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同人:《[瓶邪]沉浮》》 正文 第1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1节 书名:[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文案: 吴邪本想默默守着与小哥的十年约定, 谁料命运之轮并未停止转动,新的线索出现在吴邪面前。是使命的驱使,还是无以言状的对小哥的不舍,吴邪重新踏上了征途…… 本粽子继续围绕一个终极,三条主线,以《伏羲女娲交尾图》为读者揭开光怪陆离的各种异象,不要不相信你的眼睛,因为你不知道的,并不代表,不存在…… 内容标签:年下 恐怖 盗墓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邪,张起灵 ┃ 配角:胖子,吴悠 ┃ 其它:盗墓笔记,盗墓,老九门 ☆、第一章 梦境 小哥和我一前一后贴着山壁走着,登山靴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积雪。我望向远处,云蒸霞蔚,雪山时隐时现,云下却层峦碧翠,气势磅礴又不失玲珑秀丽。霞光辉映,雪峰犹如身披粉纱的少女,娇艳无比。 即使面对这样的美景,我也无心欣赏。我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劝小哥回头的,胖子失去了云彩,像丢了魂一样,也不愿意接我电话。惯性失踪的闷油瓶突然来找我,把我当成他和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联系,让我有了一种责任感,我要带他回去,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总不会是来观光旅游这么简单吧。 “你,究竟要跟到什么时候?” 我正低头走着,小哥平静的声音似乎贴耳响起。我打了个灵激,心说小哥不是一直在前面么。猛地抬头,小哥果真离我还是有相当的距离,正定定的站着,眉头微皱,似乎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倒底要跟到什么时候?是啊,老子千辛万苦把你从张家古楼救出来,就换来这句话? 我觉得有点诡异,这种不太好的感觉,也可以说是我与生俱来的第六感,似乎从来没错过,但也没发挥什么积极的作用。也许就是命里犯粽子,下斗准没跑儿。 兴奋,害怕,沉着,绝望。和小哥一起经历的种种,让我已经没了情绪。每一次九死一生,只要有眼前这个人在身边,就可以化险为夷。我自私地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应该留住他,带他回到平静的生活里去。 因为我的执念,已经害死了很多人,我本能的抗拒自己身边的人再度涉险。我只是害怕再有人离开,再有人死。 该说的我都说了,心想干脆就赖上,走一步算一步。于是没答话,继续朝他走去。走了几步就觉得有问题,闷油瓶那样定定地站着,看着我,我也一直在前进,却近不了他分毫。 我拔起腿快走了几步,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我迈开步子想加快速度,索性想跑起来,却突然觉得脚下发软,怎么也跑不快。 我慌了,正想着这是什么妖孽作怪,闷油瓶嘴角突然勾起一个弧度,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嘴形比划出两个字“再~见~”。 这场景太熟悉了,他混进阴兵隐入青铜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急躁起来,想迈开步子,突然右脚一崴,吃了个趔趄,不知哪里刮起风来,夹着雪吹向我门面。我还想向前,风却猛地越刮越大,雪粉飞舞,吹得我睁眼都困难,我连他的脸也看不清了。 我心说不好,伸手扒住山岩,嘶声力竭的狂喊起来“小哥!小哥!张~起~灵!”雪碴吸进我的鼻腔和嘴巴,淹没了我的声音。我感觉绝望,难道近在咫尺的人,就硬生生地让他消失了么。 “张起灵!你个混蛋!”我愤恨地一拳砸在山壁上,恨不得再拿头去撞个头破血流。眼前是迷乱的雪雾,连小哥的身形也看不到了,最后一点模糊的影子消失在茫茫的雪幕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有一篇民国耽美文(莫相负)正在连载和一篇完结文(好一朵白莲花)欢迎大家去我的专栏查看 ☆、奇怪的邮件 “呼~”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又梦见他了,”我心说着,才感到头疼,伸手搓了搓脸,又猛揉了下太阳穴。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显然我还没能从这件事中走出来,时而梦到阴山古楼里的悬掉着的右手冢,也时而梦见小哥混进青铜门时的笑。 有时我也弄不清,是自己觉得铁三角有着很深的羁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能让我执着的想知道小哥的目的,张家守护的秘密。 我看了看手表,才早上五点多。想睡个回龙觉,心里却有些烦躁,干脆下床打开电脑,翻看起邮件来。 打开第三封未读邮件时,我就眼前一亮。裘德考的公司重组后,把优质的业务拔离出来,而在中国考古的业务连年亏损,等着其他的东家来接盘。 而此后还真有人接了盘,并与我继续联系,平时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资源共享,少有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 这是一副帛画。画面有四层,自下而上,第一层是冶铁作坊图,第二层是鸟兽图,第三层和第四层是一副宴饮图。 奇就奇在这第三层和第四层中,有人首蛇身男女二人,均着大袖裙襦汉装,二人腰相连,共穿一条白裙,白裙角饰云头纹,男子居左,高髻,张左手执矩,右手执剪刀状物搭于女子的肩部。 女子居右,也束高髻,张右手执规,左手执剪刀状物搭于男子的肩部。男女上身相拥,下尾盘曲相交。两人头上有圆轮一个,轮中已残损,漫漶不清,周画圆圈,以线相连象征日。两人尾下有月牙一,内画玉兔,周画圆圈以线相连象征月。 画面四周遍布曲线与圆圈,象征星辰,而连起来却是当初鲁黄帛中破译出来的六根线条和不规则的圆圈。而第三层与第四层之间,又有一女子,豹尾虎齿,蓬发端坐于正中。 人面蛇身的男女,人面和上半身在第四层,相交的蛇尾在第三层,虽然三四层之间被一划线分割开,但却处于三四两层之间,我认出人首蛇身的男女二人是伏羲与女娲交尾图。 《太平御览》引《诗含神雾》记伏羲的身世是“大迹出雷泽,华胥履之,生宓栖。”而女娲是伏羲的妹妹,相传两人都是人首蛇身,是兄妹通婚的。 而坐在第三层和第四层中间的,却是西王母。 《山海经西山经》中记载:“又西三百五十里日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论起来,西王母算是伏羲女娲的后裔和分支,而她坐于第三层与第三层之间,显然也突破了一般空间与时空的定义。 对方表示,这也是当年流落到美国的文物,乱世中只知出自湘西,其他已无可考,显然是向我打听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上的眼窝,想起西王母,脑子里就浮现那年五月去西王母宫时的情景,想起临死前欲言又止的“三叔”。 其实我现在想得很明白,三叔与解连环也许早就是交替现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面具带久了,便摘不下来了。 也许三叔真的就在那蛇殿中死去,而后来想告诉我真相的则是解连环。 陈文锦大概也没想到三叔会和解连环合谋这么久,以为最后握着的是解连环的手,告诉他归队了。 而三叔看着自己的爱人,却欲言又止。他们背负的太多,最后时刻,也许太多的话来不及讲,三叔选择了释然。 我叹了口气,思维似乎抵制我这样继续发散,脑袋昏沉起来。 而此时的我也没有想到,本以为再过八年才会和他有的交集,在命运之轮的转碾下,再次清晰了起来。 ☆、不请自来 这天,我一如既往地接近中午才到西冷印社。 两年来,对三叔在长沙的盘子,我还是尽心尽力的打理,虽然有些业务可以带到杭州来做,但时常还是要来回奔走,多了江湖经验,渐渐也有了自己的威望。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我能活到现在,都是潘子他们一步一步扛着我走过生死线。 短短几年,我心境竟能炼得平静而少有波澜,遇事也能“前三后四”的尽量考虑周全。 与人为善,与已为善,又常道口头禅“阿弥陀佛,放下屠刀赚钱成佛”,所以手下人送了个“吴小佛爷”的雅号。 可是就算是江湖上的小佛爷,还是怕爹娘唠叨的。 转眼间我将至而立之年,人说成家立业,无非是先成家后立业,现在我算是继承了三叔的衣钵,已违背了爷爷想彻底洗白的意愿,现在又在成家这事情上没个着落。 我爹本是个老学究,平时少有管我的主儿,近来都屡次在我娘的各种暗示下开始对我展开逼婚攻势。这个光景,母亲又打来电话。 相亲相多了的人都知道,那种麻木和窒息感让你很想逃避,却又胳膊拧不过大腿,父母之命难违。 也许是心上大石未落,我似乎毫无兴趣,想起大学时寝室里聚众看毛片儿时的兴奋劲儿,奇怪自己真到了该娶媳妇儿的时候,却没了当年之勇。 敷衍得多了,母亲颇有微辞,说这次是老爸故友的女儿,书香门第,基础医学博士,相貌人品不错,人在武汉做研究,这几天来浙大搞学术交流,叫我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 我推说没时间,又祖宗奶奶的好言劝慰了我娘半天,对王盟交待了几声,进了里屋,转身拿起今早打印出来的伏羲女娲交尾图,用磁铁钉在写字板上,旁边钉着相关的史料图片,仔细琢磨起来。 “老板,作生意嘛?” 外面来了位女客,声音甚大,似乎不是对王盟,而是对里屋的我说的。我听得是陌生的声音,却十分悦耳,脆脆铛铛的,不似银铃,倒像是欢悦的铜铃劈啪作声。 我思维正陷入僵局,索性出去看看。 掀开门帘,柜台前立着位长发姑娘,看上去二十四五的样子,齐流海档住了眉毛,却突显出一双机灵的眼睛,圆脸蛋润润的。上身穿了件红色的t恤,绘的是个身材矮胖身穿盔甲的人影,即使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箭羽,也要保卫身后的同伴。 见我出来,歪着脑袋,嘴角带出一丝笑意。 “你就是吴邪?” 我一怔,心想又是哪路冤家,同时脑子里闪过无数人脸,都对不上号,也没轻易作答,想将绣球抛回去:“美女找他有何贵干?” “别装了,伯父给我看过你照片了,我是吴悠,来杭州玩玩儿,伯父本想安排你我见个面,我嫌太正式,就先来见见你。” 我一边心说真是冤家,还找上门儿来了,不带这么主动的,一边又打量了她一番。 人说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女博士。本科女生是黄蓉,女硕士是李莫愁,到博士已修炼成灭绝师太了呀,何况还是医学博士。 可这小妮子真人不露像,算起来也应该跟我年纪相仿,不但看不出年纪,也看不出半点书卷气呀。 正纳闷,吴悠竟然自顾自的坐下,不满地说道“千里迢迢来一趟,你也不~~”,说着正好抬头透过门帘看到帛画的下半部分,竟哎呀叫了起来。 ☆、湘西古寨 我一惊,心想难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转念一想,伏羲女娲交尾图在新疆一带的墓室也曾出土,这幅稀有也是因为有那神秘的线条和西王母的位置不拘一格,似乎传达着某种信息。 小妮子不是同道中人,当然不会明白道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随口道“怎么了?” “想知道么?”吴悠似乎挺意外,顺势往太师椅上一靠,娇嗔道“饿得没力气说了。” 楼外楼,包厢内,吴悠舀了一瓢宋嫂鱼羹送进嘴里。 “我也不故作神秘了,那幅画,我在湘西一座苗寨里看到过。” 吴悠告诉我,那时他们研究室三女一男一行四人到湘西凤凰旅游。 虽然沱江,吊脚楼,凤凰如诗如画的景色足以让游人驻足,可是吴悠他们觉得这座小城被过度开发,没什么好感,想到苗寨去体验一下湘西的风土人情。 他们找到了一个苗族的地陪。苗人有生苗和熟苗之分,熟苗已和汉人差不多,而生苗则保留了更多的苗人的传统。 这个叫梭嘎的导游,是个生苗,看起来四十来岁了还打着光棍,对吴悠他们很是殷勤。 他们去往大山略深处的一座苗寨,畔山而建,从寨外望去,只有一片片黑顶黄墙的土屋。 梭嘎叫了些乡亲,让他们体验了一下闯了三关,进得苗寨。 一路走在田梗上,有小孩子见了他们,对他们唱起山歌,吴悠想着当年□□是否也站在田梗上唱着,练就了百灵般的歌喉。 梭嘎跟几户人家用苗语沟通了好一阵,把吴悠一行人安顿下来。 苗人多长寿,他们住的这家,据说是当地最后一位压寨夫人,叫金玉卡,已近百岁了,孙子潘泰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在寨子里担任着职务,很有威望。 此时已近黄昏,炊烟袅袅。金玉卡家拿出招待贵客的血耙鸭,让吴悠他们吃个畅快。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同去的一男一女缠着潘泰的女儿,跟去后山采药了。梭嘎得知后,委婉地对吴悠说,城里的老板就是喜欢体验这种苦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吴悠突然听见外面人声嘈杂。她看见一行人神色匆匆,朝屋子这边来。 一个壮实的男人驮着同去采药的女生,边上的男生面如土色,显然是吓坏了。 潘泰赶紧迎了上去。吴悠见得那女生面色乌青得吓人,眼白直翻,口齿不清地“咕咕”叫着,手脚并用地乱划,也吓了一跳。 潘泰的女儿对父亲用苗语急急忙忙讲了一通,潘泰面色一沉,就夺门而去,身后几个男人也跟了出去。 吴悠听不懂苗语,不明所以,心急如焚。正碰见梭嘎跌跌撞撞的进来,忙扯住他衣衫问话。 梭嘎为难地说:“这位老板被,被蛇咬了。” 吴悠心说这哪像被蛇咬了的状态,抓住梭嘎道“什么蛇,去找蛇的抗血清来,我给她浸润注射啊。” “可,可这不是普通的蛇。这事蹊跷了,好多年,村子里都没发生过了。这位老板好像是中蛇蛊了。” 蛇蛊?吴悠脑子都炸了,同行的另一个女生直接就哭出声来。 吴悠强作镇静,叫男生说出事情的经过。 男生说,那时潘泰女儿拿着砍刀在前面开路,他和那个女生跟在最后向林子里走。不知过了多久,女生突然发现不远处草丛里有个竹篱,里面“咕咕”叫着,感到 好奇。潘泰女儿发现时,来不及阻止,她已经跑去看探身观看了。 说是迟那是快,女生刚探起身子,一道深红色的光闪将出来,朝她脚裸猛地一咬,又跳将开来。 众人一看是个头带鸡冠的蛇,正“咕咕”地叫着,立在那里不动,都吓得不知所措,那鸡冠蛇却跳到不知哪里去了。 鸡冠蛇?这是怎么回事?吴悠连听都没听过,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梭嘎忙说,潘泰叔知道下蛊的人是谁,必捉住他要他解蛊。 一小时左右,潘泰沉着脸回来了,咐吩人驮起那女生,朝寨外走去。 吴悠快走跟着,走到后山一处破庙门口,几个男人绑着一个瘦小的黑衣老头儿等在那里。 黑衣老头儿被潘泰不知骂了几句什么,被松了绑,只好走到庙里神龛前,拿出一只铜碗,又拿出一幅图摆在正位,割开自己的手碗放血,口中念念有词。 这边女生也有了反应,呜咽起来。 突然老头儿面部一阵抽搐,痛苦地扭曲了起来,嘴角渗出黑血,倒翻在地,痛得直打滚。 庙里不知哪里也传来呜咽的声音,与老头儿的□□混在一起,一直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停下来,女生也瘫软在地。 后来吴悠听梭嘎说,这老头是十几年前村子收留的黑苗,一直独居在后山。 苗人擅养蛊,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种邪术多在黑苗流传下来。当时族长知道他养蛊后,曾想把他赶出村子。老头儿发了毒誓才留了下来,谁知死性不改。 一般养蛊之人,都是体内也带毒,自损三分。而蛇蛊是十分妖异的,能让中蛊者慢慢产生蛇的习性,最后全身溃烂至死。 要解蛊,也要折种蛊人的半条命。 这蛇蛊当时尚未练成,蛇被偶然放到野外,闻着生人的味道,兴奋起来,才生出事端。 而当时放在神龛前作法的正是这幅伏羲女娲交尾图。 ☆、蚩尤之谜 我看着吴悠,心想,鸡冠蛇?蛇蛊?难道尸蹩王,人脑,鸡冠蛇都是用来入蛊的嘛? 想到蛇群有着不同寻常的组织性,受人指使一般,忙在脑子里理了理脉络。 苗蛊的衍变也是随着时代的变迁,是将历代相传的秘计不断遴选,不断适应历史环境的过程。 其中最为古老的也许遗失了,比如我和老痒在青铜神树中看到的那些。另一些则更加融于自然,使人不易察觉。 对种蛊高手而言,虫、蛇、鸟皆可成寄生关系不提,就连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能支配自如。 而苗人,瑶人是蚩尤的后人,《尚书虞书》中说:“窜三苗于三危”。苗王庙中供着的就是蚩尤。 论起来蚩尤也应该是个超级蛊王,蚩尤是蚩,就是虫子的意思。 相传蚩尤是个长着八只脚,三头六臂刀枪不入的牛人,与炎黄二帝,西王母同属伏羲后裔。 炎黄帝久攻蚩尤不下,就请西王母帮忙,在涿鹿的田野上和蚩尤展开一场大决战,史为“涿鹿之战”。 蚩尤战死,东夷、九黎等部族融入了炎黄部族,形成了今天中华民族的最早主体。 如果蛇蛊巨大到西王母宫见到的蛇母那样,那种蛊人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如果是那千年蛇母,那和西王母的同辈中人――蚩尤,也是有关系的。 说不定炎黄二帝借助的神力,就是西王母的绝世奇蛊。 而苗人,瑶人又和张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神秘联系。张家古楼修在瑶寨里可见一斑,小哥身刺黑麒麟,与陈皮阿四在广西大闹镜儿宫时遇到的苗人首领也刺着麒麟。 难不成,张家与苗人、瑶人一样,有着共同的信仰,也是蚩尤的后人? “想什么呐?” 吴悠见我发呆,耸了我一下,还不忘碗里的西湖醋鱼,接着说道“离开寨子时,潘泰和梭嘎反复叮嘱此事不要外传。那个同事又回武汉仔细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总算消停了。” “自此后你就相信世上当真有蛊了不是?吴博士,能从自然科学的角度向小的解释一下么?” 吴悠停下了动作,眨着黑亮的眼睛打量了我一番,“我早就相信蛊是存在的,一切皆有可能。” “蛊,是一种寄生关系,也有共生的。蛊能致幻,影响人的视觉等感官,这在道理上说得通,如果影响了人脑的海马回,还可以精确控制人的语言和认知。不只生物可以,器物同样也可以,人能被催眠,服从他人的意识,总之,人是很脆弱的。” 器物?我突然想起了六角铃当,想到老痒,心里空落落。 如果六角铃当,青铜神树都能致幻,那遇见老痒后,我是不是就一直是在幻觉里? 我摆摆头,想把这些难缠的想法都甩掉,调侃吴悠道:“哟,你好歹也是研究自然科学的,偏搞这些旁门左道?” “注意,我是严谨的自然科学研究人员,天上知道一半,地下全知道。” 我被这牛皮吹得哑然失笑,心想这相亲相的,难道这小妮子是上帝派来故意玩儿我的嘛。小声说了句“为什么天上这么黑,因为牛在天上飞。。。” 得,严谨的科研工作者,这回,看来你能帮到我。 ☆、赶尸地(上) 我说服吴悠带我去找那个苗寨。 吴悠已是pi(课题负责人),可以自己安排时间,也算是半调子闲云野鹤的生活,说如果欺负她,她大可以向我爹告状。 这次不是下斗,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叫了两个伙计,准备轻装上阵。 临行时,吴悠还是t恤牛仔裤打扮,只是手腕上缠了一串佛珠当装饰。 她站起来只到我肩膀处,佛珠链裹在她手上成了一坨,还说着阿弥陀佛哈里路亚的。不知唱得哪一出,我哭笑不得。 话休繁叙。 在湘西找到梭嘎,梭嘎见了吴悠脸色不好看。我没直接说明来意,只说被吴悠介绍来体验生活,又塞了些钱给他。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显然梭嘎把我认定成大客户,殷勤倍至。又捞些好处后,也答应带我去找黑衣老头儿。 考虑到不好再次住金玉卡家,我们索性就在梭嘎的小屋安顿下来。 黄昏时分,梭嘎领着我们向后山走去。 我对于缓坡的山路已十分适应,吴悠却老是掉在后头叫苦不迭。 约摸半个时辰,果然见到一座破庙。 此时天已暗沉下来,林子里湿气重得很,残破的墙垣长满青苔,里面漆黑一片,阴森森的。 俊嘎在门外叫了几声,无人答应。忽然庙里传来一阵咣咣当当,好像锅碗瓢盆被撞得直响,又静了下来,悉悉邃邃的。 梭嘎刚推开门想进去,一双血手猛地抓住他脚裸,梭嘎“啊”的一声吓倒在地,拖带出一个黑衣老头儿,正爬在地上。 那老头儿嘴里,眼角渗出血来,脸上鼓着几个被撑得要破掉的黑紫色的痈,把眼睛都压变形了,嘴巴张到不可思意的程度,十分骇人。他狠命仰着脑袋看着梭嘎,声音嘶哑地哀求他,似乎求他救命。 梭嘎两手在身后乱扒想爬起来,脚不停地想甩掉黑衣老头儿的手,吓得直叫,却怎么也甩不掉。 此时只听“噗”的一声,老头儿脸上的一个包块被撑破,里面密密麻麻爬出无数条黑线小虫,快速朝老头儿的嘴里,眼窝和身上爬去。老头“啊啊”拿手捂住脸,滚在地上。 眼看小虫朝梭嘎身上爬去,两个伙计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本能地吓得直退。 我眼见不好,拿起小军刀划开自己的手掌,血顺着淌了下来,面前的虫子又“哗”地一下四面八方跑开。梭嘎慌不迭地爬起来躲在我身后,惊得呆了。 再看黑衣老头儿,已停止扭动,瘫在地上没了动静。 我舒了口气,转过身看见吴悠吓得眼泪在眼里打转,嘴唇都要咬破了。梭嘎躲在我背后抓着我的肩,就算看见黑衣老头儿已经不动了,他还继续发抖。 我心想幸亏老子的半调子宝血,怎么尽是这些妖娥子,对吴悠道“你的心不诚啊,佛祖都不保佑你,还不如拜我吴小佛爷呢。” 吴悠愣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意识到我在拿她开玩笑,表情都凝固了,眉眼皱成一团儿。大概又奇怪刚才发生的事情,又觉得这种情形我怎么还能开玩笑,正要发作,突然眼睛睁得老大看向我背后,手捂住嘴。 我意识到生了变故,慌忙回头。 只见那黑衣老头儿忽地跪起来,垂着脑袋,手朝我的方向平举起来,手却断了一样吊着,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快速窜了过来。 我虽见过粽子,也没见过死了就立马成粽子的主儿。虽不甚害怕,身上没带火器,也不知所措,正准备拔腿往回跑。 忽然林子里传来哨声,黑衣老头儿的尸体停了下来,调转方向,似乎在辨认。 树林“唰唰”作响,从庙旁的林子里出来几个苗族服饰的男子,头包苗帕,着对襟衫。为首的一个中年黑面男子,头顶青布帽,腰系黑带,颇为高大。 那黑面男子冷冷看了我一眼,对着尸体道:“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说完那尸体忽地立了起来,依然平举着手臂,却不动了。 黑面男子从手袋中取出朱砂,置于尸体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每处以一道黄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给尸体封面戴上粽叶斗笠,喝道“走一回!”尸体便倒转来跟在他身后了。 ☆、第七章 赶尸地(下) 梭嘎见到黑面男子,忙行礼,小声对我说道“这是湘西最有名的赶尸匠,还魂功夫好,尸体最听他的话。” 又向黑面男子讨好道“师傅再晚来一步,我只怕没命了。” 黑面男子瞟了我一眼,说“这老头儿不知养了什么蛊,自损得厉害。自知不久于人世,怕被自己的蛊反噬,就叫自己养的蜂蛊先去我们头领那里报了信。 头领说不可救了,虽说早已赶出寨子,如今也算客死他乡,要我赶他一脚。” 原来养蛊之人控制不好还会死得如此凄惨?死后不是人支配蛊,而是蛊使唤人了。 说完黑面男进了庙里,出来时拿块布裹了什么东西,掏出镇魂铃,就准备上路了。 我怕那布里裹得就是要找的线索,心想这一趟总不能白来,忙取出自己那幅画,喊道“师傅可认得这画。” 黑面男看了一眼画,又看了一眼我,露出极不信任的表情。 “既然师傅不想说。我陪师傅走一遭,希望头领愿意见我。” 我叫梭嘎帮我从中斡旋,虽然我不能一同赶尸,倒也约好了地点汇合。 赶尸进不得村子,山里村外有路,路边还有赶尸客栈,专供尸体和赶尸匠停靠。 吴悠说见我以后就是侮气,一路埋怨我,却还是与我同往。女人的心思真是不能猜的。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父母希望我无忧无虑,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这倒好,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都碰上了。” “还无忧无虑呢,就你这样儿的,要是生的双胞胎不得叫无法无天。” 过了四五日,我们在约定的村口等着。这里已经大山腹地,梭嘎进去通报了就招呼我们进去。 梭嘎说,头领是听赶尸匠说我的血能克蛊,才愿意见我的,说是有缘人。 我进了村口,同是一片黑顶黄墙的土屋,路旁栏着篱笆,看似平淡无奇。 沿着一条笔直的路上坡,来到一座祠堂,抬眼望见一金字匾额高挂于正厅,木门上雕花有些年岁了。 穿过仪门,来到天井的甬道,两旁各有庑廊,两侧均有雕刻精美的石雕栏板。正中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包着苗帕的长者,身体精瘦,面容清瞿,就是这里的头人。 背后供奉蚩尤画像,旁边挂着的正是我手里拿着的伏羲女娲图。 我说明来意,头人慢慢说道,这幅画是寨子里世代相传的供奉之物。 相传黑苗的这一分支,由于巫蛊之术造诣颇深,在古时战乱期间被诛伐,幸而得到一大姓氏族的庇佑才得以保存,于是世代为盟。 这幅画便是当时氏族的族长赐于他们族人的。 “那大姓氏族可是姓张?族长可叫张起灵?”我激动地问道。 头人甚为诧异,看向我的右手,说道“确是姓张,但最早的封号是殇。你不是张家的后人,又如何得知。”说着又警惕地打量了我一番。 殇?鲁殇王?张家是鲁殇王的后裔? 想到小哥当年在七星鲁王宫徒手捏死钻进玉佣的鲁殇王军师,心中一懔。 难道鲁殇王抢了周穆王的玉佣,使周穆王成了镇守门口的血尸。结果鲁殇王又吃了军师的算计,成了第二个血尸! 难怪小哥要替先人报仇。 陨玉佣啊陨玉佣,只怕第一次脱下来就失效了,那军师活生生枯等了千年,成了活死人。这种永生要他何用? 心中的谜团解开了些许,我面部表情也放松了下来。“说来话长了,我虽不是张家的后人,可是我与当今的张起灵有着很深的渊源。” 说着,我只把与此有关的事情,向头人描述了一番,隐去了若干我认为非常隐秘的事由。 头人叹气道,这图其实确是星图的罗盘,但也合地理,但要懂星风之术的人才能解开。 我已经知道,顺着六条线连着大风水中的龙脉,大体知道了龙眼所在: 龙头:长白山山脉沂蒙山脉 龙尾:武夷山脉南岭云贵高原广西越南海岸线 左前爪:阴山山脉太行山脉 左后爪:秦岭巫山山脉 右后爪:台南山脉 万山龙母:柴达木盆地 独缺右前爪,踏入东海。 “那图中的西王母,为何位列三层四层之间,地位较伏羲女娲更高?” “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头人闭目,似乎接受的信息量太多,不想多提,我多问无意,一行人道了别,就出得寨子来,准备回往长沙。 ☆、岳麓交谈 坐长途汽车走高速回长沙,沿途都是丘陵,遂道颇多。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苗寨头人的这句话像幽灵般缠着我的思维,我望着窗外延绵的山色,似懂非懂。 张家原来与鲁殇王相承一脉,那鬼玺也算是完璧归赵了。只是,暗藏天机的鬼玺为什么会有两个?难道这也兴一式两份?抑或者,有两个青铜门? 想起青铜门,我心里一沉。如果天下最大的秘密,要由我一个人来扛,我只怕早就崩溃了。 要不是机缘巧合跟着三叔下斗,像我这样的二世祖,不可能遇见小哥,不可能有勇气一环扣一环地追查下去,也不可能意识到自己的一个闪失,一个弱点就会害死身边亲近的人。 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小哥都扛了下来。张家世世代代的责任早就像咒一样烙在每一代张起灵身上。 我感到一阵难过,胸膛压得慌,就吐了口气,松动松动已经僵直的脖子。 正晃着脖子,突然看见身边一双黑溜溜的眼珠盯着我,吓了一跳。一看是吴悠,才回过神来。 “你有心事。”吴悠闭上眼睛,倒像是自言自语,“我不知道你刚才想了什么,我只知道……”说着眯起一只眼瞅了我一下调皮地快速说道“我要吃火宫殿的臭豆腐!” 乖乖,这货果然是老天爷派来故意玩儿我的。 想着吴悠只是在长沙稍作停留就回武汉,我只好作东,把她安排住下。 长沙虽小,人杰地灵。山、水、洲、城皆有,是个享乐型的城市。 11点钟不到,吴悠就吵着要去吃臭豆腐,我心想真正遇到个吃货。 我们逛了逛坡子街,走到火宫殿,里面挤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香火和滋滋香辣的味道。 好不容易找个地儿坐下,点了小菜和臭豆腐,吴悠就胡吃海喝起来。边吃边说好辣,哎呀辣得过瘾。 满足了味蕾后,吴悠又穿过门廊来到庙里的戏台,摇头晃脑地读着戏台两侧楹联“象以虚成,具几多世态人情,好向虚中求实……”又跑到火神和财神的塑像前,东拜拜西拜拜,手上一大坨佛珠被甩得哒哒直响。 从庙门出来时,吴悠得瑟起来,走路都脚尖着地往前直颠,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 这么容易满足,看来一直读书就是单纯。 下午,敌不过吴悠一再的坚持,我只好陪她去岳麓书院。 书院大门,五间硬山,白墙青瓦,枋梁绘游龙戏太极,间杂卷草云纹,门额“岳麓书院”,大门两旁悬挂有对联“惟楚有材,于斯为盛”,着实大气。 我们徘徊在庭院内,吴悠告诉我,想当年,朱熹与张栻,一个三十七岁,一个三十四岁,都是英年俊才,都跻身于学术的最前列,在这方讲堂上反复讨论推敲,堂下席地而坐的学生密密麻麻辅开至书院门前,一定是相当繁盛的景象。 在这千年学府中,我胸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想着这方书院,看尽时光洪流中的潮起潮落,几经兴衰,现在又安详地在这里,避让着尘世的喧嚣,流淌着文明的血脉。 而人的一生如此渺小,如此短暂,短暂到人人都不知足,都舍不得离去,进而追求长寿,甚至永生。哪怕用尽各种奇淫巧术,机关算尽,杀人如麻,也要贪图多一点的光阴。 “你看这朱子在这里,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岂不成了格格巫。”朱子的理,讲究格物致知,吴悠的笑话真冷。 “朱子要是听到你这样说,准气得从冢里爬出来咬你。” …… 吴悠在我前面,走得热了,扬手把鬓发梳到耳后,我才看见她耳垂上带了一票儿耳钉。 “就你这吊儿啷当的样子都能当上博士,那我岂不是应该当博士后?” “你已经是博士后啦”吴悠狡诘一笑:“博士身后的男人。” 绕过庭院,来到一开阔处,又有溪泉荟萃。 “吴邪,”吴悠俯身去逗泉里的鱼,“你那小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调侃间我想起了胖子。 “哎呀!人家正经问的!”吴悠不满道“既然这是你心中的一个结,你为什么不去青铜门后解开它?” 自己提前去?这是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我只是害怕。 人总是害怕自己未知的东西,更害怕看到自己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 “你说那小哥会失忆的。” “对,看到以前用过的东西,他能回忆起一点来。”我不想对吴悠说小哥的容貌也不会改变,我生怕她把小哥当成研究对象。 “那对于长寿的人,这也算近期记忆遗忘了。”吴悠略有所思,“也许…他已经把你忘了。如果他不记得十年之约,那么他也许会在青铜门后一直守下去。” 什么!这我倒真没有想过。我不敢想象他会把我忘记了,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地把我当作他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联系。可是也许有一天,我什么也不是。 我心生烦躁,抬眼看向山中,突然觉得远处有几个黑影闪到一边,顿时警惕了起来。不过这也算我的地盘,我并不太在意,还是催促吴悠下山去了。 ☆、来自地狱的警告 晚上我送吴悠回宾馆,叫她自由活动。谁知她推说肚子饿,又要去四埃毑吃口味虾和香辣蟹。我说你还真是铜肠铁胃啊。 我把车开到四埃毑店子门口,叫吴悠先下车等着,说我去找个停车位就来。 打转方向,倒车镜里划过两辆摩托,夹在路边店面的霓虹灯招牌和路灯的光影里,一晃而过。我隐约得刚才在哪个路口也看到过,心里生疑。 我停好车,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和吴悠走进店子。 四埃毑虽说是长沙有名的夜宵店,装修却十分市井化。 门面不怎么起眼,总共两层楼,地面都是油腻腻的,两边墙上挂着店主和各位名人的合影,看来还是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2节 我们上了二楼,这里地方不大,总共就够放四五张圆桌。我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看了眼周围的食客,没什么异常,都边吃边用各地方言聊天。 我点起一根烟,瞟了眼楼下,那两辆摩托果然在不远处停下,相隔几米,骑车的是两个深色衣服的男人,看上去年纪很轻,油头粉面的。 我不想打扰吴悠的雅兴,她显然这里的环境不甚满意,但还是点了一盆虾和两个小菜,满脸的期待。 很快,一个穿着坎肩儿的胖子端着一个铁盆儿上来,往桌上一垛,就转身离开了。我一眼望去,盆里简直全是红油。 吴悠套上塑料手套,捏着筷子,咂了起来。我叫了瓶啤酒,拿起手机给个得力的手下发了条短信,收到回复后,我眯着眼睛看向窗外,默算着时间。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吴悠聊着天,慢慢地,桌上堆起一堆虾壳儿,吴悠的话在耳边一直没停。 路上行人逐渐少了,三三两两地走着。有的店面正拉下卷闸门,发生刺耳的刮擦声。 一辆金杯快速驶了过来,紧贴着摩托一个急刹,险些撞到。车还没停稳,四五个男人从车里冲了下来,几把拉扯就把一个跟踪我的小子拽了进去。另一个正想跑,被铁棍敲了一记,还没昏,就势被拖进车里,金杯又“滋呀”地一声,摇摇晃晃冲向前去,消失在夜色中。 我把小半杯酒一口抽掉,转向吴悠说“吃好了?走吧” 幸好当时查醉驾没现在这么严,送吴悠回宾馆后,我又七弯八拐转入城中村的巷口。 找到一处三层楼的老房子,我停好车,走上前去。 房子是八十年代建的,很老旧,外墙灰黑,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路边电线杆上的线缠得很乱,远处的路灯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一个看起来十分不保险的铁栅栏门上。 我用力扯了扯门,里面的伙计见是我,忙让我进去。 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堆放着五金的仓库,我见到了那两个跟踪我的人。 其中一个已经侧倒在地上,眼眶上的眉骨被打裂了,血糊了半边脸,已经凝了。身上的衣服裹了地上的灰,也带着血迹。 另一个颓然地坐在地上,精疲力竭的样子,脸上也带着血,不知是吓得还是打蒙了,看上去有点神智不清。 “什么来头?”我问螃蟹。螃蟹是我得力的手下,我刚才就是给他发的短信。 “伙计中有人认得是城西的小混混。我刚才问过了,有人叫他们跟着小佛爷您。坐着的那个小子见过那人一面,带着墨镜,大热天还穿个长褂,身上整个罩住,又是晚上,也看不出长什么样儿。只用跟着您,把您的行程写在信里,每个星期一晚上九点把信塞到馨悦旅馆202号房间的门缝里,就能一手交信一手拿钱。别的再怎么打,也问不出了,看样子真不知道什么了。” 我点了根烟,看着那个已经呆呆傻傻的小子,叫两个生面孔跟着我,还是这么不专业的毛头小子,对方实在不怎么高明。 第二天,吴悠发了条短信我,就直接回武汉了。 我又晃了两天,等到星期一,叫了两个伙计,往馨悦旅馆去。 说是旅馆,也只是间老房改的,简陋的很。 我问老板202房间登记的什么人。 老板见我长得还算斯文,跟着的两个伙计显然不是善茬,生怕我们在这里惹事,不敢多说,又不敢不说,只拿手往登记薄上一指,说小本生意,来的客人只要登个名字他们也不多问的。 我看向老板指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齐羽?!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到录影带里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艰难地爬在军区疗养院的大厅。我对那张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有着非常的恐惧。 我递给老板一打钱,跟他说我们绝不在他的店子里闹事,但人我们要带走,这钱就是封口费,叫他把钥匙给我。 忐忑地走上二楼,停在202房间门口,我脑子里开始想象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形。我甚至想象,要是我独自一人进去,齐羽把我杀了,替代我出现在我伙计的面前。 我叫一个伙计快速把门打开,我和另一个冲进去捉人。 尽管伙计接过钥匙,□□门琐的动作很迅速,我还是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紧张得要窒息了。 门琐一松的瞬间,我和伙计撞开门冲了进去,小旅馆的单间是无处躲人的,我头脑一片空白地开始抓人,房间里却只有床被睡过的痕迹,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来,窗户洞开,桌子上留着一条纸条,跟我一模一样的笔迹,写着: “你要找的人,至少有一个,不是人。” ☆、家谱谜案 “你要找的人,至少有一个,不是人。” 我头皮一炸,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再往窗外看去,黑灯下火的,四周都是农民房的遮挡,早就不见了人影。 我收起字条下楼,也无心再问老板住客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与那小混混表述无二。 看来,齐羽要么是行动不便,要么是不愿意现身,只是想引我来这里,看到他留下的信息。 那么,他一定还在暗处监视我,等待时机。又是我在明敌在暗,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像被蒙着眼睛的囚犯,在阴仄的牢房里等着别人来喂食,却不知道给的是□□还是食物。 第二天,我给胖子打了个电话。 我和胖子分开之后,很难联系到远在巴乃的他。每次都是先找到阿贵,再由阿贵转交。 胖子在山里待了两年,由一开始的不愿意接我电话,到现在看开了许多,也能开几句玩笑了。 “我和岳父好着呐,我现在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山里是天然氧吧,比在城里喝毒气强了百倍,神仙都不如我快活。我说小天真,你有完没完哪,何必给自己惹身骚,小心真成了无产阶级的革命烈士。” “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只是想知道那个齐羽,是什么人,为什么留这个信息给我。” “小天真,胖爷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又给人下套儿了。你想啊,这事儿本来十年后才有下文,有人不甘心,拿小道儿消息勾你,你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帮人去查,还特殷勤。你仔细想想,是怎么被勾起来的。” 我怎么被勾起来的?先是收到袭德考转手了的公司的邮件,然后吴悠出现带我去了苗寨,找到苗人头领,回来后被人跟踪,又顺藤摸瓜找到齐羽的字条儿。 “就是嘛小天真,你看这也未免太巧了吧,简直门儿清啊。两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对了,那个叫什么悠的小妞儿是什么人,你可得堤防着点儿,能主动看上你的小妞儿那一定是有问题啊,再说了,就算小哥现在不在你身边,你怎么的也不能对不起人小哥啊。” “玩儿蛋去。” 我转念一想,确实蹊跷了,接手袭德考中国业务的公司只有一个大写的英文缩写,网上也找不到任何相关信息,比皮包公司还皮包公司。每次发来的东西又不同寻常,如果不是影子公司,愿意接连年亏损的业务,那背景深不可测,实力不容小觑。 再来吴悠,半路杀出,怎么就碰巧看到了我画,怎么就愿意带我再去找苗寨,简直像排好的戏似的。如果不是我急着想知道后续,这么明显的事怕也不会想不到。 只是这齐羽,倒底忌惮什么,不肯直接露面,要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联系我。难道,他在忌惮我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我警觉起来,好像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可靠了,看谁都觉得面目可憎,大有嫌疑。 对吴悠,如果她真有问题,我也不想打草惊蛇。毕竟现在我什么线索也没有,且看她再有什么动作。 回杭州后,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我有意让王盟练手,让他接了个汉画像拓片的活儿出货,他很是得意。 本来以为,小哥走后,不会再有什么悬念可以打动我。没有想到,命运轮回,我始终是逃不过。 这天,我正在店里看一批新到的拓片,手机“滴滴”响了起来,是两条彩信。 打开一看,是用手机拍得张照片,一张拍得是明代的刻本,字体瘦劲,楞角清晰,上书《张氏宗谱》四个字,第二张上赫然写着“张起灵”,其余的字由于手机像素有限,没拍下来。 彩信下面附着一段话,是吴悠发来的,大意是说她在武大作项目,托人带她去老图书馆,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但是老图是不对外开放的,也不能借阅,她只好偷偷拍了两张下来传给我。 我心想,这小妮子手法也幼稚得很。考虑不发威你真当我是hellokitty啊。张家族谱我虽没有,在张家古楼里也见了真身了,也算是第一手资料,现在拿这来诓我未免有点小儿科。 正想着,又“滴滴”收到两条彩信,同样是明代刻本,上书《吴氏宗谱》四个字,这次,我看到的第二张照片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那上面写着“吴中”。 汪藏海?! 吴中,字思正,过继前原名就是汪藏海,是吴合忠的继子。汪藏海深得朱棣信任,官至工部尚书。不论明皇宫,还是云顶天宫,还是西沙的墓穴,都让我把这个名字刻入骨髓。 可是武大老图书馆,为什么会同时收藏两部家谱族牒。 武汉大学多次位居“中国最美丽的大学”榜首,无非是因为武大烂漫的樱花与民国风范相交辉映,碰撞出浓厚人文气息的美感。而这一切,都是汪精卫的设计。 汪精卫虽说是亲日派汉奸,可是他当初是把武大当作与北大抗衡的第一高校来重点培养的。所以,老图书馆自习室的桌椅都是红木做;樱园宿舍内里都是用的当时贵族式的抽水马桶,还有自动供应的热水。 那么老图书馆的藏书,会不会也有汪的授意,有意收集了这方面的资料。也就是说,汪把里面的一部分藏书,当成了自己的独家书库,会以特有的方式进行排列保留出部分信息。 要不是他一时兴起没事可干,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和汪张两家有渊源,确切地说,他确实是汪藏海的后人? 为了保守青铜门内的天大秘密,张家极其韬光养晦。而想把秘密昭告天下的汪家,居然颇费周章地暗中行事,不仅在龙脉龙眼安放铜鱼,其后代还利用各种方式暗藏天机,等着后人来揭开谜底,看来真是棋逢对手。 不过吴悠现在是敌是友尚不清楚,我真要去,岂不成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想想自己还是怕死的,身边的人又只有一个信得过,我咬咬牙,拔通了电话。 ☆、珞伽鬼影(一) 电话那头,是远在几千公里外的胖子。 胖子的笑声,夹着一阵电离的杂音从话筒里传来:“我说小天真,你怎么怕起个娘们儿来啦,难不成人家还能对你劫个色?真是这样儿,千年等一回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哇,你就从了吧。” “老子还刚活出滋味儿呐。我这不是谁都信不过嘛。真把我骗去关个地窖里,再出来我也准成猴头烧了。” “你他娘的那是猪头,猪头烧。我看你现在就烧得慌,自个儿往别人套里钻还想捎带上胖爷我。我看你小子不是破局去了你是破处去了。” “少他妈嘴欠。是不是兄弟?兄弟能眼见我一人儿往火坑里跳嘛?再说了你好歹也出来散散心,进城接接地气,总得与时俱进哪,别老整儿那吸收日月之精华,难不成你还能再从石头里蹦出来潇洒走一回?” “你这人就是特盲俗。胖爷我给你说,不管那妞儿是什么来头,计划正在进行中,你对她们有用,她们自然不会轻易把你怎么样。要是看出你小子居心叵测,估计你就没那么自由了。就你那缺心眼儿的货,我还真不放心。得,胖爷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早晚落不着跑儿。咱就跟她耗上了,咱骑毛驴看唱本儿,走着瞧。” 想到能见到胖子,我还是很开心的,尤其是听出他语气里透着精神头儿,道“哟,胖爷决定出山啦?那小的在武汉给您接风洗尘?” 我挨了两日,坐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到了武汉,选在武大附近的宾馆住下,等着胖子来汇合,又给吴悠打了电话,告诉她最近忙得很,过两日再来武汉。 武汉是个江城,也是个湖城。这里地域面积很大,五六十年代三分之一的面积都是大大小小的湖泊,想必是不输给威尼斯。这几年大搞城市建设,已经填得七荤八素。 我站在武大凌波门外的东湖边上,微风划过湖面带来一丝清凉。东湖有六个西湖大,举目穷极也只能看见水汽氤氲间的水墨山色。我想来的时候不巧,最有名的樱花雨是看不到了,看看柳絮纷飞凑合吧。 不出两日,手机响起,胖子熟悉的声音快要把我耳膜震破:“宝钏,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找你来啦。” 我说带着胖子去墨山边上吃野味为他接风,胖子说还他妈野味啊再吃老子都能长出翅膀来了,搞点儿文艺的。我们只好找了家古楚文化的餐厅,在二楼古色古香的包房里边听着一楼水涧边穿着曲裾深衣的女子笙箫丝竹边十分三俗地胡吃海喝。 酒到酣处,胖子忆起当年苦,搞得声泪俱下,还说此次不把事情彻底查清楚对不起党和国家云云。 第二天接近十一点我们才起来。我联系上吴悠,下午约在武大老图书馆门口见面。 现在正值学生放假,校园里学生并不是很多。 从正门的牌坊向里,大约半小时光景,只见一座八角楼依珞伽山麓而建,前后两翼还有四座附楼相联。顶部塔楼为八角重檐、单檐双歇山式,形似皇冠,跨度近二十米长;上立七环宝鼎,通灵宝塔状。南屋角立有粗大的隅石,造成“围脊”的效果;北屋角立有小塔,其间护栏以左右的勾阑和中央的双龙吻背,形“歇山连脊”之式,果真是个风水宝楼。 “吴邪!”我抬眼望去,吴悠笑着向我挥手,招呼我过去。 或许是知道了来者不善,此时也不觉得这笑容天真单纯了,连手碗处的佛珠都觉得晃眼。 想来还是不能露了马角,我迎上前去,挤了个故人重逢的假笑出来,不知道自不自然。胖子说得没错,两年了我果然还是没有长进,虽然把三叔的盘子顶了下来,也全靠当年潘子和小花帮我开路。对手下倒还没什么,对付女人我还是棋差一招,很傻很天真。 吴悠见我上得阶梯,视线落在胖子身上扫了一回,眉宇间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转瞬即逝,似乎头痛得要命,又转回来给我使了个眼色,言外之意我怎么还带了个马仔来。 还没等我开口,胖子抢先一步道“大妹子,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我和吴邪小同志是出生入死的铁杆兄弟,叫我胖哥就行。这次陪吴邪来武汉走一趟,顺道儿旅游观光吧,来这陶冶陶冶情操,体会体会劳动人民的无穷智慧。” 我心说死胖子,在这装什么奥斯卡影帝,做贼心虚地抬眼观察吴悠的反应。 吴悠像没事儿人一样笑了笑,边带我们进去边说“这老图已经对外关闭了,我托了关系带我们进去看看。” 我们鱼贯而入,只见这图书馆门廊上用了中国古典建筑中的雀替、额枋,内部又采用了西式的回廊、吊脚楼、石拱门、落地玻璃等,实实在在一个中西合璧。 顺着环形的内廊往里走,胖子小声说道,走这种幽深的青砖路最是亲切,跟地宫似的。 一行人来到一楼大厅的阅览室,地面辅就红木地板,穹顶有近十米高,威严大气。吴悠在这里叫上李师傅,就是她托的关系,又沿着楼梯往下走去,赶情儿这还有地下一楼。 楼道里一片漆黑,还有一股受潮霉变的味道,跟走墓道似的,和刚才的古朴壮美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里要么是年久失修,要么是刻意掩饰,像个仓库一样,真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古籍。 李师傅用手电筒一照,一排排木头架子上放着黑面牛皮纸包的本子,横七竖八,上面大多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有几本上有新鲜的手指印。 李师傅说除“四旧”的时候馆里古籍遭了一次劫难,这些因为放在这么个破旧的地方反而保存相对完整。这里大多是家谱族牒和奇人异志,有的还是后来搬来的堆在这里的。 我被扬起的灰尘呛了一口,心说古籍要是放在这种地方就甭找了,准烂得不成样子。吴悠皱着眉说真本在恒温恒湿的暖阁,她发现这里有一部分的古籍在民国期间又被重新翻录了下来,所以我们要找的只是仿本的山寨货。 李师傅显然对我们来这里找书的动机表示怀疑,但窃以为这里的藏书大多不太重要,没太在意。只是对胖子有所忌惮,一直不离他左右,生怕他闯祸。 吴悠扒出那几个印着新鲜手指印的书给我。五本是吴氏宗谱,三本是张氏宗谱,有明显的断代,并不齐全。显然汪家人的寿命没张家那么长,但沿续香火的同时还侦查敌情,做到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我翻了翻,没找到跟小哥年代对得上的张起灵。 吴悠又拿出最后一本,是记录奇人轶事的,翻过几页,将书递给我。 “看看这里”吴悠指着几幅画道。 这本书不是一个个短篇,反而基本是由画组成,心生奇怪。 看到她所指的第一幅画时,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差点叫出声来。 书上赫然画着一个身披麒麟的人,右手两指奇长,手握黑金古刀,正紧紧盯着一只犼。 小哥?! 转念一想,每一代张起灵都是这个特征,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点怅然若失。 此时胖子也挤了过来,正想发话,看到吴悠在一侧正观察我们的表情,又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难受得抓耳挠腮,甚是好笑。 第二幅画是一只犼和一条巨蟒在缠斗,四周画着日月星辰,以表战斗旷日持久。 应该还有第三幅画,却被人撕掉了,留下一茬茬纸根和线头,似乎慌忙一抓仓促而为。 我端起书仔细观察,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嗡嗡地闷响。我开始没太在意,直到又听见一声,十分缓慢地,像是刮擦的声音从很远的金属固体中传来,由远及近,听得人毛骨悚然。 ☆、珞伽鬼影(二) 我瞟了眼胖子,他抬头看着低矮的楼板,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常年在斗里的实战经验显然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在地下室待得久了点,刚进来时的阴凉早就被闷热所取代。胖子额头上爬满细小的汗珠,脑门倍儿亮,肥大的墨绿色t恤黏答答地贴在身上,胸前和腑下湿了一片,看着我难受。 “上面是干嘛的?”我问李师傅。 “正头顶是一楼的阅览室,和这里中间隔个夹层,里面是取暖道,现在这套取暖系统已经不用了。” 嗡~嗡声隔个几秒就响一次,越来越近,感觉就是朝我们过来了。我才听清楚那其实是带着“滋滋”的纤细的刮擦声,到这时简直就是在脑门上响了起来,取暖道的设计给它当成扩音器了。 在这种黑暗的地下室,直起身子几乎就能顶到楼板,两边又都是书架,十分憋屈。我潜意识预感到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越来越紧张,汗都流进眼睛里,疼得我直眯眼。 吴悠显得神经有点大跳,看着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望着一个方向,也朝这边看来。李师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拿起手电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晃了晃,什么也没有。 胖子一直抬头皱着眉,突然转过头紧张地小声说道“在我们头顶上!” 声音停了下来,地下室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四个人轻微地呼吸声,还有我心跳的声音。 正琢磨的时候,只听见头顶上“滋咔咔”地突然响起来,我慌忙拿手电指向头顶去看,取暖道从里向外被砸了条缝。 “他娘的老子忍不住了!”胖子说着就操起身边一个小板凳奋力向上砸去。我估计这是他用过的最不济的武器了。 “叽呀”一声怪叫,一只苍白的手从胖子被砸开的楼板里脱了出来,紧接着楼板被戳裂,木屑直飞,另一只手顺势抓了出来,差点没划到我脸上。极短的时间内,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朝胖子脸上贴去,一股奇怪的味道也喷了出来。 胖子“啊”的一声向后一退,把我撞得一歪,手电晃过的瞬间,我才看到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湿答答的头发!头发后面隐约一张极其苍白的脸,空洞洞的眼眶像被人剜去双眼,奇长的脖子直往前一伸,惨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就贴到我的脸上。 我也“啊”地向后跳开,这时吴悠和李师傅才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李师傅疯了一样大叫起来,不顾一切地撞开我向楼道跑去,手电哐地摔在地上,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他娘的这里居然有禁婆!”胖子还可以喊出句话来,证明并不是害怕得要死,但手里什么家伙也没有,只能撒腿就往外跑。四周一片漆黑根本什么也看不见,胖子一下撞倒了身后的书架,哗啦啦地响成一片,我也本能地朝后就跑,跟胖子撞在一起滚进书堆里,场面十分混乱。 我挣扎着爬起来,脑袋一片空白,疯狂地在书堆里扒着手电筒,仿佛手电筒就是救命稻草一样。 “他爷爷的龟毛棒槌!”胖子大骂一声,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随手就把身下的书狂砸了出去,也不知道砸在了什么地方。 “啊”吴悠惨叫了一声,我心里发毛,手脚并用地终于扒出手电筒哆哆嗦嗦地照过去。吴悠被禁婆的头发缠住脖子,肩头被两只尖细的手牢牢抓住,恨不得嵌进了肉里,正被拖到取暖道里去。 胖子在能壮胆,我一怔,豁出去了,手电往胖子身上一甩,眼睛一闭扑过去抓住吴悠的腿就向外拖。 刚扑上去我脑袋里就闪过一个画面,突然打了个激灵。脖子被缠住的人本能地会想用手扒开绕在脖子上的东西,可是刚才吴悠的手臂是垂着的! 我心里说不出的诡异,这才感到极度害怕,仿佛我抓住的不是一条人腿而是一个怪物。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梵呗响起,禁婆“叽呀”一声怪叫,我和吴悠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居然看见黑暗的空间里,吴悠的佛珠发着荧荧的光芒。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吴悠并没有停下,继续吟诵。禁婆痛苦地翻滚下来,头发遮住了半个身体,披散了一地,根根在地上扭动,好像在拼命挣扎,十分骇人。 “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多”吴悠双手合十,眼睛死死盯着禁婆,佛珠幽幽的微光映在她脸上,肃穆而宁静。 禁婆再次惨叫起来,尖细地手指拉扯着头发,在地上不停翻滚,惨白的脸“滋滋”冒起烟来,像烧焦了一般,熔化的皮肉继续蔓延,原本浮肿的脸瞬间瘪了下去,迅速化成一具干尸,摊在地上还在不停地蜷缩。 “伽弥尼伽伽那织多迦利娑婆诃” 最后一声梵呗终了,禁婆彻底湮灭成一团灰烬。 我方才看得愣了,这才想起还趴在吴悠腿上,像见了怪物一样慌忙想避开她,却怎么也挪不动身子,定定地看着她。 “我去你妈的小天真,这些禁婆只怕是爱上你了吧,走哪儿跟哪儿,整个一坚贞不渝啊。哎我说这位侠女,你倒底何方神圣啊。”一切结束得太过震憾,连胖子都才反应过来,直接劈头盖脸地问道。 吴悠似乎十分疲惫,看了一眼我,又望了一眼胖子,无奈地挤出几个字“我,是一个,离经叛道者。” ☆、珞伽鬼影(三) 胖子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蔑着嘴说道“离经叛道都这么厉害,那要着了道儿不得成大罗神仙?哎我说神仙姐姐,你是使得什么招儿啊。” “我只是念了往生咒。因为这个禁婆曾经为人。灵不往生,只因心有执念,不甘心才会留恋红尘。这个禁婆之所以走得那样快,也是因为受人挟迫并非本身意愿,自然就好超度。” 曾经为人?!我看向那一堆灰烬,心中一懔,难道她是霍玲!难不成我们刚才把她杀了?天哪那究竟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忍不住也后怕起来,好端端一个年轻貌美的霍家女人就落得如此下场。想起霍老太死不瞑目的惨状,胃里止不住一阵抽搐。 “受人胁迫?你是说,有人把禁婆带来塞在这里给我们当惊喜?这他娘的也太重口味了吧,不说了不说了真他妈乱。神仙姐姐你倒底是何方神圣啊,这次多谢相救,你报个家门,我也好日后登门拜谢啊。”胖子的话又把我的思绪拉回谈话中,我也下意识地点点头。 “观音救世,始在普陀。”吴悠突然向我们行了个礼。黑漆漆的地下室里,一堆骨灰前,这种举动实在让人慎得慌。 目光流转间,吴悠苦笑着对我说道:“我之所以找你,也实在是因为需要你的帮助,我其实,也应该是这吴氏宗谱中的一员。” 吴悠见我们表情诧异,告诉我们,汪藏海当年在东夏修葺云顶天宫时发现了一个东夏万奴王或者更深层次的秘密。他想将这个秘密大白于天下,只是当时政治气候不成熟,会十分危险。他将这个秘密的一部分用秘文刻在了蛇眉铜鱼上,在不断的盗墓活动中将铜鱼放置在了风水极佳的灵气之地,又用各种暗示的方法将秘密记录了下来,以期后人发现。 结果每次行事都遭到了阻挠,于是他渐渐发现了张家人的存在。只要与东夏文明和张家有关的线索一出现,就会立即被无情的抹杀。于是汪藏海开始蛰伏,进行了精心的策划。 由于汪藏海本来就是过继子,在吴家的势力有限。整个吴系氏族又没有实行严格的通婚政策,在历史的长河中容易四分五裂、分道扬镳。只有汪藏海的直系血亲和一些死忠之士加入了他的计划。当然他们无论人数与实力都无法与张家抗衡。 于是汪藏海一族开始暗中吸收有共同信念的能人志士,因为姓氏并不统一,也更加隐蔽,渐渐形成一个教派,暂时称它为吴氏集团。 历史的车轮在不断前进,到了近代,守护青铜门的秘密所需的巨大人力和物力对于日渐衰弱的张家已入不敷出,整个家族在新思潮的倾轧下又面临崩坏解体。加上交通已远比古时便捷,长白山深处也已不是人迹的禁区。张家人为抵抗外来者的侵略,折损大半,历代实行的群葬也越来越困难。 此时的张氏集团,虽是强弩之末,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然主导着事态的发展。而吴氏集团,由于资质并不均一,渐渐走向极端,变得暴戾残忍。 吴悠的爷爷跟我的爷爷一样,有意洗底,结果遭到族人的强行压制,吴悠的爷爷只好将吴悠送去普陀理佛,借以避害。 住持见她天资聪颖,颇有慧根,慢慢教她佛理,又知晓她身世,传授了法器予她,正是那串佛珠。 听到这些,我心里一阵难受。老九门里,小花被解九爷送去二爷处学戏;汪藏海的后代里,吴悠被送去普陀理佛,命运往往是自己不能掌控的。 我暗中思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在历届朝代中都不敢大白于天下。 “后来我又加入了gsi,就是接手裘德考公司的组织。我对组织的内部结构并不十分清楚,这里管理非常严格,每人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同时组织里还有自己的其他项目,进行着几个交叉学科的研究。” “邓爷爷说了,管他白猫黑猫老黄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禁婆明明白白在这,神仙姐姐您要是不给解释一下我都替她死得冤。禁婆怎么会怕你这佛珠和经文。”胖子显然对历史一点兴趣也没有,打插道。 “这就好比粽子为什么会怕黑驴蹄子,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补充说明。 “把佛珠比黑驴蹄子,我看你脑袋被黑驴蹄子踢了吧。”吴悠不满地说到,我才意识到在佛教中人面前自己这比方打得实在不高明。 “你见过几个怪物是可以等着你念佛经的?再说了,这些只对曾经为人的鬼怪才有用。法力越高,能够掌握的佛经级别越高,我的能力实在有限。” 胖子挠了挠头,觉得有些道理,又得瑟起来“搞了半天也才是个脱了线的泥菩萨。” “你!”吴悠被气得语塞。 “既然你是汪家的后人,那你肯定知道张家一直守护的惊天秘密倒底是什么了。”我就算接触过知道事实真相的人,比如闷油瓶子,可是对方要么就是打定主意不告诉我,要么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勾引我的兴趣。吴悠却是主动来找我,让我感觉从未这么近距离的接近过事情的真相。 吴悠叹了口气,“我说了你们也不信,我真的不知道。爷爷有意洗底,为了保我周全,根本没让我知道。” 我顿时泄了气,心想竟和我一样被爷爷辈儿吃得死死的。胖子还不死心:“那我们去您老爷子那咨询一下?” “我每周都会和家里通话,但是在一个月前,我突然联系不到他们了。”吴悠眼里明显露出悲伤和担忧的神色,说道“我害怕他们出了什么事”。 我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一时说不上话。胖子打了个诨,我才意识到在这里已经待了太长时间。 我们顺着地下室楼梯回到一楼阅览室,突然看见李师傅在门口探头探脑地,见我们出来,松了一口气忙上来问。 原来李师傅想的是,报警警察肯定不会信,要是我们出了事他也逃不了干系,没准能成杀人狂上报纸头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在这儿采取个随时可以撒鸭子逃跑的姿式观察动静。 我感到好笑,背上贴着的衣服也已经干透了,我们几人缓慢地走过樱顶。 然而此时的我并不知道,在樱顶上一个被水泥封死的涵洞边上,一个穿着长褂的鬼影正冷冷地看着我们离开。 ☆、释疑 走出武大,胖子提出去我们住宿的酒店进一步交换意见,我和吴悠自然点头表示同意。 胖子心眼儿一直挺多,吴悠的话他听一半丢一半。进屋坐定,胖子拧开茶几上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倒进嘴里就开始套她的话来。 “神仙姐姐,既然你是汪藏海的嫡系部队,又是牛掰组织的光荣代表,是不是应该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情报?很多事情查来查去,早就乱成渣了。你来理一理,兴许还能继续你未完成的革命事业。” 吴悠明白胖子的意思,说道“我这里的信息不全,也不知道哪些你们知道,你们不知道。而且我的信息多半来自家里的耳濡目染,这样吧,你们来问我,我们边说边把信息补充起来。” 我一时间千万个问题涌了上来,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那封邮件,是你发的吧?”我首先开口,不像是问她,倒像是说明。 “是的,目的是为了引你和我一起去继续追查张家的秘密。” “你不是有组织么,为什么不借助公司的力量。” “公司的每一步行事都需要报告,感兴趣的项目才会做。而且,这与我的身世有关,这些我还暂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这么说你是利用组织关系为个人服务的刺儿头,你的思想大大地坏了。”胖子打诨道。 “gsi接手裘德考的公司后,得到了哪些信息。”我打断胖子。 “系统里记录了裘德考最后一次外出,是在广西巴乃,遗憾的是什么也没有带回来。” “不对啊,裘德考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就是那两个环啊。”我先以为是公司不会把老板的私人物品写进去,结果吴悠摇摇头道,老外的公司要求很刻板,不会因为个人的喜好随意改变。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长期的默契让我们一时间意识到事情也许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听说裘德考去那之前,身体已经每况愈下,只能在病房里靠呼吸机维持。突然有一天回光反照似的启动了这项计划,我想那是他最后的心愿了。他是公司的老板,自然说去就去了,没想到还是没有结果。” 可裘德考拿到两个环的事情是我和胖子亲耳听小哥说的,在张家古楼也看到张大佛爷的爷爷棺材里的黑金古刀和双环的印子留在那里,肯定不会有假。 难道,假的是裘德考!我被自己这种突然的想法震得脊背发凉。 这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难道,在巴乃跟我说话的那个裘德考是带着□□假扮的?那假扮他的人必然要熟悉他的为人,还要自己有相当的实力。想到假裘德考与假吴三省还来了个跨越时空的对话,我不禁又觉得好笑。 那会是谁。是谁想要那两个环? 我仔细琢磨着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试着把一切都按照逻辑编排起来,然而却觉得异常复杂。 此时脑袋里电光一闪,恍然大悟:张大佛爷! 张大佛爷是替“它”办事的,手中有着绝对的权力,只有他有这个实力。 难道他已经知道事情必然失败,长年累月地进行这种九死一生的追查,自己的亲信只怕都劫数难逃,死得七七八八。日薄西山之时,他是不是带着悔恨与失望的心情一心求死,去找寻自己爷爷的双环信物,认祖归宗。 那时,小哥说过有的人不是求生,而是求死,那他肯定是已经知道的。也许与我们分别后的那几个月里,小哥担负起张起灵的职责,设法把张大佛爷入殓到张家古楼了。 胖子出乎意料地认真听着,显然他这两年还是改变了不少。 我不禁扼腕,转念对胖子说道,如果说“它”当年强行组织起老九门进行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那么为了实现“它”的最终目的,那具尸体就是关键中的关键。 尸体一定用什么方法保护得相当好,可是无论什么手法也有失效的一天,况且知道这件事情的领导者都已经死了。 那个最后的时间节点,一定是尸体已然失效。当最后尸体被烧掉的时候,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 我想起那时看到也许是解连环写的那封信时的情景,不禁唏嘘。“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结束。” “还远没有结束。”吴悠坚定地看着我说“只要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存在,就一定会有人想得到秘密,而守护秘密的人,却越来越少了。这些都属于gsi的秘密文件,显然是不想大白于天下的。” 我们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好像真相只撩起了冰山的一角,就沉重得让我们无法呼吸。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做出的牺牲,就是这么的无谓。有时在真相面前,人命竟低贱得犹如蝼蚁。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青铜门。不揭开那里的秘密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安生。”吴悠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用力捏着,眼神十分坚定。我知道,她跟我一样,已经无路可退了。往自己身上加筹码,才能保全自己的家人。 “嘿~嘿~,姐们儿,放手,放手啊,我们家小天真可是有主儿的,别随便摸摸碰碰的,男女什么什么不清啊。”胖子边说边用手去拍。 吴悠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抽回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过,我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一种共识,气氛又轻松了起来。现在要做的,只是决定是自己去,还是借gsi的力量一起去,什么时候去、如何去的问题。 我纠结的毛病又犯了,想到那些人面枭、口中猴,几米长的蚰蜓,自己去怕生变故;带gsi的人去又怕人多事杂人心不齐,一时举棋不定。 “别他妈纠结了,想要真相也得有命才行啊。”胖子忽地站起来,对吴悠说道“胖爷我也算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夫子中的翘楚,倒斗界的肥王子。你回去撺掇撺掇,别人求我们合作你胖爷我还要考虑考虑,夹喇嘛价码是高了点,你们怎么也不吃亏的。” 吴悠笑了,也站起来伸出手作个握手的姿势,胖子刚伸手准备握,吴悠忽地拍了下去说道“北京烤鸭同志,咱成交。” ☆、故地重游(一) 我问吴悠什么时候去长白山,吴悠故作神秘地说要合天时地利,况且她还要向公司报告,批准后要安排人员,准备装备,至少也得一个月的时间。我问她有几成把握能通过批准,吴悠说放心吧。 吴悠走后,我问胖子是跟我回杭州还是回北京,胖子说新月饭店的事儿不知道还有动静没,北京的盘口肯定树倒猢狲散了,回去了也是伤心地,不如跟我回杭州,但有个条件,必需住宾馆,省得人家说他是兔儿爷。 一个月后,果然接到了吴悠的电话,约定五天后在二道白河集合,她会为我们准备装备。我特意嘱咐了犀角蜡烛,说青铜门里可能只有用这个才能照明。吴悠表示怀疑,说光不能透过那不成了黑洞了,但还是表示会去收集,叫我也帮着收点。 我和胖子来到二道白河的时候,已经立秋。刚下车,清洌的风扑面吹来,车上的昏晕立即醒了大半。 进了镇子,我们按照吴悠的信息找到了林轩客舍。这里俨然是自驾游爱好者的基地,背着行囊穿着登山服的人出出进进,热闹非凡。 吴悠已经事先在这里等着我们,见我们来很是开心,连忙带我们去见领队。 “怎么,你不是领队?”我想当然的以为吴悠会是领队,突然知道不是,心里顿了一下。转念一想,吴悠看起来身体素质非常普通,不像是练硬功的人,常年在佛堂和实验室登山估计也是不行的,在公司里资质可能也不长,自然作不了领队。 吴悠笑着摇了摇头,说领队是个牛人,我们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上了二楼,拐弯进了一间稍微大一点的房间,里面人头攒动,各种肤色发色的都有,都围着一个坐在床上的青年男子。侧面看去,那男子着一件紫色的冲峰衣,身形看上去有些精瘦,鼻梁高挺,眼眶凹陷,棱角分明,正用纤长的手指在床上辅开一张路线图,轻声说着什么。 “领队,他们来了。”吴悠笑吟吟地说道。 男子转过头来,我才看见他棕色的眼睛。 “你好,我叫孙天滨。”男子说着起身,朝我们走来,和我用力握了握手道,“欢迎加入我们。” 房间里其他人都热情地朝我们点头,打招呼,胖子找了个地方晃晃悠悠把屁股挪上去休息,我寒暄了两句,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 当晚分发物品,打点行装,胖子找吴悠讨了把五六式步枪,说有家伙在手心里才踏实。夜里又和胖子吃了回朝鲜族的狗肉,各自养好精神,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们一行二三十人坐着倒站车前往营山村,在这里组成了马队,分好包裹,向北坡进发。 这是我第三次走这条路,已经比较适应,吴悠上山上得快了,头昏沉沉的疼,一直是趴在马背上,最后是僵在雪耙犁上过来的。 当晚找了山谷的避风处下了帐过夜。第二天清晨又继续赶路。 这时吴悠已经好了些,看见天空的颜色十分有层次感,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吴悠看见阿盖西湖的时候,惊喜地说:“我先前见过海南南海的海水、广西桂林的江水、宁夏银川沙湖的湖水,还有云南泸沽湖的湖水,没有一个能这么绿!”说着拿起相机就拍,结果手指是僵的,似乎哪个是食指哪个是中指已经分不清楚了,最后才勉强按下快门,我看着好笑。 接近一处山谷的时候,孙天滨看了看地势,拿出雪崩飘带让各人寄上,独自走在前面,停停走走,恍惚间我好像看到小哥的背景一般,眼睛一片迷离。 中午太阳热烈地照耀着我们,完全没有了早上那种不堪的感觉,孙天滨让我们留在原地,自己拿起主绳在雪谷中攀爬,摸索到一处,停下来用登山镐把雪刮掉,纵身轻盈一跃,又荡回贴在一处岩壁上,单手持镐刮了起来,除掉雪后,扣紧绳上的铁琐左右挪动了一下,拿起冰锥钉了起来。 直到左左右右地钉了二三十下,我们右边突然“哗”地一声,一大拔软雪从两米高处摔落下来,扬起一阵雪雾,再看时,紧贴着山崖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条窄窄的石道,通到山体的裂隙里去了。 我心想,难道上次阿宁他们就是从这里进来的么。还好他们知道路,不然温泉那边的机关被小哥封住了,那么狭窄的地方想开凿也会十分危险和困难。 然而,这又会导致回行的困难,要知道,当时我们是爬下铁锁进到青铜门前的九龙抬尸棺的,难不成还要学猴子爬上来?想到这里我就笑了,这次是要带小哥出来,有他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们挨个顺着下去,挤进了裂隙。我看胖子吸着肚子脸憋得通红,艰难地往里挤,笑道“这么些年你也没清减点儿,活该你受罪。”胖子连呼吸都困难了干脆不理我。 最后一段的裂隙需要匍匐前进,吴悠显然吃不消,挨到一处内空的洞穴时,已经脱力。 吴悠看了看她的suunto野外表,想知道爬了多高,可是忘了复零,表显示的海拔高度只有1800米,懊恼不已。胖子笑她果然是泥菩萨。 “行啊你,口里口外,刀子板儿带。亏我还救了你的命呢,你反而来笑我。”吴悠气得骂胖子。 我担忧起来,以吴悠的体质,去面临地宫下的极度考验,完全是把脖子架刀刃上的行为。 平三门里,陈皮阿四的身手最好,也折在这儿了。即使是我们来过这里的人,只要遇到那些人面怪鸟和火山蚰蜓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吴悠的孤注一掷竟然和我十分相似。难道整得跟韩剧似的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妹? ☆、故地重游(二) 一路都比较顺利,成了纯粹的体力劳动,我精神开始涣散,一会儿想青铜门里会是什么,一会儿又想遇到什么情况能保证最少的减员。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孙天滨作了个哨语,队伍立刻停了下来,我一不留神,撞到了胖子的屁股上,暗骂了一声。 “我说乖乖,来吧,亲吻我的脚趾。”胖子调戏我道。 “你能再恶心点么?” 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停留了一会儿,队伍开始有条不紊地梭动。 我又慢慢开始向前挪动,挪着挪着,矿工灯居然照出一面岩壁,还没反应过来人都到哪去了,就听见胖子在前面招呼我说“小心别把你胖爷的屁股再亲一口。”说着就出溜一下抓住一根绳索滑了下去,动作很是利索。 我这才低下头,看见至少十几米的地方有一堆装着矿工灯的脑袋晃来晃去。倒吸了一口气,套牢铁扣,小心地滑了下去。 两脚着地时,在众人手电筒的照射下,我意识到我们已经来到了皇陵祭坛的前面。这里的空气实在不妙,但好在怪鸟还没有出现。 我们所有人禁声,下到护城河道,没过多时,进到藏宝秘室。众人欢呼起来,这里的金器随手摸上一件都够吃半辈子的,胖子拉上我,“随便估价”。 最后我们选了方便携带的鎏金护身佛窝和双鱼纹金指剔等小件,又整装一回,大家非常兴奋,但总归不是散盗,孙天滨拉上我,问那几具尸体是怎么回事,我简单说了一回,他略有所思的样子。 好在这次再没有遇到鬼打墙的情况。我想,吴悠的公司吃了点甜头,没准还要再来第二梯队搬宝贝。 从连天廊下去,到了巨大棺椁的入口,这里还有上次恶斗留下的蚰蜓和阿宁他们队伍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尸臭和矿物的味道。仔细一看,尸体露出森森白骨,从身体上痕迹来看,溃烂的伤口已经把内脏烂穿,里面还有幼年蚰蜓的尸体裹在里面,已经有些钙化,吴悠一阵恶心,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这里地方宽敞,大家在这里歇了一回。一路上,有两个老外身上有划伤,队医正取出医药包帮他们处理伤口。 “这个地道很深,再往下走,就要到青铜门了。”我说道,“我们可以攀爬巨大的青铜链下去,但是那里是人面怪枭的巢穴,十分危险。”这一路过来平静得有些诡异,让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孙天滨仔细询问了人面怪枭的情况,我们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一下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对策。 正在这时,那两个正在包扎的队员突然“啊”地疯狂叫了起来,立即一片骚动。我一看,脸也立即吓白了。 ☆、究极尸毒(一) 只见不知从哪里爬出来一具被蚰蜓咬了的湿尸,正扒在包扎了伤口的老外背上。腹腔被蚰蜓的幼虫蛀烂了,爬过来的时候有下半身有半截已经掉在地上,拖出已经溃烂发黑的肠子。 尸体的眼窝深吸了进去,下颚张开到要掉下来的程度,手臂和胸腔溃烂的脓疮已经干涸,骨髓里面却流出大量绿色的液体。 “我靠,操家伙!”胖子大吼一声,一阵枪栓拉动的声音。不过尸体趴在人身上太近,根本就是贴在人身上,大部分人惊慌失措,手都在抖,一时间也没有人敢开火。 一瞬间“啾~啾~”两声闷响,孙天滨□□的子弹已经甩了出去,正打在尸体的门面上,尸体的头随着子弹的作用力跟着向头猛点了两下,吃不住力快要掉下来,忽地掀出一只指甲奇长的手又刺进老外的伤口处,顿时血流如注。 老外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滚在地上往人群这边爬,边爬边大声喊着自己的母语说着什么,尸体贪婪地咬在伤口上吸了起来,众人拿起枪一阵点射,尸体栽了几个跟头滚落到一边,皮肉里喷出大量绿色的液体,却还可以往这边爬。 大家注意力正集中在这具尸体上,突然人群里又有人嘶声力竭的叫声,我回过头去,刚在一边完全不动的几具尸体都爬了过来,相对完整的两个已经跳了上来,扑到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 “打脑袋!把脑袋打烂!”孙天滨和胖子都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二十来把五六式和16同时啪啪扫了起来,顿时枪林弹雨,场面一阵混乱。 “把他娘的打成筛子!”胖子边打边喊。有几具尸体被这么密集的子弹打穿了好几遍,倒在地上抽动了起来。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3节 这时,石台边缘涌出一片片软黑的东西,都有手臂般粗细,长着密密麻麻的长须般的脚朝我们这边快速爬了过来。 “我靠,火山蚰蜓,真他妈热闹了。火力掩护!小天真,快,快,快拿宝血!”胖子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沾满血迹的卫生巾塞给我,差点没拍我脸上,一边端起枪又是一阵扫射。 “你怎么还有这玩意儿!”我眉头都要皱到鼻子里去了,忙把沾了宝血的卫生巾往快要爬到人群的蚰蜓里一扔,蚰蜓“哗”地一下散开,可是没两分钟两具尸体又跳了上来。 吴悠显然没见过这种场面,好在心理素质比较好没被立即吓傻,我一把拽她到身后,虽然我□□没胖子玩得转,也在一通扫射,打完子弹又赶紧取出弹匣换上,枪柄都发热得烫手。 这时二三十个人已经背靠背退到几乎是缩成一团,向四面八方开火。几个尸变的尸体已经抽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蚰蜓也没再过来,枪雨逐渐小了下来。 “别说是几个粽子,就算是大象也他妈打趴下了。”胖子得意道。 “你们这血从哪里来的?”孙天滨缓了口气说道“要是没这血,估计我们就和那几具尸体一样的下场。” “没这血我们还有预备役,两手准备,两手都要硬。”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向孙天滨夸口道“这位小爷就是当年老九门里吴老狗吴三爷的孙子,不世出的一身宝血,别说这些小鱼小虾,就是这虫公虫母咱们这弹药充足着呢。” 我心想有你这话,下次真遇到蚰蜓的虫公虫母他们还指不定捅我一刀放血呢,忙叫他打住。 枪声停下来后,队医检查伤员情况。想必是这里的粽子闻到血腥味起了尸,首先那两个老外已经被咬了,还有三个人受了伤,队医一脸沉重,招呼孙天滨过去。 我们几个人跟上前去,其中一个德国人脖子被咬了,估计是伤到了颈动脉,血管中的压力把血喷到了两米远的石台上,大半个身体像泡在血里一样,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他的眼神哀求地看着孙天滨,嘴唇轻轻蠕动,似乎是要求给他一个痛快。孙天滨握住他的手拍了拍,抿紧嘴唇对他点点头。 “磞”的一声,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孙天滨转过身来时,脸色铁青,但是没有任何表情,吴悠看到这一幕,闷在喉咙里哭了起来。 他转而蹲下身子检查那两个老外的情况时,表情凝重起来。 我也蹲了下来,虽然队医已经给过对症的药物,原先被咬得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流出脓来,伤口周围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有的里面全是水血,整个皮肤明显发黑,伤口居然还在扩散。两个人神志不清,眼白直翻,不停的抽搐。 “只怕是中了尸毒了。”孙天滨叹息道,“只是不知道这尸毒厉害不厉害,能不能挨过就是各自的造化。” 我感到有点头晕目眩,不知道刚才孙天滨亲自杀死自己队友时心里有怎样的想法。人类面对死亡时总是异常的脆弱,我不是一个命运论者,但是这个时候,你不得不相信生死有命这句话。 这时,孙天滨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们立即安静下来,一阵”咚咚”声传了过来,速度似乎很快。 响声越来越大,到后来,居然感觉地面都轻微震颤了起来。 胖子琢磨起来,突然小眼睛瞪得老圆看像我们头顶,自言自语道“我靠太他妈悲剧了。” ☆、究极尸毒(二) 我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只见连天廓里我们刚才进来的地方,渐渐显出一些人影,朝我们过来了。 我心想,又有队伍进来了?这么多人跟在我们后面,居然刚才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是敌是友。 “谁在那里!”孙天滨朝对方喊道。 没有人回答,光线很暗,还是一样的人影绰绰。 “再不说话就不客气了!”孙天滨说着已经举起了枪,还是没有人回答。 众人警惕地抬起抢,屏息以待,“嗖”地一声照明弹划破穹顶,炽白的闪光下有一堆灰白色的东西,一排排,一列列。照明弹持续降落,打在一边的石壁上,一个个白蒙蒙阴森的脸被照射出来。 “他娘的是殉葬坑里的鬼兵!”胖子眼尖,冲我吼道“你他妈不是说这些是石头人儿么!你家石头人儿长这样啊,你家石头人儿能排八卦阵我把‘王’字倒过来写!” “千真万确是石头人啊!今儿真是邪乎透了!”我急火攻心,根本没反应过来“王”字倒着写还是“王”。 众人纷纷开火,雨点般的子弹打在这些石头人身上,有的皲裂出纹路来,有的窝进去一个坑坑洼洼,孙天滨立即喊道“快,快撤到棺椁里,把门封上!” 立即就有人跳进棺椁,另一部分负责掩护,边退边打。 我正准备起身,眼睛的余光却扫到边上什么东西正往吴悠那个方向飞了过去,下意识地用手臂猛的一挡,只觉得手腕处一阵刺痛,再反应过来,居然是那老外的手,指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长得像鹰爪一样又长又尖利,抓破了我的手腕,却被我挡得甩了下去。 再一看,那个老外翻着眼白坐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身体像触电一样抖动起来,嘴巴一张,流出一股绿油油的液体。 “我靠这他妈有完没完!”我朝他甩了几枪,迅速拉着吴悠跟上队伍,边开火边往棺椁里退。 石头鬼兵前仆后继地从连天廊上下来,有的身体本来就残破,摔下来成了断胳膊少腿的残兵滚在地上,又被后面涌来的鬼兵踩在脚下碾得粉碎,简直无穷无尽。 还没等所有人都退到地道口,石头鬼兵就已经冲了上来,手中的方天画戟横着一撩,力道极大,队伍里就有两个人被挂住甩了出去,淹没在石头鬼兵的阵营里,惨叫连连。 我和吴悠走在最后,边打边退,身子已经靠在了棺椁上,数不清的石头鬼兵已经围了上来,见吴悠跳进棺椁,我连忙纵身一跃,还没等进去,一只长戟朝我门面劈了下来。 电光火时之间我居然没有任何害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没想到还没见到小哥就死了,还是这么个劈法,肯定连个全尸也留不住了,还破了相了,要是八年后小哥见了我的遗骸,肯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是能尸变成个粽子,没准还能跟他交流交流。 时间似乎停止了一样,那一秒漫长得我都能回忆起人生的轨迹似的,突然我感觉到被人扯了一把,身体失衡,凌空翻了进去,腰还在石缘上猛地撞了一下,感觉断成了两截。 “哗”的一声,眼前一片漆黑,棺椁被关上了。我吃不住力,向后倒了下去,不知摔在谁的身上,被拉了一把,还是没止住,继续往后栽了下去,不知滚了多久,“咚”的一下磕在石阶上,失去了知觉。 浑浑囤囤的,只觉得头沉得很,昏沉沉地疼。隐隐约约感觉有东西滴到我脸上,我当时第一反应是,下雨了? 接着就含含糊糊地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我想出声,想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异常困难,仿佛一座山压在我身上。 意识逐渐清晰了起来,胸口觉得好闷。我抬了抬手指,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风灯的光线里影影绰绰的,再仔细一看,居然看见胖子正俯在我胸前听动静。 我靠,还他妈真是一座山压在我身上,我还以为鬼压床了呢。 我又好气又好笑,却一时发不出声音,这时就听见吴悠哭着说,“呜呜,吴邪为了救我自己要死了,从那么高摔下来,不死也残了,不残也植物人了,呜呜。” “拜,拜托你积点口德啊,神仙姐姐。”我哑着嗓子,很无奈地说“你真的…是博士么。” “哟,小天真,你终于醒啦。看来你命挺硬啊,原来你就是那当年华山论贱贱法独步天下号称一支梨花压海棠地少林寺智障大师收养的小沙弥的低能爱犬旺财踩扁的蟑螂小强。” “再不喘气能憋死你。”我头痛不已。 这时孙天滨挤了过来,眼睛把我身体扫了一遍,蹲下来按了按我右侧的肩膀,一阵钻心的疼痛传导到我的全身。 “脱臼了。”他抬头看了看我,伸过手紧握着我的手肘,弯成90度的样子,把脚轻踩在我腋下,猛地用力向前一拉,再向下一推,我“呀”地一声叫唤起来。 “忍一忍。”孙天滨拿出两个夹板样的东西,再用布条作了个三角巾,顿时我就成了一目了然的伤员,疼痛感却是减轻了一点。 “这里是哪了?”我勉强坐起来问到,顿时又觉得痛疼从腰部传来。 胖子显然发现了这一点,拍拍我说“怎么,小天真,被青春撞了一下腰?” 我气得呛了一口,还好孙天滨接过话茬。 “再往下走,就是青铜链了。”孙天滨答道,“石头鬼兵行动不如真人灵活,一时进不来。这里相对安全。就算进来,这里地道狭窄,出来一个打一个。” “多亏你胖爷我把你拖下来,你他娘的像死猪一样沉。” “难怪我脑壳儿后头全是包,死胖子你是存心要灭掉我这革命的火种吧。”我知道胖子一定是把我背下来的,跟他说笑了一回。 我一抬头,正撞到吴悠愧疚的目光,一时有些感慨,仿佛看到在七星鲁王宫时的我,那时总是需要三叔、潘子和小哥的保护。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开始保护别人了。 其实,吴悠比当年的我已经强得多。 “什么时候能开门。”孙天滨转向吴悠问道。 吴悠辅开了一张图,我凑过去一看,是那张画着六条线和一个圆的龙脉图。 吴悠手指轻轻地比划出几个方位,说道“从星像上看,东苍龙、北玄武、西白虎、南朱雀。翻译战国帛书的关键是拆字,把一个字拆成一个由偏旁部首形成的矩阵,所有的字包括细节再形成一个庞大的矩阵,而且矩阵还分维度。这战国帛书上的星图只是小圆圈和连线,没有黄道、银道赤经线赤纬线等参考线,就更难分析。” 说着顿了顿,看向我们:“02200059,觜觿2度,翼20度,房5度,东壁9度,织女星入斗五度时方可进门。” 我听得稀里糊涂,怎么开门还要选个黄道吉日么?原来,02200059是这个意思吗?看来,在我昏迷的时候他们已经交流过了。我待会儿得仔细问问。 “我说神仙姐姐,这里别说星星了,白天夜里都看不出来,难道要我们在这儿拿手电当星星帮您摆上?”胖子呐闷儿地说道。 “真笨。”吴悠咯咯笑出声来“塑月有差,每年都不一样,当然是我早就算好了的,还得四个时辰才行呢。” 我再一次感受到吴悠冷笑话的力量。 “搞了半天你是在这儿掉书袋以显示你对工人阶级的重要性啊,神仙姐姐你这思想可是大大地坏了啊。” ☆、究极尸毒(三) 一听说还有8个小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孙天滨叫大家修整一下,我在胖子的帮助下拿出自己的压缩饼干啃了起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边问吴悠边挠了挠手,觉得痒得慌。 “你知道奇门遁甲么?”吴悠嚼着饼干说道。 我说,我在西沙古墓里就遇到过一次,是按照八卦方位定下的不同角度,开“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布局,变化万端,循环往复,可以一挡十,一骑当千。 吴悠摇了摇头说“真正的奇门遁甲早就失传了。它分为‘奇’、‘门’、‘遁甲’三个概念。以现在的观点,实际是用八卦记载方位,用十天干隐其一,配九宫记载天象及地象的交错,用八门记载人事,用九星八神记载周遭的环境,是既有时间,又有空间的秘术。” 吴悠自言自语地说:“从小我爷爷就教我各种天地造化之学,奇闻秘术,古语方言。当时只是耳濡目染,觉得完全稀松平常。现在我才发现,在我调查这一系列事情的过程中,我从小到大学的知识都是有用处的。看到战国帛书上的符号,我已经猜出个大概。” 我想想也是,汪藏海就是精通奇门遁甲,大小风水的极致人物,他的后人教育子女想必也是有一套独特的方式,才能把这些秘术传承下去。 要不然,连自己的子孙都解不开,那还能指望谁呢。想到这些,才觉得理所当然,又觉得脸痒,挠了挠脸。 “小天真,你是不是摔傻了,怎么成猴子了。”胖子奇怪地问道,“来来,过来。”说着把手电往我手上一照,只见我每一只手指的侧面起了栗粒一样的隆起,密密麻麻地,好像是从皮肉里长出来的,埋得很深,有的长了出来,形成了水泡,被抓破了,流出水来,被破溃的水沾湿的地方也起了一层水泡。 再看脸上,也有这样的东西,奇痒难耐。 我想起被中了尸毒的老外指甲刺破的手腕,忙拉下一看,伤口已经流出带着脓的血水来,周围的小水泡已经融合破溃,破溃了的那一片渗出大面积的红点。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看向胖子,胖子也正看向我,脸色变得很难看,手电光从下往上照着他的脸,显得简直扭曲了一样。 吴悠也看到了,急切地问“怎么伤口感染了?难不成,是中了尸毒?你的血不是能百虫不侵么,怎么也会中尸毒?” “这虫子跟尸毒本来就不是一路的啊,不过,从刚才外面两个老外的情况看,这种尸毒是极其的厉害,要是血一点作用也没有的话,只怕小天真现在已经成了粽子追着你满地儿跑了。”胖子对吴悠说道。 我顿时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脑袋空空的。我能想象我是被枪打死的,被石头人劈死的,被人面怪枭抓起来摔死的,但我怎么也没有想过我是中尸毒而死的。 尤其是我的血对这种东西还有一定的抑制作用,而不会像刚才的人一样立即毒发身亡。要经过这种缓慢的过程而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这种过程中的折磨和那种惨死的骇相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想到这些,我有点慌了起来“这怎么办,还有没有救?” 胖子摇摇头,“小天真,兄弟一场,实在不行,我在你最难受的时候就把你人道毁灭了。” “胖子,不开玩笑,我真的有点怕。”我认真地看着胖子。 “现在,恐怕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怎么救你。”胖子重重地拍了一下我,认真地说,“而他现在,就在青铜门里。” “现在,恐怕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怎么救你。”胖子重重地拍了一下我,认真地说,“而他现在,就在青铜门里。” “你是说小哥?” “小哥是发冢世家出身,家族体系庞大,根基厚实得很,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是他们张家挖的墓最多,中尸毒这种事情也肯定是张家遇到的最多,最有处理经验。 小哥好歹是张家现在的族长,不说通晓天文地理人间八卦,以我们之前的经验来看,家有小哥,如有一宝,要是他都没有办法,那还有谁能有办法呢?” “那要是他们张家也没有办法的尸毒呢?难不成我要像以前我们在张家古楼里看到的那个残疾粽子一样死得那么难看?” “我没说一定有办法啊,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不试怎么知道呢?难道你信不过你家小哥?” “我去。” 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要一个人赶紧爬出去,就算不在路上冻死摔死,徒步走两天找个医院,搞个恶性传染病事件,最后在大夫面前离奇死去,然后被做成医学标本? 要是小哥也救不了我,我这图得什么呀,本来以为可以见到小哥,这倒好,整了个出师未捷身先死,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放宽心些吧小天真,你以前运气一直挺背的,磕着碰着总少不了你,老天爷总得照顾你一次,要是你也成了粽子,还有吴悠给你唱往生咒。阿弥陀佛。”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只怕早就成了个混不吝的恶人。那么多人都因我而死,我要是不死真说不过去了。 我躺在地上整理着自己的想法,就像身患绝症的病人要整理临终遗言一样。可是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无数个画面在眼前闪过去,就像放电影似的。 想得最多的还是小哥究竟能不能救得了我,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去,再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还没找到小哥半路就死了。 小哥看到我半死不活的样子,会不会还是一句话不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也许胖子和我一样,还没到最后关头,总还抱着对小哥的一线希望。要是真没希望了,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绝望而崩溃,或者干脆偷偷给自己一枪了结了这副皮囊。 就在我清点着自己还有哪些心愿没有实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刚才想问吴悠的问题。反正这次也许就归了正位了,这也算遗愿的一部分吧,索性也问一问,现在想起来,我真是太他妈敬业了。 我只知道以前东夏人忽悠汪藏海,说什么青铜门开启的时间如果不对,来自地狱的业火就会吞没这里的一切,这样看来也未必就是忽悠,应该确实有个时间点的存在。 之前小哥也一直说,没有时间了,难道就是为了要卡着这个时间点进青铜门完成某种使命么。 我把想法跟吴悠说了一下,吴悠点点头:“如果我没有推断错误的话,能开启青铜门的时间是依据星盘算出来的,跟地狱业火的说法十分吻合。每年的时间并不完全相同,上次你们来长白山,一定是小哥算好了时间,不然你三叔也未必会那么急。就算不必严格遵守时间节点,谨慎一点总没有错。” 听到这里,想起那次小哥在中途的惯性失踪,到最后混进青铜门里,完全是一场预谋,每一次他失踪,而且回来都是一点交待都没有,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但每一次都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是两年前,小哥幽幽地说,十年后叫我去接替他,也许那个时候,他还在。我又不禁心底发凉,难道小哥的意思是他还有可能不在? 难道里面真的有什么极端诡异的东西,诡异到连小哥也坚持不到十年,或者干脆小哥就饿死在里面了? 我甩甩头,努力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都甩掉,却突然甩出来一个让我更加不安的想法。 我和胖子在张家古楼里,看到过两代张启灵都是病死的,而那种病症叫“失魂症”。难道张家的这种失忆是致死性的疾病? 也许有一天我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小哥失魂症发作把我彻底忘了,而是小哥因为失魂症而死掉? 不敢想象。 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数个小时,修整好后,孙天滨算好时间,大家都依次下去。 见我不动,胖子问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要等九天玄女娘娘来传你房室之术。我只好收拾收拾心情,被胖子背了下去。 ☆、青铜门(一) 我们顺着密集的青铜链往下攀爬,孙天滨的强力手电已经可以照到裂谷底,虽然光线弥散得什么也看清,但也没有任何异常。 裂谷底的碎石都有小山丘那么大,人面怪枭还没有回巢,我们抓紧时间迅速来到打磨的石阶上。 即使是第二次见到青铜门,依然觉得惊心动魄。 整块浇铸的青铜门有十层楼高那么高,威严壮美,在它面前,一个人实在渺小得微不足道。 众人都看得呆了,孙天滨自言自语地说,这简直神迹,一个叫john的美国人激动得干脆跪在地上拿起他的十字架吻了起来。 我拿着手电指了指九龙抬尸棺旁五六米长的巨型蚰蜓,提醒他们注意,结果给大家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胖子对我直翻白眼,说上次那么大动静都没醒,这次我们几个小蚂蚁挠它都不见得醒,八成是早就和石头合体了。 “咦?怎么这里会有吐火罗文。”我回头看向吴悠,她正眯着眼睛望着青铜鼎后面的影壁,奇怪地说道。 我说上次来的时候,有个精通女真文的牛人也不认得这字,搞了半天是吐火罗文。 吴悠说她也一直奇怪为什么爷爷一定要她通晓这种文字,今天总算知道了。吐火罗文早就消亡了,世间通晓这种文字的人除了他们吴家,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神仙姐姐,那您给翻译翻译那上面写的什么?”胖子等不及问道。 吴悠拿起一个石块就在地上记了起来,时而在文字上划线调整表示顺序,显然这种文字的语法颇为复杂。时间紧迫,她不由得划得十分凌乱。 “全篇分甲乙丙三个章节。甲篇记述万奴王的生平,历经十四代,每一代都是神选天择。万奴王主要负责主持祭祀,祈祷女真强盛,看起来是个精神领袖。后来东夏与蒙古开始了一场战事,万奴王不是亲自出征,而是由万奴大将军代劳。险些灭国的东夏躲到了深山里修生养息。”吴悠顿了顿,继续在地上划起来。 我想起双层壁画里的胖男人,人模人样儿的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十二手的妖怪,想必就是万奴大将军了。 “乙篇讲神力,文字最多,似乎选择万奴王的神帝颠覆了东夏人对生死的认知。作者特别强调‘敬天顺时’,神帝被描绘成具有施德降罚本领的命运主宰。 神帝在‘黑水、青水之间,有木名曰建木,大皞爰过’。惟天作福,神则格之;惟天作妖,神则惠之。这里说的建木,看起来是神帝登天专用的,攀缘建木、上下往返于天地与神人之间。” 我点了点头,万奴王是神帝选的嘛,神帝越牛掰,万奴王就越牛掰,变相夸自己呗。 吴悠抬起头,面带疑惑地说:“丙篇只有一句话,毁灭是等待另一个新生。“” 这个跟玛雅圣书《波波乌》里创世纪的名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东夏人的思想还挺前卫。 我挠了挠脸,告诉她,蛇眉铜鱼上说,历代万奴王都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妖怪,皇位交替之时就是青铜门开启之时,看起来就是这毁灭即新生的意思,历代万奴王的交替就跟凤凰涅槃一个道理。 这时,我手上的尸毒开始恶化了,奇痒难耐,轻轻一碰就疼到神经里去了,我咬咬牙,故作镇静。 “小天真,快拿宝贝开门,咱也进去开开眼,没准还有绝世珍宝等着咱们。”胖子边叫,边帮我把背包打开翻了起来。 胖子左翻右翻也没有摸到鬼玉玺,我心想要是这么千辛万苦地小命儿都搭上了,到最后忘记带了或者弄丢了,这些人只怕会生吞活剥了我,看样子又多了一种死法。 几秒钟后我就不担心了,胖子把鬼玉玺塞进了我手里,满脸期待地冲着我笑。 我手捧鬼玉玺的那一刹那,就僵住了。 我抬眼望着胖子,“这个怎么用。” “小哥没告诉你嘛?”胖子显然很惊讶,“我靠不是吧,小哥摆了我们一道?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进去?” 我头皮一炸,心说不带这么玩儿的。“那他把鬼玉玺给我干嘛?肯定是有用啊。” 这时,john拍了拍我,拿手一指,我看见孙天滨爬在了九龙抬尸馆顶上的青铜链上,招呼我过去。 我手臂还折着呢,胖子三下五除二地爬了过去,不知他是心急想看里面的冥器,还是真的想知道孙天滨在说什么。 我和胖子使了个眼色,虽然只有一秒钟,长期的默契已经让我们彼此都心领神会。 孙天滨知道的太多了。 带着队伍一路走到这里,遇事处变不惊,跟他拥有的领袖气质和极强的能力是有关的,但是并不是靠这些就能做到,换句话说,他简直就像是自己来过这里一样。 想必他已经预知到了什么危险,不然也不会如此急躁得露出了马角。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身冷汗。 如果说孙天滨不可靠,那么这里的人就都值得怀疑,包括吴悠,也许她根本就是一再对我们撒谎,虽然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最可怕的,是人心! 我和胖子再次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我看向四周,内心觉得十疲惫,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受了伤,必须时刻堤防。 “天真,把鬼玉玺扔过来!”胖子招手对我喊道。 我只好照办,胖子凌空稳稳接住,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皱着眉头。 “时间到了没有!”孙天滨向吴悠喊道。 “刚好,快!” 胖子听了捏着鼻子就跳了进去,不出一会儿的功夫,胖子喘着气爬了出来,手上已经没有了鬼玉玺。 这时,只听得一阵悠扬的鹿角号声,四周开始弥漫起淡蓝色的雾气,很快就没过了膝盖,犹如仙境一般。 只有我和胖子知道马脸古尸马上就要出来了,忙闪在一边,琢磨着对策。 “起雾了?雾术,法术奇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吴悠既兴奋又紧张,死死地捏住佛珠。 只见一个个奇长的人脸出现在雾气中,惨白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整个队伍穿着殷商时代的破旧盔甲,打着番旗朝这边走了过来。诡异的身形飘忽不定,就像纸糊一般。 “快跟上,这是幻尸术,尸是真的象是假的,但是听觉、视觉、痛觉都会无比真实,意志不坚的人就永远也走不出来了,看来只有中了术才能进去!” 吴悠说着就握紧佛珠给自己壮胆,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我和胖子愣了两秒,因为小哥之前不知从哪扒了件一样的破盔甲穿着混进队伍里的,小哥做事从来不多余,肯定有他的道理。 可是马脸古尸好像没有发现吴悠一样,继续快速行军。 虽然我和胖子都觉得有点悬乎,还是赶忙一个一个地接上去。 贴在幽灵一样的古尸后面,我心脏要蹦了出来,像做梦一样,快步踏进了青铜门里,顿时就被一片黑暗吞没了 ☆、青铜门(二) 刚刚陷入这种黑暗里,人类本能的恐惧就袭面而来。 那种黑暗确切的说,是一种虚无。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好像人类的感观被完全封闭了一样,让人感到窒息。 这里的空气仿佛不是你赖以生存的气体,而是一种非常沉闷的物质,一种氛围,让你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我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也一定是这种感受,我们刚才鱼贯而入,也一定就在彼此左右而已。 我试着叫了声胖子,没人答应,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发出声音来,一切的一切都被吞噬、被包裹,让你忍不住感到无助。 我抬了抬手,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我以为会碰到旁边人的手臂,可是什么也没有。 我们明明是一起进来,总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全走散了。 这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也只有少数人背包里有犀角蜡烛,这样一来,情况就十分不妙了。 我用左臂托着背包,受伤的右臂不能动,右手还是灵活地在里面细细摸索着,摸出一支犀角蜡烛和打火机,这时我遇到了一个问题。 我应该是打着了打火机,可是我听不见火石碰撞的“擦擦”声,也看不到任何火苗,我甚至不知道打火机是不是坏的,或者能不能准确地点燃犀角蜡烛。 这种无力感持续了简直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终于看到了一个光晕,是犀角蜡烛发出来的。虽然我看不见打火机的火苗,却可以透过被点燃的犀角蜡烛看到光晕,这种经历,恐怕一辈子只能有这一次了。 我如获至宝地捧着犀角蜡烛,充分感受到了人类对光明的渴望。 我缓缓地向前走着,光晕就像墨汁在水里渲染一样,视距十分有限,模模糊糊。每挪一步,前面隐隐约约显现出来,身后就立即被黑暗包围。 我掏出指南针,想确保自己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可是这里异常地邪门儿,好像不受地球的南北极性影响似的,指针软趴趴地左右晃动。 这种虚无倒底要走多久,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我简直要崩溃了。 谢天谢地,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了胖子的身形。那种身形,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光晕里也能一眼认出。 那一刻,我比中了五百万还兴奋,胖子你真是我的亲人哪,我简直感动得要哭了。 可是胖子却看不见我,即使只有一步之遥,就算我声嘶力竭地喊他也听不到。 胖子的身手矫捷,似乎急着要找出口,只几秒,就隐入虚无中消失了。 我急得牙痒痒,在心里把胖子问候了一遍,也急着朝他的方向追去。追了几步,火光摇曳,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胖子。 这一撞显然把他吓了一跳,回头也透过犀角蜡烛看见了我,想必是异常的扭曲难看,胖子的脸都要抽筋了。他的嘴唇夸张地动了几下,唇语好像在说“我哇操。” 我也只好对口形,问道“其…他…人…呢…” “不…知…道,他…娘…的…邪…门…儿…了,我…进…来…的…时…候…就…一…个…人…了。” 这时,我想起吴悠说的,我们是进了一种法术奇门里,难道大家被分散到了不同的门里。 这样看来,这里是个巨大的谜局,真是生死有命了,不知道我们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 为了不至于再和胖子走散,我们在腰间别上了绳索,像两个盲人一样摸索着赶路。这种情形一定十分搞笑,可是我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走了二、三个小时,时间像停止了一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尽头,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到最后,只有求生意识支持着我们继续前进。 胖子在前面摇摇晃晃,我猜想,他一定是自己给自己提神,唱着□□。 于是觉得有意思起来,这完全是一种头脑风暴,你不知道你前面的人是不是在唱歌,但你想象的时候,好像真的可以听见胖子难听的嘶叫一样。 不知道换到第几根蜡烛的时候,我看到犀角蜡烛里面有了不同的光亮,里面映着翠翠的绿色。 这是怎么回事,我给胖子看了一眼,胖子摸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一下,对我对口形:“好…像…是…树。” 树?犀角蜡烛里照出了树?我们面面相觑,但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踏出那一步的一瞬间,身边豁然开朗,我眼睛一时难以适应,闭了十几秒才敢睁开。 身边是郁郁葱葱的丛林,有着好几种灌木,头顶是参天的大树,浓密的几乎覆盖了天空。再回头看时,身后居然是一个山洞。 山洞?虽然我不相信童话,可是此时我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突然就从一个洞里走了出来,而且是一瞬间就走了出来,就像是从黑乎乎的茧里破壳儿而出,身后的黑暗在我们出来的同时立马融合了一样,非常的不合理。 如果说是跟着兔子先生出来的,那么身边就是只肥兔子。 “天真!你看这里,像哪里?”胖子语气错谔。 我环顾四周,身边是盘根错节的树根,旁边的石头和树上到处都是青苔,大片大片的植被一眼望不到尽头。恍惚间我竟然觉得自己是在亚马逊热带雨林。这种熟悉的感觉… “西王母宫的绿洲!” 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然,也许只是巧合,可是我们很难解释长白山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处所在。当我们砍断树藤前进时看到人面怪鸟的雕像时,就彻底惊呆了。 胖子停下来,看着我,似乎是要我给个解释。 “看着我也没用啊,把我瞧得冒泡儿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被胖子看得心里发毛。 我们原地不动,琢磨着一些可能性,不远处的树丛里突然一阵晃动,沙沙作响。胖子立即举起枪,警惕地看着树丛晃动的地方。 西王宫的惨痛经历,让我们不得不时时刻刻都小心谨慎。现在,我们只有两个人,可是我们明白就算是二十个人,情况也未必就能好多少。 我们绷紧神经,以为会突然窜出一条巨蟒,树丛摇摇晃晃了好一阵,走出来的却是吴悠。 吴悠看见我们,急忙就跑了过来,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原来,吴悠的经历大体和我们相同,当然,在那片虚无中,也没法不同。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我们。 现在我们也无计可施,我的尸毒已经越来越严重,手臂烂了一大块,虽然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脸,我想也已经惨不忍睹,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小哥。 如果是西王母宫,那么小哥难道还是会在陨玉的宫殿里?想到那一口就能横着吐下我的蛇母,不禁咽了一口吐沫。 “小天真,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一路过来,别说蛇,连个蛇皮都没见着,难道这里的蛇都被小哥逮着吃了?”胖子摸着下巴,好像认真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性。 我这才发觉,我们小心地走了一路,却没有看到任何蛇,让我汗毛直立的是,不光是蛇,这里简直好像没有活着的动物一样。 这我陷入了一种怪圈,有蛇的时候感到非常危险,没有任何活物的时候,那就是诡异了。一时间,我也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种“此时无蛇胜有蛇”的境界。 胖子拿着刀在前面开路,我们在后面跟着,缓慢地往石殿的方向走。 沼泽里雾气弥漫,脚下泥泞,根本没有稍微干一点的路可以走,我们扎紧裤腿,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天真,这儿有血。”胖子说着,就走上前去查看。 只见长满青苔的墙垣上有一滩血迹,色泽鲜红,好像是刚刚留下的。 这两道血迹一直延伸到石殿里面,伤者似乎是被一路拖行,才会在地上留下两道刷出来一样的血迹。 难道这里有什么野兽偷袭了队伍里的其他人。 我和胖子不约而同地认为是巨蟒,不知道那个人还有没有救,我们决定去看一看。 胖子端起枪,一路沿着血迹跟进了石殿,里面的光线有些暗淡,但我们还是见到了石雕旁边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再靠近一点,只见石雕旁赫然躺着一具女性的尸体,地上的血迹还是新鲜的,身上的衣服泥泞不堪,脖子好像被咬断了,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耷拉着,头发披散,把脸整个盖住了。 即使泥巴和头发掩盖了女尸的身体特征,我还是觉得脊背发凉,因为这个身形非常眼熟,可是我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瞪大眼睛,看着胖子一点一点撩开头发,看到的,居然是吴悠的脸。 吴悠死了!? 那我们身边的,是谁。 ☆、法术奇门 我打了个激灵,想回头去看站在身后的“吴悠”,可是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胖子,好像自己的身体抗拒回头似的,这实在太诡异了,如果不是我在做梦,那简直没有办法解释。 空气凝固了一秒,一秒钟后,胖子爆发了,他直接跳了起来,拿枪对着“吴悠”:“你他娘的是人是鬼!” “吴悠”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视线飞快地在胖子和自己的尸体上轮流地扫视,捂起脸“哇”的一声,激动地哭了起来,哭到后来,居然像是笑声。 这时我才知道我错了,不是像笑声,那就是笑声,“吴悠”拔开手,狞笑起来,脸像撕扯开来一样开始变长,舌头也长得甩了出来,身体迅速地腐败,皮肤崩裂开了一样,从脚到头蔓延出尸青,朝我们扑了过来。 我和胖子已经顾不得心理上的紧张,疯狂地开起枪来。 由于距离太近,我避让不及,被扑个正着,“吴悠”的长舌直接舔到了我脸上,我胃里一阵痉挛,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恶心,从腰上抽出短刀拿着刀柄就朝她头上狠命地拍。 胖子“啪啪”两记点射,“吴悠”的头上穿了两个窟窿,还在冒烟,可是她只向后仰了两下,一点影响也没有,抓着我的肩就咬了起来,我“啊”地一声拼命甩头,避开了脖子,受伤的肩又是一阵剧痛,我几乎要晕了过去。 胖子急了,直接扑上来压着她脑袋又是两下,把脑星子都打喷了出来,可还是档不住。 见我已经支撑不住了,胖子直接把枪反过来往她脑上使劲锤,她才吃不住力向后倒去,把我连皮带肉地撕下去一块。 我踉踉跄跄地挪了几步,胖子抢了一步护在我前面,对着“吴悠”又是一顿砸。 电光火石之间那长舌“滋”地伸了出来,绕住胖子的脖子紧紧勒住,胖子使劲挣扎,脸憋得通红,眼睛死死瞪着,仿佛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被制住的时候。 胖子曾经说过,二十米之内,一把枪比小哥还灵光,可是面对枪也打不死的粽子,还是小哥要灵光啊。 难道我们今天就都折在这儿了,我已经接受自己死期将近的命运,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胖子受罪,我扑了过去,拿刀猛地割她青紫色的舌头。 “吴悠”一声怪叫,舌头抽了回去,怨毒地看着我,随时都有可能再扑过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一声铜铃般紧促地喊声响彻了起来。 眼前的影像竟然开始扭曲,天空像被划破了一样,露出一道黑缝,顺着天边快速地燃烧起来,四周开始熔化,“吴悠”也像疯了一样,捂住耳朵尖叫。 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就像是演戏的布景被烧着了,露出原本真实的黑暗,这种黑暗又迅速把我们包裹。 我再一次不适应黑暗,眼睛睁得老大,十几秒后,我才看清,这并不是虚无,因为身边绕着淡蓝色的薄雾。 “嚓”地一声,身边窜起了冷焰火,白色的火光中,吴悠再一次出现,不过这次,再没有出现可怕的情形。 胖子还心有余悸,不肯放下手中的枪,对着吴悠不动,“他娘的怎么又出来一个!” “死胖子,是你神仙姐姐我!”吴悠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刚才被魍魉给迷住了。” “魍魉?那是什么鬼东西?”我问。 “魍魉还真就是个鬼东西,它是你们影子的淡影部分,可以用术来让你们产生幻觉,是你们内心深处感到恐惧的画面。你们不会真的被魍魉杀死,但是那种痛觉是真实的,你们可以被自己的痛觉疼死,或者与同伴相残。” 我伸手摸了摸肩膀,果然没有少块肉,可是身体还记得刚才的剧痛。 原来那两个吴悠都是幻像,胖子将信将疑,还是没放下枪。 吴悠晃了晃手上的佛珠“人可以假,佛珠假不了,要不要我给你念紧箍咒?噢不,八戒没有紧箍咒。” 看吴悠邀功的德性,应该是不会有假了,我和胖子这才放松了下来。 冷焰火很快就要烧完了,胖子又以打飞机的速度给按压式手电充了电。 “胖子,你刚才叫我什么,什么叫又出来一个?难道你们刚才在幻像里还看见了我?”吴悠奇怪道。 “可不是嘛,胖爷我看见几个俄罗斯大妹子在跳钢管舞,正开心呢,后台又出来一个大妹子,一看是你,打扮得太他妈有创意了,我受到惊吓就醒了过来,气不打一处来。” “死胖子,一张臭嘴,看以后还救不救你。” 我心说胖子还真会编,要是说了实话也够各样吴悠好半天的。 正想着,突然干咳了两声,嗓子又痛又痒,难受得很。 吴悠过来检查了我身上的尸毒,担心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不知道是尸毒深入的原因,还是刚才体力消耗过大,我混身像被人抽了骨头一样,软趴趴的使不出力。 我们坐在地上缓了缓神,边休息边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胖子对吴悠说道:“神仙姐姐,你刚才过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遇到什么魍魉,你果然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好徒弟,鬼见鬼不爱,花见花不开。” 吴悠瞪了胖子一眼,说道:“师傅给我的佛珠有驱魂散离的作用,可以护身,我穿过虚无,就到了这里,四周都是雾障,走到一处,水汽氤氲,正准备去看个仔细,就听到了你们杀猪似地叫唤,我就赶紧朝你们声音的方向去了,看你们那样儿只怕晚一步就跟我永别了。” “啊呸,胖爷我留恋凡尘,怎么可能轻易就永别了。那赶情儿尼姑都是盗斗的最佳人选哪,不过话说回来,难道我们真的在阴间,那前面就是往生河?这下惨了,不知道孟婆长啥样儿啊,会不会看见我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肥王子见色起异,直接把我魂儿勾了去。” “你见了孟婆别起异就行。呸呸,什么孟婆,都说了这里不是阴间,那阴兵和这魍魉都是为了震慑来者才设置的,看来是为了保护里面重要的东西。” “看来里面还真是有比皇陵里还好的宝贝,胖爷我辈子值了啊,也算是盗斗界的奇葩,干完这一票难不成可以直接光荣退休了,从此江湖上只留下胖爷的传说。” 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干笑了两声,心想刚才还以为胖子要归了正位了,现在又听他说笑,真是人生如戏。 休整了一会儿,我们踩着雾气向前走,走了不多时,一股湿气扑面而来。 这里雾气很浓,我们看不见前面的影像,胖子把强力手电照过去,折射回来的光反而成了团团烟雾一样,更加看不清了。 我们只好调暗光线缓慢前进,渐渐听到了水面拍打河岸的声音。 果然,再往前走,朦胧的雾气中出现了一左一右两潭湖水。一潭水色幽黑,似乎是在裂谷上形成的,深不见底;一潭颜色青绿,乍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 两潭湖水中间有一道一人宽的分水岭,把湖水分隔了开来,烟波深处,就像是圣经中摩西行神迹把水强行分开了一样。 黑水、青水之间?这不是影壁上描绘的神帝上下建木的地方么?想不到真的有这样的地方,难道神帝和建木也是存在的?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4节 “天真,这水里好像有东西。”胖子眼尖,这被水汽和雾气笼罩的烟波之中,并不平静,里面似有暗流翻涌。 “那儿有两个人。”吴悠轻声说道,只见茫茫雾气中有两个人趴匐在湖岸上,身体随着水流的拍打时上时下地浮动。 我们赶紧绕了过去,走到跟前,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吴悠公司里的两个人,被水推到了岸上,叠在一块儿,身上的衣服被撕烂,皮肤被水泡得发白,脑袋已经没有了,残留的脖子上还有被啃食的痕迹。 吴悠眉头一皱差点吐了出来。 这水里看来有肉食性的怪物。 我向更远的地方看去,胃里翻江倒海地痛了起来。 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排列着,血肉模糊,面目狰狞,全身像泡在血里一样。局部刚开始出现尸僵,有的死的时候还保持着搏斗的姿势。 每一个表情都暴露着深深的恐惧或者必须致对方于死地的疯狂,果然是幻像使他们相残。 不知道他们临死前见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那种惨状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阴错阳差 “呜~呜~”水面上传来呜咽的鬼魅声,由远及近,我们忙退后了两步。 面前平静的湖面荡起了波纹,一团白影渐渐浮了上来,胖子忙拿手电去照。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贴在湖面下面,并不出来,面目轮廓在光照下清晰可见,尖牙利齿,占满眼眶的白色的眼珠盯着我们,像极了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天哪,这是魑,传说中在水里吃人的女妖,她能闻得到活人的气息,但不喜吃腐食。看来,这里的设计者就是要这湖变成活人的屏障,只要是活人,就会被拖进水里吃掉。 这里的设计者没有设置马脸古尸的攻击性,而是把我们放进来,不管幻术也好,魑也罢,他想让我们死。”吴悠诧异地解释道,口齿都不十分伶俐了。 想不到,这里还养着这种怪物。 “怕她个屁,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老子手里有枪,多少个女妖都能收拾了。”胖子胆大如斗,见怪不怪地说。 想必先人也不可能预见到现代社会的模样,这些东西摆在古代,碰上不知情的人走这条路,一定是有去无回了,说不定在被吃掉之前已经吓死了。 “你看这湖面这么大,水里能有多少只都不得而知。我们不一定有胜算,这魑可不是一直老老实实待在水里的,她会像鳄鱼一样在岸边绞杀。”吴悠不安地说道。 “如果是这样,这里几百年难得来几拔人,来的在外头也都死得差不多了,能进这里的也是人中龙凤,数量这么多的怪物怎么活?”说罢我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这黑水,深不可测,说不定里面是极长的裂谷,这湖水可能和外面相通的。” 三人觉得有些道理,要是这长白山有水怪,八成就是这些东西了。 “这里没有像后来的朝代一样,使用奇淫巧技,设下重重机关,而是养了这么多妖魔鬼怪,用已经失传的奇门秘术等最古老的方法来防御外来者,果然年代已经相当久远。 影壁上描绘的场景又是天神所在之地,想必这里所隐藏的东西在殷商时期是非常神圣的,被看作是神帝赐予。” “既然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那胖爷我就更想侵犯侵犯了,我们就硬闯过去,管他爷爷的龟毛棒槌,见神杀神。” 吴悠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像是非常意外一样,拿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也许我们不用硬闯。” “什么意思,看这阵势,会水上飘也不行啊。”胖子问。 吴悠装作没听见,显然觉得胖子的智商水平和她不在一个水平面上,对着我说道:“我们身上有尸气,不合她们的胃口,不然,刚才那只魑看见我们,只怕也不会那么老实了。” “我们有尸气?为什么?” “因为,你中了尸毒。”吴悠冷静地说。 原来小哥当时混进队伍是为了沾上尸术的气。 这样一来,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不中尸毒,我死在这儿;中了尸毒,我毒发身亡,横竖还是死,不如作点贡献。 这时,我感觉自己像小学课本里的革命先烈,生得伟大,死得光荣。 我像受了命运的捉弄一样,苦笑起来。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身子发轻,摇摇晃晃地就要栽下去,又本能地撑住。 胖子看出了我的异常,拿衣服把我头脸和身上一裹,遮住暴露出来的皮肤,一把把我扛在肩上,笑道“小天真,你不至于吓成这样儿吧,咱们铁三角也是盗斗界翘楚,风风火火闯皇陵那不是一般的土夫子能有这个胆识的啊,咱阎王殿里打个多少个转儿了,难道还过不了这一劫。” 我知道胖子在安慰我,我也没有力气回答了,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吴悠两手交叉十指屈伸变换,飞快地结了个印,念道“谨请四方神讫,降于局所,侍卫我身。”说罢,佛珠发出青色的幽光。 吴悠轻声说,走吧。 胖子扛上我,把枪上了膛,小心翼翼地迈上了分水岭。 水里的白影迅速聚拢了过来,两边的魑都贴在了水面上,却静止不动,眦出了尖牙,发出“呜~呜哈”的声音,在巨大的洞穴里回响,听得人脊背发凉。 不知道那白色的眼珠能不能看见我们,但很显然这种东西对气息非常的敏感,像行注目礼一样面朝着我们转动。 “操!”胖子被盯得心里发毛,加快了脚步,最后小跑了起来,吴悠紧紧地跟在后面。 我在胖子背上一颠一颠地,感到他身后潮热了起来。 我对胖子喃喃说道,胖子,我不行了,过了这分水岭,你就把我放下来,给我个痛快吧,省得连累了你们。等找到了小哥,不怕你们出不去。 胖子没回头,喘着气说,“我说你们这些南派的小同志,进了斗一个比一个凶残,人走斗塌。到这个时候,却寻死寻活的特矫情。要死要活我管不着,你要寻死就让小哥来结果了你,胖爷我下不了手。” 我喉咙一紧,心里一阵难受,半昏半睡了过去。 我闭着眼睛,耳边飘荡着呜咽的鬼魅之声,不知过了多久,胖子小心地放下了我,吴悠在后面帮忙接住,我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胖子和吴悠好像说着什么,然后是细碎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四周有了暖黄色的亮光。 “天真,天真,快醒醒,快醒醒啊。”胖子急促地摇晃着我,我睁开眼,坐了起来,要不是胖子使劲晃着我,我一定会以为自己已经升天了。 眼前是一条四辆马车宽的神道,两侧沿道各立16道共32根石墩大柱,五米一根,十几个巨型灯奴立在两旁,数盏被胖子他们点燃。 神道前端是一座巨大的祭坛,黑色石料辅就的石阶扶摇而上,蔚为壮观。 祭坛再往前,还影影绰绰的,可能还有建筑,只是已经看不清了。 胖子一看就乐了:“蒲鲜万奴这老小子收敛了那么多奇世珍宝藏在这边陲小国就算了,居然把自己的陵墓修得里三层外三层,还搞了个那么牛掰的青铜门作装饰,里面又别有洞天,比秦始皇陵都气派啊。完颜阿骨打老爷子在天有灵,非气得从墓里爬出来找这个小叛徒算账不可。” 这时我已经缓过劲来,握着强力手电向来时的路上望去,分水岭已经隐没在黑暗中,一路过来居然有长、宽均为百米的石台。 台上建有八开间的殿堂,周围以廊,陶瓦为顶,殿堂前有雕龙石柱,石马、琉璃鸱吻、碑文、石雕人像座。 “天真,你看这究竟是什么朝代的东西,胖爷我怎么这么眼生。” 我不敢肯定,起身去看那石雕人像。 只见那人像雕着得甚为精细,上身着大领衣,衣长盖臀,右衽,腰束宽带,下身外着裙,长似过膝。 衣之领口、襟缘、下缘、袖口缘有类似于刺绣图案的的花边,连腰带上亦有这样的图案。裙似百褶,雕有方胜纹。 “这石像人怎么这么丑?”胖子走过来问道。 胖子总有一梦惊醒梦中人的作用,这是他极大的优点之一。 刚才我过多的想从服饰上推断出朝代,没注意到人物表情。 这些人物都是长面、直鼻的,眼距很近、眼裂细得跟一条儿缝似的,这么妖异的长相,跟马脸古尸有的一拼,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代的某个族群共有的特征。 我心里已经有个大概,对胖子和吴悠说,这人物的衣饰和这殿堂的风格,我虽然不敢肯定,但有可能就是殷商时期的作品。 “殷商?马脸古尸穿的盔甲也是殷商的。这可就不对了,年代对不上啊,东夏跟殷商差了不只一两百年啊。”吴悠奇怪地问道。 “是的,不过汪藏海当年来是修复东夏的皇陵,为什么东夏人或者前朝这里的统治者不能在更久之前修葺殷商的陵墓呢。” 这时,我想到了更多的可能性:“说不定,比殷商还要久,如果马脸古尸的术是殷商时期的作品,那么还有可能是从那个时代就要保卫的东西。” 我的思维有点短路了,“现在证据还不确切,我们得上祭坛去看一看。” ☆、长生之谜 “别急呀小天真,咱们好不容易来了绝不能空手啊,这可是江湖规矩。这屋子里有什么你不好奇么?看一眼,就一分钟,怎么样?这地方只怕是不会来第二回了,别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进去了没准才是失了足,这里这么诡异,谁知道有什么机关,要是真有什么机关或者凭空跳出个千年大粽子,没小哥在身边我和胖子还真不是个儿。胖子你别手欠,包儿里的宝贝还不够你乐的。” “也不一定。”吴悠转着眼珠,对我说“自从进了这青铜门后,我们一路过来,碰到了什么机关?” 我摇摇头,这里仿佛是不靠机关来御敌的,也许太过古老,科学技术还没到那个程度。 果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起码有助于我们更多的了解这里。” 吴悠和胖子第一次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胖子受宠若惊,立在门侧,取出一个伸缩的鹰爪钩向前弹去,这门实在年久失修,滋咧咧地就开到一半就垮了下来,门缘碎成了粉,散了一地。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什么异样,胖子拿手电往里面照去,只见屋内摆放着一些陶钵与陶罐。有的陶罐与陶钵相扣,形成一个略长的纺锤形。 胖子指着这些陶器,可惜地说,这能值多少钱?这玩意儿可不好带呀。 我说,你别想着带,你愿意人家还不愿意,这些都是棺材。 棺材?胖子觉得不可思议。 “我只在资料里看过,这些是小孩子的棺材。如果幼童早逝,就用上好的陶器,陶钵与陶罐相扣,把小孩子的尸体放在里面。只不过…” 我看向胖子,胸有成竹地说,“这证实我刚才的一些想法,这是更古老的葬法,大约是在新石器时代晚期至夏朝。” “新石器时代?原始人?殷商的人供着原始人的小孩子的尸体?天真,这次玩儿大发了。” 我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胖子非要开棺验明,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谁知道我是不是扯淡呢。 我只好随他去,里面果然是小孩子的骸骨,好在没开出个千年小粽子,尸骨还能看出形骇,里面还有很多细小的骨珠作为陪葬。 胖子当然收了几颗,揣在怀里,说是信息费。 我们来到祭坛的石阶前,这种黑色的石材一定是在长白山就地取材,虽然历经千年,稍加拂拭就光亮可鉴,遥想当年是何等的宏伟壮丽。 祭台用来祭祠,不会庸人自扰的设下机关。 我们放心地一路向上,走上祭台时却发现,与其说是祭台,不如说是个祭坑,上了石阶,经过短暂的平台,内面也有同样阶数的石阶向里,整个祭坛呈斗状,就像一座金字塔从塔尖又向下挖一个金字塔的感觉。 我们站在石台上,从边缘隐约知道这里底部应该近似方形,站在这里,我想起了古罗马的斗兽场,不知道祭坛做成这个样子是什么目的。 难不成下面是万人坑? 我脑子里浮想出当时的情景:无数奴隶被捆着从石阶上推下去,最底下的奴隶正挣扎着想爬上来,又被新推下来的奴隶死死压住,绝望的哭喊声哀求声响成一片的情景。 这里一片漆黑,吴悠叫胖子用强力手电去照,生怕自己第一个看到成堆的尸骨密密麻麻堆积一地的场面。 我们往下走了一段,胖子的手电光不再那么涣散,好像照在光滑如镜的石头上一样,反射出一团带着光晕的白色。 如果看到万人坑,我会感叹奴隶制社会的残暴,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简直颠覆了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那是一条至少7米长的巨大的蚰蜓,盘俯在祭坛的深处,周身漆黑,躯壳下的肉身已经完全腐化,只有保留下的躯壳看似硬如磐石。 这个宠然大物的尾部结了一层茧一样的东西,白色的茧膜里裹住一个形状怪异的绿色异物,整个画面就像蜂王产卵,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而那个形状,我和胖子一眼就辨别出来: 十二手的湿尸! “搞了半天历代万奴王不仅是从地里爬出来的妖怪,还是这个千年大蚰蜓生出来的!”连胖子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脱口而出。 的确,眼前这怪异的景象怎么看都别扭。 这里好歹是祭祀台,怎么搞得像万奴王的孵化室似的。 “吴邪,还记得影壁上的字,毁灭即是新生么?”吴悠问道。 “嗯。你想到了什么?” “这里确实是祭祀台,那就应该是用来举行某种仪式的。我有点思路,想听听你的意见,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边提出问题边理清思路。” “嗯,你说吧。” “汪藏海曾经说过,万奴王换代的时候,就会进入这青铜门里,而且还说,历代万奴王都是从地里爬出来的,我们可以推测汪藏海这句话有两个意思: 第一,青铜链往下的巨大裂谷对于东夏的子民而言,可以称之为地下,万奴王从青铜门出来,就是从地底出来。 第二,汪藏海有可能说的是,他在青铜门内看到的情景,就是新一届的万奴王爬出来的情景。” 说着,吴悠指了指我们刚才上来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汪藏海站在祭坛下面,看到万奴王从祭坛上爬出来。” “没错,东夏人并没有允许汪藏海走近祭坛,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到过我们现在的位置,可能就不会知道这里实际是个祭坑,也看不到这里的蚰蜓。” “那么,新的万奴王真的是从这里产生的,从蚰蜓的肚子里?” “在蚰蜓的体内并不一定就是说是蚰蜓生出来的,也有可能万奴王本身使用了某种秘术或者巫术,而蚰蜓是媒介,就像蛊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个共生或者寄生的关系。 这也就是为什么,万奴王的身体都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成了十二手的妖怪。” 我不禁想到了之前在湘西古寨看到的蛇蛊,顿时生出了寒意:“照你的意思,万奴王用这巨大的蚰蜓炼蛊,来使自己变成妖怪?为什么?” “为了长生。”吴悠严肃地说,“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很有可能是从伏羲那里得来的秘术,伏羲很有可能真的活到了一千一百岁,如果是以这种方式,那么也与他在历史上流传的形象相匹配,他真的利用蛇蛊成了半人半蛇的形象,这万奴王就是铁证。” 这种解释让我脊背发凉,感觉脑子已经麻木得接受不了这么震憾的事实。 我想到伏羲,想到西王母,也猛然意识到西王母为什么会在那幅画里比伏羲地位还要高。 那是因为,万奴王根本就是一个不完成品,在伏羲的后人中,只有西王母把这种秘术进行了改良,达到接近永生的状态。 我从头到脚感到了凉意,因为我知道,我和胖子在陨玉前看到的那个苍白的脸,很有可能就是西王母本人!蛇母没有死,她就没有死。 “胖子,你知道史前文明么?” “神仙姐姐你也太小瞧胖爷我了,胖爷我下过乡插过队,下的斗比你小丫头走的路还多,你要是想给小天真科谱科谱那没问题,你急于表现你来吧。” 我心想这两个人还真是棋逢对手,都是嘴不饶人的典范,吹牛界的杰出代表。 吴悠瞪了一眼胖子,说道“看来,这是史前文明的一部分,实在过于久远和神秘。就像在三叶虫化石上发现的6亿年至2。5亿年前的穿着鞋的人类脚印,在今天的非洲加蓬共和国发现的20亿年前的大型链式核反应堆,在现今南非发现28亿年前的金属球一样,人类的发展也许并不像以前想象的那样,而是周期性的,不同时期地球存在不同的文明。” 我点点头,不说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就是距今差不多五千年以前,也有太多古迹和历史的谜团,就像埃及的金字塔一样,成为千古之迷。 “我看这一路进来得死这么多人就够不文明的,古人心思大大地坏了。” “胖子你别插嘴,我的意思是说,这种蛊术摆在现代社会虽然存在很多壁垒,也过于邪恶和残忍,但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的。就像是改变人类的某些基因,影响基因的表达,未来的人类也有可能一步一步延长寿命,走向长生一样。” 吴悠接着叹息道:“我们只报道世界上有多少物种正在濒临灭绝,却从来不关心世界上有哪些新的物种正在产生。如果利用古老的秘术将自己进行了改造,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说,这是变异的人类,也可以说这是新的物种,他们有着远远超出人类的寿命,有着其他动物的一些体征,就好比,人类基因中的某一些发生了突变,使人类有了与众不同的能力或者性状,就像这十二手尸一样。” 吴悠的话就像电流一样触动了我的全身,脑海里形成一股强烈的想法,思路清晰了起来,一个巨大的谜团在悄然解开,经历的种种剪切成片断飞速地在我脑海中拼接起来,一幅悠长的历史画面在我脑海中展开: 销烟尘上,阵列之中,周穆王威仪地站在前车车头,身后是华盖和番旗飞扬。 黄沙之中是一片黑色盔甲的战士,手持长戈,阵列之中岿然不动。 数百米外,西王母不怒自威,身后是身着虎皮豹尾的骁勇之师。 双方箭拔努张,战事一触即发。 周穆王看着眼前的敌人,不禁冷笑。如此蛮荒之地,参差的装备,悬殊的兵力,怎敌我大周神兵。不屑间,他觉得胜利已牢牢掌握在手中。 信旗一挥,众将士喊杀声震得地动山摇,在滚滚黄沙中两方将士搏命交战,厢杀起来,大周的将士不等西王母的士兵近身,就着力使着长戈将对方捅倒,再锤杀下去,沙场刹时间变成人间地狱,血流成河。 果然西王母不敌,节节败退,退回蛇殿之中阵守。 周穆王乘胜追击,长驱直入。 然而将士们根本就不习惯在丛林里杀敌,渐渐被冲得七零八落。 正在这时,西王母命巫士们放出蛇蛊,顿时红色的蛇流犹如波涛汹涌的血色河流,从大大小小的排道中冲了出来,在草地上飞速蹿行,整个绿洲之中像是起了一阵狂风,树枝摇曳,毒蛇直逼周朝的将士。 “啊…”顿时惨叫连连,这些外来的入侵者掩面痛苦地在地上挣扎,只一会儿便断了气息,尸横遍野。 态势急剧逆转,堂堂大周第五代国君,就这样被“请”进了西王母的囚室。 那时西王母正值花信年华,周穆王高高在上的王者之风和不凡的谈吐气度只怕让所有边境小国的君主都黯然失色。 西王母芳心暗许。周穆王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被这里神秘的传统和各种巫、术所吸引,他与西王母对歌,并向西王母敬献定情信物,与西王母结下连理。 就这样,周穆王不仅被放回了大周,还得到了西王母的一个秘密。 西王母说,她,还有蚩尤等这些伏羲的后人,都从三皇之首伏羲那里得到了长生的秘宝。而她自己又在所有首领中最通晓长生之术。 她以人脑入尸蟞王,炼就蛇蛊,供养蛇母,与蛇共生,可得到蛇灵的千年寿命。 待她自觉不久于人世之时,就发动蛊术,服下丹药,以得长生,可在陨玉里与周穆王长相厮守。 女人痴情起来,即使是首领也例外。 然而西王母总归是一国之母,为了考验周穆王的真心,她没有告诉周穆王,如果他不回来找她,不是在这陨玉之中,他带走的玉佣,只会让周穆王变成活死人。 周穆王肯定万万没有想到,本来以为得到手的复活玉佣,最后竟让他落得个血尸的下场。 而痴情的西王母,还在玉陨中苦苦等待,她的玉佣兵队和无数的毒蛇仍然在守卫着她的宫殿。 我不寒而栗。 “人有的时候,不是求生,而是求死”。 小哥的这句话在我耳边回响,不知道西王母在得到了长生之后,现在求的是什么。她活了千年之久,现在得到的又是什么。 “天真,天真?”胖子摇了摇我,生怕我昏迷了一样。 我定了定神,对胖子和吴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胖子听得惊骇,一激动,居然挤了个响屁出来,在空旷的祭坛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最怕胖子放屁,准没好事。 果然,我眼睛的余光突然觉得祭坛下的茧膜鼓动了一下,又像是错觉一样,转瞬即逝。 我心里一惊,马上噤口不言,吴悠看见我的表情,也立即闭口。 胖子显然也注意到了,轻声对我说:“不会吧小天真,胖爷我一下憋不住,露了凡尘之气,这万奴老儿不会吃屁复活吧。” 我心想以胖子平时胡吃海喝的习性,什么山珍海味的代谢物都有,要是他的凡尘之气,还真没准儿。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已经解开一个困绕我多时的谜团,还是找到小哥要紧。 我们快速走下了祭坛,向后面巨大的阴影中走去。 ☆、青铜树与薛定谔的猫 我们快速走下祭祀台,面前依然是延伸的神道,只不过过了祭祀台,道路两边就不是青铜的灯奴而是石制的火架,每四只火架间隔都有一座珍兽石雕,形态各异,有的形态凶猛异常,有的看似温顺祥和。 “赑屃,螭吻,蒲牢,狴犴,饕餮,蚣蝮,睚眦,狻猊,椒图。” 我一路走来,石架间的石像雕刻的是龙生的九子,每一座石像都面朝不同的方向,我暗自记下了这个方向的顺序。 “难不成这些儿子在给他老爹看墓哪。”胖子道,“要真是龙祖宗,我们也得小心伺候着,好歹我们也是龙的传人。” 就这样走到了神道的尽头,看到的却不是一座殿堂。 吴悠举着手电,对我们说,“没路了,前面好像是一堵墙。” 我看过去,头皮就炸开了。 这哪里是什么墙,那是一根直径十米左右的青铜柱,直直插入坑底的石头,只是树干过于粗大,看上去就像一面青铜墙一样。 这种感觉我实在太熟悉了,仿佛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你们往上看。”我用手电当作教棒指向树枝。 只见眼前的这根青铜柱,犹如一棵从石头中长出的参天大树,枝桠繁盛。 胖子和吴悠被眼前这棵巨大的青铜树吓了一跳,相当诧异,而我诧异的是这里怎么会有一株青铜树。 黑水、青水之间,有木,名曰建木。 看来这青铜树就是神帝往来天界的通道。 这就有两种可能,要么古文是描写的这里的景象,要么这里模仿古文里的场景造了这样一处所在。 而我们用手电去观察它的这种做法,就如管中窥豹,得把照出来的景象一点一点拼接成最终的画面,才能完整地知道面对的是什么。虽然我心中已有一幅大致完整的画面。 “啪”的一声,一颗照明弹夺目而出,划出一道弧线,嘣地打在青铜树干上。 青铜树的真容在炽白的光亮中清晰可见。 这棵青铜树跟我在秦岭看到的,除了相似的枝节外,又有一点不同。 10米左右的地方,多出三簇树枝,每簇又分三枝,共九枝,上有27果鸠,树侧有一百足龙雕塑缘树逶迤而下。 “这是铸的扶桑神树?”我不敢肯定,但眼前这棵青铜树确实跟资料里描述的非常相似。 难道扶桑树就是神帝往来于天界与人界之间的建木? “乖乖,这不是当时的人能造出来的吧。”胖子啧啧称奇。 “你觉得青铜门是那个时候能造出来的么?”吴悠歪着脑袋问胖子。 “我明白,我明白,史前文明嘛,一切皆有可能,不过这阵势要搁着现在也是够吓人的了。” “其实我以前,在秦岭也见过这样的青铜树。”我觉得有必要把当时的情况跟胖子他们说一说,毕竟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到现在我还觉得在秦岭发生的事像幻觉一样,老痒的照片还印在脑子里,但我一定也没有受到物质化能力的影响。 可是如果这棵也有物质化的能力,我们很有可能成为自己潜意识的敌人。 “小天真,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别不是开始幻想了吧。”胖子听完后的反应完全在我的预想之内。 吴悠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冷静,让我很不适应。 “你知道薛定谔的猫么?”吴悠自问自答,“把一只猫放进一个封闭的盒子里,然后把这个盒子连接到一个包含一个放射性原子核和一个装有有毒气体的容器的实验装置。 设想这个放射性原子核在一个小时内有50%的可能性发生衰变。如果发生衰变,它将会发射出一个粒子,而发射出的这个粒子将会触发这个实验装置,打开装有毒气的容器,从而杀死这只猫。如果不衰变,那猫就活着。 由于粒子的不确定性,观察者未打开盒子之前,猫处于一种‘又死又活’的状态,这种状态可以用一个波函数来描述,而波函数可由薛定谔方程解出。 一旦观察者打开盒子观察,波函数会坍塌,猫呈现在观察者面前的只会是‘生’或‘死’的状态之一。” “神仙姐姐,你整这些,想说什么?” 吴悠意味深长地望了胖子一眼,说道:“我不能确定你们听不听得懂,也许你们觉得我是一派胡言。 20世纪最杰出的数学家冯。诺伊曼曾指出,不论怎样精密的仪器,由于仪器本身也有波函数,如果我们不“观测”这台仪器本身,它的波函数也陷入叠加态中。 可是我们能肯定的是,当我们看到了仪器报告后,结果是惟一的,这个测量的过程结束了,我们自己不会处于叠加态中。” “你的意思是,是因为‘我们’参与了测量,才会使波函数坍塌。”我思索着问道。 “没错。” 难道说,人类意识的参与才是波函数坍缩的原因? “根据牛顿第三定律,如果外界可以作用于我们的意识,为什么我们的意识不能改变外界? 诺贝尔奖得主维格纳认为‘意识’在触动波函数中担当了相当重要的角色,为此他还写了一本书,叫《对于灵肉问题的评论》。” “神仙姐姐,看不出来你还这么会扯,你是不是还要传授我们念力远距离弯勺子的独门秘技?这跟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联系?” “这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吴悠已经不知道瞪了胖子多少回了,“意识是组成脑的原子群的一种‘组合模式’,我们脑的物质基础和一个鸡蛋没什么不同,是由同样的碳原子、氢原子、氧原子这些东西组成的。 但是从量子力学的角度看,即使把我们脑子的电子和一个鸡蛋的电子互换,也绝不会让我们的脑袋变成一个鸡蛋,因为我们的意识,完全建立在我们脑袋的结构模式之上。 只要一堆原子按照特定的方式排列起来,它就可以形成我们的意识。比如胖子,” 吴悠把胖子一指,对我说道,“只要你给胖子足够久的时间,不停的随机打字,他就有可能‘碰巧’敲出一本莎翁全集,当然,这个时间可能长得远超过地球的年龄。” “你的意思是说,意识如果是组合形式,那么就有可能有完全一样的意识。” “这只是一个推论,也有可能载体本身是不重要的,载体所蕴含的组合信息才是关键。 但是,只要是组合形式,它就是可以被复制的。 就好像,如果我们的科技发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扫描你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的位置和状态,然后在另一个载体上把它们重新组合起来。 “□□人?” “这和‘□□人’是两个概念,□□人只不过继承了你的基因,但是‘复制人’却拥有你的意识,你的记忆,你的感情,你的一切!” 我听得毛骨悚然,这真的是最客观的科学可以推倒出来的么。在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与我有着相同的回忆相同的感情的吴邪? “胖子呢?”吴悠环顾四周,问道。 “不跟你们这些理论派瞎掰,胖爷我先上去看看有什么宝贝,你们见了可别眼红。” 还没得我们回话,胖子已经蹭蹭蹿了上去,我看着胖子的身手,这小子上辈子一定是只大马猴儿。 看来,不管会遇到什么事还是得往上爬。 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没那么难受了,这尸毒难道是周期性发作么。 我带上战术头灯,背上绳子,和吴悠爬在后面,慢慢跟着胖子。 我努力保持脑袋一片空白,克制自己不去联想当时的情景。 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紧张,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我。这种监视的感觉让我不安,如果我们在明,敌在暗,总归是非常不妙的事情。 我们就这样爬了个把小时,胖子在上面对我说,到顶了,上面是石头,树插到石头里去了,什么也没有。 不能啊,难道这棵树,是装饰性的? ☆、又见小哥 “那几个树杈和那几只鸟肯定有问题。”胖子爬下来,靠在树枝上,点了根烟。 我同意,看来古人把机关用在这上面了。 我们只好又原路返回。 我仔细地看了看,这九枝树杈与青铜的整体树杆间,有细小的缝隙,并非整体浇铸而成,我使劲掰了掰,树枝可以轻微地转动。 “树枝好像可以转方向。”我看着胖子。 胖子也仔细研究了一番,对我说,看来,只有全部的树枝都指对了方向才行,而每一枝树枝又有四个答案。 “天真,你刚才记的石雕的方向,还在么?” “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万一要是错了,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大石头掉下来把我们砸成肉饼?如果古人心肠好一点,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 我可不喜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但是挣扎了一下之后,我决定拿出视死如归的精神,让胖子和吴悠都离得远远的,自己一个人试着开机关。 我使出混身解数地扭着树枝,可是年代太久,树枝简直已经跟树干融为一体了。 我拿出多功能镐又是顶又是锤,在树上那动作一定也很像猴子,天知道挪完那些树枝花了我多少气力,在我精疲力竭的时候,头顶响起巨大的轰轰声。 看来真是古老的机关,并不能做得像我们之前在张家古楼里见到的那样神不知鬼不觉。 顶上的机关打开后,岩石开裂,一些碎石掉了下来,我抱着头,栖身在一根稍微粗大点的树枝下,头顶咚咚直响。 半晌后,我打了个招呼,胖子和吴悠又重新爬上来。 头顶的石板打开后,豁然开朗,天然形成的更宽的裂隙,两边石壁上被凿出许多方形的小孔,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一路往上的这个过程相当枯躁,树干的粗细没有明显的变化,也没遇到什么奇稀古怪的事情,我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我们爬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往上,成了纯粹的体力劳动。 “吴邪,你说,神帝通过这根建木往来于天界地界,那这铜树顶上会是什么?” “很有可能是一个圆形的祭祀台。我在秦岭看到的那棵,就是这样的结构。” 说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什么祭祀台,秦岭那个,完全是个许愿池。 “然后呢?”吴悠边爬边气喘嘘嘘地问,好像解闷儿似的。 “然后?然后有一棵航母级的榕树根,许多诡异的榕树根洞,根洞里,有‘的…的…的’的怪响,我当时还以为,是榕树成精了,在磨牙呢。” “哈哈,真会想,吴邪,你可以去写儿啦。” 没想到,吴悠还真说中了,当然,这是后话。 只不过,我们目所能及的地方,不可能有什么植物,更谈不上榕树精了。 这样只会让你产生一种幻觉,你仿佛是走从地心向地表走,而不是在海拔这么高的山体里面。 不知爬了多久,青铜树枝变得有规律起来,树枝渐渐都朝一个方向倒伏。 到最后,居然形成了一个收窄的梯形阶梯,宽度也刚好足够一个人跨上一级,我意识到,我们就要接近青铜树顶了。 胖子在最前面,当他跨上最后一层青铜梯,头上的探灯已经可以照到树顶,不知他看见了什么,又猛的把头一缩。 还没等我问,胖子像虚惊一场一样,伸手掠过一个灰蒙蒙的东西。 小哥的包! 我心里一紧,小哥来的时候,没有带什么食物,我们一路过来,在这巨大的山体腹地,也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可以充饥的东西,这包上蒙了很多灰尘,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 小哥的包在这里,很有可能,小哥就在这树顶上,这样不吃不喝,难道,小哥真的只是寻死? 不对,这包明显比小哥来的时候还要鼓。 我急切地翻开背包,里面居然塞下了小哥来时的衣服。 心提到嗓子眼,小哥应该就在这里,他倒底遇到了什么变故? 既然小哥可以从容地把衣服塞进包里,证明他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很有可能,是自愿的。 我一头雾水。 对于树顶的情景,我开始害怕,害怕看到小哥的形骇,我不想再体味张家古楼里看到小哥倒在血里的心境―― 那种绝望的感觉。 胖子回头看着我,想必是觉得短短几秒钟之内我的脸上阴晴不定,觉得闹心。 “天真,别在那忆起当年苦了,要向前看,广阔天地炼红心。”说着就要跨上去,没等露头,又缩了回来。 “胖子你在那抽风哪?” “不是,我刚才看上面,明明是漆黑一片,只有我头上的探灯照到的一小块儿地方,刚才上去,居然他妈的有两团白光,幽幽的,像两只眼睛正盯着胖爷我一样,怪慎得慌。” 我也蹬上去,果然,趴在最后一层青铜树枝上,看见不远处有两团白光,光线并不十分强烈,像两团鬼影一样,静立不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们措手不及,什么东西就在那里,与我们面对面地僵持着。 我们看了一会儿,那东西并未朝我们靠近,光亮反而逐渐强了起来,两团光晕互相融合,渐渐连成了曲面,最后居然成了一个钟罩样的半球体。 让人惊讶的是,在逐渐明亮的淡白色光线中,球体里好像有水在流动一样,划出道道波纹的轨迹。中间的地面上显出一个黑色的影子,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摆了摆头,眼前确实是个祭祀台,十分空旷,四面八方依稀有几个火架。 “夜明珠!”我一下子领悟过来,抽身向前。 胖子一听更是兴奋异常,跑得比猴儿还快,“货真价实的夜明珠?好家伙,两个这么大的夜明珠,闻所未闻,肯定价值连城。这次胖爷我是不是发了大财了,哎这要怎么带出去。” 但是这种喜悦瞬间就被眼前看到的景象踩得粉碎。 我立在那里,心脏像停止了跳动一样,几乎休克过去。 因为,从现在的视角,我总算看清,那黑影,就是小哥。 我大踏步走上前去,也顾不得周围是不是还有什么异样,我感到精神恍惚,耳里阵阵嗡鸣,胖子和吴悠的话都像老磁带打了滑一样,变调得离谱。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5节 我头重脚轻地走上去,好不容易才跌跌撞撞走到了小哥身边。 小哥躺在那里,在幽幽的荧光中,只是像睡着了一样,面容与我最后一次见他,没有丝毫差别,但眉宇充分舒展,放松得像个孩子,不像他平时睡着了也会有所戒备的样子。 身上的麒麟纹身没有显现出来,只露出白皙的皮肤,肌肉线条在流动的光影里依然看得出十分紧致,身上依稀还有几道伤痕。 在这种光晕的笼罩下,小哥的身体是那么的恍惚和不真实。 我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只想上去推醒小哥,对他说,小哥,醒醒,该回家了。 可当我伸出手刚刚接触到那层钟罩一样的光晕时,手掌像被火烧了一样猛烈的疼痛,我下意识地把手缩了回来。果然烫伤了一大块,灼灼地疼,胖子忙上来看是怎么回事。 我捂着手,眼巴巴地看着胖子,一时半会儿竟然语塞。 胖子拍了拍我,递了个理解万岁的眼神,说道:“天真,你别急,你看小哥,还有呼吸,虽然很慢,但是他还活着。” 我其实并不是担心小哥是不是还活着,因为我坚信小哥不会骗我,起码他一定会坚持到十年后我来这里接替他。 这种莫名的冲动让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我这才又重新回头仔细观察小哥的胸腹和鼻息,虽然奇慢,但是并没有停止。 “看来这个人只是陷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吴悠走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道,“这就是你们的小哥?他只是暂时被封在了结界里,里面流动的气体对他是一种养分一种保护。” “怎么样才能解开这种东西。”我问。 “小哥没留给你什么‘跟我学,三步教你打开结界’的指南之类的?”胖子问。 “没…没有啊。”我思忖着,转而愠怒道,“他要是每次能把事情说清楚那还是张起灵嘛!” 胖子心烦意乱地挠挠头,突然望着脚下顿了顿,又看着地上走了两步,猛地抬起头对我们喊道:“快,快把火架子都点起来。” ☆、天地璇玑 我脑袋还是蒙的,照着胖子的意思,往火架子里丢了固体燃料,点起火矩,呼咧咧的几下,四下里燃烧起来。 低头往台面上一看,果然地下好像刻着什么符号,还有一些长条形的隆起,只是年代久了,看得不十分清楚。 胖子低着头,就着手电的光,仔细挪着步子,来来回回地看,时不时用手抹一抹清理掉一些碎渣,最后抬起头,奇怪地说“这他妈怎么像棒子国国旗。” 我敢打赌,要是这里出现韩国国旗,那八成是韩剧里的恶搞穿越画面。一个韩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在神秘的长白山穿越到了古代,发现了青铜树,并努力登上了祭祀台,刻下了自己国家的国旗,借以在今天说明这颗青铜树是起源于韩国的。 我也顺着胖子的方向围着小哥走了一圈,此时我本来脑袋就转不过来,这下立在了当场。 “不,这是最原始的八卦。”吴悠两眼放光,兴奋地说道“确切地说,这不叫八卦,这是天地璇玑。” 八卦?我下意识地望向小哥的方向,果然小哥所处地方,两道夜明珠周围的形成的光影流动,正像阴鱼与阳鱼相互交融,共生共协,而夜明珠与小哥正是卦眼所在。 胖子笑道:“神仙姐姐,你身为一个尼姑,总干些道士的勾当,是不是有辱师名啊。” 吴悠也不搭理,自顾自地说。 原来,八卦虽是伏羲所画,但伏羲最初的八卦并不是八卦,而是类似于四卦,称为天地璇玑。 最初的天地璇玑所记录的,实际上是一件很特殊的事情,而不是用来推算命理的。 它的真正神秘之处在于到底伏羲帝看到的是什么事情,是如何看到的,在那里看到的,这个才是八卦背后真正的惊天绝密。 很多的早期神话故事几乎都是来源于伏羲帝的口述。 他把自己见到的故事告诉给了大家,包括这张四卦图。 可是到了周朝,周文王却掩盖了历史的真相,为了一己私利,他对八卦进行了严重的篡改,使得八卦的真正秘密石沉大海。 而他一手完成的这张假的八卦图,骗了人们几近三千年,直到今天,这个秘密才被真正揭开。 “伏羲的天地璇玑记录的是什么,已经无人知晓了。但是不管是影壁上对神帝的描述,还是这里出现早已失传的天地璇玑,都说明了一点,这里与伏羲有莫大的关系。” “如果是原始的八卦,那这上面好歹应该是甲骨文的标识,我认了这么久的拓片,别说历代文字,就是甲骨文也不是全不认得,这种文字倒是闻所未闻。”我奇怪地说道。 “这确实是文字,不过你要竖着看。这是数字性文字,它是在数学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 在远古时期,人们为了记录猎物的数目和其他必要的东西,首先就采用了在地上画竖线的方式来记录数字,而且一定是从左到右的自然习惯得顺序。 而伏羲帝的天地璇玑,为了记录一些带有含义的事物,就必须创作出和数字略有区别的符号来,而他当然会采用简单的数字方式。 虽然此时仍然是看上去是数字方式,但是其含义却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革。 我们现在所发现的最早的文字是甲骨文,其实严格意义的第一代中国文字就在伏羲皇帝的八卦图中。 我听了吴悠的话,歪着头脑看了半天,隐约觉得那时而弯曲,时而笔直的符号,交织在一起,酷似甲骨文‘火水木金’四个字。 原来,这青铜树顶着一个巨大的天地璇玑。可是,把小哥弄出来的璇玑又在哪里。 我心里发毛,点了根烟稳定一下情绪,又围着这图绕了几圈,努力想找出放小哥出来的方法。 胖子后来说,我当时的样子,先是像瘾君子拿着烟却找不着火,到最后干脆像产房门外边抽烟边焦急等待的准“爹地”。 人越急就越不靠谱,还是吴悠发现了其中的不妥。 “虽然我对天地璇玑知之甚少,可是按后来的八卦来推算,这卦像哪里不对劲。” 吴悠又歪着头看了半晌,边走边比对着默念道:“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如果这是乾卦与坤卦,那位置,好像不对。” 我和胖子在吴悠所指的卦前停下来,这卦面上青铜细条的隆起,与字符周围的痕迹有细微的差别,尘迹也比其他的更轻。 我学小哥之前的样子,伸手细细摸索青铜条上的隆起,恨不得自己也能像小哥一样灵敏地找到机关。 “住手!” 我被这一喝吓了一跳,胖子也吃了一惊,手上的五六式快速地指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祭祀台上来的入口,立着一个暗紫色的身影,一只手招着胸口,身形微微侧靠,似乎是受了伤。 火光映照在他面前,显然门面并不十分清楚,但一双冷峻的眼却分外有神。 “孙天滨?!”吴悠吃惊地叫道。 难道我们说话的空当,孙天滨已经悄然爬了上来。 我和胖子并没有放松警惕,这个人身份可疑,是敌是友尚不能定论。 吴悠却似乎没有我们这样的防备之心,快步走上前去。 我和胖子又警觉起来,连吴悠一并怀疑,静观其变。 孙天滨对吴悠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眼睛始终盯着我和胖子。 “你们要是失败一次,会酿成大错。”孙天滨的话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说着慢慢走上前来,低头去看那天地璇玑。 “你倒底是谁。”我语气一沉,已带杀意。 吴悠正跟着孙天滨走过来,冷不丁听了这话,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朝我靠了靠。 我心里有了底,如果吴悠不是演技好到奥斯卡影后的程度,这种本能的反应很难作假。看来她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孙天滨抬头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继续看着图:“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也不会杀我,因为我身上有你想知道的东西,而且,我早晚也要让你知道。” 这话一出,身份也没有暴露,却给了我充分的理由不能动他。 我警惕地看着他围着天地璇玑有条不紊地查看,俯下身仔细观察了灰尘的新旧程度,说道:“这卦面没有虚设的夹层,确实就如眼前所看到一样,张起灵也确实在乾坤两卦上改了改。” 言毕,孙天滨站起身来,对我们说道:“如果结界关闭,至多明天之内就要启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着用手指了指正在沉睡的小哥,“而且,他也不会希望你们这么做。” “他奶奶的,一个个说话都跟猜灯谜似的,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最多不就是去见伟大的革命导师马克思嘛,天大地大不如我们大家的决心大。” “不是不是,”孙天滨摆手苦笑,“我知道的,只比你们多一点,那就是,这个天地璇玑,非常危险,无极生有极,有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每一道变化都会导致一个后果,而且不是我们单单几个人就能承担的后果。” 说完,又摩挲起青铜条的卦面,道:“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只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但是让他醒来之前,我们必须认清一点,时间一过,是让他继续睡去,还是我们其中的一人替他守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我想起了小哥与我十年的约定,我没有理由推辞,看起来睡在这里也没什么危险,心里已打定主意要去替小哥。 只是,我和胖子,谁也没有说话,各自都明白对方的想法,一时无语。 孙天滨看着我的表情五味杂陈,摆摆头:“罢了罢了。”说着,手指发力,青筋直露,两手快速用力一扳一推,“嗡~”地一声回响,结界失去了光芒。 我跑到小哥跟前,急切地盯着他的脸。突然想到,这么久没醒来,一睁眼,有这么大一个脑袋堆在眼前,一定会吓得不轻,又缩回头去,保持距离,静静地等待着。 这种等待实在过于漫长,小哥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眼睛一眯眉头一皱,打个哈欠伸手揉揉眼睛,而是丝毫没有想睁眼的意思。 不会是真的假死了吧,那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我推了推小哥,喊道:“张起灵,醒醒,醒醒,我是吴邪啊。” 这一推还是有些作用,小哥眉头微皱,渐渐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的时候,小哥略有所思,转而眼神平静如止水,似乎我的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目光扫过胖子,落在了孙天滨身上,只是多看了两眼,面无表情地又看了看吴悠,又扫回到我脸上,看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并没有说话。 这种情形有些诡异,仿佛不应该出现在久别重逢的我们之间,当然,也许不算太久。 倒底哪里不对劲呢? 胖子猛然发现了问题,赶上前来,用肥胖的肉手大力搓了搓小哥的肩颈和手臂,我才意识到,小哥是躺得太久,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身体都僵硬了,只是忍着不说话,努力想缓解这种僵硬。 我知道小哥的忍耐力非常人所比,平常人就算睡得时间久了都会觉得腰背酸疼骨头疼,何况这么久的时间不翻身呢。 我想想又觉得好笑。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小哥的血 “十年了?” 我说没有,两年,我实在得来,提前替你不行么。小哥的目光又停留在我脸上。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很难看,但是小哥的血注定了他是不会中尸毒的,我不会向对胖子那样有所顾忌,大大方方亮出来看。 小哥站起来,去寻他的包,扒出几件衣服穿上,又摸了一把短刀出来。 “你们退远一些,”小哥看向众人。 不是吧,难不成我真的没救了,小哥要一刀结果了我的性命,让我脱离苦海? 要是小哥出其不意地给我一刀倒也罢了,我现在没什么疼痛感,连肩伤都没那么疼了,活蹦乱跳,还精神亢奋。 这么明目张胆的要取我性命,我有种要被人谋杀的感觉,而且还明知自己不是对手。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胖子,胖子也正要说话,“我说小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有没有法了你倒是说个话啊。天真要是真没救了,你倒是让他好吃好喝的再回忆一下一生的光荣事迹啊,别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让他做了饿死鬼,你这不是让他轻于鸿毛儿嘛。” 我心说胖子你他妈见死不救就算了,还说风凉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朝着小哥猛点头,表示胖子说得对。 小哥握着短刀径自走到我跟前,我心想完了完了,吴邪你命休矣,这辈子连媳妇儿也没娶着就要去见马克思了。 胖子曾说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哥长得不错,算不上牡丹也能是个芍药吧。我就算不能慷慨赴死也好歹要死得尊严哪。 想到此处,把心一横,眼睛一闭,脖子一伸,咬着牙等死。 等了半天没动静,倒是听见吴悠轻喊了一声。 我一睁眼,只见小哥割开自己的前臂,正血流如注。 “躺下。”小哥的语气不容反驳。 我看着小哥的血如泉涌,又怕我半点迟疑让他失血更多,慌乱中只有听从,赶紧躺在地上。 小哥好像还想说什么,可能觉得麻烦就省了,直接拿刀挑开我的衣服,扯开袖子,暴露出伤口。 这时伤口已不是黑紫色,而是血肉模糊里有些轻微的绿色。 小哥把他的血滴在我的伤口上,伤口居然滋滋冒起白烟,还有烧焦的糊味,猛烈的疼痛袭卷我的全身。 我吃痛,正待发作。 小哥又拿刀在火上烤了烤,直接割到我肉里去,剜去一片烂掉的腐肉,顿时我鲜血直流,这种疼痛我没心理准备,一下哪受得了,痛得叫了起来。 小哥并未停手,反手一垂,血又顺着他的手臂流进我的肉里,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这才明白小哥要干嘛,我中了尸毒,他拿他的血当抗血清了,浸润到我的血肉里权当中和毒素,正可谓一物降一物,尸毒的特效药,只可惜不能量产。 此时我只当自己是关二爷刮骨疗伤,又担心小哥的失血过多,这么个放血疗法,不出半个小时,我们俩都得去见马克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吴悠忙去掏医药包想给我们帮忙。 “别过来。”小哥有些虚弱地说。 看来这尸毒还是相当危险,除了小哥,暂时没有人帮得上我。 这种痛苦的治疗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我生怕小哥把我刨成了土豆泥。 以前听说有人上了手术台,麻醉药打得不对,不能说话但还有痛觉,就那样活生生被开膛破肚作了手术。 我现在的情况虽没那么凄惨,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小哥手快,剜过之后才觉得火辣辣地疼,但还是真的把我疼昏了过去。 我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秒,看见小哥居然露出了欣慰的浅笑,头一沉,随着我一并倒了下来。 我醒来的时候,小哥还在身边睡着,看不出来是假寐还是真睡。 想必一直待在疆结界里,一出来又失血过多,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说是睡,说不定是真的昏了。 胖子正坐在不远处的火架子旁,孙天滨与他各坐一方,吴悠就着一个小型的无烟炉,正烧着茶砖,茗香轻幽,顺手递给胖子和孙天滨一人一小杯,各自品了起来。 看来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派人守夜的时候,胖子不放心孙天滨,孙天滨也挤兑胖子,干脆谁也不睡,就各自守着。 我想坐起来,一用力,却发现腰腹绷得好紧很难坐立。 低头一看,身上被缠得跟木乃依似的,肩上的伤痛又回来了,手指跟腿还能动弹。 想必我现伸在跟个蚕蛹一样,只能像小青虫那要挪来拱去的。 我挪了挪身子想侧个身,没控制好力度,一翻身,狗刨式趴在了地上,正对着小哥侧脸,近在咫尺,小哥温热的鼻吸扑面而来。 我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这个距离有些尴尬,我腰部用力,屁股往后挪了挪。 “好冷…” 我一怔,小哥打了个寒颤,像是梦呓一般,声音很轻,但我听得分外清楚。 我心里一紧,想起刚才小哥为我放血疗毒,一定是流了不少宝血,身体非常虚弱,忙伸手扯上盖在小哥身上的外套,把小哥裹得更紧。 “冷…” 我急急忙忙往小哥身上靠了过去,贴在他胸前,两个人的热量总比一个人暖和得多,心里还是担心小哥会不会发烧。 再仔细一瞧,小哥两颊并没有发烧那样的烟红,伸手一摸,额头也不烫,放心了许多。 “天真,你醒了。”胖子听见了动静,朝我大踏步走来,蹲在我身边直犯嘀咕:“这孙天滨倒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子看他就是有问题,保不齐在什么时候要动手。” 我摇摇头,叫他不要惊醒小哥,自己又挪换了一下位置,身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吴悠走过来,扶了我一把,递给我一杯香茗,我捧着呡了口,说不出的香气馥郁,直沁心脾。 “吴悠给你打了一针止痛。”胖子说着就指了指吴悠身着的医药包。 我这才明白,把胖子拉到一边,道:“这次既然我已经来了,就由我来替小哥躺在这里,小哥肯定能带你们出去,大不了我再等个十年,让小哥再来替我。” 胖子说:“你先别急着学董存瑞,这里是怎么个情况都没摸明白。躺这儿十年不吃不喝指不定你就挂了,你能跟小哥比嘛?” 我笑道:“这跟能力无关,是人不吃不喝都得死啊,小哥这不是没事嘛。” “等小哥醒了我们还是先问清楚,都这个份儿上了,难不成小哥还要瞒着弟兄伙儿。” 胖子说着,拿眼瞟了瞟小哥,却不知什么时候,小哥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正盯着胖子,把胖子吓了一跳。 “哎哟小哥你倒是吱个声啊,可把胖爷我吓坏了,我这小心脏可经不起您再这么折腾,没准儿能倒腾碎了,碎得跟玻璃渣儿似的。” “这树,是个千机变。”小哥看向我,说道:“真正要守的是这树里的璇玑,还是我来吧。” 千机变?这青铜树本身是个巨大的机关?我的天,那会产生怎样恐怖的后果。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是最后一代张起灵,能独自守多久?干革命,不阶梯培养后备队员是不行的。”我劝道。 “这里原本不需要这么多人力来守。”小哥神色有些黯然,稍纵即逝,“这也是为什么张家要守住群葬的原因。可是现在,没有时间了。” 又是这句话,我已经心痒难耐,想要小哥解释个明白。 谁知小哥转眼又金口难开,我着急上火,正待问,小哥突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黑头守卫 孙天滨刚才还只是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并不靠近,瞧见小哥这样的手势,也不自觉凝神屏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小哥拿上了个狼眼手电,径直走到天地璇玑的入口。我跟在后面,隐约听见有十分细小的“噔噔”声。 手电强光往下一照,这些声音立即如鼓点般密集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我们发现后,加快了攀爬青铜树的速度。 “这他娘的什么东西!”胖子一惊,说着就把枪上了膛。 我定睛一看,深处的青铜树枝上趴着一些相貌奇丑的人,青黑色宽扁的大脑袋前,长了像硬质的扁平瘤子一样的东西,眼裂很窄,细长的眼缝里反射着血红的凶光。全身披着青鳞,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看样子就是坚硬如铁。 这些黑头怪后腿长且肌肉发达,还长了条粗大的尾巴,像极了一只大晰蜴,正手脚并用地朝我们快速地爬来,一眼望去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数量。 “是伏羲墓的守卫。看来已经出来了6个时辰。”小哥摇头叹道。 伏羲墓?这青铜树整个就是一大棺椁?神帝就是伏羲? 一连串的疑问冒了出来,弄得我有点儿蒙。 我们在这青铜树顶,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根本无路可退,就在绝境之上。 来不及多想,胖子从来都是先发制人,端起枪就开始扫射,可是子弹打在他们身上不痛不痒,只弹下去几只,让他们爬得慢一点而已。 看来必须要用大口径穿透力强的□□才可以打穿他们天然的盔甲。 胖子把我带上来的那把枪扔给孙天滨,自己拿一把,小哥带上刀,我顾不得伤也拿了把多功能镐,吴悠除了她那串佛珠什么也没有。 看来一场恶斗再所难免,可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简直可以说是老弱病残,惨不忍堵。 我是活动木乃依,战斗力有限。小哥身体虚弱,犹如大病初愈。吴悠对付这些有形有体的硬头怪怕是没招,孙天滨和胖子勉强可以挡一阵子。 很快,这些黑头守卫已经逼上了祭台,后腿一蹬就跃了上来。这些黑头怪弹跳力极好,一蹦两三米远,咧开大嘴,眦出一嘴粘满液体的尖牙。 “怕是有毒。”孙天滨提醒道。 我才想起,很多蜥蜴都能分泌毒液,咬上猎物一口,就慢慢跟在后面,等着猎物自己麻醉翻倒,不过看这块头,有毒没毒一口也要了我的命了。 黑头怪这一跃,孙天滨身体条件反射似地就做出反应,顺势侧身一让,腰部一用力,刹住身形,甩手就顶住蜥蜴脖颈下开了一枪,顿时血沫四溅。 看来这些黑头怪虽身披硬甲,但是脖颈贴胸腹的地方是个软肋。 我不禁感叹孙天滨的身手敏捷。这一招本是避让,他定是查觉到了黑头怪脖颈部皮肤的异样,就立即出手,直击对方命门。 黑头怪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上来,胖子处响起一片枪声。 这边孙天滨干掉了一个,那边小哥脚下也躺下一个脑袋被扯了一半下来的黑头怪。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不语,摆开架势继续搏杀。 我退到祭台另一侧,眼见一只黑头怪朝我扑了过来,我只好抱住头,一猫腰蜷在地上。 谁料想这黑头怪弹跳力太好,竟扑了空直接摔下祭台去,“当当”地来回撞在青铜树枝上翻滚了下去。 看来这么小的地方要作战场,他们也有劣势。 电光火石之间,又一只黑头怪扑向我,我躲闪不及,小哥刚才已飞奔过来,此刻正好挡在我前面,正对着蜥蜴的血喷大口,伸手上下撑住大嘴,一发狠,哗地一撕,硬生生将嘴给撕烂了,脑壳都被扯得露了出来,黑头怪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血流满地。 这一轮发力,小哥手臂上的伤口迸裂,鲜血顺着手壁就淌了下来,再一看,小哥脸色煞白。 来不及去取绷带,我赶紧把身上的纱布扯了点下来给小哥又包上两层,暗自责怪自己此番又连累了小哥,懊恼不已。 好景不长,入口只有一个,他们这种自杀式的冲峰确实取得了效果。 不计其数的黑头怪如潮水般涌上了祭台,顷刻间就把狭小的空间围得水泄不通。 胖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围着他的黑头怪最多,胖子大喊一声“老子不好吃”,抬手就是一阵狂射。 “啪”的一声,一只黑头怪的尾巴猛地扫在胖子的手上,枪托手而出被甩在地上。胖子的手虎口震裂,可见这扫尾的力道有多大。 “他妈的!”胖子气急败坏,俯身下去就要捡枪,一颗子弹擦脸而过,打在快要扑到他背后的一只黑头怪脖颈。 “看着点儿。”胖子并不打算领情,瞪了孙天滨一眼。孙天滨冷笑一声,并不搭理。 我拿着镐头也随便乱划,以造气势,觉得头重脚轻,脑袋发昏,难道我体力不支,要撑不住了? 再看向胖子和孙天滨,好像手脚也不利索了起来,边打边退,随时都有性命之虞。 怎么回事? 我眼前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孙天滨和胖子已经退到了我身边,我们三人都察觉出了异样,只有小哥还在勉强维持着场面,根本无暇顾及我们。 这时我才猛然意识到,茶有问题! 我愤怒地看向吴悠,她已经站在结界的边缘,不知什么时候,结界又发出了淡蓝色的微光。 我脑袋里天旋地转,眼睛前像挡着两块厚厚的毛玻璃,只隐约能看见吴悠转身躺进了结界,整个天地璇玑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刹时间,我的眼睛里全是金灿灿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只一秒,这金光就全收敛了去,融在结界里。 我无可避免的在一天之内第二次昏倒,黑头怪突然全都立着不动,定定地看着我们,时间像静止了一样,我身子一歪,小哥伸手拦了我一下,胖子在耳边含含糊糊骂了句什么,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悠的执着 当我醒来的时候,小哥正低头坐在我旁边睡觉,好像一座雕像一样,让我有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错觉。 胖子是我们三个人中第一个醒的,正自顾自的在一边吞云吐雾。 我估计是胖子体重超标,那小妮子给的药量不够。 我暗自咬牙切齿,第一反应就是,那小妮子想害死我们。 转念一想,如果想害死我们,直接往茶里下□□要来得快得多。 在这青铜门里,计划不如变化快,想必是她没有料到不速之客的出现。 我揉了揉太阳穴,脑壳儿里像是有个铅球,撞来撞去的疼。 “没想到会在这里节外生枝。”孙天滨平躺在我身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空洞地穿入头顶的一片黑暗里。 “你跟她是一伙的。”我问道。 孙天滨摇摇头,苦笑道:“你怀疑我也没有用,我们这些人,很难说谁利用谁。虽然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我一开始就发现这丫头目的很明确,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此时,胖子听见我们说话,一反常态,也不搭话,烟头甩地上用脚一碾,转身走过来递给我一封信。 “干什么?递情书啊。”我伸手接过信封,看着胖子的举动好笑。 “刚才找佛珠,从她包里掉出来的,你自己看吧。” 我疑惑地看着胖子,迟疑了一下,抽出信纸展开,一袭清秀的蝇头小楷就像吴悠本人的一样,灵动地跳入我的眼帘。 吴邪: 你看到了这封信,证明我已经躺在了结界里。 一路上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也许你也有所察觉,但请你相信我没有恶意。 我从自己的家族里,知道了本不该我知道的秘密,也知道了一直被深深植入骨髓的,流淌在家庭血液里的家族恩怨是多么的无谓。 我时常梦见儿时的同伴在不断的斗争中,一个接一个死去,他们的脸上流着血,离开身体,飞到空中,我哭着喊着也追不回他们。 我告诉自己,如果我无法与家庭抗争,那我宁愿帮助张起灵,找到灵体,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因为到了这个时代,真的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张家历代群葬,只得到了五具灵体,下一具出现在什么时候犹未可知。 这件事情张起灵本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过他的失忆,遗落了相当一部分信息,而我只知道其中一具的下落。 汪藏海把其中一具灵体藏在了西王母昔日的圣山里,如果不想大海捞针的话,还是想办法拿到那具灵体的好。 可是我一个人实在没有能力找到它,我只能以我自己,换取张起灵的行动。 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请原谅我利用了你,但是我相信,这也是张家的自我救赎,对大家都有好处,算得上双赢,各取所需。 我知道你打算留在这里代替张起灵,但是从我跟你接触的这段时间里,我知道了你的善良,你果然人如其名,即使再怎么掩饰,被世事再怎么打磨,你也会保留住内心最真善的自己。 我只是没有办法想着你在这里睡去,也许只有在信里,我才敢对你说,我喜欢看你托着腮望着远方发呆的样子,喜欢看你架着黑框眼镜查资料时的认真,喜欢看你不顾一切也要追查下去的执着。 所以,我不能让你在这里沉沉睡去。要知道,这种法界对于普通人还是会自损阳寿,由我来守,也许会比你更合适。 我不能告诉你我的这些想法,因为你一定会想要选择一个折中的方法,但是世间的事往往难以两全。 我只是帮你做出了选择。 另外,我悄悄收集了点十二手湿尸的标本,我自己不能研究了,托你帮我带给同事,也许有朝一日,能从科学的角度解开现在无法理解的事物。 写到这,不知道我要是睡下去,还会不会醒来,也许再也无法见到你了。 要是真的喝了孟婆汤,我就再也记不起你。 所以我得告诉你,你的眼睛,虽然清澈,却有说不出的淡淡忧郁。 只是,也许连你自己都不曾知道,你倒底在思念着谁。对方,有多难忘? --此致” 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堵在那里,如鲠在喉。 我走过去,在结界旁边坐下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一团温暖的光笼罩着她。 这种感情很复杂,我看着吴悠的脸,就好像昨天才听到她铜铃般的笑声,只是此刻的她,眼角还有泪痕。 吴悠的反反复复的表现,现在看来只是一个蹩脚的利用,一个单纯的人精心策划出来的计谋就会成为这样的四不像。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总是害怕被人算计,没想到是算计了一个最不该算计的人。 “走吧,如果对得起她,就应该快点找到灵体。”孙天滨说,“而且,我上来这么久,弟兄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止你一个人?” “嗯,我只是把他们留在安全的地方。公司的事情已经结束,这只是我个人的私事,我可不想做恶梦在看见死去队友的脸在流泪。” 原来孙天滨是个公私分明,有情有义的人,我对他的印象稍微有了点改观。 虽然我心里十分难受,还是知道要快点出去的道理。回到杭州再从长计议。 我在胖子的帮助下艰难地下到青铜树下,跟着孙天滨找到了失散的几名队友,在虚无中也未点蜡烛,跟着小哥一味地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他的话就是言听计从。 只到青铜门在小哥的面前徐徐打开,我们迫不及待地打开手电,把小哥的身影拉得老长,我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三只指头,带着小鬼的戒指。 小哥从九龙抬尸馆里取出自己的鬼玉玺,又叫胖子带上戒指,取出了他放进去的那只,我暗自思忖,原来只能是放进去的人才能亲自取出来。如果不带上戒指,是不是会玉石俱粉。 离开东夏王陵的过程平淡无奇,依旧是小哥打开了机关,我们从温泉的残隙爬了出来。 看到久违的蓝天,高远明丽,我恍如隔世。 两天后,我们一票人躺在医院里。我,小哥和胖子,在一间病房。 纵然我有再多的问题要问,小哥依旧是躺在床上睡觉。 因为吴悠的关系,我胸中有股闷气,既然小哥现在不想说,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胖子说,要不是咱们每次换不同的医院躺,指不定护士们以为咱铁三角有自虐倾向。 我除了平时打几个电话给店里和几个盘口,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养了数日,孙天滨他们要先回公司,我就把标本交给孙天滨带回去。 胖子说隔了这么久,要回巴乃看一下岳父大人,顺便去陪陪云彩。 我听了心里发酸,说我和小哥先回杭州作进一步打算,等着他来汇合,就这样各自别过。 考虑到小哥的惯性失踪,我把小哥领回了杭州的家里。 进门“啪达”按下顶灯的开关,我把包往地上一甩,说不出的窝心。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但总算可以洗澡了。我舒服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才觉得活了过来。 小哥洗完澡,穿了件我临时给他找出来的黑色紧身背心,头发还是湿漉漉地,边进客厅边拿毛巾胡乱地擦,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当真是生活能力九级伤残,我原来想问的话也只好吞进了喉咙。 我拿出薄被褥给他盖上,又拿出电吹风往他头上一阵猛吹,小哥也是一动不动,任由摆布,好像我在摆弄别人的头发一样。 我一时兴起,硬是把略长的头发吹成了翻毛鸡才满意地离开。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小花,告诉他我从长白山把小哥带回了杭州。他并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问我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叫他也帮忙打听西王母圣山中的宫殿,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告诉我。 其后的几日,我一面向小哥问起有关灵体的事情,一面带着小哥打理自己荒废了大半月的生意。 原来张家世代群葬,就是张家历代的张起灵死后,有可能发生匪夷所思的变化,形成灵体。就好像达摩遗体一样,由于通了大周天,达摩一叶渡江,遗体为世人所争夺。 灵体也是一样,虽然小哥也没有见过,但是以灵体来守伏羲陵,不会折张家守陵者的阳寿,更可固若金汤,百年无虞。 但是每当我问起伏羲帝那天地璇玑所能产生的作用,小哥要么装作没听见,要么就自顾自的擦自己的刀,把我凉在一边。 不过从小哥的口中,我还是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哥对于西王母圣山中的秘密宫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叫苦不迭。 ☆、茶楼博弈 跟小哥在杭州的最初几日,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小哥从来不做饭,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 平时我在家,就炒两个小菜,两个人吃。好在小哥不挑食,一点也不浪费。 闲来无事的时候,小哥多半就是睡觉,醒来的时候,就是擦他的古刀,生活单调的可以,有时我从店里回来,也会拉着他下会儿象棋。 有时我想,像小哥这样生活能力九级伤残的人,应该有个经纪人,帮他联系夹喇嘛的业务,开着保姆车照料他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 不然,我真会怀疑,小哥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都说哑巴张夹喇嘛的价格高得吓人,可是小哥遇事就脸不变色心不跳的伸手找我要钱,看他那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他这些年的钱财都散到哪里去了,没准根本就忘记密码留在了银行里,难不成是藏在个箱子里找个土坑埋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一提,那就是小哥这次没有玩儿失踪,兴许除了一同去寻找西王母的圣殿,真是没了念想。我幸兴不已,真该给佛祖上上香去。 平日里我收集西王母圣殿的信息,昆仑山是西王母的圣山,然而,这座圣山应该是指的古昆仑,位于当今宏大的昆仑山脉中的一支,具体的位置仍然没什么着落。 看来,还是要去当地打听有没有相关的传说故事,再结合大风水中的绝学天星风水,使出分金定穴之术才行。 胖子这个半调子摸金校尉哪懂什么分金定穴,指望小哥的话… 小哥应属发丘后人,发丘与摸金虽然为不同派系,手段却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多了一枚铜印,印上刻有天宫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在掘丘者手中是件不可替代的神物,号称一印在手,鬼神皆避。此印原型据说毁于明代永乐年间,已不复存于世。 胖子尚且有个西贝货的摸金符,小哥却哪里有什么铜印,我就更师出无门,被明里暗里教得个不成系统的章法。 我自认没有陈皮阿四那般手段,就连吴悠的造诣,也强过我几倍。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6节 提起吴悠我就被拉回现实,心扯得生疼,索性专心为这次下地做准备。 过了几日,又到了去长沙收帐的时候,我特意带了小哥和王盟同去。 小哥是一定要拴在裤腰带上随身携带的,跑了我没地儿找去。带王盟去则是为了让他学些手段,也好让他实现一下人生价值。 到了长沙,想起前两日清水塘的伙计说收到了我要的东西,就干脆先去盘口看看货。 到了地方,我们一行人拐进了螃蟹那无时无刻不挂着“客满”招牌的小旅馆。 这里的二楼三楼都被改造成了两间小型仓库,可供展示不太重要的明器。几个安了感应门的里间则是能分到的为数不多的上好物什。 我坐定,螃蟹拿来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我打开一看,一方丝帕包着个漆黑透明的东西,底下还镶嵌着一圈金线,前端锋利无比,锥围形的下端,镶嵌着数匝金丝,制成“透地纹”的样式,符身刻着“摸金”两个古篆字。 拿在手中掂量,颇有份量,极具质感。 不是西贝货。 总算给胖子收到个货真价实的摸金符,省得他再被潘家园的娘儿们骗。 我收好放进口袋,对螃蟹说道:“老爷们用的东西,怎么拿个大家闺秀的盒子装了,还包个丝帕,这唱的哪一出啊。” 螃蟹陪笑道:“这不是显得吴小佛爷您有情趣嘛。” “情趣你奶奶个腿儿,这是送给你胖爷的,又不是送给姑娘家的。再说了,你见过给姑娘家送盗墓贼手里的东西的嘛?” 当然我也不吃亏,钱从之前胖子在东夏陵宫里拿的小佛窝等收益里扣除。 拿了摸金符正准备走,却见小哥在若无其事地把玩一个小巧的铜境,旁边作陪的伙计紧张得汗岑岑的。 我接过手一看,这是面四方形傀儡戏铜镜,白铜质,大约11厘米长,圆钮,四周窄边规整凸起。 镜心纹饰铸四女三男,装妆各异,衣褶清晰,礓礤台阶繁缛精细。 “勾栏”前横拉一帷幕,幕后一童子装妆头饰,两手挑起木偶表演;帷幕左边坐一女子,右手敲击木棒,似在为木偶动作配音。童子右侧一长者侧身卧坐,双手缩袖胸前目视木偶;幕前一少男三女子或坐或卧,特别是那位侧卧短发齐耳的女子,正与左侧少女交头接耳品评傀儡戏表演,随身携带之物竟遗忘身后;而与之搭讪盘坐执膝扭头的少女仿佛洗耳恭听,表现了志趣盎然观看木偶戏演出。 端得是巧艺如神。 我认得这是南宋的傀儡镜,河南一带古墓众多,只怕这铜境还是刚下地拿回来的,新鲜的很。 “喜欢么?”我问。 小哥摇了摇头,把东西放了回去。 怎么个情况?不喜欢还看这么久? 小哥看了我一眼,说道:“眼熟而已。” 我听小哥如此说,便收下来送给他,送礼嘛,胖子一个,小哥也理应有一个。 当下也不管马盘已经联系好了买家,只叫螃蟹去打点妥当,别坏了自家的信誉。 我这两年立下的规矩,逢月就去各个盘口多多走动。一来是渐渐树立自己的威信,二来是个别问题个别谈,盘口拉帮结派也好个个击破。 这次去盘口打点生意,顺便查帐,手下人的伙计逢我就说,吴小佛爷,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 我知道什么叫山雨欲来风满楼。做这一行,最要紧的就是消息灵通。这些猎犬一般的小盘口最是会一有风吹草动,就墙头草两边倒。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就收到消息,常德的盘口出事了。 说来也是旧帐重提。 前两年叫三叔最亲信的喇嘛盘老板“地中海”吃掉了陈皮阿四在常德的盘口。 那时陈皮阿四失踪,树倒猢狲散,他手上的喇嘛盘和马盘有不少都被我这双铁筷子夹住。 当时的局势混乱,蚕食不断,手上生意不好做,我去夹他们,两害相权取其轻,几个老盘口就按兵不动应承下来,并不是真的归服我。 如今陈皮阿四当年手下的三个大盘口修养生息,包面,琼姐儿,王大麻子所管的三个大一点的盘口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形势,慢慢把常德的盘口吃掉了一部分,还打伤了“地中海”手下几个弟兄。 这事闹得开了,就有人说我不为手下人做主,兄弟死得死伤得伤都不闻不问。 好事者就干脆闹起来准备坐收渔翁之利,无利可图也将就看个笑话。 于是,陈皮阿四手下三个盘口的老大就组了个团,要把我请去喝茶。 摆鸿门宴? 我不出头,就失了威信。我出头,我现在一来没有潘子二来没有小花,又不能在自家几个老手面前露了怯。 思前想后,如果在斗里遇到我一个人的情况,我多半是狗屎运,靠得就是贵人相助。 然而在生意场上,虽然只有短短两年,我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我。这次去赴鸿门宴,也是有几分把握。 终有这么一天,所有的事情都要我独自面对。 我开始有点理解小花的感受。 歇心茶楼,二楼养心厅包房,红中赖子扛。 麻将机洗着牌,咕哩咣啷的。 这一桌上的三男一女,头顶烟雾缭绕,时时寒暄,气氛表面上虽然没那么僵,其实都各怀鬼胎,心里都盘算着现在就撕破了面皮大家都不好看。 每个老板只准带两个伙计,全都立在一旁。其余有没有不好说,有也都暗自埋伏在外面,不知道具体的人数。 我带了小哥和螃蟹,他俩西装笔挺地立在一块屏风旁边。 算起来,这是小哥第二次替我当马仔,只是他的长相气度实在太出众,让其余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我对面坐的是王大麻子,故名思义,这中年发了福的男人肥头大耳,长着一脸麻子,其实也不那么明显,不知怎么就传了这么个诨名。 琼姐摸风摸到我上家,这半老徐娘正顺风顺水地往我这里喂牌,眉眼间笑得媚之入骨。越是这样的女人越是可怕,那盈盈笑意不知何时就会化作尖刀利刃将你杀得措手不及。 另一个包面,也是十分大众的长相,正拿眼瞟琼姐,似乎等她发号施令就齐齐向我进攻似的。 看来,这三个人是公选琼姐作为谈判代表。 我不动声色,暗自消磨他们的锐气。 ☆、杠上开花 红中赖子杠的玩法,讲究开口。 不开口不能胡,两个癞子胡屁胡不能胡,红中留在手上不能胡。 桌上几人都开了口,没人愿意只整屁胡,都磨拳擦掌的想来个金顶。 这时王大麻子摸了张牌,大拇指细细一勒,摊开来道:“幺鸡”。 琼姐笑脸生花,正待要吃,包面却抢先把牌一推,笑道:“碰,哈哈清一色,不好意思了各位。” 琼姐摆了个要我凭凭理的苦笑,说道:“可怜我守了多时,独一无二的卡章子,明明就要吃到嘴里,被你这么明抢了去,偏偏又是碰比吃大,把我这胡牌白白憋死在家里,没处说理。” 这是指桑骂槐,话里有话,说我抢了他们的地盘。 我笑道:“琼姐是拿包面说笑了,牌局有牌局的打法,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别说是碰比吃大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我们包面胡了这牌,就是跟你抢胡,也只能是我们包面运气好,该他胡。” 琼姐脸色不似先前那般媚了,似笑非笑。 面包见这行情,陪笑道:“吴小佛爷,您是明白人,今天我们来,也是想您给个说法。道上一直有人传,陈家阿公当年是您叫人给办的,你说我们这些下手的兄弟,跟着陈家阿公多年,没一个心里不生怨气的,就是看您少年得志,是一方豪杰,自己又有上上下下一帮兄弟要养,才跟了您。如今生意不好做,吴小佛爷您要是再不减份子钱,我们就要活不下去啦。” 我心里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来之前就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妥协,一旦这边漏了风声,难免其他盘口要来找我加提成。 “这两年我对几位也没少给好处。且不说第一年上交的提成有优惠政策,就凭我这铁筷子给几位找的生意,哪一个不是大单子?几位这两年生意比往年是差还是好各位心里难道没数?” 王大麻子瞧琼姐还不准备声张,忍不住把脸一沉,说道:“吴小佛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常阳本就是陈家阿公的,我们拿回来也是理所应当。这些年也够你赚的了。 别看你这两年得意得很,陈家阿公也是想当当的人物,最后也不知怎么就没了,干这行就是这样,那护主的疯狗潘疯子想也是不明不白的没了,吴小佛爷心里是不是有数?这就好比瘸了一条腿,吴小佛爷要想站得稳,就别跑得太快。 别看哑巴张现在在你这。你可别忘了,他当年是陈家阿公救下来的人。 道上有人传是吴小佛爷叫人把陈家阿公办了,这事儿真假我也不提,要是真的,现在哑巴张跟着你 就是跟着前主子的仇人。 你想过没有,这就好比你家狗没了,你捡了只猫,这猫你可是拴不住的,早晚连你一起挠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扑腾两下算了,别到了失意的时候没人给你收尸。” 这话用心狠毒,摆明是威胁。再者,明知道小哥不会为这种事情辩解,要不是跟他出生入死,谁听了这话都要对小哥多留个心眼。 只有我知道,小哥不属于任何人,他只为他的家族,只为他自己而活。 我气血上涌,正待要发作,抬眼看见了小哥,他也在看着我,我心里笑道,猫?也是,特立独行的猫,惯性失踪的猫,高傲的很,当你以为再找不到他的时候,他又蜷着尾巴没事儿一样回来了。 什么时候才能把小哥变成家猫呢。 我大笑几声,扬手把牌桌掀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王大麻子,已露杀意。 王大麻子恼羞成怒,连忙叫他两个伙计动手。 两个彪形大汉还没近得身前,被小哥一只手抓住手臂一扭,小哥的手力我们见识过,力大无穷,又会使四两拔千斤的巧劲,可怜先冲上来的那大个儿被拎小鸡子似的捉住动弹不得,小哥发力一甩,偌大个身影就往墙上撞了过去,头撞在墙面上陷了个窝,那人当场就昏了过去,脑袋顺着墙壁刷出一道血迹。 王大麻子没见识过小哥的厉害处,见下了杀手,脸都吓白了。 潘子再凶狠也给人一句威胁,小哥倒好,完全不给王大麻子心理准备就开干。 小哥的心思你别猜,不单那些伙计一时间都不敢上前,连我也被震慑住了,估计这房里十个八个人也只能是垫背的。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王大麻子心中后怕,咆哮起来,底气明显不足。 琼姐和包面都给伙计使了个眼色,没有人上前。估计也放弃了在外面搬救兵的想法。 可见两人还是有所顾及,陈皮阿四这双筷子没了,要再跟我闹得僵了,其他的筷子头又没我这样专业,信息也不准确,凭他们想也再难作大单。本来无非是想争个资产的再分配,搞个利益最大化。没必要跟我弄个你死我活。 王大麻子一向心血太热,这才慌张地看着琼姐和包面,忽地拎起包面的衣领把他扯起来,“你们两个狗娘养的居然骗我?不是说好要一起上的嘛!” 我冷笑一声,眼里寒光乍起,螃蟹已经从怀里取出匕首向王大麻子刺去。。。 ☆、常德偶遇 为了稳定刚平复下来的局势,我决定到常德走一遭。 当晚坐长途汽车到了常德,琼姐和包面招待我好吃好喝。 本来酒量就不怎么样,酒过三巡,我已经心里烧得慌,只想出去透口气。 吃完饭,琼姐要送我回住处,我笑说不用,支会几个伙计先回旅店,叫小哥陪我出去逛一逛。 本来没作指望,小哥居然答应了,我喜出望外。 月色凉如水,我们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建材市场,马路十分宽阔。 深夜的大街上静得可以听见我们的呼吸声。 也许是酒劲发作,虽然没刮什么风却也冻得我牙齿打架,正准备走回头路,听边传来小电动摩托刺耳的马达声。 一排门面里突然发出杀猪似的叫唤,人声嘈杂。 夜幕下一辆小电动车从市场里歪歪斜斜地冲了出来,骑车的人神色慌张,路灯的光影下居然没看见一个消防栓立在前面,不偏不倚地直撞了上去,简直是自杀式的撞法。 我心想这人只怕也喝多了。 没想到那人从车下挣脱出来,慌里慌张扶了半天没扶起来,竟抱起一个布包的东西就跑。 如此心虚,鬼鬼祟祟,八成是个毛贼,没准车就是顺来的。 果不其然,后面追出一个中年妇女,刚才听见的杀猪似的叫唤就是她发出来的。 她轮开两条胖腿大喊大叫追了过来。 我见小哥无动于衷,便想自己骑那小电动车去赶,小哥见我已经摇摇晃晃,叹口气,飞身向前就冲毛贼追去,顿时化作一团黑影。 路灯下只见两个黑影越来越近,相交重叠。 小哥飞起一脚,旋身落下,刹那间我有种回到古墓里的错觉,生怕小哥扭了他的脖子。 毛贼应声倒地,手中之物滚落。 小哥反扭毛贼的胳膊,只往他脖颈处轻轻一按,那人便不挣扎了。我吸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中年妇女气喘吁吁赶了过来,连声道谢,赶紧拿起布包东西。 我却已经瞧见那是个什么,酒立即醒了大半。 那是一尊黑石刻的女人像。头戴三叉形发饰,穿对襟袍服,双手握成管状,下有椭圆銎口。 这种石材圆润饱满,纯黑润泽,分明就是陨玉。 妇女这才会过神儿,想这三更半夜的路遇我们两个,一个一身酒气,一个冷若冰霜,显然不是善茬,怕刚出龙潭又入虎穴,神色慌张抱紧了小人像。 “大姐别怕,我们不是坏人。”说了我又自己好笑,哪有坏人承认自己坏的?真是酒后失言。 中年妇女将信将疑,跟我们道了谢,说已经打了110,估计也是为了震慑我们。 我们虽然知道条子不会这么快赶来,但做我们这一行,天生不愿触这个霉头,转身就想走。 我又望了中年妇女一眼,说道:“大姐,你这小人像是有来历的,不巧不成书,我正是做这行的。如果你想问个价钱,或者换些现钱用,明天可以到我铺里来,我们交流交流。”说完便把刚收来的包面的名片递给了她。 正常人有了地址,就应该来铺子里道个谢。不正常的人,这地方就这么大,就算她不来,我也会把她再找出来。 大姐是个实称人,第二天,她果然来了,连那小石像也一起抱了来。 原来她最近建材生意亏了,急需资金周转,思来想去只好把父亲留下的古董卖了,不想刚拿出来,昨夜差点被偷。 我和她客套几句,顺便问起这小人像的来历,说如果确切相符,价钱才能好。 大姐心直口快,指着小人像说,不会有假,这是她父亲当年在昆仑山当兵的时候拿兵换回来的。 ☆、古昆仑 大姐的父亲,名叫姚伍城。 那年,部队接到政府的指令,不断进行战略部署的调整,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 姚伍城所在的野战部队被整编成工程兵部队,开赴青藏高原的昆仑山口,从那里进入昆仑山腹地建设一座秘密的地下战备设施。 进入昆仑山,姚伍城和队友都产生了严重的高原反应,每个人都负重几十斤,走在时而齐腰深的深山雪谷,十分艰难。 然而,最可怕的不是高原反应,不是刺骨的寒风,而是一泄千里的雪崩。 在这大自然的盛怒下,一队人马只有拼命狂奔。姚伍城眼见队员来不及发出呼嚎,顷刻间就被雪潮吞没,吓得面无血色。 也该他命不该绝,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姚城伍和其他三人意外跌入了山隙之中,头顶被数十米的雪堆封了退路。 四个人惊魂未定,以为自己已经在阎王殿来报道了,坐了好一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各自慌乱地从背包里取出手电。 眼前只是山体运动造成的一个山隙,前面幽幽暗暗,根本不知道通向哪里,还有没有出路。 姚伍城和队友们眼见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沿着山岩往前走。 行到一处,听见流水潺潺,心中大喜,四人一合计,也许跟着水流就能出去。 想到这,众人加快了脚步,仿佛逃生的机会转瞬即逝。 走了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四人手电光照处,一座雄伟华美的佛殿印入眼帘。 众佛身鎏金,宝石相嵌,刹那间满眼都是珠光宝气。奇怪的是,这些佛像却不似平时以前看到的那些,神态形象都有明显的差异,四人震惊不已。 姚伍城想要向前看个仔细,脚下咔嚓一声响,抬起脚,居然带起一副森森白骨,即使军人的胆量比一般人高,这时也吓得拼命甩脚,却不想脚卡在一副肋骨中,好不容易才甩掉。 佛殿里有人骨,不知是不是和他们一样的落难者,四人都有些焦急,匆忙间,姚伍城拾得这个黑石小人像,留着作个念想,也顾不上这些金佛,继续赶路。 顺着山溪再往前行了多时,又有奇怪的花鸟虫鱼符号,数量众多,造型怪异,幽黑的洞里显得鬼气幽冥。 姚伍城越看越怕,干脆低头走路,不知走了多久,身上又没带干粮,姚伍城饿得两眼发昏,看向队友,似乎也支撑不住,要到体力的极限。 如果当年姚伍城选择在原地休息,也许今天的故事就要永远埋藏。 昆仑山地下熔岩地貌错综复杂,山体运动形成了多处山隙,他们不知道,此时他们沿着行走的山溪是汇入不老泉的支流,也不知道地下火山的震动产生了地震,他们只知道一味的逃命,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没有知觉的躯体跌跌撞撞地寻找出路,直到前方细长的白光。 听到这,我和小哥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道:“大姐,我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能让我们见见家父,多问问当时的情况,唠唠磕嘛?” 大姐说,去年老头子就过世了,只怕是问不了了。 我叹了口气,心想大概是问不出具体位置了,不过还是有一些线索,心里又宽慰了一些。 我装出面露难色的样子,对大姐说道:“大姐,做生意诚信为本,我不诓你,你这东西价格虽高,却因年代过于久远,超出了唐宋的范围,要是被查到了可是掉脑袋的事,这方圆百里怕是没人敢收,我只能先暗自联系买家,得让你等消息了。” 两日后回到杭州,我和小哥估摸着这次还是要去昆仑山实地考察,多问问当地居民有什么民间传说,现在就等着胖子归队。 结果一等再等,胖子一点动静也没有,阿贵居然也联系不上。 就在我开始担心的时候,胖子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不愿意说,我也不想问,我只是希望他可以坦然面对爱人的生死,只是,谈何容易。 我向胖子简单讲了一遍我们这段日子的遭遇。胖子笑了起来:“我说小哥,这次你的表现很勇敢,很马仔,我代表天真的家属向你表示慰问,希望你再接再厉,在革命的道路上再立新功!” 我说你他妈有完没完,拿着。 说着将那个摸金符塞在胖子手里,只是去掉了那个檀木盒子。 胖子看着我送的摸金符,又扯下自己那枚,瞪圆了双眼,这一糙一精,真假立辨,嘴里骂了一声,立即笑嘻嘻地捏在手里说道:“这会儿下地心里甭提多舒坦,宝贝儿,胖爷疼你啊。” 该准备的东西都到了货,我们便上了路。小哥意外地要先去青海湖,我们只好坐火车去西宁,再包了个车去石乃亥。 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 西海指的是青海湖,流沙在柴达木盆地随处可见,赤水指的是今天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内的恰卜恰河,黑水就是发源于祁连山下隽魅牒游髯呃鹊暮诤印 当年西王母生活的核心区域就是青海省境内黄土高原向青藏高原过渡的区域。 我们沿着西王母的生活轨迹,到了这内陆中的蓝色海洋。 青海湖在蒙古语里叫库库诺尔,指的是蓝色的大海,青海无波春雁下,草生碛里见牛羊。 青海湖四周被四座巍巍高山所环抱,举目环顾,犹如四幅高高的天然屏障,将青海湖紧紧环抱其中。从山下到湖畔,则是广袤平坦、苍茫无际的千里草原,而烟波浩淼、碧波连天的青海湖,就像是一盏巨大的翡翠玉盘平嵌在高山、草原之间,构成了一幅山、湖、草原相映成趣的壮美风光和绮丽景色。 天气虽然阴沉,这里的紫外照射却十分强烈,如果不作点防晒措施,只把我们都要烤成黑炭。 小哥不愿去坐观光船,我们找了个当地的导游,沿着龙驹镇打听了一下。导游原来是个脚夫,普通话不太利索,才四十来岁就看着像个小老头儿。 他笑着说,一个月前也有个小伙找到他们团,打听了好多旧时的传说在这逗留了几日才走。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愿意听这些故事。 我意识到这没准是个同行,便问:“那人长什么样?没准也是我们驴友之家的会员,要是熟人也来了,我们可要联系一下。” “甲(他)是个弧度(非常)帅气的小伙,个子嘛跟你们差不多,眼睛嘛还是棕色的,我问甲晓得这些事情局萨俩(干什么),甲笑笑没说。” 我隐约猜到这个人是谁,问导游有没有其他人跟他在一起,导游说就他一个人哩。 没想到,他竟然一个人追查这件事,难不成他还想一个人进圣殿不成。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么拼命?他以为他是小哥嘛? 虽然没找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但还是听了不少真假难辨的传说。还有周穆王与西王母在瑶池的风流韵事。 包了辆车到格尔木。 故地重游,心情像打翻了五味瓶。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为了寻找录影带里的线索。 陈文锦的笔记,霍玲的尸变,小哥的相救,直到最后与阿宁的永别,一幕一幕都浮现了出来。 我看了眼小哥,发现他也正在看我,我询问地看着他,他摇摇头表示否定。 胖子看着我们媚来眼去,急得挠头:“嘿~嘿~哥们儿,咱们虽然是组团来的,可不是眼神交流团哪,你们什么时候转成地下工作者了,还百般撩拨,眉目传情,你以为你在演西厢记啊,哪有一点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有什么事就说啊。” “胖子,我是在问小哥,还有没有必要回军区疗养院查一查,他说不用了。” “噢,赶情儿是这么个意思。但我还是要好好教育教育你们两个小同志。” 此次我们只是在格尔木做个中转,再赶往黑马河乡,最后进昆仑垭口。确实没有必要在这里多逗留。 正准备找间干净的旅馆休息,前面黄尘飞扬,一辆切诺基迎面撞了过来。 ☆、冤家路窄 眼见切诺基冲了过来,我们立即跳闪到一边,谁知这车方向稍转车身一震就朝我冲了过来,我心里一惊,怕是躲闪不及,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车猛地急刹,蹭着我停了下来。 我气急败坏,抬头一看,前窗里出现一个带着太阳镜的男人。 “你们来了。”孙天滨一脸阳光,像是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仿佛刚才这吓唬人的事情跟他无关。 胖子本来就跟他脾气不对付,这开车一撞,胖子直接就火冒三丈,跳起来骂道:“姓孙的,你他妈什么意思!找死是不是?信不信胖爷我废了你?” “别,别。”孙天滨摆摆手笑了起来,“我等你们很久了,上车吧。” “你怎么在这里。”我虽然对他的出现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也没想到是以这种出场方式,脸色一沉,低声问道。 “我说旅游,你信么?” 没有带队伍的孙天滨,比往常多了几分随性,至少是外表上看起来是这样。 “你他妈真是嘴欠,老子看见你比吃了苍蝇还恶心。”胖子把引擎盖使劲一锤,对着孙天滨吼道。 “凭你们几个,怕是找不到圣殿,而我也需要同伴。我相信你们的小哥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各取所需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孙天滨说完,侧过脸盯着小哥,似笑非笑。 小哥虽未答话,眼里却闪过波涛汹涌,又瞬间掩饰在幽黑深遂的瞳仁里。 “吴邪,我们上车。”小哥说了一句,就钻进了车里。 胖子哑口无言,瞪了我一眼,也翻身进车,和小哥一起坐在了后座上。 从格尔木到黑马河,高远的白云,湛蓝的天空,这高寒荒漠中,砾石质的山地棕漠土上,零星散着紫花针茅和银穗羊茅,让人有种置身世外的错觉。 “为什么不去杭州找我们?”我问。 孙天滨摇摇头,狡诘地笑道:“知道你们要来,我来做地陪,不好么?谁知道你们会耽误这么久。再不来,我只怕要在这里生根发芽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还会开玩笑。 “昆仑山虽延绵千里,但既要收聚帝王之气,又要益于女主,内藏灵秀的龙穴,是极其难求的。不说举世无双,也是世间罕见,就算我们不知道太多的信息,也能知道大致的方位,但是想要进去,却非常不易。”孙天滨开着车,平静地说。 我默默听着,没有答话,我知道他是正确的。 当年唐高宗病逝后,武则天为了修建乾陵,昭令当时朝野闻名的大术士袁天罡和李淳风,要他们为皇上选址风水宝地。 二人分别遍游九州,回来后交旨都说选在了好县(今乾县)的梁山上。武则天便便派使臣去察看,到了梁山顶,袁天罡说他在这里埋下一枚铜钱,李淳风说他在这里订下一枚铁钉。 刨开土,李的铁钉正好扎在袁所埋的铜方孔中,在场的人无不拍手惊奇。于是,武则天便把陵址选在了梁山,即现在的乾陵。单从风水来说,乾陵就超过了唐朝所有帝陵。 乾陵距古城西安76公里,修建于公元684年,历经23年时间,工程才基本完工。 梁山是一座自然形成的石灰岩质的山峰,三峰耸立,北峰最高,南二峰较低,东西对峙,当时群众称为“□□山”。 从乾陵东边西望,梁山就像一位女性的躯体仰卧大地,北峰为头,南二峰为胸,人们常说它是女皇武则天的绝妙象征。女皇武则天便把梁山选为其夫唐高宗和自己百年后的“万年寿域”。 乾陵修建的时候,正值盛唐,国力充盈,陵园规模宏大,建筑雄伟富丽,堪称“历代诸皇陵之冠”。 唐初,太宗李世民汲取从古至今,没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的历史教训,从他与长孙皇后的昭陵起,开创了“因山为陵”的葬制,由当时著名的艺术大师阎立德、阎立本兄弟主持设计,陵墓由建筑群与雕刻群相结合,参差布置于有“龙盘凤翥”之势的山峦之上。 唐高宗与武则天的乾陵,发展、完善了昭陵的形制,陵园仿唐都长安城的格局营建,分为皇城、宫城和外郭城,其南北主轴线长达4.9公里。文献记载,乾陵陵园“周八十里”,原有城垣两重,内城置四门,东曰青龙门,南曰朱雀门,西曰白虎门,北曰玄武门。 城内有献殿、偏房、回廊、阙楼、狄仁杰等60朝臣像祠堂、下宫等辉煌建筑群多处。 至于里面的宝贝,经过多年的探测考察,世人推算最少有五百吨。 在前后通道的两侧,又各有四间石洞,洞里装满了盛唐时最值钱的宝贝。在通向金刚墙的近百米过道两旁,摆满了各种金银祭器。而最让世人感兴趣的就是那件顶尖级国宝:《兰亭序》。 史书记载,《兰亭序》在李世民遗诏里说是要枕在他脑袋下边。 那就是说,这件宝贝应该在昭陵,而不在乾陵。 可是,五代耀州刺史温韬把昭陵盗了,但在他写的出土宝物清单上,却并没有《兰亭序》,那么十有□□《兰亭序》就藏在乾陵里面。乾陵一带的民间传闻中,早就有《兰亭序》陪葬武则天一说。 如此丰厚的宝藏使得乾陵像花粉一样吸引着职业盗墓者、封疆大吏、土匪、军阀,甚至是农民起义军,纷纷抄着铁锹、锄头前来刨上几下。 从武则天躺进乾陵的一刻,梁山就没消停过。 第一个光顾乾陵的是唐末造反大军领袖黄巢,历代所有的农民起义军领袖中,他的反动程度仅次于明末的张献忠。 这位盐贩子率领60万大军攻进长安后,先是痛痛快快地烧杀抢掠一番,待土匪瘾过足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干了。 这时,有人告诉了他一件事,在梁山西侧黄土地下埋藏着大量碎石。这个消息就是在暗示黄巢,唐陵中最富有的乾陵的入口很可能就在梁山的西侧,那些碎石大概就是修筑完乾陵后剩余的原料。 黄巢大喜,立即调出40万士兵,跑到梁山西侧开始挖掘。这些人都是农民出身,对铁铲铁锹的运用熟练得很,不久,就把半座梁山铲平了,以此留下了40米深的“黄巢沟”。 但是,乾陵就像是根本没有入口一样,后来,唐王朝军队集结向长安发起反攻,黄巢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空手而逃。这位自称是书生的黄巢愚蠢之极,他根本知道乾陵是坐北朝南的。唐朝皇帝故意将修建产生的碎石埋在离墓道口300多米远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挖错了方向,由此可见,没文化的人千万不能成暴发户,因为钱也好,兵也好,在他们手里不是造福一方的资源,而是劳民伤财、祸害天下的□□。 向乾陵伸出罪恶之手的第二个人是五代的耀州节度使温韬,此人似乎生下来就是给李唐王朝的皇帝陵墓找麻烦的。 在乾陵之前已经挖掘了17座唐皇陵,只剩下乾陵。 但他的理想在此破灭。和黄巢一样,他也兴数万人马在光天化日之下挖掘乾陵,不料三次上山均遭风雨大作,人马一撤,天气立即转晴,温韬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没有再继续挖下去,遂此绝了念头。乾陵至此逃过第二劫。 西王母的圣殿,虽没有盛唐时期开山而陵的强大物力支撑,但西王母的设计我们已经领教过,毒蛇流沙,血尸鬼兵肯定是少不了,稍有闪失就是一击毙命。地理位置也一定是物尽其用。 “找到了,就没理由进不去。”胖子道,“别忘了,我们有小哥。” “进去了,不一定出得来。”孙天滨幽幽地说道。 其实他不说,我们也知道,此番又是一次生死考验。 每一次都是把脑袋提在手里,我却一直自信能全身而退。 究竟我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一次次搬山卸岭,一次次九死一生,我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一时大家都没有话接,任由着命运带着我们驶向连到天际的茫茫荒漠。 ☆、神山圣殿第一章 不冻泉 我们的车驰骋在茫茫的青藏公路上,一望无垠,天际间流淌着弯弯曲曲的昆仑河。 我的高原反应有点严重,吃了药还是喘不过气,只能木然的望向远方。 这时,一成不变的景色中,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随着距离的拉近,我渐渐看出那是一座亭子。 “那是什么?”我问道。 孙天滨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道:“昆仑神泉,不冻泉。” 大概是这种发现对青藏公路上疲备不堪的旅人而言犹如一种意外的惊喜,我心情好了起来,决定要下去看看。 我们下车走近神泉,八角亭内,一股清泉从池边蓦然喷涌而出,形成一个晶莹的磨菇状,将无数片碧玉般的花瓣抛向四周,似一朵盛开的莲花,又似无声四溅的碎玉落入一泓清池。 在这漫无边际的公路旁,真是一朵奇葩,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相传这眼神泉,四季恒温,喷涌不息。 我靠在泉边休息了一会儿,胖子也昏得不行,我们决定进镇子休息一天,找个导游进山。 虽然才11月份,这里夜晚气温已经降到零下7、8度。风大得不成样子,走一步,退两步,我叫苦不迭,这要如何进山。 找来找去,只有一个叫达娃的愿意带我们进山。 胖子不乐意,因为达娃是个女人,胖子觉得粗重危险的体力活还是应该男人做。 “胖子,如果达娃不是家里人急用钱,连她都不愿意带我们进山,你是不是就不要闹情绪了?” “咱们这是重走长征路,爬雪山,过草地,一个女人怎么受得了。” 这时达娃刚好走了过来,她是康巴藏族,普通话虽然生硬却还是听得懂,说道:“几位老板,别看达娃是布姆,达娃从小跟着阿爸啦一起放牧,打猎,采虫草,这里茫茫的雪山就是达娃自己的家,达娃在自己的家不会迷路。” 说完,看看我们的反应,继续道:“阿爸啦去年上山摔断了腿,布穷还要念书,阿爸啦说了,不能让家里再出个文盲,达娃不想阿爸啦拖着断腿做工,达娃想带老板上山,达娃什么都会,达娃是村里最好的猎人。” 孙天滨歪着脑袋,笑看着胖子,好像等着看戏一样。 胖子最受不了女人求情,霍地站起来,说道:“战士双脚走天下,雪里行军情更迫,达娃同志,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当晚收拾好东西,按达娃的猎人规矩,入乡随俗,天不亮就离开了村子。 “这里是赤纳台,我们藏语里说的是沼泽中的台地。过了这里,就到五道梁,达娃的村里人常说,‘到了五道梁,哭爹又叫娘’,说的人到这里,就会难受,这里又叫,又叫……”达娃憋了半天,也想不起来。 “生命禁区。”小哥闭着眼,漫不禁心地答道。 “对,几位老板啦,叫这个。” 被他们这样一说,我真的觉得高原反应更严重了,恶心得直想吐。 乖乖,都生命禁区了,我们岂不是真要去陪马克思? 我闭上眼,靠在车子里,想着1+1等于几,以此判断自己的脑子还转不转。 达娃坐在副驾,说话虽然一字一顿,却不停地说。 我听在耳朵里,声音都变得软绵绵,粘乎乎,一个字也听不清,觉得胖子拿肉掌拍我,我不想理会,脑袋一滑,靠在另一个宽阔的肩膀上昏睡了过去。 ☆、冻土荒原 达娃没有骗我们,她果然是一个好猎人,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好。 没有猎犬,她靠得是耐性,在树上一动不动,守株待鸡。 只要有雪鸡扑腾的半点声音,她就能用她那把老掉牙的□□,给我们弄来一顿香喷喷的吊烧野雪鸡,让我们打打牙祭,省得我们天天对着压缩饼干鬼哭狼嚎。 不仅是打猎,达娃还时不时指给我们看,这是茵陈,这是芨芨,那是龙胆草,达娃每采到一种草药,就放在一个帆布包里装好,咧开嘴嘿嘿的得意。 昆仑山真是野生动物的乐园,日光伴随着飞鹰,划过远处的山峰。牦牛吃草的山坡,黑云遮掩阳光,山坡便处在阴暗里。 随着云的席卷,阴阳有明显的界线,一面是阳光灿烂,一面是灰影暗淡,光和影衔接着移动,犹如舞台上的灯光效应,聚散着流动的美。 野耗牛、昆仑山熊、羚羊、雪鸡、山鹰、野驴、盘羊、赤狐,藏野骆驼、猞猁、叶尔羌马鹿……动物们在这不被打扰的天堂里繁衍生息。 “达娃,什么时候打点牦牛给胖爷我饱饱口福?” “达娃轻易不打的,牦牛是我们的雪山之舟,不过胖老板今晚还是有口福的。 达娃指着土里一个半碟形的浅坑,笑着对胖子说。 “达娃,我的好姑娘,这是什么美味?”胖子已经直接把蹄印加工成了成品。 “这是落单的小野驴留下的蹄印。” 达娃嘻嘻笑,又搬出她的老来复摸到前面去了。 小哥看了足印一眼,也跟着达娃潜入了林子里。 “你们小哥看达娃打猎,自己也忍不住了。”孙天滨讪笑道。 小哥是长白山下长大的,要说物产的富饶,天下还显有能与之匹敌的。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7节 胖子说,上山插队的时候,就属那嘎哒的知青吃得好睡得香,个个回来都养了一身肥膘。 想到小哥儿时,会不会也淘气地与伙伴们上山抓野鸡,打狍子,滚在土里互相丢泥坨子? 正想着,眼前浮现出小哥板着的脸安在一个好动的孩童身上的情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好像不太可能,说不定小哥从小就是个闷油瓶子了。 小哥的父亲母亲,是怎么样的人呢,现在在哪里呢?会找他么? 我觉得好笑,这些可不是我应该担心的,要担心,也是小哥的媳妇儿应该担心的问题,当然,如果有的话。 林子里传来一声长哨,声音悠扬动听,紧接着想起达娃的吆喝声,枪声,野驴的嘶鸣,我知道,晚上有驴肉吃了。 火虽然不旺,枯枝在火堆里烧得噼啪直响,爆裂开来。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达娃,小哥,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不过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啊,争取多搞点野味来给胖爷尝尝。” 达娃虽然脸颊黑红,面相上像快三十的女人,却只有二十多一点,单纯得很,听胖子一表扬,开心地扯起了歌喉: 那是天空与大地最近的地方, 那时太阳和月亮最近的地方。 你的雪峰绵延壮丽, 你的草原无边坦荡、啊~无边坦荡; 你的江河奔腾豪放, 你的宫殿巍峨辉煌、啊~辉煌。 藏族男女天生一副好嗓子,忍得胖子也站了起来,想扯一首牛头不对马嘴的“山彤彤开花红艳艳”,却忘了自己身在高原,还没运足气就觉得气短,怏怏地坐了回去。 “快吃吧,话多了小心噎着,吃完快把土埋了这些,免得把熊引来。”孙天滨泼了胖子一瓢冷水,我开始怀疑他是老天爷派来故意挤兑胖子的,两人生来就八字不和是怎么的。 “老板,天要黑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歇脚。” 我看了看海拔高度,绕着山走了这么两天,离雪线还有一定的距离。 我站起身,目光伸向远方。 这里群山连绵起伏,雪峰突兀林立,草原草甸广袤。都在一片暮蔼下显出一种神秘的淡红色。 “老板,你前面,就是玉虚峰。是上天眷恋的神峰。” 我顺着达娃指的方向,看着亭亭玉立的山峰高耸入云。 横亘奇叠的雪峰,纵横交错的沟壑溪流,无边无际的坎巴地貌…… 如果我们没有走错,我们应该是向着不冻泉的源头在走。地下河的支流就在脚下,昆仑山龙穴众多,那座帝王之相又益于女主的宝穴竟然在哪里呢。 我回头看向小哥,小哥目光如炬,望着玉虚峰出神。 “昆仑山是万山之祖,中华的龙祖之脉。小哥,你看的位置如山脉入首,有轮有晕,山势曲折婉转,奔驰远赴,呈来龙之势,但气脉曲伏无致,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这里的格局。” 小哥看了孙天滨一眼,点点头。 “土为肉,石为骨,草木皆为毛发,我们只觅龙,还未察砂,观水,点穴,立向,不如我们去那里看一看,倒底是什么东西。” 孙天滨与小哥并排而立,两人的身影融在一片红霞中,我迎着光,看得眼睛有些刺痛。 “孙天滨,你不打算等繁星出来,对着罗盘算一算么?”想起吴悠之前的神通,我好奇地问道。 “那个?我不会。”孙天滨无所谓地笑了笑,好像根本是在气我一样。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觉得此言不虚。 孙天滨的分金定穴,有别于天星风水,是观盘辨局之术,不需要罗盘和金针的配合,也可精准无误地确认风水中的龙、砂、穴、水、向。 如果说天星风水更多的是靠星座的指引,那么分金定穴就是更依赖于对地理地貌的掌握。 当晚我们支起帐蓬,轮流值夜。 冻土高原的气候寒冷,半夜醒来,我摸了两支烟,穿得像狗熊一样,出了帐蓬,蹭到孙天滨身边坐下。 “来一支么?”我问。 “不了,外面冷,你抽完就进去吧。今晚我来守,你好好睡一觉,别又昏在你小哥怀里了。”孙天滨说着,回头望着我不怀好意地笑,脸被无烟炉的火花映衬得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我摇摇头,与他目光对视,好像要从他眼睛里逼出真相来,说道:“你知道得太多了。孙天滨,我不得不怀疑你,对于青铜门,你为什么那么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现在不想问,你也不用编些话来骗我。” 我费了半天劲把烟点着,吸了一口,低头看着烟上时起时灭的火光。 “吴邪,你知道,伏羲帝的天地璇玑,为什么是终极么?” 我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有些蒙,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他却没有停,继续道: “我们的世界是由点和面组成的,人的每一刻都是一个点,人的每一刻也都存在于平面之中。 每天,我们都自一个点出发走向另一个点。无数个人都在勾画自己的线,无数条弯弯折折的线,就像天空中无数颗闪亮的星斗汇成的云河一样,汇成了人类历史的长河,精确地说,它也是一条有起点而未见终点的曲线,那就是历史。 一切的终极就是生生世世的轮回,一切的终极,就是历史。 青铜树就是历史节点的千机变,它与长白山的根基合为一体,与长年沉寂的火山合一脉相承,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有人想改变历史,让新的纪元到来,机关一旦启动,沉睡了万年的邺火将会把这里都化为灰烬。人类的历史又会翻开新的篇章,进入下一个轮回。” 我怔怔地看着他,孙天滨的眼里飘忽不定,闪烁着某些让我捉摸不透的东西,脸上还是那么从容,淡然。 我脊背发凉,不敢再去看他,手上的烟灰掉落,散在了我的登山服上,我急忙拿手去弹,脑子里还是难以置信的清醒。 小哥的肩上,倒底背负的是什么样的压力啊。 ☆、藏地里的道观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向玉虚峰进军。 我昨夜没睡好,脑袋昏沉沉的,达娃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刚好在雪线下面,不然,上了雪线,就危险得多。 达娃应该知道我们不是普通的游客,没有哪个游客会这么拼命。不过达娃很乖巧,不该问的也不问,我们答应给她的酬劳已经够她的布穷念好几年的书了。 我支着登山杖,停下来喘一口气。面前玉虚峰、玉珠峰两座山峰银装素裹,山间云雾缭绕。 看似十分接近的两座山,以我们的速度,居然走了一整天。 孙天滨指着侧面一遍山阴说:“这里的风水十分特别。那遍山阴被一左一右的朱红色山峰,环抱、供卫。整个形状就像蝉翼,形成左右护砂之势,所谓衣龙无砂随则孤,这一格局却不使风吹,又环抱有情。” 我点头称是,昨日在远处看不真切,像察砂这种事,还是要身在此山中,才能识得真面目。 我们拐进山阴,这横亘奇叠之处,居然,有一座道观。 “胖爷我是不是高原反应把脑子反应坏了,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藏族地区,怎么不是个喇嘛庙,而是个道观?这谁建的,这他娘的也太别出心裁了吧。” 我也一时转不过弯来,不过想想又觉得还是有道理,说道:“不,不别扭,传说中的姜太公修炼五行大道四十载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只是这道观刚好修在世间罕见的宝穴上,却把风水局给修得不俱帝王之相,犹如镇守住了一般。” 孙天滨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嗯,这道观修得太张扬。风水里讲究乾坤聚秀之区,阴阳汇合之所。这上吉之壤,风水宝穴,突兀地立着一个道观,岂不是欲盖弥彰?看起来颇费章周,除非……” “除非现世看来的这欲盖弥彰,在当时是一种保护机制。怕被盗,最好就是派人把守,或者干脆修成道家或者佛门的清静之地,让人不要打这里的主意。明朝时道教盛行,这座道观一定有它特殊的用途。” “你是说,这是汪藏海修的道观?目的就是为了镇守西王母的圣殿?” “很有可能。” 胖子看我和孙天滨一问一答地捣鼓了半天,有些心急,说道:“小天真,你现在怎么磨磨矶矶像个姑娘家,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干脆进去看看不就得了,风展红族过大关,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表了决心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难不成,这次要在一群牛鼻子道士眼皮子底下挖盗洞?这难度还是有点大的。” 我笑了起来,对胖子说:“你都敢叫日月换新天了,几个牛鼻子何所惧,这事儿交给你搞定。” 我们向道观走去,胖子一路还在念叨,说这道观底下,会不会被汪藏海当成藏宝阁、金库什么的,需用钱处,就来拿上一拿。 我说那是大大的可能。就要看胖爷的手段了。 一面说笑一面就进了道观。 观里只有一位道长和六七个弟子,小师傅说,这道观一年不曾来几位施主,不过每次来的施主,继的香火钱颇丰,除了我们,前几日也来了几位施主,正住在别院里。 我们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希望别碰上同行。 小师傅把我们领到道长处。 道长唤作静虚,我们继了点香火,静虚道长把我们逐个扫了一眼,道:“贫道于此唯道为务,持斋礼拜,奉戒诵经,烧香燃灯,不杂尘务。施主跋山涉水,远道而来,不知何所求。” “求,求财啊,难不成还求姻缘。”胖子偷瞄着我笑,抢着答道。 “你不求就算了,添什么乱,我可是真的求姻缘。”孙天滨瞪了胖子一眼。 “求健康。”我望向小哥。 “求平安。”小哥看了我一眼,转而看着道长,目不斜视,一脸淡然。 道长这架势,一点不像布道解惑,倒像是面试。 我们与道长又谈了一会儿,胖子拿些话忽悠了道长和小师傅们半天,我看胖子那三寸不烂之舌又得了用武之地,索性不去打扰他的即兴发挥。 听了半天,道长叹了口气,总算命人打扫了一间房,叫小师傅领我们去歇息。 进了后院,四个男人正好走了出来,双方都同时放慢脚步,彼此观察着对方。 这四人都是彪型大汉,壮得太过均一,哪里像一般的游客。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我感叹道,看来是狼多肉少,但此事非同小哥,他们早来了几天,也没见动手,想必是没找着门道。 我们这一来,对方肯定要采取行动了,就是看谁能先抢到先机。 我摇摇头,看来今晚又不能睡个好觉了。 天色渐晚,我们吃了斋饭,聚在房间里商量。 这里不通电,要用蜡烛,配上古色古香的雕花木门和房里的小暖炉,别有情趣。 我们把一张大纸铺在地上,用镇纸压住,画着这里简易的结构图。 “等到半夜,我们出去摸一摸这里的底细,看看哪里有没有暗门,小哥,你刚才进来,有没有觉得哪里别有机抒。”我问。 小哥摇摇头。 看来,今天夜里有的忙了,我们各自确定了一下分工,我和孙天滨一组,小哥一人一组,去找暗门和机关,胖子留守。 “为什么要我留守,要是胖爷我不去,被人家占了先机,或者你们不回来了怎么办。”胖子问。 “呸呸,你才回不来,就是去摸摸底,还不一定有线索,你就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正骂着胖子,小哥喝了一声,“什么人!”说话间抓起镇纸就掷了出去,把窗户砸了个洞。 只听见一声闷哼,小哥朝掷出镇纸的方向追了出去。 半晌之后,在道长的书房里,道长居中盘地而坐。 小哥擒着偷听我们说话的贼在道长右手,挨着我们坐下。 另三个彪形大汉处于左手处,与我们对峙着。 这个不速之客是四个人当中的一个,小哥把他擒着,他居然傻到叫嚷出三人,惊扰了道观里的道长,我们只好在这里接受训话。 看来这四个是亡命之徒,如果身份暴露,这荒山之中,灭了道长几口人,他们也不放在眼里,只是有碍于我们,在这里惺惺作态。 小师傅端上茶盘,放在我们面前。 道长端起一杯,说道:“这是上好的香茗,我们昆仑神山的特产,诸位都先喝口茶压压火气,我们再谈。”说着自己先呷了一口。 出于礼数,我们也都喝了几口。 道长看着小哥,又看看被他抓着的男人,和颜悦色地说道:“贫道愿闻其详。” “这人偷听我们说话。”小哥言简意赅。 “鬼鬼祟祟,肯定是个贼。”我补充道。 “谁是贼?你嘴巴放干净点儿!没证据别乱说话。”被抓住的人吼道。 “几位施主都与贫道有缘,若几位信得过贫道,不如让贫道来做个公断。李施主,你为何要偷听?” 被抓住的李答道:“谁偷听了,我不过是刚好路过而已。” “有刚好路过贴别人门上的嘛?”胖子怒道。 “你什么意思,说话客气点。”另三人中又跳出来一个,说道。 眼看就要吵起来,道长也不阻拦,自顾自地坐着,我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事实摆在眼前,证据确凿,道长不是息事宁人,还要问东问西,要吵起来了也不管,摆明了是要拖延时间。 我越想越怪,又越想越糊涂,脑子又开始昏沉沉。 我看向小哥,小哥看我的反应有些怪,又去看其他人,最后冷冷地看向道长。 耳里鸣响,我知道自己中招了,茶水有问题。 没听说过神职人员也要害人的,这是我倒下去之前想的最后一个问题。 ☆、别有洞天 醒来,已是黑夜,一灯如豆。 我躺在垫褥上,小哥在旁边看着我,火焰飘摇,把他的眼里也照得飘忽不定。 “你醒了。” 我头还有些痛,看着胖子和孙天滨还睡在旁边的垫子上。 “小哥,我们中招了?”我问。 “嗯。” “是道长?” “嗯。” “你,为什么没事?” “张家人从小就接受训练,包括□□和麻醉药低剂量的适应训练,我不会有事。” 我心里感到安慰,浅笑了一下,看了看周围。 “那四个人呢。” 小哥看了我一会儿,说:“交给道长处置了。” “小哥,这道观太蹊跷,那些道士都是些什么人,没听说过神职人员也会害人的。” “他们不是害人,是自保。那些人以前也不是道士。” 不是道士?当初就觉得这道观的位置十分古怪,如今又说不是道士,那是为什么? 脑子里闪过一道闪电,我猛地想起来,搬山道人搬山道人,就是说的这一派的盗墓贼爱扮作道人云游,见机盗墓啊。 该不会这些同行到了这里,就真成了道士,不过是半调子道士。 我有点幸灾乐祸,那牛鼻子肯定没想到会碰上小哥这样的主儿,不然说不定我们现在都身首异处了。 正想着,道长推了门进来。我一看他,就一肚子气,我今年是命里犯冲是怎么的,屡屡被人迷晕,禁不住拿眼睛瞪他,启图用眼神杀死他。 “施主,对不住了。贫道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害人还害出苦衷来了,你说说看,要是说得不能让我信服,自有小哥收拾你。反正这荒山野岭的,失踪个把人根本没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贫道早已看透生死,只是还有心愿未了,在此处也算是赎罪。” 原来,四十年前,道长还是个少年时,跟一众搬山道人的同门师兄弟,来到昆仑山,想找几个大墓发发财。 昆仑山是龙脉之祖,大墓自然不少,级别也高。他们十来个人,一路找到这里,见有座道观,就进来休息。 那时,观里在的道士还没有他们盗墓贼人数多,他的师兄们无意中发现观里有三个不大不小的珐琅金三清塑像,就动了邪念,想趁夜里道士们不备,把金身三清塑像顺走。 夜里,当他们撬起金身像的时候,不知触动了哪里的机关,正殿神翕后面竟然一开一合,出现了一个通道。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来了兴趣。 盗墓贼见洞就钻那是习性,年轻时的道长就留在外面看守,其余人陆续进去。 等了大半夜都不见人出来,道长心里开始打鼓,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心虚地向洞里张望。 这一望不要紧,一双血手猛地扒住了他,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爬了出来,把他吓得七窍丢了六窍,忙往后退。 隔了点距离,才看清楚,那居然是他的二师兄。他的肚子被划开,肠子都露了出来,血流了一地,上来只能勉强做了几个手势,意思是叫道长帮忙把人拉出来。 道长毕竟只是十来岁的少年,此时已经双腿发抖,站立不稳,强咬着牙探进去半个身子,只见三师兄,五师兄一干人等,都浑身是血地急着往外爬。 他拉了三四个人上来,正准备伸手拉后面的人,谁知那人刚爬上来一步,又被什么东西拉了进去,惨叫几声,就迅速地被拖了下去,只留下通道里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叫声在回响。 道长再也忍不住,也吓得嘶叫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惊醒了道观里几个道士。 道士们一见这些血人,都吓得面如土色,扭头就跑,扬言要去告发他们。 道长几个兄弟虽然受了伤,却也个顶个的凶悍,道长这时也会过神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几个人合伙把几个道士杀了,埋在后院藏好。 本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得个三清金身像回去,谁知从那通道里出来的人,不过多久就双股溃烂,十指坠落,三天内接二连三地死去。 道长见此惨状,知道他们这些兄弟算是要折在这儿了。 念及同门之情,又想到害了这么多性命,虽然得以保全自己,每每想离开就会良心不安,又时常梦见那天可怕的情景,怕是被那些死了的道士变作厉鬼缠身,要他留在此处,索性也出了家,安心做个真正的道士,在这里赎罪。 “那洞里,倒底有什么?你有没有听你师兄们说过?”我问。 “贫道曾经在师兄弥留之际询问过此事,师兄一听到这事就吓得神智不清,只喊有鬼,有鬼,是阎罗派鬼来捉他们了,只说千万不要进去。” 我和小哥面面相觑。 如果是汪藏海的手段,倒也不是不可能。这么容易让你找到,定要是你们再也上不来。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四个人,你把他们送进去了。” 道长闭上眼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们无非是想寻找这处,我随了他们心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不再说话,看来道长打算把我们也送进去。 我心里盘算着我们有几分把握,决定等胖子他们醒来,再从常计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总不会把这里想得跟自家后院儿似的那么自在。”孙天滨听完我转述的故事之后,双手抱着头向后一仰,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对我说道。 “看来里面还是诡异得很,我们仔细寻思一下有什么对策,不打无准备之仗。实在不行就一段一段的来,就像做工程一样,反正这里有个落脚点,又有道观作掩护,不怕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我们。”胖子说。 几人商量了一下,认为可行,各自把背包清理了一遍,找出必要的工具,装备,调试妥当,准备第二天进洞。 我们总结了一下道长的师兄挫败的原因,在于年轻气盛,仗着人多过于轻敌,这次我们有心理上的准备,装备又比他们好,自认经验也够丰富了,只要步步为营,就算不成功,没理由不能全身而退。 进去之前我们一字排开,戴上矿工灯,前后互相拉着绳子,一段一段地走,每走一段,就互相拉扯一下,保持联系,以防意外。 通道大小只容一人弯腰而过,完全就是个盗洞的架势。 这里被打磨得圆润光滑,显然不打算是一次性使用的。 小哥打前阵,我和孙天滨在中间,胖子押后,就这样猫腰走了一段,全然不见那四人的踪影,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小哥扯了扯绳子,示意我们前面有一段向下的陡坡,需要爬着下去。他先下去看看,然后给我们打手电。 我们把自己身上的绳子都解开,腾出多余的绳子,使小哥的活动直径延长。 小哥把手电绑在胳膊上,张开双臂撑在两侧岩壁上,手脚并用,一点一点蹭下去。 我一直盯着黑暗中小哥的手电一晃一晃,直到快要看不见了,小哥的手电突然停住,估计是在找什么机关,过了好一会儿,小哥把手电顺时针晃了三圈,招呼我们下去。 我们陆续下去,通道后面连接了一个石室,室壁内十分阴冷,四壁都画着青黑色的壁画。 壁画的线条十分简单,连男女都分辨不出,内容是叙事,有狩猎,耕种,仿佛讲述着居民的日常生活,不知是何用意。 我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壁画,没什么特别的壁画内容,看得多了,我已经不敢兴趣。 “嘿,这东南角居然有个烛台,看来专供摸金校尉前来行事啊,胖爷我也不能坏了规矩。”胖子一时兴起,把烛台点燃,再打着手电看石室内的结构。 典型的主室,两侧是耳室,我们绕了一圈出来,却没找到进一步的出口。 我无意中瞟到胖子点的那支烛台,还没半支烟的功夫,这烛台冒起青烟,一缕一缕,直直的往上窜,火花越来越小,蓝色的火焰里冒着绿荧荧的光,奄奄一息。 我刚好和小哥站在一起,两人的手电都照着烛台的方向,身后的整个视野忽然就暗了下来,只剩下挣扎的火苗照得人影飘摇,说不出的诡异。 “他娘的邪门儿,难不成,有鬼?”胖子左顾右盼,琢磨着怎么回事。 要是有形有体的,哪怕再凶神恶煞的粽子,只要胖子手里有枪,也免不了屈服在胖子的淫威之下。 可要是没有实体的魂魄,胖子还是心里发怵。 突然,胖子惊讶地看着我,眼睛瞪得老圆:“天…天真,你,怎么没有影子?” ☆、影子 我被胖子这么一说,忙低头看自己脚下。 我和小哥明明站在一起,昏暗的视野里,只有小哥一人的影子孤零零的在地上,顿时吓得我出了一身白毛汗。 我左右晃动了一下,没有影子随着我身体晃动,这诡异的石室里,我是一个丢了自己影子的人,或者说,我已经成了鬼?一时间,我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小哥按了按我的肩头,我回头,正对着他的目光,心中一暖。 没有影子就没有影子吧,我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就算有古怪,也不能证明什么。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这里看起来是封闭的。 我们下到石室里来,是小哥打开的机关,并且我们没有见到那四个人。 “这里有两具尸体。”胖子叫道。 我们过去一看,侧室里果然有两具穿着九十年代登山服的尸体,在冻土高原中保存得十分完好,没有腐烂的迹象,身体看起来非常完整,连衣服都没有损坏,没有搏斗的痕迹,身上还挂着五六制的□□。 是什么东西,让这两个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这样死掉了。 我们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可以肯定这里确实隐藏着某种东西,可以杀人于无形。 我脑袋里闪过一个想法,不知道我会不会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我们刚才从通道下来,到了一个看起来没有出口的石室。 很有可能,这个石室是汪藏海设计中的一部分,触动的机关会把人带到不同的房间里,遇到不同的事情,那四个人只是被分配到不同的场景里去了。 而这个石室,如果真的是封闭的,那么上面的入口很有可能这个时候也关闭了。 如果不是封闭的,那么这里一定还有多个机关,可以通往下一个路口。 虽然此时我不能完全保持镇静,但我还是可以做出上述判断。 此时我们四个人完全在石室里,不知道上面封住了没有,孙天滨回去看了看,果然是变成了一面墙,我们被困在这里。 “胖爷我早说过,没有炸药我绝对不下地,这次也带了来,实在不行还是炸条路出去。” “可以,你炸,只要你不怕被活埋。”我看了胖子一眼,说道,“只要不是鬼打墙,只要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就算没有下一个通道,我们也可以等机关又转动到这里来的时候再出去。” “我不就这么说一说么,实在是被汪藏海这老狐狸搞怕了。不过咱们有小哥,有什么机关能瞒得过他。”胖子睨了小哥一眼,说道。 小哥没有搭话,胖子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伸出两只奇长的手指,贴着石壁细细摸索。 我屏息宁神,看着小哥的一举一动。 小哥停了下来,吸了口气,手指一夹,一块青砖猛地被抽了出来,力道之大,连带着周围的摔在地上,暴露出里面的山岩。 我看见一个什么东西飞快地在山岩上掠过,心中一惊。 电光火石之间,小哥已经抽出宝刀,朝影子的方向扎了过去,刀身都没过了一半。 小哥把刀周围的几块青砖都拔了出来,我得以看清那倒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得不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居然是我的影子。 一个皮影戏似的吴邪,被钉在山岩里,动弹不得。 自己面对着自己的影子,那情景实在古怪。这个石室里住着这么个东西,专门拿别人的影子来用,这不科学。 既然影子能被不太正宗的钨金宝刀钉住,就证明此物与之相克,也间接证明小哥对此有些把握,反正现在我的影子都被小哥捅破了,接下来怎么办也只能听他的。 “没想到,汪藏海真是恶趣味,在这里还养了这么个东西。”孙天滨皱着眉头说道,“我也只在藏族的传说中听说过这种魑魅,专门借用人的影子,吸取人的阳气,看来你比较合他的味口。” 看来又是危胁到我人身财产安全的要命事,我可不想就这样被吸干。 性命攸关,我直接问道:“现在怎么办?” “攻他的七窍,让阳气外泄,它就会放过你,你就能没事,不过它还会找其他人。 不过也只是听说,没有实践过,不知道管不管用。这么个东西,要虚则虚,要实则实,幸好有钨金刀与其相克,不然一旦被缠上,就比较麻烦。 据说要一面不停地用猪牛羊等牲畜的血淋在上面,一面再用大火燃烧承托载体,才能来其形神。现在我们也只能钉住它一时而已,姑且一试,小哥,你觉得可不可行。”孙天滨问道。 似乎也只有一试,为了我的小命,试什么法子也得试。 小哥扬起两只长手指,对准影子怪假想中的双目就刺去,硬是把山岩都戳出了两个窝陷。 影子手脚乱划,好像是想逃走的样子,一时间变淡了些许。 “看来有效果,快、快,再接再励。”胖子在一旁摇旗呐喊。 小哥又把其他的穴窍都刺了个遍,惟独留下一窍没刺,转过头来说道:“最后一窃,漏了,过不了多久,它还会祸害其他人。” “你的意思是,你先把它镇着,等你找到出口再消灭它。以这种情况看,你越快找到出口,对小天真伤害越小。”胖子说道,“小天真,你要是阳气不够,到时候胖爷爷给你拿上好的虎鞭补补纯阳之气。” “少他妈嘴欠,我都快成中老年妇女的偶像了我还能没有阳气吗?小哥,你先找出口吧。”我有些急迫地说。 小哥眼里闪过一丝担心,点点头,脚一步一步踩着地面,全神贯注地看着每一寸地方,手指在墙面滑过。 我感到身上有些乏力,怀疑这是被收取阳气的原因,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影子两眼。 那个影子吴邪,颜色越来越重,越来越深,好像要从墙里跃出来一样。我有一种错觉,好像那个影子会成为我一样。 我看着小哥的侧影,寒冷的石室里,小哥的额角竟然沁出汗来。 小哥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弯下腰,伸出手指猛地拔出一块青砖,拔开两边的青砖,露出一对儿钉着铜环的石板门。 看样子这里可以下去,我们所有人都退到了石板的一侧。 虽然向下开的石板危险性没有那么高,小哥还是检查了一下石板的边缘,把绳子拴在铜环上,站在远处一扯,石板霍地翻了起来,一团黑烟向外一喷,我们急忙捂住口鼻,等黑烟慢慢消散。 石板下是一层层的石阶,不知通入哪里。小哥让我们先进去,嘱咐我不要回头,他转头向影子走去。 我在台阶通道里,觉得前面更加寒冷,不知是什么地方。突然听到头顶呜咽一声,我忍不住想回头去看,却又记得小哥的嘱咐,不敢回头。 终于等到小哥下到通道里来,胳膊上全是血。 我又惊又急,连忙拿绷带给小哥扎上,看小哥的样子,也没有必要多问了。 “我没有把握一定成功,你要是回头,可能还会附在你身上。”小哥看着我给他包扎,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想到之前那两具尸体,一定是被吸干了体内的阳气,连搏斗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慢慢脱力而死,感到后怕。 我们鱼贯而入,沿着台阶一路往下,保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牵着绳子,不密不疏。 阴仄仄的台阶似乎是以一种螺旋的方式修筑而成,走得人有些头昏。往下没走到多久,又感觉路径往上,坡度变陡,第一层台阶更为短窄,得手脚并用才能继续往上爬,越往上,感觉温度也在逐渐降低,感到刺骨的寒冷。 这条通道,因为后半段十分的粗糙,我们以为是工人为了逃命而修筑的排道。谁知走到通道尽头,居然是个巨大的冰洞。 不知道这里有多高,头顶一片黑暗。 周围全是突兀的冰锥和冰柱。整个洞似乎很深,我们所处的位置类似于一个大一点的落脚点,再往里面,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遂。 我们正四处观察,前面突然传来急促地脚步声,众人纷纷拿起自己手里的武器,警惕地看着前面。 “啊,救命,救命啊。”一个衣衫破乱,满脸是血的人跑了出来,竟然正是之前那四个人当中姓李的那个,看上去已经吓得神智不清,裤子都尿湿了。 他见到我们,自己先吓了一跳,然后发了疯似的上来就抓住小哥的胳膊道:“前面有鬼,有鬼啊!” ☆、冰洞 胖子看这人神智不清,一把抓住他,问道:“什么鬼不鬼的,倒半不怕鬼,怕鬼不倒斗难道不懂?就这点胆量还出来混?” 我觉得这事可能不是那么简单,这四个人,不远千里来昆仑山,肯定不是一时兴起。小鱼小虾来这里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没人喜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怎么个有鬼法?哪里有鬼?”我问道。 “有鬼啊。我听见女鬼的声音。老大,老二他们,不声不响就倒在地上开始抽,都死了,都死了。”李老四身体不停地抖,抓着胖子前后地摇,把胖子摇烦了,给了他一拳,李老四直接就昏了过去。 “你看你,把他打晕了,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还要背上这个不能走路的人?还是把他这个活人留在这里等死?”孙天滨不耐烦地责备胖子。 “你他妈少添堵,就把他放这儿,大不了待会儿他自己醒来再跟上。反正我们进不进来他不都是这样么。” 孙天滨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瓶子,俯下身,拧开小瓶的盖子,放在李老四鼻子底下晃了晃,又往他脸上“啪啪”拍了两下:“醒醒,醒醒,喂~” “这是什么?”胖子问。 “提取的高浓度薄荷脑香精,提神用的。”孙天滨头也不抬地回答。 “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 孙天滨抬头看了胖子一眼,戏谑地说道:“你精神一直很好,好得不得了,简直像打了鸡血一样,不是还要爬雪山过草地,雪中行军情更迫么?话那么多,我觉得你实在用不着。” 要不是这个场合实在不适宜开玩笑,我真会被这两个冤家气死和笑死。 李老四还是像一堆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孙天滨又加重手劲拍了拍他,总算是把他拍得胡里胡涂醒了过来。 “跟我们走。”孙天滨不等李老四回答,就把他拉起来,向前面走去。 我看李老四像傻了一样,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叹了口气,也向前走去。 这里与我们刚才预想的差不多,空间十分开阔,到处是突兀嶙峋的冰丘和变幻莫测的冰锥。 冰丘有的高几米,有的高十几米,我们可以听见冰丘下面的涓涓潜流。 小哥打了个手势,叫我们全部噤声。 因为一旦这里的冰层揭开,地下水常常喷涌而出,形成喷泉。而冰锥有的高一二米,有的高七八米。 这种冰锥不断生长,不断爆裂。爆烈时,有的喷浆高达二三十米,我们难以在不减员的情况下应对这样的场面。 李老四一直在不停地东张西望,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小哥走在前面,突然停住脚步。 “这里的气味很怪。”小哥说道。 我什么也没有闻出来,小哥平时吃东西就非常清淡,以保证嗅觉和味觉的灵敏。 手电光深处,我隐约看见两团蓝绿色的东西堆在地上,李老四眼睛睁得老大,直勾勾地望着前面,手不停地发抖,明显受了过度的惊吓。 我们又跟着小哥走了几步,我渐渐闻到一股酸腐的味道,有些刺鼻。 我也终于看到那两团蓝绿色的东西,似乎是两件登山服,衣服下面还有什么东西一团一团鼓在那里。 李老四一直站在刚才发呆的地方,不停地发抖。 “那……那好像是,老大他们穿的衣服。” 我心里一惊,这衣服下面不像是一个人的形状,这里是发生了些什么。 胖子拿个登山杖,调好长度,去掠那件衣服。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8节 衣服很重,挑了半天,勉强挑起了一角,从另一边絮絮索索掉落出来几个团块。 我看清楚的时候,胃里就直作喁。那居然是几个带血的肉块,被裹在一团粘液里。 接触到粘液的衣服,都变了颜色,上面黑糊糊熔出了几个大窟窿。 “真他妈恶心,恶心死我了。”胖子把衣服抖掉,登山杖收回来的时候前面也有些发黑,看来这种粘液是带有腐蚀性的。 李老四再也忍不住,又发疯地叫唤起来。 “千万不要叫!”孙天滨吃了一惊,急忙去捂李老四的嘴。 已经晚了,我听到冰锥一点一点爆开的声音。 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辨别不出来倒底是哪根,或者哪些冰丘冰锥发出的声音。 我们头顶上悬着不知道多少数量的冰锥,一旦震动了它们,千万把利剑就会刺下来,刺穿我们的头颅,贯穿我们的身体。 小哥纵身一跃,拿起一把备用的长刀向一处横向一切、一收,又用手挡了一下,改变了冰丘的冰盖掉在地上的轨迹,让其圆润地滚了下来,减轻了声音。 可是冰丘里的滚滚冰河水已经喷了出来,迅速地朝一个方向涌了过去,那里一定有一条地下河。 我悬着的心正要放下来,胖子又“啊”地叫了一声,还没喊出来,又硬生生憋进了嘴里,生怕再引起一阵爆裂。 “胖子,你干嘛,抽风哪。”我压低嗓子说道。 “不,不,不是抽风。那,那是什么鬼东西。”胖子结结巴巴说着,拿手一指。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团巨大的红色正在蠕动。 那红色的形状非常像个蛆虫,却不知大了多少倍,前面长着一张大口,口边有几十支手臂粗细的触须正在无序地摆动,像是在觅食一般。 “死亡之虫。”小哥低声说了一句,“会放电,快离远些。” 我和胖子应声而动,朝他的方向迅速移动。 听到小哥说,我才想起,当年几个美国科学家为了寻找这种传说中的虫子,跑到大弋壁里千辛万苦地寻找,找到了那么多目击证人证实有这种物种的存在。 相隔一米多既能电到猎物,还能放出腐蚀的粘液消化掉对方,没有天敌,传说中弋壁的杀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竟是些传说里才有的物种。”孙天滨简直要骂娘了。 这红色的大虫子显然是发现了我们,一拱一拱地朝我们过来,速度却不慢。 来之前我们没有弄到枪,胖子只把达娃的老式□□拿在了手上,一发一发地打在红虫的身上,这虫子身上似有万千硬鳞,似毫不受影响,急得胖子直跳脚。 不幸的是,这里不止一条这种虫子。 另一条死亡之虫像是受到了同伴的招唤,也钻了出来。 “跑!” 我们随着小哥一声令下,纷纷甩开两条腿在冰锥冰丘之间冲来穿去,身边是刚才破冰后汇成的湍流的地下河水。 我们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一定要与之保持距离,生怕被电倒。 “没,没路了!”胖子气喘嘘嘘地说。 不用胖子说,我自己两只眼睛也能看。 “跳!” 跳?往哪跳?身下是地下河水,已经到头,前面是冻土冰丘,难道小哥觉得这两条虫子不会水? “有暗道。”小哥见我不动,干脆一伸手揽住我一勾,我顺势被带到河里,透骨的寒冷没过我的头顶。 我下来之前还没有闭气,现在突然不能呼吸,又没有思想准备,呛得一口水,被湍流旋涡撞得天昏地暗,旋转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只觉得小哥握着我的手力道加了又加,把我捏得生怕。 我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维,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再多一秒就要归了正位了,猛地被拉出水面,我像重获了新生一样,拼命地呼吸。 四周一片黑暗,我绑在手上的手电,被刚才的湍流冲走了。 我们往两边滑,感到脚底能打到底了,踉踉呛呛地爬上浅滩,身上冻得瑟瑟发抖。 小哥从腰间防水的小袋子里取出一支冷焰火点燃,我刚刚回过的心神不带喘口气儿地又一次被摄走。 黑暗中我们脚下踩着的,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骨,与浅滩连接成一片,看上去惊心动魄。加上身体本来就冷,我不停地打着寒颤。 “呼~”孙天滨和胖子也冒出了头,看着冷焰火旁,我们坐在人骨堆里,都吃了一惊。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这破道观肯定不是通向圣殿的,是通向鬼门关的,阎王老儿肯定在前面坐阵等着我们。”胖子埋怨不已。 “要去见阎王你自己去,我跟他没缘份。”孙天滨边爬上岸边说。 ☆、寻路 胖子和孙天滨刚上岸,水面上又鼓了一大堆气泡起来。 “他娘的不会这虫子也跟来了吧,没见过这么粘人的虫子。”胖子边抱怨边去摸他的□□,湿成这个样子,只怕是一时半会儿用不了。 “你见过长得这么丑的虫子么。”孙天滨说着,我们就见那水面激荡,从水里蹦出来一个吓得惊慌失措李老四,见到我们就喊“别……别丢下我。” “这小子命还真大,看来长得丑了阎王也不收。”胖子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望着这些杂乱地遗弃在这里的人骨,想必是附近有非常大的工程,要么是祭祠,要么就是修筑的工匠作为了陪葬。 只是这陪葬得十分蹊跷,这么集中地散在外面,更像是屠杀,而不是闷在殿里困死。 也许,这里离我们的目标已经不远了。只是不知道,前方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圣殿。 身上衣服都打湿了,这冰洞里又是天寒地冻的,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我们赶紧把外套脱了,检查下里面的衣服湿到什么程度。 要是能生个火,架个火堆就好了。 我这么想着,我们有打火用的工具,有固体燃料,但这里没有柴伙,我们只有一个迷你的无烟炉,一堆冷焰火,几把火折子,铁定是烘不干外套的。 “找温泉。”小哥提醒了我们。 “这里好歹是个火山,我们又是沿着不冻泉的支流在走,这地下面一定会有一些地下河,会有温泉。只是我们现在一定十分接近地表,要往下走才行。”孙天滨说着望向小哥,小哥点点头。 我们只好把衣服尽量拧干,抱着湿透的外套往前走。 李老四急忙跟上我们,连衣服也来不及拧干,边走边脱。 整个沿岸弯弯曲曲,山体被几条支流分了上下两层,往里面走,大部分的地方都非常狭窄,仅容一人侧着身经过。 我们扶着岩壁,脚下湿滑,有时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即使是这样的地方,我们还是可以从岩壁上找到零量的人工打磨的痕迹。被水流冲刷出来的坑道边还丢弃着一两把开凿山体用的工具。 看起来,这是工匠们为了自保留下的排道。 可是又为什么在快要成功的时候都死在了洞里。 刚才走得匆忙,也没有检查一下那些头骨上有没有钝器造成的痕伤,肯定会有一些线索。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些都成为了历史,那些可悲的工匠也都化为了历史的尘埃。 我有一种感觉,我们正在接近我们的目的地,前方不知道还有些什么在等待着我们,不自觉有些紧张。 就这样估摸走了一个小时,我们才觉得身上逐渐暖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就在这里吧。”孙天滨说道。 这里蒸汽氤氲,我们把外套晾在干一点的大石上,脱掉湿了的衣服,鞋子,袜子,一一晾了起来。 这一处的温泉温度似乎有些高,我们光着身子也觉得可以待得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把人烫伤。 胖子想下去泡一会儿暖暖身子,被我拦住。这里的温泉含硫横量太高,不知道安不安全。 “要是有个鸡蛋,还能吃上温泉煮鸡蛋。”胖子讪讪地说,我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众人拿出干粮,原地坐着吃了一会儿,慢慢觉得缓过劲来。 李老四他们是被道长扔进来的,身上没有吃的,正眼巴巴地望着我们,又不敢开口。 我看他这个样子,顿时动了恻隐之心,分了他一些压缩饼干,他如获至宝地嚼了起来。一点往日的嚣张作派都寻不着了,倒像是我们养着的宠物般乖巧。 我一路观察,觉得这里与常德大妈描述的姚伍城所到之地非常相似,对小哥说道:“这里,会不会就是当年姚伍城发现那个陨玉人像的地方附近。” 小哥不置可否,望向四周,这里的地下河和温泉不知有多少处,相似的也一定不少,具体身在何处一时无法做出判断,但凭脚程来算,应该已经进入玉虚峰腹地深处。如果这下面别有洞天,那也一定十分接近了。 ☆、理清思路 众人暖和了一阵,感觉体力也慢慢恢复了过来。 李老四一直跟在后面陪着小心,唯唯诺诺的,暗地里拿小眼睛不知道偷瞄了我们多少次,大概是觉得我面像最善,此时也按捺不住,跑来跟我套近乎。 “这位爷,我看您几位爷是行走江湖的高人,不知怎么来到此处的?是否也是为了那座古佛堂?” 我本来不想理他,毕竟以他现在的状况,确实没什么条件跟我们讨价还价,想分点好处。不过他这一问,这里的环境又让人昏昏欲睡,倒是勾起了我的一些思绪。 吴悠现在在青铜门里倒底怎么样了,为了小哥家族的救赎也好,为了救吴悠也好,我们都需要找到灵体,来守护青铜门里的具大秘密。 盘口的闹事,使我阴错阳差在常德找到陨玉的线索,把我们带到了昆仑山的不冻泉,可是孙天滨凭着对西王母圣殿的地域位置描写找到了我们,之后我们借用分金定穴之法,找到了这处既有帝王之相又益于女主的风水宝地。 我们来到跟前,果然发现汪藏海的痕迹,这座藏地里的道观。只是时代变迁,这座道观已经不像数百年间那样严加看管,而是沦落到了一个搬山道人手上,小心维系着这里最后的荣耀。 我叹了口气,一路走来,三叔的死也好,解连环给我的包裹被人冒领也好,都有一张无形的具大的网罩在我们身上。 我们夹杂在几股势力博弈的旋涡中,仿佛每走一步,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更何况,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自己身边就没有“它”的人。 孙天滨就十分的可疑,对我们的动向都非常清楚。虽然他自己也说过最后会告诉我,可是总不能把他当自己人看待。 我转而又笑了笑,起码小哥和胖子我是信任的,有他们俩个在,我还担心什么呢。这一次要是可以成功找到灵体,就能使小哥摆脱命运的束缚,回归到我的生活中来。 我可以每天在西冷印社做点闲生意,时不时跑跑长沙查查帐,回家再给小哥做饭。 家养的小哥还是十分温顺的。如果可以了他这桩心愿,也许以后他也不会再飘泊。 说不定我就专职当他的夹喇嘛经纪人,帮他管钱收帐。 至于家族的谜题,老九门的恩恩怨怨,“它”的目的,势力a与势力b的博弈,我已经知道得不少,究竟这些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呢?我还要去找解连环么?明明他自己都想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了。 我仿佛已经有些厌倦。 我望着小哥的背景,他正扶在一处闭眼休息。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睁开眼看向我这边。 “小爷,小爷?”李老四见我发愣,有些奇怪。 我转过头,冷冷地对李老四说:“我们要去哪里,与你无关,如果你还想保住小命的话,找到出口就自己出去。” 大家一时无话,衣服也差不多干了。我们穿戴起来,抖擞了精神,准备出发。 刚走了不到几步,前面出现两条岔路。 按照这样的情况,我们一般是会先各自打探一下再作决定。可是这两条山隙看起来都十分幽深,我们不得不作出一个选择,哪怕到时候一齐再折返回来。 “随便走一个吧。”孙天滨看了半天,说道。 “你这是投机主义要不得,咱们北派的倒斗,都是有战略性高度的尖端科研工作,其现实意义不亚于人类飞上太空,怎么可能随便选一条路呢?”胖子显然不同意这种作法。 “行,王胖子同志,你就两边都侦察侦察,我们在这里等着你,看你为社会主义的革命建设添砖加瓦。”孙天滨笑着看向胖子,摆出一副看你怎么收场的表情。 “还是一起吧,你长得肥头大耳,腰圆体胖,别被妖怪拖进去吃了。”我摇摇头,走在前面。 ☆、误入岐途 我们贴着山隙往前走,脚下是潺潺的地下河水。我们努力每一脚都踩实,慢慢往前挪着。这水里似乎有螃蟹,我听见螃蟹腿点点敲在石头上那种嘎啦嘎啦的细碎的声音。 “他娘的,这里是不是挺多螃蟹?怎么倒处都听得见这种声音?要不捉两个上来解解馋啊。”胖子问道。 “胖子你到哪儿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对你表示由衷的敬佩。不过你还是省省吧,革命尚未成功,等找到灵体搬了出去,够你胡吃海喝的。” 我们越往里走,这种声音越来越大,我隐约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螃蟹。 我们矿工帽上的灯只能照到眼前很有限的范围,我走在第一个,小哥在我身后突然拉住我,害我吓了一跳。 这时,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我的肩膀上,份量有些沉,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跳,那东西就掉了下去,小哥顺势把我拉到身后,手起刀落,地上的活物就不再动弹了。 我定睛一看,顿时吓出一身白毛汗。 一只蝎子被利刃贯穿,钉在地上,个头足有二三十厘米那么长,头胸都有六节,好似梯形的琵琶,全身上下的几丁质硬皮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团团光晕。 这只大蝎子背面的头晌甲上,密布的颗粒状突起都看得十分清楚,背部中央的一对中眼和前端两侧的六个侧眼看上去十分骇人,一对大蟹螯似的角须搭在前面,还在轻微地颤动。 我不是没见过蝎子,只是体形这么大的我还是头一次见。真是蝎子中的战斗蝎,不知道是吃什么才能长这么大。 想到刚才这么大的一只蝎子就在我脸边上,真是后怕。 此时,我们不想贸然再往前走,洞穴里不方便进退,我们没有使用照明弹,而是把狼眼手电组装好,向前方照过去。 强烈的黄色光柱伸进洞穴里,我们顿时吃了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螃蟹,深幽的岩壁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蝎子,角须撞击在岩壁上发出的声音,让我们误以为是河岸上有螃蟹。 有零星的几只离我们已经十分接近,只是通体青黑,附在山岩上根本不容易发觉。这几只蝎子仿佛前哨的列兵,贴在岩壁上窥探着,尾巴翘得老高,正直勾勾地对着我们。 胖子轻声说道:“他爷爷的龟毛棒槌,这一只蝎子一盘菜啊,可比螃蟹来劲多了。” 小哥低声说:“这是藏蝎,有剧毒,我们小声地退出去,千万不要惊扰了它们。” 五人前队变后队,想小心翼翼地往外退。 可惜这退出去远没有进来那么从容,一想到背后有那成片成片的蝎子,咬一口可能就要归了正位,众人脚步有些慌乱,生怕有几只偷偷爬了过来,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到外面去,不由得脚下动静比来的时候大了许多。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那声音仿佛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好像就在我耳边响起。 我低下头,看见脚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就爬过来了一只,惊得一抬脚躲了过去,那蝎子居然一扑,粘到了李老四的裤腿上。 李老四感到腿上挂了个东西,也不知道蛰到他没有,把他吓得叫喊了起来,忙把蝎子甩开,拿把小铲就往蝎子身上拍,震得山壁空空响了几声。 我心道不好,我们动静这么大,又杀了它们几只同类,只怕是已经惊扰了这蝎子窝。 果不其然,我们在地上疾走,蝎子从脚边,头上,身边如潮水般地涌了过来,顿时天上地下响成了一片。 “快跑!”胖子喊了一声,操起手边的石头就往后面砸,边砸边跑。 我们慌不择路,头也不敢回,山隙里的石头路本来十分难行,我最担心地就是跑在前面的人不小心摔倒,谁知为了保住性命,众人却比兔子跑得还快,简直箭步如飞。 岩壁上的蝎子一只只跳下来,想往我们身上挂,有的已经趴到了裤腿上,还在往上爬。 我吓得拿多功能稿又挥又拍,可惜数量太多,拍掉一只又来一只,胖子的□□对这些东西也不管用,好似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丘任犬欺,英雄全无用武之地。 这里虽然离刚才的入口大约还有二十几米,我们却要被身后的蝎子大军给活埋了,这二十几米像是从地狱到天堂那么远。 要不是身上的登山服穿得比较厚,我早就被刺成马蜂窝了。 即使这样,衣服也被钳破得不成样子,加上在岩壁上擦刮,鸭绒都掉了出来,我心里直想骂娘,焦躁得不行。 我不相信我们铁三角还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想到这些又壮起了胆色,快速向前面移动。 当一只蝎子已经爬到我脸上来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前面的洞口,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挥手就把蝎子挡了下来,甩在石壁上,身上的份量已经有些沉,我看着胖子和孙天滨已经跃出了洞口,李老四连滚带爬地扑了出去,小哥把我一拎,两个人一起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胖子迅速掏出两只□□,点了一只往洞上一甩,山石纷纷落下,我们离得太近,都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招,被碎石砸得头晕目眩,气流把我们又向前冲着滚了几圈,刚刚落脚的地方被一块大石猛地砸了下来,击得旁边碎石直飞。 我耳里全是轰轰的鸣响,就差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半天听不到人说话。 我艰难地爬起来,回头去看那洞口,两个岔路都被落石封住了去路,只留我们几个人在山洞一样的空间里,地上都被炸出了裂缝,幸好这山体够扎实,胖子用的炸药份量很少,不然我们这一炸,是绝对的自杀行为。 “前有藏蝎,后有死亡之虫,虫子吃了也是死,被困住也是死,我身上还有一颗光荣弹,要是万不得已,实在出不去了,咱们一起英勇就义。”小胖懔然地说道。 “这是你第几次要求英勇就义了?我……我说过了,我和阎王没缘份。”孙天滨也跑得气喘吁吁。 “你他妈少装……”胖子话还没说完,我们五个人就不敢再动了,都抬头望着头顶。 一阵山体开裂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我们的脚下开始震动,一种极其不详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要塌了,这里要塌了! 我们片刻停留都没有,爬起来就往来时的方向冲,脚下的岩层歇斯底里地晃动着,我们连滚带爬地往回跑,身后洞顶不停地有巨石砸落下来,要是人被砸到,断然是粉身碎骨。 周围的情况我看不清楚,眼前不停地光影晃动,落石的巨响、我们的叫喊声连成了一片,我感到背后有一股强烈的气流压了过来,转而又有一股力量把我往后拉,我闭上眼睛,死命地往前冲,脚下却一踩空,跌落了下去,杂在一堆泥土岩石中,不停地翻滚。 我努力用手臂护住头,任凭石头在我身上砸来嗑去。 就这样一直滚了下去,天旋地转地不知道过了多久,石沫粉尘还有不断砸到我身上的石头让我已经呼吸不过来。 过了十来分钟,我才意识到,我还活着。我没有被石头压住,而是仿佛在一个缓坡上往下滚。 滚下来的地方似乎已经被石头填得差不多,我混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肉了,没有一处不剧烈地疼,反而不清楚倒底哪里受了伤,爬都爬不起来。 我用脚勉强当作刹车,踩住脚下的缓坡,增大摩擦力,我才感到脚下居然是泥土一样的东西,而不是山石。 头上的矿工洞不知道掉落到哪里去了,其他人也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我心里一酸,努力活动了一下手指,发现还没有断,只是身上还疼得厉害,暂时动不了,只能伸手往腰间去掏冷焰火。 “兹”的一声,冷焰火在我不远处绽放。 摆在面前的,居然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我看到的,就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足有两三米高,我虽然一眼望不到头,但这里明显有人工雕着的痕迹。 ☆、灰坑 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边借着冷焰火仔细看着周围,一边脑袋里飞速想着一连串的问题。 头顶灰蒙蒙一片,不知道上面堵死了没有。这里被封闭了多年,空气不知是否有毒,氧气能够维持我多久的存活。 当然,这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的,身上的装备都被冲得七零八落,防毒面具早八百年不知到哪里去了,就算有毒,我也只能认命了。 我所在的缓坡下面,一眼望去凹凸不平,好像分隔了几层。 离我最近的是一个灰坑,连绵十余米隔了数个小坑,在我的角度看应该并不浅,一只直径大约两米的青铜鼎露出了上半部分,在这干燥的环境中保存得非常完好,更远的地方已经没入了黑暗中。 我向右手边看去,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 缓坡被修筑了层层的石阶,石阶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俑。一边的人俑已经被刚才的坍塌压倒了几个,胳膊腿儿散了一地。 我现在看到人俑就心里发怵,生怕里面有干尸,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么大的动静扰动了机关,瞬间起尸。 看了半晌,被损坏的人俑里也没有青紫皮肤的干尸,不像有危险的样子。难道只是普通的殉葬石人俑。 我正心神不宁的时候,旁边两个倒在地上的石俑突然动了一下,吓得我立即撑起手向后挪了挪,再定睛看时,石人俑向左右翻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困在那里,呼之欲出。 冷焰火快要燃烬,光线暗了下来,我就这样静静地趴在缓坡上,眼睁睁看着四周又回到黑暗之中,脑子里百转千回,要是血尸,我还不如摔死了痛快,不用在这里担惊受怕的想寻条生路。 正想着,右边传出一阵呻吟,哼哼唧唧的听着耳熟。 “胖子?”我轻声问。 “哎哟。天真,快,快把胖爷我拉出来。” 我怎么就没想到是胖子他们。 我马上又点了个冷焰火,手脚并用,爬到胖子跟前,左推右搡,总算把压在胖子身上的人俑搬开,就伸手去拉胖子。 “别,别拉。一拉我准撒架,我自己爬。” 我又立即住手,看着胖子一点一点地努力,说爬那是好听的,简直就是条肥蠕虫。 我上下打量了胖子一番,发现他虽然蓬头垢面,身上的零件儿还是完好的,比我似乎还能好上几分。 “胖子你行啊,看我混身上下就没好肉了,整个儿都疼,好啊坏的都没感觉了。” “一身神膘,可以减……震……早叫你学我。”胖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自鸣得意地拍拍肚皮,我真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我是不是也得长长膘。 “小哥哪?”我问。 “他应该离我不远,就你掉在最后头,我掉下来之前还和小哥并排跑着呢。” 我们两人合力,搬开胖子周围的人俑,小哥被压在三四个人俑的下面,头上流了血,似乎被撞昏了过去,还保持着用手臂护住头部的姿势。 我和胖子把小哥小心翼翼地架住,搬了出来,平放在缓坡上。 小哥气息尚稳,头上被石头撞破的地方血已经干了,我不敢再碰,心里默念了无数遍阿弥陀佛哈里路亚,向诸路神仙祈祷小哥赶紧醒过来。 这一撞只怕是搞成了脑震荡,上帝保佑小哥可以不失忆地醒过来。 我们三人都衣冠不整,而且还是破衣烂衫。我和胖子围坐在小哥身边,清点了身上幸存的工具,前景不容乐观,能否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还要继续么?”我问。 “想不到我们几个盗斗界的翘楚会在这里搞成这个鸟样子,还什么都没摸到呢。回去也不一定就能活,不如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这么大的地方好歹应该有个正门,不知到这里是干什么的。” “嗯,也对,我们还是等小哥醒了吧,分散了更完蛋。” “对了,孙天滨那孙子和李老四呢。” “没事儿别老给自己长辈份,你在他们后面,却来问我。” “他们俩跑得比兔子还快,这里也就陷下来一块地方,他们俩没准根本就没掉下来。真是蠢人有蠢福。” 冷焰火早暗了下来,我们俩坐在一片漆黑之中,合计到不想再合计了,小哥也没醒过来。 胖子再也坐不住,又想打急先锋,说道:“老子不等了,小哥要是又当睡美人,睡他个几天几夜的,我们不是要在旁边当雕像?真当我是伟大祖国的模范红旗兵啊,站如松坐如钟的,一搞大几个小时不带动弹的。我先去前面打探打探,给你们二人世界留点空间。” 胖子说着就装点好工具,我拉住他道:“要是待会儿你不回来,我们怎么去找你?” “要是一晚上还不回来,唱往生咒吧,记得每年给我和我媳妇儿烧点儿纸。”胖子说着就摸到前面去了。 怎么又留我看着,每次留我看守准没好事,我心里想着,听见胖子还没走出多远,就“哎哟喂”地叫了起来。 “怎么着?掉坑里了?” “不是不是,天真你快来看,这地方有好宝贝啊。” 我一听胖子的语气,也来了精神,过去一看,胖子蹲在坑边指指点点。 只见坑里摆放着大量的青铜器,除罍、尊、盘、戈外,还有大小人头像、立人像、爬龙柱形器和铜鸟、铜鹿等。 那些青铜人头像形象夸张,大眼直鼻,方颐大耳,戴着高帽,穿着长袍,佩着脚镯,十分高大。 我们再向另一个坑里看去,除了青铜器,居然散放着玉器,象牙等物,仔细一看,又以好像是不同朝代的东西堆在了一起,着实吃惊不小。 “这里果然是汪藏海这个老狐狸藏宝贝的金库,这掉进来也没什么机关,肯定是为了方便取用。” “这么好的宝贝也不找个干净点儿的地方给胖爷我好好保存起来,今儿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怪他无福消受,让胖爷我来好好疼惜它们。” “行,这只青铜鼎就由你背过去了,你好好疼爱吧。” “去你丫的,天真,快给我找点儿值钱的小件让我好带的,快快。” 我只好和胖子跳进坑里,左挑右选,忙得不亦乐乎。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咯咯咯。” 我和胖子立即停了手,互相对视了一下,这声音太熟悉了,小哥又化身粽子王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练练外语? 胖子连忙示意我蹲下,他要踩着我的背爬上去看看。 我眼里飞出根根冰刀,表示他要是一踩,我准吐血。 胖子秀出个无辜的小眼神儿,又正义懔然地点点头,示意我在关键时候应该拿出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气魄来,为革命牺牲几口血是值得的。 我只好蹲下,肩上的担子真是千斤重,就在我差点吐血的时候,胖子成功地趴上了战壕的边缘,露出俩小眼睛观察敌情。 看了半天,胖子蹑手蹑脚地下来,用手比划自己的脸,捋了捋头发,做了个“飘柔,就是这么自信”的姿势,对着口形道“女……粽……子” “小……哥……呐”我也对着口形。 “交……流……感……情。” “去你丫的。”我回敬道。 既然小哥有回旋的余地,我想也不必过于担心,我们是不是就此上去,以壮胆色。 我这么想着,就叫胖子先上去再拉我,一起去找小哥,以免生些意外。 胖子表示同意,我们一前一后地爬了上来。 一个长发齐腰的女粽子,着了大殓之服,垂着双手,立于小哥三四米远的地方,看上去真是慎得慌。 小哥看见了我们,不置可否,于是我们装作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又十分有默契地站在了小哥身后。 “小哥,你新交的女朋友?”胖子调侃道。 “她被逼服了丹药,又被法器困在这里不能往生,想借我们的阳气带她出去。” “法器?” “嗯,前面应该有座就是佛殿。”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在看吗?有人在看的话,支个声呗!评论好少。 ☆、五层灵塔 前面的佛殿,是否就是常德姚伍城所见到的佛殿。 这火山深处地形十分复杂,区域面积之大难以想象,究竟是不是对我们也没有太多意义了。我们现在的目的,首要的是能自己出去,其次才是如愿以偿地拿到灵体。 至于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会不会出去了再次进来搜索,命已经交给了老天爷,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哥调试了一下绑在手臂上的手电,居然还能亮,这德国货就是扎实啊,我们跟着小哥,越过坑道,向前面走去。 胖子惦记着坑里的东西,我只好迅速帮他捡了两件起来塞在他为数不多不漏东西的口袋里。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离那个女尸大约四五米远,可我总觉得她在盯着我看。 我回过头,昏暗的光线中,她的头发搭在脸上,微低着头,根本看不出样貌,身形像是吊在那里,十分的骇人。 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好奇的好,我隐约觉得她是闭着眼睛的,顿时松了口气,这一停顿,我吊了尾车,急忙跟上了两步。 背后一阵阴风,我打了个激灵。 再一回头,那女尸眼睛居然睁开了,黑窟窿似的空洞洞的,诡异异常,我好像被摄走了心神,觉得她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出了一身冷汗,立即背转过身,不去想她。 走了没两步,肩上有什么东西轻搭了我一下。我侧头一看,居然是只青紫色干瘪的枯手,再回头时,那女尸离我近在咫尺,我们面贴面,就差嘴对嘴了。 我大叫一声,跳开了一米远,差点摔倒。 小哥回头看我发生了什么事,默不做声,把我拉到身上,那女尸才不跟着我,静静立在那里,好像个望夫石,等我们回来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只怪你长了一双桃花眼,男女老少古今中外阴阳两界通吃。”胖子抢先答道。 “你丫挺的,哪那么多破词,少屁话。” “你就带上人家吧,兴许还有几分姿色。咱共产主义者就不要玩那套唯心主义的哩格楞,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个死了的女人么。” “不要乱说话。”小哥波澜不惊地看了胖子一眼,却不怒自威,我们马上噤声,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嗖”的一声,胖子打了个照明弹,划破了寂静。 这种低空照明弹,是洞穴专用的,射程不远。火球飞入黑暗中不久就绽放开来,把四周的死角也照得通亮。 我们等火光不那么刺眼了,就抬起头观察前方的形势,不由赞叹称奇。 一座西域式的佛塔在这高深的山洞中依势而建,占尽地利,精妙绝伦。 这座五层浮屠,自下而上看去,有作为塔基的极大的正方形石台,上有凸角堡。 依次往上,共有五层高坛,向上逐层缩小。在上下各坛的壁面上,装饰着小系列壁龛,其内有数目相同的佛像,浮屠整个建筑所有的壁皇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座。 在第五层高坛之上,有一个三级梯阶的环形平台,周边耸立着七十二座钟形的小舍利塔。在最顶层的中央,为此佛塔本身的半球形圆顶。 佛塔用料之精良,结构之巧妙,技艺之高超,真是远超出了我笔端所能流出的赞美之情。 两侧的山岩上还保留着修筑时的栈道,都用黑油漆过,大部分已经腐烂不堪。 “想不到汪藏海顶着道观的名,做了佛塔的事。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是个坚决拥护皇帝老儿的道教推崇者,骨子里却是个和尚。这么一座塔,怕是把他棺材本儿都赔上了吧。”胖子啧啧称奇。 我摇摇头,道:“也许在他找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有了,他只不过把这上面的东西掉了包。如果这里确是圣殿的话,灵体应该就在舍利塔上。我们要做的就是一个一个去找了。” 既然已经找到这里,没理由不上去看看,再寻其他出路不迟。 虽然我们口口声声叫着灵体灵体,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也都没有见过。 那倒底是个舍利一样的珠子呢还是别的什么。 问小哥,也是泥牛入海,根本没答案。 我们来到佛塔入口处,石门已经封住。上面两个大铜环上还刻着梵文,我们却不知道写的什么。 要是吴悠在的话就好了,我这么想着,就让在一边,等小哥过去看一看这门后有没有古怪。 小哥伸出两只奇长的手指沿着门的边缝摸了摸,在石门门轴上下端各稍做停留,指着中间齐门缝的位置说道:“自来石。” 我凑近一看,果然在门缝上雕凿了一个表面突起的槽,那么反面门内中轴线的地面上,就应该有个前浅后深的槽,来驱动滚珠,封上自来石了。 我摸出万象钩,递予小哥。 小哥仔细地将其插入门缝,一个巧妙地推压,只听得咯当一声,我们应该能推门而入了。 “别忙。” 小哥拦住我,俯在门上侧耳细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忍不住也贴耳向前,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不知哪里来的回声,好似梵呗钟磬不绝,佛苑法缘殊胜,宏法利生并传。我仿佛身临其境,置身于广阔的佛法大殿里,聆听大师的教诲,洗净了心灵一般,心内变得十分的平静。 “这应该是一种声学效果,里面不可能真的在宣讲佛法。”我难以置信地对小哥说道。 胖子早不耐烦,伸手一推,我们立即闪到一边,石门应声而开,抖落灰尘无数,一股气流涌了出来,若得我一阵咳嗽,梵呗之声嘎然而止。 “没听说过传道授业,救人于水火的佛家也会害人的,我们不如大着胆子进去。”胖子提议。 我想想也有道理,我们三人鱼贯而入。 我们进入这第一层,迎面看见居中的便是释迦牟尼的金身,高约三四米。 金佛像系用极薄的金片模印锤鍱加工而成,底部为覆仰莲的莲花宝座,佛端坐,高肉髻,身披袈裟,袈裟上装饰着点珠纹。 佛祖结跏趺坐,身后为尖拱形背屏,边缘一圈莲瓣,折枝花环绕佛身周围,花瓣、花叶上錾刻极细的线纹,器身周围穿细小的孔。 佛祖身旁侧立着四大天王的尊像,即宁玛祖师、萨迪五祖、噶举祖师、格鲁祖师。个个都是佛像金身,宝相庄严,富丽堂皇。 “我的妈妈呀,这真是下了血本啊。”胖子恨不得贴上去搂住佛祖亲上一口,被小哥一把抓住,提醒他不要乱摸。 我们还是不宜在此久留,以免生变,办正经事要紧,打扰了佛祖的安宁也是大不敬。 拜殿后方便是甬道,甬道正壁上开三个圆拱大龛,佛龛两侧绘有壁画,记载着大乘佛教中,运载无量众生到达菩提涅磐之彼岸,成就佛果的故事,通篇一直往上,估计直通塔顶都是这样的壁画。 我们盘旋往上,第二层空间略窄,内容却更丰富。有千余个千姿百态的护法佛像,都细细雕着在这一方空间里,空间是哪位能工巧匠能有这般精湛的技艺。 我们只稍作停留,就继续往三层进发。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9节 第三层是个彩虹房。顶部做成个金顶屋脊宝瓶的样式,十分壮观。上面书写着一串梵文,我们同样不知何解。 到了这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一层雕像甚少,与第二层相比,显得有些空落落的,两旁层层叠叠排列着许多小洞,不知是何用意。 往上的之字形甬道,极尽曲折,是否喻意取经之道的艰难险阻。 到了第四层,空间已经有些局促,里面只有一个佛龛,雕刻着救度佛母,佛母的肚内又塑了尊绿度母像,小像内又有一小窟相通,内塑白度母像,环环相扣,栩栩如生。 “这他妈是俄罗斯套娃吧。”胖子指着度母像说道。 “不懂别瞎说,这是度母神像,你就是一三俗,怎么都能想起俄罗斯大妹子。” 只剩最后一层了,我不禁吞了口唾沫,终于就要见到灵体的真身了。 ☆、七星智慧利剑 我看着小哥和胖子都神情肃穆,不由得自己也作了个深呼吸,往最上面的一层走去。 这里的外壁是一间间小佛龛,仅容盛放舍利子,内面的空间应该更加局促了。 我们爬了上去,情况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没有看到任何能跟灵体联想到一起的事物,没有看到极乐世界的壁画,正中有一个宝石相嵌的紫金匣子,已经被打开,内藏一把宝剑,剑柄嵌着七颗宝石,看上去十分贵重,正半挂在匣子的边缘。 地上有几副人形的尸体与另两具看不出来形状的长毛怪扭在一起。 人的尸体已经只剩下森森白骨,肯定有些年头了,肢体在临死前肯定异常痛苦,骨架的肢节扭曲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长毛怪面目狰狞,可怖的是眼睛里也全是毛发,从场面上看,当时的情景一定十分的惨烈,以至于两败俱伤。 两具怪物的琵琶骨都钉着铁链,分别各自延伸到两个隧道里。 看来这些人,是想把这把剑拿走,不想触动了机关,放出了怪物,作困兽斗后全部死在了这里。 再往上看,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最上面一层。 塔尖被延伸到山体里去了,由于是从内面开凿,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用手电照射也看不清底部,不知道还有多高,除了上面横更着几条铁链外,没有别的路上去。 我靠近宝剑仔细端详了一阵,兴奋地说道:“这不会就是观音菩萨斩孽龙的七星智慧利剑,那把能催断一切无明愚痴,断除众生执着于生死的妄想及一切烦恼邪见的宝刃。” 不过我们想要的是灵体,没必要冒险碰这把剑。 “贼不留空,看到了不拿不是像隐君子拿着烟却找不着火嘛,怪难受的。何况这些前人已经为我们扫清了两个怪物的障碍,我们的难度比他们的小得多。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也得与时俱进哪。” 的确,假设每个隧道口出来一个长毛怪物,一共四个口子,那就还有两个没出来。 我们的难度是比当年这帮倒霉蛋要低一倍,但是不得不佩服得是,即使在这样不利的环境下,他们还是干掉了两个怪物,也算是模金校尉中的佼佼者了。 胖子不知脑袋哪根筋灵光一闪,一拍脑袋说道:“不会这把剑,就是灵体吧,不是有什么剑灵剑仙之类的,小哥,你的祖先确实牛掰啊,能变幻成宝剑。” 我心道,胖子你明显是想把这宝剑顺走,说道:“去你丫的,胖子你就这点脑子嘛?这明显牛头不对马嘴啊。我看,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个。这里这么多毛发怪,过了这么多年,要是怪物生了小怪物,一起冲出来,可怎么办?” 我瞥眼见到小哥居然露出了笑意,胖子捉住机会不放,说道:“天真你不容易啊,把小哥都逗笑了,跟你说,美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我们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胖子说着,就要开干。 保险起见,我决定还是先看看头顶上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我看着上面的铁链,迅速拿了一只冷焰火,然后从包里扯出一段细铁丝,弄成钩子的形状,绑到冷焰火尾巴上,这样就算不能挂到铁链上,也能在落下的时候挂到比较高的洞壁上。 我打起那只冷焰火就往高处甩去,打在洞壁上就摔了下来,火星四溅。 没什么异常,这塔尖像是打得坚井一般,不知道通向哪里。 小哥叫我们退后,自己拿起了剑,胖子急忙掏出胶带,把手电绑在他的□□上,举了起来,两人抽身迅速闪到了一侧的隧道口。 铁链转动的声音传来,咯噔咯噔,声声都像打在我心坎上一样,让我紧张得要命。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以很快的速度冲过来,看到地上那两具丑陋的尸体我就直冒冷汗。 突然那隧道口里窜出一个东西,直扑我而来。 我还没有看清什么东西,条件反射式的一个猫腰转身,躲入另一边的隧道。 始一进去,我就听身后咣当一响,好像小哥的剑跟着就劈了下来,切在怪物身上居然咣的一弹。 我心叫不好,应声而动,迅速变换位置,身后一阵劲风扫过,又有一道红影窜了出来,我只感觉什么东西正抓在我背上,一阵剧痛。 我借力用力,向前一翻,立即爬了起来,还没看清那倒底是什么东西,就听见枪声四起,胖子喊了一句:“他娘的尸煞!” 尸煞?相传古时为了防止倒墓,有的主人情愿入殓前服用药汤,再封上神符,再握住自己的心爱之物入棺。 一旦手上之物被夺,就会立即起尸,混身长满硬如钢铁的红毛,能刀枪不入,获得一身怪力,将倒墓者碎尸万段。 脑子里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我晃了眼就往小哥身边跑,手里只有一把用来防刀的藏刀,也顾不得许多,反着手闭眼就是一顿乱砍,胖子的来复射出的子弹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我听见身后有东西摔翻的声音,心想准是胖子打中了,脚下不敢做停留。 没想到这尸煞果然是刀枪不入,一下子又支楞了起来,与黑毛怪合力朝我扑来。 “他娘的看我好欺负是怎么的!”我狂吼一声,又朝黑毛怪捅去。 这黑毛怪好似两三年前,我与小花在老九门齐齐出动盗墓的山崖上遇到的那只。常人是碰着就死,我倒是有办法一试。 我拿起刀朝手掌上一割,顿时鲜血直流。我反过身对准黑毛怪大喝一声,学着小哥的样子喊道:“跪下!” 黑毛怪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道行,几乎是同时就扑了过来,我心里大骂真是个蠢货,身体却已经和黑毛怪滚翻在一起,这东西身上的酸腐气息直冲我鼻口,真是说不出的恶心,我干呕了两下才会过神来。 黑毛怪沾到我的血,猛地一缩,滚了开来,小哥看准时机,手起刀落,把那家伙的头给割了下来。 一泡绿脓一般的液体溅了出来,弄了我一身,我恶心得不行,却没时间处理了,自知不够鲤鱼打挺的腰力,还是选择连滚带爬的姿势想赶快站了起来。 腰弯到一半,身后有一个重物就压了过来,那比胖子的重量还重上一倍,突然一压,我喉咙里喷出一丝腥甜,重重趴在了地上。 半抬着头,见小哥的宝剑正插在尸煞的嘴里,那血盆大口离我的脖颈只差分毫,再迟一步我就要被尸煞活活咬断脖子。 尸煞嘶吼一声,向后退去,似乎悖然大怒,又反扑过来。 小哥抬腿向墙上一蹬,借力反方向一跃,正好跳到尸煞头上方,稳稳坐在尸煞的肩上,双腿用力一夹,只倒挂着一扭,手上的宝剑也在同时猛地朝尸煞颈上一割,连皮带肉把尸煞的脖子扭掉了大半截,却还没有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出两秒完成,尸煞应声倒地。 我再回头,黑毛怪也好,尸煞也好,身上不知多了多少个窟窿,军功章上有小哥的一份,也有胖子的一份,我全作了诱饵。 我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才感觉到背上火辣辣地疼。再看胖子和小哥,身上也都挂了彩。 看着身边这几个模金前辈,真正理解了他们当时的痛苦,不由心生怜悯之情。 刚才那一番折腾,真是爆发了我全部的潜能,此刻才感到肌肉酸疼,小腿打颤。 小哥看了我几眼,我笑笑摇头说没事。 虽然没有找到灵体,也有值得欣慰的事。小哥丢了乌金古刀之后,总算又得了这举世无双的宝剑。 三人正准备喘口气,铁链又发出“咯噔咯噔”转动的声音,我简直难以置信,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啊。 我们屏息凝神,密切注视着头顶的铁链,漆黑的天井中,不知道是什么重物,压得铁链崩得很直,我心里没有惧怕,如果躲不过这一劫,我心理已经接受了死亡,可是身体还是忍不住地流着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在看吗?有人在看的话,支个声呗!评论好少。 ☆、最贵的电梯 我们注视着头顶的铁链,有条不紊地绞动,发生金属磨擦的声音刺激着我们身上每一个细胞。 胖子从来信奉先发制人,端枪推膛,对着头顶就开了两枪。 铁链没有丝毫搅动,只有机械地运转。 “他娘的,也别自己吓自己了,说不定是个宝贝藏在上面呢。今儿注定咱们要唱着山歌把凯旋,说不定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胖子说道。 “你家林妹妹用铁链子拴住吊下来啊,说不定是个千年大粽子给你送下来。” 三人又等了一会儿,铁链还没到头,除了铁链摩擦的声音,就是我们粗重的呼吸声,不由有些心焦。 “这他妈开演唱会呐,出场方式这么震憾,能不能快点儿啊,这洞倒底有多高啊。”胖子暴躁起来。 我也不耐烦地叫道:“你他妈前世是大马猴儿是怎么的,都说了叫你别急,这就是心理战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敌进我退,敌退我打,就是让你们都等得不耐烦,露出破绽。” 正说着,铁链咣铛一下,像是在什么地方嗑碰了一下,我们隐约看见视野里出现一个圆盘。 胖子的手电绑在枪上,瞬间对准圆盘,借着手电光,我看见那居然是一个鎏金的大圆盘底座。 渐渐地,圆盘露出一个多边形,造型十分繁复。 胖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道:“搞了半天是个大海货啊,这份量,还真是不好带啊。” 等到上面吊下来的东西合盘托出的时候,我们都有点儿发愣:那是个鎏金莲花宝座,蓬花纹理清晰造型精致,绕着底盘一周拴着八条铁链,大到可供两个胖子坐在上面。 虽然这宝座也是件宝贝,我们也带不走啊。 我念如闪电,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件宝贝这么简单。我他妈怎么觉得这像个电梯。” “嘿,你还别说,还真有点儿那么个意思,难不成是要我们上去?” 我心道,汪藏海真是恶趣味,这是我见过的最贵的电梯了吧,他一定是通过什么装置带动铁链,制造了一个升降梯。 “做个升降梯就升降梯,有必要这么浪费么。”我不禁感叹。 胖子拿小眼儿把我一白,说道:“你这人就是没情调,这是品味,品味,懂不懂?难怪你找不着媳妇儿。” 小哥在一旁仔细观察了一遍莲花宝座,也赞同我们的想法。 我们三人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楼下传来稀疏的脚步声。 我们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退开,我轻声说道:“不会启动了什么机关,又有东西从下面上来了吧。” 胖子离甬道口最近,突然耸耸间,朝着下面大吼了一声:“孙子嘿!” 我马上听到同样的一声大吼:“你大爷的!” 原来是孙天滨和李老四。 他们发现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坍塌出了一个窝洞,也没见着我们的人,就钻了下来看看。 李老四才乐呵呵地上来,就看见地上的四只怪物,吓得混身一哆嗦。 孙天滨也看见了,皱了皱眉头:“你们干的?” “什么我们干不干的,不是干掉他们就是被他们干掉,胖爷我能失手么?胖爷我是那种拿生命开玩笑的人么?” “衣服都破成这样儿了,屁股都快露出来了,还寒碜我呐,你也不自己照照镜子。” “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难不成还想貌若潘安。” 我看他们一来一往的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想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哪,必须果断制止,说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要吵回去吵,搞得像小夫妻闹别扭似的,丢不丢人?倒底还上不上去了。” 我们把情况大致给孙天滨讲了一下,孙天滨摸了摸下巴,略加思索就说:“应该上去,不上去永远不知道上面有什么。不过这个东西承重怎么样,别胖子一上去,立马就断了。当然,升到一半断了,胖子也不好受。不如我们分开上去。” “分几队上去,怎么互相联系,确定安不安全?”我问道。 孙天滨摸出包里的彩色登山带,交到每个人手上,说道:“第一拔上去的人,如果认为安全,并且这个升降梯可以由你们放下的时候,就把彩带寄在上面。怪物再怎么牛,也不会寄彩带吧。” 那,谁先上去? 小哥没有答话,径直走上了莲花宝座,扶住了铁链,好像我们上不上去都无关紧要。 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一定要与小哥一起去。我走上前去,却被孙天滨一把拉住,他歪着脑袋笑看着我,说道:“还是我去吧。” “不行!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胖子又拦住孙天滨。 场面变得有些混乱,一时间竟然剑拔弩张。 “你们不信任我。”孙天滨眼里寒光一闪。 “叫我们怎么相信你?你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对青铜门里的异事见怪不怪,你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这些还不够么?”我干脆把话说破,直面孙天滨的目光,心里一时间痛快了许多。 孙天滨神情凝重,似乎要做出很大的决定。 就这样犹豫了半晌,直视着我,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事情的真相总是太过于残忍,我不想让你有一种突然被拉回现实,摔得血淋淋的感觉。吴邪,你能理解我么。” 我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曾几何时,这样的话也从我三叔嘴里说出来过,可是后来怎么样,他带着永远的遗憾离开,我背着永远的心事活下去。 如果可以作个选择,我宁愿不要一直生活在别人的保护中,不要被打着“希望我好”的幌子瞒上一辈子,那样的安逸,曾经离我很近,可是没有意义。 我坚定地望着他,孙天滨叹了一口气,说:“我是二爷的人。” 二爷?上三门里排名第二,江湖人称二月红。 二爷年轻丧偶,不愿再娶,膝下无儿。小花当年家族飘摇,跟着二爷学戏才得以僻佑,也学了不少攻心之术。 如果是二爷的徒弟,那一定跟小花走得很近。 小花费尽心力,从找人假扮我,到现在派人来监视我,倒底是为了什么。 我一直觉得自己跟小花可以心意相通,相似的家族背景,相似的年纪,但我却忽略了更重要的一点,小花稚龄就担起家族的重任,压力非常人可比,更何况那时他还是个孩子。 我头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小花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或者,我有什么利用价值。 也许真如他当年找人在巴乃冒充我一样,当时那人真的打算杀死我,那么也代表了小花的想法,我死不死都无所谓。 也许我彻头彻尾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我看不到事情的全貌只是因为我站得太近,我一直完全就置身事外。 最可怕的,是人心。 我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为了我信任的小花。我有种被出卖的感觉,也许我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用那句“只是为了我好”就可以一笔代过吗? 孙天滨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不过我现在也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些,我好像被人抽掉了力气,我低着头慢慢向小哥走去,抓住他的手,说道:“我们上去吧。” 小哥有些忧心地看着我,没有答话,胖子和孙天滨也没有再来拉我。 小哥把我拉上莲花宝座,手指轻微一动,咯楞楞,铁链开始搅动,我们徐徐上升,我眼里的孙天滨、胖子都渐渐模糊,而我自己,则消失在他们的黑暗里。 我埋着头,坐在莲花宝座里,任由铁链带着我们升到未知的空间。 肩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一只温暖的手,用力握了握我的肩膀。 这是小哥在安慰我吧,我这么想着,抬头看见小哥波光流转的目光。 小哥是在担心我么?我似乎不太敢肯定,是或者不是,小哥永远都不会告诉我答案。 我笑了笑,伸展了一下胳膊。 ☆、灵体 我们坐在莲花宝座上,任由铁链拉着上升。 小哥的手电不停地照射着岩壁和头顶,以便及时发现异常。 刚才上来的时候,是小哥启动的机关,可是他却没有告诉胖子他们如何开启,可见小哥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们上来。 “小哥,你有十足的把握么。” 我抬起头看着小哥,看到他楞角分明的侧脸,冷峻的目光。 “没有。” 我心里一惊,小哥本来只打算自己上来,是我自己死启拜咧要上来的,真要出了什么事我哪顶得上个儿啊。 我自己暗下决心,如果这次可以活着回去,一定要去找小花,扇他两记大耳朵贴子。 想到这里,我不仅有些失笑,我始终无法把小花当成敌人,也许他是有什么理由的。 “小哥,你有过被同伴背叛的时候么。” 问完我就后悔了,小哥现在的同伴不就是我么,要是小哥以前有过那种不愉快的经历,肯定是发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情,也一定留下了相当不美好的回忆,我怎么因为自己情绪低落,就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小哥看着我,眼里隐藏的惊涛骇浪又一瞬间归于平静,那是怎样的一种人生历练。 “吴邪,你还有我。” 我心里涌出潮水般的感动,感激地望着小哥,我不知道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会是多少的难得,但绝对是对我莫大肯定。 我握了握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渐渐平复了心情。 我发现铁链每过一段时间,就像碰到接头处一样,会咣啷上下振动一下。 顺着手电发出的光,可以看见粗糙的石壁上依稀还有一些小孔,用手电一照,隐约还有一些动静。 里面有活物?想起之前的蝎子,我们又警惕了起来。 小哥正拿手电照着,手电突兀闪了两下,居然熄灭了。 没电了,真倒霉。 备用电池在我包里,我正想翻找出来,小哥把我的手按了按,示意我稍等。 刚陷入黑暗里,我的眼睛还不能适应,很快,我们就陷入完全的黑暗。 如果是一个人独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一定会十分的不安,可是小哥的手还搭在我肩上,这种不安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渐渐地,我感觉到有一些细微的声音。 “小哥,你在磨牙么。” “没有。” 我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因为小哥不是胖子,是不可能跟我开玩笑的。 但是这声音好像就在我耳边,咯咯滋滋,听得我脊背发凉, 凭感觉,我知道小哥本来就随时处于戒备状态,此时,小哥点起一个火折子,我借着火光,看见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岩壁上,不知什么时候趴满了奇怪的虫子,个个长着薄如弹翼的骨翅,宝座经过的地方,就有一两只虫子扇动起来,就好像磨牙的声音一样。 宝座离岩壁很近,有几次都差点刮到。 原来,这些虫子对光非常敏感,我们开着手电照到的地方,它们都缩进洞里去了。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我快速换上电池,小心翼翼地扶着铁链,努力不让宝座摇晃。 看样子这些虫子也非常的懒,偶而有几只跳到宝座上面来,立即被我拍死。 这天井简直有一光年那么长,等到宝座哐啷一声停止的时候,我松了口气,点起一只火折子。 天井的尽头,是一个单间的石室,大约只有十来平方,正中间摆着一口大棺材,显得十分突兀。 金丝楠木的棺材十分厚重,一看就是上好的板材,棺材的四个角封着铜皮,棺盖用铁水封棺,但齐棺盖边缘已经有一条裂缝,应该是被人开启过。 整个棺材乱七八糟的贴着黄符,好像封符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十分厉害,让天师们不得不手忙脚乱地快速行动。 棺材下还刻了一行梵文,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不多学一门外语,肠子都悔青了。 这种棺材看着太眼熟,那不就是张家古楼里那种铁水封棺的铜角棺材么。 难道这是张家的棺材。 只不过我被这种中西合璧的介绍方式给震住了,一会儿梵文,一会儿黄符,这组合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好似历经了不同的朝代,又是不同行当的行家里手一起完成的作品。 小哥双唇紧闭,表情十分复杂,看他的样子我知道我们有大麻烦了。 “小哥,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灵体。” “啊,不会吧,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 我顿时无语,小哥你是跟着感觉走啊。灵体难道是个活的,还是一个需要这么多神符才能镇住的妖怪? 小哥没有迟疑多久,走上前去,揭开一道黄符,棺材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我被小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对小哥说道:“小哥,我看我们还是……还是先从常计议一下吧,这里面的东西,明显是个活的,还是个厉害的角色。” 小哥扶着棺材,感受了一下棺材里面的动静,回过头对我说:“你先下去。” 我愣了一下,继而坚决地说:“不,我要在这里,跟你在一起。” 我把手电的光圈扭了扭,对准小哥揭开黄符的位置,说道:“你动手吧。” 小哥看了我一眼,略有迟疑,还是揭开一道黄符,棺材较之刚才更明显地晃了一下,让人感觉到随着黄符被一张张撕开,里面这家伙的力气在一点点恢复。 我把心一横,看着小哥一点点揭下黄符,棺材的晃动越来越剧烈开始剧烈,我看着不由紧张起来,紧紧握着手电,手心里都是汗。 小哥还来不及揭开最后一道黄符,单道符的威力已经完全不足以镇住这里面的主儿了,棺材盖应声而开,重重地摔在地上。 几乎同时,从里面跳出一个金身骷髅,那种厚重的金色,完全不像是在骷髅表面镀上去的一层金铂,而是由里到外完全金属化的那种金灿灿,极具质感。 这具骷髅的牙齿十分整齐,比常人高大,由于没有肉身,牙口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看着非常的不舒服,就像镶了一排大金牙。 两只奇长的手指指骨,几乎可以立即被辨认出来,毫无疑问这一定是小哥的先人。 我感受到灵力威压,这骷髅让人不敢仰视。 一个劲风,它突然跳到我们跟前,仔细观察着我们。 一副骷髅,自己会动。 这骷髅不仅会动,它还有智慧? 我们立在当场,不敢轻举妄动。 事情朝着戏剧化的方向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这个场景十分的怪异,我从来没被个骷髅这么看过,如果这一幕发生在电影里,倒是很有可能出现凯利金的什么喜剧片里。 如果这真的是灵体,我们要怎么把它送到青铜门里去……装成医学教学用的人体骨架? 这种场面,让你即使知道这是个极具战斗力的骷髅,骷髅中的战斗骷髅,你的好奇与惊讶也会盖过你的恐惧,想要近距离观察他。 我的脚稍微挪动了一下,谁料骷髅飞起一脚,朝我腹部踢来,我连忙让开,这一脚踢在墙上,墙壁立即碎裂,露出一个坑洞。 下杀手啊,我要是不让,这窟窿就在我肚子上了。 小哥见状,忙把我拦在身后,用宝剑略微蹭了一下手掌,手掌上顿时涌出鲜血。小哥把手直直伸向骷髅,掌面立了起来,让骷髅可以近距离感受小哥的手,还有小哥的血。 赶情儿张家人认祖归宗不是靠dna是靠手指和血啊。 我估计小哥刚才发愣的时候,也是在想要怎么样认祖归宗,如果这骷髅真的有智慧,也不会对自己的后人下手。 当然了,也不能排除这骷髅只是个傻二楞子,谁都杀的可能性,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黄符用来镇它。 ☆、黄金马仔 事实证明我的理解是正确的,骷髅又没血没肉没眼睛没鼻子,就剩一把骨头了,怎么认祖归宗啊。 面对小哥的手掌,这哥们儿根本就不认货,反倒伸手过来一把牢牢抓住小哥的手腕,小哥用力一挣,居然没有成功挣脱。 这骷髅一身怪力,一双金闪闪的手做成手刀一劈,正朝小哥的头上劈来。 距离太近,小哥又被制服着一只手,忙举起左手架着七星智慧宝剑就势一挡,咣啷一声,竟火花四溅,这一招力道太大,小哥这么硬碰硬地吃了一招,宝剑差点脱手。 可见若是不小心被这金身骷髅打到,就如刀削铜砍一般,有没有命在还得另当别论。 我吃了一惊,小哥一对一的与粽子比划的时候,哪吃过这种亏? 正吃惊处,金身骷髅又飞起一脚,快如闪电,还没等我看清是怎么回事,小哥已经一跃而起,手扶着骷髅头倒立在半空,翻了过来,以骷髅为圆心,划了一道完美的弧度。 小哥趁骷髅转身时的一瞬间,用力一挣,把手拔了出来,骷髅长长的指骨在小哥的手背上留了两道血印。 小哥没有停留,宝剑出鞘,寒光一闪,就朝金身骷髅的颈骨处劈去。 骷髅毕竟是张家的祖先,生前也是牛气轰轰的人物,与小哥同样的招式,借力一跃,就朝小哥的头上飞来,也要来扭小哥的头颅。 没等骷髅坐稳,小哥抓住骷髅两只尺骨,来了个十字交叉背摔,又把金身骷髅狠狠压在身上。 没有迟疑,小哥头也不回,举起宝剑就往背后一插,谁知金身骷髅力大无比,一个翻身,朝我滚了过来。 我正退在棺材边上,骷髅这一来,若是摸我一下就够我受的。 急中生智,我抓住棺材边儿就跳了进去,才发现这棺材还挺深,里面铺了好些陪葬品。 我蹲在棺材边儿正往外瞧,刚露出半个头,就发现金身骷髅也赶到了棺材前面,正往里来。 就这么阴差阳错地与骷髅来了个大眼瞪窟窿,金灿灿地窟窿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我吓了一跳,手在棺材里摸了个东西往骷髅头上闭着眼睛就来一个猛砸。 做古董生意的就是这点不好,这么紧张的气氛下,生死关头,我还能分神去感受了一下手中之物的质感,顿感不妙。 睁开眼一看,竟是一对玉蝉出牙金连环,正垂在骷髅光溜溜的金头上。 骷髅的金头肯定不是纯金的,这么硬,完全是钢头。 可怜了这双金环,被敲得变了形,当然更不可能对骷髅产生什么镇慑作用。 金身骷髅把我一拎,我就被拽了出来,正双腿乱蹬,小哥已经冲了过来,一把从背后夺过我,抱了起来,两人一起摔翻在地。 我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小哥已经扑到棺材边上,骷髅却又朝我这边奔来。 我不知道小哥为什么要往棺材那里跑,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站起来就跑。 我哪里有这神一样的骷髅跑得快,空间又比较狭小,才不出几步,就被骷髅抓住了肩膀。 肩膀被撕裂了一样的疼,我咬牙切齿,心中默念小哥你干嘛呢,老子要挂了啊。 我感到骷髅稍一着力,我的肩膀就要与我的身体分开了,坚持几秒,再坚持几秒,我干脆转过身去,对着骷髅拳打脚踢,作困兽斗。 电光火时之间,腹部一阵剧痛,我惊讶地看着金身骷髅的手指没过我的肚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骷髅妖异的双眼,身体好像渐渐支撑不住,脚往下滑。 小哥此时已经奔了过来,手里多了那双金环,他轻轻把蝉头一拔,双环立即发出温和的金光。 小哥把双环高举过头,金身骷髅立即立在那里不动,愣在了当场,过了半晌突然单膝跪下,手扶胸前,向金环拜了一拜。 小哥把双环一分,本来是连环的双环不知怎么分了开来,各带在双手上,没去理会金身骷髅,径直走到我跟前,扶起我检查伤口,眉头紧锁,露出担忧的神色。 看着小哥的表情,我心知不妙,我不喜欢看着这样担心的小哥,强忍着挤出一个微笑。 小哥扯出一截布条,简单为我做了个包扎来止血,抱起我飞快地朝莲花宝座走去。 金身骷髅也跟在小哥身后,完全像个金身马仔的作派。 我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又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弄得惊讶不已。 难不成这双环是张家的圣物,而灵体就是灵化后的尸身,相当于一件高深的法器。 我真佩服自己肚子都穿了还能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我一面仔细打量金身骷髅,一面拿眼去瞟那玉蝉出牙金环,恍如梦境一样,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同时自己又有一种错觉,好像我的伤并不严重。 再次经历到一光年那么长的天井,胖子看到小哥抱着我下来的时候吃了一惊,再看到我们身后跟着个金身骷髅的马仔,就连胖子这样混不吝的老江湖都愣在当场,经我哼哼唧唧地叫唤才把他的魂招回来。 我就这样一直被小哥抱着,已经开始迷迷糊糊,接着就是不省人事。 当我再次见到太阳光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的光景,身边空无一人。 我肚子已经缠得像个粽子,但依然身处道观,因为我看见了古色古香的镂空木门和香炉,一觉醒来的时候还以为穿越了。 我拍拍脑袋,觉得伤口真不是那么疼,依稀记得那时小哥的表情,十分的严肃和担心,还以为我死定了。 难不成,小哥的担心并不仅是出于伤势的严重程度,而只是因为担心而担心。 我把自己绕糊涂了,活动了一下手脚,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挪着步子,去推那肩镂空木门。 院子里竟然飘着雪籽,稀稀沥沥,像是雨滴连成了细细的白色虚线。 飘飞的雪籽中,小哥挺立的背景,就那样与身前的绿竹融在一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天真,你总算醒啦。” 我转过头,胖子拎着一壶开水从右边的回廊上走来。 真是破坏意境,我暗自叹道。 小哥也转过身来,头上已经被打湿了一些,略长的头发湿濡着搭在额头前,黑幽幽的眼睛里一丝欣慰转瞬即逝。 后来我才知道,我被小哥抱出了地下秘道。 达娃在道观守了这么久,见到我们活着出来,居然哭了出来。大山的灵性附予了达娃朴质的心。 我们给了达娃双倍的酬劳,好让达娃的阿爸可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用拖着残疾的身体辛劳。 带出的金身灵体,只有小哥佩戴上张家祖传的玉蝉出牙金环才可以驱使。 灵体的模式确实相当于一件法器,也只有张家人历经若干代才能有一位张起灵逃脱六道轮回的束缚,进入灵化的状态,专伺守护青铜门中的天地璇玑。如果用人力代替,则会折损阳寿。 胖子他们把灵体掩饰得很好,就藏在院子的阁楼上。这样一具金身骷髅在佛家居然被认为是佛祖的六丈金身,只有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才有可能灵化成功。 好在这样的黄金马仔不用喂吃喂喝,只用担心他出来吓人就可以了。 “天真,你现在醒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动身,去救你那个锁在深闺无人识的小情人吴悠同学?” “嗯,越快越好。”我只是应了后半句,可是胖子前半句的假设是不成立的,我又否认道,“什么小情人,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都男女关系了还纯洁!” “就你思想龌龊。” “孙天滨呢?” “滚了。” “李老四呢?” “跟着滚了。” “胖子你是不是又跟人吵架了,怎么这么说人家。” “那我怎么说,那孙子圆润地离开了?” “行,行,当我没说。” ☆、找小花算账 我们的计划是先回杭州,一方面叫胖子带着伙计负责置办再次去长白山的装备,一方面让我继续养伤。 尽管伪装成医用教学的人体骨架,金身骷髅在运送的过程中还是惹了不少麻烦。 虽然他总算是手下留情没有把物流用的大木箱子打碎,可能那种关在棺材里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不痛快,拼命凿洞来缓解自己不满的情绪。 等到了目的地,箱子基本已经是千窗百孔,我感叹凿壁偷光原来是这么来的。 这样我家里的组合就变得更加怪异,除了胖子坚决不愿意跟我住以外,家里还多了一个家养小哥和一个绝不安分的骷髅。 如果你正睡得香甜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翻身,压到一个硬物,睁开眼睛一看,一个骷髅正咧开嘴笑着看你,会是什么感觉?只怕一晚上的觉都被吓没了。 偏偏这该死的骷髅根本不听我的,完全不把我当成房子的主人,而是成了小哥的保镖,小哥指东不朝西,活像个战斗宠物。 小哥对他们老张家的祖先感情至深,居然还会亲自打水为骷髅擦金身,虽然不知道骷髅需不需要。 我心里真是巴不得把他擦得锈掉。 我虽是人前风光的吴小佛爷,在家里却成了保姆,回到家就是清理被骷髅翻乱的东西、砸坏的东西和为小哥做饭。而且家里有两个宝的情况下,我还真不敢叫钟点工。 好在小哥白日里不会领着骷髅散步,这一点我真是倍感欣慰。 我心里默念着胖子你快点儿办完事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认为等了很久,胖子却觉得他办事效率奇高,等他把东西都托运了来,我的伤也已经没有了大碍。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10节 这次因为有了不怕火烧不怕冰冻不会疼不会中毒不怕刀削斧砍鸟啄的金身骷髅,我们进入青铜门要顺利得多。 我在想,这样一个战斗武器是不是需要排机炮才能降住。 可惜古代没有排机炮,因此金身骷髅在夏宫里所向披靡。 等我们开启天地璇玑的结界,看着吴悠一点一点的醒来的时候,我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吴悠看见我,第一反应竟是眼里涌出了泪,抱着我就哭了起来。 我知道那种害怕、绝望、孤独去承受的感觉一定非常的痛苦,我拍拍她的肩,希望能尽量缓解她的情绪。 结界是为了缓解阳寿的衰减而设置的,因此金身骷髅大可不必也去当睡美人,小哥也不必担心他们老张家的祖先无聊,没事的时候可以打打野怪,练练攀岩,只要保证这里不受外人侵犯就可以了。 我安排吴悠先在杭州静养,胖子认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大有闲云野鹤,天地凭逍遥的感慨,我安排胖子先正常地旅一次游,别老想往古墓里钻,竖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 谁知胖子非但不领情,还说我支开他好过二人世界。 我当然非常乐意胖子能留下来帮我打点生意,肯定能产生双剑合壁的非凡效果。 虽然这是我认为最好的结局,但显然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在回到杭州后不久,小哥突然开始收拾背包,一种不安的感觉开始袭卷我的全身。 “小哥,你又要走么。” 小哥收拾背包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我说道:“吴邪,我该走了。” 我急火攻心:“走到哪里去?” “去救陈文锦。” 文锦姨?当初文锦姨是明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还义无返故地进了陨玉,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许也是最好的选择,虽然生还的机率几乎没有,但总好过变成禁婆。 可是为什么现在才去?那时小哥失忆,我们又元气大伤,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清楚,根本无从考虑再去西王母宫。 文锦姨说过,西王母宫将是她的终点,也是小哥的终点,难道小哥身上也发生了尸化? 我急忙把小哥手腕的袖子推到胳膊,又把小哥身上的衣服掀开,看了个遍,确定小哥没有尸化。 “为什么?那是文锦姨自己选择的路。” 小哥没有答话,漆黑的眼里闪动着一种不可捉摸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看着文锦进了陨玉自己却失着忆出来的一种懊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还有事情要查明白,但我知道小哥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小哥,就听我一次,可以么。” 小哥沉默地看向窗外。 “好,你要去,可以,我也要去!你听我把话说完,在那之前,我要先去找小花,解决一些事情,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如果我可以活着回来的话。” 再一次看到小花,依然是那件粉红色的衬衣,小花的面容却显得有些疲惫,对于我不打招呼就面露不善地出现,也没有感到过于惊讶。 “你来了。”小花放下手中的茶,微笑地望着我,我突然觉得他的笑有些凄凉。 我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扇了小花一记耳朵,却在下手的时候突然收了力道,不疼不痒地落在了小花脸上。 小花的伙计看见了我的举动,快速围上前来,却被小花屏退,房间里只留下我和小花两个人。 小花没有还手,没有愤怒,还是微笑地望着我,眼里却多了几分不屑。 “你想知道什么?吴邪,我很了解你,你心太软,你下不了手。” 又是一记耳光,我被这句话一激,明显加了力道。 “你他妈打上瘾了?”小花跳了起来,抓住我的衣领,朝我脸上就是一记老拳。 我也来了劲,手刚举起来,就被小花压了下去,结结实实又挨了他一下,力道之大,打得我有点头晕眼花。 “为什么叫孙天滨跟着我!”我扑上去跟小花扭打在一起,小花愣了一下,没有躲闪。 “为什么派人拿我包裹!”我就势朝小花肚子上打了一拳,却觉得打在了钢板上。 “为什么在巴乃叫人装作我!”我话音未落,已经被小花掀翻在地。 小花吐了口唾沫,带着些许粉红色,擦擦嘴角:“你把我当朋友,我知道。”看我还想站起来,又踹了我一脚,“你觉得你受了委屈是吧。我早跟你说过,我……” 没等小花说完,我不知哪里来的牛劲,一脚扫倒他,又扭打在一起,这一次小花没有再挣扎着想解释,凭着自己的直觉,胡乱地跟我对打。 我知道小花是有功夫的,如果他使了套路,我估计会被打得很惨,可是小花没有,只是一味地发泄,直到两人都鼻青脸肿,胸间的一股恶气才渐渐平熄。 我没有了力气,和小花并排平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竟然笑出声来,笑得我直想流泪。 “小九爷,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啊。” 小花也笑了起来:“小三爷,我若说我也把你当朋友,你信么。” “你叫我怎么相信?” 小花摇摇头,似乎感慨万千:“我背负的东西,你不会懂,我要保护的东西,也与你无关,你只是一个局外人,早就应该出局了,去过你的二世祖的逍遥日子。” “我他妈早就不是局外人了,我还能全身而退么,我差点就被三叔培养成了他在你们神秘组织的接班人,原来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你老实告诉我,你肯定查到了吧。” 小花苦笑了起来:“我是想逃却逃不掉,你是拼命往里钻,你这是何必呢。” 小花坐了起来,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用眼神询问我要不要也来一支。 我接过烟,点了起来,也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回想起一路走来的林林种种,也十分感慨:“这就是命,我终究是逃不过的。” “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还是装傻。” “什么意思?” “你有很多次机会全身而退,可是你都放弃了。你是为了那背负一切的麒麟。” ☆、西行 “为了那背负一切的麒麟。” 小花的语气平静,有一种早就了然于胸的淡然,我的心却被激起了惊涛巨浪。 一直以为,我是顺着自己的心在走,为了努力查清自己家族事实的真相,不要做被蒙在鼓里的人。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我是为了小哥才追查下去。 西王母宫本来应该成为一切的终点,为了小哥,我们差点在巴乃永垂不朽。为了小哥,我在青铜门三进三出,都快赶上赵云了。 我确实是有很多次的机会,很多个理由可以让自己远离这一切,可是我已经把跟着小哥当成理所应当的事,觉得义不容辞,浑然不觉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已经说不清是为了自己,还是他。 小花看着我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天真这个外号真是没起错。不过很多事,挑明了反而没意思。你这次来,只是单纯找我算账的么?” “既然你已经心里有数,何必要我多说。”我吸了口烟,说道:“我想夹一次喇嘛,向你借几个人。” “去哪?” “西王母宫。” 小花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说道:“不能借给你,这明显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们三个?” “信不信任是一回事,事实摆在那里,你们上一次去还不够惨么?两队人马,那么多人,有几个活着回来?你是去给你三叔上坟还是怎么的,有必要把自己搭在那儿么。” “小哥想去救陈文锦。” 小花笑出声来,说道:“小哥的心思我不懂,但是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在你自己手里,只看你愿不愿意要。” “我要,我不仅要自己活着,还会把向你借的人也带回来。何况,我给的价钱绝对公道,你也不可能不让手下人接单子。” 小花盯着我眼睛看了半天,好像要看出我是不是真的有底气说这些话。最后把手一拍,说道:“得了,就给你推荐几个吧。” 回杭州的路上,我看着夹喇嘛的名单,心里还是有些心虚。 名单上,小花推荐的,只有两个名字。 大闹新月饭店时,那个耳力极好的拍卖师赫然在列,原来她叫四姑娘。 另一个,不出意外地,就是孙天滨。 如果再加上小哥、胖子还有我,也只有五个人,远比不上之前阿宁带队时的强大阵容,更谈不上有那么专业的装备。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小哥和胖子。 胖子对这次夹喇嘛的目的和意义深表怀疑,认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没有必要平白无故再去喂西王母那个老娘们儿养的蛇。 小哥至始至终就打算一个人去,所以根本没有理会胖子的提议。 我被夹在中间,成了夹心饼干,左右为难。 不过拿胖子开刀总是容易些。 我对胖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我三叔死得早,死得冤,三叔惟一到手的准老婆文锦姨也飞了,也算是为倒斗的革命事业作出了伟大牺牲的一条汉子。 文锦姨于我也是长辈,也算是半个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生死未卜,更何况,那陨玉里有什么我们依然不知道,不解开这些谜团你心里能安心么。 我的话显然对胖子产生了一定的催化作用,但还是不能让他信服:“我看不是你三叔到手的准老婆,你看小哥那样,怕是小哥要到手的幸福。哎我说小哥,我一直以为天真还是你的最爱呢,别不是你暗恋陈文锦好多年吧。” 吴悠得知了这个消息,也嚷着要去,我认为蛇又不听大悲咒,实在没有必要让她去冒险。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她总算是死了这条心。 出发前,我们做了详细的规划,订购了五花八门的工具和用品,坚决不打无准备之仗。 根据上次的经验,我们这一次行程的难点,一是现在并非雨季,沙漠中寻找西王母的绿洲十分困难。二是进入绿洲后如果避蛇的问题,三是进入西王母的秘室后,如果对付简直是批量生产的血尸。 当然,上述这些困难都是已知的情况,最关键的就是陨玉中的情况尚属未知,就无法做出相应的准备。 除了夹喇嘛名单上的人,我还带了十来个伙计,紧要关头,一人难有三头六臂,多方位看着点总是好的。并且,这样的安排也让我的势力占了绝对的主导,不会生变。 尽管胖子在出发前闹了别扭,可在集合时看见四姑娘,忆起当年勇,显得十分得瑟。 我十分叹服小花的手段,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场案子,不仅能够多方周旋,化险为夷,还能把对方的人给拉拢过来。 胖子和孙天滨始终是脾气不对付,不过我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我一直认为,爱和恨只在一念之间,就像只有王巴看绿豆,才会对上眼。 我们辗转来到了塔木坨,摒弃了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租了十来匹沙漠之舟,组成了一个驼队。 要知道,骆驼胜过路虎的地方,就在于它们是土生土长的原著民,不会水土不服,一有风吹草动,它们能比人更早的察觉到异常。弹尽粮绝的时候,还能当成移动肉罐头,用处颇多。 定主卓玛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们这次请了扎西来做向导。 我们和扎西一起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脚程,留足来回一次的干粮和饮用水,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这一次我们在扎西的带领下,没有一直顺着魔鬼城的边缘走,而是及时校正了自己偏离了多少距离。沙漠中的黑风暴说来就来,凶险无比,好在我们遇到的规模都比较小。 风暴刮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在防风墙另一侧缩着手等待着,与感到害怕而把头埋进沙子的骆驼一样。 等风暴稍歇,最后的一段路,我们以直线穿过了魔鬼城,搭了扣索,从悬崖峭壁上滑下了绿洲。 倒斗的高手都是天下一等一野外作战的人才。尽管沼泽里行路十分困难,现在不是雨季,倒是比之前容易了三分。 我们把周身都涂满了泥,伪装成纯正的野人,行走在一排排灌木和一簇簇厥类植物之中,以防止野鸡脖子的突然袭击。 孙天滨拿出一种特质的驱蛇棒,棒顶带有雄黄提取精华,只要晃动棒身,就能产生一个起暂时性作用的隔离带,起个双重保险的作用。 “这附近暂时还没有蛇。”四姑娘说着,就想找个树干上去休息。 我和胖子绝对相信四姑娘的耳力,要是附近有蛇肯定没跑儿。同时我们也是有着被草蜱子饱餐一顿的惨痛经历的人,异口同声地叫她不要坐,小心有草蜱子。 四姑娘被我们这一惊,也吓了一跳,知道来龙去脉以后,决定还是等扎营的时候再好好休息。 穿过那些枝叶茂密繁盛的丛林,我们大约走了两天,才到了当时三叔他们下井的营地,这里还有上次来时的零星痕迹。 我不禁想到三叔,有些悲情的意味,忙收敛了心神,对其他人解释到:“从这里下井,就可以沿着西王母宫四通八达的蓄水系统到达秘室的入口。” “我们会遇到哪些危险?”四姑娘问。 “主要的危险还是来源于这种叫野鸡脖子的蛇,它们有个十分诡异的特性,会模仿猎物最常使用的声音,好吸引猎物靠近。因此,如果我们被冲散了,又听到有人叫你们名字的时候,一定要多问一句,听到回答之后才去找。” 稍作休整,交待完毕之后,我们钻进井道,寻找到刻着小哥标记的石缝,一个接着一个爬了下去。 这个时节,大部分的蛇还在冬眠,我们一路很快就走到了地下那间最大的蓄水池。 蓄水池里并没有水,在池子的中间的地上有一块石板,已经被我们上一次进去的时候翻开了来。 “天真,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小血尸么?”胖子看着我,一脸坏笑。 ☆、回到陨玉 胖子不说我也知道,通过这石门下面一道“非”字型的甬道,再爬下一架螺旋型的悬梯就能到达西王母的炼丹室,里面好几百只玉俑因为三叔的伙计误开机关起了尸,估计现在还在里面晃荡呢。 想起那时差点就当狼牙山五壮士了,我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胖子临危不乱,小哥身法了得,有多少个散盗也不够看的,真他妈惊险。 我想了想,便与众人商议道:“我们要把这条路打通,下去了还要想着上来,这次家底带得也丰厚,不如干脆一路肃清。” 胖子拍拍他的炸药包,表示自从下斗带着炸药包,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开路也有力气了,誓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说着,众人便依次从石门下去,一个挨一个地走在甬道里。上次来的时候,血尸还未见血,不会登高,不知道过了这两年那帮孙子有没有一点进步,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我们在悬梯的入口停了下来,这里矿照灯已经无法照到下面的情况,孙天滨打了一只低空照明弹,在炽白的火光中,我们隐约看见下面巨大的溶洞中,一个个红点在迅速的移动。 “这就是血尸?”四姑娘显然是没有见过这副场景,即使是隔着这么远,那赤红滴血的肉还是让人觉得阴森恐怖,何况是这么多具血尸同时出现,已然是人间炼狱。 “这他妈都已经成精了,不用炸药肯定完蛋。” 孙天滨见了这种场景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摸出了□□,与胖子一起估算了一下用量,组装了一个□□,用绳子吊了下去。如果份量过多,我们脚下这片溶洞就有坍塌的危险,如果份量不够,留下的血尸过多,那也够我们受的。 胖子叫我、四姑娘和小哥等人都退后,让孙天滨准备打着矿照灯,只需照到□□的深度,胖子端起枪,凝神屏气,枪声一响,气浪就冲了上来,孙天滨和胖子已经被掀翻在地,我们脚下震得厉害,站立不稳,身边落下无数细小的碎石,砸得到处都是。 我捏了一把汗,密切关注着这里有没有坍塌的危险,这样的高度要是掉下去肯定就是粉身碎骨。好在胖子对于炸药份量的把握是从上山插队的时候开矿炸山开始,经过千锤百炼,已经足够精准。 我扶起胖子,问他能不能听得我说话。胖子直拍脑袋,不停地张嘴闭嘴,活动了好几分钟,才晕晕乎乎地答了一句。孙天滨的情况比胖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等了半晌总算可以听见我们说话。 我估计我们都这样儿了,下面的血尸应该已经七七八八。我转头望向四姑娘,她会意立即俯在地上,仔细听着动静,简直跟《西游记》里的地听一样。 “下面还有这些东西,大概还有七八个。” 虽然已经做得足够好,可是我们十来个人面对七八个血尸虽然有胜算,却不能保证不减员。如果用枪的话,一只血尸在被打成筛子之前是不会倒下的,更何况带来的伙计有多少个是见过这种场面的,没准到了关键时刻还能搞个误伤出来。 等粉尘和烟雾都散得差不多,小哥说道:“我先下去看看。” 胖子一向无组织无纪律惯了,也一猫腰钻进洞里,说道:“我一块儿去。” “你们这不是逼我嘛,能少得了我吗?”我正想起身,却被孙天滨按住,冲着我一笑,说道:“还是我下去比较妥当,不然胖子会寂寞的。你在上面照应着,有什么事也好应变。” “少放屁,没你老子才落得耳根清静。”胖子的身形已经没入洞里,还不忘回骂一句。我暗自感叹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默契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记得不知是哪位牛人说过,时间的长短,取决于你是在厕所里面还是厕所外面等。虽然这个比喻十分的不应景,但心情是可以触类旁通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胖子他们的信号,我马上着急着下去。溶洞所见之处全是血肉模糊的一片,空气里弥漫着腥臭味和芒硝味,既刺鼻又令人作呕。碎石、玉片散落得随处可见,石盘已经碎掉,十来个形状各异的青铜器还有几个尚存,东歪西倒地躺在地上,十分狼藉。 小哥裤子上血迹斑斑,不过不是他的血而已。胖子和孙天滨都是满脸的灰,看来刚才又有一场恶斗,可惜没能看到小哥大显身手,如果小哥是在电视上演武侠片的,估计也能迷倒万千少女。 一起下来的伙计都被血尸狰狞的样子所震慑,吓得混身不自在。我道:“瞧你们这点儿尿性,今天带你们出来锻炼锻炼,培养培养阶梯队伍,回去也宣传宣传,让马盘那帮说闲话的知道这斗里的活儿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的,别一天到晚嫌拿的份子少。” 众人忙点头称是,胖子见状,拍拍我的肩膀,笑道:“行啊吴小佛爷,越来越是那么回事了。” 我叫伙计们拿着工兵铲把砸在地上的炼丹炉周围挖开,露隽思降目障丁n颐撬匙帕兜ぢ奈坡放老氯ィ灰丫桓詹诺谋普鹚谌似呤职私诺匕咽荒谏畈夭宦兜牡炼赐诳颐且桓鼋右桓鲑橘胱磐u纯冢旨负醮怪毕蛳屡懒艘欢危迸赖媚源溲懦隽硕纯凇 这个时节水道里的水已经接近干涸,人面鸟的雕像就立在前面。 要到了。我心里突然紧张起来,招呼众人跟上。 “天真,你觉不觉得,这里少了什么?”胖子突然问道。 “少了什么?没觉得啊,少了俄罗斯大妹子?” “去你丫的,胖爷我说真的,那些虫子到哪里去了。” 经胖子一提醒,我才恍然大悟,这里原本应该有密密麻麻的肉虫子铺在石道上,上次胖子还准备随手带几个回去当成珍稀物种卖钱,这次确实是一个也见不着了。 “可能水量少了,虫子都转移到水量更多的地方去了。” “你什么记性,上次还是你说前面是万年老水,矿物质太多,虫子不过去,现在又反悔,亏你天天还讲科学道理。”虽然不明缘由,我们还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令人叹为观止的蓄水湖,整个西王母宫复杂蓄水系统的中心。 我们沿着水道摸索着前进,由于水位的降低,许多被冲过来的鬼头罐暴露出来,碎片中混杂着数不清的人骨,被腐蚀得满是孔洞,有的还粘着一些头发,看着说不出的难受。 当我们来到陨玉面前时,我看到四姑娘和孙天滨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被深深震憾住了。 “我们到了。”我回过头,对伙计们说道:“这块一眼看不到边的大玉石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现在一切行动听指挥,大家原地休息,我们部署一下作战计划。” 我们拿出干粮嚼了起来,再次看到西王母王座上那个人像,我不寒而栗。这次是真的到了西王母的老巢,她老人家还在里面独守空闺,不知道经过了这上千年的修炼,是不是已经成了白娘子,倒底有多厉害,我们几个是不是对手。 嚼着嚼着,刚才还在四处观望的四姑娘突然停止了动作,直起身子紧张地望着陨玉,说道:“里面的东西数量不少。” “这陨玉往里至少二百米,你都能听到?”我有些疑惑。 “不,这些东西朝我们来了!” 众人一听,纷纷丢下手里的东西,端起枪对准陨玉。我也紧张起来,这里面难道不止西王母一个人,那会是什么人。 “他们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停住了。”四姑娘聚精会神地听着。 这可怎么办,这帮原著名居然打算守株待兔,一点也不厚道。 我叫人点起几只枯枝,堆成一堆,摆在一个大一点的洞口,眼看着黑烟直往上灌,我倒要看看会不会熏出什么东西来。 过了几分钟,四姑娘开口道:“里面有些杂声了,那些家伙有点慌张,好像在往上走。” 又回去了?这陨玉坑洞太多,也不知道这样熏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一个一个挨着进去,别说施展不开,要是遇到什么极端诡异的情况,我们都没有个退路。 我挠了挠头,思索着对策。 ☆、双面夹击 胖子看我抓耳挠腮的样子,提议道:“不如我们就学日本鬼子,用烟熏,用火烧,用水灌,把里面那帮孙子都吓出来。” “你以为是地道战哪,还用水灌,你往天上灌灌我看看。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用小份量的炸药,一点一点定向爆破,炸个大一点的豁口出来,看看里面的情况。” “也对,总好过挨个儿进去。” 小哥正坐在地上休息,一边听着我和胖子商议,一边啃着压缩饼干,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上次小哥进去找文锦姨,却出人意料地犯了张家祖传的失魂症,出来时可把我吓坏了。 可是,犯了失魂症的小哥居然可以全身而退,不由令我心生怀疑。想到陨玉中西王母的那张苍白的脸,我想到一种可能:小哥是被西王母送下来的? 我被自己这种想法逗笑了,看看小哥,莫不是小哥与周穆王一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使西王母念了旧情,护送他下来了? 正胡思乱想着,胖子和孙天滨已经在一旁分起了□□,四姑娘躲得远远的,十分害怕的样子。在头顶上炸东西,搞不好我们也要被活埋,难度系数还是相当大的。 我叫几个伙计组装起了我们特意带来的折叠梯,伸到陨玉的边缘,胖子用多功能镐在陨玉上凿了个弯弯曲曲的坑洞,塞了个□□在里面,我以为他要做根引线,谁知胖子敏捷地爬下折叠梯,叫众人都撤退到安全地带,十分潇洒地拉动枪栓,对着细小的洞穴就是一个百步穿杨。 这陨玉的质地虽不像一般玉石那么脆生生的,也经不起炸药这么一炸,很快就四分五裂地崩了下来。 我看胖子得意的表情,笑骂道:“胖子你搁这儿装什么周润发啊,别看有美女你就得瑟,能不能快点儿干活啊,这要炸到什么时候去。” “急什么急什么,都到这儿了,慢工出细活儿,你让我找找感觉行不行,怎么越来越像地主老财了。” “是是,我是地主老财,你不说我也知道,咱们这次在你的光辉领导下,炸药带得是刚刚地,就算是老鼠啃奶酪那也给啃了,就看你这胖老鼠牙利不利。” 四姑娘见没什么实质性的危险,又跑去摆弄她的无烟炉,添了点烧酒分给了伙计们,一票人吃的暖暖和和,像在旁边看戏一样。 这一路爬山涉水的,都是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四姑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让我十分佩服,看她也没露什么疲态,想必也是倒斗世家出身,我也不想多问,很多时候,知道得越多越闹心。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炸着,不知不觉爆破口下面落下的玉石已经堆成了小山。我对伙计们说,这落下来的东西都是宝贝,这都是玉,收拾一点带回去请玉石老学究们研究研究,没准也搞一套现代化的长生方案出来,最不济,一人做一套玉俑发了当制服。 这样一说,伙计们果然来了兴趣,左挑右选起来,不要的都用铲子清理好堆在一边,以免影响工程进度。 这样一路忙活,居然又过了五六个小时,头顶的陨玉只不过从一个个看上去大大小小的眼睛,增加了一个大大的黑眼窟窿。 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夜里了,就排了值班表,叫大家烧火弄饭。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除了值夜的,其他人都钻进睡袋,一下子鼾声一片。 我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点着一根烟抽了起来。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脑子里还是想着陨玉里面的可能性。我这人就是思想活动特别多,遇事就爱胡思乱想,在这方面没有胖子半点想得开。 这时,小哥走了过来,与我并排坐下。我看了小哥一眼,他似乎在为上次在这里的失败而懊恼。我想想也是,像小哥那样英明神武无往不利的战神式人物,不明不白地栽在这儿,还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换作我也想找块豆腐撞死,何况小哥。 “吴邪,陈文锦说不定还没有死。” “文锦姨再强悍,也经不住两三年不吃不喝,难道你想起了什么?” “没有,我只是感觉。” 我睁大眼睛望着小哥,心想小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惟心主义了,说道:“我也希望文锦姨活着,不然我都不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想就能实现,我现在只是想知道这里面倒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我面朝着陨玉的坑道,突然看见一张极其阴森恐怖的脸探了出来,这么安静的情况下陡然看见一张惨白的脸,我吓得一哆嗦。 小哥发现了我的异样,赶紧回过头去,那张脸却已经隐藏在坑道中。小哥跳了起来就往坑道冲,我却怕他像上次一样醒着进去昏着出来,被西王母怎么样了都不知道,忙抱住他的腰说道:“小哥,急不得。” 小哥见我抱住他,便不再挣脱,转过身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不似王座上西王母人像的脸。难道这里面的家伙都长成那个样子? 小哥听了我的话,好像受到刺激想起了什么,扶住头,站立不稳,似乎疼得厉害。 我急忙扶住小哥,让他慢慢坐下,劝他道:“别急,真相就在里面,今儿是跑也跑不掉了。” 经过这么一闹,我睡意全无,又踢醒了几个伙计,加强值班的人手,以防突然袭击。 下半夜的时候,我终于熬不住,钻进睡袋里抓紧时间睡了一觉。 我醒来的时候,胖子居然还在睡,要么是我神经衰弱,要么胖子就是睡神转世。我把胖子踢醒,叫他继续干活儿。 胖子没起来,原本侧身睡在睡袋里的四姑娘突然坐了起来,神色紧张地说,怎么地上在震。 在震?我怎么没感觉到。不过我要是也能有那么好的耳力就不用叫四姑娘了,我连忙把大伙都叫起来,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到最高点,以观其变。 很快,蓄水池底的黑色深坑诡异地扭曲了起来,淤泥卷着鬼头罐往上抬,拱出一个巨大的弧形。我心叫不好,怎么在这遇上蛇母。想必是我们炸来炸去把这庞然大然吵醒了。 “不要慌!所有人退后!尽量靠住墙,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不要被卷下去!有枪的听着,等蛇一出来,把它打成筛子!” 刚这样一说,就枪声四起,在水面上打出一个个坑坑点点,我心道这帮小子真他妈没耐性。正等着水里的动静,突然身边的人叫了起来。 “叫什么叫,还没出来就叫……”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我们炸出来的坑道里正源源不断地冲出密洛陀,朝我们奔了过来。 赶情儿这些家伙还能配合行动,打一套组合拳,太他妈背运了。 我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去狙击那些难缠的绿人。密洛陀的爪子十分锋利,搞不好能直接划破柔软的腹部。一时间天上地下枪声大作,回响在空荡的溶洞里。 突然间惊涛巨浪,蛇母已经卷出水面,把鬼头罐抛翻了无数。我们只看得见巨大的身躯,犹如巨龙一般,青鳞毕现,却还没有看见蛇头在哪。 这千年蛇母就差成精了,蛇鳞像铠甲一样硬,一枪打去只打出个窝窝。 蛇身一翻,蛇尾一扫,虽然没有直接拍到人,气浪却已经把两个人掀在山壁上,起也起不来。我拉住差点被卷进水里的一个伙计,烦躁不已:双面夹击,这种情况下搞不好就要全军覆没。 好在小哥、胖子和孙天滨已经一人干掉十来个密洛陀,杀出了一条血路,溅得满地都是绿水。 此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尽量不减员才有机会翻身。我大吼一声:“跟我走!”就带着伙计们朝小哥他们开路的方向奔去。 我的打算是,全部向陨玉靠拢,一部分人上去,把密洛陀堵在里面,能杀一个是一个,也好过这样源源不断地向外涌。要是能全部上去,也能避开蛇母的攻击。 ☆、密洛陀守卫 我带着人向小哥他们杀出的血路上奔去,前面是不断涌出的密洛陀,后面是兴风作浪的蛇母,不断有人被卷到水里去有不断有人被拉起来继续跑,场面十分混乱。 眼见这条大蛇席卷狂浪而来,我向胖子吼道:”胖子!上炸/药!” 胖子闻声回头,大声吼道:”你他妈离他太近了,想学董存瑞啊!” “快给我,不然大家都得搁在这儿了!” 胖子无可奈何,一边挡着密洛陀一边扔了一包炸/药过来,被我稳稳接住,结果扔雷/管过来的时候被一个正扑向胖子的密洛陀打翻,飞到我身后的水里去了。 好在这种装在塑料管里的火/□□十分耐潮防水,不然算是报废了。 我想转身去捡,却发现身后已经高高耸起一个淤泥组成的小山包,水从上面倾泄下来就像小小的瀑布,鬼头罐纷纷落下,砸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一双凸出的黄色蛇眼正在我前方露了出来,一股腥臭味儿迎面扑来。要是它一张嘴,我完全只能给它塞牙缝。 来不及考虑,我没有停顿,一个猛子扎下去,捡起雷/管。再抬头时,这条小龙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正对着我丝哈哈地吐起了蛇信。 完了,看来我要成他的盘中餐了,有够恶心的。 我急中生智把炸/药包往它嘴里一扔,扭头就划,想离远一点在拉雷/管。 但只要蛇母一动,我进一步退两步,怎么也靠不到岸上去。索性把心一横,雷/管一拉,往后一扔就闭口气蒙到水里去了。 巨大的爆炸声传入水中,变成了沉闷的轰轰声。我被水里的冲击波冲得不知转了多少圈呛了多少水,浮出水面一看,水面都被染成了红色,大蛇疼的在里面翻江倒海。 它那吃过这种亏,兽性大发,更加猛烈地滚动起来,巨大的身体不停地拍打着两边的洞壁,震得地动山摇,大石飞落。 我赶紧连滚带爬地往上走,却较低发软头昏脑胀,可能刚才那一下震得太厉害,把我都震出毛病来了。 其他人连忙过来拉了我一把,拖我出水。巨蛇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把湖水搅得一团浑浊,血沫直溅。 “天真你他妈真当自己是董存瑞啊!”胖子吼着的话却意外变了调,嗡嗡的,看来我耳朵也有问题。 我顾不上那么多,看了一眼小哥他们,就算是神也经不起这样的人海战术,何况不是每个人都有小哥那神一样的身法。 好在小哥动作没有一点变形,挥着利剑,一猫腰,脚步飞快地在浅滩上轻点,忽地跃起,削石如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毕竟密洛陀也不是血肉之躯,一就能解决的那种。既然蛇母已经扑腾不了几下了,不如我们往后退,拿炸/药去解决这帮孙子。 正想后退,却发现刚才还在翻滚的巨蛇,不知什么时候身上起了一层红皮。再一看,居然是无数片状的肉虫爬满了巨蛇的全身,任它怎么甩也甩不掉。 那不是上一次看到的那些肉红色的虫子吗,只是外形略为变化,之前还觉得是无害的,没想到成熟之后居然是一见血就发疯。 那些没有爬上蛇的虫子,有一部分居然朝我们游来。我们现在身上基本都挂了彩,要么就是被血水泡过,估计是被这些虫子当成了餐后甜点,看来是没有退路了。 我们集中火力突围了一处落脚点,孙天滨一甩长钩,牢牢勾住陨玉上的坑洞,其他人如法炮制,也都纷纷勾住着力点,一时间都像极了飞虎队员,果然人在求生欲望强烈的时候最能爆发出潜能。 小哥单手拽着绳索,左挡右劈,在几乎垂直的石壁上飞快地奔走,看得人叹为观止。孙天滨负责断后,把支持不住掉下去的伙计拽下来。一步一步清理掉外围的密洛陀后,逐渐围住他们的出口,守株待兔。 胖子拿些单根的雷/管往上抛,把几个刚跳出来的密洛陀炸得飞了起来,我们逐渐由劣势转为了刚好维持的状态。 就这样杀得人红了眼,密洛陀逐渐地减少。 四姑娘听了一会,说道:”他们都撤到深处去了。这个洞到底有多深。” “这是天上砸下来的石头,没准通到地面上还不止。”我答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从极端兴奋的状态停下来才觉得力竭。我们坐下来稍作休息,不敢大意。 “不如我们趁热打铁冲进去。”胖子提议道。 “不是有句话叫穷寇莫追嘛。再说就你有蛮力气了,其他伙计估计连路都走不稳了。” 马上就有人附和。我们稍做休整,吃了一些东西。 我望着那个已经被我们炸得成了喇叭口的坑道,心想进去了就是他们的主场,按这个数量看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东西。现在看来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好在兄弟们齐心,有小哥在也能鼓舞气势。我叫众人排了个顺序,前后照应。小哥在前面拿着登山镐开路,后面的人首尾相连,留了几个人看守着洞口,可进可退。 我们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我们想要的信息,不然密洛陀就会分泌□□把我们入口的坑道封住。 这陨玉里的情况十分复杂,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蜂窝状。就算我们进入时做好记号,也很有可能被密洛陀封住后消失不见。一但迷路,我们就会被困死在里面,就算有炸药,我们也不是蝙蝠侠,掉下去肯定摔得不死也残了。 竖井一样的坑道被炸去了不少,再往里爬坡度减缓,勉强可由一人猫腰通过。 我留心看着一路爬上来的玉石表面,出现了越来越多颜色更绿的石头,不由想起了巴乃的密洛陀会自己分泌□□,凝固成与这十分相似的玉石。 看来再往里走,这陨玉里坑道的形状被密洛陀按自己的需要进行了修改,以更适应某些需要。 如果密洛陀可以在石中穿梭,属于守卫或者前峰一类的角色,那么西王母为首的白脸人应该会有一个居住区。以现在这个坑道的情况看,很有可能是直接通到他们居住区的。 我忽然觉得,如果西王母在长生之前就算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也应该是个比较正常的女人。 可是王座上她的人像已经成了眼窝深陷的怪物,如果当年周穆王看到的是王座上那个西王母,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会喜欢她。 为了长生,把自己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永远躲在陨玉里,值还是不值。 文锦姨她们是在疗养所昏迷的时候被强行服了丹药,那么丹药的来源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经过的西王母的炼丹炉。 霍玲没有接触陨玉,因此尸化成了禁婆,那么文锦姨进入了陨玉,是不是就……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小哥说文锦姨可能还没死,混身打了个激灵,意识到文锦姨为什么说这里是她的终点。 这段缓坡过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十来平米见方的石室,石室里空无一物,尽头有一处圆拱顶的石门,石门前居然有一块倒立着的人面鸟像。 但凡是见到这座雕像,就知道这是西王母一族为了警示外人的一种标识。可是这里的雕像居然是倒着刻的,难不成是长了脚自己爬到顶上去的。 我略加辨别了一下,这个石像与之前见过的没什么明显的不同。正在这时,我发现雕像的头部有一个让我眼前一亮的记号,那是小哥的记号,与之前见过的却都一不相同,字迹有些凌乱,显然是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紧急到连小哥都无暇从容的刻一个记号。 “小哥,这是你刻的记号,你上次来过这里。” 小哥低着头略加思索,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我担心他用脑过度失魂症又犯,赶紧叫他不要多想,反正已经到了这里,不如进去看看。 我叫后面的伙计通报一下有没有密洛陀出现,以免封了退路。这一路太过顺利,顺利得有些不正常,仿佛一个巨大的圈套等待着我们。 ☆、人面画像 这陨玉里坑道复杂,四通八达,而我们所在的这条坑道似乎是最重要的一条,很有可能是这里的主干道。 当我们来到石门前面的时候,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这个陨玉的结构十分像一个小型的城池,外围星罗棋布的坑洞就像哨岗,由能在石中行走的密洛陀守卫。 现在我们相当于是突破了外围的城墙,就要进入到最核心的地域,这里是西王母构筑的最后的堡垒,在我看来它却十分像一具巨大的棺材,囚禁着西王母的人生。 如此看来,西王母一族倒真像鼹鼠族了。如果这里是需要进出的通道,我们不需担心门外会有流沙毒箭之类的,因为没有人会在自己的家门口放一大堆危险品。当然西王母异于常人,也不能排除她有这些特殊爱好。 胖子压低了嗓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西王母~我们来串门儿来啦~快摆上好酒好肉。” 我觉得好笑,也学着胖子说道:”您要是喜欢~我们把胖子留下给您当下酒菜了嘿。” “去你丫的,我太腻,西王母爱养生,不喜欢的。小哥,咱走着?” 小哥点点头,还是谨慎地摸索着石门,然后用力一推,石门应声而开。 只见这石门后面左中右各分了三条甬道,我拿着手电照了照,每一道都深不见底。 “天真,我们要不分头行动,各带几个兄弟进去看看?” 我摸了摸下巴,略有些犹豫。 如果是奇门遁甲,应该不止三条选择,除非是设计得仓促,不过既然这老女人活了这么久,这一点基本可以排除。 再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里模仿了皇城入口的设计,中间是御道,两侧是平民和官员走的通道,也许西王母即使到了这里也不忘维护她的统治。可是通道这么深,难道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如今也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了,我对胖子说:”我们现在已经算是被他们诱敌深入,人家现在可是游击战,你忘了□□的教导,如果再分散,有被各个击破的可能。咱们堵一把,走中间!” 说话间,伙计们有枪的端起枪,没枪的也抓着刀啊镐啊工兵铲啊什么乱七八糟的端在胸前,小心翼翼地跟着小哥和胖子进了甬道,我和四姑娘在中间,孙天滨依然负责断后。 我打着手电筒,光线在甬道里划来划去,这甬道显然也是陨玉的材质,但被打磨的十分光滑。 走了大约十米左右,墙壁上开始出现许多张倒着画的人面画像。这些画像千篇一律,都是一张阴森恐怖的笑脸,似笑非笑,又有细微的不同。 “天真你看,这他妈什么审美观,笑比哭还难看。”胖子不满地说道。 “比你好看就行。”孙天滨居然还有闲心挤兑胖子。 我没有心思理会他们,我们已经走了二十来分钟,这陨玉虽大,也不至于一个水平的通道走二十分钟没有任何变化。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11节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些画像为什么要倒着画,面前这些似曾相识,而这条甬道好像没有尽头。 “小哥,我们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 小哥走在前面,没有回答,只是停了下来,指着墙上一幅画像说, :”吴邪,这个好像是你的脸。” 我浑身一哆嗦,急忙上前一看,扭着头看了半天,那张脸虽然似笑非笑,但明显五官分明,面容清秀,确确实实非常像我。 “这……这张脸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确实很像我啊。”我强作镇定,却流了一身冷汗。 胖子挤了过来,也看得一惊:”天真,你的画像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就是西王母失散多年的重重重重……重孙?” 很快,胖子就笑不起来了,因为再往前走,他那张鲜嫩多汁的脸也出现在墙上。 再然后,我们各自找到了自己的脸,心里又惊又怕,我们的脸出现在这里,是不是预示着我们已经被西王母宣判了死刑,而那张脸就是我们临死前最后的表情。 胆子小一点的,已经害怕起来,嘟囔着想撤退。我很想说点什么鼓舞大家的气势,可是这过于诡异的气氛让我实在提不起心情安慰别人,毕竟我来这里的动力一点也不充足。 “为什么没有陈文锦的脸。”小哥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我没有明白小哥的意思,如果文锦姨没有死,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没有见过陈文锦。”小哥指的是一起来的伙计们。 我突然明白小哥的意思,问道:”你是说,这些都是假的?只是西王母制造的幻象?” 小哥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也许是最后一个不会置我们于死地的手段。” 小哥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恐吓的成分居多,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如果就此吓跑入侵者,则是最好;如果吓不走,后面等着我们的就是九死一生的考验了。 我拍拍脸,好让自己的思路清晰一点,问道:”不管怎么样,这条甬道即使画像都是假的,也长得有些过了。我们可能是真的遇到了鬼打墙。” 胖子最烦这三个字,估计听了就让他回忆起云顶天宫不愉快的遭遇,他举起枪嚷道:”要使这里也有黑闺女白闺女什么的,胖爷喂它持花生米!” “叽叽叽。” 胖子话音刚落,一声诡异的笑声从甬道的黑暗里传来,笑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胖子,你家黑闺女真的来找你了。”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胖子,胖子显然也有些发懵。 “带犀角蜡烛了么。” “没有。” “你他妈摸金符呐?” “你不是给我买了个正宗的嘛,西北货当然早就被胖爷我转手了啊。” 我暗骂自己手欠,干嘛要买个真的给他,没想到我还能怀念起假冒伪劣产品的好。 “现在怎么办。”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鬼打墙只要遇上了就真难办。 小哥一直注视着黑暗的尽头没有说话,突然朝黑暗里飞奔起来。 我们被小哥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下意识地立即轮起两腿就朝小哥追去,生怕自己落了单。 我拼尽全力追着小哥,忽然看见小哥跳起来往墙上一踩,借力翻到另一边墙上,再往上一蹬,伸出两只奇长的手指往头顶的方向一插,整套动作十分连贯,”叽”的一声,小哥已经稳稳落在地上,手上多了个绿油油的东西。 定睛看时,小哥夹下来的东西躯体长得十分像个大型的四脚蛇,头上却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惨白人脸,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完全是人与四脚蛇基因重组的产物。”我说道,”难道这洞里住的就是这种东西?” 小哥摇了摇头,把这东西丢在地上,我看到墙上的画像在一点一点变化,逐渐消失不见。 看来就是这个东西搞的鬼。 “走吧。”小哥说着就像前走去,我们赶紧跟上,果然走了没一会儿,又来到一座石门前。 “怎么又是石门,西王母家是摆八卦阵的么?还有完没完了,女人就是麻烦。” 小哥这次并没有伸手去摸门,只是仔细的看了看,好像这个门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十分不对劲。 我看小哥的反应,也静下心来仔细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四姑娘好久都没有做个声,可能刚才是只顾着逃命去了。她听了一下,对我们说:”这门后面有东西。” “能知道有多少么?” “不能确切直到,密密麻麻,数不出来。” 什么?密密麻麻?我才几个人啊,进去了岂不是送死。 ☆、大结局 胖子眼见小哥立在石门前不动,有些按捺不住,说道:“我早说什么,就他妈应该搬个导弹把这儿给炸平了,这一个石门又接一个石门的,连小哥都拿不定主意,得磨蹭到什么时候去。” 小哥摇摇头,说道:“我是想起,陈文锦就是进了这里。” 我听了心里一惊,问道:“小哥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只是有点印象。我并不是从刚才的甬道过来,但也是在这里遇到了陈文锦。” 看来自从上次小哥和文锦姨进来之后,密洛陀果然改变了路径。 一想到文锦姨就在里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突然觉得为了三叔我也有责任有义务进去看看。 胖子听了,没有多余的话,嘴里蹦出两个字:“开干!” 就见胖子把石门凿了个洞,从包里摸出一根□□塞了进去,孙天滨止住他问:“胖子,你有掌握么?我们现在可是在陨玉里面,要是这里是承重结构,你这么一炸没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得抱着石头自由落体了。” 胖子头也不抬地答道:“胖爷我已经看过了,这块陨玉与周围的溶洞撞击之间产生的高温,把这陨玉的边缘与地层很牢固地焊接在了一起,只是一根小小的火□□,不足以破坏承重结构。” 我叫伙计们全部分散往后退,直到拐了弯,可以避开爆炸时的冲力,对胖子打了打手电作信号。 胖子也退在另一边,点着了引线,我屏息凝神,只听得轰的一声,一阵气浪卷了过来,碎石乱风。 我伸出头一看,石门并没有应声而开,而是在塞□□的地方炸出了一个洞,洞四周的裂痕开始越裂越深,半边石门正发出碎裂的□□。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胖子,说道:“胖子你这准头怎么拿捏的,这比嘣的一下给轰开要纠心多了,这要开不开的还得犹抱琵琶半遮面,你说我们是过去呢还是过去呢。” 胖子听我这样一说,站起来走上去说道:“看我一脚踹都踹得开。” 胖子刚一抬脚,一个黑影就扑了过去,把胖子扑倒在地。石门里陡然撞出几个绿影,向胖子刚才站着的地方扑去。 定睛一看,小哥正迅速地从胖子身上爬起来,飞起一脚就把一只密洛陀踹了老远,另一只密洛陀冲过来的时候,胖子正好爬了起来,啪啪两记点射,又把密洛陀打得飞了出去。 很快,从石门里又一只一只撞出了更多的人面四脚蛇,密密麻麻把坑道都填满了。 枪声四起,一场硬碰硬的较量就此展开。这些人面四脚蛇在石壁上,地上飞速地游窜,动作非常敏捷,开枪慢一点就已经被它们爬到身上。 我朝着扑过来的人面怪物不停地开枪,有点应接不暇,换个弹匣的功夫,一只人面四脚蛇从头上跳到我背后,我扭头一看,惨白的脸阴森森地贴着我的肩头,呲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朝我的脸啃了过来。 这么近的距离我来不及抽身,心想我英俊潇洒的脸算是保不住了,没准能啃下我半边脑袋。 我真佩服自己这么短的时间里还能担心自己是不是要破了相了,一把剑从脖颈后刺穿了人面四脚蛇的头,直戳到我眼睛前面,吓得我一身冷汗。 小哥手臂一振,把人面怪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抽身离开。 这时,身后传来的惨叫,我回头一看,两三个伙计被人面四脚蛇拖得老远,往洞里去了。 我吓了一跳,招呼兄弟们去救人。 我们边开枪边往石门里钻了进去,这里的玉壁不同于外面的那些,泛着青萤的幽光,玉壁里还嵌着大大小小的人影,我太熟悉不过了,那些密洛陀可以从里面慢慢移出来。 人面四脚蛇对我们形成了包抄之势,我们聚拢在一起,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人面四脚蛇和密洛陀进行殊死搏斗。 我摆着头上的探灯四处寻找刚才被拖进来的伙计,大喊着叫四姑娘听声辨位。 很快我们就发现这个洞穴很深,不仅玉的材质不同于我们刚才见到的洞穴,高度宽度都像极了一个大厅。 大厅的两侧嵌着无数只大大小小要往外爬的密洛陀,还有飞岩走壁的人面四脚蛇,看得我心惊胆颤,向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圣母玛丽亚祈祷我能带着伙计们活着出去。 四姑娘朝着一个黑暗的角落尖声大喊,我一时没听清楚但也知道她的意思是朝那边去了。 我们赶紧互相掩护着移了过去,前面还十分幽深,孙天滨抽空甩了个低空照明弹,炽白的火光贴着岩壁弹跳了几下打在地上,几只人面四脚蛇见了强光害怕的躲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电光火石之间,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玉石王座前,有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那怪物大尾一扫,就把照明弹扫得飞了起来,朝我们打来。 强光之下有暴盲的危险,我们赶紧闭上眼闪躲,我一转身,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刚才猛然一下见到人首蛇身怪的情景,那画面在我脑海里定了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绿影闪了过来,我下意识地一猫腰躲了过去,思路被打断。我收敛心神对付着飞来窜去的怪物。 突然一阵古怪的叽咕声响起,所有密洛陀和人面四脚蛇都陡然停止了动作,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一样,呆呆地朝着王座的方向望。 又是几声叽咕,刚爬下来的怪物又开始倒着爬回去,密洛陀也往墙上一靠,渐渐又隐了回去,整个大厅突然变得空旷起来,只有地上成堆的尸体,气氛诡异。 “这些怪物怎么一下子都跑了?”杀红了眼的胖子极其纳闷儿:“真的嫌老子的肉太腻?” “小邪!” 我混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王座的方向。 “看起来这里还有那些能学人说话的鸡冠蛇,天真不要上当。”胖子提醒到。 可是我还是木然地望着那个方向,摇了摇头,声音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胖子,那不是……我其实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天真你怎么了,你抖什么?” “那……那好像是……文锦姨。” “什么?天真你抽什么风,别不是傻了吧。”胖子显然觉得我产生了幻觉。 “不,他没有说错。”小哥坚定地看着我们,表情有些僵硬。 “小邪。”幽幽的声音响起,我听到蛇身在地上摩擦的声音,知道她朝我们来了。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黑暗中的影子游走到刚好能够勉强看到的灯光里就停了下来,与我们保持着距离。 我看到一张惨白的脸,虽然眼眶深陷,但五官还是可以看出文锦姨的影子。只是那巨大的蛇尾支在地上,布满青鳞,真的亲眼看到,实在十分渗人。 我痛苦地摇摇头,说道:“文锦姨,这就是你要的结局?为什么?” 陈文锦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轻,像浮在空气中一样,声调也非常奇怪,可是我们还是可以听得懂:“小邪,我先问你,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种生物是人类未知的,为什么人类要把这些攻击自己的生物都赶尽杀绝。” “你这是在说,我们不应该杀掉这些密洛陀和人面四脚蛇怪么?” “难道不是么,是你们侵犯了它们的家园。这里本来是他们的世外桃源,他们遵守着自然的法则,而不尊重自然的,是人类。” “文锦姨,你不要绕弯子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和禁婆有什么区别?难道躲在这里变成怪物就是你想要的?” “你错了,禁婆已经没有人的本性,而我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当然,我也不知道会保持多久。古时候不是没有人发现过这里,只是进来的人都死掉了。然而几千年前的西王母是不可能想到现在社会的样子的,最终这里的秘密还是会被人发现。从古到今,我们是第一批活着进来的现代人,我将西王母取而代之,不知过多少年后,还会有人将我取而代之。” “你说什么?西王母被你杀了?” “不是杀了,是我成为了她,我成为了这些可怜孩子的母亲,我要让它们继续生存下去。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文锦姨,就走吧,把这里的秘密永远地封存。” “为什么!” 没有答话。 这是我与文锦姨的最后一段对话。 我们原路返回了地面,没有受到任何阻挠,我一直处于呆呆傻傻的状态,小哥和胖子都有些担心我会不会精神崩溃。 一直到回到杭州,我还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我多么希望一睁眼,还是回到那个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早晨,我还是西冷印社那个不紧不慢地打理着生意的小老板。 我抬起头,看到小哥深黑的眼睛,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此刻,他正在擦着那把绝世宝剑,擦一擦还掂量掂量再擦,似乎觉得还不太称手。 我叹了口气,合上书,问道:“小哥,你接下来还要到哪里去,支个声。” “吴邪,我会回家。”小哥停下擦剑的手,淡淡地看着我,说道:“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到现在就结束了!谢大家多多支持。 【更多精彩好书尽在书包 bookbao】 第1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