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正文 第1节 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作者:后妈桑 第1节 耽美txt下载网(fubook) 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作者:后妈桑 文案 恒阳市刑侦大队第二支队长的位置从关子扬殉职一直空到现在。上面给配来不少,刑侦学院下来的有,特种兵也有,可都让大队长陈正平给踢了回去。问原因都只有五个字:不如关子扬。但就这么一个谁也进不来的大队,却刚刚换了一个专职法医。据说顾延昭刚报到那会,人事科的女警官拿着他和关子扬的照片足足对比了十分钟…… cp:陈正平/顾延昭 第一章 陈正平回到家的时候,顾延昭正在卧室里套被子,刚刚晒干的被罩还有些发硬,况且这种双人被本来就很难套,双手的臂长完全不足以把它展开。顾延昭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听到陈正平开门的声音还有些高兴,拉起被子示意他过来帮忙。但后者只是往卧室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进了书房,顺带落了锁。顾延昭有点愣在了床上,但随即就把正准备下床叫住他的右腿收回来,自暴自弃的把自己全被塞进被套里抹平那些褶皱。陈正平换好衣服走出来,正好看见完全套在被套里的顾延昭在床上爬来爬去的样子。他看着有些好笑,上前伸手把那个快把自己缠死在被子里的人拽出来。 “你拽我出来干嘛,我还有一个被角就弄好了。”被拽出来的人些许不满。 “抱歉,我以为你要把自己埋了。”陈正平拂开挡在面前人额上的头发,落下一个吻然后道,“过来跟你说一声,晚饭不用弄了,我带了东西回来。先出来吃饭,被罩就这样放着,等下我来。” 被亲到的人有些呆滞,看到始作俑者离开房间,便又回到了自己的被罩里。里面空气并不好,那个被角也不是非得钻进去才铺的平。但是顾延昭不想让陈正平看见他红了眼角的样子,为这种小事就红了眼角的样子。他应该一早就知道,在家事上,陈正平从不会叫自己去帮忙,也不会跟自己一起做一些什么。在家里,陈正平也只会像完成任务一般的做一些“例行”的家事,与其说他眼里看不到活,不如说他眼里看不到人。 顾陈二人家里,陈正平拖地,陈正平收拾浴室。陈正平利利索索的把三年前永远不会上手的大半“表面上例行”家务都做了。可就是这份好,顾延昭消受起来却也是别别扭扭。他不瞎。这份好,是陈正平补偿给关子阳的。可无奈人家阴阳相隔,而自己充其量只算个媒介。 有这么一个每天做着自己“例行的”“应该做的”事情的爱人在身边并不是什么坏事。但顾延昭偶尔还是会觉得委屈。尤其是那个人爱自己的理由还是另一个已经不存在了人。顾延昭觉得,自己的人生尤其滑稽。有的人明明已经死了,却存在感比谁都强。 关子扬。 关子扬这个名字起码在恒阳市还要被记住十年。20岁中政大诉讼法学毕业进入特种兵部队,服役6年后自己要求回到原籍进入刑侦大队担任第二中队支队长。其间立功无数,28岁在一次清剿黑帮的行动中殉职。出殡当天,年近六十的省长出现在现场,这时候所有人才知道,这个年轻有为却英年早逝的支队长是关省长的独生子。 关子扬的一生像一颗短暂却又极其耀眼的闪光弹,狠狠的在陈正平的生命里留下一地的硝烟。 关子扬和陈正平是的事在队里是个不公开的秘密。据说关子扬就是因为这个才和家里闹翻失去联系,但队里的兄弟们都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谈,都是把脑袋拴在腰带上干活的人,在这种问题上往往要更容易看得开。说不定下一秒就被崩了脑袋,这一秒抱的是谁别人还真管不着。 但谁都没想到,关子扬还真的就这么让人崩了一枪。 出事那天,陈正平把自己关在训练场里三天没出来。终于出殡那天他出来了,双手的手背上都是打沙袋留下来的血,伤口上分明的能看见手骨,背后是被打烂的十几个沙袋。队里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他就在关子扬的墓地边上坐了整整半个月。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像关子扬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无悲无喜,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一年。直到他踢走了第三个配下来的支队长跑到人事科去调档案的时候,撞见身后一个温和干净的声音响起来。 “你好,我是今天来就职的顾延昭。” 顾延昭逆光站在门口,人事科的女警官手里的杯子“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事后支队里的老程悄悄的告诉他,他来的第一天,所有人真的都以为是关子扬回来了。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像的人吗? 其实就样貌来讲,关子扬和顾延昭并不多像。虽然眉眼有着七分相似。顾延昭戴眼镜,留额发,书卷气更重一些。况且特种兵出身的关子扬在身形上也要比顾延昭结实许多,虽然两个人都是瘦高的体型,但哪个更抗打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样讲来,这两个人不应该被弄混,但就人事科小李的说法是,“虽然你们俩长得已经很像了,但你们两个人给人的感觉更是一致的要命。” 不是长得像,不是体型像,而是“给人的感觉”像。顾延昭哭笑不得。 但很快顾延昭就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说不定他跟那个关子扬还真的是像的,尤其是不久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爱上了陈正平。 span顾延昭 (1745字) 第二章顾延昭 家里一天的开始是从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开始的。在那个人有节奏的打蛋声中醒来,伸手一摸。温度显示那个人已经起来很久。陈正平也基本不记得有哪天顾延昭是和自己一起醒来的。总是每天一睁眼,就能听见那个人在厨房里忙碌。 在这些“例行”的家事中,有一件是陈正平永远不会去做的。那就是做饭。倒不是这个男人是多么的信奉君子远庖厨这句话。而是关子阳挨那一枪的时候,怀里还揣着陈正平早上给他做好的早饭。 最好的东西要么是永远失去的要么是最难得到的。 每次顾延昭站在锅台边的时候都会自嘲,因为自己一个都不占。那自然也怨不得别人不上心。 陈正平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两碗刚端上来的阳春面。顾延昭做饭很是讲究,打眼一看素淡不行的面碗里,汤底其实是高汤。汤是前一晚炖了一只鸡备下的。撇去了浮沫,暖黄而清亮。面条是楼下面店买来的擀面条,金黄的鸡蛋丝和翠绿的葱叶卧在上面,看一眼就叫人食指大动。 陈正平把电视调到新闻台,坐下开始动筷。顾延昭还在厨房里面忙,下午要吃的菜早上就要洗好切好准备上,不然下班回来来不及。 陈正平三口两口把面解决了一半,才看见顾延昭在围裙上擦着双手从厨房里出来,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吃了一会儿,陈正平先吃完把碗和筷子收进厨房。 “你慢慢吃,我下去预热。你吃完不用管,中午我一起洗。” 顾延昭没有回头,吃着面含糊不清的答了一声。 车钥匙已经拿在手上了,陈正平回头看着那个穿着西装戴着围裙坐在桌子边的身影还是走了回去。顾延昭眼睛盯着电视,一个没留神就让那个人捉住上半身扳过去在额头上吻了一下。 “吃饭呢,别闹。”被亲的人似乎有点不耐烦。 “好,那你快点下来。”始作俑者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伸出手在他的侧腰上捏了一把,带着得意的笑容走出了门外。 被吃豆腐的人一震,端着碗的右手差点把碗给摔了,对于陈正平的偷袭他是一点都没防备。一早上就这么腻歪的陈正平让他着实愣了几秒,回神之后看了看时间,只能放下碗拿起包认命的下楼。 陈正平有一辆路虎四代,这房子是顾延昭的老房子,他和关子阳租的那个房子自从关子阳出事后他就再没回去过,一直住在队里的宿舍,直到这次搬进来和顾延昭住在一起。顾家老宅离队里有点远,陈正平也就考虑入了一辆车,每天上下班和平时出去玩就方便很多。只是有了车,两人成双入对的上班下班就是不可避免的了。之前还刻意掩饰过的关系渐渐也不言自明。 旁人看见归看见,但在队里,两人见了面还是疏远而礼貌。一个尊称“陈队长”,另一个也回一句“顾医生”。这样隔绝的气场旁人也不好玩笑,只是所有知道关子阳和陈正平曾经的人再去看顾延昭,总带了一种同情。 偏偏中国那么大,偏偏那么多支队。 唯独这个顾医生和关支队长颇为相像。偏偏在陈队的授意下两人又之口不提双方的关系,更让人一觉心寒,二觉不值。 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喜欢的时候,便是怎么都是好的。 不是那个永远失去的又怎样,反正也做不成最难得到的。平平淡淡的搭伙过日子才是最真实的。就算是替身是媒介又怎样,他若能爱上自己便是中了头彩,爱不上死了走了散伙了也是自己赚了。 反正那个时候的顾延昭是这么想的。在那个时候,也不怪他这么想。 只是日子过久了,人就会便贪,要了人,更想要心。明明早就想通了的事,拿出来翻一番总是觉得心里酸的难受。难受的紧了就会向陈正平摆脸色,对方也不恼,好言好语的回应,该过什么日子还过什么日子。自己慢慢气消了倒觉得欺负了对方,但不一会更大的委屈又浮上来,你看,自己尚不值得他为自己动怒。 心情就这么循环往复的变着,总也没有平复的一天。只是摆脸色的时候慢慢少了,心里的委屈是有增无减。慢慢也觉得自己像是带了个面具似的,日子过得像做戏。 早上没人,路虎跑起来很快。没过一会就到了队里,地下停车场还没几个人,顾延昭下车刚嘟囔了一句注意安全就又被重新拉回去亲了一记。 “晚上早点走?我去找你。” 顾延昭已经被这早上一连串的非常规时间弄懵了,不知不觉就答了一个“好”。 span陈正平 (1666字) 第三章陈正平 顾家老宅在本市二环上一个老住宅区里。房子建的都有些年头,周围没有大的菜市场,只有在巷子的犄角旮旯里临时的早市。陈正平下班要晚,而且不定时。所以到了晚上总是顾延昭先把车开回去,在半路上的超商买完菜。回家做好饭后等着陈正平搭地铁回来。 比起在超商里买那些用保鲜膜覆起来的蔬菜,顾延昭更喜欢早上在小区外面的早市。有农民拉着一车泥呼呼的萝卜芹菜,也有菜贩子一板车颜色各异的蔬果。时令的蔬菜在这里总是很便宜,有时候一块钱就可以买上五六个圆滚滚的小茄子或者几个带着青色裂口的番茄。卖番茄的大爷总是一脸严肃的跟他讲番茄要裂了口的才好吃,他笑了笑,默默的记下。回家洗好剥皮放上糖腌着,果然是浓浓的土番茄的味道。 但自从陈正平住了进来,他就基本上再也没有在早上买过菜。一是晚上有时候折腾的晚了第二天也都起不来。二是还要做两个人的早饭。陈正平不下厨房,之前顾延昭是以为他不会做饭。后来有一次顺路送后勤的老李回家才知道陈正平从前做饭是一把好手,可自从关子阳死后,无论是大家出去烧烤还是搞野炊,都再没见陈正平动过锅铲。 因此在这件事上,顾延昭也没逼过他,继续当做自己不知道。只是之后自己做饭都尽量避开陈大队长。早餐尽量在他醒来之前弄好,晚餐则争取在他下班前做出来。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做饭的样子。按顾医生的逻辑,自己犯贱不要紧。可是心里和明镜似的在那个人面前犯贱,他做不出来。 赌气一般的践行着自己的逻辑:我犯贱是我的事,但是我不想让你看见。 其实回想起来,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在犯贱。因为说起来,两个人算是先同住再同居的。 那日顾医生拿着一沓报废设备单子去后勤主任那里盖章,看见陈队正在里面协调住宿的事,就默默的听了两句。队里的单人宿舍楼都在轮番的装修,装到陈大队长这楼了,可偏偏单人宿舍就这么一栋,弄得老李也很为难。倒不是陈大队长不能跟别人住一块儿,而是那件事后自己就落下了个不时失眠的毛病,有时候睡不着起来满屋子乱转,谁跟他同住都会被打扰。 但这装修也就两个月的事,为了这两个月再去租个房子也没人愿意租给你。 看两人半天商量不出来个结果,顾延昭鬼使神差的插了一句。 “要不?陈队不嫌弃的话可以住我那?我反正一个人住,家里还有一个空房间。” 老李算是松了口气,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谁邀请陈队去家里住都好,可这好死不死的竟然是顾医生。 那个时候的顾医生还不知道关子阳是何许人,更不知道陈队和关队的那段历史。仅凭着对这位陈队长的一些暗自的好感和“刚上任要和大家搞好关系”的想法就没大脑的邀请了别人去家里住。 那时候的他是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三年。这三年,自己不仅照顾着他的心,还要照顾着他的人。 所有人觉得,陈正平一定会拒绝。关子阳才死了一年,他怎么可能会去别的男人家里跟别人同居。 更何况是和关子阳如此相像的一个人。 可谁想到陈正平竟就这样允了下来。 “那打扰顾医生了,房租的事我们下班再详谈?” 顾医生到底没收这房租。本来就是同事间帮个忙,刚开始仅仅是同住的时候没有收,再到后来正式同居之后更不会收。但陈队也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虽然不收,但他还是每月让财务直接从自己的工资里划出3000块直接到顾延昭的账上。 三千块,在本市与人合租二室一厅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直接打到工资卡上顾延昭也不好再去退。前两个月是算作房费,再后来同居,这三千块也就一直划着。顾延昭就当日常开销收着了,就连老会计退休,也不忘嘱咐了新来的小会计一句把陈队长工资的一部分划去顾医生账上。之所以为什么这么做,也没有人去细问,反正两个人之间不清不楚的事多的去了。打去顾医生家的电话就一定能找到陈队,早上你看着陈队的路虎开进来了那上面开车的可能是顾医生。 人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尚且混沌着不去摊牌。而且经过了关子阳那档子事,旁人更就巴不得也糊涂着算了。 span到不了的远方都叫天堂 (1817字) 第四章到不了的远方都叫天堂 俗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可熟知得不到人都是故人,到不了的远方都叫天堂。 只可惜这个道理,花了顾医生三年的时间才弄明白。 两个人最终确定同居关系是在借宿的最后一周,刚好碰上破了一起大案在庆功,他们技术大队这次也功不可没,因此也被一起叫去。最后一份鉴定报告要出,顾延昭和几个技术人员到了饭店的时候那边已经喝开了。半杯倒的副队老龚果然开席十分钟就大了舌头,对着几个刚进门的技术科年轻人就瞎嚷嚷。 “你们……你们二队就知道摆架子。还不是你们那个……那个……支队长惯得。我跟你、你讲……陈队吃你们那套……老子、老子偏不惯你们这群熊孩子……过来给老……老子喝酒!” 几个技术科的年轻法医面面相觑,尴尬的笑了笑。一队的几个年轻小伙子看着要坏事,抓着扯着老龚让他转移注意力,可还是没来得及。顾延昭就在这当口进来了。这边老龚一下子挣脱了几个后辈的束缚。 “关……关队长,你就惯着你那帮兔崽子吧……但这酒,你得替我老人家喝了。” 老龚眼看着已经要站不稳了,一个跟头就要栽倒顾延昭身上。顾医生躲闪不及,好容易几个小法医堪堪的把他架住了,老龚还在“关队长,关队长”的讲个不停。 陈正平坐在席首,脸色铁青。 直到让司机把老公送回家去半个小时后,席间的气氛才重新开始活络起来,队里的几个警官都喜欢跟这几个技术科的年轻人喝酒,都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嫩得很,动不动就脸红上头的,好玩的很。可顾延昭是首席法医,没想到却也是好酒量,而且是会喝。知道什么时候一口闷什么时候意思意思就行了,再加上那张会骗人的嘴,推杯换盏间骗别人喝下去不少。 陈队长整个席间脸色都不好,这个谁都能看出来,可谁都不敢招惹。 终于折腾到结束,顾延昭是为数不多几个清醒的人之一,陈队住他那里,肯定是要由他送回去。这样肯定不能开车了。只能半拖半拽的把陈队长拖上地铁,再拖出来拖上电梯。直到终于把人掼在床上,顾医生一下子累虚在了地板上,这他娘的比当年体测1000米还累。虽说是累,可还是忍不住回味那个人完全靠在自己身上的感觉,陈队即使是睡着的时候也是半警戒状态,像今天这般安静的躺在床上任人宰割还是头一次。 科学工作者的好奇心上来了,顾延昭干脆也坐到床上去试传说中的陈队的警戒能力到底有多强。 先捏一捏脚趾甲,不动。拽拽头发,还是不动。顾延昭干脆把人拖起来双臂伸到腋下去帮他脱掉羊毛衫。刚把衣服举起来脱到一半的时候,顾医生凭借对人体的敏锐感感觉到对方的肌肉突然绷紧了一下。心里刚念过一声糟糕。就突然感觉一阵天翻地覆双手被强力扭在身后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胳膊被扭得生疼,可就不知怎么的,那个时候,顾医生竟然对钳制着自己的人喊了一声“正平”。 刚才还目露凶光的眼神立刻变了,虽然依然能看出来陈队并没有醒酒,但动作已经放轻柔了许多。本来扭住双腕的双手从背后把他紧紧的抱住,一个又一个温柔的吻安静的落下来。 如果忽略对象是陈正平的话,那昨晚也是说是个挺完美的419。 顾延昭站在阳台洗衣机旁,眼神放空,正在努力的把大脑也放空。认真的研究了一下洗衣机里面水流的流速和离心力之后,他放弃了把“干脆把脑袋放进去涮一涮”这种想法。 他,和,陈队,睡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 但加个定语就不一样了。 “非常像关子阳”的他,和,“喝醉了”的陈队,睡了。 对方可能不是清醒的,但自己确实百分之百清醒的。在“面对醒来的上司”和“干脆把他掐死就永远不会”醒来这两者之间的可行性和合法性之间权衡了一下之后。 顾延昭决定在阳台上装脑残。 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完全夸大了这件事的可怕程度。甚至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清晨是非常安静和美好的一个清晨。 醒来的陈大队长什么都没说把房间收拾了干净,然后走过来帮他把甩干的床单抻平,对折,然后晾在衣杆上。然后对着面红耳赤的他说了一句话。 “我刚才下楼买了一些早点,你等一下来吃。” 他表现的像个久居的爱人,对话自然,行为安适。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又什么都发生过了一般。 顾延昭愣了好几秒,等人转身走了,才急急的回了一个“好”,声音大的自己都吓了一跳。 span就这样就在一起了 (1794字) 第五章就这样就在一起了 第二天顾延昭都神情恍惚,明明五点半就可以下班的他硬是拖到了六点半。就算对方再怎么自然他也无法在一晚上之内消化掉“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gay”“自己喜欢的人竟然跟自己睡了”“自己喜欢的人技术娴熟的跟自己睡了”“自己喜欢的人在跟自己睡了之后表示出可以交往下去的讯号”这么大的信息量。 卧槽神六飞天尼玛也没这么快的吧! 在最后一个同事礼貌的跟他打招呼离开之后,顾延昭蛋疼的准备回家。人不好意思见,家还是要回的。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刚出门,就看到陈队抱着胳膊斜倚在大门外站着。夕阳被他身后彩色玻璃滤过暖暖的包在他身上,逆光中只让人看到一个黑色的剪影。 顾延昭控制不住的咽了一下口水。 虽然已经退伍多年,陈大队长一直保持着极好的身材。他又喜欢穿高帮军靴,所以更显得腿部修长。上半身一件短夹克,隐约露出束在裤子里面的黑色短袖衫,腰线被夸张的突出了出来,既修长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量感。 想是对方在等什么人,顾医生刚想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从外围溜过去。没想到却被对方一下子拉住小臂,顿时动弹不得。 “顾医生,我在等你。” “陈……陈队有什么事么。”被叫住的人明显心虚。 “你住的也挺远的,每天挤地铁时间太长了。你陪我去买个车吧,反正平常我也没什么事主要是你开。” 顾延昭大脑一时没转过来,他不太受得了一个人用“你陪我去买个菜吧”一样的口吻跟他商量买车的事。 谁知对方把他的沉默当做了默许,拉着人就上了出租。 因为之后可能主要是顾延昭来开,所以陈正平本来想选个奥迪a6。但当他发现自己经过那辆路虎的时候,顾延昭明显看呆了。于是干脆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席。一条长腿还搭在外面,左手打着刚脱下来的外套,右手拍了拍仪表盘对顾医生扬了扬眉,问道。 “这个?” 这绝对是顾延昭人生10最尴尬的事情之一。 他流鼻血了。 而且他还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导购小姐不好意思提醒。直到陈正平忍着笑走下来把手里的外套往他头上一蒙他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tnnd,这丢人丢大发了。 之后的事他就不那么清楚了,因为他一直没好意思把外套从头上拿下来。 再后来,那辆路虎就好好的停在了自家车库里。 直到现在,每次顾医生去开那辆车的时候都要脸红一下骂一句娘。 两个人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没有任何知会和说明。一个喜欢,一个愿意。这就完了。双方也默契感十足的不提感情的事。撇开不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表示这件事,陈正平是个极好的爱人。身材长相没得挑,偶尔两个人去喝酒总是会带给顾医生极大的满足感。和自己的前任不一样,只要不触陈大队长的软肋,他是极温和心细的一个人。按照老龚的话说,自从关子阳死后,陈队知道疼人了。他把欠关子阳的好几乎通通倾注在了顾延昭身上,除了没有真心,其他一切完美。但那些只属于关子阳的行为,感情,符号,表达。他一点都不愿意再对第二个人拿出来。 可惜顾医生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察觉到这些。 和陈正平在一起后,越来越开始关注旁人对关子阳的一些只言片语。好奇的时候也会问,渐渐的拼图一般,关子阳何许人便像一块浮雕一般渐渐浮现出来。他应该是个总是嘴角上扬的男人,眉毛和自己很像,却比自己要黑上许多。身材修长却相当灵活,跟陈正平一样都是侦察连出身。华大高材生却在大三的时候申请入了伍。爱迟到,但总是冲在第一线。跟队里每个女警官都嘻嘻哈哈没有正形,据说后勤老李他家闺女一看他就脸红。不爱吃早餐,每次都是陈队长黑着脸送到队里…… 明明跟自己差那么多,却总有人跟他说,你们俩真是像。 刚开始的时候,顾延昭固执了还会问。 “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关子阳。” 明明就是个你知我知的答案。自己不忍心去确认,对方也不忍心给出那个答案。 而回答总也是千篇一律的,每次涉及类似问题,陈队总是转过眼神去低声唤他的名字。 顾延昭郁结的很,就算你陈大队长能用三个八度,n种曲调百转千回的把这两个字念出来。我也没办法只从这两个字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明明就是早就不言而喻的事。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死心。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作者:后妈桑 第2节 span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受害者 (1715字) 第六章受害者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受害者。 生活不是苦情戏,哭的笑的都要给人看到。生活这出“大戏”要复杂得多。倘若是非要给自己找个好的活法,那就是干脆忘了自己是谁。父母面前自己是孝子,爱人面前自己是温和的伴侣,上司面前自己是可靠的下属。其实生活就是如此,没有人去关心你是谁,人们只关心你在他们面前带上了哪个面具。 原本“我是谁”这个全人类的命题也仅仅只对自己来说重要。 所以这样一想就可以知道,从一开始,自己是顾延昭还是“关子阳”对陈正平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但这又怎样呢?反过来讲,对于顾延昭而言,陈正平究竟是关子阳的前任还是忠实的情人对自己来说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人们关心的只是你在他面前带上的那一张面具,以及你带上这张面具后的表演是否得当。只有双方都按着台本来,这出“戏”才能唱下去。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清楚明白的事,大半事情不都是糊糊涂涂过去的。对自己是这样,对别人更是这样。你能要求别人跟你照着台本念完就很好了,可别唱着唱着跑了词,下了戏还去问戏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世间多少人,都以为自己得了别人的真心,其实不过是带起一副风情万种的面具,地老天荒之间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干脆自己也不要管自己是谁,那么爱人还是那个英气温和又有点霸道甚至一丝宠溺的爱人,生活还是茶米油盐偶尔心跳偶尔纠结的生活。 世界还是那个大同的世界。 但若能真是这样就好了。 顾延昭经常会这么想。 如果两个人都能就能这么把台本念下去的话,一辈子可能也就过来了。只可惜都不是这样的人,明明知道就是伤害,还一个赛一个的拼命把自己的面具往下扯。 是顾延昭不是关子阳。 没有一句话点明的讲出来,但却在每个行动里不甘心的把情绪倾注在里面,如果说顾延昭是在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里面:关子阳自然不戴眼镜,他干脆摘了隐形重新带回金丝边。关子阳不会做饭,他就把跟展邛学到的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关子阳不穿衬衫,他每天的衬衫都熨烫的无比妥帖,包裹在修长的躯干上,束进腰里勾勒出恰如其分的弧度,即使是穿上白大褂也是若隐若现。引得一帮子实习生天天对着顾医生流口水。陈正平的情绪爆发则是集中而强烈的,顾延昭还记得两人在一起的第二年发生的那件事情。也就是那之后,两人一个月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展邛的出现打破了这种沉默。 这件事发生之前,没有一个人有任何预兆说陈队长会发这么大火。 每年的体测是惯例,排在体检之后,所有在职人员都要测。其实也很简单,只有两项内容:俯卧撑和一千米。标准稍微比公务员体测高了那么一点,俯卧撑一分钟50个,一千米跑进3分45以内就可以了。对于一般的队员来说这根本不成问题,嘻嘻哈哈就过去了,但对于这些搞技术的来讲,每年这个时候都面如死灰。不过之前老队长觉得没必要难为这些脑力工作者。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谁知道突然那一年陈大队长抽风,突然亲临体测现场。搞得掐表的小警官也不敢放水,一溜红线下面排了好几排不合格的名单。不合格怎么办,再测,测到合格为止。 连续折腾了一个月下来,不论是技术还是后勤天天有人“瘫痪”。但都是小年轻人,也都刚过了入队的体测。连续练那么一个月也都咬着牙折腾过来了。两个月之后名单越缩越短,最后只剩下一个人,顾延昭。 负责体测的小警官哆哆嗦嗦拿着单子跑去问是不是就这样就算了。谁知陈队长把单子抽了过去。 “你通知顾医生,再给他两周时间,我来测。” 顾延昭大学每次过体测的时候都是堪堪过线,公务员的那个体测差点要了他的命,后来还是展邛脱了关系才过的线。后来工作了就再没怎么锻炼,突然让他去过这种线,顾延昭觉得半条命都折进去了。他也知道每次陈正平看不惯他上个七楼就喘的样子,他的关子阳,不擅用枪但是格斗了得,单人是真的可以以一敌十。怎么着也不是顾延昭这种抓紧一切时间睡觉的类型,但顾医生这是从大学时代就懒惯了也改不过来,之后也一直因为专业技术过强而被开绿灯。这次被抓现行也只能用一个原因解释,那个人是陈正平。这次体测,就是针对自己来的。 span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2159字) 第七章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那之后的两周,顾延昭天天去练体能,早上一次晚上一次。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降到沉默点。相互之间除了日常的对话再没什么交流。由于这事拖得旷日持久,队里几乎人尽皆知,最后干脆形成了“顾派”和“程派”,一边觉得陈正平这事做得太过分了,就连老龚也觉得他无非是想在顾延昭身上寻得一些故人的影子。另一边觉得陈队也是为了顾医生好,这个行业总会招来一些寻仇的,自己抗打会跑一些总归多少能自保。 所以顾医生最后一次体测的时候几乎全队都跑来围观了。顾延昭看着自己手下那几个小法医看起来比自己还紧张简直哭笑不得。 其实大家很少看到他穿便装的样子,尤其是现在的运动装。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这时候软软的放了下来,全黑勾着暗红纹的nike新款很衬他的肤色。其实仔细看看,围观的女性是真的要比男性要多…… 其实每一次实打实的掐起表来跑的时候都要比自己练的时候费力。情绪上也许不紧张,但往往身体上已经紧张起来了,一般来讲匀速跑最快,但这往往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顾医生这边根本控制不住大脑在胡思乱想,那边发令枪已经响起来了。第二圈掠过的时候听见那几个小法医给他加油,顾医生哭笑不得,自己快三十了,上学的时候从来没参加过校运会,这工作了工作了还要在众目睽睽的加油声中一遍一遍的冲刺。第一圈半的时候还基本能保持了匀速,但已经出现了隐隐的腹痛。肠胃痉挛。顾延昭低低的骂了一声。像他这种不经常锻炼的,一剧烈运动很容易呼吸紊乱摄氧量不足,很普通的生理反应,一般这时候减速一会儿也就好了,但这时候他什么都能做但就是不能减速。陈正平手里的秒表不会因为他肠胃痉挛就给他停个一两分钟。 顾延昭咬咬牙,左手按住下腹部。但速度并没有慢下来。豆大的汗珠沾湿额发黏在了额头上,外场助威的人都没有看到顾医生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白。 最后200米,顾延昭狠狠捶了一下腹部,然后开始冲刺。 过线。3分44。 顾延昭一直觉得自己特别爷们,其中之一就表现在过线之后他既没就那么倒下了,也没当场就吐出来。而是淡定的看了一眼秒表之后转身回了办公室。 然后趴在自己楼层的卫生间隔间里吐得昏天黑地。 虽然胃里还是很难受,但顾延昭一想到陈正平最后那个表情心里就痛快多了。没错,最后他忍着恶心维持风度离开的时候,没忘了经过陈队长身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陈队,你看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陈正平立刻僵住了,眼神里除了愤怒的痛苦还有绵延不断的悲伤。 那天下午不用买菜,顾医生也没有等陈队下班,而是自己开车早早走了。下午肠胃痉挛的感觉比较异常,身为医生的敏感让他决定再去医院复查一遍。那之后很长一段时候陈正平都觉得是延昭在跟他闹别扭。可是到了顾延昭离开他的时候他才从他没带走的书桌上发现一张确诊通知单。顾延昭被确诊为慢性胃炎,而时间正是那一天。 这件事之后的两周顾延昭拒绝跟陈正平说话,无论陈正平讲什么他都一应用语气词回答。就连晚上那个人从身后用团抱的姿势抱着他,他也仅仅是扭过头亲一下完事。但谁知那人锲而不舍,第二天就出现在了自己办公室,顾医生正在给一群实习生讲案例,陈正平就站在门口等着,就算里面一群白大褂蓝口罩他也能一眼把顾延昭也挑出来,那个人穿什么都很出挑。 也许是里面的人还在赌气,一个很简单的案例他整整拖了40分钟。实在磨不下去了才磨蹭磨蹭出来,一本正经的问。 “陈队有事?” 那人的指腹在他脸上似有似无的蹭了一下。顾医生的脸“腾”的就红了,顺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后有实习生暗暗嗤笑起来。 陈正平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嘴角勾起来带笑的说,“晚上早点回来,我包了饺子。” 声音不大,但是隐隐约约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 顾医生脸红的要冒烟了。 屋子里面每个人都拼命的忍着笑,直到陈队消失在门口才爆发出来。敲桌子的敲桌子,砸本子的砸本子。好几个小伙子跑过来就往顾医生身上蹦。陈正平听着身后的骚动,嘴角又不由自主的牵了起来。 脸红归脸红,顾延昭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只给关子阳做过饭的陈正平这次给自己包了饺子,他可以为了道歉做到这样。原本觉得什么时候陈正平能给自己做一顿饭的那一刻自己会感动的涕泗横流什么的,结果没想到会是现在这般心情。看来自己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贱。 还是说这个人已经不向当年那般对自己这么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1小顾好厉害,千米3。44 lz800米大一327大二337大三357== 但对于体能好的3。44根本不是个事。比如我们班有女生800米308(你怎么不去上体校 【考据党轻拍…… 2对于大家对展邛的期待。 首先,这是小顾的前任。是小顾的邻居,小顾的大哥一般的存在。 所以他没什么竞争力了。 年龄上小顾29,陈队33,展邛35。 其实展邛这次出现也是来虐小顾的,主要是交代为什么小顾离开北京。 两个人的关系会相当的萌。最戳我萌点那种 下文再见。xd span展邛 (1941字) 第八章展邛 抬头看看闹钟已经七点多了可是顾延昭还是不想起床,自己好死不死的昨天提前洗澡,陈正平把饺子煮出来的时候自己正围着毛巾擦着脑袋从浴室里出来。陈队长看了一眼白嫩嫩热腾腾的饺子看了一眼刚从浴室出来还冒着热气的小顾,当机立断决定先吃小顾再吃饺子。 刚从浴室出来脑子还是懵的顾医生一不小心就被人扛到了床边。 下了班就没什么“素质”的顾医生张口就骂。 “陈正平你他妈放开我,老子饿着呢没有心情!” 陈队长像没有听见一样在他屁股上拧了一下。肚子饿得要死的顾延昭哭笑不得。但身体的反应是忠实的,因为赌气已经一个月没什么亲密接触,前期是顾延昭每天从健身房回来就装死,后期是纯粹赌气。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心情正好气氛正好,没什么理由不做一些爱做的事。 谁知一松口就被折腾到了九点。顾延昭觉得腰疼腿疼全身都疼干脆躺在床上继续装死,任凭陈正平抱他去浴室,换床单。可陈队长下饺子的时候,“顾尸体”忍不住了,本来就饿还被折腾了这么久,突然闻到韭菜的鲜香就完全缴枪了。 等陈正平出来,刚想去房间里叫人,就发现某个死人已经很自觉的“诈尸”了,桌子上陈醋姜末辣椒油一应俱全,那只“僵尸”现在一手一支筷子正兴致勃勃的在不同的碗边上敲来敲去。陈正平就干脆坐去他身边,两个人就着一个盘子,一点一点的消灭那一盘饺子。冒上来的白气模糊了顾延昭的眼镜,吃的人正不亦乐乎才不会去管,陈正平便伸手帮他取下来,用自己居家服的下摆擦干净,重新又给顾延昭带了回去。 消去了水汽的眉眼顿时清晰起来,这双眼睛曾无数次的望着他,从一开始的入队,再到同住,再到同居。两年多来是自己看着这个眼神从活泼犀利变的这般隐忍和欲言又止。是自己让这双眼镜变成这个样子的,陈正平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那厢顾延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延昭扭头去看短信,陈正平也就把话咽了回去,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但明显感觉到怀里人身体一僵。刚想问问,顾延昭已经转了回来扯开了话题。 这一天晚上,顾延昭是彻底睡不着了。 其实这条短信统共只有十二个字,可是因为发信人让顾延昭的心情一时间难以平复。 “小昭,我在恒阳,有时间见个面。” 发信人是展邛。 依旧是陈述句,依旧是不可商量的语气。 顾延昭活了28年,却几乎有14年的时间和这个人是密不可分的。 他从他的“亲人”变成情人再到路人。 顾延昭觉得自己再不可能为了第二个人这般掏心掏肺。 展邛是顾延昭的邻居,自从顾家四岁搬家搬到展家对面,两家就做了整整十四年的邻居。直到后来顾延昭考上大学,父母出国。这才结束这段关系。但说起展邛,他是顾延昭的整个童年。 顾家搬来的时候顾延昭四岁,顾家父母平日很忙,一来二去和邻居熟了就经常把小昭寄放在展家。两年之后,顾延昭上小学,展邛上初中。展父给展邛买了一辆山地车,第二天展邛就去装了一个很碍眼的后座。从此天天接送小昭上学下学。于是每天早上小区晨练的人们都能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骑着一辆漂亮的车子,车后驮着一个小豆丁。山地车的车把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袋子里是给刚刚小昭买的早餐。 即使两个人的学校完全在相反的方向。 这么一接一送就是六年,这六年展邛从初中生变成了高中生。小昭从一年级升到了六年级。自从有一次展邛用后座载了同桌而小昭表示了严正抗议之后,展邛的自行车上就再没载过任何女生。 展家妈妈听说了这个的时候笑的肚子疼,专门请小昭过来吃新烤的蛋糕,然后嘉奖他在“预防展邛哥哥早恋”上面立下了汗马功劳。 那个时候,展邛一脸无奈,小昭一脸骄傲。 再后来展邛考上大学,读研。一晃六年没有联系。直到顾延昭也上了大学,那一年展邛正好工作,公司又在顾延昭的大学附近。顾延昭随顾母,有一点神经衰弱,晚上一点动静都能醒来,没法住集体宿舍。结果两家一合计,干脆两人在顾延昭学校的住宅区合租了一套房子,这一住就是七年。 那个时候的顾延昭并没有察觉,为什么这分开的六年里展邛并没有谈过恋爱,为什么跟自己住在一起的后也没有见他约会过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初中lz上学的时候,每天出家门的时候几乎都能看见一个高中男生骑车过去,车子很漂亮,人也非常好看。但是最戳lz萌点的是,这个小帅哥后座上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车把上挂着两份早餐。 一瞬间lz就这彻底orz了,这尼玛要不要这么和谐的!!!!!!!!很久很久,这个画面在lz脑海里都挥之不去。 敬请期待下一章。 《我再没有第三个六年给你》 span我再没有第三个六年给你 (2026字) 第九章我再没有第三个六年给你(回忆部分) 那时候刚上大学的顾延昭时隔六年再见到展邛,双方都有些尴尬。六年过去,一个从小昭变成了顾延昭,一个从展邛哥哥变成了展工。少年的的身躯彻底开始抽条,原先车座后面的小豆丁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一米七六的少年。 展邛现在还记得那时候再见到小昭的样子,六年里一直忘不掉的那张脸鲜活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带着一点兴奋和青涩,提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站在门口唤自己。 “展邛哥哥。” 还是记忆力那个少年,连声调都一点没变。 展邛按下自己兴奋的有点发抖的右手,用安静沉稳的语气不软不硬的回答着。 “小昭也大了,以后叫展邛就好。” 顾延昭是从大三开始真正和展邛确定关系的,但这段关系说起来确是顾延昭先主动的。展邛太聪明,似乎他这一辈子都没主动追求过什么,他总是能把所有的条件铺设好,然后让对方觉得非自己不可,于是主动向他投怀送抱。说到当年展邛上华大也是华大的副校长专程来到家里游说。他是一个极耐心的捕猎者,但他捕猎的过程根本不见血光。他只是铺下天罗地网,引导着“被捕食者”一步一步走进来,然后再由他慢条斯理的收网。他安安静静的等了小昭六年,他还可以耐心的等下去。 顾延昭反应过来之后曾经非常不满,每一次展邛无奈只能把人抱过来揉揉脑袋,告诉他这叫“被动式追求。” 这一直让顾延昭气结。因为算起来,自己在感情路上一直是主动的一方。不论是展邛还是陈正平。这两人一个是太聪明,一个是不在乎。 而自己主动后的结果现在看来,往往都不太好。 顾延昭的嘴就是展邛给养刁的。展邛上班的研究所离住处很近,能够天天回家做饭。华大校园很漂亮,尤其是夜晚,树木茂密的不见天日。建筑物基本是百年的古楼,红砖绿瓦下飘着几团被树丛掩的已经快看不见的白光。展邛一般晚上都会去图书馆或者教学楼把顾延昭接回来,两个人要么在竹林小道里散步,要么去江边吃露天烧烤。毕竟也从小习惯了和展邛在一起,倒也不觉得这样有多亲密。从江边的北门到住处有着长长的一条路,路边种满了千层按,顾延昭喜欢绕着八字形在这些千层按之间转来转去。而在那时候,那条路看起来是那么长,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展邛,从记事起他就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他先成为了自己的习惯,而后才成为自己的爱人。 父母不在国内,展邛便成了顾延昭分享一切心情的人,在展邛面前,他连白纸都不是,他就是一块透明的玻璃。大多数人都是由爱情变为亲情,然后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但对于他和展邛来讲,一定是先有亲情再谈爱情,所以他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追求,也没有想起来就脸红心跳的告白。有的只是某一天,展邛在洗自己睡觉必抱的那个大枕头的枕套时候(因为这个习惯顾延昭嘲笑过他很多次),他的小昭在他旁边静静的蹲了下来,拽了拽他的衣角。目光闪闪的对他说。 “别洗了,大不了我晚上让你抱。” 就这样,展邛在他的生命里就又占去了6年。 但就在他以为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就这么地老天荒下去的时候,展邛把还没下班的他约了出来。两个白大褂站在检察院门口很是滑稽。展邛,那个十二年来一点没变的展邛用他那副已久宠溺的眉眼望着他对他说。 “小昭,我们分开吧。” 这一分,就分的很彻底。第二天顾延昭就打报告请求调回老家,半个月之后批复下来。他也准备好了收拾东西走人。 临走的那一天晚上,他知道,展邛在他门口坐了整整一夜。 是他天真,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没有来自生活的压力。他没有想到一晃数年展邛已到而立之年,展母每天下楼买菜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都目露慈光,展父从来身体不好,年纪大了之后半夜咳醒能带出血来。父母不说,不代表展邛感受不到他们的期待。已经是一个不尴不尬的年龄,却在做到研究助理之后再也走不上去,人类社会从来玩的不是正向选择,不是你优秀就一定要用你的。除非你在哪个项目上特别有建树,只有你能做,也许能打破这层天花板。可现在缺了谁玩不转?展邛没有博士学位,这是硬伤。院里马上要派几个年轻人去到瑞士深造,年龄限制在35岁之下。全院那么多研究助理,都眼红着这几个名额。而展邛马上33了,这是他最后一个机会。副院长的女儿虞乔早就频频向他示好,那是个安静善良的姑娘,谁能娶到她都是个福气。也是只要展邛有所回应,他立刻就能成为整个研究院升的最快的人。 在公派留学竞争报名的最后一天。展邛在电脑面前坐了整整一天,直到截止的最后一分钟才用克制不住颤抖的右手点击了发送。 一封发到研究主任那里说明自己参与竞争这几个名额。一封发给虞乔说自己很乐意陪她去之前她邀他去看的那台音乐剧。 发完邮件,展邛深深的背靠在扶手椅上,他的头向后仰着,那些疑似眼泪的水光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 他知道,他已经亲手绑架了自己的人生,然后将小昭远远的推开。 span“小昭,我要结婚了。” (2083字) 第十章“小昭,我要结婚了。” 那个时候的展邛并不知道这件事对于顾延昭来说究竟有多大的打击,等到他半个月之后再去检察院找人,却被告知了顾延昭已经离职,主动放弃了进入最高检察院法医室的机会,法医室的老主任爱才,托关系将他调到了临市恒阳公安系统的重案组。直接空降到了陈队长手下。 他曾经期待过多少次的明天就这样被最亲密的人击碎,然后又在不经意中变成了曾经。 但陈正平不同,也许不曾有过真心。但这个人不会像展邛一样冷不丁的抽身离开。有些人可以被思念一辈子,有些人可以被怨恨一辈子,而有些人,则可以就这么过一辈子。 也许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在刚刚知道关子扬其人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毕竟自己先拿别人当“尼古丁”,自己也不好再去指责别人把自己当“致幻剂”。情伤不同,各取所需。可就连顾医生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在这个过程中上瘾了。而且更糟的是,似乎这次上瘾的又只是自己一个人。 这一夜,顾延昭翻来覆去想了很多,身旁的人感受到了自己的躁动,转过身来从背后抱住他,也就这一下,他躁动不安的心似乎真的平复了一些,从枕头边翻出手机,一字一字的回复过去。 “好的。” 顾延昭和展邛直接约在了展邛住的酒店咖啡厅。两年不见,展邛却还是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挺括的长版休闲西服衬出里面暗灰色的羊毛衫,展邛的头发变短了,把脸整个的露了出来,却显得更加成熟和一点点沧桑。 虽然面前这个才是曾经带给自己最大伤害的人,但这两年的委屈,一到了展邛这个始作俑者面前,却还是喉咙发酸眼睛发胀,条件反射的像向小时候一样拽着对方的衣领,把快要逼出来的眼泪悄悄的蹭上去。 当这种依赖已经成了条件反射,能改变的或许只有时间。 顾延昭刚刚从解剖室里面出来,来时候穿的呢子大衣下车的时候溅脏了。顾延昭在薄的西装外套和脏掉了的呢子大衣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去了陈队长那里把他那件警用长款棉大衣偷出来直接罩在白大褂外面就来见了展邛。 还没到下班时间,酒店的沿街咖啡厅人非常少。顾延昭克制了一下自己见到展邛的情绪,向对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展邛。” “小昭。” 还是两年前的称呼,还是两年前的人,却早已不是两年前的心情。 问过近况之后再就相对无言,但展邛确实不是无缘无故回国,也不是无缘无故来看他的。顾延昭也有耳闻这两年展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也许展邛这次是终于凑了一个比较闲的时段飞回来,希望在父亲身体还过得去的时候和虞乔完婚。 果不其然,一段尴尬的沉默之后,展邛从包里掏出了一张请柬。 酒红色的请柬样式很简单,却又很大气,顾延昭接过来,拨开描着黑边的卡纸。这份请柬做的很有心,连印刷的字体都是展父用毛笔写好然后印上去的,展父在首都也是小有名气的书法家,可见老人家对展邛的婚事有多上心。 送呈顾延昭陈正平台启,谨订于201x年公历3月7日(星期六),为展邛虞乔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宴。 恭请光临 敬邀 顾延昭看到陈正平的名字也在邀请之列不由嗤笑,展邛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他若是想知道什么,想关心谁,那真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不动声色的把请柬收起来。礼貌的撂下一句“我会跟他商量的。”顾延昭准备走人。堪堪站起却突然被对方按住了肩膀。展邛的脸色没有了一直的从容,语气也变得急迫起来。似乎他知道这些话他并不该说,可他又无法克制。 “小昭,我知道这两年你也并不舒心,过年的时候我去检察院王主任那里拜年,他表示只要你愿意回来,最高检察院法医室还是有你的位子,你若是先回来,过几年我拿到学位就可以帮你办技术移民,顾叔叔顾阿姨也在瑞士,上个月我回家他们还托我来看你的近况,小昭,你能不能再想想……” 展邛的这些话不啻为一声巨雷,一瞬间就将他打回原形。 顾延昭把脸埋在围巾里,他的眼眶有些发红,身子却气的发抖。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在展邛面前掩饰什么,展邛是那么聪明又那么了解他,从小就可以一眼看出来自己有没有心事。这个时候,他专门营造出来的假象开始分崩离析。潜意识下故意穿出来的陈正平的大衣此刻也变得无比滑稽,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小丑一样,在展邛面前无处遁形。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作者:后妈桑 第3节 但顾延昭已经不再是那个一直活在展邛护翼之下的那个小昭,自从展邛在他毫无准备的那一刻把他推出去的时候,他就应该接受这个现实。 跟展邛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是他庇护下的幼鹰。而一直到后来到了陈正平身边他才发现。没有谁理所应当就是谁的羽翼,而陈正平,只会和他并肩而行。 整理好心情,顾延昭不动声色的把搭在自己右肩的那只手拍下来,虽然他曾经贪恋过这片羽翼的温暖,但这种庇护随时消失的可能性却让人真正在感情上得到成长。 顾延昭的眼睛还是有些发红,但这不妨碍他直视着展邛的眼睛清清楚楚的告诉他。 “展邛,好好照顾虞乔,我再不会有第三个六年给你。” span喜宴 (1776字) 第十一章《喜宴》 随过份子的人都知道,身边好友结婚的时候,这个份子是最难随的。这时候的份子,就已经不是一张喜宴“饭票”的意思了。红包的多少往往代表你和对方的情谊有多重。随多了主人拿着也烫手,随少了则会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关键是看看别人怎么随,好好把握那个度。 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顾医生,这前同性情人的份子该怎么随。 顾医生觉得很难办。 展顾两家是十几年的邻居,双方老人关系也很好。更何况小昭小时候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展家度过的。就算展邛没有把请柬亲自送过来,这个婚礼顾延昭也得去。两家老人都不知道他们俩同居那点事,顾延昭若是在这个时候别别扭扭,反而显得极不自然。 顾父顾母受不了长途飞行,汇过来5000欧元让小顾务必出席。顾延昭准备自己再掏一万块准备凑个整数作为礼金。其实这个数额不论怎么看都太大了,但大部分是长辈给的,展邛想来也不好意思推辞。而且展邛现在在国外还是消费很大,刚刚买的婚房不论是首付还是装修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展老叶子身体最近也不是很好,展邛手头必不会宽裕。虽说是娶了副院长的女儿,但按照展邛的性子必然也不愿继续因为这个沾光。顾家刚到北京的时候小昭受了展家不少照顾,展母早认了小昭做干儿子。这次的事也算一次回报。 请柬他拿给陈正平看过,没说是什么关系,只言是自己干妈儿子的婚礼。陈正平“哦”了一声。未置可否。只是隔周自己的工资卡上又凭空多出来5000块,银行来的短信提醒上的用途一栏标的是:礼金。而汇款人是陈正平。 顾延昭哭笑不得,这么大的数额,除非陈正平知道了自己和展邛之前的过往,不然不会给自己汇这么大一笔钱。他一个系统重案组的刑侦队长,查一个两个人的历史还不容易?但顾医生不知道的是,见过展邛之后他把之前的借走的警用棉大衣还了回去,却不知道展邛在里面留了一张名片,上面有他最近的联系方式和一句话。 “小昭,任何时候你回来,我还是可以照顾你。” 陈正平本来想把这张名片拿去给顾延昭,但想了想还是在手里揉成了一个纸团,抬手扔进了桌边的废纸篓里。 这样顾家长辈出了5000欧元,陈顾二人凑了一万。总共5万整拿去存了个卡。这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展邛的婚礼定在一个周六。一般婚礼之前还有不少助兴节目,展邛的一些哥们在三里屯给他办了一个单身派对。消息七扭八拐的邀请到了顾延昭,顾延昭以“队里请不了假”为由推辞了。而顾延昭不知道的是,当晚单身派对的主角在中途就消失了,大家以为把准新郎给喝倒了也就没有再去注意。但当晚华大夜巡的保安却似乎看见一个安静的人影坐在中央草坪毕业生拍毕业照的那个架子上,一坐就是一夜,这是后话不提。而陈正平那边是真的走不开,两人直到周五晚上才开车上路,凌晨四点多到京,展邛已经在附近给他们开好了休息的房间,收到酒店来的预定短信通知的时候顾延昭彻底无语,展邛还是那个展邛,心思缜密的让人一不小心就掉进他的温柔乡里。 还好陈正平并不在意,展邛也是个做事非常讲究的人。提前来京的亲戚好友他都安排在了婚礼场地旁边的一个四星标准的酒店里。整个的安排和规格都让来参加婚礼的人非常舒服,也让虞乔和虞副院长非常有面子。 整整开了6个小时的车,陈正平一到宾馆梳洗完就睡着了。顾延昭也很累,但就是翻来覆去的没法入眠。直到破晓才勉勉强强的睡了一会。只觉得刚闭眼就被陈正平摇醒了,指了指已经10点多的表告诉他,要起来换衣服了。自己带来的衣服已经掏出来放在了床边。 床前的人已经穿戴整齐,他很少见陈正平穿过西装。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顾延昭都觉得自己肯定不认识这个人。西装之于男人就如同旗袍之于女人一般,谁都可以穿,但能穿出气质和神韵来的女人不多。同理而得,就算大部分人都把西装穿成了民工装,这种西式的正装在合适的人身上,还是其应有的英挺而贵气的扮相。 在盥洗室里折腾了好久都没有消去黑眼圈,所以顾医生去往会场的时候是顶着熊猫眼的,幸好自己也不在展邛接新娘的那帮子好兄弟之列。不然离那么近让那个人一眼看出来自己是在他结婚前夜的一整夜辗转反侧,怎么想怎么觉得是便宜了展邛。 下章预告:婚礼上会发生什么乌龙呢?233333敬请期待下一章。 第十二章《人活的是一种希望》 span民国旧事 (1938字) 第十二章民国旧事 展茶家和虞家的婚礼办在一个颇有好评的茶馆里。婚礼交给了虞乔一个好友的主题婚礼公司来做。这次的主题是“民国旧事”。茶馆门口弄得并不张扬,里面进去却是别有洞天。所有的服务人员全部棉布旗袍上阵,整个茶馆为了配合主题也基本上算是半装修了一遍。顾延昭进去把红包递给门口签名处收礼金的展家表姐时,明显看到展家姐姐惊讶了一下。这年头,红包多厚都不奇怪。但直接往红包里面放银行卡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毕竟也不是年轻人了,笑了笑把卡收下。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展老爷子急匆匆的绕过人群走过来,远远就张开双臂迎过来。顾延昭特别温顺的低下头,任凭展老爷子把自己紧紧的抱了一下。 “自己来就行了,干嘛拿这么多钱。”老爷子虽然身体大不如从前,但说话的中气还挺足。 “都是我父母的心意,您看您把我当儿子,难道不许他们把展邛当儿子?”顾延昭笑眼盈盈的回答着,他本就是极乖巧极会说话的人,一句话就把展老爷子说的特别高兴。那厢展家姐姐已经招呼他们去坐,于是这边先和老爷子告辞,老爷子转过身和司仪安排着什么,顾延昭也没有上心。 会场都是六人一桌的茶座,没有安排点心和茶水,但放置了几份菜单。大概是让大家随吃随点。会场角落里设有自助冷餐。这样整个会场既不会太油烟气,也不会到处都是残羹冷炙影响心情。 顾延昭被安排在了距中心高台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同桌的几个都是他和展邛原来在学校的好友。他的同学,展邛的师弟妹。多年不见聊起来也还是比较开心。尤其是这桌的几个女生当年也都比较八卦,说起话来完全不会冷场。 这边聊了一会,那边司仪已经讲完开场,全场灯暗了下来,大家都安静的等待着新人入场。不得不说这次的主题婚礼灯光做的非常不错。周边暗下来之后,中间的舞台简直像是把十里洋场的百乐门搬了过来一般。乐队用轻快的爵士在演绎婚礼进行曲,随着音乐步入会场的是身着旗袍式婚纱的虞乔和身着中山装的展邛。 飘忽不定的闪烁灯光下,大家自然都把目光给了半蒙面纱长裙曳地的虞乔。只有顾延昭一个人死死盯着展邛,顾延昭觉得轰的一声一个小行星在自己脑子里爆炸了。崩飞出来的陨石碎片砸的他无法思考身上的每一寸神经都疼。 他曾经以为他再也看不到穿中山装的展邛了,但事实证明还是自己自作多情。 展邛身上这身中山装他有着一模一样的一套。事实上,华大的每个学生可能都有一套。穿中山装拍毕业照是华大的传统,更有情侣们女生穿五四学生装,男生穿中山装在学校里拍纪念照。这样的纪念照,顾延昭也有一套。但和他拍照的并不是什么穿学生装的女生,而是展邛,那个穿着中山装的展邛。 彼时顾延昭刚刚学士毕业,突发奇想要和其他情侣一样拍纪念照。于是两人专门去订做了一模一样的中山装。展邛请了一个知道他们关系的摄影师来帮他们拍照,为了避开其他人,几个人人早上五点就出了门。清晨没有人这点让顾延昭特别兴奋,一下子就扑到展邛背上闹作一团。这个瞬间被摄影师捕捉下来,成为那个系列里最成功的一张。那天的展邛曾穿着这样的衣服和他在镜头下拥吻,和他手挽手走在芒果树下,和他十指相握躺在那片每天都要经过的草坪上。 那时候的他定然不会想到,这样穿中山装的展邛还会挽着他美丽的新娘出现在自己面前。 婚礼进行的温馨而又随意,顾延昭的话却开始明显的变少。 桌上的女同学开始八卦自己的陈正平的关系。顾延昭笑了笑,并不准备告诉她们实情,可没想到陈正平一开口就拆了自己的台。 “他是我同事。”一边是顾延昭的笑颜盈盈。 “我是他爱人。”一边是陈正平的漫不经心。 顾延昭顿时脸变得通红,桌上几个“前腐女”不约而同的发出低呼。顾延昭深深的眼刀剜了陈正平一眼,他可是知道这几个女同学的“属性”。不需要下限的时候那是特别的没节操。果然,这桌上的话题立刻从展邛的婚礼上扯到了顾陈的恋爱史。陈正平倒是好声好气的跟她们聊着,聊到自己职业的时候这几个姑娘明显对陈队长的仰慕又多了一层。“顾延昭出柜”这个问题反而完完全全的被忽略了…… 情况有点复杂,顾医生有点头疼。 但现实完全比想象更出格,顾延昭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聊着,竟突然从司仪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那厢新娘好友、新郎好友刚讲过话。听到顾延昭名字的时候,陈正平也不聊天了,转过身来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咱们展老爷子跟我说,今天有一个人来他特别的高兴,这个人不仅是咱们新郎的旧友,还是展老爷子的干儿子。所以咱们今天也别有了新朋友忘了老朋友,我们也请顾延昭先生给我们讲两句好不好?” 顾延昭特别希望此刻陈正平能现在掏出枪来然后给自己一枪。 span人活的是一种希望 (1903字) 第十三章人活的是一种希望 顾延昭扭头过去看着展邛,对方明显也是皱着眉一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大抵他也是不知情的。再看到展老爷子对着自己笑,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这大概又是展老爷子的临时安排。可老爷子大抵是没想到,他这么一出,让展邛“淡化小昭”的存在的所有努力全部白费,席间是有那么一两个人知道其二人之前的关系的,此刻都面带紧张和关切的看着顾延昭。 掌声已经紧凑而密集的响了起来,顾延昭没法再拖。离开席位站到了话筒面前。这个距离并不长,周围的人也许都是陌生人,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更遑论知道二人曾经的关系。但走过新娘那一桌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芒刺在身。 走到话筒前他才感觉到周围是那么静。 头顶上的灯打在自己脸上,新人桌前展邛用一种看不出情绪的目光望着自己。顾延昭深吸一口气,开口。 “各位好,我是顾延昭。因为之前也没有通知我要到前面来跟两位新人,跟各位长辈说几句话,所以我也完全没有准备。在这里胡乱讲几句,大家也就随便听听。我呢,确实是算展邛的老朋友了,做了十几年邻居,一直很受展家二老的照顾。在这里我想先借这个机会跟二老道个谢。当然还是要祝福两位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一直拿展邛当大哥来看,所以也由衷的希望他幸福。虽然是大哥,有时候也很爱犯浑,以后还请嫂子多多担待。但今天反正也是没什么准备,就跟展哥和嫂子说个心里话。哪里说错了,各位就当我是信口犯浑。展哥,兄弟知道你肯定很爱嫂子,当然嫂子也一样。但兄弟这几年的感受是,这爱和不爱是一件特别费神的事,人活的是一种希望,没必要把精力放在猜忌这个上面。这朝夕相处的人,最重要还是一个能给对方希望的人,有时候自己觉得爱着,但一句话说重了,一碰冷水泼过去了,也就把对方的希望浇灭了。如果连希望都没有了,就算觉得自己还爱着,那也没有什么用了。我就说到这,也在这里祝展哥和嫂子百年好合,永远都是彼此的希望。” 很少人会这么严肃的对待这么一个讲话场合,顾延昭一番话下来,台下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后掌声密集的响起来。顾延昭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台下,展邛的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大雾,让人看不清表情。人们都爱听祝福的话,而心理上最难接受的恰恰是最真实的现实。自己无法给他以希望,即使依然爱着他又有什么用。 顾延昭走下台的时候右手还是因为刚刚的激动有些发抖。桌上的其他人很识趣的没有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话,恍惚间身旁的人的左手握住了自己发抖的右手,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顾延昭抬头看见陈正平微笑的侧颜,他知道自己和展邛的这一页旧历史,就算再深刻再难忘。也终究是翻过去了。 人活的是一种希望,无关爱恨,更无关真相。 其实这个世上最吊人的事,就是不了了之。用另外一句不好听的话形容,那就是等于判了无期徒刑。有的人不死心,心心念念的等着故人回头,总盼着自己能有刑满出狱的那一天。有的人快刀斩乱麻,自己把自己先崩了。这种几乎看不见的前路,不走也罢。 虽然自己是被逼到第二条路上的,顾延昭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 婚礼结束,顾陈二人就踏上了返程,虽然展邛已经把房费交到了第二天。但北京对于顾延昭来说总是个伤心地,陈正平作为队长也走不开太久。陈是侦察连出身,两天连着开夜车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但出于安全考虑,陈正平坚决不同意顾延昭不扣安全带躺在后座上睡,顾延昭只好认命的坐起来扣上安全带。刚坐起来怀里就突然掉进来一个东西,一个崭新的u型枕。顾延昭不记得什么时候在路虎里放了这样的东西,兴致盎然的问。 “哪里找来的?” “看你昨晚睡得不好,下午买的。”前面的人头也没回,但顾延昭能感受到其话里的温度。 不同于前一晚。这一晚,顾延昭睡得很踏实。 人最脆弱的时候,是一厢情愿。但是这一次,他感到他终日不断向其呐喊的那片山谷,终于不再是单调的回声。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有勇气朝自己“崩那一枪”。 次日醒来顾延昭才知道自己昨晚睡得有多沉。连半夜到家了被陈正平抱上楼来都不知道。衣服已经被换过了,身边的人也早醒了。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这种角色换位的感觉让顾延昭突然有点不想起来。走到餐厅去看,桌上已经摆了一盘丝瓜秧水煎包,焦黄的冰花糊粘的特别均匀。厨房门口陈正平端着一扎刚打好南瓜汁走出来,一把打掉他伸向水煎包的手。训了一句。“先洗手再吃!” 等他跑去洗手,那厢客厅里又传过来一声闷闷的邀请。 “等下出去吃午饭吧,顺便去超商买点东西。” 顾延昭把脸埋在毛巾里,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 span现在站在你身边的,是我(一) (1742字) 第十四章现在站在你身边的,是我。(一) 自从婚礼回来,顾延昭可以明显感觉到陈正平的某些变化。自己在对方眼中似乎开始从隐形人变得有实体,偶尔还能感受到一些追随的目光。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再和陈队出双入对的时候。顾医生总会有些不好意思,终年白皙的脸上偶尔会泛出一点酡红。明明都在一起住了将近三年的时间,对方哪里自己没有见过。可偏偏现在被翻出了这么一点初恋的心情。 看不见会想,被抱住会心跳加速,吻上了会小心翼翼。 原来两情相悦的时候,真的会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只要客观条件允许,现在的陈正平会和自己一起下班一起去超市买菜。他也不言语,推着一辆手推车静静的跟在自己身后,偶尔在他低头挑海鲜的时候帮他撩一下额发,付完帐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接过来手上的重物。 他于是也不在早上备菜了,等两个人晚上回来做一顿一起的晚餐。 不过也许他的好心情也不完全来自于这儿,自从在展邛的婚礼上“被出柜”之后。眼下逼近年关,几个大学时候一起玩乐队的兄弟决定全部回京来看他,顺便检阅一下当年小主唱的现男友是个什么样子。之前他和展邛那点破事这些兄弟可都是全都知道,谁让当年的展邛太高调,他们乐队的公演场场不落。 其实选在这一年也不光是因为顾延昭,毕竟里当年的校园乐队成立也过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也是为了纪念这个时间。几个兄弟准备在北京包下一个酒吧开一场小型的公演。一遍又一遍的叮嘱顾延昭一定要把陈大队长带过去。而且这一次,不会再有展邛的预留席。 顾延昭把这件事跟陈正平提过,原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陈正平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没想到对方竟应了下来。还专门陪他去挑了一把新的吉他买来送他。 一个月后的小型公演似乎有了更大的盼头,一切在瞬间被赋予了另一层意义,场地要怎么布置,预留席留在哪,选曲要怎么选。顾延昭工作走不开,但却在恒阳遥控的很开心。年轻时候的心气又回来了,再一次,当台下有那么一个特别的人的时候,一切真的都会突然那么不同。 年轻时候的顾延昭就因为“台下白大褂台上木吉他”的强烈违和感秒掉了一群粉丝。如今十年过去了,或许自己的变化也没有那么大。 小型公演被定在了跨年。乐队在华大附近包下了一个小酒吧。他们那几届毕业后留在北京的校友不少,预售票很快就销售一空。 公演在跨年夜的八点开始,顾陈二人请了一天假,提前了一天出发去彩排。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的第二次上京。不过这一次的心情是比以往大不相同,第一次他开始期待北京两个字出现在头顶的高速路牌上,距市区200公里,100公里……于是睡不着了,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陈正平开车。 临进入市区的时候,顾医生接到乐队键盘手钉子的电话。钉子半天吞吞吐吐的讲不出个所以然,旁边鼓手老铁烦了,一把拿过电话然后来一句话结束战斗。 “锥子看见展邛来买票了。” 顾延昭一瞬间愣了一下。恍惚间似乎又听见十年前的展邛在自己首场公演的时候贴着自己耳朵对自己说。“小昭,从此以后你的公演,我会一场不落。”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小刀,小刀你在听吗?”那边老铁有点担心。 “我没事。” “那就好,到时候底下那么多人,你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咱自家兄弟身上。锥子卖了他一张最远的吧台座,估计你们也见不着。师哥就提前跟你知会一声,别到时候突然看见了你又神游太空。” “师哥你小瞧我了。”顾延昭忍不住轻笑。 “得,你没事就行。让你家那位小心开车。”言毕便挂了电话。 “小刀?”陈正平的嘴角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以前是被这么叫的,老铁他们说反正听起来也像小昭。”顾延昭有点不好意思,想必刚才老铁的大嗓门是被他听见了。 沉默了半晌,这边顾延昭都快睡过去了,那边却又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延昭啊。” “啊?” “延昭。” “嗯?” “延昭。” 顾延昭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却微微的笑了起来。似乎知道了对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延昭。” “我在。” span现在站在你身边的,是我(二) (1874字) 第十五章现在站在你身边的,是我。(二) 旧仓库这个乐队是原创乐队,他们之所以敢叫原创,也是因为有两个会作曲的吉他手卓宣和程礼在。之前他们的所有成名曲都是这两个人作曲填词的。但到了现在,整个“旧仓库”也只剩下卓宣还搞音乐。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独立音乐人,卓宣也经常被唱片公司邀去写歌。 白天彩排的时候陈正平被顾延昭赶了出去逛街。因为今天这次公演的主题,完全是为顾延昭量身定做的。叫做“现在我身边的人是你”。不过也符合了大多数这个年纪的现况,人到而立之年,婚嫁之事早不是一己之事。为了安身立命都还在挣扎,谁还有心情花前月下。那些年一起追过的女孩,那些年山盟海誓过的少年情人。此时早就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这个年纪,碰上一个门当户对,各方面都合适的,些许有些心动也就把自己托付出去了。但曾经再美好又怎样,现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相伴一生本来就是一种奢侈,再不知好歹那是自找没趣。 而这次公演的唯一一首新歌,就是卓宣为主唱和他的爱人写的,就叫《现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而顾延昭希望把这个惊喜留到正式演出。 老铁包下的这个酒吧地段很好,也很好找。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进场。顾延昭把给陈正平的预留座留到了离前台最近的一个吧台。此刻那个人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在台上检查布线,忙来忙去。 突然就有些紧张。 到一直没看到展邛进来,可能真的像老铁说的那样,反正离得也远,说不定也见不到。 时间慢慢接近8点,舞台上忙碌的人也逐渐退场,灯光逐渐变暗。台下喝酒聊天的人们也开始渐渐安静下来。随着整点的迫近,整个酒吧变到全暗。 整片黑暗之中,正在准备唱出第一个音的顾延昭看到陈正平坐的地方突然亮起了一个小小的光点。那是他的手机。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但灯光已经猛地亮起,身后一把华丽的扫弦,全场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开场是旧仓库曾经的主打,那一年的华大几乎人人会唱的一首《旧世纪》。很多那个时候的校友跟着顾延昭和程礼唱起来,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的夏天的露天公演,他们还年轻,前路还渺茫,未来是希望。 一曲唱毕,场下安静了数十秒,有人抱着自己的老同学哭了起来。刚才炫目的灯光此刻开始变成深海的蓝色在每个角落一起一伏一名一灭的的过渡着。程礼也放下话筒拿起了吉他。两名吉他手上流出从未听过的前奏。 全场安静了下来,这应该就是本次的新歌和主打了。 不比刚才的黑暗,这时候场内的光渐渐明了起来,顾延昭看到陈正平拿着手机脸色已变,陈正平在座位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抱歉的忘了台上一眼,然后准备转身离开。心里一沉,顾延昭拿着话筒竟然脱口而出。 “陈正平。” 已经走到中间过道的人背对着他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主唱喊住的那个背影身上,程礼有点懵了,卓宣示意他不要停,又把前奏用慢板从开始弹了一遍。 “陈正平,你记住。现在站在你身边的,是我。” 卓宣在那里慢条斯理的拨着弦,后面的老铁有点急了,祖宗,你可别扔了话筒追出去啊。 陈正平停了停,但还是走了出去。 还好,主唱没有追出去。 预留席上的人走了,公演还要继续。 老铁插进来一串鼓点把顾延昭的神智拉了回来。小刀闭着眼睛静了静情绪,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安静的唱了起来。 “没有回忆也没有默契 没有昨天也没有怀疑 就这么和你在一起 不再年少也没有激情 不再冲动也不敢希冀 可现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曾为爱追寻 不是红尘知己也没有命运注定 可现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也许淡漠也许爱不起 也许失意也许伤了心 就这么和你在一起 有些歉意也曾不甘心 有些自我也曾不珍惜 可现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不是青梅竹马却可以惺惺相惜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作者:后妈桑 第4节 不是红尘知己但从此如影随形 不曾为爱追寻从今天有了勇气 没有冥冥天意我们却可以相遇 只因现在我身边是你 只因为现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声音很干净,旋律很干净。 这是旧仓库为数不多的一首慢板。声音有些抖,但气息还是很稳。小刀坐在高脚凳上,脱了黑夹克只穿白衬衫的主唱显得特别安静。他把眼睛闭了起来,声声带感,字字有情。 只是那个预留席上的人,再也听不到了。 span“该得到的未必得到,该失失的自然会失去” (2010字) 第十六章“该得到的未必得到,该失失的自然会失去” 来短信的不是别人,是第一支队长老龚。 这里要回去说说关子扬当年那个案子,其实并没有完全结案。倒卖枪支的窝点是端了,可的另一方跑了,本来跟被端的团伙相比,这个跑了的也就是个非法持枪的小贼,这个已经不归重案组管了,交给地方公安扫尾就好。可谁知,就这么一个谁也没提防的人,逃走时摸出一把54式就胡乱扫了一弹匣,其中一发就要了关子杨的命。打这起,重案组虽然交接了,也随时关注着这个案子的动态。 老龚来短信,也是为了跟他讲,地方公安有了新进展,昨天扫黄抓了一批人。其中有一个人可能跟当年逃走的那个人有些关联。 短信是当晚八点的时候收到的。做他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夜长梦多。虽然那边有人看着跑不了,但这招和不招,怎么招,都和在押时间有很密切的关系。而且这个线索他已经等了三年,三年来他无时不刻不想着把当年的凶手缉拿归案。什么他都能等,可唯独这个他等不了。 旧仓库的十年首聚公演相当成功,很多当年的粉丝都冲上来要抱主唱和吉他手。也有不少送花的摞了舞台周围整整一圈。最后终了,他们在所有人的挽留中又唱了一遍《现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又惹哭了一群姑娘。 展邛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现身。 最后到了后台,几个人收拾东西搬捡花束的时候才看见顾延昭一个人愣神的站在那里。卓宣过去喊他,也只看到顾延昭对着面前乱七八糟一堆花束中的一束阔叶迷迭香发呆。 卓宣叹了口气,帮他拿起那束迷迭香。把人拉上了车。 迷迭香不是什么随便就能买到的花,因为主要是饮茶。一般花市上也几乎见不到,但这束迷迭香不是药用也不是调味的,而是大型花市上观赏型的阔叶迷迭香。用羊棉纸仔细的包了起来。送的人没有留名字,只是点明送给小昭。 顾延昭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顾家本就是做园艺花市的,之后父母不做了转给朋友,卓宣大学的时候还来打过工。 迷迭香有个很独特的花语。 留住回忆。 当晚顾延昭一直恍恍惚惚的,又被一束花熏得犯晕。果然没一会儿就出事了,这边程礼正帮着老铁搬架子鼓,就听见那边哐啷一声,那边顾延昭拿着话筒架子一个没走稳就摔倒台下去了。几个人赶紧过去看,顾医生倒是还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认真的摸着自己的脚踝在看。 “你有事没啊?”老铁看着伤脚了也不敢轻易去扶。 顾延昭不答话,还是自顾自的摸着,谁知摸着摸着,众人听咔嗒一声,丁越倒抽了一口凉气。 现在连外行人也能看出来不好了。那边伤着的还一脸无辜的抬起头来回答。 “好像刚才没事,但现在有事了。” 丁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铁这边气的想抽他。 “你丫不是法医嘛,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啊,乱捏什么啊!这下伤骨头了吧?!” 顾医生还是一脸无辜,半晌,还是最远处的钱明清不高不低的接了一句。 “就因为是法医,所以下手没轻没重啊。” 这下连卓宣都忍不住了,丁越直接笑抽在了地上。 顾延昭这次是真伤到骨头了,打了石膏被老铁用轮椅推了回去,陈正平把车留下了,但顾延昭这样子肯定不能开车,放宾馆又没人照顾。结果都快走到小区门口了,顾延昭打了个哈欠指了指身边的卓宣,“老铁,我要去卓宣那里。”说的那叫一个自然,笑的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老铁气得快背过去。 卓宣笑了笑,早就料到一般,把轮椅接了过来。 “小顾是不想叨扰嫂子,反正我那地方也大,铁哥你放心就是。” 的确,卓宣办事没有一次不让人放心的。 卓宣开着那辆路虎,连轮椅带人弄回了自己家。这两年卓宣颇有些炙手可热的意思,这生活水准也跟着蹭蹭上涨。 顾延昭进去也不客气,进去衡量了一下卓宣的卧室和客房。认真比对了两张床的舒适度,最后一下子把自己扔在客房的床上装死了。 “看样子你要打持久战?”卓宣也没给他开灯,就那么靠着门框问里面的人。 顾延昭突然转身一抱拳。 “卓兄,顾某此番蒙难,承蒙卓兄不弃,只是要钱没有,要人,怎可奈妾身早已许了他人,卓兄若不嫌弃,就让兄弟在此白赖一段时日。来日也无以为报!” 卓宣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耍宝,突然猛地把大灯打开,闪得顾延昭一闭眼,随即就被揪了领子。 “赶紧的下来换衣服洗澡吃饭。我敢等你报?你那可是现世报!”卓宣明显狂化了,言毕哼哼着就出去了,顾延昭嘻嘻哈哈的单脚追了过去,一扫袖子打翻了一个相框。定眼去看,照片上不就是卓宣和程礼,两个人头靠的很近,似乎在看同一张谱子。 谁想到一个顺嘴就问了出来。 “你们还是没有摊牌?” 面前的背影瞬时间就僵了一下。 许久。才从前面传来一声闷闷的回答。 “其实现在就挺好的。” span人心自是一杆秤 (1679字) 第十七章人心自是一杆秤 顾延昭干脆就在卓宣家里住下了。陈正平后来来了条短信解释,他看完直接删了。 反正最近重案组大案不多,把医院的诊断证明传真过去,顾医生干脆病假年假双休日一起休个痛快。 偶尔白天卓宣把自己关在书房工作,顾延昭百无聊赖的在客厅养伤。养着养着有一天琢磨出不对了,他娘的自己当年为了离开展邛从北京去了恒阳,现在又为了不见陈正平躲在了北京。在去留北京这个问题上,顾医生觉得自己特别的没节操。卓宣也因为这个骂他,“你他娘的当首都是婊子呢,想上就上,想来就来。上完就跑改明儿再来?”这一点上,顾延昭还真是回不了嘴。 年假病假加起来差不多一个月,顾延昭反正腿脚不便,就在家做做饭打打游戏看看电影,偶尔帮卓宣的新作唱个deo。之前“旧仓库”的时候,卓宣几乎所有的曲子都是贴着顾延昭和程礼的声线写的,现在有时候顺手了也改不过来。现在放一个原主唱在家里专职唱小样,卓宣“考虑了考虑”就把人留下了。 偶尔卓宣也带他去放风,去酒吧见见自己的朋友圈子。几个音乐制作人和小有名气的歌手都以为顾延昭是卓宣刚潜下来的哪个音乐学院的学生,一个个插科打诨满嘴跑火车也没什么忌惮。顾延昭更没什么顾忌,被潜的那叫一个享受,演的那叫一个开心,“卓老师,卓老师”的叫的那叫一个甜,就差给卓宣嘴对嘴喂酒了。终于一次玩大了,一个唱片公司的总监听了他唱的deo说要签他,顾延昭也知道这都是逢场作戏。推了推身边的卓宣,那个人才慢条斯理的解释。 “卢总监怎么能不问年纪就签人呢,万一未成年那不是不少麻烦。” “看小朋友刚从学校出来吧,成年了嘛,肯定成年了。” “哎这回您说对了,还真成年了。这位下个月就满30了。”卓宣明显忍着笑。顾延昭怒气冲冲的掐了他一下,叫他逗那人一下没让他把他真实年龄爆出来啊!老子也想早点出来混啊,可老子念完书都二十五了啊! 整个包间一下子全笑开了,有几个笑的还蛮尴尬。 卓宣不闹了,开始正经介绍,“抱歉啊各位,刚才都误会了,这位是我大学同学。顾延昭,恒阳重案组的法医,在我这儿养伤呢这不快长蘑菇了就拉出来遛遛。” 一听说是法医,顾延昭身边套近乎献殷勤的一下子少了不少,他顿时无比怨念的看着卓宣。 偶尔卓宣晚上不回家,开始顾延昭还会留灯留门,但无奈自己睡觉实在太轻。卓宣半夜三四点回来不管有没有声响他都睡不着了。如此反复几次,从医生的立场而言,他觉得有必要和卓宣谈谈。 于是某天,饭后,顾医生从礼义廉耻谈到温良恭俭让,从不固定性伴侣的危害谈到中国的艾滋携带者比例。从破题到文献回顾再到数据分析,最后的结论是:兄弟你要洁身自爱啊,就是说你丫以后少在外面419。 卓宣耐着性子听了一个小时,临了到最后才听懂了,顿时间哭笑不得。“你师哥我好歹是知名音乐人,我还是有阶段性固定性伴侣的好不好,不兴我潜一两个你情我愿的小男生的啊,我去啊被我潜也不吃亏的吧?” 这下换顾延昭词穷了,他楞没想到是这茬。卓宣转身要走,顾医生急了,一膝盖顶了一下卓宣的屁股,果不其然,卓宣扶着腰顿时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顾延昭看他那样子顿时犯了个白眼。 “那还真是不吃亏,你看你这到底是被你潜啊还是人潜你。” 卓宣干脆不理他了,转身去厨房洗碗。 顾延昭在门口看着他,还是忍不住要说两句。 “你和程礼都在一个写字楼上,每天都见,这十几年了,我还就不信他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里面洗碗的人动作慢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他也一直没有定下来是为什么?你又不是去强抢人夫。你们两个一个没娶,另一个还是没娶。就算讲破了撕破脸不也比一辈子就这么耗着要好?” “人心自是一杆秤。十几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他能不清楚,就算他没办法接受。卓宣,你能不能相信他一次?” 这番话顾延昭也很想对自己说一次。但这么多事后,他实在不能确定自己在陈正平心中那杆秤上,到底是几斤几两。 span总不能永远活在别人的故事里 (1755字) 第十八章总不能永远活在别人的故事里 这边顾延昭天天闲的赶着撮合程礼和卓宣。那边陈正平是真的忙的脚不沾地。谁都没想到等了三年的线索就这么牵出来了。小混混是一家网吧的网管,某天早上弯腰扫地的时候看见了有人带着一把54式,他当时没敢声张,可在按摩房里跟小姐吹上了。结果让扫黄组逮了个正着。 有了时间就好办,重案组去调当时的网吧监控,对比消失的那把54,果然就是同一把枪。嫌疑犯的照片立刻全城通缉。只要是悬赏通缉,举报的天天都有,光剔除虚假信息就够他们忙的。 顾延昭公演之后没回来,也没有给他任何消息。周一还不见人。跑到人事科去问才知道顾医生公演之后摔伤了。正在北京“住院”呢。最近除了关子扬的案子还真没什么大事,所以队里干脆就让他病假年假一起休了。 顾医生偶尔也会看看工作邮件,也知道案子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但也仅此为止。 不过傻子也能看出来,顾延昭是在跟谁赌气不回来。 陈正平自知理亏,可这段时间心思也全在关子扬的案子上。想着小顾闹别扭就闹别扭吧,大不了就让他在北京散散心,回来再好好道个歉。 但谁也没想到这一拖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里谁也没联系谁。一个月后才发现,这都一个月了? 顾延昭看着日历苦笑,再喜欢有什么用,不在一起不也没什么。 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也不是非得闹个别扭。只是这么多年了,他觉得累了。 自己也是人,总不能一直活在别人的故事里。 有些故事翻来覆去讲了那么些年,别人听都听腻歪了。自己还执迷不悟的要听下去,那是真没劲。 我们常常在问自己,究竟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日常生活的真实。当你本以为是无需论证的公理也变成可以建构虚假的时候,你要用什么来判断其他,当我的生活已被证明是建构的谎言,我又能用什么来确认我是不是真的爱你。 顾延昭不在的这一个月,陈正平很少回家。一是三年来好不容易有这么一点突破想赶紧结案。二是那个家里没了顾延昭,也便不想回去了。 一开始是一个人的早饭懒得做,后来是晚饭也直接外卖了。再后来觉得反正家里也是一个人,就干脆省了路上通勤的时间,在办公室搭了一张折叠床完事。有时候半夜睡不着,想转过身看看那个人的睡颜的时候才猛然惊觉。顾延昭根本不在身边。其实陈正平每一次转过身来看自己的时候,顾延昭都能惊醒。但他从来不睁眼,就这样看着看着,一会儿也就睡过去了。刚开始陈正平也以为是自己是在“睹人思人”。但后来也慢慢发现,他看的从来都只是顾延昭,反而想起那个人的时间慢慢少了。只是这件事他从来没向顾延昭讲过。 也有时候开着车就胃疼,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吃早饭。中午饭在队里食堂凑合,饭太油也不可能是刚做出来的,冬天能保持个温乎就不错了,以前还有着吃早餐的习惯的时候也不觉得有多难受,但是现在每天中午才想起来吃饭,那么一盘冷饭冷菜下去,总不会太舒服。这时候总能想起那个人每天早上的爽口小菜,顾延昭的凉拌小菜总是特别养眼,整整齐齐,往往一盘酸辣土豆丝,每一根土豆丝的横截面都必定一样大小。这其中一大原因就是他刀工了得,陈正平看过顾延昭切肉,虽不能说是庖丁解牛,可那一大块腱子肉在顾延昭手上老实得跟豆腐一样。这样的细节现在想起来,总能让自己忍不住弯了嘴角。 顾延昭知道他会做饭但不愿意做,所以每天早上早早起来翻着花样做早点,顾延昭总说这是他每天必须盯着自己吃的一餐,所以往往早餐比晚餐还要隆重。 那个戴着围裙给他开门的顾延昭,拿着一把手术刀能把胡萝卜能切成头发丝的顾延昭,湿着头发套着大t恤从后面抱住他的顾延昭,在他身下抓着他的衣摆细碎呻吟的顾延昭。在他走了之后,全部鲜活起来。 第一次陈正平开始觉得,顾延昭是那么鲜活,那么独一无二的一个人。 那么究竟什么才是一个人的价值。 究竟什么才是我之于你的价值。 灵魂所能感受到的,只不过是当下的刺激和过去刺激之间的差异,一个人的价值在这个有和没有的差异中产生。相反,也会在一成不变的平淡中消失殆尽。 有时候不是我们拥有的不重要,而是因为拥有才不重要。 拥有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这个人对我们该有多特别。 span面对,不一定最痛苦;放弃,不一定最难过 (2239字) 第十九章面对,不一定最痛苦;放弃,不一定最难过 其实顾延昭的脚半个月天就好了,要了一个月的假只不过是暂时不想回去。 无聊的紧了,顾延昭就满北京的城转悠,今天去个动物园,明天爬个长城,后天逛个母校。同时不遗余力的把卓宣和程礼约出来喝茶泡吧吃饭逛街。 卓宣也算是有娱乐圈小有名气的后起之秀。这一番折腾下来,卓宣和程礼在一起的照片很快在微博上曝光。程礼那边还没说什么,卓宣已经铁青着一张脸跑到录音棚去找顾延昭。 “祖宗,你的老北京回忆半月游该结束了吧?” 顾延昭笑眯眯的看了看日历,“还早,还早。四哥你再忍耐下?你看我不给你唱deo呢。” 卓宣翻了翻眼睛,给他摔上门出去。 他怎么就忘了教训捡了这么个祖宗回来。 我是分割线╮( ̄▽ ̄“)╭ 这一个月的瞎逛也不是暴走。顾延昭也一直在想下一步到底要怎么走。离开是有些不舍,但往往面对不一定最痛苦,放弃不一定最难过。 决心已定。 然后就是怎么跟陈正平摊牌。 这日顾延昭正在后海发呆。饶有兴趣的研究面前来来回回的人的面部骨骼,走过一个人顾延昭觉得面向熟悉,刚想笑自己在哪都能看见熟人。谁知心里突然一咯噔,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半个月前在邮件里看到的杀害关子扬的通缉犯。 顾延昭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跟了上去。心里一边骂娘一边扑通乱跳,他一个法医组的,一直是外围,从警到现在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顾延昭不敢打电话,手伸进兜里盲打给陈正平和卓宣都发了个短信,说明自己的情况,然后继续跟着。 一边跟他一边想抽自己两巴掌,自己是该有多大磁场,连杀害关子扬的通缉犯都凑着往他身边跑。这该不是关子扬上身借尸(啊呸)还魂给自己报仇什么的吧。人就是这样,这越没主意的时候脑子还越容易乱想。 不过这个时候他除了不断给陈正平和卓宣发短信讲明方位还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就这么跟了一个小时,这家伙实在太会兜圈子。顾延昭已经尽量精确的报告方位了,可当地警方还是没能找到他。跟了这么久了,顾延昭有点焦躁。这一焦躁不要紧,一抬头,那人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农贸市场 顾医生这下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警察没到,自己不一定能制服得了。继续跟,进了农贸市场里面网吧桌球店到处都是,巷道暗巷更多了去了,自己一定会把人跟丢。 这一丢,再找不会简单。 兜里手机在轻微的震动,那是在告诉他他们已经收到自己的讯息。 “他奶奶的。”顾延昭在心里骂了一句,瞬间做了一个决定。趁自己还没后悔,手指极快的伸进兜里发了一条讯息,然后拉上了口袋拉链。 那边顾延昭没有主意。这边陈正平也是心急如焚。 收到顾延昭短信的时候他立刻让他报告方位然后马上离开,但随后就想到这家伙发短信都直接在兜里盲打,怎么看的到自己的信息。 他立刻和北京警方联系,那边的老战友张队跟他保证一定保护好顾医生的安全。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顾延昭和警方一直没能会和。 整个重案组此刻都紧紧的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顾延昭手机信号的小红点,这个时候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 陈正平正死死的盯着手机,这个手机现在的每一次震动,都能瞬间牵动几十个人的心。 “在后海。发现726案嫌疑人。请求支援。” “新街口二路。” “快到二环。” …… 突然,大屏幕上的红点不动了。 老龚慢慢回头看着陈正平,那人显然压抑着极大的情绪,左手扶着的一把椅子已经快让他拆散了。 怎么停下来了?被发现了?怎么不走了?嫌疑人停下来了?北京警方到了吗? 一秒,二秒,三秒。 在极端压抑和紧张的安静下,秒声滴答也被无限放大。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突然间“嗡”的一声,陈正平的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随即冲上去看。依然是很简练的语气。 “北二环平安路三街口。打120。” 老龚立刻弹起来按照顾延昭的地址叫救护车,陈正平疯了,抓起车钥匙就准备上路,拿着手机狂打北京张队的电话。 老龚几个赶紧跟了上去。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作者:后妈桑 第5节 上车后陈正平把手机扔给老龚让他接着打,自己拉了警笛就准备上高架。 等到快进高速的时候终于拨通了。老张不愧是和陈正平一个连里出来的,行事方式都是一样,拿起电话两句话就简报了情况。 “你们要的人抓着了,你们自己人伤了。” “伤了?”老龚的声音有些发抖。接着就感觉猛地一晃,那边就见陈正平一个大转弯超速甩下一辆大众。 “嫌疑人马上要进人群大密集度区,这种农贸市场进了可就跟丢了。你们那的那个小伙子很有种呀,缴了他的枪给按地上了,不过让捅了两刀。” 老龚还没来得及回话就感到一阵生疼。陈正平已经把手机抢了过去开始骂。 “张硕放你娘的屁!都他妈一群草包!你们早找到他妈哪还有这档子事了!那是老子的首席法医!不是你那群长鸟不顶用的草包!他要是有个岔子!老子砸了你们局!” 这边张硕被骂的一愣,半晌收了线才反应过来,看着前面被抬上救护车的顾延昭。 法医? 哎?这小子,技术组的? span谁也给不了谁一个完满 (1508字) 第二十章谁也给不了谁一个完满 顾延昭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是血,值班医生连同一屋子的护士都吓到了。不过还好,两刀一刀在腿上,一刀在前胸。都没太伤及要害。虽然流血不少,但没伤及左腿的大动脉。推进抢救室一会也就推出来了,不过就这两刀,他且得在床上躺一阵子了。 卓宣从他刚进手术室就赶来了,程礼送来的。等到顾延昭从手术室出来,看到卓宣一张白的跟鬼一样的脸,就知道自己那些短信把他吓着了。 卓宣站在病床前面看着他,想伸手扇他一巴掌,可最后也没下去手。 就这么红着眼睛瞪了他半晌,被程礼拉着出去了。 顾延昭抬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卓宣想说的,他都知道。卓宣想骂的,他自己也在心里骂了自己多少遍了。 但他自己也想不通,可有时候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也就是那一瞬间的决定,不是因为陈正平,更不是因为什么使命感责任心。而是有些事情是对的,所以就做了。 也不为谁,就为了自己的良心安稳便罢了。 不过这一次,他还真是欠了卓宣一次。 因着这个案子,顾延昭这次是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了。 他这次转院可谓是规格重大。重案组大队长亲自陪护。 对于陈正平第一时间不是去审嫌疑人,而是出现在了自己病房这件事顾延昭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也许是真的放下了,已经不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对方对自己再如何,那也就不重要了。 年轻的他可能还会有些自信,不吝以最善的善意揣度别人,总觉得人心自是一杆秤,自己对对方怎样,对方怎么能掂量不出来。可现在知道了,有的人心里那杆秤,根本没有砝码,感情这回事,不是一个喜欢,一个愿意就能平衡的了的。 回去就要做报告。删繁就简随便一写交给老龚应付了事,反正接下来也没自己什么事了,顾延昭在医院里继续休假,这回可是名副其实的工伤。搞不好还能立个功什么的。 队里的同事来看他,老龚磨蹭到最后才走。想着他有什么要问,过了几秒老龚果然开口。 “张硕说你是从后面缴枪反制的?” 顾延昭完全没想到老龚会问这个问题。果然是神探龚二,什么细节都跑不脱他的眼。 “嗯。” “为什么没有直接抱膝顶摔?北京警方再晚来几秒你可能都制不住他了。” 顾延昭知道老龚在怀疑什么,抱膝顶摔确实是教科书式的应付这种情况的首选,趁对方还未发现自己直接摔晕了一招制敌不给反击的余地。顾延昭没有用这种狠招反而有种故意放人的感觉。 顾医生叹了口气,他知道必定会有人这么想。 “老龚你去看了现场吗?” “看了。” “现场人行道是什么路。” 老龚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拧着眉毛想了一会。 “青花岗岩?哎?青花岗……”老龚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脸一下子红了一下。 “这种路面不比柏油路,我不像你们手上有劲能控制住力道,这样一摔头朝下的下去我可拽不住他。他脑子摔坏了我是无所谓,但是你们要怎么审?去读读他的脑电波问问他为什么当年要杀关队长?” 老龚没有作声,半晌他站起来,朝着床上脸色还苍白着却笑盈盈看着他的顾医生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 特意避开众人看探病的陈正平等在门口听见老龚和顾延昭在里面说话就等了一会儿。可听完这番谈话,陈队长觉得自己进不去了。他把给顾延昭从家里带来的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拿给值班护士拜托她送进去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他特别害怕进去之后那个人会弯着一双好看的眉眼笑眯眯的问他,“哎,陈队,你说我是不是特牛x。” “哎,陈队,你说……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span陈正平,我们分开吧 (1707字) 第二十一章陈正平,我们分开吧 伤口缝合十天后才能拆线,这次顾医生是名副其实的“住院”了。 顾延昭一住院,身边就是陈正平在照顾了。卓宣本来想请了假来陪床,但一听说陈队长在,气的摔了电话就不来了。 刚开始顾延昭觉得自己反正没办法下床有人照顾着就有人照顾着吧,反正这样子吃饭喝水洗澡上厕所什么不要人扶着帮着。陈大队长确实要比护工什么的好用多了,而且两个人过了那么久日子也是陈正平在身边比较方便。可顾延昭拆线了陈正平还是一天两趟的往医院跑,送午饭送晚饭洗衣服。探视人员九点半是必须走的。陈正平每次就待到九点半,有时候什么话都没的说了,就干脆沉默着跟他一起看书看电视,看到九点半等护士来赶人了就回家。 就这么伺候到出院,之前两人一直很默契的既没有提公演的事,也没有提顾延昭受伤的事。好像关子扬这个人从来不存在一样,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半个月后顾延昭出院,陈正平请了假来办出院手续。路虎已经被陈正平开回来了,两个人坐在车上,依旧很沉默。 快要到家了,顾延昭远远的看见卓宣的车已经等在了楼下。顾延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等到陈正平把车停好熄火之后决定开口。 “正平。” “嗯?” “咱们分开吧。” 陈正平的手还放在钥匙上,钥匙插在钥匙扣里。他显然是不知道回答什么,就着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 良久,陈正平下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刻。顾延昭听到了一个“好。” 陈正平先拿着行李去开门,卓宣从车上下来把顾延昭扶下来。陈正平似乎对卓宣的出现并不吃惊。从顾延昭留在北京不回来开始他就有这个预感,终于在今天成了现实。 卓宣把顾延昭扶到客厅坐下,然后开始帮他收拾要带走的衣服。 陈正平把从医院带回来的顾延昭的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掏出来,脏衣服分门别类一规整,拿着一个脏衣篓退到阳台去洗衣服。 顾延昭扶着拐杖站起来,靠在阳台的门边看他忙碌。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下。 “这房子你要是不嫌远就继续住着,那三千块房租你就不用再打了,反正我找人看着一个空房子还是一样要花钱。” “我要回北京了,检察院法医室那边王老说还要我。我上个月打了报告,昨天刚批下来。” “你要是懒得做早餐就去楼下吃,别早上不吃东西。早上巷子口第三家的馄饨还是可以的。” “水电煤气电话网费怎么缴什么时候缴我都给你列了个单子发你邮箱了,你注意看一下。每个月按时去交了免得停水断电的不方便。” 顾延昭东西不多,卓宣随便一装也就装完了。把东西放在门口,走过来扶他。 “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陈正平正洗着顾延昭的一件衬衫,一直没有回答。 等到他转身了,以为陈正平真哑巴了的时候才听见后面又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呼唤。 “延昭。” 卓宣拽了拽他,他没有回头。 陈正平,你看,你果然到最后还是只会说这两个字。 听到那边们“砰”的一声关了,陈正平才反应过来。他和顾延昭是真玩完了。 他根本留不住他。 手里还是顾延昭住院时候穿过的一件亚麻衬衫,陈正平盯着那件还带着泡沫的衣服,突然觉得有点想哭。 他觉得他根本留不住这么好的人,先是死亡把关子扬带走,然后又在自己已经爱上顾延昭的时候却让对方死了心。 就算现在自己已经动情了那又怎么样,从前的事做了便是做了,伤人的话说了就是说了。根本补救不回来。 这个时候再去跟人家讲“其实我爱的一直是你”。 那真是信才有鬼了。 陈正平只跟队里请了半天的假,但是当天下午他也没有去。 他留在阳台上,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慢慢的把顾延昭留下来的衣服全部手洗干净了。烘干,仔细的一件一件叠好,整齐的摆在那个人已经空掉一半的衣柜里。 然后他去厨房炒了三个菜,蒸了米饭。摆上桌后也没有动筷,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就好像他还在等另一个人下班。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span“子扬,我觉得我可能爱上其他人了。” (1966字) 第二十二章“子扬,我觉得我可能爱上其他人了。” 第三次回到北京,顾延昭决心再也不离开了。 他又住回了之前和展邛做邻居时的老房子,只不过现在对面只剩下两位老人。展父展母一直把顾延昭当儿子,看到他回来自然非常高兴。 卓宣一直想让顾延昭搬回他那里,但顾延昭婉拒了。他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虽然还有些一瘸一拐,但顾延昭还是花了三天的时间把老房子清理干净了。还没开始上班,他就每天去买买菜,在家里拆洗被单床单。一下子特别安静。 卓宣一直有些担心。 原来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现在一下子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回头看,不准偷偷想念。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生活在同一片海里。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这段村上春树的话被卓宣看到,摘下来,在微博上圈了顾延昭,被卓宣的不少粉丝转了,一瞬间就刷爆了顾延昭的。 刷这条的时候顾延昭正在套被罩,还是那种双人被,还是有那么几个地方就是展不平。他干脆钻进被罩里,在手机上看到那条提醒。 几乎是一瞬间就哭了出来,被里很快被濡湿了一大片。 似乎自己又回到了跟展邛分手的那个时候,这不过这次更糟,这次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对方甚至没有动过心。 他是怎么都想不通。 所以干脆不去想。 关子扬的案子审的很顺利,果然他并不是被流弹射中的。那个嫌疑人出现在当时的交易现场也不是个巧合,而是完完全全冲着关子扬来的旧案寻仇。 提起公诉之后判的也很快。枪决的当天,陈正平去给关子扬扫墓,站在他的墓前。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凶手落网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想象中如释重负,相反,另一种不明不白的愧疚感日益沉重。 陈正平抱着两瓶酒靠在关子扬墓前,喝了个酩酊大醉。 临走了,来找人的老龚看见他跪在关子扬的墓碑前哭着讲。“子扬,我觉得我可能爱上其他人了。” 就这么一遍一遍的讲,既好像在求的对方的原谅,也好像在寻找自己的救赎。 直到暮色四合。 陈正平依然住在顾延昭的老房子里,他开始吃早餐,自己洗衣服,下班买菜,开车也记得系上安全带,每天擦一遍地板,按时交水电费网费。 顾延昭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这样一来,除了这个房间里没有顾延昭这个人之外,其他似乎什么都没变。偶尔陈正平下班晚了,还是会在玄关下意识的叫一声“延昭”,然后立刻就意识到,现在不会有人打着哈欠翘着头发披着被子出来迎他回来,客厅里那盏灯,也只是自己给自己留的。 杯子是顾延昭硬让他拿着用的活瓷杯子,钥匙链顾延昭用一块木头亲手刻出来的,外套是一起出门的时候买回来的,就连内衣也是顾延昭选了不少牌子之后固定下来的。 床上的靠枕是晚上有时候讨论案子的时候那个人喜欢靠着的,厨房里几把不合时宜却有时相当好用的手术刀,也是那个人有时候切东西的时候爱用的。 不知不觉中,自己生活的每个角落,都能不小心发现顾延昭曾经存在的痕迹。 法医组来了个新法医,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叔。总是笑的跟座弥勒佛似的。不过组里现在最大的改变,还不是这个。 而是陈队长转性了。 以前永远沉着脸动不动就爆发冷暴力的陈队不见了,换做现在能够安安静静听人讲话,也不会动不动就踹桌子的正常人。 所有人都有点不适应。那感觉就好像,顾医生把那个真实的陈队带走了,然后留下来一个没有情绪的皮囊一样。 也就是半个月后,陈正平看到了卓宣顾延昭的那条微博。本来他自己不用这些东西,但后勤一个小姑娘是卓老师的粉丝,看到卓宣的那人很奇怪,叫做顾六郎,就好奇点进去看。一看可不就是顾医生。 陈正平注册了小号上去看,耐着性子从一千多条回复里找到了顾延昭的回复。 “四哥,我放的下。” 顾延昭不是一个会把话说死的人,也许是作为科学工作者的严谨,他很少做出个极端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应该”“可能”“也许”“有多少可能性是……”这些反而是他的口头语。 所以看到这么笃定的一句话的时候,陈正平顿时感觉到心里猛地一沉。 也许如果自己就这么接着等下去,那个人便再真的也回不来了。 lz有话要说: 关于小顾的微博昵称。为什么叫顾六郎呢? 历史上最有名的那个延昭,是谁呢? 是杨延昭,杨延昭又名杨六郎。 但也是取这个巧合。 旧仓库一共六人,排行下来是老铁,钱明清,程礼,卓宣,丁越,和顾延昭。 小顾排行老六,所以也取个巧合,叫做顾六郎。 span讲究还是将就 (1821字) 第二十三章讲究还是将就 “到处都是痛苦,而比痛苦更为持久且尖利伤人的是,到处都有抱着期望的等待。” 顾延昭发完这条之后就再没更新过微博。刚发出来的那天晚上,陈正平拿着手机在床上来回翻看了一夜没有睡着。 他知道延昭的感情,也知道为什么他这三年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顾延昭那双不知道剖了多少尸体的手,看起来冷冰冰的,实则温软平和,他的喜欢既没有什么进攻性也不强迫别人,却一点点把他从关子扬的死中拉了出来。 只可惜他一直理所当然的受着那个人的好,却从来没有转过头去好好看他一眼。他只当那双一直温软的手一直在自己身边,却从没注意过这双手的主人眼里有多少委屈。偶尔想对他说些什么,却从来没说出口过。 当初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关子扬,到后来爱上了却讲不出喜欢也是因为关子扬。面对面的人怎么看都有关子扬的影子,就这么一个晃神。要说的话也就咽下去了。 这一过就是三年。 这老人家常说,这过日子都想讲究,可大部分时间还不是都在将就。有些人将就着跟不爱的人在一起,有些人将就着跟没有回报的付出过一辈子。这种事,谈不来哪个更倒霉。这世上哪那么多顺心如意两厢情愿的事。将就着将就着,几十年它也就过来了。 但这一次,顾延昭决定不逃了。他决定讲究一回了。 做刑警这行的,一般手机不敢关。这不凌晨两点,那边短信嗡的一响。张硕一个激灵就醒来了。打着哈欠去翻手机,看到发件人张队长乐了,这午夜凶铃,还是陈正平版的。 “张硕,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没睡的话着给老子打回来。” “陈连您又失眠呐?”张硕走出卧室,给老婆掖了被子,拨了号。 “写个报告。” “什么报告赶这么急。” “去你们衙门蹭饭的报告。”陈正平四平八稳的通报了这个消息。 “怎么着陈连您要调任?”张硕明显吓了一跳。 “我报告明天就打上去,你小子在那边也帮着活动个位置出来。” “陈连长,陈祖宗,陈队长,您这是何苦啊,我、还有我家老爷子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就能活动出个支队长出来,您重案组大队长做的好好的。就算是调到北京了,这也不划算啊。”张硕有点急了,不知道陈正平脑子是怎么想的。 “你小子废话多找揍呢?这周内给老子办好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作者:后妈桑 第6节 “你们家那个法医……最后没回去是吧?”张硕问的小心翼翼。那边没吭声,他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人家要是真不想回去了,您来……它也没用啊。” 那头一直没有声音,张硕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吓得没再敢吭声。 许久,那边才有了一个回答。 “他放下了,我放不下。” 言毕,电话就断了,留下张硕一个人对着手机愣神 陈正平走的比顾延昭还利落,张硕那边一活动出来,他这边就批下来了调任申请。队里的人都觉得这人肯定疯了,好好的重案组大队长不做跑北京给人当副手,之所以走的这么轻松其中一个原因也是这不是升职或平调,这直接贬下去了等于,就算是去到北京。也绝对是个亏大本的买卖。 陈正平也没管这些闲言碎语,家门一锁。行李搬上车就上京了。 他很想去看看顾延昭,但除了上次取车去过的卓宣家,他根本不知道顾延昭住哪。跟他过了这三年,仔细想想看,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除了知道他是华大的毕业的,他有哪些朋友,父母叫什么,都是做什么的,在北京住了多少年,小时候在哪里长大。他一概不了解。明明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会轻易提起,自己不问,对方也肯定不会赶着要讲。这突然一下要去想,自己还真是什么都没记住,到现在也是怎么都没法找。托朋友在公安系统查了一下,身份证上的地址早就没人住了。陈正平这下是彻底傻眼了。 卓宣是肯定不会跟他讲的。那日去找卓宣,楼上下来的却是那日乐团的另一个姓程的吉他手。满脸歉意的跟他讲,卓宣知道他想问什么,但顾延昭不希望自己告诉他。 得,人都没见着。 倒不是非得把人追回来,他只是想再见一面那个人,告诉他他爱过他,现在也爱。就算不会信,就算傻得冒泡,但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跟他和张硕说的一样,放不下。 三十多岁的人了,不知怎么的,初恋的心劲儿一下子上来了。就是不甘心,就是想看看他,就算没什么意义,这南墙也得撞一下。反而为了这一切代价都不值得一提了。 这次,是真的冲动了。 span傅良功 (2034字) 第二十四章傅良功 顾延昭这阵子有点闹心,刚上班没多久。王老就约他去家里吃饭。他带着一肚子问号去了,结果哭笑不得的回来了。 王老要给他闺女和自己牵红线。 顾延昭不完全是gay,高中的时候也处过两个女朋友,至于后来那是完全让展邛拉沟里去的。 他和展邛一直很隐蔽,除了婚礼当日和乐队的几个朋友之外大部分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向。王老看样子是不知道自己性向这回事,他又是顾延昭的恩师,这让顾医生是进退两难。总不能直接跟人家姑娘说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想婉拒又实在没什么好理由。姑娘随母姓叫做傅良功,一个留美的社会学在读博士,相貌平凡却很有些气场,言语温婉却又韧而不折,一说话就知道是个聪明人。 这到了后来顾延昭才知道第一印象忒不靠谱,这是后话不提。 还好姑娘第一次相亲的时候十分钟就看透了他的心思。笑了笑就跟他讲“老爷子接受不了洋女婿,所以才被拖出来赶着相亲,我也就在国内三个月,咱俩这三个月偶尔见见面。哄哄我爸,我就回去了。”顾医生看她说话爽快,人又聪明,聊起来也挺开心的。也想交这个朋友,总打扰卓宣和程礼也不好,两个人刚有点进展,老铁成天又要接孩子。这留在北京的朋友还真没几个。 真正聊了几次之后发现共同兴趣还挺多。经常顾延昭去看个电影听个戏也想着给傅良功捎张票。看电影听戏看话剧这种事情,永远两个人做比较有意思。之前陈正平不感兴趣,顾延昭也不怎么敢问。现在突然有个“志同道合”的票友兼影迷出现,顾延昭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 偶尔傅良功找到什么好吃的地方也会邀上顾延昭一起去,顾医生嘴比较挑,有时候觉得还不如自己做的就直接在家里招待良功。再后来良功觉得顾医生家的火锅那简直是世间一绝,尤其是自制的汤底和神奇的刀工,于是就经常来蹭饭。没多久两个人的革命友谊打的火热。 王老乐的合不拢嘴,院里同事也都以为顾延昭和傅良功好上了,天天拿这个开玩笑。这倒是没什么,只是顾延昭每次看到王老都有些心虚,若是他老人家发现自己跟人家闺女那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估计能气死。 顾延昭有时觉得自己和良功出双入对的太频繁,要不是“假相亲”的幌子打着,那还真是既招闲话也耽误人家姑娘找对象。但后来发现人家男朋友都没什么意见自己也就不管了。他最近还真就良功这一个朋友,而且他需要和其他人一起忙些什么,好把陈正平忘掉。 也是因为确实喜欢这个朋友,顾延昭基本上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忽略掉“假相亲”这条,那就是标准的模范男友。虽然有点乌龙,但他还是很感谢傅良功这个朋友,如果不是她,自己这一个月应该是特别的惨。 重新有了自己生活的感觉,虽然久违,但无比亲切。从和陈正平分手的阴影中走出来的要比他想象的要快,也许真的是太阳底下无新事,人生也不过是在一遍一遍重复着自己的错误。兜兜转转了这么些年,再回去看,总有一幕你会觉得似曾相识。等到了这个时候,被伤害的人不再手足无措,他开始学会若无其事。 他开始重新在微博上po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他没有可以隐瞒良功,也没有明显的去宣扬。总之自己心里坦荡荡,大家都知道是朋友,也没有人太不识趣的去较真。 可陈正平看着他的更新,是一晚又一晚的睡不踏实了。 照片上出现的双人份爆米花,偶尔餐桌上不经意拍进去的良功的手,以及偶尔出现的两张连号的话剧票。都像一把钝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割着他的神经。 顾延昭没说谎,他确实放得下,他有了新的爱人,没有了自己他可以过得很好。现在想想,顾延昭一直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他从来不故弄玄虚。 顾延昭很好,这明明是值得开心的事,却反而每天折磨着自己耐心。 他开始一晚上一晚上的失眠。顾延昭来到他身边之后他的失眠曾一度好转,但顾延昭走后,他像是失了良药的重患一样,之前的心慌、失眠全部回来了。甚至比关子扬死后更甚。他想见他,从前的陈正平并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如此依赖一个人。戒他,简直就和解毒一般。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思念往往强烈的如锥心挫骨一样缓慢的消磨着自己的意志。脑子里总有一种声音在不断的提醒自己:你离不开他。 他是离不开他,睡不着,坐起来想看看时间。手机一拿起来就看见桌面两个人曾经的合影。照片是两年前的顾延昭死拽着自己拍的,也是他自作主张给他换成桌面壁纸的,前一天还威胁他说永远不许换,第二天也许是觉得自己过分了就偷偷给自己改回了原本的桌面。 就那么一下子,眼泪就下来了。陈正平点了一支烟,可到最后还是撑不住,一个没忍住就哭出了声来。老班长退伍的时候他没哭,关子扬死的时候他也没哭。这倒不是说一个战士的眼泪能衡量出什么轻重。只是现在他累了,他强硬了三十年,曾经有一个人在无意中让他褪下了坚实的外壳,但从此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在他的心上狠狠的留下一道带血的擦痕。 只可惜直到那个人离开的时候,他才终于看到了他的存在。 span北京 北京 (1820字) 第二十五章北京北京 听到西藏会想到藏传佛教,听到昆明会向往四季如春。那么听到北京,多少人第一眼想到的。一定是寻梦。 只可惜铁打的北京流水的梦,多少人来了又去了。北京从不拒绝任何一个寻梦者,但它又同时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看着你。北京从来不是全国人民的北京,它是北京人的北京,虽然它喝着南水北调的水,却依然给外地人办暂住证。顾延昭在这儿住了十几年,直到考进华大之前,都是个拿暂住证的主儿。 陈正平这初来乍到的,是且得憋屈一阵子了。 先是给那辆路虎办北京市区通行证,然后还要早晚上班高峰限行。后来托张硕给登记成了警用车才免去了在车库里落灰的命运。 陈正平当兵的时候是侦察连连长,在恒阳是重案组大队长。什么时候也没有听人脸色办事的时候,现在追着顾延昭过来,在张硕手底下做支队长。本来“空降”一个支队长就已经各方不满了,又是张硕的裙带关系。有微词,甚至戴着机会就给他穿小鞋的人不少。陈正平也不想老战友难做,原本一个火爆的性子也渐渐全部收敛了起来,抬头就有笑脸,开口也一定是赞同,吃了亏笑笑就过去了。看的张硕唏嘘不已,想当年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算什么,陈连忍辱负重为蓝颜这一折子那才叫精彩,人家小顾跑了,他一个冲动就跟来了。三十好几的人了,一个大队长说不做就不做了,跑到人家家门口受罪,什么脾气都给磨没了。他那位能不能找回来还不知道,自己的脾气先是全改了。 张硕看不下去了把陈正平拖出来喝酒,灌了半天才敢小心翼翼的问,“想见不?” 陈正平显然已经喝大了,没有抬头点了点头。 “陈连,咱侦察连出身啊。让当地公安把住址一搜,你去看两眼也不犯法。” “找了,登记地址早拆了。” “哦,我记得你说小顾在检察院吧?这北京能有几个检察院?他总得上班吧?……”话没说完,只看见陈正平猛地一抬头。张硕赶紧闭嘴。 得,敢情人家是从来没想到过这一茬。 顾医生今天早上有点尴尬。 他躺在床上,头因为宿醉疼得要死。他能感觉到良功在床边站着,而且脾气还不太好。 他记得他昨天去酒吧喝酒,结果一个没留神喝多了,本来就是gay吧,吧台的小酒保怕他出事,就问他要不要帮他打个电话来接一下。他记得他把手机递了出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谁知道小酒保一个电话把良功给招来了。 没办法,谁让他最近打进打出都是这个号码。 考虑清楚自身的处境之后顾延昭闭着眼睛在想要不要继续装睡,还没决定好就感觉额头上猛地挨了一大勺。 “醒了就起来上班,姑奶奶昨天晚上送你回来都半夜了,今儿早上还得一大早的跑过来看你死了没。” 顾延昭尴尬的睁开眼睛,看见良功举着个煮粥的大勺子,赶紧一摸自己的脸。还真是被良功敲了一脸稀饭。 “你怎么把我弄回来的?”顾延昭还真有点好奇这个。 “就用那个,酒吧老板借的,你记得今天给人家还回去。”良功一努嘴,走回厨房看火去了。顾医生这才发现卧室角落里还有个东西。 一辆超市里常用的那种手推车。 怪不得感觉屁股隔的疼,感情自己给装到这里面推着走了三条街。 顾延昭哭笑不得,他真是给这个女博士的思维跪了。那边良功还在骂,“你有这个坐算不错了,喝的快吐了没一辆出租车敢拉,老娘推着你走了二里地胳膊还疼着呢。半路还叫一个警察看下来看看你死没死,怀疑老娘是神经病。” 顾延昭扶额,有警察问倒是没什么,别被录下来发到网上去,那可就流芳百世了。 他是挺喜欢良功的,只是这姑娘偶尔思维别这么短路就好了。 “下次去喝酒找个人跟着,酒保要是不帮你打电话,你让人奸了都不知道。” 顾延昭刚一口稀饭喝进去,一听这话“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姑娘你能含蓄点么?! “到北京躲人的吧?”傅良功继续一针见血。 “嗯。” 顾延昭闷闷的答了一句,生怕她再出什么惊世之语。 “实在放不下的话就再去试一试,不想试的话就干脆再找个别人。你这样老是单着,放不下的。” “找你行么?你踹了charles咱俩试试?”顾延昭继续跟她开玩笑。 “算了,老娘没有爆人菊花的癖好。咱也喜欢被动。”傅良功脸不红心不跳,眯着眼睛看他。 顾医生这次直接给了呛过去。 span人的一生都在和命运妥协 (1811字) 第二十六章人的一生都在和命运妥协 人的一生其实都在和命运妥协,但有的人不,他没法和解。 陈正平坐在问张硕借来的雪佛兰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对面检察院的大门。这里离高检有一段距离,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不算违章停车的地方。而且也不敢太近,怎么着那都是高检,天天同一辆车在门口停着,该被请进去喝茶了。 从这个地方依稀能看见进出的车子,如果顾延昭是步行那还好办,若是开车进去的话,他就是盯十天估计也看不着半个人影。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往左边一转。就看见顾延昭从地铁口出来,现在天还有点冷,他身上换了一件陈正平从来没见过的白色的短款羽绒服,显得异常的年轻,左手拿着一个早餐袋子急匆匆的朝这边走着。一晃神,那个白色的身影就堪堪从自己车边走过。近的和他只有五十公分的距离。 陈正平搭在方向盘上手猛地一下握紧了,看见顾延昭的那一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心里猛地一坠。也没多长时间,顾延昭就走了进去。等到陈正平把手从方向盘上拿开,才发现已经紧张的一手汗。 他也不能天天早上迟到就为了来看顾延昭一眼,好在摸清了顾延昭的生活规律,算准了他总是下班比较晚,也就每天晚上过来看他一看。 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他半个月。自己的心慌也开始安静下来。 他是和之前很不一样了。他不再一直穿着那件暗色的呢子大衣,有时候还能见他穿皮衣出来,棕色的皮子把他的身形衬得更加的瘦长,加上脚上那双军靴款的小牛皮鞋。让人很容易把他和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混起来。 顾延昭把头发剪短了,原本挡在额前的额发不见了。但这改变不了他本身那股温润内敛的气度,他依然温和的与看门的小警官打招呼,笑颜盈盈的和每一个人说话。 只是,他看起来更轻松了。 不时有一个带着夸张的黑框眼镜盘着头发的姑娘来找他,这个时候顾延昭会按时下班,和姑娘有时候打车,有时候搭地铁就走了。两个人似乎特别聊得来,顾延昭一直笑着回答那个姑娘的问题,偶尔还会捉弄她一下。姑娘似乎是个特别不拘小节的人,来早了就满不在乎的大喇喇的坐在马路牙子上笑眯眯的等,看见顾延昭了就直接飞扑上去了。两个人的接触不见得多亲密,但关系似乎是相当好。 陈正平心里猛地一紧,这大概就是照片里第二张话剧票的主人了。顾延昭有这么大的改变,这个姑娘似乎功不可没。 陈队长猜的是一点都没错。 在他听不到的远处,傅良功正在啰嗦顾延昭没穿一起出门买的那件皮衣。 “太紧了。”顾延昭挺无奈的解释。 “你有一点点身为gay,算了,这个太难为你了,你有一点点身为三十岁的男人却还没‘脱光’的自觉性行么?成天穿的一副‘已婚勿扰’的样子。活该你单一辈子。”良功一激动就眯起眼睛。 “已婚勿扰”么?顾延昭决定不去指出“自己跟她在一起才更没法‘脱光’这个事实。” “不然你把charles让给我好了。”顾延昭也笑眯眯的逗她。 “可以倒是可以……”傅良功浮上一抹坏笑。“人家要娶的是女博士,你赶紧去考个phd我再介绍你俩认识?” “哎,我说你也有点身为第四性别被污名化的自觉性好不好啊,傅博士。” 傅良功吐了个舌头得意洋洋的瞟了他一眼。 看样子是没可能了。 两个人走过陈正平车子的时候,陈正平还是稍微有些紧张,生怕被发现了,虽然自己这边是单向玻璃,但还是有些心虚。 等到顾傅二人走过去之后,陈正平才长舒一口气,稍稍揉了揉皱起的眉梢。也就是他闭眼的一瞬间,他没有看到已经走过去十几米的顾延昭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怎么了?”良功奇怪他突然回头。 “没什么。”顾延昭继续向前走。但也就是那一瞬间的感觉,他知道那车里一定是陈正平。 他一直是有这种感应,当那个人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一定会感觉到。 这辆白色雪佛兰出现了有半月之久了,总是这个时间点停在这里。有了这种感觉之后顾延昭开始去不动声色的验证,几天观察下来,他已经确信车里就是陈正平。 而证据就是这辆雪佛兰每一次都是稳稳的停在划定车位的正中间,每一次的位置都丝毫不差,就好像它从来没有被挪动过一样。顾延昭身边能做到这个程度,并且有这个习惯的,只有陈正平一个人。 span以笑的方式哭 以哭的方式活着 (2226字) 第二十七章以笑的方式哭以哭的方式活着 对于陈正平每天出现在高检门口这件事,顾延昭选择了视而不见。 陈正平降职来到北京这件事还是颇让他吃惊了一下,隐隐有些为那个人心疼。良功把这种心疼解释为惯性,他也就理智上的不去想这件事了。 他看便让他看,如果说这是在一年前,顾延昭可能还会大大的感动一下,但是现在不会了。那个时候想要得到对方回应的那种渴望已经在一个个日出和黄昏的期待和委屈里消磨殆尽。这确实是他想要的,但是时间已经不对了。一旦时间不对了,那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对的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过一场对的人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美好的东西往往不会变为现实。 而且他最近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自己烦心。自己早就到了催婚的年龄,只不过因为双亲都在海外所以等到压力穿过小半个地球传来的时候早就跟挠痒痒一样了。因此这几年顾延昭也是嘻嘻哈哈能拖就拖,可这回来真格的了,顾家二老一听说儿子进了高检又找了女朋友这种事,立刻就定了机票准备回国监婚。 顾延昭看到二老的航班信息就开始认真的考虑失踪。 就连傅良功也瞬间拾起了节操,满脸抱歉的讪笑,“诶嘿嘿,这回玩大了哈,啊哈哈……”毕竟假相亲这主意是良功自己的。 顾延昭也严肃的望着她,认真考虑把她娶进门的现实可能性。 “哎你别这样看我啊,我不嫁的啊,charles会揍你的喂!”良功也一瞬间看懂了他在想什么,连连摆手。顾延昭于是重新回去看那条短信,你说这要是骗子短信该多好啊…… 这边麻烦事还没想清楚怎么解决,那边又开始“起火”。这几天开始转暖了,之前放在恒阳的春装和夏装自己带来不多,正想着要不要回去取一趟,结果还没动身呢第二天就发现门口有一个透明的储物箱,里面可不就是自己过去常穿的那些夏装。要不是知道陈正平已经来了北京,这突然一下还真能把他吓死。 打开细看,可以看出来里面每一件衣服都是刚刚洗好,晒干的。还带着刚洗好的柔软触感。部分不能压的还用了专门的盒子来装。仔细去闻还能发现用的洗衣液和柔顺剂都是自己惯用的牌子,不是洗衣店那种劣质货。每一件都叠的整整齐齐,直接成摞拿出来就可以放进衣柜的。 顾延昭看着这么大一箱子衣服,突然就想象了陈正平蹲在阳台上一件一件手洗这些衬衫的样子。顾延昭穿衣服讲究,这一箱子有一半都是只能手洗不能机洗的。他不知道陈正平一件件手洗出这么多衣服要多久。只是一想到那个满阳台挂的都是自己衬衫,而那个人就站在地下一丝不苟叠衣服的样子。眼睛里就莫名其妙的泛酸。 衣服他收下了,也发了个短信说谢谢。那边几乎是立刻就回了过来,说“出差顺路,一点小事而已”。 他还是在骗他,他不想自己有什么心债。 打这起,顾延昭偶尔会收到寄到单位来的包裹。有时候是换季的衣服,有时候是一些忘记带了的杂物。有的时候干脆就是恒阳的时令特产。包裹没署名,次数多了,连快递小哥跟他发短信都是“顾医生,你女朋友又寄东西来了。你方便的话出来收一下呗?” 每一次顾延昭握着手机都哭笑不得。 发货地址还次次都是恒阳,这意味着陈正平每寄一次东西给他,都要回一次恒阳。每次想到这一点,手上的包裹就无端的沉重。 停在高检门口的那辆雪佛兰还是每天准时出现,但随着两个月过去,顾延昭每次走过它的时候心情都要比前一日复杂一分。 他的每一点变化良功都看在眼里,逐渐,即使和良功在说话,他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良功受不了他这样心神恍惚。张嘴又骂他“你要是觉得他还好就干脆一点再给他一次机会,觉得没必要再在一起就上车去跟他讲明白。每天这样魂不守舍的没人看得见。” 顾延昭这次是真的没主意了。 如果今天陈正平还在的话,就是他在高检下面等的整整两个月整了。 他准备摊牌。 提前下班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就看见那辆白色的雪佛兰缓缓的驶进停车位,顾延昭带上卫衣的帽子走了过去。他走的心无旁骛,还有点急。连门口的小赵跟他打招呼他也没有注意到,他必须集中所有的注意力防止自己在走到雪佛兰跟前之前逃跑。快要接近车头了,心脏突然跳的如擂鼓一般,走到车头……路过前门……后门……他依然没有转身……直到走过了好几米顾延昭才停下,他闭上了眼睛有点想哭。 他果然是做不到的。 还没等他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身后一阵极大的力量将他环抱住了。他条件反射的猛地用右手肘后击那人的肋下,却听那人闷哼一声,生生受下了这一击。抱着他的胳膊却一点也没松。 顾延昭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这个怀抱他是如此的熟悉。 “延昭,你刚才是要来见我的对吗?你刚才是要进来见我的是不是?”身后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嘶哑,但却又明显的不自信,急切的想得到他的回答。 不愧是侦察连连长,自己一个表情对方都能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他慢慢的转身,看着那双因为激动和不安而眼眶发红的眼睛,犹豫的开口。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 “正平,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们自出生下来就学会带上一个个面具,用笑的方式哭,用光鲜的外壳掩盖内心的破败。我们觉得真实的我们不重要,因为人们只会看到他们想看的那个样子。但真正的人生,却在用哭的方式活着,我要把我的所有剖给你看,这一次,我会用我的软弱和伤疤说爱你。而你,将会成为我生命的全部真实。 span有存在便有希望;有你在就不黑暗 (2164字) 第二十八章有存在便有希望;有你在就不黑暗 高检附近的茶楼里,几个送茶小妹都特稀奇的看着这么一副画面:二楼雅座里坐了三个人,一女的翘着二郎腿坐着太师椅一副老大气场,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在一旁扶着额似乎特没话说,还有一个挺威严的警官正乖乖的听训。哦对了,外面还有一个满脸没搞清楚状况的棕色头发的老外,貌似是被“寄存”在前堂了。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作者:后妈桑 第7节 听谁训?听良功训。 “你也听到阿昭的话了?别会错意,人家是说重新开始,不是再续前缘。别就这样把人带回去又随便当黄脸婆使唤了,人家杨函数拍个穿越玩个重生还知道改变历史呢。”良功又眯起眼睛了,起腕喝茶顺便斜眼瞪着陈正平。“我看你怎么也比看她顺眼。所以,重新开始,一切都得按程序走。” 陈正平有点懵,他只从远处见过这姑娘,没想到性格这么……奔放…… “你是……?”陈正平本想问名字。 “我是他未婚妻。”姑娘说的那叫一个平静。正巧茶楼小妹进来送点心,良功又加了一句,“理论上正在和你抢男人的人。” 茶楼小妹手上的托盘“哐当”一声砸地上了,陈正平抬起眼去看顾延昭。顾医生此刻扶额的手快把整张脸挡上了,眼神似乎在说。“哎你别看我呀,我也拿她没辙。” 良功笑眯眯的把托盘帮人家捡起来,小妹看着她一张笑脸,接的哆哆嗦嗦。 “理论上?”陈正平好歹还是找到了重点。 “顾家二老下周就从瑞士回来了,二老回来做什么的,监婚的。你要是能把二老拿下,说服人家接受你们,我滚。你要是不行,那就走开我来。” “你怎么来?”顾延昭有点好奇。这姑娘不会是真准备嫁了吧?! “先见面,这样也算你给了我爸一个面子,你们家那二老也不算白跑。然后跟你爸妈说我不能生。跟我爸妈说你爸妈嫌我学历高。” “还是说我不能生好了……”顾延昭觉得这样有点委屈人家姑娘。 “也行,那就你不能生吧!”良功也不跟他啰嗦,收拾收拾包准备走人,刚转过身去就感觉左肩被扶住了。转过身,是陈正平。 “不用了。” “嗯?”良功有点摸不清头脑。 “你们不用演了,我去拜见顾家二老。”陈正平表情很是认真,“不是说重新开始吗?那就从这儿开始吧。” 傅良功张大了嘴望着他,就连顾延昭也彻底傻了。 他还真是找了个不得了的起点。 倒不是说顾家双亲会有多么的不近情理,而是顾家这一支的身份实在特殊。这大概是全中国也少有的几个到现在还有着能溯到清朝去的,而且家谱完整私藏的家庭了。而这一支族谱数上去,最显赫的那个要数当年雍正年间田文镜手下的大将顾世庭,官拜汉军旗正黄旗前锋参领。所以顾家,尤其是顾延昭这一支,是嫡系,是正经八百的八旗子弟,还是正黄旗的。顾道尘给儿子取名唤作延昭也是不无深意。顾家当年出的那几个大官那都是史书有载的好官,只可惜顾家一直是独子单传,不过晃晃悠悠也传到了顾延昭这儿。 老爷子不是多封建保守,只是要对他开口要让他断子绝孙。这太难了,正厅右墙上,就裱着一副巨幅的族谱。这还是仿制品,真品在恒阳市博物馆藏着,顾延昭的爷爷当年捐出去的,旁边还附着顾世庭将军的生平。而顾家家里这件,就算是仿制品,谁经过一抬头,都是巨大的压力感。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顾延昭和展邛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没有出柜的原因,他们也犹豫了很久,可每次一进家门看见祖宗就都打了退堂鼓。 如果自己当年和展邛出了柜,那估计顾老会直接把自己带去瑞士。 自己当年跟陈正平同居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跟家里出柜这件事。但当时的陈正平对自己也总是那一个态度。所以一直作罢,偶尔被陈正平气极了,顾延昭也会想象自己跟陈正平出柜后自己老爷子肯定把陈正平一顿狠揍。那时候是想到这个就开心,因为不可能发生。现在是想到这茬就头疼,因为老爷子这就回来了。 “要不然咱俩私奔算了。”顾延昭现在有点视死如归的样子。 陈正平看看他一笑,“没事。” “我家别说刀了!连鞭子都有藏!”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怕老爷子这口气顺不过来,心里总是别扭着。那才是小辈的不孝。”陈正平打方向盘左转了个弯。“老爷子愿意打那还好,要是老爷子连打都不愿意打了,那咱俩才是大麻烦了。” “那要不你去借两件防弹衣回来?”车已经开到陈正平住处楼下,陈正平熄火,一转眼就看到顾延昭一双特别严肃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特别明亮。 只是这么看着他,“腾”的一种莫名的欲念就迅速传遍四肢百骸。陈队也不客气,转身就把人扑了个满怀。“还要什么防弹衣啊,你到时候抱紧我不就成了。”顾延昭也跟着他嘻嘻哈哈的闹,“陈正平你他妈放手啊喂,君子不白日宣淫,滚!” 顾医生也不是吃素的,几招反擒拿就脱身下车跑了。下了车才傻眼了,自己第一次来,谁知道陈正平住哪层哪间。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就又被那个人制住了双肘,刚想上腿踢,结果还没使劲就感觉身子一下子悬空了。 顾延昭一下子吓傻了,也不敢大声挣扎。 “卧槽你他妈!唔……” 得了,连嘴也捂上了。 刚碰巧巡逻经过的小保安直到看见两人进了电梯才敢从楼梯间出来,一直都快走到小区门口了耳朵还是红的。 span所有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1976字) 第二十九章所有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顾家二老回国的时候,是陈正平去机场接的机。因为顾医生“碰巧”有个大案子走不开,陈队长也“刚好”在调休。两个人是这么合计的,先由陈正平去接机,送二老回家,然后再晚上把二老接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总之就是先让顾老对这个年轻人熟悉起来产生好感,到时候摊牌的时候还能打一下人情牌。顾家老爷子本来就是个军迷,得知陈正平原来是侦察连连长之后顿时兴奋了,两个人聊得外人都插不进去话。陈正平酒量也好,跟老爷子喝起来毫不含糊。老爷子一眯眼,不错!这年轻人做人是讲究! 顾延昭一边冒冷汗观察他爹那边的情况,一边编故事应付他妈一个接一个关于儿媳妇的问题。还好这顿饭吃得有惊无险,老爷子对于“传说中的儿媳妇”没有出现有些微词,但很久没见到儿子也就不想这么多了。 从那之后陈正平就经常出入顾家,有时候带一些水果,有时候送一些恒阳拿回来的土产。老爷子也就当他是延昭的好朋友,每次都笑眯眯的款待。到后来也熟了,就留人在家里吃饭。小伙子很勤快,做事也都抢着做。虽然有些别扭,见延昭也不跟他客气二老也就随陈正平去洗碗。 本来是特别普通的一个晚上,陈正平在厨房洗碗,顾母在餐厅收拾桌子。他这个做儿子的在客厅陪老爷子下棋。但渐渐的,顾延昭感觉气氛不太对,老爷子下棋是厉害,但今晚上是特别的不留情面,不让悔棋就算了,还一招不让。二十分钟就将了顾延昭的四次军。 “爸?”顾延昭试探。第五局还在走,但他忍不住了。 “说。”敢情这是等着自己先开口呢。 “您让我说什么啊?” “你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顾延昭决定装糊涂到底。 “好,你不知道,那我来问,你和小陈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延昭手一抖,落错了一个子,吃了老爷子一个车。可再定睛一看,老爷子不就等着他吃掉这个车呢。 马后炮,落子。将军。 他又输了。 本想过几天再摊牌,谁想到老爷子太精明。那只能择日不如撞日,希望撞到的是黄道吉日。 顾延站起,进厨房把陈正平拖出来。陈正平也不含糊,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要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老爷子坐在棋盘后面,颇有些千军万马之统帅的味道。他在等着自己儿子的一个交代。 “爸。”顾延昭声音很平稳,但拽着陈正平的手有些抖。陈正平一个反掌,在老爷子面前握住了他的手。顾家二老当然都看到了这一幕,老爷子叹了口气。 “正平他……他是我爱人。” 哗啦一声,整个棋盘都被扫到了地上,棋子四处散落,噼里啪啦好一阵都没有停下。 “伯父,我……”陈正平还没开口就被老人用一只手制止了。 “和仪,让小陈先回去。” 陈正平再没办法开口,那边伯母已经准备送客。他看了一眼顾延昭,延昭回望了他一眼,意思是,今天只能这样了,你先撤。 陈正平被顾母很和气的送到门边,那边已经准备闭门了。里面的声响听不太清,这边门就要合拢,却听见里面一身怒吼。 “跪下!”然后便是一声双膝跪地的声音。 陈正平顾不得许多,卡住门猛地拉开又走了进去。顾母吓了一跳,却也没有办法。 果然,正厅那面巨幅家谱面前跪的可不就是顾延昭。 看见他又回来了,顾延昭和老爷子都有点吃惊,老爷子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平静,此刻气的脖子上青筋都浮了上来。 “陈先生,我老顾管儿子行家法,还暂时劳不到你这个外人的大驾!” 顾延昭有些紧张的看着这对峙的二人,心想这两人可别吵起来。 谁想到,陈正平也不说话,他走到顾延昭身边,“咚”的一声也跪下了。 老爷子还想骂,顾母走过去劝了劝,他干脆叹了一口气回房,摔门,再没有出来看看这两个跪着的孩子。 苏和仪走过来,半蹲在延昭面前,顾延昭感觉自己被母亲轻轻的抱了一下,随后一滴泪的温度就从后颈上传来。母亲没有抱他多久,就转身也回了房间。客厅的大灯一下子熄了,两个人彻底跪在了黑暗里。 被母亲这么一抱,顾延昭突然有些想哭。也就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孝。他想现在就站起来拉住妈妈,告诉她自己错了,告诉她自己会好好的娶妻生子,然后让她安度晚年,得享天伦之乐。 但是他站不起来,因为他身边跪的人,承载了他这一辈子全部的真实和希望。他往身边摸索着,紧紧拉住了陈正平的手。他握的特别紧,手上的血管清楚的凸显出来。 他不能预知未来,也不会知道身边这个人是否就能跟他过一辈子。但是他不想去烦恼了,也不想再去纠结过去,也许真的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真的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而所有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span爱情本身就是一个圆圈 (1911字) 第三十章爱情本身就是一个圆圈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曲折地接近自己的目标,一切笔直都是骗人的,所有真爱都是弯曲的,爱情本身就是一个圆圈。” 顾老爷子倒也不是真就非得让这俩小子跪一晚上。也就是气极了,更放不下面子去扶。外面的小辈跪了一夜,里面的长辈也一夜辗转。小陈这个孩子认真,细心,还颇有些古将之风,他是很喜欢。之前小昭和展邛那和孩子住一起的时候他和和仪就有些怀疑,直到展邛结婚,二老松了一口气。结果没想到又蹦出来一个陈正平。要论顺眼,倒是小陈看着要比自己那个干儿子顺眼一些。展邛太聪明,太聪明的人,欢喜是欢喜,但总让人存了戒心。这也不是说陈正平是笨,而是说有些事一旦看透了,展邛会趋利避害,但他不会。人生的不少磨难是要当受则受的,这不叫吃亏也不叫傻,这叫顺天命而为。 他很喜欢这个孩子,但喜欢不代表顾家可以断子绝孙,可如果自己儿子认了这个死理儿,就算自己再不同意,他又能怎么样呢? 一夜无眠。 快要天亮了,苏和仪推了推顾道尘。跟他说差不多就行了,别把孩子给折腾坏了。顾老爷子没动,他看着书柜上的一张老照片出了一整夜的神,照片上是年轻的顾道尘和另外一个青年,青年眉眼弯弯的笑着,那是与苏和仪极为相似的眉眼。 苏和仪只好自己开门去看,打开门的一瞬间,她突然就有些心软。 家谱面前,两人依旧是跪着,但顾延昭与其说是跪着,不如说已经顺势倒在了在了陈正平怀里睡着了。陈正平的大衣被卷了起来垫在顾延昭的右膝盖下面,之前受伤的左腿已经展开,虽说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但下面还是垫了陈的贴身夹克保暖。而这时候的陈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t恤。他跪的依然很板正,姿势也很标准,除了双臂搂着睡着了的顾延昭之外,连跪地的地方都没动过,身子更是纹丝不动。 这个孩子,他是真心觉得对不起顾家。 虽然说已经是阳春四月,但四月的北京依然没那么暖和。早晚的温差更大,半夜也是需要盖一床蚕丝被的。客厅又有穿堂风,穿这么少跪一晚上,就算陈正平身体素质再好,这时候也有点嘴唇发白。 苏和仪走过去,给他披了一条毯子,叹了一口长气。 早上陈正平走的时候是顾延昭开车送的。人家是实打实的跪了一晚上,自己是靠在人家身上睡了一晚上。是不太一样。他早上起来还活蹦乱跳的没事,陈正平歇了一会走路还成,开车就真没法了。 陈正平拿着车钥匙出门的时候顾延昭想去送,但看着老爷子的脸色又不敢动了。可老爷子最后还是发话了,“昭儿你去送一下人家。” “哎!”顾延昭马上乐呵呵跟上去了 但到了车里,就有点尴尬了。顾延昭突然意识到,敢情昨天这家里,只有他一个睡着的。他昨天怎么就睡着了呢? 一胡思乱想,注意力就打岔,本来是送陈正平去上班的,结果七拐八扭把车开到人家住的地方去了。趁旁边的人还在假寐,他赶紧倒车准备再开回去。 还没打方向盘,手就被人按住了,用衣服蒙着头的人这时候倒精明的很。 “算了别回去了,跟张硕说一声今天休息。上次帮他值班这小子还没谢我呢。” 地下车库里信号不好,陈正平就先下车去打电话开门,顾延昭去停车。 两人吃了早饭,陈正平回房间去补觉了。顾延昭才想起来要跟良功报告一下首战告捷的消息,刚拿出手机,已经有了一条未读短信。是良功发来的,时间是早上8:13。顾延昭突然想起来,今天是良功回美国的日子,好像确实是早上9点的飞机。 有点懊恼没有跟她告别。如此特别的一个朋友。 良功的短信不长,顾延昭对着手机,额头上这一个月来一直锁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曲折地接近自己的目标,一切笔直都是骗人的,所有真爱都是弯曲的,爱情本身就是一个圆圈。祝你们幸福。傅。” 他回头看看身后已经睡着了的人,也躺了下来,把头放在陈正平的颈窝处,和他交颈而拥。许是陈正平被他的头发弄痒了,轻轻哼了一声,但却又更加大力的回抱住了他。顾延昭微微笑了起来,良功说的没错,就算自己家那关还没过,自己和陈正平的未来也不知道在哪里,更没想过老了之后要怎么办。两个人就这样在一起,别说什么婚前体检财产公证了,这种不受法律保护的关系,到时候陈正平要是进了手术室,他顾延昭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权力都没有。但是一切笔直和顺利都是骗人的,所有真爱都是弯曲的,爱情本身就是一个圆圈。而他和他的爱人,即使被今天他们选择的这条路在未来分开的再远,他也知道,他们面前的每一步都会是命定的交点。 f。 2012。9。412:51shandong span顾苏番外第一章 (1956字) 这是一个六十年代的故事。这个故事,当事人从来没讲过,写故事的人是在兰新线上听一个老列车长讲的,但据说老列车长也不是亲历人,他又是听铁道上一个早退休的铁道兵说起的。老列车长要退休了,临走临走,跟硬卧9号车厢21、21隔间的几个大学生讲了这个故事。几个大学生听他讲的神乎其神,也就真当个故事听了。老列车长讲完了,眯着眼睛抽根烟,也就完了。 一个故事的寿命就这么长,但也好歹传了两代人。 只可惜爱情更短,而遗忘太长。 “祁连山,东起乌鞘岭的松山,西到当金山口,北临河西走廊,南靠柴达木盆地。”顾道尘拿着地图,神神叨叨的念。冷不防被前面赶马的大爷嗖的一鞭子打在身边的木板上,他吓得一抬头,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惹得一车的人都嘻嘻的笑,他见大叔是跟他开玩笑,也瞬间松了表情,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笑的对面的姑娘一下子红了脸。 “小伙子,别瞎琢磨了,你不是要去铁一局那个部队修铁路的驻扎点吗?咱老绍天天走这条线送菜送肉,给你错不了!”赶车的大叔也转过脸笑他。 “那是那是,绍叔。这不来采访的吗,我这再学习学习。” “小伙子看着不大啊,这么早工作了?” “大学考的早。” 那时18岁大学毕业的顾道尘确实怎么看都年轻。不同往日,彼时大学入校还不严格,各校单独招考,文科类专业就考个文科,顾道尘虽说只会晃个笔杆子,也晃晃悠悠十四岁就进了大学。家族虽说是汉八旗正黄旗后裔,可当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自己上一辈逃难的时候连几串琥珀也没带走。什么明代的釉下彩,汉朝的香炉,南海的红珊瑚,六扇的琉璃屏风。全部被爷爷砸的砸扔的扔,说是就算毁了也不能留给鬼子。举家逃到西安,这一支就衰落了,父亲那一辈又不争气,爱赌钱,输光了直接拿裤腰带梁上一挂,死了。本来就是顾家一家逃难到的西安。老子死了,老娘少奶奶做惯了更不会养活人。顾道尘心思一转,把老娘寄存给舅舅。干脆就跑去上大学,毕业了包分配还能挣点钱给老娘养老。结果一考还就考上了。毕业之后分配到西北人民日报,老编辑也胆大,第一个月就把几个小年轻人派了出去。拍拍肩,就把采访兰新线铁路建设的重任派了。那个时候谁不豪气冲天,顾道尘胸脯一拍,“李主任!我去最远的!”祁连山,多金戈铁马的地方。任脚下风云变幻我自亘古无言……就这么臆想着就把自己给卖了。结果两天一夜的罐子车,下车徒步走了一天才搭到这辆牛车,这晃悠还得再晃悠一天,愣是把一个大小伙子晃得两眼冒星嘴唇乌青,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老王的诡笑猫腻在什么地方。 但祁连山确实没有让他失望。用句俗点的比喻,他顾道尘住过承德,去过霸上草原。可却在中国的大西北,才真见识了什么叫“风吹草低见牛羊”。 牛车晃了一天,才堪堪看见几个帐篷。应该就是铁路兵的驻地了。这个时候的铁路兵,那都是部队大转业集体转业过来的。素质都不错,驻地还是规规矩矩的按战时的规格来。一局派了个朝鲜战场上的英雄团长接待他。姜团长看着和和气气的,可拔枪要扫天上那只鹰的左眼,那绝对伤不着右眼。 这是部队,是兰新线施工点,走出去一里路就看不见人的地方。所以当顾道尘听说姜团长要给他安排独立帐篷和警卫兵的时候,特别纳闷。 “小顾你是客,不好跟我们挤通铺。”姜团长看他迷惑。 “那也不用安排人给我站岗守夜嘛。” “咳,虽然说是现在抗日也赢了解放战争也打了。但这里跟别的地方还是不一样。我们本身就征用了藏民的牧场,现在一些邪教喇嘛又鼓吹杀掉汉人就能积福。晚上我都不让这些子兵单独出去。” 顾道尘听的新鲜,心里却一惊。 这路,还真是只有铁道兵才能修。 “那不有个帐篷半空?姜团您别跟让我搞的太特殊。”顾道尘本来是想不要麻烦别人,可没想此话一出,对方有些支吾。 “那个啊,那个,哎,那个是苏和修苏工的帐篷。他不太喜欢跟别人来往。” “哎?”顾道尘有点讶异,这草原深处的大西北,见个人都亲的和什么一样,竟然还有不愿意和人来往的? 还没等他再去问,身后传来一个没听过的声音,不同于这些铁道兵各方方言,是一个标准的京腔儿。 “姜团,您找我有事?” 这声音竟是能勾着人转身。身后是一个身形偏瘦的青年,看样子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气质出挑,一身工装在身也硬是给穿出了线条。头发软软的被安全帽压趴在了脑袋上,声音的主人正用左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头发。眼睛上挑,但不是凤眸,要干净舒服许多。 顾道尘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句“乖乖”。文人的酸腐气一下冒了出来,看见这种人,总能让那些子唐诗宋词,楚辞汉赋里的的句子全都活过来。和修和修,好一个谦和内敛的人,修眉润目,清古天成。 span顾苏番外第二章 (1649字) 几天后顾道尘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苏和修“不爱搭理人”。苏工不是闷葫芦,有人跟他讲话他会回答,跟铁道兵做技术指导定点爆破的时候也非常健谈。但是苏工的话题仅仅止步于“日常生活”和“工作需要”。再往下,就不谈了。 顾道尘如愿以偿的住进了苏工的帐篷里,这样局里也不用再多派一个警卫。苏工没说什么,可顾道尘能看得出些许不乐意。直到后来他去问了姜团才知道。苏父算是开国元勋,可投共之前是个国民党的团长,因此建国后没有重用也没有舍弃。苏和修是华大毕业高材生,本来定了他去留苏深造,谁知有人把这本老黄历翻了出来,结果苏没留成,直接给派到了大西北。让他一个学应用化学的在这指挥炸山开洞。说是责任人,上面老工程师压阵,资历摆着。他也只不过是根据划定的线路测算一下爆破点。每天等于重复劳动。 这铁路一建就是三年,三年间抬眼就是草场,闭眼就是黑夜。每天见得除了藏民就是只会憨厚的问他吃了没的铁路兵。父母也觉得自己是在为祖国的动脉添砖加瓦,从心里也为儿子高兴,偶尔的家信提到从前同学的近况,谁谁谁从苏联回来了进了研究院,谁谁谁又成了哪个教授的学生。再看看自己周围,连本书都没有,唯一的纸本是一本工作笔记。不是铁道兵,但又和铁道兵有什么差别。人的青春就这么几年,他也不是有多大的怨言,只是这一日一日的,就把人的性子磨没了,话也磨尽了。 直到遇到顾道尘。 一局为了迎接这个记者做了好些准备,兰新铁路建设很多报纸都跑来采访,只是张掖这个地方太偏僻,西北人民日报来的这还是第一个。结果没想到接回来是个半大孩子,人家来的辛苦又诚意,一局也不好意思不认真接待。即使是个半大孩子。 苏和修也开始认真打量这个半大孩子。能被派到张掖来,肯定不是让人耍了就是让人流放了。这地方既远苦,也没什么典型可写,基本上就是来受罪的。但看着顾道尘笑的那么真诚,他最终是没好意思问。 说是孩子,也就比自己小了六岁。 小了六岁,可比自己活得透彻。 祖上是满清遗族,汉八旗顾将军后裔,后代虽不尚武了,可还好这一支从未没落,八国联军入侵北京的时候出逃,万贯家财散尽。自己出生,父亲迷了心窍赌钱死在西安,母子两人差点沦为乞丐却好歹活了下来,从小上不起学只会跟在旧书摊屁股后面蹭书看,被母亲看见还要打他说他是丢了祖宗的面子。好歹折腾上了大学毕了业,每个月的工资也是如数拿给家里贴用,自己穿的裤子都露出了脚脖子,还每天开心的朝每个人咧嘴。哪里是个没落贵族的样子。 自己不爱讲话,顾道尘偏逗他讲,有时候好不容易静下来了,又看他故意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苏和修终于忍不住了,“你瞪我干嘛?” “谁瞪你了,赵家的狗瞪了你吧?”然后贼兮兮的笑。 苏和修气结,这家伙又拿自己和狂人作比。没准那人就是觉得自己受迫害妄想症特别严重。 可慢慢的,倒也觉得这大草原的日子没那么难捱了。有人在身边没头没尾的吟诗抒情外加大放厥词,连早就看腻的祁连山也变得可爱起来,虽然经常被顾道尘的浪漫主义搞得哭笑不得。 祁连山,她一定是可爱的,因着它是天山。“祁连”二字在匈奴语中即是天的意思。苏和修现在也忘不了说这些话的时候,顾道尘脸上那种朝圣的神情。 也许真的在这个早就阅尽人间百态的半大孩子眼里,人间已经无处不是美景,脚下即是天堂。 他开始觉得惭愧。却不再排斥和道尘说话。也愿意听他罗嗦了,可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第三天顾道尘还抱着被子往苏工床上爬的时候,苏工不客气了,一脚把人踹到了地上。 “苏工,冷!”地上的人屁股疼的嘴都歪了。 夜里的草原确实很冷,这里海拔高,温差极大。局里的标配棉被盖上还是冷飕飕的。于是顾道尘就想了个办法,比如钻到苏工床上来,两个人一块盖两床被子什么的…… 苏和修心软了一下,伸手把地下抱着被子的半大小子抓了上来。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作者:后妈桑 第8节 可他没有想到,就这么一拉一拽,这双手就再也松不开了。 span程卓番外第一章 (1898字) 世上的事很多都是要尝些苦头才能觉出滋味的。比如吃火锅的时候被烫一下舌头,放烟火的时候崩伤一小块皮肤,或者恋爱却爱上一个直男? 这个,第三条还是算了吧。 卓宣那一届的华大,有三件事是人尽皆知的。 一是校长的女儿在法学院,二是最有名的学生乐团是旧仓库,三是旧仓库的卓宣喜欢程礼。 当年顾小刀还没入校,旧仓库的主唱是汉语言文学的程礼,卓宣身为吉他手和主创,几乎每一首歌都若有若无的在向程礼表白。人程礼也不含糊,拿过来就深情演绎,卖腐卖的那叫一个自然,气氛这东西,是做出来的。也一度让不少女生一进场就呼吸不畅。 可绯闻这种东西传的多了,当事人也不解释,渐渐也变得没人相信了。这个第三条,知道的人也就当个笑话听听,没人当真,估计当年全世界唯一当真的人,只有卓宣。 他是真喜欢程礼。 喜欢了十年,瞒了十年,可按理说大学那几年写给程礼的情歌能用个夹子摞起来了,可全世界都没人相信。慢慢的,自己也就不信了。 不信是不信,可还是放不下。可能不再看着会心跳,说话会脸红,但还是做梦会想起,偶尔会思念。 没错,这就是卓宣卓老师近几年的状态。 卓宣大学是数计男,可毕业就扔了本行签了一个唱片公司写歌作词。本来也是不温不火的日子,可突然某天用自己主题曲的电视剧火了,唱歌的小歌手跟着大卖了一阵子,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火了。 火了之后的卓宣开始给一些知名的歌手写歌,本来好歌就多的是,关键还是的看写给谁,唱片公司给不给烧钱做宣传。慢慢的,卓宣变成了卓老师,三十岁就成了年轻的著名音乐人。大大小小的活动做不完,男男女女的小歌手也潜不完。 潜规则这回事,卓老师看的很开,反正是个你知我知天不知地不知的圈内默契,坏了气氛反而显得不懂事。其实哪个圈都脏得很,只不过有些圈儿是活在舞台之前让人看的罢了。 卓宣的性向是个公开的秘密,这除了为他赢来一大票腐女粉丝之外,还让他一直处于一个比较受争议的位置。但还好,鉴于他总体形象极其靠谱而且正当红。基本上所有的报道都是正面的。可有一点例外。在感情牌上,所有娱乐版对卓宣的评价都喜欢用一个词,玩心未泯。不是说他不成熟,也不是说他不负责。卓宣在圈里是以稳定高产高质保量闻名的,说他玩心未泯,已经是是很斟酌用词了,其实就是说这人及其风流。 卓宣其实非常哭笑不得。 谁让媒体总是对他这种性向的人的感情生活极其关注。他搞了两个同性小歌星往往要比某导演潜掉五、六个女演员要有爆点的多。而且自从程礼在的出版社搬到他们公司楼下之后,卓老师是已经收敛很多了。可他就是定不下来。比如现在唱爵士正红的那小歌星廖华,不,现在已经可以算大歌星了,就是他卓老师一手捧上去的,人家廖华正正经经的出了柜准备跟他地久天长呢,他卓宣一看这苗头不对,一脚把人踢下了床。 稳、准、狠,还不带犹豫从不回头的。 这方面,卓老师心狠是出了名的。 谁都别跟他玩真的。假装玩真的也不行。 经纪人小盖每隔几个月就要处理一个玻璃心碎了一地的小朋友。 小盖跟了他好几年,知道他心里有人,知道他都已经拿着喇叭喊了。可是全世界,包括那个人都不相信卓宣的感情。 你说他滥情滥到人神共愤了,也不能不说他专情转到神鬼共泣。 卓老师拿着喇叭喊累了,也就不喊了,干脆连人也不见了。干脆躲了程礼,免得看他那张正直的让人哆嗦的脸还心烦。 “程礼我就是喜欢你啊喜欢你啊。”十年前的卓宣。 “宣啊,别闹了。” “程礼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首歌了。”六年前的卓宣。 “哦?我那可要好好唱。” “程礼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喜欢你呢?”四年前的卓宣。 “宣啊,你喝多了。” “程礼。” “嗯?” “没事……” 反正人家就是怎么都不信。那还是别嚷嚷了。 其实如果一直这样也不错,可偏偏两年前卓宣喝醉了跑回公司把还在加班的程礼压在桌子上就强吻了,当他水亮亮的眼睛望着程礼的时候,那个混账竟然说了一句。 “宣啊,以后这种玩笑就别开了。” 卓宣突然就笑了。 “成,哥们,咱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 这之后,他再也没跟程礼摊过牌。 就这事,顾延昭还唏嘘了好一阵子,说他应该那晚上革命到底,让敌人好好见识一下我方的态度。 卓宣沉默了好一阵子。折腾了这快十年了,他是真累了。 耗不动了。 span程卓番外第二章 (1692字) 这是一个不够好的世界,当所有成功者或者准成功者都在痛苦的叫嚣自己为自己的“与众不同”所受难的时候,他们不会意识到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正在挣扎着逃离平庸。 没错,“与众不同”不论是褒是贬,都不是每个人能奢望的。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平庸。 是人生,是从一个波澜不惊换到另一个波澜不惊。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自己到现在为止的人生,程礼毫无疑问的会选择一个词,“平庸”。可如今所有人都在叫嚣自己的独一无二,“我是我,是独一无二的我”甚至成了自我安慰的万能灵药。但程礼知道,自己只是平庸。 平庸不是一潭死水,平庸之人的一生会有高潮和跌宕起伏,就像跃龙门的鲤鱼一样,他们的相似之处就在于,冲向每一个高度之前都是踌躅满志,但每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后都会在周围出色的竞争者中一瞬间归于普通。人不是永动机,跃几次之后,人累了,心也累了。也许真的有一些鱼儿能够终跃入海,但绝大部分还是永远留在了最后一跃的那个波澜不惊的水潭中。 也许平庸和平庸的不同仅仅在于,你是在哪个高度平庸。 跃到北京这潭水中后,程礼累了。 一路从西北的小县城考到市重点初中,省重点高中,再到北京,到华大。这之间的心力憔悴不是皇城根下的孩子能体会的了的。 这不是海,但作为自己最后的那个流于平庸之地,程礼觉得,够了。 长相端正但不出众,专业算一流但不顶尖,嗓音不错但没有吸引力,说实话,旧仓库是在顾小刀加入做主唱之后迅速火起来的,最初自己做主唱的那一年,乐队成绩平平。毕业后进了一个口碑不错的出版社,从最普通的初级编辑做起。这最后一潭死水他不是没有试着去跃过,可人一生能有多少斗志和自信能去消耗,自己是平庸,程礼早就认清了这一点。 你必须承认,世界上是有天才这种东西的,如果非要对比的话,天才的人生可以叫做“自然”,他们能够下意识的做出所有符合逻辑的人生选择,他们的人生没有匠气,毫无斧凿,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比如当年拿了4年国家级奖学金,毕业转身就扔了专业成为名作曲的卓宣,比如有着能把人唱疯的嗓子却让高检法医室主任再三邀约的顾延昭。 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人生,充满令人厌恶和尴尬的匠气与无奈。 他最终决定不勉强。 找一个社会地位和收入都不错的工作,娶一个相貌性格都过得去的姑娘,然后生一个不忤逆没缺陷的孩子。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卓宣。 卓宣喜欢自己,程礼心知肚明。 但他从不奢望能和他比肩。 你要懂得,这世上真的有配不配得上这一说,他不能确定,当他的爱人每天以光速向前奔跑的时候,他还能不能跟上他。 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他不能。总有一天,卓宣会皱着眉头告诉他,程礼,你太慢了。程礼,你怎么不去争取呢?程礼,你明明可以做到的。 但是卓宣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人去努力,都能得到一样的回报。涅盘经十二曰,求不得苦,复有二种:一者所悕望处,求不能得。二者多役功力,不得果报。 而这世上多数,可不就是不得果报。 程礼永远记得顾延昭来试音的那一晚,半圆的排练室里,顾延昭一开口,程礼立刻就看到卓宣眼中那兴奋闪亮的目光。 这是在程礼主唱的时候从不曾看到的。 卓宣的歌,终于找到了适合的人唱。 用一个不恰当的词,那叫天作之合。 程礼也许不知道如何回应卓宣的感情,但他清楚的知道,一旦他接受了卓宣,那将是他人生中再一次需要跃上的高度,但此山太高,而他心力已竭。 他将永远追不上卓宣,也许年轻的时候两人还能模糊这个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卓宣会开始厌烦他这潭死水,他的平庸和他的波澜不惊。 卓宣是总要去到更高的,他是要入海的。他既不能留他在自己这一潭死水里终老一生也无法和他并肩而行。 程礼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但他不喜欢戏剧冲突尖锐的悲剧,故事哪里需要什么刻意的悲剧设定,生活本身就充满了尴尬的匠气和无奈的悲伤。 他只能懂装不懂。 span程卓番外第三章 (2135字) 你以为真的有人能够在一无所知情况下无所谓的过下去? 卓宣可以等,可以在程礼身边无所谓的耗上十年,是因为他心里一清二楚。 如果“在一起”是一个乌托邦,自己是那个奋不顾身而程礼是那个止足不前的人。他知道他和程礼之前的区别就在于:“为了什么”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帮程礼解决。 他不能戴着安全绳,然后拉着必死无疑的程礼陪他跳崖。 他知道程礼的顾虑,知道程礼在害怕如果真的放弃一切去寻找自己内心的时候,会发现里面一无所有。世界上大多数人,真的都是一无所长。可还好这个世界是个平庸者世界,而这些平庸者能走到现在的地位只是因为:theypybytherules。 他没法怪他,因为他只是千千万万分之一。 作为平庸者,他们没有“不可替代”的庇护,能淘汰替代他们的人万万千千,他们不敢逾矩,也没有理由去逾矩。 他卓宣也许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程礼的感情和无奈,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总有一方要妥协。而妥协的那一方,这一辈子都会是委屈的。 而这些,顾延昭不会懂。卓宣见过那个前特种兵,虽然人冷冰冰的,对小昭也有时会爱答不理,但是卓宣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陈队长配得上小昭,他既可以在自己的战场上与他并肩作战,也可以在他偶尔停下来的时候与他携手同行。他们生活在一个世界,即使分开,也根本走不远,毕竟总会在人生的下一个路口再次碰见。彼此的气场都太适合对方,根本就是分手也甩不开的“孽缘”。 卓宣太羡慕。 顾延昭刻意给他和程礼制造的机会二人都毫不扭捏的接受了,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一次的近距离接触不会是旧情复燃,而是破裂前的狂欢。 该等的时间都等了,该纠结的问题也都纠结过了。有些事情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干脆把话说透,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然后从此再也不见。 看着还有颇有些得意的小昭,卓宣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这“最后的狂欢”,二人心照不宣。 程礼陪他去泡吧,去晨练,去看新上映的片子,也带他回自己那个一室一厅的出租公寓,租两张dvd,去超市买来火锅的材料,然后坐在地上围着一只锅子吃得烫了舌头。然后下一刻就不知道是谁吻住了谁,氤氲一室的温暖蒸气中,谁又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呻吟。桌子上的锅子没有因为被忽视而停止工作,暖洋洋的大骨汤底还在温吞的冒着泡。好像这一天,这一刻,人生中的每一刻,都曾是,是,将是这样美好。 好像之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好像,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一样。 好像,这样就可以天长地久了一样。 但第二天天明,卓老师还是卓老师,程编辑还是程编辑。没过几天就有狗仔开始出现在程礼的小区周围,卓宣不能再和程礼一起出门,每次走过花坛都要提防周围的闪光灯和咔嚓声。卓宣的经纪人已经快要狂化了,一日四遍的发邮件短讯催他回公司。程礼的手机上也再次发来家里老人病重催返的消息。 卓宣见过程礼的家人,那是一户很朴实的农家,家里的奶奶知道卓宣是程礼的好友之后,也顺带着给卓宣打了三年的毛线背心。老人很慈祥,大概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去阎王殿报道之前能一眼重孙子。 卓宣把头埋在程礼的颈窝里,抱住程礼的双臂却在慢慢松开。 等了十年的试验终于结束,最终的数据也已经得出,十五天,这个世界只能给他们十五天。 卓宣用双手撑起自己,眼眶发红,嘴角的笑有些牵强。 “我还以为能和你去一次西藏。” 骑行川藏,程礼自大学起时的梦想。 程礼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抬起头,给了他最后一个极尽缠绵的吻。 最后那一天,程礼没有送卓宣下楼,可当他听到楼下的铁门轰的一声关闭的时候,一瞬间,他嚎啕大哭。 再后来的故事就很简单了,两年之后,程礼娶了一个安静温和的江苏姑娘,也把奶奶接来了北京看病。虽然两个人都是北漂,但日子过得也算是有了起色。卓宣炒了自己的老板,自己去上海开了一家唱片公司,再后来出版了自己的一本词集,可以说是卖的很好,可扉页上的那句“献给cl”谁也没搞清是什么意思。 再后来,听说小昭和陈正平领养了一个男孩,程礼家似乎也喜得一女,小女儿相当活泼好动,一日老铁,钱明清来家里玩,程婴听说爸爸原来是吉他手,非得缠着爸爸来一曲。程礼拗不过,去书房拿旧吉他,却故意失手将吉他掉在了地上,指板顿时裂开一个大口。 程婴一下子吓哭了,缩在老铁怀里不敢出来。 钱明清边哄孩子边训他,你不唱就不唱,吓唬孩子做什么。 程礼有些发懵,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是不想再拿起这把其他的心情太强烈。那边钱明清还在数落他,而他已经似乎听不到客厅传来的声音。 卓宣。 你说曾经那些曲子都是写给我的,但是你不知道,曾经那些歌也都只是为了唱给你听。 程礼慢慢的把吉他捡起来重新放回琴盒里,他的手指摸过琴背,摸过一处浅浅的刻纹,但他没有停顿,而是直接盖上了琴盒的盖子。没错,他根本不用去看那个刻纹是什么,因为那是他十四年前亲手刻上去的。 亲手刻上去的,卓宣的名字。 span顾苏番外第三章 (1787字) 人在脱离世俗的时候最容易正视自己的感情。什么礼义廉耻,什么理想,什么忠孝仁义在这片草原上一下子就被吹得干干净净。 可这种慌乱迷茫的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弄不清楚是始于那个草甸掩藏中细细碎碎的吻还是那个帐篷后面柔柔腻腻的拥抱。生活突然间开始有了盼头,望不到尽头的祁连山也开始变得顺眼。山脚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也在太阳下闪着光。 外面已经有人在洗漱,帐篷内顾道尘从身后扣着苏和修的双臂,不让他起床。 “道尘,放手。”苏和修有些无奈。这可不是闹着玩,外面几百号铁道兵等着他开工呢。 “放就放。”顾道尘果然是装睡,猛地一翻身压住他,双手就在他耳畔,鼻尖对鼻尖,唇与唇间不过三指的距离。刚睡醒的青年连头发都是翘的,精神却好的不得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顾道尘,苏和修猛地一下心动,主动挺身起来,给了他一个极尽缠绵的吻。 他知道顾道尘今天早上的无赖来自于哪里,如果不是外面开工的号子已经在催命,他要是再耽搁下去估计等会就有人进来找了的话,他倒真的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个帐篷里。 今天是顾道尘启程回陕的日子。 今天送补给的马车会来,顾道尘会跟着马车回张掖,然后搭次日的卡车出甘肃。 苏和修站在床边上,看着顾道尘收拾他那少的可怜的行李。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山石一般的难受。 “我不能去送你,你路上小心。” “好。” “记得给我写信,铁一局兰新线工程队。” “好。” “有难处不要总是一个人不说,就算可能帮不到,也跟我讲讲。” “好。” “你……你等我后年修完这条线,我去西安找你。” “我等着。” 弯腰叠着包裹的青年突然转身,眼角发红,却依然笑着望着他。 苏和修细长的双眼的死死的盯着他,好像要把这个样子狠狠的刻在心里。 顾道尘离开后,就从此再也没有了苏和修的消息。 先是寄去的信完全没有回音,然后再过一段时间就变成了查无此人。 他也多方打听兰新线工程队的消息,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如果不是手上还有一副当年苏和修的小像,他快要开始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这个人。 1972年5月,兰新线甘肃段竣工投入使用,竣工的那日起,顾道尘在西安火车站等了整整一个月,却始终不见那个人的踪影。就这么又过去了四年,文革结束,开始小面积的平反,西北人民日报接待北京来的同行,聊天中来人无意提到了北京的苏家,顾道尘心里狠狠的一坠,赶忙追问。 “咳,那苏家也倒霉,本来是国民党的残部,投共以后也算个开国功臣。这解放以后没把他们怎么样,那文革的时候可就另说了,老将军被斗死了,老太太也自杀了。儿子本来在甘肃修铁路呢,结果这事没过就多就一个塌方给埋了,你说巧不巧,这下可不就剩这一个闺女了?” 顾道尘本来就心跳的和擂鼓一般,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之后更是一阵眩晕,之后的话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慢慢的,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一个月后,顾道尘辞了职,带着母亲举家回到了北京。他把家安在了苏和修家老房子的旁边,那个时候的苏如仪境遇很是不堪,可慢慢两家帮衬着,日子也就过下去了。两年后,顾道尘重新找了工作,娶了苏和仪,街坊都说顾道尘简直就是上天带给苏家的救星,这桩姻,是两个人天大的福气。 再后来,他们有了延昭,搬出了小巷,小巷在85年的时候也被拆了,全部的过往从此一干二净,他们看着崭新的北京,好像从前的过往不过是黄粱一梦。 再后来,移民,出国。那些过往,好似前生。 可顾家的小辈们都不明白,自己的老爷子怎么那么喜欢兰州,每年都要万里的从瑞士飞回来,先飞到北京然后转机,然后坐兰新线去新疆。倒是也不做停留,随即便再折返。只有苏和仪知道,这是顾道尘一个人的扫墓。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作者:后妈桑 第9节 祁连山万重峭壁下沉睡的,是他一生的爱人。 夜晚,列车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涵洞,顾道尘躺在卧铺上听着轰隆的撞击声,他终日紧缩的眉头舒展来开。火车上熄灯很早,四周是无边际的黑暗。他沉默的盯着漆黑的窗外,直到窗户上若有若无的印出那熟悉的眉眼。 他已垂暮,但他分毫无改。 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可他一直在这里等他,从未离开。 ☆、陈顾番外第一章 第一章郜凡 五年以后 (就算我是短小君某个字母还是发不了啊,第一次收黄牌啊,就一天就被锁了啊!这800字大家移步寒武吧,就酱紫。) 陈正平把车停到高检门口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顾医生愤愤的下车,猛地一下把门摔上。自从陈正平开始轮休,这已经是他本周第二次迟到。 但就算他九点才晃去办公室,也能看到郜凡蹲在门口一副快冻死的样子。 “怎么不进去?” “……” “郜凡你什么时候能记着带一次钥匙?” “……” “你非得站在这儿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今天没来是吧?” “……” “得,祖宗你进来,赶紧的。” 郜凡确实是个祖宗。郜凡郜凡,军委郜将军的外孙,在省高检干了一年就直调上京。扔给了法医室这边,虽然给了个十分低调的职位,但25岁就能走到这儿的不是极其优秀就是极其有背景。 这样的太子爷王主任也不愿意管,随手扔给了顾延昭,安在顾医生的办公室套间外面,既方便照顾又方便带他。 只可惜顾医生从来不会看人下菜,带新人也是从来一个态度:当儿子训。可谁知郜太子偏偏吃这一套。顾医生说不准在办公室玩游戏,他连手机都不敢掏。顾医生说上班不许迟到(……),他连夜店都不去了,惹得一群狐朋狗友堵在家门口想要揍人。郜将军真以为是高检的环境影响了郜凡,这都能浪子回头(喂……)了。还专门打了个电话去到王主任那里说谢谢人家。 但其实,郜凡只是对谁一见如故了而已。 郜凡第一次看见顾延昭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完蛋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顾延昭,他见过好看的,聪明的,八面玲珑的人,但没见过这些品质如此“适度”的在一个人身上呈现。好看但是不张扬,聪明但是不咄咄逼人,性格直率但不让人讨厌,他是那么顺其自然的一个人,让人自然而然的不愿意去违逆,连追都不敢追。 郜凡觉得自己栽了。 郝子硕管他这种单方面重度相思成瘾叫:中二病。 ☆、陈顾番外第二章 第二章顾宸 该如何形容第一次见到顾延昭的感觉? 说起来也奇怪得很,明明从此就不能自己了,可那个时候心里却是一片平静,就是那种不焦虑不掂量的平静,那种早就在他生命中消失了很久的平静。他就像他孩童时候那个最真实的梦,随着成长被忘记,却在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一瞬间把他拉回了那个美好的梦境。 他是太子党,但也不是个就知道混日子的二代。清北毕业本校保研毕业后进了省高检。但这也不耽误他成天在那些声色犬马的地方混,毕竟总是要跟同一帮子的太子党混在一起,一群年轻气盛呼风唤雨的少爷们在一起免不了是要隔三差五出点什么岔子,所以郜老爷子管现在的郜凡叫“浪子回头”也不是特别冤枉他。 他的人生不过25年,便已经得到了许多旁人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但得到的多了,带来的满足感也在递减。现在的郜凡其实很好相处,他有那么点与世无争的意思,但是顾医生大概是他人生中唯一存在的那么一点儿不同。 更别说他还单身。 样貌温和身材又保持的很好,要房有房要车有车。这样的顶级王小五34岁了还单身,郜凡简直觉得自己中了头彩。 说道顾医生单身的理由,他也私下里打听过。解释的版本有很多,有人说顾医生是不婚主义者,有人说顾医生没有生育能力,还有刚来的秘书神秘兮兮告诉他,顾医生是无性恋。 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郜凡决定自己求证。 无性恋这个绝对是臆想,顾医生的荷尔蒙能把整栋楼的适婚女青年都招过来,不婚主义者倒也看着不像,顾延昭对结婚这种话题倒是从来也没有什么非常坚定的立场。最有可能的就是没有生育能力了,顾医生好像有时候看起来是有那么点虚,上次从后面拍他的肩,结果他就从后面轻轻那么一拍,就把顾医生拍跪下了。其实他才应该是那个该尴尬的那个,可当时顾医生的脸那叫一个通红。 等等,自己是不是漏了一种可能? 顾延昭是gay,之前倒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但只是想一想这么好的人却没有让自己先遇上,就特别难受。 但是现实往往对这样的年轻人特别残酷。 所以当顾延昭一脸尴尬的把刚下班的他叫住的时候,他还真以为会是什么好事会发生。 “小郜,这个周六有没有空……?” “有有有,有空!”一瞬间心跳的特别快。 “能不能帮我接下孩子……” 郜凡一下感觉的心脏被捏扁了。 他有孩子!? “你看我这周要去开会,家里那位又没到轮休,本来想拜托我爸妈,可我妈最近不是住院了。你看……”顾延昭明显一脸歉意。“倒也不是多麻烦,白天是可以托管在幼儿园里的,就是需要下午去接一下,我爱人下班也没个准点。你最多就帮我看个几个小时,我爱人到了九十点怎么都下班了,再从你那接走行不行?” 郜凡看着一脸诚恳的顾医生,很想很想去撞墙。 “没问题啊,顾医生。要不我先把孩子接我家去,你让嫂子到家里来接?” 顾延昭一口水喷了出去。 “行吧,那我把他电话给你。” 想拐人家老爸,结果拐来一个儿子。还得跟人家老婆见面。郜凡觉得自己实在是悲剧。 顾宸小朋友,5岁。幼儿园大班。 郜凡看着自己手机上的名片,怎么看怎么奇怪,陈正平。哪家姑娘叫了个这么男性化的名字,不过这姑娘能嫁了顾医生,肯定也不是寻常人。 郜凡等在一群年轻妈妈里面,特别的显眼。顾延昭已经把他的电话给了幼儿园的老师,但放学后,在被老师领出的一群孩子里。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哪个是顾宸。 虽然长得不像,但气质上活脱脱就是一个迷你版的顾延昭。 “郜哥哥好。” “叫郜叔叔!” “可是爸爸让我叫哥哥的。”小家伙开始撇嘴。 “……” 得,这一下子就和人家儿子平辈了。 ☆、陈顾番外第三章 第三章七年之痒 虽然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七八年了,但是七年之痒这件事,陈正平还是觉得有那么点道理的。 从去年过年的时候开始,“郜凡”这个名字,每天在家里平均出现不下3遍。 比如说下班跟他打电话的时候。 “我下班了,现在去接宸宸。等下要去接你吗?” “啊啊,不用了。我马上也走了,郜凡顺路送我回去。” 再比如家里吃饭的时候。 “我是不是把菜炒咸了?宸宸你少吃点这个,等下去多喝点水。” “还行吧,哎对了,我跟你讲啊,就我们办公室那个小郜,我今天才知道人家是太子党……” “军委的么?还是党委的?” “将军的孙子的啊!不过这小子还挺听话,我就说了一句不让他上班时间玩手机,他结果连电话也不敢接……” 甚至是早上出门的时候。 “紧急任务,我先走了,你等下送宸宸去幼儿园的话自己会不会迟到?” “没事,你走你的,小郜能帮我糊弄过去。注意安全。” 陈队长觉得,这样不行。虽然说顾延昭明显把郜凡当儿子带,但这儿子也太有侵略性了。“郜凡”这个名字第100次出现在两个人的对话里的时候,陈正平决定要采取行动了。 分割线什么的才不要做 虽然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但是下了班就被陈正平拉出来喝酒这件事,张硕还是觉得诡异。 “你不用接儿子啦?” “嗯,延昭开会去了。” “哦。”怎么那么不对劲。 “嗯。” “哎等等,顾医生不在你还不去接?”张硕终于回过神。 “延昭拜托同事去了。” “有毛病啊你们,他爸又不是不在,还麻烦别人。” “我等下就去他同事那里接回来。” “我说你又折腾什么的呢?费这么大圈子。” “也没,就是想见见那个被他经常挂嘴边的的小郜。”陈正平脸色一下子严肃了,张硕看着就有点寒。 “得,我就知道。你说你做事什么时候不这么缺德过。” “我这不是担心吗。他……” “停!打住!酸!”张硕面部表情有点抽搐,“我还以为你不那么在乎。” “我现在唯一在乎的,除了顾宸,就是他了。” 张硕看他的表情认真,便了收了打趣的语气。突然陈正平放在吧台上的手机一震。张硕有点忍不住凑过去看。 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直接笑得从高脚凳上摔了下去。 发信人是郜凡。 “嫂子好!我是小郜,宸宸已经接回来了,嫂子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来接?” “嫂子!哎呦喂……嫂子!”张硕觉得自己现在笑的喘气都困难。“我说你家医生是怎么跟人家介绍你的,哎呦喂……笑死我了不行了……哎等下,你别挡!我看看你要咋回。” 张硕本来在笑,但是看到陈正平一本正经的开始回短信,戏谑就变成了讶异。他张大嘴巴看着陈正平语气平稳的一字一字的回:“好的,谢谢你,我十点过去。” 分割线什么的才不要做 顾医生说的没错,顾宸小朋友很乖很好带,不挑食懂礼貌还知道自己写作业,不吵着要玩具也不吵着看动画片,郜凡看着顾宸小朋友超强的自制力,虽然大部分时间在画一只张了三只眼睛的苹果,还是觉得真是什么样的爹就能养出什么样的儿子。 时钟一刻一刻的接近10点,他就越来越紧张,话说情敌见面什么的,要是没有点火花,没点紧张感那多逊啊…… 郜凡跑到卧室里对着镜子练了十几遍怎么把“嫂子好”这三个字说的既有礼又不屑同时充满侵略性。结果还没等他琢磨出个味儿。不到十点,门铃就响了。 郜凡打开门,看见门口站了一个男性,松了口气。 “您找谁啊?”正全副武装的联系着如何面对假想敌的郜凡被打断了,口气有点不善。 “打扰了,请问是郜凡先生家吗?我是陈正平,来接顾宸的。”陈正平抬手把警官证拿到郜凡面前。“顾医生应该已经跟您提到过我,我们今天下午还有短信联系。” “爸爸!”屋里面的顾宸一听到陈正平的声音,兴奋的冲出来,一下子跳进了陈正平怀里。 郜凡彻底傻了。 “嫂……嫂子?” 陈正平挑眉。 “哦不不不……那个……陈哥……”郜凡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去撞墙了。“那我再跟顾医生说一声……” 话没说完郜凡就卡了。说一声,说啥?说我本来以为是嫂子结果来了个特警,说顾医生你儿子被你男朋友接走了?说顾医生你居然有个男朋友? “今天麻烦你了,改天我和延昭再来道谢。” “没事没事。”郜凡已经不会说话了。 “那告辞。” “欸,好的,再见。” 陈正平把儿子扛坐在肩头上走了,郜凡还愣在门口半天没关上门。 半晌冷风一刮,郜凡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关上门,撩开t恤,摸了摸自己那可怜的几块腹肌,然后自暴自弃的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他躺了一会儿,还是认命坐起来,开始挨个的给自己的健身教练打电话。 ☆、陈顾番外第四章 第四章序章 顾延昭出差回家的时候陈正平不在是常有的事。但就这样把宸宸放在家里自己消失的了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还好小家伙比较迟钝,老爸半夜走了也不知道,顾延昭回家的时候还没醒。 顾医生拍着小家伙露在外面的屁股把他弄起来。 “爸爸呢?” 小家伙迷迷糊糊的在被子里掏啊掏,然后好不容易掏出一团纸来。塞到顾延昭手里转过身又睡了。 顾延昭奇怪的把纸展开,里面确实是陈正平的笔迹: 延昭,出任务。离开一周。宸宸辛苦你了,自己也照顾好自己。 甚念。 陈。 顾延昭看着那个明显要比其他字潦草的多又大了一号的“甚念”。嘴角不禁弯弯的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那个人写下这两个字的时候些微不自在的样子。 手摸上那行字,甚至还能感受到写字的人倾注下的力度。那种从纸上传来的凹凸不平感,竟然让自己些微有些心动。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看个字条还会心绪不宁,顾延昭一下子觉得他真是没出息的很。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是张硕,他怕吵醒小家伙,赶紧接了起来。 “喂,张队长。” “啊!嫂……顾医生你回来啦?” “嗯,刚到家。正平出任务了?” “对,他让我早上这个点儿打来看看,如果你不在的话就过来照顾下宸宸。” “张队长费心了,等下我送他就好。” “那成!嫂子你也别担心!陈队他们也就是常规任务!一周之后准回来!” 顾延昭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叫“让他不要担心?”他还想继续问,可张硕那边似乎还有急事。 “那就这样啊嫂子!这边开会先挂了!” 那边线收了,这边顾延昭发呆了好久。陈正平出秘密任务倒不是个稀罕事,但这次确实有些仓促,不仅没跟他告别,甚至回来的准确日期也没明说。如果说刚刚他还不担心,那么接完张硕这个电话之后,他是真的开始担心了。 一天前。 陈正平是在商场里接到归队电话的,他坐在谢瑞麟的店面里,被围绕在身边一大圈的导购小姐弄得有点局促。 “先生是挑婚戒吗?” “算是吧。” “先生是做什么用途呢?求婚?订婚还是结婚戒指呢?” “额。应该就是订婚?不是,是……求婚。也不是,算了你先给我看一些普通的对戒吧。”陈正平发现自己还真答不出来自己来买对戒的用途。 是求婚?算了吧,他跟顾延昭早就在一起了。订婚?得了吧,连儿子都有了。结婚?这个……在中国好像还不太合法。 那他们算什么呢?如果非要算的话,算既不受法律保护也不被外界认可的同居恋人?其实偶尔这么想想还真是有够悲观。其实如果再没有什么节外生枝的话,他们的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他还从来没有单独给过顾延昭一个承诺。毕竟承诺这个东西,实际上在成年人看来是最不值钱也最不可靠的投资,彼此有个默契就好。七年都过去了,可偏偏这半路又杀出来个郜凡,心怀不轨就罢了,还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陈队长空缺了七年的危机感突然就井喷了。他决定用个俗点的办法,找个戒指把顾延昭牢牢的套回自己身边。 让他单膝下跪也好,让他许完这辈子许下辈子也罢。他决定把所有烂俗无赖的招数都使一遍,直到顾医生身上贴满属于自己自己的标签。 陈正平最终挑选了一对金质极简款直角圆环的指环,结账的时候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一种奇怪的激动和期待感传遍四肢百骸。 队里来电话的时候催得很急,他只来得及回家安排好宸宸睡下,留下字条交待张硕。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到坐上出任务的吉普一摸兜他才突然发现,刚刚买的对戒,还好好的揣在兜里。 他用力摸了摸口袋凸起的那一块,嘴角不禁微微的弯了起来,就连未和顾延昭道别的遗憾都冲淡了不少。 等自己这次回来,顾延昭就完完全全是他陈正平的人了。 他可别想逃。 ☆、陈顾番外第五章 第五章趁虚而入? 如果忽略掉郜凡心怀不轨这个事实,这一周来,郜凡算是帮了大忙。但就说每天下午去幼儿园接宸宸这一项,就让最近忙到焦头烂额的顾医生松了口气。 其实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做着忙起来连孩子都顾不上的工作。平时真的说不上是谁照顾了谁多一点。两个人能顾上宸宸就算很好了,真正回到生活上,哪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事可以做可以讲。 陈正平之前不是没出过差,可从四年前他被调去公安特警部的时候,每一天,顾延昭都有些提心吊胆。 更何况这次任务,连是什么都不能告诉他。 他离开的时间越长,顾延昭的焦虑就越深。当初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能给自己一个安稳的家,风刮不进来,雨扫不进来。可是和那个人一起呆久了,熟悉的房间依然可以遮风避雨,但一日一日变得特别寒不可耐。 他这种情绪不可避免的带去办公室,搞得整个法医室气压极低。新来的小姑娘都不敢讲话。就连王老要训人,都要先看看他今天情绪怎么样。郜凡作为唯一一个不怕冷的人,鞍前马后不懈努力发光发热。 早上顾延昭的桌子上一定有份早餐,中午在办公室小睡总有人先把行军床先搬出来给他放好了,下午不用他吩咐,小郜就乖乖的跑去接了宸宸带来办公室,寸步不离的跟着小东西防止他跑丢。然后晚上偶尔载顺路的顾医生和顾宸回家。 从陈正平走的那天算起,已经整整过去了十三天。他不仅没有在说定的时间回来,而且一个消息也没有传回来。顾延昭每天打电话去张硕那里问,但特警队的很多独立任务,就算是张硕他爹也打听不来。问去队里,只能告诉他任务的保密期还没有结束,人还不能回来。顾延昭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不好的预感一日比一日让人害怕,他的精神开始有点恍惚。到了整整一个月的时候,他彻底扛不住了。 到底是个什么任务?一周的预期拖到了整整一个月?他还好吗?他还在不在国内?他是不是还活着?一个接一个疑问不断的折磨着他的精神。顾延昭开始睡不着觉,早上起床精神不好也不敢开车。他甚至强迫性的需要时刻把手机放在身上,没事的时候总是幻听手机在震动。这样一来,接送宸宸的重担彻底落在了郜凡身上,郜凡拍着胸脯在顾医生面前表决心,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说这话的时候,郜凡一定没在想为了穿过半个城区来接顾宸,自己早上要五点半点起床这件事…… 陈正平消失一个半月的时候,顾延昭恍惚间给傅良功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一个半月所有的恐慌,所有的焦虑在那一刹那全部涌了上来,他没法发声。他会一瞬间溃不成军。 顾延昭这通沉默了一分半,最后以一句“没事”收线的越洋电话把良功吓得第二天就买了机票飞回来。当初陈正平离开他的时候他还会哭,会说自己的难过和委屈。可现在这个没有表情没有语言没有情绪的顾延昭让良功有些害怕。 那是一种已经下了某种决定之后的沉默,他已经决定了要怎么做。他不再会向周围的人寻求安慰,自然也不会再去听取谁的劝诫。 下飞机看到阿昭的那一瞬间她便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如果陈正平真的没能回来。那么她也会从此失去阿昭。她走过去,紧紧的把他抱住。阿昭瘦了不少,原先还有些紧绷的大衣现在晃晃荡荡的,良功心里一疼,回手把他抱得更紧。 顾宸静静的看着他们,看着一声不吭没有表情的爸爸,随后站过来踮起脚,在顾延昭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傅良功没有回头,但是她能感受到在她身后,开始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进她的头发里。 良功没有请到年假不能久留,只能临走把阿昭托付给了郜凡。郜凡本来抱着趁虚而入的心思,可最后看到顾延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慢慢收起了私心。陈正平离开已经快三个月了,特警队那里还是一样含糊的回复。现在就连张硕也开始急了。逼着他老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也得有点消息吧。最后好不容易打听出来一点说这次任务有伤亡,但是保密期还没结束人根本见不着。张硕根本不敢把这消息告诉顾延昭。 “他是真有可能随他而去的。”每次一想到这件事,郜凡就浑身冒冷汗,他开始一大早就跑到顾延昭门口等着,白天上班顾延昭拿个解剖手术刀大家都要紧张半天。 “自己是真的有可能失去陈正平的。”如此可能性之大的问题自己之前竟然根本没想过。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对方太有信心?顾延昭摸着陈正平留下来的一套作训服苦笑,三个月真的是太久了,久到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曾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事……不出事我写啥?(#°Д°) ☆、陈顾番外第六章上 第六章终局(上) 顾医生第三次拿着手术刀自己把自己割了的的时候王主任决定给他放假。得亏他手术台上躺的不是活人,不然就他这个状态下去,一尸几命都说不清。但虽说放假是放假了,但不能不看着,郜凡一天两次的往家里跑,时刻检查顾医生是不是还活着,手脚是否还健全。 其实也是他们多虑,顾延昭除了精神有点恍惚之外,大部分情况下表现的还像个正常人。开玩笑,儿子还在身边,陈正平还没有消息,他怎么可能说崩溃就崩溃?可是现在更糟的是他开始幻听。给宸宸做饭的时候会听到陈正平趴在他耳边告诉他要他少放些盐,小孩子吃多了盐不好。在客厅坐着打发时间的时候会听到有人转动钥匙孔的声音;晚上睡下之后,会听到那个人用低低的嗓音在身后一边一边叫他的名字,说他爱他。 第一次出现幻听的时候他猛地坐起身拧开灯,呼唤他名字的声音随着光亮的到来一下子消失了,他就这么开着灯,坐了一个晚上。 放假在家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他就开始一遍一遍的收拾房间。陈正平的衣橱他平日是不去动的,可现在正好闲着,就把他的几件大衣拿出去晒一晒,快把衣橱清空的时候,顾延昭不小心带出了一叠信封。信封没有封口,每一封都标着年份,从他们同居的那一年算起,到现在已经有了七封。顾延昭犹豫了很久,还是打开了信封。 那是七封公证遗嘱。从他们在恒阳不明不白同居的第一年开始,每年一封。七年间,每年二人的财产状况和生活都会有变化,因此每年陈正平都会在年末的时候重新去誊写更正一份遗嘱,然后去公证。七封遗嘱在财产和保险说明这一项上每年都有少许变化,但其他内容基本一致,顾延昭都是他死后所有财产的唯一受遗赠人。就算是在他们分开的那半年里也一样有着一模一样的一份。 顾延昭自己也许根本没有想过两个人是否会分开,但陈正平从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就准备好了会有生死别离。 顾延昭握着那叠遗嘱,靠在衣橱上坐了很久很久。怀里抱着的他的大衣还带着一丝熟悉的味道。他就那么坐着,奇怪的是既没有特别的感动也没有特别的难过,相反,这七封遗嘱拿在手里反而给了他一阵莫名的勇气。那个人已经用了七年教会他坚韧,就算前路是荆棘,那个人也已经用斧子给他劈开了一条前路。 没错,他不能跟他一起消失。他要背负着那个人的责任,那个人的感情,那个人所有没有做完的事继续走下去。他会在白天重新成为一个正常人,微笑着和所有朝他致意的人打招呼,对所有关心他和宸宸的人说他很好,然后在晚上一遍一遍想他,想他的眉眼,他说爱他的样子,和他相拥的感觉。对那个人的思念会成为他一生的负担,可这个重担,也将是他活下去的所有支撑。 他开始一天一天变得正常。开始上班,自己接送顾宸。跟同事打招呼,而且还不忘记在周末给顾宸做他最喜欢的鱼冻。 只是从陈正平离开开始,每一天过得都无比清晰。已经是三个月零二十天了。三个月零二十天的时候,顾延昭并没有丝毫的奢望,陈正平会在第二十一天回来。 他确实回来的毫无预期。第二十一天的傍晚,顾延昭正在厨房做饭,客厅又传来了似有似无的钥匙转动的声音,他以为是幻听又出现了也就没有在意,反而是顾宸锲而不舍的拉着自己的裤子想把自己拽出去。顾延昭没办法跟他走到客厅,一抬眼就看到陈正平斜靠在门框上,安静的望着他笑。 走向门口的那几步,顾延昭感觉自己好像踏在棉花上。每一步都那么的不真实,好像他在多走一步梦就会醒,门口的人会消失,一切的一切会再也看不见。 直到摸到那个人的双臂,他才真正的松下气来,顾延昭一下子脱力的跪了下去,双膝因为没有控制而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就那么跪着,抱着他的腰,双手有些颤抖。 陈正平也顺着他的双臂跪了下来,反手抱住他,他现在真的什么也不想做,他就想这样,就像这样抱住眼前的这个人,此刻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全都不重要了。甚至于他是谁,他也不愿意去想。他就想这么抱着他,直到下一次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1 又终章啦,分上下:) 2 番外我偷懒了 实在懒得再去想什么小标题了…… 3 下半章会揭露到底发生了啥呢~:)而且为啥说直到下一次死亡呢~【真的不是灵异文…… 4 晚上千万不要吃多了……很难睡……你看我现在还在码字…… ☆、陈顾番外第六章中 第六章终局(中) 陈正平坐在客厅里,左手搭着沙发靠背斜靠着坐着,他明显还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直着坐起来太久,刚刚维持了顾延昭在眼前的那段时间就已经让他有些精疲力竭。宸宸跑过来,也跟着爸爸坐到沙发上,看着陈正平有些脱力的样子有点疑惑。陈正平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指了指在厨房弄东西的顾延昭,然后对小家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小家伙心领神会,立刻一蹦三跳的跳下沙发往厨房跑,嘴里还喊着“爸爸,我爸他不舒服。” 陈正平顿时觉得有点心累。 顾延昭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过来,陈正平甚至还没来得及坐起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看到陈正平不正常的坐姿,顾医生问的单刀直入。 “我还以为我回来了你会反应更大一点呢。”陈正平开始岔开话题。 “衣服脱了我看看。” “孩子在呢,等下呗。”陈正平开始狡辩。 顾延昭没理他,直接走过去左手把他按在沙发背上右手就开始扒他的衣服。顾延昭的动作看起来幅度很大但其实手上没使多少劲,但陈正平的头上还是渗出了豆大的汗滴,陈正平的衣服很好脱,外衣一扯里面的羊毛背心根本遮不住什么,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他还穿着军区总医院的病号服。 病号服上已经渍上了不少血迹。顾延昭把顾宸支开,双手有些发抖的把带血的病号服解开。看绷带的包扎应该是两处枪伤,但现在伤口有些开裂,整个包扎的绷带被染红了一半,顾延昭把绷带剪开查看情况,枪伤一般是不缝合的,但按照目前这个出血量来讲应该已经在恢复的中期了。但就算是在中期,陈正平这个时候也是应该完全卧床不能动的。他急忙拿来急救箱做一些应急处理。 顾延昭不是没有见过枪械对人体造成的伤害,事实上再惨的伤口他也见过,尸检的时候什么千奇百怪的死法都有。可唯独这次,他的手抖得拿不稳纱布,些微的牵扯都会给眼前的人带来极大的痛苦,看着陈正平皱紧的眉头和不断落下的汗滴,顾延昭感觉好像有那么一块粗粝的砂纸,正在凶狠的揉搓着自己的心脏。重新上药缠绷带缠了仿佛一个世纪,好不容易重新简单处理好了,顾延昭的衬衫也全部湿透。看着陈正平不再渗血了,顾医生才有力气开始骂人。 “你t现在学会逃院了是吧?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还是活的太长了?”他听起来是气极了,声音微微有些抖。顾延昭的担心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陈正平这个情况,放在医院里,那绝对是连病房的门都不让出的,而且军区总医院的特殊病房是什么地方?一栋小楼就有三层警卫。 “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吧?身上中了两枪还能跳窗逃院,你下次还准备干什么?劫狱吗?” “如果是为了你的话。”陈正平捂着伤口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温和而苍白。 顾延昭又想哭了,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总能让他一瞬间软弱下来。他抽了抽鼻子,伸手帮陈正平扣好衣服。在他的头发上落下轻轻一吻。 “来吧,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医院。” 饭后陈正平半躺在客厅里听宸宸讲他这四个月来的幼儿园经历,顾延昭在房间里收拾住院要带走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正讲到第二个月零十五天(……)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张硕的敲门声。 顾延昭有点不好意思的去开门,毕竟之前一个小时内张硕的二十通电话他都没接。 “嫂子你行行好,打你们手机你们又不接,军区总院那边找不到人都快出动特警搜城了。”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这样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作者:后妈桑 第10节 张硕的语气有点急躁。 “张硕你吼什么吼,老子在这儿呢!没死!怎么着老子回个家还跟你请示?!” “哎呦我的陈哥,您还真逃院啊?!褚医生那边因为自己病房丢了人已经被训了半天了。你说你逃院就逃院吧,反正那医生死活不让你下床,可你怎么着也得跟我说一声啊!你说你要是半路上出事了,这责任可不全都往我头上算吗?我上哪去再赔嫂子一个大活人呐!” 顾延昭看着张硕一个快四十的大老爷们急的快哭了,赶紧上来圆场。 “张队长别急,我是准备带他回去的。” “顾医生,这真是我的错。其实一个月前陈队就转到我们辖区的军区总院了。可那个时候他还在保密期,除了给他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亲属谁都不能见。我当时也被隔离了,这不今天刚刚保密期结束,我说我赶紧来跟你说一声吧,结果一大早就接到医院电话说陈队丢了,我……”张硕的话没说完就被顾延昭打断了。 “谢谢你张队长,谢谢你。”顾延昭的眼睛里是种真诚的感激,虽然因为各种不可抗的因素那个生死关头自己无法待在陈正平的身边,他甚至无法知道当时的他在哪里,但也是因为如此他感激那时待在陈正平身边的每一个人。 ☆、陈顾番外第六章下 第六章终局(下) 回医院的路上,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陈正平昏迷的时候,顾延昭因为不是直系亲属而直到保密期结束后才得知的这个事实。 的确,他俩的事说起来,还真是非法同居,顾宸也是领养在了顾延昭的名下,陈正平的所有纸面上的档案里,从来就没有他顾延昭的三个字出现。以后也不会有。 陈正平昏迷的时候,特警队直接联系他在天津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兄弟两个本来就不在一起长大,父母因为意外离世之后之间更没有什么来往。好在他这个哥哥还是在第一时间赶了来,在手术的知情同意书上签了字,随即又匆匆的离开了。 特警队里没人知道顾延昭这个人,就算有人知道,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顾延昭喊来,非亲非故的,又不受法律保护,再说任务还在保密期,这时候最多通知一下直系亲属伤势情况。说来也可笑,那些和我们同一血脉的人,就算从来没有往来,这个社会依然把我们的一切堂而皇之的交给他们。而我们身边最亲密的人,那些与我们耳鬓厮磨的人,那些陪伴我们走过一个又一个人生□和低谷的人,往往在这个时候,却完全没有任何立场出现。 顾延昭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的出现,但在他从前的任何一次可怕的设想里,自己都不会像这三个月里的每一天一般如此的脆弱和绝望。他第一次开始明晰的意识到,就算陪在他身边的是一只鹰,这只鹰也躲不过沉重尖冷的响箭和寒彻骨缝的山风。 可偏偏,无险山峻岭不见隼,非疾风劲草难遇鹰。 他爱的是陈正平,因为从一开始,他爱上的就是他的一切。甚至是随时失去他的可能。 只是,只是第一次他体会到了,这种滋味究竟有多难熬。 “下次不准翻墙跳窗逃院出来见我。”车里的沉默终于被打破。 “好。” “我能等下去的,等到你保密期结束,等到你出完所有任务。我能忍下去,无论你多久之后回来找我。” “可是我等不了。”陈正平本来是微微阖眼斜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侧头,脸色依然惨白,但眼神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爱人。 顾延昭感觉正在换挡的右手被一个熟悉的温度覆盖,他反手握住陈正平的手,有些想哭。 “正平,我说真的。”顾延昭叹气,“就算你再也回不来了,就算、就算你出事,而我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我也会等。”顾延昭停顿了一下。“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好。” 他转过头去看,陈正平又似乎疲惫的转过了头去闭上了眼睛。顾延昭替他拉上了遮光板,但也就是在他看不到的那一个瞬间。一滴眼泪从陈正平的隐忍紧闭的眼中滑落,滴在了更加隐蔽的阴影里。 顾延昭攒了这几年的年假这次算是一次性休了个痛快。保密期过了便允许探视,这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本来就不是常人都会经历,想着是照顾陈正平这个事实也让他每天都特别精神的煲汤弄饭,每天笑眯眯的往医院跑,知道的人知道他是去陪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约会。 那可不就是去约会,天天能见,每时每分能够待在一起,周围的床帘一拉,还时不时偷亲一个。陈正平身体好的时候自己还打不过他,可现在,他是想怎么反制就怎么反制。但陈队终究是陈队,暂时使不上劲就开始耍流氓,打不过他就亲他抱他,总之不惜使用一起手段放倒对手……这可比约会好多了。 陪床本身是一件挺累挺痛苦的事儿,可放在顾延昭那儿,把他乐的什么似的。隔壁床的老将军净夸顾延昭心思认真又慎密,性格还好。琢磨了半个月就想把自己刚毕业的孙女介绍给他,陈正平本来不知道,结果有一次不小心给听到了,第二天就冷着一张脸要出院。顾延昭紧哄慢哄才把人留住了,第二天赶紧去跟老将军表态度,说自己已经结婚了。 陈正平摸着贴身放了四个多月的婚戒心中忧虑甚重,谁让他的顾医生太招人了。 整整在医院又躺了两个星期,陈正平觉得自己快长蘑菇了。好不容易能出院了,高检那边又催着顾延昭去上班。 临上班的前一个晚上,明明已经说好直接休息的两个人又纠缠在了一起,毕竟都忍了四个多月了,节制什么的能想到还真没那么容易。陈正平还没完全恢复好,为了避免陈正平太用力而牵动伤口,顾医生红着脸做出了一个之前他们一直没试过的体位的提议,可真正提议付诸实施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卧室的床帘并没有拉起来,窗外正是满月,在一片黑暗中有些明晃晃的月光下,顾医生坐起来的光裸而弯成一个弧度后背倒很是应景,他一手撑着陈正平的肩膀,一手扶着腰律动着,眼角还有点潮湿,脑子更是一团浆糊,可身下的人看起来完全还没有要结束的迹象,顾延昭一边喘,一边心里把陈正平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 “陈正平你t的这叫术后无力?!…唔!…” 所以顾医生销假返岗的第一天还是旷工了。(……) 再后来,顾医生去上班的时候被整个法医室狠狠的讹了一顿饭,原因是悄悄自己跑去结婚了也不跟大家讲。顾延昭看着手上那个被骗着带上去却再也不让摘下来的戒指也有些无奈,嘴角却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这能怪的着他吗,他自己可连个求婚仪式都没有呢。 这世间所有的幸福,也许真的和拥有多少没有多大关系。在一个不算太晚的时间里,遇上一个还算合适的人,做对得起良心的事,拿与付出相等额的回报。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全文完) □20121204于妖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番外到这里就结束啦~ 此文的衍生应该不会再开了,谢谢大家的支持,ua~ 晚娘的第一个原创,写了几十万的同人,才发现写原创也是很开心xd 谢谢所有美好的回忆:) 本文的同名广播剧也请支持~xd 45、傅良功番外:全城搜捕(一) 顾延昭觉得自己每次见傅良功都会被成功刷新对这姑娘的认知。 比如现在他被一个穿白色小礼服裙却动作无比矫健的从出租车上跳下来的女人抢了手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扔给的士司机,然后轻飘飘的说不用找了这个se。 还有这个女人正迎风站在他们家露台上一副刚逃婚的样子又正在给高中暗恋对象打电话的这个se。 “戴经理,找你帮个忙。” “傅爷我知道你现在上火着呢,你要是想找人一夜情来治愈一下顺便圆满一下当年暗恋在下无果的遗憾我还真不敢伺候……” “你小子又皮痒了找抽呢!速度给我找个一居室,拎包入住那种,我得躲两天。手续别过系统,有人问就说是你自己租的。中介费押金什么的能省省的都给我省省,钥匙回头我给你个地址你办好了抓紧时间寄过来,有点效率。” 说完就把电话掐了。 顾医生有点凌乱。 想了半天他从一堆问题中挑了一个比较安全的来问。 “良功啊,你……穿成这样是要干嘛?” “老子结婚,”傅良功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还有逃婚。” 时间得拨回三个月前。 圣诞节,傅良功回国,顺便把 charles吴带回来介绍给伙计们认识一下,半年前两个人刚刚确定正式关系,之前虽然不管良功去哪charles都不远不近的跟着,但是良功自己总为charles比自己小7岁这件事耿耿于怀,就一直拖着没答应。 还是延昭他们家的客厅,charles吴特别亲切的跟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我叫吴晋。”标准国语。 顾医生当场就把手里的杯子摔了,啪一声。 良功特别理解的拍拍他手背,“没事啊,没事,我第一次听他说中文的时候也这反应。” “你你你你你……你会讲中文啊!” “我妈妈是中国人,我初中就在北京四中毕业的。” 其实仔细看看,charles除了头发是深棕的之外,眉眼的确不像西方人那么立体。 “你们怎么认识的?” “傅老师。”charles笑眯眯的指着傅良功。 “陈正平你别用一副诱拐未成年人的的眼神看着我,他去年就过了法定饮酒年龄了,还有!我是他助教!助教!”傅老师有点抓狂。 其实这事真不怪她。 死皮赖脸的那个真的是charles。而且托charles的福,一直倒追而且没成功过的傅良功终于假装矜持了一回。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闹着玩的,charles追求傅良功追求了三年多,从freshan到senior,只要有傅良功做助教的课他都选,而且全勤。 听说后来开课的教授都酸的不行,觉得受到了冷落。 而傅良功无非就把他当做无数烂桃花中的一朵。受自身各方面不利因素影响,傅小姐一直单身,用她的话说就是她喜欢的人都看不上她,她不喜欢的人来表白的前赴后继算是有那么几个,可是一看就是寂寞空虚冷的傻逼想泡妞了,直接踢回去再社会化。 charles这个人,傅良功对他没什么反感,可是也没什么想法。 自己一个四舍五入能近三的人了对二十冒头的小朋友能有什么认真的想法……带回家入族谱吗? 但charles这种铁杵磨成针的追法成功的制造了一个假象,就是首先吓退其他所有正经不正经的追求者,然后让所有人(甚至傅良功自己都觉得)他们应该是快在一起了。 虽然傅爷身强体壮平时20公斤资料负重从图书馆背到学院楼都能搞定,内心强大从来也没因为孤独啊想家啊在sns上发自拍发日志唧唧歪歪。但是傅良功还是觉得charles功不可没,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有他在,所以很多时候她不害怕。傅良功一直很奇怪这种安全感是哪来的,也可能单纯是charles这个人太会刷存在感了。 比如说凌晨赶晚班飞机的时候有个人陪她去搭地铁,比如说病得要死的时候有个人过来做做饭烧烧水。 还比如说每节课都坐在助教后面让助教一度产生背后灵的幻觉。 如果charles是个朋友,她就不用这么糟心了。 可惜小朋友想要的更多。 当然如果charles的手段就止步于此的话事情可能就没有然后了,两个人正式确定关系是在国内,那段时间老板给傅良功放了个不长不短的假,她就没声没响的跑到西藏三大圣湖中的玛旁雍错住了下来,来这边小住是她一直以来的小理想,而且charles也该毕业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她得明确给人一个答复。可是到了玛旁雍错的第七天,正当她穿着刚买的藏袍在湖边盘腿坐着装x的时候,突然浑身冒冷汗,有种背后灵的不祥预感。 是charles。 charles套着三件冲锋衣,跟狗熊一样,喘着粗气站在她身后,他脸色特别不好跟刚吐过一样,看起来绝对是高原反应没恢复过来。 傅良功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她只是跟身边的人说了她要过来西藏玩,跟谁都没说具体去哪。charles是怎么找到她的她还真不知道。 穿着三件冲锋衣的狗熊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傅良功吓得赶紧去扶,扶了才发现人家不是晕了,人家单膝跪地,有正事要办。 跪下的charles开始悉悉索索的在他那个大包里翻东西,好不容易翻出一筒皱巴巴的纸,塞在傅良功手里,然后继续翻。傅良功一眼看出来那是他的毕业证书。 “; charles没接话,他接着掏,掏出一个棕色的小布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戒指,对着傅良功说。 “良功,你不是一个让人第一眼就能喜欢上的人,你不漂亮,很强势,有点固执。但是你一定是一个让相处久了就一定能爱上你的人。你没有宗教信仰但是你绝对善良,你对生活的态度让你周围的人靠近你都会觉得幸福,觉得有力量,我承认我是被你的这些特质吸引到你身边的,但是当我发觉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 标准的国语,字正腔圆,收放有度,绝对不是现学现卖的。 “良功,嫁给我。我想成为你的力量之源。” 傅良功足足愣了十秒钟。周围早就聚了一群“略明真相”的文艺装x小驴友开始起哄,在一片“嫁给他!”“嫁给他!”的起哄里,傅爷终于回过神儿来回应了。 “我草你大爷的吴晋你他妈会说中文啊??!!!!!!!!” 46、傅良功番外:全城搜捕(二) 从那之后傅良功就拒绝和charles讲英语,而且坚决的管charles叫吴晋。 这熊孩子还在回去的路上的公交上贱兮兮的指着北京四中的大门跟她说, “看!这我母校!” 傅良功默默的低头,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把手上的订婚戒指还回去。 这件事也成了几个老朋友聚会都有的保留节目,每次都有人装作无知的问吴晋,“小吴啊,你当年怎么跟傅爷求婚的来着?” 吴晋每次都特别配合,笑眯眯的说,“我说我爱你,嫁给我吧。” “哦,傅爷怎么回你的呀。”所有人开始憋笑。 “她说要草我大爷。”吴晋一本正经。 在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和“傅爷你这样不行啊你得尊重长辈!”傅良功悲愤望天。 关于会说中文,从小在中国长大这件事,吴晋说是瞒了她三年是想在求婚的时候给她个惊喜,傅良功说我一直怀疑你脑子缺根弦,结果没想到缺的不只一根。 回来在北京住了一个月,良功也快毕业了,去大使馆续签签证,刚进去吴晋就没影了。办完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出来。回去的一路上哼哼唧唧磨磨蹭蹭的欲言又止,眼看快到家了,吴晋觉得这不行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上前一步双手一张拦在良功面前。跟当街拐卖少女,等等不对,拐卖灭绝师太似的。 “良功你刚办签证得带户口本了吧!?”脸涨通红声音还挺大。 “带了啊。” “那个……你觉得今天天气怎么样……” “好着呢呀。” 吴晋哗的抻开一张纸。 “你看我刚刚在大使馆把单身证明取出来了你觉得今天天气不错心情尚可咱趁着户口本什么都在咱去把证领了吧!” 好好一句话说得跟就义的样。 良功想了十秒。 觉得今天天气是不错。 而且现在证件都在身上确实挺方便的。 就这样他们就结婚了。 结婚这事儿吧,搁他们俩这真有点领证一时爽,回家火葬场的意思。 良功他爹本来就不喜欢外国女婿,吴晋他家……等等吴晋他们家是做什么的来着? 好像忘了问orz,她只知道吴晋是混血,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美国人,他爸爸走得早,所以一直是单亲。 于是两人合计就这样一直瞒着算了。 这大概是傅良功这辈子做的最不靠谱的一件事了,但是遇上了一个可以把一辈子交给他的人,其他的事情好像怎么发展都通通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但是他们还是决定弄一个小聚餐,找几个平时走得近口风紧的朋友热闹一下,这件事都是吴晋在张罗的良功也没怎么操心这事。后来吴晋把时间和地点告诉了她,她也就当日象征性的穿了件白色的衣服,得有那么点意思是吧。 至于后来吴晋说场地要变,还要给她个惊喜她也没放在心上,否则后来也不会逃得那么狼狈。 出租车司机跟她说到了的时候,傅良功觉得他肯定跑错了。 因为这方圆百米全是“鼎盛”的地盘。 她和吴晋是要搞一个聚餐,又不是要结婚,好吧,是要结婚。 “没错呀,看您穿的是要去参加婚礼吧。这儿今天是有个婚礼。”司机师傅用他50的视力精准的指出了这个五星酒店门口那块精致的白玫瑰蕾丝装饰的水牌。 傅良功哆哆嗦嗦下了车,走近去看,水牌上的确是她和吴晋的名字。不过不是结婚仪式,是订婚。 但她相信这种东西绝不可能是吴晋搞出来的,开玩笑,他们证都领了,还订个毛毛虫。 果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里面的喧闹和刻意压住了情绪和嗓音的争执。 是吴晋。 吴晋在和一个长相和着装都相当有气质的中年女性用英文在争执,他们声音刻意压低语速很快周围人基本上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但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已经开始剑拔弩张,这位东方女性其实看起来还有点眼熟,旁边是一个穿拖地长裙的女孩子,看样子是和争执的两个人都相当熟悉,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劝解。其实她今天穿的一身白色长裙跟吴晋的黑西服非常搭,一些不明真相的宾客还以为她就是傅良功在向她道喜,女孩挺尴尬的只能一个个的解释。 此刻站在大堂穿着短礼服裙的傅良功其实才更像一个来参加婚礼的老姑娘。 她突然就明白了三件事。 第一,在和吴晋争执的那个人是他妈妈。 第二,这事必须是她老人家搞出来的幺蛾子。 第三,她突然就想起来为什么看吴晋他妈妈这么熟悉了,自己前天才在人物杂志上看过这位侨联主席的专访。 傅良功后退了几步,想无声无息的赶紧走为上。 可是晚了,吴晋已经看到她了,甩开他母亲急匆匆的想走过来。 良功对他尴尬的笑了一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转身逃出大堂跳上出租车整串动作连贯迅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除了不太优雅之外。 像侨联主席这种省部级干部,家里公子结婚都是慎之又慎的,先看门第差不了多少的官员巨贾家里有没有年龄合适的对象,实在不行也得是个自己手下可以培养的后辈。 这里面水太深了,她这种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小愤青实在进不去,也玩不转。 于是就有了刚开始抢劫顾延昭那段情节。 傅良功一口气讲完,拉开顾医生家的冰箱特自然的给自己拿了瓶水出来。 “你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傅爷。”顾延昭语气很沉重。 “准奏。” “你结婚你不通知我?!” “我草你跟我爸师徒情深得穿一条裤子我敢告诉你吗?!” “话说回来了,那是你合法老公你跑什么。”顾医生幽幽的问。 “他妈分分钟能灭了我你信不信,”傅良功一想到这儿脸色就有点白,“她肯定也告诉我爸了,所以还有我爸。” “你说……她们会不会还没发现我们领证了呀……” 顾延昭白了她一眼。 “干啊!他怎么不早说他妈是侨联主席!”傅爷特豪气冲天的把玻璃杯子往茶几上一放,砰的一声,顾延昭有点心疼,茶几。 “他说了你就不嫁给他啦?” 傅爷端起杯子把冰水一饮而尽。没回答。 她觉得有点忧伤。 47、傅良功番外:全城搜捕(三) 北京这两天大雨,一到晚上就开始下。 还是打雷闪电的那种。 这几天尤其夸张,雷劈得一个接一个,外面亮晃晃的感觉好像闪电都劈到了房间里来一样。 傅良功一下子醒了。 她倒是不怎么怕这种“钻天炮大地红二十四响海陆空”,只是这动静,怕是怎么都睡不着了,而且心慌。 这和害怕不一样,在大自然任何非常态的情境下,任何人都会心慌。 她侧过身,抱过枕头,然后睁着眼睛等着这一阵打雷过去。 突然那么一瞬间,良功很想念吴晋,很想很想。 他们从拉萨回来的那一晚也是暴雨,飞机延迟,航空公司安排酒店房间的时候只剩下一间双人间了,吴晋拉着她的手特别自然的接了房卡。雷雨交加,一个响雷打下来两个人都醒了。良功能感觉到吴晋翻了个身,但是自己没有被抱住被安慰说不用怕什么的,良功只是感觉吴晋稍稍靠近了她一点,他的手就搭在自己伸手就可以碰到的地方。 这是在告诉她:我在。 和四年间的一点一滴每分每秒一样,吴晋的喜欢是放手的,他对自己喜欢的人有着充分信任,不会干涉或者插手对方自己的生活,但同时他的体温就在身边,他的目光就在身边,他只会让良功知道他在,任何时候良功需要了,他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良功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顾延昭最近每天来一趟,悄悄的来。送点东西然后走人,良功就从他嘴里断断续续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比如她爹气得砸了他那张黄花梨的茶海,当然,没砸烂。比如她妈跟吴晋见了一面,回来什么话都没说。再比如吴晋这两天急了,找不到她人就天天在她家门口等。 良功不傻,知道吴主席是个什么意思。她自然不愿意吴晋跟自己结婚,不过碍于两个人已经领了证,她只能妥协,把结婚宴搞成订婚宴是在告诉傅良功她并不同意这件事的发生,但是双方各退一步,她希望慢慢来,最好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结婚了之前和平分手。这反正就是个双方父母都不满意的结果,慢慢来,总能解决。 “吴晋今天来找我了。”顾延昭大喇喇的往沙发上一躺。 “你没卖我吧。” “哪能啊~” “他说要是你联系我了,就让我转达你,说他很抱歉,你给他点时间,他妈的问题他来解决。”顾延昭喝口水,“诶,等等,这话怎么跟骂人的样。” “没说别的?” “那倒没,就挺着急的,天天在你家门口等。” 良功突然警觉了。 “他没让你家老陈公警私用帮忙通缉我吧?!” “说什么呢!正平那么遵纪守法一人,假公济私通缉我还说得过去,你?”顾医生眼睛在傅爷身上巡视三圈,“有难度。” 良功松了一口气,就凭吴晋一个人,这么大个北京城,能找到就怪了。 “不过~”顾延昭慢腾腾的吹了吹一点都不烫的咖啡。 “怎么?” “我听说他找了好几家私人侦探呢,有俩每天专门去首都国际机场转悠。” 噗!傅爷一口水全喷在顾医生脸上。 她忘了吴晋现在是个官二代。 “你知道北京城现在多少人在找你吗?你全家在找,你男人雇了十几个人在找,他妈不知道现在对你还有没有兴趣。我今天来都不敢开车!”被喷了一脸口水的顾医生有点怒了,“我以后还是少来吧,我来多了你迟早暴露。” 多牛掰啊,她现在被全城搜捕了。 傅爷不是在躲,她是想分开一段时间,想清楚,如果还是要在一起,那就各自把问题解决一下再重新来。说实话从求婚到结婚的确是吴晋这几个月趁热打铁的结果,现在细想确实有挺多不妥的地方,单单是年龄这一项,头脑发热的时候只是没有去考虑罢了。可是吴晋不愿意,他一定要找到她,他不愿意“大家冷静一下再好好想想”,他花了四年的时间让良功爱上他,他不愿意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因素变成冷静考虑后“对所有人都好的结果”。 吴晋一直活得简单,他不考虑值不值得,也不去想应不应该,他只问喜不喜欢,最多想一下适不适合。 他直率的感受身边的一切,被别人喜欢,然后很好的去喜欢别人。人只有变得自由,与他人的时间才刚刚开始。 吴晋的这些人生观良功都明白,可是作为身处劣势的那一方,她有些做不到。身处迈向三十这个尴尬的年纪,很多东西,很多很多东西,吴晋应该得到的,她都给不了。几十年后,如果他们还能走到这个时间,他们之间的差距,也会让吴晋背上本不该背负的负担。 这些吴晋不去想,她不能不想。 为了尽量不被找到,良功开始减少外出。每天窝在戴艺帮找的公寓里看看书写写东西,等着快回去的时候直接飞回学校,老板已经在催了,她怎么说也得回去毕业。吴主席大概最近不会让他儿子离开国内,这样一来倒是能分开冷静一段时间。 总之,她只要保证出国前的这一周内不被吴晋找到就行了。 48、傅良功番外:全城搜捕(四) 这个世界上有人制造梦想,他们处在权力和文化阶层的顶端,这个世界的成功失败善恶美丑都由他们定义。 有人贩卖梦想,各个事务所捧出来作为偶像的少年,有着松鼠一般的眼睛和高挑好看的身材相貌,他们作为一个虚幻梦想被实体化的终端在无数少女的青春期被热情而短暂的消费。 而有的人就是梦想,他们不需要荧屏和舆论的包装,他们聪明好看但并不需要以此为生,强大而不强势的特征早就内化在了那个阶级的骨血,他们善良温和,看似与人无害实际上只是沧海巫山后的不争。 吴晋就是第三种人,吴晋就是梦想。 其实吴晋的这些特征良功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那时候自己大概是真的昏了头,以为和自己真的能和这个人在一起,一念天堂。 在知道吴晋的背景之前,良功还觉得跟这个人挺容易相处的,可现在她不知道吴晋之前是怎么笑眯眯的站在油烟里陪她去吃大排档的,不知道吴晋是怎么做到容忍她一周宅在家里赶deadle没洗澡没洗头还过来帮她收拾屋子的。良功不是土生土长的北京姑娘。她爹调来北京之前她一直在小县城长大,打个有点跑题的比方,来北京读高中之前,良功脱套头衫交叉双臂都是从下往上翻。后来发现到了宿舍,班里漂亮的女孩都是直接拽着领子轻轻松松的往上一提就脱了下来。不会把衣服弄反,还洋气。良功也跟着学,但是习惯根深蒂固到脱到一半才想起来,只好放下衣摆改从头顶拽。 这就是出身。无论她拿了多少个国家的学位,是常青藤哪个大学的博士,未来是哪个学校的教授,出身带来的习惯和思路,会跟一辈子。 良功在租来的公寓里想清楚了这些问题之后,给吴晋去了一封邮件,然后准备收拾东西回学校。回去也没什么行李就免不了给导师和师门带些特产。就近就有一个商场,买东西总能让人各种开心。 良功没什么别的爱好,她就是喜欢做菜,虽然说美国那边各种香料调味都能买到,但是有些特定的牌子特殊的东西还是要国内才能买到。提着满满两袋北京小吃和各种调味香料往商场中心广场往出口走的时候,良功心里那叫一个满足差点都快忘了她要离婚这档子事了。 远处门口甚至有些骚动她也没留心,手上东西实在是太沉了,低着头走路就够费劲了她只想赶紧回去把东西放下。 但是骚动好像越来越近了,近视三百多度虽然看不清怎么回事但是也知道门口有个人飞奔着穿过大堂跑了过来,良功正想着要不要给这人让个道什么的,但明显负重让她的行动没跟上思路,下一秒就和那个全速奔跑的人撞在了一起。 良功以为自己肯定是会被撞在地上的,但身体并没有如她想象的一样后仰,而是被那个人死死的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鼻腔,甚至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这是吴晋。 其实放在往常她就是不戴眼镜也不会认不出吴晋,但她没想到的是吴晋这半个月瘦了这么多,胡茬有些扎人,头发大概也没有好好打理。变得最大的是他穿衣服的风格,良功第一次见吴晋穿这么臃肿宽大的大衣,挂在他瘦了不少的身躯上有些晃荡,而现在的吴晋力气大的好像要把她也揉进衣服里。 那一瞬间傅爷差点就哭出来了(疼的)。她被松开,就吴晋眼睛红红的看着她。 “傅良功你为什么躲我?良功你相信我不行吗有什么问题我来处理,我终于找到你了。你那封邮件是什么意思?我不离婚!傅良功,我不同意!” 吴晋的手紧紧的箍住良功的双臂,语无伦次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说到最后哭腔都出来了,生怕良功再一次消失在北京城里。 傅爷的胳膊,说不疼,是假的。说没吓到,你信吗。 我们恋爱基本零经验的傅爷,在这种时候不负众望的,又怂了。傅爷真的非常十分特别想先离开这里,发现挣扎无效之后,傅爷喊了一句这辈子都觉得特丢脸的话: “喂!绑架啊!我不认识他啊!!!” 吴晋:“……” 那个时候正好是几个城市多发公共场所人贩子装作丈夫或者兄弟强行拐走妇女的时期,报纸上也有报道,大家都挺敏感的,咱首都的老百姓也热心瞬间哗啦啦围上来一圈,看看到底是小两口吵架还是人贩子拐人,几个大妈已经蓄势待发做好了架势准备随时抢人。 那边吴晋带着哭腔还红着眼睛的就怒了。 “傅良功你给我适可而止! 你不认识我?那我认识你行不行?你身高一米六二体重对外号称一百零二实际一百零七现在就刚才我抱那一下你是不是这半个月又胖了两斤?你睡觉不老实成天踢被子喜欢做饭不喜欢洗碗,吃完饭的碗要是没人帮你收拾你能在水池里存上一个星期还特别得意的跟我说不臭也不长蘑菇的秘诀是你天天换水泡着。你是我三门专业选修课的助教上课喜欢坐在第一排靠门的位置搞得我也要跟你坐前排连偷懒睡觉都不能行,你给分还特别严我估计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本科生助教黑名单上。 你半个月之前跟我领了结婚证结果因为我妈一搅合你一句话不让我解释就消失,我带着几十个人满北京城玩命的找了你大半个月,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说你不认识我?傅良功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嫁的人是谁!!?” 说完吴晋刷的从兜里掏出他自己的那份结婚证拍在良功面前。 这个强迫症居然随身携带结婚证…… 傅爷无语了……她是真没料到这一点。 看到这那绝对是小两口吵架无误了围观的也就散了,傅爷被吴晋揽着走出商场看见外面十来个统一制服的私家侦探的时候,良功很有一种,被逮捕了的感觉。 吴晋没有带她回家,而是带她去了一家酒店,路上良功看着吴晋铁青的脸色一直不敢说话,快到地方了终于插了一句。 “那个……charles同学啊,那三门课,分真的是教授直接给的……不关我事……” 吴晋没理她。 “吴晋那咱们这是干什么去呢?” “睡觉。” 这次倒是回答了,顺带拽着她下车直奔酒店房间。 傅爷泪目啊,这什么桥段啊,是她想多了吗?上帝啊快回答是好吗?! 但是作为新世纪的知识型女汉子,该讲的原则还是得讲的。她毅然决然的按住了吴晋准备刷房卡的手。 “等一下!吴同学,你买套了吗?!” (等等太羞耻了这个……) 吴晋非常,及其,无比的用“你想多了”的眼神用力的白了她一眼,然后刷卡把她拽进了套间。 房间里大概放了四五台笔记本,床上还摊着几张地图,地上是吴晋乱七八糟的一些行李,看起来像……一个临时的作战指挥部…… “事情解决之前我从家里先搬出来了,这样找你也方便。”吴晋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然后就开始脱衣服(……),自己脱掉大衣以后看良功不动,就干脆过来帮良功脱外套和毛衣。傅爷这次不敢动了,任凭吴同学脱了自己的羽绒服,然后掼在床上盖上被子从身后抱住,后脖颈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 和他们一起来的人收拾了一下房间里的工具就走了,其中一个大概是吴晋的朋友,关门之前探头进来笑嘻嘻地跟良功说:“charles slept han 10 hours iwo weeks”(吴晋这半个月加起来睡了不到十个小时) &!”被吴晋扔来的枕头砸了脑袋,男孩子一吐舌头关门走了。 找到良功的那一刻,所有的疲乏瞬间涌了上来,吴晋实在是太困了,他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找到良功,把她抱在怀里,知道她不会再消失了,这样好好的睡一觉。 傅爷心里骤然一疼,她拉过吴晋的双臂,把自己搂的更紧了一些。 睡吧吴晋,就这样好好睡一觉。 梦里她和吴晋就这样磕磕绊绊但也顺利完满的走过了这么一辈子,然后那一天他们都老了,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住在一座有着后院的日式房子里。那天阳光很好,小孩子们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的打闹,她就坐在后院的回廊上跟他吵架,因为她藏起了他和孙子两个人一起沉迷了快一周的游戏手柄。她看他有些气急败坏眼睛红红的和她吵,“傅良功你给我适可而止……” 就这样吧,就这样,一念天堂。 本书籍由耽美啦网书友整理制作上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本书籍仅供学习交流之用,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自行删除 耽美啦txt下载网(dani) 第1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