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需要特殊服务么》 正文 第1节 帅哥,需要特殊服务么 作者:一派大度 第1节 书名:帅哥,需要特殊服务么 作者:一派大度 ☆、你拍一 把手上的对讲机交接给下一班的小姑娘,费汉龙转身对负责同一楼层的张扬打了个飞吻“羊羊,葛格我下~班~了~”那一脸犯贱又淫荡的样实在招人烦的很。 张扬一听到他这黏黏糊糊的调调就打心眼底觉得这人不要脸,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筷套娴熟的一个动作穿一双。睨了他一眼,笔直的竖起了一只中指呲牙:“快滚滚滚滚滚,再嘚瑟我咬你信不信。” 得,服务员又下班一个,这十几桌客人就是不见一个走的。人都快累成狗了,这工作真没法儿做了! 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下了班就开始莫名身龙活虎的费小爷路过吧台的时候笑眯眯的跟经理打了声招呼:“经理我走了哈。” 经理扫了眼时间,点点头:“行,再见。” 费汉龙挥挥手。 换好衣服刚推开店门想往外走,他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感叹了下这个‘好雨知时节、润物细无声’的季节,费汉龙无奈的回到店里轮番问了几个同事,一个两个比自己还糙的糙汉子你还能指望他们有带伞么?绝壁是不能了啊。一脸郁悴的抹了把脸。最后没法儿,到底还是一脸烈士的一步子插进了雨幕中。 费汉龙今年说大不大,正值17青春好年华,这还是勉强的说。要真正算起来也就16周岁。 平常16岁的小毛头这时候都该干嘛?答曰:上高中!校园生涯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每天回家没被一堆堆的练习题压死,也总有那么几个被看不见踪影的压力逼死。哪还有时间出来打工。 这么说他是辍学没读了?也不是。人家现在上的是“职业中专”简称——职中。遥记得当年费汉龙的初中老师是这么说的:“没上过大学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你们还小,考不上高中现在出去能干什么?现在你们什么都不担心,等以后有你们哭的。” 班里也不知是那个同学喊了声:“上职中啊!”谁都知道职中不用分数,只要报名就能进得去。 当时老师说的一句话,费汉龙到现在还记得:“人生堕落哪里去,fd职中欢迎你!”那时候他笑的最大声,现在想想还真挺讽刺的。 他不是没想清楚未来、前途的重要性,也不甘心跟父母一样一辈子为别人打工。脑子更加不笨。可最后还是混到了职中。这中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费汉龙自己也没太想明白。 也许不是他不想学,是太懒。懒得听课、懒得做作业,光有雄心壮志却又不想付出了。 也许也有部分是被家长灌输的的思想。费汉龙的家长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人员,一个月累死累活做不了几个钱。他们不在乎费汉龙的成绩,嘴里一天到晚时常挂着话:读书有个屁用,现在大学生还少啊?还不是个个读出来没工作只能老老实实跟我们一样打工?! 要不是他坚持、自己打工交了学费。恐怕现在就真的只能做老师口中的那种没有前途没有未来的打工仔了。当然,现在这状态也没有多令人满意。 从15岁开始没读书的时候就打工,没打的工时候就读书。到今年,费汉龙已经开始不再花家里钱了。钱也不往家里交,除了睡觉回家,其他时候基本都是各过各的。只要饿不死,就没问过家里拿一分钱。要是他们主动给,他本着白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的心态也不爱矜持,依旧照单全收 。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费汉龙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放缓了脚步。拿出现在没几个年轻人会用的翻盖手机,瞄了眼时间。苦笑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平时他都搭同学兼同事的顺路车,偏偏今天黄仲上的是早班,两人出现了时差。要死不死今天还下雨了,真他妈不是一般的背! 现在拽着尾巴那也还算是春天,他穿的也不厚,风一吹就是一个激灵。手在兜儿里摸了摸,点了根儿白狼,希望借此能转移点注意力。又走了几步,他突然呲牙咧嘴的笑了。这场景还真有那么点忧郁文艺装逼味儿。接着他又不笑了,猛的嘬了口烟。可能真是环境影响心情。反正他现在心情的确不怎么好。穿过马路,走到河边的桥洞底下。这条河沿岸都是绿化和广场。平时天气好,老有些大爷大妈这儿踩着小苹果的拍子,扭着老腰跳舞。也许他们感觉挺不错,越多人围观他们扭得越欢。不过费汉龙看了几次都觉得挺喜感,也挺好,免费娱乐大众了。 烟抽了一路,一根接一根。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根了。似乎是抽太多了,脑子有点懵,走路都带飘的。最后干脆直接一屁股做桥洞底下的石凳子上不走了。管他明天是不是上课、管他明天起不起得了床呢。 大马金刀的摊在椅子上,晕晕乎乎的望着大桥底发呆。没躺多大会儿他就坐起来了,冻得受不,石板太冷。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人呢。 隔壁那人也挺有意思,这种天气都这时间了还坐在那儿看手机。拿的还是还是6s,一看就是那种钱多人傻的奆壕。费汉龙摸摸下巴暗搓搓的打量着。对方带着鸭舌帽看不着正脸,不过看他的身材打扮应该长的也不会差。当然,也有些例外的。有几次费汉龙对着人家的背影yy的忒起劲儿,然后看到正脸的时候差点没呕死。 兴许是察觉到了费汉龙的视线,隔壁的那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和前者发呆的目光正好对上。费汉龙忽的小心肝儿一轻,眨了眨眼,佯装自然地把视线收了回来。猛的嘬进一口手上烟,心窝子狠狠地跳了几下。没猜错,是帅哥,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帅!费汉龙咧了咧嘴角。 要说他家境普通,长相普通,身世虽然可能稍微比其他人家的孩子特别点儿,倒也算不上特稀奇。可能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他的性向了。他是个gay。费汉龙可能有点儿小早熟,当他还是个带着红领巾的小豆丁时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同志。虽然对gay的概念还不甚清晰,甚至连‘gay’‘同志’‘同性恋’这些词汇都不曾听说过,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女的没兴趣。 也许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几乎是没有任何心理过渡他就接受了自己这个与众不同的地方。知道他性向的人挺多,因为他从来不对别人隐瞒这件事。不过不相信他是同性恋的人也挺多。这年头同性恋成了真爱。不管伪腐真腐,真gay假gay,一个个如同雨后春笋似的往外蹦。就好像你不是同性恋你就土帽了一样。他身边要真数数还能蹦出不少‘拉拉’和‘同志’。费汉龙看笑话似的一个个看着,他们一个个估计也看笑话似的看着费汉龙。谁也没把谁当真。人‘砖家’还说了呢,90多的人都是潜在的双性恋。 看着被雨砸出一圈又一圈涟漪的江面,费汉龙突然有种冲动。人家都说疯狂过才叫年轻过,人家又说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费汉龙觉得非常有道理,所以他去做了。喝酒、抽烟、打架、也就差没吸毒滥交了。半夜被人拿着砍刀追着满市区飙车的经历他不是没有。然后他又回来了,背着书包做回那个成绩不上不下,脾气不好,整天被拎进办公室的坏学生。 这些事他的家长不知道,一点都没察觉。这也算是费汉龙值得骄傲的地方,他对自己说两个月,尝试两个月就回来,于是他真的回来了。这时他却突然有些不甘,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就这么萎靡下去。天性?童年教育的好?他莫名笑的歪鼻子斜眼。 瞄了一眼隔壁的帅哥,费汉龙突然笑的有些龌龊。 “嘿,帅哥~” 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板鞋和头上的阴影让原本在看手机的张布迪抬起了头。他有些意外的挑挑眉:“有事么?” 说一点都没感觉那是假的。费汉龙努力压制住自己干坏事刺激的乱蹦的小心肝,未免被对发看出什么端倪还小心翼翼的控制好呼吸节奏。露出一个费爷自己都不太乐意照镜子的笑容:“帅哥,要特殊服务么?很便宜的,一晚上只要50哦~” 张布迪一愣,几秒内表情完美演绎了由惊讶转为尴尬的过渡,涨的一脸通红。 费汉龙花了老大鼻子劲儿才没让自己喷出来,忍的肩膀轻颤。张布迪僵坐在那手都快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无比尴尬的说了句“不需要。”就急匆匆的越过费汉龙走了。他看着对方略显慌张的背影消失在上桥的楼梯口,立马就压抑不住开始放声大笑,笑的直拍石凳,上气不接下气的。直抹眼角的泪花“哎哟我去,笑死我了卧槽!” 没笑多久费汉龙突然就僵住笑不出来了,看着刚刚走掉的帅哥又站到自己面前了。费汉龙心里一个‘咯噔’。他突然有点明白什么叫乐极生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马甲开门第一炮,求个新气象。 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作揖~ ☆、我拍一 张布迪去而复返,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跟虾米似的费汉龙:“50是吧?走吧,开宾馆去。” 费汉龙小心肝儿一跳,猴子似的从板凳上翻身站起:“不、不是,你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找你开宾馆啊。”张布迪一脸呵呵笑,大手揽上费汉龙的小肩膀,看架势随时可以托着费汉龙走人。 费汉龙连脸上笑出来的眼泪花儿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表情就僵住了。身体一扭,连忙从张布迪的胳肢窝底下脱溜出来:“不是,哥哥哥,你听我说,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这不就是图一乐儿么?你怎么还当真了!” 张布迪气笑了:“开玩笑?你丫是玩儿我呢我能没看出来。不行,今儿我这邪火是上来,你点的火就得由你来泄。”这就伸手要来抓费汉龙。 费汉龙是彻底尝了把自食恶果的苦味。看着对方人高马大的身板吓得直往后退,蹦来跳去的躲过张布迪伸过来的手,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标准国骂是张口就来:“操你妈,神经病呢吧?都说了是开玩笑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话一出口他就立马知道要坏菜了。 果然张布迪一听脸都黑了三分。一发狠三下两下就把费汉龙给拎手里了。费汉龙这时才反应过来,合着是个这兄弟练过,刚刚那是逗自己玩儿呢!被捏手里了费汉龙还不老实,手脚齐上使劲拧巴,看上去和疯了的骂街婆娘有一拼。好几次都差点从张布迪手上挣出去,后来张布迪干脆一个剪刀脚擒拿手把人直接锁怀里了,自己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这下是真玩大发了,费汉龙脑门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急的他跳破口大骂。脏话是一句一句的往外蹦,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张布迪垮了脸:“闭嘴!”估计是离得太近了,被张布迪这么一吼,费汉龙的耳朵立马就震上三震,他暗暗呲牙,耳朵有点痒,估计是耳屎被震下来了。 “骂谁神经病呢?自己先涮的我还敢冲我急。这么开不起玩笑早干嘛去了?耍人好玩?” 本来就是色厉内荏的费汉龙乱发泄一通后歇菜了,咬咬牙,哼哼唧唧了半天,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这才开口:“大哥我错了,我是真知道错了,你、您就高抬贵手把小弟当个屁给放了吧……” 张布迪“扑哧”的一下给逗乐了。看得出来对方也就是个半大不小的小屁孩。自己跟他犯得着较真么。本来也就想给小孩儿一个教训,这一乐,心软就把人给放了。 那知自己这胳膊都还没全放下来呢,怀里的人就像被放出笼的猴子似的一下蹿出老远。还没回过神的空当儿一块石头就朝正脸砸来,张布迪往边上一避,躲是躲过去了,罪魁祸首也跑了。 费汉龙人窜上了桥面,感觉那人是追不上自己了,一条尾巴立马就翘上了天。哪儿哪儿都不愿吃亏的小屁孩一发贱就朝桥洞底下喊:“小砸,老子肯涮你是你福气!别给脸不要脸!这么不识抬举你给老子等着!看我不找一帮兄弟砍死你!”说完还朝桥底下吐了口唾沫。 等张布迪追上来哪儿还看得到人,连鬼影都不见了。“别给脸不要脸!”六个字愣是被张布迪掰成了八瓣儿细细的嚼了一遍又一遍,一张俊脸终于黑成了锅底灰。 成功脱逃的费汉龙心情不说那也是巨爽,脸上挂着笑,脚下走起来更是呼呼带风。只是这番好心情没有维持太长时间。看着那男人租的小房间门口多出来的一双女士高跟鞋,费汉龙脸上慢慢没了表情。拍拍头发上、衣服上挂着的雨滴,再抹了把湿漉漉的脸,他脱鞋子开锁进屋。 屋里的两人似乎睡得很熟,没有被这不大不小的动静惊醒。不过费汉龙知道他们还没睡。 摸着黑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闭上眼。 这间出租房很小。但男人也只能租的起这么一间。 两张床中间就隔着个布衣柜就再也没什么遮挡。床上的女人不是他妈,这里也不属于他,他甚至不想住在这里。但是男人坚持。于是这里就有了他的床位。 费汉龙时常想,明明他和那个男人相看两厌,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接过来?怕自己流落街头?那是亲情的光辉? 然后他想明白了,是面子。自己名义上的儿子没地方住,要在陌生人家借住,这传出去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或者,这中间他还考虑到了奶奶的感受。还或者,他还指望这自己给他养老?谁知道呢。 想到那个与自己无血缘关系却善良慈祥的老人,费汉龙的嘴角悄无声息的提了提。他对这个家并无太大的感觉,除了那个把他抱回家养了他12年的老人。 看到他那对并没有什么感情的父母吵架时说不定也许他6岁前还会不知所措的哭一哭,不过再大点之后就没感觉了。 这两人明明住在一个城市却各找住所各过各的,他没什么想法,只是一个人默默的住进了大哥新买的房,按他大哥的说法是留下来看家,因为他自己有生意,不能经常回家。 黑漆漆的一幢楼里没有电、没有热水甚至还没有装修,一到晚上就跟鬼屋一样。没关系,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后来他哥做生意败了,要把房子卖了,直到买主上门了他才知道自己成了没有窝的流浪狗。没关系,他人缘好,可以住朋友家。 他们心疼那点学费钱逼着自己不让读书,现在就出去打工。没关系,他可以自己到外地挣学费回来住校接着念。 自己拼死拼活两个月才六千他们说要还外债把钱给他们。没关系,他年纪还小,用钱的地方不多。 他们在自己面前毫无遮掩的带回姘头,甚至关了灯后在自己咫尺的地方做爱,直到自己被陌生的情欲逼得不得不尴尬起床去厕所。没关系,反正这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就当是陌生人好了。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蜷在被子底下连头都没露出来的费汉龙大张着嘴无声的笑了。身子连带着被子都笑得一颤一颤的,静默的出租屋里出现了一丝微小的稀疏声。真他妈当我是圣父啊…… ☆、马兰开花二十一 第二天费汉龙的手机闹钟开始响时,男人已经坐在小出租屋里的桌子上吃早餐了,因为他还有工作。而女人还窝在被子里,显然是没睡醒的。带着一股起床时特有的萎靡不振,费汉龙换上衣服,洗簌完就穿上鞋下楼了。这期间他和男人甚至连眼神接触都不曾有,就像是一出带着彩色的哑剧。没有人觉得不对。 掐好时间在楼下等了5、6分钟,黄仲的小电驴刹在了他家筒子楼门口。费汉龙没说话,看了黄仲一眼就娴熟无比的跨上了后座。他顺路。让费汉龙白白搭了一学期顺风车。 照例一到班上费汉龙就又趴下了。同桌早已见怪不怪,基本上费汉龙趴到第一节课也许就会醒。不过也有的时候会继续睡下去。慢悠悠的吃完自己的早餐,郑鑫易推了把费汉龙:“精神点吧,今天一二两节会有老师来听课。” 费汉龙把脸埋在手臂里有些闷闷的‘哦’了一声,接着就没下文了。 直到他觉得快要上课了才坐直伸了把懒腰,朝同桌打听道:“今天什么课?” “专业课。【艾衣】公司的人今天会过来讲课。5月份我们还要去他们公司实习。” 其实这件事情老师早就在班里说过。只是费汉龙睡糊涂了没想起来就是今天早上。 因为背后坐着了一溜儿来听课的老师,所以今早班里同学的精神面貌那是前所未有的好。连带的费汉龙也是难得的认真了一把。只是听课效果却不理想。理论课,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费汉龙觉得他现在需要一场实操,迫切的需要。第二节课他的思绪就不自觉的飘离了课堂。 十号就发工资了,嗯,要买辆车,不然去以后去实习就要走着去了。 还有家里上个寒假打工买的电脑宽带还没装,这么弄一下5、6百块钱就没了。 手机还没买,必须要把这架老人机换掉。 费汉龙也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这个年龄段的虚荣心他还是有的。在外面的时候大多能不用手机就不用手机,跌面子的很。要一台智能机似乎是件肖想很久的事情。 心里打着小算盘,费汉龙有些哀哀的叹了口气。一个月的工资不够。车他可以买二手的,智能机也可以不要太好的,可就他兼职的那点钱怎么算也不能一次性把这三件事全包圆乎儿了,而且他还要吃饭,夏天的衣服也得重新再买,去年的很多他都不愿穿了。而实习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因为时间上的冲突他连兼职都要辞掉。越想越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费汉龙课也听不进去,干脆把头埋进了胳膊肘,发酵发酵睡意,以求避一时的心烦。 时间过得很快,特别是在充实的日子里。只要一晃神,也许这一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说没就没。直到费汉龙为了实习把工作辞了,他的三大件还是没包圆乎儿。宽带是牵了,手机倒是智能机了,不过打了个折扣用牵宽带送的,每个月还得交69块钱。车是肯定买不成了。就这么零零碎碎一整,这个月的工资也就当没发。 费汉龙很严肃的考虑,接下来的时间自己的喝西北风呢,还是喝东南风?最后费爷还是没舍了肚皮来坚持自己的冷艳高贵,向他的那个爸伸了手。男人倒是挺干脆,费汉龙一说他当场就扔出了张老人头,红的。 知道今天头次进公司实习,他也知道第一印象对人家挺重要,平时眼屎都得到下午才舍得抹的费汉龙算是难得勤快了一把。九点上班他七点就起来开始拾叨,临出门费爷嘚瑟的朝镜子飞了个吻,看看这发型、看看这张脸、看看这身材这模样,哎哟费汉龙你怎么就长得这么帅?这可要那街上的小姑娘小年轻可怎么活哟!一咧嘴他差点没笑出声,趁着他还没把自己夸吐前赶紧拿上钥匙手机出门了。 拿着一块钱钢镚儿挤公交,好家伙,说是挤公交那就真没含糊。头次在高峰时段坐车的费爷挤得连门儿都快站不上去了,站上去了也差点没被老大爷给一屁股撅下来。 等到了站扒拉下车,费汉龙举手在脑门子上一抹再一甩,好嘛,都能甩出一道小彩虹了。好不容易撸挺了的飞机头好悬没趴下。甭提有多郁闷了。 第一天进公司也没什么实际内容,也就是一人给发个电脑位,爱干嘛干嘛去吧。费汉龙也就没什么追求的玩了一整天的网游。 第二天进去开始分工作部门。人事部主管给三十个小伙儿小姑娘一人发一张表,看看你中意哪个部门,完事儿后挑几个进去,整的挺像回事儿还淘汰制的呢。为了让这群刚进公司的小幼苗们选择适合自己的工作部门,主管还特意给开了个小会。专门儿就解释各部门都该做什么,待遇怎样。那一通绕,在他嘴里这规模不算多大的小公司似乎就没有不好的方面。费汉龙差没在主管第一次会议上当面打大哈欠。 就在会议快结束的时候似乎有人又进来了。会议室里人太多,那人刚进来就在费汉龙那面前头坐下了,中间隔着一排人。费爷伸脖子看了看,连根毛都看不见也就收回了好奇的目光,接着听主管忽悠。 “我该说的也说完了,我想你们要去哪个部门现在心底都该有自己的想法,啊,行,我也不再废话了。”然后就从头座站了起来“张董,你还有事儿说么?你坐。” 费汉龙心里一跳,卧槽这张董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就刚刚进来哪个?他连忙又悄悄把歪成快30°角的身子又给摆正了,开玩笑,这可是大boss。那就是他们这些凡人瞻仰的对象啊! 这张董站起来费汉龙刚看了个囫囵就差点没把刚直起来的身子又摊桌底下去,脸唰的就白了。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他妈不是那个在桥洞底下被他调戏的那帅哥么?! 第4章 费汉龙哭丧着脸差点没把整个人团吧团吧躲到前面那位的阴影里。真他妈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他奶奶的就是猿粪呐!费爷现在满脑袋都是浆糊,小心肝儿扑通扑通跳的都快要飞出嗓子眼儿了,只希望能死的痛快点。 这边小孩整个正被卧槽俩字刷着屏呢。人家张董那边也觉着不对劲了。 本来嘛这会议室人这么多,按道理张布迪也没挨个儿去仔细瞧,应该是认不出这费汉龙的。可坏就坏在某人他做鬼心了虚,在一堆腰板儿笔挺,目光有神的少儿郎中间猫着身子低着头,看架势就透露着四个字儿掩耳盗铃。那可不就引起了人张董的关注了么。这一瞧,不得了。这小孩儿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啊…… “坐后面的那位同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张布迪停下讲话,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问道。 人家张董那边一开口,费汉龙就知道这回得栽了,多半是叫自己呢。苦着脸摇摇头,一叶障目似的拿手遮着半边脸,挺直腰身。 “生病了就请假去医院,没生病就把手放下来,长得丑我也不会被吓到的,放心。” 会议室里半大的小少年们乐了,知道这是没有恶意的打趣,一个个都咧着嘴看笑话似的看着费汉龙,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人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费汉龙心里却越发叫苦不迭。知道今天是怎么也逃不掉了,费爷一狠心、一咬牙、一抬头就给张布迪咧了个特灿烂级别呲牙笑。 张布迪看着费汉龙也笑了:“没事儿就好,开会的时候注意力集中一点,我不希望看到有下次。” 嗯?费汉龙眨眼。这是……没认出来? 后半截会议费爷听得雨里雾里,事后一回忆,愣是没记住一句重点。直愣愣的回到电脑桌前,直愣愣的填了部门申请表,直愣愣的交了表,直到后脑勺被人袭击了,他这才痛的回过神来。“诶哟我擦,哪个龟孙袭击的我啊!” 郑鑫易手托着下巴,侧坐着身子看费汉龙:“嘿,还会说话,奇了。” “不会说话的那是哑巴,你脑袋有坑吧?” “是,我们脑袋都有坑,就您费大爷的脑子锃光瓦亮,连缝都没有,跟大电灯泡似的。” “你他妈骂谁傻子呢。”费汉龙白了同桌一眼。 “我说你刚刚都在想什么呢,眼神都发直。不知道的以为你灵魂出窍呢。” 费汉龙面无表情道:“我思考的事情太沉重,说出来怕吓着你。” “神经,不跟你鬼扯,快上电脑。陪我撸一局来不来?” “必须没问题啊,走你~” 之后不久,各个部门的主管又给每个填了自己部门的学生开了个小会,问了几个问题。 费汉龙运气不错,进了自己想去的部门。重新分配电脑位,接着分配完导师,实习这才算正式开始。 刚开始前几天费小爷的兴趣那是空前的高涨啊。只要是没碰见那位张董的地方,他哪里都挂着笑。导师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一句二话没有。再加之人家费汉龙脑瓜子本来就不差,转的比谁都快。就冲着这股机灵劲儿,没多长时间他就和自己那个年纪大不了几岁的导师打成一片了。 可是慢慢的慢慢的他就发现其实公司里可学的东西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开公司自有它运作的一个流程,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等到费爷自认为自个儿都把该学的都学会了之后,立刻,这本性就露出来了。 三天两头的迟到,时不时的就得请那么一天假,就算在家里蒙头睡大觉也不爱去公司。那态度要多怠慢有多怠慢,要多消极有多消极。这让那些原本十分看好他的导师们个个咬着牙摇头叹息。该说也说过了,该批评也批评过了。拿期末挂科作威胁,人家小孩就跟你打哈哈,什么捧人高兴他讲什么,看着一点羞耻心也没有,脸皮比城墙都厚。你能拿人怎么办。毕竟也只是个来公司实习的孩子,是导师又不是他妈,时间长了他们也就不管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放任态度,你爱干嘛干嘛去吧。 这天,费小爷依旧是按照惯例迟到了。反正见习没有工资,他不急,一点都不急。就算打卡机就已经在自己眼前了,他还是叼着棒棒糖聊着微信,三步一摇两步一晃的踩着凌波微步往前挪。等人挪到了打卡机前,费小爷嘿嘿一笑,这才迟到了半个小时?不算多,不算多。 费汉龙慢条斯理的打完卡欲往自己部门走,转过身,却猛地发现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大活人。这一眼吓的他差点没把棒棒糖连糖带棒全塞进喉咙眼。糖水呛进了气管,他使劲捶着胸口,眼泪花儿都出来了,也不知是咳的还是吓的。语不成调道:“张张张张张张董!” 张布迪背着手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费汉龙苦涨着张脸差点没哭出声来。 要哭不哭的低着头,费小爷亦步亦趋的跟着张布迪进了办公室,全然没了刚刚那股淡定劲儿。 张布迪酷帅狂霸拽的坐在传说中的总裁椅上,翘着二郎腿就看着费汉龙,也不说话。看的他是须毛全张背后发凉。直到快要把人看虚脱了,张大boss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费汉龙是吧?” 费汉龙低着头期期艾艾的应了。 “本来看在你还是个小孩,不懂事,有些破事儿我也不想提。可是你最近的表现实在是让我太看不过眼。” “这里是公司,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算你只是个见习生也不能三天两头的迟到旷班。你可以不把学校,不把成绩看在眼里。可只要你还在公司一天,就得给我安安分分的夹着尾巴照规矩来。”张布迪哼笑出声:“我对付你的招儿多了。” 这话说得实在太嚣张,十六七的冲动少年哪是能被这么激的。 费汉龙立刻就被烧急了眼。也不装孙子了,抬头就想破口大骂。想说老子不做了!你他妈谁啊?!让那该死的破成绩爱干嘛干嘛去吧,你能拿老子怎么样!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张布迪慢悠悠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他说:“别给脸不要脸。” 费汉龙霎时间瞪大了小单眼皮。他记得,他记得!就那点仇他真他妈的还记着呢!! 看着费汉龙在那水深火热,张布迪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吐出了口恶气快活,顿时感觉人都轻飘飘的。心说:好小子,活该你有今天! 费汉龙喉咙眼干涩的咽口唾沫都嫌费劲,得了,也甭说出口了,咱这就走呗,总比被人轰出来强。耷拉着俩肩膀,他也不说话,转身就朝办公室门口走。 “我说过你能走了么?” 费汉龙抬抬耷拉着的眼皮:“你给老子闭嘴吧,不用你轰,我自己能走。搞得你公司有多金贵似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记住,老子是自己要走的,不是你撵出来的!” 张布迪没了笑意,刚好起来的心情立马烟消云散,他黑着脸:“谁说我要赶你走的?” 费汉龙闻言两道眉毛一抬,扭着小细脖子回头看他。 “这次也就是个警告,给我记住,别有下次,被我抓住……”大boss眼睛眯了眯,一边嘴角挑起:“你还欠我50块钱一晚上呢,看着办吧。” 费汉龙一怔愣,待反应过来后朝张布迪嘿嘿一笑,一溜烟就跑出去了,动作比耗子都机灵。 张布迪看他火烧屁股的样,微微皱起了眉。这是被吓住了还是没被吓住啊? 费汉龙坐回自己电脑桌后,两道眉毛都在打结,一副死了全家的倒霉相。他原同桌郑同学见状,悄悄的挪了过来。“张董都跟你讲什么了?怎么这幅怂样啊。不会是要把你给开了吧?” 费汉龙看都不看他,心不在焉的摇摇头:“你说我明天要不要迟到啊……” “……” “真他妈帅啊……” “……” “哎哟我的小心肝儿诶~” “……”郑鑫易扬起手,狠狠地给了费小爷一下,板着脸回自己电脑前了。 “诶哟卧槽,郑鑫易你丫有病吧!” 第5章 第二天费汉龙到底还是没舍得把自己保存了这么多年的小雏菊送出去,乖乖守时进的公司。接下来好几天都是这样。不迟到,不旷工,连请假都不请了,一时间上岸从良变成个好孩子。部门主管奇了,也知道这是张董的功劳。问小孩张董跟他讲了什么小孩就是不开口。问张董吧,他又没有那个胆量。最后只好长叹一声:看,人家不愧是当老板的,孙猴子怎么蹦跶都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费汉龙着实是老实了大半个月,张布迪见状,对此十分满意。可好景不长,这天他没事又去见习生堆里逛了逛,却发现费汉龙的位置空着,他皱了眉。到部门主管那里问了才知道,这小子今天又旷工了!估计在哪个犄角旮旯疯的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之前打电话他好歹还能敷衍两句,今天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接。 张布迪黑了脸。胆够大啊! 要说今天费汉龙是出去疯了,那真得是一腔热洒白练了。 今天一大早上费汉龙就和他爸吵开了。两个大老爷们吵得面红耳赤,好悬没把那间小出租屋都给拆了。起因也就是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原本也没什么,费汉龙平时就不爱跟这老男人起冲突,被说两句能不回,就尽量不说话。在他爸看来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男人看着那张臭脸就心烦,一时间口气冲了许多。心想:我是少你吃的还是少你穿的了,也就这两年能自己赚点钱没向家里伸手了,最近还不是照样花他的钱。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啊?!回家就从来没听见他叫声爸过。老子欠他的怎么着! 屁大点的事老男人说还不过瘾,最后还骂上了。费汉龙忍了又忍,十六七岁的少年照样满腹委屈,到底还是没忍住,两人就这么吵起来了。 老男人吵得肝火旺盛,反手就甩了费汉龙一巴掌。这事儿他干的熟练,前两年他还没少干过,也就是费汉龙赚钱之后少了而已。 费汉龙被甩得偏了头,屈辱感远大于疼痛。他赤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老男人,拳头握的死紧。 “啪!” 一样的人,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场景;老男人喝的醉醺醺的脸凑到他鼻子尖,指着瑟缩在墙角里的孩子破口大骂:“你妈是肚子烂掉了才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知道么?!”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种!” “他妈我老娘当时是怎么想的会捡你这么个东西回来!” “你说你就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有什么用?!” 墙角里缩着的孩子哭红了一双眼,狠狠地瞪着男人,却在接触到男人的目光时又懦弱的低下了头,抽噎着忍受,不敢出声…… 费汉龙咬着牙,身上绷到微微发抖。他不放松,他怕他一放松就会忍不住冲过去和男人拼命。他奶奶还在,他不能这么做。血丝密布的眼睛就像是要跳出眼眶一般,他狠狠瞪了男人一眼。甩手出了出租屋。身后的门被甩的震天响,把老男人的叫骂声关在了另一个空间里。 费汉龙出了筒子楼什么也不管,只顾着埋头往前冲。哪条路人少他专拣哪里走。摸摸浑身上下的口袋,烟和手机都没带出来。他甩甩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抹了把脸。转身拐进了一家小卖铺。买了包烟,又花钱拿店里的座机给他唯一还记得号码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叫他把人全部都叫出来。朋友问他干嘛。他就说心情不好,一起出来聚聚。把陈翔家科还有那谁谁谁都叫出来。他朋友说好。 费汉龙就拦了辆三轮车往洗浴中心去。 这一天他和那群兄弟们高声嘻骂。去按摩,去唱歌,喝了酒的嗓子都吼沙哑了,他却依旧抱着麦又唱又跳放浪形骸。家里的事一句也不说。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这群半大的小年轻身上一毛多余的钱也拔不出来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ktv。张扬和家科扶着不省人事的林洪英先走了,费汉龙挂在他朋友身上,醉的像摊烂泥。 被扶出ktv吹了好一会儿冷风费汉龙才微微清醒一些。陈翔扶着他道:“阿龙你还行不行啊?不行去我们宿舍凑活一晚上得了。” “得了吧,就你那酒店分配的小宿舍,挤得跟耗子窝似的能塞的下谁啊?还得被你那矫情的领班说。真不爱去。放心吧,我还没多醉呢,你自个先走吧,我回得了家。” 陈翔犹疑了下:“行吧,你身上还有钱么?要不要给你打个的。” “不用不用,你别墨迹了快走吧。哎哟我去,不行,肚里存货太多,我先回ktv解决一下,你快走吧快走吧。”费汉龙赶苍蝇似的摆摆手,自己转身扭着猫步往回走。 陈翔喝的也有些蒙,无奈,他朝费汉龙摆了摆手,自己打了辆三轮车回去了。 待他走后,费汉龙歪歪扭扭又从ktv里出来了。他晃晃脑袋自己一个人往外走,也没个目的地。冷飕飕的夜风吹着他也没觉得有多冷,就当是醒酒了。他现在不想回家,也不爱麻烦别人。走着走着他猛的一拍脑袋,草,喝傻了,刚刚忘了问陈翔借钱住宾馆了。……得,实在不行,就在桥洞底下凑活一晚上算了。自己又他妈不是没试过,能娇贵到哪去。费汉龙笑的满脸是牙,傻气的很。 晚上十一点多不算晚,真的不算晚。起码在这纸醉金迷的小城里头还有一小半的人跟费汉龙一样人不着家,玩的hai着呢。 在ktv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会儿,直到他觉得自己清醒的差不多了,这才拍拍屁股起身走人。 费汉龙嘴上叼着烟,脚下打着飘,扭着屁股挨着墙角走。现在倒是感觉到冷了,他暗啐一声,咬咬牙,把两条手臂绞在了胸前。 原本也没什么。虽说是喝醉了,可费小爷路也走的稳当,起码没撞上墙去。可走着走着他就感觉不对劲了。后面那三个小青年怎么老跟着自己?费汉龙也回头看了几次,后头那三个小年轻倒也不慌,该说说,该笑笑,就好像没注意到费汉龙似的。费汉龙皱皱眉,难道是自己多心了,那三个根本就是顺路而已?费汉龙不走了,就这么原地立定。心说:管他是不是顺路呢,我还不走了,你们先走,你们走了我再走还不成么。 费汉龙今天那是真醉了,不然赶上平时能这么犯傻么?你要停也就停吧,可傻了吧唧不会找个人多的地方再停么?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停下来不就是摆明了告诉那些有心的“嘿,我发现你了,你来抓我啊,你来抓我啊。”一个意思么。 这倒霉催的孩子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仨小年轻也停下了脚步,各自纷纷对视了一眼。费汉龙心头一凉,完了,这回自己是真被盯上了!费小爷反应过来头一扭就想跑,却为时已晚,还没蹿出几步就被人撵上了。 费汉龙咬着牙,回头就要给抓住自己胳膊不放的人一拳。拳头没挨上后面那位的面,就被另一个小年轻扳着按到了后腰上。两人合力,将他拖进了就近的一条小巷子里。 费汉龙赤红着眼嚎叫:“放开我,放开我,我身上没钱,你们他妈抓我干嘛?!” 后面两个制着费汉龙不让他动,另一个小青年凑上来,嘿嘿笑着对费汉龙的耳朵喷出一口热气:“小东西别慌啊,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也就是让你陪我们玩一场,玩完我们就放了你,乖一点,哥哥保证让你爽上天。” 费汉龙惊得瞪大了眼睛。卧槽,这年头他妈连男的走夜路都不安全了?!“救命啊!救命啊!!着火唔……” 没喊上几句费汉龙的嘴就被捂住了。小年轻几个打了个颜色,刚刚那个跟费汉龙说话的人从兜儿里掏出了罐小白瓶,没等费汉龙看清瓶面上都写着什么,人家已经倒好药重新揣兜里了。费汉龙瞠目欲裂,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疯狂甩的脑袋躲避着送到嘴边的药,一口银牙咬得死紧。身上腿上更是胡乱挣扎着,好几次都踢得那人进不了身,可最后还是被身后那俩人腿挨着腿按到了墙上。 “配合一点,哥哥让你少吃一点苦。” “阿健,按住他的头,我掰开他的下巴。” 那感觉就像是蜉蝣撼树,费汉龙的挣扎最后到底只是无用功。被淹了一嘴的矿泉水,吐不出来,呼吸不了,最后只能是连同着那几颗不明药丸一起吞下了肚。 费汉龙咳的撕心裂肺,不只是被水呛得,他还在侥幸,也许,药并没有真的吞下去呢?如果,能咳出来呢……直到,他咳的意识昏沉,四肢无力。 费汉龙苦哈哈的被人托着,想哭都没了力气,完了,这次是真得菊花残,满地伤,处男屁股要脱肛了……那三人交谈了几句,然后拽着费汉龙欲离开这小巷子,却猛地发现巷子口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此梗有点萌,于是我就用上了。同志们知道的我就不说了。 在去年8月份9月份还是10月份……= =法律已经整改,现在强奸男人也是犯法滴。 ps;此梗和出肾6的的时间上有bg,勿考究,勿考究。 今晚晚点还有一更。 第6章 “十分钟前我打了报警电话,估计现在警察也快到了,你们现在放下人离开我不拦着。”张布迪皱着眉站在巷子口,堵住那几人的去路。 闻言,那三个小青年立马犹疑的对视了一眼。接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个个愤恨的目露凶光。 其中,刚刚给费汉龙喂药的那人悄悄把手伸到了背后,嗤鼻:“你以为报警有用?中国法律那条告诉你强奸男人犯法?我们哥几个就算是被抓住了,也就是被口头批评两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兄弟,你犯得着为个不认识人坏我们的事?” “你们现在把人放了随时可以走,没人拦着你们。”张布迪余光紧紧的跟着那人背到身后的手。 “好啊,我放,我……放你妈个逼!”话音未落,只见那青年手握着军刀就朝着张布迪直直刺来,他身后原本托着费汉龙的两人也像是得了什么暗号似的。默契的撒开已经昏迷不醒的费汉龙跟着围堵张布迪。 张布迪险险的躲过迎面挥来的军刀,立刻和那三人扭打成一团。张布迪以前当过两年兵,就算退伍后也没少了锻炼散打。对付三个混混,虽然吃力,却也不吃亏。可再厉害的人也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打斗的时间一长,人少的劣势就暴露无遗了。张布迪脑门上的汗越来越多,动作也渐渐不如刚开始时灵敏。那三人中拿刀的青年,见势,立刻抓住机会趁张布迪被另外两人缠的分身无暇时,握着刀,带着股狠劲儿捅进了张布迪的肩膀。 巷口有人大喝一声:“嘛呢?!” 三个混混见了血出了气,立刻不再纠缠,踹了张布迪一脚拔刀转身向巷子另一头奔逃而去。 “布迪你没事吧?”来人将张布迪从地上扶起,在他身后林林总总还跟来了五六个人。 其中一染了黄发的男人咬着牙,骂咧:“妈的,几个吃了豹子的小王八!跑慢点老子剥了他们的皮!” 张布迪疼的身上轻颤,一张脸苍白:“草,老子看着像没事么?快送我去医院。” “顺便把巷子里那兔崽子捎上。” 当费汉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毫不意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医院那洁白的天花板。他怔了一秒钟,待记忆回笼,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后门。绷绷小屁屁,紧紧小菊花。然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其中意味深长的很,有九分半庆幸半分失望。嗯,小雏菊很好很纯洁。然后他就听见了隔壁病床上传来了一声更加意味深长的嗤笑。 “张、张董?”费汉龙惊得从床上一个咋猛坐起,一脸惊恐。 早在费汉龙看向他之前,张布迪就收了回视线,一脸刚刚那声嗤笑不是我发出的装逼样,这会儿听人家小孩叫自己才转过头,特别矜持的“嗯。”了一声。回过头,继续淡定的单手将手上的杂志翻页。 费汉龙看着张布迪赤裸着上身,肩膀裹着纱布坐在病床上,怔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福至心灵的联系上自己昨晚昏过去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眨眨眼,感觉自己现在正在被一盆恶笑着逼近的狗血糊了一头一脸。 见小孩半天不说话,张布迪被他犹如实质性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好先开了口:“昨天帮你检查过了,没多大事儿。怎么样,现在还难受么?” “……不,不难受。”费汉龙刚开口就感觉鼻子一酸,没来由的一阵难受。他难得局促的低下头,忽然觉得张布迪肩膀上的纱布和透出来的血迹刺眼极了。 张布迪没觉出小孩的语调有不对,边翻着杂志又问:“昨天为什么旷工了?” 半天没听到回答,张布迪当下就黑了脸,欲给这不知道好歹的小王八好好上一顿‘爱的教育’,可转头一看,倒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平时脸比城墙厚的小孩,现在竟然窝在病床上偷偷抹马尿!“诶,你怎么哭了?!”我这还没开口骂呢…… 费汉龙倒也光棍,既然都被看到,也不偷偷的了,当下扯着嗓子就嚎啕大哭,张布迪说了什么他也不管,金豆子像开了的自来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大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架势。连他自己别不知道在些哭什么。就是觉得特难受,心里堵得慌,好像哭出来就能好受了似的。 张布迪看着小孩莫名其妙的什么也不说就扯着血盆大口嚎啕。开始还有点不知所措,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安慰,干巴巴的就只会来回颠倒:“你别哭啊”。等到后来他也就麻木了。只觉得瘆的慌,这小孩哭起来动静怎么这么难听呢,跟被人打得多惨似的。一哭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嚎到最后连费汉龙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干打雷不下雨的。一抹脸上,泪都干成疤了。他抽噎几下,停下了嚎叫,还泛着水光的眼睛特无辜的看向张布迪。张布迪被他嚎的无奈,一脸惨不忍睹。费小爷被张董脸上的表情给逗乐了,不掩不忍,扑哧一声就笑的满脸是牙抱肚子打滚,抽空还对张布迪解释:“诶,你……你别老盯着我看啊……我都不好意思了!” 张布迪默默的移开了视线,暗自抹了把脸。是不是还应该带这人检查一下脑科…… 费汉龙笑够了,这才上气不接下气的抹着泪花停住了笑意:“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没什么。” “为什么旷工?” “……” “昨天家里出了点事情,没调整好状态。手机没带,就没向公司请假了。” “……嗯。”张老董算是勉强接受了费汉龙的理由。 “张董,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白挨这一刀子的!你这份情,我记着呢。” 张布迪看费汉龙的神情正式,心头登时软了几分。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费汉龙棒槌的又截去了话头,只见他表情变得娇羞还余,看了前者一眼而后又低下头去,扭扭捏捏的拽着被角道:“我这条命和小菊花都是你救的,我也想不到什么东西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唯有以身相许,张董,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 “……我的医药费和住院费一共1680,再加上帮你垫付的费用,合计人民币1980,记得打我卡上。”张布迪木着脸不再去看那个连番对他精神进行轰炸的蠢货,一个人静静的躺回了被窝,顿了一会儿,默默地又将被子拉高到眼睛以上的地方,不动了。 “……张董,我刚刚其实在跟你开玩笑呢。真的。”呆了一秒之后,费汉龙已极其严肃的姿态对看不着脸的张董解释道。 “……” 什么叫不做死就不会死? 那一刻,费小爷的心情是再姹紫嫣红也没有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以一副被雷劈过般的惨烈表情,絮絮叨叨的又解释又道歉了一早上。企图以不太厚脸皮的方式逃避掉本就应该是属于他的“巨额医疗费”,恨不得当场就抱着张布迪的大腿流下悔恨的泪水。 被解释的那人自始至终以泰山崩于眼前而归然不动之态淡定的冒充了一早上春卷。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看留个言好么? 第7章 在强奸未遂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中午,费汉龙就出院了。他办完出院手续后,还好心的去医院外面的小快餐店给春卷先生带了一份快餐。接着头也不回的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连句再见也没对张布迪说。 费汉龙走后,张布迪有些费劲的用左手拿着筷子进食。四周陈善可乏的苍白色,空气中漂浮的消毒水味,脚步声不绝的走廊。身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让心情本就不太美好的张boss越加的阴郁。早上被某个二逼逗笑的心情就好像跟着那人一起离开了一样,连一点点余味也消磨殆尽。他可以称得上含蓄的皱了皱眉,继续慢条斯理的用不太擅长的左手吃完这别扭的一餐。 之后他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时,本该迈向病床的脚步一顿,而后改变方向门口迈去。 等费汉龙兴致勃勃的收拾好自己的换洗衣物滚来给他的张董当免费护工时,这间病房早已人走床位空了。 费汉龙站在门口还维持着‘surprise’的傻逼姿势,呆住了。之后被护士告知这间病房的人就在前不久已经办手续出院了,费汉龙特无所谓的笑笑,得,你想照顾人家人家还轮不上你照顾呢。他扒扒自己半长的头发,手上的那包衣物甚至还没来得及离手,又被他不着四六的甩着重新拎回了小出租屋里。 费汉龙在消失一晚上后又出现在了老男人的面前,并没有引起对方任何的反应。他们两人一如既往缺乏语言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默契的对对方视而不见。老男人没有去提昨天的那场嘴架。费汉龙没有去提昨晚的去向。他们就像是两条尾巴被强迫绑在了一起的蛇,相看两厌,却又因些啼笑皆非的理由扭曲着在尝试如何和平共处。 第二天费汉龙照例怀着刚起床不太明媚的心情和标新立异的的鸡窝头挤公交去上班。 到公司之后,意料之内的免不了又被主管抓到办公室一顿呲,像裹脚布似的长篇大论教育的费汉龙连‘起床后遗症’都给惊飞了。 费汉龙抹了把脸,不着痕迹的把一手的口水蹭在了裤子上。也幸亏他没吃早餐的习惯,不然非给恶心吐了不可。他貌似专心实则躲避飞沫的乖乖低着头受训,一头思绪不知早跑哪个山头扯旗去了。主管从公司讲到人生再谈到国家的未来。费汉龙从左耳进再到右耳出,连一个词也没记住,当真是极其的‘配合’。 也不知讲到了哪里,主管终于中场休息似的停下来喝了口茶。费汉龙立刻抓准时机,点头哈腰的凑了上去,献媚道:“主管你讲的真对,是这么个道理!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是不懂事儿呢!改,我以后一定得改,做个好人……不,不是,好好做人!……”费汉龙卡壳了,挑着一边眉嘟囔:“好像还是有点不对劲啊……” “编,你继续给我编,我刚刚都说什么了?我看你能不能编出花来。”主管差点没被这小王八蛋气成黑脸包公。 知道自己演砸了,干笑一声就跟领导打哈哈:“主管,我刚刚有听,听得可认真了!我也知道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迟到不旷工了还不成么。” 费汉龙这话比放屁还不如,都不知道这是在自己面前说的第几遍了。主管的一肚子气都被他腆着脸笑泄了。最后只剩下了满腔的无奈和后悔,当初是怎么看走眼把这不省心的东西挑进自己部门的?悔不当初哟!“算了,反正我讲你也听不进去,还浪费我口水。”主管气短,赶蚊子似的挥挥手“走吧走吧走吧,养哈士奇都比你省心。” 费汉龙得到解放的喜悦还没成型,就被领导最后一句给打散的连渣都不剩,抽着嘴角功成身退了。 公司对实习生足够宽容,分配的工作量实在算不上多。起码这群小实习生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供八卦娱乐消遣。费汉龙这人其实对八卦这回事不太感冒,甚至可称得上一点兴趣没有。可耐不住公司时间难熬。上班杜绝看视屏,禁止打游戏,不让玩手机;被发现又有好果子吃。费汉龙苦不堪言,只好以聊天来发泄满腔的怨气。慢慢的,班群就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里面有些八卦竟比笑话可乐。他在里面发言的时候越来越少,倒是成了个不择不扣的高冷窥屏党。 这群活泼好动的小现世宝们获得消息的渠道可以称得上无孔不入,以前在班里真没发现她们还有这才能。费汉龙都觉得那些小女生们不去当个狗仔什么的简直都是在浪费人才。 前天晚上张布迪张大boss刚进的医院,今天她们就已经挖掘出张董被什么利器所伤,伤在何处,如今在哪修养了。费汉龙看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真差点没服的五体投地。心惊胆战的唯恐她们又爆出张董是为保护自己的小菊花才被送进的医院。那他非得被这一班损货嘲笑到毕业不可。也幸好,他将群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也没人知道张董是怎么进的医院的。于是费汉龙就立刻不要脸的把心揣回了肚子里,乐呵呵的围观张董现在八来八去的惨状。 直到下班,他从这群八卦能力非人类的小姑娘那里得到了很重要的几点信息张董父母离异;张董少年时期缺少管教不好好学习去当了两年兵;张董单身没有女朋友;张董一个人在家没照顾好可怜……咳,最后一条删除。费汉龙抹了把脸,表情还是凝重非常,他怀疑自己班里已经混进了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而且还不止一个。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某一天张董保护自己小菊花的事情会被她们调查的连底都不剩。费小爷45°角明媚而忧伤的望着办公室的天花板……嗯,有点灰。 下午上班的时候费汉龙就开始在公司里不着痕迹的打听着张董的住处和手机号码。结果问一圈也没有人知道。他转念一想,也是,公司里的那些小员工哪里会知道大boos的住处。他继而改变方向,开始向管理层进攻。第一个就是拿自家主管开的刀。 “你问张董的住处干嘛?” 费汉龙敛着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对答流利道:“李啸哥前天晚上把钱包落我这了,当时情况挺急,我就忘还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我就送到张董哪儿呗,反正他俩也是朋友。免得还晚了人家不定以为我昧他东西呢。” 李啸这人名费汉龙还是从张布迪口中听来的,当时张布迪在讲电话时提过两句,他听了不大会儿就转明白了,他和张董是李啸一群人送进医院的,都是张董的兄弟。 主管看着也像认识李啸这号人,他皱着眉犹疑道:“你怎么认识的李啸,他钱包怎么会在你那?” “张董进医院那晚我在医院看朋友呢,知道我是张董员工就使唤我去跑医药费呗。” 主管看着还是不信,目光老是怀疑的盯着费汉龙的眼睛看。费汉龙面上看着镇定,其实背后早就湿了一层。唯恐被看出破绽,他色厉内荏的愤愤道:“算了,那眼神跟防贼似的,不爱说拉倒。我还不去了,张董爱哪时候来我哪时候还吧,反正我没丢钱包我不急。”说完转身欲走。 “唉,你怎么还急眼了,回来。” 费汉龙转身,板着脸道:“干嘛?” 也许主管也觉得自己防人的眼光有些过分了,心里生出了点内疚叫他先服了软:“多大点事叫你脸臭的,真会聊天!张董家……” 费汉龙偷偷在心里画了个v,花了老大意志力才没让嘴角翘起来。 第8章 要说费汉龙这人面上看着没心没肺极了,其实不然,一般小事他跟人从来不计较。可只要能被他记心里的,无论好事坏事他都能给你不声不响的记着一辈子。要坏事,惊天的大动作他做不了,可要那天你掉井里了,他准保是那第一个往下扔石头的。要好事,人情能在这一时还,他就真真的不会等到下一刻。心里门儿清着呢。 下午刚问的张布迪的住处,他费汉龙晚上就没皮没脸的提着袋水果就直杀目的地了,是半点时间都不耽误。 提着袋水果他都在张布迪套间门口都晃悠好长一段时间了就是没狠下心抬手敲门。这会儿他倒是找回那种心跳的感觉了。费汉龙自己都有些啼笑皆非。挤挤眉毛弄弄眼的活动活动他那张都快僵住的脸皮。最终还是抬手敲了门。 不大会儿,里面就传出了人来开门的动静。费汉龙立刻严正以待的调动起所有能动的脸部肌肉挤出一副自认为的完美笑容。力求让门后面的那位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诚心和善意。 他那双小单眼皮眼睛一眯就慌里慌张的瞧不见人了,一脸是牙的对着背光的那位献媚道:“张董!我是来……”话只出口一半,待费汉龙待看清来人的模样,卡壳了——“……你好,这里是张布迪的家么?”他颇有些不尴不尬的消音了那么三两秒,乖乖冒充了副好学生的语气问道。 门里的那位从始至终都带着副笑眯眯的模样,到底是他天生一副亲人相还是在嘲笑人,反正以费汉龙这点小道行还真看不出来。他表情不变的朝费汉龙点点头:“进来吧,你们家张董现在在楼下理发店洗头呢,等等就上来了。” 他应了声好,换鞋跟着那个笑眯眯的男人一起进了客厅。 费汉龙虽说不是天生的能说会道,但后天环境却给他锻造了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机灵口齿。外加之那男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场面倒也不至于显得尴尬。 费汉龙问:“你是张董的朋友?” 男人笑答:“是,我还认识你呢。你叫费汉龙吧?在布迪公司当见习生。” “你怎么知道?”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帅哥,需要特殊服务么 作者:一派大度 第2节 “前天晚上还是我把你俩送进医院的,你当时还昏着呢,我估计你也不记得了。” 费汉龙心下一跳:“李啸是不是你啊?” “哟,你还知道我名儿。布迪跟你说的?” 费汉龙面上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了,心里一个劲儿的翻白眼。这叫什么狗屎运,说什么来什么,平时买六彩怎么没见这么准过。 跟李啸这人聊天话匣子很容易打得开,两人后半段是越聊越投机。就像事事他都懂一点,什么能说上点。费汉龙有种和这种人聊天才叫聊天的错觉。等到张布迪洗完头回来,那两人俨然一副快要熟成葡萄干的架势。 张布迪看到费汉龙,对他说话一点也没客气委婉:“你来我家干嘛?” 李啸在张布迪换拖鞋进来的时候就起身到客厅外的小阳台接电话去了。反正是还有其他人在这屋,费小爷之前那一咪咪心跳的感觉现在早不知飞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他笑眯眯的指指茶几上放着的水果:“我来给你送水果的,再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行,除了做事麻烦点,也不是疼的受不了。”张布迪瞟了瞟茶几上的东西,又看了眼笑得一脸讨好的费汉龙,对人说话的语气软化了不少。 “那就好。”费汉龙点点头,四周打量没话找话:“张哥,你家里请保姆么?看着收拾的挺干净啊。” 张布迪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那声张哥是在叫自己,一时间不免为费汉龙的厚脸皮震惊了一把“没有。” “那你一个伤号在家挺不方便吧?” 张布迪想也没想道:“还行。”他弯腰从沙发上翻出遥控器,开了电视机也不看,人就转身进厨房了。因为是开放式厨房,费汉龙很容易就看见他在倒水。 “要和什么饮料啊?可乐还是白开水?”他扬声问。 “白开水好了。” “嗯。”张布迪倒了两杯白开水出来,一杯递到了费汉龙面前。 费汉龙接过白开水时还特意去仔细看了眼张布迪的肩膀。一件薄薄的短t根本遮不住什么,他很容易就看见衣服下面纱布的形状。张布迪连走路时右肩都是不动的,显得动作僵硬的很。费汉龙敛下眉看着手里的玻璃杯。之后抬头笑着对张布迪道:“张哥,我回去后仔细的想了想,我还是没钱还你。要不你就让我卖身给你得了。” 张布迪一口水没防住,差点从鼻子里冲出来。气笑了:“我买你干嘛?养肥过年宰了吃肉?” “买我回家当保姆啊。别看我是个男的,我什么家务都会干。”费汉龙眼抽似的还给张布迪抛了个媚眼,笑的跟朵向日葵似的。 张布迪见他这德行就头疼。隐隐有种手痒的感觉。 “嗯,这主意好。”刚接完电话回来的李啸闻言笑了。他伸手从桌上拿了个苹果颠了颠朝张布迪道:“布子,我要走了” 张布迪皱眉:“怎么了?” “老刘那边一个饭局,他那边口风这几天才松下来。今晚推不掉。”他边转身进厨房洗苹果边说。 张布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说话。 李啸咬着苹果从厨房里出来:“今晚没法儿帮你洗澡了抱歉哈。” 张布迪赶蚊子似的挥挥手,轻哼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径直走向玄关处换鞋,李啸把苹果叼着。之后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问:“要我去楼下订外卖送上来么?” “不用。” “好吧。小保姆再见。”李啸点点头,又笑眯眯的跟费汉龙打了声招呼,在得到费汉龙快把眼白翻没了的回应后乐呵呵的关门走了。 费汉龙收回视线,嘴角还是勾着的:“李啸哥做什么的?” “搞房地产的。” “喝,那不是赚翻了?” 张布迪睨了他一眼,心道:哪那么容易?嘴道:“还行吧,我不太清楚,你自己问他去。” 费汉龙点点头,毫不含糊的就在李啸带彩大头照边戳上鲜红鲜红的‘土豪’俩字儿。 张布迪家看着就比费汉龙那住的小破出租屋不知好多少辈,连带电灯泡都比别人家的亮。亮晃晃的日光灯一照,真就有点不分昼夜的感觉。李啸这一走说话声少了。屋里两人都不开口就只剩下了电视里那点动静。可就算是电视里,费汉龙也没听出句完整话,就看见人张董在那一秒一帧的换频道了。连带着那声儿都说不出的扭曲。 张布迪端坐在沙发上,周身那股飘飘欲仙的欲说还休之气就差没实体化了——你不走?你怎么还不走?我们熟么?你还有什么事儿?要我送你么? 费汉龙摸摸鼻子移开视线,嗯,差不多也就这意思了。 掏兜儿瞄了眼手机又揣回去,他故作恍然的一拍脑门:“我去,都这时候了,我该回去了。” 张布迪手上的动作一顿,嘴角立马就提高了三分。等费汉龙收拾收拾都走门口了,这才起身口不对心的客套:“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个饭再回去?” “好啊。”几乎是一秒没停顿,费汉龙笑的跟朵菊花似的转身就往厨房走。“就不麻烦你了,你手上不方便。你要吃什么?鸡蛋面怎么样?” 第9章 还有人脸皮能厚成这样?!好嘛,这回张布迪傻了。连费汉龙问他吃什么都没空回答。回过神来狠狠地搓了把脸,心里连怒吼都嫌词穷,一双招人的大眼皮活活给气成了死鱼眼。 要说费汉龙这人平时就懒,要他真想干,什么家务他上不了手啊,真干的未必比女人差。平时在家里费汉龙懒得开火,就算是自己独居也是能有两块五毛钱买包方便面糊弄过去就坚决不会去动锅。不过厨艺这种东西到底是练出来的,没什么天赋可讲。这方面他还真不敢称好。 等鸡蛋面捞出来,张董不见好脸的赏脸尝了尝,味道也就那样了,蛋是蛋味,面是面味。 费汉龙就坐他对面。自己尝了口,还真没好意思叫张布迪评价味道。 等一碗面见底,费汉龙都热的一脑门汗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这么大一空间,没开空调真不行。 自觉的把碗洗了不给伤残人士添麻烦。他出厨房的时候张布迪都把电风扇搬出来了。费汉龙看他一脑门子汗,估计受了伤之后他就没洗过澡,指定现在浑身不舒服呢:“张哥,你热不热啊?” 张布迪板着脸:“不热,我脑门上都冻出霜雾子了。” 费汉龙扑哧一声忍都没忍就笑抽了。 不知道是被自己给逗乐了,还是被费汉龙笑得受不了。张布迪从刚刚就一直板着的脸也不较劲儿了,嘴角也悄然提了两分。 费汉龙堪堪止住笑意,抹了抹眼角:“张哥,要不我帮你洗个澡吧,这样人能舒服点。” 张布迪瞥了他眼:“不用。” “你这都三天没洗澡了吧?这是夏天,不嫌馊啊?” 张布迪本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今天也打算要洗澡的,只不过原本叫来帮忙的李啸半路跑了,这才没有洗成。这会儿被费汉龙再一提他纠结的眉毛都快打结了。 到底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直男,平时嘴上说说还好,要真让他去琢磨同性恋的心理,基本上三句问出一脑门雾水。潜意识里用普通直男思维方式去带入猥琐小gay的心思。知道点人家心思也许不单纯,但不知道不单纯到哪里去。根本不会往严重了想。没犹豫多大会儿他就点头答应了。对费汉龙那是没设防到了极点。 费汉龙原本也觉得自己能够正直纯洁的胜任好这份搓澡工的工作。他发誓自已真是怀揣着一颗善良的照顾伤患的赤子之心,绝对没动过歪心眼。直到人张老董在自个眼前宽了衣解了带,溜起那只威武雄壮的大鸟。他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实在是太单纯了! 费汉龙现在算是把肠子悔绿了也没能有自制力不让自己猥琐的目光往人家鸟上飘。瞄一眼,扭头,扭头,再瞄一眼。动作还算隐晦,视线不算炽热。最后看都把他这个没开过荤的小处男看硬了,就是怎么看怎么看觉得人家连那处的一撮毛都长都比自己性感。 费汉龙目光死死的盯着天花板,咽了口唾沫,佯装自然地开口:“张哥,你先试试水温,我出去给你拿个给伤口防水的东西。” 张布迪不是没感觉到气氛间的不自在,他尽量不以正面面对费汉龙的往浴缸里放着水,头也不回道:“嗯。” 费汉龙一步是一步两步是两步的走进厨房。确定这个角度张布迪是看不见自己了反手就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也不敢打出响。呲牙咧嘴的就直骂自己畜生。人家不就溜个鸟么?!他有你没有啊?他妈看两眼你就能硬了。费汉龙,你丫就这点出息了!狠狠地在脸上撸了两把,吐出一口郁气。他这才稳了情绪打开冰箱拿出里面的保鲜膜:“张哥,我就拿保鲜膜了啊?” “行。” 费汉龙返回浴室后扯了一大段保鲜膜,从张布迪前胸越过肩膀贴到后背。视觉效果挺理想,纱布旁边的一圈肉粘的挺牢。不过等一下沾水开不开缝就不知道了。 “张哥我给你那个板凳,你坐下吧。不然不好搓。” “嗯。” 费汉龙的任务也挺轻松,也就给张布迪搓个背和两条手臂。其他地方张布迪自己够得着也用不着他。费汉龙拿莲蓬头给张布迪打湿时还特意去避开着点伤口的位置。第一次给人搓澡,费汉龙色心有之,紧张有之。其五味杂陈之乱也就他自己能体会了。他抓着毛巾手上都不敢使劲,就好像他力气大点就能把张布迪搓坏了似的没个准头。 张布迪就别说享受了,被他那挠痒痒似的劲儿搓的浑身难受,不自在得很。他无奈道:“我说你也使点劲儿啊,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你这么搓我越洗越痒。” 费汉龙有些讪讪的僵住了,觉得鼻子有些发痒,就是腾不出手去挠。顿了下,他手上使劲,问道:“这样够重没?” “再使劲点。” “这样?” “差不多。” 费汉龙嘿笑:“张哥你还挺吃力,这身腱子肉真没白练,摸着就特有手感。” 张布迪唔的点点头,没应声。费汉龙这才觉起自己刚刚那句话有些不对味儿。挺普通的一句话,要平常人来说什么事也没有,可从个同性恋嘴里讲出来那就引人误会了。不知道的以为费汉龙占人便宜呢。 费汉龙咂咂舌,忽然觉着舌头根有些发苦:“张哥,别误会,我没想占你便宜。” “我知道。”张布迪似乎是笑了下,费汉龙看不见人面,也不知道人现在什么表情。闻言只得点点头不说话了。 要说老一辈人都说这人都是泥做的呢,费汉龙吭哧吭哧的给张布迪搓了好一会儿,活给搓下来一层的泥。背搓完背搓手臂,张布迪就随他摆弄,轻了吱个声,重了吱个声,看样子还挺享受。费汉龙这会儿视线也不乱飘了,搓哪儿视线盯着哪儿,连个分神都没有。真是正正经经的给当了次柳下惠。等给他搓的地方都给尽职尽责的搓完了,费汉龙问:“剩下的你自己洗?” 张布迪刚刚一直都闭着眼,直到费汉龙出声说话了,他这才睁开了眼,点点头,难得的给了他个纯粹的好脸色。接过费汉龙手上的毛巾:“行了,你先出去看电视吧,接着我自己来。”他站起身,长腿一跨就进了浴缸。 费汉龙转身出去了。 坐沙发上,费汉龙开了电视也不看,就坐着,视线涣散像是哪儿都看,就是没看电视机。等张布迪都洗完澡出来了,费汉龙这才缓过神,脸上堆着笑看向张布迪:“张哥,这回我是真该回家了。” 张布迪闻言也笑,笑着打趣:“怎么着,不睡一晚再回去?” “这也不是不可以……” 张布迪要笑不笑的拿眼斜他。 费汉龙立马识相的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开玩笑的,那我先走了哈。” 张布迪跟着费汉龙给人送到了门口,挥挥手道:“走慢点,大晚上的看着点车。” “诶!”费汉龙笑没了眼睛,对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第10章 曾,有古人云: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意思是说:同样的事情能发生一次,那势必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时间长了,再新鲜的事情也新鲜不到哪儿去。 这一晚上过后,费汉龙跑张家小套间跑的更勤了。不请自来的时间还安排的还挺固定。弄的张布迪现在一到某个时间段心里就有谱,嗯,这时候费汉龙那小孩马上就该来了。 这么折腾的时间一长,张布迪的心里就多少有些明白了,费汉龙是以自己的方式在补偿他给他白挨的那一刀呢。感情这是在上演真人版田螺小伙,他心里无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这天费汉龙下了班之后先是去跑了趟菜市场。觉得自己手上的东西都拎的差不多了,这才屁颠屁颠的往张布迪的套间跑。 人刚到楼下他就开始打电话:“喂,张哥,你现在开个门,我马上就上楼了。” “嗯。”张布迪那边今天挺反常,费汉龙隔着电话就能听见挺吵得,不像是一个人在家。他顿了会儿,似乎是走开了些:“今天家里有客人。” “听出来了,好像好挺多。不会你们家亲戚来了吧?” “不是,李啸他们几个。” “哎哟,吓死我了。”费汉龙眉毛一边高一边低勾着嘴角阴阳怪气:“还以为这么快我就要见公婆了呢。人家吓得小心肝儿到现在还一跳一跳的呢~” 费汉龙现在要在张布迪面前,他准保一个脑瓜崩儿就下去了。这小孩怎么就那么不招人疼呢。啪哒,张布迪面无表情的就把电话给挂了。 费汉龙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一个人笑成了傻逼,抽着口哨拎着菜就上楼了。 他刚进了门,李啸就挥着手对费汉龙笑眯眯道:“哟,小保姆又来给布子煮饭啊?” 费汉龙囫囵的扫了客厅一眼,都不眼生,四五个人。“可不是么,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八口人就指望着我这一份工资呢,这个月我努力干活,争取多拿些奖金。不然我一家八口可怎么活唷。”他嘿嘿一笑就跟李啸开始胡咧咧,这种话他是张口就能来。 饶是他李啸再能长袖善舞舌灿莲花,也没在本地见过费汉龙这么不要脸的。被噎了下,不知怎么接话,笑得无奈的很。 李啸旁边坐的那个黄毛笑的特起劲,嗓门还特大,他大笑着问小孩:“那你那个小的跟谁生的?你那毛长齐了么就生。” 这位费汉龙也认识,跟张布迪关系挺铁,听说是从一个部队里出来的。那性子像土匪像流氓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个兵。大名陈长庚,外号陈狗。 费汉龙皱着眉故作为难道:“长齐了你也不能给你看,我这清白的身子只有我媳妇儿能看的。” 陈长庚哈哈大笑:“那你媳妇谁啊?那天带出来瞧瞧嘛。” 张布迪也笑开了,伸腿踹了他一脚:“可要点儿脸吧,人家小孩多大你多大。” 陈长庚蹩了下脚,躲过去了,这才笑着喊消停。 费汉龙把手里七七八八的袋子全提进厨房,张布迪跟着给他搭把手。他问后者:“他们留下来吃饭?” “嗯。” “我买的菜估计不够。” “没事儿,你随便炒两样,不够就去外面再叫。” “哦。” 费汉龙买的菜到底是填不够五六个大小伙子的嘴。魏开心和陈长庚只得屁颠屁颠跑楼下去买酒买菜。 陈长庚要说是当过兵的人,一个人吭哧吭哧的抱着三大件啤酒就上来了。一点也没叫人帮忙看着轻松得很。费汉龙看着瞠目结舌直呼牛逼。陈长庚这人也是,给点阳光他就能荡漾。被费汉龙夸一句,尾巴就差点没翘天上去。非要脱了衣服让他看肌肉。看的费汉龙是眼冒绿光,就差没上手摸了,可惜临了还是被张布迪黑着脸给提走了。 魏开心也不知去哪个星球提菜去了,半天也没见他回来。直到几人回过神来真觉着肚子饿了,这才发现半小时都过去了。 李啸给他打了个电话,回过头笑说:“他跑南站那边买水煮活鱼去了,现在已经往回走了。” 费汉龙闻言不得不暗骂一声张布迪那不靠谱的老同学不懂事儿。这又是酒水又是辛辣的,全是发伤口的,还想不想张布迪好了?! 他把屁股挪到张布迪边上,凑近了道:“等等你酒少喝点,水煮鱼也别多吃。” 张布迪奇怪的看了他眼:“怎么了?” “全是发伤口的‘好东西’,你还想不想好了?”费汉龙嘬着牙花子拿眼白他。没常识几个字就差写他脸上了。 要说他张布迪前半辈子就从没注意过这些。不管受了什么伤都没忌过口,照样有酒喝有肉吃,这伤口还不是到时间就好了,能有多大点事儿。最多也就留条疤,他又不是什么小女生。还真糙的天经地义。张布迪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奇怪,费汉龙觉着他看自己的眼神都透着微妙。他坏笑的挑挑眉:“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觉得特感动?是不是觉着下一秒我身后插上俩翅膀就能闪闪发光了?” 张布迪立刻面无表情的给了他后脑勺一下:“是,我都觉得上帝再过不久就该召唤你回去了。” 费汉龙捂着后脑勺哈哈傻乐:“那完了,那你不得当鳏夫了。” 眼看着张布迪扬手又要给他来一下,费汉龙连忙一咕噜从沙发上爬起来,嗖的一下就窜回李啸身边坐着了。眼观鼻鼻观心弄得多像个正经人,如果一只手没背后使劲冲着张布迪做妖的话。 刘心田这会儿正和陈长庚聊得起劲,张布迪和费汉龙的小动作他们俩是一点也没注意到。李啸眯着眼可是看的真真的。可他笑眯眯的也不说话,照样和那两个热火朝天抬着杠的‘粗直傻’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 第十一章 魏开心刚进门就被陈长庚眼疾手快的锁脖子了:“你小子他妈也太慢了,老子都快饿死了!” “唉,小心汤!汤!汤!” 陈长庚这才七手八脚的从他手里接过了四五个袋子,还有一大份连汤带盆的水煮鱼。 就今晚上这顿饭,张家套间好悬没变成战场。一群男人的聚餐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下流怎么来。饭桌上侃的那叫一个百无禁忌,流氓段子张口就能出溜一大串,疯魔的都快没边儿了。 费汉龙在旁边听着听着嘴都乐歪了,终于和陈长庚刘心田两人抱头相认。这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同门师兄弟们啊! 李啸问曰:既然师兄弟,你们几货又是师出何门何派? 费汉龙笑答:二逼门逗比散仙是也! 就为这句陈长庚和刘心田就决定和他反目成仇江湖不见了。费汉龙被他们俩逼急了眼一脚踏在椅子上就开始和他们对瓶吹。张布迪瞄了眼,也不出声,不动声色的和魏开心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讲到一些逗趣的地方两人时不时的笑笑。被费汉龙那堆牛鬼蛇神构成的背景一拖衬就差点没美好成仙儿了。 一堆大老爷们就缅怀缅怀过去,展望展望未来,说说笑笑都能闹到11点多,桌子上那盆水煮鱼连渣都快没剩下了还嫌不过瘾。刘心田就起哄叫玩牌,输的对瓶吹。这提议一出就得到了拥戴,陈长庚光着膀子就跑楼下买牌。费汉龙明显是鸡血上了头,大个子里就数这位小的最做妖,俨然一副全放开了的架势。张布迪今晚喝得照样有点懵,可起码脑子还没给黄汤淹了。他皱着眉拉过费汉龙:“瞎起什么哄,还喝?你还想不想回家了?” 费汉龙喝的脖颈子通红,他显然不是那种酒品好的人,喝完酒倒头就能睡。他现在就属于那种喝的正起兴,思想活跃行为不过脑子的阶段,讲到回家他第一反应就毫不掩饰的厌恶:“回什么家啊?老子哪来的家?傻逼。” “……” 他明显也知道现在站他面前的人是谁,费汉龙笑得有些古怪的凑张布迪鼻子下了:“张哥,今晚就让我留下来呗,我不想回去。”声音黏糊的就像是在嗓子里翻滚了无数圈,整个人全贴上了张布迪的身子,狗爪子更是色胆包天的一下拍在他的屁股上,腻在他的脖子里直往里面吹热气:“求你。” 张布迪板着脸隐隐有发黑,他一下把费汉龙从怀里拽出来,眼神清明的瞥了他一眼,自己转身去卫生间了。 费汉龙被这一眼看凉了半截心,人似乎清醒了一些,脑子里还是像被一层厚厚的东西给包住了,五识不清,思绪迟钝。 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刚刚都干了什么。可就像是胆子突然变大了似的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还能怎么样,最不济也就是以后两人不再来往了,能糟糕到那里去。他心里想。 抹抹麻木的脸皮,转身倒在了沙发上。接下来他的兴致一直不怎么高,陈长庚拱他打牌他说不想打。从始至终他也没再去看张布迪一眼。就仰着看着明晃晃的天花板发呆。思绪就像是勾了芡的汤,怎么也流不动了,只能凝滞着。他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可就是什么也想不了了。之后,他在刘心田大呼小叫的呱噪中睡了过去。 热闹一直延续到凌晨,似乎在这次普通小聚餐里倒下的只有费汉龙。 李啸走在队伍的最后,他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客厅:“估计你明天得请一个钟点工了。” 张布迪揉揉发痛的额角:“嗯。” “你家小保姆今晚留你家了?”李啸指指沙发上不知人事的费汉龙。 “这么晚了送回去不太合适。” 李啸笑眯眯的点点头:“行,那我走了。” 张布迪朝他挥手。 回到客厅,他迪摇了摇睡在沙发上的小孩:“醒醒,别在这睡。”叫了许久也只得费汉龙转个身的回应,张布迪有些难受的扶了扶脑袋。最后只好拿了床被单盖在费汉龙身上,自己回卧室了。不放心费汉龙一个人在客厅,今晚他卧室的门一直是开着的。 …… 第二天早上张布迪醒来的时候卧室门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费汉龙走了,原本乱得一塌糊涂的客厅也被整理干净。张布迪宿醉后难受的捏捏鼻梁,眼底烧成了一片火红。他把沙发上薄薄的被单收起重新放进衣橱。顺手拿起床头上的手机看了眼,有一条短信提醒——“谢张哥昨儿个收留,小的感激不尽~另,厨房客厅我已经收拾过一遍,请叫我红领巾。”张布迪又看了眼时间,这才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自己转身去洗漱。 费汉龙回到家的时间选的挺好,那男人上班去了,他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他趁着空档儿冲了个凉水澡,换了身衣服这才不紧不慢的出了门去公司。 到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也就稀稀拉拉的来了两三个,看见费汉龙有人向他打了声招呼:“哟,今儿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的。” “可不是,西边出太阳东边还下着雨呢!红色儿的还。” 那人摆手,有鼻子有眼道:“行了,看出来了,梦游来的。” 费汉龙哈哈大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开了电脑,他看眼右下角的时间,嗯,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于是费小爷毫无心理负担的就打开了新浪页面。 郑鑫易走进来的时候看见他那位前同桌那还真是被小惊讶了一把:“这么早?” “嘿,大爷今儿难得早来一次,你们还个顶个的赶趟儿上意见?”费汉龙关了网页拿眼使劲白他。 郑鑫易伸出手,勾着费汉龙的下巴左转转右看看:“昨晚出去偷汉子了?怎么一副被狐狸精吸了精气的熊样。” 费汉龙拍开丫的手,摸摸自己的脸,正色道:“完了,这么明显?” “那磨人的小妖精昨晚缠着我要了七次,最后被我做晕了还抱着我不撒手呢。”费汉龙深邃眼作无奈叹气状。“有时候太勇猛也是一种罪过啊~” “……看出来了,梦游来的。” “……” 他揽过郑鑫易的脖子使劲摁,笑骂:“你小子一万年处男瞧不起谁啊?有种那天我们上炕试试啊。大爷我保准让你三天下不来床信不信、信不信!” “信信信信信,撒手,唉你他妈撒手……不就是一进一出一哆嗦嘛?回头你那玩意儿断人屁股后头,受个精神创伤都不止躺三天,我干嘛不信啊。” “草,还嘴硬,还嘴硬是不是?看我不草死你,草死你。” “哎哎,大清早嘛呢嘛呢?毛长齐了么?费汉龙你给我注意点,信不信我扣你学分!”老主管大清早就不得安生。一口豆浆差点没喝岔了从俩鼻孔里冲出来。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费汉龙和郑鑫易对视一眼,俩人憋着笑各自回电脑前,这回彻底在明面儿上老实了。 挂上自己的□□。刚上去就一阵滴滴滴滴的乱响。他瞄了眼,大部分都是群。万花丛中一点绿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兄弟。万年用不烂就一字儿——在? 费汉龙:不在 今天晚上给阿翔过生日,来不来? 费汉龙挑眉:去,那必须去啊给兄弟庆生少了我怎么行 行,那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费汉龙:630,去哪儿办的寿宴啊? 破殿[/呲牙] 费汉龙:哟,规格挺高啊!别把我们几个吃破产了吧? 看你穷酸那样[爱你i] 费汉龙:[ok/hd]别介,今晚我砸锅卖铁也把份子钱凑上~等我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看懂文里[爱你]和[ok]表情的意思了。这表情的用途在我这可能比较猥琐=l= 不懂的孩子跟我做一遍—— 一手做[ok]手势,一手做[爱你]手势,[爱你]手势食指插进[ok]手势的洞洞里,一进一出,一进一出……再来一遍:一进一出一进一出……~。】 第十二章 下午三点左右,费汉龙踩着点儿给张布迪发了条信息——张哥,今晚上一哥们寿宴,晚饭你自己解决可成否? 过了20几分钟,张布迪回了——嗯。 真够简洁的。费汉龙仰着头望天花板。 等晚上下了班林洪英来接他到破殿,陈翔一众早就处包厢里头了。 费汉龙数了圈人头:“喝,合着就我最后一个到?” “没呢,还有一帮小妞没到。等等我还得去一个个的接人。就鄙视你们这群没车的土包子。”林洪英长手长脚的摊椅子上,一副大款样。 吴家科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跟谁聊天儿,脖子就没见直起,嗤笑:“你有钱。大款,有能耐你开辆四轮的我看看。” “哎呀,你还给我耍小脾气?信不信下个月我把手里另一个小公司上市上市,小随便就换辆林肯开。普通款我都不好意思开出门,弄辆加长版才能衬托出我那高贵霸气的气质。” 张扬呵呵一笑,吴家科坐他边儿上默默地竖了个中指。 费汉龙挨着陈翔坐:“你们还叫了小妞?” “洪英他们闹得,嫌都男的太素。叫了林婷她们几个”陈翔笑呵呵道。 “哦。”费汉龙点点头,从陈翔怀里摸了包烟点上。 费汉龙的性向一直没对他这帮兄弟提起,起码没有刻意去提。也没有刻意掩饰。费汉龙不知道他们到底发觉了没有,发觉了多少。也估计这几个神经比棒槌都粗的大老爷们花不了多少时间愿意去把这事儿琢磨精细。他觉得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就挺好。 后来林洪英来来回回又出去了两趟,总共接回来三四个小妞。费汉龙转了圈视线,暗笑:挺好,男女配一对没落全配上了。就自己个gay落单,安排起来挺科学。 直到酒过三巡费汉龙这才算是看出来了,说是给陈翔过生日来的,其实压根没寿星本人什么事。纯粹挂羊头卖狗肉的寂寞光棍脱单party。要不是后来服务员还送来个生日蛋糕,他险些都快忘了今儿陈翔个才是主角。费汉龙回头再一看他在干嘛呢。好嘛,速度挺快,都牵上人姑娘的小手了。 他默默的对酒瓶吹了口,望着屋顶的电灯泡邪魅娟狂一笑,淫生真是寂寞如雪。 一顿饭就吃掉了小半晚上时间,蛋糕也分了,愿也许了。除掉一个半路有事儿走掉的小姑娘。剩下的一群男屌丝女太妹舔完了盘底,林洪英一挥手:姐妹们,咱们转战酒吧! 林洪英一辆两轮小电驴活活塞下了三个手长脚长的小未成年,这还没算上他自己。前面蹲一个后面挤两个他坐中间哈哈笑的嘴都快咧后脑勺去了。小电瓶笃笃笃一阵响,只留给他那四个兄弟一个风骚且嚣张的……半拉脑袋。其他部位实在都被妹子们堵严实看不见。 陈翔几人只得默默地站马路牙子上等出租。 这间酒吧在当地挺火,平时最闹的时候也能请来些三流挤不进去的小艳星走个秀,跳跳舞唱唱歌。费汉龙几人下的士时,林洪英就叼着烟蹲门口台阶上等着,那没型没款得活像个二溜子,偏生现在的小姑娘还就喜欢这样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估计说的就是这个。 费汉龙几人一进酒吧感觉画风都不太一样了。震耳欲聋的dj刺激得很,讲句话都能费半天劲。五颜六色的激光灯转的倒是挺欢实,可屁作用没有。要不是边上还有几盏暧昧的小黄灯,林洪英带着陈翔几人就真只能摸着黑坐进卡座了。 几个未成年小妹妹平时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兴致空前的高涨,再加之之前就喝了不少酒,现在放开了不止一个尺度。可把陈翔这些个成年没多久的大哥哥们优越坏了。虚荣心一膨胀牛皮都快被他们吹破了。费汉龙也是未成年,可他来这种地方的次数多,多到连新鲜感都没有一点,都不爱来了,太闹。费汉龙就听他们‘吹包’听得欢实,在旁边时不时还给兄弟捧个臭脚,让这几只花孔雀在妹子面前使劲开屏。 “这样纯聊天有什么意思,找样东西玩玩儿啊。” 费汉龙坐着也是坐着,放下酒起身:“我去吧台拿副牌和骰子。” 酒吧人不算多,却也不能算少。起码费汉龙放眼看去的时候一群不是人脸就是后脑勺,谁也分不清谁,都快脸盲了。要有熟人扔里头他还真可能就这么忽略了。他没有看见熟人,可熟人看见他了。费汉龙拿着骰子牌往回走时被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卧槽,刚刚叫你那么多声你都没听见啊?” 他回头,好半天才把人认出来:“毛哥?” 那毛哥五大三粗的摸摸自己那一头板刷,笑问:“你怎么在这啊?洪英他们呢,没跟你来啊?” “都在,今晚陈翔生日,聚聚给他庆生。”费汉龙指指陈翔他们几个坐的位置。 “阿翔生日?走,我过去跟他喝杯。” 结果倒是费汉龙被毛哥拽着走了。费汉龙跟这毛哥也算不上认识,到这会儿人都站他眼前了他还没想起整名呢。毛哥是林洪英的朋友,和陈翔玩的也比较好。费汉龙是因为跟他喝过几次酒局这才混了个脸熟。 这人显然自来熟的很,没一会儿就彻底融入费汉龙这一桌了。 陈翔跟他碰了碰酒瓶,笑问:“你怎么一个人啊?” “本来还有一朋友在,刚走。”毛哥大大咧咧的笑道,一仰头就闷没大半瓶酒。 后半截酒局几个血气方刚的糙汉子个个都酒气上了头,是越玩越hai。扑克骰子齐上,在dj声里个个吼得脸红脖子粗青筋都差点没蹦出来。几个妹子那受得了这种糙玩,最后拉着张扬和林洪英就跑进了舞池,还有妹子来拉费汉龙,费汉龙没动。 陈翔一时愤愤的弾开手里的烟屁股,笑骂:“草,老子怎么就没妹子来拉,张扬洪英那俩臭小子难道就能比我帅?!” 费汉龙默默地抬头瞟了眼陈翔那张满脸青春欲望豆的尊容。他自信得真叫人不忍心开口打击。把手上的牌全都甩出去,费汉龙哈哈大笑:“飞机!老子逃了!” “草!……” 之后林洪英又从舞池里回来了一趟:“我车钥匙呢?” 吴家科把放自己手机旁边的一串钥匙扔给他:“在这,干嘛?” “林婷她们说要回去了,明天还得上课。” 陈翔挑着眼角白他,特嫌弃的摆手赶人:“走走走走。” “怎么了这是?”林洪英抛着钥匙不明所以,自己这又是那惹着他了。 “这是吃不着葡萄狐狸的嫉妒。”费汉龙笑呵呵道。 林洪英明白过来,眯着眼睛吹着口哨转身走了。那背影要多嘚瑟有多嘚瑟,看的陈翔蹿火,差点没脱了鞋子就要扔他。林洪英哈哈狂笑着逃了。 毛哥看着林洪英那撒欢儿的背影,摸摸自己的板寸感叹:“阿洪那小子怎么就那么得女人缘呢?看那脸蛋秀气的。每天出门我看他都得捯拾半天头发。能给女人安全感么?!” 陈翔在边上猛点头,直呼就是就是。 “要说是男人就得有男人味儿!像我这样怎么就没有妹子懂得欣赏?!” “……” “看什么看……你那什么眼神?起开起开,老子要去放水。” 陈翔默默地给他让出了路。 看着毛哥往厕所去的背影还透着些醉意。费汉龙哈哈坏笑:“毛哥看着那么高大的一个人,脸皮挺薄?” 陈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是看着有些猥琐:“人家还是童子鸡,皮薄点正常啊。” “……什么什么鸡?” 陈翔的笑容越咧越大,一字一顿无比清晰道:“童子鸡。” 张扬在旁边眼睛都瞪圆了:“毛哥多大啊……” “24~” 这几个不要脸的货凑一起纷纷对视了一眼,立刻爆发了阵不可抑制的猥琐的笑声。 好一会儿,等陈翔几个笑也笑够了,黄段子也耍够了,这才发现毛哥这个水放的时间有点小长。 “不会大号便秘呢吧?”陈翔还笑呢。这档口他电话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笑意更明显了,朝费汉龙几人示意:“毛哥。” 他接起电话:“喂,毛哥,你不会掉茅坑里了要哥几个去捞你吧?” “……” 也不知道毛哥在电话那头讲了什么,陈翔这边笑不出来了。挂了电话他脸色不好的跳起来朝费汉龙几人道:“走,毛哥在后巷跟人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吹包’是地方方言,吹牛皮一个意思。 第十三章 等费汉龙几人匆匆赶到酒吧后巷的时候,就看见毛哥跟一个男人扭打得难舍难分。看着明显是他占了上风。特生猛,按着人铁拳是一下下的往下落,打在人身上闷响。那人在毛哥身下胡乱的挣扎着,被这么打也不见他叫唤过一声,只是时不时的闷哼着喘两声粗气。 陈翔看着这场景也吓了一跳。没弄明白这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被按着打的那男人一脚蹬开了毛哥的肚子,连滚带爬的起身就要逃路。这脚可能踹的狠了,毛哥捂着肚子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他朝陈翔大喝:“他妈给我拦住别让他跑了!” 陈翔皱着眉道了声知道了,给费汉龙几人打了个眼色。几人立刻跑上前堵住了那男人的路。那男人估计是胸口受了伤,捂着伤口走路都不利索,眼见着路也被几人小年轻给堵了,眼里一片惊慌,佝偻个背轻颤着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戒备的看着陈翔他们,表情难看到了极点,隐隐有些哀求之意。 费汉龙到现在了才看清楚人。那男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不高,现在弯着腰更显得瘦小了。穿着打扮看着就像是有文化的知青。如若不是这会儿在地板上滚了几圈,肯定显得白净的很。费汉龙在地面上不着痕迹的瞟了几眼,果然又找到一副破碎残缺的眼镜框静静的躺在墙角里。这种人能和毛哥打到一起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毛哥按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形象也跟那男人差不了多少。他黑着脸拨开了挡道的张扬走到那男人面前。那人看他靠近,面上愈发的惊慌,身体也不住地颤抖,越来越明显。陈翔看着不对劲。上前拖住了毛哥:“别打了,要出事!” 毛哥锐利着眉眼撇了下陈翔,似乎是听进去了。他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看着墙角里的那男人,脖子上的青筋绷得隆起:“死同性恋,他妈别让老子再看见你!我见你一下打一次!”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两人都抖了抖。那男人似乎死在拼命的克制着身体的颤抖,红着眼睛点点头,分不清屈辱与难堪。他一眼也不去看围着他的几个人。低着头捂着伤口一瘸一拐的走了。 费汉龙僵着身子看男人逃似的背影。 就像是一面漏风的破锣在费汉龙耳边打了一记,虽然只有一瞬,却刺耳至极,汗毛战栗。他知道陈翔和吴家科现在在看他,可他一点和他们对视的勇气也没有。他气短,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伴随着羞耻充斥着他的神经。想要隐藏自己性向的想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过。这一巴掌打得他措手不及,像这种被剥光了扔在大街上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再尝试一遍了。 费汉龙僵着脸勾勾嘴角,也许他现在的表情很难看。现在好了,也不用去猜这几个兄弟谁知道他的性向了,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毛哥铁青着脸转身进了酒吧。 吴家科张了张嘴,想走近费汉龙,却被陈翔拉住了手臂,他回头,陈翔皱着眉向他摇摇头。两人先一步进去了。 张扬不明所以,看了眼陈翔他们的背影,感觉气氛有点小微妙……拍拍费汉龙的肩:“走了,傻站着嘛呢。”抹抹鼻子“娘的,后巷这味儿冲的我差点没撅过去。”费汉龙提提嘴角,抬手轻拍了下张扬的后背。 后半截酒喝得没意思极了,揣着明白装糊涂,面上过得去可谁也没真能高兴起来。没持续多久这酒桌上的人到底是散了。 毛哥呼噜呼噜自己的板寸,恹恹的给陈翔递了根烟点上。自己嘴里猛嘬了一大口,剐掉喉咙口的一股苦痰:“今天这事儿算兄弟我不地道,扫了大家伙儿的兴,改天我请大家喝酒。” 陈翔抽了口烟笑着拍拍毛哥的手臂:“就今天这算什么事儿啊?屁大没有。别记着,心眼儿没那么小。” 毛哥点点头,粗糙的抹了把脸,跨上自己的摩托:“你们怎么回去?都上来,我送你们。” “家科和阿扬你俩上去。多了也坐不下,我和阿龙打车。” 吴家科敛着眼看了费汉龙一眼又转向陈翔,最后什么也没说跨上了摩托。张扬坐在车尾朝他俩挥挥手。一阵轰鸣声车也就看不到了。 陈翔被烟熏眯了眼,拿胳膊肘顶顶费汉龙:“打个电话叫洪英送完小妞就别来了,直接回家找妈去吧。” 费汉龙没看他,掏出手机就摁了林洪英的号。“手机又欠费了?” 陈翔朝费汉龙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点点头。 电话通了好一会,没见费汉龙说话又直接挂了:“没接。” 陈翔按下费汉龙改为发信息的手,笑的特贱:“那算了。” 费汉龙抬起头看他。陈翔挤着眉毛,一脸心照不宣的贱样。费汉龙也不憋着,一下就喷了,翘着嘴角重新把手机揣兜里:“小心明天他挠死你。” 陈翔暗暗松了口气。一抬胳膊把人就这么夹胳肢窝底下,往死了搓费汉龙:“放心吧,挠不死就还是兄弟。” 原本在陈翔身下笑闹挣扎的费汉龙动作一顿,接着开始使劲挠人腰窝子。陈翔身子当时就软了,差点就没站住。他一把撒开费汉龙,喘着气想去踹人,被费汉龙躲了过去:“我草你妈,男人腰窝子是你能随便乱摸的嘛?!小心老子一个把持不住强了你。” “被你强一回还得了?那不得一辈子心理阴影硬不起来啊。”费汉龙想都没想张口就损他。 “别介,我觉得我技术还不错啊。” “谁他妈管你技术,光看脸就吃不下去。”话刚出口,费汉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果然,被点到死穴的陈翔立刻就跳脚,一双眼睛瞪得牛大:“去去去去,我脸怎么了,我脸怎么了?!不就长了几粒青春痘,这说明老子青春期还没过!告诉你。等哥哥这几粒痘消下去帅不死你,到时候你追着我跑我都不带鸟你的。信不信,信不信?!” 费汉龙到底有些良心过不去,抹了把脸,想要安慰却一脸惨绝人寰不自知的看着他:“信。” 陈翔:“……” 第十四章 下班的时间点儿一到,办公室里的人一个个稀稀拉拉的起身往外走,该关电脑的关电脑,该去打下班卡的去打卡。 费汉龙的屁股就像在椅子上长了根似得一动也没不动。瞄了眼时间悠哉悠哉的打开了视屏网站。昨天看到哪儿了来着?哦,264集。 郑鑫易隔了费汉龙好几个座位,也看不见他在磨蹭些什么。这左等好一会儿不见他起身,右等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他起身。再一看,好嘛,人家脚都翘桌子上了。看姿势就没有再舒坦的了。 郑鑫易吊着死鱼眼走他边儿上踹了他椅背一脚:“你下午不打算吃饭啊?” 费汉龙这正看的津津有味呢,郑鑫易这一脚吓得他差点没把耳机线扯断了:“干嘛啊?”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帅哥,需要特殊服务么 作者:一派大度 第3节 “你下午吃不吃饭啊?” “不吃。最近都快穷成狗了,能省一顿是一顿。”说着就要往耳朵上塞耳机,刚塞上他又扯下来了,惊讶的看向郑鑫易:“唉你怎么还在啊?你下午不回家啊?” 郑鑫易脾气都快被他磨没了,无奈道:“眼神真不错。才认出来是我?” 费汉龙一脸嘿嘿笑着暂停了视屏:“那你吃饭去啊,站我这干嘛?” 郑鑫易拽着他胳膊就把人给拎起来:“陪我吃饭去。” “我没……” “我请你。” “我知道一地儿刚开的,特好吃!快走走走走……诶你怎么那么磨蹭啊!” “……” 直到郑鑫易跟着费汉龙都挤上公交了,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后悔。 大中午的,正直下班高峰期,车厢里乌央乌央的都是人。热不说,还汗津津的肉贴着肉。开了空调跟没开似的一点作用都没有。鼻腔里充斥着各种汗臭味狐臭味。前头站着书包比人还大的公交车大杀器。旁边站着一刹车就爱往人身上扑的三高大妈。自从上了车,郑鑫易铁青着的脸就没有放松下来过。 这还吃什么饭啊?这还用吃饭?恶心都能把人恶心饱了!他回过头狠狠地瞪了费汉龙一眼。弄得费汉龙只好无奈赔笑。 好不容易等到中途一次停车人下去了一大半,郑鑫易这才眼疾手快的挤到了个位置。坐下后那张臭脸才隐隐松动了些。 郑鑫易这边儿算是解脱了,可费汉龙那头还水深火热着呢。公交车司机一刹车,他靠着车栏杆的身子就能往前旋半圈。来来回回弄得跟跳钢管舞似的。郑鑫易光看着都替他丢人。最后实在是看不过眼,郑鑫易恩赐似的朝费汉龙招了招手:“过来坐我腿上。” 费汉龙也不客气,屁颠屁颠的一屁股就坐下了去。坐人腿上了他还不老实,左挪挪右蹭蹭,感受感受屁股底下瘦到咯人的两条小细腿,舒畅了一口气特损的朝郑鑫易道:“诶呀妈诶,要的就是这种触感。” 气的郑鑫易一巴掌打他背上:“老实点!爱坐坐,不爱坐就给老子起开,真当老子愿意给你当坐垫。” 费汉龙抖着肩膀笑着闭嘴了。 坐了一会儿,又道:“不行,我老爱往下滑,你扶着我点。” “草,事儿多!”郑鑫易一手拿手机上跟人聊着天,头也不抬就伸手把费汉龙拦腰搂住,嫌费汉龙挡他视线还给人微微调了下姿势。 这回费汉龙总算是坐舒坦了,优哉游哉的拿出手机就开始刷自己的朋友圈。 郑鑫易这人看着不壮,比费汉龙都高出半个头可瘦的跟费汉龙有一拼。典型的就是那种青春期只拔个儿不长肉的身材。可架不住人家有一身干巴劲,力气大着呢。说是扶着费汉龙,他还真就扶的稳稳当当。中间司机好几次刹车弄得站着的人东倒西歪怨声载道,都没把费汉龙给甩下去,照样坐好好地。 开始费汉龙还挺乐呵,刷手机刷的脑袋都不见拔起,路都没看,坐没坐过站他还真不见得能及时发现。可慢慢的慢慢的他就感觉不对劲了。在公交车再一次踩刹车档口,他确定了,不是错觉……郑鑫易他妈勃 起了! 吓得费汉龙瞪圆溜了小单眼皮回头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郑鑫易看他回过头脸上就别提有多尴尬了,人都差点没烧起来,眼神都是飘的。 费汉龙登时惊恐了,抖着嘴唇问:“卧槽,你,你他妈不会暗恋我吧?!” 郑鑫易当场暴躁了,差点没把费汉龙从腿上掀下去。多亏他还不至于就这么被费汉龙气糊涂了,仅剩的那么点理智让他没真就这么化思想为行动。他黑着脸压着嗓子吠费汉龙:“草,死基佬。你他妈想什么呢,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我喜欢女的!就算全天下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去搞基!” 费汉龙被他吠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他面无表情的抹了一把,反手全蹭回郑鑫易身上。 又面无表情的给郑鑫易竖起一个笔直笔直的大拇哥:“行,行,别激动。你牛掰,谁都比不过你牛掰。小鸡鸡直得跟天 安门前的旗杆子似的。你就算暗恋上凤姐都轮不着我,我这死基佬就只有给你舔鞋底的份。别激动,别激动。”说完,费汉龙又淡定的转回身子继续刷手机,屁股还小心翼翼的往外挪了几寸。可没憋几分钟他就装不住正型了,肩膀一抖一抖跟犯了羊癫疯似的。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跳下郑鑫易的腿就扶着车栏杆哈哈大笑。四周那些大爷大妈惊诧的眼光他是一丁点儿都没顾上,活活笑成了只直不起腰的濑尿虾。 郑鑫易的脸这下是真真黑透了,黑得透透的,隐隐还泛着青气儿。物理性的。 直到下了车这脸色还没缓过来。 费汉龙有些讪讪的把狗爪子搭上他的肩膀,摸摸鼻子没话找话道:“听别人说这儿一家烤鸭店刚开没几天,特好吃。你之前来过没?” 郑鑫易板着脸特矜持的摇摇头。要不是费汉龙头也不转的看着他说不定还真就看漏了这个动作。 费汉龙默了会儿,又道:“听说这烤鸭店还挺能摆谱,就中午时间开俩小时傍晚时间开俩小时不说,还只能外带,连桌子都没给安一张的。” “嗯。” “挺便宜,要不我们俩去打包一只?” “嗯。” 嗯你大爷。费汉龙无奈的仰天鞠了把心酸泪,看这状态一时半会儿是别想再愉快的玩耍了。 俩人找到到传说中的烤鸭店时,着实是被那场面唬了一跳。要说中国人都爱凑热闹呢,这话真没冤枉人。先不论这烤鸭是真好吃还是假好吃。就这店门口排起的长龙就忒夸张,活活拉出几米长去。一路过的老大妈噘着嘴啧啧作响:“怎么跟几辈子没吃过鸭肉似的。” 费汉龙咽了口唾沫,刚想拉着郑鑫易走人,可转念一想脚下又不动了。他嘿嘿笑着看向郑鑫易:“闻着挺香,咱俩排队去?” 郑鑫易皱着眉看了眼队伍,斜着眼再瞧费汉龙那一脸噎促的表情,特淡定:“嗯。” “……” 第十五章 费汉龙现在插在那长队屁股后头,就看着队伍像蚂蚁挪窝似的一点一点往前蹭。刚开始那点郁闷气过去,他现在一点也不着急。别人那是吃饱了没事干撑的,他这是气饱了没事干。他不急,慢慢来呗,不就是排个队,就是在长个十米他都不急。费汉龙回头看了一眼排他后头面容轻松的郑鑫易,心里嘲讽:小丫挺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队伍其实也就看着吓人,往前挪的速度要是掐表看,也不是特别慢。在费汉龙刷刷完朋友圈又刷完微博之后抬头一看,前头也就只剩下小猫三两只。他刚支起的脑袋又埋下了去。 才看两眼手机,前面的队伍忽然一阵骚动。定眼一看,喝,有一猛哥这是要插队闹事啊。 原本排在最前头的老叔梗着脖子在冲那人嚷嚷。可不是么,排了大半天眼瞅着就是自己了,这时候被截了胡,能不气?排后面的几位也开始骚动了。那插队的猛哥一看自己惹了众怒,也不慌张,特霸气的推了那老叔一下,吼道:“吵吵什么?!老子赶时间,你让让怎么了?能死啊?!” 费汉龙当场就被这位的神逻辑给惊了下。‘扑哧’一声就乐了。 插队的那人挺横。费汉龙也没真招他,就这一声笑,人不乐意了,握着拳头站队伍的最前头冲他嚷嚷:“笑什么笑?你小子再笑一下老子试试!” 费汉龙被吼的一怔愣,当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来回看了两眼,这才确定那人说的就是自己。 这下他笑不出来了,挑着眉看那人:“插队你丫还挺横。我刚刚笑你了吗?” “草你妈,你小子再给我回一句!”那人拿手指着费汉龙,眼睛瞪得赤红,看着就特凶悍。手指都戳到原本被插队的老叔了,那老叔反倒闭了一直碎碎念的嘴,不敢吭气了。 费汉龙黑着脸就想往上冲,被郑鑫易拦住了。他吼道:“放手。” 郑鑫易给他打了个眼色“没事儿没事儿,多大点事啊。别吵,别吵吵哈。” 那猛哥一看他俩都怂了,更来劲儿,一点口德都没留,骂骂咧咧的什么脏话都往外蹦,费汉龙差点没被他骂红了眼。咬着牙使劲去掰郑鑫易的手,郑鑫易拦着也挺费劲,就是没让费汉龙脱溜出去。 “郑鑫易我他妈告诉你,别拦着我!” 郑鑫易还是不说话,就拉着费汉龙,眼睛就看着那猛哥。等那人交了钱拿了烤鸭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猛地撒开费汉龙冲了过去,冲着猛哥的后背就是当空一脚,转头朝费汉龙喊:“上!” 那人被郑鑫易一脚踹得趴地,鸭也掉地上翻了好几翻,算是白买了。 趁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猛地朝那人的头踹了几脚。费汉龙也不客气,上去补上自己的份。在人没爬起来前,这俩货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两人蹦开好几条街,直到串到没人的桥洞底下,撑着膝盖就开始喘大粗气。 也不知道是谁喘着喘着就开始哈哈大笑的,两人就像是比赛似的,气都还没开始喘匀就笑疯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费汉龙照例绕路去了趟菜市场才往张布迪家里走。 从费汉龙进门开始就没见张布迪耳边缺过手机。他朝费汉龙点点头,进厨房里倒了杯开水,嘴里又马不停歇的低声讲着电话进了卧室。 费汉龙把手里的菜提进厨房,耸耸肩,有钱人还都挺忙。 直到费汉龙这边开始叫吃饭了张布迪手里这才没了手机。 “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费汉龙咽下嘴里的饭,摸摸脸:“这么明显?” “自己进卫生间照照镜子。” 费汉龙干脆直接笑出了声。 张布迪挑着眉看着他笑:“有好事?” “没有。” “就是中午的时候和人打了一架,现在心里舒坦。” “打架了?” 费汉龙于是把下午那点儿极品事儿来来回回全抖落给了张布迪。 张布迪听着也挺可乐。最后笑道:“你真好意思说自己那是打架。” 费汉龙摆摆手:“就我们这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高尚精神我知道你不懂。” “话说我们还得在你公司实习多长时间啊?” 张布迪进厨房又添了一碗饭,嗤鼻:“真够行的,你自己什么时候放假不知道啊?” 费汉龙摸摸鼻子:“忘了。” 张布迪重新坐回桌上:“还有小一个月吧。” 点点头,费汉龙把碗里最后一点扒光,拿碗进了厨房。“真不用我帮忙洗澡了?” “怎么,你还上赶着在我这当搓澡工啊?” 费汉龙没说话,往洗碗池倒了点洗洁精开始刷锅洗碗。心道:我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等他都把张布迪的衣服晾完了,磨磨蹭蹭从人家里滚出来,时间也就八点多,离九点还整整差半个多小时。 费汉龙走出张布迪那个小区,脸上的笑表情慢慢就没了。也不拦公交,也不打出租。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用散步似的速度慢慢往自己那头走。 不爱回去,真不爱回去。费汉龙低低嗤笑了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边走边带上了耳机。 走到自家筒子楼楼底下的时候,他抬头往5楼的窗户看了眼,眉头就松了许多。 果然,等他上楼开了屋门,里边一个人也没有。踢踢门口放着的女士高跟鞋,他知道,那女的又来了,两人这会儿多半在外面和人喝酒。 他不自觉的舒了口气,开了灯。 这屋子小,小到连真正能让人坐的地方都没有。他就坐床沿上,发了会儿呆,起身脱衣服钻进被窝里。 晚上那人回来的时候费汉龙还没睡熟,他被俩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可是他没动,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酒精在某些人眼里似乎是好东西。不记得费汉龙是在哪看来的了,或者是听来的,说是酒精能给人带来幸福的错觉,出处在他这儿已经考究不出来了。可这种说法在现在,这个房间里,一点都没有得到证实。两只喝多了的酒鬼这会儿显然没有一点幸福的错觉。 那女人从进了屋开始就一直在哭。哭诉着家里男人的没担当,哭诉着和她偷情的这个老男人对她不够关心,哭诉着经济上的困难和生活的不公。 老男人没有说话。就听见他走动的声音,倒水的声音,开窗的声音,打火机的声音。 费汉龙想睡,可越想睡越烦躁。这时候的一点点动静似乎都能让他奔溃。可他没动,一动不动。 女人的叫骂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久之后老男人关了灯。 再过不久之后就响起了压抑的,暧昧的喘息声,连带着木床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费汉龙在一片漆黑中睁开了眼。 情绪似乎都是一个厚积薄发的过程,是一点点积累的过程。有人爆发惊人如雷,有人爆发冷如冰川。总是要发泄的,只分愤恨的大小,只隔时间的长短……沉默的极致是灭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张床上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之后是一阵抽纸巾的稀疏声。 老男人起身翻出了烟,一丁点红色的微光在黑暗里一闪一闪。渐渐地,连纸巾的声音都消失了,稀疏声却依旧断断续续…… ‘啪’的一声开灯声,似乎让在这同一个空间里的三个人心跳短暂的合拍了一瞬。 费汉龙的被子猛的被人掀开,他一眨不眨的眼睛被灯光刺激的眯了眯。在被子下龌蹉的动作却一下都没有停滞。 他仰躺着一措不错的直视这一刻显得特别高大的老男人,他笑了。下一秒,一声巴掌打歪了他的视线。 第十六章 “喂,阿翔,在哪儿呢?” “上班呢,有事啊?” “……算了,没事。” 陈翔还想说话,却发现对面儿已经把电话给挂了。他皱着眉眉看了手里的电话半响,到底还是把手机揣兜里了“毛病。” 费汉龙坐在桥洞底下发了会儿呆,又把手机给拿出来了。号码簿里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些个人,他翻了一遍又一遍,在郑鑫易的名字上停了会儿,又划拉上去。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他最后稳了稳,拨通了一个号码。 “睡了么?” “没有。” 费汉龙笑出声“最近小弟可能得流落街头了,大哥可否收留几日啊?” 那头静了会儿:“怎么回事?” 费汉龙还乐:“青春叛逆,玩离家出走。” “现在在外面?” “嗯。” “过来吧。” 费汉龙不知怎么都就眼眶一热,话差点都没说出来。他咳嗽了下,确定自己是不会发出什么丢人的声音了才道:“嗯。” 费汉龙,你丫做人太失败了。 张布迪给人小孩开了门,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进房间给他拿了床被单出来。“家里客房都没收拾,都快成储物间了,就剩客厅沙发了,不介意吧?” 费汉龙抹抹鼻子,腆着一脸献媚:“又不是没睡过,没那么金贵。” 张布迪点点头“现在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费汉龙看着他进了里屋,关上房门。这脸才一点一点的垮下来。 这天晚上不出意料的,费汉龙一直也没睡熟。就算身体再累,他思想上还活跃的不行。大脑迷迷糊糊连轴转的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第二点天天没亮费汉龙就醒了。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他现在起来根本就没那必要。 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半天也没舍得起身。也不为难自己,就这么躺着翻出了手机。 就这么赖沙发上赖了两个多小时也才早上七点多。估摸着这时候张布迪也该起了,他这才磨磨蹭蹭的起身进了卫生间。用冷水淑了口,扑了脸。收拾完回沙发看了会电视,张布迪算是出了卧室门。 “早。”费汉龙朝他笑。 张布迪看了他眼,点点头。 费汉龙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张布迪也没有。等人洗漱完出来,张布迪进厨房倒了杯开水坐费汉龙沙发边儿上。他开口:“怎么回事?” 电视的声音大了点,费汉龙有些没听清。他调小了音量“什么?” “跟家里闹矛盾了?” 费汉龙像是觉着好笑,于是他笑了:“是。” “不打算回去了?”张布迪喝了口水。 “是。” 张布迪点点头。“打算住哪儿?一直住我这儿?” 费汉龙没再去看他“也就最近,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就租。”他插科打诨的笑,有些亦真亦假:“要不这几天你家沙发就先租给我得了。我会煮饭会当保姆,没问你要钱还倒贴你钱。多赚啊。” 张布迪没说话,他静了一会儿,没点头也没摇头,看着小孩:“你和家里有什么矛盾我不了解。不过我想你得冷静一下。也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现在未成年,搬出去住不太合适。做父母的都没有不疼自己儿女的,你别太冲动。”可能因为不太经常做这种知心哥哥的工作,张布迪一段话说的有些僵硬。 他在用成年人的思维看待和照顾着费汉龙。就像是只成年狮子在调皮的小幼狮快从自己背上滚落下来时出于本能的生爪子拦了一下。在他眼里,费汉龙是还不够熟的、不够理智的。 费汉龙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笑眯了眼,捂着肚子似乎还笑出了眼泪花。他夸张的摆摆手:“我知道了知道了。” 张布迪看着他皱眉。 晚上,回来和张布迪吃完晚饭,费汉龙都收拾妥帖后,他去门口穿了鞋子。张布迪听到动静从卧室里出来,看到他的动作,皱眉道:“你去哪?” 费汉龙抬头朝他勾了勾嘴角:“吃太饱,去散散步。要一起么?” 张布迪的表情松了些,他摇头:“不去。” “那我自己走了啊。” “嗯。” 直到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张布迪这才觉起不对劲。想了想,他拿出手机拨了费汉龙的电话。 “喂?” “咳……在哪呢?” “哦,我在我朋友家呢,他最近正好是一个人住,我去他家正好做个伴。” 张布迪一听,脸硬生生黑了一层:“那不回我家了?” “哦,我就不住你家了。” “行。”没再等小孩的回答,他就把电话挂了。你就上赶着犯贱吧张布迪。 费汉龙这头听着忙音,慢腾腾的挂了通话。抽了口烟,他有些无力的看着江面发呆。这桥洞底下晚上永远都比白天热闹,白天人烟荒芜,晚上灯火通明。跳广场舞的就分了两三拨之多。地摊一个挨着一个,在这什么东西都不缺,就是贵。一包纸巾别地儿买5毛,这儿得买一块。明明上了桥就能便宜一半的价,可架不住地段好,人多。这儿的摊还真没缺过生意。 左耳朵听着最炫民族风,右耳朵小苹果,身边还坐着三三两两揪着饼喂鱼的小情侣。费汉龙就感觉空,说不清的那种空。他没觉着自己和这里环境格格不入,依旧安静的呆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夜色很好的给他打了掩护。 不知道他看着江面发了多久的呆,光看脚下的烟蒂也有四五枚了,他等的电话终于响了。 “阿龙,在哪儿呢?我到桐江桥了。” 费汉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在桥底下呢,你别动,我上去找你。” “成。” 费汉龙上了桥面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陈孔秋那标新立异的一头红毛,跟指示灯似的显眼。不知道他本人怎么想的,反正费汉龙是顿感一股浓郁的乡村贵族杀马特气息扑面而来。 陈孔秋明显也看见他人了,他跨在电摩托上,朝费汉龙招了招手。 “你小子,够没良心。说不混了,就真他妈一次也没叫兄弟出来过。怎么?现在有难了,想起我来了?” 费汉龙轻笑着捶了下他肩膀:“哪能啊,我这穷逼不是兜里没钱不好意思叫你出来么。到时候出来干嘛啊?坐桥底下排排坐吃果果?” 陈孔秋‘嗤’的就笑喷了:“这么久没见,你小子还是那么爱贫。” “行了,阿威那里还有酒局等我呢,我半道就被你叫出来了。兄弟几个也挺久没见,咱俩一起过去喝几杯。”没给费汉龙拒绝的机会,这是陈述句,不是问句。 费汉龙心里嗤鼻,面上特懂事的点点头,一句话也没多说。 第十七章 隔了小两年没见,桌上的一些面孔还真有点叫费汉龙感叹。包厢里的视线昏暗得很,什么味道都有,什么动静都不缺。费汉龙视线一转,熟人不见几个,不认识的人多了一堆。费汉龙突然觉得这就是物是人非了。 这晚上费汉龙其实不见的喝了多少酒。熟人生疏了,新人不熟悉,没人愿意花时间去鸟他。只是跑酒跑烟少不了他。费汉龙也没抱怨,他知道规矩,旧人压新人,新人压更新的。你没背景都要这么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得看自己想不想的开。 酒局一直闹到凌晨一两点后,服务员来催包了,这一群人才醉醺醺的抱着出台小姐出了ktv。声色犬马,丑态百出,费汉龙就这么冷眼看着。 陈孔秋也醉,醉的连妈都不认识了,逮着人就红脸粗脖子的嚷嚷,再不顺心点就直接问候人祖宗,反正没一句好话。费汉龙想扶他,被他骂得上十八代差点没翻出来。他什么也没说,这人从前就这德行,第二天酒醒,该道歉的还得道歉。没道歉的,说明你在他这根本够不上眼,骂了就骂了,白搭。 扶着人去摸他口袋里的车钥匙。费汉龙又抬头问他身边的小弟“阿坤,知道陈孔秋住哪儿么?” 被问的小孩不大,却也是费汉龙两年前的相识。他醉归醉,还不至于说不了话,虽然有点大舌头:“知道,不就付瑶宾馆那边么。” “住几号知道么?” “868。” 费汉龙朝他点点头,扶着人出了ktv。 扶着人上摩托的时候挺费劲,这醉鬼实在不老实,就怕车开到半路他从后座摔下去。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把车丢着等人醒了再来拿,他拉着人去打车。 刚进宾馆房间的时候,费汉龙还意外的被唬了一跳,房间里已经有人了。 盖着被子床上运动做的正是激烈的时候。费汉龙扶着陈孔秋脸都僵了,尴尬的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是那人分神抬头看他眼“要么出去等着,完事后进来。要么现在就进来。把门关上。” 费汉龙知道,这是没走错房间了。他扶着人关上门,把陈孔秋甩没人的那铺床上。 这是个标间,总共也就两张床,另一铺既然有人睡了,今晚他自然也就只能跟陈孔秋一床了。要么,还剩下个阳台。也亏现在是夏天,在阳台睡不冷不热,也舒坦。 看现在这种情况,费汉龙多半也猜出来了,这间不是陈孔秋自己包的房间。多半是他大哥包长期给小弟住的,谁都能来住,钱还不用自己付,基本上这种房间被包一两年都没什么惊讶的。 费汉龙给人甩床上后就面无斜视的进了卫生间。点了支烟,狠狠搓了下脸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被酒气熏的通红。被家里那老货一整,他现在对这种摊在人面前,特别是他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性爱尤为排斥。可越厌恶什么,越来什么,到哪儿都避不开这种事。操他妈,什么狗屎运!他狠狠的把手里的烟蒂弹进了马桶,可惜只激起了一点不大的水滴。 外面的床战还在继续,女人细细的□□声一点点的泄进来。一时半会儿他实在没有出去的欲望,干脆脱了衣服开了花洒洗澡。 等他洗完,穿着条裤衩出来,床上两人的动静也都没了。那男人坐在床头抽烟,做着似乎每个会抽烟的男人都会在事后重复的动作。窗帘没拉,窗外的路灯照进房间不明亮,却看得清晰。他看着从浴室里出来的费汉龙,哑着嗓子问:“孔秋的朋友?” “嗯。” 那人点点头不再有开口的欲望,按灭了烟头翻身躺下了。 费汉龙皱眉看着一身酒气,大马金刀就摊满了整个床的陈孔秋一点点睡床的欲望就这么掐断了。他重新穿上自己的衣服,拖了床被单去被玻璃落地窗隔出的小阳台。 鼻尖没了那种让人烦躁的气味,耳朵却一刻也不得不得空闲。无论多晚,夜里总有些麻木的人在行走。无论什么原因,城市里什么时间段都没有少过人。偶尔路过的车声都能让费汉龙心里一阵空洞。平时被隐藏起来的情绪,在这时候能被任何一点声音引出黑匣子,一点点放大。 也许酒精也就一点麻痹人心的作用了,费汉龙没反抗,这甚至对此刻的他是救赎。他放任自己被那点疲惫拖进黑暗。 凌晨三点睡下,早上七点多费汉龙就醒了。 睡不着,实在睡不着了。 他进屋去卫生间拿出一次性牙刷刷了牙,洗了脸。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转身出了宾馆。 陈孔秋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可惜无人问津——“阿龙:我上班去了。” 直到费汉龙下午午休时间过了,又开始上班了,陈孔秋这时候才刚醒。他打了通电话给费汉龙:“什么时候下班啊?” “六点多。有点事儿,回去估计就九点了。” “……那我可能不在,我把钥匙给你压门口地毯下啊。” “嗯……你一直住那?” 陈孔秋浑不在意的说:“嗯,最近一个兄弟惹了点事儿,我也被拉下水了,不方便回家。” 他忽然福至心灵的一下明白了费汉龙想问什么:“你放心住着吧,我跟我兄弟说一下,最近叫他们别来这间了。” “行,谢了。” “嗯。” 晚上下班出了公司费汉龙就见林洪英跨着他的小电驴等在公司门口。一开始他没看见费汉龙,直到费汉龙拍了他一下。 林洪英看到他第一句就问:“这回真要和那老家伙分家了?” “嗯。” 林洪英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叠票子递给费汉龙。 费汉龙没说话,接过钱塞进了自己兜里。而后笑了笑:“等还你估计还得两个月。” “没事儿,我不急着用钱。咱俩谁跟谁啊是不。”林洪英笑得癞了吧唧的。 费汉龙笑了笑。跨上车后座:“顺路送我到北市场呗。” 晚上费汉龙提菜去张布迪家的时候就发现那人气场有点不对,脸上半点儿没松下来过。费汉龙有些莫名,自己不住他家了他还气? 费汉龙也没惯着他,最近估计都没这心情。和张布迪讲了几次话,得到的都是爱答不理的回应,他也就闭嘴不讲了。 张布迪也知道自己这么着没劲。他没生费汉龙的气,气的是自己,这股气来的实在是莫名。 他坐沙发上越想越觉得自己矫情,办的不是那么回事。于是后半段他频频回头去看费汉龙,想找话题,可就是半天都开不了口,抹不开面儿。他现在倒真想费汉龙回回头,看看他眼。让小孩知道自己这儿服软了。可费汉龙就是没回过一次头。 他看着费汉龙掏出了烟,看着他边炒菜边被烟熏眯了眼,停下手里的动作,拿烟下来抖了抖再放回嘴里继续叼着。他有些惊诧的发现这还是费汉龙头一次在他面前抽烟。 之前在公司的时候他就知道费汉龙会,可一次也没在自己面前大拉拉的抽过。 张布迪自己不抽,无论工作还是私下里。 他会,还是青春期那时候学的。小孩心里没多大想法,纯粹就是学大人装逼。可自从当了两年兵回来,他就戒了。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陈长庚他也当兵,军营里明面儿上不让抽烟。可他怎么也戒不掉,偷着摸着都要抽上两口。退伍之后更是鸟飞天,鱼得水,老虎归了林。一点都没压抑自己,活像抽了50几年的老烟枪,要他戒还不如割他肉来的痛快。 第十八章 晚上费汉龙回到付瑶宾馆的时候陈孔秋已经不在了。他从地毯下摸出钥匙开门进屋。 屋子明显是被收拾过这叫费汉龙松了口气,要还是昨天那样,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真他妈的腐败,住宾馆也就这点享受。 把自己甩上床,被子上散发的洗衣粉的味道让人舒心的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没有休息好,这会儿他看着天花板,脑子有点发胀。连带着天花板都打着转,有点不真实。起身的时候眼前还晃了一阵黑。费汉龙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会儿,起身去了卫生间。 出来穿着裤衩爬进被窝。人有点难受,睡一觉就好了。 晚上11点半的时候,费汉龙迷迷糊糊被一阵手机铃吵醒,他眯着眼瞄到的是陈孔秋“喂?” “在哪啊?” “宾馆呢。” “出来呗,宾馆有什么好呆的。我这儿和阿威喝酒呢,没别人,就兄弟几个。他挺想你的……”陈孔秋话到一半突然就没了声音,接着电话那头的人就变成了徐威:“喂,阿龙?” “嗯。” “出来呗,昨天见到你都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聊聊。兄弟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别说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啊。” 费汉龙在黑暗里默默地抹了把脸,一时没有回答。那头徐威以为信号不行‘喂喂’了好几声他这才开口:“听见了,刚刚没声儿了。去,威哥面子我能不给么。” 徐威笑了“行,快点出来啊,我在欢迪三个幺等你嘿。” 费汉龙到欢迪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刚摸到三个一包厢的门口,连门儿都还没来得及开进去,里面的dj声就砸的费汉龙太阳穴隐隐发胀。他皱着眉就这么贴着包厢门站了会,中间一个服务员路过还特意回头看了他两眼。费汉龙发觉后回望过去,那服务员立马挺直身板走了。 费汉龙推开门进去,包厢里的人手里的动作都停了停,各自抬头看了费汉龙眼,接着又该唱歌的唱歌,该玩的玩。他扫了圈人头。的确没几个人,还都是他多多少少认识的。如果比例过半的包厢公主不算的话。 他一进包厢徐威就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费汉龙坐他身边。费汉龙朝他笑了笑。 “我去,昨天都没仔细看。小子,长高不少啊,挺帅。” 费汉龙特配合的摸摸自己的下巴,笑得一脸贱样:“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美女见着我都绕着走呢。” 徐威揽过坐他身边的一美女,指着费汉龙问她:“你要见了他绕着他走么?” 那女人立马直起软腰搡了徐威一把,挑着细眉瞋嗲“去!” 徐威哈哈朗笑。 费汉龙朝徐威挤眉弄眼。徐威搂着女人挑挑下巴:“叫嫂子。” 费汉龙立马会意,讨好道:“嫂子好。” 那女人伏在徐威怀里笑瞋:“别听他乱讲。”只是那笑是蜜里调了油,明摆着,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 这个包厢里人不多,所以费汉龙想躲酒也无能为力。被人瞄准了,一杯是一杯,两杯是两杯,实实在在,一点假都做不得。刚开始他脑子还有点发胀。之后两杯黄汤下了肚,人迷糊起来,反倒是好受得多。可他也知道,真正难过的还得是明天。 这群人到底是在社会上混的,面上你称我是兄,我道你是弟,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可费汉龙还真没敢在他们面前喝醉露了丑。人皮底下包的个个都是蜂窝煤,心眼儿谁都不比谁少。 费汉龙被人灌急了,抱着包厢公主就往人怀里钻,任他们死拖活拽就是不起来。惹得陈孔秋他们指着费汉龙就笑,毛没长齐,事儿倒都懂。 费汉龙做戏做全套,装醉装到底,后半截酒局还真就没撒开过怀里那小姑娘。偶尔俯身在人耳上底喃两句,气氛怎么暧昧怎么来。男人之间那点黄色古今通用,这时陈孔秋就算是对着费汉龙挤挤眉毛弄弄眼,别人都能看出传递的是什么讯息。男人之间又是一阵暧昧的哄笑。但别说,就这么还真让费汉龙躲开了那些人的酒精轰炸。 徐威似乎是嫌这气氛还不够high,喝着喝着他就拽过一个小弟,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那小弟点点头,出了包厢。隔了好一会,进来时是捂着肚子的。费汉龙眯着眼一瞧,那人从衣服底下拿出一个壶…… 他眼角一跳,倒在女人身上更加变本加厉的暧昧,惹得那小姑娘拍着费汉龙的肩膀直呼讨厌。 徐威那哥几个当着费汉龙的面就大大方方的开始‘溜冰’。索性费汉龙担心的事情也没发生,这时候徐威几个要是突然想起来叫他也去抽上几口,费汉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 看那些人熟练的动作,费汉龙知道,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也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徐威拿着□□吸完之后,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似的软了下去。要不是他身边那女人扶着,还真说不准就这么滑沙发底下去了。 第二天闹钟响起,费汉龙躺在床上半天都没起的了身。头疼的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倒是隔壁床上的陈孔秋被闹钟吵得烦躁,一个枕头就扔向了费汉龙。 迷迷糊糊的看了眼时间,费汉龙全身软的像泥,摊着想动也不能动。这次酗酒的反应好像比以前来的都激烈。 最后是熬到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他这才打电话给部门主管请一天的假。 一直昏昏沉沉窝到下午,费汉龙爬到浴室冲了冷水澡出门。 之前在网上也看了些租房广告,他一个个把号码记下来,在一个个打过去。租年的他租不起,只能租月的,这一限制,能挑的屋子又少了一大半。索性今天有时间,能让他一间一间慢慢的去看。 费汉龙要求不高,租房求快,时间上也容不得他慢慢来。看完几间房,费汉龙几乎是风行雷厉的就看中了一间房。下午交了钱,明天他就能搬进去。楼是筒子楼,家具也是旧家具,谁也不知道它上一任是什么德行。没有厨房,浴室共用,只是费汉龙没得挑。屋子他也只先交了一个月的租,房东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没多正规的手续这交易就算是完事儿了。 费汉龙直到出了那筒子楼,他还是感觉不到真实。这就算是自立门户了…… 他瞄了眼时间,行,还没到老男人下班的时间,这时候正好回去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搬出来…… 回到那人的出租屋门口,费汉龙僵住了。屋里有人。 第十九章 费汉龙握着钥匙站在门口没动,脑子里正在进去与不进之间天人交战。只可惜不待他思考出答案,眼前那扇门,自己开了。不,是被里面的人打开。 似乎是早知道费汉龙就在门外站着。那男人看见人,一点意外的表情都不见。板着副脸,眉毛都没抬一下。 他看了费汉龙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进屋,门也没关。费汉龙有些琢磨不透那人的想法,叹了口气,脱鞋进了屋。 那人就坐在床沿上一声不吭的抽烟,放费汉龙进来却看也不看他。费汉龙没开口,屋里只剩下了收拾东西的稀疏声。老男人见费汉龙收拾出箱子这才皱着眉喝道:“干嘛?!” 他的声音压得很粗,却也气短。平时他要是露出这种语气,费汉龙知道,有些事情该翻篇儿了,这人服软了。可这次,他却不再打算妥协。 “收拾东西。” 男人一时间没了声音,只是那眼睛瞪得嗔目欲裂。费汉龙要收拾的东西不多,除了他自己的衣服,电脑,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几乎就没有其他。直到他收拾的差不多了,起身扫了眼这间屋子,还有什么落下的。那男人突然一脚踢翻了垃圾桶,垃圾高高抛起,落得满地狼藉。他赤着脸,青筋暴怒:“你今天要是出了这道门你就别给我回来!!” 费汉龙低头看了眼散落一地的垃圾,没说话,只是拉着箱子的手神经质的抖了抖,白的一点血色不见。他转身出了这间房,头也没回。下到二楼,一声巨响传来让他僵了僵。 回到自己租的地方,费汉龙把行李拖进角落后就没有再动了。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他坐在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的旧床上静止成了雕塑。烟抽了一根接一根,眼前所及成了满地狼狈。被烟呛红了眼,他伸手揉了揉。 他以为自己搬出那人的房子就能解脱了,他自由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心头一股气压得他心脏沉甸甸的,可身体就像在飘,思绪像是和身体分了家,他在以上帝视角看着麻木的自己,空洞得不成样子。 这个房间没有电视,他自己开的网络也还没来得急牵过来。连想要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也没有。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却不想就这么停止思考,任想法煮沸成烟,蒸发在空间里。 枯坐了一下午,等他惊觉,时间早就无声无息的消耗了大半,他丢下手里早已熄灭的烟蒂,拍拍裤子,出门。 去付瑶宾馆找了一圈,却发现陈孔秋已经起床出门了。 “喂,孔秋,在哪?” “黑溪上头。正好,你现在也过来吧。” 费汉龙还来不及问他发生了什么,电话里只剩下了忙音。他皱了皱眉,心焦力瘁的捏捏眉头,重新出了宾馆。 黑溪算是个城乡交叉的地方,依山傍水,却罕见人烟,零零碎碎散落着几家农家乐。不用问陈孔秋费汉龙就大致能猜到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无外乎闹事和酒局。陈孔秋每天奔波的,似乎只有这两件事。 费汉龙找到陈孔秋的时候,他和一群小年轻蹲在河边,抽着烟,没说话。 陈孔秋看见费汉龙的时候先一步走过来。费汉龙正在想怎么和他开口自己找到房子了,不用他救济了。陈孔秋却先开了口:“有人放话要砍我。” 费汉龙眨眨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似乎一开始就不需要他的回答,陈孔秋接着说:“我一个兄弟惹的事,现在要我背锅。操他妈!”他揽过费汉龙的头抱在怀里将他的视线转到自己手指指着的地方。那是河对面的一家农家乐。“现在那人就在对面,我不能等到他来找我。”他狠狠的弹开手里的烟,放开了费汉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费汉龙也懂了,陈孔秋这是要自己凑份子,要拉自己下水。 他看了眼陈孔秋,声音有点轻:“放心,兄弟帮你。” 陈孔秋走在最前面,他手上操了根钢管。 费汉龙就跟在人群的最后,他来的赤条条。神情有些麻木,嘴里的烟甚至还没熄掉。他看着陈孔秋直径走到一桌人的面前,听着他没有多少诚意的叫不相关的人离开。然后一棍子打塌了那桌人的桌子,碗和酒碎了一地。形形色色的声音充斥满了耳朵。 那桌人似乎一点防备也没有,但人数不少,也有十来个人。费汉龙被人挡住了视线,看的不太清楚,只听一声啤酒瓶摔裂的声音,场面霎时间变得一片混乱。 费汉龙随手拉起一节把椅子栓在桌子上的铁链,慢慢的一圈圈缠在自己的拳头上。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帅哥,需要特殊服务么 作者:一派大度 第4节 当时的场景现在想起来似乎太过混乱。但费汉龙还记得被自己如何将人打翻,如何骑在那人身上一记一记打在他身上。那人的哀嚎,狰狞的面孔,身上的疼痛。这似乎都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他赤红着眼,被背后的人一棍子打趴。铁链和钢棍摩擦的声音刺耳至极,让人汗毛直立。嘴角似乎有血蔓延,和眼眶的颜色相近,一片赤红。 “问你话呢!发什么愣,你家长电话多少啊?!” 费汉龙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民警,目光有些呆滞。接着他低下头,嘴角蠕动了下,有些刺痛:“1356369。” “喂?”原本还在奇怪今天费汉龙为什么没来给自己做饭的张布迪停下还在键盘上还在敲动的一只手,脸上慢慢没有了表情。 第二十章 张布迪赶到警察局时,费汉龙正呆呆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身边还有两个小年轻,看起来都不大,稚气未脱。张布迪进来的动静让一张办公桌后面的民警抬头看了他眼,接着又低下头去继续写手上的报告。 费汉龙的一边嘴角被揍裂了,血已经止住,凝结成暗红色。脸上还有一些红肿和青紫遍布,看起来狼狈又可怖。张布迪走到他面前,不知前者有否发现,可是他没动。 那个民警起身:“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接费汉龙的。” 费汉龙几不可见的颤了下,缓缓的低下了头,把自己的神情隐藏在黑暗里。 这次的聚众斗殴事件并不算小,两人轻伤,一人重伤。有六个事件当事人在逃还未归案。 报警的是农家乐的老板,要求闹事者赔偿他店里所有的金钱损失。在医院里躺着的两方人都不打算追究对方的刑事责任。具体事项民警并没有对张布迪细说,只道赔偿事宜要等在逃的那几个社会人归案之后再做定夺,之后会再通知费汉龙。 那位民警问了张布迪是费汉龙的什么人。 张布迪只说是费汉龙表哥,他的家长现在不方便过来。 民警没有细究。带着张布迪去交了释保,中间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现在未成年人的教育问题。叫张布迪把人领回去后好好管管,不然这小孩长大后大半就得又是一个社会渣滓,算是就这么废了!他讲得一点也不客气。张布迪抿着唇角遥遥的看了眼还是坐在大厅没动的费汉龙,点点头。 张布迪将小孩领出警察局,一路都没有说话。费汉龙跟在他身后有些局促,想问他现在是不是不管自己了,可以各回各家了,还是要自己跟他走。可他话在嗓子眼滚了两滚又吞了下去。说不出口,嘴像是被胶水胶住了似的半点也张不开。他就这么愣愣的隔得远远的跟着,浑身伤痕狼狈到了极致。 张布迪走了没多久,停下了,这里是个收费停车场。 他开了车门,自己坐进驾驶座。还是没有说话,没有看费汉龙。 费汉龙只得就这么像个傻子似站在那辆白色路虎的旁边,低头无语,难堪得很。 “自己进来,还用我下来给你开门?”张布迪声音一点起伏也没有,叫人听不出情绪。 费汉龙的腿在抖,很细微的抖,控制不住。不走路,一停下来,腿上的肌肉就一跳一跳的,他越紧绷越是明显。张布迪对他说话的那一刹那更明显了,藏都藏不住,浑身像是被扔上岸的鱼狠狠的跳了一下。张布迪都看清了。他抿抿嘴角,不自觉的软了些微:“上来,带你去医院看看。” 费汉龙伸手去开车门,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抖得不成样子。他紧咬着牙关坐进了车后座。 医院似乎是个白天和夜晚从来都不缺人的地方。人多却也幽静,很奇妙的一种气息。 晚上人少,张布迪领着小孩挂了号几乎没有多等。一个年轻的医生接了费汉龙的病历表。他捏着费汉龙的下巴左右转了转,道:“张开嘴我看看。” 费汉龙张了张嘴,却不敢张大。他知道自己的嘴角裂开了。早已经麻木不疼了,可他还是不敢张大。 医生直接带着白手套翻开他的嘴唇,动作利落的拿灯照了眼:“创口很深,要缝针。” “身上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么?” 费汉龙极轻的点点头。 “把衣服脱了。” 费汉龙把衣服掀起的时候,张布迪不自觉的把视线转开了,视觉冲击太大。 属于未成年了干瘦的身体上布满了大片大片青紫的地方,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肿的发亮。这些伤口也许移到张布迪身上就不会让人有这么大的冲击,因为那副身板实在太瘦了。 医生按按费汉龙胸口上的一片淤青:“很疼?” 费汉龙闷哼了声,点点头。 他又摸了摸,说:“转身。” 手臂和背上他都到处捏了捏,捏到手臂的时候费汉龙不自然的收了收手。他问:“腿上有伤口么?” 费汉龙不自觉的视线往张布迪站着的地方瞟了瞟,然后闷闷的摇了摇头。 医生颔首:“去拍x光吧。小手臂和肋骨可能骨裂了。” “好。” 张布迪和小孩出外伤科,费汉龙却停住不走了。张布迪回头看他。 “我……身上,没带钱。” “嗯。” 费汉龙越发耸起肩,微微弓起背:“我一定会还你。” “我知道。” 费汉龙背触碰到了墙壁,他顺势慢慢的倚了上去:“对不起。”这件事不该扯到你身上。 “嗯。” “谢谢。”你真的来了。 “嗯。”张布迪其实并不太确定小孩这两句话是不是他理解的意思。可是奇异的,无论费汉龙想表达的是什么,他原本那一腔没有找到发泄途径的怒气,就像是被扎漏的气球。一点点的瘪下去,漏光了所有情绪。剩下的,还有一点他尚未发觉的酸软。 处理完身上大大小小的所有伤口,医生又对张布迪交代了伤口之后要注意的一些事项。费汉龙就坐在他身边,两人一起静静地听完。 出了医院已经是算是深夜。张布迪载着费汉龙没问他现在住哪,费汉龙也没问他去哪。就像理所当然,两人回到了张布迪的那间小套间。 张布迪保持着一套也许只有他自己能理解的体贴。这种时间显然不适合用来提问和解答,任何事都一样。于是他没说话,进卧室里抱出自己的那床被单放在沙发上。费汉龙之前用过的那床现在就安安静静的铺在卧室里。 “时间不早了,你进去睡吧。” 费汉龙看了眼沙发,没动也没说话。 张布迪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要洗澡么?” “自己能洗么?” 费汉龙依旧低着头,张布迪也不出声。半晌,小孩点点头,走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起来,费汉龙的嘴角就肿了,缝针的地方肿得油光发亮。活像东邪西毒里的梁朝伟。张个嘴都显得困难万分。身上的伤口还一阵阵的发痛,尤其骨裂的地方。简直连躺都躺不住。 张布迪敲门进卧室的时候就看见费汉龙整个人藏进被单里缩成了个不规则球形。一根头发丝都看不着。 张布迪皱着眉,再次敲了敲门:“我已经和你们部门主管说了你请假。”他顿了顿:“……起床,我刚刚叫了外卖。”看着小孩还是没反应,张布迪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会,转身走了。 直到中午午休时间都过了,张布迪看了眼时间眉头间简直千沟万壑,再次进了卧室,站在床头,轻拍小孩:“醒醒。” 也不知被窝里的那人是醒是睡,硬是岿然不动。 “再不起来我就掀你被子了。” 费汉龙在被子下动了动,想说话,可是嘴唇竟然因为长时间没开口被伤口流出来的血粘住了,他使劲张了张嘴,这才使上嘴唇和下嘴唇分了家,声音有些哑,有些大舌头甚至还模糊不清:“我不饿……别管我。” 张布迪板着的脸已经隐隐有些发黑的趋势:“起来,我看看伤口。” 费汉龙竟然把身体缩得更紧了。 好,这下张布迪那张脸算是彻底拉下来了,他一语不发,伸手就去扯小孩的被子,三下两下就给扒开了。 费汉龙没有挣扎,只是把脸深深地埋在了臂弯里头。叫人一点都看不着。 张布迪气笑了,把小孩从床上拽起捏着人手腕轻哼:“小手臂骨裂着呢,别跟我较劲。”他往旁边拉了拉,没使多大劲。第一下,没拉开。他眼皮跳了跳,干脆拉着费汉龙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就开始上硬劲儿。硬生生将小孩的手腕拉开,这才瞧见了正脸。好悬没被唬一跳,怎么才睡一晚上,小孩这脸就像是捂发的面团,硬生生浮肿了一圈啊。再加上脸上这一块那一块的青紫,实在不能看了…… 张布迪的眼角不自然的跳了跳,忽然就不气了,看着这张脸他也起不起来……费汉龙没勇气抬头看张布迪,就像是叫人扒开了羞耻布,他现在要是还能看见表情,说不定就是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还硬咬着牙憋着。 张布迪一下就无师自通的明白了小孩这是自尊心在作祟,他一点没表现出端倪,撸了吧小孩的头发:“别一整天都躺床上,起来吃饭。” 说完就径直走出了房间,留给小孩一些收拾自己情绪的空间。 把中午给费汉龙叫的外卖塞进微波炉里转了两圈。半响费汉龙总算磨磨蹭蹭得从卧室里挪出来了。 张布迪瞟了眼,这回看的更清楚了,嘴角肿起,苹果肌有点小裂口,也是肿的老高,还青了片……这都赶上毁容的程度了,哪还瞧得出平时还有点小帅的样子。实在够呛,这小孩拿脸去挡人家拳头的吗?…… 也亏张布迪还记得他嘴角有伤,叫的是粥。不然要现在这样,人还能往嘴里塞什么?说话都费劲。 可就算是粥,费汉龙也难住了。他拿着勺子往嘴里倒了两口,真是倒,只挨了点勺子沿一点点的等粥流进嘴里。没一会他又把勺子放下了,现在多饿他都吃不下去了,吃一口溢出来半口也就算了,还老感觉往伤口那个洞里漏的,那滋味…… “不吃了?”张布迪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手提,餐桌边突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了,他这才回头。 费汉龙擦擦嘴角流出来的汤,摇摇头。“……吃不下。”没等张布迪反应,他自己转头回了卧室。 之后张布迪一直都没有再叫他。费汉龙也在床上窝了一天,一直没起身 第二天起来,费汉龙就对张布迪费劲的表达想要回家的意愿。 张布迪看了他眼,小孩的脸还是没变化,跟昨天一样,不一样的只是费汉龙不去藏着掖着了。他问:“回家?不住朋友家了?” 费汉龙想了想自己花钱租的房,自然是自己家,于是他点头。 “行,把你家长电话给我,我叫他来接你。” 费汉龙呆了呆,想笑,但脸皮是僵的,嘴角也提不起来。只好无奈的含糊不清道:“他忙,这时候上班呢。” 张布迪点点头:“去,去浴室里照照镜子。” 费汉龙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伤口,心里还酸了下:“没多大事儿!我自己能回去!” 张布迪奇怪的瞟了他眼:“我是怕你吓到路人。” “要再背点吓到心脏病人,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费汉龙:“……” “想回家我没拦着,什么时候人来接你,你爱去哪去哪。”张布迪边敲电脑,边漫不经心道。 “……” 就这么着,费汉龙活活在张布迪家吃了六天的稀粥,头三天还顿顿是外卖。等费汉龙稍微恢复点行动能力就忍不下去了,整一个满口化学香精味儿,怎么吃都不对味,奇了怪了张布迪怎么就尝不出来。带着口罩口齿还不清楚他就嚷嚷着要去菜市场买菜,被张布迪给拦住,最后他只好无奈的把买菜的活儿揽到了自己身上。张布迪不是尝不出来,就是懒,唯独懒在这件事上。 第二十二章 好不容易等身上的伤都消肿下去,嘴角的线也拆了,六七天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费汉龙站在浴室洗漱台前,脸使劲的往镜子前凑。苹果肌消了肿,小伤口也结痂了,可还是青色一片,嘴角还留下疤,多亏是口腔里的伤口面积大,口腔外的较小。要不仔细看,嘴角那点比黄豆差不了多少的针疤还看不太真切。小孩摸摸嘴角,摸到了个小硬粒。我擦,这两边嘴角是不是有点不对称啊,别是以后都歪嘴了吧…… 费汉龙皱着眉颠儿到客厅,对张布迪戳戳自己刚愈合没多久的嘴角:“哎,你给我看看,我这嘴是不是歪了啊……” 张布迪张大boss正捧在手提再看自己公司在网络上的新产品呢,听小孩的声,头都懒得抬一下:“嗯,歪了。” “……”什么叫自讨没趣?小孩儿耷拉着双死鱼眼就走开了。 原本盯着电脑频幕看得目不转睛的张布迪嘴角特矜持的提了提,等闷骚够了,这才抻长脖子对卧室里面的小孩高声问道:“骨裂的地方还疼不疼?” 其实没多大事,骨裂的小手臂和胸口在回来三四天后就消肿,现在要不去碰,痛觉简直微乎其微。可费汉龙还是特谨慎的回问一句:“还行……问这干嘛?” 果然张布迪下一句就没叫费汉龙失望:“要没事了,明天就上班去吧。” 看,这人怎么可能会关心人?费汉龙立刻抱着胸口就倒床上:“哎呦我去,疼,真他妈疼死我了!” 那动静嚎的中气十足,张布迪听得真切着呢,当场就气乐了:“嚎,再嚎大点声,让楼下听听是谁大中午的不午休在这吊嗓子。” 卧室里那声音一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真是自作自受,不作不死。费汉龙边咳边抱着胸口缩成了虾米。还不敢抱实了,疼,是真疼,一阵阵的疼! 这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唬了张布迪一跳,一进卧室就看小孩脸都憋红了。不过也没持续多久就是了,没一会费汉龙自己就停下了,一抹脸上,眼泪花都出来了。他一脸悲愤的指着张boss控诉:“你丫就应该姓周。人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才养了几天啊?你这就赶着我回去上工!” 那眼神真够天可怜见的,张布迪不自觉地就虚了,可就不服软,特嫌弃的看了费汉龙眼:“娇贵。”让后施然然转身走了。那背影别提多硬朗,别提多飘逸了。 费汉龙悲愤捶床,可捶着捶着又没出息的笑了,连背影都他妈帅毙了! 等人张董接完一个电话回来,小孩这点气性早不知是不是跑回八百年前去了。这会儿又是笑成了一朵向日葵。张布迪都习惯了,这小孩脑回路诡异,也挺逗。他说:“晚上我不在家里吃,陈长庚叫我去他家喝酒。你去吗?” 费汉龙眼睛一亮,接着又黯了下去:“我去干嘛啊,看着你们喝?”他又摸摸自己的脸,这就叫没脸出门。古人造的词真他妈太形象,太精辟了! 张布迪想想也是,这一身伤口半新不旧的,肯定要禁口。他舒心一笑:“那我自己去。” 费汉龙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最近几天吃饱了没事干就是睡得多。闲的都快要长草了,可苦逼得还什么都干不了。 张布迪房间里还有个台式电脑,可费汉龙坏就坏在他伤了一只手。lol都不给劲儿。只好一部接一部的搜小电影。看电影看到十一二点那都是常事。 今天张布迪不在家,他不知怎么的就更加睡不着了。看视频都能看的心烦意乱,进度条都快到底了,他硬是没看出主角是谁。 站起身来来回回的在卧室里走了两圈,目及之处都是张布迪生活的痕迹,哪怕鼻尖闻到的,都是张布迪的气息。 之前几天被浑身的伤口折磨的够呛,费汉龙脑子基本上就告别自行车了,哪还在乎得了这些。 可今晚,屋子的主人不在,他心里却反而像被猫挠了一爪子,躁动不安。也许,就是因为那人不在……他就是个怂货!费汉龙抿了抿嘴角,鬼使神差的就打开了平时经常混迹的一个圈内网站。 费汉龙看着视频下载完成的窗口,起身把房间门反锁上,这才坐下戴上耳机。 没多大会儿,激烈的喘息声一声声的从耳机里溢出来。费汉龙心虚又看了眼房门,微微调低了音量…… 张布迪其实自从肩膀受伤后就很少出门。公司已经走上一套完整的运作流程,他去和不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最近的酒局少了而已。中国人饭桌上谈生意这是人尽皆知。索性,最近也没什么新业务需要他出面去谈。 本来今晚的酒局他也没打算留多久,可架不住刘心田和陈长庚会闹腾。张布迪几次说走都脱不了身,最后一拍桌也就陪着他们喝到了酒局结束。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张布迪自己开出去的车到底还是没有开回来,打的出租。 张布迪本以为小孩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可是卧室门底下的缝隙还能看到亮光照射出来。张布迪抬手看了眼表,还得眯着眼才看清,快要两点了。 以为是小孩睡觉忘了电脑,张布迪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门前想要开进去,却发现小孩吧门给锁了……他捏捏鼻梁转身刚想走,卧室里突然一声闷响,还有椅子倒地的声音。 张布迪皱眉,伸手敲门:“睡了么?” 第二十三章 “……马、马上就要睡了。”费汉龙抱着胳膊在地上恨不得滚上两圈。疼,实在疼。骨裂的地方撞到桌沿,敲得瓷瓷实实,别提多实在了。叫又不能叫,费汉龙裤子都来不及提上就这么干张着嘴躺在地板上左转右蹭,憋得青筋暴起。 张布迪在门口站了会儿,最后按按太阳穴转身离开了。 好半晌,费汉龙缓过了那股催命劲儿,脑门儿上硬生生是憋出了一层白毛汗。他起身在提上裤子前拨了拨被吓软的小东西,恼得恨不得能从嘴里喷出一团火。最后他反而笑出了声,闷声闷气,捂着脸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凌晨四点多,卧室的门一点点的被打开。一道黑影做贼似的悄无声息滑到客厅的沙发边。 费汉龙慢慢的在他身边蹲下。张布迪睡着了,很安静。这个男人不打呼噜,睡姿也规范的很,只有他的呼吸一声声拉的很轻很缓。 客厅落地窗被拉上了,路灯被无情的阻隔在窗外,很黑,却不是极致的黑。费汉龙适应了很久,还是看得不真切,可他却不愿就这么移开目光。很奇妙的感觉,这个男人站起来时他永远没有机会离他这么近,近得可以听到他安稳的鼻息。 蹲的久了膝盖撑不住,费汉龙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抱着膝小心翼翼的挨着沙发边。他在黑暗中捕捉张布迪一起一伏的胸膛,目光甚至有些呆滞,可他却舍不得动。 就这么呆滞着,空洞的看了不知多久。费汉龙朝窗帘缝隙瞄了一眼,外面的天先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现在又一点点的亮了,灰蒙蒙的亮。 他一手撑着茶几试图从地上站起,第一下,失败了,他重新跌回地上。伸直腿,这时候他似乎才恢复了血肉之躯。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似乎从脚底直冲上头顶,冲得他呲牙咧嘴。整条腿都麻了,不只是麻,还伴随这千根针万根刺扎进肉里的酸疼。费汉龙一动差点没有呻吟出声。他咬着牙,忍不住就再往嘴里塞指头,死死的咬住,把那点闷哼全堵在喉咙口,一点也不能泄出来。 小时候有人告诉他,腿麻了拿口水沾沾自己的鼻子尖就能好。费汉龙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哄孩子的假话。可是他次次都深以为然的照做。这似乎是有效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他皱皱还带着湿意的鼻头,感受着腿上一点点消逝的感觉。缓缓地舒了口气。 他小心的看了眼还在沉睡的张布迪,撑着尚还酸软的腿一点点站起来。站了会儿,他又跪下去,动作里带着小心,很缓慢,几乎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了。他缓缓低下头凑近张布迪,悄悄怠慢了呼吸,等凑到能真正看清后者脸的距离时,呼吸都快完全停止。 看着那人的嘴唇,他珍重的轻啄了下,然后有些慌张的看了眼张布迪还安静闭合的眼睑。又一次凑了过去,嘴唇轻触嘴唇,这次他没有立刻离开,就这么浅浅清清若有若无的贴着。贴到他因为窒息而不得不离开。费汉龙轻喘着气头晕目眩的离开了客厅。 第二天费汉龙晚起了,连午饭都没起来做。张布迪在他门口路过了两次,最后到底还是没叫他起床,自己叫了外卖。 等费汉龙自己清醒已经是下午快要两点。他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起,正看见张布迪正坐在沙发上给人打电话。那人看见他出来,指指厨房,嘴里还应付着电话。 费汉龙进厨房里看了眼,果然又是外卖,他叹了口气。叫这男人做顿饭实在难,顶天了难。 进浴室解决了个人卫生,费汉龙出来时,张布迪已经打完电话,抱着手提敲得不亦乐乎。费汉龙搓搓脸颊嘟囔:“你早上怎么没叫我啊。” 张布迪头也没抬:“懒得叫。” 费汉龙一噎,吊着死鱼眼进了厨房。把外卖丢进微波炉转了两圈拿出来,香精儿立刻溢得满屋飘香。他有一下没一下往嘴里填东西,视线跟着张布迪满屋乱转,就指着这下饭呢。 张布迪进了趟卧室出来,费汉龙不自知的蹙起眉,嚼了两下饭,佯不在意问:“你要出去啊?” 张布迪把衬衫下摆塞进裤子,闻声抬头看了他眼:“嗯,生意上临时有事儿,我要去外地两三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布迪当过兵的原因,他的脊背永远挺得笔直,穿上衬衣越发挺拔高挑,腰是腰,腿是腿,谋杀菲林。只是这时却无人欣赏。 费汉龙心忽的一沉,不知怎么背后立刻就湿了一层。心脏又快又沉的撞击着肋骨,堵得他差点喘不上气——不会的,昨晚张布迪在睡觉,一直没醒,他不会知道,别自己吓自己。费汉龙静了会儿,然后轻笑着点点头,佯装自然道:“……要,要出去这么久啊。我其实也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我回家住好了……”胸膛被撞得闷响,费汉龙甚至怀疑它会不会把张布迪的说话声都给盖住。 张布迪抬头静静的看着他,小孩竟没有闪躲。嘴角僵硬的提着,笑得这么难看他怎么就不自知? 最后还是张布迪先低下了头,随意道:“好啊,等等坐我的车一起去吧,我正好送你一趟。” 费汉龙的身子软了下去。把脸埋进饭碗里,闷声闷气的说:“好。” 第二十四章 费汉龙带到张布迪家的东西不多,除了洗漱用的也就只剩下了换洗衣服。 他下了车,替人关上车门,笑着朝张布迪挥挥手:“路上小心点啊。” 张布迪点点头,看着小孩转身进了筒子楼——他一厢情愿的以为这幢楼里住着费汉龙的父母。他的父母会照顾好自己的儿子,在小孩离家出走之后…… 算了,有什么区别呢? 张布迪将车开走了,他说生意上有事要出去两天不是假话。他隐隐感激着这通电话来得及时,要搬离的消息从小孩口中说出的时候他甚至是庆幸的。否则他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和小孩相处了。 他的车开上高速。张布迪脸上的表情是麻木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费汉龙刚出现时,他就对自己表示了好感,对自己坦白了性向。可张布迪没当真,一开始是没把小孩的性取向当真,等他的性取向确定了之后他又没把小孩的情感当真。 也许一开始张布迪是对的。费汉龙说不定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迷茫。这是种属于青春期特有的迷茫,青涩也美好。他们几乎会把除亲情外的所有情感当做爱情,甚至友情最后也能转为爱情。之后的结局或受伤或感激。 费汉龙一开始并没有对张布迪多认真,他的好感廉价而单纯,他的迷恋肤浅而幼稚。他会因为张布迪优异的外表而雌伏。但这不是爱情,把这种情感当真的人显得不成熟得可笑。所以,张布迪没有当真,他一直没有当真。他一直认为费汉龙其实是可以悠然抽身的。于是他恍若无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 可是现在事实反驳了他的结论,告诉他:你错了,错的离谱。也许一开始的无视就是错,之后的接触也是错。最后的自欺欺人错上加错。于是张布迪踩下了急刹车,在他和费汉龙的关系中。这是可以补救的,不是么? 费汉龙进小出租屋后,把自己抛进了这张自己一次还来不及睡过的床。不软,没张布迪家的软,用手敲甚至带响儿。 他用手肘盖住眼睛,一声声的笑,笑得闷响。在这间空旷的屋子里没有回音。没多久,他笑不出来了。眼前一片漆黑,他一动不动。 看啊,他喜欢的人多好,天底下有哪个老板会对自己的员工好成这样?而且都不算是正式员工。伸手充当悲天悯人的上帝挽救了费汉龙一次又一次。甚至到现在都没开口要报酬。无私?伟大?要歌颂吗? 一开始费汉龙是站在旷野的沙漠中央。他的出现让费汉龙看到了一碗水,然后是池塘,接着是绿洲,最后——是沼泽。 人是自私的,没体验过温暖的人不懂得温暖,所以他们不去向往。 可要让人尝到了甜头就没办法停下来了。他会想,他会想尽办法得到,得到后害怕失去,所以他要的很多,直到温暖熄灭,甜味尝完。看,那些全都是我的,我用完了,你们一点也得不到。他可以怀念,但不能看着别人拥有……别否认了,这是人的劣性,是扎进骨血里的人性。你有,也改不了。 一点点泥足深陷,好似温水煮青蛙。待费汉龙猛然发现,他已经挣扎不动了。但沼泽是无辜的,它不动声色,不提醒,是无意识的。你不能怪罪它,脚长在你身上不是么? 看啊,他的眼光多好…… 第二天重回公司上班,费汉龙做进自己位置的时候,郑鑫易还愣了下。费汉龙笑着摘下脸上的口罩:“怎呢,穿个马甲就不认识哥们了?” 郑鑫易嗤得笑了,伸手想拍费汉龙。后者坐椅子上蹬地往后一腿,躲开了:“别动,哥们儿现在是易碎品,碰碎了你丫赔不起。” “去你的。”郑鑫易白着眼就把手缩回来了:“当老子稀罕碰你?!” “最近够爽的啊,一次性休息了这么多天。” 费汉龙嗤笑摸摸鼻头:“你要乐意,咱俩换换?” 郑鑫易不笑了,静了会儿:“活该!” “……你怎么知道的?” “能不知道么?你到快成撒那什么宁时间男主角了。班里那些小姑娘恨不得把你这点破事儿宣扬的群世界都知道。可不是么?好不容易认识个名人。” 费汉龙舔舔嘴唇讪笑:“小姑娘都挺八卦哈……” 郑鑫易扶额,这货心大得没边了:“平时没见你和那些混子有多亲热啊,这次脑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你?” “说来话长……” “最后谁把你捞出来的?” “没多大事儿,通知通知家长人就能走了。”费汉龙眨眨眼,转头就拿起鼠标盯着显示屏就不看人了。 郑鑫易看着模样就知道这人不爱提这事儿。嘴角动了动,硬生生化成了一声轻叹,也回自己位置了。 两三天时间几乎是转眼就过去了。 张布迪这次从外地回来还带回了个新项目,接下来连带着一众高层忙得脚不沾地。 费汉龙照常每天去张布迪家给人做一顿饭,可很多时候连门都进不去,打电话给张布迪,他有时在酒局,有时在开会。小半个月下来两人见面的时间可以称得上少之又少。 似乎那层窗户纸一天没捅破,费汉龙就一天不知放弃为何物。两人皆是淡淡。 第二十五章 “还有多久放假?” 费汉龙正吃饭,闻言头也不抬:“三天后,自己什么时候放假不知道啊?” 郑鑫易笑眯眯的放下饭碗,把汤移到面前喝完。饭没吃干净,碗底还铺了一层农民伯伯的劳动成果。“最近这么掰着指头数日子我容易么?特么终于熬到放假了,改革开放总是春,人民翻身当主人。不容易啊不容易。” “诶,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激动啊。” 费汉龙板着脸高冷地斜视:“只有小学生才会天天心心念念着放假。本人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思想觉悟分分钟甩你三条街,作为一个未来的资本家,现在不好好学习是不……” “噗——咳咳咳……” 费汉龙愣住了,瞪得眼睛牛大,抹了把脸,一手的紫菜汤汁。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又笑又咳上气不接下气的郑鑫易,呐呐道:“……你怎么,不讲卫生啊。” 郑鑫易那头笑得更猖狂了,直拍桌,停都停不下来,一张小脸憋得姹紫嫣红。饭店里大半客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他照样没收敛半点。也是,人家现在这叫身不由己。 等费汉龙反应过来,可把他恶心坏了,在公司卫生间里脸搓了一遍又一遍,可还是感觉鼻尖环绕着一股紫菜汤味儿。这他妈绝了! 费汉龙撩起胸前的t恤擦脸,弄了身前湿乎乎一片,郁闷的瞪郑鑫易:“你臭虫吧你?” 郑鑫易闻言噗的又喷了,抖着肩讪讪用食指骨节刮了下鼻头:“滚你丫,你才臭虫,你全家都臭虫。” 费汉龙给他翻了个大白眼,抖抖胸前湿的一片布料,走了。 郑鑫易跟在他身后拖拖踏踏的有一步没一步。快到办公室的时候,他拖着调调开口:“我说,你是不是不想放假啊?” 费汉龙没回,一个眼神都欠奉,权当没听见。直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开机握鼠标,装大尾巴狼认真工作。 郑鑫易看了他会儿,转头干自己的事儿去了。谁信啊。 晚上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部门主管忽然宣布:下班了不能走,留下来开会!办公室里顿时哀鸿遍野。主管铁面无私,又道:学生留下,员工可以走。 哀嚎声更盛了…… 等到下班时,费汉龙一众进会议室一看,喝,全班都在。合着不光给一个部门开会。 费汉龙刚进会议室视线就粘坐在上首的张布迪身上了,拽都拽不下来。张布迪视线都没有往他这边飘,手上拿着一本白皮4k复印纸,另一只手上的笔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上面敲。费汉龙正看得入神,屁股突然就被人踢了一脚,力气不大,却钝得他往前一个趄迾。费汉龙恼火的回头,却看到郑鑫易意味声长的眼神。费汉龙一栗,有些心虚的收回视线。 会议刚开始,公司总监就站起来这班小孩为期半学期的实习表现做了个总结。都是场面话,有大棒,有红枣。打疼了在给抹甜。招式不新,有用就行。对于这班还在象牙塔里的小孩够用了。 等他这边唠唠叨叨的总结完,半个小时都过去了,憋得一帮着急回家的小孩一肚子气,又不敢发作。到底是不知掩藏的少年郎。慢慢地时间一长,会议室下面就生出了些异声。小姑娘小年轻们偷偷地骚动了,交头接耳的讲小话,一个人的声音小,一群人的声音就成了马蜂飞舞。嗡嗡嗡的都快盖过人总监的声音了,那脸色是眼见着变黑。 突然,张布迪拿着手里的复印纸卷‘砰砰’敲了两下会议桌。下面的动静一滞,会议室几乎是立刻就静下来。就连总监都停下不说话了,沉着脸,要不是张布迪在这,估计早该发火了。 张布迪放下手里的白皮本,对总监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知道今天为什么给你开会么?” 底下的少年郎们纷纷对视,前后左右脸对着脸,各个迷茫。 张布迪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缓缓道:“你们学校打算在你们这一届学生中间选出几个人参加下学期十月份的全国电商比赛,要求公司全程培训。”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底下的小东西们闻言,默契十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默默把自己尾巴给夹起来了。谁也不愿意在这时候冒尖,就怕人到时候选不着合适的人选自己会被抓壮丁。 这群是从职中出来的孩子,都是一群考不上普高的小屁孩。 他们中间有些人是因为懒,有些人是因为笨,其中各种原因导致了他们来到职中混日子,混时间。 一班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们,早早的就染黄了头发,女生披下了卷发。在老师的眼里他们是坏学生,在家长的眼里他们是来讨债的,在长辈的眼里他们是不可爱的…… 各种各样的因素导致了他们被亲人们放逐,自我放逐。他们外表张扬,青葱岁末里活的比那些乖乖孩儿们肆意多了。可是妄为的皮子底下有多少人理直气壮?这种心理是普高那些天之骄子们无法想象的。所以排坐座位时他们不是往前挤,而是永远优先选择最后一排。上课永远没人举手回答问题。现在这种时机让他们惶恐,第一次退后,第二次退后,一次次退后……也许,这些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不自知中一次又一次的否定自己。 会议室里突然就变得很安静,和刚刚总监说话时相比,静得有些诡异。 张布迪静了一会儿,笑了:“人选我们现在也没有选好,我想听听你们自己的意见。不是说你们中间就没有优秀的人了,但我希望现在有人可以主动站出来,大声说:我想去!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不是么。” 还是没人说话,连个问问题的都没有。张布迪抬头看了一圈,其实有些失望。 这时,费汉龙突然举起了手,他朝张布迪笑嘻嘻问:“是不是参加培训就不用上课了?” 张布迪的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跳,抬起眼帘看了费汉龙一眼,而后勾起嘴角:“不,暑假两个月培训,下学期开学你们还要上一个月的课。” 办公室里马上就响起了一片‘嘘~’的鄙视声。 张布迪顿了顿:“但是得了第一名的话每个人都有六千块钱奖金。” 办公室里叫嘘声一顿,费汉龙第一个就举起了手“我去。” …… 最后还是定下了六个人,只是这六人是为了奖金还是真的是兴趣就不得而知了。 散会后,人群各自散去,费汉龙默默的看着张布迪和高管一起离开的背影,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起气…… 突然,背后有人伸手驾住了费汉龙的身子,把他向后拖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一马当先,家业两立,三代同泰,四季平安,在家五福临门,出行六路通顺,上有七星齐助,笑迎八方来缘,九天洪福飞降,十分快乐吉祥,百事遂愿,千喜由心,万般祝愿,永伴您行!~我也该回老家过年了哈,我的家在那黝黑黝黑的小山村断水断电什么的……我,我请假一个月哈!不坑!这绝不是坑!!大家就当养肥吧……我寒假里存稿,回来大爆发!! 第二十六章 郑鑫易用手肘勾着费汉龙的脖子把人整个脑袋都按进自己怀里使劲一阵乱薅。 费汉龙在人怀里乱扑腾,恨不得就要上嘴咬了,这时候,郑鑫易赶人爆发的临界点上把人给放了,想拍脏东西似的抚抚掌,施施然走人,从头到尾没开过口。 莫名其妙。 费汉龙黑着张脸掉头扎进卫生间整理发型。 参加培训的几个人名定下来之后,费汉龙感觉几乎也就一扭头,他都没太咂摸出味儿,这一班小年轻就欢欣鼓舞的迎来了假期。他还是在隔天来时发现自己座位周围空下了一大片,才有了放假了的真实感。平时还真没觉得,等到这时,他才傻眼了,低落了,寂寞空虚冷了。 可惜没留下多少时间让他伤春悲秋,主管们接下来紧锣密鼓的就把一个个散落在各部门的小孩全都提溜到了一起,准备集中培训。 有了比较费汉龙这才发现平时公司对他们有多宽容…… 自从张布迪出差回来,费汉龙几乎就没有断过往他家跑的次数。 今天依旧是上菜市场提了一袋菜去张布迪家的小套间。到了人家门口,费汉龙不急着打电话问人在不在家,就顺着他家门旁墙根蹲着,点了一支烟。从半开放式的走廊外面照进来的光已经不太亮了,灰蒙蒙的。这时候的天往往是黑得最快的,几乎就是几分钟的时候,再抬起头看时,外面就是晚上了。 烟头的那点火光在昏暗里明明灭灭,费汉龙在烟丝即将烧到过滤嘴之前,弹开了手里的一点烟蒂,之后起身又拿鞋尖来回拧了拧,连那点光最后都只剩下了灰烬。 “喂,张哥,在家吗?” “在外面酒局呢。” 费汉龙笑了,笑着说:“哦” “都跟你说了最近忙的很,不回家,你别来了。你这小孩怎么不长心眼儿啊。”张布迪有些无奈。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断了一小会儿,之后费汉龙又贱了吧唧的轻笑:“行了,今天最后一天,明儿不来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布迪放下手机,缓缓叹了口气。他没把费汉龙的话当真,或许是这话说的太多遍了,或许是这次说得没有过去那几遍郑重。 他从沙发上起身,打开家门将门口的皮鞋提进房间后又关上。 平时他不会把鞋子直接脱在门口,从来都是放在进门玄关处的鞋架上。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晚上之后费汉龙就真的再也没有在张布迪家门口出现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除了在公司里,费汉龙这个人似乎就此渐渐地在他的生活中淡去。费汉龙对他态度依旧轻松没有半分变化,就好像他们之间就跟普通的上下级一样。这让张布迪隐隐的松了一口气。 就当他真的以为这小孩已经想通放弃了的时候,费汉龙再一次蹲在了他家门口。 小孩没给他打过电话,张布迪凌晨半夜从隔壁市开车回来时,着实被自家门前黑乎乎的一团东西吓了一跳。在他上楼之前,走廊里的声控灯没亮,是他出了电梯之后才亮起的。他看见费汉龙就坐在他家门口,一只旅行箱在他屁股下面权当凳子坐。他头埋在胳膊里没动,脚下零零落落的散了一片烟蒂。 张布迪伸手在鼻梁上捏了捏,抬腕看一眼手表,已经凌晨1点半。他径直打开自家房门,没说话,不看费汉龙,门也没关。从卧室里拿了换洗衣物进卫生间。没多大会儿,浴室里就响起淋浴声。等到他洗完澡出来,套间的房门已经被人关上,小孩带来的一只旅行箱就靠墙角放着,费汉龙人不知何时躺在他家的沙发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费汉龙装的还挺像,呼吸绵长,小呼噜打得酣畅。张布迪从鼻腔了发出‘嗤’的一声响,费汉龙的呼噜声几不可闻的断了一拍,然后竟响的更加起劲,张布迪这回真真是哭笑不得了。 第二天张布迪起来时费汉龙早颠儿没影了。桌上还放着早餐,行礼还在墙角,唯独不见了人。平时两人都不吃早餐,这时桌上那东西一看就讨好意味颇浓。张布迪看了眼时间,还早,离上班还有段时间。 费汉龙是今早快要下班的时候被拎进的张董办公室,到底是跑的聊和尚跑不了庙,该来的逃不掉。 张布迪把人拎进办公室后,就让人搁墙角杵着,不看人也不说话,该办公办公,该动电脑动电脑,该接电话接电话,就是没理费汉龙,全把人当空气。绷着一张俊脸挺臭,要刚认识那会儿费汉龙说不准还真能被唬住。可认识都这么长时间了,大boss那点尿性他还能摸不清?这会儿还真有点驾轻熟路的意思。 冷暴力,就冷着你,冻着你,冷落到你受不了,乖乖主动走到他跟前说我意识到错误了,这篇儿才能算完。不过这招费汉龙一直觉得张boss用不好。这人心太软,听不得哄,见不得泪。这也是费汉龙为什么有恃无恐的原因。 要说起来费汉龙还真没见过张布迪怒发冲冠的模样……这人底线到底在哪? 办公室外面渐渐地开始嘈杂,下班时间到了。 费汉龙眨眨眼,朝着张布迪挪了几步:“张哥,我请你吃饭啊。” 张布迪手边的动作一顿,脸上隐隐又黑了一层,没理小孩。 费汉龙又往前挪了几步,笑嘻嘻地站人办公桌前:“房租我以后有钱了还你。” 张董这脸是眼瞅着越来越黑,费汉龙舔舔嘴角,突然就怒了,眉毛皱成了倒八字,指着张布迪的鼻子就开骂:“是不是兄弟,我这点小忙都不帮,又不是不还你钱!你说你一时半会儿能缺这点钱么……” 张布迪抬起头看着他,这会儿终于不是无视了,只是这眼神直勾勾的,看的费汉龙全身发毛呼吸一窒,戏都演不下去了,一个音生生打了十八道拐标点都没敢停就就解释道:“我没钱租房了,求收留!” 张布迪嗯了声,有低下了头,盯着显示屏敲敲打打。 费汉龙有点摸不准张布迪一个音节示意的是什么意思,咽了口唾沫问道:“你这是同意了?” 张布迪敲键盘的声音一顿,这回是真停下来了。他看着费汉龙面无表情问:“又离家出走?” 费汉龙摇了摇头:“我一直没回去,在外面租了一个月的房,现在没钱了。” “还是不想回去?” “嗯。” 张布迪没再说话,办公室里一时没有了声音。 之后,他重新开口:“没其他朋友了?” 费汉龙眼角猛地抽动了下,一只手悄悄摸上裤线死死掐住。他笑了:“没有。” 张布迪眼角看着小孩的小动作,直视小孩脸上的笑容,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张布迪点点头,没再说其他,视线重新回到了显示屏。 费汉龙微微耸起肩,这个动作细小的几乎难以察觉,他朝提了提嘴角:“我可以走了么?” “隔壁的杂物间你自己收拾出来。” 费汉龙转身的动作一顿,眼眶一热,充血成了红色。半响他朝张布迪呲出一口大白牙,笑没了眼:“好。” 等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敲击键盘的动静也随之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小天使,元宵节快乐~ 第二十七章 费汉龙回来时张布迪还没下班。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侧身倚在走廊的栏杆上,从兜里掏出烟。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帅哥,需要特殊服务么 作者:一派大度 第5节 夏天傍晚的晚霞永远是四季中最明媚的景象,是黑暗前最浓烈的活力。费汉龙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已经都多久没去注意过这样的天空了,昨天的傍晚天空是不是也是这么美他都回忆不起来。反倒是小时候那抹烈焰般的颜色在他的记忆里印象深刻,和现在的模样像极了。 费汉龙把最后一口烟吸尽。之后手一松,烟蒂从手指间滑了下去。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枚轻到几乎没有重量的过滤嘴被风吹偏轨道,一路向下,最后在一颗谢顶的脑袋上弹了一下,快速落到了地上…… 费汉龙的表情一滞,眉梢不受控制的跳了两跳。还不等楼下那个倒霉鬼反应过来,立马动作迅速的朝背后退了两大步。 楼下接着就传来了粗糙的叫骂声:“卧槽尼姆,哪一个缺德的烟头从楼上扔啊。有没有素质!” 费汉龙听着动静儿,默默地又往后挪了两步。 …… 一直到天黑,他目光有些放空的看着火红的天空一点点暗下去,燥热的气息消失殆尽。华灯初上,费汉龙弹开手中快要烧到过滤嘴的烟头看了眼紧闭的门,转身下楼。留下栏杆边的那一摊烟头最后被夜晚掩埋。 一路穿过街道马路,他最终在桥洞下的长椅上坐下。 鱼跃的江面和人群,还有广场舞十年如一日品味。这里似乎在他第一来的时候就是这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夜风里还夹杂着一丝燥热,耳边的噪杂声不断,费汉龙却觉得很舒服。他呆呆的看着江面,脑袋里一片空白,连最后一丝浮躁也被暂时的深埋。这种感觉很好,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他还年幼。有人对他说过——你不懂,身在福中不知福。长大一点也不好,还是当小孩幸福,要是可以,我还想当小孩哩。 “我不怕,只要是我想做的事,再困难我也不会后悔。” 后来那人说什么了?似乎什么也没说,他笑了笑,好像在看风景。 费汉龙靠在长椅上,仰头看向天空,没有星星,漆黑的。 突然就想起来了。 胸腔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沈甸甸,压得费汉龙有些喘不过气。刚刚那点轻松的错觉最终被唐突的记忆打破。 他再次回到公寓前时,灯光已经亮起,沿着门缝的一点空隙泄露出来。他伸手转转门把,没锁。 客厅里亮着灯,却没有人。他定定的在门口站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动也没动,过了会儿,转身进了客卧。 这间房他之前也看过,房间里杂物太多,似乎一直在当杂物间用,连床也都快被灰尘铺满。他叹了口气,扯下原本的被子和枕套,拖进浴室赛洗衣机里。然后打了一盆水进屋用毛巾擦了一遍凉席。 半个小时后,他站张布迪的房门前伸手敲了敲。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 他朝张布迪笑问:“还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张布迪点点头,从衣柜里拿出了之前费汉龙一直用的那张被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费汉龙的嘴角微乎其微的向上提了提。 就连张布迪将被单递给他后一句话都没说就关上门他也不甚在意。 大致收拾好后,费汉龙从衣柜里拿出刚放进去没多久的裤衩和懒汉式大背心进了客厅卫生间。 进去之后他才想起来,张布迪从了都是在卧室里的私卫洗澡。客厅的这间里根本就没有沐浴露洗发水。他有些糙的撸了撸略长的头发,看了眼张布迪紧闭的房门,呆立一会儿关上了浴室的门。 3分钟后,他再次敲响张布迪的卧室。 张布迪显然还没睡,不过气色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显得他看向费汉龙的目光也些不耐。 费汉龙讪笑着指指客厅里的卫生间:“我是来借沐浴露的。” 张布迪用食指指关节在额角上顶了顶,转过身重新做回电脑前:“自己进来拿。” 小孩站门口对着张布迪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到底还是将已经滚到喉咙口的那句谢谢重新又咽回去。 费汉龙拿了东西从浴室里出来时,就看见张布迪板着张脸对着电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眉毛也微皱成了倒八字,整个人感觉严肃到不行。 他佯装不经意的瞥了眼显示屏,然后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没看懂。“那我出去了。” “嗯。”张布迪头也没回道。 “晚安,别太累了。” 张布迪一愣,等他回过头去时,小孩‘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幡然回味,停了停手里原本的动作,顿感有些啼笑皆非。 第二十八章 愉快的暑假放假以后,时隔小半个月,郑鑫易第一次给他的前同桌费同学打了个电话。 当时费汉龙正和前同班现同事小书呆同学勾着肩搭着背往楼下小饭店冲。正直的小同学至今不知道这厮的真面目,乐呵呵的和人身体叠着身体,亲密无间的很。对自己正被一个猥琐gay吃豆腐的事浑然不觉。这让费小爷老怀甚慰,上下其手,不亦说乎。在炎炎酷暑中心间取得一片清凉,实在舒爽不过。 这书呆子平时在班里实在不打眼的紧,近日某天费小爷仔细一打量,这小孩掩盖在俩厚酒瓶底儿下的小脸长得十分眉目清秀啊。 费汉龙搂着人,大马金刀踏着财主步,从屁兜里拔出手机:“喂。” 好家伙,这动静传进郑鑫易耳朵里自动就转换成了一张栩栩如生的痴汉脸。他拿下耳机凑眼底下看了看,好,没拨错号。 “嘛呢?” “奔着革命根据地行军呢,目测再有个两万六千里路就能抵达前线了。” 郑鑫易笑了:“小丫儿心情挺美啊。” “还行还行,你有事儿啊?”被费小爷抱在怀里的小书呆蠢萌蠢萌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实在找不到费汉龙那满脸春风得意的点在哪,看着看着反倒是把自己看乐了。跟着费汉龙咧开了一口瓷白的好牙。 费汉龙一心二用的用眼角瞥了眼小书呆,霎时间就被那一对儿小虎牙给萌的不要不要的。搭在小书呆屁股上的狼爪使劲捏了捏。暗呼班上还藏了这么个宝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注意。 小书呆名唤安霆文,可算得上是职中里的一朵小奇葩。平时上课小身板儿永远比老师挺得更直,课间不吵,课后作业不靠抄,考场试卷从不瞄。这样的小孩拎出来搁哪儿哪儿都是个乖宝宝,可就落在这职中就成了个错。这也怪他自身硬件不好,不知道是从哪儿漏出来的小道消息,安霆文小时候发了一场高烧,好悬小命给白衣天使救回来,可脑子烧坏了。 挺戏剧,在一群疯魔似得崇尚个性的小孩堆里,乖宝宝安霆文倒成了异类。再加上平时这小孩就有点呆有点反应过慢,于是就彻底被无形的孤立了。 “现在还在公司实习呢?” “在呢。” “今晚下了班有空没?出来打球啊?”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正和小书呆脸对着脸傻笑的费汉龙眼底的笑意却悄无声息的退了些。“空,怎么可能没空,老子一根孑然一身光溜溜的大光棍能有什么事儿。约,几点啊?” “下了班就来呗,我和松子几个在体育馆等你。” “行。”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郑鑫易挂了费汉龙的电话从室内篮球场里跑出来,看见他身后的安霆文时眉头明显的皱了皱。 费汉龙咧嘴笑眯了眼,大拇哥朝后扬了扬:“怎么,你认识?我兄弟,跟我一个班上课来着,现在还是我同事。” 原本站在费汉龙身后看到郑鑫易不善眼神有些紧张的安霆文不断扣着手心的大拇指松了松,等过了好几秒,猛地抬起头,红扑扑的小脸上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郑鑫易就看着那蠢孩子一系列的动作神情,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两下。他伸手一下就拍费汉龙后脑勺上,压低声音凑过去:“别贫!你怎么把我们班这傻子带来了。” 费汉龙漫不经心的回头看了安霆文一眼,那小孩蠢样实在可乐,他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向上提了两分:“别傻子傻子的叫,人有名字。还打不打球啊,不打我可就把这小孩儿送回去了啊。你可不知道,今天我跟他家长说带他出来玩的时候人那眼神跟防贼似的,别提多宝贝了。” 郑鑫易不说话了,也是,谁不是爸妈生的啊,你嫌弃的还指不定人家宝贝成什么样呢。他又回头打量安霆文,问道:“会打吗?” 安霆文看他突然对自己讲话,一下子慌了,支支吾吾半天脸都憋红了,最后弱弱的摇了摇头。 郑鑫易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费汉龙轻笑着要拍他的屁股,可惜被挡了回去:“你吓人小孩干嘛呀?看把人给吓得都不会讲话了。” 郑鑫易白了他一眼,直接转身进室内。 球场里的几人费汉龙都熟,这个小城说大不大说小倒也没那么小,同一期毕业的那批,关系网里总有那么几个人是‘你的小学同桌是我的初中同学’之类的关系。 在费汉龙还没来之前这几货就凑一起打了几轮,这会儿身上都热气腾腾的。 费汉龙上场和几个人都各自打了招呼,其中当然也不乏认识安霆文的人。 “他也打?” 费汉龙看了眼问话的,得,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那个‘你的小学同桌我的初中同学了’。跟费汉龙关系一般,跟郑鑫易倒是挺铁。也是,小学这种猴年马月的革命友谊能玩到现在不铁也没道理。 “他不打,打不来,旁边看着就行。”回身几步将安霆文揽到篮球场边上的长板凳坐下。 屁股挨到凳子后,小书呆想明白了。哦,原来不带自己玩儿啊。 这小孩蠢也蠢得挺可爱的,起码乖巧的很,看这小表情委屈的。费汉龙笑着拍拍他的背:“不是不带你玩儿,你现在什么也不懂,就在旁边看着,看懂规则了我再教你打球。” 说完转身上场。 之后他不经意间向长板凳那处睨了一眼,那人小身板笔直,跟根标杆似得挺戳戳的,跟上课时候的姿势一模一样。 费汉龙霎时有些啼笑皆非。 就这一晃神的档口,到手的球就被郑鑫易反手抄了去。三步上篮!身高不够,姿势不标准,但那又怎样,看着够帅就行! 球进落地,他转身挑着眉皮笑肉不笑的给费汉龙呲了一口大白牙。三分藐视,五分嘚瑟,别提多酷帅狂霸拽了。 费汉龙死鱼眼。 一场篮球六个人打了两小时,打得热血沸腾,意犹未尽。可把费小爷痛快的,这俩月天天窝在办公室里,差点没把他这身性感的小麦色皮肤给捂成白面馒头。 汗跟开了自来水似得,都成了水蒸气。远处一看,哎呦我去谁大晚上的卖蒸包子啊…… 打到后来六小伙全打了赤膊,t恤一时半会儿反正是穿不上了,又湿又臭。 九点,几人在原地休息了会儿,起身鸣金收兵。 松子走前头问:“饿不饿?我们去大排档吃点东西?” 费汉龙套着衣服好啊好啊眼瞅着就要跟人屁股后头滚了。被郑鑫易往后一拉,差点没摔个大马趴。 回头刚想开口,视线猛地瞟到什么东西,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妈蛋,差点就把冷板凳上竖着的那只给忘了。 费小爷是何其机智的小少年,当下脚尖一转,不着痕迹的就把往门口正步走的身体给搬回来,打着圈绕到安霆文面前。顺路还把郑鑫易拎过去了。 买一送一,还都是优质帅哥,小书呆刚刚应该没注意到吧? 郑鑫易的脸黑了,小书呆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 费汉龙尴尬的默默鼻尖,自欺欺人不下去了。 于是队伍分成了两批,松子几个忒没义气抛下费汉龙吃东西去了,后者认命留下来教小书呆打篮球。哦,还有一个,郑同学被这臭不要脸的拉下来当垫背的了。 安霆文上场后脸一直红扑扑的,摸到球后眼睛亮晶晶的,运球拍得跟小皮球似的亮晶晶的、球拍跑了亮晶晶的、投篮没进亮晶晶的、球被费汉龙抄了亮晶晶的、跑着跑着一声巨响……费汉龙和郑鑫易惊呆了——卧槽平地摔脸还先着的地!安霆文趴着地上抬头看向费汉龙——还是亮晶晶的…… 郑鑫易:“……” 费汉龙惨不忍睹的撸了把脸,这运动细胞简直比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的都不如。 郑鑫易拉着张脸毅然决然退场。站在球场边抱着胸,一脸嘲讽的看累成傻狗的费汉龙教一傻子怎么打球,别提多冷艳高贵了。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费汉龙让安霆文自己抱着球练练怎么运球,自己从篮球架后面捡起手机。看到了来电显示时他一怔,差点就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有些意外的接起电话 ——“小保姆?” 费汉龙眉毛一挑,顿时表情显得哭笑不得:“李哥?” “嗯,你现在人在哪儿呢?回来一趟吧,布子的钥匙我忘记带出来了,现在被关在门外呢。” “你现在跟张哥在一起?” “要不你以为我用谁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呢?” 费汉龙不厚道的咧嘴笑了:“行,我马上就回来。” 挂了电话他立马捡起地上的衣服边套就边往大门外跑,边跑嘴里还边朝郑鑫易喊:“帮我把安霆文送回家,谢了,改天兄弟请你吃饭!” 趁郑鑫易还没追上来给他一巴掌前,一溜烟就跑不见人了。 留下郑同学黑脸握着拳头青筋一跳一跳。 小书呆呆滞的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会儿,然后猛地一脸嘤嘤嘤向后退了几大步——费同学竟然把自己扔给这么可怕的同学自己走了!! 郑鑫易:“……”这小孩的表情太实诚了。 费汉龙下了出租车还没来得及上楼,刚进小区就被人叫住了。 李啸从一家区内咖啡厅里出来朝费汉龙笑着招招手。费汉龙向他身后瞟了一眼,和张布迪对上了视线。 朝两人笑了笑小孩指头上圈着钥匙,一晃一晃的就进楼了,后面两人不急不慢的跟着。 开锁进了家门,费汉龙笑道:“等了挺久吧?”也不知他是在跟谁说话。 张布迪没说话,于是这话头顺理成章的就被李啸接了过去:“还行,在楼下坐了会儿也没多长时间。倒是你,别不是一路跑回来的吧?怎么一身臭汗。” 费汉龙进厨房倒了三杯水放茶几上,在李啸另一头的沙发坐下,拨拨额头前已经湿透了的刘海:“哪能啊,又不是傻的。不过之前跟朋友在体育馆打球来着。” “哟,那我这一通电话是不是挺不是时候?” “没。”费汉龙端起白开水几大口闷见了底,一抹嘴:“刚好散场。” 李啸朝他笑了笑“挺好的。”又朝张布迪递了个眼神“像我们几个,都多少年没打过球了。” “各个忙的跟陀螺一样,凑到一起都得算半天,打什么。”张布迪睨了他一眼,语气中有些无奈和些微不易察觉的怀念。 又聊了一会,李啸抬腕看了眼时间。“行,我该走了。” “不再坐会儿?” 李啸摇摇头。 张布迪示意他先等等,起身进了卧室,再出来时手里还拿着封包好的档案袋:“把这个带给长庚,前几天叫我帮弄得,今晚忘带了。” “行。” 将李啸送出门口,张布迪转身时见费汉龙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他抿了抿嘴:“去洗澡,没事的话早点睡。” 费汉龙嗤的就亮出了一口好牙,朝张布迪笑眯眯的点点头:“你也早点睡。”然后心满意足的进了客卧。 张布迪忽然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可能是今晚有点运动过度了,洗完澡出来费汉龙非但没觉得一点困,反而人更加精神了。关灯在床上左右翻腾了一阵,最后还是无奈起身将书桌上的笔记本拖到床上。 按了一下开机键,屏幕一直没有动静,费汉龙看了眼底下的电量灯,没亮。他重新下床翻出了充电器,刚□□床头边的电插口就听‘啪’的一声电火花。费汉龙愣了愣,不是这么倒霉吧…… 几分钟后他认命的敲了敲张布迪的房门。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开门,小孩挑了挑眉,自己开把手进去了。 “张哥……”话刚出口他就连忙禁了声。浴室的灯是亮着的,没关门…… 几乎是下意识的,费汉龙的表情就亮了。就像是只见了肉骨头的狗,只差没伸舌头流口水了。 动作几乎就没过脑子,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门已经蹑手蹑脚的被他关上了。他靠在门上,垂着眼静静站了会儿,似乎在想什么。然后起身,动作轻缓的慢慢向浴室滑了过去…… 张布迪洗澡从来都是用的淋浴,虽然他有浴缸,一年到头却用不到几次。 男生洗澡通常都很快,洗头洗澡十分钟统统办妥。费汉龙溜进来时事实上他刚刚洗完头,所以才该死的没听到敲门声。 关了淋浴,张布迪转身从挂架上拿下围巾,刚想围上,眼角不经意间瞟到某样东西。几乎立刻,他条件反射的就把门给拍上了。 等他的脑子回过弯来,脸慢慢的就黑透了。 第二十九章 次日一早起来张布迪就听见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在嗡嗡作响。 这房子里的两人都没吃早餐的习惯,费汉龙做早餐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最近的一次就是他强行住进来的第一天。 张布迪眯了眯眼,早晨起来还有些不灵光的脑子转了转,就把昨晚上那档子事儿记起来,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他走到半开放式的厨房门口,打开冰箱拿了瓶水,正打算说呢:把火关了吧,早上起来没胃口。还没来得及开口,原本围着案台忙活的费汉龙头也不转的说:“早上好,去坐着吧,马上就好了。” 于是张布迪不动声色的连冰水带未出口的话一起咽了下去,转身走了。 还真挺快,张布迪前脚刚坐下,费汉龙就端着粥,拿着两碟小菜出来了。 张布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多打量了两眼费汉龙,然后就看到他鼻梁上的创可贴。喝了两口粥,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弄的?” “什么?”费汉龙刚坐下就听到这么一句,没看见张布迪看自己鼻梁的眼神,还有些不明所以。 张布迪指指鼻梁,重复一遍:“鼻子,怎么弄的。”话音未落他眉头就开始皱了,忽然就觉得自己找了个特蠢得话题。 果然,费汉龙闻言对他笑了,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你说这个啊,昨天晚上去偷看人洗澡,被人揍的。” 张布迪脸刷的一下就变得面无表情,顿了顿,又开口:“我什么时候揍你了?” “真不记得了?”费汉龙喝了一口粥,嘴角翘着:“昨晚上那扇门可是冲着我的脸来的,好家伙,要不是我身手机敏今儿个就该成伏地魔了。” 张布迪面无表情的脸没绷住,嘴角特矜持的向上翘起:“活该。” 费汉龙仔细看着他的脸,暗啐一声闷骚。面上又没皮没脸的往张布迪的座位边蹭了过去。 “好好坐着。”被张布迪喝了一声他这才舒坦的停下,脸还不依不饶的往张布迪面前凑:“不生气了?” 张布迪原本就没生气,只是费汉龙这做法他实在不能赞同,也不能惯着。所以他也没多做解释,偏头睨了一眼费汉龙:“早上花这么大劲儿就为了这事儿?” 费汉龙点点头,坐回位置,呼噜吧唧地喝了口粥,又瞄了张布迪一眼:“也是,也不是。” 张布迪看了他一眼,不爱捧着他卖关子,几口喝完了碗里的早饭。想叫费汉龙明天不用做早饭的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到底没说出口,估计着他明天也不会这么勤快了。起身,干脆利落的走了。 哪成想他这次又猜错了,这小孩的脑回路要是他这种正常人能够猜出来的,费汉龙现在也进不了他家的门了。 张布迪看着眼前一桌子菜色丰富的正宗中式早餐,面无表情的坐下。 起筷前,他说:“明早别做了。” “怎么?” “没吃早饭的习惯。” 费汉龙没看他,往碗里夹了筷子菜毫不在意道:“多吃几次就习惯了。不吃早饭不利于养生。” “才多大,就开始养生?”张布迪嗤笑:“说不说实话?”他还是不信平时上班都要拖到最后一秒才起床的费汉龙能突然性起,绝对是事出有因。 费汉龙不说话了。 一直到张布迪吃晚饭搁下筷子了。他才没头没尾的接上了之前那句问话:“看你孤家寡人让你体验体验‘家’是个什么感觉。”说不定哪天你就爱上这种感觉爱上我了。后半句他没说出口,脸上笑得蔫儿坏,看上去就像普通的噎促,玩笑话。 张布迪直视费汉龙的眼睛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走了。 费汉龙心虚的闪开自己的视线,把脸埋进碗里三口两口就喝干净了粥,心里暗嘲刚刚吃饭的时候多亏自己机智没开口,不然人食欲都被你毁了,罪多大啊。 第三十章 下午张布迪和本市的一家出厂商调整进货价格去了,回公司的时间有些晚。员工都下班了,他一个大老板还在办公室里加班。其实资料表格都能回家弄,只是留办公室的习惯是从费汉龙搬进他家后养成的,现在也都习惯了。 等他在外面对付完晚饭回到家,就看费汉龙从厨房里拿出一盘菜搁餐桌上,另外还有两个碟,中间放碗汤,都还冒着热气。 看张布迪回来,费汉龙对着他呲了呲牙:“回来了?赶巧,正赶上我吃饭。今天和朋友打球去了,到现在没吃,饿死我了。” 他停了一下,伸手摆弄了下碟子,似乎是想摆整齐点:“你吃了么?要不一起吧?” 张布迪抬起手腕看了眼表,8点多接近9点。今天早上的怪异感延续到了现在。费汉龙其实有段时间没有做晚饭了,从张布迪明显避着他开始。 抿了抿嘴角,他径直走向自己卧室:“不用,我吃过了。” 费汉龙牙关紧了紧。而后一脸损样的坐下,自己起了筷,边吃视线边直视张布迪,笑说:“真的假的啊?别是怕我,不敢来吃吧?” 张布迪脚步一顿,脸上意味不明,眼神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费汉龙。 费汉龙嘴里还塞着东西,向他耸耸肩:“怕我下伟哥强了你。”说完自己先是挤眉弄眼的一阵哈哈大笑。 张布迪无奈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招被费汉龙那贱小孩用的简直炉火纯青,他有脾气现在也被笑没了。捏捏鼻梁:“吃你的吧,饭都堵不住你那张嘴。” 费汉龙笑着笑着差点被米粒儿呛着,灌了几口汤,手忙脚乱的对他打了个ok的手势。 张布迪嘴角翘了翘,进屋了。 他进了房间之后,费汉龙慢慢缓下了咀嚼的动作,拿着筷子漫不经心的戳了几下米饭,然后大口大口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三口两口一碗饭就见了底。剩下的菜全被他倒进厨余桶。 接下来每天早餐晚饭,除了中午没回家的午饭,费汉龙都在家里自己动手。而且不管张布迪多晚回家,晚饭都是热的。 一天两天能说是碰巧,将近一个星期下来他再傻也该清楚了,这小子故意的。 这天张布迪故意拖到十点多回家。进了门,费汉龙自己已经吃上了。后者耷拉着小单眼皮扫了他一眼,嘴里含着东西,含含糊糊问:“吃了么?” 张布迪:“……” 他走到桌边坐下。费汉龙的眼睛立马大了一圈,被灯光一打,水汪汪,亮晶晶的。 “最近怎么都在家里吃?” 费汉龙眉毛翘了翘,直起的小腰板瞬间又趴下去了,懒洋洋道:“没钱了,在家吃节省。” 张布迪点点头:“以后自己吃,别专门等我了。”说完就打算起身,却被费汉龙一句又打回了原位:“我不。” “怎么?” “我怕我家老板饿着自己。”费汉龙“咯”的打了个响舌头,对着张布迪抛媚眼道。 只可惜这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白费。 张布迪皱着眉峰起身就走,费汉龙立刻就伸手拽住了,笑着直叫唤:“跟你开玩笑呢,嘛啊,小姑娘啊?大男人就没见过这么别扭的。” “……” “我错了。”费汉龙嘴上认错,心里痴痴地傻乐,张布迪就算是瞪人都帅翻了。 舔了舔嘴唇,他擎着一肚子坏水,面上不露声色道:“我寂寞。” 张布迪表情一裂,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费汉龙瞄了他一眼,压抑着嘴角继续编:“自己一个人吃饭没胃口。”又瞄了一眼“哪成想跟你吃一顿饭比请个明星都难。” 张布迪转开视线,暗想自己是不是防人防得太过了。 接着就听这货一本正经的说:“人专家都说了,太寂寞小狗是会死的!你养我的方式显然不……” 还没等他说完,张布迪表情一拉,毫不拖泥带水的起身就走。从来正经不过三秒,他要还坐那听小孩胡扯他就是傻的。 他的背影刚一消失,费汉龙就噗嗤噗嗤的抖着肩膀笑,还不敢笑得太大声,那声音憋得跟放屁一模一样。 张布迪嘴上不松口,可第二天还是回来得比平时早。 进屋后,没说话也不看餐桌边的费汉龙,直径进了自己卧室。 费汉龙隐隐期盼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起筷刚吃两口,张布迪又从卧室里出来了。就看他手掌还挂着几粒水珠,明显是刚刚洗手没擦干净的。进了厨房舀了一碗饭,在费汉龙身边就坐下了。 费汉龙傻不愣登的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嘴里还机械的嚼着东西。 张布迪撇了他一眼。他立马如梦初醒的回了神,嘴一下就咧到了后脑勺,闭都闭不上,一口菜叶米汤粘牙上,这幅尊容实在是不能见人。 张布迪看着他这幅丢人样,满脸写着嫌弃,可是嘴角却是几不可见的勾着的,连费汉龙这会儿都没发现。 “好好吃饭。”他拿着碗头也不抬的说。 费汉龙现在怀疑自己说不定都能飘起来,突然就觉得今天这米质量不是一般的好,还是甜的嘿。 第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