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重云剑》 正文 第1节 重生之重云剑 作者:海明瑾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重生之重云剑》作者:海明瑾 文案: 天之骄子,最后却被一手养大的徒弟一剑穿心。萧衍恨,所以他回到了一切的原点,只愿鲜血换那人万劫不复!重重云深处一剑惊诸仙万物虚无灭缘道自得安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衍,段离渊 ┃ 配角:摇光,萧辰澜,苑桐 ┃ 其它: ================== ☆、前事 重云剑派上清峰的紫霄真人即将历第九次天劫,各大修仙门派掌门皆收到了请帖,邀请他们参加下月初的上清峰峰主的接任仪式。 剑修向来实力纵强横,又独来独往,做事十分随心所欲,百年前,整个修仙界都被剑修搅得不得安宁,修仙之人若是外出历练碰上剑修,实力高的还好说,若是修为不足的,必然是落个惨败,甚至为此而丧命的也不少。 各门各派皆是苦不堪言,门下弟子损失了不少,也不乏精英,却不敢找剑修的麻烦,无他,这群剑修虽说平日里独来独往,但一旦有剑修被仇家追杀,那追杀的那一派,必然会遭到所有剑修的围攻。 想那玉英宗,是个女弟子众多的门派,平日里也有不少交好的门派,只因门下一女弟子看上一名剑修,使了下作手段,却反倒丧了性命,玉英宗便派了人绞杀了那剑修,只是不出一月,玉英宗便被灭了门,整座门派满是纵横的剑气凛然,而平日与之交好的门派竟无一人出头。 从此,修仙界对剑修这种生物皆敬而远之,只是那群剑修却不管你愿不愿打,只要碰上修为足够的,必然要祭出自己的剑来打上一场,剑修们倒好,边打边升级,可苦了那群被看上眼的弟子,虽说与修为也有益,只是到底与性命来比,这一点进益便算不得什么了。 当灵药门的掌门看到自己的徒弟又一次鼻青脸肿的回来之后,便知晓,这剑修为祸已颇深,再不管不顾下去,这整个修仙界恐怕将成为剑修一家独大了。毕竟千余年来,也只有两人飞升,而这两人竟都是剑修。 灵药宗的掌门皱着眉头,就算剑修实力足以纵横修仙界,也该有些约束了。他当即向各大派的掌门传讯。三日之后,众人齐聚灵药门。 其实这一群掌门虽说心中都抱着怨言,却不敢做什么,本也想不赴这一趟约,但灵药宗向来提供各门各派的丹药,若是惹怒了灵药宗的掌门,也是得不偿失,想来想去,众人竟纷纷赶来,只是打定主意要做个哑巴,无论这灵药宗的掌门要怎么对付剑修,他们只管听便是,只是千万不要搀和进去,门派数百年的传承可不能断在他们手里。 于是灵药宗的总堂内,掌门燃池真人坐在上位,下面坐了一群掌门,皆是八风不动,燃池真人也不说话。不知哪儿吹来一阵穿堂风,众人竟齐齐打了个冷战,一番眼神交战,由栖凤派的掌门婉离仙子落败告终。 婉离仙子心中像是吞了个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不情不愿的开口,朝上首的燃池真人说道:“真人,如今众位掌门已然到齐,不知真人何时开始议事?我门中还有许多杂事未曾处理,想必众位掌门也应是如此吧?”婉离仙子在心中将这群没担当的人早骂了千八百遍,只是脸上仍带着笑。 众掌门纷纷点头,说着门中还有要事,等一众安静下来,燃池真人才开口:“再等等罢,还有一人未到。”说罢又抬头看向远处笑了起来,“到了。” 那一群掌门心中皆是疑惑,修仙界三门六宗十八派的掌门皆已到了,又哪里还有人未到呢?正想着呢,诸位掌门脸色皆是一变,数百里之外,有一群实力强横的剑修正御剑而来,近了,更近了! 光华门的刘掌门首先站了起来,周身灵气震荡,朝燃池真人怒目而视,心中阴谋阳谋的转了千回,“真人此次邀我们前来,难道就是为着此事吗!” 其余几位掌门也是一脸菜色,尤其婉离仙子,自玉英宗的传承断了之后,虽又从十八派中补上一宗,再从下面的小门派中提了一派上来,栖凤派却是唯一的只招女弟子的门派了,所以理所当然的,她也是此处唯一的女修者。 燃池真人笑而不语,却有一人高声道:“原来诸位掌门都已知晓本尊之事了吗?也好到时可别忘了来喝我与瑾越的喜酒。” 众人闻声向后望去,皆被此人话语惊呆了,喜酒?话说这瑾越不正是燃池真人的首徒么? 门前,一名青年正跨步进来,头戴青玉冠,身上穿着天青色的月丝锦所制的法衣,只是身后却背了一把人人望之色变的剑。 这是一个剑修。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名剑修,有男有女,唯一相同的便是每一个人身上都环绕着极重的剑意。 那青年缓缓弯下腰,“掌门曾说瑾越非一派之主不嫁,如今司青携重云剑派弟子前来,掌门可该应允了吧?” 燃池真人亦是带笑点了头,他那徒弟的本事他怎会不清楚,只会炼药,若说打架,那可真是不擅长,这剑修一次次找上门来,不为修剑,又不伤人,那么必然是有情了,他那徒弟可是个木头,要开窍可不容易。 没人知道司青是如何战胜了所有的剑修从而建立了重云剑派,只是那一场司青与瑾越结为道侣的婚事,空前绝后的盛大,毕竟再也不可能有人请来剑修于仪式上摆了无解的同心阵送与道侣。 永结同心。 而这座象征着重云剑派的祖师司青和他的道侣瑾越的爱情的同心阵到如今仍然作为重云剑派的护山大阵运转着。 百年对于修仙之人,不过短短一瞬,司青与他的道侣虽早已飞升,但当初与司青同去提亲的十位剑修却仍作为十座山峰的峰主留在重云剑派之中,而即将渡第九重天劫的紫霄真人便是其中一位。 重云剑派如今虽也收其他的弟子,但大部分仍是剑修,所以他们选继承人的时候也简单粗暴的多,打一场,谁赢了,谁就是下一任峰主。 他们提前了一个月举行比武,推选出两人,在峰主渡劫的当日决战,赢的人将会得到峰主的指点,无论他是否是那峰主的弟子。 要知道,历了第九重天劫,无论是平地飞升还是兵解成了散仙,都是他们无法望其项背的存在,所以峰主的一句指点,也许就是得道的关键。 不过这次最后的两人都是紫霄真君的弟子,无论能不能获胜,真人都会指点,这毋庸置疑。 ☆、归来 上清峰后的山洞中,萧衍从一片漆黑中睁开了眼,他的身后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那些从头顶掉下的水珠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坑,鼻尖处的空气湿润,他看向洞外,外面天未大亮,风吹过,从山洞中回转出一片呜呜的声音,也吹得洞外的树叶扑簌簌地互相拍打着。 萧衍动了动盘坐的双腿,又将体内浑郁的灵力运转了一周天之后,才僵硬的发觉出不对,他体内怎会灵力充足? 他记得,就在闭上眼之前,他从小养到大的徒弟,竟然会在他背后捅了一剑,他甚至能够回想起那把他亲手赐给徒弟的摇光剑从他胸口穿过时发出的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而他体内的灵力却如石沉大海。 啊,他想起来了,灵药宗的掌门与他交好,送了他能化解人灵力的药物,却完全无色无味,无从查起,只是被下了药的人灵力会化作茉莉花的香气逸出体外,而那药,他给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弟防身,却不曾想最后在自己的身上闻到了浓郁的茉莉花香。 真是讽刺啊,萧衍的嘴角牵出一个凉薄的笑容,随着他的笑容,他身下所坐的石台霎时间化作了齑粉,灰飞烟灭。 萧衍捂住嘴角,咳了两声,他从前向来身体不是很好,最是闻不得这些烟尘,此刻他却没有用灵力隔开,他站起来走了两步,他的身体明明早已被徒弟治好了 他来不及多想,忽听闻洞外传来一阵翅膀的扑棱声,随即传来一人说话的声音,“萧衍师兄,今日是师父历劫的日子,苑桐师兄已等了你许久了,特地差我来通知师兄一声。”洞外那人战战兢兢地说完话,却没能等来萧衍的回答,于是只好又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师兄?” “知道了,你先去吧。”萧衍的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那弟子得了回复,松了口气,立即跳上了仙鹤,向着比武台的方向去了,也便没有察觉到萧衍的异样。 而此刻在山洞中的萧衍却是死死的扣住了山壁,一边又咳了起来,他记得这声音,是严梓师弟,可是就在他与师兄闹翻之后,人魔边界便不太平,而严梓师弟去了调查之后,便再也没能回来,所以原来不是逃过一劫,而是重生了吗? 他未曾因峰主接任的落败而与大师兄闹翻,独自前往魔界与人界交界的小镇,未曾捡到一名人魔混血的婴儿,也不曾倾尽心力养大被他收为徒弟的婴儿。而他的身体没有被徒弟带回的星辰草治好,他更是没有死在那个他视为亲子的徒弟手上。 他忽然放声笑了起来,却又忽然咳的撕心裂肺,只是这一刻他不再埋怨这副早年为寒毒所祸的身体,他竟是从未如此庆幸。 在山洞之中又打坐调息了一会儿,走出山洞的时候,萧衍又回到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阴沉着脸,一如没有收养了徒弟的他的时候,御剑向比武台而去。 比武仍未开始,在另一座山的山顶上,紫霄真人的头顶已聚集了一大片的乌云,偶尔能听到几声雷鸣,所有被邀请来观礼的掌门,则在比武台所在的山上,与那渡劫的地点隔了很远,因为天劫的范围非常之大,在这里更安全些,反正修仙之人的目力皆惊人,即便紫霄真人与他们隔了很远,他们仍能看得清楚。 萧衍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众掌门都齐齐望向他师父渡劫的方向,也对,能观摩一次渡劫,可是受益匪浅,即使那些门下修为不够的弟子,也忍着心神震荡要多看几眼。 还是大师兄苑桐第一个看见了他,萧衍从飞剑上下来,破天荒的对着师兄笑了一下,只看到自己的师兄僵了下脸,苑桐简直要怀疑自己的师弟是否吃错了药,往日里师弟可从来没对他有过好脸色。 苑桐永远都是那副翩翩君子的样子,要让他失态可不容易,只是萧衍却曾见过他谈笑风生间便杀了十数人的样子,所以上一辈子的时候,萧衍一直不喜苑桐,人人说他君子如玉,只有他知道这人是真正的绵里藏针。 如今萧衍却改观了,他亲眼看着这重云剑派在他徒弟手中付之一炬,而眼前这个人,最后的样子,却是满脸的血倒在山门前,而他倒下前却仍对着自己的方向,说了一句,快走。 只是那时自己对着那孽障全心全意的信任,竟然毫不设防的走向了灭亡,萧衍冷笑,这一世,可是我为刀俎了。 而一旁的苑桐好不容易维持住自己的表情,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冷气的萧衍又默默的移开了些距离,幸好萧衍仍沉浸在仇恨中,不曾发现。 只不过台下总有些眼尖的弟子,见了些端倪,于是隔日之后,上清峰峰主与师弟不和的传闻又甚嚣尘上。 话说回来,萧衍总算察觉到现在不是发狠的时候,于是收收心,也尽力朝着师父紫霄真人那望去,这一望倒将他吓了一大跳,紫霄的头顶盘踞的乌云竟是快笼住了整座山,那乌云的颜色也不似平常的灰,而是浓墨一样的黑,他的师父就坐在劫云的正下方,闭着眼一动不动,全身不时闪过金色的光芒,那是师父的剑,早已有了剑灵,只要成功历了劫,那剑灵就会修出实体来,剑之外的实体。 萧衍心中不由激动,手抚上了手里的摇光,他实力进益之后,这把他年少时用的剑,他便给了那孽障,摇光中早已隐隐生出了剑灵,而为着孽障,他下手抹去了那未成形的灵体,手中的剑发出微小的嗡鸣,萧衍心神一震,他竟然又走神了,他皱了眉头,收回目光。 反正他知道再看下去,对他的修行是有害无益。 上一世时,他心中满是如何应对大师兄的招数,完全没有仔细的看过师父历劫,而大师兄却在师父的历劫中修为心性又增了一层,此消彼长之下,他毫无疑问的败了。只是那时他却只有满心怨恨,还为了这点小事离了山门。 萧衍回头看苑桐,那个并不比他大的少年,此刻闭着眼,已进了入定的状态,尽管周围人声喧闹,却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萧衍冷着脸,扫向台下诸峰弟子,如此大事,也尽都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瞬间,周围便安静了下来,那些年纪轻的弟子甚至快被吓得哭出来,却愣是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些掌门也有注意到这诡异的安静的,略带奇异的扫了眼台上已经闭目的萧衍,便也没有多在意,仍旧转回去看着紫霄真人。 天劫的威势巨大,即便闭着眼,沉下心,萧衍仍能感受到那劫云的轰鸣没有通过耳朵而是直接穿入了脑海,而这还是在比武台周围布下结界之后的结果。 几乎是在晚霞的霞光染满了半个天空之后,从天空的极东处飞来一道金光,直落在紫霄真人身上,而紫霄真人的剑唰的一声飞出了紫霄真人的掌心,一道淡淡的人影显现出来,那人影闭着眼睛,衣袂飞舞,却是和紫霄真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般,只有眉心那一抹如云的红痕,艳丽的不似凡人。 而这把剑,原本便叫做火云,人人都好奇清冷如霜雪的紫霄真人为何会用了这最是炙热不过的火云剑,只有上清峰的弟子才明白,什么清冷,那都是这个闷骚的师尊在外面装出来的罢了,这上清峰又有哪个弟子没被师尊恶作剧过,萧衍更是顶了一个月的绿头发,当然他也从没在那期间出过门,只有严梓师弟曾见过。 没能亲眼目睹萧衍师兄的丑态这件事到现在都是上清峰一大憾事,毕竟这个阴沉的不得了的师兄可从来没这么失态过,不过众人都默契的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谁要真敢当着萧衍师兄的面说,那可就真的是不想活了。 ☆、比武 萧衍和苑桐同时睁开了眼,苑桐十分有风度的将他的扇子拿在手里作了个揖,萧衍面容一肃,也回了一礼,同时抽出了手里的摇光。 萧衍不敢大意,苑桐修的是剑,武器却用的是扇子,偏偏还总能压下用剑的人一筹,这说明苑桐的剑意最起码已到了修心的阶段。 剑修者,剑意一般分三个阶段,修剑,修心,修人。 有些人甚至终其一生都达不到修剑的境界,虽然修仙界将用剑的人都叫做剑修,但事实上,只有达到了修剑的境界才能被真正的称作剑修。譬如顽童手持木剑玩闹,那木剑换成木棒也是一样,只是武器罢了,并不是剑。 而若是剑修到了修心的阶段,便能弃剑,因为一切皆可为剑,便如苑桐,但苑桐又有所不同,因为他从修剑开始,便一直只使着他的扇子。剑修一般不会放弃自己磨合了许多年的剑,即使能够使用别的武器,但到底不如剑。 而修人的阶段,则是另一个天地了,人如剑,生剑意,身化为剑,剑入丹田。能到达修人这一阶段的无不如紫霄一般,接近了半仙,只待越过九重天劫,便可飞升。 紫霄已成功渡劫,距他离开的时辰已不长了,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没了紫霄真人的身影,而抬眼一看,紫霄真人正凌空于比武台上方,众人也便收回目光看向了紫霄真人的这两位弟子。 苑桐自不必说,紫霄真人闭关冲境多年,上清峰的大小事务皆是这大弟子一手包办,苑桐向来处事圆滑,众位掌门也皆认识这手持纸扇,风度翩翩的与众不同的剑修。而再一看萧衍,众人也不得不叹一声,那少年如此年纪就沉稳非常,面对敌强我弱的状况也没有一丝犹疑的拔剑,来日亦是前途不凡,这重云剑派,不可小觑啊,不过听说这上清峰的大弟子与二弟子向来不和啊 众人心思流转,萧衍自是没有察觉,他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苑桐和他手中的扇子上,那是把很普通的扇子,木骨纸扇,扇面洁白,山下集市上随便便能买到,只是当这把扇子承接了苑桐的剑气,它就不再是扇子,而是一把剑,一把这世间锋利无比的剑。 萧衍忽然笑了一下,对着手中的摇光剑说道:“摇光,有信心吗?”剑身雪白的摇光轻轻的颤了下,发出几声欢快的嗡鸣。这一下可真是把大家都惊着了,甚至有几个掌门腾地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而悬在上空的紫霄真人默默的回头看了眼火云剑灵,火云点头。紫霄真人的手不由得握紧了。 萧衍虽无限接近了修心的阶段,但到底未曾修心,更不用说修人了,而剑灵却只有在剑修的剑意到了修人的阶段时才会逐渐诞生。 苑桐显然也十分吃惊,但随即就被萧衍凌厉的攻势分了神,无暇再去想其他,不过他到底修为比萧衍高了一个阶段,一开始的手忙脚乱之后,立刻掌握了战局,又用手中的扇子将萧衍的摇光剑死死克制住了。 但萧衍显然没想这么容易就认输,他松开了握剑的手,双手结印,摇光剑的剑身颤抖起来,竟是霎时间便化作了数十飞剑,苑桐不得已松开了扇子对摇光的辖制,回身防守,一把扇子被他舞的如游龙惊凤。 萧衍仍全心御剑,却不防苑桐已破了那数十飞剑,近了身前,而苑桐的手里却不是扇子,那扇子仍纠缠着那些飞剑,苑桐的手里,是一枚扇坠,做成了精巧的小剑的形状,尽管那扇坠未碰到他,但萧衍知道只要苑桐再轻轻的往前一步,他的心脏就会被苑桐的剑意刺穿。 所以萧衍深深地看了一眼苑桐,散去了法印,垂下手,说了一句:“我输了。”摇光亦是晃了晃剑柄,飞了回来,可是此刻,萧衍早已散了法印。 苑桐没想到这个平时看着总是很阴沉的师弟竟然会逼得他用了玉剑,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从不认输的师弟竟会主动认输,看来师弟终于还是长大了啊,苑桐有些欣慰。 那些中途站起来的掌门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脸直到这一场争斗结束,又看到那剑竟自己飞了回去,还像人似的晃了晃头,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紫霄却没管这么多,卷起下面的两徒弟就飞走了,火云剑灵笑得艳丽无双,朝下面施了一礼,便追着紫霄而去。 重云剑派的掌门紫宸真人十分淡定的揪了揪自己的胡子,笑着拉回了众人的注意:“诸位掌门在这观摩紫霄渡劫多时,想必也已劳累了,老朽已为诸位备下客房与灵食,还请诸位掌门赏个脸吧。” 三门六宗十八派的掌门皆是回过神来,口称不敢,那三门的掌门还待要问些什么,却见紫宸真人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每一个掌门的身前都有一个穿着重云剑派的内门弟子服的弟子,恭敬的半弯腰,说道:“掌门,请。”而随着他们的动作,他们衣袍边的重重云纹如涟漪般漾开来,如云似海。 还是栖凤派的婉离仙子最先反应过来,她知道就算再纠缠下去,关于上清峰二弟子的那把剑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跟着去休息会儿,顺便也巩固下观摩紫霄真人渡劫所得进益,所以她微笑着看向身前领路的女弟子道,“多谢了。” 那女弟子也回以微笑,“师父紫岚真人已恭候仙子多时了,仙子请吧。” ☆、血契 而另一边,被紫霄拎在手里的萧衍与苑桐相视苦笑,第一次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莫说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的公子哥苑桐了,就是萧衍虽然没爹没娘,但自小便进了重云剑派,当了上清峰峰主的亲传弟子,也从没人敢这么对他。 在云中穿行了没多久,紫霄顺手就将自己的两个徒弟扔在了地上。砰地一声,萧衍和苑桐都摔了个结实,地上被他们砸地扬起一片灰尘。苑桐一拍身上的灰尘,麻利的站起来,将纸扇拿在手里,对着紫霄鞠了一躬,那身手敏捷地活像一只猴子。 “恭喜师父渡劫成功。”苑桐的脸色淡淡,眼里却露出不易察觉的担忧,说罢,他又朝随后赶来的火云剑灵道:“也恭喜火云师叔。”虽然火云只是剑灵,但已跟随紫霄多年,苑桐向来对他十分敬重,火云剑灵站定在紫霄身后,朝他微微一笑。 苑桐回以笑容,心中却想起天清十二峰上那些并不都是与他们上清峰交好的峰主,他如今才是金丹后期,堪堪摸到了金丹大圆满的边界,而师弟,他看向萧衍,不过也只是金丹期而已。师父在时,他们会忌惮着师父,等师父飞升之后,又当如何对待上清峰? 苑桐的担忧并非多余,天清十二峰,早不如当初出世时那样同心协力了,自司青祖师走后。 萧衍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一直咳着。 紫霄真人虽已是不知活了几百年,却因早早筑基,仍是青年的样子,面如冠玉,一头青丝披散,显得十分狂放不羁,但又偏偏总是面无表情,所以修仙界的众人都认定他很不好惹,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此刻他皱着眉,朝苑桐摆摆手,“行了,为师时间不多,不用讲究这些虚礼。”他又朝萧衍看去。 萧衍仍咳着,甚至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看着十分可怜,紫霄却不管这些,他伸出手道:“将摇光给我。” 萧衍立时止住了咳嗽,他一只手握紧了摇光,拳头攥得死紧,抬眼向他身前的青年看去,“师父的心肠还真是硬啊,竟一点都不心疼徒弟,只是,不知徒弟能否知道师父为何要摇光吗?” 紫霄真人看了眼眼前这个防备心甚重的弟子,依稀还能记起当年他救起这个中毒垂死的孩子的模样,轻叹一声,“摇光已生剑灵,却非你温养,而是天地孕育,而从来这类天地生养的灵物皆有自己传承的记忆,如今修仙界已大不如前了。你可明白?” 萧衍一愣,他知道师父所言是真,传承记忆代表的是什么没人比他更为清楚了,上一世,他为着徒弟,不惜使用摄魂,搜寻残害了不少天地灵物,只为了找到能中和徒弟身体里魔气与灵气的混元草。 只是没想到,寻回混元草的那日,竟也是他与重云剑派的灭亡之日,用了混元草的人,能自主选择转化的方向,他原以为,那孽障必是想化去体内魔气,可现在想来,那孽障一人如何能灭了重云满门,必然是魔界在背后撑腰,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萧衍怔愣间,紫霄真人已不耐烦地将摇光抓在了手里,并指为剑,擦过摇光的剑身,一道柔和的白光随即浮出来,变成了一个身影有些虚的胖娃娃,他咬着手指,仍有些懵懂。像是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从剑中被拉了出来。 他看到坐在地上的萧衍,顿时咿咿呀呀地笑起来,挣扎着要脱离剑身,萧衍也笑,“摇光,莫闹,乖。” 紫霄看着摇光的剑灵竟真的安静下来,颇为奇异,也想去逗弄那娃娃,没想到摇光视他若无物,只将两只眼睛都黏在萧衍身上,气得紫霄真想吹胡子瞪眼,只可惜他没胡子。 “好了,别闹了。”最后还是火云剑灵按了按紫霄真人的肩,紫霄瞪了眼偷笑的苑桐和仍坐在地上的萧衍,“行了,还要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去,像什么样子。” 苑桐无奈耸肩,萧衍淡定的拍拍衣服站起来,紫霄又吼,“将手伸来。”萧衍听话的伸过手,紫霄拿起摇光就是一剑,割破了萧衍的手。 萧衍皱眉,“师父这是做什么?” “别说话,将你的血喂那小胖子喝下去,快些。” 其实不用紫霄说,那摇光的剑灵闻了萧衍的血气,竟是扑过来就含住了萧衍的伤口,随着血液的流逝,萧衍面容越发苍白,而那摇光剑灵却越发凝实。 苑桐在一边看得暗自心惊,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以血喂剑的法子,紫霄眼见着萧衍脸色已不大好,挥袖拂开了摇光,将它推回了剑中。 一道血红色的诡异光芒自摇光剑中冲入萧衍眉心,萧衍顿时便是一阵恍惚。 萧衍摇摇欲坠,苑桐忙扶住他,紫霄淡淡扫了一眼,“以后给我机灵些,别将老底给我全漏了,还要为师来给你扫尾,不过血契已下,摇光剑如今全为你所用,有这只灵物在身边,为师也能少担些心了。” 萧衍点头道是,只是脑中又不由得回想起上一世时,摇光被他下手抹去了剑灵时,那声痛苦的哭声,那是陪了他那么久的剑灵啊,只因那孽障不喜,他便抹了去,只是那时他修为早已能温养出剑灵来,也从无人质疑过摇光的身份,想来那孽障也不知吧,否则又怎会让他杀了摇光呢。 “苑桐,跟我走吧,你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紫霄真人斜乜了眼苑桐,苑桐又看向萧衍,萧衍拿回摇光,对苑桐说道:“我无事,你随师父去吧,我能自己回去。” “那好吧,我”苑桐没能将话说完,便又被拎了起来,如一阵风般掠了过去,萧衍一个没忍住,站在原地,扶着摇光,哈哈大笑起来。 摇光仍陪着他,师父师兄皆宠着他,这上清峰的师弟们他虽向来不亲近,那一群师弟却一直敬他,重云剑派仍旧如山一般守护着这一群走着不同的路的修者。再没有更好的了,萧衍想。 ☆、鬼影 入夜时分,天空挂了一轮满月,天清十二峰一片安谧,几道诡异的黑影倏忽闪过,蓦地不见。上清峰上萧衍的院落里,十分安静,梧桐树叶间洒下斑驳的月光,照的小院一片朦胧。雕花的楞窗下却突然照出一道影子。 那影子紧紧贴着墙,竟顺着窗户间隐秘的缝隙进了萧衍的房间。而距此处不远的客房里,有一处房间灯火通明,穿着儒衫的中年男子坐在红木椅子上,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傲慢,毕竟光华门的刘掌门如今辈分最高,而鬼影门与秋实门的先掌门皆已仙逝,都是由弟子接手,所以三门议事时,隐隐以光华门为首。但鬼影门的齐赫与秋实门的陈朝阳究竟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说不定了。 顺着窗缝进去的黑影,薄如蝉翼,入了萧衍房间后迅速膨胀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他看了眼床上呼吸平稳的萧衍,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样事物来。 借着淡淡的月光,能看出是一面镜子的形状,摇光剑似乎并不受主人的重视,孤独地立在墙角,那身穿黑衣的男子讽刺一笑,清秀的面容显得有些可憎,这萧衍不过如此,哪里值得掌门师兄如临大敌,竟还派他来,还用了门中宝物招魂镜。 月光柔和地落在镜面,折射到那把角落的剑上,柔和的白光笼住了剑身,男子渐渐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可是下一刻,他嘴角的笑僵住了,脸上的神色变成了不可置信。摇光剑身上的白光黯淡下去,再无反应。 他一把抓起了剑,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明明感应到了招魂镜,怎么会什么也没有?” “这位道友,不知深夜来此,欲对在下的剑做什么?”萧衍比起男子,更像是鬼魅,在这黑暗里,声音诡异。 那黑衣的男子惊恐的往后望了一眼,便觉丹田一阵刺痛,失去了意识,可是更让他害怕的是,萧衍何时来到他身后,他竟一无所觉。 萧衍淡淡的扫了一眼晕在地上的男子,开始好整以暇的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上制造伤口,摇光从萧衍身后跳出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又转头看看萧衍,指了指那男子怀里的镜子,讨好的一笑,眉眼弯弯,露出了两颗虎牙。 萧衍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你既然喜欢便拿去吧。” 摇光顿时笑开了,蹲下来抽出了那男子握得死紧的镜子,得了镜子的摇光十分开心的在月光下摆弄,萧衍笑得温柔,看了会儿才对摇光说道:“摇光,先回剑中好吗?等事情办完了我便放你出来。” 月光下,那娃娃委屈的瘪瘪嘴,想要抓住萧衍的衣角撒娇,却蓦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收回了手,扭了扭胖胖的身子,转身投入了剑中。 萧衍摸了摸剑身,安抚了一会儿,才让摇光安静下来,随即他摆出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抓起地上的人,冲出了房间,大喝一声:“何方贼子!?”接着将人扔在了地上。 上清峰被这蕴含着灵力的一喊打破了宁静,修者向来少眠,苑桐是最先察觉的人,他方在上清峰后山处恭送了师父飞升上界,接受了峰主的职位,又要安排明日的接任典礼,忙到刚刚才回了院子,便听到了师弟的声音。 苑桐气得不轻,师父前脚刚飞升,后脚便有人欺到上清峰头上来了,看来真的是他们与世无争了太久,才叫这群闲人都看不清形势。苑桐身形如水般荡开,消失在原地。 当萧衍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聚在一起的三门掌门便暗道不好,向着萧衍的院落而去,只是他们紧赶慢赶的到了的时候,却在门口见到了一个此刻十分不想见到的人。 苑桐长身玉立,摇着纸扇,面沉如水。萧衍跪在他身前,衣衫破了几道口子,显得十分狼狈,见到三人赶来,回头怒视,尤其,是鬼影门的齐赫。 齐赫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师弟,穿着师门独有的影衣,心中暗自焦急,又听不断有破空声传来,再这样下去,整个重云剑派都要被震动了,齐赫一咬牙,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萧衍眼光一冷,齐赫被这目光一扫,背后顿时出了冷汗,也惊得顿了顿。 萧衍抢在他前面开口:“请师兄一定要为我做主,这穿着影衣的贼人在深夜潜入我房间,手持利器,趁我熟睡向我刺来,幸好我感觉有异及时醒来才逃过生天,那人一击不成便想逃走,我被他打了道符咒,差点晕厥过去,让他跑了,不过他跑出来之后便倒在了地上,弟子便不知怎么回事了。” 萧衍将话飞快说完,丝毫不给齐赫开口的机会。而萧衍这话中将他完全放在了受害人的位置,甚至连这地上的人也不是他弄晕的,完全一副纯良的样子。 上一世重云剑派被灭满门,单单魔界的人与那孽障又怎么能做到,想要打开人魔边界的结界,没有光华门的御言术怎么能成,三门六宗十八派即使未曾搀和进去,见死不救也是事实,何况魔界大举进犯为何又只灭了重云剑派,萧衍越想心越发冷。 齐赫听完萧衍所说,脑门上不由得淌下冷汗,即便他是一门之主,在重云剑派这群剑修面前又能讨得了什么好,他急忙开口:“这影衣虽是我鬼影门之物,但我鬼影门向来与重云剑派交好,怎会派人暗害紫霄仙人的弟子,不若将这地上的人交给我们处理,必然能审出幕后主使。” 齐赫也知将事情大包大揽会更加重嫌疑,只是如今他师弟显然未被发现身份,他也只能拼一拼,他师弟卢山海可是他师叔的亲子,若是在这出了事,齐赫脑门上的汗流得越发欢快,虽然他如今是鬼影门的掌门,修为却是远远比不上师叔的,而他那师叔向来又最是护短。 他不由看了看身旁两人,眼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光华门的刘掌门与秋实门的陈朝阳立即皱起眉头,却不得不为齐赫说话,陈掌门朝那一直没有说话的苑桐开口:“不如就依齐掌门所说,毕竟这影衣是鬼影门之物,查起来也方便些。” 陈朝阳在一旁也附和。而周围围观的各派人士哪个不是人精,地上的人虽因夜色看不清正脸,但那因练鬼影门独门心法而略奇怪的身形,谁还能认不出是他鬼影门的人?当下有人便嗤笑了一声,心虚加恼羞成怒下,齐赫的脸便涨红了。 众人都知道这是三大派要以势压人了,可偏偏重云剑派的掌门峰主皆不见踪影,只有一个苑桐,到现在却从头至尾便没说过话。大家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苑桐自然也看得出来,他终于开口说话,“那师弟想要师兄如何处理?”轻轻巧巧地,苑桐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萧衍状似惊讶的开口,又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像是不知道为何事情转了一圈又回了原点,此刻少年仍跪在地上,眼里不自觉就有泪水在打转,月光之下,少年的脸越发苍白无助,周围人一阵唏嘘,没想到三门欺人便罢了,竟连这个少年的师兄都不帮他。 萧衍低下头,似乎想了一阵,抬起头时,他朝着三门掌门的方向点头:“便依齐掌门所言罢。”说完他立即低下头,似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眼泪,可偏偏周围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了萧衍眼角反射的晶莹。 低下头的萧衍诡异一笑。 ☆、锦瑟 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齐赫拎起地上的犯人,向苑桐施礼后,一眼都没看地上跪着的萧衍,施施然走了。萧衍沉默着看着这个方才还喧闹无比的院落变得安静,站了起来,而他对面的苑桐却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看萧衍。 实在是因为今天的师弟太奇怪了好吗,要不是师父都没说什么,他都要觉得这个师弟被夺舍了!他这个师弟从被带回来的那天起就十分阴沉,向来与这上清峰的弟子不亲近,便是他也只是碍于大师兄的面子上对萧衍有些照拂罢了,若说多亲近也是没有的。 可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他的这个阴沉又倔的师弟竟然在演戏?!还偏偏都没人看穿,一个个的眼睛像被狗屎糊住了一样。 但是苑桐忘了,要不是萧衍传音于他,他也是眼睛被狗屎糊住中的一位 “你”苑桐觉得今天简直是他二十七年来过得最精彩的一天了,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要问这个师弟什么,虽然他在外人面前十分配合的演了一出戏,但那不过是他骨子里的护短作祟,师弟再不好,也是他上清峰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我知道师兄有很多疑问,但一切还等我明日下山再归来之后再说罢,我累了,想必师兄也是,明日还有峰主继位大典,师兄慢走,不送。”萧衍难得有耐心解释了一句,但也仅止于此了,他今天真的很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何况又被摇光吸了太多血,他已经筋疲力尽。 苑桐看着萧衍从他身前离开进屋又关上门,顿时便有些懵,算了,他拿纸扇敲敲脑袋,既然师弟说明日再说那便明日再说好了。他一转身也离开了小院。只是他却不知萧衍说的是明日下山,可没说明日便回。而被放了鸽子的苑桐有多愤怒,这个又是萧衍不知的了。 萧衍一进屋,倒头便睡了过去,才十三岁的少年稚嫩的脸上满是疲惫。满室月辉被一朵白云遮住,摇光剑却忽然动了起来,绕着萧衍不安的转起来,忽然,摇光停在床边,而其上竟挣扎出一个青年的虚影。 那青年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光,竟比月光还柔和几分,精致的面容虽然苍白却不掩风华,只那青年的眼睛里却全是悲凉,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萧衍的脸,满心都是庆幸。可不过一瞬,床边的摇光再无动静,一阵微风吹过床幔,好似从来没有人出现过。 第二日,天未明亮,萧衍便收拾收拾下了山,他要去找两个人,一个是那孽障,他要亲手灭掉上一世所有灾厄的源头,而另一个,那是个女子,名叫锦瑟。 至于鬼影门,那人既敢向他出手,萧衍怎么可能不做出些回击呢?那个人的丹田已被他种了毒,他萧衍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而萧衍也从不会为自己留下祸患,那卢山海到时回了鬼影门后暴毙可不关他的事了。 萧衍原也是不懂什么毒的,只是他身体里寒毒迫人,即使师父已经历劫成仙依然束手无策,他上一世时早研制出了引毒的办法,虽然不能拔除,也只能疏解些微毒发的痛苦,但是,他能将引出的寒毒收为己用! 被他种了毒的人,那毒似乎有意识一般会由他神识控制,并且不受距离所限!那毒破坏力惊人,尤其又被种在丹田,一旦毒发,那人的下半辈子便完了,终生再也不能于道有进益,而他只要再心狠些,要那人死并不困难,毒发之后,寒毒会散尽,不留任何痕迹。 不过他现在修为有限,要使毒还要费些心思。 几乎在发现自己重生回来的同时他便想到要将这毒引出来以作防身,毕竟现在的他,太弱。其实上一世他也曾有过怀疑,他身体里的毒如此凶猛,却又完全不妨碍他修行,甚至每次毒发之后他的修为会更进一步,只是他闻不得灰尘烟烬,所以他向来都有在身上加持一层涤尘术,真真是不染一丝尘。 他身上的毒真是和他遇见锦瑟前丢失的记忆一样,都是谜。 不过他又想到想必经过昨夜之事后,他与师兄不和的传言已经更加能让人信服,总有鱼儿要咬钩了,宗门总不可能只有那个孽障是叛徒,而要灭了重云剑派,萧衍冷笑,没个十几年的筹谋怎么可能呢。 山下的人依旧活的如此热闹,卖菜的小贩和买菜的妇人争得口水四溅,不过为几厘银钱,而那卖猪肉的屠夫,手中的砧板被砸得砰砰作响,集市旁的酒家里时不时传来食客们的高谈阔论,小贩的吆喝声也络绎不绝,背着剑的萧衍穿行在人群里,满眼却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不该有的看透世事的淡漠。 人声远去,世间只余萧衍。 萧衍背上的摇光剑瞬时间便察觉了萧衍的不对劲,剧烈地抖动起来,萧衍回过神时,已是满脸苍白,站立不稳,额上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街边一顶小轿晃悠悠的经过,轿中却突然传来好听的声音,“等一下。”女子的声音如雨后一曲箜篌,如染尽了世间愁绪的空灵,满是人间的烟火气,却依旧出尘。一双素净的手掀起一角帘子,姣好的面容一闪而过。 “翠儿,你去看看那位小公子怎么了?”丫鬟领命而去,而她手指的少年正是萧衍。萧衍看清了那个女子,所以也放心的晕了过去,最后只听得翠儿惊叫一声:“公子!” 轿子中的女子也惊住了,好听的声音里充满着焦急:“快些带他回府,陈三快去找大夫。” 那叫陈三的精壮男子应了一声:“诶,小姐我这就去。”说罢,陈三向着最近的医馆而去。 这个能让萧衍放心地晕过去的女子,自然便是锦瑟,陈锦瑟。 ☆、序端 萧衍昏昏沉沉间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小姐,这位小公子身上的毒已有了些年数,十分棘手,老夫也只能开些养身的药方,至于这毒实在无能为力。” 接着还是那箜篌一样的声音,“那这位小公子何时会醒?” “小姐放心,小公子的昏迷并非寒毒引起,而是近日心神过于憔悴,休息够了便会醒。” “麻烦高大夫了。”陈锦瑟微微一笑,妆容素淡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忧心,随后半侧身朝身后的丫鬟道:“翠儿,带高大夫去账房支了银钱再把药领回来。” 丫鬟福身:“是,小姐。高大夫,这边请。” 屏退了下人,锦瑟好看的眉眼皱起,看向床上的萧衍,她总莫名的觉得这孩子她似乎见过,但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不过这孩子她看着很亲近,到底是谁呢? 锦瑟揉了揉眉心,又想起近日的烦心事,那张家仗着家中出了个修仙的弟子,还成了白燕派的内门弟子,便越发的目中无人,嚣张起来,张家的家主嫡子甚至上门求娶她,父亲一直拖着不给回应,张家的耐心总要耗尽了。 正想着,外头传来侍女慌慌张张的声音:“小姐不好了,张武带人上门来了,老爷被他们打伤了,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张武,就是张家受尽宠爱的张家嫡子,而那个入了白燕派的张家子弟便是张武的嫡亲兄长。 陈锦瑟一惊,突地站了起来说道:“什么!”床边的黄花梨木的椅子向后划开,锦瑟朝外厅疾步走去。侍女跟在她身后小跑着,竟有些跟不上。 床上的萧衍动了动,睁开了眼,他看向锦瑟离去的方向,神色阴翳,没人更比他知道锦瑟了,她向来是最温婉不过的女子,柔的像一方浅浅水潭,即便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她也总是活得优雅。 可如今却乱了心神,那张家,他原不想如此早的便处理了,但如今似乎由不得他了,萧衍按着额头,扶着床沿坐起,心神恍惚间却好像看见前世里,命丧于火光的女子旖旎而来,素衣染火,一缕幽魂尽赴西风。 锦瑟,锦瑟,这一世,我必叫那些害你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锦瑟到了厅堂的时候,正看见她的父亲坐于主位,嘴唇发白,嘴角隐隐泛着血迹。 轰的一声,锦瑟仿佛听见自己的心中燃起了冲天的怒火,她怒瞪着那个下首白衣翩翩的公子,生了一副好皮囊,却是面泛青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此刻正朝着他的父亲说话。 “陈家主,锦瑟迟早是要嫁人的,这偌大的陈家总要找人接手,我张武有何不好,你将女儿嫁与我,我也可以为你打理陈家的产业,难不成我张家还会吞了你家产业不成?以后结亲之后,陈家与张家就是一家人,你又何必如此执拗?” 张武话虽说得好听,眼中贪婪的神色却早已毫无遮掩,尤其看到锦瑟站于厅前,他眼前一亮,早便听说陈家女儿貌美,尤其那声音,真可叫听的人丢了半条魂,浑身都酥了。 陈锦瑟看着张武放肆下流的眼神,心中怒火却稍稍平息,也或许滔天的怒火只待时机便会蕴成一场世纪的灾难,她冷笑一声:“张少爷,莫不是昨夜醉乡楼喝多了花酒,家都不认识了吧,这里是陈家,可不是你张家,由不得你在这放肆!” 陈义天一见自己女儿跑了出来,顿时怒视陈锦瑟身后的侍女,他不是说过不要告诉小姐这里的事吗!看来府中已有人不安分了,他呵斥道:“锦瑟快回房间去!女儿家怎能随意跑出来,平日爹是如何教你的!还不快扶小姐回房!” 陈义天身后的陈三立即应了一声,向陈锦瑟走去,那张武却慢悠悠的开口,一边还不忘用下流的眼神扫向锦瑟,说道:“诶,不急,反正锦瑟与我也即将成婚,多说几句也无妨。”张武身后的一名灰衣老者立即拦住了陈三,而先前打伤了陈义天的,也正是这名老者。 “张少爷,老夫已说过了,这门亲事老夫是不会答应的,你休要再胡搅蛮缠!”陈义天略显苍老的脸上满是坚定以及不容置喙。 张武带来的一个小厮不屑的开口:“不过是个二十多岁还没定亲的老女人,我们家少爷上门来求娶是看得起你们,别不识好歹。” 陈义天被气得面色涨红:“你” 张武立即骂了一声:“锦瑟小姐也是你能碎嘴的!给我自己掌嘴。”可是张武脸上的神色却是一脸认同,隐隐得意。 小厮也笑道:“是是是,奴才错了,奴才该打,该打。”周围其他的小厮一看,这还不明白这张石是得了少爷青眼了,顿时捶胸顿足,恨不得自打嘴巴。 锦瑟愈发生气,可她一介女流也无能为力,她也知道自己此番冲出来时鲁莽了,当下看了眼身后的侍女,又颇觉面生,心下怀疑便要告退,只是张武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一看锦瑟要走,立马站了起来,几步过来,一只手作势要抓住锦瑟。 锦瑟当即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张武会如此大胆,而这厅中除了张武带来的一众人,陈三被灰衣老者绊住,父亲又距离太远,一时竟无人能挡住张武放肆的行为,她心中慌张,竟似要摔倒。 张武眼中精光一闪,大喊一声:“锦瑟小姐当心!”便要扑过来。锦瑟双眼一闭,嘴唇已被咬得泛白,若就此被此人碰到了身体,那她岂不是非嫁不可,她脑海中闪过一人温润如玉的身影,她不甘心! 可就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白皙的手从锦瑟身后伸了出来,稳稳的扶住了锦瑟,紧接着,张武的一声惨叫响彻陈府。 ☆、不嫁 萧衍背着摇光剑,神色冷漠,看着张武的眼里毫无波澜,似在看着死物,说道:“她不会嫁。”锦瑟一转身便看到了那个她救回的少年,神色冷的像一块寒冰,双目如剑,刺向地上的张武,可他的手,是暖的 锦瑟站稳后,萧衍便放开了手,众人吓得呆住,毫无反应,于是他皱眉,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句,“她不会嫁。”这时那灰衣老者才回过神,放开了对陈三的挟制,冲向地上的张武,紧张的喊道:“少爷你怎么了?”张武面无血色,已然晕厥,可当他想要将张武扶起的时候却发现,张武像是被人用强力胶黏在了地上,根本扶不起来。 他一脸惊恐的看向了那个少年,对方是个修仙者,他立刻得出了这个答案,张武被那少年的灵力压在了地上,虽看着毫无外伤,可他知道,张武的脊梁骨已经断了!他也算是个修者,修为不过堪堪练气六阶,不过在这个凡人还是占了多数的世界里,只要他别不长眼的惹上什么修仙门派,他这一生可以说是能顺遂无忧的度过的,可是他偏偏临老碰上了这糟心事。 早知道张家要惹的陈家还有个剑修,他说什么也不会去张家混饭吃啊,他虽是散修,但关于剑修的事情可也知道的不少,看这少年外放灵气如此自如,伤人却又不至杀人,修为必然已至练气九阶,甚至已经筑基也说不定。 白燕派算个屁,人家可是剑修,灰衣老者想通了这一点,立即连张武也顾不上了,他抱拳说道:“前辈多有得罪,我与这张家不过是雇佣关系,还请前辈大人大量,原谅晚辈。”说着他又掏出一株至少有千年的人参,“此乃晚辈打伤了陈家主的赔礼,还请前辈收下。” 那灰衣老者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却叫周围的其他人大跌眼镜,尤其是张家的家仆,他们可知道这是老爷靠着大少爷的面子花了大力气请的仙人给小少爷防身用的,如今连打都没打呢,这灰衣老者就吓得伏低做小的赔罪了,而自家少爷则是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大家都傻了眼。 萧衍仍是那副死样子,却轻轻的点头,同意了老者的话,老者顿时如蒙大赦,扶起了地上的张武便跑了,倒还有些情义,其余张家的家仆一看少爷都跑了,也赶忙灰溜溜的跑了,就怕那个少年大开杀戒。 萧衍其实也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张家,他迟早要灭,不在这一时,上一世里他不曾来到这里,锦瑟被张武玷污,不得已嫁人,可那张家的大少爷回家探亲时见了锦瑟貌美,竟将锦瑟给 最后锦瑟自焚而死,陈家家主只此一女,女儿死后一蹶不振,陈家,也就此败了。 萧衍握紧了双拳,他上一世得知此消息时,陈家早已落败,甚至张家也被魔界屠了满门,只有张家大少身处白燕派而逃过一劫,甚至因此而获得了宗派器重。他即使查出了真相,锦瑟也早已经死了。 而他的大师兄,心如死水,为了锦瑟。 他又看向身前的女子,这曾经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温暖,所以他笑了,如冬日里的艳阳:“锦瑟姐姐,我是萧衍,我回来了。” 陈义天看着这个少年轻轻巧巧的解了陈家的危机,又对自己的女儿说了这话,哪里不明白这是女儿的朋友呢,也放下了戒心,说道:“锦瑟,好好招待客人。爹去休息会儿。”萧衍闻言将手中的人参递与陈三,“给陈家主服下吧,对他的伤势有好处的。” 陈三感激的一笑,接过了人参,陈义天也没多说什么。倒是锦瑟担心父亲伤势,本想跟去,却乍然听到萧衍的话,懵了。 原来如此,要说她怎会对这少年有亲近之意,原来,是阿衍。 十年前,她不过十三岁,萧衍也才三岁,她叫锦瑟,却不姓陈,他叫萧衍,却不知从何而来,他们相依为命了许久,直到萧衍毒发之际被紫霄真人带走,而锦瑟也被刚刚丧女的陈家家主陈义天收养,自此分道扬镳。 “阿衍”锦瑟眼角酸涩,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即使萧衍比她小了许多,可她总是不自觉的将他当成依靠。 萧衍握住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都没事了,有我在。” 这是萧衍给予锦瑟的承诺,她曾护他长大,他也必会还她一世平安,说完萧衍又狡黠一笑:“我可还等着你当我师嫂,替我好好管管师兄呢。”萧衍也只有在这时候,在锦瑟的面前,才像个十三岁的少年。 锦瑟闻言顿时俏脸微红,她想起那个男子,光风霁月,每年都会来陈府看她,她知道是阿衍拜托的,可也忍不住有了心思。 她佯怒,“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就知道让你师兄替你来,害得我都没认出来你,还有,你体内的毒是怎么回事,当初你师父带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过能解吗?”她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萧衍的头上,也忘了装生气,“阿衍你,难道这些年一直是如此过的吗?” 萧衍毫无芥蒂的蹭了蹭锦瑟的手心,“没事的,师父传我术法,我已无大碍了,上清峰的师兄师弟也都对我很好。”锦瑟想说,骗人,如果你真的很好,怎么会一个人晕在大街上。可是看着萧衍这副样子,她便说不出口质疑的话,所以她只是点点头:“如此,甚好。” 萧衍不想她知道,她便不知道,她知道这是她的阿衍,这便够了。 萧衍在陈家不过待了两日,而这两日里萧衍也没闲着,白日里陪着锦瑟逛街,收拾收拾宵小,也好让这城里的人知道陈家不是他们能惹的,而晚上,萧衍换了衣服,独自潜入张家,重点关照了下张家的人,可这样一来,他趁着空闲引出的毒也用的差不多了,他不得已又重新引了些出来。引完毒后的苍白脸色倒让锦瑟吓了个半死。 萧衍此去人间魔界的边界,他预计至少要半个月,而有了他的威慑,他又传讯于师兄,这一次想必是不会出事了。 他站在陈府门口,背着剑的样子十分醒目:“锦瑟姐姐,师兄他不日便会到,你与陈家主便跟着师兄去重云剑派吧,否则我不放心,那张家我虽处理了,但是那个在白燕派的张家大少爷,我怕他会对你们不利。” 陈锦瑟也知张家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因此十分郑重的应了,她看着已经长大的萧衍,眼底湿润,“阿衍,要早些回来,在外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萧衍点头,这个他唯一的亲人,他总是不愿意违逆的,毕竟他欠锦瑟太多。 陈府不远处,一人鬼鬼祟祟的看着萧衍远去,一双倒三角眼充满着阴狠,此人便是那日的张家家仆中的张石,张武负伤而归,他们这些下人却半点事也无,而张家家主不敢对如今有萧衍庇护的陈家做什么,对这些下人可没留情,张石尤其被责罚得更重,他心中对陈家对萧衍的怨恨也最深。 张石悄悄的离开,向着张府而去。 萧衍全然不知。他出了城,便御剑而行,一路疾驰,毕竟他耽搁了两日,谁知道那个孽障还会不会仍在那里,他害怕变数,重生而来的他尤其如此。 此刻在上清峰的苑桐接了传讯,气得一把捏碎了传讯石,这死小子,说好的要跟他解释呢,跑了还不忘差他做事,他倒是会物尽其用。 ☆、青藤 作者有话要说:  。 人界与魔界交界的地方十分贫瘠,只有一座几十户人家的小镇,住在镇上的人也大多有着自己的无奈,而小镇往外便是一座魔气缠绕的森林,天魔林,也正是萧衍捡到那个人魔混血的婴儿的地方。天魔林里有一座结界,相传是上古仙人所设,防止魔界侵入人间。 萧衍走入小镇的时候,夕阳半斜,他甚至有些偏执的等到第一户人家的烟囱里冒出炊烟才踏入小镇,接着,是一个穿着灰褐色布衣的男子从他身边疾步走过,神色慌张,大喊了一声:“天魔林有变!” 不多时,镇上所有的人都集中了起来,萧衍这个外来者也混在其中,他将自己的容貌做了番修饰,众人只当他是散修,毕竟这地方也常有散修前来,为了天魔林中的妖兽,他们异想天开的想要收服妖兽为坐骑,却少有人成功。 萧衍听着那个灰褐色麻衣的人讲着他上一世听过的话,眼睛却在人群中不断搜索,显然这群人里,有不少如萧衍这般的异类。 很快,萧衍的眼神定在一处,那人衣角处如云遮雾掩,却在萧衍眼中幻化成一朵祥云的形状,重云剑派的秘法,为的便是下山历练弟子不会误伤了同门。 萧衍嘴角隐秘的牵起一抹微笑,严梓师弟,他很快就能知道这一世他的命由天还是由己了。 站在人群前的人已经将事情交代了大概,近一月来,天魔林里的灵气便十分不稳定,时有妖兽聚而狂奔,而刚刚这名中年男子去天魔林外围采药时,天魔林的中心处竟然爆发了一股强大的魔气,而这魔气更为诡异的是其中隐隐还有灵气缠绕。 镇上众人都慌张了起来,那男子提议众人结队去探寻一番,若真是阵法出了什么问题,他们的安稳日子也就要到头了。 萧衍自然知道那魔气从何而来,若说是阵法出了问题其实也并非不对,那股缠绕着灵气的魔气自然便是那孽障身上传出的,而他无缘无故的怎会出现在天魔林中心,自然是魔界有人寻了阵法漏洞将他送了出来。 萧衍想到此处,不着痕迹的冷笑一声,上一世时,他一个刚刚筑基的小子竟能毫发无损的走到了森林中央,还鬼迷心窍的为孽障作了遮掩,将其带回了宗门,现在想来,这个局简直漏洞百出,可偏偏上一世他这个蠢货完全没有怀疑,像是被人摄了心神一样将那孽障供了起来。 萧衍跟着一队人入了天魔林,他密切的看着严梓,上一世严梓虽说是失踪了,但多半性命不保,甚至可能落入了魔族手中也说不定。而严梓,他被宗门派到这人界魔界交界处来做任务,心中不是不慌的,又总觉得有人窥探于他,却找不到是谁,因而更是紧张。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许久,队伍里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子顿时便烦躁起来,喊道:“老子不干了,这一路走过来,别说魔气了,连妖兽都没曾见到,哪里有什么灾难了。” 又有另一个瘦小的汉子也应和道:“就是,不如都散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来得实在。” 这一有两人发声,队伍中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萧衍身边的一个老人顿时暗骂了一声:“蠢货!”萧衍闻言侧目,只见那老人穿着一身麻衣,眼里却时有精光闪过,萧衍眼神微闪,薄唇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支队伍的领头是个女子,身段妖娆,眼神却狠辣,开口也不给那两人面子,说道:“刀疤九,猴子,你们若是不愿意为镇子出力便直说,没人强迫你们!”媚眼如丝的女子一个瞪眼却叫这帮大老爷们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一帮老爷们还不如一个封三娘。”萧衍身边的老人边说话边摇头,周围的人听见这话也只作不知,显然这个老人在这群人中有着不同的威信。 周围林子逐渐茂密,夜幕即将来临。有人点燃了火把举起,不多时,众人几乎人手一只火把,却将这片林子照的越发诡异,往日里随处可见的妖兽,全像是躲了起来,一只都没看到。 那个叫做封三娘的女子便越发的谨慎起来,忽然,队伍里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众人皆是吓了一跳,举起火把照去,远处只有几株青色的藤蔓在风中晃悠,夜,越发的可怖。 不,不对!严梓呢!萧衍瞳孔猛地一缩,原先严梓站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他想起方才的惊呼,是严梓! 队伍中的其余人却似乎没有发现严梓的消失,毕竟萧衍几人都不是镇上的人,队伍继续往前,萧衍立时便脱离了队伍,向那几株青藤的地方跃去,只有那名穿着麻衣的老人似有所感往萧衍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几个起跃间,萧衍已到了那几株青藤下,近看,萧衍才发现这青藤竟是缠绕在一颗十人合抱粗的参天古木上,随风晃荡的青藤仿佛柔软的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折断,可萧衍握住手中不断颤着的摇光剑,看着青藤上并不明显的血迹,迟迟不敢下手。 食人藤,他想起前世为寻混元草入了乾云秘境时的景象,铺天盖地的青藤将与他同行的几人吞噬的不剩一丝血肉,那几人都步入了金丹期,却对这青藤毫无办法,只有他因为得了一株异火的认主而逃过一劫。 直到现在他想起那些人死前的惨叫仍是头皮发麻。 虽然眼前的青藤显得十分稚嫩,显然未曾成年,但他一眼就看出,这是食人藤。只是这上古的物种早已经灭绝,只有那些上古大能留下的秘境中才生活着一些,但如乾云秘境中一大片的也十分少见。 ☆、虚无 除非眼前的食人藤已经认主,是从秘境中被带出来的!萧衍眼神一冷,迅速的抬起了摇光剑,摇光剑发出一片暖色的光晕,挡住了暗处射来的一支通体漆黑的短箭。 萧衍厉喝一声:“谁!”既然食人藤有主,那么严梓的性命暂时应该无忧才对。 萧衍迅速挥出一道剑意,循着短箭的轨迹击去,风中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闷哼,随后飘散出淡淡的血腥味。 萧衍一愣,这人怎么会这么弱,而就在这怔愣间,那几株颜色仍浅的青藤已经带着劲风扫到了眼前!食人藤很愤怒,眼前这个弱小的修者竟然伤到了他的主人! 萧衍一惊,运起法诀急速后退,他不敢大意,如今他身上可没有异火护身,若被这青藤近了身,等待他的只有骨肉消融的下场。 被举在身前的摇光剑身上的光芒越发的明亮,而奇异的是,那最前方的青藤触到摇光发出的光芒时竟似害怕般缩了缩,只是光芒也摇晃了下,变得有些暗。 萧衍见到这般景象,也顾不得太多,挥剑便砍向食人藤,断了!萧衍看到地上断口处冒着黑气的食人藤,心中振奋,又看向手中的摇光,他上一世怎么会弃了摇光剑,而换了另一把剑,萧衍的脑袋有些疼,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看见食人藤因受伤而更加疯狂的向他袭来,幸好摇光对着食人藤有压制的作用,否则他可真要交代在这了,一边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他下意识地将头一偏,却仍然觉得脸颊一痛,一道细小的伤口出现在他脸上。 萧衍一顿,突然便停下了握着摇光的手,嘴角绽开的微笑令人发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流到嘴边的血,一股兴奋之意从心底升腾,他准确地看向暗箭射来的地方,“很好。”除了上一世最后被那孽障刺了一剑之外,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流血是怎么样的感受了。 上一世,他站得太高,而这一世,他竟被几株未曾成年的食人藤和一个躲在暗处的弱小人类逼到如此地步,他此刻才开始厌恶起如今的孱弱,他必须尽快找回前世的修为。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重生之重云剑 作者:海明瑾 第2节 萧衍将摇光插在地面,掐起一个手诀,周围的风遽然停住,食人藤也被萧衍搞楞了,停下了攻势,但隐在暗处的人显然觉得此刻是攻击萧衍的好时机,三支箭,沿着不同的轨迹,射向了萧衍,而食人藤也收到了攻击的命令,藤蔓末端变得尖锐,直冲萧衍面门。 萧衍却好似毫不在意,未曾停下手势,而萧衍身前的摇光爆发出一阵摄人的光芒,待光芒散去,一个看着如萧衍一般大的少年浮在半空。 那个全身发着光的少年只是轻轻一抬手,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向萧衍而来得三支箭和那食人藤全都被迫停在了半路。 萧衍抬眼看了眼少年,手中动作不停看得人眼花缭乱,而萧衍的丹田处,灵力已经开始集聚成液滴,却在此刻爆发了灵力的动乱,显然,不过前不久因重生才入了金丹期的萧衍要越阶使用大乘期的术法不止一点点的勉强,要不是他重生而来,神识已是大乘圆满,换了任何一人都做不到。 但此刻萧衍却仿佛一点都没觉察到丹田处的疼痛,不,或许他察觉到了,但这痛只是更加提醒了他的弱小,也提醒着,他是真实的活着。 萧衍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手势,脸色苍白的他看着非常虚弱,他的手很白,但是此刻他的脸更白,他将手抬起,在空中轻轻一点,同时口中吐出一个字,“灭。”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从那一点爆发开,准确地避过了面前的摇光剑而冲向了对面那棵古木。 半空中的少年皱皱眉头,抬起手,一个人影瞬间便飞到了他的手上,而就在少年离开那处后,那一棵古木连同攀附于上的食人藤无声的消失了,地上只剩一个巨大的坑洞。 萧衍看了看被少年拎在手里的人影,是严梓,随即他又看向落到了地上的少年,少年掩去全身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毫无修为的凡人。 萧衍皱着眉看向少年问:“你是摇光?” 摇光正要点头,却突然冲来将伤得不轻的萧衍抱起来离开了原地,萧衍不悦的想要挣脱的时候,却看见他们原来站着的地方此刻被黑气腐蚀着发出兹兹的声响,一个浑身都缠绕着魔气看不清面容的人站着,只有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定定的看向他们。 是刚刚为他剑意所伤的人!萧衍看向那人右肩的伤口还散发着微弱的剑意,十分笃定。 萧衍被摇光抱在怀里,而摇光的另一只手上还拎了严梓,这样怪异的姿势,萧衍现在却完全顾不得,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虚无灭的威力,被正面击中之后还毫发无伤,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胎! 萧衍心中暗叫不好,却被那人的气势压得动弹不得,额上冷汗滑落,再看摇光,也是在苦笑,只有还昏迷着的严梓,倒是幸运的很,什么也察觉不到。 萧衍又转头去看那魔气缠身的男子,心中紧绷,嘴里发苦,结果什么事都没能做成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垂下的手渐渐握成拳,不!他绝不要就这样结束。 丹田的灵力□□,萧衍不再压制,而是又添了把火。 对面的男子身上的魔气分出一缕袭向萧衍,却蓦地停在萧衍前方,萧衍堪堪停住自爆丹田的势头,摇光与萧衍具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摇光与萧衍结契,若是萧衍死了,他也会消散在天地间。 萧衍知道摇光不会让他就这么死去,所以才打算自爆丹田,可没想到,那个煞神竟然停下了? 那男子看了看萧衍,眼里忽然多了些光芒,“肖冉。”男子的声音沙哑,如同摩擦的砂纸,听得人耳膜生疼。 而听见这个名字的萧衍身躯一震,又仔细的看向那个男子,魔气逐渐散去,眉眼如画的男子一如当年他在雪山遗族秘境中壁画上所见的人一样。 如今的修真界或许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当初的雪山医仙和与他形影不离的黑衣男子,而萧衍如果不是当初九死一生让那缕医仙的残魂入了神识,他也不会知道肖冉这个名字,肖冉,是医仙之名。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居然上错了一个学期的马原 【抓狂】论文也交错老师了 蠢蠢的我又回来了一会儿会儿 爱你们,(  ̄3)(e ̄ ),求关注,求包养,我很会暖床哒 ☆、医仙 重云剑派在衡水古国的最南端,应该说,整个修仙界都在古国之南,而重云剑派所在的天清十二峰,正起着隔开人间与修仙界的屏障的作用,虽说衡水古国各处都有修仙门派,但修仙界真正的力量如三门六宗十八派的宗门都在天清十二峰以南。 不过也有例外,虽然这例外已经消失了百年。 南修剑,北医仙。百年之前,一群毫无门派的剑修,一个一脉单传的医仙,在修仙界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并且蝉联了修仙界最不愿意得罪的十大人物榜的首位多年,当然,是并列魁首。 其实细细想来,医仙要厉害得多了,毕竟一人力压群修,而剑修总有那么点人多势众的味道。 雪山在衡水古国以北,与古国只隔了一条河,衡河。衡河的水来自雪山山顶融化的雪,即使流向了远处,依旧冰寒刺骨。 衡水古国的人向来只知南边的天清十二峰皆是仙人,峰上云雾飘渺不可过,却不知道衡水之北,雪山之上,有一脉传承千年的医仙,一代一人,与世相绝,守着魔界与人界交际的入口结界。 而萧衍,也本该不知道的,然而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了。萧辰澜下山历练,再回来的时候却奄奄一息,丹田尽碎,此生再无修道的可能了,萧衍如何不痛,如何不疯,所以他去了自第一代掌门与他道侣飞升之后已无人居住的药清峰。 在那里的藏书阁里,他得知了医仙的存在,于是他一意孤行,踏上了雪山的去路。无法御剑而过的衡河,只能凭着肉身泅水而过,那水真的是冷,即使灵力环绕之下,依旧让他牙齿打颤,幸运的是,他还是上了岸,到了雪山。 而不幸的是,那又是另一个磨难的开始了,那些先不细说,只是当他终于九死一生入了雪山深处的秘境,却只有一缕残魂,而那残魂说过,他叫肖冉,是这医仙一脉的最后一人。 他听他说了一天一夜的故事,而故事要从剑修仍是一盘散沙的百年之前说起。 虽然师父飞升之前与肖冉说过,不可下山,只能守着结界直至飞升,但是肖冉并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先前师父未曾飞升的时候,他还能定心在雪山上看守结界,修炼医术,在师父飞升之后不久,他便下了雪山,于是雪山医仙在修仙界横空出世。 从小在雪山长大,肖冉的性子不能再直,加上实力强横,于是下山以来便管了不少闲事,再之后,不知从何时起,雪山医仙的名头便在人间和修仙界传开了。 也有不知底细的人挑衅,最后都讨不了好,鼻青脸肿算是好的,断手断脚也是轻的,中了不知名的毒,下半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叫痛苦。 人界的一切让从前一心清修的肖冉有了迷惑,有了取舍,但他到底修为高深,道心坚定,而这番人间所见也最终只是更磨砺了他。 他想起师父飞升前与他说过他的徒弟会在适当的时候自己来到雪山,但他并不想收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所以他自作主张住在了衡水古国的一处小村庄,成了村子里唯一的大夫。 他决定要自己收徒。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个小村里的人很快摸清了肖大夫的作息规律,只有傍晚的时候才能见到人,而白天里,肖冉是不在的,他出门找徒弟去了。村子里的人虽然疑惑,但从来不曾在肖冉面前说什么。 这群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没有一个是不会看眼色的,他们这破地方,在几年前,老大夫去世之后,便再也看不了病了,小病还能自己熬着,若是非要看大夫,就得走几十里的山路到离这最近的吴城去。 肖冉愿意留在这里,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哪还能对肖冉有什么意见呢?只是这一日,肖冉离开之后,竟有大半个月都未曾回来。 而肖冉呢?他在吴城碰上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是由一群散仙和一队明显是门派中下山历练的少年少女组成的,而领头的少年,叫做司青。 他们此行是去衡河之北的雪山探秘的,虽然没有什么人相信那座鸟不拉屎的山上会有什么秘宝或者秘境,但是架不住这一群大门派的弟子有钱啊,修仙之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睡的,尤其修为不够的散仙。 客栈里,肖冉坐在角落,虽然喝着茶,看着窗外景,却将那群散修与那领头少年的对话都听进了耳中,听到少年说雪山遗族的时候,那群散修虽不信,但肖冉却不着痕迹的皱了眉。窗外边的绣球粉紫粉紫的开了满园,肖冉的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散修里有一中年男子穿了并不显眼的灰布衣裳,将满头青丝用一根木簪束在头顶,面容温和,话中却带刺,他开口向司青道:“这吴城地小,散修也不多,吾等能集来这许多人已是不易,道友却非要吾等寻其三十六人才可出发,少一人也不行,难不成是故意为难,或者是想赖账不成?”那中年男子一开口说话,周围的散修便停止了喧闹,显然这名中年男子在散修之中还是有些威信的。 司青倒是未说什么,他身后一名穿着云纹衣裳的少女却拉下脸来,朝着散修讽刺道:“我哥脾气好才不与你们说什么,当初找你们的时候就说好了要三十六人的,你们自己也答应了,现在耍什么无赖!”少女脸上满是怒气,司青挑了挑眉,看向少女,“霖铃,说了多少遍了,在外边叫师兄。” 司霖铃一脸委屈,看着司青面无表情的脸道:“是,师兄。”身后那一群少年少女们便捂着嘴笑了起来,司霖铃朝后瞪了一眼,而那群少年少女却丝毫不为所摄,显然这一群大门派的弟子的感情都非常好。 司青好整以暇,甚至有些懒散的看向对面那个有些尴尬的中年男子,开口道:“你也听见了家妹所说,当初是你们自己夸下海口,如今,怎么?想要赖账不成?”司青原原本本的将话丢回去,身上的气势一瞬间变得凌厉。 那一群散修人数不少,可在司青的气势下,也没几个还能抬头的,那中年男子还勉强能与司青对视,额头的冷汗却一滴一滴的滑落,他也不敢抬手去擦,心中懊恼。 ☆、阿商 这中年男子是吴城中散修联盟吴城分部的一个小执事,他原也没想掺和到这事情中来,只是远房的表弟李吉来求,说是这群大门派的弟子仗着身份与他们散修为难,加上李吉许诺讨了公道之后将赔偿分一部分给他,他才答应。 原本想着自己好歹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了,就算那一群大门派的弟子再有天赋,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加上他这边又占着理 没想到这次阴沟里翻船,碰上硬骨头了,他细细打量对面那一群全是金丹期的少年少女,心中震惊,金丹期去那些小门派都能混个长老了,而这一群少年少女年纪不过十五六却都是金丹期,已经不是什么小门小派能供得起的了,最起码也是六宗的内门,不,核心弟子才对。 自以为猜到了司青一行人来路的中年人赔着笑开口道:“原来是这样,我是这散修联盟吴城分部的执事,先前听了李吉等人的说辞以为是道友等人欺人在先,所以先前才多有冒犯,道友不要怪罪才好。” 司青看着中年男子身后那群散修中一名竭力躲避着他的视线的人,嘴角上扬,同时收起了威压,他收回目光投向身前的中年男子,笑道:“既然是误会便好,我等并没有交恶的意思,找满三十六人其实也是师门的要求,实不相瞒,若不是此次师门要以此作为考核,我和师弟师妹们也不想去那冻死人的地方,离完成时间也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再找人也来不及了,所以这次的任务” 那中年男子急忙接过话,“自然是仍由我们接手,人也一定会招齐的,三天后就出发,一定不会耽误了诸位小友的考核。” 肖冉收回神识,转头去看司青,却恰巧对上了司青疑惑的目光,肖冉一顿,假装若无其事的掠过,在大堂中环视一圈之后才又看向窗外,察觉司青的目光似乎仍在自己身上,他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却立马皱起眉头,好难喝又苦又涩 司青和那中年男子两拨人先后离开,天色已晚,肖冉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那个小山村,他住在了客栈里。那群散修三天内还要招人,他应该能混进去。 而离开了的司青一行却径直离开了吴城,去了城外十里的山中,司霖铃一脸不高兴地朝着司青道:“师兄,你为什么还要他们招人啊?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有那个叫什么李吉的,长得满脸猥琐,就知道敲诈我们,就这么点人,还想要上品灵石当酬劳呢,做梦!” 司霖铃身后,一个穿了碧绿长裙,长相娇小的少女偷笑,“霖铃,你以为大师兄这么好说话吗?你就没发现御剑回来的师兄里少了一个?” 司霖铃回头一看,惊讶的道:“咦?木华师兄呢?他去哪了?明明出城的时候还在的呀。” 司青敲了下司霖铃的头,看着她道:“以后不要总是来找我抱怨翠梧师妹欺负你?多动动你的脑袋瓜,知道吗?”司青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司霖铃只好委屈的点点头,身后的人又是一阵哄笑,犹以翠梧笑得最大声,事实上,这群师兄妹之中,她和翠梧的感情也最好。 和她同辈的女孩子一共也只有两个,另一个水兰总是沉默着不说话,而且她看起来比哥哥还要凶的样子,所以她只能去找翠梧了 远处御剑而来的木华拎着昏迷的李吉,看着师兄妹们笑作一团,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也笑了起来,大喊了一声:“我回来啦。” 然后一落地就被霖铃打趴在了地上,“小声一点,我们是偷偷住在这里的,你想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不成?”木华爬起来,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嘿嘿笑着,顺带挠了挠头。 身后的众人笑得更加热烈了,司青看着也弯了弯眼角。 第三日,城外黄沙漫天,司青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低声道:“日上中天,已至午时,不知这最后一位何时才到?” 那中年男子面带微笑,心中却将晚到的人骂了一通,他递上一块木牌:“这是散修联盟的执事令,无论去到何处,只需出示这块令牌,散修联盟必然竭力相助,虽不值大用,也还望道友收下。” 司青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名中年男子,伸手接过令牌道:“多谢。” 而此刻,迟到的男子正好姗姗来迟。 迟到的人自然是肖冉,此刻他面色微黄,穿着不起眼的道袍,就像个走江湖的骗子,也叫司青身后的男男女女脸色难看起来,不过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司青的态度可疑,面对这个浪费了这么多时辰的人,他竟然一言不发,只是笑了笑,就领着三十六名散仙出发了。 此刻他们坐在司青的法器青羽船上,肖冉寻了船上的一个角落安静的坐了下来,不多时便不适的挪了挪位置,身后那道目光简直让他如芒在背,司青却不管别人如何想,他只是站在船头,舒服的靠着,然后,盯着角落里的人。 司青是重云剑派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天赋异禀,修炼神速,如今年纪尚轻却已是一只脚迈入了仙位,通常这样的天才都有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孤寒,然而他并不是独身一人,他还有一个妹妹,所以他坠落神坛,也因此做事更加的无所顾忌,对于感兴趣的东西,他向来不吝啬精力。 肖冉讲到这里的时候,笑了一下,萧衍觉得就像是九天上的神子忽然对凡间投向了一个眼神,随意的很,但对凡人来说,却是莫大的震动,他想他也许再也不会碰到这样的人。 医仙还讲了很多,萧衍的记忆却有些模糊,但他仍记得,医仙的故事里最重要的不是司青,不是修仙界以为的重云剑派的开山祖师,而是一个少年,一个入了魔的少年。 肖冉救了那个少年,甚至收他为徒,最后因为这个少年神魂俱灭,只余一道残魂徘徊世间,不肯离去。 萧衍看向前面将他误以为是肖冉的少年,比起肖冉所说,他已入魔更深了,萧衍知道为何他会将他认错,只因萧衍受了雪山医仙的传承! 他的神识之中,还有着雪山遗族的印记,这代表着只要他仍活在这世上,他便必须守着这魔界与人间的结界,直至飞升,直至找到下一任的传承者。 萧衍移开看着对面魔气缠身的少年的目光,看着远处的雪山,似乎还能感受到衡河水刺骨的冰寒。 他不知该如何与眼前的少年说清楚肖冉的事情,被修仙界众人打得魂飞魄散也要保他,逼着自己立下心魔誓护他,他相信这个肖冉初见时便屠了一个村的疯子必然会作出更加疯狂的事情。 所以萧衍在对面那个少年希冀甚至带着恳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却不知道之后该如何收场。摇光早在萧衍点头的时候便僵硬了身子,他不知道自己怀里的人与对面那个危险的少年有什么关系,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的预感来势汹汹,但他却在要收紧手臂的时候,怀中一空。 对面的少年清俊的面容带了些小心翼翼,将萧衍拥入怀中,甚至怕伤到萧衍,他收敛了一身魔气,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萧衍僵住了,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个温暖的怀抱,他的唇色抿的越发深沉,却只是伸出手,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少年的背。 他唤道,“阿商。” 萧衍记得,肖冉便是如此唤这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要收藏收藏嘛【打滚】评论也行?(? ???w??? ?)? ☆、翻覆 陆商早已不再是当初从鲜血火光中沾染了满身血污爬出的少年,如今的他入魔更深,也执念更深,可他却知道,自己已经不配站在肖冉的身边了,他的灵魂已经堕入了地狱,而肖冉还是干净的一如他们初见之时。 远处的天空映照出盛大的火光,巨大的声响将萧衍的心神拉回原处,他看了看身后跟随的陆商,眉眼清冷,他加快了御剑的速度,重活一世,他绝不许萧辰澜超出他的掌控。 摇光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回到剑中,抱着昏迷的严梓紧紧跟在后面,眼神复杂却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萧衍很快在错落的密林树叶间看见了天魔林中心的景象,缠绕着灵力的冲天魔气如同罪恶的巨兽,收割着众人的性命,先前一道的队伍里,只剩封三娘与那老人还能勉强立在地面,只是皆面色苍白,嘴角渗着血。 而其他赶到的队伍里,修为都不高,只剩一名蓝衫男子,衣摆绣着光华门的标志飞鹤,周围罩着一口莹白的大钟,脸色也很是难看。其余的所有人都被卷上了半空,在魔气中逐渐消融,血肉全无,此时的无声竟如此残忍,萧衍反倒笑了。 他知道封三娘等人不是不愿离开,而是要抗衡那魔气的吸力已让他们用尽了全力,而要离开此地,谈何容易。 封三娘与那老人都明白再这样下去不过也只有一个下场,于是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艰难的向蓝衫男子的方向移步,重活了一世的萧衍从来没有如此透彻的看透过人心,人心险恶,真的不只是一句话。 但萧衍没有任何动作,尽管他知道,只要将自己从头到脚的覆盖上灵力便可隔绝那恐怖的吸力,避免身死道消的下场。 他只是看着封三娘与那老人拼尽全力杀了蓝衫的男子,夺了白玉大钟,萧衍慢慢的从树后现身,“杀人夺宝,真是一出好戏。”他拍手叫好,但显然对面的两人并不领情。 封三娘与老人都警惕的看向萧衍,虽然萧衍看着年纪不大,可是修仙界中的人怎能以常理度之,况且萧衍看着他们杀人也面不改色,哪里像个半大的少年,这份心性若是放在他们的后辈身上自然好,可是如今他们油尽灯枯,灵力用尽的状况却只能叫人胆寒了。 萧衍从来不是一个好人,前世,他循着剑修之道,挑战,杀戮,踏着血腥迈上高位,苑桐曾不止一次的找过他,劝他放下,可是,他的身后满是白骨累累,他如何放下,他如何回头? 他曾以为,他会在天劫中因杀孽过多而死去,所以他将温情尽付一人,然而世事无常,天道多变,他终是死在了那个他一心向之的人手上,那又为何要让他重回一切的原点,如果非要择一人,又为何是他? 在这个隐秘的夜里,踏着夜色而来的萧衍,终于还是走上了自己的道,盛大的火光绵延于天魔林中,魔气蚕食下,闯入者的尸骨无存,也就没有人知道,噩梦悄然来临,将他的剑指向了无尽轮回。 身后的一双男女双目圆睁,面露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然而终究还是被魔气席卷,没留下一丝痕迹。 萧衍走得很慢,手中的摇光剑拖曳在地上,划出一道蜿蜒的划痕,他一步一步的踏在前世的路上,却再无担忧,因为他知道,他将走向不同的终点。 身后的陆商沉默的隐在黑夜,与深沉的黑色融为了一体,他还是回到了肖冉的世界里,他被这个人拉出了黑暗,而那个人却死于光明,于是他停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不断徘徊,无法离开,也得不到救赎。 摇光却看着萧衍的背影如同诅咒一样反复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忘记了什么,他又该记得什么,摇光的身影开始闪烁,被主人的鲜血喂养起来的修为终究有些虚浮,他不受控制的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剑身。 严梓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却不知陆商对他做了什么,如此重的撞击也没能将他唤醒。 萧衍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觉,他逐渐走到光柱外围,黑色的魔气四散,却在近了萧衍的身时蓦地飘开如同逃命一般,萧衍露出笑容,看向中心处那个不着寸缕的婴儿,双手双脚都蜷在一起的样子显得十分柔弱,萧衍的到来显然惊醒了婴儿,婴儿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睛里竟然全是黑色,没有一丝眼白,显得十分可怕。 萧衍将摇光剑收了起来,对着婴儿笑得温柔,“辰澜,我来接你了。”说着,他将萧辰澜抱在了怀里,他突然有些好奇,如果萧辰澜不再一心一意的为魔界,而是只为了他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他放弃了一剑了结这个孽障的想法,他要让魔界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当魔之子拔剑向魔,成为萧衍手中的一把利剑之时,也许他就会放下了。 “睡吧,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你会明白,只有师父才是你可以全心信任的人,师父永远不会害你。”萧衍嘴角的微笑在此刻竟将他衬得如同鬼魅。 萧辰澜的眼睛慢慢阖上了,仿佛陷入了一个甜美的梦境。 而萧衍却惶然无知的将手伸向了婴儿脆弱的脖颈,周围的魔气争先恐后的钻进萧衍的身体,仿佛那令它们害怕的东西消失了,萧衍的眼睛逐渐变成了一片漆黑。 “快醒醒,喂,你还好吗?”萧衍是在脸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中醒来的,他睁开眼睛,捂着脸,沉默的看向眼前的男子。 男子穿着淡蓝色的绸衫,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嘴边竟然还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像是比萧衍大不了多少。 萧衍没有说话,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抱着萧辰澜,婴儿脖子上青紫的掐痕如此明显,但萧辰澜还有气,萧衍不知道昨晚自己是怎么了,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围,陆商不见了。 萧衍心中有些厌烦,他最讨厌这些长得娘兮兮的男子,前世苑桐的身边就围了不少,如果可以,他一点都不想和眼前的人打交道。 看着萧衍眼里非常明显,并且不加掩饰的嫌弃,男子有些理亏的摸了摸鼻头,随即讪笑着看着脸上还有着两个巴掌印的萧衍,“对不起啊,我喊了你很久,你都不醒,你怀里的小家伙什么都没穿,会冻着的,我想给他穿件衣服,但是你又不放手,所以我就” “打了我两巴掌。”萧衍十分不给面子的接了他的话,随即将手里已经醒了开始扭啊扭的萧辰澜递了过去,“萧衍。” 男子瞪大了眼睛,“啊?”不一会儿又反应过来,惊喜道:“我叫段离渊。你叫萧衍啊,真好听。” 段离渊一边手脚麻利的给孩子包上一件成人的外衣,一边说道:“这是你的儿子吗?你昏迷过去都抱这么紧。”随即他想了想又道:“你看到我们镇上的人了吗?昨天傍晚他们都出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看镇子,结果一个人都没回来,难道是集体离家出走了吗?” 萧衍本想反驳这不是他儿子,又听见后面的问话,顿时不做声了,他不是怕,只不过,他看了眼男子手里的萧辰澜,他一点都不想自己照顾孩子,又偏头看了看段离渊,好像除了娘一点,其实也挺顺眼的。 肩膀猝不及防的被撞了下,萧衍蓦然抬起头,眼神凌厉,段离渊吓了一跳,努努嘴,“那个人你认识吗?好像不是我们镇上的。” 被遗忘的严梓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睡得十分香甜。 ☆、人魔 魔界 散发着黑气的泥土中,不断冒出森森白骨,显得阴森可怖,黑色的天空中冒着血色的流光,像是吞噬了无数的鲜血,远处,黑色的宫殿静悄悄的伫立着,毫无生气。 裹着黑色衣袍的男人虔诚的跪在巨大的宫门前,望着远处那将它们困了万年的结界,结界上那一条倾魔界全力才裂开的缝隙正慢慢愈合。 结界终于关闭,红色的光点消失在结界愈合之处,男人缓缓闭上血红的双眼,口中呢喃,“吾王。” 身前漆黑如墨的土地上突然开始崩裂,一群被黑气裹挟的生物慢慢升腾而起,晦涩不明的声音从他们口中传来。 “吾王。” 如同远古的战歌,苍凉而悲壮。 严梓浑身酸痛的醒过来,比萧衍幸运的是,他只挨了一个巴掌,他正想开口骂是谁打得他,看见萧衍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满腹怨气一瞬间,萎了。 他唯唯诺诺的喊道:“师兄。” 萧衍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醒了便赶紧回宗门去吧。” 严梓本还想问什么,一看到萧衍的脸便什么也问不出口了,只应了声好。 临走时,还十分好奇的看了眼萧衍旁边比他高了半个头的段离渊,抱着孩子,像小媳妇一样的站在师兄身边,天哪,他他他不会被灭口吧。 望着逃一般御剑飞离的身影,萧衍不知想到什么,笑得十分邪气。 萧衍与段离渊出了天魔林,天魔林中诡异的魔气已消失无踪,而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天魔林外镇上的人,一夜之间,如同人间蒸发,最起码对于段离渊来说,便是如此。 萧衍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站在昨日还满是人声鼎沸的镇子里的街道上,段离渊怀里抱着萧辰澜,眼里透着些茫然。“你不伤心吗?”身后传来萧衍冷漠的声音。 “不我只是有些不习惯。”段离渊确实不伤心,他们这些生活在天魔林外的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都是被逼无奈才定居在此,如果能有安稳的生活,谁又愿意来到这片被抛弃的地方呢。 没有人愿意的。 他们都是被放弃,被驱逐或是被追杀才来到了这里,他们之间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只不过,想到这个原本热闹的小镇再也不会有炊烟飘起,也没了一众人结伴屠杀因发狂而攻击镇子的妖兽的身影。 他一点也不伤心啊,他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晨光微熙,抱着孩子的男子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周身萦绕着十足的落寞,萧衍动了动嘴,却还是没说什么。 “走吧。”日渐西斜,站了一日的段离渊回过身,朝着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萧衍一笑。 萧衍眉一皱,“走?走去哪?” 段离渊哑然,“当然是跟你走了,难不成阿衍要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一个人留在此地么?阿衍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 段离渊抱着名叫萧辰澜的孩子站在萧衍身前,夕阳下,两人的影子逐渐融在一处。 连死了一镇子的人都没表现出什么伤感来得人此刻倒是两眼微红,仿佛萧衍欺负了他似的。 萧衍抬头定定的看着这个满脸写着你要对我负责的男人,颇有些无语,心中烦躁,所以说他不喜欢这群娘兮兮的男人,他转身便走,“你要跟便跟吧。” 段离渊在萧衍看不见的地方笑得十分明艳,他逗了逗怀里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的萧辰澜,“你爹啊就是口是心非,难不成还真会把你丢下自个走吗?” 萧辰澜不给面子的张开嘴,哇哇大哭。 “诶,怎么哭了?”段离渊小心的把萧辰澜掂了掂,“哦哦,不哭不哭,你爹不要你了,我要你。” 萧衍转过身,几步走到段离渊面前,无奈道:“我不是他爹,还有,他饿了。” 段离渊的脸腾地便红了,嗫嚅道:“我又没有孩子,我怎么知道他是饿了。”没一会儿,他又睁大了眼睛,“你不是他爹?!” 萧衍难得有耐心的解释起来,当然也可以叫掩饰,他看了眼还在哭着扑腾的萧辰澜,“我在天魔林里捡到的他,他的资质很好,所以我会带他回宗门,顺带回禀天魔林里所发生的事。” “宗门?你不是散修?” “重云剑派,天清十二峰,上清峰二弟子萧衍。” 对面的男子有些手足无措,“啊?那我还能跟着你吗?”问这话时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被萧衍抛下的场景了,颇有些凄凄惨惨的意味。 萧衍发现自己不太懂这个人了,先前还一副赖着他的样子,现在听到他的宗门便畏缩起来,他挑挑眉,“你怕?”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觉得,我一点修为也没有,更不要谈什么资质了,阿衍的宗门不会接纳我吧。” 萧衍抓住关键词,“你没有修为?”随即他惊讶道:“那你是怎么在这里存活下来的?” “啊?一定要有修为才能活下来么?我可以看镇子啊,也能帮他们烧饭,我做的饭可好吃了。”段离渊说到此处,还有些得意,“下次我可以做给阿衍吃。”随即他的神色又黯然下来,“怕是没有下次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萧衍怔住了,他看着递到他前面的萧辰澜,又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无处可去却还是故作微笑的人,第一次觉得有些愧疚,他抿抿唇,“无事,你可以跟着我。”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奇怪,“你可以帮忙照顾孩子。” “真的么?”男子绽开一抹微笑,似乎毫无心机,“谢谢阿衍。” “不用谢。”明明是他毁了他赖以生存的地方,不是么。 萧辰澜哭累了,仿佛发觉即使他再如何哭闹也不会得到回应,便不再有动静,砸吧着嘴睡了过去。 萧衍带着恶意的眼神像刀一样刮过段离渊手里的婴儿,而段离渊对此一无所觉。 萧衍并未御剑带段离渊和萧辰澜,他们一个是凡人,一个仍是婴儿,受不了罡风,而萧衍此刻的状态也并不好,没有多余的灵力为他们挡风了。 所以萧衍三人选择了最原始的赶路方法,步行。 而在萧衍赶回宗门的路上,关于上清峰二弟子,啊不,现在已经是峰主师弟了,有了道侣和孩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重云剑派,并且还有向整个修仙界蔓延的趋势。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传言的主人公萧衍如今,才十三岁 ☆、受伤 在镇上休息了一晚,第二日,萧衍三人才离开了天魔林。 来的时候御剑而行,萧衍还不觉得有什么,回去的时候,萧衍才知道凡人有多么不容易,萧衍和抱着萧辰澜的段离渊走了大半日,萧衍一路运转不多的灵力才免去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 可是萧衍看了看身后闲庭信步的段离渊,又看了看正烈的日头,第一次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看走眼了,其实段离渊根本就是骗他的,或者,又是一个想要利用他毁了重云剑派的人。 眼看城镇已在不远,萧衍却蓦地停了下来,往路旁的树荫底下走去。段离渊怔了怔,将路上折的芭蕉叶仔细给怀里的萧辰澜遮好,眼里带着疑惑,却还是跟紧了萧衍,一同去了树荫底下。 萧衍抬头看了眼眼前清秀的男子,因为晒了半日的太阳,脸颊微微发红,额头上却一滴汗也无,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萧辰澜,被芭蕉叶盖着,像是睡着了。 段离渊扑闪着大眼睛,看着萧衍问道:“阿衍,怎么不走了?累了吗?” 萧衍嗯了一声,径直坐在了树下的地上,闭上眼不再说话。 段离渊也并非天真不知世事,萧衍的态度明显就是不想多说,他便也不再说话,抱着萧辰澜坐到了萧衍旁边,还小心的隔开了距离。 天上的烈日忽的被一整片黑云遮住,段离渊正想问萧衍要不要走,萧衍却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了天空,眼神冷漠。 段离渊也跟着抬头看,这才发现,遮住了烈日的根本不是什么云朵,是一大群仙鹤!仔细看去,每一只仙鹤上都站着或坐着一两人,蓝色的衣角翩飞,仙鹤纹若隐若现。 领头的仙鹤上,坐了一名身穿深蓝色衣袍的中年男子,他身旁的仙鹤上,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恭敬的向他拱手施礼,随即指向了下方树下的萧衍,眼神微闪,“师叔,就是他们!” 萧衍不自觉的眯了眯眼,将摇光剑拿在了手里,他并不说话,只是瞬间换了眼神,变得低暗阴鹜,光华门的账他还记着,既然来了,便收点利息也好。 他转眼看了看段离渊,抱着萧辰澜不知所措,却坚定的站在他后方,眼里闪着的,好像是信任? 段离渊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试探性的伸向前,抓住了萧衍的衣角,萧衍没有说话,段离渊才松了口气,抱紧了萧辰澜,然后,带着敌意的看向了已经落到前方的光华门人。 他方才看见了萧衍的眼神,甚至仿佛能够感受到有着这样眼神的萧衍是如何的痛苦,所以,这群人到底对阿衍做了什么,才会让阿衍如此深恶痛绝? 那名中年男子收了仙鹤立在萧衍身前三尺,抚着胡须沉默,旁边的青年见状站了出来,指着萧衍,眼神痛恨,言辞尖锐,“快说,你是不是杀了我师弟,还夺了他的本命法宝,飞玉钟!”说到法宝时,中年男子的手顿了一下,而青年男子则眼神闪烁,一看便是心中有鬼。 萧衍摸了摸储物袋,那日的莹白大钟确实在他手上,只不过他一不是杀人凶手,二不是夺宝贼人,他要承认什么? 萧衍笑得一脸开怀,看着那个青年,无辜的摊手,“没有。” 青年愕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我明明” “好了,流华,下去。”中年男子终于开口,那叫做流华的青年男子一脸不甘心的瞪了萧衍一眼,在中年男子颇具压力的眼神中退回了中年男子身后。 中年男子看着萧衍开口:“道友,修行之人逆天而行,杀人夺宝,却是大忌,轻则天谴,重则五雷轰顶,灰飞烟灭。一身修为,皆还与天地。若道友回头是岸,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萧衍在心里不屑的嗤笑一声,“我说了没有便是没有,没有的事我要怎么无中生有,还是你们想要借报仇之虚,行杀人夺宝之实!” 中年男子眯起眼,显得十分猥琐,“无知小儿,冥顽不灵!” 流华迅速的带领了身后的一群人围住了萧衍,手中招式蓄势待发,萧衍却仍是平静得很,掸了掸衣摆,直起了身子。 一缕缕看不见的黑气渗入土地,又缠绕上了光华门人的脚踝,隐没不见。 萧衍衣摆上的云纹雾障解开,露出重重白色云纹,如在云端。 段离渊不知哪来的勇气将萧辰澜塞在萧衍怀里,又将萧衍拉在了身后,怒视着这一群围着他们的人。 萧衍一愣,竟真的被拉动了脚步。 而中年男子却在看清了萧衍衣摆上的云纹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萧衍在段离渊身后朝着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却让人觉得更加渗得慌。 他忙制止了流华一行人,流华疑惑得退回他身边,与中年男子传音了几句,流华便走来将光华门的人都带走了,一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乘上了仙鹤飞向宗门而去。 段离渊一脸懵住了的样子,微张着嘴,萧衍好笑得看着他,他想,或许他还是可以尝试着去相信一个人的对吗? 眼前段离渊的娃娃脸却突然放大,萧衍只觉得背上一疼,便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结实,他刚想问段离渊又怎么了,触手却是一片温热,身上的人朝着他露出一个笑容便彻底不省人事。 萧衍将手抬到眼前,红色的血染满了他的整片手掌,就像那时摇光剑穿入他的胸口,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温热的血液从胸前流出,他摸到一整片的血红。 萧衍忽然便流了眼泪,眼底弥漫着黑色的雾气,将他的眼球覆盖,不远处,刚偷袭得手的流华忽然间连同仙鹤一起被抽干了血肉,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覆在骨头上,其余的人还没发出尖叫,便也落入了流华同样的下场。 一具具白骨从天空跌落,中年男子拼着一身修为才勉强剩了一口气,不再管身下变作了白骨的仙鹤,御风疾驰。 树荫下的萧衍抱着段离渊,连萧辰澜摔在了地上哭了起起来也没听见,眼睛毫无焦距,脸色看起来比受伤的段离渊还要苍白几分。 ☆、仙草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鹤唳,光华门的分门就在此处不远,那侥幸逃脱的中年男子带了一群长老重新回了过来,一群人皆面色阴沉,毕竟死的是宗门内门此次出来历练的弟子,责罚是免不了了,若是连凶手也不曾抓住,他们就算是长老也得吃点苦头。 打头的分门管事一阵窝火,倒三角眼吊得高高的,虽然留了长长的胡须,也没有高人仙风道骨的感觉,身上的戾气遮也遮不住,画虎不成反类犬。 萧衍被这一声鹤唳所惊,手忙脚乱的将段离渊从他身上扶起,又急忙将灵力运于指尖,覆在段离渊背后的伤口之上,做这些事的时候,萧衍的手不受他控制的颤抖着。 段离渊他只是一个凡人,萧衍看着他背上如此大的一个血窟窿,嘴唇越来越白,凡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去吗?萧衍运着灵力的手晃了一下,旁边的萧辰澜哭的大声,萧衍随手甩了一张禁言符过去。 萧辰澜的小脸憋得通红。 萧衍视线飘忽,却突然望见天边最远的地方那一抹白,他忽然便想了起来,前世,萧辰澜受了重伤,灵根尽废,生命垂危时,他去找了雪山医仙得到的仙草。 他闭眼感受了一下灵识中雪山医仙的印记,清晰无比,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将段离渊抱紧,又甩出一根绳索将萧辰澜绑在背上,也不管身后越来越近的破空声,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行去。 光华门分门管事怒喝一声:“孽障!哪里走!”紧接着,他打出一柄拂尘,直击萧衍后心,萧衍的脚步一顿,转过身子,眼底黑雾蔓延,“滚!” 灵力倾泻而出,将拂尘打回,那分门管事被反噬所伤,连仙鹤也无法御住,而他身后那一群长老,尤其是先前那名中年男子受伤更甚,脚下仙鹤亦受伤纷纷下坠。 萧衍吐出一个字便不再管他们,召出了摇光剑,御剑向雪山飞去,他不敢停下往段离渊身上输送灵力的手指,段离渊的脸色已越发苍白,嘴唇也开始发紫。 萧衍却分毫不乱,只是偶尔紧抿的唇角才暴露了他的心情。 越是靠近雪山,便越发的感到刺骨的寒冷,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像被针刺一般疼痛,萧衍不由得加大了灵力的输出,以免段离渊伤势在这冰寒之下恶化。 时间流逝,终于越过了天魔林来到衡河边,萧衍的脸色也越加差,但他仿佛感觉不到自己已将油尽灯枯,连头发末梢都已变得灰白。 他停在衡河边,闭上眼睛,灵识中的印记越发清晰,他腾出一只手,指尖在空气中微点,河边的雾气聚拢又散,微风轻轻扬起萧衍的发,忽而变得激烈,发丝飞扬,萧衍眼前的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和他灵识中印记一样的图腾。 衡河之水蓦然静止,缓慢而又坚定的向两边分开,萧衍重新将段离渊打横抱起,慢慢的走向衡河之中,河水在萧衍走过后,又慢慢合拢。 雾气弥漫,河水重新开始涌流,仿佛从未有人以一己之力,分河而过。 萧衍沿着衡河分开的通路越走越下,渐渐地,周围不再有河水,而是干燥的土地,萧衍似有所感的往头上看去,波光粼粼的衡河水正在他头顶流淌,仿佛有人用灵力将衡河水腾于上空。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他的修为又该如何高深,才能让衡河水处于头顶而不落,甚至只是一个印记便能分河而过。 萧衍此刻无心去想。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穿过几道石门,怀中的段离渊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起伏,倒真像是个死人了。 萧衍看了一眼段离渊,眼底黑色的雾气又开始升腾而起,他不管不顾的又加大了灵力的输送,而他身后披散的头发已白了一半。 萧衍抱着段离渊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力道之大,甚至在段离渊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青紫的痕迹,萧衍全然不知,他只是一心往存放着仙草的石室而去。 段离渊,不要死。 萧衍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可他知道,如果段离渊真的死了,他一定会后悔,所以他不要段离渊死。 无论代价几何。 只是萧衍向着石室去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眼前的石门落了许多灰尘,没有任何的花纹,只在门上刻了一个繁字,九。 萧衍眼前一亮,找到了,九转灵丹露。 九转灵丹露,是生长在极寒之地的草药,一无根茎,二无花叶,如浮萍飘于水面,浮于冰雪之间,形似露珠,色微白,千年方得一株。 吸收了天地日月精华的九转灵丹露,可生死人,肉白骨,而最重要的,它可重塑灵根,即便是灵根未损的修士服用,也可起到淬炼之用,提升灵根的纯净度。 当然,现如今,九转灵丹露对于修士的重要作用在萧衍眼里不值一提,对于萧衍来说,它可起死回生的作用才是最重要的。 萧衍擦去门上的灰尘,在九字的凹陷处按下,咔咔两声,石门上的灰尘被全部抖落,沿着地上的两条痕迹,石门向两边缓缓打开。 寒气扑面而来,萧衍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入眼便是满室的九转灵丹露,在空气中漂浮游荡,散发出莹莹光辉。 即便是曾经见过的模样,却还是会被震撼,雪山医仙一脉,竟能以人力蕴养九转灵丹露,若是让修仙界的众人知晓了,又该是一场腥风血雨。 萧衍将段离渊轻轻放在地上,伸手握住一颗九转灵丹露,将其放到段离渊的嘴边,水珠状的九转灵丹露一碰到段离渊便没入了他的身体,段离渊的脸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青白。 萧衍又接连握住几颗九转灵丹露,看着段离渊的脸色恢复了活人般的红润才放下心,收回了手。 一放下心来,萧衍的身形不稳,跌坐在了地上,将缚在身后的萧辰澜解下,抱到身前,他盯着萧辰澜的眼睛,轻声道:“不准出声扰他,知否?” 萧辰澜睁着一双眼睛,委屈的眨了眨,萧衍笑了,揭下了符咒,而萧辰澜竟也真的不曾哭闹,萧衍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着躺在他身边如同睡着一般的段离渊,神色晦暗不明。 段离渊会活下来,可是,这个前世他从不曾遇到过的人会带来什么,萧衍不清楚,然而他心底却不希望段离渊死,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 他若识相的留在他身边,永不背叛,他便永远护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 收藏 收藏 收藏 评论 评论 评论 评论 ☆、重云 累极了的萧衍靠在石室的墙边睡了过去,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萧辰澜被当做抱枕被萧衍抱得死紧,漂浮的九转灵丹露忽然像是被集体按了暂停键,定在了空中。 萧衍身边躺着的段离渊睁开了眼。他摸了摸身上破了的衣服,嫌弃的撇了撇嘴,看见这满室的九转灵丹露,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他转头看见睡得十分沉的萧衍,嘴角牵起一个神秘的微笑。段离渊轻手轻脚的将萧衍怀里的萧辰澜抽开,看见萧衍因此皱紧了眉头,他不悦的看了眼被他放到一边的婴儿,萧辰澜害怕的将自己往衣服里缩了又缩。 段离渊又转头看着萧衍,睡着的他,眉眼柔和,没了醒时的冷漠,才显现出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应有的模样,他偏头将萧衍紧皱的眉头抚平,便跨坐到了萧衍身上,将萧衍的脸微微抬起,他俯身将额头贴上了萧衍的额头。 二人相触的地方瞬间爆发出一阵紫色的像是雷电一般的光芒,段离渊也睡了过去。 萧衍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黑色的天地间不时划过血色的流光,巨大的漆黑的宫殿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伫立在远处,他坐在王座上,看着天空中不时下坠的流光无动于衷。 他的手边有一把流光溢彩的剑,与这黑暗的世界格格不入,他轻轻拂过剑身,在剑柄上垂下的坠子上微微停留,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刻于其上,他依稀记得,是重云二字。 他好像已经活了太久了,所有的人都成为了过去,只有他还是一日复一日,在这片黑暗的世界里,无法逃离永生的诅咒,在这个世上,只剩下这把剑了。 重云,重云。 记不清是过了多久,连重云都失去了当初的华光,变得如同凡铁一般,却更加像是这个世界的事物,他在无尽的时光里将自己都忘记了,却还是记得手边的这把剑,叫做重云。 重重云深处,一剑惊诸仙。 重云,你永远都无法背弃我。 天边忽然划过一道紫色雷电。 萧衍蓦地睁开了眼,你永远都无法背弃我这句话就像一个诅咒一样,深深印在萧衍的脑海里,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那个王座上被所有光明抛弃的男人,还是那把在冗长而又枯燥的岁月里失去了自己的剑。 那个梦,让萧衍痛苦的几乎要认为那是真实,萧衍紧紧的抱住了怀中的人,脑海中不断重复的话语让他头痛不堪,五脏六腑似乎都绞在一起,他紧紧咬住下唇,咬出了一丝血迹。 面色发白的萧衍在疼出一身冷汗之后,又晕了过去。 段离渊一直看着萧衍,从梦境到现实,像是看着陪伴了自己千年万年的情人,他温柔的拍着萧衍的背脊,将头凑到萧衍耳边。 我永远都不会背弃你。 萧衍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这句话,皱着的眉松了开来,抱着段离渊的手也稍稍松了些。 相传,这个世界是由两位上古仙人霄与壤所创,两位仙人从混沌而生,性命相连,然而世界有缺,五行无法平衡,壤自愿堕仙成魔,创魔界,立下永世不出的誓言。 重云之上的两座仙宫之一亦随着主人堕入魔界,另一位仙人霄则固守仙界,再未出世。 千年过后,世界人妖仙魔鬼齐出,群魔乱舞,妖鬼作乱,仙人二族失去了霄的庇护,面临灭族之灾,终于危机之时,霄以性命延续了仙人二族的运数,只留下神魂寄于佩剑之中。 辗转多年之后,霄的佩剑流落魔界,为魔王所得,自此,它不再是仙人佩剑,而是魔王之剑,剑名,重云。 萧衍重新从梦中醒来,头痛欲裂,却忘记了之前到底做了什么梦,才会让他如此痛苦,怀里抱着的人突然从萧辰澜变成了段离渊,他惊了一下,彻底忘记了之前的梦境,看见自己不仅紧紧的抱着段离渊,还把脚放在了他腿上,萧衍饶是脸皮再厚也脸红了一下。 看着段离渊还没清醒,他悄悄放开手,一点点把自己挪开,又觉得有些奇怪,把旁边的萧辰澜给扒拉到了自己怀里。 萧辰澜一脸生无可恋。 萧衍自然没有注意,他站了起来,看着空气中漂浮的九转灵丹露,从石室一旁的多宝阁上拿出一个寒玉髓做的盒子,九转灵丹露不仅生长条件苛刻,就连存放也十分困难,只有寒玉髓能保存。 并且药效还是会随着时间而流逝。 萧衍不客气的收走了一半,就算他自己用不了,上清峰那么多弟子一人一颗也差不多了。若是让修仙界其他人知道了萧衍的想法,一定会恨不得自杀再投胎成上清峰的弟子,毕竟那可是九转灵丹露啊。 集天地精华,可遇而不可求,寻常人便是碰到了也难以保存下来,哪像萧衍这个继承了医仙传承的暴发户,连寒玉髓这种东西也就顺手一摸就有。 躺在地上的段离渊看着萧衍发红的耳根忍不住扬起一个笑,又赶紧压下,他从萧衍背后喊了一声,“阿衍。” 萧衍的耳根越发的红,段离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萧衍转身怒瞪,“你笑什么?”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重生之重云剑 作者:海明瑾 第3节 段离渊心知萧衍若是恼羞成怒,把他一个人抛在这里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他神色一正,真挚的看着萧衍的眼睛,“没什么,我只是想,活着真好。当时,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呢,原来真的要死的时候我也怕死啊,幸好阿衍救了我,谢谢阿衍。” 可是段离渊并不知道的是,萧衍已经将他划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萧衍一怔,他没想到段离渊会这样回答他,他想问他,既然如此,既然那么怕死,为什么还要救他呢? 可是看着段离渊的眼睛,萧衍的喉咙就像塞了一团棉絮一样,无法问出话来。 罢了,无论这人为了什么而救了他,萧衍想,这辈子,大概这个人再也无法离开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诶,宝宝想要奖励╭(╯3╰)╮ 收藏 收藏 收藏 评论 评论 评论 ☆、解药 萧衍站在满室的九转灵丹露间,失神般看向段离渊那张比他还嫩的娃娃脸,段离渊坐在地上,含笑回望,毫不退缩。 萧衍终于还是先认了输,将眼神偏转,落在了身后的多宝阁上,多宝阁上放的大部分都是寒玉髓所做的盒子,少部分则是萧衍还无法辨识的草药。 医仙传承虽好,却非萧衍之道,是以,上一世萧衍除了一直在寻找陆商以完成对肖冉的承诺外,一直在寻找适合医仙传承的人,他从来不曾对这份传承起什么心思。 萧衍转过了头,段离渊也将眼神放到了萧衍身后,方才未曾注意看,萧衍的头发竟然已经如同老人一般灰白交错,段离渊的眼神一凝,动了动嘴唇,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他将头撇开,努力忽视这件事,萧衍性子要强,即便他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呢,不过徒增尴尬罢了。 他想了想,重新扬起笑脸,从地上站了起来,“阿衍,这是哪里?我们几时回阿衍的宗门去?” 萧衍沉吟了一会儿,这里发生的事情实在不能略过不提,他从怀中拿出一颗传讯石,圆形的花纹现于其上,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阿衍?是阿衍吗?你在哪儿?没出什么事吧?” 声音的主人显然十分激动,旁边又传来男子的声音,“师弟,有何事?” 萧衍先是带着笑意回了之前的女声,“锦瑟姐姐,是我,我是阿衍,放心,我很好。” 随后那阵男声的主人苑桐对着旁边说道:“锦瑟,陈伯父今日应该大好了,你去拿了灵芝给陈伯父送去吧。” 陈锦瑟知晓萧衍无事便好,便应声离开。 萧衍这才又恢复了冷淡的声音,“回来的路上出了点事,光华门的人估计不会就此罢休,三日之后,天魔林东,衡河以西,结界三十里处,带上清峰弟子十人来。” “还有,别让锦瑟姐姐知道。” 萧衍身后的段离渊差点咬碎一口白牙,锦瑟姐姐,居然叫得这么亲热,还这么担心她。阿衍还从来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过话呢。 段离渊忽然又露出一个温柔却诡异的笑容。 萧衍莫名的觉得身后寒意甚重。 苑桐在上清峰气得捏碎了一把折扇,又若无其事的掏出另一把,横跨了衡水古国,这么远的距离居然只给他三天,还要带十名弟子,萧衍是不是真以为他不打人。 苑桐想了想,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好,不过你也要好好照顾好弟妹和侄子才是。” 萧衍:等我回去了,让严梓来一趟。 苑桐顿时身心舒畅,回得十分快速,“好。”不能只他一个人受累,多一个人是一个人。 正在灵药圃里锄草的严梓拿着小药锄打了个喷嚏,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大师兄给卖了。 段离渊走到正在传音的萧衍身边顺手的接过了正在萧衍怀里努力躲避他眼神的萧辰澜,萧辰澜却忽然发觉段离渊的神色柔和了许多,手脚顿时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了。 段离渊脸上笑得十分灿烂,因为萧衍没有反驳苑桐的话,不管什么原因,他总有一天会让萧衍心甘情愿的承认这句话的。 萧衍说要三天才让苑桐过来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如今体内灵力空虚,若是现在出去,光华门的人估计正在等着瓮中捉鳖。 而他们也应该知道得罪了重云剑派的下场,所以,必然会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若只他一人,他也不会如此担忧,他身上保命的法宝总还有那么一两件,只是萧衍看了看身后笑得一脸温柔的段离渊,又看了看他手里抱着的萧辰澜,他还是老实的等着师兄的救援吧。 趁此之前,他撩起一把灰白的头发,还是先将身体补回来,这样他好像老了几十岁一样,从背影看,根本就像是段离渊他爹嘛,萧衍郁卒。 他带着段离渊离开了九转灵丹露的石室,往另一个方向而去。灵力透支,即使就算头发能够恢复原状,可是修为到底受损了。 走到一半,萧衍便再也维持不住身上的涤尘术,萧衍忽的扶住墙壁猛地咳嗽了起来,面色虽然因为咳嗽微微发红,嘴唇却越来越白,丹田处一团被排挤到一处的黑气没了灵力的压制开始横冲直撞。 萧衍的脸又变得苍白无比,毫无血色。 段离渊被萧衍突然的咳嗽惊住了,他从不知道萧衍还有暗疾,怎么会呢?萧衍他不该受这苦的,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却又立刻被萧衍越来越大的咳嗽声惊醒。 他急忙上前几步拉住了萧衍的手,面带担忧的看着萧衍苍白的脸颊,“阿衍,你怎么了?” 萧衍几乎在被拉住手的瞬间便止住了撕心裂肺的咳嗽,丹田处的黑气重新聚拢成团,并且自发的滚到了丹田最边边角角的地方,把自己缩得越来越小,恨不得原地消失。 萧衍诧异的抬头看向段离渊,他身体里的毒,为什么会惧怕段离渊? 段离渊被萧衍盯得不好意思,他害羞的低头,眼神却正好对上怀里的萧辰澜,一边阴森的看了眼萧辰澜,一边段离渊却又不好意思的说着话,“阿衍,怎么了,你还好吧。” 萧衍怔了怔,偏开头,却也忘记要甩开段离渊的手,借力站直了身子,萧衍便一直牵着段离渊的手,直到找到另一间石室。 一只手牵着段离渊,另一只手按下石门的开关,萧衍感受着掌心的温暖和身体从未有过的舒畅感觉,竟然不愿意放开了。 萧衍抿着薄唇,幽幽的看着段离渊,眼神里的感情晦涩不明,段离渊被萧衍看得心里发慌,还在疑惑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 最后萧衍却自己移开了眼神,也放开了他的手,进了石室,开始按着医仙的方子配药,身体里的毒似乎还没缓过劲来,在丹田的角落里直抖,萧衍又看了眼一头雾水的段离渊幽幽的叹了口气。 段离渊: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辰澜:我是小透明我是小透明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御言 三日已过,萧衍的伤已好了,但萧衍与段离渊之间的氛围却越来越奇怪,夹在两个都对他不怀好意的人中间的萧辰澜恨不得天天缩在角落里,当自己不存在,只奈何身体状况不允许。 天魔林与衡河交界,萧衍消失的岸边处,光华门穿着蓝衣为底绣白鹤纹的门人已蛰伏许久,光华门人皆与仙鹤结契,皆因门中异术,御言术。 御言术,并非是一门法术,而是千千万万法门的精粹,有传言甚至说,这天地间有多少生灵,光华门便有多少法门。这也是光华门稳坐三门之首的原因。 以言御物,以言御灵,以言御人。 而御言大成者,则可御天下万物生灵,甚至是仙,修仙者无不忌惮光华门此法,只是御言术修炼困难,除了仙鹤之外,每一名门人只能再择一而御,并非光华门有意限制,而是每个人的天赋所限,若是强行御物,只会使灵根受损罢了。 而要做到传说中可御万物之境,又是何其困难,即便是御物过二之人,在光华门中亦不多见,只有如今的刘掌门,除了结契的仙鹤之外,还练成了御植之术和一门到现在都未曾显露的法门。 然而即便众人都不知晓,萧衍却是个例外,他死而重生,早就知道了刘巫所掌控的另一门法门,他可御之物,乃是结界。 刘巫从未在人前显露,他也知晓能控制结界会给众人带来怎样的威胁,他不像学了结界阵法的人,还需仔细计算推演,只要是结界,他便能瞬间破开,或者控制其移位。 这便意味着所有门派的护山大阵都成了摆设,即使刘巫还无法自如的控制,只要他潜心修炼,早晚有一天会达到这样的境界。 所以刘巫才不敢使用,就是怕光华门代替着重云剑派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辈的年轻弟子中,刘巫的大弟子,也有非比寻常的天赋,对外说的,是和刘巫一样,可御有三,然而实际上,御言术这门从未有人练至大成的法术,古往今来,若说还有人能够练成的话,非刘巫的大弟子,莒巉莫属。 而这次领队的人,也正是莒巉。刘巫有意磨练他,好将掌门之位相传,再加上,这次死的人里,有三位都是莒巉的师弟妹。 莒巉此人,热衷修炼,早已至金丹圆满,若非心性不至,也该入大乘了,他平日不理俗物,对于师弟妹们也从不关心,只是不关心归不关心,终究有师门情谊在,所以他来了。 此刻他独自立在天魔林中一颗巨木之上,举目远眺。 恰巧,天魔林上空的空气突然出现一阵波动,层层叠叠的暗纹从中心处那一点向四周扩散,天色未明,天魔林上却大放光亮,如若白昼。 莒巉神色自若的向着下面惊慌的一群看了一眼,那一群弟子也并非不曾见过世面,只是,重云剑派方才百年,也不过是稍稍收敛,百年之前,剑修的那副德行,他们虽是年轻弟子,也知之甚深。 和剑修对上的下场,他们还记得,玉英宗的废墟到如今还满是剑气纵横,死气横陈,连半只活物也无。他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玉英宗。 只是,杀了门下弟子的仇又不得不报,尤其流华师兄还是门内丹霞长老的亲子,一听说流华师兄死了,丹霞长老可是失手将琉璃净瓶都打坏了,不过掌门也没说什么。 琉璃净瓶虽然是门内宝物,丹霞长老可是和掌门同辈的,还曾参加过重云剑派祖师与道侣结亲的仪式的,不说德高望重,也是门内一座高山,这次失了儿子,掌门难道还能为了个死物责罚丹霞长老吗? 何况这次的起因最开始还要追溯到掌门的弟子被杀,飞玉钟被夺下落不明这事上,流华与那日差点丧命的长老也不过是正好在这,才顺便去调查,结果没曾想查到了重云剑派弟子的头上。 那日,那长老本已生退意,而后即便流华偷袭,那重云剑派的弟子竟一人将他们所有人都杀了,心性之狠辣可见一斑。 而他们到现在都不知晓那名弟子是谁,师从哪一人,甚至连剑都不曾出鞘,便瞬间杀了那一群弟子,从被抽干了血肉的死状来看,倒更加像是魔族的手段。 这样一来,便是真的无法做到不留痕迹的将人杀了,也可以托辞这人是入魔了,他们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便是重云剑派也无法多说什么。 可是,这群弟子俨然忘了,剑修,可都是一群不讲道理只讲护短的人。 天魔林上的光芒已经愈来愈盛,繁复的阵法花纹终于头尾相连凝结成巨大的法阵,白色的光芒中慢慢显现出几个人影,阵法在他们身后消失。 苑桐手持折扇站于前方,身后有十名背着剑的男女,皆是紫霄真人的弟子,自萧衍重生归来,苑桐对萧衍的态度已变了许多,若是以前,当然,若是以前,萧衍根本不会求救于他 莒巉足下轻点,凌空而上,神色冷漠,是真正对万事万物都漠不关心的冷淡,他站在苑桐身前,苑桐笑眯眯的朝他打招呼,“莒巉道友,别来无恙。” 苑桐与莒巉也是旧识了,从多年前,修仙中人皆要去的山岚秘境开始,他们的关系便算不得好。 莒巉也看清了苑桐的样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开始怀疑起他们此次前来是否是错误的,掌门折了一个弟子,后来的一群内门弟子也都死了,来救这重云剑派弟子的还是新任的上清峰峰主,这样一个人,他们真的能够在杀了之后那人之后全身而退吗? 是的,杀了萧衍之后,在莒巉眼里,要担心的不过只有杀了萧衍之后的退路罢了,至于能不能杀了萧衍,这从来就不在莒巉的担心之内。 所以莒巉沉默不语,下方等待的光华门弟子也默不作声的飞上了十个,气氛瞬间凝滞。 衡河之水就在此时蓦地静止,寒气四溢的河水如同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拦腰斩断,神色自若的萧衍从中间的通道走了出来,仿佛对眼前的阵仗一无所觉,而他的身后跟着段离渊与萧辰澜。 苑桐和莒巉对视一眼,眼神中火花四溅,却谁都没有动。 ☆、患难 光华门的弟子中,不知是谁点燃了一支烟火,就像是给此刻的寂静划上了句点,混战开始了。 苑桐与莒巉两不相让,空中不时闪过法术五彩的流光,那十名上清峰的弟子看都未看莒巉身后十人,径直往萧衍的方向而去,光华门中弟子见他们背后空门大开,眼神一闪,便各持法器攻去。 然而剑修的便宜又岂是容易占的,还未等那些攻击碰到那群剑修,便有一人持剑转过身挡住了十人。其余九名剑修仍向着下方萧衍而去。 那名挡住了光华门十人的剑修便是上清峰紫霄真人的三弟子,燕无己。 燕无己拿着一把青色的剑,凌空飞在高空之上,他并不出众的面容上带着与他实力相符的高傲,微抬高了下巴,如泉水击打岸石般轻灵的声音传来,“对付你们,我一人足矣。” 萧衍看着空中的燕无己,轻轻笑了起来,这才是他敢让苑桐只带十人前来的原因。 燕无己,天生为剑而生的练剑奇才,虽然拜入紫霄真人门下时已年逾二十,早过了最适合练剑修仙的年纪,但是却是如今上清峰上境界最高的人。 凡尘中,有澜水古国王室为燕,一朝错信佞臣却朝纲颠覆,王室血脉,屠戮殆尽,燕无己便是被国王拼尽了全王室的暗卫送出的王室最后血脉。 萧衍仍记得那个青年身穿王室的紫衣,却满身染血,一步一步踏着天清十二峰飘渺的山道来到他们面前的样子。 普通的面容仿佛扔在凡尘中也不见得会有人多看一眼,然而满身的气势却硬是能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他身上。 紫霄只问了一句:“可曾习剑?” 燕无几答:“不曾。” 自此,燕无几成了上清峰的三弟子。 或许有人疑惑,然而萧衍却知道紫霄真人收徒的原因,燕无几满身气势不像是人,更像是一把剑,一把天生的剑。 一把剑又何须习剑,若是习过剑,反而对燕无几有害无益。 燕无几一进山门便闭了死关,五年之后,燕无几破关而出,身上修为已深不可测,更隐隐有了几分如同紫霄偶尔流露出的剑意一般的凌厉剑意。 十峰峰主齐聚,司青飞升后留下的佩剑最终被交给了燕无几。 青龙剑重见天日,首战便血流成河。 燕无几将王室叛徒斩毙剑下,王城之中,杀声七日未止,燕无几一人之力,倾国不可阻。 不是没有人求助修真之人,只是重云剑派上清峰弟子齐出,只为燕无几能手刃仇敌,而萧衍自然也在,那一战中,燕无几也才真正归心上清峰。 燕无几杀光了所有叛徒,却没有留在凡尘,而将王位交给了一个远嫁的公主的儿子,不知情的人皆以为燕无几是为了长生大道,只有萧衍这些师兄弟才知道,燕无几已无凡尘牵挂,若非一身修为皆仰仗重云剑派,他恐怕会毫不犹豫挥剑自刎。 燕无几自此留在了上清峰,一年十二个月中倒有十一个月都在闭关,此次萧衍算准了燕无几将会出关,才会只让苑桐带十人,其实,只要燕无几一人足矣。 上方莒巉与苑桐打得激烈,燕无几手持青龙剑,如同作画般轻巧挥出,剑意却狂暴的将十人困住,四方空间皆被锁定,一名弟子躲闪不及,足尖被削去一块血肉,顿时惨叫出声,其余九人怒瞪着狂妄的燕无几,却心有余悸,扶了受伤的弟子便不敢有动作。 而此时,九名上清峰的弟子已经拦在了萧衍与那群光华门人的中间。 整个上清峰与萧衍感情最好的便是四弟子茯苓,小姑娘穿着一身深绿色的劲装,拿着一把普通的飞剑,就站在萧衍的正前方。 萧衍看到茯苓,眼前一亮,说出的话却让茯苓恨不得插萧衍一剑,“四儿,你长高了?” 茯苓回头怒瞪他,“闭嘴!”却又在看到了站在萧衍身旁的段离渊和他怀里的孩子时笑得一脸猥琐,“哟~师嫂好啊!” 段离渊原本看到萧衍与茯苓亲密无间,脸色已有些不善,听到茯苓喊他师嫂,却瞬间变幻了脸色,变得温柔而羞涩,却没有反驳。 萧衍撇了眼不知何时抓着自己衣摆的段离渊纤长的手,也没有出声。或许段离渊作为他的道侣,会更容易被大家接受吧,毕竟他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宗门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段离渊进重云剑派。 说起来,茯苓与萧衍也算是一段孽缘,萧衍那时年幼,修为不足,却总想着下山去找他的锦瑟姐姐,偷溜的小道被萧衍不知走出了多少条,而茯苓,刚被送来上清峰的时候,也是个小屁孩,想爹娘想得不行,也偷偷摸摸的想着下山。 萧衍这个人精便拐了师妹一起实行下山大业,只是每次都被紫霄真人抓到,萧衍体弱,受罚的总是茯苓。 偏偏茯苓小时候又是个老实孩子,即便被萧衍坑了很多次也依旧死性不改。跟在萧衍后头,二师兄二师兄的叫得可亲了。 直到苑桐看不下去,将茯苓带在身边,带了许久,茯苓就再也不是那个会跟在萧衍身后喊二师兄的软萌小孩了,每回见到萧衍,就想起小时候被罚的蠢事,一想起这些蠢事,茯苓都要和萧衍掐架。 这样打打闹闹的,萧衍和茯苓都已大了,萧衍成了上清峰没人敢惹的性格阴沉的煞星,而茯苓也成了许多小师弟小师妹的四师姐。 萧衍每次想起是苑桐带歪了四儿,都要咬牙切齿一阵,却又拿俩人都没法子。 眼前的人已经战在一处,明明上清峰只有九人,却拦住了不下二十人的光华门弟子,愣是没有一个人能突破他们的防线碰到萧衍哪怕一片衣角。 萧衍握住了段离渊的手,段离渊脸上紧张的神色稍有缓和,萧衍语气放缓:“无碍,他们伤不到你的。” 段离渊轻轻的嗯了一声,低下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萧衍脚下的土地从远处拱起一道痕迹,直直朝着萧衍而来,速度之快,竟让萧衍都没来得及反应已被近身。 土中冲出一只让人看不清是什么的生物,萧衍怔愣,段离渊眼底红光微闪,茯苓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小心!” 莒巉即便在与苑桐的打斗中落了下风,也还是露出一丝微笑,然而这丝微笑却在看清了下方景象后彻底凝固在了嘴角。 尘土飞扬,剑光微闪,那不知名的生物断成几段,落在地上,燕无几的剑正被收回鞘中,段离渊见状掩去眼底红光。 其余几人也松了口气,却不敢再小视眼前的光华门人。 御言之术,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逆天 莒巉脸色难看,能让这个修炼狂魔心情不虞的自然是修炼之道。 被燕无己一剑斩杀的,不是其他,正是他的御兽,他从山岚秘境中九死一生才带出的川沙兽的幼兽。 仙道之路愈艰,妖兽强者多狡黠,从不出世,川沙兽更是在大陆上绝迹多年。 川沙兽以其皮毛坚硬而闻名于世,也有人打过这身皮毛的主意,却破不开它的防御,加之川沙兽寻宝的能力被发现,久而久之,也便放弃了这种想法。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以皮毛坚硬著称的川沙兽零散的变成了肉块落在地上。 莒巉目眦欲裂,心口一痛,嘴里逐渐弥漫开铁锈味,他心神巨震,御兽已死,修为必损。 硬是咽下一口喉头血,莒巉阴冷狠厉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燕无己,又在他手中的青龙剑上顿了顿。 莒巉手中绿藤挥舞得越发凌厉,藤蔓上不时闪过冰寒,冻得人皮肤刺痛。 燕无己仍若无其事的昂着头,仿佛刚才石破天惊的一剑并非他挥出,见到莒巉阴森的目光,还不屑的撇了撇嘴。 见到这一幕的苑桐眼角一跳,赶紧变换了招式,白色的扇面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弧度,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不紧不慢。 苑桐无奈轻笑,这上清峰的弟子,还真是没一个让他省心的,不过说起来,他们这群弟子也就在惹祸上和师尊如出一辙。 苑桐与燕无己交换了一个隐秘的眼神,燕无己眉梢微挑,诧异了一瞬,仿佛是头一次认识这个温文尔雅的大师兄。 莒巉仍沉浸在御兽被斩的愤恨中,不曾发现苑桐和燕无己的小动作,他手中法术越发激烈,却已有了破绽。 燕无己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堪称诡异的微笑,青龙剑没有出鞘,燕无己的身上却爆发出摄人的剑意。 连下方打斗中的弟子都顿了顿,不约而同的往上方看去,也导致了接下来他们永生难忘的那一幕。 困住光华门门人的剑意不再平静,一支支光 剑浮现对准了面露绝望的十人。 空中情势巨变,光剑朝那十人飞扑过去,那些人也顾不得太多,赶忙运起了法术,黑色的藤条,满天狂沙,甚至叫声尖利长相奇特的怪鸟,不断出现在空中。 这些光华门人实力并不弱,若是燕无己真的要杀他们,或许还要费些工夫,但燕无己不是。 光剑在那十人中不断穿过,衣袍碎裂之声不断响起。 渐渐地,被困住的十人也觉出了不对劲,待风沙散去,那十人你看我,我看你,竟同时羞怒惊叫起来。 莒巉便被那惊叫分了神,恍惚之间,心口却已被一道凌厉的剑意抵住。 苑桐手中正是那柄流转着碧光的玉剑扇坠。 而下方抬头看去的人也惊呆了,空中的十人身上的衣衫被划得破破烂烂,却偏偏不曾掉落,遮住了重要部位,若隐若现,欲拒还迎,风光尽露。 脑海中刷满卧槽燕师兄竟然是这种人和卧槽剑修原来是这样称霸修仙界的的上清峰弟子以及光华门弟子的战局在他们默契的眼神交换中停顿了下来。 苑桐与莒巉对峙着,萧衍盯着地上的川沙兽不发一言,只是紧紧握住了段离渊的手。 最后,还是茯苓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她面色微红的朝着对面光华门一个男弟子大吼,“看什么看,燕师兄才不是变态!他他只是和你们不太一样而已” 说完茯苓还龇着牙举起手中的剑示威般的挥了挥,那男弟子面露惊恐,却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衣襟…… 和别人不太一样的燕师兄:…… 目睹了整件事的段离渊:…… 回过神的萧衍:…… 莒巉望着眼前的闹剧,终于眼前发黑,喷出一口血,从空中栽了下去。 苑桐也到底还不曾变得如几年后锦瑟死后的心狠手辣,他有些犹豫的看着围拢在莒巉身边,脸色不掩惊恐的光华门人。 萧衍将苑桐的不忍看在眼里,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几缕看不见的黑气缠绕上那些人后,萧衍牵着段离渊,对着苑桐笑道:“师兄,该走了。” 燕无己耸耸肩,收起青龙剑,从空中落了下来,茯苓也没说什么,他们虽说是剑修,却也不是那丧心病狂之辈,何况,莒巉是光华门下任门主,他们也不得不多考虑些。 重云剑派,天清十二峰,早已有了嫌隙了。上清峰尤为被动,继承了祖师司青佩剑的燕无己,俗世身份不凡的苑桐,还有身怀天地灵物的萧衍。 紫霄虽然飞升,这上清峰却好像变成了更难啃的骨头,说不准就会崩掉满口牙,可是好歹没了紫霄,有了下嘴的地方。 最后上清峰众人还是放过了他们,苑桐应了萧衍,将法器云舟拿了出来,众人上了法器,离开了天魔林。 苑桐回去的路上没和萧衍说过一句话,阴沉着脸,搞得其他弟子大气不敢出,龟缩在房内,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当然总有例外,茯苓一直缠着段离渊和萧辰澜,段离渊总是表现得十分害羞,暗地里却被烦了个半死。 不过自从茯苓开始讲萧衍小时候是如何欺负她,如何每天都想着逃山的趣事之后,段离渊倒是真的竖起耳朵认真听了。 萧衍站在舢板上,不时有云雾撞上他的脸颊,带起一阵微风,手中莹白色看不出材质的栏杆在萧衍的大力下印上几枚手指印,却在萧衍放开手后又恢复如初。 燕无己不知何时站在了萧衍身旁,玉石相击般悦耳的声音传来,“你有心事。” 萧衍反射性抬头看他,燕无己不在意的又添了一句,“关于我。” 萧衍顿时撇开了头,明明他才是师兄好吗,冷不丁头上传来一阵温柔的抚摸,燕无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很确定我的过去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那么,你的未来呢?” “修仙之人,逆天而行,没有到来即是可以改变,未来之事,谁也说不清楚。” 萧衍怔怔地望向远处,是啊,可以改变。 他眼中又浮现出川沙兽断成几截的样子,前世燕无己惨死在川沙兽嘴下的命运,早就改变了。 逆天而行,方是修炼正道。 燕无己不知何时离开,空气中飘来他的声音,“早点睡才能长高,二师兄。” 萧衍气急反笑,撩了撩被风吹至眼前的乌黑发丝,眼前的云雾已散,西方光芒万丈。 作者有话要说:  燕无己【严肃脸】:我不需要你关心。你长得没我高。 段离渊【哭唧唧】:阿衍我也有心事。 萧衍:我比你矮。 ☆、拦路 修仙界有三门六宗十八派,三门分为光华门,秋实门,鬼影门,三门实力不相上下,相互牵制约束。 然自从鬼影门与秋实门上任掌门寿数已尽,弟子接手门派后,这三足鼎立的局面便隐隐有了裂痕。 刘巫自认辈分在如今的修仙界中也算德高望重,自然不愿与齐赫陈朝阳平起平坐,而齐赫陈朝阳与刘巫同是三门掌门,却不得不捧着刘巫,心中自也憋屈。 但好歹有个重云剑派横在前头,他们捏着鼻子也是一致对外的。 只是如今,这表面的和谐恐怕也维持不下去了。 萧衍冷眼看着拦在他们云舟前穿着光华门弟子服的人,眼神黑沉沉的,莫名带着压抑。 眼前的人独身前来,脚下仙鹤不时煽动翅膀,带起一阵气流,将萧衍额发吹起。 那人穿着蓝色长袍,宽襟广袖,眼尾上挑,似要飞入鬓角,满头青丝只斜插一支白玉簪子,面容原只是清秀,却生生被嘴角的笑带出几分邪气来。 他施施然挥了挥衣袖,行了个不怎么标准却带着肆意的礼数,开口却如惊雷炸响:“我那女儿呢?多年未见,怎么不见她出来迎我?” 云舟上满打满算只有十五人,女子,则更是只有一人,若此人所言非虚,那么他的女儿便该是茯苓了。 只是萧衍却不信,茯苓,明明是师父故友所托,而那友人,他曾在幼时见过一面,是一对毫无修为的凡人夫妻。 师父曾对那气度不凡的女子说过,待茯苓金钗之年,若他们不来接茯苓,他便真正将茯苓收作弟子。 如今期限已到,紫霄真人已经飞升,离去前交待了苑桐代师收徒,茯苓也才真正成了上清峰的四弟子。 即使茯苓之前缺了道仪式,他们也是将茯苓当作了亲妹妹一般的。 现在这个之前从未出现过的人开口便说自己是茯苓的父亲,谁信? 萧衍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些许嘲讽,再说了,即便他真是茯苓的亲生父亲又如何,这些年不闻不问,还以为茯苓是小时候好哄的孩子吗? 萧衍不说话,右手却蠢蠢欲动,乾坤袋里的摇光剑似要冲出来。 一只洁白无暇的手却落在了萧衍肩上,萧衍一顿,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不出所料,正是几日没有理他的大师兄。 萧衍点点头,苑桐如玉的面容染了些笑意,肩上微痛,萧衍下意识抬头看他,却听苑桐道:“师弟,你旧伤未愈,久吹风可不好,回房间去,让师弟师妹们无事也莫要出来。” 萧衍原想拒绝,肩上的手却越发大力,苑桐还在笑,笑容里却暗含强硬,萧衍怔了怔,恰好后头又传来一阵温软的声音,“阿衍?” 段离渊不知何时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娃娃脸上满是担忧,大病刚愈,也不知在风口里站了多久,段离渊的脸色便有些青白。 萧衍脸色一变,也忘了想要一争高下的心思,急急忙忙向段离渊走去,手中多了一件披风,踮脚将披风给段离渊围上,萧衍的眼神里已多了责备。 “你身上没有修为,不久前才又受了重伤,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跑出来了?” 段离渊有些惶恐的低下头,“我只是担心你……” 萧衍一愣,担心?明明没有修为的是他,差点丧命的人也是他,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又细细去看段离渊的神情,总觉得那张脸上满是不安惶惑,他忽然有些明白,这些天他总是避着他,因为他不清楚自己对段离渊抱了什么样的感情,愧疚,感激,惶恐,他愿意将他带回宗门,却又害怕自己再次陷入一段绝望和背叛,所以没有否认自己与他的关系,却也不敢再随意靠近。 萧衍扯了扯嘴角,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他的手抖了抖,却还是认命般抓住了段离渊的手,将人牵回了房间。 段离渊好似没有发现萧衍的挣扎,却在萧衍身后露出了细微笑意又很快敛去。 阿衍,你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心软的人呢?既然抓紧了我的手,那么就别再放开我了吧。 苑桐看着两人走远,这才转头回礼,带着礼貌却疏离的笑,“师叔。”他说。 被苑桐称作师叔的男子开怀一笑,“师侄,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刻板。” “自然比不得师叔肆意潇洒,行事不拘。”苑桐这话就差没指着鼻子骂男子没教养了,男子却像没有听懂一样,仍旧带笑,甚至笑得比之前更为不羁。 一时间,此方地界竟只听得男子一人的笑声,西方夕阳已落,月已当空,云舟穿行云海之中,时隐时现。 男子脚下仙鹤不耐地啼鸣一声,他也似乎是笑够了,面容一肃,与先前形骸放浪的人简直天差地别,“把茯苓交给我吧,这么些年也不知被我那师兄教成了什么样子。” 苑桐心说你既然不放心茯苓,又何必直到今天才想来带走她呢?但他终究没有立场,所以他只是坚定的说了一句,“恕难从命。” 对面的男子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这个曾经还抱着他腿哭过的孩子,像是不敢置信般问道:“你说什么?” 苑桐又弯腰施礼:“师叔之命,实不敢从。” “茯苓已是我上清峰名正言顺的四弟子,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师叔虽是茯苓的父亲,却从未有一天尽过父亲之责,如今却要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带走茯苓,弟子实在不敢答应。”苑桐低着头,看着十足温顺,说出的话却仿佛在男子心头插了一刀又一刀。 男子的神色终于带了薄怒,扬起手却不知该如何动作,终究还是将手放了下来,重重地一挥袖,长袍在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紫霄教了个好徒弟!” 话语中带着讽刺,却动摇不了苑桐,他将腰弯的更低,“师叔谬赞了。” 男子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苑桐抬起头,面色早已发白,风吹过被冷汗浸湿的后背,凉意入侵,让他打了个哆嗦。 苑桐暗自庆幸,幸好师叔死要面子,没来硬的,不然,这整条云舟上的人,除了茯苓,怕都是要有来无回了。 而暗处,捂着嘴硬是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的茯苓却早已泣不成声。 ☆、誓约 紧赶慢赶之下,云舟终于在十天后到达了云雾缭绕的天清十二峰之上。 掌门紫宸真人已等了许久,紫色长袍在云雾中明显得扎眼,那柄白色的拂尘静静躺在紫宸的臂弯,没人知道它的来历。 苑桐拂了拂自己并不凌乱的衣袖,朝身后的萧衍道:“师弟,这段时间,上清峰要拜托你了。” 萧衍沉默着点头,眉峰却高耸,“此去,千万小心,要记住,锦瑟流年,空白头。” 苑桐脚下一顿,还是从船头一跃而下,一柄飞剑带着破空声从远处疾驰而来,最终停在苑桐脚下。 穿着淡色衣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重重云雾之中,而一直锁定了云舟的凌厉剑意也终于撤去。 他们的师叔,紫霄的师弟,曾是重云剑派最为惊才绝艳的天才,天赋之高,甚至连燕无己也比不过他。 但这样的人,却最后没有在重云剑派中留下一丝痕迹,新一代的弟子对于他的存在一无所知。 他到底是为何叛离师门,又与当年那对夫妻是何关系,甚至他前些日子出现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可是光华门弟子的服饰。 光华门的服饰向来是以颜色深浅分的,他当时身上的颜色,竟是浓郁得如同黑色一般。 萧衍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苑桐知晓的也不甚清楚,他只能在一团乱麻中纠结。 光华门此刻又来人,不论是在外的摩擦,还是为了茯苓,这都不是可以简单解决的事情。 尤其掌门,还是以严谨刻板出名的紫宸真人。 交待了上清峰的师弟妹最近无事不要出峰后,回自己居处的一路上,萧衍一直皱着眉,段离渊抱着萧辰澜磕磕绊绊的跟在后面。 周围路过的人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段离渊还是硬着头皮抓住了萧衍的手,萧衍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 瞪了几个欲围观的师弟妹,萧衍主动牵了段离渊的手,明明段离渊比他还高了半个头,手掌却十分纤瘦,此刻还十分冰凉。 “抱歉,我忘了。”萧衍直视着段离渊的眼睛,没有要辩解的意思,他不喜欢弯弯绕绕。 段离渊倒是一愣,不明白萧衍的意思,萧衍低下头,十分苦恼,不过他打算将事情一次性解决了,他抬起头,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柄飞剑,正是摇光。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你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吗?”萧衍的表情真挚,段离渊能看出他不是在开玩笑,但是,虽然萧衍对他的态度是与其他人不同,可事情为什么会发展的这么快啊! 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啊,而且,在这么萧瑟的山道上,是不是太草率了,还有还有,这把剑又是什么意思,给他? 段离渊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又变成惶恐不安的表情,他结结巴巴的开口道:“阿衍你是认真的吗?可是,我是凡人啊。” 萧衍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放开了段离渊的手,将摇光放在二人中间,摇光剑浮在了半空,萧衍双手结印,随后刺破手掌滴了一滴血在剑上。 摇光剑的剑灵逐渐的浮现出来,就在这时,萧衍抓住了段离渊的手,也让他滴了一滴血上去。 手指一痛,段离渊赶紧缩回手,再抬头时,摇光剑大放光辉,地上的阵法奇异,不仅包括了萧衍,还有他自己。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这应该是,同心阵! 是重云剑派的护山大阵! 萧衍与山中阵法取得共鸣,以血暂时解开了与剑的契约,趁这个瞬间让段离渊也与摇光剑结契了! 萧衍道:“这下放心了吧?我以后绝不会背叛你,虽然我还不知道……” 段离渊压抑住内心的悸动,打断道:“为什么?”剑修与剑密不可分,契约里多了一人,这已经不是信任了,他的意思是你可以随时杀了他。 就算是再亲密的道侣,也没有剑修做过这种事。何况他们认识到现在不过才多久,连一月也未满,所以,到底为什么? 他固执的盯紧了萧衍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生怕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萧衍做完这些事才意识到自己是多蠢,段离渊他根本没有答应啊!从他要带他回来开始,好像都是他决定的,就像此刻,他突然有些不确定,心底忐忑起来,所以他做了一个愚蠢无比的动作。 萧衍一把抱住了人,捂住了他的嘴巴,恼羞成怒道:“段离渊,你不许拒绝!” 他抱着人,脚下踏着摇光剑,一转眼便到了半山腰的一栋木屋。 萧辰澜被挤在中间,默默翻白眼。 萧衍抱着人落在地上,随后发现身高问题实在不允许他再维持这个动作,他便只捂住了段离渊的嘴,掌心处传来柔软湿润的感觉,萧衍悄悄红了耳根。 “离渊,我知道你也许不喜欢我,我也知道自己并不爱你,毕竟我们相识的日子这么短暂,可是我更确定,我这一生如果没有遇见你,一定只有一个结局,孤独终老。所以,我想我会爱上你,虽然不是现在,但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萧衍撇着头,不敢看段离渊,生怕看到了那人的神情便会没有说下去的勇气。 他不是十三岁了,除了萧辰澜,他从没这么看重过一个人,所以他想要将人留在身边。 “我知道你是凡人,但是,你之后的百年,我想陪着你。”萧衍的心里突然泛上一阵酸涩,一想到面前的人只有百年寿命,他便烦躁的想要杀人。 段离渊的嘴角已经翘起,眼角弯弯,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萧衍捂住他嘴的那只手的手腕缓缓下拉。 “阿衍,我答应你。” 萧衍蓦地转回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那我,我”萧衍突然一低头看到萧辰澜,他一把夺过,“我先将孩子给茯苓照顾好了。” 说完,他便御剑带着萧辰澜飞远了,只留下段离渊在底下一脸愕然。 还以为会有感动的亲亲抱抱呢,阿衍的脸皮也太薄了,唉。 ☆、温暖 茯苓的住处在上清峰后山的悬崖边,萧衍虽是有些羞恼才逃跑的,但他也确实想跟茯苓好好谈一谈。 他来的时候,茯苓正站在悬崖边,望着远处的青山,好像只要跨出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萧衍从茯苓身后走近,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茯苓却转过身揶揄的向他笑了一下道:“二师兄,你真的决定了要和段离渊结为道侣吗?” 萧衍拧了一下眉,大约是没想到茯苓会问这件事,但先前在山道上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也想到大家会知道了。 “修仙之人,修的是逆天改命,自然是随性而为,我想要留下他,我想要他在我身边,所以我便这么做了,虽然我还不爱他,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容忍他离开我,也不能容忍别人站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萧衍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回答了茯苓。 站在崖边的茯苓,却望着萧衍怔怔地发起呆来,仿佛就像看到了另一个人,她忽然流下两行泪,带着哭腔道:“二师兄,你知道吗?曾经也有一个人,最是肆意不过,他将一个女子留在身边,给了她道侣的身份,甚至发誓永不背叛,可是最后,他爱上了另一个人,于是抛弃了女子和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那个女子最终心灰意冷,嫁给了她的师兄,可是那个男子却不放过她。”茯苓的声音逐渐转寒,而萧衍的眉头从故事开始时就没松过。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重生之重云剑 作者:海明瑾 第4节 “他废了女子师兄的灵根,那个女子还怀着身孕,惊怒之下,差点便落了胎,男子却只道可惜,还道他不欲亲自下手杀了自己的骨肉。” “所以他重伤了女子,女子拼着全力才生下孩子,她的师兄成了废人,却一步不离的照顾她们母女。” “但终究女子伤了身,也再无修仙的可能了。” “三年后,他们二人知晓自己时日无多,将孩子托付给故人后,便离开了。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茯苓盯着萧衍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二师兄,希望你的随性不会害了他。” 茯苓擦去了眼泪,又变得同先前一样,撇撇嘴向萧衍伸出手,道:“将孩子给我吧。” 萧衍仍愣着,茯苓便自己接过了孩子,越过了萧衍往木屋走去,萧衍反应过来,忙转过身道:“茯苓,你还有我们。”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萧衍沉默着站在原地,终究没有再开口,茯苓也到底不再是当年一颗云桂糕就能笑开花的孩子了。 萧衍握紧了手中的摇光剑,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即便他重生而来,即便他知道所有的结局,却还是无能为力。 苑桐为了救他独自去面对审判,茯苓也只能一人去承受扑朔迷离的身世和未来。 他转过身,深紫色的衣角在风中掀起,山上的寒风穿过他的衣领,又向更远处去。 回到了自己居处的萧衍还是放心不下,段离渊站在屋前,见他回来,走上前几步,“阿衍,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开心。” 萧衍看见段离渊,神色缓和了一些,他从怀里拿出一枚圆形的珠子和一枚灵石样的石头,“这是引灵珠,你身无修为,有了它,就能控制木屋的禁制,另外的,是传音石,你平时上下山不方便,可以让严梓师弟给你送来。” 段离渊神色一僵,问道:“你要离开?” 萧衍看着段离渊紧张的神色,笑了起来,他扫过段离渊僵住的嘴角,笑得越发欢快,“不,我是去闭关而已,很快。” 段离渊坚决不被萧衍的美人计诱惑,“你骗我,一定很久,我可以去送饭的,对吧?” 段离渊眨巴着大眼睛,萧衍想着他自己一个人确实也不方便,便在段离渊期望的眼神下点了头。 所以才不是担心他呢。 段离渊这才高兴的笑起来,一把抱住了萧衍,亲上了萧衍的额头。 萧衍的耳根乍得变红,额头上的唇触感温软,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皮肤上,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萧衍闭着眼睛,还是伸出手抱住了眼前人纤瘦的腰。 段离渊将唇移开,微微弯腰将下巴搁在了萧衍肩上,山上的两人静静的相拥,连时光都变得慢了起来。 抱了许久,怀中的人体温渐渐变低,萧衍有些恋恋不舍的将人推开,他张开嘴,欲言又止。 “以后,不准对别人这样。”萧衍前世活了很久,却到死也没有过倾心的人。 大约喜欢他的人有很多,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是因为他的修为实力,所以他从不近美色,对于二人双修之事,也仅限于知道而已,尤其亲吻,那是真正亲密的人才可以做的事情。 不过想到眼前的人毫无修为,萧衍的眸色暗了暗,双修什么的便罢了,雪山医仙的传承里,总有延年益寿的法子的。 萧衍摸了摸段离渊越发消瘦,连圆形都维持不住的娃娃脸,将人领进屋子,脑海里却已经想着如何将人养得更精神些,又要如何去取那些灵药,为人延年益寿。 毕竟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段离渊,只有一个萧衍愿意牵住手的段离渊。 萧衍牵着段离渊的手不放,木屋内的景致却让段离渊眼前一亮。 他挣开了萧衍的手,扑了过去,这里,简直和他记忆里的另一个地方一模一样。 萧衍不高兴的走过去又牵住了段离渊的手,像是小孩子争宠赌气一样问道:“难道比起我,这些摆设更得你喜欢吗?” 萧衍没有发现,段离渊对于他来说,已经越来越特殊了,从他愿意将人带在身边开始,他就一次次的为段离渊打破他的惯例。 也许最后,段离渊会变成他唯一的惯例。 萧衍的反射弧长,段离渊却相反,他察觉到了萧衍的妥协,嘴角的笑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他眼底的红色不断翻滚,最终还是化为平静。 现在还太早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可是天知道他还能忍耐多久。 段离渊掐住萧衍两边的脸颊,笑道:“任何人都比不过你更得我喜欢。” 萧衍抓住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嗯。” 段离渊有些惊讶,萧衍居然没有生气,甚至连眉都没皱一下,他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萧衍却像看透般说道:“下不为例。” 段离渊这才悻悻的收回蠢蠢欲动的手,不过却发现另一只手还被抓着,他举起那只手,萧衍的手也跟着举起,仿佛黏在了上边。 他哭笑不得,算了,既然阿衍愿意抓着便抓着好了。 他带着一个大型的人形挂件四处乱逛,浑然不知身后的萧衍笑容里带着积压多年的郁气。 这样通体舒畅的感觉,有多久他没感受到了呢?萧衍只知道,他已经不可能放开这人的手了。 萧衍运转着灵力,从二人相牵的手送过去,段离渊的身子虽然被九转灵丹露养好了,却也受了那地方的寒气,一不注意,就会受寒。 可是奇妙的是,这样的人,却会让他身体里诡异的毒退避三舍。 ☆、剑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可能有些无聊。 仍然是那个重生归来的山洞,似乎一切都没有不同,但只有萧衍自己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没有为了萧辰澜一次次违逆师门,顶撞苑桐,也没有一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眼中除了萧辰澜再容不得任何人。 而萧衍重生而来的最大意外,是段离渊,那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萧衍盘坐在蒲团上,原先该有一方石台的,只不过在他的暴怒下化作了虚无。 萧衍一直知道自己的不同,他的灵力毫无属性,却具有吞噬和毁灭一切的力量,而他缺失的小时候的记忆里则一定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甚至他身体里的毒,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身世的奇异。 前世他到死都没有去探查过,更任由萧辰澜拔除了他体内的毒,而今世……他想到段离渊,又想到前世惨死的锦瑟和覆灭的重云剑派,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如果他的身世只会为他和身边的人带来灭顶之灾,那么不如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的埋葬。 他的眸色逐渐转深,萧辰澜,看来留不得了。真是可惜,他还想看到那群罪魁祸首脸上惊怒交加的表情呢。 而尚在襁褓中的萧辰澜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 萧衍闭关已有一月,苑桐早已回了上清峰,不过却被掌门禁了足,一峰之主禁足,这回掌门是下定了决心要给上清峰一个教训。 苑桐含笑而应,明明天清十二峰的气候总是温暖如春,在场的几位峰主却无端觉出了寒意。 这一日,天朗气清,而被禁足的上清峰峰主苑桐的山上,则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安清峰峰主紫芜真人和云清峰峰主紫岚真人。 天清十二峰中,药清峰为上代掌门夫人瑾越居所,现已无人居住,便用来收藏着重云剑派所有珍贵典籍。 掌门则住在天清十二峰主峰,珠清峰,其为十二峰中最高峰。 剩余十峰则是当年司青所领的十名剑修的居所,其中有三名女子。 众峰主性格迥异,却愿意聚在司青身边,由此也可见司青是一个怎样的人。 上清峰紫霄行事放浪不羁,实力强大,极为护短,得罪者众,却无一敢犯。 木清峰紫华,为人敦厚,人缘甚好,实力仅次于紫霄,向来无事不出峰。 折清峰紫星,最爱红衣,容颜妖娆,在修仙界有红衣美人之称,不过早已失踪多年,虽修仙者闭关一闭多年也是有的,但紫星却是真的失踪了,像萧衍一般大的弟子也俱不知紫星。 云雾之中的折清峰,早已破败不堪。 璇清峰紫枢,玑清峰紫莳,则是一对兄弟,是司青当年捡来的弃子,却天赋异禀。 赤清峰紫宸,刻板严谨,铁面无私,接任司青掌门之位,却仍居赤清峰。 安清峰紫芜,十剑修中三名女子之一,生□□笑,温婉端庄,有传言说,紫梧真人曾心仪祖师司青,不过事实如何,却无人敢问。 云清峰紫岚,为人冷漠,收徒亦少,偌大的云清峰,只有师徒三人,不过紫岚实力如何也一直是个迷,因为世上见过她出手的人实在不多。 奚清峰比起云清峰更为冷清,因为它一直空置着,奚清峰峰主紫徵常年居于微清峰。 微清峰紫霖,则是祖师司青的亲妹妹,她也是十人之中最为神秘的一位,自司青飞升之后,她再没有出过微清峰,除了紫徵外,也就是紫芜与紫岚这两位紫霖年少时的好友才能见到她。 连掌门紫宸,紫霖也向来拒之门外。 紫霖在重云剑派中地位超然,不仅因为她是司青的妹妹,更因为,她是重云剑派这一代的,守剑人。 世人所知的重云剑派,是司青打败了所有剑修后建立的剑修门派,但这只是重云剑派入世的一个幌子。 重云剑派的祖师是上古神霄的追随者,霄以己之命换得仙人二族气运,自己却神魂破散,佩剑流落,那位祖师一直在寻找着使霄复活的方法。 不,应该说,他一直追寻着霄的意志,想要使天地间缺失的神归位,古神是天地之源,失去了霄的这片世界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收集了霄的神力,却迟迟无法找到可以归位承受神力的神,人族已经是最接近霄的了,尤其是修成仙族的人族,可仍旧不行。 最后那位祖师发现,想要代替霄,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与霄同源,不然根本不可能承受住霄的神力加身的压力。 而与霄同源的,这世上只剩两位,堕仙壤和霄佩剑的剑灵,壤是绝不可能同意回归神位的,那么便只剩剑灵了。 可那位祖师没有想到的是,霄的佩剑流落魔界,为壤所得,在漫长的时光里早已磨去了神性,甚至还沾染了一丝魔气。 虽然不知为何壤将已被命名为重云的剑交还与了他,但重云的魔性已经注定他无法成神。 最后那位祖师创立了重云剑派,寄希望于更加漫长的时间会将这把剑的魔性磨去。 而重云剑派每一代都有一位守剑人,择心性单纯之人而任,他们与重云剑订下契约,与剑日夜相伴,以自身修为净化重云的魔性。 但从来没有人得到过重云的认主,所谓的契约并非对剑的束缚,而是对这群守剑人的束缚。 或许另一个词会更加贴近他们的身份。 剑仆。 这些剑仆的下场只有两种,被剑同化,堕落成魔,或者,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同魔气的争斗中失去了自我,心智退化,连修为都失去了。 这是一条注定万劫不复的道路,守剑人只剩下悲剧收场的结局,可他们没有选择。 ☆、小番外 重云还是霄的佩剑时,并没有名字,它与霄壤同生于混沌,他们三人皆是灵识之时,它犹记得那个黑衣的男人令它恐惧的威慑,所以化形之时也下意识的变作了霄壤不同的形态。 壤并不喜欢它,它很确定,与之相反的,是霄时刻不离的照顾,他作为佩剑在霄的身边待了很多年。 他在一旁看得十分清楚的东西,唯有一样,是壤对霄始终不变的情意。 他们共同开辟了世界,看万物生息繁衍,携手走过许多风景,只是最后,壤却自甘堕落成魔,霄亦伤心欲绝,闭关重云之上。 于是它也陪着霄在无人的仙宫里待了数不清的岁月,直到霄身陨。 它第一次在霄的面前化作人形,它不懂霄为什么要这样做,仙人二族便是覆灭又如何,只要霄仍在,他可以再造出无数个种族。 可是霄,那个白衣如雪的男人,只是满含笑意的抚着它的脸,让它去找壤。 那是它第一次拒绝霄,它不愿意去找那个让它从心底里感到恐惧的男人,可即便霄已经油尽灯枯,还是以最后的神力束缚住了它。 它知道如果这次离开会是真正的永别,所以它向霄提出了它已经提过无数次的请求,一个名字。 但那个男人,却还是带着一脸温柔又残忍的笑容拒绝了它,“你该知道,名字会是对你一生的束缚,在找到自己之前,你不需要名字,尤其是别人给你的名字。” 它愣愣的听完后,忽然放开了,也放弃了挣扎,任由霄将它送到了魔界壤的身边。 它不愿意以人形面对这个人,便化作了剑,可它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见到它的第一句话便是,“以后,你便叫重云罢。” 那个高坐在王位上的人看上去嚣张又悲哀,活像是霄曾说过的闺中怨妇。 不知出于怎样的想法,重云回应了他,它或许知道为何壤将它叫做重云,因为霄,重云之上的仙宫里,有他思念的霄。 重云便又在魔宫陪伴着霄,它本以为它的一生都将这样渡过了,可是壤,却将它的身体交给了另一个人。 是的,身体,它被抽出了本体,意识到自己游离在空中的时候,它是惊慌的,可惊慌后它便冷静了下来。 壤虽然并不喜欢它,可是他们三个好歹一起度过了那么长的岁月,它不相信壤会做出什么伤害它的事情。 果不其然,壤将它拎到面前,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重云,原来你真的没有心啊。” 重云不懂霄,更不懂壤,它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看着壤的眼神是多么平静。 壤却突然愤怒起来,他身上魔气四溢,而有一缕更缠上了它,它还是很平静的看着壤,就像看着一个,嗯,精神病。 重云的记忆被抽离了,它被送进了一个男孩的身体,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那个下着雨的日子里,穿着破烂,眼神却异常温柔的女孩子,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城外的水洼里,女孩抱起了男孩,也抱起了此生牵挂。 女孩曾经有一个弟弟,叫做萧衍,而现在,萧衍再一次回到了她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大约会在晚上十点前发出。 ☆、试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挺守时的么。 紫芜与紫岚坐在屋外的石凳上,苑桐身边的童子端来两杯清茶,又默默的退下去。一旁的绿色乔木被风吹过,落下两片树叶。 苑桐坐在紫芜紫岚的对面,手里的折扇难得的收着,他盯着一旁落下的树叶,并不开口。 苑桐生在富贵之家,自小便风度翩翩,也最是知礼,被收进紫霄门下后,认识了这诸多师弟师妹,也知晓了这世上人心最难测。 紫芜脸上带着笑意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似乎并不着急,一旁的紫岚身上却寒气愈重,苑桐便忽然胸有成竹般望着虚空笑了一下。 紫岚也在下一刻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双眼紧盯着苑桐,手中的剑已微微离鞘,闪着寒光。 “紫霖真人要见你。”紫岚的声音听起来就和她的人一样,冷得像雪山顶上终年不化的冰雪。 紫芜这时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她脸上带着歉意看着苑桐,手却按住了紫岚,“水兰,你这暴躁的脾气该改改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苑桐有些惊讶的看着对面两人,想了无数可能这两位多年不曾管过门中事物的峰主来此会有何事,可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竟是为了紫霖真人而来。 他接任师尊峰主之位时,多少了解过重云剑派的由来,不过也仅限于知道重云剑派是为了一把剑而存在的。 他也听师尊说了如今这剑在紫霖真人手里,所以紫霖真人才从不出峰,只为守剑。 他想不通紫霖真人为何要见他,所以他心中虽然敲起警钟,却仍旧扬起微笑站了起来,拱手作揖,道:“两位师叔,我仍在禁闭中,恐怕不能去见紫霖师叔了。”世事无常,能屈能伸才是常态。 紫芜真人便笑得更加欢了,“无碍,想必紫宸不会介意,若是真有意见,便让他去找紫霖好了。” 苑桐眉心一跳,心说,掌门也得见得到人才行啊,这重云剑派上下有哪个不知道掌门每月初一风雨无阻的去见人,可每次都是在微清峰下站一整天,连峰都上不去。 苑桐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紫芜真人那张端庄的如同佛像的脸上露出了少女般狡黠的笑容道:“哦,现下已是月末,霖铃让你初一去见她。就在几天后,对了,记得将你师弟的道侣也带上。” 苑桐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原来绕了一圈竟然是为了师弟的那个凡人道侣么?什么时候紫霖真人也会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不对,紫霖真人应该没有那么无聊,况且那个段离渊,他初见时便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师弟看上去应是动了真心的,他才没说什么。 现在看来,果真是有问题的吗? 紫芜真人拉着一脸不高兴的紫岚真人离开了,苑桐重新坐在凳上,莫名感到心口发凉,如果段离渊真的有问题…… 锦瑟压低了脚步声偷偷从苑桐背后靠近,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在苑桐耳边小声道:“猜猜我是谁?” 苑桐拉下锦瑟的手握在手里,转头与锦瑟碰了碰额头,亲昵道:“当然是我的锦瑟。” 锦瑟笑了起来,见苑桐不再如方才一样低落忧虑才放下心,她也不过是凡人,苑桐和阿衍他们的世界,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懂,所以她也不去添乱,只要他们都能开心便好。 “对了,快入秋了,离渊那边的东西送了么?他初来乍到,阿衍又闭了关,如果师弟还没去送东西的话,我想去看看离渊。”锦瑟想着离渊现在也算是她弟媳了,虽然孩子那事是个乌龙,但这并不影响她离渊的喜爱。 父亲安然,阿衍也结了亲,苑桐几乎是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着,锦瑟的生活像是提早步入了老年,岁月优雅的划过,她便也操心起了晚辈的事情。可不是晚辈么,阿衍在这世上也只剩她一个亲人了。 苑桐刚想着找个机会试探下段离渊,见锦瑟如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道:“我与你同去。” 段离渊有些无语的看着来送被褥秋衣的锦瑟夫妇,但想到锦瑟对他的喜爱,他心中便得意起来,到底锦瑟是阿衍看得十分重的姐姐,阿衍这下更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陈锦瑟微微用力挣开了苑桐,下了飞剑便往段离渊那边跑去,她拿着一个乾坤袋,朝段离渊那递出,看着段离渊身上单薄的衣衫说道:“离渊,怎么出来等了,这会儿天气已有些冷了,你怎么不多穿些。” 恰巧段离渊接乾坤袋的手碰到了锦瑟的手,锦瑟脸上担忧更重,她虚虚的握了握段离渊的手,道:“手上怎么这么凉,还是进屋说吧,要是阿衍知道了,少不得要说我这个姐姐没帮他照顾好人呢。” 段离渊随着锦瑟进了屋,脸上也多了些真心的笑,这个女孩子,难怪阿衍会如此喜欢她,真的很难让人讨厌呢。 在后头收了飞剑的苑桐叫这两人忽视了个彻底,等他走进萧衍的小院时,木屋里已经传来了两人听起来相谈甚欢的笑语。 苑桐脚步顿了顿,忽然觉得他想要在锦瑟面前试探段离渊这事还是有些困难,锦瑟虽身无修为,却不是傻的,若是被她察觉了,保不齐他就得睡几天山洞,去和师弟作伴了。 最终苑桐还是没有做什么,就被带着笑的段离渊连同锦瑟一起送走了。 入夜了,天上一轮月牙弯弯,白色的月光照在地上,显得清冷无比,远处传来一阵忽远忽近的蝉鸣,已经睡下的段离渊猛的睁开了眼睛,眼底红光闪动。 段离渊的脸上如同水面波动,转眼间便成了另一副样貌,却和他猩红的双眼显得更相得益彰。 他出了屋子,站在那株梧桐树下,地上蔓延而来的黑气逐渐缠绕上他的身躯,化作了一袭黑色的衣裳。 而梧桐树上也逐渐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缠绕着绿色藤蔓的人影,人影单膝跪在地上,说道:“吾王,刘巫已答应与我们合作,只是……他提出一个条件。” 段离渊轻轻的笑了笑,“无碍,都应了。” 跪在地上的人有些踌躇的抬起头,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如果萧衍在这里,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人,是陆商! 陆商开口道:“刘巫的条件是萧衍身死。” 段离渊的神色微不可查的僵了下,眼中猩红却又深沉了些,“应了。” 陆商的身子顿了顿,还是开口道:“遵命,吾王。” 段离渊转身离去,却在快跨进屋门时朝着院外那颗高大的乔木看了一眼,接着又看向仍跪着的陆商道:“若是有空,便多去看看老朋友。” 陆商将头压得更低,无声的应了下来。 黑暗之中,本是来找段离渊的苑桐握紧了手中的折扇,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对错 苑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萧衍的院子的,夜间更深露重,打湿了他的衣袍,有风吹过,凉意让苑桐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他终于停止了奔腾的思绪,也停下了脚步,他下意识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萧衍,方才他听得清清楚楚,段离渊要那个人杀了萧衍。 他顾不上其他,换了个方向便朝萧衍闭关处飞驰而去,萧衍与段离渊已经订契,甚至萧衍还将自己的剑的控制权交给了段离渊。 他先前虽然觉得不妥,但想着段离渊终究是凡人,就算是真的背叛了又如何,可现在,他的心已经沉到底了,段离渊竟是魔族! 而且另一人的称呼他也听清了,王,魔王! 一路穿过几层山雾,苑桐发热的头脑忽然冷静了下来,段离渊与萧衍结的契约是同心,若是其中一人受到外力伤害,另一人也会受伤,就算是段离渊有方法解除契约,代价也一定不小,那么在那之前,萧衍应是无事的,想必还十分安全。 况且紫霖真人虽然说要见段离渊,但为了什么,他终究不清楚,紫霖真人是否已经知道了段离渊的身份,他也不知,若是师叔们已有计划,他这样冒失,会不会打乱他们的计划呢? 还有一点他十分在意,光华门的掌门刘巫,和魔王会有什么样的交易? 而且看样子时日已经不短了,苑桐自然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刘巫身负能威胁到天魔林那座结界的能力。 而刘巫所求,苑桐倒能猜到一两分,不过是争名夺利罢了,前些日子,秋实门的陈朝阳为了当年旧事还来寻过掌门,掌门没有回应。 可现在细想,或许还是答应更好,到底茯苓的母亲是陈朝阳的亲妹妹,陈朝阳似乎也十分后悔当年的事情。 苑桐冷静之后,看着萧衍闭关处已在眼前,却还是望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萧衍与段离渊的事,若是可能,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 萧衍一颗心全系在段离渊身上,段离渊即便是魔,也总该有心吧。 苑桐叹息了一声,师弟还是太年轻了啊。 第二天便是初一,苑桐一夜未眠,天刚亮,他便来到了萧衍的院子找段离渊。 段离渊起得很早,手里提着食盒,像是正准备去给萧衍送饭,苑桐在远处满脸复杂的看着那人,身上气息微弱,这样的人,连剑都练不了,居然是魔王? 苑桐到底经过一晚上已经镇静下来,他带着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的笑拦下了段离渊,说道:“紫霖师叔想要见见你。” 段离渊惊讶的挑了挑眉,道:“见我?为什么?” 苑桐讪笑了下,“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猜想或许是为了你与阿衍结契的事吧,当初锦瑟与我结契时,几位峰主也好生关心了一番。” 苑桐眼神下移,看到段离渊手里的食盒,说道:“送饭之事,锦瑟可为代劳,她也许久不曾见到师弟了。” 苑桐一脸的不容拒绝,段离渊只好皱了皱眉头道了声好。 苑桐看到段离渊眉头皱起,心里一惊,差点拔剑出鞘,又听段离渊说好,他提起来的心才又落了下去,暗地里呼了口气。 走到微清峰下,远远看见一道紫色的身影,苑桐才忽然反应过来,今天初一!那边的人影不必多说,定然是掌门紫宸! 不过苑桐的脚步却只是顿了顿便带着段离渊往那边走了过去,苑桐知道自己此刻的脸上一定还带着十分欠揍的微笑。 或许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笑得最欠揍的一次,但苑桐的心里却莫名的畅快,剑修,合该如此快意。 他经过那个掌门时,摇着折扇,像没看到般径直走了过去,得意忘形的甚至忘了身后还跟了一个魔王。 微清峰有司青留下的禁制,任何人都不能御剑飞行,苑桐原本以为他要和段离渊一起走上去,不过没想到,头顶的云雾中突然落下一个身影。 苑桐看清脸后,立刻严肃了脸色,恭恭敬敬的弯下腰施礼,道:“见过紫徵师叔。”段离渊也跟着苑桐行礼。 紫徵看上去就像一个比苑桐大不了多少的青年,长发被一根绛紫色的发带扎在脑后,只不过紫徵束发的技术似乎不好,几缕发丝凌乱的散下来,原本柔和的脸顿时显得有些不羁。 紫徵朝着他们微微点头,道:“紫霖已在等你们了,我御剑带你们上去吧,也快些。” 苑桐见紫徵态度温和便放下心来,道:“多谢紫徵师叔。” 紫徵这才笑起来说道:“你我本就是师叔侄,不必多礼,即便我与紫霄已多年未见,年少时的情分却不会淡,说起来,他收你为徒时,我也是见证人之一呢。” 苑桐脸上有些尴尬,他进门时尚年幼,实在记不清当时还有哪些人了。 紫徵看出了苑桐的尴尬,便拍了拍苑桐肩膀,说道:“你那时年幼,记不清也是应该的,但你要记得,即便我们这些人不理门中事物,也终究是你师叔。” 苑桐差点没感动的哭出来,十峰之中,紫徵紫霖紫华从不出峰,紫霄飞升,紫星失踪,那对双胞胎与紫宸一个鼻孔出气,紫岚紫芜也不大理门中事物,他们上清峰几乎是被压着打。 明明错不在他们,掌门却仍旧罚了上清峰,什么时候他们剑修也要看别的门派的眼色过活了?连光华门也能上门讨说法了么? 若是师尊仍在,又怎会任由他人欺侮上清峰。 说到底,重云剑派这些年大不如前了,连门派创立的初衷也都快忘了个干净。 察觉到有了靠山,苑桐的腰板莫名的挺了挺。 紫宸站在不远处,听着紫徵不知是说给苑桐听,还是说给他听的话,身子越来越僵,脸色也越来越差。 紫徵带着苑桐与段离渊离开了,紫宸握紧的手松开,手中拂尘黑色的柄上,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紫宸的心,已经不静了。 总是要在峰下站一天的人破天荒头一遭在清晨便离开了微清峰下,可紫宸想,他有什么错呢? 他没有错,他只是不想连同这个门派一起腐朽下去,紫星为了性命毅然决然的抛弃了这个身份,他亦可以。 为了一柄魔剑,赔上整个门派,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他宁愿赌一把,与刘巫合作,将这把剑送回它该去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对是今天开始,我大概会有三四天都辗转在回家的车上和换乘的路上,所以很抱歉,不能按时每天更新了,我知道在这里,想要记住一篇文很难,但是忘记却是一瞬间的事,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贪心的不想被忘记。 所以感谢每天都有在涨的收藏,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嗯,好困啊,我要睡了。 ☆、真相 山里落下了初秋的第一片黄叶,清晨的空气湿润中带着凉意,一座小小的木屋前,用篱笆圈着两块菜地,生长茂密的蔬菜泛着幽深的绿意。 篱笆前的一大块空地上,摆着一只陈旧的藤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似乎在寻找落进山雾里的第一道晨光。 紫芜与紫岚背着剑站在老人身后,神色是如出一辙的严肃。 紫徵带着人落在老人前方,他放轻了脚步向老人走去,脸上的神情柔和得不可思议,他缓缓的蹲下身子,不顾身上的衣袍沾染了地上的尘土。 老人转过头,伸出一只干瘦的手,紫徵便抬起手握住,紫徵道:“霖铃,他们来了。” 苑桐站在不远处,听闻紫徵的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这个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的虚弱老人,竟是紫霖真人?! 就连苑桐身后站着的段离渊,看到这副样子的司霖铃,也愣了愣。 何况在外界看来,重云剑派中最让人忌惮的,不是继司青后飞升的紫霄,不是公正严明的掌门紫宸,也不是其他几位不常露面的峰主,而是紫霖,司青的亲妹妹司霖铃。 甚至有传言说,司霖铃的天赋比起司青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传言总有夸大,但紫霖真人的神秘与强大却是无人敢否认的。 可这些,哪里有半分能与苑桐眼前这个几乎油尽灯枯的老人相符? “拜见……紫霖真人。”苑桐弯着腰,眼角的余光却仍看着那位老人,眼神中的震惊仍未退去。 紫霖躺在藤椅上,看向距离她几步远的苑桐和段离渊,她朝着苑桐招手,说道:“苑家的小子,过来,让我看看。” 苑桐点头应是,走上前几步,正好站在了紫徵旁边,紫徵便站了起来,站去了一旁,只是手里仍握着紫霖的手,像是没有看到紫霖无奈垂下的嘴角。 紫霖知道若是她硬要抽出手,紫徵怕伤到她也是会放手的,但她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任由紫徵牵住了手。 她又看着苑桐,眼里有些怀念,说道:“你和瑾越长得真像啊,若不是知道哥哥那个人将瑾越看得不能再紧,连飞升也要等着瑾越的话,我真要怀疑,你其实是瑾越的儿子呢。” 苑桐低着头,嘴角一抽,说道:“真人说笑了。” 这世上少有人知,司青放在心尖上的道侣瑾越,其实真名是苑瑾越。 苑家世代经商,家财万贯,这衡水古国之中,除了那些修仙世家,苑家的势力可是无人能比的,当年苑家的小儿子瑾越与家里闹翻了,上了灵药宗拜师求艺,没成想最后倒与司青成了一段姻缘。 苑家上一辈只有瑾越与苑桐的父亲两人,瑾越不愿经商,只愿意侍弄草药,他们的父亲自然不同意,还是苑家大哥偷偷将人送上了灵药宗。 苑桐出生时,瑾越早已飞升,苑家大哥因为弟弟和弟婿的原因得以延年益寿,入了修行之道,到如今身体仍健康的很。 不过苑桐也知道自己大约与那位他从没见过的小叔是长得十分相像的,他的父亲也总说,若不是苑桐的性子和他一脉相承,他都要怀疑苑桐是他弟弟偷偷留的种了。 苑桐一想到自己那满脸胡子拉碴的爹讲的混话就有些怀疑人生,他不会是从外面被捡回来的吧?只是恰好和小叔长得像而已。 “一晃眼,你们都还年轻,我却已经老了。”司霖铃将头转向另一边,手上传来一阵大力,却不叫她觉得疼,“少梁,你随着苑桐一起下山吧,奚清峰上该有些烟火气了。” 紫霖说这话时虽没看着紫徵,但谁都知道这话是说与紫徵的。 其余几人都低垂着头,在山顶的风中沉默不语,唯有韩少梁固执的盯着那个藤椅上的人,像要将人盯出两个洞来。 一片落叶飘落在紫霖与他相牵的手上,紫霖忽然动了动,抬起手拂去了黄叶,也拂开了……他的手。 紫徵像是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力气,怔怔的看着被拂开的手,站在紫霖的身边,身上透着的气息却比紫霖更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苑桐闭紧了嘴,不敢多看,也不说话,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总觉得自己会短命啊。 “与你紫徵师叔下山吧,见了故人,觉得身上的力气也多了些,也替我向你父亲问好,瑾越啊,直到飞升前都挂念着他大哥呢。”紫霖脸上带着笑,似乎心情很好,全然不管旁边一脸被抛弃了,生无可恋脸的紫徵。 苑桐身子一僵,总觉得最近自己被逼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多了些,好在紫徵虽然满脸的不情愿却还是迈开步子,苑桐朝着紫霖点头示意后便转身跟上。 经过段离渊时,看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苑桐脚步一顿,就当作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一样掠了过去。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苑桐听到紫霖这样说道,心头一震的他加快了脚步,跟上了紫徵。 段离渊笑得销魂,几缕发丝被风吹得挡在他眼前,他道:“我是别来无恙,只是你,怎么老了这许多,若是不解除契约,你连明日都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原本这契约就是要命的东西,上一位没在契约上耗死便强行解契,你修炼的心法与这契约相克,又是半途接过,居然能撑了这么多年,还真的让你净化了那把剑,只是,似乎也已经到了尽头了。”而剑,还剩最后的魔性无法消除。 段离渊平静的叙述着残忍的事实,紫芜握紧了手,紫岚眼睛瞪大,眼里满是血丝,咬牙道:“紫星那个贱人。”霖铃这些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没有人比他们几个更清楚了,看着当初活泼爱玩的少女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她恨不得将紫星千刀万剐! 紫霖不在意的笑了笑,她道:“我当初不知你为何要紫霄将萧衍收入门下,现下也不清楚,不过如今我却感谢你。” 一月前,萧衍刚入了天清十二峰的范围内,她便察觉到了,久远的几个世代的真相,从无人得到重云剑的回应的原因。 重云剑的灵魂,从来不在剑中,失了灵的魔剑,即便镇压多少年,也毫无作用。 虽然不知道为何重云剑被世代镇压净化了几个世代之后,萧衍才出现,但总之,她注定将是最后的守剑人。 作者有话要说:  蹭网中…… ☆、重生 其实紫霖并不清楚段离渊的身份,只知他是魔族,甚至是地位不低的魔族,她的哥哥司青与段离渊相识相交时,她虽惶恐,觉得不安,却不曾阻止。 一是她不愿,二是她不能。总之他们都识得段离渊,而因为司青的关系,对于段离渊,他们并不像对其他魔族一样见之便喊打喊杀,而是宽容许多。 所以段离渊要紫霄收萧衍入门时,紫霄去探了萧衍天赋后便应下了,不过段离渊也知道这事在他们中只有紫霄能接受,所以才独独找了紫霄。 紫霖盯着段离渊的眼睛,说道:“我相信你必然知道萧衍的身份,而那一位……我虽不知他抱着怎样的想法,但他既然当初没有将人一起交给祖师,定然是不愿重云剑迈上那个位子的,那又为何将人送了过来?” “而你,又为什么要与萧衍结成道侣?”紫霖心中有许多疑惑,重云剑派可被图谋的也不过一把剑,而那一位,只要他想,他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紫霖想不明白,她向来不如哥哥聪慧,所以她只能问,这是司青教给她的,无论对方回不回答,她总能看出些端倪。 段离渊的眼睛失神般落向远处,口中重复道:“为什么?为什么啊……”他复又看向紫霖,眼里变得波澜不惊,不甚在意的说道:“也许,只是因为无聊罢了。” “魔界总是那样一成不变,满是令人压抑的气息,那座宫殿,那把剑,都沉闷无比,所以实在太无聊了,便来了。”段离渊脸上没有任何叫紫霖觉得违和的地方,他说话的时候甚至那么真挚,紫霖有些惊悚的发现,这个人,他并无说谎,他是真的觉得无聊,因为无聊,才做出这许多事情。 而且,段离渊说的话,让紫霖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什么叫那座宫殿,那把剑? 紫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垂下眼,不敢再对上段离渊的眼睛,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幸好段离渊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也不曾在意她。 山顶上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最终段离渊还是略带惋惜的看了看紫霖,便转身从崖边一跃而下。 一直充作背景的紫芜与紫岚这才面色发白的跌坐在地,浑身更是被汗浸湿得如同刚从水里头捞出来一样。 紫霖的脸色亦不好,但她却撑着站了起来,往回走到木屋旁推开了嘎吱作响的门,门一打开,里面的景象便一览无余,如同狂风过境般,门内摆设全都碎成了齑粉,而地上不起眼的角落里,只留下一滩暗色的血迹。 重云剑已不见踪影。 紫霖的嘴角勾了起来,她能感受到身体又重新焕发了活力,那句力气多了些,可不是说说罢了的。 她原就入了渡劫期,不过是因为身负契约,灵力才会被抽干,甚至连生命力都被压榨,才会变成那副样子,如今契约已除,灵力涌入身体,也不须担忧再被重云剑吸走,她渡劫期的修为也该回来了。 放下心的紫霖在一瞬间便倒了下去,紫芜和紫岚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霖铃!” 一道身影迅速的经过两人,准确的接住了紫霖,紫霖嘴角仍带着笑,紫徵抱着人,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但那些都无所谓了,你仍活着,这已经是上天对于他最大的眷顾。 上清峰后的山洞前,流水一般的禁制不时显现出来,阴暗的洞内有一点光亮明明灭灭,映着壁上的青苔。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一把古朴暗沉的剑斜斜的插着,而那一点光亮便是剑柄处,两个古篆发出的。 剑身周围不断有狂暴的灵力席卷,带着一丝魔气,将周围的地面逐渐削的平整无比,壁上的青苔也随着被卷入灵力而消失无踪。 剑身与人影在空气中不断变幻交错,如同幻影,日落日升,外头天光大亮,洞内亦终于归于平静。 满面寒霜的萧衍盘坐在地,睁开了眼。 这世上的事,多不如人意,千万年过去了,寻回记忆的重云,似乎明白了当初霄对他所说的话,可是那又如何,历经几世,他不曾有情,若非这一世重来,他也注定无情。 即便是壤,不过是因为他们同生于混沌,他才对他有了错觉罢了,何况那个人从来喜欢的便不是他,如壤所言,漫长的生命总归是无聊的,总要找些乐趣,才不至索然无味。 当他是萧衍时,会为了段离渊的背叛而愤怒惊惧,但当他成为重云,却不会为了壤的玩笑而心中愤慨。 说到底,他和壤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无情。 萧衍的脸上再不见之前的愤怒与心痛交加的神情,转而回归宁静,眼底亦再无波澜。 千里之外的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冰雪有了消融的迹象,看着十分厚的冰层其实单薄无比,显露出的地面上,一丛丛金色的星光花盛放开来。 光华门中,屋中打坐的男子睁开眼,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他笑得邪气,自言自语道:“竟然……成功了。” 躺在床上的紫霖亦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的容颜已经恢复,如同二八少女,明艳动人,让床边的紫徵看愣了眼。 紫霖却看都没看紫徵一眼,翻身下床,唤出许久不用的飞剑,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天空,只留下还愣着的紫徵,他伸出的手还都没来得及收回。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重生之重云剑 作者:海明瑾 第5节 ☆、新生 萧衍踏着步子走到洞口,挥袖拂开禁制,小道上,紫霖持剑而立,听见声音紫色的身影在几株青松前转过身来,她微微一笑,抱拳道:“紫霖,拜见……”她顿住,不知如何称呼。 萧衍开口道:“便唤我……师叔祖罢,这些年,劳烦你了。”重云剑派的祖师,他在霄身边多年是见过的,那个人,没想到竟会是他为了霄做到这地步。 紫霖低头道:“不敢,得以照看师叔祖,是紫霖之幸。” 萧衍笑笑并不再说话,有些事情,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紫霖看了看萧衍神情,见无异样,才小心翼翼开口道:“师叔祖既已归来,归位一事是否也应尽早,毕竟离当年祖师算出的世界崩溃的时间已经近了。” 萧衍站在原地,宽大的袖口掩住了他的手,而他的神情则平淡的如同从未经历过这人间几世,他像是不过大梦一场,梦刚醒而已。 但山道上的紫霖却无端觉得空气都凝滞了,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眼前的萧衍会杀了她。 终究都是错觉。 萧衍的脚从洞内湿滑的地面踏出来,踏上了外头满是落叶的山道,黄叶碎裂的声音在此刻清晰无比,萧衍甚至能计算出,他一脚踩下,踏碎了几多落叶。 在落叶的碎裂声中,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归位之事,宜早不宜晚,现在……就去罢。” 他以为他能不受影响,但却是高估了自己,为人已久,哪又能这么快便忘了呢,紫霖说起的瞬间,他想了很多,这些曾朝朝暮暮生活在一起的人对于他来说,已不是挥手间便可覆灭重来的蝼蚁了。 想到锦瑟,想到苑桐,想到上清峰上萧衍的师弟妹,他向着紫霖而去的脚步顿住了,他抬眼看了看紫霖,又垂下眼睑,说道:“你先去准备着,我还有余事未了,结束之后便来找你。”紫霖恭敬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萧衍则往前山,上清峰的弟子住的地方而去,他知道有些事情,一旦他接替了霄,便再也不会记得,再也不能去做,而这些尘缘因果,却是他无法不了结的牵挂。 青色的葡萄藤爬在木头搭的架子上,成串的葡萄挂着,似乎不久就将成熟,葡萄架旁是一株绿色的高大乔木,树下坐了一个人影,背靠着树,睡得很沉,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那人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萧衍不自觉慢慢放轻了步子,停在了院门前,苑桐不知从哪儿慢腾腾的走出来,“锦瑟最近变得爱睡多了,总是一不在意便睡过去,我去问过紫芜真人,锦瑟怀孕了。” 萧衍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转头看苑桐,神色迷茫,喃喃道:“怀孕了?” 苑桐含笑点头,看着锦瑟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迷恋与珍惜。 萧衍的脚动了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的走到了树荫下睡着的人身边,他的视线落到锦瑟的肚子上,怀孕?是说,锦瑟的肚子里,有了一个新的生命吗?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的放到了锦瑟的肚子上,他闭上眼,听到那里传来与锦瑟不一样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像鼓点一样,落在他耳边。 锦瑟的孩子,必然会像她一样温柔如水,这样也好,他带走了萧衍,但锦瑟有了孩子,便不会那样伤心了吧,想像着孩子模样的萧衍,嘴角牵起一丝微笑,在斑驳树影下,如同一幅画卷。 “我走了,若是锦瑟……姐姐醒了,便告诉她,萧衍下山了,也许要很多年,都不会回来了。”萧衍轻声的说道。 苑桐疑惑的看着萧衍的背影,心中竟有些不舍,他忙道:“师弟,你要去哪?” 萧衍没有回答,只在刺眼的阳光里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第二日,便传出了光华门灭门惨案,而这一次,却再无人知道凶手是谁,因为光华门连带整座山都变成了平地,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一座门派,满山的树木参天。 而在光华门灭门一事下,白燕派与张家的灭门便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连一滴浪花都没激起,便沉没了。 紫霖在雪山顶上等了一日,直到日落时分才等来姗姗来迟的重云。 身上门派的紫袍已被换成一袭白衣,身上亦传来浓重的茉莉花香,紫霖虽疑惑,却不敢多问,萧衍看着紫霖勾了勾嘴角,“我灭了光华门而已,让他们也尝了尝灵力修为尽失的滋味,紫星亦在其中。” 紫霖低着头,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慌,萧衍看出了紫霖的不安,接着道:“光华门勾结魔族,留着也无用了。” “壤他或许真是心血来潮才做下许多事情,但他手下的魔族却不是如此,他们被封印在魔界千年万年,心中对于人类的怨恨已成了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若是一朝封印解,人间必成炼狱。”萧衍的目光投向远处山脚下那一片青色绵延的树林,他能看到巨大的阵法覆盖其上。 他遥指阵法一角说道:“那里,被魔族破坏过,萧衍带回的那个孩子,是魔族送出的人魔混血。” 紫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向着萧衍一拜,“多谢师叔祖的提醒。星光花便在此处,其内是祖师收集而来的古神霄的神力,师叔祖,紫霖先走一步。” 萧衍点头,一把飞剑自天外而来,紫霖飞身踏上,又朝着萧衍拜了拜,便离开了此处。 “还不出来么,这冰天雪地的,也亏你还能忍得住。”萧衍仍看着远处,身后的雪堆后却转出一个人来,黑衣在这白色的天地间显眼得过了头。 重云身着白衣,与那人像是隔了一个世界,他到底有了些不同,若在从前,他那样怕这人,从不会开他的玩笑。 重云转过身,白色的衣角被风吹起,他说道:“我该叫你壤,还是段离渊?” 那人笑起来,却更像哭,他道:“可我只想叫你阿衍,阿衍。” 重云怔了怔,又变得一脸冷漠,说道:“那真是可惜了,萧衍已经死了。世间再无萧衍,只余重云。” ☆、后悔 重云双手平举,开始结印,原本便融化的冰雪刹那间化作了雪水,湿漉漉的土地上,一丛又一丛金色的星光花开放着。 逐渐有光团从花朵中漂浮起来,而失去了光的花则枯萎灰败,很快被山顶的寒风吹走,重云站在星光中,美得如梦似幻,但段离渊却不这么想,他只知道,如果他再不做些什么,眼前这个人就要永远的离开他了。 或许他仍可以见到他,但却不会再有机会走进他的世界。 光芒逐渐聚拢,围在重云身边,壤突然奔上前拉住了重云的衣角,就像是他仍是段离渊,而重云也是萧衍时他做过的一样,他的声音带上哀求道:“不要,不要这么做,阿衍,我知道你仍是阿衍,我爱你,那是真的,我不曾骗过你。” 重云叹了一口气,道:“好玩么?我在你们身边看得清清楚楚,你爱的是霄,不过因为我是这世上仅剩的与你有联系的人了,你才有了错觉,你何必欺骗我,又何必欺骗你自己呢?” 段离渊说不出反驳的话,他哀切的盯着萧衍的眼睛,忽然没有了解释的欲望,重云仍未接受霄的神力,只要他打碎这光团,重云也没有办法吧。 他的手间刚蓄起一团灵力,重云便看穿了他的动作,重云足下轻点,带着霄遗留在世间的神力往后退去,衣角从壤的手里滑出,只剩下冰雪寒冷到刺骨的温度。 段离渊的手无力垂在身侧,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此刻神情,忽然,他的手紧紧攥起,抬起的面容上满是阴翳,四周的地面上,无数魔气蜿蜒而来,将地上腐蚀出许多小洞。 魔气卷上段离渊的身体,再退去时,段离渊的面容已经换了,他的眼底漫着猩红的光芒,显得嗜血而可怕。 “不要逼我,重云。”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呢喃又像恳求。 壤的黑衣忽然扬起,遮住了重云的视线,壤一闪而过的眼神仿若黑洞一般,重云晃了晃神,再看去时,壤又低下了头。 “不要逼我!”壤突的抬起头,眼神摄人,他的身边聚起黑色利箭,向着重云飞驰而去,而他尖利的像是哭泣一样的声音让重云都忍不住皱起眉。 重云将那团神力上抛,另一只手则结起一个玄妙的手印,他的面前浮起一排白色光球,重云低喝一声,“去!” 那一排光球便沿着不同的轨迹扑向了对面的壤,准确的截住了每一支箭,光球与黑箭相撞,无声的湮灭成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重云冷笑一声,“我从未逼过你,一直都是你在逼我,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重回神位,霄已死了,这片他所留下的世界,会是我唯一的牵挂,任何人,都绝不许破坏这里。” 重云的眼神冷漠无情,他冷冷的看着站在地上的壤,霄的神力落下来,在他头顶停住,重云闭上眼,光芒散落。 东方降下一片神光,其内人影绰绰,隐约传来仙乐之声,钟鼓齐鸣,重云的身影在壤面前模糊,最终消失,东方的神光消失了,雪山顶上亦重归平静。 壤伸出手,想要触碰重云,可是到底是晚了,他喃喃道:“我爱你,不求百年,但求欢喜。”他的声音中弥漫着悲伤,让听的人仿佛感觉到心脏被攥住一样疼痛。但重云,已经不见,无论他如何祈求,重云也再不会回来了。 壤的面前只剩下再度狂暴的风雪,他却似感觉不到脸上刀割一样的痛,眼神空茫,像是没有生命的人偶。 不知过了多久,风雪没过了他的膝头,他终于抬起手,捂住脸,在寂静无人的山顶上,失声痛哭。 他早已后悔了,后悔错认了重云与霄,后悔与霄同创了这片世界,后悔到想要这片世界万劫不复,可是为什么,他都已经知道错了,重云为什么还是不原谅他? 他明明将重云送入了轮回,几世的轮回早该将他的记忆洗刷干净的,这一世的萧衍,本该会爱上他的,可是为什么,一切都与他计算的不同,萧衍想起他是重云,那么他,还能如何,才能与他重新开始? 天清十二峰以南,修仙界大震,各门派中,凡有老祖飞升者,皆降下示谕,古神已归,神界重启,再有飞升者,天资可者,将可达神界,为古神所驱。 重云剑派上清峰,苑桐亦接到了紫霄传下的讯息,只是却有所不同,讯息中更提到,归位的古神,是上清峰的二弟子,萧衍。 看完讯息,苑桐心头一震,没曾想到,师弟竟会是古神转世,他想起方才传来的光华门灭门的消息,不知为何便确定,那一定是萧衍下的手,趁着仍保留着萧衍的记忆时,为他们上清峰的师弟妹们扫清了威胁,苑桐攥紧了手中玉牌,心中知晓,那个面冷心热的二师弟,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苑桐,你怎么了?”苑桐身后传来锦瑟般的声音,却叫苑桐心头一惊,他猛然转过身,扬起微笑,藏起手中的玉牌。 “起了?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弄吃的。”苑桐忙着转移话题。 锦瑟笑得一脸幸福,摸着肚子,点头应是,苑桐忙跨出了屋子,将门关上,扶着锦瑟离开了此处供奉之地。 珠清峰上突然发来传讯,紫芜真人的声音从一枚玉牌中传出来,“天清十二峰主,速来主峰议事。” 走在两边都是绿树的小道上,苑桐一脸纠结,锦瑟拍了拍他的手,道:“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几步路罢了,现在就离不得人,待月份大了,更不知要怎样了,你去吧,主峰上定然有要事。” 苑桐心想不外是古神归位,神界开启的事,还能有什么事,但峰主议事却是好久不曾有过了,他不得不去,苑桐满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又好生嘱咐了一番才离开,走之前,又让严梓准备了事物送去他院子。 锦瑟笑得无奈,眼底却满是幸福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剧情我很纠结,是壤把自己的记忆封起来跑到重云身边去装疯卖傻,还是重云根本没有失去萧衍的记忆,然后壤再死缠烂打。 给个意见啵 ☆、等待 齐舜驾着云,穿过厚厚的云层,离下方的仙界越来越远,头顶处很快出现一层光膜,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如意向上抛去,那光膜便融化出可容一人通过的缺口,从缺口处望,齐舜依稀可以看见一座看不清边界的仙宫。 望着仙宫门就在不远,齐舜转头看了看身后穷追不舍的一群人,讽刺一笑,比了个中指,加快了速度,一头扎进了缺口,光膜便恢复如初。 他身后那群人愤怒的追上来,却眼睁睁看着齐舜消失,心头冒火,却无可奈何,为首的人拿着一支看着十分狰狞的龙头手杖,见此情景,眼神暗下来,嘴角勾起阴冷的笑,他看着眼前隔绝了一切的光膜,说道:“齐舜那小子,不过一个庶生子,竟敢偷拿了神界入令,我齐家定然不会放过他,待我回去传讯与神界中的齐家三爷,必不能让这小子好过!他还真以为逃到神界便无事了么?” 那人身边一个穿着长衫的男子道:“二爷说的是,何况,神界之中,可还有重云神君在,那位大人虽然不在意蝼蚁,可若是那蝼蚁蛀了屋房,想必也不会介意出手扫除吧。” 齐二爷的脸上已不再似之前一般狠厉,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说话的人,说道:“你说得不错,回去后,自己去库房领赏,以后便到我身边来当差。” 那人大喜过望,忙跪下来,“小人李京文,谢二爷。” 齐二爷一甩袖子,道:“我们走!” “是!”身后的人统一应道。 神界中,堪堪逃过一劫的齐舜呈大字形摊在云层上,看着那群人转身离开,终于松了口气,他摸到胸口处的如意,攥紧在手心里,心里顿觉茫然,这之后,又该如何? 仙人也并非下界凡人所想的那样潇洒自由,无所不能,齐舜是东方齐家的一个庶生子,他的母亲不是下界飞升,而是原本就出生在仙界,且资质低微,为父母所弃,后来被齐家收留,当了丫鬟,没成想那齐家家主见他母亲貌美,便强了她,后来他便出生了,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资质也如他母亲一样,不过下等,齐家家主原本还对孩子有所期待,见是个资质不好的,也就逐渐将他丢在了一旁。 他从小在冷嘲热讽,肆意□□中长大,早就看清了这仙气缥缈下的一团污糟,他甚至怨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最后他甚至想,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的好,但就算是死,他也要恶心一把齐家人。 他花了大力气,才弄来遮掩气息的法器,在夜深人静时潜入了齐家家主的书房,正当他准备自杀时,齐家家主齐贤谷却带着齐二回来了,他不得已藏了起来,却也因此知道了神界的消息,还有神界入令。 齐贤谷将神界入令藏起,并且嘱咐齐二道,只有修为得到他许可后才能拿着入令去神界,否则,只会在神界死无葬身之地。 他放弃了自杀的想法,偷了那枚如意,才最终逃到这里。 仙宫之中,东北角上有一座园子,仙宫里当差的人都知道,那是重云神君的禁地,之前有个新来的,探听了重云神君的行踪,装作不小心闯了园子,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一株两人高的树下,有两人相对而坐,白衣那人看着面前的棋盘,微微思索,执起一旁黑子落在棋盘上,“该你了。” 对面穿着黑衣的人听到对面的人说话,回过神,脸上逐渐染上愤怒的神色,他一摔棋子,打乱了局面,“重云,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你输了。” 对面的人瞪大眼睛,手指着重云愤愤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好吗?你都已经知道了过去的真相了,你怎么还这么一副淡定的样子?” “那又如何?”重云放下了拿着棋子的手,抬起一双深沉如墨的眼看向对面的人。 那人怔了怔,手指一顿,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吗?比如去找那个人,或者再不济给点惊讶愤怒的表情也好啊,现在这样,现在这样他很尴尬的好不好! 重云幽幽的看着对面的人叹了口气,“我已归位,神界重启,世界已成新的秩序,再有更多无可奈何,也不得不做下去。” 对面的人瞳孔猛缩,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恐惧,“你早就知道!你竟然早就知道了!那你……” 重云道:“我在等人。” 等我,或者等他。 “今日我还有事,这棋便改日再下吧。”重云站起身,一挥衣袖,棋盘恢复成打乱前的样子,他施施然转身离去,留下一地落叶。 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重云远去的背影,哀叹一声,为什么这个人还没忘了下棋这一茬啊?!难道他注定要去人间走一遭了吗?天啊,他不要啊,他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叫你嘴贱,叫你打赌。 太珩在被定住的棋盘前默默流下两行泪。 ☆、亲吻 齐舜现在十分的累,神界看着不大,似乎只有一座仙宫杵在那,此外便别无他物,但是齐舜朝着那仙宫的方向走了许久,那宫门看着却仍是不近不远,还是那个距离,齐舜这才知道那仙宫不过是个障眼法,真正的仙宫定然在很远的地方。 所以他停了下来,环顾四周,但四周都是云雾,空无一人,草木全无,齐舜有过瞬间的害怕,但他又想,反正不过是死,最起码,死之前,他好歹也来过神界,而光是丢了神界入令这件事也足够让齐家那群人懊恼愤恨一阵了。 齐舜席地坐下来,拿出那枚如意放到眼前细细的看,翠绿而透明的如意透过光线,如意中便好像有流水在游动,看着便美得夺人心目。 齐舜不由得想到那位重云神君该是何等人物,仙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原来九天之上还有个神界,还有座漫无边际的仙宫,直到重云神君归位,神界重启,神谕下达,众人这才知晓了神界的存在。 起初也有人打过神界的主意,仙界中,有不少势力都盯上了这块地盘,但神与仙之间的差距可不下于仙与人,重云神君身在神界,却也只需一个威压,便能让人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毕竟那威压实在太过骇人,几乎能毁天灭地。 齐贤谷自然也没能逃过这警告,还因此休养过一阵。后来重云神君赐下如意,说是能者得之,但岂不知,全都被各大势力瓜分而走,齐三便因此入了神界。 想到齐三,齐舜心头一震,终于明白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来自哪里,他一个用劲从地上站了起来,更加警惕的看向四周这些毫无特点的云雾,此刻竟然全都弥漫着危险的感觉。 手中的如意在此刻发出一缕光线,齐舜抬起手托着如意,那光线弯弯曲曲,最终和远处的仙宫门相连。他明白这应该是破了这迷障的路,但他却不敢走,齐三此人,最擅隐于暗处,在敌人掉以轻心时给予致命一击。 说起来,小时候,齐三也是欺负他欺负得最阴的一个,总是往他身上不易被察觉又脆弱的地方下手,现在想起来,齐舜似乎还能感受到那密密麻麻蚀骨的疼痛,不自觉的,齐舜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齐舜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光线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破空之声,撕心裂肺的疼痛毫无预兆的贯穿了他,齐舜倒在血泊之中,手里的如意掉在地上,摔成了两瓣。 齐舜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明白自己或许这一次是真的要结束了,原来死是这么痛苦的事,头发被一把抓起,齐舜模模糊糊的看到齐三的脸,之后便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齐三晦气的扔下齐舜的头发,拍了拍手,眼底阴鹜,这小杂种从小就不安分,这次居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看了眼一旁摔碎的如意,齐三的脸更为阴郁,他掐起法诀,正准备将人毁尸灭迹,却不妨身上压力一重,他一个踉跄就跪了下去,未成型的法诀也散了。 齐三的额头上滑下冷汗,这神界之中有此威势的自然只有一人,他忽然想起重云神君曾降下的神谕中有一句话,神界之中,禁杀。 他瞄了眼旁边无知无觉的齐舜,伤口仍在不断的冒血,他怎么看也觉得活不了,但人确实还有气,既然如此,他便不算杀人,他收起了再补一击的心思,那威压散去,齐三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再看地上的齐舜,便飞快的遁了。 云雾之中,一袭白袍若隐若现,地上染血的如意,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喂,你刚才说有事,就是特地赶过来救这人?”太珩不知何时站在了重云身后,看了看地上半张脸都浸在血里的人,实在不知道有什么特色,竟然让重云还特地跑一趟。 重云却直勾勾的盯着人,不说话,他似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太珩莫名其妙的看着重云救人只救一半的行为,摸着下巴想,要不要救这个人呢,重云看上去那么奇怪,但很快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重云每次做事都是有道理的,他还是不要瞎掺和了,想起自己要被丢到人间的悲催命运,太珩恨不得大喊一声老天不公啊。 太珩也转身离去,独留血泊中的齐舜,那如意的光芒也消散了。 齐舜的脸越来越苍白,温热的血液从他身体里不断流失,他的生命好像也随之一起流逝着,周围的云雾忽然散开,重云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凝视着齐舜的脸,忽然展颜一笑,弯腰抱起了地上虚弱的只剩一口气的人。 重云的手指抹过伤口,齐舜的皮肤一瞬间便复原了,那些血沾到了重云白色的衣衫,他却视若无睹,抱着人消失在原地。 因为不放心而又回来了的齐三看着地上那滩血和一旁碎了的如意,莫名心中一紧,总觉得发生了什么超出了预计的事情,他走过去捡起如意,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谁救了齐舜,重云神君虽然对他施以威压,但齐舜一个小小蝼蚁,怎么可能劳动重云神君来救人? 齐三自然不会知道,正是他认为最不可能救齐舜的人救走了齐舜。 而等待着齐家的,谁又知道会是什么呢? 另一边,仙宫东北角上的梅园里,重云将齐舜放到了房间的塌上,他拨开沾在齐舜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就这么撑在床边,看着这张和段离渊一模一样的脸。 齐舜的脸由白转红,重云压着声音,“既然醒了,为什么还不睁眼?” 齐舜瞬间睁开了眼睛,看到重云近在咫尺的美得天怒人怨的脸,齐舜恍惚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疑惑,他盯着重云的眼睛,尽量忽视那张给他很大压力的脸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重云虽然冷着一张脸,听到记忆中分毫不差的声音还是放柔了神色,最终还是他抛弃了一切啊,重云有时候会想,自己对于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可是事实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就是那样,就像这一次,如果他没有因为如意发出的警示而去看了看,他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呢? 重云努力的让自己的神色更加温柔些,却不知道自己的脸在齐舜看来变得更加冷厉,他低着头,脸凑得越来越近,齐舜身子一僵,忍不住想要往后挪,却根本没法往后,重云的另一只手就撑在他后腰处。 一个猝不及防的亲吻落到他唇上,辗转流连,齐舜呆住了,趁着齐舜呆住的瞬间,重云的舌头灵巧的滑了进去,在齐舜的嘴里作乱,引起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齐舜的手抵住重云,但他先前流了那么多血,还虚弱着,根本推不开,他仿佛还看到重云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接着便是更加用力的吮吸舔舐,齐舜怒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还是被吻到手脚发软才被放开。 重云坐在床边,靠在齐舜身上,温热的呼吸扑在齐舜耳边,他的手不知何时伸进了齐舜衣服的下摆,在齐舜的身上游走,齐舜的眼底满是迷茫,一不小心被摸到了敏感的地方,齐舜差点下意识的呻·吟起来,幸好及时清醒过来,才没有发出那羞耻的声音,但齐舜却越发的疑惑起来。 身上的人呼吸越来越重,齐舜终于忍不住抓住了还在身上的手,重云抬起头看他,齐舜看到这张脸,歪了歪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看到你,会觉得这么熟悉?好像我们相依偎过无数岁月。 重云终于笑了笑,“不告诉你,等你自己想起来再说吧,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我好像写崩了,我们家萧衍好像越来越攻了!╭(°a°`)╮ ☆、打算 “重云,你躲哪儿去了,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 太珩咽下后半句话,看见房间内的景象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下来,重云立刻坐起身,齐舜便趁机往床榻里面缩了缩,正缩到一半时,他忽然僵住,重……云? 这偌大的神界再加上仙界也统共只有一个重云啊,齐舜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坐在他床边的人,他脑海里闪过的许多猜测都在此刻被碎成了渣,毕竟重云神君难道还会对他有所图谋吗? 重云目光不善的盯着太珩,面色黑得像锅底,但仔细看便可发现他眼底不易察觉的羞恼,“出去!” 太珩被这一声唤回了魂,立刻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是无意的,他讪笑着一边后退,一边又大着胆子瞄了瞄齐舜,眼中闪过恍然大悟,原来重云好这口啊,怪不得呢,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啊,眼见重云即将动手,太珩立刻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重云又看向齐舜,想了想,皱起眉,“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叫什么?” 齐舜看着重云,不回答却反问道:“你是重云神君?” 重云点点头,也不生气他不回话,眼里泛起笑意,“你也可以叫我,阿衍。”齐舜的脸变得更红了,他从小到大,只经历过别人的恶意,却从未感受过善意,尤其这善意还来自于最高高在上的那一人。 齐舜终于反应过来之前重云的问话,但他并不蠢,什么叫做现在叫什么,也就是说他从前果然是认识重云神君的吗?但分明他的记忆里从没有过这人,而重云神君认错人的几率,也几乎等于零。 也就是说,是他忘了,他为什么会忘?重云神君给他的感觉那么熟悉,像是对他很重要的人,既然如此,又为何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人呢? 他看着重云神君的脸,抿着嘴唇,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应该叫什么?” 重云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只是更希望他能自己想起来,听到他问,便回答道:“段离渊,我从前都叫你离渊,现在,也可以吗?” 齐舜点了点头,重云的神色柔和了些,虽然仍是一张冷脸,但齐舜莫名的就觉得他的心情很好,而看着重云的心情好起来,他竟觉得身上的伤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这里是仙宫中的梅园,你可以在这里好好养伤,不会有人来打扰你。”重云说完从床边站起来,似要离去,齐舜不知出于怎样的想法,下意识便拉住了重云的衣角,重云转过身,眼里疑惑,却没有发怒的征兆。 等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事,齐舜差点从床上吓得翻下去,但重云没有发怒,只是疑惑的看着他,他的心中不知为何便安定下来,他笑了笑,放开手,“没事,你走吧,我……我只是想问一下重云神君此处是否有厨房,我有些饿了。” 但就在他说完话后,重云神君的神色却突然暗了下来,他回想了一下,先前重云神君好像想让他称他阿衍?他连忙补救般说了一句,“阿衍。”重云的脸色这才好起来,连耳根也悄悄地红了,齐舜在心里暗暗骂了句傲娇。 重云朝齐舜递去一只白色的小瓷瓶,“这是九转灵丹露做的药,你先吃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 齐舜接过握在手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也让重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重云离开的脚步有些慌乱,齐舜从床上坐起来,盯着手里的瓷瓶,他拔开塞子,顿时一股冷香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振,默不作声的塞上塞子,齐舜考虑起自己的处境来,实在是世界变化得太快,他有点像做梦一样,尽管理智分析着现在的情况,他一定是重云神君的故人,但他总觉得不可置信。 还有先前差点杀了他的齐三,齐三必定会发现不对劲,若是到时齐家一定要杀他,重云……阿衍会保他吗? 大概会吧,他想起刚才那人明明害羞得不得了,却还是硬撑着死要面子的调戏他,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好像很多年前,那人也是这样,与他稍微亲近便红了耳根,齐舜的眼里恍惚起来。 但仅仅一会儿,齐舜眼底便恢复了清明,他紧握着瓷瓶,既然重云神君如此看重他,那么是否代表,对于有些事,他可以肆无忌惮了呢? “喂,你到底是谁?”突如其来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齐舜一惊,猛的抬头看去,只见方才闯进房间的男人坐在小圆桌旁的凳上,眼里冷光乍现。 “我认识重云这么些年,还从没见过他情绪外漏露得这么厉害,他那个人,简直像是雪山顶上的冰雪,毫无融化的可能,只除了……”只除了那个人。 听到太珩说起雪山,齐舜竟下意识的想要反驳,雪山上的冰雪也不是从没化过的,就好像,好像他曾亲眼见过那满地冰雪融化的景象,只是那记忆仿佛十分遥远,也令他感到格外的心痛。 太珩仍说着话,齐舜却听不太清,头一阵一阵的发晕,他晃了晃头,却感觉眼前的景象越发的模糊。 “如今居然这么看重你,亲自去救你,还将你安置进了这梅园,你不知道吧,从重云归位那一日起,这梅园便是禁地,从没进过我与他之外的第三个人,若有,也全都死了。”太珩丝毫不掩饰他看向齐舜的眼神里的恶意与猜忌,但却发现那个他警告的人又晕了过去,砸在了床板上,重云,就是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太珩真的觉得自己十分无辜,他就是好奇心旺盛了些,哪想到那个小仙这么不经吓,他还没把话全说完就被吓晕过去了,被重云一只手拎着食盒,一只手拎起扔到了门外的太珩坐在地上,脑门上的怨念几乎凝成了实质,但一看到重云冷着脸又打开门出来,他立刻拍拍屁股起来走人,他可不想撞到重云枪口上,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总能套出来那人到底是谁的,再不济,找那些仙界的人打探打探便是了。 不过这小仙这么弱,到底是怎么拿到如意进入神界的,太珩十分想不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让我们家萧衍受回来(?≈g≈lt?) ☆、结局 晕过去的齐舜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从混沌未破之时开始,到萧衍成神结束,即便是已经过去的事,他还是紧紧皱起了眉头,面色发白,心痛得无以复加,再睁开眼时,他眼底的猩红甚至快要溢出来。 狠狠的闭了闭眼,壤终于平复了心情,想到先前的吻,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挑,可是重云莫非并无失去萧衍的记忆吗?作为世界的天道代言人,重云应该不会有感情才对的,且就算他仍有感情,也不该对他如此。 除非他知道了隐藏在过去里的真相!随即他又想到重云身边的太珩,那人是霄的追随者,重云剑派的祖师,若是他的话,知道那些也不足为奇了。 壤掩去眼底的猩红,不知为何还想再瞒着重云,实在是重云对于他与众不同的温柔令人太容易沉溺了,这种作为弱者被保护的感觉,真是好啊,尤其那人是他所爱。 重云推门进来,将手里食盒放下,“怎么睡了那么久,给你的药丸怎么没吃?不过那样也好,先吃些东西在吃药吧。” “好。”齐舜点点头,掀开被子下了床,重云却觉得这人好像不一样了,面对他的时候像是更加自然了。 “等你吃完了,带你去仙宫里逛逛,以后生活在这里,要熟悉熟悉环境才行。”重云说得十分顺口,就好像他要嫁入这里一样。 壤暗自抽了抽嘴角,虽然他想和重云在一起,不过这样显得好像他才是嫁过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把阿衍拐回魔界呢,神界这种职责总让他感到不安。 壤被重云牵着在仙宫里乱逛,但一直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着,他记得,那个方向好像有一座堕仙台,当初他就是从那里堕入了魔界。 果然,没有多久壤就看到了那根金色的刻着一条黑龙的柱子,高耸着看不到它的尽头,壤还看到了站在那根柱子下的人,太珩。 太珩哭丧着脸,看到重云牵着齐舜过来,悄悄瞪了一眼齐舜,重云一看过来却又装成无辜的脸,想让重云放弃踢他入人间的想法,壤笑了却让太珩感受到了危险,他眯着眼看了看齐舜却没发现什么不对。 “这是赌约,愿赌服输。”重云放开了牵着壤的手,走到太珩身前,手指虚点了点太珩的额头,有什么发着光的东西顺着重云的手指被抽了出来,太珩的眼失神了一瞬,重云便趁着这一瞬间毫不留情的将人一脚踢了下去。 壤在后面看得眼角一跳,总觉得日后的生活堪忧,“你就是带我来这里看他是怎么被踢下界的?” “是,谁让他把你吓晕了。”重云承认的毫无压力,况且太珩也该去找霄了,他只是帮他一把而已。 壤却觉得自己的面子大概在萧衍面前一点都不剩了,堂堂的魔王,被吓晕?就算他没有记忆,那也是不可能的好吗?他不过恰好想起了从前的事,一下子接收不了,这具身体才会晕倒的好不好,壤已经懒得解释了,反正阿衍不会在意他这么虚弱的。 “那我要谢谢阿衍为我报仇了。”壤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重云的耳根又红了起来,连脸颊也染上了红晕。 壤走上前牵住了重云的手,原先重云明明比他矮了半个头,现在却差不多和他一样高了。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这是壤感到最欢喜的一天,他能毫无顾忌的牵着他爱的人的手,而他爱的人,也喜欢着他,就算不是喜欢,他对于他爱的人来说也是唯一的,这让他如何不欢喜。 壤一个人在漫无边际的魔宫里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最开始他没有认错了重云与霄的话,他和重云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可最终他也没想出个头绪。 他只是一天又一天,变得越来越像个雕塑,直到霄死去,直到重云重新回到了他身边,就算一个人度过了那么久的岁月,他也没有想要流泪,可是看到重云的时候,他却无端想哭。 只是没想到的是,重云竟然怕他,多么可笑的事情,他怕他,可他却爱他胜过自己的性命,他别无他法,霄顺应他的道创造了这片世界,即便他想毁掉也不是如此轻易便能做到的,只要重云在,这世界就有生机。 于是他做了一个局,将重云送入了轮回,沾染了世间的因果,他以为只要如此,重云便无归位的可能,他甚至想好了以怎样的姿态与重云重新开始,可最后,却还是功亏一篑。 萧衍知道了一切,更听到了他并非出自真心的诛心话语,一切都白费了,他甚至不想找那几个人间的修士算账,只一心赶去了重云身边,只求他不要抛下他,可那句不求百年,但求欢喜到底没有入了重云的耳。 只是谁又能想到,百转千回之后,重云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而爱上重云,则是他这漫长一生里唯一的奇迹。 相携走过的两人,背影交织在一处,如此简单,又如此温馨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毫无预兆的,结局了,这篇故事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发展,但写着写着就变成这样了,因为我是一个每天都有新脑洞的人,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但这也是萧衍和段离渊最好的结局了,再写下去大概也就是些温馨的日常,大家完全可以自己脑洞,我说真的,虽然留的白有点大。 无论如何,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这并不是我第一篇,不过算是第一篇正式完结的吧,虽然看的人并不多,但真的谢谢你们,每次我更的时候看到阅读量和收藏都会激动一会儿,虽然我们互不相识,但是我们却又看着同一篇,奇妙的缘分。 最后的最后,强行安利新,《每天早上醒来都在飘啊飘》目前只有一章,不过重云完结了,马上就去更那个了,收藏之后养肥再看也可以嘛,真的不去看一看嘛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