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君[新版]》 正文 第1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绝君(新版)》作者:蓝绿青靛 文案: 因为之前写的不好。 所以,我除了锲子就都重写了。 这是一个,“宠物”养成的武侠故事。 也是个有情是故事。 想让我成为你的宠物吗? 那就用血与泪来驯服我吧! 想要用铐子与锁链,禁锢我吗? 那不可能! 你做不到的! 小心我咬你!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花季雨季 搜索关键字:主角:清宁英澈,非忆墨 ┃ 配角:万俟鸿,毒医,白里雪 ┃ 其它: ================== ☆、楔子 楔子 雪,是白色的…… 大地是白色的、枯树上是白色的,连路经的马车车顶都是白色的。 仍至天空,也是一种说不出的苍白颜色。 让周围这本就荒芜的一切变得愈加萧条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样是白色的,洁白如雪。 一只手臂从车窗中伸出来,雪花落在一只幼嫩的手掌心里,融化成水,再从指缝间缓缓滑落。 是孩子的手,这孩子趴在车窗上望着天。 他并未觉得冷。 因为他不再衣衫破败,他现在穿的是件很昂贵的衣服,很暖和。 在他旁边坐的,也是个孩子。 两个孩子穿的一模一样。 但他们却不是兄弟,而且认识了也不过几天。 “公子。雪,是白色的。我……” 没有人理他,小男孩抽回手臂,坐回车座上。却看到那小公子正盯着手中的一只白萧发呆,表情好难看。 “公子为什么瞅着个物件发呆啊?” 小公子回过神,表情好看了些,却多了许多茫然和不知所措。 小男孩看着这小公子的神情,也有点难过。 毕竟孩子的情绪,总是会相互传染的。 他与小公子凑近了些,说道:“这东西对公子很重要?” “嗯。是我娘亲的。可是不知怎的已经不会响了。”小公子这样说着。但那声音却如石头慢慢落入湖底一般的沉。 “咦?既然是乐器为什么不会响?”说着,小男孩就要伸手去拿那白萧,不想,白萧却被小公子更紧的攥在手里,攥得骨节都白了。 小男孩看着小公子攥住白萧又出了神的样子,也就不再问些什么了,老老实实地坐在车座上,坐在小公子旁边。 两个孩子都不说话,都保持着沉默。 对一个孩子来说保持沉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孩子都不甘寂寞,也害怕孤独。 听着外面风雪萧索和哒哒的马蹄声与车厢的晃动声。 小男孩感觉有些不安,想要和人说说话,不然的话会让他开始害怕。即便连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但真的会怕。 他拉了拉小公子的衣服,问道:“公子,好几天了,你要带我去哪儿?回家吗?” “家?”小公子回过神,把手中白萧放在一边,说道:“我没有家。我也不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怎么会……”小男孩惊讶的问道:“那公子是从哪儿地方来的?以前住在哪儿?家人在哪儿?” “那不是我家!”小公子强硬的吼道,瞪着的眼睛已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继续说道:“那是地狱!” 看小公子哭了,小男孩抱住了他安慰道:“公子别生气、别难过,家就算再不好也是家啊,总是要回去的。父亲、母亲会想你的。” 不说还好,一听到小男孩说这话小公子彻底控制不住眼泪大哭起来,哭闹道:“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妹妹和娘亲已经死了!我没有家人了!” “那……”小男孩一边安抚着小公子,一边又说道:“那父亲呢?母亲和妹妹没有了,你还有父亲啊。” “不!不是的!”小公子抓紧了小男孩的衣服,又哭喊道:“他不是我父亲!他是恶魔!是厉鬼!他不是我父亲!我恨他!我恨死他了!我想要他死!要他偿命!” 小男孩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安慰小公子,就只能抱着他,紧紧的抱着他。 就再小公子还在哭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 车厢剧烈的震了一下马车就停了下来。 一精悍短打的青年冲进了马车,赶忙道:“小主子,他们来了!” 小公子愤恨的咬紧后齿,说道:“你们死,也要给我拦住他们!” “是!”那青年人给自家小主子叩了一首,转身就出了马车。 车外,各种铁器交错的剧烈碰击与摩擦声,振聋发聩! 小公子一把攥住小男孩的手腕,抓得小男孩疼得直咬牙,像指甲已经抠进肉里。 望着车外情形,小公子带着小男孩冲出车外,向道旁林子跑过去。 遍地的白雪与枯枝烂叶,不时的滑了脚、绊了腿,再干枯的树枝划破了衣服。 小男孩一句话也没说也没问,他知道现在不能问,问了会有大麻烦,说不定就会没命。 逃亡,他已经有过太多次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会让他害怕。 明明暗暗的树林,洒在地上明明暗暗的光。 小男孩回头看了看,只见一个黑影朝他们扑来! 在这黑影身后又有一道身影闪现,是一道血红的身影,一个被鲜血染尽的人! 是刚才那精悍的青年。 他右手提着剑,而左臂已被齐肩斩断! 那黑影已经掠到两个孩子身前。 小公子护住小男孩在他身后,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 那黑衣人面无表情的单膝下跪给小公子行了个礼,说道:“小主子,请随在下回去。” “不!我不回去!”说着,小公子拉着小男孩又向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听身后的人告了声:“逾矩了。”便又追了过来。 就在黑衣人要擒住小公子时,被忽然出现的一把长剑挡住纵劈而上。 黑衣人仰头急闪,两人一交手便是完全不顾对方生死,也不顾自己性命的打法。 那黑衣人暗器狠绝,很快在对方身上划了许多深深浅浅的伤。 小男孩再回头,只见那黑衣人一记回镖划向对方喉咙的同时,对方也已将长剑刺进了他的胸膛,红刃而出。 两个人齐齐倒下,在倒下的同时回镖飞转,撞上了那青年尚在高举的长剑瞬间变了方向。 竟然向两个孩子飞了过去! 小男孩看着拦路斩断一切的飞镖朝旁边的小公子飞了过来,吓得脑袋里霎时空白,就向小公子扑了过去! “啊!” 小公子一惊,转身想抱住小男孩,可脚下一滑,却没想到身后竟是一处斜坡,两个孩子齐齐就滚了下去。 坡下是一潭水,水上结了薄薄一层冰。 两个孩子滚下来的瞬间就砸破了那层薄冰,坠入了冰水当中。 还好,潭水很浅,两个孩子很快就站了起来,但都湿透了衣服。 冰水浸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是冰冷的刺骨,再被寒冷的风那么一吹就愈加的冷了,冷得整个身子都麻木僵痛痉挛起来。 小公子哆嗦着上岸,没站稳就赶忙把小男孩也从水里拽上来。 看着大片的水面都染成了红色,小男孩衣摆上也滴着血红的水,小公子立马就急了,问:“伤到哪了?快给我看看!” 小男孩看着小公子,一边忍着痛儿,一边闪躲着一双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 小公子一看他一个劲的躲,就更恼火了,吼道:“快给我看看!我把你捡回来你就是我的,你凭什么不让我看我自己的东西!” 听到这话,小男孩先是一愣,用不同于年龄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人,而后就乖乖的转过身了。 小男孩这一转身,小公子就吓了一跳,连全身的冷都忘了。 那蝶骨形的回镖,竟还插在小男孩后腰上! 小公子看着这个回镖愣了又愣,显然不知该怎么办好。 最后,他的手在回镖上轻轻一碰,就听到小男孩咬牙痛哼了一声。 小公子坐了下来,拍拍自己的腿,说道:“来。趴在我腿上。那个东西必须要拔下来,不然会死的。” 小男孩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小心的趴在了小公子腿上,小声说道:“公子轻点,我怕痛。”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痛。呃……我轻点就是。”说着,小公子就抓上了那回镖,猛地一下子就拔了下来。 “啊!”小男孩惊叫起来,带着哭腔说道:“公子不是说轻点吗?” 小公子顾不上说话,他想给伤口包扎一下,可怎么也撕不开衣服,就只能用牙使劲的撕扯,最终把里衣撕下了一块儿。 小公子撩着小男孩的衣服给他包扎伤口时,小男孩又痛呼了几声,要痛的哭却始终没哭。 等小公子弄好之后,小男孩又问道:“公子怎么勒那么紧啊?勒的可疼。” 小公子安慰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道:“我是学武的,我知道伤口包的紧才能止血。” 小公子扶着小男孩一起站起身来,说道:“把外面的衣服都脱了。这样的衣服不能穿,会冻死的。” 小男孩一边脱衣服,一边笑了笑说:“公子能。” 小公子也笑了一下,说道:“走吧。我们要快点找到县城。县城人多,我们也安全的多。” “嗯。” ————————————————————————————————————— 大凰与大庆□□鏖战长达十年之久,战争的频繁,国家的动荡,义军八面崛起。 人们在无边无际的战乱中惶惶不可终日。 两个孩子走在路上,遇到不少人,这些人看到落魄又浑身是血的两个孩子就只是多看两眼便罢了,无人敢靠近他们,也没有人会怜悯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这些路人甚至会看到他们绕到而行,怕他们向自己求救,让自己良心不安。 毕竟,他们都还是那么小的孩子,落难至此,是个人看了就会于心不忍。 可现下,却是多得了人们的一声哀叹。 两个孩子在寒冬腊月的风雪中落了水,其中一个还受着伤,现在他们都发着高烧,让他们举步艰难。 这时候是个人现在都需要帮助,何况他们还是两个年幼的孩子。 但没有人帮助他们。 因为他们太小了,也不过五、六、七岁。 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他们就是累赘。不但不能给自己干活,还要一日三餐费粮食去养他们。而且他们这么大的童儿已是记得事了,日后父母若来寻,自己可得些好处就罢了。若要自己来养,日后等养大了他们可不见得会孝敬自己呢。 所以,没有人会帮助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了。 他们现在就只能靠自己,只有自己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他们还有彼此,有了彼此的安慰就能让对方振作起来活下去。 他们走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中午,雪,早已停了。 霁然的天空,是蔚蓝色的,不再是那种说不出是什么的苍白颜色。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打在脸上,暖烘烘的让人舒服。 但,冬日的正午,风一吹,也是冷的,冰冷刺骨。 可就对于身体滚烫发着高烧的两个孩子来说,被这风一吹反倒让他们舒服一些。 他们终于到了一座小县城,在城边看到了处没人的破茅屋便就地歇了歇脚。 现在他们饥寒交迫,但更需要休息。 一个生病的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小男孩睡了一会,等醒来时,已经感觉好一些了。 但小公子却烧得更凶了,脸蛋红扑扑,摸上去滚烫好像滚开的水。 小男孩推了两下小公子,怎么叫他也叫不醒。 “公子、公子,公子。公子!公子,我现在就去找大夫,你一定要坚持一下!” 小男孩起身要走时,却被小公子有意无意的拽住了衣服。 小男孩握住了那只手,说道:“公子,我会回来的,一定!我不会丢下你的,请公子好好在这里等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小男孩找到了医馆,但却被堵在了门外。 “大夫,我没有钱。但只要你肯救小公子,我可以帮你做事来还钱。只要我能做的事我都可以!他和我一样都还是个孩子!大夫都该是善良的人……” 那大夫蹲下来,与小男孩对视,说道:“不是我不想救,是现在国家正在打仗,民不聊生,明白吗?唉——你还那么小当然不明白。我这么说吧,我帮了你,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和你一样的人来让我救,而他们也没钱。我这的药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用钱买来的。如果白送给你,就是赔钱。我也是有和你一样大的孩子要养,你要我救了你们饿死他吗?” “我明白的……” 小男孩低着头,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一样东西,死死攥在手里。 是只萧,白色的萧,是玉做的。 是小公子的,是在被小公子拉下马车时匆忙塞进怀里的。 是对小公子非常重要的东西。 大夫一看见那白玉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说道:“小孩儿,你把这东西给我,就可以当做医药费,我就可以救你家公子了。” 这是小公子娘亲的东西,是留给小公子的。 是遗物啊…… 就在那大夫要伸手去拿的时候,小男孩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连从皮肉里拔出回镖都没哭的小男孩,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瞪着的眼睛还流着泪,对那大夫大喊道:“这是公子娘亲的遗物!不能给你!” 说完,小男孩就把白玉潇又塞到怀里跑走了。 时间已接近半晚。 太阳西沉,没有了阳光的烘烤,吹起的风是无比的冷,一吹像是钉子钉进了骨头里。 小男孩已经不哭了,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觉得脑袋越发的昏沉和阵痛,身体脱力的几乎挪不动。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病了。 他现在就只想在一个地方,一个稍微暖和一点儿的地方躺下来,一动不想动。 找不到大夫,小公子怎么办? 现在,他开始在想,他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 虽然,那么多人想他死,那么多次他差点死了,可是这次或许真的要死了。 我死了,小公子怎么办? 他怎么办…… 那些人还是会来抓他…… 他的下属已经全死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 我该怎么办? 一块儿粗糙的石头像是哽在了小男孩喉咙无法上下,让他一口腥甜留在口中痛苦的反复吞咽。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飘香,是食物的味道,是包子的香味。 这个味道对现在的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饥寒交迫到了极点,而且还生了病。 他现在需要食物,需要吃点东西,非常需要! 所以,他决定再试一次! 虽然一天下来已经被拒绝过很多次了。 但,还是要再试一次! 为了小公子,也为了自己。 没有人真的想死。 如果可以活下去,为什么不再试一次? 他走了过去。 那是一位面容和蔼的老妇人,在卖着刚刚出炉热气腾腾的包子。 “阿婆。” 小男孩又强吞了吞口水想咽下那喉间的干痛。 他抬起头,大眼睛里闪着光,望着老妇人。他知道大眼睛的孩子,总是会讨大人喜欢,也是会容易被人怜悯的。所以他想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很乖巧,轻声说道:“阿婆,我没有钱,但您能不能给我两个包子呢?我好饿。” 那老妇人看着小男孩,显得有些哀伤,回过头包了几个包子给了小男孩,蹲下来握住小男孩的肩膀,说道:“孩子,是和家人走散了吧?我看你也是大户人家,是落了难吧。唉——现在到处都在打仗,还连累那么小的孩子。” 那老妇人又看到了小男孩衣服上的血迹,又赶忙问道:“孩子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跟婆婆回家给婆婆看看,好不好?” 小男孩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猛地跪下来给老妇人磕了个头,兴奋的说道:“谢谢婆婆、谢谢婆婆!婆婆的大恩,我一定不忘!日后一定会报答婆婆的!请婆婆您稍等,我去去就回!” 不等老妇人再说什么,小男孩抱着包子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小男孩回到了那破茅屋里,小公子仍旧昏昏沉沉的睡着。 “水——” 听到了小公子含糊不清的话,小男孩就立马放下了怀里的包子,从外面未被践踏过的地方捧了一把雪回来。 小男孩把捧来的雪,抓了一小把小心的塞进小公子嘴里,看着吞下去了就又塞一些。 小公子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事物,又眨了眨眼睛看到了个模糊的人影。 “陌儿——” “公子醒了!”小男孩赶忙丢掉手里的雪,一把抱住了小公子,欣喜道。 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小男孩又赶忙松开小公子,把抱回来的纸包打开捧给他,笑着说道:“公子,快吃包子。吃饱了才可以走路。我遇到了个好心的婆婆,她可以帮我们。” 小公子看了他两眼就再也没说什么,就只是拿包子吃了起来。 两个孩子把包子吃的差不多了,在小男孩扶起小公子要走时…… 从外面晃晃悠悠走进来几个人。 不是黑衣人。 他们衣衫褴褛,肮脏得冬天里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臭气。 他们也是孩子,是只有十三四岁半大不大的孩子。 那领头的孩子,上前就吼道:“终于找到你了。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小公子一只手负在身后,表情异常沉稳,冷冷说道:“不交呢?” 那个领头的孩子急了,指着小男孩又气急败坏的吼道:“我知道他拿了值钱的东西。我都看到了!小鬼,快点交出来!不交的话,就打死你们,东西一样是我们的!” “说不定,死的是你!”小公子话没说完就朝那男孩冲了上去。 只见他负在身后的手一转再一挥,就听男孩“啊!”的一声惨叫,便一把将小公子推了出去。 小男孩看小公子摔在地上就赶忙去扶,就看到他手里握的赫然是插在自己身上的那把蝶骨形回镖,而且还沾了血。 没想到,小公子把回镖取出来后,竟然还留着放在身上。 那男孩胸膛上流着血,暴怒的瞪着小公子,就好像真的恨不得活活掐死他。 小公子冷冷的看着他,又冷冷的说道:“若不是我现在生病,兵器又不顺手,你就死定了!” 把小公子扶起来,小男孩冲着那些比他大得多的男孩怒吼一声:“滚!” 那些男孩被吼的一愣,竟向后退了几步。只有那领头男孩吃痛的看了看胸口的伤,就叫骂着向他们走过来,恶狠狠说道:“小崽子,敢拿刀砍我!看我不宰了你们!呸!他娘的!今天怎么就遇上两个野种!” 男孩彻底激怒了小男孩。 他像是只受伤的幼兽一样喉咙里发出嘶吼的杂声,向着那男孩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死死叫住了对方的喉咙。 那男孩开始疯狂的想要把小男孩从身上扯下来,从他喉咙里发出了阵阵不似人声的凄厉吼叫,让人毛骨悚然! 随着一声细小的类似朽木折断的声响,那男孩突然倒地,弹腾几下便不再动了。 这男孩的伙伴早已慌忙逃离。 留下的只有一具尸体和那两个孩子。 小男孩从男孩身上爬起来,吐掉了满口的鲜血,再用袖口擦了擦嘴。 走到虚弱不堪靠在柱子上才能站稳身体的小公子旁边,说道:“公子,我扶你。我们赶快走。婆婆会等不及的,她可能是这里唯一能帮我们的人了。” 小公子并没有被刚才所发生的一幕吓坏,他只是微微点点头,便靠在小男孩身上被搀扶着走了出去。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特别快。 等两个孩子互相扶持着快走到老妇人的包子铺时,天已经全黑了。 街上没有人,天很冷,没有人愿意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在大街上闲逛,或多待一刻。 人们都在暖烘烘的屋里,来躲避严寒。 自然不会去大街上买包子。 那老妇人自然也不会忍受着严寒去卖包子。 如果,那位老妇人已经离开。 那么,这两个孩子就真的会死在寒风里。 小男孩满头都冒着虚汗,浑身的虚汗把原本就不干的衣服又一次浸湿了。 夜晚的风很冷,一吹过来,刮在他们身上比冰还冷,冷到骨子里。 小男孩架着小公子,几乎是拖着他在走。 他也已经筋疲力尽了,头也晕得实在厉害,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要摔倒了。 但他却始终没有倒。 他不知道那个婆婆会不会还在那儿。 可他知道自己真的要走不动了。 那婆婆真的在等他怎么办? 因为不知道,所以一定要去看看才好。 如果,那婆婆真的还在,他们就有救了。 但如果他不走,就什么也没有了。 等他们走到那里,包子铺已经没有了。 四周昏暗的,连盏挂门的长明灯都没有。 但是,婆婆还在。 那位老妇人,还在等他。 “婆婆!” 小男孩带着小公子几乎是扑到老妇人怀里。 “婆婆真的在等我们!太好了!婆婆,求婆婆了,快救救公子吧!他病得很重……” 说着,小男孩便突然昏倒在了老妇人怀里。 等他醒过来,太阳已经亮得刺眼了。 而小公子就在他旁边,睡得正香。 只是……微微蹙着眉,不知在梦中遇见了什么? 小男孩下了床,感觉好多了,而腰身的伤也被重新包扎过了。 衣服是干净的,也已经被换过了。 萧呢? 小男孩摸了摸全身的衣服,都没有! 这时,老妇人走进屋,看着着急的小男孩,便把手里的东西先放在了桌上。 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到了小男孩面前,老妇人和蔼的笑了笑,说道:“孩子,是在找这个吧。你拿好,婆婆不要。这看起来是很贵重的东西,要好好收着,莫要被人抢了去。” 小男孩“嗯!”了一声,便把白玉潇塞进了衣服里,便又跪了下来叩了个大礼,表情严肃的说道;“多谢婆婆救命之恩!虽然我年纪小,但受人之恩当以回报的道理还是懂的。我现在没有办法来报答婆婆的恩情,可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一定会回来报答婆婆的!” “唉——”老妇人叹了一口气,把小男孩扶起来,说道:“小小年纪不该知道这么多的。婆婆不要你报恩,婆婆只是想凭良心帮你们一把。” 小男孩不说话了。 老妇人在桌旁坐下,让小男孩趴在自己腿上给他换药,问道:“孩子,你还没有告诉婆婆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男孩想了想又笑了笑,说道:“婆婆,我叫墨儿,非忆墨。” 老妇人小心的给小男孩的伤口上药,又问道:“哦。原来是姓非啊。墨儿,是和家人在路上遇到强盗了吧?现在国家不太平,把人逼得都走上歧路了。你们可以在我家先住下了,等你们家人来了你们再走。婆婆不怕麻烦,就是家里现在就只有婆婆一个人,老了,怕孤单,你们就陪陪婆婆吧。” “好。我们陪陪婆婆。”小男孩笑了笑,又说道:“婆婆,您搞错了,墨儿不姓非,是姓非忆,名墨。” “哦。这样啊。婆婆没念过书,不识字,不知道还有这个姓氏。” “没关系。我也不太知道。”小男孩眨了眨眼睛,问道:“婆婆家里怎么就您一个人呢?爷爷呢?您没有孩子吗?” 老妇人把小男孩的伤口重新包好,才说道:“婆婆啊,老伴儿死得早,倒是有一个儿子,可是皇帝要打仗就被迫参军去了。真不知道,这个仗,还有打什么时候才够啊。” “很快就不会打仗了。”小男孩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权威感,让人不得不信。 他继续说道:“婆婆,相信我,您儿子很快就会回来了。十年鏖战,总快有个结果了。相信我,您的儿子快要回来了。大凰……气数已尽……” 老妇人听了,觉得这孩子说话很有震慑力,但也就当是他在安慰自己了。 孩子说的话,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总是会很容易被大人所忽视的。 因为是孩子的话,所以,不会被当回事。 “好!婆婆等儿子回来!”老妇笑了,又握了握小男孩的肩膀说道:“墨儿真勇敢,上药的时候还在笑呢,都没哭。” 小男孩站在老妇人面前,做样子的仰仰头,笑着说道:“嗯。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哭呢!” 老妇人好像很久没有和人这样高兴的说话了,和小男孩聊了大半天才又嘱咐了几句便又去买包子了。 小公子醒的时候都快要到晚上了。 他坐在床上喝了碗小男孩送来的粥,又过了一晌,突然说道:“我们是逃不掉的。我们要回去,必须回去!” 小男孩上了床坐在小公子对面,问道:“去哪儿?” “回梵城去!”小公子蹙着眉,坚定的说道:“逃跑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要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才能让那些该死的人去死!才能让自己自由!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和自己不被人杀!” 小公子眼神微微发狠,放了异光,继续说道:“我要夺那城主之位!我要做梵城城主!” 不等小男孩开口,他又说道:“墨儿,我需要一件兵器,一件合手又特殊的兵器。我要你做我的兵器,在梵城夺位时助我一臂之力!” “好!”小男孩兴奋的笑起来,大声说道:“公子。公子若想要一件合手的兵器,我来。公子想要城主的位子,我帮公子夺来。只要公子想,我就可以为公子不顾一切!” 小公子到小男孩身边坐下和他靠在一起,摸摸他的头,小声说道:“我们要回的地方不是家,是地狱。我需要的是一件能够将一切斩断地利刃、一件能为我夺得一切的兵器,而不是一件无用的赏物,知道吗?你做好准备。那地方很可怕,比什么都可怕,但是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多学东西,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小公子又在小男孩身上紧紧挨了挨,继续说道:“等你学成了,我会去找你的。如果,我们都能活下去,那里说不定就会成为我们的家。” “嗯。”小男孩点点头,说道:“我会多学东西,会让那里成为我们的家。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你如果找不到我,我就会去找你的。” 小公子凝视着小男孩,认真的说道:“记住在梵城里没有用的人都会被杀掉,你一定要好好学武才能保护自己!” 看小男孩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也记住,我叫清宁英澈,姓清宁英,名澈。记住了吗?” 小男孩狠狠的点了点头,说道:“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还有,公子名叫,清宁英澈,姓清宁英,名澈!” 过了一小会儿之后,小男孩忍不住问道:“公子,我们要如何回去?” “等着。”小公子,说道:“我们是逃不掉的,他们还会来。等他们把我们带回去之后,我就跟那个人说,我不是逃跑,只是出来游玩就好了。我们都还小,小孩子大多不骗人的,所以他会相信。” 小男孩又忍不住问道:“那个人?” 小公子看了看他,说道:“现在的城主。” 小男孩看着小公子,小声问道:“是你父亲?” 小公子表情僵硬,但还是点了点头。 就这样,两个孩子在这农家小院里一住便是一个多月。 这天,老妇人刚刚出门。 院内刮起一阵飓风,眨眼间,二十多人就已在院中。 小公子带着小男孩从屋里出来,面对着一位身穿宽袍深服的高大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就只是多看了小公子两眼,就说了句:“跟我走。”便负手离开。 小公子拉了拉发愣的小男孩,便也一同出了院子。 ☆、绝——壹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2节 绝——壹 北风飒飒,天气渐凉,院中一颗梧桐树落下一片金黄叶子,秋意更浓。 院中寂静无声,那被风吹落的叶再次被风卷起再落下,几次起落就被吹到窗户上卡住吹不走了,透过窗户,屋内烛光跳跃似是被阻隔在屋外的风给惊了。 少年伸手护住灯芯,微微蹙了蹙眉便踱步到屋子中央抬头望了望,忽然,少年举手一握,一个管状物体便握在了手中,不待细看,察觉气流异动似是个大家伙,少年作势要躲。 “呼通”一声,躲避不及少年被压在地上,回头一看,目瞪口呆。 那掉下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是个大活人又是什么。 而那摔下来的人同样是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竟坐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完全没反应。 少年眼中冷芒一闪,一记手刀便将这人给劈昏了。 忽的,屋里不知何时竟又多出了个黑衣人,他与刚刚被少年劈昏的人穿的同样的衣服。 这黑衣人赶忙将少年扶起,问:“小主子,可有受伤?” “没有。”见黑衣人看那昏过去的人有所疑惑,少年微怒,指着昏过去的人问:“你见过?” 黑衣人微愣,他原本就低沉的声音更低了,说道:“小主子没见过他吗?他是两年前派下来六名影卫中的一个,十七,冥字影。” 少年听了便蹲下来撩开那所谓“十七”的头发,一走神,竟感叹了声这人长得妙啊!而后才问道:“这张脸是真的假的?” 黑衣人也蹲下来在“十七”脸上摸了摸,说道:“小主子,没有易容,他是十七冥。” 少年一听更生气了,在这昏迷不醒的人身上踹了一脚,怒道:“我不是说过没有我是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到屋里来吗!” “小主子!”黑衣人到少年面前凝重的看着他,说道:“两年来十七冥一直都在屋里侍候!” “你说什么!”少年瞪着眼前的黑衣人一字一顿的说:“你是说,两年来我大晚上睡觉屋里还有个人陪我,而我一点也不知道,是吗!” 黑衣人应声跪下道;“是。” “小主子。”黑衣人低着头,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像是勾魂使在述说生前生后事“十七冥有蹊跷,小主子不知道他两年来一直在屋里也定不知他每月三十那日会失踪、时常不在影舍的事。” 听到这,少年突然冷静下来,说道:“他没有将影牌给我。十五,他身上没有影牌吧?他的影牌呢?” 不待十五回话,少年又说道:“你去查一下,我把他带下去问问。” ———————————————————————————————————— “呃——”十七感到四肢僵硬的不能动弹,头也阵阵胀痛,睁开眼看到的场景满是模糊和重叠的。 视线开始慢慢清晰,模糊中他看到面前立了个人。 “清、宁、英、澈……” 清宁英澈抬眉看他,很久没人唤他名讳了,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名字。 “你就这么跟自家主人说话?” 十七闻言突然清醒过来,看了看眼前的少年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处境,动了动被拷在墙壁上的胳膊,蹙眉说道:“你想用私刑!” 清宁英澈也蹙了眉,说道:“我可以不用刑,你现在就可以自尽。可我刚刚掰开你的嘴看了看……你牙口挺好。” 十七眉更皱了,说道:“我为什么要自尽?就因为……”话未说完,十七便目光连转闪烁的自忖起来。 半晌过后,清宁英澈看他回过神就问道:“想好了?” 十七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属下知错,任凭责罚。” 十七感到一阵剧痛下颌被强硬的抬起来,清宁英澈怒视着他,说道:“你把我当白痴吗?” 清宁英澈下手太狠,十七也恼了,勉强说道:“当傻瓜、笨蛋!” 清宁英澈大愠手从下颌直接扼住了他的脖子,怒道:“要舌头、不要命!” 被阻断了呼吸,十七脸憋得通红发狠一口就咬住在清宁英澈的手腕上。 清宁英澈吃惊的看他,自己松了手可他却死不松口了,当即就给了他一掌。 十七剧烈咳嗽起来,满口鲜血,分不清哪是清宁英澈手上流的、哪是他自己咳出来的。 他忽然抬头微微一笑,将唇上残血舔入口中,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被逼的咬人了。” 清宁英澈瞪着他,也笑道:“看来你小时候是个畜生。” 十七脸色微变,而后就不再说话了。 清宁英澈不屑的看着他,说道:“你居然还有脾气?活在这里你还敢闹脾气,真是率性!” “呵呵。”十七忽然笑了,犀利的盯着清宁英澈:“没脾气,是死人吗?活人都有脾气,你不高兴去找死人玩儿!” 清宁英澈一拳抡过去,说道:“好啊!我现在就把你变成个死人,陪你好好玩!” “嗷嘶——”十七在喉咙里发出猛兽样的低吼,盯着清宁英澈说道:“清宁英澈你原来不光蠢还是个瞎子!” “瞎子?”清宁英澈又一把扣住十七的下颌,说道:“一会儿你不光是个瞎子,还是个哑巴、聋子,是具冰冷的尸体!” “你想我死?”十七突然张狂大笑,说道:“也好!活着太难,我便不活了!你动手啊!” 清宁英澈忽然觉得不大对劲,他们现在哪里是在审讯或被审,简直是在拌嘴。 十七一直盯着他,见他若有所思的放开自己,便问:“你在想什么?” 清宁英澈抬眸也看他,说:“你知道我想什么?” 十七一笑,说道:“你在想我是谁,我的牌子去哪了、我是不是影卫,是谁派来的内应,谁那么大本事把内应按在影卫里。还有,我悄然潜伏在你旁边两年还没有杀你是为什么。” 清宁英澈也笑,说道:“那你也一定知道答案。” 十七似乎想了想,说道:“告诉你,于我有利?” 清宁英澈回答:“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你死的痛快点。” “既然说不说都得死……”十七阴笑道:“那你还不动手!明明知道从我嘴里套不出话来,还磨蹭什么?” “你在诱导我杀你,可你又知道我不会现在杀你……”清宁英澈蹙眉问道:“为什么?” 十七看着清宁英澈,可又不像是在看他,说道:“这里太寂寞了。你需要有人陪你说说话。” 清宁英澈心中一悸,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密室。 ————————————————————————————————————— 清晨,将将日出时。 少年坐在窗前思索着,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只是看着窗外树枝上跳跃的鸟。 他还在看着那黑色的鸟,却突然说道:“可是查到了?” 十五不知何时已然站在清宁英澈三步外,他行了个礼,说道:“十七房中有个暗格,里面有五本书和一个木箱。小主子,见谅,属下就查到这么多。” 清宁英澈让十五将东西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也撂在桌上,说道:“看来他喜欢看书,尤其喜欢禁书阁的书。” 清宁英澈翻着十五带来的那箱子,边问:“问过其他人了吧。没有什么价值的也说来听听吧。” 十五低了低头,沉声道:“小主子,什么都没有。就连十七曾与影卫说过的一句话都没有。” 清宁英澈愣住了,问道:“和你说过话吗?” “没有。”十五说道:“属下未曾听他说过一句话。” “既然这样……”清宁英澈疑惑的说:“你是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十五说道:“小主子,是你告诉我的。” “我?”清宁英澈想了很久,突然抬头看着十五说道:“想起来了!他们刚来的时候,来行礼的时候,就他没规矩的盯着我看,我当时就让他滚了。然后就当天晚上他来找过我,我当时不知道在干嘛正烦着呢,问他出什么事他却说没事,我记得我当时就恼了训了他一顿让他滚。最后……我好像是和他说几句话什么的……打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十五抬眼看了看自家主子,问道:“小主子可知道他那时为何找你?” “不……”清宁英澈眨眨眼,说道:“我当时只顾拿他撒气了。那天……我心情非常差!” 十五垂眸,说道:“小主子,那件事就忘了吧。还有,那个孩子,也忘了他吧。” 清宁英澈呼了口气,笑了笑说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吧。” 转而,他起身说道:“你和我去再问问他。你不知道,他这人挺有趣。我不想杀他。” 一路走到后院,打开机关下了阶梯,清宁英澈一开密室重门就赫然发现那被拷在墙上的人竟不见了,不由愕然道:“怎么可能!这门从里面没法打开,更何况他被灌药动都动不了。” 十五跟进一步,给清宁英澈指着说道:“小主子,十七在那儿。” 清宁英澈顺着一看,好嘛,那人居然靠着墙根睡了。 清宁英澈笑了,想着这人昨天还说这是刑房,今天他可就在刑房里呼呼大睡起来了。走到十七跟前想踢醒他,临了,却又改手抓了。 事发突然,清宁英澈只觉身体后躺,“嗵!”一声,疼的不是后背是脖子!就在疼痛传到大脑的一瞬间,他知道他是谁了。 像野兽一样嘶吼着撕咬人的喉咙,清宁英澈知道他是谁。 “非忆墨!” 十五将压在清宁英澈身上的人拉开又一掌将他击飞出去。 非忆墨抚着胸口勉强站起来,笑了笑,说道:“可惜……就差一点儿怎么就没咬断你的喉咙!” “你干什么!”清宁英澈蹙着眉看着非忆墨,说话的声音都嘶哑的发颤。“你想干什么?” 见人不说话,清宁英澈又重复着说:“非忆墨,你想干什么?” 非忆墨看了看他,忽然笑起来,说道:“你在叫我吗?” 清宁英澈攥紧拳头瞪着他就吼:“不是叫你是在叫死人吗!” 非忆墨也看着他说道:“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人改名换姓吗?名字改就改吧,可你就没听过改名不改姓,改姓是畜生这句俗话吗?” 清宁英澈双拳攥得发抖,压着声音问道:“那请问,尊姓大名?” 非忆墨沉默半晌,却没了开口的意思。清宁英澈见此哼笑起来,说道:“不会又是让我叫什么都好吧?” 非忆墨又笑起来,说道:“公子叫什么都好。” “你!”清宁英澈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十五,朝非忆墨就扑了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非忆墨被灌的药效还未退得干净,清宁英澈很快就将他压在了地上,十五见状赶忙拿了牛筋绳帮忙将人捆了。 这一下子,非忆墨可恼了,冲清宁英澈就骂:“我就知道你不是东西,没想到你这么不是东西!真是倒大霉才会栽你手里!你——” “啪——” 清宁英澈看着被自己一个巴掌打懵的人,恨声道:“为什么背叛我!” “背叛?”非忆墨冷笑,回瞪着他说道:“从何说起呀?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哪里来的背叛二字?” 清宁英澈一把揪住非忆墨的衣领,恨声道:“有种,再说一遍!” “聋了吗!”非忆墨大声道:“年幼时你救了我一次而我也救你一次,我们两清了!人的一生很长,选择也有很多,我没必要因为那么件事把一辈子搭给你。” 清宁英澈怔住了,浑身都在发抖。 非忆墨见状也愣了一下,本想说什么可又被狠狠揍了一拳,没等他开口清宁英澈就转身走了。 出了密室,清宁英澈在后院慢慢走着,他埋着头突然说道:“我一直在等,等他能回到我这儿……” 十五一直与清宁英澈保持着三步距离,在他身后低声道:“小主子,那孩子长大了。” 清宁英澈眸中有泪,想笑却笑不起来,掩着脸对十五说道:“是长大了。和小时候太不一样了。哦、不,除了喜欢咬人以外。” 十五什么也没说,直到清宁英澈回了屋才道了句:“小主子先歇着吧。属下叫毒医来看看。” 清宁英澈不答,就只是点了点头。 不多时,时间不长,但在有人进门那一刻,清宁英澈已然调整好了自己。 进门的人一身深蓝长裾郎中打扮,相貌说得上清隽,但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样子,他见清宁英澈便爽朗一笑,长揖道:“毒医,见过七公子。” 不待清宁英澈说话,毒医见了人脖子上草草包扎的伤就说道:“不得了,这是伤到要命的地方了。” 清宁英澈由着毒医给自己重新包扎,将桌上的木箱打开,问道:“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给清宁英澈处理好了伤,毒医才坐下拉过了箱子,箱内有十二个瓷瓶,两排上一排六瓶全黑、下一排六瓶全白,瓶身无字。 毒医一一看过,有兴趣的说道:“这全是□□,白瓶中是解药。这些毒的功效大相径庭,有的致命,有的却只能让人不停地打喷嚏而已。” “是吗……”清宁英澈垂着眸,将在手里揉搓半晌的黑瓷瓶递给了毒医,说道:“你看这是不是也是□□。” 毒医一手接过了瓷瓶,打开前瞄了一眼,可这一暼,他面色却变了,不待有人察觉便被慌忙掩藏。 清宁英澈察觉了毒医的异样,不在意的说:“那瓶子上不知是用什么书写的,好像是‘赤凝露’三个字。” 毒医悄悄缓了口气才说道:“七公子想的没错。凝露在外伤和内伤治疗中都是良药,可这赤凝露……它的药效可是太好了。好到什么地步?好到能生肌骨、接筋脉。” 清宁英澈抬眸,笑道:“没那么唬人吧?当真那么好?那我送你。” “不不不!我不要。”毒医连连摇头,说道:“这东西……七公子要知道,东西和人一样,总有两面。这药性太烈,我可不敢要。” 清宁英澈有趣的看着毒医问道:“怎么个太烈?” 毒医蹙着眉似乎在想怎么说才好,过了半晌才说道:“七公子知道,寻常伤药涂在伤口伤的疼法不是刺得慌、辣得慌、麻得慌就是火辣辣烧得慌什么的就那一片儿,可这赤凝露就太不同了。七公子明白人的身体像树一样延展着无数大小经络,赤凝露会刺激这些经络。一条被刺激疼痛传到大脑,大脑会将着疼痛传遍全身。包括细枝末节。” 清宁英澈想了想,说道:“明白了。你走吧。” 毒医兀自摇头,笑道:“七公子真是薄情的人。” 临走,毒医回头对清宁英澈又道:“七公子真的明白?如不是自己亲自试一试七公子是不会明白的。” 毒医走后,清宁英澈在窗前坐了很久,他拿出了昨晚他接住的那个物件——是萧,白色的萧,是玉萧。 ———————————————————————————————————— 非忆墨见清宁英澈回来,明显感觉情况不对。 清宁英澈见地上被绑成粽子一样的人警惕的看着自己,直接了当的说:“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不要求什么说实话,让我满意就好。” 非忆墨仰头看他,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满意如何?” 清宁英澈将人盯死,咬牙说道:“那就重来。直到我满意为止!” “哈哈哈——幼稚!”非忆墨大笑起来,说道:“清宁英澈你是光长了个子没长脑子吗?” “那就不用多说了……”清宁英澈垂下眼眸,对身后的三个人说道:“把他摁住。” 三名影卫应声便过去把非忆墨死死摁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非忆墨恼火了,对清宁英澈就吼:“王八蛋!你干什么!你混蛋想让我死还不简单,用得着这阵仗!” 清宁英澈从袖子里取了把匕首,走到非忆墨面前蹲下说道:“我并不想你死。我只是想把你手筋、脚筋都挑断。” “你想废了我!”非忆墨瞪着他,大吼:“清宁英澈你还是人吗!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怎么做!” “那好……”清宁英澈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摩擦刀刃,说道:“你记得自己曾说过什么吗?” 非忆墨不知怎的忽然走了一下神儿,随后就怒道:“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谁记得!” 清宁英澈见此,二话不说就要一刀下去。 非忆墨大惊,赶忙叫停,冲清宁英澈怒道:“你玩儿真的!我以为你装混蛋谁知是真混蛋!你想知道什么?告诉你就是!” “好。”清宁英澈放下匕首,抬眼看他,说道:“我问你,你以后能不能乖乖听话?” 非忆墨一愣,随即就怒道:“放屁!你以为我是个孩子还是一条狗,乖乖听话——你脑子里生蛆了?怎么都是洞!” “啊——”非忆墨怒火的瞪着清宁英澈,清宁英澈的这一刀没有挑断非忆墨的手筋也没有挑断他的脚筋,却实实在在的扎在了他肩膀上。 清宁英澈拔出匕首,将滴血的刀尖指着非忆墨的眼睛,问道:“我是你什么人?” 现在非忆墨心里真的有点怵得慌,说道:“你当心!你没长眼就算了,可你手里的家伙却是实实在在没长眼的!” 清宁英澈不理他,又重复道:“我是你什么人?” 盯着清宁英澈逼近的刀尖,非忆墨头皮发麻,勉强出声道了句:“主人。” 清宁英澈看着非忆墨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不由问道:“那么怕我废了你?” “你不怕?”非忆墨见清宁英澈阴了脸就没多挑事端的说道:“四肢健全尚且有一丝希望逃出生天,若是成了废人,就只能等死了。” “那你就等死吧。”说着,清宁英澈就要手起刀落。 “别!求你,别!”非忆墨把头埋在地上全身在发抖,声音都嘶哑了。“别那么做……我求你!我求主人别那么做!你杀我可以,但不能……那样我没法活!” 清宁英澈举着匕首问:“你什么都答应我吗?” 闻声,非忆墨便很快的点了点头。 清宁英澈放下匕首,说道:“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清宁英澈养的一条狗。” 非忆墨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看他,大声道:“你说什么?你个疯——” “啪——”清宁英澈收回打得发麻的手,说道:“我是疯子,你也是疯子的一条狗!” 非忆墨脱力一样瘫在地上,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 清宁英澈起身便走,头也不回的说道:“十五,拿五首桎给他拷上。” “啊哈哈哈哈哈”非忆墨突然张狂的笑起来,死死盯着清宁英澈的背影大喊:“好!好得很!做条畜生比做人可来的太容易了!” ☆、绝——贰 绝——贰 “公子、公子,求求你、救救弟弟吧!” “为什么?” “我是哥哥!我答应母亲了要护好弟弟的!” “是吗……我有一个妹妹哦——非常可爱……现在没有了。所以我为什么要救他?” “——公子,公子。我和他是双生,是一起出生的,出生前后也不过一会儿,又长得一模一样,脱了衣服站在一起就认不得谁是谁了,连自己亲爹爹都搞混。所以你把哥哥带走吧。我是弟弟。” “——冷州,凉城贤王与王妃结亲多年一直无子需要一个儿子……我让人把他送过去。” “啊哈——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了!” “还跪在那里做什么。” “呃?呵呵。” “等着我走了之后让他们把你打死吗。” “呵呵……” “跟我走吧。” “嗯!” —— 梦境环绕,那是他们初见。 一身白长裾的少年坐在窗前托着茶杯品味着上好的清茗,悠闲自在。 似是无意间扫视,瞥到屋角,见一人趴伏地上,状似幼兽也赤裸全身。 那人也仿是注意到了这目光,而抬头回望。 “过来。” 那人支起身子带动脖间铁链“哗啦”作响,还好,铁链很长,足够他爬到他脚下。 清宁英澈笑了笑,说道:“真听话。” 话中的讥讽之意如此显而易见,可,他听了也只是附和一笑仿是被人夸奖。 突然,有叩门之声响起。 清宁英澈应声让人进来,非忆墨的笑容便霎时僵在了脸上。 只因,那门外之人,是名女子。 会会进门显是一愣,便微微一笑道:“主子这是要做真正的男人了?” 清宁英澈被她揶揄逗得一乐,道:“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只是这第一个,主子可要挑仔细些才好。”会会将餐笼搁在桌上,才回头看了眼那人低着头的一张侧脸,就又夸奖道:“不愧是主子,好漂亮的人。” 此时,非忆墨跪坐着双手夹在两腿之间浑身僵硬得动弹不得,耳畔杂音也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羞耻难当。 会会来到清宁英澈身旁,对着面前的人看了又看,不满道:“这人是漂亮极了,可却是个男人。这样真的好吗?若第一次就是个男人,以后惯了可怎么办呀?主子可是还要娶妻生子的!” 会会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可清宁英澈却清晰的听到了眼前人从喉咙中发出的杂音,就和他小时候咬死一个人时的一模一样。 那时的情景如水中楼阁一样清晰的映在眼前。 残破的房屋,肮脏的乞丐。 和一个小孩的愤怒。 清宁英澈豁然起身便一脚踹过去,冷冷道:“谈论两句就听不过去了?小畜生!你听得懂什么!” 会会一愣,只见那人歪倒在地又赶忙用手遮挡自己像刚才那样跪坐起,双手在两腿之间夹得更紧,低头说道:“墨墨不敢有所异议,主人。” “他不是……”会会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说道:“会会以为主子像以前一样拿这链子玩儿呢。原来这次是真的拿来绑人的。而且……会会以为主子终于肯食人间烟火了呢。” “把手拿开。” “呃?”会会不明所以正要问,却看自家主子的话不是同自己说的。 清宁英澈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却见他无动于衷。 一滴血滴在腿间,从下颌滑落,不知是非忆墨咬破了嘴唇,还是嚼碎了一口皓齿银牙。 清宁英澈盯着那血渗进两腿间,伸手一把抓住他蓬乱的发髻将他拎得跪起,冷冷道:“把手拿开。一个畜生的身子有什么可遮掩的!” 非忆墨头皮被扯得吃疼,望着清宁英澈的眸子里已有了怒火灼烧,也冷冷道:“小畜生听不懂主人在说什么!” 可想而知,这句话换来的,定是一顿拳脚相加的殴打。 打的直到精疲力尽,清宁英澈才放开了满身红印的人。而会会,早已悄悄离去。她太了解自家主子了,她伺候他太久了,所以她知道只有在无人之时这殴打才会停止,若有旁人在,这单纯的拳脚相加将会变得更暴戾且不可收拾。 她家主子实在是太喜欢在旁人面前是一种高高在上又能左右一切的感觉了。 清宁英澈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这才扭头看向伏地卷着身体的人。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木箱上刻画得栩栩如生的幼猫。 他真的伸手摸了摸他青丝蓬乱的头顶,见他起身抬头微微蹙眉看着自己,倒真是可怜了。 清宁英澈顺手将那早已捆绑不住的发髻一把解开,青丝散下竟是长的到屁股以下。他笑了,说道:“我们分开后,你便没修理过头发?” “你懂什么——”非忆墨看了清宁英澈不快的表情,又换了句话说道:“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没有剪头发的习惯,不过发梢是会自己修一修的。” 清宁英澈掂了餐笼放在与非忆墨之间的地上,自己再坐下才说道:“哪儿的人头发长到腿?” 非忆墨不答,只是抱腿而坐。 清宁英澈也不再说话,将饭菜一一摆在地上,直到剥了枚鸡蛋递到非忆墨嘴边才又说道:“你怎么会是影卫?” 非忆墨不说话,只接过鸡蛋两口便吞入腹中。 清宁英澈双眸左右闪动着看着他,似忧似怨却又渐渐燃起了恨意。 他又移开目光,将情绪压在眼底,淡淡说道:“十年前我将你送人冥殿,七年之期……三年前我去找你,我找不到你?” 非忆墨看了看他,却是不答反问:“这两年,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你,认不出我?” 清宁英澈也看着他,却也是不答反问:“影卫的训练也是七年一批,你两年前回来的,其中差的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 “你以为我死了?”非忆墨促狭的眯了双眼,勾唇一笑,说道:“我怕死得很!我不想死当然要想办法活下去,也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来苟且偷生——”他突然断了话,又转而说道:“我漂亮吗?” “啪”的一声巨响在耳畔声声不断,耳鸣乱作。 非忆墨目中凶光一现却是闭眼。而清宁英澈是肩膀和胸膛不停的上下起伏着,双手攥握成拳微微打颤。他看着非忆墨笑容不改的脸,满腔怒火硬是无处发泄,只得起身便走。到了门口,才开口咬牙道:“饭菜是给你备的,要吃!”说罢,就摔门而去。 屋内,非忆墨叉腿而坐,摆放在地上的饭菜腾腾热气绕梁气味飘香。 有多久没有吃过这样好的饭了? 好像很久了…… 不吧…… 自己平常可是有偷吃的。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非忆墨忽然大笑着在地上打起滚来,铁链也因他的动作“哗啦”作响在那原本红肿的伤痕上硌了一遍又一遍。而他,还是大笑不止。 房门豁然打开。 是会会进来。 非忆墨见她进来,依旧是不停的大笑着,在地上翻滚着将铁链缠在身上,反复碾压着身上的伤,似乎是身上越痛、心里才越畅快。 会会见他如此倒也镇定,不慌不乱,说道:“你痛快了?” 非忆墨也不说话,只是停下了坐在地上笑得喘气。 “把饭吃了。我是来收拾碗筷的。”她指着摆在地上的饭菜说着,又看了非忆墨一眼,突然说道:“你怎的不挡了?” 非忆墨也看着她,悻悻一笑说道:“畜生的身子有什么可挡的?会会若是想摸两把也是可以。” 会会眨眨眼看了看他,眸子滴溜溜一转,突然说道:“你知道我会把你说的话告诉主子的。你这是在以亵渎自己的方式来报复他。” 非忆墨忽然瞪大了眼惊讶的看她,以似小孩子把戏被戳穿后恼羞成怒的神情。 他豁然起身向着内室走去。 会会看着他也不动作,静静地看着,只听“当啷”一声铁链被扥响。却见他调头回来在墙角处抓住那铁链根部狠劲一扥“当”一声,一枚小指粗细的铁钉便飞滚在自己脚下。 会会吃惊,看他拖着锁链便走就赶忙扑上前去抓住了那链尾。 “你要去哪儿?” “洗澡。” “在哪儿?” “后院温泉。” “你不能去,那是主子的……” 非忆墨回头看她,会会惊魂未定眸光左右忽闪,又说道:“那好,你去,我陪你去。” ————————————————————————————————————— 清宁英澈回来时就见屋内空无一人,走时的饭菜还原封未动的摆在地上早已凉透。而一枚小指粗的铁钉却静静躺在地面中央。 他低头沉思一晌,复又抬头,在旁无人他却道:“十五,人去哪儿了?” 一阵微风忽过,有人沉声道:“后院温泉池中。” 清宁英澈来到后院,一眼便见那人全身浸在泉水中只留头靠在身后圆润的黑石上,睡得正香。而一旁,站着会会,双手紧紧的攥着铁链。 会会见他来便豁的松了那口一直提着的气,微微一笑。 清宁英澈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自己衣衫未解便一脚踏入了温泉池中。 他走得很慢,水流缓缓流经他的身体也只有微波轻荡。 望着他不安的睡容,他在水中半蹲而下。 看着他,清宁英澈突然想到了那几本书,有关驭心之术的书。随即他便轻声唤道:“喂,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能听得到我同你说话吗?” 非忆墨微微侧头,原本就不安的表情更加不悦了。清宁英澈知道可行,便又轻唤:“放松。你现在已经睡着了,已沉沉睡去,沉到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醒来。你可以安稳得美梦一场。” 非忆墨表情稍缓,清宁英澈便继续道:“……你可以回答我说的话,但你依旧不会醒来。我们的交谈是在你梦境之中,在你醒来时就会忘却。” 清宁英澈看他没有异样就试探的提第一个问题:“你姓氏名谁?” 非忆墨睫毛微微颤动着,呓语道:“乌……” “乌。”清宁英澈若有所思,又问:“你姓乌,那你叫什么?” 非忆墨不答,只是眉蹙的更深。清宁英澈不免急切,继续追问:“你叫什么?说啊?你叫什么名字?” 非忆墨胡乱摇头作势要醒,清宁英澈心知这名字是关键所在,自己太操之过急只能尽力安抚他继续沉睡。 经安抚平定,非忆墨安然睡着。清宁英澈心中焦躁,非忆墨在心底回避和反抗回答的问题,是他自己的名字。 也是出身。 清宁英澈平心下来,思索一番,又低声询问道:“你方才身在何处又遇见了什么?” 非忆墨眉头轻颦半晌不答,清宁英澈也不再着急慢慢等着。果然,又过半晌之后非忆墨缓缓答道:“我周围金碧辉煌,是一座宫殿。我站在门口,在宫殿与外界之间。我面朝大殿,看到了破败的凤凰榻前孑然而立的大哥。他严肃的看着我,可我依然能感觉得到他的亲切,他待我很好。而我身后,是一片浓密的丛林,我并不害怕,但我知道只要我踏进去便会身处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看着大哥,他依旧严肃的俯视着我,我忽然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那黑暗的丛林狂奔而去。我知道大哥还在看着我,看着我越跑越远直到看不见。……他原本可以一把将我拉回来的,可他却只是看着。” 清宁英澈心沉了下去,他知道非忆墨在梦中把自己和另一个人搅在了一起而又贬了自己,可这并不是他难过的原因。 他难过的是,他知道了他是“谁”。 对于他的身份,他没有惊讶。 因为在年幼初识时就已有端倪。 他是…… 清宁英澈想要抚摸他的脸颊,赫然发现,自己伸出的手已不住的颤抖。 就在这时! 清宁英澈忽然眼前一黑,有什么向自己迎面扑来! 未待看清只觉自己已跌坐在水中,颈间一痛! 待清宁英澈惊回神儿来,就见非忆墨已将自己半扑倒在水中,也已像野兽那般咬住了自己的脖子。 清宁英澈感觉到自己的皮肉在撕开血在流,费尽全身力气才将非忆墨从自己身上掀开在水里。 在温热的泉水淹过口鼻的瞬间非忆墨便已清醒。 他看着清宁英澈捂颈咳嗽模样,吞下了满口的铁锈之味,终是无言以对。 咳嗽过后,清宁英澈站起身来,也不再捂着还在流血在伤口,任鲜血蜿蜒而下溶在水中。 他看着歪坐在水中的人,慢慢走过去,比方才走的还要慢。 非忆墨看他,他也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无波。 清宁英澈在人前弯下腰,笑一笑,眼里却已满是哀伤。两人对视半晌他才说道:“你又咬我了。” 非忆墨静静看着他,却道:“你想知道什么?” 清宁英澈不答,只从袖中取出个花样瓷瓶拔掉瓶塞移到非忆墨唇边,才道:“喝了它,你便不再痛苦。也许……我也会好过些。” 非忆墨没有反应,只是看着他,微微启唇,让清宁英澈将那微凉又混杂各种药香的液体缓缓灌入。 他又看着那只手,从一开始就微微颤抖,现在那瓶中液体将完,那只手也已颤得要握不住瓷瓶了。 他闭眼,将口中液体咽下。 ☆、绝——叁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3节 绝——叁 “嗵——” 随着瓷瓶的沉底,清宁英澈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噗嗵”一声水花炸开便跌进了池底。 他看着他木讷的坐在原地望着自己便倾身上前一把将他揽进怀里,而后却是自己一身战栗。 清宁英澈恍惚的兀自喃喃着说:“怎么这样冷啊!不是一直泡在水里的吗?怎么会这样啊?” 一开始不曾注意是只因非忆墨被囚地牢后又不曾着衣。可现在他在温泉中浸了近一个时辰体温都不曾回升半分,就定是有问题了。 他在非忆墨身上用力揉搓着,大喊道:“十五,把毒医带来!快!” 只听远处树冠阵阵窸窣,片刻平定。 清宁英澈心下风波未平,手上却已失了轻重,弄得怀中人一声痛哼。 一惊之下,清宁英澈便松了手回神儿正好对上非忆墨神色茫然的脸。 原本停在他肩头的手顺势抚上了他的面颊,本来是想安慰一下他,不知怎的清宁英澈却负气般的又在他脸上狠狠掐了一把,直到人被掐得叫出了声才作罢。 可,等疼完了之后,清宁英澈松了手,非忆墨依旧是木讷的端着脸茫然的看着他。 清宁英澈又一把揽住他,负气道:“你不后悔,我也不会后悔!” 半晌之后,清宁英澈做了个深呼吸,定下心来。 待清宁英澈拉着非忆墨回屋擦干了身子着了衣物,再回到厅堂,毒医也就到了。 风尘而来的毒医一见清宁英澈竟是礼也不行,张口就道:“七公子到底知不知道这里离我那小阁有多远!就是七公子你现在就剩下一口气在,也不该让你那下属那般心急火燎的将我绑来!更何况……”毒医有将清宁英澈上下打量一遍,又说道:“更何况你现在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清宁英澈被人这么迎头说了一通,心情更是差极,一把将自己身后的人推了出去,说道:“给我医好他!” 毒医眼角邪气徒生,竟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他围着那被推出来的人绕了一圈,看了又看,说道:“七公子做事当真雷厉风行!药是还不到两个时辰前问我拿的,现在才这么一会儿可就反悔了!” 清宁英澈蹙眉,说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中毒不……”毒医话未说完却也不说了,他拉上了非忆墨的手就立刻发觉这人冷的不正常,撸开袖子正要切脉却又见了一只铐子在腕上,转而又说道:“七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觉着我这曾名震江湖的毒医的药不顶用是怎么的了!” “我这可要给七公子讨——” 不等毒医说完,清宁英澈已抓过非忆墨的手腕给脱了铐子,后又瞪了毒医一眼便摔门出去。 而他不知,在他摔门之时,毒医在门缝里也满含恶毒的瞪了他一眼,转瞬间又不明所意的笑起来。 待清宁英澈再回屋,却见的是毒医失魂落魄的神情。 毒医见清宁英澈来才慌忙回神儿压下思绪,待人再去看,他还是原本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清宁英澈在圆桌旁坐下与毒医对面,说道:“医好了?” 毒医摇头,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医不好了。” 清宁英澈挑眉,讥讽道:“这世上也有你毒医治不好的病?” “哦——他好好的,七公子就怎么知道他病了?”不等清宁英澈开口或是要瞪自己,毒医就眯眼笑笑说道:“他是中毒了。” 清宁英澈扭头冷哼,沉着脸说道:“这就应该更不再你的话下了。你若是医不好他,岂不是负了你毒比医精,医比毒名的医王之徒的好名声!” 今日两人心情都已差极,心绪都是一团乱麻,这话说的也是字字有倒刺、句句有机锋。 到底毒医是年岁大了些的,知道再这样下去怕要闹崩,对日后行事不利,处理起来便是麻烦。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梵城二十四少主之一不是? 虽然是眼前这位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给自己留个后路也是好的。 毒医笑了,笑得还是那样玩世不恭,说道:“我医不好是真的。但是,七公子可以。” 清宁英澈回过头忙问:“怎么说?” 毒医造作的清清嗓子,说道:“冰精凝之毒至寒至阴,乃是毒中冷雪娘,遏制阳刚自然之气进入机体,从而导致浑身冰冷不能回温。你说要怎么办呢,七公子?” 毒医看他愣了愣就知他急中生乱已没了方寸,便又对这中毒之人多生了几分好奇。 但让毒医意外的是清宁英澈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彻底乱了阵脚,转眼间已让他反应过来,对他说道:“你是说绝君的纯阳真气能将寒毒逼出来,是吗?” 毒医笑得更欢,说道:“非绝君纯阳真气所不可。还有……” “还有?”清宁英澈看毒医已起身要走,也忙起身又问:“还有什么!” 毒医回头满脸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还有这毒一时半会儿是解不了的,也不是要你去把毒逼出来,而是要用真气去慢慢融合化掉它,解毒的时间也是说不准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全凭七公子耐心了。” 毒医笑意更浓,说道:“还有,待他毒解之后,七公子可就有大麻烦了!”说罢,他便眨眼间已到院外,竟连自家独门轻功都使出来了。 清宁英澈回身,看着那一脸茫然睁着大眼望着自己的人,伸手便在那已红肿的脸上又捏了一把,淡淡说道:“都这样了,又能给我惹什么麻烦呢?” 正在清宁英澈还在寻思的时候,会会便又来了。 清宁英澈拉非忆墨到桌前坐下,说道:“来,多吃点,午饭都没吃现在一定要多吃点。……一会儿还有费力气的事情要做。” 会会掩唇低笑,可一旁给人夹菜的清宁英澈却是不明所意。 会会笑道:“主子长大了,会疼人了。” “说什么呢!”清宁英澈挑眉说道:“丫头,是我太惯你了,越来越没分寸。” “会会就这样,主子不是不知道……”会会姑娘家心细,已是觉出了桌上吃饭人的神情不对,转而问道:“主子他怎么了?主子把他怎么了?” 清宁英澈不语,依旧一味地让人多吃些。 会会见此,已知自家主子意气用事恐犯下了大错,顾不上男女之别一把就夺过非忆墨手中饭碗,抓着他的双肩面对自己就使劲的摇,急切的喊着:“喂,你怎么了呀!你怎么了呀!可不要吓唬会会呀!” 会会见怎么摇他他都是一副天真的什么都知道的木讷样子,这心就凉了一大半。 见清宁英澈面无表情的板着脸,会会急的跺脚,说道:“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清宁英澈板着脸瞪着会会。 “主子糊涂了!”会会咬着自己的袖子,已是快哭的模样,说道:“今儿上午他给主子说的全是要故意惹主子生气的气话啊!主子怎么就能当真呢!” 清宁英澈依旧瞪着眼,说道:“他说的话我本就不信!” “既然不信又何必与他置气呢。”会会抹了抹已流下的泪,说道:“主子不是一直在找人吗?就是他吧。既然他来了,就有他回来的道理。我知道,他不是影卫吗?他能以一个影卫的身份待在主子身边两年,又不告诉主子也没有做过对主子不利的事,可就见他对主子也是有气的,气主子没有认出他。再看,主子认出他,会会想主子是认为他是别人的人吧?会会想他不是的,若是细作的话他应该极力解释才是。可看他,却是什么都不说,能说的不说、不能说的也不说,在会会看来这也是气啊。他是对主子尚有情谊在所以才会生气啊,主子怎么就意气用事了呢!” 会会看了看非忆墨茫然木讷的脸,不忍道:“现在他有什么原委有什么难处都不用知道了。” “若像你说的那样他什么都没做过,我当然可以容他胡闹。”清宁英澈冷笑,说道:“他做过的事和他能做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应该的行事范畴,他有外心这是铁打的事实了!我怎么容他背叛!” “主子怎么就能确定他背叛了!”会会气急,说道:“就是他有事欺瞒了主子,主子就狠心将他弄成人偶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了吗!” 清宁英澈拍桌而起,恨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给他机会要他解释,我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可他一句解释都没给过我!” 见会会还要开口,清宁英澈就厉声道:“今日会会怎么就老替旁人说话!若不是你跟我多年我就要疑你也是内应了!” “主子……主子怎么能这么说……”会会低泣,说道:“会会是替主子难过啊!那七年主子练功多勤奋多刻苦,从早到晚那一天不是累的瘫在床上。后来又是——” “够了!出去!”清宁英澈瞪着会会满眼都是红丝,又吼道:“给我出去!” 待会会出去,他又关紧了门,颓废的坐下看了看彷若无事又开始闷头吃饭的人。清宁英澈趴在桌子上头埋臂间,握紧拳头将桌面捶地“咚、咚、咚”响声震天。而他自己却哭得无声无息,泪湿重衣。 在这之后,日子就太过异常的平静下来。 异常的让人觉的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会会照例是一日三餐的来给自家主子送饭,不一样的却是现在每次来都会带些小东西,也无非是她自己现学现卖做的些小点心。带来给清宁英澈身边的那人。 虽是整件事与她是毫无关系,可就是她每次看那人接过东西茫然又木讷的看着自己就会心疼不已,莫名的心怀愧疚。 这些点心就当做小小的补偿吧。 不是为了弥补他什么,而是让自己安心。 清宁英澈对此也只是半讽刺的说了句:“既然那么喜欢吃,老麻烦会会也不是个事啊。我让人将院中厨房整理一下,以后会会就来教他做点心,这样自己做了自己吃岂不好。说不定也能做顿饭给我吃呢。” 会会气道:“主子看不惯我就直说,又何必难为他!” 清宁英澈挑眉,说道:“会会不教教试试又怎么知道我是在难为他!” 会会气急,说道:“好!会会就给主子看看,非要他给主子做一桌子菜不可!”说罢,便收拾好桌子碗筷跺脚走了。 会会气,清宁英澈似乎比她更气,一把就拉过呆坐在那里的人,道:“走!你不是冷吗,我们就去院子里晒晒暖儿!” 到了院子里清宁英澈就将人一把丢开,自己屁股一歪躺倒在躺椅上睡起觉来。非忆墨呆呆的站了一会就抱腿坐在了一旁树下。 再过不多时便是深秋了,阳光这般好的时候也会越来越少了。清宁英澈这样想着,便迷迷糊糊真的就起了困意。 正当清宁英澈要睡着之时忽听耳畔有扑扇之声,随即就听影卫低唤。 猛地睁眼坐起,清宁英澈顺着一旁侍卫警惕的目光看去。 只见非忆墨在树下抱腿而坐头埋臂间,而他肩上却赫然立着一只大喙乌黑的鸟。 正是日前他看到的那只! 那鸟在非忆墨耳畔亲昵的蹭着头,好似许久未见自家主人了。 待它亲昵够了,便左右歪歪头开了口。但出的声,却是个女人:“好弟弟,今晚把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带来,白里雪可是急了。哦,对,我也有东西给你,我们老地方见!老姐姐我可想你了,你可要让我好好捏捏抱抱!” 清宁英澈一个箭步上前,可惜只差一步,让那鸟就飞了,竟就连影卫的飞镖都没把它射下来。 看着远飞的鸟,再看树下安然不动的人,清宁英澈要气炸了,所有恶毒的情绪都在上涌! 非忆墨惊叫一声被人扯住头发摁在了树干上。 清宁英澈死死盯住他,厉声道:“白里雪!你说说你给谁做事不好,偏偏是白里雪!那条恶毒的蛇有什么好处可给你,能让你愿意为他卖命!恩!我问你话呢,你说话呀!” 看他一脸茫然,清宁英澈便将他往屋里拖,冷笑道:“他有什么好我不知道,但他床上功夫好是人尽皆知的,你不会就因为这个才跟他的吧?看你这副皮相想是真的,在这梵城里哪有比你更合他口的呢!” 一进门,清宁英澈就把人摔在地上,紧跟着上去便是一顿拳脚。 足足近一个时辰的殴打,弄得清宁英澈自己一身臭汗,在去往温泉池之前还不忘又地上蜷缩的人身上踢上几脚。 又足足在温泉池里泡了一个时辰,天将黑才出来。本以为气已消净心已定,可清宁英澈再回屋时又看到那张木讷的脸呆呆的看着自己,莫名的怒火徒生,已是燎原之势。 清宁英澈也不看他,径直走入卧室坐进椅子里,摸出袖中瓷瓶在手里握了握便笑了,将非忆墨也喊了进来。 看非忆墨走进来,清宁英澈冷笑道:“衣服脱光,爬过来。” 看人照做爬到了自己脚边,清宁英澈就是一脚将人踹翻,说道:“你说我怎么就养了你这条狗!哦!不,狗喂熟了还知道给我摇摇尾巴呢,可你又会什么!” 清宁英澈摇摇头,说道:“也许你会暖床?呵呵、哈哈哈哈——可我才不会那么做!嫌脏!” 说罢,清宁英澈便拔掉了瓶塞朝人身上洒了下去。 “啊!” 凄厉的叫声。 非忆墨木讷的脸上有了惊恐,不住的退缩着。而清宁英澈眼中,却出现了不一样的光。 清宁英澈一把抓住人的脚踝将他拉回来压在自己身下,冷笑道:“这不是你做的东西吗?自己都受不了了!自己都受不了了你又拿这种东西对付谁呀!哈哈!” 待清宁英澈将整瓶药液都倒完,地上的人已是缩成一团全身都抽搐起来。 清宁英澈面无表情的起身,也不再看,便走到床前解衣睡下了。 夜到三更,门窗微动,清宁英澈一梦惊醒。 待掩汗要继续睡下,却赫然发现屋里竟凭空多出了一人来。 那人背窗而立,在她对面的竟是个浑身赤裸了人,是非忆墨。 那人看清宁英澈醒来也不惊慌,看了他一眼便端起那桌上木箱,箱身上刻画了只栩栩如生的幼猫,正是非忆墨的那箱子。只听那人笑道:“好弟弟,你老姐姐早跟你说过要你收敛点,清宁英澈也不是你想的那般好应付的。这可好,瞧瞧你把自己弄的,开心了!” 看清宁英澈抽剑刺来,那人赶忙塞了个东西到非忆墨嘴里转身翻出窗外眨眼便没了踪影。 清宁英澈不及去追反扑到非忆墨身上出手就抠进了他嘴里。 看着掌中泛着诡秘光泽的赤红色药丸,不禁蹙眉。 翌日,毒医又来。 毒医照常行了个礼,就在清宁英澈对面坐下。看着被清宁英澈圈在脚边瑟瑟发抖的人,笑道:“七公子这是又把他怎么着了,一大早找我来?” 清宁英澈也不看他,若有所思的随口说道:“昨天打的狠了。” 毒医瞧着人鼻青脸肿的又将人打量一遍,说道:“恐怕不是狠了点那么简单吧。” 清宁英澈也不与他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你上次说冰精凝至寒至阴乃是毒中冰雪娘,可这毒到底用来干什么的,又有何效用你可一点儿没说!” 毒医笑了,说道:“有些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也不瞒七公子,在七公子上次找我时,城主的那位护法就已找过我了。他说——对于冰雪娘之毒,可做适当隐瞒。” “所以……”毒医笑笑,又说道:“在下其实也不想瞒七公子,冰雪娘之毒若无解药就可致死,从心脏开始慢慢冰冻,直到将人整个冻成一块冰雕。而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应该是一直用岩火丹拖延毒性来续命。若七公子还是想给他解毒的话,没有一定量的岩火丹来辅助也是白费真气,最多也不过是起到同岩火丹一样的功效。让他活着。” 清宁英澈回过头,淡淡说道:“若有岩火丹助力以真气解毒须几日?” 毒医不解,却又照实说:“十天。十天足矣。” 似是了他意思,毒医又说道:“七公子,这……在下可帮不上忙。在下没有岩火丹也没有药方,连个成品都没有,就是要我研究去做也是不能。” 清宁英澈伸出手摊开手掌,赫然是昨晚的那颗赤红色药丸。 毒医接过,眼中是徒然升起的兴奋和痴狂。他兴奋道:“没错!这就是岩火丹。七公子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放心,今天东西到我手里,明天我就能给你弄出一模一样的一瓶子出来!” 说罢,毒医又道了句:“在下告辞,”便匆匆离开。 ☆、绝——肆 绝——肆 一晃十余日。 这天会会因之前与自家主子赌气就又拉着非忆墨做菜去了。 易已推开了房门在清宁英澈面前行礼,递出竹简。 清宁英澈扫过方寸纸上简简单单的两行字,便淡淡说道:“以后不必再与他联系了。” 易已惊道:“易己被六公子发现了!” “不是。”清宁英澈将纸揉成团丢进了自己正在喝的茶杯里,又淡淡说道:“他已是白里雪的人了。” “怎么可能!”易已惶恐,厉声道:“冥卫死律,一日认主便誓死效忠!易己他,他不可能背叛!就算现在能苟且偷生,日后也会因城律处死。主子这必有误会!” “误会!”清宁英澈甩袖将茶杯打碎在地,说道:“易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就是误会!” 易已跪倒,叩首道:“属下顶撞,请主子息怒。” 清宁英澈翻了个新茶杯,想了一晌,说道:“易己怕是被白里雪控制住了,冒然断了联系白里雪定会有所怀疑来找我麻烦,你去回信,联系依旧。我现在要做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韬光养晦才是我的目的。不到最后一刻我是绝不会与他们厮斗的!” 易已又叩一首,说道:“主子做事自有其道理,不管最后成功与否,属下原为刀剑肉盾相助臂力至死不渝!” 清宁英澈猛地浑身一震,险些跌倒。 许久不见回应,易已抬头轻唤。 清宁英澈唤回神儿来,自觉失态便道:“我可不是要你表什么忠心的。下去吧。” 易已告退,待到门边又听自家主子道:“等等……” 清宁英澈踟蹰半晌才道:“他……把他带来。” 易已见此已知是谁,便应声去了。 不一会儿,非忆墨便端着笼屉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呈给清宁英澈。 “这是会会做的还是你自己做的?”说着,清宁英澈想将他拉地近一点,谁知还未碰到就听“啪”的一声笼屉摔在地笼屉里的包子也滚落一地。而眼前的人已是浑身颤抖不已。 清宁英澈愣了愣,起身迈出一步,可眼前的人却已跌在地上抱头缩成一团。 清宁英澈蹲下来在笼屉里拿起最后一个包子递过去,失神道:“你别怕,我没有要打你。这包子你做的吧?做的真好。我们一人一半。” 包子送到嘴边,清宁英澈看他一口就吞了下去,怕是连什么味儿都不知道。 清宁英澈忽然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无力得让他头晕目眩,就像是自己被扣在笼屉里上笼蒸了一遍,软趴趴。 清宁英澈起身,也硬把他拽起来一起回了卧室。 将非忆墨推到床上,清宁英澈利落的解脱了他所有衣物和镣铐,再从袖中瓷瓶里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喂给了他,说道:“这药是最后一粒了,我倒想看看你能有什么大麻烦!” 说罢,清宁英澈便给非忆墨摆好了姿势自己也盘腿坐好,掌对掌地将真气送了过去。 这最后一天,最后一次,冰精凝的毒就解了。 可就是这最后的关键,进行的却是异常艰难。那冰精凝的毒就像是块儿熬不化的冰糖,任清宁英澈内力耗了大半它都没有丝毫溶解的痕迹。 就当清宁英澈觉得自己撑不住要前功尽弃时,那禁锢住经脉的寒毒最终是挤过了一丝真气有了消融迹象。 清宁英澈心中一喜,拼尽全力终是解了那恼人的寒毒。 瘫在床上,清宁英澈累的气喘如牛,想着内力要多久才能恢复,根本没察觉一旁那人的异状。 待他发现时,为时已晚。 第二天早晨会会来收拾屋子看到一室不可入目的光景,随即便面红耳赤的退了出来。 等屋里有了些许响动才敢再进。 可待她再看两人,却已变了光景。 主子依旧是淡漠无波的主子,而墨墨,主子要碰他他还是进退不敢的样子。 会会闷头收拾,憋了半晌才道一句:“饭已备好了,主子快去用吧。” 清宁英澈不动,突然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怕我的?” 会会手下一顿,便答:“就是从毒医一大早来的那天、他鼻青脸肿的那天。” 叹了口气,会会又说道:“主子到底怎么打他了?怕成这个样子,见主子就像见鬼。” 清宁英澈蹙眉,说道:“可他第二天不还是好好的?” “才不是。”会会摇头道:“主子对他做的事已经跃过了他能承受底线了。主子老想着他已是个心智不全的人偶没什么可顾虑的了,随便打骂都没事。可是主子错了,就是因为他的心智不全,所以对他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天真的和一个三岁孩童没什么不同了。” 会会眼角已湿,又说道:“孩子的害怕是会印在骨子里的,怎么能说好就好呢?” 擦了泪,会会再抬头一人已到了眼前,看着他茫茫然看着自己,突觉心下绞痛,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你不是要教他做菜吗?”清宁英澈扶额,说道:“带他下去吧。” 两人走后,清宁英澈独自坐在椅中不知想甚。 半晌之后,他从袖中取出了个黑瓷瓶,三个清晰的异体大字刻在瓶身上。 将茶杯移到桌上拿起托盘,“啪——”,清宁英澈生生捏碎了茶托,将瓷片猛挥在自己胳膊上留下一道半尺伤口。 挽袖,清宁英澈看着手中黑瓶,上次没倒干净里面还留了些许。 “啊!” 连倒抽口凉气都没来及,清宁英澈便从椅中跌在地上。 疼! 疼得无法形容! 不是剥皮挫骨那般真实的疼,是根本不知道疼在哪里,在全身,又在脑中,哪怕是牙齿也疼的不敢合嘴又想一口将其嚼碎。 真是!恨不能立刻去死! 闻风闯入的侍卫见自家主子在地上抽作一团立刻大惊失色冲上前去将人扶上床又赶忙通报毒医。 会会赶来见了亦是面色惨白,连声呼唤,可清宁英澈听不到,用身体在床上四处乱撞。 毒医来了,上下查看一番,便没好气的说道:“没事!看给你们一个个吓的,魂儿都没了吧!他这是自作自受,闲的没事作的!一会儿就好了,你们不用管他,歇着去吧。” 足足小半个时辰,一群人的这口气都提在那,见自家主子慢慢缓过来才松了一半。 会会想笑可就眼泪不听使唤的流,就这么别扭着说道:“主子这是干什么呀,要吓死人了!” 汗湿重衣,清宁英澈缓缓从床上下来,却是哑着声道:“我做错了。” 正在失神之际,耳畔突有雷霆电鸣炸起。 清宁英澈赶忙冲出门外,只见厨房处黑烟翻滚已弥漫连天。 一黑影冲出却被清宁英澈一把拉住,将其打量一遍才算安心。 那人一见是清宁英澈手中物件便吓得魂飞魄散,挣脱了后就缩在墙根再不敢动。 见此,清宁英澈气急,过去又一把将他半拽起来,说道:“你怕什么!上次的药已经没有了,我还当真能活活打死你吗!” 见会会赶来,非忆墨原本惊恐的眸中一亮,张口便道:“会会。” 清宁英澈松手,怔怔的看着人扑到会会怀里大哭。 “他会说话……”清宁英澈到会会旁边,问道:“他什么时候会说话的?” 见清宁英澈来,非忆墨便不敢再哭,会会安抚着他,说道:“好些天了。虽不能成句,但表会自己的意思已是能的。” 清宁英澈无语。 会会看清宁英澈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转而问怀中人,柔声道:“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呀?” “丸子!”非忆墨指了指黑烟弥漫的厨房又说一遍:“丸子。” 会会会意道:“你不是锅里有水就将油倒进去了吧!” 非忆墨点头又哭,抱着自己披散长要过臀的头发一直哭道:“会会、会会、会会……”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会会伸手将那烧焦的发梢搓掉、吹走,笑道:“看,这不就好了。怎么就这么宝贝你的头发?” 非忆墨看了看,却又哭了,道:“不对!” 会会眨眨眼,说道:“不对也就这样了。我又不能把烧掉的头发再接回去,你只能就等它慢慢长回来吧。” 待非忆墨还要说话却突然被人拉了起来一直拖进屋里,关了门。 进了卧室,清宁英澈一把将人推倒在地,上去便是一脚,见他缩在地上再不敢动便又是一脚,冷冷说道:“不是会哭会叫的吗,说话呀!” 不等非忆墨有所反应,清宁英澈的拳头就又抡了下来。 一顿暴打过后,清宁英澈胸膛起伏着回过神来,看着地上蜷曲一团的人,伸手过去,对方却是瑟瑟发抖。 清宁英澈收回手,惨笑,有些丧气的说道:“不如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绝——伍 绝——伍 今日天蒙蒙亮,不等会会去做饭、去给主子收拾屋子,清宁英澈那边就派人来找自己了。 稀奇。 见会会来了,清宁英澈当头便问:“会会,可会上妆?” “啊?”会会吃惊,眨眼道:“上妆?上妆自然是会。可主子要知道,再怎么说会会也就是个侍女,兼任个厨娘还算勉强,可上妆……就略懂粗浅,给自己描眉画眼倒不成问题,给别人……是万万不行了。” 见清宁英澈不语,会会心领神会,便道:“要找个会上妆的人也不难。主子何不让会会去姬殿带个人回来?那里男女都画得一手好妆容。若主子看那人不顺眼,大不了用完之后再寻个理由送回去就是。” 清宁英澈眼前一亮,说道:“这法子好。你去之后再寻那管事,要一件华丽的衣服和配饰来,就说我喜欢华丽的衣服要给姬子换穿的。还有,要身量高挑的女姬。” 会会心思灵,主子这样说便明了意思,便应声去了。 清宁英澈转身回了卧室,坐到椅中便唤了声:“过来。” 角落里的人浑身一震,便爬了过来,顺从的半趴到清宁英澈腿上。却克制不住微微颤抖。 清宁英澈抚摸着他的头,把玩着手中青丝,不在意的说道:“我带你去透透气,再见见人,你可别给我丢面儿啊。” 突然,半趴着的人被抓住头发硬生生的提起,看到对方不悦的表情,非忆墨浑身不由颤抖如筛,颤声道:“主人……不敢……不敢……不敢……” “我不敢?”清宁英澈蹙眉说道:“我不敢什么!” 非忆墨惊恐,赶忙又道:“墨墨、墨墨……不敢……给、给主人……丢脸!” 清宁英澈松手在他头上又揉了揉,笑道:“乖,对了。” ————————————————————————————————————— 一袭红袍纱衣款款而来,妖娆姿态妩媚面容,看不出年纪也分不清男女,不笑时也带着三分谄媚,这一笑,便是十足的了。 人到了厅堂,清宁英澈抬眼去看,便也笑了,说道:“区区小事,怎劳烦殿主亲自前来。” “唤我万俟鸿。”这声音却是清醇得很。 清宁英澈笑了,挑眉道:“殿主不觉得这名字不适合殿主吗?” “这不劳七公子操心。”万俟鸿眯眼一笑,说道:“七公子首次光顾却是只为衣装不为人,这多少让我受了些打击,不来看看七公子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美人在这里,好不甘心啊。” “不是什么美人。”清宁英澈向内室唤了声:“过来。” 非忆墨才内室走出来,万俟鸿见了先是一愣便哈哈大笑起来,笑道:“这都不是美人,那天下那里还有美人哪!” 笑完不等清宁英澈开口,万俟鸿便道:“七公子想将他扮成女人这有何难,交给我可好?” 清宁英澈微笑道:“麻烦殿主了。” “唤我万俟鸿!”厉声道,万俟鸿又笑笑,说:“不过……” 清宁英澈疑惑,复道:“不过?” 万俟鸿狐眼微眯,说道:“我想,先给七公子看个有趣的东西。” 说罢,不等清宁英澈回应万俟鸿就已走到非忆墨面前,随即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昏睡过去。 清宁英澈豁然起身,厉声道:“你干什么!” “莫急。”说着,万俟鸿已是趴在了地上,又说道:“七公子离远些才好。” 清宁英澈看他胸有成竹心中疑惑却也照做,来看看他到底做什么。 会会一直在一旁看着,现在已是开始担心,踟蹰半晌也只能干着急。 万俟鸿看了她一眼,说道:“七公子,让这小妹子下去吧,一会儿跑都来不及。” 会会看向自家主子,却终是得了句:“下去吧。” 万俟鸿要做的事,清宁英澈已猜出一半却不敢确定,就只能静观其变。 果然,万俟鸿向人脖子伸手的瞬间,非忆墨已然跃起将人扑倒。 没想到的是,万俟鸿不躲避、不挣脱,竟是将自己一只手臂送进了他嘴里。而非忆墨也竟没咬下去,反而连连后退。 这才印证了清宁英澈方才的想法。 兽性! 非忆墨在特定情况的激发下,只有兽性! 万俟鸿笑了,向着非忆墨匍匐过去,他退一步、他便进一步。 直到被逼到墙边,非忆墨忽然扭身猫一样跃出窗外,四肢并用朝院中那大树“哧溜”一下便上了树去。 “矫健灵活吧。”万俟鸿起身拍了怕衣服,说道:“我已经有十年没见过圣灵族人了。” 清宁英澈看着窗外那颗树,喃喃道:“圣灵族人……” “在万万年,不知道多少年以前,他们祖先是半兽之人。”万俟鸿到清宁英澈身边,拍拍袖子又道:“十几年前,我有一位旧人,与他同族。” 清宁英澈晃神问:“他人呢?” “死了。”万俟鸿似乎不在意的说:“我逼死的。穿着和我现在穿的一样的衣服,当着我的面,用一把短剑生生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大脉,那血比这衣服还红啊!” 清宁英澈一震,扭头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不能被驯化的!”万俟鸿突然回头盯着清宁英澈,怒道:“就因为他们从血液里就不可能消除野性按你的意思乖乖听话!” “就算用药也不行?”清宁英澈问。 “不行!”万俟鸿道:“你现在玩的把戏,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玩过了!” 不等清宁英澈再说什么,万俟鸿就已出了门去。 万俟鸿到了树下,喉咙里有“嘶嘶”响声,不一会儿,树上的人竟是头朝下安安稳稳的爬了下来。 万俟鸿蹲下与他对视,非忆墨竟是舔着他的脖子与他亲热。 万俟鸿被他蹭的紧了,晃神间不自觉的喃喃出声:“鸣鸿——我想你了……” “啪——” 万俟鸿猛惊回神,看到的却是非忆墨脸上的五指掌印。他失笑说道:“七公子何必生那么大的气?他也不过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自己愿意的。” 会会大惊,也不敢上前多惹是非,只得上厨房煮鸡蛋去了。 待人都冷静下来,就都回了屋去。 清宁英澈与万俟鸿坐下喝茶,相对无语。 终是万俟鸿先开了口,说道:“既然答应了的事,自然要做到。那个巴掌对于我的技术而言是不成问题的,七公子请先回避,等我弄好了,便给七公子一个惊喜。” 清宁英澈也不多话就跨出了门。 万俟鸿看着一直用鸡蛋给人敷脸的会会,便狐眼眯笑,说道:“妹子也请退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人打下手。” “哦、好、是。”会会退下道:“有劳殿主。” 万俟鸿摆摆手,笑道:“妹子唤我万俟鸿就是了。” 会会尴尬一笑,便关了门去。 来了院中,会会到清宁英澈身边撇撇嘴道:“姬殿殿主怎么就这么固执他自己的名字啊?” 清宁英澈不答,半晌却道:“会会怎么就一下子被人看破目的了?” “原本还好好的……”会会跺脚,又撇嘴道:“都是那管事拿了件什么衣服,就一层纱!我要她换,却碰上殿主从楼上下来。然后、然后他就二话没说让人备了一堆东西,要我带路过来了。” “哦!对了!刚刚会会就想起了一件事……”会会疑惑的说道:“主子问我他什么时候会说话的时候想起来的!主子有没有发现他伤好的出奇的快!那天还鼻青脸肿的呢,第二天竟是全好了!” 清宁英澈不答,倒是撸上了自己的袖子。 看着眼前强韧却是光滑无痕的手臂,会会惊道:“昨天的那道伤呢!” “而且,小时候留的那道疤也没了。”清宁英澈冷哼一声,说道:“若不是那该死的副作用,倒真是灵药了。” 会会醒悟,说道:“就是因为主子给他上药,他才见主子怕成那样的!” 清宁英澈苦笑,说道:“不。我只想折磨他,没想给他上药。” 会会咬唇不语。 现今已是深秋了,可正午的日头却依然燥热难耐,就如同清宁英澈现下心绪。 会会只以为他是等烦了,递了杯水给他,便道:“快了快了,主子再等等吧。殿主是高手比那些人画得漂亮,自然也就慢了些,慢工出细活嘛。” 这厢说着,那厢门就开了。 清宁英澈猛然屏息,只见被带出来的那人,杏眼红唇、金钗云鬟,红纱画裙、广袖垂地,垂眸而立、冷艳奢华! “殿主巧夺天工,真是妙!若不是他的身量还真瞧不出是个男人。”夸完,清宁英澈又挑眉道:“可却是完全按殿主的喜好来的。” 万俟鸿低笑,说道:“七公子谬赞了。本为佳人,我不过是发掘一下而已。至于,喜好……既然七公子要我来做,自然是按照我的喜好来办。”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4节 清宁英澈蹙眉,觉得这话有什么古怪,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万俟鸿瞥了清宁英澈一眼,道:“看七公子也没有要留我下来吃饭的意思,那便告辞了。” 正待要走,万俟鸿又突然回头,诡秘一笑,说道:“我留了一箱玩具给七公子,他会喜欢的。” 看人出了院门,清宁英澈走上前一把扼住了非忆墨的下颌,问道:“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非忆墨花容尽失慌忙摇头。 清宁英澈怒吼:“说话!” 非忆墨一惊,颤声道:“没、没有……” 清宁英澈松了手,抚摸着他姣好的面颊,坏笑道:“好不容易上的妆啊,中午就别吃饭了,免得弄花。”说罢,便转身回了屋。 ————————————————————————————————————— 五年之前,梵城城主突然宣布自己将要退位,其原因不明。 按规定将自幼习得“绝君”心法的二十四位少年立为少主,其中也包括梵城城主自己的儿子。 当时众人哗然,四方尊者和被紧急召回的各大分堂堂主更是竭力劝说。 “城主如此行事,梵城上上下下万万人心口难服,要听一个合理的解释。城主突然宣告要归隐其中有何缘由?如果有,我等不惜任何代价定能解决……” “城主真无心梵城那便罢了,只是这更新换代……还是在等几年吧。少主们年幼,城主再一走,如何让他担此重任,又让我众人如何自处!他若幼稚无能,我们是听他的、还是不听,就不怕反吗……” “城主,蔺严话说的过激但却是对的。就算城主不为大局考虑,也该想想自己的儿子吧?如果属下记得没错,他现在也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二十四公子中属他最小,明争暗斗,三年之期,他能活下来吗?城主……” 几番劝说说的是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软硬兼施,梵城城主却是心意已决,众人终是得了句:“此事已定,不必再提。” 在这之后一年之内二十四公子竟以各种各样的缘由不明不白的死了大半,这大半年到现在就已只剩下七位了。 说来也奇,今日这七位公子却是出奇的默契。 花满园中花开怒放、瓜果飘香,一群人围着石桌熙熙攘攘。 清宁英澈进来见到的便是这番光景了。 “七公子来了啊。”一人见了清宁英澈进来便摆摆手道:“快来,二十四公子几天前捉到了只奇鸟,会说人话哩!快来看看!” 不待清宁英澈走上前,就听人群中有尖叫声:“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可恶,该死的人类!人类都不得好死!” 见清宁英澈来有人微微散开给他留了个空,清宁英澈这才看清原来是只五色鹦鹉正在笼中胡乱扑腾,连那异常美丽的羽毛都被弄掉不少。 那鸟又见人来,却是大叫:“非忆!非忆救我,快救救我!这些人类把我关笼子里了!救救我!” 清宁英澈大惊,不等他背后冷汗下来,突然又有声音自天空传来,是个愤怒的女声:“傻鸟!再瞎叫就不管你了!” 鹦鹉再不敢叫。众人抬头去看,只见两只大鸟盘旋空中,那羽毛白得没有一丝杂色,尾羽足有三尺那么长,竟不知道是什么鸟。 三公子银金难见了哈哈大笑,说道:“好!真是好啊!看我不打一对儿下来!那可就是我的了!” 不等他拿起石子要打,突然风声骤起,竟有百鸟齐鸣,转眼再看,就是乌压压一片大小飞鸟铺天盖地扑来! 没反应过来众人就已被鸟群包围,待拔剑砍鸟,那鸟竟犹如水中活鱼,一只也打不着。 一阵昏天黑地,鸟群高飞,眨眼间就已是恢复平静。 遍地鸟羽被风吹起,石桌上的鸟笼却已不见了。 右亚和银金难急带了一帮人便向鸟群追去,二十二公子欧阳晨阳也去凑个热闹。 再说清宁英澈,就趁众人去看鸟群的空档朝身后那人是狠狠瞪了一眼。 二公子百里赫弹弹自己衣服上的土和羽毛,冷哼说道:“这回右亚可是显摆够了!” 十三公子吕叔同不以为意,倒是从一旁侍女手中接了个食盒来,说道:“这一折腾我都饿了。” 不待吕叔同大开食盒,一条红纱画裙便出现在眼前,往上去看,这裙子的主人竟比自己还高上许多,但那张脸却已是美极了。 吕叔同看的出神儿,低声问:“你想吃吗?” 看人点头吕叔同就打开食盒让“她”自己挑了一块儿,看“她”吃了,便问:“云片糕好吃吗?我最喜欢的。” 看“她”又点头,吕叔同便笑了。可转眼就看到七公子板着脸气冲冲走了来。 百里赫见此便也到了吕叔同的一旁,像是来看笑话的。 清宁英澈看人东西吃得正香,就在这人肩上拍了一下。这一拍可好,这人一惊回头正好撞上清宁英澈阴冷的表情,给吓得一哆嗦,退一步竟险些跌倒。 清宁英澈冷笑,问道:“点心好吃吗?和会会比如何?” 非忆墨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一直哆嗦着连怎么说话竟也忘了。 清宁英澈大步上前已到了和非忆墨脸贴脸的距离,问道:“自己出门前答应了什么忘了吗?” 非忆墨僵硬的摇头,见清宁英澈一直盯着自己不放,突然一把推开他就跑了出去。 惊慌过度,非忆墨一脚踩了自己的裙摆,眼看要摔个大马趴,却被一人稳稳接住。 非忆墨抬脸去看,只见那人呆了一瞬,便微微一笑说道:“别怕,我接住你了。你没事吧?” 非忆墨摇头,却在他怀里动也不动了。 “果然是个下贱东西!” 听清宁英澈如此说,非忆墨却是哆嗦着往人怀里又缩了缩。 清宁英澈到了跟前便不悦的说道:“还请六公子物归原主。” 白里雪笑了,说道:“七公子既然不喜欢,何不卖我一个人情,把他送给我?当然,也不是要七公子白送,我送三个乖巧听话的与七公子换,保证那样貌不比他差多少。你看如何?” 清宁英澈蹙眉,一把将非忆墨从人怀里揪出来,说道:“不用。等我玩腻了,就派人亲自给六公子送去。” “呵呵呵。” 闻声看去,一位女子莲步而来,身量高挑、姿态曼妙,又是花容月貌之相。清宁英澈不由更恼,这声音他知道,这女人腰间扮作佩饰的十二个黑白相交而挂的瓷瓶他更知道! 这女人正是非忆墨的那位“老姐姐”啊! 那女子未站定就依附到了白里雪身上给他喂了颗端来的葡萄,笑盈盈说道:“主人有我还不够吗?小英没有满足主人吗?” 白里雪挑眉笑道:“这就吃醋了?不该啊?我房里比小英有姿色的也不是没有,怎么就不见你吃她们的醋?” “哎呦。”小英娇声道:“主人想岔了。我这‘好妹妹’,从来都不讨人喜欢,什么都是与人对着干,小英是怕我这‘好妹妹’触了主人霉头啊。” “你认得他?”白里雪问,又转而打量清宁英澈说道:“好像是这么个回事?” “一同被□□出来的,小英怎么会不认得?”说着,小英从白里雪身上移开捏了颗葡萄给人送去,说道:“现在我们各有其主,怕是以后再不能好生说话了。”葡萄到嘴边,可非忆墨却再不肯吃了。 小英伤感,手便停在了那,说道:“连老姐姐的这个情你也不肯领了……” 小英恍神儿,手中葡萄却突然不见了。 “她不领情,我领不就得了。”原是欧阳晨阳回来了。 白里雪看了看他,挑眉道:“二十二公子不是去凑热闹吗,怎么回来了?” “是啊!”欧阳晨阳笑笑,说道:“可是他们跑得太远,我嫌累就回来了。本来是想直接回殿里去,可我把宠物落下了。” 欧阳晨阳这宠物可不一般,竟是头身形巨大的雄虎。 吕叔同见它从自己背后的隐蔽地方被拉出来,指粗的铁链“哗啦”作响,居然不由得一退再退。 欧阳晨阳笑的得意,接过侍卫手中的铁链到清宁英澈身边,说道:“七公子不常出门,还不知道吧!怎么样威风吧!” 不待清宁英澈接话,非忆墨就已上前一把摸上老虎的头。那老虎非但没有咬他,竟是在他身上来回磨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显得是比家猫还乖巧温顺。 众人看得咋舌,可清宁英澈却已偷笑不语了。 ☆、绝——陆 绝——陆 从花满园回来时已是落日了。 厅堂里会会正给非忆墨卸妆,边嘻嘻笑道:“这姬殿殿主真是周到,用红纱围住脖子就看不到项圈了。” “咦?”会会抬脸向清宁英澈问道:“主子,这金耳坠子怎么丢了一只?” 清宁英澈抬眼去看,将手中杯子放下,淡淡说道:“他左边耳朵有耳孔,右边没有,所以只戴了左边的。” “呵呵。主子心细了,会会都不知道呢。”说着,会会就已卸了非忆墨的头饰与耳饰,沾湿帛巾给人擦脸。 清宁英澈在椅中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垂眸说道:“不是我,是吕叔同——” “主子……”会会的不自觉的打断了清宁英澈的话,慢慢擦拭着这张已逐渐恢复清隽的脸,说道:“他脸上好像有东西、好像有字!” 清宁英澈猛地起身走来,钳住非忆墨的下颌,迫使他抬起脸来。 夕阳西下,一个比晚霞更为绚丽旖旎的图腾在非忆墨左眼角下半隐半现。 清宁英澈夺过会会手中帛巾彻底沾湿在人脸上狠劲的擦了又擦,擦得人脸上一片绯红。 那个图腾终于显了出来。 清隽的脸上,有一个艳丽旖旎的纹案:一个反向书写的“绝”字。 会会惊讶,抽气道:“他是护法!” 清宁英澈眨眨眼,扶着手旁桌面坐下,吸了口气低声道:“没错。他是下一任梵城护法。” 会会生气,说道:“难道主子还不打算给他解药吗!” “啪!”清宁英澈拍桌而起,怒道:“给他解药让他逃掉吗!” “主子,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会会皱眉,说道:“他是护法、是未来城主身边比妻子都要值得信任的人……我想,他一开始就是要帮主子——主子该给他解药了。” “现在呢!”清宁英澈锁紧眉头,说道:“他会不计前嫌的待在我身边吗!” 会会恼了,说道:“你把他吓成这样,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跑掉的!” 清宁英澈瞪眼,咬牙道:“那就把他抓回来,锁起来、关起来!” 两人僵持沉默中,突有敲门声打破僵局。 清宁英澈坐下,易已进来行了个礼,说道:“主子,二十二公子欧阳晨阳死了。” 清宁英澈蹙眉,脑中光景连闪,兀得想起…… 现在我们各有其主,怕是以后……这个情也不肯领了…… “葡萄……” 清宁英澈慢慢起身,恍惚的对着非忆墨看了又看,悠悠问道:“吕叔同的点心你吃了,那女人的葡萄为什么却不肯吃了?” 非忆墨被他一连串的反应吓得不轻,缩着脖子一声也不敢吭气。 清宁英澈猛地攥紧非忆墨衣襟将他拉到咫尺距离,怒道:“我在问你,说话!” 非忆墨用手臂挡在两人之间,颤声道:“不干净……” 清宁英澈松手,任非忆墨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好!太好了!和我想的一样好!哈哈哈!”清宁英澈狰狞的笑着,突然,又不笑了,冷冷说道:“出去!都给我出去!” 易已应声退下,会会踟蹰半晌又被瞪了一眼才跺脚离去。 清宁英澈胸膛起伏,“呼呼”喘气抑制着难以压制的情绪,低声道:“你把我耍得团团转,我现在很想打死你,你知道吗!” 看此情景,非忆墨已被吓得在地上缩成一团,颤声道:“没、没有——对不起……” “没有!没有!没有!好!没有就好!”清宁英澈气疯了,抓起桌上鞭子又掀翻了桌子朝人身上狠命抽过去。 一阵疯狂的抽打过后,清宁英澈停了下来。 他也瘫在地上,慢慢冷静下来,清宁英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鞭子,恍惚的想:这鞭子是哪来的…… 恍惚的抬头,看到非忆墨也在粗气小喘。清宁英澈爬了过去,低头看着他,轻轻拨开了他面上乱发。 清宁英澈一愣,呆呆的看着,抚摸着他面颊,以及那异常艳丽的文字。 非忆墨依旧茫然的看着他,空茫的眸中什么都没有。但又不同,看到清宁英澈他再没有恐惧,茫然的眸中满是氤氲的水汽,朦朦胧胧像有雾气弥散。 清新隽秀,气质天成。 清宁英澈突然很想夸他,夸他好看。 突然,他又坏笑起来,说道:“变态!你喜欢吗?喜欢被鞭子抽打吗?” 清宁英澈又拿起了那马鞭似的三尺鞭就抽打过去,却意外的听到身下人口中溢出的细碎□□,愉悦大于痛的声音。 清宁英澈邪气的低笑,兀自说道:“你还真是喜欢呐。” 他一转头好看到了万俟鸿之前所说的箱子,心中无法压抑的恶意骤然升起,就抱着箱子、拉起非忆墨就回了房去。 打开箱子,清宁英澈第一眼便看到一封信笺,将其展开却是一张长书。写的是什么他并不在意,无非是箱中东西的说明。但这字体,却是让他一怔。他取出袖中黑瓷瓶,对比来看。 一个是柳枝拂水,清秀羸弱,一个是行云流水,大气天成。这样的字,像是出自一对男女,有不同风格、不同的书写习惯。但却是同样的字体。 清宁英澈收起长书塞进箱子一侧,不再管它。 他抬头看看缩在床角的人,又复了邪恶的笑。 清宁英澈的恶劣行径过后。 他问道:“你喜欢我吗?” 非忆墨不答。 清宁英澈又问一遍。 非忆墨依旧不答。清宁英澈却是没有恼,扶着非忆墨脸让他看着自己,说道:“来,我教你,说:‘我喜欢你’。” 清宁英澈望着他那眸中的空茫,认认真真的说道:“我喜欢你。” 非忆墨微微回神儿,无意义的重复着:“我喜欢你。” ————————————————————————————————————— 会会觉得不一样了,很不一样。 主子对墨墨非但不打不骂了,居然还多了几分宠溺。而墨墨,最大的变化怕就是对自家主子不再害怕了。 他们的关系竟意外的缓和下来。 这让会会感到欣喜,却又感到不安,就感觉那暴风雨前的平静快结束了。 这日傍晚,晚饭时。 非忆墨趴在桌上将头埋在臂里,一动不动。会会奇怪便找了个话说:“墨墨,再不多几日就立冬了,我们包饺子好不好?” 非忆墨闻声猛地抬头眸中净是亮光,点点头说:“好!” 会会见人没事便笑了,说道:“呵呵。要吃什么馅的?嗯……香菇牛肉的可喜欢?” “不喜欢!”非忆墨又趴下去,喃喃说道:“好难受……够了!香菇太多了!” 会会吓一跳,就问道:“可,我们已经好多天没吃香菇了,怎么太多了?” 非忆墨抬头一副可怜模样,说道:“每天、每天……起床、睡觉……大香菇、黏糊糊湿哒哒……白的!” “噗!”清宁英澈一口鲜汤喷了满桌,咳得弯腰,大声道:“墨墨闭嘴!” 会会一头雾水,只道是自家主子又欺负他了,说道:“这才好几天呀,主子又怎么他了?” 清宁英澈顺着气,蹙眉道:“什么我又怎么他了?他不是好好的!” 会会生气,又看非忆墨,说道:“墨墨说主子又欺负你了是不是?” “嗯。”非忆墨点头道:“已经够了,还要、还要……大香菇不吃、不吃高兴就、就、就……嗯哼……” 会会看人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就安慰说道:“别急,别着急,墨墨不会说没关系,要不就做个动作看看。” 非忆墨点头,接住就双膝跪下伸手就要解清宁英澈的裤带,会会“啊!”一声捂了脸叫着:“主子都给人教坏了!”便跑出门去。 会会跑了—— 清宁英澈看着傻掉的非忆墨,戏谑道:“到床上等我。” “不要!”非忆墨跪坐起来,缩着身子,说道:“好几次、好几次过了……不要、不要……墨墨会坏掉的……” “墨墨忘了,你是好几次了,我今天可是一次都没有呢。”说着,清宁英澈将非忆墨硬拉起来,又坏笑道:“我就是要把你玩坏!把你玩坏了我才开心!” 非忆墨呆呆的看着他,浑身都僵了,哑声道:“墨墨、墨墨不是玩具……” “玩具?”清宁英澈冷哼,冷笑道:“你太高估自己了,你是个连玩具都不如的东西!” 非忆墨突然倾身上前想要吻他,却被清宁英澈一把推开。 “我喜欢你。” 他说,说的很流利,比说任何一句话都流利也容易。每天每天,清晨,夜晚,这句话都被他反复嚼在嘴里。因为清宁英澈抱他的时候,总是一遍又一遍的要他说。 “我喜欢你。” 非忆墨氤氲的眸中有泪滚落。 清宁英澈冷笑,说道:“你又想挨打了是吗!” 看清宁英澈靠过来,非忆墨突然就回身夺门而出,随即便是会会的一声惊叫。 全身赤裸、身负镣铐,却仍是孑然一身。非忆墨静立院中,剑刃在喉。 清宁英澈看一眼一旁怔愣的易已,吼道:“身为冥卫连兵器都丢了!” 易已慌张,应道:“他、他、他,太快了!” 会会惊慌,说道:“听话,墨墨快把剑丢了。那不是你该拿的东西!快听话,不然就不理你了!墨墨……” 就当会会引开非忆墨注意力时,清宁英澈抓住时机就飞身上前。 剑已夺过,却已来不及了。 “我杀人了……”这样说着,清宁英澈搂紧怀中人,仰天嘶吼:“快找毒医!” 作者有话要说:  ——无可奈何的把肉剪掉了 ——谅解了 ☆、绝——柒 绝——柒 “我杀人了……” 当听到这句话时,毒医眼中露出了讥讽的笑意,说道:“七公子说这句话不觉得可笑吗?” “我杀人了……”清宁英澈依旧如此说着,搂紧了怀中人,神情恍惚。 毒医走上前,蹲下说道:“七公子再不撒手,可真就杀人了。” 清宁英澈一惊,猛地撒手起身退了几步。 会会见自家主子神色不对,就唤了声:“主子。” 清宁英澈身体震了一震,回过神儿。他看了看毒医,又看了看地上人脖子上仍就流血的伤口。 突然,清宁英澈轻功一展便跃出院墙,快得竟连影卫都来不及跟上。 ————————————————————————————————————— “哐啷——”一声巨响,一人夺窗而入,窗棂一遭事物具是被毁。 万俟鸿依旧举杯小饮,见此情景,再见来人,竟无丝毫意外和惊讶,只是想:还好桌子离窗户远了些。 “药不能控制他。”那人说。 万俟鸿抬抬眉,露出了谄媚的笑意,说道:“然后呢?” 那人走近,昏黄的烛光打在他脸上竟是一片箫冷,他说:“你说不行。” 万俟鸿仰头看他,说:“不行。” 万俟鸿不笑了,可清宁英澈却笑了。 两个人说着对方懂,自己却似懂非懂的话。 清宁英澈在圆桌旁坐下,万俟鸿给他斟了杯酒,说道:“我知道,我有些话说也浪费,还有趁火打劫的意思,但,我还是想和七公子谈谈。” 清宁英澈一口干了酒,说道:“你想说什么?” “七公子……”万俟鸿给两人斟上酒,悠悠说道:“你是喜欢他?还是,不想他逃离身边才想到占有他?或是因为他的相貌和身子?我相信最后一种可能会非常小,但果真如此的话……七公子很可能再过几年就不喜欢了……到时候,七公子已是城主肯定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侍奉左右——” “你到底想说什么!”清宁英澈打断他说道。 万俟鸿坦然,说道:“七公子若是玩腻了,就把他交给我来照顾吧。” “你休想!”清宁英澈瞪眼,说道:“你怎么知道城主之位就一定是我的,又怎么知道非忆墨会被我玩腻丢掉!” “前者不谈。”万俟鸿微微一笑饮一口酒,说道:“非忆墨是吧?就非忆墨而言,他是圣灵族人,我想七公子已经发现了,他虽身量高挑,但骨骼却比寻常人还粗壮一些——舞象之年,现在他尚且年幼还有几分少年柔弱,以后,虽说不上魁梧,但也是强壮得很——七公子会想把一个大男人抱在怀里吗?” 清宁英澈讥讽道:“你当初不也是抱了个大男人吗?” “不。”万俟鸿狐眼微眯,说道:“是他抱我。” 清宁英澈也眯眼,笑道:“想来也是。” 万俟鸿干了口酒,说道:“对他好点吧……七公子喜欢他,就对他好点吧。” 清宁英澈也抿一口酒,挑眉道:“何以见得?” 万俟鸿垂眸道:“圣灵族人天生反骨,可,一但成年性子便会温顺下来。非忆墨是圣灵族人中极为少见的一部分,未成年就如此温顺——” “温顺?”清宁英澈冷哼。 万俟鸿抬眼,促狭的说道:“他被你折磨了那么多时日没有因为兽性咬死你,难道还不够温顺吗!” 清宁英澈身体一震,突然哈哈大笑说道:“他的确要死过人,也险些咬死我。” “你真不能对他好?”问着,万俟鸿蹙眉,又过半晌才说道:“不。你想让他臣服、想让他不敢逃开你,你才变着花样的折磨他。你太害怕他会离开你、背叛你,才会以这样恶劣的方式来证明,证明他为你所有。” 清宁英澈促狭的眯起双眼,回道:“是又怎样?” “会兴奋吧。”万俟鸿眯起狐眼,竟诡异的笑起来,说道:“完全掌控他,看着他在你脚下痛苦挣扎、扭动□□最后只能拉住你的裤腿哭着哀求你‘主人,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他是那么卑微低贱,而你却是高高在上。兴奋吧?” 清宁英澈憎恶的瞪着万俟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终是撂了句:“殿主真是透视人心啊!” 万俟鸿谄笑,说道:“姬殿殿主,我专调教侍姬来供人猥亵玩弄,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怎么行?” 他笑容更深,又说道:“七公子想学,我是可以教的……教你如何更加有趣的亵玩他,让他听话——” 清宁英澈瞪他一眼,说道:“我不想学!” 万俟鸿依旧谄媚的笑着,说道:“七公子控制不住的。只要他在,并且有一点不顺你意,你就会折磨他的。等他彻底忍无可忍的时候,他就会更彻底的逃开你!” “够了!”清宁英澈怒吼,便起身要走。 “七公子不是要问我凤凰书的事吗?”万俟鸿自斟一杯,说道:“那是大凰的字,十年前可以说是亡国的一个国家。” “听我讲个故事吧。很久没人肯好好听我说话了。”万俟鸿继续说道:“说来这个和圣灵族也有点关系。” “乌赞。大凰二皇子,一出世便有凤凰现世之吉兆,被国人视为安宁之祥瑞,每日被大凰国君抱着上朝。 说来也奇,自打他出生之后大凰与大庆打了五年之久的必败之仗,竟意外的变成了拉锯战僵持下来。又过五年之后,大凰国君突然病逝,遗诏下旨,废太子,立年仅五岁的二皇子乌赞为新君。 想想之后会怎么样? 大凰内忧外患。 又过一年,大庆突遣使臣与大凰议和,邀国君前往天朝都城参宴。大凰众臣心知有诈,国君却已答应,不得不去了。三个月转眼已过,大凰国君赴约,走到半路,闻废太子起兵造反只得迅速返回。未及入城就被禁军直接拿下给押入天牢,而牢中,一个五岁左右的男童,与大凰国君竟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二皇子乌赞出生时本就是双胞胎,因其母奇妃为圣灵族酋长之女,所生一子必须留在族内安抚族人。两兄弟心有灵犀,只因弟弟得知,哥哥此去要以身犯险刺杀大庆皇帝,想替哥哥去,可他知道哥哥无论如何是不会答应的,这才来了个掉包计。等乌赞发现不对为时已晚,废太子以假传圣旨之名将奇妃活活烧死,又将乌赞与乌成逐出大凰国境,自己登基为王。” 万俟鸿笑笑,吸了口气说道:“我的故事不错吧?” 清宁英澈冷眼看着他,说道:“你知道的太清楚了!” “鸣鸿是乌赞的亲军副帅。”万俟鸿慢慢说道:“乌晏登位后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些东西、知道了一些事。 那就是一切的计划都是自己的父王安排的,大庆天朝的皇帝喜好精致男童是众所周知的,而乌赞的脸蛋是一出世就能瞧出来的好看,所以让他处处抛头露面不过是想要大庆皇帝注意到这个漂亮娃娃。乌赞足够大的时候大庆皇帝必定会找借口邀他到天朝皇宫里去,靠圣灵族人的兽性就有机会杀了他。而乌赞也必定会死在那里。 若乌成得知自己哥哥死了,圣灵族人必定想要报仇,到时乌晏继位,不管乌赞的刺杀成不成功,他都可借圣灵族人强壮的身体增强兵力。” 万俟鸿歇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乌晏找到了乌赞四处潜逃的一些亲信、旧部,把收集的情报与个别信物交给他们,要他们把自己的弟弟找回来,说,他回来自己便自缢谢罪归还王位。” 万俟鸿看了看清宁英澈,眨眨眼说道:“关于乌赞与乌成,最后的行踪是,他们走散了。 他们在祁山脚下被卖给一个财主为奴之后又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儿带走,再往后,乌成便不知所踪,而乌赞,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孩突然消失了。不久后又突然发现他们在个名为连山的小城里被一个卖包子的老妇人收养,两个月后突然又再次消失了……” 清宁英澈神色暗了暗,咬牙道:“你想说什么!” 万俟鸿笑了,说道:“我说完了。” 他喝下最后一口酒,放下酒杯又给自己倒了杯清水润润嗓子,又说道:“我不是鸣鸿。他的事,不是我的。” “七公子……”万俟鸿突然诡秘的笑起来,把玩着手中杯子,说道:“我说‘不行’七公子可是真明白了?”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了瓷瓶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将瓷瓶拿在手里,清宁英澈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有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万俟鸿抬头看着清宁英澈,微微一笑道:“他说:‘九日后太阳下山,清宁英澈必会去找你,和他对饮两杯酒,我欠个人情给你。’” 万俟鸿看着那飞身而去的背影不禁哈哈大笑。 ————————————————————————————————————— 清宁英澈一踏入院中,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六名影卫、易已、毒医全都横在地上。 会会看自家主子回来赶忙上前,屈声道:“他跑了……主子说过不要动用院外的人……主子……” 清宁英澈看了看断了一地的铁链,问道:“他是戴着铐子跑的?” “是、是!”会会慌张的说道:“他说他还书后还会回来。” “还书……怕是没那么简单!”清宁英澈将万俟鸿给的那瓷瓶丢给会会,说道:“一人一颗给他们喂下去。”说罢,一回身便又跃出院外。 清宁英澈一路飞身来到禁书阁外,还未停步就看到一个黑影从阁内窜出,便急忙跟上。 那黑影身着兜帽黑衣蒙着面,但清宁英澈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非忆墨。 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四周遍是枯竹,风一吹,“沙沙”作响。 一片落叶之中,非忆墨独身而立,像是等人。 清宁英澈隐在竹后,敛气静静看着。 果然,有人来。 那人身着和非忆墨同样的装束,见了人张口就道:“好弟弟,你那乖张的主人肯放你了?” 非忆墨笑,说道:“姐姐不也是偷跑出来的?” 小英摇头,指着非忆墨说道:“那不一样,我偷跑还不易如反掌,可你不行。说!怎么把你主人给骗了!” “诶,不说这个。”非忆墨双手扣住小英的手将个瓷瓶塞给她,说道:“姐姐,到那日之时,把这个喝下去。” “我一颗葡萄没毒死你,你这是要报复老姐姐了?”说着,小英还是把瓷瓶好好塞进怀里,又“呵呵”笑笑,说道:“护法只能有一个,我死不了可是要害你的。” “放心。”非忆墨笑了笑,说道:“姐姐要害我就来,我等着就是。” “反正……呵呵……姐姐都试了那么多次了,哈哈,我不还是好好的。”非忆墨笑得不行,又说道:“姐姐到底是疼我的,不是?” “哪有!”小英鼓鼓脸,说道:“我把你从房梁上推下去那次,是不是成功了一半?” 非忆墨挑眉笑道:“那还不是一半。” “嗯哼——”小英气鼓鼓的说道:“是好大一半!那个铐子你拿不来,连真气都运不了是不是很大一半!” “是、是,很大一半!”非忆墨一直在笑,说道:“怎么?要杀我吗?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 “不。不行。”小英撇撇嘴,说道:“我一定要别人杀你,我不能杀你,我舍不得。” 非忆墨眨眼,说道:“姐姐舍不得我?” “舍不得!”小英又撇撇嘴,说道:“那么好的弟弟哪里舍得?随便打、随便骂、随便欺负他都不走还会回来哄我,闯了祸还能背黑锅,惹麻烦让他收拾烂摊子,你说怎么舍得!” 非忆墨扬眉,扶着下巴说道:“姐姐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我那么惨兮兮的?” “我该走了。”说着,小英又在非忆墨脸上捏了一把,说道:“我本来想让白里雪害你的,因为我觉得他的毒和你一样厉害,可是现在不行了。他好像喜欢上你了,真是色狐狸!我得找别人害你。” 非忆墨揉脸,喃喃道:“姐姐就想着害我。” 小英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我今晚也是要害你,备了份厚礼在后面。”说罢,轻功一展便没了人影。 “找到了!哈哈!看你还能逃哪去!” 闻声非忆墨赶忙掩好面,回身来看。 银金难! 目扫四方,非忆墨确定了他只有一人。可就再一扫而过,清宁英澈却在枯竹后凝视着自己。 非忆墨呼了口气,心里已是有底。 银金难长刀砍来,怒道:“解药拿来!” 猛地扭身闪过,非忆墨眸中寒光一闪,挺身竟向银金难喉咙抓去。 银金难一惊,想不到此人动作如此之快,又想自己中毒在身不好久战,只能握紧刀柄力求速战速决! 非忆墨看他神情,心道不好,自己不能运功若硬拼起来对方中毒与自己是半斤八两也绝非妙事,提早脱身才好。 两人如此僵持不下缠斗了一刻,竟是我拿不下你,你也逃不掉。 慢慢的,银金难也发现了,眼前这人身法虽快、武功虽高,却是只会外家拳脚。 看到了这个破绽,银金难便一跃四五尺,挥刀以真气扫过去,果然,那人是连连后退。 气刃劈来,非忆墨连连滚身闪躲,心知自己的弱点已被识破,不由得向清宁英澈的看过去,好像在说…… “救救我……” 清宁英澈心里一惊,却是别过头去,一动不动。 非忆墨看到了他的神情,却是不敢相信的呆在那里,像是被冻住了。 看他神情有异,银金难心中一喜,劈刀便砍。 非忆墨肩上一痛,回头瞪着银金难,竟是满眼疯狂。 待知觉不对,为时已晚,银金难只觉那人像野兽一般向自己扑过来,听着野兽一样的嘶吼,心下惊慌,便运全力两掌拍去,“嘭!”两掌命中却不知打在那里,身上的人还是文丝未动。 “咯嘎”,银金难听到自己骨骼的碎裂声,感受到自己的血在喷流,喷了那人一身、流了自己一身。 那血真热…… “呼呼——”非忆墨从一动不动的人身上起了,瘫坐在地粗喘不休。 半晌之后,非忆墨没动,却突然又有骚动传来。 “是这里……嗯,没错,就是这里。”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5节 非忆墨猛然起身,不顾经脉受制强行运力飞身而去,看也不看就给了那说话之人一掌便扬长而去。 只听身后余音…… “叔同!叔同!你没事吧!我们快走!我就说不能来……” ————————————————————————————————————— 月如钩,北风袭袭,溪水如锦缎长流。 非忆墨在溪边给自己清洗着,从脖子环中流出的血、手腕环中流出的血、脚腕环中流出的血,浑身上下沾满的血。 “呵呵……呕!”他趴在溪边呕吐着,满口的血腥竟是吐也吐不完。 清宁英澈从他身后走出来,静静地看着他,还是一动不动。 非忆墨突然回头,恼道:“清宁英澈!清宁英澈!清宁英澈!” 他反复嚼着这个名字,怒道:“清宁英澈你口口声声说的,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我背叛了你,你可曾想过,再见之后你就从未信任过我!” “哼!”非忆墨嗤笑,说道:“你现在是不是想看看我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他怒道:“我一定还在耍你是不是!可你不要忘了,我好好的人不去做,为什么要做你的一条狗!为什么要扮成白痴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为什么可以逃走我却不走!” 清宁英澈闭了闭眼,哑声道:“你想如何?” 非忆墨冷笑,起身走到清宁英澈递了一个瓷瓶过去,说道:“你不是想控制我吗?吞了它。如你所愿。” 清宁英澈接过瓷瓶,竟是看也不看就拔开就往喉咙里灌下去。 非忆墨看着便不屑的笑了,将手中另外一瓶同样的也给自己灌了下去。 两人这样缄默良久,看着对方,不动也不言语。 忽然,有一道清冷如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绝英,城主命你回去。” 清宁英澈正要伸手阻拦,却被非忆墨满含讥讽的了看一眼,终是开不了口。 ☆、绝——捌 绝——捌 昏暗的烛光下,非忆墨单膝跪地垂眸下首,在他身前站有一人,那人背对而立身形高大,身着黑锦大袍,漆黑的锦缎上绣着银亮的图腾。与这庄严霸气不相符的却是他在腰间别了只萧,雪亮的白玉萧。 “奉命行事?”那人问。 非忆墨不答,微微抬头看了眼那只白萧,却道:“有悖教诲。” 男人猛地回身,面无表情的说道:“把手递来。” 非忆墨依言将右手递去,男人撸开他袖子摩擦着那腕上血迹斑斑的铁环,问道:“取不下来?” 非忆墨答:“取不下来。” “哈哈哈!”男人突然放声大笑,扬声道:“吾儿巧妙!” 非忆墨一愣,眸中惊讶一掠而过。 ————————————————————————————————————— 冬天将至,仍旧是艳阳高照,可风那么一吹,已是寒风刺骨。 雅静的院内,清宁英澈坐在大树下的石桌旁,不时的剥着花生、吃着水果、饮着清茶,一副清闲模样。 会会在一边侍候着,想要说什么,却终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等会会终于忍不住要说话时,就听自家主子突然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会会一愣,没待反应就听一旁树上传来了一个女子声音:“我来看看你。” 清宁英澈蹙眉,说道:“看我?” “嗯。”小英说道:“他就要死了。看你一点也不在乎他,还能悠闲成这样。” 清宁英澈猛地起身,瞪着她咬牙道:“怎么回事!” “呵呵。你瞪我做什么?”小英突然笑道:“你知道大公子是怎么死的吗?是被他一不小心给毒死了,然后让正好经过的毒医背了黑锅,毒医也因此丢了医殿殿主之位,城主要他给各公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清宁英澈打断她道。 “呵呵。你知道吗?”小英说道“我也是护法备选人,而城主对于护法的教训主要就两个字,‘服从’,没有服从何来忠诚呢?一个胡乱行事不会服从的备选品,有留下的意义吗?何况,这次是他擅自做主杀了三公子银金难。我看看他还能找谁背黑锅!” “哼!”清宁英澈冷笑,说道:“如此说来,你犯得事可比他多多了!” “那不一样。”小英无所谓的说道:“我可以说我是奉命行事,而且我做的事只能翻起点浪来把水搅浑,城主不会去查的。但我那好弟弟可不会说谎,到了城主面前几乎就会说三个字了,‘是’和‘不是’。” “你!”清宁英澈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怒道:“你口口声声叫他‘好弟弟’,却非要他死!” “唉——”小英叹气,半晌才道:“在竹林你不是听到了吗?他不死,我就要死的,可我不想死。所以,他只能死!”说罢,眨眼间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宁英澈知道追也没用就在院内焦躁踱步,回身便要飞身而起。 “主子!”易已慌忙抓住自家主子,说道:“主子不能去!三年之期内任何公子都不能面见城主!” 被瞪一眼后,易已也不敢撒手,低声道:“主子沉住气……那女子不是说‘要死了’,就是还没死,她特地来告知是有两个可能:一是准备了陷阱等主子去跳;二是,那女子希望主子去救他。” 清宁英澈甩开易已的手,沉了口气说道:“大白天光天化日的确不好行动,我夜里偷偷去见见‘那个人’许是没问题……” ————————————————————————————————————— 翻窗入室,清宁英澈也未打量四周便轻车熟路的走进内室。 看着立在窗前的高大男人,清宁英澈跨进了门,微微弯腰行礼,咬牙唤了声。 “父亲。” 男人似乎“嗯”了一声,便挥手道:“绝意,带七公子去见他。” 说罢,一个男子从门外转入,道了句:“七公子随我来。”便引路去了。 清宁英澈被带到了一个他从未来过的牢房中,在层层铁栏之后,他见到了要见的人。 非忆墨被关在一个墙壁之上挂满铁链的牢中,他侧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像是睡了过去。可是,那么冰冷的石面是个人都不可能会睡得着! 清宁英澈怒视着静立一旁的梵城护法,恨道:“不会真是让我来‘见他’吧?” 绝意看着那石床上之人,目不斜视的说道:“城主的意思的确是让七公子来见他一见。因为服药的关系,他三日内都不会醒过来。” 清宁英澈瞪着他,问道:“什么目的!” “一是让七公子知道他没有死——”绝意抬手指着牢中人,说道:“二是要七公子将那铁环取下来。” 清宁英澈突然泄了口气,说道“门打开……” 绝意依言打开了牢门,忽然道:“模样再好、性子再温顺他也是把有刃的剑,请七公子日后小心使用。”说罢,便又附了句:“请恕多言。” 清宁英澈在床边半跪下来,看了看那张面色惨白的脸,眨眨眼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伸手解脱了那被束缚一月的手脚。 “三日……”清宁英澈也不回头,问道:“三日之后,要他做什么?” 绝意答道:“三公子银金难已死,二十四公子中幸存的有二公子百里赫、六公子白里雪、十三公子吕叔同、二十四公子右亚,还有你七公子这五位公子了,下一任护法,要选主了。而现在备选护法,还有两位,所以要在两位中挑出一位来——” “怎么挑!”清宁英澈打断他。 “比武……”绝意眸中一暗,说道:“至死方休。” 清宁英澈猛地回身一把抓住绝意的衣襟,怒道:“就是让他重伤之下去拼命!” 绝意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七公子不相信他会活着?” 绝意又问:“七公子不相信他?” 清宁英澈咬牙道:“这根本就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绝意说道:“七公子应该相信他。” 清宁英澈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似乎明白了什么,松开绝意的衣襟,说道:“那日五位公子也会到场?什么时候?” 绝意真的笑了,说道:“三日后,戌时,武殿比武台。” ————————————————————————————————————— 风一吹,吕叔同不禁打了个寒颤,再往天上看,无星无月漆黑一片,竟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之感。 公子们独身而来,所带下属皆被留守武殿外。 落座比武台四方,公子们刚一坐下,四周刹那间灯火通明,比武台上立有一人。 梵城护法:绝意。 绝意环顾四周,肃然道:“请诸位公子深夜前来,只为观摩一场比武。梵城下任护法目前还有两位备选人。今夜一战,两者之中留其一,便是担任梵城下一位城主的护法之职。” 绝意又环视一周,继续说道:“而他,会在诸位公子之中,选择一位作为主人,尽心尽力辅佐于你。” “开始吧!” 说罢,他两手一扬,从他左右刹那间飞身而入两道黑影。 两个人皆是一身漆黑,兜帽蒙面。 绝意抬手介绍,右手边的是:“绝英。”左手边的是:“绝落。”话落,便旋身跃到场外高台上。 绝落从身后抽出三尺剑,而绝英却是赤手空拳。 绝落一剑袭来,绝英不得不拧身闪躲,可绝落却是剑势顿了一顿又毫不犹豫的横劈过去。 几招下来绝英连连避闪,身法奇快却是微有凝滞,一瞧便知是身受内伤所致。 绝落微恼,明明势在必得,近百招下来却是只让剑划破他的衣服,对对方硬是进不了身无法奈何。 剑刃从绝英颈间擦喉而过,绝落又反手一挥一手毒粉撒出去,竟使了阴招。 绝落当真是恼了,连身退出一仗,竟是单手连发五柄小刀冲人直直飞去! 绝英眸中寒光一闪,这次竟不退反进眨眼间五柄小刀四把已在他指间。 绝落身影不停又挥剑刺来破空之声震耳欲聋,可见速度之快! 绝英不退,四柄小刀齐发不指别处直指面门! 绝落一惊,本可轻易躲过的利刃却是在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绝落恼怒便即刻逼身过去,如此来往,竟是纠缠了近一个时辰之久。 正在有人觉得困顿时,突然间惊鸣大作,绝落掌中爆出数十寒星,绝英急闪肋下骤然一痛,原是一剑刺在肋下。与此同时,绝落也僵在原地,满目惊诧。 绝落突然眯眼微笑,踮起脚隔着蒙面在绝英唇上轻啄一下,便豁然倒地。 在她背心处插了那第五把小刀。 绝英站了一会儿,便飞身离开。 绝意请公子各自回殿,不想却在武殿外被七公子给截了路。 “人呢!”清宁英澈问。 “什么人?”绝意疑惑道:“试问七公子,是我在比武台上说的话,还不够直白吗?” 清宁英澈气结,知道再问不出什么话来,便眼睁睁看着绝意和自己擦身而过。 绝意突然停住脚步,回身道:“还有一事须告知七公子,绝君心法有两支,一支属阳、一支属阴,阴阳两支不可同时习得。所以一开始七公子和各公子习阳支心法,备选护法习阴支心法,练到七重火候时七公子须他传授阴支心法再取他一半功力,将阴阳两支整合方可成功。”说罢,道了句:“告辞。”便离开了。 清宁英澈这次真的气得眼前发黑,心想他当初怎么就把非忆墨给带到梵城这么个鬼地方? 正在清宁英澈感到头发昏时,恍惚间看到西面高楼上掠过一个黑影,霎时清醒过来追了过去。 那个黑影看起来很焦急,清宁英澈一路尾随,却是越跟越离谱。 绝命崖。 梵城每一具尸体被拖到这里,在三日内都会火烧成灰撒到崖下。 眼看要到悬崖边了,清宁英澈心中不由一沉,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前面的人,沉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非忆墨甩开他的手,回头轻蔑的看着他,嘲笑道:“清宁英澈,你觉得我会为你去死吗!” 清宁英澈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说道:“是那个女人……” “啪——”清宁英澈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怒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安葬那个女人的尸体!” “呵呵……”非忆墨低笑,没有擦拭嘴角鲜血却猛然挥手将那一个耳光“啪——”狠狠扇回去,低吼道:“滚!” 清宁英澈被扇得脑子空白一瞬,压根没想到非忆墨会还手。 清宁英澈正要暴怒,突然感到有什么在身后窜动,一回头,看到的竟是一虎二豹三头猛兽。 待清宁英澈正要动手,却突然停住了,他认出了那是欧阳晨阳的老虎,可欧阳晨阳已经死了,他的老虎怎么会在这儿? 果然,非忆墨在树下坐下,那三头猛兽也跟着趴伏在了他腿上或旁边。 清宁英澈被这一吓怒气也消了大半,跟着在树下坐了。 非忆墨斜斜身,清宁英澈以为他是要向自己靠过来,正要伸手去搂不想却被点了两处穴道。 对着清宁英澈复燃的暴怒神情,非忆墨就只是轻蔑一笑,不作理会。 沉静中,约莫过了两刻,只见远处几名侍卫推车而来,又将几具尸体随手丢下便慢悠悠的离开了。 非忆墨猛地起身跑过去,在几十具尸体中焦急寻找着,最后在几具尸体之下看到了熟悉了身影。 非忆墨将人抱进怀里回到刚刚的树林。 接过白豹叼来的包袱,取出了个瓷瓶将药给怀中人灌下去,非忆墨轻唤道:“姐姐、姐姐……” 一晌过后怀中人微微睁眼,咳了声,哑声道:“臭小鬼,你怎么知道老姐姐没被你害死?” “呵呵。我知道姐姐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心脏在右边。”非忆墨又笑了笑,说道:“还有,姐姐喝了我的假死药。我试了那么多次连毒医都没法分辨,管用的很!保证能让姐姐知道死一回是什么感觉。” 绝落瞪眼,伸手戳非忆墨的脸,说道:“好小子,提前也不知道说一声,我还以为我真的要死了!还让我白白亲你一口,你占了我便宜!要赔!” “好好…”非忆墨双手握住绝落的手,说道:“姐姐听我说,我查到梵城有个漏洞,每月三十亥时一过梵城防卫会进行一次休整。我让羽黑和黑子给姐姐引路,姐姐就在这里一路向西走,到子时有两刻那里只会有五名守卫,我相信姐姐可以避开他们逃出去。” 非忆墨将刚刚的包袱给绝落,说道:“若真的避不开,这里有梨花落是一刻钟的药效,姐姐看见守卫就尽管撒出去。只要能出去,以后天涯海角就由姐姐去了。” 绝落反握住非忆墨的手,说道:“既然能走,弟弟就与我一起走吧!” 非忆墨摇头,说道:“我现在已是梵城护法,若突然消失,不过一天定会被发现。到时候不光我会死,姐姐也会死。姐姐还是走吧,我不会有事的,姐姐不走,我可会出大事的!” 不待绝落说话,非忆墨从包袱里取出两件东西,说道:“姐姐看,这是我从山里捡来的,我把它打磨成了项链坠子,是里面有虫的琥珀。我给姐姐戴上。” 绝落握住坠子,惊讶道:“为什么给我?” 非忆墨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日后山高路远,姐姐身上怎么能没有钱……我没有钱——这个东西在十年前是无价之宝,虽不知现下如何,但,若拿不出三千两银子,姐姐就莫要给他。” “还有这个……”非忆墨将一个玉镯套在绝落腕上,说道:“这个是溪边捡的玉,我做成了镯子,玉料、成色都不错……应该能值个几十两银子。” 绝落眸中有泪,问道:“你都给我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非忆墨,垂眸说道:“姐姐出去后,一定要将这些贴身藏好莫要引匪。看到山村就早早找个有些钱的人把镯子卖了,不管多少钱。姐姐就尽量往南走,那边的人会热情些也接受外来人。” 非忆墨吸了口气,从包袱里又拿出一个瓷瓶到绝落手里,继续说道:“姐姐若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便把多余的钱财全部丢掉……”非忆墨抓住绝落的坠子,说道:“尤其是这个!如果卖不掉就一定要丢到!易遭贼人!” 非忆墨看着绝落,最后说道:“如此做好后,姐姐就喝了你手中瓷瓶里的东西,重新生活吧!” 绝落惊站起来,说道:“弟弟要我忘了你?” 非忆墨抬头看着她,蹙眉道:“忘掉这里,姐姐就能过寻常人生活,日后也可以相夫教子、儿孙绕膝有何不好?” “好、好……”绝落收拾着将包袱背在身上,说道:“什么时候弟弟都是对我好,我相信弟弟所为我做的安排和选择对我来说是最又利的。” 绝落抹了把泪,说道:“姐姐走了。” 非忆墨也站起来,注视着她,说道:“姐姐,至此之后就永不相见了。” 绝落“嗯”了一声,便随着一鸟一豹飞身而去。 非忆墨在原地站了良久,终是叹了口气回到清宁英澈身边给他解了穴道。 清宁英澈一下子蹦起来,攥住非忆墨衣领怒喝道:“你放了她!” “你每个月三十都在给她找出路?”清宁英澈质问道:“你知道私自把她放出去有多危险,她跑了便罢了若是再抓回来,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 “哈哈!”非忆墨轻蔑的看着他,说道:“清宁英澈我拿我最后的信念跟你赌,就赌我是对的!” ☆、绝——玖 绝——玖 “主子!”易已见自家主子回来,终于是松了口气。 清宁英澈看易已松了神情,问道:“回来时可曾有事?” “没有。”易已回答:“各公子从武殿出来就都匆匆带人走了,不曾注意主子另去他处。” 易已看了一眼立在一旁一身漆黑的人,虽有些惊讶,但也知道他是谁了。 “今晚就守在这里吧。”说罢,清宁英澈就拉住一旁的黑衣人往屋里带。 非忆墨一把甩开他拉掉蒙面,轻蔑的笑道:“清宁英澈,还要我与你同床共枕、日夜承欢?你也该玩腻了吧!” 不等清宁英澈说话,易已就已拔剑,道:“不得无礼,竟敢与主子如此言行!” “哼!”非忆墨脱下兜帽,冷笑道:“仗势欺人!” 非忆墨束着发,那左眼角下太过艳丽的文字让易已愣了一愣,不禁回头看自家主子。 清宁英澈沉着脸,问道:“那你还跟我回来做什么?” “清宁英澈,我不会违背我的诺言,我说过要助你做得梵城城主我就可以办得到!”说着,非忆墨又冷冷一笑,说道:“当你掌管梵城之日,便是我离开之时!” “你敢!”清宁英澈攥死的拳头不断在两侧打颤,终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非忆墨似是厌恶的看他一眼,便转身向厨房走去。 易已看了这一番,心知其中纠葛太深,便收剑静立一旁。 清宁英澈转身回屋,走到半路才头也不回的低声吩咐:“不必管他,以后……就由着他去吧……” ————————————————————————————————————— 第二日清晨,会会照常来到院子里,看到那几天不见的人心喜便攀谈几句,见他神情正常说话又十分温和就又安心许多。 只是这高兴不过一刻,就发现情况并不比几天前要好。 他们两个不但见面不说话,而且见到对方就好像都窝了一肚子气,竟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 会会知道他们事实上是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有话憋在肚子里没说开。如果话说开了,就凭自家主子明知道墨墨跟他装疯卖傻还由着他装,而墨墨就是被自家主子逼得要装疯卖傻过日子也不偷跑的模样,那还不好得跟什么似的! 会会郁闷。 会会觉得他们再这样拖下去实在不是法子,既然他们不愿自己去戳窗户纸,不如自己去挑挑给他们寻个契机。 这日午饭过后,会会来给自家主子换壶热水,随口问道:“主子喜欢墨墨吗?” 清宁英澈一愣,险些被水烫着,蹙眉道:“是又怎样?” “离明年中秋城主择选之日不远了——墨墨是护法武功定是比易已和影卫高上许多,而他又相助于主子,这个时候和他冷战可不是明智之举。”说着,会会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清宁英澈手边,又说道:“主子去哄哄他吧。” 会会看清宁英澈垂眸不语,不由说了重话:“主子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们也可以给主子陪葬,但墨墨呢?主子也不在乎他吗!如果主子不能做得城主之位,他也是会给主子陪葬的吧!” 清宁英澈看着会会笑了,说道:“怎么哄?他又不是女人,你说怎么哄!” “墨墨性情温和,又好这些,这种对付大姑娘的法子对他会管用的。”会会迟疑一会儿又说道:“主子说喜欢他,不能为了他退一步吗、不能为了他多付出一点儿?” ————————————————————————————————————— 清宁英澈拿着食盒来到院里,看到非忆墨坐在树下便走了过去。 非忆墨看着递到眼前的食盒,也没说什么就接了过来。 清宁英澈在他旁边坐下,却是缄默不语。 一晌过后,非忆墨吃着糕点,淡淡说道:“会会就是让你这么来哄我的?” 清宁英澈吸了口气,看他,也淡淡说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好。”非忆墨垂眸看盒中糕点,淡淡说道:“你没有说的,我却有。” 非忆墨回过头也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会在枯竹林?既然在那里,为什么见死不救!” “大哥是,你也……”非忆墨眸中满是苦涩与痛,突然站起来冲清宁英澈吼道:“我最信任的人为什么总要在眼睁睁看我走入黑暗后又要在我背后狠狠捅我一刀!再让我知道你们这样的所作所为是理所应当的,是我根本拿不出理由反驳的!为什么!你告诉我啊!告诉我为什么!” 清宁英澈呆了一瞬,突然起身抓住非忆墨的双臂,想要说话,嗓子却是哑了,说:“没有!你冷静一下!我没——” “对!你没错!”非忆墨用力推开清宁英澈,说道:“你们都没错!大哥为国家,你为生存,这样的理由能有什么错!” “哈哈——”非忆墨失笑,退后几步,又吼道:“权衡利弊,在那种时候不管怎么算我都应该被舍弃、我都该死!” 清宁英澈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便突然上前点他穴道想他睡一会儿冷静下来。 非忆墨看着清宁英澈冷笑,猛地旋身抽离清宁英澈腰间长剑,冲他便挥了过去。 清宁英澈一惊,翻身闪过,易已和三名影卫就已护在身前。 “让开!”清宁英澈吼道:“都给我退一边去!” 清宁英澈要了易已的剑,说道:“不是要动手吗!来啊!” 非忆墨冷笑,凌空长剑嗡鸣一挥而就两道蓝光直逼清宁英澈左右! 清宁英澈一惊后退连连,低头一看,剑气竟是入地三分!是万万没想到非忆墨功力如此深厚! 易已与三名影卫皆是大惊,正要上前却被自家主子竭力喝住:“别过来!易已去阻止院外守卫让他们不要进来!” 不再多说,清宁英澈挥剑向前便与非忆墨兵刃相接。 惊鸣刺耳、树冠震动,黄蓝两道剑光纵横交错,眨眼间十招已过。 清宁英澈挥剑反手横劈,非忆墨右手接剑挡、左手一掌击在清宁英澈右肩。 劲道之大清宁英澈翻滚两丈余方才停下。 未及起身,抬头看去,清宁英澈心中大骇,非忆墨已一剑长身刺来直指自己咽喉! 清宁英澈眼前一黑,一个身影挡在身前。 会会! 非忆墨大惊,强行收力,回弹之力将连人带剑朝两个方向抛出去。 会会扶自家主子起来,说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就去了趟厨房,怎么就打起来了!主子不是答应哄哄他吗!” “哈哈哈……”非忆墨干笑,慢慢爬起跪坐地上,低头喃喃道:“父亲总夸我很聪明……我也觉得自己很聪明……” “但是!有生以来做过最愚蠢、愚蠢至极的事就是把自己卖给你,清宁英澈!”非忆墨瞪着清宁英澈,又大怒道:“我本该在利用你救了我弟弟之后就逃开你!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善人家的孩子,后来明明事实摆在眼前,可我还是决定跟你走……我应该留在那个善良的老妇人身边陪她,这才是最有利的选择!清宁英澈,你混蛋!” “原来……”清宁英澈慢慢走来,话说一半却顿住,又转而说道:“五六岁时心思就如此之重——” “滚!”非忆墨甩开清宁英澈扶自己的手。 “从来不知道生气为何物的绝英,竟然也会如此气愤……”绝意不知从何处踏出来,到清宁英澈面前,说道:“七公子好本事。” 众人见突冒出一人正要发难,可又一见那人眉上与非忆墨同样艳丽的文字,便忙行礼道:“参见护法!” 非忆墨见人,也慢慢起身鞠躬道:“绝英见过兄长。” “嗯……”绝意在身上翻了翻拿出两个瓷瓶和一个瓷罐,塞到非忆墨怀里,说道:“我来就是送些东西给你。以前……这些事都是绝落来做的,每次你只要受一点伤她都是当面骂你,背后又心疼的跟她是你娘似的……” 绝意深意的看了非忆墨一眼,继续说道:“我以为……你绝不会杀她……就是你自己死,也绝不会杀她。” “是吗……”非忆墨垂眸说道:“兄长不一样吗?在面临生存择选时,我不过是做了和兄长同样的选择。” 绝意拍了拍非忆墨肩膀,说道:“难为你了。” 非忆墨瞄了眼拍在自己肩上的手,说道:“当一件自以为绝不会去做的事做了之后……就会发现那事实上并不很难。” “是吗?”绝意想了想,突然问道:“绝英现在已是冬天了,你穿那么少冷不冷?” “兄长怎么和绝落一样啰嗦了?”非忆墨笑了,不留痕迹的将怀中一个瓷瓶送回绝意手里。 绝意握着手里瓷瓶,悠悠说道:“绝英你自小就聪明得很。所以,一定知道……过慧易夭。” 非忆墨微微抬眼,道:“绝英明白。” “明白就好。”绝意叹气道:“那么些年了,三千个孩子……就你最让我省心!” “哦,对了。那个瓷瓶是治疗内伤的药,效果极好。另一个,你也知道,我就不说了。”绝意说道。 “多谢兄长,让兄长担心了。”非忆墨鞠躬道。 “诶,别忙谢我。”绝意上前一步,说道:“再不收敛点……这次是送药,可下次,怕是要‘送命’了。”说罢,便给清宁英澈道了句:“突然打扰,绝意深感抱歉,告辞。”转身要走。 “兄长。”非忆墨叫住他,说道:“既然兄长与我说了这么多,也不介意我再多问一句吧……” “冷风袭袭,兄长在树上一场戏看下来……”非忆墨抬眼正视绝意,说道:“不知过会儿,兄长如何禀报?” “无事。但两人还需要磨合。”回头说罢,绝意便飞身离开。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清宁英澈蹙眉看着非忆墨,质问道:“你想让他杀你?你一开始就知道他在那里看,你就想让他在你杀我前,先杀了你!” 非忆墨也不看他转身就走向别处,半晌才传来声音:“一开始是那么想的……” ————————————————————————————————————— 深夜,夜风簌簌。 一个身影悄然无声的落入院中。 “呀!”那人尖叫,不及喘气就已被两把利刃架颈。 清宁英澈被尖叫惊醒,向窗外问道:“什么人?” 一个沉闷的声音道:“姬殿殿主。” 清宁英澈愣了,嘟囔着:“他来做什么?”便匆忙起身。 万俟鸿看着来人,不由怒道:“怎么回事!办完事杀人灭口吗!” “哪能啊。”接过万俟鸿手里的东西,非忆墨问道:“白里雪可曾寻事与你?” 万俟鸿蹙眉,说道:“你先要他们兵器收了。” 非忆墨也不急问事了,挑眉说道:“他们可不听我的。” 万俟鸿傻眼,正好清宁英澈赶到,便说道:“你们闹翻了啊?” 清宁英澈又是一愣,让影卫退下,反问道:“怎么回事?” 万俟鸿摸了摸脖子,眨眨眼道:“小猫让我来送衣服的。” 清宁英澈正疑惑,便看到了一旁非忆墨手里的东西,不由有点微恼,问道:“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非忆墨不答,就问万俟鸿道:“以前不说,就初一开始,他有没有再问你什么?” “有。”万俟鸿狐眼眯起,说道:“他问我什么,又想从我姬殿调查什么,你比我清楚不是?” 非忆墨问道:“那你又让他调查出了什么,你又是如何回答他的?” “梵城各殿不参与公子间的斗争。”说着,万俟鸿又笑道:“不过我实在被他旁敲侧击烦了,就撂给他一句‘我丢给七公子一个白头发的傻子’。” 非忆墨蹙眉道:“你是故意的!” “呵呵。”万俟鸿谄笑,说道:“我说的没错啊?你不就是个傻子吗?而且劳心过重,的确会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 非忆墨不再理会,转身便走了。 万俟鸿见此,生怕清宁英澈再问他什么就道了声:“我也走了。”便快似鬼魅般的跑了。 第二日清晨,清宁英澈正吃早饭,就听影卫禀报:“毒医来了。” 清宁英澈蹙眉,待他放下碗筷走出就看到非忆墨从毒医那接过什么东西的一幕,随后毒医便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清宁英澈走过去,非忆墨是完全换了副扮相,一身红袍大褂、披发过臀、□□双足,走近再细看,连他左眼角下那艳丽的文字都没了。 “你在干什么,我基本是猜到了……”又将非忆墨上下打量几眼,清宁英澈又说道:“你确定白里雪认出你了?” “如果白里雪认出我了,那他就不会去找万俟鸿;如果我能确定,就用不着改扮了。”非忆墨整整袖子,又说道:“众所周知白里雪对人的身形异常敏锐,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何况那次我又被他抱着摸了两把。而这件事关系生死,他怎么能不再三确认!” “白里雪小心谨慎又思绪缜密、做事周全,经过了这几天,他怕是早已发现正殿那个‘七公子’是假的。”非忆墨垂眸说道:“他不会半途而废,这两日估计就会查到这里来。以他性子和我之前的了解,他应该会派出三名影卫分散而来,第一个确认没有被发现,第二个再跟进、再第三个。” 非忆墨抬眼看清宁英澈,说道:“请主人到时杀二放其一。” “主人要明白,我们现在若凭真实力,与那几位公子是有些差距的,就更别说全殿二百八十余人尚有二十五影、十四冥护卫、□□防身的白里雪了。”非忆墨说道:“主人身边的人太少了。不说殿中侍卫,就说近卫吧,全靠夜晚尚不在这里的易已吗?” 清宁英澈失笑,说道:“正因如此……他们从不曾将我放在眼里,这两年更几乎是没有七公子这人一般……或许七公子在他们眼里已是死人。他们知道我与父亲怨怼被像是流放一样丢在这里,所以就一定认为城主之位绝不会是我的。更可笑的是,这么多年了,他们当真是不知道正殿中的那孩子不是我,因为觉得——” 清宁英澈说不下去,转而说道:“也不正因如此,我才活到现在吗?” “那就继续让他们互相撕咬吧……”非忆墨忽然笑了,说道:“等到他们一个个被咬死,最后的那个也已经遍体鳞伤的时候……最终赢得人会是谁?” 非忆墨眸中闪烁慧黠的光芒,说道:“我的主人。” ☆、绝——拾 绝——拾 “哈哈哈……” “非忆墨!”狂笑过后,清宁英澈突然扼住非忆墨的喉咙,怒道:“他让你收敛点你还真就收敛了?主人?我这个主人是你想叫就叫不想叫就不叫了!你把我放眼里了!” “隐忍?我是该说你‘才谋奥略’还是‘满腹心机’!”说着,清宁英澈不由收紧力道,继续道:“要不然你就杀我另寻他主,否则我一定会将你死死攥在手里!”说罢便将非忆墨摔出去。 “幼稚、偏激、愚蠢!”非忆墨喘着粗气,哑声道:“清宁英澈你就是个变态的笨蛋!” “就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得不到他想要的新玩具……”非忆墨慢慢抬头,看着清宁英澈不由笑道:“等他得到之后呢?玩坏了丢掉。这样的孩子从不知道爱惜和珍惜,总是自私的将自己身边的人和东西视作自己的所有物,然后由着自己的性子为所欲为,直到他把他们毁了也不会心怀愧疚。因为他觉得那是他的,就算是自己弄坏也比被旁人抢去要好。” 看清宁英澈转身走了,会会从拐角转出来,说道:“你明明知道主子不是那样子,你干嘛非要伤他!就为了口头上痛快一下吗!” “给,药,快喝了吧。”会会把非忆墨从地上扶起来,药碗递给他,说道:“你重伤在身不让主子知道就算了,可你让毒医来,也不让他看看——你方子煎的药,喝了这么些时日也不知道能好多少,如果是毒医——” “会会……”非忆墨打断她,说道:“你去给清宁英澈说一下,让易已和你在今天就搬过来住吧。” ————————————————————————————————————— 乌云密布,弯月隐现。 环臂坐在树下的人微微一笑,遮面的拖地长发被风吹起飞舞,在微弱的月光下竟泛着金属般银亮光泽。 他们终于来了啊…… 不多时,兵器抨击碰击之声在不远处响起,金鸣刺耳,空气震荡。 十六与三十困住一人,易已与二十二也在和另一人缠斗。 还有一个,他在哪儿…… 那银发人埋首臂间,一动不动。 耳边微声窸窣,那人敏捷矫健近身无声。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6节 “嘭!”一声巨响,“刺啦”摩擦之声一柄长剑已滑到银发人脚边。 微微抬头,他看到剑的同时也看到了一双不属于自己的脚。 慢慢前倾跪下,他伸手握住了那柄剑的剑身。 回过头,他仰头面对这眼前的黑衣人。 “救救我……” 伸手抓住那人衣角,他满头银发下双眸含水,另一只手举到黑衣人面前,紧握剑身的手已被剑刃割破,血分两路从剑身和手腕蜿蜒而下。 “哥哥,救救我……” “啪”的声,长剑落地,满头银发的人跪立着,伸出满是鲜血是手抚摸上那人脸颊。 “救救我……哥哥,救救我……” 那人满脸震惊错愕间竟失了反应,待反应过来,看见两位同伴已死,便一把推开身前之人退身逃离。 易已进屋,禀报道:“夜袭三人,两人已死、一人逃了。” 清宁英澈看着窗外,也不回头,说道:“那人可有受伤?” “没有受伤。”易已,说道:“不曾交手,他便逃了。再有……有……那个……” 清宁英澈知道他在为难什么,就说道:“以前怎么叫他现在还怎么叫吧。去给其他人也说一下。” 易已应了声,说道:“再有十七阻拦便没再去追。” 清宁英澈沉吟一声,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易已,想了想说道:“这样可以让六公子知道,我们如此做只为自保。 众所周知二十四公子争夺城主之位到最后只能活一人,但其实不然,三年之期太短,不可能每次都是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这件事,其他公子不知道,白里雪却清楚得很,就是各公子不能拿到城主之位也不意味着一定要死。三年之期一到,城主便会在活下来的公子中选出自以为最为合适人的担任城主之位,而其他的不过是被废去武功、服药抹掉记忆,再安排送出梵城罢了。这是梵城很久以前已有的规定了。” “所以……”清宁英澈回过身,说道:“白里雪会想,我是城主唯一的儿子,城主不会想我死,把我丢到这里是为了最后我忘了一切时挽回父子之情。而我若真的无夺位之意,就大可将我撇开,不做理会。” “他想的倒好!”清宁英澈冷哼,说道:“我们父子的决裂与怨恨也是众所周知的!白里雪会不会将这对我来说可笑之极的父子之情算进去还是一回事。白里雪要是真这么想了,就不会想到别处?他不会想城主一直在暗助于我吗?他不会想我今晚放那人回去是在向他白里雪示威吗!” 易已怔愕,双膝跪下,不敢答话。 清宁英澈没想到自己会拿易已撒气,暗暗泄一口气,说道:“回去歇吧。” 易已告退,清宁英澈转回卧房一头就栽到床上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还未天明,却又被低声唤醒。 清宁英澈蹙眉,厌烦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窗外人道:“十七昏过去了。” “谁……”微微睁眼,清宁英澈就突然从床上窜起来,问道:“他在哪儿?” 窗外人道:“院中梧桐树下。” 清宁英澈也不整理衣发的凌乱便匆匆出门。 看到那蜷缩树下的人,清宁英澈忙忙过去,伸手一探,这人竟在发高烧! 清宁英澈将人抱起向自己主屋走去,半路却突然停下,问道:“三十,他现在住在哪儿?” 三十,回道:“自主子将十七带回,十七便一直是在那颗梧桐树下过的夜。” 清宁英澈震惊,半晌愣在原地,就更快的往主屋走,边吩咐:“去打冷水来。” 将人安顿好,帛巾敷在非忆墨额上,清宁英澈这才问三十道:“你怎知道他昏过去了?” 三十,回道:“十七每两个时辰会去厨房为自己煎服一次药,可寅时过半十七也不见动静,属下便过去看了看。” 清宁英澈蹙眉更深,便向非忆墨的手腕探去。 正要搭脉,清宁英澈一顿,问道:“他手上的伤是哪来的?” 三十,回道:“十七握住剑身给那人递时割得,不过当时正在打斗属下也未看清。” “你去和小四换个班,以后多——”清宁英澈话未说完,搭在非忆墨腕上的手却已颤抖不停,他猛然起身一把就推开身前的影卫就夺门而出。 影卫忙忙跟去,却早已不见自家主子的人影。 一刻过后,清宁英就澈拽着同样衣衫不整却面如锅底的毒医入了院中。 毒医进入主屋却一把将清宁英澈推出门外,怒声道:“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小半个时辰后,毒医快步从屋里走出来,到了清宁英澈面前一把就扣住了他的腕脉,之后二话没说便狠狠给了清宁英澈一拳。 毒医还要再打,却已被三把兵器齐齐驾着脖子,不由怒道:“怎么?也想杀我不成!” 也不顾及颈间利刃毒医揪住清宁英澈衣领便怒道:“清宁英澈你竟用这般恶毒的手段!只要他让你不高兴,你就要他死!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清宁英澈一边脸已经红肿,可见毒医那一拳不轻,也不由恼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好!”毒医瞪着清宁英澈,问道:“吕毒是不是你下的!” 清宁英澈一愣,将眉头锁死。毒医见此,便又怒道:“不是你,为何母蛊会在你身体里!” 清宁英澈又是一愣,脑中嗡嗡作响,心乱如麻。 看清宁英澈傻掉,毒医惊讶,笑怒道:“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 清宁英澈回神儿,挥退影卫,说道:“愿闻其详。” “可我不愿细讲!”毒医放开清宁英澈,又背了背药箱,说道:“你只要知道,你以后不能对他动怒,更万不可对他有所杀机,否则……你这边只是生气,他那可是要断气了。” 看着又傻了的人,毒医眼中隐生恨意,又垂眸道:“现在的状况是,发烧不是大问题,他左肋下那剑伤也并不重,但他却内伤极重,可见不是一次造成的,而且他的经脉因为在受制下强行运功也受了伤。所以,他的伤需要休息慢慢调养,一个月内不得运功,基本上开春前就可以痊愈了。” 毒医又看了清宁英澈一眼,又悠悠说道:“如果七公子还愿意花时间去医他的话……就随我回去拿药和一些调理的方子吧。” ————————————————————————————————————— 暖阳入窗,裹杂着带丝丝寒意的风。 全身被柔软暖和的绒毛包裹,熟睡中的人颤动眼睑微微睁眼,模糊的视野中有数道黑影,不由伸手触碰,却是镇得一手冰冷。 非忆墨猛然惊醒。 “你够狠……” 非忆墨闻声望去,在铁栏后清宁英澈坐在圆桌旁正看着自己,不禁失笑说道:“这不是你所想要的。” 清宁英澈猛然将手中杯子扔出去,在非忆墨面前的铁栏上“啪嚓”给砸个粉碎。 他走到非忆墨面前半跪下来,突然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什么都不用你做了,也歇歇你的脑子,给我在笼子里老实待着吧!” 说罢,清宁英澈便出了门去,听身后那人说道。 “清宁英澈,你不可能一直把我关着……” 不多时,会会走来,在半人高的笼子前蹲下将托盘放在地上,抚摸着那落出笼外一缕银发,低声叹道:“真美的人啊……像谪仙一样……这样的人应该是不被束缚自由自在的,而不是像现在,被关进牢笼。” “会会……”因为笼子的高度,非忆墨勉强坐起身来。 “墨墨醒了……”会会在非忆墨额上探了一探,说道:“可是吓死主子和会会了!你都昏睡一天半了,可算好些了!” “来,会会剥两个鸡蛋先给你垫垫肚子……”会会把剥好的鸡蛋送到非忆墨嘴边,又说道:“吃完,再把药喝了。” “那个……”会会看着非忆墨,又犹豫的说道:“你别生气……他、他是、他以前失去的太多了,所以怕极了会再失去你……” 不等非忆墨说话,会会又赶忙说道:“我知道很过分!他是我主子所以我总是给他说话!你怎么可能不生气、不怪他!不可能不怪他!他那么折磨过你又这么对你,不可能不怪他!” “不可能……”会会眼角已湿,看着非忆墨小心问道:“你怪不怪他?” 非忆墨看着会会,伸手抚摸着那冰冷的铁栏,淡淡说道:“我怪他。” ————————————————————————————————————— 凤凰歌,凤凰歌,凤凰歌儿唱吾国—— —— 凤兮凰兮,凤凰降兮。我心欣矣,国之兴起。 凤兮凰兮,凤凰歌兮。我心强矣,国之兴起。 凤兮凰兮,凤凰舞兮。我心威矣,国之盛强。 凤兮凰兮,凤栖梧桐。我心安逸,国家安邦。 —— 歌声浅浅,激昂的词,却是伤心的曲,闻者心颤,肠断百段。 “这歌——不该这么唱的……” 会会抬手沏茶,热气腾腾,馛馛醇厚的香味与袅袅浅浅的儿歌丝丝缠绕、纠缠一体,顷刻间悲伤更甚,心中悸动。 “十天了——”会会将沏好的浓茶放在清宁英澈面前的石桌上,低低说道:“主子再去与他说说话吧。” 清宁英澈抬手捶了捶额,蹙眉说道:“我现在还能和他说什么?” 会会轻声说道:“主子就随便寻些话吧。说点什么,让他宽宽心。” “宽心?”清宁英澈扭头看着会会,蹙眉说道:“宽什么心?他这歌没日没夜唱得我脑仁儿快炸了,谁与我宽心!” “再去与他说话,他再处处与我抬杠,叫我如何宽他的心和宽我的心!”清宁英澈说着说着作势就吼起来,说:“更何况,我根本就不能与他抬杠、我不能生气,我不能再对他乱吼发火!若我又伤了他,可怎么办?你要我如何是好!” 清宁英澈眸中一暗,一瞬的绝望闪过,说道:“我觉得我会一不小心杀了他……我一定会在我不知道什么的时候伤他……” 耳边歌声犹在,会会跪下低泣,说道:“他已经不和我说话了……也不肯再吃东西、不肯吃药……两天了……会会没办法了!” “你说什么!”清宁英澈瞪大眼,问道:“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一开始就是这样了……他被你关起来以后就这样了!”会会抬头已是清泪满面,看着清宁英澈,沉声说道:“我前几日捡了只鸟,将它关进笼子里它就啄掉自己的羽毛!可主子要做的却是折断他的翅膀!主子觉得他还活得下来吗!” 清宁英澈一震,失了全身力气一般扶着桌子撑起身子,慢慢向主屋走去。 “嘿?你别说,白里雪还真的被骗过去了?我以为,以你和绝落的联系和你练武的体态来看,白里雪应该早早来抓你才对。” 非忆墨充耳不闻,双眸空茫的望着窗外,蜷坐在笼中一动不动,依旧哼唱着那词悦曲悲的儿歌。 清宁英澈也不恼,在笼边坐下,又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他才不怀疑你了?” “呵……”非忆墨微微一笑,依旧看着窗外,说道:“自然是姐姐安排好了。那日之后回去白里雪必然会问姐姐,姐姐会怎么说,当然是有利于我的了……” “哦,原来如此。”清宁英澈微微垂眸,说道:“看来她真的对你好……” “嗯。”非忆墨说道:“她一直对我很好。” 会会悄悄走来,清宁英澈无声接过送来的饭菜,看会会又悄悄出去了,才说道:“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吃饭吧。” 非忆墨不答,只是又唱:“凤栖梧桐……我心安逸……” 清宁英澈听着这悲伤的歌,话头一转,问道:“你似乎挺喜欢院子里那颗梧桐树?” 听到这话,非忆墨慢慢回头,呆呆的看着清宁英澈,说道:“你能让我看看它吗?” “树?”清宁英澈隐隐觉出那树有关键所在,便说道:“看来那树很重要?你先吃饭,吃完了就放你出去看看。” “不!”非忆墨沉声说道:“不吃饭!” “为什么?”清宁英澈把菜夹到非忆墨嘴边,说道:“你平时不是很喜欢会会做的菜吗?这是她挑你最喜欢的菜做的,你为什么不吃!” 非忆墨避开清宁英澈的手,淡淡说道:“好恶心!” 清宁英澈一听这话顿时怒火冲天不由要恼,赶忙撸开袖子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强灭火气。 看着在一旁大喘粗气的清宁英澈,非忆墨轻蔑的笑道:“这法子倒好。” “啪!”木筷摔在地面,清宁英澈站起身胸口依旧起伏不停,说道:“这个饭,你是吃不吃!” 非忆墨不语,看着他,依旧是轻蔑的笑着。 清宁英澈又暗着掐自己一把,指着门外,忍不住吼道:“今天你吃不完这碗饭,我就砍了那梧桐树!” “你敢!”非忆墨猛地扑上前握住铁栏,阴森森的眼瞪着清宁英澈,恨声道:“你若敢动那棵树,我不会放过你的!” 见非忆墨如此,清宁英澈只觉脑中轰然一声,自己便疯了一样没有理智的向门外奔去。 清宁英澈远远看着那棵梧桐树,脚下走的越发的快,怒火更胜。 轰然一声,这次是从清宁英澈身后传来,他步伐一顿一把利剑已在颈间。 易已大惊,却是自己的剑又被人抢了去。 又是眨眼间,三名影卫与易已已将非忆墨团团围住。 不顾利刃在颈,清宁英澈猛然回身,死死盯着眼前的人,质问道:“我要杀我?就是为了一棵树!” 突然间,非忆墨手腕翻转握住剑身将剑尖压在了自己心脏! 清宁英澈浑身僵硬,阴声道:“你休想再用同样的招数骗我!” 非忆墨面无表情,只见他右手握住剑身一压,眨眼间右手与左胸便血流如注。 易已慢慢从背后靠近,清宁英澈看了便一点头,哪知非忆墨握剑的手猛地一转,剑尖生生在他皮肉里绞了小半圈,血霎时湿了半边衣裳! “都退开!别碰他!都往后退……”清宁英澈只觉脑中阵阵涨疼,浑身僵硬,背后冷汗涔涔。 非忆墨满目空茫,像是被人提着线的木偶,慢慢向那颗近在眼前却感觉永远靠不近的高大树木走去。 豁然,非忆墨跌跪在地,缓缓抬头看着眼前高大的梧桐树,缓声道:“我想家了。” “父王、母妃……赞儿来陪你们好不好?”非忆墨微微笑起来,轻声道。 “不好!”清宁英澈吼着,却是不敢再向前迈上半步,站在原地被匆匆而来的会会抓紧胳膊。 “也对。”非忆墨应着,慢慢地下头去,低声道:“我怎么有脸去见你们哪!赞儿是窝囊废、是胆小鬼……父王,赞儿辜负了国家!也辜负了您!赞儿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去见您与母妃和列祖列宗!赞儿没用!” “这不是大哥的错……呵。不能将一个国家交给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大哥这么想有什么错……他本就不知道那王位本来就是他的,而我不过、不过……”非忆墨清泪满面,握剑抵在心口的手不住的颤抖。他低泣道:“我没有脸面见你们……赞儿让父王和祖宗蒙羞……怎么敢再见父王英灵……”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真的——”非忆墨突然将剑柄抵在树干上,低吼道:“连这样半死不活的人我都过来了,我还怕去做孤魂野鬼吗!” “乌赞!”在非忆墨发力的瞬间清宁英澈嘶吼的叫住他,嘶吼道:“你忘了乌成了吗!你忘了你母亲的嘱托了吗!你答应你母亲要照顾你弟弟!你死了,对不起的就不光是你父王、母妃和祖宗了,还有你弟弟!” 非忆墨呆呆的回头看着清宁英澈,淡淡说道:“我知道他很好。” “你不知道!”清宁英澈嘶吼道:“你怎么知道他很好了!你们分开十年怎么知道他很好了!别告诉我双胞胎心有灵犀,世上的东西眼见为实其他的说什么都是放屁!你就不想亲眼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吗!你想!我知道你很想!” 清宁英澈脱开会会的手,向前挪了两步,慢慢跪下给非忆墨行了个大礼,又跪起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我做错了!我不该那样待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只求——我求你,留在我身边好吗?” “啪啦”掉了手中的剑,非忆墨站起身来,看着跪坐自己面前的清宁英澈,突然阴笑道:“你又有什么资格用这样无理的要求来求我!”说罢,便不再多看清宁英澈一眼,纵身一跃两个翻身就翻过了院墙。 “主子都跪下来求他了,他竟然那样说话!”会会跪在清宁英澈身旁,想扶他起来,又说道:“不过主子还是快去把他追回来吧!天还未全黑他又受伤要是给别人抓去可怎么办呀!” “我不能去追他——已经是极限了——我和他都已经到极限了!”咬牙说着,清宁英澈猛地甩开会会的手,吼道:“你们跟我跪在这儿干嘛!都给我去做自己的事去!” 跪在清宁英澈身后的易已和影卫应声便起身了,会会可不依,说道:“人都走了,主子跪在这儿又干嘛!” 黄昏的光退到天际,黑暗慢慢淹没大地,冬日冷冽的风拂过高大的梧桐,树冠“沙沙”像是悲鸣,风再一吹便是落叶满地,更是凄凉。 清宁英澈看着面前高大的树,一片落叶正巧落在他手上,他缓声道:“他会回来的。” 像是想给自己打气,他又说道:“现在公子们都翻天覆地的在找他,所以反而弄得他现在无处可去。他不想困在某位公子手里,就只有回来。” 会会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不由蹙眉想着:他若回来,又何尝不是困在你手里。其他公子若是抓到他这个下一任护法,还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又那里会回来受你这窝囊气。 ☆、绝——拾壹 绝——拾壹 “哐啷——”一声巨响,一人夺窗而入,窗棂一遭事物具是被毁。 万俟鸿蹙眉看着滚在地上的人,不由想着:这两人怎么回事啊?你情我愿屁大点事也能折腾出这么多花样。 有人闻声而来,万俟鸿赶忙堵在门前向人假醉说道:“没事。我、我又打碎了酒坛子,嗝嗯——自个儿会收拾,你们回吧。” 侍仆们也知道这主子是个醉鬼,这屋里叮铃哐啷的也常事就应了声回了。 万俟鸿蹙眉闻着弥散开的血腥味,便在柜子里拿出药箱来,又将人扶起来,说道:“我就说你也会来找我的吧。” 非忆墨也不说话,由着万俟鸿将自己架到桌边坐好,再撕开衣服给自己上药。 “这伤的真是地方。”万俟鸿给人上着药,说道:“心有千千结,不知我可否解开一二……” 非忆墨不答话,万俟鸿也不在意,谄笑着意味不明的说道:“我说过……你喜欢的。” “你比任何人、比我,更清楚,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万俟鸿继续说道:“是癔症。” “清宁英澈因为幼年突丧母亲与妹妹,而且又是在他面前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的,这样突然而强烈的沉重打击和悲痛几乎让他崩溃!”万俟鸿站在非忆墨身后给他裹上绷带,继续说道:“后来怎么样?他遇上了你,慢慢的他开始认为自己又找回了失去的温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将你死死攥在手里。再后来怎么样?他怎么样,对你好吗?些许一开始很好,后来呢?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觉得他要失去你了?清宁英澈在癔症复发的极度恐惧中到底会怎么样……他会绑住你、锁住你、关住你,想尽一切办法来囚禁你、折磨你!来让你告诉他,你不会离开他。清宁英澈在用折磨你的方式,来证明你不会离开也不能逃走。” “而你是怎么回事?”万俟鸿,给非忆墨包扎好了伤口,突然说道:“要不要我也陪你喝两杯?” 不等非忆墨说话,万俟鸿就已搬出酒坛、拿出酒盏,说道:“不知道你是否喜欢,我这里只有桂花酒。” 非忆墨看递来的酒盏,接过来一下子干了。 万俟鸿看了便是一笑,又给他斟了一杯,说道:“喜欢就好。” 几杯下来,眼看非忆墨已是微醺,万俟鸿就又转回了方才的话,说道:“你是怎么回事?你的原因也许和清宁英澈有相似之处,但还有别的……那是什么?你心思太重了——什么样的压力把你压得动弹不得、透不过气?” 万俟鸿一顿,狐眼微眯,谄媚的笑起来,说道:“这负担到底沉重到什么地步,才会让你想成为别人手中的人偶被随意亵玩!这样,你才会觉得轻松,没有思想的人偶也没有负担和责任,你不用再担当什么,是解脱!” 万俟鸿看着已经怔住的非忆墨,继续说道:“这个游戏如果不是清宁英澈碰到了什么不能碰的底线,你就会和他一直玩下去。” “我没有!”非忆墨颤抖的手又给自己灌了杯酒,恍惚的摇头,说道:“我没有……没有。” “你喜欢被掌控的感觉。”万俟鸿,眯眼笑道:“他也喜欢掌控你的感觉。” “你为什么不能服从他?”万俟鸿又说道:“尊严?也许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什么?是什么禁锢你了?” “乌赞!”万俟鸿不笑了。 非忆墨猛然站起,几乎是惊恐的看着他,想要辩解什么可自己的嘴唇却是不住颤抖。 脑中光景回闪,非忆墨怔怔的看着万俟鸿,颤声道:“你的那位旧人……是萧鸣鸿?” 万俟鸿半合双眸,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一个娃娃记性那么好,你还记得他啊。” 万俟鸿看非忆墨脸色有变,就起身到床头暗格里取出了一样东西,说道:“先王离世前曾交给你一道密旨,要你出使大庆时交给大庆国君,但因为乌晏谋反不幸被乌成遗失了。后来,乌晏找回了这道密旨,交给鸣鸿来寻你。可是……可是又因为我的关系……我代他交给你。”说完,万俟鸿又微微苦涩一笑,补一句:“我本想过些时日,待什么都平定下来后再给你的。” 非忆墨接过了那卷轴,一展开来。漆黑的锦缎,背面有金丝凤凰盘旋,映烛光泛着金色光芒,舞动翩跹,徐徐生辉;正面白绸胜雪,凤凰书怒猊抉石、渴骥奔泉,四个大字落在其上,左下有大凰宝札,赤烈如火。 万俟鸿看着僵化如石的人,自顾自的说:“十年前乌晏已经与大庆国君议和并国了。乌晏禅让……再多的冠冕堂皇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想想也知道——” “不!”非忆墨兴奋的狂笑起来,说道:“你说的够多了!足够了!这是最好的结果!是父王想要的结果!上古传说龙和凤凰本就是一家,这样最好!” 非忆墨举着卷轴,清泪两行,星眸闪耀,感叹道:“我国吉祥的不是凤凰,是安宁!哈哈哈!” “父王!”非忆墨举杯敬天,冁然道:“愿我家人永世安宁!” “赞儿……赞儿……”非忆墨突然大哭起来,说道:“赞儿没用让您和国家蒙羞……是大哥救了我……我不怪他……用母妃一人能换的万万人的安宁,是母妃自己的意思……所以母妃才会要我带弟弟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新生活……” 大哭之后,非忆墨突然回身在桌旁坐下,说道:“今儿我高兴!我要把你的酒都喝光!你陪我!” 万俟鸿蹙眉,想着:是不是把东西给的太早了? 酒过三巡,非忆墨已然醉倒,万俟鸿歪歪头,说道:“我是把你医好了……清宁英澈怎么办?你都快把他逼疯了……” “逼疯?”非忆墨摸着酒壶往自己嘴里倒酒,喃喃说道:“逼疯才好,省的他烦我……” “哦?”万俟鸿歪歪头,说道:“我觉得他疯了说不定会更烦人……” “呵呵……”万俟鸿也醉了,他指着非忆墨傻笑着说道:“他疯了以后肯定会天天时时刻刻都粘着你……” “为什么?”非忆墨喝着酒身子歪在桌子上说道:“天底下那么多人,他干嘛老烦人粘我?” “他喜欢你呀……”说着,万俟鸿又“呵呵”傻笑起来。 “嗯!我也挺喜欢他的……”非忆墨手一松,酒杯在桌子上骨碌碌的转,也傻笑道:“在婆婆面前我扮小孩儿的来不及了,他却装的跟小大人似的……真好玩。呵呵……真好玩……” 万俟鸿看着非忆墨,突然不知怎的哭了起来,说道:“鸣鸿、鸣鸿……我想你了……鸣鸿……” “呵呵……”非忆墨看着满脸妆容都哭花的人,傻笑着说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我是不知道。嗯……不过,如果只是想见、见他的话……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万俟鸿一下子清醒了,越过桌面一把拽住了非忆墨的肩膀,忙问:“你快说啊!只要能见他一面就好!你快说呀!” 非忆墨被他摇得发懵,不耐烦的推开他,说道:“那还不简单!他和我一样,有一个双生胞弟、弟弟,叫萧鸣博!你去看他,就、就和看萧鸣鸿一模一样的!” 万俟鸿又惊又喜,摇着非忆墨又问:“他有个弟弟?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在……我就记得十年前他家在凤鸣山下的镇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搬走……”说着,非忆墨像是要醉过去,又说道:“我见过他……他那个、那个……他的脾气比萧鸣鸿还要差劲好几倍!” 万俟鸿怔怔的坐回凳子,喃喃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他有个弟弟——他有个弟弟,我就可以弥补我做错的事!” ————————————————————————————————————— 寒埃骤起,冷风忽过,已是子时。 清宁英澈依旧跪在那里,仿若冰雕般纹丝未动,衣袂随风,飘忽不定,像是绑在杆上旌旗。 杂声过耳,清宁英澈微微抬头,影卫禀报:“姬殿殿主和十七来了。” 看着东倒西歪的两个人影蹒跚而来,清宁英澈微微一颤。 万俟鸿看到跪着发愣的清宁英澈,架着人走过去一把就将醉得半死不活的人丢在他身上。 “好乖乖的!”万俟鸿瘫在地上大喘气,抱怨道:“看起来挺瘦,哪知沉得吓人!” 清宁英澈抱着怀里的人不住的浑身颤抖,嗓子嘶哑的不成样子,道了句:“谢谢。” “谢我?”万俟鸿谄媚的笑起来,说道:“告诉我,你怎么把惹的跑我那讨酒喝的就当谢我了。” “是、是,因为……”清宁英澈眨眨眼,给万俟鸿一个神色,说道:“因为这颗树。” 万俟鸿爬起身,晃晃悠悠走到树边,扶着树干,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七公子你可真逗!你说你招惹他什么不好,偏偏是这梧桐树。他不和你拼命才怪!” “凤栖梧桐……我心安逸……”哼唱着,万俟鸿嘿嘿笑着又说道:“鸣鸿说过,凤凰乃大凰圣灵,而大凰处处有梧桐扎根……” “嗯……”万俟鸿沉吟着将头靠在树上,又说道:“你知道乌赞的第一道圣旨是什么吗?他广告全国,说:‘梧桐扎根之地,有吾家’。” 万俟鸿摇摇头就往回走,说道:“你偏偏想毁了他的根……” 看着远走的人,清宁英澈将头埋在非忆墨肩颈间,已是泣不成声。 ————————————————————————————————————— 非忆墨被一声闷雷震醒,待回神儿,只觉胸口发闷、作呕欲吐,脑中胀痛,不由用手捂头。却只听“叮咛”脆响。 非忆墨猛地一愣,转眼就见一个银环铐在腕上,再看一条极为精细的锁链穿其而过,一头连在床头一角;一头缠着自己手臂顺其而上。 非忆墨眯眼,趁着昏暗的烛光,突显环上隐纹,仔细再看竟有青竹错落。亭亭玉立、枝叶茂叠,萧飒临风、徐徐生动,似是重生。 非忆墨想要坐起,却是浑身酸痛无力又重重跌了回去。 清宁英澈进门看人已醒赶忙在桌上将手中东西放下,又在床边跪下,握住那伸出被外的手。 “对不起……”清宁英澈轻颤的双手握住非忆墨腕上银环,颤声道:“对不起,你说的对、万俟鸿说的对,我变态,我控制不住自己!不把你锁起来我会疯掉,就好像在水里快溺死一样!对不起!我快受不了了!” 看非忆墨看着自己不语,清宁英澈惊慌得瞳仁左右连闪,又说道:“你放心,这银环不会禁锢你运气!这环我有好好设计过!我好好研究了很长时间才敢拿去给人做的!我两年前花几个月才设计好的……” 非忆墨眨眨眼,淡淡说道:“两年前?你在两年前就开始设计如何锁住我了吗?” “不是!不……”说着,清宁英澈避开看非忆墨的眼神,说道:“是的……两年前是七年之限……我去找你,可我在冥殿新训出的三十名近卫中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我不相信你死了!我不相信!所以我就想你肯定是吃不了苦头逃跑了!” “我当时疯了一样研究机关术设计各种锁——五环桎就是那时候的第一个成品。”说着,清宁英澈转过头,看着非忆墨,继续说道:“后来……我才、才突然想到,你一个孩子又是在梵城之中怎么可能逃得掉!所以……现在你身上的九连环……是锁,也是兵器。我想,你若能回来……需要、需要东西来保护自己……” 说罢,清宁英澈在非忆墨手环上一拨,刹那间银环分为两翼展开,竟是把银弩,弩有三支短箭,精巧而头有倒钩、尾拴细链。 非忆墨眸中一亮,如星璀璨,说道:“别的呢!” 清宁英澈一愣,笑笑说道:“好。我给你说……” “等等!”非忆墨突然掀开被子胡乱扒着,惊慌道:“密旨呢!那道旨呢!” 清宁英澈看人惊慌,赶忙越过非忆墨的身在床头暗格中取出一个卷轴递给他。 非忆墨怔怔,接过手来,慢慢展开,突然就笑了起来。 清宁英澈看过那卷轴,上面就四个大字和一个印,不由问道:“何等意义?” 非忆墨淡笑不语,一晌过后,他慢慢放下手,眸中已有泪光。 非忆墨收收心神,将卷轴放回暗格,对清宁英澈突然淡淡说道:“日后你我各娶妻生子后再与你好,你可等得?” “不!”清宁英澈浑身都在颤抖,刹那就压上床摁着非忆墨双肩,怒道:“你想娶妻生子想都别想!我绝不会让你碰一个女人!” 意料之中的事情,但非忆墨依旧蹙了眉,说道:“你是要我背那不孝之名。” “不!不是!”清宁英澈依旧是浑身打颤,慢慢俯下身将人紧紧箍在怀里,颤声道:“你不用背不孝之名……我们以后收养个孩子好不好?我也不会娶妻生子……” 非忆墨由他搂着,搂的两边胳膊生疼,淡淡说道:“让我想想吧……” 天边滚雷阵阵,作势就要大雨倾盆。 非忆墨这一想就是三天。 大雨一连就是三日,三日后仍旧小雨延绵,若再有一日便是大好晴天了。 也就是这天细雨绵绵,非忆墨伤势稍有好转,便就起身下床又到了那梧桐树下坐。 清宁英澈看的是又惊又惧,又是不敢上前靠近半步,唯恐非忆墨又再发难。 会会看着在石桌旁坐着一动不动,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紧紧盯着人看的自家主子,也唯有叹气。 “啪!”清宁英澈突然拍桌而起,冲非忆墨就疾走过去,溅了衣摆满是泥水也不自知。 非忆墨抬头看他,清宁英澈却是一怔,他何曾受过非忆墨这般试探与审视的凝望? 清宁英澈悄悄将已然开始颤抖的手背在身后,淡淡问道:“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我在想……我能不能放得下……”非忆墨凝视着清宁英澈,说道:“放下自尊与纲常。” 非忆墨瞳仁动了动,说道:“那是在来梵城之前就已经习得的东西……” 清宁英澈半跪下来,抓着非忆墨的双肩,吼道:“没有人要你放下这些!你不用放下你的自尊与你的信条!” “这个?”非忆墨将手举到清宁英澈面前,怒道:“你不知道戴在人身上是一种绝对的羞辱吗!” 清宁英澈浑身震了一震,颤抖着手赶忙握上非忆墨的手,胡乱说道:“弄下来!我给解开!你别生气,我这就给你解下来!” 慌乱之下,清宁英澈根本就摸不到机关在哪儿,折腾了一晌竟是急得满身大汗也没把银环从人腕上脱下了。 非忆墨淡淡的看着他,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心里在想什么。 “也许……”非忆墨突然淡淡说道:“我只是自相矛盾而已……事实上我是喜欢的……只是这种喜欢,让我自己都觉得羞耻……” “也许……”非忆墨顿住,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拉着不知所措的清宁英澈便回了屋。 非忆墨直接将清宁英澈带进卧室,二话没说就在清宁英澈面前突然跪下,伸手解了他的裤带。 清宁英澈大惊,心中悸动“砰砰”直跳,浑身燥热,却是一身惊汗! 一晌过后,非忆墨缓缓停下动作,抬头说道:“清宁英澈?你不是喜欢我吗?” 一瞬间,清宁英澈跌跪在地压在了非忆墨身上,头埋在他胸口,惊喘之后就无声地哽咽起来。 “我喜欢听你的话。以后我听话……你还是我主人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我叫你主人。以后我就陪在主人身边……以后墨墨听话了……主人、主人可不要腻了……”说着,非忆墨觉得有点难受,当他想这样自己也要哭了的时候,只觉眼眶一酸却是已经哭出来了。 清宁英澈兀得大哭出来,哑声道:“我会忍不住要欺辱你的……我控制不住……我肯定有病!” “没关系……”非忆墨双手环上清宁英澈的背,低声道:“没关系。控制不住就不要控制了,顺其自然慢慢就不会了。我的主人是爱惜我的,不会害我。” “不会的!”清宁英澈大哭,哭得浑身发抖,哽声道:“我不会变好的!我怕!我好怕!我怕这种事情会越来越严重、会变本加厉!我会害死你、我、我一定、一定会让你受伤……对不起……” “主人?主人。”非忆墨让清宁英澈看着自己,说道:“情趣。把这个当作情趣。哪对儿情人不做些狎昵的事好激得对方和自己亢奋一下?” “他们有分寸……我拿不住分寸……”清宁英澈慢慢垂眸,像是已累极了,说道:“我竟然逼到你自杀……我险些害你丧命!” “那主人的意思是……”非忆墨眸中闪烁,说道:“你费尽心力的想要得到我,现在得到了你却又要将我丢了吗?” 清宁英澈看着非忆墨,缓缓说道:“我不仅是想要得到你,还想要占有你让你成为我自己的东西,想要你很卑微……卑微得只能乞求我施舍你。” “哈哈哈!”清宁英澈突然笑起来,笑得癫狂,笑道:“我甚至很喜欢看你痛苦的样子,我喜欢看你委屈、看你哭!哈哈哈!变态!我是变态!哈哈哈!” “啪——”清宁英澈被这狠厉的巴掌打的一懵,看着非忆墨抓住自己衣领就痛骂道:“你别在这个时候给我犯浑!清宁英澈你就是个混蛋!我告诉你,你折磨我我愿意,这个时候你忏悔什么啊!早干嘛去了!这个时候爷我差不多都想明白了,结果你给我玩儿这套!啰啰嗦嗦、叽叽歪歪,你他娘们儿啊!以后你要是真跟我玩儿狠的,急了老子就跟你干!看看咱俩谁揍谁!” 清宁英澈突然冷静下来,促狭的眯起眼来危险的盯着非忆墨。而非忆墨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一荡七上八下的浑身都僵了。 “放手。”清宁英澈平淡的说着,可非忆墨的手却已是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看人松了手,清宁英澈就一把扣住了非忆墨的下巴伸了两根指头在他嘴里,抠弄着,不耐道:“你说说这张嘴是怎么回事啊?骂人是跟谁学来的?可越来越难听了!不像话!”说罢,清宁英澈就踢了他一脚就要走。 非忆墨却是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摆。 清宁英澈一把拽开自己的衣摆,哪知非忆墨又抓住了自己的裤腿,不由挑眉问道:“墨墨这是做甚?” 非忆墨将头埋在自己臂间,再不敢抬头看清宁英澈,低低说道:“那个、那、那个……有伤在身,爬不起来了……” 清宁英澈蓦然一笑,喜于颜表,回身将非忆墨抱起,说道:“你害什么羞?呵呵。还有,你以后多学学怎么说软话来取悦我吧,小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无可奈何的略有删减。 ——︿( ̄︶ ̄)︿ ☆、绝——拾贰 绝——拾贰 这天,清宁英澈先将饭菜放在床边小案上就去打开了窗子让阳光洒进室内,刚好能照得床上的人。 非忆墨慢慢起身靠在床栏上,随着他的动作不时发出“叮咛”声响。他拉扯了下连在腕上的精细锁链,说道:“解开我吧,我够不到碗了。” 清宁英澈笑了声,说道:“要的就是让你够不到碗。” 非忆墨蹙眉,作势就要自己解开,可就又听清宁英澈压低声音说道:“敢解开试试。我要你趴地上学狗吃饭!” 非忆墨顿了一顿,就放弃了挣扎般倚在床栏上,看清宁英澈过来端起床边小案上的饭碗来喂自己。 “好吃吗?”清宁英澈一口一口喂人饭菜,说道:“毒医说你把的胃饿着了,所以前几天都只给你吃些软的,今天才敢给你换换口。” 非忆墨随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昏醉不醒的时候。”清宁英澈想了想,又说道:“他还严重警告我,再不收手你就要成个废人了!” 非忆墨“哦”了一声就再不说话了。 清宁英澈看了看非忆墨,忍不住问道:“你们什么交情?那天他气得提剑就要砍死我。” “没什么。”非忆墨笑了下,说道:“若真较真说起来,他算是我半个学医的师父。” 顿了一顿,非忆墨又继续说道:“不过他都是不知道我是谁,教我医术也不过是跟我打了个赌。” 清宁英澈问道:“赌什么?” 非忆墨诡秘一笑,说道:“就赌他毒不死我。他教我医术,我就让他在我身上试毒。当然是在我——” 看清宁英澈阴了脸,非忆墨就作势闭了嘴。 清宁英澈又喂他一口饭,说道:“你怎么就那么会折腾!你说说那时候你才多大?不好好跟着安排习字学武——还真是能跑,还真是好运气没被人发现!又是偷书又是学医,你可真忙!” “其实这两件事是一块儿的。”非忆墨解释道:“我不是迷路了吗,从禁书阁出来后就又不小心闯进了医殿,给毒医撞上了……他可能觉得我挺好玩的,所以就大发慈悲的放了我。但他没想到后来我又去找他,要他教我医术,就又闹了打赌他教医术、我解毒的一出。” 清宁英澈让他喝口汤,说道:“可为什么他在这一开始似乎没认出你啊?” 非忆墨笑了,说道:“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在他面前露面。我都是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了再去找他,又压了声音,连脉都没让他把一下,他认得出才有鬼。他拿我试药,我都是将药效和自身感受口述给他。” 清宁英澈沉吟一声,说道:“看交情也就如此……那为什么我觉得他好像对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恨意?” 非忆墨说道:“你都莫名其妙,我又哪里知道?” 清宁英澈自忖,突然说道:“那他给我的那半魂散是假的?”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7节 非忆墨挑眉,说道:“真的。” “那你怎么没事?”清宁英澈吃惊道:“我是看着你喝下去的!” 非忆墨眸光一闪,邪笑说道:“好歹我给毒医试药试了那么些年了,虽然说不是百毒不侵吧,但也差不多了。那药我是喝下去了,可它对我失效了又有什么办法?” 清宁英澈心中隐隐恼火,上前扒开非忆墨的衣服就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恨声道:“你给我以后老实点!再让我知道还有这种破事,看我不玩死你!”说着,清宁英澈在非忆墨侧颈白环下蹭了蹭,又是一口。 非忆墨被咬得蹙眉,可手脚都被拴在床脚不能动作,也只能任清宁英澈咬。 清宁英澈抬起头,就在非忆墨唇上霸道的啃咬起来,在人的口腔内搅弄风云。 一晌过后,两人皆是气喘吁吁、面红耳赤。 清宁英澈托着非忆墨下颌,看他双眸已然涣散,问道:“喜欢?墨墨很喜欢我欺辱你啊——尤其是你自己被迫的时候。喜欢吗?” 非忆墨在清宁英澈手掌上蹭着下巴,低声道:“喜欢。” 清宁英澈轻笑,待说话,就听窗外影卫道:“主子,姬殿殿主带来了一名少女。” 清宁英澈蹙眉,拍了拍非忆墨的脸,问道:“你让他来的?” 看非忆墨摇头,清宁英澈撂了句:“把饭吃了。”就出了卧室。 清宁英澈一进厅堂就见万俟鸿在椅中喝茶,而身边就垂头立着一名穿着清新的少女,看起来,也就是豆蔻年华。 万俟鸿见人来,便迎上前说道:“多日不见啊,七公子近日可好?” “我好得很。”清宁英澈依旧蹙着眉,说道:“不知殿主此次亲自跑来又是有何贵干?” “噢?”万俟鸿笑道:“七公子好像不乐意见我?这光天化日的,我是不是耽误七公子干什么好事了?” “少说废话。”清宁英澈说道:“你今天来,不是好事吧。” “是好事、是好事。”万俟鸿狐眼眯笑,向后那少女唤了声,说道:“这不是再两个多月要过年了吗,城主给每位公子都提前送了礼。这名姬子就是送给七公子你的。城主说七公子也到了该懂事的年龄了。”说罢,又补了句:“城主还特意吩咐,要挑个不经人事的呢。你要知道,‘不经人事’在姬殿可相当难得。” “带走!”清宁英澈脸已阴了,这话一出,竟将那女孩吓退了两步,更不敢抬头了。 “那可不行。”万俟鸿说道:“其他人的礼都收了,若到七公子这出来问题,我要如何给城主交代啊!七公子是成心难为我呢?” 看清宁英澈想再开口,万俟鸿又说道:“就算七公子不喜欢她,也能留下来当个侍女使唤不是?” 清宁英澈脸色难看,对万俟鸿一字一顿的说道:“给我带回——” “你回吧。”清宁英澈话未说完,被突然打断。非忆墨从内室走出来,又说道:“既然是城主的礼,是不得不收了。殿主礼已送到,回去交差就是,接下来的事就不劳插手了。” 万俟鸿一愣,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在自己腕上意有所指的握了握,便去了。 清宁英澈看到了这个动作,眯眼自忖。可转眼又见非忆墨到了那少女面前,轻声问道:“别害怕。我没有要对你做什么。你叫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那少女微微抬头,竟是闭月羞花的清纯容貌,看了眼眼前的人又低下头去,说道:“我叫、叫——名字不好听……” 非忆墨看了看她,轻声道:“没关系。你不喜欢,万一我喜欢呢?” 女孩又抬头看他,又低下头去,低声道:“青蛙。” 非忆墨一愣,这个名字的确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喜欢,思量了一下,吟唱道:“避雨孤篷泊柳阴,潮回溪曲稻花深。有时白鹭窥鱼下,竟日青蛙伴我吟。酒敌无人情落漠,云乡何处老侵寻。诛茅拟卜终焉计,不为清风暂解襟。” 女孩抬头看非忆墨,终是微微一笑,问道:“你是白鹭、我是青蛙吗?” 非忆墨也笑,说道:“我可不是白鹭。” 青蛙问道:“那你叫什么?” 非忆墨答道:“墨墨。文房四宝的那个墨。” 青蛙眨眨眼,问道:“明明一身都是白的,连头发眉毛都是白的,为什么起个黑名字?” 非忆墨也眨眨眼,笑道:“你明明穿了一件蓝袄裙,明明长了那么好看的脸,为什么起了个名字叫‘青蛙’,难道半夜会‘呱呱’叫不成?” “呵呵。”青蛙捂着嘴笑,说道:“你想听我可以叫给你听啊!还有,我刚刚就想说,你是狗吗?还带着圈子?”说着,就指着非忆墨的脖子笑个不停。 非忆墨脸上一红,说道:“女孩子家家怎能如此说话,惹急了我,我可是当真会咬人的!” 青蛙眨眼,歪头说道:“那你怎能说一个女孩子半夜会青蛙叫呢!” 非忆墨脸上更红,竟是不说话了。 “可是说够了!”两人回头去看,只见清宁英澈面如锅底,额上都爆出了青筋。 青蛙看着不妙,吓得赶忙贴在非忆墨旁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非忆墨正眼看着他,说道:“主人可以多一人伺候,会会能有个人打下手,有何不好?” “好!好得很!”说着,清宁英澈便到了非忆墨面前,抬手“啪——”一个狠厉的耳光就打在了人脸上,又恶狠狠的说道:“好好安置她,别让她给我惹麻烦!” 一旁的会会看非忆墨被打得在地上不能动弹,而那女孩也被吓坏了坐在地上就赶忙上前劝说:“主子别气,不就是个小女孩吗,会会来安置,以后就让她和会会住在一起。会会保证不会让她惹事生非!也不让她缠着墨墨!” 说罢,会会看自家主子一直盯着在地上的人就又赶忙拉过那已被吓呆的女孩一起出了门去。 清宁英澈又上前一步,却是见非忆墨惊慌得抱住了头,一肚子的气焰就全熄了。不由的想:一个多月的非打即骂看来是留下后遗症了。对他来说被打了第一反应应该还手吧。即便、即便是不还手也好歹瞪一眼才对……现在这……如果、如果他刚刚真敢瞪我一眼,我还真就一脚踹上去了! 清宁英澈半跪下去,扶着非忆墨的肩说道:“来。抱着我。”说着,拉起他的胳膊让搂着自己的脖子将他抱起,便一起回了内室。 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清宁英澈失笑说道:“你说现在,打你又打不得,骂你词又没你多……我还不能气你,你还偏偏要挑我怒火,我又控制不住……” 清宁英澈叹了口气,又说道:“毒医说你要好好静养一个月,这个月你就在床上好好躺着吧……我要、我……我要沉淀一下,将我这破脾气改改……” “没事。”非忆墨握住了清宁英澈的手,说道:“主人要信任我,相信我,我会在主人身边,我不会离开你。刚刚我和那女孩说话是想给她把把脉。让她留下来,是因为我觉得她还很单纯。如果让她在别的地方被糟蹋了,我有点……觉得有点可惜。” “把脉?万俟鸿是这个意思?”清宁英澈想了想,又说道:“那个女孩有什么问题吗?” “有。”非忆墨回忆了一下,说道:“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上有一种味道……很可能是一种药,也像是……会吸引雄性的一种麝香?” “让会会暗中观察一下,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别的异常。还有……”说着,非忆墨在清宁英澈手上紧紧一握,说道:“你离她远点。” 清宁英澈挑眉笑了,戏谑道:“你现在还想要娶妻生子吗?” 非忆墨脸上一红,便偏过头去不再应答。 “哈哈哈……”清宁英澈不理人的窘境,笑道:“那万俟鸿送来的真是个好东西!” 非忆墨拿眼瞪他,说道:“你说话放尊重些,青蛙可是个女孩子!” 清宁英澈也不理他,只管说道:“你不是喜欢看书吗。这里的书太少就只是我看的那些无趣的,我让易已从正殿那里多搬来些你喜欢的,我以后天天陪你躺在床上看。你说说,你喜欢什么书?” 非忆墨只觉脸上抽搐,咬牙切齿道:“你不练武了吗!” 清宁英澈边把非忆墨往床里边推了推,边上床说道:“内力我躺着一样可以练,至于招式我会依旧每天练一个半时辰的。” 非忆墨无语,任由清宁英澈来抱自己,将自己搂进怀里。 ————————————————————————————————————— “主子!” 会会兴奋的跑进门来顾不上行礼就嚷:“会会找到了!” 会会将一个奶白色的小瓷罐交给清宁英澈就又说道:“她的确有在身上抹古怪的东西,就是它!” 清宁英澈把玩着手中光滑的瓷器,说道:“你就继续暗中看着她吧。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就不用管她。非忆需要静养,但更需要静心!他心思重,就算不能让他彻底放心,至少让他稍稍安心不让他操心!这个月也没几天了要给我安安稳稳的过去!” 会会吃惊,眨眨眼看着自家主子,想了想,慢慢说道:“那会不会是主子多心了?那女孩胆子小又很单纯,而且做事很老实……除了这个瓷罐几乎都挑不出毛病来。而且她又是姬殿殿主亲自送来的,又能有什么问题?” 清宁英澈冷笑,说道:“问题就是她来了后太安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是万俟鸿亲自送来的。这种小事用他亲自跑一趟吗?万俟鸿也发现了她有问题,可又不方便明说……看她的样子,像是被人要挟了?可谁又能在姬殿之中要挟她?而且还是来对付我的!” “既然知道她要对主子不利……”会会猛地正视这清宁英澈,说道:“何不杀了她!这样她有什么问题,就都没问题了。” 清宁英澈看着会会,突然笑了,说道:“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 会会撇撇嘴,说道:“谁的命都没有我家主子的命重要!” 清宁英澈心中感动,不由道:“是吗……” 会会想了想,笑着说:“主子可几乎是会会一点一点拉巴长大的,会会现在想想都觉得可辛苦了!一开始那么个小孩好不容易才养到这样大了,若是就轻易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人给害死了,可要会会找谁哭去啊!” 说着,会会眸中已有泪光,待她抬手抿泪,突然周身被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裹住,只觉耳边热气滚滚,一个已然沙哑低沉的嗓音道:“那么多年……姐姐辛苦了。” 清宁英澈慢慢直身看着会会,突然觉得她还是那么漂亮,和自己小时候那时看到的十几岁的会会没什么不同,一样的漂亮温柔、精灵可爱。看着看着,清宁英澈只觉心中异动,不自觉的慢慢倾身下去。 突然,会会一把推开他,戒备的抱着自己,冲清宁英澈怒道:“你干什么!” 被这么一推,刹那间清宁英澈也反应过来,赶忙退后两步,惊慌道:“抱歉!我失态了!”说罢也不理会会便匆忙回了内室。 非忆墨看慌张进门的人,蹙眉问道:“怎么了?” 清宁英澈一看到在床上半支起身上来看自己的人,便像是饿虎扑食一样过去将人压在身下。 非忆墨吓一跳,看着清宁英澈大喘粗气双手紧紧摁着自己,恍惚间又闻到了那天从那女孩身上散发的奇异香味,是一种能使所有雄性动物都迷乱的气息。 非忆墨挣了挣却是已被清宁英澈按死了,便慌忙冲窗外喊道:“影卫,快让会会拿薄荷叶来!或是什么含有薄——” 话未说完,清宁英澈已在非忆墨唇上大力的啃咬起来,缠绵间两人都已干柴烈火、火欲燎原。 会会慌忙赶来,却见滚在床笫间两厢痴缠衣衫凌乱的两人躯体盘缠。 二十好几的大姑娘虽是什么都知道了,却是不经人事,不由的就愣在当场。只听窗外影卫催促:“快把香球点燃!”会会才反应过来赶忙引火焚香。 清凉的薄荷,清扰了一室淫靡。 会会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床笫间慢慢冷静下来的人。 清宁英澈慢慢从非忆墨身上起来,却猛地被人按住后背压下来在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吃疼之下险些在这人脖子上也咬上一口。 见会会站在一旁,清宁英澈扯开扒在自己身上的人便怒吼道:“把那个青蛙给我叫过来!” “好好好!”会会惊慌道:“我去!我去叫!” 待清宁英澈给两人整好衣服,会会带青蛙便进了门。 清宁英澈见人来了作势就要上前却一把被非忆墨拉住,只好在床边坐下。 青蛙低头在清宁英澈面前行了个礼,小声唤了声:“主子……” 清宁英澈也不说话,只是将那奶白色瓷罐送到青蛙面前。 青蛙一见就吓得浑身哆嗦惊慌的退了一步,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小声道:“对、对不起、对不起……” 清宁英澈蹙眉,也不吼她,问道:“从哪来的?” 青蛙依旧低着头,小声道:“六公子给的……他说涂这个你就会喜欢我。” 清宁英澈又蹙了蹙眉,问道:“六公子是如何知道你会来我这儿的?” “是……”青蛙又攥紧了自己的衣服,说道:“是、是我告诉他的——我不是故意的!那天六公子来找殿主正巧我在,他就向殿主要我殿主不给,我就说:‘我是要给七公子的。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我会是、是他、他第一个女人……我可是新年礼物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妈妈总是说我、我长大是要服侍七公子的。快要见到了……我、我……我挺开心的……” 清宁英澈依旧蹙眉看着她,问道:“他又去找你了?” 青蛙犹豫一晌才小声道:“那天……他又来找殿主,又把我找去,又把殿主其他人支开、就、就留了我们两个人……他、突然、突然他就扑过来塞了个什么东西让我吞下去!我就吓傻了!他就给我那个瓷罐……要我……要我腊八那天把你引到花满园去,不然、不然他就毒死我!因为刚刚我吞下去的是□□!对不起!我怕得要死……我不想死!我、我、我真……” 看着吓得连哭都不敢的女孩,清宁英澈不知怎的突然烦躁起来,但还是不露情绪的说道:“你过来。” 闻声,青蛙浑身又哆嗦起来,僵在原地进退不敢。 惊慌中,又听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别害怕。你过来,我给看看。看看是不是六公子骗你的、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中毒了。”青蛙呆呆的抬起头,看着那倚在床栏上对自己微笑的人,便给自己鼓鼓气慢慢走过去。 非忆墨三指搭脉,微微蹙眉,便又笑了笑说道:“你没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你等等,我过一日就拿解药给你。” 清宁英澈让会会将青蛙带下去,而后就不由笑道:“原来……在这等我啊——难怪他——” “腊八……”非忆墨沉吟,凝视着清宁英澈说道:“你得去。” 清宁英澈挑眉笑道:“明知道是陷阱我也得跳下去?” 非忆墨看着他,说道:“火坑你也得往下跳!” 清宁英澈蹙眉问道:“你又在盘算什么?” 看非忆墨正要开口,清宁英澈就在他头上揉了两把又说道:“你又不是他腹中蛔虫,怎么能每次都猜对他想的是什么?别想了。你这样,搞得我像个窝囊废,什么都是让你费心。” “他这个圈套设得容易……”清宁英澈眯眼,说道:“可他又能对我做什么呢?光天化日下,又是公开的所在,进进出出的不知道会半道碰上什么人,他能做的不过是跟我打打嘴上官司,再揣摩揣摩试探我一下……他能在大庭广众下杀我不成!也因为这个事实,所以我才不得不去,对吧!” 非忆墨点头,垂眸道:“都听主人的。” “乖。”清宁英澈顺着非忆墨的额头捋着他柔润银发,低声道:“我不是要你什么都听我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我、有我在,你不能把什么都压在自己身上!放松点,即便是在八面临敌的时候,你也学着放轻松……你会把自己压垮,知不知道!” 非忆墨依旧垂着眸,淡淡说道:“是万俟鸿说的?” “我去找他的。”清宁英澈蹙眉道:“我知道我自己肯定有问题,也知道这个问题不是像吃个药就能解决的。万俟鸿通透人心,所以我去找他……” “他说……”清宁英澈忽然笑了,倾身揽着非忆墨压在自己身上,轻声道:“我们挺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清宁英澈蹭着非忆墨的下颌,自言自语道:“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离开我……呵呵。万俟鸿说哪有宠物会背叛主人的道理……什么时候不听话就拿鞭子抽一顿立马就听话。一个宠物,宠物!跑能跑哪去,跑一圈不还要回来往你怀里钻,这种家养的东西自己跑走只会饿死!这话他说的时候让我很安心,又觉得我当真是个孬种!既可恶又可悲的孬种!” 突然,非忆墨将清宁英澈一把推开,便趴在了床上浑身气息都已紊乱。 “出去!” ☆、绝——拾叁 绝——拾叁 清宁英澈吃惊的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非忆墨指甲抠在床沿上发出“咯吱”渗人的声响,重复道:“出去!” 非忆墨抬头,因面颊的颤抖与咬紧的后槽牙而狰狞着表情,低吼道:“万俟鸿有没有说,我受伤的时候攻击性会很强也会很暴躁!再闻着你那一身的怪味儿,我真想把你撕烂了嚼碎了再吞下去!你还不快滚!” 清宁英澈沉下了脸,转身便走,却是往后门走了去。 非忆墨大松一口气,就拉过棉被歪在床里面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不想,一晌过后清宁英澈却又回了来。 非忆墨回头看,却见清宁英澈外衫落地,修长的身躯、流畅的肌理完完全全就暴露在了眼前。麦色的肌肤泛着温柔的光,紧实的,强韧的,散发着阳刚的雄性气息。 非忆墨不能移目,怔怔的看着他,不自觉的滑动喉结,说道:“你这是做甚!” 清宁英澈蹙眉道:“我这可是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来喂你,你可要吃得开心些!” “那就不客气了。”非忆墨笑起来道。 强烈而热烈的气息充斥着一室。 清宁英雄问道“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 清宁英澈反复问着,嗓子却已沙哑。 “你喜欢我吗?” 非忆墨不答。 “你说你会陪在我身边……” “这个可有个期限?” “我知道我现在脑子不清楚,可是我还是在想,想你没有真真正正的说过‘我喜欢你’,你只是说陪在我身边,以前说的‘我喜欢你’是被我逼的……” “我想你永远陪我。” “可这世上没有‘永远’。” “一辈子呢?有没有可能?” “我觉得我现在像个女人……” “不光被弄的很舒服而且还那么娇缠!” “我想我的毛病又上来了。” “在我死之前你不能离开我!” “你套在我设计的枷锁中,若想自由,除非我死!” 情事过后。 忽然,清宁英澈觉得身体一轻。 竟是非忆墨将自己抱了起来。 非忆墨唇角带笑,垂眸道:“让墨墨来服侍主人吧。” 清宁英澈不动,横了他一眼,道:“你现在是吃饱了连胡子上的渣儿都抹净了,又想起来调侃我了吧。” 非忆墨抱清宁英澈向后门走去,垂眸笑道:“我想泡温泉,不想调侃你。” 清宁英澈由他抱着,却说道:“你抱个大男人不难受吗?” 非忆墨蹙眉,一时间没明白清宁英澈是说字面意思还是什么意思。 清宁英澈沉哼,说道:“我不是女人,我很结实而且骨架很大!你这样抱着我揽的是我的腰,我很难受,半个身子都悬着找不到支力!” 非忆墨眨眨眼,说道:“主人说自己像女人一样的。” “你!”清宁英澈浑身一颤,竟臊红了眼,话不经大脑就扬声道:“胡说八道!床笫之言你也信!脑子被狗吃了!” 非忆墨眉眼低垂,竟露出楚楚之意,轻声道:“那主人是不打算和我过一辈子了?” 清宁英澈一把拽住非忆墨的颈绳,怒道:“你给我正常点儿!再说一句蠢话我就恼了!” “墨墨只会说人话、不会说蠢话。”非忆墨笑了,说道:“再说,主人是不是真的要恼,最清楚的人不该是我吗?” 清宁英澈正欲生气,就听了非忆墨后半句话竟是一点儿火都烧不起来了,扭头看着前方。直到周身被热气缭绕身入水中方才缓过神儿来。 “方才十六见我抱你出来就藏到屋后面去了。” 清宁英澈笑了,扭头来看非忆墨,说道:“不错。挺有眼色。” “你说……”非忆墨微微挑眉同清宁英澈对视着,戏谑道:“你这屋子隔音很不好,他有没有听到你那么妙的叫床声?” 清宁英澈傻眼,脸上不红反倒白了。 在清宁英澈愣神儿之间非忆墨猛然将他压在自己身上,又用腿撑在他肚子上让他半支在自己身上。 清宁英澈这可急了,吼道:“你别得寸进尺!” 非忆墨动作不停,调笑道:“我连胡子上的渣儿都抹干净了,当然也要把我碗涮干净不是?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清宁英澈“噗”的笑了,说道:“你还挺好干净。” 清宁英澈不支力的压着非忆墨半边身子,再被温泉热气一蒸便有些昏昏欲睡,待闭眼时,忽然间他想到一件事。 “那次……我高兴了之后就将你手脚绑在了一起没给你洗我就睡了,把你晾了一夜。第二天你就开始拉肚子,闹了有两三天……我不觉得你会着凉就以为是吃坏了东西,直到万俟鸿提醒我我才知道,是被我害的。” “是啊。”非忆墨顺着脊柱抚摸着清宁英澈的背部,说道:“那次我是被玩狠了。但是,也痛痛快快的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被我那么整了……”清宁英澈叹了口气,说道:“你心还真宽。” 非忆墨笑道:“我喜欢被你整。万俟鸿没说吗?” 清宁英澈退开了身子,和非忆墨面对面坐着水中,叹道:“说了。他说你喜欢被虐待,是因为可以解放你的负罪感。你希望自己被惩罚,你觉得过去事的错都是你的错。所以你希望自己受到惩罚……” “万俟鸿说,过去已经不会再压垮你了。”清宁英澈抬眼看着非忆墨,眸中似有担忧,说道:“你还是这样吗?还是希望自己被虐待吗?没有了负罪感,你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被惩罚吗?” “你喜欢我吗?”这次是非忆墨问的。 “是。我喜欢你。”清宁英澈微微蹙眉,说道:“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看到你我就会很安心。” 清宁英澈微微一笑,说道:“以前,我想过……如果、如果小时候我没有离开梵城,没有遇到你……遇到你,如果那么多日子你没有对我那么好……那现在、现在我还会不会那么想拴住你?” “我喜欢你吗?还是只是贪你对我好?” “澈。”非忆墨握住清宁英澈的肩膀,说道:“没有如果。” 非忆墨说道:“过去如何都已是定了,我们要的是现在和以后。” “一个小男孩从我面前偶然经过并且我抓住了他,这已是定了的事。没有如果。” 非忆墨蹙眉继续说道:“也许你遇到的人不是我、待你好的人不是我,也许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可是没有也许,没有假设。” “十年前在街头相遇的那两个小男孩,是你和我。” “说实话,我们从没有去恋上一个人过,你我也不过是十五六岁根本就不明白情为何物。我也不知道、不清楚我是不是喜欢你。”非忆墨紧了紧握在清宁英澈肩头的手,说道:“但只要能给对方一份安心也给自己一份安心……喜欢,不过如此。” “我喜欢你。” 非忆墨又说:“你说得对,永远是没有尽头的。一生一世?我可以许你一生一世,但这样的许诺真的有意义吗?一生有多长?一世又有多久?不到死的时候谁都不知道!” 非忆墨注视着清宁英澈,眸光闪动着,说:“我觉得我可以陪着你,陪你往前走,走到没办法再往前走,走不动了——百年之后若有人去坟前祭奠,赫然发现,那墓碑上刻的是两个人的名字。” ————————————————————————————————————— 抬头望天,刺目的光照进眼里。可这光就是再强,打在身上也只是暖暖的,风一吹,身上半分暖意也聚不起来了。 青蛙搓搓手低下头,拿着铁钳继续把框里的核桃一个个都夹开再把核桃仁丢进小盆里。 “我帮你吧?” 青蛙扭头看说话的人,也不答话就继续忙活着。 非忆墨蹲下来,在框中拿起两个核桃在手里一握,壳就碎了。 忙活一阵,框里的核桃已是减了大半。 非忆墨停下手来,说:“你等一下。”说罢,便起身拐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青蛙就见非忆墨出来,手里捧着个黑乎乎的东西,还腾腾冒着热气。 非忆墨一来就把那东西丢进了框里,便不停甩手,显然是被烫的。 一股香味飘进青蛙的鼻子,她突然觉得饿了,而且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 非忆墨搓搓手便又拿起了那黑乎乎的东西,一下就掰成两半,给青蛙递过去一半。 青蛙看着被烧糊了皮里面却甜软诱人的红薯,说道:“你这是偷吃!被主子知道可不得了了!”说着,却还是接了过来,暖在手里。 “我饿了。”非忆墨说着就咬了口红薯嚼着说:“你不饿吗?” “吃东西就别说话!”青蛙扭过身把红薯挪一边,不悦的说道:“你会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的。” 看非忆墨闷头吃着,青蛙才扭回来,在红薯上吹了吹也吃了起来。 吃着红薯,青蛙思量半晌才犹豫着说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非忆墨抬眼看她问:“什么?” 青蛙想了想,说道:“我的毒虽然解了……但我还是想知道,那是什么毒?” 非忆墨眨眨眼也想了想,说道:“是不能和主人亲近的毒。” 青蛙颦眉,说道:“妈妈说,男人是像动物一样,什么时候发情连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住!我来之前这里只有会姐姐一个女人,可会姐姐就只是个侍女,那主子的欲望到底是拿谁解决的?是不是你!你上次就在主子床上!” 看非忆墨怔住,青蛙又问:“你和主子上床了,对不对!” “真恶心!”青蛙不屑的看着他,大声道:“你是怕我和你争宠吗!妈妈说你这种人最肮脏了!扒了这张臭皮囊你们就是一滩臭水!” 青蛙起身面对着非忆墨,眸中滢滢的满是泪光。她又大声道:“我见你想吐!以后离我远一点!”说罢,便转身跑了。 非忆墨久久不能回神儿,直到自己不知不觉的回了屋,清宁英澈问:“怎么了?”才回过神儿。 清宁英澈看他晃神儿,不由得蹙眉又问一遍:“你怎么了?” 非忆墨看着他,微微垂眸,说道:“我把女孩子弄哭了。” 不等清宁英澈再问,非忆墨又说:“我去洗澡。”便又魂不附体的走了。 大白天洗什么澡!清宁英澈蹙眉,对窗外影卫道:“让三十过来。” 看三十进来,清宁英澈迎头就问:“非忆怎么了?” 这突然一问,三十一愣,行了个礼才答道:“约半个时辰前十七去了厨房,又与青蛙说了些话。属下离得较远听的模糊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清宁英澈蹙眉,说道:“那就把小九叫来我再问他。” 三十应声退下,又换了小九进来。 清宁英澈问他:“你知道方才非忆和青蛙都说了什么吗?” 小九说话很低就像是自言自语,说道:“知道。属下离他们很近,所以他们说的话属下一清二楚。” 小九把方才非忆墨去帮青蛙剥核桃的事前前后后说一遍,最后又缀了句:“属下觉得,主子还是不要找青蛙麻烦。十七哥会生气的。” 清宁英澈不由锁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九又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属下感觉十七哥对女人没辙。” “我觉得他除了对我,对所有人都没辙。”清宁英澈叹了口气,说道:“你下去吧。” 小九应声要走,却听清宁英澈突然问道:“十七哥烤的红薯还好吃吗?” 小九动作一顿,又回身低低说道:“挺好吃的。就是太烫。” 清宁英澈笑了,调笑道:“下次就慢些吃……都吃到鼻子上去了,你是怎么吃的?” 小九原本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忙捂着鼻子就道了句:“属下告退。”便出了门去。 清宁英澈又叹了口气,便也来了后院,褪了衣物踏进温泉池里。 非忆墨看清宁英澈在自己身边坐下,便又将头枕在手臂上,低低说道:“我第一次被女孩子……而且还把她弄哭了。” 清宁英澈一听这话火就上来了,“哗啦”一声就把人推倒在了水中,吼道:“说你脏,你还真跑到这儿洗澡!她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呀?她说你脏你就真脏啊?和我上床你还真当自己是侍姬啊!” “说我混蛋……”清宁英澈又把非忆墨捞起来用力摇了摇,怒道:“你就是个白痴!” “墨墨、墨墨……”一叠的唤声,是会会。 “来了!”非忆墨应着声便推开了清宁英澈,又喊道:“你等等,我就来!” 清宁英澈看非忆墨拧干长发、穿上衣服,问道:“你又去干嘛?” “会会要教我包饺子,我上次答应她了。”非忆墨抿唇一笑,又说道:“还有核桃酥。”说罢,就将清宁英澈一个人留在温泉池中了。 非忆墨来到厨房,看到了会会,可青蛙却也在里面。 会会见人一直站在外面,就问道:“你怎么还不进来啊?” 非忆墨讪讪一笑,说道:“会会改天再教我吧。”说罢,便回身要走。 “等等!” “你等等!”青蛙追出来,拦非忆墨身前,喘了口气说道:“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刚刚说了蠢话!我不该那么羞辱你,你能原谅我吗?我错了!” “嗯。”非忆墨笑起来,说道:“我原谅你了。” “太好了!”青蛙扑上去拉住非忆墨一只胳膊,笑着说道:“墨哥哥,好几天我一直想和你说话可就不敢。想来想去心里都乱七八糟的!” 非忆墨笑着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不知道。”说着,青蛙眼前一亮,又说道:“我可以教墨哥哥做点心!我会做很多点心,比会姐姐会做的多多了!我教你做点心吧?” “好。我会好好学。”非忆墨歪头一笑,又说道:“你别嫌我笨。” “怎么会!”青蛙拉非忆墨进厨房,说道:“快来。我做的核桃酥比会姐姐的好吃,我教你做。” 作者有话要说:  ——剪了点—— ☆、绝——拾肆 绝——拾肆 “刚刚说的可都记住了?” “嗯!都记住了!”青蛙兴奋的说道:“我一定会表演的很好!” 非忆墨舒了口气,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喝了八宝粥下午就去。” 转眼间,已到了腊月初八。 非忆墨抬头望天,太阳被云层遮住发出曦微的光,有风吹过,已是飞落了小雪。 ————————————————————————————————————— “哥哥快来!” 女孩跑进了花园,在满天飞雪中转了一圈她那清新如春的袄裙,又跑回来拉住男孩的手。 “我看到了!哥哥,那里有梅花!雪落在梅花上,好白的雪、好红的梅啊!太好看了!” 男孩被女孩拉进了花园往深处梅花林走,层层梅花枝带绽放花从身边和头顶擦过。 梅林之中有片空地,空地中有个梅花六角亭,银灰色的柱子上雕刻的都是飞雪寒梅,就如同现时光景。 男孩指着那六角亭同女孩说道:“小青,我们去做那里边吃点心边赏梅花好不好?” “好!”女孩用力点头,可又低眉道:“可,那里好像有人了……” “没关系。”男孩安慰着女孩,说道:“那亭子大,里面有三张桌子多几个人不碍事。” 男孩带女孩过去,而那梅花亭中确实已有人了。亭中四人占了两张桌子,还有一张空的,男孩带女孩过去。 “七公子见人都不打招呼的吗?” 清宁英澈抬眼朝对面看去,只见一位脸上带了些媚气一袭雪兔轻裘怀抱着个柔若无骨的男孩的貌美男子坐在对面对自己微微笑着。 清宁英澈勾唇,露出了个清冷的笑容。那笑,就如同此刻雪中寒梅,并不刻意却散发着冷傲之意,自持清高之感。 他道:“六公子也如此雅兴,真是巧。既然同在便一同赏梅吧。” 白里雪蹙眉,清宁英澈这话说的,一下子把自己给放到正位上了,就好像他才是后面来的。 瞬息间,白里雪微微一笑,唇尾带着一丝魅惑,说道:“如此也好。” 白雪纷飞,傲骨寒梅。梅花六角亭中的三桌人各自看景赏梅,自怀心事。 时间慢慢推移,青蛙开始越来越心不在焉,微微颦着眉,不时的吃着点心,又时不时似无意似有意暼着那雪兔轻裘的人。 清宁英澈见她如此,不由问道:“小青?怎么了?老看着六公子做什么?” “没有!”青蛙一下子紧张起来,说道:“我没有看他!哥哥看错了!” 清宁英澈宠溺的笑了,假怒道:“真的!” 这下子青蛙可慌了,忙说道:“没有,我没看他!不!我看他了!他太好看了我才忍不住看他的!” “噢?”清宁英澈笑着,伸手向后一拽再猛地一拉,一个人便跌跪在了他腿边。清宁英澈托着这人下颌让他抬脸,又问道:“小青觉得他好看一点儿,还是六公子好看一点儿?” 青蛙想都不想就说:“六公子好看!” 清宁英澈正要说话,却听白里雪悠悠说道:“七公子也真是的,怎么拿我同这小姑娘开起了玩笑?看七公子对她颇为宠爱,我还真想知道她是谁了?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清宁英澈笑了,说道:“没什么。她是我妹妹。” 笑了笑,清宁英澈又说道:“看她慌张的样子挺可爱,竟没注意拿了六公子开了玩笑,真是抱歉。” “没事。”白里雪也眯眼笑笑,说道:“我不在意。” “哈哈……七公子真是有趣。” 几人朝另一张桌上看去,只见一灰衣男子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清宁英澈收了笑脸,说道:“真是抱歉。不知护法也在此处。” “没事。我也不在意。”绝意扭过身,说道:“七公子眼里只有妹妹,哪里还有其他人。” 青蛙脸红,低头小声道:“哪有……” 清宁英澈轻轻拍拍她的肩,又递了一块儿糕点给她,笑道:“那里没有?”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8节 “他是谁?”绝意起身,好奇的走到清宁英澈旁边就弯腰扶起来那满头白发人的脸,用拇指摩擦着这人的下颌,端详半晌才悠悠说道:“嗯。是不如六公子好看。而且看起来,这人已经毁了。” 清宁英澈蹙眉看着他,说道:“话说,护法怎会在此处?” “我如何不能在此处?”绝意也不放开人的下巴,扭头对清宁英澈说道:“这里人人都可以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城主与四位尊者密谈,我一直到很晚才能回去。” 清宁英澈不说话了,和青蛙一起赏着亭外梅花,就由着绝意随意摆弄跪坐在自己腿边的人。 摆弄一会儿,绝意也觉得无趣,就说道:“不会说话、不会叫,掐了他也不知道疼,七公子还留着他干嘛?” 清宁英澈忍不住笑了,说道:“白天可以赏心悦目、夜里可以暖床,也就这么点儿用处了。” 绝意又捏捏他的脸,问道:“那七公子把他带出来做什么?” 清宁英澈笑着去看青蛙,又喂了小块儿点心给她嘴里,才说道:“那就要问问小青了。” 青蛙不留痕迹的看了白里雪一眼,伸手指着说道:“梅花,美人,美景,多好!” “嗯。”绝意终于放开了人的脸,站得远了些看了看,说道:“是不错。他着一身银竹衣裳长发铺地的再往这梅花前一跪,挺好看的。颇有些道骨仙风的味道。” 清宁英澈也抬眼去看,不由说道:“想不到小青你还有这般审美的眼光。” “那是。”青蛙抿唇笑了,指着地上的人说道:“如果有把拂尘就更好了。可惜没有。” 白里雪看着这番场景脸色是一变再变,又微微一笑,说道:“拂尘是没有,不过,一把白色的剑会不会也不错?”说罢,便解了自己的剑递给一旁的侍卫,说道:“易成,去把剑系到他背上。” 易成把剑绕到人背后又在身前打结,谁知结未打好这人却突然扑到了他身上。 “哥哥……” 一只微凉的手抚在他脸上,就如同那夜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一样的凉、一样的轻柔,一样的用清润的嗓音说着凄凉的话。 “哥哥救救我……” 易成浑身一震,猛地推开他。就和那次一样。 易成退了两步方才站定,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 清宁英澈一把抓住伸向易成的那只手,反手“啪——”给人了个狠厉的耳光,厉声道道:“给我老实点儿!” 不管抱着头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清宁英澈看着易成,说道:“没事。把剑拿走,你站远一点吧。” 绝意好似也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会这样?” 清宁英澈不耐,说道:“受了些刺激,一会儿就好了。” “噢。”绝意点点头,思量一会儿,又问道:“那他到底是谁?” “什么都不是。”清宁英澈忽然诡秘的笑了,又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两年前吧?是,差不多就两年前他犯了些错被我丢进姬殿给万俟鸿调教了调教。唉。可回来之后却还是不怎么听话。” “两年前?”绝意疑惑的问道:“七公子没有搞错吧?他看起来只有十三、四五岁?就是高的有些离谱?二十岁了吗?不会二十多了吧?” 清宁英澈扭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易成,说道:“也就和那侍卫差不多大。而且可能是见过吧?毕竟他们曾经同是一个身份。” 绝意惊讶的看着那依旧在发抖的人,叹道:“他是冥卫?真看不出。” 转而,绝意又问道:“他怎么得罪七公子你了?要这么整他。” 清宁英澈讥讽的笑了,说道:“一听说我被选入二十四公子之列,他就逃了……护法你说,我该不该这么整他?” 清宁英澈在人身上狠狠踹了几脚,边恨道:“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活出冥殿的,我都觉得奇怪!” 青蛙看着不忍,拉住清宁英澈的袖子,说道:“哥哥、哥哥,别生气了。也别踢他了,踢坏了就不好看了。哥哥就当让小青开心,就别踢他了好不好?” “就你心好。”说着,清宁英澈又踹了一脚,说道:“我想想就生气。” 绝意看着地上的人,自忖一下,说道“他叫什么?我要去和冥殿殿主谈一下了,之后再禀报城主,也好给七公子一个交代。” “不要他来管我!”清宁英澈突然瞪着绝意,说道:“护法今天的话太多了!” 绝意也突然冷下脸来,说道:“劳烦七公子如实告知,否则……”绝意转眼看了看缩在地上发抖的人,接着说道:“在下就只能将他带走了。” 清宁英澈不理他,拉着青蛙就往外走,对候在一旁的易已说道:“把他给我带回去!” 清宁英澈正要跨出梅花亭绝意就已挡在了身前。 绝意微微鞠躬,说道:“请七公子不要为难在下!” 清宁英澈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易晟。” 绝意又问:“哪个‘成’?” 清宁英澈答:“上日、下成,晟。” 绝意鞠躬退开,道:“谢七公子相告。” 清宁英澈冷哼,看了他一眼便叫上易已带上人,拉着青蛙走了。 绝意看着清宁英澈走远,回头对六公子笑道:“看来,我今天是搅了七公子和那女孩的风雅了。我没有打扰到六公子和你这位小兄弟吧?” 白里雪眯眼笑起来,说道:“不妨事。护法自斟自饮也是无趣,我与你对饮如何?” “那是甚好。” ————————————————————————————————————— 清宁英澈推开窗子,望着连天的延绵白雪。 他微微一笑,突然问道:“十五,这样的天,让你想起什么了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回道:“小主子那次出城也有这样雪。” “是啊。这样的雪,不大却一连可以下上好多天。”清宁英澈笑了一下,又缓缓垂下嘴角,说道:“我带了二十八人走,可跟我回来的,只有你了……” “保护主子乃是我等职责。”十五说道:“小主子莫要再想了。” “罢了。”清宁英澈微微垂眸,叹息道:“是我太念旧了。” “主子。” 清宁英澈回头看已站到自己身后的易已,问道:“护法来了?” “是。”易已回道:“冥殿殿主也一同来了。” 清宁英澈点了点头,让易已下去了。 而外面,绝意与冥殿殿主一同进了院门。 绝意左右看看院中景物,突然停了步子,说道:“易晟的事实属冥殿内部过失,我就不进去听殿主赔罪了。” “护法体谅了。”说罢,冥殿殿主便带着左右由易已引着去了。 绝意看着那树下往树上递着盘子满头白发的人,忽然笑起来,便走了过去。 这人看有人走来便回过身来,似温玉般清润的嗓音唤了声。 “兄长。” “不不不。”绝意摇头,看着非忆墨揶揄道:“叫哥哥。” 非忆墨低眉浅笑,说道:“兄长就莫要拿我寻开心了。” “这次我可是被利用了个彻底。还帮了七公子那么大的一个忙……”绝意想去捏非忆墨的脸,却被人不留痕迹的躲了过去。绝意又说道:“叫声哥哥都不肯。早知道就应该昨天再多捏两把了。” “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再叫我。”绝意低低的笑,说道:“我把你扒光了摆在蔷薇花丛里。” 非忆墨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又笑着道:“兄长说笑了。” “那说说别的?”绝意也笑,说道:“冥殿四年前确实派了名叫做‘易晟’的近卫给七公子,而姬殿殿主也核实两年前七公子的确送过一人给他调教,并且现在已经送还七公子了。真不愧是绝英啊。” 非忆墨垂眸,问道:“兄长想知道什么呢?” 绝意不笑了,说道:“我想知道,易晟的罪名落得实不实?” “没错。”非忆墨说道:“兄长想到了。易晟真的死了。而他的尸体也没有按规定处理,是被主人用化尸水给溶了。理由是,他认为主人是个疯子,对主人大不恭敬。” 绝意点头,说道:“我会如实回禀城主。” 非忆墨抬眸,问道:“是易晟,还是我?” 绝意出声笑了,笑道:“自然是都有份。绝英,想些好处讨好我吧。让我在城主面前给美言两句,多说说你的好处。” 非忆墨笑了,说道:“兄长,请稍等片刻。”说罢,便转身走了。 待非忆墨回来时,手里已然提了两个红漆木盒。 绝意接过木盒,不由摇头道:“我还真以为你是要贿赂我了……没想到,是去贿赂你未来的老公公了。” 转而,绝意抬眼看非忆墨,问道:“那个是我的?” “都一样。”非忆墨说道:“兄长喜欢那个,就拿去吧。” 绝意吸了口气,有些惊讶的说道:“你还当真会讨好我。” 非忆墨微微笑着,说道:“兄长这次能帮忙,我心里还是感激的。” “噢。”绝意明了的点点头,一下子飞身而起,说道:“殿主若问就说我有事先回了。”话方落,他的人就早已没了踪影。 三十在非忆墨身旁的树上翻了个白眼,借着树淋不到雪吃着核桃酥,说道:“你们说话真费劲。分明是核桃酥多的吃不完了才送给他的,他想哪去了。” 非忆墨笑了,抬着头看着三十,说道:“我拿个大些的盒子装一份,你带回去吧?这东西不易坏,给你们饿的时候磨磨牙。” 三十眼睛一亮,说道:“好。” 非忆墨点头,说道:“装好了我就放在厨房门口,你记得交班后带回去。” 非忆墨又回厨房忙活一阵,待冥殿殿主走了以后方才回了屋去。 清宁英澈见非忆墨肩上头上落得都是雪,不由蹙眉道:“你是在院子的雪里骨碌滚了一圈吗?” 清宁英澈过去给他拍落身上的雪,却见非忆墨打量着屋里多出的两人,就说道:“这是冥殿殿主为了赔罪,送来的补偿。” 给非忆墨指了指,清宁英澈又说道:“希奇、希特,是不是长得很像?他们是对双胞胎。” 非忆墨看了看他们,确实是很相像的眉目,却还是可以看出不同之处的。 非忆墨看着他们,也给清宁英澈指着说道:“希奇是哥哥,希特是弟弟。” “从名字听出来的?”清宁英澈问。 “不。”非忆墨说道:“我见过很多双胞胎。双胞胎分两种,一种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一种是很相像却有些不同的,前一种很可能真的分不出谁是谁,但后一种,大多数是弟弟比哥哥要长得好一些。”说罢,非忆墨又对两人道了句:“失礼了。” 还真是。清宁英澈看过去,希特的确比希奇长得结实些也高一些。 清宁英澈搂着非忆墨的肩,好奇的问道:“你和你弟弟属哪种?” 非忆墨笑了,说道:“前一种。” 清宁英澈想了想,说道:“你们分开那么久了,饮食和地域都不同,还能一模一样的吗?皮肤白一点儿、黑一点儿,高一点儿、矮一点儿,或胖或瘦,总会有点不一样吧?” 非忆墨笑着,说道:“你见了不就都知道了。” 清宁英澈叹了口气,对希奇、希特说道:“你们守夜,我已经安排了你们的住处,会会会带你们过去。下去歇吧。” 希奇、希特齐齐行礼道:“是。属下告退。” 看两人走了后,清宁英澈又好奇的问道:“双胞胎心有灵犀可是真的吗?” 非忆墨点头道:“是真的。” 清宁英澈看着他,又问道:“能心有灵犀到什么地步?” 非忆墨答道:“心有灵犀……有时候,我们乃是一个人哪!” 清宁英澈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发汗,不由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非忆墨想了想,说道:“他前些时日结识了梵城在凉城的分堂新任堂主,冷讶。” 清宁英澈睁大双眼惊恐的看着他,问道:“每个双胞胎都这样吗?” “不是。”非忆墨歪歪头,说道:“我们是特别的默契。” 清宁英澈抓住他的肩膀摇了又摇,说道:“你怎么老是和旁人不一样!” ☆、绝——拾伍 绝——拾伍 非忆墨骑在清宁英澈腿上,越过他的身子来看窗外。 已出了日头的天却依然下着小雪。 清宁英澈显然被压得不舒服,又在椅背里靠了靠,问道:“你看什么?” “雪。”非忆墨说道:“我想玩儿雪。” “好啊!”清宁英澈直接托着非忆墨的屁股将他扛在了肩上,扛出了门。 清宁英澈一到院里就猛地把非忆墨扔进厚及小腿的里,直接也扑上去抱着他在雪中打了几个滚,滚得两人身上都是厚厚一层雪才作罢。 非忆墨吐着吃进嘴里的雪,蹙眉说道:“你说的玩儿,不会就是在雪里打滚吧?” 清宁英澈嘿嘿笑着,从雪里站起身来,说道:“来打雪仗吧。” 非忆墨眼前一亮,问道:“什么赌注?” 清宁英澈勾唇一笑,说道:“一个月我让你在床上做得高兴。” 非忆墨“哦?”了一声,不置可否的看着清宁英澈。 清宁英澈提高唇角,弯腰对非忆墨说道:“我雌伏!” “好!”非忆墨也站起身来,指着清宁英澈说道:“一个月,我也一个月!一个月内我对你马首是瞻、唯命是从,任你驱使!” 清宁英澈调侃道:“你现在不就是吗?” 非忆墨眯眼,说道:“我遵从你说的每一个字,绝对比你养的狗都听话!” 清宁英澈呵呵的笑,眯眼说道:“就这么定了!” 清宁英澈正要拉开距离,却听非忆墨突然说道:“等等!” 非忆墨站到清宁英澈面前,说道:“把内力封住。不然就不好玩儿了。” 一把抓住非忆墨伸向自己的手,清宁英澈盯着非忆墨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点穴对你根本就不管用!” 非忆墨也盯着清宁英澈,说道:“你点不管用,也不代表我自己点也不管用!”说罢,另一只手就趁清宁英澈不注意“啪、啪”两声封住了他的穴道,之后又封住了自己的。 一旁的青蛙看两人在院子里拉拉扯扯好半天,实在忍不住好奇就上来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呀?” 非忆墨回头看,说道:“打雪仗。” “打雪仗!我也要玩儿!等等!”青蛙突然跑开,边说道:“我去叫会姐姐一起来玩儿!” 等会会来了,两人一组,会会和清宁英澈一组;青蛙和非忆墨一组,再叫上易已裁判,便是开战了。 一开始两个女孩子还有些放不开,可到了后来,满院子都成了她们“啊啊呀呀”的尖叫,显然比清宁英澈和非忆墨玩儿得还开心。 寒冬腊月、北风凛冽,这个雪仗打得竟每个人都是满身大汗,清宁英澈早已将外衣甩到一边去了。 一直到天已全黑,一天的饭口都过了两方这才停了下来。 易已来对数。看着两方都死死盯着自己易已不由的“呃”了一声才说道:“一千五百三十二对一千四百九十九,主子赢了。” 非忆墨傻眼,清宁英澈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注定了被我压着。” 青蛙笑着擦擦头上的汗,说道:“太好玩儿了!我们下次还要玩儿!” 会会拉拉她,说道:“走。要快些做饭了。我们今天都玩儿疯了!” 清宁英澈找到被丢掉的衣服,猛地甩掉上面的雪,回来对非忆墨笑笑说道:“我在温泉池等你,墨墨。” 看着依旧愣愣的人,清宁英澈倾身在他唇上轻吻一下,又说道:“去。拿些糕点来。我们边洗边吃。” 非忆墨看了看他,便绷着脸去了厨房。 青蛙看非忆墨进来脸色不好,便迎上前问道:“墨哥哥,我是不是给你拖后腿了?我知道你和主子打赌,我是不是害你输了?” “没有。”非忆墨笑了,说道:“我们就是开个玩笑玩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担心。我们下次再一起玩儿。” “对了。”非忆墨,又说道:“把我们新做的梅花糕拿两盘给我。” “两盘?”青蛙又说道:“易已哥哥喜欢梅花糕,我已经送到易已哥哥房里了。” “不是。”非忆墨摇头道:“昨天不是新来了两位哥哥吗?他们要守夜,饿了能垫垫肚子。而且夜里冷,吃甜的能暖和身子。” “哦。”青蛙笑了,说道:“墨哥哥就你最好!”说罢,就跑去给拿了梅花糕来。 非忆墨看希奇、希特守在门前,便走上去,浅浅一笑说道:“天寒,夜里又长,这盘糕点就给二位夜里垫垫肚子吧。”说罢,便端着个盘子递过去。 这糕点是递给了希特,可他却是没接,连看上非忆墨一眼都没有。 非忆墨手上一轻,却是被希奇接了去。 没等非忆墨尴尬的笑起来,却听希特呵斥道:“你怎么能接他给的东西!” 非忆墨一愣,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更没料到他声音会那么大。 非忆墨忽然想到,那天青蛙也是如此厌恶的斥责着。 他冷笑一下,便就回了房里。 ————————————————————————————————————— 会会上了碗梨水在清宁英澈案上,问道:“主子这几天怎么不缠着墨墨了?” 撇撇嘴,会会又说道:“费那么大劲把人弄到手了,没几天呢,就又把人给晾一边了。” 清宁英澈不耐烦的从案上抬起头,看着会会蹙眉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还不都是他!”说罢,就不知道从哪儿撂了个东西在案上。 会会一看,那竟是把纯银的镰刀,手柄、刀身都是纯银打造,不由问道:“墨墨怎么了?又和这镰刀有什么关系?” “太小、太轻,太钝了。”清宁英澈烦得拍桌,说道:“非忆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几天前我们就过了过招,他试了试身上的兵器,其他的都挺好!就这把镰刀!他拿起来甩了甩就给我撂了句:‘这玩意儿你是让我去乡下打草吗?我要的是兵器!大的!有刃儿的!一挥就能将人头剜下来的那种,兵器!’” 清宁英澈突然脱力的靠进椅背里,好整以暇的说道:“我想好了。那样的重型兵器,须以玄铁为杆才经得起碰击的力,而刀,则要用软铁千锤百炼之后炼成浪纹刀,方才能坚韧的削铁如泥,刃也够薄的吹毛利断。” 会会说道:“那不挺好的吗?” “好什么好!”清宁英澈一下子火起来,说道:“那种东西打出来足足有我那么高,那刀最起码有六七八迟长!别说折叠起来藏在身上了,怕是要找个人替他背着!” 会会又撇撇嘴,说道:“有那么夸张吗?就不能小点儿吗?” 清宁英澈蹙眉看她,说道:“小点儿能一下子把人头给削下来吗!” 会会闷气,说道:“这不管会会是的事。留着主子自己琢磨吧。” 看会会要走,清宁英澈赶忙问道:“非忆在哪儿?” 会会回头看他,泄了口气,说道:“在后院和青蛙堆雪人呢。” 清宁英澈走到后院,刚看到非忆墨蹲在地上拿黑炭给雪人安眼睛,就意外的听到了希特说的话。 “我劝小姑娘还是离那人远点,莫要惹主子忌讳。” “你说什么!”青蛙一听这话就恼了,当场就大发雷霆的叫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哥!又凭什么来管我!你们新来的知道什么!真蠢!听你们说话我就知道你们是猪——” 青蛙还想再吼却已被非忆墨从后面捂住了嘴。 非忆墨一边捂着青蛙的嘴,一边歉意的说道:“小姑娘不懂事,你们别介意。” 青蛙用力推开非忆墨,还未发作,就听非忆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青蛙一下子憋红了脸,怒道:“你笑什么!” “哈哈哈……”非忆墨忍不住笑,笑得捂肚子,指着青蛙的脸说道:“成小花猫了!” 青蛙疑惑的在脸上抹了一把,在眼前一看,一手黑。一时间又羞又怒就蹲在了雪里,捂脸说道:“没脸见人了!” 非忆墨也蹲下了,拉开青蛙的手,说道:“我帮你弄干净就是了。” 青蛙甩开非忆墨的手,说道:“别碰我!你手脏!” 非忆墨抓了一把雪在手里搓了搓,将碳都洗掉了,给青蛙看,说道:“你看,不脏了吧。” 青蛙惊讶的抬头看他,问道:“你怎么弄的?” 非忆墨伸手扶着青蛙的后脑,一手就抓了一把雪在她小脸上搓起来,搓了好半天。 青蛙一手捂着被冷了之后发烫的脸,问道:“干净了吗?” “呃……”非忆墨眨眨眼,说道:“搓红了。” 青蛙猛地推了非忆墨一把,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非忆墨疑惑的歪歪头,说道:“狗嘴里不可能吐出象牙,不然狗肚子肯定会穿个洞来。” “你!”青蛙委屈着脸,说道:“我去给会姐姐说你欺负我!” 非忆墨眨眨眼,问道:“我这么做你才说我不欺负你?” 青蛙忽然笑了,指着一棵参天大树,说道:“我要爬上那棵树,越高越好!然后,折一根树枝下来给雪人做手臂。” “好!”说着,非忆墨便一把抱起了青蛙往那棵树走。突然他一停,说道:“你是想快点上去,还是慢点?” 青蛙问:“快点是怎么上去的,慢点是怎么上去的?” 非忆墨“呵呵”的笑,说道:“慢点我就背你上去,快点吗……我就把你扔上去。” 青蛙一听,吓一跳,说道:“慢、慢点、慢点吧。你背我。” 清宁英澈看着非忆墨背着青蛙顺着树干慢慢往上爬,不由的想:这是当闺女惯着啊?可也不是这个惯法啊? 看着看着,清宁英澈就开始在想,以后,他们若是有个女儿该怎么养,会不会被非忆墨给娇惯的无法无天了。 正想着,就突然听青蛙“啊!”的大叫起来,却是非忆墨正从半空坠下来。清宁英澈不及想就飞身上去抱住了他。 两人落地,非忆墨在清宁英澈怀里眨了下眼,问道:“你抱着我干嘛?” 清宁英澈愣了愣这才想起,以非忆墨的武功哪里用他救!不由笑道:“想英雄救美却发现不是美人,是个连爬树都能掉下来的小猫。” 非忆墨蹙眉,从清宁英澈怀里挣出来,说道:“把青蛙抱下来。” 清宁英澈挑眉,说道:“你还真是打蛇顺杆上。”说罢,便旋身而上,把青蛙也抱了下来。 青蛙下来就扑上来抓住非忆墨的胳膊,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都怪我!这都怪我,我不该让你去折那树枝!你没事吧?” 非忆墨抹了青蛙急出来的泪,笑道:“我当然没事。这么高的树还摔不死我!” 清宁英澈微微眯眼,向一旁房舍看去,在刚刚他听到青蛙尖叫的同时分明还听到了一声嗤笑,可那已经没人了。 “呀!”青蛙突然叫了一声,就跑开了,边跑边说道:“都那么晚了!会姐姐要做饭了,我走了。” 非忆墨也正要走,却被清宁英澈一把拉住问道:“他们一直这样吗?” 非忆墨先是一愣,就笑了笑,说道:“没事。” “忍着吗?”清宁英澈摇头,说道:“你不该这样。不该被人当面羞辱了一番却一声不吭。” 非忆墨笑了,说道:“我并不在意。” 清宁英澈扬眉看着非忆墨,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非忆墨问:“什么话?” 清宁英澈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说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非忆墨笑道:“我不觉得我好欺负。” 清宁英澈也笑,回头看非忆墨说道:“我现在就要欺你。” 直到被清宁英澈推进卧室,关了门,非忆墨才想起说道:“该吃饭了。” “我今天玩儿点儿新鲜的。就教教你怎么吃饭!而且——”清宁英澈在非忆墨肩头一压,便让他跪了下去,抬起他的下颌端详着,继续说道:“你很想要吧。” 清宁英澈在他唇上摩擦着,勾唇笑着问道:“想让我欺负你吗?墨墨说,想,还是不想?” 非忆墨颤了颤睫毛半合着眼,用已然沙哑的嗓音道一声:“想。” 清宁英澈笑得更深,揉了揉他的头顶夸了句:“乖孩子。”便蹲下来,伸手来脱他衣服。 待非忆墨衣物褪尽,已然展露出了九连银环,金属的冷感和着温暖肌肤泛出了温柔的光。 清宁英澈抚摸着他的脊背、他的腰线,却将这些枷锁一一取下。他温柔的说:“我把这些脱下来,你不会逃走的,对吧?” 非忆墨倾身在他唇上舔了一下,缓声道:“是的,主人。” 清宁英澈拿着一条红绳将非忆墨绑了,勾唇问道:“吃饭前吃点儿小菜怎么样?”说罢,便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那是非忆墨的颈环。现在将它展开却是一条九尺长鞭,两指宽的鞭身抽在皮肤上是火辣辣的疼,就如同被皮革抽打一般。 鞭打过后,看着滚在地上颤抖着、呜咽着,不停摩擦双腿的人,清宁英澈低低的笑了。 清宁英澈微微抬起下巴,轻蔑的说道:“我们的游戏才开始。” 清宁英澈眯了眼,又轻蔑道:“墨墨饿了吧?我去看看会会做了什么好吃的……”说罢,便“呵呵”笑着出了门去。 时间慢慢的过去,非忆墨恍惚的正觉得他太慢了,清宁英澈却猛地冲进来,在把门震的巨响之时,他已然已经拽断了非忆墨身上的绳子。 不等非忆墨问,清宁英澈就赶忙说道:“我的那个替身被杀了。正殿那边的人都以为我死了,吓得炸开了锅。我现在必须去稳住他们,你就先睡吧。” 听着清宁英澈匆匆离开的脚步,非忆墨蜷缩着身子抚摸着皮肤上滚烫的痕迹,感受着,因抚摸而获得的异样的快感,无意识的呢喃着:“主人……主人……墨墨好想要……” 不知过了多久,非忆墨一直抚摸着自己,眸中茫然的不知在看什么。 门外传来嘈杂的声响,待非忆墨发觉不对时早为时已晚,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了。 院中兵刃交接之声愈演愈烈,可非忆墨的眼皮却已重如千斤困得不行。 非忆墨强撑着身体慢慢朝门边爬去,艰难的思考着,却无比清晰的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一个专门给他设计的圈套! 当他终于爬出和卧室相连的厅堂趴在与外界之间的门槛上时,冷冽的寒风在□□的皮肤上吹过,他感觉身体和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可他也知道这样的清醒维持不了多久。 非忆墨看着与四人缠斗的希奇、希特,他忽然想到自己不该出来,而是应该去后院曾关过自己的地下室。 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突然被身后的人抓住然后扛在肩上。 缠斗中,希特已然看到了这一幕,加急了剑势杀了一人,赶忙喊道:“希奇快去救他!” 希奇也杀了一人,正与另一人过招,不耐烦的喊道:“救他做甚!”说罢,他突然意识到那里不对! 他们抓他做什么! 待他追去,可哪里还追得到人? 将四名刺客的尸体处理妥当,希奇寻思着问:“费那么大劲,就为绑走那侍姬?为什么?” 希特摇头,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又那里知道。” 希特摇头间,忽然似看到了女鬼,再仔细一看,竟是会会! 她单穿亵衣,面对着他们,脸色惨白似鬼,轻轻问道:“是不是有人把墨墨抓走了?” 希奇以为她是吓坏了,又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不救他!”会会瞪起眼来,双眸在月光下异常猩红,怒吼道:“你们本可以救他的!我看到了!” 因为小小侍姬竟被一个侍女如此斥责,希特蹙眉说道:“小小侍姬,不值。” “谁告诉你们他是侍姬了!”会会突然崩溃一样蹲在地上抱着头不停的摇着,嘶叫着:“主子会受不了的!墨墨不在主子会疯掉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出大事了!怎么给主子交代啊!”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会会突然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回跑,嘴里说着:“我必须现在就告诉他!告诉他!” 清宁英澈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一手一个掐住希奇、希特的脖子,怒极反笑的说道:“你们眼睁睁看着非忆被人带走了?” 希奇、希特被掐得满面紫红,连气都喘不上哪里能答话。 清宁英澈眼中布满猩红的血丝异常狰狞的盯着希奇、希特,猛地收紧手劲怒吼道:“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会会依然只穿着惨白的亵衣,但脸色却已缓过来了。眼看主子要把人掐死了,急得乱转。 无意间,会会往门边扫了一眼,就大声叫起来:“门口有字!墨墨留的字!” 清宁英澈一听就将希奇、希特扔飞出去来了门口。 看着那字,与其说是字,却不如说是用指甲在地上胡乱抓挠的痕。会会正觉得难过,却听自家主子读了出来。 “找毒医——” 会会吃惊的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清宁英澈兀自思量着,半晌才说道:“他写的是凤凰书,而且他是左撇子一着急就把字写的左右颠倒。” “毒医……”清宁英澈念着,蹙了蹙眉说道:“影卫你们三个一起把毒医给我绑来。若是他不来——”清宁英澈叹了口气,继续道:“就告诉他,乌赞被白里雪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写的河蟹不多 但如果想看看的话 就找吧—— ——虽然——我觉得我写的就那样吧。 ☆、绝——拾陆 绝——拾陆 毒医站在窗前,轻轻的打开窗子,暖和的阳光照在脸上使得皮肤都透着柔和的光。可他却面无表情,双眸中散发的寒意比前两天下的雪还冷。 忽然,他听到衣襟带风轻功落地的声音,而后便有了敲门声。 在门打开之间,毒医玩世不恭的笑了。 门外是位一身黑衣的人,是影卫,他说道:“六公子请你过去。” “哦。”毒医漫不经心的问道:“是他又被毒反噬了吗?” 这影卫也不多话,只说道:“去了便知。” 毒医不在意的点头,提了药箱就随他去了。 随着影卫的指引,毒医到了个他未来过的内庭雅室里见了白里雪。 毒医长揖,玩世不恭的道:“毒医,见过六公子。” 白里雪靠在铺着貂皮的藤椅里,轻抚着怀中人的脊背与奶白色的长发。 那人像是人偶一样不动,由着白里雪托着他的下巴将脸转向毒医。 “呦?”毒医笑了一下,扬眉揶揄道:“这不是七公子的小宠吗?怎么到了六公子这儿?” 白里雪带了丝媚气的双眸微微含笑,就只说道:“可有法子让他清醒?” “有——”毒医笑着道:“当然有。当初还是七公子找我拿的药。” 毒医在带来的药箱里胡乱翻找起来,边说着:“不知道我把解药丢哪儿了……我好像要回去一趟……” 白里雪在一旁耐心的看着,只见毒医突然举起一个黄漆瓶说道:“找到了!我就知道我给七公子解药他没要我就随手丢进箱子里了。” 毒医将瓶子交给白里雪,问道:“六公子就是要解药才唤我的?” 白里雪轻轻笑起来,和声道:“是啊。” 毒医有些丧气,长揖道:“告辞了,六公子。”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白里雪捏着瓶子看了看也不急着打开,轻抚着怀中人的头顶,倾身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叹息道:“我在犹豫。若是吃了解药,你这身子以后怕是亲近不得了。若是像清宁英澈一样把你当人偶抱着……也挺好的,是不是?可你是护法呀……” 白里雪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问道:“你愿不愿意服从我?以你护法的身份服从我?” 白里雪突然站起来,怀中的人也因被抱起的动作周身不断发出金属的“哗啦”声响。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9节 将人轻轻放下,白里雪让两人摁着他的双肩使他跪坐在地上,自己也蹲下来,撩开他遮眼的头发抚摸着他,说道:“我们说好了……你要帮我。”说罢,便从黄漆瓶里倒出一粒药给他喂下。 时间一点点推移,白里雪托着他的下颌,看着他原本空茫的双眸中有了清明的光,像是一片空潭之中注入了清澈透亮的水。 “你……” 他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浑身颤抖着挣扎起来,可却被左右两人死死摁着动弹不得。而就这么挣扎了一会儿,却已是费尽了全身力气,想要直接瘫在到地上,但依旧被两人捞着不得遂愿。 “你是谁?”白里雪问。 “呵呵……”被迫跪坐在地的人突然发狂般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 白里雪不管他的狂笑,静静的问道:“我想你为我所用,绝英。” 这发狂的人笑得只剩粗喘,可他依旧癫狂的笑着说道:“啊哈哈哈……六公子、六公子!哈哈哈哈……呵呼呼……咳、白里雪!呵呵呵呵……” 他突然停了下来,盯着白里雪,讥笑道:“你想,就能吗?你能收服我吗?你能吗!你以为你抓到我我就要听你的吗!” 白里雪眸光渐冷,淡淡说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但我知道清宁英澈一定不能。” 被叫“绝英”的人浑身一震,逐而又“啊哈哈”狂笑起来,说道:“好啊,好啊!我可以听你的,你现在能放开我了吗!把解药给我!” 白里雪脑中嗡嗡作响,全是那尖利的笑声,竟问了句蠢话:“你想干嘛?” “我要杀人!”这么说着,绝英死死盯着白里雪怒叫:“解药!快点!” “哼!哈哈哈……”绝英又笑起来,讥讽道:“你在想什么?想你不能很好的控制我就要杀我?还是……”他对白里雪微微牵唇,展露出了极妙的笑容,继续说道:“想着,我虽然不能为你所用替你办事……但还是有别的用处?” “你杀了我吧……”绝英依旧微微笑着,盯着白里雪的双眸,说道:“让我的血沾满的你手,让那艳红的颜色会渗进你心里、侵染你的血与肉!每每午夜梦回我都将在你梦中尖叫,说,是你杀了我!” “你毁了我吧……”绝英盯着他,像是能看透他的心、囚禁他的灵魂。他继续说着:“让我囚禁在你的笼中,让我成为拥有美丽躯体的人偶任你摆布,将我压在身下用你骄傲的□□刺穿我的身体,撕裂我、摧毁我、破坏我,让我的毒侵入你的骨髓、侵蚀你的肉体,将你拉进地狱中只剩白骨森森!” 白里雪怔怔的看着他,身体却在不自觉的轻颤,直到听到身边人焦急的声音才猛地惊回神儿来。 “啊哈哈哈……”这次轮到白里雪狂笑起来,轻轻挑起绝英的下颌,轻笑道:“好强大的驭心之术。” 绝英勾唇一笑,说道:“可惜我学艺不精。” 白里雪好奇的问道:“护法还要学这个?” 绝英眯眼看他,笑笑说道:“偷着学的。” 白里雪也眯眼,手指下移,触摸着他滑动的喉结、轻抚着他脉动的颈项,和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绝英看着他,笑着道:“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当然是随你高兴了。” 白里雪抚摸着他致命之地,缓声道:“折了四个人又费那么大劲才把你弄到手,也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了。” 绝英轻蔑的笑了,说道:“您老费心了。” 白里雪看了看他,就对那两名侍卫说:“放开他。”两名侍卫一撒手,绝英就一头栽下去,却是栽进了白里雪怀里。 绝英也不挣扎,由着他抱着,淡淡说道:“想好了吗?是让我去杀人,还是直接扔到你床上?” 白里雪微微笑着,将他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抚摸着他的脸颊,缓声道:“我为什么不杀了你?” “呵呵。”绝英讥讽的笑了,说道:“我对自己的这张皮可是很自负的。而且我怕死,能多活一天,不管是站着还是跪,又或是被人摁在床上,我都不想死!” “哦。”白里雪明了的点点头,说道:“看来清宁英澈那日说的话不全是假的。” 绝英冷下脸来,冷冷说道:“快。磨磨唧唧像个女人,我的耐心都用尽了!” “那么漂亮的人,品行却那么差……”说着,白里雪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送进绝英嘴里,继续说道:“怎么对得起你这张脸?” 绝英不再理他,慢慢调息着,突然,“嘭”一声巨响,禁锢住手脚的粗重铁链便断成了几节。突然跃起,而他落地时已在十丈之外的院中,手里也多了把剑。 白里雪看着自己腰间的空空如也,笑着对绝英说道:“那剑是赏玩的,没有刃。杀不得人。” 褪去剑鞘,虚空的抚过剑身,感受着它透出的丝丝寒意,突然绝英举剑一挥而就,一只蓝色猛兽竟从剑身跳脱而出,“轰隆”一声巨响,一棵大树就已横躺地。 他挑衅的笑了。 绝英慢慢的走回来,站在白里雪面前,傲慢的笑着,说道:“我们该谈谈条件了。” 白里雪先是惊讶的看着他,而后又笑道:“看来我弄到好东西了。” 见绝英只是盯着自己笑着,白里雪便问道:“你想要什么?” 绝英说道:“你能给我什么?” 白里雪眸光闪动,说道:“你不说说我哪里知道?” 绝英也不客气,张口就道:“给我拾罗一处院子,大小无所谓要的是有厨房和药房,再叫两个人来伺候我。你先办着,剩下的我回来想起来再说。” 白里雪蹙了一下眉,问道:“药房?” 绝英冷笑,说道:“能制毒自然懂得医理才是。白里雪,我不信你没摸过我的脉。” 白里雪竟尴尬的笑了,说道:“那现在帮你切一下,还来得及吗?” 绝英不再理他,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 绝英回头看他,只见白里雪微笑着说道:“带三个人给你搭手。” ————————————————————————————————————— 高大的树木,几场风雪下来,枝头就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几片干黄枯叶。 清宁英澈抬头看着,发觉了身后女子轻盈的脚步向自己走来。 会会看着这样的清宁英澈,觉得他不该这样安静沉稳,觉得他应该气愤、应该暴跳如雷!可他却这样静静的站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 这样的状况让会会更害怕,她悄悄走到清宁英澈身后,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探头看了看他,会会想了想又说道:“别担心。墨墨在那肯定好得很,六公子讨好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待他不好!六公子向毒医要解药就是证明!” “我知道。”清宁英澈低头叹了口气,又说道:“你也别但我的心,我没事。去看看青蛙吧。她还在哭吗?” 会会摇头,说道:“她睡了。”看了看清宁英澈,会会又小声唤了声:“主子……” “嗯?”清宁英澈转身问道:“怎么了?” “那……那个……”会会低头向旁边扫了一眼,又看着清宁英澈说道:“饶了他们吧。他们是去救墨墨的,可他们被四个人死缠着不放,不能全责怪他们。而且这个时候六公子定想着怎么对付我们了,主子可不能自断臂膀啊!我想、我想如果是墨墨他也会这么跟你说的!” 清宁英澈憎恶的看了眼在雪里整整跪了一宿的希奇、希特,说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会会微微笑了,点头“嗯”了声就下去了。 会会正叫易已帮着将希奇、希特从雪里扶起来,却听自家主子突然冷冷的大声说:“你胆子还是那么大!” 清宁英澈转过身看着从树后慢慢走出来的人,冷冷一笑,说道:“不知道这种事夜里比较好做吗?” “夜里防卫更严,所以白天反而更容易得手。”绝英傲慢的笑着说。 就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时,绝英已然挥剑上前,一只蓝豹跳脱而出爪踏蓝焰直扑清宁英澈面门! 清宁英澈反应迅捷错身而过,抽剑就与绝英正面接手,黄蓝两道剑气刹那间荡及方圆二十余丈每每碰及周遭树木都嵌入三分有余、树枝如落叶般折断满地。 再看那蓝豹一扑不中而形不散,直直扑向方才落地的影卫。而绝英所带三人也同时袭上了易已与两名影卫。 希特见到此状却是傻眼,只听会会焦急的说道:“你们能动吗?能就快帮忙呀!”这才反应过来。 在希特正欲起身时,希奇已然提剑而上直直劈上蓝豹头颅,却不想被那虚幻的猛兽一口咬住了剑身! 缠斗间,希奇大骇,这猛兽的身子半虚半实看似虚幻却坚不可摧,每每触及豹身剑就被猛力反弹,震得虎口欲裂、手臂发麻。 小九与希奇并肩剑指蓝豹,抽空说道:“去和希特助三十和十五!这东西交给我!” 希奇正有话说,可就被小九瞪了一眼只能作罢。 希特与十五和人斗在一处,希奇便到了三十身边,见三十身上带伤心中明了,来的人是易姓上级的冥卫,也是不低自己的高手。 两厢疾斗,清宁英澈横劈斩腰,只听“嘭”一声巨响,大地震颤,落地的白雪再次被激荡空中,却是因横竖两道剑气剧烈的碰撞而起。 “呵哈哈哈哈……”绝英放声大笑,夹杂浑厚内力的笑声震荡空气,振聋发聩。他说道:“那么大的响动,你那些守卫怎么没来救你?” 清宁英澈促狭的眯起眼,盯着绝英,冷冷说道:“不来添乱正好。” 跨步斜身错过肩头一剑,绝英笑笑叹道:“你也是自负的人哪。” 清宁英澈冷笑,说道:“你不是吗?你自信敢来就能回吗!” “当然!”绝英同样冷笑着,说道:“不但能回,还要杀了你!” 清宁英澈瞳孔猛缩,一个后翻又长身一剑刺向绝英喉头。绝英急急后退剑身横挡颈前,抵住剑尖,压住了步。 他说道:“清宁英澈,你就是太在意眼前是事,而忽略了身——” 绝英话未说完,就听小九大惊道:“主子——”清宁英澈骇然回头却为时已晚,只见眼前蓝光一闪,一声虎啸那蓝豹就犹如一道惊天雷电刹那间刺入了他的身体! 清宁英澈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连连后退,见绝英长剑刺来情急之下便一把握住剑身,顺着剑身错身而上就给绝英猛力一掌。 “啊!”数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绝英翻滚在地抬头来看,只见六七人纷纷护在清宁英澈身前,而自己带来的人已然死光了。 “呕——”呕出数口血来,绝英“呵呵”笑着慢慢爬起身来,抬头傲慢的看着坐在地上剧烈颤抖的清宁英澈,悠悠说道:“白里雪问我想要什么……我想我知道想要什么了。” “呵哈哈哈……”绝英飞身而起瞬间就没了踪影,只听他道:“我会给你准备一间屋子的!啊哈哈……” 清宁英澈怒急,大声吼道:“给我追!” 三名影卫应声便追了去。 “真是简单粗暴。” 众人闻声回头,就见绝意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院中。 他走过来在清宁英澈身后盘腿坐下,双掌虚空贴于清宁英澈后背开始运气。 一晌过后,清宁英澈慢慢缓过来,蹙眉对身后人说道:“见你就没好事。你又来做什么?” 绝意收了掌,惊讶的说道:“我、我每次来都有帮你呀,七公子!” 清宁英澈站起身来,看着绝意蹙眉又道:“什么事?” 绝意也站起身来,从怀里取出个褐红色信封在手里翻了翻,说道:“我来给绝英送信……” 瞥了眼不远处落在地上的白柄长剑,绝意又说道:“看来要再跑一趟六公子那里。” 清宁英澈看着那信封自忖着,说道:“给我。” “七公子是想写信给绝英吗?”说着,绝英便将信又塞进怀里,说道:“七公子写好,我夹在信封里一同给他就是。” “他会当着白里雪的面打开信封的!”清宁英澈蹙着眉,伸手道:“给我看看他的笔迹!” 绝意退后一步,说道:“这信除绝英任何人都不得阅,七公子莫要为难在下。” 清宁英澈瞪着绝意暗暗咬牙,自忖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一把拽下自己腰间白玉萧,在阳光下一照,瞬间就愣住了。 这不是血淋萧,在萧身上雕刻的不是自己母亲的名讳。 在白玉透亮的萧上浮动着的是用凤凰书撰写的四个大字。 清、宁、英、澈。 “这不是血淋萧……”清宁英澈喃喃道。 见绝意要走,清宁英澈猛地回过神儿,喊道:“站住!” 一声长“唳”,绝意猛惊回头,只见一只金色雄鹰盘旋于空,双翼拖着滚滚金色烈焰发出阵阵高亢鹰鸣。 “七公子这是要硬抢?”说着,绝意已是从怀里又拿出那信封,看清宁英澈一把就夺了过去,无奈说道:“绝英的真气尚未与七公子你的本体彻底融合,这么乱来可是会大伤元气的。” 清宁英澈也不在意他在说什么,就大开了信笺取出了同样是褐红色的信纸。 信纸上,浓墨大豪就只写了四个字。 保护吾儿。 将信纸攥成一团摔在地上,胸膛随着愤怒的情绪剧烈起伏着,清宁英澈一把揪住了绝意的领口,怒道:“我还用不着他让人来保护!现在要保护我了?哼!他当年怎么能残忍的杀了我母亲和妹妹!啊!” 金鹰浑身的金色烈焰不断熊熊燃烧就犹如它主人心中怒火,焦躁的不停鸣叫着在空中翻腾,作势就要向绝意扑来。 绝意这次真的被吓了一跳,不敢乱动的被清宁英澈拉着,说道“小公子先莫要动气,现在不是旧事重提的时候,还是先想想怎么将你的小情人要回来吧。” 一语将清宁英澈惊醒,他放开了绝意弯身捡起地上的纸团就回了屋去。 ☆、绝——拾柒 绝——拾柒 暖阁中宽敞透亮,焚香清晰淡雅,白里雪正在听曲儿喝茶。 忽然,屋外一阵嘈杂。 一人夺门闯入,眨眼间就已到了他面前,再看,这人手中竟还拖着个死人。 白里雪表情不变,笑着道:“你回来了。” 绝英拎起手里的死人,蹙眉道:“这东西是你的?” 不等白里雪说话,他就将尸体摔在地上,怒道:“你他娘还让这么个东西来监视我!” 白里雪正要说话,可又被打断,绝英突然就跌在地上“哇”一下就呕出了一地的血! 白里雪竟吓了一跳,忙过去一手帮他顺气一手就搭上来了他的脉。 绝英猛地将人推开,起身说道:“安排你的事做好了吗?” 白里雪也站起身来,“啪、啪”拍了两下,笑着道:“院子已经安排好了。这俩人就随你使唤的。” 绝英觑了眼来到自己身旁的两个人,又看着白里雪,垂眸道:“换人。让你的贴身侍卫伺候我,我还用不起。” “那……”白里雪摸摸下巴,问道:“你想要什么人?” “女人。”绝英想都没想就说道:“我喜欢女人。找两个会端茶送水、捏腰捶腿的女人给我。” “呵呵。”白里雪笑了,说道:“行。我先带你去看看你的院子。” 绝英也笑了,笑着就突然倒了下去。 白里雪看着,叹了口气说着:“嘴硬呐。”便蹲下来将绝英抱起来,边走边说:“我不喜欢,喜欢逞强的孩子。” ————————————————————————————————————— 少年立在门前,望着院里正在融化的雪和澄蓝的天。 他突然道:“十五,我长大了吗?” 十五低沉的声音说道:“小主子早已长大了。” 清宁英澈目露寒光,昂首说道:“那就不该再像小孩子一样躲在角落里哭了。” 清宁英澈走出门去,边说道:“你去找万俟鸿让他日落之后就来,别叫人知道。” 十五应声而去,清宁英澈来到后院,来到希奇和希特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而里面开门的人却吓了一跳,赶忙跪地不能言语。 清宁英澈没说话,而房里却有人大声道:“希奇,是谁啊!” 希特出来一见希奇跪在地上,也一下怔住了,一见眼门边的人赶忙跪下道了声:“主子!” 清宁英澈扫了希特一眼,却对希奇说:“我有事要你做。” “是!”希奇叩首道:“属下定将功补过。” 清宁英澈不说话,转身便走。 希奇和希特一同起身,看着清宁英澈走的方向,希特说道:“希奇,这是个好机会,你可别搞砸了!” 希奇依旧看着远处,兀自摇头道:“谁知道这是不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希特惊道:“哥!” ————————————————————————————————————— 夕阳西下。 万俟鸿来的很准时,甚至还早了些。 他一进门就感到了压抑,因为他一进门所有人都在看他。 万俟鸿硬着头皮,到清宁英澈跟前道了句:“七公子要找我帮什么忙?” 清宁英澈忽然笑了一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是要找你帮忙?” 万俟鸿贫嘴:“不是帮忙,难不成要找我吃饭吗?” 清宁英澈不再废话,指着希奇就道:“看他与右亚身形如何?” 万俟鸿打量希奇,说道:“非常相像。” 清宁英澈说道:“把他易容成右亚的模样。” 万俟鸿惊讶的看着清宁英澈,惊道:“我不会!” “别装蒜!”清宁英澈瞪着万俟鸿,说道:“我没出过几次门、没见过多少世面。但是,你我还是知道的!十几年前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百面艳鬼不就是你吗!” 万俟鸿傻眼,不由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废话!”清宁英澈不耐烦道:“你做不做!不做我一定会在你找到萧鸣博之前就告诉他你杀了他哥哥!” “别别别!别……别……”说着,万俟鸿已经在往回跑,边说道:“我回去拿东西!” 会会在一旁撇了撇嘴,说道:“主子真会唬人。看把他吓的!” 清宁英澈笑了,说道:“特殊时期,用特殊手段。” 万俟鸿面如锅底的回来,当头就对清宁英澈说道:“你现在怎么去找萧鸣博?” 清宁英澈看着他,说道:“姬殿殿主,你参与了你不该参与的事已是个不争的事实。最后赢的人若不是我,你可怎么办呐?” 万俟鸿瞪着清宁英澈,咬牙道:“威胁我?你还太嫩!” 看着在希奇脸上忙活起来的人,清宁英澈忽然笑了,又忽然不笑了,说道:“非忆的话,你应该会答应的很痛快吧……” 万俟鸿“呵呵”一笑,一边给希奇易容一边头也不回的对清宁英澈说道:“我也想让你知道,刚刚被你威胁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清宁英澈挑眉看他,只听他说:“你那影卫去找我的时候,我其实刚从六公子那回来。在他卧房里我看到了他怀里抱的,是你的小动物。呵呵。他在六公子怀里昏睡的样子可真是美得不像话!” 万俟鸿听清宁英澈将双拳攥得“咯咯”作响,沉声道:“七公子还太小,还不懂得尊重!你不该拿我痛处说话!如果我要拿你痛处,我会拿的比你自己都准!” 清宁英澈压着心头火,盯着万俟鸿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太小,玩手段还玩不过你们这些大人!” “不不。”万俟鸿摇头道:“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你不够冷静也不够耐心,没有成府,这是因为你的年龄。但,我在说非忆墨和白里雪在一起的时候,你想的是什么?你不信任他。他从不曾违背过你,可你想想,你一开始做了什么,现在又做了什么?你不曾改变,你不曾信任过他和任何人。” 万俟鸿回过头来看清宁英澈,说道:“简直是和我当年一样的蠢!” 清宁英澈看着万俟鸿不能说话,而万俟鸿却又开口道:“非忆墨为什么会在六公子房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被人打昏的。圣灵族人如果不是昏过去在睡着了还被那么抱着玩,不跳起来咬人才有鬼哩。” 清宁英澈手心冒汗,他实在是不敢想自己那一掌打得有多重。 万俟鸿许久不见人说话,其中缘由就猜到两分,半真半假的说道:“七公子,如果你想要把你的小动物要回,我想还是慢些时候吧。等六公子把他养好了,说不定他就自己摇着尾巴回来了。” 清宁英澈看着他,忽然笑起来,说道:“说的没错。我有同感。” ———————————————————————————————————— 绝英微微睁开眼就感到一阵一阵的眩晕和恶心。 白里雪将人扶起来喂了些药,又帮他顺了顺气让他躺下。 绝英看了看周围,说道:“这是你屋?” “真是聪明。”白里雪笑着,给绝英盖了盖被子,说道:“我叫毒医给你看了看,他说你伤得很重,又有旧伤,要好起来不容易——” 没等白里雪说完,绝英就打断道:“所以我就在你床上了?你想干嘛!” “冤枉啊!”白里雪笑笑说道:“我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做。不,嗯——应该是没来得及做。” 绝英看他半晌,最终却撂了句:“我饿了。” 白里雪愣了一愣,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我去给你弄!” 绝英闭眼不再理他。 不大一会儿,白里雪回来,他已经睡着了,就将他扶起来绕到他身后把他圈在怀里。 “记住。以后在我睡着了的时候别碰我。” 白里雪听他说话,便笑了笑,说道:“好。以后你睡着的时候不碰你。” 端过一旁侍女托盘上的碗,白里雪又轻声道:“来。吃饭吧。先喝点汤,我喂你。” “不用。”绝英接过白里雪手里的碗,喝了一口汤才有气无力的说:“你去忙吧。” 白里雪好笑,说道:“我有什么可忙的?” 绝英一口气喝完了汤才说道:“我很累。你出去,让我歇会儿吧。” 白里雪直接搂上绝英道:“我陪你?” 绝英觉得方才那碗药里安眠的东西放的太多了,让他一动都不想动的想直接睡过去。 白里雪让绝英靠进了自己怀里,低声唤道:“绝英。” 见人不应,白里雪就又多唤了两声才听到人不耐烦的“嗯。”了一声,就又说道:“在你心中可有情?” “情?”绝英嗤笑,迷迷糊糊地说:“那是害人的东西。” 白里雪心下叹气,用手盖上他的双眼,轻声道:“睡吧。你的伤得多睡。” 绝英这在白里雪房里一睡就睡了三天,也被白里雪端茶倒水好生伺候了三天。 这天,白里雪端了水果进来就看到绝英趴在地上脸贴地面在地上左敲敲、右敲敲。觉得好玩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绝英抬头对上白里雪的眼,疑神疑鬼的说:“你这里是不是闹鬼呀!好几天了,我天天夜里听鬼叫!” “噗呲!”白里雪实在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果盘里的水果都得滚在了地上。 绝英蹙着眉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你笑我?” “没有、没有。”白里雪一边偷笑、一边拉绝英在桌边坐下,说道:“先吃水果,一会我带你去看看那鬼。” 绝英惊讶的眨眼,问道:“真的有鬼!” “是。”白里雪将剥好的橘子递给绝英,才又继续说道:“那鬼你认得。” 绝英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叫道:“我什么时候见过鬼!” 白里雪想笑,却又故意冷下脸说道:“绝英你不是被清宁英澈打一顿给打傻了吧?” 绝英一听就急了,拿橘子扔白里雪,吼道:“你才傻了!” 白里雪看着他调侃道:“那你这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绝英眨眨眼,又磨磨蹭蹭的坐回去,狡辩道:“我没睡好,犯浑……” 白里雪倾身半趴在桌上,盯着绝英不敢相信的说道:“绝英你不是怕鬼吧?” “没!没有!”绝英坚定的看着白里雪,说道:“我怎么会怕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白里雪挑眉,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绝英错开目光,说道:“你带我去看看那——”他吞了一口唾沫才继续道:“那鬼不就知道我怕不怕了。” 绝英猜对了,白里雪的卧房下的确是一间密室。 密室里阴冷潮湿墙面布满苔藓。 “咝咝——” “咝咝——” “咝咝——” 细小诡秘的声响。 是蛇类吐信的声音。 绝英头皮发麻,在踏进密室的第一步就僵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了。 蛇!一屋子都是蛇!而且是大蛇! 白里雪挑眉看了看一窝蛇,淡淡说道:“看来,他太大了。我的宝贝们吃不掉他。” 绝英这才看见,在蛇窝里被群蛇缠绕的,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白里雪问绝英,道:“你知道吧。他还被你叫成‘哥哥’呢?” “嗯。”绝英点点头,说道:“有点印象。可能是因为……因为他长得有点像曾帮过我的一个孩子。可是他已经死了。” “哦?”白里雪好奇的问:“他帮了你什么?让你记那么久?” 绝英想了想说道:“嗯——记得是——因为我在训练里年纪最小,完不成任务就没东西吃——他把他的饼分我了一半。” 白里雪扬着眉,问道:“就这样?” “嗯。就这样。”绝英认真的说道:“因为他对我好,所以我记得。” 因为他对我好,所以我记得—— 白里雪怔愣了一下,在心里反复念着这句话。 “他要死了。” 白里雪回过神儿来应道:“嗯。他要死了。” 绝英看着白里雪,说道:“我能救活他。” “哦?”白里雪说道:“可他不是帮过你的人。” 绝英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说道:“我想试试。” 白里雪叹了口气,叹道:“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见绝英依旧盯着自己不放,白里雪才道:“好!你要救就救吧。” 绝英还是盯着白里雪,只说道:“你去把他拖过来。我不敢。” 白里雪“噗呲”又笑了,无奈道:“行行行。你这位大爷稍等,小的这就去。以后小的给你鞍前马后,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绝英“呵呵”的笑,看白里雪从蛇堆里把人拖出来,才调笑道:“来。跟大爷走,吃香的喝辣的,保你荣华富贵啊!” 白里雪一听就起劲了,快步跟上绝英,扬声道:“好嘞!” ————————————————————————————————————— 白里雪说到做到,给绝英弄了个挺雅致的院子,有厨房、有药房,还有两个听话的丫头伺候。绝对让绝英称心如意。 这天,白里雪正在耳室教绝英学琴。 白里雪没好气的说:“你武功是怎么学的啊?怎么学这个怎么就那么、那么笨哪!” “不是我笨!”绝英甩袖站起来,伸手到白里雪眼前说道:“你看看!是你不了解情况,你没指甲,我指甲那么长说撇就撇了。要疼死我!” 白里雪一看,真是,一只手五个指甲都劈了。 白里雪没好气的管侍女要了剪子,对绝英又没好气的说道:“伸手。我给你剪了。” 等白里雪给他剪好了指甲,绝英才撇撇嘴,说道:“你走。” 白里雪抬头看着他,说道:“又不学了?当初是谁看着羡慕非要学的?” “你走、你走!”说着,绝英就把白里雪轰起来,说道:“我有伤。我累了,需要休息。” “行。我走。”白里雪整整袖子,叹道:“就你有理!” 到出门了,白里雪又回头道:“记得过来吃饭。” 绝英撇嘴道:“自己会做。” 白里雪眯眼,装不高兴的说:“来不来?” 绝英别过头不理他,半晌才道:“自己懒得做。” 白里雪这才走。 绝英看着人走了没影了,才出了门拐进厨房。 不知道白里雪是怎么想的,自那被掐死的影卫以后就再没派人来监视他了,难不成就真那么放心吗? 这点让人心里实在是很不安稳。 当然,如果说真没人看着他,是不可能的。 可那两个使唤丫头可比什么近卫好糊弄多了。 但—— 绝英端着刚熬的粥进了侧室,有人朝他看来。 是那个被他从密室里弄回来的人。 曾是白里雪的贴身护卫。 ——易成。 绝英将碗递给他,淡淡说道:“你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之前的毒,我已经解了,所以现在只能慢慢调理。因为被关进密室里水米不进那么多天把胃饿坏了,现在只能喝粥。药粥——因为药对胃不好,又不能不吃。” 绝英歪了歪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活着吧——” 绝英半晌又叹道:“上天让你活着。在人世走一遭,不容易。万一下辈子投胎做畜生岂不更惨——活着吧。不要问为什么,为什么太多了,我也不知道。” 绝英走了,床上的人望着紧闭的门,却无声的道了句:“为什么——” ———————————————————————————————————— 绝英到了白里雪的暖阁,却意外的见到了另一个人。 “怎么是你!”那人惊讶的问。 绝英只觉眼角抽搐,微怒的反问道:“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我被七公子骗了?”那人说着,就将一瓶冰冷的液体泼到了绝英脸上。 绝英用袖子抹了把脸,彻底怒了,对眼前人吼道:“你干什么!嫌活太长就出去挖个坑自己躺进去!” “真的是你……”看着绝英左眼角下那绚丽的文字这人兀自说着,又转而说道:“你应该对我尊敬些才对,我是你长辈。” “你放他娘狗屁!滚!”说着,绝英自己倒转身就走,嚷嚷着:“这个饭我不吃了!你留着喂狗吧!” 绝意苦着脸转向白里雪,说道:“六公子,你告诉我我认识他,可你没告诉我是他呀。也没告诉我他属炮竹的,一点就炸。” 白里雪魅惑的笑了,说道:“这脾气我可是摸了好些天哩。” “哦?”绝意从怀里摸了封信出来,说道:“六公子既然有办法对付他,就代我交给他吧。” 白里雪接过了信,只听绝意说道:“这是城主的信。劳烦六公子了。” 白里雪看了看信封,眯眼说道:“这信看来不是刚写的。” 绝意说道:“是啊。城主说不必急着给他。” “好。”白里雪点点头,说道:“这信我不看。一会儿就给他。护法请回吧。”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10节 绝意看了看他,道了句:“告辞。”便走了。 ☆、绝——拾捌 绝——拾捌 无月的夜,无声的夜,没有鸟啼、没有虫鸣。 屋里的人站着、坐在,没有声音,无人说话,像是外界的黑暗将压进室内,压灭不安跳动的灯。 会会受不了这般压抑,开口道:“那信到了六公子手里墨墨还能看的吗?看到了他能看懂吗?能明白主子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清宁英澈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这第一步已是被动,实在不是好的开端。” 会会心中焦急,不由又问:“那怎么办?” “等。”清宁英澈说道:“等两晚。若是等不到,就用别的办法——虽然那有点冒险。” 会会还要说话,却见自家主子眼睛突然一亮。 清宁英澈猛地起身一把推开窗子,在他开窗的刹那间两只白色大鸟便落在了桌子上。 “公子,找我们?”清冷的男子嗓音响起,那冰冷的琥珀色眼瞳扫过眼前的人类,又说道:“在下蒙,这是小妹,起。” 那唤作起的鸟,拥有同样的琥珀色眼瞳,它的目光不再冰冷,却像是有溶金烈火在烧,要把所看到的一切都烧成灰! 起看着清宁英澈半愣半傻的打量它们,不由恼道:“看什么看!站这半天他娘的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再看!老娘啄瞎你呀!” 会会一听就急了,对着那鸟就怒道:“说什么!信不信我拿你煮汤!” 起扭头来看会会,怒气更胜,尖叫道:“小丫头片子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一下人凭什么在我这儿耀武扬威!还不快滚!” “你说什么!”会会气得红眼,大叫道:“畜生就是畜生,会说人话也是畜生!”说罢,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小忆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起已然恼得乱拍翅膀,瞪着所有人叫道:“我看小忆那姐姐就不是好东西,没想到这些人类更是孬种!”说罢,便从窗户窜了出去。 “女人是非多,人类如此,我们也如此。”望着窗外说着,蒙又转回来看清宁英澈,说道:“公子不要介意。” 看清宁英澈愣着不说话,蒙也不急,就静静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清宁英澈才猛惊回神儿,问道:“你——你可知道那五色鹦鹉在哪儿?” “知道。”蒙看着门的方向,说道:“在刚跑出去的侍女那里。” 清宁英澈惊讶,不由说道:“怎么会在会会那?” 蒙那冰冷的琥珀色眼瞳扫了清宁英澈一眼才说道:“笼子太重。小彩从天下摔下来摔断了翅膀,我们想让非忆照顾他,他却被那侍女捡了去。” 清宁英澈没注意到蒙的话里深意,扭头对易已说:“去把会会和那鸟找来。” 蒙看着清宁英澈,目光愈加冰冷的说道:“公子想让小彩去引右亚,然后杀他?”看了眼一旁竖立的两人,又说道:“好让那位去替他。用两殿势力去杀白里雪。” 清宁英澈眸中寒光闪烁,幽幽说道:“是四殿。” 蒙像人一样冷哼,冰冷的道了句:“人类。” 清宁英澈看着它,慢声道:“你也不屑于人类,为什么要说人话和人说话?” 蒙目光轻佻像是在笑,说道:“对我们来说,除非忆以外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在你们看来,我们是畜生,可在我们看来,你们却连畜生都不是。” 清宁英澈不说话了,也无话可说。 会会把那五色鹦鹉带来了。 那鸟一见蒙就兴奋的飞起来大叫:“蒙!蒙,见到你我好开心!” 蒙用鸟喙蹭了蹭他的鸟喙,说道:“见我开心,见起也开心吗?” 小彩拍着翅膀跳起来,叫道:“不不不!我见她很不开心!她肯定会骂我说:‘你这小王八羔子怎么没摔死你!’我太惨了!翅膀摔断了才好再被她骂,我太惨了!” 蒙不再说别的,看了清宁英澈一眼就说道:“这位是非忆的主人,他想让你帮个忙。” 小彩一扭一扭走到清宁英澈面前,说道:“什么是主人?被关进笼子的鸟、拴上铁链的老虎,他们都有主人——非忆也有吗?” 什么是主人—— 这是个令人窒息的问题,清宁英澈无法回答。 蒙清冷的说道:“主人是保护。像非忆保护我们、像会会保护你。” 小彩看了看蒙,又来看清宁英澈,问道:“真的?你有没有好好保护他?” 清宁英澈被这小东西的两个问题问的无言以对,喉咙更是哽痛得没法说话,眼看就快控制不住情绪了。 小彩见清宁英澈不理他,就对蒙说:“他不是要我帮忙吗?可他不说话。人都不说人话还让我帮什么忙?” 蒙说道:“公子让你帮的忙,你可不一定忙哩。” 小彩肯定的说:“什么忙?保护非忆的人要我帮忙我一定帮!只要不让我去死我一定帮!” “记得上次抓你的人吗?”蒙说道:“公子让你去引他。” “不去!”小彩立马后退着拒绝:“绝对不能去!” 蒙摇头,说道:“你说,你一定会帮忙的?” 小彩急了,叫道:“这就是让我去死!太要命了!不去!” “不去,羽毛都拔光!”蒙瞪了他一眼,用结冰的声音问道:“去不去!” “去!”小彩一路退到桌边,说道:“但得让我活着见到会会。” 会会看着桌上漂亮的鹦鹉,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样就行了。”蒙对清宁英澈说:“我该走了。” 清宁英澈望了望外面又快要下雪的天,说道:“你留一晚再走吧。吃点东西。” 蒙扭着头看他,说道:“我不是人,讨好人的方法对我不管用。” “不过——”蒙冲窗外鸣叫一声,又对清宁英澈说:“羽黑需要人照顾。他一直待在非忆身边,生存能力很低。” 一只似是乌鸦通体黑色的鸟落在桌上,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清宁英澈,张口就道:“绝英、绝英,喂,你别睡!等我干完,我和你一起睡。你醒醒啊!” 是白里雪的声音—— 清宁英澈额上青筋猛爆,却是咬着牙盯着那鸟。 蒙看着清宁英澈,却对黑鸟冷淡的说道:“你说话可会要命的。” “哈哈”一个沧桑的声音笑起来,羽黑低哑沧桑的嗓音说道:“人类很有趣。明明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到就以为那是真的。明明不是那样,却肆意想像成自己以为的假象好让自己难过。” 清宁英澈红了眼,问道:“你为什么两次都要这样戏弄我?” 羽黑沧桑的声音说道:“我看非忆不顺眼,想找他麻烦。” 清宁英澈傻了,他觉得自己从没像这一晚怎么白痴过。 败给了几只鸟。 ————————————————————————————————————— 自起和蒙那天来过之后就下了场小雪。 雪地易留踪迹不好行动,清宁英澈只能等,等地面干透。 可这一等,竟等到了大年三十儿的晚上。 清宁英澈道:“这样最好。越乱越好!右亚喝个半死才好!” 希奇踟蹰半晌,终是问道:“主子,就我们三个?主子非要亲自去吗?” 不等清宁英澈说话,希特就开了口:“主子不去,这事儿你我能行吗!” 清宁英澈戴上蒙面又紧了紧单薄的夜行衣。 “我们走吧!” 穿梭在林间的黑影,就如同黑暗中的鬼魅,让人只听到他们到来声响就遍体生寒。 五色鹦鹉从黑暗中跳脱而出,飞向前方灯火通明的楼。 右亚爱鸟成痴,对于这个饵能不能钓到大鱼清宁英澈不担心。 他担心的是,那鸟飞不高,也不能久飞。 以前翅膀没伤尚且被人抓住,而现在翅膀有伤它能逃回来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今晚能不能成事儿? 清宁英澈心里实在没底。 忽然,一阵儿嘈杂的骚乱。 明明灭灭的光上下窜动。 “快!快抓住它!它、嗝嗯——它、它是我的!不!不不、别,小心,它的羽毛——” 右亚手里还握着酒壶,嚷嚷着就冲到了最前面。可见是醉的不轻。 五色鹦鹉惊慌的拍打翅膀,想向上飞可却无论如何都飞不高,以前那张聒噪的嘴现在是叫一声都不叫了。 清宁英澈见右亚被引来,赶忙矮身,低声道:“退!” 希奇、希特得令赶忙随清宁英澈窜进身后山林。 山林树冠高耸都是不落叶的树,遍地的枯草中却意外的有丛低矮灌木。 清宁英澈就藏身在灌木之后。 见右亚与自己错身而过,就猛然窜起将黑布袋套上右亚的头将他一把推向灌木。 原来,在那密集的灌木之下,竟是有个大坑,坑里布满淤泥和杂草。 清宁英澈反手握住三尺剑也跳进坑里,死死压在右亚身上。 一把剑,短剑,不割喉咙、不捅心脏,这样才能让人死的更快? 右亚的头疯狂扭动挣扎着,就在他刚要大叫的一瞬间,清宁英澈的剑刺进了他的眉心、刺穿了他的大脑,再将剑狠狠一撇。 清宁英澈没让一滴血流出布袋,他在自己身上擦干了剑身上的血。 看着抽搐两下便不再动的人,清宁英澈将一个酒壶扔给希奇就淡淡说道:“快灌两口。再把他衣服换上。” 待希奇换好了衣服,清宁英澈就站到他面前,猛地用一根树枝在他脖子上划上了个细小的伤口,然后沉声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哑巴!你是右亚!” 希奇点头,便躺在了刚尸体压出的坑里。 清宁英澈将右亚的尸体丢下了绝命崖。 就在他往回赶的时候,却意外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是说——你带我来看日出?” “过年了——这里没有尸体。而且——你不觉得这里是梵城看日出最好的地方吗?” “呃——是有点——可现在这是什么时辰?看日出?” “现在来,我可以和你一起在这里坐上一整晚。还有——这个给你……红包——新年快乐——” 清宁英澈垂眸,转身就走。 希特飞身跟上,不由说道:“主子,现在动手必能杀了六公子!” 清宁英澈不回头,只淡淡道:“你听到了吗?那声音——他们在悬崖边儿上。而且,他们身后围了十几个人。” 回到了殿里,会会便冲过来问:“怎么样?成了吗?” 清宁英澈只点头道:“非常顺利。” 会会看了看他,扶着他的胳膊道:“你不该高兴的吗?” 清宁英澈抽了口气,别过头,勉强说道:“我高兴不起来。” “你怎么了?”会会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却明显感到了他的伤心和委屈,不由心里一酸,说道:“怎么了和会会说说啊!别让我也难过……” “没事。我没事。”清宁英澈拉开会会的手,低头说道:“我累了。回去睡了。” 一连几天,清宁英澈事情照样安排,计划向前推进,没有任何不正常。 但就是这个看似无比正常的人,却让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郁郁寡欢。 这天清宁英澈刚将影卫派出去,青蛙就抱着一大堆东西站到了他面前。 青蛙瞪着眼,一副倔强的表情对清宁英澈说道:“主子!我会做点心、会弹琵琶、会跳舞,还会刺绣,主子学哪儿个,我教!都想学我都教!” 清宁英澈愣了,问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青蛙咬咬嘴唇,说道:“我教墨哥哥学做点心,墨哥哥就开心。我教主子,主子也开心!” 清宁英澈又愣了愣,看着青蛙的目光也茫然起来,最终,他忽然笑起来说道:“好啊。我都想学,你先教哪个?” “琵琶!”青蛙可爱的笑起来,将怀里别的东西丢了单抱着琵琶给清宁英澈演示起来,说道:“主子你可不知道,我弹琵琶可好听了!” 与清宁英澈相比,被拐住在六公子白里雪那里的人似乎也是开心不起来。 这天绝英将煎好的药端进侧室。 屋里的人看见他来也不动,就只是靠在床栏上。 绝英把药递给他,看着他慢慢的喝,淡淡说道:“你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看这人不说话只顾喝药,绝英心下泄气,又淡淡说道:“我这里没有刀剑,唯一有刃儿的东西是厨房那把菜刀,你可以自己去拿。” 这人听着他说话将药一口喝干,就把碗还给绝英,看着他走。 忽然间,“啪嚓——轰嗵——”一连声响,这人就吃惊的看着绝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忙忙下床将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就又听“嘭”的一声巨响,原本就半关的门被人完全打开。 这来者不善的人一把将这个他曾经的护卫推开,让昏迷不醒的人落在了自己怀里。 白里雪阴鸷的盯着跪在旁边的人,冷冷说道:“再让我看见你碰他,我会让你比上次死的更难看!” 白里雪不再理他,径直扔给他根白色蜡烛叫他点燃。 这蜡烛点燃没有烟也没有味道,就和普通的蜡烛一样。可白里雪就拿着这看似普通的蜡烛在绝英周围晃了几下,这人竟然就醒了。 白里雪吹熄了蜡烛放进怀里,低头唤了声:“绝英。” 不见绝英反应,白里雪将他扶坐起来搂着他轻声道:“这根本就不是你的名字吧?” 撩开他散落的长发,抚摸他的脸颊,白里雪吻上他。 一番唇齿交缠,白里雪油不过瘾,扒开了绝英层层衣物触摸上那细腻如瓷的肌肤。 忽然!有人狞笑—— “你杀了我吧——” “你毁了我吧——” “你杀了我吧——” “你毁了我吧——” “你杀了我吧——” “你毁了我吧——” “让我的毒侵入你的骨髓、侵蚀你的肉体,将你拉进地狱中只剩白骨森森!” 一阵耳鸣乱作,白里雪猛地推开怀中人,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你这那里是学艺不精!分明是学的太好!太狠!绝英,你比我还狠!” 白里雪将绝英的衣服整理好就一把搂过他,这一搂就搂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怀中人有细微动静,白里雪才焦急喊道“绝英、绝英!你怎么了!绝英!” 绝英一下子从白里雪怀里挣出来,瞪大了眼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干嘛!你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白里雪笑了,站起来拍拍衣服说道:“我干嘛!我来找你!到处找不着人就算了,找着了,你倒好,直接躺地上了!” 绝英看着碎了一地的碗,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倒地上啦?我怎么、怎么不知道?怎么会、怎么突然……” “行了!”白里雪蹙眉说道:“整天搞什么把自己累昏过去,把我吓的!琴你也别学了,歇着去吧!下午记得过来吃点心!”说罢,就气冲冲的走了。 绝英在屋里沉寂半晌,翻开手腕给自己把了把脉,没有异样。正要蹲下收拾一地碎碗片,这才看见一人还静静的跪着。 绝英放下碎碗,一手搭上他的胳膊,说道:“来。我扶你一把。” 这人不做声的被绝英拽起来,绝英看他自己站得住就拿着碎碗走了。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里他默默站在屋子里一动不动仿若石雕一样。他终是沉默着,走出了一月都不曾踏出的门。 蔚蓝的天,明亮的阳光刺的他眼睛阵阵作痛。 不待他适应外界的光,就又听到“吧喳、哐啷”一阵东西砸碎的声响。循音过去,却被两个侍女拦住。 一个侍女看了看这高大的男人,说道:“公子他不喜欢。等他出来,我们会去收拾。” 男人也不说话,错开她们就走了过去。 他推开门的一瞬间就有一股浓郁的苦涩味扑面而来,同时他也看到了满地碎瓷,看到绝英坐在地上靠着桌案手腕处流着血。 他走过去撕下衣角给绝英包扎手腕,只听绝意淡淡说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叫雷霆。雷霆电雹!” 绝英猛然坐起身来,阴冷的说道:“就如同我现在的心情!” 他突然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案上,桌案上有八个整齐排列的小盏,每个小盏里盛了半盏淡红色的水。他端起茶盏,一盏一盏的将淡红色的水喝下去。 当喝到最后一盏的时候,他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将那血水一口喝干。 绝英出了药房就直接拐进了厨房,趴在了地上。 在他身后的人看着他在地上爬过来爬过去,在犄角旮旯里到处翻,不由说道:“找什么?我可以帮忙找。” “不用。”绝英伸胳膊在水缸后面够着什么,又气堵的说道:“嗯、哈,再抓不住它?那我也太对不起我那传说的祖宗了。”说着,一只幼猫大的黄毛老鼠就被抓了出来。 绝英拿过一只碗放在灶台上又咬开手腕上的布条,然后狠狠咬了自己一口,让往外冒的血流进碗里。 绝英将老鼠头摁进盛满鲜血的碗,被灌了血的老鼠在灶台上一扭一扭摇摇晃晃、走走停停像是喝的稀醉,最后干脆就在灶台上呼呼大睡起来。 绝英看得蹙眉,抓起那老鼠就手里使劲摇。就听“吱——”那老鼠一声惨叫,竟在人手上咬了一口然后撒腿就跑。 绝英看老鼠要跑,一生气拿着腰间玉佩就砸过去,那老鼠就被当场砸死了。 他捡起老鼠,又拿着玉佩看了看,说道:“白里雪送的东西倒结实得很。” 一旁的人看到现在,又开口了:“我、那个、你……”不知为何,他沉默半晌才说道:“公子,以后这种事我可以做。” 绝英挑眉,说道:“我更喜欢你能帮我做些杂事。比如……现在把灶火生了。” 雷霆刚生好火就看到一只死老鼠被丢进了火里,不一会儿,绝英又将那老鼠刨了出来,非常娴熟的给老鼠刮毛、开肠破肚、冲洗,再插上筷子、刷上酱油,放在火上继续烤。 待绝英三五口就把老鼠吞下自己肚子的时候,白里雪又来了。 绝英看着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留着点心等你去吃,结果你不去,我还不能给你送来了!”说着,白里雪看到人满嘴油晃晃的,就不由问道:“我说呢,你吃什么了?一嘴油。” 绝英用袖子抹了把嘴,说道:“老鼠。” “哦。呃、啊!”白里雪吃惊道:“老鼠!你为什么吃老鼠!” 绝英伸出手指给他看,说道:“它咬我。” “老鼠咬你你就咬吃了它!我咬你一口你也把我吃了吧!”说着,白里雪又看到了他手腕上的布带,又生气的问:“手怎么回事?” 绝英看着他,淡淡说道:“自残。” 白里雪瞪大了眼看他,说道:“你还有这癖好!你别让我整天为你提心吊胆的!为什么自残!” 绝英又淡淡说道:“心里不痛快。” “好好好。心里不痛快你就给我自残,是吗。”白里雪向影卫要来了把匕首,递到绝英面前说道:“我看你还是不痛快,要不要再来一下?” 绝英笑了,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拿起匕首就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了条半尺长的伤口,动作快得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白里雪赶忙夺过匕首按住他的伤口,面色铁青的说:“你是个大麻烦!” 绝英看着,又忽然笑了,说道:“我知道。那你还喜欢我吗?” ☆、绝——拾玖 绝——拾玖 四月初夏,一对燕子在绝英屋檐下筑了巢,孵出了三只小雏鸟,每天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也叫人喜欢得不行。 “来。你先尝尝。” “呀!烫!” 绝英剥开竹叶,里面糯米混合竹叶清香和蜜枣的味道弥漫开来。他小心的喂了小女孩一口,问道:“能入口吗?” “能!”小女孩使劲点头,说道:“公子,太好吃了!” “我也要!”站在一旁看得馋的另一个女孩道。 当白里雪走进院子,刚好就瞧见这一幕。 “做什么好吃的呢?” 在绝英身旁站的两个女孩惊吓一跳,赶忙行礼道了句:“主子!” 白里雪不理她们,走过去径直从身后搂住了绝英,轻声道:“别对别人那么好,我会受不了。” 绝英任他搂着,也轻声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也知道我对你还没有这样的情绪。我喜欢她们,不是你的那种喜欢。我对她们好,只是因为她们是小女孩。” 白里雪看了眼那两个侍女,问道:“你喜欢小女孩?” 绝英答道:“我喜欢所有的女孩子。” 白里雪叹了口气,换了个话说:“花满园的花都开了,在这院里你也憋了几个月该出去透透气了。你陪我吧。” “好。”绝英从白里雪怀里脱出来,说道:“你等等,厨房还煮着粽子,我带去到时候吃。” 看着绝英走了以后,白里雪突然抓住了那两个侍女,扣住她们脖子的手在她们尖叫出来之前就猛然收紧,她们只挣扎了几下就被掐断了脖子。动作之娴熟既狠又快。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门缝里看到这一幕的绝英将一把木筷搓成了粉。 看着浑身都在发抖的人,雷霆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说道:“公子,别激动。” 绝英回头来看雷霆,眼里已盈满了泪,哽声道:“你是铁打的吗!是我害死她们的!” 雷霆握住绝英肩膀的手猛地一紧,再不说话了。 绝英压下情绪、压下泪,将煮好的粽子放进木盒交给雷霆,用还有些发颤的声音道了句:“你和我一起去。” “公子——”雷霆忽然叫住了绝英,低低说道:“这不是公子的错。” 绝英没有说话,在水缸里打了些水洗了脸就出了门。 —————————————————————————————————— 花满园满园花香四溢,但气氛却压抑之极。 “清宁英澈,我们会信守承诺的。”这话是二公子百里赫说的。 “什么时候行动?端午那日如何?我觉得白里雪这人太阴了,找个阳气足的时日比较好。”这话是十三公子吕叔同说的。 清宁英澈自忖半晌才说道:“我得想办法先和白里雪那边的人通个气儿。” 百里赫不耐,沉声道:“我们那么多人,难道就拿不下他一个白里雪吗!” “他是条狡猾的毒蛇。”说着,吕叔同打了个寒颤又说道:“死掉的其他公子大多都是他杀的——” “嘘——”清宁英澈蹙眉听着,就看到十五从花满园外飞身过来报道:“六公子和十七来了,据属下勘察随行有二十人左右。” 挥退十五,清宁英澈对对面两位道:“就今天吧。” —————————————————————————————————— 树冠摇摇,百花夭夭。 绝英走进花满园就不禁深吸几口气。 白里雪从他身后揽住了的腰,在他耳边说道:“走,进去看看。” 走进花满园的百花池便是满目群芳争艳,风过留香。 “六公子——”吕叔同话说一半便看向白里雪揽着的人,不由蹙眉道:“我是不是见过他?” 绝英也看向吕叔同,一听他说话便走了去,说道:“你请我吃过点心。” “哦!”吕叔同睁大了眼,大声道:“你原来是男孩子!” 绝英忍不住“呵呵”直笑,说道:“我当然是男孩子。” 吕叔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喃喃说道:“真是漂亮的男孩子。” “好。”绝英拿过雷霆的木盒,说道:“既然你都这样夸我了,这盒点心给你。” 吕叔同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木盒,低声道:“你送我点心,可我没什么东西送你怎么办?” 绝英笑了,说道:“可以欠着。” “不。欠别人的不好。”吕叔同将木盒交给身后侍女,在自己身上看了又看,最终一把扯下了自己的腰带。 绝英的目光猛地一沉,只听吕叔同说:“这个看着像腰带,其实是个鞭子,给你吧。”绝英接过鞭子,对吕叔同点了点头。 绝英拿着手里的鞭子对一旁看半天的白里雪说:“为什么是鞭子?” 白里雪笑道:“因为他知道你喜欢挨打。” 绝英瞪他,不悦的说:“我什么时候喜欢挨打?” 白里雪做个害怕的表情,说道:“你自残!” “我还是喜欢打人——”话未说完,绝英的鞭就已袭上白里雪的面门! 白里雪反应奇快,险险躲过。 与此同时,只听破空之声在天空竹炸响。 不知何物的粉末飘落大地。 白里雪看着在形成合围之前就已纷纷倒地的人,就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看看最后赢得人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宁英澈趴在地上看着他像疯子一样大笑,艰难的笑道:“你这算什么?我们的人是倒了,可毒倒的还有你自己的人。” 白里雪满脸都是疯狂,瞪着清宁英澈无辜的说:“我一个人站着还不够吗?” “不。”清宁英澈“呵呵”的笑,说道:“不。还有一人,有他足够了。” 的确还有一个人站着,一个手持九尺长鞭的人。 他站到了白里雪面前。 白里雪忽然很好奇的问:“你是谁?” 持鞭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说道:“非忆墨。” 白里雪睁大了眼看着他,说道:“不。我不是问你名字……名字不重要……我是问你,你是谁的?” 非忆墨蹙眉,觉得自己好像被说成了一件东西,但还是回答了说:“我的主人,是清宁英澈。” “哈哈哈哈——”白里雪又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说道:“不!你是我的!是我的!” 看白里雪将手伸入怀中,雷霆挣扎着撑起身体大喊道:“公子!蜡烛!你中了蟾蜡!” 非忆墨大惊! 白里雪就在非忆墨震惊就一瞬间一退十丈余,蜡烛和火折子已在手中! 白里雪点燃蜡烛的瞬息间,只觉后心一痛! 他惊愕回头—— 易己—— 这个被他控制了两年之久的侍卫! 清宁英澈! 又是剧痛! 白里雪看着那修长漂亮的手指挖进自己的胸口。 白里雪笑了,笑得不再疯狂,微微的笑着说:“绝英。你好狠。我从没有见过比你更狠的人。明明不喜欢我,却还要骗我。” 清宁英澈! 白里雪满眼猩红,状似如鬼! 他一掌击退非忆墨一手掐断了身后易己的脖子,一跃十五丈站到了清宁英澈面前给他灌下了自己的血。 天下致毒之物,是他的血! “呃!”白里雪看着穿透他身体的手掌,扭头看向身后的人,像个疯子一样说道:“我要他死!” 非忆墨甩开还未死透的尸体,赶忙摸上清宁英澈的脉。心下大惊! 怎么会这么快!身体脏器都开始衰竭了! 太快了! 非忆墨赶忙抱起清宁英澈飞身而起。 清宁英澈痛苦的揪着眉,勉强说道:“你走错了……这是去哪儿?” “没错。”非忆墨说道:“我要面见城主!” ————————————————————————————————————— 高大的男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望着天,单薄的月光照在他刀削般的侧脸上,显出悲伤。 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男子从屋内走来,站在男人身后,他说道:“城主,小公子体内的毒是百毒之毒,无法配制解药。” 男人扭头看他,不咸不淡的问道:“然后呢?” “我只能让他活三天。”这白发人有一喉咙苍老的声音,他像是老人一样说道:“我家族有种灵药,能调体内阴阳驱外邪,可以救小公子。但这种药,城主知道,配制太难。我远离尘世太久了,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这种药,但城主可以去找找。现在……是如何给公子续命。” 他小心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个小盒子,继续说道:“城主看,生死蛊如何?” “小公子体内有吕毒,可用生死蛊将两个服吕毒之人的性命绑在一起。”白发人摩擦着盒子,缓声问道:“那服吕毒之人,还没死吧?” 男人一震,大声喊道:“绝意,快去刑房!” ———————————————————————————————————— 清宁英澈醒过来时已经过了半个月,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父亲。 他一直曾恨着的父亲。 可他现在看到他父亲却一点也恨不起来了,甚至还有点高兴。 清宁英雄看他醒了也什么话也没说,只吩咐人去熬粥,然后端着熬好的粥喂给他。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11节 “父、父亲……”清宁英澈感到喉咙既干痛又沙哑之极,不由吞了吞唾沫才慢慢说道:“父亲……他人呢?非忆……不,绝英在哪儿?” 清宁英雄微微蹙了蹙眉,才冷冷说道:“他险些害死你!” “不、咳咳咳——”清宁英澈激动的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瞪着清宁英雄颤声道:“你杀他!” “没。”清宁英雄扶着情绪激动的儿子,锁眉道:“他活着。” 清宁英澈已然激动着,竟吼起来:“那你让他过来见我!” 非忆墨过来了,还未等他唤一声“主人”,就被清宁英澈颤抖着手拉开了仅有的一件单衣,满身未愈的伤展现眼前。 清宁英澈淡淡地说:“我要回我自己殿里。” 清宁英雄冷声道:“不行。” 清宁英澈笑了,说道:“三年之期尚未结束,我留在这儿不合适。” 清宁英雄依旧说道:“不行!秦解要看你!” 清宁英澈支起身子厉声道:“那就让他去我那看我!” 清宁英雄不说话了。 清宁英澈对非忆墨说道:“你还抱得动我吗?” 非忆墨笑了,应了声“当然”就将清宁英澈抱了起来。 在他们走出时,只听清宁英雄愤怒的吼了句:“你是我儿子!” 在回去的路上,非忆墨泄了口气,说道:“他是你父亲。为了你,已经尽心竭力了。” 清宁英澈不说话,似乎是应了一声就昏睡过去了。 当非忆墨刚进了殿,清宁英澈突然说道:“去正殿。我有安排。”说罢,他便真的昏睡了过去。 非忆墨加急速度,直接越过前院的门到了前厅。 影卫察觉到人赶忙来看,一看,却是自家主子回来了。 会会带非忆墨到早已收拾妥当的房里将清宁英澈安顿下来。 十五再给非忆墨简单的说了清宁英澈之前的安排和现下情况。 非忆墨蹙眉,说道:“百里赫和吕叔同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主人准备怎么说?” 十五回想着清宁英澈的话,道:“尸体已经扔到绝命崖下了,想要,就自己跳下去找。” 非忆墨眉头抽了几下,自忖着而后又突然问道:“白里雪的人死光了吗!” 十五说道:“这个,我是要说的。白里雪的人是被我们杀了,可那时叫你公子的那人被我和易已拦下了没有死。我带你去。” 清宁英澈的正殿里没有密室,雷霆只是被锁在下人房里。 他看着走进来的人,低声道:“我还是活着。” 非忆墨解开了他的镣铐,淡淡说道:“上天让你不死,你就不该死。” 雷霆说道:“公子想让我做什么?” 非忆墨微笑起来,说道:“在正殿南面有个独院,百里赫和吕叔同暂住在那儿。你去帮个小女孩照顾他们吧。虽然易已也在那儿,可他实在不是那块儿料。” “好。”说罢,雷霆便走出了门去。 再说那被清宁英澈一气之下叫来看他的秦解,还当真当晚就是来了。 秦解看着站在清宁英澈床前同自己一样满头白发的人,一直看到那人回头来看他。 “医殿殿主?” “哦、呵呵——”秦解笑了,笑的时候脸上带着因光景润滑才有的和蔼。他说道:“我本以为,是个同我一样的老人家了,谁知再看,却是个孩子。” 非忆墨也笑了,不待他说话,一个沧桑的声音就插话道:“年龄不大,心却老了。” 秦解看着那床头灯笼上会说人话的黑鸟也不惊讶,就说道:“你看起来比我还老?” 羽黑点点头道:“按你们人类的年龄来说,我已经一百多岁了。” “哦?”秦解说道:“那我们说不定会是朋友。” 黑羽像人一样“呵呵”的笑,挑挑喙说道:“医好床上那人你才是我朋友。” 秦解不说话了。他拉开被子给清宁英澈诊脉而后又上下查看一番。 非忆墨满脑思绪理不清,不由冷下声音说道:“生死蛊让他吊着一口气……到底怎样才能医好他?” 秦解也不看他,边忙着手下的活、边说道:“上古神农氏有灵药,能让他已经衰竭的五脏恢复如初。” 非忆墨攥紧拳头,咬牙道:“传说神农氏有灵药……灵药,哼!因为根本就找不到才会是灵药!” 秦解停下手,抬头看他道:“我没有说是传说。” 非忆墨愣了一愣,一愣再愣,呆滞的问:“你知道它是什么样的吗?” 秦解想了一想,说道:“凝晶状白丸,有酒香清冽之气,味辛辣、苦。” 看非忆墨笑起来,秦解又说道:“城主已经派人去找了。但这世间还有没有此物还尚未可知。”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所以,即便是只剩下一口气在,也要活着。因为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在他说话间,清宁英澈慢慢睁开眼,说道:“你还真是个老头子啊,啰啰嗦嗦。” 秦解笑了,也不理清宁英澈,单对非忆墨说:“我看得出,你也是个练武的人。我给你演示一遍,你每天走着穴位给他按按,多按按。腿脚若是躺坏了,以后就是病好了也下不了床了。” 事实证明秦解低估了清宁英澈。清宁英澈在床上就躺了一个多月就能下地走路了,到快三个月的时候除了虚弱,已经是行动如常了。 秦解不由感叹:“年轻人的底子就是好!” 时间突然慢了下来,没有争斗和阴谋,平静的像是水在默默地流。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六月三十。 清宁英澈由着非忆墨给自己按摩虚弱无力的身子,轻声道:“我们去看看那两位公子吧?” 非忆墨手上一顿,说道:“再过些时日吧。等你再好些。” 清宁英澈想自己怕就得这样拖着再好不起来了。他笑了,对非忆墨道:“我能等,可那两位怕是早等急了!” 非忆墨妥协,带清宁英澈去了他们原先所住的那处院落。 非忆墨在院门前将怀中人放下,清宁英澈不由道:“你还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非忆墨不说话,只是落了半步在清宁英澈身后进了院去。 易已一见自家主子就掩不住激动的迎上来。 清宁英澈问:“他们还好吗?” 易已回道:“两位公子都没有异样。应该很好。” 清宁英澈又问:“有问过我吗?” 易已想了想,回道:“没有。一次也没问过。” 清宁英澈没有再问,带非忆墨就进了前厅。 哪知一进门还未来及打招呼,一个人就撞进了非忆墨怀里。 “哥!你要想死我了!”青蛙在非忆墨身上蹭了又蹭,大声道:“你不知道伺候两个大男人有多难!他们就是什么都不会干的猪!” 所有人都静了—— 突然,青蛙像是明白过来什么面上通红,直接把脸埋进了非忆墨怀里。 清宁英澈看再无人说话就要陷入窘迫境地了,只好开口道:“我以前怎么不见你如此抱怨我呢?” 青蛙可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张口就道:“你也是猪!连绣花都学不会的猪!” 清宁英澈气结,却听一旁的吕叔同撂了句:“你会绣花?” 青蛙一听来劲儿了,在身上翻翻找找半天,拿出了块儿帕子对吕叔同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黄——”吕叔同在帕子上看了又看,说道:“呃……是对黄色的鸟?” 青蛙“嘿嘿”笑了,抖抖帕子说道:“我家主子管这叫凤凰!亏你看得出来是鸟。” 清宁英澈一把夺过帕子,大声道:“你别说话!” 青蛙果然是不说话了,非忆墨看着清宁英澈不知是被气还是羞的红的脸,笑着说道:“青蛙这是见我们高兴的。” 这厢说着,那厢青蛙就一把抓住了非忆墨的一撮头发,说道:“你头发是怎么了?就跟个杂毛狗一样!哈哈哈——太难看了!” 非忆墨低头看着自己白里掺黄的长发,只听清宁英澈阴阳怪气说道:“是。青蛙是见我们高兴的!” “快说呀——”青蛙看非忆墨不说话就不耐烦的说:“哥!你头发怎么回事?” 非忆墨没办法,只得说:“我头发本来是黑色的,后来……现在药效快退了。” 青蛙抓住非忆墨不放,问道:“后来怎么了你快说呀!为什么要染白头发?” 清净了几个月的清宁英澈实在是被青蛙弄得头疼,不由向非忆墨使眼色。 非忆墨见了,就扶着青蛙的肩膀把她往外推,说道:“几个月不见了,我想死了你做的点心。你快去做,好让主人也尝尝你有没有退步了。” 等把青蛙糊弄走了,清宁英澈才寻了把椅子坐,歇了口气说道:“我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她那么要命啊……” 雷霆来上茶,清宁英澈看着,忽然说道:“你就是雷霆?你肯定不知道这杂毛狗生起气来比‘雷霆’可吓人多了。” 刚到清宁英澈手里的茶盏被非忆墨拿了去还给雷霆,说道:“主人不能喝茶,你去换杯水来。” 清宁英澈的脸阴了,拿过雷霆的茶壶塞给非忆墨,沉声道:“你给我去!” 雷霆本想转身离开,却突然被清宁英澈抓住了胳膊,只听他轻声道:“我想求你个事儿——” 雷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答应了清宁英澈的恳求,应该是答应了,他想。因为他背着昏迷不醒的人,也已经出了梵城。 吕叔同望了望漆黑的天,说道:“赫……我们要去哪儿?” 百里赫笑了,说道:“不是说好了吗?我带你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去!快要七夕了,我们随便寻个地儿看花灯去!” 吕叔同扭头看他,问道:“我们出了梵城,真的就没问题了吗?” “要有问题就这两年。我们大不了找个地方躲两年。”百里赫搂住吕叔同的肩,又说道:“我觉得清宁英澈的人品信得过!等他接掌梵城,不会寻我们事儿的!” “他就要死了……”吕叔同蹙了蹙眉,说道:“他的脸色真的很差。” 百里赫回想了一下,叹息道:“是啊……看他的样子,我只要轻轻推一把他就能在地上滚上两圈。” 吕叔同看了眼那昏迷不醒的人,也叹息道:“七公子也是费尽心机了。他若是醒过来可怎么办呐……” “就说他主人不要他了——呃……”百里赫蹙眉,又说道:“八成会气得跑回去。” “不!他不会回去,也不能回去!那不是他该待的地方!”说这话的人是——毒医。 待毒医还要说话,却听身后雷霆突然说道:“公子,这是大公子托我交给你的。”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就——”毒医睁大了眼看着正满脸愤怒的人。 “姬良!”非忆墨浑身都翻滚着明亮的蓝色火焰,这蓝焰正在慢慢凝聚,凝聚成一头张牙舞爪的野兽! 吕叔同见此不由后退连连,抓住百里赫道:“这、这、这是什么啊!” 百里赫也是惊吓一跳,对人身上能冒火还能化为野兽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毒医双手不住地颤抖,声音也跟着发颤的说:“王……还记得姬良啊……” 不待非忆墨说话,他就突然双膝跪下,大声道:“愿我王复我大凰大好河山!还我家国!”说罢,头已磕地。 非忆墨气得拿着刚雷霆交到手里的东西就砸在毒医身上,怒道:“自己看!” 毒医展开了那黑色卷轴,手却不停抖得厉害,待他看完,全身都已颤抖起来。 “这不可能……不可能!” 非忆墨不愿多说,就对毒医说:“我不愿细说。你到冷州凉城贤王那里去找乌成,让他给你说!”说罢,非忆墨便转身要走。 “王就愿意被清宁英澈锁一辈子!”毒医站起身来,说道:“已经一整晚了,回不去了。” “锁?只有我愿意他才能锁住我。”非忆墨冷笑,又说道:“梵城……既然我进得去就能出来,能出来,我当然就回得去!”说罢,便飞身而起。 “公子!”雷霆看人眨眼间就没了影不由得慌了,也飞身往回赶。 只听四方有人说道:“你不跟他们走吗?” 雷霆连忙四处张望,大声道:“我愿跟随公子!” 非忆墨忽然落在了雷霆身边,拖住他的胳膊便又飞速穿梭起来。 非忆墨回到了梵城,他在路经绝命崖时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坐在悬崖边,双腿悬在崖外,他走了过去也坐下来。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等了多久?” “十一年。” “若是等不到了怎么办?” “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非忆墨望着远处慢慢泛黄的天,浅浅笑起来道:“日出了。” 清宁英澈望着天,也笑起来道:“是啊……这里的日出真好看。” ☆、绝——贰拾 绝——贰拾 “我要学医!我要学医!我要学!” “学!谁不让你学了!”清宁英澈瞪着像孩子一样跟自己闹人的人,不耐烦道:“你就忍几天就忍不得!八月十五一过,我被定为少城主到时候你想干嘛干嘛!” 非忆墨跪坐在清宁英澈腿边抓住了他的裤子,说道:“我跟他说了很多次了,他说他不收徒……他不肯教!” 清宁英澈没好气的说:“那你就死缠烂打的粘着他!带上雷霆一块儿!让他不胜其烦就什么都答应了!” 非忆墨趴在了他腿上,不情愿的应了声:“好。” 清宁英澈叹了口气,揉着非忆墨的头顶说道:“给你说个事儿。南面翠山下新建了处园子,园子里有山有水风景极美,我们要搬过去。” 非忆墨抬头看他,问道:“你见过?” “当然没有。”清宁英澈说:“是父亲在信里说的。在我被确定为少城主那日就要搬过去。” 非忆墨点点头,沉默半晌又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的锁呢?九连银环锁呢?我找了,我找不到。” “那个啊……我收起来了。”看非忆墨一副失落模样,清宁英澈笑着说道:“我打算给你弄副新的,比原来的要精巧一些,看上去像是镯子要好看的多。” 非忆墨一副高兴不起来的样子,把下巴搁在了清宁英澈腿上。 清宁英澈不由的问:“你好像并不高兴?” 非忆墨瞥了他一眼,说道:“一肚子坏水……新的肯定是用来折腾我的。” 清宁英澈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我那么坏?” 不等非忆墨要开口,清宁英澈就说道:“既然我那么坏就应该多多做些好事才对。就把我们院子里那颗梧桐树移栽到新园子里怎么样?” 非忆墨惊讶的看着他,说道:“你怎么知道——” 清宁英澈笑了,说道:“再不知道你想什么就不是你主人了!那园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凤梧亭!” 事实证明清宁英澈不光身子底子好,提供给非忆墨的方法虽不聪明却是行之有效。 秦解在无可奈何下让非忆墨行了拜师礼,算是收了个徒弟。虽然不是情愿的,但秦解这个师傅也是尽心尽力、倾囊相授了。 与此同时,清宁英澈也是忙忙碌碌,开始接手梵城大小内务,接触遍布大庆各地产业的经营。 两年里,清宁英澈在处理城务和经商上表现的都很卓越。 但,当新任城主登位大典的那天清宁英澈依然遭到大半人的不服。其中反对最为强烈的就是四方尊者之一,北尊蔺严。 蔺严的反对很简单,就是清宁英澈那一副随时都要挂掉了样子就不能担任梵城城主! 当侍卫总大统领李明志在医殿滔滔不绝的述说那情景如何如何时,一旁听的非忆墨却吓了一身冷汗,不由问道:“最后怎样了?” 李明志呼了一大口气,就说道:“小兄弟你那是没看见啊!咱这新城主,霸气!几番振振有词的话就镇住了场,把那捣乱的蔺严一记掌风就打飞了!你别说咱这城主武功高的嘿,那蔺严足足飞了七八丈!” 非忆墨蹙眉,又问:“然后呢?” “然后……”李明志眨眨眼说道:“他砸在我身上,我就来了呗。” 非忆墨转身走了,只听在他身后的李明志喊:“你等等,我跟你说嘿!” 凤梧亭内,青蛙正准备往主屋里去,就看到人回来了,不由的问:“怎么这么早?主子还没回来呢。” “什么这么早?我才刚到。”这人看着青蛙怀里的东西,问道:“这是谁的衣服?” 青蛙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道:“傻了不是?是你的啊。” 这人拿过衣服,自言自语:“我记得这里也有温泉?” “墨哥哥……”青蛙的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犹豫的问:“你是不是在路上摔了一跤,把脑子摔坏了?” “非忆墨”笑了笑,道了句:“可能吧。”便走了。 青蛙不明所以的将洗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出来时见自家主子回来了,本想上前说话,可见老城主也在就只能行礼退下了。 绝意拦下青蛙,问道:“绝英在哪儿?” 青蛙看了看他,冷声道:“不认识。” 绝意想了想,又问:“你家主子的那小宠物在哪儿?” “哦。”青蛙眨眨眼,说道:“你找我哥?他去洗澡了。” 绝意到了竹林环绕之中的温泉,看到人闭着眼享受的泡温泉。 绝意站在那半晌不见人说话,不由说道:“我是你兄长。越来越不尊重了。” 看人还是不理他,绝意摇摇头,说道:“老城主今天就离开梵城了,护法之位必须你来接手了。” 哪知这人还是安安稳稳的泡温泉,连眼都没睁一下。 绝意觉得奇怪,走过去想看看他是不是泡昏了,便伸手去探。 突然,“咔!”绝意又“啊!”一声惨叫,一退三丈远,睁大了眼看着从水里慢慢起身的人道:“你不是绝英!” 清宁英澈见“非忆墨”钳住绝意的脖子回来,不由得问:“这是怎么了?” “非忆墨”气呼呼的说:“我好好的洗澡,他就给我捣乱!” 绝意满脸惊惧的看向清宁英雄。 清宁英雄不看绝意,对“非忆墨”说道:“小王爷,来见你哥哥应该早说一声。” 乌成笑了,说道:“我就知道我和阿赞那点出身背景是瞒不过老城主的。” 清宁英雄不答,只看了眼绝意说道:“小王爷能放了我的人了吧。” “不。”乌成低头看着半跪在地的绝意,收紧手指如愿的听他呜咽出声,才说道:“老城主也不是小气的人。我看他有趣,就留给我玩儿两天吧。” 清宁英雄不再说话,转身便走,只听他在远处道了句:“绝意,你就留下辅佐我儿!” 清宁英澈看着乌成,只觉脊背发麻。他真的是和非忆墨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乌成放开了绝意,转向清宁英澈笑着道:“主人?” 听着这熟悉的嗓音,清宁英澈浑身一震,连忙道:“不、不不……我、我、我——” “乌成!” 清宁英澈看着面色铁青赶回来的人,松了一大口气。 非忆墨是带着冷州凉城分堂的堂主冷讶一起回来的。 他一回来就毫无预兆的给了乌成一个耳光,怒道:“你胡闹什么!” “我胡闹?”乌成瞪着非忆墨,大叫道:“我不过是来看看我十几年未见的亲哥哥!” “现在看到了?”非忆墨怒道:“看到了!就给我回家去!” 乌成别过头去,说道:“不。我要住上几天再走。” 非忆墨蹙着眉,说道:“那王府你是交给谁管了?” 乌成突然跪坐在地,拉过非忆墨的手按在自己头上,委屈的说:“哥……你安慰我吧。” “哥,你放心没有人会发现我擅离属地的……”乌成低着头又说道:“就几天而已。阿讶待几天我就待几天,他走,我就跟他回去了。” 非忆墨泄气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乌成眼前一亮,起身却是扑倒了清宁英澈,高兴道:“主人,我可以留下了!” “王、王爷……”清宁英澈被压得透不过气,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说道:“在下,身体不太好……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 “哦。对!”乌成赶忙扶清宁英澈起来,歉意的说道:“我忘了主人身子弱。” 清宁英澈尴尬的说道:“王爷能不能不要叫我‘主人’……” 乌成眨眨眼,说道:“为什么不能叫?阿赞能叫,我就不能叫?哥哥能叫弟弟就不能叫?还有主人不要老是叫我王爷,叫阿成、叫小成、成成都可以,为什么非要捡个最不中听的叫?” 清宁英澈眉头在跳,只得说:“好。” 这时非忆墨正给绝意看被乌成打断的胳膊,却被乌成突然塞了个东西到嘴里,不由蹙眉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乌成笑笑,无所谓的说道:“治好你眼睛的药。” 非忆墨瞪大了眼,扭身就要给乌成一拳,乌成侧闪便和非忆墨两厢厮打起来。经过几番拳打脚踢,最终却是非忆墨被打倒在地。 乌成看着非忆墨爬起来,才悠悠说道:“阿赞,你体力还是那么差。就跟每天有人不给你吃饭似的。” 说话间,忽然有道蓝光向乌成迎面而来! 乌成被这劲力掀翻出去滚了十几圈,半晌都没爬起来,只听非忆墨怒气冲冲的说道:“少擅做主张!” 冷讶过去将乌成扶起来,乌成抹了把嘴角的血,低头说道:“哥……我小时候自作主张的那件事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我不那样做你死了,我那样做,国没了……你恨我吗?” “我不恨你。有没有你结果都一样。”说罢,非忆墨就拉着绝意走了。 时移世易,清宁英澈不能说什么,只叫人收拾两间厢房让乌成和冷讶住下。 到了晚饭时候,清宁英澈在河中亭安排了。 望着河边风景与月色,清宁英澈叹道:“又是一年八月十五了……今儿……也算是个团圆了。” 乌成端着掌灯,啃了口月饼才说道:“主人怎么像是有些伤感哪?应该高兴才是。” 清宁英澈看着他和非忆墨从日落时刻就不离手的灯,不禁问道:“拿着盏灯过中秋是你们的风俗?要不,换成花灯如何?” “哈哈哈——”乌成大笑起来,说道:“不。我只是怕吓到主人。” 清宁英澈好奇的问:“什么吓到我?” 乌成凑近了清宁英澈,问道:“主人想看?” 不待清宁英澈回话,乌成就吹熄了手中的灯,灯灭了,另一个却亮了起来,泛着幽幽绿光的是一双瞳孔如针的眼,是一双兽瞳。 清宁英澈吃惊的看向非忆墨,见他也吹熄了灯,显出那奇异的眼瞳。 清宁英澈看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听乌成说道:“阿赞小时候因为要见人,所以用了药,导致他一到天黑就是个半瞎。” 非忆墨尴尬的笑,说道:“是。现在是不瞎了,但你要我怎么见人哪!” 清宁英澈不理他们拌嘴,好奇的问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冷讶:“你第一次看到是什么感觉?” 冷讶喝了一口酒,习惯性淡泊的说道:“吓了属下一跳,以为见到鬼。” 闻言,清宁英澈却看着非忆墨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把他锁起来?” “阿赞就是给主人做宠物的命。”乌成忽然低低一笑,勾唇道:“主人要不要再找个笼子给他关一关?” 清宁英澈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乌成慢慢靠近自己到咫尺距离,只听他缓慢而暧昧的说道:“主人啊……小成想和你玩个游戏……我和哥哥脱光了站在主人面前,主人到底能不能认出来我们谁是谁?认出来我就同意你喜欢我哥哥,认不出,我就宰了你。呵呵……” 非忆墨真是越听越不像话,一拍桌子将乌成拉回原位,横了他一眼,说道:“我要不要让阿讶也猜猜?猜不出,我也宰了他?” 乌成别过头,磨了磨牙说道:“我开玩笑的。我哪里敢动他。主人在你心里是什么样我难道不知道……” 清宁英澈这一天就没个消停的,好不容易赏完月该回去睡了…… 乌成又跪坐在了地上。 “不要!我要和哥一起睡!” 非忆墨气结,指着一旁的冷讶说道:“你怎么不去缠着阿讶!” “阿讶回去以后可以随便睡……”乌成抱住了他的大腿,楚楚可怜道:“哥哥……我走之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我好想哥哥像小时候那样和我挤在一起睡……我们从小就不能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就这几天哥哥就不愿意陪我吗!” 清宁英澈累极了,实在是不想再折腾,就说道:“非忆你就去陪小成睡几天吧。” “可是……”非忆墨一把想把乌成推开、一把说道:“可是你还要早晚按摩。” 不待清宁英澈说话,乌成就抢着道:“我要和哥哥跟主人一起睡!” 半夜清宁英澈被渴醒,恍惚间让非忆墨倒水。 一个人把杯子递过来,清宁英澈接了,道了句:“谢谢。” “为什么那么客气?”清宁英澈迷迷糊糊的再睁开了些眼,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只听他又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清宁英澈脑子混沌的摇摇头。 这人叹了口气,说道:“主人睡吧。我和哥哥在外面说说话。” 几天过得很快,乌成走的也很痛快。而清宁英澈并不能因乌成走了就放松下来歇口气。 因为四方尊者之一的北尊蔺严要造反。而且是明目张胆开始集结人手的要造反了! 当清宁英澈将事情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之后,从李明志那喋喋不休的嘴里才知道这事儿的非忆墨就黑着脸坐到了清宁英澈面前。 清宁英澈看了看他,笑着说:“我这不是大事,我不想打扰你学医,毕竟秦解那倔老头难得这么用心教你。蔺严那么大张旗鼓的凑合一百几个人收拾起来容易得很,刚好我这个新上任的城主要立威,拿他们说事正好。” 非忆墨看着他,目光闪动着,只是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 清宁英澈叹了口气,说道:“真是有事的话我不会不和你说的。” “就比如——这个。”清宁英澈放了一个东西在桌上,那东西是蔺严被擒而意外落在他手上的。 非忆墨将金锭拿起来看,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说道:“军饷?” 清宁英澈淡淡说道:“它就放在蔺严卧房的桌子上。” 非忆墨想了想,说道:“是有人给蔺严的?梵城中有人与官家勾结?” “蔺严虽然造反,但对梵城也是尽心尽力的——”清宁英澈转而又说道:“看来有人想拉蔺严入伙,但他没同意……或者,没来及同意。” 非忆墨蹙着眉,说道:“这事儿要尽早解决。” 清宁英澈明白非忆墨的意思,就说道:“绝意还在做基本调查,查出什么我回来告诉你,你帮我分析分析。” 非忆墨叹了口气,说道:“只能这样了。这两年我跟秦解学医,对梵城的事真是一概不知。” 当非忆墨陷入思绪中时,只听清宁英澈突然唤了声:“墨墨……” “呃?”非忆墨眨眨眼回过神儿,问:“怎么?” 清宁英澈靠近他,低低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我给你做了一副新的……锁。” 非忆墨眼前一亮,说道:“做好了?怎么这么久。” 当非忆墨自己将装东西的箱子搬出来时,不光是头上冒汗,还脊背发寒了。 只听清宁英澈笑着说道:“因为是特殊金属混合着银打造而成的,所以看起来还是银色,很好看,就是重了些。” 看非忆墨将所有环都套上、链子穿好再套上衣服时已经开始喘气了,清宁英澈就又笑着说道:“你这一身有三百来斤,小成不是说你体力太差吗,你就正好锻炼锻炼。” 非忆墨坐在地上歇着气,说道:“穿着这身衣服我根本什么都干不了了。”说着,他又突然躺倒趴在了地上。 清宁英澈低低的笑着,在非忆墨旁边的地上坐下来,伸手从他脸颊到脖子一路摸下去,边说道:“果然是你这模样最讨我喜欢。” —————————————————————————————————————— 原本就已有很多麻烦的清宁英澈,万俟鸿又来给他添了个麻烦。 清宁英澈问:“你要走?” 万俟鸿狐眼微眯谄媚的笑起来,说道:“瞧城主说的。我盼你能坐在这个位子上,盼的不就是这个吗?” 清宁英澈挑眉,说道:“那你让我上哪儿找人顶你的位置?” 万俟鸿笑着说道:“有蓓娘啊。” “蓓娘?”清宁英澈笑了,冷声道:“与其说她是管事,倒不如说是你的侍女,你让我把姬殿丢给她?你就不能等等吗?等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安稳下来——” “我已经快四十岁了。”万俟鸿不笑了,他正视着清宁英澈说道:“我已经等了两年,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萧鸣博,我还能有多少时间来忏悔我做错的事啊……” “其实对于秦解来说你还很年轻……”说着,清宁英澈忽然“呵呵”的笑起来,摇摇头说道:“你走吧。” 万俟鸿也笑起来,还是那种谄媚的笑,他说道:“城主不要低估了蓓娘,她虽然不会调教人,但管人却是一把好手。而且现在梵城内不缺侍姬,我又新□□出来一批保证三年都够用,也够城主找人替我了。” “哦?”清宁英澈冷冷的笑,说道:“殿主真是费心啦。” 不待万俟鸿说话,清宁英澈就收了笑,淡淡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找?你要知道他很可能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这样找人像是大海捞针。” 万俟鸿淡淡的笑了,说道:“不用了。找他的过程,也是忏悔。” 拿出一样东西给清宁英澈,万俟鸿说道:“这是昨晚一个蒙面人给我的,他说了一些要我投靠他的废话,又是有钱花、又是有官做什么的。” 清宁英澈看着手里的金锭,说道:“要是他知道拉拢你不成……你是怕被杀了灭口,今天才赶着要逃跑吧?” 万俟鸿谄笑起来,说道:“所以,城主对我离城的消息还是要拖一两日,我当时可是和他说的要考虑三日的。” 清宁英澈把玩着金锭,说道:“结果你转身就把别人卖了。” “哎呦——”万俟鸿挥挥手,说道:“城主我可是为你着想啊!我不卖他,倒霉的就是你了!” 清宁英澈横了他一眼,沉声道:“说!你在谁那儿说我坏话了!你不说我坏话别人怎么会找上你!” “呦——”万俟鸿笑着道:“我不过是在大典上随周围人跟着附和的几句,我哪知道谁有心听了去?不过,我知道总大统领肯定是听了,因为他还和我一起说哩。” 不待清宁英澈说话,万俟鸿又说道:“你也别问我昨晚那人什么样,因为他体态和声音都做了伪装。” ☆、绝——贰拾壹 绝——贰拾壹 回春阁春回大地,阁内的地面是温的,温热的地面上铺着洁白保暖的羊毛毯,赤足走在上面从脚心升起的暖流会随着血液流经全身,让人全身上下都暖烘烘的。 清宁英澈席地坐在花裀上。而他面前同样坐着三个人,他们是四方尊者中的三位,分别是东方霓裳、西方海升天、南方任行。 海升天是个胖子,而且是胖得快要升天的那种,和所有胖子一样一身肥油,眼睛鼻子都快被脸上的两坨肉给挤没了。霓裳,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女人,并且是个漂亮的女人,拥有每一个女人都又羡慕又嫉妒身材和容貌,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人,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她已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而任行,长须白眉,倒是个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老人。 海升天说话鼻音很重像是在打鼾,只听他说道:“蔺严一死,北尊之位空缺,城主您现在让我们来挑人,这是说挑就能挑出来的?反正我不知道该让谁来坐北尊的位子。” “是啊。”霓裳应和的说道:“这不是谁都能干的差事,城主要选对人才好。毕竟北尊是管着城律的更要严谨些选了。但好在城律是死的,北尊空上一段时间也是不会出问题的。” 任行点头,捋须道:“北尊掌管城律,空着几日不碍事,但要用什么人补上,城主还要琢磨琢磨。如果城主不放心找人暂时代理也是可以的。” 清宁英澈看了看任行,说道:“那就让老先生代理着可行?”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12节 任行“呵呵”的笑起来,说道:“蒙城主信任。只希望不会把我这老骨头给累坏喽。” 正说话间,忽然“嗵!”一声巨响,地面都跟着震了一震,而后就没了一点儿声音。就当霓裳要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竟是爬着就过来了! 那人还没到跟前就已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只见他在清宁英澈腿边趴下了头枕在人腿上就不再动了。 清宁英澈拨开他遮脸的长发,那竟是一张极美的脸,霓裳看的脸红了。 “怎么搞成这副狗样子?”说着,清宁英澈就端起水杯给人喂了些。 而后,他歉意的笑笑,说道:“事情说的都差不多了,各位请回吧。” 海升天和任行告退了,可霓裳却没走,她指着清宁英澈腿上的人问道:“是侍姬?” 清宁英澈坏笑起来,说道:“是宠物。” 霓裳忽然笑了,拿眼暼着清宁英澈说道:“哦——是跟说书先生说的书里一样,一个武林上武功高强的魔头喜欢将人当玩物玩弄于鼓掌之中?” 清宁英澈问:“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坏人?” 霓裳立刻道:“像!城主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年纪轻轻就掌管着一个巨大组织,多像说书先生嘴里祸害武林的大魔头!还有就是不管男的女的要有像他一样的美人成群的侍奉左右!” 清宁英澈低笑,说道:“我就这么一个。” “一个?”霓裳疑惑的想了想,又点点头说道:“按书里的思路走,他肯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是才奇嘞!” 清宁英澈只笑不说话了。 霓裳也不看清宁英澈腿上那快睡着的人了,只说道:“城主,你让我挑的人我挑好了,是带过来给你看看吗?” “不用。”清宁英澈一边抚摸非忆墨的头发、一边说道:“我把李明志叫来了,一会儿你带他去和他们商量怎么个弄法就行。” 说李明志,李明志就来了。 他给清宁英澈行了礼就突然大声道:“嘿!怎么是你呀!我说我瞧着怎么眼熟!我说方才你怎么就说走就走啦!” 非忆墨像是嫌他烦人,就在地板上打了个滚直接滚到清宁英澈身后睡了。 清宁英澈问道:“你们方才在一起?” 李明志“嘿嘿”笑着大声道:“是啊!他去采药、我去打猎在山上碰上了!然后我们就一块儿打猎去了,嘿你别说这小子挺利!抓兔子他比兔子窜的都快!” 清宁英澈问:“你们去抓兔子了?” “是啊!”李明志拍腿说道:“我去打猎想抓些野味,结果全让他抓来烤着吃了!还说什么‘你抓不着我分你一半’,真是能把人气死!” 清宁英澈听着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行。下次有机会你就多把他拉出去活动活动。” “行!”李明志痛快的答应,又问道:“那城主叫我来是干啥的?” 清宁英澈想这人看起来挺憨实,也不知真的假的?就说道:“梵城四方有迷阵机关,没有迷阵机关的地方也有防卫看守,但梵城人手浪费在防卫的太多,所以我让霓裳安排了精通奇门遁甲和机关的人。你是侍卫总大统领,最知道梵城防卫薄弱的地方在哪儿,你带他们去看看,再和他们研究迷阵机关怎么布置、布置在哪儿。” 李明志问:“那撤下了的人如何处理?” 清宁英澈道:“编入内防和武殿,再由武殿另行分派到各地分堂和其他组织,所以人数如何分你要考虑考虑。记得先给我报一下。” 霓裳和李明志走了之后,非忆墨在清宁英澈身后低低说道:“梵城还有内贼没抓住,你就如此大动干戈,真的好吗?” 清宁英澈“嘿嘿”的笑,转过身来就在非忆墨脸上掐了一把,说道:“不是和官家勾结吗?绝意在严查梵城进出,而我又重新布防,如果要联络外界就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非忆墨瞥了他一眼,说道:“不会飞鸟传书吗?” 清宁英澈摸着非忆墨的下巴,说道:“不是有你吗?” ————————————————————————————————————— 十一月的天灰蒙蒙的就像琉璃镜上落了层炉灰,明明不是很冷,却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 雪是很容易被污染的东西,落上一粒尘或被轻轻碰触都会留下鲜明痕迹。 清宁英澈坐在门口看着外面洁白的雪。 两个月来那内贼就像风吹在雪上一样,行动自如却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是自己动作太大?还是万俟鸿的突然离开? 不管因为什么,清宁英澈知道他愈加小心了。 他不光小心,而且胆子很大,不但没有因为清宁英澈的搜查而退缩反倒召集人手集结成群了! 非忆墨见他如此便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猜的?” 清宁英澈轻咳了声,紧了紧身上的厚重披肩,淡淡说道:“我当上城主有很多人都反对你知道吧。但在这两个月里,他们一个个都毫无缘由的忽然变得很顺从。” 非忆墨垂眸,问道:“找不到证据吗?” 清宁英澈摇头。 正在清宁英澈和非忆墨商议下一步如何安排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找清宁英澈了。 刑堂堂主,明晶。 明晶的名字起的很阳光,可他的人看起来却一点也不阳光,不但脸色惨白的发青而且能看到皮肤下树枝一样伸展的血管,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看见了就让人毛骨悚然! 明晶跪地道:“属下请任北尊一职,城主恩准!” 清宁英澈显然一愣,问道:“为何突然请任北尊一职?” 明晶阴声道:“因为海升天不是个好东西!” 清宁英澈问:“他怎么了?” 明晶说道:“他曾利用梵城产业下的钱庄与当地官府勾结赚黑钱!当时记载属下也带来了,城主过目。”说着,便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清宁英澈。 清宁英澈拿着册子也不看,只说道:“北尊一职由任行代理,和海升天有什么关系?” 明晶更加阴冷的说道:“任行是海升天他父亲!六年前,海升天因为勾结官府的事破露了,而被城主罚一千二百鞭行刑半月,但第三天的时候任行就将海升天强行带走了,当时海升天神志不清就是管任行叫‘爹’!” 清宁英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你是蔺严的直系下属,要我如何将北尊一职交给你?” 明晶阴森森的笑,他笑起来比不笑更瘆人,说道:“如果城主果真是个混蛋,那我也要造反。” 清宁英澈也笑了,说道:“你知道的。梵城的钱,来路大多都不正。” 明晶依旧在笑,鬼理鬼气的说道:“我自有法律,拿有钱人的钱有多少就拿多少,可要是迫害善良的人,那就该千刀万剐!” 清宁英澈挥挥手,说道:“下去吧。我会考虑的。” 明晶却没有起身,笑着道:“你会用我的。只是现在时候还不到。” 清宁英澈无所谓的问:“你怎么知道?” 明晶却是答非所问的说道:“我瞧得出城主是个善良的人。梵城是个无处可去的人才会来的地方,而善良的人才真正懂得怜悯。而且……我知道就要出大事了……”说罢,明晶便道了句:“属下告退。”走了。 清宁英澈疲惫的直接倒在了旁边非忆墨的怀里,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非忆墨笑笑,好玩的说道:“你说,他的法律是什么样的?我想看看。” “他法律怎么样我不清楚,不过……”清宁英澈在非忆墨怀里翻了身,比划着说道:“我见他把这么厚的一本梵城城律背得滚瓜烂熟!” “哦。”非忆墨挑眉说道:“我也背过。那么厚的书背下来实在是折磨人……好在我发现了它还有别的用处,我把纸条——” 非忆墨和清宁英澈都瞪大了双眼,因为他们在一瞬间同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他们想了很久却想不通的事—— 那就是那蠢蠢欲动快要造反的内贼组织人手到底是怎样在私下联络的? 他们没想到,方法竟如此简单。 书。 墨香阁的书会定期从城外进入,再从墨香阁流通梵城各处,送出或收回。 半个月的时间里,送书的童子被清宁英澈的影卫屡次暗中截下来,在所送书的书皮夹层里取回了数张纸条。 一模一样的字条写着一模一样的字。 庆新会,收网。 清宁英澈冰冷而怪异的大笑起来,怒道:“收网?我要看看是谁收的网!” 庆新会在大年夜举行,梵城内到处张灯结彩,热闹的像是城外过年的庙会。 鱼龙混杂中,霓裳举杯而来,微笑着大声道:“来!这是新城主上任过的第一年,我敬城主一杯!” 不等清宁英澈说话,非忆墨就接过酒杯仰头干了,才说道:“主人身体有碍,不能饮酒。我替他。” 霓裳看了看非忆墨,就问清宁英澈:“他眼睛蒙着黑纱做什么?” 清宁英澈笑了笑,说道:“他眼睛异于常人,引来众人围观就不好了。” 霓裳好奇,对着非忆墨看了又看,说道:“我很想看看。我每回看到他他都是趴在城主腿边睡觉的,确实没见过他眼睛什么样的?” “霓裳这是瞧什么,那么有趣?”任行举杯过来,说道:“让老夫也看看。” 霓裳指指非忆墨,说道:“看人。” “哦?”任行看了看非忆墨,说道:“霓裳大了,知道看男人了。” 霓裳脸上一红,恼羞成怒道:“说什么呢!” 任行笑了,也不理霓裳转向清宁英澈举杯道:“敬城主!” 非忆墨不意外的接过酒杯干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说道:“主人身体有碍,不能饮酒。我替他。” 任行“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城主是找了个人替城主你被灌酒啊!” “那可不行!”海升天拎着酒壶来了,说道:“城主让人代酒,别人可以,但一定要喝了我这一杯!今儿可是过年,少喝一杯、就一杯,不碍事的!就当尝尝鲜!” 海升天倒上了酒,清宁英澈还没说话,非忆墨就已将酒杯、酒壶都拿在了手里,仰头就将那一整壶酒灌进了肚子。 海升天看着一壶酒下肚还面色不改的人,不由拍手赞道:“海量!” 几番寒暄,任行和海升天各寻借口走开了。 清宁英澈不由调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喝?” 非忆墨不屑的说道:“哪里是能喝,分明是内功深厚。” 霓裳听了眨眨眼,问:“你还会武?” “会!”这话不是非忆墨说的,是李明志,李明志走过来就一胳膊搭上非忆墨的肩膀,边给自己灌酒边说道:“不会武,怎么能和我玩儿到一块儿!” 非忆墨不说话,对李明志交换了个眼神。 李明志双眼明亮清晰,哪里还有半点醉态,只听他突然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嘭!” 烟花炸响! 巨大的花盘在天空炸开,绚丽多彩,落英缤纷。 烟花与人的欢呼声盖过了黑暗中的细小声响。 就比如——兵器出鞘的声音。 清宁英澈望着眼前的老者,眼里升起了异样情绪,他本以为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家。 任行“哈哈”大笑,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和善。他对清宁英澈说道:“你想不到吧!你已经发现了有人在搞鬼,但你一定想不到是我吧!” 清宁英澈摇头道:“我真想不到。” “哈哈——”任行捋须,说道:“以梵城的实力本应该做一番大事,却偏偏要隐世山野岂不是浪费?” 清宁英澈不解的问道:“那老先生要做什么大事?” 任行说道:“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大事!” “爹!”海升天在一旁不耐烦的说道:“还废话什么!等他把影卫和冥卫都调来,可就是麻烦!快杀了他!” 任行看着已然合围成圈的人,就举起手,一声令下:“杀!” 没有声音,没有人动,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任行也静止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雕塑一般。 海升天急了,跳起来怒吼道:“杀呀!都傻了不是!都被施了定身法不是!动啊!” 清宁英澈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举起手说道:“我也试试?” “哈哈哈哈哈——”任行大笑起来,说道:“你这孩子倒是聪明!哈哈哈哈……” “我本以为今晚会有一场恶战!”任行摇摇头说道:“看来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清宁英澈微笑起来,说道:“让老先生失望了。” 任行摇头,只道:“梵城真的是个在乱世之外的好地方。” “不!”海升天是大胖子但他轻功一展身子就像一团棉花飘起来一样,朝清宁英澈而来。 “嚓——” 海升天震惊的低头看着自己被撕掉半边的衣服,再抬头看看那握着九尺巨镰用一双兽瞳死死盯着自己的人。 海升天已是愤怒已急,拿着自己的大刀就朝非忆墨扑了过去! 就在这么一瞬间,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隐隐听到有人尖叫,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而后就感觉空了……什么都空了,身体空了、脑子也空了—— 因为他身体站着,头却已经落了地。 任行老泪纵横,他呆滞的跪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儿子的头。 清宁英澈高声道:“明晶!” 明晶在清宁英澈面前拜倒,应声道:“属下在!” 清宁英澈命令道:“将任行带下去,按城律处!” “是!”明晶应声带人将任行捆了押下去。 清宁英澈又叫:“绝意、霓裳!” 绝意、霓裳拜倒,齐声道:“属下在!” 清宁英澈厉声道:“任行勾结朝廷一事,彻查!” 清宁英澈走到会场中央,望着四周形形□□的人,放声道:“我一息尚存,尔等必马首是瞻!”气量充沛、声如洪钟! 众人纷纷跪倒,齐声道:“属下必追随城主!” 经这一遭折腾,清宁英澈算是大病了一场。 清宁英澈咳嗽着说:“我分明什么活都没做,你怎么就认为我是累倒的?” 秦解说道:“你是那口气一直提着,任行一死你那口气就松了,气一松,人就要病倒了。” 清宁英澈突然孩子气的笑起来,把一个东西塞到秦解手里。 秦解看着手里的东西叹了好几口气,悠悠说道:“人说,老了会变得很闲……可我老了老了怎么就忙起来了?” “你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一点儿也不老!正是男儿打拼家业的时候!”说完,清宁英澈就很委屈的又说道:“北尊令牌给了明晶,西尊令牌给了李明志,这个给不出去,就只能给你了……” “都说人生了病会变得很像孩子,看来是对的很。”自言自语说着,秦解就起身踢了踢在清宁英澈地铺边睡觉的人,谁知他竟卷成了个球!秦解不由又叹了几口气,明知故问的说道:“他是圣灵族人?” 清宁英澈“嗯”了一声。 秦解闻言就走,边走边叹气边说道:“命啊!我命不好啊!一辈子没收过徒弟,到老了收了个徒弟,哪知他却是半个畜生!” 清宁英澈滚了一圈压到非忆墨身上,摇着他说道:“喂、喂,人家说你是畜生嘞。” 非忆墨乜斜着眼,喃喃说道:“你不也是经常管我叫小畜生吗……” 清宁英澈伸出手指,轻抚着他的薄唇,然后就慢慢撑开双唇的缝隙探了进去,缓慢的说道:“因为你发情的时候总是喜欢舔。” 非忆墨眯着眼,用舌头卷着口中手指,含含糊糊的说:“我还想舔别的。” 清宁英澈坏笑起来,好奇的问:“什么?” 非忆墨眼眸流光,轻声道:“你离我近点儿……” 清宁英澈脸上一红,就是照做了。 一个温热滑腻的东西在他唇上舔弄,然后探进他嘴里。非忆墨吻上他,这是个绵长而温柔的吻。 “我想活着。” “我就是苟延残喘也想活着。” “我放不下你。” “每一次濒临死亡我都放不下你。”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