡吧 乐文泽(☆_☆):今晚我要并床! 李辞:…… ☆、捞鱼 “嗯。”乐文泽进门,从门口的水缸又侧身绕过李辞,走到了灶台边儿的锅旁,一个个给添满了水。 李辞看着他在厨房转,有些感慨,行走的水管,方便极了。 俩人吃了饭,李辞又没能抢回刷碗的权利,诚惶诚恐地盯着一尊神蹲在厨房拿着切断的老丝瓜擦碗上粘着的饭粒。更是没敢离开,准备随时接手。 不过一直等到了洗完,也没有这机会。 乐文泽洗的干净又利索。 洗完俩人进了里屋,今天有点冷,进屋后把门都关紧了。 “我下午没课,你有什么想做的我能帮忙?”李辞问乐文泽。 乐文泽躺在床上细想,有什么想做的?……想做的?没有,平时有什么做的?貌似平时也没什么事儿做。最有意义的也就刻小木头人儿了。 灰杞不过是新搬家来的时间也不长,偶尔修行上遇到了问题会过来问问。 皮球也就近两年才修了个大致的人样,会说点儿人话,想起来会过来投机倒把地问问,来来回回也就一个问题,怎么修行能快点?哪怕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但依旧乐此不疲。 红姐一年也就回来两三次,每次回来会给他带点新鲜玩意儿,刻小木头人的刻刀就是她给买的,还会讲点外面世界的新鲜事儿,但因为并没有给他系统的讲过,所以有些长识他可能不懂,倒是冷门的还知道些。 李辞见乐文泽发愣,就随意抽了本书坐外面随意翻着。等再想起来他,进去看了一眼,他竟然睡着了,真是有够可以的。 乐文泽是心安理得待在有李辞的地方的眯午觉。 睡觉真的是个再好不过的事儿,特别能打发时间,无聊了就睡,没事儿了就睡,睡到有事儿,睡到睡不着。 其实乐文泽也不是每次都睡得着,但有李辞在的地方,他意外地睡得很快且睡得舒服。 既然不用费尽心力去想怎么招待神,李辞也没什么事儿做,手机很安静,没了网连个消息通知的声儿都没,偶尔的骚扰短信也都被拦截了。 吃饱了总是容易瞌睡,李辞把书放那儿换了衣服拉过被子就也睡了。 李辞这一觉睡得虽然短但却踏实,一睁眼就看到对面的乐文泽仍睡得正香。 伸了个懒腰起床洗了把脸,窝在桌子旁翻书。 在王叔家也没细翻,这一翻山海经倒是惊奇了,里面写的不像是那本人人都知道的山海经,上面是繁体字倒也罢了,还是手写的,用毛笔字写的稀奇古怪……这是委婉点的说法,其实就是好丑,前前后后的瞅了瞅,也没能认出来几个字,“山”倒是认出来了。 又往后翻了翻,笔迹换了好几种,一直到最后,终于有了简体字能看的懂了。 用钢笔写的,说实话,这字写的也真不怎么滴。 “1984年秋,有农业专家程霍来帮助村民发强致富,曾言:这里的土地肥沃,粮食产量可扩增三倍甚至更多。后在此研究土地、粮作物五年,无进展。程专家被国家召回,然离开第二天暴雨来袭,七日不停,庄稼受损,疑似触犯山神,组织村民向山神祈福,雨停,原因未知。” “在看什么?”乐文泽从李辞身后凑过来问。 “诶,你醒了啊。”李辞吓了一跳,往桌子前挪了挪说:“说1984年有人冒犯了你,下了七天暴雨,作了一次祈福才停。有这回事?” “1984是哪一年?”乐文泽直起身想了想,没有什么概念。 “就大概30多年前。年份会算吧……”李辞合上书问。 “嗯,这个会。”乐文泽忙点头,回想了有一会儿,“哦,我记忆就大概是那时候没了,感觉就是一觉醒来就没了,是村民们祈祷把我叫醒的,那时候醒来确实有大雨,那大雨也挺怪,我就帮忙停了……我觉得应该不是……我干的吧。” “哦。”李辞没有太在意,又去翻其他书。 “等我把记忆找回来在跟你说。”乐文泽皱了皱眉:“谁惹的我?怎么惹我了?上面有说么?” “程霍,一个改良粮食的专家,也没细说怎么惹你的,就研究了五年也没成果,走的第二天就开始下暴雨。”李辞又翻开一本,自从上大学有了网,也没再碰过,现在又没了网就又拾起来了兴趣:“你要看吗?” “不了,现在的字我认识的不多。”乐文泽倒在了李辞床上,问:“我们今晚吃什么?” “……现在还早,”李辞无奈,突然想起昨天有翻到渔网,问:“那河里的鱼能捞么?” “我不管这个,但现在有鱼么?”乐文泽翻了个身侧躺着盯着他。 “有,有小鱼,能做小鱼仔。”李辞被看的尴尬,合了书起身去找网。 “好吃么?”乐文泽爬起来跟在后面。 “好吃,以前我妈经常做,我可以试试,步骤我都知道,料也不缺什么,应该差不远。”李辞翻出来了两张网,选了张细的。 “用这个捞么?”乐文泽看了看,指着网中间,“这儿有洞。” “没事,待会儿还要放石头,压住了就行。”李辞凑过去看了看说,又找了半个馒头,几根绳子:“走,带你捞鱼去。” 这儿水是真不错,够清够净,不愧是能直接喝的。岸边儿刚发了芽的草挺多,水里边儿倒没多少水草,能看见鱼苗在石头缝里窜来窜去的。 “帮我找块宽扁的石头。”李辞绕着岸边走边看,随手还捡了几根树枝,找了个鱼多的地方停下。 乐文泽把石头递给李辞。 李辞接过放在最下边儿堵住洞,想把绳子截两半,拽又拽不开,咬又咬不开:“嘿,怎么这么结实。” “我试试。”乐文泽看他咬得狰狞,感觉自己牙都疼。 李辞摆了摆手:“不用,小样,我能连绳子都弄不断么!” 把石头拿出来,用尖处给揦开了。才用树枝搭了个方形拿绳子绑上,又把网绑在树枝上。掰了几口馒头放在石头上,又叠了块儿石头压住。 “用石头压住干嘛?”乐文泽不明白。 “馒头轻,不压着进水泡烂了就飘起来了。”李辞拎着网放下水:“行了,等着吧。” 李辞把绳子绕到了岸边儿的树上,坐到旁边儿的石头上,乐文泽挨着他盘在了地上。 “鱼会吃馒头不?”乐文泽盯着网,看着旁边的鱼窜来窜去就是不进去。 “应该吃,我小时候都这么玩儿的。别急,急不得,这是个慢活。”李辞也瞅了瞅,摆摆手说。 “哦。” …… “好了没?”有一会儿过去了,乐文泽问。 “没呢,再等等,小声点,鱼要吓着了。”李辞瞅了瞅,摆摆手。 …… “好了没?”乐文泽又问。 “再等等。” …… “好……” “诶,别问了,好了好了。”李辞站起来,猛地一提绳子把网提上来。 “八只!”乐文泽喊的像极了个刚学会数数的孩子。 “九只嘞,这还有一只。”李辞把石头翻开指了指,笑了笑说:“不错,还会数数。” “平时用得着。”乐文泽又数了一遍:“真是九只,这放哪?” “诶呦我去,忘拿瓶了。”李辞把网绳递给他就跑开了,边跑边喊:“你先拿着,等会儿。” 乐文泽接过网,往上面撩了两下水,鱼还一跳一跳的。 李辞就拿着不知从哪拾得红塑料袋子跑了回来,随意又快速地放河里洗了洗装了点水拿过来:“赶快,把鱼捡进来。” 李辞把袋子挂到了树上,俩人两三下就把鱼放了进去:“就让他们再多活会儿,待会儿吃着也新鲜。”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3节 “还要捞么?”乐文泽甩了甩手上的水问。 “那可不,这够谁吃。”李辞伸手要拿网。 “诶,我来,我也会了。”乐文泽往后躲了下。 李辞笑了笑收回手,“行,你来。” 乐文泽有模有样的按着李辞的步骤把网放进了水,“这样行么。” “行,只要你不急,肯定行。”李辞拍了拍手,还送了个拇指。 乐文泽愣了愣,拍拍手,犹豫着竖了个拇指问:“这什么意思?” 李辞跟着愣了下,哭笑不得,“没人跟你做过这这动作啊,就是说你干得好!说你厉害的意思。” 乐文泽咧着嘴笑道:“这样啊。”又不好意思的补了一句:“你也很厉害。” “谢了。”李辞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小心你头发,要掉水里了。” “没事儿。”说着乐文泽还是起身揽了揽头发,往四周瞧了瞧,找了棵柳树折了一枝细柳枝把头发松松的绑在身后。 这次乐文泽耐心大了不少,没再不停的问,估摸着跟上次时间差不多了才低声问:“拉不?” “再等会儿,应该还能再多点儿。”李辞摆摆手继续盯着网,这次放的挺深的网都变了形,再清也看不真切,不知道鱼是在网里还是在网上面,如果提网速度不快的话可能会跑。 又是一会儿过去。 “去拉吧。”李辞拍了拍他。 乐文泽小心地挪过去,猛地一提网,又凑近瞄了一眼,笑的乐呵,“大丰收啊,比上次多。” 边往袋子里放边数:“一,二,三……十四,诶,十四只。够了么?” “再来两次就差不多了,换个地方继续。”李辞拎上袋子:“走,往前走。” “诶,好嘞。”乐文泽提这网走在前面。 “你说你平时用得着数数,你用来干嘛?”李辞问他。 “数星星,数羊。”乐文泽还沉浸在大丰收里,很欢乐地说。 “睡不着的时候么?”李辞抽了抽嘴角,什么时候数学沦落成了鸡肋。 “嗯?你怎么知道?这红姐教我的。”乐文泽惊讶的回头看他。 “知道的人那可多了去了,你红姐估计也是跟着人学的。”李辞笑了笑说:“看着点儿路。” “哦。”乐文泽转过头,“诶,这儿鱼多,就这儿吧。” 李辞低头仔细看了看,“行,那就这儿吧。” 李辞找了个地方把袋子挂上去,看着乐文泽放渔网。他这自己说要来钓鱼的倒是清闲,找地方坐就行。 乐文泽放好渔网凑了过来。 “你过来干嘛?”李辞扭头看他,“不看鱼了?” “嗯。” 李辞回过头有些犯愁,实在是粘人的紧,这么个大帅哥太容易出问题,可又不敢出问题,哪能是自己消受得起得。 李辞坐着发呆,猛然想起他俩第一次见面,一次性冒出了太多问题,后面冒出来个就扔了前面的,至今也不知道怎么入了山神的眼,问:“你怎么认识的我?” “两年前……晚上,你不是来过这儿嘛,听你旁边儿的人这么叫你。”乐文泽指指再靠前边儿的地方,“诶,你们当时拿着灯在那儿到处照,干嘛呢?” 李辞想了想笑笑,舔舔嘴唇:“那时候啊……找好吃的,那时候啃了一周的菜叶,馋得要命,找点荤腥。蝎子和……金蝉,在我们那儿叫爬嚓,炒着吃特别香,等夏天了让你尝尝鲜。” “……好。”乐文泽盯着他的嘴唇,有些愣神,一直到他说完有一会儿才醒神儿,应了声去看鱼去了,“应该差不多了,我捞了啊。” 李辞没再去看,“捞吧捞吧。” 乐文泽捞上来扒着网一瞧一数,“哎,没上次多。” “这就差不多了,再来一次就够咱俩吃了,咱不能滥捕滥捞。”李辞边往袋子里装鱼边安慰他,“完了,给你,再去放一次。” 李辞到河边洗了洗手,折了枝柳条坐了回去,又折了两三下取了大概五六厘米长,扭了几下把树皮里面包的芯儿给去了,又掐了两下树皮,吹了一下试试, 还不错,有声儿,就是这皮有点儿苦。 乐文泽伸手过来,“我会,我试试。” 李辞放水里洗了洗递给他。 乐文泽试着吹了几下,然后深吸一口气竟然吹了一调子,献宝似得问:“怎么样,像不?” “像什么?”李辞疑惑,突然脑瓜子一亮惊喜地看着他,“哦……那个……那个幽灵公主啊。像,有那劲儿在。” “嗯。”乐文泽笑眯眯的继续试调子,竟然磕磕绊绊的能把开头吹下来。 李辞吹着风听他吹,跟手机里吉他版的不一样,像是用唢呐吹出来的。 河边风凉,头发出的油少了些许,吹在脸上也没有那么难受。 这日子过得清闲呦。 俩人捞鱼捞的差不多了,天也快黑了。 李辞拎着网走在前面,“别看了,别告诉我你想养啊。” “不想,我就瞅瞅。我想吃,都没吃过。”乐文泽赶了两步跟上,“什么时候做?” “做这个也不难,保你今晚能吃上。”李辞笑了笑问他:“你们神不都说是无欲无求么?” 乐文泽想了想说:“你们?不知道,我没见过其他神,反正那什么……无欲无求?它跟我的没多大关系。” “哦,是么。”李辞随意应了声,没太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仔的怨念—————— 某年某月某日 (电话里) 乐文泽:我想吃小鱼仔 李辞:好,等我下班给你买 乐文泽:我想吃你做的 李辞:……做毛线,老子伤还没好,没工夫给你做(挂电话) 乐文泽:……下次我会小心 晚上 李辞在床上躺着看电影 乐文泽凑过来:看我今天画的画 李辞:这什么?……瓶子? 乐文泽(☆_☆):一瓶小鱼仔 李辞:…… 乐文泽(☆_☆):…… 李辞:……明天给你做 ☆、下雨了 李辞把鱼捞到新放水的盆里搅了两下,念叨了一句,“哥们儿们,对不住了。” 然后把它们捞到了篮子里,看着它们在里面蹦哒了没一会儿就都歇息了。 李辞把它们倒在盆里,往里面加了料搅拌好,放在一边让它腌着。 “这是干嘛?今晚不做么?”乐文泽很焦急,直直地盯着鱼。 “别急,得等它腌会儿。”李辞想想又觉得这一幕特别熟悉……笑了笑,可不就是七八岁的他么,最经常挨骂的一句躲不过,“吃吃吃,就知道吃。”那时候可不就是只知道吃的年纪么。 “哦,得腌多长时间?”乐文泽拿筷子拨了两下鱼。 “等这水烧开了就差不多了。”李辞指了指锅。 “这么长时间啊,为什么要腌上?”乐文泽用筷子继续搅,“我这样会腌的快点么?” “腌上吃起来才有味道。”李辞还要忙着烧水做饭,笑了笑把手机音乐放开递给他,“搅再多下也快不了,你出去听会儿歌,这儿待会儿该呛了。等做好了马上叫你,保证第一口归你。” 乐文泽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接过手机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哦……我吃第二口也行。” “行了,第一口铁定是你的。我又不是第一次吃,至于跟你抢么。”李辞笑了笑推他出门。 厨房里可算安静下来只剩了煮饭声。乐文泽拿着手机坐在院子里听歌,时不时的瞄两眼厨房也算终于静了下来。 “好了,拿着进屋吃吧。”李辞在厨房喊乐文泽。 乐文泽伴着这话就拿着手机跑了进来,端起盘子,“就这么点儿?” “没完呢,还有一半没下油锅呢。”李辞拿过腌鱼的盆给他看。 “哦。”乐文泽喜滋滋的吃了一口,咧开嘴笑了,马上觉得舌头有点麻,伸了伸舌头,“真……好吃!就是……辣。” “得山神一句夸,人生巅峰!”李辞笑了笑,对他说:“去屋里吃吧,倒点水,辣了就喝水。” “嗯。”乐文泽夹了几只递到李辞嘴边。 李辞愣了下,瞅了乐文泽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拒绝给吃了,吃完又感觉哪哪都不舒服,有点别扭,鱼都嚼烂咽下去了,什么味儿也没尝出来。 乐文泽倒是喂完李辞乐呵呵的进屋吃去了。 留下李辞在厨房晕呼呼地炸小鱼仔,差点没给炸糊了才把别扭的那根筋捋直了。 “好了,过来拿吧。”李辞停了火去盛饭。 “诶,来了。”乐文泽端着盘子进来,吃的只剩了个底。 “我放了挺多辣椒的,你不是嫌辣么?怎么吃这么快。”李辞接过盘子,有点儿惊着了。 “好吃,辣得特别爽。”乐文泽的评价抓住了小鱼仔的十分精髓——爽! 李辞笑笑把剩下的小鱼仔盛了,端着饭随他进屋。 听着歌,看着帅哥,吃着饭,这是他来这儿之前完全没想到的。他以为他会是吹着风,看着山,独自抱着碗吸着面条。 他反省了下自己,他是有抱着鸵鸟的逃避心态来这儿的。 他不玩儿419,不混迹酒吧,不水论坛,并不认识多少同类,有认得一两个也实在是聊不来,跟男友分了之后一直单到现在,没想过再找,家也……回不去。 他觉得很累,出了学校后在外面待了半年,每天累的恨不得长在床上,不想见人不想动弹,之所以来这儿可能是下意识找了个像家的安静的地方。 没有想过以后,就想着先这么安顿下来走哪是哪。 这猛地一下日子过得突然有了点儿滋味儿,李辞甚至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这么回味着饭已经下了一半,李辞也没吃出多少滋味。他把神儿拉回来又重新夹了一口尝了尝,嗯……还不错,比预想的要好,有占了香辣这俩味道,很下饭。 乐文泽像是刷碗刷上了瘾,吃完饭就收拾碗筷去了厨房,连让李辞纠结一下的机会都没给。 半夜,风吹着雨砸在墙上,窗户上,霹雳乒乓响。 李辞被惊醒,连忙翻身摸了摸窗户确认关好了没,突然想起来厨房的窗户没关,连忙披了外套起身。 “怎么了?”乐文泽也刚醒了,趴起来问一声,说话声闷闷的。 “没事儿,你睡吧,我去关下窗户。”李辞穿着鞋回他。 “厨房?”乐文泽动了动自己晕乎乎的大脑问。 “嗯。”李辞动作迅速地穿好鞋子起身。 “你躺着吧……”乐文泽飞速的在身后拉住李辞,“我去关。” 李辞倒吸了口气……吓得他差点没踹过去,又把气叹了出来,“就关个窗户,我去就行了。” “下着雨,冷,你会生病。”乐文泽把李辞按到床上没打算跟他商量,推门出去了。 一出门,风卷着雨迎面拍在乐文泽脸和身上,他下意识地挡住脸,眯了眯眼,迎着风往厨房走。 李辞钻进被子,把窗户开了个缝任风夹着雨丝灌进来,看着乐文泽顶着雨跑出门钻进了厨房,快速关了窗户门又跑回屋檐下,对着窗户皱了皱眉,“把窗户关紧。” “……我真没那么矫情,”李辞自己嘟囔了一句,不过还是关了窗户。 乐文泽又把屋檐下的凳子搬起来,倒了倒凳面上的水拿进屋关上门。 “记得把你身上弄干。”李辞提醒了他一下,才躺下重新把被子缠在身上。 “嗯。”乐文泽笑了笑,立马听话地抽干了身上的水。 这雨除了刚开始起了阵风,显得大了点,等俩人再睡下,风渐渐停了就没了乒乒乓乓声儿,淅淅沥沥的很是绵长。 到了早上也没停,乐文泽醒来皱了皱眉,见李辞还在睡,小声拿了外套起床出了门。 李辞早上没课也就没定铃,睡得正是舒坦人走了也不知道。 乐文泽回到山洞,洞顶不停地向下渗水。他取了竹管卡在洞顶的缝里,另一头架在了洞口把水导了出去,又拿了一根去找皮球。 到了皮球洞外,看见正忙着把自己的存货从地上往床上转移,地上流得一滩滩的水洼,一根破了的竹管没能把水导出洞,半路就留了下来。 皮球看见乐文泽过来,连忙喊道,“师傅!赶快帮个忙。” 乐文泽走进去将剩下的抱起来堆到床上,把旧竹管取下来换成新的,“我不是你师父,你别老攀着竹管跳,下次就不会淹了,长点儿记性吧。” “诶,您这两天去哪了,我去找您都没找着。”皮球见没事儿了跳上床剥着松子吃,又觉得吃独食不太好意思,尤其是人家刚帮了自己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递了一包过去,“给您吃。” “去山下了。”乐文泽犹豫了下接了过去。 皮球顿时有些心疼,他哪怕是深思熟虑后才递过去的,可也就是随意让让,以往师傅也没接过…… “红姐说了她不在,让你别去山下。”乐文泽的话终于从耳朵抵达了大脑,皮球一惊顿时也顾不上自己那包松子了。 “是别随便去。”乐文泽斜了他一眼补充。 “那你随便了么?”皮球有些吓到,连敬语都忘了用。 乐文泽又瞥了他一眼,回他:“没有。你要是有事去看山人房子那儿找我。” 说完边走边帮皮球弄干了地,便出了洞。 皮球刚反应过来赶忙下地追过去,边追边喊:“你下山干嘛去啊?”追出门就看不见了人影儿,愤愤地喊:“小心我告状啊!……我要告诉红姐!” 乐文泽拿着松子很快下了山,上下山都借了风瞬移的,所以前前后后也并没有花很长时间,回去的时候李辞还在睡地香甜。 乐文泽站在他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心里……也不是只有心里,全身特别是心里都舒坦的无法言说,跟冬天躺在洞口晒太阳似得……不,比它还要舒坦,躺下了就不想动弹,懒得动弹,甚至连翻身都不用,背也是松软的。 他现在就不想动弹,就这样就好,看着就够了…… 李辞在梦里无意识的皱了皱眉,心里感觉毛毛的,猛地撑起胳膊睁开眼,看见乐文泽浑身湿气还带着水,毛毛的看着他,毛毛的笑着,心里那毛毛的感觉刹那间实质化了。 说真的,要不是乐文泽是个神……李辞绝对会以为乐文泽看上了他。 真没这么干的,有这么干的么。有这功夫不如照着镜子看自己,他这张脸哪比得上乐文泽。 李辞先排除了看上他的可能性,硬是把自己绕的晕了头,剩下的的思维沿着脑沟千回百转,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搓了搓自己炸起来的汗毛,问他:“有什么事儿?” “吃么?”乐文泽把手里的松子递过去。 “哦……下次给我东西,你可以直接叫醒我,或者放桌子上,都行……别老盯着看,瘆得慌。”李辞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松子看了看包装,顿时有些惊讶,“这儿有卖零食的?” “没有,这是红姐从外面回来时带的。”乐文泽找了个凳子坐下,没有解释。 “你先把你身上弄干呗,”外面还下着雨,李辞裹了裹被子挡着外面窜进来的寒意,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之前来的时候不是没带东西吗?你出门儿了?” “嗯,雨下了一晚上,洞里会渗水,我去收拾了一下顺便看下皮球。”乐文泽把身上的水抽了出来,又引到了门外,响起啪的一声混着雨水落了地。 “皮球?妖么?”李辞伸着头往外瞅了一眼,听到自己肚子叫了两下,把手里的松子拆开,先递了过去,“吃不?” 乐文泽摇了摇头推回去说:“给你的。一只松鼠妖。” 李辞愣了下笑了,“你这包松子是从他那儿拿的吧。” 乐文泽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给的。” 李辞哦了一声,又嗑了几个,想想又递了过去,“吃点儿垫垫肚子吧,今天吃早午饭。” 乐文泽抓了一点。 “再来点儿呗。”李辞看他的动作实在捉急,又往他那儿递了递。 乐文泽摇了摇头,考虑了下说:“其实……我不会饿,没有那种感觉。” “但我喜欢吃你做的饭,想吃你做的饭。”乐文泽紧接着连口气都没换的补充道。 李辞愣了下,说:“喜欢吃吃呗,养得起。” 说完觉得这“养”字用的实在是别扭,不合适,又不敢再解释,怕越解释越说不清,这气氛本来就不怎么对劲儿,只能一个接一个的嗑着松子。 乐文泽听着这话,开心的要命,乐呵呵的看他嗑松子,越看还越开心。 “哦,对了,你刚说洞,你住山洞里么。”李辞突然想起来,问。 “嗯。等你有空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乐文泽点头。 “嗯?没在柜山上么?”李辞疑惑,王叔说祭山祭的是柜山没错啊。 “是柜山。”乐文泽说。 “嗯?不是说有禁令不让上柜山么?”李辞问。 “你可以,我同意了就行。”乐文泽嗑着松子说。 “这么吊!我记住了,你答应过的啊。”李辞心里的小人暗自搓掌有些兴奋,像是要探险的兴奋。 雨还在下,李辞把伞翻出来去上课,乐文泽头顶着墙还在午睡。 门老了总是爱叫,李辞开门的声音惊醒了乐文泽,乐文泽翻了个身眼挣扎开一条缝,嘟囔了一句:“你去哪?” “去上课,你睡吧。”李辞低声应了一句。 乐文泽就闭上了眼又睡了过去。 路实在是难走,坑坑洼洼的水滩连得紧凑,李辞一路举着伞连蹦带跳的,还得不停的停下来找石头刮鞋底的泥,不然泥粘的越厚,粘的越快,等厚道一定程度路都难走。 这么一路艰难地到了学校,腿上的泥点子已经窜到了大腿上,鞋上粘了将近五公分泥跟穿了个厚底鞋似得,赶紧现在校门口找了石头先刮了泥。 孩子们都是穿的胶鞋,很少粘泥,看样子是趟着水过来的,情况倒是比李辞要好的多。 “小辞啊,你裤子怎么成这样了,没备胶鞋啊。”王婶儿在走道里看见李辞,盯着他的裤子起劲儿的笑,“泥点子还挺对称的。” 李辞窘迫的拍拍裤子,又拍了一手泥,又只得搓手,叹了口气,“别笑了,王婶儿。” 王婶儿又哈哈笑了两声才把怀里笑歪的书扶正了,停了,“后天二十二号有集会,你记得买一双啊,不过今晚要是雨不停,后天地干不了估计就没法去了。” “集会都什么时候有?”李辞把手上的泥擦掉了问。 “每逢二七有,这次要是去的了让你王叔带你去带带路。”王婶儿边说边进了教室,又拿了块儿布出来,“先擦下吧,擦掉点儿是点,等干了一搓就掉了。” “行。”李辞接过布把书放窗台上擦着裤子,旁边不停地有学生路过跟他问好,顺便好奇地瞅两眼,估计是没见过下雨不穿胶鞋的,他边抬头回应,边加快速度减短这尴尬,“王叔什么时候去?” “啥时候都行,看你时间,去了找你王叔就行,集会下午五点收摊。” “我下午没课,那我中午吃过饭去找王叔。”李辞擦完看着满是泥的布,“这怎么弄?” “行,我跟你王叔说。就那水冲两下,放窗台上晾着就行。我去上课了。”王婶儿摆摆手进了教室。 李辞照着做完也拿着书进了教室准备上课。 ☆、不一样 等李辞上完课,天终于拨云停雨放晴了。 这月份天黑的还是早,夕阳已经出来了,太阳红的刺眼,映得旁边没散尽的云红的发亮。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他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像素还不错,太阳没给照成黑的,光线也都还不错。照片拍的随意且漂亮,不用费力地去刻意避开高楼人群,视线里空旷的令他舒心。 乐文泽用手垫着头靠在墙上,坐在屋门口的椅子上,长腿伸直了悠悠地晃着晒夕阳。 看见李辞从树影下走几步跳一下得越来越近,收回腿起身迎上去。 李辞专心看着路,努力避开每两三步就一个的坑,一直到被太阳拉长的影子映到了眼前,才发现乐文泽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乐文泽笑笑接过李辞手里的东西往回走。 李辞羡慕的看着他大摇大摆的往前走,衣摆都到了脚踝又不沾一点儿泥,在后面跟着走,没留神啪嗒一声踩进了坑。 乐文泽往后瞅了一眼,“没事吧。” “……没。”李辞急忙退回去低头认真盯着路。 “我先去换个衣服。”李辞看了看裤子像是刚从泥地里爬出来的,跟乐文泽打了个招呼进了里屋。 换完衣服拎着出来直接塞进了盆,倒了水泡着。去找洗衣粉,在杂物堆里翻了好一会才翻出来,瓶子里装着,剩的不多了,得买。 乐文泽放好东西又原样坐下晒太阳,稍稍歪了歪头没再看路,眼随着李辞在那儿忙来忙去转来转去。 李辞泡好衣服烧上水,见乐文泽悠闲的倒在椅子上,伸直的长腿比那头长发都吸引人。 他也搬了个椅子在门口坐下,伸了个懒腰,果然是舒服极了,伸直了腿瘫在椅子上扭头问乐文泽,“下午做了些什么?” “看看雨晒晒太阳。”乐文泽眯着眼看着他说。 “不无聊么?”李辞的眼神下意识地滑到了乐文泽的大长腿问。 “还好,”乐文泽顺着李辞的视线也看了看自己的腿,把腿往李辞那边伸了伸,笑眯眯地问他:“帅么?” 李辞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回他:“腿不论帅不帅,论长不长,好看不好看。” “长不?好看不?”乐文泽又在他眼前上下晃了晃。 李辞有些不自在地把视线转回来,定在正前方,“长,也好看。” 乐文泽咧开嘴笑出了声,嘚瑟的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行了,别嘚瑟了啊。”李辞伸腿挡住,感觉到尴尬症那小人儿拿着刀戳了过来,扭开了头。 乐文泽又嘿嘿笑了两声,“收回来了。” 李辞才把头扭了回来。 “我后天要去会摊买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么?”李辞问。 “你要买什么?”乐文泽想了想又想不到有什么想要的,又回问李辞。 “一些用的吃的,胶鞋、洗衣粉、这季节菜少,也只能买些白菜、土豆、鸡蛋……鸡蛋就算了,去莫莫家买……”李辞边想,边说,边掏出了手机打开记事本记着,“我后天下午去,你还有时间想,在那之前跟我说就行。” “嗯。”乐文泽应了一声。 水烧开了,水雾挤着从厨房冒出来,一团又一团…… 李辞起身去下米。 饭仍是很简单,他不会做太复杂的,也没有能用得着太复杂的食材。 乐文泽一直吃的自得,李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但确实没什么可招待的,俩人就一直这么简单的做,简单的吃。 吃过了晚饭。 又吃了早饭,午饭。 下午,路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剩偶尔一些深坑里还有些水。 大概是刚下学的时候,李辞坐在门口见一黑乎乎的身影跑着跳着越来越近。 余光看见身边坐着的乐文泽一晃眼就没了影。 李辞吓得顿了一瞬,转着头四处瞧了瞧,不知道他去了哪,毫无踪影。见黑影越来越近也没敢喊,已经能看见脸了,是阳阳,他的学生。 他放下抬起的腿暗自平静了一下,朝阳阳招了招手。 阳阳拎着书包跑过来,胳膊撑在腿上气还没喘顺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老师,您有……空没,问……几道题。” “你先坐这儿歇会儿,有空。”李辞用脚把乐文泽的椅子捞过来,进屋去给他倒水。 阳阳把包靠在门上,坐下继续喘气。 “怎么这么急?”李辞拿着杯子出来递给他,“不热,直接喝吧。” 阳阳猛灌了几口,缓过气说:“下午家里没人,我问完得回家做饭。” “……厉害!”李辞惊讶地拍拍阳阳的肩膀,又有些感慨,他是初中的那段时间家里忙没人做,为了不把自己饿死才不得不学的做饭。 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我就会烧个汤,爷爷上山去挖菜了,我烧汤,等爷爷回来炒菜。”阳阳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把书包捞腿上掏书。 找菜?李辞回想了一下,是了,春天野菜最多,有的其实也不算是菜,可能就是花的幼苗,树的新叶或是花,但只要简单调一下也是人间难得……看来可以抽空上次山改善下伙食……貌似一直都挺有空的。 周六,就周六去一趟吧。 太阳缩进山头了一半的时候,阳阳终于问完要收拾东西走了。 李辞帮他收拾完东西送他走了一段路。 “行了,老师回去吧,”阳阳从他手里拿过书包,朝他摆了摆手。 “嗯。”李辞回摆了几下,看着他走着走着走着又跑了起来,不放心地喊:“你慢点儿!” “诶。”阳阳大老远的应了一声,却也没见慢下来。 李辞无奈的笑了笑往回走,刚转过头就见乐文泽手按着房檐从房顶跳了下来,随着咚的一声! 看的李辞自己脚都疼。 乐文泽倒是连顿都没顿就重新倒在了椅子上晃腿,慵懒又帅气。 李辞赞叹了一下,进厨房把水烧上,出来坐下问他,“你不能让人发现么?” “嗯。”乐文泽眯着眼应了一声。 李辞回忆了下,确定自己没说漏嘴过,才问:“那为什么我可以?” “你……不一样。”乐文泽扭头对着他笑了笑又靠回墙上,说的理所当然。 这笑伴着这话晃得李辞眼花了一瞬间,又噎了一下,“有什么不一样?” 乐文泽张了张嘴,又闭上,腿也不晃了纠结地皱着眉,又扭头看了看李辞,更纠结了。 李辞本来是顺嘴问的,乐文泽这反应却是让他有点乱。 纠结是会传染的,李辞也纠结了,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你认识我的第……四天吧。”乐文泽皱着眉问。 李辞算了一下,“……嗯。”问这个干嘛?这是要扯开话题? “再等等吧,过段时间跟你说。”乐文泽思考了一会儿说。 “……为嘛?”李辞等了好一会儿却只等了个这样的答案,这难道还要看黄道吉日。 “……怕吓到你。”乐文泽想了想说。 “……这样更吓人……”李辞感觉到了百爪挠心的瘙痒,箭上了弦……怎么能不放! 乐文泽皱着眉盯着李辞。 李辞也回瞪着乐文泽,别跟他说,他不是人,他活了二十几年了,很确定,非常确定他是人!名副其实!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一会儿过去了……李辞觉得坐的屁股有点僵,换了换姿势…… 又一会儿过去了……李辞又换了换姿势…… 乐文泽中午下定了决心,看着李辞蜷起腿坐正了说:“我……喜欢你。” “……什么?”李辞被他严肃的动作也带的挺直了背努力伸长耳朵,但还是感觉风吹漏了声音,有些不确定自己刚听到了什么。 “我喜欢你!”乐文泽说完松了眉头,似是觉得轻松了很多,嘴角上扬,笑的很灿烂。 李辞听完下意识扭头视线错过乐文泽,盯着刚长了新叶的柳条愣了很长一会儿,柳条一直静静地垂着,柳叶也不曾晃动,但他还是觉得风有点大,听不清乐文泽说了什么,但他也不想再问,或许是……不敢再问。 静,很静,特别静…… 厨房里冒水汽已经冒了很久…… “那个……”李辞回过神站起身,但发现舌头都有些僵,连个“水”都说不出来,只好先停下来把舌头捋直了,“……水烧开了,我去做饭。” “嗯。”乐文泽点了点头,又重新自在的窝在椅子上,他本不打算今天说出口,倒李辞问到了这种程度,他实在忍不住不开口。 虽然他开了口,但也没打算今天就问李辞要个答案。 红姐劝过他,这事儿不能急。 他只是不想李辞这么纠结,也不想自己这么纠结,先提前吱个声而已。 然而李辞还是纠结。 一直到吃饭,乐文泽是真自在,李辞是装自在,一切一如往常,只有李辞外套长袖遮住的炸起的汗毛知道——气氛的尴尬,李辞的慌乱。 也许外面的麻雀也知道,都听不见了叫声。 吃完饭还是乐文泽去刷碗,李辞不再跟着去等着准备随时接手,在屋里翻翻书、手机,叠叠衣服打发时间。 自乐文泽来了之后,桌子、地一直干净的发亮,没得扫,后又实在是闲的发慌,直接把衣服抖开去洗衣服。 李辞慢吞吞的揉着衣服,不知道神儿跑到了哪,愣没注意到刷完碗的乐文泽老神自在地盯着他看,倒是省的又炸起刚趴下的毛。 好似一个世纪过去了,终于到了要睡觉的时间,俩人都洗洗躺下了。 李辞跟睡在了钉床上似得翻个不停,春困也没能困住他,眼皮都已经睁不开了,大脑却精神的起劲儿。 心脏被压在床板上,跳动的声音又骨传声传回脑皮层,他感觉脑皮都被震得生疼,于是又翻了个身。 乐文泽叹了口气,这样真的是太急了么,“不早了,睡吧。”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震飞了窗户边的麻雀。 李辞也不知道乐文泽是不是用了什么怪力乱神,他话说完,后面的竟没了印象,想来是睡着了。 摸索着起了床,洗漱,做了早饭,自己吃了拿着书便去学了。 乐文泽听见他出门,睁开眼叹了口气,慌什么,又忘了洗头发。 自己起身去厨房盛饭,吃饭,又洗了碗。 李辞刚出门就发现自己忘了洗头,回头看了一眼,便又毅然决然的抓着头发去了学校。 抓了一路的头发,也没能贴回该待的地方,依然翘得盛气凌人,威风八面。 “诶呦,小辞,你这头发够硬气!”王婶儿一向豪爽,尤其是笑声,这次更是没吝啬。 “哎,您就别笑了,这头发烦死人了,哪有水?”李辞无奈。 “干脆剃了呗,那儿。”王婶儿停了笑声,却没拉上咧开嘴角,笑着指了指仓库和办公混为一体的屋子,“屋里刚打的水。” “那可不行。”李辞朝王婶儿摆了摆手进了屋,在桌子下面找到了水桶,把头发湿了水,艰难地把它收拾服帖了,照着手机抓了抓头,才拿着书进了教室。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4节 课上完已经十一点了,李辞按了按肚子,好饿……得回去做饭,下午还要去会摊买东西。 李辞走在路上,却感觉一步比一步沉重,他实在是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昨天的尴尬,可又实在是饿得要命。 “回来了。”乐文泽老样子摊在凳子上跟他打招呼,只是今天没雨,路也干了,便没跟昨天似得起身去接。 “嗯。”李辞应了一声进屋放东西,一切一如往常,这样其实也……挺好,他决定了,暂时忘掉昨天,“我吃完饭就要跟王叔去买东西了,你不要我带什么吗?” “没想到有什么要带的。”乐文泽又想了想说。 “哦……我要饿死了,中午吃面啊,很快就好了。”李辞洗了手去做饭。 面做好了,简单的汤面。 乐文泽尝了一口,送了李辞个拇指,“好吃!” 李辞笑了笑接受夸赞,看来他喜欢清淡又鲜的东西,这倒是不难,周六去添些野货保证新鲜清淡,他也有些想念那味道了。 李辞拿了袋子装裤子口袋里,交代了一声,“我走了啊。” “知道了。”乐文泽放下碗,在厨房探出头应了声。 “王叔。”李辞在门口叫了一声。 “诶。”王叔从屋里出来招呼他坐下,“吃饭了没?” “吃过了。”李辞在石凳上坐下。 “行,等下我去牵驴,咱们就走。” 李辞坐在那儿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王叔回来,正犹豫是不是要去看一下。 “啊——嗯——啊——呃——”一阵驴叫声传过来。 他赶到后院一瞧,好么,这驴犟在栅栏里跟饿了几辈子似得,头埋在石槽吃麦秸杆不肯走。 “诶,小辞,你等会儿,这犟驴又犯懒了,给它喂吃的还不肯走,不肯走就罢了还不停地吃,丫早晚给它宰了。”王叔死命把它往外拽,边拽边骂。 李辞笑了笑抓起那驴嘴里的一把麦秸,那驴一看有人抢食不乐意,喘了几口粗气跟上去抢,王叔又猛拽了两下,可算是让它挪动了。 这一挪动它便再也够不到石槽了,只能盯着李辞收里的一把。 总算是上路了。 ☆、集会 “它不会记恨我吧。”李辞走在驴前面,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又看。 “它敢!”王叔瞪了它一眼。 它仰头瞪了王叔一眼,嚎叫了两声不服气地扭脸。 王叔一家也算拿它当他们家老二养的,蹬鼻子上脸玩儿的很是熟练。 “嘿,你想干嘛,就知道吃,还不干活,美得你!”王叔把它头给掰正了吼它。 “你放心,它也就顶多会后腿踢个人,你走前面没事儿。”王叔又对李辞说,“他敢碰你,看我不教训它丫的。” “哦。”李辞又不放心的看了驴一眼,往前快赶了两步离它远点。 到了山缝处,就是俩山之间留出的一道路缝,很窄但还算平坦,坡也缓。 王叔打前拽着驴,李辞跟在后面,一直保持和驴隔着跟后腿的距离上了山路。 李辞一直盯着驴的后腿,啪嗒又啪嗒……以防它抽风踹过来。 他们拐过几个弯,上过几个坡,终于出了山,也出了村。 乐文泽躺在床上正睡得舒坦,猛地起身。 李辞是跟他说过要去买东西,但没说要出村啊。这跟在蔡奶奶家买馒头,莫莫家买鸡蛋都不一样!他没说他要出村啊! 哪哪都感觉不到李辞,哪怕他知道李辞去买东西了,去会摊了,但还是止不住的心慌。 迅速披了衣服赶去他离开山路的尽头,速度太快又心太乱,没能刹住闸,往前冲了几步才停下,乐文泽猛地倒抽一口气捂住嘴。 腿软且抖得厉害,好想瘫在地上,他只能弯下腰用胳膊也撑一部分,感觉身体要被抽空了,力气流失的越来越快。 他急忙提力后撤,回到山路扶住了路口的大树,大喘两口气,抽走力气的那股力才撤去,李辞已经快走到了拐角处,乐文泽张了张嘴还是没喊,他身边还有人,就这么一直看着他拐过路口。 他缩回伸着的头踩着树往山上跳了跳,窜到半山腰的树上把自己藏起来,盘起腿运气。 总算进了村,虽然天不热,但在太阳下赶路还是渗出了汗,王叔在阴凉地找了块儿石头,把外套解开拍拍石头说:“坐这儿歇会儿吧。” 李辞走过去坐下翻开手机看了下,走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突然眼角余光瞄到,有网了!流量符号动了! 连忙解了锁点开网页,盯着进度条,嗖……又停下……慢爬两秒……嗖!噢耶!进去了!后台又蹦过几条提示框,李辞翻开看了看,软件更新提示和新闻提醒,没什么有用的直接给关了。 又开了企鹅等着它刷新完毕,没什么私信,只有班里的、宿舍里的群消息破天荒上了九十九加。 他翻了翻,也没什么他关注的内容……其实他也没什么要关注的,他现在的生活太简单了。 就是互相问候了他们的工作、工资、老板,又发泄了下早起、晚又没得睡的怨念,恭喜了下要转正的同学,不过也有些人跟他一样,一毕业就消失了。 他漫不经心地翻着。 “喝水不?”王叔递过来一水壶。 “喝。”李辞接过水壶把手机揣兜里,灌了几口递回去,“还要多长时间?” “快了,过了那几个房子就到了。”王叔接过水壶,指了指远处路边的几个房子,“歇好没,咱们走吧。” 进了集会人就多了起来,驴挤在人群里倒是安分了下来,往哪拉就往哪走一点儿商量都不用打。 集会上多是用布或是塑料袋子铺在地上,一人占块地在那儿叫卖。很少有商店,也没有超市什么的。 不知道有没有取钱的地方,他来这儿是带了一些现金,但来这儿一次不容易还是取点的好,以防万一。 李辞翻出手机对着路边一样样找。 “这是啥?”王叔隔着驴问。 各种声音嘈杂的很,李辞没听清,“什么?” “我问,这写的啥?”王叔又凑近了喊。 “噢,我写的清单,今儿要买的东西。”李辞也对着喊。 “哎,这儿卖胶鞋,你过来试试。”王叔朝李辞招了招手。 “诶。”李辞喊着应了一声,绕过驴过来。 他等前边儿的人走了,坐在小板凳上试了几双,挑了其中一双。王叔拿过去翻来翻去看了看,又折了两下,“质量还行,买吧。” “那肯定的!东边儿那几家可都没我的好!一年内坏了你过来找我!”小贩接过又嘚瑟地折了两下给李辞看,才装进袋子。 “行。”李辞笑了笑掏钱。 “诶,您慢走嘞。”小贩接过钱笑眯眯朝他们摆摆手。 小地方卖东西总是受季节影响很大,该是这个季节有的就有,不该的有的打着夜明珠你也找不着。 春天也就野菜多点,正二八经集会上卖的菜倒是不多,李辞就跟着王叔买了点儿佐料,土豆,洋白菜,干香菇…… “还有啥要买的?”王叔翻了翻驴的背篓问。 “洗衣粉。”李辞翻了翻手机,“这儿有没有能取钱的?” “你要哪个取钱的?”王叔问。 “有啥?建行,农行,邮政储蓄都行。”李辞想了想说。 “再往东走有农行,待会儿带你去。先带你买洗衣粉,钱不够了我这儿还有。”王叔带他进了一个小生活商店。 李辞想了想,还是一次性多买点存着吧。拿了两条毛巾,两个鞋刷,三四盒牙膏,顺着货架一样拿几个,牙刷、洗衣粉、香皂、洗发水……装了一大袋出门。 “这驴背的动么?”李辞看着背篓有些不放心,拿着袋子不敢放。 “能!吃那么多肯定背的动,给我。”王叔拿过袋子把两边的背篓整理了下放了进去,拽着驴往前走,“走,去取钱。” 驴喘了口粗气,往地上磕了两下蹄子,瞪了王叔一眼,犟了一下才不乐意的跟着走了。 李辞笑了笑跟在后面往前溜达。 中途路过一个文具店,李辞停下想了想,“王叔,你等下,我去看下。” “去吧。”王叔招招手让他去。 李辞进去很快就拎着袋子出来了。 银行很小,没有自动取款机,也只有三个人在窗口接待。人也不多,不需要挂号,哪个窗口没人了直接去就行。 等李辞取了钱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该回去了。 “走吧,回去就不早了。”王叔起身去拉驴。 “嗯。”李辞跟在后面。 回去的路不知为什么感觉短了很多,也许是没了太阳的暴晒,也许是走过的路心里有了底。 山就在眼前,已经有凉气从山缝里吹过来,王叔扣上了外套。 像来时一样,李辞跟在后面进了山,突然感觉自己背被什么砸了一下。回头一看是跟小木棍,估计是从哪棵树上掉下来的。 他往上望了望,猛地看见乐文泽蹲在树杈上笑着朝他招手。 顿在那儿,对着乐文泽做了个口型,“你怎么来了?”上课也是一走走半天,也没见他要跟着,他记得乐文泽没那么粘人啊。 “等你。”乐文泽倒挂在树上凑近了,也做了个口型。 “怎么了?”王叔见李辞停下望着上面没了动静,疑惑的朝着那方向瞅了瞅,什么都没有。 乐文泽在王叔看过来的时候没影了,李辞没再细问,连忙前赶两步,有些心虚地乱扯:“没事儿……不知道什么鸟飞过去了,看看。” 王叔笑了笑继续往前走,“你们年轻人就是什么都新鲜,等祭祀完了,南飞的鸟就该回来了,什么鸟都有。” 李辞在后面跟着,看着半山腰上突然又出现的乐文泽,攀着树枝往前挪。 “你先回去呗。”李辞实在是看不下去,对着乐文泽做口型。 乐文泽停下想了想,点了点头就不见了。 李辞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王叔身上,接王叔的话顺了很多,俩人唠着便唠到了王叔家。 王婶儿已经上了课回来了,出门招呼李辞,“小辞,今晚别走了吧,在家吃饭。” “不了,我得回去了。”李辞拿了东西准备走。 “诶,别拿,要回去也是我送你回去。”王叔急忙拦着。 “我一大老爷们还能提不动么。”李辞笑了笑拒绝了,送他回去不得让王叔进屋坐坐,家里还有人……神,不能见人嘞。 又让着过了阵儿招,王叔见李辞实在坚持,才放他走。 李辞一手提了两个大袋子往回走,路过几家向他们打了招呼,再往前就不会再有人了。 乐文泽从后面突然跳了出来,要去抓李辞手里的袋子。 吓得李辞一愣还以为遭劫了,猛的攥紧袋子向后踹过去。踹空了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乐文泽,“哎,你怎么老吓人。” “噢……我忘了,下次记住。”乐文泽笑着抓了抓头,又去接袋子。 不知道是不是太阳照着的缘故,李辞感觉乐文泽脸特别白,比之前还白,松手让他接过继续往回走,“你下午怎么在那儿?” “你没说你要出村啊。”乐文泽跟在李辞后面反问。 李辞听出来这话还带着委屈,挑了挑眉,出个村还不行了? “村里没会摊,我以为你知道。”李辞解释道。 “哦,我没注意过。”乐文泽想想说。 李辞被噎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对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出村了?” “你只要在村子里,我就能感觉到大致位置,但在中午,突然哪都感觉不到了。”乐文泽解释。 李辞突然感觉汗毛炸了起来,搓了搓胳膊,“然后……你就追了过去?” 乐文泽点了点头,发现自己在李辞后面,又应了一声:“嗯。” “除了位置,你还能感觉到什么?”李辞继续问。 “气息强弱也能。”乐文泽老实回答。 李辞叹了口气,算了,也没那么不能接受,就刚听到有点儿心里毛毛的,不就是定了个安全定位锁么!定……就定了吧,哎,定吧…… 一回去,李辞连屋都没进去就瘫在了椅子上,把袋子撂在地上不想动弹,床再近也走不过去了,感觉要死了…… 乐文泽拎起袋子给分了类,吃的放到了厨房,用的放进了屋,还顺手给李辞倒了一杯水。 李辞灌了几口,感慨了一下,自己这是成客人了啊。喝完把杯子放地上把自己在椅子上摊开了,不想动弹啊不想动弹…… 一直到太阳下了山,李辞才不得不爬起来,饿死了,又饿又累……不想做饭…… 但是没办法还是添了锅,洗了菜,刮了土豆…… 乐文泽去哪了?李辞突然反应过来,从厨房探出头瞅了瞅外面,没有?进屋看了看,在床上盘着腿闭着眼坐得端正不知在干嘛,就像……周一那天似得,他猜……是在修炼吧,电视上都这么演。 李辞没吭声出了 ☆、画画 李辞做好了饭端进了屋,靠在里屋门口纠结要不要叫他,走火入魔了怎么办……不知道神仙会不会走火入魔,万一呢…… 乐文泽倒是自己睁开了眼吐了口气,把腿从床上放下来问:“饭好了?” “嗯。”李辞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客厅准备开饭,“过来吧,纯天然无污染有机蔬菜醋溜土豆儿。” 要饿死了,开了饭后李辞就不再说话,一个劲儿的扒饭。 可以看得出来,乐文泽不怎么和人交流过,或者说不怎么交流过,不只是人。 没人理就基本不说话,有人问话也答得磕磕绊绊,找不着重点……尤其是他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有什么事儿想做就做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时不时地老吓他。 所以,这饭吃的安静极了,像是跳进了西方农场在吃西餐,一点没有中国人吃饭的热闹气氛。 但是李辞太累了,累的没力气去开话匣子。 吃过了饭,李辞躺在床上拿过旁边的书翻两页,估计是今天电压不行灯不怎么亮,越看越瞌睡,直到书直接砸在脸上,他把书放回去翻身起床准备烧水洗澡。 出门正好碰见乐文泽进门,“你等会儿,有东西给你。” “嗯。”乐文泽咧开嘴点头,也不进屋了,跟在李辞后面进了厨房。 “你跟过来干嘛,我就烧个水。”李辞看了眼乐文泽,感觉要不是他嘴皮子紧实,早咧的裂开,血肉模糊了,“你回去等着就行。” “没事儿,我在这儿等。”乐文泽靠在门边儿上不见动弹。 李辞叹了口气,“行吧。” 把水烧上带着乐文泽进屋,翻出一个袋子,“我看你老在那儿发呆,就是给你打发时间用的,那儿东西也不全,我随便买的,你先用着试试。” 乐文泽打开袋子,一件件掏出来,“纸和笔么?” “嗯,我找了,就这本子没格子,摸着纸质还行,”李辞又把铅笔拿过来,看了看,一根一根递给他说,“这是2b,hb,4b,2h。这些黑的程度,质地软硬都不同,我懂得也不多,你先试着用,有什么问题你再跟我说。” “嗯,那这是什么?”乐文泽翻了翻袋子底的一些零碎,拿出其中一个问他。 “自动削铅笔刀,”李辞看了眼拿过来边说边给他做示范,“这刀是削铅笔用的,把铅笔放里面转两下就削好了,小刀和橡皮你都认识么?。” “嗯,这俩见过,”乐文泽认真的看他削铅笔,见李辞削好了拿过来看了看,笑着对李辞说:“谢谢。” 李辞愣了一下,起身进里屋躺回床上,“没事儿,不用谢。待会儿水烧好了叫我,知道怎么看不?” “知道,冒烟了就好了。”乐文泽盯着一袋子东西回他。 “嗯。”李辞笑了笑眯上眼。 乐文泽搬着凳子坐在门口,拿着纸笔一个个试,涂涂画画,时不时地瞄眼厨房。 见水开了,起身进屋拍拍李辞,“水好了。” 李辞抖了一下醒过来,有点儿迷糊,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洗澡水,撑着身子起来,“哦……好。” 乐文泽重新坐回去拿起本子,李辞出门的时候顺着瞄了一眼,还没有画多少东西,只有一幅占了少半页月挂枝头。 他端着水进屋关门,放好水躺进了浴桶里,叹了口气,哎!舒服! 等他出门倒水时,又顺着瞟了一眼,整张纸已经快被树填满了。等他倒了水回来继续瞄了眼,可算不是画树了在画河,觉得有些眼熟,停下盯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门前那片树林。 乐文泽画的树林满满都是叶子,但现在的树林叶子大多没长全,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树叶这么多?”李辞问。 乐文泽愣了下停下笔,没听清,“啊?什么?” “为什么树叶这么多,现在树不大多还秃着么?”李辞笑着又问一遍,“这么认真啊。” “啊?有吗?那次叶子长满了树,就……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乐文泽说。 “……两年前啊。”李辞愣了一下,上次来确实是夏天,又想想他的话笑笑说:“树长满了叶子……叶子长满了树,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准备写剥壳诗呢?” “嗯?什么是剥壳诗?”乐文泽疑惑。 “就……你知道什么是诗么?”李辞有点纠结,不会还要解释诗。 “知道。”乐文泽点头。 “就一种诗,我高中时候挺火的一首诗,世界颠倒才会你想我,上面有一句‘螃蟹在剥我的壳’,火了之后都叫它剥壳诗。”李辞松了口气解释道。 “哦,”乐文泽继续画河。 李辞观察了下画的视角,“你是在河对面看见我的么?” “嗯。”乐文泽抬头对着他笑了笑。 李辞顿了一下,觉得这气氛实在是怪异,李辞经常觉得乐文泽对他笑的时候有些怪异,“那个……我去睡了啊。” “嗯。”乐文泽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画。 李辞钻进被窝没一会就睡着了。 画已经接近尾声了,河边的树下围着一群人,有一人拿着手电筒照着树干,只有一人画的最鲜活,也是唯一一个露脸的——李辞,两腿盘在树上去抓刚脱了壳的知了,一张笑脸冲散了整张画的冷清。 乐文泽合上画,轻手轻脚的进里屋关上门,停下看了李辞一会儿,走过去帮他把掉地上的被子掖好,转身上床继续修炼。 两个多小时后,终于感觉恢复了过来,灵气充盈,全身顺畅。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李辞还在睡,乐文泽起身穿了衣服把本子拿出来,用小刀把画顺着本边儿割下来放到李辞的书上。 李辞又成功睡过了早饭,在离开学校之后就感觉自己年纪越来越大,随时可能受到啤酒肚的侵袭,他在想,是不是要开始锻炼了,早起跑个步?打个太极……太极还是算了,高中学了半年打的跟狗吃屎似得,要不就跑个步? 李辞决定好就准备起身做个早午饭,看见对面床,乐文泽已经起身了,真是好说话好养活。他做饭就吃也不挑,不做也不吵着吃,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吃。 李辞穿好衣服出门,看见乐文泽坐在屋檐下画画。 还真是买对了。 他踏出门外伸了个懒腰,今天是个好天气。 “画鸟呢?”李辞凑过去看了看,两只麻雀凑在屋檐下啄碎馒头,已经画好了背景和其中一只。 “嗯,”乐文泽小声回答,“我用了点馒头。” “用就用呗,我去做饭,早午饭。”李辞也小声说,慢挪着绕过两只麻雀。 山里的麻雀就是胆儿大,连个余光都没施舍给李辞,全心投入在它们的早午饭。 李辞做好饭拿进屋,叫乐文泽,“吃饭不?” “你先吃,我马上。”乐文泽回他,麻雀已经吃完毫不留情的飞走了,画也基本结束,只剩些个点缀。 李辞笑了笑没再等他,眼都要饿花了。 “怎么样?”乐文泽拿着画坐过来递给李辞。 李辞把面条吸进嘴里嚼了咽下去,看了一眼夸赞道,“不错,这小脑袋可爱极了。” 乐文泽笑了笑没说话收了本子,把碗挪近了开吃。 吃完饭李辞去收拾东西,下午还有这周的最后两节课。 看到书上面的画,拿起来看了看乐了,画上的他笑的实在是忒傻。 “这画送我的么?”李辞问乐文泽。 “送你的,”乐文泽在厨房回他。 “谢了,”李辞笑着把它收进了抽屉。 时间还早,李辞把从王叔家借的书翻出来。 以前看灵异故事,不过是图个刺激。但自从知道自建党以来动物是偷偷成精的,山上是有山神的。 很多事儿都是细思极恐,他现在看的汗毛炸起,估计眉毛都炸起来了。 李辞急忙把书合上,翻了翻其他书,拿得竟然都是灵异类的,搓了搓胳膊脸翻开课本备课。 乐文泽刷完碗进屋,见他已经把画收了,“我画的怎么样?” “昨晚那副?”李辞抬起头看他,“我当时笑的有那么傻么?” “……不傻啊。”乐文泽想了想,“我看看。” 李辞把画拿出来给他。 乐文泽看了看,“不傻啊……笑的……月亮都成太阳了。” “……月亮?太阳?”李辞想了想笑了,“你是想说笑的阳光,朝气蓬勃呗。” “……大概是吧。”乐文泽把画递回去,“反正不傻。” “哦。”李辞又看了两眼……还是觉得很傻,重新放回抽屉里,估计是自己看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 下午李辞去上课顺手把王叔的书也带上,去了学校让王婶儿帮忙转交。真的是没法看,不是他胆儿小,就是…… 原来‘人不能知道太多’这句话是这么个理。 刚开学学生们本来就还没静下心,又逢星期,一个个心思都不知道被吸进了哪个黑洞,不论怎么拉都只感觉越来越远。 到了第二节课心思是飞回来了,但实在是闹腾,连班长都带头喊着口号,“留作业!留作业!留……” 李辞给吵的没办法,就打了个商量,好不容易赶着把计划的内容给讲完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进去。 还剩些时间,把作业先留了,让他们先做着。 等到下课铃一响,一阵合书收笔声,都没人顾得上李辞有没有宣布下课,他还是不放心,最后赶在他们走之前,扯着嗓子嚷嚷了一句,“要是谁有什么问题,周日去找我啊!我周六不在。” 一个个百忙之中可算抽空应了一声,跟他说了再见便又跑了,他等人都走了才无奈地收拾东西回去。 ☆、上山 李辞回去时,大老远乐文泽还在画,坐在屋前树下对着屋子,“画屋子呢?” “嗯。”乐文泽回头对着他笑了笑,“回来了。” “回来了,我进个景啊。”李辞扬了扬手上的书。 “嗯。”乐文泽点头,继续画。 李辞进屋放好书搬了个凳子出门,坐他旁边看他画画,屋子画成黑白的总会有种沧桑感,独立在这片丘壑且没有人影,尤其是门口被太阳拉长了影子的无人光顾的椅子,看起来可怜……且寂寞极了。 幸而门开着的屋子干净且整洁,看起来倒像是有人住只是出了门而已,没有更甚的萧瑟感。 李辞看着感觉不舒服,觉得该把椅子上添上个晒太阳的老人,把这所有负面的感觉全部销去了,添上闲散慵懒的气息才好,可惜没有模特。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带着悲情色彩的东西,会有种被吞噬要窒息的感觉。 还是有机会买彩铅吧。 他没再看乐文泽画画,转头盯着树林,初春的新叶的颜色很是漂亮。 “放个歌吧。”乐文泽突然说。 “什么歌?幽灵公主?”李辞把手机掏出来,想了想问。 “好。”乐文泽笔没停,持续地忙碌着。 李辞放了歌把手机搁在腿上看天,他发现现在需要戴眼镜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可能是遗传的好,他眼睛本来和同龄人比度数低的不少,上学的时候一般只有远距离看黑板时才会戴,用眼多了也会累。现在他几乎是不用戴的,偶尔还能感觉到视力越来越好,也没再有会累的感觉。 他越来越感觉自己来这儿的选择是对的,几乎所有的事儿都让他感觉到舒心……除了乐文泽这个变数……也不是说不舒心……他也摸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惊讶,迷茫,疑惑……安……心,是了,有时候会很安心。 但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安心却是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如果他是个人……也许会不一样,也许在他说出“我喜欢你”时,李辞可能会紧追着问一句,“什么样的喜欢?” 喜欢是个太空泛的词,可能是这种喜欢……也可能是那种喜欢……李辞不敢自己去下定义,何况,他是神……所以,他连问都……没敢问就搁下了这个话题。 而乐文泽也再没说过任何容易产生误会的词……哪怕李辞决定忘掉那天那句话,但还是免不了偶尔想起……比如,现在,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出了错,搞混了现实……听岔了话…… 唉……怎么又想起来了,他定了定神努力把那四个字重新甩出了脑海。 临近太阳落山,阴影拉得越来越长,变化的越来越快,乐文泽加快了手速。 李辞收了心思看了看已经缩进山头大半个身子的太阳,把手机放在了凳子上起身。 “你要去哪?”乐文泽突然扭头问他。 “做饭。”李辞边回他边进了厨房。 缸里面的水总是满的,乐文泽每次刷完了碗都会顺手添满水,帮李辞解决来这儿后最费力地一项活。 李辞摸了摸肚子,觉得临吃饭了还这么鼓,是胖了吧可惜没有称,就算现在没胖,那也是早晚的事,于是更是下定决心!跑步! ……不过,明天要去上山,从后天开始吧…… 乐文泽已经结束了画画,把他俩的凳子都搬回去摆好了,手机放到了客厅桌子上,过来找李辞,“饭好了么?” “马上,你先把饭端进屋。”李辞一手翻着菜一手给他指了指饭。 乐文泽听着指挥端饭拿碗筷,一趟趟的往屋里拿。 李辞最后关火盛了菜,拿着盘子进了屋,“西红柿炒鸡蛋,清炒卷心菜,开吃吧。” “我明天打算上山,挖点野菜改善伙食,你要去么?”李辞问他。 “哪座?”乐文泽喝了口粥问。 “东边那座,就……柜山隔壁的隔壁,有山泉的那座。”李辞搅了搅粥,热气一团团往上冒,他怎么就开喝了,“你不嫌热么?” “还好,不热。”乐文泽咂吧了下嘴说,“我也去。” “行,那明早八点出发,”李辞想了想说:“中午可能回不来,到时候要带点干粮。” 一阵“哈哈哈……”声,李辞惊醒翻了个身手伸枕头下摸了摸,闭着眼在屏幕上一滑关了闹钟,叹了口气爬起来把眼睁开一条缝,没怎么睡够,见乐文泽也要跟着起床,“你先不用起,还早,我得先去做饭。” “哦。”乐文泽又重新趴下来。 李辞眯着眼出门先添了一大锅水烧上,才拿着盆去洗漱,把头浸进了凉水,打了个冷战才清醒过来。 乐文泽在屋里趴了会儿觉得睡不着,穿好衣服起床。 “怎么起来了?”李辞刚好去放盆,问他。 “睡不着了。”乐文泽伸了个懒腰坐到了门外的椅子上,眼前树林里杂乱的灌木丛发了新绿,看起来比之前顺眼了许多。 “真是奢侈,我是有觉没的睡。”李辞拿着昨晚翻出来的水壶进了厨房,已经晾干了,昨晚翻出来怕长时间没用还用沸水煮了一下消个毒。 水烧开了。 “过来帮个忙。”李辞在厨房喊乐文泽。 “唉。”乐文泽应了一声进了厨房,“什么忙?” “扶着水壶。”李辞把锅端了下来,用眼神示意了下案板上的水壶,“哎,斜一点,手别碰下面,我怕倒外面烧到你手。” 乐文泽按着李辞说的做了,李辞倒是在那儿比比划划了半天不敢倒,“哎,算了,你先放下吧,壶嘴太小,没法倒。” “哦。”乐文泽说:“我来吧。” “你能倒进去?”李辞把锅放地上甩了甩胳膊,侧过身要给乐文泽让进来,过道也就够一人横着走。 “我不用进去,能引进去。”乐文泽用两个手指往上一挑把水从锅里引起来,一只手拿起水壶接着水柱,“两个都装?” “啊?嗯。”李辞已经不再会受到惊吓,乐得把这当魔术看,还在纠结要不要拍手叫个好,就听见乐文泽问。 乐文泽装满了递给李辞,他接过拧紧放桌子上,“好了,没事儿了。” 乐文泽转身出了门,这厨房实在是小。 李辞拿剩下的水煮了粥,俩人吃了早饭已经七点半了,乐文泽去刷碗,他去找了个包,把干粮水壶袋子小铲子一样样装了进去。 从家里出发到山脚下已经能稀稀疏疏的看见一些野菊花苗,但由于太稀了,李辞也没忍心残害,俩人一路走到山脚也没停,但李辞掏出手机也已经快十点了。 山上有条小路,李辞之前上过一次,但过去的时间有些长了他也记不清路在哪,俩人沿着山脚走了一会儿才找着路。 正走着,乐文泽把包从李辞肩上取下来。 “你饿了?”李辞疑惑。 “我背会儿。”乐文泽解释着便把包甩在了肩上,里面叮叮咚咚一阵声。 “不疼么?里面可还装了个铲子,铁的。”李辞听的一阵牙疼也没跟他多让。 “……还好。”乐文泽面无表情。 李辞笑了笑在前面引路,乐文泽跟在后面趁李辞在找菜耸了耸包,咧咧嘴揉了揉肩胛骨。 一上了山,路边上到处都是一块连着一块密密麻麻的野菊花苗和黄蒿苗。 李辞把铲子掏出来在这块挖会儿,那块儿挖会儿,给每块都还留点。 “这都是什么?”乐文泽在后面问。 “黄蒿苗。”李辞扬了扬手里的,又指指边儿上的,“野菊花苗,都是好东西。” “都能吃么?”乐文泽把包放下取出袋子。 “那必须滴!”李辞笑笑说。 乐文泽跟在后面往袋子里拾,问他:“这儿不还有么?怎么就去那儿了。” “这叫可持续发展,留点来年那儿还会长,不然明年吃什么。”李辞手不停歇在这块儿留一大坑,“装了多少了?” “俩袋子了。”乐文泽拎起来给他看。 “这么快,不挖了,先吃饭。”李辞看了一眼停下,抱着刚挖的走过去放进袋子里,看看一手的泥,想了想说:“这附近应该有水,拿上东西先去找水。” 乐文泽把袋子绑好,李辞收拾好包在前面凭印象瞎摸着路。 运气还真不错,走了一会儿就听见了水声,李辞顺着水声离开小路,走进灌木丛,大多是上一年的干草,倒是不扎人,脚抬高踩下去自己开条路就行。 到了水边儿,水还真不小,李辞把包放下蹲边上洗手,忙活了半天,哪怕天不热也出了一层薄汗,泉水冰凉,李辞一激灵,“爽!你要不要也来洗一下。” “来了。”乐文泽也放下袋子过去拨了两下水。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5节 李辞瞄了眼他的手,在后面拾了满满两袋子也没见手脏。 可以看的出来,乐文泽之前过得跟原始生活似得,饭前不洗手,起床不洗漱,睡觉不洗澡……但他是真干净,从衣服和露出来的皮肤都能看出来,那么白稍微沾点灰都特别明显。但他从未发现有灰落在乐文泽身上脸上任何地方……露出来的任何地方,所以李辞也一直没说什么。 但是最近,乐文泽也会过瘾似得跟在他后面给他添水,等他洗完自己也洗手洗漱,李辞还把刚买的洗漱用品给他准备了一套,他还真坚持着一天天都用了,有时候李辞烧洗澡水烧多了,他也会自己打申请泡个澡。 李辞洗了手就把干粮掏了出来,其实就是馒头夹了辣酱,不过这辣酱好吃极了,是在蔡奶奶家买馒头时送的,李辞没好意思白收还塞了点钱给蔡奶奶。 乐文泽也爱吃这辣酱,但有点怕辣,吃一口就要吸溜好几下再就几口水。 李辞听的可乐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不怕辣?”乐文泽吞了几口水问。 “吃多了就不怕了。”李辞笑着回他。 乐文泽又吸溜几下嘴,“唉,别笑了。” “哦。”李辞又笑几下才忍着不出声了,嘴角依旧上扬,“你多喝点水,或者只吃不辣的地方呗。” “……不要,辣的好吃。”乐文泽又灌了几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小番外 夏天到了…… 乐文泽:天好热,山上凉快,我们去山上睡吧。 李辞:山上去哪睡? 乐文泽:我的山洞。 李辞:行。 俩人上了山,是挺凉快,半夜,李辞被咬醒…… 李辞起身就着月光一看,好么,被咬的包绕了腿两三圈,还是挨着咬的。 他立定了闻声辨位准备消灭刚被他喂饱的蚊子。 乐文泽感觉身边空了猛地起身,看见李辞一副上阵杀敌的模样。 乐文泽:怎么了你这? 李辞:有蚊子,你之前都没被咬过么? 乐文泽手一挥:睡吧。 李辞:你确定都死了么? 乐文泽揽过他:没死也不敢再来了,乖,睡吧。 第二天早上,李辞起身就看见对面墙壁上趴着几只蚊子尸体,他的血把墙壁浸的斑斑血迹…… ☆、蒸菜 李辞吃完了把头也靠在树上半仰着头,爽! 突然看见眼前垂下的树枝,是棵洋槐树。 “等过段时间再来一趟,还有吃的。”李辞笑笑说。 “……什么吃的?”乐文泽还在抱着水壶牛饮,伸了伸舌头说。 “洋槐花,五月份的时候这树就该开花了,白色的特好吃。”李辞指了指头顶的树,转着头又看看旁边还有没有样槐树。 “哦,好。”乐文泽很开心,听见有好吃的总是很开心。 俩人又搭着话歇了会儿。 “走吧,再去铲点儿。”李辞站起来准备收拾包,都吃的喝的差不多了,轻了不少。 “好。”乐文泽把袋子拎上。 俩人顺着原路回到了小路,一路顺着往上铲,一直装够了四个袋子。 “把袋子放这儿吧,先去山顶玩会儿,等回来再拿。”李辞找了棵明显点的大树把铲子也扔那儿,怕回来找不着。 乐文泽把袋子放那儿,疑惑,“山顶?” “嗯,上山怎能不登顶。”李辞把只装了水的包甩肩上。 “为什么一定要登顶?”乐文泽不明白,他一直住在半山腰的山洞,倒很少去山顶。 “……”李辞噎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叹了口气,“估计是毛病。” “……什么毛病?”乐文泽不解。 “心理毛病。”李辞心里嘀咕,可别再问我什么是心理毛病。 乐文泽是没问,甚至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李辞。” “嗯?”李辞不明所以,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看看,通知你一声。”乐文泽说着便伸了手贴在李辞心口的后背上。 ……哪怕乐文泽伸手之前有通知,贴上去那瞬间李辞猛地一激灵,不知道乐文泽要干什么,倒也没急着躲开,也没像之前反应那么大,激灵过后才回味过来……他在看心脏。 “没毛病啊。”乐文泽探完了手还贴在李辞背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舍的放手。 李辞叹了口气觉得被他手贴着的背有点发痒,不知道他在干嘛……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耸了耸肩,“不是说心脏有毛病,就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心理不是心里,伤心、开心、思念,感觉的那种,上山我就觉得一定要登顶,不然不舒服的毛病。” “哦。”乐文泽的手李辞一走就滑落了,他遗憾地收回了手,觉得大概有点儿明白了。 这座山树多,草多,但实在算不上高,上到山顶也没花多少功夫。李辞站在山顶望着山下,也望不多远,被山上的树还挡着看不到山脚下。 他坐在来往上看,往上看倒是不错,旁边的山都比它高,往上看去都是山。 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曾经的一篇课文,作者问,山的那边是什么?他妈说,是海。他想看海,就翻过了山,翻过了山发现在山的那边还是山,最后只得安慰自己,那山不就是海么。 他当初学的时候实在是痛苦,想象力极度匮乏,完全没法将山和海联系到一块儿,和同学一起大骂了出书人就知道刁难人,骂完继续背中心思想,不知所云。 “这儿的山都是你的地盘么?”李辞问。 “不全是。”乐文泽坐在他边上沿着周围指了一圈,“这些是。” “都归你管么?”李辞大致算了一下,那还真是不少。 “也……不算管吧,就是能自由活动。”乐文泽想了想说。 “别的地方不能自由活动?”李辞有点惊讶。 “嗯,这个圈之外的不能。”乐文泽点头。 李辞突然有些同情他,“坐牢呢这是?” “也不算吧,还好。之前那几座山也不能去,现在都可以了,以后能去的地方应该会越来越多。”乐文泽指了指说。 “为什么?”李辞问。 “可能以前的我知道。”乐文泽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李辞回忆了下,哦,他失忆过,于是更同情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不怎么出门。”乐文泽又补充。 李辞愣了下,这话听起来怎么还有点像是在安慰他……估计是他想多了……乐文泽说他还好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安慰…… “那要是你出了你的地盘会怎么样?”李辞把怪异的想法甩出去问。 “身体里的灵力会被抽走。”乐文泽说。 “然后……变成普通人么?”李辞揪了旁边的草在手里玩着。 “不知道,没试过全被抽走,但有种会死的感觉,应该会死吧。”乐文泽说。 “这……跟坐牢真没什么区别吧。”李辞看着他说。 “还好。”乐文泽对他笑了笑说。 “哦。”李辞回过头又揪了一把草,感觉耳廓有点发烫。 他把手机掏出来点开歌,山上风大吹散了声音,但还是惊飞了一群麻雀。 李辞把手机放兜里绕着山顶转了一圈回来,看了看时间说:“该走了吧。” “好。”乐文泽把包背上走在了前面。 李辞跟在后面没有关上歌,一路走过来不知惊飞了多少麻雀。 回到袋子那儿,乐文泽把铲子装进包里,拎了两个袋子等李辞赶过来。 李辞在后面有些感慨,不愧是住在山里的,就是走的溜,拿了剩下两个袋子也没跟他客气,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 可算到了家,李辞开了门就把自己瘫在了凳子上,乐文泽跟在后面收拾包和袋子。 “你也歇会儿呗。”李辞拍拍旁边的凳子。 乐文泽应了一声,把东西放好坐过去。 “待会儿我教你择菜吧,这么多菜我一个人谁知道要择到什么时候。”李辞觉得自己现在胆儿是越来越大,无法无天了,求帮忙的话说的越来越顺,不知道是乐文泽天天刷碗,还是这两天生活习惯一直跟他保持一致……还是听了他说“喜欢”,恃……宠而骄了,李辞又回味了下“恃宠而骄”这个词,又一激灵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唉……怎么又想起来了,忘掉那俩字……忘了! “好。”乐文泽仍是好脾气。 李辞又喝了几口水算是缓了过来,坐在门外椅子上把菜拿出来倒地上。 “来吧,我教你。”李辞喊。 乐文泽走过去坐他对面椅子上拉近了。 “就把叶子分了放袋子里,根去了扔地上,有黄叶子也扔了。”李辞边说边做示范,“会吧?” “嗯。”乐文泽学东西一直很快。 太阳已经下山了。 “就这样吧,应该够吃好几顿了。”李辞估摸了一下,大概有三袋,“你把地收拾下啊,我去做饭,要饿死了。” 乐文泽引着菜根扔进树林,化作春泥更护花。 李辞拿着袋子去厨房洗黄蒿苗,准备先吃黄蒿苗,泡了一盆按了两下觉得没法洗,又取出来一半分开洗。 这儿的锅也算是齐全,李辞把蒸笼翻出来洗过烧上水。洗好的菜放在和面盆里,洒了面和了水搅匀,等水烧开了放进蒸笼里蒸上。 他觉得有点小紧张,连盐都没敢放,怕放多了,这么一大锅可就全坏了,还是待会儿调汁靠谱点。 “还需要帮忙么?”乐文泽没事儿干,过来凑热闹。 “剥几个蒜,把那蒜皮剥了吧。”李辞空出来手指了指地上的一个袋子,“你会么?” “会,见你剥过。”乐文泽翻出一个蹲在门口剥。 李辞刚淘了米下锅,乐文泽便把蒜递了过来,他接过洗了一下放在碗里找蒜杵,把桌柜翻了个遍也没找着,便拿小擀面杖代替,杵到一半订的闹钟就响了,菜蒸好了。 “我来吧。”乐文泽拿过碗。 李辞去起蒸笼,“这我第一次做,之前也就打过下手,看过两眼,步骤应该没错,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啊。” “鱼就挺好吃的,这个肯定也好吃。”乐文泽杵着蒜鼓励他。 “是吗?”李辞听这话倒是有了点信心,揭了锅盖,拿筷子挑了两下,还算松散,尝了一口还行,起码熟透了,只要蒜汁调对了应该没问题,“好了没?” “这样算好了没?”乐文泽端过碗给他看。 “差不多了,我来吧。”李辞接过碗,“你把菜盛在大盘子里先端屋里。” 乐文泽是很开心听李辞指挥着做这个做那个,会有种他们离得很近的感觉。虽然他一直赖在这儿,哪怕有时候挨着李辞坐,看见他不经意间露出的表情,还是让他觉得他俩离着很远,这感觉很无奈,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去改变,也许就像红姐说的,得等等,接受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饭好了!”李辞端着饭进了屋。 乐文泽接过摆好饭,把筷子递给李辞。 “不急,等我先把菜调一下。”李辞拉过菜盘,把调好的蒜汁淋上搅拌,“好了,你先尝尝。” 乐文泽尝了一口,很惊喜,比想象的还好吃,竖了个大拇指给他,“好吃!” “真的么?”李辞也夹了一口,嗯,是还不错,看来自己还挺有做厨师的天分。 俩人吃完饭收拾好坐在院子里休息,天越来越暖和了,风不再像刮毛的刀那般锋利,吹过来透过毛孔能吹进身体里,很是舒坦。 李辞摸出了半盒烟,来这村里路上吸剩了的,已经打算戒了的,今天不知怎么有点犯瘾,盯着看了会儿,手抖出来一支又塞进去,重复了几次终于下定决心重新塞回兜里,还是忍着吧。 “明天可能会有人来,你怎么办?”他想起来周五放学自己吆喝的那句话。 “来干嘛?”乐文泽问。 “问我题。”李辞说。 “哦,那我就躲起来,不用担心。”乐文泽。 “那你就待在里屋吧,我把门关住了不让他们进,饭点估计也会有人,我把饭从窗户里给你送进去。”李辞想了想说。 乐文泽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第十二章 耐心 六点半,反派经典版笑声把李辞从梦里揪了出来,他有点蒙,关掉后仰躺在床上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定闹钟,要干什么来着? 一分钟后钟后……眼终于瞄到了昨晚放在床边的运动衣,哦!跑步!拒绝小肚腩! 李辞猛地从床上窜了起来脱了睡衣拉过运动衣。 “这么早?你要干嘛?”乐文泽迷迷糊糊地看着他问。 “跑步,你要去吗?”李辞看了他一眼,穿衣服的手一顿,他穿衣服的时候乐文泽很多时候都是问一句翻个身继续睡,猛地被盯上,感觉衣服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这怎么穿?先看看正反……对吗? “跑步干嘛?”乐文泽眯着眼坐起来揉了揉头发问。 “防止变中老年待产大叔。”李辞趁机迅速套上衣服。 “哦,我去。”乐文泽换衣服倒是利索,什么负担都没有,丝毫不在意旁边有没有人。 自乐文泽在这儿待了两天丝毫没离开的意思,李辞就翻出了一件棉质夏装给他凑合着做睡衣穿。 李辞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拿着盆去洗漱,对着镜子随意抓了抓头发决定跑回来再洗,反正路上没人,刚把水倒掉,就看见不远处小兰带着一小黑胖子对着他招手,诶呦,怎么把这群小祖宗给忘了。 可这才七点! 跑步是别想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保佑乐文泽没出来。 乐文泽在里屋把窗户开了条缝,敲了敲墙,小声喊了句,“我在这儿。” 李辞松了口气,低声问:“里屋门关了吗?” “关了。”乐文泽凑在窗户缝答,见俩小孩儿走近了连忙把窗也关紧了。 “吃饭了没?”小兰跟小黑胖子已经走近了,李辞跟他们打招呼。 “吃了。”俩人答得还挺齐。 “行,那你们先自己找凳子坐自己做题,等我收拾下。”李辞指了指客厅。 这俩人一向是班里的活跃积极份子,行事无拘无束的,说了声,“诶,老师您忙。”便毫不客气地自己进了客厅趴桌子上翻书去了。 李辞把黄蒿苗放锅里热上,又把盆里添了水去洗头。 他擦着头发进屋放盆,见俩人都横眉竖眼地互相瞪着,争着一道题吵地正嗨,笑了笑问他们,“我蒸了点黄蒿苗,你们吃不?” 小黑胖子很是痛快,跟上课抢答问题似得,趴在桌子上手举得老高喊:“我吃!” 声音大的吓了小兰一跳,瞪了他一眼说,“我也吃。” 说着便要起身帮忙。 “别忙,你坐,还没好,你们先做题,好了我给你们端来。”李辞摆了摆手出了门,还要给乐文泽一碗,他们要是出来了可没法递。 李辞盛好了饭,端了一碗,心虚地伸头看了眼客厅,确认没危险才敲了下窗户,弄得跟……偷情似得,这比喻让李辞恶寒了一下,不敢再乱想。 乐文泽跪在李辞床上从里面打开窗接过去,“吃完呢?” “没事儿,你吃完放桌子上就行。”李辞低声嘱咐了一句便连忙帮他关了窗回厨房。 “来了。”李辞端着蒸菜进了屋。 俩小人接过便是一大口吃下,看的李辞心惊肉跳的连忙给他们倒水,“慢点吃,你们不都吃过饭了么?” “闻着就好吃!”小兰的嘴还是齁甜。 小黑胖子在一旁往嘴里塞着点头附和。 “那行,中午要不就别走了,就在这儿吃,还有野菊花苗没做。”李辞边说边出门,他的饭还在厨房。 他拿出高三吃饭的劲儿迅速解决了早饭去看他们做的题。 俩人吃的口再大,也是俩小人儿,还在吃着。 “你们慢慢吃,我先看你们做过的题怎么样。”李辞见他们急慌慌地扒饭说。 做过的题除了最后那天讲的都还行,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小黑胖子太毛糙算错了两个数。 跟他想的几乎一样,他最后上的那节课,他们听的糊里糊涂,稍复杂点的题就放在了那儿,连个未知数都不知道怎么设。 李辞等他们吃完了饭,把碗拿了先放盆里泡着,回去给他们讲题。 给他们讲了几道类型题,趁他们做题的功夫洗碗,这竟然是他来这儿后的第一次洗碗,虽然不至于手生,但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李辞洗完去给他们改题,刚摸上书,阳阳就带着他那几个打枪的好哥们儿来敲门。 “进来吧。”李辞看一了眼,四个人,这凳子不够,指了指门外,“我再给你们拿椅子,把外面的椅子也拿过来。” 他把里屋开了条缝挤进去,乐文泽吓了一跳猛地窜上房梁,见是李辞才松了口气跳下来,“怎么了?” “我来拿个椅子。”李辞也没想到他受了这么大惊,指了指椅子说。 “哦。”乐文泽重新坐回床边,“他们什么时候走?” “……估计要下午了。”李辞有点犹豫地说,“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了……要不要先回去看看?” “山洞么?回去也没事儿,我就在这儿待着。”乐文泽想了想说。 “哦,那我出去,你躲一下。”李辞搬着椅子出了门。 中午走了三个人,留下了三个。李辞见剩下的菜不够,便煮了粥又焯了一半野菊花苗,拿调汁拌了一下。 先盛了些给乐文泽端去,他被关在屋里半天也没见有什么不高兴,也许是一个人呆惯了吧,李辞猜想。 跟孩子们一块儿吃饭就是闹腾,拿筷子还不怎么利索,筷子老交叉着夹菜,估计没人纠正他们的拿法,抢菜倒是抢的起劲儿,就这也没占住嘴,吧嗒吧嗒说的不停,李辞乐呵呵的偶尔应几句,真的是有代沟啊…… 完全不懂他们在兴奋什么,但还是挺享受这种吃火锅似得热闹,等到了冬天可以办次火锅聚会,也是蛮不错的。 黄蒿苗被吃的盘子发亮,野菊花苗本身带着清苦,且很难去除干净,估计孩子们不怎么喜欢剩下了很多。 李辞倒是很喜欢吃野菊花苗。 他老容易上火,经常一觉醒来就发现嘴里出了些个燎泡,接下来的四五天吃不了硬东西,吃不了辣椒…… 这燎泡大多数便是辣椒做出的贡献,他酷爱吃辣椒,尤其是夏天新出的,刚从地里摘下洗好剁碎了爆炒,最后再添点碎蒜翻两下,撒点盐就搞定了,又鲜又嫩又辣,专业治疗夏季厌食一百年。 所以,他常年备着降火的茶、药。要说最灵最绿色的,就是春天的野菊花苗,秋天的野菊花了。 吃完饭,仨小孩儿抢着要去洗碗,抱着碗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不管什么事儿打成一片总是要积极很多。 李辞笑了笑没再拦着,可能他真的跟洗碗没什么缘分。 他们几个围着盆围了一圈,都洗的很溜,这种小活都是做熟练了的。 李辞闲着没事翻看他们早上做的题,今天他讲的还是蛮有效果的,正确率很高,没什么大问题。 他们洗完碗又凑一块儿做题,不想走。改正李辞给他们圈出来的问题,改完了也完全不想离开,很兴奋,估计是一堆人凑一块干一件事,新鲜吧。 碰见有意见不同的,激动到站起来吵得面红耳赤,等吵到来来回回把前边儿说的话重复了两三遍后,终于肯喘口气拿着题去问李辞。 李辞见他们互相找茬也不打断,乐得见他们绞尽脑汁的去辩论,都是成长。直到他们问过来,才给指出正确答案,看他们对着做错的人打闹一番后继续做题。 他趁着清闲,拿着书备课,六年级的数学书已经回来了,下周就要开始忙碌了。 乐文泽一直待在屋里,他把画本落在了外面,吃了饭就只能发呆,中间还眯瞪着睡了一会儿。 他一点都没觉得无聊,他经常一个人待着没处去,没人说话。 他很习惯这种状态,何况在这儿,他还能时不时的听到李辞说话。李辞说话的时候的声波,无论那群孩子有多吵多闹都干扰不了,跟打了鸡血似得强悍无比地穿透门墙钻进他的耳朵,比手机里的歌都好听。 一直到下午,那些个孩子们终于收拾东西离开了。 乐文泽听见声拿着碗推开门出来,正碰上李辞送走了他们进屋叫他,“我去洗碗。” “嗯。”李辞应了一声重新坐回凳子上写六年级的教案。他之前忘了问要不要写教案,上一周的课一篇都没写,明天得去问一下,估计是要补的。 乐文泽洗好碗搬了个椅子,靠在门外晒太阳,“你是不是喜欢小孩儿?” “还好。”李辞抬头往门外瞅了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中午吃饭时见你们聊的挺开心,给他们讲题也很有耐心。”乐文泽回想了下说。 “有很开心么?还好吧,老了,跟他们有代沟了,对拿着木棍当枪使,还要找地方躲不感兴趣了。”李辞想了想,觉得他们兴奋的说着关于打枪的豪言壮语的样子还是蛮可乐的,虽然他并不能准确的把握到他们的兴奋点,至于耐心,“我一直都挺有耐心的,比如回答你问题的时候。” “也对。”乐文泽想了想觉得也是,他一直都挺有耐心的。 李辞笑了笑继续写教案,手老是不听话,笔尖想拐个弯都很生涩,且一上了大学什么都是电子版的,写字的机会从高中的珠穆朗玛峰掉到了塔里木盆地,现在想要拾起来实在不容易,边上得放个手机,不然一页不知要堆多少拼音。 写完一页,李辞就想撕了重写,几乎每一行里的字忽上忽下忽大忽小的捉摸不定,看着实在是伤眼,抓着这一页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心,得了,先凑合着看吧。 ☆、第十三章 尴尬 终于写完了,李辞伸了个懒腰吐出口气,把自己摔在桌子上活动活动手腕,合上了笔才感觉到,好饿啊……饿的好累…… 脸贴在桌子上手垂下去揉了揉肚子,突然感觉后脑勺有点发毛,猛地扭头换了贴在桌子上的半张脸。 乐文泽见他回头对着他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本子和笔。 “……在画我吗?”李辞没等到乐文泽被抓后的窘迫,倒是自己被盯得有点尴尬……不只是有点,是特别尴尬。 上次乐文泽在地上画的简笔画的他,他只顾着纠结头上屹立的那撮毛,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要收笔了,一直到最后也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话说,他还拍了照片还做了屏保。 其实他的屏保一直是系统自带且对此没什么特别的追求。但那天拍完照后看了几眼不知怎么就觉得越看越顺眼,跟打开了自恋闸的阀门似得一发不可收拾,手一抖一颤就成了屏保。 除此之外,乐文泽再没拿他当模特盯着画,这次来的实在有点突然。他全身僵直了使尽了力气,不知道重力点在哪,他估计把桌子抽了他都能保持原样纹丝不动,哪怕凳子抽了说不定……也能,身上涂点泥扮演兵马俑都不成问题。 乐文泽点了点头把本子翻过来给他看,“快完了,你趴那儿也没事儿。” 李辞眯着眼往前凑了凑看,上面画的他不知在跟什么较劲,勾着脖子趴的离本子很近,背上的骨骼都突了起来,手紧紧的攥着笔捣在本子上,一副纠结到抓狂马上要扔笔掀桌子的样子。 “……我刚有这么抓狂么?”他控制住自己放轻松,把重心挪回桌子上回想了下,除了累和些许的不爽,一点儿没回忆起来自己有做过这幅样子。 乐文泽笑了笑没吭声。 “……哎。”李辞叹了口气把额头嗑在桌子上,活动活动手指……脖子和手的酸疼都不是假的,罢了,“需要我配合不?” “在那儿坐着就行,就剩了些细节。”乐文泽拿着笔比划了两下说。 “哦,那我不动了啊,饿死了,我得瘫会儿,你快点儿。”李辞闭上眼想厨房里还剩什么菜,今晚吃什么?估计不够下个星期吃,还要去买…… “好了。”乐文泽结束了最后一笔说。 李辞闻声窜了起来舒展两下腿,“我看看。” 乐文泽起身递给他,盯着他看画的动态表情,嘴角有点抽搐,将笑未笑的样子,“……画的不好么?” “……不是你画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有这么幼稚么?”李辞摇了摇头有点惆怅,但还没忧郁两下就被胃抢走了注意力,把画还给他,“画是画的不错,饿死了,我做饭去。” 乐文泽接过画,又自己看了两眼,笑了笑合上本子。 多好的画,多好的模样。 李辞把野菊花苗直接凉拌了,尝了一口,依旧熟悉的清苦的味道,鲜! “野菊花苗吃着怎么样?”他还一直没顾上问,头伸出厨房问。 “很好吃。”乐文泽笑了笑答。 “那我就不做其他菜了啊。”李辞说。 “好。”乐文泽点头。 李辞把锅里添上水,米淘好了,“没馒头了,我去买,要是水开了我还没回来,你就把米下下去啊。” “嗯。”乐文泽应了声。 李辞拿着钱出了门,虽是第一次让他帮忙下米,但难得的走的很安心,他学东西总是很快,几乎不出错,应该没问题。 蔡奶奶家并不远,路头拐个弯再走十多分钟就到了,就在去学校的路上。 李辞提着两顿的馒头回来,“水开了么?” “刚开,米已经下了,”乐文泽接过馒头放到客厅,拿起那半个撕了几口就着野菊花苗吃,“怎么还有个是半个的?” “路上太饿了,就吃了半个。”李辞进厨房揭开锅盖搅了两下,水已经又沸起来了,再煮半小时就差不多了,“诶,我得再吃点,今儿被这群熊孩子和教案闹腾的比上山都累。” 乐文泽把撕剩下的少半个馒头递给他,自己又拿了一个撕着就着野菊花苗吃着。 等要吃饭时,李辞已经解决掉一个馒头,乐文泽也搞定了半个。 “我得再来点。”李辞盛好饭伸手又去拿馒头,这馒头是货真价实的手蒸馒头,又大又瓷实。 今儿实在是太饿了,一般的量不抵用。 饭菜解决完,李辞撑的肚子都没法叠起来,搬了椅子到门外摊在后背上,实在是窝的难受。 “待会儿出去走走吧,不然估计我今晚要睡不着觉。”他揉着肚子对厨房的乐文泽说。 “好,往哪走。”乐文泽问。 “就河边吧,顺着河走,消消食。”李辞手搭在肚子上一圈圈转着揉。 “走吧。”乐文泽洗好甩干手说。 “走。”李辞撑着椅背站起来,无法控制的顶着肚子微微后仰着往前走,“要听歌不?” “听。”乐文泽见他走的晃荡,下意识的想要去扶。 李辞一手掏手机开歌一手连忙挡住,“诶,你别,弄得我跟孕妇似得,我一大老爷们儿摔不了。” 乐文泽笑笑没有坚持,紧跟在他后面。 李辞觉得有可能是自己敏感了,还是别扭得很,“……你这跟一爸看着自己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似得,你并排或走前边儿都行,真摔不了。” “哦。”乐文泽考虑了下走在了他旁边。 俩人并排溜达着穿过树林,顺着河一路往上。 其实这么走,李辞也没感觉好多少,又觉得自己今儿实在屁事儿多,终于还是选择闭上了嘴,老老实实专专心心地溜达。 听了大概有八九首歌,二十多将近三十分钟,李辞肚子终于能折回来弯得下腰了,走路也正常点儿了。 “差不多了,咱往回拐吧。”他打算往回走。 “嗯。”乐文泽一向乐得听李辞的安排。 俩人向后转了一百八十度,李辞踢到一石头踉跄了一下,稳住了借着水光看了眼,有点纳闷这么扁是怎么踢到的,弯腰拾起来朝着水面飞过去,心里默数,“一,二,三……” “嘿!不错,五个!”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喊到。 乐文泽看的有趣也拾起一石头,仿着李辞的动作把石头飞过去,然后就听见扑通一声掉进了水底。 李辞笑了笑,从地上又找了个石头给他,“得用扁的石头,你再试试。” 乐文泽接过重新复制了动作,嗖的一声猛飞过去,一,二,三,四……一直到远了看不见。 李辞听着声音也辨别不了到底漂了几下,简直惊呆了,“……你没作弊吧。” “借了点风。”乐文泽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很诚实地说。 “你能控制风?”李辞听了这反而没那么惊讶了,神嘛。 “嗯。”乐文泽对着空气招了招手。 李辞突然就在这个没风的夜晚,听见了旁边的树上为数不多的叶子沙沙作响,不知该作何反应。 便拍了拍手以做回应。 “谢谢。”乐文泽还记得这是夸奖的意思,笑笑说。 “不客气。”李辞说,“对了,今儿早上没跑成,明天一定要跑……以后都要跑,你要去么?” “嗯,我跟你一起跑。”乐文泽没有一点犹豫。 “行,那就周一到周五六点起床,吃完饭刚好赶得上上课,周六日晚点六点半起床。”李辞边说边调铃,手机光太亮了看不清路,他转到乐文泽后面跟着他走。 “怎么了?”乐文泽转头看他。 “没事儿,你看着路,我调个铃,光太亮了看不清路。”李辞说。 “哦,我扶着你吧。”乐文泽打申请。 “你别,你好好走。”李辞顺着手机光抬头撇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他不止腿长,个子也比他高点,因为没高多少所以之前没发现。 他个子真的已经很高了,在……家里跟突然变异了似的,出柜那天,他记得他妈还说过,怀疑自己从医院里抱错了孩子,比全家个子高出一大截,全家没一个同性恋,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他…… 她问他,她想知道,他也想知道,他也想跟其他人一样,一路顺顺当当普普通通地走,可他就是做不到,怎么都做不到。 “怎么了?”乐文泽又问,疑惑李辞怎么突然就脸耷下来了。 “……没事儿。”李辞猛地意识到跑题了,笑了笑把自己从回忆里抽出来说。 “……哦。”乐文泽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 “好好看路。”李辞有点无奈,定好了铃把手机收起来,从后面跨了一大步跟他并排走,“真没事儿。” “你有不开心的事儿么?”乐文泽问。 “谁没有?”李辞笑了笑说,“别想了,谁都会有不开心的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 “……我觉得你开心很重要,那让你不开心的事就算大事吧。”乐文泽想了想说。 李辞感觉心脏被锤了一下,被大铁锤用很大劲儿锤的,所以,一时有点蒙,不知道该回什么,把能用的脑细胞全用上了一刻不停的转着,可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该拐弯要进树林了,脑细胞都罢工了他也没能拿出个结论。 只得迟钝地“哦”了一声,表是自己听到了。 乐文泽没有纠结于这一声“哦”,也没有再追问是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他时间还多,路还长,慢慢的也无妨。 ☆、第十四章 忍着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6节 六点闹钟准时响起。 李辞关了闹钟迅速换了衣服爬起床洗漱,乐文泽跟在后面随着他的步骤洗漱,洗漱完李辞刚好烧上了一大锅水。 初春的早晨寒气还重,但跑起来后倒没那么冷。 两人就沿着昨晚散步的路跑,李辞几分钟过后便出了一层薄汗,风从河对面吹过来,带着湿气吹到身上混着汗,黏湿的要命。 跑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李辞的呼吸已经乱了套,汗从额头顺着往下流,不管怎么擦都一个劲儿的往眼里钻,他停下撑着腿朝前面喊:“停……下吧。” 乐文泽回头看了一眼转身跑回来停下。 “你不累么?”李辞才发现乐文泽的气息丝毫不乱,走到河边蹲下把袖子卷起来,“等我洗个脸。” “不累,”乐文泽在他边儿上蹲下,“只要灵力够足就不会累。” “好了,回去吧。”李辞洗好抹了把脸,甩了甩手上的水就先起步往回跑起来。 乐文泽在后面跟上。 到了最后一段,李辞已经开始踉跄,乐文泽本来已经又跑在了前面,听着后面的动静慢了下来跟着他并排跑,时不时看的心惊扶他两下。 李辞从没意识到自己身体差成这样,走着和跑着差别竟是这么大,咬着牙给自己打劲儿,快到了,快到了…… 两人回去就已经七点了,水还没开但已经很热了,李辞撑着腿在厨房口冲着风喘着粗气,等把气喘匀了才进厨房把水倒出来一大半,剩下的水换了小锅烧着,提着暖水壶去了里屋,“我去擦一下,你看下锅。” “嗯。”乐文泽在他旁边不住的想伸手帮他顺气,又一次次忍下只是盯着他,见他进了里屋才搬着凳子坐到了门口。 李辞进了屋就急冲冲地脱了衣服,贴在身上感觉毛孔都要被堵死了,先把背胡乱擦了几下才感觉活了过来。 “我给你留了一半热水,你也去擦下吧。”李辞套好外套端着盆出门,“水开了么?” “还没。”乐文泽起身进屋,水已经兑好了在盆里。 李辞进厨房揭开锅盖看了看,也就一分钟的事,等水开了便把鸡蛋打了进去,又等了两三分钟便端了锅。 又起了一盆凉水搁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洗头。 “饭好了,你先去吃,我马上。”李辞头还扎在盆里,听见乐文泽出门说。 “嗯。”乐文泽进厨房翻腾了一下,端了两碗饭出来,“你的我盛好了,放客厅。” “好。”李辞把头从盆里拔了出来应了一声。 李辞刚赶到学校就听见王婶儿在办公室喊他:“小辞。” “诶。”李辞赶过去。 “六年级的数学书回来了,我帮你点了数,对着嘞,你下午上课就能发了,正式的课表也放在上面了。”王婶儿指了指放他桌子上的一堆书。 “好。”李辞翻了两下,没有改编跟他去年的一样,还好。又突然想起来,“我们要写教案么?” “……要写嘞。”王婶儿先是愣了一下笑笑说:“看我这脑子也忘了跟你说,我每次都学期过了一半才想起来,期末之前赶完交了就行,就检查一次,你要现在就写么?” “嗯,我之前没系统的教过,想备点东西顺便写了。”李辞说。 “那你等下。”王婶儿翻了翻柜子,拿出来两个教案本,“这是上一年剩下的,你先用着,今年的估计得再等段时间。” “谢谢。”李辞接过,看来那狗爬的几张字注定上不了台面,回去还得再写一遍。 “客气啥。”王婶儿摆了摆手。 从今天开始就要忙起来了,基本上一天要上五六节节课,上午几乎满课,下午大部分是六年级的课,要论课程安排还是挺紧,尤其是六年级还要留时间复习之前的,还不知道他们的基础怎么样。 上课铃响起,李辞和王婶儿打了个招呼拿着书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孩子们也从四面八方挤进了教室。班长已经收了作业放在了讲台上。 “收齐了么。”李辞把书放下问。 “齐了。”班长和几个热心的孩子齐声应。 “那上课。”李辞翻开书宣布。 然后便是例行公事的,“老师好”,“同学们好”…… 第一节课紧紧张张的剩了个尾巴没讲完,下课铃便响了。李辞不喜欢拖堂,没有什么效率,便放他们出去闹了。 李辞刚翻开他们的作业,小兰就凑了过来,“老师,我们出去玩呗。” “我得看看你们作业写得怎么样,你们去吧。”李辞笑笑说。 班的孩子们已经都窜出去野了,他搬了个凳子坐在讲台上改作业。 也就周日去问他题的那几个做的还行,其他已经改过的大多数做的稀里糊涂,设个未知数都设的千奇百怪,早些讲的方程式计算还好,把数从左往右挪的还好,符号大多数都对,就是算的实在太马虎了些,写什么数的都有,第三道题,有几个算出来班里的人数比学校的总人数都多…… 李辞叹了口气有点受挫,又有点哭笑不得,都不自己检查下么…… 上课铃响,孩子们急冲冲地窜了进来,李辞把凳子还回去,“你们先做着课后习题第一道,等我把你们作业改完。” 一阵呼啦啦的翻书声班里安静下来,李辞抓紧时间把最后几份改完发了下去,顺便看看他们题做得怎么样,今天掌握的怎么样,看到大部分都对着,他才松了口气拍拍手让他们抬起头准备讲作业。 紧着一节课把作业从头到尾顺了一遍,又自己出了点类似的类型题留了今天的作业便下课了。 李辞舒了口气放他们下课,出门伸了个懒腰去换六年级的书,还有两节课…… 第一节课,估计他们换了老师新鲜,听得认真且极其配合,回答问题上黑板做题都是抢着来的,就这态度已经让李辞放心不少。 终于下学。 李辞已经饿掉了半条命,跟王婶儿打了招呼便往家赶。 回到家,急冲冲地放好书,问门口的乐文泽,“你饿么?” 问完没等到回答就想起来,自己答道:“哦,对了,你不会饿,我都快饿死了,先去做饭。” 乐文泽抬头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继续画。 “你洗过了么?”李辞进厨房便看到案板上堆着还是湿着的菜问。 “洗过了。”乐文泽抬头应了一声。 李辞决定做汤面条,做起来最快,做着还掰了点馒头先给肚子垫垫底。 “吃饭了。”李辞做好端着饭出来。 乐文泽把画放下接过碗,“你今天怎么上了这么久的课。” “这算正式开学了,下午还有课,以后都会这么忙。”李辞把嘴里的一大口咽下说,“你是不是觉得无聊?” “没有,已经很好了。”乐文泽摇头。 李辞让这句话弄得愣了下,插在面里的筷子没了动静,想想也是,让自己几十年呆在一个地方,不是不想出不去,是不能出去,又没有网,没有人玩,连吃的都没有……见他这样子应该是没有吧……是已经很好了,真是够可怜的…… 他肚子抗议了才回过神儿来吃了口面,自己竟然在怜悯神,心态可真好,“你平时吃东西么?” “……不怎么吃,就偶尔在山上转悠碰见野果会吃点。”乐文泽想了想说。 李辞同情地瞅了他一眼,做神做到这份上跟坐牢有什么区别,还是单人监狱连个陪聊的都没有,还连牢饭都没得吃。 吃完饭收拾妥了之后,两人便回各自床上睡去了。 李辞没敢睡沉了,留着个耳朵听铃,把铃声也改成了柔和的轻音乐,现在的室友并不需要和他一起起床,再用那铃声就有点扰民了,只是浅浅地眯着,下午第一节就是他的课。 铃声一响,李辞就立马醒来关上了。 但没想到乐文泽还是醒了,“上课?” “嗯,”李辞应了声爬起来,“你继续睡吧。” 乐文泽便翻了个身不再吭声。 李辞出门看见树林,叶子越来越绿也越来越多了,一天一个样,听着河水流淌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到了班里已经快上课了,大部分孩子还在桌子上趴着打困,他放下书做了恶人把他们叫了起来醒醒神儿。 一阵哼哼声过去,才一个个不情愿的爬起来。 乐文泽在李辞走了之后翻来翻去却睡不着了,最近睡得并没有以前多,但可能是睡得深的缘故,觉少了很多。 爬起来也不知道要干嘛,这幅画画的差不多了,就缺李辞的身影了,还是等他回来画吧。 左想想右想想,决定上山挖菜吃,黄蒿苗他还没吃够就被那群孩子给抢完了,李辞貌似很喜欢野菊花苗,都挖点儿吧。 他回屋翻出了工具和袋子,一闪身便到了山上,跟着李辞他乐意走着,跑着,都没什么区别,但李辞不在,他实在不乐意花时间在光顾小路上,也有点怕碰见人。 李辞一节课上完便回来了,却发现乐文泽不在家,没有第一次的慌张,可能下意识觉得晚饭之前就能见到他,所以他决定先备课,还要把昨天的教案再抄一遍,三年级的教案还要补出来。 他叹了口气抓了抓头,事儿还真不少。 正写着,一阵强风吹过,刮得书跑了页,他连忙按住书翻回来。 “你回来了。”乐文泽看见李辞,打了个招呼去放工具。 “嗯。”李辞看了看他提了一手的东西,“你去挖菜了?” “今晚还吃这个吧。”乐文泽笑了笑,把黄蒿苗的袋子举起来晃了晃。 “行。”李辞笑笑答应。 ☆、第十五章 不自在 乐文泽在门口哼着曲子慢吞吞地择着菜,时不时逗逗飞过来的麻雀,烂菜叶子朝着它们到处扔,吓跑了一批又一批,却仍乐此不疲。 李辞费尽心力去找以前用笔写字的感觉,直到把昨天写的给抄完了才感觉笔顺了些。可写教案的机会太少,又没有网上去找参考,脑细胞跟生锈了似得转不动,还是不顺。 在写了两篇教案后,终于扔了笔盖上书放弃了,今儿心情不顺改天继续。 拉着凳子也去门口帮着择菜。 “写完了?”乐文泽抬头对他笑了笑。 “没,写的不顺,明天继续。”李辞把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帅哥的笑颜治愈能力就是强大,顺气还暖心。 “为什么不顺?”乐文泽顺着问。 “很长时间没写字了,写出来的怎么看怎么丑,教案还本来就不怎么会写。”李辞叹了口气说。 “教案是什么?”乐文泽始终保持着不会就问的中华传统美德。 “……就是上课要用的东西,备点例题,划划重点,”李辞想了想说。 “哦。”乐文泽突然抬手摸了摸李辞头。 李辞择菜的手顿住了,全身跟电打了似得从头麻到脚,汗毛都在噼里啪啦地响,抬头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乐文泽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缩回了手,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自在,他一直都挺自在,做什么都很自在,连什么是不自在都不知道,怎么突然那瞬间就……感觉到了。 李辞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狠狠揪下几片菜叶才平复了心情,“……你在安慰我?” 乐文泽点了点头,还在纠结到底是哪出了错?话说,这是……错了么? “……你摸头的话,还是安慰女生或是后辈比较好。”李辞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这动作实在是别扭。 “哦。”乐文泽应了一声,仍游荡在自己的世界里。 菜择完了,李辞拎了拎袋子,还挺多。正好下周的菜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周三集会那天几乎满课,根本没时间去买菜。解决了这几顿,接下来的凑合凑合就差不多了。 李辞都要拎着袋子去洗菜了,见乐文泽还在低着头盯着一堆烂叶子不知在想什么。 “……乐文泽。”李辞纠结了下还是决定叫他名字,见他还是没反应,拿胳膊捣了捣他,“诶。” “啊?”乐文泽猛地抬头,怎么了? “那个……菜都择完了。”这反映有点大,李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哦。”乐文泽反应过来看了看手上被揪烂的叶子,拍了拍手扔掉,起身去拿扫帚,满地都是他扔的…… 时间不早了,李辞没再纠缠乐文泽怎么了,反正他的时间大把,发呆也好,省的无聊。 乐文泽扫完重新坐下,靠在门框上闭上眼,继续回味那种感觉,他觉得他大概能理解,他以前不能明白的李辞的反应,不自在的,别扭的,尴尬的感觉,尤其是他碰到李辞时,他的反应。 他觉得有点明白,为什么红姐说,“你要在刚认识那人时,尽量避免肢体接触,喜欢一个人带出来的肢体动作和其他的是不一样的,小心别吓跑了他。” 他喜欢李辞,很喜欢,应该算是一见钟情。 那时候他已经失忆了,心里总感觉很空,像是生生被挖走了一大块儿。但他没有到处翻遍每个角落的去找,甚至都没有去找,只是睡觉发呆看着小妖。 他也会想去找为什么失忆,失去了什么,但每次刚起了去找的念头,就会立马感觉到全身肌肉都在拒绝,叫嚣着要睡觉来打断这个念头,连头发丝都不想动,时间长了这个念头便被消耗殆尽,想着……都随缘吧。 那天他下山要接红姐回家,正好碰见李辞跟他同学在树林里,所有人只有李辞正面对着他。 李辞那张笑脸汹涌扑面而来,他看着李辞往树上爬,听着他们叫他李辞……有些挪不开眼,甚至忘了下山是干嘛来的,突然就只觉得心被装满了,弄丢的那块儿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都不缺了。 只是一个劲儿地把李辞的动作一帧帧拆开填进去,塞实了。 一直到红姐没等到他回来找到他,问:“你在看什么?” “看一个人。”他盯着树林里那条路的尽头回答,可那时候李辞已经走远消失在树林里了,他只是看着李辞消失的方向,期望他会回来再让他看上几眼,“我知道我缺掉的那部分要填些什么了。” 他还记得红姐当时的表情,但并不太能理解,直到现在也不太能,担忧,欣喜,惊讶,忧愁……很复杂,然后她问,“很久没见你笑了,是喜欢么?” 他先是愣了下,摸了摸嘴角,然后又笑了,没错,他是很开心。 “是。”他想,这就是喜欢吧,这不是喜欢,什么是呢? 再后来他除了陪红姐,都会悄悄地跟在他附近,一直想找机会跟他说句话,哪怕只是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也好,问问他会在这儿呆多长时间,如果走了,还会不会回来…… 其实想说的太多,想问的也太多。 只是一直到李辞走,也没能有机会,李辞身边一直有人,而他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他始终记得红姐给他定的规矩。 “吃饭了。”李辞从厨房端着饭出来。 乐文泽睁开眼起身去接。 “别,厨房还有没拿的,你去厨房拿。”李辞侧身让过,他现在和乐文泽相处得越来越顺。 乐文泽进厨房把剩下的端进客厅,吃着饭听着李辞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学校的那些孩子,不再想东想西的,时不时接两句,很是享受。 日子忙起来总是过得很快,明天就是三月三了,虽是周一但已经给孩子们放假,李辞也乐得偷个闲。 李辞刚赶了集买了菜回来,这安静的村庄就这么点人竟还热闹起来,还有些从外地赶回来的年轻人、中年人,回家这条路上平时都不怎么能碰到人,也来来回回碰到很多人搬着东西走过。 “回来了。”王叔在旁指挥着,抽空跟他打招呼。 “嗯,怎么搬这么多东西?”李辞问。 “都是祈福要用的……强子,你去祭台看着去,”王叔说了一半看见强子,连忙交代一声。 “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做饭了。”李辞见状连忙告辞。 “……明天要更忙嘞,你不是有兴趣吗,记得去看,有饭吃。”王叔又紧接着交代了一溜串儿,才顾得上回李辞。 李辞应了声摆摆手继续往回走。 回到家,屋门少有的紧闭,最近到处都是人,乐文泽怕被看见,基本呆在屋里很少出门。 李辞把菜放厨房,进屋开了门,“你可以出来会儿,我回来时看见他们都到东边儿去了,这儿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人。” “你买了什么东西?”乐文泽从床上翻起来,把书扔一边上问。 “没什么东西,就一些菜,”李辞笑笑又补充,“不过我给你定了彩铅,老板娘下次去订货时会帮忙给带一盒,大概得半个月后。” “谢谢。”乐文泽咧开嘴怎么也关不上,跟着他进了厨房给他洗菜。 这么客气?李辞摆摆手,“小事儿。” 他看着乐文泽洗菜,发现自己最近除了做饭就没干过别的活,全被乐文泽承包了,这小日子过得真是悠闲。 “师傅!”皮球突然出现在门口扒着门框喊。 “你怎么来了。”乐文泽刚把菜从水里捞出来,回头问。 “要三月三了,怕你忘了日子……”皮球跳进了厨房,突然看见里面站着的李辞,吸了口气指着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来,“……你不是……小木头人儿么,你什么时候修炼成精了,这么快就全人形了,师傅,你不是说没捷径走吗?你是不是偏心?” “别理他,菜洗好放那儿了。”乐文泽没理皮球的一通抱怨,把菜放好了拎着皮球的领子提进客厅,“你没被人发现吧。” “没有,我这么机灵。”皮球对师傅的不信任很不满,对师傅偏心更不满,跳在凳子上质问:“为什么小木头人儿能这么快修炼成人?” “你们要都在这儿吃饭么?”李辞终于从看到一半妖一半小孩儿的惊吓中回过神儿来,至于小木头人又是什么鬼?他想了想没想通也不再纠结,朝着屋里喊,世界这么乱,他还是做饭好了。 “他不在这儿吃。”乐文泽回。 “在这儿吃。”皮球从凳子上跳到门外同时喊了一句。 李辞决定发扬自己爱幼的美德,听那只小妖的,把水添多了准备多做一人的饭。 “这儿没松子坚果什么的给你吃。”乐文泽把皮球重新拎回来,“那不是小木头人。” “我想吃吃看。”皮球嫌仰着头不舒服,重新跳回凳子说:“那是谁?明明长得一样。” “长得一样也不是,那是人。”乐文泽叹了口气。 “哦,他知道你身份吧,你不怕我也不怕。”皮球固执地说。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乐文泽又叹了口气,放弃了,“哎,算了……你吃完就回去。” “行。”皮球答应完便跳下凳子跑进来厨房看李辞做菜。 李辞做着饭,突然看见一爪子伸到眼前去抓白菜叶子,吓了一跳猛地拍过去。 “诶。”皮球被拍了一巴掌,也吓了一跳绊在李辞脚上蹲在了地上。 “你想吃吭声啊,再说,生的不能吃。”李辞松了口气,往下看了看扒着桌子的皮球,“你叫什么?” “哦,皮球。”皮球往旁边挪了挪答,“你叫什么?” “李辞。”那只松鼠妖?李辞继续切菜,“等会儿就能吃了,你可以先去外边玩儿。” “外边没什么玩的,今儿师傅好凶,我想看你做菜。”皮球摇了摇头。 “行,那你看着吧,待会别嫌呛啊。”李辞笑了笑没再赶他。 ☆、第十六章 祭祀 乐文泽没让皮球在厨房多呆,把他拎了出来,“最近有没有好好修练?” 皮球蹭着脚低头沉默。 乐文泽盯着他,看他怎么扯皮。 “瓶颈期,应该好好休息,出来散散心。”皮球好不容易扯出个理由。 乐文泽瞥了他一眼,从树上拽了两片叶子放在他手上空,“控制住,吃饭前掉下来你就不用吃饭了。” “那是……还有多久?”皮球盯着那两片抖得跟帕金森似得叶子,声音都有点发抖。 “稳住。”乐文泽坐在凳子上看着他,没搭理他的问题。 “吃饭了。”李辞端着饭出了厨房,就见皮球跟着两片叶子在院子里到处转,听他说完立马丢了叶子跑过来。 “我来我来,”皮球伸手要接。 “你去坐着就行。”李辞看了眼只能在腿边蹦跶的小人儿没给,给他示意了下客厅。 乐文泽进了厨房把剩下的端上。 有孩子在餐桌上吃饭就是闹腾,挑食还不肯好好坐,凳子上跟安了针似得,爪子还没法用筷子,李辞又给他翻出了个勺子。 李辞一晚上净顾着照顾皮球了,都没功夫给乐文泽找话说,乐文泽只能坐在一边默默地夹菜啃馒头喝粥…… 吃完饭已经天黑了,乐文泽把皮球打发走,自己去洗碗。 “皮球是之前你说的那只松鼠妖么?”李辞问。 “嗯。”乐文泽在厨房应了一声。 “他为什么一半人一半妖的?半妖?”这两天天气太干,李辞进屋倒了两杯水,放在了乐文泽旁边一杯,“热的,洗完估计就能喝了。” “不是,是他贪玩不好好修炼没法完全化形。”乐文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要走了。” “哦。”李辞有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以为他明天才要走,“要给你拿点吃的么?” “不用,我今晚就要进入入定,一直到后天晚上,你到时候随便找个方向上山,皮球会去接你。”乐文泽洗完碗喝了口水过来。 “上山干嘛?”李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让你听祈祷啊,我答应过你的。”乐文泽把剩下的水喝完了说:“明天一天都能听到。” “哦……。”李辞回想了下,笑笑说:“哦,当初我问你要山神的证据,其实我已经相信了。” “没关系,你要是有空让皮球带你认认路也行。”乐文泽说。 “好,那我有空去。”李辞喝了口水说。 “嗯……”乐文泽在原地犹豫了几下,“那……我走了。” 李辞点了点头。 乐文泽又犹豫了几下才往前走,走到树林又扭头往回看了一眼。 “怎么了?”李辞还在原地坐着。 “你……不会走吧?”乐文泽犹豫了一会儿问。 “不会。”李辞笑了笑朝他摆了摆手。 乐文泽走了后院子彻底安静下来,太安静了,李辞甚至感觉有点不适应。 算起来,他从来到这儿就一直有乐文泽陪着,虽说有时候怕尴尬要没话找话,但有了开心,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有人听,吃饭有人陪还是很不错的,没什么寂寞的感觉,说起来自己也没在这儿长期住过,却几乎没经历什么适应期就已经习惯了这儿的生活,乐文泽还是功劳很大的。 李辞想了想,把手机掏出来放歌,有了点动静才觉得好点,突然想起来,明天要一个人跑步了。 他叹了口气,警告自己,这算什么大事?不要老这么想,得习惯一个人做事,到了最后都不总是一个人么?还是早点睡吧,老是想东想西干嘛? 早上,李辞起床跑步,把耳机翻出来戴上了,雾气还很大还没散清,之前冷冷清清的路他竟然也时不时的碰到了人。 “小辞,跑步呢?”王婶儿跟几个人迎面走过来。 “嗯。”李辞把耳机摘了,拿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跟王婶儿打招呼。 “还没吃饭吧,待会别做了,跑完直接去祭台那儿,现在估计已经开始做饭了,等你过去直接吃就行。”王婶儿停下说。 “是您做的么?”李辞笑笑凑过去问。 “怎么?看上我做的饭了?”王婶儿笑眯眯地拍了下他肩膀问。 “这小辞眼光不错嘛。”旁边一婶儿调笑了一句,李辞瞧了瞧不认识,估计是从外地刚赶回来的。 “那是,王婶儿做饭最好吃了。”李辞笑着夸道。 “那待会你可必须得去啊,我正要去帮忙呢。”王婶儿又拍了拍他,“走了啊。” “诶。”李辞应了声继续跑。 早上跑跑步,擦擦身子,洗洗头。 爽爆了! 李辞收拾妥了,带了碗盛了油膜花去祭台。 祭台设在正应着东边的山脚下,祭台上面摆着很多东西,下面铺了整整齐齐的一层垫子,西边是几个很大的临时搭的灶台,旁边摞了很高的碗,人已经很多了,有些人已经吃上了,有些人还在忙着摆东西。李辞打西边走过去。 “诶,来了,你还带了祭品啊。”王婶儿看见他过来朝他招了招手,“你把东西放到祭台边上那堆东西那儿就行,待会儿有人整。” 李辞瞅了瞅过去放东西。 “找到没?”王婶儿不放心的喊。 “找到了。”李辞放完走过来,“您这么忙就别管我了。” “我有啥忙的,就做做饭,赶快吃。”王婶儿把饭盛好了递给他,边洗碗边跟他说:“现在还不算忙,吃完饭八点后才算要忙起来,一直到晚上才能闲下来嘞。” 李辞吃着饭看他们在那儿又是分东西,又是摆东西忙的转的跟陀螺似得,加快了吃饭速度。 吃完饭把袖子一卷便开始刷碗,对王婶儿说:“我也来帮忙。” “行。”王婶儿笑了笑给他空出个地方,“就这点儿碗了,待会儿洗完了你就坐一边看着,或者找那些孩子们玩就行。” “诶。”李辞应了一声。 大概八点多时,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摆的整整齐齐了,阳光透过山上的树射在了祭台上,王叔晃了晃桌子上的铃,人群开始安静下来端端正正地坐在垫子上,孩子们也不再乱跑,安安生生地坐在家里人旁边。 王叔开始念祭文,手上拿着一沓纸,看这架势估计很长。 李辞站在后面一棵树下,听了会儿不怎么能听清,觉得自己一人站在这儿实在有些无聊,想起昨晚乐文泽说的,便找了个隐蔽的方向往山上走去。 “嘿!” 李辞肩膀被拍了下,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扭,撞上了皮球的头。 “诶。”皮球倒挂在树上捂着头,抱怨,“你怎么这么不经吓。” 李辞揉了揉头,把皮球抱下来,“那你干嘛吓人?” “开玩笑嘛。”皮球挂在李辞肩膀上说。 李辞拍了拍他算作安慰,问他,“往哪走?” “那儿,”皮球指了个方向,跳下来自己引路。 李辞跟在后面,可以看出来路上很少有人走,皮球在树上跳着虽然已经尽量挑好的路走了,可他还是走的艰难,灌木丛很高,中间还混有荆棘,皮球时不时就要停下等他会儿。 “诶,歇会儿呗,还有多久啊。”一路走过来,李辞已经有点喘了,靠在一根树干上看看自己被划得一道道黑印的白鞋,心疼地懊悔自己是哪根筋驾崩了,非得穿这双。 “快到了,马上。”皮球跳回他靠着的树上,蹲着看他。 “等我一分钟,一分钟就行。”李辞觉得有点惭愧,抓紧时间喘会儿。 又靠着山壁挪着走过一段峭壁,终于看见了山洞。 “就是这儿么?”李辞抹了抹吓出来的汗问,有点后悔要来这儿的决定。 “嗯,到了。”皮球先跳了进去。 李辞沿着石梯走了进去,里面很暗阳光还没有照进去,所以里面点的有蜡烛在灯罩下,但并没有缓和多少,只是够看清路而已,旁边摆着一个木架,上面摆的有方方正正的各种盒子,还有些瓶瓶罐罐。 再往里走点就看见乐文泽在那儿老僧入定般盘在铺着毯子的石板上,纹丝不动。 李辞小心翼翼的往里走,连个声响都不敢发出,有些纳闷儿,他都入定了,怎么给自己看证据。 皮球倒是直接跳到了毯子上,指了指乐文泽的胳膊,“你摸一下。” “什么?”李辞小声问,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摸下。”皮球重复了一遍。 “你确定可以?”李辞不确定的问。 “我确定,赶快。”皮球催促。 李辞坐在毯子上试探着摸上了乐文泽的一角,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后脑勺被砖重敲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丫不会是皮球害我吧,紧接着便没工夫在想这些,他想试着收回手,却失去了控制权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任一堆场景一阵声音跟电钻似得钻进了自己脑海里。 头嗡嗡的疼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到他觉得汗都快把外套浸透了才慢慢好了点,能看清是什么画面了。 王叔站在祭台上在念祭文,声音也越来越清楚,但他没功夫去管王叔再念什么,只觉得声音空灵如……之声,他用仅剩的脑细胞找到了这个词,一点都不像王叔的声音,就像站在山脚听山上的和尚念经撞钟……也……不对,比这个要好听的多。 李辞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能想东想西,头……不疼了,他试着挪回手,手有些抖但还是扯了回来,他忙抹了抹汗坐起来后撤一步。 皮球在毯子旁自顾自的磕松子吃,见他动弹,问,“怎么样?” “……再也不想看第二次了。”李辞说,又回想了下觉得有些气愤,“你刚没摸,是不是知道会这样?” “嗯,我有次偷偷碰过。”皮球笑了笑说,“头都要炸了。” “……”李辞在心里爆了个粗口,镇定下继续说:“你怎么不早说。” “……”皮球挠了挠头,“你要回去么?” “回去。”李辞瞥了他一眼,熊孩子…… ☆、第十七章 回来 这一来一回时间不短,已经临近中午了,也废了他大把精力,肚子已经扁下去了。 皮球把李辞送下山就借树跳着不见了,李辞顺着原路回去,王婶儿和一些差不多年纪的婶儿们已经在做饭了,还有些人还在排着队一个个在祭台下祭拜。 “要帮什么忙么?”大家都在忙,一直到李辞走过去也没看到他,只得自己彰显存在。 “那儿还有些菜没择,”王婶儿扭头看见他,笑笑指了指旁边地上的菜,“你上午哪去了?” “回家了一趟。”李辞心里默念几句罪过罪过,走过去蹲在旁边择起来。 下午,李辞帮忙洗完碗就回家了,还有大堆教案在等着他。 真回了家,李辞翻开书倒不想写了,像是上午的后遗症,头有些晕,便上床打算眯会儿起来继续。 谁知这一眯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李辞醒来爬起床看了看时间,有些意外,午睡他通常睡不了这么长时间,伸了个懒腰去洗了把脸清醒下。 他把手机放了歌搁在桌子上,放松下写教案的心情,这几天过去字已经写得越来越溜了,忘记的字也已经拾回来的差不多了。 一切都在越来越好,除了这两天都是一个人了。 教案越写越顺,李辞舍不得放下,怕下次找不着这种感觉,写着写着竟忘了时间。 “老师,王婶儿让我叫你吃饭。”瑞柯大老远边跑边喊。 “诶。”李辞醒过神儿往外瞅了瞅,太阳已经不见了一半,朝他招了招手,“你慢点,别跑了。” 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还有石头,李辞每次见他们飞奔在这路上都揪着心,生怕他们绊到哪栽了。 李辞合了书关上门跟他往祭台走。 除了祭台上的东西,其他的已经撤了,垫子围成一个个圈绕着一大片空地,已经开始上菜了,很是丰盛。 李辞也过去帮忙端着两盘往王叔那儿走。 “小辞,来了啊。”王叔朝他招了招手,声音有点沙哑,估计是今天扯着喉咙讲话讲多了,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今晚就坐这儿啊。” “诶,”李辞应了一声,看了看另一边坐的强子,把盘子拿过去问:“那王婶儿坐哪儿?” “你王婶儿要跟你那些婶儿们唠嗑,跟她们做一块儿,才懒得理我嘞。”王叔笑笑说。 李辞便没再客气坐下了。 王叔给李辞倒了杯酒,李辞接过,想到王叔那酒量,笑笑问:“怎么还喝酒?” “今儿开心,得喝,放心,这么点酒一人也就三四杯就没了。”王叔举起他的杯子,“来,咱俩先喝一个。” 李辞举起跟他干了一个。 人已经坐齐了,老老少少的都有,这一圈要喝酒所以大老爷们坐得多,大家举起杯子,除了几个年纪大的喝不了酒用的是茶,先干了一杯。 接下来大家也没什么讲究的就动了筷子,聊着吃着,聊嗨了就喝一杯,一晚上也没玩什么花样,就这么聊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都喝得晕晕乎乎准备收拾东西了,王叔有强子看着没喝多也帮忙收拾着东西。 李辞回到家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烧了点热水简单擦了擦身子就躺进了被窝,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到了兴奋点还是怎么了,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又总觉得少点东西,少点什么呢……少点……呼吸声……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7节 他猛地睁开眼撑起身,把窗户开了条缝让凉风冲进来,又摔回床上,手臂搭在眼上强迫自己闭上眼按下这个念头,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强迫着自己别翻身,越翻越睡不着,可强迫着不翻身浑身不舒服还是睡不着。 又是一会儿过去了……他终于感觉到头有了些昏沉,用了最后一丝神智关了窗进入了睡眠。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李辞还是感觉昏昏沉沉的,估计铃也快响了,就醒醒神好了。 大概过了有十几分钟,李辞终于感觉有点不对劲,天这么亮,铃早该响了吧…… 他捞过手机打开屏幕…… ……已经十二点二十三分了…… 他猛地坐起身,眼前一恍惚突然一黑,他连忙撑住自己,才发觉他好像……一直都是在用嘴呼吸,鼻子……是……塞着的。 幸好今天不用上课,等眼前渐渐恢复,他摸了摸额头,什么都感觉不到,套好外套起身翻出了药袋拿出来体温计。 三十八度四……还好,出不了什么大事。 他翻出了常备的药先喝了,又套了层衣服,撑着去厨房做了碗鸡蛋茶垫了垫肚子,便又缩进了被窝,定了个下午六点钟的铃,可别再睡过头了,晚饭还是要吃的。 但愿下次醒来就好了,李辞默默祈祷了一下闭上了眼。 铃声响了,李辞醒来先掀开了被子,一身汗把睡衣黏在身上,难受的要命,头还是有点晕。 不想做饭……不想吃饭……不想动弹…… 想着想着还是起了身,添了一大锅水烧着,重新窝进被子里歇着等。 眯了一会儿醒过来,李辞起身去厨房,水汽很大也很热,倒出来了大半锅水,剩下的继续烧着。 他进去擦了下身子换了身衣服,才感觉又舒服了点,量了量温度,三十七度八,估计明天就没事了。 李辞把窗户开了通下风,去厨房做饭,还是简单的鸡蛋茶,感觉有点饿又吃了点馒头,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幸好明天的课提前准备过了。 吃了饭喝了药,他决定再回床上躺会儿,已经睡了一天了,哪怕还是很累估计也很难睡着了。 他拿过手机,翻了翻通知,除了手机号套餐通知,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他实在是太闲了,把通知一条条往上翻,都是一模一样的……可不就是一模一样的么,从来没用过……没打过电话,没发过短信,还没有网…… 药劲儿上来了,翻手机动动手指头都感觉累,他定了个惊天动地的铃调到最大,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 李辞很快就睡着了,可又感觉睡得不踏实,总觉得听得到外面的鸟叫声,树叶碰撞的沙沙声……朦朦胧胧的感觉像是睡着了又像没睡着…… 午夜,乐文泽睁开了眼,把腿掰开放在地上,麻得没了知觉,只剩了上半身。 揉了一会儿才有了点腿还在感觉,那股子麻劲儿顺着筋传到了全身,狠跺了两下脚才好了点,又歇了会儿才准备下山。 身体里的灵力消耗太大,他连借风瞬移都没法完成。 已经两天没见李辞了,有点想他了,乐文泽站在洞口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下山,乘着月光找了条近路。 走回来大概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月光很亮但却被树遮住了,没法走快。 门是关着的,乐文泽试着摸了摸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用灵力,但还没开始调动灵力,就听见门已经“吱”地叫了一声自己开了条缝。 他笑了笑,感觉走这么长的路值了,哪怕要再翻座山都是值的。 乐文泽推开门进屋,看见了月光下的李辞,他皱着的眉峰打下的阴影很长,所以很明显,呼吸声也很重不似平常,就像他来的第一天…… 是生病了么? 乐文泽快步走近了,摸了摸他的额头,是跟他平时的温度不一样,推了推他的眉峰刚推平就又皱了起来。 他没多想下意识就开始调动灵力,突然觉得腿一软便磕在了地上。 李辞本就似睡非睡,又感觉什么压在额头上,“咚”地一声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挣扎了两下晕乎乎地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乐文泽跪在他床头,揉了揉眼确定自己看清了问:“……跪我干嘛?这大晚上的。” “……腿软。”乐文泽感觉又回到了刚醒的时候,找不着腿了。 “……怎么还不起?”李辞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动弹。 “在找腿。”乐文泽手撑在床上,一只手捏了捏腿,还是没感觉。 李辞往床边凑了凑,就着月光看清了他的腿还好才松了口气,伸出了胳膊要起身,“我扶你。” “别。”乐文泽连忙按着他,把他胳膊塞回被子里,“你继续睡,我待会儿就好了,你还在生病。” 李辞才想起来自己这头晕是因为发烧了,刚没想起来还以为是半夜醒的不彻底,没再动弹,“你确定么?” “嗯,就是有点脱力。”乐文泽点点头。 “这么累,你干嘛不直接在你那儿先睡一晚?”李辞换了个舒服姿势躺着问。 “门没关是在给我留门么?”乐文泽笑了笑不答反问。 “嗯。”李辞用鼻音应了一声。 “我想你了,想着来看看你也好。”乐文泽嘴咧的更开了,手控制不住地想去摸摸他,比如那还皱着怎么也下不去的眉头。 可他忘了这只手还在撑着身子。 李辞还任着他的话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也许是生病了有些迟钝,全身僵着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跟着他的手转动看着他摸上了他的眉头。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咚”的一声,跟惊醒他的声音有异曲同工之妙,就见乐文泽磕在了床楞上。 “你没事吧……”李辞伸出一条胳膊帮他撑起来。 “没事儿。”乐文泽重新撑在了床边,也没觉得尴尬,就连忙把李辞胳膊塞了回去,“你别出来,我灵力暂时用不了,要不然肯定会治好你的。” “不是什么大病,明天我自己就好了。”李辞有些无奈,“你也别动了,赶快缓好了就去睡吧。” 乐文泽应了一声,加快了揉腿速度。 李辞却一点都不像睡了一天的人,还没等看见乐文泽起身,就闭上了眼睡着了,且睡得踏实。 乐文泽终于找回了知觉能起身了,站起来看看李辞的被子,怎么都不满意,左调调右调调确认一点风都进不去才回了自己床上。 ☆、第十八章 学做饭 铃声准时响起,李辞翻身起床,鼻子还是塞得但头已经不晕了。 “你要不继续睡吧,昨晚回来那么晚。”李辞见乐文泽跟着也要起身说。 “不了,就跑步没什么关系。”乐文泽坚持套上了外套。 两人出了门,李辞把手机放了歌递给他,乐文泽接住拿着跑在了前面。 李辞盯着前面的身影,竟有种久违了的感觉,可不论怎么掰着指头算也就才两天没他陪着跑,还有一天他自己也没有跑,这久违实在是来的太怪。 李辞用嘴喘着气跑步,喉咙都被风冲得干涩,等出了汗后,鼻涕开始一个劲儿的往外冲,把快流出来的鼻涕擦了,发现鼻子通了才闭上了嘴歇了歇喉咙。 “昨晚你看起来……那么累,怎么……今儿还跑这么快。”李辞已经跑乱了呼吸,喘着气问,他其实也已经有进步了,都已经快跑到头了才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歇了一晚上了,身体上已经没问题了,有空把灵力补齐了就行。”乐文泽笑笑说,“你身体还是很差。” “不能……拿我跟你比啊,你好歹是神。”李辞摆了摆手,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歇会儿吧。” “嗯。”乐文泽掉头跑回来,帮他取下脖子上的毛巾。 “……干嘛?”李辞撑着腿喘完这口气问:“你不是……不会出汗么?” 乐文泽没回他,蹲下放水里湿了湿递回去。 李辞抬头看了眼,愣了愣站起来接过擦了擦脸,把气喘匀了,“待会儿你想吃什么?” “你做的都好,”乐文泽想了想说:“黄蒿苗还有么?” “没有了,你忘了你走之前给吃完了。”李辞笑了笑开跑,“现在的黄蒿苗估计都不能吃了,等五月份吃洋槐花吧,走啦。” “哦,那吃什么都行。”乐文泽跟上,“你上午是不是还要上课。” “嗯。”李辞看了边上他一眼,“你有事?” “……没,我就问问。”乐文泽摇了摇头。 “帮忙看着水啊。”李辞嘱咐了他一句就提着热水进屋了。 乐文泽应了声,在客厅转了转,没有变化,又进厨房转了转,水缸空了不少,试着又调了调灵力,虽然没有昨晚反应那么大,但也有些感觉使不上力气,又使劲调了几下,缸里的水也不见多,叹了口气出了门。 “水开了。”乐文泽坐在椅子上朝屋里喊。 “刚开么?”李辞加紧了速度。 “刚开。”乐文泽喊。 “知道了,你不用管,我马上出来。”李辞忙套上裤子,拎着外套出了门。 “怎么没穿好就出来了?”乐文泽见他拎着衣服皱了皱眉,夺过他衣服就披在了他肩上,“穿好。” 李辞听话地把胳膊伸进了袖子里,看了他一眼,“我真没事。” “那也穿好,”乐文泽回看了他一眼,不容置啄,“我跟你学做饭吧,省得你这么急。” “……你不是吧,学做饭干嘛?诶……不用,”李辞连忙挡住要给他拉拉链的手,“我自己来,做饭也是,你等着吃就行,你已经干了不少了。” “我要学。”乐文泽松手让他自己拉拉链,对做饭这件事摇了摇头拒绝李辞的拒绝,“你最近越来越忙了,为什么我感觉你老拒绝我。” “有……吗?”李辞拉拉链的手一顿,看了他一眼回想了一瞬就连忙把心思拉了回来往厨房赶去,待会儿水要滚干了。 他拿过鸡蛋揭开锅盖,把鸡蛋打了进去,看了眼门框上靠着的乐文泽没吭声。 “只要你待在我到得了的地方,我就不会离开,你到底在怕什么?我觉得你不像是在怕我啊。”乐文泽把盯在他手上的眼神,上移到他的脸上钉在他只能看到的李辞眼角上。 李辞仅是余光接触到了他的眼神,盖锅盖的手一顿盖偏了,他只是没法相信……他会一直陪着他,这是……怕么?不过,有这么明显么? “这话你别乱说。”他手在锅盖上停了一瞬,把锅盖挪正了,转头看他,“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变了不少。” “我没乱说。”乐文泽盯着他一动不动的,带着些许兴奋,还有些挑战的味道说,“之前是我给你的适应期,也是给我的适应期,说实话我没跟人说过话,也怕说错话……怕你会离开,本来我应该听红姐的话慢慢来的,但我觉得没什么用,所以,提前结束,我要是有什么冒犯的话,你说话,别憋着,我又不会怎么着,我保证,所以,你别怕我。” “……”李辞动了动嘴又闭上了,移开了眼,“你……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么?”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懂?”乐文泽皱了皱眉,“我很认真地在跟你说。” “……哦。”李辞盯着锅应了一声。 “哦……什么?”乐文泽觉得自己再好的脾气也窜上来了,上前掰过了他肩膀,“那你听懂我说的意思了么,我很认真!” 李辞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打掉了他的手,“我……不觉得你懂。” “为什么?”乐文泽不解,又有点着急,声音都变了,“不是,那你懂了么?” “饭好了,”李辞没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端着锅去了客厅。 乐文泽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有些挫败,两次了,第二次了!虽然第一次可能是自己说的太简单模糊了些,他也没抱什么希望,那这次呢!为什么他就不能认真点? 拿了碗筷跟在他后面,耷拉着头没再说什么,有些自我怀疑,是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么? 一顿饭吃的很沉默,李辞快速把饭灌进了嘴里,说了声“我上课去了”便慌里慌张的出了门。 “你忘带杯子了。”乐文泽瞄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在桌子上磕了磕手上的筷子提醒他。 “哦。”李辞快速回屋倒了水拿着杯子重新出了门。 最近的课多,讲多了老感觉喉咙不舒服,去学总要带杯水,心乱地扭成了麻花出了门,没想到乐文泽发现了,不过也是,毕竟一直住在一块儿。 中午,李辞上完课回去,路上慢吞吞地晃着,每走两步就想停下,看见石头就想坐会儿。 “水已经开了,我把锅先端下来了,怎么回来这么晚?”乐文泽停了画画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 “课上耽误了,”李辞心虚地随口扯了个理由,快步进了屋。 “……”乐文泽斜了眼已经走到他身后的李辞,没有拆穿,说真的,挺假的,低头继续画自己的画。 见李辞进了厨房,自己也跟着靠在了门框上。 李辞往背后瞟了一眼,他还真是说干就干。 能不能拒绝……他站在后面心里毛毛的痒痒的老想回头看,跟拿着羽毛搔着耳朵似得,不知道他是在看他怎么做饭,还是在看……他人。 “你真想学?”李辞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哪句话是随便说说的。”乐文泽挑了挑眉。 “……那你过来吧。”李辞感觉他这一趟回来还真是……强势了不只一点,有些了山神的意思,但他却不怕……起码没有怕他是山神这一点。 让他站在他眼前总比在他身后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好…… “在这儿不碍事吧。”乐文泽胳膊顶了下门框站直了,上前走到他旁边。 “不碍事。”李辞看了眼,添上水说。 乐文泽点了点头,看着他添完水,一边下面,下菜,一边给他解释。 李辞吃完饭没歇息就要出门。 “干嘛走这么早?我还能吃了你?”乐文泽听见声,皱着眉从厨房探出了头。 “……不能,”李辞解释:“不是,我得去学校改作业,你……别想多。” 乐文泽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他老这样,一感觉不自在就老想着跑,次数多了也不知该信不该信,最后看着他走远也没说什么,真的最好,假的他也就不拆穿了,回厨房继续洗碗。 李辞这次还真没乱扯,这次带上星期天放假了四天,时间有点久,留的作业也就多,仅是用下课那段时间改不完,下午上课就要讲,他得赶在上课之前改完。 他有注意到他离开之前乐文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估计是之前乱扯的太不走心了,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揭穿吧。 李辞挠了挠头发,好烦,但是没时间了,叹了口气又继续改作业。 “呦!小辞,你这是被雷劈了么?”王婶儿的作业也没改完,提前来了学校,进门就看见李辞炸起来头发,乐呵呵的坐到自己桌旁。 “什么?”李辞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 “你头发。”王婶儿笑了笑指指他头发,“你不最宝贝你头发了么?怎么成这样了?” 李辞赶忙翻出手机看了眼,炸起的几撮头发跟针似得扎进了他眼里,忙扔了笔抓了几下给捋顺了,“唉,刚没注意被我抓的。” “什么事这么烦?”王婶儿笑眯眯地问。 “作业太多了吧。”李辞各个方向对着手机照了照,见头发服服帖帖的了才重新开始改作业。 “习惯就好。”王婶儿也翻开了作业,不再吭声了,“哎,我作业也好多。” ☆、第十九章 耍流氓 乐文泽早上什么都没做,修炼了半天,一直到做饭才停下,对于使灵力已经没那么无力,洗完碗把只剩了个底的水缸添满了,回屋继续修炼。 他得尽快恢复。之前那三拨人来的奇怪,现在他没法离开,连查都没法查,但既然来了三次,想必还有第四次,第五次…… 他得保持实力,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 他开始慢慢聚起周围的灵力,舒张了经脉把灵力慢慢渗进去,在体内运行一周最后汇进丹田,周而复始…… 李辞上完课回来,见乐文泽盘在床上,估计一动不动好长时间了,腿都不会麻的么,应该会的吧,昨晚不就是么?轻手轻脚的放了东西躺在床上,不再想东想西准备歇会儿。 他睡醒了起床仍不见乐文泽动静,洗了把脸拿了书去屋外写教案。 乐文泽把最后一丝灵力填进丹田睁开了眼,伸了个懒腰下床坐到李辞旁边。 “你腿不麻吗?”李辞看了他一眼,手上没停。 “不麻,只要不超过一天就没事。”乐文泽胳膊摊在桌子上的空地方,头倒在上面趴在桌子上对着李辞,打了个哈欠有点瞌睡。 “瞌睡就回屋睡呗。”李辞笑笑说。 “不去,”乐文泽耷拉着眼,不肯闭上也不肯回屋,“你在家的时间怎么越来越少了?” “有么?跟上星期好像没什么区别?”李辞眼珠子往上转了转看了他一眼,手一停不自主地转了两下笔说:“是你两天没回来吧。” “我上星期就想说了。”乐文泽把眼睁大了,见笔在李辞手里转了两圈又回了原位,“这挺好玩的。” 李辞话刚说出来,就感觉说错了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抱怨,还像带着些委屈,见乐文泽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什么?” “你的笔。”乐文泽指了指。 李辞看了眼一直是这根笔没换啊,回想了下才反应过来,“我刚转笔了么?” “转笔?嗯……就这样。”乐文泽手捏着笔头,学李辞刚才的样子在他另一只手里绕了两圈。 “你要学么?”李辞笑笑转了两下,换了个花样又转了两下,“我上学时候带出来的毛病,写字时只要手一停,控制不住就自己转起来了。” “你慢点再来一次。”乐文泽点点头。 李辞都慢着来了几遍,觉得他这么聪明应该会了,“看懂没。” “懂了,哪还有笔?”乐文泽四处瞧了瞧。 “你不是有铅笔么?”李辞指了指他本子上的铅笔。 “不行,掉了会断。”乐文泽摇了摇头。 李辞叹了口气,起身给他又找了一支,“你慢慢练着,我得写教案了。” “哦。”乐文泽撑在桌子上,把笔夹在中指和无名指指里往上翻,翻是能翻起来,就是掉不进食指和中指里。 来来回回的这么转,转了又掉,掉了又拾,拾了又转,看的头都晕。 笔又掉了,乐文泽瞅了两眼地上的笔,趴倒在桌子上不想去拾,眯上眼就睡着了。 李辞写完一篇,看了看时间,才发现乐文泽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笔掉在他脚边。 他把笔拾起来,把东西收拾进屋,拎了个外套给他盖上,今儿风有点大门还开着,准备去做饭。 “你去哪?”乐文泽按住李辞还没离开外套上的手,外套往下滑了一半。 “做饭。”李辞把手抽出来,把外套重新盖好了,“你继续睡,饭好了我叫你。” 乐文泽手耷拉下来没吭声,估计是又睡着了。 李辞进厨房翻了翻米菜,纠结今晚吃什么,舔了舔嘴里的燎泡,决定煮小米绿豆粥降个火,炒什么菜呢,醋溜白菜好了。 一通忙活做好了饭,李辞端着饭进了屋。 乐文泽闻见饭香,把外套捞进怀里爬了起来,感觉精神多了,“都好了么?” “都好了。”李辞点头回厨房继续拿菜。 乐文泽把李辞外套放进了屋,也跟着进厨房帮忙拿碗筷。 吃完饭,李辞坐在屋外的椅子上歇息,忙了一天了。 乐文泽洗完碗,搬着另一边的椅子挨着李辞坐下,李辞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没吭声,他不想再把情况弄得更尴尬了。 乐文泽倒在椅子上侧着脸看李辞,每次看着他,他都要使劲儿控制住自己的手,很想碰碰他,哪怕是一个衣角,他想离李辞近点,再近点。 他感觉不管离他多近都不会满足。 “别看了。”李辞受不了回头看着他说:“挺长时间了。” 乐文泽心痒地控制不住,老想挠两下,不是挠挠胸口,没什么用。 想着他的手就摸上了李辞的脸,一瞬间就止了痒,然而马上就更痒了,想把另一只手也贴上去,想贴的更多…… 乐文泽的手来得太快,又实在太出乎李辞的意料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马上撑着椅子身子后倒,躲开了乐文泽的手,也没给他另一只手上手的机会。 “你……”李辞开了口又觉得有点别扭,纠结几下还是张开了口,“如果我说,我喜欢男人,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乐文泽遗憾的撤回了手,点点头,又回味了下他的话,眼睛猛地亮了。 红姐之前发现他对李辞念念不忘时,跟他说怕吓到李辞有两点原因,一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虽说不是没有,但是很少,李辞能接受他的可能性太小,二是他是神,毕竟跟李辞不同族。 那现在……第二点不清楚,第一点岂不是不是问题了么! “你……真的知道么?”李辞狐疑地看着他,“就……我的爱情只可能发生在男人身上,就像……” “我知道,就像人的男女感情一样,有了爱情然后结婚,红姐去人间就是为了找她的爱情。”乐文泽皱着眉打断了李辞的话,他为什么就不能信他。 “那你知道,这动作搁我身上算得上调戏么?”李辞确认他很清楚,继续说。 “……你没说之前不知道,如果我想且愿意负责任,你会让我负吗?”乐文泽控制不住有点期待。 李辞盯了他一会儿,觉得没法交流,脑回路差别太大,起身准备进屋,“用不着。” “为什么?”乐文泽跟在他后面追问。 “……没那么严重。”李辞见他一直跟进了屋,坐在他床边,叹了口气说。 “那我能再摸吗?”乐文泽太开心了,今天的进展太大了,问出来他也不担心会被拒绝,什么没法破坏他今天的好心情。 “不能。”李辞躺在床上瞥了他一眼扭过头,脱了鞋翻进床里面钻进被子。 “哦,那我也是男人,你会喜欢我吗?”乐文泽戳了戳李辞的肩问他。 “你是人么?你不是人。”李辞贴在墙上躲开了他的手,瞪着他防止他动手动脚。 “只要你不怕我,就没什么区别。”乐文泽收回手,第二点么,“你怕我么?” “我不是怕,但这不是重点,”李辞挠了挠头,很烦躁,“你不老不死,对吧。” “嗯,应该暂时是吧”乐文泽想了想点头,“这很重要么?” “这不重要么?”李辞反问,“你说你喜欢我那次是认真的吗?” “是,”乐文泽挺直了背严肃起来,他以为只要他不提这个问题,李辞就会一直逃避下去。 “好,那咱们就往好的想,我,我是会老,会死的,”李辞指了指自己,“假设我能保养得很好到五十岁,估计看起来也得跟你爸似得……” “外貌不是问题。”乐文泽忍不住打断。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李辞拍了下床。 “哦。”乐文泽闭上了嘴。 “哪怕外貌不是问题,我活到了八十岁估计就差不多了,我们在一起将近六十年,你能忘了我吗?你以后怎么办你想过吗?还不如早点断了这个念想。”李辞问他。 “我……忘不了……我会想办法的。”乐文泽先把这事放进了心里,这的确是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放下了这个问题笑笑问他,“你在担心我么?” “我是在给你分析问题,”李辞感觉自己被越逼越紧,觉得再不找出条路就只能撞墙了。 “那你自己呢?”乐文泽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借口,又问。 “我什么?”李辞眼神有点跑。 “你分析过你自己么,你喜欢我吗?如果不喜欢,你以后会喜欢我么?”乐文泽挪到他眼前问。 “……”李辞纠结了下,起身,“我该去烧洗澡睡了。” “你能不能别老逃避问题。”乐文泽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抓回床上,盯着他,“会老会死这是问题,但你交给我,我会让他不是问题,你什么都别想,你回答我问题。” “如果我不回答呢?”李辞手撑住床,回盯着他。 “……”乐文泽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放了手,他想的太好了,他现在一点也不开心,很挫败。 李辞下床,临走出了屋门停下,“我不知道,你认识了我两年也许想清楚了,但我认识你才不到一个月,我不清楚,我有点乱。” “那我等。”乐文泽忙站起来,赶着李辞另一只脚还没跨出去说。 李辞又停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可能连个期限都没法给。” “没关系,都好……”乐文泽顿了顿说:“……只要你给我答案之前,别离开就好。” “好,我答应你。”李辞答应,出了门。 ☆、第二十章 心慌 日子过得真快,一天又一天的,一个月就没了。 乐文泽这两天有点心慌,这个年过完以后一直不太正常,离红姐该回来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以往并不是没有过这情况,也许被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耽搁了,但这实在没办法说服现在的他。 可能是那一批来历不明的人,让他总有种止不住地心慌的感觉。 乐文泽逮着李辞上课没事儿时,会到路头的山上看看,那是他能到达的尽头,半个月了,还是没见人影。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李辞敲了敲他的碗。 “……啊?”乐文泽一惊,连忙夹了口菜。 “唉,别吃。”李辞忙打掉他夹的辣椒,“吃个饭你都能跑神,还是你什么时候学会吃辣椒了?” “……不会,”乐文泽糗地抓了抓头,“也不能说有事,就是感觉最近有点心慌。” “怎么?”李辞把伸出去的筷子收回来,给自己夹了一口。 “年后来了三批人,不知道目的,本来红姐半个月前就该回来了也不见影,我总觉得不对劲儿。”乐文泽用筷子不停地搅着粥。 “别搅了,待会儿不能喝了。”李辞看了眼说:“那三批人你什么都不知道?” “嗯,偷偷摸摸的上山,一来就被我砍晕了,消去了山上的记忆给扔回去了。”乐文泽停了手把筷子搁在碗上说。 “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们?”李辞问。 “我之前失忆,是红姐给我讲的这儿的规矩,除了经过我允许的人,一旦踏上山立刻敲晕了,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消去记忆给扔出去。”乐文泽说。 “哦,那你红姐是怎么回事?”李辞问。 “不知道。”乐文泽摇摇头。 “没联系方式?”李辞问。 “没。”乐文泽摇头。 “她不是有手机吗?你知道她手机号么?”李辞继续问。 “有,但我不知道。”乐文泽又摇了摇头。 “先吃饭吧,要凉了,”李辞叹了口气,夹了口菜就着馒头咬了一口,“那最近你还是小心点吧,既然有神有妖,说不准也有第六感,预感什么乱七八糟的。” “嗯。”乐文泽又纠结了一会儿才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抿了口粥。 乐文泽还是早上没事儿时会去山上看看,坐在石头上靠着树,路上人很少也不怕被发现。 今儿天阴着,闷得很,乐文泽地眉头越皱越高,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能听见嗡嗡的跳动声,猛地看见一道红影从拐弯处闪过摔在路上。 乐文泽猛地坐起来,是红姐,只是那红色不是衣服的颜色,是血,这么远都闻得见那血腥气。 红姐摔在地上,撑着胳膊试了几次始终站不起来,只能慢慢往前爬…… 乐文泽看的着急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绷紧了腿一把冲过去,捞起红姐感觉红姐推了他一下也没力气吭声,连忙往山上退,就这一瞬间的功夫,灵力已经被抽走了不少,他捂着胸口猛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开口,“怎么回事?” 红姐一被碰到就下意识要打过去,被乐文泽头发不小心扫到才认出是乐文泽,松了力气任他带着她走,用了好几口气才说完了这四个字,“……带……我……回去。” “好,等我缓缓……你坚持住。”乐文泽仔细一看才发现红姐身上的血还在流,胳膊腿身上都是伤,手顿时有点抖,听完红姐的话连忙吸气开始聚灵,身体里剩的灵气连乘风回去都不够用。 乐文泽仅攒够了回李辞家的灵力就连忙停下要带她回去。 只一瞬间的功夫,乐文泽抱着红姐回了李辞家,踉跄着开了门把她放到床上。 “……这是哪?”红姐看着眼前一片模糊,可也意识到没来过这个地方。 “李辞家,我跟你说过的,你放心,你的伤怎么办?”乐文泽按着伤口也不知怎么办。 “拿布条勒上……止血就行,你帮不了我……我太累了,要睡一觉……别叫我……”红姐艰难的把话说完便昏睡了过去。 乐文泽有些恍惚,觉得脑子死活转不动,哪有布条?不知道…… 乐文泽猛地从衣摆下撕下来两条,缠到胳膊腿上那两道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接下来做什么? 对了,吃的,红姐醒来一定饿了,吃的在厨房,乐文泽跑到厨房拿了馒头放到床头,焦急地看着红姐,这够吃么?对了,他会做饭了,又急忙起身回厨房做了一碗鸡蛋茶,搬了个凳子放到床边,把吃的放上去,蹲在旁边等,这一番忙活好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手抖得跟帕金森似得,蹲在那儿动都动不了,连给自己搬个凳子的力气都没…… 李辞回来先是没在门口看见乐文泽,心里就开始打鼓,最近乐文泽的心慌好像传染给他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不安心,推开门一看见地上的一滩滩的血愣在了当场,不知道该退还是…… “这是……怎么回事?”李辞心里吼了一声,嘴上却没敢发声。 “李辞。”乐文泽听见开门声,在屋里喊他,这一声喊得极其委屈,他已经在床边等了快一个小时了,红姐还是没醒过来,一动都不动。 “怎么回事?”乐文泽的一声喊终于打破了李辞心里俩小人儿僵持的局面,立马绕开血冲了进来,靠!不是他受伤了吧…… “我……不知道,不是……我知道,红姐受伤了,我灵力不够……先带她来你这儿歇会儿,一个多小时了,她还没醒。”乐文泽声音抖着,停了几次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你……别急,”李辞看着床上躺着的陌生女人,身上的血估计把被褥已经塌湿了,第一反应竟然有点庆幸,又觉得实在无厘头连忙收了心思。 仔细看清现在这状况,他哪见过这场面啊,一时也觉得有些懵,听着乐文泽颤颤巍巍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地把话说完了,又有些不忍,上前扶住他的抖动的肩膀,把旁边的椅子给他拉过来,“你怎么不坐着等。” “我站不起来。”乐文泽抓住李辞的手。 李辞手下意识往回抽了一下又突然停下,乐文泽的手冰凉,吃了一惊,“你手怎么了?” “不知道,我……冷。”乐文泽感觉李辞手动了下,猛地攥紧了。 “唉,”李辞倒抽一口气,“你轻点,我扶你。” 架着乐文泽胳膊,把他扶到椅子上,“你坐着,我去找药箱看有没有能用的,你……先松手。” “我手僵,你把它扒开。”乐文泽试了试,手也不听了使唤。 李辞叹了口气,感觉他这状态比那谁?……红姐还吓人。把他手扒开,从柜子里取出药箱翻了翻,治外伤的只有酒精,棉签,纱布。 “我只有这些,不知道能顶多少用,你要是信我,我就试试。”李辞把东西拿出来给他看看。 “好……”乐文泽不住的点头,“好,你试试。” 李辞皱了皱眉,觉得还是应该给他找点事做,这么自己吓自己估计没等他红姐醒就把自己吓死了,“那个,你别胡思乱想,她不是妖么,不会轻易出事的,你要不过来帮忙?” “好,你……先弄着,我缓缓,身子不听使唤。”乐文泽点头,试着动动关节。 李辞准备再搬个凳子,刚出了门就感觉腿有点软,连忙扶住门框,他刚刚也是被吓得够呛,就是看见乐文泽那样子不忍心强撑着而已,那么重的血腥味胃都在翻腾,幸好肚子是空的没得吐。 他跺了跺脚缓了几口气,搬起凳子进了门,把吃的放一边放上药,“你好了没?” “好了。”乐文泽拉着椅子挨近床,“我做什么?” “她都哪有伤口,你找一下,”李辞把酒精盖子开开,蘸了蘸棉签。 “从哪来?”乐文泽手都不知道该放哪? 李辞叹了口气,“先从胳膊来,那儿不就有一道,你把袖子卷起来。” 乐文泽听着吩咐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小心翼翼地卷起袖子。 李辞看着那么深一道伤口,哪怕已经不流血了,狰狞的吓人,他手拿着棉签换了好几个方向,一想要下手就手抖,手一抖更不敢下手。他先放下了棉签,去倒了盆热水,还是先把伤口边上擦擦吧。 乐文泽一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李辞深吸了口气,终于缓缓地下了手,棉签一沾上肉就感觉手上的胳膊猛地一颤。 “红姐?”乐文泽手抬着她的手臂,一颤就感觉到了,惊喜地喊了一声。 李辞也吓了一跳,看了眼,“她没醒,用酒精擦肯定很疼,可能是下意识感觉到疼的了。” “为什么要擦酒精?”乐文泽着急。 “擦了好得快,不会被感染。”李辞解释。 “那擦。”乐文泽也不懂什么是感染,听到能好得快连忙说。 李辞重新开始擦,“那你扶着,别让她动。”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8节 “好。”乐文泽按着红姐没伤的地方点头。 这还是小伤,擦了酒精缠上纱布就好了,也幸亏没伤到……尴尬点地方,不至于让他发愁擦还是不擦,他是老师不是医生,性别意识还是有的。就剩了两个大的伤口,是乐文泽抱回来还流着血的两个伤口,还缠着布条,李辞怕还流着血,纠结要不要拆。 “这两个怎么办?”乐文泽有了事干,没工夫想东想西的便正常了很多。 “我想想。”李辞还在踌躇着,“你等下。” 李辞拿了剪子剪了两根布条,在伤口上面缠紧了,才动手拆了伤口上的,肉已经粘在布上了,李辞拆的满头汗,实在下不去这手。 “不行,我下不了这手,你来,把这布条撕下来。”李辞把布条塞给了乐文泽。 乐文泽看了看李辞,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李辞…… 李辞看着他在纠结,心里也是揪的难受,“算了,我来。” 李辞终于下定决心,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气撕了下来,伤口又渗出来点血,同时听见红姐闷哼了一声,他手抖着抬头看见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 李辞疼地咬着牙看了看乐文泽也不敢动弹。 “红姐,你醒了?”乐文泽反应过来,抓住红姐的手,“他在给你治伤。” 红姐看了乐文泽一眼,松了手便又昏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哭了么 “那个,你来还是我来,”李辞看了看红姐,又看了看乐文泽。 “你……来吧,我不懂。”乐文泽的学习天赋在这上面也没能顶什么用,一直绷着神经什么也进脑子。 李辞看了看这伤口,太靠肩膀了,袖子卷不起来,起身拿过剪布条的剪子给乐文泽解释,“我得把她袖子剪了,不然没法缠纱布。” 乐文泽点了点头。 李辞看了他一眼开始动手,等把伤口全露出来才发现,靠,这是直接割掉了块肉吧。他皱了皱眉,只用酒精能行么……应该比不用强吧…… “怎么了?”乐文泽见李辞没了动静,问。 “这伤有点重,不知道能不能行啊。”李辞举着棉签说。 “……比不用会强点么?”乐文泽动用了自己仅剩的脑细胞问。 “嗯。”李辞点头。 “那就行。”乐文泽做了决定,感觉大脑已经彻底死机了。 李辞擦了擦汗,把纱布绑好,终于搞定了这个伤口,就剩了腿上的最后一个伤口。 他剪开裤腿把伤口漏出来一看,只有个小孔在往外冒血……这是……枪伤吧。 “把她腿抬起来。”李辞吩咐乐文泽。 乐文泽什么也没问照做了。 李辞看了看伤口对面,也有个孔……子弹应该是穿透出去了,这样也好,要是让他抠子弹,打死他也没这本事…… 他把伤口两面都上了酒精缠上纱布,擦了擦汗站起来,终于结束了,还要不要做饭?估计今晚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我出去透透气,你把被子给她盖上,把她往里推推别睡在血上。”李辞交代完便端着一盆洗成血水的盆出了门。 真是要疯了,这都是什么事。 李辞蹲在外面把剩下的半包烟翻出来,塞嘴里一根,手抖着打了几下没打着火,终于点着了深吸一口,他需要镇定一下。风吹过来把烟吹在脸上才稍微隔去了点屋里传来的血腥味,他的心里素质还真是强悍,这时候了,还有余力去想要不要做饭,哪怕吃不下竟然还是想要做饭,起码生活照常,能让乐文泽安心点吧。 照旧是汤面,就是多煮了点鸡蛋,没有肉吃,起码吃点鸡蛋补充补充蛋白质吧,忙活了这么长时间。 “出来吃点吧。”李辞进屋把乐文泽拉出来,从自己出来他就一直那动作就没动过。 乐文泽任他把自己拉出来,用筷子捣着饭,一直到李辞吃完也没吃几口。 李辞叹了口气,怎么还没自己心理素质好,也是,他一直在这儿待着,经历的事还未必有自己多,把筷子从乐文泽手里掰下来,“我把饭给你放厨房,你要是想吃了热下就行。” 乐文泽点了点头又进了屋,做回凳子上看着红姐。 李辞拿着碗进厨房洗碗,也没再说什么,他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洗好碗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会儿过去刚好能跟上第二节课,他得走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进屋拍了拍乐文泽。 乐文泽肩一抖抬头看他。 “我得走了,你一个人行么?”李辞问。 “上课么?”乐文泽问,喉咙有点沙哑。 “嗯,你要是累了就去我床上睡会儿。”李辞拿过旁边的杯子给他倒了点水,“喝点儿吧。” 乐文泽接过水点了点头看着他。 李辞看着他也不懂他什么意思,清了清喉咙,“喝呀。” “哦。”乐文泽喝了一口。 李辞才放心出了门,乐文泽透着窗户一直看着他消失,才回头盯着红姐。 从见到红姐的第一眼起,他就被恐惧紧紧包着透不过气来,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动弹不得,他害怕,也愤怒。 到底是谁干的!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能……! 李辞下了课就急急忙忙往家赶,到了家门口又停住了,深吸了口气才推开了门,把书先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推开了屋门,乐文泽还在床旁边坐着。 等李辞走近了,乐文泽才晃过神发现,“回来了。” “嗯,你没事吧。”李辞皱了皱眉,这声音更沙哑了,眼红的跟兔子似得,血丝一根缠着一根,他怀疑从他走,乐文泽连眼都没眨过。 叹了口气,又去倒了杯水递给他。 乐文泽听话地喝了口,“红姐为什么还没醒?” “我不知道,我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你再等等,晚上我煮点粥,不管怎么样先给她喂点吧。倒是你……还好吧?”李辞拍了拍他肩膀,自觉说了句废话,怎么看都不像还好的样。 “不知道,我难受,身子也不听使唤,”乐文泽试着抬了抬胳膊,抬到半路就没了知觉,掉下来打在李辞身上。 李辞皱了皱眉接住他胳膊,“你灵力满着吗?” 乐文泽感觉到李辞手上的体温透过胳膊传过来,才感觉有了那么点暖意,动了动腿转过身子,抬了抬另一只胳膊,做出了个拥抱的姿势,但无奈肌肉关节僵硬,做了一半就停下了。 李辞看着乐文泽的动作脑子顿时死机了,这什么意思……? 等反应过来却已经抱上了他,且拉着他的胳膊缠在了自己腰上…… 椅子有点矮,李辞只能揽过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口下面,那儿全是肋骨肯定硌的要死,这不是找罪受么? 但乐文泽却顺着他的动作抱上了且抱得很紧,挤走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空气,李辞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洪水上飘着的浮木,哪怕被勒得骨头生疼也没敢动弹,任乐文泽抱着,耳边只有心跳的声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乐文泽的。 就这么一直抱着,李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像是什么都没想又像是想了很多,直到感觉肋骨上的衣服贴着肉有了湿凉的感觉,他手抖了一下,用搭在肩上的手挤进乐文泽的脸和他的肋骨缝里摸了摸。 这是……哭了么? 李辞更乱了,乐文泽这么难受,要说哭出来会好点,可看着他就这么哭,真的一点都不安慰么? 谁知道他上一次在人前哭是哪个猴年马月的事儿了?更别说被人安慰了,他也没安慰过人,顶多有朋友碰见糟心的事儿了,拉着喝顿酒给灌醉了就过去了,那些个酒桌上的朋友大多都有家了,老婆孩子都顾不上来了…… 有点跑题了…… 可这儿哪有酒啊? 安慰人?他哪会安慰人啊,何况这是神,他现在连情况都还没搞清楚。 这么胡思乱想地慌乱着,他也觉得有点难受了,胸口闷闷的,不知道是为了乐文泽还是为了自己,真有够乱的。 李辞思绪控制不住地乱飞,手上也没停的帮乐文泽抹着泪,一手拍着他肩膀。 乐文泽被抱住的那一瞬间只听见脑子里有根筋断地干脆,突然就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有种憋了很久的感觉,眼又酸又涩一闭泪就流下来了。 泪流下来被李辞抹掉,肩膀又被拍了两下,突然觉得所有关节都被拍顺了,感觉身体慢慢暖和起来了。 ☆、第二十二章 心疼 “好点了么?”李辞抹干了乐文泽的脸,没再摸到泪再流下来了问。 “好点了。”乐文泽擦着李辞的肚子点点头。 李辞身子一僵,把手塞到小腹上挡着点,突然想起之前问的他还没回答,拍他起来又问:“你灵力满着么?” 乐文泽愣了一下摸摸自己丹田的位置,“……空的。” “那你去充灵力吧,我替你看着红姐,等我做饭时再叫你。”李辞把他拉起来,自己坐下。 乐文泽看了看红姐又看了看李辞,点了点头,盘在了李辞床上。 李辞见他闭上了眼,出门拿了本书重新坐回来看着。受这么多伤也没有发烧应该算是好事,但这么一直昏睡不醒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懂,只能这么一直看着等着。 拿着书也没怎么看进去,只是给视线找了个落脚点。 刚刚一山神在自己怀里哭了,还哭了老长时间,现在肚皮上面还湿着一大块,湿凉湿凉的,凉到了他心里。 他现在心疼……竟多于今天受到的惊吓。 红姐还在昏睡的深沉,可千万要好好的,别再来一场了,他可受不住。 天越来越长了,都快六点了天还大亮,李辞看了看表合上书决定去做饭,一个多小时一页也没翻。 “乐文泽。”李辞走近叫了他一声。 乐文泽猛地睁开了眼,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你要做饭了么?” “嗯。”李辞点头。 乐文泽下床重新做回凳子上守着,“她没醒过么?” 李辞摇了摇头,“再等等吧,待会儿你给她喂点东西吃。” “嗯。”乐文泽扭头盯着红姐。 李辞见他情绪还算稳定放心地出门做饭,有病人他也不知道该忌讳什么,就准备先煮白粥。 也许是他祈祷起了作用,乐文泽除了不动弹一直都还算正常,李辞做了一半的饭去给他倒了杯水,他手伸去接时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但好歹不凉也不抖了,李辞也顾不上矫情,怎么样都好就是别再出事了,他就是一普通人没那么大的承受力。 “吃饭了,你要在里面吃还是……?”李辞没急着端饭,先进屋问乐文泽。 “在这儿吧,我顺便给红姐也喂一下。”乐文泽说着就要起身。 “行,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去。”李辞摆了摆手出门,帮乐文泽搬了个高凳子,把饭和菜放上去,又取了个勺子方便他喂红姐,“饭还有点热,你可以先吃待会儿再喂,我在外面吃,有事儿叫我。” 凳子盛不下那么多碗盘,李辞也没非挤着凑热闹,自己盛了饭菜坐在客厅吃。 乐文泽听完李辞的话,点了点头开始扒饭吃。 李辞在外面也没吃很快,吃完估计乐文泽吃的喂得差不多了才进去,看了看饭菜,还行,比中午吃的要多。 乐文泽见李辞进来,停下喂饭,“你不用管了,待会儿我洗。” “我来就……”李辞说。 “我来,换换脑子也行。”乐文泽摇了摇头打断他,“刚吓着你了吧。” “……还好。”李辞没再坚持,委婉地回他。 李辞看着乐文泽继续喂饭,每次也就能喂进去一点,喂了擦擦了又喂,一直到这碗饭下去了一多半才停下拿着碗出门。 李辞接替乐文泽坐在凳子上看着红姐,好让他放心。 乐文泽进了厨房卷起袖子开工,自红姐带着一身伤出现,他就有点不受控制,刚刚太失态了,现在想起来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哭出来时总觉得是……憋了很久,那些恐惧和难受像是本来就藏在什么地方,若说是刚刚生出来的,却只是微弱的一部分,只是不小心把那些藏起来的都给翻了出来。 又跟失忆有点关联么…… 乐文泽想到这儿就控制不住的戛然而止,大脑一片空白没法继续再想下去,身体惯性般洗着碗。 “乐文泽。”李辞猛地看见红姐抖了抖,紧接着眼皮颤了颤泪顺着脸就流下来了,他也没敢坐着就喊,怕吓到不知道醒没醒的红姐,跑到对面床上头伸过窗户喊。 “怎么了?”乐文泽手一顿放下碗,边问边往屋里跑。 “我也不知道,她先是抖了抖,不知怎么就哭了。”李辞又回到床边,“会不会是疼的。” “不知道。”乐文泽摇了摇头。 “要不你在这儿看着吧,我去洗碗。”李辞把位置让给乐文泽。 “别,”乐文泽一把抓着李辞胳膊,回头看着他,“待会儿再洗,陪着我。” 李辞看着他纠结了几秒点头,“我不走,你……放手。” 乐文泽见他点头便继续盯着红姐,手还是抓着。 李辞不知他是真没听见还是不想听见,刚叹出去了半口气…… “子忱……”红姐嘴里还喊着,手还在空气中一通乱抓。 李辞被吓了一跳,剩下的半口气噎在喉咙里进不去出不来,猛咳了几声。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愣,都没放应过来去按住红姐那只还受着伤的胳膊,就见她猛地睁开了眼,满眼都是血丝。 乐文泽先反应过来放开李辞的手,按住红姐的胳膊塞回被子里。 红姐先是愣了愣,转头看了看乐文泽,有看了看李辞,张了张嘴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李辞?” “嗯,你要喝水吗?”李辞点了点头。 “谢谢。”红姐道了谢又去看乐文泽,声音很虚弱,“吓到你了吧?” “你没事了吧?”乐文泽点了点头,声音有点抖。 “没事儿,你太高了,看着费劲,坐下吧。”红姐示意了示意椅子。 李辞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水递给乐文泽就要出门,怕打扰他们说话。 “不用,就坐这儿吧,他既然信你就不是外人,更何况这是你的地方。”红姐说,“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李辞连忙摇头。 乐文泽腾出一只手,伸手把李辞拉回凳子上,李辞也没再拒绝。 乐文泽先喂了红姐半杯水才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 “最近有外人上山吗?”红姐不答反问。 “有。”乐文泽点头。 “你最近注意点,保持灵力要时刻满着,其他的等我缓缓再说。”红姐闭上眼说:“我有点累了,今天恐怕是没法动弹了,占着这个床先睡会儿,麻烦你们了,不用担心。” 乐文泽皱了皱眉没再问。 李辞旁边听得晕晕乎乎,除了知道红姐可能没事了,什么信息也没听到,倒是…… 他轻声问:“你灵力满了吗?” “没有,”乐文泽摇了摇头,“我去修炼,你今天的教案还没写吧?” 李辞有点受宠若惊,都这时候了还记着他这点,“那我去写教案。” “嗯。”乐文泽也起身盘在了对面床上。 李辞给他们关了灯拉上门,去客厅写教案。 起码人……妖没事,稍安心了点,书也能看下去了,教案也写得很上手。 “不早了,你要睡么?”乐文泽打开门叫李辞。 李辞才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了,合上书,“睡,我先洗一下,你要洗么?” 乐文泽点点头出了门,跟着李辞洗漱完。 李辞进了屋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个女性……这怎么换衣服,哪怕睡着也不好吧,好像还是两个人一张床…… 乐文泽倒是没让李辞纠结多久,“我今晚睡不了,还要修炼顺便看着红姐,你睡吧。” 李辞点了点头,把外套脱了就躺进被子里,想了想又把闹钟调成了震动,真是混乱的一天。 “你要是想睡就把我往里推推躺进来就行。”李辞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理说的这话,他们俩的关系已经够危险了,这是嫌火烧的不够旺么?还要添把柴…… 乐文泽盘在地上在黑暗里点了点头。 李辞就着窗户外射进来的月光看见他点头,把自己往里挪了挪,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一定是看他今天哭了,可怜他……便睡去了,今天可真累…… 李辞感觉头下面震动醒过来,迷糊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铃,关掉铃起身,先是看见还在地上盘着的乐文泽,又看见对面空着的床,一激灵……空着的?伤那么重能下床么? 乐文泽听到李辞的动静睁开了眼,同时注意到对面空着的床,猛地起身,注意到脚边多了一张纸,拾起来看了看,“不用担心,我回家了。” “上面写的是‘不用担心,我回家了’吗?”乐文泽皱了皱眉,递给李辞问。 “嗯。”李辞看了看,“你不是不怎么认识字么?” “看书有点难,常用的字没什么问题,但我有点怕认错。”乐文泽活动活动腿说。 “哦,那你准备怎么办?”李辞下床准备去洗漱。 “什么怎么办?”乐文泽跟在李辞后面,疑惑,“哦,红姐么?我再想想。” “你平时不是挺灵性的么?她出门你没醒么?”李辞往盆里倒了点水问。 “没有,红姐可能是故意躲着我,”乐文泽皱着眉。 “也可能是她想静静。”李辞抹了把脸,甩甩手上的水安慰道,“你洗吧。” “想静静……?”乐文泽疑惑的念叨着过去洗脸。 ☆、第二十三章 早点回来 “想好没?”李辞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准备出门。 “想好了,”乐文泽跟在后面,“做饭时多做一人的吧,吃饭时我去叫她。” “也好,”李辞原地跳了几步,“你要不要补一觉?” “不了,我跟着你跑会儿。”乐文泽摇头,哪怕再瞌睡他不想一个人待着。 今天,乐文泽没怎么有精神,一直落在李辞后面跑,李辞擦了擦汗,倒着跑两步,“你身体还是不舒服么?还是我有进步?” “都有可能,”乐文泽勉强笑了笑,“你小心点。” 李辞正着朝乐文泽跑了几步,掉头跟他并排跑,“放心,这条路早跑熟了,你是不是担心红姐。” “嗯,”乐文泽看着旁边的李辞点头,“没见过她以前这样,红姐很强,普通人伤不了她。” 李辞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多嘴,他不会安慰人,又什么都不知道,问了能怎么样,他在这儿慢吞吞的组织语言,空气里静默得只剩下脚步声。 “那个……她不是说缓缓再跟你说吗,你再……等等,别急。”他总算憋出来几句还算像样的话。 乐文泽也没再吭声,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李辞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去,把一身的尴尬抖掉了,跑了几步赶在前面。 “要不你直接去找红姐,我回去做饭。”快到回家和上山的分岔路口时,李辞问。 “好。”乐文泽对他摆了摆手,一阵风刮过就不见了。 看来他灵力恢复的不错。 李辞回到家,照样先要擦个身,去倒凉水才发现水缸里再次满了起来,估计是乐文泽早上洗漱完添上的,都那么心神不宁了也没忘了这茬,说实话,他挺感动的,但对于要不要以身相许这个问题…… 还是不行,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能hold住山神。 李辞擦着头发进厨房把鸡蛋打进锅里,刚把锅端了,就见乐文泽一个人回来了。 “红姐呢?”李辞把毛巾搭起来问。 “她不来,说想一个人静静。”乐文泽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 “那她说她的伤是怎么来的么?”李辞把饭端进客厅,拍了拍他,“先进屋吃饭吧。” “没说,估计跟她老公和那群来历不明的人有关。”乐文泽起身坐进客厅,把饭揽在跟前。 “她老公和那群人有关系?”李辞吃了一惊,脑补出一出上百万字的人妖虐恋。 “不是,我是说,跟这两件事可能有关系,红姐醒来之前不是叫了一个人名吗?那是她老公,当时她还哭着,”乐文泽解释,“但那毕竟只是梦,我只是猜想,之后红姐还让我小心那群人。” “哦。”李辞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先吃饭吧。” 他没再多问,这不是他能管得,待会还要上课。 李辞吃了饭就去上课了,剩乐文泽一个人在家。 乐文泽很烦躁,先是在床上躺着想补个觉,阳光从屋里已经挪到了院子里,他翻来覆去还是没睡着,起床靠在椅子上发呆,腿抖得闹心,不抖更是闹心,站起来想找点事干也没什么事给他干,画画也没有心情。 “师傅。”皮球不知道从哪跳进了院子,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对劲儿。 “我不是你师傅。”乐文泽下意识接道,语气僵硬还带着些烦躁。 “……”皮球被这语气吓了一跳,把搁在椅子上的半个屁股收了回来,站直了硬着头皮问:“红姐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了?” “昨天早上,我也不知道。”乐文泽看了他一眼,从肚子里送出口气平复心情,尽量平静地回他。 “哦。”皮球挠了挠头,“那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都不用修炼的么?”乐文泽瞥了他一眼,招招手飞过来两片叶子。 皮球尾巴一紧,立马有点后悔过来,什么都没问出来还要把自己赔进去么,“我回去修炼。” 乐文泽见他往回蹭,也没再为难他,今儿懒得管他,“回去看着点红姐。” “好的,没问题。”皮球一鞠躬就没影了。 乐文泽继续一个人躁动,好想学猫扒着树皮磨磨爪子。 他看了看自己手,没指甲,这抓上去估计破的是自己手。 躁着躁着一个上午就没了,乐文泽大老远看见李辞的身影就扑了过去。 突然来了一阵风,刮得李辞后退了一步,也幸亏乐文泽刹住了闸没有撞上去。 “怎么了?”李辞抓了抓被吹乱的头发,“你昨晚一晚上没睡,没补觉么?” “不知道怎么了,很烦。”乐文泽抓过李辞手里的书,“睡不着。” “你最近不是一直都很烦么?”李辞看了看空着的手,掏进兜里跟着乐文泽走。 “更烦了,静不下来。”乐文泽说。 “没有原因?”李辞问。 “我能想到的就只有红姐的事。”乐文泽答。 “……要不给你听歌?”李辞把手机递给他,乐文泽没事儿时也看过他抠手机,基本功能都没什么问题。 “好。”乐文泽接过在屏幕上点点点。 李辞看着有点心疼屏幕,这用劲儿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有这么烦么?正犹豫着要不要拿回手机自己放歌,乐文泽已经放好了塞袖子里。 回去李辞洗了手准备做饭,后面还跟着个乐文泽,他走哪乐文泽走哪。 就这么点个小厨房,哪容得下两个人在这儿打转。 “你去把菜择了洗洗呗。”李辞把菜放盆里递给他,指了指门外。 “哦。”乐文泽接过听话的出了门。 李辞叹了口气,添上水问他,“你要不待会再去叫一次红姐?” “……好。”乐文泽想了想答,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手上做着事,心里记着接下来要做的事,烦躁感倒是去了点,起码不会脚踩着地想把地踩个窟窿,手拿着盆想把盆戳个窟窿…… 乐文泽把菜洗好了递给李辞,“我去找红姐。” “你要不要带点吃的,万一她不跟你来你就把吃的留下呗。”李辞取出个袋子问。 “好。”乐文泽想了想点头。 李辞装了点馒头和辣酱递给乐文泽。 乐文泽到了红姐的山洞,见红姐原型围在毯子上睡觉,上前推了推红姐,“咱们去吃饭吧。” 红姐把眼眯开一条缝,瞥了他一眼,“你灵力满了吗?” “满了。”乐文泽点头。 “继续保持,最近别再来找我,让我我一个人待着。”红姐说完就闭上了眼。 “到底……”乐文泽话还没说完,红姐尾巴一扫把乐文泽扫出了洞外。 乐文泽在洞口干着急,也无可奈何,最后把吃的放在了洞口,“你要是饿了记得吃。” “走吧。”红姐背着洞口回了句。 前后也就两分钟不到,乐文泽就又被赶了出来,踌躇了一会儿,见红姐丝毫没有动静便下了山。 “没跟你回来么?”李辞见他又是一个人回来。 “没有,我把吃的留那儿了,”乐文泽很丧气。 “先吃饭吧。”李辞招呼乐文泽,从厨房端了饭出来,“我下午第一节的课。” “一共几节?”乐文泽接过看他。 “就一节。”李辞无奈笑笑。 “哦,”乐文泽吸了口面条,“那你早点回来。” “还很烦么?”李辞问。 “有你在好很多了,你走了就不知道了。”乐文泽说着戳着碗里的面条。 “……我上完课就回来,”他可不知道他有这奇效,“那……如果我不在呢?” “你为什么不在?”乐文泽一顿,端着碗拉着凳子挪到他旁边。 “……我是问,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李辞往旁边挪了挪问,“吃着饭呢,你想胳膊打架啊。” “哦,没想过,你要走么?”乐文泽拉住李辞,往旁边让了让,“好了,打不着了,别挪了。” “暂时肯定不走,”李辞停下吃了一口说,本来想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跟你在一起?’,想想觉得算了,他正烦着呢,自己还是人道点吧。 吃了饭洗过碗,乐文泽终于坚持不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听见李辞出门,挣扎着翻身问了句,“上课?” “嗯,你睡吧,等你醒我就回来了,”李辞很佩服他,都一天多没睡觉了还能听见他出门,这得多没安全感。 乐文泽翻身重新对着墙就又睡着了。 果然像李辞说的,乐文泽再醒来已经五点多了,一出门就见李辞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书放在另一把椅子上。 “你没进屋吗?”乐文泽把书拿起来坐在椅子上。 “没有,”李辞摇了摇头。 乐文泽灵性的跟什么似得,他怕进去吵了他的好梦,至于他为什么怕就只有鬼知道了,话说,他以前也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心细还能注意到这点。 靠,真是见了鬼了。 李辞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今晚我要再去找红姐吗?”乐文泽问。 “……为什么问我?”李辞咳了几声,差点没被这问题噎个半死。 “红姐说她想静静,跟你之前说的一样,你帮忙拿个主意呗。”乐文泽看着他说。 “……”还有这样赶鸭子上架的么?李辞看着他想了想说:“你要不今晚再送点吃的过去,看看她中午的吃没,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好。”乐文泽点头。 ☆、第二十四章死了 乐文泽带着吃的又上了山,站在洞口看着还在原地的午饭皱了皱眉,看了看洞里的红姐,跟走之前一模一样,把手里带的吃的放在了洞口,叹了口气回去了。 “怎么样?”李辞问。 “中午的也没吃。”乐文泽丧着气说。 “会不会是失恋了?”李辞把筷子递给乐文泽,“边吃先说。” “哦,”乐文泽接过搅了搅饭。 “那个……我猜的啊。”李辞忙解释,他那是问句,怎么就‘哦’! “哦。”乐文泽还在搅。 “哪怕不饿也别乱折腾饭啊,赶紧吃吧,”李辞叹了口气说。 乐文泽吃饭,洗碗时看着还正常,一闲下来就有点不对劲了,坐在椅子上腿抖得椅子都吱吱呀呀地响,还时不时坐起来跺跺脚。 李辞在屋里赶教案,听着这声也跟着躁起来,“我把手机给你,听歌吧。” “好,”乐文泽接过手机,想想问:“是不是吵到你了?” “怎么最近没见你画画?”李辞也没好意思直说,转移了话题。 “好烦,没心情画。”乐文泽开了歌说。 “说不准画着画着就不烦了,”李辞说。 “会吗?我试试。”乐文泽考虑了下,进屋拿本和笔。 建议很随意,效果却很好。 李辞一直到写完明天要用的教案,也没听见除了歌之外的声音,没想到还真有用。 乐文泽在纸中间画不知从哪跳进屋里的一只绿蚂蚱,那么大一张纸却占了很小的地方,画得艰难,旁边的门边一角,还有什么投下来的影子,都画的很仔细。 李辞乍一看上去也不知道重点在哪,见他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也没去打扰,也许就是打发时间的。 乐文泽还在一个劲的在跟那只蚂蚱较劲,怕它跑还揪了很多草叶子绕在它旁边,它还真的挺自在地待在这个温柔乡里,一直也没跳出去这个圈。 但他给它在纸上留的地方太小,每次下笔都要再三思量还老是画的不如意,画了又擦来来回回几遍,等完成也终于熬到了睡觉时间。 李辞洗完澡出来倒水,“画好了?” “嗯。”乐文泽伸了个懒腰,对李辞笑了笑,“真管用。” “是吗?”李辞笑笑,“早点睡吧。” “你明天还要上课吗?”乐文泽进了屋。 “要上啊,这周最后一天课,”李辞倒完水进屋拉上门,“怎么了?” “没事,”乐文泽换了衣服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你说明天红姐要是还不理我怎么办?” “那就只有明天才知道了,她要是不理你最起码让她吃点东西吧。”李辞钻进被窝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现在想再多也没用,先睡吧。”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9节 “哦。”乐文泽翻了身对着李辞闭上了眼。 早上,乐文泽没急着去找红姐,也没再问东问西的请教,先跟李辞吃了饭,吃了饭又拿着碗去洗碗。 太正常了,正常的有点不正常。 李辞疑惑,难道是睡了一觉把红姐给忘了? “你不去找红姐么?”李辞已经拿了书准备去学校。 “等我洗完就去,回来可能就中午了。”乐文泽说。 “那我走了啊。”李辞点头明白了,这是准备去打场恶战啊。 “再见。”乐文泽从厨房探出头盯着李辞的背回了句。 乐文泽提着李辞准备好的馒头,菜上了山。 红姐看起来还是丝毫未动,他之前提上来的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挪动。 乐文泽拾起吃的,皱了皱眉进洞,坐在红姐的石床边上叫了一声,“红姐?” 却不见红姐动弹,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轻轻晃了晃红姐的背。 红姐猛地弹起来化出人身掐上乐文泽脖子。 乐文泽吓得一愣,反应过来已经感觉到脖子被抓破了,看着红姐瞪着通红的眼,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抓住她的胳膊调整了调整,小心地叫了一声,“红姐?” 红姐猛地惊醒,松了手,皱着眉看了看乐文泽脖子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乐文泽摇了摇头,扶她坐下。 红姐坐下把掉在前面的头发揽在后面,舒了口气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乐文泽把吃的放红姐腿上,“总不能老不吃东西啊。” 红姐看着馒头愣了好一会儿,等得乐文泽要不是见眼还睁着,都要怀疑她又睡着了,才抹了把脸问,“李辞蒸的?” “不是,他买的。”乐文泽也不知道红姐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肯说话也是好的,总比昨天直接赶他走强。 红姐沉默着撕了几口塞嘴里,一口嚼了几十下才勉强咽了下去。 乐文泽在旁边看得眉头直抽搐,却不敢说什么,怕一不小心踩了雷,惹得红姐一点都不肯吃了。 红姐用了估计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吃了半个馒头,转着看了两眼停下递给乐文泽。 “不再吃点么?”乐文泽不怎么愿意的接住,“你昨天什么都没吃,还受着伤。” 红姐听见‘受着伤’,身子猛地一颤,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又低下不知在想什么。 “那先放你这儿吧,反正是给你拿的。”乐文泽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红姐看了一眼也没再拒绝,默认了。 “那个……”乐文泽犹豫了又犹豫,还是问出来口,“你能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么?” 红姐盯着乐文泽,看了好一会儿,才张开了嘴,没回答却问了一句话,“……你说,人……死了,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顿了几次才说完,尾音刚断泪就冒出来了。 乐文泽有点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伸手要给红姐擦。 红姐低头遮住脸,一手挡住乐文泽的手,哽咽地呢喃着,“没事,你不用答了,别答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乐文泽坐在那儿看着,不敢再问,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做什么,全身僵硬着。 红姐靠在墙上,脸埋在腿上说:“子忱……死了……” 乐文泽吃了一惊,明明听清了,又觉得没听清,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说什么都没用,说什么有用呢? 说,别哭了吗?怎么能不哭? 说,他还在你心里活着吗?可心还活着吗? 说,以后还会有吗?现在都过不去了哪来的以后? …… 偏偏这时候脑子罢工了,所有能想起来的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所以,乐文泽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红姐在哭,想着如果万一红姐想说些什么,有他听着也好。 红姐在那儿哭着,一直到哭累了现了原形趴在石床上没了声儿,看着像是睡着了。 乐文泽一直在旁边坐着,确认红姐睡着了才站起来活动活动,看了看外面,已经中午了,李辞应该已经回去了。 想着,要不带红姐去李辞那儿,顺便吃个饭。 正在踌躇要不要叫红姐,这才刚睡着。 听见洞口有动静。 皮球扒着洞口往里看,看见乐文泽在才跳了进来。 乐文泽看了眼红姐,拎着皮球出了门才小声问:“昨天你有来看红姐么?” “除了饭点我都在这儿。”皮球跳回地上,指了指旁边的树,“今早是起晚了。” “昨天一天都没动么?”乐文泽问。 “嗯,”皮球点头,“那吃的是你带的么?” “嗯,对了,你现在能吃这些东西是吧,”乐文泽想了想说。 皮球忙点头附和。 乐文泽进去拿了一袋给皮球,“你就在这儿吃,顺便看着红姐,一有动静就去找我。” 皮球接过跳回了树上。 乐文泽又看了看洞里才回去。 “回来了,”李辞从厨房凑出头看了眼又继续做饭,“还不理你么?中午面条有她的,待会你拿个袋子,拿个碗过去,老吃馒头涮得慌。” “嗯。”乐文泽看见李辞,才松了一直皱起的眉,心情轻松了点,进厨房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菜也洗了,水也开了,没什么事儿可以干,把缸里水添满就回了客厅。 拿出本子坐在椅子上,随手画了两笔厨房忙碌着的李辞。 这个方向只能偶尔看见李辞的背影,所以大部分都是景,一眼瞟过去根本看不见李辞。 “吃饭了。”李辞在厨房喊。 “来了。”乐文泽进厨房,见饭都盛完了,疑惑。 “待会再给红姐做,我怕等到你去送饭就凉了。”李辞看了他一眼,笑笑说。 “哦,那你来得及么?”乐文泽端着饭跟着李辞往外走。 “来得及,我下午第二节的课。”李辞嫌碗烫,换了只手吹了吹饭说,“你有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么?” “那个,子忱……就红姐的老公……”乐文泽顿了顿,张着嘴几次没发出声。 “嗯,这个我知道,你说过,”李辞疑惑,回了句示意继续。 “就……”乐文泽不知道捣烂了多少面条才说出了口,“死了……” 李辞挑了一筷子的面条吃了一半顿住了,断了的面条滑进了碗里,慢动作似得嚼了两下咽下去抬起头,“那她现在怎么样?” “早上哭睡着了,我让皮球看着先回来了。”乐文泽终于下嘴吸了口面条。 “那个……子忱,是人么?”李辞问。 “嗯。”乐文泽点了点头,一口面条吸了一半猛地抬起头,胡乱嚼了几口咽下去说:“你说,会不会是那群人干的?” ☆、第二十五章 关于失忆 李辞摇了摇头,事关生死,他不想去猜。 好在乐文泽也没有纠缠,吃了饭帮着李辞做了碗饭拿着上了山。 皮球见乐文泽过来跳下树招了招手,“红姐一直没醒。” “进来吧。”乐文泽点点头进了洞。 乐文泽把碗放桌子上,饭倒进碗了,“红姐?” 等了一会儿,才看见红姐耸了耸鼻子,悠悠地睁开了眼。 乐文泽把饭递过去,“吃点吧。” 红姐现出原形比之前痛快的多,接过搅了两下就开吃了,“谢谢。” “没事。”乐文泽对红姐笑笑,“你……”刚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不涨一点记性。 “你想问我的伤?”红姐看了乐文泽一眼,“没什么事,再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 接下来没再开口只是慢吞吞地吃着饭。 乐文泽也不嫌无聊,开心地坐那等着红姐吃,这次带了一大碗,看红姐的样子估计能吃完。 红姐吃完了饭把碗搁在桌子上,长舒了口气看了眼扒在床边的皮球,犹豫了几下,也罢,多知道点也好保命,“我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没经过你同意的,没出生在这山上的都不能上山?” “嗯。”乐文泽点头。 旁边的皮球也跟着凑热闹点了点头。 红姐笑了笑把皮球揽怀里,继续说:“关于你失忆的问题,我也一直没给你个解释,不是不给你,是你不让给……” 乐文泽猛地抬头看着红姐,什么意思? “……其实,你能感觉到吧,一直有什么控制着你不让你去找,”红姐回看着他。 乐文泽回看着点了点头。 “那是你给自己下的心理暗示,其实答案很明了不是吗?在这儿,除了你自己,没人伤的了你,懂记忆转移之法的也只有你一个。”红姐摸着皮球的头说。 乐文泽皱着眉点头,又摇头,“我并不知道会记忆转移的只有我。” “那估计是你转移记忆的时候出了点差错,记忆转移是上面的人怕有人居心不良打山里藏的东西的主意,为了减少杀戮而交给你的,抹除其根源代替杀戮,”红姐解释,“如果再过两年,无论记忆恢不恢复都不再是问题,已经快两百年了,但偏偏在这最后的时候出了问题。 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可能只有你的记忆知道。” 红姐说到这儿顿了顿才继续说,“上次我离开这儿时就已经感觉不对劲,总有种被盯着的感觉,但我又实在觉得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就没放在心上……直到前段时间,一群人抓了我和子忱,……也不能这样说,有一个不是人,是妖,灵力很强,比我强,其中有一个人你还认识,他们知道你的存在,但并不知道山里有什么,只是知道是很宝贵且能助他们成事,不过,我觉得那个妖可能知道但没有告诉他们。他们抓我和子忱就是为了问你和山里那东西的消息,最后,就像你看到的……只跑出来了我一个。” 乐文泽皱六皱眉,怪不得前段时间先是那么频繁的来,这段时间又一直没动静,红姐到底经历了什么,连提都不想提一句话就略过了,想了想决定还是不问了,换个话题,“我为什么转移我的记忆?” “因为一个人,”红姐看着他说。 “谁?”乐文泽皱着眉问。 “就我刚刚说你认识的那人。”红姐答。 “那就不只是……认识?……我……喜欢过他?”乐文泽踌躇着问出来口。 红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如果单方面的爱也算爱的话,我觉得你爱过他,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但你很伤心。如果你想恢复记忆的话可以来找我,你的记忆石在我这儿,但看你之前的样子,我不希望你继续跟他纠缠。我逃回来之前把他们的地方毁了大半,起码能争取一个月的时间,你还有时间,可以好好考虑下。” 乐文泽低着头,脑子里很乱没有头绪,他喜欢的明明是李辞,那他爱李辞吗…… “如果你觉得现在挺好的也无妨,过去的忘了就忘了吧,他们要是要是过来闹事,你加上我应该没问题,他们是什么目的都不重要,灭了他们就好了,”红姐眼里的杀气具现化似得迸发出来。 皮球感觉到身子猛地一抖,红姐看了他一眼吸了口气收了杀气,摸了摸皮球的头,“反正再过两年就什么都结束了。” “……为什么是两年,是什么结束?”乐文泽把乱糟糟一团的思绪甩到一边,用剩下的还调的动的思绪问。 “我不知道。”红姐摇了摇头,“你只跟我说过两年后就都结束了,其他的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乐文泽挠了挠头看着地面沉默了。 “哎,”红姐叹了口气,拍了拍乐文泽的肩膀,“不急,你慢慢想,我跟你说这些也是让你心里有个底,能安心点。回去吧,在那群人来之前不用再来了,我会自己找吃的,要是找不着会去找你和李辞蹭饭的,替我跟他说声谢谢。” “这次没给你带坚果,抱歉啊,”红姐把皮球掉了个身对着他说。 皮球连忙摇了摇头。 红姐笑了笑摸摸皮球的头,把他递给了乐文泽,“走吧。” 乐文泽接过皮球,“我一发现他们就来找你,好好养伤。” 红姐笑笑点了点头,重新化成了原型滚进了床里面背对着他俩。 乐文泽抱着皮球出了洞把他放下来。 “你说红姐还好么?”皮球仰头问。 “肯定不好,但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就让红姐静静也好,我们帮不了她。”乐文泽揉了揉皮球的头,“我走了,你要是有事也不用老在这儿待着。” “噢。”皮球往洞里看了一眼,攀着树不见了。 乐文泽看着皮球不见了,又皱着眉往洞里看了一眼才借风瞬移。 乐文泽坐在椅子上,头顶着墙闭着眼,今天还是没有太阳,但有风,偶尔卷着潮气刮过来一阵,打在脸上有种黏黏的感觉,像他现在脑子的状态。 爱过么? 那他对李辞是什么样的感觉?仅仅是喜欢么? 他觉得不是,那是爱么? 一道闪电突然打过,乐文泽闭着眼透过眼皮都能感觉到眼前一亮,猛地站起来,要下雨了么? 李辞带伞了么? 乐文泽进屋翻了翻杂物堆和抽屉没找到伞,才松了口气,看来拿伞了。 再出门,雨已经落下来了,不是雨丝,是雨滴在一个个往下砸,他皱了皱眉,等李辞回来,估计又要踩一腿的泥。 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盯着路的尽头发呆。 李辞上完课看了看天,有点无奈,防着头上,忘了脚下,得,回去洗衣服吧。 跳过一个又一个得沟,泥点从脚上蔓延到了大腿,终于看见房子的影子了。 乐文泽也同时看见了李辞,呆滞了半天的眼终于有了亮点,叫了一声,“李辞。” 闪身瞬移了过去,正好顺着风,跟风推着他过去似得。 李辞笑了笑把书递给他,“红姐还好没,你怎么没陪着她?” “她不怎么好……但比之前好,吃过饭了,她想静静就让我回来了,还让我替她跟你说谢谢。”乐文泽说。 “不用谢,记得替我跟她说。”李辞低头看着路说,“你明天还去么?” “暂时都不去了。”乐文泽说。 李辞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我先去换个衣服,你帮我放下书。”李辞跨了一大步窜进屋檐下,风太大了打着伞半个衣服都是湿的。 把伞晾在客厅,甩了甩身上的衣服连忙进屋。 乐文泽把书放在了客厅桌子上,坐回椅子上,突然笑了。 感觉一瞬间就清醒了,那人是谁都不重要,发生过什么也不重要,现在的他只想要李辞,只能是李辞才行。 有李辞在他就安心,李辞走的那两年,思念流进血液钻入骨髓的感觉不是假的,这股思念既拉扯着他又支撑着他。 他是爱李辞的,不仅仅是喜欢,这是爱,且是属于李辞的,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他已经决定忘记的人。 “你笑什么?”李辞调着衣领出门,见乐文泽咧着的嘴,愣了一下,貌似好久没见他笑了。 “想通了一件事。”乐文泽仰头看着李辞笑着说。 “红姐的事么?”李辞问。 “不是,”乐文泽笑着摇了摇头,“关于你的,不过要慢慢来,我先不告诉你。” 李辞看了他一眼,莫名地想起了上次乐文泽说喜欢他的时候,聪明的决定不追着问了,“我去做饭。” “我帮你。”乐文泽起身跟上。 李辞进厨房发现有点暗,拉了下开关,灯却没亮,又拉了两下,还是没亮,“你去看看屋里的灯会亮么?” 他蹲下先把火拢了起来。 “屋里的也不亮,”乐文泽喊。 “两个都不亮?”李辞问。 “嗯。”乐文泽回到厨房应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打闪把哪根电线弄坏了,”李辞看了看天说,“我去找根蜡烛。” “哦,”乐文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侧身让过李辞,卷起袖子准备洗菜。 “来了,”李辞拿着蜡烛缩着脖子跳进厨房。 乐文泽伸手把李辞身上的雨水取走,让李辞进了里面点蜡烛,光不怎么亮,“那你今晚还要看书么?灯这么暗。” “不看,”李辞摸了摸头,“头上也有水。” 乐文泽笑了笑又伸手取走了李辞头上的水。 ☆、第二十六章 一个被窝 晚上,天黑的要命,唯一会发亮的是天上偶尔打的闪电,什么事都做不了。 李辞和乐文泽各自围在自己床上无聊着。 李辞正看着窗外,突然感觉被子被拽了两下,猛地捞起被子回头,露出了已经半只腿搭在床上的乐文泽。 “你……干嘛?”李辞盯着他问。 “……”乐文泽跟李辞对视了一眼,把另一只腿也抬了上来,“外面比房顶好看。” “……”李辞比较了一下,这是实话没错,算了,看他这两天可怜,回过头没再说什么。 乐文泽掀开被子一角,钻进了李辞的被窝。 哪怕俩人都坐着,那也是俩大男人,个子都不低意味着腿都短不到哪去,窗户就那么点儿,几乎是贴着腿坐的,一动就免不了挨着这儿了碰到那儿了。 次数多了,李辞在床上僵着一动不敢动。 要知道,他是一个正常的长时间单身的正值青壮年的男人,旁边有个火热的发热源刺激,实在很难控制得了…… 火辣辣的烫…… 乐文泽脑子里还想着下午的事,倒没注意李辞的不对劲,无意识得一个劲儿往李辞身边挤。 那些人的目的不重要,他一定会替红姐报仇。 那个人……一定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辞! 那……两年后什么都结束了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结束了?又为什么是两年后? 两年后会发生什么? 靠! “别再挤了,没地方了。”李辞有点心累,偷偷把床头的枕头从被子下塞进俩人中间,丫的,好心人果然没那么好当。 “啊?……哦,”乐文泽回过神,看了看只剩了个窗户边的李辞,摸了摸腿边的枕头捞进怀里,拉李辞挨着他。 “……” 还不如刚才,能还他枕头不…… “你怎么这么烫?”乐文泽把手从被子里掏出来,摸了摸李辞额头,“生病了么?” “……没,”李辞又往旁边躲了躲,撇开眼躲开乐文泽焦急的目光找了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热的。” “热的么?”乐文泽狐疑的趁着闪电看了眼李辞的脸,脸色红润,确实不像之前那两次生病才放了心。 李辞被猛地一道亮光和乐文泽的视线同时打到,心里发虚得很,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脸红得跟猴屁股似得。 也亏得闪电太亮,把人脸都应的白了些,不然脸色就不是红润了,乐文泽该问他身体里是不是着火了。 不过,貌似还真是着火了…… 乐文泽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凉气顺着李辞脖子灌进被子里。 李辞一激灵才浇灭了点火,搓了搓脸告诫自己,冷静!冷静…… “我知道了我为什么失忆,”乐文泽看着外面说。 “嗯?”李辞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确定他是在跟他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忆了,”乐文泽转头看着李辞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李辞有点疑惑,这难道不该是件开心的事么?为什么表情这么难以言喻…… “我把我的记忆转移了,”乐文泽说。 “为什么?”李辞更疑惑了。 “红姐说是因为一个人,”乐文泽转头看向窗外。 “……然后呢?”李辞等了一会儿硬是不见下文,谁?为什么? “然后就不知道了,”乐文泽摇摇头说:“只有等我恢复记忆才知道。” “哦,”李辞又觉得不对劲,“你不是去看红姐怎么回事么?怎么……?” “嗯,”乐文泽解释,“那个人在抓红姐和子忱的那群人里。” “……”这都怎么扯一块儿的?李辞觉得头有点晕,不知道是被乐文泽绕的还是热的,把胳膊从被子里拿了出来,“你要恢复记忆了么?” 恢复记忆么? 乐文泽皱了皱眉,自从他认识李辞已经太久没惦记起这件事了,注意力一直钩在李辞身上取不下,挪不开。 现在突然想起‘恢复记忆’已经没那么大的阻塞感了,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了失忆的原因,还是因为有李辞在。 不过这样也好,他该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要恢复记忆么? “……还有两年就什么都结束了……”这是他目前最在意的一个问题,两年后会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么,会影响他和李辞吗? 不行! 绝对不行! 两年不够,他等了李辞两年,就只有两年的时间相处吗? 不行,李辞都还没答应他…… 李辞见乐文泽不回答,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按着床往旁边微微挪了些。 还没等撑着的手收回来,被乐文泽一捞直接栽进了他怀里…… 幸好乐文泽刚刚先把枕头捞进了怀里,李辞僵硬着且还庆幸着,乐文泽却一把抽出了枕头扔出了被子,猛地把李辞拉近了…… 这一瞬间,李辞感觉外面的雷直接轰进了他脑子里,外面的雨都随着僵硬的空气停了一瞬。 直接把他劈到灰飞烟灭多好…… 乐文泽也是一僵,忘了刚刚想要说什么,下意识撤下了一只搭在李辞肩上的一只手去摸戳在他肚子上的东西…… 李辞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挡住乐文泽的手,撑着床向后撤离到安全距离靠在墙上。 他这算无意中调戏了把山神么…… 靠!关键是他一点都不想。 “那个……我……”李辞张了口正在踌躇着要说什么……心里一遍一遍的爆粗口。 太尴尬了,靠,要不是外面下着雨,他都想破门而出…… “我能帮你么?”乐文泽也反应过来了,打量着李辞的腰下腿上那块儿地方,喉咙有些发紧。 …… 什么叫能帮我么?! 李辞差点没被噎在喉咙那口气噎死,一把拉过掉在旁边的被子遮住腰以下的部分,僵硬道:“不用。” “那要我给你留个地方么?”乐文泽抬头平视着李辞问。 “……”李辞抬手撑住想往被子里钻的头,“你就不能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现么?” “嗯,”乐文泽感觉喉咙紧的不怎么听使唤,用鼻音应了一声。 没人再说话,一阵沉默…… 乐文泽终于想起来刚刚想要说的,清了清喉咙喉咙说:“我刚是想说,我决定了,我要恢复记忆……我会一直在。”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不过恢复记忆和他一直会在有什么关系,李辞觉得自己脑子进水进多了,生锈了转不动,想不通…… 不过,就算没生锈,他估计也难想通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因果关系? 但他却很奇妙的从这句话里拿到了安心的感觉…… 一直在么? 乐文泽一直不见李辞动静,从被子下戳了戳李辞的膝盖。 “……这两句话有什么关系?”李辞一激灵贴墙贴得更紧了,从脑部活动中猛地跳了出来问。 “有,”乐文泽点头,不知道抱着什么心理,手直接搭在了李辞腿上也没收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不管我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以后,我都会一直在。” 李辞没敢让乐文泽的手多停留,把他的手按回床板上。 乐文泽接下来的话和他皮肤的温度却让李辞一个愣神,硬是忘了把手收回来,直到感觉他的手有了想往乐文泽胳膊上爬的欲望,才连忙缩了回来,带着腿往回缩了缩。 然而不管往哪缩,乐文泽就在被子的那头,被子稍微一动温度就从那头窜到了这头。 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辞搜索自己脑子里有没有金刚经,清心咒什么的。 最后发现,都什么鬼,见都没见过! “该睡了吧?”李辞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开始赶人,再这样下去他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 乐文泽盯了会儿李辞,没再纠缠点了点头下床,心里默默贺喜…… 没有反驳! 这次李辞没有反驳! 还是有点进步的,不是么? 时间还早,两人各自躺在床上谁都没睡着,看似安静内心却又无比翻腾。 李辞把靠着窗户的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他现在尤其需要外面寒气的冲击。 甚至有想要冲去外面洗个自动凉水淋浴。 但他现在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刺激到乐文泽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怕自己不受控制…… 冷静,要冷静…… 乐文泽盯着天花板眼睛锃亮,搭在床板上的手兴奋得都有些抖。 不只是因为李辞这次没有反驳。 他刚反应过来,李辞是对他有反应吧! 最起码,李辞对他是有感觉的吧。 他歪了歪头看着李辞,感觉今天压在身上压了他一天的什么东西不见了,轻松地好像没风都飞起来。 要是飞到李辞床上就更好了。 天已经不早了,雨还在下,雨滴落地上的声音清脆。 李辞已经冷静下来了,但还没睡着,尴尬的感觉挥之不去,盯着窗外看的眼睛都发酸。 今儿这叫什么事! 幸好明天没课。 看这天,估计明天的跑步也省了。 ☆、第二十七章 恢复记忆 天已经不下了,地上的积水还很深,看起来刚停不久,李辞透过窗户看,天还是很阴重,看起来只要再来阵风把云吹撞了,就又是一阵暴雨。 晚上虽然有点失眠,但也不至于一晚上没睡,这时候醒正好跟得上早午饭,乐文泽已经起床不在屋里了。 李辞穿好衣服拉开门。 “饭在厨房刚做好,要吃么?”乐文泽靠在椅子上,转了两下笔问。 “……等会儿,我先洗漱。”李辞猝不及防,吓得拉门的手一缩,“画画么?你会转笔了?” “嗯,转的还不错吧?”乐文泽抬起手又转了两下。 “不错。”李辞笑了笑去洗漱。 乐文泽见李辞已经开始擦头发,去厨房盛了饭,“来吃了。” “来了,”李辞擦着头发进屋,见桌子上放着两碗饭,“你也没吃么?” “嗯,等你。”乐文泽摆好筷子坐下。 “……”李辞的手一顿,又快速擦了两下把毛巾搭好,照着镜子梳好头发坐下,“吃吧。” 吃完饭,两人又像是回到了之前平静的日子里,李辞趴在桌子上写教案,乐文泽靠在门外或门框的椅子上画画,偶尔还会放些歌。 李辞手机里所有的流量貌似只有两件事做,在去隔壁村赶集时,下歌和给家里汇钱,手机里的歌攒的越来越多,放半天都能不带重样的。 一切一如往常,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你不是说要恢复记忆么?”李辞问,怎么一直不见动静? “不急,等你去开学了我再去,”乐文泽把椅子从门外搬进来靠着门框上,好能看着李辞说。 “嗯?去哪?”李辞疑惑。 “找红姐,”乐文泽放下笔解释,“记忆转移需要借阴阳交替之力,也就是太阳下山的时候,把记忆转移到石头里封存起来,我的记忆石在红姐那儿。” “为什么是石头?什么石头都行么?”李辞扭头看着乐文泽好奇地问。 “什么石头都行,”乐文泽看着李辞点头,又想了想说:“……山上好找,多,且好保存。” “哦,”李辞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扭头继续写教案。 中午两点多,李辞才感觉肚子瘪下去,里面的东西消化的差不多了。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10节 伸了个懒腰决定去做饭,再来一顿。 乐文泽画完了画,抱着手机跟着歌在哼哼,见李辞起身,哼着揣上手机跟着李辞进厨房帮忙。 自乐文泽学会做饭,他们一般都是一起做饭,一起洗碗,一切看心情,没再分工那么明确。 两人吃完饭在院子里洗着碗,雨滴就从天上砸进盆子里敲起一个个气泡,连忙一个人拿着碗,一个人端着盆钻进厨房。 厨房里地方小容不下两个人蹲着洗碗,乐文泽把手机塞给李辞,自己进行收尾工作,李辞也没出门,靠着门框跟乐文泽闲聊。 没来得及赶回来的燕子翅膀湿了,从李辞后脑勺扑闪着钻进窝里,李辞猛地回头看见了它那笨拙的蠢样,嘴角抽了抽,“你早上画的就这只么?” “嗯。”乐文泽笑了笑。 “一点都没你画里西服王子的味道,”李辞撇了撇嘴,“这得抽象到什么程度?” “这不是落了水么。”乐文泽把碗放进柜子里甩了甩手,拿胳膊顶了顶李辞,“走吧,去客厅。” “哦,”李辞又抬头看了看房檐下露出来的只尾巴,躲着水跑进客厅的房檐下,“……对了,你不是说还有燕子妖么?难道是这只?” “不是,”乐文泽摇了摇头,从后面慢悠悠的晃过来,过雨而无痕,“她窝在柜山上,但经常到处飞,很少回窝,有机会带你见见她?” “别……我就问问,好奇,”李辞连忙摆了摆手,他也奇怪最近哪来这么重的好奇心,什么都好瞎打听。 关他什么事!莫名其妙! 不像是什么好预兆…… “哦……”乐文泽也没太在意,搬着椅子坐在李辞旁边。 其实最近这俩椅子基本都放一块,但李辞坐的时候老拉到门另一边坐,乐文泽只好坐的时候跟着搬过去。 就是爱粘着他,除非离开这地方,否则别想摆脱他。 李辞看了眼挪到旁边的乐文泽没说什么,也没再挪动。 就是习惯了,他要非得挪……就算了…… 李辞无聊到在数雨砸进水坑里敲出来的气泡…… 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无聊无聊着两人就躺在了周日晚上的床上。 李辞已经在梦里了吃肉了,来这儿之后要吃一次肉真不容易…… 乐文泽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睁着眼盯着李辞的背,李辞睡觉不怎么安生,幸亏睡着之后老爱对着墙,碰到天还算暖和时还会把腿伸出来搭在窗台上,要不然十有八九早上得从床底钻出来。 把床并起来多好,他还能过去看着点。 转移走记忆需要借太阳落山时候的阴阳灵力交替,至于转移回来要借太阳升起时候的交替。 乐文泽把这事提上日程,估计再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起身帮李辞拉好被子出了门。 想了想,又转回来留了个纸条放在李辞手机下压着。 他之前也没做过把记忆转移回来,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万一李辞醒了他还没回来呢? 他忘了跟李辞打招呼。 乐文泽刚走进红姐的山洞,红姐就从床上翻身起来现了原型坐在床边,“你来了。” “打扰你睡觉了么?”乐文泽点上了蜡烛问。 “无妨,这两天我睡的够多了,”红姐坐在床边揉了揉脸,“决定好了么?” “嗯,”乐文泽应着烛光点了点头。 红姐从床里面翻出一个木盒子递给乐文泽,“因为李辞么?” 乐文泽打开盒子拿出了石头,“嗯。” “他能让你面对过去么?无论发生过什么?……也好,”红姐点了点头,还是有点不放心,万一没能……? 她不想再看见那时候的乐文泽,骨子里都透着绝望,绝望……有她一个就够了,“你就在这儿吧,我帮你看着。” “……好,”乐文泽想了想直接盘在了地上。 在转移之前,他需要先把他和石头的联系建好,桥搭好了才不会出差错,这不是个简单的过程。 不过还好,赶在太阳出来之前搭好了,就等太阳出来了。 太阳出来的那一瞬间,乐文泽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被撕裂,石头的吸力比他预计的要大,吸着他往前,记忆跟针似得一股脑全扎了过来,又刺得他往后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已经没有心力去计算时间,只觉得漫长的要死…… 不知道是他还没完全接洽的缘故,还是记忆离开了太久的缘故。 乐文泽睁开眼时,只觉得过去陌生的可怕,没什么真实的感觉,简直像看了另外一个人的一生,结局竟如此……悲哀,而他却没法完全体会这种悲哀。 他还有李辞。 是了,他还有李辞……乐文泽把手里紧攥着的石头扔了。 “还好么?”红姐一直等到乐文泽有了动作才开口。 “还好……”乐文泽揉了揉皱着的眉心,一直到揉平了才继续说,“红……” 刚说了一个字顿住了,笑了笑才继续,“这段时间一直叫你姐,是不是把你叫老了?” “本来也不怎么年轻了,”红姐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放下了心,“要回去了么?” “嗯,我走之前也没跟他打招呼,要一起来么?”乐文泽站起来,跟以前一样揉了揉她的头,这才真的意识到,没错……这是他的记忆,那些事确实真的存在过。 红姐先是一愣,他好久没摸过她的头了,自他失忆后他俩的身份就像互换了似得,然后摇了摇头,“……不了,改天吧,你现在估计乱的很,要是有什么想找李辞说说,我岂不是碍事。” “不会的,”乐文泽看着红姐。 “改天吧,”红姐抬头跟他对视,笑了笑说。 “……好,”乐文泽跟红姐对视了一会儿,挪开眼,“你……要好好的。” “不早了,回去吧,”红姐没应声,低下头提醒他。 “那我……走了。”乐文泽叹了口气,出了洞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不放心,“我也可以帮你忘了过去。” 红姐笑了,摇了摇头,“我们不一样,我们遇到的情况也不一样,它不是我的出路。” “出路总会有的,再找找别的,”乐文泽皱眉,“天从不绝人之路。” 红姐朝他挥了挥手,“回去吧。” 是的,天从不绝人之路。 她只是没了继续前走的力气,的腿,没了能往前走的一切条件…… 她现在只是为了报仇不得不停在原地,积蓄着仅剩不多的全部的力气而已,其他的报完仇之后再说吧。 乐文泽现在大概能体会红姐此时的心情,所以才更不放心。 大概类似于他为什么决定忘记过去。 走不出来,也无法面对,只能任自己悲伤到绝望,越陷越深,而绝望却像个无底洞,看不见尽头。 他道了再见没再说其他的,调风回去了。 他帮不了红姐,他甚至连自己都帮不了又怎么帮的了她。 不过幸好他度过去了,还遇见了李辞。 也幸好,她还有仇没报,最近还不会有事。 ☆、第二十八章 关于两年 李辞被闹钟叫醒,关了闹钟突然发现下面压着张纸,坐起来拿过纸。 是从乐文泽的画本上撕下来的,上面还有半个身子被橡皮擦糊的燕子,看样子是昨天画画时撕的。 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乐文泽的床,已经没了人影。 他好像从来没被乐文泽吵醒过,难道是他睡得太猪? 他来回翻看了下才去看上面的字,很有……性格的字,单个看起来说不上好看说不上难看,但整体看起来有种酷酷的感觉。 ‘我去找红姐了’。 只有六个字,‘红’字还是繁体字,还连个点状的句号都没有。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乐文泽的字,之前连看他的画都没过他的签名。 说到签名,第一次见乐文泽,他在桌子上划了自己的名字,当时只顾着看他的手了,只是大概看了下那字长什么样,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手好长…… 李辞把纸放回去,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捞过衣服换衣服起床把这种感觉甩出去。 前两天雨下的太大,泥还是软的,没法跑步,他时间还有很多可以慢吞吞的来,他不急。 他习惯性的添了两人份的水,盖上锅盖才反应过来,又揭开了锅盖想想又盖上了。 算了,万一吃饭时他回来了呢? 李辞吃完了饭洗好他的碗,已经要去学校了,还不见乐文泽回来。 进屋拿了笔,在乐文泽留下的纸上,他的字下面写上,‘饭在锅里,如果凉了记得热了再吃。’ 这该死的强迫症。 画完自己的句号,还帮忙在乐文泽的那句话后面画了个句号,放到了乐文泽的画本上面,用笔压住。 李辞把门拉上了出门,门上那把锁基本就是个摆设,他从来没用过,没什么人好防的。 这地方干净的像极了孔子画出来的大同。 乐文泽从山上赶回来不见李辞,有点失落,连门都没推窝在椅子里不想动弹。 全身心的力气好似被掏空,连整理记忆的力气都没剩,任它们在脑子里乱窜。 心里乱糟糟的,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像想了很多,跳跃得很没有头绪。 “你吃饭了么?”李辞从学校回来,已经走到了屋檐下站了会儿也不见乐文泽有动静,皱了皱眉,不对劲儿,更是心慌了。 “嗯?”乐文泽猛地睁开眼盯着李辞。 “回神儿了,”李辞都觉得站累了,在乐文泽眼前挥了挥手,“眼都不眨,不酸不累么?” “哦……什么?饭?”乐文泽回神儿眨巴两下眼,“不酸。” 李辞错过眼推开门,大白天放电又看不见。 “早上我给你留的饭,你没看见么?”李辞走到画本旁拿起纸递给乐文泽。 “没,”乐文泽看了两眼,摇了摇头。 “你……还好吧?”李辞给他倒了杯水,自己靠在他旁边的门框上。 “还好,可能就是需要时间适应。”乐文泽喝了口水抬眼看着李辞说。 李辞突然想摸摸他的头,也不能说是突然,他惦记……很久了,也许是因为羡慕这头顺发也许是因为他对头发莫名的执念。 只是这次真的摸上去了而已。 乐文泽感觉到李辞的动作,头往上凑了凑。 李辞很少主动碰他。 但他很喜欢李辞摸他的头发,喜欢李辞摸他,哪都行。 李辞摸了两下就往回撤,临了指间还勾起了一缕顺到底,揣进兜里,望着远处的树林决定把刚刚的一切当做是错觉。 “好摸吗?”乐文泽永远都没法接住李辞递过来的沉默这颗金子,再次戳破了李辞装傻的泡沫。 “……”罢了,这次确实是他不厚道先撩的人,李辞说:“很滑。” 李辞看着恢复灿烂的乐文泽,倒还真是好哄,摸个头就能把什么都摸顺了。 他心里也莫名其妙的顺当多了。 乐文泽挪了挪身子把头靠在了李辞肚子上。 李辞下意识挺了挺肚子,他今天穿的挺薄,甚至能感觉到头发滑过的瘙痒。 低头看着乐文泽,这就是赤裸裸的调戏呗。 乐文泽却没按着套路来递个媚眼,反倒闭了眼开始养神儿。 ……这么能养神儿也是百里挑一独一份儿的,李辞抽了抽嘴角,帮他抓了抓头皮放松。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就是突然想这么做。 有种一切都不受控制的感觉,但却没法阻止他很享受这种状态。 …… 现在他已经分不清这是个好的预兆还是不好的预兆了。 他也许是喜欢乐文泽的。 乐文泽被抓着头皮,神经奇迹般的松了下来,感觉脑瓜子顿时锃亮锃亮的。 对了,他是为了弄清楚两年后是什么要结束才决定去恢复记忆。 这时候的记忆终于有了出自于他的自觉,相关的记忆挎着大步迅速排好了队等待检验。 那时候的天地灵气充沛,无论是山是川一眼看过去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富饶。 天地富裕,但却寂寞,风声水声几乎占据了地表上的全部声音。 所以它们开始孕灵,收集灵力藏于山川之心制魂造身。 陆陆续续的无数精、怪、兽从或山或川里孕育出来。 天上的神像是也寂寞久了,也纷纷开始造物。 然而似太极八卦,事有相对。 富到极致,贫自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热闹到了极致,争执便出现了。 他出生在那段昌盛的末期,那时候天地的灵气只能勉强保持平衡,自然他出生时的灵力很弱。 那时候各族争执不断,战争频发,他们这一批出生的太过弱小,要么被当做炮灰牺牲了,要么被无视活了下来。 他是幸运的,一直巧妙地避开了战乱活了下来。 战争是没有止境的,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不行,但却谁都没停下。 死亡越来越多,出生却越来越少。 神终于意识到,天地已经快被掏空失去了平衡。 他们经过紧急商议,最后制定出了方案。 把诞生于山川的还活着的生灵集中起来。 山川于他们而言是父是母,父母有难便是他们要出力的时候。 神制作出了法阵可以将他们的身体重新化为灵力,从他们的出生地出发汇入大地,在此期间,他们需要留在法阵周围代为守护。但是作为补偿,神会留下他们的灵魂,给他们重塑非灵体作为身体代替之前的灵体,且他们可在完成任务后自选一族成为其中一员。 他们没有其他选择,纷纷各自回了出生地,而他的出生地便是在这儿——柜山。 他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狸力。 他的灵力太弱,所以只需要176年便可以完成他的任务,恢复自由,而距此只剩了两年。 这是好事,只要他最后选择人类,李辞眼里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他们之间是不是就没有了障碍。 至此,他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对于那段时间,他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只是独自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躲着,生活千篇一律到没有什么是值得牢记的。 ☆、第二十九章王八 李辞抓着乐文泽的头发,奇异地慢慢平复了荡了半天秋千的心。 乐文泽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一样的爱粘着他。 “咕喽……” 李辞的肚子一阵叫唤,手尴尬的一顿,乐文泽睁开了眼。 “你饿了么?”乐文泽直起腰,头发从李辞指缝里顺着滑下。 “……有点。”李辞晃了晃腿站直了,“我去做饭。” 乐文泽跟在后面进了厨房,“两年,还有两年我就可以选择做人,妖或是什么,如果我做了人,你之前的顾虑就算不得什么。” 李辞择菜的手一顿,看了乐文泽一眼继续择,“你想清楚了吗?人的寿命也就几十年,会老,会死。” “我想的很清楚。”乐文泽盯着李辞,很严肃地说,“如果能让我们之间没有障碍。” “值么?”李辞躲开眼问。 “很值,特别值。”乐文泽抓住了李辞的胳膊,“你倒是信我啊。” 李辞任他抓着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感动么? 定然是感动的,他对长生不老的定义很模糊,仅限于从电视里看到过,乐文泽看起来又太正常所以并不怎么清楚它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并不妨碍他听着这话,很感动,能听见心都抖了两抖。 信他么? 都到了这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一直都是信乐文泽的,哪怕他嘴上问着却只是占了个嘴硬……不只是嘴硬,还懦弱,就是下不了决心,哪怕试试也好。 他从不怕一个人,但却很怕受伤。 他信乐文泽说的会一直在,只要他不离开。 否则也不会任由乐文泽侵入了他的生活,还肆无忌惮地扎了根。 ……他还……逃得掉么? “李辞?”乐文泽摸到李辞的脉跳动的厉害,疑惑地用大拇指蹭了蹭李辞的脉。 “……择菜呢,松开吧,”李辞回神儿瞥了乐文泽一眼,缩了缩胳膊。 “哦。” 又装没听到?乐文泽松了手,算了,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习惯了。 李辞一边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句,‘你个乌龟王八’,又一边把已经溜在嘴边的“那就试试呗”硬吞了回去。 只要哪怕乐文泽再多问一句,多说一句,这句话估计立马就顺着嘴溜出来了。 但乐文泽竟然打住了…… 至于他,王八就王八了吧…… 李辞想做个缩头王八,乐文泽就任他做,不逼不闹,他不急,他活了快千年了,按寿命估计也是王八级别的,正好算得上是同类。 他等着,这点时间算得了什么。 李辞要添锅了吃想起早上给乐文泽留的饭还在,“你不会饿,也不会撑,是吧?” “嗯,”乐文泽犹疑地点头。 “早上饭给你热热,你先吃一顿呗,扔了浪费。”李辞说。 “好,”乐文泽把碗递过去。 接下来的效率就很高了,李辞端了锅,乐文泽已经补完了早饭,洗好了碗重新递上,李辞盛饭,两人端着碗进了客厅。 “你的记……”李辞话到嘴边,又连忙夹了口菜重新问:“你早上什么时候走的?” 李辞很好奇他到底是忘了哪些事,但几次张开了口却又没问出口。 有些事儿是别人不说,就不该问的。 “天快亮吧,”乐文泽答,“怎么了?” “没事,”李辞摇了摇头,“我好像从来没被你吵醒过。” “我有注意小心点,”乐文泽解释。 “哦……”李辞顿了顿说:“下次,你也可以叫醒我,告诉我你要干嘛,什么时候回来。” 乐文泽看了李辞一会儿,“不会打扰你睡觉么?” “不会,”李辞说。 “好,我尽量提前告诉你。”乐文泽笑了笑点头,“你下午第一节课么?” “嗯,就这一节,我吃完饭就得走了,这次作业有点多,待会儿就你洗碗了。”李辞说。 “嗯,”乐文泽继续点头。 “你怎么跟个磕头虫似得,”李辞看的可乐,笑着说。 “什么磕头虫?”乐文泽问。 “就那种你捏着它,它会不停的点头,看起来像是磕头的一种虫子,”李辞说。 “那你要捏我么?”乐文泽把空着的手递过去,“你捏,我给你点头。” 李辞嘴角抽了抽,挖坑埋了自己,把乐文泽的手挡了回去,“……吃饭吧。” 乐文泽笑了笑收回手。 李辞上完课回来,大老远就看见乐文泽坐在门口画画,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记忆真的除了中午那一会儿就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么?如果那些事真的过得去,那为什么当初选择忘掉? 还是说,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回来了,”乐文泽抬头打招呼。 “嗯,”李辞低头看了眼乐文泽的画,是中午吃饭时的他,“怎么在画我?” “没什么其他能画的了,”乐文泽说。 “那你得画了多少了?待会儿借我观摩观摩?”李辞把书放到了客厅桌子上,“没我这个模特在,能行么?” “好,”乐文泽摸了摸他手边李辞随意垂在身侧的手,“是你的话,就没问题,我闭着眼都能画出来你。” “夸张了吧,”李辞笑了笑,没在意他的小动作,“闭着眼你能找找着笔么?” “就是那意思,你懂吧,”乐文泽又摩擦了两下李辞的手关节,李辞的手很漂亮,骨络分明还纤长,“就是你只剩骨头了,我都能认出来你。” “意思我懂……但你这形容也是……挺惊悚的,”李辞手无意识的回勾了下乐文泽的食指,反应过来一个激灵,触电般的缩了回来塞进裤兜里,“那个……我去写教案。” “哦,”乐文泽收了手继续画画。 乐文泽伸了个懒腰,画完了。 “给你,”乐文泽把画本从桌子上推过去坐在李辞旁边刚好不会妨碍写字的位置,背靠着桌子享受着射进来的夕阳。 “我待会儿看,”李辞把画本塞在书下面,继续写教案,就剩个尾巴了。 “嗯,”乐文泽调了个头,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看李辞写教案。 李辞心里觉得毛毛的,上课一班人盯着他也没这种感觉,就是受不了乐文泽盯着他,他一个人的视线顶的上一班人的视线。 李辞把手机递过去,“你玩手机呗。” 乐文泽一只手接过,头枕着胳膊把歌放上放在了桌子上继续看着李辞。 李辞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加快了速度结束了教案,拿着乐文泽的画本坐到了门外。 ☆、第三十章 关于画本 乐文泽也转身跟上,拉着椅子挨着李辞的椅子,坐在李辞旁边,盯了李辞几秒,把李辞的手往上抬了抬直接趴在了李辞大腿上。 李辞疑惑地看着他动作,见他趴上了自己的腿愣了几秒,第一反应竟然是,怎么这么轻? …… “你这么大个子,不嫌窝的难受么?”李辞架着胳膊问。 “不难受,”乐文泽半张脸趴在胳膊上,舒服地眯着眼,声音闷闷地说。 “……”李辞也不再客气,把画本搁在乐文泽背上翻着,忽视了这姿势带来的暧昧。 李辞并没有从头到尾看过乐文泽画画,也几乎没怎么看过成品,只是在路过乐文泽画画时,偶尔看上两眼。 不过他翻看着,偶尔还能想起这幅画大概是什么时候画的。 景还是占大多数,各个角度的院子,屋子,误闯进来的各种虫鸟,还有六七幅他的素描。 哪怕他给乐文泽买了彩铅,但乐文泽好像更喜欢素描似得,只有在刚买回来画了几幅彩铅画。 李辞看完了一遍,总觉得有种不知名的感觉,说不上来,心里像是被什么搔着,痒痒的,又随手往前隔着翻看两眼。 是有哪不对么? 都画得蛮好的啊。 李辞翻来翻去翻到了前面麻雀那张,那时候天还很冷,他还一直窝在被窝里不肯早起,更别说是跑步了。 李辞心里嘀咕,竟然记这么清楚么? 倒也不是,乐文泽画的很细。 李辞又仔细看了看,麻雀就在屋檐下,屋檐下有里屋的窗户,透过窗户正好看到鼓起的被窝,和他露出来的半只胳膊。 他又盯了一会儿这画,心口猛地一悸,突然觉得找到这痒痒的来源,猛地坐直了身子一张张往后面翻。 乐文泽感觉李辞一动,疑惑地调了调姿势继续给他做桌子。 李辞一直翻到最后一张,手按在画本上有些抖。 这两三个月下来,估计有二三十张画吧,除了有两三张里没他,除了他的素描像不说,几乎所有的的画里总有一角是他的,也许是从厨房或是哪露出来一个背影,也许是被太阳拉过来的影子,也许是远处他的一个人影…… 从头翻到尾,如果这是乐文泽的生活,看起来就像……他占据了乐文泽全部的生活。 “怎么了?”乐文泽感觉背上在抖,抬起头看着李辞疑惑地问。 在乐文泽的视线里,这种‘自己很重要’的感觉突然就实质化了似得,李辞觉得他要是再这么王八地磨磨叽叽下去,估计这辈子就只能是个王八了。 “那……就试试呗,”李辞看着乐文泽嘀咕了句。 乐文泽一愣,这声音小的他都不敢确定是在跟他说话,又怕自己听错,又怕自己悟错了意思,有点紧张地抓住了李辞的衣服,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什么?” 李辞跟乐文泽对视着,深吸了口气,“要做我……男朋友么?” “我?你是在跟我说话?你确定是在跟我说话?!”乐文泽猛地起身,两只手固定住李辞的头,凑近了鼻尖都快对上了鼻尖,让李辞只能看着他,炮弹般的放出一溜串儿的问题。 “嗯,”李辞看着乐文泽,感受着从他鼻孔里钻出来的热气,头被定住了连点头都点不了,只能从鼻子里闷出一声。 听李辞应了一声之后,乐文泽捧着李辞的手也跟着抖起来,跟李辞抖得不相上下,两人就这么对着抖。 李辞虽然抖着脑子还算清醒,突然感觉不到了从乐文泽鼻孔里呼出来的热气,“……你是不是忘了呼吸?” 乐文泽跟着猛喘了几口气呼到李辞脸上,才终于意识到他还没回话,这机会怎么能错过,“我要!……我要做你男朋友。从现在起我是你男朋友,你也是我男朋友。” 李辞笑了,拿终于不抖了的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乐文泽的脸,他想这么做很久了,怎么就这么嫩。 乐文泽看着李辞脸上唯一动了的地方,突然有些挪不开眼,咽了口汹涌澎湃的口水,猛地翻身跨在李辞腿上啃了上去。 吓了李辞一跳,连忙放下了还翘着的二郎腿让乐文泽的坐稳了,听着被乐文泽踢到一边的椅子‘哐’一声,默默地心疼了一秒,又心疼了自己坐着的‘吱扭’了一声的椅子一秒,才顾得上被乐文泽啃住的嘴,估计这是乐文泽的初吻,没技术且……太凶残了。 又默默地心疼了自己嘴一秒,才反客为主,按住了乐文泽的头随他靠在椅子上,头顶着墙,拿舌头撬开了他的牙钻了进去,防止他再咬人。 这也是他的初吻,他的初恋也就是他的前任也就只拉了个小手,就被他的出柜吓跑了,说是什么承担不起这么重的爱。 靠!屁爱! 这才是! 李辞嘴上不停,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东拉西扯。 两人都没啥经验,等两人都气越喘越粗,默契的同时停了动作。 乐文泽一只手从李辞脖子后穿过揽着李辞,一只手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从李辞衣服的下摆里钻了进去抓着李辞的背,停了动作额头顶着李辞的额头喘气。 李辞的手就忙了,一只揽着乐文泽往后靠,一只揽着乐文泽的背防止他掉下去,喘着气又默默为顶在墙上的头发默哀着。 一直到两人气都喘匀了,也都没人动弹。 最后还是李辞先坚持不住了,他刚刚为什么会觉得乐文泽轻?! “起来呗……”李辞拍了拍乐文泽,“腿麻了。” 气呼在乐文泽脸上,乐文泽眼闪了一下,听见李辞后一句才连忙起身,把踢在一边的椅子拉回来对着李辞,坐好给李辞揉腿。 李辞揉了揉头,又捋了捋蹭在墙上的头发,任乐文泽在他腿上的动作。 再看着这周围,就更是像家了。 李辞环顾了一圈,拍了拍还在他腿上揉捏的乐文泽,“不麻了,要饿死了,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哦,”乐文泽把凳子拉近了,“你想吃什么?一起做呗。” 李辞看了他一眼,按着腿起身,“走着。” “诶,”乐文泽起身跟上。 李辞翻了翻存货,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幸亏刚刚乐文泽没点菜,就剩了点土豆,嗯……该买菜了。 乐文泽看了一眼,笑了笑,拿过土豆去外面削皮,留李辞在厨房添锅。 ☆、第三十一章 并床 哪怕只有土豆也是能炒两盘菜的,醋溜土豆,煎土豆。 粥呢?待会儿还可以多下几种米,再添点豆子。 添什么豆?红豆吧,红豆思南国…… 啧……真够酸的,算了,谁让他今儿高兴嘞。 红豆好像得早点下,李辞连忙从柜子里把红豆翻出来洗了洗下进锅里。 “好了,”乐文泽把削好的土豆递给李辞。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李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土豆,平时这些事不都是他抢着做的的么? “那个……”乐文泽看着李辞一刀把土豆切了两半,难得地扭捏了一下,“把床搬了呗?” “……什么?”李辞停下刀,有点理解不能,什么床?搬哪?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11节 “现在有俩床,”乐文泽说。 “嗯……”李辞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确定自己没误会,“你想……并床?” ……这么快? ……这事他想多久了? 也对,都是男人…… 乐文泽戳了戳李辞的腰,“并了呗。” “诶,别……手里拿着刀呢,”李辞怕痒躲了一下,“床单,褥子怎么办?都没那么大的。” “也拼一块儿呗,”乐文泽笑了笑收回手。 “就我这睡姿,睡一半中间得滑空半截。”李辞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切着土豆说。 “我去看看想办法,”乐文泽不打算放弃。 “……去吧,”李辞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他没那么别扭,也没那么……贞操。 ……话说,乐文泽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从山里出来的……传统呢?封闭呢? “先别切。” “什么?……”李辞手一顿,乐文泽就已经上手揽过李辞的头对着脸吧唧了一口跑进里屋了。 “……”李辞愣了一下乐文泽就已经跑出去了,笑了笑继续切土豆。 ……或许是年纪大了吧,四十都不惑,通透了,什么都见过什么都懂了,乐文泽估计都成百上千,他祖宗辈儿了…… 靠,这不是重点。 ……他这是泡上山神了么?李辞刚刚反应过来。 乐文泽跑进里屋,先把李辞床脚的桌子挪走,这儿离窗户近,光线亮,李辞偶尔会在这儿看书,所以这桌子一直放在这儿。 但现在,不行了! 得给他的床让位! 乐文泽对着床招了招手,先把床并上了,脱了鞋上床把夹在床缝里的床单褥子拉出来,把床重新并好了盘在床上纠结。 他就是说的好听,他能有什么办法,他的灵力在这儿也用不上。 要不然……把褥子粘在床上,但是用什么粘?那床单怎么办?粘上了没法换洗啊…… 乐文泽倒在床上想办法,懊悔当时怎么早没想到这问题,应该早做打算的。 ……要不,他躺中间压着?他睡姿绝对没问题。 ……就先这么定了。 乐文泽翻身起来把褥子床单拼好了铺上,把刚刚弄乱的被子重新叠好了。 水开了,锅里气压顶的锅盖不停的乱颤,霹雳乒乓的叫醒了沉浸在思绪里无法自拔的李辞。 李辞连忙放下刀,把淘好的小米加大米下了进去,支好了锅盖看了一眼切好的土豆。 这土豆丝切的……也算是他最成功的一次了,在他刚刚想有的没的的时候,不自觉的把切的有点大的重新捞过来给一刀两半了。 还真是挺有闲心的…… 可不么?本来打算来这儿教个学,结果还泡了个山神…… 这心不光闲……还挺大。 “弄好了,”乐文泽进来,“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现在没,”李辞猛地回过神儿,疑惑,这么快?……还真是蓄谋已久?“你怎么弄得?” “我睡中间,压着就不会跑了,”乐文泽说。 李辞嘴角抽了抽,这都什么馊主意,“那我还睡的下么?” “睡不下倒我身上我不介意,”乐文泽说。 “……”这流氓耍的挺到位,“待会儿我再看看吧。” “好了,”李辞把菜盛进盘子里。 乐文泽端着俩菜盘去客厅,李辞把粥端了过去。 “这什么粥?”乐文泽疑惑的看了眼粥。 “没名字,就我自己配的,”李辞笑了笑把筷子递给乐文泽,“保证够香。” 两人吃完饭收拾妥当,李辞进屋看看情况。 盯着刚好拼在一块儿的床单,这样肯定不行。 ……要不,缝起来? 李辞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就这么办吧,总比乐文泽睡中间要靠谱。 他睡觉喜欢侧着睡,但腿叠在一块,尤其是膝盖总是硌得慌,睡着了就总想搭在什么上面。 乐文泽这不是要助纣为虐么? 就他这睡姿,估计每天早上得从乐文泽身上爬下来。 李辞把针线盒翻了出来,给自己和乐文泽一人穿了根针。 “把这缝起来,”李辞脱了鞋上床坐到里面,把外面留给乐文泽,“你从那边儿来,我先来几针,你先看着。” 其实李辞也不怎么会这东西,他也就见过,这几针缝的磕磕绊绊,线总缠一块儿,针脚还稀稀疏疏的。 起码意思到了,就这样吧,差不多就行了,睡个觉难道总不会把线都拆了? 乐文泽有模有样的从另一边缝。 夜晚总是来的辣么快。 等他俩缝完差不多就要洗洗睡了。 李辞不知道乐文泽什么想法,反正他刚刚还没觉得什么,临到头了又有些忐忑。 这都……十几年他床上没躺过其他人了,别说这是山神,还是新晋男票……靠!是不是太快了点…… 不对,不能这样想,这还是乐文泽提出的,论思想开放度他怎么能输…… 这么想着想着俩人都已经平躺在了床上。 啧,他什么时候躺上来的。李辞后知后觉的想。 “诶,我睡觉……不怎么安生,你知道吧。”李辞觉得心里虚虚的,又觉得想多了,能不能睡得着还得另说。 “嗯,知道,”乐文泽转过身看着李辞回答。 “……”李辞突然连怎么躺都不知道了,是背对乐文泽……还是面对着,“打个商量,你扭过去呗。” “为什么?”乐文泽疑惑。 “我都十几年没跟人睡过了,你这么盯着我睡不着。”李辞僵着说。 “你瞌睡么?”乐文泽问。 “……还好。” “那我待会儿再转,”乐文泽说。 李辞叹了口气,凡是他坚持的事,总是对他没办法。 下了决定扭过身对着乐文泽,总得习惯,不是么,“给你看,看吧。” 乐文泽笑了笑,应着光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李辞的鼻子。 “怎么还带动手的,”李辞觉得痒皱了皱鼻子,“睡吧,别撩火。” “哦……”乐文泽终于没再坚持,收回了手,“你先睡,我看着你睡。” “明天可要早起跑步,”李辞提醒他。 “嗯,我还不瞌睡,你睡吧。”乐文泽坚持。 “晚安。”李辞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晚安……”乐文泽看着李辞。 ☆、第三十二章 灰杞 李辞没想到昨晚他睡着了,还睡得挺早挺熟。 铃声响起。 李辞伸手去抓手机,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猛地睁开了眼……乐文泽的头发。 李辞又看了看他的腿,果然没什么节操可言,意料之中的搭在乐文泽大腿上。 俩大男人一大早贴这么近还是蛮尴尬的。 他拿过手机翻进了床里边,翻了一半,乐文泽伸手又把李辞揽了回来,李辞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他的腿是乐文泽搬过去的。 “要起了么?”乐文泽嘟囔着说。 “嗯。”李辞拨了拨乐文泽勒在肚子上的胳膊。 “别动……”乐文泽皱了皱眉,声音有点变。 “……那你把你胳膊拿开,”李辞听着这声一僵。 “干嘛?”乐文泽不满。 “你是男人,我也是。”李辞僵硬着说。 “……”乐文泽有些犹豫。 “还得跑步……”李辞瞥了乐文泽一眼。 “哦。”乐文泽翻了个身平躺着。 李辞缓了缓起身穿衣服,乐文泽一直盯着李辞的背不动弹。 李辞看了他一眼……看就看吧。 自顾自的穿好见乐文泽还不动弹,跨过乐文泽,拍了拍他,“我都换好了,没得看了,赶快起。” 乐文泽笑了笑不再啰嗦,跟着起床。 心里满的快要溢出来。 跑了这么长时间了,李辞虽然有进步,但跟乐文泽比还差的多,一路上乐文泽净绕着李辞跑,还带着动手动脚的。 时不时摸摸他还翘着的头发,见李辞流汗就抹抹他的脸,见李辞喘就随意挑个地方捏着要带着他跑。 李辞无奈的半路停了好几次,这怎么跑! 要不要这么上瘾! 乐文泽又来抓他胳膊…… “不是……以前跑步时你是不是就净想着这事了?”李辞有点无奈,摆摆手停下,拿手巾擦了擦汗在河水里洗,天越来越热了。 “还好……”乐文泽原地踏了几步停下。 “……那就是是了?”李辞眉毛一挑,“怪不得你次次往前跑,能问问你脑子里还有哪些没暴露么?” “你问,”乐文泽点头。 “……我还是不问了。”李辞拧干了手巾的水搭脖子上继续往前跑,“好好跑。” “哦,”乐文泽不再晃荡,老老实实地跟李辞并排跑。 一只燕子飞过来停在河边的一颗树上。 这季节燕子挺多的尤其是这山边上,但乐文泽偏头看了一眼。 李辞注意到顺着乐文泽的视线看过去,凑在乐文泽耳边问了一句,“是你之前说的燕子么?” 李辞一向对视线很敏感,乐文泽笑了,“嗯,灰杞。” “她怎么不跟你打招呼?”李辞问。 “不知道,待会儿回去她要是还在,可以问问。”乐文泽说。 他俩掉头跑回去时,灰杞果然还在,见他们过来,飞起来停在乐文泽的肩上。 李辞没法对着只燕子说你好,对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乐文泽问。 “回来看看。”灰杞回。 李辞惊奇的看着燕子说话,上下打量了几番也没搞懂是在哪发的声,突然发现自己这样实在有点没礼貌连忙收回视线。 “刚刚怎么不过来?”乐文泽还记得李辞的问题。 “突然看见你们俩这样,一时没反应过来,”灰杞说着往李辞的方向瞥了一眼。 李辞下意识回头跟她对视了一眼,有点尴尬。 乐文泽笑了笑,“吃饭了么?” “没,刚回来,先是听说红姐出事了,又听说你搬山下住了,最近事儿挺多的么。”灰杞随着乐文泽跳过一坑一晃荡,扑棱了下翅膀重新站好说,“我最近就不往别处去了,要帮忙就去找我。” “行,待会儿跟我回去吃,”乐文泽点了点头,拿出了身为家里的另一个男主人的自觉。 李辞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邀请憋了回去,瞥了乐文泽一眼。 “行,我先过去等你们,”灰杞又扑棱下翅膀准备离开。 “你急什么?”乐文泽问。 “待在这儿,我都嫌自己太多余,肯陪你们吃顿饭就不错了,”灰杞说着直接飞走了。 李辞抽了抽嘴角,心里默默评估了下灰杞,看样子这是一痛快人。 “我去做饭就行,你去洗吧,”乐文泽把热水盛出来给李辞,推他出了厨房。 李辞也没再让,这都不算事儿了。 “才几天没见,你都会做饭了,你不连吃都懒得吃么?”灰杞从房檐上跳到菜板旁。 “你要不要在这儿搭个窝,那儿还有邻居,”乐文泽没理会灰杞的调笑,转了话题。 “不要,我要想找邻居还不好找么?”灰杞拒绝的很痛快,“我一单身狗可不敢离你们太近,血槽太薄。” 乐文泽也不懂什么网络用语,自己品了几遍这句话才大致想了个明白,“哦……你现人身吧,要吃饭了。” “哦,”灰杞飞出去现了人身。 李辞刚端着水出门看见一碎发穿着休闲西装的……男女难辨的人端着饭从厨房出来,猛地一愣才反应还来,“灰杞?” “嗯,”灰杞点了点头,“吃饭了。” “……我来,”李辞猛地有种自己才是客人的感觉,连忙把盆放好过去接。 灰杞侧身让过,“厨房里还有,我都没客气,你也不用跟我客气。” “我也不经常回来,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灰杞吃着饭问。 “二月末,就我来那天。” “两年多以前。” 两人同时回答完,对视了一眼。 灰杞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不用解释,“然后,就这段时间?进展挺迅速啊。” “有么?”乐文泽想不想不觉得。 “还好。”李辞对比了对比以前身边的有过恋情的人。 两人又同时回答。 “啧,你俩这是有默契,还是没默契啊。”灰杞蔑视了他俩一眼。 李辞尴尬了一下,觉得乐文泽这娘家人还真好不对付,决定暂时先不吭声了。 乐文泽倒是笑了笑没在意,“都好,反正总会有的。” 灰杞又东拉西扯地问了些,这顿饭在李辞的期待中总算是结束了。 乐文泽开始收拾桌子,李辞从乐文泽手里拿过碗,“你去陪着灰杞。” 乐文泽点头,灰杞却已经走了。 灰杞懒得在这儿受刺激,直接化了原型飞走了。 还是飞着舒服,腿就是个支架,用来走路就是不怎么顺当。 “诶,她走了。”李辞叹了口气,示意了下她飞走的方向。 “没事儿。”乐文泽点了点头,又从李辞手里接过碗,“你赶快上课去吧。” ☆、第三十三章天干物燥 “诶,对了,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在山上跟你说过的洋槐花?就白色的小花,”李辞拿着书临出门问乐文泽。 “记得。”乐文泽想了想点头。 “你去那地方看看,要是有了就摘点,”李辞拍了拍乐文泽,“我这段时间没工夫买菜,走了啊。” “好,”乐文泽朝已经走出去一段的李辞挥了挥手。 李辞也挥了两下便快步离开了,今天出门有点晚。 乐文泽进屋拿了两三个袋子,拎起铲子想了想又放下,花在树上长着用不着铲子。 他卷着风上了山,停在山路上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在哪个方位,不算太远,他准备走着过去。 还在路上就已经闻到了花香味,从上次那个河边的方向传过来的,乐文泽笑了,攀着树跳过去,看见了一树的白花,果然是它们的味道。 乐文泽拿了一个袋子开始摘,把其他袋子卷吧两下压在石头下防止被吹跑。 李辞上完课回来,“摘了么?” “摘了,在厨房放着呢,”乐文泽接过李辞手里的书,拍了拍他一手的粉笔灰,“去洗洗吧,那花要怎么弄?” “这个比之前的简单,就从枝上捋下来就行了。”李辞又自己拍了两下手,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乐文泽,进屋拿盆洗手,“放点歌。” 乐文泽把歌放开把书放进屋,又去厨房把花拎到屋檐下。 “这么多?你速度挺快啊。”李辞甩着手出来,瞄了一眼,甩了甩胳膊,“这可有一会儿干了,开工。” “路上没耽误时间。”乐文泽笑了笑给李辞递了把椅子。 “开的还挺好,”李辞解开袋子看了看,正开的旺,他也就估摸着知道个大致时间,看来运气不错。 “要倒出来么?”乐文泽问。 “不行,花比菜娇贵,地上太糙,不能往地上放,你去厨房拿个盆。”李辞先拿出来一枝捋着。 “哦,”乐文泽起身进了厨房。 两个人干起活来就是快,但李辞看了看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估计他是吃不到了,第一节就是他的课。 “今天中午就还吃面条吧,我走之前把这蒸上了,等好了你可以先尝尝。”李辞拍了拍手起身伸了个懒腰。 “那我怎么知道好没好?”乐文泽收拾着地上问。 “待会儿我把手机留给你,给你个时间,你看着时间到了就好了。”李辞端着盆进厨房,先添上了锅再去洗花。 乐文泽把地收拾好扶起李辞,“我来,你去看着锅就行了。” 李辞点了点头,看了眼锅,水还没开,进屋倒了两杯水,这两天喉咙嘴皮干的要命,不知道是上课说了太多话,还是天太干的原因,仅去学校带的那杯水也不够用。放在乐文泽旁边一杯,靠在门框上自己先灌了几口,“你会口或者喉咙干么?” “怎样算口干?”乐文泽问。 “就是……起嘴皮子,喉咙瑟瑟的,”李辞又是几口把剩下的水全喝了,说着又要进屋倒水。 “不会,”乐文泽甩了甩手上的水,拿胳膊揽过李辞,把胳膊架在李辞肩上防止弄湿他衣服,用嘴贴了贴李辞的嘴,有点扎,又舔了两下,有点刮,又从上到下舔了个遍给全舔湿了才不刮了,“这就是起嘴皮么?好点了么?” 李辞笑了笑,蜻蜓点水的回吻了下乐文泽,“这样没用,多喝点水就行了。” “哦,”乐文泽盯了李辞两秒,放下胳膊重新蹲回去洗花。 李辞进屋倒了水,又喝了几口,水就开了。 吃饭完,乐文泽洗碗,李辞去料理那一大盆洋槐花。 “跟之前的黄蒿苗很像,”乐文泽洗着碗,侧头看了两眼说。 “嗯,”李辞笑着应他,“做法一样,味道有点差别,这带些甜劲儿,还更软点。” “哦……大概还要多长时间?”乐文泽咽了口口水,他肯定会喜欢吃。 “估计得一个小时,”李辞估摸了下。 李辞等笼里水开了,蒸上花,洗了手,交代乐文泽,“你看下手机现在的时间,再有四十分钟就把锅端了,浇的汁我已经给你配好了在案板上。” “好,”乐文泽翻开手机看了眼,“你要走了么?” “嗯,”李辞擦干了手拿上书出门,“我走了啊,两节课。” “哦,早点回来。”乐文泽揽过李辞又亲了他一口才放开他,“你要是不用上课就好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我不上课咱们吃什么?再说我不来上课,你哪有机会遇见我。”都恢复记忆了,怎么还像个孩子,李辞笑笑揉了揉乐文泽的头发,他头发怎么揉都不乱,“走了啊。” “嗯。”乐文泽收回手点了点头,他也就说说,虽然恨不得分分钟跟李辞黏在一块儿,哪怕把话都说完了,没话说,就呆着听听歌让他摸得着李辞也好。 李辞不知在说了几遍‘走了’之后终于走远了,乐文泽把手机定了个铃提醒他端锅,进屋把画本拿出来。 他最近画画的精神头更大了,李辞是看完他的画决定跟他在一起的,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嗯……等李辞回来问问。 乐文泽画了一会儿觉得瞌睡,进屋睡了会儿,又起来窝在床上画了会儿李辞才回来。 “回来了,”乐文泽把头伸出窗户趴在窗台上跟李辞挥了挥手,表示他在这儿。 “嗯,”李辞大老远看不见乐文泽人影,还在疑惑,原来跑这儿了,他看了眼,窗沿很窄连画本都放不下,中间还横着道窗户框,乐文泽胳膊就撑在这窗户框上,李辞隔着窗户把书递给乐文泽,“你不嫌硌得慌么?” “还行,睡醒了懒得出门。”乐文泽笑了笑。 “那你可越来越懒了,”李辞进屋也瘫在了床上,“会不会有一天你就睡觉吃饭,吃饭还得我喂?” “不会,”乐文泽给李辞抓了抓头放松,“我还要帮你洗菜,做饭,洗碗。” “你连屋门都懒得出了,我可不敢奢望,”李辞舒服地眯了眯眼。 “有你在就不一样了,”乐文泽说。 “是么?”李辞睁开眼看他。 “嗯,”乐文泽点了点头,“诶,对了,我问你啊。” “嗯,”李辞晃了晃头,同意。 “你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乐文泽把李辞捞到他腿上继续给他抓头。 “那你是为什么?”李辞调了调身子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反问。 ☆、第三十四章 升华了 “因为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乐文泽没有犹豫地笑着说。 “……这么快就升华了么?”李辞一愣问。 “什么是升华?”乐文泽手停了,不解。 “……从低到高,从下往上,大致是这么个意思,”李辞睁开眼想了想解释,拍了拍他头上乐文泽的手,“别停。” “哦,不是,是老早就升华了,”乐文泽继续给李辞抓头问:“舒服么?” “舒服,老早是什么时候?”李辞又重新眯上眼。 “就我开始想我是不是爱你的时候,”乐文泽回想了下说,“就我知道我为什么失忆之后。” “那哪是老早,也才一两个星期,”李辞回想了下,好像是因为一个人…… 他皱了皱眉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问问。 乐文泽想了想,“好像是,诶,我都感觉是好久之前了。” “你刚恢复了那么久的记忆,有点乱也正常,”李辞安慰他。 “哦,”乐文泽想了想觉得有可能。 “为什么你知道失忆的原因之后回想是不是……爱我?”李辞憋不住了决定委婉点继续问,爱这个字他也就不懂事时会挂在嘴边上,这都好几年没碰过这个字了,一时硬是憋在嘴里说不出来,我觉得肉麻得很,张了几次嘴才发出音来。 乐文泽有点犹豫,之前李辞老不相信他,李辞太缺安全感了,他有点不确定他要是说了李辞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其实……他也缺安全感。 但犹豫的时间并不长他就决定回答李辞,他记得之前跟李辞提过是因为一个人,李辞既然问了,哪怕是因为好奇还是心不安,如果他不解释肯定会让李辞心不安。 如果李辞对他心不安,这几天的一切岂不都成了虚的。 乐文泽心里做出了一番较量,开了口,“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失忆是因为一个人,他叫程霍,你还记得么?” “你没跟我说过他的名字吧,”李辞想了想摇了摇头。 “嗯,我没说过,但你比我知道的还早,不记得了么?”乐文泽笑了笑说。 “……”李辞想了好一会儿,乐文泽给他抓着头也不催,任他回想,“……是他?那个……什么专家?” “嗯,”乐文泽点了点头继续说,“他一直在研究各个地方的土地,为了改善农产量。直到来到这个地方,土地检测明明质量很高,但收成一直很稳定却达不到该有产量,所以他住在了这儿研究原因。我那时候并不总在山上待在,会经常在其他山上或者树林里,人少的地方溜达,然后就认识了他……” “他是你的前任?”李辞并不想听他们之间更深一些的事,感觉酸酸的,他还怕自己会不自觉的跟程霍做对比,他一刚毕业大学生任职小学老师能比过专家么?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按年龄算,那人估计都老大爷了,所以他开口打断了乐文泽。 “……嗯,”乐文泽还在磨磨蹭蹭地犹豫说到哪再揭开这事实,就被李辞抢了台词,愣了一下点头,大致明白了李辞的意思,开始缩减内容,剩下的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那时候我还不是见人就说明自己身份,直到他怀疑问起来,我才说。但他前后差别太大了,一直缠着我想去看看那个法阵,看看我的灵体,哪怕我一直告诫他,那个法阵很强势,会把接近它的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催化成灵体。” “他最后去看了?”李辞已经睁开了眼,问。 “没有,”乐文泽摇头,“我一直拦着,哪怕我跟他的隔阂越来越大,但我不能拿他的命赌,更何况还没有胜算。直到有一天,我怎么也找不他了,他的行李也不见了,直到从村长口里得知他被调离了这儿,难道会连给我留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么?” “你没跟他住一块儿么?”李辞问,他第一次见乐文泽,乐文泽就已经赖在这儿,一直到现在几乎都没怎么离开过。 “没有。”乐文泽说。 李辞听到这儿已经忘了他之前问的什么问题。 他突然有点开心,有种高了程霍一等的感觉,不那么酸了。 可是又一想就皱起了眉,乐文泽这更像是因为被上次吓怕了有后遗症了,这次才会追那么紧,之前就连他买菜出个山都会紧张的要命。 他伸手在头后面摸了摸,抓上了乐文泽的一只手握了握,提醒乐文泽,你还抱着我头呢,有我在呢。 “现在都还好,有你在,我也爱着你。”乐文泽感受到了李辞的安慰,笑了,“在那之前,我从没有把谁放进我的生命里过。他的突然离开,让我的一切都乱了套,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也没有人教我怎么去处理,所以我选了个唯一能让我好受点的选择。” “……红姐呢?”李辞听到爱字就一阵头皮发麻,愣了愣神才问。 “红姐?她算的上是你的姐,却不是我的姐,她比我小多了,”乐文泽停了帮李辞抓头的手,摸了摸李辞的头又帮他捋顺头发,“她是我偶然救下来的一只小妖,有事儿没事儿往人堆里扎,她那时候还不懂情爱,再说,那时候她正好跑出去不在。我转移记忆之前给她留了封信,交代了她保存我的记忆石,要是有一天再见他,再交还给我。” “……但这都是过去式的了,我这次恢复记忆是为了你,”乐文泽顿了顿怕李辞误会,又补充道。 李辞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怕我不信你么?” “你之前一直不信我,”乐文泽有点委屈。 李辞歪了歪身子抱住乐文泽,“我的错……我这不都跟你在一起了么,就是信你了。其实……之前我也不是不信你,我更多是不信自己,来这儿之后,太多事出乎我的认知,弄得我一直都恍恍惚惚的。” “我都说了,你还没说你呢?”乐文泽把李辞往上捞了捞,回抱住李辞,“你刚刚那句话逻辑都不怎么通。” “你还知道逻辑?”李辞笑了笑,“这你得让我想想,我这情况跟你失忆也差不了多少,除非必要,我一般都会躲着这些问题不去想。” “你做的到么?”乐文泽问。 “做得到,我可不跟你似得,我忙着呢,忙起来什么就都想不起来了。”李辞看了眼外面的天,时间不早了,拍了拍乐文泽的背,让他松开手,“该做饭了,让我想想,今晚跟你说。” ☆、第三十五章 安心 两人吃完饭收拾收拾天就黑了。 窗户开着,这节气吹着风正是舒服,两人躺在床上,被子随意搭了一角。 乐文泽侧躺着看李辞,等他开口。 李辞歪着身子,盯着外面的天,今晚没什么月光,星星快要填满了整片天。 “你要听我讲讲以前么?”李辞扭头看着乐文泽。 “好,”乐文泽揽过李辞。 “……”想了这么久,临开口了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更不知道要从哪开始。 “嗯?”乐文泽疑惑。 “我又不知道该从哪说了,”李辞苦笑了一声,“就突然感觉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这情况也蛮常见的……那我简单点说?” “好,”乐文泽应了一声,摸摸李辞的头。 “喜欢男的,在山外边,不是一件容易被理解的事,尤其是我们那太落后了,人又多口也杂,不只是经济,还有思想……有些人可能这辈子都没听过‘同性恋’这个词。然后在我爸妈发现之后,他们不相信,不理解,骂我……不孝,大概就这意思,骂急了就开打……”李辞顿了顿继续说。 “……其实我也能理解,无论是他们害怕外面那些人的指指点点抬不起头,还是纯粹的不理解,愤怒什么的,我都能理解,也能……接受……就然后,我没了家。” 乐文泽听的时候很安静,不打断李辞。 听到这儿他往近处凑了凑,用胳膊圈住了李辞,抚了抚他的背做安慰。 乐文泽的呼吸吹在脸上,李辞都能感觉到脸上的细绒被吹弯了扫在脸上,痒痒的。 他看着脸都快贴上他的乐文泽,觉得自己都快斗鸡眼了,笑笑推了推乐文泽的脸,“这么近,我没心思说话了。” 又觉得这笑来的有点莫名其妙,说着这事还笑得出来么? “哦,”乐文泽调了调姿势,“你继续。” “说到哪了?”李辞想了几秒,“哦,后面就没什么了,就我……前任,知道我跟家里闹掰了之后,说觉得压力太大,我们的感情背不动,就离开了。” “你们的感情?”结束的有点突然,乐文泽等李辞说完了一会儿才问。 “啊,我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述,反正就是……一塌糊涂,没什么好说的。”李辞这姿势保持很久了,嫌自己腿硌得慌就搭在了乐文泽身上。 “哦,”乐文泽把李辞的腿往上捞了捞摸了两下,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你冷么?”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12节 “不冷,你就说这些?没什么要问的了么?”李辞笑了笑。 “……这是你没安全感的原因么?”乐文泽问。 “没安全感么?不知道……也有可能,”李辞想了想说,“都没个对比。” “怎么没?我不就是么?”乐文泽说。 “不,你不一样,”李辞也说不上来是哪不一样,但就是觉得不一样,是不能拿来比的。 他摸了摸乐文泽的脸,“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会喜欢我的样子。” “现在也是么?”乐文泽皱了皱眉,“我明明这么喜欢你,喜欢到爱你。” “不是说现在,就你之前说喜欢我的时候……”李辞顿了顿又说,“其实不只是你,再之前也有跟我告白的人,但要是让我看起来,也都不像喜欢我的样子,我看谁都老觉得他们不会喜欢我……可能是心里不安吧……” 乐文泽把李辞的腿搁稳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那你现在能感觉到我爱你么?安心么?” “能感觉到,挺安心的,”李辞笑了。 乐文泽用拇指点了点李辞上扬的嘴角,凑上去贴上了李辞的嘴,李辞难得没愣神,流畅且迅速地伸手揽住乐文泽,只觉得胸腔里的火分了两股,一股窜到了脚底,一股烧上头顶,身体和脑子同时不听了使唤,直逼主题撬开了乐文泽的嘴。 直到啃上了乐文泽的脖子,李辞才找回来一丢理智,他俩这都是第一次,没润滑剂就算了,套都没他怕没法收场。 看来套得在购物清单里添上,得记得买。 没这么憋的。 李辞头顶在乐文泽下巴下喘气不敢再动弹,努力分散注意力,“你衣服包的可真严实。” 他翻遍了脑子也就只找到了这么一句话。 “我……脱了,”乐文泽喘得不比他轻,说着就要起身。 “别,”李辞手从他腰上掉下来,连忙在空中胡乱扒了几下按住他,“待会儿没法收场。” 乐文泽停了一顿,躺了下来,“我帮你?” 李辞一愣,也是,不一定要到最后,他这脑子,一烧着了也就只能想到主菜,“好,那你还是脱了吧,我也帮你。” “嗯,”乐文泽利索的翻身起来,脱了重新贴上李辞,李辞趁这功夫把自己也扒的差不多了。 凉风嗖嗖…… ……… 俩人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停下。 李辞喘着气只觉得浑身筋骨松散舒坦的要命,一点都不想动弹。 但要是不清理今晚要没法睡了,明天还得上课。 今晚连洗澡水都没烧,只有用来喝的一暖壶开水。 李辞终于还是下床,兑了两大盆水,温度有些偏凉,天不算冷,也正好降降体温。 他递给乐文泽一毛巾,连忙自顾自得擦好了,哆哆嗦嗦地穿好睡衣钻进了被窝。 乐文泽也收拾妥当了钻进了被窝,左翻翻右翻翻老觉得不满意,被子一掀钻进了李辞的被窝。 “诶,这被子太小盛不下俩人,”李辞说归说,却调了调身子,找了个舒服地姿势窝在乐文泽圈着的怀里。乐文泽也不是哪都软和,还是有硌得慌的地方。 “我不怕冷,你把你那边掖好,这边我给你当被子,”乐文泽抬着胳膊,等李辞调好了才放下。 李辞也没再说什么,想了想又起身把头这边的窗户关了,换成脚边的窗户开着,这样就差不多了,哪怕睡着了把被子蹬开也不怕着凉。 “诶,明天不跑了吧,”李辞突然说,他也不知道这想法怎么来的,就突然想明早睡个懒觉。 “好,”乐文泽没有异议,怎样都好。 李辞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把铃调晚了又塞回去。 第二天铃一响。 李辞先把自己从乐文泽身上扒了下来,才去摸手机关铃。 他睡前明明是背贴着乐文泽。 也不知道睡着后他都做了些什么,老是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缠在乐文泽身上。 李辞躺在床上有点晕晕乎乎的,这么长时间没睡懒觉,虽说有点晕乎,但是是真舒坦! 爽爆了! 但也有可能是昨晚释放运动的功劳。 李辞在这边乱七八糟的想着。 乐文泽已经悉悉索索的起身了,他扭过身子,摸了摸李辞的头,“该起床了。” 李辞扭头看着乐文泽,先是一笑,才反应还来他在说什么,应了一声也撑着坐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时间 李辞擦着头发回屋。 所以,他们昨天已经互相交代了过去。 ……已经到这个阶段了么? “吃饭了,”乐文泽在厨房喊。 “来了,”李辞搭好毛巾去端饭。 这鸡蛋茶寒碜的连葱花都见不着,颜色单一看着就没食欲,但一早上排满了课,不吃饱了撑不过去。 “你说要不种点菜?”李辞喝着问乐文泽。 “种什么?”乐文泽问。 “……我也不知道,等我去学校问问王婶儿,这季节种什么好。”李辞想了想说。 中午,乐文泽已经把饭做好了,李辞也不见回来。 早已经过了李辞平时回来的时间。 乐文泽皱了皱眉,有点心慌,最近他就像是惊弓之鸟。 但凡他看不见李辞,或是周围只要有一点跟平时不一样,就克制不住心慌。 既担心出事,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抓心挠肺的。 乐文泽把锅端了,顺着李辞回来的路往前走了走。 刚走进小树林,就看见了李辞。 “你怎么来了?”李辞也看见了乐文泽,朝他招了招手。 “饭都做好了你还没回来,过来看看。”乐文泽上前帮李辞抱书。 “慢点,还有俩袋子,”李辞把书递过去,拎上挤在胸前和书之间的袋子,“担心啊。” “嗯,”乐文泽点头。 李辞无奈地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又觉得他这个子不怎么合适,这动作做出来估计有点搞笑,半路拐弯拍了拍他的肩,“我下课去王叔家拿了点种子,就晚了点,没事儿。” “什么种子?”乐文泽凑近了看。 “你能看出来么?”李辞说着还是把袋子提高了方便乐文泽看,“空心菜和葱的种子,下午等我上完课回来种着试试,可能会有点晚,但也不算太晚,要是成了也省的我天天估摸着时间去赶集了。” “看不出来,不懂,”乐文泽空出一只手解开袋子,捏了两颗看了看又闻了闻,“种成了你就不用出山?” “嗯,”李辞点了点头。 “哦,”乐文泽拖着音哦了一声,有点意味深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这你也能控制?”李辞笑了笑问。 “那倒不是,我估了下家里附近的灵力,离山里挺近的,应该没问题。”乐文泽说。 “是么?”李辞说,“不过要等他们长出来还得一段时间等,我还是得去买。” “哦,”乐文泽有点忧心。 “中午什么饭?”李辞问。 那群人来的时间,方式都不能确定,子忱已经出事了,这把火会烧到李辞身上么? 但先招惹李辞的是他,这时候他不能退缩,也没资格退,他不能拿着可能会发生的事去伤害李辞。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提醒和保护。 “怎么跑神儿了?”李辞等了半天不见回应,拿胳膊肘戳了戳乐文泽。 “嗯?什么?”乐文泽猛地从满心忧虑和无力中拔出头。 “中午吃什么?”李辞问,“想什么呢?出什么事了么?” “粥,土豆,没菜没法下面条。”乐文泽定了定神说:“没出事,还是之前红姐的事,红姐估计那群人还回来,大概半多个月后,你……出门要小心点……一定要小心。” “嗯,好,”李辞点了点头,跟乐文泽对视着回答,努力让他知道他把他的话记心里了,一定会小心,“放心。” “要不我这两天跟着你吧,”乐文泽还是不放心。 “跟着我干嘛?”李辞无奈笑了笑,拍了拍乐文泽安慰他,“他们都未必知道我们的关系,再说他们一直都偷偷摸摸的,肯定不想把这事闹大,我在学校人那么多,再说你也不能被人发现啊,没事儿的。” “那路上怎么办?”乐文泽皱着眉抓着李辞的一只手摩擦着。 “路上……就这段路没人,”李辞用这只手握了握他,努力让乐文泽安心点。 “那这段路,我接送你。”乐文泽仍不放心。 “好,”李辞叹了口气,他小学上学也没这么被接送,但也没再拒绝。 乐文泽的不安埋得太深了,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哪怕是他也不行,还得需要时间。 ☆、第三十七章 种个菜 两人已经到了屋门口。 “你打算种在哪?”乐文泽把书放进屋,对于这事他比李辞还要热衷。 感知不到李辞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嗯……还没想好,”李辞看了看四周,有点犹豫,揉了揉肚子,“先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你歇着,我给你端过来,”乐文泽笑笑把李辞拉到桌子旁。 李辞坐下瘫在桌子上,笑眯眯地对李辞摆摆手,“去吧去吧。” 中午喝粥也不错,上了半天课,正好润润喉咙。 “还有么?”李辞喝完了一碗问。 “……我碗里还有点,”乐文泽犹豫了下,把自己碗推过去,“不够吃么?” “别,”李辞连忙挡住,起身,“不是,就是有点渴,我喝水就行。” “我又不会饿,也不会渴,”乐文泽看着李辞说。 “多吃点,多喝点,总没什么坏处。”李辞倒了杯水陪乐文泽坐在桌子旁,帮乐文泽把碗推了回去。 “哦,”乐文泽摸了摸李辞推碗过来的手,“下次我多做点。” “好,”李辞勾了两下乐文泽的手指,现在他已经很习惯乐文泽的这些小动作,有的动作甚至适应到觉得本应如此而没有做任何反应,有的察觉到后竟下意识的做出了回应,就像这次,乐文泽似摸似蹭着他的手。 李辞把乐文泽的手放回碗上,“吃饭吧,你最近还没我吃饭快。” “是你最近吃快了,”乐文泽夹了口菜说。 “可能是饿着了吧,最近老容易饿,”李辞顺着乐文泽往下说。 其实,他快了不是唯一的原因,还有乐文泽慢了,感觉总是有点心不在焉,可能是因为那群人,但他没说,乐文泽本来就够不安的了,他不想再添乱。 虽然李辞回来晚了,但等他们收拾妥比平时还要早点。 “走,我陪你眯会儿,”李辞甩了甩手上的水,拍了拍乐文泽。 被子已经换成了薄被,李辞早上走之前交代了乐文泽。 “好,”乐文泽跟着李辞进了屋。 “你睡里面,”李辞让乐文泽先上去,“我走时尽量不吵你,你好好睡,我起身就是要去上课,别再醒了。” “我还得送你,”乐文泽有点犹豫地躺进床里边。 “从明天再开始,今天下午好好睡,我就上一节课,马上就回来了。”李辞跟着上躺上去,他不想放乐文泽一个人待着,如果非得这样,他希望乐文泽睡着也好,总好过他醒着老想些乱七八糟的。 乐文泽闭上了眼,也好,两人各退一步。 李辞仅仅眯着眼没有睡着,他没有定铃,得看着时间。 点开手机,时间不早该起床了,他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乐文泽急忙闭上的眼,叹了口气,手贴上他的脸推着他歪了歪头,弯腰亲了下乐文泽的额头,“好好睡,我走了。” 乐文泽睁开眼,看了李辞一眼,没吭声又闭上了。 李辞拿着书,从他睡觉前留的门缝里钻了出来,就是怕吵醒才故意留的缝,也没派上用场,但他还是努力不制造声响,怕惊走了乐文泽的睡意。 李辞拿着书回来,算算时间离开最多不过一个小时,乐文泽已经坐在凳子上画画了。 乐文泽见李辞回来,接过李辞的书,把旁边的一杯水递给他,“正好能喝。” “给我倒的?”李辞倒在椅子上,笑着接过。 “嗯,”乐文泽起身把书和他的画放进了屋。 “不画了么?”李辞问。 “不是还要种菜么?”乐文泽坐回椅子上反问。 “再等会儿,我歇歇。”李辞喝了口水说。 “哦。” “还要么?”乐文泽见李辞几口就干了这杯水,伸手接过杯子问。 “不用,你坐着吧,”李辞按住乐文泽的腿,“前两天你不还懒得连床都懒得下么?今儿看你忙活的,又是做饭又是倒水的。” “有事干,忙起来,就像你说的,会好点,”乐文泽说。 李辞看了乐文泽一眼,摸了摸乐文泽的头,还是坐着摸他的头顺当,“行吧,那我先歇着,你把锄头,铁锨,耙子拿出来……还有种子,拿出来咱们就开干。” “不歇了?”乐文泽站起来问。 “不歇了,”李辞大手一挥,“去吧。” 李辞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相中了南边的小块空地。 “就这儿吧。”李辞招呼乐文泽把东西拿过来。 李辞用铁锨画出一块,“就这一块,估计够了,我锄地,拿着耙子把我锄出来的草弄出去,再把土弄平了,一会儿换人。” 乐文泽点了点头。 李辞真是好久没干过重活了,干这活不是跑个步能比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乐文泽在锄,他只跟在后面扒草。 半路还一会儿去喝口水,一会儿啃口馒头垫肚子。 “今晚得多做点饭,要饿死了,”李辞在前面撒着种,吆喝着。 “要不你先去歇着?”乐文泽在后面掩土。 “马上,就快了,干完再说,”李辞摇头。 乐文泽看了眼没再说什么,就剩两排了,还真是挺快,有点事儿做,时间就是快。 乐文泽对着空气招了招手,一团水凭空出现浇到地上,收拾着东西说,“你先去洗一下歇着,待会儿我收拾好了去做饭。” 李辞没再让,累的抬不起胳膊,他今儿个是废了,“那我先去瘫着了。” 他进屋洗了洗直接瘫在了床上,想吃个菜还真是不容易。 乐文泽进屋叫李辞时,李辞已经眯着睡着了。 “醒醒,吃了今晚早点睡,”乐文泽盯着李辞看了会儿,推了推他。 “嗯,”李辞迷迷糊糊醒过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乐文泽听着这声,只觉得全身筋骨一抖,有种要散架的节奏。 手穿过李辞的胳膊抱他起来,亲了亲他的鼻子,看着他身下的被子又敛起笑意皱了皱眉,“怎么连被子都不盖。” “没想到会睡着,怎么你最近老爱皱眉?”李辞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算是醒了,一睁开眼就看见乐文泽鼓着的眉头,恨恨地捏了捏,“都顶起一座山了?我的山神。” 乐文泽被这“我的”俩字弄的心里顿时美滋滋的,也顾不上皱眉了,“这不是不皱了么……我的,李辞。” ☆、第三十八章 我不冷 吃完饭,李辞把桌子挪在灯正下面写教案,今天电压好像不怎么稳,灯本来就不亮,更暗了。 乐文泽趴在李辞给他空出来的一块儿桌子上抠手机。 没网的手机也没什么抠的,一首歌放不了多少就往下一首点,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李辞几乎没听到一首完整的歌。 李辞把明天的写完就连忙停下了,揉了揉眼,收拾好东西看了看时间还早,拍拍乐文泽,“走,河边转转。” 乐文泽起身原地跳了跳扽扽腿,把手机塞李辞兜里,捞上李辞的手拉着往外走,“走。” “等我把门拉上,今晚风大,”李辞拽住他。 “哦,别急,你等下,”乐文泽顿了一下,挡住李辞进门。 李辞疑惑地站在门口等,见乐文泽拿着他的外套出门。 “我没那么怕冷,”李辞无奈地笑笑,但还是接了过来搭在手臂上,“现在还不冷,等会儿冷了再穿。” “嗯,”乐文泽笑了笑点头,拉上门重新抓住李辞的手。 “……夏天天快黑的时候,就这树上爬的到处都是爬嚓,就你第一次见我,我就是在捉这东西吃,再过大概一个月吧,让你尝尝鲜,”李辞被乐文泽拉着走进了树林,在旁边东拉西扯的分散他的注意力,“还有蝎子,不过用手电筒不行,得用紫光灯捉。” “蝎子不是有毒么?”乐文泽问。 谢天谢地,他废了这么多口舌不是对着空气说的,李辞说:“有,但也是药材,炒着吃大补,吃前把它钩子去了就行。” “好吃么?”乐文泽想象了下,问。 “那肯定的,特别香,就看你敢不敢吃了,”李辞说。 “为什么不敢吃?” “长得难看,吓人呗……诶,”李辞猛地感觉被乐文泽抓着手背不对劲……熟悉的刺痒,猛地用另一只手拍了过去。 乐文泽吓了一跳,把李辞手拉到眼前看了看,“怎么了?” “没事儿……”李辞看见一小黑点从胳膊下窜过,对着空气猛抓了两下,看了看手,没抓着,“走,赶紧走,有蚊子,靠,最怕蚊子了,我手肿包了没?” “……没,”乐文泽仔细端详了两眼。 “那还好,幸亏我反应快,我要是被蚊子咬一包,一个星期都别想下去还特别痒,赶紧走,河边风大,应该没蚊子。”李辞拽着乐文泽加快速度往河边走,“明天安蚊帐。” “什么是蚊帐?”乐文泽问。 “就是一网,罩住床,晚上睡觉蚊子进不来,”李辞拿手笔画了两下,“今年怎么这么早就有蚊子了?” “天暖和吧,”乐文泽猜。 李辞本来想着走到河边找个地方坐会儿就回来的,这会儿碰见蚊子也不敢坐着不动了,风是挺大,但草也挺深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藏着的。 他跟乐文泽继续往前走着扯着。 李辞回来进屋的第一件事先是关门,搜查角角落落有没有不明飞行物。 等确定还算幸运,屋里没蚊子,才去兑洗澡水洗澡。 现在乐文泽也不避嫌了,大呲咧咧地躺在床上边和李辞聊,边看着他在桶里洗,其实也就能看见个背和胳膊,只听着水声硬是把自己听得烧出了火。 李辞洗好了拎着毛巾擦着身子从浴桶里出来,冷不丁被乐文泽直接抱上床按在床上。 “诶,我身上还是湿的,等会儿呗,”李辞挣扎了两下想起来,他可不想晚上抱着湿被子床单睡。 乐文泽没说话直接亲了上去,只是稍稍动了动一只手把李辞和床单都弄干了,一只手伸去去拉被子。 “……这时候你还有功夫管我会不会受凉?”乐文泽已经放过了李辞的嘴往下转移,李辞调了调身子争取躺的舒服点,看见了乐文泽那只去拉被子的手,觉得有点惊奇,又好像感觉到一股弱鸡的气息缠上了他,估计乐文泽眼里的他就裹着这么层气息,李辞有点无奈的强调,“我真没那么弱!” 乐文泽顿了一下,抬眼跟李辞对视了一眼,没说话猛地拉过被子继续动作。 “你闲出一只手把浴桶里的水也给弄没了呗,”李辞叹了口气没再跟他争,抓了抓他头说。 乐文泽一只手伸出被子招了两下,又迅速缩了回来抓住李辞的腰。 李辞觉得痒笑了笑,又觉得腿吊着难受,拉着乐文泽往床里边滚了滚。 “别做到最后。”乐文泽的动作有点猛,李辞觉得有点不好收场,连忙提醒道。 “为什么?”乐文泽终于吭声了,从被子下钻了出来喘着气问。 “装备不齐全容易伤着,下次赶集买,”李辞摸着乐文泽的背顺便帮他顺气,才发觉乐文泽还穿着他衣服,顿时有点嫌这衣服碍事,“脱了,你下次这劲儿来了,先脱你自己衣服呗,包这么严实,我也不会脱。” “哦,”乐文泽掀开被子三两下脱了衣服,重新捞过被子趴李辞身上,“什么装备?” “买回来你就知道了,”李辞又抓了抓没了衣服隔着的乐文泽的背,他这会儿可没脑细胞再去想怎么跟他解释。 “……我不怕受伤,”乐文泽纠结了一会儿,把头埋在李辞脖子旁说。 “……我还怕你受伤嘞,”李辞一愣,笑了笑摸摸乐文泽的头,说实话他没仔细想过他在床上的上下位置,应该都没问题,他都没什么心理障碍。 但因为乐文泽是神,他也从没想过乐文泽会在下面,甚至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 李辞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也是,乐文泽连装备是什么都不知道,估计就真就得他先来。 …… 最后两人简单解决了一下,收拾了收拾把自己包上睡衣,防止再次起火,就钻进了被窝。 乐文泽这股邪火劲儿太大……至于憋成这样么?虽说是简单解决了下,李辞也累着了,本来下午种菜他胳膊就已经累了个半残,也不知道明天还抬不抬得起来,他还得抬着胳膊在黑板上写字…… 这么想着,也没几分钟,李辞就睡着了。 乐文泽揽过李辞,这会儿脑子也好不容易空了下来,没费多少功夫就睡着了…… ☆、第三十九章 喘不过气 本来他还在蒙古大草原上遛马放羊,为什么是蒙古,不是新疆什么的?他也不知道。 又不知怎么腰上就被拴上了根绳子,另一头套在马脖子上。 靠,也不知道这马吃了多少鞭子,飞似得往前奔,拉得他跑得腿都快连在了一块儿。 马是四条腿,他就两条腿,能跟四条腿的比么?这可差了一倍嘞。 还怎么“吁”都不肯停,难道是他记错了口令?难道得用蒙语?蒙语的“吁”跟汉语还不一样么? 靠,他怎么会知道! 亏得还是他天天带它出来遛弯放风吃草,没见他在后面快死了了么? 臭没良心的! ……不行,他跑不动了,喘不过气。 他要死了…… 李辞猛地抽了口气撑着胳膊起身,熟练地把乐文泽的胳膊从他腰上掰开,喘了几口粗气。 “怎么了?”乐文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没事儿,”李辞看了他一眼放轻了喘气声,拿手帮他把眼皮盖上重新躺下,“继续睡。” 乐文泽把手重新搭上李辞的腰,不再吭声又睡着了。 李辞还在平复着心跳呼吸。 最近乐文泽白天心慌,晚上也不好好睡,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梦,老是在这个时候勒得他喘不过气。 害得他也老是做些乱七八糟的梦,直到喘不过气惊醒。 这样已经重复了好一段时间了,离红姐说的一个月之期也越来越近…… 其实,不只乐文泽心慌,他也不怎么心静,不然说什么也不会放任乐文泽这么折腾自己。 他也慌。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疏解。 不只乐文泽怕他出事,之前红姐那个样子回来,他也会怕乐文泽出事。 天还没亮,还有的睡,李辞想着想着就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亏得乐文泽一晚上就闹这一次,等李辞再醒闹钟已经响了。 他照样是在乐文泽身上缠着,睁开眼第一件事,先把自己从乐文泽身上拽了下来。 乐文泽睡这么浅,也不知道他缠上去的力道怎么样,有没有把乐文泽吵醒? ……他之前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乐文泽这两天老感觉睡不好,头晕晕乎乎的不想起,感觉怀里空空的,往旁边蹭了蹭一把揽过衣服换了一半的李辞。 “要不你先别起了,等吃饭了叫你?”李辞把短袖套上,拍了拍乐文泽,帮他把乱摊了一床的头发弄一块儿搭枕头上,把他头摆正了钻出蚊帐。 李辞一下床,乐文泽就猛地清醒了从床上弹起来。 “别一惊一乍的,醒了就起,跑步时间。”李辞听见动作,穿鞋的手一顿,叹了口气。 “哦,”乐文泽盯着李辞的背,连点了两三次头,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捞衣服。 “我晚上……手脚不怎么规矩,是不是老吵醒你?”李辞穿好鞋,问他。 “……没有,”乐文泽打了个哈欠,摇头,“只要你别滚远了我捞不着就不会醒。” “我晚上还乱滚?”李辞疑惑,要是乱滚,就之前那单人床早该掉床无数次了…… “没有,我猜的……”乐文泽说。 李辞看了乐文泽一眼,闭了嘴去洗漱了。 两人吃了饭,乐文泽一直送李辞出了小树林,看着李辞走远不见了才回去。 这天已经不适合晒太阳了,正好这两天看感觉昏昏沉沉的,趁太阳还没晒到床上,乐文泽从椅子转移到了床上,准备眯会儿。 不对…… 结界……感觉不到了,有人动了结界。 乐文泽猛地起身,把早就准备好的纸条放到桌子上压好,瞬移离开。 李辞上完课回来,走进小树林却不见乐文泽跳出来接他,皱了皱眉。 “乐文泽?”李辞叫了两声,不见回应。 ……出事了么? 李辞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儿,把书抱紧了跑着回去。 李辞推开客厅门把书随手扔一边,没人,里屋,没人,厨房,也没人…… 叫了几声,没人…… 总该有留纸条吧。 李辞心里默念着枕头,又跑进里屋,掀开了枕头,什么都没有,被子还团成了一团被扔进了床里边。 桌子…… 李辞又迅速摸到了桌子边,找着了…… 李辞拿起乐文泽留给他的纸条,手有点抖。 “我去工作了,自己小心,防着陌生人,勿念,勿找,很快回来。乐文泽。” 李辞从头到尾连着标点符号,看了一遍又一遍……又正面背面翻了好几遍,确定了只有这么句话。 努力安慰自己,乐文泽就是去工作了嘛,慌什么?怕什么? 没出息。 他还没做饭,万一乐文泽待会儿就回来了没饭吃怎么办。 就是工作嘛…… 靠,做警察还有殉职的……再说,那群人跟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 乐文泽说了,他很快回来……他得好好吃饭,什么都好好的,不能添乱。 李辞在脑子里自己跟自己较着劲儿,拿着纸跟个游魂似得荡进了厨房。 要添锅了才发现手里还拿着纸,左右看看没地方放,他折好了连塞哪个兜里都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好放进了左裤兜里。 做完饭,乐文泽还是没回来。 李辞给自己盛了一碗,搬了个高凳子放屋门口搁碗,坐屋门口正对着柜山的方向吃。 有点食不知味……不过,这也太没味道了点,李辞把不知道跑哪的神儿拉回来了点,又尝了一口,可不就是没味道,他忘放盐了…… 他又进厨房,捏了点盐锅里撒了点,碗里撒了点。 尝了尝,这次还行。 第一节不是他的课,李辞收拾好躺在床上,说不准他去上课前就回来了。 又突然觉得这么点儿时间却长的有点望不到头,实在是难熬。 怎么躺都不舒服,李辞在不知道翻了几圈后坐了起来,想起来抽屉里还有几根烟。 他坐到床边摸出烟点着了,抽了几口,不怎么管用,感觉没什么作用,直接在手里磕了磕烟灰,看着烟灰落在地上…… 乐文泽……会回来的,等他回来了清理,李辞看着烟灰想。 直到烟烧到了头,李辞也没想起来再抽一口,只是在烟烧到头没了烟味才回过神又点了一支,继续看着它烧…… 李辞定的铃响了,他该去上课了,乐文泽还是没回来。 他来这儿带的仅剩的那么几根烟在地上团了一团。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13节 他想了想,还是翻出了杂物堆角落里的扫帚把地扫了,乐文泽回来肯定也累了,他就不制造麻烦了。 ☆、第四十章 陈执 乐文泽来到结界边界,手贴在地上,什么都感觉不到,没有任何灵力残留或是灵力碎片,不是被打破或是什么蛮力破除。 这儿有点太干净了,就好像是一瞬间凭空消失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高手? 还是……自己人? 乐文泽犹豫了一瞬,便先把这问题放下,起身直接瞬移到了红姐的山洞。 “来了么?”红姐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抖了抖毛。 “嗯,”乐文泽皱眉应了一声,红姐回来之后基本一直保持原型,以前从不这样,她会尽可能地让自己像个人类……无论任何时候。 乐文泽只是跑题了一瞬就立刻把所有的杂念丢掉,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叫住急着往外冲的红姐,“别急,他们破除结界有点太利索,其中可能还有跟我一样的。” “跟你一样?……山神?”红姐顿住回头看乐文泽,“怎么可能?山神不都是不能离开自己的区域么?就像你一样?” “我只是说有可能,结界是上面的人直接交给我和其他的那些山神,所以,能把结界破解到这种程度,不排除这种可能,”乐文泽点头。 “到什么程度?”红姐问。 “我甚至都没发觉他们是在哪儿破的结界,结界处也没有任何灵力残留。” “还不知道他们在哪么?……从我山洞下面,我顺时针,你逆时针,沿着结界找,”红姐很清醒,仅考虑了几秒便立刻想好了接下来要做的。 “好,你去叫上灰杞,一旦找到让她过来通知我,我去让皮球躲躲。”乐文泽说完便出了门。 红姐紧跟着跳出了洞。 “皮球,”乐文泽直接拎着皮球的衣领,把他从床上拎起来晃了晃,把他怀里的被子晃掉了。 “嗯?”皮球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怎么了?” “去隔壁山找你朋友去,”乐文泽把他扔回床上就要走。 “那群人来了么?我也去,”皮球猛地清醒了,跳到乐文泽身上揪住他衣服。 “不行,他们能把红姐伤成那样,你能帮什么忙?”乐文泽把皮球从身上扒下来扔到地上,“走!” 皮球跟乐文泽对视了一眼,有点丧气,“哦。” 乐文泽点了点头瞬移到结界,开始找。 “找到了,”灰杞飞过来在乐文泽上空盘了一圈,朝西边飞去。 乐文泽没有犹豫,立刻掉头跟上。 “红……姐已经跟他们对上了么?”看来最近这几十年对他的影响有点大,他甚至连称呼都改不过来,但也只顿了一瞬就随它去了。 “嗯,”灰杞应了一声,“他们大部分手里都有枪。” 乐文泽猛地顿住,看着半山腰的方向。 “怎么了?那儿也有人么?”灰杞落在乐文泽肩上问。 “不是人,”乐文泽摇头,问,“红姐对上的人里只有人类?” 灰杞想了想,点头。 “你去帮红姐,这儿交给我。”乐文泽在灰杞离开他肩膀的一瞬间,瞬移到了半山腰。 “好久不见,”那人在树干上坐着跟乐文泽打招呼。 “……”乐文泽皱着眉抬头看他,翻了翻记忆,没有印象,“你是谁?”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以前是,现在还是,真是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了,狸力。”那人冷笑一声,“当初活下来的,几乎全都认识你,但你又认识谁?你凭什么自在地活到今天。” “……你也是山神?你是谁?”乐文泽绷紧了肌肉,如果他真是山神,他未必赢得了。 “庆忌,”那人似是烦了,没再卖关子,“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存在你这个幸运儿的脑子里。” “……信使?”乐文泽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猛地想起来,眉头皱的更深了……庆忌参加了足足上百年的战争。 “那我还真是荣幸,”庆忌从树上跳了下来。 “你说的幸运儿……是什么意思?”乐文泽问。 “战乱年代,所有人都要找靠山,走一步算计几步,为了想要的付出代价,然后再去弥补,就像个无底洞……”庆忌说到这儿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树干上,低头藏住泄露了太多情绪的眼,他已经很久没想过以前了。 他沉默了一瞬,便迅速隐好情绪,抬头看着乐文泽,“除了你,你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战争。没有战争,不被胁迫,无需取舍,难道不是幸运儿么?……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庆忌是我以前的名字,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执,执子之手的执。” 侄子之手?庆忌突然来了这么文艺一句,最起码难道不该是执念的执么? 这画风变化的有点突兀,甚至连语调变得没那么……尖酸了,倒是让乐文泽有那么一瞬恍惚,摸不着头脑。 陈执么?对于陈执的题外话,乐文泽不怎么明白他为什么拿这些开头说了这么长一篇,又大概有点明白……嫉妒么? 但他没什么共鸣,也不怎么明白陈执话里的敌意,嫉妒是从哪来的。 他自觉不过是头被忘记的妖兽,侥幸躲过了战乱,却又不得不给那些战斗了成千上百年的妖兽擦屁股,用将近两百年的守护换取自由而已。 对于陈执,他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题内话是什么?”乐文泽有点担心红姐,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倒是比我还着急,”陈执站直了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对上你,不如我们先来谈谈交易?” “交易?结界是你毁的吧,你带着人杀到了我门口,现在来跟我谈交易?”乐文泽觉得有点可笑。 “之前我并不知道这儿是你的,”陈执试图说服乐文泽。 “那你能让他们停下,把杀了子忱的人交出来?红姐的伤应该有你一份,你还的了么?”乐文泽问。 “那看来是谈不了什么了?”陈执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来这儿?这儿有什么是你没有的?你的目的是什么?”乐文泽瞟了瞟四周,还好,足够隐蔽,无论待会儿打到什么程度都不会有人发现。 “既然没得谈,那就没必要多说了,”陈执踢了脚树干借力直接抽刀砍了过来。 乐文泽猛地闪身躲过,控制风挡住陈执换了方向砍过来的第二刀。 陈执又是迅速几刀补上,乐文泽以防守为主一一接上…… 每刀的力道都很重,但哪怕是最重的那一刀,也不该只有这种力道,刀上覆的灵力也很薄,也不应该? 是试探? 是小瞧他? 还是陈执……有什么变故? ……乐文泽在心里默默评估。 ☆、中秋番外 中秋,三天假,李辞难得决定带乐文泽出去转转。 “起床了!”乐文泽带着响亲了李辞一口,又拍了拍李辞的腿。 李辞把腿从乐文泽身上撤回来,翻了个身,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他。 他有点后悔提前把决定告诉乐文泽,就应该到了赶车的点再跟他说。 “起来了,”乐文泽不打算放过李辞,直接掀了他被子。 虽然现在刚进入秋天,但在这被山水包围了的地方,早上的凉气已经不是件单睡衣能隔得了的。 李辞打了个哆嗦,在身子周围摸索了两下,没找着被子,只摸到了乐文泽这么一个发热体,决定先凑合凑合,揽过乐文泽抱住,“你已经兴奋地折腾了我一晚上没睡了,等铃响,铃响了我就起。” “天已经亮了,比你平时跑步时间还晚……”乐文泽在李辞怀里总是做不出任何类似于挣扎的动作,这次也是,一动不动的趴在李辞身上,但就是关不上他的嘴。 但李辞没有回答他,已经又睡着了。 乐文泽盯着李辞看了几秒,终于决定放过李辞,重新捞过被子把他俩盖上,现在,他也是会冷,会感冒的人了。 李辞只觉得,一闭眼的时间,铃就响了,又该睁眼了。 乐文泽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却始终做不到把自己从李辞怀里推出去,拍了拍李辞等他放开,“该起了吧。” 李辞叹了口气,把乐文泽从怀里推出去,揉了揉炸翻天的头发,“我下次一定走之前再告诉你。” “那你怎么收拾行李,”乐文泽毫不在意,哼着歌迅速地换好衣服,看着李辞换。 慢吞吞的,简直着急…… “起来再收拾,”李辞瞥了他一眼说。 “那你还是要早起,”乐文泽急得想自己上手,“我帮你穿。” “做饭去,”李辞叹了口气,抬脚挡住他。 “咱们不在家吃吧,我想吃小笼包,喝豆浆,吃油条……”乐文泽已经开始幻想快要到嘴的美食。 “这些都是给早上没人给做饭的人吃的,”李辞打断他,乐文泽总是对这些街边随处可见的东西抱以极大的热情,他就觉得还没乐文泽做的鸡蛋茶好喝,但还是耐心的哄着这一听说要出去玩就变成个孩子的乐文泽,“并且,空着肚子会晕车。” “什么是晕车?”乐文泽盘在床边问李辞。 “头晕,反胃,想吐,”李辞终于穿好了推着乐文泽下床。 “没吃饭我们吐什么?”乐文泽穿上鞋问。 “胆汁,”李辞说。 “胆汁是什么?”乐文泽问。 “……”李辞看了他一眼,拍拍乐文泽胃上的肚皮,下最后通牒,“里面帮你消化东西的东西,赶快洗漱,然后做饭,不吃饭别想出门。” 乐文泽扁扁嘴不再跟李辞争执,洗漱完乖乖去做饭。 李辞洗漱好,去检查行李,背包,确定该带的东西,证件都没有缺。 “吃饭了,”乐文泽端着两个碗,飞快的走进客厅。 “这么快?”李辞出了里屋端过饭,余光扫到了乐文泽的碗,“你就吃这么点?” “我就垫垫肚子,正餐等出去再吃。”乐文泽飞速地搅着自己的半碗鸡蛋茶,企图让他凉的再快些。 李辞不再说什么,他实在是没办法安抚乐文泽这颗躁动的心。 天微凉,阴着没有太阳,幸好昨天李辞准备的外套够厚,没让他们缩着脖子走在山路上。 终于到了公路,李辞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安慰地拍了拍直想着飞过去迎接班车的乐文泽,“快了,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哦,”乐文泽应着,却没把脖子收回来。 李辞叹了口气,把胳膊搭在乐文泽肩上,靠着他翻手机。 “来了!”乐文泽刚看见车从拐弯处冒出个尖儿,就连忙拎起行李,耸了耸肩通知李辞准备好。 “车上没多少人,用不着占位子,急什么,”李辞说着还是收了手机,从乐文泽手里接过一包行李。 上了车,乐文泽停在走道上,看了看李辞,又看了看座位,犹豫不定。 “你坐里面,我反正都行,”李辞把乐文泽推了进去。 对于出门,乐文泽的认知还停留在孩子的层面上,仅仅是坐车就足够让他兴奋,尤其爱坐在窗户边,看着一路往后退的树不嫌晕,也不嫌无聊…… “下雨了啊,”乐文泽指了指窗户上的雨滴。 “估计下不大,没事儿,”李辞把行李放好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你要是觉得晕,就把窗户开条缝,我睡会啊,”靠在乐文泽身上,沾上他的肩膀就睡了过去。 市里倒是没有下雨。 “去小吃街吧,”刚下了车乐文泽就开始嚷嚷,他对什么山山水水的早看腻了,就爱往人堆里小吃堆里扎。 “拿着这么多东西咱们也没法吃,得先把行李放旅馆,”李辞点了点行李,确定没把什么东西落到车里,“走吧,就占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哦,”乐文泽背上行李,“往哪走。” 李辞找了找箭头指示走在前面,朝他摆了摆手,“这儿。” 乐文泽飞快跟上,抓住李辞的手。 李辞抬起的脚滞了一下,顿时感觉四周的带着刺的眼光就扎了过来,慢了一步,跟乐文泽保持并排,把他俩的手藏了藏,低声问,“你不怕么?” “怕什么?”乐文泽疑惑。 “你看看周围,”李辞眼神躲闪地瞟了瞟四周。 乐文泽倒是光明正大地跟看过来的人一一对视了一眼,大概有点明白现在的状况,但他不打算放手,“不怕,你怕么?” 李辞看了乐文泽一眼,笑了笑摇摇头,“那就也不怕了,走吧,得先出站打个车。” 两人放好了行李,便直接去了小吃街。 这儿的小吃街大部分营业时间在下午五点,一直到晚上一两点,早上人很少,开的店也大部分是能当早餐吃的。 乐文泽倒是不挑,沿着街一路买着吃着,不知道塞了多少东西进肚子。 后面跟着几个小姑娘,不停地打量着他们,叽叽喳喳聊个不停,李辞甚至还能听到她们说,前面俩帅哥怎么怎么……肯定是一对儿…… 自从进了小吃街,乐文泽的手就被吃的占满了,李辞自觉他俩也没做什么让人浮想联翩的动作,实在想不通她们从哪看出来的。 李辞倒是不怕,就是被盯得浑身别扭,直到看着乐文泽越吃越吓人,拦也拦不住,也懒得管后面什么情况,只想拉着乐文泽快点走人,在家里也没饿着他,怎么就这么能吃。 待会儿出去得找个药店,买消食片…… 给乐文泽硬是塞了几片消食片后,已经到了中午。 “午饭时间了,”乐文泽看了看手机说。 “……你才刚出小吃街,”李辞急忙拉住乐文泽,防止他再退回去。 “你还没吃,”乐文泽说。 “你买的,我每样尝那么点都已经把午饭的地儿塞没了。”李辞突然看见前面有家电影院,“走,看电影去。” “电影是什么?好玩么?”乐文泽问。 “恋爱约会圣地,”李辞盯着乐文泽一字字地说,眼神里带着刀,要是乐文泽敢拒绝,绝对分分钟削了他。 好在这几个字具备足够的吸引力,乐文泽毫不犹豫地主动拉着李辞走了过去。 李辞也懒得管周围人都什么眼光,挑了最近的一场电影,只要乐文泽别再不分饥饱地吃下去就好。 售票员笑眯眯地打量了俩拉着的大帅哥一眼,把票递给了李辞,并告诉了他们,可以凭票领一份爆米花。 乐文泽一听是吃的,还是他没吃过的,眼蹭的亮了,问李辞要票过去领。 李辞瞪了他一眼,“你还吃的下么?” “我先看着闻闻也行,”乐文泽退了一步。 这话说的可怜极了,李辞的手在他没反应过来就把票递了出去…… 好在乐文泽领回来也不算多,李辞也就随他去了。 到了晚上,灯火通明,乐文泽兴奋地走在街上对着霓虹灯指指点点的,却不见停留。 毫无疑问……目的地不过是又换了个小吃街,要继续吃…… 乐文泽每样买点,就吃点新鲜新鲜就塞给了李辞解决。 李辞吃的都想吐,得挺着肚子走。 乐文泽还在一个劲儿的买,说是今晚宵夜。 李辞极不乐意的跟在乐文泽后面扯着他,防止他被人流冲走了。 晚上的小吃街基本是各家灯照各家的,不怎么亮,再加上人实在太多了,人挤着人,也看不清旁边人手脚都在哪放着,李辞倒也没再碰见早上的囧状。 直到李辞终于瘫在了旅馆的床上,揉着肚子,心里就只剩了一句话。 幸亏他以后不会有孩子,不用再养个孩子…… ☆、第四十一章 圈套么 “你为什么不还手?”陈执越打越躁,要是他打的乐文泽还不了手也就罢了,可明显不是这样,乐文泽到底为什么不还手! 随着他一声吼加快了速度对着乐文泽又是几刀,但烦躁感越重,招式越乱,最终一刀也没能破的了乐文泽的防线, “你是从战场上活下来了的,不该只是这样……”乐文泽仍在坚持防守,这是他第一次跟同类动手,但也知道陈执远没有这么弱。 有伤么?还是圈套?脑子里翻来覆去硬是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你这是在讽刺我么?”陈执借着乐文泽的屏障一个后翻停在乐文泽不远处,微微有些喘气,皱眉探查了一下丹田处,果然还是没法恢复么……冷笑了一声,“果然是没上过战场的人,趁着这时候,难道不该尽快解决掉我么?怎么?别告诉我你下不了手。” “不是……都不是,”乐文泽见陈执后退,收了势站稳了准备应对下一波,也许他说的对,是应该尽快解决,红姐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你说的也对,是该尽快解决,你肯定也很急,伤都没好就忙着赶过来,是红姐伤的你么?” “她一个几百年的小妖,伤我?”陈执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只会越来越糟,起势重新攻了上去。 乐文泽也不再废话,都到了这个时候,确实多说无用。 一手控制风做出屏障,一手化出风刃打着旋切过去。 陈执一看情形不对,立马闪身躲过,风刃切在几棵树上,树干顺着切面立刻倒下去,砸在地上发出几声震响。 乐文泽心疼地看了两眼树,突然发现陈执踩着树跳远了且没有丝毫要回头的迹象,先是一愣,才发觉陈执这是要跑。 怎么要打的是他,结果跑的还是他。 乐文泽起跳追了上去,时不时还放几波风刃想挡住陈执的路,这段路都是石壁没什么好心疼的。 但陈执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风刃打在他后面,他就赶两步,打在前面就踩着石壁跳高了躲过去。 乐文泽跟在后面打的一头雾水,却不敢瞬移过去,如果用了瞬移短时间内就没法防守也没法攻击,要是他刚站稳,陈执就砍过来一刀那他就死定了。 如今轮着他憋屈了。认输了就吭声,跑什么!让他打晕了丢给红姐,都省些事,多好。 直到“轰”一声,石壁被他的刀刃砸出了一个大坑,露出了一个通道,乐文泽一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忙瞬移到洞口,却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陈执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洞里。 乐文泽正要跟上去,却注意到缩在旁边石头后的身影,整个人一僵。 他没什么变化,就是老了不少…… 李辞就是怕这种状况么……? 不管李辞变成什么样他都能接受,不过这都不是问题,他很快就会是人类了。 “好久不见,”程霍尴尬地拍了拍裤腿上的渣子起身,把乐文泽的神儿拉了回来。 乐文泽看了看洞口,又看了看程霍,皱起眉问,“……是你告诉他的?” 这地方,只有当初程霍吵着非要来,他带着程霍来过一次,采集土样。 所以,这是个圈套么? ……也不对,陈执应该确实有伤。 程霍僵在那儿不点头,不摇头,也不吭声。 “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乐文泽权当他默认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当初程霍走的时候一声不吭,他是觉得他做的有点绝,但好歹原因不明,也许是有什么不可控的意外呢。 如今看来,程霍确实挺绝的,出乎他意外的绝。 “我不知道他什么目的,”程霍终于开口,还附带着摇了摇头。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乐文泽猛然想到之前,“……我的灵体?” 程霍又闭上了嘴,权当自己是个聋子哑巴。 “你当初来这儿,接触我是不是就为了灵体?”乐文泽话刚说完就有点后悔,不管程霍的答案是什么,他俩总有一人会很难看,也不等程霍回答,就紧接着说,“你不用回答了……不重要了。” 程霍本来已经张开的口僵了几秒,又闭上了。 乐文泽猛地想到,他的灵体转化时间是最短的,也就是说,陈执现在本应该还在他的出生地,那他为什么会跑到这儿? 难道……他能破坏上面发下来的法阵? 乐文泽脸一白,不能再在程霍这儿耽搁,在洞口加了个封印,就直接闪身进洞,往山中心冲了过去。 程霍一看不对,冲过去已经晚了,被封印隔在外面,明明洞口就在眼前可就是进不去。 用拳头砸了两下,什么感觉都没有,可就是进不去,他急得原地转了一圈,搬起石头砸过去,连个声响都没就被挡回来砸在地上,仍是进不去。 程霍又用拳头砸了两下封印,才颓废的靠在洞口,抓了抓头。 越往洞中心去,想要牵动灵力就越吃力,这法阵太强悍,不仅仅是阵内,周围都会受影响,所以乐文泽才会把这个洞封起来。 到了后面,乐文泽已经不能再动用灵力,只能跑着过去,也终于体验了把李辞那种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感觉。 乐文泽停下撑着墙喘了两口气,拿袖子抹了把脸就继续往前跑。 想要上面的人兑现承诺,他就必须完成任务,那阵法就绝对不能被破坏! 这就不仅仅是为了红姐,还为了李辞,也为了他自己。 他不能输!绝对不能! 乐文泽撑着墙终于走进了洞中心。 陈执的情况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可能是离阵法更近,每走两步腿脚就听不了话,拌着自己往地上摔,但仍是坚持着把怀里的粉末往阵眼上倒。 乐文泽深吸了口气,快步冲了过去,拽着陈执的胳膊把他甩到一边,但这一动作也用掉了他绝大部分力气,跟着陈执一起摔在了地上。 “……你到底想干嘛!”乐文泽趴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才开口问。 “不用你管,”陈执撑着地要站起来,却每起来一半就又摔了下去,但每摔下去就又立刻撑着要站起来。 “靠!……”乐文泽把这字说出来,整个人一愣,他什么时候跟着李辞学会用这个字的,才猛地回过神继续说:“这是我的!我的灵体!你跟我说不让我管……我管你什么目的,我必须完成我的任务,谁也不能破坏!谁也不能!” “那就巧了……我也是,”陈执腿上已经磕得满是血,但只是咧了咧嘴继续尝试着爬起来,“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 ☆、第四十二章 虎猫 陈执终于撑着刀站了起来,拿刀当拐杖使猫着腰往下一个阵眼走。 乐文泽手边可没有什么能撑的,几乎是四条腿爬着去拦陈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灵体?你不是也有么?比我的灵力还足,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陈执往旁边晃了一下,躲过乐文泽伸过来的手,“我对你的灵体不感兴趣,我要的是你的灵丹……” 陈执话一说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这阵法抽灵力也不至于把他智商也带着抽走了吧,问了就必须得答么! 哪来那么多话,闭上嘴省省力气多好。 “那你撒的是什么东西?”乐文泽猛地往前一扑,把陈执扑倒一边。 陈执只顾着掏怀里的粉末,却没防着乐文泽冷不丁扑了上来,刀也脱了手倒在一边。 此时,他俩连站起来都是问题,就更别说是出招了。 整个场面就跟两只互看不顺眼的猫似得,在地上滚着挠在一块儿。 这两只最起码也得是老虎,却非得跟猫似得打架,看起来确实有点伤眼。 乐文泽费尽全力去夺陈执怀里的那包粉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场持久争夺战也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直到陈执再次被推翻,背被硌得生疼,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是他的刀。 掀翻了压着他的乐文泽,往旁边一滚,右手拾起了刀。 乐文泽被掀翻了才反应过来,要躲已经晚了,陈执的一刀直愣愣地砍在他背上,疼的乐文泽浑身肌肉一抽,手脚同时没了知觉整个人趴在地上,血瞬间浸透了衣服摊了一地,眼前渐渐一阵模糊…… 陈执看着乐文泽倒下去,不再在他身上费力气,拿刀撑着往下个阵眼挪过去…… 乐文泽的血顺着地势流过一个阵眼,那阵眼突然泛了红光闪了两闪,又消逝了…… 两人,一人晕着,一人忙着,谁都没发现。 血被阵眼挡着掉了个方向继续流…… 直到接上了阵心。 一瞬间,阵心连着所有的阵眼同时泛起了红光。 且不再是一闪一闪。 越来越亮。 乐文泽眼前模糊一片,也硬是被刺得闭上了眼。 陈执先是一喜,以为成功了,又猛地被阵心的引力拉回了现实,紧接着整个身子被拉着擦在地上往阵心滑去。 他连忙把刀插进地里,却没考虑他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只是撑了几秒钟,手就撑不住从刀柄上滑了下来。 阵心的屏障突然开了个口,把陈执吸了进去,又瞬间合上。 阵心连着阵眼突然收敛了光芒合成一束一束地互相应着。 所有光束连起来的一瞬间阵心抖了两抖,连带着阵眼抖了两抖,从阵心猛地发出一阵力把乐文泽弹出了去。 乐文泽飞出洞,直到被之前留下的封印挡着落在了地上。 撞在封印上的一瞬间,乐文泽仅剩的一丝神智还庆幸了一秒,他的封印足够温和。 等掉到了地上,最后那一丝神智连挣扎的功夫都没有,背磕在地上,伤口一震,他的脑子里像装了个开关似得,咔一声突然就黑了,晕了过去。 “文泽,文泽!” 乐文泽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叫他,想应一声却找不着喉咙在哪,想睁开眼却试了几次都找不着眼皮在哪…… 全身唯一还能动的就只有心跳和脑子了,认识到这个问题,乐文泽的脑回路好像一瞬间就全打开了。 思绪没头没脑地乱窜,恨不得把所有动不了的地方的份儿都给补回来。 为什么找不着喉咙,找不着眼皮,还找不着手脚呢? 可能是他脑子里的发射信号的东西坏了。 发射信号是什么玩意儿?他是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哦……对了,李辞告诉他的,山里信号发射不过来,所以没有网…… 李辞……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不知道李辞有没有等急了…… 他得找回知觉,去找李辞…… 对了……他的灵体,阵法怎么样了? “醒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耳朵钻进了乐文泽唯一还算得上听话的脑子。 乐文泽猛地找着了眼皮睁开了眼,盯着眼前的陌生人…… 不,也不算是陌生人,他的任务当初就是他下达的…… 但他叫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 ☆、第四十三章 白泽 身体的知觉渐渐恢复过来,乐文泽动了动眼珠子,从左到右,从上到下转了一圈,确认是在他的洞里躺着。 “阵……”乐文泽刚说出来一个字就停下了,感觉喉咙像是漏了条缝,沙哑到几乎他自己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先喝点儿吧,”红姐连忙弄了杯水递到乐文泽嘴边。 乐文泽一口气喝完了,又吞了口口水自我感觉下喉咙,觉得的好点了才开口,“阵法怎么样了?” 红姐疑惑地看着乐文泽,“什么阵法?” “……没什么?”乐文泽才想起来,他没跟红姐说过,又换了个问题问,“那些人怎么样了?” “别担心了,都解决了,没死的他都帮忙给消去了记忆,”红姐指了指旁边靠在柜子上的白泽,看了看杯子,“还要喝么?” 消去记忆? 乐文泽猛地扭头看向洞外,牵着背上的伤口一紧,倒抽口气咧了咧嘴。 天已经黑了么…… 前两天他实在是心慌,整天整天地心慌,带得李辞心里都乱乱地,他感觉得出来。 今儿他已经一天没回去了,李辞肯定着急了。 “别动了,伤口才刚给你弄好,”红姐见乐文泽咧着嘴,把他头摆正了教训道。 “再来点水,”乐文泽说。 红姐又给他添了杯,喂他喝下去。 “再来点……” 红姐正要添水,冷不防被白泽突然伸过来的手夺过杯子,“我来吧。” 红姐看了看乐文泽,又看了看白泽。 白泽笑了笑看着红姐,重复了一遍,“我来吧。” 红姐点了点头,表示领会了他的意思,回头又盯着乐文泽看了几秒才开口,“我去帮你看看李辞,你就别担心了,好好养伤,别再乱动……” “好好的……”红姐又拍了拍乐文泽的胳膊,起身又低头看了一眼乐文泽,才对着那人说,“你们聊。” 乐文泽皱了皱眉,走了就说‘走了’多好,干嘛要说‘好好的’…… 这告别一点也不好,听着像是得有好长时间见不了面了似得。 怪怪的……感觉不舒服…… “等我伤好了,去李辞那儿跟我们吃顿饭呗。”乐文泽盯着洞顶看不见红姐,怕她走远了听不见,还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别说话了,瞧你嗓子哑的,不疼么?”红姐已经走到了洞口,说完化成原型不见了。 “还记得我么?”白泽把杯子凑到乐文泽嘴边,喂他又喝了杯水。 “记得你人……但不记得你名字了,”乐文泽喝完了回答,“阵法怎么样了?” “刚听那只狐狸叫你文泽,我名字跟你也差不了多少,怎么就忘了呢?”白泽笑了笑说,“白泽,我叫白泽,至于阵法,没了……” 乐文泽一听,急得想立刻起身跑过去看看。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14节 白泽连忙按住乐文泽,“急什么,听我说完……算了我简单点说了,你的任务算是提前完成了。” “完成了?为什么?那陈执呢?”乐文泽有点惊讶地问。 “……看来还得细说,”白泽叹了口气,“我先问下,陈执是谁?” “庆忌,”乐文泽答。 “啊,这样啊。行啊,你们,在下界待着都又起个名字,”白泽点了点头,进入正题。 “庆忌你也知道,是山神,但他的时限比你多将近一百年。前些年他老婆出了点意外,他用自己的灵丹封住了他老婆的魂魄,但还要一颗灵丹才能给她重塑个身体,所以,就打上了你的主意。” “这么多山神,偏偏选上了我,他还说我幸运,背成这样,幸运到哪了?”乐文泽嘀咕。 白泽笑了笑,“没谁能一直幸运下去,你已经很幸运了,比如我到的时候就挺巧的,再晚点,我可也救不了你。” “你救的我?”乐文泽看着白泽说,“……谢了。” “不客气,”白泽不在意得继续说,“我去看了那阵法,阵眼上有白色粉末,是他自己的灵体烧成的骨灰,他想用骨灰里的灵力打散阵法的灵力,但你的血激活了我在阵心留下的反噬,他骨灰里的灵力又反过来加强了阵法,吞噬了陈执?” “……他死了?”乐文泽问。 “嗯,怎么?”白泽点了点头反问。 “……没什么?”乐文泽在心里嘀咕了句,怪不得……如果他是陈执,可能他也会拼一把。 “这样看的话,现在你觉得你运气好么?”白泽问。 “挺好的。”乐文泽笑了笑。 红姐一直跑到河边,才化出人形,往李辞那儿走去。 李辞坐在屋檐下,一遍又一遍地翻着乐文泽的画册,屋檐下的灯昏暗,他也看不太清线条,也不知道乐文泽是怎么在这儿画画的。 不过,即便看得到,估计他也没心思去扒着细节瞅。 心里的烦躁感挥之不去。 中午,乐文泽没回来,他去上课了,还没回来,他都回来吃过晚饭了,乐文泽还没回来,午饭都倒了,难道晚饭也要倒么…… 这世道,山神还得加班,还要加到这么晚…… 耳边是手机里的歌,越听越像是噪音,又好像什么都是噪音,除非是乐文泽的声音,或者是乐文泽的什么消息也行…… 李辞抬头看了看通着柜山的那条路,突然发现模模糊糊一个身影,猛地站起来,画册都差点掉,忙按住已经滑到大腿上的画册,合起来放到椅子上。 再抬头,就已经隐隐约约看出个轮廓了。 不是乐文泽…… “红姐?”红姐走到了灯照得见的地方,李辞才看出来,毕竟就只见过一面。 “嗯,乐文泽暂时来不了,怕你着急,我替他来看看你。”红姐点了点头,走到屋檐下自顾自地拉过椅子坐下,她打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 “他怎么了?”李辞急忙问,“都解决了么?我现在能去找他么?” “放心吧,都解决了,他受了点伤,现在没事了,你先坐下,”红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李辞皱眉看了看柜山的方向,把画册拿起来,重新坐下,“怎么了?” 话一说完就又站了起来,“先等下,我去把饭热一下,待会儿给他拿去。” 红姐笑了笑,“好。” ☆、第四十四章 丈母娘问话 李辞把饭热上出了厨房,“喝水么?我去给你倒点水。” “不喝,”红姐忙摆了摆手,“别忙活了,我就跟你说两句话就走了,不耽误你找文泽。” “哦……怎么了?”李辞坐回椅子上,看着红姐等她开口。 “你知道他为什么叫文泽么?”红姐不知道想到了哪,突然问。 “我不知道,”李辞被问得一头雾水摇了摇头,但还是很配合地问,“还有来历么?” “没什么大的来历,就是,本来是我给我儿子准备的名字。”红姐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像是在回想,边回想边呢喃道,“我前半生,乐文泽基本跟我爹似得,养着我这个不省心的姑娘。这后半生,就自从乐文泽失忆,虽说他一直叫我姐,但我基本上跟他妈也差不多,什么都得手把手地教。” 红姐顿了顿,“是不是挺复杂的?” “还行,能理解,”李辞摇了摇头。 红姐继续说,“你说,我总不能把一个什么都靠着我的人,整天您您您的叫,别扭,就想着他取了个名字,最后想来想去,还是我给我儿子备的名字最好听,就给他了,他失忆的原因你知道吧?” 李辞对于红姐为什么偏要现在讲这些一头雾水,但还是没打断她,毕竟她刚丧夫,也许是这段时间变故太大,就是想找人说说发泄下呢?更何况她还带来了乐文泽的消息,于情于理都不该打断。 他点了点头,继续等她下文。 “我就想让他开心点,所以选了个‘乐’字做姓,”红姐收了懒散着的胳膊腿,坐直了继续说,“他呀,没什么追求,所以什么都不缺,我也就不需要你非得达到什么什么目标了,可活着么,终究还是开心点好,你能做到么?” 听到这儿,李辞可算有点明白了,连着之前的话,这可不就是丈母娘训话么,就是这丈母娘看起来略年轻。 他连忙点头,“这个不是问题,我身边也就有个他,哪会舍得让他不开心。” “以后呢,以后可说不准,”红姐看着李辞说。 “以后什么?”李辞疑惑。 “以后你身边要是出现别人呢,朋友,亲人什么的围绕多了,甚至还有人追你,怎么办?”红姐一动不动地盯着李辞问。 亲人这俩字对李辞来说还是有点刺耳,更别说什么围绕多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李辞一愣,忙回过神做保证,“我……爱他……” 磕磕绊绊的说完了这三个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都还没跟他说过,我只说过我喜欢他。今儿我都提心吊胆了一天了,他在的时候,水缸里的水总是满的,晚上我做饭时看着那半缸水盯了好一会儿,就在想这个问题……” 李辞顿了顿觉得说起来有点矫情,但丈母娘问话再矫情也得继续说,“我离不开他,已经离不开他了。做饭没他择菜难受,吃饭不对着他的脸难受,看着半缸水会难受,看着并到一块儿的双人床也难受……说起来也都是小事,但也是天天都离不了的,没他在就是不行……所以,尽管放心!哪怕不为他为了我自己,我也得让他开开心心的待在我这儿。” 李辞说得确实是他的心里话,但他实在不怎么擅长说这些,听着自己都感觉头皮发麻,说完使劲挠了挠头确定头皮没带着头发一起炸起来。 “好好待他,”红姐笑着点了点头,觉得到这儿就差不多了,不再多说,“去看看锅,别给煮干了,我先走了,你认得路吧。” “认得,天也不早了……”李辞顿了顿,还是决定不用敬语了,看着就一同龄人,他说不出来您那个字,“你回去早点睡吧。” “晚安,帮我跟文泽也说一声,”红姐说完直接化出原型走了。 李辞看着比他还大的狐狸吓了一跳,她要是刚刚这么出现,他估计就说得出那个您字了。 李辞把饭盛好了,进屋翻出了手电筒 好久没用了,打开看起来还挺亮,应该能坚持到山上没问题。 他拎着饭沿着上次走的路往山上爬。 这可比早上跑步累多了。 李辞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气喘吁吁地走到往山洞去的那条窄道上。 他好不容易拎着饭贴着峭壁刚走到了洞口,就趁着烛光看见安安静静躺在石床乐文泽。 躁动了一天的心只这一瞬间就静了下来。 他放轻了脚步,边走边想,乐文泽要是睡着了,他是叫还是不叫,饭从家到这儿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再凉点估计就不适合病号吃了。 不过他单穿个里衣,平平整整的,也看不出来是哪受伤了。 乐文泽倒是没让李辞纠结几秒,还没等李辞走到床边,就睁开了眼。 李辞脚下一顿,“我吵醒你了么?” “没,”其实白泽也就刚走,乐文泽也顾不上伤口,转了转头看着李辞,“抱抱呗。” 李辞也想抱他,加快了脚步把饭先放桌子上,又怕碰到乐文泽藏在衣服里的伤口,走过去先虚抱着乐文泽,“伤哪了?” “背,”乐文泽动了动胳膊,实实在在地把李辞勒在怀里。 李辞听完把胳膊往上挪了挪,抱着乐文泽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胳膊和乐文泽脖子间,却自己使劲撑着身子以防压着乐文泽,“可别再有下次了,拼什么不好,非得拼命。” “没下次了,”乐文泽很享受这姿势,“我马上就是个自由人了!” “嗯,”李辞问完了,终于想起来他辛辛苦苦带上来的饭,松开乐文泽揉了揉他的头说,“松开吧,先吃饭,待会儿就凉透了。” “哦。”乐文泽松开手,胳膊垂了下来。 李辞拿勺子从碗里舀了口粥,放在乐文泽嘴边。 乐文泽看了眼勺子,突然觉得其实,做个病号也挺好,才张口吃下去。 “伤着背怎么还躺着?压着不疼么?”李辞喂了乐文泽两口,才终于觉出哪点不对劲。 “我醒来就这样了,一动就疼,我没法翻身,”乐文泽说,“垫子铺的挺厚,不怎么疼。” “等你喝完粥,我帮你翻吧,”李辞又舀了一口递过去。 ☆、第四十五章疼么 李辞喂乐文泽喝完粥,把他身上的薄被掀了起来,“我帮你翻身啊,疼了吭声。” 他跪在床边左右比划了比划,终于弯下腰捞起了乐文泽的左胳膊,一只手撑着床里,慢慢地把乐文泽翻起来。 “嘶……”乐文泽疼地咧着嘴,催促道,“长痛不如短痛,快点。” “哦,”李辞答应着猛地把乐文泽往里一拨,在乐文泽临倒在床上又把手隔在他胸和床之间,帮他缓冲了一下。 乐文泽转了一百八十度翻进了床里边,调整调整头对着李辞。 “怎么样?还疼么?”李辞帮他把胳膊摆在身子两边摆好。 “还好……”乐文泽看着李辞动作,“我就肩上有伤,不是残废。” “这还不行?你还想哪有伤?能不动就别动了,”李辞把翻皱的褥子弄好,脱了鞋上床,“我看看你伤?” “好,”乐文泽把手微微挪了挪张开,“你脱吧。” “不脱,我就拉开你衣领看看就行,”李辞笑了,拿过手电筒,把乐文泽衣领拉开点,照着看了看。 顿时有点心疼,从上划到下那么长一道伤口,上面快连上他右胳膊,下面快连上他屁股了,结着痂看起来更是狰狞的渗人,这得流多少血才能结痂,“你这伤要是在正面都能s索隆了。” “s索隆是什么?”乐文泽问。 “s就是模仿的意思,索隆不是什么,是动漫里的一个人,一个剑客。”李辞关了手电筒,把乐文泽衣领重新弄好。 “哦,帅么?”乐文泽问。 李辞笑了,“特别帅!” 李辞捞起被子问乐文泽,“你热么?” “不热,”乐文泽说。 “也是,这山里比下边凉快多了,”李辞帮乐文泽盖上被子,“会不会有蚊子?” “山上有,但我洞里没有。”乐文泽把自己手伸了出来,拉住李辞的手蹭着他手指。 “怎么了?”李辞看了眼乐文泽的手问。 “没事儿,就无聊,”乐文泽说。 “正好现在不早了,睡吧,”李辞感觉乐文泽手有点凉,用两只手搓着乐文泽的手,搓热了把他手放回被子里,起身。 乐文泽看见李辞坐在床边穿鞋,急道,“你去哪?” “我就去外面看看,我还是第一次晚上上山,来的时候只顾着看路了,都没好好看。”李辞看着乐文泽笑了笑说,“放心吧,今晚我不走了,在这儿陪你。” “哦,那你明天怎么办?”乐文泽问。 “你都不记日子么,明天星期六,不上课,”李辞说。 “那你明天也别走呗,”乐文泽期待地看着李辞。 “我不回去,我们吃什么?”李辞隔着被子拍了拍乐文泽胳膊,“放心吧,我明天也就拿点吃的东西就过来陪你。” “让皮球去,”乐文泽说。 “也行,不过前提是得碰见他,我不知道他在哪,你又动不了,怎么让他去?”李辞笑了笑点头,“我就在洞口看两眼就回来,你要是有事就叫我。” “好,”乐文泽说完就闭上了眼,他确实累了。 李辞拿着手电筒走到洞口,对着下面照了照,今儿是新月,外面一片漆黑,猛地照过来一束光,看起来反而更恐怖了,有种恐怖片里面凄凄惨惨的感觉。 来的时候,脑子里就装了个乐文泽,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倒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辞把灯关了搓了搓胳膊,又看了两眼。 嗯,这样看起来就顺眼多了。 安静的感觉。 还有一两只萤火虫。 李辞看了几分钟就回去了,估摸着乐文泽还没睡着,问,“你有没有能当睡衣的衣服。” “我这样的行么?”乐文泽把眼眯开一条缝。 “行,”李辞点头。 “床后面的箱子里面有,你找找,”乐文泽说。 李辞摸到床后面,开开箱子,翻出来一件里衣换上了,“要关灯么?” “灯?”乐文泽已经有点迷糊了,脑子叫嚣要睡了,不想动弹!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额……蜡烛,要吹蜡烛么?”李辞规范了下用词。 “不用……睡吧。”乐文泽声音越来越低,已经有点像自己嘟囔了。 李辞不再说话,拉开被子躺了进去,乐文泽用仅剩的那么一丢丢意识拉住李辞的手,睡了过去。 李辞侧过身子对着乐文泽,紧了紧拉着乐文泽的手,也闭眼睡了过去。 他也累了,担心了一天,还大晚上赶路上山,也是挺折腾的。 早上李辞没有定铃,直接睡过了早饭时间。 李辞醒过来发现自己没搭在乐文泽身上才松了口气,睡着前他就一直警告自己腿,要规矩点。 结果看来,他腿也不是那么不可救药。 就是这手感觉有点麻…… 李辞用另一只手按着乐文泽的胳膊,把手抽了出来看了看。 攥得还挺紧,还能看见乐文泽用手指勒出来的道道,血液流通不顺畅,能不麻么…… 李辞甩了甩手起身。 从李辞把手抽出来,乐文泽就有点意识了,几经挣扎,终于在李辞坐起来时睁开了眼。 “几点了?”乐文泽问。 “九点多,”李辞点开手机看了看。 “你要回去了么?”乐文泽够不着李辞的手,把手搭在了李辞腿上又习惯性的用大拇指蹭了蹭。 “大早上的,别惹火,”李辞把乐文泽手挪下去,突然想起来问,“诶……你硌得慌不?” “什么?”乐文泽一愣,才反应过来李辞说得是哪,笑了笑,“还好,没那大精神。” “真可怜,”李辞套好了上衣,笑着摸了摸乐文泽头,换上裤子,“你还疼么?饿么?” “比昨天好多了。不饿,我现在还不是人呢,得等我伤好,”乐文泽说。 “嗯,那我先回去拿东西啊,”李辞下了床,“对了,这山上有水么?” “有,怎么了?”乐文泽问。 “你说要不我再带个锅,就当野炊了,来这儿住两天,”李辞说。 乐文泽一听李辞可以不走,脑子便活泛起来了。 然后就想起来,他这儿也有锅! “我这儿就有,”乐文泽连忙说。 “锅?”李辞不确定地问。 “嗯,之前红姐有拿过来让我给自己弄吃的,我就是懒得弄,也没用过。”乐文泽解释。 “行啊,你这儿东西倒是挺齐全,”李辞说,“在哪?” “就那边的箱子里,”乐文泽大概指了个方位。 “这么多……”李辞看了眼,“哪个里面?” “你找找,我也记不清了,”乐文泽不好意思的笑笑。 ☆、第四十六章 小木人 箱子从外观上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大小都一样,没什么装饰的花纹,也都没上锁。 李辞走到最近的箱子打开。 没有锅,倒是有足足大半个箱子的小木人…… 这仨字好像在哪听过…… 李辞拿起一个看了看……这脸,身形,样子就更熟悉了。 这不就是他么! 哦……是了,怪不得之前皮球第一次见他叫他小木人儿,是以为他是小木人儿精么? “这都是我么?”李辞让了让身子,给乐文泽看了眼,又拿了几个看了看。 “嗯,我之前说过。”乐文泽又调了调头,看了两眼。 “你之前只说过你没事儿会刻些东西,你没说刻的是我,也没说刻这么多啊……”李辞感觉心里拧了股说不上来的劲儿,蹲下又在箱子里翻了翻,把下面的拿起来看了看。 “像么?”乐文泽问。 “像,就我离开的那两年刻的么?”李辞又拿起来几个问。 几乎每个都不一样。 “嗯,”乐文泽笑笑,觉得嫌脖子酸,把头埋在枕头里闷声应了一声。 “还都不一样,我在这儿时,你没少偷窥我吧?”李辞看了眼乐文泽,不知道他是害羞了还是怎么,把自己埋在枕头里。 放下手里的小木人,走回床边,揉了揉乐文泽的头。 心像是巧克力遇了热化成一团,没了个形状。 “……嗯”乐文泽沉默了几秒才应。 “干嘛不出来?”李辞问。 “你身边一直有人,”乐文泽把头从枕头里拨出来。 李辞回想了一下,皱了皱眉,确实是,那时候的他从不乐意一个人待着,总是扎堆打闹,但也不与人交心,所以,一旦离开了学校,没了非得联系不可的理由,就自然而然的没了联系。 “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了么?”李辞问。 “怕,”乐文泽说,“但也没有办法。” “没事儿,这不回来了么?要走也肯定带着你一块儿走。”李辞终于摸清楚了心里那股劲儿,有点感动还带着点心疼。 要是早点认识乐文泽就好了,走之前还能跟他打个招呼,告诉乐文泽他什么时候再来,不让他这么漫无边际的等,放假了也能来看看他,反正他除了兼职很无聊,没地方可去。 乐文泽见李辞皱眉,拍了拍他的手,“怎么了?” “没事儿,”李辞还在理着心里那股久久散不去的劲儿,突然回过神想到,“对了,锅还找到。” 李辞又揉了两下乐文泽的头,起身重新去翻箱子。 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奶锅,做两人的饭还是没问题的。 “还行么?”乐文泽问。 李辞把锅放到桌子上,点头,“还行,我得回去拿东西了,你有什么不舒服,或是哪痒痒要抓,想扭个身子什么的,赶快说啊。” “帮我抓两下脖子呗,”乐文泽说。 “酸了啊,”李辞帮他捏着,“力道怎么样?” “舒服,”乐文泽眯了眯眼。 “你要不要换个姿势?”李辞问。 “怎么换?”乐文泽问,“侧着么?还是算了吧,疼。” “行吧,那我待会儿尽量快点,回来继续给你捏。”李辞又把乐文泽衣领扒开瞅了两眼,伤口依然狰狞,皱了皱眉问,“你这得多长时间好?” “不知道,以前没受过这种伤,”乐文泽把眼珠子挪到眼角也想看看,可惜怎么也看不着。 “别看了,好好躺着,”李辞笑笑亲了口他眼角说,“我得走了,要不要在你旁边放杯水?” “你喂我喝一杯再走呗,”乐文泽觉得痒痒的,手摸了摸李辞亲的地方说。 “好,”李辞倒了杯水过来,帮乐文泽托起头,“这样行么?” 乐文泽没说话,凑近了喝了口。 李辞帮他喝完一杯水,把杯子放回去,又亲了乐文泽一口,“我走了啊,马上回来。” “嗯,”乐文泽松了趁着刚才亲上,抓着李辞腰的手。 突然觉得做个伤员真挺好的,能让李辞变得这么黏糊。 真好! 白天下山比晚上上山要轻松的多,一路上,李辞也没碰见皮球,只得自己下了山。 洗漱一番,拿了两天的米,辣酱,又去买了馒头,觉得差不多就这样了,反正就两天,也没必要带太多,一切从简就好。 李辞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看见从树上猛地窜下来的一个身影,脚下一顿。 “师傅让我来帮忙,”皮球又是两跳,跳到李辞跟前。 皮球动作太快,李辞等皮球停下才看清这是谁,“师傅?乐文泽啊……帮什么忙?我都买好收拾好了,走吧。” 边说边往前走,把乐文泽一人放在洞里他不放心。 哪怕之前都是他一个人,但现在不一样了,乐文泽有他了,还受着伤,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一个人。 “帮你拿东西啊,”皮球跟上去。 李辞看了看他的小身板,抬了抬手里的袋子问,“你能拿什么?” “都能,”皮球伸手去接。 “真的?”李辞没放手,有点不放心。 “真的,我还扛过两个人下山,”皮球说。 “……”李辞有点诧异的看了皮球一眼,松了手。 “那我先把东西拿回去,你慢点啊,”皮球扛过袋子,说着一跳一跳得就不见了。 李辞终于回到了洞口,按着墙喘着。 上山绝对的强身健体,比跑步累多了,腿都是酸的。 “回来了,”乐文泽听见声,朝洞口喊。 “嗯,”李辞应了声走进去,“怎么样?脖子还酸么?” “酸,”乐文泽苦着脸说。 李辞坐在床边边歇边帮乐文泽捏着脖子,看见桌子上的东西才想起来自己下山干嘛去了,“皮球呢?” “出去玩了,要是没什么事儿他就待不住,”乐文泽眯着眼,舒服的话音里都带着懒散,“你不吃点东西么?” “我在路上吃了点,要不然说什么也上不来这山,”李辞听乐文泽说话,听得手一抖,顿了顿才继续捏,“你要吃点么?” “不想吃,想喝水。”乐文泽嘟囔。 “等着,”李辞起身给他倒水,突然发觉这水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你这儿平时有人……或者妖么?怎么这么多水?” “没,就是红姐走之前弄得,”没李辞捏脖子,乐文泽睁开了眼说。 “哦,”李辞拿着杯子坐回床边喂乐文泽喝下去。 ☆、第四十七章 天荒地老 李辞给乐文泽着脖子问,“你要吃点么?不过,辣酱你还是别吃了。” “为什么?”乐文泽问,光吃馒头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喝水。 “辣酱不是病人该吃了,伤口会发炎,”李辞说。 “哦,那我喝水就好,”乐文泽说。 看来当个病人也有不好的地方…… 李辞笑了笑问,“可以了么?” “行了,”乐文泽摸了摸脖子说。 “那我眯会儿午觉啊,不舒服,或者有事儿了叫我。”李辞脱了鞋躺床上拉过薄被,这洞还是挺阴凉的。 “嗯,”乐文泽把胳膊搭在李辞腰上,也眯上了眼。 等李辞再醒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得起来干活了。 把自己从乐文泽胳膊下挪了出来。 “干嘛?”乐文泽挥了挥胳膊,拉住李辞还没来得及撤走的大腿上,嘟囔着问。 “干活,去垒个炉灶,再找点柴火,不然晚上吃什么?”李辞伸手想拍拍乐文泽的背,突然想起乐文泽的伤,猛地刹闸撤回来拍了拍他的胳膊,“怎么受着伤怎么还这么灵性?” “这么麻烦啊。”乐文泽送了手,“那应该怎么样?” “你就应该睡到天荒地老,伤好的快。至于我的活不算麻烦,这么小个锅,能垒多大个灶台,一会儿就好了,”李辞起身穿鞋,“别再盯着我了,怪不得你老脖子酸,扭那边换换姿势,小心落枕。” “哦,我才不想睡到天荒地老,我要跟你一起到天荒地老。”乐文泽面对着墙,“你要用什么垒?” “就是一比喻。再说天要是真荒了,你这么长时间被困在这儿,不都白忙活了么?不过,你要是成人了,咱俩就会慢慢老去。”李辞被乐文泽的话弄得一愣,揉了揉他的头,“用石头,就搭个盛的了火,放的了锅的地方就行,” 李辞出门找石头,却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复杂的很。 若说看到那么多小木人,让他心化的没了形状。 现在,乐文泽那句话,估计弄得他心都化成浆了…… 说实话,天荒地老这词几乎已经被用烂了,反而显得有些应付,有些夸张的浅薄,尤其对于他这种很难相信长久的人。 但乐文泽说出来时,他难得的瞬间体味出了这词的含义,搅得他心里一塌糊涂,连刺都没顾上挑。 但也更突显了……他是不是有点自私。 乐文泽明明可以活到天荒地老的。 乐文泽是神,且已经为自己的身份付出了将近两百年的囚禁生活…… 以后乐文泽就自由了,正是享福的时候,他要就这么剥夺了乐文泽那没有尽头的生命么? 凭什么? 就凭乐文泽爱他么? 这算不算他拿爱绑架了乐文泽…… 乐文泽守了几百年的山就只能换来几十年跟他在一起么? 是不是有点太亏了…… 李辞心里自己跟自己计较着算账,却怎么也算不平,一会儿这占上风,一会儿那占上风…… 这时候,他倒有点感谢乐文泽还伤着,他还有功夫考虑考虑。 啧……这都什么想法。 也许,他该跟乐文泽谈谈。 之前也谈过,但现在不一样了,陷进来的不只是乐文泽,还有他,他现在有点不确定当初的想法了,这跟拉着乐文泽跟他一起去死有什么区别? 他们也许应该再谈谈。 李辞也没计较出个什么,终于决定先暂且放放。 回过神才发现,这灶台垒得简直丑的看不下去,还晃晃悠悠,估计放了锅就得塌,只好推了从头垒。 ☆、第四十八章 无聊 李辞垒好灶台,拍了拍手上的土进屋。 “你这儿有没有盛水的东西?”李辞问。 “那个水桶行么?”乐文泽把头转了过来,指了指柜子旁的一个木桶。 “我看看,”李辞走过去。 桶里荡了厚厚的一层灰,但也能看出来是个没盛过水的新的。 李辞手伸远了,头咧在一边,倒了倒灰,一阵尘土飞扬…… 他连忙往旁边躲了躲。 “水在哪个方向?” “就你来这儿那条路相反的方向。往南走,大概要十分钟的路,”乐文泽说,“你要去了么?” “嗯,想干什么,想吃什么赶快说啊,”李辞笑笑说。 “不想干嘛,也不想吃,早点回来。”乐文泽说。 “今晚给你煮粥喝,”李辞叹了口气,今儿一天净喝水了,什么都没吃,能行么? 李辞拿了桶和锅出了门,乐文泽估的还挺准,也就十来分钟,他就看到了一泉眼。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15节 他往下游走了走,打算先把桶和锅洗一下。 盛好水,一手拎着桶,一手提着锅往回走。 他来这儿之前早就做好了天天挑水的打算,乐文泽这个意外,让他今天才有机会付诸实践。 李辞把桶放到洞口甩了甩胳膊就要走。 “你还去干嘛?”乐文泽听见动静,在洞里喊。 做个病人一点都不好。 “找柴火,你好好歇着啊。”李辞吼着回了一句,沿着他找水的那条路走过去,他找水的时候看了,有些干草,枯树枝什么的,生个火还是挺方便的。 李辞找完柴火倒了点水洗完手,甩着水进洞,捏了捏乐文泽的脖子,“怎么样?还酸不?” “还行,”乐文泽有气无力地说。 “怎么了?”李辞问,“听着怎么这么不高兴,是不是无聊?” “有点,”乐文泽说。 李辞想了想,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乐文泽,“手机给你,你先自己玩会儿,我还得做饭,做完饭一整晚都陪你。” “哦。”乐文泽不情不愿地接过手机,点点点。 李辞揉揉乐文泽的头发起身,这姿势揉他头发正是合适。 李辞感觉自己揉的都有点上瘾,每次起身都得揉两揉,“就煮个粥,很快。” “嗯,”乐文泽从鼻子里闷出一声。 就像李辞说得,很快。 李辞端着饭进洞,放在桌子上,有些犯愁的看着乐文泽,“你这怎么吃,再翻个身?” “翻个吧,今儿比昨天好,应该也没问题。”乐文泽把手机放一边,伸了伸胳膊。 李辞扶住他胳膊,“快点还是慢点?” “快点吧,”乐文泽说。 李辞一手顶着乐文泽的胸,一撬,一撑,帮他又翻了一百八十度到床边,“怎么样?” “……还好。”乐文泽咧了咧嘴。 “只躺着不动疼么?”李辞问。 “不知道,等我缓缓……”乐文泽说。 “嗯,我去盛饭,”李辞摸了摸乐文泽的脸做安慰,起身去盛饭,顺便把乐文泽的馒头撕成小块儿泡进粥里。 “真的不能吃辣酱么?”乐文泽问。 “不行,”李辞拒绝的很坚决,“我可以把它放到你头边上,你闻着就饭。” “还是算了,那就更想吃了。”乐文泽瘪了瘪嘴。 “你要是明天好点能动了,跟我下山,我给你炒菜吃。对了,现在鱼长得应该差不多了,我还能还你煮点鱼汤喝,补补身子。”李辞笑笑,又没能控制住手,撩了撩乐文泽搭在一边的头发,感觉自己中了头发的毒。 他是挺在意头发没错,无论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他看人第一眼总是去看头发,但也没魔怔到不停地用手去撩拨。 也有可能是中了乐文泽的毒…… 李辞尝了口粥,觉得不热了才去喂乐文泽。 “泡馒头比干吃馒头好吃,”乐文泽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含糊着说。 “那以后你就泡着吃,别说话了,小心呛着。” 现在乐文泽也知道挑了,有自己喜好了。 李辞觉得挺好,有点人味儿了。 “要不要翻过去?”李辞喂乐文泽吃完饭问。 乐文泽考虑了下,“还是不了吧,就这样也不疼,不想动了。” “现在不疼了么?”李辞点了点头,坐在桌子边边吃边问。 “不疼了。”乐文泽闻见辣酱的味道,耸了耸鼻子,“真香。” “等你好了,想吃多少吃多少,把今儿明两天的都补回来。”李辞笑笑说。 “后天就能吃了么?”乐文泽问。 “那得看你背上的痂什么时候掉,不过,后天我就不吃了,你就不用受折磨了。”李辞说。 来回拎桶水实在不容易,李辞决定把锅碗拿到河边去洗。 “又要出去啊!”乐文泽抱怨。 李辞把锅碗筷什么的一股脑装进袋子里,亲了乐文泽一口,又揉揉他头,“马上就回来,乖,再等会儿。” ☆、第四十九章 赶紧好吧 李辞迅速洗完碗回来,前后加上路上的时间也就二十来分钟。 现在天黑越来越晚了,估计都七点多了,还朦朦胧胧的没完全暗下去。 “忙完了?”乐文泽见李辞进来,拍了拍床说。 “嗯,”李辞坐在只够盛他半个屁股的床边,脱了鞋翻进床里面陪乐文泽平躺着。 乐文泽抓了李辞的手,搁在胸前捏着。 “其实……”李辞酝酿着怎么问好。 “什么?”乐文泽就听见了俩字,就没了下文,疑惑的问。 “其实……你可以不用一定要是人,”李辞眼珠子滑到了眼角,瞄了乐文泽一眼说。 “你什么意思?”乐文泽皱起眉,猛地攥紧李辞的手。 “就算你不是人,我也会跟你在一起,”李辞急忙解释。 “但你会不安心,”乐文泽手松开了点,扭头对着李辞。 “也还好,不至于……这点安心不至于你赔上这么多年的命,”李辞侧过身对着乐文泽。 “它值,怎么就不值了?”乐文泽努力抻着胳膊摸了两下李辞的脸,觉得伤口扯的有些疼才放下。 “我这伤是一个山神给砍得,”乐文泽重新抓过李辞的手说。 李辞还没想好怎么继续这话题,乐文泽竟已经不知想到了哪换了话题。 关于乐文泽的伤,李辞还是很在意的,觉得先暂且放放也好,顺着乐文泽让他继续,“继续。” “他想要我的灵丹,去救他老婆,”乐文泽说,“我当时就想到了你之前问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李辞疑惑。 “你问我,如果你死了,我打算怎么办?”乐文泽跟李辞对视着说,“我想了想,可能我会跟他一样,如果有能救你的方法,我会不择手段,但我一点也不想这样。我觉得跟你一起变老,每天都不一样,然后安安静静的死挺好的,一点都不亏,老天算待我不薄了。” 李辞看着乐文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不说什么,还不亲我一个么?”乐文泽觉得自己心里的秒表都走了几圈了,却不见李辞凑上来,努了努嘴说。 李辞笑了笑,觉得正好,他感觉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挺多余的,帮乐文泽把脸扶正了,虚撑在他上方亲了上去。 极尽温柔。 一吻结束,李辞趴在乐文泽边上嘟囔着,“你可赶紧好吧,真有够折磨人的。” “……你硬了啊,”乐文泽看了眼李辞笑了。 “嗯,”李辞头埋在枕头上,从鼻子里闷出一声。 “要帮忙不?”乐文泽问。 “……你省省好好歇着吧,我缓缓就成。”李辞叹了口气说。 “那你趴着不硌得慌么?”乐文泽问。 “我抬着屁股呢?又不是跟你一样,动都动不了。”李辞拱了两下屁股给他看。 “明天,明天我应该就能动了,”乐文泽笑笑拍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李辞把脸从枕头里拨出来,翻了个身问。 “我猜的,我是这么觉得的,”乐文泽手滑到他腰上捏了捏。 李辞觉得有点痒躲了躲,摸了摸乐文泽的头,“嗯,赶紧好吧,正好明天跟我下山,把你一个人留这儿我也不放心。” “嗯,”乐文泽笑笑说。 ☆、第五十章 下山 李辞昨晚睡得时候还故意往床里面挪了挪,就差贴着墙睡了。 昨天没压乐文泽身上是幸运,他没信心再考验自己一次。 早上醒来。 确实没压在乐文泽身上,只是腿缠在了一块儿。 李辞把腿抽了出来起身。 乐文泽动了动胳膊也醒了,“几点了?” “八点多,又没事儿,你想睡就继续睡呗,”李辞翻过乐文泽坐在床边穿鞋,“还疼么?” 乐文泽抻了抻胳膊,微微扯着肩,有痂扯着肉的感觉,倒不怎么疼了,“不怎么疼了,下午估计能跟你下山,我就说嘛今儿就好了。” 李辞笑了笑,“那你要起来看看么?” “你要出去么?”乐文泽问。 “不出去,就做个饭。” “那我不想起。” 李辞揉了揉他头说,“才躺了两天,骨头散架了么?” 乐文泽笑了笑。 李辞做完饭吃了,就陪乐文泽在洞里瞎扯。 扯完就吃饭,吃了饭又睡。 直到下午四点多,李辞起床收拾东西。 乐文泽也终于肯起来走两步,晃了晃感觉还行,有点扯着肉的感觉,但走路没什么大碍。 “待会儿我们走时,换条路,顺便看看红姐呗,”乐文泽走到李辞身边想帮忙。 “别,你歇着吧,想想你有什么要带的,”李辞忙拦住他,“听你的,路好走就行,你别走下山又把伤口扯开了就行。” “嗯,挺好走的,”乐文泽没再坚持,弯着腰确实不好受,便重新躺回床上想着收拾些什么东西。 最后除了之前交代过的衣服,和白泽留下的盒子,竟然什么都没想起来。 小木人他倒是想带着,但太多了也带不了。 怎么说也是他的出生地,竟然没什么可留恋的。 李辞手里拎着几个袋子,和乐文泽上了路。 乐文泽身上伤着,步调倒是慢了下来,刚巧跟得上李辞。 到了红姐的洞口,乐文泽先进去了。 李辞把行李放在洞口也跟着进去。 洞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一只狐狸也不在。 红姐不在。 乐文泽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 把洞从外到里扫视了一遍,最后停在了桌子上的一张纸。 走过去拿起来,仅仅几行字。 我做人的缘分尽了,我想做回狐狸了。 以前总觉得做只狐狸,世界不过是一个山连着一个山,我的心太大,能走的地方又太小,出个山都要踌躇不决。 但现在我觉得做个狐狸挺好,我不想再出山了。 再过十几年,我就可以去找子忱了。 你和李辞要好好的。 下次再见就赏我块儿肉吃吧,好长时间没过捕猎的生活了,只记得好累。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勿念。 李辞不确定上面写的是什么,没敢擅自凑上去看,站在乐文泽对面等着他看完,站那儿发了好一会儿愣。 犹豫着打断乐文泽的思绪,问,“……怎么了?” ☆、第五十一章 完结啦 乐文泽把纸递给李辞。 李辞疑惑的接过,看了两眼,“这什么意思?” “……不能确定,”乐文泽皱着眉,犹豫着不敢确定,怕一旦说出来就真成了事实,“我想去山顶看看。” “红姐在山顶么?”李辞把纸还给乐文泽,问。 “有可能,”乐文泽点头。 “你能行么?”李辞瞄了两眼乐文泽的背。 “没事儿,不急,慢点走,”乐文泽顿了顿又说,“……反正急也没用了。”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行李就先放这儿。”李辞说。 乐文泽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 “你怎么知道红姐在山顶?”李辞在后面跟着乐文泽,盯着他的背的时间比看路的时间还要长,怕一不小心浸出块儿血迹。 “我第一次见她时就在那儿,那时候她还是只狐狸,因为经常往人群扎,弄得浑身是伤。但她仍是不听劝,受伤了就待在山顶养伤,那能看的最远,伤养好了就继续一头扎进人堆里,如果他现在只是只狐狸的话,我猜他应该在那儿,”乐文泽顿了顿继续说,“……只是可能这次的伤好不了了。” 两人上到了山顶,山这么大,山顶也必然是大的。 他们在山顶摸索了好一阵,才在山顶边缘的一棵树下找到了一只火狐。 她听见身后的动静猛地起身做出防备的动作,准备随时跳走。 乐文泽停下往后退了一步,李辞也跟着退了一步,她才收了动作,蹲坐在地上盯着他俩。 李辞皱着眉看着她,想必这就是红姐了,比上次见面小太多了,还不记得他们了,所以……果然这是化去了修为么? 李辞还在心里默默猜测。 “我们走吧,”乐文泽突然出声了。 李辞看了看红姐,又狐疑地看了看乐文泽,“你确定?” 走了这么远,就这么看一眼就走? “走吧,”乐文泽先转身往回走,“我们下次得带着肉来。” “哦,”李辞跟上去,不过,这地方要找肉也不好找……不知道狐狸吃不吃鱼。 天已经黑了,他们终于回了家,还是家里方便,做什么都方便些。 李辞肚子叫嚣得要命。 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让乐文泽躺床上歇着,就去烧火做饭了。 在山里其实过得日子跟现在也没什么区别,但李辞新鲜归新鲜,却总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回到了家,突然就感觉踩着了地,回到了人间。 继而想起来一大溜串儿的问题。 “你要是变成人了,岂不是没有户口,”李辞吃着饭问乐文泽,纠结着不知道能不能让王叔帮个忙。 “我有,”乐文泽终于能自己吃饭了,背挺的僵硬,拿勺子往嘴里送饭吃,“我还有钱,什么都不缺,白泽,就那个上面的人,走之前留给我的。” “哦,在那个盒子里面么?”李辞看他吃饭有点想笑,帮忙夹了菜放进他勺子里。 “嗯,”乐文泽微微点了点头。 李辞笑了。 突然有种圆满了的感觉。 洗过碗,李辞就陪乐文泽躺在床上歇着闲聊几句。 乐文泽这伤养的,且不说乐文泽,李辞倒是觉得自己骨头都散在床上了。 快点好吧! 好了陪他跑跑步,溜达溜达。 作者有话要说:  跟计划有点出入,但感觉就这样挺好的…… 再来一两篇番外,一篇后记,就结束啦~ ☆、番外一 乐文泽自从吃了白泽留下的一颗丹药,一颗能将乐文泽变成人的丹药,就一直昏迷着。 李辞看着乐文泽趁着这工夫想了很多,很杂乱,时而安心时而心慌,他知道乐文泽会醒过来,总会醒过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但这时间已经从感觉很漫长变成了真的很漫长。 这已经是乐文泽昏迷的第三天了。 李辞早早的没到铃响,就醒了过来,最近他睡觉安生地都有点不像他了。 挨着乐文泽,却从没搭在他身上。 是怕打扰了乐文泽的转化,也是怕真压的乐文泽喘不过气。 乐文泽昏迷着,真压着了连话都说不了。 李辞歪了歪头,把乐文泽的头发拨在一边靠近他,听他的呼吸声。 从最开始微弱的几乎听不见,已经越来越正常,绵长有力,像极了睡着了的呼吸。 乐文泽昏迷前躺在床里面,因为不知道会昏迷多长时间,为了方便李辞上下床就躺在了床里面。 铃响了。 这是做饭的铃,自从乐文泽受伤,又要转化成人,李辞已经很久没跑步,也没订跑步的铃声了。 李辞坐起来揉了揉头,又回头看了眼乐文泽。 这一看,正对上乐文泽的眼。 睁开的眼。 李辞一愣,才猛地反应过来转过身,“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饿不饿?” 乐文泽迷迷糊糊地看着李辞,聚焦在李辞的嘴上,看它每一动就吐出来一个字,却有些抓不住李辞在问什么。 哪怕李辞只是问了三个极其简单的问题。 “什么?”乐文泽吞了几口口水润了润喉咙,出声问。 李辞缓了缓情绪,不再拿一大堆字去砸乐文泽,简洁明了地问,“饿么?” “饿,”乐文泽揉了揉肚子点头,这就是饿的感觉么? “渴么?”李辞立刻加速穿衣服,边穿边问。 “渴,”乐文泽看着李辞在床上一阵扑腾着穿衣服,侧过身对着李辞笑了笑。 李辞下床穿好鞋跑床头亲了口乐文泽,埋在乐文泽耳边快速的用了两口气说了两句话,“就你昏迷那阵我想的最多就就是好像忘说了一句话……我爱你我去给你倒水。” 其实也不能说是两句话,只是李辞把自己说的有点不好意思,顾不上断句了而已。 说完就跑到客厅去给他倒水去了。 这些个字可比刚刚他刚醒的时候李辞说得多得多,但他就是一个字不落全听到了,且钻进了脑子里。 在他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刷过,一个字一个字的刷过。 乐文泽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成了神,感觉不到了肚子抽搐着叫嚣着饿,身子也不重了,飘飘忽忽的,感觉来阵小风他就都能飞起来。 “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李辞倒了水进屋,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没了那不好意思到窘迫的感觉,笑着问。 “我自己来,”乐文泽也笑了笑,起身接过水。 “我去做饭,做好了叫你。”李辞递过水,就出门给乐文泽做饭去了。 李辞一边做饭还哼着两句歌,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两句,不厌其烦。 心里乐得像是在放烟花,做饭也比前两天起劲儿多了。 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大概是这世上最悲哀的一件事了。 “怎么不往下唱?”乐文泽靠在门边上问李辞。 “怎么出来了?”李辞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在屋里都能听见你唱,无聊,就来看你乐什么呢?”乐文泽笑着说。 “没乐什么,就是高兴。”李辞回头继续盯着锅。 乐文泽伸头看了看缸里,就剩了半缸水,“这几天的水是你自己挑的么?” “那可不,那点水可用不了三天,”李辞边搅着锅边说,“不过我也就挑了一次。” “哦,”乐文泽应了一声,习惯性的招了招手,缸里瞬间给添满了。 李辞听见动静往后猫了一眼,一愣,“……什么情况?” “可能是意外福利,”乐文泽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现在确实是人没错,身体里剩的灵力也就够添个水就没了,不过……灵力用干了也不会有要死的感觉。” 李辞盯着乐文泽看了一会儿,“那看来我是跟挑水没什么缘分喽。” “啊,看来是这样。”乐文泽放下手,笑了笑。 ☆、番外二 雨连着下了两天,从第一天开始断电,下着雨没法修电,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来。 李辞的手机电量已经变成红色了,充电宝因为没有提前准备也已经告罄。 破天荒的…… 李辞的手机铃响了…… 他盯着手机好几秒,才确定了不是闹钟!是电话铃声! 是家里那地方的电话,但没存在他手机里,所以他也不确定这是谁。 但他还是接了,他已经很久没接过电话了,好奇。 “喂……”李辞接通了电话,喂了一声。 “……”里面几秒过后才有发着颤的声音传过来,“哥……” 李辞一愣,试探地问,“……晴晴?” “……哥……”对面有些抽噎的声音传过来,还抽了两下鼻子,除了叫哥什么也不说。 “哎,别哭了,”李辞叹了口气,“都多大了。” “你怎么不回来啊!”晴晴擦了擦鼻涕吼了一声。 “你一大姑娘,小声点吧,”李辞耳膜一抖。 “你为什么不回来?”晴晴抽噎了两下,调了调音量说。 “……”李辞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是以他是同为开头,还是以他被赶出家的那次争吵为开头。 他决定再纠结两下先换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今天碰见狗子哥了,狗子哥给的,”晴晴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了。 “他不是在外边上班么?”李辞疑惑。 “他妈进医院了,他请假回来照顾,”晴晴说完一顿,想起来这次打电话的重点,吼了一声,“你为什么不回来?妈不让你回来你还真不回来啊!” …… 所以晴晴是知道么? “你这不是知道么,”李辞拉远的手机重新贴回耳边。 “咱妈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晴晴说。 “不一样……妈不是气急了才说出那话的,当时是把行李和我一块儿推出来的,”李辞说,“妈下这决定时很冷静的想过。” 晴晴静了几秒问,“那你不打算回来了吗?” 李辞抓了抓头,靠在墙上说,“……我不知道。” 乐文泽看见李辞在打电话,一脸惊奇,把倒好的水递给李辞,坐在他旁边,做了个口型,“谁?” 李辞接过水,也做了个口型,“我妹。” 没听李辞说过啊,乐文泽疑惑的看了眼李辞,又掉过头打算等李辞打完电话再问。 电话里的晴晴没有放弃,一个劲儿的劝说李辞。 李辞一声不吭的听晴晴说完,闭眼想了想。 算起来晴晴也这么大了,都高中毕业了,他是不是真的应该回去一趟了…… 那要带乐文泽么? 会不会把他妈气的直接摔门连门都不让他进。 “行吧,八月份吧,我回去一趟。”李辞终于松了口,没让晴晴这一顿口舌白费了。 至于乐文泽要不要带上,他得再考虑考虑。 摔门是一种可能…… 要是吵起来,他妈那张嘴真不知道能说出来什么,乐文泽未必受得了…… 万一再打起来呢? 他是得再好好考虑考虑…… 晴晴听到满意的答案,就不再吼了,温言温语地问李辞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直到手机叮的一声陪着充电宝一块儿电量告罄。 关机…… 本书籍由耽美啦网书友整理制作上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本书籍仅供学习交流之用,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自行删除 耽美啦txt下载网(dani) 第1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