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正文 第1节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作者:无以为念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作者:无以为念 文案: 陆照渊作为一代影帝,曾经也是唇红齿白的清秀小生,虽然如今渐渐转行做了幕后,但还是注意时常健身和保养,称得上风度翩翩。脑筋开始跟不上时代的陆叔叔想不明白,他只不过谈了一场恋爱,却为何总被网上的小姑娘叫做“蛊王”?原因无它,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恋爱对象,小他七岁的新生代鲜肉、风头正劲的年轻偶像,沈迎霄,在公布了与他的恋情消息后,两人一谈就是七年,让怀疑他只是一时糊涂的粉丝操碎了心。陆叔叔很无辜。陆叔叔很冤枉。陆叔叔想说,其实……我也很无奈……在沈迎霄二十八岁生日的演唱会直播现场,小沈深情款款的声音通过电视、网络、广播向全世界亿万观众传出:“照渊,我们结婚吧。”还在机场抽空看演唱会的陆照渊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嘴角抽动,几乎眼前一黑就要昏过去。一切,都变了。前女友、岳父母、亲朋好友齐上阵,陆叔叔更年期,且看小沈如何应对~(  ̄3)(e ̄ )腹黑傲娇年下攻vs温柔多情大叔受 内容标签:年下 情有独钟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照渊,沈迎霄 ┃ 配角:肖宏 ┃ 其它:各种前女友 ================== ☆、七年之痒(1) 其实,陆照渊的心态跟沈迎霄的粉丝是差不多的。 由于沈迎霄几乎是由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近年来很少拍戏,转行做导演的陆照渊得了些空闲,也注册了些马甲账号,潜伏在“元宵”中探听一些粉丝的心声。其中几个账号还成了不大不小的粉丝头头,由于时不时漏出些独家私照,关注人数很是可观。 沈小老婆:“嘤嘤嘤嘤~比今天的迎霄更帅的只有明天的迎霄!”配图:米色风衣的男子带着墨镜,仰头微笑。 陆家叔叔,点赞。 小沈是我的:“哈~新戏的造型很好呢~若是刘海再短点就完美了,元宵们觉得呢?”转发,一万,评论,三千。 陆照渊,约谈造型师。 深深沈沈:“今天在机场看到小沈了~(撒花)(开心)~真人好白好瘦,比娃娃还精致!我要晕啦!不要救我!可是(难过)为什么又是和蛊王在一起??(流泪)蛊王求放过!!!” 陆照渊?_?点开大图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名年轻男子的侧脸尤为醒目,线条流畅完美,表情淡然。而他的手紧牵着身后另一男子,那男子带着鸭舌帽,还有大大的墨镜,不知道是粉丝故意还是怎么了,面容糊了一片,根本看不清楚。 陆照渊嘴角撇了撇,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几句,鼠标动了动。 陆家叔叔回复深深沈沈:“陆照渊还好吧,人家好歹是个影帝呢。” 深深沈沈回复陆家叔叔:“他可比小沈大了七岁!!老牛吃嫩草!!” 陆家叔叔回复深深沈沈:“我觉得陆照渊挺有魅力的。” 深深沈沈回复陆家叔叔:“(撇嘴)小沈那么完美,怎么可能看上这个老男人!!一定是他用不正当手段潜规则的小沈!我表姐是圈内人,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此言一出,粉丝哗然。陆家叔叔瞬间被围攻了,有些脑洞大开的粉丝更是直接说,这说不定就是陆照渊本人,这么为他说话! 元宵一号:“就是就是!” 元宵二号:“我可怜的小沈……” 元宵三号:“陆蛊王到底给小沈下了什么蛊……” 陆照渊落荒而逃,陆家叔叔这个账号他半年内是不敢再用了。 陆照渊自认虽然为人有些老成,但是还是很有求知欲的。第一次见到“蛊王”这个称呼时,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求助了度娘。 蛊。 1泛指虫毒结聚。 2小腹热痛。 3房事过度成疾(陆叔叔:……)。 4古代用毒虫制成的一种□□,蛊惑人心,为人祸患。 难道粉丝怀疑他给沈迎霄下了毒?陆照渊吓了一大跳,他可是守法公民,面相更是和凶恶沾不上边,粉丝怎么会怀疑他下毒呢。这个疑惑直到很久以后某个粉丝给他解读了之后才明白: “笨啊!蛊王的意思是,不知道他给小沈下了什么蛊,让小沈死心塌地地爱着他,明明他配不上小沈。” 看到这个回答,陆照渊沉默半天。其实,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难不成,他真是传说中的蛊术传人!? 陆照渊赶紧止住了自己的脑洞,还陆家老小一个清清白白的良民身份。他不禁回想起了刚和沈迎霄在一起那会儿,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了…… 沈迎霄父母双亡,由年迈的奶奶抚养长大。陆照渊回母校作演讲时,遇到在学校咖啡厅里打工的沈迎霄,当时陆照渊事业上已小有名气,见到这个天分颇高但处境困难的年轻人,忍不住生出几分爱才之心,时不时帮助他。 沈迎霄刚开始不愿意接受陆照渊的帮助,十分别扭,后来陆照渊拐着弯给他介绍些工作,这别扭的少年才慢慢接受,时不时还给陆照渊送上一些自制的礼物表示感谢。从小照顾奶奶的他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亲手制作的小饼干陆照渊很是喜欢。 在沈迎霄大三那年,他奶奶去世。沈迎霄红着眼眶如约给陆照渊送饼干,却被心细的陆照渊发现了端倪,陆照渊帮忙料理了奶奶的丧事,从此两人更加亲密,沈迎霄也渐渐对陆照渊敞开了心扉。 原本,这只是很简单的帮助者与被帮助者的关系,陆照渊拍戏也忙,偶尔有一些空闲时间,却也被沈迎霄见缝插针地抓住。只要他一有空,还千里迢迢去拍摄基地探陆照渊的班。陆照渊很是欣赏这个年轻人不卑不亢的态度和知恩图报的人品。 在沈迎霄毕业后,陆照渊帮他牵线搭桥了几部戏,最终却在一部低成本的冷门小电影里沈迎霄一炮而红,进入观众视野。他外形出色,唱作俱佳,又兼敬业认真,很快收货了一批死忠粉,站稳了脚跟。 在沈迎霄的庆功宴上,陆照渊很是欣慰,这种看到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少年终于成才的感觉十分舒爽,一不小心却喝多了。醒来后,陆照渊光溜溜地躺在酒店的kg size大床上,身边同样红果果只腰间围着一条浴巾的沈迎霄羞答答地对他说: “照渊,你要对我负责……” 这好像有哪里不对……明明是他的屁股比较痛…… 陆照渊苦口婆心地劝谏,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只是一时的依赖之情,只要他再成熟一些,就会从这种情感中走出。一番话却说得沈迎霄潸然泪下,泪珠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诉说他对陆照渊是如何一见中意,再见倾心,日久生情,日久天长他却只能把这份情感深埋心中,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说出…… 陆照渊也有几分感动,但是他不能耽误这个年轻人的前途,便对他承诺,即便他拒绝了沈迎霄的感情,对他的照顾也和以前一样是不变的。这话却说得沈迎霄脸色一变,起身就要往外走。陆照渊见他误会了,连忙拦住,不料某个部位昨晚使用过度,沈迎霄这只童子鸡又过分激动,他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板上,手一扯只扯掉一样东西—— 浴巾。 陆照渊:…… 沈迎霄:…… 后面的部分陆叔叔不愿回忆了,只记得最后他看沈迎霄可怜巴巴的眼神,心软道:“好吧。”世人都说他陆照渊风流多情,他的前女友,另一女星安飒却说他多情恰似无情。沈迎霄是一个多么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他知道,哪怕舍命陪君子陪他几年又如何?等到他最终长大了,遇到了真正心爱的人,也能将这份感情放下了。 没想到,一谈就谈了七年。 刚开始陆照渊还遮遮掩掩着顾及着媒体,没想到沈迎霄这小子却大胆得很,明里暗里让狗仔偷拍到几次,交往两年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公布了。当时也经历了一番惨痛的洗粉过程,不少粉丝无法接受而纷纷离开,好在沈迎霄以他自身的实力和作品,稳稳地完成了转型,从偶像真正成为了一名演员,从而开始了狗男男秀恩爱的日常。 作者有话要说:  挖了一个小坑,更得很勤快~ 天知道我原本是想填本古言的,不料写了几章突发奇想想来写篇小萌文~一发不可收拾。 ☆、七年之痒(2) “照渊~快接老公的电话~照渊~啊~” 陆照渊老脸一红,急忙摁住了手机。沈迎霄又趁他不注意偷换了他的手机铃声,换上小沈亲自录的磁性嗓音,当然,“老公”的称呼陆照渊是选择性忽略的。转头看看帐篷里并没有别人,松了口气,说道: “喂?” “想我了吗?”某人磁性的嗓音。 “想。”陆照渊老实回答道,虽然他刚才还在一本正经地看着剪辑的片子,但恋人间,一点轻微的谎言是很有必要的,陆照渊深有体会。 对方果然一阵轻笑,很是满意:“有多想?” “很想你。”陆照渊面不改色,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桌上的样片。 “啊~宝贝……嗯呐……我也很想你……” 陆照渊耳朵抖了抖,他可没忽略对方声音里那忍耐的渴望,问道: “你在干什么?” “我在巴黎啊……你知道的……”对方的声音忽远忽近,好像信号不好一般时大时小。 陆照渊当然知道他去巴黎参加发布会了,他眉毛挑了挑,说:“那你的右手放在哪呢?” “啊……嗯……照渊……照渊……”对方又是几声愉悦的叫声,低声道:“照渊,现在……巴黎刚刚是早晨呢……你了解的……” “男人在早晨……总是要激动些……” “照渊……我想你的【哔——】……还记得我们在浴室【哔——】……我把你【哔——】,然后【哔——】……” 好好的,撩什么骚!闹这一堆违禁词是作甚! 陆照渊惊得手机都快要掉了,他想立刻挂断终止这个男神经的无理取闹,可是对方向来深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精髓,威逼利诱他不许挂断。陆照渊听了一耳朵男人饱含欲望的低沉嗓音,各种没有底线的问话,弄得身上也有些发热,小小沈才终于如愿以偿地满足了。 “照渊,我真的想你了……” “你才刚去两天。” “但是,没有你的地方,两天就好像两年一样。” 与他表现在外的形象不同,沈迎霄其实是个特别爱说情话的人。即便听了那么久,陆照渊的脸还是有些红。为了防止话题越拐越歪,陆照渊轻咳几声: “你不是还有工作么?” 沈迎霄看了眼被敲得啪啪响的房门,慢悠悠地脱掉了浴袍换上常服,手机却还夹在肩颈间。 “我不想去。” 陆照渊知道他是小孩子脾气又犯了,放低声音,温柔道:“乖,肖宏肯定等你等得着急了,好好工作,好么?” 这几声轻柔的嘱托让沈迎霄浑身上下好像被捋顺了毛一样舒服,又恋恋不舍地索了几个吻后,才放下手机打开房门,放早已生无可恋的肖宏进来。 “哎哟我的祖宗诶!快快快!你要是再不出来我都要叫酒店砸门了!这下只能在车上化妆了……” 肖宏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拉着沈迎霄就往电梯里跑,车已经等在楼下,就等这位主角了。 “希望不要碰上早高峰……叫司机以最快速度赶过去……不,要以飞机的速度赶过去……从内部通道进应该还来得及……” 肖宏说了半天,却见沈迎霄一点反应也没有,稍稍抬头看了一下这位祖宗阴沉的脸色,小心道: “哟……迎霄,谁惹你了?”稍微想了一下,肖宏又说:“跟陆先生吵架了?” 跟在沈迎霄身边那么多年,肖宏少有见到能让沈迎霄变脸的事情,当然,陆照渊除外。沈迎霄脸色不好,十有□□是陆照渊的缘故。得嘞,这老夫老妻的事情,他掺和个什么劲?肖宏心想。 沈迎霄冷哼一声,自然是没有回答。待他抵达会场从车上下来,又恢复了那个气质高贵、清淡出尘的沈迎霄。 沈迎霄神色如常地顺利完成了新电影《虹渊》发布的任务,对主持人的回答也都机智应对,让人根本猜不到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其实是—— 照渊对我好冷淡…… 他一定是不爱我了…… 他是不是厌倦我了…… 照渊以前对我根本不会这么敷衍…… 无形之中脑补了许多的小沈止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其实他也没有真的以为陆照渊会变心怎样,只是惯常的患得患失。直到主持人问到了照渊的问题,他才回过神来: “是的,我们在一起,已经七年了……” “我们感情很好。” 支持人夸赞了一番这一对娱乐圈夫夫的恩爱,沈迎霄的心思却滑向了一个深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据说每一对情侣到了第七年,都会到达倦怠期和平淡期,经历感情危机。难道他和照渊,也到了七年之痒的地步了?沈迎霄受了这么大一个打击,一时间竟然没听到主持人的提问,还好主持人圆滑地圆了过去。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沈迎霄缠着陆照渊,要他陪着来巴黎,向来吃软不吃硬的陆照渊同志居然一直意志坚定地拒绝着他。每当他想和照渊腻歪一会时,对方就会用他那温柔又迷人的嗓音提醒他还有工作,或者照渊自己还有工作,天知道他一听到照渊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轻声和他说话时,他脑子里就什么都不想只想干他么? 沈迎霄委屈地对手指,此前种种生活中的小事像潮水一样涌上他心头,比如说照渊不想和他亲热啊(其实只是太累),比如照渊居然帮外人说话啊(照渊表示他也是讲道理的),比如照渊居然对他充满爱意的表白冷淡对待啊(其实只是对某人的撒娇攻势有了免疫力),情侣之间其实是很讲一个感觉的,对方的心在不在自己身上,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感觉出来。而现在这些事情在迎霄心中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照渊厌倦他了。 沈迎霄第一次感觉有些手足无措,但另一边他又安慰自己,这一切不过是他想得太多罢了。等回国之后,他一定要跟照渊先【哔——】,然后再【哔——】,接着【哔——】……沈迎霄浑然不觉自己的思想又滑向了另一个深坑。他回想起刚和陆照渊在一起那时候,仿佛还在昨天一般历历在目…… 陆照渊那时在他眼里简直是天神一样的人物,长得好看,专业也出色,因为性格好,在学校时老师就很喜欢这个学生,以至于在他毕业后还常常记挂着。沈迎霄就是在老师偶尔几声念叨中记住了这个在那时已小有名气的校友。那时演艺界都夸陆照渊气质温润优雅,长相清秀,又长了一双笑眼,仿佛邻家大哥哥一般亲切,让人一见就生亲近之心。 沈迎霄第一次见到陆照渊真人那天,才知道旁人说得都没有错。他没有告诉陆照渊,其实在他第一次见到陆照渊那天晚上,他就熬夜把陆照渊出道以来所有的作品都看完了,从此成了一个暗搓搓的小粉丝。 后来陆照渊对他的帮助,他刚开始还顾忌着那么点自尊,推拒了。后来他偶然听到陆照渊对经纪人说:“唉……这孩子这么倔强……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出头了……”还纠结在自己暧昧心思里无法自拔的沈迎霄这才幡然醒悟,他本与陆照渊毫无关系,若陆照渊不再帮助他,他一个穷学生,不就从此与陆照渊再无联系了么?一想到以后和陆照渊只能是一个点头之交的路人,他就莫名难受…… 所以,才有了后来一切。陆照渊不知道,他所以为的数次与沈迎霄的有缘的不期而遇,其实不过是沈迎霄的故意为之。只要找出陆照渊的行程表,然后想办法到那地点晃悠,十次有三次,总是可能遇见陆照渊的。不然陆照渊帮助过的人千千万,为何却一直和沈迎霄保持着联系,形成娱乐圈内的一段佳话? 还记得,他存了很久的打工的钱,搭火车来到陆照渊拍了几个月戏的影视基地,希望能见他一面。他同陆照渊说他是来这边试镜一个小角色,其实不过只是跑龙套。不过当看到陆照渊惊喜的笑容,他觉得一切都值了。用现在的粉丝的话来说,那时的沈迎霄,大概是陆照渊一个隐藏很深的私生饭吧。 出于点那么自尊心作祟,这一切,沈迎霄都没让陆照渊知道,他希望自己在陆照渊心里,永远是那个倔强、上进又干净的少年,而不是对他怀揣龌龊心思很久了的变态……沈迎霄前半生的演技,大概都用在了如何掩饰自己恋慕的眼神和不稳的心跳上了。 在沈迎霄刚开始以自己的作品崭露头角时,他终于觉得有了点底气,想要对陆照渊坦白心意。而那天晚上的陆照渊实在太诱人,绯红的脸蛋,精致的眉峰,因醉意而迷离的眼神,他没想到醉后的陆照渊是如此地可爱迷人,可爱得想让人一口吞掉,而他的确那么做了…… 第二天早上的沈迎霄惴惴不安,他既害怕陆照渊从此与他形同陌路,虽然他知道以照渊的性格,只要他解释几句比如喝多了,多半会放过他;但他同时又怀揣那么点侥幸心理,万一,照渊接受他了呢? 等待答案的时间里沈迎霄分外紧张,他好像一个站在法庭上等待宣判的犯人。他甚至想好了好几套说辞,又对着照渊的睡颜在心里演示了好几遍,才没有出现一开口就结巴的尴尬局面。 照渊大概也没有发觉,他面上装得楚楚可怜泪珠滑落,手掌其实紧张得在发抖。不过这最终也验证了一个真理,沈奶奶传授给他的秘技,不仅烈女怕郎缠,烈男也怕。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第一天先发三章吧~待我攒些存稿 ☆、七年之痒(3) 发布会结束后沈迎霄原本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回国,但智商尚在线的经纪人肖宏死死拖住了他。 “沈大爷……沈总……沈爷爷……我求你了……看在我们多年感情上,就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好不好!”肖宏死死抱住沈迎霄的大腿,就差没成为他的腿部挂件了。 “你听我说,这件事,跟照渊有关。”肖宏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沈迎霄挑了挑眉,说:“你最好别糊弄我。” “哪敢啊……沈总……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对吧?”肖宏擦了擦一脑门的汗,心想,混碗饭吃他也是十分不容易啊。 “公司跟您提过的全球巡回演唱会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没兴趣。”沈迎霄一听是这事,抬腿就要往外走。 “别别!你听我说完啊!沈迎霄,等等!你不想和照渊结婚了??”情急之下肖宏吼道。 沈迎霄这才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肖宏:“你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肖宏得意地笑了笑,“你看,这事没我出马,你还是不行。” 听着这明显的奚落,任性小公举也没发火,肖宏脸上更显得色。他跟在沈迎霄身边多年了,对着这位老伙计的心结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儿。沈迎霄不是没动过结婚的念头,第一次提出时陆照渊以沈迎霄事业还在上升期拒绝了,第二次陆照渊干脆说国内同性婚姻还不合法,又推掉了。沈迎霄本是个高傲的性子,被人拒绝了两次是再也说不出口了,结果却是更粘陆照渊了。为了使自己的工作更好地展开,肖宏表示他也是操碎了心啊,遇上一个随时发飙想罢工的主子真不好做! “小红,你有何高见?”沈迎霄客气地请教。 “说了老子叫肖宏!肖宏!” 肖宏也懒得跟他置气,直接把话摊开说了。其实沈迎霄嗓音条件好,歌唱得不错,曾经开过几次演唱会,反响居然相当好,公司也动过让他往乐坛发展发展的心思,可沈迎霄受陆照渊影响,一心只想演戏,认为再多方参与失去演员的本质。再加上演艺事业这边顺风顺水,公司也歇了这个念头。 可如今沈迎霄二十八岁生日将近,明年,也迎来沈迎霄出道十周年纪念日了。公司考虑到粉丝的意愿,打算再搞个巡回演唱会,也圆了某些粉丝对当年沈迎霄留下的寥寥无几的音乐表演的惦念。 “迎霄你听我说,这演唱会其实就是粉丝见面会的形式,毕竟你出道都快十年了,大家都很期待。而且我们打算把营利的五成都捐出去作慈善用,你这么跟照渊说,他肯定会来支持你的。” “然后呢?”迎霄对某人脱离主题的行为十分不满。 “听说y国最近通过了同性婚姻合法化法案……”肖宏贼兮兮地笑了笑,“我咨询过律师,因为y国和我国之间有xxx协议,又根据xxx国际条约,连同我们国内的xxx法律适用法,通过合法的操作,不算法律规避,可以达到使国内承认你们婚姻效力的目的……” 沈迎霄的眼睛瞬间发亮了,好像一下子中了大奖一般,他几乎听不到肖宏后面说的话了…… “到时候你直接把照渊拉到婚姻登记处,该怎么办,就看你了……” 沈迎霄抓着肖宏的肩膀,眼神热切,看得肖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什么演唱会,赶紧搞!搞起来!” “得令!” 肖宏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军礼,娃娃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掩也掩不住,嘿嘿,到时候他再在这段准备时间里穿插点什么行程,沈大爷总算会好好配合乖乖合作了吧?唉……谁让他是国内首屈一指、能力出众的金牌经纪人呢?人有才华,就是没办法啊…… 沈迎霄出道十周年纪念巡回演唱会的消息传了出来,粉丝一片欢欣鼓舞,经常闹腾个不停的粉圈也一片祥和宁静。沈迎霄因此也要在国外再滞留一段时间,听到这个消息,陆照渊甚至松了口气,毕竟,接下来他要做的一些事情,若沈迎霄在,肯定又要闹腾的吧。 有一个比自己年龄小好几岁的恋人,有些时候,真是有点麻烦呢?陆照渊今年其实才三十五岁,对于男人来说,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但他却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老了。在娱乐圈里浮浮沉沉这些年,什么丑恶都见过,再多的光鲜和名利似乎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了,虽然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再一路演下去,但他却决定急流勇退,而把机会留给后来人。安安静静地从事幕后工作,或许更适合他。 而今,陆照渊正在准备他的第一部电影,《露从今夜》,这部片子从剧本、选角他都直接参于。他野心极大,想打造一部经典的良心之作,而现在也甚至未正式开始,只试拍了一些镜头体验一下效果。 对于影片里的女主角,他却不得不去求助一个人,一个他找遍整个娱乐圈,也只觉得她最合适的人。这人就是他的前女友,除了沈迎霄外交往最久的一任,安飒。 世人说陆照渊风流多情,其实是,稍微有点不准确的。用陆照渊自己的话来说,他只是于恋爱这一途上,有些命运多舛。而兼与他有过纠葛的几位女星,又都是圈内有名的大美人,美人伤心,自然使人关注些。无论是清纯可人的小师妹凌依依,最终黯然离去嫁做人妇;还是火辣热情的混血美妞何岚,情伤之后远遁国外;即便是如今高贵冷艳的大花安飒,不也在当初分手之时愤然发誓今生永不相见么? 时过境迁,年轻时的往事已随风而逝。虽然之后安飒与陆照渊的确没有再合作过,但娱乐圈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是两人却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坐下来说过话了。 安飒冷哼一声,大长腿交叠,英气又妩媚的双眸直直地盯着陆照渊。她如今志得意满,金姬金相奖拿了个手软,又合作了几部豪莱乌大片,隐隐有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趋势。 陆照渊无奈笑笑,说:“安飒,你既愿意见我,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我是放下了,”安飒随意地撩了一下长发,露出妍丽的侧脸,小小的一个举动都充满了女人味。她与陆照渊同年,依旧美得充满气势,脸上可窥见岁月留下的痕迹,却给她增添了几分独有的韵味,“可气却没消。” “安飒,生气可对女人不好。” “你管我?”安飒摸了摸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有什么事?还是你的小男友终于把你甩了?” “安飒……”陆照渊苦笑一声,“怎么你也这么说?就不能是我把他甩了吗?” 安飒露出一个“就你这怂样”的眼神,讥笑道:“你倒不如跟我说你是变性人更让人信服些。” “这些年我就这么安慰自己,或许你真心是喜欢男人的也说不定,那我把你甩了也是万幸,不过,我眼光总不至于这么瞎吧?或许,应该说是你眼瞎才对。” 对于安大美人的咄咄逼人,陆照渊不敢有丝毫反抗,毕竟,他对安飒是真心有愧。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陆照渊说: “别说我了,你呢?眼光别太高了,找个人照顾你也好。” “陆照渊你怎么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陆照渊这才谈起了正事。他所投资的《露从今夜》,讲述的是战争时期,男主角因未婚妻被侵略军折磨致死,愤而参军保家卫国,经历几番死里逃生、艰难困苦,终于成为一方大将。却在战争胜利前期,俘获了早已成为敌军高官情妇多年的未婚妻,不堪忍受而将未婚妻杀死后追逐幻影坠楼而亡的故事。 剧中这位女主角的镜头虽然很少,大多数时间存在于回忆中,或者仅是几个剪影。但这几个剪影中表达出来的复杂情感没有深厚的功力无法表达。陆照渊思来想去,也只有安飒能够胜任了。 “只要安安你的档期合适,片酬方面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我觉得在刻画侧影方面……还是安安最合适……” 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人渣?他们曾经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安飒望着眼前陷入自己世界滔滔不绝的男人,他浑然不觉自己在不经意间又说出了当年的昵称。他和她都不再年轻、不再冲动了,眼前的男人多了几分从容,认真工作的神情很吸引人,眼底的温柔却仿佛烙入骨髓。她当初又何尝不是为这一双温柔的眼睛所迷惑?说是已经放下了,但见到当初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人,心底又怎能不动容?也只有陆照渊,看似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亲切,实际上却更是一种残忍。世界上哪有两全的法子?爱情里也没有…… 或许真是命运的安排,即使是对的人,在错误的时间遇见,难免也要分开…… 安飒笑意盈盈:“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条件。” 陆照渊:“咦?” ☆、求婚(1) 安飒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她投资的一个品牌有新系列的腕表发布了,需要久未出境的陆照渊和她合作一条广告。 陆照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过是一条广告,比起安飒能当他电影的女主角,又算得上什么? 见安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说:“不需要先看过广告案吗?拍摄时间在十月下旬,我们去南半球的海岛拍摄。” “即便看过广告案,我也拒绝不了你啊。”陆照渊说。 陆照渊算了一下时间,险险能赶上沈迎霄的生日,还好。但为了安飒的出演,他可是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一点风险又算什么呢?想到小男友的暴脾气,陆照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后再哄哄他好了。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陆照渊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家。刚进家门,他想起来,是不是该给迎霄一个电话了?算算时差现在那边应该是晚上,便拨通了号码—— “喂,迎霄,是我。” 听到恋人的声音一阵甜蜜涌上心头,但沈迎霄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看一眼在身边一脸高深莫测的肖宏,沈迎霄顿了顿,平静地说: “有事么,照渊?” “没事,我就想听听你……”陆照渊笑了笑,那边沈迎霄却飞快地打断了他:“照渊,我这边还有工作。” “那么晚了还没休息?”陆照渊有些惊讶,不过艺人工作繁忙很正常,便体贴地说:“那好,迎霄,你先忙吧。” 听到那端干脆的挂断电话的嘟嘟声,沈迎霄对肖宏怒目而视。 肖宏忙说:“别急啊!沈总,你听我说的没错!你以往就是太黏陆先生了,现在适当冷落他一阵子,他才会记起你的好,然后你们感情才能更上一层楼。你在他心急焦虑之时,再来场惊喜的求婚,一切不都完美了么……” “这在学术上,叫做欲擒故纵。用外国术语来说,叫做巴普洛夫把妹法。在下虽不才,女朋友也交过不少,没错的。”肖宏分析得头头是道。 “也罢。”说到底,沈迎霄心中也有不安,否则不会被肖宏说动。对于沈迎霄来说,陆照渊是他的初恋、热恋、秘恋,是他所有情感的归宿,是他打算从一而终、共度余生的人。他从来没有考虑过陆照渊以外的人,而他所有情感的经验,也是来源于照渊。 但是照渊呢?在他之前,照渊交往的一直是女孩子。在照渊身边这些年,他也看到了照渊对于女性的魅力。比起自己的高不可攀,照渊的笑容总是能让人放下心防。即便他不再会为这些小事而吃醋,但他总想,自己对于照渊来说,是有魅力的吗?是特别的吗? 所以在肖宏给他出了这些馊主意的时候,他心里是很心动的。 迎霄说服自己投入工作的怀抱,顺便,还要计划一下他打算在演唱会上当众求婚的事情……这个打算,他甚至没有和肖宏说。 他想要全世界来见证他和照渊的这一刻,他想要告诉全世界,照渊是属于他沈迎霄的! 沈迎霄的全球巡回演唱会自然是万众瞩目,其中最受关注的便是在y国w城的那一场,因为那一场正是在沈迎霄生日当天。票一经开售便在三秒内被抢光,而许多一打开网站就显示服务器瘫痪的粉丝却是捶胸顿足、惋惜不已。那一场演唱会的前排票价更是炒到了原来的十倍不止。然而陆照渊却是没有这个烦恼的,因为沈迎霄早就给他留好了最好的位置。 沈迎霄的生日在10月25日,看着安飒给他发过来的广告案上堪堪排到10月24日的拍摄计划,陆照渊想,连夜赶过去,也是可以的吧?毕竟他当初赶通告时,这也是常有的事。到时候再压缩一下工作,挤出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陆叔叔这般安慰自己。 他跟谁去拍广告这件事,自然是没有告诉沈迎霄的……毕竟,告诉小沈后,很有可能他就没法如愿了。 陆叔叔这样想的确是没错的,不过,他没考虑到事情后来会发生那样戏剧化的变化,而沈迎霄的生气程度,也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而另一端,刚答应了陆照渊要求的安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难以捉摸的笑。 不要把女人的小心眼不当一回事,她的气还没消,难免要做些事来消气的。根据她从业内听来的八卦消息,安飒一边打电话给助理,指挥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广告的拍摄时间;一边又从手机里找出两个从未使用过的号码,想了想,拨了过去…… 看着狗男男秀恩爱什么的,实在是太讨人厌了!陆照渊这尊大神,是那么好拿下的吗?让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捡了便宜,她心里可是不甘得很!虽然拆散不了他们,但是,下点小绊子总是可以的……安飒勾唇笑了笑,把旁边的男助理看呆了。她当年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也要让沈迎霄尝尝滋味才好…… 陆照渊毫无知觉地带上行李搭上了前往南半球的飞机,他将在那里进行一场为期约一周的广告拍摄。在飞机上,他仔细看了看安飒发给他的广告案,才明白了安飒眼里的挪揄意味。因为这一新系列腕表的主题正是:“追忆似水年华”。 《追忆似水年华》是法国作家的一部意识流派别的名作。这个广告的创意正是借助了这一点似水年华的幽昧之意,以腕表表达时间的流逝。陆照渊与安飒作为广告的男女主角,他俩的剪影交替出现,在不同的时间、空间,以同一款腕表,表达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唯有时间永恒的无奈之感。 平心而论,这是一份相当不错的广告案。安飒的要求也相当高,找了外国名导,务必把这个广告拍得高大上。工作起来,陆照渊也是很敬业的,但那外国导演也相当龟毛,一会改这个、一会改那个,一个小小的镜头也非要试好多遍到满意为止。当着安飒的面,陆照渊也不好抱怨什么,毕竟她也不轻松,尽力满足安飒的所有要求,便是陆照渊的愿望了。 南半球的十月正是夏季,在炎热的沙滩上拍了一个下午,陆照渊全身仿佛刚从水里捞出一般。匆匆洗了个脸,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估计是沈迎霄的电话。算起来也有十几天了,他俩好久没分别这么久了,沈迎霄可是宁愿推掉自己的戏也要跟他呆一块的人。陆照渊也看到了沈迎霄这次演唱会铺天盖地的宣传,心想,他的确也是很忙吧,两人联系的频率都少了。 陆照渊随意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手就想去掏手机,却冷不防被另一个人捏住了肩膀转过身来。 “hi,照渊,我们准备了party,快来嘛~来嘛~”拉着他的正是导演团队里的一个金发小伙子,中文说得不阴不阳,却半点没不好意思的,成天拉着陆照渊说话。 “ok,ok。”陆照渊知道是安飒晚上在沙滩上安排了bbq,让忙碌了好几天的众人休息一下。说来也奇怪,由于导演的挑剔,如今拍摄日程已经过去一半,拍摄进度却只有三分之一。陆照渊隐隐有些担忧,但却不好说些什么,对于演员来说,计划是计划,实际如何,是永远猜不到的。 陆照渊好不容易掏出了手机,上面却已显示成未接来电。心想着给沈迎霄打过去,那外国小伙子却热情得很,非拉着他跑进沙滩里玩闹,他也只好暂时将手机收起,再做打算。 摄制组准备了各类海鲜和酒类,夜幕降临,灯光和音乐一道洒在沙滩上。陆照渊被拉着跳了几支舞,又被灌了好几杯酒,才找到个机会尿遁出来。 “喂,迎霄,不好意思,我在应酬。” 听到那边传来的阵阵音乐声和夹杂着英文的众人欢叫声,沈迎霄心中有点酸涩,“你在国外么?好热闹。” “啊,是的……忘了跟你说了,一点小事。”说一点小事的意思大概是不想细说了。 陆照渊又说:“你放心,你生日那天,我一定会到的……” 沈迎霄这才稍微笑了一下,陆照渊又说:“礼物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不会又是香水西装鞋子什么的吧?沈迎霄对陆照渊选礼物的品味已经不抱期望了。 “迎霄,迎霄,你怎么不说话了?”那端陆照渊问道。 沈迎霄忽然觉得鼻端有些发酸,他从不知道他是这么爱照渊的,从早上睁眼醒来到晚上入睡,想的都是照渊。他才不会说,因为今天挂念了照渊一整天,偏偏又要照肖宏说得装得若无其事。而刚才狠心的某人又错过了电话,弄得他现在好难受。 “照渊,好希望我现在能陪在你身边。” “是啊,要是你在就好了。”照渊也微笑,一股淡淡的甜蜜涌上心头。他现在躲在一棵椰子树后面,树影婆娑,脚下是软软的沙滩,细软的沙子透过指缝没过脚背,凉凉的晚风吹拂人面。远处沙滩静谧处,忙碌的招潮蟹正在构筑自己的家园,透出一种细微的沙沙声。 所谓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那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好不好,买最近的班机。” “你傻啊,过几天不就能见到了。” “照渊,我爱你。” “我也爱你。” 眼角瞟到有人朝这书影处走来,陆照渊赶紧收起一脸傻笑。跟迎霄说了再见,想了想,又轻轻地对着电话“啵”了一声,就像以前迎霄要求那样,然后才像做贼一样收好手机立正站好。 来的人是安飒。 “怎么,看见我就怕?” “没有没有。” 安飒微笑,她只穿着简单的运动服,扎着马尾,这形象和陆照渊多年前遇到的那个女孩的形象又重叠在了一起,一样的美丽,一样的坚强。 “照渊,那天再见到你,我才觉得……我们都老了。” 安飒说, “也是抱歉,本来应该跟你好好谈过的,可我光顾自己耍脾气了。” “说什么呢?你哪里老了?我却觉得,你比以前更美了。”陆照渊说。 “别安慰我了,”安飒摇头微笑,“你还是这样,老好人,你就不怕我听了这话误会吗?” 陆照渊语结。 “好了好了”安飒像放下了什么一样说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不怪你了……” “你不必愧疚了。” “那个孩子……大概真的是,和我们没有缘分的……” 陆照渊轻轻抚去安飒脸上的泪,轻声道:“安飒,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优秀又好强的女孩儿,站在人群中,耀眼得要发光……” “加油,安飒,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有存稿的话,每晚八点发好了~ 尽量日更。 ☆、求婚(2) 和安飒谈过之后拍摄的进度明显快了很多,然而紧赶慢赶,也仅是在24日晚上完成了拍摄。陆照渊抓起行李就往机场赶,还在庆幸就差几分钟赶上了航班,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却让这份庆幸化为泡影。 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和电闪雷鸣,陆照渊心中焦急。海岛的天气说变就变,谁也不料这场大雨如此来势汹汹而且夹杂着雷电,岛上唯一的机场的所有航班都暂停了。 “那往附近大岛的呢?还有没有别的航班,随便去哪儿都行。” “十分抱歉,先生,我们机场所有的航班都暂停了。如果您要前往附近的岛屿的话,最近的岛屿航程也在五小时以上,而且雷雨天气,由于安全因素,船只是不允许出港的……” 尽职尽责的服务小姐见陆照渊一脸着急,又多说了几句。 “那到底要延迟到什么时候?”陆照渊也抓狂了。 “再次抱歉,至少要等雷雨结束后三小时内吧,估计是,从现在起十个小时后……十分抱歉,先生……” 陆照渊难掩一身失落,跟着来送他的安飒也一脸抱歉:“对不起,照渊,我没料到会这样……” “这也不能怪你,天气变化,谁也控制不了的……” 没有办法,陆照渊也只能在旁人的劝说下到机场的贵宾室先作休息,然而,他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这一次,迎霄要失望了吧…… 信誓旦旦一定会一起庆祝他的生日,没想到要食言了。 二十八岁了啊……照渊细细回想起了美青年的样子,英俊的眉峰,冷厉的双眸,仿佛数字建模一般勾勒起来的脸庞。他刚出道时,媒体一直夸赞他的样貌近乎完美,古今皆宜,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他却是那个眼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由软萌美少年慢慢有了棱角,变成更加英气,更加成熟的美青年的人。 不知不觉,孩子长大了啊…… 沈迎霄的演唱会如期开始了。如期待中一般,煊煊赫赫,座无虚席,偌大的体育场内怕是要喧闹一整夜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粉丝汇集一堂,共同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有些激动的甚至流下了眼泪。 开场沈迎霄先唱了几首经典曲目,接着和粉丝一起回顾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起起落落,又应粉丝要求来了些互动,一起切蛋糕什么的,现场气氛十分热烈。但是,前排始终空着的一个位子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沈迎霄生日会的票都已经是有价无市了,为何有人买了最好最好的前排位子还居然敢空着不来呢?粉丝的目光恐怕都要把这人给戳出窟窿来了。更何况夜晚已经过半,再加上沈迎霄虽然略加掩饰,还是偶尔有好几次,目光都投向了这个空着的位子,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至于“亲密男友”陆照渊,虽然他一向都很少与沈迎霄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也很少一起出席活动,但还是有不少人隐隐猜测,那是不是陆照渊的位子? “肖宏!肖宏呢!” 趁着下台来只有几分钟的换衣服时间,沈迎霄任由助理帮他换造型,却四处转头找肖宏。直到肖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照渊呢!?照渊怎么还没到?是不是你没去接他?”沈迎霄劈头盖脸的问道。 “快到了快到了!这不是还在飞机上没下来么!手机关机了而已!”肖宏满头大汗地解释道,他哪敢跟沈迎霄说陆照渊航班延误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狂风骤雨的海岛上呢!照实说了他这演唱会还用不用开了? “那就让人在机场那里等着!” “是是是。” 沈迎霄换完了衣服很快又上台去了,肖宏心里也急,只好把气往自己的助理身上撒: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快!再打电话催那边,不管是机场也好、气象局也好,到底什么时候能到达给个准信啊!?” 沈迎霄的生日会已接近尾声,在最后一场大合唱就要结束后,舞台大屏幕上360度播放起了一个视频短片,纷纷的玫瑰花瓣也像落雨一样落在舞台上。 伴随着温馨的音乐声,喧闹的粉丝也渐渐安静下来,虽然沈迎霄仍然一个人站在舞台上什么也没说,但无言已胜过一切。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是一张张照片还有短视频的合集。从沈迎霄最初青涩别扭的模样,到现在清俊贵气的面容,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另一个人。他看着那人低头的模样,看着那人微笑的模样,看着那人一脸懒散的模样,直到那人终于回眸,对视之间,淡淡的粉红气息弥漫,甚至有些粉丝已经听到了自己少女心膨胀的声音。 那人……陆照渊……其实也没那么不好吧…… 至少笑容很温暖,长相虽然没有沈迎霄那么精致,但也是非常好看的,看他俩的互动,谈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感情挺深呢…… 顶多,以后不叫他蛊王就是了……至于承不承认他是正牌沈夫人,还要看他表现…… 画面终于定格在了沈迎霄趴在陆照渊后背上,陆照渊宠溺微笑的画面…… 沉默了许久的沈迎霄也终于开口,听得出他的声音也有些紧张。他说: “照渊,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就觉得, 这人的脾气怎么这么软 看着就好欺负。 一双眼睛,总是在笑。 我想了解你的方方面面 我想听到你的声音 只要闻到你的气息 心里就好安心 我猜得到你未出口的每一句话 你总是了解我的坏脾气 我说你太单纯 你却说我傻 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另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作者:无以为念 第2节 但即便有,也不会像你这样让我爱得深 我想,其实我才是,你的头号粉丝。” …… 陆照渊瞬间石化了。 他只不过等得无聊,便拿出平板电脑打算看沈迎霄演唱会的直播。不料机场的网络时断时续,他也只能断断续续地在看着。 “卧槽,又卡了,怎么那么销魂!” 旁边一个一起等待的乘客好巧不巧,也是沈迎霄的粉丝,看到陆照渊在看演唱会后,自来熟地凑了过来。 陆照渊无奈地用手指戳戳屏幕上那朵旋转的小菊花,除了等,他也没有其他办法。网络断了一阵子,又恢复了,陆照渊便一下子从之前的唱歌现场,跳转到了这表白场面,刚好听到了最后那几句话。 什么爱得深……什么头号粉丝…… 陆照渊闹了个大红脸,不过还好他带着帽子和口罩,没人看得出表情。而旁边那位乘客却比他激动多了,大喊一声站了起来: “卧槽!卧槽!沈迎霄居然表白了……”他激动得手舞足蹈,“早知道我辞了这工作也要去看演唱会啊啊啊……” 见陆照渊望向他,那人便自顾自开始解释了: “我就知道他们是真爱!我就说嘛……你们那些小姑娘别自我安慰了,要不是真爱能在一起那么久吗!?看看沈迎霄那眼神就知道了!你们,图样图森破!” 正好此时画面给了沈迎霄一个大特写,每一丝表情都清晰可见,他盯着屏幕,仿佛透过屏幕看向另一个人一般: “照渊,我们结婚吧!” 单膝下跪,玫瑰与钻戒。 陆照渊已经完全、完全石化了。他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啊!伴随他一愣,那平板电脑就吧唧掉到了地上。 那位陌生的粉丝乘客却更激动了,简直要叉着腰大笑了…… “哈哈哈哈凡人们,佩服哥的火眼金睛吧!” 陆照渊却忽然觉得,放在外衣口袋里的那张机票,变得烫手起来。 …… 其实在陆照渊看到沈迎霄求婚场面那时,由于网络迟延,实际上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 网络上早已经炸开了锅,各大媒体由于未准备好稿子,都在挥泪赶新闻稿当中。其中有些感觉特别敏锐的,抢在第一时间发出了祝福报导,抢占先机,气煞一群同行。更有甚者,打算另辟蹊径,已经要开始准备盘点沈迎霄与陆照渊交往以来的点点滴滴了。 至于粉丝内部,由于已被“陆蛊王”的形象荼毒多年,倒是没有多大波澜,心脏早已练就了抵抗力。只是一拨人怀着儿子终于要娶媳妇了的婆婆心情挥洒眼泪,另一拨人又怀揣着啊儿子要嫁人了好舍不得的悲愤心情,哭成一片,顺便两方还掐了掐架。 陆照渊的粉丝倒还心态平衡,送上玫瑰祝福两人,希望两人此后好好生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因此,即便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那么一丝不和谐,也淹没在这又哭又笑的欢乐海洋里了。比如,为什么沈迎霄生日会前排的那个位子一直空着直到后半场才来了人?为什么来的那人遮遮掩掩到最后摘下帽子才发现是熟悉的沈迎霄的经纪人肖宏?为什么沈迎霄单膝下跪求婚后另一主角还没出现,而沈迎霄又加了一句“我在w城等着你”?。种种疑团,都淹没在消息海洋中了。 ☆、求婚(3) 作者有话要说:  呃。。。想写h。。。。 写了一大段。。。没敢放啊啊啊。。。 “你说照渊因为天气缘故滞留机场了?” 肖宏点点头。 “为什么没告诉我?” “怕我发飙?哼——肖宏,我看你哪里是怕我,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沈迎霄坐立难安,思考几秒后说: “不行,我还是直接过去找他吧!” “别啊,陆先生都在路上了,你再出去,不是刚好错过了?安心等会吧。” 手机轻微震了一下,肖宏低头偷瞄了一眼小弟发来的信息,心中一喜。趁着沈迎霄被暂时安抚住的时机,偷偷溜出了房间。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起。 “肖宏你最好有好消息!不然别怪我——”大力拉开了房门的沈迎霄见到对方后呆住了。手还保持着敲门动作的陆照渊有些惊讶,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迎霄,对不起。手机没电了,走得匆忙,给你的礼物也弄丢了……” “没事没事——”沈迎霄一把抱住陆照渊,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肩窝,“你来了就很好……很好……” 迎霄抱着照渊,好像要把他揉入身体中一般。陆照渊轻抚了一下他的背,艰难地从裤子口袋中抽出一包没开封的tt,对迎霄说: “刚刚买了这个,咳,生日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么?” 沈迎霄:“……” 照渊有些脸红,手也微微收了起来,却被沈迎霄一把抓住,拉进房间就按倒在了门背上。火热的气息不管不顾地就压下来,照渊被他吻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迎霄……”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沈迎霄舔舐着那两片柔软的唇瓣,还伸出舌头与之共舞,“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和沈迎霄在酒店房间里胡天胡地了一整天,第二天下午,两人才打算从房间里出来,去干点正事。 陆照渊的手指甚至紧紧扒着门框,但他又怕被沈迎霄看出端倪,依旧神色如常。而沈迎霄拿好了需要的证件,又拉着陆照渊的手在脸上蜻蜓点水—— “走么?照渊~” 那一声照渊甜腻得仿佛要掐出水来,任是白痴,也能看出沈迎霄此刻脸上洋溢的幸福感来。但这可是用陆照渊身上的一身痕迹换来的。陆照渊摸摸自己的腰,心里暗骂了一句小畜生……不得不说肖宏这招实在是高,陆照渊不是那种不管不顾只顾自己的人,如今沈迎霄求婚的通稿已经漫天飞舞,即便是为了粉丝的观感,还有沈迎霄的感受,他也是骑虎难下了。 但是,真的要,结婚了吗? 陆照渊有一种做梦般的恍惚感。其实,他骨子里不是那样花心的人,相反,他的想法相当传统,认为结了婚,自然是要好好对待彼此。可是,他一直认为,沈迎霄对他只是一种迷恋,就像缺少父爱的孩子会本能地仰慕成熟高大的男性一样。他甚至考虑,是不是自己当初对沈迎霄的照顾,让他对自己产生了这种依恋。而他为了不伤害沈迎霄的感受,甚至放任了这种依恋。 陆照渊第一次恨起了自己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他原本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见识过更多的人之后,沈迎霄会逐渐成熟而从这种病态的恋慕中走出来。但是,如今看来,他的放任却成了助长的凶手。 所以,在肖宏挡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陆照渊甚至悄悄地松了口气。 “迎霄,w城内的所有教堂都被媒体围住了,恐怕你们一出现,就会被围攻。” 沈迎霄皱了皱眉,说:“那就不去了。” !?不用变脸这么快吧! “直接去其他的城市。”沈迎霄说。 肖宏:“……” “最近的l城离这里也有两小时车程。”肖宏说。 “那有什么关系,照渊和我都有驾照。” 好吧,肖宏点点头,让人把车钥匙和事先找好的l城的资料拿来给沈迎霄。好奇怪,为什么忽然有一种儿子要出嫁了的奇怪感受!? 粉圈有毒! 肖宏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就来了句:“你们,一定要幸福!” 沈迎霄嘴角抽了抽,他的经纪人怎么突然来了一句偶像剧似的台词?忘了他平时是多么的嘴贱和话唠了吗?但他还是揽着陆照渊的肩膀,说了声: “当然。” 从w城到l城一路上都是戈壁似的风景,车窗外偶尔飘过高大的仙人掌的绿影。陆照渊一上车就闭目养神了,沈迎霄只以为他是累了,调高了空调温度,还不忘给他加了个坐垫。 体贴老婆什么的,他向来是做得很好的~ 然而陆照渊闭着眼睛,脑子里却跟麻辣烫一样在沸腾。麻蛋,他终于理解那些逃婚的女孩子的心情了!因为紧张而临阵脱逃什么的,他真的很想干啊! 如果说只是情侣的话,好聚好散什么的,听起来也简单些。但一旦加上法律关系的桎梏,好像就都不一样了……虽然他现在也是和这粘人的小畜生同居,但是……不管了!?他现在跳车还有没有逃走的可能性? 急,和男友开车去另一城市登记结婚,我现在半路跳车逃走还来不来得及?在线等。 陆照渊面上平静,心里头却千头万绪飘过。他难道,真的要,结、婚、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一直在玩虚拟恋爱游戏,而里面的人物却突然跳出来拉着你去结婚的感觉。他实在是……有点无法接受啊…… 直到下了车,陆照渊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沈迎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怎么了照渊?是不是刚才太热了?” “没事。”陆照渊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说:“迎霄,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沈迎霄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凝固,但他还是强打精神,微笑着说:“好,我们谈谈。” 这种感觉,就好像知道一盆冷水就要浇到头上,火热的玻璃心就要碎裂,而那水却将落未落的心情。 “迎霄,我们真的要结婚吗?” 沈迎霄一颗心沉了下来。 “结啊,为什么不结。” “我们就保持现在这样不好么?一纸婚书,也没什么不同。” “但是我在乎。”沈迎霄咬牙说道,向来冷厉的他,话音里甚至有丝脆弱。 陆照渊迟疑了,但他又说:“迎霄,这样,对你的事业毕竟不好……” “我不在乎什么事业,我的事业都是你给的。”沈迎霄觉得眼泪都快要出眶了,但他不想像一个泼妇一样哭闹,别过脸去,两人沉默半晌。 “照渊,如果你真的……真的不想要我了……”沈迎霄咬着牙,“你跟我说,我,我也不会缠着你的。” 陆照渊恍惚,在一起那么多年,两人也不是没吵过。刚开始那几年,也闹得要分手过,不过过了没一个月,又复合了。如今,竟是好几年没听到过要分手的话了。 “照渊,你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我是个男人,我受得住……” 见陆照渊还是沉默,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沈迎霄忍不住发飙道: “陆照渊!你他娘的真想跟老子分手!特么爱我,全他妈是骗人的!” 见沈迎霄崩溃,陆照渊急忙揽住他肩膀,说:“不、不是的……” “那你还磨叽个什么!?是生是死告诉我句话!陆照渊我告诉你——” “想跟老子分手,没门!” 沈迎霄捏住了陆照渊的手臂,见对方吃痛,忍不住又松了松。他暗恨自己遇到陆照渊就总失去所有原则和理智,见对方一脸为难的表情,然后才慢吞吞吐出一句话: “迎霄,你确定自己,是真的爱我么?” ‘你特么在逗我?’沈迎霄一脸这个表情,与陆照渊大眼对小眼地互瞪着。 “我是说,或许你自己也没有发觉,你对我,只是一种依恋而已。” 谁家的依恋会依恋到床上?沈迎霄想撬开自家媳妇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还是说昨晚上射进他小洞里去的那些东西这么快就忘记了? 虽然身处异国,两个人又都在说中文。而婚姻登记处来的自然都是即将结婚的小情侣,他们这对吵架的样子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忽然,一个娇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原本还以为我来晚了,没想到,却正是来对了时间呢。” 夫夫二人脸色齐齐变了。 ☆、前女友(1) 身材高挑又凹凸有致,一头酒红的大波浪长发,眼前的女性的面孔既有着西方的深邃立体,又糅合了东方式的精致柔和,使人见之难忘,久久不能忘怀。 难怪即使何岚已经淡出影坛多年,在美艳女星、性感女星的盘点中,还是能经常见到她的提名。所谓天生尤物,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何岚的。 对于自己的外貌相当有自信,何岚随意地扫了一眼不大的民政厅,微微一笑: “怎么,不认识我了?照渊,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何岚……” 照渊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向沈迎霄介绍道:“迎霄,这是何岚。” “早有耳闻。” “你倒是让我好找——”何岚伸手想碰一下陆照渊的肩膀,却被警惕的沈迎霄一把挡住。她愣了一下,又娇笑一声: “这就是新闻里说的那个、那个小沈吧?” “若不是新闻吵得太火,我还不知道照渊你现在就在y国呢。” “真是伤心啊……来了y国,也不跟我说一声。”何岚貌似伤心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原本陆照渊与沈迎霄这俩人的外貌就够吸引人了,又来了一个光彩照人的大美女何岚,更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三人身上了。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勾起了不少围观者的脑洞。 眼看着好像已经有人拿出了手机拍摄,沈迎霄低声跟照渊说:“我们该走了。” “何岚,对不起,恐怕我们下次……”陆照渊话还没说完,却被沈迎霄拉着出去了,眼看民政厅外围着的人更多,沈迎霄拉高了陆照渊的衣服领子,就带着他往外走。 可还未走到停车处,以沈、陆两人丰富的经验,便已经看到几个疑似埋伏的狗仔的影子。两人面面相觑,可何岚却从后面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美人了然微笑:“怎么,有麻烦了?” 直到他们搭上何岚停放在另一处的豪车,何岚才回过头笑眯眯道: “照渊,还是得靠我这地头蛇帮忙吧?你也实在狠心,我在y国十几年了,你也没来见过我……” 聪慧如沈迎霄,怎么会听不出何岚话里话外那排挤之意?只和陆照渊说话,却把他当成空气一般。不过沈迎霄也不是那等沉不住气之人,只握紧了陆照渊的手。 陆照渊安抚地拍了拍沈迎霄的手,说: “何岚……我们认识也是很多年了,我如今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吗?莫取笑我了。” 他眼神真挚,话语温柔,平平淡淡地说来,让人的火气的消了一半,似是完全没有被之前挤兑的话语影响。 三人相对而坐,他们所乘坐的这辆车是加长型的豪车,车上自带一个小厨房,三人甫一上车,就有贴心的侍者给俩人送上了红酒。 何岚生气地捶了捶真皮沙发,杯中的红酒晃掉了几滴在地毯上,她眼里水光盈盈:“照渊,你如今事业成功,又、又有佳人在怀,我们做不成情人,朋友总归还是吧?我怎么会取笑你,怕是你在心里取笑我不要脸皮罢了……” “何大小姐,我可不敢。你是y国何氏家族的下任掌舵人,我这点儿事业,在你眼里可真不够看的。”陆照渊笑着环顾了一眼车的内饰,眼里意味明显: “我还真是高攀不起。” “照渊竟要与我如此生分么?”何岚撅了撅嘴,娇声道:“若是当初你答应和我结婚,现在这一切也有你的一半了。” 原本沈迎霄还能保持着冷静,见两人话题越说越远,忍不住插了句: “何小姐,往事已远,何必重提?”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和照渊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 何岚突然脸色大变训斥道,前一秒对着照渊还柔情蜜意深情款款,转头就变得一脸冷硬语气尖刻,劈头盖脸朝迎霄来了这么一句。 迎霄不为所动,脸上挂上一丝嘲讽的笑,却是将照渊的手握紧了:“我们今天都要结婚了……” “这不是还没结吗?”何岚也冷冷地回应道。 见两人间的气氛越加沉默剑拔弩张,眼神像刀子一样来回穿梭,照渊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何岚,你什么时候才考虑再出一部作品啊?这么多年,你的演技可是一点都没退步。” 何岚的脸僵了僵,下一秒却突然大笑开来,又恢复了那个娇艳欲滴眼神勾人的混血尤物: “还是照渊你最了解我……又被你看出来了……” 何岚翻脸比翻书快的本事,照渊深有体会。遗传自国际著名话剧演员的母亲那里的美貌与表演天赋,让这位大小姐的开挂人生也仿佛时时刻刻生活在戏剧之中。少有人能看透她巧笑倩兮的脸皮之下到底想的是什么。何况这些年又在商海里沉浮,何岚更是练就了一身滴水不漏的本事。 “照渊,你是怎么看出我的?”看出她……在演戏的? 照渊笑笑,气氛仿佛一下子缓解了。 “我也没看出什么,只是猜一下罢了。” “呵。”何岚喝了一口红酒,用酒杯挡住了那一闪而过的酸涩。真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啊!刚才那一番试探,她也说不清几分真几分假,可如今被照渊这么一说,就必然都是假的了。果然,真真假假的事情多了,世界上也没有真的东西了,往事已远,是真的不必再提了啊…… 何岚的车子一路行驶到达了她位于l城的一处庄园,绿树环绕,流水潺潺,草坪上还栖息着几只脖子长长的水鸟。车子一路行驶,才到达了一处占地极广的白色城堡。 刚才的一番较量仿佛也让何岚累了,到下车前,倒恢复了正常,只再和照渊谈谈一些过去的事情。由于何岚下车时眼角还留着些水光未尽,陆沈二人还被开车的身材壮硕的美男司机狠狠瞪了几眼。 何岚安排管家照料二人,并且还提供了一个对目前二人来说绝妙的好消息,何家在此处有一个自建的小教堂,平日里供家人做礼拜使用,明天倒可以借给陆沈二人使用。 “万万没想到,到最后反而是我先看着你结婚的。”何岚说。 “何大美人”照渊笑笑,“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跟你在一起,我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何岚脸色稍好了一些,又说:“哼,这话是没错。天地之大,我何岚自由自在,何必和一个臭男人进入婚姻的坟墓。” 准备和一个臭男人进入婚姻的坟墓的陆照渊:“……” 眼看着何岚眼睛一亮,又要和照渊商量起找精子银行弄个精子生宝宝的事,又鼓动照渊去做个贡献时,照渊终于被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迎霄拉走了。 何家的庄园风景极好,每个房间都能看到满目的绿色风景和远处淡淡起伏的低矮山丘。房间内部也极尽豪华,贵重的地毯、足以当做古董的家具和沾着晨露的从庄园里踩来的鲜花,处处体现家族的实力和生活的情趣。 迎霄走进来时,正看到照渊站在窗帘旁远望,呼吸着与国内截然不同的新鲜空气。何家的管家不知什么恶趣味,把两人安排在不同房间,还远远隔开了。 落寞的小老公从背后一把环绕住照渊的腰,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喃喃道: “照渊,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也买一个,住这样的好不好?” “嗯。”对方只回复了一个舒服的尾音。 沈迎霄又在陆照渊的肩膀上蹭了蹭,心里一股幽昧的酸涩之意还是挥洒不去。咬了咬自己无辜的嘴唇,还是说道: “照渊,你是不是……是不是后悔了?” 想到今日何岚见到照渊以来所表示的种种旧情难忘,虽然照渊不以为然,但情敌之间的微妙感应还是让沈迎霄紧张起来。平心而论,何岚是个大美人,家族背景又如此雄厚,照渊怎么会不心动?更何况,何岚有一天天生就强于沈迎霄,而沈迎霄也实在无法驳斥,那就是,她可以为照渊生儿育女,孕育两人的结晶,而他永远不能。 感受到恋人的身体都快扭成一条麻花了,还有那句话里浓浓的醋味,照渊哑然失笑,解释道: “你想太多了。我若是能和何岚在一起,当初也不会分手。你也看到了,何家是什么样的一个家族,何岚深陷其中,以她的地位和才能,即便她不去与别人斗争,别人也要忌惮她的。她这些年,过得也是不容易的。” “永远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在这一点上,我也是认同何岚的,所以其实那时我们的分手相当和平。你也不必太高看我,在何岚前男友的列表里,各国高官子弟和富商豪族数不胜数,我算不上什么的。” 沈迎霄的心松了大半,往陆照渊的脸上就啾了一下。陆照渊被糊了一个口水印子,笑道: “你也听到她说的了,这些年我都没有找过她。早些年时,别人都说我是抱何家的大腿起来的,但即使在最难时,我都没有找何岚开过口,虽然我知道只要我开口,她肯定会帮我……” 沈迎霄甜甜蜜蜜地抱着陆照渊蹭了会,直到管家前来通知二人晚宴开始,才不依不舍地分开。 何岚陪着他们用了会晚饭,期间自然还是各种含情脉脉的眼神乱飘,沈迎霄经过下午陆照渊的开导,认定这情敌不过有心无力,坐得稳如泰山,决心做一个贤内助,虽然内心依旧气得内伤。好在何岚晚饭只吃了一半,便忙着去会见几位客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码一章…… 之后三天要去培训,so ☆、前女友(2) 没有人的婚礼会是这样诡异的氛围吧? 在前女友家的教堂里,还是在前女友的祝福下步入礼堂,这种体验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种尴尬的体验多多少少消减了陆照渊的婚前紧张症,叹了口气,多了一丝认命的味道。 年纪越大,就越没有年轻时那种肆意张扬的感觉了,心越来越软。一想到拒绝的话语出口后沈迎霄会有多伤心,他就再也不忍心了。 也许习惯才是最厉害的武器,软磨硬泡,水滴石穿,也能把纵横情场的一颗金刚心,炼成家长里短的绕指柔。 花园里采来的白玫瑰还沾着晶莹的露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面容慈祥的老牧师早站在了圣坛上,几缕清晨的阳光透过古朴而瑰丽的琉璃窗子,投射在每个人的脸上,让这一幕有了一种油画般的庄重圣洁感。 由于双方是同性,又没有几位亲友在场,于是便在赶来的经纪人和庄园的仆人的见证下完成了简单的仪式。闻讯而来的媒体更是被挡在了豪华庄园之外。 “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你都愿意爱他、尊重他、保护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吗?” 一句经典的结婚誓词将两人带向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在牧师缓慢又平稳的语调声中,陆照渊仿佛窥见了一丝命运的轨道,又仿佛瞥见了上帝的垂眸注视。当戒指套入对方的无名指,那血液的脉脉跳动仿佛透过这冰冷的金属传导过来,将两颗不同的心,两种不同频率的跳动,紧密联系在一起,从此再不分离。 也许真是对的时间对的人,在命运的洪流里,来的不早不晚。陆照渊自己也没想到,将与自己度过余生的,会是眼前这个脸上透着傻乎乎的喜悦的年轻人。 当简单的铂金戒指套上彼此的无名指,还未等牧师说完话,沈迎霄便激动地拥住了恋人,狠狠吻上了那柔软的双唇。 满溢的热情和巨大的狂喜仿佛感染了现场的每一个人,陆照渊也被这充盈的爱意所感染,温柔地扶住了恋人的腰。 唉,这孩子——这么多人看着呢!真是老脸都丢尽了…… 陆照渊被吻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脑子里却稀里糊涂地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唉,不知道这次,国内的通稿会怎么写呢?是秘密结婚,还是老牛吃嫩草?他是不是得披个马甲到粉圈里透个口风呢……哎呀,真是太烦了…… 何家的管家贴心地准备了白色蛋糕和酒水,让大家在花园里休息。沈迎霄目光如水,牵着陆照渊的手,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片刻,生怕一眨眼这美梦就醒了。还时不时在他耳边细语低喃,弄得照渊脸都红了一半。 “媳妇儿,我们上哪里去度蜜月?”沈迎霄甜腻腻地问道,难以想象,这个平日里以清冷锋利著称的偶像,此刻会笑得如此甜蜜。陆照渊被那黏糊糊的声音酥了一半身子,忍不住说道: “你还有工作——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凭什么不是你叫我老公?” “老公”沈迎霄改口改得极快,他可不在乎这么点口头的便宜,软软地扒住了陆照渊的腰,“还是你喜欢叫亲爱的、甜心都可以……” 年轻人就是有热情,未老先衰的陆叔叔心情沉痛。所幸慷慨帮助了他们的何大小姐的到来化解了他这一危机。 缓缓打开的羽毛扇子挡住了何岚半张精致的脸,一双美眸勾魂夺魄。由于人已到手,沈迎霄此刻腰板挺直,笑得温和有礼: “何小姐,我和照渊今天都要谢谢你了,多谢你的帮助。” “不必客气。”何岚淡淡回应,一双眼睛却眨了眨,看向陆照渊,“不知能否借你的‘照渊’单独说几句话?” 沈迎霄看了看陆照渊,对方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便轻轻松开了手: “当然可以。” 言罢,又在照渊脸上偷了一个吻才离开。 “难怪,你会选择他。”良久,何岚才开口。 “年轻人的爱情,又直接又热烈,不像你我,一个眼神里心思就百转千回。” 陆照渊不置可否,与何岚碰了碰杯,喝下一口香槟,假装没看见远处那人貌似不经意转过来的眼神。 小畜生……善妒又粘人,脾气又暴躁,可的确,执着得可怕,热烈得可怕。 “阴差阳错,恰好而已。”陆照渊只能回以这句。 “祝福你们吧。看到有人幸福,至少给我些安慰。”这一句话是真心实意的了。 两人又碰了一下杯,何岚却神神秘秘地冲陆照渊眨了一下眼睛: “作为朋友,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让你有些准备比较好。” “你来y国的消息,是有人通知我的——至于那个人,我想,她肯定通知了不止我一人。” 扇子背后的红唇微微一笑,女人啊,特别是有着相同经历的女人,此刻,却意外地站在一个战壕里呢。消息不会长了翅膀,但人的嘴巴,可是管不住的。作为一个前女友,她还是挺大度的了。 “哈啊哈,照渊,惊喜,还在后头呢!” 照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个可怕的设想却在他脑海里成型了—— 不会,是那样的大招吧!? 女人的小心眼,真是要不得!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了何家庄园,照渊一直有些坐立难安,就连沈迎霄连串的安慰也未能抚平他的心情。这预感直到他们按计划抵达下一个城市城之后终于成为了现实。刚到机场的一行人就被打包一起送到了一个地方。 “好哇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一拐棍毫不留情地打在照渊的小腿上,陆照渊闷哼一声,却不敢反抗,僵立着喊了声: “妈。”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儿子!不声不响结了婚,还是跟一个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的存在!”老当益壮的陆妈妈吼得中气十足,又是一拐棍要打下来。 “住手!妈,您要打就打我吧!”沈迎霄抓住了陆妈妈的拐棍,面容诚恳地挡在了照渊身前。 看到另一个主角的陆妈妈更是火冒三丈,可无奈拐棍被人抓住怎么也动弹不得,叫道:“我只有照渊一个儿子!你这男狐狸精,用什么妖法迷住了我儿子的眼睛!” 被称作“男狐狸精”的沈迎霄面不改色,可却是不肯退让地挡在照渊面前。 “迎霄,你松开吧,我妈妈不会伤害我的。”照渊温言劝道。 沈迎霄这才放开陆妈妈手中的棍子,可却没一点让开的意思,“阿姨,我知道您还没接受我。但是我和照渊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也见到了,何况,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会幸福的。” 两人手上明晃晃的戒指刺瞎人眼,陆妈妈一口气憋在心头出也不是退也不是,打又打不过,只好抚着自己心口哀声叫唤起来。 “我、我,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妈——”照渊连忙扶住她。 远处却远远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 “哟,这儿都这么热闹了啊?” 款款而来的清丽少妇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脸好奇的可爱孩子。见到来人后照渊一阵语塞,只好讷讷叫了一声: “表妹。” 表妹凌依依,尽管已经嫁做人妇,因为是陆照渊初恋又是亲戚的缘故,一直是他最怕见到的人之一。更何况,再见到凌依依扶着的那个老人后,陆照渊更是一声不吭,直接跪了下来—— “孙儿,拜见祖父。” 面容威严的老人已有九十高龄,却依然思维清晰。淡淡扫了在场的人一眼后,说: “在这里闹什么?还不快回家去?” 他说的家,正是陆照渊家族在海外的主宅。 陆照渊一言不发,拉着沈迎霄默默跟上前去。见陆照渊这幅严肃模样,沈迎霄也不敢多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抱歉啊哈哈~ 培训完去拔了智齿,结果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又发烧什么的……真是惨…… 今天大姨妈疼得吐了好几轮…… 我真是个身残志坚的孩子= = 不过,以上都不能成为坑文的理由=3=拖延和逃避果然是人类的弱点,但一旦这么做真t爽啊~ 看到多了个收藏更一下文吧= = ☆、前女友(3) 陆照渊家族早已迁居海外,族中人数众多,各有发展。陆照渊父母是门当户对的联姻,又忙于自己的事业,分居两地,感情早是极淡,在陆照渊成年后便离了婚。陆照渊幼时一直是在祖父的照拂下长大,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极为敬重。 陆照渊回国发展事业,一路风风雨雨,但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乱子,在陆家这样重视清名的家族,也不会招致什么责难,毕竟娱乐圈本就是混乱不堪。即便陆照渊和沈迎霄在一起,陆父也不过提点了几句,只要没结婚,婚前玩一玩,也不算什么事情。到时机合适时,回陆家来,娶一位名门大小姐,成家立业,才是正途。 可陆照渊的事业发展得向来不错,人又在国内鞭长莫及,陆父陆母各自有自己的新家庭,对他的管束也少了许多。 但现在,终归是都惊动了。 陆照渊不愿意将此事大肆张扬,还打算让媒体延后再公布婚讯,就是因为心里还记挂着这档子事。 见着久未谋面的父母重新聚首,在一起出现,陆照渊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到了陆家,又是到了晚饭时间。祖父一挥手,更是说明了此事要吃完饭再说。 当管家询问不知如何安排这位“姑爷”还是“媳妇”的座次时,老人淡淡地说了一声: “来者皆是客。” 他的眼神只静静地看了沈迎霄一眼,便已让对方芒刺在背。 古香古色的实木家具,雕花门窗,罩纱宫灯,陆家大宅一片古意盎然的华夏风范。陆家自清末民国时便已陆续迁居海外,如今族人散落世界各地,偶尔在祖宅这里聚会。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谁也不敢多话,沈迎霄就坐在陆照渊对面,挺直了脊背,只敢偶尔用眼神与陆照渊交流。 沈迎霄是知道祖父在陆照渊心里的重要性的,但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说什么他都是不肯放手的。他心中打定了主意,哪怕是跪他个三天三夜,他也非要求得一句认可。 他相信,在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适合照渊了。也许他不是来得最早的那个,但却一定是最好的那个。 刚吃完饭,陆照渊就被祖父叫到书房里谈话去了。沈迎霄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在后面等着。刚迈开腿,却发现腿上多了个不明物体。 “呜……你是不是yaren啊?”眼睛水汪汪地萌萝莉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沈迎霄顿住了,只好弯腰摸了摸萝莉毛茸茸的头发,“hi,little prcess i’ yaren。” “i told you it’s hi!”萝莉高兴地尖叫了一声,乐开了花,得意洋洋地朝抱住另一条腿的小男孩炫耀。 男孩撇了撇嘴,他长得和萝莉有七八分很像,年龄也差不多,却比她冷静些: “yareoo e to sign autographs” 沈迎霄也一视同仁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看见对方的眼睛里同样泛起了星星光芒。蹲下来在俩人的作业本上都签上了大名。 两小鬼乐得不行,笑着闹成一团,冷不防却被一个清丽的女声打断了: “湛麟、湛鸢,你们在干什么?” 缓缓走来的正是之前见过的,陆照渊的表妹,凌依依。她面容还年轻,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手里还牵着她的长子,湛麒。 两个小鬼听到妈妈的话,吓得赶紧立正站好,手也拿着作业本背到了身后。 凌依依一眼就看穿了这对龙凤胎的小把戏,未作理会,对沈迎霄微微笑了一下: “打扰到您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他们很可爱。”沈迎霄说。 闻言,凌依依微微一笑,指着沙发对沈迎霄说:“请坐。” 两人都坐下后,她指了指身边七八岁的男孩,说:“这个,我的大儿子,湛麒,另外两个小的你也看到了,湛麟、湛鸢,顽皮得很。” “哪里,见到他们我也很高兴。” 凌依依捂着嘴又笑了一下,眉眼弯弯,跟龙凤胎一样的月牙眼。她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佣人呈上的茶,接着说: “你喜欢孩子吗?” 沈迎霄眉头一挑,正不知如何回答,凌依依接着又说道:“照渊是很喜欢的。” “你知道,我和照渊一起长大,小时候过家家,都是他扮爸爸,我扮妈妈。”少妇眉眼含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又接着说道,“没想到,如今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照渊还是孤身一人。” “他并不是孤身一人。”沈迎霄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不必急着解释。”凌依依脸上仍有笑意,话语却如刀子一般尖利,“照渊的童年过得很孤独,所以,其实他是个很重情又怕寂寞的人。你不用跟我说你们的什么打算,一个不完整的家庭怎么持续下去?爱情是消耗品,亲情却是积淀品。我是照渊的亲人,我希望能有人一直陪他到老。” “你不用怀疑我对照渊的感情。”沈迎霄反讥道。 “哼”,凌依依轻哼一声,姿态优雅地放下茶盏,让长子带着弟妹离开,盈盈水目望向沈迎霄。她肤色极白,清透如玉,五官流畅柔美,多年的养尊处优保留了她那分少女般的轻灵感,却增添了几分母亲的坚强和成熟。 “我不知道你看上了照渊什么。”她轻轻摩挲着腕上的一只白玉镯子,“名声?地位?财富?照渊是个很宽和的人,你还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做人不能太贪心。” “啧啧,你还年轻,自然是恣意妄为、快意生活,你还有大把的花样年华。当照渊开始老去,你却正当盛年,你说你爱照渊一辈子——” “你——” 这句句话仿佛刀子刺进沈迎霄的心中,他气得握紧了双拳,眼睛冒火就要开始反驳,却被对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挡住—— “我自然信你此时此刻说的是真话。但人心是会变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谁能保证自己始终如一?到那时,你要用什么,来维系和照渊的感情?你会遇见更多更好的人,见到更多更美好的风景,到那时,照渊对你又算什么呢?” “我可不是安飒和何岚那样的女人,别跟我谈感情这回事。你能有今天,大半是照渊给你的,你不巴着照渊才怪。” 沈迎霄觉得自己内心奔涌的岩浆仿佛一涌到顶端又被一场冰雪浇灭,他内心五味陈杂,却不得不承认凌依依所说的句句是诛心之语。这个看似清纯柔顺的女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理智的商人。 沈迎霄闭了闭眼,手心里已经都是汗。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但我何尝又没想过,若我生来是个女子……” 他细语低喃,仿佛已经回忆起了最自卑最灰暗时候的心情,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眼下的一片阴影。那最自暴自弃又最绝望可悲的时候……照渊……照渊……好像一道光,照进他那狭隘不堪的内心…… “罢了,多说无益。”沈迎霄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我也不必说什么承诺,你我一样,都不相信承诺这东西。”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作者:无以为念 第3节 悲哀的目光从指缝中漏出,沈迎霄盯着茶色的方形地砖,似是苦笑了一下: “你会看到我的证明的……用一生来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懒……有什么方法能逼自己更新么 ——来自一个没有存稿的人 ☆、少年不知愁(1) “yaren, 3号桌,摩卡和蓝山,快点。” 被叫到的少年白皙俊秀,却带着鸭舌帽,挡住一双好看的黑眼睛。 迅速给客人送了餐,拿着托盘回到吧台时,不意外地又听到了从卡座里传来的几声女孩子的窃窃私语和尖叫声。 “好帅啊……” “真的诶……咖啡小哥好帅……” “都让开,让我拍个照……” 而这一切,对于17岁的沈迎霄来说,恍若未闻。如果说爹娘给他的相貌不过是让他在找工作时容易些、买东西容易有打折上发挥作用,他还能高兴些,毕竟他的脑子里,装了太多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奶奶又咳嗽了…… 沈迎霄想起早上起床时听到了那几声掩饰的咳嗽声,一边给客人收银,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这个月的生活费、药费、学费,简简单单的几个数字在脑海里翻腾,无论经过什么样精妙的计算,还是露出了一个缺口。 只能这里省点……那里挪点了…… 后日里沈迎霄良好的心算能力,估计就是从这时练起了吧。 “yaren这里!”听到店长的叫唤沈迎霄又匆匆放下杯子去收拾餐盘,所幸现在已经到了下午三点钟,正是人少的时候,收拾完了这盘子也没多少人了,就剩几个小资靠着窗户拿笔记本在工作。 虽然沈迎霄在这咖啡馆工作,但他那挤满了鸡毛蒜皮和大白菜几毛一斤的脑子是怎么也理解不了为什么有人愿意花几十块钱来这里喝一杯苦得要死的饮料和几口就没了的蛋糕的。就连当初看着他一张帅脸才雇佣未成年人的店长也是过后才发现,这家伙出了一张脸出尘艳绝,其他方面都是相当接地气,就连英文名也是店长随口起的。 收拾完了东西回来,沈迎霄靠在吧台上略作休息。一只眼盯着还在的几个客人,另一只眼却留了下来,掏出笔记,背起了单词。 没办法,他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虽然他满心不想去读什么大学,可无奈一听到他想早点工作的想法奶奶就抓起拐杖打他,非说如果她这把老骨头耽误孙子读书她不如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算了。 跟他一起值班的另一个小女生lily,此刻,却抱紧了怀里的托盘,满眼粉红泡泡地盯着店里的电视,嘴里还一边花痴道: “渊大真是好帅啊……不行……我要晕了,千万别扶我!我的小心脏……” 对于这无聊小女生的奇言怪语,沈迎霄早就习惯了,就连lily的假意晕倒,也不屑一顾,一点要扶的意思都没有。 “喂,我说,yaren你也太冷血了……看见人家激动得要晕了也不扶一下!”lily嘟起了嘴巴,不满道。 沈迎霄冷冷一瞥,说:“我看你壮得像头牛,出去跑十圈都没有问题。” “你——”lily气得撅起了嘴巴,随后又颓唐道:“罢了,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能从你这毒舌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分明脸那么好看,性格却那么恶劣!真是欺骗人的感情。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脸上一看就清楚,沈迎霄自然知道她肯定在心里吐槽自己了,不过他可不在乎这些。 所幸lily是个很大方爽朗的女孩子,不一会儿又对着屏幕花痴起来: “嘤嘤嘤嘤~还是我的渊大好~简直完美,人家性格那么好,长得又帅~嘿嘿嘿好想跟渊大结婚啊~” 一个人自说自话总是没意思的,何况粉丝总有一颗卖安利的心。lily抱着托盘碰了一下沈迎霄的肩膀,说: “看到没,这就是我老公?帅吧!” 沈迎霄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看屏幕,只抓住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面孔和女主角崩溃哭泣的打脸,昧着良心说了句:“帅。” 虽然对方的反应很是平淡,但安利的心情总是狂热的。lily笑成了一朵花,叽叽喳喳地同沈迎霄说:“你也觉得很帅吧~渊大的魅力果然是不分男女的,我跟你说,他在这剧里演技特别好,这片子我都看第三遍了,一点儿都没厌……” 小姑娘还挺长情啊。沈迎霄心想,嘴角勾起,笑了一下,说: “是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专一了?我记得你昨天还对着一韩国小白脸叫欧巴叫得亲热呢。” lily被那一笑晃花了眼,心想,真是好看啊,虽然这人,嘴巴那么毒…… “本姑娘是很博爱的,朕的后宫虽然宽广,但陆照渊从来就是朕唯一的皇后,无可取代!其他的美人,不过是露水姻缘!” 沈迎霄总算是被逗笑了,他敲敲lily的脑袋,苏得小姑娘涨红了脸。轻飘飘地走到卡座那儿给客人续杯,却见客人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放的也是刚才那男人的片子,就盯着看了会。客人见状,也笑了笑,说:“你也喜欢看他的片子?” 沈迎霄摇摇头,说:“没看过,不过觉得挺眼熟的。” 这倒是,即使走在街头上,偶尔也是能见到陆照渊的广告的。 所以回来时,沈迎霄倒是真心实意地对lily说了句:“演得还不错。” 小姑娘立即两眼放光了,沈迎霄不知道,他这一句话,新世界的大门就开启了。从此lily的大嘴巴就跟安了广播似的,每天准时准点给他播报她家渊大又演了啥了、又出席什么活动了、又代言什么产品了、娱乐圈又有什么风吹草动了。小姑娘那是愈挫愈勇,沈迎霄真是强烈建议她以后从事狗仔行业,满足旺盛的好奇心。他也被迫从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手抓课本、一手抓算盘的穷学生,分出了一只耳朵听lily的娱乐圈风云。 就连有时候店长都来了兴致,笑道:“我真是不懂现在的小女孩了。我们那时候都喜欢浓眉大眼的有男人味的男演员,现在的男明星啊,你不说,我还以都是漂亮女孩子呢!” lily气鼓鼓地说:“照渊和其他人才不一样呢!谁喜欢那些娘炮啊!照渊是真心喜欢表演才来演戏的……他是放弃了y国xx大学的录取机会,回国读的x戏,他大一时就已经在李盛导演的戏里崭露头角了……” 和一个迷妹讨论她的偶像是错误的。店长和lily有点关系,便问她:“你父母不也是想让你去读x戏的吗?准备得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lily郁闷地趴在了桌子上,“我妈妈说想让我去读导演系,说家里有点关系,以后出来也好混。可x戏的文化课的分数也是不低的……” lily唉声叹气了半天,却蓦然盯上了还在擦杯子的沈迎霄,说: “沈迎霄,你为什么不去报x戏呢?” 出身演艺世家的lily火眼金睛,盯上了未来的一颗巨星。可未来的一颗巨星此刻关注点全在眼前的杯子上,脸上的表情是:x戏是什么?能吃么? lily真是恨铁不成钢,绕着沈迎霄团团转了起来: “yaren,你外型条件这么好,我看你成绩也不错,去报x戏,肯定能行的。” “没兴趣。”对方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yaren, yaren,yaren” lily不屈不挠: “你不是缺钱么?当明星来钱可快了!你一定能红的!我跟你说,我舅舅就在xx公司工作,认识好多圈内人,可以给你介绍工作……” 沈迎霄擦起了桌子。 “真的,我不骗你!只要混出点名气,比一般的上班族过得好多了……上学期间,你就可以出去拍戏了,特别自由……” 沈迎霄只回她一句:“我需要照顾奶奶。” lily咬了咬手指,又说道:“你要是去上其他大学不也要上课花时间的么,也不是时时刻刻能陪在你奶奶身边啊?我说,只要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找个好点护工,去高级疗养院,养得舒舒服服的,什么毛病都没有,包你奶奶健康长寿……” 沈迎霄大半没听进去,她的长篇大论倒勾起他心底的一些想法来了。奶奶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虽然沈迎霄一直要她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但老人死活不愿意去,梗着脖子说自己没病。沈迎霄也清楚自己家庭状况,不然也不会那么迫切地想要工作挣钱。lily刚才的话也提醒到他了,他累死累活做兼职得到的薪水也是杯水车薪,等到他学成毕业,苦哈哈地上班领工资,再经过十几二十年的奋斗,不知道他奶奶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所以终于有一天,结束了值班活动的沈迎霄问了一句lily, “你上次说的x戏的招生报名,是什么时候结束?” ☆、少年不知愁(2) “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孩子。”杨老师指了指教室里一个白皙清瘦的男孩子。 男孩刚演了一个花心滥情的浪子,那邪气又多情的笑容刚从脸上消失,就又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的高冷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 “天赋很好,角色完成得都不错,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杨老师摇了摇头,又笑,“也许是我吹毛求疵了。” “您是要求高。”陆照渊说。 陆照渊回母校探望老师,顺便跟这位大学时的辅导员杨老师聊了许久,听着杨老师对一个学生赞不绝口,非让他照顾一下,就顺便来看看这传说中的小师弟了。 “你知道,我们学表演的,总有一个打开自己释放自我的适应过程,但这孩子,他似乎完全不需要适应,想来什么就来什么,可他私底下,你也看到了,总是这幅冷冰冰的模样。”杨老师笑眯眯地,“难怪,那些女孩子都叫他‘冰山’呢。” 陆照渊笑了笑,看向场中的那个男孩子。眉宇间还带着青涩,但那一股锐利已经初显。没有轮到他的场次时,他就那样抱臂站在场边,安安静静的,似乎自成一个世界。 那眉眼、那神态、那声音、那动作,都是自然而然、毫无差错的,难怪杨老师说他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但只是毫无差错而已。 好的表演要有韵味,而这孩子精准地抓住了那韵脚,味却没有。简单地说,他其实根本没有入戏。 也许掩饰得很好,但那千般面孔,都是他自我的一个个面具而已。掩饰自己,以不同的形象出现,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因而少了那以情动人的滋味。 到底是还年轻啊,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陆照渊还是微笑,但不愿点破,年轻人,总是需要自己的人生体验的过程的,但他却是记住了那个名字,沈迎霄。 第二次见面已经是几个月后了,陆照渊已经差不多忘记了那个男孩子的样子,所以再见到时,他差点没认出来。 不得不说,有些人注定是要成为明星的。长得好看的人有很多,但让人过目不忘、心生向往的却少。这也是在娱乐圈苦苦打拼多年却不红的人所缺少的东西,辨识度和观众缘。 观众似乎是最难讨好的一群人了,花儿一样的面孔在屏幕上晃来晃去,有些人还没混上个脸熟,花期却已过了。可偏偏,不是非要很美才会红,长得一般的也有,长得丑的亦有,如何塑造自己的形象,销售所谓的人设,这真是一门学问了。 果然还是那副臭臭的你们都欠我几百万的表情,陆照渊哑然失笑。他原本只是低调地来吃点东西,一阵喧闹却引起了他的注意。男孩子高高的,那面容乍看好像见过,过了一会却电光火石一般脑海里勾连起记忆来。 原来…… 原来是他啊…… 那几个人还在争吵。 沈迎霄说:“把视频删了。” “什么视频——哪有什么视频!”那客人还在抵赖。 沈迎霄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说:“你拍我的视频,删掉。” 他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又悦耳,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变都没有变。眼看着那客人还要继续纠缠,旁边人跟着一起起哄,他干脆直接伸出手拿走了客人的手机。 那客人愣了一愣,大声接着叫嚷起来:“你们这服务员怎么回事啊!还有这样抢人手机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沈迎霄删完了视频,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也不说话,就这么抱臂冷冷地看着这闹剧。 旁边也有看见全程的人小声悄悄说:“谁让你偷拍人家的……” 那客人听了,更是吵嚷起来:“谁说我拍了!你们谁看见的!?你们有证据么!” “证据”刚才已经被删掉了,这下更是毫无对症了。 沈迎霄冷眼看了会,觉得无聊,转身就想离开。 那男子却不依不饶了,揪住了沈迎霄的手臂,不让他离开,又嚷又叫。大堂经理也闻讯赶来,这下场面更加混乱了。 陆照渊叹了口气,美人的怒容也是那么赏心悦目,让他欣赏了好一会儿,可现在,似乎是不管不行了。 陆照渊压了压帽檐,走上前去,大手一抓,就把两个人稳稳分开,转头对沈迎霄说: “我要外带的咖啡和三明治怎么还没上来?” 为了表示友好,他还浅浅笑了一下,可对面的男孩子像是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一脸惊讶,过了几秒才恢复平静,说:“好的,我这就为您准备。” 大堂经理见又多了一个人掺和进来,更是欲哭无泪了:“这位先生,您这是……” 陆照渊禁锢住了那闹事的男客人的手臂,常年保持健身习惯的他灵敏地躲过了闹事者的踢腿,才让他没救美不成反丢脸。陆照渊平静地说: “我看见你偷拍了。这是侵犯他人肖像权的行为,不想收到法院传票的话,我劝你还是老实点。” 那男人被吓了吓,手放了下来,但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经理赶紧过去安抚。 装完逼,陆照渊感觉自己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觉得可能有人认出他了,便又压了压帽子,往停车场走去。 刚解了锁,照渊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回头一看—— “先生——” 是刚才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叫沈什么来着…… 好像是……沈迎霄? 男孩子脸色微红,鼻尖上还有一抹薄汗,显然是刚跑着过来的。他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说:“先生,你的咖啡和三明治。” 陆照渊愣了一下,说:“你知道,我是没有点的……” “我知道——”男孩子喘匀了气,说:“但您那样说了……这就是您的。”脸色好像更红了些。 陆照渊笑了笑,对于男孩子这还带着傲娇的谢意,他还是收下为好,拿出皮夹,正准备付钱时,他却像是被吓到一般——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许是自己的语气急了些,他又紧紧抿住了嘴巴,恢复那高冷的模样:“其实不需要你帮忙,我也可以自己解决的……总之,谢谢你了。” 陆照渊愈发觉得好笑,更起了逗弄的心思,说: “你打算怎么解决?” “直接报警。”心里还有一句,先打一顿。 呵,陆照渊又笑了,说:“那你的工作怎么办?这样你的经理不能留你了吧?” 男孩子依旧了抿了抿唇,说:“无所谓。” 若不是事先知道他的情况,陆照渊还真的以为这男孩子的语气多么斩钉截铁多么坚定。但他是不会戳破这一层薄薄的保护膜的,说: “小沈,我有一部戏,有一个小角色需要人,片场就在b城,你看你周末有空么……” 沈迎霄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说:“你认识我?” “咳——”一不小心说漏嘴的陆照渊有些不好意思了,“想必你也认出我是谁了吧?我今天见了杨老师,他说你……” “不,谢谢,陆先生。”沈迎霄打断了他的话。 那抹紧张和羞涩从沈迎霄脸上褪去,他的表情又变回那般拒人千里之外:“我想我自己可以的。” “你——”陆照渊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拒绝,良好的教养又让他不会强迫人,“好吧,但是你——”沈迎霄却直接把纸袋往他手里一塞,扭头就跑了。 “喂——小沈!” 手里提着还有温度的食物,陆照渊无奈地抓了抓头发,他好像,有点办坏事了呢。是不是太直接了啊,年轻人中二病就是傲娇啊…… 那厢,沈迎霄却是又羞又恼。他看到陆照渊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他常在屏幕上看到的那个人。那人就那样随便笑着,笑眼悄悄眯了起来,却自有一股慵懒和阳光之意。比电视上更好看、更吸引人…… 沈迎霄知道自己自己是吸引人的,然而他在见到陆照渊后,才真正明白什么是魅力。是如松如竹的气质,是清如泉水的品格,就像他的名字一般,照进深渊的光芒。在那人简单的几个动作间,众人注意的焦点,已经汇聚到了他身上。 然而,他刚才追出去真的只是想去道谢,但不知道怎么的,话都说不好了,后来居然扭头就跑掉了。沈迎霄后悔得一塌糊涂,一边后悔着没多说几句话,一边又在担心他是不是表现的太傲了,陆照渊会不会对他印象不好?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遇见……他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发疯了,陆先生让他去演戏他居然还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挖坑得填嘤嘤嘤嘤 ☆、少年不知愁(3) 沈迎霄惶恐不安地过了好几天。 然而他面皮天生比别人厚了一些,他忐忑不安了几日,在别人眼里看来,不过是脸色更臭了些罢了。 陆照渊这个名字,算是真真正正在他心里烙下了痕迹。用网上的话来说,就是活体转粉了。 甚至店长这次也格外宽容,没有计较这次的事情,让他能够继续工作。 而那天没有值班的同事知道错过面见陆照渊的机会时,也是后悔不已。同在那里打工的导演系的大四学长肖宏,就贼兮兮地凑了上来: “怎么,你拿到了吗?” 沈迎霄看他一脸坏笑,还以为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呢!推开肖宏的大头,说:“拿什么?” “签名啊!别告诉我你后来追出去不是为了拿签名的!” “我没有。” “好哇,小师弟”肖宏一把拖住沈迎霄的胳膊,“别藏私啊!哥们有渠道,说吧,多少钱愿意出?” 沈迎霄不耐烦了,盯着肖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没、有、拿、签、名。” “哎哟我去”肖宏是个帝都土著,爽利活泼,他气得把嘴里叼着的半根烟吐了出来,“我还以为就你小子是个聪明的呢,没想到也是傻的。” 沈迎霄不想理他,丢下一句:“我看见经理看向这边了,你的烟,最好收好了。” “唉唉,小师弟,别走啊!你师兄我是清白的,我这不没点燃么……”老烟枪肖宏暗叹倒霉,赶紧做贼一般把现场毁尸灭迹。不过他遇见沈迎霄后也是注定倒霉,后来跟沈迎霄一起工作后更是彻底把烟戒了。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肖宏他不得不服啊。 不过沈迎霄也只烦恼了一段时间,系里的杨老师就把一个重磅炸弹砸到了他头上。 眼看着杨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他足有两分钟,沈迎霄心里毛毛的,忍不住问道: “杨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哎呀,你不说差点我就忘了。的确是有事——”杨老师又顿了顿,微笑道:“你这孩子啊,性子该改一改了,圆滑一点好啊。” 沈迎霄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只见杨老师慢吞吞地从办公桌里拿出一沓文件,缓缓地推向沈迎霄。 沈迎霄伸手就要拿起那文件夹时,杨老师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手指稳稳地扣住文件,说:“你不猜一猜是什么吗?” 看着杨老师那一脸你不好奇吗你快问我啊问我啊的表情,沈迎霄只想说:“……”。 见沈迎霄一脸沉默,杨老师也破功了,笑道:“哎呀,你这年轻人,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诺,剧本自己看吧,工作要求和报酬都写在上面了。” 沈迎霄一看到剧本的名字,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他最近恶补了一切关于陆照渊的消息,自然知道,这部剧就是陆照渊最近在拍的新戏,陆照渊是男主。而上面细致的说明和宽松的要求,也显示了原主的体贴和宽容。 杨老师拍拍沈迎霄的肩膀:“虽然是个小角色,但也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啊。” 沈迎霄心中五味陈杂,有些踟蹰道:“不是还要面试什么的……” “你已经面试过了。”杨老师意味深长地说。 手搁在后脑勺后,沈迎霄躺在宿舍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让他睡不着的根源正压在他枕头底下,那热度仿佛穿过枕头,烫红了他的脸。分明是清凉的夏夜,却莫名让人有些发热。 两个室友原清和费迪正在打牌,跌倒的啤酒瓶子和花生壳四处散落,不时传来几句咒骂声—— “卧槽,废帝,你这手可够臭的……” “给钱给钱,清子,你可不能赖账啊。” 还在镜子面前七扭八歪练仪态的柯佑庭被这吵闹声打扰,转头就扔了一个枕头:“你们都给姑奶奶安静点!安静点!” “哟,还姑奶奶呢……” “揍他丫姑奶奶的……” 这一切都是那么普通和平常,和以前一个个夜晚没什么两样。但沈迎霄却觉得呼吸困难,思绪也如同纷飞的丝絮,慢悠悠地飘出宿舍,飘出这水泥森林,飘向被污染废气遮挡了的星星月亮…… 一想到他和那个人就在一个星球上,一个国家里,一个城市中,呼吸的空气是相同的,就让他心痒难耐。 睡不着的沈迎霄一个咕噜爬了起来,捞过室友的笔记本电脑,说了声:“清子,借你的电脑。” 便打开了浏览器,找到陆照渊演过的一部电视剧《雪燎荒原》看了起来。 这一看,便看了一个晚上。 这部电视剧有四五十集,即便是跳过了许多他人的戏份,也让他一直看到了凌晨。直到片尾曲的音调又悠扬地在耳机里响起时,他还沉浸其中,尚未回味。 他的血液还在流动,他的五脏六腑随着新的一天开始又开始正常工作,他还年轻,熬一夜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为什么,他的心跳得这么快? 原清一大早起来时看到沈迎霄这幅怔忪的鬼样就吓了一跳,“迎霄,我说你这是……” 又看到还停留在视频结尾的电脑,心疼地叫了起来:“我说,你也不用这么拼看了一夜吧。” 沈迎霄这才回过神来,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关了电脑,扔给原清,抛下一句:“马哲课作业我替你写了。”便一头扎进了洗漱间里。 原清瞬间乐开了花,捧着那有点发烫的电脑,乐呵呵地说:“没事、没事、看多久,都行!哈哈哈……” 冰凉的水从头上落下,打得沈迎霄一个激灵。因为熬夜而出来的一股邪火也被浇灭了不少。他的思绪清晰了,一个更深的念头却深深地扎根在他心里。 他冷静又理智地考虑着一切情况,考虑着时间、条件,考虑着他需要做的事情和可能的后果,千百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像烟花一样绽放,又消失无踪。条条大路在他脑海中铺展开来,又通向数个不知名的未来。 陆照渊,他默默念着这几个字,像儿时含在嘴中的一块糖块,反复咀嚼。 他会赶上来的。 《雪燎荒原》里,陆照渊扮演的富家小少爷,在经历了生意失败仇家上门的家破人亡的悲剧之后,孤身逃亡关外荒原。在苍茫无垠的雪地里,一身血衣的少年目光迷茫又沉痛。从一个纵马欢歌、赏香弄玉的天真少年,走上了阴暗诡谲、风卷云涌的复仇之路。 茫茫的林海,神秘的荒原,知己、红颜、叛徒、恩人,眼看他渐渐退去那份稚嫩,越来越冰冷,越来越麻木,金银遍身,富贵逼人,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却无一人停留。在他终于抓住当年迫害家人的仇人时,干枯的手染尽了仇人的鲜血,但当初那个家庭美满、亲人疼爱的无忧少年却永远回不来了。 沈迎霄的视线定格在最后一张剧照上,陆照渊穿着一身暗金色的马褂长袍,半长不短的黑发,面孔温和又沉静。一杆烟枪轻轻磕在雕花木桌上,烟雾笼罩,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一点沉淀的儒雅书卷味,偏偏又带着一点儿飘飘然的痞气。 沈迎霄莫名着迷。 他背了一个简单的双肩包,就搭上了前往郊区的地铁。出了地铁口,又搭了黑车,才到达拍戏的场地。黄土漫天,剧组只搭了几个大塑料棚作临时用,各式车辆零零散散地包围着。 沈迎霄直接跟工作人员说了找陆照渊的经纪人王波波,杨老师那儿的剧本也是王波波亲自送过去的。 王波波过来时,白衣黑裤子的少年正低头望着地上的一块儿石头发呆。 王波波忍不住笑了一下,摘下墨镜,拍了拍少年的肩。 沈迎霄乖巧地叫了一声:“王哥。” “得嘞。那走着?” 对于老板这种时不时捡个人回来的爱好,王波波已经习以为常。带着沈迎霄过去找到相关人员,又远远地指了指摄影棚中的人影。 “看见没?陆少在那儿呢。” 沈迎霄望过去,各种镜头的包围下,陆照渊还带着妆穿着演出服,听见声音也只是远远看了这边一眼。 沈迎霄注意到旁边一个穿着白色古装的清丽佳人,抿了抿唇,问道:“那是?” “哟,你今天可是运气好了,看见男女主角对戏了。那是安飒,懂吧——”王波波抱着双臂,神秘地朝沈迎霄眨了眨眼。 陆≈安,这一对著名的荧屏情侣,沈迎霄自然是知道的。传说男女主人公在现实中也有着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金童玉女,实在是登对得很。 一身铠甲的英俊男子不知道低头跟女子说了什么,女子捂着嘴娇俏地笑了起来。 很美好的画面,沈迎霄却不知为什么有些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知道……我写得很无趣么…… ☆、少年不知愁(4) “一百五十、一百五十一、一百五十二……” 沈迎霄数好了一沓毛票,像守财奴一般放进旧皮夹里,放进挎包里收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数什么重要的东西。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做起这菜市场大妈的动作来,也仿佛行云流水,丝毫不见愧色。 肖宏常嘲笑沈迎霄这抠门的行为,笑他小小年纪就想着攒老婆本。可偏偏沈迎霄有时候又大方得很,舍得花几千块买一副名牌耳机,身上的衣服却永远是千篇一律的白体恤加牛仔裤。 到底是年轻啊。青年已经渐渐退去那股稚嫩之气,现正处于少年和男人的过渡时期。骑着自行车路过校园里长长的林荫道,斑驳的书影和橘色阳光交替落在青年身上,美得像一幅画。 他的面孔有些过于锋利,略为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唇,面无表情时,透出一股冷冰冰的凉薄之气。相书上说,这样的人,命运曲折,颇多磨难,固执却又薄情。明明让人望之却步,却又忍不住想靠近。 沈迎霄回到宿舍楼下时,刚好遇见原清站着和一个女孩儿聊天。 远远看见沈迎霄过来,原清招了招手,说: “周六晚撸串,去不?” “不去。” 原清挑了挑眉,说:“怎么?我记得你那晚不用打工啊。” 沈迎霄说:“我有事。” 原清就碰了碰他肩膀,说:“你有什么事啊?别告诉我你又宅宿舍看片子啊!得了吧,大学霸给我们点儿活路!” 原清多少是知道沈迎霄家里的情况的。沈迎霄平日里清心寡欲圣洁得跟个和尚似的,若不是清楚这点,还以为他多么不近人情呢!怕沈迎霄抠门老毛病犯了,挤眉弄眼地靠近沈迎霄耳边说:“这回可是美女请客,难得!去吧。” 沈迎霄这才注意到原清身边的女孩儿,一张俏丽的瓜子脸,皮肤白皙,杏核眼,青葱水嫩的小姑娘。小姑娘眉眼含羞,而沈迎霄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 沈迎霄:“……” “好吧、好——”原清自己也有些尴尬,摸了摸头发。递了个“我没折了”的眼神给女孩,假意咳嗽了几声:“你小子真是没口福……” 沈迎霄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自行车晃了晃,他换了个姿势立住,说: “我奶奶做了点糍粑,要吃吗?” 原清一愣,忙说:“要啊,要啊!那必须的!”沈奶奶的手艺可相当不错,做的东西那叫一个好吃,很受沈迎霄室友的欢迎。 眼看着沈迎霄停好自行车,手提了一个小小的保鲜盒,站在宿舍门口。原清灵机一动,对着那女孩说: “那什么,赵樱樱,一起去尝尝呗,可好吃了。” 看沈迎霄没有反对的样子,忙拽着赵樱樱一起进去了。 原清收了班花赵樱樱的好处,打了包票说沈迎霄肯定没女朋友一定能撮合他俩。眼看此刻出师不利,原清吃了一嘴糯香清甜的糍粑,却仍不忘履行自己牵线搭桥的职责。 沈迎霄倒也配合,可就是太配合了,问什么答什么,半个字也不多说。原清这边夸得天花乱坠,沈迎霄自进门以来,却一直气定神闲地坐在书桌前看电脑。 说来也有趣,自上次不知道怎么受刺激后,沈迎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扛回了一个市面上最豪华画质和音效配置的电脑。让喜爱打网游的费迪馋得口水直流。在大家猜测他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却每天就只在看视频,让费迪痛呼暴殄天物。 原清说得唾沫横飞,沈迎霄却不为所动。原清忍不住去看看沈迎霄在做什么,却发现对方正在浏览机票网站。 “迎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h市。”沈迎霄说了一个地名。 h市是国内著名的影视基地,无数的影视作品横跨古代现代民国都在这里诞生,对于原清等人来说并不陌生。 “你去那儿做什么?”原清刚问完,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紧闭了嘴。 晚上,原清送走了赵樱樱。女孩刚来时还兴致勃勃,粉面含羞,回去时却一一脸失落。原清没有办法,回到宿舍时,却见沈迎霄已经在安静地收拾行李。 他的行李不多,只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唯独带了一小盒自制的饼干和本路上看的书。 原清站在门口看了会,心中一个念头忽上忽下,仿佛小地鼠一般不住探出头来。他和沈迎霄住了三年了,多少有了点感情,也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迎霄,你这是要去见陆先生吗?” 说完这句话,原清便住了嘴,眼里涌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有点哀伤,又有点怜悯。见沈迎霄仍然无悲无喜的样子,不会真的如他所猜测那一般吧…… “快放假了,我顺便找点事做。”沈迎霄说。 听到没有?原清对自己说,找点事做也只是顺便而已。谁不知道陆照渊的剧组最近正在h市?他忍了忍,又出口道: “你真的喜欢陆照渊?” 沈迎霄站直了身体,看向自己的好友,对方眼里的意思他明白,于是他说: “是的,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原清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半天缓不过来。良久,他结结巴巴道:“你、你……迎霄……我说……”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从何处开口,见沈迎霄一脸平静的表情,似是早已接受并认清这个事实,再多的话又有什么用呢?原清只好叹了口气。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欣赏而已。”或者用另一个更直白的词,小女生的“追星”心理而已。 “但没想到你真的认识陆照渊。” 原清又重重叹了口气,沈迎霄倒是笑了:“你唉声叹气个什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哎哟我说,我也是担心你好么?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原清端正了脸色,看着沈迎霄的眼睛认真道:“迎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没想什么,我就是想见见他。” 他说得稀松平常,就仿佛陈述今天吃了什么饭一般。 原清走过去,拍了拍沈迎霄的肩,沉默了一会,说:“陆照渊和安飒大约在半年前就分手了,你知道么?” 手下的身体一僵,沈迎霄摇摇头,不知道。 有着一个中二时期混迹粉圈日常是接机和追行程的明星饭妹妹,原清对于圈内的各种八卦被迫知道得很清楚。每一个粉丝都怀着那么一颗睡偶像的心,可多数也有自己的生活,毕竟距离才能产生美。但他发现沈迎霄收集了陆照渊出道以来所有的作品,还细致得做有笔记,简直比陆照渊本人还清楚。他的电脑桌面、手机屏保也都是陆照渊的剧照。这原本也没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还只当沈迎霄外表不温不火,内里却是个隐藏的狂热分子…… 直到他后来发现沈迎霄与陆照渊的确有那么些交集……而在陆照渊向媒体公布恋情那天晚上,他这个向来作息规律三好学生的室友,破天荒一夜未归,回来时还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 作为一个外表爽朗温和的男孩子,原清内心却颇为细腻敏感,不然也不会感受到这些小小的异常细节。若是你情我愿的潜规则也就罢了,可他这个室友,看起来像有点傻乎乎的单相思呢…… 真是男大不中留啊……亏他还未沈迎霄物色了个漂亮温柔的白富美女朋友,班花赵樱樱,得了,现在全白费了。 沈迎霄到h市影视基地后就跑起了龙套。他长得好,又是x戏的学生,偶尔还能混个露脸的侍卫或太监什么的角色。在影视基地专门从事各种群演职业的人不少,对沈迎霄这白嫩嫩的学生仔不在家享受暑假倒来打工不太理解。沈迎霄也不在乎,就是h市地处亚热带,太阳毒了些,晒红了他一张脸。 陆照渊现在并不在剧组,临时要去外地参加一个品牌活动。沈迎霄也不着急,每天傍晚绕着偌大的影视基地外墙跑圈,路过陆照渊的剧组再远远看一眼。 第五天的时候,陆照渊回来了。 他的状态并不好,脸色暗淡,眼圈青黑,神情也恹恹的。 想到刚才进来时,陆照渊的助理特地叮嘱他的: “小沈啊,你来得正好……陪陆总说说话吧……唉” 沈迎霄看着陆照渊低头望着地板的样子,感受到他难过的心情,心也纠疼起来。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他开心了你就开心,他难过了你跟着一起难过。 沈迎霄很想去抚摸一下那脆弱的肩膀,但他只是在陆照渊身边轻轻坐下了。 陆照渊吃了一惊,抬头看是沈迎霄,脸上扯出一个笑来: “小沈,怎么是你……” “陆先生,你看起来很累。” “是吗?”陆照渊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一下,“让你看笑话了。” 沈迎霄在心里疯狂地提醒自己,对于陆照渊的私事,他不应该插手,但他终于还是敌不过内心的冲动,委婉地说: “陆先生,喜欢你的人有很多,看到你这个样子,会难过的。” 陆照渊以为他说的是粉丝,就淡笑道:“你说的没错……” “想对您好的人有很多,您以后会遇见更爱您的人的,他绝不会让您这么伤心。”沈迎霄说。 陆照渊笑了笑,像对待小孩一样揉了揉沈迎霄的头发,释然了些:“连你都知道了么?看来我表现得真是明显啊……” 陆照渊站了起来,脸上还有些落寞,但毕竟是笑了,他止住了沈迎霄的话,说: “正好小沈你来了,今天我做东,我们去大吃一顿如何?小沈不介意陪我这个老头子吃个饭吧?” “你哪里老了!你才二十六岁!”沈迎霄忍不住说道,但看着陆照渊盈满笑意的眼,尾音渐渐低了下去,别过了微红的脸。 “但我觉得,我的心已经有六十二岁了……”陆照渊低低说道,揽着沈迎霄的肩膀,“走,叫上波波还有李助,还有……我们一块吃饭去!” 沈迎霄从未见过他这样子。他们吃完了饭,又转战ktv,陆照渊这人不爱唱歌,却喜欢缩在包厢的阴暗角落里,看着王波波还有助理们在闪动的电光里鬼哭狼嚎。 他面前的酒瓶堆了一瓶又一瓶,似是没有尽头的样子。沈迎霄知道他要发泄,可他却越喝越多,不言不语,眼睛在黑暗里愈发光亮和清醒。沈迎霄看不过他这样子,夺了他手里的酒杯,替他把剩下的酒都喝了。回头过来看看,却发现刚才喝得还凶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安静地靠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安宁又平静。 他们坐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不仔细看,还不能发现这里有人。音乐声震耳欲聋,其他人都沉醉在唱歌和游戏之中,不会过俩打扰陆照渊。沈迎霄看着黑暗中那平静的睡颜,他身上有着浓浓的酒气,觉得刚才喝进胃里的酒精已经让他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目光一点点描绘那优美的眉峰、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梁,停留在了那柔软而丰润的双唇之上。沈迎霄心里升起一个疯狂又大胆的念头,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到了眼前人的嘴唇之上。 好想……好想…… 也许是酒精作祟,他的理智还未做出反应,身体已经抢先实现了渴望。唇上只传来一点儿轻柔的触感,沈迎霄却已经像触电一般弹开了,那柔软的感觉不可思议,他的脸瞬间灿若云霞。没有人发现角落里发生的这一切,惊险、刺激、暧昧又昏沉,沈迎霄脑子如同煮沸的开水,未防止自己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他冲进包厢的洗手间,用冷水冲洗自己的脸,才恢复了几分清醒。 镜子中印出青年苍白的皮肤和微红的眼眶。 可怜又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部分先到这儿吧……我怕越写越长了……虽然还有点儿内容没写出来…… 下一章把在小黑屋里关了许久的陆叔叔放出来吧 ☆、亲情(1)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作者:无以为念 第4节 “跪下!” 陆照渊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了书房厚厚的的地毯上。宽大的书房里摆满了高大的木质书架,老人背着手站在书桌后,静静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祖父……” “你明天就去离婚,y国的媒体我替你处理,消息不会传到国内的。” “祖父!”陆照渊厉声喊道,差点就要站起来,却被老人一个凌厉的眼神压制住。祖父陆寰纵横商海、坐镇高位多年,露出一点气势就已经让小辈畏惧。 “怎么,你不愿意?” 陆照渊低着头,觉得背上已经冷汗涔涔,他艰难道:“我……我……” “看来是不愿了。” 龙头拐杖在地板上敲击的声音沉重响亮,一声声仿佛敲打在人的心上。老祖父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盯着陆照渊,他虽年事已高,但脑子一点不糊涂,反而越来越成精,心如明镜一般。 “你大了,不是小孩了,不需要我再教导你什么了。”祖父来回踱步,“你走吧,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孙子。” “祖父!” 陆照渊一下子就泪目了,他啪啪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心中满是心酸。他挣扎道:“祖父,您不要赶我走……” “不愿意走?也行——”老人冷冷道,“和那男孩断干净,现在的工作也不做了,回y国来,我把我名下那部分产业给你打理。” “不……祖父!我不要什么产业,您别让我走就行……”陆照渊哀求道。 “世界上没有两全的法子,照渊,你可想清楚了?我只给你这两个选择。”祖父意味深长地说。 陆照渊满脸惊慌,再也不见了那个成熟稳重的样子,仿佛身家性命,都维系在了眼前这个老人的一举一动上。多年未见的眼泪慢慢溢出了眼眶,脑内思绪纷杂异常,一会闪过与沈迎霄相处的温馨画面,一会儿闪过幼时祖父教导自己的点点滴滴。 他知道祖父说的并不是假话。祖父向来言出必行,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地砖的冰凉即使隔着厚厚的地毯也传导到他膝盖上来,逐渐让他整个身体都开始冰冷。他宁愿从此刻起就跪在地上不再起来,而从他肩头延伸出去的两条路,每条都通向不可名状的未来,每条都压得他直不起身来。 恍惚间他听到祖父在他头上说,那声音仿佛飘落的星尘一样点点落在他身上—— “你可以不急着做决定……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 陆照渊不知道祖父什么时候走的,他在书房里跪了很久,直到另一个人也默默走进来,站在他身前。 陆照渊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孤独。亲情、爱情、友情……都像一些光怪陆离的泡沫一般围绕在他身旁,一戳就破。沈迎霄把他扶了起来,青年身体的热度和勃勃的心跳通过紧紧的拥抱传达给他。 “照渊、照渊……” 同样无措而孤独的声音。 照渊摸摸青年的头发,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照渊和沈迎霄在陆宅住了下来,这里静谧安宁,仿佛世外桃源,一切纷纷扰扰都被阻隔在外面。 他们散步、谈话、喝茶、阅读,在寂寂的黑夜里温情脉脉地亲热,像一对经年的老夫妻。只有青年握住他的手时下意识地摩挲那枚戒指,显出了些许紧张。 “照渊,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白色绯色的蔷薇花开得热烈奔放,层层叠叠柔软的花瓣,像是新鲜的奶油沾了了一点蜜糖,灼灼其华,映照得青年的脸恍若透明。 “嗯?” 阳光温暖纯净,仿佛从天堂降落。陆照渊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上青年水润清澈的棕色瞳仁,一点点期待,又带着一点点不安。 照渊翻身下马,让马儿兀自去轻嗅那清香的花朵。沈迎霄把他抱进了怀里,头埋在陆照渊的肩颈里,深深地呼吸着。拥抱明明还很紧,却总有一种就要失去的感觉。 感情还好,时光还好,只是已经望见了结局。 陆照渊摸了一下青年的头发,像是在抚摸毛茸茸的小动物一般。他经常对青年做这个动作,对青年的感情里也带了一点小动物般的怜惜。 “照渊,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照渊没有说话,还是轻轻地抚摸着青年的发顶。 他们躲在花丛的阴影里,蓝天白云,岁月静好。美好的世界,人心中的情感却复杂万分。 “你还爱我吗?” “爱。” 爱,怎么不爱?不爱的话,怎么会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投注那么多时间和关注。 但世界上有远比爱情重要的东西。 沈迎霄仿佛读懂了陆照渊眼里的意思。 “不,我不想听你说了——”不争气的眼泪涌出了沈迎霄的眼眶。 “不,迎霄,你听着——我有话对你说。” 最美丽的风景,最爱的人,最温柔的话语,最残酷的告白。好像握住一朵注定凋零的玫瑰,终有一死,却舍不得指缝里漏掉的那点美丽。 陆照渊轻轻拭去沈迎霄的泪痕,捧着青年的脸—— “我再也不会遇见一个比你更爱的人了,和你在一起很快乐,但世上终究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正是因为了解你,我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很优秀,你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想耽误你,不想你的下辈子,都只能像个影子般在躲躲藏藏中度过,在日复一日的琐碎摩擦中消磨所有志气,最终后悔。” “那你是在骗我吗?所以爱我什么的,都是在安慰我?” “并不是……你是唯一一个……”陆照渊淡淡笑了一下,“痛苦也好,孤独也罢,这些我都可以忍受,我个人的情感无关紧要,但是你——我不想你和我一起受苦。” “是吗?”沈迎霄流着泪又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离开你不会痛苦呢?” “痛苦是暂时的,终究会有新的情感、新的事物充斥你的生活,记忆终究会淡忘的。你会过上新的生活、新的事业、新的前景……” “陆照渊你他妈的——”沈迎霄泪水涟涟地推开了陆照渊,恨恨道:“我讨厌你!讨厌你这套说辞!什么对我好,什么为我着想,难道不是借口么!看似是给了我选择、让我做决定,难道不是你因为一点点挫折就懦弱退缩,无动于衷只想听凭别人处置么!” “迎霄!” 陆照渊从未见过沈迎霄这番愤怒又伤心的样子,红着眼眶疯狂地大喊大叫。陆照渊的手臂也被沈迎霄狠狠甩开。 “陆照渊!我告诉你!”沈迎霄大声吼道,“你知道我和你的差别是什么吗?你知道我和你前女友们的差别是什么吗?我的一切都是一点一点努力坚持得来的,就连你,也是我求来的!像你们这种人,是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争取的!” “我原以为你是我的救赎,却没想到你连自己的救不了。” 沈迎霄冷冷地转身,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进的冷淡模样,尽管他脸上泪痕仍未干。 值得他哭的人,世上也没有几个了。 沈迎霄回想起最暗无天日的那段时间,他失去一切,疯狂地诅咒自己痛恨自己,是谁在无限绝望中拉了他一把,让他获得了生活下去的勇气。他原以为自己会孤独一生,是谁给了他这一段美梦? “迎霄,我知道你会恨我——事实上,我已经打算一个人过下去了……这些年来,我用我们共同的名字投了一个基金,我打算……” 陆照渊还未说完,只听见背后一声马儿的嘶鸣,他惊讶地回头看去。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被一个人影扑倒在地,堪堪躲过马儿扬起的前蹄。那小马被蜂蛰了后臀,痛得又叫又跳,眼看着那马蹄又要落在人身上,沈迎霄抱着他又往花丛里滚了滚—— “迎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为什么卡文、为什么卡文…… 啊,不能说是因为最近发现一篇帖子太好看了的缘故……然后分心了…… 更新全靠自觉啊…… 下章努力写长点。 ☆、亲情(2) 沈迎霄的耳后被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一直延伸到下颌,更遑论脸上也有一些细小的伤口。 陆家的家庭医生给沈迎霄清洁伤口,上了药,沈迎霄眉头都不皱一下。尽管医生再三安慰,陆照渊还是有些担心,说: “医生,不会留疤吧?” “哎呀,小少爷,我跟你说了,抹上我这祖传的祛疤圣药,不可能有事的,除非、除非——”医生上了年纪,也许是见得多了,愈发心平气和,用手比了一下那伤口,“你看,差点儿就破相了,还好,还好没划到上面……” 陆照渊握着沈迎霄的手,有些着急了,说:“医生,你说除非什么?” “我也不知道除非什么呀?”老医生调皮地挤了挤眼睛,“人体之奥妙老夫穷极一生也未能探究完毕,任何医疗都有着例外出现……但老夫悬壶济世几十年了,暂时还没有见到这例外。” 陆照渊有些目瞪口呆,躺在病床上的沈迎霄却冷笑了一下:“破相就破相,有什么大不了。我巴不得破相了。” “迎霄!”陆照渊不知道为什么沈迎霄突然这么说话,而他却继续说道:“陆家家大业大,相比也不会抵赖——正好我赖上一辈子……” 明眼人都感受到了沈迎霄话里话外的挤兑之意,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沈迎霄却一把把手从陆照渊那儿抽了出来,翻了个身,只留了个脊背对着陆照渊。 陆照渊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临了却又止步不前,只能呆站着。几分钟了,谁也没有说话。医生早拎着药箱跑了。只剩陆照渊盯着沈迎霄的背影,想碰又不敢碰。 他能说什么呢?说迎霄不要生气了,一切都是他的错。但之后他又能给迎霄什么呢?也许迎霄说的是对的,他真的是一个软弱而没有担当的人。 陆照渊忽然有点一根烟的冲动,但摸摸口袋,才想起来他已经戒烟很多年了。 直到管家出现找陆照渊去见陆爷爷,才把他从这诡异的氛围中解放出来。 穿过一个个走廊,华丽的吊灯和光可鉴人的地板昭示着家族的底蕴。这一切是陆照渊熟悉又陌生的,他在这里长大,在十八岁时离开这里。这里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回忆,而现在,这整个华丽宽大的屋子却像一个笨重的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就是分个手吗?怎么那么难呢?陆照渊很是烦躁,很想往那装饰华丽的墙上狠狠打一拳。但又想起他以前那些形形□□的分手经历,冲动熄了一半。怎么,男孩子要比女孩麻烦一点吗?虽然没有梨花带雨地哭着跑掉,但犟着脖子不低头也让他很难做啊…… 祖父先是问了陆照渊他这些年来投资的产业的状况,又关心了一下他正在筹备的电影,还把家里生意的一些情况也跟陆照渊说了。陆照渊听出祖父有点想要交底的意思,略为惶恐,只好诺诺应了。 说了快一个小时,祖父也有些累了,他喝了一口茶,才状似无意地问道:“沈先生的身体无恙否?” “终于来了”陆照渊心想,话语虽轻,却有一种法庭宣判般的沉重。 “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我已经让管家去处理这件事了,管理不善,这也是我陆家的错。” 陆照渊知道祖父还在等着他的表态,今天已经是他最后一天考虑的时间了。祖父说过的话不会变,但陆照渊心中还是没有底。 “祖父,我……” 心中又浮现出那孩子倔强的面容……怎么就,那么犟呢?他已经为他设想好了将来的道路,摆脱他这个同性情人对于沈迎霄来说有益无害,甚至说是回归正轨。对于想要取得成功的人来说,情感只是众多选项中的一个,是手中的筹码之一,但却不能成为自身的障碍。以他在圈中见过的人看来,想要成功,有舍才有得,而情感道德等的束缚,却是要走过的第一关。陆照渊禁不住开始想,他会不会对沈迎霄保护过度,而让他现在过于天真了? 陆照渊还在心中斟酌字句,一声哐当巨响突然惊动了他。回头一看,拄着拐杖的沈迎霄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他扭伤了一只脚,不知道他拄着拐杖是怎么爬到这儿来的,略显狼狈地扶着门框,而背后跟了一串想拦着他的仆人。 沈迎霄神情冷淡地看了屋内两人一眼,陆照渊急忙上前扶他:“迎霄,怎么过来了……” “不牢你费心。”沈迎霄躲开陆照渊的扶持,站直了身体,“叨扰许久,是在下该告别的时候了。” “你还有伤!说什么傻话!”陆照渊说。 后面帮忙拿着行李的仆人也一脸忐忑,不知道主人间的矛盾。 沈迎霄抵着手背轻咳了一下,神色茫然:“我只不过来跟你告别而已。我沈迎霄不是那样纠缠不休的人。” 沈迎霄转身就走,还没走几步,身子就摇摇欲坠,差点儿跌倒了。 “迎霄!” 陆照渊急忙抱住他,青年的脸上还贴着小块纱布,一股消□□水味儿,但神情冷厉,铁了心要离开的样子。 “至少、至少等到你伤好了啊……” “好不了了。”沈迎霄淡淡说道,“有些伤是好不了的。” 陆照渊更是愧疚,沈迎霄却接着说:“早走一点晚走一点有什么区别,反正陆先生已经有了决算,我何必在这里阻拦陆先生飞黄蓬达,自取其辱?” “迎霄!”陆照渊的心彻底疼了起来,紧紧抱着青年的腰“不是的……不是的……我保证!保证……等你伤好再说……” 青年的眼神冷冷地看着陆照渊,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陆照渊,你的保证没有任何价值。” “我们五天前刚刚交换过结婚誓词,而你现在就已经要背弃。” 陆照渊的脸一下子白了。 沈迎霄觉得自己挺贱的。 明明知道那男人对谁都是那样温柔,明明知道他多情却似滥情,却忍不住溺毙在那样的假象里。 而时不时的一句爱语、一个无奈的微笑,竟让他真的以为一切是真的。 无数遍告诉自己梦要醒了,但看到对方涉险时,身体却比思想更快一步挡了上去。 明明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敷衍,明明知道对方的犹豫,明明知道对方的退缩,却仍天真地以为,水到渠成、车道山前,被动的人总是要被推着走的。 他的话有多残忍?就像刀子一刀刀割在沈迎霄的心上。 他已经不要你了。 沈迎霄愤怒,更是绝望!他像个竖起所有刺的刺猬,但仍挡不住这个世界对他的伤害。但当那人紧紧抱着他的腰,哀声道“不要走……”时,一股微弱的希望又从绝望的荒谷中生了出来…… 即使是谎言也好……这谎言,也让他忍不住恢复了一丝喜悦…… 对这一点爱意就痴迷的血液,果然流淌在他身体中啊……沈迎霄突然明白了父亲最后坐上了母亲的车的心情,他心里分明是明白母亲的意图的,那是一辆一同赴死的车…… 沈迎霄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他已经把自己最柔软的脖颈送到了对方手中,随时等待对方痛饮他的鲜血。 沈迎霄的父亲比母亲大十岁,那是一桩强权与利益的典型婚姻。在战友的家中,沈父遇到了青春美丽年仅十七岁的沈母,一见钟情,罔顾对方已经有恋人的事实。沈母自然不会屈服,而沈父的处理方式就是直接强制占有了对方的身体。 以这样方式开头的婚姻注定是悲剧的,沈迎霄一点不意外沈氏夫妻之间冷淡的关系,还有后来沈母的出轨。虽然理解,但若是沈迎霄换作沈父那时候的位置,他说不定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沈父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即便工作很忙,也努力尽到工作的职责。沈母对儿子不闻不问,仿佛不存在一般。这也不能怪她,不能要求一个女人也要疼爱□□犯的儿子。这是一代人的悲剧,沈迎霄原本以为已经随着他们俩的死亡结束了,但没想到痛苦却远未结束。 父母亲死后,母亲的情人,一个年轻的知识分子,也想来接沈迎霄过去照顾,毕竟这是他“爱人”的儿子。而沈迎霄哪里会如他的愿?他甚至暗自想,至少,这人再也不能让他的父母分开了。 那人试了几次,沈迎霄的态度始终非常抗拒,便放弃了。沈迎霄宁愿和奶奶相依为命,让冷漠市侩的亲戚抢占了沈父留下来的家产,他也无所谓。至少,他还有奶奶,还有一个家在。 但命运的转折永远让人始料未及。当沈迎霄瘫坐在抢救室门口,未自己无法救下奶奶而嚎啕大哭时,他第一次痛恨起自身的血脉,恨不得将自己的一身血肉化去赎罪,恨不得将墓里的两人拉出来重新鞭笞。前人所作之恶,为什么报应在了他奶奶身上?而事实上,他的“奶奶”,也根本不是他奶奶! 如果沈父没有强迫他母亲,不会有这样一个悲剧的婚姻。如果沈父没有试图去暗杀母亲的情人,他母亲不会选择同归于尽。而他母亲也不会做了一个最漂亮的反击,沈迎霄,根本不姓沈。 这是一段所有狗仔都无法挖掘出来的秘史,所有知情者都默契地选择了缄口不言。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下地狱去了,最后一个,也于前年因病去世,至死,沈迎霄也不愿见他一面。 过去十八年里,沈迎霄一直以为自己至少是那段悲剧婚姻的安慰品,是空虚寂寞的生活里唯一一点生色。而现在,这一点生色也是假的。沈迎霄甚至觉得她母亲死得好,虽然她当初设计时肯定是只想弄死沈父的,但没想到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生同寝死同穴,就让他们在地下继续互相折磨。 沈迎霄怀疑他奶奶是一直知道这件事的,不然也不会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一直用那种眼光看着沈迎霄——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无数次幻想睡醒后他真的就是沈父的儿子,能够倾尽自身一身血液去救奶奶,而最终只能看着她慢慢走向死亡。 老人的所有亲人已经离世了,而剩下的一个孙子,却是彻头彻尾的假货。 沈迎霄无比痛恨自己。 他想让自己去死,结束这肮脏的生命,却又觉得太便宜了自己。他想出无数折磨自己的方法。几乎不吃东西,白天在医院照顾奶奶,整晚不睡觉,用刀片在自己的身上制造无数伤痕,但也抵不过他的一身罪孽。 直到沈奶奶枯瘦的手掌握住他的手,仿佛看到了袖子底下的累累伤痕,一滴泪水划过已经无法言语的嘴角,他才幡然醒悟,停止这种疯狂的行为。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继续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人生百年,他将继续背负这些秘密,痛苦而漫长地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靠任性…… ☆、亲情(3) 由于沈迎霄的意外受伤,原定的演唱会推迟一周举行,让许多特地赶来观看的粉丝大失所望。但无奈是因为沈迎霄的身体所致,大部分粉丝还是表示了谅解。公司也只好补偿了这部分粉丝的损失,并且允诺之后会在适当时间补开一个粉丝见面会来弥补。 消失已久的沈迎霄也要召开个记者会,向媒体和粉丝说明自己的近况。 沈迎霄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因为站着不太雅观,就坐了个轮椅,雪肤乌发,气质冷冽,看着倒是消瘦了些,让粉丝有些心疼,纷纷表示原意听一场轮椅上的演唱会。 请的都是相熟的媒体记者,采访内容也事先沟通过了,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陆照渊带着帽子和口罩,站在舞台侧边,以记者的利眼,哪会认不出是陆照渊?但见他是有意遮掩,又说好了不问这两人关系的问题,就没有多嘴。 记者会就要结束了,陆照渊也赶忙走上前去帮忙推轮椅,虽然他知道沈迎霄并不会因此领他的情……还记得早上肖宏看见他时的眼神,那眼里分明在说:“我把人交给你时都好好的,现在就弄成这样?” 陆照渊很愧疚,但沈迎霄见他过来,也没说什么,冷冷淡淡的,就好像没这人一样。 陆照渊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但是……唉……他知道自己毛病又犯了,就是放不下啊…… 就在他们一行人要离开会场时,坐在边缘的一个记者却突然站了起来,大喊道:“小沈!小沈!元宵们有话要问你!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还有一个问题!” 因为这是计划外的提问,经纪人刚想拦下,沈迎霄却制止了。因为粉丝们多爱称沈迎霄为“小沈”,而以沈迎霄一贯对粉丝的态度是很宽容的。 “你还有什么问题,问吧?” 那记者微笑了一下,拿着话筒就说了一句话:“听说你和陆照渊已经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原本已经要离开的媒体和粉丝闻言,缓住了脚步,纷纷看向了沈迎霄。 若是细心的人会发现,沈迎霄今天是用左手拿的话筒,而他的右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遮在身后未让人注意。被问到这个问题,沈迎霄脸上也只不自然了一瞬,正当大家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竖着耳朵听他的回答时—— 沈迎霄只说了一句:“这个问题过段时间再跟大家说明,请见谅。”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嗅到了话里的微妙之意,经纪人肖宏更是火冒三丈,而那个记者却仿佛已经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一般,微笑着坐下了。 这变故让人摸不着头脑,难道就此罢休?肖宏已经在脑海里思索起了到底是哪家派来的记者,后续又会有什么手段跟进,心中忐忑不安。而反观两位事主,却坐在一旁安静如鸡,一个盯着自己的手发呆,另一个假装看墙上的装饰,实则已魂游天外。 “哎哟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人告诉我一声——”肖宏真是着急上火,这两位祖宗,他可是一个都惹不起! 他自诩为红娘,推了这俩大龄男青年一把,可如今婚也结了,正是新婚燕尔,怎么又一副冷战的模样啊!他是金牌经纪人,不是隔壁婚介所的咨询师! “你们——没人理我一下?” 陆照渊终于把目光从墙上那幅水平捉急审美糟糕的画作离开,看着肖宏干巴巴地说了句:“我们没事。” “……” “你逗我呢?” “我说,哪怕是你们玩闪婚又离了也给我个准信啊!我也好想想怎么对付媒体准备公关啊!” “卧槽,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肖宏沉默无言地看着这两人,双手支撑着下巴,脑内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他能不管这档子事吗?好好谈个恋爱别那么糟心成么……他难道就是一保姆的命? 斟酌许久,肖宏决定从看起来比较冷漠的沈迎霄入手:“我说迎霄,差不多得了,有个台阶你就下来吧,见好就收。你这脾气,不是我说你……” “不是他的错,是我。” 肖宏的长篇大论刚开了个头,就被陆照渊打断了,半句话噎在口中。 “我想分手。” “你、你——好好的,怎么会——” “我仔细考虑过,分开对我们都好。” 肖宏盯着陆照渊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丝毫对方在开玩笑的痕迹,却不料对方的神情相当认真。他又大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哎哟我的祖宗诶……当初我就极力反对你们在一起,可现在也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也认命了……你又给我来这一出……”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死得也太快了些。肖宏抖了抖,心中对找个女朋友结个婚的念头又淡了些。 他有心还想再劝说一下,可背后沈迎霄的目光仿佛已经灼穿他的脊背,只好叹息着,离开了休息室。 屋里只剩沈陆两个人了。 空调还在嗡嗡作响,冷气在人的皮肤上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隔音很差,外面走廊里工作人员走来走去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沈迎霄说。 三天了,距离上次争执已经三天了,现在这才是两人又一次直接对话。 陆照渊叹了口气,说:“迎霄,你气消了么?” 沈迎霄只冷冷地瞪着他。 “那你,做好决定了吗?” 沈迎霄只想冷笑:“我决定了。” “我的决定就是——让你滚!” 陆照渊愣了一下,又苦笑:“那好,我滚。” 又看了一眼沈迎霄的伤腿—— “不牢您关心了。我身边有很多照顾我的人,不差您一个。” “也是、也是。”陆照渊诺诺道,抬起脚来,又忽觉有很多很多牵挂的地方。转了一半的身子又掰了回来。 “迎霄,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 “朋友?”冷酷又俊美的青年怒极反笑,伸手褪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朝陆照渊扔过去,“我们永远不可能是朋友!” “要么是陌生人、要么是爱人,只有这两种关系!” 戒指滴溜溜地在陆照渊脚边打转,陆照渊想了想,还是弯腰把那枚戒指握进了手心里——青年留给他的只剩一个背影。多年前就已经存在于想象中的一幕终于化为了现实。他抬起重于千钧的双腿走出门外,瞬间万种思绪把他牢牢牵挂在门里的青年身上,手握在门把上怎么也松不开—— 陆照渊长吁了一口气,他原以为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这种痛苦,但还是差了些。站在门外停留了一会,门内已经传来青年愤怒的砸东西的声音。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面容、听不到这声音、抚摸不到那温度,浓浓的不舍涌上心头,仿佛重要的一部分从生活中割裂出去了。 还好,他还有回忆可寻。想到自己终究需要比沈迎霄成熟些,陆照渊狠了狠心,大步走出走廊,直到听不到房内的声音为止。 又接了母亲一个电话,对方要回去照突然生病的幼子,已匆匆离开。父母短暂的回合因各种琐事很快分开了,毕竟各自有自己的家庭了。陆照渊心想,很好,他又是孤身一人了。人生路漫漫,既已走过了前三十五年,再一个人走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样子。 一想到回去陆家,陆照渊又生出了抗拒。这里的事情想必过不久祖父也会知道,而对于那些产业,他实在是没有兴趣。陆照渊慢慢打着方向盘,心里盘算起了一些事情。国内的那套公寓没必要卖掉,毕竟,他也舍不得……他这张老脸在圈内还有些用,他不介意往那些老朋友那儿走动走动,交待些他走后的事情。在国内的话,估计沈迎霄不会想再见到他了,他还是到n国买个农场,隐姓埋名消耗余生吧……对于自己这孤单零落无人问津的结局,陆照渊自嘲道,也是合适的吧…… 阳光忽然很刺眼。陆照渊拉下了遮阳板,但还是觉得眼睛火辣辣地痛,一股水汽就要冒出来。他只好慢慢慢慢把车停到路边,平复自己对于驾驶而言太过波动的心情。面对着长长的没有尽头的公路和荒芜的郊野,那股寂寥之意在心中更盛起来……不过是为了安慰一个阴郁的小孩而作的妥协罢了,就像小孩子一定要拿到的玩具一样,现在,孩子也需要长大了,玩具也没用了…… 陆照渊多多少少是感觉到小孩儿的孺慕之情的。越接触他越发现,小孩儿天赋很高神情也很阴沉。通过其他手段他也了解了小孩的状况——仅存的唯一亲人正在重病中。 世间的不幸之事如此之多啊……陆照渊知道,小孩的自尊心很强。因此他只能一点一点、不动声色地打开他的心防。这样的努力是有效的,小孩对他多了一点亲密之情他也不拒绝,只当那是在失去亲人之后,面对另一个年长之人的移情。 陆照渊其实是一个非常敏感和细心的人,虽然他外表脾气随和,但总能在人群中准确感受到他人的情绪变化。因此,他发现了小孩的自虐行为。他明亮的眼睛即使是晚上也睁的大大的,在不小心碰到他手臂时,那凹凸不平的触感和躲闪的神情,陆照渊非常担心,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唯一的亲人离世后,陆照渊陪小孩儿爬了一夜的山,在第二天太阳终于升起时,陆照渊发现小孩儿已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才终于放下心来。 能够世界上少一个孤单的人,也好。 小孩儿始终要长大的,从少年、到青年、到中年、到老年,每一个阶段都清晰可见。小孩儿终于不是小孩儿了。直到发生那个意外,第二天早上在床上醒来,看着沈迎霄那紧紧握住的双拳,还有那紧张而拧起来的眉头,陆照渊才意料到,那股执念一直没有消失,反而延续了下来。 如果拒绝了他,会怎样?如果再来一次,陆照渊恐怕还是不忍拒绝。陆照渊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安慰品,一管黏合剂,这样一段感情,是以纵容和怜惜为开始的。 陆照渊在车上静静想了一夜,才把过去的来龙去脉点点滴滴理清,长叹一声。而那头,面对着满室狼藉,沈迎霄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挡住滚烫的泪水:“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真的走……他居然敢……” 他们俩都没有想到,还有一场风波在等待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的人写完就往上粘,有错漏请见谅~~ 保证这是一篇你虐我我虐你的he文,夫夫纠纠结结后来还是会he的~放心 ☆、似水年华(1) 陆照渊还是决定先回国一趟。 这未尝没有一点逃避的意思。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称得上“渣”,但其实即使没有陆家横插那么一档子事,事情的发展也早超出了他希望的范围。 继续下去,事情可能就无法控制了—— 说到底,陆照渊是有些怕的。 他熟练于剖析每个角色的情感和人生,模拟出他们的一颦一笑,或许疯狂或许悲凉,但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而唯独对于自己,那些不受控制、突如其来的情感和欲望,始终让他无所适从。 跟他多年的助理王波波见到他孤身一人带着行李回国,重重叹了一口气。 王波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恨不得把陆照渊盯出个洞来,也没能在他身后找出另一个人来。 “得了,又分了。”王波波喃喃念道,面无表情接过陆照渊手里的行李箱,面对这个相交多年的老友,陆照渊也只能无语。 “通稿我已经准备好了,老规矩,三份,待会你自己挑吧。” 陆照渊眉头一挑,说:“你动作真够快的。” “我还不了解你?”王波波横眉冷语。陆照渊此次是秘密回国,没几个人知道,他也不是原来那种人气型的演员,此刻裹得一身严实站在机场角落里,也没人发现。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跟你简单说吧——”王波波拉着行李箱在前头走得飞快,嘴巴也没停着: “a选项,你和沈迎霄早就分手了,反咬对方借求婚炒作;b选项,你和沈迎霄还没分手,绯闻都是浮云;c选项,你突然看破红尘,超凡脱俗,准备出家了——三个选项,选吧!” 陆照渊听得脑筋突突直跳,而口齿伶俐的王波波还不忘再补一刀:“没有d选项了,这已经是我开工作室会议讨论出来的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三份稿子都已经写好了,快,老板,就等你一句话了!” 陆照渊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王波波说得飞快,愣是没让他□□嘴去。他皱起眉头想再多问几句,可王波波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陆照渊停了下来,正想具体问问王波波,却突然听到背后有声音传来—— “陆照渊!” 人在专注之时通常就会对外部世界的防范降低,陆照渊还沉浸在王波波那一番话当中,冷不防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他条件反射地就回头望去—— 不少人听到陆照渊这个名字就转头看向了这边,看见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没有人发现在其身后另一个身穿棕色夹克的男子手里拿着东西正在迅速靠近…… 兜头浇灭陆照渊幻想的是突如其来的一大桶油漆! “哗!” 陆照渊直接圈蒙了,周围人都在尖叫,四处喊着机场的安保人员。他被泼了一身味道刺鼻红油漆,一整套衣服算是毁了。肇事者已经迅速逃离隐没入人群中。鼻端的味道刺激至极,陆照渊皱了皱眉头,摘下沾了油漆的口罩。而就在这一瞬间,已经有人发现了什么,纷纷拿出手机对着陆照渊的脸在拍—— 陆照渊:“……” 尽职尽责的助理王波波急忙脱下外套盖住陆照渊的头,赶着在被更多人发现之前拖着陆照渊进入电梯,可还是有不少人发现了发生在这里的突发事件,追了过来。更何况陆照渊那一身红油漆和刺鼻的味道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由于护着陆照渊的缘故,王波波也共患难地沾了一身油漆。好不容易在闻讯赶来的机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进入休息室,在机场发生的这一闹剧就足以让不少人知晓并且发上了社交网站,信息网络传播极快,不出一小时,“疑似某陆姓男星首都机场被泼油漆”已经上了各大网站的头条和推送。 “得嘞,得嘞,好的好的谢谢您,您帮我的这个忙我一定会记住的,我替照渊谢谢您了诶……”王波波结束了通话,饶是八面玲珑的他,在沟通了不少人之后,才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和控制消息进一步扩散,累得口干舌燥。 陆照渊脱了沾满油漆的上衣,赤着上身坐在沙发上,叹道:“波波,辛苦你了。” 王波波挑了挑眉,说:“不说这个了。之前的方案算是白做了,原本想接你回去之后再告诉你这件事的,现在还是先给你看看吧。” 王波波掏出平板电脑,点了几点,递给陆照渊:“你在国外,可能不知道在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传了好几天了,但没想到真有那样狂热的粉丝做出这样事来,或许也不是粉丝。” 陆照渊接过来一看,却是某著名网络论坛上一个极热门的长贴,标题就叫做:“追忆似水年华?沈迎霄苦恋多年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标题就已经很劲爆,更何况那楼主图文并茂、语言幽默,自称沈迎霄路人粉,各类截图证据应由尽有,发出来没多久就已经盖了一幢高高的楼。 楼主小黄瓜称,陆照渊、安飒分手多年之后终于合体拍摄的广告“追忆似水年华”吸引了她,一个短短的几分钟的广告愣是被她看出各种cp感、眼神暧昧。而原本这只是作为一只cp狗暗搓搓的幻想罢了,却未想到在对该广告寻根究底时却被她扒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根据安飒官网的行程规划,“追忆似水年华”拍摄于南太平洋一个遥远的小岛上,时间恰好是在沈迎霄世界巡回演唱会期间。就在沈迎霄求婚前期,陆照渊还和前女友在拍摄这样含情脉脉的广告片,让人不禁对他俩的感情状态多了猜测!更有友情助攻,贴出沈迎霄求婚演唱会现场那空着的座椅,让无数粉丝羡慕嫉妒恨!而后来顶上去的经纪人肖宏真是莫名其妙!小黄瓜大胆推测,那座位原本是为陆照渊留的,但就在沈迎霄求婚当晚,应该在现场出现的陆照渊非但没有去,反而是跟安飒在一起的! 啧啧啧,真是好一出大戏啊,贵圈真乱!小黄瓜感叹道,又把沈迎霄的求婚视频滚动播放看了十多遍,一颗少女心都要融化了!可偏偏左等右等,原本应有的求婚对象始终没有出现,后来再万众瞩目之下竟然是经纪人肖宏出来做了挡箭牌!让人尴尬症都犯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再加上,沈迎霄求婚的消息出了好久了,原本应该顺理成章推出甜蜜大婚,但却迟迟没有消息,原本只信三分的人也成了七分。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纷纷为八卦事业添砖加瓦,y国前线有人指称,撞见沈迎霄与陆照渊在民政大厅里争执,后来却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美丽女人…… 各种似是而非、捕风捉影的爆料层出不穷,给这个帖子更添上了几分腥风血雨的意思。网民陷入了一场八卦的狂欢之中,纷纷留言支持小黄瓜让她坚持扒到底!即便安飒工作室及时发了澄清声明,声称与陆照渊只是工作关系,也显得欲盖弥彰!而本来最应该出来解释的沈迎霄和陆照渊此时偏偏沉默不言,沈迎霄的演唱会又因故推迟,更给人想象的空间。而苦苦支撑着的粉丝也要崩溃了,一心等待沈迎霄的解释却被路人嘲讽为不见棺材不掉泪。 还有个特别坏心眼的,抓住机会□□了一个小绿瓜的id,重新盖起了一栋“陆照渊一定是安飒的!”cp高楼……楼内趁机夹带私货,翻出了不少陆照渊当年各段感情经历的边角小料,从里到外,从远到近,力证陆照渊实为花心风流一渣男! 陆照渊一字一句把那栋高楼看完了,脸上没有表情。 他把网友的评论也看了,想了想,又登上许久未上的粉圈账号“陆家叔叔”。刚上线,叮叮咚咚的声音就一直在响,几百艾特和私信一下子蹦了出来。陆照渊又一一点开看了,刚开始还只是粉丝们想问问他有没有内部消息,让小沈赶紧出来解释一下,内容千篇一律。到后来,却慢慢变成了失望和愤怒,充满了对陆照渊的指责和谩骂,连他这个“陆家叔叔”的id也惨遭牵连。 陆照渊闭上眼又睁开,让眼睛稍微休息了一下。一条新的艾特消息又蹦出了界面,他点开一看,却是一条转发消息。几年前他发的一张和沈迎霄的私照,黑白画面上,陆照渊握着酒杯看镜头放松微笑,另一人却趴在桌子上痴痴看着他,眼里满是情意。配的标题是“似水年华”,原本只被转发了几百次,现已经被转发了两万多次。最赞的一个评论是:“追忆似水年华,我还在,你却偷偷放了水。” 沈迎霄的演唱会现场求婚视频又重新被顶上了热门,字字句句言犹在耳,那句:“我才是你的头号粉丝”也一下子火了,这视频也被称为打脸神器。眼尖之人还真的发现,视频里沈迎霄频频望去的那个方向,就是那空着的座位,真是让人迷之尴尬又怜爱。 陆照渊慢慢把事情起因看完了,他捏了捏鼻梁,头部隐隐作痛。这一切看似荒唐,难道又不是理所应当吗?今天机场这一幕,也许他也如评论里所说的一般,活该吧! “陆总,安飒打来的电话。”王波波递过来手机。 “喂——” “照渊,我……”女子的声线还是那么清丽,“抱歉,我那时候是真不知道,你们有这个打算……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会和小沈解释的。” 安飒的声音充满了歉意,陆照渊沉默了一会,说:“没事。”解释也没什么用了,若沈迎霄真那么认为,也好。 “我听说了你今天的事情,你真的没事了吗……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 “我会处理好的,谢谢你,安飒。” 陆照渊挂掉了电话,他还赤着上身,空调的冷气在皮肤激起了一波鸡皮疙瘩。陆照渊闭起眼睛靠在沙发背上,一身疲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波波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相识有十多年了,他对于陆照渊的性子也称得上十分了解,犹豫了一下,还是吞下了话语。 “陆总,车已经到了,通道也清好了,走吧。” 陆照渊淡淡地:“唔”了一声。 ☆、似水年华(2) 标题:致陆先生 时间:猴年马月,星期二,下午十六时 作者:小沈手里的一朵花 很抱歉在这个时候出来掺合,毕竟在这么一个气氛紧张的时刻,保持冷静等待真相才是正确道路。但我心中的确有话要说。作为沈迎霄多年的老粉了,虽然我一向不善言辞,也甚少参与粉圈热热闹闹的各种活动,但对于小沈的一举一动,我一直在默默关注着,用心陪伴,从未远离。 昨天的意外事件一出,像是在这几天已经如滚油一般热烫的气氛中徒然滴入了一滴水,骤然爆裂。大家的心情从惊讶、到愤怒、到默然,到现在仿佛紧紧绷着的弦般压抑,只要再加一根稻草,便会崩断。我谴责一切危害他人的暴力行为,但这件泼油漆事件一出,我不禁悲哀而冷漠地理解了那肇事者的低劣心理,因为我们心中同样有一个疑问—— 陆照渊,你为什么不出来说句话! …… 女友粉也好,亲妈粉也好,老婆粉也罢,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找准自己的定位,只希望离他的作品近一些,离他的私生活远一些。你不知道小沈当初选择公布恋情时的惨烈,对于一个正处于上升期的青年演员,这时候爆出这种新闻无异于自断前程。大批散粉和不明真相的路人表示脱粉,一夜之间由原本的众星拱月变成了人人都可以踩一脚,成了谁都可以嘲一句、盖章已糊的存在。他也因此丢掉了手中的几个代言和正在谈的几部戏。正当人人为他扼腕惋惜之时,我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坚定。没错,在他眼里,你比什么都重要;而我们接受你的唯一原因,也是因为,他爱你,远超过你爱他。 …… 拍《纸鸢》时他发着烧坐了六个小时的飞机去见你只是为了和你一起庆祝杀青……走红毯时他总拉着你的手毫不避讳他人眼神,被戏称为“炫妻狂魔”也无所谓……你送他的手表他戴了六年也不舍得换……从来只会说你的好……他是这样一个奇特的集冷心冷性与执着狂热于一身的人。在这圈子里是非浮名转身偷换,陆照渊,我问你一句,你做出这样的事,可对得起小沈对你的一片真心? …… 陆先生,但凡你对小沈还有一丝尊重,就不会在那么重要的时刻,丝毫不考虑小沈的感受,和安小姐在一起。如果你变心转意,旧情复燃,后悔当初的决定,就请明白说出来,而不是以这样卑劣的方式伤害小沈的感情。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小沈知道这件事情时的痛苦和悲伤,他当初有多珍视这段感情,现在就有多心伤。陆先生,你这是把小沈的心放在地上踩碎!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们所共同守护的小沈,即使是你,陆先生,也不行。陆先生,请您最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们会让您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底下点赞最多的一个评论是:“被陆照渊下蛊了,有什么办法?” “这篇文有点夹带私货啊……光说别人的好处了,无形中还坐实了你背叛的事呢……”王波波摸着下巴看眼前的平板电脑,斜躺在沙发上,“不过文笔不错,情真意切,连我都要被感动了……” 王波波翻过身来,看着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的陆照渊,说:“真的不应对?” “不应对。” “得嘞……反正只要你还发我工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王波波做这行做了那么多年,很明白少管闲事的重要性,反正他也不是婚介所的红娘,趟这趟浑水做什么。 王波波翻身起来,拿起了公文包,嘱咐道:“该买的东西我都给你放进冰箱和橱柜了,你这段时间尽量少出门吧……毕竟还没查到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的,你瞪我干嘛?不让我应对还不让我调查了?起码你的人身安全我得保障吧……” 陆照渊气得抓起毛巾就往王波波扔过去:“还不快滚你!” “得得得,好心当成驴肝肺。”王波波转身躲掉,离开了客厅,还没走出大门,又缩回来,在墙角伸出一颗头问道:“真的不需要我联系个保镖给你?” 陆照渊:“……我常年健身,跆拳道黑带,俱乐部的射击冠军,你说呢?” 王波波做了个ok 的手势,终于走了。 听到铁门啪地一声合上,屋里安静下来,只剩陆照渊一人了。他从跑步机上走下来,汗也不擦,喝了半瓶王波波买来的放在桌上的矿泉水,觉得屋里的空气一点一点单薄起来。 一个人时,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陆照渊这套小公寓是高层,想听到什么其他的嘈杂人声很难,但屋里电器运行的轻微声响、风穿过玻璃窗时的呜呜声,还是清晰地落入了他的耳朵。 屋里堆的纸箱子都是从陆照渊和沈迎霄以前住的公寓搬过来的行李物品,虽然房间打扫过了,但还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很久没人住的房子特有的味道。陆照渊甩了甩头,那天突然被人泼了一身红油漆的心理阴影就是,鼻端老是有闻到一股刺鼻油漆味的错觉。 陆照渊从小就是大少爷,工作后也没吃多久苦,哪里会做这些家务杂事?他有心叫个钟点工来,又想起王波波走时自己的信誓旦旦,便消了念头。以前和沈迎霄在一块时,沈迎霄不喜欢有外人在,一般他自己就收拾了,陆照渊也没做过。 陆照渊决定放弃,还是先去洗个澡再说。 也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陆照渊洗到一半水忽然停了,可怜他还顶着满头泡泡,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陆照渊围了浴巾,走出去找了半天才找到物业电话,打过去投诉了一通,那边才弱弱地说:“先生,我们昨天就已经通知过,今天会有三小时左右的停水……” 陆照渊懵了一下,才想起来王波波好像是跟他提过这么一件事,不过以他的状态显然是没听进去了。尴尬地向物业道了歉,头上的泡泡感觉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简单地擦了擦,陆照渊到露台上的躺椅上躺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作者:无以为念 第5节 他戒烟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了,辛辣的气味通过鼻腔来到肺部,刺激的感觉带来意外的畅快。透过尼古丁构成的虚幻的烟雾,他看向这个世界。窗外的风景还是那样,高楼、荒野,日新月异,城市建设的脚步从未停歇。 到处都在拆啊、建啊,你昨天还见过的荒地,明天可能就起了高楼。 日光收敛,夜色逐渐弥漫上来,指尖的一点烟火愈发明显。再快要燃烧到指尖时,再一抖,虚无的生命就像灰烬一样落下地面。 陆照渊知道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善后。 给粉丝一个合理的解释、探清幕后的推手、遏制住愈演愈烈的八卦阵势、与不满的品牌商解释、及时回复关心自己的朋友、继续自己电影的筹备工作……他知道,但他偏偏一样都不想去做。 陆照渊知道自己是陷入了那种自暴自弃的情绪之中,也许逃避是人类的弱点之一,但有时候的逃避,让人感觉……真他妈爽。他不想去改变现有的一切,甚至放任事情发酵到一个顶端,因为他隐约觉得,这一切是他应得的。以一个狼狈的身影离去也好,至少在这件事里他是被谴责那方,而没有脏水泼向沈迎霄。“泼油漆”、“旧情复燃”、“求婚”等多个关键词已经在社交媒体上飘着多天了,人人都像在看年度大戏般热闹,偏偏主角自己冷清得很。陆照渊深感这件事背后那人对自己七寸的拿捏之准,似是料定了他不会做过多的反抗。而一步步走来,如此恰好,却像早已挖好的坑一般。 正当陆照渊在放空自己时,门铃声突然响起了。 这个时候有谁会找他呢? 也只有物业了—— 高级小区的物业还是比较尽责的,小帅哥浓眉大眼的看起来很年轻,见到陆照渊狼狈的样子愣了一下: “这、这位先生,不、不好意思停水了。我给您送桶水来,先急用着吧!” 陆照渊这才想起来自己未完成的洗澡事业,那小哥帮忙扛着水进了屋,又多看了陆照渊几眼,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陆照渊草草用水冲干净了自己身上的泡沫,顿觉无聊,转身就往床上躺去,可终究是辗转反侧,到深夜才能勉强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回归,还有一章。 ☆、似水年华(3)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 陆照渊刷牙洗脸,看着镜中人那深陷的眼窝和暗淡的脸色,掩饰不住的疲惫。 只好上点粉遮住了黑眼圈,今天他约了挺多人谈事情,耽误不得。 驱车直往陆照渊工作室所在的大厦去,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去,一开门,就发现工作室的员工都在了,一进门,目光就都投射到了他身上。 “老大……”美工妹子抱着文件夹,看见陆照渊忍不住叫了一声。 “都垂头丧气的干嘛?”陆照渊顺手脱下外套,就往开放式的会议区域走去,经过助理小刘时对他说: “大家都辛苦了,小刘,你先去买咖啡,我们今天要打起精神来!” 小刘被拍了拍肩,眼里终于唤起了点希望,麻利地就下楼买咖啡去了。 稀稀拉拉二十多号人或坐或站,围绕着陆照渊为核心,灼灼目光都看着沙发上的他。被这有如实质的哀怨目光照射,陆照渊轻咳了几下,让王波波开始主持会议。 宣传部的lily先汇报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自上个礼拜ry论坛“嫁衣贴”开始,相关话题的搜索量、点击量、阅读量已达到以下水平……一周内网络数据关于‘陆照渊’‘沈迎霄’的流量达到……自首贴开始,相关发帖数、回复数达到……rb、rq、rl等网络媒体迅速联动跟进。自陆总回国后,风向又有转变……” 事件的发酵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只要陆照渊一上网,就会发现网上铺天盖地一边倒的都是对他的鞭笞、嘲笑和抹黑,浑水摸鱼、趁火打劫者大行其道。另一个管公关的ark又汇报了一下目前的处理情况: “从我管网络的朋友那里得知,此次参与这件炒作事件的ip地址四成来自业内的几家熟悉的网络推广公司,我已经联系过了,他们都表示是收钱办事。对方出手很大方,而且还狡猾地设置了多个目标。原本事情一出我就已经联系熟悉的管理员□□及封口,但是……后来陆总回国后,又让我们都不要插手了,所以,现在……” 陆照渊喝了一口咖啡,脑门还在突突地疼着,手指轻敲着桌面—— “iranda,写好的文案给我看看。” 陆照渊翻看了一遍,对iranda说:“后面那段不要了,然后改改就行。” “不要了!?”iranda尖叫一声。 “是的,不要了。只要澄清我和安飒只是工作关系就好。”陆照渊说。 iranda一脸吃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照渊的脸色说:“老大,您和沈总,到底怎么了?真的,分了?” iranda的话勾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都竖起了耳朵听着。 “真的。”陆照渊淡淡说道。 “难怪肖宏那边支支吾吾什么也不肯说……”ark叹道。 在陆照渊工作室工作的多多少少都是陆沈二人的粉丝,以前两人的工作室合作的也非常之多,此刻亲耳听见真相,都有些失落之感。 “那也不能,任由着对方把过错推到您身上,什么都不说啊?”iranda不平道。 陆照渊笑笑,停顿了一会,说:“先等……先等他那边怎么说,我们再谈论这件事吧。”已经做好了照单全收对方说辞的准备。 “老大,这样对您的形象伤害很大啊。”一个员工担忧道。 “没关系,正好,iranda,你加上一句,宣布我今后不会再出演角色任何角色了,专心转入幕后了。” “老大!”众人异口同声惊呼道,小刘结结巴巴地说:“您不必如此决绝吧,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 “你们惊讶什么?我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陆照渊换了个坐姿,“这次的事情刚好让我下了决心。我不是很久没有拍戏了吗,你们应该习惯了啊?” “那我们今后干什么啊?”小刘弱弱地举手问道。 “投资、拍戏、签点新人,什么都做点吧?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别以为放假了啊!”陆照渊淡笑道。 众人惨叫一声,陆照渊想了想,又说:“对了,先别急着宣布我退出吧,我记得有几个代言的合约还没到期。况且各方面的善后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 一个会议开完了,众人的脸色却更差了。好不容易找回了主心骨,但却给他们抛下这么多重磅炸弹!原本憋着一股劲想要在这场舆论战争中扳回一局,现在却像一拳打到了软绵绵的棉花里一般,无力! 两个小女生在偷偷地咬耳朵:“lily姐,我觉得老板的状态很不对啊!” lily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只要眼不瞎,谁都能看出老板身上那股好像死了老婆一样的颓废味道好么! “照老板说的去做吧!有空想有的没的不如今晚回去赶紧跟男朋友聚一聚,接下来有得我们忙的了!” “啊,很忙?” “笨啊你,情场失意职场不能再落下了嘛……” 会议结束,陆照渊单独叫了财务主管老孙去办公室谈话。 这间办公室按照陆照渊的喜好布置得很舒适,原木的大书柜,生长良好的绿植,半拉的百叶窗,视野也是最好的。桌上还放着一张两人的合照,顿时有些扎眼,陆照渊只好轻轻把相框反扣,然后问老孙话。 “老孙,公司名下还有多少财产?多少可以拿出来的?”陆照渊问得很直白。 老孙四五十岁的人了,一脸憨厚慈祥,是陆家派来给陆照渊的帮手,陆照渊一直很信任他。 老孙不急不缓地把公司名下目前可以动用的资金和不动产细细地数了一遍,房产、证券、投资协议,尤其是与沈迎霄有关的,特别说仔细了一些。 陆照渊沉吟了一会,又问道:“那在我名下的呢?” 老孙也照实说了。 陆照渊听完,说:“那麻烦你老孙你帮我约见一下律师吧,我需要律师起草一下协议。” 老孙也点头应了,但是却没有马上离开,见陆照渊看向他,才慢悠悠地说: “小少爷,恐怕沈少不会领你的情啊。” “也的确是……”咖啡的效用已过,熬夜的痛楚如同附骨之疽渐渐爬上脑袋,陆照渊觉得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忍不住双手撑在了书桌上。 “他不收,再、再说……实在不行,就捐给慈善机构好了。” 坐在宽大的皮质转椅里,陆照渊翻看着王波波给他拟定的日程表,和品牌商约好了视频通话,晚上还有和一个投资人的饭局。陆照渊翻箱倒柜找出一盒阿司匹林,也没顾得上过没过期,掰一颗吃了,又去洗手间洗了个脸,清醒一下,和品牌商约定的会面时间也到了。 “追忆似水年华”系列的lxn腕表属于法国的一个奢侈品集团,陆照渊和安飒合作的广告出了这么个热门事件,给品牌形象造成不少损失。很多人因此戏称这款表为“前女友”表,或“拆散一对是一对”表,法国大老板那边因此有些恼火。 视频里是个上了年纪的法国老头儿,须发皆白了,说着一口口音极重的法语。陆照渊上大学那会儿修过法语,所幸还未丢弃完毕。先是诚恳地道了个歉,然后就说起了这边他们已经采取的补救措施。 那老头原本还臭着一张脸,听见陆照渊说的法语,脸色才好了些。问了陆照渊几个关于处理这件事情的问题,脸色才多云转晴。 “陆先生,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你的法语说得很好。你们也是被人恶意攻击的,我会向高层说明你们的情况的。”白胡子老头说。 陆照渊笑笑,“谢谢您的理解。” “不过我还有些疑问,据我所知,你是在国外长大的,为何还要回到这个人们倾向于互相攻讦和谩骂、人民盲目相信谣言而无视真相的国家工作呢?”老头问道。 shit!陆照渊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看着老头一脸轻慢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面上还是要平静地说:“先生,您可能对我的国家有些误解,但我是热爱这片土地的,就像您爱您的法兰西一样。” 不欢而散。 陆照渊也懒得给予这些高傲的白种人更多尊重。看看时间,是时候先去预先定好的山庄准备了,他约的这个王姓富商,可是不折不扣的美食家,一张嘴巴刁得很。 坐专属电梯从21楼直下,陆照渊走向熟悉的停车位。他这辆车是和沈迎霄一块儿买的,车位也在一块儿。陆照渊控制住自己不去看旁边那辆已经蒙上薄薄灰尘的车子,掏出钥匙接了车锁。 “谁?” 好像听到了一些什么声响,陆照渊回头一看,灯光昏暗的车库里安静空荡,只有他车的车灯闪着微光。陆照渊摇摇头暗叹自己的敏感,上车直驱晚上会见的山庄。 王老板这个人自称一生喜好有三,美食、美景和美人,自言在那一项上的品味都非凡。陆照渊自然不敢怠慢,嘱咐后厨选用了最新鲜的有机材料,安排好了菜单和吃饭的位置,王老板才带着几个年轻的男女来了。 王老板原名王浔,吴越人,做生意多年,各行各业都有涉猎。见到陆照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陆老弟啊……你又费心了,不过我相信你的安排!” 陆照渊笑笑,他们的用饭位置在一处葡萄藤下,直接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湖泊,风景宜人,晚风凉爽。 陆照渊通知准备上菜,王老板又拉着他坐下,感叹了几声,拍了拍他的背,神神秘秘地说:“陆老弟呀,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老哥不会劝人!也没什么说的!平生就是豁达!” “今天我特地带了几个年轻人过来,咱们认识认识!开心开心!”王老板朝陆照渊挤眉弄眼了一番,又抬手嚷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跟你陆哥倒茶” 陆照渊淡淡颦了颦眉,他知道王浔也是好意。几个羞红了脸的少年少女走上来给陆照渊敬了茶,陆照渊一一喝了,王浔又按着外形最出挑的一个年轻人坐在了陆照渊左侧,介绍道: “这是我本家侄子,王如懿,那什么,是你们圈里人,你们好好聊聊。” 圈里人的意思,大概就是喜欢男人吧。陆照渊抬眼看了一下少年,少年也正看着他,眉目精致清丽,仿佛画中描绘的古代公子一般,果然是个美少年。王浔已经搂着一个小姑娘到一边去了,这是给他们制造机会呢! 王如懿笑了,大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您本人呢!以往只在电视上见过。” “是吗?” “是啊,说起来,我也是您的影迷呢。我很喜欢看您演的《弃我去者》,里面的台词都能背下来了。‘不如忘记,情愿醒来’,我都记得呢!” 王如懿说话时,身体微微靠过来,v领t恤露出洁白细腻的皮肤和锁骨,一股如酒似蜜的气息传导过来。 “你很有眼光,那也是我很喜欢的作品。”陆照渊直起了身体,远离了些,不太适应少年这有些刻意的靠近和勾引。 王如懿也不恼,吃吃笑了笑,盯着陆照渊:“你果然跟我叔父说的是一样呢,我很中意。” 陆照渊诧异地多看了他几眼,对方向他举起了酒杯示意,一饮而尽。 “那多谢你的厚爱了。”陆照渊说。 “先别急着说谢嘛,陆先生的项目家父也很有意向,派我来接洽——”王如懿朝陆照渊眨了眨眼,“以后要谢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陆照渊也是经历过场面的人了,对于这些明显的调笑,也没计较,只是对方看起来很年轻才二十出头,让他有些惊讶罢了。 这时王老板也转了一圈回来了,身上沾了些酒气,排着陆照渊的背说道:“老弟啊,我这侄子不错吧?以后可要拜托你多照顾啦——” “不是我说——”王老板酒上头来,也有些大舌头,“我的爱好大家都知道,我也喜欢跟陆老弟做生意……不为别的,也为陆老弟也是难得的美人啊……赏心悦目!” 陆照渊淡笑,趁机把王浔的酒杯满上了,“那你可要多喝几杯了。” “喝、怎么不喝?照渊啊,作为老哥,我也不要脸地说一句——你那小情儿,当初一看就是个性子烈的主,不好脱身!你偏要沾啊……” 王老板陷在了美人堆里,这个圈子里,美色、身体、权力、金钱的交换时刻在发生,陆照渊丝毫不陌生,也见惯了。你情我愿,用年轻换事业,又称得上谁错呢?王浔也是个妙人,至少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王浔安生下来了,可偏偏身边还有个王如懿,眼神勾勾地盯着陆照渊。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是过渡章,之前因为要写作业,花了不少时间因而没更新,思路也有些凝滞,正在考虑情节走向,会有一些新人物出现。 ☆、赌不赌(1) “呕……” 陆照渊扶着洗手台,在哗哗水流声中清理身上的秽物,也许是暑热渐起,这几天压力又大的缘故,肠胃有些不适。刚才在席上陆照渊就感觉胃里一直泛酸水,强忍了半天,结果一来到洗手间就吐了。 吐了一堆黄胆汁后,胃总算舒服了些。陆照渊漱了漱口,从镜子中见到背后的的王如懿。 王如懿递过来一杯水,陆照渊也不推辞接下了。席上的异样自然没有瞒过王如懿的眼睛,一路跟着陆照渊来到了洗手间。 王如懿抱着双臂靠在洗手间雪白的墙壁上,他年轻俊俏,衣着不凡,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陆照渊透出一股优雅与不羁混合的痞气。 “真是狼狈啊……陆总,我都有些心疼了。”王如懿笑道。 陆照渊喝完了水,恢复了精神,对这位伸出援手的公子也温和多了:“让您见笑了,王公子,多谢。” “举手之劳而已,陆总不必那么客气。” 王如懿突然笑了起来,陆照渊有些发愣,他才指指自己的眉毛部分,又递给陆照渊一张纸巾,说:“这儿,还有水。” 陆照渊赶紧把还挂在眉毛和睫毛上的水珠擦掉了,却见王如懿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靠近了他,鼻尖几乎碰到一起,一双眼睛玩味地看着他:“陆总真是可爱。” 陆照渊还不明白就是傻的了,他后退一步,拉远的距离,觉得尴尬不已。 “王公子,抱歉,我想是王浔误会了,我最近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为什么呢?”王如懿笑得好像孩子,“陆总没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吗?爱上另一个人,才是忘记一个人的最快方法。” “……抱歉” 气氛僵持了几秒钟,王如懿又笑起来,远离了一些,那股尴尬的感觉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他的腮边有个小小的梨涡,笑起来就可以看得见,微笑道:“看来我王如懿的确不入陆总的法眼……不过……陆总若是心情不好想找人开解开解,随时可以找我。我有不少朋友,可以一起玩玩,陆总这种类型,很多人喜欢的……” 话里的未尽之语意味深长,陆照渊的后背禁不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但他面上淡定,沉默地盯了这个漂亮青年一会,猜测着他的意图。 “王公子开玩笑了,公子一表人才,风华正茂,陆某不及公子十分之一。王公子既然是王浔的侄子,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一番好意,陆某谨记在心,还望你我合作愉快。”陆照渊一本正经地说完这番话,就转身走了,留下有些呆住了的王如懿。 “一口一个公子的,这人是哪冒出来的出土文物啊……”王如懿嘀嘀咕咕道,“有意思,还没人这么叫我呢……公子?哈哈……” 回到席上,陆照渊和王浔说了自己身体不适之事,怕又被王如懿缠上,便匆匆告别了。 回到公寓,陆照渊刷卡开了门,正欲坐电梯往上时,却突然被一个人叫住了—— “陆、陆先生!” 陆照渊回头一看,是一个年轻人,穿一身制服,好想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见对方打量着他,年轻人羞涩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胸口的牌子,说:“陆先生,我是这里公寓的管理人员,我们、我们上次见过的……” 陆照渊想了想,才突然想起来,是上次送水而在门口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 “原来是你啊,上次谢谢你了。”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客气,我叫谢澄江,也是,您的粉丝,没想到您回搬来这公寓。” 陆照渊挑了挑眉,这还真有点惊讶,他得体地微笑道:“谢谢你,我送你一张签名照吧!” “好啊!不、不是,我其实是……”谢澄江突然涨红了脸,想要又否认的样子十分好笑,让陆照渊不由得真的笑了出来。 谢澄江指了指脚边的箱子,说:“其实我是想通知您,今天有一个您的包裹。” 箱子包得很严实,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陆照渊看了看地址,也是一个不熟悉的地方,署名是一个字母:“s” 可能也是粉丝送的礼物之类的吧,陆照渊以前收过不少。最近是多事之秋,来自粉丝的支持让陆照渊心里安慰不少。 谢澄江又说:“箱子比较大,我替您搬上去吧。” 陆照渊点了点头,便和小谢一起步入了电梯。 谢澄江看了陆照渊几眼,对方面沉如水,又结合起最近的新闻,不禁开口道: “陆先生,最近网上的言论,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陆照渊惊讶地看着他,小谢有些激动地说:“网上的人,恶意揣测和跟风的太多了……但他们都没有接触过您本人。” 陆照渊歪了歪头,好奇道:“那你又是为什么……” “我以前去过电影推介会,遇见过您,不过您可能不记得了。”谢澄江说。 这倒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陆照渊还想再问几句,这时“叮”地一声铃声响了,电梯到了。 陆照渊拿钥匙开了门,小谢也把箱子搬了进来,嘴里还嘀咕道:“箱子是挺大,却轻飘飘的,不知是什么……” “想知道是什么,打开不就知道了?”陆照渊说。 陆照渊在玄关的柜子里翻找出了一把工具刀,和小谢一起撬起了那木箱上的横条。 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把箱子的盖子打开了,小谢先看了一眼,脸色却刷地白了。 陆照渊擦干净手回来,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说:“怎么不打开?” 谢澄江脸色古怪地压着箱子盖,说:“陆先生,你还是别打开的好……” 陆照渊心中咯噔一下,他蹲下来,轻轻掀开了箱子盖—— 那是一只死猫的尸体。 猫尸暴露在雪白的灯光下,开始腐烂的轻微臭气随着木箱打开散发了出来。道道血痕遍布全身,眼里口鼻都是血,显示出了临死前遭受的磨难,而一把尖刀正直挺挺地插在猫肚子上。 箱子底部还流着一小滩猫血,陆照渊伸手从猫尸底下抽出一张染血的照片,那是一张陆照渊的照片。陆照渊翻到背面,后面正写着一句话: “背叛者的下场。” 血液的腥臭味,发亮的刀尖,一股恐怖的气息的弥漫。谢澄江忍不住担忧道:“陆先生……” “我们应该报警的!”谢澄江说。 陆照渊的手在微微颤抖,照片轻飘飘地落下,血液滴溅在了地板上。他的嘴唇不住地颤动,心里已是惊惧非凡。 眼睫低垂,掩住了眼里的神光,陆照渊轻轻把盖子盖上,对谢澄江说:“小谢……还得麻烦你,告诉我哪里……哪里有合适的位置,我去,我去把它埋了吧?” 生灵何辜? 生前就已受苦,还望死后安息。 谢澄江找了小区里一个荒芜的花坛,趁着夜色掩饰,和陆照渊一起,挖了个坑把小猫埋了。 陆照渊站在这简单的小坟前默哀了几分钟,旁边的谢澄江忍不住说道:“陆先生,我们为什么不报警呢?这些人是变态啊!” 陆照渊摇了摇头,说:“小谢,我跟你打个赌好不好?” “什么赌?” “赌明天还是会有一样的东西送来。” 漆黑夜色之中,唯有看见陆照渊的眼眸泛着光,仿佛幽蓝的萤火一般。谢澄江忽然感觉到深切的哀伤和恐惧,他颤抖着说: “陆先生,我们、我们可以找出幕后的人……” “幕后的人?”陆照渊摇了摇头,说:“没有幕后的人……”即使有,也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厌恶他的粉丝其中之一罢了。享受了这般无私的维护和爱意,又何必去责难那如出一辙的恨意? 陆照渊转身往公寓走去,忽然又停下,对谢澄江说: “真是抱歉啊,让你看见了那么恶心的东西……说好要给你的签名照也没有给……” 谢澄江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怪我,我应该检查一下再收下的……” 夜色中看不清陆照渊的脸,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飘来的: “今晚的事,还希望谢先生能替我保密……” “您需要什么报酬和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尽力满足您。” 陆照渊的声音还是那么彬彬有礼,谢澄江却听出了一丝虚浮,他觉得难堪,又觉得心疼。 “我不需要什么报酬……我不会说出去的。不,我的意思其实是,我不缺钱,也不会肆意张扬。” 黑色中好像看见陆照渊点了点头,又见他直挺挺的身影往楼上去了。 谢澄江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他缓缓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今晚好像撞破了一个很大的秘密,但是…… 唇边还是轻轻吐出了一句:“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争取再写一章 ☆、赌不赌(2) 陆照渊决定让自己忙起来,而他也是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上午签署了一份律师拟好的财产分割协议,看着白纸黑字上清晰的“陆照渊”三个字,仿佛有身体的一部分离开了自己。陆照渊亲手把协议装进信封,封口,写上沈迎霄国内的联络地址。 只要沈迎霄签上自己的名字,再履行几个小小的手续,就能拥有他所应得的那部分。 当然,其中也包含了不少陆照渊的私心。 此之谓,分手礼物。 陆照渊克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两个字,毕竟那两个字出现在脑海里都是一种折磨。他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保证从领口到衣角都一丝不苟,妥妥帖帖,他要保证自己时时刻刻都属于最佳的状态。 镜子里的男人有着一双很黑的深眼睛,鼻梁高挺,下巴坚毅。这张面孔有一种凝练的优雅,和克己的风度。微微上勾的眼角却增添了几分多情与诱惑,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点出的一圈波纹。三十五岁,处于成熟与青涩之间,正是最富魅力的年纪之一。 但时间慢慢逝去,皱纹会渐渐爬起,皮肤会暗淡,眼睛会模糊,精气神一点一点从这张脸上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松弛、肥胖和斑纹。谁记得谁最初的模样?皮囊下的灵魂还是原来的那个吗? 水雾渐渐蒙上镜面,男人的身影在镜中抹去。百年之后,所有人难逃生老病死,都会成为黄土一抔。声名利禄、风云岁月,都会被新的人所忘却。所以陆照渊恰恰是最不相信爱情的那种人,荷尔蒙的消散比什么都容易。 唯有匆匆流水,万古不息。 “老板,该出发了。”王波波推门进来,打断了陆照渊的沉思。 陆照渊“嗯”了一声,就到柜子里去拿皮包。王波波靠在书桌上等着,冷不丁指着墙角的一盆绿植说:“老板,你再不浇水,那花就要死了。” 陆照渊转头一看,那里摆放着一盏生长繁茂的多肉植物,肉乎乎的叶子攒成了一朵花的形状,怪不得王波波说是花。不过生长繁茂显然是之前的事了,此刻显得蔫蔫的,半死不活的。 陆照渊原本办公室里就摆着一些绿植,都是容易养活的仙人球、万年青什么的。沈迎霄给办公室添置了不少说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平时也都由他照顾,此刻主人离开太久,这些植物显然也遭殃了。 陆照渊依稀记得这多肉植物挺难养的,水不能浇多,也不能没有,晒太阳也有规定,还容易生病,毕竟是原产非洲的东西,到了中华大陆水土不服。陆照渊迟疑地拿起了了放在一旁的水壶,壶里还剩一些调配好了的营养液,往上浇了浇,不小心浇多了还溢出了些。 那头王波波在催了,陆照渊便放下水壶出门了。 这回陆照渊是去n大挑几个学生演员,他的剧本《露从今夜》里有一个爱国学生的形象,他来挑个新人去演,反正还是学生,本色出演就好。 参选的几个学生是在一个月前投的简历中筛选出来的,看见陆照渊都挺激动的。陆照渊让助理给每人发了部分剧本片段,让他们试演一下。 这个角色名字叫做方鸿之,本是在北平大学学习历史的大三学生,痛感时局之乱、民生之凋敝,离开象牙塔投入革命浪潮之中。虽然个性耿直、单纯不懂变通,闹了不少笑话,但一颗爱国爱民之心却十分赤诚。 几个学生的表演都可圈可点,其中有一个叫马应晖的学生,外形特别合适,戴上副圆框眼睛,活脱脱就一个又天真又斯文的傻学生。 陆照渊心中有了计较,笔头轻敲了文件夹几下,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向助理示意可以了。助理却对他说:“还有一人。” 还有一人? 陆照渊拿起名单一看,原来最下面还有一个名字,刚才被挡住了没有看见。就在他看见这个名字的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了—— 王如懿。 “陆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高挑秀美的公子哥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 说王如懿是公子哥真是没错,他穿了一身卡其色的风衣,配一条格子围巾,衣服搭配时尚经典又不乏个人特色。此刻长身玉立、面容精致,活脱脱一个玉人儿。 助理靠过来说:“陆总,这是王总推荐来的人——” 难怪了。 n大表演系大三学生,陆照渊翻了翻他的简历,虽然说是个关系户,但不得不说,成绩和经历都很漂亮,没有这层关系也会被挑中。 “你好,王公子。” 王如懿勾唇笑了笑,冲陆照渊眨了眨眼睛:“昨晚我就想说了,陆总叫我如懿就好,成天叫我王公子太见外了。” “……” 陆照渊只好从善入流,随便拿了一本剧本,递给王如懿,说:“你有五分钟时间……王……如懿同学。” 虽然还有同学两个字,但也比之前进步了嘛,王如懿心想。接过剧本就认真地看了起来。 平心而论,王同学演得……居然还不错? 陆照渊托腮看着王如懿的表演,对方要演的正式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说片段。王如懿进入情绪很快,表情一换,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身上穿的衣服丝毫不妨碍他的表演。大声愤慨斥责汉奸卖国贼的语调非常激烈,没有丝毫刻意的表演痕迹,还带着一丝因话说太急而生出的沙哑声。 还是……挺有天赋的。 陆照渊明白了王浔把他推荐给自己的用意,也明白了那句“圈内人”的多重含义。同样是天才的年轻学生,同样是成熟的演员前辈,连性向,都一分不差地计算好了。陆照渊算是感谢这位老友的一番好意了。只是今日与昨日尚不相同,今天的他与多年前的他更是不同了。 陆照渊来到停车场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王如懿。 对方靠在他的车子上,见他来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陆照渊的头有点疼,这个年轻人对他好像有着莫名的兴趣,让他无所适从。 “如懿,你在这里做什么?”对方毕竟是王浔的侄子,陆照渊很是客气。 “我的车送去保养了,不介意我蹭一下您的车吧,陆总?” 这点小要求陆照渊自然是不能拒绝的,他痛快地说:“上车吧,去哪?” 王如懿说了一个地址,陆照渊便开车离开了n大。 王如懿小朋友在副驾驶上乖乖坐了一会儿,眼睛又不老实地四处乱飘起来。 先是打量了一番车内的装饰,最后还是把目光锁定在了陆照渊身上。 王如懿突然说道:“陆总车技不错,方向很稳。” 陆照渊笑笑:“那是自然,我觉得交警应该给我发个奖章,从不违规。” “陆总开车的样子也很好看。”王如懿又加上一句。 陆照渊倒是不知道怎么接了,随口说道:“平常而已,哪有什么特别。” 王如懿倒是没有夸大,专注的表情向来让人增色。 正说着,右后方来了一辆车,一直往陆照渊车上靠。 陆照渊皱了皱眉,对方也没打转向灯,但他还是放慢了速度,让对方插到前面的车队来。可对方超过了陆照渊半个车身后,还是没有变道,只是一直有意无意地靠近陆照渊。 “别理他,超过去。”王如懿突然说道。 陆照渊听了,也没细想,直接照做一脚踩了油门超了过去。 王如懿回头看了看那辆车,冷不防来了句:“他们车上有摄像头。” 这下车里面的人脸色都阴沉下来了。 陆照渊问了句:“确定么?” 王如懿说:“我爷爷是退休少将,这点反侦察都不会我就是辱没门楣了。” “陆总,你现在听我说,左转——我们得换辆车。”王如懿肯定地说道。 陆照渊抿紧了嘴唇,没有质疑,按照王如懿的指挥不断转弯变道。王如懿这小子虽然平时嬉皮笑脸的,此刻却分外沉着,也许他说的少将爷爷的遗传基因是真的。 按照王如懿的指示车子开进了一家修车厂,王如懿跳下车跟一人说了些什么,就有人出门外查看并封锁通道去了。 王如懿拿了另一串车钥匙回来,说:“这是我朋友的厂子,车可以先放这儿,我带你们从另一个通道离开。” 王如懿开着车重新上了路,再三在后视镜里确认没有奇怪的车跟着后,才说:“陆叔叔,你很招人嘛!” 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了,王如懿顺理成章地提出要送陆照渊回公寓了。 王如懿见陆照渊脸色阴沉却不显惊讶,说:“怎么,陆叔叔,你知道对方是谁么?” “不知道。”陆照渊说,“但前几天就有人跟着我,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这下轮到王波波要跳起来了,嚷嚷道:“陆照渊!我说要给你请几个保镖的,你还显摆什么自己跆拳道黑带……从机场那件事后我就一直不放心!” 陆照渊沉默,王如懿却吹了个口哨:“没想到陆叔叔您还有这本事,改天一起练练。” 王波波还在不平:“我就说您不能搬回那儿去住,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没有了。”陆照渊说。 “真没了?”王波波显然不信。 有了这次的教训,到陆照渊楼下时,众人也不敢大意,远远地观察了,发现的确有几个一直晃来晃去的身份不明的人,身上鼓鼓囊囊的还带着东西。 “卧槽。”王波波忍不住骂了句。 住址也要曝光了。 这是要被狗仔盯上了。 王波波到底是经验丰富的经纪人,给陆照渊戴好了帽子墨镜,偷摸着从不刷卡不能进的地下车库进去,才算躲过一劫。王如懿也借口担心陆照渊危险,死活跟了上去。 结果到了公寓门口,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在等着。 “陆先生……”在门口蹲着的谢澄江显然没预料来了那么多人,连忙站了起来,说:“我在监控里看到陆先生回来了,就先上来等着了。” “小谢,你有什么事吗?”对这位好心的年轻人,陆照渊自然是记得的。 谢澄江看了这一圈人,也不想再说什么,就简单地说:“我就是想跟您道个歉,昨天的确是我莽撞了,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谢澄江也是好心办坏事,他来这个物业公司实习不久,运气很好遇见了陆照渊,不料却发生了昨晚的事,回去之后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后听在这公寓里工作多年的老工人介绍才知道,每年都有几个寄到这里的包裹,陆先生都不会看,显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都是直接让他们处理掉了。 谢澄江这才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了,而陆照渊也没有怪他,等了一天,就想来当面跟陆照渊道个歉。 感觉王波波的眼光都快在自己背后剜出个洞了,陆照渊轻咳一声,说:“没关系,你也是好心。” 谢澄江见情况不妙,只说:“那我先下去了,不打扰您了陆先生!”便匆匆溜了。 陆照渊哭笑不得,他刚跨进门,手却突然被人拉住了—— “陆叔叔,到家了,这就把我抛下啦?”王如懿舔了舔嘴唇,发烫的手却握得很紧:“走了一个,您还没安排我呢?” 今天的事也的确要感谢这王如懿,而且陆照渊知道他想要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感谢。 “我欠你一个人情”陆照渊点了点头,“你也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王如懿笑得春光明媚,说:“我也不要什么,就像我上次说的一样,大家做朋友。” 陆照渊想起王如懿上次说的“一起玩玩”什么的,顿了顿,面露难色:“我们当然是朋友了,但……不比你们年轻人了,我没那么多心思玩玩了。” “陆先生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王如懿抓紧了陆照渊的手,“还是说……”看着陆照渊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一句:“都说陆先生也是圈内人,难不成一直没有与其他同好接触过?” 这位陆照渊,不会真是那样好好先生,这么专一吧?那还分什么手?还是说,他家那位手段厉害,管得太严?王如懿心里胡乱猜测起来,抬眼却看见陆照渊一身淡然冷漠,刚才的微笑亲切消失了,似是完全没有被他打动的样子,心凉了半截。 王如懿忽然放开了陆照渊的手,对他说道:“陆先生,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王如懿的眼里似笑非笑:“赌我猜没猜中沈迎霄离开你的原因?” 陆照渊的身子僵了僵,看着王如懿,眼光闪烁。 王如懿心里忽然生出一股邪恶的念头,要把眼前这男人虚伪的假装通通扒开,看清他原来是怎样的人。 “陆照渊,看似温柔亲切……实则淡漠疏离。靠得越近、越觉得抓不住……你的真心在哪里呢?可偏偏你总是不自觉地吸引着周围的人,勾到手了,却不给任何回应……难怪、难怪啊……” 王如懿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陆照渊知道不应该听他的胡说八道,但耳朵还是忍不住去获取信息。对方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却往往一阵见血。 “刚才下楼的那个,是谢家的小三儿吧……陆先生真是本事呢,刚回国没多久,又勾了一个。” “你误会了。”陆照渊冷冷说道,表情已是不悦。 “算我误会!”王如懿摊手,又笑了起来,“祝你晚安,陆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刚才和老师聊了一会,耽搁了。 ☆、赌不赌(3) “都要开机了怎么还临时换人!?” 陆照渊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旁边站着的新人柯陵也为这状况手足无措。 王波波嘲讽地撇了撇嘴:“人家宁愿付违约金有什么办法?新换上那位——”王波波比了个手势,“整得跟变性人一样,不知道那些煤老板的品味是这样的。” “华老板怎么说?”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作者:无以为念 第6节 “他还能怎么说?老滑头一个。现在这些小明星哪个背后不有金主?就这个张孝伦,一巴上现在这个金主,就火速把之前那个富婆给甩了,啧啧……贵圈真乱。”王波波评价道。 “不行,我去找华朔,非骂他个狗血淋头不可。”陆照渊往前走了几步,又拿了公文包,被柯陵拉住了手臂。 “陆先生,不必为我这样……得罪人……”柯陵咬了咬嘴唇,想到这段时间为新戏所下的功夫,做了不少笔记,但还是咬牙道:“我还年轻,还会有下一个角色的。” 陆照渊拍了拍柯陵的肩膀:“你不必担心。”他陆照渊,还不至于任人欺负,如果处处忍让,岂不是视他陆照渊为无物? “那个张孝伦到底什么来头?”陆照渊边走边问。 “是关悦诚。”王波波说道。 关悦诚?陆照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精英男人的形象,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投资人,背景很深,陆照渊只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从未接触过。可对方的口味向来挑剔,这回怎么会来抢这么一个小角色? 陆照渊沉下了脸。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小明星没有骨头一般依靠在坐在沙发上的西装男身上,一杯清茶刚刚沏出,还冒着袅袅热气,而雪白的文件正放在桌上。 男子皮肤白皙,戴着副金框眼镜,精致考究的西装和淡淡的古龙水味给他增添几分气质。看见陆照渊进来,眼里闪过微光。 华朔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男子却已经搂着身边的小男孩站了起来,抢先向陆照渊伸出了手—— “陆先生,幸会。在下关悦诚。” 陆照渊眯起眼来看了看眼前这人,相貌普通,嘴角挂着微微的笑,另一只手毫不掩饰地搂着身边小男孩的腰。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照渊跟他握了握手。 “关先生,幸会。” 关悦诚勾起嘴角一笑,又在身边男孩的屁股上拍了拍:“还不快叫人?多谢陆先生给你这个机会?” “陆先生,我叫张……” “不必了。”陆照渊出声打断,也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我可担当不起。” 名叫张孝伦的男孩一脸时下流行的网红长相,锥子下巴大眼睛,陆照渊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说: “关先生,你我素味平生,也不用叙旧了,你就直说吧,突然想要这个角色,是为何?” 关悦诚笑笑,手在男孩的腰臀上游移着,张孝伦却抢先开了口,假惺惺地说:“陆先生,人家也是很喜欢这个角色,还请您割爱呢!” 陆照渊被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只好看了那张孝伦一眼,淡淡说道:“等你先处理好你那双眼皮疤痕再说吧。” “你!给脸不要脸!”张孝伦原本也只是假装礼貌,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圈的他自然没有多少涵养,被一激就柳眉倒竖想要发飙,却冷不防被关悦诚推到一边,还毫不留情地狠狠踹了一脚。 “没用的东西!陆先生看不上你还不快滚!?” 关悦诚那一脚显然不是做戏,张孝伦疼得脸色发白,但还是瑟缩着躲到一边。关悦诚转而笑眯眯地对陆照渊说:“贱骨头不懂事,让陆先生见笑了。” 刚观看了一幕亲密情人秒变下仆的把戏,陆照渊脸色淡然。 “这部戏于我而言非常重要,还望关先生明示。” 关悦诚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将目光移向陆照渊身后的柯陵,镜片闪着微光,说道:“难怪了,陆先生手里有这样的宝贝,自然是看不上我带来的这个了。” 陆照渊脸色不悦,关悦诚饶有兴致地看着柯陵,接着说道: “我与陆先生品味也算相近……我手上还有几个好苗子,若是陆先生愿意,换你这一个可行?” 柯陵的脸色刷一下白了,他不是第一天进入娱乐圈了,可也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裸地在他面前谈论这样的交易,他不知道陆照渊会如何做…… “关悦诚,我们是有合约在先的。”陆照渊愠怒道。 “我知道,但我也说了——”关悦诚懒洋洋往沙发上一躺,“不差钱。” “看来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陆照渊愠怒道,“拖个一年半载,吃亏的可不是我了。” 见两人剑拔弩张,在一边的华朔连忙上来打圆场:“两位,喝茶、喝茶。” 关悦诚不怒反笑,看着陆照渊,笑道:“我也不妨卖个面子给陆先生。我背后的人告诉我,只要能让陆先生不痛快,什么都不在乎。明白了吗?” “你!” 这摆明了是要找茬了!陆照渊气得站了起来,对方却向他举了举茶杯,说:“陆先生息怒,我也不过是替人办事身不由己,无意与陆先生结仇。” “只要……”关悦诚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柯陵,“我还可以设法为陆先生周旋一下。” 陆照渊摔门而去,还听到身后关悦诚的声音: “欢迎您随时回来找我!我的承诺一直有效,陆先生……” 关悦诚所言非虚。陆照渊刚离开华朔的办公室,就接到电话。 放下电话,陆照渊长眉微颦:“sd集团撤资了。” 王波波惊得差点车子差点撞上护栏,这时候,他们再不明白有人要故意整陆照渊就是傻的了。 然而坏消息还不止这一个,并且都是在各种关键之处给予他打击,所用的理由也非常通用—— “不好意思,鉴于陆照渊先生最近的形象危机,我司认为这对本公司对外关系中多有不利,根据合同第三章第四十七条决定……” 现代社会的人想做点什么事往往还要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陆照渊冷笑不止,君不见,娱乐圈里那爆出实质出轨新闻的男星还不好好活跃在荧幕上么?即便路人如何抵制,因为背靠大树还不是各种霸占屏幕? 以所谓的形象危机为借口,不过是借坡下驴罢了。 即便是工作室的员工,也被这近来的紧张气氛所感染,助理小刘忍不住说了句: “陆总,我看我们还是发个声明说一下情况吧,老这样不言不语也不是办法,大家迟早要知道的。您没看网上都把您黑成什么模样了,您一直不说话还都当您默认了。” 小刘的一句话像是打开了尘封的箱子,让陆照渊被迫回想起了他一直以来想要逃避的东西,让他一直沉溺在被诋毁、威胁、跟踪和冷落中也不想忆起的事情…… 救命的稻草就一直悬挂在那里,但陆照渊不愿意碰触。 连一直淡定自若的老孙都说了句:“小少爷,你看是不是给家里打个电话……” “不、不,还不用”陆照渊站了起来,突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忍不住想去找抽屉里的药片,却发现已经吃完了。 就在陆照渊纠结在要不要让助理再去买盒药时,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撞开了,iranda拿着手机冲了进来。 怎么那么莽撞?陆照渊皱起眉头,却听见玻璃门外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电子提示音。iranda举着手机已经来到了陆照渊面前。 “陆总……”iranda喘着气道,“沈迎霄的微博更新了。” 又一记重磅炸弹。 陆照渊脑子里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谁也没想到这一刻他脑子里的想法竟然是——怎么他的员工都关注了沈迎霄的微博? 新的状态只有一张图片和一句话。照片里是无数人忙碌行走的背影和一只孤零零的行李箱,似乎是在机场,黑白的色调吸收了一切光线,而配的文字只有一句话: “一场游戏一场梦。” 近乡情怯…… 陆照渊似是要把这七个字翻来覆去看出朵花来,连标点符号、发表时间都不放过。 一场游戏、一场梦…… 是谁的游戏? 又是谁的梦? 陆照渊的喉头仿佛要被这几个字所哽住,但他终于是放下了手机。新状态的转发量和评论数以几何倍数在增长,是空旷已久的粉丝情绪的发泄。而上一条微博还停留在庆祝演唱会圆满成功的官话。 与此同时,到陆照渊微博底下点蜡的人数也更多了。 游戏…… 梦…… 是这样吗? 没有人回答。 见陆照渊状态不好,所有人悄悄离开了房间。原本一直沉默跟在人群背后的柯陵见陆照渊这个样子,欲言又止,忍不住还是留了下来…… “学长……” 他不过是毕业刚一两年的新人,身上那股清纯的学生气还未褪去,又唇红齿白的,很有一股忧郁美少年的气质。陆照渊待人宽厚,在私底下,柯陵还保留着对陆照渊“学长”的称呼。 “怎么了,柯陵?”陆照渊打起精神来。 “我原本只觉得是个笑话,但现在还是觉得给你比较好。” 原来在刚才他们离开华朔的办公室时,走在最后的柯陵被关悦诚塞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写着:“星期六,郦都酒店,709” 很是不怀好意的一个消息,但偏偏那字迹,陆照渊熟悉不已。 是沈迎霄的字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月。。。更。。。少。。。女 ☆、单刀赴会(1) “你怎么会在这里?” 麻烦经常有,今年特别多。 虽然站在楼道前的青年笑得漂亮又狡黠,但也改变不了他是个麻烦的事实。 “给陆叔叔打了那么多电话也没接,我只好亲自上门抓人啦。”王如懿笑眯眯地说。 陆照渊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愧疚。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陆照渊柔声说道:“你又来干什么?” “送礼物啊!”王如懿晃了晃手里的篮子,一瓶红酒正乖乖地躺在玫瑰丛中。 陆照渊好气又好笑,但他还是说:“王……如懿,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是我最近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思……” “嘘——”王如懿直接伸手堵住了陆照渊的唇,嘴角仍在笑,眼里却不容拒绝:“陆叔叔,我在你这里等了几个小时,可不想再听见什么不好听的话了。不然——我不介意用其他的东西堵住陆叔叔的这张小嘴。” 王如懿不给陆照渊过多机会,直接把红酒篮子往陆照渊手里一塞就往楼上走去。 “朋友送我的好酒,我还没来得急尝一口就来献宝了,陆叔叔不打算分享一下?更何况——” 王如懿回头笑了笑:“我听说陆叔叔最近有点小麻烦……” 岂止是小麻烦,眼前就有个□□烦! 年轻人真是的……陆照渊无奈笑笑,跟着走上去。 很快到了陆照渊公寓门口,这里的声控灯反应不太灵敏,陆照渊低头找钥匙,说:“你这般帮我,我不知如何还得清?” “以身相许不就行了?”黑暗中也依稀可以看见王如懿的眼睛亮亮的,“陆叔叔,你总要给我个追你的机会呀!” 对王如懿的口无遮拦陆照渊算是习惯了,他也终于找到了钥匙打开了门。随着门锁“吧嗒”一声打开,迟来的灯光也随之亮起。陆照渊笑着转过头去,表情却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透过王如懿的肩膀,他看到了背后的另一个人—— 阔别已久的沈迎霄。 青年苍白的面孔仿佛冰雪砌成,纤瘦的脸庞埋在格子围巾中,一双眼睛又黑又沉。他身上还穿着一身卡其色风衣,似是行色匆匆没有换下,贴着标签的行李箱就放在脚边。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冷冰冰似是万年的冰雪,又似是穿越时空而来,带着久违的怀旧和回忆气息。一双眼睛望得人心底发慌,冻住人的四肢百骸。 “迎……霄……你回来了?”陆照渊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你是在等我吗?” 青年终于动了,但他也只是在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冷笑。 “是的,等你。”清冷而低哑的嗓音。 陆照渊的心瞬间融化了一半,沈迎霄却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陆照渊认出那是他寄给沈迎霄的财产分割合同。 “我不同意。”沈迎霄淡淡说,下个动作就是把合同撕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分割不均,还有重要的东西没有分。” 陆照渊还在想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分,沈迎霄已经拖着行李箱走进了电梯。等陆照渊反应过来,绿色的电梯数字已经依次亮起,他急忙从紧急通道跑下去追沈迎霄。 直到他一口气跑到楼下,登到电梯开门,里面却是空荡荡的,沈迎霄已经从其他楼层离开了。 不想多见他一面,明显的。 陆照渊在楼下找了半天,确信沈迎霄已经走了。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悄悄来的,也不知道他和王如懿的对话被他听到多少。 陆照渊竭力维护自己完美情人的表象,力求每一段感情都能好聚好散,而不会像怨妇一般撕破脸皮撒泼骂街,但现在看沈迎霄明显没有放下。 是不应该谈那么长时间的恋爱吗? 不希望任何人会因为他的缘故不安的心情让陆照渊压力很大,脑门也适时地又疼了起来。 他最近是不是该找个大师去看一下流年运势?陆照渊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回到公寓门口,却见王如懿已经整暇以待地拿着红酒杯依靠在门口。 王如懿递了一杯红酒给陆照渊,说:“抱歉……你下去得有点儿久,我就自便了。”陆照渊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王如懿又接着说: “现在,是不是有喝酒的心情了?” 陆照渊:“……” 略微刺激的液体划过喉管给大脑带来清醒的感受,丰富的味觉层次和气泡又营造出梦幻一般的口感,陆照渊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好酒。 酒入愁肠…… 虽说酒须细品,但陆照渊却只想大口吞下,换取暂时的麻痹。他终于明白几千年来人类对酒精的迷恋了,这是源自自我折磨的痛快和脱离现实的迷梦…… 陆照渊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这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在喝完王如懿带来的那瓶酒后,他仿佛激起了酒兴,拿出自己收藏的酒又和王如懿对饮起来。 他听不见王如懿对他说了什么,只记得觥筹交错、酒香弥漫。他记得最后王如懿夺走了他手里的酒杯,他还是没有满足…… 一杯又一杯……再多的迷醉,也浇不灭心底的恐惧和惊慌,沈迎霄冰冷地站在他门前的景象却在记忆中愈发清晰。 那么陌生,那么冷漠。 沈迎霄面无表情时,常给人一种清冷孤高的印象,仿佛冰棱一般刺人。陆照渊原是知道的,但他曾见过那双眼里的微笑和温暖,也就忘记了这双眼可以有多冷。 喝到后面陆照渊的意识终于模糊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王如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第二天陆照渊是被疯狂的手机铃声给叫醒的。在头痛欲裂中接通了电话,王波波的怒吼左耳进右耳出,缓了个十来分钟,陆照渊才醒过神来。 他昨晚喝了多少? 看着桌上一堆空瓶,陆照渊哀嚎一声,薄毯从身上滑落,他昨晚居然就在这沙发上睡着了。在桌上翻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手机,和王如懿留下的纸条,告诉他在厨房给他买了早饭。 他欠的人情真是越来越多了…… 说到底,人家王如懿没对他怎样,反倒帮了他不少。 陆照渊忽然有了一种债多不压身的感觉,他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翻身下了沙发,不出意外地踢到了茶几,摔了个大马趴。 陆照渊:“……” 现世报来得太快。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散发着一股汗酸味和酒臭的混合味道,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此刻形容狼狈。看看表,已经快中午了,难怪王波波一直催他。陆照渊用冷水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了些,王波波的夺命连环call又响了起来。 “怎么了,波波?” 出人意料的,那边沉默了一会才说:“照渊,你的办公室……” “怎么了?” “少了点东西。照片和绿植都被拿走了。” “是沈迎霄吗?”陆照渊急忙问道。 “不……是助理,怎么,照渊,你见到沈迎霄了?”王波波惊讶道。 “……是的……拿走就拿走吧,那原本也是他的东西,放在我手里也养不活……对了,波波,你看看车库里的车……唉,不用了,应该也开走了。” 话说完,陆照渊才觉得自己话语里的无奈。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把一个人的痕迹从生活里一点一点剥离的滋味他总算是尝到了,这算什么,你总该习惯的,陆照渊告诉自己。 只是…… 掌心里捏着的纸条忽然有些发腻,汗水已经浸透。陆照渊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是沈迎霄想见他吗?那为什么会通过关悦诚的手来传达?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星期六,郦都酒店,709。 这几个字已经烂熟于心。 去或不去,陆照渊不用问自己,他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去的话,恐怕会抱憾终身。 至于等待他的是什么,陆照渊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即使是刀山火海又怎样,他难道就不会去了吗? 想到沈迎霄那句“分割不均”,昨晚上那一幕又清晰在他眼前浮现,沈迎霄的每一个动作他都记得,撕掉合同书的动作也仿佛在他眼前慢动作回放。 这次恐怕他真要元气大伤了。昨天通知他要撤资的几个项目正处于关键之处,每天的开支少说就有几十万,停一天工就亏损一天。替代的投资不是一天两天能到位,怎么撑过这段时间的财务危机恐怕是他才该头疼的。 陆照渊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净身出户。 这就是对他的惩罚吗? 给王波波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有事暂时不能过去,就果断关了手机,不管那头王波波气得跳脚,陆照渊打车到了郦都酒店。 就当做…… 是他在赎罪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努力写。。。 有越写越多的趋势。。。人物越来越多。。 。。。好讨厌啊。。追的文好久没更新了弄得我也十分不想更新。。。 ☆、单刀赴会(2) 酒店当然是很华丽的。 欧式的装修风格,昏黄的水晶吊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墙壁映照出陆照渊此刻紧张的样子。 厚厚的地毯吸收了一切声音,人走在上面悄无声息。空无一人的长长走廊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不知道路的尽头是否是一个吞人的黑洞。陆照渊在709号房的门口伫立许久,像一个毛头小子一般犹豫不决。 他记得那时候他去外地拍戏,在剧组里一泡就是两三个月,住酒店成了家常便饭。沈迎霄来探望他,又怕被经纪人撞见念叨,就偷偷摸摸地把人藏在酒店房间里厮混,半夜带人出去吃夜宵。点几串烧烤和啤酒,在夜色中喁喁私语。沈迎霄爱喝酒,酒量却不行,几杯黄汤下毒,皮肤上就泛起晶莹的薄红。陆照渊得看顾着他,怕他喝多了,就偷偷喝完剩下的,所幸他面糙皮厚,脸上显不出来醉意,不然又被嘴碎的助理唠叨。 他几乎是像照顾孩子一样疼爱这个男孩子,希望把所有最好的东西放到他面前。 不知不觉中,门已经被他推开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什么恐怖画面,也没有扑面而来的严厉指责和控诉。屋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暧昧的灯光从卧室里间倾泻出来,映照在金色的丝绸床单之上。 陆照渊轻轻走过昏暗的走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五彩的磨砂玻璃门轻掩着,露出一条细缝。陆照渊走进卧室,踩着地上散落的一些玫瑰花瓣,屋里有一个人居住痕迹——挂在沙发椅背上的几件衣服、半掀开的被单和倒在地上的行李箱。一瓶已经打开的红酒放在小茶几上,一对高脚杯里盛着暗红的酒液。。 他来这里干什么呢?陆照渊脸上突然如火烧一般,就为了一张沈迎霄写下的纸条,他眼巴巴地来这里做什么?是再接受一次冷言冷语的洗礼?陆照渊忆起青年冰冷的面孔,和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火热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想起那瓶已经打开的红酒,陆照渊的心沉了沉,在他之前,是谁来了? 一种可怕的可能在陆照渊脑中出现,他摇了摇头,渐渐后悔起自己的冲动和自作多情。就在此时,浴室的水声停了,陆照渊僵硬地转过头去,却见到了一个根本不应该在此出现的人—— “陆先生” “你怎么在这!”陆照渊吃了一惊,大叫出声。 张孝伦弯起嘴角笑了笑,身上只围着一张浴巾,湿哒哒地刚从浴室中走出来。他一边故作诱惑地擦着头发,一边略带哀怨地说:“诚哥说一张纸条就能把你引诱过来,我还不信呢!” 陆照渊皱了皱眉:“迎霄呢?” “急什么呀?”张孝伦靠近陆照渊,上下把他打量个遍,难耐地舔了舔嘴唇,“陆哥身材真好……” 陆照渊一把揪住了张孝伦伸过来的手,力气大得仿佛要把他骨头捏断:“我再问你一遍,迎霄呢!” “疼疼疼……陆哥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那么着急干嘛……” 陆照渊厌恶地甩掉了张孝伦的手,却忽略了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异色。 “嘭!” 后颈被出其不意地猛然一击,陆照渊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关悦诚。 完全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关悦诚一身黑衣,手上戴着皮手套,他面色冷酷地检查了一下陆照渊的状况,对早已兴奋不已的张孝伦说: “把他弄到床上去,弄得漂亮点——随便你玩,但不能太过分了。” 关悦诚站了起来,脱掉手套扔进垃圾桶,他这次没戴眼镜,没有了那股温文尔雅的气质掩饰,平凡的面孔显得特别冷酷,仿佛经验丰富的杀手一般淡定。 关悦诚转过身去,张孝伦却从背后抱过来,谄媚地撒娇道:“诚哥,人家这次做得不错呢!要怎么奖励人家啊?” 关悦诚反手捏住了张孝伦的下巴,仿佛要捏碎一般,冷笑了一下,“听话,我就让你好过。别动歪心思,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张孝伦的身体抖了一下,乖乖松开了手,按照关悦诚吩咐去摆弄陆照渊了。 陆照渊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后颈的疼痛让他霎时间失去了意识。他早该想到的,事情怎么会那么简单,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圈套中的陆照渊气愤难消,但当他终于悠悠转醒时,首先感觉到的却是躯体上的重压和四肢的束缚。 与自己身体直接接触的是柔软的被单,陆照渊的双手被举过头顶束缚在床头,红色的麻绳绕过长长的脖子和饱涨的胸肌,富有技巧地缠绕在蜜色的躯体之上。身上不知道被涂了什么东西,黏腻又油亮,地散发着腻人的香气。斑斑的红印散落在身体上,仿佛刚经历过暧昧的亲热一般。 陆照渊瞬间头皮都要炸了,连忙挣扎起来,手上的绳结绑得并不紧,陆照渊一扯便开了。然而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他身边还躺着另一个人! “shit!” 陆照渊几乎是一下子弹跳开了,脚踝上还缠着的绳子成功绊了他一跤,让他摔倒在床沿边上。好似刚美美地睡了一觉一般,张孝伦打着哈欠醒来,见到陆照渊难看的脸色,媚笑着又凑上前来: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陆哥?” “滚!”陆照渊一把打掉对方的手,把被子扔过去盖住那难堪的场面。他气得发抖,一辈子也没有遇见过这样让他难堪和厌恶的场面,恶心得他快要吐出来了。他一面摘掉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随意用被单擦了擦身上乱七八糟的口红印就想走。其实他一站起来就知道了,他并没有被怎么样,下半身的裤子好好地穿在身上,对方玩得这一出,与其说是玩弄,不如说是恶心他更准确! 关悦诚! 陆照渊满腔怒火,脑中都为这个名字所占据,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把他大卸八块!在娱乐圈这些年,诬陷插刀他不是没经历过,但关悦诚的手段总是让他由衷感到恶心。这个男人太阴险了! 陆照渊一手拿着衬衫,就这么“砰”地一声踹开了门。他来的这个房间是个套件,卧室之外还有着一个小会客厅,于是他□□着上身怒气冲冲地走出来的样子一下子落入了客厅里两个人的眼中。 其中一人自然是关悦诚,穿着整洁的条纹衬衫,无框眼镜,一副职业精英的样子。见到陆照渊,嘴角甚至弯起了一个浅淡的笑。 陆照渊一见他这幅样子就气得要炸,拳头握紧就要砸到那讨厌的脸上,可他生生制止住了自己的冲动,牙龈都要咬出血来,因为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正冷淡地看着他。 沈迎霄冷冷地打量了一下陆照渊,原本没觉得多羞耻的陆照渊因为这视线觉得全身都要烧了起来,脆弱的心快被愧疚淹没,喉头也开始哽结。但对方只简单地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投向了了关悦诚,眼里满是询问。 关悦诚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扔,放松地靠在了沙发椅背上,仿佛亲密好友一般关心道:“陆先生,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陆照渊只想把桌上的文件都砸到关悦诚身上!他喘着粗气,急切地对沈迎霄说:“迎霄,你听我解释——” “恶心。”沈迎霄只简单地说了这两个字。 说完这两个字,他就把脸转向了另一边,仿佛不想看见这画面一般。 所有未出口的解释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陆照渊觉得自己只能发出嘶哑的吼声,他挣扎地往前一步:“迎霄……” “我说,你真恶心。”沈迎霄又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打破了陆照渊所有的幻想和自尊,对方幽黑又神秘的双瞳曾经让他着迷不已,现在却满是冷酷和寒霜,陆照渊从不知道那薄薄的双唇也可以如此伤人。他再也不想说任何话了。陆照渊想起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衣冠不整地从酒店房间里出来,身上满是暧昧的痕迹,沈迎霄的确会觉得他恶心吧……他一下子从之前的挣扎和留恋中醒了过来,没错,说分手的是他,分手了又依依不舍故作留恋的也是他,他是不是还幻想着沈迎霄会再一次哭着求他回来呢?他是不是还想看到沈迎霄不舍的样子呢?他真是太贱了,太贱了,沈迎霄现在的冰冷以待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他有什么资格难过呢? 陆照渊有些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感觉沈迎霄的视线有如实质的射线般穿透他的身体,千疮百孔。即使房间里还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关悦诚,还有一个靠在门框上嗤笑的张孝伦,这些都不足以让他动摇,戳进他柔软心田的利剑由他自己缔造,也由他自己刺入。 七年了……他和沈迎霄在一起七年了……七年的时间,一块石头也会被捂热。陆照渊开始痛恨起自己对沈迎霄的了解,以至于他现在看到青年的背影就能读出其中的拒绝。他已经断送了自己的退路。 喊“狼来了”的次数多了,狼最终会来的。 陆照渊缓缓放下自己遮挡眼睛的手,可笑的是他居然摸到了一点湿润。他知道从今天起一切是彻底结束了,没有犹豫和迟疑了。想想他在沈迎霄面前是什么形象呢?和陌生的男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现在又刚从另一个人的床上起来。陆照渊难过地别过眼,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遇到这么恶心的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断更了好久……惭愧……我会坚持完结的。 考试考完了,论文写完了,接下来大概没什么事情了,甚至大姨妈也光临过了,不过大概还是会去旅游??我能在八月份写完吗?怀疑…… ☆、单刀赴会(3) 陆照渊刚才的幻想成为了现实,他刚刚离开房间,沈迎霄便一把把文件夹扔到了关悦诚脸上,文件夹坚硬的折角立刻让关悦诚的额头红了起来。这还不算解气,沈迎霄看到面前的茶几,更是一脚把它踢翻了,桌上的文件洒落一地,烟灰缸也碎成片片玻璃渣子乱飞,惊得张孝伦尖叫起来。 见沈迎霄的目光投向自己,张孝伦害怕得浑身发抖,连忙往门后躲去,连连说道:“沈哥,我什么也没做,真的!真的啊!你得相信我……我就脱了他上衣而已……” 沈迎霄踹了他一脚,张孝伦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沈迎霄直接绕过了他,揪住关悦诚的领子就把他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办法!?” 即使被人揪住了要害威胁,关悦诚也没有丝毫慌乱的意思,他冷笑道:“年轻人,那么急躁做什么?” “注意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沈迎霄顿了顿,才抑制住怒气,放开了关悦诚的领子。 关悦诚也没有生气,就在这一片狼藉之中坐下了,他冲张孝伦打了个手势,对方便哆哆嗦嗦地端来了红酒和酒杯。关悦诚递了一杯给沈迎霄,说:“怎么,不喝?” 沈迎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酒杯,一口干完了酒液。 “事情不是进展得很顺利么?”关悦诚说,“他越是慌乱、愧疚、难堪,我们的计划不是更容易实施么?” “但我想的不是这样的。”沈迎霄闷闷地又喝了一口酒。 “那你想的是什么样的?温柔以待可做不成事。还是说你已经后悔了?现在追出去哭泣求复合还来得及。”关悦诚淡淡嘲讽道。 “相信我,疼痛远比甜蜜来得深刻。”关悦诚说。 沈迎霄仍是未说话,关悦诚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说:“走吧,好戏该开始了,这么精彩的开头,怎么会没有下一集呢?” 陆照渊一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酒店,精神经历巨震的他忘记了自己早把手机关机了一直没开,而那边王波波找不到他的人已快急疯,陆照渊也因此错失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这真是一个拙劣的玩笑,陆照渊心想。 只要冷静下来想一想,就不会不知道他和张孝伦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先不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性,就一墙之隔,里面发生了什么,在外面的两人不会没有察觉。 但沈迎霄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那张纸条上的笔迹的确是沈迎霄的。也许他也想,看陆照渊的笑话? 陆照渊的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里。他一紧张就有这个习惯,曾经把自己的手也掐得血迹斑斑。他一路下电梯经过大厅,没注意有没有人认出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看!快看!” “那不是陆照渊么!” “走走!快走!别让他走了!” 大厅里几个拿着相机闲逛的记者发现了陆照渊,连忙像沾了鱼腥的猫一样围了过来。陆照渊条件反射地想拉低帽子遮挡自己的脸,却发现今天出来他不仅没戴帽子,连墨镜也没有戴,整个人暴露无遗。 “我接到线报说陆照渊可能在这酒店里……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这下别人可要后悔死了……” “这可是大新闻!” 陆照渊努力避让着记者,瞧准了酒店的出口就想冲出去,却不料大厅里三三五五散落的人都像苍蝇一样聚拢了过来,□□短炮团团围住陆照渊,他一下子陷入了人群的包围之中。 “陆先生!陆先生!沈迎霄工作室有透露说你俩已正式分手,是真的么?” “陆先生!你们分手是不是因为安飒?” “别走!别走!陆先生,水华文娱股价暴跌13,据估计资产缩水近一半,接下来您是否要面临财务危机了?” “你说什么?”陆照渊猛然握住了眼前记者的手臂,身边的闪光灯噼里啪啦一阵乱闪,他皱了皱眉,只好放缓声音道,“你刚才的问题,再说一遍?” “陆、陆先生……水、水华文娱股价暴跌……”记者也吓傻了,吞吞吐吐地。 被记者包围了陆照渊才想起来自己手机没开,一手努力拨开人群,一手打开了手机,悠扬的开机音乐响了十几秒,王波波的电话就立马打了进来,开口就是:“祖宗诶……水华……”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陆照渊颦起了眉。 浓密的眉峰下一双锐利的琥珀色的眼,缓缓地扫视全场,不出意外在某个角落里见到了几个人影。忽略心脏刹那的抽痛,陆照渊放缓了脸上的表情,微笑地看了一圈围着他的记者说:“各位记者朋友,事出突然,也没有准备,我想现在并不是采访的好时机,你们觉得呢?” 记者面面相觑,又不愿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有个胆大地定了定神,开口道: “陆先生,我是吴越都市报的记者,只想问您几个简单的问题。沈迎霄工作室已于约一小时前公布了陆沈分手的消息,您有何看法?” 陆照渊说:“我刚刚知道这个消息。” “消息一出水华文娱的股价立即暴跌,之前一直传闻的内部财务问题又被提上台面,水华文娱的拍摄项目是否会因此中断?” “抱歉,这是公司内部事务。”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了,有人爆料说是你和沈迎霄之间原是包养关系,沈迎霄现在是终得解脱,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呢?” 他曾是最好的情绪控制大师、最年轻的最佳男主角获得者,他曾经面对着镜子十个小时观察自己不同的表情变化,现在,他也这样,努力控制着脸上每一根肌肉变化,淡淡、淡淡地看了镜头一眼,说: “不实。” 镜头里的男人就那样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记者的纠缠,坚毅优美的侧脸没入和黑色的车窗中,再也不见。 沈迎霄缓缓、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电视新闻里的男人表情冷静,被记者包围了也没有慌乱,沈迎霄却从他藏进口袋里的手,窥探出了他的心情。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克制、有礼、清醒,这是陆照渊的优点之一,也是他最痛恨的一点之一。 温柔守礼就像是那人最坚硬的一块面具,让你永远无法知晓他真正的心情。你不知道那是出于本心的善意,还是习惯而成的呵护。常把纵容当做宠爱,抑或忍耐当做包容。他恨透了这样的陆照渊。让他感觉自己在演一场独角戏,而对方无意是演技最出色的一名观众。 如果你有声望,就摧毁好了; 如果你有事业,就推倒好了; 如果你有家人,就切断好了。 当你无依无靠,再也没有退路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还能不能,这样肆意地抛弃别人呢? 水华文娱是陆照渊手下主要的公司,他的工作室也挂靠在其下,股价暴跌13的确让他损失惨重,也难以向其他董事交待,估计要面临严重的职责和卸任的危险。 陆沈分手的消息是通过沈迎霄经纪人肖宏的账号发布的,文章简短地交待了沈迎霄前段时间的工作生活,然后还在其中写道“过去已成为过去,相遇即是缘分,希望分开的两人都能好好想想。”给这场旷日持久纷争盖上句号。“七年终成渣”一时成了网络热门。由于肖宏亦否认二人的分手是因为第三人介入,粉丝也扒出那晚陆照渊原本想赶赴演唱会,只不过因为恶劣天气耽误了航班,并非是传闻中所说与安飒幽会,安飒倒被摘出了事外,只有一些观光团到她账号底下点了点蜡。 春花易逝,容颜易老,再甜蜜的感情也走到了分手的时候。原本黑陆照渊黑成了日常的沈迎霄的粉丝们,经过这场激烈的骂战后,发现对方是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肉包子,也是去了战斗的乐趣。在怜惜起沈迎霄失去的七年感情时,不知不觉也有了些寂寞,难得一致地保持了安静,生无可恋的样子。更有一群陆沈cp的脑残粉,坚决不相信二人分手的消息,高举复合大旗,孜孜不倦地搜集往日甜蜜回忆,期盼藕断丝连、破镜重圆,自然被粉圈开除了粉籍,排斥在主流之外,定义成了陆沈邪教。 陆沈为何分手已成了难解之谜,虽然大部分人默认是由于安飒,但熟悉内情的人可不这么简单的认为。一时间又有人传出了“包养”的爆料。说沈迎霄是迫于陆照渊在娱乐圈的地位和财势被包养的,除了沈迎霄之外,陆照渊还同时和几个漂亮的小青年有着暧昧关系,其中一个就是十八线小明星王如懿,还附有二人同桌吃饭的照片。沈迎霄红起来之后,又遇上这次陆照渊生意失败,各方面因素综合下,和平分手了,沈迎霄也算得到了解脱。更有脑洞说与安飒的绯闻不过是沈迎霄抛出来逼迫陆照渊放手的工具。这个爆料显然更匪夷所思,但不得不说有一定的可能性,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楼也越盖越高。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真不容易 ☆、泥淖(1) 水华文娱的董事会会议从早上八点一直开到了晚上八点,陆照渊一身笔挺的西装早皱成了咸菜干,王波波递过保温杯,担忧地说: “我知道你没时间吃东西,小刘特地买的老火靓汤,你先喝点垫垫吧。” 陆照渊看了看手表,点点头:“还有5分钟,你拿过来吧。” 面前的大屏幕上正滚动播报着各种实时数据还有文章,陆照渊的眼睛从哪一行行数字和文字上扫过。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汤,胃里的灼痛才消减了些。 陆沈的新闻只是一个□□,水华真正的问题在于它积重难返的混乱的内部管理和灰色的财务问题,家族式的起家方式让水华内部派系林立、潜规则横行,陆照渊一直想要进行合规化管理却总寸步难行。各个高层仗着自己老资历手里握着不少资源各行其是,陆照渊的存在不过是把这盘散沙凝聚在一起的名义掌权人。 这次股价暴跌给了水华其它高层向陆照渊发难的理由,陆照渊以壮士断腕的决心,自请辞去水华董事长职务,以出让部分股票表决权的代价,力保下了几个项目执行人的位置,才使得多年心血免于流产。但即便如此,想要从水华那群老狐狸那里获得支持已变成天方夜谭,项目虽然仍挂在水华名下,却摆明了是让陆照渊自力更生自生自灭。 “照渊……”王波波担忧地叫道,想去安慰老友却不知说些什么,心灵鸡汤谁都懂得,但熬过那般痛苦却无法让别人代替。看着那张成熟坚毅的脸庞满是疲惫,王波波说不出什么,只拍了拍陆照渊的肩。 “我没事……”陆照渊知道王波波的忧心,反而微笑道:“我今年三十五岁了,又不是十五岁,什么事情没见过?跌宕起伏本是人生常态。” 王波波看着他说:“你倒是想得开。”说完又递过来一份传真,说:“诺,你的十五岁来了。” 陆照渊接过看了看,是沈迎霄助理传过来的新的财产分割协议,没多思考,就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王波波咋舌:“陆老板,你可真是大方啊!你还以为自己现在是以前那个腰缠万贯意气风发的土豪吗?你说实话,老子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不发了,你到我家里领两斤狗粮抵工资。”陆照渊也开玩笑道。 “去,留着你自己吃吧。趁着你还有几个粉丝没跑光,先给我割二两肉让我搞个拍卖。”王波波摸摸下巴,一脸贼笑。 几句玩笑话下来,沉重的气氛似是缓解了些。陆照渊缓了缓,说:“波波,你帮我查一下最近的房价,京郊我还有两处别墅……”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作者:无以为念 第7节 “没了,刚没了。”王波波斩钉截铁地说,“刚陆老板大手一挥划给了你的前男友,忘了?陆老板下血本泡妞啊,几千万就这么没了。” 陆照渊被噎个正着,回想起刚看过的合同,里面的确是这么说的。他想了想,又说:“波波,你看能不能找个银行里的熟人,贷笔款子应一下急。” “那你拿什么去抵押呢?”王波波反问道,“照渊,现在市场上到处都在抛售水华的股票,那是你的心血,千万不能放弃,留着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房产和存款又被拿去填你前男友的血盆大口了,仔细想想,你现在还有什么?” “我还买了基金和保险,虽然一时半会无法折成现金,但是……” “杯水车薪。”王波波摇了摇头。 “我还可以接戏。”陆照渊说。 “你该庆幸你还可以卖身应急。” 陆照渊知道王波波是生气了,否则也不会一句句话像刀子一般。目前的状况让所有人都着急上火,在这个紧要关头陆照渊还想都不想就答应沈迎霄那些无理要求,送出去大把钱,的确让人生气。却见王波波突然拿起陆照渊已经签好了的合同,干净利落地撕了个粉碎,扔进了垃圾桶,说: “我知道你好面子心软,但水华和工作室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陆照渊这个金字招牌也不属于你一人,属于所有人。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挥霍所有人多年的努力!” “我要你,现在、马上!让沈迎霄滚出来!问问他什么叫做农夫与蛇的故事!即使上法庭我们也根本不怕的!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东西!” 所谓战略收缩就是,除了必要的无法停止的拍摄项目,能够暂停的暂停、取消的取消,减少一切开支保持竞争力。陆照渊算是把自己老本都掏出来了。不仅如此,水华遇到的寒冬也意味着所有人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人心浮动、舆情不稳,几分真情,几分利益,都放在了人性的天平上衡量。 有的人见势不妙,早早找好了下家,向陆照渊提出了辞职,陆照渊放手让他们去了,这样的人留下有什么用?还不如节省点工资发给愿意留下的人。出于风险考虑,几个投资商也选择了谨慎态度,暂停或限制了资金流动,只有王浔,倒跟什么事业没发生过一样,照他的话说,他的钱是投给陆照渊这个人的,没了就没了,以后还会有,只要陆照渊这个人还在,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陆照渊感动不已。 虽然对陆照渊还要去演戏有所不满,王波波还是尽职尽责地拿来了洽谈的剧本,指着其中一本说道:“喏,安飒给联系的,这戏也是华朔做制片,我看他因为上次临时换人的事情对你有些愧疚,给的片酬不错。” 陆照渊正想拿过来看看,王波波却按住了剧本,盯着陆照渊说道: “照渊,你说的我可都做到了,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得听我一回?我要求不高,只要你把沈迎霄约出来大家谈一谈就好。毕竟共事多年,我不信他会那么绝情。” 陆照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最近不是见面的好时机,他不会想见我的。” 王波波眉毛一挑,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说?肖宏那贱人也是的,老子每次联系他都含糊其辞推三阻四的,啰啰嗦嗦不像个男人!以为他是不想帮忙就罢了吧,可没想到他比老子还舍不得挂电话!藏着掖着就是不肯说真话!太监啊!” 肖宏的膝盖远远中了一枪…… “波波你最近火气很大哦。”陆照渊说。 王波波瞪他。 “好好,我投降。”陆照渊想了想,还是把那天再郦都酒店的事情说了。 王波波瞪大了眼睛,表情好像要把陆照渊生吞了一般:“以前常跟别人炫耀,手底下的艺人懂事又聪明从没让我操过心,现在我知道了,敢情你的中二期都在这儿等着我呢!” “波波……” “陆照渊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啊!?遇到事情你不会先知会我们一声??这么明显的一个陷阱也要去!不止女人谈恋爱智商为零,你也会啊?!” “这个……” “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差点就以为你想不开跳楼了还是被绑架了啊!?” “我……” “什么也别说了……”王波波扶着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剧本你拿去,不止剧本,广告和商业活动我也给你接了些,还挑什么挑?赶紧把你捅出来的窟窿给补上就不错了!钱钱钱!我不榨干你我就不姓王!” “还有,我最后给你三天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好哄骗也罢,告诉沈迎霄,我们能接受的数目只有这个——” 王波波用手比了一个数字。 陆照渊面露难色:“这也差得……” “老子去银行拉贷款时可没像你这样拉不下脸。”王波波冷笑,“你不愿意说的话,我帮你说也没关系。”说完就掏出手机找出了沈迎霄的电话,作势就要拨出。 “别别别!”陆照渊叹了口气,说:“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由于在关于陆照渊的爆料贴中出现,好奇的吃瓜群众立即去围观了一下王如懿这人,看了一下后发现,好像,长得真的很不错?娱乐圈里的帅哥都搞基去了吗?王如懿因此还小火了一把,虽然是黑红的,可他本人一点儿也不介意。 路人围观了一下王如懿的微博发现,这人还真是特、立、独、行啊!虽然长着一张古典美少年的样子,做起事来却是不管不顾、直来直往,对自己的性向也丝毫不加掩饰。当有粉丝问他和陆照渊的包养传闻时,对方更是干脆地回了四个字“求之不得”,丝毫不以为耻并心向往之的样子。他这样子还吸引了一部分粉丝,跪倒在他美颜下的粉丝还给他开了几个贴,趁机卖起了安利。 不过说起美少年,还是不得不提沈迎霄年少时候啊。那时候的沈迎霄眉目清俊,清瘦修长,一件破旧的白衬衫,挡不住一身的少年气。多少人因那一身的落拓和倔强从此无法忘记这个少年。好事者干脆开贴比较了一下王如懿和沈迎霄年少时候的样子,想证明一下陆照渊的品味是否始终如一,不得不说,还真有点儿像……就是一个像是珠玉养出的贵公子,另一个却是带着山野草木的清新。总结,陆照渊真是艳福不浅。 绯闻男主角王如懿正戴着墨镜等在陆照渊公司楼下。 陆照渊原本想装作没看见他,却不料那人实在太张扬,黑色的加长型敞篷跑车就那样停在门口,后座上堆满了鲜红欲滴的新鲜玫瑰,一见陆照渊的身影出现,就大声呼喊起来—— “照渊!” 陆照渊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叹道:“王公子……” “说了多少次叫我如懿。”王如懿笑道。 “如懿,你忘了,你现在和我之间的传闻不太好……你就这样出现,小心被拍到就不好了。”陆照渊劝道。 “有什么不好的?”王如懿笑笑,一把把陆照渊推进了车里,“我原本就是个小透明,现在托陆叔叔的福还火了一把呢!” 现在年轻人的想法果然不太一样了……陆照渊心想。王如懿却俯身过来为陆照渊系好了安全带,说: “陆叔叔,今天可别拒绝我。我们先去吃个饭,然后晚上泡个温泉,放松放松。” 陆照渊原本还真想拒绝,但碰触到王如懿满是善意和关怀的双眼,这个小朋友难得如此正经,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况且,他最近的确很累,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这个时候都还能站在他身边帮他的,难道还不是朋友么?虽然王如懿没有说,但陆照渊知道,他肯定也在王浔那儿为自己说了不少好话。 如懿,如意,这个听起来像是女孩子的名字,不难感受出父母对他的珍视和疼爱,当做女孩儿养怕老天收走了他。但陆照渊想不出,他到底哪里有魅力,值得别人这样对他呢?晚上泡温泉时,陆照渊就忍不住问了,你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成么? “大概是,”王如懿摸摸下巴,“看起来很好拿捏的样子?” 陆照渊:“……”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别人一点儿情节就能写个七八千字呢?而我每天写够个三千就觉得好难…… ☆、泥淖(2) 水雾氤氲中,美少年艳丽的脸、湿润的黑发、雪白的胸膛……活脱脱的一个吸人精血的小妖精。 陆照渊别过脸,叹了口气。 对方依然无知无觉,顺水推过来一个漂浮的托盘,说:“尝尝,这家的特色温泉蛋。” 身体悄无声息地靠过来一点,陆照渊也不着声色地挪远了一点。 “谢谢,很好吃。” 陆照渊唇上沾了黄色的蛋液,王如懿伸手想帮他擦掉。却不料对方看见他的手仿佛见到什么怪物一般急忙躲开,脚一滑差点没跌进水里。陆照渊双手拍打着水面溅起不少水花,才重新坐稳了。 王如懿扑哧一声笑了,眉目仿佛一下子荡漾起来,他笑得不能自已,干脆趴在了池子边上,脸埋进胳膊里,只露出一双水润明亮的眼睛。 “陆叔叔……哈哈……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子哈哈……好像小姑娘啊……” “还不是你害的……”陆照渊低低抱怨了一句。 对方的举手投足、眼角眉梢,甚至说话的尾音,都带着一股撩人的意思,多情的狐尾仿佛下一刻就要缠上你。陆照渊也难免表现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毕竟美少年的男色陷阱,实在有毒。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王如懿笑够了,单手托着腮,目光还是那样大胆地观察着陆照渊。 “陆叔叔……你跟沈迎霄……是你在下面吧……” 陆照渊:“……” 陆照渊恨不得现在又沉进池子里一遍,可惜他这次坐得四平八稳、八风不动,艰难地转过脖颈。 “我想,这是一个很私人的问题。”那么问出来,就实在太不礼貌了。 “我知道。”王如懿笑得像只小狐狸,“那陆叔叔是被他掰弯的吗?” 陆照渊已经无法直视王如懿的脸了。可王如懿还在自言自语:“可我不是,我第一次性幻想的对象,就是汽车广告中的男模,成熟的、棱角分明的面孔,结实的胸肌,健壮的长腿……一看就很耐操……” “够了!”陆照渊忍不住站了起来,“别说了!” “sorry”王如懿观察着陆照渊的脸色,对方已经到达忍耐的底线,便说:“对不起,我一时激动。” 王如懿干脆利落的道歉让陆照渊升腾的怒火一下子冷了下来,甚至有些歉意他是不是反应过度。而王如懿也总是这样,先不断地撩拨你到爆发的边缘,然后便适时止住,以试探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气氛刚缓和了些,王如懿小妖精又天真无邪地问道:“那陆叔叔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啪!”陆照渊猛然把漂浮的托盘推远了,鸡蛋滚落,很快沉进了水里。 陆照渊想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神奇的结构,王如懿在看到了陆照渊一系列暴躁的举动后不急不慢地说: “作为交换,我有陆叔叔感兴趣的消息哦。和……沈迎霄有关哟。” 这种感觉和被人用一根胡萝卜在面前吊着怎么这么像!他又不是小毛驴! “这样逗弄我有意思么?”陆照渊说。 “sorry”王如懿说,“不过,我也差不多知道答案了,和我猜的一样。” 陆照渊的脸抽了抽,他好想打这个小子一顿…… 王如懿“哗”地一声站了起来,水流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滚落,随手披上放置在一旁的浴袍,走进室内拿了一份文件出来。 “送你的礼物,陆叔叔。”王如懿笑了笑,出水芙蓉般的脸颊边有个笑涡,又加上一句,“生日快乐。” 陆照渊捏着文件的手关节泛白,他追上少年,问道:“如懿,你真的对我……” 美少年眼睛睁大了些,暧昧地凑了过来:“陆叔叔,你不会真信了吧?这么好骗?没关系……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随时恭候……” 刚才的感动一定是错觉…… “看到陆叔叔和我的绯闻时,我真是好开心啊!”王如懿眨了眨眼,“我可是想抱照渊的大腿好久了,您不介意我倒贴吧?托您的福,我现在也算小有名气了呢~” 一切都是错觉…… “当我什么也没说。”陆照渊说。 “我好奇地托朋友查了一下,你的迎霄可做了不少事情呢……水华股价暴跌多半有他的手脚。”王如懿说。 “不信吗?从这件事里获利最多的可就是他了。事先买了期权,挣得差价可不少呢……” 陆照渊打开了报告,里面详细写了这段时间网上水军的动向和背后的支持势力,添油加醋、造谣生事抹黑陆照渊的力量背后竟然有……而水华内部财务问题外泄的消息来源也指向了…… “你太宠着他了。”王如懿说。 “我……”陆照渊捏了捏额头,本能地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但他无法怀疑报告里的证据,也无法怀疑王如懿帮助他的好意,“我……让我想想……” 王如懿略带可怜地看着他,伸手为陆照渊披上了浴巾。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一直珍视的,放在云端上的宝贝,有一天他告诉你,他是如此地恨你。 陆照渊沉默良久,说:“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人心难测。”王如懿摇摇头,却看见了陆照渊发红的眼睛,忍不住说:“你……” “我大概是、非常地失败吧。”陆照渊说。 王如懿想去安慰眼前这人,抱了抱他的肩,后悔自己告诉他这个讯息的决定……原本以为先好好放松一下再告诉他……唉…… 陆照渊轻轻挣开了王如懿的拥抱,说:“让我一人静静,好么?” 他的眼里有显而易见的脆弱和伤心,仿佛一触即破的玻璃。 “对了,还得麻烦你,能不能把这份东西的全部材料发给我一份。”陆照渊说。 “好、好的……没问题……我……唉……别急,我会陪着你的。”王如懿向来口齿伶俐,现在却像做错了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谢谢。”陆照渊说,眼里很认真。 王如懿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把一大包文件发给了陆照渊,陆照渊原本想通知一下王波波,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找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可靠的律师朋友,让他帮忙验证一下这些事情的真假。 沈迎霄…… 沈迎霄…… 沈迎霄…… 这个名字仿佛魔咒一般在心头盘旋个不停,每念一次就刮下一片血肉般疼痛。这一场仿佛缓慢进行的凌迟般的折磨到何时才会结束?过去的记忆本如装在盒子里被精心守护的糖果般甜蜜,但如今却纷纷向他发出刺耳的嘲笑。他过去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沈迎霄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冷冰冰地对他说“分割不均”的那一幕,已成为他梦魇的来源。而现在又多了一句“恶心”,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常常半夜醒来,一头的冷汗,身边却空荡荡的。 陆照渊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出意外,又掉了一大把。 陆照渊仔细回想过去的每一段感情。师妹凌依依是年少时的青梅竹马,后来因为他一意孤行要回国而分手;和安飒在一起时大家都是事业的上升期,聚少离多,心动变成了争吵,也分开了;何岚终究回去继承家族,他不想被打上某某的男人这样标签,终成过客。思及以往种种,情路坎坷,似乎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理由,阻止他走向最后的幸福,他也试曾想过,如果当初再多坚持一会儿,熬过去,现在的结局是否已然完全不同?说到底,难道不是他的自私与懦弱、犹豫与退缩,酿成今日苦果? 与沈迎霄在一起的第一年,他想,不过是“baby love”罢了,陪他玩一年好了; 与沈迎霄在一起的第二年,他想,居然兴趣还没消退,那凑个整,等两年再分吧; 与沈迎霄在一起的第三年,大吵一架,分开,过了一个月又复合了; 与沈迎霄在一起的第四年,又吵架又复合; 与沈迎霄在一起的第五年,第六年,第七年…… 时光仿佛沙漏里沙子,在你没发觉的时候悄悄溜走。而一切都在教堂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刹那,庄严的宣誓词下,一场长长的梦好像突然醒了。 一枚戒指握在掌心,还带着黏腻的湿度。 陆照渊回忆起接受沈迎霄表白后的第一个晚上,沈迎霄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就在那儿盯着陆照渊看了一晚上。陆照渊熬不住睡了,第二天醒来枕边放着一束白玫瑰,沈迎霄面带羞涩地递给他一幅画。 陆照渊:“额,这是什么?”那一堆鬼画符一样的色块是什么东西啊!?抽象派?印象派? 沈迎霄嘟起嘴巴,说:“二维码,我睡不着画的。” 沈迎霄其实对信息技术很感兴趣,没当演员的话大概会去学计算机。 老古董陆照渊接过沈迎霄递来的手机,打开软件扫了一下,没注意到对方的耳朵尖都已经红了。 “我爱你。”只有这句话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教各位一招撩妹手法o(n_n)o~ ☆、泥淖(3) 手指在拨出键上摩挲许久,陆照渊还是按不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仿佛有一种冲动,让他不顾一切跑到沈迎霄面前质问:“这到底是为什么?”但同时又有一种深深的恐惧,让他难以迈出那一步。 他承受不住再多一句伤人的话语了。 陆照渊明白他和沈迎霄之间势必需要一场谈话,他有许多疑惑与不解,同样也有很多心里话要说。 三天了,已经三天了。 距离他的律师朋友回复他确认消息的真假已经三天了。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王如懿告诉他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真的,其中有些信息还是用了一定的手段才挖到的□□消息。 波波告诉他沈迎霄打算与星月娱乐签约的消息,星月打算为他打造一个独立的专业团队,专门为沈迎霄一个人服务,消息在业内已经传开了。 不知不觉,沈迎霄的合约今年已经到期了,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客观来说,星月也的确是一个好的去处,专业于做各种大荧幕大制作,比水华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草台班子好多了。 期间沈迎霄的助理联系过一次,催促他快点去办手续。没有这提醒,他都快忘了两人这件还有这“婚姻”的法律联系了。 智能手机的屏幕非常灵敏,一个走神,陆照渊就拨通了沈迎霄的手机。他的心一下子就要跳出嗓子眼,连忙想挂断,却想起他这几天已经为这事紧张地看着手机很久了,又想起王波波日渐哀怨的眼神…… 几十秒很快就过去了,电话通了。 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喂?” 陆照渊立即把通话挂断了! 他不知哪来的冲动,在听见沈迎霄声音的瞬间,掐断了通话。仿佛患了心脏病一般,胸腔里的红心跳动的速度超出了承受范围。 他还是没做好准备。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柯陵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脸色黑如锅底的王波波。 “学长……” 柯陵脸色带着点愧疚,但也仅仅是一点儿愧疚而已,阻止不了他的决定。 “我想同水华解约。” 陆照渊脑中回荡着“啊终于来了”的想法,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清秀白皙,因为自己将要做的事情脸还有些红,但他只要在圈子里再混几年,这抹微红也不会有了。 “你和水华的合约还有三年,这个时候解约是要付违约金的。”陆照渊冷静地说。 “我知道。”柯陵说,却见他神色没有担忧,想来是已经有人为他解决这个问题了。 其实陆照渊知道自柯陵一声“学长”叫出后,他便不会对柯陵做任何为难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必要绑在他这条破船上一起沉没。站在柯陵背后的王波波的脸色却是非常难看。 “那好。你去找人事办一下手续吧。”陆照渊说。 柯陵惊讶了一下,没想到那么顺利,忍不住说:“学长……我……” “不必叫我学长了……你我,都毕业很久了……” 柯陵咬着唇角,鞠了个躬,就往门外走去。陆照渊却突然叫住了他,迟疑地说: “方便问问是哪家吗?”陆照渊说,过了一秒又自己猜测道,“是星月?” 柯陵点了点头。 陆照渊了然。 星月的实际控制人,就是关悦诚。 人群中远远地看见,仿佛发光体一般,一下子就与周围的人区分开来。 沈迎霄穿着黑t恤,蓝白色的口罩拉到下巴,眉如远山,目若点漆,对比分明仿佛吸引人的黑洞。他又瘦了些,显得人更高、更修长了。 陆照渊藏在角落里,远远看着围在粉丝和工作人员中的沈迎霄。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看过沈迎霄。众星拱月之中,那一股疏离和清冷之感扑面而来。他知道沈迎霄的粉丝为他有多疯狂,却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过,而那人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人群中清凌凌的一眼,让你见之忘俗,从此日日夜夜、念念不忘。 他所熟知的小沈,是骄傲的,是黏人的,但不会是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在粉丝眼中的小沈仿佛带着“仙气”,在陆照渊眼中的小沈却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少年。陆照渊忽然明白了粉丝多年了对于他之存在的愤愤不平。心目中的高岭之花插到了牛粪上,的确让人意难平。 墨镜和帽子遮挡了他的容颜,让他得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人群中的沈迎霄。 好久不见。 却是思念如潮。 大批粉丝举着灯牌和条幅恋恋不舍地从机场一路追到这儿,还一直喊着沈迎霄的名字。沈迎霄时不时回头招招手,并和旁边的粉丝说上几句话。他最近可是炙手可热,身价又上升了,一直在舆论的中心。最近上映的新戏反响也不错,讨论度和热度都很高,又小爆了一把。 今天沈迎霄刚从外地参加完活动回来,陆照渊查了他的行程,特地到这儿等人的。他知道沈迎霄回家前会先回工作室一趟,可没想到这后面跟着这么多粉丝。陆照渊把自己的身影往角落里藏了藏,原本大厅这里静得很,来了一大波粉丝后,变得热闹非凡。陆照渊认出跟在沈迎霄身边的几个人都是熟面孔,一路有说有笑的,沈迎霄的嘴边也一直挂着一抹微笑,显然心情愉悦。 咽下心头那份酸涩,眼见沈迎霄就要走进大楼内部,粉丝被拦在外边,不让继续跟了。陆照渊连忙上前几步,跟在粉丝群后,也只远远看见沈迎霄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里。 “小沈还会出来么?”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说道。 “应该不会了吧……”另一个拿着相机的女孩说,“都这么晚了,小沈刚才还让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呢。” “嗯嗯,小沈真是太暖了……今天我好满足啊,死而无憾了!”眼镜姑娘花痴道。 粉丝一时半会还不舍得离开,陆照渊满耳朵都是那群小姑娘的嘀嘀咕咕,过了一会儿陆照渊听到了“是男粉吗”、“好高啊”几句话,才注意到已经有小姑娘注意到他这个醒目的目标了,偷偷看着他,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陆照渊怕被认出来,又压了压帽檐,打算从另一条通道走了。 陆照渊转身走了,刚才拿着相机的姑娘今天拍了不少照片,看见陆照渊高大的背影时习惯性地又拍了一张,拍完后才对着屏幕疑惑起来。 这个身影,看着好熟悉啊。 “舒姐姐,你在看什么呢?我们要走啦!”眼镜小姑娘说。 “哦,没什么,我就是——” 眼镜小姑娘看了眼照片,笑了,说:“舒姐姐,你还是陆照渊的饭啊?” 陆、陆照渊? 这条小路是通往地下车库的,陆照渊来过这儿很多次,知道这条捷径。当初沈迎霄还缠着说要把两人的工作室都合并到一块儿,但他考虑到两人的路线不同,还是拒绝了,但他对这里还是很熟悉的。 再拐一个弯,就会有一部电梯,可以直接到车库。陆照渊走了过去,却正好看见了他要找的那个人—— 沈迎霄背对着他正在等电梯。 陆照渊没有想到沈迎霄会在这里,身子僵了僵,不过他也知道这部隐蔽的电梯,回来这里也正常。他还保留着刚从活动上下来的造型,鬓发如墨,长眉上扬,薄唇冷漠,美貌得咄咄逼人。 这时候期待沈迎霄没有发现他已经不可能了,听到脚步声,沈迎霄转过头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陆照渊沙哑着嗓子开口:“迎霄……” 唉…… 即使知道面前的青年就是在网上给他泼脏水、打压他的水华文娱、搅黄他几部戏的人,真正站到他面前时,那些质问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沈迎霄挑了挑眉,薄唇轻启:“有事?” 陆照渊有千百件事想对他说,但在沈迎霄灼灼的目光压迫下,率先出口的竟然是—— “你的腿,好些了么?” 沈迎霄的眼里有些惊讶,陆照渊也有些羞赧,他还惦记着沈迎霄上回在演唱会上受伤的事。 “已经好了。”沈迎霄说。 陆照渊又抬头看了看沈迎霄的侧脸,确认上次在花丛中跌倒并没有给他留下疤痕,松了口气。然而说完这句,两人一时无话,气氛尴尬起来。 这时,“叮”地一声,电梯到了。 沈迎霄先一步走进了电梯里,见陆照渊还在外面犹豫,眼里有挑衅之意。 陆照渊咬咬牙,也走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沈迎霄问他。 电梯四面都是光滑的金属,映照着二人的身影,和沈迎霄共处一个狭小的空间,陆照渊感觉对方说话时的气息正喷在他脖颈上。 “不是。” “我正好找你也有事,你来得正好,找个时间,我们去把手续办了。”沈迎霄说。 陆照渊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却见沈迎霄朝他晃了晃手里拿着的戒指。 “虽然国内法律不承认,但我觉得还是去原婚姻缔结地国处理一下比较保险,你觉得呢?”沈迎霄说。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谈论今天是什么天气,该买哪支股票一样平常。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迎霄。”陆照渊说。 “就在这里说啊,陆总。”沈迎霄无所谓地笑笑。 陆照渊被那笑容刺痛了,眼见电梯门开了,沈迎霄就要走出去,陆照渊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这里不行……我们再约时间,好么?”陆照渊祈求道。 “抱歉,我没空。”沈迎霄说。 “迎霄!”陆照渊忍不住喊道,死死地握住他的胳膊。 沈迎霄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陆照渊,好像在看什么怪物一般。他一手按键关上了电梯门,一手就这陆照渊拉他的姿势把他推到了墙边。双臂撑在陆照渊脑侧,把他紧紧圈在一臂之间的距离里。 “谈什么呢?”沈迎霄的尾音有些不稳,他张口咬住了陆照渊的墨镜,一点一点把它扯了下来,双眼仿佛透视灯一般,一点一点观察陆照渊五官的每个细节。 “迎霄,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需要解开。”陆照渊说。 沈迎霄却没有听他说的话,他看了陆照渊一会儿,突然说: “你和他睡过了么?” “啊!?”陆照渊懵了,“迎霄你在说什么?” “还是你和他、和他、和他……都睡过了?”沈迎霄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照渊想推开他。 沈迎霄一条腿挤进了陆照渊双腿之间,恶意顶弄着,一手捏住了陆照渊臀部,大力揉捏起来,嘴里轻喘: “他们都满足不了你么……所以你来找我了?” “迎霄!”陆照渊猛然把沈迎霄推开了,沈迎霄躲闪不及,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只是他捂着胸口,眼睛微红,反而大笑起来。 “哈哈……” 陆照渊当时就后悔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沈迎霄,想去扶他。却注意到电梯门不知什么时候早打开了,肖宏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 肖宏:“我什么也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把小沈放出来啦! 然而有一个不幸的消息,我要出门旅游了,四天,日更的希望破灭了哭哭~ ☆、戏中戏(1) 王波波给陆照渊接了部新戏,叫《破局》。 又臭又长的古装破案推理剧,男女主角是新鲜的人气小生小花,让陆照渊这种老戏骨去搭搭戏,提升一下演技的平均水平,不至于让观众出戏太多。搁以前陆照渊是看不上这种剧本和制作的,如今事急从权,看在片酬可观的份上,指点指点后辈未尝不可。当然了,后面这句话是王波波说的。 如今王波波是总理大臣,陆照渊只得唯命是从。 陆照渊在戏中演一个高深莫测、亦正亦邪的霸气王爷,主要任务就是是不是给主角点任务提示、经验奖励什么的,当然,案件发展到最后千丝万缕的线索都会指向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和庙堂之上的君主。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剧情。 这样的小角色对于陆照渊来说驾轻就熟,台词也不是很多,他的日常任务就是装逼和释放王霸之气。人气小生的男主骆庭深轧戏还未进组,剧组就只好先拍着女主角顾以笙和男二的戏份。也许是看陆照渊闲着,导演赵宇便时不时地让陆照渊来带带年轻演员,甚至去安排龙套的工作。 “照渊,你是老资格了,带带这些年轻人,是他人的荣幸嘛。”赵宇是hk人,一口港普口音浓重,还拍了拍陆照渊的肩以示鼓励。陆照渊知道这话里话外、呼来喝去多少有轻视的意思,见他落难了,只是小小地为难一下又算得上什么?毕竟,只要片酬照付,谁会和钱过不去?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导演一摔话筒,破口大骂起来,“都ng了20次了!?拜托你们过一次好不好!?”见带资进组的顾以笙撅起了小嘴,赵宇不敢得罪,转而将话头引向了陆照渊。 “我说陆照渊,你演了那么多年戏了,不用我教你了是吧!?我让你带带她入戏,带带她啊!怎么就这么难呢?不会这点小事你也做不到吧!” 陆照渊其实也在憋火,他是感情充沛入戏了,但他也管不了女主角浑身僵硬眼神飘忽啊。但他也不是那样急躁的人了,看着女主角顾以笙说: “要不再试试?” 顾以笙也是个娇气的千金大小姐,虽然她现在在戏里扮着一个淳朴善良的农家女孩,粗布头巾下一张白嫩的娇俏小脸拉了下来,她也不傻,听出了导演话里的埋怨,扭头走出拍摄范围说: “我累了,不拍了。” 顾以笙的助理连忙给她拿来了水杯和风扇。 陆照渊也有些累,他头上的假发发套勒得很紧,稍一动作就扯着头皮。身上的古装戏服为表示华丽也一层又一层,他后背都已经汗湿了,可惜他的助理小刘被导演支使到后勤去帮忙弄盒饭了,一时半会连口水都喝不上。 机器开一分钟就是一分钟的钱,女主角可以闹罢工,其他人可不敢随意走。导演一拍大腿叫来了编剧,一边又扯着嗓子喊道: “男二呢!男二!!过来,先拍你的戏份!死哪里去了!” 男二的演员叫原清,原本他的戏份是下午拍的,现在被拉来顶缸了。 导演和编剧、后期嘀嘀咕咕了一会,决定临时把这段改了,让男二上来遮掩一下,再让替身补拍个女主的背影就行了。 为女主的任性做好预备,剧组所有的演员一早起来都画好了妆等着,原清也穿好了戏服,但他之前在棚子里休息,比陆照渊还好过一些。 “您好,陆前辈。”原清过来跟陆照渊握了个手。 青年面相纯良,演戏里文雅深情的男二倒也相配,陆照渊笑了笑,说: “你好,你是原清吧?” “您知道我??”原清听到很高兴,两只圆眼睛睁得大大的。 其实他是……不知道的。不过陆照渊之前看过剧本,记忆力比较好,记得他的名字。 “呵呵。” 导演叫着各部门开始了,原清朝陆照渊拱了拱手:“还请陆前辈多多指教。” “不嫌弃的话,请。” 这次倒比之前顺利多了,拍了个2、3次,就过了。导演也累了,让收工吃午饭,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小刘还没回来,陆照渊只好干等着,原清也坐一旁休息喝水,看见陆照渊一个人,壮着胆子迎上前来。 “前辈,喝点水吧。”递过来一瓶水。 “谢谢。” 原清热得脸有点红,额头上也是汗,见陆照渊没有拒绝,小心翼翼地说:“看样子前辈的助理还没回来,等也是等,要不要先到我那儿坐一下?” 陆照渊看着他,青年脸上的笑容很无害,下垂眼也很无辜。 “我助理给我准备了一点冰镇水果,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 “当然不介意。” 原清内心一阵欢呼,连忙把风扇调大了一些,拉过一把椅子给陆照渊。 原清跟陆照渊讨论了一下一些表演的方法,陆照渊给他说完,原清的脸上已满是崇拜,表情也放松了很多。原清顶着古装贵公子的发型,没有形象地啃着冰镇西瓜,跟陆照渊闲聊道: “没想到在这个剧组遇到陆前辈呢!看到名单时我还不相信!” “有那么难以置信么?”陆照渊说。 “我以为,”原清比划了一下,“您只会接那种具有挑战性的影响深刻的剧本了,演这种戏对您来说是大材小用吧?” “怎么会,能把角色演好让观众记住是很难的,特别是一个典型化的没有额外人设加成的角色,演出特色,也非常不容易。” 原清若有所思,随口又问道: “迎霄呢?怎么没看见他?” 陆照渊脸色一僵,面上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原清没发现他的异常,随口调笑道:“你们在一起都九年了吧?他那么粘人,你也不烦啊?” 原清的助理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个劲地给原清使眼色,眼睛都快抽抽了原清也没接收到他的讯号。 “是七年……”陆照渊随口纠正了一下,又忽然觉得没必要,对方只是记错了罢,接着说:“你和迎霄认识?” “我和沈迎霄是大学室友啊!”原清说,说完又捶胸顿足道:“沈迎霄那臭小子都没和您提过我的名字吗?啊啊真是小气鬼!!我跟他说了好几次让他介绍介绍我给您的,那小气鬼死活不愿意!” 陆照渊微笑,一口一个“臭小子”叫沈迎霄的,跟他关系应该很好吧。 “您不知道,唉哟,我跟您说沈迎霄那小子,那时候可好笑了,他在宿舍里贴的都是您的海报你知道不?那家伙跟个小姑娘似的,有谁说一句陆照渊不好的就吹胡子瞪眼的。” 没有想到意外能听到沈迎霄以前的事情,陆照渊一脸兴致地鼓励原清说下去:“哦,然后呢?” 原清的助理已经听不下去了,狠狠地捏了原清的大腿一把,还猛地咳嗽了几声。原清奇怪地看着他,说:“刘迪,你感冒啦?” 刘迪气得翻了个白眼,连忙跟陆照渊说:“陆先生,原清刚从国外回来,不太知道……” 陆照渊打断了刘迪的话,说:“没关系,我很想听。” 原清得了鼓励,搜肠刮肚地说起沈迎霄之前的糗事来,把沈迎霄很早以前就是陆照渊迷弟的事情抖落得一干二净,枕头底下放着陆照渊的杂志啦,千里迢迢打飞的去见陆照渊一面啦,电脑和手机的屏保都是陆照渊的照片啦……恨不得夸大其词,把沈迎霄说得跟个痴汉似的。 待到陆照渊的助理小刘终于带饭回来,原清的大嘴巴才消停了。但这番长谈已经大大拉进了二人的距离,原清已经约着陆照渊今天拍完戏去喝啤酒了。 也许是心情好起来了的缘故,下午的拍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导演也没再为难人,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拍完戏,原清拉着陆照渊就要去烧烤摊上撸串喝啤酒,陆照渊推辞不过,被他拉了过去。刚走出剧组大门,就看见一辆白色卡宴停在那儿。 原清朝陆照渊努努嘴,调笑道:“诺,果然来找你了吧?” 车门打开,沈迎霄走了下来,他显然也是看见了陆照渊,但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了。 陆照渊心情复杂,想起沈迎霄昨天对他说的话,说是侮辱也不为过。他身体僵硬,竟也是不愿往前一步。 原清可不知道这些,他推了陆照渊一把,又笑嘻嘻地搭上沈迎霄的肩,说: “好小子,那么久不见我也不想我,你男神在这儿一下子就过来了。” 两人之间气氛僵硬,仿佛隔着一堵柏林墙,原清也觉得有些不对,说:“我们正打算去吃烧烤……”又拿手肘捅了一下沈迎霄,低声道:“你怎么了,惹你老公生气了?” 沈迎霄板着一张脸,也没看陆照渊,伸手揽着原清的肩,说:“我是来找你的。”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作者:无以为念 第8节 自小在家里姐姐妹妹老妈阿姨的包围下长大,深知吵架之精髓的原清明白,千万不能当吵架中的夹心。他急忙摊手,拉下沈迎霄在他肩上的手,说: “不巧不巧,我忙着呢。” “忙什么?你刚才不还说要去吃烧烤吗?”沈迎霄把后面“吃烧烤”几个字咬得极重。 夫妻吵架,殃及池鱼呀!原清苦着脸,这边沈迎霄又死死拉着他不肯放手,他才不信沈迎霄是来找他的呢!灵机一动,原清拽过陆照渊,说: “是、是呀!我是和……是和……陆前辈一起去吃的!” 我坚决和陆前辈再一块儿!要去一起去!别想强迫我!原清朝沈迎霄使着眼色。 最终,相对无言的三人在路边烧烤摊的同一张桌子坐下了。什么,你问唯一知道真相的原清的助理刘迪?他早就气晕过去不想看自己艺人犯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理了一下时间线,大概是,小沈十七岁上大学,十八岁认识陆照渊出道,二十岁奶奶去世,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和陆照渊在一起,今年过完生日二十八岁。如有误差再修正吧。 原清以为沈迎霄和陆照渊在一起九年,是因为有两年沈迎霄在暗恋,而原清误会了…… ☆、戏中戏(2) “咳咳,你们说句话啊!”原清坐在两人中间,觉得自己像个夹心饼干。 “我说、我说……唉老板!给我来十串大腰子!”原清喊道, “好嘞!”老板远远地应了一声,又说道:“还要点什么不?” “我还要鸡翅、平菇、骨肉相连、大虾、鱿鱼、韭菜……”原清一边数着手指,一边报着菜名,弄得沈迎霄忍不住打断道: “吃那么多,怎么没吃死你!?” “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宵儿”原清抓住了机会,说“我是帮你们点的,你们非但不领情,还侮辱我的人格,不行,怎么今天也要吃穷你才行。” “吃得穷你就吃。”沈迎霄说。 “好!我就知道宵儿爽快!老板,再来十支啤酒!”原清喊道。 原清竭尽所能地插科打诨,营造出一种貌似欢乐祥和的气氛,但细心地他用余光偷瞄着两人的神情,伺机而动—— “不许动!沈迎霄你不许动!”原清一声大喝惊得沈迎霄差点没弄掉手上的肉串,而原清也顾不上自己嘴里还啃着半个鸡翅,连忙哀声叹气道: “哎哟我说沈迎霄你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呢?你没看见照渊刚想拿这串吗?你怎么一把就抢过去了呢!由此可见你这家伙平时在家里是多么霸道了!照渊肯定没少被你欺负!” 转头又对陆照渊说:“我说照渊啊,宵儿这臭脾气就是这样,霸道!不懂得体贴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犯了什么错,你就打他、骂他!他绝对没二话说的!”说完又朝沈迎霄使了个眼色。 沈迎霄:“……” 陆照渊:“……” 台阶都搭好了,沈迎霄这家伙怎么不懂得借坡下驴呢?原清面上僵了一瞬,心想,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一把抢过还握在沈迎霄手里的肉串,小心翼翼地放到陆照渊面前说:“照渊,宵儿不懂事,我替他向你陪个不是了。” 陆照渊看着原清充满希冀的眼睛,对他睁眼说瞎话,给个场景就演戏的本事有了充分理解。看原清一脸期盼,陆照渊只好拿起了那根肉串,在原清喜悦地注视下,艰难地咬了一口。 师傅烤得油光四溢喷香可口的肉串,在陆照渊嘴里索然无味,而他明显感觉到,在他吃了一口肉串后,气氛更加尴尬了。 沈迎霄终于忍不住了,拿起一个玉米棒子就往原清嘴里塞,说:“那么多吃的,怎么就堵不上你这张大嘴!?” 原清嘴里“呜呜”地,眼睛却笑了起来。他在桌上磕掉啤酒盖,给三人都倒满了酒。 “是男人,就一起干了!要得不?”原清是四川人,这会口音都跑出来了些。 原清率先举起酒杯,沈、陆二人也不得不配合举起来,“砰”地一声三个玻璃杯撞在一起,冰凉的酒液撒了满手。还带着气泡的刺激液体划过喉管,整个人都仿佛清爽起来。 杯子空了,原清又给两人满上,笑得心满意足。 “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沈迎霄说。 “什、什么事情啊?”原清被辣到了,大着舌头问。 “就是上周你刚回国时我给你发的协议,你看了么?” “哪、哪有时间看啊!被老张拉到国外封闭训练了两个月,一回来又给我安排各种事儿,我那是生不如死……多少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原清嘟哝道。 “协议只是个形式,待遇你不用担心,我就问你愿不愿意过来跟我干。”沈迎霄冷冷地说。 “啊啊,宵儿……我喝多了……”原清装着醉,想糊弄过去,其实他记得这事情,但他不明白陆照渊不是沈迎霄的老板吗?为什么沈迎霄要绕过陆照渊来跟他谈?原清睁开半只眼睛偷瞄了一下陆照渊的表情,见对方气定神闲,只是一杯杯喝着酒,仿佛无底洞一般。他心里打鼓,干脆打了个哈哈,把这事揭了过去。 沈迎霄也没有过多纠缠,也喝起了酒,一杯杯,仿佛在和陆照渊竞赛一般。 十支啤酒很快见了底,倒在地上一片狼藉。陆照渊招招手,开始吩咐老板接着上白的。 原清见状不妙,哼哼唧唧地抱着脑袋喊疼,然后干脆往桌子上一趴,闭眼睛装睡了。 话说原清也够拼啊,桌上一堆啤酒盖和骨头残渣,他就这么趴了上去。陆照渊的手一顿,捏着玻璃杯,还是喝干了。 沈迎霄站起身来去结账,付完钱回来,正见陆照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轻拍着原清的肩。 “你够了!” 冷不防被拉着衣领拽了起来,陆照渊一个没拿稳,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顿时酒香四溢。 “你还想怎么样?他是直的!”沈迎霄吼道。 陆照渊也喝多了,酒意上头。他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才明白沈迎霄话里的意思,顿时也火了,低声道:“你觉得我想怎样?” “你!”沈迎霄想说,你一个老男人,又老又丑,谁还看得上你?但说出口恐怕他自己也不信。“你离他远点!” 被拽着领子十分不舒服,陆照渊摸摸口袋,不知道怎么摸出了一根烟,不记得今天是谁塞给他的。他已经戒烟很久了……这会……刚好桌上放着个打火机,他也不避着沈迎霄,点燃了就吸了一口,久违的烟雾刺激着喉管,陆照渊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眼泪都出来了。但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很享受。 “你……” 沈迎霄的神情非常惊讶,他甚至慢慢松开了拽着陆照渊衣领的手,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尼古丁让陆照渊烦躁的心情放松了很多,他抖抖烟尾,一小撮烟灰落在了手指上。黑蓝色的夜幕背景中,烧烤摊简陋的白炽灯映照得他的面孔立体深刻,只是逸散的烟雾遮蔽了他的双眼。 “什么时候?大概是十六岁吧……”陆照渊喃喃道,一点火星随着他的动作在夜色中晃动。 沈迎霄握紧了双拳,那是他不曾知道的过去,一股自卑又酸涩的心情涌上心头。他看着陆照渊的脸,对方的神情冷漠淡然,眼睛里带着一抹历经沧桑后的忍耐,仿佛已经看穿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近日来的闹剧没有影响到他的根本,反而让上蹿下跳惴惴不安的他像个小丑。 “迎霄,还生气么?”陆照渊问。 “那个关悦诚,你要小心他。” “我好得很,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关心我?” 沈迎霄稍稍背过身去,他不想陆照渊看见自己的表情,重新武装起冷漠,拾起自尊,变回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沈迎霄听到对方轻叹一声,心中的委屈仿佛要如水倾泻而下。酒精和烟草的味道刺激着他的脑神经,把面前的人包装成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陆照渊不说话了,沈迎霄等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来,看见陆照渊正在扶起原清。 “搭把手,扶他回去。”陆照渊说。 “不要你帮忙!”沈迎霄接过原清,把他抗到后背上,走出几步,却见陆照渊没有跟过来。 陆照渊还站在原地,说:“那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竟转身就走了。 沈迎霄简直要气死!他拽着原清跟拽条死猪一样把他拖到车上,觉得不解气又揣了两脚。直到回到酒店还一直在生闷气。 不知道昨晚原清是真醉还是装醉,第二天原清在片场明显有些不在状态,一接触到陆照渊的眼神更是不自然地移开去。早上的拍摄任务也重,陆照渊也没找到一个插话的机会。 到中午时,导演却是破天荒提早了半个小时让大家收工,然后还说要请大家去下馆子吃饭。 陆照渊终于逮到机会抓住了原清。 “hi,陆前辈。”原清明显一脸尴尬。 他昨晚经历了二人间的修罗场,自觉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回去的路上也一直装醉,白白挨了沈迎霄两脚。而回到酒店房间后,被早就守在那儿的助理刘迪一顿科普,才发觉他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怎么可能呢?原清捂脸想哭。照沈迎霄当初喜欢陆照渊那个劲,他怎么也不相信两人舍得分开。就算是陆照渊出轨,也只能说沈迎霄百密一疏,就差没揣兜里走了,还能让人介入也是不容易。沈迎霄那个心疼劲儿,怎么舍得陆照渊如今被千夫所指、滑落谷底呢? 想不通,这些事果然不是他这个直男想得明白的。 想想他都干了什么啊!?自以为高明地去撮合闹得水火不容的二人,还在陆照渊耳边一个劲地说沈迎霄的事情。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都要掉下来,原清心想。 “睡得不好么?”陆照渊说。 “没、没……唉,也没怎样。”原清摸摸头,觉得陆照渊一派坦然,倒是他想多了。“昨天的事,陆前辈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也是好心。”陆照渊说。 原清的心都要化了,看看人家,多么通情达理!再想想动不动对他恶语相向,还趁机报复踹了他两脚的沈迎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导演要请我们吃饭?”陆照渊说。 “哦,你不知道,是我们脚踏两条船的男主角终于姗姗来迟了。”原清说。 陆照渊挑挑眉,为了赶场同时拍两部戏,还让另一个剧组的演员为了配合他调整进度的事情有很多……怎么说呢?也许人家是人气小生值得等待?许久没有八卦的他倒是想看看现在影坛的新人是什么样子的。 原清摸了摸头,说:“说起来,男主角也是我们熟人啊……” “哦?” “他叫骆庭深,原名柯佑庭,也是我们班上的同学……这不,改了个庭院深深的名字,卖起文艺人设,倒比以前红多了。你不知道他原来那样……”原清撇了撇嘴。 “你会比他红的。”陆照渊拍了拍原清的肩,就凭你这一颗戏如人生人生如戏的心。 “真的?”原清的眼睛都睁圆了。 “你要相信我的眼光。”陆照渊意味深长地说。 原清想想,对方可是挖掘出沈迎霄这样璞玉的人啊,说不定自己真的,有点儿天赋?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又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谁是真相?谁是表象?陆叔叔只霸气三秒! 先更一章,顺利的话待会再码一章,研究僧没人权啊啊啊! 为了完结努力码字! ☆、戏中戏(3) 导演的一番好意打了水漂。 等到剧组的人都吃完了,人气小生骆庭深也没有出现,而是等到下午才到片场。 “看看人家的排场。”原清说,“人家只吃自己营养师调配的食物,怎么会跟着咱们吃垃圾食品。” 陆照渊不置可否。 骆庭深坐在躺椅上,皮肤雪白,据说瞳色太浅不能直见日光戴着墨镜,一人为他撑伞,还有一人蹲在他旁边给他读剧本。 原清原本想躲到一边,却没想到骆庭深眼尖无比,愣是透过一群人的缝隙看见了原清。 “原清!”骆庭深一声大喊。 原清脸抽了抽,没办法,只好一脸认命地走到老同学面前。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副老好人样子。”骆庭深说。 “比不上你现在混得这么好。”原清接道。 骆庭深“哼”了一声:“你要是听我几句劝,包你比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好多了!我手里有一部热门ip,偶像剧男主戏,投资商正在四处找演员,我谁也没告诉,可是留给了你。” “谢谢啊,人丑,够不上骆大小姐的标准。”原清翻了个白眼。 “和我比起来是差了点,”骆庭深勾起嘴角笑了笑,“不过捯饬捯饬,倒也有人愿意吃你这套。” 原清恨不得脚底抹油跑了,生怕一不小心落到骆庭深手里被送到哪个老板的床上。 “瞧你个熊样!”骆庭深慢条斯理地褪下手套,露出一双细皮嫩肉的手,接过助理递来的雪梨汤喝了一口,又问道: “陆照渊呢?我可是专程为他来的。” 原清脸色一变,说:“你可别乱来啊!” “乱说什么呢?你以为我是你?”骆庭深白了原清一眼。 也不是骆庭深要来个下马威,而是他的确跟陆照渊有对手戏,并且挺多的。 骆庭深也的确没有对陆照渊摆什么架子,不过陆照渊的地位摆在那里,也不是骆庭深这种小生可以望其项背的。骆庭深挺客气地跟陆照渊寒暄了一会,还跟陆照渊请教了几个演戏上的问题。 相安无事地过了半个月,陆照渊的戏份也快要结束了。这天他们正在拍一场戏,年纪轻轻就攀上高位的男主角,终于实现了自己能够审明是非伸张正义的理想,但却发现一直欣赏他提携他的王爷,竟和小时候屠灭他整个村子的神秘贵人很是相似。 【“王爷很喜欢这枚玉牌吗?”慕飞镜(骆庭深)问道。 “是的。”容王(陆照渊)笑容温和,手轻轻抚摸着玉牌。 “玉牌的纹饰好像很眼熟,似乎在哪见过。”慕飞镜若有所思。 “这是云雷饕餮纹,你见过也不奇怪。” “是吗?” 慕飞镜想起了小时候全村被屠杀殆尽时的恐惧,他被父母亲压在身下,眼睛都蒙上了血色,只记得见到一个衣饰华贵之人的下半身,还有他挂在腰间的玉牌。过去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他只记得在一个农村小儿的眼中,那人的确是他所见过最为富贵之人了,其实连衣服的具体样子,他都记不清了。 “恭喜飞镜又破奇案,解了皇兄的燃眉之急,看来不久飞镜又要高升了。”容王恭贺道。 “王爷过奖了。” 慕飞镜摇摇头,抖掉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奇思,容王明明对他极好,屡次帮助他。这次若不是容王提醒,他也不会想到要去城外废弃寺院中去找一口二十年前的老井,从而在井下找到了沉冤多年的石朗的尸首。 慕飞镜脸上又恢复了阳光清爽的笑容,他就是那个大兴王朝最年轻的大理寺卿,最出名的破案能手。】 很简单的一段剧情,陆照渊和骆庭深几乎是一遍过了。然而,拍完后,骆庭深却走过来问陆照渊: “陆先生,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骆庭深不是第一次这样问他了,陆照渊不能敷衍他,但同时又不能说得太过分。于是想了想,陆照渊说:“你刚才的表演太用力了?” “太用力?”骆庭深说,“他发觉容王可能就是灭他全族的凶手,心潮起伏也是难免的。” “但是他一直非常信任容王啊,容王对他也很好。”陆照渊说。 “可是,在这个时候,慕飞镜早就发现很多案件的幕后黑手指向容王了吧,他掌握很多线索了。” 陆照渊来了点兴致,他发现骆庭深还真有点儿思考,便和他讨论起剧本来。 “你看编剧写‘慕飞镜脸上又恢复了阳光清爽的笑容’,你觉得这是为什么?”陆照渊说。 “慕飞镜不就是这个性格吗?傻白甜。” 陆照渊弯起嘴角,打算逗逗这个骆庭深,他说:“慕飞镜真的是这样的性格吗?他可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从小就是孤儿,然后凭借一己之力年纪轻轻登上高位,位高权重,炙手可热。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傻白甜吗?” “可是……” “如果他真是那么阳光善良,那么在发现徐枫就是杀死石朗的凶手时,会那么毫不犹豫地揭发他吗?” “这不是为了伸张正义吗?”骆庭深开始迷惑了。 “石朗已经死了二十年,徐枫心中愧疚,娶了他的女儿,照顾他的老母和幼子,走到今天,妻贤子孝,其乐融融。可以说,揭露石朗死去的真相对他们毫无裨益,反而会让他们家破人亡。你可以辩驳……但是你不要忘了,石朗是因为和徐枫争夺田地,才被徐枫错手杀死。如果石朗真是一个好儿子,为什么他老母亲从不见怀念?” 骆庭深的三观已经被震碎了,陆照渊继续分析道: “你想想,徐枫的官职是御史,也是从头到尾一直坚持攻讦慕飞镜急功近利的人,他死了对谁最有好处?你以为慕飞镜真是不计前嫌地帮助他夫人寻找失踪多年的父亲?” “这只是巧合吧?慕飞镜这么腹黑?”骆庭深不敢相信,他们拿的是同一本剧本吗? “‘我很欣赏你的率真,希望你以后也能一直保持。’”陆照渊随口说了一句台词,“这是容王在第八集时对慕飞镜说的。” “你是说……”骆庭深跟着陆照渊的思路苦苦思考了半天,才不敢置信地说:“慕飞镜一直假装单纯,只是为了博取容王的好感。而他实际上是一个腹黑无情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爬上去复仇?编剧真是这么写的?” 陆照渊笑了笑,还没傻透啊。 “不,不是。” “嗯?”骆庭深更加不解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演的是脑残偶像剧,怎么经陆照渊这么一分析,好像变成了复仇正剧的感觉啊? “刚才的话都是我猜测的而已。” “……” 骆庭深更崩溃了。 戏中戏,局中局,套中套。 看着骆庭深魂不守舍地离去,原清乐不可支,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还在高兴,一边卸妆一边和陆照渊说:“陆前辈就是高啊!听得我都一愣一愣地!这下老柯都要被绕晕了吧。” “一般一般。”陆照渊温柔地笑笑。 “我去。”原清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忽然觉得化妆间的灯光太炫目了,“我是不是入戏太深了,我看着陆前辈笑怎么一股子戏里那腹黑王爷的味道呢?” “的确是你入戏太深了。”陆照渊说。 “不说这个,唉,你不知道,今天一整天骆庭深那个脸黑啊!连他最喜欢的雪梨汤都不喝了!”原清说。 “你好像对他很有敌意,可是我看他对你好像还不错?”陆照渊问。 “唉,这个……说来话长……”原清揉了揉脑袋,“我们的确是有些过节。” “这骆庭深,也就是老柯,别看他现在这么多讲究这么龟毛,其实他以前也一样讲究一样龟毛,可招人烦了。他这人吧,说不上坏,但也绝不是好。” “你别看他现在没怎么样,是他压着我一头,所以心满意足;他那人太好强了,总想着往上。之前我跟他有过矛盾,他现在演主角了,我还在演配角,不知道多高兴呢。” 原清心好,还没说骆庭深以前抢他资源和给金主拉皮条的事情。当然,还有以前大学时骆庭深经常针对沈迎霄的事情。 “我记得,你说过你和他,还有迎霄都是大学室友?”陆照渊说。 “是的……” 正说着话,却突然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原清,又是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骆庭深冷冷地走进了化妆间,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不过是个□□睡上来的。但你的好朋友沈迎霄又比我强多少呢?他不过是睡对了人罢了。” 一句话说得二人脸色都白了。 “但现在又怎样呢?沈迎霄飞黄腾达了,还不是立刻洗白脱身还反咬一口?” 说完,骆庭深看着陆照渊幽幽地说:“陆先生,我当初一直想,如果你看中的是我而不是沈迎霄,我做得可不会比沈迎霄差。至少现在,我还会比沈迎霄有良心一点,还会给你留个好脸。” “你现在做得也很好。”陆照渊说。 骆庭深哀叹了一声,说:“演点三流剧,刷脸罢了。” “被你这样一说在三流剧里演个男配的我岂不是没活路了……”原清嘀咕道。 “你不是一直反感我针对沈迎霄吗?”骆庭深把炮火转向了原清,“我就是讨厌他、嫉妒他怎么了!?我嫉妒他轻轻松松就拥有了最好的一切!而我们只能在底层摸爬滚打……” “咳咳。”陆照渊轻咳两声,实在是太尴尬了,他莫名就成了焦点啊那些中二少年的心事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啊…… “陆先生,你今天的一番话对我很有启发,我是来感谢你的。”骆庭深把双手放在了陆照渊肩上。 “啊……”陆照渊不知道他怎么启发了。 “不瞒你说,拍这部戏我是指名要找你来的。就是为了见见你,看看陆照渊现在的样子。”骆庭深笑笑,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他怎么听出了一股要看他笑话的意思?陆照渊心想。 “没关系……啊,我是说,不用客气。” “陆先生……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骆庭深魅惑地笑笑,保养良好的手指轻抚过自己的嘴唇,“我保证……货银两讫,童叟无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保证这个骆庭深(柯佑庭)只是来搞笑的啊呸我不知怎么就想出这段剧情了…… 来自一个总是在洗澡时想剧情的girl~ ☆、蛊(1) “唉,我真是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 肖宏抱着双臂,正在监督搬家公司的工人搬东西,指挥工人把一些漂亮的大花瓶的艺术品放到该放的地方。 “房子从左手转到右手,钱从左裤兜转到右裤兜,始终还不是你们的。”肖宏说道。 “你闭嘴。”沈迎霄双手插兜,正站在阳台上,看着公寓周围的风景。 肖宏耸耸肩,他反正是不招人喜欢了,怎么说怎么错。 这套公寓正是陆照渊回国后住的那套,而现在,到了沈迎霄的手里。没错,陆照渊把它卖掉了,又被沈迎霄买了回来。 沈迎霄看着放在阳台上的小桌和藤椅,想象着陆照渊坐在这花木之间欣赏夜色的样子。或许,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沈迎霄觉得很烦躁,因为陆照渊从来没在他面前抽过烟,他甚至不知道,陆照渊原来是会抽烟的。他只知道陆照渊会偶尔小酌,但十分克制。那天陆照渊在他的面前抽烟的样子,让他觉得十分陌生,好像从未了解过眼前这人一样。 是啊,刚认识的时候,陆照渊已经二十五岁了。一想到他缺席了陆照渊的前二十五年,沈迎霄就觉得十分地……嫉妒。他嫉妒那些陪伴陆照渊走过青葱岁月的人。 公寓已经有一定年头了,地段很好,闹中取静。沈迎霄看着茫茫天际中城市的轮廓,想到陆照渊,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就是这么可怜、可悲,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那个人。 想着一个已经不爱他了的人。 或者,是一个从未爱过他的人。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房门。 那快递员看着进进出出的工人也有点懵,弱弱地说:“送快递……” “刚搬过来就有快递?”肖宏说。 “我、我不知道,地址就是写这里……”快递员又看了一眼房号确认,说:“请问,哪位是陆照渊……” 沈迎霄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肖宏,肖宏立刻走上去要把包裹拿过来,没想到包裹却被突如其来地另一只手给拿住了。 “对、对不起……”一时半会没等到电梯,着急的谢澄江干脆走紧急通道一路跑了上来,还在微微喘息着,“弄错了,这个包裹还是给我吧。” 谢澄江扯了扯,发现没能拿过来,抬头看见肖宏,解释道:“这位先生,这个包裹送错了,我这就给您拿走。” “怎么送错了?”肖宏用下巴指指快递员,“这个小哥不是说地址就是这儿吗?” 谢澄江笑了笑,汗水从额角滑落,说:“您真的弄错了,这个包裹是陆照渊陆先生的。” 快递员见两人为一个包裹僵持不下,几乎要哭了:“你们,谁能签收下么?” “我来签收!”肖宏抢过了圆珠笔,就要签名。 谢澄江的手挡住了签名处。 肖宏坏笑道:“这位朋友……请问你在干什么呢?陆先生是我朋友,我帮他签收一下不可以吗?” “朋友?” 谢澄江冷笑,突然大力抢过了包裹,直接甩飞了肖宏手里的笔。 “不要以为住进了陆先生的屋子,就真的是陆先生的朋友了。毕竟,陆先生吩咐过我,让我替他处理一切邮件的。” “我是谢澄江,这座公寓的管理员,这件事情你可以和陆照渊先生确认一下。”谢澄江公事公办地说道。 这小子横啊……肖宏卷起袖子,正想干一场架,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拍。 沈迎霄从背后走了过来。 “连我也不行吗?”沈迎霄说。 谢澄江脸色一变,显然是认出了沈迎霄的脸,但转而又不满地说: “沈大明星,我也有看新闻,你是和陆先生分手了吧?”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包裹给我,我来转交,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沈迎霄说。 “没,没有问题了。” 谢澄江看着沈迎霄刷刷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快递员拿了单子连忙脚底抹油走了。沈迎霄正要关上门,谢澄江却突然说: “沈先生,作为管理员,我得提醒您一下。” “即使您拿到了陆先生的包裹又怎样?他向来都是托我把这东西扔掉的。”谢澄江淡淡说。 “扔掉?”沈迎霄挑了挑眉。 “怎么,你还在装无辜吗?”谢澄江有些咬牙切齿,一想到调查后知道的真相,他就对眼前这人没有丝毫好感,甚至厌恶!而陆先生总是轻描淡写对这一切都不放在心上,这人是白眼狼吗!? “好奇吗?那就打开看看啊!”谢澄江挑衅地说。 沈迎霄沉下脸来,掂了掂包裹,感觉像是一个纸盒里面装着些零碎的东西。他让肖宏拿来小刀,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就要拆开。 谢澄江就在一边看着。 寄件人那里只填了一个“s”,地址也是不知道的陌生城市。沈迎霄亲手把那胶带密封得严严实实的纸盒割开,泄露出来的古怪气味就已经让他皱眉。 一股腐烂的恶臭弥漫开来。 盒子里竟装着满满一盒虫子的尸体。 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那一整盒虫尸恐怕就要呕吐,有蜈蚣、蜘蛛、蟑螂、壁虎、蛾子,你所能想象出来的所有恶心和异形的虫子合集,甚至还有一只死去的幼鼠尸体,一些还未彻底死去的小虫在幼鼠腐败的腹腔里进进出出。 这些毒虫不知道被封在盒子里多久了,不是死于窒息,就是死于自相残杀。此刻盒子一经打开,见了光,有些还未彻底死去的飞蛾抖抖翅膀,就要飞出来。 “好……好恶心啊!!”肖宏捂着口鼻连忙躲开,“到底是谁!怎么会寄这么恐怖的东西过来!” “是变态吗?是谁在恶作剧!这也太恶心了!”害怕虫子的肖宏躲到了一边,感觉心灵受到了沉重的伤害,他真的要吐了! 谢澄江冷冷地笑了,他拿过沈迎霄手里的小刀,面不改色地在虫尸堆中翻搅了一下。不出意外,又找到了一张照片。 是陆照渊的照片,头部被画了一个大大的黑叉。 谢澄江还嫌不够,他把那张散发着异味又沾染着不明生物的照片放到沈迎霄面前,让他看得更清楚。然后还翻到照片的背面,背面不意外地写着一个血红大字—— 蛊。 看着沈迎霄的脸色,谢澄江觉得心中十分快意,他残酷地又加上一句:“这算什么呢?陆先生可收到过比这恐怖得多的东西。” “还、还有比这更恐怖的!?”肖宏好不容易恢复了点,鼓起勇气凑过来,这会又想晕了。 沈迎霄面沉如水,他拿出手机,拨号。 “你在干什么?”谢澄江说。 “报警。” 谢澄江一把夺过了沈迎霄的手机。 “如果报警有用的话,陆先生早报警了,还用等到你吗?”谢澄江说,“这样的东西,还有整整一个屋子,你想看吗?” 公寓管理员的休息室后面有一个小隔间,堆放着各种杂物。 谢澄江带他们来到这里。 “最早的包裹可以追溯到四年前。”谢澄江介绍道,推开一扇小门,让他们看到门后密密麻麻堆放的包裹。小小的空间都被这些大小不同、眼色各异的包裹占据了。 “之前陆先生告诉这里公寓的老管理员,不管收到什么东西,一律帮他扔掉。老管理员觉得有点不对,后来就都保留了下来,堆在这里,毕竟都是证据。他几个月前退休了,就把这些都托付给了我。”谢澄江说。 欣赏着那两人脸上震惊和难过的神情,谢澄江觉得舒服许多。他不想陆先生背负着这些什么都不说,而最应该让罪魁祸首看看,他都给陆先生带来了些什么! “你可以随便打开看,”谢澄江随意地踢了踢地上的盒子,“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骗你。” 沈迎霄没有说话,他随意拿出了放在架子上的一封信,看起来很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肖宏拦住了沈迎霄,怕信里面有危险。 沈迎霄摇摇头,他撕开了信封,里面空荡荡的。他往外倒了倒,信封里掉出几枚明晃晃的刀片,落在沈迎霄掌心里。 沈迎霄的瞳孔紧缩,紧紧盯着掌心里的几枚刀片。 “这……”肖宏拽拽沈迎霄的衣角,怕他情绪不稳做出什么事来。 “是谁干的?”沈迎霄的声音里带着强烈压抑的怒气,仿佛牙龈都要咬破。 “为了满足好奇心,我稍微调查了一下。”谢澄江微笑起来,“出人意料,我没花什么功夫,就找出了四年来坚持不懈给陆先生寄恐怖邮件的人。” “还有谁啊,不就是你的粉丝吗?沈迎霄。”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os:“每次我出现的时候都在拆快递。qaq” ☆、蛊(2) “这不可能!”沈迎霄脱口而出。 谢澄江的眼里带了一些怜悯,他随手撕下一张快递单,指着上面的寄件地址说:“不信的话,你大可去调查一下这个地址。这个寄件人也是相当大意,以为使用了一个中转的假地址我们就找不到她了?也是太放松了些……” 沈迎霄的身体晃了晃,几枚刀片随之落在了地上,明晃晃地闪着光,他痛苦地说:“不可能……照渊从来没跟我说过……” “哼,他当然不会跟你说了”谢澄江毫不留情地讽刺道,“这件事只要一捅给媒体,你沈迎霄的形象也完了。” 沈迎霄看着屋里黄色灯光下堆叠的包裹,大受打击后眼里是一片迷茫。突然,他向前走了几步,直接走进了最里面。 “迎霄小心!可能有危险!”肖宏急了,连忙想拉他出来。谁知道这变态在包裹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沈迎霄甩开了肖宏的手,拿起放在最里面的包裹,上面的日期果然已经是四年前了。 四年了,这样恶心的东西伴随着照渊四年了,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照渊是否还受着更多的委屈?这是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意伤害的照渊啊,就这样被他人肆意侮辱? 但伤害他的人,却恰巧是自己的粉丝。 沈迎霄觉得自己的脸很疼,被打得很疼。他闭了闭眼,眼眶有些泛红,他转头向谢澄江说:“请问……谢先生,这样的东西,一共有多少?” 谢澄江大概估计了下,说:“大约两百多件吧。” 两百多件,平均下来,几乎每周都会收到一件。 沈迎霄蹲了下来,轻轻拂去那些包裹上沾染的灰尘,手指就在陆照渊那三个字上轻轻抚过。沈迎霄说: “肖宏,你帮我把这些都搬到公寓里,我要一一清理过。” 肖宏头皮都要麻了,他几乎是立即反对道:“迎霄,我找人来帮你做这个好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何必呢?” 沈迎霄摇摇头,说:“我自己来就好。我还有其他事情托付你,我希望你——”沈迎霄指指包裹上署名的神秘的“s”,“我希望你亲自去看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这当然是没问题的,但是你、你……唉……好歹记得带上手套和口罩啊!” 沈迎霄没有回话,提了几个包裹,就往电梯走去,想要把这一堆东西都搬回公寓里。肖宏知道沈迎霄脾气犟,不听劝,无可奈何地忍着恐惧帮着他搬。 经过谢澄江身边时,沈迎霄悄声说了句:“谢谢你。” 谢澄江一愣,抿着唇说:“不客气。” 沈迎霄整理了一晚上,把那一堆早就不知原物是什么的垃圾,一一分辨、清点,列出了表格。从同一个地址发出,总共有两百三十一件,时间跨度超过四年零三个月,内容物从石块泥土、尸体、锐器、血迹……不一而足,有些已经完全认不出原物是什么了。而无一例外的是,每一件包裹里,都放着一张被肆意涂抹和诅咒的陆照渊的照片。 一张张的照片在桌上一字排开,排满了整张桌子,触目惊心。一个个陆照渊或微笑、或颦眉、或沉思,但都被人用黑笔狠狠画花了。而照片的背面也写满了各类诅咒话语,从“去死”、“贱人”、“老货”……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沈迎霄心上插了一刀。 四年前,他在做什么呢?一想到四年前的自己,沈迎霄就愈发觉得无法原谅自己。在他和照渊吵架、分开,复合后又吵架又分开的那段纠结日子里,照渊都默默经历了什么?却从未对他提起过? 在这段感情里他一直缺乏安全感和真实感,因此也在不断地向陆照渊寻求这些。他害怕陆照渊会离开,他害怕陆照渊会抛弃他,他害怕陆照渊不再爱他。他就像是在沙漠中行走饥渴濒死的旅人,最终找到了大海后,越是痛饮越是饥渴。从陆照渊那里得到得越多,就本能地想寻求更多。他需要不断的保证、安抚、承诺和关怀,才能让那颗一直躁动不安的心安分些,而这些的源头不过是,他害怕自己爱陆照渊比陆照渊爱他更多。 他早该醒悟了,曾经的愿望只是能够牵住那人的衣角跟在身后,就足以心满意足。 四年前,因为陆照渊拍的一部戏和女主角的亲密戏比较多,他乱吃飞醋,和照渊大吵一架,不顾照渊的挽留就要离开。分开后,又是耿耿于怀,明里暗里给那位女演员使了不少绊子。弄得照渊在剧组也很尴尬,后面的戏只能借位或靠替身来完成。沈迎霄也记得,从那以后,陆照渊就几乎不接有感情戏的剧本了,到后来渐渐不拍戏了,一年也只出一两部作品。 沈迎霄回想起了那时的情景——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作者:无以为念 第9节 “迎霄,只是拍戏而已……”陆照渊扶额。 “那女人看你的眼神,你觉得只是拍戏吗!她一直在试图勾引你!”沈迎霄都快气炸了,他一到剧组,就看到那女人躺在照渊怀里撒娇的样子,明明只是讲戏而已,需要一直保持那样的姿势吗?别以为他没看出那女人眼里的崇拜和爱意! “……”陆照渊无话可说,按剧本的内容,女主的确爱慕着男主,这让他怎么辩解? “不说话是吧?那你怎么又和那个女人单独去吃饭!”沈迎霄一件件把事情翻出来。 “那时跟我说剧组聚餐,到了我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啊!”陆照渊也很冤。 “她就是个心机婊!你不知道吗!”沈迎霄吼道。 “乖……不要生气了好吗?是我错了……”不管怎样,先道歉就是了。轻轻揽过青年的腰,用他最喜欢的方式轻抚他因生气而不断起伏的脊背。 沈迎霄忽然在陆照渊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陆照渊不由得闷哼了一声,沈迎霄那下肯定是咬出血了。但为了安抚青年暴动的情绪,陆照渊还是一声不吭,轻轻摸着青年已经逐渐变得宽阔健壮的背部。 “还生气吗?”陆照渊问。 沈迎霄低着头,情绪已经好了一些,但还是紧抿双唇,一脸不高兴。看见自己咬出来的伤口,轻轻舔掉了上面的血迹。 “我要你。” 沈迎霄把陆照渊推到在了窄小的沙发上,不由分说地挤进了陆照渊双腿之间。 “迎霄,明天我还有戏……别……”陆照渊按住沈迎霄就要去脱他裤子的手,“你也要搭明天一早的飞机离开。” 沈迎霄红了眼眶,像是被欺负的小狗一般,控诉道:“你不爱我了。” “我爱你。” “你骗我,你都不愿意和我做。” 陆照渊说不过他,努力按着他两只四处作乱的手,青年哼哼唧唧的,还是成功把他的裤子褪了下来,挂在脚踝上。 陆照渊的腰部肌肉紧实流畅,手感非常好。他抓住沈迎霄从衬衫下摆往上探的手,严肃道:“迎霄!别闹。” “你不爱我了,你想着那个女人。” “我没有……迎霄,快放开我……” “照渊,你的小洞可不是这么说的……” “……” 陆照渊无语了,只要他流露出制止的意思,青年就会眼泪汪汪地控诉他的薄情。 沈迎霄记得他最终还是折腾了照渊一个晚上,弄得第二天照渊站都站不稳。那个牙印过了好久才好,直到现在还能看见淡淡的疤痕。 以前的他,远没有现在的冷静和沉稳。他所做过的一些任性妄为的事情,在现在的他看来是多么哭笑不得、无理取闹。但是照渊却都忍了下来。 一直以来,被保护的那个,都是他。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沈迎霄的回忆。 沈迎霄看到来电人的名字,皱起了眉。 “沈少?考虑好了没?”那边是关悦诚的声音。 “不急。”沈迎霄说。 “我想我们给陆先生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况且,那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东西,不是么?”关悦诚笑道。 “这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不用你关心。” 听出了沈迎霄话里的恼意,关悦诚没有继续下去,说:“那好,那接下来这件事情你可不许拒绝我了。” “我有几位朋友一直想介绍给你,你可一定要来。”关悦诚说。 沈迎霄顿了顿,说:“好,我会去的。” 关悦诚催促的是赶紧让陆照渊签好财产分割协议,捅陆照渊最后一刀,让他失去所有回旋余地。 沈迎霄知道以陆照渊的性子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下来,他开始后悔把协议拟得那么苛刻了。为什么他会一直一意孤行地觉得照渊对他只是一种宠溺和照顾,却不是爱呢?他是多么选择性地忽视照渊为他做的一切呢?世上哪有一种爱是单纯的,只要照渊还爱他就好。 关悦诚约在了一家格调优雅环境清幽的高级餐厅里。 关悦诚说是介绍几位朋友给沈迎霄认识,沈迎霄哪有什么心情认识新朋友,不过都礼貌地一一握手了。 倒是和他握手的三个人都要激动些。 关悦诚介绍的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甚至都是高级白领、行业精英。饶是沈迎霄不太在意,但还是觉察出了些许不对。 这三个男人,都西装革履,衣着考究。精心修饰的发型和淡淡的香水味,显示出他们不俗的品味和生活态度。年纪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胡须修剪得整齐,连指甲都修剪得干干净净。 而气质,都是有些相似的成熟、包容、稳重。看他的眼神里,都有些很隐晦的热切。 沈迎霄的脸色沉了下来。 关悦诚不以为意,亲自给沈迎霄倒了杯酒。 就连谈论的话题,也是一本正经的时事、历史、文学等等。或多或少,都说到沈迎霄感兴趣的地方。 看来是事前被关悦诚告知了他的喜好。 沈迎霄不高兴,关悦诚安的什么心他当然知道,但现在他们还处于互相利用的状态,对于关悦诚的一些小动作,也必须容忍。只是关悦诚不知道,沈迎霄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喜好,他所喜好的一切,都是陆照渊喜好的。 “沈少,你的照渊跟你的室友现在关系真不错呢……”关悦诚不经意地说道,“最近可是天天在一块儿吃饭呢……” “就连那个骆庭深,他不是一直跟你不对盘吗?现在跟陆照渊走得也挺近啊……看来你的照渊,完全没把你放在心上呢。” 照渊怎么会没把握放在心上?沈迎霄心想,但他还是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你让人跟踪照渊!?我说过,你不能那么做!”沈迎霄怒道。 “淡定……”关悦诚微笑道,镜片底下的眼睛闪着微光,“我这不是为了更好地观察我们的猎物吗?” “马、上、撤、掉!”沈迎霄大声道,“别忘了我们的协议!不能威胁到照渊的人身安全!” “沈少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才是。”关悦诚摘下眼睛,小心地擦了擦,“毕竟,你也不想让照渊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吧?啧啧,我真是没有见过比你还疯狂的人呢。” “我说到做到。”沈迎霄说。 “那便好。”关悦诚耸耸肩,重新戴好了眼镜,“毕竟,我的老板还等着我汇报结果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小萌文呢?”——来自一个没有大纲的作者 ☆、蛊(3) 陆照渊已经很久没回来这里了。 小区门口的保安还认出了陆照渊的车子,朝他微微点头。陆照渊也点头致意,但还是没按捺住那颗跳动的心。 他很熟悉这里,之前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穿过夜色和树木林立的小路回到这里,回到他和沈迎霄共同的家。 电梯缓缓升到了顶层,然后在那扇标注着“3≈6”花体字的门前缓缓打开。 3≈6,正是两人姓氏的代码。这个装饰被挂在了门上,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陆照渊在门前徘徊了几分钟,面对着那扇乳白色的门有些愁眉不展。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出国前了,后来让王波波来搬行李时,他也没回来看过,甚至连沈迎霄现在还住不住这里他也不敢肯定。 其实他也带着钥匙,但是不知道沈迎霄有没有换掉门锁,如果已经换了锁,那就太尴尬了…… 想了想,陆照渊还是先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 悦耳的铃声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响起,铃声老老实实地响了一遍,门依然没有动静。 陆照渊有些烦躁,他原本想约沈迎霄出来解决他们婚姻关系,但是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打电话给肖宏,对方却总是推托,不是说沈迎霄在工作就是在出差。次数多了,陆照渊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拒绝。 到他住所来找他是最后的办法了。 陆照渊打开手机,亮起的屏幕照亮了他的脸。屏幕上显示的是沈迎霄的电话,但是再打过去,还是…… 无法接通…… 陆照渊烦躁地跺了跺脚,楼道的声控灯随之亮起。已经过去了两三分钟,门还是没有开。 不在这里,那还会在哪里? 还是,再按一遍吧…… 陆照渊把手放在了门铃上,一直紧闭的门却突然打开了,外泄的灯光刺激得陆照渊不由得闭起了眼睛。 沈迎霄只围着一条浴巾出现了。 他好像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就连抓着门框的那只手,也是湿的。水珠纷纷从发梢坠落,滴落在洁白的胸膛上。 对方的黑眼睛好像还有些迷茫,看见陆照渊的瞬间有些惊讶。 “迎霄……”陆照渊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对方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在陆照渊叫他的一瞬间,“啪”地一声把门合上了。 “……” 大门仅打开了一瞬,又在见到他的瞬间合上,声音之大,可以感受到主人动作的果决。即使善于宽慰自己,陆照渊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被这个举动伤到了。 这甚至比从未打开过还要伤人。陆照渊还停留在门铃上的手仿佛也被灼痛,轻轻地放了下来。 他不应该亲自来的,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就在陆照渊转身就要离去时,门突然又打开了,看见陆照渊要走,沈迎霄想也没想,拉着他的胳膊直接把陆照渊拽了进来。 “真的是你?”沈迎霄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悲愤,“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束缚在门背后的狭小空间里,陆照渊看见沈迎霄还是刚才的打扮,湿润的胸膛几乎压到他身上,而那双带着水汽的黑眼睛也在紧盯着他。 陆照渊苦笑了一下,他能怎么说,说为了找他碰了一天的壁?只能守株待兔等在这里?他又不是那些喋喋不休抱怨的小女生。 “我是来找你的。”陆照渊说。 闻言,沈迎霄缓缓松开了对陆照渊的桎梏,但还是没有拉远距离,那双黑眼睛依然很有压迫力地紧盯着,仿佛陆照渊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 “找我干什么?”沈迎霄随意拿过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拭着头发。 青年沐浴后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孔,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这淡淡的味道唤起了陆照渊身体的某些记忆,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扬扬手里文件袋,说: “这是……新的协议……我已经签好了,拿过来给你。” 沈迎霄的注意力终于从陆照渊身上转移到了他手里的文件袋,随手把毛巾仍在了地上。陆照渊松了口气,透过沈迎霄的肩膀看了一眼室内的布置,和他离去时没什么变化,就是少了些东西,多了些单身男人乱扔的杂物。 “我们……坐下来谈吧……”陆照渊说。 陆照渊随手拉开了椅子坐下,随后发觉自己还是习惯性地坐在了当初的位子上,身体不由得有些别扭,看了一眼沈迎霄,好在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沈迎霄也没有去换个衣服的意思,美好的腰线一路下滑,隐没在松垮垮的浴巾中。他面沉如水,随意地翻动着眼前的合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甲方将获得位于xx路xx号和xl号的两栋别墅的所有权……xx公司17的股权……以及存款xxxx万元的一半……协议签署后,甲方乙方正式解除婚姻关系,乙方将协助甲方在协议签署后10日内办理上述财产的转移手续……” 陆照渊已经签好了名。 沈迎霄其实根本不在意财产怎么分割,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条“解除婚姻关系”上面,手指渐渐用力,把薄薄的两页纸捏得变了形。 “我不同意。”沈迎霄随手把那两张轻飘飘的纸仍在了地上,走到冰箱前,给自己拿了两罐啤酒。 “为什么!?”陆照渊有些慌张,这是他和王波波反复商量最后定下的条款,几乎是答应了沈迎霄所有的要求,连忙追着沈迎霄站了起来,“如果你是觉得有些地方已经更改了的话,是因为那些不动产我最近出手了,不过我都在其他财产方面给你补上了……” 沈迎霄知道那是陆照渊被他逼得卖房应急,但他还是有些恼怒,狠狠灌了一口冰啤酒,冰凉的液体并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天知道,他不满的只有最后一条好吗!眼前的人看着他的神情几乎是有些讨好和求饶了,他心里的那股邪火却并没有因此消退,反而越烧越旺。 他在这里日日幻想,幻想那人何时会重新出现在门前;在他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这是幻觉。 明明爱着我,却为什么要用各种的理由把我推开呢?沈迎霄心想,恨不得把这狠心人的心剖出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做的!宁愿自己净身出户,也要和他分开?若不是因为之前恐吓包裹的事情,让他知道陆照渊对他的一份心,他现在恐怕还要被这狠心人气得吐血。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哪有那么多理由。”沈迎霄随意走到沙发上躺下,腿一伸,浴巾上滑,几乎是炫耀般露出两条笔直的长腿。 陆照渊尴尬地移开了视线,说:“迎霄,别闹。我们都已经说好了的……” “要我答应也可以。”沈迎霄唇角勾起一个笑,“你,脱掉衣服,躺到餐桌上去。” 陆照渊白了脸色。 “迎霄,不要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陆照渊想起那份“分手声明”,想起沈迎霄说的“一场游戏一场梦”,想起沈迎霄所做的一切仿佛泄愤般的报复举动。 沈迎霄笑笑:“谁说的?我还没签字呢,你就是我的合法妻子,你有义务满足我的欲望。” “妻子”两个字仿佛小刷子一般在陆照渊耳朵里刷过,激起一阵酥麻。沈迎霄总有这种本事,外表清冷高洁,却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而今时不同往日,沈迎霄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对陆照渊的折辱。 “看来今天时机不合适,我还是改天再来吧。”陆照渊捡起被仍在地上的合同就往门口走。 “站住!谁让你走了!”沈迎霄“啪”地把一个盒子扔到陆照渊脚边,“你的东西还在这儿,急什么走?” 盒子掉到地上,盖子打开了来,陆照渊低头一看,整整一盒都是未使用的套子。 “沈迎霄!你疯了!”脾气温柔如陆照渊,此刻也忍不住怒了起来,吼道。他自认对沈迎霄仁至义尽,对他屡次挑衅的行为也容忍下来,没有对不起沈迎霄的地方。而对方为什么屡次为难他!? 沈迎霄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还多了些悲哀,静静说道: “陆照渊,承认你还爱我,有这么难?”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个人从桌上滚到地上,又回到了房间里。怒吼和撕咬渐渐变成了喘息和舔舐。陆照渊没有留手,沈迎霄身上挂了不少彩,青一块紫一块,却还死死抱着陆照渊不肯放开。陆照渊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到处都是沈迎霄留下的咬痕和指印。凄惨得不知道是在打架还是缠绵。 待到一切都结束,陆照渊躺在床上,胸口不断地起伏,身上的潮红也还未褪去,腰肢以下传来麻痹和磨人的感受。陆照渊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心想: “完了……一切又回到以前了……折腾了那么久想要分个手,结果还是没成功。” 沈迎霄在背后紧紧抱着陆照渊,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他仿佛小兽一般饥饿地舔吻着陆照渊汗湿的后颈,双手不安分地游动,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沈迎霄,放手。”陆照渊沙哑着嗓子说道。 沈迎霄爱极了他这低哑的嗓音,转而吻住了他的喉结,留下一个个湿热的爱痕。 “不放,死也不放。” 陆照渊推推他,沈迎霄立即更紧地圈上来。沈迎霄见他皱起眉头,忍不住又吻了吻他的眼睛,温柔道:“弄疼你了?” 陆照渊摇摇头,沈迎霄一时觉得心中缱绻不已,盈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他靠在陆照渊肩头低声说: “照渊,不要再推开我,我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车开得很克制,应该没事吧? ☆、胶着(1) 陆照渊一愣,淡淡问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沈迎霄靠在陆照渊肩窝,无比满足地双手双脚缠着陆照渊,嗔道:“是我不对……让你受了那么久的委屈,我已经让肖宏去查这件事了,不会姑息的。我以后也会和粉丝说清楚的,不会让他们再这么对你,我要对所有人说,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永远不变……” 陆照渊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知道沈迎霄说的是什么事,但终归不是那件事。他身上黏腻得很,忍不住想坐起来,沈迎霄也跟着他坐了起来,还是不肯松手。 “……”陆照渊无奈,“我想洗澡。” “一起洗。”沈迎霄暧昧地笑笑,见陆照渊看向他下身,不好意思地曲起双腿,欲盖弥彰。 陆照渊深知甩不掉他,只好像拖着无尾熊一样走进了浴室。沈迎霄这个兔崽子连套也没戴,他只好自己清理,狠狠打掉沈迎霄要作乱的手。两人洗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最终还是又被沈迎霄得逞了一次。 “照渊……” “照渊……” “照渊……” 陆照渊受不了沈迎霄像小狗一样走到哪跟到哪,打开冰箱扔了几个苹果给沈迎霄让他去洗,眼角却瞥见了放在冷藏室里的沈迎霄的手机。 陆照渊:“……”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打通了,要是他打通了,他也没必要上这里来找人,也不会一步错步步错了。 陆照渊熟练地解锁了手机,首先蹦出来的消息是肖宏发过来的一段短视频。打开一看,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长发女孩拿着一个纸盒去邮局寄东西的身影,女孩的样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在女孩走后,那个被拦下的纸盒打开后果然又是那些东西。 陆照渊抿了抿唇,他知道沈迎霄说的是哪件事了,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回去,藏在了食物堆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瞥一眼沈迎霄,对方正愉快地洗着苹果,只是眼睛一直往他t恤下的大腿瞟。 他不应该把衣服全都带走的,现在只能穿着沈迎霄的一件t恤,下身什么也没穿……好在两人身形差不多,只是沈迎霄清瘦些。 陆照渊拿出一盒牛奶喝,坐在餐椅上看着沈迎霄忙来忙去。对方洗干净了苹果切成小块,又拿出平底锅煎了两个蛋。他不知疲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直到看到陆照渊把那扔在地上的合同又捡了起来,放在桌上。 鸡蛋被煎得微微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被特地做成了心形的形状。沈迎霄小心把鸡蛋摊在了碟子上,淋上番茄酱,假装没有看见那两张纸。 “迎霄,”陆照渊淡淡道,“做也做了,你肯签了吗?” “报告,昨晚目标进入了沈迎霄的房子后,一直到现在还没出来。需要继续跟着吗?” “继续。有新情况再报告给我。” 关悦诚挂了电话,难得一见地颦起了眉,他还是低估了陆照渊对沈迎霄的影响力。脚边的张孝伦扭着身子就要缠上来,关悦诚一脚踩在他胸膛上,随手拿起一个遥控器开到最大档。张孝伦尖叫了一声,只能痛苦地弓着身子在地上不断颤抖。 关悦诚嫌恶地看了一眼,不理会张孝伦的哭泣求饶,在地毯上擦了擦鞋底。这个就要玩坏了,是时候再换一个了。 原本打算通过沈迎霄把陆照渊踩到底,然后还可以把沈迎霄拉过来,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但现在计划出了些变故……不过好在他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指望沈迎霄绝情不太可能,但事到如今他掌握的资料也足够了。说起来,他原本就更倾向于使用b计划,速战速决,若不是上面那位想得到沈迎霄,现在早成功了。 不过现在也好,陆照渊已被剪除羽翼,又与家族闹翻,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陆照渊,只能怪你自己太不识趣,挡了别人的路。 张孝伦在地上滚了一会儿,总算缓过了劲,不顾体内的疯狂震动,拼命地向关悦诚爬过来,哀求道:“主人……主人给我……我受不了了……”谁能认得出来这个眼圈青黑、面颊凹陷,□□着像狗一样在地上爬的人会是之前那个还有几分清秀、小有名气的鲜肉小生? 关悦诚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微笑着抚摸了一下张孝伦汗湿的头发,一手拿过注射器给他打了一针。刚才还面目狰狞、仿佛鬼怪的张孝伦,在这一针的安抚下却渐渐平静了下来,脸上露出茫然又喜悦的神情,还发出了低低的媚叫。 关悦诚用手拨弄着男孩胸膛上的乳环,对方乖顺得仿佛幼犬,只顾喘息,口水四处滴落。 “真乖……主人会疼你的。” 沈迎霄没有理会陆照渊的话,自顾自地把早餐摆好了盘,放到了陆照渊面前。 “沈迎霄!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陆照渊怒了。 “嘘……”沈迎霄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陆照渊的唇,浅笑道:“我听到了,老婆。” 手指在陆照渊唇上摩挲,沈迎霄的眼神渐渐深了,说:“但是……今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 “你!” “真想把你这张小嘴堵上啊,让它只能发出我想听的声音。”沈迎霄认真道,眼里还有了某种幻想。 “非要我说出伤人的话吗?”陆照渊推掉沈迎霄的手,毫不留情地把餐盘掀翻在地,“我说,你别再缠着我了。” “我对你早就腻了,娱乐圈大把的小鲜肉抢着想上我的床,我何必在你这棵树上吊死?就你这性子,闷骚粘人玻璃心,连骆庭深都比你好一万倍。” 见沈迎霄没有反应,又自顾自地重新做起了早餐,陆照渊急了,连忙说:“就那个王如懿,你见过吧?比你年轻,又比你知情知趣,跟他在一块我快活得不得了。退一万步说,你是个男人,玩玩可以,还想我跟你过一辈子吗?我迟早是要娶一个名门淑女,继承陆家产业的。” “哦。”说话间,沈迎霄又煎好了一个蛋,品相依旧完美,“说完了?就这些?继续,我还受得住。不过还是先把早餐吃了吧。” 陆照渊崩溃地瘫倒在了椅子上,他觉得他们俩人之间又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一个死不放手,一个死不回头,真是无解。 “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和你和好?”陆照渊说,“我以为分开那么久了,你也能想清楚了。你觉得在你做了那些事情之后,我还可以原谅你?沈迎霄,不要撕掉我们之间最后的遮羞布。” 沈迎霄的手顿了顿,说:“哦,什么事?” “水华的财务问题是你爆的?” “是。” “柯陵的角色是你抢的?” “是。” “网上的公关水军……也有你的一份?” “是。” “所以,你觉得我会原谅你?”陆照渊冷笑,“我因为你身败名裂。” “但是——你知道么?”沈迎霄缓缓抬起头来,眼里是难懂的神色,“我无数次想着,哪怕你只挽留我一句,你向我示弱一次,只要你回头,我就会立即停止一切,我会把所有东西都原封不断地奉还给你。” “但是你从来没有……你想要我放下,我却偏偏不想放下,我想让你永远忘不了我、永远记得我。” “陆照渊,只要你肯来求我一次……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要,连我的命,也是你的。” 被沈迎霄幽怨的眼神逼迫着,陆照渊别过了脸,喃喃道:“但是,你也不应该和关悦诚那种人混在一起……” “不过是互相利用。”沈迎霄抱住了陆照渊,“你回来了,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你不知道……”沈迎霄在陆照渊耳边喃喃道,“我第一次看到你和安飒的新闻时我真是要疯了……我恨不得提刀去杀了那女人……还好,还好只是误会。照渊,你答应我,不要有别人好吗?我会很听你话的,你说什么我都会做的。” “除了、除了让我放开你。”沈迎霄连忙补上一句。 “你就这么想我求你?”陆照渊说。 “也、也不全是……”沈迎霄捏着衣角,偷偷看了一眼陆照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我总、总觉得,你随时都可以甩手丢开一切离我而去,我想、我也想让你离不开我……” 一声叹息。 如雷的心跳透过紧贴的胸膛传达过来,青年的动作是那么谨慎小心,陆照渊知道,再多一句拒绝,青年恐怕就要疯了。刚才那番剖白,恐怕已用尽了青年所有的力气。 “对我,不值得这样。”陆照渊叹息道,终究是心软了,“我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又懦弱,又退缩……和你藕断丝连……” “不、不”沈迎霄亲了亲陆照渊的耳朵,“我喜欢你的藕断丝连……” “如果真的有情人蛊,我也想给你下一个……”沈迎霄抱着陆照渊,忍不住说道。真想就这样到地老天荒……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沈迎霄恨不得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思念、嫉妒、愤恨和暴躁一股脑儿都倒出来,他喋喋不休地说道:“我不是故意要对照渊那么冷淡的,看到照渊难受,我心里更难受……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不想一直做主动的那个了,我追你追得太累了……我要把你逼到什么地步,你才会正视我呢?” “我甚至期盼,你狠狠地骂我一顿也好、打我一顿也罢,也好过那样隐忍不发的样子……你却一次都没责备过我……你其实还是舍不得我的……” “你既然说要听我的话……”陆照渊终于反抱住了青年的腰,在他后背轻拍着安慰,“听话,把协议签了。” 青年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他看陆照渊的神情是惊恐的。 陆照渊终是不忍,叹了口气,说:“除了……除了最后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仿佛看到了完结的曙光~~(然并卵) ☆、胶着(2) 肖宏蹲在这个街角已经两个小时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连帽衫,嘴里叼着半根烟,地上已经掉了不少烟屁股,他的腿更是早麻了。 “麻蛋。”肖宏烦得又骂了一句,这小姑娘实在是太宅了,肖宏怀疑她是不是一个月都不用出门的。三四天前撞见过她下楼来买了点零食,之后再也没出过门。 如果不是确定了寄件人的真正地址,肖宏不会怀疑到这个仍在人群中捞不出来的普通姑娘就是坚持给陆照渊寄了四年恐怖邮件的变态。过长的疏于修剪的长发,厚重的黑框眼镜,皮肤苍白身材瘦弱,符合现在年轻人的一切特质,虽说宅了点,但现在年轻人不都宅吗? “呸。”又一根烟被抽完了,肖宏随手把烟头扔在地上,挪了挪重心放松一下小腿肌肉,一阵销魂的酥麻让他咬牙切齿。不巧的是,这一幕却刚好被蹲守在一旁的红袖章大妈给撞个正着。 “哎哟,我说小同志,怎么能随地扔垃圾呢!罚款5块!”红袖章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拦住了肖宏的去路。 “啊?”肖宏一脸圈蒙,还听到了周围跟他一起蹲守的人员的阵阵闷笑。他恼羞成怒,区区一个大妈怕什么?5块钱不是钱啊!左脚在地上狠狠踩了踩毁灭罪证,“大妈,你那只眼睛看到是我扔的了?” 大妈火眼金睛,一眼看穿了肖宏左顾右盼想要逃跑的意图,一把抓住肖宏的胳膊道:“姐妹们!快来啊!这儿有个想逃罚款的!” 话音未落,三四个大妈仿佛隐世的高人一般,刷刷刷地从不同地地方走出来。有原来正在树下搓麻的,有拿葵扇乘凉的,有捡矿泉水瓶的,一致朝肖宏走了过来。 大事不妙!肖宏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喊:“兄弟们……救我……”却见一个个跟他在一块儿蹲守的私家侦探,不是假装在看天,就是低头研究起了地砖,阵阵闷笑声更响了。 卧槽……这是要亡国的节奏啊…… 肖宏脸上堆起笑容,连连赔笑,老实地掏口袋找零钱。却突然听到后面有人说:“快!目标出来了!”他抬眼一望,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拿着纸盒已经走出了楼梯口,急得他连忙冲过去—— 却被孔武有力的大妈拦住了! “哎哟我去!快放我过去……” “阿姨、阿姨……啊啊我求您了各位老美女我真有急事啊……” “嗷……别动手……我不是想逃罚款啊啊!喂!怎么打脸呢!嗷……手下留情啊……” 肖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大妈的包围中挣脱出来,总算跟上了大部队。看见他聘请的私家侦探手里拿着摄像机正在拍摄,总算放下心来。但他也没有大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姑娘的一举一动。 看着她一步步走进了邮局…… 看着她寄出了包裹…… 然后蹲守在那里的私家侦探和邮局工作人员一起出来,顺利拦下了女孩,把一脸无措的她带到了隔壁房间关着。 邮局工作人员戴上了白手套,检察邮件的内容。原本邮局是不愿意配合的,毕竟邮件是他人的隐私,但是肖宏拿出了沈迎霄拍下的那两百多件包裹的照片,把整个邮局都吓了一跳,才答应配合。 包裹被仔细地打开了,不出所料,盒子里放着一堆沾着红油漆的碎玻璃,一把小刀钉住了一张照片。私家侦探熟练地拿出相机拍了照片,肖宏给邮局局长递了根烟,拜托他做好这件事情的保密工作,他也不想他管理下的邮局发生这样的丑闻吧! 在众人正在处理现场时,原先把女孩带去隔壁“安抚”的工作人员突然跑了出来,喊道:“不好了!不好!那女孩子一直在撞自己的头……” 肖宏闻言连忙赶了过去,有些人做坏事被发现后反应会很过激,他还想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女孩呢,可不想先惹上麻烦。 房间里,那女孩跟疯了似的,一直拿自己的头撞着旁边的铁栅栏,旁边两个女员工一直死命拉着她。那女孩挣扎不过,恨恨地叫了起来:“你们这是非法□□……我要报警……” “哼”肖宏可不是那样怜香惜玉的人,拽着女孩的长发直接把她拉远了,“警察来了也是先抓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我说你一小姑娘,什么不干怎么偏偏干这样的腌臜事……” 肖宏脱下外套把小姑娘不断挣扎的两只手绑到一块,狠狠地喷了一口烟,说道:“你这是恐吓、威胁他人!要坐牢的知道吗!” 那姑娘被肖宏的语气喝得安分了一点,看见肖宏的脸后却渐渐从迷茫转向了兴奋…… “你是、你是小红红!!啊啊啊!小沈呢?我要见小沈!小沈终于发现我了吗!?” 肖宏一阵烦躁,这姑娘真是脑子有点问题,不害怕反而高兴起来!他脸色更凶恶了些,冷冷道: “还小沈?沈迎霄知道你这么对他的爱人吗?还指望见他!天方夜谭!” “不、不、不可能……小沈怎么可能看上那样的老男人……一定是被那蛊王逼的,是他给小沈下了蛊!没错,是的……我这都是为了保护小沈……小沈会理解我的苦心的……小沈是我的……”小姑娘哆哆嗦嗦地说起话来,身子也一直在颤抖,似乎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小沈、小沈……老x货去死……去死……杀了他、杀了那个贱人……”小姑娘嘴里一直反反复复说着这几句话,神色狰狞,周围人都愣住了。 肖宏看那姑娘果真像有点神经病的样子,不再废话。他已经通知了这姑娘的亲友,又在当地的警局打了招呼,剩下的善后的事就交给别人做了。他通过朋友的关系查到,这姑娘平时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二个小时是泡在网上的,还是沈迎霄的粉圈里一个颇有名气的技术大触,但谁想得到她同时开着二十个小号不停地黑着陆照渊呢? 陆照渊也真是有点冤。 肖宏也觉得有些愧疚,为了圈住沈迎霄的粉丝,平时总是淡化对陆照渊的宣传。没有刻意说明也没有注意维护,大部分粉丝是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虽然心里也有些疙瘩,但不排除还有一小撮丧心病狂拒绝接受的。 小姑娘被交给了专业心理辅导人士处理,肖宏带着工作人员好好吃了一顿庆功宴,又按摩了一顿酸痛的腿部肌肉。放松够后,终于拿出手机给沈迎霄打了个电话,没打通。拜托,这都上午十点了啊! 肖宏咋舌,不慌不忙地又给陆照渊打了个电话,倒是通了,只是没人接。 肖宏一乐,看这情况,恐怕是成功了大半。不枉他煞费苦心地把沈迎霄的手机藏进了冰箱里。 肖宏乐滋滋地又给王波波打了个电话,一直拖到了快四十五秒对方才慢悠悠地接了起来:“是肖宏死了吗?没死就不用告诉我了。” “卧槽,你这小子,这么盼着我死呢!”肖宏捧着手机大叫道。 “死是便宜你了,我还想把你卖了抵债呢!”王波波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诶我说大波妹,你先别嘴硬,哼,有的是你感谢我的时候!”肖宏想想自己实施的妙计,不由得又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我是给你送好消息来的,不想听?” “那好,先借我五十万流动资金。”王波波说,“除了这个我不想听其他的‘好消息’了。”想来王波波是料定了肖宏嘴里没好事。 “真狠……掉进钱眼里了……”肖宏抱怨道。 “那你是借不借?”王波波说。 “借!当然借!”肖宏嘿嘿笑道,“别说有好事兄弟没想着你,我这儿给你准备了一个协议,保证解你燃眉之急、雪中送炭、死里逃生……” 沈迎霄乖乖地签了修改后的协议。 他看着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陆照渊,心里有些失落,但又不知道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为什么陆照渊这么想把这些财产给他呢?沈迎霄留了个心眼,发现协议里提到的一些财产他之前从未知道,不知道陆照渊是从哪里弄来的。但是陆照渊明显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他也不敢多问。 沈迎霄看着陆照渊一脸疲惫,缓缓地坐到他身边抚摸起了他的脸庞。那立体的轮廓,那深深的眼窝,那冒出浅浅胡渣的坚毅下巴,无一不是他所喜欢的。这个人的每一个样子,都是他执念所在。 不要、不要离开我……除此之外的事情,我都可以接受…… 哪怕你爱我永远不会有我爱你那么多,也没关系。 沈迎霄抓起陆照渊的手,在手背上吻了吻。两枚戒指轻轻交叠。他们又在一起了,真好。 想到外界可能因此掀起的腥风血雨,沈迎霄轻轻笑了起来。没有人能够破坏他和陆照渊的感情,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他。他一定要好好保护照渊。他已经想好了,要向公众表露他对照渊的感情,不能再让他受到丝毫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吧,没什么实质进展。ps,今天在模拟人生里捏了两个小人,一个叫陆照渊一个叫沈迎霄,然后……嘿嘿嘿。我错了我不该沉迷游戏。 ☆、胶着(3) 陆照渊拗不过沈迎霄,对方非要召开个记者会公开解释一下最近的事情。陆照渊也反对,说折腾了那么久,现在来一句和好了未免有合伙为金乡奖炒作的嫌疑,惹得路人不满。但沈迎霄非要这么做,信誓旦旦地说已准备好了应对方案,罪魁祸首应该是各类挑拨离间的网络公关公司,不应该由他们来背锅。 陆照渊无奈,只让他把婚讯押后公布,不能太刺激观众了。 失而复得的这段日子里,沈迎霄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陆照渊,走到哪跟到哪,仿佛一不在视线中陆照渊就会消失一般。这天说好了沈迎霄先出门去场地应付一下记者,陆照渊做好造型后稍后就到,沈迎霄磨磨蹭蹭地不忍分离,照渊和肖宏哄了又哄,才把人劝走。 临走时,肖宏意味深长地对陆照渊说:“陆总,可别再折腾了啊,你们谈个恋爱我这条老命都快折腾没了。” 陆照渊歉意地笑笑。 他这段时间压力很大,憔悴了不少。化妆师补了不少粉才把他憔悴的脸色遮住,正想吹个发型却发现发量有点少了,化妆师犹豫了一下,问道: “陆总,要不要加个发片?看起来丰满些。” 陆照渊点了点头,又说道:“补点腮红吧……看起来气色好点……” 助理兼司机小刘早等在了外面,陆照渊准备好了后直接上了他的车。 小刘在后视镜里看了看陆照渊,说:“陆总,您看起来状态好多了。” “是吗?”陆照渊笑笑,“我之前有那么差?” “是精气神不太一样了。” 去会场的距离大约有三十分钟车程,陆照渊和小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小刘忽然说:“陆总,您别怪我多嘴,我是个没文化的,但也看得出来您和小沈先生原先感情挺好的,干嘛非要分开呢?” “哪有那么多理由……想分开就分开了……”陆照渊含糊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好好在一块互相照顾过一辈子不好么?”小刘说。 “你今年几岁了?”陆照渊问。 “我二十五了,还没娶媳妇呢。”小刘说。 “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人生的无常。”陆照渊淡笑道,“我经历过两位亲人的死亡,又即将迎来第三位,生死命运,豪无人情可言。” “瞧我这张嘴……说到您伤心事了……”小刘转了一下方向盘,“陆先生,还有一会才能到,您先眯一会保养精神吧。” “好。” 沈迎霄在休息室里跟工作人员还有到场记者在沟通待会采访的主题和内容。哪些问题能提、哪些不能提,都要提前商量好,不懂规矩的根本没机会来。团队帮沈迎霄写好了每个问题的答案,他只要提前熟悉好待会照说就行了。一切都是为了将舆论控制在他们设想范围之内。 “沈总,陆总来了吗?这是他的稿子。”一个工作人员说道。 “给我吧,我一会就问问他到哪了。”说到和陆照渊有关的事情,沈迎霄的语气也温柔下来。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作者:无以为念 第10节 “那好,沈总,外面还有个人找您……诶,他怎么进来了!” 沈迎霄抬头一看,来的人正是关悦诚,不禁皱起了眉。 “你来干什么?” “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关悦诚搂着另一个新鲜面孔的男孩子进来了,之前一直跟在身边的张孝伦不见了踪影。 “你已经从我这儿得了不少便宜了,还想怎样?之前答应过你的片约我会履行的。”沈迎霄不满道。 随着关悦诚进来,肖宏警醒地清空了休息室里的其他人等,守在门外不让其他人进来。 “那迎霄可是误会我了……我到这儿是送份大礼给你的。”关悦诚笑道,“我讨好迎霄还来不及,怎么会做惹你不高兴的事情呢?” 沈迎霄连他说的半个字都不信,跟这个人接触了一段时间,他见识到了这人的手段又多么阴狠下流。沈迎霄皱了皱眉,说:“你别想那之前的事情来威胁我……毕竟你的手也不干净……彼此彼此……” “迎霄真是误会我的好意了。”关悦诚说。同时不知为何,靠在他怀里的男孩突然嘤咛了一声,脸色通红起来,他怜惜地摸了摸男孩的发顶,说:“小东西,你是怎么了?吵到我和迎霄哥哥说话就不乖了哦。” 男孩没说话,只低下了头,身子一阵颤抖。 沈迎霄厌恶地看着他们。 关悦诚抬起头来,扶了扶眼眼镜,微笑道:“原本还想和迎霄闲聊几句……但恐怕我得先走了……” “慢走不送。” “迎霄不用那么着急……听完我说话,你就知道到底谁是为你着想的了。”关悦诚故意欲言又止,引起沈迎霄的好奇,才慢慢抛下一句:“迎霄还记得你的亲生父亲,齐宣、齐教授吗?你想知道的事情,你的父亲都会告诉你的……” 沈迎霄冷眼看着关悦诚搂着男孩离开了休息室,思考他为何突然提起了齐宣。 如果不是他说,沈迎霄早就把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由于早慧的缘故,沈迎霄对这个血缘上的父亲没有丝毫好感,即便父母双亡和奶奶相依为命,他也不想跟这个男人有任何接触。他小时候齐宣还努力了几次想把他带走,沈迎霄把他送的东西都扔了,齐宣后来渐渐也不来了。沈迎霄回溯记忆,只记得在奶奶去世时他似乎有送东西来慰问,但本人也没出现。 不出现也好,一个奸夫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他面前。 但关悦诚为何会说,他想知道的东西齐宣都会告诉他?关悦诚都查到了什么?沈迎霄沉默,关悦诚猜得出什么是他最想知道的么? 陆照渊原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却不料眼一闭就睡着了。 他恍惚中醒来,记起自己还是在去记者会的路上,急得连忙喊:“小刘!小刘!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然后没有回信,驾驶座上一个人都没有。 陆照渊后背渐渐发麻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双手双脚都被胶带缠在了座椅上,而车窗外显然不是繁华的市中心,而是废弃的郊区工厂。 糟糕!来不及去想小刘的背叛,陆照渊连忙挣扎起来。车子里盈满了一种熏香的味道,显然刚才让他昏睡过去手脚无力的就是这种香气。 大意了。 那胶带裹了一层又一层,陆照渊一时半会挣不开,这时车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陆照渊见到了最意想不到的一个人。 张孝伦。 原本这个男人都只会跟在关悦诚背后,诚惶诚恐地被关悦诚命令做各种事,这种小人物难以让人注意到。陆照渊本能地往他背后看去,想找到关悦诚的身影。 “别看了,他不在。”张孝伦说。 “你想干什么?”陆照渊警惕道。 “陆总,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张孝伦笑了一下,那张青白消瘦的脸仿佛鬼魅。陆照渊注意到,他的身子摇晃,身上不知多少日未清理过,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而他的右手正拿着一根针管。 “我已经完全被毁了,你知道吗,陆总。”张孝伦目光呆滞,已透出死气,他掀起自己的上衣,肋骨毕现,各式伤痕触目惊心,“你看到了吗,陆总?他这样玩我……他还把我送给别人,让别人玩我……” “我从里到外都坏掉了,我松了,你知道吗?”张孝伦喃喃说道。 陆照渊害怕地看着张孝伦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手里的那根针管,让他顾忌不已。陆照渊努力镇定,安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孝伦,你还年轻,有机会的。” 张孝伦咧嘴笑了,嘴里有几个明显的空洞,说:“陆总,你看到了吗?我的牙掉了。他给我打了那个,你知道吗?那个,drug。” 张孝伦拉长调子,在陆照渊耳边大声说着“drug”二字。陆照渊颤抖起来,那张孝伦手里拿着的是…… “我不像你啊,又红又有钱……”张孝伦逼近陆照渊的脸,目光一寸寸掠过陆照渊的五官,“我也想红,也想开跑车喝洋酒,我有错么?” “导演嫌我丑……我整容了……又嫌我整得不够自然,你当谁都有换头术啊!后来我知道了,不是我丑,是我不舍得豁出去。” 陆照渊一边撕扯着手上的胶带,一边努力拖延着时间,他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说:“那不是你的错,是导演的错,演员看的是演技……” “陆总,别挣扎了,没用的。”张孝伦冷冷地看着陆照渊,脸上满是怜悯,“陆总你该感谢我,关悦诚让我杀了你,还要伪装成马上风的样子,药都已经给我找好了。但是我不想这么对你——” “我想让你,高高在上的陆影帝,也和我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变得跟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怎样?乖——只要一针,这还是我省下来给你的呢,你会很舒服的——” “不!” 张孝伦拿着针管稳稳地扎进了陆照渊的胳膊。 “不!不!” 陆照渊大力挣扎起来,张孝伦冷笑着推着注射器,把药液注进陆照渊的体内—— 生命被威胁的一刻人体被爆发出潜能,陆照渊猛然挣开了缠绕在手上的胶带,一把把张孝伦推到在地。针管一歪,痛得陆照渊叫了一声,连忙把还扎在胳膊上的针管拽了下来。 张孝伦躺在地上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陆影帝……你很快就要和我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_╰)╭ ☆、揭开(1) 沈迎霄的记者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记者询问了一些沈迎霄最近的情况,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情感状况的问题。毕竟这是沈迎霄情变传闻以来所作的首次回应。 “在下借此机会郑重声明,也希望各位记者朋友能够为我传达心声——拒绝一切网络谣言、暴力,拒绝对他人隐私的无责任揣测和窥探,拒绝各类居心叵测、唯恐天下不乱的网络公关军团,你们自以为是舆论的掌舵人,却不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那沈先生现在的情感状况如何?” “我和我的爱人,大家同样熟悉的陆照渊,之前经历过一些误会,现在已经解决了,谢谢大家的关心。”沈迎霄颌首示意,“之前网上对我们二人的关系的猜测颇多,但由于一些事情尚未查清,一时未能及时向公众明示,让大家挂心了,现在尘埃落定,于第一时间为大家解惑。” “那之前网传的您的经纪人肖宏所发布的‘分手声明’又作如何解释?” “肖宏措词不当,使得公众误会,是工作上的严重失误,团队内部已经有了处理。”沈迎霄眼也不眨地让肖宏背了这个锅。 “关于这次情变传闻的爆料很多,沈先生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吗?” “谢谢记者朋友的提问,我也想借这次机会对一直关心我们的粉丝和媒体朋友说几句,第一,‘似水年华’系列爆料贴实为拼凑组合,我会保留对原作者诉诸法律的权利。就如之前照渊的声明所言,照渊和安飒是正常的广告合作关系,当日未能赶赴演唱会只是由于天气状况导致滞留机场,这是被有心人利用事实所作别有用心的歪曲;第二,我和照渊之间并未有第三者出现,感情稳定,只是对未来生活的想法有所出入,这是内部问题,我们会积极沟通。至于之前的求婚事件——”沈迎霄微笑了一下,竟然有些羞涩,“若有好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还请大家多多为我打气。” 现场媒体发出了一阵心知肚明的笑声。 沈迎霄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道:“最后,我还有几句话想对我的粉丝们说,照渊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在我眼里,他就是世上最完美的人。而对于网上的一些不和谐的声音……甚至现实中的过激行为,我恳请大家,多了解他一些,对他公正一些,最好还能爱屋及乌(笑)。我喜欢他,也希望你们能喜欢他。” 记者会进度已经过去大半,问题也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记者自由提问的时间。沈迎霄微笑着和记者插科打诨,妙语连珠,心里却有些不安。原定照渊是最后出场的,怎么现在还没到呢? 肖宏走了进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各位媒体朋友,我们中场休息一下好么?我们为大家准备了新鲜水果和甜点,欢迎大家品尝!” 虽然原定计划没有中场休息,但听到有东西吃,记者陆陆续续离开了会场。肖宏走到沈迎霄身边,低声道:“迎霄,再撑一会儿……照渊,联系不上。” 沈迎霄一听就火了,抬腿就要往外走去,肖宏死死扯住了他:“小祖宗,就怕你着急上火。我已经让人去接了,就这一条路,能去哪儿呢?现在正是堵车的时候,堵在路上也有可能。” “打小刘电话啊!”沈迎霄急了。 “小刘、小刘也联系不上……”肖宏说。 “不好,照渊怕有危险!” “哎哟你想什么呢?美国片看多了啊?”肖宏劝道,“我已经让一半的人都出去找了,只要还在x市范围内,不可能找不到。我托交警朋友看车子的监控了,可能就是绕路走一时没联系上了。” 沈迎霄冷静了点,看看手表,说:“再多十五分钟,要是人还没来我自己去找!” “好好好。” 中场休息很快结束了,沈迎霄心不在焉地计算着时间,找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应付过去这难熬的十五分钟。时不时看看表,又看看门,照渊怎么还没来? 照渊不会有事吧? 肖宏说他这段时间老是一惊一乍地,他应该适应一下照渊不在身边的情况,毕竟他不是孩子了,不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粘着照渊。 希望,是他想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就要到了约定的结束时间了,沈迎霄的心早已飞出了会场,并有了隐隐的不安。台下的记者基本已经没有问题了,手快的已经在写新闻稿了。沈迎霄一边向工作人员示意该结束了,一边捂住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 照渊! 门砰地一下被打开了。 陆照渊姗姗来迟,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穿着一件对于现时天气来说太厚了的外套,做好的发型也有些凌乱,的确是有些狼狈的样子。 沈迎霄松了一口气,那颗心总算安回了胸膛里。 陆照渊的最终到来给原本已经落入低潮的记者会带来了新的兴奋点。记者纷纷拿起自己的□□短炮和话筒,打算来一轮新的轰炸。沈迎霄拉着陆照渊的手让他坐下,不意外地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实在抱歉,记者朋友们,我们快开始吧。”陆照渊也不废话了,直接说。 沈迎霄也想快点结束带照渊下去休息,只好紧紧握住了照渊的手,打起精神应对记者。记者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暧昧的一幕,闪光灯不停地闪,捕捉住了这难得的同框。 记者询问着陆照渊关于他财务状况的问题,陆照渊虽然状态不好,但还是强撑着有礼貌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如果被问到痛处,也只得老实承认,自嘲一番求记者放过,惹得现场气氛热烈起来。他态度谦和,又时不时抛出一个个爆点,让记者能够借题发挥,媒体很是喜欢。 “生意场上,有起有伏,谁也不能一番风顺啊……”陆照渊哀叹,一会又假意恳求道:“各位观众朋友、还有媒体朋友,都是我的衣食父母,还请大家帮帮忙,不然我裤子都要赔掉啦!” 现场一片哄笑。 “之前也是十分对不起各位,因为和内子有些分歧,占用了大家那么久的版面!真是不好意思!原本我还和迎霄说,算啦,低调点,不然大家都以为我们在炒作。但迎霄说,不解释清楚更像炒作,没办法,我只好听他的了。”陆照渊露出一副怕老婆的表情,大家乐不可支。 沈迎霄坐在陆照渊身边,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媒体,时不时流出几句“金句”,眼里满是着迷。这就是他所喜欢的照渊啊,稳稳当当地处理好各种事情,为所有人考虑,顾及周围人的情绪……当然,沈迎霄在心底说,其实不用照顾别人,只要照顾好他就行了。 但是沈迎霄怎么也想想不到陆照渊现在的真实状况。他心跳快得不正常,头脑发昏,媒体的声音仿佛放大了百倍一般在他耳边炸响,他要很努力,才能听明白问的问题是什么。仿佛有无数个人拿着扩音机在他耳边大喊。同时,他的眼前景物开始扭曲,出现一阵阵的幻象,虚虚实实如魔似幻。有人在哭泣,又有人在尖叫,有放大的脸,又有颠倒的人影。陆照渊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语句,有些语无伦次,几次答非所问,好在现场以为是他太兴奋了没看出来。 陆照渊的头上冒出一阵阵冷汗,坐在台上集中精神回答问题的每一秒都是煎熬,他知道如果此刻露出任何一个破绽都会给他和迎霄带来灭顶之灾。他发挥了己身百分之两百的演技来应对这短短的十来分钟,明明痛如刀绞,却要演得风淡云轻。 还好,张孝伦没有给他全注射完药液,但陆照渊明白自己坚持不久了。他扯了扯袖子,胳膊上的疼痛给他带来一阵清醒,温热的液体顺着胳膊缓缓流下,又被厚厚的外套吸收了,遮挡住。 无尽的幻影、颠倒的世界、扭曲的人影和忽远忽近的声音,陆照渊感觉自己仿佛跌进了一个魔幻般的世界。一边是现实世界的冷静清醒,一边是地狱深渊的烈火焚烧,夹在中间的他几欲死去。 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记者会不知是何时结束的,沈迎霄扶着陆照渊走进了旁边的休息室,陆照渊后背早已冷汗湿透。朦胧中意识到离开了媒体的视线,陆照渊最后一丝自制力宣告告罄,软绵绵地滑到在地上。 “照渊!” 沈迎霄一下子慌了神,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只来得及抓住陆照渊的一只袖子,然后惊恐地发现自己摸到了一手湿滑的—— 血…… “快!快打120!!”沈迎霄疯了似地大喊,不管不顾地抱着陆照渊就往车子跑。 肖宏一下子也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喊道:“快快快!手里没事的都跟上!出大事了” 真是夭寿啊,早上人还好端端地怎么一下子变这样了?真是流年不利,他真要去庙里烧烧香去去晦气啊,肖宏一边跑一边心痛地想着。 陆照渊被及时送到了医院,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情况稳定了下来,沈迎霄一直在旁边陪着。 在陆照渊医院养病的几天里,一则新闻悄悄地出现在了娱乐版上。但由于主人公名气不大,只有粉丝落了几滴泪,路人踩了几脚,没几天就失了热度。 青年演员张孝伦意外死亡,死因为吸du过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挂掉的配角,张同学下场领盒饭了,感谢他的精彩表演!默哀3s~ ☆、揭开(2) “这是病人的血液检测报告,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迎霄听完了医生包含着各种专业术语的长篇大论。中心思想就是,根据检测结果和陆照渊的身体表现综合判断,他是被人注射了一种新型致幻成瘾药剂,只要一次服食,就足以成瘾,并且对脑神经造成难以修复的损伤。虽然只是初次注射,医生建议,还是要立即进行戒断训练。 沈迎霄的心里一片空荡,心脏仿佛沉入了深渊之中。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在照渊身上,而罪魁祸首的他如今还安然无恙?不是他的执意纠缠,照渊怎么会受到这些伤害,又怎么会遇上那些肮脏的人!? 看着病房里柔弱地躺在床上的照渊,他脸色苍白,此刻正和警察做着笔录。这种新型毒品的出现和张孝伦的突然死亡,仿佛只是扑朔迷离的灰暗真相的一枝一叶,让人难以想象背后的根源之深、影响之广。 站在门外的沈迎霄,忽然没有了走进去的勇气。 或许,他真是一个不详之人,只会给亲近他的人带来厄运。这个魔咒从他的父母到奶奶,现在终于转移到了照渊身上。照渊如果不是遇到他,现在恐怕过得要肆意得多、安稳得多。 “你都看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迎霄转过头一看,随即恭敬地叫了声:“孙前辈。” 老孙摆了摆手,说:“你是照渊的……同样是我的小辈,叫我老孙就好。” “……这件事也惊动到您了吗?”沈迎霄难过地看着老孙,即便是之前陆照渊的公司濒临破产,也没见老孙有什么大动作,现在却连他也来了,这意味着…… 老孙慈祥地看着沈迎霄,沧桑的脸上满是经历世事的平静:“孩子,这关系到照渊的身体,我必须带他回y国了。” 沈迎霄的头瞬间低了下去,肩上仿佛扛着不可逾越的高山,他紧握拳头,低低地说了句:“我知道……” “是我的错,是我害的他。” 老孙叹了口气,拍了拍这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年轻人的肩,对方的声音饱含脆弱,但是他还是不得不说: “y国的医疗条件比较好,我必须要带照渊回去接受戒断训练……他是陆家的子孙,不能让外人如此欺负。” 老孙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饱含深意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沈迎霄和陆照渊一路走来,都被他看在眼里,沈迎霄的性子他也知道几分。善妒、小气又爱钻牛角尖,以他老派人的目光,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母的性子,咳咳,何况又是个男子!所以他一直冷眼看着,且看他们能走到哪一步。 人老了,见过的事情多了,心态也平静许多。此次,若不是牵扯到照渊的身体状况,他是不会插手小辈们的事情的。陆家虽然根基移到了海外,不代表他们在国内无所依仗,陆家的长子嫡孙不由得被别人用这般下流的手段戕害! 沈迎霄的手紧握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也好像失掉了一般的力气一般,脊背一下子塌软下来。 “前辈,您……您带照渊回去吧,我相信……您回好好照顾他的……”沈迎霄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一个脆弱的微笑,“而我……我会留在这里的……。您放心……我不会那么不懂事了……我会……我会替照渊报仇的。” 老孙点了点头,他倒是有些惊讶,这年轻人能看懂这点并做下这样的决定,这对于他来说,可是十分不容易的决定啊! 沈迎霄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把陆照渊的样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他印在脑子里一般。陆照渊神色温和,日光化作羽毛亲吻在他柔和的眉眼之上,但是那眉间一抹郁色却难以消解。沈迎霄闭了闭眼,掩盖掉眼眶中那一股酸意,他转头对老孙说: “拜托您……照顾好他……” 警察终于走了,陆照渊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却见老孙走了进来。 “老孙”陆照渊又看了一眼他身后,“迎霄呢?” “他刚才还在这儿看你,有事走了。”老孙在床边坐下,慈祥地说。 陆照渊点了点头,他实在是有些难受。药品的后遗症让他脑袋发胀,思维混乱,稍微一思考就头疼。那天他强撑着一路狂赶几乎是穿越了大半个城市追到了记者会,体力透支了。那时他心中只留下一个信念支撑,就是应付过记者会,果不其然,一下场他就倒下了。 谁能想到张孝伦会作出这样的事?再懦弱的人被逼急了也会做出让人震惊的事情来。更何况,按张孝伦的话,他能存下一条命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被注射了什么药,陆照渊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他对自己的意志力有信心。助理小刘竟然会被策反,让陆照渊感觉到深深的危机,黑手已经伸向他身边的人了吗?看来这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几天后知道了张孝伦的死讯,陆照渊更是沉默良久。虽然他的死有几分自作孽不可活,但因为他的年轻,陆照渊心里没有多少怨恨,谁都想努力往上爬,张孝伦也是误入蛛网的猎户。躲在背后的人,竟然如此有恃无恐吗?连人命都不放在心上。 “小少爷”老孙平静地看着陆照渊思考的模样,嘴里说了几个检测报告里的数值。“数值这么低,已经多久了?” 在老孙说出那几个专业术语的同时,陆照渊的后背慢慢渗出了冷汗。他看着老孙,对方的目光仿佛已经看穿他的心思,他不由得别过头,说:“没多久……我也是刚发现……” 老孙仍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揭穿:“小少爷,这些数值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 在长辈的注视下,陆照渊有些难为情,他别扭地动了动身子,说:“没事,我觉的身体还好。” “本家那边传来的消息,大老爷已经入院治疗了,他的症状已经到中晚期了。”老孙说,“小少爷,他是你的父亲。” “我知道……”陆照渊喏喏回应。他的父亲出现了症状,这意味着,他也有很大的可能会遗传到这种遗传疾病。 陆家有一种可悲的隐形血液遗传病,医学术语很长,是一种隐藏在血液中的基因缺陷,前期很难发现,直到三四十岁才会出现症状。早期主要症状为脱发、头疼、体弱,身体逐渐随之慢慢衰老,越到后面病情发展得越快,从发现早期症状到最后死亡,不会超过十年。随着科技发展,陆家人必须接受定期的身体检查,通过检测血液中某些数值的变化,来及早发现症状及早治疗。 上一次陆照渊回到本家,应该也接受过检测。老孙看着陆照渊,意味深长地说:“我不知道你和族长说了什么,让他能放你回国,毕竟他年纪大了,看好的继承人只有你。”老孙说的族长正是陆照渊的爷爷,陆寰。 陆照渊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苦笑道:“答应了什么,不用我说,您肯定也能猜出来。老孙,也不用那么紧张,毕竟,只是有可能而已。”就算答应了又怎样,他恐怕是要食言了。 老孙板起了脸,教训道:“可能就是可能,不管怎么说,你得跟我回家。你身上又被注射了那破玩意儿,你必须跟我回去。” “老孙……你也看到了,我这儿一堆事……”陆照渊求情。 “你这个病我可是帮你按下了没跟那小娃娃说。”老孙严厉道,“还是你打算,让我告诉他?” “别别别。”陆照渊急了,但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孙爷爷,我平白遭受了这么一番罪,我还没找出是谁害的我呢?” “这里的事情家里自然会派人帮你处理。”老孙说,“至于你口袋里的几个钱,你觉得你爷爷会在乎吗?回到本家你什么都不缺。” “可是……”陆照渊唯唯诺诺地说,“我不能丢下迎霄一个人……” “他已经同意了。” “啊?” 陆照渊还在犹豫,他说什么都是不想离开的,他知道这里离不开他。他们刚刚宣布复合,若是一走了之,不知道媒体会怎么想?怎么能让沈迎霄一个人扛着?况且这件事情后面势力交错,摆明了是冲着他来的,他躲到国外了,迎霄怎么办? 见陆照渊还在纠结,病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娇俏的声音传了进来: “照渊,你还在犹豫什么?你忘了你的小叔了?” 凌依依走了进来。 见到陆照渊病弱的模样,原本绷着一张俏脸的凌依依,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好歹我是你的表妹,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你。” “你也是有心了。”见到亲人,还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凌依依,陆照渊心里放松了几分,也有点感动。 “照渊,我刚从姨丈那儿过来。”凌依依神色有些凄楚,她坐在床边,握住了陆照渊的手,一滴泪珠不由得滑出眼眶,“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只有我过来看你?” 陆照渊笑笑:“依依,你还是那么爱哭。” 凌依依擦掉眼泪,眼神坚定:“照渊,听话,你必须回去。” “他还好吗?”陆照渊望着天花板,突然说。 凌依依一愣,才反应过来陆照渊说的是他父亲,忙说:“精神还好,就是人老了许多。” 陆照渊点点头,他对父亲的记忆已经遥远而淡漠,在心湖中泛不起一丝波澜。曾经在少年时那些怅恨、怨怼、心酸的过往,现在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取而代之的是,联系在彼此之间的,看不见的远隔千里的勃勃血脉跳动。 恍惚间,眼前又出现那个金色的优美人影,沉静的气质,淡然出尘的态度。那时的他,还是个只会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十八岁热血少年,没想到,都过去那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休息了几天 ☆、揭开(3) 沈迎霄站在玻璃窗旁,看着无数飞机起起落落的样子。银白色的机翼划破天际,越飞越高,直到没入云端消失不见。沈迎霄不知道哪一架是陆照渊乘坐的飞机,但他知道其中肯定有一架是,带着他所牵挂的人,飞向大洋彼岸。 陆照渊的戒断反应来得很快。沈迎霄凝视着沉睡中的他,脸色苍白,神色安然,只是手越来越冷,越来越抖。到那双琥珀一般的眼睛再睁开时,满是迷乱和疯狂,完全换了一个人。 “给我……” “给我……我好难受……” 陆照渊痛苦地在病床上蜷缩起来,头痛欲裂,逼得他不得不使劲敲打自己的脑袋缓解,却无济于事。警铃大作,医生和护士闻讯赶来,赶紧准备缓解药物和安全措施。沈迎霄只来得及死死把陆照渊压在床上,手臂被神志不清的他抓出一道道血痕。 根本控制不住。 眼前的照渊是那么陌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听着耳边照渊痛苦的□□,他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医生说,48小时内,可能会再次迎来下一次戒断反应,一次比一次痛苦。 匆匆把照渊送上了飞机,离开之时,照渊甚至还在昏睡之中。满是冷汗的手无力地从他掌心滑落,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沈迎霄原以为他会哭,但只是红了眼眶。 还没到他可以痛快哭泣的时候…… 肖宏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沈迎霄却沉默不言,表情冷硬。从这一刻起,他的心态完全变化了,不再浮躁,不再不安,变得成熟而坚忍,情绪并未消失,而是积淀下来,化作海面下的冰山。 照渊…… 沈迎霄吻了吻无名指上的戒指。你曾经像阳光照进了我的角落,而现在,也轮到我追随你的影子而去的时候了。 安静地会议室里,投影机正沙沙地工作着。 灯红酒绿的迷醉画面投射在米色的幕布之上,画面里的人们醉生梦死、彻夜狂欢,一个个光鲜亮丽,视角偶尔触及到的地方却发生着不堪入目的糜烂恶事。 静静观看着视频的几个人却沉默不言,大气也不敢出。 这虽然只是一小段聚会录像,懂行的人却看得出,地上,桌上,被列入长长的违禁品名单的东西四处散落,人们习以为常。而三三两两聚集在角落里吞云吐雾的人、还有疯狂纠缠在一块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地显示出了这场聚会的不简单。 “太猖狂了。”身着黑色警服的男人激动地站了起来,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扔在地上。 沈迎霄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吧嗒”一声把投影关掉了。他给又重新拿出一根烟的男人点上火,说:“赵警官,这样的东西我还有,你觉得证明力足够了吗?” “足够。”赵擎天说。 “那如果我还有别的呢?”沈迎霄笑道,“比如说,威胁、绑架、杀人的证据?” 赵擎天的脸色凝重起来,他又吸了一口烟,说:“那这罪名就不止那么简单了……这是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 赵擎天思考了一会,还是说:“你是我堂妹樱子介绍来的,有些话我不得不跟你说明白了。抓几个小明星容易,但那些天王天后……局子不是没听过传闻或者抓到过证据,但是这哪一个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赵警官说的我都明白。”沈迎霄仍在浅笑,“但若我的目标本就不是那几个摆在台面上的人偶呢?他们得意太久了,总以为自己能够一手遮天为所欲为,所以,斩草除根……才不会春风吹又生……” 赵擎天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不是我,是你。”沈迎霄反劝道,“赵兄就不想搏一搏吗?毕竟,是时候赵家该更上一层楼了……在下愿身为马前卒。” 赵擎天表示他要再考虑。沈迎霄点了点头,戴上帽子低调离开了。他已经达到了目的,该说的话已经说到点子上了,再深一步已经不是他插手的范围了。专业的事情就让由专业的人做。 照渊去了y国已经两周了,期间只有过两次视频见面的机会,更多时候是看着照渊睡着的照片。 沈迎霄却睡不着了。 他不眠不休,搜集证据,查找人脉,这十四天里,他见了无数的人,做了无数的事。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以前的同班同学,有过几面之缘的赵樱樱,出身于某个低调的红色家族。 期间网上小范围爆出过一些陆照渊吸du的传闻、还有和死去的张孝伦的模糊床照,但由于太不可思议,没激起多大水花。但沈迎霄知道,若是幕后之人想要炒起水花来,百口莫辩,假的也会被说成真的。 这是对他的警告,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沈迎霄表面上的确没做什么,他和陆照渊复合的消息挂了整整三天头条,哪里都是他们幸福笑容的照片。无知无觉的旁人兴奋地讨论着、热闹着,却丝毫不知道底下的暗流汹涌。 借力打力,先发制敌。从一开始,沈迎霄就从没有丝毫退缩的余地。他知道,只要这次后退了,此后,就会永远受制于人。一想到他曾经见识过的关悦诚那群人的恶心手段,还有视频里照渊脸色苍白却强颜欢笑的样子,沈迎霄就决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做就做大的,釜底抽薪、先发制人。 金乡奖最终得奖名单出来了,照渊虽然开始得到了提名,但最终因为种种额外因素考量,与这个奖失之交臂。毕竟十年一度的金乡奖,考虑的不仅是作品、实力,还有艺德、形象。陆照渊最近频上头条,还都是不怎么好的头条,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脏水终究被人泼上了。 眼睛从那一个个金光闪闪的名字上掠过,哪位,或者哪几位是既得利益者呢?沈迎霄冷笑,但又难过。照渊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还是失落的。 只是没想到有人为了私欲和名利,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陆照渊冷汗涔涔地从噩梦中醒来。 现在是凌晨2点钟,国内正是早上。他起床给自己换了衣服,又洗了脸,约好了这个时候给迎霄打个视频电话。 私人护理立刻迎了上来,询问陆照渊是否需要帮助。陆照渊摇摇头,他现在就算是洗澡,也必须有专人看护着,防止他作出自残或过激的行为。 陆照渊不愿去回忆这段经历,他被身着白衣的医生护士用柔软的皮革护住腕部,禁锢在房间里,耳边是不停回响的心理医师的替代疗法。 就这一个念头,又让他回忆起那极致欢愉和极致黑暗的结合。陆照渊甩了甩头,在心里默念起心理医生教他的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陆先生,你好吗?”金发碧眼的护理员用不标准的中文问他。 “我没事。”陆照渊虚弱地笑笑,“我看起来怎么样?还可以吗?” “陆先生……您和以前一样……英俊……”护理想了半天,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就好。”陆照渊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沈迎霄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下就接通了。 两个人平静地对望。 陆照渊看着黑发黑眼的青年,削瘦的脸颊,端正的坐姿,一大早就坐在书桌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旁边是无数摊开的法律文书。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陆照渊有些激动地想着。从外貌、到气质、到人品、到才智都无可挑剔。当初的一块璞玉,现在正散发正温润迷人的光芒。青年的爱是那样深刻而热烈……火热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了他。 这么完美优秀的男孩子,却喜欢着他。 想到无数对着沈迎霄哭喊嫁不出去了的妹子,陆照渊有些感慨,心底又有淡淡的欣喜。 “怎么不睡?”沈迎霄说,又低头看了看表。 “我想……见见你……”陆照渊低声说。 其实,是很想。但第一次这样主动地表达思念,还是让陆照渊有些忐忑。仿佛初尝恋爱般心跳。 “我很好,你快去睡。”青年很强势。 “咳。”陆照渊轻咳几声假装不在意,看沈迎霄的样子,却不像有好好休息,难道他也没睡?陆照渊转移了一下话题: “你要……注意保重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事,就跟老孙说,他会尽力帮你的。” 沈迎霄点点头:“孙叔帮了我很多。” 陆照渊想来想去,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对了。沈迎霄也太平静、太沉着了吧,一点不像往日的风格。 “你看,我没有大碍了……医生说我只是初次注射,剂量也不是很大,只要积极配合训练,不会有问题的。”陆照渊说。 “我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沈迎霄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陆照渊的心一下子温暖起来了,好像有一股暖流在心房中涌动。他感动,但又忍不住患得患失起来。想说什么,看着沈迎霄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神,只轻轻飘出一句: “你……别太累了……好好休息……”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人生三苦也。他陆照渊此生有过一个心意相通的爱人,已是无比幸运,又何德何能奢求长长久久、幸福圆满呢?人生苦短,惜取眼前人。 “迎霄,等我。” 三个月后。 沈迎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人家说,慧极必伤。他心底存着事时,脑子就像装上了永动法条,怎么也停不下来。他意志力又比旁人强硬些,也没人看得出来他很久没睡觉了。 只是照渊刚才说,让他好好休息,他才合上眼,休息会。也许是照渊越来越有活力的声音给了他鼓励,他跌跌撞撞,竟然跌入了许久未至的香甜梦乡。 但这睡眠很快被打断了。 沈迎霄接起暴躁地响个不停的手机,声音带了点迷糊:“喂?” “是你干的?”声音饱含怒气。 一听就知道是谁的电话了,沈迎霄脸上带了点笑意,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关老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找死。我原以为你是个识趣的,留你一条命,没想到……” 沈迎霄不慌不忙地打开黑屏了的电脑,不意外地发现最新的推送新闻是某高官涉及贪污洗钱、私分国有资产、拉帮结派接受组织调查。 轻笑,沈迎霄说:“我倒想死,可惜阎王不收。”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在沈迎霄面前向来优雅大度的关悦诚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凶恶地威胁道:“交出你手里的东西,我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哈哈。”沈迎霄笑了笑,说:“关老板,我记得您跟我说过,做人,不如做一条狗。你既然自称是别人的狗,现在,不是赶紧换个主人比较合适吗?狡兔死,走狗烹,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你!”关悦诚也是气急了,沉默了一会,说:“沈先生可谓是真爱啊,为你的陆照渊做到这份上,命都不要了,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 “我乐意,不需要他领情。”沈迎霄冷冷地说。 “哈,还真是情圣。”关悦诚讽刺道,“看来你是没把我的‘善意提醒’放在心上,你敢不敢问问你的陆照渊,齐宣是他什么人?你沈迎霄在他眼里,不过是替别人养的儿子!你真以为他爱你?” “不需要你关心,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沈迎霄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得、好、乱……只、求、完、结…… ☆、故友(1) “给脸不要脸……”关悦诚冷哼一声,“你以为你那些小把戏能把我怎么样?告诉你,就你这点小手段,我还不放在心上。你以为这就能挖掉我的根基吗?沈迎霄,你还嫩着呢!这个圈子权势的盘根错节复杂交错你懂么?你这种不懂规矩的人才是众矢之的。” “谢谢你关心了。”沈迎霄“啪”地挂掉了电话。 虽然知道事情还远未到结局的时候,但关悦诚的气急败坏说明他们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功。忙碌了这些天的沈迎霄脸上终于松了口气,看着摆在桌上的陆照渊的照片,露出一个笑容。 照渊…… 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相框里放着的是照渊的《雪燎荒原》的剧照,昏黑的色调,面孔一半在光亮中,一半在黑暗里,光亮里的眼睛有点忧伤,黑暗里的眼睛又有点狡黠,这两种相反的气质古怪地糅合在一起,正如任务身上的长袍马褂和新式发型,把人带到那个荒诞又新奇的历史年代里,把人带到人物那传奇又悲惨的一生中去。 这是他最初喜欢的照渊演过的角色,也是最喜欢的一个。他迄今仍记得少年人在雪地里踽踽独行后回眸的迷茫和坚定,但又记起照渊在晨光下带着露水气味的无奈微笑,眼里满是善良和温柔,他不知道是先喜欢这个角色,还是先喜欢这个人,或者两个都喜欢。 “肖宏,是时候了。”沈迎霄对肖宏说。 肖宏点点头,这是他老板的决定,迫不得已又必须为之。他们已经整理好了一系列的证据,从最开始的论坛黑贴、到机场泼油漆、跟踪别车还有未遂的绑架案,他们已经向警方报了案,现在,是时候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了。关悦诚那边绝不会坐以待毙,反而会反咬一口,他们现在就是要抢先一步,明明白白地说有人要对照渊下手,之后如果他们再下黑手,便会坐实他们消息的真实性。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再次把陆照渊推上了风口浪尖。 之前金乡奖评选完毕后,几个媒体还弹冠相庆,酸溜溜地发了几篇文,说陆照渊应该专注于自身事业,而不是只搞绯闻炒作云云,否则不会与这个演艺界的终身成就奖失之交臂。而现在陆照渊身体不适正在国外休养,突然放出的这个消息让人大跌眼镜? …… “诶诶,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陆照渊得罪谁了那么惨。这么猖狂,这不法治社会了吗……” “戏子而已,最会炒作,谈个恋爱一年365天都能炒作360天,假的,都是假的。” “也不一定吧……我看最近风向就挺奇怪的,沈陆的黑贴开了一波又一波。而且我对陆照渊机场油漆事件印象挺深的,当时闹得挺大,可也每个后续,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还有人说陆照渊吸du呢,你看他记者会那天的表现,就挺像磕多了的样子,反炒掩饰而已。” “空口验尿的又来了……陆照渊会吸du?笑话。” “楼主停住继续8啊……水军又来了……这帖子又要被毁了。” “楼主挺住+1。” “说谁水军呢……水军死全家≈¥……” “删贴啊,继续删,大家莫慌,我都截图了。” “大神佩服……” “就我直觉来说,我还是选择相信陆照渊的,演员靠作品说话,这么多年了除了出柜他也没作过什么妖,我对他还是黑不起来。” “楼上+身份证号码。” …… 陆照渊在网上一页页看着帖子里的对他的讨论,原本打了一堆话想要回复,想了想还是一个一个字删掉了。他这是怎么了,作为公众人物,网上对他的讨论很多,为了避免受到影响,他想来不怎么理会评论,只有工作团队帮他收集观众意见。 今天,也许是太闲了,他忍不住上了会网,看起对自己的讨论来。 沈迎霄在国内所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他也想劝沈迎霄不要做得如此过激,毕竟以后大家都还要在圈子里混,而圈子里最排斥的就是破坏规则的人。但是看沈迎霄坚决的样子,他又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了,只能尽量帮助他。 “alex, 健身时间到了。”护工过来提醒陆照渊。 “好的。”陆照渊不舍地看了一眼屏幕,才把笔记本合上。医生给他制定的计划里他必须做大量的运动加速新陈代谢排出体内物质,同时也是消耗体力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他转身离开房间正想去健身房,却忽然听到了气泡破裂的声音。 “wait a ute” 是陆照渊的手机提示铃声,陆照渊打开一看,是提示他有新的照片上传到网络空间。他并没有拍照或者下载图片,那就是关联的沈迎霄的账户那边自动上传的照片了。陆照渊不知怎么生出了点好奇心,随意打开看了,随即却惊呆在了原地。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作者:无以为念 第11节 并不是照片的内容多么惊世骇俗或者是他所不认识的陌生人,恰恰相反,是他很熟悉的人。很普通的场景,很普通的人物,只是,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非常不寻常。 在这张照片绝不可能出现的地方,绝不可能出现的时刻,偏偏它出现了。在陆照渊几乎忘记自己曾经拍过这张照片的时候,他稍一辨认,脑子像电光火石一般亮了起来。 太久了,太久了,时间久到他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有那么青春无畏单纯快乐的时候了。照片上的他青葱水嫩,穿着一身大学球队的球服,抱着足球汗水淋漓,笑得傻兮兮的。而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青年人,斯文儒雅,戴着一副眼镜,三十多岁的样子,气质如水,目光深邃,五官长得和沈迎霄有六分相似。他们背后是一排白色栅栏,花草杂乱的生长着,十七年前y国的天空和现在一样蓝。 完蛋了,陆照渊想,是谁把这张照片给了沈迎霄?不,是谁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这回是真的要完了。 知道关悦诚必有后招,沈迎霄做足了准备。关悦诚在舆论上占不到便宜之后,开始把重点转移到了沈迎霄身上。 于是,沈迎霄开始收到无数的邮件信息。关悦诚想尽一切手段无孔不入地把资料送到沈迎霄面前,可惜沈迎霄并不感兴趣。 放在桌面上的信封,直接扔进碎纸机。电子邮件,拒收。电话拒接,短信拒收。沈迎霄直接给自己手机、电脑设置了骚扰拦截,感觉世界清静多了。 就算封面上写着大大的“齐宣”两个字的信封一次又一次送到他面前,沈迎霄还是面不改色。他知道,关悦诚越是想让他知道的信息,他越不能知道。 至于那个人?早就死了那么多年了何必拉出来鞭尸?沈迎霄早当他不存在。 发现沈迎霄刀枪不入后,关悦诚干脆把目标指向了他身边的人,沈迎霄都要佩服起他的执着来了。于是这次,关悦诚学乖了,不发文字了,直接发图片,给沈迎霄和陆照渊工作室的所有人群发邮件,一打开邮箱就自动播放起来。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不堪入目的照片,相反,还很养眼,很怀旧。 陆照渊回国之前的经历,沈迎霄知道得很少。陆照渊过去的照片,也仅仅见过几张。 那是陆照渊最好的时候。那时的他还那么年轻、天真,没有现在经历世事的沉稳。他眉目浓丽,眼里满是活力和喜悦,和大学里无数挥洒汗水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他那时的笑容也总是很放松的,大大咧咧地,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受欢迎,随便拍怎样都拍得好看。 你可以看见他意气风发地踢球的样子……在泳池里嬉戏的样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在咖啡馆里和朋友亲切交谈……在生日宴会上被抹了一脸的奶油……四肢修长、肌肉紧实、活力满满,笑得很阳光,满脸都是风淡云轻和无忧无虑。不得不承认,那时的陆照渊,很青春,很迷人。 沈迎霄气得把椅背生生捏碎了一角。小助理惊得跳了起来,她刚上班开邮箱,这画面就冒了出来,她看了一会儿,没想到老板就在后面,她想起来老板最近一直很烦骚扰他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助理结结巴巴地道歉,她是真的很慌张,她没想到就这么一会老板会经过刚好看见。老板好像很……伤心? 沈迎霄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他黑着脸转身离开,不顾小助理快要吓哭了…… 他一定要冷静…… 冷静…… 不过是些照片而已,能说明什么?这就是关悦诚要达到的目的,要扰乱他的心情,离间他和照渊。况且,那个人早就死了,死了。 发过来的陆照渊的老照片里,每一张,都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一个气质文雅,很有书卷气的男人。 一看到那张脸,沈迎霄就明白了一切。这是他最不想承认也无法改变的东西,他最不想接受的流着那个人血脉的自己,就算一张脸,也和那个男人长得很像。 齐宣,他的亲生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糖里有屎,屎里有毒。 ——来自,无名氏作者。 ☆、故友(2) 不不不…… 迎霄肯定会想歪的,陆照渊急急忙忙拨通沈迎霄的电话,他不知道沈迎霄看到那张照片没有,或者已经看到了,这都过了多久了……打了第一次,没打通。陆照渊什么都顾不上了,不管现在国内是什么时间,不管沈迎霄在做什么,他知道必须立刻、及时跟沈迎霄解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再让他伤心了…… 护理人员在催促陆照渊,陆照渊给他做了个暂停手势,专心致志地听着那端的手机铃声…… 快接电话—— “喂?” 好在第二次打终于打通了,陆照渊急急忙忙地喊了一声“迎霄!”声音急切得连自己都惊讶。 “照渊,有什么事吗?”沈迎霄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我、你”陆照渊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迎霄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沈迎霄的声音很平静。 陆照渊忽然有点犹豫起来,难道沈迎霄还没有看到?他这么突然会不会……算了,这照片在沈迎霄的手机里他迟早会看到的。原本,他是打算一直瞒着的。 “咳”陆照渊说,“迎霄,关悦诚最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你在担心我吗?没有,没什么特别的。”沈迎霄说。 “真的没有?”陆照渊无比忐忑,“他有没有告诉你一些……” “如果你说的是你和齐宣的照片的话,我看到了。” 陆照渊的心瞬间凉了,他感觉自己握着手机的手臂都要石化,脑子瞬间空白只能本能地说:“迎霄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照渊,我相信你。”沈迎霄说,“我知道,他想扰乱我的心情。” 沈迎霄的话听上去很正常,很冷静,但陆照渊还是觉得不对劲。他急急忙忙说道:“迎霄,你千万别想多了,我和齐宣以前只是朋友……” “我说了,这是你过去的事情,不需要跟我解释。还是,你还觉得我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沈迎霄很冷静地说。 “我……” 陆照渊不知道如何回答,沈迎霄的语气很平静,但就是太平静了,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那端沈迎霄却匆匆说了句:“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无懈可击,但陆照渊知道,太不对了。他太了解沈迎霄了,太了解他平静地压抑自己把情绪深藏的心情了。不,不行,陆照渊心想,他得立刻回去。 “让开!”陆照渊推开围上前来询问的护理人员,拿着手机就匆忙地跑下楼去,他必须现在、马上回到国内! “alex, alex!”护理人员见状,连忙拿出对讲机联系起来,围绕着陆照渊转的整个医疗团队都激动起来。 “alex,停下!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 “不行!他有点控制不住了……” 陆照渊现在只想马上到机场去,可越来越多的人挡在他面前,他也火了:“让开!你们都让开!让我出去!” “快叫人来……” 陆照渊心中火气越来越大,他现在只想离开,关在这里已经太久了。等到医生舍得放过他,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区区几个护士哪里拦得住他?陆照渊只想冲出去,开车,去机场,ok “你这是反了天了了!” 陆爷爷在佣人的搀扶下姗姗来迟,拐杖在地板上嗒嗒敲着。他这声音洪亮的一吼,把众人都震住了。 “闹什么?还想我把你铐起来不成?” 陆照渊怂了,乖乖低头喊了一声:“爷爷。” “我以为有一群人围着你,你能安分些,我看,你是真被烧坏脑子了。”陆爷爷生气道。 “我错了,爷爷,但我是真有急事,要回国。”陆照渊说。 “你有什么急事,能急过你的身体?你在国内那家小作坊,比得上陆家的一个零头吗?” “爷爷!”陆照渊急了,“我是真有事。” “那你说说是什么事,我听听。”陆爷爷气定神闲地找了个太师椅坐下了,脸色红亮,很有精神的样子。 陆照渊不敢了,自他回到陆家来,陆爷爷只来看过他一两次。堂堂的陆家嫡孙少爷把自己搞成这样,陆爷爷也有让他长点教训的意思。这会爷爷肯定还在生气。 爷爷人老成精,怎么会看不出陆照渊的欲言又止,教训道: “你都三十好几了,我在你这个年纪,你爹都能打酱油了。你倒好,混了那么多年就给我找了个不能生的。” 不能生的沈迎霄莫名中了一枪…… “怎么,还一脸不服气?”陆爷爷喝了口茶,“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还要你回去帮他?” 陆照渊小心翼翼地问:“爷爷,你这是承认……迎霄了?” “我可没说。” 陆照渊头垂下来。 “别说我拆散你们,显得我老人家是个恶人,你们都这么要死要活的,要我这个黄土埋半脖子的人怎么办?”陆爷爷说。 爷爷这是什么话?陆照渊有些猜不透爷爷的心思,试探道:“爷爷,你看,我身体也差不多好了,我有些事情必须要跟迎霄当面解释一下,我必须回去。” “你解释什么?要解释也是他来解释。你怎么能这么低声下气的?”陆爷爷训斥道。 陆照渊脑门上挂了一滴汗,对陆爷爷的霸道性子无言以对。 “你有空就去看一下你爹,我老了,经受不起第二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陆爷爷说。 陆照渊别扭地站了一会,点头答应了。 陆爷爷挥了挥手,让陆照渊走了,转而让人把陆照渊的主治医生叫来。 怎么办? 爷爷的态度看起来很坚决,没有回转的余地,陆照渊只能再做打算。想了想,陆照渊干脆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把自己和齐宣的关系跟沈迎霄解释了一下,心才算安了些。 “迎霄, 事情是这样的,齐宣以前是我小叔陆尧的学生,我那时在读大学,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因为怕你知道了不高兴,一直没跟你提起过,你千万不要误会。如果不是这次,我几乎都要忘记了。我在这边还有点事暂时不能回去,回去后一定当面给你赔礼道歉。 等我。照渊。” 发完陆照渊就紧张起来,咬着手指等了一会,沈迎霄的回信就到了—— “知道了。不用。等你。” “知道了”大概是已经知道事情经过的意思,那“不用”是说不用道歉的意思?最后的“等你”意思自然不用说了…… 陆照渊怀疑自己的脸现在有点烧,像个一脸春情的中学生。若不是时机场合不对,他大概要做出一些有失身份的事情来了。看到健身教练看他的眼神有些调侃,陆照渊连忙放开手机,老老实实地锻炼起来。 迎霄……他的迎霄啊……陆照渊想起他孩子气的样子,想起他使小性子的样子,想起他哭泣的样子,想起他冷漠的样子。这样一个人,让他尝遍了登顶的喜悦,也试尽了无底的悲伤,这个让他又哭又笑、又悲又喜的人,这辈子算是无法放开了,他算是栽倒了。 卸下心防后,陆照渊觉得轻松了许多……遇上沈迎霄,想不幸福都难。然而他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是,他不应该帮沈迎霄做决定。即使有一天沈迎霄决定把这给予的幸福收回,那也应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他有什么资格这么一意孤行地推开沈迎霄呢?如果他做什么能让沈迎霄开心,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有过这么一段美好的记忆,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这么想着,陆照渊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想给沈迎霄一个惊喜…… “照渊他,到底怎么样了,你老实跟我说。”陆爷爷对李医生说。 李医生做了陆家好多年的家庭医生,对他们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了。他和陆爷爷身后一直照顾他的老仆交换了个眼神,才慢慢说道: “先生,您要保重身体,不要太激动了。我跟您说,照渊还年轻,因此还无法确诊,不过还是尽早做梦预防比较好。” 陆爷爷稍一思索,问道:“确诊的几率有多大?” 李医生身上冒出点冷汗,叹了口气,说道:“先生,我跟您那么多年了,也就直说了。小少爷的父亲现在已经发展到中晚期了,小少爷有五成的几率,也会遗传到这种病。” “不过像我说的,小少爷还年轻,发现得早,按时吃药,是有很大的可能预防的。” “哼”陆爷爷冷哼一声,“若不是上次回家时发现,他还不知道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呢!这下好了,走的时候什么答应得好好的,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结果回来的时候却是躺着回来的。” 一番话说得陆爷爷的眼里几乎有些泪花涌现,他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现在连阿启也躺在了病床上,唯有我这个老不死的活那么长……阿启再不好,也是我的儿子,我现在不能连他的孩子都护不住。” 李医生也有些动容,劝道:“先生,启少爷也是当父母的人了,如果他对您不信任,怎么会把小少爷交给您照顾那么多年?” “放屁!他有把照渊放在心上过吗?咳咳——”陆爷爷激动得有些咳嗽起来,“他心里只想着后来那几个……” “唉……”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洗白陆叔叔,我也是操碎了心?放心,陆叔叔一定活得很长、很长的。 ☆、故友(3) 陆照渊对父亲的印象少得可怜。 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时,还是不得不承认,基因的力量很强大。 即使没有一起生活过,陆照渊的一举一动,都带上了那个男人的影子。连半躺着的姿势,也有点像。 陆照渊这样想着,父子间却有些尴尬,陆照渊干巴巴地叫了一声“爸”后就再无下文了。 “你来了,是父亲让你来的吧?”终究是陆启先开口了。 “是的。” “谢谢,你有心了。” 说完几句后,陆启就瞪了一眼旁边直挺挺地站着的小儿子,说:“照川,还傻站着干什么,不快给你大哥找把椅子?” “哦、哦。” 陆启的小儿子今年才十七岁,一脸水嫩,看到陆照渊有点手足无措。陆照渊看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几眼,和自己少年时,还真有点儿像。 陆照川给照渊搬来了椅子,陆启又指挥他去洗水果去了。而陆照渊的继母,知道陆照渊今天要来,也刻意回避了。 在这家人面前,他就完全是个陌生人。 也许绝情这一点,他和父亲挺像的。 陆启毕竟成熟些,虚弱地笑了一下:“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几天活了。” 陆启说的没错,他的头发掉光了,脸颊也凹陷下去,皮肤蜡黄,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正在枯萎的骷髅。 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陆照渊安慰了几句:“有医生在,您不用担心,还是好好保重自己。” 陆启轻笑一下,眉目舒展,依稀可以看见年轻时的优美轮廓。他说:“我和你都见过陆尧最后的样子,不用安慰我了,我比他多活了那么久,已经很满足了。” 想起早早去世的小叔,两人又都沉默了。 “我对你没尽过什么父亲的责任,你能来看我,已经很不错了。”陆启说话很慢,说完一句还要休息一下才能说下一句。 “您毕竟是我父亲。” “毕竟是父亲……”陆启重复了一遍,又回忆道,“以前,我不是没想过照顾你,只是见你宁愿跟在陆尧背后,也不愿亲近我这个父亲,我的心也淡了。” 陆照渊沉默,他说得也对,那时候在本家没什么亲人,小叔那会还年轻,他就爱跟着小叔了。 陆照川洗完水果回来了,在一旁插了句嘴:“是的,大哥,老爸说过,我们几个都比不上你。长得不行,脑子也不行。” “你这臭小子。”陆启骂了一句。 看来他还是个优良品种了,路照渊哑然失笑。 陆启休息了一会,慢慢说道: “我没养过你,也对你的事情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你如今事业有成,也不用人担心。我快死了,也就送几句话给你吧——” “人生太短,就算自私也好,还是找一个爱的人好好过一辈子吧。” 陆照渊刚上大学那会,玩得可疯了。 他精力旺盛,什么活动都要插一脚,头脑优秀,外形俊朗,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他既是话剧社的台柱子,也是足球队的队长。而陆照渊的小叔陆尧,就在大学里当教授。 陆尧少年天才,主修数学,读书时一路跳级,读到博士后。年纪轻轻就顺利地留在学校里当教授。陆照渊跟小叔关系很好,时不时去找小叔玩,因此就认识了小叔的学生,齐宣。 齐宣其实比陆尧小不了几岁,却比陆照渊大上一轮。工作过几年,后来才又考上硕士出国。为人刻苦又低调,又是从国内来的,陆尧很欣赏他。 其实齐宣的性格很古怪,阴沉沉的,也不爱说话,独来独往,别人帮他还要怪你多管闲事那种。陆照渊那时少年心性,偏偏是愈挫愈勇,老爱逗他,一来二去,两人竟然成了不错的朋友。 陆照渊知道齐宣外冷内热,齐宣也知道陆照渊粗中有细。谁能想到,十几年后,当初那个跳脱的少年,成了现在这个时时刻刻温和有礼、冷静克制的陆照渊? 陆尧去世后,陆照渊回国继续学业,成了沈迎霄的校友。 陆照渊和齐宣依然有着联系,有些人就是那样,即便你和他十天八月没说过一句话,但你知道,他仍是朋友,感情不会因为分离而变淡。 直到几年后有一天,齐宣湿淋淋地淋了一身的雨过来对陆照渊说: “照渊,你帮我一个忙。” 陆照渊愣了一下,齐宣从没找过别人帮忙,凡事都喜欢自己扛,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求人。 陆照渊感觉到了某种沉重,他看着齐宣被雨水打湿的脸庞,他的眼神清澈而悲哀。陆照渊明白了,无论齐宣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照渊,我有一个孩子。”齐宣说。 那是陆照渊最后一次见到齐宣。 “金华路27号凯越国际a栋1203号房。”沈迎霄字字清晰地报了这么个地址。 “好的,您的报警信息我们已经接受,会立刻派人处理。”甜美的女音回应道。 沈迎霄把电话卡拆出来,掰断了扔在路旁,看着黑影中那栋高高的大楼,笑了。 没有人能够一直隐忍不露出破绽,何况是对于这些本就没有多少定力的瘾君子。相信明天报纸的头条,就会是某某巨星家中聚众吸du被拘了。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谁能逃得过? 沈迎霄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当了一回朝阳区群众,并没有让他感到很兴奋。这几个月,让他看到了太多□□裸的财色交易、太多为了欲望而做的妥协,太多下贱又肮脏的关系,让人充分看到,人的内心丑恶起来,是多么地可怕,罔顾一切人伦、道德、良知和悲悯。这个地点,就是他从各种线报中收集到的经常举行某种聚会的秘密场所之一。前段时间风声紧,安分了些,但不枉他耐心等了那么久,这群妖魔鬼怪又要出来了。 收网的时候就要到了。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兴奋地采撷他人果实的人,会想到有这么一天么?还是说他们已经想到了,只是还是不顾一切去做?杀人者人恒杀之,践踏他人的人终究也会被他人践踏。 但是他没有感觉到丝毫高兴。逝者的痛苦,随着鲜血洗去,却无法消弭,时光无法回溯。唯有作恶者的笑声猖狂回荡。有多少个张孝伦,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掩埋在都市森林之下? 阿弥陀佛。 还好,他还有照渊。 “喂?”沈迎霄接通了电话。 “小沈同志,你送了我一份大礼,我也回你一份。”那段的赵警官,不,赵局长笑道,“嫌疑人刘康伟抓到了,他好像知道点什么,你有没有兴趣来听审?哦,就是陆照渊的那个助理。” 沈迎霄眉头皱了皱,说道:“谢谢赵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是他…… 沈迎霄捏住了手机,喃喃念道:“照渊,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随后他推了推脸上的墨镜,观察周围环境,确定没人注意到后,开车离开了现场。 这一年的娱乐圈可谓是风起云涌,意气风发刚拿了金乡奖的某影帝,不久后就被人举报吸du和偷税漏税,随即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一大波或当红或无名的艺人,让吃瓜群众看了一场精彩大戏,感叹真是一入此圈深似海,从此明星是贱人。广电的明令禁止更是彻底断送了这群人的演艺生涯。除了面临着事业断崖的结局,严重者更是被挖出犯罪行为,面临着牢底坐穿的风险。 天变得太快,一个个重磅消息的抛出震碎了群众的三观,牵扯之广更是让人叹为观止。潜规则乱交包养都是小儿科,造谣抹黑是常事,注水票房虚假慈善行走在法律的边缘,跟风媒体落井下石,一时圈内人人自危,夹起尾巴做人,怕自己被牵扯进去。但人们更好奇的是,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谁在推动着?没有背后的斗争可不信,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吧…… 网络水军依然苟延残喘地试图带节奏,让人们凭借那几张模糊的照片还有和张孝伦的合照把目光吸引到陆照渊那边。但经历了这波八卦洗礼后群众不是那么好骗了,直接一句“黑子,滚!先把跟踪陆照渊的事情解释清楚再来说吧!”敏感睿智的民间高手更是直接抓住了问题的要害,陆照渊为何与金乡奖失之交臂联系起来,于是一切事情都明朗了,这就是报应!挖坑终于埋了自己! 然而陆照渊也的确很久没在公众视野中出现了,仿佛消失了一般……还有人目击到他出现在y国的医院中……为了消除观众的疑惑,陆照渊也的确要现身证明自己清白,于是—— 久未露面的陆照渊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出现在公众面前,头发湿润,眉目舒朗,看起来状态很好。他面带微笑,语气轻松地和记者调侃了几句,随即向大家公布了一个年度重大消息——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和迎霄的婚礼将于下月19号在琉璃湖举行,欢迎各位朋友来参加,我和迎霄等着各位大驾光临,分享我们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再虐个一章就差不都啦,然后就追追追he~ 这文也没有很虐吧,主角都四肢完好身心健康呢。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不断发现自我和不断挖掘真相的过程而已。 解决了所有心结之后,自然就开开心心在一起啦。 ☆、琉璃(1) “你说、真、的?” 看着沈迎霄一脸傻乎乎地站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陆照渊笑着扔下手里的行李,紧紧抱住青年此刻有些瘦弱的身体。揉揉他的脑袋—— “当然是真的了。想什么呢?” 陆照渊在青年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感觉全身盈满了喜悦,原来兀立着的思念像被抚顺了的毛,服服帖帖地软化下来。 捏捏青年的纤腰,在他脸颊迅速亲了一口,两人的额头相抵着:“我回来了,我要和你举行婚礼,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要!” 被青年猛然抱住,陆照渊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了几步,干脆放松了身体,任由沈迎霄推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沈迎霄双手撑在陆照渊耳边,又支起一条腿,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陆照渊。陆照渊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伸手揽下沈迎霄的后脑勺,来了一个长长的深吻。 这个吻又长又热,吻到两人都没气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软舌在口腔里搅动,纠缠,直到分开时还带着一缕银丝。喷出的湿热呼吸就在咫尺之间。 “你……” 沈迎霄的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惊讶,嘴唇却被吻得红肿,陆照渊看得有些意动,又勾住了他的小腿,轻轻磨蹭着。 “照渊,我……”沈迎霄喘着气,却是话也说不出来了。 “迎霄,我爱你。”陆照渊捧着沈迎霄的脸,眉目间满是柔情。 “照渊,你再这样……我就……”沈迎霄憋红了脸。 陆照渊觉得有些好笑,平日里沈迎霄对这事不是向来积极主动的吗?怎么现在像是他在欺负黄花大闺女? “怎样?是这样吗?” 陆照渊亲了亲他冒出浅浅胡渣的下巴,又一路湿淋淋地吻下来,舔了一下那不断抖动的喉结,在锁骨窝那里吮出了一个红印。 真是太可爱了,陆照渊心想。 沈迎霄看着陆照渊,那目光仿佛要把他吃了。 衣服被急急忙忙地扯开,干燥的手掌仿佛要在皮肤上摩擦起火。陆照渊帮着沈迎霄解开自己的扣子,在揉弄到敏感之处时忍不住低叫了一声。 “操。”沈迎霄骂了一句脏话,仿佛被抽去骨头一般伏在陆照渊肩上休息着,“别撩拨我了,我可真忍不住,会对你做很可怕的事……” “欢迎来操。”陆照渊说,耳朵悄悄地红了一块儿。 “……”沈迎霄惊呆了,下一秒拧着眉把陆照渊身上碍事的衣服一件件剥下来,“看我不□□你……” 旅游介绍手册被扔到地上。 写满了笔记的婚礼策划书散落一旁。 各色风景卡片、请柬样式、伴手礼的样品零零落落地堆在床上,被激烈的动作压扁、揉皱,支离散落。这些原本要作为礼物展现给沈迎霄的东西,此刻都成了配角。 陆照渊想给沈迎霄一个礼物,没花多久,他就想到了,一个迟来的婚礼。沈迎霄肯定会高兴的。 地点就定在琉璃湖,不是什么著名的景点,而是……陆照渊和沈迎霄第一次合作拍摄的武侠片的一个取景地。陆照渊记得,湖边就有着一个酒店,那时跟着剧组在湖边住了差不多两个月,每天看着日升日落、湖光山色、飞鸟还林、云雾蒸腾。 迎霄,会喜欢吧? 为了保持神秘性,陆照渊在查找资料、预定地点、设计流程和物品时都是悄悄进行的。伴手礼是一盒艾叶糍粑与梅花水晶糕,还有来自山间的绯色茶花。为了展示两人认识的过往,陆照渊还暗地里联系了几个给他们做过视频的粉丝,把视频版权买了过来。 原本陆照渊只想请一些亲友到场,但依照沈迎霄的心思,估计恨不得昭告天下,虽不至于24小时直播那么夸张,陆照渊还是给了几家媒体消息,授予特别入场资格进行拍摄。 场地设计、婚礼流程、宴请宾客,都有专业的婚礼团队来协助。那么,还有最重要的是什么? 陆照渊一直没找到机会说最重要的事情,毕竟,他嘴里除了破碎的□□什么都发不出来。 喂饱狼崽子花了挺长时间,陆照渊浑身酸痛,心里却很满足。他躺在床上,轻抚着趴在他怀里的沈迎霄光裸的后背,仿佛在抚摸着一头吃饱喝足后皮光毛顺的小兽。 沈迎霄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陆照渊心疼地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沈迎霄呜咽了一声,双手缠得更紧,深深埋入陆照渊的怀里。 轻轻摸着沈迎霄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很紧,都勒出了印子。陆照渊试了试,没能褪下来,便放弃了。 手在青年羽毛一样的长睫上抚过,掌心痒痒的。陆照渊觉得好玩,又多玩了几次,嘴里喃喃念道: “你要我怎么办才好呢?” 要怎样才讨好我的小情人?他好像什么都喜欢,但又什么都要不够。 陆照渊想起他登上许久未用的粉圈账号去找几个熟悉的粉圈大触买视频版权时,发生的小对话—— 陆家叔叔:“围笑(╯▽╰)” 沈小蘑菇:“o_o还活着呐?” 陆家叔叔:“_|||伦家只是很久没上了嘛。” 沈小蘑菇:“没关系,我也只是忘记取关了而已╮(╯_╰)╭” 陆家叔叔:“_” 陆照渊瞎编了个理由找沈小蘑菇买了她做的沈陆视频的版权,只说自己是帮陆照渊工作室一个工作人员问的,还小小地透露了之后可能会有惊喜。粉丝也没多想,痛快地答应了。快结束时,陆照渊忽然想起心中一个盘桓许久的问题,随口问了句: “你们到底,对沈迎霄和陆照渊在一起是怎么看的呢?” “能怎么看?小沈都那样说了,我们只能含泪看着他投入他人怀抱了,只要小沈幸福就好。” “可是,你们不是嫌弃陆照渊么……之前还老叫人家,‘蛊王’什么的……” “唉……这个说来倒有些复杂了。也不是说陆照渊怎样不好……就是觉得他们在一起老是小沈在付出,却没觉得陆照渊有多爱小沈……为小沈觉得有些不公罢了……” 原来竟是这样……旁人看得倒还清楚些…… 陆照渊想下线了,沈小蘑菇却突然来了句:“哎哟,叔叔,我有种感觉,你就是陆照渊,肿么破?” “怎么可能?”陆照渊打了个哈哈,就溜下线了。 被拆穿也不怕,他早有顶锅的对象。要是被拆穿就说他是沈迎霄工作室里的小张,一个只爱看终点流种马从来不关注八卦的技术维护人员。 “恭喜!” “恭喜!恭喜!” “终于啊……真是有生之年系列啊……” “终于活着看到你们结婚了……我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一早上,像这样的话,陆照渊听了很多很多。没有想到,他和沈迎霄的婚礼会引来这么多人的关注。连很久没联系了的朋友也打电话过来要求一定要留一个位置。而且遇到他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笑容—— “这很自然,大家都不想看你和沈迎霄比八点档电视剧还狗血的相爱相杀长篇大戏了,求着沈迎霄赶紧把你收了,省得再祸害大家的眼睛。”王波波吐槽道。 陆照渊笑了笑,前段时间他发了超大一笔奖金给王波波,波波那烂菜叶子般的脸色才恢复了水嫩,毒舌功力不仅恢复如前,还更上了一层楼。 “看来是上次阿姨给你介绍的女孩子又不合你意啊?”陆照渊调侃道,“为了照顾你单身狗的心情,我批你一天假怎样?” “三天!”王波波叫道。 “两天。”陆照渊微笑。 “成交。”王波波笑着拍了拍陆照渊的肩,说:“小祖宗,求你们了,安分点ok?你王爷的心脏病都要被你们吓出来了。” “这次不会了。”陆照渊说。 沈迎霄一直站在离陆照渊一丈之内的地方,伸伸手就能够到陆照渊。他脸上无悲无喜,听到别人的庆贺声也没多大反应。但听到这句话,沈迎霄扯了扯陆照渊的衣角。 陆照渊回头,反手拉住沈迎霄略显冰凉的手。沈迎霄微微低下头来看着陆照渊为他暖手,神情很专注。 真是亮瞎狗眼的旁若无人啊…… 王波波捂着眼睛赶紧走了。自从陆照渊回来后沈迎霄就是这样,虽然没有像以前一样恨不得挂在陆照渊身上,现在也只不过是变更了一种形式占有罢了。必须让陆照渊待在他视线所及范围之内,或者是触手可及的地方,出门必须半小时联系一次,而且,比以前更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了,除了陆照渊之外的人彻底成了布景板。 陆照渊脾气更是软得没边了,恨不得在脑门上写着“圣父”两个字。沈迎霄因为之前陆照渊在去记者会路上被绑架又被强注药品的事很受震动,之后又分开了几个月,心里苦得跟留守儿童似的。陆照渊心疼他,更是宠得没边了,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沈迎霄的手指纤细修长,陆照渊忍不住多玩了一会儿,问道:“你看婚礼的节目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曲子就用那一首可以吗?” “都好。” 知道沈迎霄肯定会这样回答,陆照渊忍不住叹道:“别这样嘛……这是我们的婚礼,我也想……让你参与进来……” 沈迎霄想了想,提笔把洞房前的亲友交互时间缩短了十五分钟,说:“其实这些都没必要……只要你就够了。” 仿佛春水初融,又仿佛杨柳拂面,陆照渊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的心好像被羽毛撩过一样。如果是漫画的话,此刻背后应该飘满粉红泡泡了。 叹口气:“败给你了。” 沈迎霄歪着头,不明所以,像个大龄儿童。 陆照渊说:“婚礼后,我和你去给奶奶上注香吧,也……告诉她这个消息。” “好。”沈迎霄紧紧握着陆照渊的手,他的掌心温厚而绵软,清风吹过,传来他身上的清淡气味,这感觉,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琉璃(2) 层层叠叠的白色玫瑰铺了一路,烟紫色的轻纱随风飞舞,远处山峦如眉黛,淡蓝色的雾气轻轻笼罩。仿佛仙境森林一般,风中传来清淡幽远的草木清香,待到夜幕低垂,深藏在花朵和草丛间的点点荧光就会亮起,仿佛星光,又仿佛萤火。 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在婚礼现场飘荡,有时是沈迎霄的独唱,有时是陆照渊的钢琴伴奏,诉说着温柔缱绻与喜悦。会场入口处的电视屏幕上,不断滚动播放着沈迎霄和陆照渊这些年来演过角色的混剪,还有各式采访中提到对方的部分,每一个对视的眼神、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语都藏着说不出的意味。 一轮圆月升到半空中,月影倒印在湖中,天上一个月,水中一个月,夜色模糊了水天交接之处,一时间经分不清哪个是天上,哪个是人间。 “喜欢吗?”准备了那么多天的成果终于摆在眼前,陆照渊欣赏了一会儿,总体感觉还是满意的。琉璃湖原本不是一个多么著名的景点,沈陆却选择在这里举行婚礼,琉璃湖酒庄的老板高兴得不行,就差没把整个酒庄的员工拉来布置婚礼了,各方面细节都努力做到尽善尽美。 “喜欢。”沈迎霄说。他从后面抱住陆照渊,下巴就搁在陆照渊肩上静静看着风景。琉璃湖得名就是因为它湖水很清澈,宛如一大块完美的琉璃一般,周围的山光云影都倒印在湖中,美不胜收。陆照渊尤其爱它的夜景,虽说现在还只是傍晚,但足以想象,当星星点点的灯光在山间亮起,整个琉璃湖就仿若仙境一般。 怪不得古时婚礼都是在黄昏举行,“婚”字就是一个“女”加“昏”字,也许是女孩子在昏了头时才会结婚吧。昼与夜的交替,阴与阳的分割,尤其朦胧美丽,在望见地平线上的夕光时,恍然觉悟一天已经过去,而人生也是如此,不要到谢幕时,才后悔一生的孤冷。 陆照渊这些天为婚礼查了不少资料,此刻脑子里胡乱想了这些,不由得觉得自己好笑。他拍拍沈迎霄抱在他腰间的手,说:“该去迎接一下客人了。” 沈迎霄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他。陆照渊没法,笑笑,跟了上去,和沈迎霄一起去迎接客人。 圈里有空的朋友基本上都过来了,连安飒这样不方便亲自过来的,都特地发了视频祝福,虽然她私下跟陆照渊视频时表情怪怪的—— “照渊,自从知道你和沈迎霄在一起是……”安飒咬了咬嘴唇,神情有些古怪,“我就再也不别扭了。照渊,注意身体!” 陆照渊:“……” 她都明白什么了?陆照渊问号脸。 何岚直接大手笔地包揽了婚礼所有的酒水,拉着帅气多金的小男友款款出现了,现场记者一顿猛拍,抢了不少风头,十分得意。见到陆照渊,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塞给他一个小盒子,悄声道: “我几个朋友推荐的药膏,效果不错,上次还不知道你……这次,送你做新婚礼物。” 陆照渊:“……” 要不要笑得这么幸灾乐祸…… 沈迎霄一身黑西装,站在一身白的的陆照渊身边,一手揽着陆照渊的腰,眼神还时不时飘过来,像只护食的小母鸡。 “切。”何岚冷哼一声,随即又眼睛一亮,看见站在陆照渊身后的陆照川几人,笑着捏了捏少年的脸—— “这不是小陆照渊吗?哟,还有好几个呢……” 陆照川涨红了脸,连忙往陆照渊身后躲了躲,哀求道:“哥……” “咳咳,别闹,这是我弟弟和妹妹。”陆照渊说。 陆照乾和和陆照容看到弟弟的惨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陆启还算很给面子,虽然自身在病中,但还是把他的三个孩子全派了过来参加婚宴。陆妈妈也是,虽然接到消息发了一大通脾气,但还是巴巴地定了一早的机票赶过来,亲自帮陆照渊做造型,她说:“反正这辈子不大可能再看见你这臭小子办第二次婚宴了,虽然闹心,我还是得过来掌掌镜,不然让你们什么也不懂瞎搞,丢了我的面子。” 凌依依的两个孩子还小,正好给陆照渊做花童。沈迎霄那边人事也简单,请了原清等几个同学,还有拍戏认识的一些朋友,就足够了。 “迎霄!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原清给了沈迎霄一个大大的拥抱,沈迎霄的心思,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上回这两人见面还剑拔弩张,谁知道早就在国外领证了呢?得知内部消息的肖宏吐了吐舌头,真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沈迎霄也大力地回抱了他,拍了拍原清的背。难得的是骆庭深竟然也来了,不过人家看见沈迎霄只冷哼了一句,反而送了一份重礼给陆照渊。 “看来我是真没机会了啊……”王如懿看着陆照渊,脸上有些失望的伤心。 陆照渊笑笑,抱了抱王如懿的肩,说:“真的非常感谢你。”为了陆照渊的事情,王如懿可帮了沈迎霄不少忙,而且人家也没显摆地来向陆照渊邀功,倒弄得陆照渊挺不好意思的,沈迎霄也只能忍了这样亲密的动作。 “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王如懿环顾片场一周,视线定格在某处,说:“陆叔叔的朋友质量也是相当不错的……” 虽然不知道王如懿又看上了谁,但陆照渊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坚定地说道:“不管是谁,我肯定帮你。” 沈迎霄:“……” “1、2、3!”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我的男主不可能是蛊王 作者:无以为念 第12节 咔嚓。 摄影师抓住这一瞬间,把所有人的笑脸、纷飞的气球、盛放的花朵、流淌的美酒、香甜的蛋糕都圈在了一个画面中,把这一刻的美好与甜蜜永远留了下来。 陆照渊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重要的时刻——在所有亲人和朋友的祝福下,和最爱的人许下一生的诺言,看着沈迎霄微微笑着的眼睛,过往的片段宛如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过,而后这些甜蜜或伤悲又宛如云烟一般消散,只剩下眼前这个安静地看着他的人。陆照渊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喉头哽咽起来,随即又明白了沈迎霄的心情,和他一样,无须多余的语言,有你有我,在这世界,还有怎样更美好的存在? 肖宏恐怕比他们俩人还要高兴,婚礼还未过半已经喝得微醺了,硬是要拉着王波波跟他一起喝,因此被对方甩了一个大白眼。肖宏打了个酒嗝,叹道:“我肖爷……今天高兴啊……我容易吗……呜呜呜……” “呜呜呜……我容易吗……” 王波波推了他一把,想把这个恼人的酒鬼从自己肩上推去,没成功,气得在肖宏脑门上打了个嘣。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陆照渊和沈迎霄喝了交杯酒,然后拥吻在一起。 虽然比这还要十八禁得多的画面王波波也遇到过,此刻看着两人亲吻的画面还是有了些感慨,产生了想喝一杯的想法,但看到没喝几杯就假装撒酒疯的肖宏,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时,忽然听到身边一个记者模样的人说: “真是幸福得让人嫉妒啊……” 王波波默默地看了一眼说话的记者模样,没说话,装着扶肖宏的样子,悄悄离开了人群。 “还醉呢?该干活了。”王波波掐了肖宏一把。 “知道了……敢在你肖爷地盘撒野……不要命了”肖宏喃喃念道,脸还红着,眼睛却发亮,比刚才清醒多了。 看准了几个可疑的人,肖宏联系了一下潜伏在暗处的安保人员,悄悄地把这几个人或控制或隔离了。 “东西还真不少……”肖宏把搜出的小刀,炸药,照片,还有不知内容的录像带一把扔在地上。 “总有人想搞个大新闻。”王波波踢了一脚在地上被捆着的人的背,对着被绑在房间里的几个人说,“老实在这儿呆着吧!若不是今天好日子,真想现在就把这些人渣关进局子里扒他几层皮。” “啧啧,真是暴力。”肖宏笑道,脸上却没有反对的意思,对着那端对讲机问道:“新郎到哪儿了?” 那端一阵沙哑。 “不用问了,我在这儿。”沈迎霄推门进来了。 沈迎霄冷眼看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仿佛在看死人一般,说:“就这几个?” “嗯,他们身上都有联系的东西。”肖宏说,“现在宾客都已经被疏散分开了,他们想搞事情也搞不了了。” “沈迎霄,你这么嚣张,就不怕我们破罐子破摔!?”一个人好不容易吐掉了嘴里的抹布,骂道。 沈迎霄这才看了他一眼,直接抬腿踹了那人胸口一脚,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踹得滚了几圈,趴在地上咳嗽。 “告诉你们的老板,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沈迎霄慢条斯理地褪下自己的手套,仍在地上,嘱咐道: “按计划晚上要做好巡逻,不过人选重新打乱,换班时间也重新制定。”沈迎霄冷笑一下,“不用那么多人围在主卧那里,派出去,量这些鼠辈还不敢直接到我面前撒野。” “至于这些人,明早就交给赵局处理吧。”沈迎霄吩咐完了事情,又换了一副温柔的语气道:“照渊还在房间等我,我得回去了。辛苦你们了。” “没事。” “保证完成任务!” 两重声音响起,肖宏和王波波对视一眼,笑了。 ☆、琉璃(3) 陆照渊刚洗完澡出来,就被沈迎霄在背后抱住了。 “调皮。”陆照渊转过身来,捏了捏沈迎霄笑得跟朵花似的脸。 沈迎霄按着陆照渊肩膀让他在床沿坐下,手里接过毛巾给陆照渊擦头发:“照渊,我真的特别高兴。” 陆照渊享受着美人的服务,舒服地“嗯”了一声。 沈迎霄跪坐在陆照渊身后,忍不住吻了一下陆照渊的额头,随后丢掉毛巾,耳鬓厮磨起来。 “好像梦一样。”沈迎霄说,“是不是快要醒来了?” “是梦吗?”陆照渊伸出手,逆光观察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沈迎霄也伸出他的手,两只手轻轻覆盖在一起。 “那就不要醒来了。” 被翻红浪。 这一夜很长。 青年男人的精力很旺盛,足以让陆照渊求饶。到后面陆照渊也顾不上形象了,只能随着本能让他为所欲为。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来嗓子哑了,腰也跟断了似的。 试了几下发现嗓音跟砂纸磨过一样,陆照渊放弃了说话。身边的位置空了,沈迎霄起得早,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陆照渊扶着自己的腰,捶了几下,下床时还是忍不住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心里埋怨了那臭小子几句,但又不舍得责备他。陆照渊走进浴室,给自己做清理,一抬眼望见镜子里自己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忍不住骂了句,这让他怎么出门? 可能那小子根本没打算让他出门,想到昨晚,陆照渊忍不住红了脸。 匆匆洗了个澡,听到外面的门铃声,陆照渊想可能是酒店送早餐来了,简单围了一下下身就打算去开门。 不过现在都接近中午了,说不定酒店是连中餐一起送过来了,这下真是尴尬了。 陆照渊手正伸向门把时,忽然被另一只手给握住了,沈迎霄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怎么起那么早?”也不给陆照渊回答的机会,沈迎霄直接捧住陆照渊的后脑勺来了一个深吻,陆照渊还沉浸在昨晚余韵中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挑逗,眼看沈迎霄顺着昨晚的痕迹一路往下,陆照渊连忙扯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浴巾。 “别,迎霄!一早上你去哪里了……” 沈迎霄半蹲下来,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陆照渊:“叫我什么呢?” “迎霄……” 沈迎霄仍看着他,陆照渊涨红了脸,想起昨晚都叫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差现在,摸着沈迎霄的脸庞,低低叫了一声: “老公” 沈迎霄满意地“嗯”了一声,陆照渊原本的嗓音很男人,现在多了一丝劳累过度后脆弱的奶音,听起来分外动人,让他忍不住在陆照渊大腿内侧又咬了一口。 陆照渊的腿敏感的颤抖起来,沈迎霄干脆打横把他抱起来放回床上,盖好被子,说:“安心坐着,我给你去端早餐。” 原来沈迎霄一早起来是去做早餐了,他这时候才去开门把酒店送来的水果饮料车推进来。 沈迎霄做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鱼片粥,白玉般的米粥上撒着点点葱花,香气扑鼻。沈迎霄更是把陆照渊当做婴儿一样照顾,在床上支好了小桌板,一口一口吹凉了喂他。 窗外云收雨霁,窗内安静如斯。 两人吃着吃着自然又吃到了床上,这两天这样的戏码不是一次上演了。陆照渊觉得自己真是要醉死在温柔乡里了,两天都没有出房间门,一睁眼就有人伺候着他。 男色误人。 此刻,陆照渊半躺在床上,身边长臂缠着他腰的自然是沈迎霄,薄被遮掩下的身躯自然是□□着,而轻柔的纯音乐在室内静静奏响。 在这浪漫宁静的氛围下,陆照渊怕用不了多久两人又要滚做一团,清了清喉咙,趁现在两人还清醒着,提醒道: “明天我们就去看看你奶奶吧,这段时间我们也积了不少工作了,挤出来这几天都很不容易了,我听肖宏说你的日程都排到明年去了……” “知道了。”沈迎霄枕在陆照渊的小腹上,忽然坏笑起来,摸着陆照渊的腿说,“媳妇儿,你说错了,是我们的奶奶。照渊要见家长了,紧张吗?奶奶要是知道你是我肖想了那么多年的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陆照渊笑着戳了戳沈迎霄的脑袋,心想,又不是没见过你家长,有什么紧张的? “我还真不知道你肖想我那么多年,哦,我想起来了,上次听原清说……”陆照渊颦着眉回忆,却见沈迎霄已经把自己红着的脸埋进了被子里。 陆照渊哑然失笑,揭穿道:“原来那时某人嚷着让我负责……是早有预谋的啊……” 沈迎霄露出的半只耳朵也红透了。 不早不晚,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你。 斜风细雨,润湿了满是台痕的小径。青山如黛,松柏森森,沈奶奶的墓坐落在墓园一个安静的角落,是她自己选的地方。虽然说位置算不上很好,但胜在风景优美。沈迎霄后来经济条件好了些,就把沈奶奶周围的墓地都买了下来,空出来一大块,让沈奶奶在这里安息。 “奶奶,我来看你了。”沈迎霄给奶奶上了柱香,又磕了个头。陆照渊把手里的花放在墓前,跟沈迎霄一起磕了个头。 “奶奶,您好,我是陆照渊,今后迎霄就由我照顾了,请您放心。”陆照渊认真说道。 沈迎霄笑着帮陆照渊拂去裤子上的草屑,又仔仔细细地把墓碑擦了一遍。 “这里真安静。”陆照渊说。的确,整座山都看不到几个人,一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墓碑,但陆照渊却丝毫感觉不到好怕,相反,因为有亲人安眠于此,内心觉得很平静。 “你说,我们死后如果葬在这里,奶奶会不会嫌我们太吵?”陆照渊突然说。 “怎么会?”沈迎霄摇摇头,“奶奶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留学生,是我见过最智慧和美丽的女人,她很开明的,不会嫌我们吵。” “怎么突然说这个?”沈迎霄说。 “没什么。”陆照渊拍了拍沈迎霄的手,“就是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很宁静……” “我们在这里,坐会吧。”陆照渊说。 两人静静地在石阶上坐下,双手交握,沉默无言。看着山前的流云缱绻,听着林间飞鸟不时的鸣叫,整个人都仿佛安静下来了。 人世间,睁眼闭眼,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便过去了。无论多少爱恨恩仇、声名利禄,百年之后,都一样归于尘土。安静地躺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你生前或者默默无闻或者名动天下,有多少遗憾和惋惜也尽数埋于黄土之下。 人生不能重来,没有存档,有多少人能够在生命完结之时说自己一生无憾呢? 陆照渊坐在这里,没有说话,沈迎霄也是一样,但陆照渊感受到了他此刻的心情,和他一样。 “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去爬山吗?”陆照渊说。 “记得。” “红日喷薄出来之时,真美,我想,”陆照渊回忆道,“这种震撼人心的美,只有自然能够带来,永远是人无法制造的。” “太阳每天都在升起,却很少人注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每天都有这样的惊喜发生。”陆照渊吻了吻沈迎霄的眉心,阳光照耀下他的瞳仁仿佛琥珀般透明。他脸上带着浅浅笑意,鼻尖互相轻触着,在沈迎霄的眼里,美得让人窒息。 “迎霄,你要记得,你的人生里,也有许许多多这样的美。” 陆照渊终还是没有勇气亲自去面对。 他看着沈迎霄缓缓走下山的背影,等到他拿了陆照渊的墨镜再走上来,就会发现跟他一起来的人已经不在了。 陆照渊摸摸沈奶奶的墓碑,说:“对不起,我真是个胆小鬼。” “连亲自跟他说出一切的勇气都没有。” “我写了一封信,希望,迎霄能看到吧……”陆照渊喃喃念道,看着沈迎霄渐渐消失在山脚的背影,手指在墓碑上越抓越紧,青筋都暴出了。 “我有一些事情没告诉他……”陆照渊看着远方,目光温柔如水,“既然决定要共度余生,我应该对他坦诚,但是,我又害怕……” 我害怕他知道后会离我而去,我害怕知道他的反应,我宁愿自私地留给你我一段美好的回忆,也不想看见最终离散的结局。 “迎霄,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不用急着找我,我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我并非有意不辞而别,也并非言而无信要离你而去,我只是想给彼此一点空间,在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能有思考的余地。是走是留,我都由你决定,绝无怨言。 抱歉,我瞒了你一点事情,或者不止一点。我是先认识了你的父亲齐宣,才认识了你。齐宣当年是我小叔陆饶的学生,虽然大我十几岁,很奇妙,我们却成了忘年交。而你父母还有齐宣三人之间的纠葛,我一开始就知道。 当年接近你,的确是我有意为之。因为齐宣在临终前托我照顾你,那一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几个月后,他便因为肺癌去世了。我知道你一直拒绝接受齐宣这个父亲,所以一直没有跟你提起过他。相信以你的聪明早已发现,我转让给你的财产中,有一部分是不属于我的,那都是来自你的父亲,齐宣。 虽然你不愿意听,但是我还是得说,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是一个充满灵气又正直善良的人,即使没有我,你一样会取得成功。相比之下,我却对你总是隐瞒和欺骗。我承认,当初答应和你在一起,的确只是敷衍和随意,我以为你只是对我有着长辈般的依赖感,而这依赖迟早会因为你的成熟而退去。其实你的不安和怀疑都没有错,我很抱歉,当初的不用心对你造成那么多伤害。 而这一切,在我不知不觉爱上你之时,都成了我的报应。因为我的贸然逃避,你开始冷淡甚至仇视我时,我其实感觉到了庆幸,因为这都是我欠你的。然而我终于还是不够坚定,兜兜转转,又和你回到了原点。然后我才知道,我已经放不下你了。 当我决定要和你在一起时,我就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对你坦白,从此之后,再无隐瞒。而我犹豫许久,拖到了现在,才敢告诉你,原谅我的自私,如果你最终决定离去,我能保有这段美好回忆,已十分满足。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答案,我就给你。但我不需要你原谅我,也不需要你毫无芥蒂地接受我,无论是走是留,我都尊重你的一切决定。最后再对不起一次,我给你接了一部戏,去西藏拍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会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你。 此致 陆照渊” 曲终人散。太阳初升,照散了晨雾,山间渐渐明亮,鸟雀齐鸣。沈迎霄站在沈奶奶墓前,手里拿着一封信,早已不见了陆照渊的身影。 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沈迎霄只低低叹了一句:“照渊,你果然是最好的演员。” 骗过了别人,也骗过了自己。 “我终于找到了答案,但却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要这个答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结局。。he。。。 ☆、命局 “施主、施主请留步!” 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的男人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背后叫住他的穿着灰黑色衣服的干瘦小老头。 “有事?” 小老头捋了捋自己山羊胡,微笑道:“我观这位施主步履匆匆,面有郁色,最近可是有不平之事?” 男人轻笑一声,正欲离开,小老头又接着说道:“可施主鼻若悬胆,下颌宽厚,耳珠朝海,分明是福德深厚、长命富贵之相,怎会如此黑气缠身呢?” 男人有了点兴趣,停下了脚步,说:“我戴着墨镜和帽子,你也能看得出来?” 小老头微微一笑:“老夫老眼昏花,但足以看穿世间之迷障。” 男人摘下眼镜,露出一双好看又深邃的琥珀色眼睛,他说:“你既然会看相,那你看看那个人如何?”伸手随意指了指路边的一幅广告牌。 小老头看看广告牌上的年轻偶像,摸摸胡须摇了摇头,道:“不好不好,眼神孤傲,下巴尖削,煞气太重,注定亲缘离散、跌宕坎坷。” 男人若有所思。 小老头看了看男人的眼睛,观察了一会儿,又说:“难道是婚姻问题?但夫妻宫饱满明亮,注定得一名门淑女,不仅品行温良而且还貌美如花……唉哟,这儿怎么有颗红痣?原来,是命犯桃花。” 男人说:“那可有破解之法?” 小老头摇摇头,一改之前的兴奋,嫌弃道:“没有,都是桃花债,慢慢还吧。” 秋风渐起,黄叶纷纷飘落。帝都四季分明,陆照渊已经换上了长袖衫,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 他一个人在这里,连王波波都没有告诉。 隐姓埋名,让自己融入这茫茫人海中,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有一天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觉。 苍茫宇宙,浩渺星辰,人的短暂一生,真是微如尘埃。 为了避免被找到,陆照渊推掉了所有工作,谎称是回到本家接受治疗了,却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在小房子里呆久了,他就换身衣服、做好伪装,出来转转。看看孩子在公园里跳绳,老人下面象棋,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每天为生存奔波,吵架的小情侣,买菜的家庭主妇……生活也是别有趣味。 纵使诸多苦乐喜悲,红尘依然让人眷恋,毕竟,这里有我喜欢的人。 陆照渊戴上墨镜,悄悄去看了一场沈迎霄的老电影。是再次上映了,午夜场里只有三三五五的情侣,陆照渊坐在后排角落,看着沈迎霄那时还青涩的模样。他在里面只是个小配角,那熟悉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还是让陆照渊怀念。 真美好。 红尘如斯,只因有你。 明天就要做手术了,陆照渊不知道自己为何,可以一个人面对冰冷的手术台,却不愿意面对沈迎霄失望的眼神。 还有几天一个月就到了,他仍然不敢想。 假若上天垂怜,他还能苟延世间,愿下半生做尽善事,将我之气运分给迎霄一半。不要大富大贵、不要儿孙满堂,愿你一世顺遂,幸福安康。 袅袅檀香中,面对佛祖,陆照渊虔诚叩头,鬼使神差地,许了这么一个愿。 临出门时,陆照渊往功德箱里扔了张100,旁边守着功德箱的小和尚在树荫下睡着了,碧叶清透,阳光温暖。不少医院的病人都来这里祈求健康,陆照渊也跟了回风,来上了柱香。说人老了都开始搞封建迷信,果然是这样的。 迎霄,愿你能冲破迷障,直上云霄。 也许是生病体力也变弱了,陆照渊散完步,回病床一躺下就睡着了,竟是少有的一夜无梦。一醒来,就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陆照渊住的是单人病房,条件不错,但显得空旷。陆照渊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床边坐着的人: “迎霄,你怎么在这里?!” 沈迎霄就静静坐在床边,削着苹果,苹果皮连了长长一条垂落在他指尖。正好削完了,他把苹果放到旁边的桌上,说:“戏拍完了,我就回来了。” “不、不是”陆照渊有点儿懵,“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迎霄平静地笑了笑,说:“我在你身上装了追踪器。” 顺着沈迎霄的目光,陆照渊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 这家伙,这都多久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难怪这么气定神闲的……不对,重点错了,他怎么能在他身上安追踪器! “抱歉,我不放心。”沈迎霄摸了摸陆照渊有些瘦了的脸颊,心疼道:“你避开我,就是因为这个吗?” 陆照渊有些难堪地别开了头,说:“你都知道了,那你是……” 沈迎霄直直看着陆照渊的眼睛,说:“那你现在爱我吗?” “爱。”看着倒映在沈迎霄眼睛里渺小的自己,陆照渊鼻子一酸,几乎就要落泪。。 “那就足够了。”沈迎霄垂下眼,在陆照渊满是针孔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你的余生,都要用来补偿我。” “迎霄……”陆照渊艰难地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来,我会变得很难看,像个骷髅,头发都会掉光……” “是这样吗?”沈迎霄缓缓摘下帽子。 他去西藏拍戏被晒黑了很多,显得五官更加立体深刻,头发被剃得精光,只看见□□的青灰色头皮。但整个人的气质还是那么清冷、出尘,噙着笑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羞涩。 “迎霄……”陆照渊落下泪来,摸着沈迎霄那毛茸茸的圆脑袋。 “你会嫌弃我吗?”沈迎霄说。 “不会……”陆照渊说不出话来,眼前已被泪水模糊。 “什么时候知道的?”沈迎霄伏在陆照渊肩上,问道。 陆照渊被他那颗光头扎得想哭又想笑,他怜惜地摸摸青年的脸蛋儿,何德何能,他陆照渊遇见这么一个人? “上次跟你回陆家时,就查出来了……只是前兆而已。” “一直没告诉我,嗯?”上挑的尾音带着威胁。 “乖。”陆照渊亲了亲沈迎霄的大脑袋,“我向你道歉。” “还说永远不瞒我了……”沈迎霄闷闷说道,“要怎么赔我?” 陆照渊觉得自己的上衣湿润了,他摸摸青年的脊背,说:“床头柜里有份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沈迎霄拿出了一份授权书。 上面写着,从今往后,无论病人陆照渊在医疗过程中出现任何需要决断的事情,都交由家属沈迎霄全权决定,所有后果和风险由病人陆照渊承担,若病人陆照渊在治疗过程中死亡,所有身后事和遗产也概由家属沈迎霄处置。 陆照渊看着沈迎霄,温柔道:“迎霄,因为被注射过新型致幻药剂,我的身体永远记住了这种成分,这意味着,大部分麻醉剂的使用对我无效,而为了避免再次上瘾,在治疗过程中我很可能不能使用麻醉药剂……” “别说了……” “从今往后,你的命交给我处理。”沈迎霄泪眼朦胧。 让你痛苦的人只能是我,而让你幸福的人也只有我。 end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