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侯门嫡医》 正文 第001章 初识歹心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01章 初识歹心 六月季夏,天气尤为善变。 前刻还晴好无云,刻就狂风大作,黑云漫天。灰色天际,雷霆不断翻涌着,森白的闪电好似要划破夜空,将天幕撕开般;合着远处尚未来得及退幕的夕阳余晖,漫天火红。 “咔——嚓!” 一道闪电不期染劈开了黑幕,眼前。 破败的宅院,幽白无神的眸,血红的泪,腐朽的木质墓碑…… “不,不要,不要!” 躺在床上的女子瞧着正是稚嫩的金钗年华,额上裹着的白纱隐隐沁出了猩红,因为汗珠而蕴散开来,她的头还不安地左右摇摆着;血色褪尽的唇开开合合,脸上豆大的汗珠顺着抹额不断聚集,汇成小流没入枕巾、衣襟内;面色苍白如纸。 “嬷嬷,小姐这般梦魇已经半日了。” 锦笙端着的托盘上面,釉亮薄胚缠枝莲纹的玉碗中,漆黑的药汁上白雾弥漫。 “嘘。” 姜嬷嬷食指轻贴唇间,轻手轻脚地探身给床上女子掖了掖被角,摇摇头,指了指门外。 “小姐这般,怕是夫人骤殁打击过重,你且让厨房备些素膳;我去禅房请清远大师过来瞧瞧。” 锦笙颔首,随即蹙眉,“相国寺人来人往,若我们都离开,有人冲撞了小姐可怎生是好?” “你这妮子,说什么浑话!这相国寺禅房乃当年夫人捐银修建。云都谁人不知这竹园,是夫人的私宅。”姜嬷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再说,门房不是有小厮守着,还不快去。” 殊不知她们的一举一动,皆被躲在暗处的身影瞧在眼底。前脚,她们刚各自转身离开,那身影后脚便闪身入房。 …… 火,漫天彻地。好似烈火红莲,从地狱蔓延到人间要将这世间所有都吞噬般。 尸体的腥臭,房木料夹着红漆焦灼的*,味道粘稠得令人作呕。 梦中芙蕖花开败,残破的花瓣,散落一地。 “洛倾雪,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扫把星,你睁开眼睛看看,他们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 “……” 床上女子越发的不安,眉头紧蹙,连带着额上白纱沁出的鲜血在汗液上氤氲开来,显得莫名的刺眼;她的嘴唇不断地开合着。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 随着惊呼落地,女子瞬间翻身坐起,猛然睁开眼,眼神凌厉好似出鞘的利剑,眼底尽是冷戾。快地四打量着,袅袅檀香,渺渺南音。视线落到床边的男子身上,她眉宇微蹙,眸中杀意弥漫,语气凌厉,“你是谁?” “真是个粉雕玉琢,惹人怜爱的美人儿呐,啧……啧,只可惜。”立在床头的男子搓着双手,眼中尽是*的光;想到表妹的交代,以及日后当上郡马耀武扬威,众人巴结的模样,他脸上笑意越发掩饰不住,快速地朝着床上的女子扑过去,“小美人儿,哥哥来了!”。 黑影铺天盖地而来,洛倾雪来不及多想,顺手抄起床头果盘中的水果刀,手指微动,控制着刀在手心快地旋转两周;精密地计算角度,抬手,刺,而后只听见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 “你,你……”王天宝双手死死捂着身,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溢出。 洛倾雪斜睨了他一眼,面色冷沉;思绪快速翻着,这里……王天宝,对了,前世她在相国寺时不就是因为被王天宝潜入睡房,让祖母说行为不检,而不得不在相国寺修身养性半年;甚至……甚至连母亲的葬礼都没能参加。 这般想着,看向王天宝的眼中带着凛凛杀气,“谁让你来的?” 瞧着洛倾雪那煞人模样,王天宝有些发憷,“你,你想干什么?” “我说谁让你来的?”洛倾雪语气冷硬,杀气弥漫;抬脚狠狠地踩在他的小腿上,发出咔擦一声脆响。 王天宝再次痛吼,只可惜竹园的人都被事先打点过,他就算叫得再厉害都无人听到。 “不说是吗?”洛倾雪突然轻笑出声,却让王天宝觉得头皮发麻。眼瞧着她抬脚朝着自己另一只腿踹过去,他赶紧全身蜷缩着,“别,我说,我说!” 洛倾雪目光冷凝,看着他。 “是宋芊芊,是我表妹宋芊芊!”王天宝实在害怕那撕裂般的疼痛,语气急促,生怕说慢了一点。 “呵,呵呵。”洛倾雪笑,笑得低沉,笑得哀怨,心中百味杂陈,却是浓浓的自嘲。 她记得前世,也是这时。王天宝其实并未得逞,只是却掀了她的被褥,瞧了她只着中衣的模样和未有遮挡的裸足;照理,是要被族规惩戒,甚至落发出家,长伴青灯。正是洛芊芊如今还是宋芊芊的好妹妹为她求情,才让她免遭一难;又因为母亲的谆谆嘱咐,她便从此视她为亲妹。现在回想起来,呵……多讽刺! 外面,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院子里不住地发出哐当的响声。 这王天宝,已经没有用处了。 更何况,流云国将男女大防看得甚重,他们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纵使没发生什么,说出去却总归不太好听。 手起,刀尚未来得及落,一道慵懒的嗓音传来,却从只闻得,“只听说过最毒妇人心,却不曾想;流云的闺阁小姐也都这般剽悍了么?” 洛倾雪抬头,正对窗户外的大树间,男子身似青柳,丰神俊逸;那熟悉的眉眼,眼中诧异逝,不过很快敛起心中的激动,语气生冷,“公子也知,这是女子闺阁?” 抬手,将已经被折腾得晕过去的王天宝扔到洛……不宋芊芊的床上;出门,回房。 一系列动作宛如行云流水。 “啧,啧……小姐这招祸水东引用得可当真是妙啊。”男子摇头晃脑。 “干卿何事?” 洛倾雪没好气地冷声,心中却是腹诽着:前世她怎的不知他废话这么多? 是了,几乎只是一眼,她就认出来。面前这人,凤临第一公子陆谨,他来了;那……那个人也来了吗?就这么静静地想着,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前世,她的所有都围绕着那个人,与这陆谨交集并不算多;若当真要数起来,也不过是因为容末……如此,而已。 尚无血色的薄唇开合,语气带着凌厉,“滚!” “小姐这般剽悍,小心没人要哦。”陆谨摇摇头,没好气的;转头看向竹林处,瞳孔微缩,不过很快就回头,眉梢浅扬,“有人来了,本公子先走一步,小姐,咱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洛倾雪此刻正是头昏脑涨,恨不得他赶紧滚走才是。 揉了揉太阳穴,将房间稍微收拾了,躺回床上;额上刺痛传来,抬手抚上,手中纱布的触感让她回想起:前世,母亲死后;她精神不振,祖母才让姨母带她来相国寺,名义上是为过世的母亲祈福;可实际上……却是她们母子陷害自己的把戏。 …… 果然,陆谨走后,不过短短片刻门外就传来一声惊呼,“啊——” 紧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咯吱声。 洛倾雪抬手捂唇,适时地咳嗽两声,声音带着虚弱无力,“咳,锦笙,锦笙,是锦笙吗?” “咦,姐姐你醒了?”宋芊芊的声音带着微微惊喜,面上却任谁看了都是浓浓的担忧。 洛倾雪敛起眸底的风雪和周身的煞气,嘴角微微勾着,垂眼睑,掩去那浓浓的不屑。 前世,便是如此。那样的惊呼,生怕别人听不到,引不来人吗?可笑,可悲,可怜,可叹!只怕她梦中都在讥笑,枉她洛倾雪聪明一世,却被自己玩弄与股掌间罢? 宋芊芊却没察觉到她情绪变化,只一如既往,上前握了洛倾雪的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姐姐,你真的没事吗?”视线落到地上打翻的果盘,敛起眼中的诧异,表哥居然不在?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姐姐你也真是,想吃水果唤锦笙便好,怎么自己动手,咦,水果刀呢。” “芊芊还是依着辈分唤我表姐吧。”洛倾雪不着痕迹地挣开她的手,当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点点惊诧,只垂眼睑,淡淡道:“相国寺乃佛门圣地,人杰地灵,我能有什么事?” 顺着她的视线,瞧见打翻到地上的果盘;至于水果刀,当然是被她处理掉了。 瞧洛倾雪不答话,宋芊芊眸底划过黯然,再次试探着开口,“芊芊不是一直唤姐姐的吗?还是姐姐觉得妹妹我也是个不祥之人,呜呜……” 说着,竟是落了泪来。 “浑说什么!”洛倾雪陡然声线上扬,“你如此这般,倘若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我母亲是你娘的嫡姐,你唤我一声表姐难道还委屈了?既然如此,那还是按照品阶,唤我一声郡主吧。” “对!这才是我云氏皇族血脉该有的风范!” 洛倾雪抬头望去,门边拄着拐杖的威严老太太,不是她那纵使身为太祖皇帝胞姐的静安太长公主,却依旧躲不过老来丧女,最后郁郁寡欢终老的外祖母又是谁? “外祖母!”闻言,宋芊芊震惊。 “嫡母!”冯素烟更是面色苍白。 虽心知静安太长公主对她们母女的不喜,可她何时如这般对她们过脸子? 云静安推开冯素烟,撑着红木雕龙头镶金的拐杖,握着洛倾雪的手,语重心长,“倾雪,你当记住:你可是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荣享二品公主俸禄;没得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般见识。” ------题外话------ 心儿:亲们好久不见了,喵哒,俺又挖坑了!新鲜出炉的重生文,喵…… 卖萌求花花,求留言,求支持,最重要的是求收藏啊喂…… 第001章 初识歹心 言情海 正文 第002章 给她回礼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02章 给她回礼 话音落地,她蔑视地轻睨了冯素烟母女一眼,心中更是冷然。当真以为她不知道她们私底玩的那些把戏么? 冯素烟、宋芊芊两人面色苍白,唇上血色全无。 “姐,姐姐……”宋芊芊泫然欲泣,要哭不哭;双手抓着刚起身洛倾雪的手腕。凭什么她生来尊荣,连太祖皇帝都钦赐四字封号;凭什么同样是驸马府中出来的,她却处处低她一头;这般想着,手上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祖母教训得是!” 感受到手腕上力道越来越重,洛倾雪心中摇头。前世她到底是有多蠢,才会认为她柔弱善良,将这样的蛇蝎毒女当成至亲姐妹,守护疼爱,“芊芊,你还是放开吧;我要去搀着外祖母。” “还不放手!”云静安面色越发难看,连带着语气也有些不善。 狠狠地瞪了冯素烟一眼,当初她那贱的母亲王美妍不就是凭借这楚楚可怜的狐媚相,才爬得驸马床的吗?果然是什么样的娘才能养出什么样的女儿。 宋芊芊对云静安向来畏惧,可往日里洛倾雪都护着她,习惯使然,她不仅不放手,反而宛若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抓着洛倾雪。 “嘶。”洛倾雪微微颦眉,脸上带着痛苦色,“芊芊你还是放开我吧,再不放,我的手只怕就要废了。” “什么?”云静安立刻惊呼一声,快走两步上前,“怎么回事?倾雪,快给外祖母瞧瞧。” 用力打掉宋芊芊的手,不等洛倾雪缩回去,快地掀开霓裳宽袖。入目,那原本纤细白皙的皓腕,如今却有一圈略带红肿的青紫。云静安面色陡然冷凝,甚至泛着若有似无的杀气,“宋—芊—芊!倾雪向来待你如亲妹,你怎么忍心此毒手!” “嫡母!”冯素烟有心插嘴,可看到云静安的面色,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宋芊芊本尚未觉察,闻言也是大惊,只是在看到洛倾雪那青紫的手腕时,面色唰的一变得苍白如纸,“不,不,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说着竟就要扑上来,只可惜云静安哪里容得她如此放肆,一道眼刀甩过去,她也只能愣在当场,可怜巴巴的望着洛倾雪,泫然欲泣,“姐姐,你帮我跟外祖母说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捏青倾雪的手腕,你要是故意,倾雪的手腕不是都要捏碎了?”云静安面色黑沉严肃,语气不善。 眼瞧着云静安对宋芊芊越发反感,冯素烟也有些着急上火;毕竟,她若想顺利改嫁入镇北侯府,至少得让云静安不反对才行。 她脑子转,转头看向洛倾雪,语气急切恨不能代她说话般,“雪儿,你妹妹性子向来柔弱但心地却很善良,你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快帮芊芊给你外祖母解释解释,芊芊定不是故意的。” “姐姐!”宋芊芊没法抓住洛倾雪只能退而求其次捏着她的衣角。 “倾雪,你快说呀,快说呀!”冯素烟语气很是急促。 洛倾雪心中冷然,她宋芊芊柔弱善良?合着就她洛倾雪恶毒蛇蝎?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前世她宋芊芊做的事情,哪样跟善良沾边?揭容末凤临皇族身份,害他枉死他乡;迫哥哥上战场被敌军围剿,尸骨无存;甚至还…… 这一件件算起来,柔弱?善良?哈,这简直就是她洛倾雪听到过世间最大的笑话!深吸口气,努力敛去浑身翻涌的杀气,前世是她痴,是她傻;今生,她倒要看看没有了她洛倾雪的维护;她身负不祥之名的宋芊芊能好过到哪里。 若好人注定无善果,那今生她便做定这世间最恶人。 “倾雪,倾雪?” 敏感地察觉到她情绪波动异常,云静安眉宇尽是担忧;伸手想试试她额前的温度,在看到那已经被汗珠蕴散的血色浸透的白纱时,原本难看的面色更是黑上三分,拐杖狠敲在地上发出吭的一声闷响,“怎么回事,里服侍的嬷嬷、丫鬟呢?” “外祖母,我没事。”洛倾雪赶紧扯出笑。 “没事?你就纵着她们吧。”云静安没好气的,狠狠瞪了冯素烟一眼,“没瞧见倾雪额上的伤,还不快去请大夫?” “哦,好,好。我马上就去。”冯素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我,我房里备有药箱,我立刻去取。”宋芊芊也很害怕,连腿都在颤抖着,赶紧追着她娘的背影。 内,只余祖孙两人。 洛倾雪半靠在床头,嘟着唇,“孙女儿哪有那么娇气。” “你呀!”云静安抬手轻戳额头,“这伤在脸上,不好好养着,以后可有得你后悔的。” “才不会呢。”洛倾雪佯装撒娇,“宫内太医无数,外祖母才不会让倾雪毁……”更何况只是这点小伤于她来说,委实没有威胁力。 “啊——” 洛倾雪话未说完,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惨烈的惊呼。 云静安原本稍微好看的脸色顿时又变得黑沉无比,那双幽深的黑眸里雾气弥散着,地正酝酿着不知名的波涛。 “听声音像是芊芊的,不,不行,外祖母我们去看看吧。”洛倾雪故作担忧,挣扎着就要床。 “去什么去。”云静安面色严肃,语气冷厉,“不过是个贱庶女生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让她去给倾雪取药箱就这么不情愿,还非得闹出幺蛾子来。这般想着,对冯素烟、宋芊芊母女便越发的不待见。 洛倾雪心中很是畅快,想必宋芊芊这会儿已经看到自己送给她的大礼了吧。压心头的愉悦,她轻轻扯了扯云静安的衣袖,语气带着焦急,“外祖母……” “外祖母,这竹园可是母亲的私宅;宋芊芊若在这里出事,说出去,总归是不太好听的。”洛倾雪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再说,我们就去瞧瞧;也免得落人口实。” 云静安斜睨了她一眼,“此话当真?” “自然。”洛倾雪赶紧点头。 “那就随你一次。”云静安显然也想到这一层。 洛倾雪手脚麻利地床穿好衣衫,搀扶着云静安,“外祖母,您小心门槛……” 隔壁,大门边已经围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皆指指点点的。 洛倾雪小心地拨开人群,走进内,宋芊芊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神情狼狈,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更是迸射出希翼的光芒。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题外话------ 心儿:卖萌打滚求收藏啊喂~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喂~ 看心儿瞪着星星眼,亲点击【放入书架】呗! —— 另外,备注,这文的女二不是宋芊芊,她顶多算是女三,所以女二是谁呢?哇咔咔…… 第002章 给她回礼 言情海 正文 第003章 搜房意外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03章 搜房意外 “没,没事。” 瞧见洛倾雪,宋芊芊本能地想要扑上去求救,可略微深思,她深吸口气,迫自己镇定来。 洛倾雪蹙眉不悦,不过表面上却是一副担忧状,轻拍安抚着;不过很快就推开她,看着她的眼睛,“真的?” “自,自然。”宋芊芊强压心头的不安和恐慌,眼神闪躲,飘忽不定。先前自己在看到鲜血时,只顾着害怕,却是忘了她让王天宝算计洛倾雪这一茬;若是洛倾雪此刻进去,看到王天宝,那……不,不对。表哥怎么会在她的房间,他不是应该在洛倾雪的房间吗? 她猛然抬头,看着自从醒来就变得有些不太正常的洛倾雪,难道是她……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终于发现了吗?不过这么快就被拆穿的感觉,很不爽呢!她低头,转眼又是一副疼爱妹妹的好姐姐模样,“原来是这样啊。” “哼!”云静安冷哼;眸中带着不善,“让你给倾雪拿的药箱呢?” 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宋芊芊却只觉得脊背发寒,她有些磕磕巴巴的,“我,我我……” “我什么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云静安面色微沉。 “外祖母,芊芊怕是近来太累看差了眼。”洛倾雪抬头微微笑着,语气舒缓,不急不焦,好似能安抚人心般,“说起来,倾雪倒是要好好谢谢芊芊,夜以继日地为亡母念经超度呢。” 云静安这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宋芊芊朝洛倾雪投去感激的目光,而洛倾雪心中却唯余冷然。 感激么? 她自然是会让她好好“感激”的,别着急,就快了。 前世时,若她没有记错,祖母和外祖母是该同时出现的;外祖母据理力争奈何却是事实胜于雄辩,再加之自己一味地偏信冯素烟母女,才会让她对自己越发的失望。现在,外祖母已经出现了,祖母应该也快来了吧? 祖母孟氏最是在乎规矩。 宋芊芊,你可定要好好接好这份大礼呢。 感受到洛倾雪眼中神色变化,再联想到刚才她说的超度,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不,不会的,娘说过那是连宫内的太医都查不出来的。 深吸口气,她努力地保持着镇定,低头状似不好意思地笑笑,“姐姐这说的什么话,姨母自幼待我如亲女般,我为她念念经也是应该的。” “原来是这样。”门外围观的人中,有人总算松了口气。 “听说表小姐近日都在大雄宝殿与寺里的师父们学经,为逝去的洛夫人超度呢。” “表小姐可真是善良。” “可不是,平日在府里表小姐也总是平易近人,从来不凶我们,也不拿我们人不当人看。” “……” 听到门边奴仆的议论,宋芊芊总算松了口气,平日里的功夫没白做。 云静安闻言却面色越发难看,看了宋芊芊一眼,她倒是会收买人心。 只是那么轻飘飘的一眼,宋芊芊却觉得很是不安,心里毛毛的。 “话虽如此,可总归是女儿家的房间,还是仔细检查为好;这里可是我静安太长公主之女的私宅,若是出了什么人擅闯之事,哼!”云静安面色严肃,语气更是不容置疑,“长云,长风,你们进去看看。记得,给本宫瞧仔细了。” “是。”门外立刻走进来两名带刀侍卫,语气铿锵,掷地有声。 宋芊芊面色唰的变得苍白,额头上竟冒出细密的汗珠,“外……外祖母……” “谁许你这么叫的?”云静安身为太长公主,自是清贵傲然;以往若非看在爱女的份儿上,哪里容得她们这般放肆;“本公主可不记得有姓宋的外孙女。” “给我搜!”云静安语气狠戾,决绝。 “姐姐,姐姐……”宋芊芊面带祈求,贝齿紧咬着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姐姐你帮我与外祖母说说好不好?若妹妹的房间就这么任由外男肆意搜寻,这传了出去,可让妹妹怎么活啊。” 说着,眼泪竟落了出来;滴在地上,吧嗒吧嗒。 前世,每每此时瞧着那落地的珍珠,她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心碎、让人心疼的了。这个妹妹,生来丧父,又端的是弱柳扶风,再加上母亲在世时的耳提面命,让她不由得打心眼里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着。 不然,那些事情,她也不会没有半分怀疑。前世,她纵使恶事做尽,可对她却是没有半点私心,可结果呢…… “姐姐,姐姐……”宋芊芊的声音哀婉、凄厉。 洛倾雪摇摇头,薄唇微微抿着,轻拍宋芊芊的手,“芊芊,外祖母说得是;这闺房中最是要紧,若当真有什么,仔细检查也好防患于未然;再者,这园子里都是家里知根知底的,想也不是那写嚼舌根子的。” “大小姐说得是,到底是小姐家的闺房,好好检查也好。” “就是表小姐您放心,我们都不是那些长舌妇。” “今儿的事,我们绝不会说出去的。” “表小姐,有我们,您就放心吧。” “……” 宋芊芊双手所在袖中,丝丝地掐握着,低首垂眸,眼底尽是慌张。就是因为有她们在,她才不放心。哼,不是长舌妇,若她们当真不是,以往她隐隐透露的那些关于洛倾雪的,又怎会闹得尽人皆知? 瞧着此状,洛倾雪心中尽是得意之色。 前世信任疼爱她时,一切都再自然不过;可若当真心生间隙,便哪儿哪儿都是破绽。 今生也合该让她宋芊芊尝尝那种众口铄金的滋味了。 短短片刻,隔着拱月珠帘门后,一阵乒乓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姐,小姐……” 一阵惊呼由远而近,眼瞧着云静安面色越发难看,洛倾雪赶紧快走两步,“怎么回事,没瞧见外祖母在,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小姐! 听见洛倾雪的声音,锦笙顿觉眼前一亮,原本还想开口可在瞧见云静安时,立刻跪身去,“奴婢参见静安太长公主。” “起磕吧。”云静安瞟了她一眼,淡淡道。 “谢静安太长公主。”锦笙恭敬应答之后,这才起身。 洛倾雪缓缓挪到锦笙前面,瞧着她放在旁边的托盘,眼前微亮,拉着云静安,嚅了嚅唇正准备说话。 长云、长风从内室走出,面色难看,神情严肃。 ------题外话------ 心儿:哇咔咔,到底有没有找到呢?嘿嘿~收藏啊,收藏啊,你在哪里? 第003章 搜房意外 言情海 正文 第004章 偏心父亲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04章 偏心父亲 “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沉稳中带着些许不悦,洛永煦搀着老太太孟氏进时,刚好瞧见这样的场景;不过在瞧见云静安时,态度稍微敛了些,“女婿见过岳母大人。” 洛倾雪任由今生搀扶着上前一步,颤颤巍巍地福身道,“女儿见过祖母,父亲。” “嗯,起身吧。” 孟氏微微颔首,视线上打量了洛倾雪,语气却稍微和善了些,“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祖母挂怀,孙女好多了。”洛倾雪声音淡淡道。 “芊芊见过老太太,姨丈。”宋芊芊双目红肿,眸中带着血色,蕴着雾色,盈盈福身,贝齿轻咬,语气悠悠,泫然欲泣;一副受尽委屈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洛永煦只觉心中一疼,尤其是看到那双与那人如出一辙此刻却饱含泪珠的眸,更是单手握成拳头,“芊芊……” “哼!”云静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洛倾雪顿觉心头一恸,为哥哥,为自己,也为那福薄的母亲。 当年尚是少年世子的洛永煦对冯素烟一见钟情,只可惜……洛永煦只道那冯素烟乃驸马府之女,因着冯望月待冯素烟如亲妹,云静安也从不苛刻庶女,冯素烟穿戴不俗,才导致求亲时,他所娶非人;待到知晓真相时,却已经是木已成舟。 当年他是想和离的,可冯望月丢不起这人,静安太长公主丢不起这人,镇北侯府……亦然。一切便只能将错就错!冯望月温婉贤淑,对冯素烟心有愧疚,却不知两人早已经是暗通款曲。 他们两心相知,可母亲何错之有?若非他们,母亲又何以年纪轻轻,抑郁成疾,最后香消玉殒;前世冯素烟不就仗着这时对她百般疼爱,才让自己被猪油懵了心;助她入主镇北侯府,伤了外祖母的心,抹了祖母的面子。前世,是她任性地胡搅蛮缠才让宋芊芊顺利地“认祖归宗”入了洛家族谱;至于今生,他们若再打的是这个主意…… 低头,洛倾雪垂眼睑,无人看到她嘴角那抹笑,冷厉而又嗜血,带着浓郁的邪气。 “……这,岳母大人……” 强压心头的不悦抬头望着明显从里出来的长云、长风,洛永煦薄唇微微抿着,“他们这是?” “我当你看不到本宫这把老骨头呢。”云静安嘴角微勾,带着浓浓的不满。 “外祖母息怒,父亲初来不知缘由也是自然。”洛倾雪上前,抬头堆着洛永煦微微一笑,“父亲有所不知,刚芊芊帮女儿取药箱时在房中受了惊吓,外祖母这才让人进搜查;这也是为了芊芊着想,毕竟是闺阁姑娘,若当真让歹徒闯了进来,就算没发生什么说出去也总归是不太好听的。” 洛永煦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芊芊,是这样吗?你有没有被吓到?” “……” 若前世遇到这般情况,她定按捺不住与洛永煦吵嘴,父女间的感情越吵越淡,直到最后两人相互放弃,若非因为哥哥在中间调和,只怕是比陌生人还不如吧;不过今生……洛倾雪淡淡一哂,她定不会再让宋芊芊得逞的。 吓到?呵呵,很快呢,她会让他们见识什么叫做真正被吓到。 想着,她薄唇开合,语气带着三分刻意地撒娇,“父亲这般好像是倾雪欺负了芊芊一般,我自来待芊芊如亲妹,您这般可当真让倾雪伤心。” 洛永煦顿觉心里“咯噔”一,他抬起头笑得有些尴尬,“雪儿这说的是什么话。” “姨丈多虑了,姐姐自来待我是好的。”宋芊芊缓缓开口,可那脸上却依旧挂着泫然欲泣的表情;心中却很是紧张,她甚至不敢抬头,长云和长风面色难看,待会儿她该要怎么解释突然出现在房中还身受重伤的表哥?光是想想,就只觉得脊背发凉,她声音都在颤抖着。 洛永煦刚想开口就被孟氏打断。 “雪儿,到祖母这儿来!” 孟氏眉心蹙成团,瞧着云静安那不悦的目光,狠狠地瞪了洛永煦一眼,拉着洛倾雪的手,“雪儿可别多心,芊芊自幼丧父,你父亲难免对她多有怜惜,以后可不许说这样的话!” “孙女省得。”洛倾雪淡淡笑着,拦着孟氏的臂弯,搀着她到主位另一边坐。 “你呀!都是大姑娘了。”孟氏在心中摇摇头,不知是不是因着云静安在场,对洛倾雪的态度竟是前所未有的亲热。 当年冯望月嫁给洛永煦却是低嫁了,孟氏拿捏不住儿媳,对她自然没好态度;好在冯望月是个识趣的,侍奉公婆从未怠慢过;可就算如此,她对冯望月的态度也始终不冷不热,连带着对洛倾雪兄妹也心生不喜,当然其中也不乏洛永煦之故。 是以她这样的态度,着实让洛倾雪受宠若惊了一把;当然表面上她仍旧低着头,一副恭敬、知礼模样。 孟氏仔细地瞧了洛倾雪,她竟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眸中快地闪过什么,垂眼睑,瞧了立在旁边的长云、长风一眼,淡淡道:“对了,不知这子里可曾搜出什么?” “嗯,既然亲家老太太来了,那就一起瞧瞧吧。”云静安斜睨了洛永煦一眼,语气意味深长,“也省得到时候是某些人以为我们欺负了他的心头肉。” 虽然事实如此,但洛永煦面上却有些难看,心里讪讪的,“岳母大人这说的什么话。” “哼!”云静安不屑地轻哼;转头看向长云、长风,“里面可有什么异常的?” 宋芊芊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紧张地盯着长云、长风,双眼瞪直。 长风躬身,“启禀太长公主殿,并未发现歹人,但在床榻侧首发现了这个内制锦盒。” 呼—— 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了来,宋芊芊努力地吞了口唾沫,虽然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但这关总算是过了,想必是表哥醒来自个儿离开了吧!她淡淡地想着,面上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状,抬头看着那个楠木红漆绘龙凤天呈祥图案的锦盒,贝齿轻咬,语气柔弱,“外祖母,您也已经让人搜查过了,那锦盒是姨母生前赐予芊芊的。” 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整个人,端的是弱柳扶风。 而洛倾雪,此刻是怔住了。 长风的话,像是一声惊雷,劈在她的头顶。 ------题外话------ 心儿:嘿嘿,王天宝不见了,亲们有谁猜出来了喵?当然,不会放过宋滴,慢慢来,后面还有文…… 第004章 偏心父亲 言情海 正文 第005章 凤凰于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05章 凤凰于 轰! 脑袋被震得嗡嗡直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洛倾雪死死地咬着齿关,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原本因着尚在病中而苍白的面色显得近乎透明,此刻若有人瞧得仔细,定能发现她微微颤抖的身姿。 她,她分明亲手将昏迷的王天宝扔到宋芊芊床上的,之前宋芊芊的惊呼也证明,她定是看到了;可现在…… 洛倾雪眉头紧蹙,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抬眸深凝着只数步之遥的长云和长风;他们是外祖母的贴身护卫,皇室自幼为公主、皇子培养的,自然不会是为了维护宋芊芊而说谎,那就是内,王天宝定然已经不在了。不过短短片刻时间,且不说他会不会醒来;光是双腿被折,他就没有自己离开的能力。难道……难道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垂在袖中的手,丝丝地掐着,手心被圆润的指甲划出道道白痕。 别人瞧不出丝毫异样,可唯有她自己知,她心中有多不安。 暗中那人为什么要带走王天宝? 剪水双瞳紧锁着宋芊芊的一举一动,瞧见她那明显松了口气的神色和眼神,难道也是她不知道的? “太长公主请看。”薄唇轻启,长云仍旧面无表情。 众人随着声音望去,能够绘制龙凤图案,必是天家所赐,宋芊芊自然是没机会得到的。不过众所周知,冯望月疼爱宋芊芊,待她如亲女,所以给她个锦盒也是没什么的。 “既是望月赐的,那就不必检查了吧。”洛永煦也趁机赶紧开口道,顺带递给洛倾雪一个让她开口眼色。 “外祖母,母亲生前的确赐给芊芊许多东西,不过锦盒而已。”接到洛永煦的眼色,洛倾雪吞了口唾沫,强压心头的忐忑,站出来淡笑着,“既然内没什么异常,那就先如此吧。” 云静安双眸射出精光,“既然倾雪开口了,长云还给她。” 身为太长公主,一个内制锦盒,她还看不上眼。 长云躬身,双手平托着锦盒在路过洛倾雪面前时,她却猛然发现了异常。 不,不对! 内制锦盒大都相同,可这个却…… 她原本忐忑的心稍微安了些,垂眼睑,快地盘算着,手紧紧地捏着,深吸口气,打定主意放手一搏。此刻她身无长物,可只是瞬间她竟然瞥到在她手旁的小几上竟然放置着绣框,她顿时眼前一亮。前世时,在相国寺修身养性的半年间,她曾误打误撞破了名满天的玄门圣医所设的考验,得他传承;算起来,也得感谢宋芊芊呢!针对她来说,用起来可是得心应手。 趁旁人不注意时,她快地取了一枚绣花针,锦笙适时地侧身为她做遮挡;她转头,锦笙对着她微微一笑而后又快地低头。 洛倾雪抿着唇,宽袖中的手掐着兰花指,运足了劲道,在宋芊芊接过锦盒的刹那弹出去。 “啊——” 宋芊芊双手接过锦盒,还未拿稳却陡然觉得手腕一阵刺痛。她惊呼一声,赶紧将手收回来。 “哐当——” 锦盒掉在地上,简单的暗扣被跌开,里面琐碎的珠钗翠环散了一地。 长云面色微变,立刻单膝跪地,“太长公主恕罪!” “哼。”云静安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只当是她不满自己让长云长风搜查她的房间。 宋芊芊自幼看人脸色,可现在却极是委屈,“外祖母息怒,是芊芊不好,没拿稳锦盒;不怪旁人。” “……”废物就是废物,云静安没有说话。 “芊芊也真是的,这些可都是母亲在世时赐给你的,若摔坏了母亲知道该伤心了。”洛倾雪快走两步,蹲身,一件件地拾起。 宋芊芊原本愣怔住了,闻言也赶紧蹲身,“这事妹妹来做就行,哪敢劳烦姐姐。” “……”洛倾雪笑着,并不答话。 只是蹲在地上的两人之间气氛却尤其诡异。 宋芊芊原本经历嫉妒紧张到放松,此刻正是浑浑噩噩的,机械地抬手、拾起、装盒,根本没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而洛倾雪却是嘴角带着浓郁的嘲讽之色。 两人的手,同时伸向最后一件凤凰于坠七彩宝石流苏的步摇。 “多谢姐姐。”宋芊芊抬头,手捏着步摇。 锦笙却是捂着唇,轻呼一声,“啊——” 瞧着众人投过来惊诧的目光,好似自觉失态,她赶紧捂着唇。 “怎么回事?”云静安面带忧色。 “没,没什么。”锦笙语气犹豫,磕磕巴巴;洛倾雪地给她一个赞的眼神。这妮子这招欲言又止,欲盖弥彰倒是跟宋芊芊学得有七分像了。 前世她不懂话术,与人相处尽是直来直往,每每那时她便站出来赔礼道歉,温婉柔弱的形象深入人心;一来二去,她洛倾雪就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娇小姐,而她宋芊芊就扮演着包容姐姐的好妹妹角色。 现在回想起来,前世她还真是痴傻到家了;竟然傻傻的相信宋芊芊母女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云静安眸色陡然一暗,周身气势尽显,“说!” 锦笙抬头看了看洛倾雪,语气有些犹豫,“小,小姐……” “我让你说!”云静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狠戾。 “是,是!那,那支步摇好像是小姐前些日子丢失的那支凤凰于坠七彩宝石的步摇!”锦笙磕磕巴巴的。 洛倾雪原也没在意,闻言却是手上用劲,低头拿着步摇仔细端详许久,然后故作是刚发现般,眉宇微蹙,摇着头,“芊芊你……你怎么能拿这支步摇!其他的我也不说什么,可是这支却是不行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众人可就是遐想无限了。 “什么?”云静安面色陡然变色。 宋芊芊这才恍惚地回过神来,瞧见洛倾雪手上的步摇也惊了,张口反驳,“不,不是,不是我!我……” 她张了张口,却怎么都解释不了,那步摇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梳妆盒中。 “芊芊,你过了。”孟氏沉着脸。 云静安受尽太祖皇帝恩宠,冯望月又是她的独女,嫁妆自然丰厚。那些她觊觎过年都没能手,这宋芊芊竟然敢…… “不要脸的贱东西!”云静安面色难看,竟是丝毫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宋芊芊急得都快哭了,“我没有,外祖母,我真的没有!” ------题外话------ 心儿:喵,哈哈,这支凤凰于有来历的噻…… 第005章 凤凰于 言情海 正文 第006章 赐一丈红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06章 赐一丈红 云静安龙头拐杖用力柱地,闷响声声好似击在人心头般,“本宫可没有你这般贱的外孙女!” “外祖母!”宋芊芊眼泪吧唧吧唧,语气急切。 “这……岳母大人,雪儿,那枚步摇是我给芊芊的。”洛永煦见状,赶紧开口替她解围。 闻言,原本就面色难看的云静安越发的不满,连孟氏对宋芊芊都厌恶了几分;现在可不是闹掰的时候,她赶紧讪笑着,“亲家,倾雪,这……永煦,你也真是的;芊芊喜欢什么样的步摇通宝斋没有,你怎能拿雪儿的东西送人!” “父亲拿的若是其他也就罢了,可这枚凤凰于的步摇却是太祖皇帝钦赐,正二品公主规制;按我流云律法,女眷违制当赐……一、丈、红。”洛倾雪一字一句,语气严肃,义正言辞。 宋芊芊猛然抬头,心却陡然悬起。那步摇她是曾觊觎过不假,可她却没有拿;虽然她也不明白这步摇到底怎么到她的锦盒里的,但现在否认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姐姐,姐姐救我!” 她心中比谁都清明,洛永煦一心相护不假,但现在这时,唯有洛倾雪开口方才有效。 “雪儿,这,咳咳,父亲也不知晓竟是太祖皇帝所赐;再者芊芊只是收藏着并未簪戴过,也算不得违制。”洛永煦摸了摸鼻头,面色尴尬。 云静安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只是收藏着?哼!” “岳母大人,此事乃小婿无知,您就原谅小婿这一次吧。”洛永煦张口竟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洛倾雪低首,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看在父亲的面上,这次就作罢吧,外祖母,您说呢?” “就按倾雪的意思,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看在月儿的份上,抄写百遍经文;再有次,赐拶刑。”云静安语气狠戾,面无表情地斜睨了眼锦笙捧着的锦盒,“这些东西除了那支凤凰于步摇,其他的都送她吧。前些时候,西海上贡了不少珍珠,改日外祖母让人再给你打几件你喜欢的;身为平安和乐郡主,可不能用别人的旧物,免得堕了我皇家郡主的名头!” 洛永煦、宋芊芊两人身子明显一滞;孟氏的身子的心底也浮起三分凉意。 想到临走前,洛永煦交给她的钥匙,她的心渐渐沉了去。果然她还是讨厌冯望月,还有她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外祖母言重了。”洛倾雪淡笑着,“雪儿如今重孝,又在病中这才打扮素颜些。” 素,的确很素;因为她来时只余一身最粗的麻布所制的孝服。 …… “清远大师,您里面请。” 冯素烟正准备外出请常驻相国寺的刘大夫前来,却不想刚好遇上请清远大师归来的姜嬷嬷,两人便一同回来了。 可刚入竹园,就听见闹闹嚷嚷的声音。姜嬷嬷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老奴参见太长公主,老太太,老爷。”姜嬷嬷话音未落,便瞧见内几人赶紧福身行礼道。 冯素烟也跟着福身。 “免礼。”云静安罢了罢手,转头微微颔首,“见过清远大师。” “阿弥陀佛。”清远身着黄色僧衣外披红底金线袈裟,单手握着串珠,另一只手竖掌行礼。 “太长公主,小姐今日被噩梦魇着了,老奴自作主张地请清远大师过来。”姜嬷嬷是冯望月的陪嫁嬷嬷,同样是云静安当年的陪嫁丫鬟,宫里摸滚打趴出来的,是个人精。 云静安点点头,拉着洛倾雪的手,“劳清远大师走这一趟。” “我家小姐自昨儿夜里撞破了脑袋便一直被噩梦魇着,直到方才醒过来。大师,劳您给我家小姐瞧瞧。”锦笙很是着急,连带着语气也急促了几分。 云静安拉着洛倾雪将清远迎到拱月门外的客厅,“清远大师请坐。” “请。”清远也不推拒;只是凝视着洛倾雪,眸色幽深,似是不解,似是震颤,良久他才轻叹口气,“洛施主,请将手伸出来。” 洛倾雪微笑着,锦笙立刻将一方薄纱盖在腕儿间,在瞧见那一圈带着青紫的红肿时,明显眸色一暗,只是现在却不是开口的时候。 三指搭在腕间,洛倾雪分明发现他的眸色较之先前明显暗了几分,“大师,可是信女身体有恙?” “不妨事。”清远微笑着收回手,转头偏向锦笙,“将洛施主头上的纱布解开,老衲要先看看伤口。” 云静安赶紧示意锦笙,“手脚轻些。” 锦笙轻手轻脚,不时地垂眸看洛倾雪的脸色,生怕弄疼了她;好不容易才将纱布全都解开。磕破的地方,血肉翻,带着斑斑血迹,因为被纱布捂着又流了不少汗水的缘故,此刻破皮的边缘透着不正常的白皙。 “清远大师,这是药箱,不知我家小姐额上的伤要不要紧,可会留疤?”姜嬷嬷抿着唇,后面一句才是她所担心的。 若当真留了疤,只怕小姐日后就难说亲了。毕竟这真正的名流清贵,诗礼簪缨之家,谁会取个破相的媳妇。想着,她又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若非因为她,小姐又怎么会……哼,要不是小姐护着她,她定要跟太长公主参上一本,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彼时,姜嬷嬷尚不知晓此洛倾雪非彼洛倾雪。 而洛倾雪的头到底怎么磕破的,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对相国寺她唯一的记忆便是前世被王天宝瞧了裸足,而后不得不在相国寺修身养性半年去让她误打误撞拜师学艺。至于其他,大抵都模糊了。 清远只瞧了一眼,微笑着,“不妨事的。” “那我家小姐的梦魇?”姜嬷嬷抿着唇。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些大家族对神佛之流还很是相信,姜嬷嬷便是担忧洛倾雪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事实也相差不远,只是却是洛倾雪自己重生了。 清远大师摇摇头,“所谓梦魇,心魔而已;这,得问问洛施主自己了。” “咯噔。” 洛倾雪心跳顿时停了,猛的抬头,眼中带着不可思议。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如常,“清远大师说笑了。” “动急,急应;动缓,缓随;动静之机,阴阳之母……” 清远双眸轻阖,单手数着念珠,薄唇开开合合,说出的话高深、晦涩;却是让洛倾雪双眸眼眶酸涩,雾气蕴散,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双颌不断地颤抖着,凉薄的唇不断地蠕动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题外话------ 所谓拶(za)刑,其实就是夹手指啦,还珠格格里面紫薇被夹手指的哪个刑罚,古代常用来惩治女眷滴…… 第006章 赐一丈红 言情海 正文 第007章 再见师父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07章 再见师父 ……会是那个人吗? 双目轻阖,思绪流转,好似沉睡了万年。 布置得干净素雅的禅室,打理得一丝不苟。地坪上的蒲团,老者身着青黛斜襟暗纹僧衣,却白须冉冉;旁边香几上,烧蓝珐琅镂空雕花的铜质香炉中,熏烟袅袅;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地宁静来。 “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是为太极。”老者闭眼,唇瓣开合,那声音宛若从天外来般,“何谓?” 当时,她是怎么应的? “动急,急应;动缓,缓随;阴不离阳,阳不背阴;动静相和,阴阳相济,是为太极。” …… 师父,是师父! 洛倾雪猛的睁开眼,瞧着清远心中思绪万千,想要开口却开不了口。 那些话,前世惨死,今生轮回;她该说什么,怎么说,才能不被当做妖魔鬼怪给除了去? “洛施主只需安心养病,稍后老衲会让沙弥送汤药过来,告辞。”清远起身,深深地凝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好似饱含深意,可仔细瞧了却发现黝黑深邃,像是什么都瞧不见。 云静安眉宇微蹙,视线在清远和洛倾雪之间扫视着,“姜嬷嬷,送大师出去。待我家倾雪好转,定奉上万两善款。” “那老衲云缙山贫苦百姓多谢太长公主慷慨。”清远躬身,“老衲告辞,施主留步。” 瞧着清远离开,冯素烟这才含羞带怯地朝洛永煦望了眼,然后快步上前,“嫡母,倾雪的伤,如何了?” “姐姐?”宋芊芊也眉宇轻蹙,面带担忧。 “不妨事,祖母,外祖母,父亲,倾雪累了便先告退了。”洛倾雪微微福身。 “那,姐姐多休息。”宋芊芊抬手。 “芊芊以往我们都小,便罢了。可如今你已过金钗年华,也算是大姑娘了。”洛倾雪任由锦笙搀扶着,面若冰霜,“这自古表亲在外,表姐就是表姐,日后姐姐二字可再唤不得。知晓的,只说我们姐妹情深;可若是有那初来云都不明缘由的,怕是误会就不好了。毕竟母亲新丧,父亲正值热孝呢。”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朝着正和洛永煦含情脉脉,遥遥对视的冯素烟一眼。 “姐姐,姐姐当真也如宋府那些姐姐妹妹般,嫌弃妹妹是不祥之人吗?”宋芊芊双眸雾气凝聚,语气悠悠,声声催人泪。 洛倾雪嘴角带着清寒薄笑,“我只是就事论事,父亲,您也觉得倾雪说错了吗?” “……”洛永煦沉默了。 孟氏瞧着赶紧开口,“雪儿说得是,你们如今都是大姑娘了,这称呼可是万万不能错的芊芊日后还是按着辈分唤雪儿一声表姐吧。” “老太太!”宋芊芊忍着泪,可接到洛永煦的眼色,她不得不妥协道,“是,芊芊知道了。” 看着这样的洛倾雪,云静安在心中点点头,“倾雪累了,姜嬷嬷好生服侍着。” “是。” …… 半午时,太和宫贴身侍奉太祖皇帝的高无庸高公公过来,云静安便随他离开了。 洛倾雪心中明了,云静安太长公主的名头好用,却并非别人看到的那般。若非如此,前世哥哥远赴沙场,她重伤险些丧命时,她不可能不来的。以往未曾细想,现在想来,却诸多疑点,只是那些,她现在尚没有能力去探究罢了。 是夜,时近子时,月明星稀,凉风习习。 整个竹园,一片宁静。唯有那清风过处,竹叶窸窸窣窣。 洛倾雪翻身而起,悄悄地从房间出来,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竹林深处,那隐藏的妙地。小巧灵活的娇躯在细密的竹林间左右闪躲。前世时,是误打误撞,后来她方才明白,为何母亲从不让她到竹林玩耍……这片竹林中竟隐藏着一个诺大的九宫八卦阵。 有了前世记忆,她自然不会弄错;循着那不断移动的竹木,却再没有了前世的慌张,唯余淡淡的亲切和……怀念。 只是片刻,当她成功地走出竹林时,印着明亮的月光,依稀能看到不远处的青松绿竹,芳草如茵,夹杂着无数不知名的花,景物秀丽。不远处便是一座简陋的竹,石径清幽,错落雅致。 循着青石小径,推门,入。 物依旧,人却…… 洛倾雪的心陡然悬起,提起裙摆快步进。扫视一周后,闻言蓦然回首,入目却哪里还是那个总是百岁有余却依旧精神矍铄的玄门医圣;只见他脸上皱纹横生,鹤发鸡皮;她咬着唇,眼泪再也压抑不住,“师父!” “傻丫头,你还是来了。” 陡然,夹着叹息,带着感慨,声音无力,垂垂老矣。 “师父!” 汝霖对着她招招手,声音虚弱,“傻孩子,是清远那小子告诉你的吧?” 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异常坚定。 “师父,您,您这是?是谁伤的您,徒儿给您报仇去,是谁?” 没空纠结汝霖对清远的称呼,洛倾雪死死地咬着唇,伸出手却好似汝霖是脆弱的瓷娃娃般,不敢轻易触碰。 “生死有命,为师舍了这身修为能换你一命,值了!” 汝霖脸上带着笑,舒心而又自然,抬手轻轻揉了揉洛倾雪的头顶,一如前世那重复过千百遍的动作般;拉着她的左手,顺势将手腕间的念珠褪,“从现在起,尔便是我玄门医术第一百四十七代掌门。” “不,我不要,我不要。” 前世洛倾雪对武功不感兴趣,医术却很是天赋异禀;她自然能看出来,汝霖现在不过强撑着口气,待他体内那口最后的正宗的玄阳真气消耗殆尽时,便是他魂归离恨时了。 眼泪吧唧吧唧,不断地落。 “傻孩子,人总有这一遭的,师父能为了你而死,师父高兴;日后可不许虚废时光,勤学苦练,免得成为我玄门第一位武力不济的掌门。” 汝霖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呼吸绵长,宝相庄严。 “不不要,我不要,师父,师父!” 洛倾雪不断地摇着头,身子往后一退再退,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从没有一刻她这么憎恨自己。是她有眼无珠,错把豺狼当好人;害人害己。 前世那人说得对,是她,是她害了他们。 是她,都是她! 害了容末,害了哥哥,害了自己,现在连师父也…… “啊——” 洛倾雪猛然双手抱头,仰天痛苦地咆哮着,双膝跪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啊——” “傻丫头。” 汝霖只是一声轻叹,“当真是痴了。” “不,不!”洛倾雪心中悲恸。 第007章 再见师父 言情海 正文 第008章 不共戴天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08章 不共戴天 洛倾雪急切地跪行到汝霖面前,神色激动,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迹,“师父,师父!师父您乃当代玄医圣手,您不会死的是不是,是不是?九华玉露丸呢?还魂丹呢?师父,您吃啊,您吃啊,呜呜……” 手忙脚乱地从药柜中取出数个玉瓶,莹白色的药丸散落一地。 见汝霖没有动作。她猛然嚎啕大哭,哭得好似刚出生的孩子般,险些背过气去;刚遇上亲人却注定要失去。洛倾雪跪在地坪的台阶旁,泪雨如。 “师父,师父!” 声声悲切,那样的痛,那样彷徨而又无助的洛倾雪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汝霖摇摇头,即使当年她被陷害时,也未哭得这般伤心过。 “……哎,傻孩子,师父强撑着这口气,不过为了见你最后一面;早知,师父该早早寻个清净地方去了……” “不,不!师父,师父……” 眉眼间,泪眼婆娑,瞧着汝霖,师父仍旧如往昔般,笑得柔和,面带慈祥;纵使已经面容老去,身子虚弱看看能维持着坐姿,可双眸却澄澈得宛若刚出世的孩童,“师父的年华早已老去,而你却仍正值少年;以师父垂垂老矣之躯换你,值得。” “……不,不!师父……”洛倾雪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指甲掐入手心,指缝间,鲜红的血弥漫,滴滴落在地上。 “傻孩子,人要自爱,方有人爱;若是连你自己都不爱自己了,你让师父如何放心得。师父的雪儿笑着最美了。”汝霖说话间,语气已经越发的无力,喉头一阵腥甜,他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过这些对他来说早已经看淡,他拉起洛倾雪的手,轻轻用锦帕给她擦拭,像极了当年她初学制药时,用不惯铡刀,老是伤到自己的手。 洛倾雪任由他给自己处理伤口,肆意地感受着最后一点温暖,没有挣扎。 “抱元守一!” 陡然,汝霖手上用劲,一把将洛倾雪带到地坪上,原本淡然的语气变得严肃。 洛倾雪顿时一阵气势泰山压顶,身子被莫名禁锢。盘腿坐在汝霖对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汝霖的动作,双目大瞪,两行血泪骤然滑落,“不——师父!不,不要,不要……” “别分心。”汝霖心中大恸,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 提气聚灵,将体内最后一点玄阳真气凝在指尖,缓缓地渡入洛倾雪体内,引导那股真气朝着她的任、督二脉游走;拼劲最后一丝生命,一鼓作气。两脉刚通,汝霖整个人就像是瘫软的泥,张口喷出一注鲜血,然后骤然倒在洛倾雪的怀中,“传,传承……” 一句话未完,然后……再没有了然后…… “师父,师父?” 洛倾雪的心猛然悬起,她紧紧地抱着汝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洛倾雪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好久,久到洛倾雪的身子都僵了;嘴唇仍旧不断地嚅动着,若听得仔细仍能发现她喃喃地唤着,“师父,师父……” 将汝霖放来,仿若他只是睡着了;动作很轻、很慢,好似担忧惊扰了他的美梦般。将他缓缓放平到地坪上,只见他双眸阖上,面带安祥,嘴角还含着笑。他去的时候,很满足。可洛倾雪却只觉得鼻头酸痛,眼眶湿热,跪趴在地坪,泪眼朦胧,声声哭诉,“师父,师父!” “师父——啊——!” 洛倾雪再也压抑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好似要将心中所有的悲恸全都发泄出来般。 宋芊芊,你给我等着。 若非是她,容末怎么会无辜枉死;若非是她,她又怎么会深陷囵圄;若非是她,师父又怎么会…… “啊——” 她痛苦地咆哮着,她恨,恨洛永煦,恨冯素烟;恨宋芊芊,恨云景疏;可是她最恨的却是她自己;恨她自己真心错待,恨她自己有眼无珠…… “宋芊芊,此生我与尔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 “……天!” 声声厉吼,带着浓郁得让人几乎不能呼吸的悲恸,在天际不断地彻响着。 汝霖死了,她将人送入竹背后的小山丘的暗室内。 前世她对武学并无兴趣,纵使汝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看看让她能够自保;在那里,有汝霖为她寻来的千年寒玉床,能保尸身不腐。 这个地方,承载着他们太多的回忆;她想让他看着,看着她的成长,看着她怎样一步步讨回前世的仇恨;血泪拭尽,深吸口气;跪在寒玉床前,洛倾雪握着尚未褪去余温的汝霖的手,喃喃着。 师父乃当代玄医圣手,乾坤八卦尽在掌间;从清远出现时,她就猜想过师父必定能看穿自己,却不知原来自己之所以能来着红尘走一遭却并非老天开眼;师父耗尽修为,穷尽生命,她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脸颊。 师父,您说得对,人要自爱,方有人爱。 那些让雪儿流泪的人,雪儿必让他们无泪可流! 他们不给雪儿安生日子过,雪儿必让他们没日子过。 “咚——咚咚——” 跪行后退三步,洛倾雪以头着地,思及前世今生,过往种种,眼前一一浮现。 三跪九叩,师父再造之恩,雪儿没齿难忘;重来一次,雪儿会努力学习,定不堕了我玄门传承的名头。 做完这一切,洛倾雪起身,并没有再回头。雪白的背影,在瑟瑟晚风中显得单薄而又孤独,带着浓浓的恨,心越来越沉,步伐却异常的坚定。 也许是痛到了极致,反而麻木了。右手轻轻摩挲着汝霖给她戴上的手串,似是不舍,似是怀念。这手串在汝霖手中,是充当念珠的存在,可如今这世间或许唯有她知,这就是传说中赫赫有名的九璃珠。 玄门祖师,得天外陨铁;以千年寒魄融合打造的冰魄神针;门派代代传承,救死扶伤无数。外表看起来只是九颗墨色璃珠,可实际上却是整整一百零八根神针团簇而成;防身行医两不误。 她没想到,师父竟然将她与了自己。 是了,她早就知晓在自己之前,汝霖还曾收过两名徒儿,只是前世到死她都没能见到自己那两名所谓的师兄,师父也从不曾主动提起过。 走出洞口,天际已然泛起了鱼肚白。 她刚走出竹林,赫然瞧见陆谨双手枕头,靠在院子的大树上,凝着她笑的自在。 ------题外话------ 写一章的时候,心儿写哭了,喵…好为倾雪感到心痛,错吧豺狼当好人结果害得前世自己的亲人一一离开;好不容易重来一次,最爱她的师父又突然去了,也是为了她,哎…… 第008章 不共戴天 言情海 正文 第009章 陆谨报信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09章 陆谨报信 “唷,这不是流云国闺阁中的狠心姑娘吗?这是怎么了,哭得梨花带雨,瞧瞧这水灵灵的眼睛肿得,啧……啧,可当真是我见犹怜呢!” 带着三分痞,七分调侃的语气,音调并不高;可洛倾雪却没有与他争辩的兴致。 只略微抬头瞥了他一眼,而后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姑娘,别走啊。”陆谨足尖轻点落地,刚好挡住她的去路。 洛倾雪心情本就不好,侧身准备绕过去。 “啧,啧;亏得本公子好心打算告诉你那倒霉鬼的事情。”陆谨咂咂嘴,“既然姑娘不领情,那本公子就……” “等等!” 眼瞧着陆谨转身,洛倾雪陡然出声。深吸口气,薄唇微微抿着,心中乱极,声音也不似先前的清脆,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些许沙哑,“条件!” 陆谨转身,素青色浅垫绣翠枝暗纹的衣袂漾起微微幅度,更衬得他脸上的笑,俊雅中带着灵透,温和中渗着凌厉;似是斟酌,似是打量,出口的语气却不以为然,“原本呢,本公子心情好;想告诉你那被你断了三条腿的家伙去向,可现在嘛,本公子突然不想说了。” “……”洛倾雪唇上血色全无,微微抿着,并未搭话。 此时陆谨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可她知彼时他已经名满凤临。谁家少年足风流,数凤临京中,玉面谨公。前世因着容末之故,与陆谨相识,对他也了解三分,此人最是不能吃亏的。缩在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 “不过,若是我说……”趁着她发呆之际,陆谨陡然压低上身,倾身侧首在她耳畔压低了嗓音,“姑娘若肯屈就在,在或许……” 感受到耳畔湿热的气息,洛倾雪回过神来,面前一张放大的俊颜;她只是稍微愣怔,如玉般的手在月光莹润无暇,用力推开他的肩;稍微沉吟片刻,声音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哑色,“玉面谨公特地到此,想来不是专为调侃小女子而来;陆公子有话,烦请直言。” “……哈哈,有趣,有趣!”陆谨从腰间拔出折扇,啪的一声打开,“姑娘倒是好见识。” “陆公子过誉,如今这天有谁不知风流年少的玉面谨公么。”洛倾雪抿唇反讥;凉薄的唇含着让人心寒的笑意;只有她知,她的心早已乱了。 陆谨,陆谨,既然他来了,那那个人呢,他是否也在?那个前世为自己倾尽半生浮华,却终不得善终的男子;宽袖遮挡的玉手紧紧地握着,努力地保持着镇定,不让自己表现出半分异样。 瞧着她那极力隐忍却又欲言又止的表情,陆谨也只当她太过在乎午竹园发生之事,想想不由得心中嗤笑;他对后宅女人间的阴私腌臜事并不感兴趣,甚至窃以为不过是妇人间为争宠夺爱而使得手段而已,上不得台面。 只是今儿午,他却头次发现,原来后宅间还有这样杀伐果断的姑娘存在。那样冷静地思考,狠辣的手段,嗜血而又残忍地笑,饶是在发现自己偷窥,呸,光明正大地偷看之后,竟然还能自在地将那潜入房间的男子三条腿废尽,再祸水东引…… 动作行云流水,甚至在男子招供之后也未见半分手软,这样的手段,啧啧…… “姑娘当真不想知道?”他眼中精光划过,语气玩味。 “……”洛倾雪心中淡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现在脑子疼得厉害;“若陆公子只想寻人消遣,恕小女子不能奉陪了。” 刚经历大喜大悲,至于宋芊芊,她自有千百种手段可收拾,王天宝重要,但却不是非他不可。更何况,面前这人,纵使从头至尾都看在眼底,也未必会站在自己这边。 “姑娘这般可当真让人伤心呢。”陆谨陡然表情一变,嘴角微扬,眼底划过一丝玩味。 心中打定主意,洛倾雪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陪他废话,侧身准备离开。 天色,已经渐渐明朗;若是锦笙起床瞧不见她,怕是会着急了。昨日的事已经闹得竹园人仰马翻,再加上她如今最大的靠山云静安已经离开,现在这个时候委实不宜再起波澜。 瞧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陆谨扬眉浅笑,倒是个有心气儿的。 “有人让我提醒你,身边所信之人,未必可信。” 洛倾雪身子顿时一怔,脚步也顿了,整个人僵在当场。她猛的回首,后面空空荡荡的一片,在晨曦朦胧的月光,院子里微风徐徐,青草绿树,柳枝依依,芳草萋萋,树影扶疏间,光亮斑驳可却哪里还有那如玉公子的影儿? 纵使今生重回,已非前世,可能指使陆谨特地而来的人,除了他,她便不再多做他想。 容末,容末。 细细品味着这简单到极致的两个字,洛倾雪嘴角微勾,尽是苦涩。她永远无法忘记初见时,云都城外,弄月山庄处,那传闻中可九天揽月的无尘公子。 一袭白衣,黑线掺杂金丝勾织着繁复的花边却并不显庸俗;彼时正值清秋,那宽大的雪白衣袖轻轻垂,随着微风在空中漾起淡淡的弧度。他在花园凉亭外的碧草中,背依山石,一只腿懒懒地伸直,一只腿曲着上面搭着手,另一手举着竹简,低首垂眸;宛若羊脂白玉般的容颜上,鼻梁挺立,润泽的双唇,削尖的巴,尤其是那修长翘挺的睫毛,完美得好似雕刻般;在阳光的照耀,恬淡而又闲适;不过院墙之隔的丝竹弦音好似对他没有半分影响般,自成一片天地。 难怪有人曾叹,无尘何处,何处便是风景;无关外貌,气质使然。 她向来不喜那样的聚会,恭维来去,端的不过是阿谀奉承;闲庭漫步,踩着青石路,只是惊鸿一瞥,却再无法忘记。 他抬起头,那样清浅薄笑,好似一阵微风从心湖划过。 …… 他说,“末路容华当归处,路口望,回叹世事,唤我容末便好?” 他说,“野有素草,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他说,“素瑶,素瑶,你是流云国万千黎民眼中的平安和乐郡主,却只是我一个的素素!” 他说,“……” …… ------题外话------ 心儿:把男主拉出来溜溜,咳咳,男主是容末不是陆谨,顺便解释“素瑶”女主前世的表字,求收藏啊有米有,呜呜,心儿今天要去医院了,呜呜,医院恐惧症…… 第009章 陆谨报信 言情海 正文 第010章 往事随风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10章 往事随风 跌跌撞撞,浑浑噩噩;她好似已经无法思考了般;脑袋里一片浆糊,前世与容末相处的场景,宛若花不断浮现眼前;他说的字字句句,好似仍在耳畔不断回响着。 蜷缩在罗汉床上,背靠软枕,双腿曲着,将头埋在两腿之间;隔着罗汉床帏,思绪早已随着陆谨,渐渐远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清风来时,觉察到脸上的阵阵凉意。抬手,方知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容末,容末。 洛倾雪低低地呢喃着,不断地在心底重复着那两个字。 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她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出现;为什么,为什么…… 前世她欠他良多,若非因为她,他又怎么会枉死异乡,不得善终;今生,她该远离他吗? 每每思及此,左胸腔中的某处便无法遏制的疼。 或许,是该远离的罢。 如果那样,是不是……是不是他就能改变前世的命运?以他的惊世才华,定能成就一片属于他的倾世浮华。 今生,她身负似海深仇,那些永远无法释怀的,师父的死;爱情,摸不着,碰不到,却是穿肠毒药。从师父死在她怀中的那一刻,她就已决定了此生封心锁爱,至于容末,前世种种随风散,那他……也随风散了吧。 定决心,靠在窗前,看着天际鱼肚白间染上了些许的金色;不知不觉,泪又溢了出来。胸口绞痛难耐,左手捂着唇,低低地呼唤着,师父,师父…… “傻丫头!” 她多想再听到那样慈爱温和,带着淡淡无可奈何的呼唤;她多想再看到那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永远都挂着淡然从容笑意的脸;她多想再…… 可是她心里明白,不管她多么的想,那些想要再间,只能是午夜梦回之时了。 …… “回来了?” 距离竹园不过数丈之遥的相国寺精舍中,白衣男子盘腿坐在软榻上。面前棋盘上,棋子黑黑白白,交错纵横;如玉般的手指轻抬,两指夹起一颗黑子,单手撑着巴,似是思索,似是发呆。听到有人入,侧首,脸上带着浅淡薄笑,气度清雅,声音从容。 “呿,真是麻烦,你怎地自己不去?” 入的青衣少年小声嘀咕着,单手操起茶几上的玉壶对着嘴咕咚咕咚,竟像是沙漠里数日未进水的人突然遇到甘霖般。 “……”白衣男子闻言,并不答话,脸上仍旧挂着温润浅笑,状似随意地将指尖黑子往棋盘上一放,白子立刻逊色不少;他声音淡淡,“香怜已至江夏郡,想来,你定不会觉得麻烦。” 青衣少年面容惊诧,带着错愕,若瞧得仔细了,不是刚从竹园离开的陆谨又是哪个?他捂着唇,猛地咳嗽着,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我,我没听错?” 内,又只余一片寂静;唯有淡淡的棋子交错,还有清清浅浅的呼吸。 “你,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陆谨嘴角狠狠地抽搐了,“那啥,咱们打个商量,你把她打发回去成不?” “她,需要。”白衣男子声音仍旧淡淡地;坚定,不容置疑。 这个她值得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陆谨却是极度无语,嘴角再次狠狠地抽搐几,心中腹诽着,“有异性没人性!” 林香怜,陆谨的未婚妻;表面上是林家不受宠的嫡女,可自当年被继母陷害为对面那人所救之后,便成为了暗府四大隐卫之一的朱雀。 陆谨对她向来最是头痛,每每遇到都恨不能有多远绕果多远,现在竟要一起共事。他揉了揉太阳穴,瞧着仍旧波澜不惊的白衣男子,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绝对是报复,*裸的! 不就是为难了他的心上人嘛,至于吗? 殊不知,现在,未来,乃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残酷经历会告诉他,至于,很至于,非常至于! “嗯?”白衣男子神色慵懒,语调散漫;可陆谨却硬生生从其中听出了威胁,捂脸,他竟然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顿时,心如死灰。 “没,小的什么也没说,成了吧?” 白衣男子转头,再次凝视棋盘。 “听说太子再次拒绝娶妃留嗣,宗室重臣纷纷上书;太子若执意如此,只怕会被罢免,如今的凤京正是风起云涌之时,你这般远离朝堂就不担忧?” 短暂地谈笑之后,陆谨恢复那身自信优雅,神色恭谨,表情严肃。 白衣男子执着棋子的手在空中僵了而后又淡淡地落子,晨曦合着尚未褪去的月光从窗户射近来,树影斑驳;他淡淡笑着道:“他若当真是那等平庸之辈,焉能稳坐太子之位二十年?” 纵使不娶妃留嗣又如何,太子正值壮年时,更何况有些事情至今都尚未明了。 当年寇皇后背水一战,太子被辗转追杀半年有余;就在众人都以为太子含恨身殒,甚至宗室中有人提议在皇陵为他开立衣冠冢时,他竟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不仅回来,自此遣散东宫所有姬妾,十余年不近女色不谈,朝堂上也大刀阔斧,清君侧,斩佞臣,行效律,立皇威。 若这样的人能轻易被废,那也只能算他眼拙了罢。 “……”陆谨微微嚅唇,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累了半宿,你也去休息吧。”白衣男子再次放一子之后,这才抬起头淡淡的;“嗯,那个人,可查到踪迹了?” 陆谨俯首,面带尴尬,“尚未。” “继续追查。”白衣男子眉宇微微颦蹙,不过只是片刻复又舒展开来。 “爷,请容属一言,您……不能有弱点。”陆谨咬牙,心一横,终是将话说了出来。 身为暗府四卫之首的白虎,他名为属,实际却不然。两人同出一门,只无人知晓罢了。比起暗府其他三卫,他本就是不同的存在;可现在他竟然用上了属自称,足见他对此事的重视。 白衣男子仍旧只是淡淡的笑,不知是想到什么,那笑声低低沉沉,好似能拨动人心般。弱点吗?若那弱点是她,又有何不可;罢了罢手,“退吧。” “……”陆谨深吸口气,将欲出口的话咽回喉间,“是。” 精舍的木门,打开,又阖上了。 白衣男子抬首,望着竹园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那笑,宛若最美的花;透着浅淡,带着从容,却是一笑惊华。 ------题外话------ 昨儿从医院回来之后整个人很不舒服,现在这些医生真的是心太黑了,可能是心儿人品不好吧,没遇上好医生,现在整个人蔫蔫的,一只手臂三个针眼,抽了好多血,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还不如不去医院。 昨儿回来洗澡就躺床上了,今天又要去接着输水,手背上的针眼当时输完水之后没压好,流了好多血出来,有些青紫了,真的是人不能生病,一生病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来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呜呜…… 第010章 往事随风 言情海 正文 第011章 断七葬礼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11章 断七葬礼 好久,好久。 直到天边的鱼肚白渐渐褪去,金乌不甘寂寞地冒头;洛倾雪才从罗汉床上起身,坐在梳妆台前,用从汝霖的木取来的药膏将那红肿的双眸,憔悴的脸稍微点缀了。 “小姐,您可是醒了?” 听到动静的锦笙轻轻敲了敲门,而后轻问声在门外响起。 “嗯。”洛倾雪侧躺在床躺上,淡淡应道。 门外,两个声音小意交谈,紧接着是朱门开合。 “吱——呀。” 锦笙端着铜盆,绕过歪斜的竹雕插屏,将手中物什放到床对面的圆桌上,这才回头瞧着睡眼惺忪的洛倾雪,上打量着,“小姐昨夜睡得可好?这两日小姐总是无精打采,可把姜嬷嬷和奴婢给急坏了。不过现瞧着,总算是有些精神了。” 洛倾雪只是点头淡笑着,并不语;若瞧得仔细就能发现,她脸上带着笑,眼底却一片冰冷的死寂。以她玄医圣手汝霖关门弟子的身份,若连这点本事都无,那岂不是辱没了玄门的名声。 不知为何,脑中蓦然回响出陆谨那句话:所信之人,未必可信。 她心湖漾起点点涟漪,臻首微抬,望着忙里忙外服侍她洗漱穿戴的锦笙。前世,就算她最狼狈,众叛亲离时,她亦陪在自己身旁不离不弃;那陆谨说的,自不会是她,那会是谁呢?想着,不足巴掌大的小脸,剪水双瞳悠悠,如花眉目微微颦蹙,让人看了恨不能将其搂入怀中好好呵护爱怜。 “小姐,小姐?” 洛倾雪刚回过神,就听见锦笙急促的呼唤,她抿了抿唇,敛尽眸中的探寻,“嗯?” “……呼。” 锦笙长长地松了口气,“小姐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 “什么死不死的,该打!” 洛倾雪蹙眉,饶是她绞尽脑汁竟也想不出身边哪个才是陆谨口中的不可信之人;索性先不想了,听了锦笙的话,她没好气地回道。 锦笙也不恼,反倒是整个人轻松了些许,“小姐,您刚都没听奴婢说话,害奴婢以为……”说着,她猛地捂着唇,抬头快地瞧了洛倾雪一眼,见她没有异样之后这才缓缓道,“再有几日就是夫人的五七了,做过五七便要封陵闭墓了。昨儿,奴婢听老太太身边的钱嬷嬷说,宋夫人和表小姐提议让清远大师给夫人主持断七的法事呢。” “做七”乃云都丧葬习俗。依着各自的身份品阶,从头七到七七不等。依着冯望月镇北侯夫人的身份,做到“五七”便到极致。若再往上,会被视为“逾制”,对诸侯、皇室不敬了。而“断七”则是五七的最后一日。云都的王公贵胄、诗礼簪缨之流在丧葬时,皆喜欢请得道高僧为逝者做法事;当然也有请道家名士做道场的;请来的人越是修为高深,逝者来世便福泽越厚;而断七之后,方能灵柩入葬。 当然,断七后入葬的灵柩大都是承装死者生前衣物的棺椁,世人称作“小灵柩”;真正的灵柩早在头七后就已经入了尚未封闭的陵墓;断七后,小灵柩入葬,封陵闭墓,葬礼方才算真正完成。 此刻听锦笙说起,洛倾雪便不由得回想起前世。那时,她被那面善心恶的两母女蒙了心,被耍得团团转尚不自知;因为那所谓的“失贞”,错过母亲的断七礼,那是她前世到死都无法释怀的遗憾。想着那些,刻骨的恨意弥散,她双眸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眼神冷寂,透着一股让人发颤的寒凉;声音清冷,带着转音的调子,“哦?” “那可不是,哼,明明知晓清远大师自三年前便不再主持丧葬法事,那宋夫人可不知安的什么心。”锦笙瘪瘪嘴,说着还小意地抬头看了洛倾雪一眼,从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瞧出对冯素烟、宋芊芊两母女严重的不满。 瞧着她那偷瞄的动作,洛倾雪心中只觉好笑,不过随即心底泛起的却是浓浓的苦涩。连锦笙都瞧出她们的不安好心,枉自己前世还将她们当做相依为命的亲人;可真是……笑话呐。 “既是知晓她们不安好心,那就且等着罢。” 锦笙原本担忧自家小姐会责备自己对宋夫人和表小姐不敬,低着头,心情很是忐忑;可听了她的话后,猛的抬起头,双眼晶亮,语气更是诧异非常,“小姐,您,您没骂奴婢?” “……本就是事实,我骂你做什么。”洛倾雪鼻翼微不可查地抽搐了,抬起眼皮瞧了瞧铜镜里的女子。眉似远山,肤若脂玉,宛若清溪般的墨瞳却如千年寒潭般深邃却是一片黯然,凉薄的唇边,噙着清寒薄笑;右鬓边别着朵半个巴掌大白色麻布簪花,饶是身着最粗鄙的生麻布甚至都未收边的重孝斩榱,也无法掩去她半分风华,所谓的冰肌玉骨也不过如此吧。 怪不得前世时,宋芊芊在知晓容末的存在之后会如惊弓之鸟,在自己与她述说心事之后,会那般不折手段将容末置于死地;怪不得她会极力促成那段本不该存在的姻缘…… 锦笙可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手执牛角嵌玳瑁的篦子轻轻地打理那瀑柔顺的乌丝,压低嗓音小声嘀咕着,“可小姐以往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又那是哪样?”洛倾雪伸手,再取了朵雪色簪花递给锦笙,“今日发髻垂在右侧,将它垂在丧髻上。” 锦笙略微犹疑,不过只片刻,便应道,“是。” 瞧着铜镜中,锦笙麻利地从两鬓各取一缕发丝,精致地以丧带穿插其间,最后盘成花式以她刚挑出来的雪色簪花固定在右鬓边,其余发丝柔顺地披在身后。一眼望去,两朵雪色簪花并排着;两朵花,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给她血肉之躯,将她带到这世上的母亲,生养之恩大如天;一个给她立世之本,教她医术武功待她如亲女的师父,再造之恩深似海。 胸口抽动可她却好似已经感觉不到痛,低首垂眸,不让锦笙发现她的异样,“时辰不早了,该去与祖母请安了。” “可是小姐,您还没用早膳。”锦笙蹙眉,“现在时辰尚早,老太太向来不到辰时不会起的。姜嬷嬷已经去传膳,想来也该回来了。” 洛倾雪抬头瞧了窗外,刚过卯时,遂点点头,“嗯。” “咚,咚咚——” 她刚到床边湘妃竹黑漆描金的罗汉床坐定,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题外话------ 做七,亦称“斋七”、“理七”、“烧七”、“作七”、“做一日”、“七七”等。旧时汉族丧葬风俗,流行于全国各地。即人死后(或出殡后),于“头七”起即设立灵座,供木主,每日哭拜,早晚供祭,每隔七日作一次佛事,设斋祭奠,依次至“七七”四十九日除灵止;这里心儿稍微做了改动,本文中是按照当时的地位,只有皇家才有资格做七七,一品做六七,然后依次往…… 断七,则是指做七的最后一日,通常称为断七。 “斩榱”,上衣裳都用最粗的生麻布制成的,左右衣旁和边缝,使断处外露,以表示未经修饰,所以叫做斩榱。对“榱”的解释,就是指不缝缉的意思。凡诸侯为天子、臣为君、男子及未嫁女为父母、媳对公婆、承重孙对祖父母、妻对夫,都要穿斩榱。 第011章 断七葬礼 言情海 正文 第012章 会好好的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12章 会好好的 锦笙将刚洛倾雪洗漱用过的面盆搁到床头的翠竹描罗汉纹的架子上,听到声音赶紧应声,“谁啊,就来!” “嬷嬷,原来是你呀,小姐已经等着了。”锦笙开门瞧见姜嬷嬷,面带笑意道。 “小姐今日如何瞧着如何了?”姜嬷嬷边迈步进门,边压低嗓音问道。 锦笙双眼晶亮,连连颔首,“瞧着倒是比往日好得多。” “那就好。”姜嬷嬷大松了口气,将托盘放到桌上,侧身上打量着洛倾雪,连连颔首,“瞧着是好多了。” “倾雪这身子不争气,嬷嬷劳累了。”洛倾雪微微颔首,轻声道。 “什么劳累不劳累的,小姐这般可当真折煞老奴了。”姜嬷嬷受宠若惊,“对了,清远大师来访,老奴让人将他迎到了花厅,小姐是现在去还是?” 洛倾雪坐在桌旁,手执玉箸正准备用膳,闻言赶紧起身道,“锦笙快请大师过来。” “是。”锦笙闻言点头而去。 师父前世曾说过,他寄居竹林木之事,知晓的人并不多;这清远既然知晓,有些事情她或许可以与他说说,最重要的是,母亲的断七法事,她想请他主持。原本想着待晚些时候去禅室拜访,不想人家自动送上门来了。 姜嬷嬷蹙眉,“小姐还是先用膳吧,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无妨。”洛倾雪摆摆手,起身整了衣冠。 在隔着八扇镂空雕花裱《大般涅槃经》字画大插屏的外间。 “阿弥陀佛,清晨来访,是老衲唐突。”清远微微颔首。 “大师言重了。”洛倾雪起身,“锦笙奉茶。” 锦笙点头进,不过片刻端了茶盏出来;洛倾雪清减不少的脸上挂着薄笑,右手状似无意地摩挲着左腕间的九璃串珠,“这是丫头们闲来时收集的翠竹露,大师尝尝如何?” “风味既淡泊,颜色不斌媚;甘冽清香,自是好茶。”清远小抿一口,不急不缓地抬头,视线落在九璃珠上时,神色明显变了,竟带上了些许恭谨,“老衲可否与洛施主单独谈谈?” 锦笙脸色一垮,洛倾雪却含笑点头,“姜嬷嬷,锦笙,你们先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两人相顾失色,只片刻又镇定来,躬身行礼应答。 “吱——呀。” 朱门开合,两人的身影刚消失在门边,清远面色稍变,仔细瞧来好似多了股看不透的谦恭,“阿弥陀佛,洛施主想必已经见过汝霖大师了。” “……”听到师父的名字,洛倾雪的心抽疼了,点点头,后起身行礼道,“还未多谢清远大师提点。” 清远面容似是有些纠结,眉心突突地跳了两,“汝霖大师与老衲关系……匪浅;不过举手之劳,洛施主客气了。” “不知清远大师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洛倾雪心中有些忐忑,心中有些怀疑可瞧着清远的表现又不像,若他是自己两位师兄之一,该认识九璃珠的。 清远沉默片刻,半晌薄唇开合,声音悠然不急不缓道,“昨日酉时时分,竹园两位宋施主来禅室请老衲为镇北侯夫人主持断七法事。” 洛倾雪面带诧异,“哦?竟是为信女母亲之事,惊扰大师,信女不胜惶恐。” “众所周知,自三年前老衲便不再主持任何丧葬法事。”清远端坐那湘妃竹黑漆描兰纹背椅上,宝相庄严。 “……此事的确是姨母和表妹唐突,信女改日定让她们为贵寺添香加油;还请大师勿怪。”洛倾雪稍微沉默了,斟酌着用词。 清远却摆摆手,“此事本不妨,只昨日老衲与寺中大师论道未归。今早才有沙弥发现,两位宋施主跪在禅室外晕了过去。” “姨母和表妹体质是弱了些。”洛倾雪抿唇,眉宇微蹙做担忧状,“待信女为他们请大夫调理一番就是,哪能劳大师特地走一趟。” 只是这晕倒是真晕还是假晕,只怕就有待考究了。 清远仍旧端坐着,双目轻阖,手握念珠,“此事因老衲而起,老衲责无旁贷。特送来一支养身的山参,请洛施主帮忙转交。” “大师这……”洛倾雪抬头,看着他,面带不解。按理他自己送过去也可以,为何偏要自己转交,瞧那山参的模样,年份定然不小。 清远摆摆手,“不过身外之物,物尽其用,方是正道。” “那信女待姨母和表妹谢过大师。”洛倾雪点头,片刻她响起锦笙早上的话,“清远大师既不便为家母主持仪式,不知贵寺其他大师是否空闲?” “……这……”清远紫芝眉宇,略微思索,“看在汝霖大师的份上,老衲会请德霄大师山走一趟。” 洛倾雪立刻面露惊喜,“能请动德霄大师自然是好,有劳清远大师,待此间事了,倾雪必奉上十万两香油钱,为佛主重塑金身。” 身为相国寺一代宗师的高僧德霄,从某种角度上比起清远,在佛道上修为更加高深,算起来也是他师叔辈的,如今相国寺德字辈的宗师早不在外行走,能得他为母亲主持断七法事,了自己前世今生的夙愿,是最好不过了。待此事了,她自然也会奉上足够的酬劳。 “老衲多谢洛施主慷慨。”清远点头恭敬应答,稍后他深吸口气,“不知汝霖大师如今可安好?” 闻言,洛倾雪的身子明显怔了,胸口抽疼,眼眶湿热,端着茶杯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泪缓缓滑落脸颊,“师父他,不,不在了。” “什么?”饶是清远此刻也维持不住那得道高僧的形象,惊呼出声。 “师父修为耗尽,本是强弩之末。”洛倾雪抿着唇,泪眼朦胧,那股浓烈到了极致的恨意再次弥漫,她死死地咬着唇,直到舌尖品尝到了淡淡的腥甜;带着浓浓的鼻音道:“若非因为我这个不肖的徒儿,师父又怎么会……怎么会……” 清远愣怔,响起当初汝霖与他的谆谆嘱咐,好似猛然回神,“洛施主节哀,您这般若让大师瞧见了,也定是不会安心的。” “大师放心,我若倒只会如了那些人的意;所以,我会好好的。” 是的,她会好好的;好好的报前世今生的血海深仇,她会将她曾经品尝过的剜心刻骨之痛,千百倍地还回去,至少在那之前,她……会好好的。 ------题外话------ 亲们,中秋节快乐啊,喵喵喵…… 第012章 会好好的 言情海 正文 第013章 良心喂狗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13章 良心喂狗 “一切自知,一切心知;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方为太平。”清远深凝洛倾雪,“施主何苦执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洛倾雪薄唇微抿,眼睑低垂,“大师佛法高深,何似我等红尘摸滚打爬,早已万劫不复。” “非也,非也。”清远星月朗目,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声音悠然好似能安抚人心般,“佛曰:种如是因,得如是果。纵万恶做尽,放屠刀,亦能立地成佛。” 洛倾雪唇边噙着浅淡的笑,眼底却是一片冷然,宛若九冬寒天冰封的深潭,“仇深似海,不报无立;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若此仇不报,那她重回一世又有何意义? “……”清远愣怔,就在那片刻他竟然感受到了慑人的杀气,他曾在前镇北侯身上感受到过,但那是自战场用鲜血洗礼而来,可面前这位姑娘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可能吗?“洛施主……” “大师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洛倾雪语气铿锵有力。 身死仇,刻骨恨,她与他们,今生必不死不休。 她看不到,此刻双手紧紧抓着座椅扶手,眸中充斥着血红,整个人被那宛若乌云般的杀伐煞气笼罩着。 “阿弥陀佛。”清远闭上眼,声音绵长,虚空中仿若有禅音相和,浩渺无垠。 洛倾雪顿觉阵阵梵音,好似万千佛陀齐诵般,回过神来,她深吸口气,强压那股戾气。 “存于天机外,却在天道内;望洛施主万事三思,而后行。时辰不早,老衲先告辞了。”清远在心中摇头,思及汝霖大师的嘱咐却又不觉有些头痛。 “且慢!”洛倾雪深吸口气,低头敛起眼底精光,再抬首时,面上又是一片冷然,“大师若无要紧之事,可否请你为姨母和表妹诊治一番?” 前世时,母亲过世;父亲刚出热孝七七,冯素烟便急不可耐地上门;可怜可悲,竟然是以她年幼丧母不能无人照顾为理由,光明正大地入主镇北侯府。同年,腊月诞洛乐康,父亲兴奋得对府中人大肆赏赐,尚未足月,便急急地给上了族谱,竟是以发妻嫡子的身份。算算时间,从冯素烟入府到诞麟儿不过八月,现在想来,那孽种此刻应该已经在她肚子里了吧。 清远起身,“老衲还有要事不便叨扰,就此告辞。” “……既是如此,就不耽误大师了。”洛倾雪紧咬牙关,她何尝不知晓清远是借口不想帮自己。身为当代玄医圣手的关门弟子,她虽不说医术无双,但比起那些什么江湖神医自是好太多;只可惜,她的身份还不能曝光。 若当真让人知晓她玄门传人身份,以她如此孱弱之姿,没有丝毫武力只会让那些觊觎玄门传承之人蠢蠢欲动。 瞧着清远渐行渐远的背影,洛倾雪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成拳。从没有这么一刻如此恨过,恨自己的渺小,无能和无力。 “小姐,您哭过了?” 锦笙进时,瞧见她双目通红的模样,蹙了蹙眉,“可是大师他……” “没事,只是想起母亲在世的时候了。” 洛倾雪神色淡淡地,也不顾愣怔地锦笙和姜嬷嬷,淡扫蛾眉,重整衣衫,“时辰不早,也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她们的心思,她如何不知。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天真的权利,也没有伤春悲秋的资格;她需要的是强大,让自己足够的强大。 “……” 瞧着桌上尚没用多少却已经凉透的早膳,姜嬷嬷张了张口,轻叹口气。 竹园,主。 “来了。”瞧见洛倾雪进,孟氏怔了,掩去眼底的不喜,语气也淡淡的。 洛倾雪只装作没看见般,微微福身,“倾雪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 “有心了。”孟氏巴朝着软榻左的竹椅,“坐吧;听说今儿清远大师来过了?” “是,清远大师听闻姨母和表妹病倒的消息,特送来养身的山参让孙女代为转交。”洛倾雪低着头,从头至尾语气淡淡的。 “清远大师既然来了,你为何不轻他过来为你姨母和表妹诊脉?” 孟氏尚未来得及答话,只听见一个浑厚的嗓音响起。 闻言,洛倾雪转头,瞧见结伴而来的洛永煦、冯素烟母女,三人的影子在晨光中被拉长交错一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温馨和谐的一幕刺伤了她的眼。低首垂眸,强压心头的怒火和恨意,“女儿见过父亲,姨母。” “我问你,你为何不请清远大师过来给你姨母和表妹诊脉,哼!枉你姨母待你如亲,你……你当真是良心喂狗了么?”洛永煦气急败坏,“我看你都是被你那个不知所谓的母亲给教坏了!” 孟氏闻言,眉头微蹙却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搭话。 “父亲慎言。”早就明白洛永煦的德性,她本不在乎,可既然说到了母亲,她自然不会再闷声去,“太祖皇帝曾赞誉母亲端方识礼,贞静柔和;当今圣上也曾亲言母亲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您如此说母亲,是在反驳太祖皇帝与当今圣上有眼无珠,识人不清么?” 语气凌厉,句句铿锵;每个字的尾音都断得干脆利落,整个人好似把出鞘的剑,凶光毕露。良心喂狗,这里良心喂狗的人又何止一二。 轰—— 洛永煦顿时怔住,他……他不过是说了冯望月两句,怎地就变成对太祖皇帝和当今圣上不敬了? “雪儿你父亲与你开玩笑呢,姐姐贤惠之名,名满云都;你父亲又怎会不晓得,此话切莫再说了。”冯素烟任由小婢搀扶着,面色苍白,声音带着些虚弱无力道,“素烟见过老太太。” “嗯。” 瞧洛倾雪没再说话,孟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对冯素烟的态度也稍好了些。 太祖皇帝对洛倾雪兄妹的宠爱,众所周知;她还真怕洛倾雪心血来潮与太祖皇帝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宋芊芊也上前,亲密地拉着她的手,“姐姐今日瞧着气色真是好多了,竟有心思与姨丈说笑呢,清远大师国手之名当真不虚。” 一句话,再次挑起洛永煦的怒火。 “哼!知晓大师医术精湛也不请他顺道过来;当真是……” 孟氏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赶紧打断道他。 第013章 良心喂狗 言情海 正文 第014章 真是晦气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14章 真是晦气 “雪儿重病初愈,你这做父亲的怎么说话的。” 洛倾雪嘴角带着浅笑,心中却一片冷然。 “老太太,姐姐是与姨丈玩笑的,您切莫当真了。姐姐,是不是?”宋芊芊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而后捂着唇轻轻咳嗽两声,一副虚弱状;“实在让姐姐笑话,妹妹昨夜受了寒……咳,咳咳……” 洛倾雪不着痕迹地将手解脱出来,“芊芊又忘了,你该唤我表姐的。” “姐姐,我……”宋芊芊抿着唇,那巴掌大的小脸,削尖的巴,双瞳盛满盈盈秋水,可怜兮兮的望着她,视线却是落到了洛永煦身上。 “昨儿才答应的事,怎地今日就忘了?”洛倾雪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淡笑着,“看来芊芊当真是病得不轻,连脑子也糊涂了;你这如此这般,若让那不知情的听了,还以为父亲多不重礼法,热孝纳妾,这可是对亡者大不敬,对皇家大不敬,你这是要陷父亲于不义还是陷我镇北侯府于不仁?” 冯素烟不着痕迹地抬头打量着洛倾雪,她似乎真的是变了,瞧着洛永煦悄然疏远的动作,她的心顿时沉了去;不过片刻她又恢复慈善的脸,语气虚弱,“倾雪言重了,你妹妹年纪尚小,不知事你……” “嗯?”洛倾雪斜睨了她一眼,“若我没记错,她也不过比我小三个月吧。年纪小?不知事?我流云律法量罪判刑可没有因为年纪小就宽待的先例。” 宋芊芊面色顺便变得苍白,诺大的眼眸中泪雨涟涟,“姐,表姐,都是我的错,你别怪母亲,我,我,呜呜……” “你,逆女。就算你妹……你表妹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说这么重做什么。”洛永煦本就对洛倾雪不满,此刻就更不留情面。 洛倾雪只冷哼,“父亲教训得是,不过若论教养,宋家表妹还轮不到女儿来说教。” 她臻首微抬,倔强地与洛永煦对视着,一字一句,重重地咬着宋家两个字。 洛永煦身子微怔,抿了抿唇,到底没说出话来。 “咳,咳咳。”宋芊芊捂着唇咳嗽两声,“表姐说得是,是芊芊错了,表姐你别生芊芊的气好不好,呜呜,我知道错了……” 孟氏淡淡地抬了抬眼皮,眼底掠过浓浓的不喜。 “芊—芊!” 自幼惯会察言观色的冯素烟,敏锐地察觉到孟氏的不喜,立刻轻喝一声,淡笑着上前拉着洛倾雪的手,“姐姐惯会教人,瞧把雪儿教得,真真是蕙质兰心,知书达理。雪儿也真是的,今早怎么想起过来了,大病初愈也不好好地在里歇着;若再招寒生病,老太太该心疼了。” 这是在敲打她,还是提醒老太太她前几日没来请安的事情? 洛倾雪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带着微微笑意,“姨母说得是,姨母和表妹即使病得这般严重也不忘来与祖母请安,当真是有心了。” 孟氏自然也想起到相国寺数日,这还是洛倾雪头一次过来请安,本就不悦现在心中对她就更加不喜,她抬起头正打算说点什么,却听见洛倾雪再次道。 “倾雪前几日在病中,又被梦魇着,病卧在床实在无法晨昏定省,也唯恐将我这身病气带给祖母,所以今晨身子大好了才过来;祖母知晓倾雪的孝心,定不会怪罪倾雪前两日没过来请安吧?” 她抬起头,眸色清亮真诚,看着孟氏眼神灼灼。 那样清澈透明的眼神,瞧得孟氏心头只化作了春水般,想到以往冯望月在世时也是这般,每每病了都会让婢女过来服侍,原来是怕她沾染了病气,可真真是贴心呢。想到如今那可心的人已经不在了,自己以往还曾因为其他几位媳妇的挑拨对她发脾气,心里不由得酸酸的;“冯氏自来会教养人,瞧瞧你母亲把你教养得多好,雪儿过来,来祖母这儿。” 老人家嘛,最是爱听吉祥、奉承话了。 “祖母。”洛倾雪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冯素烟,瞧见她分明快气炸了可却不得不故作端庄的模样,心中得意非常,对着孟氏盈盈轻唤,“祖母乃太祖皇帝赐封的一品诰命,自有皇天庇佑,可若因着倾雪而损了祖母的福气,那孙女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完话音未落,她还意味深长地瞧了冯素烟和宋芊芊一眼。 在她面前装病?哼! 孟氏显然也注意到面色苍白的冯素烟和时不时捂唇咳嗽,弱不禁风的宋芊芊,眼底尽是不喜。转头看着洛倾雪那一闪一闪的大眼睛,清澈透明很是真诚的模样,心里热乎乎的,“雪儿身子当真无碍了?额头上的伤可得好好养着,待回了府里,祖母那儿还有盒丽妃娘娘赐来的百花露,保证雪儿日后还是那个美美的雪儿。” “倾雪就知道祖母最疼孙女了。”洛倾雪也不拆台,顺势应承着。 宋芊芊死死地咬着牙,宽袖遮挡,双手紧紧地握紧。洛倾雪,洛倾雪,为什么你总是要给我难堪,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 “老太太说得是,咱们雪儿可是最美的了。” 冯素烟心中气得吐血,可脸上却不得不堆着笑,给宋芊芊使了个眼色,“既然瞧着雪儿和老太太都安好,那素烟就先退了。” “芊芊也先退了。”接到眼色,宋芊芊也立刻盈盈福身一拜。 “嗯,去吧。” 原本对冯素烟母女颇有好感,可这两日也有些变味,遂罢了罢手。 冯素烟在小婢的搀扶转身,宋芊芊也赶紧快走两步跟上去。 洛永煦有心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只是愣怔地瞧着洛倾雪,以往她不是很喜欢冯素烟、宋芊芊母女的吗?甚至比起家里的庶子庶女,她对宋芊芊可谓是待若亲妹,怎地这才来相国寺几日,态度就全变了? “娘,我们……”他念头一转,刚开口,突然听见宋芊芊尖叫着,“啊——娘,娘,你怎么了娘!” 孟氏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了两,瞧着门边晕倒在小婢怀中的冯素烟,她眉头紧锁。 大清早的又哭又闹,当真是晦气! ------题外话------ 心儿:《纨绔郡主倒追夫》好友新文首推中,大家支持吧~ 第014章 真是晦气 言情海 正文 第015章 不许娶她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15章 不许娶她 洛永煦顿时面色微变,脚步刚迈开,可转念想到洛倾雪之前的话,不由得又收了回来。 “真是……人呢?都作死呢,还不快把人送回房去,堵在门口做什么。”孟氏扬声。 “老太太,姨丈,求求你们救救我娘,救救我娘。”宋芊芊已经慌了,脸上泪迹弥漫,双眼红通通的,薄唇微抿,就那么无辜地看着他们。 洛永煦的心顿时就软成一片春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拨开丫鬟,欲将冯素烟打横抱起;洛倾雪却是声音冷厉,“姨母这身子可当真是弱呢,清远大师今日有要事在身不便前来,相国寺常驻的刘大夫医术也是不错的;锦笙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锦笙立刻恭谨应答。 “呜,呜呜……”宋芊芊仍旧小声啜泣着。拉着冯素烟的手。 洛倾雪分明瞧见冯素烟的手轻轻捏了宋芊芊,她心中更是冷然,果然如此么。 不一会儿,孟氏身边的得力助手田嬷嬷就带着人将冯素烟抬走,宋芊芊自然也跟着去了。 “祖母,您近来为母亲之事操心许久,就现在里歇着吧。姨母那儿倾雪会好好看着的。”洛倾雪搀扶着孟氏,声音婉转低回。 孟氏抬头瞧着面上急切的洛永煦,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点点头,“也好。到底是你姨母,让刘大夫好好瞧瞧,这女子受寒可大意不得。” “孙女明白。”洛倾雪低头,嘴角微勾着。女子受寒,不易受孕;冯望月可不就是因为有这毛病才在生他们兄妹后身子孱弱,再加之洛永煦的冷落,这才抑郁成疾,早早地去了。 “孙女告退。” 洛永煦也想跟上去,却被孟氏轻喝一声,“永煦,你站住!” “娘。”洛永煦拉长了声音,带着不满。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我以为你眼中只有那个狐狸精呢!” 洛倾雪前脚离开,后脚孟氏的脸就沉了来,狠狠地瞪了洛永煦一眼,“那冯素烟到底有什么好,一个克夫的寡妇;你当真是想让我洛家荣耀葬送在你手上吗?” “……”洛永煦抿了抿唇,他能越过大哥继承镇北侯爵位,这可都是托了冯望月的福;他本人是有些能力,可也只能守住这爵位;再想往上,让洛氏一族更上一层楼却是不行的。 他有自知之名,可当真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时,又是另一番滋味,“娘,素烟她不是,你……” “哼!别忘了,冯氏刚亡,她的小灵柩还未入葬呢!” 孟氏也有些恼了,“热孝未过就与亡妻妹妹搅合不清,你不要脸,我镇北侯府还要脸呢!” 洛永煦低着头,嚅了嚅唇,显然对孟氏的说法很不满,可是却无力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听着。 “我不管你跟那冯素烟有什么瓜葛,只要有我在一日,她就休想进我镇北侯府!” “娘,您答应过我的。”洛永煦急了,他咬着唇,“当初是您答应我的,只要我不与冯氏和离,孩儿与素烟的事情您不管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孟氏也稍微想明白了,洛倾雪对冯素烟母女的态度分明;以她在太祖皇帝和当今圣上面前的受宠程度,随便说两句,只怕镇北侯府就当真吃不了兜着走了;想到洛永煦前两日才交予她的钥匙,她顿时又心疼起来,冯望月的嫁妆之丰厚,整个云都谁人不知。可现在却只能看不能拿,可真真是难受死她了。 洛永煦可管不得这些,“娘,我不管。当初我与烟儿两情相悦;若非您们,我们又为何会各自婚嫁,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我不管,我一定要娶烟儿过门。” “混账!”孟氏厉喝一声,“我镇北侯府还轮不到一个寡妇来当家,我们丢不起这人!” 更何况宋家虽不是勋贵名流,却也是士家大族;就算宋廉青早亡,他们不待见冯素烟、宋芊芊母女,却也未必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改嫁。 再婚,在流云国那可最是让人瞧不起的,不管男女。身为男人,捡别人破鞋等同于头上被带了顶绿油油的帽子;而女子,本该从一而终,就算夫亡,也应为其守节,改嫁是为朝三暮四。 洛永煦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将心中的话说出来,毕竟那件事情涉及太广,越少人知道越好。 “母亲教训得是。” 见他松口,孟氏的气也消了不少,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永煦啊,现在朝野上多少双眼睛等着瞧咱们洛家的笑话;你父亲当年拼命打来的荣耀,你可不能把它给弄丢了。” “孩儿明白。” 洛永煦的心渐渐沉了去,他会对冯素烟放手吗?当然不会。只是看来他得另外想办法说服母亲了。 …… 这厢母子争执,那边冯素烟和宋芊芊也没好到哪里。 “娘,你……”宋芊芊惊,尚未来得及大声呼叫就被冯素烟捂着唇,“嘘,你小声些。” 宋芊芊长松了口气,“娘,你怎么装晕啊?” “笨!”冯素烟面色扭曲着,“洛倾雪那个小贱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专门与我们作对;我不是让你跟她打好关系吗?” 宋芊芊撅着唇,脸上很是委屈,“我也想啊,可自从她梦魇醒来,每次与我说话都带着刺。娘,你说她是不是中邪了?” “……”冯素烟垂眼睑,眼底划过一抹狠戾,“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那样狠戾、冷然的语气,让宋芊芊都不由得有些心惊,“娘,你想怎么做?” “想要留在镇北侯府,你就听娘的。”冯素烟将宋芊芊的身子拉,让她俯身来在她耳畔小声地说着。 宋芊芊先是双目瞪大,脸上满是震惊,而后心越来越沉,眸中闪过一抹阴鸷,“好!” 哼,洛倾雪,这是你自找的,自找的! “记得嘱咐仔细,别到时候又除了岔子。”冯素烟眉头微锁。 宋芊芊颔首,“女儿明白。” “奴婢见过洛小姐。”突然,门外小婢朗声道。 第015章 不许娶她 言情海 正文 第016章 真假有孕(首推,求收藏!)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16章 真假有孕(首推,求收藏!) 冯素烟、宋芊芊两人四目相对,微微变色。 “洛倾雪来了,你小心应付着,别漏了马脚!”冯素烟张口,宋芊芊赶紧点头示意。 “吱——呀。” 朱门开合的瞬间,冯素烟就势缩进被窝。 洛倾雪入门时瞧见的便是泪雨涟涟的宋芊芊,轻轻给冯素烟掖被角的画面,瞧见她进,赶紧起身快走两步,接着又好似想起什么,迈出的脚步顿了,抬首抿唇,双眼可怜兮兮地盯着洛倾雪,“……姐,表姐……” 语气悠然婉转,含泪而泣。 若是前世,她定早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细细呵护安抚一番;可如今,早就看清那人的真面目之后,心中唯余冷然。 “芊芊切莫担忧,姨母还需要你照顾呢。”洛倾雪强忍着恶心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转头对着身边那身着浅灰绣青竹暗纹长袍,身上散发着浓重药香的中年男子,“刘大夫,姨母就劳烦您了。” 刘大夫受宠若惊,哪敢受礼;往侧后斜踏半步道,“郡主放心,小人定会竭尽全力为宋夫人诊治。” “那就多谢刘大夫了。”洛倾雪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刘大夫微微颔首,示意之后,携着药童,走到床边;右手三指轻探腕间,闭上眼。 “大夫,大夫,我娘她到底怎么了,呜,呜呜……” 不等他开口,宋芊芊脸上清泪未干,猛地扑上去抓着他的衣角,“大夫,大夫,求求你!” “别吵!”刘大夫尚未开口,他身边的药童脸上已然泛起了怒色,刘大夫也适时地睁开了眼。 洛倾雪脸上带着歉意,“刘大夫抱歉,表妹对姨母太过担忧,这,不知我姨母她的身子可还要紧?” “只是身子有些气虚,不妨事。”刘大夫罢了罢手,“小人给宋夫人开个方子,郡主派个丫鬟过来娶就是。” “当真?”洛倾雪眉宇不着痕迹地颦蹙起。 不,不应该的。难道洛乐康真的是早产,还是她算错了日子? 不,绝对不是。 前世洛乐康出世,对外宣布早产;可对于那时早已医术臻境的她来说,又怎会看不出来,是不是早产;只是当时容末身故消息传来,而她又……当时伤心欲绝,哪有心思考虑那些;后来又因为皇家诸子夺嫡,洛族深陷囵圄,一件件事堆积起来,她焦头烂额,哪有时间细想。 如今看来,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没错。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刘大夫在说谎!只是他为什么要帮冯素烟隐瞒,是冯素烟提前买通,还是有人暗中报信? 暗中报信?她又猛然想到当初王天宝从宋芊芊房间消失之事,同样是不过短短片刻时间;来无影去无踪,那人到底是谁? 洛倾雪双目半眯着,暗自沉吟,心里却早已经是七上八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这般帮着冯素烟和宋芊芊;但又没有拆穿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什么? “郡主不必太过担忧,只是很平常的气血亏损。”刘大夫面色平静,没有丝毫异样,“若郡主没有其他吩咐,小人就先告退了。” 她深吸口气,“有劳,芊芊让青黛与刘大夫走一趟吧。” “是。”宋芊芊低眉顺眼,转头却双眼盈泪,“大夫,大夫,我娘她,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这个……”刘大夫有些犹豫。 “我曾听闻岐黄有一脉精通银针刺穴,世人谓之针灸;刘大夫更是个中好手。”洛倾雪脑子转得极快,眼角挂着“昏迷”中的冯素烟那起伏略有些过度的胸口淡淡道。 刘大夫,名景岚,对医术执着;之所以会常驻相国寺,一来是为香客方便,以之糊口;二来是为了清远;当然后者所占的比重更大些。 听洛倾雪如此,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郡主谬赞,小人惭愧,只学了些皮毛。” “刘大夫太谦虚了。”洛倾雪淡淡地,“往日母亲病重时,我也曾研读过些许医著,针刺神阙,辅以天枢、开元;达中脘,通外陵;可治暂时晕厥之症,可对?” 刘景岚双眸晶亮,嘴角微扬,“郡主博闻强识,针刺神阙,确有此效,只是……” “让刘大夫笑话,我这表妹和姨母自幼相依为命,所以你瞧瞧,这都快哭成小花猫了。”洛倾雪心中冷笑着,面上却越发和善,“不如刘大夫为姨母刺两针,再者这药熬好了,人昏迷着也不好哺喂不是?” “……”刘景岚还想再说什么。 洛倾雪却不给他机会,“本郡主对针灸之术很感兴趣,刘大夫请吧。” 只是自称的小小变化,刘景岚心中苦笑着,只能转身,“童儿,取针来。” “听说这神阙连子宫,效果最是神奇,一直遗憾无缘得见,今儿个刘大夫可得好好让我见识见识。”洛倾雪故意这般说着。 若冯素烟知晓自己有孕,那她定不会容忍刘景岚这针扎去;若冯素烟不知晓,那就这般让那孽种消失了也好;她的手早在重生那一刻就注定要沾满鲜血,那个孩子,要怪就只能怪他投错胎,不该投生成冯素烟的孩子! 刘景岚取了短针,在火上烧着。 “刘大夫为何不用大针,这医经明言,针入神阙,三寸三分,难道是我记错了?”洛倾雪不解。 童儿面色难看,“师父扎针最忌吵闹。” 到底,对洛倾雪不敢对宋芊芊那般随声喝斥,只是语气却带着浓浓的不满。 “郡主说得是,小人学艺不精,让郡主笑话了。”话音落,却是挑了最长的银针,在火上熏烤着。 几乎只是瞬间,她就确定了一件事情,刘景岚没有说谎!他的确没有探出喜脉,不然若他当真被人收买,身为大夫又怎会不知针入神阙,三寸三分除有能让人清醒之效,还有打胎的作用。 洛倾雪瞧着刘景岚的动作,被火烧过之后明晃晃的银针在空中晃着。 他左手轻抚宽袖,右手捏着银针,扬手,落针;一系列动作宛若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停滞。 五寸长的银针没入肚脐,唯余长长的尾巴,在空中颤颤巍巍。 宋芊芊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眼睁睁地瞧着刘景岚的动作,不到片刻,冯素烟的小腹周围已经扎满了银针。 …… 半刻钟后。 ------题外话------ 心儿:首推中,打滚卖萌求收藏啊喂,亲们走过路过,动动你们的小手指点击【放入书架】支持可怜巴巴的小心儿吧…… 第016章 真假有孕(首推,求收藏!) 言情海 正文 第017章 没事就好(首推,求收藏!)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17章 没事就好(首推,求收藏!) 冯素烟终于悠悠“醒转”。 “唔……嗯……”轻得急不可察地嘤咛声在内响起,宋芊芊拨开人赶紧上前两步,抓着她的手,“娘,娘,您感觉怎么样了,娘?” 洛倾雪薄唇微抿,心中淡笑,这戏演得可当真情真意切,只可惜却无人欣赏罢了。 她单手捂着唇,轻轻咳嗽两声,转头脸上还带着淡淡地歉意,“刘大夫抱歉,我这表妹有些激动失态,笑话了。” “郡主言重了。”刘景岚低着头,神色恭谨。 洛倾雪微笑着,“刘大夫这是说哪里话。”她侧身上前,淡笑着对冯素烟道,“姨母,您可是醒了,芊芊可是担忧,好在刘大夫的医术高明,竟连这玄门针灸之术也有涉猎。您现在切莫动弹,若银针走错了位,可就不好了?” “有劳雪儿和刘大夫了。”冯素烟语气很是无力,气若游丝。 刘景岚神色淡淡地,“宋夫人客气。” “不过,我瞧着姨母的脸色有些仍有些不大好。”洛倾雪左右打量着冯素烟,好半晌才淡淡地开口,眉宇微微颦蹙着,一副担忧的模样。 宋芊芊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洛倾雪,宛若受惊的小兔儿般,“表,表姐?” “既然芊芊如此担忧。”洛倾雪淡淡地转身道,“刘大夫,你再给我姨母把把脉吧。” “不,我不……”宋芊芊刚想开口反驳,洛倾雪便拉着她的手,“刘大夫医术无双,又与清远大师乃至交之人,是可信的。” 话音落,童儿没好气地狠狠瞪了宋芊芊一眼,他师父的医术那可是顶顶好的,居然还有人胆敢质疑,要换了他,哼! 宋芊芊的心微沉,为什么她总有种洛倾雪与她作对的感觉?抬头仔细地打量,她却没有任何异样,难道真的是她自己感觉错了? “刘大夫,不知我姨母她?” 待宋芊芊回过神来,刘景岚已经把完脉,与洛倾雪交谈起来。 “启禀郡主,宋夫人的身体已无大碍;只微有些体虚,待会儿小人再给她扎两针,以后且好好调理就是了。”刘景岚躬身作揖,之后语气淡淡地, “今儿真真是有劳刘大夫了。”洛倾雪微微颔首。 旁边提着药箱的童儿早已经接到刘景岚的眼色,准备好了银针。许是之前宋芊芊的态度让童儿恼了,这次准备的银针竟然是最大号的,五寸长不说,竟是比之前用的银针都要粗上三分。 “师父。”童儿将银针递过来。 刘景岚素手拂袖,右手轻轻地试探着冯素烟的穴位,五寸长的银针高高举起,他三根手指拈着银针,在初阳的照耀明晃晃的,对准穴位。 “啊——” 银针未落,宋芊芊却猛地叫出了声,声音凄厉,“不,不要。表姐,求求你饶了我娘吧,求你了,表姐……” “砰——” 一声巨响,门被踢开。 刘景岚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吓住,手腕颤抖着,不自觉地用力往一压。 “啊——” 紧接着是冯素烟的惊炸的痛呼声。 瞧着突然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却偏偏碍于小腹上的银针又不得不再躺回去的冯素烟,洛倾雪嘴角噙着清寒薄笑,眉梢浅扬,能够让冯素烟难过,她自然好过。 “姨母,姨母,您没事吧,姨母?”洛倾雪故作模样。 “没,没事。”冯素烟嘶地倒抽一口凉气之后,咬牙切齿地道。 洛倾雪这才大松口气,“呼……没事就好。”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宋芊芊贝齿轻咬,双眼通红地瞧着洛倾雪,眼泪都快出来了,“表姐,表姐,你……” “倾雪,你这是做什么!”洛永煦面色黑沉着,尤其是看到宋芊芊那通红的眼眶和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却颦眉蹙頞,满脸痛苦色的冯素烟,“你,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姨母和妹妹的?” 说着,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眼瞧着就要扬起。 洛倾雪也不躲,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与他四目相对,巴微扬,不卑不亢,“父亲以为女儿做了什么?” “你……”洛永煦气得胸口上起伏着。 “难道女儿为姨母请大夫竟是错了?”洛倾雪眉宇间尽是冷傲桀然,“当初母亲病重,缠绵病榻时,女儿可不曾瞧见父亲这般慌张神色。” “你,你浑说什么。”洛永煦面色微变,眉宇也沉了去。 冯素烟也虚弱地单手扒拉着床栏,看着洛倾雪,神色悠悠,“雪,雪儿……你,你切莫胡说,你父亲只,只是……” “娘,您别说了。”宋芊芊抓着冯素烟的手紧紧地握着,“姨母故去,我们的确不该再与姨丈一家走得这般近的,呜呜……” “……”洛永煦想要反驳,嚅了嚅唇。 洛倾雪却淡淡地,单手捂唇,“女儿只是想说,母亲生前待姨母若亲妹,如果她知晓在她走后您还能待姨母如此,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父亲,您想到哪儿去了?” “啊?哦……”洛永煦只觉得心惊肉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刘大夫也说了,姨母的身子其实没什么大碍。”洛倾雪心头划过一道浓烈的嘲讽和讥笑。 闻言,刘景岚的心骤然悬起,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小人刘景岚参见镇北侯。” 自来高门大宅的后院便是世间腌臜的聚集地,今儿听了镇北侯府的后院辛密,甚至还涉及已故去的长公主之女,刘景岚心中委实不安,只想早早了事,赶紧离开为好。 “免礼。”洛永煦这才注意到一直立在床榻旁边的刘景岚和提着药箱的童儿,虽然心头很不高兴,可刘景岚到底声名在外,这相国寺也不是他区区侯爷逞能的地方,再加上刚才那些被他听走的话,面上不由得浮起一层尴尬色,连带着对冯素烟的关心也淡了三分,遂摆摆手,“素烟的身子如何了?” “启禀洛侯爷,宋夫人的身子并未大碍。”刘景岚虽心头好奇,可在相国寺这样的权贵之地呆得久了也明白何为明哲保身,从头到尾都低着头,语气也不紧不缓。 洛永煦这才长松了口气,“没事?没事就好。” ------题外话------ 倾雪,满脸严肃:心儿娘说了,收藏不涨,前期戏份要增加! 容末,眉梢浅扬:什么意思? 倾雪,转头怒目:吼!你说什么意思,增加前期,前期,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容末,沉思转头:心儿娘,听说你想增加前期戏份? 心儿,捂唇插嘴:对挖对挖,都不涨收藏,只能让雪丫头去卖萌了,至于男主滴位置,看你们谁拉得收藏多,竞争上岗! 男二三……开心:心儿娘,你说真滴哇? 容末,眉宇微蹙:嗯——哼? 心儿,昂着巴:你,你竟然敢威胁为娘,关门,放素瑶! 容末,揽雪入怀:素素是我的,陆谨,赶紧拉收藏去!要是比男二三四五……拉少了,哼,林香怜伺候! 陆谨,泪流满面:不要哇,泪奔……亲们,收藏一个吧。 第017章 没事就好(首推,求收藏!) 言情海 正文 第018章 保证不苦(首推,求收藏!)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18章 保证不苦(首推,求收藏!) “父亲这话说得,好似我亏待了姨母一般。”洛倾雪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划过淡淡的讽刺,“对了锦笙,今儿早上清远大师不是送了支百年野山参来么?拿去待会儿让厨房炖了,虽说如今母亲新故,我们正值孝中;可母亲在世对姨母就疼爱有加,若是知晓姨母因为她而拖垮了身子那母亲走了也不会安心的。” 锦笙立刻躬身,“是,奴婢明白。” 冯素烟闻言,立刻心一紧,“这……倾雪,不,不用了。” “这本是清远大师送予姨母和表妹养身所用。若姨母不放心倾雪,锦笙。”洛倾雪轻声。 锦笙立刻捧了个黑漆楠木绘红梅的锦盒,“小姐。” “嗯,这野山参雪儿可是连碰都未碰,父亲若是,也,不放心,大可让刘大夫查查。”洛倾雪嘴角微勾,眉宇清朗带着淡淡的秀色,“刘大夫,您可瞧好了。” 洛永煦没好气地,却故作满脸无可奈何的模样,揉了揉洛倾雪的脑袋,“还在跟父亲赌气呐?你这小丫头,行了,上次你不是跟父亲要皇上赐的那只雪狐幼崽,父亲回去就让平喜给你送去可好?” 那雪狐宋芊芊也曾向他讨要过,可他到底有些不舍,便多留了几日。可如今在外人面前他却必须拿出一个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的理由,不然待过了今日,这外面的传言只怕会将他们给淹死了。 闻言,洛倾雪心中也是千回百转,不过很快,她仰起头,两眼晶亮,像极了单纯地认为讨要到了心爱之物的孩子般,“父亲,您此话当真?” “你呀!”洛永煦拉长了声音,轻轻点了她的鼻头,“父亲的话还能有假?” “谢谢父亲,女儿就知道您最喜欢雪儿了,真好。”洛倾雪拉着洛永煦的手腕,而后拉着宋芊芊动作亲昵,语气中却故意带上了三分炫耀和七分惊喜,“听说那雪狐幼崽可是蛮夷上贡的,整个流云也不过一手之数呢。” 宋芊芊死死地咬着牙,宽袖遮挡的手,死死地抓着锦帕,那只雪狐幼崽姨丈明明答应送给她的,凭什么。凭什么她洛倾雪想要什么都能轻轻松松地得到,而她宋芊芊就处处低人一头,难道就因为她娘是庶女吗? “嗯?芊芊,芊芊,你难道不为表姐高兴吗?”洛倾雪怎能不知她觊觎雪狐久矣;前世时,她和宋芊芊同时向洛永煦讨要雪狐,却是因为宋芊芊年纪小,略胜一筹。 只是那雪狐竟然在宋芊芊领会去的隔天就发现死在了花园的湖中,为此洛永煦大发雷霆,甚至还因此连累到她院中的四名婢女;那时,她对宋芊芊亦是真心疼爱,雪狐死后她还劝慰了她好久。不过如今想来,只怕她前世所做种种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宋芊芊愣怔着,猛然回过神来,笑容很是勉强,扯了扯嘴角,“啊,没。芊芊自然是为表姐高兴的。” “呵呵,你不知道那雪狐真的好可爱哟。”洛倾雪故意做出一副喜欢的模样。 “那,恭喜表姐。”宋芊芊咬着牙。 洛倾雪捂着唇,“父亲您瞧,连芊芊也认为您该将雪狐送我呢,女儿可是记了。锦笙将那只野山参交给暖春吧,父亲以为如何?” 暖春是冯素烟的心腹,洛永煦自然是没意见的。 “这……不,不用了。”冯素烟强撑着身子。 “宋夫人,您还是先歇着吧,这银针还有半刻才能起。”一直充当透明人的刘景岚终于忍不住开口。 洛永煦急切地往前探了探身子,眼角刮到洛倾雪时,又猛地缩了回来,“素烟既然身子不适,还是挺大夫的话,好好歇着吧。” “其实,本也没什么大碍的。”冯素烟笑得虚弱,衬着苍白的面色越发让人心疼,她语气淡淡地,“都是妹妹没用,眼瞧着就到姐姐的五七了,却不能请到得道高僧为姐姐主持,呜呜,姐姐身前待我那般好,可我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呜呜……” “娘,娘。”宋芊芊也眼眶通红,咬着唇,可怜儿又无辜地望着洛永煦,“是芊芊没用,呜呜,都是芊芊没用。” 母女两人,一坐一卧,又嘤嘤哭泣到了一块儿。 洛倾雪只觉头疼得厉害。 “小姐。”锦笙抿着唇,轻轻地替她揉了揉太阳穴。 “这又是怎么了,哭哭啼啼的,要死人了吗?”孟氏任由田嬷嬷搀扶着,身后跟着采雪、采霞;面色很是难看,视线落到刘景岚身上时,这才好看了些,“刘大夫,不知宋冯氏的身子可好些了?” 刘景岚躬身,“宋夫人的身子本也没什么大碍,只有些体弱气虚罢了,有野山参调养着,不日也就好了。” “咯——噔” 孟氏闻言,心里竟是猛地跳了两,左右扫视,也未瞧见那野山参,心里对冯素烟本就不好的印象又坏上几分;想以往冯氏在时,那些个补身药材哪样不是先紧着她的? “娘,您怎么过来了?”洛永煦神色讪然,语气也有些不自在。 孟氏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既然无事那就好好养着,冯氏的五七快到了,家里就姚佳氏主持着算怎么回事,我瞧着这两日雪儿的气色也好多了,明儿就启程回府吧。” “是。”洛永煦自然没有意见。 “祖母,您不是说身子不太舒服,怎地不好好在里歇着?”洛倾雪清澈明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苍白的双唇微微抿着,眉宇微蹙,视线微转,“既然您来了,不如让刘大夫也给您瞧瞧?” 孟氏罢了罢手,“哎,老毛病了,没什么好瞧的,倒是雪丫头,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才是。”说着,心里不觉又慨叹,这冯氏果真是惯会教孩子的。 “祖—母—”洛倾雪撅着嘴,撒娇道,“您都来了就让刘大夫给您瞧瞧呗,难道您和依依似的,竟是害怕喝苦苦的药汁?放心,孙女与刘大夫说说,给您多加点冰糖,保证不苦。” ------题外话------ 心儿:收藏快到碗里来! 亲们猜猜,倾雪为啥要让刘大夫给孟氏把脉呢?猜对有奖哦! 第018章 保证不苦(首推,求收藏!) 言情海 正文 第019章 千年人参(求收藏!)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19章 千年人参(求收藏!) 依依乃洛家大房嫡出最小的女儿,最怕喝苦药,每次都跟要命似的。上次因着秋凉之故着了寒,把府中客卿董大夫的药箱给藏起来不说,整个冬天都把自己裹得像球一样,让人啼笑皆非,这在整个镇北侯府,闹得人尽皆知。 “噗嗤——” 孟氏也是给她的话逗乐了,面色自然也好看了不好,连带着对她的态度又软和了几分,拉着她的手亲热地拍了拍,“行,行,行!都依咱们雪丫头的;不过这药若是苦了,祖母可是不依的。” “刘大夫,你都听到了,可万万不能开苦药哦,不然我也不依!”洛倾雪声音清脆,带着微微惊喜色,嘴角微微嘟着,转头对着刘景岚道,语气带着三分娇憨,竟是让刘景岚心头都不禁有些动容,连连颔首道,“好,好。” “老夫人,请。”刘景岚低着头,三指隔着轻薄透明的纱绢,闭着眼不一会儿拿开手。 洛倾雪赶紧开口道,“我祖母身子如何?” “呵呵,老夫人身子硬朗,平时将养得不错。”刘景岚收起纱绢,“不过到底年纪大了,平日里还是得注意些。老夫人近来可总是觉得头晕气闷,尝尝口渴引水又不得解,还恍惚振悸,差错谬忘,梦寐惊魇,恐怖不宁?” 孟氏先是神色淡淡地,听到后面竟是眼前一亮。 “那可不是,刘大夫我家老夫人这病……”田嬷嬷旁边的老夫人赶紧开口问道。 洛倾雪斜眼望去,那身着深绿色对襟绣团福褙子,身配雪青色褶裙,瞧着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不是钱嬷嬷又是哪个,哼。若非她重生一回,只怕是任她到死都想不到,这孟氏身边的心腹嬷嬷钱氏竟然会是冯素烟的人吧。 她低着头,垂眼睑,嘴角划过浓浓的嘲讽。再抬头时,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这也算不上是病,就是有些心气不定,五脏不足;以上好的人参佐以灵芝,每日用上一碗,慢慢调理着就是。”刘景岚边说,边将冯素烟身上的银针收起。 “哎,人参、灵芝都是精贵的吊命之物,就算我镇北侯府只怕也担负不起啊。”孟氏坐在榻上轻叹口气。 人参、灵芝这类东西,镇北侯府自然是不少的,可担得上“上好”两个字,年份上起码得有百年,而听刘景岚这话,只怕是得长期养着;说担负不起,也是正常的。 刘景岚自然也想到这一层,思索半晌,“若是贵府有千年以上的山参和灵芝,小人倒是可以将其制成药丸,只需服用三月便可。” “千年灵芝倒是有一株,只是这人参……”孟氏却有些为难了。 若是以往,别说一支就算是五支也有的,可因着冯氏这几年缠绵病榻,用得都差不多了。 洛倾雪却突然捂着唇,“啊——” “怎么,雪儿可有办法?”孟氏突然想起,冯氏对洛倾雪可最是疼爱,或许会给她留一两株保命也未可知。 “祖母明鉴。”洛倾雪有些讪讪地看了冯素烟一眼,而后低着头,绞着手指。 “雪儿,你要是知道哪儿有千年人参就说啊。”洛永煦也是急了。 “我……我……”洛倾雪咬着牙,“不,不是……” “哎,算了。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用那么精贵的人参做什么。”孟氏自然也瞧见洛倾雪神色的变化,遂叹了口气,“雪丫头也不必为难……” 洛永煦却是恼了,“怎么,人参给你祖母用你还心疼了不成?” “不,我不是。”洛倾雪缩了缩脖子,贝齿咬着唇,双目通红。 “吧唧,吧唧。” 眼泪落到地上,晕湿了青石地板。 “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小姐呢?老夫人身子不适,小姐最是担忧的,那千年人参可不在小姐的手上。”姜嬷嬷却是再看不去,“小姐说的,可是去年元月时,太长公主给夫人找来的那两支?” 孟氏眉头微微蹙着,“两支?” “是,当时夫人身子不好,太长公主说是为夫人补身的。可大雪时,老太太又感染了风寒,太医说需用人参调养着,夫人便与了一支;另一支却是被宋夫人讨了去。”姜嬷嬷虽然心中不快,却也注重着礼节。 “姜氏所言不差,当时那人参是老奴亲手熬制的。”田嬷嬷也开口道。 孟氏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眼眶竟有些红红的,“冯氏果真是个好的,永煦你也真是的,没问清楚就那么凶作甚,瞧瞧我们雪丫头委屈成什么样了,来雪丫头给祖母瞧瞧,这眼睛红得,可怜的……” “祖母,呜呜,我,我不是……”洛倾雪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心中却早已是冷然成雪。前生,她是高傲的平安和乐郡主,静安太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一言一颦都有规矩,心气也继承了云静安的,要强。流泪示弱这般手段自是不屑,可宋芊芊却一次次用这样的手段俘获人心;如今,她早已是死过一次,她倒要看看,没有了她这篇绿叶的衬托,宋芊芊这朵小百花还能不能那么顺利地得到那么多的人心。 孟氏见状搂着洛倾雪又是一阵轻哄,还狠狠地瞪了洛永煦一眼。他面色自然也很是难看,顺势又狠狠地瞪了冯素烟一眼。 冯素烟这才回过神,可想到那支千年人参,当初宋老爷子重病,宋老夫人旁敲侧击地讨要许久她都扛着压力没拿出来,现在却…… “既然老太太身子不适,给老太太用也是应当的。” 话虽这么说,可她心中那个心疼啊;看向洛倾雪时,当真恨不能用眼刀将她给千刀万剐了去。若非是她提起这茬,又怎么会让她舍了一直千年人参。 那可是千年人参啊,千年啊! 孟氏可没放过她眼底的不情愿,神色淡淡的,“也罢,这到底不是自家的,左右这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刘大夫给老身开几剂药喝着就是了。” “老太太您这说的是哪里话。”闻言,冯素烟不由得觉得心头一紧,她要入镇北侯府,这老太太可是必须讨好的,想着她咬牙,“我立刻派人回去将人参取来,剩的就有劳刘大夫了。” ------题外话------ 心儿:哈哈大家猜到了没?哇咔咔,昨天亲们都没有看到这句话么? ——“孟氏闻言,心里竟是猛地跳了两,左右扫视,也未瞧见那野山参,心里对冯素烟本就不好的印象又坏上几分;想以往冯氏在时,那些个补身药材哪样不是先紧着她的?” 所以回答孟氏觊觎百年野山参的都算对啦,喵…其他参与者心儿也会意思一,反正大家高兴嘛!其实心儿最想要的答案是让冯素烟大出血的说…… 至于那千年人参嘛,先给孟氏点甜头尝尝…… 第019章 千年人参(求收藏!) 言情海 正文 第020章 母女离心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20章 母女离心 “有劳不敢当,小人只尽自己本分罢了。”刘景岚低着头,视线划过双眸通红的洛倾雪眼角的那丝精光,心头又是猛的一滞。 老友的这个小友,瞧着,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呐!哎,自己当真是老了老了,想着心中摇摇头;边收拾银针、药箱,便顺口提了句,“老夫人身子近来较之以往可是越发容易疲累?” “正是,刘大夫不知这是何故?”田嬷嬷顿时眼前一亮,像是饥渴已久的人发现绿洲般。 “姨母新去,家里大小事情都落到了老太太的肩上,可怜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宋芊芊抿着唇,声音柔柔弱弱地,“芊芊倒是觉得,刘大夫可以给老太太开些补身提神的汤药。” 孟氏眉心突突就是两,这话是暗示她抓着府中中馈不放手? 洛倾雪见状,赶紧接过话头,“孙女倒是觉着祖母老当益壮。” “好了,祖母知道你嘴甜。”孟氏闻言心里这才好受些,抬首瞧着刘景岚,“刘大夫可有问题?”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人老了身子到底不如年轻人;日后那些病中的晚辈后生,老太太还是免了请安礼吧,省得过了病气。”他摆摆手淡淡地,视线还特地划过躺在床上的冯素烟。 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这刘景岚……怎么听着,是在帮她? “哼!”孟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冷冷地瞥了冯素烟母女一眼,都是这两个贱东西。再联想到冯素烟之前拿出千年人参的不情愿模样,心中越发冷然。 抬头看看洛倾雪,那两个贱人竟然还妄图挑拨她们祖孙之间的关系,当真可恶。又想着自己之前对洛倾雪的误解,鼻头酸酸的。自己这么对待那丫头,她竟然还能一心为自己着想,还有那个冯氏也当真是个傻的。 去年元月时,她自己都身子病入膏肓,怎地还将这等保命的东西往外送?当时,她不过是风寒后有些体虚,好吃好喝将养着也就是了。 那支千年人参,哎,当真是可惜了! 当初她气着冯望月,竟然不经过她和洛永煦的同意便私自收养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这让原本就对她没什么好态度的自己更是火大。后来想着她好歹给洛家添了对有福气的龙凤胎,可不曾想自从生产之后就缠绵病榻,果真是个福薄的,便对她越发的不喜。 可碍于静安太长公主的面子,家里那些上好的药材补品像是不要钱似得砸进去也没见那冯望月的身子好些,所以当初她送来的千年人参,她顺手就让田嬷嬷炖了,还分了好些给大房去,竟是连一口都没给冯氏送去;却不曾想…… 哎! 想着,她只觉得想胸口闷闷地痛,多好的儿媳啊,自己当初怎么就被猪油懵了心觉得她不好呢?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握着洛倾雪的手不觉又加大力道摩挲着,“雪丫头,哎……” “只要祖母没事就好,母亲在九泉之也定会安心的。”洛倾雪小意地拭去眼角的泪,眸底还泛着波光,“我就知道姨母最是有孝心,当初您说了让替母亲在祖母面前尽孝的;那千年人参就全都给祖母合药吧,姨母,您不会怪倾雪自作主张吧?” 冯素烟心头抽痛,身上被针扎过的地方也如万蚁啃咬般,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不—会。”才怪! 如果早知今日,当初她就早早地拿人参入了药去,也没得便宜了那个老妖婆;可偏偏当着洛永煦的面,她还不得不做出一副心甘情愿地模样,不然这人参是从她手上拿的,功劳却都白白便宜了那个死丫头。 “姜嬷嬷送送刘大夫。”洛倾雪侧身,对着冯素烟笑得很是得意,不过只片刻又恢复如常,语气淡淡地,“祖母,您也派人将灵芝送来吧,等刘大夫合完药,孙女再派人来取就是。” 孟氏连连点头,“还是咱家雪丫头懂事。” “祖母您说到哪儿去了,父亲对您可最是关心了,到时候可少不得让赵梁跑一趟。”洛倾雪撅着嘴,一只手揽着洛永煦的手臂,“父亲,您说是不是?” 洛永煦瞧着她的眸色越发的柔和,这个女儿竟然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出落得如此懂事孝顺,想着他心中竟有些疼痛,到底是自己的孩子,“雪儿说得是,取药之事包在儿子身上,母亲放心。” “姨丈和姐姐都如此孝顺,老太太定要长命百岁才好呢。”宋芊芊也凑过来,声音柔柔弱弱地。 冯素烟也淡笑着,对宋芊芊鼓励地笑笑,“芊芊说得是,老太太定会长命百岁的。” …… 送走刘大夫,孟氏就以安排明日回府之事硬将洛永煦给拉走了;洛倾雪小坐片刻与冯素烟母女你来我往打了会儿太极也借口离开,短短半个时辰之后,原本还有些人满为患的厢房中就只剩母女两人。 “啪!” 没有外人在,冯素烟也懒得装了,翻身床扬手对着宋芊芊就是一巴掌。 “娘!” 宋芊芊捂着脸,眼泪唰地流了出来,眸中还带着不可思议。 “别叫我娘,没用的东西!”冯素烟正是心疼那支千年人参,语气很是暴戾。 宋芊芊紧紧地抿着唇,眼泪吧唧吧唧,语气喃喃,“娘……” “哭,哭,你就知道哭,跟人家洛倾雪学学,竟然不知不觉地就得了老太太的青眼。”冯素烟双眼半眯着,眉头微微蹙起;猛地她回过神来,眼中划过一道精光,“那个小贱人难道发现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咯噔——” 宋芊芊的心骤然沉了去,两只眼中带着惊诧和惧色。去找表哥王天宝的事情,她是瞒着冯素烟的,若是让她知道了,她定不会放过自己的;“没,没有。” “真的?”冯素烟眼中带着狐疑。 “真的,娘,您难道还不相信女儿吗?”宋芊芊竟是被吓得连哭都忘了。 “啪——” 冯素烟手臂轻扬,反手又是一巴掌,“你是什么样的,老娘还能不知道,哼!” “娘,您打我,不过一支千年人参,您就打我?” 姨母在时,送她补身的千年人参不知几何,难道真以为她不知道? ------题外话------ 心儿:亲们如果有关于本文的意见和看法可以留言告诉心儿哦,喵~ 第020章 母女离心 言情海 正文 第021章 黄雀在后(求收藏!)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21章 黄雀在后(求收藏!) 宋芊芊脸上泪迹斑斑,两腮印着两个诺大的巴掌印,她微侧着脑袋,扬起巴,仍旧是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只是那双剪水的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她薄唇微微抿着,眼泪吧唧吧唧不断地往掉着。 “难道在你心里我还不如那支千年人参重要?” “你知道什么!”冯素烟气得面色扭曲。 如果是普通的千年人参她还不至于如此肉痛,她虽是驸马府上的庶女,但因为冯望月对她的怜惜,静安太长公主也并未苛待过她。瞧过的奇珍异宝多了,她的眼力价自然不低,又如何会独独如此心疼一支千年人参?可偏偏,偏偏这支千年人参是去年高山侗瑶族上贡的参王,说是千年,实际却早已不知年数,那形若纺锤,状似孩童,光是闻着那散发的药香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又怎么会是凡品;就算说是万年也有人信的。 可恨那洛倾雪竟会突然给她来这么一手,害她连准备其他千年人参替换的时间都没有。 “……” 宋芊芊单手捂着脸,死死地咬着牙,眉宇微蹙,瞧着冯素烟的眼中尽是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她的报应吗,姨母待她如珠如宝,但凡洛倾雪有的,她必然也会有;有时候东西只有一份时,姨母也总是向着她,可是她的亲娘呢,却…… 想着,胸口止不住地抽疼,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吧。 “明日就要回洛府,那件事情记得安排得周密些;你姨丈今儿对我们已经不满了,若是再出了岔子……”冯素烟心里想着,捏了捏袖中的药丸,看来她是应该行动了,思索着回头对着宋芊芊狠狠道,“你就等着回宋家给官家小四做媳妇吧。” “咯——噔!” 闻言宋芊芊的心猛地漏跳了半拍,官家小四……想着那个人,一股寒凉自心底升起,让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薄唇嚅了嚅。 宋家老太太母族的侄孙,官家小四官宴辉,名字起得不错。宴罢瑶池红日晚,辉霞山中更一层。只可惜,福祸无常。分明是贵族嫡子可偏偏却在他六岁那年,大病一场,高热烧坏了脑袋。从此痴傻不说,还有虐待女子的癖好。外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自官宴辉通人事之后,官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多少婢女。宋家竟然想将她嫁给那人…… 如果姨母还在……如果姨母还在定不会同意的。 想着往日里冯望月那温暖的手,纯净的眸,还有暖心的话……眼泪越发的止不住,难道她真的错了吗?泪眼朦胧间,她凝视着站在两步开外的冯素烟,在她母亲的眼中,她竟然还比不过一支千年人参? “愣着干什么,哭就知道哭,你这个赔钱货!”“啪——” 冯素烟本就心中焦躁,再见她哭得更是心烦意乱,扬手再甩了她一巴掌;原本她都已经和洛永煦说好,先让她以照顾洛倾雪为由住进镇北侯府,日后再发生点什么,就顺理成章了。可偏偏千算万算,竟是没想到那个小贱人的态度竟然在病愈后发生了翻天覆地地转变,说是判若两人也不为过;再加上今日老太太的态度,她的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乱。 “……” 宋芊芊深吸口气,原本略嫌苍白的唇色此刻宛若鲜血般娇艳欲滴,舌尖已经隐隐品尝到了血液的腥甜,“我立刻派人去寻高老大。” “自个儿小心着些,别被人瞧见了。”冯素烟微微颔首,却并未注意到宋芊芊那闪躲的眼神和变化的脸色。 “嗯,女儿明白。” 宋芊芊的心越来越凉,死死地咬着牙,心里有种莫名想要报复的冲动;可是她却不,不能。不论如何,在她们母女两人成功脱离宋家之前是不能的;若当真嫁给官家小四,她不敢想象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怎样。 …… 外初春的风微微拂过,撩起几许珠帘发出清脆的声音。 “说吧,叫我来又有什么事?”陆谨侧身斜靠在罗汉床的凭几上,浅扬眉梢。 容末双目轻阖,躺在太师椅内随着韵律,懒洋洋地摇摆着,神色从容淡然,好似天地间唯余他一人般,自在悠闲,慵懒散漫。 被无视了个彻底,陆谨却早已习以为常,浑不在乎地接着道,“我说师兄,你……” “冯素烟派人护送千年人参,你准备一支年份上千的,将其换。” 容末神色微变,连眼皮都未抬,只薄唇开开合合,淡淡地吐出一句。 “……”陆谨嘴角抽了抽,“我说师兄,你想要千年人参,我送你一百支都可以,你要不要这么……”麻烦两个字尚未出口。 只见容末慵懒依旧,神色淡然,吐出的话却让他抓狂,“那是素素想要的。” “我艹……” 饶是向来谨言慎行,以优雅高贵自居的陆谨也忍不住爆粗口,素素,特么又是素素! 容末对洛倾雪了解甚深,她的身份虽然……可如今却只是个好听的名头而已;那参王若当真到了刘景岚手里,少不得会真给那孟氏合药了去。若孟氏对她当真有心,便是给了她又如何,一株参王他尚不放在眼中;可偏偏是那女子想要的;就算她不想要,他也不想便宜了那老婆子。 “去年,久居高山的侗瑶族出土了两支参王;侗瑶族长在年节时特遣使者进贡给了流云国君,却被静安太长公主讨了去,冯素烟手中的便是其中之一!” 或许是因着想到洛倾雪心情变好,容末竟然破天荒地开口解释了一句。 “……” 陆谨顿时眼前一亮,“嘿嘿,原来是参王啊,您不早说;据说那参王虽然对外宣称千年,可实际却万年有余,侗瑶族的族长可真够大方的。” “……” 容末懒得与他磨叽,躺在太师椅内,一摇一晃,不再言语。 “啧啧,也是。”陆谨嘴角斜勾,瘪瘪嘴,“洛倾雪费了多大力气才让冯素烟将参王吐出来,却白白便宜了孟氏,想必她心里也憋屈得慌;听说镇北侯府的人明日离开回府,我刚收到消息,宋家那丫头派人买通了黑风寨的高老大……” ------题外话------ 心儿:喜欢的亲们记得点击【放入书架】支持本文哦,九十度鞠躬致谢! 第021章 黄雀在后(求收藏!) 言情海 正文 第022章 人心难测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22章 人心难测 “嘎!” 随着一声尖利地响声,原本悠闲地有节奏地一摇一晃地摇椅蓦然停驻,容末脚尖轻点,猛地睁开眼,眉宇清冽,“嗯。” “你就不担心?” 陆谨仔细地瞧着容末,纵使他表现得再镇定,可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担忧却不是作假。 “……” 容末抿唇,双眼微眯着,神色清明,目光中透着危险的厉芒,“明日,你亲自领着风雨雷电四人尾随护送。” 声音清朗温润,一如既往;可陆谨却生生打了个寒颤。转头再看,俊颜如玉依旧,温润依旧,可他却发现了容末身上散发出的那不同寻常的戾气和冷冽。 稍缓,容末那宛若雕琢地俊颜线条稍微柔和了些,语气似笑非笑,“素素向来是极有主意的,你先暗中将消息传递给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陆谨没好气地,嘴角抽搐着,“为什么又是我?” 容末斜眼,懒懒地睨了他一眼;陆谨赶紧举双手投降道,“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他就闹不明白,这人明明在乎得要死,恨不能将那个女子的一言一行全都握在手心却偏偏犟着不去见她;这么默默地奉献,那女子知道吗?别费尽心思,最后却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当然这话他可是不敢说的,想着这两日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训练量,心头某个小人躲在角落处流着两行宽面泪,默默地画着圈圈。 瞧着陆谨离开的背影,容末起身,窗前负手而立,朝着竹园的方向,额前的碎发在微风中飘扬着,宛若雕刻的巴在阳光照耀闪烁着如玉般的光泽,神色清冽,目光坚定;白衣飘袂,缎带扬。 再等等,再等等! …… 从冯素烟所住的厢房出来,绕过蜿蜒回廊,花汀水榭。 院子里,洛倾雪身后,锦笙和姜嬷嬷两人默默地跟着;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 锦笙咬着唇,抬头微侧,朝洛倾雪的侧脸望了望,又好似怕被发现般快地低;再走两步又抬起头,眉宇微微颦蹙着,望了望又低;再走两步又如是重复着。 “有话直言便是,这般偷偷摸摸地做什么。难道还能从本小姐脸上瞧出朵花儿来?” 洛倾雪深吸口气,福身莲步轻移,语气淡淡地;那样灼热的目光,让她想不注意都难。 “不,小姐,我……我……” 锦笙不想自己的小动作竟被察觉,一时间面色唰地变红,磕磕巴巴地。 “嗯?”洛倾雪眉宇轻蹙,尾音微扬,带着浓浓的疑问。 姜嬷嬷没好气地瞥了锦笙一眼,这才开口道,“小姐今日瞧着可是与往日里不同了。” 说是不同,这话简直太委婉了些;岂止是不同,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尤其是在对待老太太和冯素烟母女的态度上。往日里,她总因为孟氏不喜冯氏便一直对她也没什么好感,再加之她在皇家颇为受宠,就连晨昏定省都只是走个过场;而对冯素烟母女却是宛若血脉亲人般,便是对两位少爷也未有那般亲热的态度。而今日,小姐的态度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人总是会变的。”洛倾雪眸底透着冷然和讽刺,嘴角微勾,伸手折了一支香雪兰,“就如同这花,冬日里宛若野草般,瞧着甚不起眼;可到了春日,花开了闻着也是芬芳馥郁。” “小姐这话高深得紧,奴婢天资愚鲁,实在听不明白。”锦笙咬着唇角,有些小意地看了看姜嬷嬷。 姜嬷嬷也不恼,只淡笑着,“小姐说得是,不过是凤凰总会天,草鸡就算披着凤凰羽落到梧桐林上,也成不了凤凰。” “呵呵。”洛倾雪淡笑着。 一行三人从厢房回主院处,绕过九曲回廊,眼瞧着就到了她所住的房间。 “咻——” 锦笙快步上前,刚要推门而入;一声尖利地哨响陡然在空中响起。 “小姐,小心!” 姜嬷嬷提着裙摆,快地上前欲将洛倾雪护在身后;洛倾雪却是眸色暗沉,左脚斜往前半步,身子往一压,脚尖点地;整个人用力向上一跃,伸手快地拦住那射而来的铁镖。 “小姐,小姐!”姜嬷嬷神色急切地上前,“小姐,你没事吧?” 洛倾雪朝四周张望了,花草林木,廊道蜿蜒;微风轻抚,树枝依依;一切正常。可手心的阵痛感仍在,她紧紧地抓着那支铁镖,神色黯然,压低了嗓音道,“进去再说。” “是,小姐请!”锦笙快地推开门,对着洛倾雪做了个请的姿势。 洛倾雪点点头,面色严肃。 整个小院里,透着一种空明到让人觉得压抑的寂静,偶尔两声鸟鸣也比往日更尖利些。 “我想静一静,你们先退吧。” 洛倾雪挺着腰肢坐在软榻上,左手搭在小香几上,右手还紧紧地抓着铁镖,薄唇死死地抿着。锦笙取了素白的衫裙想让她换斩榱,却被她摆手拒绝了,语气淡淡地,却不容拒绝。 “……可是小……”锦笙犹豫了,抬头带着希翼看着姜嬷嬷;不带她把话说完,姜嬷嬷便插话打断她的,“时辰不早,小姐您先歇息着,老奴与锦笙先去膳房准备午膳。” 洛倾雪轻轻“嗯”了一声,其实她根本胃口全无。 “吱——呀。” 镂空雕花的朱门打开,又合上了;两人的脚步也渐行渐远。 直到确定她们已经离开之后,洛倾雪这才从袖中伸出右手,手心已经是绯红一片,可她却毫不在乎,而是愣怔地瞧着那铁镖上刺着的白绢;三两将其取,展开。 上面墨迹未干,可却字字惊心。 “砰——” 洛倾雪抬手狠狠地拍在小香几上,发出一声闷响,“该死的!” 都道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果然,这人心当真可怕;哼,竟然想借高老大的手毁了她不说,还妄图以照顾她为由堂而皇之地入主镇北侯府;这世上可当真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冯—素—烟”“宋—芊—芊!” ------题外话------ 心儿:喵,做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喂……总有种王婆卖瓜滴赶脚…… 第022章 人心难测 言情海 正文 第023章 安排算计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23章 安排算计 洛倾雪死死地抿着唇,咬牙切齿地从牙缝儿中挤出两个人的名字,整个人身上戾气尽显,杀气弥漫。原本墨迹尚未干透的白绢被捏在手心中皱成一团,黑黑白白,早已看不出原有的模样。 “黑风寨,高老大。” 她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字;拥有前世记忆,她当然知道黑风寨什么地方。一群不务正业地痞子混混占山为王,平日欺男霸女,也就在是附近山头的村子里横行霸道;不过高老大这个人也算是有些能耐,能让那些地痞无赖甘居其,可仅仅只是这样,却是入不了前世以高贵自居的她的眼。 只是没想到重活一世,竟然连这等前世看不上眼地不入流的人物都能威胁到她。 洛倾雪从未有觉察到这般无力过,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却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偏偏,她此刻又毫无反抗之力,看来她真的必须尽快开始修炼玄门心法了。 至于车架么…… 她懒懒地靠在罗汉床的凭几上,眺望远处随风摇摆的柳枝,薄唇微微抿着,眼角微弯,似笑非笑;右手有意无意地摆弄着左腕间的九璃珠,微微低首,眼睑轻垂,嘴角微微勾着,神色间带着淡淡的嘲讽。饶是一袭最粗糙的麻布斩榱,也遮挡不住她慑人的风华。 夕阳西,日暮时分;天气仍旧有些寒凉,可那天边映红白云的余晖却生生为大地平添了一分暖色,让人看了不自觉地暖暖的。但就是这般好景致看在洛倾雪眼底,却是另一番模样。 苍山似海,残阳如血。 染血的仇恨必须用鲜血来冲刷,前世她虽不自诩有多良善,但对那两人却是倾尽所有,可结果呢?她脸上神色冷然,俯首怔怔地瞧着那双宛若最温润细腻羊脂白玉的手,比葱尖还白嫩的手指,完美得无可挑剔却注定了要染上鲜血;既是如此,那就从明日开始吧。 “小姐,再有五日便是夫人的五七了。”姜嬷嬷瞧着愣怔地洛倾雪,张了张口,几经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关于夫人的断七礼……” 洛倾雪仍旧臻首低垂,抬手止了姜嬷嬷接来的话;而后淡淡地,声音不似往日的清脆,带着点点低沉却反而越发气势尽显,“此事我自有主张。” “……” 姜嬷嬷嘴唇嚅了嚅,也只能在心里长叹口气;今儿因着小姐不同寻常的反应,倒是没让冯素烟那两母女得逞,若非如此,只怕她们为夫人断七礼彻夜跪求清远大师之事又会闹得沸沸扬扬。她们倒是落了个重情重义的名声,可小姐就……只是这些事情,往日里说过多次,每次都被厉声苛责回来;但愿小姐是真的看清了吧。 “嬷嬷,咱们来相府有五日了吧。”洛倾雪双眼半眯着,神色慵懒。 放眼望去,木杆撑起的窗户外,能清晰地看到院子里盛放的花朵,青蓝白紫,姹紫嫣红;小湖畔,凉亭边,杨柳青青,随风依依。 间或几缕多情的春风,温柔地撩起她额前的点点碎发,掩去眸底泛滥的波涛和杀气;淡淡道:“时间的确不短了呢,大哥想必也该赶回来了吧?” “小,小姐……”闻言,姜嬷嬷面色大变,连声音都带着颤抖,“您,您……” 不知她,刚进的锦笙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一只脚买进了门槛,另一只脚却愣生生地僵在门外,整个人顿时愣怔在了门口,一时间竟不知该进还是退。 洛倾雪口中的大哥,并不是她的孪生哥哥洛倾寒,却是当初冯望月在尚未生产之时外出上香时,捡回来的小小孩童,后被她收养改名洛青云。原本兄妹仨人感情甚笃,可后来因为那件事情…… 姜嬷嬷眉头紧锁,抬头快地瞧了洛倾雪一眼,而后视线落在锦笙手中的托盘时,赶紧开口岔开话题道,“小姐您午膳用得很少,老奴让锦笙给您准备了血燕,您好歹吃些吧。” 镇北侯府,谁不知晓在这位大小姐面前,洛青云是个禁忌? 当初府中花园一个洒扫丫鬟在那件事情后无意提起,后就被她直接打发到了最苦最累的浣洗房中,回到院子更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还是表小姐将她的情绪给安抚了来。 所以,就算是她主动提及,她们也早已经闻之色变。 “先搁着吧。” 洛倾雪抬起头,摆摆手有气无力地淡淡道;她如何能不知道她们的顾忌,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情说得再多也不如身体力行来得让人信服。只是,心里陡然像是想起什么,她低着头,“明日就要回府,嬷嬷再去敦促,别到时候把重要的东西落了。” “……” 姜嬷嬷嚅了嚅唇,想说什么却未说出口,只点点头,“老奴明白。” 锦笙深吸口气,端着托盘放到罗汉床的香几上,“小姐,您好歹用些吧;不然若回府少爷瞧见,奴婢们可是会被责罚的。” “嗯。我记得我有条银狐狸地毛毯在这竹园。”洛倾雪转头,视线投向窗外,双眸半眯着,手肘搭在凭几上,食指上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发出“嗑、嗑嗑”地声音。 锦笙低着头,神色恭谨,“小姐问的可是去年太长公主赐的那条?” “找出来,铺到车架里。”洛倾雪声音陡然变得冷然,带着些许戾气,“顺便将那条配套的披风也给带上。” “……可是,小姐。现在已经开春了,带上那个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呀! 当然后面那句锦笙可不敢说出口,只很是隐晦地表达着。云都气候本就温暖,虽然开春还带着冬末的凉意,可扑毛毯、穿狐狸披肩,这也太作了吧。 洛倾雪低着头,心里带着淡淡的冷笑,就是因为用不上所以她才会放心大胆地拿出来,“照本小姐说的去做。” “是。”锦笙无奈地耸耸肩。 “另外,把竹园主事的王、崔两位管事给我找来。” 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有些事情也该清算清算了。 第023章 安排算计 言情海 正文 第024章 召见私奴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24章 召见私奴 “……” 锦笙猛地抬起头,看向洛倾雪的眸底带着些许诧异之色,小姐向来不理这些俗事的,今儿……哦,不!是自打小姐从梦魇中醒过来之后,就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如今竹园之事都是王管事负责的,小姐您忘了?” 洛倾雪嘴角微勾,淡淡地笑得莞尔。 忘?她怎么可能会忘。 只是如今竹园与她有着非凡的意义,竹林深处、乾坤八卦阵的秘密绝不容许他人知晓。 “锦笙,你过来。” 锦笙眉宇微微蹙着,却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想法,朝着月形拱门处快走两步,而后微微福身,神色恭谨道,“小姐?” 洛倾雪浅笑着点点头,俯身在她耳畔小声说了什么。 只见锦笙面色大变,抬起头望着她,眉宇间尽是不可思议,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小,小姐;您,您的意思是?” “嗯哼?”洛倾雪眉梢一挑,答案显而易见。 锦笙抿着唇,双手紧紧地交握着,“简直是,太过分了!可是小姐,您是怎么知道的?” “重要么?”她并不回答,只淡淡地反问道;双眸半眯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来这丫头不笨嘛。 俗语云: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这世上有太多人自以为聪明地自作聪明,可是却鲜少有人明白:难得糊涂才是真正的睿智。 “……”锦笙撅着嘴,是不重要,可她还是很好奇啦。 洛倾雪顺手从罗汉床凭几的间隔里取出一个锦盒塞到锦笙手中,拉着她的手,臻首微抬,一双清澈地瞳眸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锦笙,母亲不在了;我身边能相信的人并不多。” “小姐,您别伤心,锦笙会一直陪着你的。” 难得瞧见洛倾雪示弱地模样,尤其是那双清澈得与夫人如出一辙的眸子;当初若非夫人她锦笙早就不知道沦落到什么肮脏地方,小姐是夫人唯一的女儿,即使拼了这条命不要,她也要护着她的。低头,瞧见手中精致地紫檀黑漆雕喜鹊翠枝缀金漆缠枝纹木匣,但凭一眼她就能确定,这木匣绝非凡物,说不得又是内造。 “锦笙。”洛倾雪望着她,拍了拍她的手。 锦笙抬头瞧着洛倾雪那削尖的巴,憔悴的容颜;只要小姐当真看清楚了,那她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小姐放心,就算没有奴婢也会让它变成有的。” “行事务必小心,以自身为重。”洛倾雪轻声嘱咐着,神色严肃。 “奴婢明白。”锦笙郑重地应答。 …… 时间总是过得快,香几上原本还热气袅绕的血燕粥此刻也已经冰冷,可她却并没有胃口;放眼窗外,眼瞧着太阳渐渐西区,血色余晖弥漫着天际,好似要将大地都染上一层慑人的红。 “小姐,要收拾的细软老奴都已经打理妥帖了;车架也按着您的吩咐布置了银狐狸皮的软毯,披风也带上了。” 姜嬷嬷瞧着视线投向原处心不在焉地洛倾雪,恭谨道。 “嗯。”洛倾雪淡淡地嗯了一声。 “……” 姜嬷嬷蹙着眉头,刚想说点儿什么,门边却陡然传来有节奏地敲门声,“咚——咚咚——” “小姐?”她试探着询问。 洛倾雪无力地罢了罢手,“不妨事,去开门吧。” 稍微,片刻之后;两名瞧着约莫四十出头不相上的中年男子迈步进,在瞧见洛倾雪时,赶紧躬身而,行礼道。 “奴才王德柱参见平安和乐郡主。” “奴才崔荣安参见平安和乐郡主。” 洛倾雪摆摆手,“本郡主正值孝中,这礼就免了吧。” “多谢郡主。”两人赶紧起身后,并排着立在靠近大门的一侧。 竹园因着是冯望月的私宅,又在洛倾雪十岁时转赠给了她,这在顺天府可是有备案的。前世的她并不在乎这些,最后临了了,这竹园竟是被冯素烟霸占着,就算她出嫁时,也没能还给她,甚至连地契都……那时她并不在乎小小的园子,竹园的地契、园中人的卖身契也都交由竹园的管事也就是王德柱管着;若非重生时遇上王天宝,这些早已经久远的事情只怕她至死都想不起来。 她竟是险些忘了,王德柱不也是当初冯素烟极力推荐给母亲的吗?可笑那时她还很是赞成,说了句什么来着,“姨母推荐的人必是可信的。” 可信吗? 当然可信,是值得她冯素烟相信,效忠的也是她冯素烟。 洛倾雪陷入沉思,身上的气息先是淡淡的哀伤,而后渐渐弥漫起一层嘲讽之色,最后竟是演变成了浓烈的戾气;让内其他三人都只觉得压抑得不行,可偏偏她不说话,其他三人也不敢先开口。 “郡主,不知您召见小人所为何事?” 良久之后,还是王德柱仗着自己所为的受宠,率先开口道。说着他还斜睨了崔荣安一眼,脸上尽是得意和挑衅。 “……哼。”洛倾雪轻哼一声,嘴角斜勾,眉宇间透着淡淡地嘲讽之色,“无事就不能寻你了?” 王德柱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心上也猛地一顿,“郡主说哪里话,您要召见小的,就算有天大的事,小的也得来啊。” “哦?”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语气不咸不淡地。 “那是。”见她没再说什么,王德柱总算松了口气。 洛倾雪眉间淡淡地,臻首微抬。视线在王德柱和崔荣安之间不断地扫视着。只见崔荣安一袭黑色麻布对襟短衫,身着同色长裤,白袜黑鞋,竟是连头发都只用黑色的布条捆在身后,她在心中点点头;再看王德柱,上身是浅黛色缠枝竹纹暗绣锦衣,身着同色长裤,高邦锦缎绣团福长靴,头上发饰竟然是缠枝点翠的簪帽。 “郡,郡主?”被洛倾雪扫视得全身发麻,王德柱缩了缩脖子。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明日本郡主便要随祖母、父亲回云都了,这临走前总得见见园子里的管事才是。”洛倾雪语气淡淡的,竟是丝毫不在乎般,“让你准备的园子及附属地契和园中所有人的卖身契可都准备好了?” ------题外话------ 心儿…… 介个是没有推荐——不涨收藏; 有推荐了——还是不涨收藏; 乃们再不收,呜呜,关门放容末! 第024章 召见私奴 言情海 正文 第025章 相不相信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25章 相不相信 王德柱也不疑有他,毕竟以往冯望月以及洛倾雪名所有私产的管事按年汇报已是雷打不动的惯例。 只见他麻利地从袖中掏出厚厚一沓契纸并一本账册恭谨地呈给洛倾雪道,“请郡主过目,原本今年三月初该竹园例行汇报的,可因为主母新丧,汇报便耽搁了来。” “呵呵,原来王管事也知道主母新故啊。” 洛倾雪对姜嬷嬷示意,姜嬷嬷双手接过契纸、账册,放到香几上后,她才淡笑着,“本郡主瞧着王管事这穿红戴绿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家事有喜事了呢!” “砰——” 话音落,她素手轻抬在夕阳余晖的照耀显得莹润完美;可拍在香几上的脆响却是让内几人都不由得心跳慢了半拍。 “郡主息怒!” 王德柱懵了,披红戴绿?他低头瞧着自己的衣衫,浅黛色的,也没有违例啊…… “怎么,瞧你这模样,难道本郡主还冤枉了你不成!”洛倾雪俏脸顿时一沉,“王管事与竹园签的是死契吧?” 王德柱疑惑不解,却仍是点点头。 崔荣安乃静安太长公主给予冯望月的陪嫁,在他来之前掌管竹园中事干得也不错;后来冯素烟寻了几个由头在冯望月面前不断地说崔荣安的坏话,而后又推荐了他来,可冯望月只是心地单纯却并不傻,也不相信王德柱,最后没有办法只道他要想在竹园办事得签死契才行。 “原来王管事还没忘记自个儿是竹园的私奴啊。” 洛倾雪面色已是难看到了极致,“本郡主可从未听说过主母新故尚未断七,小灵柩还未入葬,人却披红戴绿的规矩。” 说话间,她已经手握账册,却只在简单地翻了两页之后,一把将账册狠狠地摔到王德柱的脸上,“哼,往年你的账册就是这么做的?” “这,小的不明白郡主您什么意思?”王德柱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火气。 “什么意思?”洛倾雪声音陡然变得冷冽,“你当真以为本郡主是傻子?几年前崔荣安掌事时,竹园每年的进账可是上万两,本郡主倒是想问问你这亏损的帐是怎么做出来的?” 王德柱低着头,“去年云缙山地动,再加上天灾*……” “砰——” 洛倾雪狠狠地一巴掌拍在香几上,打断他的话,“刁奴还敢狡辩!” “郡主,小的向来本本分分,可不敢有任何僭越的行为;您这声刁奴,奴才可担当不起。”王德柱也有些恼了,这些年做管事心气儿自然也高了。再者,因着他和冯素烟的关系,就算是冯望月与他说话也都客客气气,嫌少有红脸的时候。 不想,今儿居然被个黄毛丫头给教训了,这样的落差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当然他还算是有些脑子,没有当场与洛倾雪杠上,只是言语却实在算不得好。 洛倾雪也不在意,只瞧着门口处。 “小姐,奴婢幸不辱命!”锦笙进后,抬着头双手交握在小腹处;俯身在她耳畔,压低了嗓音道。 洛倾雪点点头,递给她个赞扬的眼神,再看向王德柱时,清澈地眸底好似蒙上了一层面纱,古井无波。眼睑低垂,她语气淡淡,“本郡主刚听说有人举报王管事贪赃枉法,私自交易园子里的东西,不知可有此事?” “谁在郡主面前嚼舌根子的?郡主,奴才自入竹园以来,每次里可都是兢兢业业,绝不敢有任何僭越的行为,这是污蔑,*裸的陷害。”王德柱眼中充斥着怒火,那态度含血愤天,那语气义愤填膺,好似真受了多大的委屈,恨不能以死明志般。 洛倾雪并不答话,只兀自起身,一袭斩榱分明是最粗糙的麻布可在她身上却如同最华丽地云锦般,阳光照耀,星星点点陪着头上的白花,她的淡笑,好似要让天地都失色般,“王管事为我们母女打理竹园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郡主都记着呢。” “郡主言重了,这都是奴才的本分;只要郡主相信小人,那就是小人的福气了。”王德柱低着头,有些愣怔,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转变了态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连敲带打? 不说是他,就连内其他人也都懵了。 刚瞧着郡主对王德柱的态度分明是不满,可现在怎么又好似一副怀柔的模样;难道前几日的传言不假,夫人骤殁,郡主所受打击过重,所以脑子有些不正常? 这般想着,他们瞧着洛倾雪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恭谨到现在带着些许的怜惜,当然其中也不乏幸灾乐祸者。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只是微微笑着,“本郡主自然是相信王管事的,王管事莫不是忘了,当初还是我向母亲推荐你的。” “奴才自然没有。”王德柱低着头,赶紧恭谨应答。 当初冯素烟找到他,让他来竹园的时候,那些事情自然是与他说明白的。起初听说要签卖身契还是死契,他自是不愿的,可冯素烟却安慰他,冯望月自来便待她好,她问冯望月要个私奴,她还能不给? 这些年在竹园,他的确过得非常滋润,在外面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尊称一声王管事?再者,竹园远离云都,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县官还不如现管;他每年在竹园及附属捞的油水可不少,还有人情往来、年节礼金什么的,竟是连带着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这般想着他对冯素烟便越发的忠诚,只要她交代的事情,他都尽心竭力的。 “若是不信你,本郡主可不会让你来这竹园的。”洛倾雪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抬手任由锦笙搀扶着,“可这话既然已经有人说了出来,王管事你说说该怎么办?” “……”王德柱愣怔了,“这,但凭郡主做主,只求郡主能查明真相,还小人一个清白,别让某些人奸计得逞。” 说着视线刻意朝着崔荣安扫了,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题外话------ 心儿:如果亲们对文文有什么意见或者看法,请告诉心儿;毕竟只有这样心儿才会有进步,才能写出更精彩的文文给大家。 另外:雷打不动的求收藏啊喂,喜欢请戳【放入书架】支持可怜巴巴的小心儿呗! 第025章 相不相信 言情海 正文 第026章 还他清白?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26章 还他清白? 顺着王德柱的眼神,洛倾雪视线微转,也注意到了安静得好似透明人般的崔荣安。 她看着崔荣安,自进之后,从头至尾只在刚开始行礼时开过口。其余时间,只要她不问,他也不答,对王德柱的所作所为好似看不见也听不到般,即使王德柱如此明显地暗示是他使坏,他也还能保持着低首垂眸的姿态,神色表情始终如一,淡然冷静,不赞同也不反驳,颇有种波澜不惊的味道,果然不愧是外祖母选出来的人。 她在心中点点头,这样的人定是合用的;日后竹园交给他,她也能放心些。 这般想着,她抬手端了热茶,用杯盖轻轻拨弄着茶叶,垂眸看着里面漂浮的茶叶,连看都未看王德柱一眼,语气淡淡地,“本郡主自是希望能还王管事一个清白,只是……” 锦笙立在洛倾雪身旁,瞧着她脸上的为难,淡笑着,“小姐,王管事平日里兢兢业业,大家自是瞧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只是这贪赃枉法可非小事,既是有人提出来,若您不做点儿什么,还王管事清白;这人云亦云的,说的人多了,这话可就难听了;王管事,您觉着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德柱低着头,眉头紧锁。直觉地感到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只是心底那股不安却怎么都挥之不去,“锦笙姑娘说得极是。” “明儿我们就要离开竹园了,小姐不如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去王管事的院子走一趟如何?” 锦笙歪着头,一副娇憨模样,可说的话却是让王德柱惊了一,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能够在竹园经营多年,他自然也不是没有丝毫本事的,更何况他会笨得将东西放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吗? 当然不会! 所以她们要看,那他就光明正大地让她们看个够。 王德柱低着头,抿着唇,眼底却尽是嘲讽,果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还想跟他斗? 洛倾雪先是犹豫了,“这,恐怕不太好吧;王管事可是清白的。” “可小姐越是这样,咱们就越要在大庭广众之搜查;让园子里的人们都瞧瞧,王管事这么兢兢业业,日后这贪赃枉法的谣言可不就是不攻自破了?”锦笙说到兴头上时,因着连日伤心劳累而略嫌苍白的脸上竟浮起些许淡红,“还是小姐您有更好的办法?” “你这妮子竟打趣起主子我来了。” 洛倾雪没好气地扬手,纤细白嫩的手指轻戳锦笙的额头,“姜嬷嬷,你觉得呢?” “老奴倒是觉着锦笙的提议极好。” 姜嬷嬷语气有些平淡,可若细看却能发现她眼底带着些许疑惑和深思。锦笙向来不是那种爱在主子面前表现出风头的,虽然瞧着是个憨的可实际却是内里自有锦绣,所以这次她相国寺之行她挑了她来,这话当真是她自己想说的,还是说小姐…… “……” 时间一刻刻不断地流逝着,立在窗边的洛倾雪却始终眺望着窗外,面无表情,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内其他人瞧着她的背影,神色各异。 王德柱眉宇间划过一抹轻蔑,不过很快就收了起来,“郡主,奴才也觉得锦笙姑娘的办法甚好。” “哦,王管事此话当真?”洛倾雪回过头,语气像是带着些许惊喜般。 不知为何,瞧着洛倾雪那巴掌大的小脸上,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模样;那明显跟语气不太相符的神情,王德柱总有种跳进坑里的感觉,可既然他都已经开口了,搜查之事已经是箭在弦上,势在必行了。 “自,自然。” 王德柱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过洛倾雪却是不在意,只淡淡的,“既然王管事同意了,崔管事,劳烦你走一趟将竹园所有的人都召集到西侧院,另外遣人将宋夫人与老太太身边的田嬷嬷一并请来。” “咯——噔。” 分明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像是重锤狠狠地击在王德柱心上般,他有些急切地,“郡主,这,这不需要了吧?” 他竟是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这大庭广众之被主家搜查子,不管有没有查出来可说出去始终都不太好听的。再说若是将冯素烟和老太太身边到底人都请来,若当真搜出来什么,那他可当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要的,要的。” 洛倾雪尚未答话,锦笙却首先开口了,“王管事为我家小姐兢兢业业地打理竹园这么些年,那些嚼舌根子的人心眼也忒坏了。” “呃,这……这个……”王德柱神色紧张,转头瞧着洛倾雪老神在在的模样,心却陡然悬了起来。可再仔细瞧着,她眼底依旧清澈如最干净的山涧清泉,没有丝毫杂质,让他又不由得打消了心头的顾虑。 或许,真的是个不同俗务的;偏偏这还是自己亲口应的,心头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嘴贱。 …… 小半个时辰之后,西侧院中。 洛倾雪一袭雪白,负手而立,冷眼瞧着院中的四十七名丫鬟小厮;在他们前面的凉亭中,洛永煦和冯素烟淡淡地搭着话,暖春、平喜立在两人身后,在侧面是田嬷嬷。 “明儿就要启程回府,雪儿怎么今儿午突然想起将我们叫来这儿呢?” 瞧着人到得差不多时,冯素烟淡淡地笑得虚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洛永煦原本还好,可听她这么说话,顿时面色难看了三分,“倾雪你也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得今日赶着处理了,明知道你姨母身子不适,你……” “姐夫,您别这么说雪儿。”冯素烟捂着唇,又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暖春贴心地送上锦帕并半个巴掌大小的瓷瓶道,“夫人您快喝点,这还是洛夫人在时遣人送来的枇杷露,止咳最是有效的。” “不妨。”冯素烟罢了罢手,转头却是瞧着洛倾雪,“雪儿还没回答姨母的话呢。” 那微笑却无辜的神态,那温柔却冷然的语气…… 第026章 还他清白? 言情海 正文 第027章 以牙还牙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27章 以牙还牙 啧,啧。 洛倾雪瘪瘪嘴,在心头划过一抹轻蔑和嘲讽。可眉宇间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一贯的淡漠寡然,好似对什么都看得极淡般。她单手捏着锦帕捂着唇,“这事儿,要说来也算是倾雪的私事,劳姨母和田嬷嬷走一趟委实心里过意不去;不过……若当真仔细论起来,说到底与姨母也有些关系,所以倾雪才敢斗胆。” “哦?” 冯素烟颦眉蹙頞,今日装病她自然也是足了本钱的。巴掌大的小脸本就透着不正常的苍白,此刻眉头紧锁的模样,更是让人恨不能搂入怀中好好疼惜一番;而其中这样的想法最盛的自然是洛永煦。 他面色微沉,语气也有些不大好,“既是你的私事,自个儿处理了就是;与你姨母有什么关系?” “老爷此言差矣。”姜嬷嬷低着头,心里不喜可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本候与你家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人插嘴的余地。”洛永煦语气狠戾,“来人呐,给我掌嘴!” “父亲莫不是想连着女儿一起打了?”洛倾雪原本还面无表情此刻却是面色铁青。 “雪儿,你怎么与你父亲说话的。”冯素烟瞧着洛永煦越发难看的面色,心中更是欣喜;可面上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无奈模样,“姐姐新丧,你父亲心情不好再所难免,难道你要为了区区一介人与你父亲闹不愉快不成?” 姜嬷嬷也上前,双膝跪地,“老爷说得是,是老奴逾矩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抬起手还没来得及落,洛倾雪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嬷嬷何错之有,难道有些人做得别人还说不得了么?” “不过话说回来,父亲有句话说得倒是不错。女儿已经长大了,自个儿的私事可以自个儿处理也无须她人照顾。”她一字一句,意味深长,咬牙切齿地,而后转头对着田氏道,“田嬷嬷可是听好了,回去记得转告祖母:母亲新丧雪儿让祖母忧心委实不该;不过我也该长大了,自己也会照顾自己的。” 田嬷嬷始终低着头,恭敬应答着,“小姐的话,老奴定会带到。” “轰——” 冯素烟和洛永煦也听出了她话中深意,两人同时转头齐齐望着她,而后对望一眼,却尽是不解。 “雪儿也真是的,这些事情去劳烦老太太做什么。”冯素烟扯着笑,却很是勉强。 “正是因为不想劳烦祖母,所以有些话还是说清楚得好。”洛倾雪语气淡淡地,“今儿让姨母过来,却不是为这个。只是半晌时锦笙收拾细软时发现我房里的头面少了不少;园子里又传出了王管事贪赃枉法,监守自盗的传闻;这王管事是姨母推荐给雪儿的,若是雪儿私处理了,父亲该又会责怪雪儿了吧。” “咳,咳咳;倾雪你这说的什么话。” 洛永煦面色有些尴尬,他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两声,“你姨母推荐给你的人难道还会不可靠?” “父亲教训得是,姨母推荐的人,女儿自是信任的。不然为何会让他来打理女儿的私宅,不过正因为如此,发生这样的事情,雪儿才会这么大张旗鼓,当着众人的面也才好还王管事一个清白呐。”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当众搜查这件事情,也是征得了王管事同意的。王管事,你说是不是?” 冯素烟抬头,双眼半眯着,“王管事,此话当真?” “……”王德柱眉宇微微蹙着,张口想要反驳,可想到之前洛倾雪提到的卖身契时,他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别人或许听不明白,但他又如何不知。洛倾雪此刻张口私事,闭口私宅,实则是在提醒他,如今他的身份说得好听是个管事,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她洛倾雪的一条狗。依着律法,私奴身份低贱,就算是死了也无人管的。 “呵呵,王管事无须害怕只照实说就好。”冯素烟自以为拿住了洛倾雪的把柄,对王德柱使了个眼色。 可王德柱却始终低着头,也不看她,兀自道,“此事小人自是同意,只要能还小人一个清白。” “……” 冯素烟气得牙痒痒,可是却又无法反驳;半晌才抬起头,对着洛倾雪笑道,“雪儿,这王管事呆在竹园这些年可是兢兢业业的,你可别被他人的谗言蒙了心,定要还王管事一个清白才是。” “姨母放心,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只要王管事行得正、坐得端,倾雪自会还他一个清白。” 洛倾雪说完,全身气息陡变,声音冷厉夹杂着三分戾气,“长归、晚照,把人带上来。” “属参见郡主。” 洛永煦等人这才注意到,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押解着一名灰衣小厮,在洛倾雪面前单膝跪地。 这是嫡母/岳母给她的人? 两人心里同时想着,那灰衣小厮却是立刻上前双膝跪地行了个跪拜大礼道,“奴才双喜,叩见平安和乐郡主。” “嗯,免礼起磕吧。”洛倾雪微微颔首着。 “谢郡主。”双喜起身之后便低着头立在一处,不看洛倾雪亦不看王德柱。 这一切洛倾雪自是不在意,但王德柱顿时愣在当场,双喜,她们居然去找了双喜。 不,双喜是他的心腹,他信不过崔荣安培养的那些人特地从外院地小厮里提拔了一个上来。双喜也的确是聪慧能干,平日里他交代的事情也都办得妥妥帖帖的,甚至那次在收租途中遇上劫匪还是他替他挡了一剑,不然他可能早已经死于非命了。这样的双喜,怎么会出卖他? 他深吸口气,努力地保持着镇静,“郡主,既然人已经来齐了……” “啪——” 洛倾雪递给姜嬷嬷一个眼神,姜嬷嬷立刻扬起手。 “……本郡主没有发话,哪有你一个人插嘴的余地……”王德柱左脸立刻浮起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嘴角还带着点点血丝,在宫内摸滚打爬出来的,姜嬷嬷的手劲远非普通女子可比。 “雪儿,你……” 第027章 以牙还牙 言情海 正文 第028章 收拾刁奴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28章 收拾刁奴 王德柱是她引荐过来的,洛倾雪这般明显就是不给她脸;冯素烟面色很是难看,可偏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的,险些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洛倾雪转头看着她憋气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连带着语气也不由得欢快了几分,当然在旁人听来也仍旧是淡淡的,“倾雪只是在教训我园子里的私奴,姨母还是在一边看着就好。” “啪,啪啪。” 话音刚落,得到眼神示意地姜嬷嬷扬起手,又是数个巴掌来,王德柱的双颊又红又肿,张口都说不出话来,真正是有苦难言。 洛倾雪瞧着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阻止道,“嬷嬷退吧,这人皮糙肉厚的,若是伤了嬷嬷的手,我可该心疼了。” “是。”姜嬷嬷应声退。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长归、晚照你们两个跟着田嬷嬷、姜嬷嬷并崔管事挑出来的四名人一起进去搜查吧。” 洛倾雪面无表情,宽袖微拂,动作高贵优雅宛若行云流水般,坐在凉亭边缘处的美人靠上,一只手搭在栏杆,身子斜斜侧着,转头,“若父亲、姨母不放心,一起去也行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父亲有什么放不放心的。” 洛永煦黑着脸,耳垂泛着淡淡的红色。心里却很是忐忑七上八的。他与素烟的事情从未在孩子们面前说过,可他怎么觉得自己在这个女儿面前就好似一张白纸般,什么秘密都没有。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想着,他转头看了看冯素烟,难道是她?她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入主镇北侯府么?难道她不知道,冯氏新丧这个时候续弦还是亡妻的妹妹,让世人怎么看他?若是雪儿在圣上面前透点儿口风,那他…… 这么想着,心中对冯素烟的怜惜顿时淡漠了三分,人心便是如此,一旦在心底埋一颗怀疑的种子;总有一天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呵,呵呵。”冯素烟抬手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雪儿可真爱说笑。” 洛倾雪嘴角微勾,噙着清寒薄笑却并不在言语。 …… 半个时辰之后。 长归、晚照两人跟在双喜身后,田嬷嬷领头,姜嬷嬷和崔管事并排着,身后的四名丫鬟小厮手中都或多或少地捧着锦盒或者托盘。 “郡主,属等幸不辱命!” 洛倾雪臻首微抬,视线投过来,田嬷嬷立刻侧身,姜嬷嬷和崔管事同时止步让行;身后端着托盘的丫鬟小厮同时上前躬身道,“郡主。” “……” 洛倾雪视线淡淡地扫过托盘,语气不咸不淡地,“银鎏金凤簪、碧水天华翠玉珠、彩蝶绕缠枝莲花步摇、虾须银镯……呵呵,王管事在竹园这些年看来捞得不少啊。” “……唔,唔,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王德柱也没想到,洛倾雪不但让人去找了双喜,甚至还搜了他的子。也怪他手贱,这些都是他拿了尚未来得及脱手的。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我倒是当初那些头面首饰接二连三地不见,却原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奴才冤枉,唔,唔,奴才冤枉。”王德柱跪倒在地。 洛倾雪却陡然嘴角微勾,带着浅淡的笑意。 “冤枉?这些东西都是在大庭广众之由双喜领着搜出来的。”洛倾雪淡淡地开口道,“本郡主可从头至尾没有进你的子,你倒是告诉我,本郡主这些头面首饰怎么就跑到你的子里去了?” “嗡——” 王德柱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双喜领着,抬头瞧着田嬷嬷、姜嬷嬷、长归、晚照…… “这……雪儿……”冯素烟也面色大变,“王管事是什么人你还能不清楚,这其中定有蹊跷。” 看她意味深长地瞧着崔荣安的模样,分明是在说崔荣安,肯定是他,定是当初王管事顶了他一把手的位置,他怀恨在心。 “呵呵,这话还是让双喜来说吧。” 洛倾雪转头对着锦笙微微颔首道,“双喜,你只管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本郡主自会为你做主。” 身着灰衣的双喜赶紧双膝跪倒在地道,“启禀郡主,王管事这些年的确从郡主房里拿了不少珍贵之物;都放在云都的安乐坊的黑市寄卖。” “哼,胆子倒是不小。”洛倾雪轻哼一声。 王德柱看着双喜,脸上尽是不可思议,面上却一片死灰:完了,完了。 “砰——” “咚,咚咚。” 王德柱顿时双膝跪倒在地,头不断地磕在地上发出声声闷响,“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是奴才让猪油懵了心,是奴才手贱,求求您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本郡主倒是想饶了你。” 洛倾雪端着茶杯,淡淡地抿了一口,嘴角噙着清寒薄笑,“只是这些个头面首饰,不少都是太祖皇帝钦赐的;本郡主瞧着王管事也不像是不懂律法之人,这奴大欺主是什么罪名暂且不谈,私自流通内造之物,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砰,砰砰——” 王德柱磕头如小鸡啄米般,额头上很快地清淤泛起了血丝,可他却毫不在乎,只一个劲儿地,“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郡主……” “饶命,哼!” 洛倾雪嘴角斜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盯着茶杯中上翻的茶叶,连眼皮都未抬。 不大的庭院中,密密麻麻地人整齐列队着。 数名丫鬟战战兢兢地立在不远处处,锦笙和姜嬷嬷一左一右护在洛倾雪身旁,左边崔荣安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而王德柱则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你既然有胆子私拿本郡主的东西,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她面色狠戾,语气决绝,“来人呐,押去。” “是。”答话的却是长归和晚照。 洛倾雪并抬了抬眼皮,并没有多说话;王德柱被带走之后,整个院子都陷入了奇异地寂静当中,众人都战战兢兢地,那种压抑地气氛,让人觉得连呼吸都异常困难,唯余洛倾雪喝茶时,茶水晃荡的轻声。 第028章 收拾刁奴 言情海 正文 第029章 永煦生疑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29章 永煦生疑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王德柱不断地边挣扎,闪躲着;边朝洛倾雪求饶道。 自冯望月去后,云静安对洛倾雪兄妹的安危尤为看重,长归、晚照便是她刻意调教出来的死士,这一生只会忠于洛倾雪一人。 长归、晚照两人一人拖着王德柱的一只手,王德柱的腿仍旧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着,烟尘缭绕,扬声高呼着,“郡主求求您,饶了奴才这一回吧,郡主,郡主……” “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这一回吧。” “……” 直到声音渐行渐远。 洛倾雪这才再次抿了口茶,将茶杯递给锦笙,语气淡淡地,“不知姨母觉得倾雪该如何处置王德柱?” “……这,这个……他既是雪儿的私奴,按理姨母是不该过问的。” 冯素烟低着头,脑子里千回百转;她算是瞧明白了,这洛倾雪哪里是处置王德柱,分明是敲山震虎;只是她很好奇,难道真的是冯望月那个短命鬼的死让她突然变得通透了? “既然姨母这样说,那倾雪就自作主张了。” 洛倾雪低着头,淡淡一笑,“明儿回云都时,便让长归、晚照将他送去顺天府吧;我可不敢要这等手脚不干净的奴才。” “这,雪儿,不管怎么说王管事,哦不,王德柱算起来大家都沾亲带故的,你能不能高抬贵手……” 冯素烟很是艰难地开口,若是以往的洛倾雪她又怎么会这般小心翼翼的。 可很明显,洛倾雪对她的委婉并不买账,“沾亲带故?姨母还请慎言,这等穷凶极恶的刁奴那可是最贱的人,跟他相提并论没得失了身份。” “雪儿说得是,按父亲的意思,这等奴才就该打杀了。” 洛永煦也面色黑沉着,他虽不多聪明,可若此刻还看不出来苗头那就是蠢了;是这个女儿想太多,还是素烟真的在竹园安插了人以谋取私利? “……我,那个……” 冯素烟此刻真正是百口莫辩,有口难说;王德柱说起来还是她的远房表叔,再者如果他当真将那些事情捅出来,到时候……想到这里,她咬着牙,毫无血色地唇微微抿着,打好的腹稿尚未来得及出口,便听见洛倾雪脆生生道。 “不过说来这王德柱本是姨母引荐来的,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人我是万万不敢再用了。” 洛倾雪薄唇微微上扬,一丝嘲讽从眼角滑过又快地消失,“我还记得当初姨母引荐他给母亲时,曾信誓旦旦地说王德柱老实本分,定是可信之人……既是姨母觉着可信,不若倾雪就将他送给姨母,您瞧着可好?” “……这,雪儿这是说的哪里话,姨母还能与你抢一个奴才不成?” 冯素烟心中疑惑,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将王德柱送给自己,又打的什么算盘?她低首,敛尽情绪,“正所谓人心隔肚皮,姨母当初竟也是给他骗了,原以为瞧着是个老实本分的,却不想竟做出这等作事来,雪儿想怎么罚都行,千万别看姨母的面子。” 到时候传出个平安和乐郡主苛待私奴的流言,或许也是不错的。 哼—— 洛倾雪心中冷笑着,面上却是淡淡的,“既是姨母介绍来的,倾雪可不敢当真不给您面子;这王德柱就送给您吧,若是母亲还在,定也会同意的。” “……”冯素烟抬起头,嘴唇嚅了嚅;却被洛永煦打断,“既然雪儿都如此说了,你便将人带回去吧。” 语气冷淡,神色漠然。 冯素烟心里咯噔一,转头望着他,眸底烟波弥漫,楚楚可怜的,“既然姐夫开口,那姨母就收了;不过王德柱离开,这竹园可不能无人掌管,雪儿……” “竹园乃雪儿私宅,让她自己处理便好。”洛永煦原本心头还不太相信,可此刻闻言直接给冯素烟定了罪,张口很是不客气地。 “姐夫说得是。”冯素烟笑得比哭还难看,看着他的眼眸,要哭不哭的。 洛永煦眼角挂着她那副模样,不知为何脑中竟浮现出冯望月那总是温柔地望着他的眉眼,温言细语的吴侬软语;顿时胸口一滞,竟是没由来地觉得烦闷异常。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剩的雪儿你自己看着办吧。竹园虽是你的私宅,可也不能任由这些人想怎样就怎样地。” “父亲教训得是。在王德柱之前,竹园历来由崔荣安掌管着,从未出现过差错。如今竹园交给他,女儿很是放心。”洛倾雪臻首垂,一副低眉顺眼地模样,再加上她与冯望月九分相似的脸;洛永煦愣怔了,抬起手。一阵风吹回来,他又猛地缩回来藏在宽袖之,紧握成拳,“既是如此,你便自去安排吧。明儿一早就要回云都,你身子不好也早些回房休息。” “是。”洛倾雪声音清脆中透着柔和,好似三月春风般。 洛永煦整个人愣怔着,久久未回过神来。 瞧着洛永煦离开的背影,冯素烟双手紧握成全,贝齿紧紧地咬着,他竟然忘了她! 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倾雪先处理竹园事务,待此间事了,再遣人将王德柱给您送过去,姨母您觉着如何?”洛倾雪转头,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心头很是快慰;不过面上却是一副关切的模样,“姨母,姨母?您没事吧,都怪雪儿,早知您身子这般虚弱,便不该让您过来的。” 冯素烟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不妨事,既然雪儿有事要忙,那姨母就先离开了。” “老奴与宋夫人一道走吧。”田嬷嬷冲她笑了笑,神色柔和,慈眉善目。 “有劳嬷嬷了。锦笙,送送姨母和田嬷嬷。”洛倾雪摆摆手,对锦笙使了个眼色轻声道。 锦笙立刻会意地拉着田嬷嬷的手,顺手递出个荷包,“宋夫人,田嬷嬷,这边请。” …… “你都看到了。” 半晌,西侧院里的人被悉数遣散,洛倾雪坐在凉亭中,端着茶杯面无表情地看着崔荣安,仍旧神色淡淡地。 崔荣安低着头,一如既往,“但凭郡主吩咐。” “本郡主手之人从不留不忠之人,懂?” 洛倾雪双眼半眯,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可那浑身通体的威压却让人不敢直视。 ------题外话------ 心儿:好吧鉴于素衣美银在评论区提出来了这个问题,俺就集中解释,为什么前世倾雪不笨还有容末却依然会惨死。 答曰:其一,前世王天宝趁女主病得糊糊涂涂被梦魇住不清醒的时候闯入房间,后被孟氏发现,冯素烟母女推波助澜,后被惩罚再相国寺修身养性半年(介个前文有提到过的),从这里开始与今生就是两条不同的发展路线呢了,毕竟重活一回不能活得那么窝囊了吧。 答曰:其二,前世女主对冯素烟母女可谓从里到外都非常的信任,也不设防(谁能想到她和她娘的善良竟然养出来两个白眼狼呢),从来没有怀疑过,才会被利用得这么惨。 解释女主母亲之所以对冯素烟那么好,也有补偿当初洛永煦娶错了人,以为是自己抢了她的心上人的缘故,解答完毕,亲们满意么? 第029章 永煦生疑 言情海 正文 第030章 聪明的人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30章 聪明的人 “咚——” 随着一声轻轻的闷响,崔荣安顿时跪倒在她面前,“奴才愿为郡主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很好。”洛倾雪抿了口茶,嘴角微微勾着,“我记得你们一家都是家生子,当初外祖母将崔家陪嫁给了母亲。” “是。”崔荣安始终保持着双膝跪地磕头的姿势。 洛倾雪眼底带着深思,不过很快,“我会想办法将你们一家的卖身契讨来,日后让他们都来竹园吧,也省得你们一家聚少离多的。” “多谢郡主恩典。”崔荣安的语气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行了,今个儿本郡主也累了;王德柱虽然倒了可他在园子里安插的人可不少,本郡主可不希望再看到他们。” 洛倾雪起身,单手搭在锦笙的小臂上,饶是在夕阳余晖中都白得发亮的斩榱却更衬得她风华绝代。 “奴才定不负郡主所望,恭送郡主。” …… 夜半无风,月华如水。 洛倾雪从衣柜的暗格中取出一套黑色夜行装快地换上,与长归、晚照一起,轻手轻脚地出了院子的大门。 关押王德柱的地牢中,此刻正是黑压压的一片。 唰—— 突然,墙上原本暗着的火把油灯全都亮了起来,吓得王德柱哆嗦在墙角。 “啊——谁,谁,给我出来,出来!” 洛倾雪薄唇微微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本郡主瞧着王管事在这儿过得还不错嘛,啧啧,瞧瞧这精神头,这嗓门儿……” “郡主,郡主饶命,饶命啊。求求您,都是奴才被猪油懵了心,求求您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奴才上有八十岁的老母,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郡主,呜呜,求求您了!” “……” “噗——” 洛倾雪没好气地,“你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怎地没想过你家里的八十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孩子?” “郡,郡主……” 王德柱咬着牙,他心知自己现在唯一的指望是冯素烟;帮她办了那么多事情,她定不会弃他不顾,惹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瞧着他不断转动的眼珠子,洛倾雪心中竟是冷然,宽袖中食指与中指间捏着一枚黢黑的药丸不断把玩着。原本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给他用,可如今看来,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呐。 “郡主,请!” 长归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椅子,非常简陋;没有上漆不说,连木料刨得都不怎么平整,不过她也不挑,侧着身子坐,瞧着王德柱,声音淡淡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本郡主今儿来,可不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的;不过,这能不能把握得住,就要看王管事你……够不够聪明了。” 说着,她上身微微前倾,单手手肘撑着膝盖,托着脑袋,眉眼弯弯,看似在笑,可实际上眸底却竟是冷厉漠然。 “……” 王德柱本就是个人精,怎能听不懂她的意思,只是,他抿着唇。 洛倾雪却从手中取出一张泛着微黄的契纸,对着他晃了晃,“王管事,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 王德柱屏住呼吸,神色紧张,心里七上八,心思更是千回百转。 要……不要……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私奴犯事儿,呵呵……”洛倾雪歪着脑袋竟像是真在思考般,“让本郡主想想,去年安王府偷东西的小厮被怎么处置了来着,对了好像是被切了十指,发配漠北;啧啧,真是可怜呐,没有手指什么都做不了,只怕还没到漠北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郡主此言差矣,那小厮倒是安全到了漠北的。”性子稍微活泼的长归也兴趣盎然地开口道。 “哦?那他倒是命好的。”洛倾雪双手托腮,“不过正所谓不同人不同命,王管事,你可就不一定有……” 王德柱被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谈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明知道是说给他听的,可是却仍旧忍不住害怕,甚至他此刻觉着手掌与手指连接的关节处都在隐隐地做疼。 “郡主,您想让奴才做什么?”他赶紧脱口而出,生怕自己说慢了。 洛倾雪努了努嘴,“本郡主有说要你做什么吗?” “……”王德柱顿时懵了,可想到刚才他们的话,猛地跪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洛倾雪瘪着嘴摇摇头,“啧啧,这么用力,王管事,你的膝盖不疼吗?” “不,不疼。” 强忍着膝盖处钻心般的疼痛,他死死地咬着齿冠从牙缝儿中挤出几个字来。 “你不疼,我都为你疼呢。”洛倾雪带着淡笑,“王管事,你还是起来吧。今儿午,本郡主已经答应将你送给了姨母,明儿便让人送你过去。” 王德柱先是大喜,送给冯素烟那不就意味着他从此安全了吗;可随即回过神来,若当真有这么简单,洛倾雪又怎么会单独来见他。他低着头,咬着牙,“奴才愿为郡主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我要你肝脑涂地做什么。”洛倾雪淡笑着,“本郡主一直以为王管事是聪明人。” “……” 聪明,他当然聪明;不然呆在竹园这几年捞足了油水;若不是错看了双喜,那些东西洛倾雪也是找不到的。他低着头沉思者,良久才抬起头道,“奴才明白了。” “呵呵,本郡主就习惯与聪明人讲话。” 洛倾雪淡笑着,歪着头,瞧着他脸上尚未褪去的巴掌印,不由得咋舌。这内宫调教出来的嬷嬷果然就是不一样,瞅瞅这手劲,都两三个时辰了吧,巴掌印竟是一点没消的;她从宽袖中取出那枚黢黑的药丸,“不过王管事太聪明了,本郡主可有些不放心呢;只要你对本郡主忠心耿耿,解药本郡主自会按时让人给你送来;若你胆敢有二心……” 王德柱瞧着那雪白纤细莹润的指尖,递过来的黢黑药丸,黑白分明。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抬头望着洛倾雪,他咬咬牙,“奴才,遵命。” 看着他将药丸塞入口中,而后双手掐着脖子,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模样。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她所做的药丸,入口即化,想与她耍花招,看来是得给他点苦头吃吃才是。 第030章 聪明的人 言情海 正文 第031章 学不乖啊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31章 学不乖啊 “看来王管事还没有学乖啊。” 王德柱顿时愣住,然后不断地磕着头,声声沉闷,“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小人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呵呵。”洛倾雪只是笑。 “王管事听说过有一种毒药,能让人从五脏开始……慢慢的,慢慢的腐烂……直到,整个人都化成血水。” 王德柱双眼大瞪,狠狠地颤抖了;仿若置身与千年雪山般,一股透心的凉意从心底缓缓浮起,喉结也不住地上滑动着,声音颤抖,“郡,郡主……” “本郡主说过,喜欢聪明人可却不喜欢有人自作聪明,懂?” “懂,懂。”王德柱点头如捣蒜。 洛倾雪嘴角划过一抹不屑,“明日本郡主会遣人将你送到冯素烟处,具体该怎么做,本郡主以为你应该明白的。” “明白,明白。” 王德柱吞了吞口水,再也不敢有任何的想法;身心保持一条直线,均老老实实的。 从地牢出来,洛倾雪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郡主,您没事吧?”长归皱着眉头。 晚照虽未开口,却也是瞧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 “没事。”洛倾雪罢了罢手,淡淡地,“时间不早,你们也去休息吧;明日长归你就辛苦一趟了。” “是!” “……不行。” 两道嗓音同时响起,前者自然是长归,而后面坚定反驳的,竟然是向来寡言的晚照。 洛倾雪抬首望着天上朦胧的月轮,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一袭白衣的男子,薄唇开合地吟唱着,“玉轮轧露湿团光,鸾凤相逢陌桂香。” “夜深露重,郡主还是早些回房吧。”瞧着她愣怔的模样,长归犹豫了,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嗯。”洛倾雪点点头,“今儿你们就放松一日吧,待回了那个地方,便是你们想休息也难了。” 晚照蹙着眉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洛倾雪给挡了回去,“这是命令!” “是。”两人顿时单膝跪地,齐齐应声道。 “……属先送郡主回房。”晚照转头,瞧着那不足他巴掌大的小脸却透着与她年纪不符的通透;那种感觉好似……好似经历世间沧桑百态之后的洞明。可她分明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紧紧地抿着唇,左胸腔某处有些东西被他刻意地忽略了。 洛倾雪想要拒绝,可转念,点点头,“也好。” 一行三人,不急不缓地朝着洛倾雪的房间,缓步而去。而离开的三人却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西侧院外的某棵参天古木枝桠间,两道人影若隐似现。 …… “呵呵,怎么忍不住了?” 黑暗中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和穿着,却能从那欠扁的语气和嗓音听出来,开口的男子不是陆谨又是哪个。 在他对面,男子慵懒地坐在一枝巨树斜伸的枝桠上,双手枕在脑后,一只腿微微曲着,另一只腿悬在空中。入水般的月华透过茂林密叶,洒在男子的身上,像是笼上一层轻纱般,让人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是那双眸子,却坚定地瞧着三人离开的背影,久久都未离开。 “我说师兄,这女人啊是要哄的;你为她做了什么,要让她知道;不然人家哪知道你是哪根葱?” 陆谨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折扇,手腕微抖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而后洋洋得意地给容末解释着,“更何况以师兄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真是,怎么就看上那根豆芽菜了……” 三人背影已经不见,不等他把话说完,男子已经轻飘飘地落地,陆谨赶紧追了上去,只是短短片刻就消失在地牢的入口处。 “喂,师兄,我说……你等等我。” 陆谨压低嗓子,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然后接着道,“我还没说完呢,师兄你……” “西海流寇又出来作乱,为害一方;看起来你挺闲的,此事就交给你了。” 容末抿着唇,开开合合,从头至尾连眼皮都未抬一,语气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陆谨正在摇晃折扇的手顿时僵住,身形愣怔着险些从树上倒栽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哭丧着脸,“师兄,不是吧你……” “或者苗疆古寨?”容末眉宇清华,声音冷冽。 “那我还是去西海平匪荡寇吧。”陆谨瘪瘪嘴,拉耸着脑袋,心里不住地骂自己明知道那女人是他的心头宝,自己还偏生撞枪口上;西海平寇是要钱,可苗疆古寨那可是要命了。想他风流谨公,什么时候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不过话说回来,林香怜那女人快到云都了,这个时候离开没准也是好事呢。 俗话说得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心中的想法尚未来得及实现,两人已经进入了地牢,三步一火把,将整个地牢照耀得宛若白昼。 “呿,就是这么个家伙?”陆谨不屑地轻嗤。 王德柱原本因为应付洛倾雪已经耗尽体力,此刻正蜷缩在墙角,闻言更是身子颤抖着,抬起头来,那人却面生得很,“你,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呵呵,就这智商。”陆谨斜睨着仍旧淡淡地负手而立的男子,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若非熟悉他的人绝对发现不了此刻他周身散发的戾气,“还不动手。” 陆谨瘪瘪嘴,抬手一道劲气将王德柱钳制住,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拇指指肚大小的瓷瓶;他蹲身与王德柱四目相对着,“洛倾雪不是你能够招惹的,好好地为她办事,不然……呵呵,我们可没她那么仁慈。” 话音尚未落地,他手指微动挑开瓷瓶的木塞,一只约莫小指头大小的黑色虫子从里面爬出来。 “……”王德柱双目大瞪,眼中带着惊恐,看着那朝着自己爬过来的虫子,紧紧地闭着嘴。 “咻,咻咻——” 容末小指微动,两道平缓略带尖利的哨音响起,那只原本还在空中盘旋的虫陡然一个俯冲,落到王德柱的鼻尖,透明如纸的双翼不断扇呼着。 “唔,唔,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德柱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洛倾雪,洛倾雪让你们来的?贱人,那个贱人,她不得好……” 第031章 学不乖啊 言情海 正文 第032章 跗骨蚀心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32章 跗骨蚀心 “啪——咚!” 感受到背后那两道凌厉如利刃般的视线,不等王德柱将话说完,陆谨直接一个巴掌将人拍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而那虫从始至终都落在王德柱的鼻尖,就算他被拍也没有丝毫移动。 王德柱吞了口唾沫,“我,我,我已经是郡主的人了,你们不,不能……” “咻!” 哨音再次响起,感觉到鼻尖上的虫不耐烦地逡巡着,王德柱两只眼睛用力地盯着鼻尖直接对成了斗鸡眼,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抬手想要将虫拍去,可那虫子竟像是生根了般。 “啊,啊——”王德柱不断地挥着手,可他手刚扬起尚未来得及落,那虫子竟是顺着他的鼻子里爬了进去。 “大侠饶命啊,饶命啊……啊,阿嚏……” 王德柱是真的开始害怕了,如果说洛倾雪是他眼中的恶魔,那面前这两人绝对是*裸的阎王爷啊。 “太吵!” 心惊胆战的王德柱只听见一声寒冷宛若冰霜的嗓音,然后被身前之前在身上点了几,彻底不能动了。 他嘴唇不断地张张合合着,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手、脚、身子全都动不了了;再看向两人时,眼中尽是害怕和祈求。 “现在知道害怕了?啧啧……” 陆谨见状耸了耸肩,原本还打算再玩玩的,不过侧眼快地瞧了眼立在入口不远处负手而立的人,一股寒风从背后袭来,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罢。抬手快地点了王德柱身上几处大穴。 原本只是身子无法动弹的王德柱,顿时双目大睁。眼底已然泛起了血丝,死死咬着的唇齿间已经流出的猩红、那蜷缩的身躯,努力想要求饶却无法开口的痛处,一切都在昭示着他此刻有多么的难受。 “记住,别想着耍花招;若胆敢有二心,跗骨蚀心蛊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陆谨邪邪一笑,好心地将王德柱敲晕了过去,这才抬起头,“成了,嘿嘿,师兄那个”能不能免了他的西海之行? “嗯。” 不等他说完,容末轻声应着,面上依旧淡淡的,懒懒的,看似温润平和,对谁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实际却对谁都淡漠疏离,好似没有任何事情能撩动他的情绪般;抬手空中蓦然多出件碧色的东西,陆谨反射般抬手接住,然后就听见,“林香怜在安县等你。” “……” 陆谨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垂首看着手中那温润碧绿雕香雪兰的玉哨,心底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报复,这绝对是红果果的报复! …… 此刻已经回到房间的洛倾雪自然不知,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都被他人瞧在眼底,而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偏生那个人,还是她心中努力地想要放,却怎么都忘不了的那个人。 隔天,清晨。 启明星还在闪烁着光芒,天边悬着一条耀眼的红线。 “小姐,该起身了。” 锦笙端着洗漱用的温水进,轻声地在她耳边道。 “唔嗯。”洛倾雪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嘤咛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瞧着早已经洗漱、穿戴完毕的锦笙,“现在什么时辰了?” 许是刚醒还未清醒的缘故,她的声音不复平日的清甜,反而带着微微的哑色。 “寅时三刻,快到卯时了。”锦笙便用温水湿了锦帕,轻轻替她擦着脸;边道,“今儿回府咱们启程早,姜嬷嬷已经让厨房的丫鬟备了些茶水糕点,到时候带上省得路上会饿。” “嗯。”洛倾雪坐在床沿,闭着眼深吸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清明,“祖母和父亲那边可都备上了?” 锦笙瘪瘪嘴,“自然是备上了。” “那就好。”洛倾雪任由锦笙服侍着,不管如何,暂时孟氏和洛永煦这两人还不能完全撕破脸,不然一顶不孝的帽子盖来,就算是她再得太祖皇帝恩宠又如何,世人可不会管这些,舆论总是偏向弱势的一方。 前世,她不正是在这上面吃尽了苦头么? 锦笙自是不知此刻洛倾雪心头是怎样的千回百转,只是取了床头的斩榱给她穿上,又按着昨日给她梳了发髻,簪了白花。 这一切做完,天色已经大亮。 “小姐,您要不先用点东西垫垫肚子?” 姜嬷嬷打发小婢将食盒拎到车上,回房后瞧着坐在软榻上发呆的洛倾雪淡淡道,“自来相国寺,您就没好好用过东西,瞧着清瘦了不少;若夫人知道,可是会伤心的。” “母亲若当真泉有知,当该睁开眼仔细看着。” 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识人不清害人害己;以为是无害需要人保护的小白兔,却不想最后自己才是那个无知得可笑的农夫。 分明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那样淡淡的语气,可内两人却硬生生从其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小姐,您别伤心了。就算在天上,夫人也会看着你长大、成家的。” 姜嬷嬷又检查了收拾的行礼,然后才接着道,“老奴瞧着时辰不早,马车应该已经在大门外候着了。” 洛倾雪微微颔首,“嗯。” 竹园大门。 三驾风格各异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都披着白纱,挂着挽幛,缀着白花;只让人一瞧便知是奔丧的人家。只是中间那辆比起两边的,不管是从车厢的外观还是做工、雕花都更为精致,难得的在两边的小窗上还镶上了绢花。 “女儿见过父亲。” 洛倾雪不想洛永煦竟然是第一个到的,闻言他点点头,可想到昨儿午发生的事情,再面对这个女儿时他总觉着有些不自在,“嗯,夜里休息得可好?” “劳父亲挂怀,女儿休息得很好。” 只是眼底那明显的青黛色,却让这话显得异常苍白。 洛永煦抿了抿唇,再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轻柔的声音传来,“咦,姐夫,雪儿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刚才怎么没有瞧见你们?” 被突然打断思绪,洛永煦原本尚有些不喜,可眼角挂到冯素烟那苍白如纸的脸并憔悴的容颜时,胸口却蓦地怔了;再瞧着女儿恭谨地给她请安的模样,或许昨日是自己误会了。这般想着,他脸上又泛起了点点笑意,语气温和,“刚到一会儿。” ------题外话------ 心儿:对于这种学不乖的人要充分压榨剩余价值,有米有觉得其实倾雪和容末天生一对捏? 第032章 跗骨蚀心 言情海 正文 第033章 天打雷劈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33章 天打雷劈 “你刚去哪儿了?”洛永煦开口反问道。 冯素烟单手捂唇,轻轻咳嗽两声道:“前日里我与芊芊不是曾跪求过清远大师么,却不想大师竟不在禅室;今儿早上天还没亮呢,芊芊却是放心不她姨母的断七礼,求了沙弥好久才得了消息,这不拉着我去了;希望一片诚心能感动大师破例呢。”说着顿了顿,冯素烟抬头望着洛永煦,片刻才接着道,“芊芊这孩子就是执拗,不过若是清远大师能出马,姐姐这一路上走得也会安稳些,哎……” 瞧着她单手捏着手绢捂唇的动作,轻轻柔柔的嗓音,孱弱的姿态;唯有洛倾雪没有错过她在看向自己时,眸底那一闪而逝的得意之色。 “娘——” 宋芊芊站在冯素烟身后,小意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撅着嘴拉长了声音,“您与姨丈说这些做什么,清远大师还没答应呢!” 声音娇俏,带着她一贯的柔美。 洛永煦心底顿时软成一片春水,“芊芊有心了。” “姨丈这么说可是见外了,姨母生前待芊芊如亲女,如今她走了,芊芊自是要尽一份心的。”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沉,她垂首低眉,硕大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她所立处的脚,眼泪滴滴没入地板,溅起微波水花。 “好孩子快别伤心了,你姨母在天之灵知道你有这份心也会欣慰的。” 冯素烟捧起宋芊芊的脸,单手用手绢轻轻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雪儿你也帮姨母劝劝你妹妹,她向来是极听你话的。” 洛倾雪心中冷然,果然是忍不住了么。 “姨母慎言,前些日子放才说过,这表妹是表妹,妹妹是妹妹,若当真混为一谈他人只怕以为我们家伦混乱了。” “倾雪,你怎么说话的!”洛永煦轻喝一声,“芊芊都知道你母亲断七礼将至去求清远大师,你呢?” “女儿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洛倾雪连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太后娘娘曾亲自前来相国寺请清远大师都未有结果,姨母和表妹这般强求,是为什么呢?” “……”洛永煦沉默了。 洛倾雪却并不打算就此揭过,而是冷笑着,“如此大张旗鼓地以母亲的名义强求清远大师,知道的是姐妹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洛家多自恃甚高,竟敢勉强连太后都礼遇的人。” “我镇北侯府手握三军大权,本就为圣上忌惮;姨母这般,是想将我洛家推往风口浪尖么?” “还是姨母只是想借此来羞辱倾雪,亲母过世竟还不如一个外家侄女来得伤心?” “……” 冯素烟张口想要反驳,可洛倾雪一句一句,语气严肃而又连贯,语气凌厉带着威慑,句句威逼。 “说得好!”孟氏在田嬷嬷的搀扶,立在不远处竟是将几人的谈话听了个彻底;她上前轻蔑地看了冯素烟一眼而后对洛倾雪赞同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洛永煦时却是意味深长,“我镇北侯府可再经不起什么了,永煦,别为了些不值当的,赔上我洛家祖辈用命打拼回来的基业!” 洛永煦低着头,一副谦恭受教模样,“儿子谨遵教诲。” “不,不,老太太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姐夫……” 一句不值当,冯素烟身子愣怔,抿着唇,水灵灵的眸底顿时蕴起了水光,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我,我不知道,姐夫,我真的不知道!” 孟氏斜睨了她一眼,却是连正眼都未瞧她,“宋夫人往后还是本分地呆在宋府好,自古便是寡妇门前是非最多,永煦是你姐夫,总归是要避嫌的。” “嗡——” 冯素烟只觉得脑子里闷响个不停。 洛永煦张了张口,刚想反驳却被孟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刚出口的话又不由得被咽了回去。 “祖母,时辰不早,咱们该启程了。”洛倾雪迎上去。 孟氏微微颔首,“走吧。” “前日里刘大夫说祖母近来身体欠安,倾雪想着便将马车特地布置了一番,这银狐裘的毛毯也能挡挡寒气。”洛倾雪从姜嬷嬷手中接过包裹递过去,“祖母,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才是。” “去去去,祖母哪有你说的那么柔弱;这都已经开春了,披什么狐裘。” 孟氏瞧了那银狐裘的毛毯一眼,眼睛都红了,可理智却让她将心中的贪欲给压了去;这银狐裘可是太长公主钦赐的,她若当真接了,指不定给别人怎么编排呢,再说若是太长公主知道,再在太祖皇帝面前…… 洛倾雪心中淡淡地冷笑,不过面上却是一片真诚柔和模样,“祖母您这说得什么话,谁规定开春就不能披狐裘了。” “行了,你有这份心啊祖母比什么都高兴。” 孟氏拍了拍洛倾雪的肩膀,以往因为冯素烟的缘故她对这个外孙女真真没正眼瞧过,可最近这几日她才发现,这丫头果真如她娘那般孝顺良善,真真是个好的。 “呐,这狐裘祖母不要,不如祖母坐孙女的车架吧;里面锦笙已经领着人布置了一番,祖母到底年纪大了,可得好好将养着才是。” 洛倾雪撅着嘴,说着也不由孟氏拒绝,直接将她搀扶到自己的车架前。 “雪儿,这……这不好吧?” 不待孟氏回答,冯素烟便急切地插嘴道,“你的车驾可是内制的……” “姨母的意思是祖母不够资格乘坐这车驾吗?”洛倾雪面色陡然沉了来,不仅如此孟氏的脸色也臭到了极点。 她自然也明白洛倾雪的车驾是内制的,但这么露骨地被人说出来,不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么?她嚅了嚅唇,尚未说出话来,只听见洛倾雪拉着她再次开口道,“再者内制又如何,我朝历来以孝治国,在祖母面前倾雪可不是什么平安和乐郡主,只是一个孙女呢;谁规定了孙女不能与祖母尽孝的,这话说出来,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冯素烟眉头紧皱,心中也很是忐忑着,“可,可是……” 如果孟氏当真坐到洛倾雪的车驾上,那到时候黑风寨的那些人…… 第033章 天打雷劈 言情海 正文 第034章 祸水东引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34章 祸水东引 “有什么可是的。”洛倾雪撅着嘴,转头瞧着孟氏,“祖母,您不会辜负孙女的一片孝心吧。” 三架车驾,其中最打眼的便是洛倾雪的,好歹是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出行的车驾比起旁的自然更为大气威严。 孟氏犹豫了,洛倾雪赶紧道,“难道祖母嫌弃孙女的车驾么?” “娘,既然雪儿说了,您就坐着吧;可别辜负了雪儿的一片孝心。”洛永煦原本被训诫之后对洛倾雪尚有些不满,她既然知道事情这么严重为什么非要现在才说出来。可看到她竟然将自己的车驾让给孟氏,顿时心里又暖暖的,她一个孩子能想到这一层就不错了,或许自己真的错怪她了。 “好,好,好!” 孟氏连连点头,一连三个好字可见对洛倾雪的满意,“不过雪儿与祖母一起可好?” 她出行所用的车驾那可是比照二等公主銮驾内制的,比起其他普通的,不管是舒适程度还是平稳程度上都远非其他可比,从相国寺到云都少说也有大半日的行程,每次坐完马车浑身骨头都像散架了般,现在洛倾雪主动让出来,她自然是开心的。 “祖母身子欠安,这路程可不短呢;您若是累了还可在马车上小睡一会儿;可若有我们小辈闹腾着,只怕折腾了祖母。”洛倾雪淡笑着,“祖母开心,孙女也开心,再说孙女是年轻人坐什么车架都一样的;姜嬷嬷让厨房备了些茶水糕点温在小火炉上了,田嬷嬷你待会儿服侍着祖母用一些,可别忘了在用过之后小半个时辰要服药的。” “老奴谨遵小姐教诲。” 田嬷嬷脸上并没有因为洛倾雪的啰嗦而不满,反而很是真诚地应答。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上车吧,该启程了。”洛永煦神色严肃,语气清朗。 “奴才恭送老太太、侯爷,郡主。”崔荣安从头至尾都如透明人般,只在这个时候才站出来,领着一众人恭敬地行礼道。 “行了,大家都回吧。” 该交代的昨儿都已经交代过了,她相信崔荣安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选择对他才是最有利的。 “芊芊,我们也上车吧。” 冯素烟此刻很是忐忑不安,她心中在不断地思索着该怎么提醒那些人,若当真伤了老太太,以洛永煦的孝顺程度,此事必是要追究到底的;到时候查起来她,她该怎么办? “姨母,倾雪许久未与芊芊表妹好好说话了,不如就让她与我一道吧。” 洛倾雪故作热络地拉着宋芊芊的手,不由分说的,“芊芊快上来,咱们姐妹说说悄悄话。” “娘,我……”宋芊芊心中也正不安着,她转头很是为难地看着冯素烟。 “既然雪儿邀请,你就去吧;路上乖乖的别扰了你姐……表姐。”冯素烟此刻正是心不在焉的,哪有心思去斟酌洛倾雪的想法。 亦或许,在她潜意识里仍把洛倾雪当做一个孩子;纵使冯望月的死让她成长了,可到底只有十二岁能厉害到哪儿去,只怕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洛倾雪还是那个洛倾雪,只是灵魂却是前世经历种种背叛、痛苦磨折后,魂兮归来的。 …… “嗤,这招祸水东引用得当真是妙啊,妙不可言。” 陆谨笑得好似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一般,嚣张得让人恨不能扁他一顿。 “……” 竹园外那可参天古树的枝桠上,男子懒懒地靠着主干,雪白的衣袂随着风微微飘扬着,看着那渐行渐远地马车,薄唇斜勾起一个淡漠的笑;他斜睨了陆谨一眼,没有说话;可陆谨却只感觉到一阵从脊背升起的寒意。 “师兄,你,你……你这是见色忘义,我要去告诉师父!” 哼,心中某个小人心头冒着黑色的泡泡,如果他把事情捅到师父那儿去,或者告诉那个女人,啧啧……到时候是不是就有好戏看了。 “保证她的安全,不容许丝毫差错!” 容末语气淡淡的,甚至连眼角都未抬一,直到再看不到马车的影儿这才收回视线,“林香怜已至安县,护送完成之后,你该出发了。” “……”陆谨无语问苍天,只可惜苍天告诉他,没空。 …… 马车沿着青石铺成的大道,缓缓前进,车轮与地面摩擦,有节奏地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洛倾雪撩开车厢侧面小窗的帘子,尚未走出相国寺的范围,可却已经能看到不少初春的精致。 祥云高挂,绿树蓝天,春风和煦,碧草低回;合着大路两边间隔整齐的抽翠柳条,或打着花骨朵儿,或已经盛放的红蓝白绿各色鲜花,蝶儿其间翩跹起舞着,鸟儿也高唱着歌谣似在伴奏般…… 初春,果然是极美的。 “姐,表姐;你在瞧什么?” 车厢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想要窒息,暖春、暖夏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宋芊芊的旁边,锦笙随洛倾雪坐在里头;好久,宋芊芊才发话打破这沉闷的平静。 洛倾雪放帘子,“没什么。” “……”被噎了一,宋芊芊抿着唇,那娇美迷人的脸上,不禁又红了眼眶,“表姐,是不是芊芊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可是……可是不要不理我;芊芊只有你这一个姐姐了。” 闻言,洛倾雪不由得在心头瘪瘪嘴,是只有她这么一个任由她欺负,任由她踩着自己往上爬却什么都不计较的姐姐吧。 当然这话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只是淡淡地抽回被她抓住的手,而后抿唇淡笑着道,“芊芊慎言。你虽然并不是宋家最幼的,但在你上面尚有七男五女,你这般话说得,我听了倒没什么;可若是让宋家的哥哥姐姐们知道了……” “……我,我……” 宋芊芊咬着牙,低着头心中低咒着,该死的;这洛倾雪难道真让鬼上身了不成;以往每次她这么说,洛倾雪都会将她拢入怀中细细呵护安抚一番,还顺带着将宋家那群人给骂得狗血淋头;可今儿她怎么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 她怕是早已经忘记,之前王天宝的事情;或者说自私的人心中永远都只能看到别人对自己的不好却从来不会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洛小姐,我家小姐她不是这个意思。” 第034章 祸水东引 言情海 正文 第035章 途中意外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35章 途中意外 暖春见状,忍不住开口替她辩驳着,“宋家那些少爷小姐都说小姐是不祥之人,我家小姐生来丧父,也是个苦命的,可偏偏他们说话还那么难听。” 熙熙攘攘,来来去去,这娑婆世界,饶是佛亦堪不透的苦难,谁不得承受着。 洛倾雪没好气地瞥了暖春一眼,倒是个护主的丫头,只可惜…… 低首垂眸,瞧着那依旧白嫩纤细的手掌,宛若削葱根般的指尖,有些事当真是注定的,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 “表姐……” 宋芊芊拉长了声音,那纤细柔弱的模样,当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只可惜,这些人当中永远不会有一个人叫做洛倾雪。 她有些懒懒地靠在软榻上,好在昨儿夜里去过地牢之后想起来,让长归布置了一番,这会儿可当真有些困了。 “小姐,您早上没用早膳,现在可要用些?” 暖夏瞧着马车上的食盒,再想到刚才在竹园大门口时,洛倾雪说的让厨房给大家都准备了早膳,她这才开口道。 “噤声。” 暖夏话音未落,锦笙两道眼刀甩过去,抱起旁边的薄毯已经睡着的洛倾雪盖上,又打开车厢门板,提醒车夫稍微走得平稳些。 “……”暖夏咬着唇,抬头望了宋芊芊一眼。 此刻宋芊芊正望着窝在软榻上睡着的洛倾雪发呆,哪里会注意到她。 姜嬷嬷和锦笙对视一眼,坐在宋芊芊三人的对面,十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 时间过得很快,初春的日头也不是太灼热,为了早些赶回云都,洛永煦途中遣人询问过孟氏两次,都被田嬷嬷打发了回来。许是因为内制车驾的确不错,孟氏并没有觉得有多疲累。 转眼,已接近午时。 洛永煦本想找个地方让大家歇歇脚用点干粮的,却被孟氏给呵斥了回去;不过姜嬷嬷让厨房给准备的茶水糕点也都是不错的,再者如今又正值丧期,便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而洛倾雪,许是真的累了,此刻仍旧窝在软榻上,双目轻阖着,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当真睡得正香。 “哐当——”“嘶——” 陡然,马车骤停,而后是马儿痛苦的嘶啼和不安地摆动,连带着马车都开始上左右不停地摇晃颠簸着。 驾车的车夫赶紧甩了马鞭,轻喝着,“吁——” “咚——” 因为马车骤停,洛倾雪险些被扔出软榻,好在锦笙眼疾手快,可最后却还是不免给撞了一。 “小姐,您没事吧?” 洛倾雪睁眼瞧见的便是锦笙担忧的模样和急切的神情,抬手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疼的额角,淡淡道,“怎么回事?” “许是前面有什么东西挡了道了。”姜嬷嬷淡淡道,说着掀开帘子,紧接着猛然传来一阵尖利破空的哨音,透过小窗往外瞧去,竟是数只羽箭朝着孟氏所乘的车驾射过去。紧接着,从暗处出来数道身影,其中两名黑衣人直直地朝着孟氏所在的车驾过去。 撩开帘子,里面孟氏早已经在看到射过来的羽箭时就已经哆嗦着蜷在软榻角落处,田嬷嬷正挡在她身前,“老夫人,小心!” “不是她!”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而后眼神凌厉,反手拔向箭筒,唰唰唰,数支羽箭又快地朝着其他两架马车射过去。 “啊——小姐,小心!” 姜嬷嬷话音未落,赶紧放帘子,一把扑倒在洛倾雪身上。 “表姐,表姐……” 宋芊芊此刻也真的是害怕了,若事情当真被查了出来,那她……她,想到母亲的话,官家小四,不,她不要。 瞧着朝她靠过来的宋芊芊,洛倾雪面上很是柔和,可心中却尽是冷然,果然白眼狼就是白眼狼。 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不顾姜嬷嬷和锦笙的阻止,固执地掀开车帘,然后急切地扬声呼唤着,“祖母,祖母……” “雪儿,你和芊芊好好待在车里别出来。” 洛永煦反应过来,确定孟氏没有危险之后,这才提着剑,看着那些明显早就埋伏在半道上的人,厉喝一声,“该死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管得着吗?这可是本大爷的地界,啧啧,刚才那小妞儿不错,留给本大爷做压寨夫人吧,哈哈……” 高老大笑得很是猖狂,只要毁了那丫头的脸再弄断她的一条胳膊腿儿,到时候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就到手了。 “放肆!” 洛永煦面色很是难看,“来人呐,保护老夫人和小姐!” “是!” 不过因为冯望月新丧,他们来相国寺也未大张旗鼓,带的人本就不多,八个护卫要护住三架马车,人手上本就有些捉襟见肘;再者这些护卫都不是正经的练家子,一时间他们这方竟处在了风。 与黑风寨那些人打得热火朝天的洛永煦自是没有注意到,洛倾雪正坐在车辕上,看得津津有味,脸上哪有丝毫害怕的模样。只是在看到那两名黑衣人时,她却蹙了蹙眉,她可不记得黑风寨有这等人物存在,不过她也不曾细查过黑风寨底细也许是聘请来的高手也未可知呢。 只是,这般想着,她心底更是黯然。她可不认为冯素烟区区庶女兼寡妇能有这么多闲钱请动黑风寨众人加高手助阵,还不是母亲这些年补贴她的;只怕母亲也想不到吧,她那般疼宠过的妹妹,补贴给妹妹的家用,最后却会成为她亲生女儿的催命符呢。 “就是你!” 高老大被洛永煦紧紧缠住,此刻见了洛倾雪,确定目标给身后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之后,黑衣人会意地砍向一旁车后急切想要朝洛倾雪这边跑过来的冯素烟,而他自己则提着马刀快地朝着洛倾雪扑来。 “小贼猖狂!” 见冯素烟有危险,洛永煦本能地足尖轻点,纵身一跃;“素烟,小心!” “啊,小姐,小心。” 眼睁睁地瞧着高老大扑过来,锦笙和姜嬷嬷已经来不及上前,而坐在靠近车门处的宋芊芊此刻心中却很是复杂;瞧着高老大挥过来的刀刃,她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毁了那张让自己日夜嫉妒的容颜,就能让她们母女名正言顺地住进镇北侯府,她就不用嫁给官家小四…… “推过去。”“推过去。”“……” 瞧着那单薄却婀娜的背影,心中某个声音不断地响起,宋芊芊也鬼使神差地挪到了洛倾雪的身后。 近了,近了。 五米,四米……两米,一米…… ------题外话------ 心儿:亲们国庆节快乐,么么哒 第035章 途中意外 言情海 正文 第036章 暖春之死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36章 暖春之死 “啊,小姐!” “宋芊芊,你做什么?” 身后陡然传来两声惊呼,只是她们却不知道,洛倾雪早就洞察了宋芊芊的行为,此刻正精确地计算着距离,在高老大的刀刃距离她的面部不过一米的时候,宋芊芊双手用力朝前一推,她快地侧身,宋芊芊没想到洛倾雪竟然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挪动了位置,可现在推出去的力道已经收不回来了;眼前着她就要撞上高老大的刀刃,高老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吓懵了,想要收回已然是不可能了。 在电光火石的刹那,宋芊芊一把扑到旁边暖春的身上,暖春被这力道一扑,竟是直直地撞上了高老大挥过来的马刀。 “啊,暖春,暖春,你没事吧?”宋芊芊吞了口唾沫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马刀自暖春胸口穿透而出,她嘴角不住地吐出鲜血,转头看着宋芊芊满是不可思议地,“小……小姐……你,你……”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宋芊芊瞧着暖春那不断吐出的猩红,把她让马车的地板上一扔,然后整个人朝着车厢角落处缩着身子,“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们走!” 高老大见状,知道他们今日讨不了好,看着不远处打得热火朝天的人,高喝一声。 躲在暗处的陆谨并风、雨、雷、电四人着实捏了把汗。 “呼……”陆谨长长地呼出口气。 流风面带不解,“大人既然如此担忧为何刚才不让我们出手?” 陆谨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那个男人明令交代,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出现,更何况他才不会以为那个奸诈的丫头会当真被高老大吓住。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忍不住为她捏了把冷汗,手上死死地捏着乾坤阴阳扇,只要稍有不对劲,他会立刻出手。 “我是不知道。”流风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陆谨半眯着眼,语气带着三分邪佞。 “……没,没说……” 流风耸了耸肩,可他还未来得及说完,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想走?” 藏身在巨树枝桠间的五人相顾对视,而后不约而同地蹙起了眉头,“是他……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陆谨嚅了嚅唇,“云景疏,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暮雨垂眼睑,“既然云家来人洛小姐的安全不成问题,大人我们还是先撤吧。” 陆谨沉思着,“也好!”他们来流云国之事现在还不宜拿到台面上,今日出来时他们都没有装扮,若被人认出来暴露了行踪,估计到时候就不是发配西海荡寇那么简单了,两害相较取其轻,更何况既然云家来人了,洛倾雪回云都自是安全无虞的。 “撤!”随着一声轻喝,五人齐齐足尖轻点,只是三两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 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云景疏带了人来伸出援手,可却仍旧被高老大逃脱了。 洛倾雪小巧精致的鼻翼上扇动着,视线扫过在场众人,身上都是些轻伤;可空气中的血腥味不轻呢,看来高老大这次损失不小啊。唔,她要不要趁机拿黑风寨呢? “多谢三皇子出手相助,微臣感激不尽。”洛永煦俯身拜。 “洛侯言重了。”云景疏在空中虚扶一。 “君臣有别,礼不可废。”洛永煦仍旧坚持着行完礼这才起身道,“不知三皇子为何会在这里?” 云景疏淡笑着,声音温润,“本是前往相国寺,却不想碰巧遇上了。” 黑风林是云都通往云缙山的必经之路,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至于他去相国寺做什么,就不是他洛永煦能过问的了。 他低着头,言语恭谨,“既然如此,那微臣就不耽误三皇子的行程了。” “呵呵,不妨的。只是洛候府上的家眷貌似受惊不轻。”云景疏视线转向洛倾雪,那女子身披斩榱,头戴白绢,分明是最粗糙的雪白麻布,可却越发衬得她空灵毓秀,好似幽谷淡兰般,干净清新不沾染一丝尘埃。 就那么惊鸿一瞥,他的心蓦地猛跳了一。 洛永煦这才注意到被“吓”呆了的洛倾雪,注意到倒在车辕上被长剑当胸穿过的暖春时,他先是瞳孔一缩,随即回过神来时,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怕,又有些愧疚。当时自己只顾着冯素烟竟然忘了这个女儿。 “雪儿,雪儿,你没事吧?雪儿……” 洛永煦急切地轻呼几声。 被暖春的死吓得愣怔住的姜嬷嬷和今生这才回过神来,锦笙一子扑到洛倾雪面前,豆大的眼泪好似不要钱般,吧唧吧唧地往掉,“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小姐?” “小姐,您说话啊;小姐,您别吓嬷嬷。”姜嬷嬷的语气哀伤,抬头看向洛永煦时,眼底的怨恨浓烈得让他都不由得狠狠地颤了一。 良久。 洛倾雪“终于”回过神来,眼神发直,空洞无神,转头看到站在她身旁的洛永煦时,宛若乳燕还巢般扑过去,“哇,父亲……呜呜,呜呜,倾雪好害怕啊,呜呜,倾雪害怕!” 从未被这般对待过的洛永煦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笨拙地拦着那小小的身子,轻轻地拍抚着,“没事了,乖,雪儿,都过去了。” 洛倾雪好久才平静来,眼角的泪,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不哭了,也不闹。 那乖巧得让人心疼的模样竟是连洛永煦都不由得更加的愧疚起来,自己刚才竟然忘了雪儿…… “永煦,倾雪,这,这是怎么回事?” 待一切平静来之后,孟氏这才任由田氏和钱氏两位嬷嬷搀扶着,虽然浑身无力,可还是强撑着。 “祖母。”洛倾雪轻声。 孟氏从未觉得洛倾雪对她这般的依恋过,当软了心肠,拉着她的手入怀,“可怜的雪儿,来给祖母抱抱。” “老身参见三皇子殿。”孟氏将洛倾雪搂入怀中这才发现云景疏,立即福了福身。 洛倾雪也低着头,“小女洛氏倾雪参见三皇子殿。” “乡间野外,大家都不必多礼。”云景疏虚扶一,转头瞧着洛倾雪道,“几年不见,表妹都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 第036章 暖春之死 言情海 正文 第037章 恨意刻骨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37章 恨意刻骨 洛倾雪始终低首垂眸,可眼角却悄然打量着。他仍旧一袭最爱的月牙色黑锦宽带镶边金丝勾绣缠枝金龙鸾凤纹长袍,头戴银鎏金龙嵌珠宝冠,两条长长的流苏分别垂在左右两侧,点缀着宛若瀑幕的乌丝。 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嘴角仍旧带着他惯有的笑意,眸底宛若初春尚未来得及融化的暖雪,晶莹剔透,温润柔和。尤其是他那宛若温玉的唇,微微扬起的笑;分明宛若三月的娇阳,可落在洛倾雪眼中却是刻骨的恨,透心的凉。 转头眼角挂到蜷缩在车厢内角,哭得梨花带雨,双眸无神带着空洞还不断地喃喃自语着,“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的宋芊芊,她薄唇微微扬起;原本高老大一行只是想拿钱伤人,却不想因此背上了命债;还让宋芊芊和云景疏提前在这样毫无形象可言的情况相遇,果然重活一世,连老天都眷顾着她么? “三皇子说笑了。”洛倾雪声音好似低低呢喃,带着惊恐之后的颤音,却又让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楚。 “梓旭,去把马车收拾了。”云景疏转头对着贴身护卫道,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从这多年未见的表妹身上感受到一股,呃,莫名的疏离;纵使多年未见,也不该如此啊,要知道她小时候可是很黏他的。 洛永煦哪里敢应承,梓旭虽只是三品侍卫可谁不知他是三皇子的心腹,连连拒绝道,“不劳烦梓护卫了,平喜还不快领着人去将马车收拾了。” “是,奴才立刻就去。”闻言,平喜和八位护卫立刻动作。 梓旭朝云景疏望了望,云景疏也不坚持,“既然如此,那本皇子就先告辞了。” “芊芊,芊芊……你怎么了啊,芊芊?” 云景疏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带着担忧的声音,急促而又迫切,他转头望着洛永煦,“这位是……” “民妇冯素烟参见三皇子殿。”冯素烟闻言,赶紧盈盈福身跪拜道。 “哦?你居然认得本皇子?”云景疏眉梢浅扬,嘴角仍旧带着惯有的笑意,语气也很是柔和;只是那半眯着的眸底却带着淡淡的审视。 见状,洛倾雪低头薄唇微微勾着,心中更是嘲讽,当真是为了攀附权贵不遗余力了吗?只怕今儿这变故在那对不要脸的母女看来却是攀附上皇家的大好机会吧。 想想也是,瞧瞧那宋芊芊,就算是心中恐惧到了极致,哭得梨花带雨,那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几近透明,多惹人爱怜啊。 冯素烟跪倒在地的身子颤抖了,“民妇曾与姐姐冯望月进宫远远瞧见过三皇子的丰姿威仪。” “行了,起磕吧。” 云景疏眉梢一挑,原来是表姑姑的妹妹,他嘴角带着些许玩味;不过区区庶女…… “谢,三皇子。”冯素烟起身后,转身瞧着车厢内角仍旧表情空洞的宋芊芊,又在瞧见暖春的尸体时,心中急切地也不用人搀扶,爬上马车一把将宋芊芊搂入怀中轻拍安抚着,“芊芊别怕,芊芊别怕,娘在这儿;都怪你爹那个短命的,留我们孤儿寡母的,呜,呜呜……” 洛倾雪明显地察觉到身旁洛永煦的身形一滞,孟氏面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而宋芊芊,也好似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一般,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哇……娘,呜呜,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雪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冯素烟又轻轻地拍扶着宋芊芊,转头看向洛倾雪,语气中竟不自觉地带上了质问。 “……呜,呜呜,我,我不知道。”洛倾雪低着头,刚止住的眼泪又吧唧吧唧,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没入那干涸的尘土里,泪迹显得异常的清晰明显。 云景疏转头,瞧着那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分明害怕得身子都还在颤抖,可是却倔强得不哭出声,尤其是她头顶那簪着的白花;丧母之痛未过,又遇上这样的事情,不知为何心中竟有股莫名的感觉,好想……好想将她搂入怀中细细呵护、疼爱一番。 “宋夫人,你这话问得可巧了。老奴斗胆也想问一问宋小姐,刚在我家小姐坐在车辕上时,你朝小姐推出去的手,是想做什么?” 瞧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姐这般委委屈屈的模样,姜嬷嬷也按捺不住,“若非我家小姐机灵躲过那贼人的马刀,只怕现在躺在那儿的就不是一个贱奴,而是我家小姐了。可怜夫人新去,还未敛葬……呜呜……” “什么?”孟氏闻言面色也很是难看。 “芊芊,姜嬷嬷说的是真的?”洛永煦也面色很是难看,语气也不太好听。 纵使他最初想娶的不是冯望月,总是洛倾雪也并不多得她的欢心,可到底人死如灯灭,冯望月已经去了,洛倾雪也总归是他洛永煦的骨血。只是他怎么都不敢相信,平日里瞧着柔弱善良的宋芊芊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姜嬷嬷立刻“砰”的一声跪倒在地,“皇天后土,若老奴有半句妄言,就让老奴不得好死。” 轰—— “嬷嬷,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洛倾雪单薄的身子,不断地用力将姜嬷嬷的身子往上拉,“母亲不在了,嬷嬷你也要离开倾雪了吗?” 冯素烟面色很是难看,语气也带着些许不自然,“姜嬷嬷,你是不是看错了?” “奴婢作证,刚贼人来袭,小姐担忧老夫人,惊呼着跑到车辕上,谁知那贼人竟然袭来时,宋芊芊就挪到小姐背后,右手就将小姐朝那贼人的马刀推过去,若非小姐刚好车的动作身子侧了,只怕是,只怕是……呜呜……” 锦笙跪倒在姜嬷嬷的旁边。 洛永煦面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只是瞧着宋芊芊那仍旧眼神空洞的模样,却不禁有些心疼,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怎生是好。 “说起来,刚老奴也听到小姐呼唤着老夫人呢。”田嬷嬷对着洛倾雪,善意地笑笑。 孟氏这才回过神来,“是了,刚才我也听到了,可怜的雪丫头这样的情况你呆在车厢里就好,若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祖母可该怎么给你去世的母亲交代,傻孩子。” 果然,只有真心孝顺的孩子才会在那样的情况还能想到她这个老婆子,自己以往果真是对她忽略良多。 “祖母。”洛倾雪依在孟氏的怀中,身子微微颤抖着,带着浓浓的鼻音。 洛永煦瞧着立在马车旁,盯着暖春的尸体发呆的暖夏,立刻像是看到救星般。 第037章 恨意刻骨 言情海 正文 第038章 严查到底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38章 严查到底 身为人,察言观色本就是生存之道。所以,就在洛永煦视线透过来的那一刹那,暖夏就察觉到了,只是她的心里却很是矛盾,要将这事揽来吗? 以往宋芊芊所做的事情,扣到她们身上的帽子也不算少;可这次却不一样,那……那是一条人命啊。她们四人当中就属暖春姐姐对小姐最是维护,可结果呢?刚才宋芊芊为了逃生将暖春推往马刀尖上的情形仍旧历历在目,这次是暖春姐姐,那次呢? 次死的,会不会……会不会就是她暖夏? 越想暖夏的心就越慌,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冯素烟的心也越来越沉,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她双眼死死地盯着暖夏,薄唇嚅了嚅。 暖夏的心头一惊,咬着牙心一横。 “砰——” 她骤然双膝跪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不,不是小姐,都是奴婢,是奴婢的错。当时奴婢被吓呆了,奴婢不是故意的,求侯爷饶命,求郡主饶命。” “咚——咚咚——” 每说一句,她便磕到地上一次。大道上的土泥瓦石颇多,很快暖夏的额头便破出了血,鲜血顺着额头滑到脸颊,“求侯爷饶命,求郡主饶命!” “够了!” 洛永煦再看不去,他面色也越发的难看,“让三皇子见笑了。” “洛候客气,不过平安到底也是我们皇家的血脉,此事却是万不能就此揭过的。”云景疏语气真诚,嘴角的笑意尚未收回,“不如此事就交给顺天府尹吧,那高老大的黑风寨的确也算是云都一害,能除了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 洛永煦低头,“三皇子说的是。” “……”闻言,冯素烟却是脸色骤然大变,这,当真彻查起来,不,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深吸口气,死死地拧了宋芊芊的腰侧,而后对着她暗道,“装晕。” 宋芊芊原本还沉浸在暖春的死中,可却被腰上的疼痛惊醒,抬头瞧着冯素烟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再听到她的话,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故作纤柔弱柳扶风模样,靠在冯素烟怀中轻轻抽噎着,猛然像是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芊芊,芊芊!”冯素烟抱着宋芊芊,急切地惊呼两声。 洛永煦也有些急了,抬头看向三皇子,“这,芊芊向来身子孱弱,今日又在此受惊,微臣一行得快些赶回云都,三皇子,咱们就此别过。” “也好。”云景疏点点头,却是径自将自己身上的玉佩取给洛倾雪带上,“皇爷爷钦赐四字封号,寄与了他老人家对你的无数期盼和祝福,表姑姑虽然去了,可她若是知道你这般走得也不会安心的。”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是让洛永煦,孟氏,冯素烟悉数愣在当场。 太祖皇帝的期盼和祝福,大家都明白的。平安和乐,谁不希望能一生平安和乐,顺遂无虞。三皇子这是在借太祖皇帝敲打他们? 想明白之后,洛永煦心头又有些不高兴了,不过表面上却仍旧一副恭谨的模样,“三皇子教训得是。” “呵呵,洛候客气了;本皇子不过关心关心表妹,何来教训之说。”云景疏只是淡淡的笑着,“时辰不早,就不耽误洛候的行程了;梓旭,取了本皇子的令牌,让顺天府尹务必亲自审理此案;顺便将那丫头的尸体给张府尹送去吧。” “是,属明白。” 梓旭低着头,应答一声;话音未落,却是足尖轻点,落在马车车辕上,上面本也没多少东西,也早就被平喜带着人清理出来了。冯素烟和宋芊芊也被钱嬷嬷搀扶着,了来,毕竟是染血不祥。所以,此刻马车上就唯有暖春的尸体而已,梓旭落在车辕上,马鞭一扬,马儿急蹄,绝尘而去。 “嬷嬷,锦笙你们也起来吧。” 洛倾雪始终臻首低垂,像是受尽了委屈般,“暖夏与芊芊并排而坐,许是你们看差了。此事既然有顺天府尹张大人接手,你们该相信张大人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雪丫头说得是,不过现在少了一辆马车,丫头还是与祖母一起吧。”孟氏拉着洛倾雪的手,对于这个在危险中仍旧不忘自己的孙女,她现在可是满心满眼的疼爱着。 洛倾雪点点头,“是,谢谢祖母。” “傻丫头,咱们祖孙说什么谢呐。”说着,洛倾雪和田氏一左一右搀扶着孟氏,旁边的钱氏却是恨恨地,险些咬碎一口银牙,这洛倾雪的命可真够大的。 洛永煦瞧着旁边跪坐在地上搂着晕过去宋芊芊的冯素烟,心中叹口气,“母亲,芊芊这个样子,素烟定是要照顾她的,孩儿也与你们一道吧。” 原本他倒是想去与冯素烟、宋芊芊两人一道的,可到底是要避嫌。 “哼。”孟氏想到之前,洛永煦竟然只顾着冯素烟,忘了洛倾雪不说,甚至连她这个娘都没来得及问候一声,当真是……想着,不由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也没有拒绝。 …… 沿路上,纵使风景如画,美丽如花,可被那突如其来的劫杀打搅,众人都再没有了心上的心思。 “老夫人,时辰不早,您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吧。”田嬷嬷从车厢中茶几暗格处取出食盒,钱嬷嬷也上前搭手试了试温度尚还温着,遂对着孟氏道,“您也该用药了。” 孟氏蹙了蹙眉,瞧着左右分坐的洛永煦和洛倾雪,只在心中叹口气,永煦这做得也实在太过了些,“雪儿、永煦一起用点吧。” “是。”洛永煦转头瞧了瞧洛倾雪,抬手取了块桂花糕,“我记得你最爱桂花糕,吃点吧。” “谢谢父亲。”洛倾雪的声音非常低,好似仍沉浸在恐惧中未回过神来般;拿着桂花糕却只是小口小口地咬着。 田嬷嬷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孟氏,“说起来,老夫人,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洛倾雪低着头,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却是腹诽着:不当讲。 孟氏却是抬起头,“嗯?” 第038章 严查到底 言情海 正文 第039章 终于回府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39章 终于回府 “桂花啊,转眼你在我身边都四十年了吧;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孟氏捏着糕点的手垂搁在膝盖上,深吸口气轻声叹着,“转眼,我们都老了。” 田氏摇摇头,“您可不老呢。其实只是刚才那两名黑衣人闯进来时,老奴听见他们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她;心里很是疑惑,这可是郡主的车驾,可他们在瞧见老夫人时的神情却……” 后面的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已经不言而喻。 “什么?” 正在进食的洛永煦也停来咀嚼的动作,双目泛起了精光;不是母亲,这郡主出行的车驾,难道其实对方的目标是……他抬头望着对面,仍旧低着头,神色凝重地望着洛倾雪,是谁?到底是谁? 洛倾雪养在深闺,就算出行也都前呼后拥,旁人不可能轻易认得;再者,黑风寨那些人,他原以为只是瞧着他们一行来打劫的,却原来是夺命么? 若不是三皇子及时赶到,洛永煦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买凶杀人四个字印刻在脑海中便再也驱散不去。更何况洛倾雪身份非比寻常,三皇子的话尚且言犹在耳…… “查,给我彻查,老婆子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心狠手辣连个尚未及笄的孩子都不放过。”孟氏虽然经过一场劫杀,可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此刻声音宛若洪钟般;甚至还若有所思地瞧了洛永煦一眼,“原以为是运气不好,遇到抢劫的,却不想竟然是要命的,哼!” 那最后淡淡的轻哼,却像是重重地敲在众人的心上。 “……”洛永煦只稍微沉默着,便严肃地开口道,“母亲放心,此事……儿子必定会严查,绝不放过任何人!” “那最好,咱们洛家可不是吃素的!”孟氏大松了口气,“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许是冯氏在天之灵保佑着这孩子呢。” “娘说得是。”洛永煦此刻可不敢再说什么反驳的话。 坐在孟氏另一侧的钱嬷嬷也淡笑着,“老夫人,此事交予老爷就好,您身子不好可得好好养着才是,不然大小姐也不会安心的。” “钱嬷嬷说的是,祖母若是因为倾雪而拖垮了身子,那倾雪的罪过可就大了。”洛倾雪始终低着头看着手上咬了两口便搁来的桂花糕,心中满是冷笑和嘲讽。 她最爱吃的桂花糕么?那是冯素烟和宋芊芊爱吃的吧。那个人又何曾在意、记得她与她母亲的喜好。 孟氏罢了罢手,“索性此事有张府尹出面,咱们就只等着结果便罢了。” 接来一路,便再没有人说话。 …… 云都城中,镇北侯府。 大门外,原本高挂的红灯笼也换成了冷傲的素白,那红木雕漆的圣赐牌匾上也用白色绸布挽成白色的大朵花挂在上面。整个侯府,里里外外都装点着雪白的轻纱幔帐,挽联颂歌。 大房姚佳氏夫妇已经领着一众人侯在那里,不管主仆均着素色,头上还别着多或雪白或素雅的绢花。 “吁——” 随着一声嘹亮的高喝,两架颇为华丽却同样披着白帛,四角吊着白花,就连小窗周围都被细碎的灵花包围着的马车停在镇北侯府门前。 “娘,到了。”洛永煦淡淡地开口。 在他撩开帘子,跳马车之后,姚佳氏立刻迎上来,“娘,一路上累了吧,媳妇已经让人备好了浴汤和饭菜。” “嗯。”孟氏神色淡淡的,将手搭在洛永煦的手臂上,踏马车,“的确是累了。” 这冷然的语气和态度让姚佳氏心里不由得有些讪讪的,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如常,这么多年早就对孟氏的作为习以为常了,只在瞧见身后的洛倾雪时,淡笑着道,“雪儿这是怎么了,怎地也不叫人?” “大伯母教训得是,倾雪失礼了。”洛倾雪不想与她多纠缠。 姚佳氏这人有些精明算计,可是心底却并不坏,她并不像与她计较太多,毕竟前世,两位堂哥也都是因为她才…… “行了,雪丫头这一路上也累了,先回房歇着吧。” 孟氏虽对姚佳氏不喜,可大庭广众之却也不会真的不给她脸面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姜嬷嬷、锦笙你们可要好生服侍着,若雪儿有个什么,我拿你们是问。” “是。”两人应答着毕恭毕敬。 姚佳氏点点头,“素瑶居那边媳妇也一直督促着银叶她们,雪儿只要回去就能沐浴休息了。” “多谢大伯母,劳您费心了。”洛倾雪微微福身,行了个晚辈礼。 “……” 姚佳氏顿时愣在当场,看向洛倾雪的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她眉梢轻挑,这丫头难道当真转了性子,她不是总以优雅高贵自居么,怎么会想她这种无知妇人行礼;想着她在心里轻哼一声。 冯望月性子温婉,算起来两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只是因为她却让原本应该属于他夫君的镇北侯爵位落到了二叔的身上,这让她很是不喜。不过正所谓人死如灯灭,再高贵的身份又如何,没了性命便什么都没有了。 再转头,看向立在后面一架马车旁的冯素烟,她低着头,“娘,这宋夫人母女要怎么安置。还是安排在素瑶居吗?” “……” 说起冯素烟母女,孟氏不由得面色很是难看。 “芊芊表妹路上发生了点意外,此刻不宜移动,劳烦大伯母将就这马车将人送回宋府去吧。” 不等孟氏开口,洛倾雪径自插嘴道,“不日便是母亲的断七礼了,府上前来吊唁的人太多,一时半刻照顾不过来反倒是我们失了礼数。” “如此,也好。”孟氏不顾冯素烟大变的面色,拍板定案。 冯素烟深吸口气强压心头泛滥的不甘,转头看向洛永煦,双眸通红,泛着血丝,可声音却仍旧轻轻柔柔的,“既是如此,那素烟就先告辞了。” “大管家,你派两名护卫送她们回去吧。” 洛永煦转头对着侯在姚佳氏身后的大管家白石道,“另外,遣人到安和堂……” “永煦!” 孟氏沉着脸,语气也很是不善,他这般做法将宋家置于何地,他这个姐夫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姐夫不妨的,芊芊只稍微受了惊吓,回家我给她煮碗压惊茶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可若是她的表情不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带着委屈透着无辜的模样,说服力只怕会更大些。 “既是如此,那好吧。” 迫于孟氏,洛永煦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台。 冯素烟对着孟氏和洛永煦福身,“那素烟就此告辞了。” 今日黑风寨之事发展出乎预料,竟是连三皇子和顺天府尹都牵扯了进来,她必须尽快回去安排一。 第039章 终于回府 言情海 正文 第040章 护身符风波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40章 护身符风波 “宋夫人慢走,老身就不远送了。”孟氏老神在在的。 冯素烟低着头,笑得温婉,“连日赶路,老太太也累了,素烟怎敢劳您相送;寒儿呢,芊芊在相国寺特地为他求了个护身符,怎地不见他?” “俗话说得好,男女授受不亲;护身符这等东西可不是谁送的都能收的。” 一道带着浓浓寒意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转头瞧去,却是洛青云与洛倾寒两人,跨步走到前头,“孩儿见过祖母,父亲;听闻祖母身子不适,儿子与大哥特地亲手为祖母准备了八珍四磨汤,所以来迟了,还请祖母、父亲恕罪。” “恕什么罪。”孟氏没好气地,“老婆子回个府有这么多人迎接还缺你一个了不成?” 冯素烟表情严肃,颦眉蹙頞,心中却带着惊喜,“老太太,倾寒年纪小不懂事,您别……” “祖母的意思是,大哥和哥哥这份心是最难得的;姨母,芊芊表妹还病着呢。”话外的意思,你还不快滚。 只可惜某些人的脸皮已经可与护城河边的城墙媲美了,冯素烟像是没听到般,“呵呵,别看咱们倾雪年纪小,可对老太太却是了解得紧呢。” 话是好话,可听在众人耳中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舒坦。 洛倾雪低头敛起嘴角的笑意,这话的意思是说她越俎代庖了? “姨母说得是,母亲在世时曾言传身教,祖母为侯府辛苦半生,现在万是不能让祖母再有半点差错的。”洛倾雪说着,也不给冯素烟反驳的余地,转头对着孟氏撅着嘴撒娇道,“祖母,咱们再耽搁去,大哥和哥哥熬好的烫只怕就要凉了呢。” 站在旁边的孟氏不知为何心中竟有股淡淡的惆怅,冯氏啊当真是个傻的,哎。在心中悠悠地叹口气,听到洛倾雪的话这才回过神来,“雪儿说得是,这天色也不早了;雪丫头连日赶路也累了,先回房沐浴歇息吧;永煦,你送我回荣禧堂去。” “……” 冯素烟眼含春水,眉带秋波,朝洛永煦望去;洛永煦顿觉心头一软,却在听到孟氏的话时,心中一滞,“素烟,你带芊芊先回去吧;芊芊身子弱,别忘了好好给她补补。” “是姐夫。”冯素烟微微颔首,耳垂泛着微微红色,看向洛倾寒时,脸上仍旧堆着笑,从怀中掏出一枚竹雕玄文的护身符递过去,“寒儿这是芊芊在佛前颂了足足九十九遍地藏经,你……” “既是如此,姨母还是留着吧。”洛倾寒当真人如其名,浑身散发着让人望而却步的寒意,衬着他冷冽的眼神,不禁让冯素烟觉得话头一滞。 这话却让因为不能亲自送心上人回府而心生愧疚的洛永煦面色一子沉了来,“既是你表妹给你求的,你收着就是。” “母亲新丧,小灵柩如今还挺在大堂,父亲就算有心让哥哥和表妹亲上加亲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洛倾雪的声音轻轻柔柔,带着一股子空灵通透却让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更何况,女儿已经给大哥和哥哥求了平安符,这若是冲撞了就不好了。” 话音落,锦笙立刻从马车上捧一个匣子来,打开,“原想着待母亲丧事了了再送给大家的,不想却提前送了;祖母这是倾雪特地求清远大师给您加持过的手串;父亲的玉珏,大哥和哥哥的护身石碑;还有大伯母,这是给您和大伯还有大房的兄弟姐妹们的,这几日我们都不在府上,母亲的事,您受累了。” “……这,这都是清远大师加持的?”孟氏不敢置信,毕竟清远的名头在那,平常人能求得他给一件物品开光都是难事,更何况是这么多。 洛倾雪低头,貌似害羞又好似谦逊,“哪能啊,能求大师与祖母加持还是看在母亲生前与清远大师有旧的份上,其余都是倾雪自己念经加持的,希望大伯、大伯母您们别嫌弃才是。” 物以稀为贵,她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那手串也的确是清远加持过的,几年前罢了。 “倾雪有心了。”姚佳氏收木匣淡淡道,虽然跟预期有些相悖,不过却还是让姚佳氏震惊了一把,这丫头怎地去趟相国寺回来之后就变了这么多,不,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般。 “呼……” 众人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原来不是啊。 “大哥,哥哥,你们定要日日贴身带着。”洛倾雪撒娇着,“父亲,这不是清远大师开光加持的,您该不会嫌弃吧?” “嫌弃?哼!我看这么些年除了雪丫头谁为你诵国经,求个平安符还嫌弃,嫌弃就都给老婆子了。”孟氏喜不自胜地把玩着手串,闻着有股淡淡的香火味,一看就不是平常物件。 洛永煦笑得有些尴尬,“娘,您说到哪儿去了,这可是雪儿给孩儿求的。” “哼。”孟氏不在意地轻哼一声,转头摸了摸洛倾雪的头,“就知道雪丫头是个有心的。” “……” 冯素烟在心头冷哼一声,死死地咬着牙,心头险些吐出一口老血,原本以为是挤兑这个死丫头,却不想竟然被这丫头倒打一耙!她不是最不耐烦待人接物的么,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等圆滑手段,难道是冯望月那个短命鬼教的? “天色不早,老婆子也回房去了,今儿大家都免安,好生歇着吧。”孟氏罢了罢手,任由田氏、钱氏一左一右搀扶着。 “是。”众人齐声应道。 …… 洛倾雪在洛青云的不解和洛倾寒饱含深意的目光中,领着姜嬷嬷、锦笙,转头正准备离开,却被冯素烟叫住。 “雪儿,可是姨母又做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冯素烟强忍着心头的不喜,她才不相信这丫头当真会一夕之间变得世故而又精明;想来想去,定是她和芊芊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以往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发生,每次她生气的时候都会故意疏远两人,但在气消之后,不还是一样。等她成了镇北侯夫人,看她怎么收拾她;不过现在却还是必须得讨好着。 洛倾雪低首垂眸,敏感地察觉到背后两道灼热的视线,想必大哥和哥哥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第040章 护身符风波 言情海 正文 第042章 记忆空白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42章 记忆空白 她低首垂眸,敛去嘴角的笑意,再抬头时眼底已是古井无波,语气也淡淡的好似没有任何波澜般,只是怔怔地瞧着冯素烟,那清澈透明的双眸好似能看头人心般。 冯素烟不自在地往旁边微挪半步,转眼又是那副委屈可怜的模样,“雪儿,不管你怎么想,人在做天在看,姨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问心无愧。” 那样的语气,透着无尽的委屈;眸底星光点点,又好似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 “问心无愧么?”洛倾雪薄唇微微开合,轻轻地重复着那四个字。 虽然不解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双生子之间的感应让洛倾寒觉察到好似这次从相国寺回来有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了,视线在冯素烟和洛倾雪之间不断扫视着,听到冯素烟的话却不由得嘲讽地轻哼一声,“好一个问心无愧!” “……”与那不要脸的贱人说这些做什么。 洛倾雪朝洛倾寒莞尔一笑,叫上洛青云,“大哥,哥哥,倾雪累了,我们还是先回房吧。” “既然雪儿累了,那姨母改日再来叨扰。”冯素烟嘴角扯过一丝不自然的笑。 虽然早在之前就听洛倾雪唤过两次大哥,可洛青云却仍至今不敢置信。自从当初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她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唤过他大哥了,就算平日里在府里遇上了,她也总会装作陌生人般;可现在她终于……终于又唤他了。 “大哥,大哥?” 洛倾寒拉着洛青云,“你发什么呆呢,妹妹都走出好远了。” “啊?哦。”洛青云者才回过神来,强压心底的激动和欣喜,“祖母刚回来,我们还是先将八珍四磨汤送到荣禧堂去吧。” 洛倾寒点点头,他本也是这么想的。 回到素瑶居。 “奴婢见过小姐,小姐您可回来了。” 主仆三人尚未踏入院子大门,便瞧见锦书、银叶领着五六个丫鬟激动地冲了上来。 “院子照料得很好,这几日辛苦了。” 在锦笙的搀扶,踏入素瑶居大门,四打量,院子倒还干净整洁;那些个奴婢倒还没有因为母亲的逝去而对她有任何的怠慢,这点让她还是很满意的,她转头瞧着银叶,“待会儿你去西厢,将姨母和表小姐的细软都收拾一。” “……”银叶抬头眼中尽是疑惑,“小姐,这……” “记住只收拾她们的东西。”洛倾雪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威仪。 银叶嚅了嚅唇,终是将到了舌尖的话咽回喉头,“是!” “我乏了,锦书你随我进服侍,姜嬷嬷、锦笙你们连日赶路也都累了,今儿就好好歇着吧。”洛倾雪淡淡地罢了罢手。 “是。”三人异口同声地。 锦书低着头,“小姐,您要先沐浴吗?” “嗯!” 进后,洛倾雪径自来到正房侧厢的洗浴室中,任由锦书服侍着,“这几日府上可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锦书拿着葫芦瓢的手一顿,热水溅出些许。洛倾雪白嫩的手臂搭在浴桶边缘,白皙细腻,宛若凝脂般的肌肤*着露在外面,饶是同为女子的锦书都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不同寻常的事情?奴婢愚钝,不明白……” “不妨,我只是随便问问。” 洛倾雪闭着眼,背靠在浴桶壁上,脑中则是不断地回想。从重生到现在,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给忽略了,前世今生两世记忆中都没有的,她为何会答应去相国寺,又为何会在相国寺病入膏肓,甚至于被梦魇住而任由宋芊芊算计、王天宝施为……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何她却是半丝关于那件事情的记忆都没有了。 锦书尽职尽责地与她细细按摩着,思索好久才恭敬地道,“奴婢想不起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嗯。”洛倾雪摆摆手,从浴桶中出来,穿上睡袍,可脑子里却仍在不断地思索着。 按照常理,母亲新丧,她身为重孝之女合该在府上灵堂中哭孝的,为何冯素烟能轻易地说动老太太和父亲将她带走;就算她身子孱弱,却没有病到连母亲的五七都坚持不过的道理。 心里,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名恐慌席卷,再联想到陆谨的话。 她身边可信之人,除了不可能背叛的姜嬷嬷和锦笙,余的只有锦书、银珂;而银叶,或许以往她会将她当做心腹般对待,可重活一遭,她方明白,那贱婢竟是冯素烟早就安插在她和母亲身边的棋子。 难道陆谨说的,便是银叶? 她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粥,良久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不管是不是银叶,总之她要小心了,这府上的水看起来不浅啊。也就前世她那被外祖母教导出来高贵冷傲的性格,对那些后院大宅的事情不屑一顾,才会让自己后来一败涂地,甚至还赔上了自己和……孩子,连累了师父和容末…… 想着,她不由得觉得眼眶酸酸的。 “小姐,夫人已经走了,您可要振作起来;瞧着侯爷正是年轻有为之时,后院那些姨娘哪个不盯着正妻的位置;您若是这般消沉去,让夫人知道了,她定也是走不安心的。” 锦书抿着唇,语气中带着哭腔。 “放心吧,我没事。” 闻言,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抬起头来,“这些事情我都明白的,我乏了,都撤了吧。” “……”瞧着桌上那几乎未动的饭菜,锦书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小姐,您还是再用些吧;这些可都是大少爷特地让银珂准备的。啊……奴婢该死,小姐恕罪!” 后知后觉地,自己竟然在小姐面前提及那个人,锦书不由得打心底浮起一股寒意,赶紧双膝跪地叩在地上。 “行了,起来吧。” 洛倾雪罢了罢手,瞧着锦书那只是短短一瞬便变得惨白的脸色,只能在心中叹口气;瞧瞧这些丫头的反应就能想到,当初她被冯素烟母女蛊惑得有多严重,竟然会以为大哥会是…… “是。” 锦书战战兢兢的,起身后也不敢再与之前那般说话,只恭恭敬敬地立在她身侧。 ------题外话------ 心儿: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可俺滴这几天刚好从1号开始,痛了好多天了,~(>_ 第042章 记忆空白 言情海 正文 第042章 越乱越好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42章 越乱越好 “收了罢。” 洛倾雪无力地罢了罢手,她知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所谓积威,日积月累。想要改变,自然也需要岁月的冲刷和洗礼,又岂是三两句能说得清的。 “是。”立在她身旁的锦书,仍旧面色恭谨,低着头缓声应答着。 …… 隔天清早,镇北侯府荣禧堂中。 “孙女见过祖母,祖母万福。”洛倾雪悠悠福身,眼角却挂着坐在首的姚佳氏和小孟氏,眉宇顿时划过一抹冷冽,只抬起头时又是清明一片,“昨儿赶路大半日,不知祖母夜里休息得可好?” “大姐姐这话说得,回到自个儿家里,祖母定休息得不错;瞧着人也精神了不少呢。”孟氏尚未答话,立在小孟氏身后的洛秀怜便盈盈笑着,“倒是大姐姐去相国寺不过几日,瞧着竟是清瘦了不少。” 洛氏一族,男女字辈向来是分开的;到他们这一辈,男为倾,女为秀;只因着洛倾雪特殊的身份地位,又是太祖皇帝钦赐,才与男子一般取名倾雪;当然,这也正是后院中那些女孩们所羡慕嫉妒的。能与男子同字,本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和荣耀。 小孟氏递给洛秀怜一个赞同的眼神,微笑着连连颔首道,“那可不是,妾瞧着大小姐倒是清瘦了,待府里的……事忙过了,姨娘给你好好补补。” 唰—— 洛倾雪原本还温和的面色顿时变得冷冽,不过只是短短片刻。她语气悠悠却带着让人觉得心滞的凉意,“孟姨娘,五妹妹还请慎言。我本因身子不适前往相国寺寻佛祖庇佑,怎地这话从两位口中出来,竟像是说祖母苛待了我一般;虽本是子虚乌有之事,可到底人言可畏,这话若是让那些不知究底的人传出去,没得玷污了祖母的一世清名。” “这……”小孟氏顿时有些慌了神,抬起头看向孟氏,“姑姑,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祖母!”洛秀怜也抬起头双眸含泪,转头看着洛倾雪,“大姐姐你明明知道妹妹与姨娘并没有这个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 孟氏原本心情不错,可见状却是面色陡然沉了来。纵使这几日相处对洛倾雪也心生几分好感,可到底亲疏有别,此刻看向洛倾雪面色也很是难看。 “秀月倒是觉得大堂姐这话不错,正所谓人多口杂,人心叵测,焉知没有那些腌臜的人;正所谓祸从口出,我洛府又正值丧期,秀怜妹妹还是慎言才好。” 女子秀净清雅的嗓音缓缓流出,像一泓清泉般。 洛倾雪抬头望去,是她。大房嫡出之女洛秀月,她竟然会为自己说话,这倒是有些稀奇了。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洛秀月抬起头来,两人在空中四目相对,她朝着洛倾雪微微一笑,点点头;只是片刻,视线交错。 “……月姐姐,我,我没有……”洛秀怜低着头,本就纤细的身子更像是摇摇欲坠般,惨白的小脸微微低着,眼中很快就蕴上了雾气。 小孟氏的心也沉了来,不过脸上却仍旧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不等她开口,孟氏斜斜地睨了她一眼,视线在堂众人之间不断地扫视着,半晌才缓缓道,“罢了,秀怜也不小了,待府里的事了了,给她请个教养嬷嬷,是得让她好好学学,至少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刚才那话若是传了出去,可不是让人觉着她亏待了洛倾雪吗? 旁人倒是无妨,只是人多口杂,传得多了,若是传到太长公主的耳朵里;人最是擅长添油加醋,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容易能解决得了的了。 “是。”小孟氏从椅子上站起微微福身,所在袖中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拳头。 孟氏瞧着之前一直未发话的姚佳氏,良久才叹口气,“罢了,我也乏了。姚佳氏,冯氏的断七礼你可得上上心,不要到时候平白让人家看了笑话,娴娘也跟着好好学学。” “媳妇明白。”姚佳氏仍旧面无表情,连声音都似古井无波般。 孟贞娴是孟氏的娘家侄女,冯氏一去,如今二房除了谢姨娘担着贵妾的名头,可实际却不如这位孟姨娘,侯府深深,这些事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只是她抬起头,视线宛若惊鸿般掠过洛倾雪,她可知老太太的打算? 小孟氏原本还很是怨恨的脸上顿时府上一丝窃喜,她抬起头,看着孟氏,“是,妾会好好学的。” 像主母丧期,断七礼;尤其是冯望月这种娘家家世显赫,自己又有着朝廷封赏尊荣的女子,断七礼是非常重要的,一般也就只有正房嫡妻的宗妇才有资格主持;姚佳氏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但带上小孟氏这句话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洛倾雪低着头,感受到那道略带探究的目光,有些人有些事,前世今生若是她还看不明白,那她就不是一个傻能形容得了的了。 孟氏想要提携小孟氏,早在之前谢姨娘进门给了贵妾的名头时就已经人尽皆知;流云国并不是没有妾室扶正的先例,但上有贵妾提良妾,这就让人得不往深想了。 谢姨娘乃内阁学士谢正嫡女,乃圣上钦赐与洛永煦的贵妾,若非冯望月在前,以她的身份正妻也是做得的;可孟姨娘却是老太太孟氏的娘家侄女,谁不知在洛永煦刚弱冠那年,她便从中撮合过;还有一个洛永煦钟情的贵门寡妇冯素烟…… 她眼角挂着从始至终坐在方未发一语、甚至连面色都没有任何变化的谢姨娘,这潭水,当真是要越乱才越好呢。 “娘,您好生歇息,媳妇先告退了。”姚佳氏起身行礼。 其余人也都随着一同行礼道,“妾告退。”“孙女告退。” 从荣禧堂出来,姚佳氏对着洛倾雪微微颔首,“倾雪若是想,也可与大伯母一道的。” “多谢大伯母。”洛倾雪既不拒绝也不答应。 姚佳氏也是个通透的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那伯母就先回房了。” 小孟氏与洛秀怜跟在身后,瞧着洛倾雪那一袭重孝斩榱,连眼角都没给她一个,径自追着姚佳氏而去。 第042章 越乱越好 言情海 正文 第043章 投石问路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43章 投石问路 前来请安的其他几位姨娘也心思各异。可纵使冯氏没了,挂着贱妾的名头,上有良妾、贵妾;主母的位置是怎么也轮不到她们的;只是瞧着洛倾雪,心头却免不了幸灾乐祸的。 不过她也不在乎就是了,唤了锦笙、锦书,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在一个背阴的转角出,却被人叫住,“大小姐,留步!” “……” 闻言,洛倾雪心中冷冷地划过一道什么,不过在转身之后,面上又是一副悲伤过度的表情,“原来是谢姨娘,不知有何贵干?” “无甚,只是大小姐去相国寺不过短短数日却像是变了个人般,妾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谢姨娘身着一袭月牙色长袍,黑色绣白莲的腰带轻轻拢着那不堪一握的腰肢;胸前交叉的前襟上方,露出胸前雪白的肌肤,鬓角簪着白花,整个人打扮得异常素雅,可是气质却分外妖娆。 要想俏,一身孝。 这句话用来形容如今的谢姨娘是最合适不过。 洛倾雪连丝毫表情都没有变化,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不知道谢姨娘有没有听过,好奇心会害死猫这句话?” “呵呵,大小姐学识渊博,倒是妾无知了。”谢姨娘语气仍旧淡淡的,只是那紧握发白的直接显示着她内心的激荡不安,“虽说孟姨娘和五小姐的话有些僭越,不过妾瞧着大小姐倒真是清瘦了不少;前些个儿日子,妾的母亲送来了两只乌骨鸡,对女子补身最是好的,妾待会儿就让木香给您送过去。” “那就多谢谢姨娘了。”洛倾雪语气淡淡的,却也是没有推拒,“我也没什么好回礼的,便送你一句话,人死如灯灭,宛若汤泼雪。” 谢姨娘倒是愣怔了,原本打好的腹稿却因为洛倾雪的干脆而没有用武之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小姐客气了,夫人在世时待我们宛若亲生姐妹,如今夫人不在了,妾理当对您们照料一二的。” “……我还有事,先告辞。”洛倾雪声音依旧清冷,对着她微微颔首。 “恭送大小姐。” 只是谢姨娘抬头时,却发现那不过十二岁的年纪,背影却沾染了一股莫名的苍凉,好似能浸透人心般;让她不由得愣怔了,随即嘴角泛起一抹苦涩,人死如灯灭么,说得可真是好;只可惜,死远远比活去要容易。 木香蹙了蹙眉,“姨娘您为什么,那乌骨鸡可是老夫人特地送予您补身的,您怎么可以……” “行了,此事我自有计较。”谢姨娘垂眼睑,眼底快地划过一道什么,不过很快又消失无踪。 洛倾雪可是拥有“平安和乐”四字封号的郡主;这四个字无论哪一个放到其他人身上都是可求而不可得,可见太祖皇帝对她的厚爱;冯望月这一去,镇北侯府正室位置空悬,她虽担着贵妾的名头,可前面老太太明显更偏向小孟氏,不过区区良妾竟然妄图染指主母的断七礼,哼!还有冯望月的庶妹,她看不出来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更何况当年的事情,洛永煦与冯望月姐妹之间的情感纠葛谁人不知?若非静安太长公主坚决反对,只怕如今的冯素烟早已经成为洛永煦的平妻了吧,只可惜啊…… 凤凰终究是凤凰,草鸡就算是落入凤凰窝里那也还是草鸡! 其实算起来,小孟氏未必会是威胁,最重要的却是洛永煦的心;但冯素烟想以未亡人的身份顺利加入镇北侯府,洛倾雪在其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她要做的,便是让她就算不偏向自己,保持中立足够了。 想她谢烟雨贵为朝廷一品大员的嫡女,却被圣上赐给区区镇北侯做贵妾,这让她如何甘心;更何况彦儿九岁了,难道要让他一辈子顶着庶子的名头过活吗? 不,就算不为她自己,她也必须为了彦儿拼上一把。 只是两人都没有发现,在距离转角不远处的假山后头,一双阴鸷的眼中陡然划过一抹狠戾;只是短短片刻,那双眼睛复又消失不见,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顺着青石小路,看着盛放的花朵,青红蓝绿,蝴蝶翻,可她的心却越来越冷,越来越凉。 “小姐,您为何要答应谢姨娘?”锦笙终于忍不住开口,要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谁知那谢姨娘打得什么主意。 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嘴角斜勾,伸手折了朵玉簪花转身插在锦笙的鬓角,声音清脆却好似千年寒冰般,“为何不答应,乌骨鸡呢,这可是罕见的女子补身圣品,有市无价。” 女子补身圣品,她多了去了,但谢姨娘未必就是那么好相与的;而乌骨鸡,却最是适合新有身孕的女子服用,谢姨娘这是在表明心迹呢,还是投石问路?亦或者,她心中轻笑,或许等不了多久便有好戏看了。 “……可,可是……”锦笙抿着唇,她很不解,难道小姐就看不出那谢姨娘的心思? “有什么好可是的。” 三人一行,朝着素瑶居缓步而行,间或遇上几个丫鬟、小厮,感受到那或哀伤、或怜悯、或同情、或悲天悯人的眼神,她也只是一笑而过。人死如灯灭,宛若汤泼雪;冯望月在时对待人最是宽厚,可养出的白眼狼却是不少呢。 待洛倾雪一行回到素瑶居,洛倾寒、洛青云早已经等在那里。 “雪儿。” 她刚迈步进,洛倾寒猛然从罗汉榻上起身,眼底顿时闪过一道晶亮;坐在他旁边的洛青云也神色激动,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底间划过一抹黯然。 前世今生,算起来,她已经十余载没有见到过两位哥哥了,胸口处早已经是波涛汹涌。 那时因为她的缘故,洛青云孑然一身独上战场,哥哥为救父兄,明知是死路也领军出发;唯有她像个傻子被耍那两个人耍得团团转,最后竟然连他们的尸骨都未能寻回;立在拱月门处,她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般,眼眶中雾气弥漫。 昨日大门口瞧见他们时,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可现在却早已经是压抑不住,扑到洛倾寒怀中,“哥哥,哥哥……” “雪儿,雪儿。”洛倾寒用力地将她抱在怀中,眼眶也有些酸酸涩涩的。 第043章 投石问路 言情海 正文 第044章 前嫌尽释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44章 前嫌尽释 虽然是一胎双生,可洛倾寒却明显比洛倾雪高出了一个脑袋,他轻轻地拍扶着她的背,性子向来清冷,他也不会说话,只生硬地道,“雪儿可是在相国寺受了什么委屈都告诉哥哥,嗯?” 洛倾雪摇摇头,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在他胸前蹭了蹭,那血脉相连的感觉,那温暖的味道,让她眷恋无比;深吸口气再抬起头来时,贪婪地看着那熟悉的容颜,她强忍着胸腔中要跳出来的冲动,咬着牙,“没有,是雪儿不懂事,让你们担心了。” “……” 瞧着那旁若无人般相拥的两人,洛青云的胸口也有些酸疼。曾几何时,她也待他那般的亲密无间,只是现在,当真是回不去了吗? 瞧着她眉目如画,唇似红缨;纵使身着素衣,也宛若那最高洁的出水芙蓉般;墨瞳剪水,明澈如山涧清溪,好似能看透人心般;巴掌大的小脸清瘦了些许,可却依旧掩不去她那绝色的风华。 洛倾寒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雪儿这说的什么话,母亲不在了,我们兄妹三人若不能相互扶持,只怕她走得也不会安心的。” “……哥哥说得是。” 冰雪聪明如她,又怎会不明白洛倾寒这话中的深意;洛倾雪深吸口气,前世不就是因为她的偏执,她的执拗,她对冯素烟母女不分青红皂白的信任才害了他们,她深深地凝视着洛青云,两人四目相对间,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带着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带着无比的庆幸和期待。 “雪儿,你,别哭,别哭。” 原本嚅了嚅唇,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洛青云在瞧见她的眼泪时,顿时就慌了神;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拍慰着,“雪儿不哭,不哭。” “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洛倾雪声音低低沉沉,像是喃喃自语,又好似带着无尽的自责。 “雪儿,不哭,不哭。”洛青云慌了手脚,掏出手帕轻轻地给他擦拭着眼角的泪,“雪儿乖,不哭。” 兄妹三人,前嫌尽释;又围在一起,寒暄了一番。 洛倾寒这才沉脸来,瞧着洛倾雪,“在相国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洛倾雪低着头,把玩着腰间羊脂白玉雕弯月的玉佩方的流苏,深吸口气;“锦笙,锦书,你们先退吧。” “是。”两人应答,退出门外。 洛倾雪这才抬起头,那些事情他们便是随便拉个自相国寺回来的丫鬟小厮都能问出个一二三四来,还不如让她自己说得清楚,她薄唇开合,声音清冽,只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当然王天宝的事情却是被她瞒了来。 洛青云和洛倾寒两人又怎会不知,如果当真是她说得那般简单,她对冯素烟母女的态度为何会发生那般大的改变,便是说天翻地覆也不为过。虽然这样的转变是他们乐见其成的,可他们也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你额头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你自己磕的?”洛青云语气有些不善。 素手轻抬,纤细宛若葱根般的细指轻轻抚摸着额上的纱布,洛倾雪莞尔微笑,语气淡淡的,“只是小伤,大哥、哥哥不必担忧。” “哼!”洛倾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小伤?” 容颜对女子最是重要,怎么算得小伤;若当真留了疤痕,虽说以他们镇北侯府的权势地位,以她平安和乐郡主的尊荣未必找不到夫家,但真正的名流勋贵又怎么会找一个破颜的女子。 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洛倾雪低着头,声音低低沉沉,语气淡淡的,“清远大师说过,只是普通的磕伤,不会留疤的。” 对于玄医圣手的关门弟子,若是连这点儿伤痕都对付不了,那她当真该自堕怒江,省得弱了玄门的名头。 闻言,洛青云、洛倾寒两人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不过回来时那场刺杀怎么回事?” 洛青云面色仍旧温润,只是身上却扑哧扑哧地散发着寒气;并洛倾寒这人如其名的万年冰山,两人一起,是想把她冻死做冰雕? 洛倾雪心中腹诽着,当然这话却是不敢说出来的,只嘟了嘟嘴。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黑风寨?高老大?哼!这云都谁不认识平安和乐郡主的车驾!” 不等她开口,洛倾寒的冷幽幽地嗓音飘入耳廓,让她不禁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她怎么就忘了哥哥的冰山属性,刚才她抱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冷呢? 这不科学。 洛青云也眉梢浅扬,端着茶杯,好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身,只是身上的气压却越来越低。 “……哼!又是那两母女搞的鬼?” 洛倾寒面色很是难看,总是只有十二岁年纪,可却是少年老成,板起脸来甚至比洛永煦还来得有气场,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她深吸口气,既不承认也不反驳,“此事,让妹妹自己做主可好?” “你还护着她们?”洛倾寒脸色顿时就变了。 洛青云的面色也一变再变,“雪儿,你……” “自己的仇,总要自己报了才来得有快感。”洛倾雪原本出尘绝美得不染尘埃的脸上,骤然沾染了些许邪魅之色,“更何况,哥哥,你不觉得夺取仇人最在乎的,那才是真正的报仇么?” 黑风寨,高老大,都不过是他人手中的工具而已。 洛倾寒眼中快地划过一抹狐疑,“当真?” “你何时见我说话不当真?”洛倾雪声音冷然。 前世她虽然高冷傲然,对那些所谓的平民蝼蚁不屑一顾,但却有个很好的优点,那便是信守承诺,永不妄言。那时如此,今生同样如此。 洛倾寒面色这才好看了些,坐回座位,竟像是大松了口气般。 “祖母坐你的车驾,这件事情也是你策划的吧?”洛青云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 洛倾雪低着头,“大哥这话何意?我只是见祖母身子不适,而我的车驾稍微保暖些罢了,算起来也是妹妹的一片孝心,发生这样的事情,妹妹也不想的。” “……”洛青云挑了挑眉,看来这丫头当真是学乖了啊;这样也好,待他和阿寒都离开之后,也不担心她会吃亏了。“不过话说回来,冯素烟和宋芊芊,她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第044章 前嫌尽释 言情海 正文 第045章 就此认命?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45章 就此认命? 到底是大哥,洛青云想到的远远比洛倾寒要多;以洛倾雪以往对那两母女的态度,说是捧在手心也不为过,除了冯望月,她最信任的便是冯素烟和宋芊芊;那样深刻的感情,可如今只是短短几日,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若非有什么惊天变故,又如何会如此? 要说什么都没发生,那不可能;任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这个道理洛青云明白,洛倾雪自然也懂。 感受到四道灼热的视线,她深吸口气,低头,眼睑轻垂,心中划过一抹浓浓的苦涩,还是被他们察觉了吗?只是她该要如何解释,说她是重生而来,前世的悲惨境遇,看清了那两母女的蛇蝎真面目?闭上眼。 师父临死前的声声嘱咐,容末的音容笑貌,孩子那残缺不全的尸骨…… 所有的所有,好似仍在眼前般。 感受到她身上漠然散发出来的苍凉,那种好似经历了世间最绝望之后对任何事情都无法泛起波澜的死寂,沧桑得让两人都觉得窒息。 “雪儿。”洛青云只觉得胸口好似撕扯般地疼痛着,洛倾寒的心又何尝好受。 “……呼。” 洛倾雪薄唇开合,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抬起头,微微笑着,“只当是做了一场梦。” 这个结果,这个回答,也是师父想要的吧。 他耗尽百年修为所想要的,也只是这句话而已。前世种种,似水无痕。既然重生,那些悲惨遭遇,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噩梦,让她看清了人,明白了心,只是代价却太大,太大…… “当真只是一场梦么?”洛青云把玩着茶杯,压低嗓音低声重复着。 洛倾寒也沉默了。 刚才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苍凉悲寂,纵使只是短短瞬间,可却足以让他们感受到她所遭受的,哪怕只是惊鸿一瞥。 若非遭受过苦痛,依她的高冷傲然,如何会在短短几日遍学会世故圆滑? 若非经历过折磨,依她的优雅高贵,如何会自降身份与那些人奉承寒暄? …… 只是,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洛倾寒嚅了嚅唇,却到底没说出来,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是啊。”洛倾雪语带感慨,低首垂眸,敛起周身的气息,淡淡道,“一场噩梦。” “如此也好。” 只要能让她看清楚那对母女的蛇蝎心肠,她不愿说便不说罢,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洛青云轻轻呷了口茶,良久才叹口气,“如今母亲已经不在了,往后凡事当三思而后行,切莫再任意妄为了。” “嗯。”洛倾雪抬起头,放眼朝窗外望去,神色冷然。 “……” 三人又一起细细寒暄着,家长里短,嘘寒问暖;兄妹三人,自此前嫌尽释。 …… 宋府,筱院中。 冯素烟身着素雅笼纱翠烟罗裙,头上带着月牙色簪花坐在罗汉榻上;面色苍白,双眸通红,贝齿紧咬着唇,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的宋芊芊立在她身旁。旁边的空位上,坐着一名身着迷离繁花八幅罗裙,头戴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的少妇,模样端庄,只是脸上的笑意却委实有些,呃,说不出来的幸灾乐祸。 “大嫂,这……”冯素烟轻锁黛眉,语气柔弱,那一颦眉一蹙额,真真是我见犹怜。 见状,纪思兰眼底划过一抹不屑,这等做派与那红楼中卖笑的女子有何区别,当真是自甘贱。不过,想到自己来的初衷,那抹不屑自眼底逝,嘴角又挂上了温和疏离的莞笑,“五弟妹,这请帖嫂子我给你就搁这儿了;去不去啊,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吧。” “可是大嫂,您也知道我姐姐丧期未过,芊芊又因为受惊身子尚未复原,到时候若是冲撞了官四少爷,那……我们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冯素烟这话说得漂亮,再配上她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眼神中尽是真诚。 “五弟妹这话说得,请帖可是娘分发来的;这话儿啊,你还是与娘说去吧。”纪思兰淡笑着,“今儿嫂子与雪儿请了锦素坊的师傅做衣衫,瞧着时辰也快到了,就不多耽搁了;告辞不送。” 冯素烟起身,张了张口,可纪思兰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领着丫鬟,匆匆来去。 直到看不到一行人的背影之后,她这才跌坐到榻上,深吸口气,神色挫败;贝齿死死地咬着唇,冯望月啊冯望月,当初若不是她在自己与洛永煦之前横插一脚,她又如何会嫁给宋廉青,又如何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都是她,冯望月那个贱人! 冯素烟垂眼睑,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指甲掐入手心。 “……娘……”宋芊芊语调千回百转,她垂着头,手死死地掐着手帕;难道真的就这样认命吗? 不,绝不! 可是不认命她还能怎么办? 陡然,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芝兰玉树,宛若朗月般的男子;虽然流云律法明文规定私奴是私有财产,但官家那些死去的人可不仅仅是私奴,还有不少是卖身的长工,或许……他,能够帮她。 想着,宋芊芊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波涛,咽口中的唾沫,抿了抿唇,以尽量平静的语气道,“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哼!” 冯素烟没好气地,语气狠戾,眸底射出两道阴鸷的光芒,若非冯望月那个短命鬼横插一足,她现在便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哪里用得着受那纪思兰的鸟气;哼,不过区区二品公之女,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昨儿回程时,虽然咱们将谎圆了过去,可高老大却是逃了;娘,三皇子和顺天府尹都插足进来,姨丈也令彻查了,若是高老大落到他们手上,难保不会供出我们来;娘,我……我们该怎么办?” 宋芊芊吞了口唾沫,面色苍白如纸;视线微转落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茶几上,还摊开放着一本隐约能看到是金色镶边的请帖;那是刚离开不久的大夫人送来的,官家送来的请帖,她的心紧紧地悬起,手死死地捏着手帕,官家小四,官家小四,那噩梦一般的人,难道她真的要就此认命? ------题外话------ 温润润新文【冷王荤宠之商妃迎喜】首推中,喜欢的亲们去支持吧! 一朝穿越,爹娘疼爱,幸福重生。 磨刀霍霍,美味佳肴,生财有道。 收徒拜师,左右逢源,步步高升。 冷王不冷,夜夜荤宠,鸾凤和鸣! 厨房里,菜刀切,锅铲翻,美味佳肴香香香。 商场上,你算计,我拆招,叫声迎喜妙妙妙。 第045章 就此认命? 言情海 正文 第046章 心思各异(推荐好友文)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46章 心思各异(推荐好友文) 从相国寺回程那日,那眉目清润,宛若芝兰玉树般的男子,拥有高高在上的地位,无可比拟的身份;凭什么,凭什么她洛倾雪总能轻易得到所有她求而不得的,他对她笑得好似朗月清风可却连一个眼角都吝于给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有个好母亲,好父亲吗?论才识品行,她宋芊芊哪点比她差了,空有好容貌却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花瓶而已。 闻言,冯素烟的心也越来越沉,她已经联系了那个人,只是尚未收到回信,心却仍旧有些七上八的,“放心,不会有事的。” 只是这句话却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别人。 母女两人心思各异。 “可是明日,官家的宴会?” 宋芊芊迟疑了,当初在相国寺母女两人心生间隙之后,她便习惯性为自己打算着,“娘,难道您真的要让女儿嫁给那个官宴辉不成?姨丈不会答应的,不会的。”若是姨母还在,姨母也定然不会答应的。 后面半句明明到了舌尖可在瞧见冯素烟那顿变的面色时,她又硬生生将话给咽了回去。以她对自家娘亲的了解,这时候她若是当真胆敢说出那句话来,只怕她真的会让自己前往官家赴宴的。 官家四少,在许久以前便再整个云都声名狼藉,便是连城外最穷苦的山野乡民都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去;若非如此,官家主母又怎么会看上她这个生母地位不高,又担着“克父不详”名声的女子。 宋芊芊深吸口气,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赌,赌娘对姨丈的在乎,赌姨丈对自己的在乎。 “嗡——”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心绪中的冯素烟顿时脑子里陡然闷响了,她猛然抬起头看向宋芊芊,眼神晦暗不明,几经张口却欲言又止,良久才深吸了口气,语气淡淡却是明显地带着不耐烦道,“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 “可是……”宋芊芊还不死心。 “可是什么!”冯素烟狠狠地瞪着她,“上次你去找高老大的事情,应该没人发现吧?” 宋芊芊抿着唇,脑子里回想着当日的情形,摇摇头,“应该没有,当时洛倾雪那个贱人在子里,我连暖春都没带。” 说起暖春,似是又回想起她死前那双带着浓浓不可思议的眸子,她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努力地吞咽着口中的唾沫,“娘,暖春的尸体,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她,好好安葬了?” 她的声音不似平日里的柔弱,而是非常的颤抖,带着明显的惊恐。 “安葬?呸,不过是个贱的丫鬟而已,死了就死了;改明个儿娘再去人牙子那给你挑两个就是。”冯素烟没好气地,又斜睨了宋芊芊一眼,这死丫头没事提那死人做什么,也不嫌晦气。 不知为何,宋芊芊没有来地觉得从心底浮起一股凉意,她垂眼睑,轻轻颔首道,“是,女儿明白了。” 瞧着宋芊芊的柔顺,冯素烟也终于觉得心头好过了些,遂语重心长道,“芊芊,娘待你严苛是为你好;这诺大宋府就是个狼窝,唯有咱们母女相依为命;只有咱们彻底脱离了这个狼窝,才能真正地过上好日子;你也十二了,待过两年也该说亲了,若是担着这不祥的名头,你让娘怎么放心得。” “娘——” 宋芊芊眸中蕴着泪光,抿着唇,原来娘还是疼自己的;她紧紧地握着冯素烟的手,“娘。” “诶!”冯素烟将宋芊芊揽入怀中,只是处在激动、感激中的宋芊芊却没有发现,她眼底闪而逝的一抹阴鸷。 内母女两人你侬我侬,殊不知门外身着淡蓝色抹胸襦裙的丫鬟,早将她们的话听了去,此刻正愣怔在当场。 原来,原来…… 原来在夫人心中,她们只是贱的丫鬟,死了就死了,随时可以找人替代的么? 暖夏抬手死死地捂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暖春姐姐,你在天堂可是能听到,不值得,真的好不值得! …… “你姨母在世时素来疼你,再有三日便是她的断七礼了;这几日你且为她多抄几遍经文吧。”冯素烟抬手轻抚她的脸,“也只有这样了。” 宋芊芊顿时喜不自胜,“是,女儿明白。” 冯素烟轻叹口气,拿着大夫人送来的请帖转身离开;有些事情,是得好好处理了。 就算她现在拥有洛永煦的宠爱那又如何,依她未亡人的身份想要光明正大嫁入镇北侯府本就困难重重,若能说服静安太长公主倒也并非难事,只是如今洛倾雪那小妮子不知为何对她们娘俩的态度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她深吸口气,原本想着若高老大重创洛倾雪,再划伤她的脸,她便能借着照顾洛倾雪为由住进洛家,待她好转起码也是三两月之后,到时她再借着那个人给的东西,正所谓母凭子贵,便是孟氏不承认也是不行的;可现在,不仅没能重创洛倾雪却反而险些将自己赔进去。 她心中千回百转,难道宋芊芊那丫头当真做了什么事让洛倾雪生气了?若当真是这样,那也好办了,怕就怕那丫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处处针对于她。 如果当真是那样,那……那个人定然也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这里,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不,她必须加紧时间安排了。 …… 相国寺,客院精舍,那参天巨树之。 白衣飘袂,舒雅温文的男子负手而立,静静地眺望远处,眉目温柔,目光清冽。 “师兄,云景疏已经回云都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陆谨话音未落,后半截还卡在舌尖,感受到男子射过来的眼刀只能将那未出口的话咽回喉间,头皮发麻,“我还是启程去岳山县吧。” 男子薄唇微微抿着,面上表情依旧温润,只是那宽袖中的大手上泛白的指节昭示着他此刻的不平静。 云景疏,云景疏…… 闭上眼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又是一片清明,“嗯。” “……”陆谨风中凌乱,顿时生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题外话------ 好友温润润新文【冷王荤宠之商妃迎喜】首推中,亲们去戳戳喜欢的支持哦! 一朝穿越,爹娘疼爱,幸福重生。 磨刀霍霍,美味佳肴,生财有道。 收徒拜师,左右逢源,步步高升。 冷王不冷,夜夜荤宠,鸾凤和鸣! 厨房里,菜刀切,锅铲翻,美味佳肴香香香。 商场上,你算计,我拆招,叫声迎喜妙妙妙。 第046章 心思各异(推荐好友文) 言情海 正文 第047章 素烟背后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47章 素烟背后 是夜,月明星稀。 晚风轻轻地吹拂着抽黄的垂柳,扬起点点涟漪;空中星子微微闪烁,隐隐约约间能看到一个黑影自宋府偏门悄然而出,沿着小路快步穿越数条小巷,最后立足在深巷最里处一间不起眼的民居前。 “咚,咚咚。”黑影从披风抬起手来,在凉薄月光的印衬显得异常的白皙。 “唰——” 原本漆黑一片的民宅中,火烛顿时燃起,隐约能听见木门开合发出的嘎吱声,“谁啊?这么晚了,真是的……” “是我,狗蛋他二姨。” 声音听起来像是女子,只是却带着不正常的沙哑,“我给你们送点儿米面过来。” “哎哟,这可怎么使得。” 老太太原本还带着睡衣的语气顿时清醒了些,随即又有些赧然,“次可别再送这么多东西过来了。” “您这说的什么话。”女子开口,分明应是欢快的语气,可听着却分明有股难耐的压抑。 “你这丫头,哎……快,还不快进来,老头子,过来帮帮忙啊。”老太太嗓音倒是洪亮,朝着内轻吼一声。 “……诶,来了,来了……” “嘎——吱!” 随着木门再次开合的声音响起,老太太的唠叨声随着略嫌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主子在堂等你。”快到里时,老太太突然侧身在女子耳畔压低了嗓音道。 女子愣怔,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嗯。” “你来了。”女子刚推门进,就听见里面传来清冷却带着十足威严的嗓音。 女子也不作答,只径自解开披风搭在凉榻的凭几上,露出那黑色披风遮挡的容颜,不是冯素烟又是谁,她面色很是难看,“高老大已经失手了,如今顺天府尹和三皇子都插手进来,洛永煦也必会追查到底。” “嗯哼。”对面的女子却不以为意。 “三皇子那日怎会那么巧路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冯素烟压低了嗓音可语气却是非常的激愤,“别忘了,那件事情我不好过,你也脱不了干系;别忘了,冯望月……” 女子低首垂眸,眼底杀意一闪而逝,不过只是片刻又恢复如常,她抬起头玉色绘彩色蔷薇的面具,露出嘴角因为深长的薄笑,“说吧,你想如何?” “官家小四的传闻向来您也听了不少吧。”冯素烟并未直言,只坐在凉榻上,眼中带着狠戾,“宋家那老妖婆不给我们母女活路,那就别怪我心狠!” 女子低着头,发丝披散遮住那散发着幽光的眼眸,“嗯哼;你想如何?” “做件好事而已,那官宴辉不知糟蹋了多少女子,其中可不全是卖身的私奴。”冯素烟低着头,单手死死地捏着茶杯,骨节泛白,“我不过顺水推舟,送给三皇子一件政绩,他该好好感谢我才是。” “竟然有胆子算计他!”女子嘴角斜勾,眉宇间染上一抹玩味,“你胆子不小!”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冯素烟眉宇间划过一抹厉色;此事若是成了,以芊芊的姿色,纵使做不得正妃,捞个侧妃也是不错的。 女子颔首,“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高老大那儿我会处理,至于官家,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好。” 闻言,冯素烟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如果没有其他事情……” “既然来了,何必忙着走。”女子轻轻呷了口茶,语气带着十足的玩味,“听说镇北侯府老太太让姚佳氏与小孟氏一起操办冯望月的断七礼,你难道就不感兴趣?” 冯素烟顿时愣怔了,垂眼睑,“亲疏有别,孟贞娴不过良妾而已,何足为惧。” “也是,只要拿捏好了洛倾雪,得到太长公主的支持;孟贞娴到底还是差了些。”女子半是调侃,半是感慨,“这是答应要给你的药,至于要不要用,你自个儿斟酌。” “……”冯素烟将那不足半个巴掌大的雪白瓷瓶握在手心,深吸口气,“多谢,告辞!” “不送!”女子扬声。 半晌,直到冯素烟离开之后,那对老夫妻才进入堂内。 “主子,那药不是……您为何?”老太太精神矍铄,中气十足。 老头子也很是恭谨地立在女子身侧,“冯素烟这人野心太大,未必好掌控若是她将事情抖出来……” “你们太高看她了。”女子薄唇勾起,淡淡的浅笑;素手轻抬,雪白的手掌,五根纤细均匀的手指呈螺旋状握紧手心,“不过就是本座手心里的蚂蚱而已,本座想让她蹦跶她才能蹦跶得起来,本座若不想让她蹦跶,哼!” 老太太,老头子两人四道视线,相顾无言;不约而同地低头道,“主子英明。” “明儿本座不想再听到高老大这个名字。”女子眉眼带着魅惑,语气却带着十足的杀气。 “是,属明白。”两人恭谨地单膝跪地。 …… 漆黑的夜空,漫天的大火。 破败的深宅散发着凄厉的忧伤和死寂,白骨深深,横七竖八,尸体横陈;火舌燎过木,燃烧的柴禾合着腐尸烂肉的味道,粘稠得令人作呕。 “洛倾雪,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扫把星,你睁开眼睛看看,他们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 ……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拔步床上的女子猛然翻身坐起,惊呼一声,心还紧紧地悬着,手紧紧地捂着胸口处,那撕心裂肺的痛好似仍在一般;环视四周,陌生却熟悉场景,白色的幔帐挽联,白色的斩榱孝服,白色的簪花,白色的灯笼…… 又做噩梦了!明明已经重生了,可那样的凄厉却仍旧历历在目。 “……呼……” 良久,才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洛倾雪闭上眼努力地吞咽了口唾沫,嘴角染上一丝苦涩,还是忘不掉吗? 那样悲惨的痛,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凄惨狼狈;前世过往种种,好似仍在眼前般,尤其是最后那人的声声质问,已经成了魔根深种,又岂是说忘就能忘得掉的? “咚——咚咚——” 门外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洛倾雪只觉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 第047章 素烟背后 言情海 正文 第048章 后宅孕事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48章 后宅孕事 额头上已然浮起了一层轻薄的汗珠,顺着脸颊往,发丝湿润,服帖地紧贴着脸,洛倾雪薄唇微抿,自主地吞咽着。 可现实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平静来,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咚,咚咚——” “进来吧。”强压仍旧盘旋在心间残留的恐慌,洛倾雪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吱——呀。” 精致的红漆雕花木门开合,上面缀着的白色绫花随风漾起,姜嬷嬷领着端着托盘、铜盆的锦笙和锦书快步而入;面色严肃,声音低沉,“小姐,老太太传。” “嗯?”洛倾雪努力地赶走那噩梦盘桓不散的阴鸷,转头瞧着姜嬷嬷,她向来不是大惊小怪的人,自宫里摸滚打爬出来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若只是孟氏传话,她断不会如此的,遂张口问道,“怎么回事?” 锦笙将铜盆放,将锦帕用温水润湿了;就着锦书递过来的水杯和细盐,便洗漱便听着姜嬷嬷的描述。 许是觉察到气氛的不对,两位丫头从头至尾都只静静地听着,忙着手上的事情。 “白青怎么说?”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锦笙与她梳妆打扮,自相国寺醒来到现在她也习惯了锦笙的服侍,见缝插针地与姜嬷嬷交谈着。 姜嬷嬷神色威严,面色沉了沉,“尚在诊治,未有结果。” “哦?”洛倾雪眉梢浅扬,白青乃府中大管家白石的独子,五岁便送到太医院做学徒,现在已经二十有余,学成归来后便在府上做了驻府大夫。 白石是老侯爷的心腹,他去后便跟着老太太,这么算起来,倒是值得玩味了。 前世,她在相国寺修身养性半年后回府倒是听说周姨娘丢了个孩子,却不知原来竟是在母亲葬之前;啧,啧……这主母新丧,尚未断七,便发生这样的事情。 姜嬷嬷面色也很是难看,点点头,“白大夫是这么说的,老夫人遣人让你去趟荣禧堂。” 这倒是稀奇了,洛倾雪在心中盘算着老太太的想法,嘴上却是淡淡地,“不过是个区区贱妾而已,再者我还能管去父亲的后院不成?” “不是,周姨娘乃夫人的陪嫁丫鬟开脸来的,再者,那孩子该是在夫人离开前后有的。”姜嬷嬷沉默了,还是说了出来;瞧着那微凸的小腹,起码也有两三月了,也难怪周姨娘要死死地瞒着。 洛倾雪深吸口气,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嘴角染着清寒薄笑,“既是祖母的意思,那我们就去一趟吧;锦书,守着院子,姜嬷嬷,锦笙我们走。” “咻——” 话音刚落,她尚未起身,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尖利的哨音,紧接着一支串有信笺的羽箭从窗户外射而入,险险地擦过她的头顶。 “小姐,小心!”“小姐,你没事吧?” 守在拱月门处的几人俱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眼睁睁地看着那羽箭射过,直到那羽箭射入远处屏风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走上来,拉着洛倾雪,上打量着。 洛倾雪抬手阻止了三人的动作,从羽箭的箭尾取信笺展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诗,三月桃花笑春风。 “小姐,这?”姜嬷嬷面色微变。 “无碍,时辰不早,我们走吧。”洛倾雪低首垂眸,敛去眼底的深思摆摆手,“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懂?” “老奴/奴婢明白。”三人齐声道。 …… 半刻中之后,荣禧堂中。 洛倾雪视线扫过,大房的姚佳氏;二房的小孟氏;她倒是有些诧异,竟然连人都遣走只留了心腹,可为何孟氏会偏偏让她过来,这种事情让她这个小辈掺合进去,不太好吧? “孙女见过祖母,祖母万福。”她低首垂眸掩去眼底的探索,盈盈福身。 孟氏见状,赶紧起身拉着她的手,“雪儿来了,可怜的,可是昨儿夜里没休息好?瞧瞧这小脸憔悴得,改明儿祖母让厨房给你做点好的,是得好好补补。” “劳祖母挂念了。”洛倾雪微微福身道。 “呵呵,当真是个好孩子。”孟氏拍了拍她的手,给田嬷嬷使了个眼色;田嬷嬷立刻退走避入内堂,片刻之后,只见一名身着黛青色布衣的年轻男子出来,对着孟氏行礼之后才语带恭谨道,“老夫人,周姨娘这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孟氏闻言,面色剧变,“这,怎么会这样?” “……周姨娘身子本就孱弱,宫有宿疾,再加上怀孕之后也未有好好养胎,现在已是滑胎之象。”白青低着头,神色恭谨,却像是在背书一般。 洛倾雪心中好笑,宫有宿疾,这句话可当真是万能的存在;三月桃花笑春风,之前她尚有些云里雾里,可在迈进这荣禧堂之后,只是瞬间她便明白了,那微微散发着腥甜的特殊花香,一种独特却效果甚好的催情之药——春风笑。 以三月最鲜艳的桃花做引,辅以上好的鹿鞭,虎肾,鹿茸等好药,融合而成;对催情最是有效,在那些勋贵名流们流连忘返的附庸风雅的风流之地,这东西可是不少呢。只是这药分男女,男用药,女作引,如果女子没有服用药引,药效也是不会被催发的。 周姨娘明知自己有孕,为何还会服用春风笑的药引,还是说…… 就在她愣怔时,孟氏面色也有些难看,可脸上却仍旧一副悲天悯人之相,“哎,这可怜的孩子,许是想追着他嫡母去呢。” “……”当真是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啊——啊——” “周姨娘,周姨娘,你小心啊,周姨娘!” “滚开,都滚开!” “周姨娘,您还是好好躺着吧,白大夫会帮你保住孩子的。” “滚,滚!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想害我孩子,走开,走开!” “……” 内室中突然传来一阵吵闹,钱嬷嬷领着两人拉着周姨娘,可周姨娘却撒泼般的朝着外面而来,拉着她的人也不敢当真用力,只能由着她。 “娘,这……”姚佳氏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了几,她扶额,二房最近事太多,她都有些怀疑自己将这事揽在自己身上是不是错了。 孟氏面色也很是难看,厉喝一声,“放肆!” 第048章 后宅孕事 言情海 正文 第049章 倾雪求情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49章 倾雪求情 “啊。”周姨娘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般,突然砰的一声跪倒在地,“老夫人求求您,求求您饶了奴婢,饶了这个孩子吧;奴婢求您了,求您了。” 主母丧期未过就传出妾室有孕这样的做法,算是对过世主母的大不敬;一般人家就算有了,也会悄悄处置了,也难怪这周姨娘瞒得死死的。毕竟冯家虽弱势,却架不住人家有个地位显赫的母亲,这事要是追究起来,那可就难说了。 只是不知这件事,到底是意外呢,还是人为? “放肆!”孟氏厉喝一声,周姨娘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洛倾雪深吸口气,眼角挂着匆匆从门外而来的洛永煦,转头像是没看到般,握着孟氏的手,“祖母您可千万别动气,说起来这周姨娘也是个可怜的,母亲在世时最是仁慈善良,若是知晓因她之故再让周姨娘没了孩子,也不会走得安心的。” 左右这孩子都是保不住的,她开不开口,求不求情结果都一样;现在开口还能让那个人对他印象好些。 “雪儿说得是,娘,红梅这孩子是在冯氏没之前就有的,也算不得冒犯吧。”洛永煦面色通红,还喘着粗气,看来是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男人嘛,谁不希望自己多子多福,虽然周姨娘不是他心上的那个,但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有着些许父爱的。 至于是在冯望月过世之前还是之后有的,对他来说差别不大。 “糊涂!” 孟氏陡然拔高了声调,语气狠戾,瞧着洛倾雪没有丝毫不悦之后这才放心来,“既是雪儿替你求情了,我就放你一马,这孩子保不保得住,就端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小孟氏闻言却是面色大变,“姑姑!” “你给我住口!”孟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面色很是难看。 小孟氏抿着唇,瞧着跪在地上的周姨娘,嘟着嘴,心里恨得要死,可又有些窃喜,哼!在她看来这孩子无论如何也是保不住的。 事实的确如此,倒不是因为春风笑对胎儿有什么损伤,而是瞧着洛永煦初进来时,瞧着周姨娘那心神荡漾,媚眼带笑的模样,她敢肯定昨儿夜里,只怕洛永煦宿在了西苑吧,也难怪小孟氏如此了。 只是洛永煦,哼,还当真是…… “娘。”洛永煦有些为难。 “哼,既然说饶了她,我还会食言不成。”孟氏没好气的,对这个小儿子她最是宠爱,却也最是无奈。 洛永煦面上瞬间划过一道喜色,可一刻白青便站了出来,“奴才见过老爷,只是周姨娘这胎儿,怕是保不住的。” “不,不可能,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周姨娘算起来是最早服侍洛永煦的妾室,眼瞧着新人一个个有儿有女,她却仍旧是孤家寡人,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个孩子,更是当成救命稻草般供着,白青的一句保不住,将她的心瞬间从天堂打落道地狱。 洛永煦抬起头,双眼微微眯着,仔细地瞧着白青,像是要从他脸上瞧出朵花儿来般,语气悠悠,带着说不出的味道,“当真?” “奴才不敢说谎。”白青低着头,仍旧面无表情。 孟氏面色也很是难看,“永煦,你这话什么意思?” “……娘,我……”洛永煦嚅了嚅唇。 “白青说起来年纪太幼,周姨娘信不过他的医术也是自然,不若遣人请保和堂的许大夫过来瞧瞧?”姚佳氏思忖片刻,语气淡淡的。 孟氏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只是若当真请了保和堂的大夫,到时候事情传到太长公主的耳朵里,那可就糟了,这姚佳氏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 感受到那两道灼热的视线,洛倾雪自然知道孟氏心中所想,她低着头,“孙女近日总觉身子不适,额上的伤也该找个大夫来瞧瞧了。” “……”姚佳氏说完就觉得后悔了,此刻听到洛倾雪的话,立刻对她感激地笑笑。 洛倾雪也不以为意,只对着周姨娘善意地笑笑,“说起来,祖母也好久未请过平安脉了,姜嬷嬷,你带香草去保和堂走一遭吧。” 周姨娘抬头望着洛倾雪,眼底尽是感激;若是姜嬷嬷去,她或许还会不放心,甚至最后将罪名扣到她的头上,带上香草,那就不一样了,香草是她的心腹,定是不会害她的。 “还是雪丫头想得周到。”孟氏满意地点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姜嬷嬷与香草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白须冉冉的老者,并一位背着药箱瞧着约莫十二三岁的药童。 “我们家雪丫头近来精神不佳,磕破了额头,劳烦您进去给她好好瞧瞧。”孟氏说着朝田嬷嬷使了个眼色,田嬷嬷立刻上前,接过药童手中的药箱,对着安大夫做了个请的姿势,“安大夫,请!” 安大夫微微颔首,倒也不推辞,跟着田嬷嬷,入了内室。 在瞧见小腹微凸,半躺在软榻上的周姨娘以及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洛倾雪时,安大夫愣怔了,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 “安大夫,事急从权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洛倾雪起身对着他微微颔首,而后指着捂着小腹,脸上带着痛苦之色的周姨娘道,“劳烦安大夫了。” 安大夫哪里敢受她的礼,只往旁边侧了半步,道,“老朽明白,郡主请放心。” 说话间,田嬷嬷已经将把脉用的薄纱手帕准备好,安大夫坐在软榻旁边的矮凳上,三指搭在周姨娘的腕儿间,闭上眼,面色严肃时而摇摇头,偶尔能听见周姨娘强忍着疼痛的闷哼和大喘气的声音。 …… 半晌。 洛倾雪与安大夫一道从内室出来,洛永煦神色急切,刚想迎上去就被孟氏狠狠地瞪了一眼。 “……”洛永煦嚅了嚅唇,终究还是按捺着性子坐在椅子上,只是微微倾斜的上身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孟氏淡笑着,拉着洛倾雪的手对着安大夫笑笑道,“安大夫,不知情况如何了?” “洛老夫人,侯爷,请恕老朽直言。这孕妇前三月便最是脆弱,贵府如今又……”安大夫面无表情,并没有刻意针对谁,只是视线在掠过洛永煦时却很是意味深长,说出的话也顿时变了味道。 第049章 倾雪求情 言情海 正文 第050章 嬷嬷梁氏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50章 嬷嬷梁氏 “药物虽能助兴,可有些事情,还是悠着点儿得好。” 安大夫的话,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可却像是一块巨石,砸在众人的心上;堂虽然都不是外人,但被这么多人灼热的视线扫视,洛永煦仍旧觉得有些窘迫;但回想起来,又很是气愤。 可不等他反驳,安大夫径自取出笔墨,“老朽开张药方,至于那孩子,保不保得住,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哎……” 毕竟他们用的药对胎儿本就不好,再加上两人昨夜的贪欢激烈;胎儿能保得住,那就真的祖坟冒青烟,祭祖烧高香了。 “这……安大夫,当真就没有办法了?” 虽然才恍然大悟,自己昨夜竟是被了药了,这个认知让他觉得很是不爽,可到底孩子是无辜的。 “现在知道着急了?”安大夫瞧着洛永煦,心中很是不喜,遂没好气地,“早干嘛去了!” 洛永煦嚅了嚅唇,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保和堂,虽名为药堂,可背后的势力却很是神秘,这位安大夫更是,面对皇子、公主都从未弱过半分气势;为人也很是正值,不然周姨娘也不会听见洛倾雪主动提出请他来时,露出那般感激涕零的神色了。 半个时辰过去,洛倾雪嘱咐姜嬷嬷送走安大夫之后。 孟氏扬起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哼,永煦不是为娘说你,你这后院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这周姨娘的胆子也太大了,今儿敢给你吃那作的药,难保不齐明儿就是要命的了。” “……”洛永煦面色也很是难看。 昨儿夜里他的确是宿在了西苑,两人也的确很是尽兴了一番;当时他只当是自己久未沾染女色,却不想那个贱人竟然胆敢对她药。 “娘,媳妇倒觉着未必是周姨娘;她既知自己有孕,又为何会做出这等作的事情来。”姚佳氏沉默片刻,方才淡淡地开口道,“我看倾雪脸色很差,后日便是弟妹的断七了,可别到时再出了状况,还是让她回房好好歇着吧。” 这有些事情,让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听了,总归是不大好的。 虽然洛倾雪早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娃,可对姚佳氏的这份心她还是领情的。 “嗯。”孟氏沉吟了片刻,斜睨了此刻全身绷紧的小孟氏一眼,点点头,“雪儿,你就先回房吧。” “是。”洛倾雪低首垂眸,眸底情绪尽敛,神色平静地盈盈福身道,“母亲断七在即,还望祖母、父亲看在周姨娘服侍母亲多年的份上,能对她从轻发落;倾雪告退。” 一句话,声调不急不缓,语气不紧不慢。 内室,听到这话的周姨娘,原本痛苦狰狞的脸顿时愣怔了,眼底猛然划过一道什么,无比的坚定。 …… “小姐,您为什么要帮周姨娘?” 从荣禧堂回素瑶居的路上,姜嬷嬷很是不解;小姐是聪明人,定是能看出来此事小孟氏定牵扯其中,不管她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老太太定是会偏向她的;所以不管是不是周姨娘,不管那孩子是不是保得住,周姨娘的结果都不会很好。 洛倾雪嘴角微勾,眉梢浅扬,带着淡淡的悦色,“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看着顺眼就帮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与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不管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想着她陡然念头一转,想到谢姨娘昨儿提到的乌骨鸡……补身……孕妇……原来她竟是想提醒自己这个么?那可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只是不知,她在这件事情上,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什么看谁顺眼?” 一道清朗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将洛倾雪的思绪从深思中拉回来,她转身看着那身似风柳,宛若青莲般的男子,轻言莞笑道,“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刚从玉琉山回来,倾寒在那里守着,怎么刚去了荣禧堂?”洛青云眉梢微微挑了挑,“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洛倾雪臻首微摆,“没事;望乡台已经搭建好了吧?” “嗯。”洛青云点点头。 “梁嬷嬷还是不肯回来吗?”洛倾雪轻叹口气,转身面对着百花争奇,万芳斗艳的花坛;清脆的绿叶上还带着点点晶莹剔透的露珠,更衬得那青紫蓝白的花朵儿越发的娇嫩。 梁嬷嬷与姜嬷嬷一样,皆是当年太祖皇帝给予静安太长公主的陪嫁宫女,后又成了冯望月的陪嫁嬷嬷;但与姜嬷嬷不同,梁嬷嬷在二十那年便成了自梳女,如今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是孑然一身。 洛青云叹口气,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 “是舍不得母亲吧。”洛倾雪声音平和,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股感慨的味道。 “那可不是,自母亲去后她便一直守在玉琉山的陵墓边上;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当真是哎……”洛青云轻叹了口气,忽然想是想到什么,试探着开口道,“哎,待母亲丧期过去,把她调入你的院子里可好?” 他之所以会开口,也不过是看在她这几日的表现罢了。毕竟梁嬷嬷曾经对洛倾雪很是严苛,也不止一次严厉苛责她,让她不要与冯素烟母女交往过密,这直接导致两人的关系,形容水火。 洛倾雪抿唇思忖了片刻,“也好。” 终归,就算是看在母亲的份上,梁嬷嬷也是不会害她的,比起院子里的那些丫头,梁嬷嬷的确算得上是可信之人。 “怎么,面色不大好?”洛青云清朗的眉宇微微颦蹙。 “……许是昨儿夜里没休息好,大哥也忙了一上午,先回房歇着吧;雪儿也先回去了。”洛倾雪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不知为何心里陡然浮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前世,母亲的断七礼她没来得及参加,所以并不知期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可她分明记得,当她再次从相国寺回来时,冯素烟与宋芊芊已经搬进了镇北侯府而梁嬷嬷……却是不知所踪…… 难道? “不好。”洛倾雪突然失声叫道。 第050章 嬷嬷梁氏 言情海 正文 第051章 不足之症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51章 不足之症 洛青云转身正准备离开,听到她近乎尖叫的声音,赶紧转身道,“怎么了?雪儿,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洛倾雪被自己的大胆猜测给吓到了,可转念却又恢复过来,梁嬷嬷是什么样的性子她还能不知。 据说当年她爱的人,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最后运回来的尸体都残缺不全,她都坚强地撑了过来,或许当真是她想太多了。 瞧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洛青云眉宇颦蹙,心却渐渐地沉了去,“当真没事?” “嗯,真的没事,大哥你快回去吧。”洛倾雪对着他挥了挥手,“我也先回房了。” 瞧着那脚步轻盈,快步离开的背影,洛青云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还是这么的说风就是雨,这性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得掉;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只是眸底却越来越沉,越来越幽深。 …… 荣禧堂中。 周姨娘的孩子,到底如洛倾雪所料,没能保住;孟氏心头庆幸之余却也大松了口气,倒是没再为难她,只打发了她回房好好静养着;而洛永煦,眼瞧着孩子没保住又加上昨儿夜里自己被药的事情迁怒,对周姨娘也没什么好脸色,甩手便径自离开了。 周姨娘整个身,鲜红的血浸透了裙摆,半躺在孟氏让人寻来的担架上,望着洛永煦那难看的面色,冷硬的背影,想着他冷厉的眼神和话语,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凉。 或许,或许她真的错了。 那个人,当初夫人花了那么多的心思都没能得到他的心;她又怎么能奢望他能分一丝丝的爱怜给自己。 呵呵…… 她低着头,眸中含泪,痴痴地笑,这个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小姐了,对他百依百顺到失去自我。她只需要等着,等着看看那个人知道一切之后是怎样的懊恼和后悔;想到这里,她眼底狠戾一闪而逝。 “姑姑。” 接受到孟氏不善的目光,小孟氏嘟着唇,脸上有些讪讪地。 “哼!”孟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别以为这事儿我不知道就由得你胡来,冯氏尚未葬,你难道是想将我们镇北侯府架在火上烤不成?自个儿回好好反省反省。” 眼瞧着孟氏怒气匆匆地朝寝房而去,嬷嬷田氏、钱氏也赶紧跟了上去;小孟氏本能地缩了缩鼻子,朝后退了两步,眼底却尽是幸灾乐祸。 转头,瞧着整理完药箱正欲离开的白青,她猛然像是想起什么般,赶紧唤住他,“白大夫,等等。” “孟姨娘,可还有事?” 转头瞧着小孟氏,白青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可这位虽只是良妾却是老太太的亲侄女,他也只能按捺性子,强压心头的不悦。 “……”小孟氏薄唇微微抿着,两腮如桃,眸如秋杏,衬着小巧精致的琼鼻,倒也算得上是个清秀的可儿;她深吸口气,薄唇蠕了蠕,“那,那个,白大夫,可否借一步谈话?” 白青薄唇微微抿着,思忖片刻很快,他抬起头,带着温润的笑意,“孟姨娘,请!” “白大夫,请。”小孟氏顿时心一喜。 虽说孟氏是她的亲姑姑,这荣禧堂是孟氏的地方;但有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的确很难说得出口。 行医者,正所谓望闻问切,几乎是在孟氏开口的瞬间,白青就发现了她的问题。 背着药箱,虽小孟氏来到迎春园中,屏退左右之后。 小孟氏这才腆着脸,对着白青将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 “……”白青却是沉默了。 “怎么,白大夫,可是有什么问题?”瞧着白青那不懂声色的模样,小孟氏却是急了,要知道她现在就一个女儿;就算是孟氏有心扶持她坐上侯府夫人的宝座,可没有儿子傍身是万万不行的。她虽是长在深闺,却也知晓月事攸关,实在马虎不得。 白青低首垂眸,敛尽眼底的波澜,半晌才淡淡地,转头望着窗外那满园开得正艳的桃树道,“待看碧桃花烂漫,春日迟迟,可否?” “白大夫!” 小孟氏顿时眼前晶亮,瞧着白青好似救命稻草般,“不知,可有什么方法能治好?” “桃花虽没,却也当知碧桃红杏易凋零的道理;这并非病症,亦无方可医。”白青轻叹口气,瞧着小孟氏那深受打击的模样,想到孟氏,眼底一片黯然,好半晌才接着开口道,“孟姨娘,正所谓是药三分毒,有些东西还是少用得好。” 小孟氏顿时愣怔当场,她身子微微颤抖险些站不住,转头瞧着白青满脸不可思议模样,“你,你知道?” “……”白青嘴角微微抽搐了,实在是练反驳都无力了。 “不,白大夫求求你,你帮我想想办法吧。”小孟氏深吸口气,抬起手想要抓住白青的手笔,可想了想还是缩了回来,可整个人上身却微微前倾着,瞧着他那一脸希翼的模样当真让人不忍拒绝。 白青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久…… “碧桃花却是不可再用,至于这月事不足之症,若有足够的乌骨鸡,以乌灵、丹参与益母草相合,每日一碗,坚持半年或许有效。”白青半带着感慨,半是叹气,“只是这乌骨鸡太过难得,哎……” 小孟氏原本眼中的亮色,随着白青的话越来越暗,直至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整个人摇摇晃晃地跌坐在红漆楠木的座椅上,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地板,双目无神。乌骨鸡那可是彝族上贡的贡品,每年也就朝廷的一品大员能分到那么寥寥可数的几只,想要得到一只都困难重重,坚持半年,当真是痴人说梦。 就在小孟氏整个人气馁挫败时,白青却又突然发话,“乌骨鸡药效主要在鸡骨,而鸡骨可反复熬制,如此说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听闻前几日谢姨娘的娘家人送了两只乌骨鸡来,孟姨娘可与谢姨娘商量商量,在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好,多谢。”小孟氏扯了扯嘴角。 谢烟雨,她会那么好心帮她? 哼,她不拉她后腿就不错了;不过乌骨鸡,她却是志在必得,可到底有什么办法既不暴露自己的问题,又能顺利地拿到乌骨鸡呢? 第051章 不足之症 言情海 正文 第052章 伯母提醒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52章 伯母提醒 洛倾雪坐在花厅的软榻上,隔着小香几跪坐在地对面的锦笙正左手撂着宽大的衣袖,右手捏着散发着墨香的徽墨,不断地研磨着。 搁在两人之间的小香几上,赫然放着一本打开平摊的梵经。 “唰唰唰——” 洛倾雪提笔,沾上点墨,大气磅礴的行书跃然纸上;那一系列动作宛若蜻蜓点水,又似游龙惊凤般;笔势遒劲自然,飘洒有致,再细瞧那字体哪里像是出自闺阁女子之手。 “小,小姐,您……”锦笙很是诧异,她怎么不知小姐何时竟学会了这么一手漂亮的行楷,便是比这两位少爷也不差的。 洛倾雪继续题目,笔势翩然,直到落最后一个字符这才将狼毫笔搁在笔架上,抬起头,望着愣怔的锦笙,蹙了蹙眉,“怎么,有问题?” “嗯。”锦笙本能地点头,不过很快她又摇了摇头,只是愣愣地瞧着那抄写好的经文。 顺着她的视线,洛倾雪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抄写好的经文,那气势恢宏,华丽大气的行楷,她也不由得愣住;重生不过几日,她的记忆感觉都还停留在重生前,那时她为了帮云景疏,很多时候都模仿他的笔迹,上奏折请书,久而久之,竟习惯了这样的写法。 “撕——拉。”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瞧着洛倾雪毫不犹豫地拿起刚抄写好的经文,顺手撕成了碎片的模样,锦笙愣怔,然后失声叫道。 “没什么。”洛倾雪深吸口气,“继续研磨。” 锦笙嚅了嚅唇,眼中带着惋惜,那字体虽然不如簪花小楷秀美,但却更为有气势呢,不过小姐的心思,岂是她这个小丫鬟可以猜测的,遂淡淡地应答着,“是。” “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洛倾雪将碎片一点点扔到香炉里面,瞧着不时闪烁过的点点火光,她眼神清幽深邃,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言,锦笙先是愣怔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是,奴婢明白。” “嗯。”洛倾雪抬手,将梵经翻到首页,继续提笔,“继续研磨吧。” 锦笙点点头,只是瞧着香几上的宣纸和洛倾雪的动作,她不由得再次愣怔住。 只见那雪白宛若冰晶般的宣纸上,一行清婉秀丽,精美雅致的簪花小楷,宛若流水般潺潺而出。早就知道夫人的簪花小楷在整个云都都负有盛名,被她悉心教导的小姐书法定不会太差,但她却是第一次见到小姐写出这么美的簪花小楷,而且这……这笔迹怎么那么熟悉呢?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瞧见过这样的笔迹,就听到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咚,咚咚!” 洛倾雪蹙眉,放笔抬头,朝着门外,面带不悦,“怎么回事,不是让不要打扰的吗?” “小姐,大夫人来访。”锦书的声音略低带着淡淡的哑色。 “大伯母?”洛倾雪抿着唇,眼睑低垂,思忖片刻这才淡淡道,“嗯,让她到堂休息片刻,我立刻就来。” “是。”锦书应声而去。 洛倾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净手之后整理衣衫,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后,这才对着锦笙道,“走吧。” …… 主仆二人从花厅出来,穿过一段雕梁画栋的回廊,缓步而行。 “雪儿见过大伯母。”洛倾雪入,对着姚佳氏微微福身。 姚佳氏则感激从座椅上站起,在空中虚扶一,“雪儿这般客气做什么,咱们在自个儿家里不兴那么多规矩的。” 开玩笑,就算洛倾雪是她的晚辈,但她好歹是有品级的郡主,又深蒙两代帝王的圣恩,比起什么敕命封诰都没有的自己,身份不知尊贵几何。虽然洛倾雪本着晚辈本分行礼问安,可她却没有坐在那里大喇喇等着她见礼的道理。 “大伯母说笑了,礼不可废。”两世为人,她早已经不是那个什么人情往来都不懂的洛倾雪了,又怎会不知姚佳氏心头所想,只是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便罢,没必要摆到台面上来。 姚佳氏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面上却是略带着娇嗔,“雪儿可真不愧是你母亲教导出来的,与她一般知书达理。” “……”洛倾雪却是没有再答话,漠然了片刻才开口道,“大伯母今儿怎地有空过来我这素瑶居?” “怎么不欢迎啊?”姚佳氏故意瞪了她一眼,却明显是带着亲热的味道。 洛倾雪只能在心中摇摇头,这是姚佳氏与她示好,她也没道理将人拒之门外,薄唇微微抿着,仍旧面无表情可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却是温和了不少,“大伯母说笑了,就怕您贵人事忙,没时间来我这破败院子。” “雪儿这说的什么话,谁不知这素瑶居可是当年太长公主特地遣人为你改造的;你这是破败院子,那大伯母住的岂不是草棚了?”姚佳氏拉着洛倾雪的手,两人并挨着坐在软榻上,她拍了拍洛倾雪的手,“不过话说回来,近来府上之事的确颇多;若是大伯母有什么地方怠慢了,你可千万别客气,缺什么差什么,差人去账房说一声就成,千万千万别委屈了自个儿。” 洛倾雪点点头,“雪儿明白的。” “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好的。”瞧着洛倾雪脸上的真诚,姚佳氏的心也软了不少,说起话来倒是随意了几分,“话说回来,今儿伯母过来也是有事的,后日便是你母亲的断七礼了,所以我特地过来一趟,与你说说这断七礼的流程,别到时候出了岔子。”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合拢的纸笺,递过去,“我瞧着你近来精神也不大好,你母亲虽然去了,可这日子还得过去,府上如今……哎,瞧我说这些作甚,这是伯母整理的断七礼大概的流程,都给你写来了,有空时记得多看看。” “多谢大伯母,劳您费心了。”洛倾雪双手接过纸笺,低着头,却是瞬间红了眼眶。 “……哎,你这丫头,既然唤我一声大伯母,还这般客气做什么。” 瞧着她的模样,姚佳氏摇摇头,深宅大院中没有了母亲的孩子,便是拥有世子和郡主尊荣的洛倾寒、洛倾雪兄妹,又何曾会好过。 第052章 伯母提醒 言情海 正文 第053章 我听不懂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53章 我听不懂 冯氏尚未断七,老夫人就已经盘算着要将小孟氏扶上位;二叔洛永煦又与冯氏的庶妹纠缠不清,还有那溢香阁的谢姨娘最近与娘家也走得很近。这些人,哪个是好相与的来着? 好在,还有静安太长公主撑着,那些人也不敢做得太出格了;而她,也只能做到不偏不倚罢了。 洛倾雪手中捏着纸笺,抬起头对着姚佳氏笑了笑。 “大伯母还有其他事情要安排,今儿就先这么着,你身子不适也得多休息休息,瞧瞧这小脸都瘦成……” 姚佳氏说着,正准备起身告辞,就瞧见锦书又匆匆而来,对着洛倾雪道,“小姐,孟姨娘来访!” “她?”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好看精致的秀眉蹙成一团,“她来做什么。” “这,既然孟姨娘来了,那大伯母就先走了啊;你自个儿注意休息,别太累着了。”姚佳氏可不想与小孟氏对上,毕竟对方的后台可是如今这镇北侯府的首座。 洛倾雪点点头,心中更是了然,不过她也没有立场要求人家为她做太多不是,“那倾雪就不远送了。” 姚佳氏这人心眼并不坏,可却有些小计较;不过也无伤大雅就是了。 堂大门口。 姚佳氏与小孟氏擦肩而过。 “原来大嫂也在啊。”小孟氏皮笑肉不笑地,“怎地,妹妹才来你就忙着走呢。” 姚佳氏面色不太好看,嘴角勉强地扯了扯,“府上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先走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孟氏心头虽然急切,不过瞧着姚佳氏对她客客气气的样子,倒是心头大好;原本因为月事不足而引起的烦闷也去了大半,“那大嫂您先忙吧。” 洛倾雪领着锦笙走到门口,刚好听见两人的对话,她面色顿时一沉,俏脸含怒,“不过区区妾室也焉敢称呼大伯母为大嫂?” “……” 姚佳氏见状,赶紧借故想要开溜,而小孟氏却是没想到洛倾雪竟然会当场给她难看,沉着脸,却想到自己今儿来的目的,只能生生地将这口气给咽了去,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大小姐说得是,婢妾受教了。” “……” 见状,洛倾雪眉梢轻轻挑了挑,立在台阶上,闭眼轻睨了小孟氏一眼,这反应……实在不像是她的个性啊,胸口有些闷得慌,就好似一拳出去打在了棉花上;可既然人家示弱,她也没有再紧抓着不放,毕竟现在还不是与孟氏撕破脸皮的时候,“俗话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望孟姨娘日后谨言慎行,切莫堕了我镇北侯府的名头。” 小孟氏顿时内伤了,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可为了乌骨鸡,她忍了。 “大伯母既然还有要事,那倾雪就不远送了。” 瞧着姚佳氏那站坐不安,欲走却又走不掉的模样,洛倾雪很是好心地开口替她解围道。 姚佳氏转头,被洛倾雪那清澈透明却幽暗深邃的双眸瞧得毛骨悚然,好似自己被个小辈看穿了般,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这,既然如此,大伯母就先告辞了。” “您慢走。”洛倾雪微微抿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斜睨着小孟氏,“倒是不知孟姨娘今儿前来,所为何事?本小姐还要为亡母抄写经文,可不似孟姨娘这等清闲。”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裸地暗示小孟氏对主母的不敬。 小孟氏虽然愚笨了些却并不是傻,细细咂摸着回过神来,顿时有些恼怒,为了乌骨鸡,她再忍。 “大小姐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夫人亡故,婢妾也是伤痛;知夫人断七将近,婢妾特地抄写了百遍金刚经,期盼夫人来生投个好人家,平安顺遂,一生无忧。”小孟氏倒极是会说话,至于那百遍金刚经,自然是子虚乌有的;不过金刚经嘛,到时候让人抄出来就是,至于为何是金刚经,因为除了金刚经她实在不知除了它以外的其他经文了。 洛倾雪扬眉,面色倒是好看了很多,“孟姨娘有心了;佛语有云,金刚楞严不分家;既然已经写了百遍金刚经,那楞严经也写了吧,不然可是不祥呢;想来以孟姨娘的善良大度,定是不会拒绝的吧?” 金刚楞严,前者安抚亡灵,后者可供超度;当然也只有在佛法登堂入室的大师才能做到。 虽说她这话有挤兑孟姨娘的意思,毕竟楞严经可是号称佛家最长经;就算抄写一遍也需不少时间,更别说百遍了;可追根究底,如若不是她自个儿送上门来,她又怎会又这样的机会。 “……”小孟氏深吸口气,“大小姐说得是,婢妾回房后便立刻着手抄写。” “那就好。”洛倾雪莞尔浅笑,语气淡淡的,似是丝毫不在乎又似带着淡淡的嘲讽道,“听闻楞严经可是佛家最长经,共三册九卷十八章,孟姨娘可得抓紧时间了;既然你对母亲有这份心,那本小姐也不好再耽误你的时间,不送了。” 小孟氏这才悠然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洛倾雪,脸上竟是带上了怒意,胸口上起伏着,怒火中烧,可是为了乌骨鸡,她忍……实在是忍不住了。 “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洛倾雪嘴角微勾着,轻言莞笑,“不是孟姨娘自己说的,对母亲逝世很是伤心,所以特地抄写经文为母亲祈福的吗?” “……” 小孟氏死死地咬着唇,却无力反驳。 “孟姨娘能有这份心,本小姐很是欣慰呢。” 眼角挂着不远处出现的一行人影,洛倾雪轻扬眉梢,心底猛然浮现出一个想法,顿时眼前一亮,“只是百遍楞严经所需花费的时间实在不少,我也不好再耽误孟姨娘的时间,免得误了你对母亲的这份心意不是。” “你故意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小孟氏再没回过神来,那就不正常了,她黑着脸,瞧着洛倾雪,自己连来意都尚未来得及出口就被这小妮子耍得团团转,果然跟她娘一样,贱人! 洛倾雪却是一副懵懂模样,“孟姨娘,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懂。” ------题外话------ 推荐好友芙香若水的新文《宠妻无度之萌妃只求财》正在首推中,喜欢的亲们记得支持哦。 如果你醒来发现自己正和一个身穿红袍的死妖孽躺在同一口棺材里会怎么样? 如果这个死妖孽又活过来了,会怎么样? 尖叫?晕倒?或者直接吓死? NO,NO,NO! 当这件事被号称“糖公鸡”的国际神偷Money遇上后,她光顾着敛财,这点儿惊吓被她自动忽略了。 于是红衣妖孽囧了,这女人真的是来和他结冥婚的吗? 第053章 我听不懂 言情海 正文 第054章 你待如何?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54章 你待如何? “洛—倾—雪!”小孟氏实在是忍无可忍,厉声呵斥着,“你耍我?” 洛倾雪嘴角微弯,带着淡淡的笑意;现在才看出来么,可当真是——笨呐。 瞧着她并不答话,反而悠悠然睨着自己的模样,小孟氏顿时心头浮起一股怒火,尤其是她那与冯望月如出一辙的表情,好似看什么都淡淡的,可是却好似将什么全都看在眼底般,张口就道,“洛倾雪,你别太过分了。” “放肆!” 眼瞧着那远处一行人渐渐靠近,洛倾雪臻首微抬,敛尽眸底的波动,语气淡然却带着一股不容违逆的气势,“本郡主名讳岂是你能唤的!” “……”小孟氏被洛倾雪周身陡然上升的气势骇住,尚未回过神来便听见洛倾雪那清脆、颇有气势的嗓音宛若潺潺流水般,“世人皆知我云都洛府乃诗礼簪缨之家,祖上虽然弃笔从戎可到底,底蕴仍在,岂容得你一介妾室这般放肆。来人呐……” 不等洛倾雪把话说完,小孟氏顿时朝后退了两步,仰起头面色很是难看,厉声斥责,“洛倾雪,尔敢!” 殊不知,她这样的做法正中怀,洛倾雪心头一喜,可面上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语气郑重严肃,“不尊夫人,不重嫡女,区区妾室也敢直呼本郡主的名讳;这要是让圣上知道了,还以为我镇北侯府是那等无礼之徒!” 字字铿锵,句句有力,让小孟氏面红耳赤却无从反驳。 她昂着巴,站在阶梯之上,俯视这小孟氏,就凭她也妄图染指母亲曾经的位置?就算母亲不在了,那个位置也不是谁都能坐上去的。说着,眼角的视线挂着素瑶居湖心长廊的对面处,她眉梢挑了挑,刚才隔得远远的瞧得不甚清楚,可现在看清了,嘴角朝上勾了勾,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哼,洛倾雪你今儿敢动我试试看!” 小孟氏很是气势凌人,因为之前憋了好久的气终于撒了出来,“我告诉你,别以为有个郡主的称号就了不起了,连封地都没有的空头郡主,有个屁用,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哼!你今儿要是敢动我……” “动了你又如何?” 含血愤天的小孟氏却没有发现,这声音的主人俨然已经换了一个人。 她依旧很恨地瞪着洛倾雪,“哼,你要是敢动我,我……” “你想如何?” 不等小孟氏把话说完,一道凝重威严又饱含怒火却生生压去的嗓音再次响起。 小孟氏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转头瞧着面色黑沉,目带凶光的云静安;整个人好似晴天霹雳般顿时愣在当场,好久才回过神来,赶紧跪倒在地,“……婢,婢妾参见太长公主千岁。” “哼。”云静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甚至连眼神都吝于给她一个,瞧着面无血色的洛倾雪蹙了蹙眉。 跟在她身旁的洛永煦虽是面色尴尬,却也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道,“岳母大人,娴娘也是有口无心,您就大人大量……” “身为我皇家尊荣无双的郡主,也岂是那些等贱婢可以侮辱的;改日外祖母给你遣个教养嬷嬷来,这些东西你娘没来得及教你的,我这个做外祖母的可不能任由你给别人欺负了。” 云静安只当做没听到般,一只手搭在赵嬷嬷的手臂上,整个人动作优雅,语气却带着浓浓的嘲讽道。 “让外祖母担忧挂怀,是倾雪不孝。” 接到洛永煦递过来的眼神,洛倾雪心中划过一丝凉意,嘴角微微勾着,眼底的嘲讽越来越盛也越来越浓;既然是他让自己求情,那边遂他的心意又何妨! 她压低了嗓音,不似之前的清脆反而染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外祖母,您可别再生气了,您有所不知,说起来今儿孟姨娘过来也是好心呢。” “就是,就是,岳母大人,您瞧……” 眼瞧着小孟氏仍跪在地上,洛永煦到底有些不忍;孟贞娴与他说得上是青梅竹马,年幼时他也是极喜爱这个表妹的,虽然不若对冯素烟那般恨不能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宠着,可瞧着她受这么大的委屈,却仍旧心里有些闷痛。 “……哦?” 云静安倒是有些好奇了,她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瞧着洛倾雪,“怎么,这都到门口了,不请外祖母进去坐坐?” “是倾雪疏忽了,外祖母,父亲请!” 洛倾雪朝洛永煦递过去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心中却是幸灾乐祸着,“姜嬷嬷,立刻备热茶,茶点。” “是。”姜嬷嬷应声而去。 洛倾雪已经亲自接过赵嬷嬷的活计,搀扶着云静安朝着堂内走去,而洛永煦愣了片刻,瞧着跪在台阶方的小孟氏犹豫了,也跟了进去。 眼睁睁地瞧着这一幕,小孟氏被气得险些一口血喷出来,想到自己今儿来这素瑶居的目的,更是…… 那洛倾雪当真狡猾,哼!果真不愧是冯望月那个贱人的女儿,若非那个贱人突然在她和表哥之间横插一脚,她又何苦委屈自己成为妾室,以姑姑对自己的疼爱,表哥对自己的感情,她早就是这镇北侯府真正的女主人,尊贵无比的镇北侯夫人,尤其能被人这般欺辱作践! 在洛倾雪一行进时,见失态不对的喜翠趁机赶紧离开,前往荣禧堂搬救兵,而小孟氏纵使再恨也只能跪在地上。 “岳母大人,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洛永煦心里虽然焦急,可瞧着明显面带不悦的云静安也只能按捺着性子,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道。 “哼,怎么,没事本宫还不能过来瞧瞧本宫的外孙和外孙女不成?” 虽是四十有余的年纪,可因为生在皇家,自有吃穿住行从未被苛待过,保养得也好,如今瞧着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云静安今儿身着一袭浅色宫装,头上也去了富贵华丽的钗环,只用一只芙蓉浮雕的白玉分心固定住;这样的打扮分明素雅精致,可那通身的气势却是分外逼人;只见她嘴角带着一抹清冷的笑,一双深邃的眸子扫过,洛永煦只觉得自己好似被看透了般。 第054章 你待如何? 言情海 正文 第055章 不会亏待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55章 不会亏待 洛永煦很是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笑得很是勉强,“岳母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哼!”云静安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只用眼角斜睨了他一眼,当真以为她是洛倾雪那小丫头么,想要忽悠她,他还没那本事。 “……” 洛永煦嚅了嚅唇,脸色讪讪的;许是因为他对冯望月没有感情,许是因为内心觉得亏待了冯望月;又许是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反正他在面对云静安时总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 “外祖母,父亲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瞧着洛永煦受挫的模样,心里很是解气;可想到前世,他最后的结局却……心里又不禁有些不忍。有些事情,前世今生都尚未明了过,或许她也应该好好去查一查的。想着,洛倾雪低首垂眸,敛起眸底的波动,抬起头,微微笑着。 “你呀!”云静安亲昵地抬手戳了洛倾雪的额头,她眼角斜睨着洛永煦,这么好个女儿竟然还不知道珍惜,日后可有得他后悔的;不过念头一转,瞧着洛倾雪,“你刚说的,那贱婢来素瑶居做什么?” 一时间,整个素瑶居堂内,鸦雀无声。 洛永煦紧张兮兮地瞧着洛倾雪,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 “呵呵,说起来孟姨娘也是好心,真是难为她了。她只道是母亲生前与她情同姐妹,如今母亲断七在即,她亲自抄写了百遍金刚经,还准备抄写百遍楞严经为母亲祈福呢。” 洛倾雪语气带着感慨。 洛永煦眼底却划过一抹狐疑,小孟氏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她与冯望月情同姐妹?是恨得牙痒痒,恨她不能早死,死了还恨不能敲锣打鼓,大肆庆贺的姐妹吧。她居然会亲自为冯望月抄袭金刚经和楞严经?要知道那楞严经可是号称佛家最长经,共三册九卷十八章,别说百遍,就是一遍也需要花不少时间的。 似是看穿了洛永煦心底的想法,洛倾雪薄唇抿了抿,低首垂眸,声音清冷中却又带着一丝丝的委屈,“这话可是孟姨娘自个儿说出来的,父亲若是不信,在场这么多人可都是听见了的。” “……” 洛永煦沉默片刻,不待他发话,云静安却是恼了,“哼,怎么主母过世,她身为妾室连经文都抄写不得了?这月儿刚去,你就这般摆脸色给倾雪看,还是当着本宫的面,若是本宫不在了,你们还不把倾雪给生吞活剥了去;你们要是不想要月儿的骨血就直说,我太长公主府正好闲置着,来人呐,把倾寒和青云那小子给本宫找来,既然洛家容不得人,就都跟本宫回公主府去。” “亲家这是说的哪里话。” 接到消息的孟氏形色匆匆,甚至都未来得及好好梳妆打扮,带着田氏、钱氏两位嬷嬷便急匆匆地敢来,谁知刚入门就听到云静安一通大发雷霆的话,更是让人心头咯噔一声。 这话若是让旁人知晓,指不定怎么编排呢。嫡妻新故,便宠妾欺辱嫡女,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洛永煦宠妾灭妻呢! 遂孟氏赶紧开口阻止道,转头看向低着头,嘴角低垂,清澈水亮的双眸带着委屈,透着无辜的洛倾雪;心中对小孟氏生出了些许不满。不过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雪丫头,你可切莫与你父亲置气。你是我镇北侯府的嫡出之女,堂堂正正的郡主之身,其实那些个地位卑微之人能欺辱得了的,亲家您说是不是?” “哼。” 云静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到底她对洛永煦,对洛家还是有怨的。 “祖母说得是。”洛倾雪低着头,声音轻轻柔柔的,那低眉顺眼的模样落在洛永煦眼中,竟像极了当初冯望月初嫁过来时。 水的柔,水的媚,水的清…… 那温柔的眉眼,轻柔的话语,永远以他为尊的态度,让他不禁心头微动;像是有什么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般,“岳母大人,刚是小婿失言了,还请您切莫再生气,寒儿和雪儿都是月儿留的,永远是我镇北侯府的嫡子嫡女,我定不会亏待了他们去的。” “……”闻言,孟氏朝着洛永煦递去个赞扬的眼神,这小子总算没有火上浇油。 可云静安是这般好忽悠的吗? 她是最骄傲的皇室公主,身为皇女受尽父皇恩荣;父皇过世,皇兄上位后对她也是百般爱怜;如今皇侄身居九五之尊之位,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若非因为冯望月,她何曾需要与他们这般虚与委蛇。 她昂着巴,挺着胸膛,双手交握在小腹前,端正地坐在围榻旁,动作优雅,气势尊贵,“哦?这话听着倒是耳熟,当初你们老侯爷遣人来给我的月儿提亲时,也是这般说的吧……永远是洛永煦的结发嫡妻,定不会亏待了她去;呵呵……” 说着,她兀自突突地笑了起来,只是衬着那一袭素雅清淡的浅色宫装以及白玉发饰,不管怎么看都有种悲哀凄凉之感;一时间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只觉得呼吸都异常困难;孟氏嚅了嚅唇,刚想说点儿什么缓和气愤,却只听见云静安接着道。 “我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当年整个云都谁人不知月儿温婉贤淑之名,多少达官贵胄,王侯公子与他提亲,要不是瞧在……哼,本宫又如何会同意……”说着她恶狠狠地瞪了洛永煦一眼,就算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她太长公主的名头,说句不好听的,冯望月还愁嫁不出去吗?天家的女儿从来都不会愁这件事情。云静安面色黑沉着,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小香几上,“当初你们那般信誓旦旦的与本宫保证,可结果如何呢?月儿的死本宫尚未与你们算账,哼,你们竟敢打起月儿的注意来了。” 孟氏眉心突突地跳了两,刚喜翠慌慌张张也没说清楚,难道是娴娘在洛倾雪门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般想着,对小孟氏更是恼了,可更恼的却是洛倾雪,竟然学会起告状来了。 第055章 不会亏待 言情海 正文 第056章 静安之怒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56章 静安之怒 “亲家这话言重了吧。” 孟氏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连带着语气也低沉着,很是没有底气的模样;到底形势比人强啊。 云静安轻哼,“言重?要是不严重,后日月儿的断七礼上,是不是就会看到区区妾室竟染指起主母的断七礼来了?就算我家月儿嫁入你洛家,可也不是能任由你们洛家作践的。” “……”孟氏抿着唇,面色很是难看,心也越来越沉。 那日,荣禧堂中,她本是想让众人明白她的态度。洛永煦正值壮年,嫡妻过世之后自然是会再娶的,镇北侯府不能没有女主人,但在这些人当中,她最看好的却是小孟氏,到底血脉相连,她是当年镇北侯夫人,自然也希望侄女能与她一般。那让姚佳氏提点小孟氏的话,原本也只是敲打,毕竟镇北侯府也不可能真的让妾室操持过世主母的断七礼,可偏偏她这些年积威甚重,姚佳氏竟是当了真,小孟氏也洋洋自得,处处指手画脚不说,竟然让这件事情传到了云静安的耳朵里。 瞧着孟氏沉默不语的模样,云静安更是心中气恼,“怎么,月儿生前,你们洛家不待见她,连死了也不让她安生不成!本宫倒是要去问问皇帝,这等尊卑不分的家族当真适合留在朝廷与他效力吗?” “轰——” 一句话宛若晴天霹雳。 瞧着孟氏与洛永煦那陡然惨白的面色,洛倾雪猛地抬起头,清澈水亮的眸底快地闪过一抹亮色,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就算她心头觉得欢快至极,可面上却不得不表现出一副震惊模样,急声道,“外祖母,不可!” “你……”云静安没想到洛倾雪竟然会帮他们说话,更是气得,胸口上起伏着,双眼更是恶狠狠地瞧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娘当初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你,你竟然帮着外人这般作践你娘,你对得起你娘的生养之恩吗?” 洛倾雪低首垂眸,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低到了极致,反而散发出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忧伤,眼泪吧唧滴落到裙摆上,雪白的孝服被水色蕴散开来,“雪儿没忘。” “没忘就好。”云静安声音冷厉,不过面色倒是好看了许多。 “可是外祖母,您忘了母亲也是洛家之人,也姓洛。若是洛家恩荣不再,母亲身为洛家妇,又当如何?”洛倾雪一字一句,声音轻缓,“更何况,母亲致死都放不父亲,您这般做法若是母亲在天之灵知晓,也不会安息的。” “哼!” 云静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倒是没再说什么。 孟氏总算是大松了口气,看着洛倾雪,脸上带着满意之色;可坐在旁边的洛永煦却始终低着头,眉宇紧蹙,神色复杂,若是仔细定能发现他所发出的那几不可闻的叹息。 “亲家,这,只是个误会。冯氏乃永煦的结发嫡妻,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我镇北侯府虽算不得什么显赫望族,但也是有名的百年世家,自是不会做出那等自打脸面的事情来。” 云静安端着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哦?” “那是自然。”孟氏赶紧点头道,生怕云静安又说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来。 毕竟,她是三朝受尽恩宠的公主,以她与太祖皇帝的感情,与圣上的关系,只需一句话就足够让他们镇北侯府吃不了兜着走了,她哪里还敢说什么;不过,这口气,她可不是会白白咽去的。 “那本宫怎么听说,镇北侯府正准备与侯爷续娶?”云静安轻轻冷冷的一句话,让洛倾雪也再也忍不住抬起头,瞧着洛永煦眼中满是诧异。 前世,虽然他也是续娶了冯素烟,虽然其中具体细节因着被禁足在相国寺她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是在母亲葬之后的;这洛永煦,也太迫不及待了些吧。 孟氏也颦眉蹙頞,“亲家这说的是哪里话,我镇北侯府如今上上都因着冯氏的丧事忙活,哪有时间准备续娶之事。” “那本宫怎地听人说瞧见镇北侯府得洛侯爷在锦绣坊定制了新嫁衣呢。”云静安面色清冷,声音更适冷厉,“这不是欲娶新妇,难道还是娶儿媳不成;这青云尚未议亲,倾寒也年方十二,本宫倒是奇了,不入洛候与本宫解释解释如何?”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得洛永煦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顿时抬起头来。感受到内众人火辣辣的视线,他眉宇微微颦蹙着。 这件事情怎么会传入太长公主耳朵里的? 那日,他因着心疼冯素烟受了委屈,便瞒着众人去见了她,谁知她却不依不挠的,那不足他巴掌大的小脸上,双眼红通通的,波光潋滟,像是随时可以流眼泪的样子,还有那弱柳扶风的模样,都让他心疼到了骨子里。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为了安抚冯素烟的不安,他这才答应冯素烟要在让锦绣坊最好的绣娘给她绣一套新嫁衣。与冯素烟见面后回来,瞧着那快打打烊的锦绣坊,他也是瞧着没人了才鬼使神差地进去了,又怎么会…… “怎地,说不出话来了?”云静安声调陡然拔高,让她本就逼人的气势显得越发的凌厉。 “……这,会不会是那人看错了?”孟氏瞧着洛永煦那心不在焉又不敢置信的模样,想到冯素烟那狐媚的样子,心恼火可是又不能发作,只能强憋着口气,小心翼翼道。 “看错?哼,手握左军大权的洛候爷,这云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更何况,难道在洛老夫人眼中,本宫会是那等无理罔议之徒?” 云静安冷冷地睨着坐在对面的孟氏和洛永煦,“月儿嫁入镇北侯府不过十余年便去了,让本宫不得不白发人送黑发人;正所谓人有旦夕祸福,本宫认了;但月儿五七尚未结束,小灵柩还停在你镇北侯府的大堂,可你洛永煦竟然胆敢公然前往锦绣坊定制嫁衣,你们可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第056章 静安之怒 言情海 正文 第057章 断七礼,素烟阴谋起(求首订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57章 断七礼,素烟阴谋起(求首订 “……”静,寂静! 房间内所有的人都顿时沉默了来,那些人甚至不禁屏住了呼吸。 正所谓天子一怒,天缟素;伏尸百万,血流漂橹。 云静安虽然不是天子,但对于她们这些卑贱的人来说,却有着不亚于天子的威慑;毕竟天颜难见,天家帝王与她们来说就是天边边的那朵浮云只可远远遥望,甚至穷其一生连遥望的机会都没有;而云静安却是实实在在地掌握着她们的生杀大权。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顿时,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来。 孟氏一句话被噎在喉间,上不去不来,憋得面色通红;斜眼瞧着洛永煦那瞬间变白的面色,微微抿着的双唇,以及那懊恼的模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是将这笔烂账算到了冯素烟的头上,她深吸口气,心一横咬着牙,“太长公主明鉴,这永煦也定是被那狐媚子迷了心智;冯氏新丧,整个镇北侯府都伤痛不已,老身保证,在冯氏三年丧期内,永煦绝不续娶。” “……”轰! 洛永煦猛地抬起头看向孟氏,脸上微微色变,眼底的不敢置信一瞬而逝。别说他,就连洛倾雪也没有想到,外祖母不过是借故发怒,表达一不满,也许是为了让自己与哥哥往后的日子能好过些,却达到这样的效果。 三年不续娶!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足够改变太多、太多的事情。 洛倾雪低首垂眸,嘴角噙着清寒薄笑,心中却早已经乐翻了天;冯素烟,宋芊芊,哈哈,任是她们机关算计又如何,她倒是想要看看她们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是多么的让人解恨。 “既然洛老夫人这般说了,本宫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便显得太小家子气了。”云静安凉薄的唇开开合合,虽然仍旧面无表情,神色冷冽,可那稍微柔和来的目光却昭示她对孟氏所作出承诺的满意,她微微颔首着,“既是如此,那此事就此揭过;不过这繁华世界,万千红尘,洛候爷身为朝廷重臣,还是修身养性得好,别被狐狸精迷去了心智,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氏哪敢反驳,只能连连颔首道,“太长公主说得是,老身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谨遵岳母大人教诲,永煦明白了。”知晓事情已经容不得他违逆,就算他反抗,别说云静安就连孟氏也是不会允的;别说之前孟氏对素烟本就心生不喜,现在若他再出口反驳,只怕素烟往后的日子更难了;想明白这些,他也只能应承来。 至于冯素烟那里,他相信以她的温柔和顺、善解人意定是能明白的;更何况为亡妻守重孝三载与他的名声也是有好处的。这般想着,他心里倒也好受了些。 云静安点点头,转头瞧着洛倾雪道,“刚本宫来时可巧了在门外碰上了孟姨娘,听说她为月儿抄写了百遍金刚经和楞严经,也难为她了;不过,这对月儿的心意是一回事,对倾雪不敬又是另一回事,好歹也是本宫的外孙和外孙女,本宫可不希望再在这这镇北侯府瞧见有什么不长眼,尊卑不分的人了。” “太长公主教训得是。”孟氏低着头,所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 身为镇北侯府的老夫人,年轻时她尊荣无比,老来也是手握中馈大权,着镇北侯府可是她说了算,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她暗自气恼小孟氏扶不起的阿斗,可心里却将这笔账算到了洛倾雪的头上。 感受到那两道凌厉的视线,洛倾雪仍旧保持着低首垂眸的动作,心中却是冷然一片;她与孟氏前世今生都早已经是水火不容之态,便是再添上这一笔又如何,总归她不敢在明面上有动作的。 瞧着孟氏吃瘪的模样,云静安终于满意了,笑了,然后点点头,“既是如此,那今儿就到这儿吧。对了,月儿生性善良温婉,生前更是待那几个妾室宛若姐妹,她如今亡故,让她们多抄写几遍经文吧,也算是全了她们这段情分;想必月儿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这是自然。”孟氏颔首,神色带着微微忌惮,面上却不得不做出恭谨模样。 “嗯,那本宫就先告辞了。”云静安视线扫过洛倾雪,最后意味深长地落在孟氏身上。 孟氏身子顿时愣怔了,直到云静安离开后好久,她才回过神来,转头侧身瞧着洛倾雪,神色极是复杂。 “姑姑,姑姑,您可要为娴娘做主啊,呜,呜呜……” 孟氏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陡然听见一阵尖利的哭声,转头却是之前跪在地上的小孟氏,见云静安离开便起了来,扑到孟氏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姑,您不知道,大小姐她……她实在太欺负人了;姑姑,娴娘虽嫁给表哥为妾,可当初……” “够了!”瞧着小孟氏说得越来越欢,孟氏赶紧厉声呵斥道,“你没事来这素瑶居做什么,还不滚回你的迎春院去。” 她要是不来这素瑶居惹是生非,她又怎么会被云静安那般作践。多少年,已经多少年没有人以那种教训的语气与她说话了。 小孟氏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抬起头瞧着孟氏,眼中疑虑,困惑,不解,“姑,姑姑?” “姑什么姑,既然已经嫁入镇北侯府,便是我镇北侯府的人,这么叫让旁人听见了像什么话。”孟氏今儿是真的恼了,说话也带上了三分气性。 小孟氏低着头,眼眶中泪珠儿打着转转;以往只要她提起当年那件事情,姑姑定时什么事情都是依着她的,可谓是百试不爽;今日竟头一次失利还被厉声斥责了,想着贝齿轻咬唇,“姑……老夫人,我……” “……”倒地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侄女,孟氏刚是在气头上,现气消了,瞧着她那眼眶红红,要哭不哭的模样。 春日的微风含着凉,带着冷,轻轻吹过;花园里百花迎风起舞,蝶儿翩。 小孟氏却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抬头快地看了孟氏一眼然后又快速低了去,那可怜兮兮,又带着委屈,当真是让孟氏不由得心疼到了骨子里;刚想扶她起来细细抚慰一番,可转念又想到刚才云静安临走时的话,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冷。 “后日便是你们主母的断七礼了,还不快回去为她祈福抄经,跪着做什么。”孟氏强压心头泛起的微微心疼,冷声道。 “……姑姑!”小孟氏顿时失声叫了出来,而后猛然像是想起什么,捂着唇,嗫嗫嚅嚅,“老夫人,我,我……” 孟贞娴本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又与自己最心疼的小儿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瞧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孟氏还是心疼的;只是,心疼又如何,与镇北侯府的权势比起来,与洛氏一族的兴衰比起来,别说一个孟贞娴就算是千百个孟贞娴加起来都是没用的。 她硬起心肠,“冯氏温柔和顺,生前从未苛待过你们半分;她重病而亡,你们为她祈福抄经难道还委屈了?” “婢妾不敢。”小孟氏低着头,丝丝地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儿中挤出几个字。 “……” 孟氏深吸口气,转身对着田氏、钱氏两位嬷嬷冷声,“还不快走,等着作死呢。” “是。”两人赶紧应声跟上去。 洛倾雪用力地抿着那仍旧没有半丝血色的唇,抬起头;清秀的眉毛紧紧地颦蹙着,清澈透亮宛若山涧最干净溪水般的眸子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似有话要说,又似带着无尽的哀伤般;雾气渐渐聚集,弥漫。 “雪儿,我……”洛永煦张了张口,将到了舌尖的话又咽回喉间;他要怎么说,又该怎么说;说他想要娶她的姨母做继室,还是说他饥不择食,竟在冯望月尚未葬时倒锦绣坊定制要娶新妇的嫁衣?他沉吟了半晌,在洛倾雪那清澈带着明媚哀伤的眼神低,终于忍不住,落荒而逃,只扔一句,“罢了,有些事情待你大些,你会明白的。” 瞧着洛永煦那快步离开的背影,洛倾雪唇角微勾,嘴角不断地上扬。再次看去,那张不足成人半个巴掌大的俏脸上,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哀伤;反而带着一股让看的人从心底浮起一股凉意。 “小姐,您……没事吧?”锦笙和锦书两人相顾无言,良久她才骨气勇气,小心翼翼的道。 洛倾雪愣怔地看着孟氏与洛永煦离开的方向,心底满是嘲讽和不屑,深吸口气转身道,“让人把这阶梯洗干净了。” “……” 锦笙和锦书再次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锦书蹙眉,狭长的眼眸带着满是疑惑。 “我怎么知道。”锦笙轻轻挑了挑眉间,用眼神示意道。 “我们四人你与小姐最是亲近,你不知道谁知道?”锦书不甘落后,眉头紧锁的模样,倒很是有那么一股子说不出来的书卷气。 “……那就是字面意思!”锦笙朝房间努了努嘴,又指了指洒扫丫鬟所在的方向。 锦书立刻会意地点点头,顺便递给她一个保重的眼神;自从小姐这次从相国寺回来,脾气便越发的捉摸不定了,哎! …… 回到花厅。 洛倾雪仍旧不急不缓地以簪花小楷抄写着梵经,一种佛教流传最久却也是最难的经文;清远赠予她的。 “小姐,您说孟姨娘今儿上门是为什么呢?”锦笙左手捋着右手的宽袖,右手捏着青墨缓缓研磨着,脸上却尽是疑惑;夫人生性温婉和顺,待谁都是极好的;但孟姨娘与夫人却一向是水火不容的;连带着也恨极了小姐;今儿她怎么会主动前来着素瑶居。 洛倾雪手中的笔仍旧不紧不缓地,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薄唇开合,声音却是极冷,“管她来做什么。”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荣禧堂周姨娘流产时小孟氏那幸灾乐祸却又带着些许嫉恨的复杂眼神,结合她身上散发出的若有似无的碧桃香,若她没有记错;迎春院里,种满的碧桃树也到了开花时节了吧。 桃花虽有美容养颜,利肤美体之功效;云都甚至整个天的贵妇人们,都喜采摘春日里新鲜的桃花,呼朋唤友,相互吹捧。却殊不知,《医经》有云:桃花,性走泄降,利大肠甚快,用以治气实人病水饮肿满、积滞、大小便闭塞者,则有功无害;但若久服即耗人阴血,损元气;对女人来说尤是如此。 瞧那小孟氏两腮含羞,面带桃花的模样,想来是喝了不少了吧。桃花性寒,又耗人阴血,若她没有猜错,她必是已觉察到自己的月事不足之症;至于她为何回来素瑶居,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了。 谢姨娘昨儿前脚才刚把乌骨鸡给送来,今儿就有人上门讨要了,呵呵。 “……” 听着那低低沉沉,声音分明,可仔细听来却又为不可查的笑声,锦笙身子打了个寒颤;手上研墨的动作顿时停住,低头怔怔地瞧着洛倾雪;只见她仍旧不急不缓地抄写着梵经,甚至连动作都未有丝毫变化;好久,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刚才肯定是自己幻听了,嗯,绝对是! 重生一次的人何其敏感又何其敏锐,可洛倾雪却只是嘴角微微勾了勾,并未说什么。前世悲惨种种的经历告诉她,有些人,有些事,能说出来的不一定是真的,摆到台面上的也并不一定就能相信;反而是那些腌臜的事儿,倒是件件不假。 时光匆匆,岁月如流。 待洛倾雪再从书卷中抬起头来时,窗外已是近黄昏。春日的太阳,远没有夏日的灼烈,挂在天边的残阳余晖带着星星点点的金红,像是要给大地披上一层薄纱;静谧难得,她肆意地伸了个懒腰。 “小姐。”锦笙蹙着眉头,“这余的明日再写吧,您已经忙了半晌了。” “不妨。”洛倾雪罢了罢手,望着窗外,思绪放空,“前儿谢姨娘送来的乌骨鸡怎么处理了?” 锦笙眉宇微微蹙着,眼底带着些许疑惑,小小的鼻翼抽了抽,小姐这思绪也未免太跳跃了些;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只轻声恭谨道,“姜嬷嬷瞧着那两只乌骨鸡长得不错,又是肥实的;正打算宰了给小姐补补身子呢。嬷嬷说,这乌骨鸡可是难得的女子补身之物,这谢姨娘倒是有心了。” “人么,哪能没有心的,姜嬷嬷这话说得可笑。” 洛倾雪故意嘴角微扬,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若瞧得自己却能发现那眼底尽是冷然,略微思索;放手中的笔,抬起头语气严肃,“后日便是母亲断七闭墓的大日子,此时杀生太过不祥;那两只乌骨鸡还是让银叶好好养着罢,也算是为母亲积福了。” “可是小姐,这……”被她那凌厉的视线斜睨着,“你只照我的话告诉姜嬷嬷,她会明白的。” 闻言,锦笙硬生生将到了舌尖的话又咽回喉间,恭谨地应答着,“是,奴婢明白。” 是夜,黑风凛凛,春寒料峭。 用罢晚饭,洛倾雪遣走了欲留来守夜的锦书,整个人懒懒地窝在临窗的罗汉床上,手上握着卷经文,薄唇开合间梵音袅袅,整个人原本因为重生而来的不安,焦灼,浮躁好似都沉淀了来般。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吭,吭吭。” 陡然门边传来两声清脆的敲击声,被打断的洛倾雪顿时眉宇微微颦蹙起,也没有什么动作,只语气淡淡的,“都说不用守夜了,退吧。” “……” 外之人愣怔了半晌,许是因为重生一次的缘故,洛倾雪变得格外的敏感,话说了几遍,心里便浮上了一股不悦,顿时俏脸微沉,连带着语气也不怎么好,“怎么本小姐的话还不听了是不是?” “大小姐,是我!婢妾红梅。” 好久,直到洛倾雪都有些不耐之后,门外这才响起带着些许沙哑,压抑的声音。 原本半躺在罗汉床上,倚着凭几的洛倾雪陡然坐直了身子;手上还握着一卷泛黄的经文,可好看清秀的眉宇却是蹙成一团;周姨娘?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 一时间,两厢无话;仅余那红漆雕花楠木的大门,隔着心思各异的两人。 “罢,进来吧。” 直到小香几上袅袅的香烟散尽,洛倾雪抬起手挑了挑燃尽的烛火灯芯,淡淡道。 “吱——呀。” 木门开合,周姨娘身着素色简单的布衣,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原本宛若圆月般大的脸上也染上了些许憔悴,她披着略嫌陈旧的披风,提着灯笼,只身前来;对着洛倾雪盈盈福身道,“婢妾见过大小姐。” “内只有我们两人,这些俗礼免了也罢。”洛倾雪淡淡地,可人却仍旧端坐在罗汉床上,并没有动作。 “谢大小姐。”周姨娘勉强地勾了勾嘴角,也不推拒。 “坐吧。”洛倾雪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不知周姨娘这么晚了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周姨娘低着头,心里也是极乱的;昨夜,她并非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不对,但她区区侍妾又怎能拒绝侯爷的邀欢,现在想来只怕竟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不仅失了孩子,更是失了侯爷的心。想着,她只觉得心尖尖都发凉。缩在袖中,指甲死死地掐入手心中,她低着头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伤痛和愤懑,“婢妾多谢大小姐今日相护之情。” “……不必,看在你侍奉母亲多年的份上,仅此一次;退吧。”洛倾雪兴趣缺缺地摆摆手,今儿荣禧堂之事也只是情势所逼,帮她也只是顺便而已。 周姨娘却有些着急,她抿着唇,心一横,“婢妾想跟大小姐做个交易。” “哦?”洛倾雪倒是来了兴致,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噙着清寒浅笑,语气淡淡的,似是玩味,似是审度,“交易?周姨娘拿什么与本小姐交易?” 周姨娘心里自然也知道,可想到自己肚子里那尚未成型的孩子,心里像是刀割般的疼痛;念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等了多少年,她费尽心力,才有了这么个孩子,才让以后的日子有了点儿盼头,可是却不想…… 她死死地咬着唇,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苦痛和难受,以尽量平静却仍旧带着浓浓哀痛的沙哑嗓音道,“我用我的命。” “嗯哼。”洛倾雪眉梢浅浅地扬起一个弧度,带着微微的审视,声音却是冷冷的,“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大小姐,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婢妾知道您也想对付老夫人,只是奈何形势不如人,这才与她这般周旋,为的,是夫人留的那笔丰厚的嫁妆吧。”周姨娘的语气不急不缓,显然很是自信。 洛倾雪嘴角微勾,她是想拿回那笔嫁妆不假;却并不是因为她贪财。照师父的话说,玄门传人最不缺的便是银子,随便一颗荣养丸也能卖出个千八百两的;只是那些东西是母亲留的,没得便宜了那些个白眼狼。想着,她眸色暗了暗,薄唇开合,却只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凭什么相信你。” “……”周姨娘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抓握着座椅的扶手;双目充满了血丝,贝齿死死地咬着牙,丝丝血红自唇间流出。 留在洛倾雪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却听到那含恨带怒的声音,“婢妾的仇人是孟贞娴,小姐的对手是老夫人,说到底,咱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那又如何?”洛倾雪语气淡淡的。 “婢妾可以无条件为小姐做三件事。”周姨娘再次开口,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若小姐能助婢妾报仇雪恨,婢妾这条命便是小姐的。” 洛倾雪眉梢浅扬,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也越来越冷,伸手在茶杯里沾了水,在桌面上写出几个字,朝周姨娘挑了挑眉,“你过来。” 周姨娘走进,看到那一行字,整个人瞬间愣怔了,本就苍白的面色竟在那一刹那间苍白得近乎透明,原本的些许自信此刻荡然无存,就连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小,小姐,您……” “怎么,好奇?”洛倾雪扬眉。 “婢妾知错。” 原本洛倾雪正准备接着说去,谁知周姨娘竟猛然上身前倾,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等她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周姨娘已经双膝跪倒在她面前道,“小姐,婢妾自知罪孽深重,求小姐恕罪。” “呵呵,这件事你若是办好了,那一切都好说。”洛倾雪淡淡地扬眉浅笑,又沾了茶水,唰唰唰地写出一行大字,清秀隽永的簪花小楷可周姨娘却不由得额前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直到洛倾雪落最后一笔她才失声叫道,“小姐,这,这……这可是夫人的断七礼!” 洛倾雪点点头,似笑非笑,“母亲的断七礼我自然是知道的,你只需按着本小姐的话去做,至于其他,本小姐自有安排。” “……”可周姨娘却难得的沉默了。 按理,只是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能让洛倾雪答应与她合作她该义无反顾地答应来;可,可当年她已经为了自己的死心对不起夫人了,难道,难道现在还要因为小姐而让夫人连死了都不得安生吗? 答应……不答应…… 两道不同的声音在心底不断地弥漫着;她抿着唇,仔细地瞧着洛倾雪,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她此话是当真的,亦或者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试探? “机会只有一次,你可想好了。”洛倾雪懒得理会周姨娘心中的千回百转,只语气淡淡的,“时辰不早了,考虑好了就早点儿回房歇着吧。” 周姨娘的心里上上,起起伏伏;直到她瞧着洛倾雪脸上不似作假之后,这才咬着牙,心一横;左右在这镇北侯府中,一个伤了身子不能有孩子又被侯爷厌弃的贱妾,她这一辈子算是毁了,若能在死前得偿所愿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博弈。 “好,这件事情婢妾会办好的,请……大小姐,静候佳音。”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周姨娘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 洛倾雪微微颔首,“即使如此,本小姐也提醒你一句,百遍金刚楞严,外祖母亲自发的话;别到时候吃了闷亏也不知晓。” 话音刚落,她明显察觉到周姨娘的身子僵了一。 “多谢大小姐。”周姨娘的声音比起之前倒是好了很多,只是其中带着的愤懑和咬牙切齿却好似在昭示着什么般。 “春深露重,小心路滑;时辰不早,本小姐也不多留你了,慢走不送。”洛倾雪声音不急不缓的,又似饱含深意。 周姨娘对着她点头示意,然后这才缓步退出子。 “吱——呀!” 搁置在罗汉床旁的鼎炉上,袅袅香烟已经淡的没有了味道,小香几上的烛火晃动了,然后一切又恢复如常,好似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般。唯有她手中握着的那约莫小指大小的纸笺昭示着一切。 第三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颦眉蹙頞,心里却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个隐在暗处不断提醒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好似随时都监视在自己周围,却又总能知晓针对她的所有事情;这个人…… 到底是,敌?是,友? 他这般提醒自己,又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了许久,夜已深;窗外虫鸣声声,躺在床上的洛倾雪却久久不能入眠。 …… 三月二十八日。 临近春末,已近夏初;可天却压得很低很低,好似让人都喘不过气来般;乌云低垂,山河落泪。 不过寅时初刻,天刚刚泛白;镇北侯府大门外,洛倾雪与洛倾寒、洛青云三人并列着走在捧着排位的洛永煦身后;队伍缓缓向城门口行进着;在他们身后,左右两列共十八名身着白色布衣,簪着白花的丫鬟提着竹篮,朝道路两边不断地撒着冥花。漫天舞的雪白合着吹拉弹唱的哀乐,好似要将人所有的苦痛全都释放出来般。 声声哀伤,句句沉痛。 十六名身着黑色衣裤的小厮抬着小灵柩,旁边嬷嬷举着挽联,细雨霏霏,好似也在惋惜着一个好人的逝去。 亲人别,友人故,爱人离…… 玉琉山上,孟氏、姚佳氏早已经等在那处,与前来观礼的云静安、冯素烟母女以及一众宾客呆在临时搭起来正对着望乡台的木棚中。 望乡台,思乡岭;传说中人死后的灵魂在断七这日,闫君仁慈,特许他们可以在这里遥遥眺望阳间的亲人们;做最后的道别。 此刻,望乡台前,送别舞跳得如火如荼。临时搭建供主家休息的木里,姚佳氏却是坐立不安,手心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她单手抓着座椅的扶手,整个人不断地朝着小灵柩丧葬队伍前来的方向望去。 “慧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瞧着姚佳氏那着急上火的表情,冯素烟眼中精光闪,却只是转瞬便带着一抹哀伤又略带担忧的神色,“今儿可是姐姐的大日子,慧姐姐你……” 闻言,孟氏转头瞧着姚佳氏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在这个时候若是发生点儿什么意外,那丢的可是整个镇北侯府的脸面,更有可能为此开罪太长公主,想着她语气也很是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有。”姚佳氏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心里却很是忐忑。 这都已经卯时两刻,还有一刻钟就要开始准备,辰时断七礼就要开始了,怎么清远大师还没有来?昨儿她不是差人来说,已经请了清远大师来主持断七礼的吗? 冯素烟心里很是得意,她倒要看看待会儿洛倾雪那丫头要怎么收场;哼,不过是个乳臭味干的臭丫头,竟然胆敢对自己不敬;哼,连冯望月那个短命鬼都不敢这么对自己,果然是个小贱人。 “嗯。”孟氏微微颔首,可脸上的神色却仍就不太好看,只狠狠地瞪了姚佳氏一眼,然后起身领着田氏、钱氏,“你先去做准备吧,我去招呼客人。” 冯望月生前是凤都出名的美人,生得是美丽无双,性格又极是温润,在整个云都也都是赫赫有名的人,再加上她太长公主独女的身份,人缘自然是极好的;在断七这样的大日子,自然不少故人前来吊唁。 “是,媳妇明白。”姚佳氏不敢呛声,只能声声受着。 “夫人,送葬队伍到了。”贴身丫鬟晓乐从外进来,小碎步跑到姚佳氏面前,压低了嗓音道。 姚佳氏抿着唇,额头上甚至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衬着那一身雪白的衫裙更是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今儿的断七礼若是出现无人主持的空缺,别说静安太长公主那里会怎么样,孟氏会如何对她,只怕到时候她会成为整个云都名流勋贵圈子里的笑柄,到时候谁还敢与她来往;更甚者,还会影响到整个姚佳氏族的女儿出嫁。 想到这里,她的心猛然提起来,强压心头的不安,吞了口唾沫,这才道,“行了,我知道了。” “可是清远大师还没有来,夫人您要不要遣人问问大小姐?”身为姚佳氏的贴身侍婢,晓乐自然也是知晓其中曲折的。 姚佳氏低头抿唇,眼底愣怔地瞧着前面的地板,深吸口气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七上八,好似要发生什么事情般。 “……这,夫人,眼瞧着时辰就要到了,您可要快点儿做决定啊。”瞧着姚佳氏那愣怔模样,晓乐是当真有些着急了。 姚佳氏抿了抿唇,“这,也罢。” …… 时间如水淙淙,岁月划过,了然无痕。 天上乌云渐渐弥漫开来,霏霏细雨也像是知晓众人心中的伤痛般,洗礼着整个大地;天,渐渐明朗。 卯时三刻。 一个小丫鬟匆匆赶到房间内,俯身压低了嗓音在孟氏耳畔说了几句什么,孟氏面色唰地一陡然变白,抓在座椅扶手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死死地咬着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丝毫的异常;可在场的众人,哪个不是后宅里摸滚打爬出来的人精。 “洛老夫人若是有事就先离开也不妨。”其中一名身着月牙色绣木兰花对襟开衫,着天青色褶裙的中年美妇淡淡道;其他人也都点头应和着,今儿可是大事,若是发生点儿什么大家脸上也都不会好看。 若是换了旁的人家,她们或许还有八卦的心思,看看热闹,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可今儿乃静安太长公主独女的断七礼,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情本就不好,谁还敢往枪口上撞? 那可是三朝受尽宠爱的太长公主啊。 孟氏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实在抱歉,老身先失陪了。” “洛老夫人也别太着急了。”另一位中年妇人对着她微微颔首,带着安抚的淡笑。 孟氏点点头,只是从房间出来,整个人再也撑不住,脸唰地一黑了来,宛若天边的乌云般,“到底怎么回事?” “……这,这……奴婢也不太清楚,只听大夫人说,主持断七礼的清远大师还没有到,可断七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丫鬟低着头,双手交握在小腹前,神色恭谨,声音却有些磕磕巴巴的。 孟氏闻言,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了两,“谁告诉姚佳氏,清远大师会出席今儿的断七礼的?” 晓乐沉着脸,“这,好像是大小姐。” “胡闹!”孟氏闻言,压低嗓音轻喝一声,当初在相国寺时,洛倾雪那丫头就说过,清远大师拒绝了冯氏的断七礼,她又怎么会遣人与姚佳氏说这样的话;到底是谁,竟然胆敢破坏冯氏的断七礼,难道是那些人想破坏镇北侯府与太长公主的关系? 晓乐整个人顿时打了个寒颤,砰地一声闷响跪倒在地,“老夫人息怒,此事大夫人也很是着急,求您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哼,还不起来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孟氏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虽说此地偏僻没有什么人,可若是被旁人瞧见,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晓乐赶紧低头,“大夫人正在前边安排断七礼的事情,只是时辰快到了,这清远大师……” “还不快带我去,啰嗦什么。”不等晓乐说完,孟氏赶紧打断她的话。 姚佳氏看到孟氏出现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快急得上火了,像是看到救星般,眸底一子氤氲起了雾气,“娘,我……” “清远大师早在两年前便不出席任何的祭祀活动你不知道?”不等姚佳氏开口解释,孟氏直接劈头盖脸的一阵痛骂。 “……娘,我,我……”姚佳氏也很是委屈,这事儿可是洛倾雪通知她的。 孟氏此刻也是面色难看,到了现在这个时辰,要去哪儿找一个名望地位都不错的大师来主持断七礼?倒不是说以镇北侯府的名声找不到大师出面,关键是时间,还有不到一刻钟就要开始了,那么多的宾客冒雨前来吊唁观礼;这……可不仅仅是丢脸的事情了。 弄不好,镇北侯府声望大跌,直接开罪静安太长公主不说,很有可能会影响洛氏一族在圣上心中的地位,进而影响到他们往后的仕途。 其实在孟氏心中是有两个人选的,冯氏去世,镇北侯府夫人的宝座空悬,后院那几个不安分的明面上虽然没有做什么,可暗地里却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事儿难道也是他们做的。 哼,一个个当真混账! “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瞧着孟氏垂眼睑深思的模样,姚佳氏更是急得,双手不断地摩挲着。 洛永康此刻也赶了过来,一进就急吼吼地道,“阿慧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清远大师还没有过来。” “清远大师,谁说清远大师会来的?”孟氏面色很是难看。 “……又是洛倾雪那丫头,她,她怎么敢,我找她去!”洛永康心思简单,性子直;直接就以为是洛倾雪为了整蛊姚佳氏故意这么说的,好让她出丑。 孟氏却是轻喝一声,“胡闹!别忘了,今儿可是她娘的断七礼!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可是娘,我……”被骂了几句,洛永康的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视线扫过面色黑沉的孟氏,最后落在面色苍白,眸底雾气氤氲好似随时能滴出水来般的姚佳氏,抿着唇,“那现在该怎么办?” 孟氏狠狠地瞪了姚佳氏一眼,骂骂咧咧地,“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做事也不知道经过大脑,清远大师不出席任何祭祀活动的事情,你们难道是今天才知道的?现在没人来了,问我怎么办,早干嘛去了?” “……”姚佳氏立在门边,低着头,贝齿紧紧地咬着唇,强忍住哭声;肩膀却是一抖一抖的;她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更何况,不是说洛倾雪与清远大师私交不错的么,若非当时洛倾雪拿出清远大师亲自开光的手串,她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洛永康瞧着,顿时就心软了,走过去将姚佳氏拦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娘,断七礼就要开始了,怎么主持的大师还没有来?”洛永煦从门外进来,洛倾雪、洛倾寒以及洛青云兄妹三人也随之而来。 “怎么回事,你问问你嫂子。”孟氏张口,怒气匆匆的。 洛永煦蹙眉,瞧着正被洛永康搂在怀中,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姚佳氏,瞧着这情形,他张了张口…… “老太太,康大哥,慧姐姐,姐夫,你们都在啊;这,眼瞧着就快辰时了,你们怎么都呆在这儿?” 冯素烟早就准备好,就待洛永煦进来之后算着孟氏他们大约将事情说得差不多了,然后这才慢慢地提着裙摆进来,然后对着洛倾雪兄妹三人道,“你们也别太伤心了,姐姐若是知道你们如今这般兄妹和睦,想来也会欣慰的。” 只是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是嘀咕着,这洛倾雪和洛青云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想当初她和宋芊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挑拨,难道全做了白功夫不成?也不对啊,她记得前些日子洛倾雪不是还挺讨厌他的吗,每次说起都是咬牙切齿的。 心里嘀咕归嘀咕,可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闻言,内所有人的脸色齐刷刷的黑如锅底。 “……”冯素烟视线环视一圈,瞧着他们一个个眉宇颦蹙的模样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跟在她身旁的宋芊芊也是,略微迟疑了,轻声道,“可,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孟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夫人,您身子本就不好,还是先歇会儿吧。”田嬷嬷抿着唇,面带忧色,同时对姚佳氏也有了意见,不过是主持个断七礼竟然发生这样的纰漏,简直是不可原谅;她就算不懂,难道就不会问的吗。 冯素烟缓步上前,声音清幽,似带着浓浓的哀伤,又似无边的苦痛,带着压抑的折磨,“这,老太太,不知可有什么素烟能帮得上忙的?” “你能帮得上什么。”洛永康没好气的道,转头对着身后侍卫模样的人道,“韦箐,你立刻山走一趟,以最快的速度;请玄青庵的觉远大师前来。” “骑我的追风去吧。”洛青云也赶紧接着道。 追风是他的坐骑,一匹千金难买,有价无市的汗血龙驹;乃当初西域进贡的唯一一匹;当初太子、几位皇子都眼热得利害,人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向皇帝讨要;谁知却被偶然进宫拜见的冯望月瞧见了,当欣喜至极。皇帝也很是开怀,这个表妹可难得向他开一次口呢,索性就直接给了她;最后落到洛青云手里,洛永煦还因此与冯望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韦箐点点头,“多谢大少爷。” “辰时怕是赶不上了,但午时之前却是能赶上的。”洛永康转头对着孟氏道,“等今日之事了了,咱们仔细与太长公主说说,想来她也是能理解的。” 洛倾雪始终低首垂眸,敛起眸底的波动;洛倾寒一直瞧着她的神色,以为她是太过伤心,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背,“别太伤心了。” “嗯。”洛倾雪淡淡地应声,只是不知为何声音却染上了浓浓的哑色;让洛倾寒不由得心头就疼了,冰山似的面皮上竟然蹙起了眉头。 照理,男女七岁不同席,无论父母与兄弟。 男女收拾不清于亲兄妹之间同样适用,当然却没有那般严苛;但今日是他们生母冯望月的断七礼,内又都是自家人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冯素烟良久才听懂了,抿着唇,似是迟疑,又似是试探着小声开口道,“这,断七礼都快开始了,怎么还要去请觉远大师?” “……哎。”良久,被洛永康搂在怀中的姚佳氏才眼眶红红地,细声细气地解释首尾,说到最后,声音里甚至都带上了哭腔。 洛永煦闻言,更是扬起巴掌就要打洛倾雪,“你,你这个逆女,那是你母亲,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姐夫,别,倾雪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冯素烟赶紧开口阻止,“姐姐去了,她也是伤心的。” 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微微勾起,却尽是嘲讽。 洛青云与洛倾寒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姨母还请慎言,此事究竟谁是谁非尚未可知。”洛倾寒冷声冷气,“到底是哪个小丫头去通知的,还烦请大伯母说清楚。” “雪儿向来懂事知礼,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更何况她与母亲向来亲厚断是没有做出这种对母亲不敬的事情来;别是有人趁机落井石,利用大伯母表达对母亲的不满罢。”洛青云脸上依旧带着温润,声音也一如既往,可众人却都察觉到了那股宛若千年寒潭散发出来的凉意。 这话中的深意也很是引人遐思;当年冯氏姐妹与洛永煦的情感纠葛谁人不知,这话一出,就差指名道姓了。 冯素烟被两人的话噎了一,顿时眼眶唰地一就红了,雾气不断地朝眼底聚集着;贝齿紧紧地咬着唇,转头看向洛永煦,声音幽幽很是悲伤,“姐夫,姐夫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呜,呜呜……姐姐生前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你,你……难道你也是这般想我的吗?” “青云,怎么跟你姨母说话的,道歉!” 洛永煦对洛青云本就不甚喜欢,此刻听到他这般诋毁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更是,张口便厉声呵斥道。 “……”饶是洛青云再好的脾气,此刻也黑了脸,抿着唇沉默不语。 “道歉,为什么道歉?”洛倾雪猛然抬起头,看向冯素烟的眼底有那么刹那的杀意;那样浓烈的黑暗气息让站在他身后在战场上摸滚打爬许久的洛青云都不由得愣怔了,“大哥这话哪里错了,还是父亲以为,当真是我洛倾雪……禽兽不如,做出这等让亲生母亲无法瞑目的事情来?” 洛永煦双眸顿时泛起了凶光,手条件反射地扬起。 “父亲教训,女儿不敢不从。”洛倾雪转头,将脸侧到洛永煦面前;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孟氏本就不相信洛倾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瞧着冯素烟这般挑拨的话虽心生不喜可到底也没说什么,只转头对着洛永煦道,“永煦,今儿可是冯氏的断七礼你想做什么?望乡台上,冯氏可是看着的。” “……哼!” 洛永煦扬在空中的手顿时握成拳头,用力地收回来狠狠地一甩宽袖,黑着脸语气不善,“那现在该怎么办?” 话音落地,室内顿时一片默然。 “……这,若是老太太与姐夫不嫌弃,素烟倒是有一个人选。”良久,冯素烟才犹豫着,淡淡地开口道。 “哦?你有人选,谁?”顿时孟氏也顾不上对冯素烟的厌恶,若是她能帮着解决今日的难题,那她就当真谢天谢地了。 冯素烟薄唇微微抿着,“我,之前在相国寺我与芊芊苦求清远大师未果,廉青去得早,我与芊芊都是身无长物之人,所以请了苦济寺的悟明大师;当然是比不上觉远与清远大师的。” “那他现在可在?”孟氏也顾不上了,赶紧问道。 “在的,就在外面的宾客席;原本以为用不上了,可又不好让人家大师白跑一趟。”冯素烟低着头,抬手轻轻地拢了拢耳畔的碎发,小声地略带不好意思道。 孟氏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那立刻请悟明大师进来。” 纵使这悟明大师他们谁都没有听说过,可总比断七礼放了空挡不得不推迟来得好。 姚佳氏和洛永康脸上也带着希翼和感激的神色,冯素烟低着头,“区区小事就不用劳烦老太太了,暖秋你立刻去请悟明大师进来。” “是。”暖秋应声而去。 洛倾雪的嘴角却是淡淡地扬起,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姨母倒是准备得充分。” “姐姐自幼待我极好,今儿是姐姐的大日子,我这做妹妹的自然要考虑得多些。”冯素烟低着头,声音轻轻柔柔的。 “……”洛倾雪还想说些什么,可孟氏却开口打断了她,“马上就到辰时了,雪丫头却准备最后一支送葬舞吧。” “芊芊也为她姨母特地准备了祭祀舞呢。”冯素烟赶紧开口替宋芊芊争取机会,要知道今儿前来吊唁之人非富即贵,若是今日能在台上露面,那可是能在这么多名流勋贵面前留好印象,还能顺便打压洛倾雪,何乐而不为。 原本孟氏开口就后悔了,洛倾雪的舞姿一向平庸,虽不说多拙劣却绝对算不上出彩;此刻冯素烟开口,想到她为镇北侯府解了围,倒也没有那么讨厌她了,点点头,“也好,那让芊芊先跳吧。”怎么说,这最后一舞也得由洛倾雪来的。 “谢谢老太太。”宋芊芊原本以为她不会同意,此刻听到她允了很是意外,赶紧开口道谢。 “行了,都去准备吧。”孟氏罢了罢手,到底年纪大了,刚才那么惊险又担忧此刻竟有些撑不住了。 田嬷嬷眉宇微微颦蹙着,“老夫人,您没事吧?” “不妨事。”孟氏摆摆手。 很快,便轮到宋芊芊的送葬舞了。 因为断七礼主持人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姚佳氏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着稳重,在她的安排,舞姬们训练有素地退场。 众位宾客,男女用白纱帐隔开,但都能清楚地看到望乡台前,一名白衣飘袂的少女,头上簪着白花上前,小巧不堪一握的腰肢盈盈向轻抚,宽袖交错,整个人瞬间跃起;广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她肌肤本就白皙,此刻更是苍白;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哀伤,更是让人恨不能将她搂入怀中好好呵护一般,衬着那哀伤沉痛的唢呐声乐,众人竟觉得心头有股说不出来的……压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平安和乐郡主,长得可真是美。”有人小声嘀咕着。 “不知道就别乱说,那是望月郡主庶妹的女儿,宋廉青的遗腹子,好像叫什么宋芊芊的。” “……那她怎么上来了?” “呿,听说平安和乐郡主空有美貌其实不过是个花瓶,什么都不会,自然不敢上来献丑。” …… 女宾那边此刻也是。 一名梳着少女发髻,身着浅色软烟罗裙,瞧着约莫二十六七的女子双眼瞧着望乡台前,看得很是认真,“廉青虽然去得早,可这女儿当真不错。” “……小姐说得是。”立在她身后的丫鬟悄然叹了口气,缓缓应声道。 “果然不愧是出名的才女,这舞只怕与当年的太长公主有得一拼了。”有人半带着感慨道。 “啧啧,可惜了;那平安和乐郡主可当真是……” “自个儿生母断七礼,连送葬舞都要请别人带跳,这种女儿,要来何用。” “那可不是……” “……”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宋芊芊双手交错,宽袖一甩,以一个完美的动作结束了舞姿;若非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喝彩,只怕众人都会激动不已;从他们发亮的眼神中已经可以看出一切。 就在他们各种贬低洛倾雪,太高宋芊芊的时候。 陡然,唢呐声乐的音色骤然一变,比之前更为低沉,更为哀怨,带着浓郁到让人甚至觉得呼吸都困难的沉痛;二胡南弦,丝竹弦乐,一切都好似仍在耳畔,可一切却又好似浮游天外般。 “快看!”陡然不知道是谁轻喝一声。 众人随即朝着望乡台前望去,只见一名女子,与宋芊芊的白衣飘袂不同,简简单单的白色麻布制成的齐腰襦裙,外面套着的斩榱已经明明白白地昭示着那女子的身份;鬓间并排簪着两朵雪白的小花,不施粉黛;可却让众人觉得,那冰肌玉骨,宛若明珠甘露般精致无双的女子为这乌云密布,黑沉沉低压压的天空平添了一抹亮色。 她就好似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般,如诗如画,如梦如幻;可她那紧缩的清秀眉宇间沾染的那抹浓得好似化不开的忧伤却好似重鼓,随着她跳跃的脚步敲击在众人的心上般,让人不由得想伸出手为她抚平那眉间的哀伤。 陡然间,乐声变,由之前的悠远空明,饱含沉痛;渐渐扬起,好似带着祝福和祈愿,让人只觉得好似心灵都被洗涤了般,忍不住想要哭泣,却又忍不住为逝者祈愿,祈愿她来生顺遂无虞。 再加上那抹纯净宛若冰雪的影儿,细雨霏霏,好似模糊了她的容颜,只见她陡然凭空腾起,好似飘逸的白云般;带着对逝者的思念,轻盈的纤腰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好似一切迎着朝阳,带着希望;那样优美的舞姿,那样绝美的容颜,那样浓郁的忧伤……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契合,美轮美奂却又如此的圣洁。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一回闻! 众人此刻心中都不由得浮现出这句话,原本的哀伤,渐渐地淡了;好似望乡台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般,她对着她淡淡微笑,好似在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思念,让她放心,让她能走得没有丝毫遗憾。 此刻在后面,原本听到众人的反应以及听到他们的讨论声之后很是满意的宋芊芊;此刻却面色扭曲,指甲死死地掐入手心,洛倾雪又是洛倾雪;她不是不会跳舞的吗?什么时候又会跳这么好看的舞了,竟然完完全全将自己特意准备的祭祀舞的风头给压了去。 “连跳个舞都能输给洛倾雪,没用的废物。”冯素烟面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扬起手,深吸口气却到底没落去。今日这么多的宾客,若是真的打去,到时候只怕不好收藏。 宋芊芊却只能低着头,死死地咬着嘴唇,心里却是将这恨全都转移到了洛倾雪的头上。 …… “这就是你说得什么都不会空有美貌的花瓶郡主?” “……我什么时候说过。”刚才说话的人此刻却是愣怔了,赶紧开口反驳道,“平安和乐郡主不愧是望月郡主的女儿,这舞说是倾城倾国也不为过。” “若是能再看一遍,便是死也值了。” “……小姐,这平安和乐郡主的舞跳得可真好。”之前那丫鬟也不由得慨叹着,若是在她之前,宋芊芊也不差了;可着一前一后有了对比,顿时就宛若云泥之别。 文韵诗微微颔首,脸上的表情仍旧淡淡的,无悲无喜,“这舞名为相思,如今会的人已经不多了。” 她没说的是,当年的静安太长公主便擅长跳这相思舞,冯望月跳得也不差,但洛倾雪跟她们比起来,却更显青出于蓝。 此相思非彼相思,却是流云国流传来最古老的祭祀之舞之一;在场稍微上了年纪的人自是都能认出来的。 “郡主这相思一舞,倒是颇具禅意,冯施主若能看到,定当欣慰。”身着蝉衣,披着金红双色袈裟;长得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德霄,此刻双手不断地数着念珠,对着洛倾雪微微颔首道。 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清秀的眉宇间却沾染着一抹沉痛和浓得化不开的忧伤,“今日亡母断七之礼便有劳大师了,大师请。” “嗯。”德霄点点头。 送葬舞毕,断七礼始。 “悟明大师,有劳了。”冯素烟对着悟明双手合十道。 身着禅衣,披着袈裟的悟明只道了声,“阿弥陀佛,老衲自当尽力而为。” 孟氏这才大松了口气,转头却是找不到洛倾雪,蹙了蹙眉,“断七礼已经开始了,洛倾雪又跑哪儿去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德霄双手合十,“老衲应平安和乐郡主邀请前来,只是路途遥远有些耽搁,好在没错过冯施主的断七礼,还望洛老夫人,洛候爷恕罪。” 孟氏愣怔了,抬头看向洛倾雪,眼中带着疑惑和探寻,嘴里却是说着,“德霄大师言重了。” “就是,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洛永煦也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冯素烟见状,清秀的小脸顿时一沉,看向洛倾雪面色不善,不过她脑子一转,淡笑着,“雪儿你也真是的,既然请了德霄大师前来怎地也不说一声,让你祖母和父亲先前那么焦急,也让慧姐姐和康大哥白着急了,你这孩子……” 闻言,其他几人的面色也很不好看,尤其是看向洛倾雪,眼神中尽是责问;大抵是说着,她既然请了德霄大师为何先前不说,害他们白白着急上火的。 “姨母这话说得蹊跷,之前不是您说,是我拿母亲的断七礼开玩笑的么?”洛倾雪心中冷笑着,“更何况,我有开口的机会吗?” “……”众人顿时默然,尤其是洛永煦,想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更是…… 冯素烟心里很恨的,可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般,“雪儿这是说得哪里话,能请到德霄大师为姐姐主持断七礼我们都很高的,只是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可不许再自个儿藏着掖着,也得告诉你祖母和父亲才是。” “姨母这话说得漂亮,好话坏话都让您说了。”洛倾雪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望乡台,“您若当真问心无愧,可敢当着母亲的面再说一次!” 冯素烟顿觉心里咯噔一,转头看向望乡台时;却只见那暗沉的天空中,墨色染黑的流云不断地在空中划过,渐渐地组合成一张人脸;眉眼如画,杏眼含嗔;小巧精致的琼鼻,无处不精致的五官,却显得异常的优雅温和,不正是冯望月又是谁;只是那平日里温和的眉眼,现在带着十足的怒气;陡然那樱桃小嘴张开,竟是血盆大口。 “啊——” 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之前的话却怎么都不肯再说;只身子微微颤抖着,好似随时都能被风吹倒般。 洛倾雪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转头瞧着洛永煦,那清幽深邃的眸子里,好似压抑了许多复杂的神思,声音悠远空旷,带着哀伤,带着沉痛,“母亲离开,女儿自是伤痛;只没想到,原来在父亲心里,我洛倾雪竟是这般猪狗不是,禽兽不如的品性;呵,呵呵……” 明明是轻笑,可那其中带着的悲伤和凄凉却让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想哭;甚至已经有稍微感性一点的丫鬟用手绢不断地擦拭着眼角。 “妹妹,别太伤心了;母亲看了,会难过。”洛青云上前,声音分明温润如玉,可说出的话,却让在场众人不由得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洛倾寒也是,揽着她的肩膀,“不管发生了什么,哥哥都会一直陪着你。” 自当年那件事情之后,便一直冷漠宛若冰山般的洛倾寒,也就在面对洛倾雪时,他才能露出偶尔的一点温柔。 “……”洛永煦抿着唇,面色难看,却始终不发一语。 “寒儿,雪儿,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你们的父亲呢。”冯素烟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道;只是不等她说完,孟氏就开口打断了她,“雪丫头,此事你切莫与你父亲计较;他就是那般急躁的性子;再说父女俩哪有什么隔夜仇。倾寒和青云也是,难道我镇北侯府还能任由雪丫头被欺负不成。”说着还使劲地朝洛永煦递眼色,毕竟时辰不早,静安太长公主随时都会来;这当初在素瑶居内发生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洛永煦低着头,红唇微微抿着,让他给自己的女儿低头,将他的脸面往哪儿搁;瞧着他这般反应。 “呵,呵呵。”清脆幽深,带着沉痛压抑的低笑声,空旷渺远好似从天外传来一般。 洛倾雪惨淡一笑,“我,我明白的。” “雪丫头,你……”孟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洛永煦一眼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祖母知晓你向来是个好孩子,你父亲他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说出那样的混账话来。你可切莫再与他计较,再者你娘可是在那里看着呢,难道你想让她走得不安生吗?” 洛倾雪低着头,那表情就连她这个老婆子瞧了都忍不住觉得心酸;刚失去母亲,父亲却又……哀莫大于心死,或许就是如此。 “嘀嗒……嘀嗒……” 清澈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单薄的身子,小巧的肩膀不住地抽动着。 “妹妹。”洛倾寒眉头紧锁,声音虽然清冷,可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心疼和宠爱。 洛青云脾气虽好,可此刻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些许怒意,“这是我们洛家的家事就不劳姨母您费心了,正所谓来者是客,您还是请吧。” “青云你……”冯素烟一副受伤心痛的模样,“你怎么能这么对姨母说话;倾雪那般做法,让老太太、姐夫还有康大哥,慧姐姐都那般焦急,难道不应该教训吗?这往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是冯素烟话未说完,姚佳氏与洛永康已经领着去熟悉场地的德霄大师回转。 “女施主言重了,此事乃因老衲闭关之故,一直未有给郡主答复;今日才得到清远师侄的口信。”德霄仍旧慈眉善目,气定神闲;也不生气,语气也异常的平缓,不骄不躁。 冯素烟面色顿时僵了,随即讪笑着,“呵呵,原来如此,倒是我们误会了雪儿;这断七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悟明,怎么见了夕日的师祖也不叫打声招呼吗?”不等她把话说完,德霄闭着眼,淡淡地开口。 众人回头,这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到墙边儿,正准备溜走的悟明顿时被抓包了,他面色很是难看,“悟明拜见师,师祖。” “哼。”德霄扬起手,众人什么都未察觉到却只听见一声闷哼,而后悟明捂着胸口,五官都蹙到一起,面色很是痛苦的模样,“当年你屡犯戒律。不受清规被逐出相国寺时是如何保证的?” 悟明低着头,不敢说话;众人却是疑惑地看向德霄。 “师祖饶命,师祖饶命。”悟明整个人跪在地上,面色苍白不断地求饶着,“悟明已经知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德霄闭着眼,声音轻缓,“待过了今日,自个儿回相国寺领罚吧。” 纵使已经不是相国寺弟子,但出了这种事情,到底还是他们监管不力,不过此刻断七礼已经开始了,他也没有时间再多做什么。 断七礼,很是繁琐,也很是琐碎。 期间,亲朋好友上前吊唁,上香祭拜;洛倾雪兄妹三人则始终跪在墓碑前,每来一个都要道谢,手上还不停地往铜盆中添着纸钱。 “节哀顺变!”“节哀!”“……” 跪在陵墓前,听着那一声声的安慰;细雨霏霏,天昏地暗;洛倾雪低着头,手上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又一个的动作;被洛青云和洛倾寒牵着去扶灵;拜别母亲的灵柩。 断七吊唁,祈福祭祀。 德霄大师立在祭台之上,唢呐声乐骤然停息;原本或小声,或谈论的众人也不由得闭上了嘴。 瞧着那七尺高的祭台之上的那人,惊叹,感慨,亦或者是羡艳;镇北侯何德何能竟能请动相国寺久负盛名的德霄大师前来。难道是他与德霄大师有旧,还是望月郡主结的善缘?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德霄大师立在那处宛若巍峨的高山,散发出一种凌人的气势,庄严肃穆,又好似能让人从骨子里沉静来。 梵音袅袅,南音渺渺;阵阵禅音被德霄大师以内力加持送上高空,然后倾泻来,那浩渺无垠的大道之音,在众人耳畔不断地回响着;让人们好似从里到外都被彻底地洗涤过了般。 所有的阴私,所有的黑暗,所有的所有好似在这片充满禅音的土地上都无所遁形般。 告慰亡灵,祈福来世;众人心头不由得浮现出这八个大字,果然大师之所以为大师,的确不负其名;想着,众人的眼神不由得更虔诚了。 祭祀已过,封陵闭幕。 云静安立在那新封的墓碑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细细地摩挲着那汉白玉打造的墓碑,好似在抚摸女儿的侧脸般,眼眶通红,两滴浊泪自眼角滑落,“月儿,你可当真是狠心呐;就这么撒手尘寰,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就这么……” “外祖母。”洛倾雪抿着唇,压低的嗓音很轻很轻,可是却让众人都能清晰的听见。 “我可怜的倾雪。”云静安一把将洛倾雪搂入怀中,“你母亲到底是个狠心的,就这么……去了,留你们兄妹,可当真是……” “外祖母。”洛倾雪再次开口,声音竟是染上了哭腔。 母亲逝去,还能有个风光的葬礼;这样的场景,她又想起了前世的自己,死得凄凄惨惨,与孩子一起被烧成灰烬竟是连骨灰都没留;若非师父他……师父……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痛;整个人好似染上了一股历经沧桑后的悲凉,那单薄的身姿,苍凉的影儿,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地心疼。 “外祖母,您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不然母亲就算是走,也定不会安心的。”洛青云好看的眉宇微微颦蹙着,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如玉,可熟悉他的人却能很明显地分辨出他语气中的哀伤和沉痛。 洛倾寒也走过来,将云静安与洛倾雪的手一起抓在手心,拍了拍。 立在旁边的洛永煦嚅了嚅唇,到底没能说出话来;至于冯素烟与宋芊芊倒是想上前,只可惜在这样的场合,尤其是刚经历那样的事情之后,再加上云静安的威慑力,她们也只能畏畏缩缩地,立在外圈。 …… 尘世浮华,岁月流光。距离那天已经整整三日了。 因着断七那日淋了雨,之前因为初初重生时又一直噩梦不断,好不容易挂在心头的事终于了了之后,竟然一病不起。 抬头,入目仍旧是一片雪白,上面以月牙色作底银线勾勒的缠枝莲纹的蚊帐;洛倾雪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渐渐地,思绪回溯,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冯望月断七礼的隔天。 “砰——”云静安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面色黑沉,很是难看,死死地瞪着冯素烟,“贱人,还不给我跪!” 冯素烟贝齿紧咬唇,却挺着腰板,“素烟不懂,我没做错什么。” “放肆,竟然还敢顶嘴了。”云静安语气狠戾,素手高扬,快速落。 只听见一声脆响,“啪——” “公主!”赵嬷嬷突然惊呼一声,赶紧将云静安的手拿过来放到眼前,像是捧着最珍贵的宝物般,“就算要教训人,让老奴们代劳就是了,您怎么能亲自动手;瞧瞧,这手都红了。” 说着,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冯素烟一眼,那幽幽暗含着不满的眼神好似在责怪着:没事脸皮长这么厚做什么。 冯素烟单手捂着侧脸,“女儿没错。” “就凭你也敢在本宫面前自成女儿?”云静安眼底尽是不屑,“月儿在世时看在她的份儿上,本宫可以跟你不计较,但别以为本宫是傻子、瞎子、聋子!你的那些个把戏,当真以为本宫不知道了吗?” 冯素烟死死地咬着唇。 “给我跪!”云静安轻喝一声,瞧着冯素烟没有丝毫反应和动作,赵嬷嬷领着两个丫鬟,对着她的腿弯处一踢,冯素烟瞬间跪倒在地,只是那紧要唇的贝齿,那不甘的表情,怎么都有股子委屈的味道。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紧接着是“砰”的一声脆响,原本紧阖的大门被撞开,木门相互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瞧着那面色通红,喘着粗气的洛永煦,云静安俏脸一沉。 洛永煦也自知有些失礼,不过吞了口唾沫,强忍着镇静了这才缓缓道,“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哼。”云静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洛永煦有些小意地转头,瞧见被赵嬷嬷领人摁在地上的冯素烟,他只觉得心脏某处抽疼了,抿着唇,“岳母大人,您这是做什么,素烟她犯了什么错?” “妄图破坏月儿断七,还敢嫁祸给倾雪,你说她做了什么。”云静安眉梢浅扬,“别忘了镇北侯府给本宫的承诺,不然就算你是月儿的夫君又如何,月儿都已经没了,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拿你镇北侯府如何了吗?” “……岳母大人教训得是,小婿自然不敢忘记。”洛永煦顿觉眉心突突地跳了两,“只是素烟向来善良,与月儿关系亲厚,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倾雪,你说呢?” 洛倾雪很是温顺地低着头,“父亲说得是,在姨母和父亲心底,倾雪才是那个禽兽不如,妄图破坏母亲断七的不孝女;父亲有训,女儿……不敢不听。” “……”洛永煦眸色暗了暗。 云静安更是,原本难看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哼,你就是这样当人父亲的?倾雪会破坏自己母亲的断七礼?你怎么不说是本宫去破坏的?她冯素烟善良柔弱,合着本宫与倾雪就是无恶不作,十恶不赦了?” “小婿不敢。”洛永煦低着头。 “哼,不敢,本宫看你胆子大得很嘛;发妻新丧,身为姐夫竟与守寡的妻妹搅和一起,或许有些事情本宫是得好好考虑一;免得有些人打着本宫的幌子作威作福,还敢欺负本宫女儿留的唯一血脉。”云静安语气狠戾。 冯素烟的面色唰地一变了,“嫡母,素烟没有,素烟真的没有。” “放肆,本宫与你有何关系,记住往后见了本宫得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太长公主,行跪拜之礼;否则,这对皇室不敬的罪名,只怕你们整个宋府都担待不起。”云静安语气铿锵,掷地有声。 冯素烟却再也硬气不起来,她在宋府日子本就艰难;自冯望月去世之后更是雪上加霜,若是云静安再将她驱逐,那她和芊芊……她简直是不敢想象,“嫡母,嫡母,素烟没有,素烟真的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关本宫何事,别以为半夏畏罪自尽本宫就查不出来了。”云静安眉宇间弥漫着浓浓的杀意,她这一生就冯望月一个女儿,自是捧在手心小心呵护着,生怕她有半点不快,受了丝毫的委屈;着冯素烟竟然敢…… 冯素烟抿着唇,哭得梨花带雨,让站在旁边的洛永煦更是心肝尖尖都开始疼了,若非场合不对,更是恨不能将她搂在怀中好生呵护一番。 “外祖母。”就在真个子里僵持着的时候,洛倾雪却陡然开口。 云静安转头,怔怔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半夏畏罪自尽,此事也没有了证据;到底家丑不可外扬,此事暂且搁置吧,若最后查到是她,别说您,到时倾雪必手刃仇人,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洛倾雪一字一句,虽然没有云静安的气势,可是却字字铿锵有力。 “如此,也好。”云静安点点头,对洛倾雪的态度很是满意,“不过半夏,别以为死了就没事了,将她全家发配漠边,世代不得再回云都。” “是。”洛倾雪点头应声。 冯素烟顿时整个身子僵了一,只是她强压心头的不安,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此事交由顺天府尹张大人吧。”云静安略微思索,“行了,今儿就到此;哼,最好祈祷别被本宫抓住把柄,不然……哼!赵嬷嬷,我们走。” 想到那日,冯素烟的狼狈,洛永煦心疼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她就觉得好笑。 “咳,咳咳。”想着,嗓子有些干痒,洛倾雪捂着唇,轻轻咳嗽两声;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 “小姐,您怎么起来了。”听到动静的锦笙赶紧进来阻止道,“大夫说了,您这是邪风入体,身子本就弱,现更是马虎不得。” 洛倾雪无力地罢了罢手,声音还有些虚弱,“哪儿那么麻烦。” 那些又苦又臭又腥的药汁,她实在是喝不去了;若她此刻稍微有些体力,自个儿配置药丸,不过三两日就好了,可偏偏因为生病,冯素烟每日前来名为探访实为试探不说,这些丫鬟更是在姜嬷嬷的耳提面命将她当成个搪瓷娃娃般,连走一步路都跟着。 “小姐,您怎么能这样;您这身子若是不好好养着,以后可是会落病根的。”锦笙一边嘟哝着,一边将洛倾雪塞回被窝,顺便试了试搁在床头上药汁的温度,嗯还暖着,然后递过去,“小姐,您该喝药了。” 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洛倾雪鼻翼一抽一抽的,却不得不接过来,一口饮尽,赶紧捻了颗蜜饯放嘴里,这才松了口气道,“这样好了吧。” “嗯。”锦笙开心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坐起,在她腰后垫了个软枕,任由她半躺着;自个儿则是坐在床边,拿过一旁的箩筐开始做女红;可缝了不到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眉宇间带着不解,“小姐,你生气吗?” 洛倾雪不解地抬起头,“嗯?” “就,就是银叶,她……”锦笙没有再说去,洛倾雪却是明白的,她抿唇淡笑着,“各为其主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是当初若非小姐,她早已尽流落到那等贱的地方了,可她居然背叛小姐,小姐您为什么还要救她?” 锦笙嘟着嘴,很是义愤填膺。 当初断七礼发生的那件事情,虽然最后以德霄大师前来而圆满结束;可事情却并没有因为冯望月的断七礼完毕而告一段落,反而在孟氏回府大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令彻查。 最后,送信的那小丫鬟半夏自然被挖了出来;但那时,半夏已经畏罪自尽,再往后的线索便断了,查了几日也没查到什么,事情便不了了之。而银叶,自然也是因为她从中周旋才得以保全;在素瑶居中,唯有锦笙却最是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她很是为洛倾雪抱不平。 “救她?那可未必。”洛倾雪顺手取过枕头旁的书卷,低着头嘴角微勾着,满是冷意。 ------题外话------ 正如大家所见,今天文文上架了;真的很感激大家的支持,看着朋友们求收、求评却成批成批的扑文;心儿虽然有惊有险,但总算度过了。 心儿并不是煽情的人,也不太会说话;但心里真的很感激大家。 码字写文,最初始源于兴趣;但坚持,心儿不想多清高的说不是为了钱,毕竟心儿现在以此谋生;能将自己喜欢的事情做成工作,做成事业,真的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所以,请妹纸们能支持正版,支持心儿。 至于终究会离开的那些,也感谢你们的陪伴,是心儿的文不够好留不住你们;希望次,等心儿进步了,能写出更精彩,更引人入胜的文时,你们还能回来。 在沧海文学看文的你们定是知道,首订对于一篇文有多重要;所以,求支持,求首订啊! 第057章 断七礼,素烟阴谋起(求首订 言情海 正文 第058章 绝念想,四两拨千斤(求订)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58章 绝念想,四两拨千斤(求订) 锦笙那嫣红的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呈思索状良久,仍是不解地蹙了蹙眉,摇摇头,“不懂。” “呵呵。”洛倾雪轻笑着,原本也没指望她懂,笑声低低沉沉,她顿了顿才接着道,“锦笙,你说看不见的奸细和握在手心随时能够拔出的细作,哪个更好对付?” 声音清幽,却好似从地狱里散发出来的般,带着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黑色。 锦笙顿觉眼前一亮,“小姐的意思是……” “就算银叶被查出来了又如何,那个人既然能安插一个,自然也能安插第二个;与其费尽心思地将人给除了,时刻担心着不知哪个是新的敌人,还不如想办法将第一个就牢牢掌握手心中;一劳永逸,懂?” 锦笙好像懂了,不过还是没有太明白,只是瞧着洛倾雪那若有所思的模样点点头,“小姐,您可真聪明。” “……”聪明么? 这天聪明的人何其多,她也不过占了两世记忆的便宜。 “听说黑风寨已经被张大人一锅端了?”陡然像是想到什么,洛倾雪眉梢浅扬,语气淡淡。 “那可不是。”锦笙努了努嘴,“听说高老大在张大人去之前就已经重伤不治身亡了;那该背时的高老大竟然胆敢对小姐手,这么死当真便宜他了。” “重伤不治?嗤……” 带着些许不屑,洛倾雪轻笑一声,“是挺便宜他的了,可还有其他消息传来?” 锦笙摇摇头,“这倒是没有。” “……” 没有么?看到冯素烟背后那人当真能忍得住啊。 前世,她对冯素烟百般信任,却从来不知她背后竟然还有一只推手;现,细细想来,无论冯素烟还是宋芊芊,都没有那千般算计的头脑,而高老大纵使再为财胆边生,也万不敢轻易招惹王侯将相之家才是。 再者,顺天府尹张大人虽说不上两袖清风,却也是难得的正直之人,再加之云景疏的参与,洛永煦也在其中;可那人竟然还能游刃有余地在几路人马地眼皮子底将事情给处理得滴水不漏,这早就已经不是冯素烟能够做到的范围了。 洛倾雪低首垂眸,掩去眼底的遐思,淡淡地笑着,“没有消息那边也算是好消息了;对了,暖春如何安置了?” “这,奴婢倒是没怎么关注;小姐若想知晓,奴婢这就去打听打听。”锦笙放手中的针线,抬起头。 “无妨,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洛倾雪罢了罢手。 “吱——呀!” 雕花红漆的木门开合,发出清脆的声音;姜嬷嬷抬脚走进内,“小姐,宋夫人和表小姐到了。” “嗯,快请。”洛倾雪脸上仍旧淡淡的,嘴角朝上微微挽起一个急不可察的弧度,似笑非笑。 “是。”姜嬷嬷低头的瞬间,眸中诧异一闪而逝;锦笙却是眸中带着怒意,将针线放在一旁;“小姐,您的身子还尚未大好,大夫说了可不能太劳累;劳神伤身,您要不先歇着罢。” 冯素烟与宋芊芊进,听到这话,脸上又那么些许的不自在;不过倒是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今儿瞧着雪儿倒是精神多了。”冯素烟示意跟在她身后的暖夏、暖冬两个丫头放食盒,自己则侧身坐在床沿上,拉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面色却变了变,眉宇微微颦蹙着,;拉着她的手呵护地搓了搓,“雪儿可有觉得身子不舒服?怎地手这般冰凉,你里这些丫头怎么伺候的,锦书和银叶呢。难道都偷懒了不成?” 洛倾雪心中不屑地轻笑着,面上却是不显,只低着头敛起眸底的波涛,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来,“姨母言重了,我呆在床上也没什么地方要她们伺候的;母亲离世,她们也够累了,是我打发她们去休息的。” “表姐就是太心软;你对她们太体谅了可不兴,往日姨母总说,这人就是人,可不兴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宋芊芊从食盒中取出一个汤盅,又分了白瓷薄胚缠枝绕碟的小碗,用汤匙搅了搅,递过去。 冯素烟接过话茬,“那可不是,姐姐向来是极重规矩的;来尝尝这可是芊芊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特地为你炖的,我还记得你以前最爱喝这梅酿官燕的,来尝尝味道如何?” “……”洛倾雪瞧着那小碗里,散发着梅酿醇香,略带猩红的丝绒状物;轻声笑了笑,“这,恐怕要辜负姨母和表妹的一番好意了。” 瞧着洛倾雪开口拒绝,锦笙赶紧补充道,“大夫说小姐身子虚弱,正所谓虚补不受;这鱼翅燕窝什么的,小姐可是万万不能吃的。” “哦?是吗。”冯素烟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将小碗递给暖夏,“那雪儿可当真是该好好养着身子了。” “有劳姨母挂怀了。” 瞧着冯素烟那欲言又止,却偏又要做出一副她是很关系自己的神态;那模样,可当真是好笑;不过她不开口,洛倾雪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宋芊芊用手帕捂了唇,轻轻咳嗽两声,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柔弱,“表姐,你……可是还在生我和我娘的气?” 那语气,透着无辜,带着委屈;竟好似给人欺负了般。 “芊芊这是说的哪里话?”洛倾雪捂着唇,狠狠地咳嗽着,单手捂着胸口;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锦笙见状,赶紧端着茶杯上前,喂到洛倾雪唇边,冯素烟伸手想要接过茶杯却被她拒绝了,“这等小事还是让奴婢做就好。” “表姐。”宋芊芊贝齿轻咬唇,双眸湿漉漉的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 “芊芊这是怎么了?咳,咳咳……”洛倾雪“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捂着胸口;无力地对着他们笑笑,语气显得越发的虚弱,“抱歉失礼了,只是我这身子,咳,咳咳……姨母和芊芊若是有事就先请回吧,免得将病气过给了你们。” 冯素烟撅着嘴,眉眼间含羞带嗔地瞪了她一眼,不顾洛倾雪的反驳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姐姐不在了,咱们可就是最亲的人了;还说这些客气话当真是该打。” “就是,表姐;你快别生气了。”宋芊芊撅着唇,语气娇嗔又似是撒娇般,“我娘也是不知那悟明竟是个不守清规戒律的酒肉和尚,若是知晓,我们定不会请他过来的。” 冯素烟赶紧连连点头,随声应和着,“就是就是,雪儿姨母当真不是故意的;你可万万别跟姨母生分了。” “……” 洛倾雪仍旧保持着半躺在床上倚着软枕的姿势,臻首低垂,眼底波涛尽敛;却是顿时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语。这般诚恳的语气,真诚的眼神,若是前世的她,定会不忍得立马原谅了她们,甚至还会担心自己稍微强硬一点的做法会不会伤害了这位自幼丧父“可怜”的妹妹。可最终结果如何呢,尸骨无存,万劫不复。 就只是这般想着,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气压却越来越低,浓浓的哀伤和愤恨在周身弥漫着。 “表姐,表姐,你就别生气了嘛。”宋芊芊不知何时已经磨蹭到了床边,拉着她的手左右摇晃着,粉嫩嫩的樱唇微微撅着。 “……雪儿呀,此事说起来都是姨母的不是;听了旁人的话,只是我和芊芊在宋府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冯素烟说着,语气渐渐低了去,越来越沉,最后染着些许哭腔,“以往姐姐在时,碍于姐姐他们倒也不敢为难于我们;现在姐姐不在了,你外祖母又向来不喜我与芊芊,我们……我们……但凡是姨母有丁点儿办法也不会,不会……” 洛倾雪抬手捂着薄唇,有气无力地咳嗽了几声,面色苍白,连呼吸都很是虚弱,“……这,没什么好生气的;母亲在天有灵,知晓姨母这般有心,想来也是会欣慰的。” 欣慰,她终于能看清楚她疼惜了一辈子的妹妹是怎样的心如蛇蝎。 “雪儿若能这般想,姨母就放心了。”冯素烟轻轻拍了拍洛倾雪的手,面上却陡然又苍白了几分,嘴角勉强地扯出几丝笑意,“你身子不舒服当好生养这才是,可别在费心伤神了;雪儿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遣了丫鬟去宋府,姨母便会过来的;姐姐虽然不在了,可在姨母心里头却是真真把你当女儿来疼的。” 洛倾雪的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凉;原本清澈透亮的双眸,霎时变得幽暗深邃,语气也变得有些诡异,“那……你们慢走,不送了。” “咱们之间还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 闻言,冯素烟原本苍白的面上霎时染上了些许粉红,两腮含羞;上打量了洛倾雪半晌,清秀的眉宇微微蹙了蹙,伸手想要抚摸洛倾雪的脸,可陡然像是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良久才叹了口气,“这才没几日,怎地瞧着雪儿又瘦了;不若……是姨母搬来照顾你一段时间可好?” “……”洛倾雪嚅了嚅唇,却并未开口。 “你也知晓,芊芊尚未出生她父亲便早早的去了;可她却因此担上了克父不详的罪名,她何其无辜;宋府那些兄弟姐妹与她向来就不亲厚,我们搬过来能照顾你,你也可以有个伴儿;雪儿觉得如何?” 对于洛倾雪的沉默,冯素烟也不以为意;反倒是眉宇间尽是盎然自信。 立在床头侧边的锦笙却早已经是着急上火,瞧着洛倾雪那沉默不言的态度更是心生担忧;她紧紧地抿着唇,双手不断地揉搓着;姜嬷嬷也立在拱月门处,瞧着不远处的三人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儿,雪儿,你有在听吗?” 直到床头那铜珐琅太平有象鼎炉里香烟散尽,冯素烟连声急促地轻唤着。 洛倾雪靠在床头,眉宇微微颦蹙着,听到冯素烟猛然拔高的音调,只在心中冷笑一声;前世可不就是如此,打着照顾她的名义住进镇北侯府,一步步蚕食人心,步步算计,最后坐上镇北侯夫人的宝座。 “……雪儿,你没事吧?”冯素烟抿了抿唇,“原本瞧着今儿精神是好多了,可现看来还是得需要人好好照料才是;待会儿我便与你父亲去说说,姐姐自幼待我亲厚,如今她去了,我若是看着你这般,百年之后我如何还有脸面去见姐姐;赶明儿我就搬过来,也好就近照顾。” 洛倾雪眉梢浅扬,“姨母此话从哪里说起;我乃镇北侯府的大小姐,太祖皇帝钦赐的平安和乐郡主;倾雪虽理解您的好意,可这事却是万万不能的;姜嬷嬷她们很好,我只是有些乏了;无须您如此劳累的。” “那哪儿行,她们哪有姨母来得仔细。”冯素烟故作娇嗔地瞪着她,“瞧瞧这小脸苍白得,也不知她们是怎么照顾的。” “真的不用了。”洛倾雪低着头,“母亲在世时也不曾让姨母如此劳累过,若是母亲知晓倾雪如此不孝竟让您这个做长辈的如此操劳,只怕午夜梦回时,会责怪倾雪呢。” 不知为什么,听到她的话,冯素烟的脑子里又浮现出断七那日;天上如墨般的流云弥漫,那如画眉眼,杏眼含嗔,精致分明却好似带着浓浓的怨怒,还有那张口的血盆大口…… “……雪,雪儿这是说的哪里话,姨母做这些可都是应该的。”冯素烟笑得很是勉强,语气也讪讪的。 “宋夫人,表小姐,我家小姐身子虚弱,该休息了。” 瞧着洛倾雪再次打了个呵欠,眼底氤氲着雾气的模样,锦笙抿着唇,良久终于忍不住上前道。 冯素烟瞧着洛倾雪那几近透明的脸,毫无血色的唇,无神的双眸,以及时不时懒懒的呵欠,想着自己今日的目的;那丫头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若是她再要求住过来,只怕就显得有些急功近利了。 “也是,倾雪身子不适,你们多劳累些;姨母就先告辞了。” “照顾小姐是奴婢们的本份,宋夫人、表小姐慢走。”锦笙声音恭谨,可面色却很是难看。 宋芊芊低着头,瞧着洛倾雪没有同意冯素烟的提议,面色也很是不好看;贝齿紧紧地咬着唇,原本染着些许粉色的脸颊顿时变得苍白无比,额头上青筋直冒,好似在隐忍着什么。 “小姐,这种人一句话打发了就是,您还与她们说那么多作甚?”锦笙撅着嘴。 “不妨事。”洛倾雪懒懒地罢了罢手,眼底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疲惫,反而带着些许亮色,怎么看都是精神奕奕地。 送走冯素烟、宋芊芊回返的姜嬷嬷见状,这才长松了口气,又从衣柜里取来披风给她披上之后,细细端详着,“瞧着是清瘦了些,待小姐身子稍微好些,老奴再让厨房给您好好补一补。” “哪里瘦了,倒是嬷嬷,因着母亲的丧事你们劳累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休息;赶明儿大家就放一天假吧。”洛倾雪接过锦笙递过来的茶杯,淡淡地抿了一口,“唔,梁嬷嬷呢,可回来了?” 姜嬷嬷摆摆手,“嗯,不过她身子差了些,老爷许了她半月的假期,让她好好调养;月再到素瑶居报道。” “也好。”洛倾雪低着头,再次呷了口茶,将茶杯放在床头,却注意到窗棂上多出来的一只白灰相见的信鸽,她眼神闪动了,淡淡道,“我乏了,休息会儿,你们都退吧。” “是。” 锦笙本能地抬头看向姜嬷嬷,见她点头之后,这才恭谨道。 直到内没人,洛倾雪这才左手微抬,食指弯曲放在唇间,一声清丽的哨音;原本还有些懵懂的信鸽听见哨音立刻朝她来;从信鸽的腿上寻到一支小小的竹筒,取出信笺,平展,细细浏览;然后走到外间,提笔快速回信,绑到信鸽的腿上,轻轻点了它的脑袋,“辛苦你了,点墨。” “咕,咕咕。” “噗嗤!” 听到点墨那略带不满的嘀咕声,洛倾雪没忍住笑喷出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捏碎,喂给信鸽之后,信鸽这才心满意足的走。 官家小四,官宴辉么? 洛倾雪嘴角微微斜勾着,眉梢浅扬;手中捏着信笺,低着头,眼睑低垂,遮住了她眸底的波涛,让人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她道是为什么冯素烟竟然会在这么个敏感的时间提出要搬来镇北侯府,原来是这样啊。 宋家老太太不喜冯素烟之事在云都也不是新闻了,毕竟人家好好的一个儿子,宋廉青若是没有发生那次意外,若是没有最后那般重伤身故,现在的成就绝对不比他大哥差;偏生这一切都是因为冯素烟。 就算没有那件事情,这年头克夫、克父的人本就不讨喜,别说兄弟姐妹,就算是身生父母也不见得能忍受;毕竟命硬的人,谁知道她一个会克谁? 也就只有冯望月才会对冯素烟、宋芊芊母女百般疼爱、照顾;不说没有丁点儿的私心,但却是绝对的一视同仁;有时候冯望月对宋芊芊的好,甚至让洛倾雪都忍不住嫉妒。 “倾雪,你是姐姐,应当让着妹妹。” “倾雪,芊芊生性柔弱,性子又怯懦,你可不能欺负她啊。”“倾雪,芊芊生来丧父,从未享受过父亲疼爱;你定要保护好妹妹,不能再让她受丁点儿委屈。” “……” 自她记事开始,母亲在她耳边说得最多的,便是要照顾好这个生来丧父又背上克父不详名声的妹妹,不能让她受委屈,很多时候,明明是皇帝舅舅赐给她的东西,但凡宋芊芊看上的,冯望月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或许,她心里是明白的。 在她的母亲的心里,若当初洛永煦没有错娶了她,冯素烟和洛永煦便会是很好的一对;宋芊芊也能成为名正言顺的镇北侯府大小姐,那样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也不会流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可是,就算没有冯望月在,冯素烟和洛永煦就当真能走到一起了吗? 洛倾雪紧紧地抿着唇,对冯望月这个母亲,有爱,却也有怨。 …… 隔天,清晨。 天气晴朗,太阳早早的爬上天边,阳光和煦,蓝天白云;合着花园里那盛放的鲜花,舞的蝶儿;抽嫩的柳条儿立在湖畔,随风轻轻摆动着。 “妹妹,你身子不好怎地不在子里好好歇着?” 洛倾雪身着一袭白底黑边,以天蓝色丝线在裙摆处勾勒着大片大片残破的鸢尾;乌黑的发丝同样以鸢尾雕纹的白玉分心固定着,鬓间别着两朵雪白的绒花;其余披散在脑后;整个人就那么静静地立在湖畔处,背影苍凉而又孤寂;尤其是那黑底金丝勾缠枝绕纹宽带束着的纤腰,盈盈不堪一握,更显她的娇小、柔弱。 听到动静的洛倾雪转过身来,肌肤白嫩细腻如雪,在阳光的照耀甚至看不到丝毫毛孔,她眉宇清冽,可却不难看出其间沾染的哀伤与忧愁;毫无血色的唇微微抿着,在瞧见来人后,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底终于染上了些许波澜,“大哥,你怎么来了?” “傻丫头,怎么病了也不告诉我们?” 洛青云已然十六,洛倾寒也已经十二;平日里都住在外院,再加上这几日,冯望月的丧事虽然告一段落,可要处理的事情却还远远没完。 洛倾雪因为是女儿家,又病卧在床这才逃过一劫;而洛青云与洛倾寒自然是要跟着洛永煦一起,将丧事遗留来的事情给一一解决了。 “哪有生病,只是有些累了,多休息了两日。”洛倾雪撅着嘴,有些撒娇着道。 “你呀!”洛青云抬手,轻轻戳了她的额头,看了看天色,转身吩咐锦笙取了件披风,小心翼翼地给洛倾雪披上并系好丝带;那好看的手,灵巧地翻着,“这往后可不许再这么顽皮了。” 洛倾雪小声嘀咕着,“人家哪有。” “行行行,你没有。”洛青云无奈地摇摇头,眸底却尽是宠溺之色,抬头看看天色,日头正好,春光明媚,也就没强求她再回床上躺着,反而略微思索,“可想去花园走走;倾寒有事与父亲出去了,上半晌应该就能回来。” 洛倾雪顿时点头如捣蒜,“嗯嗯,那我们快走吧;好久没有与大哥对弈了,难得今日有此雅兴,不如我们杀几盘如何?” “那可不行,我可应付不来输了就哭鼻子的小哭包。”洛青云故意点了她的鼻子。 唰—— 洛倾雪的脸顿时爆红,这都是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她没好气地斜睨了洛青云一眼,顿时俏脸一垮,撅着嘴,“人家哪有;哼,别忘了,上次你可是输给我了来着。” “嗯哼。”洛青云那向来温润的脸上,难得染上了些许玩味;弯月般的眸子微微低垂,可眼角处却扬着,好似用最上等的螺子黛精心细描的般;他就那般似笑非笑地望着洛倾雪,“你确定是我输了,而不是……” “好了好了,不说还不成吗?”洛倾雪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偃旗息鼓。 不得不说,前世就算她在相国寺时,琴棋书画都由汝霖这位国手亲自精心教导过,虽说不上样样精通却也是拿得出手的;可却不知为何,每每对上这个明明没有刻意研究过的大哥时,他却总能将她杀得落花柳水、片甲不留。 瞧着这般调皮又染上三分娇气的洛倾雪,洛青云眉宇间仍旧染着清浅淡笑,只是心却是越来越沉。 当初他被冯望月收养时,已然记事;而洛倾雪、洛倾寒兄妹出生之后,可以说是由他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他来得了解。 她表现得越是正常,越是云淡风轻;那说明她心底压的事情越是严重。 只是,回来这么久,他好似也从未从其他地方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甚至连府上也都没有丝毫风声,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呀,真是的,锦笙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啊,大哥让你去你就去,现在都开春了还包得像个粽子似得,好丑。” 瞧着自己身上披了件并不算太厚的披风,只是转眼,锦笙手上竟然又多出来一件,洛倾雪不由得撅着嘴,嗔怒道。 洛青云摇摇头,轻轻点了她那小巧精致的琼鼻,宠溺又略带着些许无奈道,“还不是怕某些人自个儿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人家才没有呢。”洛倾雪顺手挽上他的臂弯,“不是说去花园棋吗?不如去碧波亭啊。” “就知道你这丫头想去,已经让思行去准备了,走吧。”洛青云淡笑着,语气温润,声调柔和。 …… 蓝水湖盘,碧波亭中。 一出素瑶居大门,洛倾雪便好似出笼的小鸟儿般,蹦蹦跳跳的,东瞧瞧西看看。虽说是自家花园,可前世,后来她自嫁给那个人,每日里都不得不提高警惕,出谋划策,殚精竭虑;镇北侯府也渐渐没落,父亲惨死,兄长早亡,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噩耗接二连三,为了洛氏一族,更为了那个人在她最狼狈、最落魄、最无奈的时候伸出的援手,她渐渐地被打磨得工于心计,精通阴谋;又哪里还有这般轻松的时候。 远远低瞧着那蓝水湖盘,柔顺青翠的柳条儿随微风轻轻荡漾着,倒映在蓝水湖那清澈泛着绿涛的湖面上,只初初走进,就能闻到那股带着泥土的芬芳与青草的清香;隐隐约约还能品尝那水雾的味道。 碧水蓝天,白云飘逸;映衬着满园盛放的或白、或青、或兰、或紫的花;还有那时而翩跹,时而停驻的彩蝶,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安逸。 “奴才见过大小姐。”思行、思言顿时单膝跪地;心情尚有些忐忑。 毕竟,当初洛倾雪与洛青云闹矛盾的时候,她可没少找他们俩的茬,拿他们出气;现在猛一看到,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进入紧绷状态,生怕有那点没做好招惹到这位小姑奶奶。 洛倾雪此刻心情很是开心,被姜嬷嬷和锦笙两个碎嘴的关在子里,卧床躺了三天;今儿终于能出来,只觉得连呼吸都轻松了,遂大手一挥,“免礼起身吧。” “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去吧。”瞧着两人脸上的不自然,洛青云很是了然地摆摆手;“让厨房多备些妹妹爱吃的,午膳就在这碧波亭用,可好?”后面这句,自然是对洛倾雪说的。 “……呼……” 洛倾雪此刻正立在蓝水湖畔,双臂大张,迎着湖面,臻首微抬,深深地吸入一口气,感受到略微湿润却含着春日所特有芬芳的味道,重生而来的压抑,心情的阴郁,好似全都一扫而空般,“好的呀。” “……”洛青云无奈地摇摇头,只是那平日里温和疏离的眸子里却是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思言,去通知少爷,午时在碧波亭用膳。” “是。”思言、思行应声离开。 洛倾雪这才总算是在姜嬷嬷与锦笙忐忑不安的表情回到碧波亭内。 “白子?黑子?” 瞧着那用汉白玉打磨得光滑透亮的石桌上,棋盘两边的棋盒中,棋子黑白分明。 “老规矩。”洛倾雪话音刚落,锦笙、锦书已经将厚厚的软垫套在石凳上,她顺势坐,对着洛青云扬眉,“你先?” “都好。”本就是为了陪她,输赢胜负,谁先谁后,与他来说并无分别。 洛倾雪撅着嘴,“哼,往日里都我先,这次你先;我定不会输给你的。” “那,咱们走着……”洛青云眉梢浅扬,语气仍旧温润,带着淡淡的挑衅;可就算是那淡得几乎品味不出来的挑衅却被洛倾雪精准地抓住,看向洛青云的眼底,精光四射,志在必得,“哼,这些年在军营你棋的时间少了吧;我可是在母亲教导,越发进步的哦;大哥,小心了。” 话音尚未落地,只瞧洛青云仍旧带着淡淡的消息,抬手修长白皙的手执间,一枚同样晶莹剔透的白色棋子在春阳的照耀,熠熠生辉。 “吭——” 棋子落地,洛倾雪浅笑着,纤细的柔荑捋了捋鬓间的碎发,低着头,清欠一笑,黑色的棋子、白皙如雪的肌肤,巨大的反差更是让人瞧得挪不开眼,轻描淡写地在白子旁落一枚黑子,“这么多年,大哥行棋的习惯还是没变。” “彼此,彼此。”洛青云语气深幽,可细细听来却是不急不缓地。 其实,前世经过那么多年,别说惯有的旗风,就连行为处事的风格都早已经变得差不多了;这对弈的习惯也早不知被丢到了哪里,不过好在之前洛青云都呆在军营,而他们兄妹之间也因为那件事而冷战,多年未有对弈了。不然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般天翻地覆的棋风。 颦眉蹙额,洛倾雪两只间夹着黑子,双眸却是一动不动地睨着棋盘上,那黑白交错的棋子间;瞧着是黑白分明,各占一半。可唯有她心中明了,黑子已经隐隐落于风,再往,他就能抽去自己的无气之子;而无气的黑子明显比白子多上两颗。 “吭——” 棋子再次落地,洛青云脸上瞬间浮起些许笑意,“妹妹若是放这儿,那大哥可就不客气了。” “……不,不,不;不走这儿。” 顺着他的眼角,洛倾雪明显发现了黑子一个致命的缺陷,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拾起刚才落的黑子就要反悔。 “落子无悔,方为君子;妹妹,悔棋可是不对的。”洛青云笑得云淡风轻,可唯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刚才与对面那女子对弈时有多么的吃力;原来几年不见,成长的不仅仅是他;岁月流逝间,他们都在改变着。 许是因为在室外,许是因为心情好;洛倾雪那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染上了丝丝血色,连那毫无血色的唇此刻也恢复了些许粉嫩,虽然仍旧有些苍白。 粉嫩的唇瓣微微撅着,在阳光的照耀水色润泽,好似在诱人品尝般,尤其是她还调皮地微微开合着,“人家又不是什么君子,人家是小女子。” “母亲是这么教你的?”洛青云轻轻挑了挑眉。 “好嘛好嘛,算我输了,哼!” 她向来知晓这个大哥是聪明的,比起她和哥哥都要聪明,胸有城府,心有沟壑,可纵使在前世自己对他那千般厌,万般恶的时候,他都没有抛弃自己;永远都站在她回头能够看到的地方,轻言浅笑着唤她,“妹妹。” “……小姐,大少爷,少爷来了。” 就在洛倾雪很不服气,收拾棋盘,准备从头再战的时候,锦笙赶紧开口,通报道。 洛倾雪顿时眼前一亮,“哥哥回来了?” “怎么,这才几日没见到哥哥就这般开心?”洛倾寒甩开流星大步,与洛倾雪那有七分相似的容颜上却沾染了些许憔悴,衣衫还算整洁可明显就能看出是累了好久,衣角不太显然的地方竟然沾染了些许的泥。 洛倾雪顿时有些心酸,有些心疼,低首垂眸硬生生将那股多愁善感压回去,抬起头,“哥哥这是干什么去了,好丑。” 说着,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好似真有那么回事般。 “你呀,就知道欺负阿寒。”洛青云也起身,两人并排着,“刚从城外回来?先回房沐浴更衣吧;午时在碧波亭用膳。” “嗯,知道了。”洛倾寒点点头,想要抱抱洛倾雪,可已经两日没洗澡了,身上脏脏的,想想也只能作罢。 送走洛倾寒,两人又坐回石凳上。 “再来一局?”洛青云挑眉,尾音上扬。 洛倾雪巴朝上微微一挑,眸底晶亮,“来就来,谁怕谁呀!” ……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厮杀激烈的时候;原本应留在素瑶居的锦书却匆匆而来,走到守在碧波亭外的姜嬷嬷身旁,压低了嗓音说了几句;姜嬷嬷眉头微微蹙了蹙,点头。 “小姐,三皇子来了。” 瞧着洛倾雪与洛青云两人兴致勃勃的模样,姜嬷嬷抿着唇,犹豫了开口道。 “云景疏?”洛倾雪原本还放松的心情顿时染上了些许低气压,整个身子都不得绷紧了,“他来做什么?” 听着洛倾雪语气有些不善,而且隐约似是带着对云景疏的不满以及……压抑却浓烈的恨意;他心底有些疑惑,不过现在却没时间思考,开口轻声斥责,“雪儿,三皇子的名讳可不是我们能够随便唤的;在自个儿家里倒没什么,若是出去了,被旁人听见……” “行了,我知道了。”洛倾雪故意带着三分撒娇道,只是心却越来越沉。 “先正在老爷的书房。”姜嬷嬷接着道。 洛倾雪总算松了口气,“或许是有事来寻父亲,嬷嬷不要太过担忧了。” 这边是天气正好,云淡风轻;而那边,洛永煦却是战战兢兢。 “微臣参见三皇子殿,不知您今日到访所为何事?”洛永煦恭谨地行礼问安,脑子却是快地转动着,自己最近应该没做什么引起皇城那人的注意吧;他都已经递了奏折,三月重孝丧假未果,三皇子这个时候前来…… 云景疏脸上仍旧带着他惯有的笑,温和自然,宛若三月春风;他抬手虚扶一,“镇北侯快快请起,我今儿来并非为了公事;只前些日子听宫里的窦太医说,表妹生病了,所以趁着今日无事,过来探望。” “……”呼。 闻言,洛永煦心底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即起身开口道,“今儿青云也无事,此刻他们兄妹正在花园碧波亭,微臣带您过去吧。” “不用了。”云景疏摆摆手,脑子里又猛然浮现出那日所见的巴掌大的小脸,纤细的身子,分明害怕得发抖,可是却仍旧倔强地站着;轻轻咬着唇,眼泪吧唧吧唧,却强忍着不哭出声的女孩;不知为何,胸口竟然猛地抽动了一;强忍着心头的异样,对着洛永煦微微笑着,“镇北侯府上正值多事之秋,洛候便无须客气了,让人带我过去就行。” 洛永煦原本还想坚持,可随即转念一想。 ------题外话------ 心儿:往后更文世间改到上午8点;亲们也注意调整时间哦,如果时间有变化会另行通知的。谢谢每一个支持首订的读者,虽然这文的情况的确不是很好,但真的谢谢你们的支持,至少心儿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第058章 绝念想,四两拨千斤(求订) 言情海 正文 第59章 论规矩,当众被打脸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59章 论规矩,当众被打脸 或许年轻人之间更好说话罢;若是倾雪能攀上这位皇子,表上加亲,哪怕只是个侧妃;更何况如今太子未定,诸位皇子中,这位表现也算上佳;若他能坐上那九五至尊的高位,以倾雪的地位,再差也必定是个贵妃,到那时候镇北侯府,洛氏一族就当真要平步青云了。 “平喜,你立刻带三皇子去蓝水湖畔的碧波亭。” 光是这般想着,洛永煦就激动不已;他深吸一口,以尽量平缓的嗓音开口,转头对着云景疏,神色恭谨道,“三皇子请,微臣就不远送了。” 云景疏微微颔首,嘴角的仍旧带着那惯有的笑,只是眸底却柔和了些许,似是对他的识时务表示满意,“洛候客气了。” “恭送三皇子。” 对着云景疏的背影,洛永煦也毕恭毕敬。 镇北侯府,名师设计,巧匠施工;乃当年开国皇帝钦赐与当代洛候的府邸。 瞧着那光洁的青石小道两旁,明媚的春光,白花盛放,绿草低回;幽深秀丽的密林,花团锦簇的苗圃,怪石嶙峋的假山;竟是集自然秀美,巧夺天工;想到那个粉嫩宛若搪瓷娃娃,胆小却又倔强的女子,饶是连云景疏,眼底也不由得流光潋滟。 沿着小道,穿过鲜翠欲滴的竹林,顺着九曲回廊,绕过那白石雕琢,绿瓦红墙的隔断;引入眼帘的竟是一座坐落在波光潋滟湖畔的假山;小巧精致,尤其是上面点缀的些许丛草繁花,与旁边湖畔的垂柳,绿坪显得那么的相得益彰。 “民妇参见三皇子殿。”“民女参见三皇子殿。” 云景疏正感慨着,这镇北侯府景致的秀眉;猛然听到两道先后响起的女声,虽然温婉柔和,不知为什么却让他有一股莫名的不喜;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挥挥手淡然道,“免礼平身吧。” “谢三皇子殿。”两人起身之后,却是立在一旁并未离去。 带路的平喜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双眼发亮的冯素烟和宋芊芊,又快地抬头瞧了云景疏那仍旧温和莞尔的微笑,他犹豫了,“殿,那边便是碧波亭了,您是要现在过去,还是?” “……”闻言,云景疏眸底的神色陡然暗了暗,深邃中凝着幽光。 宋芊芊却是顿时眼前一亮,带着淡淡的惊喜却又自恃矜持,抿唇微笑着,盈盈福身一拜,“三皇子也是要去碧波亭吗?” “嗯。”到底维持着皇家的好教养,就算对宋芊芊的行为不喜,他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可这样的反应在宋芊芊看来却是对她的好感和示好,顿时心中自信心饱满,虚荣感集聚增加,“民女与母亲也准备去碧波亭的,既然三皇子也去那里瞧姐姐的,那民女为三皇子领路吧。” “也好。” 斜睨了平喜一眼,云景疏仍旧笑得好似清风朗月;那俊俏的侧脸,深邃的双眸间,视线冷凝。 “既是如此,那平喜你先退吧。”宋芊芊小手一挥,宽大的浅蓝碎花衣袖在空中摆动着,“三皇子,请。” 云景疏眉宇微不可查地蹙了,可只是短短瞬间,脸上又是那副习惯性的微笑,点点头,率先走在前面却并未说话。 瞧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如墨般的黑发披在脑后,上面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银色流光嵌紫翠的宝冠束着;左右两便各垂一抹长长的流苏,点缀在墨发之间,更是为他平添了三分颜色。 见那背影渐行渐远,冯素烟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很是恨铁不成钢;自己却是脚步加快,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三皇子也是来探望雪儿的吗?”冯素烟唇角微勾,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嚣张讨厌,又很好地点缀着她那巴掌大的小脸,“姐姐过世,雪儿伤心过度,不想竟惊动了殿,雪儿知道定会很开心的。” “姐……表姐身子也的确是太虚弱了些;民女与母亲也是特地为表姐准备了补品。”宋芊芊也赶紧上前搭话,语气竟是染上一丝莫名的委屈,不过后面又似是带着感慨,“不过表姐的胃口挑剔,这一般的补品可是看不上的。” “放肆!” 宋芊芊口中的话刚落地,云景疏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一声尖利的庆贺,“宋姑娘这是在说我家殿送来的补品只是一般吗?” “殿息怒,民女……民女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原本脸上还染着些许羞赧色的宋芊芊顿时面色一白,赶紧跪倒在地。 “殿息怒,小女年幼不知事,绝对没有冒殿的意思。”根本来不及瞧上一眼,冯素烟也赶紧跪倒去。 云景疏垂眼睑,睨了跪在地上的母女两人一眼,语气古井无波般,分明是斥责的语气,可是眼底却没有半分斥责的意思,之事淡淡地开口,“好了张德祥,走吧。” “是,殿。”之前开口呵斥的那名身着仙鹤绣图长袍,太监模样的男子,撅着嘴翘着兰花指,不情不愿地应声着。 跟着云景疏的背影朝前走了几步,回首一看,冯素烟和宋芊芊仍旧跪倒在地上,他面色顿时又沉了去,“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路,难道还要咱家殿亲自扶你们起来不成?” “这,民妇/民女不敢。”两人一边应着,一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赶紧对着云景疏道,“三皇子,这边请。” 瞧着云景疏那没有丝毫表情的模样,冯素烟的心越来越沉,她抿着唇想到昨儿夜里大夫人前来时,那趾高气扬的模样,颐指气使的话语,还有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抬起头快地偷瞄了一眼,或许他就是她们母女两人命中的贵人了。 纵使之前发生了些许的不愉快,但三皇子瞧着似并没有什么不约,更何况……与其最后让宋芊芊嫁给官家小四,最后被痛苦地活活折磨而死;还不如好好拼上一把,宋芊芊颜色不差,就算是做个侧夫人,瞧在冯望月那个短命鬼的份儿上,他也定不会薄待了芊芊的,更何况,男人嘛,不都比较喜欢楚楚娇弱的可人儿么? 这般想着,冯素烟深吸口气,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拍回心底最角落处,然后唇角浅扬,以尽量平缓却带着些许压抑的嗓音道,“三皇子息怒,刚小女真不是有意貌似;只是昨儿民妇携小女亲自为雪儿炖了梅酿官燕,可雪儿却只瞧了一眼便打发了,心里有些委屈;姐姐在世时,雪儿的胃口就挑剔,如今姐姐不在了,我这做姨母的,哎……也是民妇无用,照顾不好雪儿;您若是见了,定要好好劝劝,这什么都不吃,身子可怎么能好。” “……”云景疏微微偏头,瞧着那花坛中随风低回的青草鲜花,脸上表情淡淡的,并没有言语。 “这俗话说,七分药三分毒,这只有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道;那些药,还是少吃得好;雪儿若是再这般挑剔去,可是很容易把身子给耽误坏了的。”冯素烟再接再励。 “嗯。”云景疏面无表情,只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反驳。 宋芊芊却顿时大喜,赶紧补充道,“表姐向来吃惯山珍海味,珍馐佳肴,看不是给你民女做的也是正常;只是,若表姐的身子能好些倒也罢了……” 那语气分明有些哀怨,却又好似长辈看着自家未出息掉得孩子;有些无奈,又有些淡淡的宠溺。 这倒是让云景疏陡然来了些许兴致,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那巴掌大的小脸,婀娜却依旧稍嫌单薄的体态,难道就是因为太挑食所以才生得那般单薄的,他尾音微微上扬,“哦?” “嗯。”感受到那两道灼热的视线,纵然很想抬头看一看那清风朗月般的容颜,但想到以后,宋芊芊仍旧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强压心头的*低着头,莞尔一笑,又好似有些不好意思般,“表姐性子扭了些,可我们感情却很好,比旁人倒是要多了解几分的。” “……” 三人边走边说,很快便来到碧波亭不远处的假山旁。 瞧着那波光潋滟的湖水在微风的吹拂,漾起一圈圈晶莹的波光,春日的骄阳洒,更是熠熠生辉。 湖畔那红色琉璃、八角微扬的凉亭中,一男一女对面而坐,两人似是在谈论着什么事情般。 男子唇角含笑,面容温润,眸底温柔得好似春水般,只看着对面的女子,那带着淡淡的无奈而又宠溺的眼神,饶是隔着老远,他们也能感受的出来;而男子对面的女子,则是撅着嘴,似是撒娇又似是在说些什么,臻首微微垂,两只晶莹剔透的眸子,带着潋滟的流光,似娇似嗔似喜。男子抬手轻轻点了女子那小巧精致的琼鼻,女子抬起头,似是不满,那纤细白皙的粉嫩指尖抓着男子的手。 这样温馨而又美好的画面,饶是他们也不由得有些沉醉了。 云景疏静静地立在假山旁,瞧着碧波亭中的一幕幕,双眼越发的幽暗深邃,嘴角仍旧微微养着,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身上的气势却有些激荡起伏,良久,他才垂眼睑,敛去眸底的波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芊芊也有些愣怔了,刚要出口的话到了舌尖打了个转儿,又不由得咽了回去。 倒是自幼便学会察言观色的冯素烟,瞧着云景疏的反应若有所思,心里却是很恨地,果然跟她那短命的娘一个样,这般会勾引人,竟然连三皇子也动心了么? 想着,她的脑子里便开始盘算着,低首垂眸,眸底情绪尽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似带着些无奈,“雪儿这丫头也真是的,就算青云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她也不能……姐姐在世时,对她宠溺惯了,竟是连男女大防都不注重,当真是……” “他就是洛青云?”云景疏的语气倒是有了些许起伏,只是若是不熟悉的人定是听不出来的。 “可不是;民妇记得当年姐姐收养他的时候,他才这么高,那么一点点大;看着看着竟然都已经成人了。”冯素烟半带着感慨,说到兴趣盎然处还用手比划着,“只是,这两人也太……哎,姐姐不在,我这做姨母的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让三皇子笑话了。” 云景疏将视线从碧波亭中收回来,瞧着冯素烟,“表妹年纪尚小,凡事慢慢教也就是了;更何况表姑姑刚过世,有人安慰开解总是好的。” “三皇子说得是。”冯素烟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笑,“只是这男女大防还是要注重的……” “姨母这话说得可是严重,妹妹与大哥之间感情向来亲厚;就算外人瞧见也只会说我们兄妹情深,怎地到了您口中,就好似……” 陡然一道冷厉却带着些许稚嫩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云景疏转过头,瞧见那与洛倾雪有七分相似的容颜,心中了然,“参见三皇子殿。” “倾寒快快请起,今日咱们表兄妹之间只论情分,不论君臣。”云景疏在空中虚扶一。 “谢三皇子殿。”洛倾寒声音依旧清冷。 冯素烟却是有些尴尬地笑笑,“寒儿,这……你知道姨母只是嘴快,并没有那个意思。” “哦?是吗?”洛倾寒面无表情地转头,视线扫过宋芊芊和冯素烟,最后落在张德祥以及他身后那一众捧着锦盒的宫女面前,“雪儿身子向来柔弱,母亲过世更是悲伤过度,再加上邪风入体,这才严重了些,倒是劳三皇子挂念了。” 云景疏摇摇头,“表姑姑往日对我也很是照顾,如今她虽然不在了,但咱们表兄妹可不兴这般客气。” “……”洛倾寒眼中快地闪过一道什么,却并没有说话。 “就是寒儿,你……” 原本洛倾寒开口,冯素烟脸上就很是难看,再加上之前说洛倾雪挑剔的话,她刚开口,正准备说点儿什么解围,就听到洛倾寒那清冷好似千年寒冰的嗓音,“母亲过世,妹妹本就伤心过度;还请姨母慎言。” “如果本皇子没有记错,侮辱皇家郡主……”云景疏斜睨了张德祥一眼,张德祥顿时眼前一亮,捏着兰花指,嗓音尖利,“当赐掌刑,轻则五十,重则两百;以示惩戒。” 冯素烟和宋芊芊的身形顿时一冽。 “三皇子,我……”宋芊芊刚想开口就被冯素烟拉住。 与此同时,洛倾寒已经对云景疏做了个请的姿势,“三皇子,请!” “请。”云景疏同样回以半礼,然后径自走在前面,“瞧着表妹的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妹妹与大哥感情甚笃,其实我和妹妹算起来也算是大哥看着长大的;就算父亲,对我们也没有大哥来得了解;母亲去后,妹妹对大哥倒是越发的依赖了。” 瞧着洛青云与洛倾雪那相处的温馨场面,难得的洛倾寒说了几句感慨的话。 云景疏心中原本的那点儿芥蒂也顿时隐去,嘴角的淡笑越发的真挚,眉眼间也温和了不少,“呵呵,这也是人之常情。” “……嗯。”洛倾寒生硬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刚才冯素烟说得那些话,他是真的非常生气;虽然早就知道她的真面目,但碍于妹妹对那两母女的喜欢、信任和依赖;他和大哥一直都忍着、让着;可每每听到外面传出的那些流言,也都是大哥用手段强制镇压去。 现在当面听到那些诋毁的话,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对于女儿家,尤其是尚未及笄,又新丧亲母的女儿家;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妹妹对她们那般好,千依百顺,她们还要想着处处针对妹妹;不过好在,妹妹好似成长了不少,对冯素烟母女倒也没有了原来的热络。 只是这样,就很好了! “落子无悔,妹妹,你这是第几次反悔了?”洛青云眉梢浅扬,嘴角始终挂着宠溺的淡笑,久久没有退去。 洛倾雪撅着嘴,“哎呀,你是大哥,让让人家又怎么了嘛!哼,人家讨厌你……” “你这丫头,我还没让着你吗?”洛青云看着棋盘上比白子多出不少的黑子,他都已经按着他的意思,堵了自己三条生路了,怎么到了她嘴里还是没让着她呢。 “哼哼,不够不够;你太狡猾了,居然……居然……”洛倾雪那粉嫩嫩的唇瓣微微撅着,小巧精致的琼鼻,那晶莹剔透的鼻翼一抽一抽的,霎是可爱;其实她的棋艺虽然比不上洛青云,但也不会落这么多;委实是因为某人太狡猾了些,这句话倒也没有说错。 走进碧波亭,瞧着那棕色雕刻精致的棋盘上黑黑白白交错的棋子,两人手边放着的棋盒。 “你呀,怎么还没长教训;跟大哥棋,你哪次赢过来着!”洛倾寒便说话,边立在洛倾雪身旁,拂过她的手,执起一枚黑子,只听见“吭”的一声脆响,棋子落地。 洛倾雪猛然惊呼,“哎呀,哥哥,你怎么能走这里,不要啦,这样我就死了;不行不行,这是哥哥的,不算不算。” 说着,她就要将棋子捡回来。 “不,就放这儿!”洛倾寒抓着洛倾雪欲将棋子收回来的手,对着洛青云轻声笑着。 “倾寒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洛青云淡淡地笑着,也不恼,“行了,今儿就到这儿吧,这局算我输了。” 那一步,看起来是自绝生路,灭了自己的有气之子,可暗地里却是绝处逢生;正所谓有舍才有得,只有舍了那片黑子才能让黑子绝处逢生,杀出白子的包围。 洛倾寒能想到的,洛倾雪并非是没有想到;只是,想与不想罢了。 “好棋,没想到倾寒棋艺竟是如此高超,改日我们对弈一局如何?”云景疏瞧着洛倾寒,语气平缓温和,好似在与久别重逢的老友谈笑般,并没有丝毫盛气凌人的架势。 洛青云与洛倾雪同时回首,竟是才注意到云景疏的存在,两人齐齐俯身行礼。 “微沉参见三皇子殿。”“平安参见三皇子。” “行了,都免礼罢;今儿咱们不谈君臣,只论亲疏;说起来,咱们虽说只是表亲却也是一家人,倾雪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唤我表哥的吗?怎么长大了反而生疏了。”云景疏罢了罢手,也不拘礼径自在石凳上坐,转头怔怔地瞧着洛倾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般直勾勾的眼神,好似弥漫着无限的请,又好似带着宠溺和温柔。 “那时年幼不懂事,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三皇子海涵。”洛倾雪低着头,双手交握在小腹前,声音恭谨却没有丝毫波动,好似刚才那个肆意撒娇,笑得娇俏的女子不是她一般。 瞧着那连日来日日出现在梦中的娇颜,那单薄的背影,婀娜的身姿,尤其是那娇俏绝美,秀丽脱俗的容颜,虽然还沾染着稚嫩,可却已经美得让人窒息;尤其是她那日倔强地强忍着哭泣的模样…… “看来几年不见,表妹当真与表哥生分了。”云景疏语气很是平淡,可任是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自嘲。 洛倾雪臻首低垂,双手缩在宽大的衣袖中,死死地握成拳头;苍白的面色,凄凉的眼神,正如裙摆上那刺绣勾勒的残破的蓝色鸢尾;绝望,苦寂,悲戚…… 云—景—疏,云—景—疏! “表妹,嫁给我可好?” “表妹,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就算你与他曾经……我,我不在乎。” “表妹,他已经不在了;让我替他守护你也可以吗?你总是要嫁人的,与其别人,不如是我,至少……” “表妹,你放心,在你心甘情愿之前;表哥只要这么静静守着你就好。” “……” 表妹,表妹。 前世,那一声声表妹就好似催魂刀,刀刀剜入*,收割着灵魂。 痛,撕心裂肺。 感受到洛倾雪身上不同寻常的变化,尤其是那股浓烈得好似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哀伤和苦寂,带着浓浓的伤痛;洛青云眸色顿时暗了按,想到之前,姜嬷嬷提起三皇子时她的反应,顿时好似了然了些什么,她与这三皇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只能淡笑着打圆场道,“妹妹身子不适,又在这碧波亭吹了近一个时辰的凉风,倒是大哥疏忽了,可是又头疼了?” 说着,好看修长的手轻轻抬起,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怎么,可是又不舒服了?”闻言,洛倾寒也立刻紧张了起来,站在洛倾雪身侧,顺手拉着她的手臂,上打量着她。 “大表哥,表哥,表姐或许只是累了;你们这般在家里倒是没什么,可若是让外人瞧见了,那可是不好;正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呢。”宋芊芊和冯素烟良久才缓缓而至。 洛倾寒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不过瞧着洛倾雪那已经恢复的面色,这才松了口气,“是啊,男女七岁不同席,姨母和妹妹还是请回吧,毕竟我与大哥都过了七岁,也算是外男了。” “芊芊!”冯素烟赶紧轻喝一声,“倾寒,芊芊年纪尚小不懂事,你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 “年纪小?不懂事?呵呵……”洛倾寒的小声低低沉沉,好似别有意味。 “若是青云没有记错,妹妹与倾寒也不过比她大了三个月,九十天而已。”洛青云的嗓音温润,脸上却很是清冷;与云景疏不同,他的温润更像是浑然天成般;若说云景疏是清风朗月,那洛青云便是那清澈湖心中盛放的青莲,不骄不躁,不炫耀;只以清水为养,静静的开在天地之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闻言,宋芊芊面色顿时苍白了,看向云景疏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低头,贝齿轻咬着唇,那原本宛若弯月般的眸子,前一刻还清澈见底,可一刻顿时就雾气弥漫,好似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表哥,你明知道芊芊不是这个意思;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洛倾雪强忍着心头的额头,视线在宋芊芊和云景疏两人间不断地扫视来去。 前世,宋芊芊也总是这般,装可怜,装无辜,却百试不爽;每每此时,云景疏总是会厉声斥责于她,她是姐姐,所以那些所有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她是姐姐,所以活该受那些冤枉委屈;她是姐姐,所以不得不忍受爱人离世,最后与孩子一起葬身火海。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她是她宋芊芊的——姐!姐! 呵呵…… 姐姐,多伟大的两个字呀。 那些人总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可曾细细想过,她洛倾雪也不过比宋芊芊大了三个月,严格算起来只有八十三天而已;好大一个姐姐啊。 洛倾寒很是厌恶地别过头,连洛青云脸上也阴晴不定,开始弥漫着什么。 “青云,你直到芊芊向来不会说胡啊,你们可别跟她一般计较。”冯素烟转头带着希翼般看着洛倾雪,“雪儿,你向来最是了解芊芊的,你快说句话呀!” 闻言,洛青云、洛倾寒两人的面色顿时就沉了来,乌云密布。 “姨母说得是。” 良久,洛倾雪才终于抬起头,苍白泛着微微粉色的唇瓣开开合合。 冯素烟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是民女教女无方,让三皇子看笑话了。” “的确……”云景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稍微顿了顿才接着道,“是个笑话。” “噗——” 碧波亭外,一直听着动静的丫鬟小厮们也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洛倾雪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阴郁,语气淡淡的,“男女七岁不同席,平安今日受教了;只大哥与哥哥都早已过了七岁,父亲更是年过而立,姨母与芊芊委实不适合出现在这里,还是……请回吧。” “雪儿,你——” 冯素烟顿时面色一惊,像是听到什么不敢置信的话般。 “表姐,我……是不是芊芊说错什么话了?”宋芊芊死死地抿着唇,半抬着侧脸,眼眶通红,双眸中还氤氲着雾气,就那么怔怔地,带着委屈透着无辜,瞧着洛倾雪。 “平安郡主,既然宋姑娘都已经道歉了,你又何必非扒着不放呢。” 洛倾雪尚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耳边却陡然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其中还带着些许的苛责以及一丝淡淡的心疼。由于她的封号平安和乐四字叫起来很是不便,自上次参加宫宴,皇帝唤了她一声平安之后,很多人便也随之唤她平安。 果然,会装哭装可怜的麻袋是永远不缺怜香惜玉之人的;前世的云景疏,今生的楚子玉。 “原来是玉世子。”洛倾雪淡淡地对着他点了点头,品阶相当,自然无需行礼。 楚子玉也并非那等在乎虚礼之人,也同样点点头,瞧着那眼泪吧唧吧唧,却死死地抿着唇的宋芊芊,掏出怀中的手帕递过去,“宋姑娘别哭了罢,平安郡主也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有什么话说开也就是了。” “……” 一句话落地,洛青云与洛倾寒面色同时黑如锅底,云景疏低眉垂首,怔怔地看着刚才那丫鬟送来的茶杯中,茶叶肆意的上翻着,氤氲起淡淡的茶香。 “表,表姐。”宋芊芊抿着唇,那泫然欲泣的嗓音,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又很快低去的脑袋;那样的动作,小意而又害怕,好似生怕被洛倾雪苛责般的模样,真是想让人不误解都难。 楚子玉本就是那等怜香惜玉之人,此刻瞧着宋芊芊,她长得本就不差,尖尖的瓜子脸,秋眼如杏,眉若远山,唇若红缨,肌肤雪白,宛若凝脂;此刻又眼眶通红,双眸带着惊慌失措,竟好似那瞧见大灰狼的小白兔般;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可怜惹人疼爱。 “平安郡主,虽然在不知发生了何事;可既然宋姑娘已经这般了,不如此事就这么算了如何?”楚子玉转头对着洛倾雪,言语间似在调和,可其中的深意分明已经偏向了宋芊芊。 洛倾雪心中顿时冷笑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见洛倾雪竟然不说话,宋芊芊死死地咬着唇,这洛倾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她不是应该顺着台阶然后将这件事情默认来的吗?到时候,不出两日,整个镇北侯府乃至云都都会有洛倾雪欺负表妹的流言传出,虽然每次都会很快被镇压去,但只要那些人的心中有这么见事情,她再找个机会添点儿油,加点儿醋就好;可她为什么不上当了呢。 想着,她抿着唇,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抬起头,“多谢玉世子好意,呼……是芊芊惹表姐生气了,不关表姐的事。” “平安郡主,宋姑娘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你也太……” 瞧着宋芊芊落泪,楚子玉原本还好看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转头瞧着洛倾雪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些许鄙夷和不屑。 “是啊。”不等他说完,洛倾雪左右两只手拉住快要暴走的洛青云和洛倾寒,若非她阻止,只怕这两人早就已经忍不住开口了;那样这出戏可就没办法唱去了呢;她对着楚子玉淡淡的点头,“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只是玉世子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平安也有些委屈呢;不如,请皇帝舅舅为我们评评理可好?” 一直沉默着的云景疏顿时眸底划过一道晶亮。 “咳,咳咳。”楚子玉被呛声大段话头原本还有些恼怒,可听到洛倾雪的话顿时呛住,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头,“这……不用了吧。” “见了宋姑娘,本皇子方知原来世上竟真有这样的如水般的女子存在。”云景疏淡淡的开口,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波澜,听不出是在称赞还是讽刺,转头瞧着洛倾雪时,众人明显地发现他的眸色柔和了些,带着笑意,“父皇若是知晓,我在这里还让表妹受了委屈;父皇非把表哥发配到边漠不可;就算给表哥一个面子,此事就此揭过可好?” 宋芊芊闻言,心中便是一喜,果然三皇子对她是有好感的。 洛倾雪心中却早已经是一片冷然,果然重活一世,该来的总会来,云景疏仍旧如前世一般,他从头至尾都在,却还是无条件的偏向了宋芊芊。 “三皇子,此事妹妹何错之有?就算要揭过去,那也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微臣不介意告诉外祖母,让外祖母来评一评,到底是谁对谁错。”洛青云脸上早已经是黑沉一片。 洛倾寒的身上则早已经是冰冻三尺,“大哥所言甚是。” “……这……”云景疏瞧着洛倾雪,眸底带着淡淡的温柔,还有一丝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宠溺,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说出来对洛倾雪也不大好,却没想到被误会了,只能无奈地笑笑。 洛倾雪却是阻止了洛青云和洛倾寒的话,“罢了,就算给三皇子一个面子,此事揭过去也就过去了。” “平安果然如传闻般大度知礼,不愧是望月郡主的女儿。”楚子玉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既然洛倾雪已经退步,他也乐得找个台阶来;视线扫过面色难看的洛青云、洛倾寒,若有所思的云景疏,他抿了抿唇,“既然事情已经揭过去了,为了楚某贸然的歉意,明儿请大家青湖泛舟如何?” 青湖之水,来自怒江;怒江东起祁连山脉,西至海川;绵延不知多少万公里;每年春日开始,便会有打量的新奇的海鱼自怒江海川而来,最是新奇;是不少达官贵胄春日嬉戏娱乐的好地方。 如果她没有记错,曾经她也有一艘小型的画舫,是当初外祖母云静安赠予她的,只可惜第一次泛舟时,看着宋芊芊那羡慕的眼神,抵不住冯素烟的蜜语甜言,那画舫便被送给了宋芊芊,而如今却早已经不知到了谁的手里。 猛然想起前两日,她被姜嬷嬷和锦笙勒令卧床休养时,闲来无事,让她们盘点了库房里的银钱;却发现,她枉担了着流云国最尊贵称号的郡主,整个账上居然只余一百两银子。想着,心底不由得有些苦涩,她虽然不是最受宠的,但每年皇家赐的东西也不算少,母亲的体己也补贴了她不少,可那些东西,能吃的、用的;都被冯素烟、宋芊芊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讨了去。 出游没有漂亮的衣衫,赴宴没有拿得出手的随礼,发簪旧了坏了,钗环掉了扔了…… 想想,当年的她还真是天真得可怜啊。 瞧着洛倾雪久久没有说话,洛青云和洛倾寒又是一脸的森森寒气,楚子玉摸了摸鼻头,只得将头转向云景疏,“三皇子以为如何?” “在外多年,已经许久没去清湖泛舟垂钓了,还记得表妹小时候喜欢看雀彩鲷鱼;每次宫人们钓上来哭着闹着不让宰的是她;可每次做好端桌上,吃得津津有味的还是她。” 云景疏眸色温和,仍旧一贯温润的语气,可那带着些许的宠溺;让楚子玉不由得惊了一,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呵呵,原本今日是来找青云说事,不过既然如此,改天说也好;明日辰时青湖畔,等你们。” “多谢玉世子。”宋芊芊盈盈福身,虽然眼眶仍旧通红着,可那股盈盈的姿势,弱柳扶风的姿态,却当真是…… “呵呵,不妨,人多也热闹些。”楚子玉摆摆手,倒是对宋芊芊又多生出几分好感来。 冯素烟也点点头,“是啊,雪儿你也去吧;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良久就在楚子玉以为不会说话的洛倾雪却站了出来,“玉世子想要本不该拒绝,可平安母亲新丧,委实没有心情玩乐;再者,刚姨母与妹妹方训诫过平安,男女大防不可忘,七岁不同席,何况父母与兄弟;平安与大哥对弈尚且有违规矩;若是与外男出游,呵呵,那岂不更是拿女儿名节做游戏;姨母,表妹,你们说……是吗?” “……”轰! 冯素烟脑子里顿时一声闷响,宋芊芊也死死地咬着唇,心底刚升上的一丝窃喜顿时消息得无影无踪。 “表,表姐!”宋芊芊声音急促,带着浓浓的诧异。 “玉世子,抱歉;为了以防有人再拿平安不懂规矩说事,平安就先告辞了。”洛倾雪说着,兀自起身,对着云景疏道,“三皇子,平安告退。姜嬷嬷,锦笙,我们走!” 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单薄的身姿,雪白罗群裙摆上绣着大片大片残破的鸢尾;微风起,裙摆随风翩跹,那样的场景,竟好似无数鸢尾花瓣随风飘荡般;那样倔强而又坚强,带着苍凉,带着孤寂,还有那隐隐散发的绝望,步步远离。 “若是三皇子没有什么要事,那倾寒也先告辞了。”洛倾寒面无表情,脸上像是染了千年寒冰般,旁人的人都忍不住再往侧面挪动些许。 不知为什么,看到洛倾寒朝着洛倾雪追去的背影,云景疏竟觉得自己也有一种想要追上去的冲动,那样的感觉太过诡异,让他深吸口气强压胸口处隐隐约约的抽疼,瞧见宋芊芊那仍旧眼眶通红却带着微微诧异的脸色,眸色暗了暗。 “三,三皇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 宋芊芊心中已是恨极,明明三皇子对她有好感的,都是因为洛倾雪,又是洛倾雪,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在她以为自己要得到幸福的时候洛倾雪都会站出来掺和一脚,为什么,该死! 云景疏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这,既然表妹身子不舒服,那我就先告辞了,这些补品还请转交给表妹;还有那些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在外面这些年收集的,想着表妹或许会喜欢。” “那青云就代妹妹多谢三皇子好意了。”洛青云本想拒绝,可想了想还是应了来;皇家的人从来不容人拒绝。 “嗯,告辞。”云景疏起身。 楚子玉却是满头雾水,他还没弄清楚,这明天游湖,他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 不过这话,可没有人回答他,洛青云瞧着楚子玉,原本两人还算是点头之交,可发生这件事情;自己捧在手心疼宠的妹妹居然被他那般嫌弃,哼! “诶,青云,你……” 瞧着洛青云毫不犹豫的离开,楚子玉更是满头黑线,对着冯素烟和宋倩倩说讪笑着,“那,那啥,我还有要事,告辞!” “啪!” 瞧着楚子玉离开,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之后,冯素烟这才将宋芊芊拉倒一个无人的角落处,扬起手,只听到一声脆响,然后是压抑的惊呼,“娘!” “别叫我娘,蠢货!”冯素烟眼神晦暗幽深,看来她得找个机会把今日的失误补回来,不然…… “……”宋芊芊抬手捂着侧脸,泪眼朦胧,却是死死地咬着牙不说话。 “若是明日不能让三皇子或者玉世子任一对你产生好感,你就准备嫁入官家吧!” 冯素烟冷冷地撂一句,然后转身就朝着素瑶居离开,昨儿好不容易才哄得洛倾雪那死丫头不生气了,今天又因为那个蠢货……她必须尽快去素瑶居解释清楚。 …… 隔天,清晨。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都知道他们要出游,天气格外的好;蓝天澄澈空明,白云悠悠飘逸,清风微拂,柳条儿飘扬。 “妹妹,你真的不去吗?”洛青云蹙了蹙眉,“冯素烟和宋芊芊的话,你别当真。” 洛倾雪嘴角微扬,带着清寒薄笑,“大哥,我明白的;你和哥哥去吧,我没事。” 楚子玉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在云都这个钱权财势聚集的地方,名流勋贵,世家大族出来的公子少爷们,哪个不是这般来着;她家这两个,算是例外了吧。 当年,连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到一夕之间,哥哥洛倾寒像是变了个人般,从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宛若冰山,唯有在面对母亲、她和大哥时才会有些许的柔软。至于大哥,表面上看着温润如玉,实际却是那湖心的青莲,可看却不可摘。 但有些事,逢场作戏却是不能免俗的;就像楚子玉的邀请,她可以任性的不去赴约,但他们却不可以;两人之间的矛盾事小,但洛倾寒乃镇北侯世子,楚子玉乃国公府世子,代表的早已不仅仅是他们个人,而是两族。 “……也罢,那你在家里好生歇着,晚些时候,大哥给你送你最爱的雀彩鲷鱼过来。”洛青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那乌黑却异常柔顺的发丝。 “你就能保证一定能钓得着?”洛倾雪扬眉,嘴角含着盈盈浅笑。 “怎么,瞧不起大哥?”洛青云仍旧笑得温润,却也隐隐带上了几分争强好胜的意思。 “嗯,别说还真有点儿!”洛倾雪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行了,你这个小调皮的;身子还没打好,别去院子里吹凉风,锦笙好生看着你家小姐,若是她有点儿什么,我拿你是问。”洛青云轻轻点了洛倾雪的鼻头,转头对着锦笙道。 锦笙顿时眉头紧皱,苦着一张脸,以往小姐不是最喜欢银叶嘛,怎么现在什么事都拉着她呀;小姐就是牛脾气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怎么看得住;更何况看着自家小姐那眼带精光的模样,心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果不其然。 第59章 论规矩,当众被打脸 言情海 正文 第060章 九天花,意外的惊喜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60章 九天花,意外的惊喜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洛青云前脚刚走出素瑶居,后面洛倾雪一把掀开搭在腿间的软毯,纤细白嫩的小手撑着小香几瞬间跳地,脸上带着清浅的淡笑;径自朝着衣柜处,翻出前两日从府中针线房领来的,府中小厮统一缝制的黛青色布衣。 “小,小姐?您,您这是要做什么?”锦笙磕磕巴巴的,神色紧张,心里却猛然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大少爷刚说,说您不可以……” “大哥真的有说什么吗?我怎么没听见!” 洛倾雪打散发髻,三两扯掉外衫,男式的布衣样式简洁,也很好穿戴;系好腰带坐在梳妆台前,取了篦子,小手上翻;头发挽起以一条墨色锦带固定住。 待锦笙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小姐的影儿;分明是一位虽然穿着略嫌寒酸可却白白净净的俊俏小公子;她还没来得及好奇,自家小姐什么时候竟然学会挽男子的发髻了,眼神直愣愣地瞧着那没有半分小姐模样的“公子”,磕磕巴巴的, “小,小姐,您,您……” 锦笙贝齿轻咬着唇,她就知道自己刚才那股不好的预感绝对不是凭空得来;她撅着嘴,脸上还带着苦笑,“您真的要出去啊?” “放心,我会赶在大哥之前回来的。” 比起之前,洛倾雪的声音轻快了不少;为了不让两位哥哥担忧,她已经尽量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活泼些,开朗些;可经历两世,遭遇过伤痛之后,无论心境,还是情感,都早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昨日碧波亭处,她已经尽力压制自己心底翻涌的恨意和波涛;再次见到云景疏,那从骨髓里面偷出来的恨,若非顾忌身份,她当真想扑上去将他的肉一口一口撕咬来。 锦笙抿着唇,“可,可是……” “我只是出去办点事,一个时辰便会回来,无须担心。”洛倾雪面色陡然清冷来,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噙着清浅的淡笑;“你亲自在素瑶居守着,若有任何动静,让点墨通知我。” 锦笙撅着嘴,眼神哀怨地看着站在窗棂上名为点墨的鸽子,耷拉着脑袋有些泄气地轻叹一声,“奴婢知道了。” “好了,我只是出去一小会儿,又不是不回来了,苦着脸做什么。” 说话间,洛倾雪已经将原本簪在鬓间的白花别到中衣的领口处,带着素瑶居内仅有的一百两现银;想着自己要做的事,还真是有些挫败。 玄门自成立以来的一百四十七代掌门中,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无用了吧。 …… 有了锦笙作掩护,再加上素瑶居的腰牌,洛倾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从侧门溜出来,顺着深巷快步,很快便来到云都主街。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春日骄阳正好,薄薄的春晖洒落在那红砖绿瓦,与那扬的彩旆牌楼相映成辉。 道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水榭汀阁,人头攒动。 洛倾雪深吸口气,瞧着那一张张或嗔,或怒,或笑的脸,她陡然有种自己仍然还活着的真实感;她多么害怕,害怕自己醒来才发现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那样车光粼粼,人流如织的云都街道盛景,还有那街边小贩卖力的声声吆喝,偶尔马嘶长鸣。 手上捏着王德柱给自己传来的情报;西街春风楼的花魁彩蝶姑娘悬赏一千两求医。 她想着,心微沉,嘴角却不由得勾起一抹苦涩;想不到她洛倾雪,堂堂太祖皇帝钦赐的平安和乐郡主,竟然也有为金银这等黄白之物发愁的时候。倒不是她瞧不起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子,但凡有半点儿办法活去,谁也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到那种地步。 前世,流云的夙敌龙月,趁着皇帝驾崩,新帝根基不稳的时候来犯;那时候云景疏能用的,能相信的人实在太少,再加上镇北侯府自哥哥继承左军大权之后,带出来的骁骑营更是只认哥哥,旁的人根本降不住;大哥与哥哥深陷囵圄时,在骁骑营的弟兄们的带领,整个左军都齐齐反抗,欲上战场救人,云景疏无法,又不放心将骁骑营交到其他人手上,她这才不得不领军出征。 那时候,她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军里的红帐中也有不少的姑娘;那个时候她才了解,有的时候并不是对那片刻欢愉的贪婪,而是在发泄;发泄胸中的怒火和恨意;她偶尔也会配些药给她们,不然那些姑娘又如何承受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将士? 顺着街道,在路边随便拉了个路人问了车行的地址。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身为平安和乐郡主,身为镇北侯府的大小姐,都是养在深闺,能出门的时间少之又少;甚至与对自己家门周围都不甚了解。问清车行的地方后,她这才放心来。 其实,想要赚钱并非只有彩蝶姑娘这一个选择。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世上最不愁饭吃的,大概就是他们这一行了;总有人会生病,总有人要求医。但她现在却是声名全无,那些富豪土绅,名流勋族,达官贵胄最是在乎那些虚名;若是贸贸然找上门去,再被当做江湖骗子给打出来。 她丢不起那人。 更何况,彩蝶姑娘给的诊金已经不少了;饶是她拿着二品公主的俸禄,每年也不过一千二百两的俸银;在这个二两银子便足够一个普通三口之家一年嚼用的地方,一千两真的很多了。 “师傅,麻烦去春风楼。”洛倾雪雇了一辆马车,当然非常的简陋,远远没有她的专用车架舒适。 赶马的师傅闻言,转头多看了洛倾雪两,瘪瘪嘴眼中多了些鄙夷色,“好嘞,客官您做好了!” “麻烦您快些。” 拿到诊金之后,她还要去保和堂抓药;重生一回,到底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算师父用尽最后一口真气为她打通任督二脉,可她的身体到底太弱,承受不住玄门心法霸道的真气。 赶马的师傅闻言,摇摇头,“小伙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家逛窑子,也不怕得花柳病。这些事儿,还是悠着点儿好……” “……”洛倾雪闻言,顿时噤声。 就算她已经可以将自己化妆得显老一点,可到底身高在那儿,再加上那明显清秀的面容,被赶马师傅这般误会,却还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打算解释。 春风楼,云都最大的销金窟,安乐窝;坐落在西街的正中央,青湖的湖畔。 “客观到了,承惠三十文。”赶马师傅拉长了声音。 “给,多谢。”洛倾雪单手撑着车辕,手脚利落地跳马车;从怀中掏出三十个铜板。 转身入目便是那绿瓦红墙,彩旆飘飘的牌楼,在那大门的正中央高悬着的黑色楠木金漆的牌匾上赫然写着苍劲有力的春风楼三个大字;字体雄浑,遒劲有力。 “好字!”洛倾雪在心中默默地赞叹着,不等她上前已经有穿红着绿、一身清凉的姑娘们,摇着绣图精美的团扇,迎上来,“哎呦,小哥儿,要不要进来乐乐,咱们家新来的姑娘,保证让您夜夜不忘。” 女子那发嗲的嗓音,软软糯糯,甜甜腻腻;当真是能让人酥到骨子里;当然前提是,若是她身上的香风没有那般刺鼻。 “呵呵,好呀!”洛倾雪朝着那姑娘抛了个媚眼儿。 “小公子,不知你想点哪个姑娘啊,咱们这儿的梅兰竹菊,可个个儿都是极品。” 抬脚,刚踏入春风楼的大门,呈天井状设计的牌楼中,大厅,回廊,凭栏……处处都能听到轻吟喘息,娇浓软语。 “哦?”洛倾雪眉梢浅扬,唇角噙着清寒薄笑,“为何小爷我听说,这春风楼最极品的姑娘可不唤作梅兰竹菊。” 那迎上来的妈妈顿时愣怔了,不过到底是在欢场打滚多年,只是片刻就反应过来,“瞧您小公子说的,妈妈我还会骗你不成;咱们楼里的确有位更极品的,名唤彩蝶;只是我这女儿近日身子有些不适,恐怕不适合服侍公子;不如让红妈妈给您重新安排一个?” “若小爷非要点彩蝶呢?”洛倾雪斜睨着眼,瞧着红妈妈。 红妈妈那涂抹了三斤白粉的圆脸顿时垮了来,“小公子,你是来找茬的?” “怎么,都说开门做生意,难道红妈妈还有送上门的生意不走不成?”洛倾雪瞧着红妈妈一个眼色,从厅内各个角落处走出来,面相凶神恶煞的打手们,“小爷今儿就想见识见识那传说中让我哥魂不守舍的彩蝶姑娘是何方神圣。”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丝毫不以为意地扔过去,“可是够了?” 红妈妈瞧了,顿时眼前晶亮。五十两银子,彩蝶名头最盛时,出场一次也不过这个价位;更何况现在的彩蝶,她连连点头,“哎呀,小公子您早说嘛;不过彩蝶身子不适,脾气也不大好,小公子若是在彩蝶处受了气,可别怪红妈妈我啊,事先没有提醒你。” 再走近两步,红妈妈那肥硕的鼻翼扇动了两,再细细凝视洛倾雪,顿时眼前一亮,心中了然。 “行了,还不快去给小爷安排。”洛倾雪摆手挥袖,倒真像是有那么回事一般。 常年见识女子,阅人无数的青楼妈妈,只用鼻子闻闻就知道是不是雏儿,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她是女扮男装;她偏要故意表现出一副醋模样,让她们误会了更好。 红妈妈脸上堆着笑,招来一位小厮,“赶紧的,送小公子去蝶恋居。” “啊?彩蝶姑娘不是说了她不接客。”小厮本能地开口反驳道。 “哼,真当自己是个人了;告诉她,这客她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红妈妈面色黑沉着,这世上哪有这么好赚的钱,什么都不用做,就算被打两,让那千金小姐撒撒气,也不过去了;那可是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啊。 洛倾雪昂着巴,瞧着愣怔在原地的小厮,颐指气使,“看什么看,还不快给小爷带路!” “啊!”小厮愣怔了,猛然回过神来,瞧着洛倾雪虽然穿着并不显富贵,可那通身气度却绝非普通人家能养的出来的;想着,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神色恭谨,面色谦卑,“小公子,请,快请。” “哼!” 感受到背后猛然传来数道灼热的视线,以及那若有似无探寻的目光,洛倾雪心中闪过一丝丝冷意,垂眼睑敛去眸底的波涛;故作高傲模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春风楼,二层靠窗临湖的西江月包厢内。 “呵呵。”笑声低沉婉转,富有磁性的嗓音轻轻响起;身着天蓝色白锦勾边绣着繁复花纹斜襟锦袍的男子,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靠着窗棂,心中暗自嘀咕着,“真是个敏感的小姑娘。” “二哥,你在看什么?”另一道清朗的男声,顺着视线,“嗤,在春风楼这么多年,可头一遭瞧见这么小的奶娃娃,不知道毛长齐没有,居然就学人家逛窑子,啧啧……” 被唤作南宫的男子却不以为意,只两道好看的眉毛轻轻朝向挑了挑,“可不止这些,你看他们去的方向。” 自春风楼左边朝后院而去的地方,唯有一个园子——蝶恋居。 两人都是春风楼的常客,更是彩蝶往日的入幕之宾对这里的布局自然了如指掌。 “呵呵,有趣,有趣。”有着清朗嗓音的男子眼中顿时散发出两道精光,转头眉梢浅扬,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不如,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如何?那小子,知道该怎么办事儿吗?” “哈哈——” “老四,你就不能正经些。”南宫有些无奈地,“听说城外黑风林的黑风寨被端了。” “三皇子示意,顺天府那个姓张的领头;那高老大平日行事太过嚣张,竟然连平安和乐的车架都敢动,栽了也是活该。”男子只是冷冷地轻哼一声,却并不以为意。 南宫低首垂眸,视线斜斜地随着刚才那道背影,这小姑娘,眸中分明没有丝毫醋意,却表现得颐指气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嚣张般;知道红妈妈的顾忌和死穴,倒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平安和乐,哼,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空有名头的郡主,说着好听罢了。”南宫冷声,“你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难道当真要顶着那样的名头过一辈子?你家老太君,貌似可没那么多耐性了。” 男子大大咧咧地回到椅子上坐,顺手扯了颗圆润绯红的葡萄扔进嘴里,“那又如何。” “那情报的消息,追踪得如何了?” 面,早已经看不到那两人的背影,回到桌边,与男子对面而坐,他端着茶杯略微沉吟片刻,好听的嗓音再次响起;对面的男子却摇了摇头,“这消息可真不好查,那乞儿只说是个姐姐,我派去的人寻了,就这么短短两句话,起码辗转了这么多人。”说着,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五指散开,朝着南宫扬了扬。 “哦?那人倒是谨慎,不过哥哥倒是好奇得紧,这云都居然还有人能看穿你的伪装;不容易,不容易啊,哈哈……” “二哥——!” 南宫笑得欢快,可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却顿时面色一垮,眼底幽暗聚集,很快便成为一片漆黑的汪洋大海,“哼!” “别说,除了咱们家老三我最看不透的,你算是我见过第二个最会伪装的人,你猜猜刚才那……”南宫斜睨了楼一眼,“她与老三有没有什么关系?” 男子面色沉了沉,半晌,他眼底流光潋滟,带着欠扁嚣张的笑,扬眉道,“不如你去问问三哥?” “……” “好了,不开玩笑。”南宫烈面色顿时严肃,声音也比先前更沉了几分,“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眼瞧着就快抓住那背后之人,若就这么被人拆穿,那可就当真前功尽弃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也同样沉着脸,周身气息顿时沉了去,好似风雪席卷般,沉吟着,“嗯!” “不过,既然那人传了消息,今儿你家老太君为你看中的未婚妻可是在那儿呢。”南宫烈起身,走到另一边临湖的窗户旁,瞧着青湖中,悠悠泛舟的几艘画舫,其中最豪华的那艘,赫然扬着国公府的标志。 男子冷声轻哼,“那种女人我还瞧不上。” “你这话要是让咱们云都第一才女的追捧者听到了,呵呵。”南宫烈轻笑着,“不过话说回来,‘白雾青蒿碧连天,仗剑江湖夜未眠。’说真的,真是看不出来,她那样的性格,居然能写出这般豪情万丈的诗句,啧啧……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其实那宋芊芊长得虽算不上倾城倾国,可好歹也是清秀可人,不如……官小四,你索性就娶了如何,哥哥我定给你备上一份大大的贺礼。” “哼!” 官宴辉冷哼一声,眼神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国公府的画舫上,那般惺惺作态的女子,收回视线,甚至连眼角都懒得再给她一个。 “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如何?不过那宋芊芊倒也的确算是才华横溢;便是换了那些国子监的公子也未必能比得上她;云都第一才女的称号倒是名副其实了。”南宫烈语气淡淡的,明明是赞叹的话可从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中吐出来,竟然没有丝毫的波动,倒是让人听不出这是在赞扬还是嘲讽了。 官宴辉冷冷的,不再言语。 蝶恋居中。 小厮领着洛倾雪进之后,便径自离开。 “公子,我家姑娘身子不舒服,不接客的。”彩蝶没见到,倒是一名身着翠色衫裙的婢女出来回话。 洛倾雪扬眉,“哦?那我倒是要问问红妈妈,这就是春风楼待客的规矩?” “……”婢女沉默了。 半晌,内里屏风隔着的内室才传来一道轻轻柔柔却明显带着压抑怒火的女声,“行了,环儿进来为我洗漱更衣。” “可是小姐……”被唤作环儿的婢女明显犹豫了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都怪她,若是她家姑娘有什么差错,哼。 “素闻彩蝶姑娘温婉贤惠,善良可人;难得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非流落到这烟花之地,云都第一才女的名头究竟花落谁家倒是未知之数了。”洛倾雪不急不躁,端着环儿上的茶,清淡中夹杂着淡淡的梅香;寒冬三月,梅上初雪所化的雪水,以正宗土窑烧出的老坛封存埋在树,隔年三月取出,便是最好的泡茶之水,“啧啧,冲着这蝶恋居的茶,小爷日后免不了多来几次。” 抿一口,再抿一口。 清香甘冽,入口生津;梅的芬芳,茶的馥郁,在舌尖蕴散开来。 “彩蝶见过公子,环儿你先退吧。” 约莫半刻中之后,一名身着上身金丝勾绣并蒂莲开抹胸长裙,外称透明薄纱;头戴铜鎏金嵌蓝宝石蝴蝶展翅发簪的女子自屏风后缓步而出,对着洛倾雪所在的小榻盈盈福身,后面一句却是对小丫鬟说的。 环儿愣怔了,“可是,小姐……” “让你退!”彩蝶轻喝一声。 “……是。”环儿很是不情不愿地应声,末了退走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那小模样似是警告,似是不满,让她不由得哑然失笑;“彩蝶姑娘这婢女……着实有趣。” 彩蝶闻言,脸上仍旧是淡然却疏离的笑,“环儿性格执拗,脾气火爆,不过胜在忠心护主;与其用那些三心二意,不如寻个这样的,您说是吗?” “嗯哼。”洛倾雪扬眉。 “呵呵。”彩蝶大大方方地轻拢水袖,坐到洛倾雪对面,那样宛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竟不像是青楼女子,尤其是她眉宇间隐隐透出的气势,倒是让洛倾雪为她侧目,“你,当真是彩蝶,春风楼的彩蝶?” 彩蝶不应,也不反驳;轻轻抿了口茶,“是,与不是,重要吗?” “……”一句话倒是让洛倾雪无法回答。 “就如同你,不知我是该唤你公子,小姐,或者你更喜欢别人称呼你为平安和乐郡主?”彩蝶眸底笑意盈盈,语气却很是低沉又似带着些许的调侃;只是那说出来的话,却不禁让洛倾雪的心陡然悬起,浑身骤然紧绷,本能地戒备,“你到底是谁?” 彩蝶左手拢着宽袖,好看得好似画出来的手轻轻执起茶杯,茶水叮咚入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治好我的脸,而我,可以给你提供你想要的东西。” “……”洛倾雪淡粉色的唇瓣紧紧地抿着,脑子里却是快地转动;难道王天宝当真不怕死,还是打算死也要拉自己一个垫背的? “洛小姐似乎仍在考虑?”明明是问句,可彩蝶的语气却异常的平淡,还有淡淡的自信。 “你如何知道我能治好你的脸,万一治不好呢?”洛倾雪深吸口气,只是片刻,沉静来;脸上又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从某种角度上看,她们两人其实很像;平静的面皮底,掩饰的是波涛激荡的内心,“更何况,彩蝶姑娘知道我的身份底细,可本小姐对彩蝶姑娘可是一无所知,这交易……不公平。” “公平么?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说着,彩蝶原本平淡的语气竟带上了丝毫波动,不过只是刹那,瞬间又恢复如常,“洛小姐,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呵呵,彩蝶姑娘能给什么条件?” 洛倾雪心中划过一道冷色,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既然这彩蝶大费周章地设这个局引自己前来,又如此自信自己能治好她的脸;她的心不由得紧紧地悬了起来,她会医术的事情,除了师父,还有谁知道? ……相国寺的清远,对! 他既然知道自己是师父的徒儿,身为玄门弟子,万万没有不懂医书的道理;难道是他? 不,不会的。 这样的想法只是刹那就被洛倾雪晃出了脑袋,清远是何许人也,佛家以渡人为本,却万万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那……到底还有谁呢? 猛然间,她只觉得自自己重生之后,无形中好像有一张巨大的朝自己铺展开来,让自己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王天宝突然消失在宋芊芊的房间,数次提醒让自己免于危险的信笺,冯素烟背后的神秘推手,还有面前这个不知底细对自己却了如指掌的花魁彩蝶…… “……” 彩蝶不骄不躁,不急不缓,瞧着洛倾雪那深邃清幽的眸底,好似千年寒潭般;她倒是好奇了,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能让这样一个正值金钗年华的深闺小姐能有这般的心态和城府。 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就按捺不住了吧。 “只要洛小姐能治好我的脸,除了说好的一千两,我许你一个要求。” 洛倾雪眉梢浅扬,“任何要求?” 彩蝶点点头。 “既然彩蝶姑娘有如此诚意,那本小姐却之不恭了。”洛倾雪深吸口气,脑子里仍旧是一团浆糊。 第一次。 重生以来第一次的如此挫败和无奈,但既然她已经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这彩蝶尚有求于她,大不了就是身份败露;重活一回,她比谁都要明白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爱恨取舍,与她来说,并没有那么的难。 “那么,洛小姐请!”彩蝶抬起手腕儿搁在小几上,对着洛倾雪微微一笑。 洛倾雪也不矫情,右手抬起,鲜嫩白皙的三指轻轻搭在她的腕儿间,几乎只是探脉的同时,她就了然了,朝着彩蝶微微一笑,“本小姐需要三朵九天花,若彩蝶姑娘能拿得出来,这药方自然可以给你。” “哦?那我怎么知道洛小姐没有骗我?”彩蝶扬眉。 九天花,还一开口就是三朵,胃口不小啊。要知道,九天花之所以为九天花,因为它的花期只有九天,而且它可能会在任何时候开花,春夏秋冬,白日黑夜;一旦开花便会散发出阵阵浓香,吸引周围的毒物野兽;当然这些对于修为稍好的侠客都不算什么,最难得的是薄唇,唯有产自万年雪山积雪千里之的冰心寒玉所打造的玉盒方能锁住九天花的药效。 说洛倾雪是狮子大开口,一点儿也不为过。 洛倾雪脸上挂着清冷的淡笑,声音清浅,却是从容,“彩蝶姑娘既是明白本小姐的身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小姐可不希望改日被彩蝶姑娘找上门去。” “再换个问题,洛小姐如何确定我这里一定有九天花?”彩蝶再次扬声。 “既然彩蝶姑娘请本小姐诊治,方知对一个医者来说,这个问题非常的愚蠢。”洛倾雪很是不客气。 “呵呵,这么多年,洛小姐是第一个敢对本姑娘这般说话的。” 许是由于洛倾雪的不客气,彩蝶也有了三分心气儿,遂说话也带着些许的傲然,不过脸上那温和的淡笑却莫名地让人觉得被安抚了。 洛倾雪不应不答,低头看着茶杯,淡笑着,“就这一个条件,还是彩蝶姑娘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了!” 彩蝶摆摆手,九天花虽然珍贵,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是鸡肋一样的存在;除非有特定的需要;她缓缓走进内室,取出来一个一尺见方的玉盒打开,瞬间整个室内的温度猛降了几分。 在那玉盒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不足她半个巴掌大,莹蓝色晶莹剔透、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玉盒,只是这么看着,就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凡。 “洛小姐可要亲自检查?”彩蝶扬眉。 “不必。”洛倾雪摆摆手,就着彩蝶早就备好的笔墨,提笔,沾墨,一行行清秀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 “既然如此,多谢了。”顺利地拿到药方,彩蝶很是志得意满,顺手抄起桌上的玉盒,足尖轻点,整个人瞬间掠出三丈开外。 就算九天花是鸡肋一半的存在,可光是那冰心寒玉就已然价值不菲,若是能为九天花寻到更好的买主,哼,一张药方换三朵九天花,她还要赔上一个冰心寒玉盒,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洛倾雪一个不查,面色骤然一沉,“彩蝶姑娘这是何意?” “呵呵,洛小姐不是心知肚明。”彩蝶声音清冷,将玉盒仔细地锁好之后,这才淡笑着,“说起来,本姑娘还要感谢洛小姐呢。” 洛倾雪先是面色微愣,而后又突然轻笑出声,“不知彩蝶姑娘可有听说过狡兔三窟;既然本小姐没拿到既定的好处,你如何确定那药方便是没有问题的。也罢,既然彩蝶姑娘这般没有诚意,那本小姐便不奉陪了,告辞!” “站住!”闻言彩蝶猛然轻喝一声。 洛倾雪却是宛若未闻般,径自朝着大门口走去。 “咻——” 猛然耳畔传来一道划破空气的尖利哨响,洛倾雪猛然侧首,抬手抓住那道白纱,面色陡然一沉,右手再次抬起指尖已经多了数枚长短不一的银针,顺着那白纱射而去。 彩蝶快速推开,抬起右腿撑在墙上,白纱清扬,一个不差只觉得胸口好似被蚂蚁咬了般的钝痛。 “你……你……” “害人终害己,本小姐既然胆敢独自前来这等三教九流之地,又岂会没有些许防身的东西。” 那绣花针上被她涂抹了最烈性的麻药,彩蝶原本还想强撑着站起,可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丁点儿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倾雪从她怀中取出钥匙,拿走盛装有九天花的玉盒。 临走,末了,还补上一句。 “对了,其实本小姐只是隐约感觉到冰心寒玉的冷气,所以猜测了;至于那一千两银子,就当是买玉盒的钱了,自此,咱们银货两讫!告辞,不送!” 这次出门,她原本是打算拿了银子去保和堂试试运气能不能找到九天花,却没想到如今这是意外之喜了。 九天花,最大的功效是辅阴补阳;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玄门心法,真气刚烈;最适合男子修行;但并不是说它不适合女子,反而女儿若能阴阳调和,修炼速度应比男子更快才是。但她如今这身子,太过虚弱,又是重生的灵魂,带来的阴气太重,就算是在太阳底打坐,修行起来都跟蚂蚁爬树一样。 她曾仔细思考过,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体,至少需要三朵九天花才能中和体内过多的阴气;原本以为需要花费很大力气,不过果然是重活一回连老天都眷顾她的吗? 至于那个彩蝶,总有一天她会查出来的。 出来时,洛倾雪并没有走春风楼的大门,之前那两道探寻的视线,再加上彩蝶的事情,她实在心有余悸。 没有实力,什么身份、地位,不过都是上位者片刻的喜恶而已;她比谁都要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她还是流云国最尊贵的平安和乐郡主,可谁知道一刻会是什么。 从蝶恋居小门出来,入目便是绿草如茵,中间一条白石小道朝着远方不断地延伸着;右边临着青湖,湖畔种着一排排抽绿的垂柳,随着清风微微漾起,合着湖水的味道。 洛倾雪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娘子,嗝,娘子,嘿嘿!” 转过小径,来到官舫专用的码头;突然听到阵阵喧嚣吵杂夹着谩骂的声音。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娘子,娘子,亲亲!” “……” 洛倾雪犹豫了,本不打算凑热闹可在听到那尖利的女声时,顿时眼前一亮,宋芊芊,是她!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只看到一艘诺大的画舫停驻在码头旁,画舫的甲板上,一袭白底绣鹅黄牡丹衫裙的宋芊芊正被一名面色通红,明显带着醉色的男子搂在怀里,还撅着嘴,朝着宋芊芊的脸上亲过去。 宋芊芊一边挣扎着,一边尖叫着;周围,云景疏似笑非笑,洛青云和洛倾寒低低絮语,好似没看见般。倒不是他们冷心冷清,实在是,官家小四的名头太响,他喝醉的时候,做任何事情都千万别阻止,不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那可当真就只能送那倒霉鬼四个字——听天由命了。 不过饶是如此,却仍有那怜香惜玉的。 楚子玉面色难看,紧紧地咬着唇,犹豫着上前,只能见缝插针地看能不能将宋芊芊从官宴辉手里解救出来,可是却又不敢用力,只能压抑着胸口憋闷的那口气,缓声道,“官四少,你还先放开宋姑娘。” “不放,奶奶说了,那是我娘子。嘿嘿,娘子,来给我亲亲。”官宴辉笑得痴痴傻傻,说话颠三倒四不说,打着酒嗝,还带着一股子让人鄙夷的色狼模样。 “可是官四少,你……” 宋芊芊死死地咬着牙,“官表哥,你放开芊芊好不好,呜呜,芊芊好疼啊,官表哥……” “不放,就不放。”说着竟然撅着嘴,好似带着委屈的模样,“娘子,我们回去洞房吧;嘿嘿,就像我跟秋菊那样,可舒服了。” “……呕!”闻着那扑面而来的酒气,宋芊芊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心中更是气愤。 虽然这个地方乃官舫专用,若不仔细也察觉不了此刻画舫上发生的事情;但她心仪的是三皇子啊,再不济玉世子也总比这个白痴号啊;她可怜巴巴的,边挣扎着边朝云景疏望去,眼神哀怨又带着希翼,声音更是泫然欲泣,“三皇子!” “宋姑娘,这,官四少只是喝醉了;要不你先将她扶到房间去歇会儿吧,醒醒酒或许就会好了。”被唤道名字,云景疏也不能再装聋作哑,可却也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楚子玉却终究看不去,转头对着跟在身旁的中年男子道,“柏叔,你去帮忙将官四少送到船舱休息吧;阿三,你立刻去官府让他们前来接人。” 官家四少官宴辉心智不全,这可是整个云都都众所周知的事情,就算是他做出什么不合礼法的事情,大家也不好太怪罪。 阿三闻言,快步离开。 柏叔也赶紧上前,想将官宴辉从宋芊芊身上拉开,谁知他刚用力,就被官宴辉一把推倒,整个人朝后猛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滚,都给我滚!”官宴辉猛然发飙,整个人像是疯狂的雄狮般,“奶奶说了,你是我娘子,只能给我碰,只能跟我洞房,我现在就要洞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060章 九天花,意外的惊喜 言情海 正文 第061章 官家怒,宋芊芊倒霉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61章 官家怒,宋芊芊倒霉 “吼——” 盛怒中的官宴辉面色如天边红云,虎目充血,死死地瞪着宋芊芊,愤怒地发出一声咆哮,“我要洞房,洞房!” “啊——”宋芊芊死死地咬着牙,便躲避官宴辉的侵袭,一边小声求饶着,“官表哥,你弄疼芊芊了,呜呜,好疼啊……” “吼!” 官宴辉却像是浑然不知,什么都听不到般;感受到宋芊芊的排斥和挣扎,左手快速将她的双手钳制着,右手竟是直接开始撕扯着宋芊芊的衣衫。 “撕拉——”“咚——” 随着布料破裂的声音,而后是一声沉闷重物落水的闷响。 宋芊芊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着,双眸呆愣愣,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地板,眼泪顺着眼角,吧唧吧唧不断地往掉着;不同以往的惺惺作态,这次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官宴辉恶名在外,又偏生是个没心智的,不管发生了什么,碍于官家,只要没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事,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姨母还在,若是姨母还在,定不会让她受到这般屈辱的。” 她死死地咬着牙,面色苍白;想到姨母往日对她的温柔呵护,小意体贴;自己往日对她的怨恨和不满,眼泪更是泪雨如。 那样越来越苍白的脸,只是静静对流泪却倔强地不哭出声掉的模样。 一时间竟然云景疏看得有些愣住了,猛然又回想起当日在城外时的那个姑娘,两张画面重叠,脑子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有了行动,“别哭了,擦擦吧。” 话音尚未落地,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动作的云景疏就有些后悔了,眼底懊恼一闪而逝;不过却碍于其他人,也只能硬着头皮。 宋芊芊抿着唇,心中顿觉一股暖流划过,“多谢三皇子垂怜。” “对了,官家四少爷呢?”云景疏的身子顿时僵了一,尤其是在看到她那通红略带肿胀的双眼,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焦躁感;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这喜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明明以往,他最喜欢那等温柔似水般的女子,可看到宋芊芊,分明是他理想的伴侣,温柔小意,善良体贴,又精通琴棋书画不至于与自己没有半分相同的语言,可就是……就是不对劲,哪儿都不对劲! 听到云景疏的问话,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世,世子……官家四少,官家四少落水了!”立在众人身后一名身着青衣的小厮,指着画舫船舷边儿上,还略微漾起波涛的地方。 柏叔转头,狠狠地拍了那小厮的脑袋,“叫什么叫,还不快准备救人。” “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柏叔的话,一声声闷响接二连三的响起,穿上所有精通水性的侍卫小厮连衣衫都来不及脱直接跳入水中。 一阵手足无措,兵荒马乱之后,已经晕厥的官宴辉被众人从水中捞起来。 云景疏面色一沉,官宴辉虽然是个没有心智的痴儿,但在官家老太君的眼里却是宛若珍宝般,他庆贺一声,“都围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奴才立刻安排去。”柏叔闻言,赶紧道;心头却很是紧张,又带着感慨,自己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若是这官家四少在这画舫上发生点儿什么事,那他们整个画舫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着,又略带埋怨地瞪了宋芊芊一眼,这丫头瞧着纤纤细细的,没想到力道这么大。 “快,将官四少送到房间去;还有衣衫,记得换上干净的。这里距离保和堂不远,阿大,你脚程快,立刻去请安大夫过来。”柏叔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瞧着众人手忙脚乱的,宋芊芊吞了口唾沫,猛然抬起头,红肿的双眼瞧着因为落水已经晕厥的官宴辉,面色苍白,在小厮的摁压,偶尔还能吐出几口水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见状,楚子玉蹙了蹙眉,尤其是看着她那可怜兮兮,带着无辜又透着绝望的眼神,心有不忍,“宋姑娘,你还好吧?”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玉世子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边说,宋芊芊便朝着角落处挪动,最后整个人所在画舫甲板的角落处,双腿曲着,手抱着腿,脑袋埋在腿间;嘴里却仍旧不住地呢喃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官家老太君若是知道官宴辉是因为她才落水,而且还是被她推倒青湖中,昏厥不醒;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好绝望! “宋姑娘,这……你也不是故意的;别想太多了。” 楚子玉轻声安慰着,伸出手想要拉她起身,想了想昨日在镇北侯府时那位大小姐的话,愣怔片刻又将手收了回来,“暖夏姑娘,麻烦你将你家小姐送到客房去休息会儿吧。” “玉世子客气,奴婢担不起这样的称呼;世子唤奴婢暖夏就好。” 暖夏仍旧神色淡淡的,面无表情;只是在看向宋芊芊的时候,眸底却猛然闪过一道亮光,似是解恨,又似是幸灾乐祸。 “小姐,奴婢扶您去休息吧。” 宋芊芊没有开口,只是整个人哆嗦着,良久才有了几分神智,吞了口唾沫任由暖夏搀扶着;刚走了两步,就猛然听到一声拉长的轻喝声。 “吁——” 一辆红漆精致褐色顶盖的马车猛然停在码头,那猛然停住的马蹄让马车车轮与路面摩擦发出“哧”的一声利响。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黛色斜襟上衣,着及地青色百褶裙;外面套着一件对襟绣团福喜字褙子,瞧着约莫五十上的老太太被人搀扶着从马车来,尚未来得及走进,就听见她威严不是慈爱的嗓音,很是急促地开口。 “辉儿,我们家辉儿呢?怎么样了?” “……”众人顿时沉默了,该怎么说,又该说什么。 “老身参见三皇子,见过玉世子,洛世子;不知我家辉儿醉酒可有做出什么冒犯的事情来,若有,老身代辉儿给几位说声抱歉。” 纵使心中已经是焦急万分,可在发现云景疏的刹那,她仍旧本能地躬身问安。 云景疏也不托大,“官老太君客气了,官家四少正在客房歇着,我们先去瞧瞧吧。” “也好。”官老太君点点头。 “三皇子,官老太君,这边请。”闻言,楚子玉对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转头瞧着面朝青湖,并排而立的洛青云、洛倾寒,他抿了抿唇,瞧着旁边的宋芊芊,想了想,到底他们是表兄妹,有他们在场,或许官老太君会收敛些,遂开口补充道,“青云,倾寒,可要一起去看看?” 闻言,洛青云转身,脸上表情仍旧淡淡的,“也好。” “嗯。”洛倾寒面无表情,很是生硬地点点头。 见状,宋芊芊也不好再独自离开,只是贝齿紧紧地咬着唇,缩在宽袖中的手掐着掌心,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宋姑娘放心,不会有事的。”楚子玉原本走在最前面,注意到宋芊芊的异状之后,不着痕迹地慢来,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嗓音淡淡道。 “嗯。”宋芊芊很是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只是那不自然得比哭还难看的笑,让楚子玉顿时胸口微微抽疼了,可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宋家的那些纠纠葛葛,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着实不好插手。 …… 画舫的客房内。 小厮们正有条不紊地忙活着;刚给官宴辉用热水洗了身子,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还没来得及挪到床上,就听到外面凌乱又不断接近的脚步声。 “辉儿,我们家辉儿怎么了?”瞧着被两名小厮抬着、明显已经晕厥没有丝毫知觉的官宴辉,官老太君神色慌张。 “官老太君放心,官四少无事;只是因着落水暂时晕厥,我家世子已经遣人去请保和堂的安大夫了。” 见官老太君那着急上火的模样,柏叔赶紧开口,话里话外也算是为他们国公府开脱了。 谁知官老太君闻言,原本着急上火的脸骤然一垮,“落水?不是说辉儿只是喝醉了吗,怎么会落水的?” 闻言,楚子玉没好气地瞪了柏叔一眼。 “……这……”柏叔低着头,微微愣怔了,自己好像也没说错什么吧;不过见自家世子那略带责备的眼神,将要出口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又咽了回去。 官老太君却是恼了,语气也变得很是难看,“什么这啊那的,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不成?” 磨磨蹭蹭却终于还是走到客房的宋芊芊,前脚刚踏入房门,就听到官老太君的厉喝声,整个人身子顿时一僵,竟是直直地愣在当场。 “到底怎么回事?”官老太君垮来的脸色黑沉沉的,常年上位掌权,气势很是凌厉。 话音刚落,整个客房中鸦雀无声。 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到那纵使已经整理过可却仍旧有些略显凌乱的衣衫,原本整齐的发髻也有些松散,发丝凌乱地飘在额前,脸上还明显带着哭过的痕迹,那红肿的眼眶,通红的眸子,还有那微微低垂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官老太君福灵心至地张口就道,“芊芊,你来说!” “咯噔——” 宋芊芊顿时心沉沉地跳了两,身子僵硬,神色愣怔着,“这,这个,我,我……” “我什么我!我问你,辉儿到底怎么回事?”官老太君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纵使官宴辉是个痴儿,那也是他们官家的人,万万没有给别人欺辱的道理;更何况,这官宴辉还涉及到…… “官老太君,这……还是官四少爷要紧,先看看他吧。” 瞧着官老太君的咄咄逼人,以及宋芊芊那带着委屈透着无辜的脸,楚子玉心有不忍,开口解围道。 官老太君这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视线收回前却是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视线扫过楚子玉,那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丝精光;原本想着,这宋芊芊也还算是知书达理,虽出身不高却耐不住人家有个疼她、宠她的姨母,再加上她自己也整齐,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得不错,将她配给辉儿也算是桩良缘,可现在看来嘛,哼!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就在整个子里的气氛沉闷,僵硬的时候,阿三那大咧咧的嗓音响起,像是敲锣打鼓般,若换了平时,柏叔少不得又要好好说道说道,可现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些。 官老太君也不揪着宋芊芊不放,只将这件事情放进了心里,然后任由嬷嬷搀扶着,来到床边。 白须冉冉的安大夫再次叹口气,好不容易坐来,气都还没来得及喘匀,就听见官老太君道,“安大夫,您快帮我们家辉儿瞧瞧,天可怜见的,这孩子六岁时病坏了脑子,现在又……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这一把老骨头怎么跟他的父母交代啊。” “……”安大夫深吸口气,瞧着官老太君的模样,倒也没说什么,示意童儿取出薄薄的锦帕搁着,三指探脉。 霎时,整个房间雅雀无声,好似连呼吸都屏住了吧。 数十道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安大夫右手的指尖处,尤其是官老太君她面色微微有些泛白,脸上虽然保养得很好,可仍旧能够看出岁月的痕迹,此刻她右手紧紧地抓着嬷嬷的手臂,双眼愣怔地瞧着那似是闭门养神般的安大夫的动作。 “安大夫,我家辉儿他……怎么样了?” 不知为什么,一句话竟然让她很是紧张。 安大夫优哉游哉地收回手,将丝质的锦帕叠好递给旁边提药箱的童儿,脸上仍看不出表情,半晌,才开口道,“嗜酒宿醉,胃弱脾伤,再加上落水,更是直接刺激了五脏,哎……” 说着,他摇了摇头,那语气带着些许感慨,又似是遗憾。‘ “那,那严重吗?”向来不管事太医还是大夫,总有说话文绉绉的习惯,让人听不懂;饶是官老太君这年过半百的老婆子也有些云里雾里的,遂直接开口道。 安大夫抿着唇,“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只是,为何明明知晓病人醉酒还让他落水的?” “……”众人默然,唯有几个稍微性子活泼的人抬起头偷偷地朝着宋芊芊望了一眼。 “原本只是嗜酒宿醉也没什么大碍,两碗醒酒汤去,再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安大夫的声音终于染上了些许波动,似是很气愤般。 “……” “可现在,就算已经是春末,可湖水却仍旧凉得厉害,酒性属燥热,内热外冷,只怕是有些麻烦了。”安大夫此话一出,官老太君面色越发的难看,她低着头看向安大夫,小心翼翼地道,“那,对辉儿日后可有什么损伤?” 安大夫捋了捋胡子,从绣墩上起身,径自做到桌子旁边;那里,柏叔早就让人备好了笔墨纸砚。他提起笔,吸足了墨汁,手上边动作着,边应道,“请恕老朽直言,官家四少爷本就心智不足,凡事都得克制着;俗话说得好过犹不及,这酒喝得适量,是好东西;若是过了,那可就是催命的毒药了。” “是,是,是。大夫说得是。”官老太君连连点头,只要对他日后没有什么损伤就行,至于身子,好好养着总会好起来的,以他们官家的势力、财力,想要什么好东西弄不到。这样想着,心口那股气总算是松了来,“这,安大夫,我家辉儿什么时候会醒?” 说话间,安大夫已经开好了药方,走到床上,双手捏着奇观的形状,快地在官宴辉身上几处大穴摁了,两手相互配合,很快来到小腹处,双手交握,用力往一压。 “噗——” 官宴辉那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唇瓣骤然张开,一注水箭喷射而出。 “噗,噗噗!” 见状,安大夫手上不停,力道也缓缓加重;躺在床上那好似没有只觉得人再次喷出几口水来。看得旁边的人都只看愣了双眼。 “咳,咳咳。” 约莫半刻中之后,原本晕厥过去的官宴辉终于轻轻咳嗽两声,悠悠醒转时,那眼神清澈透亮,带着些许惺忪的迷茫,不断地转头扫视着周围的人,再看到官老太君的时候却骤然眼前一亮。 “奶奶,奶奶,呜,呜呜……” 他瞬间翻身从床上一跃而起,感受到那迎面而来的压抑,安大夫不由得猛地后退了几步;刚站稳身形就看到官宴辉竟然直勾勾地扑进了官老太君的怀中,然后……然后…… “哇!”的一声竟然是直接哭了出来。 “辉儿乖啊,不哭不哭;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告诉奶奶,奶奶帮你做主好不好?” 虽然对官宴辉瞥开丫鬟、小厮出门闻香买醉的行为很是不喜,原本还想着等他醒了定是要好好教训一番的,省得自己整日里光为他担心了;可当真在看到他的时候,却怎么都忍不心肠。 一个身高体壮的七尺男儿,宛若孩童般扑进一名老太太的怀中,还哭得像个孩子般,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喜感。 可在场众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笑出声,也根本没有心情笑。 “既然官四少爷没事了,阿三送安大夫回去,柏叔你亲自去保和堂抓药吧。” 到底是在他们国公府的画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些安排善后,楚子玉自然当仁不让。 官老太君到底还是有怨气的,不过现在顾着安慰官宴辉没顾得上来罢了。 等了好久,好久,官宴辉的哭声终于渐渐小了来。 “好了辉儿,你要是再哭去,你小侄女该笑话你了。”官老太君看向官宴辉的眼神中,满是慈爱。 “不要,不许告诉小青青。”闻言,官宴辉抬起头,撅着嘴;原本苍白的脸上渐渐蕴上了不正常的红色,那红色越来越浓,越来越烈;甚至像是随时都能滴出血来般。 小青青,官家大少爷的嫡女,今年已经四岁了;官宴辉虽然心智不全,又有惨不忍道的声名在外;官家那些人虽然表面上碍于官老太君不会说什么,但暗地里对他却很是鄙夷;认为他只是个混吃等死的麻烦精;唯有官青青,或许是因为年纪小,更显得通透吧。 瞧着官宴辉那害羞中又带着一丝别扭的模样,官老太君只觉得哑然失笑,这孩子竟然还知道害羞了。 “好,好,好;不告诉小青青;那你告诉奶奶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瞧着官老太君如此温柔、慈爱的一幕幕,众人心底不由得再次慨叹:官老太君对官家四少爷的疼爱果然不假。 官宴辉撅着嘴,瞧了站在角落处的宋芊芊,贝齿紧紧咬着唇,拉耸着脑袋却没有人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嘲讽和戏谑。 “怎么了?”见状,官老太君很是担忧,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而后惊呼一声,“啊,怎么这么烫?辉儿,辉儿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大夫呢,安大夫呢,还不快把人给我叫回来,刚怎么跟辉儿诊治的。” 说到最后,语气中竟是气愤。 云景疏却是看不去,在心中摇摇头,面色却仍旧保持和温和,“官老太君别太在意,安大夫说过酒性燥热,官四少爷喝了这么多酒,会发热也是正常的。” “嗯,三皇子教训得是。”官老太君对着云景疏点点头。 “辉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落到湖里面去了;不是告诉你了,让你不要去湖边的吗?”官老太君面色慈祥,带着温和安抚的意味,只是说道后面,竟染上了斥责和怒意。 官宴辉低着头,撅着嘴不说话。 “不要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哼,这次可不像以前,不说话,过了就过了;我告诉你,你要不把话说清楚了,你以后就别想再出府了。”身为官家老太君,还是对官宴辉疼宠到了骨子里的祖母,整个官家若说了解官宴辉、能将官宴辉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只怕也唯有她了。 果不其然,闻言,官宴辉的身子顿时愣怔了。 许是因为官老太君那陡然便得狠戾的语气刺激到了他,刚停来的哭声,又突然响了起来,“哇!” “……”云景疏眉头微微蹙了蹙,鼻翼也狠狠地抽搐了。 “骗子,骗子,奶奶是个大骗子。”官宴辉哭着闹着,也不呆在官老太君的怀里了,坐在床上,手脚并用地不断地推拒挣扎着,将所有的被褥枕头全都捯饬成一团,然后直接扔到地上,嘴上还不但地重复着,“骗子,骗子……” 官老太君实在是无奈了,“奶奶什么时候骗过你?” “嗡——” 瞧着不远处那祖孙两人的对话,宋芊芊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妙,想要偷溜可却双腿发软根本迈不开脚步。 自进便寻了个角落做隐形人的洛青云和洛倾寒此刻却是优哉游哉地看着好戏。 果然,一刻…… “奶奶明明说了的,芊芊表妹是娘子,洞房,洞房小青青就会有妹妹的;可是芊芊表妹不让亲亲,也不让洞房,还推我,呜,呜呜……辉儿好痛,好痛,好难受!” 官宴辉整个人坐在床上,言语中带着委屈,透着无辜的斥责。 “什么?” 官老太君眉心突突地跳了两,因着官宴辉自通人事之后,在那方面的*便特别的强烈,往日里府中养的那些妾室、通房根本满足不了他;往往都是数人其上;可她掌管着诺大一个官家,哪里能日日都看着他与他安排。 外界传言,官家莫名其妙消失的那些婢女,虽然并非如传言那般被官宴辉折磨至死,但也的确是因为受不了官宴辉的折磨,其中一些是被她给放出去的,而另一些却是送到了城外的庄子里。 所以,她才想着,为官宴辉寻摸一门婚事;女方不能太强,温婉贤淑如当年的冯望月就好,要主动为辉儿纳妾,并且安排那些通房侍妾伺候好辉儿;那样她也能轻松些。 这宋芊芊,当初能看上她,也是因为她与冯望月的那层关系,听说冯望月对她极为疼宠,便是连平安和乐都及不上她;甚至带在身边教养过一段时间,这样的女子应该也是不差的。 却没想到,如今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官老太君面色很是难看,“你说是宋芊芊推的你?” “……”瞧着官老太君那风雪肆虐的脸,官宴辉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死死地抿着唇,并不说话。 官宴辉心智不全,但也至少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来不说妄言;许是心智为零,连撒谎也是不会了吧。 “宋—芊—芊!”瞧着官宴辉那小意恐惧的模样,官老太君顿时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张口厉声轻喝,“你这个蛇蝎毒女,枉你空有第一才女的名头却不想竟然这般心如蛇蝎;竟然敢推我们辉儿水,要是辉儿有个什么,我倒是要去问问你们宋家当家的,这就是你们宋家女儿的教养!”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芊芊闻言,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顿时又氤氲了起来,双眸中雾气弥漫,眼眶酸涩,她紧紧地抿着唇;可那句是官宴辉要非礼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官老太君却是管不得这些,“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推辉儿水,那要是故意的还得了!反了,反了……” “这官老太君息怒,此事宋姑娘也不是故意的;若非官四少爷醉酒之后强行欲,欲……非……礼……宋姑娘,宋姑娘也不至于……”楚子玉很是艰难地开口,说出那一句话。 官老太君猛然回过神来,终于明白官宴辉口中那句骗子是怎么回事了,感情是这丫头不给他碰是吧。 虽然心头明白,在这样大庭广众之,辉儿可能当真做得过了些,可只要一想到那贱丫头竟然胆敢将辉儿推入湖中,若非救起来得早,这青湖要的人命,还少了吗? “啪——” 猛然间,一声脆响。 “官老太君,你!”楚子玉面色很是难看。 宋芊芊死死地咬着牙,紧紧抿着唇,抬手捂着侧脸,嘴角处还有一丝清晰可见的猩红。 “这一巴掌算是老身代辉儿还给你的。”官老太君昂着巴,面色早已经是黑如锅底,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回去告诉你们宋家当家的,你宋芊芊我们辉儿要不起,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我倒是要看看,你宋芊芊到底是有多么的了不得了……”说着,眼角的视线斜睨向楚子玉时,竟染上了些许似懂非懂的深意,“你这种勾三搭四的姑娘,我们辉儿也要不起!” “官老太君,你这话有些太过了吧!” 原本楚子玉还觉得没什么,毕竟宋芊芊推官宴辉湖是事实,官宴辉那样的模样,宋芊芊与他的婚事吹了也就吹了,可最后一句,却是涉及到女儿家的名节,官老太君如此轻易地说出来,倒是让他觉得有些过分了。 “过了?哼!”官老太君轻哼一声,看着宋芊芊,心里暗骂,果然什么娘养什么样的女儿,只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玉世子也还是擦亮眼睛,这国公府的门槛可不比我们官家低!” 后面一句,自然是对宋芊芊说的。 宋芊芊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哼,楚子玉算什么,她的目标是三皇子云景疏,只有那样光芒万丈,睿智精明,沉稳冷静有望登上高位的男子,那才是她宋芊芊所期望的夫君。 …… 藏身在青湖畔一株高大的柳树背后,饶有兴致地瞧着画舫甲板上那一幕。 洛倾雪薄唇微微勾着,只道有些可惜;可惜他们都进到船舱里面了,她还不能跟上去看个究竟,早知会如此,她说什么也要跟来,能看到宋芊芊吃瘪就值回票价了。 意犹未尽地啧啧嘴。 官家老太太对官家小四的疼宠,那可是众所周知,这次虽然起因是官家小四不对,但以官家老太君的护短程度,宋芊芊应该不会好过。 “姑娘,看得可是尽兴?”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洛倾雪没有注意到身旁蓦然出现的男子,只听到那略带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嗓音,本能地点点头;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转头,入目竟是一张宛若刻刀雕琢的俊脸,轮廓分明,尤其是那双泛着精光的眸子,“你,你,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 “呵呵,姑娘这话问得有趣;正所谓大路朝天,人人走得;怎么本少就不能在这儿了?”男子笑声低低沉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啧啧,国公府的画舫,姑娘竟然敢瞧他们的热闹,胆子不小。” 刚才经历了彩蝶姑娘的事情,对于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她向来没什么好感,此时更甚;尤其是听到那句‘姑娘’更是怒火中烧,张口语气便很是不善,“你才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莫名其妙!” 她现在穿的可是男装,没好气地丢一句,甚至都没给那男子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走。 “呵呵。”男子摇摇头,足尖轻点,整个人瞬间跃上并不算粗壮的柳树枝桠上,懒懒地双手枕在脑后,扬的柳条儿在他身不断飘荡着,看着洛倾雪快步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道,“啧啧,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呢。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仔细地瞧去,那隐匿在树上的男子,不是之前春风楼西江月中的南宫烈又是哪个。 当然,这些洛倾雪是不可能知晓了。 …… “官宋两家婚事作罢,啧啧,装得可真像!”南宫烈眉梢浅扬,瞧着对面上仍旧染着红晕的男子,“当真喝了那么多酒?” 官宴辉双手环胸,一副睥睨模样,大大咧咧地瘫在椅子上,睨着南宫烈,“嗯哼?” “啧……啧,为了打消官老太君的念头,你可真是舍得出力啊,怎么喝醉酒的感觉如何?”南宫烈笑着打趣,官宴辉酒量不差,点儿把点儿的酒还真是无法让他到那种程度,不过之前在画舫甲板上,有多少带着作戏的成分,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不然你以为呢?”说起这个,官宴辉面色就忍不住垮了来,“那个女人还真是,阿嚏……阿嚏……” “看来你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嘛!”南宫烈声音带着笑意,“往日里怎么没瞧着你这么急吼吼的退亲,还非要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法,莫非……有心上人了?”说着,也不等官宴辉反驳,径自开口,“看上了哪家小姑娘,说出来,让我这做哥哥的给你参考参考。” 官宴辉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你家二老再说吧。” “……”南宫烈竟是难得的沉默了。 “那宋芊芊就这么放过她了?” “哼!”官宴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轻轻揉了揉,“竟然胆敢推小爷湖,哼,给小爷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话说回来,真不知道那些人的眼睛怎么长的。” “嗯哼?”南宫烈扬眉,不解。 “竟然有人夸赞那宋芊芊颇有当年望月郡主之风,温婉顺和,贤良淑德;我呸!”官宴辉脸上满是不屑,“当年的望月郡主是何等风采,也是她这等区区庶女生的贱丫头可比拟的;当真以为她娘的庶妹就多了不得了,说到底,连屁大点儿的关系都没有。” “行了,你也别抱怨了。”南宫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摆脱了那个女人,一步,准备如何?” 官宴辉扬眉,“不是让你监视周围吗?情况如何?” “人么,倒是没发现,不过……”脑子里里猛然浮现出那张娇俏的脸,泼辣的言语,南宫烈竟难得的愣怔了,“倒是发现了一枚有趣的小辣椒。” “……?” “行了,既然那个人会以那种九曲十八弯的方式通知你,自然不会愚蠢得跑到青湖畔给我们抓个正着;不过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倒是值得深究了。”脸上褪去戏谑,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官宴辉也正经起来,点点头,“嗯,我会派人好好查的。” “嗯,是该好好查查了。”向来以沉稳著称的南宫烈也不由得略微沉吟,片刻才感慨道,“三皇子回云都,大皇子也是胸有沟壑的,二皇子虽是志大才疏可宛贵妃却最是受宠……” 这云都,就快要变天了。 …… 转眼,距离那日,已是三日之后。 不管那日国公府画舫甲板上发生的事情结局如何,到底没有传得出来;据说是官家老太君勒令制止,连三皇子都开口了;这不禁让没看全好戏的洛倾雪有些微微的失望。 此刻,她正优哉游哉地坐在素瑶居院子里那棵宛若巨伞般的大树,卧在躺椅上,闻着鼻翼间,鼎炉上香烟袅袅,花园中百花竞放,偶尔能听到鸟叫虫鸣;还有那微微拂过的清风。 一切都非常的怯意。 “小姐,听说近来云都出了个有名的神医呢;就是行踪诡异,捉摸不定,不然倒是可以让他来给小姐瞧瞧身子。” 锦笙端着托盘,上面一碗散发着芬芳的梅酿莲子羹,配一叠清脆爽口的小菜,很是感慨。 “云都什么时候又多出个神医了?”洛倾雪就着石桌,轻轻品尝一口,果然满口生香,“我怎么不知?” “那是小姐您两耳不闻窗外事。”锦笙努了努嘴,“之前听说春风楼的花魁彩蝶姑娘被奸人设计陷害,伤了容颜,多少人位置可惜;甚至还有不少达官贵胄悄悄为她请太医诊治,接过都是无法;可前两日,听说彩蝶姑娘要复出了呢。” 洛倾雪面色顿时愣怔了,“春风楼的花魁彩蝶?” “是呀。”锦笙点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给我说说。”洛倾雪的心不由得沉了沉,那个彩蝶对自己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唯一能确定的却是,她定不会是春风楼的花魁这么简单。 且不说她那般敏捷堪称高手的身手,但是那荣辱不惊,泰然处之的行为,以及那通体气度,便绝非是一般人能有的。 只是,她到底是谁? “小姐,您怎么了?这个奴婢也只是道听途说,而且您怎么对那等贱的女子感兴趣了。”锦笙有些不解。 “……”洛倾雪深吸口气,摆摆手,“没有,只是有些好奇了吧。” “不过那神医倒是真的呢,听说静王还为此刻意派人与彩蝶姑娘接触过,静王妃自十几年前生产伤了身子之后,那里便一直恶露不断,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曾给她开过不少养气补血的好药,可惜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说着,锦笙竟有些感慨,“倒是静王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现在还开出十万两银子的天价,希望神医能出手呢。” “其实,大家都在猜,神医是不是因为缺钱才会去给彩蝶姑娘诊治;毕竟当初彩蝶姑娘悬赏一千两求医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的。” “……”洛倾雪嘴角微微抽搐了。 “不过那怎么可能,照奴婢看来,指不定因为彩蝶是那位神医的红颜知己呢!” “……”洛倾雪只觉得头顶一群乌鸦过,“呱、呱、呱……” “小姐,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神医嘛,但凡卓尔不凡的天才们,总是有些不同寻常的癖好,说不定这位神医就喜欢彩蝶姑娘那样妖娆的女子呢!” “……” 洛倾雪已经听不去了,赶紧开口打断这丫头不着四六的歪歪,“想知道那神医怎么想的?” “嗯嗯,小姐你知道?”锦笙猛然转头,双眼睛亮,带着希翼看着她。 “你自己去问不就得了!”洛倾雪眸中顿时染上了墨色,变得深邃黯然。 第061章 官家怒,宋芊芊倒霉 言情海 正文 第062章 乌骨鸡,风波又再起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62章 乌骨鸡,风波又再起 闻言,锦笙骤然回过神来,转头盯着洛倾雪,贝齿轻咬,双唇微微撅着,语气带着撒娇,“小姐,你又欺负奴婢!” “哪儿欺负你了。”洛倾雪扬手,轻轻戳了她的额头,“没事少八卦这些,对了,前两日让你整理的东西可都整理好了?” 锦笙稍微反映了,眉宇微微蹙了蹙,犹豫了点点头,“素瑶居内所有人,除了姜嬷嬷、梁嬷嬷是夫人的陪嫁,卖身契随陪嫁应该在老爷手里;其他包括奴婢在内的三十二人中除去已经没了的半夏,其他的卖身契都已经整理好了,小姐可是现在就要?” “不必。”洛倾雪望着前面汉白玉的石桌上,眼底一抹深思划过,半晌才淡淡道,“你先收着吧。” “……是。”虽然不知为什么,但作为人本就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西斜,敛去那灼热熠熠的光芒,散发着温暖的红。 “听说近日祖母身子有些不适。”洛倾雪径自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看得旁边的锦笙眉心直跳,“小姐,形象,形象!” “行了,这素瑶居内又没有外人,就那几只老鼠,本小姐一巴掌就能拍死。”自从服用了九天花,每日里晒着太阳,吸收日精月华,体内的玄阳真气已经初具雏形;洛倾雪深吸口气,“去准备准备,前儿外祖母不是送了支成型的茯苓过来;一并给带上了。” 锦笙撅着嘴,脸上带着些许不满,小声嘀咕着,“那可是太长公主特地吩咐过,用来给您熬制茯苓糕的。” “行了,不就是只茯苓而已,本小姐还没心疼呢;瞧瞧你这模样。”洛倾雪没好气的,锦笙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脾气执拗;不过若非如此,前世在自己那般艰难的时候,她也不会罔顾宋芊芊的拉拢而坚持跟着她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更何况她要是不将人都带走了,某些人的计划可就没办法实施了呢。 她与孟氏的关系,本就像是悬崖上的一条丝线,风雨飘摇,摇摇欲坠;她现在势单力薄,就算有外祖母护着,就算有个平安和乐郡主的名头,那又如何?难道皇帝还能将手伸到大臣的后院不成,再者,到底她是做晚辈的,一顶不孝的帽子扣来,足够让人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锦笙很是不情不愿地应答着,“奴婢知道了。” 冯望月过世,梁嬷嬷伤心欲绝,竟是直接病卧在床;姜嬷嬷被她打发去照顾梁嬷嬷了,到底是一并从宫里出来的,关系比起别人到底也要亲厚些;锦书要留在素瑶居掌事,银珂负责厨房自然也不能轻易离开,至于银叶……还是好好照顾乌骨*;所以前往荣禧堂,洛倾雪带了锦笙并两个二等丫鬟。 “倾雪见过祖母,祖母万福。” 荣禧堂,刚迈步进入荣禧堂的院子,就听见堂内,一阵欢声笑语。 在人的引领,迈步进,洛倾雪对着孟氏微微福身,语气平淡中又染着点点撒娇的意味,“祖母,你们在说什么好话,也说给倾雪听听,好不好?” “瞧瞧,这雪丫头刚说到她,她就来了。”许是因为心情好,孟氏笑语涟涟,对着她招了招手,“来雪丫头过来祖母这儿坐。” 话音刚落,瞬间感受到内数道灼热的目光齐刷刷地甩过来,洛倾雪不骄不躁,宛若闲庭散步般,“祖母瞧着可是越发的精神了,前儿倾雪得了支茯苓,竟是难得的成型了,听说祖母这两日身子又不舒适了,您可是咱们镇北侯府的一宝,可得好好养着才行。” “倾雪这小嘴儿啊,当真是越发的甜了,跟抹了蜂蜜似的。” 瞧着孟氏接过洛倾雪手中的锦盒,打开看了,明显神色扬的眼角;姚佳氏虽然心里有些羡慕,还有点儿嫉妒,不过也知道有些东西是自己求不来的,只能脸上带着笑,拉着坐在她身侧的绿衫姑娘,“说起来,咱家月儿与倾雪也是同年的,还有依儿,你们要是有空多来往来往;趁着现在啊年纪小,姐妹之间可不能生分了。” “大伯母这是说的哪里话,今生有缘才能成为姐妹,月妹妹、依妹妹若是喜欢随时来素瑶居都行。”洛倾雪轻笑着。 “当真!”洛秀依到底年纪小些,又是嫡女,当场轻呼出声。 孟氏抬头望过去,姚佳氏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可不等她开口,洛倾雪径自道,“还能有假不成,你们什么时候来,我这做大堂姐的都欢迎。” “秀月改日定携妹妹拜访,到时大堂姐可别嫌弃我们扰了你的清净。”洛秀月我这洛秀依的手,轻轻柔柔的笑着。 “如此甚好,那姐姐可就在素瑶居坐等你们上门了。”洛倾雪脸上带着淡笑,宛若天边白云般,宠辱不惊,去留无意。 在整个镇北侯府有两处最为特殊的存在,一个是她的素瑶居,一个是洛倾寒的傲寒楼。当年冯望月生出千禧双胎时,尚是长公主的云静安欣喜非常,特地朝尚未退位让贤的太祖皇帝讨了个恩典,遣工部的能工巧匠特地改造,就连名字也是随他们而起的。 不过正因为如此,他们兄妹出尽风头的同时,也树敌不少。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前世的她不明白这个道理;自幼,不管是冯望月还是云静安,亦或者是身边的丫鬟小厮,都告诉她,她与府中的那些姐姐妹妹是不同的;她是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郡主,荣享二品公主俸禄;长此以往,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要高人一等。 谁知道最后却…… 孟氏拉着洛倾雪的手,轻轻拍了拍,“果然经一事,咱们家雪丫头懂事多了;往日我这老婆子还忧心啊,你一个,你哥哥一个,两人都跟冰山似的。” “人家哪有。”洛倾雪嘟着唇。 “好好,没有,没有!”孟氏摇摇头,神色倒是柔和了不少。 姚佳氏又趁着这话题,与孟氏、洛倾雪寒暄了片刻,陡然一个声音穿插进来,众人都不由得沉默了。 “听说谢姨娘送了两只乌骨鸡与大小姐。” 洛倾雪臻首微抬,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面上的表情仍旧淡淡的,好似无意般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淡淡地笑着道,“是啊,前些个日子病了一次,身子竟是有些虚弱;也不知谢姨娘怎么知道,送了两只补身的乌骨鸡来;想不到孟姨娘也知道。”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小孟氏面色微微愣怔了,两颊染上了些许尴尬色;不过很快,她面色又恢复如常,她咬着牙,心一横,脸上又堆起了笑意,“听说乌骨鸡对女子最是补身的圣品,婢妾瞧着老夫人近来身子总是不舒坦,大小姐您……” 堂众人,都若有所思地看着洛倾雪。 “呵呵,孟姨娘这话说得;纵使祖母是你姑姑,可也是我的祖母不是;你有话直说就是了,还非得绕着弯子;您不说我倒是还没想起来。”洛倾雪脸上仍旧淡淡的,没有表情,“今儿孟姨娘既然提起来,那倾雪少不得要多说两句;那时正逢母亲断七,杀生不吉;是以便让素瑶居的婢女好好养着了;白芷,你立刻回去让银叶把乌骨鸡送来。” 孟氏闻言,虽然有些心热,不过刚人家才送了成型的茯苓,现在若是再收这乌骨鸡;若这事情传了出去,怕是那些人即使表面不说,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这好东西,人人都想要,一件两件可以当做是孙女的心意,可老是眼巴巴地盯着孙子辈手上的东西,她也嫌臊得慌。 遂面色一沉,厉声呵斥着,“小孟氏!你僭越了。” “老夫人教训得是,是婢妾僭越,冒犯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责罚。”小孟氏顿时跪倒在地。 “祖母,您这是做什么;孟姨娘若不提起,孙女还想不起来呢;前些日子太医不是说了,孙女这身子是虚弱,但却虚不受补,连平日里的海参要我都吃不得了,这乌骨鸡留在孙女那儿也是浪费;不若送给祖母,您训斥她做什么,没得为了个贱妾气坏了身子。” 洛倾雪拉着孟氏的手臂,语气带着三分娇俏,又有三分撒娇,一席话倒是说得孟氏心里舒坦了。那可是乌骨鸡,整个流云国每年也不过只有那么十只而已,她自然不是真的不想要,洛倾雪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朝着白芷使了个眼色,白芷会意地悄然退出房间。 “你这丫头。”孟氏没好气地,语气却是柔和了不少。 小孟氏跪在地上,低着头,听着上座的祖孙二人亲切地相互寒暄着,却好似没有看到自己般,只让她跪在地上;还有洛倾雪那句“贱妾”就好似一根针,狠狠地插在她的心上,明明……明明当初是,是…… 若非当初的那件事情,若非因为对表哥一往情深,她又如何会自甘贱,这般作践自己。 果然说书的说得好听,妲己再美终是妃;一日为妾,终身便再丢不掉妾这个名头。 难道她也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不,绝不! 洛倾雪,是你逼我的。 无人注意到,跪在地上从始至终都低着头的小孟氏,此刻眼底满是浓烈的恨意,还有那扭曲的脸,她死死地咬着牙,唇舌间隐隐品尝到的腥甜更是让她的眸中凭添了几抹妖冶之色。 孟氏又拉着洛倾雪寒暄了半晌,这才视线悠悠转开,瞧着跪在地上的小孟氏道,“行了,你也先起身吧;雪丫头虽然性子好,是个大度的,但也不是你区区妾室能责问的;今儿就先作罢,若是再犯,两罪并罚;雪丫头,你瞧着可好?” “祖母说的,自然是好。”洛倾雪低着头,笑得淡淡的。 眼瞧着院外,夕阳越发的沉了,红艳艳的余晖好似要将天边都烧起来般,宛若熊熊烈火,又好似漫天的红莲。 白芷踩着小碎步匆匆从外面进来,避开众人的视线来到洛倾雪身旁,俯身压低了嗓音道。 “你说什么?”洛倾雪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猛然轻呼出声;感受到孟氏、姚佳氏以及内其他众人的眼光之后,她这才梦然回过神来般,捂着唇;却仍旧颦眉蹙頞,面色苍白着,“怎,怎么会这样?” 白芷低着头,“这,奴婢也不清楚。” “银叶呢?”洛倾雪紧紧地抿着唇,紧皱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放。 “她已经随奴婢来了荣禧堂,正在外面候着。”白芷低着头,她只是个二等丫鬟,而银叶却是一等,有些事不该她管的,她也不能多嘴。 “让她进来!”洛倾雪强忍着怒火,眉心狠狠地抽搐了两;转头朝着孟氏和姚佳氏,勉强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倾雪失态,让祖母和大伯母看笑话了。” 见状,姚佳氏有心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可看到孟氏那眼含精光的模样,话到了舌尖打了三个转儿又咽了回去。 “没事没事,别着急。”孟氏心中猜测着,难道是这丫头舍不得那两只乌骨鸡?所以合着丫鬟演了这场戏给自己? 毕竟这乌骨鸡可是可望而不可得的好东西,一年才上贡那么丁点,光是后宫的那些妃嫔就不够分的,上面还有王公贵胄,一品大员;她会舍不得也是正常;可既然舍不得,那刚才干什么会做出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洛倾雪眼眶酸酸的,眸底氤氲起了雾气,神色间很是着急,都快哭出来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眼角甚至已经渗出了泪意,“我,我……” “奴婢见过老夫人,大夫人,小姐。”银叶随白芷进后,从始至终都低着头,恭敬地行李问安。 不等话音落地,洛倾雪单手撑着座椅的扶手立刻起身,上身前倾,顾不得孟氏、姚佳氏以及其他人的目光,急切地问道,“刚才白芷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乌骨鸡不见了?” “……”果然如此! 闻言,孟氏心中不由得泛着些许酸涩,对洛倾雪又有了意见;哼,刚还当她是个好的,没想到却是这般奸猾。 “……”就知道会出事。 闻言,姚佳氏也低着头,心里庆幸还好自己刚才的话没有问出口,不然现在孟氏也该恨上自己了。 “……”活该! 闻言,跪在地上的小孟氏,只觉得心里爽快到了极点,原本憋在胸口的那口闷气瞬间发泄出来,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银叶低着头,“回小姐话,奴婢也不知道;那乌骨鸡白日里都是在院子里放养的,晚上会自己回笼;可今儿早上放出去之后,刚白芷回来时,奴婢寻遍了整个小院也没有找到。” 语气带着无辜,透着委屈,甚至还带着些许的迷茫和叫冤。 “难道你们的院还除了贼不成!”闻言,洛倾雪出言不善,带着浓浓压抑的怒火。 “砰——” 银叶双膝跪地,“奴婢不敢说谎,小姐明鉴。” “这还是算了吧,乌骨鸡珍贵无比,也不是我们这等身份的人能沾染的。”孟氏这话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祖母,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是咱们镇北侯府出了贼,那还得了。”洛倾雪面色很是难看,单手死死地抓着座椅的扶手;视线掠过小孟氏的脸,眼底猛然划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味道,垂眼睑,“那可是两只乌骨鸡,圣上钦赐来的,竟然有人胆敢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让我镇北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孟氏出身原也不算差了;兄长位及刑部侍郎,从二品官职;若是换了在其他地方,说不定就是盛极一时的名门望族;只可惜在云都这个地方,多得是王公贵胄,名流勋贵,更别说从二品上的二品、从一品、一品大员更是。再加上,孟家原本依附的静王府近年来越发低调,甚至嫌少掺和朝堂上的事情,没有了依靠的孟家,战战兢兢也只能勉强在云都立足而已。 她抿着唇,脸上神色意味不明,片刻后才淡淡道,“说得也是这么个理儿;姚佳氏,既然如今府中中馈归你掌管,那这事儿你交给你去处理吧。” “……这,儿媳惶恐。”姚佳氏低着头。 这件事情明显是烫手的山芋,不管洛倾雪时不是故意,她与孟氏两个人,得罪谁她都不愿,只能打着太极。 孟氏沉着脸,“难道还要我亲自出马不成?” “这……”姚佳氏犹豫了,转头看过去却刚好看到立在孟氏身旁的钱嬷嬷,顿时眼前一亮,开口道,“娘您这说的是哪里话;这点小事儿媳怎敢劳您大驾,不如让钱嬷嬷随我们一起去素瑶居看看;一来,也是为了公正公平,没得最后有人怨愤说儿媳徇私枉法;二来,钱嬷嬷是您的人代表的自然也是您;任是谁都不能说什么的。” 孟氏转念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点点头,“如此也好。” 于是,片刻之后。 姚佳氏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素瑶居而去。 “大堂姐放心,咱们镇北侯府戒备森严;定是有那吃里扒外的,母亲会将她揪出来,这等人,发卖也就是了。”洛秀月故意落后半步,来到洛倾雪面前,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着。 洛倾雪的身子顿时愣怔了,点点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语气中却带着沮丧,“月妹妹说得是。” “别担心了。”洛秀月也不是个多话的,只能这么安慰着。 “嗯。” 素瑶居中。 已经回转的姜嬷嬷闻讯之后,领着锦书此刻正侯在素瑶居的大门口处。 “老奴/奴婢见过大夫人,几位小姐。” “行了,都免礼罢。”姚佳氏沉着脸,心里也是七上八的;这大宅后院,哪个当家的不往其他院子里安插人来着,这素瑶居内,自然也有她的耳目;是以她的心也紧紧地悬着,不知道是不是洛倾雪发现了什么,借此发难。 姜嬷嬷等人赶紧起身,退开。 “这,大伯母我院子里除了畏罪自尽的半夏,其余三十二人皆在此处;您尽管搜,尽管查。”洛倾雪声音幽幽,很是空洞,又好似九天之外飘来的靡靡之音,带着哀怨和忧伤。 姚佳氏心中叹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倾雪放心,大伯母定会将事情查清楚的。” “嗯。”她低着头,声音幽幽的,似是在哭泣般。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尤其是趁着那一身素雅的衫裙,原本就欺霜赛雪的肌肤更是衬得几近透明般,让人见了都忍不住搂进怀中好好呵护一番。可现在,却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转头细细地布置了一番,而后对着钱嬷嬷点点头。 带来的丫鬟、小厮和护院兵分思路,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搜查着。 姚佳氏则领着人坐在素瑶居内的凉亭里,旁边坐着钱嬷嬷,洛倾雪则侧身坐在美人靠上,整个人蔫蔫的,好似没有精神般,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平静的湖面,不知是在看对面那白玉砌成的湖心回廊,还是在兀自发呆着,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得近乎实质的哀伤。 “……” 夕阳彻底落,天边的最后一丝余晖都消失不见;镇北侯府内,各个地方的宫灯烛盏全都亮了起来;素瑶居内更甚;橘黄色的烛火摇曳着,整个素瑶居内灯火通明。 “启禀大夫人,奴婢没有找到。” “……” “启禀大夫人,奴才没有找到!” “……” 四路人马先后来报,竟都像是统一了口径般,整个素瑶居内连草坪都不知给他们翻找了多少次,别说乌骨鸡,连半丝乌骨鸡的毛都没有看到。 “这,天色也晚了,不如明日再说吧。” 堂内,坐在上方的姚佳氏看向钱嬷嬷,征询似的口气;之前她们在院子里的凉亭就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转战到堂又是半个多时辰,如今天色也实在晚了,就算要找只怕也找不出来什么。 钱嬷嬷眼神突然闪烁了,似是在犹豫,又似是在思考般,“你们可都查仔细了,咱们大小姐那可是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若是这素瑶居进了什么歹人伤着郡主的金贵之身,可是那你们是问!” “钱嬷嬷,你这是?”姚佳氏眉心突突地跳了两,这话可不是轻易能说的。 若是传到外人的耳朵里,还以为洛倾雪怎么了呢;在戒备森严的镇北侯府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事情发生在素瑶居,但伤的可是整个镇北侯府的脸面;连平安和乐郡主的院子都能被贼人混摸进去,其他院子呢? 这样以讹传讹传出去,镇北侯府的脸面要不要,整个镇北侯府的小姐姑娘们还要不要说亲了? 钱嬷嬷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小姐何其金贵,自然是要好好查查的;这些小子丫鬟们,做事向来马虎,老奴也只是敲打敲打他们罢了。” “……” 一时间,姚佳氏竟是说不出话来;毕竟钱嬷嬷,现在代表的那可是孟氏。 洛倾雪淡笑着,“那本小姐倒是要多谢钱嬷嬷的关心了。” “大小姐客气,老奴这是应分应当的。”钱嬷嬷脸上带着些许傲气,斜睨了那些仍旧跪在地上的丫鬟小厮们,“你们可都听到了?” “听,听到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应着声。 “这素瑶居可都搜查完了?记住是每个地方都要仔仔细细地搜查!”钱嬷嬷厉声。 “……这,能找的奴婢们都,都找过了。”磕磕巴巴的声音,带着颤音,明显很是恐惧。 她刚开口,就有人接过话头,“只,只有大小姐的房间,没人去过。” “混账!大小姐的子也是你们这些人能进去的。”姚佳氏顿时扬手狠狠一拍桌子。 “奴婢知错!”那人赶紧将头磕到地上。 洛倾雪心中顿时划过一道冷意,她的房间若是让这些五大三粗的小厮、护院随意进去,以后传出去当真是不用做人了;她斜睨了钱嬷嬷一眼,看来冯素烟当真是恨上自己了呀! 不,不对。 她早就恨上自己了吧,不然为何会那般汲汲于各种陷害自己,毁她声名的行为中。 钱嬷嬷面色变了变,抬头瞧着洛倾雪,很是有不卑不亢的架势,“大小姐,这……您看……” “呵呵,原来钱嬷嬷以为竟是本小姐将那乌骨鸡藏起来了不成。”洛倾雪皮笑肉不笑,声音更是冷然,“姜嬷嬷,我们走;大伯母,钱嬷嬷,本郡主的房间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所以劳烦你们二位移驾吧。” 姚佳氏犹豫了,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应。 “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大堂姐的房间呢,大堂姐不介意我们姐妹去看看吧。”洛秀月适时地开口。 “自然不介意,请!”洛倾雪对她笑笑,前世她对大房的人关注很少,直到大堂哥、二堂哥为了她身亡之后,她才稍微关注了些,可那时候洛秀月早已经出嫁,至于过得好不好她也没在意过;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个聪明的姑娘。 瞧着洛倾雪面上柔和了些,姚佳氏这才起身,“也好,钱嬷嬷,我们就走一趟吧。” 推门,进,燃烛。 洛倾雪大大方方地任由她们参观着,“大伯母,钱嬷嬷,你们可要瞧好了,别到时候又说没有看明白,此事唯有一次,若再有第二次,哼!” “大小姐,您这说得是哪里话;老奴也是遵从老夫人的吩咐,整个素瑶居要仔仔细细的查清楚了,无比保证大小姐您的安全。”钱嬷嬷抿着唇,抬手竟然去翻洛倾雪的衣衫。 洛倾雪眸色顿时一暗。 “放肆!”姜嬷嬷立刻轻喝一声,“就算老夫人让您搜查,可没有让您连大小姐的衣衫都要一件一件摊开来检查吧。” 钱嬷嬷刚伸出去的手愣怔了,她死死地咬着牙,眼底厉色一闪而逝,心中暗道,哼,洛倾雪这是你自找的。 “咦,这是什么东西?” 很快又两个人走过去,立在姚佳氏身侧的丫鬟凑上前,瞧了两眼又仔细地闻了,压低了嗓音,“闻着有些腥甜,好,好像是鸡血的味道。” “是吗?”钱嬷嬷眼底划过一抹解气。 “知琴,你说什么浑话!”姚佳氏轻喝一声。 那位被唤作知琴的丫鬟又凑上去仔细地闻了闻,转头对着姚佳氏道,“夫人,这的确是鸡血的味道;而且不是普通的鸡血,普通的鸡血没有这么大的药味,应当就是您们口中那乌骨鸡的鸡血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鸭血,鹅血,非得是鸡血。”姜嬷嬷咬着牙。 “这……奴婢以前家里是杀鸡的,自幼闻着鸡血的味道长大,对鸡血的味道更敏感些。”知琴声音渐渐低了去,带着小意的颤抖。 “呵呵,原来如此;老奴就说,咱们镇北侯府怎么会有歹人潜进来,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那老奴就先回荣禧堂了;老夫人还等着老奴汇报真相呢。”钱嬷嬷很是志得意满。 姚佳氏有些为难,“可是这乌骨鸡并没有寻到,单凭这一滴血迹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大夫人以为如何?”钱嬷嬷也来了三分气性,“老夫人可是还在荣禧堂等着老奴服侍呢。”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明日再说吧。” 时辰的确也有些晚了,此刻外面天色尽暗,她也该回院子了;不过纵使心中有些焦急,她仍旧转头征求了洛倾雪的意见,“倾雪,你以为这样可好?” “呵呵,大伯母,倾雪以为这事情要查还是趁热打铁得好;免得到了明日,有人会以为是本郡主将那乌骨鸡毁尸灭迹了呢。”洛倾雪话里话外,意味分明。 钱嬷嬷顿时愣怔了,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怯意,好似十拿九稳吧;看向洛倾雪的眼神中还带着点点嚣张和幸灾乐祸。 洛倾雪抿着唇,转头对着锦书,面色一垮,“房间是谁负责打扫的,怎么这腌臜的东西会出现在本郡主的衣柜里。” “这……”锦书愣了,立刻就有一名婢女跪倒在众人面前,“是奴婢。” “白薇,你倒是说说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本郡主衣柜里的,今日只是一滴鸡血,改明日是不是被人塞一个死人进来你们都不知道?这等偷奸耍滑的丫鬟,本郡主可使用不起。” 洛倾雪这话连敲带打。 白薇跪在地上,眼眶通红,简直都快哭出来了,“奴婢不敢,小姐,这……今天奴婢打扫的时候明明没有这滴鸡血的,求小姐明察。” “……” “这滴鸡血的确是新鲜的。”知琴上前,端详了片刻,伸出手指沾了沾,“染上去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两个时辰。” 闻言,钱嬷嬷的身子顿时僵了一。 “知琴姑娘可是瞧仔细了。”钱嬷嬷声音带着生冷。 “的确是要瞧仔细了,这自半晌未时本郡主便去了荣禧堂,现在已经酉时已过,两个时辰之内,本小姐可是分身乏术。”洛倾雪深吸口气,语气不咸不淡的。 姚佳氏也有些为难了,“这……” “既是如此,若非有外人潜入,那必是素瑶居内部出了问题,不如就将这些人统统发卖,重新换上一批新的不就好了。” 声音轻轻柔柔,却好似带着些许淡笑。 众人回过头去,说话的却是大房洛永康的贵妾,向来少言寡语,虽然也晨昏定省但却好似个隐形人般,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唐姨娘。 只是她一开口,有人同意,但有人却是惊骇。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求救声此起彼伏。 要知道因为这种事情被发卖的丫鬟,凡是有些姿色的大都会被卖去那些三教九流、烟花之地;没有姿色的也只会被贱卖;更何况,从素瑶居内出去的丫鬟,谁敢要? 就连锦笙、锦书、银叶、银珂几个大丫鬟也都不由得跪倒在地。 洛倾雪面色沉了沉,视线扫过唐姨娘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心中更是不解,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今儿就出事了,呵呵。”唐姨娘淡笑着,声音低低沉沉的,“夫人,郡主,请允许婢妾现行告退。” 洛倾雪深深滴打量着唐姨娘,半晌也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只淡淡的颔首,“也好,我记得倾北才两岁吧,别待会儿哭着找姨娘了;大伯母,您觉着呢?” “左右也帮不上什么忙,退吧。”姚佳氏面色微微沉着。 唐姨娘领着丫鬟,静静地退场;可洛倾雪内,其他人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过很多,反而越发的紧张和不自然,尤其是原本素瑶居的那些人。 “既然大小姐非要拿出个结果来,那大小姐您说着乌骨鸡在哪儿?” 许是因为洛倾雪之前的话,钱嬷嬷也有些恼了。 “若是本郡主知道在哪儿,还由得你对本郡主大呼小叫!”洛倾雪沉着脸,瞬间眼眶变得通红,抬起手拭了拭眼角的泪珠;那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 钱嬷嬷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只听见一声带着急切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洛青云刚进,就觉察到气氛的不对;洛倾寒已经直直地朝着洛倾雪而去,轻轻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珠,面色很沉难看,宛若冰山的脸上此刻更是风雪肆虐。 所有人都只觉得这内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 “别哭,妹妹。”洛倾寒不会说话,安慰也很是生硬。 洛倾雪贝齿轻咬唇,眼角眼泪一滴一滴,却倔强得并不哭;半晌,她终于从洛倾寒坏中抬起头来,语气酸酸带着三分赌气的模样,对着姜嬷嬷道,“嬷嬷,即刻去太长公主府,告诉外祖母,我要两只乌骨鸡,趁夜送来最好。” “是。”姜嬷嬷应声。 姚佳氏赶紧阻止,“倾雪你这是做什么,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只是两只乌骨鸡而已,没了就没了,谁都没有怪你。” “那可不是,没了就没了;大小姐您可千万别当真,老夫人也并不是非要吃这乌骨鸡不可。”钱嬷嬷皮笑肉不笑的。 “……”姚佳氏闻言,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钱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钱嬷嬷只是憨笑着。 洛青云那向来温润的脸上也不由得染上了三分怒意,“乌骨鸡?就为了两只乌骨鸡,你们就这般大张旗鼓的搜查倾雪的院子,当真以为母亲不在,我们兄妹没了依仗就能让你们肆意欺负了不成!姜嬷嬷,妹妹的话你没听到吗?还不快去!” “是,老奴立刻就去。”姜嬷嬷闻言赶紧退走。 “姜嬷嬷,且慢!”姚佳氏见事不对,赶紧让晓乐、知琴两人拦住姜嬷嬷的去路,另一边却对着洛倾雪道,“倾雪,你倒是说句话呀;大伯母知道你的委屈,可这事若是闹大对谁都是不好的。” ------题外话------ 心儿:大家猜一猜,乌骨鸡到底在哪儿哈!直接在文文留言,凡是正版订阅的亲们,答对问题皆有惊喜哦! 第062章 乌骨鸡,风波又再起 言情海 正文 第063章 平风波,充足的理由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63章 平风波,充足的理由 心儿:这章还是没有出来乌骨鸡到底是被谁拿走的,等结局出来发奖励哦!回答问题的三位,心儿都急着呢,表着急哈…… ------题外话------ “为了还你清白啊,正所谓众口铄金;钱嬷嬷日后也不想走出来被别人指指点点吧;既然锦笙和知琴都想看你的手,那就给她们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洛青云轻言莞笑,言辞恳切。 孟氏和洛永煦投过来的眼神中也带着疑问,还有那明显的不悦。 钱嬷嬷原本还镇定的心顿时慌了,乱了;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吞了口唾沫,深吸口气,勉强还能维持着自己站立的之态,抬起头,“大,大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是,奴婢立刻就去。”两人应声离开。 瞧着知琴抬起头,那上不断扇呼的鼻翼,洛青云顿时福灵心至,转头道,“银珂取杯白水来,锦书立刻去找白大夫,若是我没有记错,有种名为芨芨草的东西,见血变蓝。” 仍旧是那双手,上面除了黄色的干茧,并没有其他东西,更没有洛倾雪最初心中所想的血迹,心中不由得有些怀疑。 钱嬷嬷深吸口气,将自己的手伸出来。 大庭广众之,孟氏可不敢*裸的包庇,只能憋着口气,闷闷地应了。 “不过既然如此,还是让钱嬷嬷将手伸出来给大家好好瞧瞧吧。”洛青云略微沉吟片刻,“祖母,您说呢?” 想到之前锦笙的教训,知琴猛然跪倒在地,“老爷恕罪,老夫人恕罪,奴婢……奴婢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砰——” 洛永煦也是怔怔地瞧着她,眸底意味不明,“你可是看清楚了?” “什么?”孟氏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感觉到姚佳氏那不善的脸色,知琴身子颤了颤,竟是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磕磕巴巴的,“钱,钱嬷嬷的手……” “知琴,你有话就说啊。”姚佳氏见孟氏、洛永煦都看着她,心中很是叫苦不跌,难道他们都以为是她不让知琴说实话的;想着,她只觉得心底发寒,这偷鸡摸狗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更何况这事情还不知道是谁做的,凭什么她要莫名其妙地背了这个黑锅,遂狠狠地瞪了知琴一眼,“现在老爷和老夫人都在,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知琴咬着牙,还是很犹豫。 “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若是能找出那偷鸡的贼;父亲和祖母定会重重有赏的。”洛青云淡笑着,声音很是温柔,很有安抚人心的效果。 “……这。”知琴抿着唇,眉头蹙了蹙,看向钱嬷嬷,眼角又挂着锦笙那红肿的侧脸,青紫的额头,神色很是犹豫。 晓乐很想扶额,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能发呆,真是服了她了;不过到底是在一起多年的姐妹,只能在众人的视线中,硬着头皮将洛青云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啊?什么?”知琴回过神来,而后猛地捂着唇。 话音落,知琴却是呆呆愣愣地瞧着刚才钱嬷嬷所跪的地方,神色愣怔;站在她旁边的晓乐心中着急,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压低了嗓音道,“知琴,知琴?” “……” 洛青云转头,视线在洛倾雪和洛倾寒之间不断扫视着,良久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知琴既然能看出来这鸡血是在妹妹离开素瑶居之后才滴上去的,那知琴可能闻出鸡血散发的味道?” “奴婢谢老夫人不杀之恩。”锦笙头磕在地上发出吭吭的闷响。 洛倾雪低着头,眼底划过一抹浓郁的嘲讽之色,“谨遵祖母教诲,还不快谢谢祖母不杀之恩。” “行了,此事就此作罢吧,不为例。”孟氏摆了摆手,心里却很是不悦。 “可……可是……”洛倾雪为难地看向孟氏。 洛倾寒摇摇头,带着不赞同,“锦笙是外祖母送你的,若是打杀了,很难交代!” “孙女已经责罚过锦笙,她也知错了,祖母若是生气,孙女便让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去。”洛倾雪语气轻飘飘的,好似没有重量般。 锦笙眼中的泪珠打着圈圈,低着头,跪倒在地,小声抽噎着,“奴婢知错了。” “祖母息怒,许是锦笙看差了。”洛倾雪微微福身,而后转身纤细白嫩的手高高扬起,而后落来,重重的。众人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锦笙左脸立刻肿了起来,“钱嬷嬷是什么人,她服侍祖母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岂能容你这般怀疑。” “你们可是都看清楚了!” 孟氏面色也很是难看,毕竟钱嬷嬷可是她身边的老人了,现在竟然被小辈身边的人如此责问不说,这几个小辈竟然也……俗话说得好,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一双经历沧桑,岁月打磨的手伸出来,上面还带着不少干络的茧子。 钱嬷嬷牙一咬,心一横,顿时直直地跪倒在地,“大少爷、少爷,大小姐明鉴,老奴可不敢做那等偷鸡摸狗的事情,不信你们看。” “砰——” “放肆!”洛倾寒轻喝一声,抬头看了看洛永煦,然后再看向钱嬷嬷,“妹妹房间里的东西,也是你这等贱的人能偷摸的;哼,若是拿了不该拿的,连你在内九族都难辞其咎。” 钱嬷嬷面色陡然变得苍白,身子抖如筛糠一半,“没,没什么。” 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投过来。 ……唰! 锦笙眼尖地看到之后,赶紧轻喝一声,“钱嬷嬷,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立在田嬷嬷旁边的钱嬷嬷便本能地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洛青云点点头,“妹妹说的是;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大厨房,不如花时间好好想想,倾雪衣柜里的那滴鸡血是怎么来的。” “不必了。”洛倾雪却冷着声开口,“父亲真的不必的;这大厨房每日里负责咱们府上上数百口人的膳食,经手的食材成百上千,那能事无巨细;更何况大厨房最是人口手杂的地方,哪里能查得清楚。” “来人,传大厨房管事过来。”洛永煦黑着脸。 红蔷抿着唇,“奴婢没有说谎,大少爷明鉴,奴婢真的是从大厨房领来的。” “哼,大厨房采买的;彝族每年上贡十只乌骨鸡,千金难买,本少爷倒是不知,原来府上的采买这般厉害,改明儿倒是让他买几百只回来,让咱们也都饱饱口福才好。”洛青云语气温润,带着淡淡的笑意。 红蔷吞了口唾沫,“奴婢用的鸡肉都是去大厨房领的,老爷明鉴,大厨房的管事紫大娘那是有记录在案的。” “就是你今天做晚膳用的鸡肉,从哪儿来的?”瞧着洛永煦那无力的模样,田嬷嬷好心地开口补充着。 “什么乌骨鸡,奴……奴婢不知。”红蔷身子颤了颤,头磕在地上,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哼!”洛永煦轻哼一声,“我问你,你今儿做晚膳用的乌骨鸡从哪儿来的,说!” 红蔷进来之后立刻跪倒在地,恭敬地挨个行李问安。 “奴婢参见老爷,老夫人,大夫人,几位小姐,少爷。” “老爷,老夫人,红蔷带到。” ……呼! 洛倾雪又怎会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心里勾着淡淡的嘲讽,“女儿明白了,今日之事不会让外祖母知晓的。” “倾雪,今日之事你……”良久,洛永煦才缓缓地开口,似是很艰难地。 不管是孟氏、姚佳氏还是洛永煦,此刻都若有所思。 就算如此,那也很是了不得了;更何况,这意味着今日之事很有可能会传到静安太长公主的耳朵里。 洛青云也不藏着,淡笑着点点头,“正是;不过只是在那里训练却并未挂职。” “暗字营出来的?”到底是镇北侯,洛永煦只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底细。 见洛倾寒、洛倾雪都完全没有说话的样子,洛青云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他们是外祖母给妹妹的暗卫。” “倾雪,这是……”洛永煦垂眼睑,神色晦暗不明。 直到这时,内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谢少爷!”长归、晚照甚至连头不敢抬,只是片刻,又化作两道残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洛倾寒沉着脸,“还不快滚。” 要说起来,冯望月、洛永煦便都素来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知这两兄妹到底是随了谁。 “哥哥,今日之事已经水落石出,便就此作罢了;若日后再犯,两罪同罚可好?”洛倾雪也有些无奈,要说倔强,洛倾寒比起她来简直是就过之而无不及。 洛倾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哥哥。”洛倾雪轻唤一声,对着他摇摇头,“这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负责我的安全,更何况诺大的素瑶居,他们又如何能事无巨细地都知道。” 众人明显地发现两人的身形微冽,僵了一,“是。” “自己回去领罚。”洛倾寒面无表情,出口的话却是由不得人违逆。 顿时两道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属见过少爷。” 唰! 洛倾寒对着暗处轻喝一声,“长归、晚照!” “素瑶居什么时候也成了菜市场,什么人都能进来了!”洛青云面色很是难看。 洛倾雪低着头,“该开心吗?” 现知晓乌骨鸡的落,不管红蔷是怎么拿到乌骨鸡的,左右是被洛永煦吃了,姚佳氏竟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样的结果最是好,她也不用担心自己无法查出实情得罪了太长公主又在孟氏面前丢份了。 “好了,好了;既然知道这乌骨鸡在哪儿,也总算是还了倾雪的清白,该高兴才是。” “哦?”洛青云尾音上扬。 “……这,这,大少爷说笑了。”钱嬷嬷深吸口气,低头狠狠地吞了口唾沫,所在袖中的手轻轻地握着什么东西,“老奴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洛青云轻笑一声,“我也想知道,到底应该是什么样,钱嬷嬷,你说呢?” “钱嬷嬷什么意思,难道不应该是这样?”洛倾雪歪着脑袋,两只大眼睛微微鼓着,呈思索状,语气天真又带着些许的疑问。 “这,这……怎么会这样?”钱嬷嬷愣怔了,贝齿紧紧地咬着唇,很是焦急。 几乎是在他开口的片刻,众人就明白过来。 “娘,我……”洛永煦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叹了口气,“孩儿还以为是府上的厨子长进了,今儿晚膳的鸡汤格外的新鲜,还有那股淡淡的药香,让人吃了不仅回味无穷连精神也好了很多,谁知……” “永煦,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孟氏眉头紧锁,“而且这关红蔷什么事?” 坐在榻上的洛永煦顿时面色一黑,扬起手一巴掌拍在小香几上,小香几上的茶杯、盘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来人呐,去把红蔷给我带过来。” “砰——” “正是。”姜嬷嬷低着头。 洛永煦眸色越发暗了暗,“彝族上贡,肉质鲜嫩,带药味;骨头呈漆黑色的乌骨鸡?” “回老爷话,那是前些日子谢姨娘的娘家送来两只乌骨鸡,谢姨娘怜惜我家小姐身子单薄便送来给小姐补身的。”姜嬷嬷低着头,神色恭谨;顿了接着道,“可小姐孝顺,又正值夫人断七,遂让银叶那丫头好生养着。今日去荣禧堂时,听说老夫人身子不好,我家小姐边想着将乌骨鸡给老夫人补补,谁知……” 洛永煦面色微微变了变,显然他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听到后面半句时,想到今天晚上用的晚膳,眸色不由得暗了暗,“乌骨鸡,什么乌骨鸡?” “嗯?” 要知道素瑶居内不少东西那可是皇帝、太祖皇帝钦赐来,那可是有规制并记录在册的;谁知道上头那位什么时候想起什么东西来,到时候若是丢了,随便给一个藐视皇恩的名头,谁也是担待不起的。 洛青云眉梢轻轻挑了挑,视线扫过孟氏、小孟氏,对着洛永煦道,“父亲,这素瑶居内丢了东西可不是小事,更何况这丢的东西偏偏是妹妹要送给老夫人的乌骨鸡!” “……”洛倾雪尚未应答,就听见洛永煦顿了接着道,“丢了什么东西非得弄得这般大张旗鼓的,连你祖母都惊动了;是不是你自己放差了?” 洛永煦瞧着内的姚佳氏、钱嬷嬷、洛秀月姐妹以及洛倾雪三兄妹并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想起大门口候着的近百名人,面色沉了沉,“到底怎么回事,听说素瑶居丢东西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钱嬷嬷竟像是大松了口气般。 田嬷嬷瞧着钱嬷嬷的模样,悄悄地皱了皱眉眉头,“我已经服侍老夫人用过晚饭,也用过药了。” 钱嬷嬷瞧见孟氏竟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般,赶紧迎上去,碎碎念叨着。 “老夫人,这都已经酉时过了,不知您用药了没有,当初刘大夫特地吩咐过那药丸可是要按时吃的;都怪老奴,老奴该早点儿回去荣禧堂的,只是……” 姚佳氏行礼之后却是迎上去,“娘,您怎么亲自来了?” “儿子/女儿见过父亲,祖母。”洛青云兄妹以及洛秀月姐妹也都福身去。 听到声音的其他人也顿时回过神来,“奴婢见过老爷、老夫人。” “奴婢见过老爷,老夫人。”立在门边的银珂赶紧福了福身,恭敬地扬声道。 随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吱——呀!” “我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已,那乌骨鸡断不能自己走丢,更何况院距离正房还是有些距离的;就算跑过来,这沿途院子里的十几个粗使丫鬟,难道还能瞧不见?”洛倾雪语气淡淡的。 “大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钱嬷嬷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深吸口气,强制镇定着道。 洛倾雪低着头,脑子微微转动着,声音很轻很细,不急不缓,“若是当真没有人进来过,那……就只有刚才负责搜查的人了。” “……” “那你们的意思是这鸡血是自己长了腿儿跑到倾雪的衣柜里的?”洛青云的语气染上些许厉色。 众人齐刷刷地摇头。 “既然确定是在倾雪取荣禧堂之后,那谁说说,都有自那之后都有谁进过这房间?”洛青云转头,将视线看向立在大门外的素瑶居的三十余名人。 知琴低着头,恭谨地福了福身,“回大少爷话,奴婢家里是养鸡为生,自幼与鸡血打交道,能看出大概;不能确定准确的时间。” “哦?”洛青云听了许久,总算是听出门道来,转头瞧着知琴,“你还能看出是什么时候滴上去的?” “知琴不是说了,这鸡血还是新鲜的,滴上去的时候倾雪可是在荣禧堂给娘请安呢。”姚佳氏赶紧开口打断。 洛倾雪始终低首抿唇。 “这找不到乌骨鸡,怎么能证明大小姐的清白!”钱嬷嬷的嗓音宛若洪钟,隔得老远都能听见;“更何况,大小姐要怎么解释这鸡血为何会出现在您的衣柜里。” 素瑶居内,通火通明。 …… “行了,娘还没老到走不动路;再说这一路上那么多灯盏,难道还怕我走丢了不成!”孟氏轻喝一声;洛永煦拗不过她,只能让田嬷嬷领着丫鬟,人手一盏灯笼走在两边,让小孟氏与田嬷嬷搀扶着孟氏走在中间,他自己则走在最前面。 洛永煦眉头紧皱,“娘,这天色已经晚了,有什么事让儿子去一趟就好,您就先歇着吧。” “说得也是,倾雪那丫头以往虽然清傲了些,可到底还是孝顺的。”孟氏抬手,田氏立刻将手臂递过去,“瞧着天色已经晚了,不知素瑶居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见人来汇报,既然永煦来了,就一起去瞧瞧吧;可不能让那丫头受了委屈。” 瞧着孟氏和洛永煦那瞬间柔软来的表情,小孟氏很恨地,“大夫人和钱嬷嬷不是已经领着人去素瑶居查了吗?这都三个多时辰了,也没查出来什么;真是……” “……”洛永煦也愣怔了,竟是哑口无言。 许是想到什么,孟氏也叹口气,“倾雪那丫头,哎……” “老奴不敢。”田嬷嬷低着头,对着孟氏,“老奴只是觉着夫人过世,大小姐当真懂事了不少;为人谦恭和顺,对老夫人更是,这段时间,每次太长公主送来的好东西,她总会挑好的送来荣禧堂,不说其他,这份心却是难得了。” “田嬷嬷倒是个明白的,就是不知道收了大小姐多少好处,这么帮她说道。”小孟氏语气阴阳怪气的。 “不过这么多年来,大小姐虽然有些清高又不好相处,但品行却最是好;从不妄言这点,众所周知的。”立在旁边伺候的田嬷嬷低着头,语气恭谨,“她今儿不是刚给老夫人您送了一只成型的茯苓,老奴可没瞧着这府上除了大小姐还有谁对您这般记挂了。” “永煦!”孟氏轻喝一声,“我一个老婆子了,吃那东西做啥;倾雪身子也不好,留给她补补也好。” 洛永煦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蹙,“娘,就算岳母大人是太长公主,倾雪那丫头也总不能这般没规没距的。有了好东西也不知道孝敬您,当真是越发的放肆了,难不成我这当父亲的,说说都不成了。” “太长公主的舌根子也是你能嚼的!”孟氏面色难看,语气不善。 “人家又没有说错!”小孟氏有些不依不挠的。 小孟氏刚说完,孟氏便厉声呵斥道,“娴娘你给我闭嘴!” “那可不是,仗着有太长公主撑腰就像眼睛长在了头顶一样,看谁都不顺眼,您不知道表哥,那日娴儿跪了好久,膝盖都青紫了呢,娴儿真的好疼啊。” 洛永煦听得不是很清楚,却也大概知道是孟氏向洛倾雪讨要什么东西,洛倾雪不给还是什么……带着自己脑补的真相,他那原本带着倦色的面容顿时沉了来,“丢了什么东西?我镇北侯府戒备森严,难道还真能除了歹人不成;那丫头真是越发不知所谓了,待儿子去教训教训她。” “怎么没有,大小姐的素瑶居不是丢了东西来着;早不丢晚不丢,娴娘瞧着,定是那大小姐小气,不愿将那……”小孟氏撅着嘴,小声嘀咕着;尚未说完就听见孟氏轻喝一声,“娴—娘!” 孟氏无力地罢了罢手,“哪有什么事情,你赶紧回房歇着去吧。” “孩儿已经在房间用过晚饭方过来的,只是没来得及洗漱。”洛永煦说着,嘴唇微微嚅了嚅,好似在回味一般,“今儿晚上的晚膳做的不错!对了娘,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有什么事情,不要乱说。”孟氏摆摆手,有气无力的,“想来你也是累了,就先回房吧。” 洛永煦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杯,牛饮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这才道,“今儿随陛去骁骑营阅兵,跟军中的领兵比划了几;儿子瞧着母亲满脸忧色,府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个老婆子了,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你这是才回来,怎么风尘仆仆,也不知回房洗漱一。”孟氏虽然心有芥蒂,不过却还是强压心头的不悦,瞧着洛永煦那带着疲累之色的眉宇,还有那染着些许尘土的衣衫,眉宇间的沟壑越发的深了。 “咦,娴儿也在。”洛永煦甩开流行大步进,瞧见小孟氏愣了,视线再瞧着孟氏那紧皱的眉头,“怎么,娘,可是有谁惹您不开心了?” 小孟氏猛然抬头,眼前晶亮,“表哥,您回来了?” 孟氏话音刚落,一道清朗的嗓音骤然从门外响起。 “什么不知事的人,娘,谁惹着您了告诉儿子,儿子立马让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作数。” 孟氏虽然并没有多聪明,但能够把持镇北侯府这么多年却也不笨;她垂眼睑,“府上人多手也杂,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乌骨鸡又是难得的珍品;哎,冯氏走了,许是当真出了那等不知事的人。” “……这个……” “这都已经酉时三刻了,钱嬷嬷怎地还没回来?”抬头见了她的动作,小孟氏淡笑着轻声道。 孟氏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朝门口处望了望,轻叹口气。 她想要的可不仅仅是提份位而已,洛倾寒是吗,洛倾雪是吗,哼,她倒要看看待他们声名尽毁,那太祖皇帝和太长公主还有没有脸面给他们出头! 提份位,哼! “姑姑你真好。”小孟氏倚着孟氏,垂的眼睑面却闪过一丝阴暗。 贵妾的儿子,虽然也是庶出,但却能继承小部分财产,至少够他们娘仨吃穿不愁了。 显然这点孟氏比谁都要清楚,毕竟在她上面还有个一品大学士的嫡女顶着,就算要妾室抬平,也轮不到小孟氏;不过让她当个贵妾倒也是可以的。 继室,以小孟氏的身份是不太可能了。 孟氏可是看着她长大的,还能不了解他;“我已经与太长公主保证过,永煦三年之内不会续娶,你可要抓紧时间,最好再生个儿子,若是你那几个哥哥再争气些,立个大功,到时候水涨船高,指不定就能提提你的份位了。” “行了,别装可怜了。” 小孟氏声泪俱,低着头,肩膀微微抽动着。 “可是姑姑,现在娴娘不过是个良妾;现在还有您在背后撑着,睿儿和怜儿的日子才勉强好过些;表哥现在是风华正盛的时候,必然会续娶的;再抬一门继室生两个孩子,万一主母是个好的,那我们娘仨还能吃饱穿暖;若是个多心善妒的,待您百年之后,我们娘仨可要怎么活啊。” “那最好,你这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了。”孟氏摇摇头,没好气的道。 小孟氏还想说些什么,听着孟氏那发怒的语气顿时也不觉有些索然无味,只能低低地应声着,“是,娴娘省得。” 说到这个,孟氏的面色也变了变,眸底的情绪翻涌虽然被很快压了去,但隐约能发现她额头冒起的青筋和眼底闪过的不悦,“你要记着你现在的身份,冯氏不管怎样那都是永煦的原配嫡妻,洛倾寒是太祖皇帝钦封的世子,洛倾雪时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往后没事别去招惹他们。” “你还说!” “可就算这样,您也是他们的祖母;难道他们还敢对您不敬不成?”小孟氏不依不挠,“那洛倾雪上次在素瑶居,竟然那般在表哥面前折辱娴娘;害娴娘被太长公主教训;连带着表哥都不喜欢娴娘,已经七日没去过娴娘的院子了。” “你这丫头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么爱撒娇。”孟氏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你要记住,姑姑现在可不仅仅是你的姑姑,是你的婆母,更是这镇北侯府的老夫人;有些事情,就算偏疼也不能做得太过,更何况那洛倾寒、洛倾雪兄妹背后还有个太长公主。” 小孟氏倚着孟氏,并坐在软榻上,撅着嘴,“姑姑,人家还以为你不疼娴娘了。” 荣禧堂中。 …… 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面色也不由得温和了很多,只是那低垂的眼睑,没有人看到她那阴鸷的眼神,“大夫人说得是,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乌骨鸡,这样才能证明大小姐的清白不是?” “正是。”钱嬷嬷的心也咯噔一,她刚才也只想着用老夫人能震慑这位大少爷,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落如此把柄;想到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不说别人,老夫人是最终规矩,断不会容忍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奴婢的。 听着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话,姚佳氏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要知道现在钱嬷嬷代表的可是老太太,她赶紧开口打断两人的话,“青云,你还是少说两句吧,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乌骨鸡才是。” “哼!”洛青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老奴不敢!”钱嬷嬷低着头。 洛青云唇角微微扬起,染着一抹浓浓的嘲讽之色,“照钱嬷嬷的意思,祖母离了你吃不想睡不着,咱们镇北侯府是不是该给你修个香龛供起来,省得那日你不在了,祖母什么都做不了了?” “原来如此,老奴今儿倒是受教了。”钱嬷嬷面色沉了沉,眼底猛然再次划过一道狠厉之色,想到之前那位对自己说的话,心狠了很,“既然各位主子都不待见老奴,老奴还是先告退了;老夫人习惯了老奴的伺候,若换了旁人定是不会习惯的。” “嗯。”闻言,洛倾寒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妹妹与大夫人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余地!” 洛青云瞧着洛倾寒那宛若冰山似的脸以及身上不断散发出的让人退避三舍的寒气,斜睨了钱嬷嬷一眼;真是不该说这人有骨气还是有胆量。正所谓人有反骨,龙有逆鳞;在洛倾寒心中,洛倾雪无疑就是那处逆鳞,碰之即死。 “话太多!”洛倾寒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钱嬷嬷单手捂着脸,转头双眼瞧着面无表情,不急不缓地收回手的洛倾寒;死死地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世子,不知老奴犯了什么错?” 姚佳氏表情僵了一;瞬间有些不自然;洛倾寒却是扬手,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我说大夫人,大小姐,您们可是商量好了,眼瞧着快酉时三刻,老奴也该回荣禧堂去伺候老夫人了。”钱嬷嬷垂着脑袋,语气带着些许阴阳怪气,让人就算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听得出她的不满。 满室刚陷入一片宁静,气氛也稍微平和了来,可偏就有人见不得这样的温馨。 洛倾雪抬起头,眼角快地朝钱嬷嬷处瞄了眼,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唇微微抿着,犹豫了点点头,笑得很是勉强,“那……就多谢大伯母了。” 镇北侯府中的人,都是签了死契的;就算是如姜嬷嬷这般被放出去嫁人的,卖身契也都还在。 “这样倾雪可是放心了?”姚佳氏上前两步,想握住洛倾雪的手却被洛倾寒侧身挡住,她只能讪讪地,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两秒,尴尬地收了回来。 “奴婢/奴才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最后一句,却是对着在场的众位人说的。 不知为什么,就在那一刻姚佳氏竟然打心底生出一股自卑之感,“倾雪你放心,你对你祖母的孝心,大家都看在眼里,有谁胆敢乱嚼舌根子的;大伯母做主直接乱棍打死了去;你们可都听见了?” 语气却是有气无力的,那一袭淡雅的素色,衬着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色,好似狂风中摇摇欲坠的冷梅;明明风雪肆虐,明明已经用尽最后的力气,可却还倔强地呆在枝头,静静的,温柔的,带着那股无法言说的清然傲骨。 “锦笙,别说了!”洛倾雪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轻喝一声。 锦笙拉着她的手臂轻声安慰着,“我家小姐对老夫人一片赤诚,小姐身子虚弱又大病一场,太医告诉太长公主,茯苓对女子养身甚好,太长公主这才花了大价钱寻摸一只;可小姐在听到老夫人亦生病之后,直接给老夫人送了去;哪个杀千刀竟敢说出这种天打雷劈的话,奴婢定是第一个不放过她的。” 语气很轻很低,明明近乎几不可闻的两句话,却好似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上般,洛倾雪低着头,垂眼睑,敛去眸底的波动。 “希望大伯母说话算话,倾雪可不想顶着那不孝的名头过活。” 终于,在姜嬷嬷就要踏出门口的时候,空中传来一句近乎飘渺的叹息;却是让姚佳氏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身子瘫软着,若非洛秀月眼疾手快,只怕她真的会直接跌坐到地上,“倾雪你放心,这府中发生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大伯母也是责无旁贷的。” “那好吧。” 话音刚落,四道凌厉的眼刀齐刷刷地过来,姚佳氏的身子顿时愣怔了;正所谓逝者已矣,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拿已经死去的人说事,但现在她却未有希翼洛倾雪能够顾忌到冯望月与洛永煦之间那一丝少的可怜的情分。 唰—— “倾雪,这件事情大伯母知晓你的委屈;你放心大伯母必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你白白蒙受冤屈的。”姚佳氏见洛倾雪的态度软化,赶紧开口道,“更何况就算太长公主牵扯进来,只会加深两府之间的仇恨,就算你母亲还在,也定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感受到那两道宛若实质般的视线,洛倾雪抿着唇,良久才从洛倾寒怀中退出来,臻首低垂,声音好似飘逸的风,轻柔婉转,捉摸不定却又染着一股让人无法遏制的哀伤,“真的吗?” “……” 姚佳氏眼瞧着知琴、晓乐被制止住,姜嬷嬷已经领着锦书、银珂走到了门口,她只觉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转头眼中带着希翼,“倾雪,算大伯母求你了!” 四个字,冷硬,宛若冰山;但却掷地有声,带着强硬的口气,让人无法反驳。 “我也同意!” 洛倾寒揽着洛倾雪,瞧着她那眼眶通红,滴滴清泪自眼角流,巴掌大的苍白小脸,可怜得好似风中的残荷。 “大伯母这话说得可真好,闹得不可收拾,妹妹受尽委屈,到头来还是她闹了?”洛青云沉着脸,语气里波涛汹涌着,“本少爷瞧着也是,这诺大镇北侯府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好彻查整个府邸;焉知这两只乌骨鸡不在其他地方。” 姚佳氏真的是急了,“倾雪,你说话呀!本来是件开心的事情,你难道真的要让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顿时整个房间内,乱作一团。 “大少爷息怒,老奴立刻就去。”姜嬷嬷身子顿时一颤,而后双手并用,锦书、银珂立刻上前,白芷、白薇顺势挡住知琴、晓乐。 温润的俏脸上怒意尽显,黑暗在眸底不断地聚集着,好似在地狱沉寂万年的恶魔正逐渐苏醒般。 洛青云面色越发的难看,“姜嬷嬷,听不懂本少爷的话是不是?” 洛倾雪将头伏在洛倾寒肩膀上,小肩膀一抽一抽的,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空中传来的啜泣声。 “……” 第063章 平风波,充足的理由 言情海 正文 第064章 真相出,出乎人意料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64章 真相出,出乎人意料 钱嬷嬷抿着唇,脸上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老奴就谢过大少爷了。” “呵呵,你也是祖母身边的老人儿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祖母的份儿上,这也是本少爷应该做的。”洛青云转头瞧着面无表情、宛若冰山的洛倾寒以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洛倾雪,“弟弟,妹妹,你们说呢?” “嗯。”洛倾寒仍旧一贯的面无表情,语气严肃正经。 “大哥说得是。”洛倾雪的声音却是轻轻柔柔,好似能安抚人心般;却让洛永煦不由得怔了一,如此相似的嗓音,如此相似的容颜,那女子总是这般轻轻柔柔的说,“夫君说的是。” 水的柔,水的清,水的媚…… 那样温柔如水一般的女子,从来对谁都温婉有礼,瞬间能驱散人心间所有的烦恼和焦躁,只余淡淡的馨香。 钱嬷嬷身子颤了颤,苍白着面色,低着头却不知在想写什么。 内,茶盏交错,淡淡的芬芳随着那弥散的白雾渐渐漫开,萦绕在人们的鼻翼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整个子里,宁静得好似寒冬午夜,带着萧瑟的凉意,直透人心。 半刻中之后。 银珂、锦书同时从外面回来,与他们一道的还有常驻镇北侯府的大夫白青。 姜嬷嬷也早已经妥帖地安排人在内准备一张小几,众目睽睽之,谁都作假不得。 “东西已经准备妥当,父亲,祖母你们看?” 洛青云从来都知晓自己的身份,他与洛倾寒、洛倾雪不同;只是被冯望月收养的孤儿;洛家对他霸占嫡长子名头早已经是不满到了极致,所以每每遇上事情他能忍则忍,能让就让;甚至当初洛倾雪不喜他时,他直接避开,远走参军。不是不疼,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不希望她痛苦;人生太过短暂,他能做的,就是顺着她,让她开心就好。 可现在,那些人竟然胆敢将手脚动到他最在乎的妹妹身上,想着,他垂眼睑掩去眸底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洛永煦转头瞧着孟氏,“娘……” “青云有这份心,祖母心头甚为安慰;钱嬷嬷,既然大少爷特地准备了,欲为你洗刷冤屈,你还不快谢谢大少爷。”孟氏纵使心头再不愿,也无法在众目睽睽之说出个不自来;只能闷闷地,将这口气算到了钱嬷嬷的头上;心中也埋怨自己没事跑来这素瑶居做什么,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钱嬷嬷吞了口唾沫,脖子都快伸直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老奴多谢大少爷恩典。” “恩典不敢当,钱嬷嬷……请吧!”洛青云转头对着姜嬷嬷使了个眼色。 姜嬷嬷立刻上前,“老姐姐,只是将手放到这海碗中泡一泡,普通的白水而已,又不是让你上刀山火海的;你啊……可不用这么的视死如归。” “呵,呵。”钱嬷嬷刚想说什么,却被姜嬷嬷抓着手直接摁进海碗中,然后在她回过神来之前快速换了只手。 海碗不大,但一只手浸进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内太宁静,众人听到那微微水波荡漾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那小几上的海碗;芨芨草遇血变蓝,有些血迹干涸沾染,肉眼不一定能看见,但芨芨草定能检查出来的。 会变成蓝色吗? 众人心中都不由得悬着一个大大的问号,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的眸光也由紧张、期待变得有些不耐。 “都说芨芨草遇血变蓝,现在可是证明老奴的清白了?” 良久,那海碗中的白水眼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的趋势;钱嬷嬷这才大着胆子,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委屈之色;虽然这样的结果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 洛倾雪的眸色也逐渐变得幽暗深邃,不可能啊;但凡有一丝血迹芨芨草也不可能出错的;她抬头看着立在孟氏背后的白青,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芨芨草出了问题。 “能还钱嬷嬷一个清白,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洛青云脸上仍旧担着淡淡的笑意,只是若能看得仔细却能发现他眼角的冰冷寒气,带着浓浓的不悦之色,语气却仍旧温润如玉,“到底是服侍祖母多年的老人儿,若是任由人这般说来闹去,到底驳的还是祖母的颜面。” 纵使心里气得要死,孟氏却还是带着“慈祥”的笑意,“青云能有这份孝心,祖母很高兴。” “既然已经证明了钱嬷嬷的清白,那不知我可否带走她了;这时辰也不早,老了老了就是容易困乏。”孟氏整个人瞬间变得有些蔫蔫的。 先前一直插不上嘴的小孟氏,这才捂着唇,感受到洛永煦瞪过来的目光,刚要出口的嘲讽打了个转儿被咽了回去,“老夫人身子不适,如此便由婢妾送您回房可好?” “嗯。”孟氏抬起手搭在小孟氏递过来的手上,“我瞧着这事一时半刻也查不清楚,永煦也先回房歇着吧,累了一天,不管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不迟。” 洛倾雪低着头,单薄的身子微微颤了颤。 “妹妹放心!”洛倾寒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拍慰着。 “咻——!”“吱——吱!” 眼瞧着孟氏、小孟氏领着一众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处,陡然空中传来一道划破空气的尖利哨音,而后是两声凄厉的鸣叫。 原本立在人群中的一名丫鬟顿时面色紧张,抿着唇,轻喝一声,“贝贝回来!” “啊——” 紧接着是一阵尖利的痛呼,然后只瞧见立在小孟氏身后的一名婢女挣扎着,双手毫无章法地乱慌着好似在避开什么东西般,在她身上一只雪白的小动物正在捯摸着什么。 “贝贝,回来!” 见状,洛倾雪不由得轻喝一声,染着三分冷意。 原本正在撒欢的贝贝猛然抬起头,两只滴溜溜宛若黑豆豆般的眼睛染上了雾气,“吱,吱吱。” “回不回来,嗯?”洛倾雪俏脸顿时一沉。 贝贝那清澈晶亮的眸子顿时染上些许委屈,从那婢女身上微微一跳,准确地落到洛倾雪的肩膀上,用屁股对着她的脸。然后众人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只雪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狐狸。 “大小姐,婢妾知道您受了委屈;可您也不能指使这畜生这,这般……老夫人身子不适,若是再受了惊吓……” 小孟氏低着头,深吸口气,说话却是欲言又止,但又引得人无线遐思。 洛倾雪面无表情,兄妹两人站在一处好似两座移动冰山般,“这雪狐乃天山独有,便是尊贵如皇帝舅舅也得尊称一声圣兽;岂容的你这般放肆;畜生这两个字,是在说你自己吗?” “唰——” 小孟氏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孟氏的面色也很是难看;她是小孟氏的姑姑,小孟氏是畜生,那她是什么。 “倾雪,住口!”洛永煦显然也想到这一层,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还是父亲也觉得雪狐担不起圣兽之称,也是可与那等贱的畜生一概而论的?”洛倾雪重重地咬着‘贱’两个字;洛永煦却是怔了,“雪狐有灵,什么贱的不贱的,不要乱说。”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抬头望着洛永煦,那似笑非笑,又好似带着浓浓嘲讽的眼神,让洛永煦不由得心头懊恼,“谁是照顾雪狐的丫鬟,还不滚出来!” “奴婢青黛见过老爷,老夫人。”人群中之前出声的那名婢女战战兢兢地跪倒在众人面前。 “连一只雪狐都照顾不好,我镇北侯府养你何用。”洛永煦沉着脸,尤其是看到洛倾雪那样的眼神,抬脚一脚狠狠地踹到青黛的胸口。 青黛张口顿时喷出一注鲜血,洛倾雪的眸色暗了暗,“父亲,贝贝乃圣上钦赐,它想做什么连女儿都阻止不了,您这般迁怒,不太合适吧?” “哼,听你这意思,我连个丫鬟都教训不得了?我倒要看看你这素瑶居的丫鬟我教不教训得!”洛永煦也来了气性,“来人呐,把这素瑶居的丫鬟给我拖出去,板子伺候,死活不论!几十个大活人,连两只乌骨鸡都看不好,养着做什么。” 立在房间门口的家丁、侍卫很是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看洛倾雪;见她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反驳之后,这才两人一组开始动作着。 素瑶居的一干人早已经是被吓住了,此刻全都跪倒在地,“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不过是人而已,父亲自然教训得;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素瑶居内别说是丫鬟,就算是倾雪这条命父亲要收回去,那倾雪也没有半句妄言。”洛倾雪抬起头,巴微微扬着,很是有视死如归的味道。 孟氏转头望过去,看到洛倾雪那原本清澈的眼底中,古井无波,带着凝重,染着沧桑,好似对这尘世绝望到没有任何的流连,那样声声句句,掷地有声却直戳人胸口。 “左右母亲去得还早,父亲不若让人也将倾雪乱棍打死了去;黄泉路上,让倾雪也能亲口问上一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值得吗?” “倾雪,你说什么浑话!”她赶紧轻喝一声。 被愣怔住的姚佳氏也赶紧开口劝诫,“正所谓虎毒还不食子,倾雪你父亲正在气头上,你别跟你父亲置气。” “……是吗?”洛倾雪抬起头,望着洛永煦,那是怎样苍白的一张脸,几近透明;好似易碎的搪瓷娃娃;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眶通红,许是因为刚才哭过,脸上还带着些许残留的泪迹;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好似重锤。 嗡—— 洛永煦顿时被怔得说不出话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她怎么会知道的?那时他与冯素烟定情的时候,特地写给她的,除了他们两人谁都不知;冯望月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那句话?”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么?”洛倾雪深吸口气,两滴清泪自眼角滚落,顺着苍白的脸颊,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响。 洛永煦整个人却像是愣怔住了,望着洛倾雪那张脸,猛地摇头。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许是察觉到主人的不开心和失魂落魄,原本用屁股对着洛倾雪脸的贝贝也顿时转过身来,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侧脸,然后转头瞧了瞧之前被它整蛊过的那名丫头,小巧红润的鼻头微微抽了,清澈却又灵动的小眼睛内划过一丝挣扎;不过很快,它瞬间从洛倾雪身上跃起,落到那丫鬟身上却不待她尖叫,快地用爪子划破她的衣衫,一包用白巾包好的东西顿时散落来。 “……”小孟氏顿时苍白了面色,刚开刚要叱问,却听见姜嬷嬷抢先一步开口道,“那是什么?” 除了洛永煦其他人全都转过头去,入目是雪白的布巾,因为贝贝调皮原本打好的活结隐隐有些松散,从里面掉出几块瞧着像是骨头模样的东西,只是却通体漆黑如墨,隐隐约约散发着药草的清香。 “奴婢瞧着倒是有些像乌骨鸡的骨头。”锦笙犹豫了,因为之前受了一巴掌,瓮声瓮气的。 孟氏转头瞧着小孟氏,很恨地瞪了她一眼,眼底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而后恶狠狠地责问那丫鬟,“这东西你怎么来的?” “奴……奴婢不知道,这是喜乐姐姐塞给奴婢,说是姨娘要的东西;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是乌骨鸡的骨头,老夫人饶命,老爷饶命。”那婢女紧张得声音急促,生怕说慢了半句。 喜乐是孟姨娘身边伺候的两名大丫鬟之一,今儿却正好不在。 “满口胡言,她要这鸡骨头做什么。”孟氏沉声,“你快老实交代了,这东西到底怎么来的,不然,哼!” 那婢女身子猛然颤了颤,头咚咚地磕在地上,“老夫人明鉴,这东西真的是喜乐姐姐赛给奴婢的,奴婢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奴婢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拿的;老夫人明鉴,老爷明鉴!” “前些日子偶然听花园的人们碎嘴,说孟姨娘身子有疾,需乌骨鸡入药;不知可有此事?”洛青云闻言,眼底猛然划过一道幽光,声音温润,眼神清冷。 小孟氏面色顿时白了白,身子僵硬。 “白青,此话当真?”孟氏转头看着白青,眼神中还带着十足的威慑,“我要听实话1” 立在旁边始终未说话的白青顿时俯身去,语气淡淡,声音却很是坚定,“孟姨娘身染有疾,的确需乌骨鸡入药。” “轰——” 小孟氏顿时整个人晃了晃,她面色苍白着,摇着头,“不,不是我;姑姑你相信,我没有,我没有偷鸡,真的我没有!” “表哥,表哥你信我,你信我!” 见孟氏不为所动,小孟氏转头看向洛永煦,抓着他的手,不断地摇晃着。 洛永煦却仍旧沉浸在那首唯有他和冯素烟才知道的情诗里;男女私相授受,互换信物,私定终身;这三件事情,就算冯素烟与冯望月感情再好,也必然是说不出口的。 涉及女儿家闺誉,素烟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后来阴错阳差,他错娶冯望月后以素烟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自然不会说出来的;后来之所以会那样,也都是他强求来的;那洛倾雪怎么会知道? “滚——” 洛永煦手不耐烦地扬起,力道之大让小孟氏直接倒出去。 “娴娘!”孟氏轻呼一声,转头看向洛永煦,“永煦,你这是做什么,娴娘纵使有错你也不能……” “娘!”洛永煦也是恼了,“这样偷鸡摸狗还胆敢诬陷嫡女的妾室,儿子可不敢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孟氏沉着脸。 “让她搬去府里的庵堂吧。”洛永煦摆摆手。 孟氏抬手指着他,整个人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孟氏更是心如死灰,她死死地咬着牙,明明,明明那乌骨鸡不是自己拿的,难道真的是喜乐背叛了自己?她吞了口唾沫,“姑姑,姑姑,救我;娴娘不要出家做姑子,娴娘是冤枉的,娴娘真的是冤枉的。” “按我流云律法,辱当朝郡主,当受掌刑,轻则五十,重则一百。”洛倾寒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孟氏咬着牙,视线转向洛倾雪,可她却只是低着头,眼底古井无波,声音一字一句,清清冷冷,“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那可否请父亲放过女儿院子里的人。” 洛永煦身子颤了颤,转头看向院子里,那此起彼伏的板子,以及那打在人身上沉沉的声音,压抑难耐的痛呼;再看向洛倾雪那清冷得好似没有温度的表情,苍白得宛若易碎的搪瓷娃娃,安慰的话到了舌尖取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生硬地冷哼,“哼,都给我住手。” 话音落地,直接甩开流行大步朝着素瑶居大门走去。 “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天色不早,其他的等明日再说吧。”姚佳氏看着跌倒在地,神色狼狈的小孟氏,在心中摇摇头,“娘,您说呢?” 孟氏此刻也只觉得有些无力,“罢了,就依你吧,我也乏了。” “大堂姐,别伤心了;二叔也只是被气晕了头。”洛秀月临走前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塞给她一个约莫指甲盖大小的东西,洛倾雪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看见洛秀月俏皮地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洛倾雪深吸口气,轻轻地点点头,“嗯。” 很快,整个素瑶居又只剩洛倾雪兄妹三人,并服侍的人们。 立在门口处,看着满园的伤员,洛倾雪的心抽了,“今日大家遭了无妄之灾到底也是被我连累,大家都回房好好养伤罢,待身子好转再来上工就是。” “多谢小姐恩典,奴婢们不碍事的。” 众人推推囔囔,银珂被推了出来,两名婢女相互搀扶着,走路的姿势歪歪扭扭,脸上还带着笑;尤其是那满园烛火的照映,洛倾雪那眼底闪烁的水光,心中顿时暖暖的。 “不妨事,素瑶居内事情向来不多,有锦笙、锦书她们足够了;其他事情,放一放也不妨。”洛倾雪深吸口气,打定主意;钱嬷嬷代表的是孟氏的脸面,这些人代表的又何尝不是她洛倾雪的脸面。 洛永煦,既然他不给自己脸;那自己又何必要给他脸。 今日那两句话,只怕足够他寝食难安数日了吧;“锦笙、青黛留,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是。”众人没有再拒绝,反而齐齐应声着,只是再看向洛倾雪这个主子时,眼中多了一些什么。 锦笙和青黛立在门边。 “小姐,时辰不早,奴婢服侍您歇息吧。”锦笙低着头,纵使知道小姐不是故意的,可心头却仍旧有些过不去;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舌尖的腥甜,心里很是酸涩。 洛倾雪一手拉着一个,走进内,让她们坐在围榻上,轻轻抚了抚锦笙的脸,又看着青黛那青紫的面色,“委屈你们了。” “奴婢不敢。”两人顿时受宠若惊,本能地就要跪去。 “子里就我们几个,都不是外人,这般多礼做什么。”洛倾雪声音很轻,转身从围榻的暗格取出一个药箱,从里面挑挑拣拣取出两个瓷瓶,一个交给锦笙,“女儿家的脸最是重要的;那钱嬷嬷是祖母身边的人,今日我若是不如此,只怕你往后少不了要吃暗亏的。” 锦笙眼眶通红,贝齿轻咬唇,声音带着哭腔,“小姐!” “傻丫头,这是上号的凝香玉肌膏,对肌肤可是好了;保证你三天后又是那个妹妹的姑娘。”洛倾雪摇摇头,声音却是清冷着;转头将另一瓶药丸交给青黛,“我见你面色不是很好,许是伤着了心脉,这是灵心丹,你先吃着,改明日我请了大夫再给你们细细诊治。” 青黛很是紧张,她与锦笙不同。 锦笙乃洛倾雪身边随身伺候的,说是她的第一心腹也不为过;可她却只是个区区的二等丫鬟,有幸被雪狐亲睐,这才得了个轻松的差事,她很是战战兢兢的,“小,小姐,奴婢卑贱,用不上这么好的药丸。” “既然是小姐赐的,你拿着就是。”洛倾雪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却并没有贪婪,只淡淡道。 “是,多谢小姐。”青黛抿了抿唇。 洛倾雪摆摆手,“是贝贝调皮,连累了你。” “吱,吱吱!” 青黛顿时破涕为笑,“贝贝在反驳呢,它可没有调皮。” “你呀,就惯着它吧。”洛倾雪没好气地轻轻点了贝贝的小鼻子,“看在你今儿捉贼有功的份儿上,就不追究你调皮了,不过两日没有鸡腿。” 贝贝虽是雪狐,可却最是通灵,又经过专人调教的,对主人的话倒是明白一些,此刻听到没有鸡腿,整只狐都不好;拉耸着耳朵。 “行了,今日大家都累了,我这房里也不用你们服侍,都回房吧。” 见洛青云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洛倾雪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瞒不过这个大哥,只能对着锦笙和青黛道,“身子若有什么不适,记得及时让人请大夫,要钱直接中公出了,我这个做小姐的虽不是腰缠万贯,但这点要钱还不用你们省着。” “是,多谢小姐。”两人应声。 “尤其是青黛,锦笙你晚上看着她些。”瞧着青黛又难看了些的脸色,洛倾雪对着锦笙嘱咐道。 “是。” …… 时间一晃,随着清风微微拂过的声音,内只余兄妹三人。 “为什么这么做?”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解。 洛倾雪嘴角带着些许玩味,哭过的双眼仍旧有些红肿,她淡淡地笑着,“先手为强,后手遭殃;在军营这么多年,大哥不是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已经凉透,可那微微苦涩的味道萦绕舌尖,却让她无比的清醒。 “……”洛青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冷冷地瞧着她,“双生子之间的心理感应并非万能,你们……太冒险了。” 洛倾寒抬起头,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看向洛倾雪神色却非常的柔和,“‘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洛青云随口接过。 “你们以为呢?”洛倾雪嘴角扬起,那笑宛若肆虐的狂风,“我不信,这么多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呵呵……” 小声低低沉沉,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数不尽的哀伤,“只有我傻,我笨,我痴了,所以都瞒着我一个,是吗?” 或许有些事情,并不明显;有时只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前世她忽略良多,可重活一回,褪去了十二岁稚龄时的高傲,褪去了那时的幼稚,再站在至高点俯视时,她方才发现,其实自己远远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聪明。 自以为是! 原来前世时,洛芊芊当真没说错,她真的只是太自以为是了。 “妹妹,你……”洛倾寒声音低了去。 “只要你开心就好。”洛青云淡淡的,转头看向窗外,“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应该牵扯到你,更何况那些事情有我,有倾寒,你无须如此。” 看向那带着稚嫩却依稀可见日后是怎样风华绝代的一张脸,淡雅如菊,出尘似荷;偏生那样精致的五官,清澈的眼,黛色的眉,琼鼻小巧,唇如粉丹;组合在一起竟是宛若最高贵的牡丹;不用刻意雕饰,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 洛倾雪淡淡地,轻言莞笑,“有人当我是傻子,有人当我是聋子,有人却当我是瞎子,既然有人乐意送上门来给我找乐子,我又何苦委屈了自己。” “……” 洛青云只觉得眉心突突的两,不知为什么,瞧着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狠话的洛倾雪,他竟然觉得好——陌生。 洛倾寒却并不觉得,左右在他心里,自家妹妹怎么都是好的;更何况一胎双生,他比起旁人更容易觉察到她的喜怒哀乐,尤其是她此刻那种心塞的苍凉。 “有人要害你?”分明是问句,可语气却异常肯定,“不是小孟氏!” 洛倾雪猛的抬头,看向洛倾寒,笑得意味深长。 “是哥哥们忽略了。”洛青云低着头,把玩着腰间的流苏,眼底压抑的某些情绪不断地翻涌着。 “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良久,洛倾雪才淡淡道,“内院之事,本不该是哥哥们插手的,让妹妹自己处理,可好?” “也好,不过……别让自己受伤。” 沉思片刻,洛青云点点头;洛倾寒也猛地看向她,这是他们俩的底线。 洛倾雪点点头;受伤么,前世,所有该受的,不该受的;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天底种种痛苦,她总已经尝尽其中滋味;而今生,她却不想再尝到。 “时辰不早了,大哥、哥哥,你们也早些回房休息吧。” “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也好生歇着。” 两人倒是没有拒绝,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虽不是她所愿,但整个素瑶居已经处在风口浪尖,如今时辰又晚,他们两个的确不适合再多在素瑶居多做停留。 “若是人手不够,让姜嬷嬷去清风阁、傲寒楼唤就是。” 两人院子里配备的人手不少,但却是用不上的。 “好。” …… 夜沉沉,尽微凉。 短暂的喧嚣之后,随着众人离开,原本被烛火照耀得宛若白昼的镇北侯府骤然暗了来;整个镇北侯府再次陷入一片奇异的宁静之中。 “吱——呀。” 一处偏僻废弃的小院中,木门咯吱,在夜的凉风中,摇摇欲坠。 漆黑的木里,暗淡的烛火轻晃了,然后又陷入一片漆黑的宁静之中。 “怎么回事?”男子压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怒恼,“有什么话非得要我现在前来,你知不知道你嫂子那脾气……” “哥!”女子的嗓音泫然欲泣,似是受尽了委屈般,扑倒在男子怀中。 感觉到胸前一阵湿热,男子的怒恼也瞬间消失了大半,揽着怀中的女子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努力克制着推开,低头看着她,“可是在那里受委屈了?” “呜呜,哥——”女子的嗓音带着压抑,带着浓浓的鼻音,“他竟然让我去住庵堂,他……他……” “什么?他竟然敢……可是你又做了什么事情?”男子闻言,先是面上燃起了三分怒意,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妹,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了解,遂话题一转。 女子抿着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哥,你相信,这次真的不是我,我没有。” “真的?”男子的语气明显带着狐疑,“若你没有做,姑姑难道会不帮你?” “……哼,那个老太婆满心满眼都只有她自己的儿子,哪里能看得到我。”说起这个,女子的语气陡然变得狠戾起来,“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竟然说让你努力拿了功名才能给我提份位,哼!她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想过要将我扶平。” 男子眉宇微微蹙了蹙,“当真?” “她今儿亲口与我说的,还能有假!贵妾,哥你知道吗,她竟然说我最多能到贵妾。那语气,活像是我上赶着要给他们家做妾。”女子咬牙切齿的,“更何况,今儿那事,本就不是我做得,那个贱丫头栽赃到我身上,他们竟然连问都不问,直接定了我的罪,哥,我不要,我不要去庵堂,不要做姑子。” “……”男子沉默了。 “哥,我要是去了庵堂,怜儿和睿儿怎么办?府中没有了母亲帮衬的庶子庶女,哥,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他们过那种风雨飘零,战战兢兢的日子吗?”女子语气哀怨,“哥,救救我,救救我!” 男子蹙了蹙眉,“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子终于停住了哭泣,坐回那简陋到了极致的木凳上,隐隐还能听到木凳承重之后发出的‘咯吱’声,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抿着唇,低低絮语,娓娓道来。 语气倒是多了几分真挚,简简单单的寥寥数语,将今日镇北侯府中的事情描绘出来。 “只是这样?”男子尾音微微上扬。 “哥,你难道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当初白大夫说我只需要乌骨鸡的骨头入药,便想着若是那个老太婆吃了肉,我想要骨头总是有办法的,谁知道……谁知道……”女子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男子略微沉吟了片刻,“行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会找机会与表弟说道说道的。” “可是哥,我……”女子仰起头,看到对面男子严重闪过的厉芒,顿时偃旗息鼓,抿着薄唇,泪自眼角划出,倒是让她那原本扭曲的脸染上了三分柔,三分媚,三份楚楚可怜,“哥,你难道真的不管娴儿了吗?” 男子顿觉心头突地跳了一,深吸口气强压心头那不该有的悸动,喉头上滑动着,“姑姑向来疼你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进庵堂的,这阵子你先乖乖的,按着你的说法;此事恐怕不简单。” 何止不简单,根本就是有人蓄意设计。 可怜她这个傻妹妹,竟然还跟着人家挖的坑一步一步陷进去。 可这些话却是不能说给她听的,否则以她那胸大无脑的性子,指不定又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到时候那可就真的是回天无力了;只是,这镇北侯府如此针对的妹妹的,到底还有谁? 难道是……谢烟雨? 冯望月病逝,镇北侯府主母位置空悬,最后希望……或者说想要爬上哪个位置的。 他这个傻妹妹算一个,却是胸大无脑没有手段,只能靠着姑姑的提携;谢烟雨贵为一品大学士的嫡女,身份是够了,奈何却是圣上钦赐的贵妾,名分上差了些,想要上位也不是不可能;最后……冯素烟! 他眸色沉了沉。 “可是哥哥……”女子撅着嘴。 “没什么好可是的,往后不要再用这么危险的办法,这小院虽然废弃,但保不齐被人瞧见,再说些什么!”男子强压心中翻涌的思绪,淡淡道。 “我……我知道了。”女子嗫嗫嚅嚅。 呼——呼—— 微风轻轻吹过,小院外的木栅栏被风吹得‘嘎吱嘎吱’作响。 夜,又恢复了宁静;小院仍旧破败废弃,荒草丛生;微风吹过,野草低垂,发出瑟瑟的声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 …… 翌日,天灰蒙蒙的,乌云在天边弥漫着,压得人好似喘不过气来般。 大清早,洛倾雪便差了晚照去保和堂请安大夫、许大夫过府,而她则被田嬷嬷遣来的人请到了荣禧堂;因着昨日洛永煦发飙,整个素瑶居的人除了姜嬷嬷无一幸免,准备只带上她一人,好说歹说才让侧脸已经消肿的锦笙跟上。 “倾雪见过父亲,祖母,大伯,大伯母。” ------题外话------ 心儿:啦啦啦,你们猜得算是对吧,其实是半对哈哈 第064章 真相出,出乎人意料 言情海 正文 第065章 谁算计,峰回路又转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65章 谁算计,峰回路又转 “……” 整个荣禧堂内,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息;很安静也很是压抑。 姚佳氏本想应声,与她打个招呼,可瞧着孟氏那略嫌难看的面色以及抿着唇的洛永煦,她脸上讪讪的,转头朝洛永康望了望,脸上瞬间染上一抹苦涩,也只能作罢。 “嗯,坐吧。” 静悄悄的子里,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良久,孟氏才抬起头,淡淡道。 荣禧堂的堂内,上方主位上孟氏与洛永煦并排而坐,右首依次是洛永康,姚佳氏,洛秀月姐妹;往便是大房的两位贵妾唐姨娘和夏姨娘。右首是哥哥、大哥,顺延来第三个是她的位置,她的左手紧挨着谢烟雨;在面是府中的庶妹们。 “谢祖母。”洛倾雪不卑不亢,无喜无悲地应声,旋身轻坐,雪白的裙袂翩跹在空中漾起淡淡的弧度,宛若那最美的天山雪莲般,高洁清贵,不然一丝尘埃。 正堂中间的空地上,小孟氏以及昨夜里见过的红蔷并另一名不怎么熟悉的婢女跪在地上;许是到底心疼自己的侄女,小孟氏的膝盖有个并不算太薄的蒲团。 在座众人,皆各有所思;唯有洛秀怜脸色难看,眼神阴沉,死死地瞪着洛倾雪的模样,像是恨不能吃其肉,喝其血。 “喜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洛倾雪低首垂眸,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讽之色,将罪名推给人这种做法在大族后宅并不少见;一来为了维护家族声名,挽回颜面;二来这些人的手底也的确不怎么干净;三来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小孟氏乃孟氏血脉相连嫡亲嫡亲的亲侄女,同样是嫁入镇北侯府却一个是拿着钥匙的当家主母,一个却只能勉强算是良妾;若是外人知晓小孟氏做出那样的事情,损的可不仅仅是镇北侯府的颜面,更是孟氏一族的颜面;出过这样的女儿,日后谁还敢与孟族之女谈婚论嫁。 跪在红蔷旁边的婢女身子顿时颤了,抬头微转快地看了小孟氏一眼,而后咬咬牙,头磕在地上,“奴婢无话可说。” “那你的意思是承认了?”孟氏尾音上扬。 “……”喜乐沉默,众人却能隐隐听见那淡淡的哭泣声,她的身子还微微颤抖着。 洛倾雪抿着唇,良久深吸口气,张口,声音清脆带着淡淡的冷然,“你是怎么从素瑶居院拿走乌骨鸡的?” 孟氏瞧了洛倾雪一眼,在长辈问话时插嘴本是没有教养的行为,可偏生此刻她又不能说什么,毕竟素瑶居戒备森严,能在整个素瑶居三十余名人皆在的情况,拿走两只会动、会跑还会叫的乌骨鸡,绝非易事。 “没听见大小姐问你话吗?”洛永煦恼了。 喜乐伏在地上的身子明显颤抖得越发厉害,却倔强着不肯言语。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洛永煦黑沉着脸,“来人呐,给我上拶刑,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手指硬还是嘴比较硬。” “……”喜乐身子顿时颤抖着;钱嬷嬷面色苍白却死死地咬着牙,田嬷嬷叹口气,只能转头示意让人去取夹棍。 拶刑,拶的是手指,正所谓十指连心。 洛倾雪心中带着三分嘲讽,这出戏又是早就已经排练好演给她看的吗?素瑶居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东西,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偏生又闹得阖府上人尽皆知;而小孟氏又是她嫡亲的侄女,所以这才让这位在镇北侯府呼风唤雨惯了的孟氏不来台,若是前世的她,指不定说两句也就过去了;只可惜,她早已经不是以往那个容易心软的小女娃了。 “娘,这正所谓棍棒之多冤屈,您看这……” 眼睁睁地瞧着婢女取来夹棍,喜乐身子颤抖着,牙齿紧紧地咬着唇那克制又压抑的模样,偶尔望向小孟氏时那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众人谁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孟氏转头看向说话的洛永康,本就心情不好此刻越发的不悦,“你这是在指责为娘?” “孩儿不敢。”洛永康顿时偃旗息鼓。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不说?”洛永煦身子往前微微倾了倾,看着喜乐那害怕的模样,两名婢女立在她左右,双手已经被安置到了夹棍的中间,只待两人用力,便能用刑。 喜乐嚅了嚅唇,眼底眸中不知名的情绪不断地翻涌着,良久牙齿咬破嘴唇,舌尖腥甜的味道唤醒了她,死死地摇头,脸上神色视死如归,眼底却尽是绝望。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用刑!”洛永煦轻喝一声。 两名拉着夹棍细绳的婢女顿时朝两个不同的方向用力,众人只听见“嘎吱嘎吱”的木棍胶合的声响,还有那声声撕心裂肺般的痛呼;豆大的汗珠自喜乐那苍白的脸上不断地流来。 “你说不说?” “奴—婢—无话、可说!”喜乐很是艰难地一字一句。 “哼,本候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给我用力!” 不知为什么,洛倾雪总觉得洛永煦的情绪很是不对,难道其中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瞧着那隐忍得很是困难的喜乐,她深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很快便被淹没在那漆黑的波涛中;正所谓,各为其主,她们立场不同,有些事情便早已经是注定了的。 “啊——啊——”声声痛呼,撕心裂肺,让在场众人听了都不觉不忍。 “永煦,罢了吧。”孟氏深吸口气,悬在嗓子眼上的心终于落了来,“瞧着娴娘倒是真的不知情的,这丫鬟虽是自作主张,但看在她一片忠心的份上,饶她一名直接打发出府吧。” 洛永煦转头瞧着孟氏,又看了看跪在底的小孟氏,敏锐地察觉到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欣喜,以及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心底越发的黯然,“倾雪,你说呢?” “素瑶居内,虽谈不上戒备森严,却也守卫重重;乌骨鸡向来又是放养,能避开这么多人的耳目,将两只乌骨鸡捕捉并取走,她……也算是个人才。”洛倾雪语气淡淡,无喜无悲,像是在陈述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般,“若是往后,府中任何的人都能如此进出素瑶居宛若无人之境,女儿惶恐。” 姚佳氏看向洛倾雪,眼中也带着些许的赞同;将心比心若是自己女儿的院子被人想进就进,那还得了。可现在这样的场合,有些话却不是她想说就能说的,更何况上有孟氏,有洛永煦、洛永康,根本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那倾雪以为应当如何?”洛永煦心中很是烦躁。 昨夜,回房之后他翻来覆去,彻夜难眠。七月七日长生殿,为什么偏偏这句话要从洛倾雪的口中说出来,为什么?他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冯望月是怎么知晓的。 洛倾雪低着头,神色染着苍凉,带着哀伤,嘴角微微扬起分明带着笑意,让众人瞧了都再挪不开眼的绝美;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想哭,原本嫣红的双唇此刻血色尽褪,开开合合,转头看向喜乐,“我只问一句,到底是谁,帮你的?” ‘嗡——’ 众人只觉得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炸开,又好似有什么东西突然清明了般。 喜乐身子顿时狠狠地颤了颤,“奴,奴婢不懂大小姐在说什么。” “倾雪,你……”孟氏与洛永煦也带着不赞同地看着她。 “乌骨鸡最是畏人,往日里连喂养它们的银叶瞧了都会远远的避开,更何况喜乐;她想如此轻易、不动声色地从素瑶居带走两只乌骨鸡,绝无可能;父亲当真以为,素瑶居的那些人全都是摆设吗?” 从没有这么一刻,洛倾雪觉得冯望月看人是这么的精准;当然是在不涉及到冯素烟的时候。 前世,随着父亲被迫交权后惶惶不可终日,终是郁郁寡欢,忧郁成疾;大哥、哥哥相继战死,堂哥们亦是前赴后继地去拜见祖宗们;曾经盛极一时的镇北侯府终于没落了。府中,签了死契的人们,逃的逃,走的走。 唯有她素瑶居的人,就算是死也都死在了镇北侯府;只除了…… “所以告诉我,帮你的人到底是谁?”洛倾雪转头看向喜乐,“乌骨鸡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素瑶居绝不容许有这样吃里扒外的人存在!” 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 喜乐面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她嚅了嚅唇,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呵呵,父亲,既然整件事情受害者是女儿,不如将这喜乐交给女儿处置如何?”见她这副模样,洛倾雪突然开口,横来一句;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些什么,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对着喜乐用唇语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喜乐顿时面色‘唰’地变白,身子更是不住地颤抖着,深吸口气,因为受刑声音很是虚弱无力,“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我说,我说!” “嗯哼。”洛倾雪歪着脑袋。 “是,是……”喜乐吞了口唾沫,低着头,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过,“是,钱嬷嬷。” “哗——”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着立在孟氏身后那面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钱嬷嬷,眼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惊讶、诧异、不敢置信…… “老夫人,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 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声响,钱嬷嬷双膝跪倒在孟氏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奴服侍您这么多年,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又怎么会做出那等混账的事情来;老奴在镇北侯府呆了大半辈子,无儿无女,也犯不着为了两只乌骨鸡与大小姐过不去,求老爷、老夫人明察。” “……”孟氏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了两,“当真是钱嬷嬷?” “老夫人明察,奴婢不敢说谎。”感受到洛倾雪那两道灼热的眼光,喜乐只觉得如芒在背,便是在那之前的拶刑也未让她觉得有这般的难受和挣扎过,“老爷明察,老夫人明察。” 洛倾雪深吸口气,转头看向钱嬷嬷,“其实衣柜里的那滴鸡血是钱嬷嬷滴上去的吧。” “大小姐,您可不能冤枉老奴。”纵使在这样的情况,钱嬷嬷也很是硬气,倒是不知道有什么依仗。 “倾雪,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孟氏强压心头的不悦,压低了嗓音道,“昨夜不是都已经查清楚了,不是钱嬷嬷。” 洛倾雪低着头,“昨夜是查得很清楚,钱嬷嬷手上也的确没有沾染鸡血,不过……如果鸡血是沾在中衣内衬上的呢?” “……”众人无言。 “昨日约莫午时前后,有人曾经在素瑶居门前看到过钱嬷嬷,不知钱嬷嬷该如何解释?”洛倾雪声音清冷,一字一句。 “……”众人沉默。 “今儿清早,我差人去保和堂请大夫为素瑶居的人诊治;谁知却刚好碰到人将这个扔到院子外面废弃的枯井里;可是费了长归晚照不少时候才将它捞起来,钱嬷嬷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洛倾雪指着锦笙手上端着用一方白绫遮挡的托盘。 “……” 随着洛倾雪的字字句句,虽然非常的平淡,平淡得好似在陈述一件件平凡的事实般,钱嬷嬷的身子却颤抖得越发厉害。洛倾雪每说一句,她的面色便惨白一分,直到最后,脸上没有丝毫血丝。 “砰!砰!砰!”钱嬷嬷顿时磕头如小鸡啄米,声声闷响传来,“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是老奴鬼迷了心窍了,求求您饶过老奴这一次吧,求您了。” “……”洛倾雪端起茶杯,掩饰地遮住嘴角的嘲讽,不急不缓地抿一口茶。 “砰!砰!砰!” 磕头声,求饶声,仍在继续。 孟氏的面色已经难看到一定的境界,就是那厨房用得最久的锅底都远不能比,她气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上起伏着,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座椅的扶手,另一只手紧握成全。 “你这贱婢,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大小姐院子里的东西,也是你这没脸没皮的人能动的?” “老夫人明鉴,老奴只是不忍瞧着您为小孟氏的病情彻夜担忧这才铤而走险。”钱嬷嬷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脸上老泪纵横,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钱嬷嬷抿着唇,“老夫人明鉴啊。” “哼,我可不敢用你这等偷鸡摸狗、手脚不干净的人;这次偷的是乌骨鸡,谁知道你次又要偷什么。”孟氏赶紧与钱嬷嬷撇清关系,抬头看着洛倾雪,“雪丫头,这贱婢就交给你处置了,就算乱棍打杀了,祖母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闻言,钱嬷嬷面如死灰,喜乐的身子也不由得颤抖了。 “祖母这是说的哪里话;钱嬷嬷服侍您老人家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祖母的份上就饶她一名吧;父亲觉得可好?”洛倾雪嘴角带着温和的笑,语气也蓦然好了几分。 孟氏闻言,心陡然一沉。 她实在没想到,导致昨日自己丢脸的罪魁祸首竟然会是钱嬷嬷;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她。 祖母贪吃,竟染指病中孙女的补品?还是她上梁不正,梁歪? 洛永煦原本也很是担忧,毕竟孟氏这么多年都是田嬷嬷和钱嬷嬷共同服侍着,想着他眉头紧锁,也很是为难。当初月儿在世时,可从未让他因为这些事情烦心过;整个诺大的镇北侯府,从没有听说哪里发生了什么不可调节的纷争,到处都是井井有条的;如今她去了不过才短短几十日,他竟然…… 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又转头瞧着洛倾雪,见她眼神真诚不是作假,这才点点头道,“倾雪说得是,钱嬷嬷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荣禧堂她是再呆不得的,就送到浣洗房去吧。” “……”钱嬷嬷顿觉身子一僵。 浣洗房,那可是整个府中最辛苦、最贱的唯二;另一个自然是夜香房;整个府上所有人的衣衫都是要送到浣洗房去的,阖府上数百口人,每日换来需要浆洗里里外外的衣衫能堆成一座小山。 孟氏赶紧点头,“如此也好。” “老夫人——”钱嬷嬷失声唤出口,孟氏的脸立马就沉了来,“别唤我,我真是想不到,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我……” 钱嬷嬷磕磕巴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明明一步步算计好的,不管是小孟氏还是喜乐,算计得那么精妙,为什么却处处都是漏洞,她低着头,“老奴多谢老爷不杀之人,老奴不能再伺候老夫人您了,您……多保重身子。” “哼!”孟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可到底养条狗这么多年都是有感情的,钱嬷嬷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没有感情,但这些跟她自己的名声比起来,都不值一提罢了。 瞧着钱嬷嬷的模样,田嬷嬷在心中摇摇头,总有一股兔死狐悲的悲戚之感。 “至于喜乐,虽是从犯但性质极其恶劣,直接让人牙子发卖了吧。”洛永煦摆摆手,“至于小孟氏,罚你在庵堂静思己过,什么时候反省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孟氏嚅了嚅唇,却没有再说什么。 钱嬷嬷可是她的心腹,若不是小孟氏在背后撑腰,她又如何敢瞒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孟氏瞧着小孟氏那苍白的脸色,若是往日,她定会开口求情的,可只要一想到昨日她竟然与钱嬷嬷联合起来,将他们祖孙三代玩弄于鼓掌之间,她就恨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看来自己平日里当真是对她太好了,也是时候晾一晾了。 “今儿之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别怪老婆子我不讲情面!”孟氏凌厉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坐在堂的众人,镇北侯府的脸面绝不容有失;“姚佳氏你也多看着些,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哼!” “儿媳明白。”姚佳氏吞了口唾沫,就算孟氏不说,她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洛永煦沉着脸,冷声道,“你们呢,都听到了?” “是。”众人齐齐应声。 “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吧。”洛永煦大手一挥,摆摆手。 洛永康首先起身,携姚佳氏离开,洛倾雪也随之起身,紧跟着洛青云和洛倾寒的脚步,想到刚才大哥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只觉得脊背发毛。 …… “妹妹,你还在恨他!” 洛青云坐在软榻上,端着茶杯轻轻一口茶,然后那幽暗深邃,眼角微微上扬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只看得她心底发毛,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凉风吹过,他这才悠悠地开口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在场三人,心知肚明。 “……”恨吗? 洛倾雪沉默了,低着头,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明明,明明她真的很想,很想努力跟那个人拉近关系,哪怕只是一丝丝的父女情分也好,可每每看到他总忍不住想起;他与冯素烟恩爱缠绵的一幕幕;对母亲,他从未有过那般的体贴,小意温柔。想到母亲,想到前世自己是那般的混账,识人不清,害人害己,眼眶就不由得一阵酸涩,深吸口气,昂着巴,望着顶雕梁画栋,将眼中的雾气逼回去,而后扬起脸,带着苍凉薄笑,“大哥,你在说什么?雪儿听不懂。” 不懂,真的不懂。 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心,到底是要有多狠心,才能那般对待母亲;母亲是那般的温柔善良,温婉贤淑。他坐享齐人之福,妾室通房,母亲何曾为难过?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母亲可曾如那些世家大妇般,善妒成性,暗地里使绊子,耍狠手? 不懂,真的……不懂…… “呵呵,妹妹你知道吗?你们两个,”视线在她与洛倾寒之前扫射一圈,洛青云才接着道,“虽然自幼情绪最不外露的是倾寒,但最让人能看懂的却是……你。” 那声音低低沉沉,语气中似是带着心疼,又似是带着感慨,带着微微却苦涩的笑意,不等洛倾雪开口反驳,他顿了接着道,“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们不问;只等着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想明白了,能自己开口告诉我们;但并不代表我们会一直任由你这样去,懂?” 说着,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高,“别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就算哥哥们再没用,也能为你撑起一片天的,你……可明白?” “……”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 臻首微抬,眸底泛起微微水光,前世若非因为她执意嫁给云景疏,他们又如何会披挂上阵?她从未怀疑过他们对她的疼宠,即使在当年对洛青云心存误解的时候,她其实心底比谁都明白洛青云对她的好,只是心头那道坎过不去,所以只能忽视,远远地避开。 “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 洛倾寒沉声,比起平时声音语气不知温和了多少,却仍旧宛若冰山般,清清冷冷的。这件事情,是她提前知晓人家的诡计,所以才能步步引诱设防,留证据;可若是行差踏错半步,便很有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自作自受。 “知道了。”洛倾雪撅着嘴,声音低低的应着,“明明是她们先招惹我的。” 那个人如此算计折腾,她不清楚这镇北侯府上上还有多少是她的心腹。小孟氏既已知晓自己有那月事不足之症,只会藏着掖着,哪有到处嚷嚷之理;若非她师从玄医圣手汝霖,精通医理,也不会知晓;可那个人,人在那遥远的宋府,又如何知道的? 看来,在母亲尚在世的那几年,她可是安插了不少人手进来呢;母亲她……当真不知情吗? 原本这件事情不应该牵扯到钱嬷嬷的,洛倾雪低着头,眼睑轻轻垂;可孟氏向来耳根软,对钱嬷嬷和田嬷嬷两位自她少女时便一直陪伴她的奴婢很是信任,不然那钱嬷嬷一介奴仆,昨日在素瑶居时哪来的那么颐指气使。 冯素烟安插在府上其他地方的人她都可以无视,但这钱嬷嬷,那可是关系到日后冯素烟能不能嫁入镇北侯府的关键人物;既然冯素烟现在并没有怀孕,那也就是说,她母凭子贵入主镇北侯府是在这之后;重生以来,已经有太多的轨迹随着她的重生而改变,不知那个孩子是否也…… 看着那微微垂的小脑袋,洛青云在心中摇摇头,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无奈。 …… “哐当——” “贱人,贱人!”小孟氏咬牙切齿地,抬手掀翻桌布,上面盘碟瓷杯,茶壶釉碗,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喜翠战战兢兢地立在她身侧,喜乐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为了不引火烧身,她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可依着小孟氏的份位也就只得两个大丫鬟;喜乐被发卖,又没有人补上空缺,她不得不将心悬着嗓子眼儿上,像是随时都踩在刀口上般,小心翼翼的,“姨,姨娘……您,您该准备去,去庵堂了。” 老夫人和老爷都特地吩咐了,让姨娘尽快搬进庵堂去,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只能悬着心,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啪——” 只听见一声脆响,小孟氏眼神阴鸷,面色扭曲,眼神阴鸷,“你这贱婢,是不是见本姨娘失宠开心了?是不是早就巴不得本姨娘失宠,好让你有机会爬上老爷的床,我呸!” “奴婢不敢!”喜翠低着头,强忍着掉来的眼泪,低声道,“老爷和老夫人特地吩咐的,奴婢也只是……”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啪——” “呵,胆儿肥了竟然敢拿姑姑和表哥来压我了。”小孟氏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厉芒。 喜翠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直接跌倒在地,狠狠地摔在地上,手掌承重摁在瓷器碎片上,宛若刀割似的疼痛,可是她却不敢痛呼出声,只能就势跪倒在地,低着头,眼泪吧唧吧唧地掉来,缩了缩手掌,却不敢哭出声。 “我问你,我需要乌骨鸡骨头入药之事,是你说出去的?” “奴婢没有,姨娘明鉴,奴婢真的没有。”喜翠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死死地咬着牙,眼泪决堤般,眼前尽是一片雾蒙蒙的,她不断地摇着头,眼泪横。 小孟氏恶狠狠地咬着牙,她是想要乌骨鸡没错,可却并没有让钱嬷嬷去偷鸡,更没有让喜乐去接应,哼!那背后之人当真是好算计啊,钱嬷嬷,钱嬷嬷…… ‘吭——’ 她骤然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什么般,深吸口气;难道是她! 是了,肯定是的。 不想让自己争夺表哥正妻的位置,又碍于自己手上握着她的把柄,便用这样的方法让她身败名裂;哈,哈哈,姑姑,她可当真是她的好姑姑,亲姑姑啊。 妾室扶正本就艰难,如今一顶失德失行的帽子扛来,更是直接断了她的念想;哈,哈哈,可怜她居然现在才想明白,能够指使得动钱嬷嬷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不过,此事那洛倾雪也脱不了关系,若非是她偏要将这事情闹大,又怎么会最后无法收场,表哥不得不杀鸡儆猴;哼,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低头,若是洛永煦在场,看到那扭曲的脸,只怕往后再也不想瞧见她了吧。 “去把粉茉给我唤来。” 喜翠身子顿时轻颤了,像是濒临裁决的死刑犯猛然听到了特赦令般,先是愣怔了,然后赶紧连声应答着,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到碰到手上的伤口,直接退出房门;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惧,还有着一闪而逝的怨怒。 姜嬷嬷边收拾衣柜,边打量着洛倾雪;时而蹙眉,时而摇头的模样。 “怎么,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洛倾雪终于忍不住放手中的书卷;前世与汝霖学医,是心灰意冷之后的无可奈何,也是在母亲去世,几近众叛亲离之后贪恋那点点温暖;好多东西都不求甚解。今生,是师父的恩赐,她既然接了玄门的重担,自然是要好好学习其中精华,将其传承去的。 姜嬷嬷抿着唇,心里暗自嘀咕着,也不知小姐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的医书,转头看向软榻旁的矮案,上面的竹简、书卷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呃……也不是,虽然看起来很是凌乱,但小姐却特地嘱咐不让任何人触碰。 自从发生乌骨鸡事件,这正房除了她们几个,其他人轻易不得进来了。 她轻叹口气,“哎……小姐长高了。” “嗯?当真?”洛倾雪从软榻上跳来,转了一圈儿,打量了自己,“真的?” “往日合身的衣衫都显得有些短了;是该让锦笙她们几个丫头赶制一匹出来了。”姜嬷嬷轻叹口气。 “只做白色就可以。”洛倾雪点点头。 姜嬷嬷蹙了蹙眉,不过瞧见洛倾雪鬓间仍旧簪带着的白花,点点头,“也好;待除服之后,再做其他也不迟。” …… 城外青丘上,揽月山庄内。 蓝天碧草,云朵飘逸;柳条随风,万花竞艳;摘星崖畔,云顶石间,那宛若拔地而起的参天古树;石桌旁,两名男子静静对弈,间或能从彼此或笑、或恼、或挑眉、或勾唇中看出,他们心情甚好。 “现在你高兴了?”身着深蓝色锦服华袍的男子嘴角带着些许玩味的笑着调侃道。 白衣翩跹,发丝飘袂,男子淡淡的神色,似是一阵清风拂过般,莞尔浅笑,神情慵懒,“嗯。” “话说回来,你这样真的好吗?她现在又不是你的谁,瞧瞧你这一身白衣,跟守孝一样。”男子啧啧嘴。 “或许,不该让你回来的。”容末眉梢浅扬,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抬手宽大的衣袖随风,很是飘逸,“不要以为青龙去了西海,就当年无事了。” 陆谨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已经真切地认识到他那见色忘友的本质,瞬间老老实实的,“那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她爱玩就让她多玩玩吧。”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她的性子,若是他现在突然出现,扰了她报仇的步伐,就算日后能成功地哄回来,可却指不定会怎么折腾他呢,那个小调皮,光是想着眼底便闪过一丝柔光夹杂着淡淡的宠溺;直看得对面的陆谨,心里直呼:完了,完了,完了,真的栽了! “你就不怕她玩过头,被路上的野草花了眼,迷了心?我瞧着那云景疏倒是不错的。” ‘唰——’ 容末猛地抬起头,双眼半眯着,眼底划过一道暗芒,“嗯?” “没,我什么都没说。”陆谨猛地捂着嘴,老老实实的,“不过说真的,你要是再不回去,估计你家老头子就要杀过来了。” “那又如何?”容末丝毫不以为意。 陆谨再次抽了抽嘴角,那又如何,呵……多轻飘飘的一句话,威震四国的骠骑将军,权倾朝野的凤临摄政王出使他国,就得了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那又如何? 对于陆谨的表情,容末恍若未闻,抬起头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青山,白云淼淼,渲染着好似一副水墨画般。 “三日之后,静王府外,让林香怜准备好了。” “这么确定?”陆谨对着他挑了挑眉,轻佻的凤眸,眼带春色,泛着秋波。 容末却是不骄不躁,不急不缓,抬手轻轻落一子,而后撩起微风吹散落在额前的发丝,语气似是慨叹,又似是轻讽,“你又输了。” “我……屮艸芔茻!” 陆谨思绪终于被拉回来,眼帘低低垂,看着石桌上的期盼,自己的白子已经被一片黑子包围,完全没有了生气;顿时不满地道,“你,趁人之危。” “兵不厌诈。”容末淡笑着,“上次让你追查的人可查清楚了?” “嗯,人虽然已经救回来了,不过……你当真有这么好心?”十数年的交情,他可从不认为这看起来宛若谪仙般的人物会当真有谪仙般的心肠,他扬了扬眉,“要知道他可是本来打算对……” “扔进炼狱!”容末表情仍旧淡淡的,好似没有丝毫变化;可那微微变深的眸色,薄唇开开合合,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陆谨则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早就已经让人扔进去了,不过以他那小身板,啧啧,要在里面呆满半年,可真够呛的。” “今年的碧桃宴取消孟家的名额。”容末抬手,轻飘飘的一句,“前些日子到的一批软烟罗按着尺寸,尽快做好衣衫送过去,通宝斋和保和堂先不必动作。” 揽月山庄,碧桃宴;传闻其背后的主人极其神秘,势力极大;整个云都的名流勋贵,达官贵胄都以能拿到碧桃宴的邀请函为荣;也有那拿不到的,通宝斋每年会拍卖十份,低价千两却依旧炙手可热,更有人出价万两求一函而不得。而被揽月山庄除名碧桃宴的,却是颜面尽扫;在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的云都,颜面何其重要,失了颜面的家族,其他家族怕是不敢与之来往了;或是有往日里交好的,只怕也会渐渐疏远。 世家子弟最重的,从来都不是感情。 “不,不是吧?”陆谨嘴角再次抽搐,“那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太子手中抠出来的软烟罗,全都给她?” “……”容末轻飘飘地瞄过来一眼,你有意见? 没,小的哪敢! 陆谨顿时蔫了,果然是栽了,而且是栽到万丈悬崖之了,妻奴啊!不对,还没成妻呢,啧啧! 容末两道眼刀轻飘飘的甩过来,某人顿时老实了。 ------题外话------ 心儿:好久不见楠竹,放他出来溜溜;酱……不然大家都忘了他了;心儿会尽快写两人碰面哈,差不多就是桃子成熟的时候,现在桃花儿才开呢;或者再提前一点? 第065章 谁算计,峰回路又转 言情海 正文 第066章 报复来,柳暗花未明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66章 报复来,柳暗花未明 年华易逝,岁月韶光;须臾爱恨间;缠缠绵绵的,想见的,不想见的,到底都不曾见; 末路容华,谁是归处;徜徉红尘中;来来去去的,该来的,不该来的,到底都没能来。 依着精致绣缠枝绕纹雕饰的凭几,洛倾雪单手握着书卷,时而蹙眉,时而抿唇,瞧着那单个字分开来都很清楚可连在一起却是一团浆糊的医书,心中很是后悔,很是懊恼。 “小姐,可是遇到什么问题了?”锦笙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从书卷中抬起头,洛倾雪在心中轻叹口气,这页她已经研究了数日却怎么都想不明白,所谓阴之阳极,到底指的是什么;师父不在,她竟然连功法都看不懂了;想到汝霖,那慈爱的音容笑貌,心中不由得有些苦苦的,酸酸涩涩;抬手,书卷放在靠枕内侧,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不妨;锦书、银珂呢,这两日没瞧见,身子可好些了?” “那俩小妮子,若是知晓小姐您对她们这般担心,定不知怎么高兴呢;咱们做奴婢的,皮糙肉厚,其实也没挨几,老早就好了;若换了旁人,就算带着伤也得上工,亏得小姐您心好,不然哪容得她们那般悠闲。” 锦笙撅着嘴,坐在软榻旁的矮绣墩上,膝盖上搁着针线簸箩,手上是姜嬷嬷方才从库房里寻摸出来的,去年皇帝赐的浅水碧兰的蜀锦,瞧着也甚是素雅;便着锦笙裁剪了与她做的齐腰襦裙。 洛倾雪摇摇头,“她们若是带着伤与我出门,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丢脸的不也还是我?” “哼!”锦笙撅着嘴,小声嘀咕着,谁会那么笨带两个挂彩的婢女出门。 “行了别嘀咕了,姜嬷嬷到底在忙什么,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儿。” 想不明白的功法就先不想了,她素来知晓自己不是那块材料有些东西过得去就行,并不一定非要如师父那般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更何况,师父一生坦荡不屑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并不代表她不会。右手轻抚着左手的黛色璃珠,眉间一抹厉色闪而逝。 锦笙努了努唇,朝着主院方向,“还能去哪儿,梁嬷嬷病重在床,又闻得乌骨鸡事件更是雪上加霜,姜嬷嬷放心不那些小丫鬟,自个儿赶过去照顾了。” “她们同是从宫里出来的,感情比旁的是要好些。”洛倾雪点点头,状似无意地开口,“银叶最近如何了?” ‘哗——’ 说起这个,锦笙原本还姣好的脸色顿时垮了来,连针线都不做了,气呼呼地撅着嘴,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语气很是哀怨,带着浓浓的不解,“哼,这等吃力爬外的东西,小姐理她做什么?” “行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洛倾雪轻轻扬了扬眉,带着淡淡的笑意。 “知道归知道,可还是不理解,小姐你对她这么好;还特地遣了桂枝去照顾着;便是那些小富之家的闺秀也不过如此了;别说其他,就算在咱们镇北侯府也就只有小姐会给奴婢们这些签了死契的丫鬟月钱。” 说起银叶,锦笙握着粉拳,很是义愤填膺。 “行了,说这些做什么;人各有志,各为其主罢了。” 早在前世银叶背叛时,她就已经经历了所有的吃惊、愤怒和不解,到最后只剩淡淡的了然。没有人合该为谁卖命一辈子,既然银叶选择了冯素烟,选择了宋芊芊,选择了她以为能给她更好前程的人;她便给她这个机会。 锦笙嚅了嚅唇,刚想开口反驳说点什么;顿时眼底划过一道什么,反手狠狠地拍了脑袋将怀中的簸箩放在小几上,转头,“险些忘了,前些日子送去浣洗房的衣衫应该去取回了。”可瞧着洛倾雪又不由得有些为难,“小姐,您……” 如今,素瑶居尽是伤员,好人已经不多了。 这正房中伺候的也只得了她这一个,如果她再离开了,虽然估摸着也就半个时辰的事情,但若是姜嬷嬷回来知道她竟然走开丢小姐一人在子里,想着,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可那些衣衫若是不按时取回来,后面也很麻烦。 瞧着她眉头紧锁的模样,洛倾雪无奈地摇摇头,“你自去娶就是了,我好好在子里呆着,还能走丢了不成?” “那可不一定。”锦笙小声嘀咕着,怔怔地瞧着她嘴唇朝衣柜处努了努,显然在说上次她乔装出府的事情。 “我保证不出去就是。”洛倾雪淡笑着,揉了揉太阳穴;垂眼睑,淡笑着道。 “当真?”锦笙迟疑了,瞧着洛倾雪,满脸的怀疑。 洛倾雪眉梢微微朝上挑了挑,“嗯哼。” “那,小姐您可不能骗我,我很快就回来。” 话音尚未落地,锦笙已经提着裙摆快地跑了回去;那模样活像是背后有鬼追着似的;摇摇头,顺手拿起抄起一本经书,翻看着;汝霖曾经说过,她是天生的医者,望闻问切,一点既透;比起上面两位师兄更具天赋,只可惜了习武一道却是……当然也算不上废材,顶多中上之资;不过那意外得来的三朵九天花,倒是让她也勉强能算得上是颇具天资了。 医书不同于其他,可囫囵吞枣般浅尝辄止;每一味药材,每一个药方,都必须反复思索,精确计量;稍有差错,便很可能是一条人命。 阵阵微风自窗外轻轻拂过,撩起几许散落的发丝;虽已是春末,可不知为何今年的夏日来得格外缓慢,微风袅袅,却仍旧带着些许凉意;从书卷中抬起头来,望着窗外处;远远的望去,小湖中波光潋滟,已经返青的荷叶亭亭,不足巴掌大小翠绿翠绿的,沾着水珠格外惹人疼惜;湖畔边上,碧草戚戚,垂柳依依,蝶儿翩翩,百花艳艳。 入目那满是鲜翠欲滴的颜色,间或夹杂着姹紫嫣红,青蓝白绿的鲜花;那样清亮的颜色,衬着蓝天白云,悠悠微风,春日骄阳,让人的心情也不由得随之扬起来。 从软榻上起身,倚在窗棂前,闭上眼,深吸口气;将所有的烦恼抛诸脑后。 正所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暂时抛却诸多烦恼,也是不错的。 “咚,咚咚!” 陡然,一阵脚步声不断传入耳廓;急促又显得杂乱无章。 “大小姐,大小姐,您在吗,大小姐?”随着声声急促的呼唤从门外传来,洛倾雪蹙了蹙眉,转身;入目的那张脸却甚是陌生,“嗯,进来吧。” 身着黛色布衣的丫鬟进,面色潮红,胸口上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大……大小姐,锦,锦笙姐姐出事了;在……”婢女努力地吞咽着口水,良久才艰难地接着道,“在花园碧亭,老夫人正要发作她呢,大小姐,您快去救救锦笙姐姐吧。” “怎么回事?”洛倾雪蹙起眉头,瞧着那身着黛色布衣的丫鬟。 “奴,奴婢也不太清楚。”被洛倾雪这么冷冷地扫视一眼,黛色布衣的丫鬟有些局促。 洛倾雪垂眼睑,薄唇微微抿了抿,抬头瞧着那丫鬟眼中的着急不似作假,这才取了件稍微薄些的披风披上,正所谓春捂秋冻;身子本就不好,还是多注意才是,“走吧。” “啊……哦,是!”那丫鬟先是怔了,随后赶紧应声;在出门时才轻手轻脚地将门阖上。 “你叫什么名字?”边走,洛倾雪边开口问道,“哪个院子的?” 黛色丫鬟许是没想到洛倾雪会开口,半晌才声音低低的应答着,“奴婢莲子,是……是负责花园的。” “哦?锦笙怎么会让你来报信?”洛倾雪不解,低垂的眼睑,眸底闪过一闪而逝的幽光。 莲子低着头,小碎步跟在洛倾雪身后,“不,不是;锦笙姐姐对奴婢有恩,奴婢是偷偷来报信的。” 洛倾雪臻首微微偏了,眉梢扬起浅浅的弧度,只是一眼,瞧见莲子那张放在人群中便绝对再找不出来的容颜,可偏生却有一种沉静的味道,眼睛不大却很清澈有神,瞧着倒是个不错的;心中倒是有了个想法,只是要不要,还是等等再说吧。 就这么短短片刻,莲子不知,她一个好心的举动,竟是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 …… “啪!”“啪,啪!” “你说不说,嗯?” “……” “孟姨娘就算再失宠,那也不是你这贱婢能作践的。” “……” “哼,表面看着老老实实的,却不想竟然这般偷奸耍莪,踩低捧高,当真以为有雪丫头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奴婢没有!” “啪——”又是一声脆响。 “还敢顶嘴了,给我打,狠狠的打;雪丫头心善才容忍你们,她不教训,我替她教训!” “……” “说不说?”语气很是恶劣,不善。 “奴、婢、没、有。”锦笙语气艰难,一字一句。 远远地尚未走进碧波湖,就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声音,以及那老者明显带着怒气的质问声。 洛倾雪面色陡然一沉,体内原本沉寂的戾气顿时散发出来,视线朝湖对面的碧波亭处微微一扫,脸色更是难看,她转头对着莲子,“你先退吧。” “……”感受到洛倾雪那清冷好似针扎般的眼神,莲子低着头,贝齿紧紧地咬着唇,迟疑了;咬着牙,“大小姐,锦笙姐姐是冤枉的。” “我知道。”洛倾雪声音很轻,宛若天空中弥漫的清风般。 莲子深吸口气,“锦笙姐姐是个好人,断是不会做出那等事情来的;她跟在大小姐身边多年,大小姐应该知道锦笙姐姐的为人,奴婢先告退了。” “嗯。”洛倾雪点点头,看着莲子的背影,心中原本的些许迟疑倒是真的定了来。 瞧着对面,那不断扬起手又落的人;以及那声声似是击在她心头的闷哼声,她心中划过一道阴冷的嘲讽,嘴角微微勾着,孟氏,小孟氏,既然你们要玩儿,那本小姐就陪你们玩儿到底;你们可一定要撑住啊。 想着,她脚的步子不由得又快上了几分。 “啪,啪啪——” “你到底说不说!”孟氏语气越发的狠戾,拔高声调,“你这个贱婢,你到底说不说。” 碧波亭内,锦笙跪在地上,双颊又红又肿,嘴角不断有猩红流出,眼底却满是倔强,“奴婢说了,奴婢没有。” “你,你,你这贱婢,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巴掌硬,给我打,狠狠的打。”孟氏眼底闪过一丝精芒,阴鸷充斥着眸底,宽袖一甩。 闻言,田嬷嬷瞧着锦笙那模样,想到洛倾雪,心中叹了口气,却不得不扬起手,只是尚未落,便听见一声清脆的轻喝。 “给我住手!” “老奴见过大小姐。”“奴婢见过大小姐。”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洛倾雪的那一刹那,田嬷嬷竟然觉得大大地松了口气。 洛倾雪面无表情,眸色冰冷,对着孟氏,声音更是宛若千年寒冰般,“倾雪见过祖母。” “哼。”孟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不知锦笙犯了什么错,倾雪这个做主子的御不严,若是有地方冲撞了祖母,还请祖母宽宏大量饶了她这一回,倾雪定会好好调教,不会让她再犯了。”洛倾雪侧身立在孟氏身旁,声音轻轻,语气悠悠。 孟氏面色很是难看,遂甩手从衣袖中出一个东西来,金属落地发出“吭”的一声脆响,她语气没好气的,“你自己问她吧!” 洛倾雪循声望去,入目却是一支铜鎏金、香兰点翠掐丝的彩雀衔珠步摇,“祖母这是何意?” “……哼。”孟氏不理。 见状,田嬷嬷犹豫了,到底都是主子,这般僵持着也实在有些难看,她抬头快地看了看孟氏,犹豫了这才开口解释道,“大小姐您有所不知,这支步摇乃当初孟姨娘过府时,老爷所赠的。” “哦?”定情信物么? 小孟氏还当真舍得血本呢;只是到底是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在乎呢,还是因为太在乎,所以因爱生恨?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眉宇间充斥着冰冷的气息,可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淡淡的道,“这般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这般随便乱扔呢,瞧着这步摇的做工倒是不错的,咦,竟是兰师傅的手艺。” “哼。你怎么不问问这步摇怎么会出现在那贱婢的身上?”孟氏实在看不去,她现在火气正大着呢,尤其是经历了钱嬷嬷一事,让她总觉得心头不爽,好像憋着口气,可是又无处可发;原本今日田嬷嬷好一番劝解才让她答应出来花园走走,却不想又遇上这样的事情。 “哦?锦笙,可是如此?”洛倾雪转头,瞧着锦笙,只看到她那满脸的狼狈时,心头很是不悦,却面色如常。 “奴婢没有。”锦笙深吸口气,原本一直强压抑着的伤痛和泪水,在瞧在洛倾雪的刹那时便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小姐,小姐,这样的小姐让她拿什么去报答;她无父无母,本就是孤女,夫人赐了她心声,小姐待她更是真心,她也唯有这条命而已了。 洛倾雪点点头,低着瞧着刚拾起的步摇,“嗯,这步摇瞧着虽然精致,虽然是兰师傅的手艺,可拿出去只怕没几个人敢接手的。” 兰师傅,本名叫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只是到当年她夫君移情别恋,宠妾灭妻不说,更是被那妾室陷害,腹中五个月的胎儿被活活打得流产;大雪封城,她被扔到郊外人迹罕至的偏僻处;若非静安太长公主刚好外出寺庙上香归来,只怕早已经魂归离恨了。 后来,知晓静安太长公主素爱发簪,她祖上是巧匠师傅,也曾学过一星半点,就靠着报恩这么一股气性撑着,最后竟是成为整个云都都赫赫有名的绞簪大师;做出来的发簪,样式新颖别致,自那之后,静安太长公主便只带她做的发簪,名气渐渐传了出来。 “那也不是着贱婢能染指的。”孟氏没好气的,胸口堵着一口气,对洛永煦也有些埋怨,他到底知不知道分寸;先是拿太祖皇帝钦赐给洛倾雪的凤凰于步摇送宋芊芊;再拿冯望月的发簪送小孟氏,还当真是…… 洛倾雪点头,微微笑着,“的确是,外祖母曾经说过,兰师傅的发簪代表的是她太长公主的身份,的确不是她们这些人能染指的。” “……”闻言,孟氏面色明显怔了。 俗话说得好,妲己再美终是妃;小孟氏虽是良妾,却也逃不过一个妾字;妾者,也不过是比人身份更高一点的人,说到底,那也还是人。洛倾雪这一句话,不可谓不毒。 “那你的意思是,她私自混摸孟姨娘的财物此事就这么算了?现在只是发现了一支步摇,谁知道她还拿了些什么?”孟氏语气很是不善。 洛倾雪也不恼,只低头瞧着锦笙,“你当真去迎春院拿了孟姨娘房里的东西?” “咚——” 锦笙头猛然磕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小姐明鉴,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因为两颊又红又肿,说话有些咬字不清,可那眼中的神色却异常的坚定。 “那这步摇到底怎么来的?”洛倾雪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瞧着锦笙所跪的地方前面放着一个木制的托盘,上面是素瑶居因为丫鬟们受伤而送去浣洗房的衣衫,她嘴角微微勾着。 孟氏冷声,“还能从哪里来的,这贱婢身上掉出来的,若非今儿我出来散步;刚好这支步摇从她身上掉来,还当真是没人发现;倾雪不是我这做祖母的说你,这种表里不一手脚不干净的丫鬟,还是早早打发了干净,没得留着败坏自己的名声。” “呵呵,祖母说得是;那等手脚不干净的婢女,孙女自是不要的;只是我很好奇,自从相国寺归来,锦笙白日里都陪着我,不知哪里来的时间混摸到孟姨娘的房里;呵呵,还是说,孟姨娘这支步摇丢了数月她都未发现?” 洛倾雪问得一本正经,嘴角噙着清寒薄笑,“不过,这步摇的颜色也太老气了些;您瞧瞧这支。”说着,她弯腰抬手从锦笙头上取一支双蝶翩坠彩色流苏的发簪,色彩鲜艳却并不艳俗,而且那样的金属光泽和握在手上的厚重感,一看就知道并非凡物,“前些日子外祖母让兰师傅特地给孙女做了一批发簪,这些陈旧的,搁着也是搁着,孙女就想,她们服侍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倒是给了这丫头不少。” 言外之意,这支样式虽然不错但颜色老气的步摇,锦笙还当真看不上。 “哼!”孟氏轻哼一声,“谁知道她怎么想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锦笙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洛倾雪低着头,轻声问道。 锦笙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去浣洗房取了衣衫往回走,在那处假山时,与一名丫鬟撞了一,然后就掉了这枚簪子,那丫鬟匆匆离开,然后……然后老夫人就来了。” 后面的话,已经不用说,洛倾雪也能想到。 她眉梢轻轻挑了,“是哪个院子里的丫头?” “……这,奴婢没看清楚。”锦笙抿着唇。 “哼,什么没看清楚,我看根本就是她在狡辩,给我打;打得狠了,痛了,她就会说了。”孟氏恨恨地咬牙切齿道,“田嬷嬷,没听见我的话,给我打!” 洛倾雪抬手,抓住田嬷嬷犹豫间高扬起的手,淡淡地笑着,却让田嬷嬷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祖母,正所谓棍棒底多冤案;这件事情不如就交给孙女处理如何?” “倾雪,不是我这当祖母的说你,你身为平安和乐郡主,我镇北侯的嫡出大小姐,一言一行当为云都闺中女子的典范;这种失德失行的丫鬟,还是早早的打发了,免得到时候惹出点儿什么事情来,没得玷污了你的名声。”孟氏语气不善,却偏生要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洛倾雪点头,眼神清澈如昔,嘴角微微上扬,染着淡淡的笑意,若是忽略她周身散发的寒气的确是让人如沐春风,可若加上那浑身弥漫的阴寒,呃,碧波亭内的婢女们都悄悄地朝后退了两步。 “祖母说的是,可正因为我是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我镇北侯府正经嫡出的大小姐,所以才更要将此事查清楚、弄明白。”她淡淡的笑着,低着头,嘴角噙着清淡的笑;语气不急不缓,不骄不躁,好似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般,“正所谓天无不透风的墙;今儿这事,就算祖母了禁口令,焉知没有人明知故犯?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外人定不知怎么看我呢,更何况有些事情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孟氏面色“唰”的一沉了来,语气越发的难听了,“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这个贱婢?” “呵呵,祖母训诫是她的荣幸;只是这罪名却不是说担就担的;就如同乌骨鸡的事情,不也是一样的峰回路转,结果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呢,祖母……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洛倾雪状似无意地提起,可在孟氏看来却不亚于那刀戳她的心窝子般,她最是在乎颜面的人,孟氏一族在勋贵名流、达官贵胄齐聚的云都只能算是最末,她能嫁入镇北侯府,算是高嫁,高了不知道多少个门槛。再加上孟氏生性善妒,老侯爷对后宅之事又向来放手不管,竟是由着她养出那样的性子。不然,以老侯爷那十数名妾室通房,又怎么会只有两名嫡子,四位庶女如此而已。 背后多少人对孟氏指指点点,可因为老侯爷的纵容,她腰板越来越硬也越来越直;多少人求着上门讨好她,巴结她;孟氏一族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他所依仗的静王府也因为镇北侯府姻亲这个关系对他们高看一眼,不然,哪里会有如今的孟族。 孟氏面色已经黑到一定的地步,看着洛倾雪,“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这做祖母的还能冤枉了你不成,哼!罢了,当真是为好不得好,这事儿你愿意自己管你就自己管吧,哼等以后出了事情可别怪我这当长辈的没提醒过你!” “祖母息怒,倾雪没有这个意思。”洛倾雪低着头,纵使披着披风也难掩那单薄的身子,尤其是因为重生以来,许是太过不安又刚好遇到冯望月过世的事情,她原本就不怎么丰盈的娇躯此刻更是单薄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班,两颊原本那可爱的婴儿肥褪去,整个人显得很是高贵清雅,“祖母,我……” 语气带着哭腔,肩膀微微抽动着;只是那低垂的脑袋,无人看到她嘴角那嘲讽笑,以及眼底一闪而过的厉芒。 见她低头,孟氏胸口的闷气顿时消散了不少,连带着语气也好了很多,“倾雪啊,祖母是过来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些人,你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开染坊,这贱婢也都是你平时惯出来的。” “多谢祖母教诲。”洛倾雪低着头,温言细语。 “不过既然你与这贱婢说清,她又口口声声的冤枉,若是祖母就这么发作了她,以后少不得有人嚼舌根子说我专断跋扈;既然这样,那我就给她一个机会,只要她能在一个时辰之内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此事就此作罢了。” 半晌,孟氏才缓缓地开口,只是这要求却甚是刁难。 洛倾雪抬起头,眼底仍旧清澈就好似这碧波湖的湖水般,她嘴角微微勾着,好似带着些许激动,又好似惊喜般,刻意压低了嗓音对着跪在地上的锦笙道,“锦笙,还不快谢谢祖母。” “奴婢多谢老夫人开恩。”锦笙语气恭谨,磕头谢恩。 “虽然已经到了春末,可到底天气仍旧有些凉;这一个时辰也不能让祖母您老人家坐在这里吹冷风不是,不如一个时辰之后,孙女亲自带着锦笙前往荣禧堂,如何?”洛倾雪转头,语气淡淡的,说话间已经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孟氏披上,还细心地为她系上锦带,“钱嬷嬷不在,田嬷嬷当更用心地照顾祖母才是,不然倾雪瞧着白氏倒是不错的,白家世代都是我镇北侯府的家奴,从未有过二心;白氏做事也沉稳悉心,不如调入荣禧堂去照顾祖母如何?” 刚才发作过,此刻孟氏还有些别扭,不过到底也没有拒绝;任由洛倾雪给她披上披风,可听到她的话却不由得蹙了蹙眉头;白氏的确是个好的,她原本也有这样的打算,可这话从洛倾雪口中出来,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一股,呃,很诡异的感觉。 如果真的顺着她的话将白氏调入荣禧堂,怎么感觉都好像,好像是在自己身边安置了一个洛倾雪的眼线一样,这种随时被监视着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原本打算要白氏的念头顿时被打消了去。 对着洛倾雪,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行了,此事祖母自有主张,瞧瞧你自个儿都快瘦成皮包骨头了;若是走出去,人家指不定以为祖母亏待了你呢,若是哪些人不合用的就告诉祖母,告诉你大伯母让人牙子带一批过来,你多挑几个就是。” “多谢祖母。”洛倾雪低着头,淡淡地笑着道。 白氏,如果她没记错,就在今年碧桃宴会之后;白青会因为一名女子染上人命官司,当时是冯素烟求了洛永煦出面,才调查出真相让白青平安无事,自此她变成了洛芊芊的左膀右臂;回想起来,当初自己身上不少事情,恐怕都是出自这白氏之手吧。 除去这一点不说,白氏这人当真是没话说;沉稳冷静,机制多谋,只可惜错生了女儿身,若非如此,只怕流云国会又多一个运筹帷幄的谋臣了;再加上人品也很不错,她现在正考虑将人收入囊中,又怎么会白白便宜了孟氏。 “祖母瞧着那白氏也是不错的,如今素瑶居内多是伤员,梁嬷嬷又病卧在床,只怕三两日是好不了的;不如让白氏去你的素瑶居吧。” 这样的念头一起,孟氏越发觉得自己很是聪明,白石是她的心腹,白氏若是去了素瑶居,到时候不就相当于自己在素瑶居安置了一个眼线? “……”洛倾雪低着头,有些犹豫。 可她越是表现得如此,孟氏内心便越是坚定,“行了,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你院子里也是该添几个嬷嬷了,省得那些丫鬟没大没小的还没人管教,这白氏素来规矩是极好的,办事又沉稳悉心,让她去你的院子,祖母放心。” “既然如此,那倾雪恭敬不如从命了。”洛倾雪低着头轻声应和着,只是那脸上的笑却怎么看,怎么难看。 孟氏瞬间心情亮了,开心了,高兴了,领着田嬷嬷和一种婢女离开了。 碧波亭中,唯有洛倾雪和锦笙仍呆在原地。 “小,小姐……”锦笙缩了缩脖子,贝齿紧紧地咬着唇,表情有些讪讪的,“奴婢又给您添麻烦了。” “傻丫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洛倾雪拉着她的肩膀将她提起来,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 那温热的刺痛感让锦笙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很疼吗?”洛倾雪沉着脸,“上次给你的玉肌膏可还有?” 锦笙低着头,小声道,“有的。” “有就好,回去多抹一些,待过几日消肿了便好。”洛倾雪在心中轻叹口气,瞧着锦笙的惨状眼底狠戾一闪而逝,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她才不相信孟氏那一番所谓的真相,转头对着锦笙,“将今儿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给我说一遍。” 锦笙点点头,将地上盛放着衣衫的托盘端起来放到石桌上,声音有些翁,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过洛倾雪倒也听得明白,随着她的讲述,洛倾雪神色越来越暗,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当真没看清楚那丫鬟的模样?”洛倾雪单手搭在石桌上,食指有节奏地轻点着;“一点都没有看清楚?” 锦笙努力地回想了一,摇摇头,“镇北侯府的婢女都穿着那样的衣衫,发髻也都是一样的,奴婢实在没看清。” “这个点儿出现在这个地方,还偏偏就那么巧合。”洛倾雪冷声,耳骨微微动了动,听到有草窸窸窣窣的声音,对着暗处轻喝一声,“出来。” “奴婢见过大小姐。” 暗处那人许是没想到竟然会被发现,身子颤抖了,顿时出来,双膝跪在地上。 洛倾雪眉头轻轻蹙了蹙,“莲子,怎么是你?不是让你退嘛?” “奴婢不放心锦笙姐姐,所,所以……”躲在一旁偷看这样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洛倾雪蹙了蹙眉,猛然想到莲子是在花园上工的,遂张口问道,“今儿早上,花园里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莲子身子颤了颤,“奴婢不知。” “有没有什么人或者事情比较反常的?”洛倾雪又委婉地换了个说法。 莲子跪在地上,低着头,似是在沉思,良久才抬起头,“人倒是有一个,不过也不算反常;迎春院的粉茉姐姐今儿早上在花园里逛了会儿,时不时的想在找什么人般,可没多久就离开了。” “你看着她离开的?”洛倾雪顿时嘴角微勾,眉梢轻轻挑了挑。 莲子摇摇头,“这倒没有。” “你立刻去将今儿早上在花园的所有人都召过来。”洛倾雪心中轻嗤一声,小孟氏,当真是不安分呐。 冯素烟设计了她,她心有不甘;她也理解;可理解是一回事,这报复到自己身上却又算是另外一回事了,更何况,她不过是将计就计,小孟氏倒台,让孟氏对她寒心本来也是冯素烟的目的,她只是将这目的用另外一种形式表达,顺便将自己摘出去罢了。 锦笙略微迟疑了,“小姐,难道是孟姨娘她……” 洛倾雪懒懒地地给她一个赞同的眼神,“看来还没笨到家。” “小姐!”锦笙咬着唇,“可是孟姨娘不是昨儿就应该搬到庵堂去了吗?更何况那可是老爷给她的定情信物,难道她不知道初入府时,夫君所赠的东西代表了什么?” “代表什么?”许是因为之前太过紧张,现在事情如此轻易的就被解决了,洛倾雪竟是难得的有了好心情,带着悠悠的笑容,调侃道。 “……”锦笙撅着嘴,面上微红,当然本来也是又红又肿的,“小姐,您又欺负奴婢。” “欺负,我要是欺负你,你还能好好地站着。”洛倾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往后别这么傻乎乎的,人家要打就由着打,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若是给你未来的夫君瞧见了,指不定怎么嫌弃呢。” 锦笙顿时又羞又恼,“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要一直陪着小姐的。” 夫人对她恩同再造,小姐待她更是宛若姐妹;这条命,她早就已经打算交给小姐了;她不愿意,也不允许有其他事情来分了她的心;她只想一心一意的照顾小姐,待百年之后,也是要随着小姐去见夫人的。 “……傻丫头。”洛倾雪在心中轻叹口气。 不得不说,莲子这人虽然长得次了些,不过为人办事倒是极为靠谱的。 只不过短短一刻钟,她已经领着十数名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碧波亭前。 “奴婢/奴才见过大小姐。”众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洛倾雪摆摆手,“都免礼起磕吧。” “谢大小姐。”众人再次齐声回道。 “不知大小姐唤奴才们前来所为何事?”有那平日里胆子大的,此刻被推出来做代表。 洛倾雪也不含糊,孟氏给的时间本就不多,一个时辰去了小半,她三言两语、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再次开口道,“你们今儿有谁看到与锦笙撞在一起的那丫头?” ------题外话------ 心儿:最近爪子越来越残了,一万字要写8个小时,呜呜,半夜两点啊,如果今天更晚了,说明是审核晚了,抱歉啊,喵! 第066章 报复来,柳暗花未明 言情海 正文 第067章 提分家,三朵白莲花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67章 提分家,三朵白莲花 顿时,在场气氛被压了去;明显得连呼吸都更轻声了些。 明显地察觉到在场其中某几个人的身子陡然僵硬些许,洛倾雪清冽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危险,心更是了然,“没人瞧见吗?” “……”众人沉默。 洛倾雪也不逼问,只转头瞧着碧波亭中鲜脆的荷叶并湖畔那连天的碧草,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薄唇开合语气淡淡的似是嘲讽,似是感慨,“人走茶凉,物是人非;果然是人心易变么,母亲若是在天有灵,当真该回来看看,这个地方……” “砰——” “砰,砰砰。” 话音刚落地,人群中便有一阵阵的骚动,最后闷响声接二连三从耳畔传来。 “大小姐,奴才看到了。”有人鼓起勇气,咬着牙深吸口气,“是,是……” 另一个人接着道,“是迎春院的粉茉。” “对,就是她。”有人开口,便有人不甘落后。 洛倾雪仍旧位置着转头的姿势,视线始终瞧着那宁静得没有波澜的湖面,间或鱼儿嬉戏其间,扬起淡淡的水波;她心中冷然,转头瞧着跪在地上的四人;以及立在旁边或面色苍白,或眼神飘忽,或低头沉思的人;在心中摇摇头。她依稀记得,母亲曾经说过,世道艰难,寻常百姓更不易过活,这花园里不少人都是在最艰难的时候母亲给予了他们一条明路。不然,只是一个花园,如何用得着十数人日日堪舆。 “长归,去迎春院把粉茉拎来。”她淡淡地对着暗处道;众人只感觉到一阵凉风吹过,一道幽光,然后碧波亭内又恢复了宁静,转头瞧着跪在地上的四人,“带本小姐去她们相撞的地方瞧瞧。” “奴婢领您去吧。”莲子咬着牙,却很是倔强地开口。 “也好,你们也一起去瞧瞧吧。”洛倾雪转身,对着在场其他人道;她可管不着他们心底到底是不是愿意;正所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事情是在那里发生的,就一定会留蛛丝马迹;区别在于:有没有人会仔细地去查探而已。 锦笙不解地瞧着洛倾雪,“小姐,您这是……” “就是去看看而已。”有些事情三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锦笙犹豫了,看着那承装着衣衫的托盘,“那,小姐,奴婢先将这衣衫送回素瑶居吧,外面到底凉;您也该添件衣裳了。” “也好。”洛倾雪点点头。 锦笙端起托盘欲要告退避走,在与洛倾雪擦肩而过的时候,洛倾雪眼角微缩,猛然抓住一丝不对;抬手快速抓住锦笙的胳膊,轻喝一声,“慢着。” “小姐,怎么了?”锦笙有些紧张,在场的其他人也很是不解。 这位大小姐以前那可是出了名的刁钻难缠;可人家是主子,他们是人,只能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 洛倾雪微颔臻首,好看的眉宇颦蹙着,巴朝碧波亭内的石桌上扬了扬,“你先将托盘放,我瞧瞧。” “……哦。”锦笙怔了,依言将托盘放。 洛倾雪抬手,将最上面那件折叠整齐的衣衫捞起,拇指细细地摩挲其中一个地方;顺着她的动作望过去,锦笙顿时面色苍白,“小,小姐……奴婢该死!” “……行了,起身吧。”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洛倾雪面色很是难看,因为那件衣衫的颈间处明显有一个破洞;素雅的白色,折叠起来不易察觉;再加上因为锦笙被撞后直接被孟氏抓了个正着,后来又一直被掌掴,哪里有时间查探,现在细细看去,衣衫竟然不知被什么东西刮破了个小洞,那样明显毛乎乎的擦边,还有那托盘的边儿上,不知怎么回事,竟有些破损,破损的地方还有一点点的猩红。 捏着那支彩雀衔珠的步摇,洛倾雪翻来覆去仔细地打量着,陡然在她瞧见那掐丝的尽头处一点点,若是不仔细定瞧不见的红色时;顿时嘴一咧,笑了。 宛若三月春风,宛若夏日骄阳,花园盛放的百花在她面前也顿时变得暗淡。 “小姐,您没事吗?”锦笙很是战战兢兢的开口,自从自家小姐上次在相国寺大病一场,梦魇醒来之后便轻易再不会这样笑了;记忆里自那之后,小姐一共这样笑过两次,每次这样笑的时候都有人会倒霉,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洛倾雪嘴角斜勾,眉梢浅扬,“你看本小姐像是有事的人?” “……”锦笙努力地吞了口唾沫,艰难地摇了摇头;虽然她真的很想点头。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相处多年,又有前世那般的记忆;对锦笙她实在太过了解,以这丫头那跳脱的性子,现在指不定想到哪里去了;洛倾雪也不卖关子,转头对着之前跪在地上的四人,语气淡淡的道,“你们可愿意随本小姐去荣禧堂作证?” 现在物证有了,那粉茉的罪名基本无虞;但唯有人证,物证聚齐,方能让孟氏哑口无言。 “……”几人再次陷入沉默。 洛倾雪在心中摇摇头,薄唇开开合合,语气顿时冷然了几分,果然最善变的是人心;斜眼瞧见长归已经提着粉茉的后襟快速朝着他们掠过来,她淡淡地道,“锦笙端着托盘,咱们这就去荣禧堂。” “是。”锦笙应声,虽然不解,不过却也识相地没问。 小姐这样做自然有她这般做的目的,至于她,只需要默默地跟随就足够了。 洛倾雪抬脚,迈步走出碧波亭;距离孟氏给的一个时辰也只差半刻中而已,她必须尽快了。 “大小姐,奴才愿意随您去荣禧堂。” 就在洛倾雪领着锦笙,身后跟着临着粉茉的长归已经走到五步开外的时候,猛然有人开口,“奴才不求什么,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么?这东西有用? “走吧。”虽然心中很不解,自重生以来,她早就将自己的良心给丢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面。 因为她比谁都要清楚,纵使那些人现在还没有对自己动手;那是因为现在的时机未到,那时因为他们现在羽翼未丰,那是因为现在她的外祖母、太长公主云静安尚还在云都;待外祖母应诏离开,那些匍匐在暗处、司机已久的人只怕就会按捺不住了;所以她现在要做的,也只不过是抢在他们之前,打压对手而已。 正所谓:先手为强,后手遭殃。 深深侯门,大宅后院,良心这种东西,对她们来说,从来都是最奢侈的奢侈品。 …… 荣禧堂中。 孟氏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衫,连发髻也重新梳成了堕马髻;头上斜斜地簪着花式繁复的彩枝绕烈火红莲缀珍珠流苏的步摇,暗色的朱红更衬得她无比威严。 “倾雪见过祖母。”洛倾雪盈盈福身。 “奴婢/奴才见过老夫人。”跟在她身后的几人也随即福身,行礼道。 孟氏点点头,只是在瞧见长归记忆她手上提着的粉茉时,面色有些难看,“倾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孟氏院子里的二等丫鬟粉茉,她自然是知道的。 “祖母明鉴,倾雪既然答应在一个时辰内为锦笙证明清白,现在自然是来给祖母送真正的窃贼的;这俗话说得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孟姨娘也该腾出手来好好管管自己的院子了。”洛倾雪单手捏着手绢,轻轻捂在唇边咳嗽两声,然后接着道,“不然,这丢了东西事小;若是平白污了五妹妹的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粉茉闻言,心里顿时怔了;她眼底的不可思议一闪而逝,大小姐她……她怎么会,怎么会…… “唔,唔,唔。”她不断地挣扎着,可是被长归用布条封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声。 孟氏面色难看,洛倾雪这般对待小孟氏迎春院里的人,何尝不是变相地表达对她的不满;她沉着脸,“既然到了荣禧堂,就将人放吧;这粉茉在迎春院也这么多年了,向来老老实实的,瞧着实在不像会是做这事情的人。” “……锦笙也是打小服侍倾雪的。”洛倾雪也不反驳淡淡地道。 孟氏顿时怔了,面色黑沉着,“这也不能任由你随便抓个人来就能安上罪名了不是。” “老夫人救命,老夫人明鉴啊,奴婢没有拿夫人的簪子,奴婢真的没有。”粉茉刚得了自由便猛然跪倒在地,不断地磕头求救求饶着。 洛倾雪却是冷冷地轻笑一声,声音很轻但在场众人却都听得很清楚,“本小姐只让长归带你来荣禧堂,可从未告诉过你,是因为孟姨娘丢了簪子。” ‘唰——’ 粉茉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她紧紧地咬着唇,吞了口唾沫。 “行了,这事在院子里闹得不小,她听说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孟氏淡淡地替她撇开关系,事实上也是如此;大宅后院的女子向来无聊得紧,这些消息自是传得极快的。 洛倾雪仍旧面无表情,语气也淡淡的,“是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孙女很是好奇,这粉茉大清早的不好好呆在迎春院,跑到花园里溜达做什么?” “奴,奴婢;奴婢……”粉茉张口,牙齿却很不听话,磕磕巴巴的。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说明簪子就是她拿的。”孟氏语气很是不耐,“倾雪,祖母以为你向来是个好孩子,难道为了维护那个贱婢就这样将罪名随便找个人安上吗?你太让祖母失望了!” 洛倾雪却丝毫不以为意,“若没有足够的证据,倾雪自是不敢劳烦祖母的。锦笙将托盘呈给祖母瞧瞧,长归将粉茉提起来。” “是。”两人齐齐应声。 洛倾雪一把抓住粉茉欲缩回袖中的右手,撩起宽袖,漏出的指尖果然是有破损,她淡笑着,“你要如何解释,这破了的手指?” “奴婢只是早上不小心被刀划破了。”粉茉吞了口口水。 “哦?”洛倾雪轻哼,“被刀划破了,竟然会留碎布的残丝,这刀长得也挺神奇的,改明儿让本小姐也见识见识。” 粉茉面色‘唰’的一变得更加的苍白如纸,她吞了口唾沫。 洛倾雪却是慢条斯理地,将她指甲中的碎布残丝取出来,淡淡道,“没想到吧,你早上只想着要将那发簪栽赃到锦笙身上,却不小心被那发簪划破了指甲,碰撞时由于紧张,你的指甲挂住了托盘里的衣衫,着急时,你只能用力撕扯,衣衫破碎时,碎布的残丝也留在了你的指甲里。” “……”粉茉牙齿不住地颤抖着,薄唇嚅了嚅,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若是本小姐没有猜错,那托盘被挂破的边缘残留的血丝应该也是你的吧。”洛倾雪淡淡的从怀中掏出一支发簪,正是之前孟氏丢出来的小孟氏丢掉的那支,“祖母也仔细瞧瞧,那彩雀掐丝的末端处,是不是有淡淡的血丝;若倾雪记得不错,只要这血是出自同一个人,放在水里,是会相溶的。您若是还有怀疑,不如让人取了水来,直接验证。” 粉茉整个人已经彻底怔住了,她的心紧紧地悬起,跪在地上,四肢瘫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孟氏面色却越发的难看,细细地瞧了那衣衫破掉的碎洞,以及洛倾雪后来呈上来的从粉茉指甲里取出来的碎布残丝,还有那发簪上的血迹,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粉茉。 “粉茉,你说!”她还是不信。 “奴,奴婢……”粉茉努力地吞咽着口水,闭上眼深吸口气,她左右是已经逃不掉了;心中轻轻地苦笑着,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她早就该明白的,孟姨娘是什么身份,大小姐又是什么身份? 以卵击石,结果早就已经注定好的;就如同那次乌骨鸡的事情,她曾无意间听见喜乐姐姐提起过,可最后呢? 她抬起头,深深地打量着洛倾雪;她真幸福;生来拥有非凡的身份,傲人的地位,长得又美,人与人,果然是不同的。 粉茉深吸口气,强压自己心中翻腾的苦涩,脸上早已经是眼泪横流,她跪好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对着锦笙淡淡地说了声,“抱歉!” 话音刚落,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只听见一声闷响,“砰——” “来人呐,快,请大夫!”首先回过神来的田嬷嬷失声叫道。 洛倾雪也怔住了,她实在没想到,粉茉竟然,竟然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撞柱身亡。 “粉茉,粉茉,你没事吧粉茉?”耳边只听见有人激动的呼唤声。 粉茉张了张口,眼睛望着洛倾雪,轻轻地抬起手,“大,大小姐……” “……”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纵使早已经定决心,可却仍旧不习惯这种眼睁睁瞧着一条鲜活的生命被自己逼迫而亡的感觉,俯身蹲在地上,握着她努力抬起的手。 “对,对不起。”粉茉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七窍中不断有血溢出来。 只是一眼,洛倾雪就能看出来,她是真的打定了主意不活了;撞得那般的用力,脑中的血脉破裂,药石无灵。 “嗯。”洛倾雪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那只握在手心原本还努力抬起的手顿时瘫软了去,直到最后她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瞧着锦笙,带着深深的愧疚;洛倾雪抬手扶眼皮,“好生葬了吧。” “是。”有丫鬟应声。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见洛倾雪有些心不在焉的,锦笙有些担忧。 孟氏更是面色苍白如纸,待她回过神来刚好瞧见田嬷嬷指挥着人用白布将粉茉覆盖正准备抬出去的场景,面色越发的苍白,几近透明般,“反了反了反了!” “那个贱婢!”她咬牙切齿的,对粉茉憎恨到了极点,竟然胆敢在荣禧堂寻短见。 “老夫人,您要不要先回房歇会儿,老奴已经让人去准备压惊汤了。”田嬷嬷眉头紧锁,语带担忧。 “……哼!”孟氏冷哼一声。 洛倾雪此刻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跟孟氏周旋计较了,只淡淡的道,“既然真相已经清楚,那祖母请容许孙女带锦笙回素瑶居。” “……”孟氏瘪着嘴,直接将洛倾雪也恨上了,转头不看她。 洛倾雪本来也不指望孟氏能有多喜欢她,只对着田嬷嬷道,“祖母身子不好,你定要好生照顾着,有什么事记得差人去素瑶居说一声。” “是。”田嬷嬷躬身,“大小姐慢走。” “哐当,哗!” 茶杯落地,摔成碎片的声音,“当真是反了,那个洛倾雪瞧瞧那样子,哼!” “老夫人息怒。”田嬷嬷有些无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夫人竟然变得,让她都觉得有些陌生了,“今日之事,大小姐并未做错;若是锦笙当真被安上那样的罪名,往后让大小姐如何自处?” “哼,大小姐,大小姐;张口闭口都是大小姐,怎么嫌弃我老婆子不中用了?”孟氏气冲冲的。 “老夫人息怒!”田嬷嬷顿时跪倒在地。 孟氏面色阴晴不定,眼神狠厉,“孟贞娴那个蠢货,既然这么不安分,就让她在庵堂多呆一段时间吧。” “……”田嬷嬷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从荣禧堂回来,洛倾雪懒懒地倚着凭几,旁边的小香几上已经空了四个酒壶,而她正端着酒杯,淡淡地品着;面无表情,眼神清冽。 “发生什么事了?”从正院赶回来的姜嬷嬷,皱着眉头小声道。 锦笙抿着唇,压低了嗓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脸上尽是自责,若是她小心一点,也不会,不会…… “……” 说话间,酒壶又空了一个。 姜嬷嬷蹙着眉头,瞧见洛倾雪又抬手给自己斟酒的动作,顿时面色更是难看,抬手阻止了她,“小姐,您别再喝了。” “我没事。”洛倾雪懒懒地,躲开姜嬷嬷的手,抓着酒壶,满杯,一饮而尽。 “可是小姐,您……” 姜嬷嬷摇摇头,俯身在锦笙旁边说了几句什么,锦笙便顶着那张实在不太能入眼的脸跑了出去,她自己则是立在软榻前,亲自为洛倾雪斟酒,动作缓慢,声音轻柔,“小姐,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 “她若是知晓小姐您这般伤心,九泉之也不会安心的。” “小姐,那丫头最后心心念念的是给您道歉,您这般糟践自己又是为何?” “……” 当洛倾寒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洛倾雪神色慵懒,眼神迷离,懒懒地趴在软榻上,倚着凭几。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他今日去了校场,快天黑时方才回府;因为他的性子清冷,院子里的人也都不敢在他面前谈论八卦,他自然是不知晓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洛倾雪转头瞧着,“哥哥,你来了;陪我喝一杯?” “……”洛倾寒沉默了,“好。” 姜嬷嬷皱了皱眉头,“少爷,您……” “不妨事,上酒!”洛倾寒冷声,转头对着姜嬷嬷道,“让银珂备上浴汤和醒酒茶。” 姜嬷嬷抿了抿唇,有些无奈,不过也只能点头,“是。” 内,姜嬷嬷将锦笙领着,只余兄妹两人。 “不开心?”纵使已经尽量轻柔放缓,可声音却仍旧透着冰冷和僵硬。 “没有。”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股与平日里不同的娇媚,柔美。 “因为那个丫头?”洛倾寒继续道,“哥哥敬你。” “不是。”洛倾雪举起酒杯,一口饮尽,那淡淡的带着苦涩的味道弥漫着口腔;对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她能够狠戾决绝;可还是不习惯啊;低头看着自己那雪白纤细的手指,完美的形状,却注定沾染血腥。 但她不后悔,她不杀人,便注定被人杀。 只是……有些不习惯。 一杯杯酒入口,听着耳畔那清冷却充满柔情的话语,洛倾雪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 “大少爷,小姐她……” 瞧着洛倾寒从内出来,守在门外的姜嬷嬷有些担忧地开口。 洛倾寒摆摆手,“睡着了,你们注意这些,待她醒来送上醒酒茶。”说着,像是想到什么蹙了蹙眉,那丫头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她没醉,只是……睡着了。 …… 隔天,洛倾雪起床,揉了揉太阳穴。 喝着所谓的醒酒茶,听着锦笙顶着又红又肿的脸,叽叽呱呱的。 不出她的意料,洛永煦知晓昨日之事后又大发雷霆,不过没有牵扯到她,她倒是有些惊讶了。在她的记忆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是因为她而牵扯到不管是孟氏、冯素烟、宋芊芊亦或者是其他,最后他都定会将罪名推到她的身上;一如前世,宋芊芊招惹的烂桃花,最后却是自己定了罪。 呵,呵呵…… 闭上眼,深吸口气。 “小姐,您没事吧?”原本薄唇不断开开合合,语气也很是欢欣的锦笙注意到洛倾雪的异样之后顿时停来,语气不由得低沉了些,脸上也带着担忧的神色。 洛倾雪摆摆手,“没事。” “当真?”锦笙蹙眉。 “行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哪里像有事的样子。”洛倾雪很是无奈,或许连她都不知道,在无形中她已经将锦笙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这样的亲近,甚至连服侍她多年的姜嬷嬷都比不上。 小孟氏在庵堂住的事情本就已成定局,再加上粉茉刻意陷害锦笙,虽然最后粉茉自尽,并没有咬出后面的主使,但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她在庵堂,只怕出不来了。 至于孟氏,洛倾雪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 仗着镇北侯府的势,扶持孟族;这事谁都知晓,只是祖父去得早,而继承爵位的洛永煦又是个最没主见的,对孟氏虽然说不上言听计从,但也基本上差不离了;不过镇北侯府声名再响,威望再高,却依旧不是他们孟族的;孟族最后的依仗,依然是静王府。 既然如此,那……就让孟氏一族失去最后的依仗,她倒要看看孟氏、小孟氏,她们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 锦笙低着头,嚅了嚅唇。 “啊!”突然她反手一拍脑袋惊呼一声,“奴婢差点儿忘了,今儿早上,表少爷过府说是想接您过去小住几日;您的外祖父对您很是想念,不过被少爷打发了,让奴婢告诉您一声,您要是愿意过去就过去,不愿意就算了。” 洛倾雪嘴角斜勾,挂着淡淡的嘲讽,想念?那个人,所谓的挂名外祖父,连母亲的葬礼都以重病为由不曾出席,会想念自己?如果她没有猜错,只怕又是因为冯素烟吧! 宋芊芊那日将官宴辉推入水中,官家大怒;宋官两家的关系已经濒临破裂,而造成这一切的宋芊芊岂会好过,冯素烟又岂会好过;想着自己该不会搭理她,所以打算让那个所谓的挂名外祖给她施压? 是啊,孝道大如天呢。 “小姐,您要是不去,奴婢直接遣人去回了就是。”锦笙小声嘀咕着。 “去,为什么不去。”洛倾雪嘴角斜勾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很是肆意,带着三分邪气,“既然表哥亲自上门了,我这做表妹的若是还端着架子,人家指不定以为我怎么拿乔呢。” 更何况,若是不去;以她现在在镇北侯府的处境,风口浪尖,众目睽睽之,想要再找到机会溜出府去,只怕是难了;在驸马府,那可就好多了;无论如何,有外祖母在,至少没有人敢为难她不是。 …… 另一边,驸马府中。 冯玉一刚马回府,甚至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就看到闻讯赶来的冯素烟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神色悲戚,语气急切,“玉一,怎么样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并没有看到洛倾雪的身影,顿时有些失魂落魄地放开他的手,“雪儿她……不肯来么?” “呵呵。” 冯玉一尚未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耳畔传来那轻柔却低低沉沉的笑,带着浓浓的苦涩和绝望,“是了,她怎么会肯来呢?” “二姨,您别担心了;倾雪表妹或许只是有些误会,待有机会说明白也就是了。”瞧见冯素烟那般模样,冯玉一有些不忍,开口劝解道,“倾雪表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冯素烟勾着唇,那苍白的脸色,失魂的眼神,那样的惹人怜爱,饶是冯玉一这个晚辈看了,心头都不禁浮上一些不该有的悸动,声音柔了柔,“二姨您放心,待表妹来了,我们会好好劝她的。” “算了,是我对不起姐姐;呜呜,在姐姐那样的大日子里,我竟然,竟然……” 话未出口,冯素烟已经是泪如雨。 “二姨,您别哭啊,呃……”冯玉一抬起手,想要安慰却怎么都落不去,纵使是晚辈可她到底已经十六,算是成年男子,与长辈之间暧昧不清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他有些讪讪地收回手,“您别哭了,表妹或许只是一时没想过来;您与大姨的关系那么好,待她想明白就好了。” 冯素烟抿着唇,眼眶通红抬起头望着冯玉一,语气很是天真,“真的吗?” “嗯。”冯玉一摸了摸鼻头。 “嗯。”冯素烟点点头,“可怜芊芊那孩子,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没办法保护她。” 冯玉一想了想,手还是落了去,轻轻拍了拍冯素烟的手,“二姨您放心,芊芊的事情,外祖母也定是不会放任不管的;现在她只是在气头上,让表妹劝劝也就是了;她素来是最疼爱表妹的,表妹又疼爱芊芊,您还担心什么。” “……我……”冯素烟低着头,有些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话题一转,她紧紧抓着冯玉一的手,“玉一,你说雪儿她真的回来吗?” 冯玉一尚未来得及回答,猛然听到一声严肃的轻喝,“玉一,你们在做什么?”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冯玉一有些讪讪地将手抽出来,面色微微变了变,“我,二姨担心芊芊所以我……” 冯志一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不是让你去接表妹,人呢?” “表弟说表妹身子不太舒服,呃,我去的太早,表妹还在歇着呢。”对这个大哥,冯玉一向来很是畏惧,不敢说谎直接和盘托出。 冯志一蹙了蹙眉,“前些日子听青云表哥提过,表妹是身子有些不适……”说着,斜睨了冯素烟一眼,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后面的话也直接咽回了肚子里。 “大哥,芊芊表妹的事情……”冯玉一斟酌着,有些犹豫地开口。 “有外祖母和外祖父在,他们自会处理的。”冯志一语气仍旧一如既往的冷清,言语间竟与洛倾寒有些相似。 “可外祖母现在明显在气头上。”冯玉一小声嘀咕着,不过这话却不敢大声说出来,只能点点头,“二姨,您放心吧,芊芊会没事的。” “什么会没事的?”冯天翔听了人的汇报之后,匆匆赶来,刚好听到冯玉一安慰的话,视线扫了一圈,皱了皱眉头,“倾雪呢?她不肯过来?” 冯志一面色微沉,眸底闪过一抹厉色,薄唇微微嚅了嚅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先出去了。”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哼!”冯天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当真是没大没小。” “祖父!”冯玉一轻唤一声,“倾雪表妹身子不适,总不能让她带着病体过来吧;若是祖母知道了,到时候又要发脾气了。” 搀扶着冯天翔的中年女子也轻声安慰着,“就是,倾雪可是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郡主,身子可金贵着呢;这若是再在外面招了风,那可是不好交代呢。” 一句劝慰的话却不亚于火上浇油;果不其然,冯天翔闻言,更是大怒,“交代,我要跟谁交代;怎么,平安和乐郡主就了不起了,我还是她外祖父呢,简直就是不孝!” “老爷,您可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中年女子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奸笑,可面上却仍旧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 “爹,呜呜。”冯素烟抿着唇,与那中年女子有五分相似的容颜,她眼中含泪,“我好担心芊芊啊爹,女儿在宋府真的呆不去了,呜呜……” 见状,冯天翔只觉得心都软了,将冯素烟轻轻拢入怀中,“乖,烟儿不哭了啊,不哭了;过不去咱就不过了;咱们驸马府又不是养不起。” “这,老爷这可不行。”中年女子正是当年爬上驸马床的婢女王美妍,闻言,顿时面色紧张了,“素烟到底是宋家明媒正娶的,堂堂正正的宋家人;纵然宋廉青去得早,可该咱们得的,咱们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宋家;不如,烟儿你们分家吧。” 冯素烟蹙了蹙眉,“这……” 云都的世家大族,虽然也有分家的先例,可那是老人不在的情况;老人在世时提分家,那可是不孝啊。 “官家气恼的无非就是芊芊失手将官四少爷推入水中,傻烟儿,你在这个时候提分家;也算是保全了官宋两家的关系;只怕宋家族长巴不得呢。”王美妍拉着冯素烟的手轻轻拍了拍,“虽然月儿不在了,可倾雪、倾寒还小;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月儿生前对你那般好,你可别辜负了月儿的一番心意才是。” 听了这话,冯素烟脑子里又浮现出洛永煦那张自少女时代便让她印刻到内心深处的俊脸,顿时面上有些发烫,“您说什么呢,姨娘……” “那可不是,美妍说得是;倾雪和倾寒的确还小,又没有人教导,瞧瞧现在成什么样了都……你往后可定要好好教导他们,着孝道两个字可不能忘。”冯天翔也很是赞同。 他这一辈子,碍着云静安,碍着驸马的身份,妾室、通房都很少,也唯有冯望月这一个嫡女,还有两子一女却都是庶出;他当年本是意气风发的探花郎,家中的独子;却因为云静安,让嫡出一脉的香火就这么断了。而且,在面对云静安时,他始终有些……自从有了冯望月,他们便再没有过夫妻之实。 这些年来,一直陪伴他的都是王美妍,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王美妍渐渐也多了几分真心。 听着他们的话,冯玉一蹙了蹙眉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到底是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公主,您就任由他们这么折腾去?” 院子里面的人全神贯注的谈论着,却忽略了门口处,赵嬷嬷、孙嬷嬷搀扶着的云静安一行。 闻言,云静安轻哼一声,“就凭他们,还能折腾出朵儿花来?” “奴婢瞧着郡主对二……宋夫人的态度也没有那般热络,想来上次大小姐断七礼的事情,郡主是真的恼了。”孙嬷嬷犹豫了,试探着开口,“而且以宋夫人的身份,若是嫁入镇北侯府,到时候郡主和世子的身份只怕会很尴尬。” 云静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只是那微微眯起的双眼中却尽是狠戾之色,“不过是个贱的贱婢所出之女,嫁入宋家也是看在月儿的份上;分家么?呵呵……分了,也好。” “……呃,公主,您也支持宋夫人从宋家分出来?”赵嬷嬷有些担心,“这样的话,那岂不是……” “行了,此事本公主自有主张。”云静安面色清冷,“孙嬷嬷,你带着人去将华清楼收拾一,倾雪最爱看湖,往后这府上华清楼便是倾雪的院子。” 孙嬷嬷愣怔了,抿了抿唇,将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点点头。 “郡主真的回来吗?”赵嬷嬷有些怀疑。 “月儿教出来的孩子,本公主又怎会不了解;纵使她再不愿,只要还能床她都回来的。”说起冯望月,云静安的语气里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些许悲戚和哀痛,“那孩子,表面上看着冷冷清清的,内里却最是孝顺;前些日子送去的茯苓,只怕又被送给哪个姓孟的白眼狼了吧。” 赵嬷嬷有些不懂,“公主您既然明白,为什么又要……” “我的时间不多了,倾雪终究是洛家的女儿。”看着那花坛中盛放的鲜花,云静安很是感慨,原本好看的眉宇紧紧地皱起,贝齿轻轻咬着唇。 有些人,只能放在心里;有些事,错过就只能错过;只是那个人却还是不懂。 ------题外话------ 心儿:写倾雪喝酒那一段,俺考虑了很久,还是这样写了;因为心儿觉得这样让倾雪看起来才更像是一个人,她会对王天宝那样的人毫不留情,但对于像粉茉这样的人却很无可奈何;粉茉从某种角度上讲,也是一个悲剧,她不愿意与倾雪为敌,但立场不同,她只有这么做;最后用生命抒写歉意,但做了就是做了…… 倾雪之所以会如此,一方面她心头有道过不去的坎,来自汝霖的,一个医者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从自己眼前消失;另一方面,她也无法原谅粉茉,毕竟她是真的做了伤害她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以后手上会沾染更多的人命,所以也只是借此发泄而已! 第067章 提分家,三朵白莲花 言情海 正文 第068章 入冯府,假戏被真做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68章 入冯府,假戏被真做 “……” 抬首微侧,瞧着入目那略带感慨的神色,赵嬷嬷抿着唇,有些话她无法出口,有些事也终究不是她能掺合的。那个人,想着她也只能在心中轻叹口气,“公主,起风了;老奴扶您回房吧。” “嗯。”云静安心中陡然划过一丝黯然,瞧着不远处那翩跹的舞蝶,盛放的玉簪花雪白如最美的凝滞;搭在赵嬷嬷小臂上的手,顿时紧了紧。 “公主,您……”赵嬷嬷迟疑着,脚步顿了。 云静安深吸口气,微微摆了摆首,“没事了,走吧。” …… 素瑶居中,姜嬷嬷领着锦笙收拾着常用的衣衫、首饰。 “小姐,银珂她们三人您瞧着,可要带上?”锦笙迟疑了,张口问着。 洛倾雪依着凭栏,眺望远处那平静的湖面,眼底隐隐带着波涛,眉梢轻轻朝上挑了挑,“她们既有伤在身,那就不带了吧;我瞧着莲子倒是不错,青黛也带上。” “……”姜嬷嬷面色沉了沉,似是在想着什么,“小姐,这您带的人是不是少了些?” 不管是身为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还是镇北侯府的大小姐;出门都不应只带这么几个丫鬟的。 “素瑶居内尽是伤员,带出去若有什么差错丢的不也是我这个主子的面子?”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以冯素烟在镇北侯府那只手通天的手段,她就不信她能不知道;更何况那件事本就是她一手策划;现在又装模作样以外祖父的名义来压她,不就是想让人瞧瞧她堂堂镇北侯府正儿八经嫡出的大小姐却只得一个丫鬟伺候的磕碜吗? 姜嬷嬷怔了,抿着唇,眉宇蹙了蹙,“老奴瞧着白芷、白薇倒是已经大好了,不如带上她们?” “银珂姐姐其实早就好了,就因为小姐担忧才一直闷在子里;再说若是不带上银珂姐姐,到时小姐又该吃不东西了。”锦笙顺口接过话头。 闻言,洛倾雪的身子明显怔了一。 是啊,她怎么忘了。前世,这个年纪时候的她,对入口的东西要求甚高堪称苛刻;为此四大丫鬟之一的银珂才悉心努力专研厨艺,甚至不惜在宫里告老还乡的老御厨门前跪了整整三日三夜,才让他破格收她为徒;练成如今这般好手艺,更是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只可惜,后来,随着容末的死,她的出嫁,渐渐地她开始忙碌,忙于算计,日日担忧,很多时候忙得连饭都吃不上,能对付过去就对付过去;尤其是随军出行,哪有那么多的将就。挑食的毛病也渐渐的磨没了。 想着嘴角微微勾了勾,染着浓浓的苦涩,“既然已经无事了,那就带上吧。” “……那,莲子和青黛?”姜嬷嬷抿着唇,犹疑了。 “一起吧。”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冯素烟这个女人,便是她再轮回十次,心眼也比不上她的多;只可惜,却终究是目光短浅,前世那些所有的伤害,也不过是仗着她的在乎;是啊,她现在不在乎了,她倒要看看,她冯素烟还有什么招数,她全都接就是了;想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青竹白玉小罐,“给她们的伤口都擦伤一遍,女儿家,身上可不能留疤了。” 锦笙蹙了蹙眉,瞧着那样精致掉得玉罐,“这样的好药小姐还是自己留着吧,上次您给奴婢的玉肌膏还有些,奴婢回去就给她们伤药。” “嗯?”洛倾雪挑了挑眉。 姜嬷嬷赶紧推了锦笙一,而后微笑着,“既然如此,老奴就替那几位丫头谢谢小姐的恩典。” “……”锦笙嚅了嚅唇,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以天山雪莲合制的药膏,对化瘀生血、去腐生肌最是有效;别说只是那样杖责的伤口,便是剜肉之后,不出三日也能恢复如初;她垂眼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侧首瞧着锦笙立在梳妆台前,在梳妆盒里不断地挑挑拣拣着,洛倾雪摇摇头,“珠钗翠环便是不用带了。” “那哪儿行啊,就算小姐您孝顺要为夫人守孝,可也不能一点首饰都没有。”锦笙撅着嘴。 “呵呵,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要去哪儿了?”洛倾雪眉梢扬起浅浅的弧度。 去哪儿,还不是驸马府!驸马府……对了,兰师傅。 锦笙猛然眼前晶亮,“还是小姐您想得周到。” “……”洛倾雪没好气地摇摇头,不是她想得周到,而是拥有两世记忆她比谁都要清楚,云静安留在云都的时间,不多了;以外祖母对自己的疼爱,又怎么会不为自己多多的准备哪些东西;只是前世,哪些金银财宝、珠钗翠环,上好的布料衣衫,甚至云都城内几套豪宅并城外的庄子都被冯素烟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拿走;呵呵,可怜的是,她竟然没有丝毫防备;而那些东西,最后竟然都成为了洛芊芊(没打错,前世那个时候的宋芊芊已经改名叫洛芊芊了)入宫的砝码。 闺中女子想要出府,自然是需要向长辈请示一番的。 孟氏自那粉茉撞柱身亡之后,便令让府上这些人都不用去荣禧堂晨昏定省,她想静养几日;当然话是这么说,该去的还是得去;该请安,还是得请安。 孝字,大如天。 “既然你外祖父病重,对你又甚是思念,你去瞧瞧也是好的。” 孟氏半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瞧着也不如前几日精神了;说话的语气也很是温和,温和得让人头皮发麻。 “是!”洛倾雪恭敬地低头福身,“祖母有疾在身,孙女本该留照料的;可母亲刚去,外祖父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病重,倾雪实在放心不,还请祖母不要责怪倾雪。” “我这是老毛病了;有你前段时间送来的那些补品,身子已经好多了。”孟氏轻叹口气,语气似是感慨,半真半假着,“这人啊,老了老了,身子就不行了。嗨,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瞧着时辰也不早了,你快去吧,别让你外祖父等急了。” 闻言,洛倾雪眉梢微微挑了挑,暗地里却不动声色,“是,那孙女就先告退了。” 从荣禧堂出来,洛倾雪脑子里充斥着疑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小姐,今日老夫人她……”锦笙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嗯,你也这么觉得?”洛倾雪顿时停住脚步,转头瞧着锦笙。 锦笙顿时缩了缩脖子,感受到那灼热急迫的目光,艰难地点了点头,“嗯,总觉得老夫人今天好奇怪。” “……” 洛倾雪在脑中不断地回想着今天去荣禧堂请安的场景,从头至尾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两人也没有说几句话,明明很是正常的对白,可为何给人的感觉就那么的诡异呢?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带着姜嬷嬷并六个丫鬟从镇北侯府出来,坐上属于她郡主身份的车架,长归、晚照化身车夫,赶着马车朝着驸马府缓缓而去。 两府相隔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马车路过那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的小贩,车水马龙,亭台楼阁;隐隐约约能听到小贩的吆喝声,人们喝茶时的喟叹声,调笑声,议论声……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微微抿着唇,转头望向那被微风撩起的帘子,思绪飘显得眼神有些黯然空洞;猛然接触到那两道灼热却熟悉的视线,她猛地回神,瞳孔一缩,那张熟悉的俊脸,让她不由得心猛的悬起。 ‘是他!’ 与此同时,坐在路边酒楼二楼临街靠窗包间的男子也淡淡地扬起眉梢,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带着十足的玩味,“呵呵,果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呢,我们……又见面了。” “二哥,你在说什么?”清朗的嗓音再次响起。 男子淡淡地收回视线,转头瞧见那张嚣张却让整个云都闺中女儿都比如蛇蝎的俊脸,心中啧啧地,“老四,你家老太君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了?” 那样略带嚣张的大大咧咧,那样不拘小节却又冷冷宛若睥睨天的气势,又狂又拽偏生又最爱折腾人的,不是官家四少又是哪个。 “呿,小爷我想出来就出来;行了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听说宋家那寡妇回娘家求救了?”官宴辉大喇喇地做到椅子上,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说起来他妈还真是两个……” “行了!”南宫烈面色陡然一沉,“别张口贱人,闭口贱货;你这脾气,好好改改。” “本来就是,他妈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不是贱……”感受到南宫投过来的芦苇带着不善的眼神,官宴辉耸了耸肩,“行行行,你是老二,你厉害,小爷我不说还不行吗?” 南宫视线状似无意地转向窗外,瞧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直到再也瞧不见了影儿这才将视线收回来,“这件事情,官家打算如何处理?” “能如何,宋家老太太到底是我祖父的亲妹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只是联姻之事却是不可行了。”说着官宴辉皱了皱眉头;士家大族便是如此,个人的得失永远都不如家族的利益来得重要。 “嗯。”南宫烈点点头,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流苏,“可宋家想要息事宁人,听说那宋芊芊如今还在宋家祠堂关着?” “谁知道啊。”官宴辉语气带着三分不屑。 关祠堂、抄经书这样的事情,在世家大族是最常见也是最没威慑力的惩罚;祠堂,乃一族最根本的地方,哪能容得人想进就进,说关宗祠也不过是关在祠堂旁边的小,好吃好喝好睡地供着;至于抄经书,谁知道到底是谁抄的,谁家小姐的身边没有几个舞文弄墨的婢女? 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明白。 南宫烈话题顿时一转,“可官家只怕没这么容易松口吧?” “哼,算你明白。”官宴辉斜睨了南宫烈一眼,嘴角微微勾着,就算那宋家老太太与祖父是亲兄妹,可俗话说得好这亲兄弟还明算账,更何况只是个出嫁女而已。 “嗯哼。”南宫烈尾音微微上扬;“既然现如今事情还未完全解决,你大伯提的要求定是不低。” 他低低沉沉地笑着,单手抚弄着面前的茶杯,提起盖子轻轻拨了拨浮在水面的茶叶;瞧着那滚烫的茶水散发出来的袅袅白雾并浓郁的茶香,“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御史中丞沈大人快到致仕的年纪了,左侍御史是你们官家一派的吧。” “……”官宴辉挑眉,“什么时候你竟然关注起这些事情来了?” 南宫烈只是淡淡的,笑得意味深长,“不过宋家一派的督御史也很有希望上位;这些年,自宋廉青早亡,宋家一代不如一代,又如何肯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得来大的机会。” “既然二哥你这么能掐会算,不如算一算,宋家到底会如何应对?”官宴辉也来了三分兴致。 应对?还用得着猜…… “你不是说冯素烟已经回娘家了。”南宫烈淡淡地笑着,呷了口茶,“你猜猜,静安太长公主到底会不会出面?” “呿!”官宴辉没好气地送他一堆白眼球。 上次冯望月婚礼的事情,虽然并没有流传出来,可他们这样的人又岂会没有自己的消息来路;冯素烟在静安太长公主的爱女望月郡主的葬礼上做出那样的事情;也亏得望月郡主对她的百般疼爱,啧啧……果然,母女俩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看着这样的官宴辉,南宫烈摇摇头,“你忘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人。” “谁?”官宴辉眉梢浅扬,清澈的眉宇间划过一丝狐疑。 “文丞相之女,文韵诗。”南宫烈也不卖关子,艳红而又性感的双唇开开合合,冷冷地吐出两句话。 官宴辉转头,视线放空看向那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道,“她?哼……” “你当真不打算做点儿什么?”南宫烈语气微变,像是有些不可思议般。 “你觉得这点儿小事用得着本少出手?”官宴辉也来了气性,纵然上次在国公府画舫的甲板上他醉酒是假,但落湖却不在他的计划之内,顶多是想让宋芊芊在众目睽睽之表达对他的厌恶和恨意;引来人群,败一那女人的名声,顺便打消他们家老太君的想法而已;却不想千算万算却是没想到那女人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道;害得他感染风寒被关在府里数日,今日也是偷偷溜跑出来的。 南宫烈摇摇头,却并非说话。 静安太长公主虽然对冯驸马的庶子庶女并不苛待,但对冯素烟的讨厌却是人尽皆知的;以往也只是碍于冯望月的性子,大家也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罢了;现在冯望月已经不在了,听说对冯素烟母女向来亲近的平安和乐郡主也因为一些事情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想解决那两母女,的确是用不着官宴辉出手了。 …… 马车内,收回视线的洛倾雪心里顿时咯噔一,面色也隐隐有变白的趋势。 马车内,除了莲子其他都是跟在她身边服侍多年的婢女,对她的情绪变化更是了如指掌,尤其是锦笙,当就放手中的活计,略带担忧的看着她,“小姐,您没事吧?” “没,没事。”洛倾雪勉强地勾了勾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锦笙贝齿轻轻咬着唇;其他人见锦笙都碰了钉子,便默默地将到了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 瞧着洛倾雪那明显有事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在心中摇摇头,自夫人离开之后,小姐便越发的要强了;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这样去,只怕早晚是撑不住的。看来是得找个时间,与公主说道说道,只是心中却免不了有些……失落;小姐现在什么时候都不告诉她了,甚至连锦笙都知道的她也…… 不过这些话,她也只能放在心里了。 “吁——”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车厢内一片诡异的宁静,气氛也显得很是压抑;终于长归一声轻喝,而后那清脆的嗓音响起,“小姐,到了。” 坐在最外侧的莲子撩开车帘,就着长归的手跳车辕,接过银叶递过来的绣墩,然后依次搀扶着阿门车。 最后出来的是洛倾雪,姜嬷嬷和锦笙两人搀着她。 “奴才参见郡主,郡主您可来了,老爷已经在房里等了好些时候了。”刚马车,早就候在一旁的冯官家立刻迎了上来,“自大小姐去后,老爷这心里也一直挺苦的……” 洛倾雪两道视线轻飘飘的甩过去。 冯管家立刻收回话头,抬手摸了摸鼻头讪笑着,“是老奴多嘴了。” “外祖母呢,身子可还好?”洛倾雪的声音清脆,却有些淡淡的凉意,听得冯喜心顿时一惊,而后反应过来,低头俯身,面带恭谨,“回郡主话,公主的身子很硬朗。” 硬朗么?也的确该是如此的…… 洛倾雪仔细地品味着那两个字,心中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她明明知道外祖母最后会去那个地方,她明明知道外祖母心不甘情不愿,可却无能为力。 不是不想做什么,而是不能。 那个人,在整个流云国内呼风唤雨,便是连皇城中至高之位的那人对他都不得不恭谨三分,她拿什么去反抗,去争取;缩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洛倾雪咬着牙,闭上眼,又想起那时母亲的话。 “倾雪,别恨他。感情之事,自古最是难懂,最……由不得人;娘不怪他,你也别怪他;不……不要恨,恨人太难,娘的雪儿要笑着长大……” 那时的母亲,缠绵病榻数年,早已消瘦得不负往日的绝美,可那样温柔的容颜,那样暖和的手,却是她后来直到死,都一直怀念的。 陡然,洛倾雪眼前一亮,顿时像是想起什么,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从中拉出一条细细不知什么材质却异常牢固的黑线,上面缀着一枚镂空弯月状的龙佩;从那精致的雕刻,还有光华却明显的切面,这应该是对玉的其中一枚,那另一枚呢? 对玉,对玉…… 母亲快死的时候,分明是悄悄将那玉佩塞到自己的手中,哥哥那里会不会也有一块? 不对! 洛倾雪歪着脑袋,既然是对玉,母亲乃静安太长公主之女,对礼教最是看重;龙凤对玉,寓意龙凤呈祥,鸾凤和鸣却是男女情爱,她万不会将这样的对玉分送给她与哥哥的。 “郡主?郡主?” “嗯。”洛倾雪回过神来,转头瞧着冯喜那一脸便秘的模样,鼻翼微微抽搐了转头看向姜嬷嬷,眼神中带着疑问。 “小姐您是先回房还是先去瞧瞧驸马爷?”姜嬷嬷自然而然地开口,好似没有丝毫的尴尬般。 洛倾雪脸上染着淡淡的笑意,“有劳冯管家差人将她们领去房间吧,外祖父忧思成疾,我还是先去瞧瞧外祖父吧,不知外祖母在什么地方?” “公主听说您要来,也在正院等着呢。”冯管家低着头。 洛倾雪点点头,“嗯。” 待冯管家领着洛倾雪一行来到驸马府正院时;堂中,云静安与冯天翔坐在上方主位,左首勉强算得上是大舅舅的冯吉山,大表哥冯志一,二表哥冯玉一;再面便是冯素烟;至于冯天翔的小儿子冯吉安早已经在成家那年被分出去单过了;若非云静安一生无子,身为庶子的冯吉山也无法入主这驸马府的。右首便是所谓的大舅母何氏以及表妹冯清一。 迈步,进入房间;洛倾雪盈盈福身,“倾雪见过外祖母,外祖父。” “都是一家人,行这些虚礼做什么。”云静安摆摆手。 “母亲在世时常说,礼不可废,就算是一家人也不行。”洛倾雪微微撅着嘴,转头对着冯吉山等人点点头道,“舅舅、舅母、表哥、表妹安好;姨母怎么也在?” 以她的身份,身为庶出的冯吉山一脉的确是没有资格让她见礼的。 冯吉山倒也不介意,摆摆手,“你外祖母说得对,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那可不是,几日没见,瞧着雪儿又清瘦了些。”冯素烟起身拉着洛倾雪的手,上打量着,“哎,是得找个人好好照顾着才行,不然……在这样去可就只剩皮包骨头了。” 那嗔怪的表情,心疼的语气;若不是她前世彻彻底底地看清了冯素烟的蛇蝎心肠,只怕还会将她当做亲生母亲般敬爱着。 云静安面色陡然沉了来,“倾雪,你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多穿些就出门了?” 说着对立在身旁的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这才明白为什么自个儿主子,午非要自己将这粉色滚兔毛边的粉色披风找出来;她上前两步,便给洛倾雪披上,整理着衣衫,手上系着缎带,边说道:“郡主您可得爱惜着自个儿的身子,公主连日来对您可是日夜担忧,又不好总是往镇北侯府去;就算不为了您,也为公主想想,公主年纪大了,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嬷嬷说得是,倾雪日后会注意的。”洛倾雪任由赵嬷嬷动作着,语气却很是真诚、客气。 云静安心中虽然欣喜,可脸上却未表现出来,“让你给倾雪穿件披风,那么多话做什么。” “奴婢知错。”赵嬷嬷低着头。 “外祖母,嬷嬷可没说错;您到底年纪大了,可不能长期忧思过重;不然若是因为倾雪让您坏了身子,您让倾雪百年之后如何面对母亲。”洛倾雪上前揽着云静安的手笔撒娇着,半晌才回过头来对着冯天翔道,“听闻外祖父身子不适,不知可好些了?倾雪与相国寺清远大师有些故交,不如我请大师来与外祖父诊治一番如何?” “咳,咳咳。” 冯天翔单手捂着唇,轻轻咳嗽两声,摆摆手,“这就不用了,还得累大师跑一趟;前两日太医方来瞧过,吃过药已经好多了。只是,哎……前些日子病得迷迷糊糊的,竟是错过了你母亲的断七礼,我这心里……我这心里难过啊。” “……”洛倾雪眼底的不屑和鄙夷一闪而逝,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现在又何必表现得这般悲悲戚戚,好似对她母亲有多在乎般,不过到底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她嘴角噙着清寒薄笑,淡淡道,“外祖父您千万别这么说。” 母亲生前,有父亲跟没父亲似的;这话说的,真真是她担心母亲若是听到,会吓得从陵墓中爬出来。 冯天翔却是捂着胸口,眼中似有雾气氤氲着,捂着唇,“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口气,没提上来,竟是有些两眼翻白。 “外祖父,您没事吧?外祖父?”洛倾雪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厌恶和反感,脸上带着忧色,“大夫呢,冯管家还不快去请府上的大夫!” 冯喜愣怔了,瞧着冯天翔那难受的模样不似作假,可又担心若是真的大夫来了,只怕有些事情到时候不好收场啊。 “没,我没事。”良久,冯天翔才摆了摆手,努力地咽一口唾沫,右手捏着的白绢轻轻拭了拭唇,良久才道,“倾雪既然来了,就在府上多住两日……” 话未说完,便又觉得喉头干痒,再次捂着唇,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舌尖品尝到那明显的血气,他顿时愣怔了,双目通红,手颤抖着放白绢,入目竟是一片猩红,他顿时目光发直,两眼翻白,最后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外祖父,外祖父……” “祖父,祖父,您没事吧祖父!” “太医,快去请太医。” “爹,爹——” “……” 一时间因为冯天翔的晕倒,整个堂内兵荒马乱的,洛倾雪脸上带着担忧,捏着手绢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呜,呜呜;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过来探望外祖父的;不然,外祖父也不至于忧思成疾,呜呜,呜呜……” 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眼角,冯志一清冷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眸色暗了暗,有些不忍。 “别太担心了。” “大表哥,我,我……”洛倾雪说着,眼泪汪汪的竟是哽咽了,“外祖父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呜,我,我……” “浑说什么!”云静安面色微沉,垂的眼睑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波动,但从她那沉稳的气息却能明显让人感觉到她对冯天翔,其实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在乎,“还不快把老爷送回房间去。” 冯喜身子顿时怔了怔,赶紧应声道,“是,是,奴才立刻就去。” “外祖母,我……”洛倾雪低着头,接替赵嬷嬷的位置搀扶着云静安;云静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别乱想,你外祖父这也算是老毛病了。” 那淡淡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洛倾雪心顿时了然,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我们去瞧瞧吧。” 当林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时,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等在主卧内,只是那或暗,或明,或若有所思的眼神和脸色,却昭示着众人的心思各异。 “林太医,驸马他怎么样了?”云静安的声音,很是温和,很是轻柔,可洛倾雪却听得出来,其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好似那不是她求来的夫君,而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般。 林太医探脉,收手,深吸口气摇摇头,“肺上有疾,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哎,太晚了。” “什么?”冯素烟骤然惊呼出声。 云静安面色“刷”的一沉了来,“乱吼乱叫的做什么,没规矩的东西。” “祖母,二姨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冯玉一瞧着冯素烟那眼眶通红,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替她开口解释着;可感受到云静安那两道不善的眼刀,后面没出口的话顿时被咽了回去。 冯素烟顿时面色苍白,云静安竟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她脸,贝齿死死地咬着唇,面色苍白着;转头看向洛倾雪。 谁知洛倾雪却是倚在云静安的身旁,仔细地听着林太医的教诲,时不时地点点头;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原本她还以为洛倾雪只是如以往一样,与她闹闹脾气;她好好哄哄也就行了;上次明明洛倾雪不是已经答应原谅她们了吗,可为什么这态度却会…… 那样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和感觉;实在让冯素烟无法相信她就是那个曾经待她宛若亲母般的洛倾雪。 难道是中邪了? 不会是冯望月那个短命鬼知道了什么,告诉了她吧? 这般想着,她又猛的摇头,不……不会的。 冯望月那个短命鬼到死都不知道,把她当做亲生妹妹般疼爱,还特地嘱咐永煦要帮忙照顾她,哼!那副菩萨般的嘴脸,最是让她看不惯的,什么温柔谦顺,贤良淑德,我呸! 她在心中默默地腹诽着,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深吸口气,眼中含着泪滴,泪雨盈盈;“嫡母,我,我……” “……” 那哭哭啼啼的模样,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得蹙了蹙眉。 “祖父还没死呢,你这么哭哭啼啼的作甚。”冯志一看不去,冷声冷气。 “志一!”冯吉山轻喝一声,转头看向云静安,神色有些紧张,“母亲,志一他,他不是故意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云静安冷冷地转头瞧着冯吉山一眼,而后看向冯志一点点头,神色间带着淡淡的赞同,“林太医,劳烦你跑一趟。” “太长公主言重了,微臣惶恐。”林太医紧张兮兮的。 “行了,赵嬷嬷带林太医去抓药吧。”云静安语气淡淡的,转头对着冯吉山及何氏等人道,“你们也先去吧,都围在房间里做什么。” 冯吉山看了看仍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的冯天翔,蹙了眉头,低头恭敬地应声道,“是,母亲,孩儿告退了。” “……素烟也先告退了。”见状,冯素烟赶紧退走。 整个房间内,只留云静安、洛倾雪、冯志一以及一众人。 洛倾雪眉梢微微扬了扬,“大表哥,你怎么还不走?” “我……”冯志一抿着唇犹豫了,“祖父当真没事吗?” “太医不是说了没事?”洛倾雪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极了当年冯望月尚未出嫁时;那模样瞧得冯志一心神微动,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洛倾雪的发丝,可刚触碰到她的头发时,那两朵洁白的簪花却刺痛了他的眼,心里顿时像针扎般,猛地缩回手,“表哥僭越了。” 虽然对冯素烟很不喜欢,但冯吉山这个人还不错,至少很识时务;洛倾雪对这个大舅舅的态度也还算是好的。 冯吉山的生母名唤美竽;与王美妍一样,在成为冯天翔的妾室前都是云静安的奴婢;不过与王美妍不同的是,美竽并非自己想要爬上冯天翔的床,而是在那日冯天翔喝醉了强暴了她,却是一夜风流留了种子;当时得知自己怀孕之后的美竽甚至一度想要轻生,后来是云静安提了她的份位;不过也正是美竽的经历才让王美妍有了小心思。 美竽为人善良敦厚,人缘很好;只可惜生了冯天翔的长子,虽然只是庶子却是个没命享福的;难产加血崩,纵使云静安了死令让太医救命,却终究没能救回来。不过冯吉山最后却是养在了云静安的名,虽然并没有记入族谱,但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云静安待他是不同的。 冯吉山与冯吉安不同,继承了他母亲的忠厚老实,却又有着云静安培养起来的墩儒之风;倒是能撑起驸马府了。 “大表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洛倾雪淡淡的笑笑,“外祖父生病,你会担忧也是正常的。” 冯志一垂眼睑,强压心头那股异样的波动,“听说表妹近来也身子不适,瞧着都瘦得脱形了;你也好好照顾好自己,我,我先回房了。” “……”洛倾雪扬起眉梢。 “觉得如何?” 直到冯志一离开好久,连背影都看不到之后,云静安这才走上前来对着发呆的洛倾雪道。 “虽然为人清冷了些,不过却善良敦厚,而且……”洛倾雪抿着唇顿了,才接着道,“我总觉得大表哥好像在透过我看……母亲,大表哥以前与母亲的关系很好?” 云静安拉着洛倾雪的手到软榻旁坐,声音轻柔不似往日般严肃,“你母亲素来善良,为人又谦恭顺和,对孩子最是喜欢;当年何氏生你大表哥伤了身子,我便让人将志一抱到我院子里养着;免得过了病气,那时你母亲还小,对志一很好,每日都要去瞧着,抱着更是不肯撒手。” “志一说是你母亲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到底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志一对月儿的感情……”云静安笑了笑,眼底里有什么东西瞬间闪了过去,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他是个好孩子,你大舅舅到底是在我院子里养大的,我打算将他记到我的名。” 洛倾雪眉宇间闪过一抹狐疑,“外祖母,您这是……” “倾雪,往日里,你那般迷茫着看不懂人心;我最是担忧你分辨不出真情与假意;冯素烟,哼,就跟她娘一样,还有那个宋芊芊,当真是什么样的娘才能养出什么样的女儿。” 说着,云静安叹了口气,“倾雪你肖母,虽然瞧着比月儿更冷静理智,可我最担忧的便是你与你母亲一般,最后都……不管冯素烟往后说什么,都别信。” “倾雪明白的。”洛倾雪低着头,掩去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杀意。 可云静安是什么样的人,她虽然很好奇洛倾雪为什么会在短短数日之间对冯素烟母女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这种变化很让人惊诧,但对她来说却无疑是个惊喜。在临走之前,自己最担心的,月儿留的唯二血脉之一,便是往后被永远的禁锢在那个地方,她……也能知足了。 “……” 沉默了片刻,云静安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交到洛倾雪手上,“你母亲去得早,这些东西原本也是要给她的,可洛家……这东西外祖母交给了你,你可别让外祖母失望才是。”。.。 第068章 入冯府,假戏被真做 言情海 正文 第069章 论演技,谁比谁更会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69章 论演技,谁比谁更会 只是,她多想,多想能亲眼看着倾雪长大……成家……怀孕……生子…… 抬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与自己女儿如出一辙的脸,云静安眉宇慈爱,神色柔和带着浓浓的哀伤;月儿没了,这是如今她在这世上唯二的念想了;陡然她一把将洛倾雪揽入自己怀中,“倾雪,倾雪,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外祖母,您……没事吧?” 前世乃至今生都从未瞧见过她那身为太长公主的外祖母这般失态过,想着她不由得有些担忧,语气有些急促;难道,这其中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没事。”云静安勉强地笑了笑,“就是看着你,想到你母亲;她是那么善良的好孩子,却,却是……” “外祖母,您别伤心了。”洛倾雪倾身趴在云静安的膝盖上,很是温柔顺和;瞧着她那眼神中的些许波涛宛若古井微澜,云静安不觉又是心上一痛,曾几何时月儿也是这般趴在她的膝盖上,软软地说着小女儿家的心事。 “若是母亲知晓您这般伤怀,她若泉有知,您让她如何安心得。” 云静安轻轻地拢着洛倾雪鬓边的发丝,视线落在那两朵并排的雪白素锦簪花时,顿时眼前暗了暗,却没说什么,语气仍旧淡淡的,“月儿的雪儿都已经长大了……懂事了;外祖母,老了。” “才不老呢。”洛倾雪撅着嘴,小声嘀咕着。 “傻孩子,你与你母亲长得像,性子也极像。”云静安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世道如此,不要把人都想得太过善良。” “……”洛倾雪懒懒地侧脸趴在她膝盖上,没有应声。可云静安却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停来,反而语气越发的低沉,神色也越发的严肃,轻轻地替她整理散乱的碎发,“你还小,外祖母本也不想与你说这些的。” “可是雪儿,外祖母已经照顾不了你多久了。” 洛倾雪心里顿时“咯噔”一,神色暗了暗,果然不如她所料;前世,外祖母应诏离开云都前往那个地方,果然有猫腻,不然向来为人要强的外祖母如何会有这般脆弱失态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到耳畔,云静安那低低沉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你母亲自幼便被我照顾、保护得太好;外祖母知晓你是懂的,这云都钱权财势云集,最不缺的便是那些攀附权贵、阿谀奉承之人;那些人便是看在我的面上也不敢对你母亲如何;反而换着方的巴结;知晓你母亲喜欢温泉,城外那归雁庒便低价转手;知晓你母亲喜欢古籍,这府上隔三差五地便有人送来……” 云静安低低沉沉的絮叨,可洛倾雪却没有丝毫的厌烦,反而很是严肃地听着,这些事情前世她都是不曾听到过的;或许,那个时候的云静安也明白的,她对冯素烟、宋芊芊太过相信,太过信任;她若是说了,也不过平添仇恨而已。 “你母亲从来都觉得人性善良,便是直到洛永煦那个家伙与冯素烟之间暧昧不清,也从不曾责怪过;反而不止一次偷偷自责,是她插入了他们之间,这才……其实,她哪里知道……哎,这些陈年旧事不说也罢。” 云静安抿了抿唇,深吸口气视线又回到洛倾雪的脸上,“外祖母本想着,让你如你母亲一般能有过快乐的童年;至少,至少在你及笄之前不要接触到这些腌臜阴私;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镇北侯府连日来发生的事情,总是长归、晚照已经被洛倾雪收服,没再向她传递任何消息,但身为三朝受宠的太长公主,她又岂会真的没有丁点儿自己的消息来源? “比起你母亲,你坚强太多了;虽然外祖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倾雪,你听好。”云静安深吸口气,“这钥匙,是外祖母这些年来攒的私房,拿着这钥匙,汇通钱庄自然会给你;两个匣子,一份给你,一份给你哥哥……” 洛倾雪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猛的抬起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冯天翔,然后蹙了蹙眉头。 “傻丫头,他听不到的。”云静安轻轻拍了拍洛倾雪的手,“你记着,在你没有及笄之前不能去汇通钱庄;即使及笄之后,再没有绝对的力量保护自己之前也不要去动那里的东西;纵使拿到了,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也不要跟孟氏翻脸,你可能做到?” “外祖母,这……”洛倾雪不懂,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云静安这么严肃地跟自己交代,她垂眼睑掩去眼底的波动,“您为什么不交给哥哥?” 云静安摇摇头,“你哥哥,他……总有一日你会懂的;答应外祖母,你可能做得到?” “……”洛倾雪沉默了,“好。” “好孩子。”云静安终于笑了笑,“这几日,你便在府里多呆几日吧;你外祖父的病也不是一两日能好得了的。”说到最后,她的语气竟然轻松了很多,甚至那种大松了口气的感觉,就好像,好像…… 洛倾雪低着头,眼睑垂,冯天翔的病如果不出她所料,只怕是这位威严的外祖母的手笔吧;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又是因为她吗? “洛倾雪,你还真是混蛋啊。” 她在心里轻声骂着自己,前世不懂珍惜的她,竟然没有发现原来不经意间自己竟然错过了这么多。 …… 冯天翔这一病,果然就如同云静安所说的一病不起;可是急坏了原本准备找冯天翔出头的冯素烟,以及那为自己打着小算盘的王美妍。 转眼,时光匆匆如流水,三日时间已过。 “娘,怎么办,爹他就这么病着,芊芊又……”冯素烟很是着急,语气急促,双手扒拉着王美妍的手臂,“娘,你帮我想想办法啊,昨日我偷偷回去的时候;您不知道,他们竟然,竟然只给芊芊吃馊了的馒头和剩菜,在这么去芊芊会被他们折磨死的。” 王美妍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半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厉芒,语气冷冷地,“怎么办,你爹他不争气,我能怎么办?” “可是娘……”冯素烟顿时眼眶通红。 “哭,就知道哭,让你们母女去讨好洛倾雪,笼络洛倾雪,结果呢?” 原本她打算向冯天翔要的华清楼,要了那么久,可该死的他竟然都不肯松口;最后云静安一句话还不是给了洛倾雪,原本给她住两日也没什么,外孙外孙那不终究沾了个外字;可那云静安竟然,竟然将华清楼划给洛倾雪做了私院,可恶! 冯素烟也很是不懂,她低着头,声音嗫嗫嚅嚅着,“女儿,女儿也不明白。明明洛倾雪她,她以前对我和芊芊都很相信的,不管有什么都会告诉我们,可……可自从冯望月去世之后,她就……” “啪——” 王美妍素手轻抬,重重地落,反手一个巴掌打得冯素烟一个趔趄,“没用的东西,你还敢提!” “……”冯素烟低着头,泪珠儿在眼中打着转转儿却始终不敢落。 “我让你们去趟讨好她,可不是让你们去破坏她娘的断七礼!”王美妍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哭,你还有脸哭;我教了你什么,你都记狗脑子里去了?你恨冯望月,别忘了当初可是你自己……” 冯素烟死死地咬着唇,不敢抬头,当初如果不是面前这个人她又怎么会,又怎么会…… “娘!” “别叫我!”王美妍正在起头上,语气冷冷的。 “娘,您别这样;女儿真的不知道,自从上次芊芊将洛倾雪从堡坎上推去,原本以为会让她跌断手脚的,女儿也能趁着这机会进到镇北侯府,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洛倾雪自醒过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对我们母女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冯素烟压低了声音,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语气,小意得像个受气的丫鬟般。 王美妍顿时神色暗了暗,转头仔细地睨着冯素烟,“你说她醒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是,而且她好像甚至忘了自己曾经跌堡坎这件事情。”冯素烟仔细地思索着,依着洛倾雪的性子,若是知道那件事情,断是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毕竟当时芊芊还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就好像,那段记忆被抽离了般。” “嗯,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陡然思索起自己以往随云静安外出游玩时,偶然听到的一件事情,王美妍的心顿时沉了沉,不过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突然染上了三分娇俏的笑意,“芊芊的事情,我会与你爹提一提,不过他如今的身子,只怕受不起什么折腾了。” “烟儿明白。”冯素烟低着头。 “行了,别这副哭丧脸的模样,还不快去洗把脸,怎么想让你爹看到吗?” 瞧着冯素烟那低眉顺眼的模样,王美妍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真是她怎么会有这么废物的女儿;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是,女儿立刻就去。”冯素烟身子顿时僵了僵,赶紧应声道。 主院,卧室中。 云静安正坐在床边的小榻上,拉着面带忧色的洛倾雪,“别担心,林太医不是说了,你外祖父会没事的。” “……可,可是……” 洛倾雪欲言又止;虽然没机会给冯天翔诊脉,但这几日接触来,她明显地发现这所谓的药,药材分开来看都是难得的补身养气的好药,可如果混合起来却是要命的毒药。它并不会让人突然猝死,也不会让人有明显毒发的症状,只是会一点一点侵蚀人的五脏六腑,让人变得越来越迟缓,越来越不清醒,最后会直接如没有大脑的痴儿,浑浑噩噩地死过去;也不会让人查出半点端倪来。 这种毒药,托前世云景疏的福,她曾了解过些许;如果她没记错,这种毒药应该是云国皇室秘传之药,所以结果只有一个;她抬起头,眼角不经意地挂着云静安。 她仍旧那副温柔慈爱的模样,这些日子,她教了自己很多,很多都是自己不曾接触过的;后宅阴私,果然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残忍,更血腥;比自己经历过的更惨烈,更悲壮。 谁说后院,不如战场? “傻孩子,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外祖父这病也不是一两日来的,老毛病了;老是让他去看太医看太医他不信,现在可是好了。”云静安拉着洛倾雪的手,转头看向冯天翔时,眉宇柔和;像极了凝视心爱之人的眼神,“他呀,这一辈子就没听过我一次!” “外祖父若是知晓外祖母您对他这般担忧,他定是开心的。” 洛倾雪心中冷然,不过却也了解云静安这般做的目的。她是想让自己亲眼见识见识,有些事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她心里比谁都要清楚,云静安对冯天翔的恨,可现在她依然能如此眉目温和地凝视着他,口中的话语带着柔情,好似那曾经的刻骨恨意不曾存在过般。 若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人,当真能分辨得出来吗? 如果她还是前世的那个洛倾雪,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冯素烟和宋芊芊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只可惜,今生的她,只是换了副年轻的皮囊,内里却是那个饱经沧桑、痛苦磨折之后的洛倾雪,她再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这个原则永远不适合他们这样,日日生活在阴谋算计中的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才是最诚挚的忠告。 云静安脸上神色温柔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更是柔情似水,轻言莞笑,“开心什么,指不定怎么埋怨我让他喝那些入不得口的苦药呢。” “外祖母,您对外祖父可真好。”洛倾雪拉着她的手臂淡淡的撒娇着。 “能不好么,想当年你外祖父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少年探花郎,呵呵。” 当王美妍领着冯素烟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洛倾雪和云静安相偎相依,面对着躺在床上的冯天翔,言笑晏晏,温情流转的模样;她顿觉胸口一滞,面色‘唰’地一沉了来。 不过只是短短片刻,她脸上又成功地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视线划过冯素烟时,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这才带着笑意迎了上去,“婢妾参见公主,郡主。” “素烟见过嫡母。”冯素烟也跟着盈盈福身去,语气温婉柔和,端的是弱柳扶风。 “倾雪见过姨母,王姨娘。”洛倾雪只微微福了福身。 云静安眼底一抹精芒一闪而逝,脸上却仍旧带着笑意,“嗯,起身吧。” “谢公主!”“谢嫡母。” 两人起身后,瞧着状似睡着的冯天翔,脸上神色各异。 “公主,不知老爷这身子,可好些了?”王美妍低着头,眼底快地划过一点什么东西,不过很快又抬起头来,仍旧一贯的温柔小意,宛若春风。 云静安也一如既往地懒得与她计较,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外祖父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刚林太医来瞧过,只是这也算是老毛病了。”洛倾雪捏着手绢捂着唇,似是很哀痛的模样,连语气也变了变,不复之前的清脆,“外祖父一生操劳,临老了却还……林太医说了,外祖父这病得好好的养着,可是万万不能再为其他事情劳累伤神了;不然,不然到时候……”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 洛倾雪那副哀伤过度的模样,搀扶着面色微微泛白的云静安,轻声道,“外祖母,您没事吧?您也别太伤心,若是外祖父知晓您病倒了,定会越发担忧的。” “我没事。”云静安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搀扶着她手臂的手,淡淡的,只是若非那有气无力的语气,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瞧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王美妍的心越来越沉,冯素烟也很是紧张。 “公主,您也别太伤心了;不然老爷康复之后若是知晓您病倒,铁定会更伤心的。” 短暂的思索,脑子里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弯弯绕绕的;王美妍抬起头,眉头微微蹙起,好似担忧又勉强打起精神般,“婢妾瞧着公主您面色不大好,许是累了;不如让郡主扶您回房间休息,如何?” “……嗯,也好。”云静安揉了揉太阳穴,那颦眉蹙頞的模样,似是头疼得厉害,“倾雪你也累了大半日了,你也回房歇息会儿吧,你外祖父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的。” 洛倾雪点点头,“让外祖母担忧了;倾雪先送您回房吧。” “恭送公主!”“恭送嫡母!” 两声虽然音调不一,却同样温柔小意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无人看到此刻云静安那原本苍白的面色上,一双眸子里划过的厉芒;也没有人注意到此刻洛倾雪那原本充斥着哀伤的眸子时怎样的冷厉。 “外祖母,您为什么要……?”洛倾雪很是不解,眉头紧锁的模样,她能够猜到一些,可到底还是不懂,王美妍和冯素烟明显的没安好心。 云静安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的手,“倾雪,这是外祖母给你上的第二课,名字叫做引蛇出洞。” “外祖母,您的意思是……?” 只是瞬间洛倾雪便明白了,抬起头看向云静安,眼里晶亮晶亮的,嘴角向上弯着微微的弧度;那小模样看得云静安心头又是一阵摇头,“外祖母昨日不是告诉过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把心里所想的事情写在脸上,又忘了?” “……”洛倾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那不是因为这里只有我们嘛,又没有外人。” “倾雪,记住,天底从来都没有不是外人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云静安的眼神暗了暗,又想到当初那段无忧无虑,那段她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浓烈的哀伤浮上心头,“父母,兄弟姐妹尚有可能成为仇人,更遑论其他。” “……”洛倾雪沉默了,云静安教她的很多事、很多道理,她都懂;但有些她却没有办法认同;若这世上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那师父就不会为了她耗尽百年修为,而后魂归离恨;若这世上当真没有真心真情,那容末就不会为了他抛却半生浮华,乃至生命;若是这世上,所有人都只剩了虚情假意,那她重走这一遭,就算大仇得报,又有什么意义? 云静安眼角挂着她脸上的变化,在心中摇摇头;良久才喟叹一声,缓缓感慨着,“倾雪,有些事情,不做便永远是纸上谈兵,你自己回房好好想想吧。” “……是。”洛倾雪应声,声音却很是低低沉沉。 “如果我是你,现在我便不会是这样一副脸色,倾雪你……终究还是磨练太少了。” 云静安任由赵嬷嬷搀扶着,走出两步后,声音才悠悠地传来;听得洛倾雪的心陡然一紧,她死死地抿着唇,刚想追上去的脚步陡然一顿。 是啊,外祖母生气;一方面固然因为自己对她的不赞同,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放纵。 后宅大院,不如战场上明刀明抢来得痛快,更多的反而都是细枝末节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知道外祖母是在教会她,大宅后院的生存之道。 有些话,就算外祖母不说;她……也是明白的。 回到华清楼,被留在楼里的姜嬷嬷和锦笙立刻迎了上来,身后还跟着青黛和莲子。 一道白光快地从空中划过,洛倾雪只觉得肩膀一沉,而后侧脸上传来的温热让她顿时心情好了很多,抬手将贝贝拎到怀中,轻轻点了它那圆润湿滑的鼻头,“不许调皮。” “吱,吱吱,吱。”贝贝鼻头微微抽动了,伸出舌头又舔了舔她的手。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洛倾雪被它逗乐了,轻声笑着。 刚见到洛倾雪那面无表情模样,身上散发着阴阴沉沉气息的锦笙和姜嬷嬷对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小姐,不知驸马的身子如何了?”姜嬷嬷试探着开口问道。 “嗯,林太医说已经打好了。” 洛倾雪原本张口想说还是老样子,可脑子里陡然又浮现出云静安的话‘这天从来都没有谁不是外人’,既是如此,她身边的人,纵使前世不曾背叛过她的锦笙和姜嬷嬷,她或许也不该那么全然的信任;凡事留一线,她不得不考虑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闻言,锦笙脸上顿时乐开了,“驸马爷没事了,那就好了;省得那些人在外面唧唧歪歪,非说是小姐您……” “锦—笙!”姜嬷嬷陡然开口轻喝。 “……”锦笙面上陡然浮起一股难色,猛地抬手捂着唇,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快地朝洛倾雪望了一眼,见她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小姐,您饿了吧;银珂姐姐已经备好了茶点,您要不要先用些?” 现在已经过了未时,早不是用饭的时间。 洛倾雪微笑着点点头,“也好。” ‘你呀!’姜嬷嬷有些拿不准洛倾雪的想法,不过见她脸上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心来,转头用眼神对着锦笙说道。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锦笙撅着嘴,面上很是委屈的模样。 还不是府里那些人,唧唧歪歪的,要不是考虑到她们的言行会直接影响到小姐的形象,她早冲上去将那些人给揍得满地找牙了。 …… 且说,云静安与洛倾雪离开冯天翔的卧室之后。 王美妍立刻将婢女悄悄请来的大夫迎进来,不过短短半刻中之后,又将大夫送走,然后这才总算是放心来;一直在院子外面放风的冯素烟见大夫离开之后,这才走回来,语气略微有些急切。 “娘,爹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 听到王美妍的话,冯素烟这才放心了些,“那,爹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芊芊她,她已经快撑不住了。她自幼便是娇生惯养的,纵使廉青去得早,可芊芊却从未受过半点委屈,现在却是……” “哼。”王美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行了,装什么装;你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冯素烟那泫然欲泣的抽泣声顿时消失,仰起头,脸上面色也很是难看,“可是娘,如果芊芊有个什么,到时候永煦肯定会更加恼火的,到时候我……” “永煦永煦,既然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他,怎么不找他帮忙去?”王美妍没好气地甩她一句。 冯素烟的心里却是猛然一亮,对啊,她怎么没想到找洛永煦帮忙呢。 “我告诉你,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别给我闹幺蛾子;冯望月那个短命鬼刚死,现在的镇北侯府可不敢跟公主正面杠上,若是闹大了,别说是嫁入镇北侯府,到时候指不定洛永煦会因此恨上你,你给我安分些,知不知道?” 论心机,王美妍不知比冯素烟高明了多少倍;想想也是,若非如此,她又怎么能从皇宫大内那么多宫女中脱颖而出,被当时备受宠爱的云静安挑作贴身侍婢,又怎么会云静安挑出来做陪嫁宫女;那时,但凡她漏出半点对未来的驸马有那样不安分的心思,别说云静安,只怕是当时的皇帝,如今的太祖皇帝头一个不会放过她。 “是,女儿明白了。” 冯素烟连连点头,心中却是另有想法;宋芊芊说到底是洛永煦的骨肉,她就不信他能真的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儿那般受苦,更何况,有洛倾雪和洛倾寒这两兄妹在,云静安也不会轻易与镇北侯府闹翻的。 只可惜,她猜中了开头,猜中了结尾,却唯独猜错了其中的过程。 彼时的洛永煦,仍在苦恼着到底洛倾雪是怎么知道那两句诗的,他不相信巧合;洛倾雪能知道,那冯望月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整日里思索着这个问题翻来覆去,白日里晕晕乎乎,夜晚更是彻夜难眠。甚至他已经数日没有进过后院了,吓得孟氏以为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殷切地关怀需不需要为他请个大夫。 事后收到消息的洛倾雪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心里却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她只是随口将那一首诗丢出去,就让洛永煦如此的念念不忘,呵呵,若是她将那件事情抖出来,呵呵,冯素烟啊冯素烟,你拿什么跟我斗! 没有了洛永煦的宠爱,你……什么也不是。 “什么时候这么开心?”当云静安走进华清楼时,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副少女怀中抱着可爱的幼年雪狐,慵懒地依着美人靠,放眼望着湖面,盈盈浅笑的场景,不觉心中微动,那模样当真像极了当年的月儿。 闻声梦然回过神来的洛倾雪赶紧起身,“倾雪见过外祖母。” “行了,这般多礼做什么。”云静安罢了罢手放开赵嬷嬷的手,挨着洛倾雪坐,“瞧着你今日心情很好?” “呵呵,外祖父的身子日日见好;外祖母难道不开心吗?”洛倾雪并不直言,反而开口反问着;那娇俏略微带着调皮的模样,让云静安无奈却又宠溺地摇摇头。 她从来都知道,月儿聪慧,倾雪更是伶俐;有些事情,她们不是不懂,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懂,不愿意明白;但凡有人将其中的是非曲折彻底点透,她们便会彻底的成为一个合格的贵人。 “你外祖父身子见好,外祖母自然是开心的。” “呵呵,那我们去瞧瞧外祖父吧;好几日没见着大舅舅他们一家了。”洛倾雪轻言莞笑,起身微微拢了拢被风撩起的几缕青丝,“外祖母既然想把他们记在你的名,需要告诉皇帝舅舅吗?” 云静安摇摇头,“只写入族谱而已,外祖母到底是外嫁女,又不记入皇室族谱,告诉他做什么。” “哦。”洛倾雪点点头,其实她想知道的是,云静安对这件事情到底有多重视,是只走个形式过场,还是认真的宴请宾客,严肃地将这件事情办好。 她不信云静安不懂,不过既然她不说,她这个做晚辈的也不好多问。 “你呀,老是这么好奇做什么。”云静安拉着她的手,“在府上呆的这几日,可还好?” “很好啊。听说这里是母亲尚未出嫁时住过的绣楼?”洛倾雪转头。 “是啊,你们当真不愧是母女;都一样那么的喜欢水。”云静安无奈地笑笑,嘴角按着宠溺,神色更是难得柔和,“住得习惯吗?” “嗯!”洛倾雪狠狠地点了头。 “喜欢往后可以多来住住,外祖母让人将华清楼改成宅中宅,到时那处院子,只属于你。”云静安淡笑着。 “……”洛倾雪很是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着她。 “怎么,不想要?”云静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这丫头也不知道随了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不过短短几日时间,竟是在她面前都带着面具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能够放心了,只是怕这丫头压力太大,哎! 洛倾雪撅着嘴,“外祖母,您欺负我。” “你呀!”瞧着她那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云静安很是无可奈何,“过两日我便让工部来人改建。” 月儿留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处院子,她也不想让别人沾染了;她是月儿留的血脉,给了她总比让那些养不熟的白眼狼糟蹋了得好。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云静安的心里是怎么样的九曲十八弯,只是母亲留的东西,既然外祖母不嫌麻烦,她也乐得自在;至于为什么是给她而不给哥哥,很正常啊,洛倾寒身为镇北侯府的世子,注定要继承镇北侯府的所有,若是给了他,那孟氏和洛永煦便有足够的理由拿过去。 言语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冯天翔的卧室前。 “爹,求求您,让嫡母出面救救芊芊吧。” 一阵急促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一行人陡然停住了脚步。 “咳,咳咳。”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声。 “老爷,您这身子还没好,撑着起来做什么,还是躺着吧;要不要喝点儿水?”王美妍的声音很是轻缓,温柔小意不难分辨。 冯天翔点点头,“洛倾雪呢?你没跟她说?” “……我,我……”冯素烟抿着唇低头,眼泪吧唧吧唧的。 “怎么她不肯帮忙?”冯天翔的语气越发的不好。 紧接着,内所有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双眼半眯,带着三分邪气,心中却尽是冷然。 “雪儿,我们进去吧。”云静安拉着洛倾雪的手,轻轻拍了拍。 洛倾雪低着头,语气淡淡的,只道了一个字,“好。” “嘎——吱。” 精致的红漆楠木雕花的木门开合,发出非常轻微的声响,可是却因为内外的宁静而显得格外的清晰。 瞧见来人,端着茶杯坐在床边的王美妍顿时面色‘唰’地一变得苍白;冯素烟更是连眼泪都忘了,抬起头,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们。 “婢妾参见公主,郡主。” 良久才回过神来的王美妍赶紧俯身去,冯素烟也顾不得其他,“素烟参见嫡母。” “咳,咳咳。”冯天翔半躺在床头,依着靠枕,猛然捂着胸口又咳嗽了几声。 云静安摇摇头,似是无奈,又似是嗔怪,“不是告诉你身子不好要好好养着,那些腌臜事儿你理她做什么。” “……”冯天翔咳嗽得厉害,根本没有时间说话。 洛倾雪却是淡淡的笑着,也不恼,“姨母,芊芊表妹她怎么了,需要我帮什么忙呢?” “嗡——” 冯素烟顿觉脑子里一声闷响,甚至忘了回应。 “芊芊又看上通宝斋的朱钗了吗?”洛倾雪却故意曲解冯素烟的意思,她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家闺秀,平安和乐郡主,怎么会知道那些市井流言呢;她脸上仍就带着天真的笑容,“姨母,要是芊芊看上了哪款朱钗你早说嘛;我这就让锦笙去买过来,你回去带给芊芊;不知芊芊是要参加朋友聚会,或者外出上香;可有衣衫与那朱钗相配,若是没有索性我让锦笙一道买回来。” 云静安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冯天翔的面色也很是不好看;责怪地看着冯素烟。 “郡主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宋府虽然不如镇北侯府富贵,但这衣衫翠环总是不缺的。”王美妍狠狠地瞪了冯素烟一眼,赶紧开口补救道。 洛倾雪顿时怔了,嘟着嘴看着冯素烟,“姨母,真的吗?” “自,自然是真的。”冯素烟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洛倾雪一张俊俏的小脸顿时垮了来,半磨磨蹭蹭地移到床前,对着冯天翔和云静安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芊芊以往都说没有的,我,我……上次芊芊就说参加朋友聚会没有衣衫翠环,将人家最心爱的蓝天暖玉镯和皇帝舅舅赐的软烟罗裙都拿走了。” 冯天翔面色更是难看,云静安也沉着脸。 “素烟,这是怎么回事?”冯天翔纵然对冯望月这个嫡女没有多喜欢,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此刻又瞧见洛倾雪这副委委屈屈的模样,若是他没记错,那软烟罗裙整个云都也不过三件;最得宠的宛贵妃得了一件,倾雪得了一件,还剩一件据说是被皇后讨了去。 冯素烟顿时愣怔了,“倾雪,你,你胡说什么?” “我,我没有。”洛倾雪瘪着嘴,一副被抢了心爱之物然后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被骗的那种可怜巴巴的模样,“明明,明明是姨母您说的,芊芊出门不能没有好看的衣衫,反正雪儿很多,可以分给芊芊的。” 她低着头,“我没有不想分给芊芊,可是那都是皇帝舅舅给的……” “放肆!亏得月儿生前对你那么好,你,你们就是这么对倾雪的!”云静安顿时轻喝一声,转头瞧着冯天翔,面上更是一副悲恸的模样,“天翔,这么多年,你宠爱美妍我可曾说过你半句?你偏心素烟,我可曾说过你半句?月儿对素烟还不够好吗?你瞧瞧,这就是你宠出来的好女儿!倾雪,我们走!” ------题外话------ 心儿:话说宋芊芊推洛倾雪堡坎那一段,就是前文提过的,倾雪记忆里的那一段空白……。.。 第069章 论演技,谁比谁更会 言情海 正文 第070章 静王府,谋定而后动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70章 静王府,谋定而后动 “静安!” 冯天翔见云静安起身,拉着洛倾雪的手臂,正准备朝门外走去的模样,顿时不觉有些动容。尤其是,自当年新婚至冯望月出生的那段时间,他对她也是真心爱过的。 流云国最受宠,最美的公主;又是个懂事知礼,丝毫没有皇家所教出来的那种嚣张和气势凌人;当时多少王公贵胄的公子求娶而不得,他能抱得美人归,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很是飘飘然。 可是,可是这种感觉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云静安身形顿时僵了,背对着冯天翔,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连声音也染上了些许背上,语气很是无力的模样,“天翔,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退让;唯独这件事情、不可能!” “……”冯天翔顿时沉默了,整个子内也是一片蓦然。 气氛陡然变得异常压抑,那种感觉让人觉得甚至连呼吸都异常困难。 “呵,呵呵。” 好久,好久;内才传来云静安那低低沉沉的苦笑声,“冯天翔,或许……我们该好好考虑考虑,是不是,要继续这么过去。” ‘轰——’ 顿时整个子里的人都怔住了。 “静安,你……”冯天翔顿时虎目大瞪,瞧着云静安不断耸动的背影,“你冷静点儿。”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哈哈,我云静安贵为流云国太长公主,我的女儿是当朝望月郡主,我的外孙女那是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哈,哈哈,居然一个个被那贱婢生出来的孽障欺负;当真以为我云静安是泥捏的不成!” 云静安语气狠戾,决绝。 冯天翔却顿时就慌了,“静安,咱们有话好好说;素烟,还不快跟你嫡母道歉!” “爹,我……”冯素烟低头,薄唇微微抿着,眼眶微微泛起了红色,可怜兮兮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疼到了骨子里;到底是自己一直疼宠着的女儿,冯天翔有些犹豫了。 云静安冷声,“不必了,堂堂冯驸马的女儿,多高贵啊,我云静安担不起她的道歉;倾雪,我们走!” “逆女,还不快给我跪!” 相处这么多年,纵使只是挂名夫妻,可冯天翔哪能看不出来云静安是真的恼了,顿时朝着冯素烟厉喝一声,转头瞧着王美妍,“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啪——” 王美妍低着头,所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头,听到冯天翔的话,顿时扬起手一巴掌扇过去,“还不快跪!” “砰——” 冯素烟顿时双膝跪地,垂着脑袋,却始终不肯认错。 “罢了,月儿都已经不在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呵呵……”云静安转头瞧了冯天翔一眼,那毫无波荡的眼眸底,古井无波,心如止水。 冯天翔顿时强撑着身子起床,声音急促,很是焦急,“静安,你别走,静安,静安!” “噗——” 猛然,冯天翔张口竟然是一注鲜血喷出来。 “老爷,您怎么样了,老爷!”王美妍顿时就慌了,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跑过去搀扶着冯天翔,“老爷,您别吓我,老爷,老爷!” 冯素烟也是惊呆了,她怔怔地跪在地上,好久才回过神来,“爹,爹,来人呐,快请太医啊,来人呐。” “静……静安……”冯天翔朝着云静安的背影伸出手,“别,别走;静安……” “公主,婢妾求您,您就回头看一眼吧。”王美妍跪在地上,低着头,所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明明,明明这么多年来陪着他的是她,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他还是忘不了;就因为她是名满天的静安太长公主吗? 洛倾雪转头快地看了一眼,只见冯天翔满口不断地溢出鲜血,浓浓的腥甜的味道自那处朝整个房间不断地弥散开来,顿时眼眶酸酸的,低着头,眼泪吧唧吧唧的,轻轻扯了扯云静安的衣袖,“外祖母,您就看看外祖父吧,外祖母……” “你不是已经有美妾、爱女在怀了;还叫我做什么。”云静安转头,面色仍旧苍白着,眼底还弥漫着温情,带着心疼,又似是责备的娇嗔。 冯天翔眼底终于漫起了丝丝笑意,似是终于释怀,又似是满足的淡笑,抓着云静安递过来的手,“静安,你……好久没有对着我笑了。” “孩子在呢,说这些做什么。”云静安顿时低着头,保养得宛若三十出头模样的俊俏模样,微微俯首,宛若凝脂般的肌肤顿时染上两抹粉红的云朵,显得越发的娇颜了。 冯天翔顿时就笑了。 “笑什么,别以为笑笑就没事了,我可没忘记有些人是怎么欺负我的月儿和雪儿的。”云静安没好气地瞪了冯素烟一眼,“连皇帝钦赐的衫裙翠环都敢要,这还不知道在本公主不知道的时候怎么欺负倾雪呢。” “我,我没有,嫡母我真的没有。”冯素烟可怜巴巴的,低着头。 反倒是洛倾雪直接避开这个话题,望着不远处床头小几上还残留着黑色药汁的小碗,微微蹙了蹙眉头,“林太医不是说外祖父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往后只需好好调养着就是……这,还不到外祖父用药的时间啊?” ‘唰——’ 王美妍与冯素烟的面色顿时变了变,尤其是王美妍,她勉强地扯着嘴角,嚅了嚅唇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静安声音陡然拔高,面色凌厉。 冯天翔朝王美妍望了望,哪能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那药刚才可是王美妍亲自喂他喝去的;瞧着那虽然算不上绝美却也清秀可人的小脸,往日那红扑扑总是吴侬软语,轻声呢喃着唤自己“老爷”的女子,此刻却是面色苍白如纸,全身紧绷着,额头上竟然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顿时有些不忍,“算了吧,静安。” “算了?”云静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身子是你自己的,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既然有些人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倾雪,我们走!” 洛倾雪眼中顿时划过一抹迟疑,愣愣地瞧着冯天翔,语气带着些许疑惑,“外祖父,您……当真没事吗?” “没事。”冯天翔有些无力地罢了罢手。 “可,可是林太医说了;您这病,不能随便用药的;五脏受损本是重病,若再药性相冲,到时候伤及五脏,阴阳难调,只怕会……留沉珂。”洛倾雪抿着唇,很是艰难地,一字一句;像是再背诵生涩的诗词歌赋般。 不知为什么,冯天翔顿时觉得心头一暖,不过却还是不忍,“行了,外祖父没事的;你……多陪陪你外祖母。” “……”洛倾雪眉宇微微蹙起,一双清澈见底的明眸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外祖父真的没事,去吧。”冯天翔摆了摆手。 “那,倾雪先告退了。”洛倾雪迟疑了,转头瞧着云静安已经走到大门口的背影,皱着眉头语气带着些许担忧道;而后转身,快步朝着云静安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 华清湖旁的汀兰水榭里。 瞧着那面色一如既往清冷的云静安,洛倾雪心中悠悠叹口气,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她可还有得学呢。 “外祖母。”她恭敬地上前,低着头轻声唤着。 “嗯。”云静安点点头,对着侯在一旁的几位嬷嬷、侍婢道,“你们都退吧。” “是。”众位人齐齐应声着。 云静安转头对着洛倾雪道,“过来坐。” “嗯。”洛倾雪很是温顺乖巧,依言侧身坐过去。 “觉得如何?”云静安端坐在美人靠上,身为长公主的教养,不管何时何地,她都必须保持着最美的仪态。 洛倾雪抿着唇,心中划过一丝黯然,“倾雪惶恐。” “呵呵,直说就是。”云静安淡笑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却又带着淡淡的嘲讽,“今天外祖母教你的是,美人计;倾雪,外祖母知道,你懂的,是不是?” “……” 云静安摇摇头,“你太过通透,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瞧瞧今日,他明明知晓那药会是他要命的毒药,他已然原谅了她;你瞧着他那副殷殷切切的模样,似是对我有情,可实际上,那不过是虚无缥缈的迷恋;感情从来都说不清楚,所以倾雪,不要轻易交出自己的心。” “外祖母,我……”洛倾雪低着头,舌尖品尝到那浓浓的苦涩;她的那颗心早已经千疮百孔,谁还会想要? “……哎。”云静安轻叹口气,“你还小,也罢了;这些事情就先不说了,至于冯素烟,你瞧着吧,待不过午时,你外祖父便会动摇;他从来都是这样的。” “对母亲,也是如此吗?”洛倾雪转头,望着那华清湖中碧波荡漾,岸边尽是翠墨绿色的柳枝、芳草;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云静安苦涩一笑,“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答应外祖母,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洛倾雪沉默了。 “直到外祖母为何不趁热打铁,要求你外祖父惩罚王美妍母女?”云静安转过话题;洛倾雪低眉顺眼,她如何能不懂,只是,就算懂了又如何。 “在他心目中,王美妍母女才是那盛放在湖中心的白莲,清白高洁得不然一丝尘埃;亭亭玉立却偏偏又纤细得让人心疼;纵使我能够让他趁着冲动时惩罚了,可那又如何呢?谁知事后到底会如何,哼!” 洛倾雪点点头,“是,倾雪受教了。” “记住,凡事过犹不及。”云静安淡淡的点播着,看着洛倾雪那微微垂着脑袋的侧脸,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透过那张熟悉的容颜,好似看到当年的月儿,也是这么的温柔谦恭顺和;无论对谁都温婉浅笑的模样。若是当年,自己也曾这般对着她殷切教导;若是当年她没有因为心疼而对她保护太过,是不是……是不是月儿就不会…… 感受到云静安那带着激动,懊恼的灼热目光,洛倾雪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外祖母,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云静安语气淡然,古井无波。 “可是外祖母。”洛倾雪犹豫了,“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云静安轻笑一声,“丫头小小年纪胡思乱想什么。”抬手轻轻敲了洛倾雪的脑袋,“记住外祖母教你的事情,还有外祖母交代的话。” “倾雪记住了。”洛倾雪低着头,温婉浅言。 “我知你素来是既有心思的;表面上虽然应着,可心里也不知到底听进去没有。”云静安瞧着洛倾雪,许是因为快离开的缘故,说话也都是直来直去,一阵见血的。 洛倾雪面上顿时浮起些许的尴尬,她低着头,淡淡地笑着,“外祖母教训,倾雪谨记在心,不敢有忘。” 话未说完,云静安摆摆手,“你这丫头,急着解释做什么,外祖母又不怪你;行了,外祖母也有些乏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是。”洛倾雪起身,对着云静安的背影,“恭送外祖母。” 待云静安离开之后,锦笙与姜嬷嬷方才进入汀兰水榭中。 “小姐,您没事吧?”锦笙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头。 洛倾雪摇摇头,垂的眼睑掩去一闪而逝的担忧,不过很快她深吸口气,想到自己来驸马府的目的;前几日云静安每日都拉着她言传身教那些所谓的计谋;不过却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让她明白了很多的道理。 “我有些乏了。”洛倾雪起身,淡淡地道,“锦笙送我回房吧。” “是。”锦笙立刻应声到。 到得门口处,洛倾雪转头瞧着仍旧跟在身后的姜嬷嬷和锦笙,淡笑着,“嬷嬷年纪也大了,受不得累;你也先回房休息吧,这里,让锦笙守着就是。” “是,老奴多谢小姐体谅。”姜嬷嬷原本还想硬撑着,可脑子却有些不听使唤,太阳穴阵阵发疼;她也明白自己实在有些撑不去了,这才应声道。 见姜嬷嬷离开之后,洛倾雪立刻推开房间,进;快地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男式外衫,宽衣解带。 “小,小姐,您……”锦笙磕磕巴巴,只是片刻她顿时猛的捂着唇,双眼大睁着看着洛倾雪,“您,您这是又要……” 洛倾雪面色微微沉着,“我有必须要去办的事情,你就在子里守着,若是有人来找,就说我有些累了,已经睡了,明白了吗?” “可,可是……”锦笙双唇紧紧地抿着,眉头早就已经皱成了一团。 “没什么好可是的。”洛倾雪面色陡然严肃了起来,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申时,最多申时我就会回来。” 锦笙抿着唇,“……” “你记着,不管什么人都不准放进来,知道吗?”洛倾雪深吸口气,很是严肃地嘱咐着。 “那,小姐您早些回来。”锦笙瞧着洛倾雪,虽然很想跟她一起去,可这子里若是没有人应付,很容易被其他人知道的;想到银叶,张口要去寻其他人的话顿时被咽了回去,点点头,“您要注意安全。” 洛倾雪点点头,穿着非常普通的蓝色布衣,打扮得很不起眼,再加上华清楼不远就有一处偏僻的旁门,倒是为她提供了很多便利。 从驸马府出来,洛倾雪寻了个偏僻的角落,药粉在脸上涂涂抹抹,很快那唇红齿白的俊俏小伙便褪去三分女气,更为英挺俊朗;鞋子里她也特地塞了棉布,虽然也还是比较娇小,可总比之前好很多了。 拿着让王德柱弄来的拜帖,直奔静王府。 静王府中。 前来迎接的管家瞧着洛倾雪那副乳臭未干的模样,脸上尽是浓浓的怀疑,“你就是那传说中的神医?” “……”洛倾雪只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茶杯,抬手轻轻抿一口,半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却并没有说话。 那管家瘪瘪嘴,心里却很是不屑;自从自家王爷在外面发布诏令寻找能治愈王妃怪疾的神医之后,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上门前来的骗子了,最后还不都是灰溜溜的被赶出府们去;多少白发苍苍、素有名望的老大夫都没有把握,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真能有办法? 呿—— 其实他老早就劝过自家王爷,这天底杏林高手尽数聚集太医院中;连那些太医对王妃的怪疾都束手无策,民间的那些赤脚大夫难道还真能行? “那您请稍等,王爷现正在书房议事,稍后就来。”虽然对洛倾雪很是不屑,不过那管家到也没有,至少脸上没有非常明显地表现出来,反而很是恭谨地应声着;末了,还嘱咐花厅的两个丫鬟好生伺候着。 这一幕看得洛倾雪点点头,不愧是静王府,这人的教养至少是过关的。 “你就是那个治好粉蝶姑娘,最近在云都中颇负盛名的神医?” 陡然一声略带清冷的嗓音从背后响起,紧接着是“吭,吭吭”的有节奏的摩擦声。 洛倾雪转头,瞧着那张记忆中略有些模糊的容颜,心中顿时划过三分兴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本还想着,如何找机会与这个人接触,没想到人家竟然自动送上门来。 “原来是大公子。”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眉眼弯弯,却并未起身,而是微微睥睨着。 云初扬面上清冷,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挑,只是短短片刻又恢复如常,看着洛倾雪,也不恼;反而染上了淡淡的笑意,“看来,神医对母妃的病情很有把握。” “呵呵。”洛倾雪再次抿一口茶,仍旧并不应声。 云初扬也不恼,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洛倾雪的对面,时而抿一口茶,摆弄着腰间的流苏,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 “神医,久等了。” 直到一声洪亮的嗓音响起,打破这一室宁静。 洛倾雪点点头,“不久,唯两刻钟而已;王爷贵人事忙,在可以理解,再说有大公子作陪,并不无聊。” “呵呵,扬儿你怎么出来了;太医不是说你身子不好,尽量少出来吹凉风的吗?。”静王微微笑着,语气虽然略带责备,可却不难听出两父子之间的关系,好似并不如外面传言的那般啊。 洛倾雪眉梢浅扬,嘴角微微勾着,感受到云初扬递过来的两道视线,她回以淡淡的笑意,“纵使身子不好,也当多出来走走,唔……春日正好,多感受新鲜的气息,总是好的。” “……呃。”静王怔了,心里却是对洛倾雪有了三分不满,沉声道,“还不知小神医贵姓?” “静王此问,可当真让在……受宠,若惊。”洛倾雪一字一句,可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微挑的眉梢,还有那似毫不在乎的语气却没有丝毫受宠的表现,反而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笑意浅浅,语气淡淡,“免贵,姓……容。” 静王倒是怔了,“容,呵呵,这个姓倒是少见;容小神医,你……”他瞧着洛倾雪既没有带药童也没有提药箱,顿时眉头微微蹙了蹙,“你是现在为王妃诊脉吗?” “也好。”洛倾雪点点头,视线却扫过云初扬;淡笑着,“在时间有限,所以,烦请静王前面带路吧。” “请!”静王虽然心中对洛倾雪那随意的态度很是不喜,可他已经经历了太多,那些分明颇负盛名的神医,最后却全都无功而返;在瞧见洛倾雪的刹那,他就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不过既然已经来了,索性就去瞧瞧而已;没有希望也不会有失望;是以,他对洛倾雪的态度也淡了三分。 洛倾雪并不托大,对着静王道,“请。” “父王,让孩儿一起吧。” 就在静王并洛倾雪快走出花厅的时候,云初扬却陡然开口;不等静王拒绝,他径自道,“孩儿已经许久没有去给母妃请安了,也不知近日里母妃的身子可好些了。” “好吧。”静王眉宇微微蹙着,“不过你的身子,还撑得住吗?” 云初扬捂着嘴唇,轻轻咳嗽两声,“咳,咳咳,孩儿身子还好,劳父王挂念了。” “既然如此,就走吧。”静王点点头。 云初扬身后那看起来虽然身子单薄,但只是那么轻飘飘的一眼,洛倾雪就瞧出绝对是个练家子,而且修为定然不低;不愧是她看上的人,有这等笼络人的本事,不错! 那小厮模样的人推着云初扬的轮椅,一行数人。 到了王妃的内,许是因为常年用药的缘故,整个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腥,各种药草的味道驳杂在一起,并那淡淡的腥臭味道,让洛倾雪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怎么,容小神医可是身子不适?”云初扬可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洛倾雪摇摇头,“让大公子失望了,在好得很;只是王妃常年都在这子里呆着吗?” “可有什么不对?”静王颦眉蹙頞,语气带着些许责备。 “没有什么对不对的,只是王妃经历过太多的大夫;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用药习惯,如此,王妃用过的药草太过驳杂。”洛倾雪说着,眉头紧锁,眼底还有一闪而逝的怒意;不过却短短片刻,“若是我没猜错,近日王妃的病情虽然时好时坏,只怕实际上是越发的严重了。” 静王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容小神医可有办法?” 这几日,太医院的太医都已近被他轮流请来为静王妃诊治过了,可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当年生产世子时伤了身子,原本只是简简单单的恶露不断,补血养气也就罢了,可偏偏静王妃不知道为什么,对别人有效的方法在她身上不仅没有作用,反而让她身的恶露越发的严重,还有那恶露夹杂着浓浓的腥臭,让人简直无法忍受。 洛倾雪对静王倒是开始佩服起来。 “……办法,这还得先瞧瞧王妃的病情才能确定。”洛倾雪也不敢托大,虽然她今生接触过的医术方面的知识并不多,但有着前世的记忆,却并不妨碍她对医术的理解。 静王顿时面上泛着欣喜,刚想将洛倾雪迎入内室就听到云初扬淡淡道,“母妃的病情素来如此,有劳容小神医了;只是母妃到底是女眷,这内室容小神医却是……不知,容小神医可会悬丝诊脉?” “……”洛倾雪眉梢浅扬,并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静王心中也顿时有了计较,这悬丝诊脉可不是谁都能会的,隔着一条尝尝的丝线诊出病者的脉象,这不仅需要相当的的医术,更重要的是,这种诊脉方法早已经失传了,听闻只有那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医圣手汝霖大师才会,只可惜……他曾经派出无数人甚至悬赏寻找汝霖大师的消息,却宛若石沉大海。 “因为身子的关系,王妃的脾气向来不打好,也不喜见生人,容小神医,你看……” “病者心情关于病情好坏,如此,就有劳王爷安排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悬丝诊脉,玄门医术入门而已;想曾经汝霖为了锻炼她把脉的精确度,曾将一条红线围着竹林饶了不知道多长,然后叫她诊脉;多少辛酸汗水,但结果却是喜人的。至少,对于她来说,悬丝诊脉便如同喝水般简单。 静王眉梢浅扬,立刻吩咐人搬来一具五扇屏风,里面一条红色的视线穿出来,一名婢女恭敬地将红线的一头递给洛倾雪,洛倾雪淡笑着,“劳烦姑娘将红线在王妃的右手手腕三寸处,绕三圈。” “……”那姑娘先是愣怔了,然后抬头看向静王,确定静王点头之后,她这才低声应是。 另有丫鬟已经给她备好了座椅,面前茶几上笔墨纸砚皆是俱全。 “容小神医,请吧。”静王淡淡道。 洛倾雪一本正经地左手捏着线头,将红线拉直,右手三指似诊脉般搭在红线之上,闭着眼睛,臻首微微偏着,似在感受什么般,半晌她才睁开眼,原本好看的面色顿时沉了去,眸底顿时闪过一丝黯然,眸底黑暗幽深,好似古井无波般,语气冷冷的,“既然王爷、大公子不信任容某医术,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哼!既是如此,容某就此告辞。” “……”静王怔了。 云初扬却是微微笑着,“果然是有真才实学,不过容小神医这脾气可是不小。” “怎么回事?”静王皱着眉头。 “见过王爷。”一名丫鬟从内室抱着一只浑身长着容貌的波斯猫出来,恭敬地福了福身。 云初扬淡淡地笑着,听不出来他的语气,“是在冒犯了;这些年父王为了母妃的病不知花了多少力气和心血,可每每那些人一个个骗走了多少财务,父王答应了他们多少要求,可母妃的病症却丝毫不见好转,所以我这才有意试探神医。” “哼。”洛倾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容小神医,这……初扬不懂事,你瞧……”静王也有些急了,既然洛倾雪能有这悬丝诊脉的本事,还能诊出那头居然不是人,他赶紧开口道,“你放心,只要你能治好王妃的病,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本王都应你。” “哦?”洛倾雪似笑非笑;想到刚才那管家无意间所说的一句话‘王爷正在书房议事’,如果她没有记错,因为静王妃的事情,静王已经辞了朝中所有的事务,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介闲散王爷;一介闲王还有什么事要一本正经地去书房的? 静王点点头,“只要本王能够做到的,本王绝无二话。” “好,就冲王爷您这句话,容某便再替王妃诊一次脉。”洛倾雪在心中为自己加了把气,在踏入这个房间时,她便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不过却不是很确定。 “容小神医,请!”静王对着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婢女再次牵着红线出来时,洛倾雪的动作一如既往,只是这次却比上次的时间更长,看着也更为严肃。静王此刻双眼呢都紧张兮兮地看着洛倾雪,每次她蹙眉,他的心就不由得紧紧的悬起。 好久,好久…… 终于,洛倾雪睁开双眼,静王纵使努力地保持镇定却依旧掩饰不了他的焦急,“容小神医,王妃她……她怎么样?”说到最后,声音竟然有些颤抖着,经历了太多的绝望;他早已经学会了泰然处之;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就不会绝望;好不容易洛倾雪给了他希望,他真的好怕,好怕又是镜花水月梦一场。 “……”洛倾雪没有说话,可那眉头紧锁的模样却是让静王的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凉;最后声音陡然带着沙哑,“真……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洛倾雪低首垂眸,眼睑低垂掩去眸底的波涛,她深吸口气;原以为这静王当真如众人所知的那般,对全力没有追逐野心的闲散王爷,如今看来,只怕并非如此吧。 “容,小神医……” “王妃的病症虽然棘手,却并非没有办法。” 她在心里快速地盘算着事情的得失,云景疏想要夺位,有些力量是必须争取的,比如掌管左军大权的镇北侯府,比如说文丞相,比如说太长公主云静安,比如说纵使不管朝政却依旧在百姓中颇具声望的闲散王爷云苍静! 既然有些事情已经注定了她会被牵扯进来,那索性就让她来做那个掌控棋盘的人好了;想着她深吸口气,看着静王,一字一句。 “……什么,你说什么?”静王顿时神色激动地反问着,良久才回过神来,“你说王妃的病你有办法?” 洛倾雪点点头,“嗯,只是……很棘手。” “容小神医,只要你能救王妃,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静王此刻连自称本王都忘了,真的像是疼爱妻子的男人般,紧张得;若非估计着身份涵养,他当真恨不能立刻冲上来,摇着她问,到底有什么办法了。 “……”洛倾雪微微沉默着,搁在桌子上的右手食指轻轻地点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吭吭’声;半晌她才淡淡道,“我可以治好王妃。” “你有什么条件?” 说话的却不是紧张兮兮、神色激动地静王,而是自洛倾雪开始诊脉便一直侯在旁边,冷眼旁观的云初扬。 静王也转头看向洛倾雪。 “听说静王有位夫人名唤孟贞薇。”洛倾雪淡淡地开口,说的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内容。 “容小神医,你……这是什么意思?”静王不解,视线不住地打量着洛倾雪,瞧着她的年纪也不应该与孟贞薇有旧啊,难道是私生子?“咳,咳咳……”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没什么,只是与孟氏族人有些恩怨而已。” “……”静王沉默着,“那容小神医你的意思是?” “休弃孟贞薇,并断绝与孟族的关系如何?”洛倾雪抬头瞧着云苍静,语气淡淡的,好似没有丝毫的温度般。 云苍静蹙了蹙眉头,“容小神医,这……是不是太过了?”到底孟氏也算是静王府的势力,这关系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但想断也并不是断不了,只是到底势力上会有折损。 “……静王直说允是不允;至于在与孟族的仇怨,那是在的事情。”洛倾雪低着头,声音一如既往,只是众人却能很明显地从她的话中听出一股咬牙切齿,恨入骨髓的味道。 云苍静顿时沉默了。 “王妃的情况不大好,静王,您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可以考虑;师尊有令,在必须尽快赶回师门,如今时间已经不多了。”洛倾雪面色很是严肃。 云苍静抿着唇,咬咬牙,很是艰难地开口,“好!” “父王,你……”云初扬面色变了变。 “休弃孟贞薇可以,但要断绝静王府与孟族的关系,除非王妃彻底好起来,否则免谈。”云苍静是谁,纵使只是一介闲散王爷,纵使这些年已经渐渐地退出朝堂,但他并不是没有脑子,与此相反,他相当的聪明。 新帝尚未,大刀阔斧地排除异己,安插自己的人手;他懂得避其锋芒,称皇帝未对他手之前表明自己的态度,交出小部分的势力,做出一副不问世事的姿态就能保存大部分的实力;他其实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洛倾雪淡笑着,“这是自然。” 话音未落,她已经提笔,豪爽大气,笔力遒劲,那宛若行云流水,铁画银钩的字迹跃然纸上;半晌她才抬起头来,双手捏着那写满密密麻麻药名的宣纸,放在面前吹了吹;对着云苍静淡笑着,“只要静王交出休书,这张药方,至少能让王妃病情再不恶化。” “……”云苍静默了,心一横,咬着牙提笔,唰唰唰几笔,一张休书新鲜出炉。 瞧着他又取出随身的印鉴盖上去,洛倾雪这才松了口气,“既然休书已出,还得劳烦静王遣人去宗人府走一趟还是,这药方先给王妃用三日,三日之后,每隔三日;我会遣人送来制好的成药;王妃的病症,需要持续调理着,不过这要求归要求,却没有让我折本倒添药材的道理。” “容小神医要用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就是。”连这样的要求都答应了,难道还怕他用的那点药材吗?再说,最后那些药材还不是用到王妃身上,怎么算他都是不吃亏的。 洛倾雪对云苍静的上道很是满意,心中默默地决定就少宰他一笔好了,迅速提起笔,唰唰唰,密密麻麻的药名瞬间铺满三张宣纸,眼瞧着她竟然还有朝第四张发展的趋势,云苍静顿时心中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大方了……终于洛倾雪停动作,“这些药材,王爷收集好之后直接送到城外无名庄便可。” “无名庄,容小神医你……”云苍静神色微微动了动。 “呵呵,一个朋友而已。”洛倾雪抿着唇,她现在也是没有办法,无名庄是她七岁那边,抛人独自外出时遇上了遭难的杨宏一家,用自己身上的饰物典当,为当时重病的杨宏父亲请了大夫又将剩的银票给了他们做路费,却不想他们竟然用那些银两购置田产,渐渐地竟然也发展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庄园;也是后来杨宏多方打听找上她,表示愿意认她为主。 当时的她哪里看得上他们,只是素来的教养让她说不出难听的话来,却也没有好脸色。 ------题外话------ 心儿:昨儿居然大封了,我才知道,囧囧哒……。.。 第070章 静王府,谋定而后动 言情海 正文 第071章 欲回府,说兄友弟恭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71章 欲回府,说兄友弟恭 无名庄后来便一直记在杨宏的名,但杨宏每年都会将收成做成账册并一些收成的特产送到归雁庄去;总是洛倾雪从来没有看过,那些人也只当杨宏是送东西来的佃户而已。 算来算去,现在能用的且明面儿上没有跟她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这一家了;不过平日里来往虽少,却是经不住查探的;有些事情还需要好好交代才是。 云苍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嗯,这样也好。” “……”云初扬却是眉梢浅浅地扬起,瞅着洛倾雪那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洛倾雪虽与云苍静聊着,可眼角却挂着云初扬的一颦一笑;一时间两人之间,有种诡异的气氛默默流淌着。 接过药方细细浏览着,云苍静总算松了口气,上面的药材份量足也很珍贵但却是对别人而言,对他来说拿出这些却是不成问题的。稍微稳了稳心神,云苍静再次抬头开口,“容小神医,这王妃近来清醒的时间越发的短暂,有时甚至会独自呓语又像是不清醒,不知王妃这病……” “所谓宿疾者,经年累月之功;王妃病症不宜用生凉之物,否则病情加重,越发难治。”洛倾雪淡笑着,转头视线扫过云初扬,而后落到云苍静身上,“若是静王能寻得一位精通针灸的女医,倒是可以让她给王妃施针,或许能好得快些。毕竟这人体筋脉万千,一通则百通,说到底也就是这么回事。” 云苍静抿着唇,针灸? 这是……给他的回礼?云初扬淡淡地笑着,低着头眼睑半眯着,掩去眸底的波动,淡淡的笑着,“不知容小神医出自何门何派,想来以容小神医在岐黄一道上的造诣,师门的师姐师妹们,医术定然也是不差的,不如……” “让大公子失望了,在可没有什么师姐师妹,若说师兄倒是有两个,只是……”洛倾雪很是为难地瞧着那五扇大屏风,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不用针灸也不妨事,只是病情恢复得慢些罢了,不碍事的。” 云苍静心头猛然划过一道什么吧,敛起眼底的波动,到底静王就是静王,他淡淡地笑着,“如此,就多谢容小神医了;来福,送容小神医出府。” “是。”始终立在云苍静身后的,瞧着约莫三十出头模样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应声着,“容小神医,请!” “孩儿去送送容小神医。”云初扬对着云苍静笑笑,而后对身后的男子示意,“石清,我们走。” 几乎是云初扬追上来的片刻,洛倾雪就察觉到了,她转身对着云初扬淡笑着,“容某区区平民,何德何能竟能劳大公子相送。” “呵呵,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容小神医瞧着尚未弱冠竟有如此医术,可曾想过考太医院为我皇效力?”云初扬在心中斟酌着,毕竟这天多少大夫穷极一生的目标都是皇城内的哪个太医院。 那,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医术的认可。 洛倾雪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眉眼弯弯却是没有丝毫的温度,“容某生性潇洒,不羁于俗,也不习惯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更何况,江湖潇洒,来去如风,太医院那些医术我未必就不会;即便不会,天底不会的何其多,我又何苦自寻烦恼。” “呵呵,见过这么多自诩神医之人,容小神医竟是难得的通透。”云初扬这句称赞倒是发自内心的;“还未请教容小神医尊姓大名,不知我们可否成为朋友?” 洛倾雪脸上仍旧是淡泊浅笑,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故作疏离;就好似那天边漂浮的白云随风,风来雨去,我自潇洒,那样的性子,眉眼如画间荡漾着的波涛,一时间竟是让云初阳看呆了。 “大公子身份尊贵,容某一介草民,区区贱名,不提也罢。” 她本就是临时编出来的名字,尊姓大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大名是什么。 “呵呵。”陡然低低沉沉的笑声传入耳廓,竟是让洛倾雪的心不由得滞了一,紧接着是带着淡淡自嘲的嗓音传来,“也是,如容小神医这般风流人物……” 洛倾雪眉梢微微挑了挑,猛然回过神来,差点儿被这家伙给骗了;他会自嘲?呸,他那样的人要是会自嘲,这世界上就再没有无耻之徒了,“大公子这般夸赞,容某实在愧不敢当。” “哦?”见她竟然不上当,云初扬在心中摇摇头,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对手。 到了大门口处,洛倾雪猛然转身,云初扬看着她笑了笑,“怎么,容小神医这是舍不得本公子?” “……”洛倾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抬起头看了看来福。 云初扬立刻会意,转头对着来福道,“你先回去复命吧。” 来福瞧着洛倾雪,想到之前在王妃房间的事情,略微犹豫了就点着头,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给洛倾雪,“这是王爷吩咐给您的诊金。” “呵呵,替容某多谢王爷的好意了。”洛倾雪点点头,静王在朝野内外,上上这些人中的声望可不是白捡来的;瞧瞧今儿这一手,便是最后他们这场交易过了;静王若是再有什么事情求到她头上,她也不好再置之不理了;收银票,她在心中轻声慨叹着:这桩生意,亏了亏了,亏大发了。 若是此刻汝霖还在,瞧着她这副财迷的模样,定会抬手轻轻戳一她的额头,然后担着淡淡的宠溺和无奈笑着打趣: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来福俯身,很是恭敬地应声,“是,小的定将话带到,小人告退。” 洛倾雪转头,瞧着云初扬,眉梢微微挑了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声的冷哼。 “有话可以说了。”随即,他对着洛倾雪道。 “大公子很自信?”洛倾雪双手环胸,随意地斜靠在路边的树枝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云初扬只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容某相信大公子是聪明人,而我……”洛倾雪抬脚,走过云初扬身侧时,陡然俯身凑到他耳畔压低了嗓音道,“大公子相不相信,上穷碧落,不入黄泉。” “轰——” 在听到后面那两句话是,云初扬的身形顿时一冽,猛地抬头瞧着洛倾雪,声音冷厉,眼底那明显的杀意,“你到底是谁?” “呵呵,都说黄泉无所不能,容某也很好奇呢。”洛倾雪可不是被吓大的,前世她以区区女子之身,刚生产完毕就敢领军上战场杀敌,这点儿杀气,她委实不放在眼底;更何况,这云初扬黄泉之名,呵呵,倒是有趣呢。 云初扬沉着脸,“你想如何?” “不如,认我为主,如何?”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瞧着坐在轮椅上的云初扬那搭在膝盖上的薄毯,清冽的眉宇间闪过一道淡淡的精芒。 云初扬声音陡然冷厉,“原以为容小神医生性潇洒,不喜名利;不想却依旧摆不脱这些俗气的东西。” “俗气的东西?”洛倾雪眉梢微扬,看着他,“大公子上辈子做的好事太多,投胎到静王府;岂能知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辛酸苦楚;世道艰难,人心易变,唯有这些大公子眼中的俗物才能让容某立世,容某自然喜欢。” 听着这样一席话,云初扬倒是乐了,“容小神医瞧着可不是会缺这等黄白之物的人。” “呵呵,钱嘛,谁嫌少。”洛倾雪微微笑着,“容某的提议,大公子可以考虑考虑;嗯,若是考虑好了派人去无名庄送个信。”说着,她凑到他耳畔,“记住了,我叫容浅。” 话音未落,她迅速起身,不等云初扬反应过来,立刻对着他拱了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等云初扬反应过来,静王府大门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可哪里还有那娇小却又俏皮的背影。 “容浅,容浅;容华倚翠,浅笑轻言;呵呵……” 云初扬细细地品味着这个名字,而后兀自笑了;只是洛倾雪提出的提议却早被他抛诸脑后;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永远都不是问题,至于他的腿,呵呵,早已经习惯了,如此而已。 …… 当洛倾雪终于回到华清楼时,锦笙看到她时,那激动得恨不能扑上来的模样,眼泪汪汪的,险些没哭出声来,“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洛倾雪便宽衣解带,脱那身男式的衣衫;锦笙也上前,快速地帮他打散男式的发髻;用篦子三两给她挽起个闺中女子的头花,仍旧用素白的白绢簪花固定住,其余的披散在身后。 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上也没有停住,“太长公主刚遣人来说让您去趟思安阁。” “什么?外祖母怎么会突然遣人来寻我?” 瞧着外面的天色,未时刚过,还不到晚饭的饭点,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锦笙摇摇头,“这个奴婢可就不知道。” “那你快些,把那套米兰色的齐腰襦裙拿来。”洛倾雪也顾不得,动作快地穿衣;然后带着锦笙来到云静安的思安居时,也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瞧着她那形色匆匆的模样,胸口上起伏着明显喘着粗气的模样,“让你过来,又不是有什么大事,这般着急做什么;瞧瞧你这满头大汗的。” “外祖母召唤,倾雪哪敢有耽搁。”洛倾雪擦了擦额头上细细碎碎的汗珠,淡笑着。 “不敢耽搁,我未时不到便着人去了华清楼,瞧瞧现在什么时辰了?”云静安摇摇头,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抬起手指轻轻戳了她的额头,“你这丫头,怎么没投胎做猪去,这么能睡。” 洛倾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呐人家不是太累了嘛;外祖母,您还没说找雪儿有什么事呢。” “有事?没事就不能找你?”云静安没好气地。 “能,怎么不能。”洛倾雪撅着嘴,“谁说不能的,外祖母您说,倾雪替您教训她。” “还贫嘴。”云静安没好气地,她午离开华清楼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身为太长公主,若是连自己府上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那她当真是愧对了流云国姓了。只是这丫头向来是极有主意,而她终究是不能时时刻刻地守护着她,索性就放她自由成长了;只是她却不知,她竟然胆子那般大,去了静王府。 瞧着她那插科打诨,俏皮而又可爱的模样,她也只能在心中叹口气,摇摇头,“行了,你这妮子,今儿收拾子,发现了些你母亲的旧物,我……你母亲去得早,这些东西,索性就都交给你了。” 只希望这丫头能有些分寸;如今新帝可不如她皇兄当年,如今的镇北侯洛永煦也远远赶不上当年的老侯爷;如此,她只希望这丫头能照顾好自己,纵使……也能全身而去;而那东西,也只是给她做最后的退路了。 说着,巴朝不远处桌子上的约莫一尺见方的木盒扬了扬;不是非常起眼,甚至跟府上许多的木柜比起来算得上是简陋,只怕是任谁看到都不会觉得是值钱之物的。 “是,倾雪会好好收着的。”虽然不知云静安的用意,不过长者赐,不能辞;她手就是了;至于其中到底是什么东西,等回去再细看不就好了。 “行了,我瞧着你这没睡醒的模样,回房好好歇着吧。”知道她定是累了,云静安也不多留她。 洛倾雪也的确是乏了,与云苍静、云初扬周旋,不仅仅需要脑子,更需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她点点头,“那外祖母您也早些歇息,倾雪就先告退了。” 隔天,天色很好,春日暖阳,悠悠地洒在湖面上。 洛倾雪被云静安拉着坐在汀兰水榭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 “在府里呆了这么久,你也是时候回去了。”突然,云静安没头没脑地,抬手揉了揉洛倾雪的脑袋,含着笑意淡淡道,“待今日之后,你便带着他们回府吧,如果不出意外,倾寒和青云也该来了。” 洛倾雪没说话,云静安却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大到两国纷争,小到衣食住行;像是要将这辈子所有的话都交代一遍般;总是心中明白,云静安要应诏离开,可不知为什么这样反常的云静安,让洛倾雪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可怕;难道,此去有难? 可瞧着云静安那不断回避的言语,知晓也问不出来什么,她抿着唇也只能闷闷地生气;前世是她不知,难道今生也要眼睁睁地看着外祖母深陷囵圄吗? 不,她不能! 可是现在的她还能做什么?猛然,洛倾雪想到了那个人……或许她是该有行动了。 …… 果然不出云静安所料,当日午时未至;冯天翔便遣人来请洛倾雪到主院用膳;彼时,云静安也在,朝洛倾雪点点头,“行了,既然有人都请来了,那咱们也去吧。” 宴无好宴,但总归确实要去的。 “外祖父想请,倾雪身为晚辈自是应当前去的。”洛倾雪搀扶着云静安,微微笑着,“不过外祖父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好起来,这般折腾,是不是有些……林太医不是说了让外祖父尽量好生养着吗?” 云静安似是无奈,似是叹息,又似是咬牙切齿般的,“哼,太医说了有什么用,便是太医说了千遍万遍也架不住人家自个儿愿意。” “公主言重了,洛家两位表少爷都来,大少爷也难得沐休在家,老爷也是一时高兴,并无其他意思。”跟在两人身后的小厮赶紧开口解释道;身为府中大管家冯喜的心腹,他自然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该说什么话。 不过瞧着,静安太长公主并不似他们说的那般对老爷毫不在乎,反而能从那话中听出淡淡的……醋味?! 云静安那略带冷意的眼神轻飘飘的甩过去,某小厮顿时眼观鼻,口观心,在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该!”锦笙压低嗓音撅着嘴,默默地在心里啐了一口;不过听见两位少爷都来了,想到小姐这两日好像又清瘦了些,身上的皮顿时绷紧了些。 沿着花园弯弯曲曲的青石小路,穿过九曲回廊,来到雕梁画栋的主院中。 “倾雪见过外祖父。” 瞧见自家大哥和哥哥,洛倾雪顿时眼睛一闪一闪的闪着晶亮的光泽,不过瞧见那坐在上位的冯天翔时,顿时敛了眸中的兴奋,声音清脆婉转很是动听;“大舅舅,舅母,两位表哥安好。” “嗯。”冯吉山点点头,何氏则是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洛倾雪却是兴奋地扑到洛倾寒怀中,“哥哥。”转头看着洛青云,“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没事就不兴让我们来看看外祖母和外祖父?”洛青云淡笑着对着她点点头,“行了,还不快站好,都多大的丫头了,还这么会撒娇。” “再大也没你大。”洛倾雪撅着嘴撒娇着。 “好了,倾雪,别闹了。”云静安轻喝一声,洛倾雪这才不情不愿地送给洛青云一个白眼,那昂着巴的傲娇小模样,当真像极了发狂的猫儿;让内众人一时间都忍俊不禁。 冯天翔原本略带隐忧的脸上也浮起了三分笑意,“难得今儿志一在家,倾寒和青云又过了,大家一起用顿午膳;现在人可是都已经到齐了,冯喜,让厨房传菜吧。” “……那午膳是开在花厅还是?”冯喜犹豫了,瞧着云静安那面带冷然眼神中却充斥着忧虑的模样,不禁开口多问了一句。 “开在花厅”吧! 最后一个字尚未来得及出口,冯天翔就感受到两道灼热的视线,抬首望过去却是云静安那责备的眼神,“花什么花,就开在堂就是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能……” “外祖母,您别生气了;外祖父也只是高兴。”洛倾雪转头瞧着冯素烟,“姨母,您说,是不是?” 冯素烟没想到洛倾雪竟然会提起她,怔了一,赶紧点头,那战战兢兢又略带惊恐的小模样,像极了受惊的猫儿,此刻正躲在角落里,却偏偏又被人拉出来不得不见人一般。 那样的模样瞧得冯天翔顿时又是心里一软,嚅了嚅唇,正准备张口,就听到云静安对着冯喜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本公主亲自去厨房传膳?” “公主息怒,奴才立刻就去。”冯大管家赶紧应声道,对着身边的某小厮使了个眼色。 某小厮立刻会意,退出堂;整个子里的气愤顿时压抑了来。 “听说外祖父身子不适,不知现在可大好了?”洛青云却毫不在意,淡淡的笑着,语气很是温和。 “呵呵,人老了老了,老毛病了,什么好不好的。”冯天翔摆摆手,右手捏着白绢捂着唇又猛地咳嗽了起来;舌尖品尝到熟悉的腥甜,看着白绢上那星星点点的血迹,他抿着唇努力地将那腥甜又咽了回去,擦了擦嘴,压心头的黯然,抬起头,“倒是你们,倾雪那丫头我瞧着都快瘦成皮包骨头了;堂堂平安和乐郡主,这般模样真真是让人心疼;月儿去得早,你们两个做哥哥的也当好好照顾妹妹才是,尤其是青云,你是大哥!” 洛青云低首垂眸,语气仍旧一贯的温顺谦和,“外祖父教训的是,是青云失责。” “外祖父,这不关大哥……”洛倾雪开口想要替他辩解。 向来清冷的冯志一却开口了,“自姑姑故去,表妹便大病了一场,你们平日里虽然忙于公事,但也当注意;表妹还小,府里的那些个……你们也别忽略了。” 那没有说出来的一句,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今整个云都,谁不是眼巴巴的望着镇北侯府主母的位置;饶是洛永煦已经放出来要为冯望月守孝三年的举动,那些官家贵女却仍旧蠢蠢欲动;为亡妻守重孝三载,往日里听闻镇北侯与其夫人感情不睦,如今看来根本是感情甚笃,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这样重情重义的夫君,谁人不想? 闻言,冯吉山面色顿时一僵,心沉了,“志一,你胡说什么。” “表弟所言甚是,是青云疏忽了。”洛青云仍旧淡淡的笑着,无论如何,只要他们是对倾雪好的,那就足够了。 冯天翔瞧着内这样一片兄友弟恭的场面,斜眼瞧着冯素烟那殷殷切切看着他的眼神,顿时一股身为父亲的荣耀和自豪感从内心油然而发,张口就道,“能看到你们兄弟姐妹这般友爱,我心里当真欣慰;可是你们也不能忘了另一个表妹;芊芊可是比倾雪还小,你们都是哥哥姐姐,也当好好照顾她才是。” “就是,芊芊素日里可是念叨着你们,你们有空也去宋府瞧瞧她吧。”王美妍也随口应和着。 ‘唰——’ 几乎是在王美妍话音落地的同一刻,洛青云、洛倾寒的面色同时沉了来;洛倾雪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眉宇颦蹙,一股又怒不敢言的模样;冯志一顿时脸上表情尽去,整个堂的温度骤然降了三分。 “一个区区贱庶女生的东西,也配跟嫡出一脉相提并论?”云静安可是不客气,瞧着冯天翔那骤然变色的模样,再轻飘飘的扔出一句,“吉山到底是在我院子里养大了,他母亲去得早,我们虽说没有生养之恩却有养育之情,我已经打算好了,择日将他记到我的名,从此吉山便是如今冯家尚在的唯一的嫡脉了。” 闻言,何氏面上一喜,冯吉山却是心中酸酸涩涩,眼眶微热,“嫡母。” “傻孩子,还叫嫡母?”云静安端详着冯吉山,虽然有七分随了冯天翔可却隐隐约约也能看出美竽的影子;那个傻丫头,她这么做希望她不会怪她,她淡淡地,“月儿在世时,对你也很是喜欢的;常常说你要是他亲弟弟多好,是本公主没福气,生一个你这般乖巧的儿子;现在将你记到我的名,你可愿意?” “砰——” 冯吉山一个年近三十的大男人顿时跪倒在地,扑倒云静安面前,殷殷切切地呼唤出心中早已奇葩依旧的名字,“母亲。”无关乎身份,无关乎地位;自他记事起,他记忆中就唯有她;虽然并不十分亲近,但还是孩子的他就非常敏感,他知道谁是对他真的关心,谁对他是虚情假意;所以就算云静安对他偶尔露出的关心,也让他觉得十分难能可贵,还有姐姐。 “诶,乖孩子。”云静安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若是月儿能听到,想必也是开心的。” “嫡姐……姐姐……母亲别伤心,姐姐能看到的,也定是能听到的。” 冯吉山也很是激动,任由云静安将他搀扶起来。 看着这样一幕,王美妍死死地咬着牙,心中早已经是恨得咬牙切齿,所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头,指甲掐入手心她却置若罔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凭什么,凭什么? 美竽那个短命鬼到底哪点儿好了;哼,有当姨娘的福气却是个没命享福的,为什么,为什么却偏偏要将她的儿子记到名;那她的吉安呢?冯吉山是冯家的嫡脉,她的吉安就活该是庶出了吗? “老爷,这……”不过很快她便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殷殷切切,“恭喜老爷,恭喜公主又得了个好儿子。” “舅舅向来对倾雪疼宠有加,外祖母倾雪也好开心。”洛倾雪也扬起脸,笑得灿烂宛若三月的春阳。 “恭喜外祖父,外祖母。”洛青云和洛倾寒异口同声。 冯天翔这辈子最担心的是什么,那边是冯家的嫡出一脉在他这里被断了,虽然到底有两个儿子传承香火;若是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可在云都这个最是在乎嫡庶的地方,庶出比起人也就地位高那么一点点。当初的冯素烟若非因为冯望月从中周旋,再加上宋廉青那样的情况,她又如何能嫁入这样百年望族宋家,还是正经嫡出的发妻? 只可惜,宋廉青去得早,到底也还是没福气的。 “挑个好日子,宴请大家吧。”冯天翔转头看着云静安,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确定。 闻言,洛倾雪的心猛然提了起来,她之前也试探过同样的问题,可云静安却轻飘飘的带过了;那现在…… “好啊,我云静安的儿子自然是要最好的。”云静安那温婉的侧脸上顿时浮起一股凌人的气势,“待明日我进宫与皇帝说说就是,本公主可不想我的儿子被别人诟病。” 冯吉山面色顿时紧张了,“嫡……母亲,这,就不必了吧。” “舅舅,这可是外祖母的一番心意,您就别推辞了。”洛倾雪朝着云静安淡淡一笑,冯家除了母亲若说当真还有喜欢的,那就是这个憨厚老实却不失墩儒的舅舅和那个面冷心热的大表哥了;至于舅母何氏,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谁人活在世上都是自私的,她无权责怪什么。而冯玉一,那就是彻彻底底的不喜欢了,如果她没记错,冯家最后不得善终的人,也有他一个。 冯吉山勉强扯了扯嘴角,心里却仍旧有些七上八的。 “嫡庶有别是没错,说起来宋家也是百年望族,芊芊也是宋家正经嫡出的血脉呢。”王美妍淡笑着。 “……就是就是,你们兄弟姐妹间还是要好好相处才是;芊芊是最小的,若是平日里有什么不得的地方,你们也多多包含就是了。”冯天翔也赶紧接过话头。 洛青云端起茶杯轻轻呷了口茶,淡笑着,“外祖父教训得是,只是听闻宋家表妹近日在府上修身养性,谢绝外客;我们这些做表哥的到底年纪大了,也算是外男;我们倒是没什么,若是败了宋家表妹的闺誉那可就不好了。” “表哥所言甚是。”冯志一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冯天翔顿时将脸转向洛倾雪,没办法,这子里唯有她一个孙子辈的女孩子,也是因为她身份特殊,在云静安心中也是特殊的才有这样的资格来主院用饭的;至于冯吉山的那几个女儿,往日因为他是庶出,他的那些女儿自是没有资格来的。 感受到那两道灼热的目光,洛倾雪低头,温婉浅笑着,“上次在镇北侯府时,倾雪与大哥对弈被芊芊瞧见了她还刻意告诫过我,要注意男女大防,便是亲兄妹间也应保持距离的;倾雪想着,连亲兄妹尚且如此,身为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我自当修身养性,可不能堕了皇家郡主的名头;这次若非外祖父病重,倾雪也是轻易不会出门的。” 低首垂眸,轻言莞笑;语气不急不缓,不骄不躁;好似三月春风拂过人心般,酥酥麻麻带着一股莫名的安抚感觉。 “倾雪,芊芊她不是,你误会了!”冯素烟赶紧开口道。 “这件事情,大哥与哥哥都是在场的,若是外祖父不信,三皇子也在的。”洛倾雪语气淡淡的,抬起头快地看了冯天翔一眼,而又低头。 言外之意,不是我不去找宋芊芊,实在是男女大防,连亲兄妹之间都要注意,这若是出门让其他外男瞧了去,那让她闺誉何存? 冯天翔面色顿时变了变,“这……芊芊还小……” “如果青云没有记错,就在芊芊将官家四少爷推入湖中的前一天吧,三皇子来府上探病,最后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洛青云半带着感慨。 云静安面色越发的难看,看着洛倾雪,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哼,不知廉耻的贱东西,凭什么来教训倾雪!” “嫡母!”冯素烟顿时轻呼出声。 “怎么,还知道我是你嫡母?”云静安视线冷冷地扫过冯天翔、王美妍最后落在冯素烟的脸上,“这里可是正房,本公主可不知道哪家的妾室和出嫁的庶女能随随便便进出正房的。” 冯天翔顿时脸上有些讪讪的,“静安,这,我……” “哼!”云静安脸上顿时划过一道冷然,“怎么,驸马这是要宠妾灭妻不成?” “静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冯天翔顿时就急了,面色变了变,宠妾灭妻,放在其他男人身上还有可能;可放到当朝公主的驸马爷身上,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他转头狠狠地瞪了王美妍一眼,而后转头看向云静安,“这,月儿身前对芊芊那般宠爱,现在芊芊受苦,若是她知道也……” “母亲若是知道姨母和表妹对倾雪的闺誉这般在乎,张口男女大防,闭口无人教养,可当真是会开心呢。”洛倾雪语气淡淡的,仍旧带着温婉的浅笑;似是根本不知晓那话中的深意;不过短短片刻,就瞧见她那双清澈见底的明眸顿时暗淡了去,“母亲在世时,对倾雪也是教养严苛,所有的规矩都请了最严格的嬷嬷;可母亲刚不在了,就有人这么说……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是姨母您……倾雪很伤心。” 洛倾雪是谁,刁蛮任性的平安和乐郡主,从来都是一副大大咧咧又有无穷精力的模样;谁曾瞧见过她这般黯然神伤的模样?当,内众人的心就软了来,当然不包括冯素烟和王美妍。 “简直是,反了反了!”云静安厉声呵斥着。 端着托盘,总算是姗姗来迟的婢女们,刚入门就听到云静安的厉喝声,顿时脚一个踉跄,险些没端稳菜盘子。 “本宫的女儿没教养,合着你王美妍会教养女儿;既然你们母女这么会教养,怎么会教养出那般不知廉耻在画舫与男子拉拉扯扯的女儿来?”云静安说话更是不客气,“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王美妍顿时眼眶通红,转头眉目含情瞧着冯天翔,吴侬软语般地轻唤着,“老爷……” “爹!”冯素烟更是呼唤得让人不由得心头一软。 “滚!”云静安再次开口轻喝,冯天翔此刻也不好针尖对麦芒,只能对王美妍和冯素烟道,“你们先回房吧。” “老爷!”“爹!” “让你们先回去,听不到是不是?”冯天翔也是恼了。 王美妍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怒火,狠狠地瞪了冯素烟一眼,这才脸上勉强地扯起三分笑意,“是,婢妾告退。” “女儿也先告退了。”冯素烟也赶紧跟了出去。 云静安瞧着冯天翔,冷声,“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哈,本宫的月儿是不比她王美妍会教养人,本宫教不出这等当面教训别人,背面却私自与外男画舫鬼混,拉拉扯扯衣衫不整的女儿来!” “静安!”冯天翔顿时面色微变。 “怎么,敢做还怕人说了?”云静安嘴角带着三分讥讽。 洛倾雪低着头,“外祖母,外祖父,您们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呜呜……”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着,说话间也染上了浓浓的鼻音,还有那泫然欲泣的语气;平日里越是坚强,现在这样的她便越让人心疼,“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出来的;呜呜,都是我不好……” “妹妹,别哭了;不伤心。”洛倾寒本就不会安慰人,张口也很是笨拙地。 “瞧着外祖父的精神已经大好了,倾雪离开家也有段时间了,那青云就先接妹妹离开了;改日再来探望外祖母、外祖父;先告辞了。” 洛青云声音谦恭顺和,语气也一贯的温润,只是那话怎么听都有股子冷意。 冯天翔扯了扯嘴角,“既然都来了,用过午膳再走吧;再说你和志一饭后也可以多交流交流。” “表弟若是有空,镇北侯府内,表哥随时欢迎你来放,只是今日……”洛青云瞧着那哭得伤伤心心的洛倾雪,眼底有一种名为无奈的感觉一闪而过,胸口处有什么抽疼了,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淡淡地道,“今日却实在是没有时间;这两日,祖母身子不好,病情时有反复;倾雪若是再不回去,只怕会被人诟病呢。” “既是如此,那早早的回去也好。”云静安点点头,然后转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071章 欲回府,说兄友弟恭 言情海 正文 第072章 突晕倒,发生了何事?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72章 突晕倒,发生了何事? “孙嬷嬷,将本宫备好的礼品都整理好;你亲自领着人送他们回去;还有那补品也去库房挑上些,别忘了兰师傅新制的那些首饰。” 孙嬷嬷点点头,“是,老奴明白,不会拉的。” “……”冯天翔还想说什么,可云静安却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拉着倾雪的手,轻轻替她擦了擦俩上的泪痕,“好孩子,快别哭了;再哭可就不美了。” 洛倾雪抿着唇,眼泪却仍旧不断地往,“外祖母!” “乖,外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外祖母知道的。”云静安将她拢入怀中,轻轻拍慰着。 …… 从驸马府出来,兄妹三人坐在马车上;后面还跟着三驾虽然华丽不显却也异常精致的马车;来时简简单单,回程却满载而归;洛倾雪甚至还笑着打趣,多来几次,她可就赚大发了。 事实上这一趟,她的确是赚大了;但同时心中的担忧也更多了…… “现在不装了?”洛青云尾音上扬,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无奈,却又充斥着浓浓的宠溺。 “咩!”洛倾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眉梢浅浅地扬起,也不看他转头瞧着眉头紧锁的洛倾寒,“大哥,我这场戏演得如何?” 洛倾寒颦眉蹙頞,语气带着些许的疑惑,“演戏?” “那是!”洛倾雪撅着嘴,“那宋芊芊平日里可不就这样吗?见谁都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可真让人讨厌的,想要我给她说情,辈子吧。” 洛青云摇摇头,“你呀!好在外祖母没看到这样的你,不然……” “哼。”洛倾雪轻哼一声,在心底腹诽着,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才怪呢;“不过,你们怎么突然来了,别告诉我是因为祖母病重,我才不信你们真不知道她是在装病?!” 顿时洛青云面色变了变,洛倾寒面色也陡然沉了来。 “这样的话往后可不能再说了。”洛青云面色难看着,朝着他压低了嗓音道。 洛倾雪瘪瘪嘴,“呐呐,现在不是只有我们兄妹三人吗?祖母对孟氏偏疼,可又偏生觉得是我才害得她不得不常住庵堂;上次粉茉哪是,明明知晓我是被陷害的,可你们是没瞧见锦笙那模样,险些就毁容了。” “那你也不能!”洛青云沉着脸,“这话今日也就罢了,待回府万万不可再说,明白吗?” “大哥,我知道了。”洛倾雪瘪瘪嘴,她又不傻。 “你呀!”洛青云抬手,轻轻戳了她的额头;刚才她可当真是把他吓到了。 素瑶居内,姜嬷嬷并四大丫鬟都随她离开了,临时管事的是二等丫鬟白芷。此刻,她早已经领着整个院子上上数十人在院子的大门口等着了。 “奴婢见过小姐。”众人齐齐应声。 抬眼瞧着那仍旧整洁干净的院子,甚至连落叶残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洛倾雪点点头,“行了,阿青你领着他们几个去后门帮忙将东西搬回来,白芷、白薇赶紧上茶。孙嬷嬷,里坐会儿吧。” “不必了,公主交代过,送郡主回府便立刻回去;公主习惯了老奴在跟前伺候着,老奴就先回去了。”孙嬷嬷乐呵呵的笑着,冯望月是她们看着长大的,洛倾雪又是冯望月的女儿,爱及乌,自然是疼爱多一些的。 洛倾雪也不勉强,脸上带着笑意,从手上撸来一个翠绿的玉镯,“有劳孙嬷嬷跑这一趟了。” “郡主瞧您这说得什么话。”孙嬷嬷并不接,拉着洛倾雪的手,顺势又给她带回到手上,入手的触感温润,更何况能被洛倾雪随身带着的东西定是不差;但她与赵嬷嬷一样,都是从宫内出来的自梳女,守着公主终身未嫁,这些终究是身外之物,抬手轻轻拍了拍洛倾雪的手,“郡主好好保重,只有您好了,公主才能放心得。” 洛倾雪点点头,“嬷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告诉外祖母,不用担心,我很好。” “这话啊,您留着自个儿与公主说去吧;时间不早,嬷嬷就先走了啊。” 眼瞧着阿青并公主府带过来的几个小厮七手八脚的将整整三马车数个大箱子抬回素瑶居内,孙嬷嬷张口就要告辞;洛倾雪想送,可在心里想了想,只让姜嬷嬷去了。 赵、孙、梁、姜四位,都是跟着云静安从宫内出来的;只是前三人都自梳终身未嫁,唯有姜嬷嬷;是因为家境艰难才不得不入宫寻求一条活路;而她的未婚夫硬是生生等了她十年,待她二十五时才找上门来;当时已成为冯望月陪嫁嬷嬷的她,方才在冯望月的主持,嫁人生子。 不知为什么心里又浮想起在相国寺时,陆谨所说的那句话“有人让我转告你,身边可信知人未必可信”;瞧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低首垂眸,洛倾雪若有所思。 她身边可以相信的人本来就不多,锦笙算一个,姜嬷嬷算一个,另外的其他人;就算相信也隔着一层,她虽不如云静安那般极端地认为这天除了自己其余所有都是外人;但有了前世那样的境遇,今生注定她很难再那般轻易地相信别人。 锦笙自是没有理由背叛她,前世那么艰难,直到最后死时,她都守在自己的身边,她不相信锦笙会背叛自己;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不,不可能的。 洛倾雪猛地摇头,甩掉陡然浮上心头的那个可怕的念头。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觉察到她猛然苍白的面色,洛青云蹙着眉头,关切地问道,“可是受了凉,身子又不舒服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洛倾雪强迫自己镇定来,深吸口气,可心头那股恐慌的感觉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见她不说话,眉头紧锁的模样,洛青云很是着急地上前两步,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不热啊,妹妹,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锦笙,锦笙,立刻去请白大夫过来。” “不,不用了,大哥……我没事。”洛倾雪吞了口唾沫,抬起头;总是努力地保持着镇静可那微微带着颤抖之色的声音却出卖了她;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定是这几日外祖母的教导,让她太过紧张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洛青云眼中划过一抹狐疑,“当真没事?” “没有。”洛倾雪摆摆手,瞧着不远处正指挥着那些人搬东扛西的洛倾寒,勉强地扯了嘴角,“只是有些乏了。”说着她转头对着身旁的锦笙嘱咐了几句,然后转头对着洛青云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大哥,我先回房休息了;你和哥哥随意。” “行了,快去吧。”洛青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洛倾雪撅着嘴,“大哥你再啰啰嗦嗦的,都快变成老妈子了。”说着冲他俏皮地办了个鬼脸,然后提着裙摆,快地朝着阁楼里跑去。 唯余洛青云一人独自留在原地,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房间,洛倾雪单手捂着胸口,深吸口气。 “晚照。”她张口轻喝一声。 “属在。”晚照从暗处不知道那个角落处晃出来,对着她恭敬地行礼;他与长归终究是与锦笙等人不同,不管何时他们都自成属而非奴才;这一点自然也是洛倾雪默允的。 她闭上眼,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来,好久才淡淡的道,“昨日让你送去无名庄的信如何了?” “已经送到。”晚照话并不多。侧首看着那张略显稚嫩的容颜,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毫无表情的面皮之,胸口处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洛倾雪点点头,吞了口唾沫,纵使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可她却还是忍不住,“让你们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尚未有消息。”晚照淡淡道。 “没有吗?”洛倾雪蹙着眉头,“行了,既然没有,那就先如此吧;你们手上还有多少可以调动的人手?” 晚照愣怔了,抬头看着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那眼神中透着似是疑惑,似是不解。 “怎么,傻了?”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底取额是一片冷然,左手从宽大的衣袖中露出来,原本光洁的手腕上此刻上面带着一串墨色璃珠并一支鲜红得似乎随时都能滴出血来的玉镯。 血玉虽然难得却并不少见,但真正让晚照愣怔的,却是那支血玉雕琢的玉镯里面那血丝所缠绕而成的一龙一凤却是独一无二的,他顿时整个人跪倒去;薄唇嚅了嚅,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洛倾雪道,“起来吧,此事知道就成。” “属明白。”晚照低着头,脸上的恭谨又添一份,心中苦涩却多了三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手上还有多少可以调动的人手了吧?”洛倾雪转头瞧着窗外,整个人倒是冷静了很多,淡淡地深吸口气,冷冽的眉宇,幽深的眼神。 晚照低着头,在心里快速地盘算了,“不算属与长归,目前能调动的有十二人。” “很好,将十二人分为四组组;其中两组分别查探这两个人的消息。”洛倾雪伸手在茶杯中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冷静地写出两个名字,“记住是瞧瞧的,别打草惊蛇。” 晚照低着头,虽然不解,可仍旧应答着,“属明白,那另外两组人……” “另外两组日夜轮流监视冯素烟,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洛倾雪咬牙切齿着。 “是,属立刻去安排。”晚照低着头,镇静如常,冷静如常,可唯有那缩在袖中的手,泛白的指节在昭示着些什么;只可惜,洛倾雪却没有注意到,她只是简单地摆了摆手。 …… 云都,城外青丘,揽月山庄,云顶石上。 男子身着素白的衣衫,立在悬崖之畔;柔顺的黑丝只用一条雪白的缎带束着,宽大的衣袖和衣袂随风蹁跹着,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他面无表情地听着身后那人略带愧疚和忐忑的声音。 “哦?这就是理由?”声音清清冷冷似还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可却让身后那锦衣华袍的男子身子顿时一僵,“师兄,这香怜她也不是故意……” 悬崖之畔的男子双眸半眯着,淡淡地应声,“嗯?” “朱雀任务失败,甘愿领罚。”锦衣华袍的男子尚未来得及开口,跪在他脚边的女子眉目傲然,瞧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她快速地低头,身子朝陆谨处微微靠了靠;粉红色的樱唇微微嘟着。 陆谨嘴角狠狠地抽搐了,身子不自然地僵了僵,“师兄,这香怜也不是故意的,你看……” “……” 沉默,诡异的沉默。 那悬崖顶部的诺大石台之上,唯余呼啸的风声,衣袂翩跹,宛若皑皑白雪,又好似落叶随风。 陆谨和林香怜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各自快地回头,瘪瘪嘴。 “既然如此,三日内,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到她身边去。”容末略带慵懒的嗓音,淡淡地传入两人的耳廓。 “是,多谢主上。”林香怜闻言顿时心一喜。 洛倾雪前往静王府的那日,她当真不是故意没有去的;只是因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陡然发现了一道非常熟悉的身影,那个让她追查了近十余年的人物,现在突然出现在云都这个十万八千里开外的地方,她自然忍不住跟上去。原本以为,洛倾雪既然是前往静王府定是有要事的,谁知不过一个时辰不到,再回来的时候,她竟然已经毁了公主府。 害得她没完成任务,又不敢回揽月山庄复命;今儿还是给陆谨拎过来的。 陆谨也很是诧异,今日师兄怎么这么好说话;他心情顿时轻松来,“师兄,那我……” “既然你对她这般放心不,那……就一起吧。”容末并没有转头,只是从那略带低沉的慵懒嗓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的淡笑,让人能清楚地察觉到他的心情很好。 原本还想放那丫头多自由两年的,可是瞧着她似乎明明知道自己在这里却没有任何的行动;容末在心中叹口气,那丫头不会已经定决心此生孤独终老了吧,那他怎么办? 不,不行,必须将思想快速拉回正轨。 容末在心里不断地盘算着,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洛倾雪不得不亲自来找他,可想了想,依那丫头的脾性,还是温水煮青蛙比较好,索性再提醒她一次就好。 反观陆谨却是心中猛然一紧,低头看着林香怜,他,他当真是手贱啊。 “……”陆谨沉默,还是沉默,死也要沉默到底。 “嗯?”容末仍旧负手而立,感受着悬崖之畔的微风,夹杂着冷厉吹到脸上,瑟瑟的呼啸声;一如当初,他……那样的心情,经年历世,当初那样的悸动却怎么都忘不掉。 陆谨仍旧装死中…… “或者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苗疆古寨,听说上次阿妮娅……”容末语气不急不缓,淡淡的,可陆谨却顿时小心肝不能承受之亲,抬头看着那转头的人,眼泪汪汪的,“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容末眉梢浅扬,带着淡淡的笑意,“很好。” 话音刚落,只看到他足尖轻点,整个人轻飘飘地朝着山脚飘去,身手敏捷,身形俊逸。 陆谨欲哭无泪,可顿时便觉察到两道灼热的视线,身子顿时一僵,然后听到背后那略微带着调侃,又好似很有兴味的调调,很是欢心鼓舞的嗓音,“小陆儿……” “……”陆谨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两,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全,深吸口气,在心底默念三遍,我不打女人,不打女人;转过头,脸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嘛?” 林香怜双手环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些许痞气的笑容,“我就知道小陆儿你不会抛我一个人的,呜呜,小陆儿你真好。” 闻言,陆谨只觉地在心中大叫不好;可还未来得及迈开步子顿时整个人被一只八爪蟹抓住,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呜呜,小陆儿,主上好凶;人家可是卖艺不卖身的,他居然让人家去卖身,呜呜,太讨厌了。”林香怜整个人挂在陆谨的身上,扑倒在他怀里,不住地哽咽着。 身子僵硬着,很是不自然地将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脑袋推开一些,看着林香怜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他瘪瘪嘴,满脸嫌弃的模样,“够了啊,我说,你……你赶紧给我去。” “为什么要去?”林香怜仰起脸,略带通红的眼眶,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看得陆谨心底发毛,特么关键是他心底竟然还浮起一股莫须有的愧疚感;他愧疚毛线啊,愧疚。可终究看着那通红的眼眶,还是不忍心,只能轻叹口气,“行了,还不快准备准备;亏得师兄这两日心情好……”当然,这是因为他将那日静王府中发生的事情隐瞒了一部分;咳咳,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此刻他多么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小陆儿,你说,主上与那洛家小姐怎么认识的?”林香怜仍旧窝在陆谨的怀中,扯过他的一紧狠狠地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和眼泪仰起头。 陆谨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很想一把将人推开,恶狠狠地;可想到推开之后的后果,他上打量着这说风就是雨的丫头,明明已经是暗府威震一方的朱雀,可谁知道她平日里私底竟然是这副乳臭味干的小模样,更让人恶心的是,他……他受不了了,他必须立刻回房沐浴更衣啊喂。 “小陆儿,你怎么不说话?”林香怜撅着嘴,还不住地抽噎着。 “行了,行了,人家都知道错了。”林香怜低着头,“可是人家都已经找了那个人近十年了,好不容易看到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 闻言,陆谨原本就难看的面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怎么,找到之后再续前缘吗?” “咔!”林香怜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哼,胆敢欺骗姐姐的感情,姐姐我……我只是想问问他,当年借我的十两银子什么时候还!” 说着,还做出一副期待的模样,双手交握捧在胸前。 陆谨,倒! “你,你就是为了这个理由,所以才没有完成任务?”他磕磕巴巴的,竟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什么这个理由,不要小瞧了十两银子,那可是人家从小到大所有的存款了好吧。”林香怜撅着嘴,她虽然也是大家族的嫡女,可偏生是个不受宠的;生母去得早,继母更是恨不能她早早的死了;每次但凡有什么聚会都以各种理由给她推脱,反正不让人露在人前,那些苛待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知晓的。 陆谨摇摇头,抬手狠狠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突然觉得自己给她求情就是个错误。 “哎。”林香怜仍旧在缅怀她的十两银子。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混进镇北侯府吧。”陆谨对她实在无语得紧;这丫头思维行为脱线得,也就只有在他师兄面前能收敛点儿;其实据他这么久以来的观察,每次在师兄面前,这丫头就会自动开启另一个模样,背了师兄,又是这副鬼样子。 林香怜撅着嘴,“这,这……” “还不快跟上。”陆谨推开她,快走两步。 “哦。”林香怜赶紧跟上去。 其实容末既然默认让陆谨与林香怜一起,其实也算是告诉洛倾雪,他的心思;她,他是永远都不会放弃的;前世没能保护她道最后,已经成为了他毕生的痛;好不容易,上天怜悯他们能重头来过,这一次,就算负尽天,他也要将她纳入羽翼之,细心呵护,小心守候。 …… 镇北侯府,素瑶居中。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某男心中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又是怎样的意志坚定,此刻她正蹙着眉头;听着对面两位兄长的轮流训斥。 早上起床上,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可到底刚从驸马府回来,第一天就不去荣禧堂请安是说不过去的,更何况孟氏对外称病,她若是在驸马府为外祖父侍疾也就罢了;偏偏现在已经回来了;到了时辰,悠悠醒转,强撑着身子打起精神。谁知竟然会在荣禧堂跟孟氏请安时,直接晕了过去。 原本这也没什么,她最近只是太多事情没来得及好好检查自己的身子,待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空闲来时,自然会给自己检查一番;可偏偏事情就这么巧,洛永煦领着洛青云、洛倾寒也刚好从外面回来,又好巧不巧刚好遇上长归抱着洛倾雪准备回房的一幕。 “你自己说说,谁让你不舒服还坚持要去荣禧堂的。”洛青云抬手狠狠地戳了她的额头,“你就不能长进些,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们操心啊。” 洛倾雪低着头,小腮帮微微鼓着,嗫嗫嚅嚅,“人,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晕倒了,如果是故意的那还得了。”洛青云没好气地堵住她未出口的话。 “好了好了,白大夫不是都说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嘛。”洛倾雪摆摆手,“大哥,哥哥,你们在这里守着像什么样子,有姜嬷嬷、锦笙她们照顾着,我没事的啦。” 洛青云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可转念想到今日还有要事,也只能点点头,转头嘱咐姜嬷嬷,“记得按时提醒小姐吃药。” “是。”姜嬷嬷赶紧应声。 末了,洛倾寒还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好好的呆着,乖。” “知道了。”洛倾雪嘟着嘴。 瞧着紧张兮兮的姜嬷嬷、锦笙、锦书等人,她在心中叹口气;好不容易能出门了,现在又是这副模样,上次只是身子虚弱就被逼着在床上躺了数日,这次且不知道得躺到什么时候呢。 话说回来,她十二岁时,身子貌似没这么弱啊。 “锦笙,给我把药箱取来;还有取个小香几搁床上来。”既然不能起床,有些事情在床上做也是一样的。 她面色沉了沉,俗话说医者不自医,她最近也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身子有什么明显的异样,为什么竟然会突然晕倒过去呢?最近,最近这几天也只是……觉得比平日里更容易困乏,好似有些睡不醒的模样;想着,她的心情有些凝重。 “小姐,两位少爷吩咐了,您不能太劳累的。”锦笙抱着药箱放到床边的小几上,锦书已经将罗汉床上的小香几取了来,细细地安置好,还给铺上了桌布。 洛倾雪从药箱中取出一组由上好的羊脂白玉打造的玉碟,不足她半个巴掌大小,用一枚银针刺破自己的指尖。 “啊,小姐,您这是做什么?”锦笙惊呼一声。 姜嬷嬷和锦书迅速围过来,在瞧见她指尖的那滴血珠时,顿时面色微变,“小姐,我立刻给您包扎。” “包什么包,行了,都去外间候着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瞧着那血珠,洛倾雪眉头微微蹙了蹙,抬起那被刺破的指尖放到鼻翼间,很是仔细地闻了闻,然后才将血滴到玉碟上。 姜嬷嬷已经领着锦笙和锦书出去外间,纵使很不情愿,但洛倾雪的话,她们却是不能不听的;更何况就在外面,里面发生什么,她们也是能听到的。 洛倾雪从药箱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瓶,将其中透明宛若白水状的药液滴入汇入血滴中;那滴血液迅速变淡,到最后在那雪白的羊脂白玉碟子上,只剩很小很细的一条黑色的丝;若非这羊脂白玉的碟子太过通透,又太过纯粹,只怕真的很难发现。 呵呵,千算万算,居然没想到自己这具身体竟然还潜伏着这种东西……箩蔓子,能在人体内潜伏长达数十年的慢性毒药;毒性会随着经年不断的累积却不会爆发,除非遇上了引子,蓝颜。 蓝颜花虽然并不难得,若是在毒术盛行的南疆,那自然是遍地都是;但在流云国却很是少见;箩蔓子倒是常见之物,但关于它的毒性,不少医书都不会有记载,就算有记载的也都是寥寥数笔直接带过;她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还有这种精通毒术的人在。 从药箱中挑挑拣拣,不过短短半刻中,纤细白嫩的掌心托着三枚莹白如玉的药丸,抬手仰头,直接吞咽去。 毒性聚集并不深,师父留的那些解毒药丸,足够了。但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可以解毒,但并不代表她要放着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在自己身边。 箩蔓子最大的功效是让人身子虚弱,犹如病重,渐渐地将人拖垮,然后…… “轰——” 洛倾雪的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巨响,难道,难道…… “哐当——” 床上的小香几被打翻,上面的玉碟、药瓶全都散落在床上;被褥也被玉碟上的血液弄脏了。 听到声音的姜嬷嬷赶紧领着锦笙、锦书快步跑进来。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小姐?” 洛倾雪双眼空洞,无力地摇摇头,“没事。” “……小姐,您别吓奴婢。”锦笙的心里却是陡然慌了一。 此刻的洛倾雪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到她们神色的变化,此刻的她却是在想着,她体内潜伏的箩蔓子照理不该发作得这么快的;既然那个人给自己箩蔓子而不是其他要命的毒药,说明那个人……至少暂时并没有打算要自己的性命;那为何会突然毒发呢? 脑子快地转动着,围在旁边的姜嬷嬷三人说得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而猛然响起,对了,静王府。是了,她在走进王妃的子里时闻到一股非常难闻但却明显被压去的味道,那味道应该就是蓝颜花的味道。 原本只是想着做场交易,却不想……阴错阳差竟然拯救了自己。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小姐,您可别吓嬷嬷。”姜嬷嬷此刻都快哭出来了。 “我没事。”洛倾雪抬起头,又是那副温和的好小姐模样,“嬷嬷,你哭什么。” “小姐,小姐……” 姜嬷嬷握着洛倾雪的手,那激动的神色不像是作假;可此刻的洛倾雪心里却是筑起了一道心防,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不相信谁;箩蔓子虽然无色无味,若是混在平日里的菜肴、茶水里,她没有理由发现不了的。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她体内的箩蔓子之毒,应当是在她重生之前…… “小姐,小姐?” “小姐?” “……” 一声声急促的呼唤,让洛倾雪猛然回过神来,她转头看着神色紧张的锦笙和锦书,嘴角微微勾了勾,“我没事,你们也别担心了。” “可是小姐,您还是别捯饬那些东西了;若是您再有个什么,两位少爷非扒了奴婢们的皮的。”锦笙哭哭啼啼的,见洛倾雪终于回神,这才放心来;顺带着将锦书已经整理好的药箱抱在怀中,一副不管洛倾雪怎么说她都不会撒手的模样。 洛倾雪摇摇头,“行了,我只是有些乏了;手抖了。” “姜嬷嬷已经让人去保和堂请大夫了,小姐您先躺着,要不要先用写茶点?”锦笙将药箱放得远远的,还特地加了把锁,这才放心的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洛倾雪原本是不饿的,可想到自己体内的毒;虽然已经解了,可这毒的来源却没查出来,遂转念点点头,“也好,的确是有些饿了。” “饿了才好呢,老人们不是常说能吃是福气吗?”锦笙话音刚落,锦书已经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碟洛倾雪爱吃的糕点,并一壶热的……白水;“少爷临走前特地嘱咐过,小姐您现在身子不好,就算是茶叶也当少喝的,免得冲撞了药性。” 洛倾雪原本还有些疑惑,不过听到是自家哥哥的嘱咐,也就释然了;抬手捏了块糕点,想了想,抬头看着她们,“躺在床上甚是无聊,锦笙你去让青黛把贝贝送过来吧,以后我自己养着就是了。” “……是。”锦笙犹豫了,看了看锦书,点点头。 “嘎——吱!” 木门开合的声音响起,锦笙离开之后,锦书整个人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一动不动地瞧着床上的洛倾雪,好似生怕一眨眼她就会不见了一般,那紧张兮兮的模样,让洛倾雪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洛倾雪抬起头。 “啊,没,没有。奴婢……”锦书低头,抿着唇,磕磕巴巴的。 “行了,你这般瞧着我,我怎么吃。”洛倾雪摆了摆手,放那块刚准备入口的糕点,“我记得银珂惯是会做酥心肉饼的,中午想吃了,你去让她做些吧。” 锦书蹙了蹙眉头,“可是小姐您……” “我就在床上躺着,难道还能了不成。”洛倾雪摇摇头,很是无可奈何。 “不行。”锦书低着头,想到刚才的事情,“锦笙就快回来了,待她回来奴婢再去通知银珂便好了;现在时辰尚早,赶得及小姐的午膳的。” 洛倾雪有些无奈,这锦书可不比锦笙那般好忽悠,只能很是无奈地,“那你去外间将那碟大哥早上送来的果脯端来吧,早上喝了药,现在嘴里还苦着呢。” “哦。”锦书应声,转身之后,洛倾雪快速从宽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将药汁滴到糕点上,就那么怔怔地瞧着;发现没有任何变化之后这才刚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到锦书的声音响起,“小姐,您要的果脯。” “嗯。”洛倾雪点点头,看来她的猜测没错;箩蔓子的毒,在重生之前,那这个范围就大了;她也总不能往后每次吃饭都用这药汁检查一遍吧,更何况,这能验出隐形之毒的药液也很是难得,她手上的存货也还是汝霖留来了,用一点少一点的。 抬手黏着一颗果脯放在唇间,那甜得腻人的味道,让她瞬间就后悔了,自己说什么不好,偏偏是这个东西;可锦书还在床边,瞪着一双眼睛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又不能吐出来,只能囫囵吞枣地嚼了两,赶紧咽去,猛地灌了两大口水之后,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小姐,您没事吧?”锦书蹙了蹙眉。 “没事。”洛倾雪又简单地用了两块糕点之后,摆摆手,示意锦书将床上的小香几撤走。 待姜嬷嬷将大夫请回来,已经使劲巳时。 “安大夫,我家小姐她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吧?”姜嬷嬷紧张兮兮地看着终于睁开眼的安大夫,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白须冉冉的安大夫探过脉之后,仔细地瞧着洛倾雪,眼中明显地闪过一道精芒,半晌才优哉游哉地说道,“小姐体虚身弱,是得好好养着;小小年纪,有些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人呐,得往前看。” “大夫说得是。”洛倾雪没有应声,姜嬷嬷赶紧接口道。“安大夫,不知我家小姐平日里应当注意些什么?” “还是那句话,虚不受补;这调理身子可不是三两日之功,慢慢的调理着也就是了。”安大夫手上还握着笔,语气仍旧是那一贯的不急不缓,间或还说两句意味深长的话来;转头,想到自己来时,找到自己求情的话,淡淡的笑着,“老朽瞧着郡主的身子不是特别好;为什么不去挑个懂得医术的丫鬟回来?凡事也都方便些。” 闻言,姜嬷嬷顿时眼前一亮,洛倾雪却是眼底划过一道冷然,心里猛然警惕起来。 “安大夫说得是,老奴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姜嬷嬷很是兴奋。 “呵呵,老朽也只是随口一问,郡主切莫当真。”安大夫只是笑笑,“药方还是那张药方,郡主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老朽就先告辞了。” 说着安大夫起身,随他来的童儿早已经收拾好随身的药箱,也跟着走上去。 “安大夫,留步!” 看着安大夫那一袭米色的衣衫,并那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整个人瞧着倒是仙风道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洛倾雪对他总有一股,呃……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好像……随时被人窥视着一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072章 突晕倒,发生了何事? 言情海 正文 第073章 心上人,宋芊芊挨打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73章 心上人,宋芊芊挨打 “郡主您还有事?”安大夫倒是没有拿乔,很是温顺地停脚步,转过身;脸上仍旧是那温和慈祥可在洛倾雪眼中却是毛骨悚然的淡笑。 思及云静安那几日的殷切教导,洛倾雪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眉眼弯弯,语气柔和,“呵呵,不是;我没什么,只是近来祖母身子总是不太舒适;既然安大夫已经来了,不如顺道给祖母瞧瞧如何?”说着,也不顾安大夫是否答应,自顾自的,“老人家的身子总是不比年轻人,虽然府上的大夫说过没什么,不过我总想着,让安大夫瞧瞧,能放心些。” 话音落地,洛倾雪撑着身子就欲起身。 安大夫仍旧淡淡地笑着,“呵呵,既然是郡主相邀,那老朽就去瞧瞧吧。” “有劳安大夫了。”洛倾雪淡笑着转过头,对着锦笙道,“扶我起来,祖母身子不适,我这做孙女的不能榻前侍疾已是不孝;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去一趟的。” 姜嬷嬷皱着眉头,神色还有些紧张,“小姐,您今日方才在荣禧堂晕厥,两位少爷离开时曾特地嘱咐让您卧床休息的,您若是有个什么好歹,让奴婢们如何与两位少爷交代啊。” “浑说!” 洛倾雪轻喝一声,掀开被褥,自顾自地取了披风,紧了紧,“我又不是泥捏的,这躺了这么久,出去走走总是好的;再躺去,这骨头都快要生锈了。” “安大夫……这……”姜嬷嬷转头,只能将希望寄托到安大夫的身上。 安大夫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侧首却没有放过洛倾雪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精芒,只能在自己心里摇摇头,这丫头果然是……难缠呐。 “郡主身子虽有不适,可适当的运动总是好的。” “听到了么。”洛倾雪扬起眉梢,对着姜嬷嬷撅着嘴,“行了行了,我就去一趟荣禧堂,回来就好好歇着还不成吗?” “若是老夫人知晓郡主如此孝顺,想来也会欣慰的。”安大夫捋了捋胡须。 洛倾雪心中顿时划过一声不屑的轻笑,可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她只是想确定一,孟贞薇被休回娘家的事情,孟氏到底知不知情;更进一步,她想知道的是,孟氏一族一步打算如何? 自孟氏嫁入镇北侯府,孟族跟着沾的光的可不少了;这次,谁知道孟族又会打什么鬼主意。 …… 一行人尚未到荣禧堂,就遇上面色急切的孟氏被田嬷嬷搀扶着,身后跟着一群丫鬟,行色匆匆。 洛倾雪略显苍白的脸色因为走路,鼻翼间略微喘着粗气,倒是染上了些许粉色;她蹙了蹙眉头,“祖母,您身子不适,怎么还出来走动?白大夫不是说让您在子里好生歇着的吗?” “原来是雪丫头啊。”孟氏扯了扯嘴角,脸上眉宇还紧紧地蹙着。 “祖母,今儿倾雪身子不适,刚好姜嬷嬷请了安大夫来;我想着既然安大夫已经来了,祖母的身子也总是不利爽,索性让安大夫也与您瞧瞧。”洛倾雪脸上的笑意温婉,说出口的话也很是得体;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孟氏却神色很是着急,眉头紧锁的模样,嘴角很是勉强地扯了扯。 不等她说出拒绝的话来,洛倾雪却兀自道,“祖母,您身子总是这般不利爽;倾雪与哥哥们也很是忧心,就让安大夫与您瞧瞧吧;祖母——” 说话间,她已经双手拉着孟氏的手臂,轻声撒娇着。 “……哎。”孟氏轻叹口气,纵使心头再不喜,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尤其现在还有外人在的情况。 田嬷嬷觉察到事情的不对,赶紧道,“大小姐,这,孟府传信来,老夫人的父亲突然中风,情况危急,不如让安大夫与我们去孟府走一趟如何?” “这,怎么会这样?”洛倾雪故作惊诧,神情更是,瞧着孟氏那瞬间又苍白了几分的面色,她赶紧道,“祖母,您,您没事吧?” 孟氏摇摇头,“不妨事,我还撑得住。” “要,要不;祖母,让倾雪陪您一起回去吧?”洛倾雪略微迟疑了,以她的身份若是前往孟府;孟氏摇摇头,“你啊,有这份心祖母就很开心了;不过祖母回趟娘家,你跟着算个什么事;行了,你近来身子也不怎么好,还是乖乖的听话,回房歇着吧。”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虽然捎来的消息没有说得太清楚,但只孟贞薇被休回娘家这一条,孟府如今就不适合有外人掺合其中。 洛倾雪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面上仍旧挂着那副担忧的神色,“可,可是祖母您……” “有田嬷嬷她们照顾着能有什么事。”孟氏没好气地摇摇头。 “那田嬷嬷,祖母就交给你了。”洛倾雪也不再坚持,反而是转过头一本正经地交代着田嬷嬷,“祖母不能受累,也不能着急,但凡有什么,你都多看着祖母些;刘大夫调制的药丸可都带上了?” 田嬷嬷躬身,“回大小姐话,都带着呢。” “嗯,如此就好。”洛倾雪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这才对着安大夫道,“如此,便劳烦安大夫再走一趟了。” “呵呵,不麻烦,不麻烦。” 安大夫捋了捋那雪白修长的胡须,脸上笑得温和,应得慈祥;可心中却只觉得有一万头某神兽狂奔过去。 …… 当孟氏携安大夫到了孟府时,有人早已经在哪里候着了。 “妹妹,您可终于回来了。”孟毅刚瞧见孟氏赶紧迎了上来,在看到随后马车的安大夫时却是愣怔了,“妹妹,您这是?” 孟氏面色仍旧苍白着,“爹呢?这位是保和堂的安大夫,倾雪那丫头特地请来的。” “……”孟毅面色明显怔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郡主有心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孟氏点点头,任由田嬷嬷搀扶着,薄唇微微嚅了嚅,不过碍于安大夫在场有些话到底没有问出口来;只能强忍着。 孟老太爷中风的事情,安大夫仔细地查探了也只能摇摇头,开了药方;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反正就那么一句话,能好,那时幸运;不能好,那才算正常。 不过此刻的孟氏和孟毅兄妹明显都没有时间去为孟老太爷中风的事情伤心,刚送走安大夫,孟毅便急切地将孟氏拉倒旁边的房间。 “妹妹,你能不能托永煦打听打听,到底静王府发生了什么事?”孟毅陡然甩出一句。 “嗯?”孟氏面带不解;说起来孟族算得上是静王府所有的势力中发展得比较好的一支,照理,静王府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们的,毕竟孟氏可是镇北侯府正房的老太太;再加上孟毅自己小心经营,这些年来也有不小的成就。 孟毅低着头,“静王原就是个不管事的,原本我们孟族也不奢求能背靠大树好乘凉;可到底有静王府做后台,那些人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打我们孟族的主意;可现在,贞薇突然被休回来,我上门拜访也总是被以各种理由挡在门外,竟是连静王的面都见不着了。” “怎么会这样?”孟氏眉头紧锁,要知道当年她之所以能凭借孟族这样权势不显的家族嫁入镇北侯府,除了当时真北老侯爷对她的喜欢,还有就是他们孟族背后的静王府。 孟毅摇摇头,“妹妹你知道,贞薇素来淡泊;当初也是瞧着她那娴静的性子才挑了她送进静王府的;这么多年来,她都不争不抢的,现在她终于怀上了身孕,听大夫的意思很有可能是个男孩;眼瞧着我们孟族就能扬眉吐气了;可偏偏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休了回来,你说,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怀孕了?”孟氏很是吃惊,“静王知道了?” “不清楚,贞薇那丫头也不肯说。”孟毅叹口气。 “难道贞薇做了什么对不起静王的事?”孟氏心中猛然浮起一个念头,却不知道自己在想到的同时竟然脱口而出。 ‘唰——’ 内,兄妹两人皆面色苍白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贞薇性子娴静淡漠,应,应该不可能的吧。”孟毅身为男子,自然没有那么多龌蹉的心思。 孟氏却是不然,“不然以静王那样的名声,不可能做出这等败坏自己声名的事情来。” “所以我想让永煦帮忙探探静王的口风,毕竟这个孩子也是……”孟毅抿着唇,“如果当真是个孽种,将那丫头悄悄处置了也算是给静王一份体面;可如果……如果是静王的骨血呢?” “皇家最是在乎子嗣,如果贞薇腹中的孩子当真是静王的,那……”孟氏蹙了蹙眉,转念一想,“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云苍静对孟贞薇的感情,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但静王府也不缺那么点吃穿多样一个夫人,只是如此罢了。但孟贞薇与其他那些野心勃勃,盯着王妃之位的女人不同,她淡泊,她娴静,不管什么时候都总是静静的立在一处,不争不抢;这样的女子,总是让人多心疼些罢了。 但对云苍静来说,纵使后院所有的夫人妾室通房加到一起,也没有王妃一个来得重要;如此而已。 孟贞薇有孕的事情,洛倾雪自是不知的;不过纵使她知道了,也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她;要怪就只能怪她姓孟,前世那场遭遇,已经将她所有的善良和同情全部泯灭,要说无辜,前世的她不无辜吗,前世那两个未知世事的孩子不无辜吗? 天底无辜的人何其多,她洛倾雪可照顾不过来。 …… 且说宋家。 天气虽然晴好,可宋家上上的脸上却是乌云密布。 “你是故意的?”她面色很是难看,瞧着那地上已经碎成两半的楠木黑漆金子的牌位,语气低沉,带着厉色。 连日来被关在宗祠,白天打扫,晚上还要抄写经文;派来监督的人又是向来不喜欢她的宋老夫人,自然是严格执行,连半滴水都没有放过;此刻她面色苍白着,因为长时间的劳累,嘴唇也泛起了白色,甚至隐隐有些脱皮。 她身子顿时颤了颤,嗫嗫嚅嚅,“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话音未落,眼泪却先流了出来;那巴掌大的小脸上,眼泪汪汪,泪迹斑斑,顺着脸颊,哭得梨花带雨。 宋老夫人双眼微微眯着,“没有,没有你告诉我这个是怎么回事?别人打扫这么久没事,偏偏你一碰就碎了?” “……”宋芊芊不断地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明明已经很注意了。 宋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极有眼色地将那牌位拾起来,已经碎成三片,不过却仍旧能看出来,凑在一处,顿时她面色微变。 “老夫人,是,是……”那嬷嬷磕磕巴巴,面色都变得惨白。 宋老夫人看不去,走过去拿在手上一看,更是心上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晕过去,“反了反了反了,来人呐,让家主所有人都给我请到宗祠来,我倒要看看,你宋芊芊要怎么解释。” 那宗祠供品的案桌上,那三块碎片上的字拼凑起来,长长的一串,面赫然是宋廉青三个大字。 家里的老太君发怒,宋家所有人,不管有事的、没事的,都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到宗祠的堂。 宋老夫人坐在上位,两边分坐着宋家其他几房的人,宋芊芊跪在地上,脸上还有明显被掌掴过的痕迹。 “你们说说,这种不孝的女儿,拿来何用!”宋老夫人厉声呵斥。 坐在方的其他人瞧着宋芊芊,脸上或鄙视,或不屑,或幸灾乐祸,反正没有一个人替她出头的。 宋老夫人疾言厉色,“你倒是说啊!” 宋芊芊猛的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它是自己掉去的。” “砰——” 宋老夫人抬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哼,它自己掉去的,偏偏不掉别人的?你可知道那是你爹!” “我,我……”宋芊芊整个人害怕地哆嗦着;原本对宋老夫人就畏惧不已,此刻更是。 “哼!”宋老夫人冷哼一声,转头对着身旁的嬷嬷道,“这等不孝子孙,按家规当如何?” “回老夫人话,按家规当杖责四十,关紧闭数月;视情况轻重而定。”嬷嬷的声音不急不缓,可听到宋芊芊耳中却宛若催命符般。 宋老夫人扬声,话落;立刻有人取了长凳并一丈红来。 另外两个大力的嬷嬷一左一右上去将宋芊芊提起来,原本还愣怔的宋芊芊却猛然大力挣扎着。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不能这么多我;娘,姨丈,救命啊,娘,娘……” “放开我,你们这些贱婢!” “别碰我!” “啊——” 宋芊芊像是抓狂了般,抓住她的两名粗使嬷嬷被抓伤了手,可却不敢放手;眼瞧着宋芊芊还有挣脱的趋势,宋老夫人面色越发的难看着,“看着做什么,还不上去帮忙。” “是!”内所有的丫鬟小厮应声,赶紧上去。 宋芊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哪里是这些做惯粗活的人的对手,很快就被绑缚住手脚,摁到长凳上,“哼,你这个不孝女,我今日就替你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给我打,狠狠地打。” “……” 待在驸马府伺机求情的冯素烟收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宋芊芊像个破布娃娃般被扔回到房间里;暖夏、暖秋两人眼泪汪汪的,好不容易给宋芊芊换了身干净的衣衫;那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屁股,却是连裤子都不敢给她穿上;只能让宋芊芊趴卧在床;可是院子外面宋老夫人派了专人来守着,她们竟是连出去请大夫都做不到。 “芊芊,芊芊,这到底怎么回事?”冯素烟猛地一把掀开被褥,瞧见那伤口的时候,顿时瞳孔一缩,“怎么会这样?” 暖夏、暖冬两人跪倒在地,“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小姐在宗祠犯了错。” “犯了错,犯了错就这般往死里打吗?”冯素烟面色阴沉着,原本还没有定的决定,现在却猛然落了来,分家,必须得分了;再不分,只怕她们孤女寡母的会直接被他们宋家生吞活剥了去。 想着,她转身欲朝外面走去。 “夫人,这……老夫人遣了人守在大门口,不让我们出去。”暖夏低着头,声音恭敬,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哼!”冯素烟轻哼,转头对着身边的丫鬟道,“红烟,你回去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我娘。我到时要看看,她宋老夫人有没有这本事不让红烟回府。” 暖夏心中顿时划过一道冷然,娘? 若是静安太长公主知晓这个称呼,别说出头,只怕连王姨娘的位置也保不住了吧;她可是听说静王府的薇夫人不就是被休回娘家了吗? 往日里静安太长公主不与她们一般计较,她们倒是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红烟点点头,“是,二小姐,奴婢告辞了。” …… “分家,分家!” 听到红烟汇报的消息,王美妍气得面色通红,赶紧让人将消息告诉冯天翔;不管怎么说冯素烟也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宋家欺人太甚,这日子,当真是没发过了。” …… “公主,您就不担心吗?”同样听到消息的赵嬷嬷蹙着眉头,很是不解地看着听到消息却仍旧微微笑着的云静安。 要知道当年冯素烟和洛永煦之间的事情,因为洛永煦新婚翌日便欲悔婚的行为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还是冯望月求情,云静安出面才将消息压了来;又加上冯素烟闪电嫁人,最终才让这场牵扯甚广的三角恋彻底平息。 当然这其中的辛密却是不足与外人道了;冯素烟与洛永煦之间的关系,也远非他们口中的那般清白。 这件事情她们都知,月儿那丫头,只怕也是知晓的吧;只是她何其善良,又何其无辜。 云静安转头,悠悠地望着不远处的华清楼,摇摇头,“他们爱如何,便如何了吧。” “可是公主,若冯素烟当真与宋家分家单过,那她……”孙嬷嬷也有些着急,冯素烟意欲嫁给洛永煦做填房这样的想法,表现得已经很是明显了;幸好郡主及时醒悟,看清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不然,只怕现在冯素烟都已经住进镇北侯府,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云静安却只是微笑着,“你们可别忘了,孟老夫人可是亲自答应本宫,洛永煦三年之内不会续娶的。” “可是三年之后呢?”赵嬷嬷脱口而出,看到云静安那顿时愣怔的面色,赶紧跪倒在地,“公主恕罪,老奴失言了。” “行了,起来吧。”云静安脸上仍旧笑得温婉,可服侍了她几十年的赵嬷嬷和孙嬷嬷又何尝不明白,那样淡然的外表之,又是何其的伤心;那个人是不可能放手的。 以往还有望月郡主做借口,可现在……望月郡主没了,她连再在云都逗留的理由都没有了。 “三年,三年,再三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年。”云静安望着那风平浪静的华清湖,语气淡淡的,“本宫老了,也累了;三年之后的倾雪,也该长大了。” 那样淡然的语气,当真是认命了吧。 逃了这么久,终于再逃不过的了。 …… 素瑶居内。 洛倾雪听着锦笙那笑也似的说话,心中却是兀自思量着。 “分家?”她语气淡淡的反问着,世家大族,纵使宋廉青早亡,可又岂是她冯素烟想分就能分的;不过却刚好遇上宋芊芊与官宴辉的事情,指不定真的能分出来也未可知。 锦笙用力地点点头,“小姐您可是不知,奴婢听人说那宋……表小姐也忒坏了;竟然将她父亲的牌位给摔碎了;宋老夫人气得直接掌掴了她,这还不算,后来直接赐了她一丈红;不过可能那些人也不敢死手,如今表小姐正卧床休养呢。” “然后呢?”洛倾雪眉梢浅扬。 “这奴婢哪知道。”锦笙撅着嘴,“奴婢也是早上出去时,听其他院子里的人说的。” 洛倾雪眼神略微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也罢。” “对了,今儿姜嬷嬷去人牙子那里挑婢女了;自半夏……”锦笙有些警醒地抬起头望了望洛倾雪,见她没有发怒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接着道,“咱们院子里的人手总是不够,更何况您可是平安和乐郡主,身边就跟这么点丫鬟可是说不过去的。” 洛倾雪摇摇头,“院子里的人手当真不够?” “啊,哦。”锦笙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今天的天气不错,安大夫说您多出去走走总是好的,小姐要去院子里逛逛吗?已经是晚春了,再过些时日,那些话可都要凋谢了呢。” “别想转移话题,素瑶居内都已经快人满为患了,怎地还嫌人手不够?”洛倾雪眉梢浅浅扬起,只觉地告诉她,他们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锦笙贝齿轻咬唇,很是为难地低头,快地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又低去。 “到底怎么回事,别让我说第三遍!”洛倾雪面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可那样的笑,却让锦笙觉得不寒而栗,自从驸马府回来之后,自家小姐好像越发的,呃……瞧着像是越发的温柔,但也仅仅只是像而已,她觉得自家小姐当真越发让人看不透了;心里暗自懊恼,嗫嗫嚅嚅,“奴,奴婢……” “嗯?”洛倾雪拉长了尾音,眉梢挑了挑。 “……就,就是……”锦笙吞吞吐吐,在心中祈祷某个无良主子良心大发;可很明显上天没有听到她的祷告,只能硬着头皮,“前些日子,咱们院子里的乌骨鸡,失踪的事情……呃,虽然您没有追究,但,但两位少爷却令了,咱们素瑶居内的防卫太差,所,所以……” “嗯哼。”洛倾雪嘴角斜勾,染着三分邪气;似笑非笑的。 “近日大少爷请了师傅来让奴婢们轮流去学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锦笙垂着脑袋,“原本大少爷说,这事别让您知道的,怕您太过忧心。” 洛倾雪没好气的,“就这样?” “嗯。”锦笙点点头。 “行了,要学就好好学,没得浪费了大哥的一番心意。”洛倾雪摇头,不过让身边这些丫鬟学些简单的拳脚功夫也好;大宅后院,多的是暗箭难防,明刀明抢的,少得很;只要过得去,到时候遇上那些撒泼的人不吃亏就行了。 见自家小姐没有反对,锦笙有些诧异,“小姐,难道您,您不生气吗?” “既然是大哥安排的,我为什么要生气?”洛倾雪低着头,手上捏着书卷,仔细地思索着,其中一句话的意思。 锦笙却很是惊喜,洛倾雪不喜别人插手素瑶居的事情,这谁人不知,可小姐这次竟然没有生气;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瞧着锦笙那模样,洛倾雪抬起头望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当年,她的确不喜欢别人插手素瑶居的事情,甚至因此发过好几次脾气;后来,整个镇北侯府都习惯了,素瑶居就好似一个宅中宅,就算是孟氏也只是随口过问两句,至于具体的也都由着她了。 其实追根究底,这还得归功于冯素烟母女呢。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有些事情过了就过了,有些习惯,经年累月总会改过来的。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锦笙来报,姜嬷嬷领着人牙子并三十名略通医理药材的丫鬟回来,让洛倾雪去花厅挑选。 “哎呀,这就是平安和乐郡主吧,长得可真真是如花似玉,好像画儿里面走来的仙子般。” 刚踏入花厅,就听到一个利爽热情的声音迎过来。 洛倾雪淡笑着,眉梢扬起浅浅的弧度,“姜嬷嬷,这位是……” “呵呵,你看我;竟也没有自报家门,贱妾姓顾,大家都唤我顾三娘。”那中年女子捏着手绢,整个人一丝不苟,头上连一丝碎发都寻不到,这样的人最是利爽;洛倾雪在心中点点头,看着那五排六列共三十名待挑选的婢女,“都是精通医理的?” 顾三娘脸上堆着笑,“郡主您可真爱说笑,现在除了太医院的医女,哪有精通医理的丫鬟;若当真精通也不会走到卖身的地步了您说是不是。”她也不反驳,只是这么淡笑着一句推脱过去,“不过,这些丫鬟虽然精通说不上,但一些简单的医理药材却是难不倒她们的。” 洛倾雪点点头,当真精通医理的丫鬟,也轮不到她们人肆接手了。 “你们自认为医术不错的上前一步。”洛倾雪转头看着那些丫鬟。 “你们呀,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这位可是咱们流云国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郡主,能服侍郡主,那可是你们祖上几辈人修来的福分。”顾三娘转头对着那些丫鬟道。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话音落地,六名丫鬟应声出列。 “很好。”洛倾雪点头,“你们六名当中,会拳脚功夫的再出列。” 顿时只留两名。 洛倾雪围着那两人转了转,仔细地打量着她们,长得都属于清秀型,不张扬但却很耐看;左边那名身着天蓝布衣衫裙的女子甚至隐隐的还有些,唔……视线落到她右手的虎口之上,果然没有猜错;呵呵,就是不知为什么会流落到卖身的地步。 “就是她们了。” “郡主,不是我顾三娘吹牛,这一批丫鬟的质量那可是顶顶好的,您就不再挑两个?” 洛倾雪转头瞧着顾三娘,嘴角微微勾着,倒是个会做生意的,想到锦笙说的话,她略微思忖了,“两个足够了。” 就算真的需要丫鬟,她也不希望去人肆挑选,不是自己培养的起来的,如何能放心大胆的用;她更希望的是,晚照他们那边训练出来的人。 “诶,诶;郡主说得是,这两名丫鬟承惠七十二两;看在咱们第一次交易的份儿上,零头三娘我就不要了。”顾三娘脸上堆着笑,“这她们两人的卖身契,郡主您收好了。” 洛倾雪微笑着,转头朝姜嬷嬷使了个眼色,姜嬷嬷立刻会意。 “奴婢参见郡主。”两人顿时跪倒在地。 “嗯,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洛倾雪瞧着两人的卖身契,都是死契。 左边那名天蓝色布衣衫裙的女子犹豫了,开口,“奴婢林香怜,家乡遭难已经没人了;本是上云都投奔亲戚,谁知亲戚又不知所踪,只得自卖自身求一条活路。” “嗯,你呢?”对这样的说法,洛倾雪不置可否,转头朝向右边那名丫鬟。 “奴婢何念念;家中有父母、兄妹七人;父亲病重无钱买药,奴婢这才自卖自身。”何念念低着头,隐隐有着淡淡的抽噎,“奴婢的父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医生,奴婢也曾与父亲学过些浅薄的医术。” 洛倾雪点点头,“锦书,带她们去先休息休息,明儿让白嬷嬷教教她们府上的规矩。” “是。”锦书应声。 林香怜全身紧绷着,尤其是感受到那两道灼热的视线,凌厉得就好似面对自家主子一般;直到走出花厅好远她才大松了口气,总算是顺利地混进来了;至于到她身边贴身保护,她可没有那么天真。 这些世家大族的小姐瞧着一个个单纯无害,可心底如何唯有她们自己知晓;她虽是奉命而来,但却没有奢望过一开始就能得到她的信任的。 回到房间,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愤,洛倾雪转头瞧向内,眼神暗了暗,转头看着锦笙,“我有些乏了,你先回房歇着吧。” “……”锦笙犹豫了,“多谢小姐体谅,奴婢不累。” “瞧着花园里的木槿开得正是艳时,你去多采一些,母亲最是喜欢;再过两日也该去给母亲上坟了。”洛倾雪转头,瞧着院子里那洁白的木槿花,开得正是灿烂的时候。 锦笙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原来自家小姐是,她低着头,“是,奴婢会吩咐她们别来打扰小姐休息的。” “嗯。”果然孺子可教。 “嘎——吱!” 精致的木门开开合合,洛倾雪快步走进内,果然那慵懒的表情,毫不客气地端着茶杯品茗的男子;眼带桃花,嘴角含笑,那嚣张放肆的欠扁模样,不是陆谨又是哪个。 “本郡主可不止,原来玉面谨公竟有爬人香闺的癖好。” 陆谨眉梢浅浅扬起,淡淡地再品一口茶,“寒冬腊月,梅上初雪;果然不愧是流云国最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郡主,这茶水别处可尝不到。” “玉面谨公想喝梅上初雪所化的茶水,只需放点风声,本郡主想有得是姑娘大把大把的送上门来;哪像我们这般,还得自己辛辛苦苦的收集。”洛倾雪坐在软榻上,与陆谨对面而坐。 陆谨淡笑着,“自己辛辛苦苦收集,你会动手?” “……”洛倾雪眉梢浅浅地挑了挑,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我动嘴,不成?” “成,如何不成!”陆谨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拎着茶壶,给自己倒满上,低着头把玩着茶壶,“郡主这院子里的护卫,可有些不太严谨啊。”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玉面谨公若想爬人香闺,只怕那些姑娘巴不得遣走所有的人。” “也包括郡主吗?”陆谨陡然来了兴致。 “呵呵,数风流,玉面谨公;本郡主以为,改一个字更为恰当。”洛倾雪薄唇开开合合,瞧着陆谨投过来那略带疑问的目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流!” 陆谨那宛若三月春风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嘴角向后斜勾,染着三分邪气,“哦?郡主这是在暗示本公子要做点儿什么?” “……你……” 洛倾雪面色陡然变了变,不过也只是短短瞬间,又抬起头,脸上似笑非笑;前世这时,她与容末本不相识,更别提陆谨;今生,她早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情情爱爱,或许会嫁人,会生子,但她与那个人,早已经是不可能的。 “往后,别来了。”声音清冷,带着惋惜可感慨,却无比的坚定。 “本公子想来就来,你待如何?”陆谨的小心肝顿时颤了颤,可脸上却未表现出分毫。 洛倾雪转头望着窗外,那悠悠的蓝天白云,“告诉他,别再管我的事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要如何,想如何;那便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 “嗡——” 陆谨顿时觉得脑子里怔了一,声音有些低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强忍着胸口处传来的那撕扯般的疼痛,每句话都像是刀割一般;若非对他深爱过,她当初就不会……也不会被迫嫁于云景疏;而他也不必因为她而…… 所以,这样的选择,对她或者是对他,都好! 他们再不能重蹈前生的覆辙;那样的悲剧,只一次足够了;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再也经受不起第二次的伤害了。 一时间,陆谨竟是被噎住了,对面那女子,纤细瘦弱的身子,苍白的脸颊,散发出来的那要将人湮灭的哀伤和沉痛;他分明能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她对师兄绝对不是没有感情,不然不会有那样浓烈的触动;师兄,到底曾经对她做过了什么,让她这般的逃避和……讳莫如深。 ……她,若是他没有记错,也不过十二岁而已吧。 “你走吧。”洛倾雪深吸口气,闭上眼。 很快陆谨就反应过来,往后靠在座椅的椅背上,“你让本公子走本公子就走,那要是传了出去,本公子多没面子。” “那你想如何?”洛倾雪面色唰地一沉了来;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再跟那个人有什么牵扯了。 陆谨仰起脸,笑得很是嚣张,嚣张的欠扁,“呵呵,可是本公子突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难道流云国最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郡主春心萌动了?你口中的那个人,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073章 心上人,宋芊芊挨打 言情海 正文 第074章 驸马府,静安怒斥责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74章 驸马府,静安怒斥责 “浑说什么!” 被突然点透内心的想法,洛倾雪猛然俏脸一垮;原本清澈的双眸染上些许阴冷,怔怔地看着坐在对面好整以暇,优哉游哉似在看好戏般的陆谨,顿觉气不打一处来,拔高嗓音。 “给我滚!” “怎么,恼羞成怒了?”对洛倾雪反应,陆谨可谓是满意到了极点;当然与此同时心头不由得又浮起些许担忧和害怕,想到那个人,心头某个黑色的小人顿时把那个身影拍回心底最深处;脸上仍旧是那带着痞色的笑,“若是郡主都不担心会被别人瞧见,陆某人就更不担心了。更何况……”他指了指打开的窗户,以及距离窗户不远处那比两层楼阁更高的大树。 “我发现,郡主很喜欢在窗户旁边种树,是……给某些人提供便利吗?” ‘轰——’ 洛倾雪只觉得脑子充血,整个人气得胸口上起伏着,“滚,给我滚!” “呵呵,本公子对郡主您的心上人可是很好奇呢。”陆谨眉梢浅浅地扬起。 呼—— 洛倾雪深吸口气,强压心头想要杀人的冲动,看着陆谨恨不能将他抽筋扒皮;双眼微微眯着,很快,她猛然反应过来。前世虽然与陆谨接触不多,却从容末口中知晓不少关于他的事情。 其性子最是恶劣,你越是与他对着干,他越是欢喜开心。 想通这一点,洛倾雪脸上顿时换上另一副表情;薄唇微微抿着,原本清冽充斥着怒气的眉宇也顿时柔和了来;眸底带着柔柔的波涛,淡淡的笑着,温婉浅笑,“哦?谨公当真对本郡主的心上人很感兴趣?” “……” 闻言,陆谨顿时心中提起警惕,这丫头变脸也太快了吧,他眉梢扬了扬,“难道郡主想告诉本公子,其实你心仪本公子许久?若是如此,那本公子不妨牺牲一……” “既是如此,那明日本郡主便向皇帝舅舅求道请婚的圣旨如何?” 不等她说完,洛倾雪径自道;每次和亲的对象最是难定,宫内真正受宠的公主,别说那些妃嫔,就连皇帝也是舍不得让他们去别国受苦的;一般和亲之人都会从达官贵胄、世家大族的女儿中挑选;但谁又舍得将自己的女儿送走。 洛倾雪丝毫不怀疑,只要她向皇帝请婚,皇帝会立刻同意;就算到时候外祖母和太祖皇帝追究起来,他也可以推到她自己的身上。 千金难买我愿意,就是这个道理。 陆谨看着方才还起得跳脚,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的洛倾雪顿时冷静来,好整以暇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捏住了自己的软肋;若是这丫头真的向云帝请婚,那师兄还不灭了他。 光是想想,他就不由得大了个寒颤,可想到之前洛倾雪身上那股浓郁得让人窒息的哀伤,他心中又很是好奇,到底她和师兄之间发生了什么? “呵呵,若是郡主愿意,在自当……奉、陪、到、底。”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他陆谨可不是吓大了。 洛倾雪抬起头,上打量着陆谨,“脸太白,头发太黑,长得太美,眉目含情,面带桃花,啧啧……一看就不是专情的人;本郡主可瞧不上;趁着本郡主还没发火,赶紧滚。” “滚?呵呵,本公子可不会,要不郡主你示范一个?”陆谨嘴角微微勾着,就知道这丫头不敢;心中悬着的那口气,终于稍微放了些。 “不知谨公有没有听过一种毒名为含芳;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入骨清冽,眉宇会泛着桃花的色彩。”洛倾雪淡淡的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铜镜,“其实也算不得毒,只是听闻男子最是管不住自己的某些东西,这含芳可以帮你管管罢了。” 陆谨到底是成年男子,也不是没经过人事的,几乎只是片刻就听懂了洛倾雪话中的意思,顿时面色沉了来,“你……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懂得这些,解药拿来!” “解药,呵呵,不就在那儿!”洛倾雪指了指窗户外,那风平浪静的湖水。 “算你狠!”陆谨深吸口气,足尖轻点。 看着那自窗户旁消失的背影,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她洛倾雪的茶岂是那么好喝的,“长归。” “属在。”长归顿时现身。 “往后若是这人再来,直接打出去。”洛倾雪面色阴冷,语气也染上了三分寒意;既是已经定决心不再与那人有关系,那这陆谨也还是少接触罢了;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前世连累了他,今生还要牵扯到。 似乎跟她染上关系的人,最后没有一个人得到善果的。 舌尖品尝着那浓郁的苦涩的味道,洛倾雪薄唇微微向上扬着,眼角却有一滴清泪滑落来。 “吱,吱吱。” 一道光白陡然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射出来,洛倾雪只觉得肩膀一沉,而后脸颊传来一阵温暖湿热的触感。 洛倾雪将贝贝拎到怀中,轻轻地给它顺毛,“还是你好。” “吱,吱吱。”贝贝一副懒洋洋,享受而又得意的模样。 长归面色苍白着却仍旧立在那处,迟疑了才单膝跪地,声音中还带着愧疚,“属无能,身手不如他。” “罢了,你先退吧。” 洛倾雪深吸口气,她怎么忘了,陆谨是谁啊;玉面谨公,能避开镇北侯府层层守卫,能避开哥哥们安排的明暗数道防线,毫发无伤,甚至连衣衫都未有丝毫损伤地出现在她的闺阁之中,他的身手又岂能差了去。 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与容末交好的人,又有几个是简单的。 到底,还是她不够淡定;可真正放在心上了的人,想要忘记何其的困难。 …… “咚,咚咚。” 陡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洛倾雪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微风拂过,脸上阵阵凉意。 她赶紧扯出手帕,胡乱地擦了擦眼泪,扬声道,嗓音还略嫌些许沙哑色,“谁啊?” “小姐,老爷来了。”锦笙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奴婢进来服侍您洗漱吧。” “嗯。”洛倾雪淡淡的应声,扯过旁边的小毯,做出一副小睡刚醒的模样,打着呵欠,“父亲来了,可是有事?” 锦笙低着头,“这,奴婢不是很清楚;不过听阿青的意思,好像驸马府来人了。” “外祖母?”洛倾雪任由锦笙给她换了身衣衫,时而抬手,时而转头;语气却有些疑惑;她前两日刚从驸马府回来,再者因为母亲的死,外祖母与父亲……不,是整个镇北侯府都有了间隙,就算有事情也不应该去父亲那里才是。 “老爷已经在花厅候着了,锦书和银珂姐姐在那里服侍着。”锦笙瞧着洛倾雪那虽然不很明显却仍旧能看出哭过痕迹的脸;心头微微沉了沉,可是面上却未表现出来;想到洛永煦往日里对洛倾雪的态度,她眸色暗了暗,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翎裘滚兔毛的薄披风给她披上,“奴婢瞧着老爷来时的面色不太好,待会儿若是老爷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您也不太往心里去。” 洛倾雪淡淡的点头,瞧着锦笙那满脸担忧的模样,很是无奈地摇摇头,可心里却是暖暖的,“嗯,我知道。” “自夫人……您身子一直不大好,这厨房的药罐子可是从来没停过的。” 瞧着她不以为意的模样,锦笙抿着唇,“大夫刻意交代过您切忌劳神的,您可别把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儿,若是夫人知晓,也不会同意的。” 许是因为近来洛倾雪整个人的变化,她的胆子也大了些。 “行了,这些我都明白的。”洛倾雪仍旧笑得温婉,瞧着锦笙整理好衣衫,这才抱着贝贝;与她一并楼。 花厅中。 洛永煦端着茶杯却眉头紧锁,瞧见洛倾雪时,瞳孔不自觉地缩了缩。 “倾雪见过父亲。”洛倾雪恭敬地福了福身,“父亲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素瑶居?” “没事,过来看看。”洛永煦的面色变了变,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女儿好陌生,好遥远;那与记忆中那张温柔的容颜重合的侧脸,只让他觉得心头发慌;“听人说,你身子不大好;大夫怎么说的?” 洛倾雪仍旧淡笑着,轻言莞笑,“不过是上次受了惊吓,又逢邪风入体,咳咳,身子虚弱些罢了。让父亲劳神挂怀,倒是女儿的不是了。” “为父关心自己的女儿有什么是不是的。”洛永煦面色微微沉了沉,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深吸口气,转过话头,“这几日青云和倾寒可常来?” 洛倾雪愣怔了,点点头,“女儿身子不好,倒是劳累了大哥和哥哥,都说了让他们不用日日都来的。”说着,她转头瞧着洛永煦,眉宇间带着些许忧色,抿着唇,脸上还带着迟疑,“不,不会是哥哥们出事了吧?” 说着,她整个人顿时恍惚了,身子前倾,眼中带着希翼瞧着洛永煦,“父,父亲?” “没有的是,别瞎担心。”洛永煦的心情有些低落,摆摆手,“能看到你们这般兄妹情深,父亲也就放心了;哎……可怜,芊芊却……” “芊芊,芊芊又怎么了?”洛倾雪故作不解;心里却划过一道冷意;越来越冷,越来越凉。 “没,没事。”洛永煦犹豫了,边叹着气,边摇头,“能看到你好好的,为父就放心了。哎!” 洛倾雪瞧着洛永煦那副故作慈父的模样,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前世,这样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干过,只是那时候的她……傻啊;被人当枪使,耍得团团转,还自以为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活该人家都宠着她,顺着她,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爱。 殊不知,她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的眼中,不过是个笑话;茶余饭后,为人涂添谈资笑料罢了。 她的心沉着,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好,反而故意染上三分担忧的神色,“父……父亲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算了,你还小;父亲只是过来瞧瞧你。” 看着那张与冯望月七分相似的容颜,清澈而又天真的眼神,那般带着依恋又怯生生的模样;洛永煦到了舌尖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打了个转儿又咽回喉间,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身子不好就要好好养着,药也要按时喝,别再调皮任性了。” “人家哪里任性了。”虽然早就对洛永煦不报希望,可那难得的片刻父爱却让洛倾雪很是依恋,她撅着嘴像个孩子般撒娇着,“那个药真的好苦的。” 洛永煦无奈地笑笑,视线落到她怀中的雪狐身上,“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学贝贝撒娇呢。” “人家才没有。”洛倾雪撅着嘴。 “父亲还有事,就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自记事以来,逡巡整个脑海的记忆,这是头一次洛永煦对他这般和颜悦色的关心;顿时她的心有那么片刻的柔和,狠狠地点了点头,“嗯!” “乖!” 瞧着洛永煦离开的背影,洛倾雪脸上的淡笑渐渐退却,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三分邪肆,三分魅惑。 “呼——” 锦笙也终于大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终于放松来,看着呆愣中,表情很是奇怪的洛倾雪轻声唤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洛倾雪无力地罢了罢手,“行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先回房了。” “嘎——吱!” 洛倾雪静静地坐在软榻上,纤细白皙的手指托着茶盏,送到唇边轻轻抿一口,双眼半眯着,似是享受又似是思考的模样,“长归。” “属在。”一道清冷的声音。 “去查查,宋家和驸马府发生了何事!”声音冷厉,干脆;一阵见血。 今日洛永煦回来素瑶居,动机绝对不仅仅是为了给她探病那么简单;虽然不知道最后时什么让他改变了注意,竟然没有对自己开口;不过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怕是宋芊芊、冯素烟那两母女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吧。 会来请自己出手,只怕这件事情还不小,需要外祖母出面才能压得来;而且应当是相当为难的事情罢,不然洛永煦的表情不会那样的……欲言又止,偏偏到最后竟然生生忍住了。 望着红漆的窗棂上,尚未拆去的灵花随风微微摇曳着;早已经看不到长归的背影,她不由心中感慨,来无影去无踪,外祖母这些暗卫培养得实在不错。 洛倾雪勾着唇角,虽然长归他们的身手不是最好的,但他们有他们自己独特的方式,查探消息更是敏捷。 半刻中之后,长归再回来,情报便送到洛倾雪的手上。 打碎了宋廉青的牌位……宋老夫人赐一丈红……冯素烟怒而提分家…… “呵呵。”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事情好似越来越有趣了呢。” …… 将近午时的时候,洛青云、洛倾寒先后从外面赶回来;也没回房洗漱整理,直接奔到素瑶居内。 “听说父亲来过了?” 上打量着洛倾雪,没发现她有什么异样之后,洛青云这才问出口;洛倾寒虽然不善言辞,可他那微挑的眉梢和转过来的视线也说明了他的担忧。 洛倾雪不禁哑然,鼻翼狠狠地抽搐着,“所以,你们急匆匆的赶回来;合着是怕妹妹受父亲欺负不成?” “说什么浑话呢!”洛青云脸色陡然一垮,语气略微重了些。 虽然两人的行为是有这么个意思,但说的太明白就有些过了;他和倾寒对那个名为父亲的人早已经看透继而绝望,唯有她;以往那常常望着洛永煦与宋芊芊相处,眼底那时常流露出压抑的羡艳如何能躲得过他们的眼。 或许连她自己都忘记,在他们尚不曾因为宋芊芊而疏远时,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人,父亡有父疼;有些人,父在如不在。” 小小的她,日日被母亲教导着要保护妹妹,照顾妹妹;不能争,不能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别人霸占还不得不对着他们笑。 每次,只要想到那个场景,洛青云就觉得胸口好似有人拿刀在割一半,疼痛无以复加。 “本来就是嘛。” 那些事情,洛倾雪的确是忘了,或许是因为同样对洛永煦不报任何希望了吧。 洛倾寒蹙了蹙眉,瞧着她脸上带着不赞同的神色,“不许乱说话。” “小姐,该用午膳了,是在里还是摆在花厅?”姜嬷嬷轻轻敲了敲门进,压低了嗓音小声道。 “……”洛倾雪瘪了瘪嘴,视线扫过两位哥哥的冷脸时,那‘不饿’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洛青云岂能不知她的那些臭毛病,只对着姜嬷嬷道,“开在花厅。” 洛倾寒也蹙着眉宇,“又不想吃饭?” “你就由着她吧,你!”洛青云没好气地等了他一眼,转头对着姜嬷嬷道,“姜嬷嬷,传膳!” “是。”姜嬷嬷见洛倾雪没有阻止,顿时眼前一亮,赶紧应声道;“今儿银珂做了很多小姐爱吃的;两位少爷也留一起用膳吧。” 洛倾雪撅着嘴,“行了,知道了;让银珂把上次大哥送回来的雀彩鲷鱼炖上吧;养了这么些时日,也该干净了。” “是,老奴这就去通知银珂。”姜嬷嬷闻言,更是心上大喜;这都多少天了,可是自家小姐头一次说要吃什么东西呢;她得赶紧的。 洛倾雪眸中快地划过一道什么,不过只是短短片刻。 “怎么这么久了,妹妹还养着那雀彩鲷!”洛青云瞧着洛倾雪,眸底满是柔和,带着浓浓的宠溺,“眼瞧着快春末了,若是妹妹喜欢,哥哥着人多捉一些,放庄子里好生养着就是;几条鱼而已,还不至于如此舍不得。” 洛倾雪瘪瘪嘴,小声嘀咕着,“说得容易。” 雀彩鲷鱼,生性谨慎,又对人有本能地畏惧感;而且每年也自有那么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能在青湖捕捉到;不知为什么,只要晚春一过,青湖中的雀彩鲷就像是绝迹了般,一条都不剩。 “咱们家雪儿说要吃的东西,就算不容易,那也必须做得到的。”洛青云在心中盘算着;现在时间虽然晚了些,可还是能捉到一些的,待过两日只怕就真的没有了。 洛倾寒点点头,瞧着洛倾雪那苍白的面色,削尖的巴,眉宇不自觉地蹙起,“又瘦了。” “哪有。”洛倾雪撅着嘴,低头看着自己,好像是清瘦了些,不过在这两人面前是坚决不能承认的。 午膳时间,花厅中。 瞧着那诺大的八人圆桌上,十余道摆盘精致,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层层叠叠;锦笙、锦书、银珂、银叶四人面带恭谨地跟在姜嬷嬷身后,在大门边,迎人。 洛倾雪眉宇微微蹙了蹙,在她发话之前,姜嬷嬷赶紧开口道。 “老奴瞧着小姐近来都未好生用过膳了,难得小姐今儿有胃口,就让银珂多做了些,都是往日里小姐爱吃的。” “嗯。”洛倾雪抿着唇,视线扫过那桌上的菜肴时;眉宇不自觉地微微蹙了蹙,扯了扯嘴角,与两位哥哥坐到桌上,漫不经心地喝了口鸡汤这才道,“我不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往后所有糖醋的东西,都不用了。” 闻言,银珂顿时身形怔了,神色有些紧张,“小姐,您……可是今日的菜色不合胃口?奴婢立刻重新去做!” “没有,菜很好吃。”洛倾雪臻首微抬,朝银珂温柔地笑了笑,“你的手艺很好,只是人的胃口,总是会变的……银珂若是得闲,可以多研究蜀州的菜系,麻辣鲜香,很是不错。” 银珂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瞧着洛倾雪并没有生气也不像是作假,这才放心来,开心地点头,“嗯,既然小姐喜欢,那奴婢明儿就去找师傅。” “你也别总是去麻烦人家。”洛倾雪抬头忘了她一眼,竟是略微有些娇嗔的味道。 银珂只是笑笑却并没有说话。 倒是旁边不动声色地给洛倾雪夹菜的洛青云,面上很是划过一抹了然的神色。 “妹妹多吃些,免得过两日母亲瞧见,该担心了。”再过两日,便该去给冯望月上坟了。 “嗯,你们也吃啊。”洛倾雪点点头;两个盘碟同时推过来,上面都是自己爱吃的,鱼刺挑得干干净净的雀彩鲷;剥得形状完整的蟹肉,沾上银珂他师傅秘制的辣椒;她抬起头瞧着洛青云眼中很是诧异。 洛倾寒知晓他喜欢吃雀彩鲷并不奇怪,整个镇北侯府谁人不知;可洛青云呢,他如何知道自己喜欢吃麻辣的东西;似乎以往为了将就宋芊芊,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的口味。 “往后,别再为了些不相干的人委屈了自个儿。”洛青云也不解释,只是眉宇间透着温和,还有那淡淡的笑意。 一直侍奉在几人身后的姜嬷嬷、锦笙等人也有些了然;她们道为何以往明明小姐更喜欢吃麻辣的菜肴,却非要说自己喜欢糖醋的东西;可每次让银珂做都是宋芊芊过来的时候。 她们家小姐,可真傻! 顿时,几位丫鬟心中有些酸酸涩涩的;银叶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深吸口气,瞧着锦笙投过来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 “咚,咚咚——” 陡然一阵略嫌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原本静静地用餐,时而筷子、碗碟碰撞发出清脆响声的花厅中,众人齐刷刷地抬头望向门口处。 面色通红,气喘吁吁的阿碧身子顿时怔了,抬起头面色唰地一变得苍白,牙齿也不断地打架着。 “发生什么事了?” 到底是自己院子里的丫鬟,洛倾雪好心地开口给她解围着。 阿碧身子颤了颤,在那数道眼光的扫射竟然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磕磕巴巴的,“那,那……” “做事这般慌里慌张的做什么。”洛青云蹙了蹙眉头,洛倾寒也眉头紧锁。 纵使两人都是对院子里的事情不怎么在乎的人,可对素瑶居里的人,他们却很是紧张;自冯望月去后,他们几乎将洛倾雪当做是易碎的搪瓷娃娃般;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阿碧这般慌慌张张的作为,很明显引起了两人的不悦。 听到洛青云的话,本就紧张的阿碧更是身子僵了僵,嘴唇嚅了嚅,好几次却都没有说出话来。 “没事,别着急,慢慢来。” 听着阿碧那句不成句的话,又见到她那般模样,洛倾雪在心中摇摇头轻叹口气;转头朝锦笙递了个眼神;锦笙立刻会意地倒了杯水过去,阿碧很是小意地看了他们兄妹三人一眼这才接过去小小地抿了一口,许是终于喘过气来,这才道,“那太长公主身边的孙,孙嬷嬷……来了。” “什么?” 闻言,洛倾雪放筷子,拿手绢拭了拭嘴角,“怎么不早说,人呢?怎么不让嬷嬷进来。” “孙嬷嬷请小姐和两位少爷过府,马车已经在大门外候着了。” 终于喘过气来的阿碧深吸口气,这次说话倒是顺溜了,只是话的内容却让兄妹三人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头。 “孙嬷嬷可有说是什么事情?”洛倾雪便打发姜嬷嬷去取披风,锦笙和锦书两人也麻溜地准备好。 洛青云和洛倾寒都是利爽的性子,说走直接就走。 镇北侯府大门外,三架华丽的马车,早已经候在那里。 刚出大门,瞧见孙嬷嬷,洛倾雪虽然已经努力地保持镇定,可言语却透露了她的慌张,“孙嬷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嬷嬷怔了,摇摇头,“待到了驸马府您就知道了。” 洛青云嘴角微微勾着,眼神中闪过些许的黯然和压抑,只是那低低垂的眼睑,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们快走吧。”洛倾雪深吸口气。 “不急,公主特地请了孟老夫人一起。”孙嬷嬷淡笑着,眼神却很是冷然。 “祖母?”洛倾雪尾音微微扬起,“祖母今儿应不在府上,听说孟老太爷突然中风,祖母回去探望尚未回来呢。” 孙嬷嬷若有所思,很快她转头对着身旁的小丫鬟道,“哦,那红芍,你立刻去孟府接孟老夫人;郡主,世子,青云少爷,我们先走吧!” “也好。” 一路,马车中的人都没有说话。 好几次洛倾雪想开口询问,可想到孙嬷嬷之前脸上那冷然的表情都不由得咽了去。在印象中,孙嬷嬷、赵嬷嬷两人素来待她亲切又极为和善,不管什么时候脸上都是慈爱温和的笑容;何曾如今日这般。 “别担心,会没事的。”洛青云轻轻捏了捏洛倾雪的手,抬头对她轻声笑着,压低了嗓音道。 “嗯。”纵使嘴上这般应着,可心里却仍旧有些慌张。 陡然,她脑子里像是开窍了般,划过一道什么,眼神瞬间变得晦暗幽深,收回手,脸上慌张尽敛,反而带着淡淡的冷意和戾气。 洛青云抿着唇,悬着的心终于放去了些,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忧,他素来就知晓她的聪慧,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快反应过来;不过……有了心理准备,也好。 只是,此刻洛倾雪的心中却是满满的,浓浓的狠戾和杀伐之气。 洛永煦今日的突然出现,长归后来送回来的消息;若是她没有猜错,只怕洛永煦最后虽然没有对她开口却是直接去找了外祖母;如果她没猜错,外祖母只怕是不愿意出手的吧;她一直都知道,母亲的死,是外祖母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而外祖母的心头,只怕也将母亲的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当初若非是她坚持让母亲嫁给洛永煦,或许她也不会…… 关于当年那场三角恋的事情,就连洛青云和洛倾寒了解的只怕都没有她来得多;毕竟当年,洛芊芊最后与她摊牌的时候,那番破心挖肺的肺腑之言,字字句句都好像最锋利的刻刀,在她的灵魂上留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洛芊芊,是镇北侯洛永煦血脉相连的女儿,是她那不要脸的母亲和镇北侯珠胎暗结所剩的孽种;可笑,云景疏将她当做宝贝一般温柔小意,生怕委屈了她一丝一毫;不过是个贱的私生女而已。 前世,若不是因为她,若不是因为她…… 陷入前世的记忆力,洛倾雪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哀伤和沉痛;以及她眉宇间不自觉地冷冽和杀气。 洛青云与洛倾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他们这个常年养在深闺,纵使不如其他那些大家闺秀般柔柔弱弱地,可却也是……她身上那股冷冽和杀气,手上没有沾过血的人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浓烈到了极致,带着死亡气息的杀气的。 看来,他们还是有些疏忽了。 一时间整个车厢内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 “吁——” 车夫的一声轻喝,将众人的思绪都拉回现实。 从马车上来,孙嬷嬷直接将三人领到了正院的堂中,瞧着很是正式的模样;有些意外,他们到的时候,那位被唤作红芍的小姑娘竟然也接到了孟氏,在门口处还碰到了一位让洛倾雪很是意外的人——颇负盛名的文丞相唯一却并未出嫁的女儿文韵诗。 洛倾雪三人依着辈分行了半礼,文韵诗也淡淡地回以一笑。 尚未入堂,洛倾雪便深吸口气,压心底的伤痛和沉珂,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和淡淡的担忧。 “倾雪见过祖母,外祖母;外祖父,咦父亲,您也在啊?”她故作惊诧模样,瞧着跪在堂方中间的王美妍和冯素烟,她抿了抿唇,瞧着云静安,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众人很是了然。 云静安点点头,“嗯,坐吧。” “是。” 洛倾雪眉头仍旧锁着,却被行礼问安之后的洛青云、洛倾寒拉走,坐到最末处;不出意外,冯吉山也赶了回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何氏和两位表哥却都没有出席。 孟氏皱着眉头,“亲家,你这是?” “索性,今儿人来齐了,咱们把话都说清楚了。”云静安冷冷的嗓音响起,带着无上的威严。 跪在方的王美妍抱着冯素烟却只觉得脊背发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静安,这……你不用如此吧;烟儿她……”冯天翔张口,云静安两道凌厉的眼刀甩过去,他顿时噤了声;脸上的表情讪讪的,只是转眼,再看向跪在地上的王美妍母女时,却又带着一股浓浓的心痛。 云静安嘴角微微勾着,带着冷笑,“烟儿?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我静安太长公主的脸都快给她丢光了!” “嫡母,我,我……”冯素烟低着头,声音很是小意,轻轻柔柔又沾染着那泫然欲泣的表情;更是让在场的冯天翔和洛永煦两人心都软了来。 “岳母大人,素烟做得也没错;那宋家太欺负人了,芊芊还小,既是犯了错也不该如此……”洛永煦原本是想开口求情,可说到后面竟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刚开口,孟氏便本能地觉察不对,赶紧打断他的话,“亲家,这宋夫人与宋家的事情,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参与进来,只怕有些不太好吧。” 对孟氏的反应,云静安终于满意了些,点点头,神色稍微柔了柔,“今儿请几位过来,说是处理问题,也是个见证。” “静安,你别太过分了!”闻言,冯天翔面色陡然冷了来。 “我过分?冯天翔你扪心自问,到底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云静安也是恼了,“纵观整个流云上,有哪个驸马胆敢在公主有孕时与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有染;我过分?我云静安上对得起天,无愧于地;若按律法,你那些侍妾通房一个个早该被处以极刑;我放纵你们,你们就当真以为我云静安是软柿子,好拿捏了不成!” ‘唰——’ 整个堂内,顿时雅雀无声;众人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缓了,生怕云静安的怒火燃烧到自己身上。 冯天翔蹙了蹙眉,“那些陈年旧事,现在说烟儿的事情。” “哼!陈年旧事。”云静安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一股狠戾和决绝;不知为什么,洛倾雪心中很是不安;那几日的言传身教,她才知晓皇家人自幼经历的是怎样的培养;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八个大字,当真字字珠玑。 冯天翔面色沉了来,昂着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是,是我把烟儿和芊芊接回来的,宋老夫人也是我让人打的;难道我驸马府的出去的人,活该遭别人欺负了不成?” “呵,连亲生父亲的牌位都敢砸的人,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云静安声音宛若千年寒冰,“我的月儿可从来做不出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事情来。” 冯天翔眉头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想要分家么?”云静安面色冷了冷,在她出口之前,洛倾雪顿时失声唤了出来,“外祖母——” 堂内,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甩过去。 洛倾雪一副受惊的小白兔模样,脖子缩了缩,她脸上顿时染上一副怯生生的表情,“我,我……” “太长公主和冯驸马也先冷静冷静,孩子们都给吓着了。”文韵诗开口,声音很是轻柔又不似那弱柳扶风的模样,那股味道倒是与母亲冯望月有几分相似。 洛倾雪朝她羞涩而又小意地笑了笑。 云静安冷着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冯天翔却顿觉面子受损,脸色很是难看,“当中打断长辈说话,这就是你平安和乐郡主的教养?!” “我……” 洛倾雪那清澈透明的双眸中充斥着震惊和不敢置信,水汪汪湿漉漉的眸子,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冯天翔,眸中雾气蕴散;心中却是冷冷地,她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给外祖母一个发作的理由罢了。 她相信,外祖母会懂的;果不其然…… 就在她眼泪尚未落出眼眶,低着头肩膀微微抽动的时候,洛倾寒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着,耳边却响起了云静安那带着压抑怒火的嗓音。 ------题外话------ 心儿:有读者质疑说,本文虐渣男渣女虐得不爽;或许是我的文真的慢热;但我一直觉得师父让倾雪重生的本意,是新生,而不是为了复仇而活;现在倾雪的心理有些拗不过来;但我觉得,她应该是那些人越想让她不好,她就越要幸福给她们看;在寻找幸福的模样,见招拆招,虐渣男渣女只是顺便的;更何况,本文虽然没有直接写出来,但女主已经出手好几次了……好吧,或许是我写得太隐晦,次我尽量写浅显一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074章 驸马府,静安怒斥责 言情海 正文 第075章 彻了断,公开的秘密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75章 彻了断,公开的秘密 “你行啊,冯天翔。”云静安深吸口气,“我静安太长公主的孙女是什么教养轮不到你来质疑,既然想要分家,行啊……反正你侍妾美婢,过惯了左拥右抱的日子,索性咱们也分了吧;没得让我堕了我们流云公主的名头!” ‘唰——’‘轰——’ 在场众人惊诧有之,错愕有之,不敢置信有之。 冯天翔心底慌了慌,眼神也微微闪烁着;可他是死要面子的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如何肯率先低头;更何况,当初可是云静安先去向当时的皇帝也就是如今的太祖皇帝请婚的;这些年他虽然也曾荒唐过,但却也是笃定了云静安对他的爱;亦或者那是种得意,始终炫耀。 曾经的…… 受尽前朝后宫宠爱的静安长公主,主动提出的嫁;还有那些侍妾美婢,他偶尔兴趣来时也曾沾染过,她却从未说过什么。 就在他笃定一切的时候,云静安却突然来这么一句。 他是真的愣住了,不过嘴上却还是犟着,“行啊,分就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在祈祷着:静安,只要你服软,只要你服软我就原谅你。 他转头看向云静安那微微带着祈求的神色,带着慌张的祈求;只可惜此刻云静安却是闭上了眼睛,胸口上起伏着,那微微轻启的红唇,脸上那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让他不由得怔了一。 “既是如此……”云静安的嗓音染着妩媚却带着浓浓的哀伤。 “静—安!”冯天翔猛然开口。 云静安却是冷冷地一笑,视线扫过跪在场地中间的王美妍和冯素烟,语气淡淡的,“放心,该属于你冯家的东西,我便不要一分一毫;但我云氏皇族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沾染半分。” 前半句,期期艾艾,带着浓浓的哀伤和绝望;后半句却是带着无上的威严,语气狠戾。 文韵诗闻言,瞧着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的王美妍和冯素烟,若是可以,她当真不想与云静安对上;三朝受宠的太长公主,别说如今太祖皇帝尚且健在,就算太祖皇帝仙去,云氏皇族的威严也绝不容忍挑衅。可到底,那是他心爱的女人,是他留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的母亲,她能如何呢。 “公主,现在不应当说说宋夫人与宋家的事情吗?”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却是道出一个事实。 云静安抬起头,双眼无神又好似带着无尽的精芒,就那么浅浅地一望,却好似能看透人心般。 “文小姐也说了,那是宋夫人与宋家的是,与我云氏皇族何干?”云静安声音清冷,却很是决绝;简简单单的一句,直接撇清了两者之间的关系,毫不拖泥带水。 冯天翔蹙了蹙眉,洛永煦面色也很是难看着,“岳母大人,您这是……” “洛永煦,你给我记住了;你可是月儿的夫君;月儿如今尸骨未寒,你却急匆匆为了其他女人来向我求情,你可当真是对得起月儿!” 不知为什么,云静安的突然变脸让洛永煦、孟氏以及在场众人都顿时怔住了。 洛永煦嚅了嚅唇,还没说出话来就被孟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她赶紧堆着笑,“亲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月儿生前与宋夫人感情颇好,永煦也是看在月儿的份儿上才对宋夫人多照顾些罢了。” “是,是啊。”感受到后腰一阵揪疼,洛永煦赶紧应声道。 跪在地上的冯素烟面色越发的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着,抬起头那通红的眼眶,泛着血丝的眸色,带着浓浓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公主,公主求求您,千错万错都是婢妾的错;是婢妾不应该心系驸马,呜呜,您千万别因此迁怒驸马;是婢妾错了。”王美妍那清秀的小脸上,面色苍白几近透明,可是却有着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哀伤和苍凉,“婢妾自愿出家为尼,终身不出佛堂,只求公主您不要迁怒驸马。” 闻言,冯天翔顿时心都软成了一片一片的,好似三月里最柔软的湖水般,声音期期艾艾,“美妍!”转头看向云静安,“既然要分那就分了吧。” 这么多年,他也是受够了。 “好。”云静安点头,这次却没有任何的激动,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声夹着嗓子的尖利嗓音,扬声响起,“皇上——驾到——” “轰!” 在场众人,顿时面色变了几变,看向云静安的眼神中,又多了某些东西。 冯天翔更是面色大变,“静安那你……”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等冯天翔说完,云静安已经率先领着人跪倒在地,口中恭敬地高喝着。 “皇姑姑,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身着金黄色绣五爪金龙袍的男子,长相俊秀,眉目俊朗,声音带着无上的威严,那通体的气势凌人,可面上的表情却非常的平和。 云静安也不推拒,就着皇帝的搀扶起身,“礼不可废,便是皇兄在时,也是如此的;皇帝今日怎么得闲过来?” “呵呵,宋老夫人进宫探望太后,朕刚好与母后请安,得了信儿过来看看;省得往后父皇知晓该埋怨朕了。”皇帝淡淡地笑着,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很是引人遐思。 果然云静安的面色顿时变了几变,身上的气势也变化了不少,良久才叹了口气,带着凝重和哀伤,“皇嫂她……还好吗?” “母后身子向来硬朗,劳皇姑姑挂心了。”皇帝嗓音温和。 “好,那就好,那就好。”云静安眼中含着泪珠,当年若非是她,她的好姐妹或许会嫁个平凡的权贵子弟,夫妻顺和,平安一生;又如何会落得个独守深闺,锁深宫的场。 见状,皇帝轻轻拍了拍云静安的手,“母后这些年过得很开心,皇姑姑您就别在伤怀了。” 有些事情,那不是她的错;他明白的,就如同他也对那个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一般;只是他终究不是他父皇,没有那种舍弃权力富贵,安然等候,只为相守的那一日。 “……嗯。”云静安眼中含着清泪,“皇上,请。” 皇帝毫不犹豫地坐在上坐,云静安立刻让人端了座椅上来,自己坐在首。 “听说近日冯驸马带人大闹了宋府?”皇帝淡淡地抿了口茶,语气不咸不淡的。 “……”冯天翔低着头却始终没有说话。 跟皇帝一起前来的宋老夫人坐在云静安的对面,面色却很是难看着,深吸口气,“皇上,此事您可要为臣妇做主啊;我宋家难道还不能教训一个失德失行的女儿了?” “教训,可就算教训你也不能将芊芊打成那般模样吧,孩子还小……”不等冯天翔说完,云静安冷声打断,“十二岁,换了旁的家庭都可以议亲了。” 言之意,宋芊芊的年纪可不小了,还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帝脸上仍旧一副温和中透着威严的表情,冷静中却是将在场众人的一举一动全都收在眼底,只实现划过坐位末端某处时,瞳孔不自觉地缩了缩,很快又恢复如常。 “十二岁,是不小了。” “皇上!”冯素烟失声叫出口,面色更是一片惨白。 皇帝却是淡淡的笑着,“此事既是宋家的家事,朕也不好掺和其中,宋老夫人,还是你自个儿处理吧。” “多谢皇上。”宋老夫人立刻行礼。 冯天翔蹙了蹙眉头,刚想开口,却又被云静安抢先一步,“原本还想着明日进宫与皇帝说说,既然今儿您来了,索性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了吧。” “皇姑姑,您这是?”皇帝虽早已经心了然,面上却故作不解的模样。 “砰——” 原本还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的云静安,闻言顿时一声沉闷的声响,她单手拄着拐杖,双膝跪地,“求皇上应允静安与驸马和离!” “轰——” 顿时整个厅内的众人,都只觉得晴天霹雳,再次愣怔。 “静安,你胡说什么!”冯天翔此刻也顾不得了。 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眸底快地划过一道异样的色彩,不过面上却仍旧常色,“皇姑姑,您这是做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您先起身吧。” “求皇上允许。”云静安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字一句,字字铿锵。 “……”冯天翔却早已经是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愣怔的,却还是没有回过神来;这么多年来,比今天过分的事他不是没有做过,可以往她也没有说过什么,还会帮着处理善后的事情,不是吗? 人呐,都是惯出来的。 皇帝瞧着云静安,“皇姑姑,你当真决定了?” 若是他们当真和离了,只怕她连最后一点留在云都的理由都没有了;他陡然有些看不懂这位自幼便对他诸多疼爱的姑姑了,难道她真的不明白和离意味着什么? 想着他心中有些欣慰,却又有些苦涩,说不清到底为什么。 “是,求皇上成全。”云静安恭敬地跪地叩首。 堂众人的神智刚回来,又被云静安那句话被拍回到了九天之外。 皇帝瞧着云静安,眼底深色几位复杂,良久才轻叹口气,“既是如此,那好吧。” “皇——上!”冯天翔早已经是面色惨白,眼底一片死灰;却还是不认命地,苦苦挣扎着,“静安,你……” “谢皇上成全。”云静安却是不理;径自谢恩之后,转头怔怔地瞧着王美妍,从孙嬷嬷手上接过一叠信笺,扔到她脸上,“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觊觎着冯天翔的正妻之位吗?本宫就成全了你又如何;你与你娘家这些年的所做所为当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吗?仗势欺人,欺男霸女,仗着我云静安的势,给你王家谋福利,到头来还是我云静安对你百般苛责;哈哈……” 冯天翔随手捡起其中一张,手颤颤巍巍的,在看到那上面的字迹和内容时,整个人也瞬间怔住了。 王美妍猛的摇头着,“不,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没有?”云静安冷声,“这话你到刑部大牢说去吧,当年美竽会难产,你敢说不是你动了手脚?” 王美妍整个人顿时怔住了,冯吉山再也按捺不住,“王姨娘,是你?” “我,我……”王美妍吞了口唾沫。 冯天翔也是满脸不解地看着她。 “老爷,你信我,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公主您为什么要冤枉奴婢,我是真心喜欢老爷的;呜呜,公主,您都已经与老爷和离了,为什么还要这般冤枉奴婢,奴婢,奴婢……” 王美妍顿时哭得梨花带雨,那模样竟像是真有多委屈般。 “够了!”冯天翔深吸口气,厉喝一声。 王美妍身子顿时颤了颤,缩了缩脖子,“老,老爷……” “别叫我!”冯天翔转头瞧着云静安,眼底神色复杂,却说不出到底是喜还是悲,“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云静安转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笑得凄美,笑得从容,笑得淡定,却让人看了止不住地心疼;轻飘飘的语气,那样看透世事之后的宁静和沉着,“我说了,你信吗?” 短短的六个字,包含了多少的希望……和绝望。 冯天翔却整个人怔住了,是啊,他会信吗?转头直愣愣地瞧着王美妍,那清秀的小脸仍旧是那般的梨花带雨,含羞带怯,那般柔弱的外表之,没想到竟是如此蛇蝎的心肠。 “所,所以……我们的孩子是,是……” “那又如何?”云静安笑得凄美,“有吉山,够了;这里是公主府,你们冯、宋两家的家事,看来是不必要在我这公主府处理了;请吧。” 言外之意,是逐客,也是赶人。 冯天翔沉默不语。 皇帝却是摇摇头,转头看向宋老夫人,“宋老夫人,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哼,既然她冯素烟想分家,好啊;我家廉青是个没福气的,享受不了她这种美人恩,早早的去了;可就算如此,我也绝不容许有人给我家廉青抹黑。” 宋老夫人句句铿锵,字字有力,“既然想要分家,索性老身做主,让冯素烟与我家廉青也和离了。” “好,和离了也好。” 不知为什么,原本还持否定态度的冯天翔却陡然同意了。 洛永煦蹙了蹙眉头,瞧着那面上虽然带着哀伤,可总给他一种怪异感觉的冯素烟;想要说的话却被孟氏给瞪了回去。 “娘,我……”冯素烟抬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我错了,求求您,别赶我走,芊芊可是廉青的骨血,你这般往后让芊芊怎么在云都立足,让别人怎么看她啊。” 这话原本并没有错,可不知为什么从冯素烟口中说出来却让洛永煦格外的不舒服,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叫别人爹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还不能…… “我家廉青可要不起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女儿。”宋老夫人面色微沉,语气狠戾;“可到底是廉青的骨血,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也没打算做得太绝;虽然和离了,在城南廉青名有一家酒楼、两家商铺并一套住宅,城外还有座庄子都给你们,就当是提前给那丫头准备的嫁妆了。” 冯素烟抿着唇,却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显示着她的不情愿。 是不情愿的。 宋廉青年轻时那也算是青年俊杰,不说其他,光是他名的如归楼和桃韵斋两样,每年的收入就不百万;再加上其他的一些杂七杂八的;这些年为族内做了多少贡献,现在想拿那么点儿东西就将她们母女大发了吗? “冯素烟,对宋老夫人的提议,你可同意?”虽然皇帝并不在乎冯素烟的想法,不过看在那个人多的份上,他心中到底有些不忍,一丝丝的恻隐之心。 冯素烟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说话间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民妇不知民妇到底犯了什么错,民妇为亡夫守节十余载,自认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半分逾矩,也没有丁点儿的犯错;如今娘您要这般对待儿媳,儿媳……不服。” “不服,好一个不服!”宋老夫人面色沉了沉,“你还敢说没有办法逾矩;哼,你……冯家人都敢打上门来了,还有你那女儿,可当真是好女儿啊;竟然胆敢自诩与望月郡主相提并论;大庭广众之与外男拉拉扯扯,惩罚她打扫祠堂,难道还是我的错了?是我教她将自己亲生父亲的牌位砸成碎片以泄私愤的不成?” 冯素烟抿着唇,“芊芊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哼,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将廉青的牌位砸得粉碎,若是故意的,难道要毁了我宋家的家祠才甘心?”宋老夫人这次也是铁了心了。 倒不是说她对冯素烟和宋芊芊有多讨厌,宋廉青是她最喜欢的幼子,只是大家族的掌舵者,最重视的永远都不是个人的感情,家族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宋芊芊将官宴辉推青湖之事,官家大怒;就算她凭借自己与官家家主亲兄妹的关系,都没能让官家松口;宋家这代已经是一代不如一代,御史中丞这个位置是万万不能旁让的,偏偏宋芊芊自己又搞出这样的事情,再加上冯天翔主动提出的分家,让她心里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冯素烟低着头,眼泪吧唧吧唧的不断地落到地上。 皇帝微微蹙了蹙眉,眼底快地闪过一道厌恶,“冯素烟为宋廉青守节十余载之事不假,宋老夫人,不如由朕做个和事老,和离作罢,分家如何?” 这也算是他能为那个人做的最后的事情了;恍惚间视线划过某个角落,他好似又看到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对着他轻言莞笑,淡淡的嗓音,宛若三月最和煦的微风般,甜甜地唤着,“表哥。” “……” 宋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既然皇上您开了金口,分家也好;只是廉青名的东西却是不能完全给他们的,宋氏一族的东西决不能流落到其他人手里。” 言外之意,因为冯素烟没有生儿子,所以能够分给她们母女的东西定然不多。 “嗯,这是宋家家事,老夫人你自己处理就好。”皇帝淡笑着,也不再管他们,而是瞧着神色平静,可从眼底却能看到浓浓哀伤的云静安,“皇姑姑,您……当真决定了吗?” 所在宽袖中的手紧了紧。 “是。”云静安再次开口,却是宠辱不惊,不悲不喜。 “哎……”皇帝轻叹口气,转头对着身旁的太监总管使了个眼色;那太监总管立刻双手高举,一卷明黄默然出现在他的手中,“圣旨到,静安太长公主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长公主云静安与驸马冯天翔……就此和离……钦此。”夹着嗓子的尖利嗓音在堂响起,方原本还在闹闹嚷嚷,或小声窃窃私语,或震惊,或呆愣的人全都跪在地上。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云静安冷声,双手接过圣旨。 随着她的动作,冯天翔的心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沉;想开口唤一声静安,可却猛然发现他竟然已经没有了唤她名字的资格;按律他不过是个探花郎,见了云静安也必须恭敬地唤她一声:静安太长公主。 洛倾雪低首垂眸,心里波涛汹涌;三兄妹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至于宋老夫人,她决定的事情,冯素烟纵使不同意也无法的;因为宋老夫人放话来,她若是不要,索性那些酒楼、商铺、庄子也一并收回族里了;吓得她只能应来。 她心里的算盘打得也是极好的,索性她最终的目的是镇北侯府的当家夫人;原本宋老夫人提和离,她心中是开心的,至少和离之后,她就是自由身了;往后男婚女嫁,宋家也管不到她的头上;可偏偏皇帝开口,她在心底暗自咬碎一口银牙;不过能从宋家分出来也不错。 传完圣旨,皇帝又与云静安寒暄了几句,然后就起身准备离开。 堂众人自然地跟上去送行;谁知皇帝在走过洛倾雪的身旁时却骤然停了来,“好久不见,平安都长大了。” “平安见过皇帝舅舅。”洛倾雪低着头盈盈福身,声音婉转。 “呵呵,次……记得与我像你母亲代声好。”皇帝的声音中带着惋惜,又好似怀念,从腰间取一枚极品暖玉、雕刻精致象征着天子身份的九龙佩;俯身亲自给洛倾雪系在腰间,“平安和乐,瑶儿,别辜负了你皇爷爷和皇帝舅舅对你的期望啊。” 洛倾雪低着头,眼中划过一道暖色,又带着浓浓的愧疚,眼眶酸酸涩涩,眸底雾气不断聚集着,“是,皇帝舅舅,素瑶明白的。” “好,好孩子。”皇帝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转头,“起驾回宫。” “皇上——起驾——”太监总管那不男不女的尖利嗓音再次响起。 众人都瞧着洛倾雪那腰间猛然多出来的九龙佩,神色各异,不过很快,就都回过神来。 “虽然咱们已经和离,不过看在也算是夫妻一场的份上,给你们三天时间;赵嬷嬷,你带着看着他们,不许带走我公主府一丝一毫。”云静安声音冷厉。 冯天翔眉头紧皱,“静安,你……” “放肆!本宫乃当朝太长公主,岂能容你直呼其名。”云静安面色陡变。 “……”冯天翔顿时噤声。 文韵诗原本还想在其间做和事老,顺便说服一,好让事情闹得不那么僵,可却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收场;皇帝来时,她根本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想了想,只能叹口气,取腰间的玉佩交给冯素烟,“往后若是有困难,可到丞相府寻我。” “多谢。”冯素烟虽然不解为什么这位传闻中孤冷清高的相府大小姐会主动与她示好,不过她也不是傻子,既然有人主动示好,她只需要接就是了,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只是嘴角虽然说着,双眼却是恨恨地盯着洛倾雪腰间的九龙佩,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她冯望月处处都要压她一头,连生的女儿都这般受尽宠爱;洛倾雪,洛倾雪……哈哈,素瑶,素衣涟涟,唯是琼瑶;她眼中猛然划过一道厉色,既然她能解决一个冯望月,那再斗垮一个洛倾雪又有何难。 不过是个乳臭味干的臭丫头罢了。 孟氏面色也很是复杂,瞧着洛倾雪,心中兀自盘算着,瞧着皇帝对她的态度只怕她往后的态度也得改改了;那平安和乐四个字,何尝不是一种敲打。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们也先告辞了。”亲家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却终究没能出头;孟氏声音讪讪的。 云静安脸上带着淡笑,从宽袖中再掏出一卷明黄双手恭敬地递给孟氏,“今儿唤洛老夫人过来,却原本是为了这件事情;月儿是个没福气的孩子,去得又早,我这做母亲的是得替她多打算些,所以特地向皇上讨了道敕封的圣旨,洛老夫人你没意见吧?” “没,没有。”孟氏嘴角微微抽搐了。 “那就好,原本我还担心你会因此对……呵呵,看来是本宫小人之心了。”云静安淡笑着,只是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将圣旨递过去,“这是皇帝敕封月儿为镇北侯忠勇一品诰命的圣旨,你啊……可收好了。” 孟氏面色陡然沉了去,深吸口气,脸上却不得不堆着笑,“公主有心了。府上还有要事,我们这就告辞了。” “不远送了。”云静安仍旧客气地应着,“这公主府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如让他们三兄妹留来陪陪我,可好?” 话是问话,问的却是孟氏。 “应该的。”孟氏微微点头,对着兄妹三人道,“你们在公主府可得听话些,别给别人添麻烦了。” “是。”三人齐齐应声。 文韵诗也起身告辞。 原本满满一子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外祖母。”洛倾雪走近,搀着她,“您没事吧?” “傻孩子,外祖母能有什么事。”云静安心里陡然划过一道精芒,冯天翔,原本这辈子是她欠了他;可终究心底的那丝悔恨也给磨没了,如今他们只是两不相欠罢了。 冯吉山侯在门口处张了张口,却终究有些开不了口。 “舅舅,怎么了?”发觉这一点,洛倾雪淡笑着道。 “啊?没……没什么!”冯吉山心里仍旧不断地回响着,他想问,他的生母当真是被王美妍害死的吗?可,犹豫了,到底还是没能问出口。 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逝者往已矣,来者犹可追。 “母亲,您好生歇着,孩儿先告退了。”冯吉山恭敬地朝云静安行了礼,然后看也不看冯天翔及王美妍等人,径自离开。 冯天翔张了张口,却发现他与这个大儿子的关系,从未有现在这般生疏过。 …… 镇北侯府。 洛永煦面色很是难看,“娘,你今天为什么要……” “要什么?你当别人都是瞎子,是傻子,看不出来你那点儿心思?”孟氏面色很是难看,手里死死地抓着那卷明黄,想扔可想了后果,又很不甘心地将它轻轻放在一处;“往后,你对冯素烟的那些心思趁早给我断得干干净净的,想都不要再想。” “娘!”洛永煦面色也沉了来,“当初明明是您答应我的,您怎么可以这样?” “哼,你问我,当初是你自己弄错了人,连自己心仪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若非如此娴娘又怎么会……”说到这里,孟氏的表情有那么刹那的变色,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冷声冷气,“今儿皇上对洛倾雪的态度你也瞧见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皇上最后说的‘平安和乐’四个字的意义!” 洛永煦面色沉了沉,可却还是不死心地辩驳着,“倾雪以往不是也很喜欢素烟的吗?望月素来便教导她要对芊芊有爱,照顾、保护芊芊,她们姐妹情深,倾雪更是将素烟当做生母般……”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孟氏坐在软榻上,胸口上起伏着,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洛永煦竟有些无言,“不过小孩子闹脾气而已,倾雪她只是对素烟有些误会。” “误会?今儿在公主府,她的态度你也瞧见了!”孟氏声音狠戾,甚至带着一丝决绝,“以静安太长公主对她的喜欢和纵容,以往宋芊芊、冯素烟闹出的事儿哪次不是她在中间插科打诨、撒娇卖乖,静安太长公主出面,最后皆大欢喜;可今天呢?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就不能好好想想。” 洛永煦这才回过味来,难怪,难怪今儿他去素瑶居时,有意无意地提起宋芊芊和冯素烟时,她会是那样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只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冯望月死前跟她说了什么? 不会的呀,他和冯素烟的事情,虽然当年闹得沸沸扬扬,但后来因为与孟氏的约定,他与冯素烟都只是私底来往,明面上绝对是干干净净的姐夫和妻妹的关系。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现在想起来了?”孟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别看那丫头平日里对什么都爱答不理的,心里可是亮堂着呢。”她可算是瞧清楚了,今儿那洛倾雪在公主府的那一声轻唤,听着像是极没有教养,打断了长辈之间的谈话;可若是有人细细地回想起来,便能发现,这何尝不是给了云静安一个发作的理由。 只是她真的非常好奇,洛倾雪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精明了? 洛永煦面色微微变了变,嚅了嚅唇,却到底没能说出话来,“……” “别忘了,冯望月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静安太长公主的女儿;而冯素烟不过是个贱的贱婢所生,算起来两者之间的云泥之别。”孟氏可算是看得清楚。 “……” “有了这道敕封的圣旨,你以为你还能娶她做继室?哼,别说冯素烟,这镇北侯府,只怕永永远远都只能有冯望月一个主母了!” 最让孟氏生气的不是其他,正是最后云静安拿出的这道圣旨;明着是敕封一品诰命夫人的圣旨,倒也没错;毕竟镇北侯也位数一品,冯望月敕封一品诰命也是正常;可问题就出在那“忠勇”二字之上。 忠勇夫人,一品夫人中的最高敕封;意味着往后,纵使洛永煦再娶,再娶的夫人也不可能是正室,顶多是个侧夫人;连平妻都算不上。 云静安这一手,狠呢! 洛永煦脸上的面色终于变了变,拿过圣旨,细细展开,随着浏览,面色却越来越难看着,牙齿紧紧地咬着唇,“这,这,欺人太甚!”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孟氏看着洛永煦,心中却有些后悔,这个小儿子,她素来是最疼爱的;却不想是个志大才疏,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以往有冯望月在,她还能放心些,可现在…… 洛永煦深吸口气,猛然回过神来,这才道,“左右已经答应了岳母大人三年不娶,至于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面上虽然难看,却到底没再说出什么让孟氏生气的话来;至于冯素烟那边,想着洛永煦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以往有宋府这尊大佛挡着,倒还能好些;现在她们母女被分出来单过,往后…… 想着,他心中有淡淡地轻笑着,她这是在担心什么呢。 素烟惯来是极有分寸的,为人贤惠,又温柔体贴;上次他也隐晦地与她提起过这件事情,她不也没有反驳吧,相反她还那么温柔小意的安危自己,不要伤心。 冯望月的死,要说伤心也说不上,可不伤心也说不上。到底人都是感情动物,朝夕相处这么十余年,就算是养个宠物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人。 若是,她们姐妹能一起……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孟氏瞧着他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这才点点头,“皇上今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连随身的九龙佩都赠予了倾雪,这往后你对他们兄妹的态度也得改改,别老是不冷不热的。别忘了他们可是镇北侯的嫡子嫡女。” “我知道了娘!”洛永煦有些不耐烦道。 “行了,我不念叨你;你与那冯素烟搅和去;你看看那些御史言官会不会参奏你几本。”孟氏面色陡然就垮了来,“人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这是有了冯素烟就不要娘了是不是?” 洛永煦面色变了变,“娘,你说什么呢!” “哼,你自个儿作的那些事情你自己知道。”孟氏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冷厉,“当真以为他们兄妹三人永远不会怀疑你与冯素烟的关系,你再这么去,你觉得宋芊芊的身世还能瞒多久?你能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改名洛芊芊?” 索性,孟氏也给他摊牌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来的一块肉,他心里想的些什么,还能有谁比她更清楚。 “……娘!”洛永煦的面色变了变。 “哼!”孟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当真以为冯望月不知道?” “……” “我是不喜欢冯望月不假,可不否认她是个好媳妇。”说着,孟氏的眼底瞬间划过一道愧色,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清明,“若非她知晓宋芊芊的身世,若非当初是你自己……娶错了新娘,她对冯素烟心存愧疚,又如何能让倾雪对宋芊芊百般疼爱;又如何能……你以为青云和倾寒为什么那么讨厌冯素烟和宋芊芊!” 沉默,还是沉默。 整个内室,母子两人相顾无言。 洛永煦更是直接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当中,他实在没想到冯望月竟然会知道自己与冯素烟的事情;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知道多少?还有,让他不解的是……他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孟氏,自己的这个娘不是向来不喜冯望月的吗?她又怎么会知道冯望月知晓这些事情? 冯望月向来不是多花的性子,有些事情,尤其是这些涉及到冯素烟的贞洁与宋芊芊声名的,她绝对不会说出来的,那…… ------题外话------ 心儿:好伐,居然有亲猜到了俺这章的内容,顿时有种无力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075章 彻了断,公开的秘密 言情海 正文 第076章 找麻烦,情权的衡量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76章 找麻烦,情权的衡量 “哼,是冯素烟重要,还是我洛氏一族的百年基业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孟氏冷声,面上也很是难看着,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她低着头,或许当时让老侯爷将爵位传给永康,是不是她现在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顿时,洛永煦沉默了来。 冯素烟重要吗?扪心自问,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两人之间……纵使因为当年的无心之失而无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暗自他们却也算是相守多年,那样的感情,岂是说割舍就能割舍得了的。 可,若是跟洛氏一族的百年基业想必呢? 一时间,洛永煦心头不禁有些犹豫起来;感情上他选择了冯素烟,可理智却是告诉他,绝对不能让老祖宗辛辛苦苦,戎马一生用汗水和血泪拼搏而来的基业葬送到他的手里。 见洛永煦并没有立刻回答,孟氏心中微微颔首,到底他还不算太没救;知道犹豫,就说明在他心目中冯素烟也不是占据至高无上地位的那个人,总算松了口气,朝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坐。 “永煦,不是我这当娘的不理解的;也不是我看不上冯素烟嫁过人或者什么。”虽然她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可嘴上孟氏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然后淡淡道,“你自己想想,当初若非冯望月那般顾着她,宠着她;静安太长公主岂会容忍冯素烟活在这世上;天地之大,莫非王土;皇族中人,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太简单了。” 洛永煦面色顿时变了变,很是难看,“天子犯法尚且要与庶民同罪,难道她静安太长公主就能视律法为无物了不成?” “呵呵。”孟氏摇摇头,看着洛永煦心中轻叹口气;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怪不得他只能辛辛苦苦的守着基业,却不得寸进;这些年冯望月只怕……也是辛苦的吧;“律法?律法那也看是对谁,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想让一个人消失,并非你想的那般直接,她只要稍微露出一点想法,有的是人争着抢着替她完成;纵使不让她消失,但她们从此也别想在云都立足。” 静安太长公主的名头,三朝受宠的公主啊;瞧着今日连皇上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若换了旁的公主,谁能与驸马和离得这般轻松,甚至皇帝亲自将圣旨送上门来。更何况,他莫不是忘了,皇帝是怎么说的了;那九五至尊之人金口一开;现在可没有那个傻傻的冯望月给她们开脱了。 洛永煦顿时沉默了,那些事情,他并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不愿意去懂罢了。 “你自己考虑清楚了,皇上对倾雪的重视,对静安太长公主的尊敬;如今的冯素烟和宋芊芊母女,没有了宋府的庇佑,更是与静安太长公主搭不上任何关系,以后的日子,有的她们好受。” 孟氏语气冷冷的,“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人入主我镇北侯府,你若非要与她们纠缠不清,到时候就别怪为娘翻脸无情。” 洛永煦抿着唇,面色阴沉,眼神很是复杂;薄唇微微嚅了嚅,末了终是点点头,“是,孩儿知道了。” 话说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却是唯有他自己明白。 “要真的记到心上,那才是真的知道了。”孟氏毫不客气地开口。 洛永煦却是没有再说话,直接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当中;冯素烟,那样纤细柔弱的女子,在那么艰难的时候,都没有埋怨过自己,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劝自己与冯望月好好过日子;这样的女子他怎么忘,又如何能忘? 当然,这些想法,孟氏自然是不知晓的。 说话那一席话,遣走洛永煦之后的孟氏直接陷入了无尽的思索和忧愁当中;贞薇被休回娘家,而且还是带着身孕被休弃的,这是否代表着静王府准备放弃他们孟氏一族?还是说,是贞薇当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惹恼了静王? 原本与自家大哥的谈话被云静安遣去的红芍打断,现在想要静心来,却怎么都静不来;这件事情可是关乎到整个孟氏一族的未来;虽然她是个出嫁女,早在多年以前就与孟族没有了牵连;但到底是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孟族若当真败落,于她也只能是有害无益;谁不希望自己的母族好? “咚,咚咚。” 陡然一阵敲门声将她翻的思绪拉扯回来,紧接着在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老夫人,天色不早,您可要先用点东西?” “进来吧。”孟氏无力地应声着,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刚进的田嬷嬷见状,顿时反应过来,示意身边的小丫鬟布膳,自己则是搀扶着孟氏做到桌旁,然后轻轻地替她按压着太阳穴,不轻不重,“夫人,您也别想太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更何况如今侯爷也都三十有余,儿女快到成家的年纪,您又何苦这般操劳;何不静心来,享享清福多好。” “哎!”良久孟氏才轻叹口气,若是当真这么简单,那就好了,她摇摇头,“或许吧。” “呵呵,您呐就是容易想太多;老奴瞧着如今大小姐也懂事,孝顺;对您也是好的;其实放心里对夫人的偏见,您想想,她们到底如何?” 到底是跟在孟氏身边多年的老人了,也唯有她才敢在她面前这么的直言不讳。 对于田嬷嬷的一席话,孟氏心里也是明白的,冯望月对她的好,洛倾雪对她的孝顺;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可想到孟贞娴,她却……那件事已经成为了她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摇摇头,“算了,不说了。” “嗯,老夫人您尝尝,这是老奴吩咐厨房特地给您准备的。”田嬷嬷兀自接过丫鬟手中白瓷薄胚的缠枝纹汤盅,用汤匙轻轻搅了搅,一阵清新带着暖香的味道传来。 自中午到现在她都没有怎么用东西,也的确是饿了;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勒出来,隐隐还能听到咕咕的轻响声,她不禁有些赧然,瞧着立在旁边伺候的丫鬟,淡淡道,“你们都去吧。” “是。”小丫鬟赶紧躬身出门。 “老夫人,您身子不好,所以晚膳老奴特地让厨房做得清淡些;尝尝合不合胃口?”田嬷嬷也不揭穿孟氏,只是不紧不慢地给她布菜,顺便关切地问着,“若是不合胃口,老奴让厨房重新做了送来。” “不用了,就这样吧。”孟氏罢了罢手,轻轻地品尝着。 荣禧堂中,小厨房里面的厨娘,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当年冯望月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厨艺虽然比不得银珂,却也出自名师教导;这熟悉的味道,自己吃了十几年了,竟然头一遭响起这回事来;孟氏在心中摇摇头,到底是老了,老了。 …… 对于镇北侯府发生的这一切,洛倾雪自然是不知晓的;彼时,她正在云静安的房间里。 洛倾雪偎在云静安身旁,坐在软榻上;对面洛青云止不住的蹙眉,洛倾寒仍旧那千年寒冰般的面色;坐在他们旁边的人神色如常,只是眼底的神色却极为复杂,缩在袖中的手握得很紧。 “你们可知,我今儿叫你们来是做什么?”云静安轻轻地抬手,拢了拢洛倾雪额前的碎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许是了了一件多年的心事,她眼底的神色轻松了很多,也清澈了很多。 洛倾雪脸上虽然仍旧那副淡淡的表情,可心中却很是苦涩;在场众人只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吧。臻首微抬,侧眼瞧着云静安那脸上无喜无悲的表情,她亲手斩断了自己与云都最后的一点牵扯,直到现在她方才明白,为什么那日她会突然提出那样的要求;将冯吉山记到她的名,纵使没有爵位,可却仍旧代表着她静安太长公主;往后他们兄妹在云都,也能有个依靠,是吗? 云静安轻轻地揉了揉洛倾雪的头发,“吉山有话想说?” “母……不公主,我……”冯吉山低着头,那憨厚墩儒的脸上,表情很是复杂,半晌最唇开开合合却不知到底应该唤什么。 云静安在心中摇摇头,这个孩子素来是个小心的,轻叹口气,尾音微微拉长了,“嗯?你刚才唤我什么?” “母亲。”冯吉山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是啊,纵使还没有告诉别人,但却是实打实地记在了她的名,这一声母亲是不会变的。 云静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待过两日,那个人……他们离开,这冯府我打算交给吉山继承。” “这,母亲,不可。”冯吉山知道自己虽然名义上是云静安的孩子,但其实算起来什么关系都没有,连丁点儿的血缘关系都不沾的;这些东西,他自然不能要。 云静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给你,你就拿着。” “就是,外祖母给的东西,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洛倾雪也帮腔着,“更何况这原本的驸马府,公主府可不是这个地方。” 真正的公主府与驸马府不过一墙之隔,但比起驸马府却不知华丽几何。 冯吉山也才脸上有些讪讪的,表情也有些诡异。 “倾雪说的没错,明儿我就搬回到公主府去。”云静安略微沉吟着,“只是那华清楼原是你姐姐生前所住的地方,我特地让工部的人将其改造成一座宅中宅,留给了倾雪,你没有意见吧?” 冯吉山猛地摇头,他如今这些东西说起来都是她给的,这院子本也是她的东西,她想给谁,他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那就好。”云静安点点头,接过赵嬷嬷递过来的小箱子,取过两份地契和财产的明细,“这些东西,是我多年积攒来的,如今分坐四份;你们四人一人一份;都别推辞,拿着。” 洛倾雪抬头望向云静安,面上带着不解;不过只是短短的刹那就回过神来,她身为三朝受宠的公主,又岂能没有自己私底的财产;当初交给自己的那些,只怕是暗中的吧,“是。” “外祖母可是还有事情要交代我们?”洛青云淡淡的将赵嬷嬷递过来的东西折好收在袖中,这才抬起头,声音仍旧温润带着淡淡的疑问,可语气却是非常的肯定。 她这样的做法,尊尊叮嘱,根本不像是刚和离之后的伤心;反而更像是在……交代后事! 陡然,洛青云被自己心中的想**怔住,抬头望着云静安,那深邃幽暗的眼神好似能看透人心般。 “呵呵,还能有什么事情;外祖母老了,也累了,那些个腌臜事儿不想管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云静安很是感慨地,握着洛倾雪的手轻轻拍了拍,“只是你们记住,有些人,有些事儿,不该理的,就别搭理;不想做的,也别勉强自己。” 四个人虽然心思各异,却都同时点点头,低声应是。 “尤其是你。”云静安刚开口,洛倾雪就转头看向别处,眼神飘忽。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云静安没好气地轻轻戳了洛倾雪的额头,“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可就一点不好,随了你母亲,做什么都习惯了隐忍,习惯了体谅;可殊不知有些人,却是把你的退让,把你的容忍都当做理所当然。平安和乐啊,倾雪,别辜负了我们对你的期望才是。” 洛倾雪点点头,眼眶有些湿热,酸酸涩涩的。 或许,前世的她从来没有明白过,为什么太祖皇帝赐给她的封号不是别的,却是那么平凡却又包含期望的四个字——平安和乐;说着多容易的四个字,可要做到,却是何其的困难。 “倾雪你还小,凡事不用都自己处理;上天赐你一胎双生的哥哥,此生你注定是要幸福的。”云静安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这话语气是说给洛倾雪听,还不如是说,说给她自己听的。 她云静安此生享尽荣华,受尽宠爱,到头来却也不过是……呵呵,落得个这般场;有时候想想还真的挺羡慕当初的静和;纵然生命短暂,可却也算是轰轰烈烈的活过一场。 一席话说得洛青云心中微动,连向来冷心冷清的洛倾寒也不由得有些黯然。 “外祖母教训得是,我与倾寒定会好好护住妹妹的。”洛青云低着头,向来温润的嗓音里染着些许洛倾雪读不出来的复杂,以及那异常的坚定。 洛倾寒点点头,“嗯。” “母亲,您放心;倾雪是姐姐留的血脉,又有这么多人的疼宠,定然是会幸福的。”冯吉山不太会说话,也不会安慰人。 云静安也不在乎地笑笑,“行了,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我也乏了。” “外祖母。”洛倾雪撅着嘴。 云静安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带着无奈,又有些不舍;只转头看向冯吉山,眼中带着不忍又带着微微的感慨,“吉山,无论如何那个人……到底是你的父亲。”她虽然对冯天翔的所作所为不喜,纵然她已经决定与冯天翔此生再无瓜葛,但冯吉山不可以;说着她的声音暗了暗,“我希望,你能把握好这个度。” 冯吉山低着头,心里也有些苦涩,“是,母亲。” “去吧,都回去吧。”云静安点点头。 “……”洛倾雪瞧着云静安那陡然苍白的容颜,心中叹口气,薄唇嚅了嚅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良久才感慨一句,“那外祖母您好生歇着。我们就先告退了。” 云静安点点头,原本清冽的眉宇顿时充斥着些许柔和,“行了,去吧。” …… 回到房间,冯吉山心里千回百转很不是滋味,可出乎意料的是;何氏并一众儿女竟都等在那里。 “爹,祖母她说了什么?”首先迎上来的冯玉一是个藏不住话的。 何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吉山,“夫君,公主她……” “没什么。”冯吉山摇摇头,却有些无力,“母亲她,只是将财产分了分,明儿她要搬回隔壁公主府,这冯府就交由我继承。”只是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酸甜苦辣,很不是滋味。 冯玉一却是个素来不会看脸色的,顿时脸上有些惊喜,“爹,您说真的?” “……爹,祖母她还说了什么?”冯志一素来沉稳,瞧着冯吉山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不说其他,云静安与冯天翔和离,其中最尴尬的就是他们一家。 若放在以前,冯吉山是庶出之子,与云静安没有半分的血缘关系,说起来不过是挂了个嫡母的名头而已;和离之后,他们自然是要随冯天翔一起走的;可现在,冯吉山被记到云静安名,如此这般,那名分上到底是尴尬了些。 冯吉山摇摇头,将一直搁在袖中却好似烈火般烧手的东西取出来,拿给冯志一。 “这是什么,爹?”冯志一面带不解,不过瞧着冯吉山那副无力的模样,径自打开却也是怔住了,整个人顿时愣在当场,“这……这个……爹……” “大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冯玉一赶紧凑过去,在冯志一愣怔时,将他手中的宣纸抢过来,然后一看,立刻惊呼道,“爹,这些都是祖母给你的?” 那样明显带着惊喜的语气确实让冯吉山顿时身子怔了怔。 他被记到云静安名,他会开心,因为他想替那个福薄的姐姐孝顺她,而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更何况,当年若非有姐姐,又如何会有今日的他,又如何会……当然另一方面他也不是没有私心,他毕竟不是圣人;看着内那一干儿女,若是他能被记到嫡母的名,纵使只是名义上的嫡子,至少往后看在云静安太长公主的份上,他们不必过得如他这般辛苦;走到哪里都顶着庶子的名头。 云都不同于其他地方,嫡庶之分看得太重;庶子说得好听是半个主子,说得不好听,也就比奴才地位高一点而已。 只是为什么,听到冯玉一那样惊喜的语气,他突然觉得自己狠可恶,狠……心塞。 瞧着冯吉山那明显变了的脸色,何氏扯了扯冯玉一的衣袖,看了看冯吉山;冯玉一这才紧紧地抿着唇,表情有些讪讪的;“爹,那……那个……我没,没那个意思。” 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 “夫君,公主……母亲她这……是什么意思?”何氏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只是看到这么大笔的财产却仍旧有些愣怔。 瞧着那一众带着希翼眼神望着他的妻妾子女,他突然心中很是烦躁,“母亲给的就拿着,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何氏皱着眉头,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转儿。 “咦,爹为什么这上面说华清楼被**出去了?” 突然,冯玉一猛然开口打破这一室诡异的宁静,“之前祖母就让工部的人来改造华清楼,宅中宅是什么意思?” “华清湖旁的华清楼是姐姐生前住的地方,姐姐极爱湖,倾雪也遗传了姐姐的爱好。”冯吉山说话有些无力,不过却还是坚持,看着他们,“纵使姐姐出嫁,姐姐不在了,那个地方在母亲心中永远是属于姐姐的,交给倾雪,很好;我也同意了。” 冯玉一却陡然面色一变,“凭什么?她洛倾雪姓洛,凭什么继承我们冯家的东西,爹,你都不跟祖母说说吗?”那华清楼他可是觊觎好久了,不说其他,光是那诺大的华清湖,旁边的风景就非同凡响;再加上当年冯望月所住的地方,以云静安对她的宠爱自然给她的是最好的。 以往云静安不让任何人沾染,甚至连接近都不可以,好不容易云静安要搬走了,他还打算找个机会找冯吉山要了那座华清楼呢,现在居然告诉他,这华清楼居然成了洛倾雪的,他很不能接受。 “你说什么?”冯吉山面色唰地一就沉了来,语气也很是不善。 “本来就是;就算姑姑还在世也没有出嫁女继承娘家东西的道理。”冯玉一犟着脖子。 “啪——” 冯吉山扬起手,众人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你,你,你……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滚,滚——” “我又没说错!”冯玉一仰着脸,那鲜红的巴掌印看得何氏心头阵阵揪疼着,“玉一就是说说,又没有要去跟她洛倾雪抢什么,你这么狠心做什么?” 言语间竟是带上了哭腔。 冯吉山沉着脸,看向何氏,“你也跟着孽子一样的想法?” “……我……”冯氏深吸口气,“那是母亲的东西,若是往日她想给谁我们自然管不了;可别忘了,如今你可是她名唯一的孩子。” 冯吉山陡然有些心凉,很凉,好似一颗火热的心被人生生从腹腔里挖出来扔到寒冬腊月的冰窖中,“哼,原来你是这样的想法?母亲乃云氏皇族皇后所出的正统,我算什么?区区小妾被驸马强奸剩的孽子,若非有姐姐,若非有母亲,你以为能有现在的你们?” “你们要忘恩负义我管不着!”冯吉山吞了口唾沫,接着道,“既然你们是这般想法,趁早,咱们也和离了去,没的到时候听到那些不入耳的嫌话。别说只是一座华清楼,就算母亲将整个冯府都给了倾雪那又如何,倾雪与母亲那才是真正的血脉至亲!” ‘轰——’ 一句话,宛若晴天霹雳。 “爹,你胡说什么!”冯玉一被冯吉山的话怔住,也有些慌了。 冯志一在心中摇摇头,“爹,娘她也只是一时没转过弯儿来,您别生气了。” 其他几位平日里就不怎么受宠的女儿更是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何氏也是眼泪汪汪的。 “你莫不是忘了,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又是过的什么日子?”冯吉山却是不理,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何氏,“怎么被人奉承巴结的日子没过两天,就开始忘本了?” 何氏面色陡然变了变,咬着牙,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我把话撂这儿了,往后若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别怪我翻脸无情!”冯吉山面色狠狠地,“这些东西,既然是母亲给的,我拿着,往后若是胆敢让我听到半分风言风语,这些东西,便是我死了,你们也休想拿到半分。” 何氏顿时也冷静了来,眼泪汪汪的,语气也低了来,“夫君,我,我错了。” “哼。”冯吉山轻哼一声。 “祖母如今身子尚还硬朗,她怎么会将这些东西现在交出来?”冯志一皱着眉头,对于内的那些纷争充耳不闻,却径自提出自己的疑惑。 冯吉山摇摇头,轻叹口气,“哎……” “或许祖母有她自己的考量吧。”冯志一点点头,“华清楼既是姑姑生前住过的,想来祖母也是想给倾雪表妹留一份念想。”有些东西争,是争不来的;不属于自己的纵使拿在手上,也会溜走;属于自己的,就算不刻意去追寻,也终究会落到自己手里。 自幼,他便比谁都要看得清楚这个事实。 冯吉山点点头,还是这个大儿子看得通透,“过两日,你们祖父要……要离开了,你们也去送送,无论如何,他都是你们的祖父。” “那小姑姑和芊芊表妹怎么办?”冯玉一猛然开口。 眼瞧着冯吉山的面色陡然又沉了去,何氏赶紧开口道,“她们可是宋家的人,能怎么办,难道还要你一个晚辈操心不成。” “……”冯玉一似乎也知道自己说话不中听,表情讪讪的,抿着唇不再说话。 另一边,华清楼中。 眼瞧着天色渐暗,可坐在软榻上对弈的两位哥哥却丝毫没有要停或者离开的意思;洛倾雪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转头让锦笙去传膳了。 席间,洛青云几次抬头,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洛倾雪在心中摇摇头轻叹口气,放手中的玉著,接过锦笙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淡淡道,“大哥,你有话直说就说,这般看着妹妹做什么?” 言语间,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无奈。 “呵呵。”洛青云嘴角微勾,喉头上滑动间发出低低沉沉的笑声,“你没看我,怎么会知道我在看你?” ……囧…… 洛倾雪顿时眉毛耷拉来,形成一个大大的囧字,就他那灼热到似要燃烧起来的眼神,让她想不知道都难好吧。 “大哥。”陡然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带着淡淡警告的味道。 “咳,咳咳。”洛青云瞧着洛倾寒那仍旧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脸上,就那么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那双清澈却风雪肆虐的眸子,带着浓浓警告的味道。 他耸了耸肩,抬手握拳放到唇间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看着洛倾雪接着道,“妹妹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不等洛倾雪开口反驳,他脸上带着探寻的笑意,淡淡的却引人遐思,“关于外祖母。” 原本还看着洛青云,面带警告色的洛倾寒也转头看向洛倾雪,眉宇微微蹙了蹙。 “哪,哪有什么事情。”洛倾雪身子微微僵硬,脸上还带着些许的不自然;不知道为什么,在云静安刻意的调教那几日之后,面对旁人她能够游刃有余,可面对两位兄长时,她却仍旧有些心虚;她不自然地别开脸,不看他们。 洛青云嘴角微微勾着,“妹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嗯?”洛倾雪抿着唇,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不解地看着她。 “每次你撒谎的时候,眼神都会不自觉地有些闪烁和飘忽。”洛青云放玉著,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母亲已经不在了,外祖母是母亲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如果不算上冯天翔及冯家人的话,云静安的确是算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事实上在这三人的心中,冯家早已经被他们剔除到了亲人的范围之外。 洛倾雪抿着唇,深吸口气;她向来知晓两位哥哥对她观察入微,了解颇深,却不知晓他们竟然观察到了这个地步;只是她瞒着他们的事情何其多。 云静安会离开的事情,她虽然不明就里却也知道她绝非自愿的,但那又如何;外祖母既然没有选择告诉他们,那就唯有一种可能:那个威胁远远超出他们的能力之外,不是他们能抗衡的存在;而且,连她自己只怕也都没有反抗的能力了吧。 想通这一点,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是她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那个她曾经从心底敬佩、敬爱过的人,竟然会是…… “妹妹。”洛倾寒抿了抿唇,看着洛倾雪那样痛苦,那样纠结的表情;他只觉得胸腔某处好似抽疼了;闭上眼深吸口气,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此刻她心中的彷徨、无奈,还有那种沧桑之感,“若是不想说便不说就是了。” 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色,眉宇微微蹙起;看着坐在对面的洛倾雪,他很是不解,母亲在世时,虽然对她要求很是严苛,可对她却也是捧在手心里的,那般的疼爱和宠溺;就算母亲不在了的这两个月里,他们也都时刻关注着,没有让她受到丝毫的委屈,她……到底还是他们疏忽了吗? 在他们没有看到的时候,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双生子之间的感应,他能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沧桑,悲凉和……绝望。 洛青云抿着唇,略微迟疑了,握着洛倾雪的手,另一只手抬起,轻轻地替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而后,淡淡地,轻轻揉了揉,“若是不想说,便不说了。” “嗯。”洛倾雪低着头,拒绝他们的话,却是何其难出口。 剩的时间,三人都没有再说话,心里各有所思,却是共同的,气氛诡异得要命。终于,好不容易等到两人主动提出离开,洛倾雪这才像是大松了口气般。 “小姐,您这又是何苦?” 锦笙立在床边,一边整理着床单被褥,一边摇摇头,略微带着无奈的心疼,“大少爷和少爷其实……有些事情,您老是搁在心里,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你不懂。”洛倾雪坐在梳妆台前,抬手拆去鬓间的白花,小心翼翼地搁在台面上,这才伸手打散发髻,语气淡淡的,仍就带着些许哀伤和无奈,“有些事情,别人帮不了,也没法帮。” “可我却知道,您这般,今日夜里两位少爷定是又睡不安稳的。”锦笙将床单、被褥都换上新的铺好之后,这才服侍她沐浴、洗漱着。 洛倾雪瘪瘪嘴,抬手轻轻戳了她的额头,“怎么,咱们锦笙也少女怀春了?看上哪个哥哥,我把你给了他们去。” “小姐,您又拿奴婢寻开心。”锦笙撅着嘴,“奴婢这辈子谁也不跟就留在小姐身边服侍您。” “傻丫头,到了年纪总是要嫁人的。” 前世她才跟在自己身边受尽了苦难折磨,直到最后都没有嫁人更别说生子;那样的忠心,让她今生还怎么舍得让她孤独终老;她早就已经想好,待她到了年纪,平了她的奴籍,再寻个好人家;不需要大富大贵,但也不能太过贫困;再有了她的帮扶,总能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的。 锦笙却是不以为然,她这条命都是夫人给的;小姐又待她这般好;若非有她们,她锦笙早已经不知道流落到哪里,现在过着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她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努力地将眼中氤氲着的眼泪又逼了回去,这才勉强扯出点点笑容,“小姐羞不羞,您才多大,老是嫁人嫁人的挂在嘴边,若让旁人听见了,那可真是要羞死人了。” “天要雨,娘要嫁人,这有什么好羞的。” 重活一世的洛倾雪对那些闺阁女子的教养虽然在乎却不是盲从;更何况这闺阁中的话,又怎么会传到外面去;她们敢吗? …… 隔天,天亮的很早。 春末的骄阳退却了三分温暖,带上了点点灼热;天边白云悠悠,倚着二楼的美人靠,慵懒地瞧着面那青青绿水,悠悠白云,满眼的翠绿墨兰,带着些许还未凋谢的残红。 “小姐要不要去花园里走走?趁这几日鲜花尚未开败,再过几天,可就没有这么好看的花了。”锦笙手臂上搭着一件薄薄的披风,淡笑着走来。 洛倾雪深吸口气,感受着带着绿水和青草气息的空气,睁开眼,清澈透明的眼底泛着点点涟漪,“也好,唤上锦书、银珂和银叶,大家都一起吧。” “为什么要带上那个家伙。”原本还心情很好的锦笙听到银叶的名字,脸色顿时垮了来。 “呵呵,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快去。”洛倾雪只是淡淡的笑着却并不解释。 锦笙瘪瘪嘴,可自家小姐的吩咐她却不得不从,只是在心里嘀咕着,小姐这般对她,银叶那个叛徒……只是那么短短的时间,已经将某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小姐,你快看,这花开得好漂亮。” 花园中,锦笙很是兴奋拉着银珂两人,提着花篮;因着春日里的话不多了,银珂想采摘一些可食用的花瓣晒干酿好,可以做百花酿。 瞧着两人在花丛中来去,宛若蝴蝶儿般的丫头,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神色却很是温和。 “小姐,她们这般也太……”银叶蹙了蹙眉,“若让旁人瞧见了,可是不大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如今这华清院是你家小姐的私宅;在自己的院子里,哪有那么多规矩。”洛倾雪对银叶的话不置可否,只瞧着那两个丫头,“没想到,都春末了,还有开得这般好的花。” “咯,咯咯。” 陡然从旁边传来一阵清脆,宛若银铃儿般的轻笑声传入众人的耳廓来,“我道是谁家的小姐,丫鬟这般没规没距的,连公主府上的花坛都敢踩,原来是平安和乐郡主呀,久仰久仰,当真是久仰……大名啊!” 言语间,带着些许的嘲讽,又好似淡淡的玩笑;洛倾雪转过头,入目,神色微微诧异。 ------题外话------ 心儿:双11,有人陪俺过光棍节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076章 找麻烦,情权的衡量 言情海 正文 第077章 有猫腻,加料谁倒霉?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77章 有猫腻,加料谁倒霉? 闻言,银珂面色微微有些局促,握着的剪子正准备摘花的手也顿时停在空中,她身子微微颤了颤,转头望向洛倾雪,面色明显的有些惨白。 “咔——擦。”锦笙却用力将那枝头上开得正艳的牡丹剪来,顺手扔到银珂手臂间挽着的竹篮里;扬起巴满脸不爽地看着那身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上身趁着鹅黄色抹胸,外罩轻纱清灵飘逸;头上一堆蝶儿翩跹坠流苏的步摇,整个人打扮端庄间透着俏皮,瞧着很是养眼。 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嘴角向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见那女子走近,这才不咸不淡地道,“我当是谁家小姐这般活泼……人未到声先至,原来是宋家小姐;失敬失敬。” 两人就这么隔着不宽的花坛,四目相对;同样透着娇带着傲的表情;洛倾雪更多的是带着历经世事之后的洞明;而对面那女子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的考量。 “果然传闻不如一见,宋芊雪参见平安和乐郡主。”半晌,对面的女子双手搭在腰间盈盈福身。 洛倾雪也同样回以一笑,薄唇轻启,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洛倾雪。” “呵呵。” 两位同样透着精明却又有着傲骨的女子,就这么不约而同的淡淡一笑,往日恩仇尽消。 “你与传闻很不一样。”宋芊雪垂眼睑,语气淡淡的,却带着感慨。 “你也说了,那是传闻;他人口传而闻,岂能当真。”洛倾雪也不恼,前世她就知晓,云都中不少对她的传闻和流言蜚语;其中大抵都是不实在的;只是那时身为平安和乐郡主,在云静安的教导,清傲孤冷,再加上冯素烟和宋芊芊的耳边风;她自然而然,走到哪里都端着郡主的架子,自以为高人一等,却不知在旁人的眼中,呵呵。 宋芊雪嘴角微勾,眉梢扬起浅浅的弧度,“素闻平安和乐郡主生性孤傲,难以接近;如今莫不是受打击太重,连本性都变了?” “宋家芊雪,聪慧无双,也会相信那些茶余饭后的无稽之谈?”洛倾雪并不直言,反唇相讥。 “哈哈——”两人再次不约而同地笑着。 宋芊雪点点头,上打量着洛倾雪,不时还微微笑着,“现在瞧着你,倒是比那宋芊芊顺眼多了。” “她是她,我是我,我与她之间可没什么关系。”洛倾雪昂着巴,雪白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尽数凸显出来,更显得整个人的纤细柔弱;“若当真要论起来,宋小姐与她的关系不应该亲厚得多?” 宋芊雪也不恼,不过语气却是明显地,看着洛倾雪带着十足的挑衅之色,“谁跟那个不要脸的关系亲厚来着;本小姐可还记得,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为了那不要脸的斥责本小姐不懂进退,无规无矩;还有那个谁……我想想,尚书府的姑娘吧,当场让人家哭着回去的?” “呵呵,间歇性失忆,这是病得治。”洛倾雪也不恼,眉梢扬起浅浅的弧度,语气中好似非常的愉悦,“更何况,宋小姐连自己被谁斥责都记不清楚,本郡主……又、如何得知?” 两人身后的侍婢全都一头雾水,刚才明明还好好的,相处得不错,怎么转眼两位主子就掐起来了?她们是不是应该时刻准备好?毕竟这汀兰水榭外面可是华清湖,纵使春末了,可水却还是很凉的,若这两位主子落了去,只怕她们谁也捞不着好;轻则逃不过一顿板子,重则打杀也是可能的。尤其是……那可是平安和乐郡主啊,没听说皇城里最尊贵的那位将九龙佩都给她了吗? “呵呵,郡主说的是;这逮人就教训的确是病,貌似某些人还病得不轻呢。”洛倾雪反唇相讥,可宋芊雪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洛倾雪则对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充耳不闻,淡淡地笑着,斜眼睨着宋芊雪,那眼神很是意味深长,“嗯,的确是病,得治!” “……”宋芊雪微微沉默了片刻,貌似也有些回过神来,顿时脸上闪过一丝暗恼,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都道是平安和乐郡主清高,却不想也是个牙尖嘴利的。” 洛倾雪不恼也不反驳,“素闻宋家芊雪小姐端庄知礼,却不想……”说着,边啧啧嘴,边摇着头,“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啊。” “……” 两人就这么气氛诡异地对视着,谁也不让谁;可跟在两人身后的侍婢却早就已经是身体紧绷着,随时准备扑上去救人。 良久,两人才捂着唇,呵呵一笑。 “敢这么教训本小姐的你是第一个。”终于,宋芊雪恢复如常。 “敢在本郡主面前自成本小姐的,你也是第一个。”洛倾雪也不恼。 “重新认识吧,宋家三小姐宋芊雪,唔……别把我跟宋芊芊那臭不要脸的相提并论,我嫌恶心。”宋芊雪从怀中掏出个香囊递过去。 洛倾雪微微怔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同样解开腰间的香囊,“洛倾雪,唔……也不用将我跟那人牵扯到一起。” ‘呼——’ 站在两人是身后的侍婢们总算是长长地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两位主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只要她们不相互掐起来,最后闹到不可收拾就不错了;更何况,现在这样,两人更是直接成为了闺中好友的结果,更是让她们大大的惊喜了一把。 闺阁女子,互换随身香囊,属于手帕交的一种。 对宋芊雪,洛倾雪还是很有好感的;宋芊雪亦然。 “行了,你们继续去采花吧。”洛倾雪瞧着宋芊雪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转头对着锦笙、银珂等人道,“锦书,准备茶点。” 宋芊雪心中很是了然,对洛倾雪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淡笑着,“郡主不介意我这两个丫头去帮忙采花吧。” “呵呵,求之不得。”洛倾雪也不拒绝。 “去吧。”宋芊雪转身对着身旁的两个丫头道;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犹豫了,“可是,小姐,您……” 瞧着那丫鬟时不时朝自己投过来的眼神,洛倾雪只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本郡主还能吃了你家小姐不成?”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宋芊雪面色微微沉着,语气染上三分凌厉,不过剩余七分却是拿捏得刚刚好,既不会让人觉得她很凶悍,也不会软趴趴的没有丁点气势。 那丫鬟犹豫了,低着头,对着宋芊雪行了个礼,这才应声道,“是。” “你这丫鬟很不错。”瞧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洛倾雪收回视线淡笑着。 “就是太死心眼了些。”宋芊雪也不反驳。 “今儿宋家给那两人送分家的地契房契过来?”洛倾雪眉梢浅浅地扬起,嘴角微微勾着,“宋家人可当真不错,够大度。” 冯素烟给宋廉青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甚至还……可惜有些人却偏偏不明就里,还将宋廉青名的家产分给她们,纵使只是十分之一,可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吹来的。只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到该坦白的时候,她瞧着宋芊雪,摇摇头。 宋芊雪自然也闻出了洛倾雪话中含有的其他味道,可又说不上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她,然后低着头,垂眼睑,语气听不出喜怒,“郡主,此话……话中有话。” “呵呵,或许吧。”洛倾雪抬起头望着远处那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的湖面,湖边早已经返青的柳条儿间或微微摇晃着,“宋家当真打算就此放手不管了?” 宋芊雪不解,冯素烟、宋芊芊母女在宋家本来也是属于边缘人物;因着宋廉青的死,宋老夫人将气撒在冯素烟身上,可碍于当年她怀着身孕,明面上不好再说什么;可偏偏宋芊芊又是个女儿,自家最喜欢的儿子香火就这么断了,可偏偏还是个不孝女,她能不生气吗? 她嘴角斜勾,带着三分魅惑,“管,怎么管?当初望月郡主在世时,对她们母女可谓是包庇到纵容;包括郡主您也没少为了她们,呵呵……” “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洛倾雪也不辩解,那些事情的确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正因为有了那些事情,才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自己;以往的她到底有多天真,多可笑;“更何况,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本郡主并非圣贤,看错一两个人,很正常。”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冯素烟、宋芊芊母女可谓是将这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 宋芊雪扬眉,“这意思是,往后都不管了?” 洛倾雪抬起手,轻轻抚着鬓间的两朵雪白的绢花,“母亲过世,本郡主尚在重孝其间,可没有心思管旁的事情。” “……”对这样的答案,宋芊雪很满意目的也达到了;她今日之所以会来,一方面是顺应了长辈的意思,来试探试探洛倾雪的态度,毕竟以往洛倾雪和冯望月对冯素烟、宋芊芊母女的宠爱那可是整个云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然以她们的身份地位又如何能安然活到现在?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无意间听到宋芊芊那咬牙切齿的话,她很好奇这位传说中的平安和乐郡主是不是真的变了,竟然让宋芊芊吃了那么多次瘪。 对于这些,洛倾雪虽然不全知道,可也能大抵猜到一些,也不拆穿,只淡笑着,“本郡主姓洛,手还远远没有那么长能伸到别人家里的地步。” 言外之意,彼此心知肚明。 宋芊雪抬起头,眉眼弯弯比起之前的凌厉更显三分俏皮;视线掠过那迎面而来的两道挺拔的身影,轻言莞笑着,“时辰不早了,芊雪也该告辞了;只怕再不走,待会儿可就走不了了。” 对于镇北侯府,那两位恋妹成狂的少爷,她可没有那个胆子去撩拨。 顺着她的视线,洛倾雪回头看到那两道并排、朝着他们渐渐靠近的身影,眉宇间顿时柔和了许多,看着宋芊雪,“既是如此,那本郡主也不多留了;有时间,去镇北侯府的素瑶居坐坐。” “我可巴不得,听说素瑶居里建筑精致,到时候可别嫌我麻烦。”宋芊雪起身,对着她微微颔首着,“告辞。” “不送。”嘴上虽然说着,可洛倾雪却仍旧起身,将她送到汀兰水榭的门口。 洛青云、洛倾寒到时,宋芊雪并两位丫鬟已经走出了好远,只能看到那娉婷婀娜的背影,随风的裙袂和依稀能看到的她……似是不错的脸色。 收回视线,进入汀兰水榭,瞧着洛倾雪似是心情还不错的表情,洛青云总算是放心了些,淡笑着,“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才不告诉你呢。”洛倾雪撅着嘴,一副傲娇的模样。 “你呀。”洛青云也不逼她,语气淡淡的,似是有些无奈,“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今儿早上,外祖母已经着人将东西都分好,送了来,可曾瞧见?” “你知道那些事情向来是姜嬷嬷打理的。”洛倾雪摇摇头,左右这华清楼是她的私宅了;洛青云、洛倾寒要将他们的份也都送过来,那就顺便让姜嬷嬷整理造册之后全都送到了库房里。 洛青云眉宇微微蹙了蹙,“妹妹,你凡事还都要上心些,咱们也该回去了。” 原本还很是缺银子的洛倾雪瞬间化身小富婆,只可惜不知道是因为以往她在冯素烟、宋芊芊母女身上大手大脚地花钱还是什么原因,云静安给她的现银很少;大都是些庄园、宅院和商铺;不过效益还是非常可观的;最让她欣喜的是其中有一间药铺,规模虽然不算大,但以后想要收集药材就名正言顺了。 “嗯,待会儿去公主府陪外祖母用过午膳的时候顺便辞行吧。”洛倾雪点点头。 “也好。”洛青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过到底洛青云、洛倾寒与她不同;纵使洛青云不过十六,洛倾寒与她一边年岁,可需要处理的事情却很多;在汀兰水榭陪她寒暄了片刻,就被小厮过来匆匆叫走。 瞧着那古井微澜的湖面,洛倾雪瘪瘪嘴只觉有些无趣,见锦书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茶水糕点姗姗来迟,摆摆手,示意她去帮锦笙、银珂多采撷花瓣,自个儿径自回了房间。 “晚照。”洛倾雪百无聊奈地把玩着腰间,昨儿皇帝亲手系上去的玉佩;在心中盘算着日子,猛然回想起来,静王府也该送药去了;她轻唤一声。 一道黑影微不可查地出现在她面前,仍旧清冷的面色,只是那双原本应该同样清冷的眸子里却盛满了柔情,带着点点波动和一丝丝察觉不到的宠溺,“属在。” “将这个送到静王府扬公子手里。”洛倾雪扬手,从宽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交给晚照,“急着,别忘了收银子。” 晚照拿着玉盒,足运气正准备凌空而出,却在听到洛倾雪后面的话时顿时脚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好险才堪堪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却险些惊动了云静安布在四周的守卫;他深吸口气,落在一丛茂密的树枝上,静了静心神,稳住呼吸。 转头回望,瞧着那轻依凭栏,放目远眺的女子;那不足他巴掌大的小脸,虽然透着稚嫩,却不难看出日后是怎样的风华绝代;然而最让他心动的却不是那足够让千万粉黛无颜色的容颜,而是她……那样小小、纤细却又柔弱的身子,竟然承担了那么多连他们也许都无法承担的。 身为影卫,无时不刻都注意着主子周围的动向;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他如此感激上苍,让他被静安太长公主选中,让他成为晴天的一员,让他能守护在这个让人心疼的姑娘身边。她偶尔远望时,眉眼间透出来的那种看透世事之后的沉静和哀伤,他多想能将她拢入怀中,细细呵护;只可惜,他,没有资格。 所以,能这么守护着她,直到生命的终结;这样就够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在他收回视线的刹那,洛倾雪猛然抬起头,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笑得轻柔却好似三月里最和煦的阳光,微风徐徐轻轻拂过他的心上,轻轻柔柔,无比的欢心。 这一切,洛倾雪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刻她正在思索着,纵使她治好了王妃的病症,云苍静与孟氏一族断绝关系;可有些事情是潜移默化的,以云苍静的性格定是不会闹到尽人皆知,自毁形象;所以,或许她应该做点什么的。 …… 午,未时刚过,回到素瑶居,洛倾雪只觉得有些困乏;正准备让姜嬷嬷、锦笙备水沐浴,打算好好洗洗,早些休息的;却听到人来报,薇夫人来访;她不觉有些错愕。 薇夫人,可不就是云苍静后面因为她提出的要求而被休弃回孟家的那位孟贞薇吗?前世,她只隐约记得静王府和孟氏一族貌似有这么点儿联姻关系,至于那个人是谁,孟贞薇这个名字倒是听过,可大抵却是不记得了。 “快,请到花厅。”洛倾雪转头朝着锦笙道,“帮我整理衣衫和头发。” 锦笙有些不解,“小姐,您已经很好了,不用整理了。只是那位薇夫人是什么人?”她家小姐可是平安和乐郡主,可不是什么人都搭理的,瞧着自家小姐那兴奋的模样,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会啊,她可都没听说过呢。 高兴……洛倾雪自然是高兴的;孟氏、小孟氏两个,明里暗里给她使了多少绊子,她现在好不容易能报复回去了,又怎么会不开心;更何况这乐子,可是人家自己送上门来的;她若是不好好配合配合,那可是要遭天谴的呢! “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上门拜访,咱们作为东道主,可不能太失礼。”她微微笑着,眉眼弯弯竟是心情极好地给锦笙解释着,“让锦书上最好的茶,对了银珂做的百花糕可还热着呢,也端上些许。” 锦笙眼中快地划过一道狐疑,当真是像自家小姐说的那样……只是为了不失礼?她会相信……才怪! 不经意地划过洛倾雪脸上那瞧着虽然温柔顺和,可却是怎么看怎么诡异的表情,她心中陡然浮现出三个大字——有猫腻! 从房间出来,刚到花厅,洛倾雪便乐呵呵地迎上去,“不知薇夫人到访,有失远迎,倒是倾雪的不是了。” “贱妾参见平安和乐郡主,郡主这般客气,贱妾当真受宠若惊。”孟贞薇宠辱不惊,脸上的表情从头至尾都是淡淡的,既没有因为洛倾雪的客气而表现得如她所说的那般受宠若惊;也没有对洛倾雪这不同寻常的热情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洛倾雪眼中划过一道狐疑,眉梢浅扬,嘴角噙着清寒薄笑;她以为孟氏一族皆是如孟氏、小孟氏那般不管你对她怎么好,她都永远只知道自己的白眼狼呢;却原来狼窝里也能蹦出来条狗崽子。 “薇夫人太可气了。” 孟贞薇微微笑着,只是脸上那略嫌红肿的眼眶,以及憔悴的容颜,却依然能够看出对于被休回娘家这件事情,她并不如她表面上表现得那般没所谓,“贱妾已经不是薇夫人了,实在担不得郡主这般称呼,若郡主不嫌弃,唤我一声薇娘即可。” “薇夫人与孟姨娘乃是姐妹,算起来也算是倾雪的长辈,这样的称呼是万万不可得。”洛倾雪淡笑着,语气客气而又疏离,从孟贞薇那带着红润的面色以及言语间努力隐忍,上滑动的喉头;她顿时心上划过划过一抹狐疑;陡然她有些懂了,为什么没有听说过云苍静对这位薇夫人有多宠爱,可那日她提出那样的要求时,云苍静会显得很是迟疑;却原来是这样。 这孟贞薇居然有身孕了! 虽然瞧着小腹并不凸显,但看她微微有些害喜的模样,以及红润的面色,孩子应该在两到四个月;至于具体的,则需要把脉来确定了;她自然是没有这么好心的,既然人家不说,她装作不知就好。 孟贞薇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郡主您……哎,罢了。” “不知薇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洛倾雪可不想跟她多接触,尤其是知道她有孕了之后,这大宅后院,云静安可没少与她恶补那些女人争宠的手段;别说还没出生不知男女的孩子;便是那已经生来的,有多少折在了女子争宠的手段当中。 孟贞薇有些尴尬的笑笑,原本打好的腹稿在瞧见洛倾雪那淡漠疏离的态度时,却委实有些说不出口,只能将话头咽了去,然后淡笑着,“没,没什么。只是姑姑让我来镇北侯府小住,想着到底往后要见面的,所以特意前来拜访;这是我自己闲来无事做得朱钗;虽然做工不太精致,但胜在别致,还望郡主您不要嫌弃才是。” “那就多谢薇夫人了。”洛倾雪朝锦笙示意,锦笙立刻接过,然后恭敬地退开。 孟贞薇有些羡慕地看了看锦笙,视线回到洛倾雪身上,“瞧着郡主也累了,那贱妾就不多叨扰了。” 是有些乏了。”洛倾雪淡笑着,也不否认,“既然薇夫人到镇北侯府小住,若有需要直接与白管家说就是,可切莫委屈了自己;父亲事忙,大哥和哥哥又……我更是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若是有哪里怠慢了,薇夫人可切莫见怪才是。” 孟贞薇面色僵了僵,“郡主言重了,贱妾告辞。” “恕不远送了。”洛倾雪并未起身,只淡淡地笑着;不管她云苍静的薇夫人身份还是孟氏一族女儿的身份,都没有让她起身相送的资格。 重活一回,洛倾雪虽然对自己平安和乐郡主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的看重,但有些时候,该有的架子还是必须要有的。 看着孟贞薇领着两个丫头离开的背影,锦笙眉头微微蹙起,“小姐,这……这位到底来干什么的呀?” “呵呵。”洛倾雪淡淡的笑着,笑声低低沉沉,“管她那么多做什么,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再有两日就要去与母亲上坟了,你帮我催姜嬷嬷,该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别到时候又出了什么岔子;还有相国寺,遣人替我多谢清远大师相助,应的十万两香油钱也趁早送去。” 锦笙点点头,将事情一件一件捋清楚记到脑子里,然后瞧着面前托盘上放着的三支瞧着样式的确挺别致的朱钗,有些疑惑,“小姐,这几支朱钗,您……” “送到库房去吧。”洛倾雪张了张口,本想直接打发了送给几个丫鬟,可想了想,到底有些不大好,到了舌尖的话又不自觉地咽了回去,“这几日你们也受累了,我记得库房里还存了不少珠钗翠环,改明儿你们自个儿去挑一身,可别走出去,这么磕碜。” 锦笙瘪瘪嘴,“是,奴婢知道了。” 嘴上说着,可心里却是不以为然;抬头瞧着洛倾雪头上那简简单单用丝带缠绕的发髻上,唯有一枚羊脂白玉的分心并两朵素白的簪花;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还能怎么打扮,难道还能越过自己的主子了去? 洛倾雪自是没有注意到锦笙的表情,她眉头紧锁着,也的确是有些乏了,待酉时与孟氏请安之后,回到房间,沐浴更衣,便直接上床歇着了。 时间正好,瞧着倒是春光明媚,带着浅浅的暖意。 轻依凭栏,放眼远眺;瞧着那从湖对岸蜿蜒盘旋而来的湖心走廊上,锦笙与锦书正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再往远处,姜嬷嬷领着两个小丫头,脚步匆匆;大门口处,猛然出现的那两道身影却让洛倾雪身形怔了怔。 “小姐,您身子不好,就别在这里吹凉风了。” 其他几个丫鬟都有事出去,留在她身边的也唯剩银叶了。 洛倾雪虽然整个人慵懒随性地趴在凭栏上,可实际却一直注意着银叶的举动,她淡笑着,“也好。” 话音落地,她径自起身,朝着内走去。徒留银叶站在原地,缩在袖中的手不断地搅捏着什么东西,面上眉头紧锁的模样,很是纠结。她薄唇微微嚅了嚅,可终究却没能说出话来。 回到房间,洛倾雪也无事可做;许是因为孟贞薇的关系,这两日孟氏对她们可谓是宛若春风般,纵使仍需要晨昏定省,可也只是去打一趟,然后就回自己的院子了。 “小姐,您要不要用点东西?”银叶端着托盘,手微微颤抖着,茶水险些直接漾出来。 洛倾雪转头瞧着银叶,“呵呵,瞧着这糕点颜色不错,不过不太像银珂的手艺。” “……这,这是厨房的庄大娘做的。”银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洛倾雪也不恼,抬手取了一块,在银叶那灼灼的眼神中,刚想放进嘴里,不过想了想又放来,“早上银珂做的七彩卷饼味道不错,多吃了两个,现在小腹还有些胀气呢;往日只道咱们素瑶居里银珂的手艺最是好了,没想到连庄大娘的手艺也如此之妙,闻着当真是让人食指大动呢。” “那是小姐吃惯了银珂姐姐的手艺,觉着新鲜罢了。”银叶低着头小声道。 “也许吧。”洛倾雪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宛若三月春风般,上打量着银叶,蹙了蹙眉头,“我瞧着,银叶你怎么都瘦了?” 银叶身子微微怔了怔,抬起头看着洛倾雪眼中带着疑惑和不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小姐您还说,您不也瘦了;您可要多用些东西,不然两位少爷回来瞧见,又该教训奴婢们了。这庄大娘做的鲜花饼也是不错的,小姐您就尝尝吧。” “呵呵,还是不了。”洛倾雪故意撅着嘴,揉了揉小腹,“待会儿该用午膳了,若现在吃了太多,待会儿银珂又该说我了;哎……瞧着这鲜花饼,色香味俱全的,当真是可惜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呢。” 银叶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小姐若是喜欢,往后让庄大娘再做就是了。” “只可惜这般艳丽的鲜花可少有了。”可不是少有了吗? 这都春末了,少少的还开得美丽的鲜花,又有谁会如洛倾雪这般将花摘了做饼吃的尤其是那牡丹中的极品,姚黄魏紫,也就云静安对她宠溺得让人发指这才由着她,若是让旁人知道,指不定怎么说她败家呢。 洛倾雪边感慨,边瞧着那快凉掉的糕点,然后瞧着银叶那因为瘦削而发尖的巴,“不如就赐给你吧。” “这,奴婢不敢。”银叶的面色陡然大变。 “往日里记得谁说过,这鲜花饼配雨前龙井最是好了,只可惜今年的新茶还没出;不过这子里用的可是皇帝舅舅赐来的好茶呢。”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给你就给你了,免得闲着也是浪费了;你知道的,银珂那丫头对我入口的东西向来要求得很是严苛,这凉掉的东西,指不定就给她扔到什么地方去了。”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感慨着,“这糕点,吃掉不可惜,扔掉可当真可惜了呢;行了,快吃吧,趁着热。” 银叶手心已经冒出了薄薄的汗珠,若是鲜花饼那自然是没什么;若是单纯的雨前龙井自然也没什么,可偏偏这两样加了料的东西混在一起,她死死地咬着牙,身子微微颤抖着。 “这是怎么了?可是嫌东西不好吃?”洛倾雪不解地看着她,面色很是柔和,“若是不想吃那就罢了,当真是可惜了呢。” 她说着还很是犹豫的,“算了,先留着吧。” “小姐,您可当真偏心,什么东西赐给银叶啊?”锦笙和锦书先后走进内,瞧着银叶的模样,锦笙瘪瘪嘴,略微带着奇怪的腔调道。 洛倾雪也不恼,“能有什么,这连日来,因为母亲的时候,后面又接二连三的,曲折不断,瞧着银叶瘦削了不少;这鲜花饼庄大娘刚做的,可是香甜了,说赐给这丫头,她竟然还不要,当真是……” “不要,那就赐给奴婢吧。”锦笙故意做出一副垂涎的模样。 “去去去,你这丫头吃得还少了;瞧瞧你的肚子,小心往后可嫁不出去了。”洛倾雪撅着嘴,语气柔和。 “咚,咚咚。”陡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姜嬷嬷的声音,“小姐,宋夫人来了。” “行了,倾雪又不是不知道;雪儿,咦,怎么这几个丫头都在子里。”冯素烟不顾姜嬷嬷的阻拦,直接提着食盒走进内,淡笑着,“怎地,可是惹你生气了?” 洛倾雪摆摆手,“没什么,厨房里的庄大娘刚做了鲜花饼,还热着呢;宋夫人您来得正好,刚好带回去给芊芊尝尝。” “不可。”银叶面色陡然变了变,厉喝出声。 “小姐与宋夫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姜嬷嬷面色很是难看,扬起手一巴掌打在银叶的侧脸,“小姐性子宽厚,才容得你们放肆些;但可别忘了奴婢该有的本份,自己掌嘴。” 银叶咬着牙,抬起手,子里顿时响起“啪,啪啪”的脆响。 见状,冯素烟的面色陡然变了变,“这,雪儿不过是一句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惩大诫也就过了。” “宋夫人说得是。”洛倾雪朝姜嬷嬷使了个眼神,然后淡笑着,“行了,我瞧着银叶这些时日也瘦削了不少;这鲜花饼性凉,的确不适合芊芊,都怪我……往日里芊芊爱极了甜食,我竟是忘了她还在病中这一茬了。” 闻言,冯素烟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雪儿对芊芊这般关心,芊芊若是知道定是会开心的。还有倾雪,你唤我什么?什么宋夫人宋夫人的,听着多生分,怎么生姨母的气了?” “宋夫人说笑了。”洛倾雪淡笑着,“外祖母说了往后我们与冯家可没什么关系,这姨母二字,往后可再不能提的。” 冯素烟面色微变,嘴角抽了抽,眼底的阴鸷和狠戾一闪而逝,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雪儿果然是生姨母的气了,姨母也不是故意不给你送梅酿血燕羹的,只是你知道芊芊她……” “宋—夫—人!” 洛倾雪陡然正色,“我洛倾雪虽是晚辈,却也是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荣享二品公主俸禄,这名讳可不是谁都能唤的。” “倾雪,你……”冯素烟面色沉了沉,“你难道忘了,你母亲过世前的嘱咐了?” “母亲遗言不敢有忘。”洛倾雪淡笑着,“只是外祖母的话,本郡主亦不敢有违;宋夫人,这素瑶居往后您还是别来了。” 冯素烟的心顿时沉了沉,“你……” “看在往日情分的份上,这湖御赐的雨前龙井和这叠鲜花饼就送给宋夫人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温和却疏离,“时辰不早,本郡主要去给祖母请安了,宋夫人,请!” “……” 冯素烟抿了抿唇,深吸口气,胸口上起伏着,可到底却没能说出什么来;云静安将他们三兄妹留来,她就知道她定会告诉他们一些东西,也会让他们原离自己。 洛青云和洛倾寒与她向来就不亲厚,可她却没有想到洛倾雪竟然也……想到自己和芊芊接二连三地在洛倾雪手上吃瘪,难道那日在相国寺的事情她一直记得,只是假装不记得了? 这般想着,很快她又否定了。 如果她当真记得,那云静安绝不会到现在还不发作;她的心沉了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洛倾雪说赐给她的两样东西她都没有带走,甚至还将那盅梅酿血燕粥留了。 “小姐,这……”姜嬷嬷蹙了蹙眉,“老奴让人把这些东西丢了吧。” 洛倾雪却是淡淡地笑着,“丢了做什么。” “可是小姐您……”姜嬷嬷的面色顿时变了变,那个女人送来的东西,如何能让小姐用;“那宋夫人送来的东西,您还是小心些为好。” 洛倾雪却是抬起头,笑得意味深长。 ------题外话------ 心儿:好久没做活动了,大家猜猜倾雪要将那些被加了料的东西送给谁,一样猜对有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077章 有猫腻,加料谁倒霉? 言情海 正文 第078章 说上坟,再也等不得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78章 说上坟,再也等不得 锦笙抿着唇,眼中快地划过一道什么,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清浅的弧度。 “行了,此事你就别管了;再两日便要去与母亲上坟了;那些东西,嬷嬷可都备好了?”洛倾雪把玩着腰间玉佩上的流苏,脸上带着三分邪气,笑得不咸不淡;“大哥与哥哥近来事忙,想来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的;我……对这些也不太懂,所以……嬷嬷多费心了。” 姜嬷嬷顿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是老奴的本份。” “行了,锦笙留,你们都退吧。”洛倾雪揉了揉太阳穴,做出一副疲倦的模样。 “……”姜嬷嬷瞧着软榻小香几上的食盒及盛着清茶、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鲜花饼;视线微转,瞧着自家小姐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笑容;在心中摇摇头,“是,那老奴告退了。” “奴婢告退。”锦书、银珂也同时行礼;银叶却是怔了方才如梦初醒般;被洛倾雪那异样的眼神瞧得脊背发凉,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赶紧朝着她福了福身,快速道:“奴婢也先告退了。” “嘎——吱。” 随着隔着三扇三尺高绣落雪红梅屏风的精致木门开合的声音传来,锦笙转身,快走两步,瞧着确定没人了之后,这才回到内室,瞧着那小香几上的食盒和托盘,薄唇微微抿着。 “小姐,您有什么打算?”她压低了嗓音,面色严肃,神色间还带着淡淡的忧虑。 “既然宋夫人特地送来的,就算本小姐不用也不能浪费了不是?”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笑得很是意味深长,眺望远方;冯素烟,这可是你自己送给你自己的一份大礼呢。 锦笙蹙了蹙眉,面带不解,“小姐,您……刚才您就该让银叶那小贱蹄子将这些东西吃进去,哼!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小姐她竟然胆敢对您毒;奴婢真是……” “你怎么知道她对我毒?” 原本神色还有些懒散的洛倾雪眼中一抹精芒闪而逝,猛地抬起头看着锦笙;当然并不是怀疑,而是锦笙向来的表现,她知晓这丫头是心有城府的,所以才放心大胆的用,但她不希望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太过脆弱,实在禁不起任何的怀疑和猜忌;“你……知道了?” “小姐,我……”锦笙低着头,身子微微颤了颤,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苦涩;小姐这是在……怀疑她吗? 瞧着她那模样,洛倾雪在心中摇摇头,早就知道这丫头不如她平日里表现得那般没心没肺;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三分无奈,“你过来,坐。” “……”锦笙低着头,除了温顺还是温顺。 “我并没有怀疑过你。”洛倾雪拉着锦笙的手,轻轻地拍慰着;那样温柔、从未有过的耐心,她语气淡淡的却很是真诚,“从相国寺回来时,我告诉过你,在这府上,我没有几个可以相信的人了。” 锦笙顿时觉得眼眶酸酸涩涩的,语气急促地轻唤着,“小姐!” “放心吧,我没事。”洛倾雪无力地罢了罢手,“当初,我只道那冯素烟在母亲去后会觊觎镇北侯夫人的位置,至于银叶……我实在没想到她们居然会这么大胆。” 锦笙低着头,“小姐当真不该那么轻易放过那小贱蹄子;这般背主的奴婢,小姐您还留着她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放心,会有用的。”洛倾雪示意锦笙在旁边坐,看着那小香几上的食盒与托盘;她嘴角微微勾着,放有箩蔓子的梅酿血燕粥,添了决子粉的鲜花饼和雨前龙井,呵呵。 “那,小姐您打算……”锦笙不解。 “既然是那个人亲手做的,你说若是送到主院,父亲会不会开心呢?”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想到昨日夜里,长归特地回来送的情报;冯素烟近日似有害喜的征兆了,晨起呕吐,不能吃鱼,还尤其嗜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世早该出现的那个胎儿却到现在才出现;时间上是晚了些,可因为自己的重生,好多事情都与前世有了偏差,她深吸口气,幸好她派人随时注意着,不然那可当真是会错过了呢。 锦笙眉宇微微蹙了蹙,“可是,这……如果到时候老爷出了什么问题,小姐您也难辞其咎。”毕竟这东西是从素瑶居送过去的。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东西可并不一定要让咱们的人送去。” “那应该怎么办?”锦笙不解。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朝锦笙招了招手,然后俯身到她耳畔,薄唇快地开开合合;锦笙的面色先是越来越沉,越来越凝重,不过听到最后却是骤然眼前一亮,“所以,小姐当初您之所以,其实是……” “嘘!”洛倾雪示意她噤声,“刚才与你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放心。”锦笙应声,好似为了让洛倾雪放心还配合着狠狠地点了点头。 “行了,那你就先回去准备着吧。”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可是这些东西要怎么才能送到老爷院子里,老爷也不一定知道是宋夫人送的,他……会吃吗?”锦笙还是有些怀疑;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的;自家小姐要让她做的事情,貌似跟这些东西,没什么关系吧? 洛倾雪淡笑着,“至于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 “哦。”锦笙呆愣愣地点点头,转身正准备告退;洛倾雪却猛然回过神来,差点儿给这丫头忽悠过去,“站住,等等,你回来。” “啊?小姐,您可是还有其他吩咐?”锦笙立刻停住脚步,转身眉头紧锁,带着疑惑。 “吩咐倒是没有。”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眉眼弯弯;可锦笙对她何其熟悉,瞧见她脸上那略微带着清寒、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模样;顿时身形一冽,硬着头皮,勉强扯了扯嘴角,“那小姐,您这是……”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语气有些诡异,“差点儿让你这丫头给忽悠过去,说,你是如何知晓银叶打算对我毒的?”决子其实也算不得毒药,只是决子加上血燕,那就…… “这,这个。”锦笙似是有些为难。 “不好说?”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锦笙顿时拉耸着脑袋,她就知道自己刚才的失言定然是蒙混不过去的,只能耷拉着耳朵,“呐,小姐,奴婢告诉您,您可千万别说是奴婢说的;不然奴婢可就失信于人了。” “行了,本小姐谁都不说,行了吧。”洛倾雪没好气地摇摇头,抬手轻轻戳了她的额头,“愣着做什么,还不说?” 锦笙瘪瘪嘴,“其实奴婢原本也是不知晓的;只是新来的那个名唤做林香怜的,似懂些医理,前儿在整理子的时候,告诉奴婢说银叶的箱子里有股……呃,说不上来的味道。” “所以你就翻了人家的箱子?”洛倾雪眉梢浅扬,语气有些诡异。 “奴婢哪儿敢。”锦笙连连摆手,这种事情她可做不出来,更何况在别的院子怎样她不知晓;但在素瑶居,每个丫鬟的柜子都配有铜锁的。 “嗯哼?”洛倾雪尾音拉长。 “奴婢只是让人注意着银叶那个小贱蹄子的行动,今儿早上,她拿了奴婢们在公主府采摘的鲜花去找顾大娘的时候,林香怜跟上去才发现,她在洗鲜花的时候,在水里加了些东西。”锦笙只能老老实实地将原委道出。 洛倾雪顿时有些哑然,“哼,你知道了也不告诉本小姐,就不怕本小姐会将东西直接吃去?”话音未落,转头瞧着那桌上还散发着热气,香味扑鼻的鲜花饼,“毕竟瞧着可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呢。” “小姐哪有那么笨。”锦笙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洛倾雪扬眉。 “小姐既然知道银叶是那两个人派来的,她送来的东西小姐自然是不会吃的。”锦笙只好老老实实的,“更何况,这鲜花饼里的鲜花太过驳杂,小姐可是说了再不吃白玉兰的;当时我们摘白玉兰,也是银珂姐姐说,百花酿需要用它提味这才摘了些。” 洛倾雪倒是微微有些诧异,白玉兰,君子如玉,呵气如兰。曾经她很钟爱那种那位,带着淡淡的馨香;入口品尝着清甜;可后来,因为容末,便不爱了。自相国寺回来,她也只是无意间说起过一次,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记住了。 “嗯,很好;先去吧,我有些乏了。”她罢了罢手,“晚膳时,让林香怜来见我。” “是。”锦笙终于大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洛倾雪那半带着调侃的声音传来,“这次的事情本小姐可是记住了,再有次,两罪并罚。” 锦笙刚迈出去的脚步停在半空,再回过神来脚踏空,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慢悠悠地回过头,眼神哀怨,只可惜某人却丝毫没有吓到人的自觉,别开头看着外面那毫无波澜的湖面。 待锦笙离开,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对着暗处轻喝一声,“长归,晚照!” “属在。”应声的是长归。 洛倾雪蹙了蹙眉头,“晚照呢?”昨儿交代他送药去静王府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复命,不知为何,她都然神来一句,却让长归的心有些沉了沉,“启禀郡主,晚照他……” “受伤了?”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刹那的福灵心至,洛倾雪猛然开口,却在开口之后连她自己都吓到了,看着长归那面无表情的脸,眼底却有着深深压抑的痛,她猛然急了,“快说,晚照是不是出事了?” 长归深吸口气低着头,“晚照受伤了,属会再安排其他人过来。” 晚照,他或许会是个好的影卫,身手敏捷在他们晴天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如今的他,却已经不再适合作为影卫呆在主人的身边了;一个合格的影卫是不能对主人产生感情的。 洛倾雪却是急了,“到底怎么回事?” “……”长归低着头,“属无可奉告。” “啪——” 洛倾雪扬起手一巴掌拍在凭几上,面色‘唰’地一变得很是难看,“我命令你,说!” “晚照带人出任务,不小心受了伤,需要静养。”长归的声音古井无波,与平日相比更嫌清冷。 “静养?”虽然这个理由无可挑剔,可洛倾雪却是一个字都不信,“既然需要静养,那就罢了;本郡主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时间若是他回不来,哼!” 长归的身子顿时僵了僵,跟在这位主子的身边越久,他便越能发现云都里那些人对自家主子的认识有多浅薄;不过区区十二岁稚龄,就能在虎狼环饲的镇北侯府如此周旋,该舍的舍,该得的却绝不放过;还有那狠戾的手段,迂回的战术;就算是有太长公主手把手的教导,那她也太……妖孽了些吧。 “……是。” 良久,长归才沉默着,声音很是低沉;如今面前的这位少女才是晴天真真的主人;他们甚至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太长公主;晴天的规矩是:卸任不管事;于他们来说,上任主人将晴天交给谁,他们便忠于谁。 “哼。”洛倾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肯定跟她有关;她面色有些难看,将鲜花饼放到食盒里与梅酿血燕粥一起,交到长归手上,“城西,方家胡同,交给一位身穿蓝色衫裙的姑娘;坐的是宋家的马车。” 长归接过食盒,虽然有些好奇,不过却打住了,“敢问郡主,那位姑娘名讳?” “春蚕到死,可后悔。”洛倾雪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你就告诉她这句话;她若是回答的不值得,那边是了。” 长归眉心顿时突突地跳了两,怎么感觉怎么诡异,可主子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这些属能掺和的,只能点头应声道,“是。” …… “吆,吆吆!” 陡然一道略带尖利的雕鸣在空中响起,云顶石间的两人自对弈中抬起头;瞧着对面那人清冷的容颜面上,眼中陡然划过淡淡的欣喜;陆谨扶额,“师兄,我刚与你说的,你到时听见没有啊。” “素素与我的事,本就不是三两句能说得清的。”容末只是淡淡地笑笑,顺手拔出腰间的玉箫,放在唇间,轻轻地吹奏出一声哨响。 原本在天空盘桓的雕儿顿时双翅平展,一个俯冲,最后稳稳地落到容末抬起的手臂上。 “吆,吆吆。”白色的雕儿停稳,两只滴溜溜的眼睛讨好地看着容末,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点点,别闹。”容末抬手,宽大的衣袖随风,很是潇洒随性但却别有一番慵懒的风味,抬手轻轻地点了它那圆圆的脑袋。 白色的雕儿那双黑色滴溜溜的眸子顿时委委屈屈地看着容末,明明它多么的威风,空中王者要叫这么没气势的名字。 陆谨更是,刚入口的茶直接喷到面前的棋盘上,点点,如果他没记错,那个什么素素有只信鸽叫点墨吧;这信鸽和信雕能比? 容末却是面色未变,只轻飘飘地看过来,陆谨连连摆手,“咳咳,失误失误,待会儿我会让人将这儿整理了。” “哼。”容末微不可查地轻哼一声,然后从点点翅膀方取出一封信笺,细细地审阅了之后,原本深邃的眸子更是黯然了几分,宛若千年寒潭般。 那若不是熟悉之人绝对瞧不出来的冰冷才更让人恐怖,脸上分明是温柔的笑意可眼底却早已宛若雪山,好,很好,好得很。 “师兄,我说……”陆谨刚开口,话未说完,看到容末的脸色,将要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不过瞧着容末那轻甩宽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人家让我转告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想如何要如何,都……与你无……”关! 容末转头,深幽的眼神,仍旧面无表情;山顶的风格外的冷,格外的烈;被风撩起的青丝遮住了视线;可陆谨却仍旧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道灼热带着厉色的视线,他顿时将最后一个字咽了去。 就在陆谨为自己默哀的时候,却难得的,耳畔传来容末那不咸不淡的声音,“我知道。” 淡淡的,只有三个字。 只……那又有什么关系!无论如何,只要她……仍旧是他的素素,他一个人的素素,那就够了。至于其他,想到可能出现的可能,容末的面色暗了暗,他绝不容许那样的事情再发生的。 想到这里,原本冷凝的眸色顿时柔和了些;只是心里却微微有些的,原是想着如今她不过十二,正值最美好的金钗年华,他应该如世间所有的男子般,等着她慢慢地长大、及笄……只是想着,眸色越发的深邃幽暗,或许他真的……错了。 “师兄,那,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点儿事情需要处理,我,我就先走一步了哈。”感受到容末那突然变了的眸色,还有那眼底明显闪过的精芒,他赶紧起身,脚底抹油。 容末嘴角微微勾了勾,看在他还算敬业的份儿上,这次就作罢了。 “吆,吆吆。”点点带着委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容末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瞧着灵芝模样的东西放到手心;点点用头轻轻蹭了蹭容末的脸,衔着东西,振翅带着一阵强烈的风。 若是日子没有记错,再有两日便该她该会再去玉琉山,或许不应该再给她时间了。 一袭雪白镶黑锦,金丝勾边的长袍,宽袖飘飘,衣袂渺渺;负手立在悬崖之畔;那只用白色缎带捆缚的长发随风飘扬着,间或撩起几缕散落的发丝遮住眼睑。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好久好久。 …… 尚未立夏的清晨乍暖还寒,洛倾雪穿着素雅却做工精致的湖蓝色绣白色兰花的抹胸长裙,外罩同色轻纱,腰间白色云锦的腰带,蝴蝶轻扎;上面垂着香囊和九龙佩;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上用一根做工别致的银簪固定住,羊脂白玉的玉分心衬着银色的步摇,鬓间两朵素白的簪花,整个人显得精致又俏丽。 只是,如果忽略她惨白的面色,紧蹙的黛眉以及那紧紧抿着的薄唇。 “小姐,嬷嬷已经将东西都准备好了。” 瞧着自家小姐那惨白的面色,忧郁的眼神,锦笙只觉得心都揪疼着,径自取了件披风,给她细细的披上并系好缎带之后这才接着道,“瞧着这两日小姐的气色又差了些,今日上山,小姐可得打起精神来才是,不然若是夫人瞧见了,只怕会担心的。” “嗯。”洛倾雪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深吸口气,压心头那股萦绕不去的不安和烦躁,点点头,“时辰快到了,可遣人去请大哥和哥哥了?” 瞧洛倾雪这副模样,锦笙当真是有些无奈了,她点点头,“您忘了,一大早嬷嬷就遣了白芷、白薇去请两位少爷。”说着,朝外面望了望天色,“瞧着这个时辰,两位少爷应该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 “……”洛倾雪神色很是恍惚,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烈,也越来越盛;“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走吧。” “好。”锦笙点头。 “对了,父亲今日可有空随我们一起?”洛倾雪皱着眉头,虽然对那个人她并不喜欢,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想让忘记他曾经对她、对母亲做过的那些事情;很努力想要改善与他之间的关系;可有些东西早已深入骨髓的,现在想要改变,才知并非那么容易。 只是她对那个人的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母亲却是为了她,洗尽铅华,甘愿在这大宅后院做个安安分分的妇人;若是今日见不到他,母亲该是何等的失望和伤心。 经历过重生,她越发的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这一说;若是母亲三魂未散,七魄未去;还有着意识和记忆,看不到洛永煦,只怕也该是很伤心的吧。 锦笙瞧着洛倾雪那略微希翼的目光,深吸口气,摇摇头,“今日老爷大清早就被人请了去,咱们的人早上去扑了个空。” “他难道不知道今日是该给母亲上坟的时间吗?”洛倾雪皱了皱眉头,立新坟半月,至亲之人上坟;这是流云自古以来不入流的习俗;据老一辈的人将,那是为了让那些孤魂野鬼知晓,此处是有人之地;二来也是为了给新鬼多一些买路钱,黄泉路上,能有钱打点鬼差,不至于太受苦。 纵然没有谁能够说清楚这样的说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逝者已矣,为了让逝去的人能走得更好,也为了能让或者的人更安心,这个习俗就这么保留了来。 锦笙瞧着洛倾雪那略带着哀伤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轻声安慰着,“老爷或许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往;前日里他不是还特地吩咐姜嬷嬷所有的纸钱都多备上一些的吗?” “……”洛倾雪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说话。 前往玉琉山,姜嬷嬷本欲领着四个大丫鬟并八个二等丫鬟随行;洛倾雪拒绝了,可随行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却仍旧有十数人之多。 原本洛倾雪不想这么夸张,但姜嬷嬷坚持,洛倾雪也明白,不管身为镇北侯府的大小姐还是平安和乐郡主,她都不能再如以往那么任性了,只默认了。 坐上马车,洛倾雪将除了锦笙之外的其他人都给赶到了后面,与洛青云、洛倾寒一起。 “妹妹,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太好。”洛青云有些担忧,语气带着关切。 洛倾寒看过来的眼神也很是担心,眉宇微微颦蹙着,薄唇紧紧地抿住;许是兄妹怜心,他隐约能够感觉到她心中的害怕和恐慌;只是,今日他们只是去与母亲上坟而已,她的伤心他能理解,只是那股害怕和恐慌从何而来? 难道是上次从相国寺回来时,被追杀的事情她还没有忘记?心中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先于一步做出了反应,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覆上了洛倾雪的手背,他身子僵了僵,虽然已经尽量柔和的语气却仍旧带着僵硬,“别担心,会没事的。” “嗯。”只看着他的表情,洛倾雪就知道他时误解了,不过也不解释。 “妹妹该多笑笑的,待会儿母亲见了该担忧了。”洛青云抬手,轻轻地替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很是轻柔,“这才两日没见,瞧着妹妹又清瘦了不少,到底怎么回事?” 说道最后语气有些严肃,最后半句自然是对锦笙说的。 锦笙身子微微颤了颤,快地抬起头朝洛倾雪望了一眼,然后低头压低了嗓音,带着淡淡的哀伤,“这两日小姐身子不大好,用膳也很少。” “妹妹,你怎么了?”洛青云面色陡然沉了来,“可是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冯素烟利用银叶对她毒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洛青云和洛倾寒;她也寻过机会与他们查过;许是因为当初他们对冯素烟、宋芊芊那样厌弃和嫌弃的态度,让她们没有机会接触到他们;他们体内并没有潜伏的箩蔓子。既然如此,知晓冯素烟的目标只有她自己,她也没有必要拉着他们一起担心了。 她抬起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我没事的。” “当真?”洛青云眼中快地闪过一抹狐疑,心底却很是无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被他从小捧在手心的妹妹开始对他疏离;起初,因为有宋芊芊,他尚能理解,毕竟母亲对她那般的谆谆教导过;总是他对那样的说法很不以为然,也曾在私底与倾寒说够一些事情,毕竟是同为男子;可对于倾雪这个妹妹,他总希望她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不希望她过早接触那些黑暗的东西;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她可以永远这么单纯快乐地活去。 只是这一切好似都只是他的奢望,从来他都以为自己能够保护好她;可是到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冯素烟、宋芊芊母女的心计对他渐行渐远;每每他的出现都让她那般的生气暴怒;渐渐地他学会了忍耐,学会了……避开。甚至为了让她开心,为了不让自己忍不住出现在他面前,他选择了去军队,随军远走边疆。 抬起头,望着面前那与母亲有七分相似的容颜,只是她的美与冯望月的不同;更多的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澄澈,绝非那种单纯到极致的不谙世事;只是这种美,更让人着迷,更让人无法拒绝。 那些事情,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她不会知道,当初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时,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母亲离去的伤心,而是那个他捧在手心的小丫头会有多难过。只是那么短短的片刻之后,他又有些唾弃自己,若非母亲的收养,他或许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他怎么可以。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从漠北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心中却又很是不安,那个小丫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无可避免的需要见面的。她会不开心的吧。 她永远都不知道,当他再次听见她那软软糯糯的“大哥”时,有多么的悸动,甚至……想要落泪。多久了,她没有那般唤过他,唯有在梦里,他才能再见到她那略带依恋的眼神;如今这么真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真恨不能就这样将她拥入怀中,可是当时那么多人在,尤其在听说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居然遭到截杀的时候,他的心跳都不由得慢了半拍。 他们之间终于可以如过去那般了吗? 自从这次回来,发现了很多的事情;两人之间似是没有任何间隙般,能一起聊天、用膳,能开玩笑,他能宠溺地揉着她的发,看着她笑,看着她哭。只是,好像总是觉得隔着点儿什么,她也有了瞒着他们的秘密了吗? 原本他以为,以为是那段时光疏离了他们的关系,离间了他们的感情,可后来渐渐地他发现了不对;总是洛倾雪与他的关系再僵硬的时候,她对洛倾寒的依恋和感情却从来没有半分变化;可他发现,她瞒着他的那些事情,倾寒竟然也不知道。 这个小丫头……当真是长大了吗? 被洛永煦那带着浓烈探寻的灼热目光瞧得很是不自在,洛倾雪抬起捏着手绢的素手,微微捂着唇轻轻咳嗽两声,然后转过头,“大哥,你这样看着妹妹做什么?” “没。”洛青云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只要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因为那段时间而生疏就很好了;他嘴角微微勾着,仍旧是那副能让所有闺阁女子都怦然心动的温润浅笑,“只是觉得妹妹,嗯,当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眼睑低垂掩去眼底的波动,“大哥说笑了,人总是要长大的。”她转头,望着因为马车行进而微微起的窗帘外面,翠绿的青山,悠悠的白云,她深吸口气,似乎觉得心情也放松了很多,“母亲不在了,我总该让她放心的。” “妹妹已经做得很好了。”好到让他都觉得很是惭愧。 洛青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母亲若是能瞧见,定会觉得欣慰,以你为荣的。” “……” 对洛青云的话,洛倾雪只是低头,嘴角噙着清寒薄笑,不置可否。 以她为荣吗? 低头看着那仍旧纤细白皙,却已经开始沾染人命的双手,纵使用尽世间所有的水也洗不干净她双手的血腥;有她这么一位视人命如草介,未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儿,母亲她……当真会以她为荣吗? “别想太多了。”洛倾寒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嗯。”洛倾雪点点头,“我明白的。” 到了玉琉山,冯望月的墓修建的非常的豪华大气,宛若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方圆一里都用白色的大理石铺就,好似一座小型的园林般。 从门口处进入,到正中央的坟茔,行了约莫一刻钟;在坟茔的旁边,那座精致的木制小楼终于建好了,里面住着的是守坟人。 “奴才参见郡主。” “行了,起来吧。”洛倾雪瞧着打扫得干干净净,整理得一丝不苟的陵园,神色稍微满意了些;转念,她兀自开口,“今日可有其他人来过了?” 守坟人摇摇头,低着头声音很是恭谨,“没有。” “……”顿时,洛倾雪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先退吧。” “是,奴才告退。”守坟人离开之后,锦笙瞧见洛倾雪那副哀哀凄凄的模样,想要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洛倾寒想要将她拢入怀中细细呵护,安慰可环视一周瞧着这么多人在场,也只能作罢。妹妹已经十二了,若非因为母亲的离开,已经是可以议亲的年纪,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再握紧;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败坏了妹妹的闺誉。 “没事的,母亲……会明白的。” 洛倾雪哀伤滴望着不远处那虽然华丽却异常冰冷的墓碑,母亲当真会明白的吗?她明白了以后,可曾会伤心,会心痛,会……心死成灰? “小姐,咱们该去给夫人烧纸钱了。”姜嬷嬷在心中摇摇头,只是有些坎,只能自己从心里迈过去了才好。 洛倾雪点点头,任由锦笙搀扶着。 对于这些东西,繁文缛节,她其实也不是很明白,只是照着姜嬷嬷说的,她说一样,她做一样;整整两个时辰之后,她这才与两位哥哥跪在墓碑前,手上拿着纸钱,边烧,眼泪边不住地往掉。 “母亲,雪儿很好;哥哥们也……很好;您也要好好的。” 洛倾雪将手上的纸钱放入面前的火盆中,薄唇开开合合,却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母亲,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洛青云看着那墓碑上洛冯氏望月几个字,瞳孔缩了缩,深吸口气,安慰着洛倾雪。 洛倾寒仍旧一贯的不善言辞,只是却望着那墓碑好久好久。 ……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瞧着已经渐渐西斜的太阳,姜嬷嬷不得不提醒自上坟,烧过纸钱之后就一直依偎在墓碑旁边的洛倾雪。 洛倾雪抬起头望了望天空,薄唇开开合合,兀自呢喃着,“已经未时了么,这么快……” 转头,瞧着那冰冷的墓碑,她好似看到了那张温柔浅笑的容颜。 母亲,您放心;女儿会好好的,好好的替您、替女儿自己,报仇血恨。 我会照顾好哥哥们,看着他们成家、生子。 母亲,您若当真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睛好好地看着;看着你那疼爱入骨的妹妹是怎么的心如蛇蝎;看着你口中那温柔善良、弱柳扶风的侄女是怎样的歹毒心肠;看着女儿时怎么将她们一点点扒皮抽筋,最后生不如……死! 深吸口气,起身,她不再转头看向那冰冷的墓碑,迈步朝着陵园的大门口,步伐坚定,那背影在阳光的余晖中不断地拉长,再拉长。 姜嬷嬷转头看着墓碑,又看着那带着无尽苍凉和哀伤的背影,摇摇头,“夫人,您若当真在天有灵,就保佑小姐,不要再受到这样的苦痛和折磨了。” “妹妹,别想太多;若是什么时候想母亲了,大哥再带你来就好。”洛青云以为洛倾雪对冯望月不舍,毕竟闺中女子出门,很不容易的。 洛倾雪也乐得他们这般误解,抬起头,哭过的双眼带着红肿,语气带着浓浓的鼻音,“那可不许骗我。”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洛青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只要你想,大哥什么时候都可以带你出来。” “我就知道大哥你最好了。”洛倾雪猛地扑进洛青云的怀中,却没有注意到丛林暗处,有一双清澈却凉薄的双眼,眸子里早已经是风雪肆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078章 说上坟,再也等不得 言情海 正文 第079章 终相见,是醒还是梦?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79章 终相见,是醒还是梦? “主子,这……” 隐匿暗处许久,感受到那被狠狠压抑住的狂风,男子身后的数名属全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那人,将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引到自己的身上。 男子清明的眸底含着几许压抑着,嘴角微微勾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们走。” “可是……”他们在这里隐匿了整整大半日,这就走了?实在不像是自家主子未达目的不折手段的行事风格啊喂。 男子转头,双眼微微眯着,“你有意见?” “没,没有;属哪儿敢。” “哼。” …… 将头埋进洛青云怀中,鼻翼间尽是新鲜的青草香,与记忆里那清冽的男子不尽相同,但却带着暖心的感觉;陡然她的身子僵了僵,抬起头朝着对面郁郁葱葱的林间望去,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妹妹,怎么了?”洛青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感觉到怀中娇小的身躯顿时僵了僵,他抿着唇,语气柔和而又温润。 洛倾雪摇摇头,深吸口气,在心中不断对安慰自己,不可能的;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没,没什么。” “嗯,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向来温和的眸子里顿时染上了三分暗色,不过脸上的表情仍旧很是温润,带着淡淡的笑意;洛青云示意锦笙将她搀扶着坐上马车;有些事情,或许当真应该好好地查一查了。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洛青云此刻心中的想法,现在她满心满眼都在想着刚才那如芒在背的感觉,那凛冽的目光,微微带着灼热的感觉,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是他,他真的……还是要来了吗? 自重生以来最大的梦魇,并不是因为害怕或者恐惧,而是因为太过……在乎;因为太在乎,所以宁愿自己心痛得要死,也要远离他。其实,她何曾舍得,可人生自古舍得二字,不舍哪有得。只要他能好好的,只要他能……她怎么都无所谓的,真的。 她好不容易才定的决定,所以……容末,不要再来撩拨我早已经古井无波的心湖,好吗?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容末,她的心,他可曾明白! 前世,他已经为了她,凄惨半生,抛却融化,最后却落得那样的场;今生,她再也担负不起那般浓烈的情感了;情债难偿,欠得太多,她真的好无力。 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洛倾雪全然没有注意到面色阴沉、难看的洛青云与洛倾寒两人,也没有注意到锦笙那满是担忧的神色和表情。 回到府上,已然时近戌时;天色黑沉沉的。 “时辰不早,妹妹早些回房歇着吧。” 从马车上来,洛青云瞧着洛倾雪那仍旧不太好看的面色,饶是经过这么久却依旧能看到红肿痕迹的眼眶;他心中了然,母亲的死,只怕早已经成为了妹妹心中的心病,纵使平日里表现得再坚强的人,都有自己一个脆弱的地方。这些事情,旁人纵使关系亲厚如洛倾寒尚不能帮她什么,他就更加无力了。 洛倾雪点点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也好,明日里两位哥哥还有要事,也要好生歇着才行。” “不妨事的。”洛倾寒轻轻揉了揉洛倾雪的发丝,趁着夜色将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妹妹,别想太多;好生照顾自己;不然,母亲也不会放心的。” 洛倾雪点点头,“我知道的,哥哥,你也是。” 虽然洛倾寒才十二岁,可却已经要学着处理那些事情了,那些东西要说起来,比前世的洛倾寒她或许赶不上,但比起现在的洛倾寒来说,那些东西,她委实比他懂得太多;但那又如何呢,前世已然成过往;今生,她便再不会让他们再走向前世那样的结局。 “小姐,咱们也回去吧。”锦笙搀扶着洛倾雪,瞧着已经走出老远的洛青云和洛倾寒的背影。 “嗯,走吧。”洛倾雪深吸口气。 回到素瑶居,她整个人瘫软在软榻上,任由锦笙服侍着,到底是怎么洗漱沐浴完成的,她都已经记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好累,好累…… 躺在宽大柔软的拔步床上,她甚至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呼呼,哐当哐当——” 窗外,微风轻轻地呼啸着,带着尚未阖得严实的窗户哐当作响;她张口,薄唇蠕了蠕,却又想到她已经将守夜的锦书遣回房间休息了,在心中叹口气,只能认命地撩开蚊帐,披着外衫,穿好绣花鞋去关窗户。 “吱——呀。” 木窗被陡然阖上,洛倾雪回过头,窗户旁边的软榻旁,那立着的男子;白衣飘飘,黑丝被撩起几许却并不显得凌乱;就算被洛倾雪发现,脸上亦没有半分的惊恐和慌乱,反而那么怔怔地,直勾勾地望着她;嘴角浅扬起好看的弧度,带着几分慵懒随性。 不大的房间,两人就这般静静的四目相对。 清澈的眼底骤然氤氲起了雾气,有那么一刹那她真的好想不管不顾地扑进他的怀里,述说着前世今生对他那深入骨髓的思念;外衫遮挡住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天知道她需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遏制自己这样的想法。 闭上眼深吸口气,洛倾雪强压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这位公子,是否,走错地方了?” 语气清冷,脆生生的,一如当年他们初见时。 容末也不恼,脸上仍旧带着几许慵懒的笑,只是那眼底的哀伤却让人怎么都忽视不了,他就那么带着微微的伤痛看着她,似是要看透她的内心般。 “公子也忒没礼貌了些,半夜三更,贸然闯入女儿家的闺阁,你若是再不走,本小姐便要叫人了。”洛倾雪转过身,径自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衫,虽然立夏已过,算是初夏了;可深夜,却已经很凉;再加上,看着那无月的黑夜,只怕又要雨了。 容末当真是无奈了,知晓这丫头的固执;曾经他想过千种万种重逢时的场景,想过万万她会对他说的话,却唯独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装作素不相识。 “……哎。” 略带清幽的嗓音自背后响起,那轻轻的叹息声却像似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饶是这般背对着她,她却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他此刻看向她的眼神,那么的灼热,好似要将她整个人灼伤般;许久……久到那桌案上的红柱几近燃尽,洛倾雪甚至都有些无奈的时候,终于背后传来一声遥远得好似穿越了时空的呼唤。 他说,“素素……” ‘轰——’ 洛倾雪顿时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闷响,心里原本努力构建的心墙彻底坍塌;他,他……到底,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 “容公子既然没忘,那想必知晓……本小姐乃流云国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郡主,未来的……三皇妃;这夜半爬人闺阁的行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她强忍着心头的疼痛一字一句,“容公子,请吧。” 一句话,字字都像是针般扎在容末的心头。 明明知晓那些都不是她的真心话,可想到那时,她的确是嫁与云景疏为妻;百里红妆,举天同庆;那样盛大豪华的,心里不由得带着浓浓的苦涩;手微微紧了紧。 “我乏了,要休息了。”似是还不够,洛倾雪再次补充道,“为了我们都好,容公子往后,还请不要再来了。” “呵呵——” 就在洛倾雪身子微微颤抖着,险些坚持不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低低沉沉带着无尽萧瑟与落寞的笑,那笑悲哀,凄厉,却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坚定,“素素,你既知晓,那便该懂;我容末想要的,从未失手过。” “……” 洛倾雪的身子顿时僵了僵,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她面对的不是别人,是容末啊;是那个兵不血刃,收服西海、苗疆,多智近乎妖的容末啊。 “你,你到底想如何?” 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闭上眼,心中不断的祈祷着,快走,真的快走;胸口那已经快要撕裂般的疼痛,那字字句句看似在伤害对方,可伤人先伤己,她又何尝不痛。 “呵呵——” 容末淡淡的笑着,迈步,动作慵懒随性,却步步坚定;感受到渐渐接近的那熟悉的清冽男子气息,洛倾雪身子顿时僵了僵;而后腰上一紧,整个人被带入温暖、坚实的怀中,“素素,我们还能这样,真好。” “……”洛倾雪再也忍不住,闭上眼,两行清泪‘唰’地一流了出来。 泪,滴落到容末环在她腰间的手上,他像是被惊吓住了般,可抱着她的手却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近;像是要将她的腰肢都勒断一般;就在洛倾雪眉头紧皱快忍不住的时候,容末一个转身,将她翻过来,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望着,低头,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一吻。 他的唇,仍旧如记忆里的那般,轻轻柔柔却又带着炽烈如火的温度。 “别哭了。” 轻轻的吻,落在她的眉间,眼睑;带着几近膜拜的宠溺,那样轻柔的语气,那样浓烈而又清冽的男子气息,洛倾雪整个人只觉得迷迷糊糊,好似轻飘飘的羽毛,随着他的风向,不断地回旋着。 “还能这样抱着你,真好。”容末带着感慨,“素素,你是天万千人的平安和乐郡主,却只是我一个人的素素,真好。” 洛倾雪的身子顿时僵了僵,眼泪不住地流出,“我,我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得不知世事的素瑶了,容末,忘了我吧。” “忘?”容末单手抬起她的巴,迫她与他四目相对,“若当真忘得了,呵呵……” 她从未见过他那般的笑,眼底带着沉沉压抑的痛楚;让她的心再次狠狠地揪着,可是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她真的不要他再一次为了她,而受到那样的痛苦折磨了。 “我是未来的三皇妃,你既然知道,又何苦……” “唔,唔……” 拥有深厚的内力,纵使在漆黑的夜里也能视物;看着那日思夜想的嫣红薄唇,开开合合间却不断地说出让他伤心的话来,他再也忍不住俯身低头,狠狠地擒住那两片花瓣。 一如既往的清甜,一如既往的美味。 就如同,如同当年那个他怎么都忘不掉的夜晚;纵使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他却还能清晰的记得,她的味道,那般蚀骨**,那般的……妙不可言。 洛倾雪不断地挣扎着,双手撑在他的胸前,死死地推拒着;可不知什么时候,却已经轻轻环上了他的脖颈,带着无比的温柔,“唔……” 终于,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也压抑不住胸口处浓烈到快要爆炸的感觉,嘤咛一声。容末却就此抓住这个机会,单手压着她的后脑勺,不许她撤退,原本轻柔宛若和风细雨般;现在却是陡然变成了暴风骤雨,那般浓烈得感情,好似要将他心中所有的不安全都爆发出来,要让她陪着他在风雨中浮浮沉沉。 洛倾雪只觉得全身发麻,四肢发软,险些站立不住,只能死死地攀着那风雨波涛中唯一的支撑;那样的依恋,那样的信任,那样的毫无保留。 终于,容末开心了,放开她。 俯首,低头;看着那趴在自己胸前不住地喘息的女子,抬起手,轻轻替她拭去嘴角的星光;淡淡地笑声传入耳廓,甚至这样的姿势,她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内的震动。 “素素,我很开心。”容末几近叹息般的声音传来。 洛倾雪却是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她刚才做了什么,“啊——” 双手狠狠地将容末往后一推,快速地跑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住,她刚才竟然……竟然,他怎么可以。咬着唇,撅着嘴,很是不满。 瞧着那仍旧孩子气模样的女子,容末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微微漂浮着,带着浅浅的弧度,侧身,轻柔地坐到床沿,将她从床上捞起,揽入自己的怀中。 “素素,别怕;一切有我。” 纵使知道这个人有着非凡的手段和智慧;可他们之间……她只知道他是凤临皇族,却不知具体身份到底几何,她的身份又如此特殊,只怕就算她自请和亲,皇帝舅舅也是不会同意的吧。 “待你及笄,容末必十里红妆相迎。” 抬手,将怀中早已准备好的羊脂白玉雕的一支大头小狐狸模样,尾巴拉伸,憨态可掬的玉簪插入她的发间,“此生,容末必不相负。” “……我,我……”洛倾雪咬着唇,想要拒绝的话却怎么都再说不出口。能够与他这么相偎相依,那是她前世多少次午夜梦回时的美好愿望。 瞧着她那分明带着激动却犹豫的表情,容末又怎会不知,他低头,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你心,我知;那样的事,我绝不容许发生第二次;更何况……”他的视线落在她小腹上时,顿时染上了三分暗色并阴阴沉沉的。 “我曾经是云景疏的……难道你就不在乎吗?”洛倾雪抬起头,看着容末;有些事情,早晚都是要解决的;若是再前世,她还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今生,所有的一切从头来过,那些事情他又可曾真的会相信? 容末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知道。” “当真?”纵使自欺欺人,洛倾雪此刻趴在他的怀里,如果这样的幸福是真的,让她再贪恋片刻就好。 “睡吧,别担心,一切有我。” 听着那熟悉的嗓音,带着温柔,洛倾雪放心的闭上眼,她想或许一切都只一场梦;太过的思念,才会让那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既然是梦,那就让她再多贪恋一会儿吧。 至于梦醒之后,她也能靠着那片刻的温纯,坚持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瞧着洛倾雪那红肿的眼眶,外面原本漆黑的夜空已经依稀泛起了白色;夏日,天亮得格外的早;瞧着趴在自己胸前已经熟睡的女子,容末轻叹口气,这丫头,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 第二天,清晨,果然不出她所料,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树枝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咚,咚咚。” 依稀地听着敲门声在门外响起,洛倾雪只觉得脑袋有些无力,混混沌沌地嘤咛一声,语气带着有气无力地,很是虚弱,“谁啊。” 立在门边的锦笙闻言,顿时心悬了起来,推开大门,也不顾身后端着铜盆等洗漱用具的丫鬟,快步朝着内室走去;手脚麻利地将蚊帐挂起,她侧身坐在床沿上,“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只是有些头晕无力,现在什么时辰了?”洛倾雪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可头真的好痛;痛得快要炸开了一般。 “已经快辰时了。”锦笙皱着眉头,“白薇,你立刻去通知姜嬷嬷,请白大夫来一趟;青黛,你去荣禧堂给老夫人告假,就说小姐病了,待病好再去请安,请她恕罪。” “是。”两个丫鬟立刻应声离开。 锦笙瞧着洛倾雪那面色苍白的模样,嘴唇甚至都已经干列起皮了,早已经是心疼得不行,侧身将洛倾雪的身子扶起些,瞧着她头上那只羊脂白玉雕狐狸模样的发簪;心中有些诧异,小姐睡觉向来不喜带发簪的,嫌隔脑袋,现在怎么又带上了;而且她怎么不记得小姐有一支这般模样的;瞧着那狐狸,顺手将发簪拔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这才扶着洛倾雪,让她依着床头的软枕,半躺在床上;又断了温热的开水,喂她喝了两小口;嘴上却是埋怨着,“昨儿夜里是谁守夜的,怎么连小姐病了都不知道?” “……”旁边立着的两个小丫鬟顿时身子颤了颤,她们还从未见过锦笙姐姐发火的模样呢。 洛倾雪深吸口气,许是喝了水也有些点儿精神了,睁开眼,瞧着锦笙那怒气匆匆的模样,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锦笙,小姐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发火的模样呢。” “小姐!”锦笙俏脸陡然沉了来,撅着嘴,“您还说,若不是奴婢来敲门,您还打算就这么一直病着了不成?” “胡说,我哪儿有那么虚弱。”洛倾雪是知道自己的,她现在这身子太过虚弱,纵使已经开始修炼玄门心法,可到底身子的底子太差了,就算调理也需要慢慢来的。 只怕是昨儿招风了,对了……昨儿夜里,容末…… 抬起头,扶上光秃秃的发髻,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带着苍凉的笑,果然只是一场梦吗? ……这样,也好!至少,在梦中见过,她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了。 洛倾雪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那样沧桑又悲伤的笑,让锦笙都不由得鼻子酸酸的,“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洛倾雪摆摆手,刚想让锦笙去药箱里取两颗药丸给自己服,就听到门外的丫鬟匆匆地道,“白大夫来了。” 姜嬷嬷并其他几个大丫鬟也全都进到里。 瞧着白青那微微笑着与他把脉的模样,洛倾雪陡然在心中轻叹口气,早知道她说什么也撑着自己起床找药吃了,也省得遇上其他大夫,那药实在是太苦,苦得让她想哭啊。 “白大夫,我家小姐她没什么吧?”姜嬷嬷神色紧张,一动不动地瞧着白青。 似是被这样热情的眼神瞧得有些不太习惯,白青微微笑着,摇摇头,“大小姐的身子本就虚弱,上次大病还未彻底大好呢;想来是昨日上山时又着了寒风,在加上大小姐对夫人的逝去心里仍旧是……内外兼忧,又未发泄出来,这才导致内气不畅;所以才会如此;我给大小姐开两挤调理的方子,喝几天就没事了。” “真的?”姜嬷嬷略微有些迟疑。 “嗯。” 对姜嬷嬷的怀疑,白青也不恼,仍旧那副温顺的模样,“只是……”他低头瞧着洛倾雪轻叹口气,“大小姐心里那道坎,还得她自己迈过去了才好。” “父亲他昨儿可回府了?”洛倾雪突然没有来的说了句。 ‘唰——’ 顿时姜嬷嬷、锦书的面色都有些难看,“小姐,您身子不舒服还是先歇着吧,老奴让银珂给您做些清淡好克化的东西来。” “他没回来,是不是?”洛倾雪的声音轻柔中带着犀利,“是不是?” 姜嬷嬷转过头,不忍看着洛倾雪那样的表情;昨夜里哭过的眼睛,现在还能清楚地看到红肿的痕迹,她抿着唇。 “老爷昨儿夜里回没回来,奴婢不知;但在我们自玉琉山回来时……”锦书低着头,声音很低但却非常的清晰;不等她说完,姜嬷嬷立刻轻喝一声,“锦—书!” 说着,她不敢看洛倾雪的脸色,只有些讪讪地朝白青笑笑,“白芷,立刻带白大夫去。” “是。”白芷应声,“白大夫请。” 白青对着她笑笑,很是顺和地提着自己的药箱,跟在白芷的身后,离开洛倾雪的房间;哪家院子里没有点儿腌臜事儿,这些事情既然人家不想让他知道,他又何苦要在其中掺和。 看到姜嬷嬷和锦书那样的表情,谁人还能不懂。 “呵呵——” 洛倾雪兀自笑了,那笑带着十足的心酸和落魄,双眼无神透着空洞,又带着浓浓的悲戚之色,“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都退吧。” “……” 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能说出口。 自那日之后,洛倾雪在床上躺了整整两日,脑袋昏昏沉沉的,每日里都晕乎乎,不知时辰几何;与其说是因为生病,不如说是因为放纵。 雨过天晴,这日里天气很好。 大雨洗礼之后的空气都变得格外的清醒,外面所有的树叶都鲜翠欲滴,湖水澄澈透明,微风起,波光粼粼,带着微微的水蓝色,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小姐,您该喝药了。”锦笙端着托盘,第三次无奈地提醒。 “搁着吧。”洛倾雪连看都不看,她的病其实早就已经大好了,不过是小小风寒而已;只是这身体的底子到底是差了些;想要调理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想到前世在相国寺里呆的那段日子,她突然有些怀念;重生,虽然改变了很多事情,看似一切都在朝着她希望的轨道进行着,可这样究竟是好还是坏。 就如同前世,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曾经被过箩蔓子,现在想来师父早就在不知不觉间为自己化解掉了吧;之所以不说,因为不想自己过早的接触那些黑暗,却不曾想。 想要让身体底子快速好起来的方法不是没有,只是洗筋伐髓的药材难得,就算有人寻到也未必会拿出来交易;若是能寻到两位师兄,或许还可以,只是……算了,想这些做什么。 “听说今儿父亲回府了。”洛倾雪的语气不咸不淡的,不带丝毫的波澜。 “是。”锦笙低着头,“据人来报,老爷一回府,就去了荣禧堂。” “嗯,现在还在?”洛倾雪眉梢浅扬,语气微微有些波动,脸上仍旧那副惯有快成为面具般的浅笑模样。 “是。”锦笙双手交握在小腹,低着头,“小姐,您该喝药了。” 洛倾雪连看都不看小香几上的药碗,榻之后,对着锦笙淡淡道,“好几日没去给祖母请安了,瞧着今儿天色挺好的,叫上锦书,咱们一起去一趟吧。” “可是小姐,您还是先喝药吧。”锦笙有些无力了,每次让自家小姐合药简直是比打仗还累;虽然她没有打过仗,但……其中辛酸苦楚,不说也罢。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只是眉梢浅扬,嘴角微微勾着,“还不快去!” “是。”锦笙很是无奈地看着那碗已经热过三次的药汁,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晚照。”洛倾雪对着暗处轻喝一声。 “属在。”晚照从不知名的角落出,落在洛倾雪的面前单膝跪地;背挺得直直的,可洛倾雪何其敏感,好似自他受伤回来之后,他们之间就有哪里不一样了;只是这样的异样在她的心底也只是一闪而过,“待会儿你找个机会,让洛永煦……发病。” 晚照眉宇微微颦蹙着,“是。” “小心,别让人发现了。”虽然对晴天很有信心、对晚照更是放心,但她还是习惯性的嘱咐一句。 正准备离开的晚照闻言,整个人顿时僵了僵,心中一道暖流划过,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心中又划过浓浓的苦涩,“是,多谢主上。” 或许,只能用这种强硬的称呼来提醒自己,他……是个没有感情的影卫,如此而已。 “晚照,你还好吗?”长归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晚照摇摇头,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我没事。”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心思竟然会被旁人发现,而这个人还是与他同样的,是那个人的影卫。 想到那日,他找自己摊牌的场景,晚照的表情又有些不太自然。 “那个人是天上唯一的月轮,我们却只能守护在旁边的星子,隔着遥远的距离,以守护为名,却永远不能接近,你可明白?” 长归那意味深长的话,他永远都没有忘记;连日来,每每午夜梦回时都彻响在自己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 是啊,他只是个没身份的影卫,若非太长公主,现在早就已经不知道沦落到哪里;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接近他心中最完美的姑娘;她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善良而又坚强,她合该是拥有这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东西;即使是夫君,那也必须要足够的好,好到能够配得上她,好到能够让她永远那般的无忧无虑,让她脸上再不出现那样的哀伤。 想到这里,他眼底快地闪过一抹厉色。 瞧见晚照那一变再变的面色,长归在心中摇摇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至于其他的,看在兄弟的份上,他也只能为他祈祷了。 …… 从素瑶居到荣禧堂。 洛倾雪竟然遇上了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到的谢烟雨。 “妾身见过大小姐。”谢烟雨盈盈福身,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瞧着整个人面色倒是红润了很多;想到,她称病已久;洛倾雪点点头,“谢姨娘既然身子不好,就多歇歇;虽是初夏,可到底还是有些凉的。” 谢烟雨的面色微微变了变,不过很快又堆起了笑容,“多谢大小姐挂心。” “不妨,本小姐还要去荣禧堂与祖母请安,先走一步了。”洛倾雪朝她微微笑着。 “哦?”谁知谢烟雨不仅不让步,反而笑得越发的欢实了,“妾身在院子里养着也是许久未去给老夫人请安了,今儿既是遇上,不如一起?” 洛倾雪斜眼睨着谢烟雨,却发现她低着头,脸上似乎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点点头,“如此也好。” “小姐,您……”锦笙快走两步跟上洛倾雪,压低了嗓音道,“您干嘛要跟她一起?” 谢姨娘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小姐不清楚吗?如果她们一起出现在荣禧堂,就算没有什么事情,小姐也会在一定程度上被看成是支持谢姨娘的;府邸里的这些人最是会察言观色的,同样身为人的锦笙对这些更是清楚明白。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心中顿时划过一道冷色,摇摇头,“这大路朝天,人人走得,我们也不过是刚好去的地方相同而已。”至于利用,这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 “……”锦笙瘪瘪嘴,左右心中对那些不怀好意接近自家小姐的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谢烟雨是什么人,当朝一品大学士的嫡次女,若非因为皇上那一旨赐婚;这云都城内,什么王公贵族不是任她挑的,对洛永煦,她说不上爱,但既然她已经嫁了进来;自幼培养起来的骄傲绝不容许她屈居人。 往日,冯望月在世那也就罢了;谁让人家有个三朝受尽宠爱的太长公主做母亲;不过想到冯素烟和宋芊芊,她的心又平衡了些,到底上天是公平的;现在,既然冯望月不在了,她可不希望,这镇北侯府再出现一个主母;那个位置,她谢烟雨要定了。 “瞧着大小姐今日的气色倒是不错,白大夫的医术向来是不错,改日妾身也让白大夫与妾身瞧瞧去。”谢烟雨淡淡地笑着,快走两步追上来。 洛倾雪斜睨了她一眼,“白大夫的医术是不错。” 她淡淡地点点头,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开的药,味道更是……不错;也不知道当初孟氏将白青送到哪里去学医的,倒也不是说他医术不好,岐黄一道,万物皆可入药;只是这白青学的未免偏门了些,一般人瞧见那些药材,只怕就算病入膏肓也是喝不去的。 若非她自己懂得医术,只怕也是闻不出来的;想着,她斜睨了锦笙一眼,这几个丫头倒是瞒天过海这一招,倒是用的不错的;看在她们也是为她的份儿上,便不与她们一般计较了。 谢烟雨被洛倾雪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可想了想不禁又有些哑然失笑,想她谢烟雨没出嫁之前那也算是云都有名的才女,竟然会被这样一个乳臭味干的丫头吓到?! “……” 一路上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些家长,无非就是你试探来,我试探去的,甚是无趣。 荣禧堂中。 当人来报,洛倾雪与谢姨娘一并前来请安的消息时,洛永煦的身子明显怔了怔,抬头瞧着孟氏。 “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瞧着我做什么。”孟氏没好气的,当她听到那日上坟时,他竟然没去时,天知道她这些天一直忐忑着,生怕太长公主找上门来。 好在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连洛倾雪病重,云静安竟然都没有出现。 洛永煦嚅了嚅唇,有些坐立不安的。 “没出息,现在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副模样岂不是不打自招。”孟氏咬着牙,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可兜好了,若是让那丫头发现,哼!那丫头可不是冯望月,别指着她能为你做什么。” 洛永煦摸了摸鼻头,表情有些讪讪的。 话音刚落,这边洛倾雪与谢烟雨已经在人的带领走进内。 “倾雪见过祖母,父亲。”洛倾雪双手搭在腰间盈盈福身,“这几日里人在病中,未免病气过给祖母,所以特地等身子好些了再过来,还望祖母不要见怪才是。” 孟氏连连摆手,“你这丫头与自家祖母还这般客气做什么。”说着,拉着她的手,“来与祖母坐一起,瞧着是清瘦了不少,白青不是说没什么大碍的吗?” 说着,竟是隐隐有些发怒的语气。 “是没什么大碍的。”洛倾雪带着浅笑,尤其是眼角刮过洛永煦时,更是笑得眉眼弯弯,“只是人在病中,胃口大抵是不太好的;待过两日许就好了。” 孟氏左右瞧着,“哎……可怜的丫头。” “妾身见过老爷,老夫人。”谢烟雨这才盈盈福身去。 “行了,坐吧。”孟氏此刻可没时间打理她,只是淡淡地对着洛倾雪,“既然今儿来了,就留在荣禧堂用午膳如何?薇娘刚好也在,你也知道,平日里这荣禧堂就我一个老婆子,薇娘又是个内向的,想来是很无聊的。” 洛倾雪低头,“倾雪想着,谢姨娘与薇夫人同龄,想来是能够说到一起的,不如谢姨娘留来的;祖母您也清楚,倾雪如今身子尚未大好,用的东西每日里都是特定的,没得让您败了兴致。” “即使如此,也好。”孟氏也并非勉强。 “瞧着祖母气色很好,看来田嬷嬷将您照顾得不错,孙女也就放心了。”洛倾雪的语气非常的柔和,“不过,祖母您也得趁早寻个贴心的嬷嬷,这田嬷嬷一人到底是忙不过来的;不然呐,您让我们怎么放心……” “砰——” 洛倾雪话未说完,陡然听到一声闷响,只见原本还好生坐在座椅上的洛永煦竟然直挺挺地倒了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079章 终相见,是醒还是梦? 言情海 正文 第080章 绝育药,谁比谁更狠!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80章 绝育药,谁比谁更狠! “永煦,永煦……” “永煦,你到底怎么了?” “你没事吧永煦?” 孟氏原本还略带红润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猛地起身,急促地轻唤两声。 “老夫人您别担心,奴婢这就遣人去请大夫。”田嬷嬷瞧着孟氏那着急的模样,赶紧道。 “那还不快去!”孟氏沉着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田嬷嬷眉头皱了皱,“是,老奴这就安排人去。” “父亲,父亲,您没事吧,父亲?”洛倾雪眉宇间刹那染上了一抹忧色,然后快步上前,蹲身子,捏着手绢,语气期期艾艾,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本就不存在泪珠,“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您醒醒啊,父亲……” 整个内,没有人注意到她低头之后,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及眸中闪而逝的精芒。 冯素烟,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真是假,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她都绝对不会放任她就此得逞。若……若是这般之后,洛永煦还能接受她,呵呵,那她也只好道一声恭喜了;但镇北侯嫡妻的位置她是别想了,最多是个侍妾,或许……通房……多张嘴而已,镇北侯府还不至于养不起。 整间子兵荒马乱的,田嬷嬷立刻唤了两名小厮将洛永煦移到侧边小厅的软榻上,谢姨娘围在旁边,眼眶通红通红的,只默默地流着泪,满脸尽是担忧;还不住地安慰着洛倾雪,孟氏则坐在软榻旁边,拉着洛永煦的手,哭哭啼啼。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永煦啊……” “呜,呜呜。” “……” 听着孟氏那不断哭诉的话语,洛倾雪低着头,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不经意地别开谢烟雨轻拍她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不适之感,张口道,“祖母,快别伤心了。父亲或许,或许……只是累了。” “……”孟氏仍旧低头擦着眼泪。 “前几日不是说父亲公务繁忙,连夜里都在处理公事的吗?”洛倾雪低头抿着唇,语气带着浓浓的伤感和说不出来的哀伤,“您快别伤心了,若是父亲醒来,您却倒了;父亲定会责怪自己的。” 闻言,谢烟雨眉宇微微颦蹙着,为不可查地用眼角刮着洛倾雪,瞧着她那清澈透明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担忧,语气真诚不似作假;心中顿时划过一道精芒;难道真的打击会让一个人如此快速的成长?还是冯望月没了,这丫头终于开了窍了? 不过现在可没有心思细想这些,她转头朝着孟氏应和地点点头,“是啊,老夫人,您快别伤心了;许是老爷太累,休息一阵也就没事了。” “你知道什么!” 谢烟雨话音刚落,孟氏的面色顿时就沉了来;她狠狠地瞪了谢烟雨一眼,“你当人人都是你,只知道吃白饭,什么事都不用做的吗?”说完转头看着仍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洛永煦,顿时眼泪又吧唧吧唧地流了来,“永煦啊,我可怜的儿啊……” “……祖母。”洛倾雪心中很是不屑,看得眼睛酸疼,可却仍旧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边担忧还边煞有介事地安慰孟氏,“祖母,您就快别伤心了……” 话音未落,两行清泪流出;祖孙二人搂在一起,哭得悲悲戚戚。 站在旁边的谢烟雨却是面色陡然沉了来,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心中却是恨恨的;果然是形势逼人强吗?那同样的话,洛倾雪说了就没事,她说了就是……精致小巧的贝齿紧紧地咬着唇,双唇血色尽褪,“老夫人,我……” “白大夫来了。”不知是哪个丫鬟的高喝打断谢烟雨的话,也同时打断了狠狠地瞪着谢烟雨,欲发火暴走的孟氏;她顿时起身,任由田嬷嬷搀扶着,“白青,快,你快来看看;永煦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呜呜,突然就晕过去了。” 白青瞧着围在软榻前的一众人,顿时眉头皱了皱眉。 一直关注着他言行的孟氏顿时心就悬了起来,“白青,怎么,是不是永煦有什么问题?”那紧张的模样,双手抓着白青提着药箱的手臂,很是用力。 “嘶——” 感受到臂间传来的刺痛,白青不由得在心头倒抽一口凉气,他深吸口气,抿着唇,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老夫人,这……老爷的病情如何,还需要白青仔细检查、探脉之后方才能确定,您抓着白青的手……奴才……” “啊,哦!”闻言孟氏顿时双手放开,脸上有些讪讪的;刚才虽然是情急之,可到底男女有别,她抿着唇,转过头,抿着唇,“那,那你快给永煦看看。” 白青微微颔首,侧过脸,将药箱放在榻旁的小几上,取出柔软的白锦叠成方块垫在洛永煦的手手腕儿方;在孟氏、谢烟雨那紧张兮兮的眼神中,伸出右手,三指搭在腕儿间,闭上眼,深吸口气,煞有介事地开始探脉。 身后几个小丫头窃窃私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孟氏臻首微微转动着,两道眼刀甩过去,顿时整个小厅内的所有人全都静默了人;眼观鼻,口观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 良久,众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瞧见白青终于懒懒地拿开手,在周围众人的灼灼眼神中,不紧不慢地收起白锦,脸上的表情从头至尾都淡淡的,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白青,永煦他……他怎么样了?”孟氏眼中带着担忧又满是希翼地看着白青,眉宇微微颦蹙着,上身微微前倾向俯着,“他,没什么事吧?” 白青嘴角朝上勾起微不可查地弧度,眉目柔和,带着淡淡的笑意,摇摇头,“老爷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碍。” ‘呼——’ 众人明显地发现孟氏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好久才回过神来,双手合十,不断地小声嘀咕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谢谢各位菩萨保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父亲会没事的。”洛倾雪眸中含着清泪,波光粼粼,捏着手绢双手紧紧地交握在胸前,那副欣喜若狂又带着感激的模样,只怕任是谁也想不到她才是导致面前这一幕的罪魁祸首吧。 孟氏连连颔首,“当真是谢天谢地。” “祖母,我就知道,父亲向来身子健朗又怎么会无端端的倒。”洛倾雪脸上带着笑容,很是紫的,她转头瞧着白青,“白大夫,那我父亲没事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白青皱了皱眉头,薄唇微微嚅了嚅,想要说什么,瞧着内这么多的人终究没能说出口,只淡淡的道,“没什么大碍,许是这两日太过疲累了些,精神一旦松懈来,才导致他撑不住;只是睡过去了,待他睡饱自然就醒了。” “那就让他在这里睡着吧,也别换地方了。”孟氏点点头,转头对着田嬷嬷道,“让厨房多备些永煦爱吃的菜在灶上煨着;待永煦醒来就能吃到了。”说着,她稍微顿了,“还有上次倾雪送来的人参,让厨房赶紧炖上,瞧着是清瘦了不少;这软榻不太柔软,也不知道永煦睡得好不好……” 洛倾雪鼻翼狠狠地抽搐了,瞧着孟氏还有继续碎碎念的趋势,还有白青那略微有些无奈可却不得不忍着的模样,在心中摇摇头,开口打断孟氏的话,“祖母,父亲累了,我们先出去吧。” 声音很轻,很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 饶是孟氏也不由得怔了怔,瞧着虽然在睡梦中却仍旧不由得蹙起眉头的洛永煦,她点点头,“也好,走吧,大家都出去。” “是。” 孟氏走在前面,内的一干人紧随其后,田嬷嬷让两名婢女放隔间的珠帘;许是有些不放心,怕吵到洛永煦休息,她直接将人带到了偏厅。 “白青,你说永煦的身子要不要紧,需要好好补补吗?”想着,孟氏还是有些不放心,赶紧开口问道。 “老爷的身子向来健朗,向来是最近太过劳累了。”的确是太过劳累,气血虚扶,肾气亏损,只要懂得医术的人只需要一眼就能瞧出他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只是,这贪欢到底伤身。 孟氏皱着眉头,“那应该怎么办?” “平日里好好养着就是了。”白青不以为然,这种事情,除了自己控制还能怎么办,不过转念想了想,还是接着道,“另外,老爷的饮食尽量清淡些,也尽量少喝酒才是。” 孟氏点点头,转头看着田嬷嬷,“听见了。” “是,老奴记了。”田嬷嬷低着头。 “那还有其他什么需要注意的吗?”瞧着孟氏不开口,洛倾雪满脸忧愁瞧着白青。 白青抬起头望着孟氏,抿了抿唇,略微迟疑了,“老夫人,可否屏退左右,白青有要事禀告。” “……”孟氏瞧着白青那原本温和的眉宇间骤然染上了三分忧色,面色也不太好看;有些讪讪的;她的心稍微沉了沉,“行了,你们都退吧。” 洛倾雪咬着唇,看着白青,“白大夫,是不是我父亲他,他……白大夫我求求你,我父亲他,他到底怎么了,告诉我,祖母别赶我走,我已经没有了母亲,不能再没有父亲了,祖母……” 那样声声悲切,带着浓浓哀痛的模样;让孟氏有些不忍;不过想到白青那沉重的表情,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雪丫头乖,听话,回素瑶居去;你父亲只是累了,乖啊!” “可,可是……”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那可怜兮兮又带着担忧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疼到了心坎儿里;饶是向来对她心怀芥蒂而不甚喜欢的孟氏也不由得有些心疼,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祖母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乖,会去好好的,照顾好大小姐,听到没,若是大小姐有个什么,我拿你们是问。” 后面半句却是对跟在洛倾雪身后的锦笙、锦书说的。 “是。”两个丫鬟赶紧应声着。 “还不快带你们家小姐回房。”孟氏面色陡然沉了来。 “是。”两人低着头,一左一右立在洛倾雪身旁,“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可,可是……”洛倾雪仍旧依依不舍地看着白青,那颦眉蹙頞的模样;白青也有些不忍,可有些话却不是她这样的女儿家能听的,只能硬起心肠;却到底还是不忍,“大小姐放心,白青只是有事情要与老夫人商量,老爷的身子无碍的。” “当真?”那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滴溜溜的眸子,含羞带嗔,又好似含着无限的期望。 白青很是违心地点点头,“嗯。” “行了,知道没事了,你自个儿啊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别再让你父亲为你担心就是了。”孟氏没好气地瞪着她,却是带着些许宠溺的语气,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雪丫头,听话啊。” 洛倾雪低着头,薄唇微微撅着,走时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委屈,“雪儿知道了。” “那妾身也先告退了。” 既然连洛倾雪都被遣走,纵使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谢烟雨也不敢再多做停留,自己提出的离开总比待会儿被人赶走来得好。 “嗯。”孟氏面色严肃点点头。 “这丫头,当真是给惯坏了。”孟氏转头看向白青,摇摇头,略带着些许无奈。 “大小姐赤子之心。”白青低着头,轻声道。 孟氏点点头,以往对冯望月及洛倾雪母女两人的不喜,也渐渐地消散了不少,“行了,田嬷嬷你们也退吧。” 田嬷嬷低着头,迟疑了,“是。” “白青,现在可以说了吧。”孟氏转头看向白青,眉宇微微颦蹙着,“可是永煦的身子有什么不妥之处?” 白青低着头,面色有些无奈,“这,白青不敢妄言,只是……不知老夫人可知道,老爷身怀隐疾之事?” “隐疾?”孟氏尾音微微拉长,带着疑惑,“什么隐疾?永煦身子向来健朗便是连风寒喝药之类的事情都很少有过,又怎么会有隐疾。” “呃,这个。”白青顿时沉默了来,照理说这种事情老爷自己不会不知道的,他既然没说,那他……白青不由得有些犹豫,他是男人自然也明白这种事情……任是谁都不希望到处宣扬的;想着他略微思索了,“老爷的身子看似健朗,可内里却亏空得有些厉害了。有些事情,纵使老爷正值壮年,却还是节制些为好,纵欲伤身。” 几乎只是片刻,白青便将要出口的话咽回喉间,重新想好一套说辞。 “哦?”孟氏闻言,面色陡然一子就黑了起来。 “白青也只是从老爷的脉象得来,具体的事情……老夫人还是待老爷醒后问老爷本人吧。”主人家房中的那些事情可不是他一介家奴能管得了的。 孟氏点点头,“嗯,我会注意的。” “那白青给老爷开两张药方,多注意些饮食,调理调理也就是了,只要老爷近来多注意些,老爷的身子应该没什么大碍的。”白青提起笔,略微思索着。 从荣禧堂回房,洛倾雪倚在美人靠上,整个人懒懒的。 她遍寻整个房间,也没有看到记忆中的那支雕刻狐狸的发簪,心中不由得苦笑,果然她还是当真了吗?她在期待什么呢,她能重活一回,那是师父用尽了生命、耗尽修为而得;到底是她太贪心了。 容末……容末……容末…… 果然是魔障了吗?可如果不是他,那陆谨为什么又会? 罢了,想不通的不要想,猜不透的不要猜;至于容末为什么会认识现在的自己,又为何会做出那些让人容易误会的举动都不重要了;往后,只要当做熟悉的陌生人就好。 “小姐,小姐?”锦书连着急促地呼唤几声。 “嗯?”洛倾雪猛然回过神来,望着锦书,眉宇微微颦蹙着。 锦书总算大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上前拉着洛倾雪的手,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半个身子趴到了美人靠的外面,难怪她会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在心中摇摇头,洛倾雪有些无奈,拢了拢锦笙强硬地给她披上的披风,她淡笑着,“行了,我没事;对了姜嬷嬷呢?” “梁嬷嬷的病情时有反复,姜嬷嬷去照顾了;院子里的事情有白嬷嬷负责。”锦书低着头,声音很是恭谨。 洛倾雪点点头,“白嬷嬷,也好。只是嬷嬷刚来,若有什么事情不了解的,你们也多帮衬着些。” “是,奴婢明白。” “行了,你先退吧,把锦笙给我叫来。”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从重生之后,无形的她对锦笙的信任越来越多,甚至已经习惯了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锦笙去办。 锦书抿着唇,抬头瞧着洛倾雪,眼底却有些黯然。 “你们若是累了,也都歇歇;别太勉强自己。”洛倾雪自是没有注意到,只是话已经出口,锦书在前世是因为救洛芊芊而丧命,或许因为这个她现在仍旧有些,呃,芥蒂。 虽然或许当初的她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伤心,所以才会那般的拼命,但……到底,不明了的,她不太想冒险。 锦书低着头,略微犹豫了,却没有依言退出去而是迟疑着开口,“小姐,是否奴婢哪里伺候得不周?” “没有。”洛倾雪扯了扯嘴角,“别胡思乱想。” “是,锦书明白了。”有的时候,主子的信任本来就没有为什么,不信就是不信,信就是信,她当真是魔障了;神色很是黯然,勉强地扯了一抹笑容,“那奴婢先告退了。” 洛倾雪有些无奈地开口,“因为母亲的事情,院子里的事情我大都没什么心思去管;你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大丫鬟,白嬷嬷刚来许是压不住场子,你要多费心些。” “是。”锦书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或许当真是她想多了。 夫人刚刚去世,小姐前儿那般伤心,又怎么会有时间和精力去想那些事情;她真是混蛋,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让小姐伤神,“小姐,那您先好生歇着,奴婢这就去唤锦笙姐姐。” “嗯。”洛倾雪点点头;“顺便把新来的那个香怜给我叫来。” 半刻中之后,随着木门开始的咯吱声,两名婢女模样的人前后进入房间。 “奴婢见过小姐。”锦笙低头俯身,香怜也随之行礼。 “嗯,起身吧。”洛倾雪原本倚在凭几上,正琢磨着白青会怎么与孟氏说,还有孟氏知晓洛永煦竟然得了那等隐疾之后的反应;两人进后,她索性撑着做起来。 服侍洛倾雪多年,锦笙自然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赶紧取了软枕给她靠上。 “抬起头来给本小姐瞧瞧。”洛倾雪语气微微显得有些轻佻。 香怜却浑不在意,抬起头扬着巴,面上仍旧是那副恭谨的表情。 “听说是你发现银叶在鲜花里药的。”洛倾雪语气显得有些混不在乎,嘴角微微勾着,低着头把玩着自己刚弄好的豆蔻朱丹。 香怜点点头,“是。” “那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 “奴婢不知。”香怜很是坦诚。 “哦?”洛倾雪倒是来了三分兴致,“不知道你还敢告诉锦笙,那银叶好歹也是跟在本小姐身边多年的丫鬟,你就不怕银叶倒打一耙,告你诬陷?” 说话的时候,洛倾雪一动不动地望着香怜的表情,甚至连她的眼睛微微的移动都没有放过。 只可惜,香怜从头至尾表情都非常的淡然,不惊不怒,宠辱不惊,无喜无悲;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洛倾雪,“那是什么东西奴婢自然不知,只是奴婢有脑子。” “……”洛倾雪眉梢浅扬。 “奴婢也只是告诉锦笙姑娘,银叶姑娘的行为,至于加的什么,奴婢可没有说过。”香怜脸上仍旧那副淡淡的表情,倒是让洛倾雪侧目三分,的确她只是说了自己看到的事实,至于是什么东西,那就全凭她们自己的判断了,呵呵;倒是个知道进退的。 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薄唇微微嚅唇,张口欲厉声呵斥,却被洛倾雪眼疾手快地拉住,对着她使了个眼色,摇摇头,“之前听说你习过些许的医术,既是如此,你便去银珂身边吧;她哪里的确也缺个打手的。” “……”香怜犹豫了,不过想了想立刻叩首谢恩,“是,奴婢谢小姐恩典。” 银珂虽然不常在洛倾雪身边,但却是她实打实的心腹;甚至比起锦笙来都更为来得器重;毕竟是入口的东西,既然她敢这般说,想必这一来是对自己的考验,二来对自己也是有着些许信任的吧。 香怜脑子转得快,洛倾雪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行了,你先退吧。”洛倾雪摆摆手。 “是。” 待香怜走后,锦笙立刻不赞同地看着洛倾雪,“小姐,您怎么能让她去银珂姐姐身边呢。” “……不然呢?”洛倾雪眉梢浅扬,带着微微的弧度和玩味,“当初之所以会买她们不就是因为她们懂得些许的医术,安大夫说了这药补终究不如食补。” “您明明知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锦笙微微嘟了嘟唇,“那林香怜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安插进来的,若是她有二心,在银珂姐姐身边不是更方便她动手?”说着,她顿时眼前一亮,转头看向洛倾雪,“小姐,原来您是这么打算的?”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现在不反对了?” “不反对,不反对。”锦笙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小姐您可真聪明。” “没办法,丫头太笨,我这当主子的,只能自己辛苦啰。”洛倾雪耸了耸肩,一副很是无奈的模样;看得锦笙咬牙切齿又撅着嘴,“小姐,您说白青能看出来老爷的身子有问题吗?” “自然是能的。”洛倾雪低着头垂眼睑,她可以观摩过白青所出的药方,能这样以偏门入药的岐黄门派本就不多;更何况,她始终觉得白青这个人,绝非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锦笙点点头,“既然能,那小姐您还愁什么?” “什么愁什么?”陡然一声略微低沉的温润嗓音传入耳廓,洛倾雪抬起头,“大哥,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咦,哥哥没来?” 洛青云轻轻挑了挑眉,“怎么,倾寒没来,大哥就不能来了?” “当然不是。”洛倾雪朝着锦笙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泡茶;大哥坐吧。” 洛青云仔细地观察着洛倾雪,视线落在她手边的医术上,对医术他虽然不懂却也知道,这岐黄最是复杂,若没有师父领进门,想要自己摸索出门道来是难之又难的,更何况这医术可是涉及到人命的事情;可瞧着洛倾雪又……想了想,到了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转头瞧着锦笙,“你先退吧。” “……”锦笙转头望向洛倾雪。 “到门外候着。”洛倾雪瞧着洛青云那难得严肃的脸色,知晓他定是有话对自己说,遂对着锦笙道;直到听到那木门轻阖的“嘎吱”声之后,她这才低着头淡笑着,“大哥是有话要对我说吧。” 洛青云嘴角微微勾着,俯首怔怔地瞧着她,“我一直以为,我们将你保护得很好,却不想……我们还是疏忽了。” “大哥和哥哥,已经做得很好了。” 前世的她之所以会沦落到那样的地步,完全是她自己作死,怪不得旁人;甚至为了她的一意孤行,最后导致他们也都……每每想到这里,她都觉得心痛难耐。 洛倾雪深吸口气,忍住自己那不堪回首的记忆,语气悲戚,连带着嗓音都带着淡淡的哑色,“大哥若是有话,直说就是了。” “听说父亲今日在荣禧堂晕倒了。”洛青云说着,眼睛却是怔怔地看着洛倾雪。 “嗯,刚好我带着几个丫鬟去与祖母请安,却不想……”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淡淡的苦涩,“我刚到,父亲就发病了。” 洛青云深吸口气,犹豫了拉着洛倾雪的手,“妹妹,父亲纵使有再多的不是,他也终究是你的父亲,我与倾寒都不希望你再做那样的事情,终究……”弑父不祥。 “我明白的。”洛倾雪吞了口唾沫,嘴角微微扬着,“大哥以为父亲的病是我做的?” 洛青云面色沉了沉,“难道不是?” “……呵呵。”洛倾雪的笑声低低沉沉,带着哀伤,“在大哥的心里,我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雪儿!”洛青云的声音陡然沉了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别忘了,还有我和倾寒,大哥只是不希望你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们的。” 至少不要让他们这两个哥哥显得那么的无用。 洛倾雪深吸口气,有些事情本也不打算瞒着他们的,她薄唇嚅了嚅,深吸口气,“是,父亲之所以会发病是我做的。” “妹妹,你……”纵使早已经才到,可当真听到这话从洛倾雪口中出来;他却仍旧有些怔住了。 “……冯素烟对我了绝育药。”洛倾雪的声音很轻很轻,很柔很柔,好似从天外飘来的般,带着无尽的空洞和飘渺;眸中韵味氤氲雾气而失了原本的澄澈透明。 洛青云的面色“唰”的一变得苍白如纸,“你说什么?她,她怎么敢!” “呵呵,她有什么不敢的。”洛倾雪深吸口气。 “那妹妹你,你放心,就算拼尽一切哥哥也会为你讨回个公道来。”洛青云咬着牙,“哥哥明日就进宫为你请太医,你放心,会没事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绝育药啊,对一个十二岁尚未及笄的孩子绝育药,她怎么能这么狠。 洛倾雪却好似个没事儿人一般,“哥哥,你以为我会如她所愿乖乖的喝去?” “……”闻言,洛青云陡然像是了然了什么,可又有些不太相信,“你,你的意思是?” “呵呵,她不是喜欢父亲吗?所以我把那添了料的东西假借旁人之手,送到了父亲手里。”洛倾雪依着凭几,神色慵懒,带着优雅从容的浅笑,转头看着他,“听说冯素烟怀孕了,呵呵,你说若是父亲先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有孩子的消息,呵呵,会如何呢?” 洛青云看着洛倾雪,怔怔的,像是不认识她了一般,“妹妹,你……” “怎么,大哥觉得我做得不对吗?”洛倾雪转头望着他,“母亲已经没有了,我再也不是那个能天真调皮,不管做什么都有人为我收拾烂摊子的平安和乐郡主了;天真……呵呵,天真的人又如何能在这肮脏的后院活去。” “妹妹……是哥哥们的错。”洛青云看着洛倾雪眼中的狠戾决绝,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乱。 “谁都没错,这样很好。”洛倾雪轻声笑着,“我能照顾好自己,哥哥们也能安心在外面奋力拼搏,这样不是很好吗?”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可洛青云却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就好像,好像一直以来所认定的事情居然就这么变了。 “大哥,是不是觉得不认识我了。” 出口的话,舌尖品尝着浓浓的苦涩;洛倾雪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仍旧白皙纤细的手,就是这双干净的手,却注定做尽恶事,却注定……再也洗不干净。 看着这样的洛倾雪,洛青云只觉得心痛难忍,将她拢入怀中,“不是你的错,别责怪自己。” 想到自己刚才那样的惶恐,若是倾雪不知道那些东西里有绝育药,若是她还像原来那般对冯素烟、宋芊芊母女丝毫的不设防,吃那些东西,那她这辈子……当真就毁了。 冯素烟既然能做出这等作可恶的事,她也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左右父亲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庶子、庶女,再没有子嗣也不算是什么的。 “妹妹,别怪自己。”洛青云深吸口气,轻轻地拍慰着她,“那不是你的错,不要将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往后……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别再自己一个人担着,好不好?” 洛倾雪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洛青云,“大哥,你不会觉得我的手很脏吗?” 母亲自来是那般的善良,她不知道她到死的时候,是否明白冯素烟和宋芊芊的蛇蝎心肠;但她从来都教导他们与人为善;可她却做了那样的事情。 “没有,不脏;妹妹在大哥心里永远是最干净的。”洛青云顿时觉得有些想哭。 “大—哥!”洛倾雪趴在洛青云怀中,他没有怪她,没有嫌弃她,这样……就很好了,真的,足够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 “乖,没事了,没事了。” 这样的话,却不知到底是说给洛倾雪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谁都不知道刚才他在听到洛倾雪被绝育药之后的震惊和害怕;饶是现在都仍旧有些后怕,心头七上八的。 “嗯。”洛倾雪的声音很是低沉。 半晌,兄妹两人这才分开。 洛青云面色很是严肃,带着前所未有的沉稳,“那件事情你让谁去做的,可靠吗?” 发生这种事情,别说孟氏就算是洛永煦自己也定然不会轻易放过的,他绝不容许任何可能查到她身上的机会来。 “不妨。”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那些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和哥哥,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你呀!”洛青云有些无奈,似乎当真是不太了解这个妹妹了呢。 洛倾雪低着头,别说他们,只怕是冯素烟自己都想不到吧。 …… 这边,兄妹两人坦诚相待,那边洛永煦醒过来之后,被孟氏含沙射影地好一通教训,可自个儿却是云里雾里的;近来因为公事,也因为冯望月逝去之后安抚云静安的心情,他已经非常洁身自好了;别说外面那些花花场地,就算是后院,一月里也没去几回,却偏偏被说成那样……他委实有些委屈。 其匆匆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眉宇间透着温顺迎上来的红蔷,声音很是温柔,“老爷,您可是累了?” 洛永煦转头,刚好看到红蔷那因为微微俯首而露出衣衫的脖颈,雪白纤细,方是细致的锁骨,想到在孟氏那里受的窝囊气,顿时觉得口舌发干,喉头上滑动着。 “过来。”他径自再软榻上坐,朝着红蔷招了招手。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红蔷很是温顺。 “啊……” 红蔷刚在洛永煦面前站定,陡然感觉到腰上一紧,整个人被扔到软榻上,紧接着是一堵人墙压了来,她不由得惊呼一声,紧接着,便感受到颈侧传来的温热、湿滑的触感。 “老,老爷,您……”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着,带着恐惧。 “别说话。”洛永煦单手撑起身子,看着红蔷那因为害怕,或许还有害羞而微微泛着酡红的脸,还有那紧紧抿着的红唇,顿时全身血气朝着身体某处不断地聚集着,身心都在叫嚣着想要发泄。 “咚,咚咚。” 就这般想着,他也是这般做了,俯身,狠狠地嗫住那诱人的甜美,没有丝毫的温柔;就在他进行时,陡然传来的敲门声,让他顿时有些懊恼,“什么事?” 因为被打断的,语气很是不善,连带着表情也有些扭曲。 “白大夫来访。”许是因为被洛永煦那带着戾气不善的语气所慑住,平喜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行了,知道了。”洛永煦双手撑起身子,看着那哭得梨花带雨,明显带着惊恐的红蔷,顿时也没有了兴致,朝着她轻喝一声,“滚。” “是,奴婢告退。”红蔷赶紧双手将那已经被扯开依稀能够看到内里小衣的外衫拉拢,捂着脸,快地从房间跑出去,却刚好撞见进门的白青,可她连看都不看,直接快地跑了。 白青有些莫名,可看到那正在整理衣衫的洛永煦,嘴角微微勾着,心中却是划过一抹浓浓的不屑;他又并非那些不知人事的男子,又怎么会不懂。 ------题外话------ 心儿:再出个活动,猜猜是哪个将那些了药的东西送给洛永煦滴,哈哈,当天猜的才算,参与有奖,么么哒 第080章 绝育药,谁比谁更狠! 言情海 正文 第081章 谁人来,说决子之毒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81章 谁人来,说决子之毒 他顿时俯身去,恭谨地行礼问安道,“白青见过老爷,老爷万安。” “嗯,你怎么来了?” 洛永煦脸色难看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漫不经心地侧身坐到软榻上,端起早已经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感受到那苦涩的味道,微微蹙眉;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语气似乎还带着些许的不满。 白青低着头,心中兀自思索着;片刻后抬起头,“有些事情要向老爷禀告,所以……不请自来,还请老爷恕罪。” “哦?”洛永煦可不觉得他能有什么要紧事,语气也漫不经心的;拉长了尾音,斜眼瞧着他。 “是。”白青低着头。 “是为了本候在荣禧堂晕厥之事?”洛永煦到底也不笨,脑子快地一转,然后语气不咸不淡的。 白青点点头,“白青发现老爷身体最近亏空得有些厉害,所以……” “砰!” 闻言,洛永煦眼底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瞧着白青眼底更是愠怒,合着他之所以莫名其妙的被母亲一通训诫,原来是因为他啊,他就说嘛,一个狗奴才能学什么医术,简直就是庸医;他怒气匆匆的,“你大胆!” “呵呵,白青胆子很小,只是白青以为老爷至少应该听我把话说完。”白青深吸口气,敛尽眼底的波澜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洛永煦,“老爷应当明白,有些事情并非只有男女之事能做到,用药……一样可以。” 洛永煦面色陡然沉了来,双眼微微眯着,“你的意思是有人对本侯爷药了?” “……”白青心中不屑,可想着自己的目的,又只能点点头,“是。” “什么药?”洛永煦上身前倾,压低了嗓音却带着几分震慑的味道。 “决、子。”白青一字一句,“或许白青这样说老爷您不明白,但决子,决子,顾名思义,乃是最好的绝育之药。” ‘轰——’ 洛永煦的脑子顿时愣怔了,瞧着白青,“大胆刁奴,竟然胆敢妖言惑众;来人呐……” “奴才在。”始终侯在门外的平喜声音颤抖着。 “老爷信或者不信,都是您的事情;奴才的本份已经做到了。”白青低着头行礼,不卑不亢;“太医院太医众多,若是老爷不信大可传太医来瞧;决子虽然难得却并非什么稀罕之物,他们应当很是熟悉才是。” 皇宫那阴私腌臜攒聚的地方,决子这种东西早已经是屡见不鲜;那些太医应该比谁都更明白;只是决子决子,目前除了那个人……只怕无人可解;只可惜,那个人已经数十年没有人知晓他的行踪了。 洛永煦扬起的手顿时僵在空中,想到自己进来身子是有些容易困乏,明明以前也是如此,可最近总是格外的容易累,难道真的是…… “哼,别以为你这样说,本侯爷就会放过你。” 白青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待老爷可以召太医确诊之后,再订白青的罪名不迟;不耽误老爷的时间了,白青告退。” “慢着。”洛永煦面色沉了沉,陡然想到冯素烟那开心的笑脸,温柔笑意又苦苦的祈求能将孩子生来的场景,他却是迟疑了;薄唇微微嚅了嚅,却良久没有说出话来,终究她还是舍不得。 问……不问…… 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 若是问,那岂不是代表着他对素烟贞操的怀疑,她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姑娘,他怎么可以?可若是不问,心里却觉得很不甘心。 白青顿住脚步转过身,瞧着洛永煦又快地低头,“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洛永煦脸上划过一抹迟疑,可终究心中的好奇占了上风,他抿了抿唇,“可能看出我……被决子的时间?” 呵呵…… 白青低头,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不过面上却仍旧一如既往,不喜不怒,无喜无悲,语气宛若古井微澜,“依着老爷的脉象,若是白青没有看错,应当有三年之久了。” “什么?”洛永煦顿时虎目大瞪,眼底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转头看着白青,“此话当真?” “白青只是将自己根据脉象看出来的事实告诉老爷,至于您信或者不信,那就是您自己的事情了。”白青低着头,面色带着浓浓的恭谨。 这样丝毫不客气的话,让洛永煦想发火却怎么都发不出来,只能悻悻地摆摆手,“行了,退吧。” “是。”白青低着头,恭谨地退出房间。 唯留洛永煦一人,垂头丧气地坐在软榻上,整个人无力地倚着凭几,眼中尽是不敢置信……还有浓浓的震惊和……不解;可在震惊和不解之后,眸底染着微微暗色又不由得浮起些许的期望;那白青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驻府大夫,兴许是误诊也未可知;更何况……娘她向来不喜欢自己与素烟有什么感情瓜葛,难道是他们合起来偏他的? 这般想着,洛永煦心底不由得更加的期待,似是为了说服自己,他还狠狠地点了点头,“平喜。” “奴才在。”立在门边,闻言平喜顿时身子颤了颤。 “立刻拿我的请帖去请太医院的林太医。”洛永煦张唇就来,平喜立刻躬身,“是。” “慢着!” 就在平喜刚俯着身子准备退出房门的时候,洛永煦顿时又犹豫了,“你先退吧,先不用请了。” “……”平喜顿时愣怔当场,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是,奴才告退。” 一个人坐在房间的软榻上,洛永煦的身子有些僵硬,心里却是乱七八糟的;在心底某处,两个小人不断地叫嚣着;冯素烟到底有没有骗他,是,不是,两个答案之间徘徊不定;各执一词;似都有理却又似无理;直到大房那边来人相请,他这才暂时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 素瑶居中。 洛倾雪身着透浅兰色的抹胸长裙,已是初夏,过了辰时,便有些炎热了。 “小姐,刚大夫人遣人来说泽少爷和书少爷回府了;请您过去一趟呢。”锦笙很是尽责地提醒着。 洛家大房两位嫡出的少爷,洛倾泽与洛倾书;在十二岁那边被送到位于江夏郡却在整个流云国都赫赫有名的六安学院求学;一年里也回不来两次;但每次回来都会带不少当地或沿途的特产,或是他们偶尔遇上的一些奇珍;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洛倾雪的份,只是以往那些东西,她自己用的时间很少,大都是刚拿回来就被闻讯赶来的冯素烟、宋芊芊挑挑拣拣;偏偏冯望月还偏着她们,至于她们挑剩的,以她的身份和眼力便更是瞧不上的;渐渐的,对两位堂哥回府的事情,她便也不是那么热衷了;倒是以往她与宋芊芊、冯素烟关系亲密时,两人对他们的关心还多一些。 不过这些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前世,她记得两位堂哥最后也都是流云国朝堂上有名的谋臣,只可惜忠言直谏到底逆耳;当时的她不明白,可现在想来,最后他们之所以会落得那样的场,也跟当时宋芊芊的枕头风有关吧。 云景疏,呵呵…… 想着,她心头不由得再次泛上一抹苦涩,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妹妹与自己最信任的表哥,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搞到一起的;甚至最后那样的真相,当真让她……无法接受。 “姐姐,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哈哈,若是皇上没有同意,你以为妹妹敢这般对你,别做梦了;皇上已经半月未来敲过你了吧,瞧瞧你这张脸,哈,风华绝代又如何,艳绝天又如何,就算你领兵出征,力退龙月又如何,皇上,终究还是拜倒在我的石榴裙;瞧瞧,这可是龙月送来的求和礼呢,啧啧,皇上都赐给妹妹了,姐姐,你开心吗?” 她该开心吗? 闭上眼,宋芊芊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好似梦魇一般,怎么都忘不了;想到现在的宋芊芊,只怕任是谁都想不到她后来会那样的雍容华贵,会成为即位之后新帝宠冠六宫的德妃娘娘吧。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小姐?” 瞧着洛倾雪那愣怔着,双眼紧闭,嘴角微扬却是带着说不出的苦涩;眉宇微微颦蹙着,鼻翼不断地上扇呼,那苦涩得似要哭泣的模样,让锦笙不由得眉头紧锁,心头尽是浓浓的担忧;她急促地轻唤两声,伸出的手,却在看到洛倾雪睁开眼的刹那,愣在当场。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仍旧清澈见底,好似不知世事的孩童;可那样清冷的眼神,带着凌厉,煞气,杀伐果断,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死神。就那么轻飘飘的一眼,锦笙却只觉得好似度过了千万年,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薄薄的汗珠已经湿了背心。 “小……小姐,您没事吧?”锦笙吞了吞口水,竟是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没事。”洛倾雪薄唇轻轻开合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同样的清脆,却是带着往日里从未有过的冷绝孤傲;她转头从美人靠往,望着那波澜不惊的湖面,半眯的双眼中一抹杀意一闪而过。 小姐,分明还是那个小姐;可她身上那股睥睨天的气势却让锦笙不由得从心底浮起一抹惧意。 洛倾雪转头,“行了,带着锦书,走吧。” “啊?”一瞬间锦笙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不是说泽哥哥和书哥哥回来了吗?”洛倾雪转头望着她,面色总算是稍微恢复了些;锦笙点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唤锦书。” 话音落地,整个人赶紧小跑着朝着阁楼底跑去,边跑还边用手不断拍扶着自己的小心肝;她当真是被自家小姐吓住了,什么时候小姐竟然有这么一面了。实在是太恐怖了;还好,还好…… 瞧着那丫头匆匆离开的背影,她当真有这么的可怕吗?洛倾雪略微带着些许无奈摇摇头,或许吧,前世那样浓浓的恨意,每次想起,那种连她都觉得心塞、恨不能将那对奸夫淫妇扒皮抽筋、喝血吃肉的心情;她们能感受到其中些许也是自然的;只是这也说明,她的修行还是没到家啊。 宋芊芊……冯素烟…… 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三分慵懒、七分邪气;但愿你们能承受得住,本小姐送给你们的这份大礼啊。身为玄门医术的传人,调和药材催发并加强决子的药性,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她实在是好奇,当洛永煦得知自己多年以前便再不能生育之后,再看到那大腹便便,身怀六甲的冯素烟时,是否还能流露出那样怜香惜玉的表情。 从素瑶居出来,因为洛永煦继承爵位,孟氏又不许分家,洛家大房便住到了西跨院;说是一个院子,可实际说起来,便是比外面那些土豪富绅的府邸也不差了的。 刚走进主,眼尖的姚佳氏立刻微笑着迎上来;“这不刚说着,倾雪你就来了。” “是倾雪耽误了,见过大伯母。”洛倾雪淡笑着,既不过分亲热也不显得很疏离,只微微福了福身,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两位记忆里熟悉的容颜,抿着唇,眼里更是不断地氤氲着雾气;薄唇轻轻开合间,吐出那近乎呢喃的话语,“泽哥哥,书哥哥……” 对面端着茶水的两人,手不约而同地在空中顿了顿,而后抬起头看着那似是很激动,又拼命压抑着情绪的女子;两人对视一眼,却是相顾无言;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之后,恍然回过神来;果然不是幻觉。 “半年不见,雪儿清瘦了不少。”洛倾泽对着她微微笑着,点点头。 “是瘦了。”洛倾书微微蹙起眉头,瞧着她饶是在初夏也披着薄披风的模样,“身子怎么这般弱,大夫怎么说,可有什么大碍?” 洛倾雪摇摇头,“劳两位哥哥挂心了,只是小毛病,好生养着也就是了。” “呵呵,大姐姐可是静安太长公主血脉嫡亲的外孙女;妹妹听说静安太长公主可是搜罗了不少补身的药材送到素瑶居呢。” 洛倾雪抬头望过去,说话的女子身着浅粉色收腰百褶裙,腰间蝴蝶轻扎更是够了出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纤细雪白的脖颈上面,容颜俏丽,嘴角含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洛倾泽、洛倾书两人当场面色就沉了来;姚佳氏见状,赶紧打圆场道,“望月郡主不在了,雪儿伤心在所难免的,你们就别再提人家的伤心事了;只是,这人呐,没有迈步过去的坎,雪儿你可不能再这么去。”说着,拉着洛倾雪的手走向旁边的软椅,上左右地打量她一番,“瞧瞧,天可怜见的,这小脸儿都快瘦脱形儿了。” “那可不是,若是旁人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嫡母不在了;大伯母掌权苛待了大姐姐呢。”那浅粉色衫裙的少女捂着唇,再次轻笑道。 姚佳氏的面色顿时就垮了来,拉着洛倾雪的手也僵了僵,很是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洛倾雪清瘦了不少的事情,也的确是事实。 “大伯母!” 洛倾雪也不恼,反手抓住姚佳氏的手轻轻地拍慰着;转头看着那说话的少女,并不懊恼,反而是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好似要看到她的心里一般。 被洛倾雪看得心里发毛,那粉衫少女低着头,贝齿轻轻咬着唇,“大姐姐这般看着妹妹做什么,可是觉得妹妹说得有理?” 洛倾雪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语气也很是意味深长,“六妹妹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大伯母为了母亲的事情忙里忙外的操劳,更何况母亲没了,这么大的事情谁人不知,咳……咳咳……”说着,她脸上不由得又浮起些许哀伤,让旁人瞧了很是不忍,她的声音期期艾艾,“更何况,就算有那多事的旁人知晓,也只道我是亡母伤怀,哪能让大伯母背这个黑锅。” “倾雪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大伯母相信你母亲那么善良温婉的一个人,辈子定能投个好人家的。”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洛倾雪以往那清冷孤傲的性子变了不少,可当真听到她对自己这般的维护时,姚佳氏仍旧觉得很是感动;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着。 “大姐姐教训得是。”洛秀紫抿着唇,瞪着洛倾雪恨不能在她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倒是让洛倾雪觉得有些好笑,她没得罪过这个人吧。 洛倾雪摇摇头,“六妹妹,你都八岁了;纵使是庶女,那也代表着我镇北侯府的教养,不管身处何时何地,说话都得三思而后言,不然人家只会说父亲这个镇北侯不会教养丢的,可是咱们整个镇北侯府的颜面。”到时候,只怕就算她不追究,也有得是人来追究;首当其中的便是爱极了面子,最近母族却频频受挫的孟氏了吧。 显然,洛秀紫也明白这个道理,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大姐姐说得是,只是不知大姐姐可是做到了凡事三思而后行。” “姐,你别再说了。”洛秀紫身后身着月牙色斜襟瞧着约莫七八成新的襦裙少女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不是洛秀紫一母同胞的妹妹洛秀琴又是哪个。 只是洛秀紫可不管她,狠狠地一甩宽袖,将洛秀琴的手甩掉,而后压低了嗓音恶狠狠地道,“要你管!” “……我,我……”洛秀琴抿着唇,低着头那十足委屈的模样,倒是让众人无法再出言责怪什么。 只是瞧着这一幕,洛倾雪却是笑得意味深长;前世,因着云静安的教导,她自诩身份高贵,根本不屑于府上的这些庶子庶女打交道,甚至连看都没仔细看过她们,更别说了解;不过现在看来,这镇北侯府当真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要说简单,唯一简单的怕也只有这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洛秀紫了,虽然到底是嘴贱了些,可总比那些装无辜、装可怜,背地里却不定什么时候给你捅上一刀的小百花来得强。 说来也算是洛秀琴生不逢时,如果她此刻遇上的是前世的洛倾雪,就算是看在她与宋芊芊那微微有些神似的模样的份儿上,此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厉声斥责洛秀紫;然后再将洛秀琴拉倒怀中好好呵护一番,甚至心情好时,还会送她两个小玩意儿,逗她开心。当然,她眼中的小玩意,在其他人眼中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只可惜,她遇上的是现在,是重生之后的洛倾雪;有了前世那般惨痛、痛入骨髓的经历之后;她便恨透了这种矫揉造作,虚伪又恶心模样;她嘴角微微勾着,对两人间的行为置若罔闻,转头瞧着那似看好戏般的洛倾泽、洛倾书二人淡笑着。 “听闻六安学院乃我流云三大学院之一,前任大学士亲自执教,想必两位哥哥定能成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辈;往后定是朝廷的栋梁之才。” 洛倾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清澈,不带丝毫的杂质。 “那就多谢大堂姐吉言了。”洛秀月淡淡地笑着,转头瞧着难得露出愣怔模样的两位哥哥,心中也不觉有些哑然,“今儿大哥和三哥回来,请大家过来,一来让大家开心开心,二来,两位哥哥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大家都挑一些。” 姚佳氏点点头,却是含羞带怒地嗔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说什么呢。” “月妹妹惯是会说话的,也都是大伯母教养的好。”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马屁精。”洛秀紫瘪瘪嘴,眼角带着不屑,小声地吐出几个字。 内众人听得分明,都本能地转头看向洛倾雪,却发现她的脸色根本从头到尾没有半分变化,现在正笑语盈盈地与洛秀月、洛秀依姐妹说着什么;那巴掌大的小脸虽然清瘦了不少,连巴都尖了,可此刻那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眉眼弯弯的模样,却让人看了心头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对了,泽哥哥和书哥哥今年带的什么回来,可让妹妹瞧瞧,若是妹妹不喜欢,两位哥哥可得日后给妹妹补上。”洛倾雪撅着嘴,带着十足的小女儿娇态。 洛倾书低着头,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意,“雪妹妹还没瞧见,怎地就说不喜欢了。” “呵呵。”洛倾泽也是浅浅地笑着。 “人家就是提前说说,不然待会儿两位哥哥耍赖怎么办。”洛倾雪那嫣红的薄唇微微撅着,带着微微苍白色,转头看向姚佳氏却是带着三分娇俏七分撒娇,“大伯母,您可要给倾雪作证啊。” 姚佳氏连连点头,“好,好,好;大伯母定给你作证,那两个臭小子,要是连自家妹妹的喜好都拿不准,大伯母定不饶了他们。” “哼,可也不知道是谁,每年前脚将礼物拿走,后脚就送了人,也好意思说。”洛秀紫撅着嘴,可又不敢大声说,只能小声地嘀咕过过嘴瘾。 可对于洛倾雪这个已经开始修习玄门心法的人来说,整个院子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只要她愿意她都能听得清楚,更何况只是小小的一间子;纵使她没有刻意的去听,那话却仍旧清晰地传入她的耳廓。 洛倾雪也懒得与她一般见识,转头又笑着与其他人插科打诨。 这样的一幕看得姚佳氏心中更是连连点头,果然不愧是那两位教养出来的人;以往瞧着虽然是有些清高孤冷,可在大事上也是拎得清的;只那样的清冷孤高到底不太好接近;如今这般就很好,高贵大度,优雅从容,不愧是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 “行了,丫头们都来瞧瞧。”姚佳氏对着三三两两说笑的一众人招招手,然后拉着洛倾雪走上前,“你们这两个哥哥,惯是不会讨女孩子欢心,每年带的礼物都不会变的,不过瞧着这些布匹倒是不错,都挑两匹,眼瞧着到了夏日,做两身新裙子也是不错的。” “大伯母说得是,瞧着可不挺好看的;对了,两位哥哥回来可去瞧过祖母了?近来祖母身子不大好,我瞧着那匹黛紫的杭绸倒是可以给祖母裁两件衣衫,穿着舒服不说,又轻薄透气,瞧着也是好看。”洛倾雪抬手随便挑了挑,却并未先挑出自己喜欢的。 一来,她如今正值孝中,素来酷爱的火红色断是不能用的;二来,上次去公主府外祖母让人给她裁了不少夏裙,暂时是不缺衣衫的,自然没必要与她们争抢。 闻言,洛倾泽的面色顿时柔了柔,“已经去看过了,给祖母的礼物也都已经送过去,里面有上好的布匹,倾雪若是喜欢,多挑两匹吧;瞧着你是瘦了,往日的衣衫怕是不能用了。” “谢谢大哥,那倾雪可是不客气了。”知晓这是洛倾泽的示好,她也不推拒;瞧着那桌子上对着的布匹,伸手拿了那雪白绣点点随风的绿色花瓣模样的布匹,瞧着很是清凉,也很别致。 却不想刚抬手,就瞧见洛秀紫伸手过来截住,“不好意思,大姐姐,妹妹也很喜欢这匹呢;大姐姐向来不愁心意,不如就让给妹妹如何?” “你既喜欢拿去就是了,什么让不让的。”洛倾雪眼底快地闪过一抹暗色,嘴角微微勾着轻声浅笑,随手又挑了块雪青色称青竹暗纹的;她低头,嘴角带着三分邪气的笑容,转头正准备让锦笙将布匹拿住,果然又是那双瞧着纤细白皙的手,“大姐姐……” 旁边正在挑选或已经挑好的人顿时身子一怔,这事情可一不可再,而这洛秀紫瞧着分明是在找洛倾雪的麻烦,依洛倾雪的性格,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吧。 谁知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洛倾雪并未发火,反而笑得越发的开心了,那眉眼弯弯的模样,饶是让旁人瞧了心情都不由得扬起来,“妹妹是也喜欢这匹吗?原本大姐姐我想着,父亲近来事忙,这匹挺适合父亲的,不过既然六妹妹喜欢,我这做大姐姐的可不能夺妹妹所好……” 洛秀月这才注意到洛倾雪手上的那匹布,根本不是做女子衣衫用的,她急忙伸手抓住洛倾雪的手腕,张口反驳道,“不,我不是……” “妹妹不必担心,这里还剩这么多,姐姐我总能挑出一两匹的;再说了,两位哥哥可是承认了的,若是姐姐我挑不到喜欢的,他们次可是要给我补上的。”洛倾雪拉着她的手,那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可是看的旁边的人都牙疼。 “呵呵,大姐姐说得是,六妹妹你就拿着吧。”站在旁边,挑了两匹天蓝色布匹的洛秀怜立在旁边,冷笑两声,“咱们大姐姐可是难得这么大方呢。” “不,我没……”洛秀月还想反驳。 “行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这做姐姐的岂能这点儿肚量都没有。”说着洛倾雪的面色陡然垮了来。 这一幕看得堂内众人不禁哑然,看着洛倾雪,这位做大姐姐的,可当真是……有肚量啊。 洛倾书在心中摇摇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洛倾雪;当真是挫折催人长,只是当真能有办法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内就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这样的心机城府,这样圆滑的手段,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当真不会相信眼前之人居然会是哪个孤冷清傲,往日里对他们不屑一顾的洛倾雪。 洛秀月有苦难言,在众人那灼灼的眼神中,只能伸手接过那匹男式的不了,心中却是恨恨的。她们这些庶女,每人便只有两匹的份额,之前抢了罗勤学看中的白底绿色碎花的加上这匹男式的,她顶多只能裁一件衣衫了,可整整一个夏日,就算加上府里的份例,可哪里够穿的。 “这就对了嘛。”洛倾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瞧着桌上剩的布料,倒是有一匹她极为中意的火红,只是到底现在她……抬手抚了抚鬓旁的白花,她抬起头对着洛倾泽、洛倾书笑得很是不怀好意,“两位哥哥,可当真要想要怎么补偿妹妹了呢。” 洛倾书摇摇头,转头对着身旁的丫鬟道,“去将我内带回来的那只箱子搬过来。” “哦?书哥哥可是不老实,居然还藏私。”洛倾雪昂着巴,微微笑着,那微微嘟着的双唇,含羞带嗔,又好似微微的撒娇。 洛秀月走过来,淡淡地笑着,“那可不是,三哥,你可不能顾此失彼,只给大堂姐,可忘了妹妹们的份了。” “哈哈,三哥,这次你可惨了。”洛秀依也走上来挽着洛倾雪的手臂,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俯身来,然后在她耳畔小声地说了两句什么。 两人的眼睛越来越亮,笑意也越来越大。 “听说书哥哥带回来了不少好看的宝石,打算送给……唔,唔……”洛倾雪张口,只是话未说完,就别洛秀依捂住,“哎呀,大堂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洛倾雪在心中摇摇头,瞧着洛秀依那局促的模样,轻轻点了她的小鼻头,“好了,咱们不说成不。”说着,又俯身在她耳畔回了一句,“等我们单独一起的时候,狠狠地敲诈书哥哥这个不老实的,好不好?” “嘻嘻,我就知道大堂姐你最好了。”洛秀依顿时笑得甜美。 “依儿与大堂姐说了什么好消息,怎地也不告诉姐姐;姐姐可是伤心了。”洛秀月故作西子捧心的模样。 “啊,那个,那个……”洛秀依眼神闪烁,略带着飘渺。 洛倾雪却是挽着洛秀依的手,“这是咱们的秘密,对不对?” “就是。”洛秀依也是笑了,转头瞧着那虽然削瘦了不少却依旧难掩绝美的容颜,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个大堂姐哦;而且大堂姐不像以前会那么冷,那么凶;还会笑得甜甜的,真好看。 说话间,两名小厮已经抬着箱子进。 洛倾书走过来朝洛倾雪招招手,“倾雪妹妹过来瞧瞧,可有喜欢的,尽管挑;书哥哥可不如你大堂哥那般小气;他可是收藏了不少私藏呢,来来,书哥哥跟你说你泽哥哥那儿有一盒西海上贡的螺子黛,味道芬芳清新,还有……” “三弟。”洛倾泽有些听不去;在洛倾雪等人那玩味的眼神,招来小厮,“行了,去把我子里的箱子也取来吧。” “呵呵,大堂姐你真厉害。”洛秀依甜甜的笑着。 看着那样单纯而又无害的洛秀依,视线扫过俊朗的洛倾泽,略微有些深沉的洛倾书,温婉秀雅的洛秀月,或许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这么单纯快乐的洛秀依吧。 只是,这天,女子到底是无奈的;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洛秀依能这么一直一直的单纯快乐去,只可惜,有些愿望终究只能是愿望;若是姚佳氏他们再将她保护得如此之好,焉知她不会成为有一个母亲? “我瞧着倾雪妹妹的衣着甚是素雅,这匹软烟罗乃书哥哥我废了九牛二虎这里淘换回来的,妹妹瞧着如何?”洛倾书从那箱子里出去一个精致的木匣,里面云色的软烟罗叠得整整齐齐。 洛倾雪顿时受宠若惊,这软烟罗很是难得,乃凤临国所特产;只是近年来,两国边关不太安定,而软烟罗又被凤临皇室列为贡品之后,他们想弄一些软烟罗便难上加难;尤其是在夏日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洛倾书,“这……这软烟罗还是给依儿吧。” “不要不要,我已经挑了两匹了。”洛秀依指着自己贴身丫鬟手里抱着的,“更何况,人家也不喜欢这种颜色。” 姚佳氏也走过来,拍了拍洛倾雪的手,“既然是你书哥哥给你的,你拿着就是;难道你还担心他会亏待了月儿和依儿不成?” “那……那就多谢大伯母,多谢书哥哥了。”洛倾雪顿时只觉得心头一股暖流划过;除了大哥和哥哥,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纯粹的关心了。 “傻丫头,一家人说什么谢啊。”姚佳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洛倾泽也从自己的箱子里将之前洛倾书口中的螺子黛取来,视线却是落在她鬓间那两朵雪白的簪花上,“这两条螺子黛也送给妹妹,希望妹妹你每日都能开开心心的才是。” “多谢泽哥哥。”洛倾雪微微俯身,将东西接过来递到锦笙的手上。 这样兄妹情深的一幕幕,看得洛秀紫几人更是眼眶发热,所在袖中的手早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对那数道带着恨意的视线,洛倾雪却恍若未闻般,洛倾书、洛倾泽又送了她好些精致罕见的小物件,躲到锦笙、锦书两个丫头的手都不够用了,还是姚佳氏着人给她们备了个箱子,然后又遣人送她们回素瑶居。 “小姐,你说泽少爷和书少爷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啊?”锦笙便将从西跨院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分门别类的整理;边歪着头思索着。 洛倾雪摇摇头并未言语。 “往年每次两位少爷送来的东西都……”话未说完锦笙自觉失言,猛地抬起头见洛倾雪的脸上没有异样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接着道,“今年这些东西瞧着可比往年那些好多了,这软烟罗奴婢给您裁一条裙子如何?” 洛倾雪看着那软烟罗,眉宇微微蹙了蹙,“先搁着吧;前些时候外祖母不是着人做了很多新衣,现里也用不着。” “太长公主给的新衣布料虽好,可比起软烟罗到底差了些;眼瞧着天越来越热了,小姐您……”锦笙碎碎念着,却发现洛倾雪根本没有在听,脸上不由得有些讪讪的;转过头,瞧着那道身影时,顿时瞳孔放大,话音也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这才初夏,哪有你说的那么热,更何况……” 话尚未说完,洛倾雪便只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着锦笙那惊讶、诧异到了极致的模样;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顿时心跳慢了半拍,手中的书卷落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你,你……” ------题外话------ 心儿:上一章末尾的活动,待答案揭晓之后发奖励哈,大概也就是最近几章的事情,在答案没有揭晓之前猜中都算吧,嘿嘿表急表急哈 —— ps:推荐好友文:【魔凰逆天之废材封印师】—【天宫雪莹】 她,是得华夏千年传承秘术的封印大师,一朝穿越,实力被封,只能无奈当米虫,却没有想到出事了…… “凰千淼,你这个废材,连你的父母都抛弃你,让你自生自灭,凭什么作为天才的我要陪你在这个地方虚度一辈子。” 养了十年的小美男放这话,挟持她,跑了。要跑也要等她啃完再跑啊! 废物,寄人篱,爹不疼娘不爱,可是谁知道当至强的封印,一层层的剥开,有些人才知道错的多么的离谱。 她,天赋逆天,血脉强大; 她,拥有这世间最强悍的封印术; 她,被万兽奉为尊主; 第081章 谁人来,说决子之毒 言情海 正文 第082章 锦绣坊,孟氏突来访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82章 锦绣坊,孟氏突来访 “大姐姐这般震惊,弟弟我可以将它理解为心虚吗?”声音不急不缓,不咸不淡,可洛倾雪却能感受到那从骨髓中透出来的寒冷。 侧首微抬,入目,那微微半眯的虎目,透着些许阴鸷和不善的眸光,光洁的肌肤,瘦削的脸颊,与洛永煦有三分相似的容颜,洛倾雪顿时有些诧异;不过也只是短短片刻,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抬起抬起头时,面上已经是波澜不惊。 “大姐姐是没想到弟弟我会回来吧?” 对面的男子整了整衣衫,粉红的樱唇开开合合,大姐姐三个字却是生冷得宛若仇人吧,哪有半分姐弟相见应有的热情和激动。 洛倾雪眉梢浅扬,嘴角噙着清寒薄笑,语气古井微澜,“是没想到。” “奴婢见过三少爷。” 一直愣怔在当场的锦笙,赶紧将手中拿着的螺子黛放到梳妆台上,然后双手搭在腰间福了福身;深吸口气,压心头的疑惑和激动;低着头,“小姐,奴婢立刻去泡茶。” “嗯,去吧。”洛倾雪对着她微微笑着,罢了罢手,“我记得三弟不爱香高味醇的铁观音,亦不喜鲜醇甘爽雨前龙井;就泡上次外祖母送来的普洱吧,祛火清毒,延年益寿,我想三弟应该会喜欢的。” 锦笙低着头,心里不断嘀咕着,什么太长公主送来的,祛火清毒,延年益寿;说得那么好听,其实是因为小姐自己最讨厌喝普洱了,好吧。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却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是,奴婢这就去。” “呵呵,近来体虚身弱,无暇管教这些丫鬟,一个个的便越发的没规矩了。”洛倾雪抬起头朝洛倾睿笑了笑,端着茶杯,凝视着里面翻的茶叶,声音听不出语气,“前儿母亲病重弥留时,不是遣人送信回来说,有事走不开的吗?” 嫡母过世,身为庶子外出不归,视为大不敬;只是这洛倾睿却是小孟氏所出,再加上当年他去麓山学院也是冯望月一手为之;他不回来,洛永煦当初也是怒极,只是后来孟氏从中调和,再加上冯望月又素来是好性子;饶是已经病重在床,收到洛倾睿寄回来的书信,竟也没有生气,只留话说,随他去吧。 只是有些事情,冯望月能忍,那是因为她不在乎;可洛倾雪,尤其是重生之后的洛倾雪可没有那么好的性子;她面色微微趁着,语气带着冷厉和狠绝。 洛倾睿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对洛倾雪的发难好似丝毫不在乎般,反而抬起头,瞧着她,“几年不见,大姐姐难道不请弟弟坐说话吗?” “我不让你坐,难道你就不坐了吗?”洛倾雪是什么人,她端着茶杯送到唇间,眼睑低垂,眸底快地划过一抹狐疑之色;洛倾睿,前世……唯一……至少是在她死的时候,唯一活来的洛家男丁;至于她死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能够在那样的形势保存自身,甚至连带着保全小孟氏和他妹妹洛秀怜,想到这里,洛倾雪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洛倾睿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三分邪肆的味道,只是那种感觉让洛倾雪非常的不喜,“既然大姐姐都开口了,我们姐弟之间,是不该如此生疏的。” 话音未落,他径自走到洛倾雪对面的座椅上,懒洋洋地侧身坐,脸上还带着那带着三分调侃,七分生冷的笑意。 对此,洛倾雪不置可否;只是,他居然能够不惊动门房,也不惊动素瑶居外面的那些丫鬟,顺利地进入她的房间,单单从这一点,他就足够引起她的重视了;她低头心里淡淡的想着,看来是应该找人调查一,洛倾睿离开云都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了。 “此次回来可是去见过父亲和祖母了?”洛倾雪心中思索着,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淡淡地当真宛若一个姐姐般与他拉起了家常,“祖母近来身子颇有些不好,你若是得闲多去陪陪她;对了,静王府的薇夫人也在,想来若是看到你定会开心的。” “……”洛倾睿脸上仍旧淡淡的,没有丝毫表情;静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不远处圆桌上堆着的乱七八糟尚没有来得及整理完毕的木匣锦盒,“大堂哥和三堂哥对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明知道最后那些好东西还是会落到冯素烟和宋芊芊的手上,可偏偏每次都会将最好的送给你,有时候弟弟都在想,大姐姐不愧是大姐姐,这讨人喜欢的本事,当真不愧是嫡母教养出来的。” 洛倾雪眉梢微微挑了挑,这是暗指她勾三搭四? “说道讨人喜欢的本事,姐姐我可比不得你;往日母亲在世对你颇为喜欢;连她过世你不回来,她都没有半分怨言;再加上父亲对你的期望,祖母对你的厚爱,你若这么说……他们知道,该是会伤心了。” 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只是语气中的戾气却是那般的明显,“不过话说回来,姐姐当真好奇得紧呢,到底有什么事情,母亲最重要的断七礼都让弟弟不曾回来,却偏偏在断七礼之后不过半月有余,弟弟你又……呵呵,姐姐也是随便问问,若是不想说,便不说就是。” “……”洛倾睿瞧着洛倾雪那巴掌大的小脸,与冯望月有七分相似;可她比起冯望月却是多了三分雍容,少了七分柔情;冯望月……他低头,在心中默默地念着那个名字,他是该感激她的,只是就算那如此,那也不能成为面前这位女子对付自己母亲的借口。 想着,他的面色顿时变了几变,然后低着头;薄唇嚅了嚅,上未说出话来,就听到脚步声传来;然后锦笙端着托盘,走到他面前,“三少爷,请用茶。” “嗯。”洛倾睿微微颔首。 “行了,这里不要你伺候了,去门后候着吧。”洛倾雪瞧着洛倾睿,心中尽是冷意;他既然会选择悄无声息的过来,那便绝对不是为了找她拉拉家常这么简单。 洛倾睿端着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大姐姐果真不愧是我镇北侯府的嫡出大小姐,静安太长公主嫡亲的外孙女,这等极品的普洱,弟弟可是沾了大姐姐的光了。” “既是喜欢,多喝一些便是。”洛倾雪神色有些懒懒的,只是她却怎么都想不通;前世自己竟然从未注意过,连大哥和哥哥最后都战死沙场;这洛倾睿身为洛永煦的儿子,又怎么会幸存来。 要知道那个人的目标,可是洛氏一族千百年留来的权利和财富,他又怎么会那么好心放过洛氏一族唯一的男丁,还是……这其中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猫腻不成? 洛倾雪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却听到洛倾睿那清冷的话语,“大姐姐,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儿弟弟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喝喝茶的。” “嗯哼。”洛倾雪拉长了尾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嫡母刚去,大姐姐便如此大刀阔斧整治父亲的后院,干涉父亲房中之事,难道不觉得太过分了些?”洛倾睿张口很是不留情面,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传了出去;那洛倾雪的名声当真是不用要了。 洛倾雪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做出一副懵懂模样,“三弟,你在说什么呀,姐姐怎么听不懂呢?父亲的后院,父亲的房中之事,自有父亲自个儿处理,大姐姐我可没那个精力,咳,咳咳……” 说着,她拿着手绢捂着薄唇,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微微泛白的面色上瞬间因为气息不畅而浮起两抹酡红色,咳嗽完她的气息尚有些不稳,连带着语气都带着颤音,“大姐姐这身子不争气,让三弟见笑了。” “大姐姐,在弟弟面前,这一套免了吧。”洛倾睿冷笑一声,“我承认姨娘曾经也觊觎过那个位置,但我见过她了,那件事情绝非是她所做的;大姐姐这般随便拉人顶了罪名,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洛倾雪看着洛倾睿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原本以为是有几分聪明的,可到底人太年轻,又经历得太少,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些,或许这也是当年为什么洛家大房、二房除他之外的所有男丁全都不在了,他还能活得那么的自得罢。 “天打雷劈?呵呵……三弟也明白,这等陷害人的作手段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那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姨娘,她到底做了什么?” 洛倾睿抬头冷冷地看着她,“大姐姐你还想冤枉姨娘吗?说到底她也算是长辈,你这般……” “当初的事情祖母可是亲眼看到的,父亲也是在场的;如果三弟当真有什么疑问,不如去请教请教父亲和祖母。”洛倾雪面色陡然沉了来,连带着语气也染上了明显的不悦,“还是三弟以为,父亲和祖母会为了我而让孟姨娘蒙上不白之冤?” “……”洛倾睿的面色顿时愣了愣,连带着眸色都染上了三分疑惑,难道姨娘骗了他? “对了,还有……三弟虽然数年未归,可相比应该还记得在迎春院里有位叫粉茉的婢女吧;若是三弟不信,可以去问问当时在场的那些嬷嬷、丫鬟们。”洛倾雪瞧着洛倾睿,眼底满是严肃,“粉茉在临死的时候,是不是拉着大姐姐的手,说对不起;是啊,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 洛倾睿面色顿时变了变,他自回来就听妹妹说了因为大姐姐,自家姨娘被关进了庵堂的事情;然后他便头脑发热地跑过来了,难道事情不是妹妹所说的那般? “这好坏的话都大姐姐说了;再说那些丫鬟、嬷嬷也未必敢说出真话来。” “……”洛倾雪低着头抿了口茶,良久没有再说出话来;有些人,你纵使说得是真话,他也只当假话听;有些人纵使满口胡言,他却深信不疑。 说不上什么好与不好,唯信与不信,如此而已;这样的人太自我,就如同前世的她,将所有的一切当做理所当然,最后却是…… 她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淡淡的笑容,“三弟心中早已经有了想法,不论姐姐我说什么,或者怎么说,你大抵都是不会相信的。既然如此,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你自己去好好查查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岂不来的更快?” “……”洛倾睿猛地抬起头,瞧着洛倾雪,不放过她脸上的丝毫表情,眼神灼灼,好似要穿透外面那层皮囊看透她的内心般。 对此,洛倾雪仍旧嘴角微微勾着,噙着清寒薄笑,眉梢浅扬,任他这般看着;他这点儿道行,若是对付前世这个时候的她,倒是绰绰有余了;只可惜啊,世事无常,谁有能够知道她如今十二岁的皮囊面是从十余年后重生而来的灵魂呢? “好了,若是三弟没有其他事情,还是请离开吧。”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语气很轻,很柔,很能安抚人心;饶是心情暴躁的洛倾睿也不由得缓和了些许,“我希望三弟怎么来的,怎么离开;毕竟,男女七岁不同席,何况父母与兄弟;今日之事,大姐姐我可以不做追究,但往后希望三弟在做事之前先考虑考虑后果;若有次,哼!” “我知道了。”洛倾睿的语气有些低低沉沉的,好似还带着些许的凝重。 不过这些都不在洛倾雪的考虑范围之内,瞧着洛倾睿离开之后,她垂眼睑,轻唤一声,“长归,晚照。” “属在。”暗处两人快地闪身出来,在她面前单膝跪地,语气恭谨。 “派人去查查洛倾睿这些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次回来的洛倾睿非常的,嗯……不一样;说是成长了,可偏偏又还是那副容易激动的模样,做事不考虑后果;可说是没有成长,他最初所露出来的表情的确是让她又些愣怔住了。 长归低着头,“是,属立刻安排去。” “行了,都退吧。”洛倾雪挥挥手;耳边两道轻微的风声响起,两人又各自隐匿暗处,来无影,去无踪。 “咚,咚咚——” 洛倾雪抬起头,“进来。” “小姐,锦绣坊的江掌柜来了。”锦笙面色恭谨,微微抬起头环视四周却并未发现洛倾睿的身影,有些愣怔了,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姜嬷嬷已经将她领去花厅候着了。”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锦绣坊?江掌柜?她来这里做什么。” “……”锦笙低着头,这种事情她怎么会知道;“小姐若是不愿意见,奴婢这就让姜嬷嬷回了她去。” “罢了,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见见也好。”洛倾雪放一直端在手中的茶杯;前世她便听说云都的锦绣坊、通宝斋,保和堂,不归楼;很是神秘,背后的势力之大,就连后来她嫁于云景疏掌控着全国的情报,可对于这四大商铺,却没有一点办法。 现在想想,她更好奇的是,皇城中的那位为什么会放任这样一股势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难道就不怕他们会在暗地里筹划着谋朝吗? 锦笙低着头,恭谨地立在一旁,“小姐,三少爷他……” “什么三少爷。”洛倾雪的面色陡然沉了来,“刚才本小姐只是乏了,在子里稍微歇息了片刻,明白?” “是,奴婢明白。”锦笙低着头。 “走吧。”洛倾雪语气淡淡的。 刚到花厅,还未走进,就看到一名身着粉衫,容貌俏丽,迎上来,“淑兰参见郡主。” “江掌柜免礼。”洛倾雪语气淡淡的,抬手在空中虚扶一,既不显得疏离也不显得热络,径自走到主位坐,然后嘴角微微勾着,莞言轻笑,“江掌柜也坐吧。” 只是,视线在扫过江淑兰带来的八名小厮,以及落在他们脚边的四个大箱子时,神色有些暗了暗,“不知江掌柜这是何意?本郡主可不曾记得在锦绣坊定制过衣衫。” “呵呵,什么掌柜不掌柜的,托主子的福能混口饭吃,郡主若是不嫌弃,就直接唤我淑兰吧。”江淑兰本就是利爽的性子,此刻正微不可查地打量着洛倾雪,果然不愧是自家主子看上的人,她在心中点点头,“郡主怎地知晓淑兰是送衣衫而不是布料?” 洛倾雪淡笑着,“什么都好,只是江……淑兰可未回答我的问题。” “外间都道平安和乐郡主一无是处,照淑兰看来倒是聪慧无双。”江淑兰点点头,“我奉主子的命令,为郡主赶制了一批夏衫,这不刚做好就紧赶慢来地送来了。”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你家主子?” “呵呵,总有一日郡主您会知道的。”江淑兰低着头,抿了口茶,然后抬起头,“这东西已经送到了,淑兰就先告辞了。” 江淑兰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当初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有那么些许的扭捏,不过既然接了,自然就会尽全力做好;现在任务到了最后一环,她可不希望在洛倾雪这里出什么幺蛾子。 可洛倾雪又岂是这么好忽悠的,间江淑兰起身欲走,她立刻轻喝一声,“慢着。” “不知郡主可还有什么吩咐?”江淑兰转身,眼底快地划过一道什么,眉宇间却尽是清朗。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若是淑兰不说清楚,这些东西,你还是打哪拿来送回哪儿去吧。”洛倾雪单手捏着巴,微微思忖着;正如江淑兰打量她一般,细细地打量着对方的一颦一笑。 江淑兰身子微微怔了怔,不由得在心底叹口气,果然,她就知道,这平安和乐郡主没这么好忽悠;不愧是太长公主的外孙女,望月郡主的女儿。 “郡主,别让淑兰为难可好?”江淑兰低着头,眼底快地划过一道黯然之色,“这可是主子交代来的任务,若是完不成,那淑兰可就饭碗不保了。”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瞧着江淑兰脸上露出的违和表情,淡淡地笑着,“做锦绣坊掌柜的这么多年,便是饭碗不保,也能保你往后衣食无忧了吧。” “啊哈,那个,这世上谁还会嫌银子赚多了不成。”江淑兰打着哈哈。 “本郡主还是那句话,你自己看着办吧。”洛倾雪没有丝毫的退让,纵使她心里已经有些了然,可自己猜测的,可真正的事实终究是两回事。 那个人,难道已经算计到这种地步了吗? 洛倾雪不知道此刻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咸。 江淑兰抿着唇,要她出卖自家主子那肯定是不行的;想了想,抬头看到洛倾雪脸上那露出微微沉思的表情,她顿时眼前一亮,“淑兰以为,郡主应该是知晓的,您之所以会这么问,只是因为不敢相信,是吗?” “……”洛倾雪竟无言以对。 “既然郡主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又何苦为难淑兰。”江淑兰低着头,再次添了把火。 洛倾雪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姜嬷嬷来报,“小姐,老夫人和薇夫人来了。” “什么?”洛倾雪震惊了,抬头看着江淑兰,面色变了变;现在这个时候,她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些东西要怎么解释;说是她自己定做的,可以孟氏的性格,没有给她准备,她指不定会闹什么幺蛾子,更何况那个人为她准备的东西,她丝毫不怀疑绝对是最好的。 凤临皇室眼中最好的,无非就是软烟罗。 难得的,洛倾雪的心竟然有那么短短片刻的慌乱;不过很快她便震惊来。 “快,还不快去迎接。”她猛地从座椅上起身,对着江淑兰抱歉地笑笑,“劳烦淑兰等候了。” “郡主这是说哪里话。”江淑兰低着头。 孟氏与孟贞薇已经在人的搀扶走到了花厅门口。 “倾雪见过祖母,薇夫人。祖母您身子不好,怎么亲自过来了,若是有事要寻倾雪,让田嬷嬷遣了丫鬟过来说一声就是了。”洛倾雪撅着嘴,很是自然低挽上孟氏的臂弯,“祖母,快坐;锦笙,快去泡茶。” 孟氏摆摆手,“这都在床上躺了多少天了,骨头都快生锈了,这不出来走走;对了,这位是……” “哦,这位是锦绣坊的江掌柜。”洛倾雪淡笑着解释。 “民妇参见洛老夫人,薇夫人。”江淑兰身为锦绣坊的掌柜,本就常常与这些达官贵胄的妻妾贵妇打交道,对她们两人自然也是不陌生的。 孟氏点点头,视线自然也落到她身后那八名小厮脚边的箱子,瞧着洛倾雪面色有些不悦;因为冯望月的丧事,府上已经用了不少银钱了,现在这般大肆在锦绣坊定制衣衫,铁定又是需要不少银钱的;毕竟锦绣坊的衣衫,那可是出了名的贵,当然也是出了名的漂亮精致。 不过心里想归心里想,面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只能淡笑着,“江掌柜来这是?” “……”洛倾雪瞧着江淑兰,面色沉了沉。 江淑兰却是笑得更欢实了,“洛老夫人这您怎么不问问郡主,你们镇北侯府可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平安郡主的确是个好的。”孟贞薇难得地点头附和着,只是抬头瞧见洛倾雪头上光秃秃的,只有一枚羊脂白玉的玉分心并两朵素白的簪花并没有佩戴她送的朱钗,到底心里有些黯然,不过转念,人家刚丧母,打扮素雅一点也是正常的。 “哦?这话怎么说?”孟氏倒是来了兴致。 江淑兰脸上带着轻笑,“这可得从相国寺说起了,我们东家路过相国寺受了重伤,多亏郡主差人将他送到附近的医馆,这才得以及时受到治疗;我们东家可是多方打听才知道救她的人竟然是咱们镇北侯府的平安和乐郡主,这不刚从凤临贩回来的一匹软烟罗,瞧着夏日将至,便让我们按着郡主的尺寸做了一批夏衫,当做对郡主救命之恩的答谢了。” 不愧是在商场上摸滚打趴过的人,这故事编的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关键是有头有尾,还做出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看着洛倾雪当真就如同自己的救命恩人般,眼泪汪汪的;带着浓浓的感激之色。 洛倾雪低着头,心中划过一道冷笑,当真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收吗? “倾雪,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说说。”孟氏心里总算是好过了些许。 “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倾雪也只是瞧着心有不忍才让嬷嬷他们搭了把手,只是这些衣衫,又是软烟罗这般名贵的不了,倾雪是万万不能收的。”洛倾雪抬起头抿着唇看着江淑兰,“江掌柜回去转告你们东家,倾雪可不是那等挟恩求报之人,若当真感谢,往后遇到需要帮助的搭把手也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孟氏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只是看着那些装着衣衫的箱子,却怎么都移不开眼,那可是软烟罗啊,多少人求一件而不得,这里可是整整四大箱子,算起来少说也有八套呢吧。 “这……郡主您可切莫淑兰为难。”江淑兰眉宇微微颦蹙着,“更何况,这些布料都已经按照您的尺寸做成了成衣,就算卖也很难遇上合身的,更何况这也是我们东家的一番心意,郡主您就收了吧,您的话淑兰也会转告我们东家的;我们东家是真心实意想要感谢郡主您的。” 说着,见洛倾雪不为所动的模样,又转头看向孟氏,“洛老夫人,您瞧这事……您赶紧帮忙劝劝郡主,我们东家可是真心实意的感谢郡主的。” “是啊,倾雪;既然人家是真心的感谢你就收吧。”孟氏也点头附和着,“这些不了都做成了成衣,就算人家拿回去也没法处理的。”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这……既是如此,那好吧;不过……”她转头看向江淑兰,“还请江掌柜转告你们东家,这事可没有第二次。” “……”江淑兰心里嘀咕着,她只负责衣衫,至少在今年夏季没有第二次了,只是后面会不会有,那她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点点头,“是,淑兰定会将郡主的话转告我们东家的。这东西已经送到,那淑兰就不多叨扰了;郡主留步!” 她可不敢劳自家主子看上的人大驾送她,更何况好不容易将这烫手的山芋扔了出去,若是送着送着,再送出点儿幺蛾子来,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洛倾雪又怎么会不知道江淑兰心中的想法,看着那留的四个不大不小的箱子,心中叹口气;容末,当真是容末吗?她嘴角微微勾着,却是带着浓浓的苦涩,这江淑兰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也的确太高超了些,不过现在可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她转过头瞧着孟氏。 “瞧着祖母的气色是好了不少,大堂哥和三堂哥这趟回来可是对的。” “呵呵,那两个皮猴子。” 说起洛倾泽和洛倾书,孟氏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嘴上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可那眼底带着的笑意却不是作假,只是说着话头一转,“听说倾泽那孩子送了你两条螺子黛?” “祖母,您也知道了啊!” 洛倾雪顿时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转头看向孟氏旁边的孟贞薇时,心中有些了然,不过却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笑着打趣,“定是月儿妹妹告诉您的吧,她可是嫉妒大堂哥将螺子黛给了我?” “……你可是冤枉了月儿,这话可是你泽哥哥自个儿告诉祖母的。”孟氏拉着洛倾雪的手,轻轻拍了拍,“那臭小子和你书哥哥杠上了呢,说是那螺子黛可是要留给日后媳妇的,接过因为与你书哥哥赌气,便宜你了。” 洛倾雪顿时眼前一亮,“合着是我捡了个大便宜,往后等大堂嫂过门,我定给她好好说说这事。” “你呀,也是个唯恐天不乱的。”孟氏抬手轻轻戳了洛倾雪的额头,“你泽哥哥疼你才给你的,你敢到你大堂嫂面前说,看你泽哥哥不找你算账。” “找我算什么账啊。”洛倾雪故作不懂的模样。 “行了,跟祖母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孟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语气却是没有任何的责备。 “嘿嘿,这都被祖母您看出来了啊。”洛倾雪淡笑着。 “哎……”孟氏陡然面色沉了来,轻叹口气,“其实吧,祖母也是瞧着你近来也不怎么打扮,瞧瞧这小脸,也太过素雅了些。” 洛倾雪低着头,心中划过一道冷意,不过面上却是没表现出来,只淡淡的笑着,“祖母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母亲刚过世,倾雪为母亲守孝,打扮得素雅些也是正常的。” “……”孟氏低着头,“也是。不过祖母今日来,也是有事与你商量的。” “祖母您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了。”洛倾雪脸上仍旧带着淡笑,“再者,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能跟您的身体相提并论啊,您若是有事让田嬷嬷遣了小丫鬟来,倾雪过去就是;您这般若是让父亲知晓,他该责怪倾雪了。” 孟氏摇摇头,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祖母向来知道你是个好的,哎……只可惜贞薇她……” “薇夫人她怎么了?”洛倾雪抬起头,小脸微微扬起,很是天真无邪。 “祖母就是想说啊,倾雪拿着那螺子黛,现在也用不了;待过个两三年,螺子黛可都褪色了。”孟氏怎么也开不了口向洛倾雪讨要螺子黛的话。 但那螺子黛若是给贞薇,让她好好打扮打扮兴许还能挽回静王的心呢,毕竟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静王的孩子呢;像她这样不过是个夫人,平日里哪里能得到螺子黛;自从听洛倾泽说过之后,孟氏也来了心思。 洛倾雪故作不解,顺着孟氏的话,点点头,“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那我还是拿去还给泽哥哥好了,指不定还能淘换点儿其他东西回来呢。” 闻言,孟氏顿时就慌了神,“你泽哥哥既然给了你,难道还能收回去?” “……哎呀,可是放在倾雪这里也是浪费了呢。”洛倾雪撅着嘴。 浪费了你就不能送给别人,面前正好有一个需要的,你看不到吗?孟氏心中很是懊恼,这丫头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今儿怎么就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呢。 “呵呵,若是不用,是挺浪费的。” 孟贞薇拉着孟氏的手,“姑姑,这……我们还是……” “行了,你这丫头;平日里让你与倾雪多走动走动,你也懒懒散散的;现在怎么陪我老婆子坐坐都不成?”孟氏故意含嗔带怒的。 “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孟贞薇抿了抿唇。 “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再陪姑姑坐会儿吧。”孟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也不想想她都拉这张老脸了,这是为了谁啊,这是。 洛倾雪撅着嘴,“就是,薇夫人既然来了,那就多坐会儿吧;银珂做的梅花酿丸子不错,待会儿你也尝尝。” “……”在孟氏那灼灼的眼神,孟贞薇治好点点头,“那就叨扰郡主了。” “说什么叨扰呢,我近来身子也有些虚弱,每日里被姜嬷嬷和几个丫鬟瞧着,可是连阁楼都不来;好不容易今天能出来走走呢。”洛倾雪脸上带着的笑意终于让孟贞薇的表情也自然了些,“郡主身子不好,是该好好养着的。” 孟氏闻言,“怎么还是不好吗?她们是怎么照顾你的,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体虚?” “祖母切莫生气,安大夫和白大夫都说了,这是身子底子差了,是需要好好调养的;再说那些草药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哪能说好就能好的。”洛倾雪淡笑着,给她们开解。 “……哎。”孟氏摇摇头,“你这丫头素来是个极懂事的……”可怎么今天就听不出她的意思呢。想到这里,孟氏不由得有些郁卒,难道真的要让她想一个小辈开口讨要东西不成? 洛倾雪看着孟氏那郁闷的模样,心中偷笑不已,不过现在可不敢当真再吊着她,毕竟她现在还想在镇北侯府好好过日子呢,这孟氏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还是很管用的。 想着,她赶紧淡笑着,“祖母您就知道夸雪儿,只是……哎,泽哥哥也真是的,他定是知道那螺子黛我用不上才给我,改日才好找个理由向我讨回去,人家才不上当呢。” “哦?”孟氏听着话题又转回了螺子黛也来了些心思。 “不如倾雪将螺子黛转送给祖母吧,嘿嘿,到时候泽哥哥定没有办法朝祖母您开口的。”洛倾雪挽着孟氏的手臂,一副撒娇的模样,“祖母,您说好不好呀?” 好,自然是好,非常之好。 只是到底顾忌着面子问题,孟氏自然不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她只是面上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这……祖母我都这般年纪了,还用什么螺子黛啊,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想得出来!” “哎呀,祖母,您就收吧,收吧,收吧。” 反正这螺子黛孟氏定是要拿走的,与其让她主动开口,让她觉得丢了面子;还不如她洛倾雪主动开口将螺子黛送出去,既博得了她的好感,无形之中又让孟氏欠了她一个人情;往后就算有什么事情,她也好开口不是。 孟氏摇摇头,“你这丫头当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这让人瞧见了,像什么话。” “哎呀,祖母,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呀。”洛倾雪撅着嘴,“再说了,那泽哥哥这般算计倾雪,您就当是为倾雪报仇了行不?” “你呀!” 孟氏脸上故意带着一副无奈的神色,“行了,祖母怕了你了。若是泽小子来找你,你便直接让他来找祖母就是了;祖母给你顶着。” “倾雪就知道祖母您最好了。”洛倾雪面上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模样,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 她这般大费周章的,不就是为了拿到这盒螺子黛吗? ------题外话------ 心儿: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最近手残加脑残,写到半夜两点,头痛胃痛,直接吐了,好难受,终于写完了,好想请假啊,~(>_<)~ 第082章 锦绣坊,孟氏突来访 言情海 正文 第083章 真是她?最大的笑话!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83章 真是她?最大的笑话! 见洛倾雪如此上道,孟氏心里自然也很是欢喜,不用自己开口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且不说以洛倾泽的性子,断是不可能再与洛倾雪提起这事,就算是提起,这也是洛倾雪主动要给她的,他还能找她这个老婆子要回去不成? “祖母,倾雪就知道您最好了。”洛倾雪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眼底清澈透明不带丝毫的杂质,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就这么短短的刹那,孟氏心头竟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心中暗暗定决心,往后对洛倾雪定要好好的;纵使往后洛永煦另娶,她也要护着她,给她找个好归宿。 低头,瞧着洛倾雪,孟氏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倾雪可不是嘴甜,人家说的是实话嘛。”洛倾雪微微撅着嘴唇,轻言道,“泽哥哥和书哥哥难得回来,三弟也回来了,咱们一家人不如找个机会聚一聚;祖母,您觉着如何?” 孟氏闻言,面色怔了怔,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自然是好的,只是祖母……咳咳,此事就交给你大伯母去办吧。” “呵呵,那敢情好;想来大伯母也会开心的。”洛倾雪嘴角斜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抬头瞧着孟贞薇语气淡淡地,“瞧着薇夫人面色有些不大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孟贞薇身子微微晃了晃,嘴角牵强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我没事;郡主不必为我挂怀。” “当真没事吗?”洛倾雪眉头紧锁的模样,转头看向孟氏,眼神清澈中带着些许的懵懂,“可是,母亲生前告诉我,有病就要及时请大夫啊,讳疾忌医要不得的;不然本来只用喝一碗苦苦的药汁;后来可能需要喝好多碗的;祖母,您说对不对。” 孟氏点点头,“可不是,薇儿瞧瞧你还不如倾雪这个孩子懂得多。” “姑姑教训得是。”孟贞薇低着头,嗓音轻轻柔柔的。 那副谦恭温顺的模样,到时让洛倾雪心头不由得有些诧异;都说山鸡窝里也能出金凤凰,孟家那样的家族居然也能出一个孟贞薇这样娴静的女子,也当真是难得了。若是当初洛永煦纳的妾室不是孟贞娴而是孟贞薇,那这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洛倾雪低头,眼睑微微垂掩去眸底的波涛,纵使这般又如何,她不争不抢,无喜无悲,却也不能改变当初孟氏与小孟氏是如何对母亲百般的逼迫;想到母亲生前的无可奈何,想到母亲之所以会那般郁郁而终,她的心里便一片阴郁。 她深吸口气,抬起头,“所以,薇夫人,你可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不然若是往后回了静王府,静王怕是会以为我们镇北侯府薄待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唰——’ 孟贞薇原本还微微泛着酡红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僵硬着,端着茶杯的手顿时僵在空中,颤抖了,茶水溅而出。 “倾雪,你没事说这个做什么。”孟氏面色陡然沉了去,有些不悦地看着洛倾雪。 “我,我……”洛倾雪低着头,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心中却早已经是一片冷然。明明已经被云苍静休弃,却因为面子问题,或许迫于家族的压力,或许是孟氏一意孤行,但她至今仍旧以薇夫人自居,这也是事实。 孟贞薇抬起头对着孟氏,臻首微微摆动着,牵动头上的步摇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声,“姑姑,倾雪她也只是关心我,你不要……” “奴婢见过老夫人,小姐,薇夫人。” 孟贞薇话未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几许敲门声,而后姜嬷嬷领着端着托盘的锦笙、银珂鱼贯而入。 见状,洛倾雪顿时眼前一亮,“这银珂做的梅花酿丸子最是好吃,祖母、薇夫人你们也尝尝。” “……”孟贞薇原本想拒绝的,可闻到那含着淡淡酒香加梅花的香甜,竟也被勾引得食指大动;她抬起头淡淡的笑着,“那就多谢郡主了。” 瞧着孟贞薇有了食欲,孟氏自然也开心;接过姜嬷嬷递过来的小碗,汤匙搅了搅,轻轻抿一口,“甜香而不浓腻,银珂的手艺越发的长进了。” “担不得老夫人夸赞,这是奴婢的本份。”银珂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语气,像是例行公事般的谢恩倒是让孟氏不由得有些诧异。 不过转念一想,这丫头自来如此,视线扫过静静品尝着梅花酿丸子的洛倾雪,心中不由得感慨,这丫头何德何能,这素瑶居里的丫头,一个个都死心塌地的。 半刻中之后,吃完梅花酿丸子;瞧见素来食欲不佳的孟贞薇竟然用了整整一小碗,孟氏心神一动,本想张口让银珂去照顾孟贞薇一段时间,却被姜嬷嬷抢先一步开口。 “老奴瞧着薇夫人对这梅花酿丸子也喜欢得紧,索性银珂多做了些,便给您们带上一些吧。”姜嬷嬷不着痕迹地避开孟氏的视线,看向洛倾雪,脸上的表情似是无奈,似是宠溺,又似是带着感慨,“我家小姐自……呵呵,也是这般,食欲向来不好;好在有银珂变着方的弄些吃得,不然哎。” 闻言,孟氏的心沉了沉;姜嬷嬷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若是她再执意让银珂去荣禧堂照顾孟贞薇,那岂不是将自己的亲孙女弃之不顾,更何况还是初初丧母,正在“病中”的孙女,这样的骂名她可背不起,想想也只能作罢;转头看向洛倾雪,“瞧着雪丫头是瘦了不少,你们平日里可得多用心些;照顾好了大小姐,老夫人我重重有赏。” “多谢老夫人。”姜嬷嬷领着一干丫鬟谢恩。 “这出来许久,我也有些乏了。”孟氏瞧着田嬷嬷从锦书手中接过装着螺子黛的锦盒,略微思忖片刻,便开口道,“我这就先回房了。” 洛倾雪起身,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虽然想多留祖母说说话的,但祖母的身子要紧;待倾雪身子好些,再去给您请安,咳,咳咳……免得将病气过给了您,那倾雪的罪过可就大了。” “行了,你还是好好养着罢;这虽然说是初夏,可瞧着却仍旧有些凉,大清早的雾深露重,请安就免了。”孟氏摆摆手。 洛倾雪撅着嘴,“那怎么成,母亲说过,礼不可废。” “你这傻丫头,难道祖母的话都不听了?”孟氏故意沉脸来。 “……”洛倾雪低着头,脸上还带着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姜嬷嬷适时地接过话头,“那老奴就替我家小姐谢谢老夫人的恩典了;小姐的身子的确是单薄了些,待小姐身子好转,再去给您报喜。” “好,好。”孟氏连连颔首。 自孟氏一行离开之后,洛倾雪坐在座椅上,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意诡异中透着三分邪气,那似笑非笑,眸底又好像带着些许煞气的模样,倒是让厅内众人不由得心惊胆寒的。 “行了,你们都退吧,这里有锦笙她们伺候着就行了。” “是。”一干丫鬟立刻福了福身。 看着那些丫鬟小厮三三两两的退走,洛倾雪仍旧坐在座椅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小姐,那可是上好的螺子黛,您怎么说给就给了老夫人啊。”锦笙撅着嘴,很是不解。 “左右也是用不着的东西。”洛倾雪嘴角噙着清寒薄笑,“更何况,祖母她要的东西,你认为我不给就行了吗?” 她敢保证,今儿她若是没有这么爽快地将螺子黛交出去,只怕晚上洛永煦便会亲自前来;不仅会因此得罪了孟氏,还有可能让洛永煦抓住把柄好好的教训一番;同样的结果,她为什么要选择吃力不讨好的路来走呢;像现在这般多好,孟氏……无形中又欠了她一个人情呢。 这就是所谓的吃人嘴短,那人手软。 锦笙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小姐……”想了想,她环视四周,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压低了嗓音道,“上次的事情,老爷那边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呢。” “这种事情,就算有动静能让你知道?”洛倾雪端着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斜眼睨着锦笙。 被人了绝育药这种事情对于男子,尤其是洛永煦这种男人来说,那可谓是奇耻大辱;谁会愿意将这种事情让别人知晓。更何况,但凡有人知道了,再勾起点儿好奇心;顺藤摸瓜,若是查出点儿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那遭殃的可就,呵呵。 人嘛,好奇心可能本能呢。 锦笙撅着嘴,“可是,那也不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吧。” “当真没有么?”洛倾雪想到长归传来的消息,洛永煦在别院私召见林太医的事情,看看时辰,现在他应该已经知道结果了吧。 城北,洛家别院中。 “林太医,到了。”平喜面色恭敬地对着车厢内的人道。 “有劳。”林太医在药童的搀扶从车厢内出来,这才发现,他们现在正在一条胡同里;看模样应该是别院的偏门;纵然心中有所不喜,不过常年在宫中摸滚打趴的人,自然不会将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 只是身边的童儿修炼却还不到家,瞧着偏门瘪瘪嘴,小声嘀咕着,“怎么走偏门啊。” “这,委屈林太医了。”平喜低着头,这主子家的事情不是他这个人能随便口舌的。 林太医点点头,“不妨事的,童儿,少说两句。” “是,徒儿知道了。”身边提着药箱的童儿脸上仍旧带着些许的不服气,不过碍于林太医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可眉宇间的不悦已经很明显地表达出他心中的想法。 平喜走上前,轻轻地瞧了瞧们,里面立刻有人应声着。 “是平喜,林太医到了吧,快,里面请,里面请。”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开门之后,热情地迎了上来。 林太医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这有劳了。” 洛永煦此刻正焦急地等在花厅里;远远地瞧着被平喜领着走过来的林太医,他强压自己想要站起来的冲动,深吸口气。 “官参见镇北侯。”林太医恭敬地撩开衣摆,单膝跪地;身后的童儿也随之跪去。 “林太医,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洛永煦赶紧地起身,在空中虚扶一。 “多谢镇北侯。”林太医也不推拒,顺势起身。 洛永煦看着林太医身后提着药箱的童儿,转头看着平喜,“这位药童瞧着挺年轻的,一路上也累了吧,平喜,带他去厢房歇着吧,让人好生伺候着。” “……”那药童抬起头,刚想说不累;却立刻接到自个儿师父使过来的眼神,只能憋着口气,点点头,“多谢镇北侯。” “请。”平喜朝着那药童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药童将药箱放在林太医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行了一礼之后,这才随平喜退了出去。 林太医对洛永煦这样的做法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林太医,请坐。”洛永煦赶紧道。 “多谢。”林太医在位置上坐定之后,然后抬起头望着洛永煦,“不知侯爷今儿唤官前来,所谓何事?” “……这,这个……” 洛永煦面色有些难看,说话也磕磕巴巴的,任是谁遇上这样的事情也觉得难以启齿,更何况,他……哎……想了想,他也只能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近来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想找林太医帮忙看看。” “哦?”林太医蹙了蹙眉头,瞧着洛永煦的脸,面色沉了沉,心中却是了然;瞧他今儿将事情做得这般隐秘,只怕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了吧。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他抬起头微微笑着,“镇北侯身子素来硬朗,可是陛的左膀右臂呢;请容官先给您请脉之后再做详说。” “好,有劳了。” 既然已经定了决心,洛永煦也不扭捏了,直接伸出手。 林太医三指探上他的腕儿间,感受到那略嫌虚弱的脉搏,让他顿时心沉了沉,抬头瞧着洛永煦的面色,深吸口气,“侯爷,请容官看一您的舌苔。” “……” 直到平喜送上热茶,热茶转凉,林太医面色微微苍白着,对洛永煦摇摇头。 “林太医,这,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永煦深吸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着,“近来纵使没有来的觉得困乏,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 林太医瞧着洛永煦,心中再三思量着;既然他会选择这般隐匿的将他接来,还特地遣走了童儿,只怕也是知晓了些吧;想到这里,他稳了稳心神,起身对着洛永煦躬身道,“官惶恐,只侯爷只怕也是知道了吧。” “哐当——”茶杯打翻的声音。 “你说是,是真的?”洛永煦吞了吞口说,心中尽是苦涩的味道,“我真的被,被了那种药?” “决子虽然罕见却并不难得。” 林太医深吸口气摇摇头,“其实若只是决子倒没什么,其影响并不太大;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总是有办法能解的,可偏偏……” “偏偏什么?”洛永煦有些急切,双手抓着林太医的手臂。 “偏偏您中决子之毒已深,而这决子又是与血燕同熬,两者既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成,导致……无解。”林太医摇摇头,这种事情在宫内见得多了,只是与男子这种毒的还真是少见。 洛永煦顿时眉心微微蹙了蹙,“您说什么?血燕?” “嗯。”林太医点点头,“按侯爷您的脉象看来,中决子之毒绝非一日两日,但之所以您近来才会感到容易困乏疲累,则是因为您最近……服用了混有决子的血燕,提前催化,这才导致……” 血燕,血燕? 自冯望月走后,他唯一用过的一次的血燕;想着,他顿时面色沉了沉,连带着语气也有些不悦,声音低低沉沉,看向林太医,“这,林太医,中了决子的人,能……还能否使人有孕?” “……” 闻言,林太医抿着唇,蹙了蹙眉头,“决子之毒,是让人绝育,但却并非一朝一夕;而是经年累月之功;初中此毒的人,按理来说是可以的。” “那……”洛永煦看着林太医,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 林太医已经会意,他抿了抿唇,“若是侯爷在服用血燕之前,或许能使人有孕,但也只是或许;毕竟官未仔细检查过您服用血燕之前的脉象,并不敢论断;但您现在……” “真的,无药可救了吗?”洛永煦吞了吞口说,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林太医摇摇头,“官学艺不精。” “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洛永煦还是不死心。 林太医低着头,不断地思索着,猛然脑中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天万物相克相生,若是侯爷能寻到玄门一脉的传人,想必或能得解,只是……”说到最后,他自己的眼底不禁黯然了去,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朝野内外寻他们的人不知几何,但真正寻到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洛永煦原本因为林太医的话而略微浮起些许希翼的心顿时又沉了来。嘴角很是僵硬地扯了扯,“有劳林太医了,只是今日之事……” “官明白,今日官只是来与侯爷请平安脉,侯爷身体康健,没有任何沉疴。”林太医顿时躬身去。 “嗯。”洛永煦对林太医的识时务表示非常的开心,点点头,“平喜待林太医去领赏。” “是。”平喜躬身应声,然后对着林太医道,“林太医,这边请。” “多谢侯爷。” 两人前脚刚走出花厅,后面洛永煦原本还平静的面色顿时大变,面色黑沉,眸底早已经是风雪肆虐。扬手,一把将桌上的桌布掀开,上面的托盘、茶壶、瓷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哐当——”“咔擦——” “贱人,贱人!”洛永煦双手撑在桌子上,死死地咬着牙;想到那总是一脸柔柔弱弱模样的女子,那般弱柳扶风的模样,没想到却是那般歹毒的心肠。 他恨得咬牙切齿,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着不正常的白皙。当真以为怀了他的孩子就能稳坐镇北侯夫人的宝座了?他道是为什么那两日她总是旁敲侧击,却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决子,决子……血燕…… 哈哈,洛永煦,原来你才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 “平喜,备车。”洛永煦深吸口气,强压心头汹涌的波涛;只是那语气中透出的厉色让平喜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是,奴才立刻就去。” 城南,宋廉青名的别院,如今冯素烟和宋芊芊所住的地方。 洛永煦面色很是难看地坐在软榻上,瞧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宋芊芊和暖夏搀扶着,虽然尚未显怀可脸上却明显带着母性的女子。 那般的柔情似水,弱柳扶风;好像一阵春风般的女子,他双眼微微眯着,就这么斜睨着她,到底是要有多狠心,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视线落到她的小腹上,那里面的孩子,哼,是不是他的尚未可知,亏他那几日把她当做宝贝般捧在手心,却原来……哈哈,可笑的是他自己而已。 许是感受到洛永煦眼神中的不善,冯素烟的身子怔了怔,而后任由暖夏搀扶着,单手拢着小腹,走上前来,“阿煦,今儿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 洛永煦仍旧那么怔怔地看着她,那般轻柔的话语,关怀的眼神;若非他清楚明白的知道,若非他自冯望月离开之后便只吃过一次血燕,若非……他又怎么能看得清;眼前这女人顶着关心的幌子,温柔的外表是怎样的凶残和蛇蝎心肠。 “阿煦,阿煦?”瞧洛永煦不说话,冯素烟眉宇微微颦蹙着,径自走过去,侧身依偎在他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很是甜美开心的模样,“阿煦,你怎么了?不开心的话,告诉我好不好?” “……” 洛永煦身子顿时僵了僵,抬手别扭地隔开她的触碰,吞了口唾沫,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别碰我。” “……”冯素烟顿时贝齿轻咬唇,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委屈看着他,“阿煦,你……” “别叫我!”洛永煦轻喝一声。 “我,我做错了什么?”冯素烟低头,轻轻地擦拭着眼泪,“是不是倾雪又与你说什么了?” 倾雪,倾雪! 想到往日里她与他说的那些话,想到自己往日里对待冯望月与洛倾雪的态度,再联想到这两日……纵使他都觉得自己那般的混账,可却只有那个女儿每日里遣丫头过来嘘寒问暖,他的心就不由得有些揪紧,还有那两句明明不该冯望月知道的情诗。 “我就知道。” 见洛永煦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模样;冯素烟心中明明恨得要死,却仍旧做出一副分明委屈的要死却不得不故作大度的模样,“我知道倾雪对我有些误会,呜呜……姐姐的断七礼我是错了,可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都已经道过歉了,阿煦,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对,对不对?” 说着,双手扒拉着洛永煦的手臂,脸上挂着那副仍旧楚楚可怜的模样;低着头朝不远处床上的宋芊芊使了个眼色。 接到眼色的宋芊芊咬着牙,强撑着疼痛起身,任由暖秋搀扶着,走到软榻旁。 “娘,别说了。”宋芊芊眼中含着泪珠,母女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含着眼泪,委委屈屈的,“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惹恼了姐姐,姐姐也不会……是我,都是我……” “芊芊。”冯素烟与宋芊芊母女两人哭哭啼啼的抱作一团。 若是往日里,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洛永煦定是早就扑上去将她们母女两人揽入怀中细细呵护一番;指不定还会狠狠地骂洛倾雪,回家再教训一番的。 只是今日,他却是迟疑了。 “阿煦……”冯素烟瞧着洛永煦那不为所动的表情;轻唤一声,然后略带着迟疑,看着他,闭上眼,脸上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你……我知道了,姐——夫!” 那样清冷的语气,那样的悲伤,透着浓浓的哀痛,让洛永煦顿时心有不忍;胸口某处像是被人揪着一半,看着冯素烟那样的表情,强忍着不去安慰她的冲动。 “姐姐刚去,我明白的。”冯素烟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那样的笑声却带着浓浓的心酸,“自懂事起,我就知道,姐姐与我不一样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嫡女,而我……不过是个贱的婢女所出。是我一直痴了……你放心,这个孩子,我……会拿掉,不会让别人对你说三到四……” “不!” 一直在心底强调着,所有的怀疑,所有的疑虑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听着冯素烟那样的话,洛永煦只觉得心如刀割,最后终于在冯素烟是说要拿掉孩子的时候,心理防线全面崩溃了,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烟儿,我……”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冯素烟将头埋在洛永煦的胸前,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一抹清冷的笑意,眼底的狠戾一闪而逝;只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洛永煦却并没有发现。 算了,算了。 在事情还没有明了的时候,他或许不应该;烟儿这么的善良他怎么能怀疑他呢;就像当初的自己要对宋廉青,结果她都那般的……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或许,她只是被别人利用了也未可知呢。 这般想着,洛永煦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 冯素烟却双手推拒着他,“姐夫,你别这样,我……我,我都明白的。” “……我……”洛永煦张了张口,可冯素烟却不等他说完径自道,“你答应了洛老夫人要给姐姐守孝三载,这种时候,我知道我不适合出现在人前……”她闭上眼深吸口气,单手陇上小腹,带着浓浓的哀痛和不舍,“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洛永煦心中原本残存的些许怀疑终于被一扫而空,不顾冯素烟的反抗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不,烟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让你名正言顺地将他生来的。” “不,不必了。”冯素烟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着她,眸中含着雾气,“我都明白的。” “不烟儿你信我,信我一次。”洛永煦低头怔怔地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脉脉含情,宋芊芊早已经在暖秋和暖夏的搀扶离开,阖上房门,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冯素烟摇着头,“那太冒险了,阿煦……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这个孩子,不能要,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烟儿,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洛永煦紧紧地揽着冯素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种大松了口气的感觉,既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件事情真的不是她做的? 冯素烟猛地抬起头,抬起手轻轻地捂住洛永煦的唇,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柔情,摇摇头,“不,别说,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错,错的,是命!命中注定了,我们终究无法……” “不,烟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的。”洛永煦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吻,再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低头,唇印在她的额前。 冯素烟却是满脸带着忧伤的神色,“可,可是……若是如此,那你……” “没事的。”洛永煦低着头,深吸口气。虽然因此可能回开罪,不……是一定会开罪静安太长公主,皇上那里也会有些难过;可他……到底他不能给她正妻的位置,连继室的位置都不能给她,若是还需要伤害她,舍弃他们的孩子才能保全他现在的荣耀和地位,那他宁愿不要。 更何况,皇帝现在也不敢对他如何,他手上可是拥有三军之一骁骑营的虎符呢。这般想着,洛永煦想,或许想要娶冯素烟也不是没有办法。 就在洛永煦思索的时候,却顺口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冯素烟闻言,心中大喜;有这么一个男人为了她连权利都不要,呵呵,冯望月,你就在天上看着,看着我冯素烟是如何彻彻底底地赢走洛永煦的心,你就看着吧。 只是心中这般想着,到底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反而装出一副十足的担忧;洛永煦话音未落,她赶紧轻喝一声,“阿煦,不可。” “……”洛永煦低着头,看着她,“放心,这些事情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在家好好的,养好我们的孩子,等着做新娘子就好。” 冯素烟却是眉宇微微颦蹙着,十足的担忧模样,“可,可是……阿煦,我不要,我不要你这么辛苦。”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洛永煦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更何况,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也必须拼一把。” 若是他当真那么狠心,不给冯素烟一个名分;纵使现在他们已经和宋家那大家族分家出来单过,但到底名分上还是宋廉青的媳妇;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她不守妇道最大的证据;到时候,浸猪笼还是骑木马……想到他曾经看到或听说过的那些刑罚;低头看着冯素烟那满是信任和期待却透着担忧的神色,他觉得自己真他么的不是人。素烟这般心心念念为他着想,他竟然还会怀疑她;光是想着,心头就带着浓浓的愧疚。 “可,可若是……因为我而让你背上骂名,那我宁可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冯素烟眼中含着清泪,望着他,带着浓浓的痴恋,“阿煦,告诉我;如果因为我让你受到伤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洛永煦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会没事的。” “真的吗?”那样轻柔却天真的语气,让洛永煦的心都柔成了一滩春水,“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没有伤害那是假的,至少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不说其他,他这个镇北侯的声望肯定会一落千丈,镇北侯府的名声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那又如何,他镇北侯府世世代代打来的汗马功劳可不是那些只知道磨嘴皮子的人能懂的,哼。 闻言,冯素烟趴在洛永煦的怀中,整个人已经柔成了一片,“阿煦,阿煦,你真好。” “……”拥着怀中那柔软的娇躯,一如既往的触感,柔软娇小,纤细柔美,还是那最初的模样;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善良,美得让他心动。 至于当初那盅血燕到底是被谁都了手脚,想到这里,洛永煦的心不由得又沉了沉,那个人竟然胆敢误导自己甚至害得自己险些误会素烟……若是他真的误会了素烟,那岂不是会害了他们的孩子。他洛永煦就算上天入地也会将那个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冯素烟自然不知道,此刻洛永煦心中在想些什么;她只是低着头,笑得很是得意。 冯望月啊冯望月,你一辈子都未曾得到过的,终究还是被我冯素烟得到了;你生来高贵优雅,却终究被我冯素烟踩在脚。 只是,各有所思的两人却没有发现,此刻内别无他人,还有内那若有似无的熏香,带着点点的腥甜和暖意。 从房间出来,宋芊芊被杖责之后的伤口虽然已经开始结痂,只是清淤的地方却仍旧尚未完全散去,走路的姿势显得很是别扭。 “嘎——吱。”随着木门轻轻合上的声音传来,宋芊芊转头对着两位低着头的丫鬟,厉声道,“今天的事情全都给我咽回到肚子里,你们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 暖夏和暖秋低着头,恭谨地应声着,“是,奴婢明白。” “明白最好,若是让本小姐知道有人胆敢嘴碎,哼!”宋芊芊的眉宇间瞬间划过一道厉色;这些日子,外婆可是与她讲了很多事情。 她想要过得比别人好,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想要将洛倾雪彻底地踩在脚;她就必须帮助她娘牢牢地抓住洛永煦的心,最好能让洛永煦心动名正言顺地将冯素烟娶进门,连带着接受她;若是有机会改入洛氏族谱,那她才能真真正正与洛倾雪比肩。 哼,以洛倾雪那样的脑子,随便她说两句话就疏远洛青云,甚至还与洛倾寒闹矛盾;哼,总有一日,郡主的名头也回落到她宋芊芊的头上。 洛倾雪啊洛倾雪,你给我等着;终有一日,我要你跪在我宋芊芊的面前。 暖夏低着头,所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头;贝齿轻轻咬着唇,只是那低的头颅,没有人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精芒。 “本小姐有些累了,扶我到厢房休息。”宋芊芊抬起手。 “是。”暖夏、暖秋两人低低地应声着。 到了厢房之后,宋芊芊忘了自己屁股上的伤口,一子坐到软榻上,痛呼一声,然后猛地起身,扑倒暖夏身上,暖夏没有准备,脚一个踉跄,险些两人一起栽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宋芊芊面色很是难看,“你是怎么做丫鬟的,不知道本小姐屁股上有伤吗?” “……”暖夏抿着唇。 “啪——” 宋芊芊扬起手,一巴掌甩在暖夏的脸上,“你这死丫头,是不是看本小姐倒霉也看不起本小姐?哼,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得了我娘的欢心就了不起;惹恼了我,直接让我娘把你卖到娼馆去。” “奴婢知错了,求小姐恕罪。” 暖夏死死地咬着牙,品尝着舌尖传来血液的腥甜;强迫自己吞苦涩,以尽量平缓的语气开口道,“小姐饶命,奴婢真的知错了。” “哼,滚!”宋芊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看到你这副死鱼模样就来气。” “是,奴婢告退。”暖夏咬着牙,从房间内退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脖子里的红线上套着的银哨一吹,一直带着灰色点点的信鸽顿时落在窗棂上;她快地提起笔,草草数字,将话说清楚,信笺放到信鸽的羽翼之,捧着往天上一扔;然后嘴角带着一抹异样的笑容。 ------题外话------ 心儿:看到这里大家应该明白送去的是谁了吧,喵喵喵,就是咱们亲耐滴暖夏姑娘啦。其实如果看得仔细的亲们应该能发现的哈,在前文就有暗示的哟。好啦,今天心儿要发奖励了,亲们注意查收。 第083章 真是她?最大的笑话! 言情海 正文 第084章 终寻来,谎言被拆穿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84章 终寻来,谎言被拆穿 蓝天白云,绿水悠悠;洛倾雪身上穿着一袭月牙色软烟罗抹胸长裙,腰际鹅黄丝带轻扎成漂亮的蝴蝶结,上面垂着香囊并九龙佩;头上仍旧惯有的羊脂白玉分心并两朵素白的簪花。 “多日不见,表妹又清瘦了不少。”云景疏轻轻的开口。 碧波亭中,洛倾雪面带矜持,笑得莞尔,“许是因着天气缘故,总是有些不太想用饭;不过我瞧着倒是正好,什么瘦不瘦的,若让旁人听了,还以为我镇北侯府养不起一个女儿了不成。” “呵呵,表妹说的是,是表哥失言了。”云景疏脸上仍旧挂着那得体,宛若三月里最温暖和煦的阳光般的笑容,语气温润让人如沐春风,“上次游湖,表妹怎地没去?” 洛倾雪脸上淡淡地笑着,得体却带着疏离,“母亲过世,实在无心玩闹,唯恐扰了三皇子与玉世子的兴致,不去也罢。不过,听说芊芊她……”说话间,她顿了顿,单手捂着唇,“虽然如今外祖母与外祖父已经和离,到底宋芊芊与我也没什么干系了,但倾雪还是要说声抱歉。” 若不是因为她,宋芊芊哪有机会与三皇子与玉世子这般的人物一并游湖,最后也没有那样的闹剧发生。当然这些都是云景疏脑补的,他看向洛倾雪,眼中满是柔情,与平日里那宛若面具般的温润不同,眼底闪烁着的柔光,饶是隔着老远候着的锦笙都能够清晰的发现。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表妹不必放在心上。”云景疏一字一句,双眼怔怔地瞧着洛倾雪,那微微沙哑的嗓音,那俊朗的容颜,带着十足的魅惑,“更何况,那宋芊芊是宋芊芊,你是你,岂能混为一谈。” “呵呵……”洛倾雪低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清澈的眸底流光潋滟;同样的话,前世他也说过;只可惜却不是同样的场景,她眉宇微微泛着冷冽色;‘芊芊是芊芊,你是你,她那么柔弱,那么善良,你怎么能忍心……’ 想到那时,她身怀六甲时又闻得噩耗时,在她最孤单无助,需要人安慰时;他却揽着洛芊芊,那般温柔的话语,轻声安慰着。 传入耳廓的淡笑,低低沉沉,带着哀婉和浓浓的伤痛,不知为何,云景疏只觉得胸口好似被什么揪紧了,疼痛又带着浓浓的酸楚,痛苦;转头看着洛倾雪,那张虽然稚嫩却可看出往后是如何风华绝代,冠绝天的容颜,是很美;但他云景疏又何曾是那耽恋美色之人,为什么,为什么。 抬手,捂着胸口,脸上露出那悲戚期期艾艾的笑,嗓音难得的变了变,“雪儿,我……” ‘唰——’ 洛倾雪顿时面色大变,转头看向云景疏,清澈的双眸大瞪,带着浓浓的震惊和不解;这么熟稔的称呼,那样熟悉的语气,他,他……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看到洛倾雪那顿变的面色,以及眼中所漏出的惊恐,云景疏心中不由得有些苦涩;再转念一想,自己贸贸然的唤他的闺名,虽说挂着表哥之名,却到底隔着那么一层,也是外男,的确有些失态了。 洛倾雪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放,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摇摇头,低头,声音轻柔委婉,“不妨的,三皇子许是累了。” “咦,大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啊。” 陡然一道清脆却带着阴阳怪气的娇俏嗓音自身后传来,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到来人时,洛倾雪朝云景疏尴尬的笑笑。 “参见三皇子殿。”洛青云、洛倾寒朝云景疏行礼之后,这才看向洛倾雪,目光触及到她单薄的衣衫时,顿时眉头微微蹙了蹙,“妹妹,你身子尚未大好,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洛倾雪低着头,薄唇微微撅着,含娇带俏,“大哥!” “呵呵,妹妹让我们给宠坏了,让三皇子笑话了。”洛青云抬起头朝云景疏淡笑着,也不管身后那满脸嫉妒之色的鹅黄色衫裙女子,侧身坐到路洛倾雪身旁,“你这丫头也真是,出来也不说一声。” 闻言,跟在他们身后面容扭曲的女子,赶紧接口着,“那可不是,大姐姐;就算大哥是被嫡母收养的,你不喜欢……” “放肆!”洛倾雪面色一沉,冷冷地看着洛秀紫,声音冷冽,“你姨娘难道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尊卑,什么叫做嫡庶有别吗?” 洛秀紫顿时脸色涨的通红,“我,我……” “镇北侯府怎么也有这般不懂规矩的庶女。” 云景疏心头正萦绕这一股浓浓的哀伤和不悦,再加上胸口那让他纵使用尽力气都难以忽略的绞痛;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好像……身旁的少女,瞧着虽然纤细、柔弱,让他的心没由来的一滞,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不想看到她不开心,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 洛秀紫那原本因为洛倾雪的话而通红的脸,顿时“唰”的一变得苍白;贝齿轻轻咬着唇,“我,我没有,我……” “怎么,你是想说本皇子的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云景疏双眼微微眯着,脸上温润的笑意全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难道没有人教你,庶女要有庶女的样子,竟然胆敢与身为平安和乐郡主的镇北侯府嫡出大小姐叫板,你的规矩就是这么学的?” “唰——” 洛秀紫眼中的泪再也压抑不住,单手捂着唇,朝着云景疏福了福身,“秀紫知错,这就告退了。”话音未落,提着裙摆整个人也似的跑了出去。 “近来府中事忙,疏于管教,失礼了。”洛青云嘴角微微勾着,眉宇间却尽是冷冽。 “不妨,只是那些看不清身份的庶女,还是得好好管教才是;正所谓一不扫,何以扫天;镇北侯若是连府上的庶女都管教不好,那本皇子真要替父皇好好想想,他是否有能力管好骁骑军了。” 云景疏的语气不咸不淡,不骄不怒,可却没由来的透出一种戾气。 洛倾雪转头看向云景疏,清澈的眸底快地闪过一抹狐疑,在她前世今生的记忆中,云景疏,温润无双的三皇子,从来都带着淡淡的笑容,温和疏离但却又很能安抚人心;往往让人在不经意间就对他产生好感,甚至死心塌地。 他何曾对人,尤其是一名待字闺中的女子说过那般的狠话;他不是……最喜欢宋芊芊那种柔弱善良,弱柳扶风的女子了吗? 洛秀紫虽然不如宋芊芊,但长相也还算过得去小家碧玉;再加上那一双明亮的眸子,眨巴眨巴像是会说话般,那含着雾气,委委屈屈的模样,他竟然没有心疼? “表妹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感受到那两道带着疑惑的视线,那么的灼热,那么的专注;不知道为什么,云景疏心中的郁结顿时一扫而空,心情大好,言语间甚至带着三分调侃的味道。 洛倾雪猛地回过神来,心里“咯噔”一赶紧低头,自己竟然一直盯着他。 “呵呵,开个玩笑,表妹不必当真。”瞧着洛倾雪那微微低垂的臻首,露出光洁白皙的脖颈,微微泛红的侧脸;不由的吞了口唾沫,心跳骤然快了几分。 见状,向来清冷的洛倾寒眉头不由得紧了紧,手也紧握成拳头。 “妹妹出来许久,也该回房用药了。”洛青云心里也很是暗沉,他可不希望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与皇家有任何的牵扯;纵使他们早已经注定了是纠缠不清,但至少他希望她能过得开心快乐。 她那样的性格,无法适合残酷的皇家,若是可以,他只希望日后她能嫁个平凡的夫君,疼她,宠她,不求富贵荣华,但求她能平安顺遂,一生无虞。 感受到洛青云的疏离,云景疏的心沉了沉,不过脸上却堆着笑,“身子重要,表妹早些回房歇着也好。” “那平安就先告辞了。”洛倾雪冲他微微福身之后淡笑着。 “咕,咕咕。” 洛倾雪刚起身,正准备转身离开,骤然听到两声熟悉的叫声,然后一直灰色点点的信鸽骤然从天际降落,洛青云的心尚未回过神来,洛倾寒已经抢先一步动作,足尖轻点,一把将那只信鸽握在手心。 “哥哥,你做什么?”洛倾雪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她低着头,垂眼睑,掩去眸底汹涌的波涛,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那个人怎么会这样冒险与自己联系? 看到手掌心的信鸽,洛倾寒的心总算是放了来,只是想到这小畜生竟然胆敢袭击自己最心爱的妹妹,只想着,身上的冷意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不知道谁家的鸽子,长得倒是虎头虎脑的。”云景疏淡淡地笑着,伸手从洛倾寒手中取过那只信鸽,轻轻点了点小信鸽的脑袋,“小东西,可是跑错了地方?” 洛倾雪抿着唇,眉宇微微蹙着,点墨平日里也颇具灵性,现在虽然不知道暖夏为什么会现在联系自己,可必然是出事了,若是那信笺落到云景疏的手上;那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她顿时面色微微苍白着,所在宽袖中的手紧握成全,唇色苍白如纸,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着。 “你这小东西还是这么好色,小心次给你找只呆呆笨笨的母鸽子。”洛青云看着云景疏,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三皇子抱歉,这小东西平常就爱与妹妹玩闹,可否请三皇子……” 云景疏心中了然,点点头,将各自放回到洛青云手上,淡笑着,“既是如此,那便物归原主了。” “咕,咕咕。” 那只灰色点点的小信鸽却是委屈地叫了两声,肉呼呼的小翅膀扇呼扇呼;洛青云会意地从它的小翅膀取出绑得隐秘的信笺,在洛倾雪的紧张与洛倾寒的不解中,展开信笺。 “失礼。”洛青云拿着信笺走到一处。 这等私密的事情,纵使他身为皇子也没有干涉的权利;云景疏倒也不恼,只是转头瞧着洛倾雪那微微苍白的面色,刚好转的心情不由得又染上些许暗色,眉宇微微颦蹙着,“表妹可是身子不舒服,怎地瞧着脸色差了这么多?” “没,没什么。”洛倾雪臻首微微摆动着,清风撩起她额前散碎的发丝,映衬着那白皙的侧脸越发显得纤细得让人心疼。 云景疏看着她,言语间似带着担忧,又似疑惑,“当真?” “自然。”洛倾雪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眼角却是挂着走到旁边的洛青云,紧皱的眉头却始终放不来;连带着锦笙也是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细细浏览,不大的信笺上面的字也寥寥可数,可洛青云却看了好久,好久。 久到洛倾雪只觉得心都快凉透了,洛青云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将信笺紧紧地捏在手中,转头看向洛倾雪和洛倾寒,“父亲出事了,姜嬷嬷你立刻去通知祖母,思行,着人立刻备马车,锦笙去将妹妹的车架也准备好。”说着,转过头看向云景疏,“三皇子抱歉,府上有些家事需要处理,就不多留您了。” 云景疏也知道,这人家府上的事情,不管是以他的身份还是其他,都是不适宜掺和进去的;瞧着洛倾雪那紧皱的眉头,担忧的神色,原本就单薄的身子在微风的吹拂,月牙色的裙摆随风翩跹着,好似她整个人随时都能走般,那么的飘渺,那么的……不真实。 洛倾雪此刻哪有心思注意云景疏,她满心满眼都在想着,暖春的信笺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可见洛青云那样黑沉难看的面色,他却又没有办法说出口。 “既是如此,那本皇子就先告辞了。”云景疏的语气淡淡的,看向洛倾雪,“只是表妹,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不然如何能让表姑姑在天之灵安心?就算是祖姑母知道,也不会放心的,嗯?” 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微微勾了勾,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多谢三皇子关心,平安明白的。” “你呀,每次与你说你都说明白;可每次见你,比上一次都更为清瘦。”云景疏有些不忍,抬手,想了想又缩了回来。 洛倾雪心中有些不安的感觉,对于云景疏的触碰她也是在抗拒得紧;就在她为云景疏的动作松了口气时;那原本顿在空中的手却顿时柔了柔她的头发。 “三皇子。”她轻唤一声。 “好了,照顾好自己。”云景疏轻叹口气。 “嗯。”洛倾雪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逃,想逃得远远的。 “那就好。”云景疏点点头,“梓旭,我们走。” “青云,倾雪,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孟氏脚步匆匆地赶来,在她身后田嬷嬷领着几位丫头不断地轻唤着,“老夫人,老夫人,您慢着些。” 看着云景疏离开的背影,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视线落到洛倾雪的身上,“妹妹,你没事吧?” “没事。”洛倾雪摇摇头,只是到底有孟氏在,有些事情就更不好开口了。 洛青云看着孟氏,眉头紧锁,“刚收到消息,父亲在城南宋家别院晕倒了。” “什么?”闻言,孟氏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直直地晕了过去,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是双手紧紧地抓着洛青云的手臂,“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青云摆摆手,洛倾雪却是应了上去,“祖母您别着急,上次白大夫不是说父亲没有什么大碍吧,也许就如同上次那样,只是累了呢,睡一觉就好了。” “嗯。”孟氏点点头也觉得言之有理,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又是继承镇北侯爵位的,不亲自去看看她怎么都放心不,遂转头对着田嬷嬷道,“被车。” 洛青云低着头,“知晓祖母您定是放心不的,青云已经着人备好了车架。” “那走吧,叫上白青。”孟氏面色沉了沉,刚才由于着急,现在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洛倾雪吞了口唾沫,心中顿时有些了然,不过又有些疑惑。 因为暖春的死,暖夏与冯素烟、宋芊芊母女有了间隙这才让她得以趁虚而入,再加上王天宝的里应外合,只是……按照这几次接触看来,暖春绝非是这般心思缜密之人,会考虑到这信笺若是落到旁人的手上,会不会暴露了她这个幕后的主使;所以,她抬头看向洛青云,难道是大哥改了说辞? 可不管怎样,暖夏既然会冒险传信过来,这一趟城南宋家别院,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想着,她蹙了蹙眉看向孟氏,“父亲怎么回去城南宋家别院,那……那不是宋夫人和宋家小姐住的地方?” 说完,她又猛地捂着唇,看向孟氏,面色微微苍白着,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或许只是路过呢,事情没有分明之前不要乱说。”孟氏的心沉了沉,那个臭小子,居然真的敢对自己阳奉阴违,当真不知道那个冯素烟有什么好的,一次两次的告诫他不许跟她来往。可他倒是好,不仅背着她私底来往,这次更是连孩子都搞出来了;这也就算了,谁能告诉她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终于回过神来的孟氏这才注意到,如果自己这般呆着人大张旗鼓的前往城南宋家别院,到时候别人会说什么闲话她不知道,但若是让人发现了冯素烟的身孕,到时候狗急跳墙,咬出洛永煦来,那事情可就真的大条了。 私通,可是大罪;一品大员私通寡妇那可是罪上加罪。 “倾雪,你身子不好就先回房去吧,你父亲那儿有我们就行了。”孟氏面色沉了沉,如今唯一能够牵制住静安太长公主的人就是洛倾雪了,若是她看到什么到时候与静安太长公主一说……想了想,她对着洛倾雪道,“倾寒和青云也留在府里好生照顾着倾雪。” 洛倾雪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连带着声音都有些的沙哑,“可,可是祖母;父亲他……倾雪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你又不是大夫,去了又有什么用。”孟氏沉着脸,“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倾雪不敢。”洛倾雪低着头,整个人却是一副哀伤沉痛的表情,那般期期艾艾的神色,那般摇摇欲坠的身子,那般要哭不哭的模样,都让洛青云兄弟两人心疼到了骨子里,“祖母,倾雪也是担忧父亲的身子;更何况城南宋家别院这种地方,若是我们洛家的马车光明正大的招摇过市,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让妹妹一起,她与宋家芊芊的感情要好,众人皆知;就算有人认出妹妹的车架,也只会说她们姐妹情深,不会牵扯到咱们镇北侯府。” 孟氏面色沉了沉,薄唇微微嚅了嚅,沉沉地叹了口气,到底没能说出话来。 洛倾雪的嘴角勾了勾,深吸口气,带着浓浓的鼻音,眼底雾气氤氲,那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竟是溢满了水汽,好似随时能滴出水来的模样,“不妨,祖母……说得是,父亲定会没事的;就让祖母,坐我的车架去吧。” 话音落地,两行清泪顿时自眼角滑落。 “哎,罢了罢了,一起就一起吧。”孟氏也有些无可奈何,能够坐稳镇北侯府夫人这个位置这么多年,她总是不聪明也不是笨的。 如果就她自己坐着洛倾雪的车架前往城南宋家别院,若是没有旁人瞧见,这也就罢了;可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说得好听的是洛倾雪孝顺,将自己的车架奉献给祖母;说得不好听的,那可是怎么难听怎么来;她这个做祖母的欺辱刚丧母的孙女,竟是连孙女的车架都不放过;还有更绝的,一定违制的帽子扣来,她可担待不起。 闻言,洛倾雪心中划过一道冷然,想不到孟氏居然这么快想通,她还以为自己需要更多的暗示呢,不过这样也好;她倒是要看看,洛永煦在城南宋家别院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行了,锦笙带上,姜嬷嬷,你们就留在福利吧。”孟氏瞧着洛倾雪带的人,锦笙平日里虽然得洛倾雪器重,却是个不多话的;姜嬷嬷却是云静安自宫里带出来的人,有些事情还是避开得好。 姜嬷嬷低着头。 “这样也好,素瑶居可不能没人主持;不然那些个奴才该偷懒了。”洛倾雪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淡淡的哀伤,“姜嬷嬷,让银珂多准备些父亲爱吃的饭菜送到主院里备着;父亲回来就能用上了。” 孟氏有些感动地拉着洛倾雪的手,“祖母向来知晓雪丫头的孝顺。” “这都是倾雪该做的。”洛倾雪低着头却并不居功,眼角挂着匆匆提着药箱而来的白青时,她语气淡淡,“祖母,白大夫来了,我们走吧。” 孟氏点头,“嗯嗯。” 纵使因为孟氏而被遣回去了不少,可宽大的马车却依旧被挤得满满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洛倾雪几次开口想问,都被洛青云用眼神堵了回来;让她心里不由得有些郁闷得紧。 宋府,当暖秋接到门房来报,洛倾雪来访的时候,心里顿时惊了惊,不过却仍旧压着心头的错愕,恭谨地向宋芊芊汇报,“小姐,洛小姐来了。” “她?”闻言,宋芊芊的心顿时沉了沉,“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暖秋很是知趣地没有说话,这种事情她又从何得知。 知晓暖秋那样寡言的性子,宋芊芊倒是难得的没有发火,“请她去花厅。” “是。”暖秋的面色有些难看,薄唇微微动了动,可想到暖夏的遭遇,到了舌尖的话又不由得被她咽回了喉间,这主人家的事情,她一个人还是少掺和得好。 宋芊芊整理了衣衫,唤来暖夏,看到她仍旧有些红肿的侧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滚。” “是。”暖夏闻言,低着头,心中却莫名的有股报复的快感。 被临时拉来顶缸的暖冬战战兢兢地跟在宋芊芊的身后,刚入花厅,在看到孟氏、洛青云、洛倾寒和洛倾雪四个人时,顿时瞳孔缩了缩。 “芊芊见过洛老夫人,洛家两位少爷,洛小姐。” “嗯。”孟氏深吸口气,点点头,可瞧了瞧她身后,发现竟然只有她一个人来迎接时,对冯素烟本来就不好的印象顿时又坏上了几分,“永煦呢?不是说……” “洛老夫人说笑了,姨……洛候爷怎么会在我们家。”不等孟氏说完,宋芊芊便强硬地接过话头,逼着自己生硬地改口。 “几日不见,宋姑娘倒是知礼了很多。”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抬手轻轻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父亲对宋夫人很是关照的事情,我们都明白;毕竟往日母亲在世时,对宋夫人这个妹妹也是疼爱有加的;只可惜,造化弄人;宋姑娘放心,纵使父亲在宋家别院昏迷不醒,我们也不会怪罪……” “都说了,洛候爷不在。”宋芊芊张了张口,险些脱口而出‘谁说姨丈昏迷了’的话来,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改口道。 孟氏眉宇微微颦蹙着,视线扫过洛青云最后落到宋芊芊的脸上,“当真不在?” “自然是不在的。”宋芊芊低着头,深吸口气。 现在姨丈正与母亲在房间里互述衷肠,这样的场景若是让他们见到那还得了;更何况,现在母亲有了身孕,瞧着那提着箱子,身上散发着淡淡药箱的男子,若是让他瞧见母亲,指不定就会发现,到时候她和母亲又怎么能顺利进入镇北侯府,过那等人上人的生活? 孟氏眉宇微微颦蹙着,看向洛青云,眉宇间有些懊恼;想想也是,永煦可不是那样没有分寸的人,怎么可能青天白日的跑到这宋家的别院来。要知道当年他与冯望月、冯素烟姐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云都谁人不知。在现在这个时候,他难道还不知道要避嫌,自个儿往枪口上撞?想着,心中对洛青云不觉更是不喜,连带着语气都很是不悦,“青云,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青云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 “这若是父亲不在,我们回去就是了。”洛倾雪淡淡地开口解围道,“算是闹了个乌龙,宋姑娘,抱歉打扰了。” “不妨事。”宋芊芊摆摆手,看向洛倾雪,眼底有着不解,有这狐疑;洛倾雪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的……彬彬有礼,温婉贤淑了;她竟然不知道? 还有,看到洛倾雪身上的衫裙,那最名贵的软烟罗,她虽然没有穿过却也是见过的。 曾经洛倾雪就有这样一套软烟罗抹胸长裙,却不是月牙色而是最烂漫的火红色;云静安特地嘱咐宫内的顶级绣娘花了整整一个月为她裁制的;当时她想了多少办法想,明示暗示都用上了;就在洛倾雪要将那套群子送给她的时候却被云静安阻止。 想着,所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掐着,手心满是鲜红的指甲印;脸上还不得不强堆着笑意,“若是洛小姐得闲,宋家随时欢迎。” “呵呵,不了。府上还有要是,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洛倾雪转头看向孟氏,“既然父亲不在这里,想来应该在兵部的,既然我们都出来了,不如去兵部瞧瞧,祖母您也好放心不是。” 孟氏闻言,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自从上次洛永煦无端端的昏迷之后,她这颗心便一直悬着;好险这两日没有出什么事情,心终于放了些,可没想到又听到这样的消息;天知道她心跳都险些停滞了。 从花厅出来,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想到之前暖春故意撞到塞给她的纸条,心中了然;路过花园时,故作诧异地指着不远处的马车,“咦,祖母您瞧瞧,那是不是咱们洛家别院的车架吗?” “洛小姐说笑了,我家怎么会有你家别院的车架。”宋芊芊的心有些慌了,每次洛永煦来时,为了防止被其他人发现,都是走偏门,直接将马车驾进别院中的;却没想到竟然被洛倾雪发现了,到底是哪个不知事的,竟然将马车驾到花园来了。 洛倾雪却是皱着眉头,轻轻扯了扯洛青云的衣袖,“大哥,你看,那不是吗?可怎么会因着咱们镇北侯府的徽印?”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孟氏的面色也沉了沉。 嫁入镇北侯这么多年,她又怎么会认不出镇北侯府的徽印,顿时看向宋芊芊的眼神顿时变了变,“宋姑娘,我们家永煦当真不在贵府?” “不,不在……”宋芊芊的面色“唰”的一变得苍白。 洛青云却是对着那马车厉喝一声,“平喜,出来。” “咚——” 顿时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面色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在看到孟氏一行时,顿时面色大惊,赶紧跪倒在地,“奴才见过老妇人,大少爷,少爷,大小姐。” “哼。”孟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转头看向平喜,心中早已经是气血翻涌,“永煦呢?” 平喜顿时吞了口唾沫,抬头看了看宋芊芊不敢说话。 “怎么,你是想成为宋家的奴才?”孟氏语气冷厉。 “奴才不敢。”平喜低头磕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 “还不快带我们去!”孟氏面色阴沉,语气不悦,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若是我家永煦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如今冯驸马与静安太长公主已经合理,便是没有……你们宋家,冯家一个斗跑不了!” 宋芊芊顿时身子颤了颤,心头只剩两个字,完了,完了;她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整个人微微颤抖着,暖冬眼疾手快地搀扶着她,皱着眉头,关切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吗?” “……完了,完了。”宋芊芊薄唇微微嚅动着,低低呢喃着,“暖冬,完了,全完了。” “不会的,小姐。洛候爷那么疼您,那么喜欢夫人,不会让你们委屈的。”暖冬低着头,声音轻飘飘的。 这话,连她自己说着都没有底气;可宋芊芊却像是抓到最后一根稻草般,“对,对。姨丈不会让我们有事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说着,瞧见洛倾雪一行快要消失的背影,也顾不得身的疼痛,快走两步,赶紧跟了上去。 主卧,房门紧闭。 “在里面?”孟氏转头瞧着面色苍白的平喜。 平喜吞了口唾沫点点头,“是。” “还不快去敲门。”孟氏面色很是难看,这孤男寡女的光天化日共处一室,这也就罢了,居然还关门;她胸口上起伏着,这要是传了出去,她镇北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孽子,孽子! 洛倾雪搀扶着孟氏,轻声安慰着,“祖母,您别担心了;父亲不是昏迷了吗?许是有大夫在里面不让旁人吵着呢。” “就是,您就别担心了;父亲做事向来是极有分寸的。”洛青云低着头,温润的嗓音带着安抚。 孟氏心中的焦躁倒真是少了几分,听到两个孩子竟然为洛永煦开脱,她的心当真既不是滋味。 “咚,咚咚——”平喜轻轻地敲门,眼角挂着孟氏不善的面色,想了想,一咬牙,心一横,“老爷,老夫人来了。” 房门仍旧紧闭,里面没有丝毫的声响。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暖春办事当真不错,心中顿时划过一道得意之色,镇北侯府的名声;母亲在乎,她可不在乎;更何况,坐在上头那位,早就有了收回军权的想法,纵使现在不手,往后也会手的;看在他对自己的疼爱,对母亲的疼爱的份儿上,她就送他一个光明正大收回军权的机会。 “祖母,您别担心,倾雪去敲门吧。” 她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扯住衣袖;转头一看却是自从府中出来,便一直没有开过口的洛倾寒,常年没有表情的脸,此刻仍旧冰冷,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这种事情,让哥哥来做就好。” 说着,也不等人拒绝,径自上前。 “咚,咚咚!”没有反应。 “咚咚咚,咚咚咚。”仍旧没有反应。 “砰——” “谁啊。”终于里面的人有反应了,可那声音带着不悦的粗喘,又好似舒爽的低吟,“呼,烟儿,烟儿,你真好,烟儿……” “唔,唔……” “……” 顿时,孟氏的脸,红了,青了,白了,紫了。 洛青云和洛倾寒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向来温润的脸上染着些许凝重;一个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此刻爬满了冷厉。 洛倾雪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前世她也曾经……虽然只有那么一次,但却能够知晓,这内正在发生的事情;只是那些却不是现在的她应该知道的,所以她抬起头,故作懵懂的模样,转头看着孟氏,“祖母,父……父亲不是昏迷了吗?他,他怎么……我们快去看看父亲吧,父亲听着好难受的模样。” “……”孟氏原本的怒火被洛倾雪那天真的话顿时堵得发不出来。 匆匆赶来的宋芊芊也听到内传来的那异样的声音,眉头紧锁着,抬腿走进内,“娘,姨丈,洛老夫人……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内响起,惊了外的众人,也惊了内的两人,还惊起院中雅雀无数。 “怎么回事?” 孟氏也顾不得其他,挣脱洛倾雪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却看到一副异常……的画面。 洛永煦坐在软榻上,身子后仰,双手撑着上肢,冯素烟跪坐在面的脚踏;许是因为被宋芊芊的尖叫惊住,此刻两人都有些愣怔。 直到孟氏开口,他们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冯素烟贝齿轻咬唇,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然后看着洛永煦,被人撞见这样的场面,也有些难堪。 “永煦,跟我走。”孟氏此刻愤怒到了极点,她倒是为何洛永煦对冯素烟念念不忘,瞧瞧这等青楼最贱的女子,勾引人的招数,只怕任是谁都忍不住的吧;想到洛永煦与她说过的话,她的心中闪过一道异样,这宋芊芊且不知道是谁的种的。 第084章 终寻来,谎言被拆穿 言情海 正文 第085章 意外喜,孟氏被气晕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85章 意外喜,孟氏被气晕 孟氏面色很是难看,看向冯素烟的眸子里凶光毕露,声音更是狠戾决绝。 “……娘,我……您不要,我……” 虽然早已经决定要将冯素烟娶回家去,并且心中也早已经找好了借口,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会让孟氏撞见这样的一副场面;洛永煦此刻只觉得心头慌乱异常,说话磕磕巴巴的,句不成句,调不成调。 “你什么你,这种不守妇道、自甘贱的女子,如何能担得起我镇北侯府主母的位置?别忘了,皇上的圣旨可还在家祠里供着呢。”孟氏咬着牙,一字一句。 洛青云垂脑袋,眉头紧锁,在发现洛倾雪三兄妹的身影时,脸上还有着浓浓的难堪,这样不堪的场面被自己的儿女看到,向来爱面子的他,面上很难过去。 “跟我走!”孟氏早已经是胸中怒火熊熊,尤其是在看到洛永煦那犹豫的场面时。 “……”洛永煦沉默了半晌,看着因为人闯进来之后,瘫软在地上垂着脑袋的冯素烟;以及她撑着地板的手心旁边,那点点滴滴的晶莹时,他的心顿时抽搐了,抿着唇,“娘,素烟她有了我……” “阿煦!”冯素烟猛然轻喝一声,抬起头,泪雨涟涟地望着他;那脉脉含情的双眼,那分明透着委屈却故作坚强地摇摇头,“阿煦,不要!” 嘀嗒,嘀嗒。 她闭上眼,眼泪自眼角滑落,顺着脸颊落到地上。 洛倾雪低头,嘴角微微勾着;她想:祖母到底说得是不错的,在面对这样的场景,被撞见如此难堪的一幕还能如此镇定。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八个大字,想来那王美妍是真真切切地体味到了其中的精髓吧,这冯素烟被她调教得,可当真是好呢;只是,她希望,待会儿她还可以如此从容不迫的演戏呢。 鼻翼微微扇动,常年与草药打交道的她又怎么会闻不出来;她低头,掩去眉宇间的清浅笑意;这可是她专门为了冯素烟调制的合欢香呢,里面被浓浓的香气压制的麝香味道,呵呵;若是不动情倒也罢了,若是动情,加上情香催动之后的麝香;眼角挂着冯素烟的一言一行,瞧着她微微蹙眉的模样,看来她现在已经感觉到异样了吧。 终于在愣怔中回过神来的宋芊芊,深吸口气,赶紧上前两步,搀扶着冯素烟,“娘,您先起来吧。” “……”冯素烟抬头看着宋芊芊,看着她眉宇间的担忧,顺势借力而起;地上到底太凉了;坐了这么久,小腹隐隐有些痛意。 孟氏瞧着冯素烟那副狐狸精模样,更是气愤到了极点,“永煦,跟我回去。” “阿煦,你还是先跟洛老夫人回去吧。”冯素烟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滴,“我没事的。” “可是……”洛永煦看着那怒目而视的孟氏,又看着那低着头,楚楚可怜的冯素烟,深吸口气,转头对着孟氏道,“娘,这件事情是孩儿的不对;但孩儿与素烟是真心相爱的,您就成全了我们吧。” “成全?”孟氏被这两个字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被噎得面色通红;“你……” “我们是情不自禁,当初您也是同意孩儿与素烟在一起的,难道就因为冯望月死了,您就改变主意了?”洛永煦毫不避忌地将话说出口。 孟氏面色陡然变了变。 “父亲,你……”洛倾雪猛地抬起头,脸上挂着尚未干涸的泪迹,她转头视线扫过宋芊芊,冯素烟,最后落到洛永煦的身上,“你和她……是真心相爱,那,那……母亲算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啊,母亲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我。”洛永煦没想到竟然会被自己的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可看到洛倾雪那闭上的双眼,不住流出眼眶的泪珠,她深吸口气,“我懂了。” “倾雪,别听你父亲浑说;我镇北侯府,永远不会接纳一个克父克夫的寡妇进门的,冯素烟,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孟氏语气陡然变色,恶狠狠地道。 洛倾雪猛地后退两步,看着洛永煦那不为所动的神色,看到冯素烟眼中微微闪动的得意,看到宋芊芊那晶亮的眼眸;她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洛永煦,这是你逼我的。她低着头,缩在袖中的手,轻轻挑开袖袋,指甲沾染着的白色粉末。 “倾雪,你别这样。”孟氏生怕她有个什么,到时候别说云静安哪里,就算是皇帝那里也只怕不好交代,所以快地拉着她,却没有注意到,在她拉住洛倾雪的刹那,一道白色粉末化作烟雾直接射入她那开合的红唇之间;“雪丫头,你父亲他是有口无心的。” 洛倾雪心中划过一道冷然,抬起头看着孟氏,“祖母,倾雪不懂;母亲在世时,待宋夫人何等的好,待宋芊芊何等的好;她不是应该唤父亲一声姐夫吗?哈哈,伦理纲常,就算倾雪尚未及笄,却也知道什么叫做贞洁,什么叫做烈女;姐夫和妻妹,哈,哈哈……” 她转头看向洛永煦,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我当真为母亲感到不值,她对你那般的真心,被你这般践踏;她甘愿的忍受和付出,居然比不过这个行为浪荡,水性杨花的贱人!” “啪——” 话音刚落,洛永煦再也忍不住扬起手;洛倾雪只听到耳边一声清脆的声响,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落来,她只觉得腰间一紧,抬起头却看到洛倾寒紧紧地拦着她,脸上盯着一个巴掌印。 “洛永煦,你这是做什么!”孟氏当真是急了。 洛永煦恶狠狠地瞪着洛倾雪,“你,你这个逆女,到底是谁教你那些污浊的浑话的。” “怎么,敢做还怕人说吗?”洛倾雪低着头冷笑一声,“父亲,我还唤你一声父亲,看在母亲直到死,都对你念念不忘的份儿上;别逼我,逼我把我们最后一点点的父女之情都磨灭掉。” 说话间,她的手却始终把玩着腰间的九龙佩。 洛永煦扬起的手顿时顿在空中,九龙佩啊,他的心沉了沉,他怎么就忘了,忘了这洛倾雪的靠山可是那一位,想着心有不甘地收回手,“素烟往后会是你的继母,若再让我听到那样的闲话,家法处置!” “家法?”洛倾雪冷声,“敢问父亲,倾雪犯了什么错?继母,若倾雪没有记错,皇帝舅舅封母亲为一品镇国忠勇夫人的圣旨还在祠堂吧?一个克夫、水性杨花的贱人,也妄想染指母亲的位置,哼。” “你别以为我当真不敢打你。”洛永煦咬牙切齿,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来。 “你打啊,打啊。”洛倾雪冷冷地,纤细的脖颈上,巴微微养着;那般的高贵优雅,姿态从容,转身对这锦笙道,“立刻去将外祖父请来,让他看看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做出来的事情,当真是……为他冯家光宗耀祖啊——呵呵。” “是,奴婢立刻就去。”锦笙快地躬身应是,天知道她在看到洛永煦抬起手欲打洛倾雪的时候,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整个人想也不想就扑上去,却被洛倾寒快了一步。她深吸口气,连带着对洛永煦也讨厌到了极点。 洛永煦闻言,瞳孔微缩,脸上顿时浮上了惧色,“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洛倾雪冷声。 “平喜,暖秋,给我拦住锦笙。”洛永煦沉声。 “是。”两人赶紧应声道;孟氏也被洛倾雪的动作吓傻了,走到她身边,“雪丫头,你可不能这么做,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此事非同小可,别忘了洛家也是你的家啊。” 洛倾雪任由孟氏拉着她的手腕,探到她越来越快,越来越滑的脉搏,心中更是冷笑;早就知道天岐黄,玄门为尊;玄门医术果然是不错的,没看站在旁边的白青也没有发现孟氏的异样吗? “我的家?哈哈,祖母……”她抬起手扶着鬓间的簪花,“母亲去世才多久,他就能与母亲曾经的庶妹搅和一起,还对母亲那般的出言不逊,这样的家……不要也罢。” 孟氏当真是急了,拉着洛倾雪的手,“倾雪,不要!” 猛然,心头只觉得一众前所未有的恐慌,闷闷的带着些许腥甜的味道,一口气提不上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洛老夫人,您没事吧?” 早就在旁边瞧着事态发展的冯素烟,自以为适时地站出来,轻声安慰着;眉宇微微颦蹙着,巴掌大的小脸仍旧透着惊恐之后的惨白;转头看着洛倾雪,脸上还带着不赞同的目光,“倾雪,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祖母呢!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长辈,姐姐当年就是这么教你的?” “别提我母亲。”洛倾雪面色清冷,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冷厉,弥漫着浓浓的煞气,“你太脏!不配!” “我……”冯素烟被洛倾雪那带着煞气的眸光给怔了回来,不过只是片刻她又眸中含着清泪,转头看向洛永煦,“阿煦,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还是回去吧,往后别来找我了,呜呜……呜呜……” “素烟,别哭了,别哭了。”顿时洛永煦只觉得心都快化了,转头狠狠地瞪着洛倾雪,“给你姨母道歉!” 洛倾雪冷冷地看着他们,只觉得胃里不断地翻涌着,恶心! 只是她上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孟氏却是翻脸了。 “呸;一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贱人;也妄图让我们流云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郡主,我镇北侯府嫡出的大小姐给她道歉?”孟氏真真是气愤道了极点,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偏生还发作不得,谁让这是她的好儿子干出来的好事;当真是,当真是气死她了;光是这般想着,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捂着胸口,“你这个孽子,孽子!咳,咳咳……咳咳咳……” 洛倾雪顿时低着头,掩去嘴角的笑意;她洛倾雪手上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既然拿了她的螺子黛,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行;她嘴角噙着清寒薄笑,再抬起头时,眉宇间带着十足的担忧色,“祖母,祖母,您没事吧,祖母?” 那样急切的语气,真诚的眼神,担忧的表情;饶是洛永煦想要发作都找不到发作的借口;只是想到他说的话却有些,“逆女,你……若是你祖母有什么三长两短……” “你想如何?”孟氏猛地抬头,冷冷地看着洛永煦,“倾雪可有半句话说错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哼,还妄图将罪名推到倾雪的身上,你……咳咳……” “我,娘,我没有,我……”洛永煦顿时,心中隐隐有些愧疚;看到孟氏那咳嗽得上气不接气的模样,顿时也有些担忧,“娘,您没事吧?娘,娘……” “滚,不要你管!”孟氏也是个有心气的,抬手用力地扶开洛永煦伸过来的手,单手捂着胸口,任由洛倾雪搀扶着,“你就跟着个贱女人使劲的折腾吧,看看我们镇北侯府列祖列宗用性命打来的荣誉经得起你们几次折腾,咳,咳咳……你这孽子,孽子……咳,咳咳……” 洛永煦面色讪讪地收回手,“娘!” 听着孟氏的话,他心中有那么片刻的疑虑,不过转念却是很不以为然;他手上握着三军之一的兵符,连皇帝都得对他客客气气的,他害怕什么;更何况他又没有做什么谋朝篡位的举动,只是想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妻,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别叫我娘!”孟氏气得狠了,此刻面色通红,好似随时能滴出血来。 “素烟她到底哪儿不来,你就这么反对;当初你不是也同意了的吗?”洛永煦面色也很是难看。 “同意?我会同意这种不贞不洁,不忠不孝,连自己姐夫都勾搭上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孟氏更是胸口上起伏着,“……咳,咳咳。” 她捂着胸口,怒瞪着洛永煦的眼中已然泛起了血丝,她抬起手,指着洛永煦,“你,你……孽子,孽子!” “呜,呜呜……都是我的错,阿煦,你还是跟洛老夫人一起回去吧。”冯素烟低着头,此刻泪雨涟涟,带着十足的委屈色,更因为小腹那越来越明显的疼痛,让她心里感到没有来的慌乱。 不,不行…… 她现在必须让洛永煦他们离开,不然……她强忍着疼痛,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可如果这些人在,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不能…… 想着,她猛地抬起头,推开洛永煦,“阿煦,不;姐夫……” “呸,不要脸;本郡主可不记得我母亲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妹妹。”洛倾雪面色清冷看着她,一字一句,“别忘了,外祖父和外祖母和离了,我母亲可是静安太长公主的女儿,与你这自甘贱的……有什么关系。” “……我。” 冯素烟低着头,眼泪又吧唧吧唧地流了出来,所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心里早已经是恨得不行;洛倾雪,洛倾雪,她在心底咬牙切齿,总有一日,我会将这些耻辱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只是,还有机会吗? 瞧着她脸上的表情,洛倾雪低头,嘴角微微勾着,抬手快地在孟氏身上拍了拍实则点了她背上的几处大穴,孟氏顿觉自己神清气爽,终于喘过气来。 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洛永煦,“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洛永煦仍旧沉默着,他从未见过这样表情的娘;虽然曾经他也犯过错,但……可真的要抛弃冯素烟吗?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他低着头。 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来的一块肉,孟氏又怎会猜不到他的想法,咬着牙,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来,头还一点一点的,“好,好,好;好得很!洛永煦,你就跟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过一辈子吧,你……咳,咳咳……” “老夫人,我……”冯素烟赶紧站出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出现在阿煦面前的;求求您,不要生阿煦的气,我们只是……只是情不自禁,我们……” “啪——” 看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再想到原本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小儿子,以往纵使她无理取闹地刁难冯望月时,他也总是无条件站在自己的身边;可对上这冯素烟,他竟然,竟然敢……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一巴掌甩过去。 冯素烟也没想到孟氏会对她出手,整个人因为没有站稳,小腹又隐隐作痛,整个人一个踉跄,直直地朝着旁边倒过去,小腹刚好磕到软榻边上的凭几。 “啊——”她立刻惊呼一声,感受到小腹那撕扯般的疼痛,她整个人捂着小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的流出来。 看着这一幕,洛倾雪却心中了然。 师父曾经说过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突然她非常庆幸自己在配置合欢香的时候,因为心里的那点阴暗,本着就算是流产也不想让冯素烟好过的原则,在合欢香里加了上好的麝香之后,又加了些许上号的保胎药;不然就单凭这一撞,只怕那孩子立刻就保不住了吧。 才一巴掌而已,她抬起头看着洛倾寒侧脸上的红印,心中顿时有些愧疚,她是故意引洛永煦发火的,可是却没想到哥哥会…… 宋芊芊眉宇微微颦蹙着,看到冯素烟的动作,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娘,你没事吧,娘,娘……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她真的是慌了,之前娘与她说过,她们能不能顺利地进入镇北侯府就看这个孩子了;可是现在……不,她不能,这个孩子必须保住。 暖秋被宋芊芊的惊呼怔住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面色苍白着,“好好,我立刻就去。” “不许去!”冯素烟咬着牙,强撑着站直身子,“洛老夫人生气,是正常的;阿煦,你还是走吧。” 话音落地,她强逼着自己转过身子,不去看他;她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快走吧,快走吧;不然腹中的孩子只怕真的,保不住了。 “素烟!我……”洛永煦看着她那苍白的侧脸,上面那大红的手印异常的鲜明,带着浓浓的心疼;转头看着孟氏,“娘,你怎么能这么对素烟。”看着她微微颦蹙的眉宇,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有她拢着小腹的手,他顿时瞳孔放大,看向冯素烟,“素烟,你没事吧,素烟,你……” “我没事。”冯素烟强撑着力气,捂住洛永煦的手,对着他摇摇头,这个孩子现在还不到让别人知道的时候;这种时候让面前这些人知道,别说孟氏,就算是宋家也不会留住这孩子的,她不能冒这个险。 洛永煦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到底很是心疼。 孟氏面色确实难看到了几点,“怎么?现在还不是你媳妇儿呢,我就不能打了?若当真是进了我镇北侯府,还不得爬到我的头上去作威作福的,老天爷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咳,咳咳……” 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她猛地捂着胸口,一阵血气弥漫口腔,她瞳孔微缩,捏着锦帕的手捂着唇,好不容易回过气来,慢悠悠的移开手,在见到手帕上那零零散散的猩红时,顿时两眼翻白,终于气没提上来,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祖母,祖母——”洛倾雪赶紧双手拉着孟氏的手,并田嬷嬷一起搀扶着已经晕过去的孟氏,泪雨涟涟,“祖母,您不要有事啊。” “娘,娘!”洛永煦现在也是慌了。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看向洛倾雪眼底划过一丝黯然,却是转头看向她们,“赶紧将祖母扶到软榻上,白大夫,快给祖母瞧瞧。” “……” 顿时整个子里兵荒马乱,原本就面色苍白的冯素烟此刻面色越发的难看了;若是孟氏有个三长两短,她紧紧地抿着唇,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跟孟氏杠上的,所以她刚才都一直在劝洛永煦离开,可…… 若是孟氏真的有个什么,那她所有的盘算岂不都落空了;想着,小腹绞痛阵阵传来,不,不能再等了。可是看着躺在软榻上的孟氏,旁边面带忧色的洛倾雪兄妹三人,还有洛永煦,此刻眼里心里都只有孟氏,哪里能看到她此刻的难受和慌张。 “我……既然洛老夫人不想看到我,那我还是先避开吧。”冯素烟低着头,声音带着鼻音,语气悠悠;她必须尽快离开去找个大夫,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洛倾雪心中顿时划过一道冷意,眉梢浅扬,薄唇微微抿着,眼底的戏谑一闪而逝;很快她垂眼睑,敛去眼底的波兰,“怎么,这就是宋夫人的待客之道吗?我告诉你,若是我祖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洛倾雪绝不会善罢甘休!” “洛—倾—雪,你给我闭嘴!”洛永煦本就因为孟氏的晕倒,心里慌张到了极点,在听到洛倾雪这般连敲带打,最后还带着威胁的话,顿时就恼了,“你平时的教养都哪儿去了?” 洛倾雪抬头看着他,目光冷凝,“正所谓上梁不正梁歪,父亲,在质问女儿的教养之前,麻烦您先反省一您自己!” “你……”洛永煦气得又扬起手。 “要打出去打。”白青声音清冷抬起头看着洛永煦。 “我娘她,她怎么样了?” 洛永煦自从继承爵位以来哪里被人这么吼过,除了孟氏;可现在看到白青那清冷的面色,冷厉的眸子,他却顿时没有了火气,反而有些战战兢兢的,视线刮过地上的那张洁白的锦帕上面沾染的点点猩红,他顿时瞳孔缩了缩,“白大夫,我娘她,她怎么样了?” “气急攻心,伤及肺腑。”白青冷冷地吐出两句话。 “……”洛永煦深吸口气低着头,咬着牙。 洛倾雪心中了然,身为玄门医术的传人,她的药若是能随便让人看出来,那她当真就枉为玄门这代掌门人了,汝霖会将九璃珠传给她,不仅仅因为他们之间的师徒情分,更重要的是,她心中一直都明白,汝霖看好她在医术上的天分。 汝霖甚至坦言,若是能寻到只要能凑齐那传说中的药材,洗尽伐髓,到时候她定能在玄门医术上超越他的境界。她如今已经得到了九天花,修行玄门心法的资质虽然算不得上乘,但也算是中上之资了。 “……祖母身子本就又旧疾,这……可会让祖母……”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声音清幽,好似能安抚人心,又好似带着无穷的担忧。 白青抬起头望着她,对这位大小姐他向来看不透,但也不想掺和,只低头,“老夫人旧疾未愈,如今又伤了肺腑,往后只怕是要卧床好好调养了。” “什么?”卧床调养? 洛倾雪有些讪讪地收回手,贝齿轻咬,嗫嗫嚅嚅,“难,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的药谁能比她更清楚,只卧床调养吗?若只是那样的话,就算是到死,孟氏也难好起来了,不过这样也好,让她好好呆在荣禧堂里,没事别出来蹦跶,碍人眼。 白青又抬头快地瞧了她一眼,眼底快地闪过一抹精芒,然后又低头,语气轻飘飘的似还带着叹息,“老夫人的病本来就不能生气,你们凡事顺着她些也就罢了,今天气急攻心,卧床调养能调养好就不错了。” 言外之意,日后只怕是好不了了。 只是,他薄唇微微抿着,这老夫人的脉象虽然是伤及肺腑之症,但……他却总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诡异;明明脉象,症状都没错,可他就是觉得,好像有哪里被自己忽略了。 “祖母,祖母……”洛倾雪声音幽幽,含着泪。 冯素烟本就小腹疼痛难忍,又被洛倾雪那一通羞辱之后,整个人立在旁边,好似雕塑般。 “娘,您没事吧?”宋芊芊皱着眉头,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压低了嗓音道。 “死不了。”冯素烟没好气地冷声,以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宋芊芊低着头,看着脚尖,听到那冷凝的嗓音,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整个人朝后退了两步;若是以往,若是没有这些人在场;她几乎能想到自己的场。 每次只要她用这样的语气,自己的脸;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每次她都会扇自己的耳光,那种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怎么都忘不掉。 良久。 洛倾雪凑到软榻旁,拉着孟氏的手,不做痕迹地从九璃珠中取出一枚冰魄神针,扎入她的虎口穴,做足了担忧的孙女模样,“祖母,祖母,您千万不要有事啊,祖母。” “咳,咳咳。”不一会儿,孟氏这才悠悠醒转。 洛永煦立刻惊喜地凑上去,“娘,您终于醒了,您没事吧?” “死不了!”孟氏厉声,只是到底身子虚弱,有气无力的;她看着洛永煦,嘴角满是冷凝,眼底更是心如死灰,“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你就自己折腾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几年好活的,生你这个不孝子,我就是死了,也不入宗祠,我没脸去见我洛氏一族的列祖列宗!” “娘,您别,别这么说。” 洛永煦有些小意,他抿着唇,“我和素烟会好好孝顺你的。” “滚,给我滚!”原本还有些心平气和的孟氏听到这话,顺手抄起旁边的一个盘子,扔过去,砸在洛永煦的额头上,“你给我滚。” 洛永煦表情有些讪讪的,他快地侧身闪过去,“我……” “哐当——哗啦——” 盘子砸上木门而后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嗓音。 “怎么,到底是分家了;这没个人出来迎接也就罢了,一来就扔个盘子出来,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句带着三分不悦,气氛威严的嗓音自门边响起。 众人瞳孔微缩,转过头,七八双眼睛齐齐看向那门边的人。 冯素烟身子微微颤了颤,“娘,您,您怎么来了?” “哼,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还是我们宋家的媳妇了呢!”宋老太太面色很是难看,纵使冯素烟、宋芊芊母女被从宋家分了出去,可官家依旧不善罢甘休;就算她去找他哥哥,官家的老家主也都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原本不想来的,可从官家回府的路上刚好路过宋家别院,想到她们母女,纵使心头生气,可到底是廉青的媳妇,鬼使神差的让车夫将马车停,可却万万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幕。 冯素烟面色苍白着,“娘,您,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纵使已经从宋家分了出来,可到底还是宋家的媳妇,在没有拿到休书之前,她……单手拢着小腹,然后像是触碰到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般,快的缩回手,吞了口唾沫。 “哼。”宋老夫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头看向洛倾雪等人,“老身参见洛候,洛世子,平安郡主。” “宋老夫人免礼。”洛永煦深吸口气,点点头。 “这,不知你们今儿到这里来是为了?”宋老夫人面色微微沉着,转头看向冯素烟的面色却有些不大好,毕竟当出洛永煦与冯素烟之间的感情纠葛闹得那般沸沸扬扬,整个云都谁人不知;现在冯望月死了,她可得防着些,到底是宋廉青的媳妇儿。 洛永煦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 “好久不见,你又瘦了。”宋芊雪搀扶着宋老夫人,对着洛倾雪盈盈浅笑。 “呵呵,怎么你们每个人见我都要来这么一句。”洛倾雪低着头,柔柔的一笑,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不过瞧着你的面色倒是好了不少。” “托你的福。”宋芊雪眼角刮过宋芊芊,没有碍眼的人,心情自然就好了。 洛倾雪立刻会意,“呵呵,还真是恭喜你了。” “……”宋芊雪立在那处,并不言语,只是实现落到躺在软榻上的孟氏时,蹙了蹙眉,“洛老夫人这是?” “旧疾复发,见笑了。”洛永煦扯了扯嘴角,有些僵硬的道。 “哦,原来是这样。”宋老夫人点点头;看到全都站在软榻前的洛倾雪等人,转头看向冯素烟,“你就是这么待客的?你娘难道没有教你什么叫做待客之道?暖秋,还不快让人给洛候等人看座。” “啊?哦,是,奴婢立刻就去。”暖秋猛然回过神来,拔开腿就跑。 “当真是没教养。”宋老夫人冷冷地吐出一句。 冯素烟整个人身子颤了颤,闻着鼻翼间那熟悉的熏香,小腹绞痛阵阵袭来,越来越痛,越来越难受。 “啊——”她死死的咬着牙却猛然被那一波袭来的绞痛怔住,再也忍不住,痛苦地轻呼出声。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算算时间也应该快了;不过,她低着头,眼角挂着宋老夫人等人,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呢;当真是重生一次,连老天都眷顾着她吗? 只要这个孩子滑胎,那冯素烟、宋芊芊便在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想着,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抬手快地在茶水里沾了一,手紧握成拳头;运起体内不多的玄阳真气,凝水为针,掐着兰花指,那冰针顿时穿透空气,直直地朝着冯素烟的神阙穴刺过去。 冰针划破空气在阳光的照耀闪烁着七彩的光芒,洛倾寒的瞳孔顿时缩了缩,本能地抓住洛倾雪的手。 洛倾雪顿时惊了,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之后这才抬起头来,微微笑着。 冯素烟深吸口气,看到宋老夫人投过来疑惑的目光,淡淡地笑着,“素烟身子有些不适,让娘见笑了。” 话音未落,猛然小腹原本尚可以忍受的绞痛顿时猛烈的袭来,好似狂放暴雨般,她一个不查,顿时捧着小腹,整个人蜷缩着,“痛,好痛!” “素烟,你……”洛永煦刚想上前,却在宋老夫人那灼灼的眼光停住脚步。 “娘,你没事吧,娘,娘?”宋芊芊有些慌了。 “这怎么回事?不欢迎老身就直说了,还装病,哼!”宋老夫人冷哼一声,转头看着宋芊雪,“行了,芊雪,我们走!” 洛永煦刚松了口气,有些事情当着宋家人他当真没办法出口,毕竟以冯素烟的身份,有孕在身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的。 “是。”宋芊雪低着头,温柔的笑笑,转头看向洛倾雪,“倾雪若是得闲,宋府随时欢迎。” “那到时候就叨扰了。”洛倾雪也盈盈浅笑着,对于两人之间的有情,不管是新过来的孟氏还是洛青云、洛倾寒两人都乐见其成;可唯一担忧的就是洛永煦,毕竟他和冯素烟的关系,牵扯到洛家和宋家,甚至还有可能牵扯到冯家、静安太长公主,他…… 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地离开,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 冯素烟却是捧着小腹,整个人险些快要栽倒在地;洛永煦实在看不去,转头对着田嬷嬷道,“田嬷嬷,你去搭把手,将素……宋夫人扶到内间的床上休息吧。” “……是。”田嬷嬷转头,见孟氏没有反对,这才福了福身。 “多谢了。”宋芊芊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与田嬷嬷两人一左一右;可冯素烟刚直起身子,就觉察到身一阵热流涌出。 “不——” 冯素烟捧着小腹,整个人直接蹲到地上,内,一阵血腥的气息猛然传出。 “大夫,大夫,求求你,快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宋芊芊是真的慌了,尤其是看到冯素烟那被血液弥漫浸湿的衫裙,她整个人面色微微苍白着;“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痛,好痛,好痛啊……”冯素烟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双腿不断的挣扎着,体的血液一阵阵的涌出来。 洛永煦再也忍不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冯素烟打横抱起,快步走进内室。 “……” 看到冯素烟刚才呆过的地方,那鲜红四弥漫的血液;宋老夫人面色霎时变得苍白,而后是极致的难看;刚从晕迷中醒过来,此刻更半躺在软榻上的孟氏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整个内,顿时只剩一片默然,死寂。 第085章 意外喜,孟氏被气晕 言情海 正文 第086章 幽闭刑,绝望的前兆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86章 幽闭刑,绝望的前兆 “素烟,你忍忍,你忍忍没事了,大夫快来了,很快就没事了。” 看到冯素烟那紧紧捂着小腹、眉头紧锁,紧咬的贝齿间不断呼出压抑的痛呼声,洛永煦只觉得心痛难忍;小心翼翼地将冯素烟放到床上;视线落到自己衣衫上的猩红时,顿时瞳孔缩了缩,朝着外间厉喝一声,“白青,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 侧身坐在软榻绣墩上,正默默收拾着药箱的白青顿时愣怔了,然后低头低声应是;深吸口气,慢悠悠地起身,提着药箱。 “是什么是,给我站住!”孟氏气得胸口上欺负着,原本已经被压抑去的血气顿时又涌了上来,张口一注鲜血喷出,她捂着胸口。 洛倾雪心中划过一道冷然,不过脸上却挂着既是担忧的神色,“祖母,祖母,您没事吧祖母。” “白青,白青!”洛永煦在里又厉声轻喝两声。 “白大夫,快,快救救祖母。”洛倾雪却是拉着白青的衣角,“快点儿啊,若是祖母有个什么,你……你……” 虽然不知道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可见到她那急切又带着浓浓担忧,急得都快哭了的表情,洛青云还是有些不忍,走上前轻轻地拍慰着她的背,“放心,祖母会没事的,别担心。” “真的吗?”洛倾雪抬起头,清瘦的小脸泛着微微苍白色,双唇更是血色褪尽,那双清澈的瞳眸印在脸上显得格外的清晰,凝聚的水雾在眸底不断的蕴散开来,那滴溜溜、湿漉漉的模样,好似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那样带着希翼的眼神,诚恳的语气,那样的天真而又不失赤子之心让人如何能忍心拒绝;洛青云转头看着白青。 白青薄唇微微嚅了嚅,深吸口气,强压心头那股怎么都挥之不去的怪异之感,点点头,“大小姐放心,白青以性命担保,老夫人会没事的。” “那就好,祖母,祖母。” 听到白青的保证,洛倾雪那苍白的面色总算是恢复了些,可拉着孟氏的手却怎么都没有放开,而是紧紧地抓握着,“祖母,您不要有事,您千万不要有事啊。” “大小姐,您还是到旁边休息吧,这里让老奴来就行了。”田嬷嬷瞧着白青的动作,偶尔也需要递送一些东西,这样的活计自然是不能让洛倾雪来做的。 洛倾雪却固执地摇摇头,“不,我没事,我……我……” “……”田嬷嬷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叹口气。 “祖母,您没事吧?” 瞧着这样一幕,宋芊雪也愣怔住了;她虽然也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可她却没有洛倾雪的好命,有望月郡主当娘,有静安太长公主做外祖母,甚至还有太祖皇帝这样大的靠山;这大宅后院的腌臜事,她也大抵是明白的,只是今儿真真切切的瞧见了,却是好久都没回过身来。 她臻首微微抬起,侧眼挂着那一幕,然后轻轻扯了扯宋老夫人的衣角,“祖母,祖母……” “嗯。” 宋老夫人回过神来,整个人却是不由得倒退两步;好不容易才在宋芊雪并老嬷嬷的搀扶稳住身形却是全身发软,胸口上起伏着,“作孽啊,作孽啊;老天爷,我家廉青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能遇上这样不守妇道的媳妇。” “祖母,您别生气了。”宋芊雪微微蹙了蹙眉。 “……廉青啊……作孽啊……”宋老夫人那被岁月雕琢的脸上,此刻老泪纵横,手上捏着的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了两,摇摇头,叹口气,“我宋家当真是作孽啊。” 宋芊雪抿着唇,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啊——” 内室骤然又传出来一阵尖利的痛呼声,紧接着是急促的喘息声。 饶是向来有些洁癖的洛永煦此刻也顾不上自己被鲜血濡湿的袍子,染满鲜血的手紧紧地抓着冯素烟的,“烟儿,没事的,会没事的;你要挺住啊。” “娘,娘,您没事吧,娘?”宋芊芊立在床头的侧边,看到冯素烟那紧紧咬着牙痛不欲生的模样,急切地轻呼两声;可心底却不知为什么有股莫名的快感。 只是那种感觉太飘渺,一闪而逝,之后又只剩浓浓的担忧;她素来知道自己的娘与姨丈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也隐隐的知道自己或许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但有些事情当真放到台面上的时候,她却仍旧有些接受不了。 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镇北侯之女,洛倾雪就能过得那般光鲜亮丽;富贵荣华,尊荣无双,是荣享二品公主俸禄的平安和乐郡主,而她宋芊芊却是克死亲生父亲的不祥之女。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这一切都是因为冯素烟,如果她不是贱的贱婢生的庶女,她又怎么会过得这么清苦,那些人又怎么敢对她冷嘲热讽,都怪她,都怪她。 感受到体一阵阵的湿热,小腹绞痛阵阵袭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要脱离自己的身体般,那种感觉她真的非常熟悉;这么多年与洛永煦暗地里偷偷的往来着,孤男寡女,哪能没有擦枪走火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冯望月还在,她尚且需要在他面前维持善良、善解人意的形象;所以都会选择偷偷将孩子打掉;只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如这次般,疼得让她恨不能就此死过去。 “啊——” 冯素烟猛然直挺挺地坐起又好似撑不住倒去,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牙齿死死地咬着,唇间已经隐隐透出了猩红的鲜血;“阿煦,阿煦,救我,救我……” 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坐上镇北侯夫人的宝座,她还没有过上那人上人的生活,她还没有将冯望月踩在脚,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烟儿撑住,你撑住!”瞧着冯素烟那额头上不断冒出的豆大的汗珠,洛永煦也是急了,扯开嗓子对着外间狠狠地厉喝两声,“白青,白青,死了吗?听不见!” 白青身子微微怔了怔,可手上却是仍旧不停的,给孟氏把完脉之后,面色沉了沉,“怒火攻心,伤及肺腑,如今却是牵扯到五脏,老夫人只怕是……” “祖母她怎么了?”洛倾雪一把抓住白青的手,无人看到在孟氏的手腕内侧有个针孔大小的创口,一枚冰针随着血液不断地循环着,她的药她自然是明白的;不会让孟氏就这么安乐地死去,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往后让她有气无力,绝大部分的时间呆在床上就好了。 白青摇摇头,“老夫人的病短时间内只怕是好不了了。” “那怎么办?”洛倾雪蹙了蹙眉。 “大小姐若当真有心,可以尝试着寻找玄门医术的传人,若是能找到传说中的玄医圣手汝霖大师,或许老夫人还有救。”白青低着头,垂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波澜,说着收拾药箱,提起刚欲走向内室,他顿觉手腕儿一紧,“本候叫你,你听不见吗?如果烟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白氏一族给烟儿陪葬!” 白青原本就不好看的面色顿时越发的难看,脸色一片惨白,身子也愣怔着。 “洛候爷当真好大的口气。”宋老夫人深吸口气总算是回过神来,她面色很是难看;她道是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一直相安无事,可最近冯素烟、宋芊芊这两个小贱蹄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甚至还借口被惩罚打了板子,然后闹着分家;原来是看冯望月不在了,想与洛永煦重圆旧梦吗? 冯素烟,果然贱人就是贱人;她垂着眼睑,脸上带着无比的威严,“来人呐,去将静安太长公主请来,这事儿,我想她老人家还是有必要知道才好。” 洛永煦的身子顿时怔了,“宋老夫人,您……现在烟儿危在旦夕难道您就不能放过她?好歹她还是你们宋家的媳妇!” “放过她?”宋老夫人嘴角微微勾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带着浓浓的不屑,“洛候爷也知道她还是我们宋家的媳妇儿?哼,别告诉我洛候爷不知道,冯素烟那个贱人腹中的孽障到底是谁的种!” ‘嗡——’ 洛永煦的脑子顿时怔了怔,他身子微微颤抖着,拉着白青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此事我们容后再说,先让白青给烟儿诊治了再说。” 话音落地,他拉着白青就朝着内室走去。 床上,冯素烟抱着肚子在床上滚做一团,双手死死地抓着床单,嘴里咬着宋芊芊临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碎布,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将枕巾都浸湿了。 “快,快给烟儿看看,孩子还……有没有……”救! 洛永煦急切地将白青摁到床榻旁边的矮墩上,可说到最后,最后那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清醒,同样是他的孩子;当初周姨娘流产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可心里却从未觉得有过这般的痛苦。 冯素烟不断地挣扎着,痛呼声,声声都像是击打在他的心上般,他强忍着上前的冲动,只不断地催促着,“白青,到底怎么样了?” “……”白青眉宇微微颦蹙着,三指搭在冯素烟的腕儿间;可冯素烟因为疼痛而不断地挣扎着,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的探脉,他眉头紧锁。 “到底怎么样了,你说啊!”洛永煦一把将白青抓起来揪着他的前襟,“烟儿到底怎么样了,你这个庸医!”话音未落,他一把将白青掀翻。 白青虽然医术尚可,可到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被洛永煦这么一扔,整个人直直地撞到桌子上,桌上的茶壶水杯,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咳,咳咳——” 他捂着胸口,抬手轻轻擦了擦嘴角的猩红,鼻翼间猛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内的摆设,最后视线落到那床头不起眼的铜炉上,垂眼睑,心中了然。 看向躺在床上不断挣扎的冯素烟,他低着头,“宋夫人不断挣扎,奴才无法探脉;老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洛永煦原本也是急了,此刻猛然回过神来,脸上不由得有些讪讪的;可那种感觉只是短短片刻,他又恼了起来,“你这狗奴才,当真以为本候没有了你就不成了是不是?” 事实上,的确是的。 冯素烟以寡妇之身有孕,这件事情本就不宜闹大;原本他时想着先说服孟氏将冯素烟抬入镇北侯府之后再说,到时候再找个机会告诉孟氏冯素烟有孕的消息,到时候那孩子或说是早产,谁也没有证据说什么;就算有人怀疑,他也能推说过去;可现在,他实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 想着,他快地褪去长靴,跨步上床,将冯素烟搂入怀中,钳制着她的双手,对着白青道,“还不快来给烟儿把脉。” “是。”白青恭谨地应声,语气没有丝毫的波动。 良久,白青闭上眼,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再计较什么了,耳边听着素烟那声声痛苦,可纵使再焦急,洛永煦也不敢再催白青了。 只能等他再次睁开眼,这才声音急促地道,“怎么样?孩子,孩子他……” “……”果然! 白青嘴角微微勾着,视线扫过冯素烟那痛苦的表情,他声音清冷带着厉色,“宋夫人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以再干脆些的;添加了麝香的熏香,受痛的到时候也还是你自己而已。” ‘轰——’ 洛永煦顿时身子怔了怔,低着头看着那咬着牙痛苦挣扎,不断闷哼的冯素烟,他顿时瞳孔放大,“烟儿,你……你当真是……” “不,不会的;白大夫,你会不会看错了;我娘不会这么做的,不会的。”宋芊芊此刻更是顾不得;那个孩子可是关系着她们母女未来的保障啊;她不止一次地嫉妒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恨不能掐死他,可就算那样,就算再想它死,那也不是现在啊。 她还没有成为镇北侯府名正言顺的小姐,她还没有将洛倾雪踩在脚,它怎么可以没有了? “更何况如果奴才没有记错,老爷您……早就已经没有了让女人受孕的能力,其中是非曲折,老爷您自己好好想想吧;奴才先告退了。”白青声音清冷。 宋芊芊却是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冯素烟,然后猛地倒退两步,好不容易扶着床棂这才站住脚步,她娘真的,真的…… “不,不会的,不会的。” 此刻冯素烟也怔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洛永煦的啊,她算过日子,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啊——” 小腹阵阵的绞痛,让她没有开口为自己辩驳,可那愣怔的双眼却明显地道出她的不敢置信。 “哼,原来当真是不知道跟谁春风一度留的孽种!” 语气虽然有些无力,带着虚弱;可其中却不乏庆幸和大松了口气的感觉。 宋芊芊抬起头望过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宋芊雪已经搀扶着宋老夫人,洛倾雪、田嬷嬷搀扶着身子仍旧虚弱无力的孟氏,洛青云、洛倾寒兄弟,全都已经出现在了内室。 “永煦,你给我来;你们这个样子像什么话,若是让人瞧见了……”孟氏面色很是难看,“往日里,月儿待她的好;她竟然全都忘了,当真是良心被狗吃掉的人,你还管她做什么。” 洛永煦此刻整个人都愣怔着,想到白青说过的话,想到林太医说过的话,他的身子僵硬着,低头看着满脸痛苦色的冯素烟,难道当真是她做的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难道这个孩子当真不是自己的,所以她才会想以这种方法将孩子拿掉,这样就死无对证了是吗? “阿煦,阿煦,我没有……我……我真的没有!” 冯素烟深吸口气,不顾疼痛拉着已经床穿好靴子的洛永煦的衣角,双眸含泪,殷殷切切地看着他,“阿煦,你信我……你信我。” “不,不——我要好好想想,我要好好想想。” 洛永煦此刻整个人脑子浑浑噩噩,陡然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他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他到底应不应该相信冯素烟,到底应不应该? “哼!寡妇有孕,冯素烟,你好,好得很!”宋老夫人深吸口气,气得更是面色通红着,转头对着那人狠狠道,“让你去请静安太长公主过府,怎么,耳朵聋了?还是你以为这别院给了那贱女人,本夫人的话你们就可以不听了?” “奴婢不敢,奴婢立刻就去。” 那名丫鬟原本因为洛永煦的话而顿住了脚步,此刻听到宋老夫人的厉喝,而刚才那坚决组织的洛永煦竟然没有丝毫的动作,她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宋芊雪眉宇微微蹙着,却有些不赞同,“祖母,这……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让静安太长公主掺和进来,不太好吧?” 冯驸马与静安太长公主都已经和离了,她应该不会管这件事情的。 “家丑不可外扬,这家丑,可不仅仅是我们宋家的。”宋老夫人眉宇间快地划过一抹狠厉之色,“这等不守妇道的媳妇儿,我们家廉青可要不起。” 宋芊芊猛地抬头看着宋老夫人,冯素烟也双眼带着愣怔,无神地看着她。虽然早就明白,早在小腹绞痛难忍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完了,已经完了。 “哼。”宋老夫人轻喝一声。 不等她再开口,孟氏却急切地打断她的话,“这……芊雪小姐说得是,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既然是宋家的家事,那我们镇北侯府就不掺和其中了;平喜,还不快带上你家老爷,我们就现行告辞了。” 后面一句话却是对宋老夫人说的。 只是事情当真能这么简单的吗? 宋老夫人心中冷笑着,看着急切地欲离开的孟氏,冷声道,“这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洛老夫人这般急切的离开难道是因为心虚吗?” “……我……”孟氏抬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 “望月郡主葬不过短短半月,呵呵,若是老身没有记错,前几日该是望月郡主首次上坟的日子吧,只是不知道当时洛候爷身在何方呢?”宋老夫人嘴角微微勾着,“望月郡主尸骨未寒,洛候爷便于这水性杨花的贱人勾搭到一起;算算月份……”她陡然轻笑一声,这事情既然宋家已经脱不了干系,那洛家又岂能置身事外,“这孩子,该不会是在望月郡主尚未葬,尸骨未寒之际有的吧?” 孟氏面色陡然愣了愣,“宋老夫人,慎言!” “慎言,老身正是慎言才口积德。”宋老夫人面色微微沉着,“当年洛候爷与这朝三暮四,不贞不洁的贱人之间,闹得如何的沸沸扬扬;若是老身没有记错,新婚隔天,洛候可是曾闹过休妻呢,也难为望月郡主能忍这口气来;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想不怀疑都难呢。” 洛倾雪低头,嘴角微微勾着;心中却是划过一道冷意。虽然宋老夫人出现是个意外,但好像事情不仅没有偏离她之前设定的轨道,反而变得更有趣了呢。 再抬起头,脸上的冷意尽褪,反而是那副皱着眉头的模样;有些不解,抬起头天真地望着宋老夫人,“怀疑什么?” “……你闭嘴!”孟氏没好气地狠狠瞪了洛倾雪一眼。 洛倾雪顿时缩了缩脖子,“哦,我,倾雪失言,宋老夫人勿怪。” “呵呵,望月郡主当真将你保护得很好。”宋老夫人看着洛倾雪点点头,“只是,有些事情,平安郡主还是知道得好;人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天真的。” 洛倾雪低头,她当然知道;只是这个道理,却是她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受尽伤痛之后才明白的;没有谁是谁的谁,没有谁能天真单纯一辈子。 “……”只是低头,却没有言语。 “老身只是怀疑……”宋老夫人声音幽幽。 “宋—老—夫—人!”孟氏厉声,如今这样的清醒,别说是宋老夫人就算是她都有些怀疑;可偏生事情涉及到了镇北侯府,她不会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的。 宋老夫人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孟氏,“洛老夫人这么紧张做什么?还是说,洛候爷与那个朝三暮四,不贞不洁的贱人之间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孟氏胸口本就绞痛着,此刻更是没有精神与她争执。 “唔,唔……啊……” 冯素烟仍旧躺在床上,不断地挣扎着,小腹绞痛阵阵,身更是阵阵热流,内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重;让人都隐隐有些受不住了;可她分明能清晰的感受到,小腹里那块肉紧紧地牵连着自己,要掉却怎么都掉不来的撕扯着。 “痛,好痛——”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饶是见怪场面的宋老夫人和孟氏都不由得蹙了蹙眉;唯有洛倾雪此刻心中更是极大的快意,报复的快感。 孩子,你们看到了吗? 娘给你们报仇了! 洛倾雪深吸口气,怔怔地瞧着冯素烟那痛苦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放过,痛吗,当初她也是这样的痛;甚至更痛;她的那双儿女,多么的乖巧,多么的惹人疼爱,那可是她活在那世上唯一的念想啊;她心中冷沉沉的笑着,带着浓浓的悲伤和哀痛;视线再落到宋芊芊身上时,更是……恨,那从骨髓里面透出来的恨意。 她不会要了她的命,宋芊芊,她不是做梦都想嫁给云景疏么? 今生,她依旧会成全了她;只是,她绝对不会再以镇北侯府嫡次女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成为云景疏的侧妃;或许侍妾也是不错的;云景疏不是最喜欢她那楚楚可怜,弱柳扶风的模样吗?只是不知道,若是没有了那张膜,呵呵! 洛倾寒眉宇微微蹙着,双生子之间的感应,他明显地察觉到洛倾雪此刻心中的疼痛,那样的心酸,那样的无助,可又带着一股让他不明白的哀伤,透出来的点点杀气。 “妹妹……”他抿着唇,担忧地看着她。 “别伤心,不值得。”洛青云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感受到两人安慰,洛倾雪这才深吸口气,从前世那痛苦的过往中回过神来,低着头眼泪吧唧吧唧的;既然他们误会了,那就让他们误会去好了。 “傻丫头,为这种人有什么好值得流泪的。”孟氏有些不耐烦,“你当人家是亲人,可别人呢,把你当做眼中钉呢。” 洛倾雪心中顿时划过一道凉意;果然,镇北侯府谁看不明白,唯有当初的母亲和她傻傻的,沉浸在这两母女蛇蝎心肠编造出来的美梦中吧;只是可笑、可恨、可叹,当初他们竟然就那么蓦然地看着她们一步步走进死亡陷阱里。 孟氏,孟氏…… “是,倾雪知道了。”洛倾雪声音幽幽,好似带着啜泣,可又好似带着一股浓浓的诡异,与平日的感觉很不相同。 瞧着这一幕,宋老夫人摇摇头。 原本恍恍惚惚不知道去哪里晃荡一圈的洛永煦再次立在床前,居高临地看着因为小腹的绞痛已经快虚脱的女子,只是那苍白的小脸,脉脉含情的双眸,还有那纤细的身姿再也勾不起他丝毫的怜香惜玉;现在他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问题。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嗡——’ 原本因为流产脱力,心理和生理双重的压迫,已然思绪有些不清醒的冯素烟听到这话,只觉得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大力地敲响了铜钟般,嗡嗡的,只能看到旁边那些站在床前的人;脸上或带着嘲讽,或带着鄙夷,或者带不屑,或带着恼怒……她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脑子里不断的回响着洛永煦的那句话。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个孩子,是谁的?” “是谁的?” “谁的?” “……” “哈,哈哈。”冯素烟在心中不断地大笑着,她双眼微微眯着,死死地咬着牙关,强忍着小腹那阵阵袭来的疼痛,努力地抑制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她就想看看,看看这个男人他到底是有多无耻才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孩子是谁的,他难道不是最清楚吗? 哀莫大于心思,冯素烟的眼神顿时黯然了,垂眼睑,心也渐渐沉寂了;她争了这么久,双手沾染了无数的鲜血,陷害了那么多的人,最后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那样一副黯然的表情落在洛永煦的眼底,却是默认,那孩子,原来当真不是自己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素烟,算我洛永煦看错了你!” “……” 看到这样一幕,内众人却是心思各异。 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云静安,尚未进就先听到那癫狂的笑声,隐隐夹杂着阵阵压抑的痛呼,隐隐的啜泣;刚入房门,迎面扑来的那血腥的味道,让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公主,这……这等污秽之地,您还是别进去了,您的身子可金贵着的,若是冲撞了,那可怎么得了?”孙嬷嬷面带担忧。 云静安摆摆手,“什么冲撞不冲撞的,倾雪那丫头还在里面呢。” “见过外祖母。”“见过太长公主。” 觉察到云静安入的动静,众人顿时齐齐福身。 云静安摆摆手,看到那失魂落魄,笑得癫狂的洛永煦;神色异常,哀痛悲伤的洛倾雪,面色严肃的宋老夫人,眉宇微微颦蹙的孟氏,还有那躺在床上,咬着牙,哀莫大于心死的冯素烟,以及立在旁边像是被吓住了的宋芊芊。 “到底怎么回事?”云静安冷声,声音带着无比的威严。 “今儿请太长公主过来也是做个见证。”宋老夫人深吸口气,双手交握在小腹,抬起头,“向来公主也没有忘记,当年望月郡主、冯素烟与洛候爷之间的感情纠葛。” “嗯哼!”云静安面色微冷,“月儿已经去了,正所谓死者为大,本公主往后不想再听到这个问题。” “……是。”宋老夫人点点头,很是恭谨,“只是老身以为有些事情,太长公主,洛老夫人,甚至洛候爷,你们应该会感兴趣。” 云静安眉梢浅扬,双眼半眯着,看着宋老夫人。 “冯素烟,不守妇道;以寡妇之身身怀六甲,罪犯七出,论理当游街浸猪笼。”宋老夫人身子颤了颤,“但我宋家丢不起这人,更何况此事牵扯到镇北侯府,想来洛老夫人与老身的想法是一样的。” 孟氏低着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只是因为身子虚弱,那有气无力的冷哼,委实没有什么威慑力。 宋老夫人见她没有反驳,这才继续道,“……所以,按宋家家法,赐罪妇人冯素烟幽闭之刑!” “哗——” 在场众人,无论主仆,皆是一片哗然。 宋芊芊甚至有些接受不了,整个人依着床栏,朝后猛退了两步,头重脚轻地看着宋老夫人;幽闭,幽闭! “不,不要,不要!”她猛然觉得四肢无力,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跪行到洛永煦面前,抱着他的双腿,“姨丈,我求求你,芊芊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娘会死的,会被打死的。”纵然对冯素烟有怨,有恨;可到底是她的亲娘啊,宋芊芊哭得梨花带雨,可这次却不是装的了。 幽闭啊,用木槌狠狠地捶打女子的腹部,认为造成子宫脱落;针对女子的宫刑;受刑者,十死九伤。 冯素烟整个人强忍着疼痛,对于宋老夫人的话像是没听到般,她就那么怔怔地抬头看着洛永煦。 “姨丈,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娘。” “姨丈,您难道忘了吗?您答应姨母要照顾我娘,照顾芊芊的,难道您都忘了吗?” “姨丈,求您了……” 宋芊芊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气;可洛永煦却毫无反应,冷冷地低头,看了她一眼,面色清冷,想到自己再不能生育的事情,更是怒从中来,“她自己做的事情,敢做就要有受到惩罚的觉悟。” 闻言,云静安眉梢微微挑了挑。 宋老夫人更是像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怪物般,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洛永煦没有异议,洛老夫人更不可能有,她转头看向云静安,“太长公主以为如何?” “既是宋家家规,本公主自然没有异议。”云静安不咸不淡地说出两句。 宋老夫人深吸口气,看着躺在床上仍旧死死地忍着疼痛,被褥已经被血液浸湿,此刻双唇没有丝毫“既然如此,那采莲,安排行刑吧。” “是。”被唤作采莲的却是一直跟在宋老夫人是身后瞧着约莫三十来岁模样的女子;她面无表情地躬身出去。 宋老夫人眉宇微微颦蹙着,对着云静安及孟氏等人道,“太长公主,洛老夫人请吧。” “……”云静安冷笑着,看着采莲领着两个粗使嬷嬷,很是粗鲁地将已然疼痛得虚脱过去的冯素烟从床上抓起来。 这时,原本哭倒在地上,宛若一滩烂泥的宋芊芊却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扑向那些人,“放开我娘,你们放开我娘,啊——” “啪——”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 宋芊芊被那粗使嬷嬷一巴掌扇到旁边,“碍事!” “芊雪,你带平安郡主去厢房歇着吧。”宋老夫人迟疑了,到底她们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这样血腥的场面,还是不要让她们瞧见得好。 云静安眉梢微微扬着,她怔怔地瞧着洛倾雪,又落到宋芊芊的身上,“不必了,有些东西,让这些年轻人看看,也好。” “……”宋老夫人怔了怔,也只能将意见咽回喉间,“是。” 从房间里出来,主外面那不大的花园里,此刻两名小厮已经快地立好了十字架,待他们出来的时候,冯素烟已经被五花大绑;手臂大张绑在横着的木棍上,胸口上方、双腿也被麻绳缠得密密麻麻的,唯有小腹上没有任何的捆缚。 “娘,娘——”宋芊芊被人拖出来,此刻不断地挣扎着。 “放过我娘,祖母我求求您,放了我娘吧。” “姨丈,啊……” 云静安冷冷地看着她,“给我住嘴!我女儿可没有这等不要脸的妹妹。”说着,还意味深长地斜睨了洛永煦一眼,“本公主可不记得本公主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 “……” 宋芊芊顿时被怔住,身子颤了颤。 “启禀太长公主,两位老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看得出来采莲是个严谨麻利的妇人,此刻正双手交握小腹,声音恭谨地低着头对着几人道。 宋老夫人转头看向云静安。 “瞧着我做什么,本公主今儿来只是做个见证,宋老夫人随意。”云静安摆摆手。 “是。”宋老夫人躬身,然后看着冯素烟那已经被血液濡湿的衫裙,眉宇微微颦蹙着,两眼泛着厉色,“行刑。” 扛着诺大的木槌早已经侯在两侧的小厮,立刻应声,“是。” “咚——”“咚咚!”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人木槌高高扬起时,一人刚好落;此起彼伏;节奏韵律都掌握得刚刚好。 “啊——唔——” 冯素烟强忍着,原本绞痛的小腹受到外力,此刻更是疼痛的;她当真恨不能整个人就此痛死过去。 “来人,给我泼水。”瞧着冯素烟那有些不太清醒的时候,宋老夫人一声令,采莲立刻着人端来说,朝着冯素烟直接泼过来;十字架所在的地方,顿时满是血水。 “啊——”“啊!” 冯素烟再也忍不住,小腹,哪里还想有什么东西不断地撕扯着,撕扯着好像要生生从自己的肚子里脱落般。 “哗——”骤然一个已然成型的男婴从她裙底滑落出来。 “啊!” 宋芊雪惊呼着别开脑袋。 洛倾雪却是冷然,果然还是个男丁;只是……她怔怔地看着那刚成型,只能看出隐约轮廓的胎儿,要怪,就怪你自己投错了胎;要怪就怪你有个蛇蝎心肠的娘和姐姐! 两名小厮顿时也怔住了,转头看着宋老夫人。 “继续!”幽闭,可不仅仅是帮她顺利流产的,要将女子肚子里的那块肉生生打来才作数呢。 “是!” 痛,好痛,痛到极致;冯素烟甚至连咬牙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题外话------ 心儿:幽闭,对女子的宫刑,然后……大家自己脑补吧。哇咔咔,太血腥的。 第086章 幽闭刑,绝望的前兆 言情海 正文 第087章 是谁的,素烟的结局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87章 是谁的,素烟的结局 “洛永煦,哈,哈哈……” 冯素烟深吸口气,强忍着小腹传来像是快要死去般的疼痛,她陡然仰天大笑,那样的笑声,凄厉带着浓浓的埋怨和哀伤;周身萦绕着漆黑,宛若地狱般的阴霾。 透过那隐隐约约的薄雾,视线好似看到了当年。 * 桃花满山开,微风起,夭夭桃瓣,随风翩跹;那一袭月牙色衫裙的女子,林间舞得正欢。 她立在桃园的外面,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人,三三两两。 “妹妹若是喜欢,这院子姐姐送你可好?”不知何时,那林家舞动的女子出现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笑得轻柔,带着真诚。 * 思绪流转,又是一年夏月时。 城外青丘处,出游最是大好时节,可她身为庶女哪有要求出门的权利;眼睁睁地看着嫡母为那个温柔的女子张罗着聚会,她也只能羡艳不已。 “妹妹若是喜欢,与姐姐一道可好,放心,我会与母亲说的。” * 再之后,那女子嫁人了;镇北侯府洛家的嫡次子;她是不羡慕的,嫡次子而已,长子承爵,那个女子就算嫁过去也不过是次媳而已;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心里多了些许的阴暗,凭什么她要过得比自己好,凭什么? 可就在她被许给宋家的病秧子冲喜时,她却在新婚前夕,拉着自己的手,“妹妹,若是受了委屈便告诉姐姐,姐姐定不饶了他。” * 后来,后来的后来,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报应,冯素烟,这都是你的报应。”朦朦胧胧间,她好似又看到记忆中那张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脸,每每当她不开心时,当她有要求时,总是无条件地满足她的脸;只是却不再是她记忆里温婉的笑意,却再也没有那样浅笑着看着她,反而带着狰狞的笑容,那双眼里充满了憎恨。 “冯素烟,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冯素烟,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 “冯素烟,你这个蛇蝎毒妇!” “……”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是洛永煦,都是他,你去找他,去找他,不要来找我,不要!” 众人猛然抬头,看着那突然癫狂像是得了失心疯般的冯素烟,眉宇微微颦蹙着;她到底再说什么,什么不是她? “……唰!” 闻言,洛永煦的身子明显怔了一,视线从冯素烟那苍白的脸上,慢慢移,血红色的衫裙,甚至还有猩红不断的从裙摆面流出;那块全身通红,皱皱巴巴的肉,依稀能够看清的五官;猛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倒退两步,好不容易才在平喜的搀扶稳住身形。 “宋老夫人,这,够……够了吧。”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微微的暗色。 宋老夫人面色很是难看,狠狠地瞪着洛永煦;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生前被那贱女人克死,死了还要被戴绿帽子,这是怎么大的耻辱,她没面微微沉着,声音也带着阴阳怪气,“哦?刚才洛候爷不是还声声谴责的吗,怎么现在就开始怜香惜玉起来了?” “宋老夫人,慎言!”孟氏沉着脸,快地看了云静安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顿时有些忐忑,好久……云静安没有发火,她的心这才沉了沉。 洛永煦抿着唇,牙关紧咬,有些不忍地别过脑袋去。 “娘,娘……”宋芊芊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气。 “咚!”“咚,咚!” 耳边是那一声声敲在小腹上的闷痛,入眼是那不断扬起又落的木槌;这些平日里别院里的人,她能感受到他们那没有丝毫保留的力气,这是为什么呢? 眼前有黑色的点点不断地聚集着,快要死了吗? 可为什么要能感受到小腹那撕扯般的疼痛,那般好像要将那块肉生生从自己的身上撕扯来,她知道那是什么;那个人也定然是知道的,因为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就被放弃了吗? 呵呵,是啊! “娘,娘!”“姨丈,求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耳边,宋芊芊那已经沙哑的嗓子,不断地嘶吼着,乞求着,可那样的声音却好似从天边来的般,那么的飘渺,那么的遥远。 看到冯素烟那已经有些迷糊的神智,洛倾雪双眼半眯着,嘴角斜勾带着三分邪魅,当真以为只要晕过去就能不去感受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吗?想得太美好了! 洛倾雪眼中快地泛起一抹厉色,从发间取出亦非不时之需的绣花针,她嘴角微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微不可查地轻哼,缩在袖中的手快地将上好的伤药磨到绣花针上,捏着兰花指,朝冯素烟胸前的大穴射而去。 “咻——” 银针划破空间发出一声非常非常轻的哨响,可还是被敏感的洛青云察觉到,他身子微微侧了侧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妹妹,你还好吧?”洛青云压低了声音道。 “没事。”洛倾雪低头,微微苍白的面色,不断颤抖着的肩膀,就算是旁人瞧见了也只会以为她是不忍看到冯素烟受到那样的刑罚而担忧伤怀,谁也想不到,面前的这一切竟是这个尚未及笄的商女主导的。 宋芊芊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冯素烟,那扬起又落的木槌,耳边声声闷响;还有冯素烟那微微垂的脑袋,手上全是擦伤,原本整齐的头发也披散着,整个人好似个疯婆子般。 “啊——你们走开啊,走开啊!”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宋芊芊猛然从地上爬起来,不顾暖秋和暖冬的阻止,竟直直地朝着被绑缚在十字架上的冯素烟扑过去。 “咚——” 小厮扬起的木槌此刻已经来不及阻止,那木槌就重重地落在宋芊芊的背上;她张口喷出一注鲜血,然后整个人扑倒在冯素烟的身上,朝着底滑去。 “……这,老夫人……” 扬着木槌的小厮顿时就慌了,神情慌乱地看着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转头看向云静安,却看到她没有丝毫的表情,这才淡淡道,“把宋芊芊给我拖去,继续行刑。” “不,不要,不要打我娘,不要!” 宋芊芊只觉得被木槌击中的背心,喉头有一口腥甜浮上来,嘴角不断滑落的猩红;她只承受了那么一,可是自己的娘,她,她…… “娘,娘!” 不知道为什么,冯素烟顿时觉察到胸口被什么刺了一,然后原本已经神的思绪竟然回笼了些;她深吸口气,努力地睁开眼,却在看到那神色狼狈,嘴角还吐着鲜血的宋芊芊时,瞳孔顿时放大。 “芊芊,芊芊,你们这是做什么?芊芊有什么错,你们要这么对她……唔……” 说到最后,因为那不断落的木槌,再次闷哼一声,后面的话全都给咽回肚子里。 洛倾雪瘪瘪嘴,啧啧,可当真是母女情深呢,这平日里怎么没看出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母女天性? “咚——咚咚——” 耳边那不断落的闷响还有节奏地响起,隐隐夹杂着声声闷哼,略微有些虚弱,有气无力的。 “哗——” 原本面色苍白的冯素烟,身骤然血水像是瓢泼般,哗的一声,然后第二块肉终于滑落出来。 “呕,呕!” 宋芊雪终于忍不住,扶着洛倾雪,趴在她肩膀上,朝着旁边,单手捂着唇,不断地呕吐着。 洛倾雪也终于有些看不去了,转头,闭上眼。 “行了,将院子收拾了。” 不管是云静安,宋老夫人还是孟氏,都早已经是过来人;幽闭之刑,在达官贵胄的后院可不少见,只是大都为了保全颜面没有说出来罢了;冯素烟这还算是好的,至少还留着一条贱命;要知道有不少人可是被生生打死了的。 “是!”那两名负责行刑的小厮其实也有些忍受不住,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可主人家的事情哪有他们这些人置喙的余地,只能低着头应声。 宋老夫人转头对着云静安道,“太长公主,请!” “嗯。”云静安点点头。 因为主里因为之前冯素烟流产的呆过,整个子里氤氲着全是血腥的味道,所以宋老夫人直接将他们迎到外院的花厅,虽然隔得远了些,可至少没有那些污秽的东西。 洛倾雪则是轻轻地不断地拍慰着宋芊雪,还将身上银珂特地给她做的盐津梅子贡献出来,宋芊雪的面色这才好了些。 到了花厅,众人坐定;在宋老夫人的示意,刚被行刑过后的冯素烟,以及宋芊芊也都被带来了;只是不得不说这宋家别院的人行事效率颇高,冯素烟面色已经是一片不正常的白色,就那么虚弱的趴在地上,很明显已经换了一套衣衫,只是因为内里的伤口,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的,至少现在闻不到明显的血腥味道了。宋芊芊也是跪在冯素烟的身旁。 “宋老夫人,你这是?”云静安有些不解。 “冯素烟这等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贱人,这样的媳妇,我们家廉青可要不起。”宋老夫人面色微微沉着,之前若不是碍于要让冯素烟付出代价,她早就代子休妻了。 这话一出,整个花厅的人一片哗然。 冯素烟猛的抬起头,看着宋老夫人。 “犯妇冯素烟,水性杨花,以寡妇之身有孕,罪犯七出;纵使廉青不在了,我也绝不容许你再给他戴绿帽子,这是休书你自个儿拿去吧。” 话音刚落,宋老夫人从采莲手中接过休书,狠狠地扔到地上。 冯素烟身子微微颤抖着,伸出苍白的手,因为之前受过那样惨烈的刑罚,纵使洛倾雪暗地里给她使过药,可她的身子到底有些撑不住,趴在地上,手微微颤抖着。 泪,宛若雨。 “呜,呜呜。”冯素烟趴在地上,泪水像是决堤的湖,不断地冲刷着那苍白的脸,落到那休书上,点点蕴散开来;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竟然浮现出那张虽然比不上洛永煦却也是英俊秀挺的脸,挺拔的身姿,永远带着轻柔的笑意,“素烟,是我拖累你了。” “素烟,若是我不在了,咳,咳咳……我放你自由。” “我知道你喜欢的洛候爷,可是我娘她……对不起!” “……” 那个总是对自己温言细语的男子,那个总是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男子,那个总是任劳任怨的男子……眼泪吧唧吧唧,不断地往掉。 “是,是我对不起廉青。”许是因为没有了力气,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带着气声。 “呸!”饶是宋老夫人也再也忍受不住,“我可不是我们家廉青那个傻小子你说什么都信;怎么现在人家不要你了,所以就怀念起廉青来了?没那么好的事情!” “……”冯素烟趴在地上,却好似没听见般。 宋老夫人却是不扰了她,转头瞧着云静安道,“今儿之所以特地请静安太长公主过来,实则还有第二件事情。” “嗯哼。”云静安端坐在座椅上,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三分优雅,七分从容,淡淡地呷了口茶,放茶杯之后,拢了拢宽袖这才抬头看着她。 瞧着这样一幕,宋老夫人在心中点点头,果然不愧是皇家备受宠爱的静安太长公主,瞧瞧这从容不迫的姿态,淡定从容,带着优雅和威严。 “冯素烟这般不贞不洁,水性杨花的女子;我想请静安太长公主做个见证,让宋芊芊与我家廉青,滴血……验亲!”宋老夫人一字一句。 “什么?”孟氏闻言,顿时身子怔了,转头面色难看,“宋老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人死不能复生,您这般……怕是有些贸然了。” 宋老夫人嘴角微微勾着,“是与不是,滴血验亲,一切都明了了。想必当年新婚隔日,洛候爷便要求休妻再娶的消息,太长公主还没有忘记吧。” “……”闻言,云静安原本就不太好看的面色,顿时沉了沉。 “既然当年尚在闺中的冯素烟就是这幅招蜂引蝶的作为,当年我家廉青又常年卧病最后竟然直接……老身实在怀疑得紧,这宋芊芊到底是不是我们宋家的血脉。”宋老夫人一字一句,字字铿锵,句句在理。 云静安端着茶杯,嘴角微微勾着,“那依宋老夫人的意思是……” “廉青虽然不在了,可尸骨还在。”宋老夫人咬着牙。 “正所谓逝者已矣,这宋芊芊是不是宋家的骨血,本公主想,问问孩子的娘不就什么都明白了。”云静安这话说得轻飘飘的,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让洛倾雪都不由得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 宋老夫人面色微微沉着,若是冯素烟会说,她还用得着提出这种方法?不过想了想也是,遂转头死死地瞪着冯素烟,“你说,宋芊芊到底是谁的孩子?” “谁的孩子,哈,哈哈……” 冯素烟陡然轻笑出声,无力地趴在地上,因为之前的泪和汗,脸上的妆容早已经花掉,后来被人拉出去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此刻却是能明显地看到她脸上的泪迹斑斑。 “……”洛永煦面色微微沉着,对于宋芊芊的身世他自然是知晓的,只是若是在现在这种时候揭露出来,只怕是不太妙。 “冯—素—烟!” “孩子是谁的,洛候爷,您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一男一女,两句话同时在花厅响起,却是一石惊奇千重浪。 洛永煦面色难看,眼神带着阴沉,咬着牙,深吸口气,“冯素烟,你胡说什么!” “哈,哈哈,我胡说?”冯素烟嘴角微微勾着,“洛永煦啊洛永煦,是我冯素烟看错了你;你待我这般无情,我又何必还要替你隐瞒,芊芊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你自己心里清楚。” 洛倾雪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话不成话,“宋芊芊,比我小……三个月。” 语气抽噎,带着不敢置信,甚至还有着微微的不能接受,她抬起头看着洛永煦,含着泪。 “唰——” 花厅内,众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洛永煦;如果,如果冯素烟说得是真的,那……那这意味着,洛永煦和冯素烟是在望月郡主怀孕的时候勾搭上的? 十二年前啊,那岂不是新婚不久之后? 云静安的面色沉了沉,宋老夫人、孟氏所有人的面色都很是难看。 “既然你们各执一词,那洛侯爷,你敢否与宋芊芊滴血验亲?”宋老夫人抬起头,左右宋家的脸已经丢尽了,若是能拉洛家水,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洛永煦沉着脸,却没有说话,“……” “你敢不敢!”宋老夫人厉声。 “宋老夫人,此事乃你宋家家事,又何必牵扯上我镇北侯府!”孟氏面色也有些阴沉,冯素烟,都是这个冯素烟,居然害得自己的儿子……哼。 云静安抬头看着洛倾雪那伤痛的眼神,眉宇微微颦蹙着;虽然洛永煦的所作所为的确过分,他那般待月儿也实在是太过了,但若是现在揭露出这件事情来,皇城中的那位又如何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收回洛家兵权的大好时机,只是…… 她看了看洛倾雪和洛倾寒,他们还小,纵使心有抱负可到底年纪摆在那里;踩低捧高,在云都这个地方并不少见,甚至本就是那些人的行为准则;如果她不是快离开了,或许还能护住他们,纵使洛家没有兵权在手,有她在,他们也不会过得太差了;可现在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不得不为他们打算;倾雪那丫头到底太年轻,还是冒进了。 若是她现在已经及笄,或是已经有了可靠的夫家,就算这件事情暴露出来,倾寒也能够接兵权了,到时候也能护住她的一生一世,那她就不用担心了。 “宋老夫人,这件事情还是先考虑考虑吧。”云静安再次抿了口茶,语气淡淡的,“不管如何,镇北侯还是朝廷命官,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到时候事情闹大,大家脸上都很难看。” “哼!” 听见云静安这么说,孟氏顿时也有了底气,“宋老夫人,这冯素烟可是你们宋家的媳妇;更何况这孩子算算日子,也是在宋廉青还在的时候有的吧。” 言外之意,要怪也是怪你自己的儿子满足不了自己的媳妇,这才让她红杏出墙。 宋老夫人顿时面色微变,“洛老夫人,你不要得寸进尺。” “行了,本公主也有些乏了。”云静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最后意味深长地斜睨了洛倾雪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宋老夫人,“若是宋老夫人当真怀疑宋芊芊不是宋家的血脉,待她及笄之后再做处置吧;宋家也不缺这点儿银两,不过三年而已。” 宋芊芊及笄之后,倾雪、倾寒也应该能独当一面了。 感受到云静安那探寻的目光,洛倾雪缩了缩脖子,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定然都瞒不过这位火眼晶晶的外祖母,只是当真让她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却仍旧有些讪讪的。 “倾雪身子不好也早些回去歇着吧。”云静安转头看着她,视线却是落到洛青云和洛倾寒的身上,“你们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外祖母可不希望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照顾好你们的妹妹!” 洛青云、洛倾寒两人顿时心头都有些动容,“是,外祖母。” “嗯,瞧着你们这样兄弟同心,我也就放心了。”云静安深吸口气,半带着感慨,“赵嬷嬷、孙嬷嬷,我们走吧。” “恭送太长公主。” 孟氏眉头微微蹙着,“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先告辞了。” “哼。”宋老夫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恕不远送。” 凭什么到最后,明明是宋、洛两家的事情最后却只有他们宋家颜面尽扫,好在这件事情知道的都是自己人,想着她扫过在场众位人,恶狠狠道,“今日之事,谁若是胆敢私底嚼舌根子的,直接乱棍打死了去。” “是,奴婢不敢!”众人立刻跪了去。 “哼。”宋老夫人居高临看着冯素烟,“既然太长公主开口了,念在你是宋芊芊生母的份儿上,本夫人也不好做得太过;不过你既然是已经被休弃的了,所有宋家名的财产,那我们宋家理所当然的腰收回来;这宋家别院,暂时就交给宋芊芊了。”说着她转头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你最好祈祷你是廉青的骨血,不然,哼!” 因为之前看到那样的刑罚,宋芊雪面色仍旧有些苍白着。 从宋家别院处来,她有些不解,“祖母,您为何不敢走冯素烟,还让她住在宋家别院。” “宋家,丢不起这人!”宋老夫人也很是无奈。 若是当真将重伤的冯素烟赶走,不用他们说,别人就会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宅后院的事情说好保密也好,说好打探也好;她这么做也只是想保住宋家、送廉青最后的一点颜面罢了。 宋芊雪低着头,不再说话。 镇北侯府,荣禧堂。 洛倾雪兄妹三人,洛永煦都被孟氏直接带到了荣禧堂中,此刻堂中。 “洛永煦,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孟氏气得胸口上起伏,一口气提不上来又捂着胸口狠狠地咳嗽着,“你这个逆子,逆子!你是想让我洛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是不是?你是觉得我洛氏一族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不折腾你就不舒服,是不是?” 洛永煦低着头,他当时也是被冲昏了头脑,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明明,明明他是去宋家别院兴师问罪的,可最后为什么会发展成那个样子,他也不知道。最后若不是静安太长公主出口解围,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收场了。 孟氏深吸口气,双手撑着茶几,看着洛永煦,“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孩儿明白了。”洛永煦嗫嗫嚅嚅。 他现在都无法忘记冯素烟最后那样的眼神,她竟然,竟然将他是宋芊芊的生父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竟然真的就那般无情。 “倾雪,还有你们。”孟氏深吸口气,语气倒是柔和了不少,“说到底,他到底是你们的父亲,你们别……怨恨他。” 自古以来,情字最是扰人;没有人明白,也没有人懂的;若是能由得自己,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洛倾雪低低的应声。 心里却是在想着云静安临走前那个眼神,带着探寻,带着微微的失望;她只是将事情揭发出来,虽然她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的顺利,顺利得简直让人无法想象;甚至还有些出乎意外的圆满;当然若是最后云静安不站出来阻止洛永煦与宋芊芊的滴血验亲,那她可谓是成功的抱负了这两个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外祖母要出来阻止吗? 等宋芊芊及笄,她好像了然了些什么,又好像有些不解。 “行了,累了一天你们也早点回去歇着吧。”孟氏瞧着洛倾雪那温顺的模样,想了想,无力地罢了罢手。 “是,祖母您也早些歇着吧。”洛倾雪低眉顺眼。 …… 待他们三人走后,孟氏看着仍旧站在原地的洛永煦,扬起手,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呼过去。 “啪——” 空中一声脆响,田嬷嬷被惊了一,赶紧阻止道,“老夫人,您,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逆子,逆子!”孟氏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强撑着破败的身子,顺手抄起鸡毛掸子,狠狠地朝洛永煦身上打过去;鸡毛掸子在空中划过,发出“呜呜”的轻鸣。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我打死你!” “那冯素烟是什么人,早让你跟她划清界限,划清界限,你就是不听。” “你是不是要气死老娘你才开心啊,嗯?” “……” 洛永煦被动的承受着那并不算太疼的责打,低着头,始终沉默着;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处理得不好,可孩子已经没有了,冯素烟又已经那样,他们之间真的彻底完蛋了。 不过就算没有这件事情,他们之间也早已经是不可能了;这么多年了,他竟然才发现原来他对冯素烟一点都不了解;难道她以前的善良温顺,难道她以前的温柔小意全都是作假的吗?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天地愿结连理枝。” 当初那样的信誓旦旦,那样情深不渝的誓言;难道当真全都是假的吗?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他早就已经没有了让女子怀孕的能力;猛然回想起来,不对,周姨娘不是也怀孕了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啊——” 原本失魂落魄的洛永煦猛然双手抱头,整个人蹲在地上,不断地摇头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 从荣禧堂往回走,洛青云、洛倾寒默契得都没有离开而是跟在洛倾雪的身后,随她一并回到素瑶居中。 “老奴见过大少爷,少爷,小姐。”姜嬷嬷早已经在门边候着了。 洛倾雪点点头,侧首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洛青云、洛倾寒,想了想转头对姜嬷嬷道,“吩咐去让人在花厅备膳。” “是。”姜嬷嬷应声退去。 回到堂,坐定。 “锦书,备茶。”洛倾雪转头,示意锦笙退出房间;她这才松了口气般,看着洛青云和洛倾寒,“哥哥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洛青云抬起头,眉宇间带着些许的不赞同,分明有好多的不赞同,分明有好多的质问,分明……可到了最后却只剩一句话,“你什么时候会武的?” “……” 早已经做好被质问的洛倾雪,坐在椅子上身子顿时怔了怔,抬起头望着洛青云,她实在没有想到他最后问的却是这个。 “不久,算算时间,刚好一个月而已。”洛倾雪低着头,淡淡地笑着。 “相国寺?”洛倾寒蹙了蹙眉头,“母亲断七礼之前,在相国寺?” 洛倾雪抿着唇,看了洛倾寒一眼,而后又低头,微微颔首着,“是。” 早就明白的,她和洛倾寒是双生子,很多时候,洛倾寒会比洛青云更懂她,更能快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这种感觉,真的很……无可奈何;她并不想让这最亲的兄长之一承受与她相同的痛苦;前世的那些苦痛折磨,她宁愿,宁愿自己独自承受,然后默默的锁在心底最深处。 其实,有些事情她好像懂了;外祖母的担忧,她也有些明白了。 若是洛家失了兵权,镇北侯也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空头爵位,到时候在云都这个人踩人的地方,洛家势必会被边缘化,甚至渐渐的被排挤出名流勋贵的圈子;再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那样的话,不管是她还是哥哥,最后的日子只怕都不会好过。 可是她又怎么会明白,跟两位亲兄长,跟那些堂哥堂弟们的性命比起来,她更宁愿让洛家没落去;左右以她的能力养活他们足够了;更遑论他们都是有才有德之辈,就算不得皇帝重用,至少某个差事养活自己并不算难得。 镇北侯府的虎符,它给了洛家多少的权势同样就给了洛家多少的危险。 帝王的猜忌最是要命的,因为那虎符,最后整个镇北侯府,整个洛氏一族,全都家破人亡,难道还不够吗? “是谁?”良久,洛青云的话打断她的沉思。 洛倾雪抬起头来,眉头微微蹙起,好久才反应过来他问的应该是谁教的她吧。她嘴角微微勾着,低着头,深吸口气,对他们,她不想有丝毫的隐瞒,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腕儿间的九璃珠,抿着唇,薄唇开开合合,冷冷的吐出一句话,“玄医圣手,汝霖。” “什么?”洛青云和洛倾寒同时抬起头,望着她。 “呵呵,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失必有得吧。”想到师父,想到那慈爱温和的笑容,洛倾雪心头满是苦涩,“母亲不在了,当整个云都都在说,平安和乐郡主一无是处的时候,唯有师父他……” 话未说完,泪却先流了出来。 “汝霖大师他……”洛青云说着,却不由得猛然怔住了,后面的话却终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在了。”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抬起头深吸口气;闭上眼,两行清泪猛然自眼角划出,声音带着哭腔,“师父他不在了,母亲不在了,师父也不在了……” 都是因为她,她真的,真的不想再有人因为她而不在了。 洛倾寒有些心疼地,抬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拍慰着,“别哭,别哭。” 洛青云却是低着头,心中有万千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你,太冒进了。”他在心中轻叹口气,可逝者已矣,人总归要向前看的;今天的事情,是大家都沉浸在冯素烟竟然有身孕的消息中没有回过神来;看着吧,只怕到了明日,就会有人来追问了。 他们这么一大家的人出现在宋家别院,不会有人不好奇的;更何况以孟氏的性子,只是现在未回过神来罢了。 洛倾雪自然也知道,只是今天暖夏传来的信竟然被他们撞见了,可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办法。 “我会让人处理了的。”她低着头。 “是谁?”洛青云再次开口,洛倾雪低着头,抿了抿唇,“暖夏。” “她,可靠吗?”洛青云低着头,“不行,暖夏必须尽快处理了,这等背主的奴才,她能出卖冯素烟,难道就不会出卖你?”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三分的邪气,脸上还带着泪,湿漉漉的眸子里快地闪过一抹精芒,“大哥,你也太小看我了。” 她安排的事情,又岂会让暖夏知晓与她联系的是自己。 “……”洛青云却是不解。 “从头至尾,暖夏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洛倾雪深吸口气,“与她接头的另有其人。” 洛青云点点头,脸上原本的急切尽去,“不过就算这样你还是要小心些,宋家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祖母那边,父亲那边,未必不会派人去查,还有那只信鸽……” “这些我倒是不担心,只是大哥你……”洛倾雪蹙了蹙眉,有些抱歉地看着她,“只怕父亲明日便会找上你了,你要怎么解释?” 洛青云却似毫不在乎般,“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 “可是……”洛倾雪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他身份特殊。 “行了,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洛青云深吸口气,抬头看着她,“次可别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了,若是再有两次,大哥这心脏都快给吓出病来了。” 听出他是真的没有担忧和为难之后,洛倾雪这才稍微放心了些,然后抬起头,看着他,“大哥放心,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妹妹都能把你救回来的;不然岂不是堕了我师父玄医圣手的名头。” “哎,只怕是这天多少人要失望了。”洛青云猛然又轻叹口气,然后看着洛倾雪,“往后,你玄医圣手传人的这重身份,最好永远不要再提。” “我明白的。”她又不是傻子,若非是他们,若非前世他们是因她而亡,她连他们都是不会说的。 “你知道就好。”玄医圣手的招牌太大,以洛家如今的身份倒是不怕什么,就怕顶不住上面那位的施压,还有那些不要命的江湖走卒。 …… 千年的参天古树枝桠上,白衣飘袂的男子慵懒地斜靠在枝桠上,看着手上属刚传来的消息,眉宇浅浅的蹙起,担着微微但有色。 “怎么,你的宝贝素素又怎么了?”陆谨足尖轻点,轻轻地落在相隔不远的粗枝上,双手环胸,侧依着大树的主干,斜睨着男子。 容末不紧不慢地将那信笺整齐地折叠好,收回袖中,然后连眼皮都懒得抬,声音冷冷的,“半月之内,若是收不回西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啊——” 陆谨猛然惊呼一声,“师兄,师兄,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容末却是翻身,足尖轻点,轻轻落在地上,像是没有任何重量般,轻飘飘的远走;晚风中,衣袂翩跹,好似谪仙般;素素,到底还是太幼了,不过既然她想知道,那……那个人也该回去了…… ------题外话------ 心儿:唔,外祖母的考量和倾雪的考量不同,所以你们表拍我…不过也就这几章的事情,你们猜猜男主说的人是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087章 是谁的,素烟的结局 言情海 正文 第088章 事后疑,素烟的后路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88章 事后疑,素烟的后路 风呼啸着划过;带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优雅地划出一个逗号,好似那翩的蝴蝶,扇动着翅膀,然后愀然飘远。 “娘,娘,您没事吧?您千万不要有事啊,娘!” 一袭浅蓝色衫裙的宋芊芊,泪雨涟涟,坐在床头,亲自给冯素烟喂药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一场梦,若非自家娘亲真真切切的躺在床上,那虚弱的模样,还有那被院子里的人烧毁之后捧回来的骨灰……她甚至都不敢相信,那居然是真的。 一直对她们母女疼爱有加的姨丈,最后居然会那样对她们;娘不是说过吗? 姨丈会接他们进府,她们从此就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再也不用受到那些人的鄙夷和白眼,再也不用担负着克夫、克父的罪名;再也不用羡慕洛倾雪;不是都已经说好的吗? 冯素烟紧紧地抿着唇,面色很是难看,看着哭哭啼啼的宋芊芊,顿时火不打一出来,抬起手一巴掌将她手上的药碗掀翻在地,“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娘!”宋芊芊深吸口气,贝齿紧紧地咬着唇,“到底怎么会是,洛家那个死老婆子怎么会突然过来的,是谁,到底是谁去通风报信的?” “咚,咚咚——” 冯素烟话音刚落,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以及丫鬟暖冬急切的呼喊声,“不好啦,不好啦,夫人,小姐,暖夏她,她……” “那个贱丫头又再闹什么幺蛾子?”冯素烟面色微微沉着;语气很是不善,“暖秋呢,是不是以为本夫人不行了,啊?” 暖冬年纪小,性子还比较活泼,平日里冯素烟、宋芊芊母女待她倒是更好些;可现在猛然看到自家夫人那黑沉几近扭曲的脸,顿时身子微微颤了颤,“奴,奴婢……” 话未说完,眼里的泪却是再也压抑不住,刷地一就流了出来;站在原地,因为刚才的奔跑本就面色通红,此刻更是脸色红得能滴出血来,偏偏还不断地有眼泪冲刷着。 “哭,哭什么哭!”冯素烟直被她弄得心烦意燥,顺手抄起床头的枕头给她扔过去,“本夫人还没死呢,你哭丧啊你……” 暖冬整个人顿时被怔住,吓得再也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小声抽噎着。 “暖夏那死丫头怎么了,哭哭啼啼的,呸!”冯素烟面色很是扭曲,“真是晦气。” “……”暖冬身子顿时怔了怔,听到冯素烟的话,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瞪大了眼睛,急促地深吸几口气,这才缓过神来,“暖夏她,她跑路了。” 终于,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一口气讲话说完之后,整个人默默地立在床前,头也不敢抬,生怕会将这两位姑奶奶的怒火燃烧到自己身上来。 静,寂静,死一般的静。 自家夫人居然没有发火?暖冬眉宇微微颦蹙着,这实在是不想自家夫人的性格啊,再加上,昨天发生的事情,自家夫人原本就怪异的性格更是变得如同在烈火地上晒上三天的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现在居然没有发火,实在是很不正常。 暖冬年纪本来就小,此刻更是心头的带着疑惑;她快地抬起头,在看到冯素烟那黑沉,扭曲到极致的脸时,顿时心里“咯噔”一,赶紧低头来。 只是,已经晚了。 “砰——”一个巴掌大的盘碟狠狠地朝着她过来,砸到额头上;暖冬只觉得眼冒金星,眼泪的眼眶中打着转转儿,可刚才的教训却让她不得不紧咬牙关,死死地瞪着眼眶,不敢再让眼泪落来。 冯素烟气得胸口上起伏着,“贱人!贱人!” “暖夏一个人跑了?”宋芊芊倒是蹙了蹙眉头,当初暖夏可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孤女,在这云都可谓是举目无亲,她能够跑到哪儿去呢。 冯素烟咬着牙,双手死死地抓着被条,“是她,肯定是她,那个贱人,肯定是他告诉洛家那个死老婆子的,不然我们又怎么会……我恨啊,恨啊,哈,哈哈……枉我冯素烟自认聪明一世,没想到到头来却养出了一头白眼狼;嗯……你呢,你也想跑吗?” 最后一句却是对着暖冬说得。 “奴婢不敢,夫人明鉴!夫人息怒,夫人饶命啊。”暖冬顿时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头磕在地上,不断地求饶着;饶是平日里那般活泼的性子,现在也不得不整个人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了半句;要知道暖秋就是因为昨儿一个服侍不周就被,被……这位主子赐给马房那最恶心的马老三糟蹋了,她,她怎么敢。 冯素烟面色扭曲着,拼命地嘶吼着,“贱人,贱人!” “哐当——”“哗啦——” 内凡是冯素烟触手可及的地方所有的东西全都被她给扔掉,也不管是什么,花瓶,盘碟,所有的所有,也不管对面是什么人。 “啊——啊,夫人息怒,夫人饶命啊。”暖冬跪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不时地闪躲着。 可这一幕看在冯素烟眼里却是一场的碍眼,“你居然还敢躲,你这个贱丫头,说!你是不是跟那个白眼狼商量好了的?哼,想看本夫人的笑话,我告诉你,没门!” “洛—永—煦!洛—倾—雪!我不会放过他们的,绝不!”吼道最后,原本身子就虚弱的冯素烟直接倒靠在床头,胸口上起伏着,面色尤其狰狞;饶是坐在床榻旁边的宋芊芊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身子微微地朝后挪动着。 斜眼瞧见,冯素烟顿时好不容易恢复的面色又垮了来,狠狠地瞪着她,顺手抓过她的头发,扬起手,一巴掌扇过去。 “啪——” 空气中只传来一声熟悉的清脆响声。 “你也嫌弃老娘了,是不是?是不是?”冯素烟双目大瞪死死地看着宋芊芊,“哼,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也想跟着你那个白眼狼、没良心的爹去吗?哈,哈哈,只可惜啊,人家不要你,不要你!” “啪——”“啪啪——” 空中不断传来清脆的把掌声,隐隐约约还夹杂着抽泣的声音。 “你去啊,你去啊。”冯素烟胸口上起伏着,“都怪你,你看看人家洛倾雪,高贵优雅,要什么有什么,你呢?你呢!贱货!” 宋芊芊死死地咬着牙,眼泪吧唧吧唧的往掉却丝毫不敢挣扎;被冯素烟抓在手里的头发撕扯得头皮生疼,可是她却不敢呼出声来。 “啪——” 冯素烟再次扬起手,视线不由得落到了床头上唯一幸存的香炉上,想到昨日白青的话,瞳孔顿时缩了缩,顺手打翻仍然燃烧着的香炉,转头看向暖冬,厉声责问,“子里的熏香是谁准备的?” “……”暖冬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此刻被厉声轻喝,整个人身子更是缩成了一团,“是,是宋府之前采买,然后搬到别院来的。” “……” 冯素烟顿时沉默着,想到暖夏,她以前是负责她们母女身边的琐碎之事,是她,肯定是她。 “娘,您,您怎么了?”宋芊芊眼底仍旧含着泪珠,却带着被强制压抑去的浓烈的恨意,她抿着唇,声音仍旧很是轻柔。 冯素烟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白眼,“去,把暖夏那个丫头给我找回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可,可是娘,祖母已经将别院的人都撤走了。呜呜,我们已经没有可用的人了。”宋芊芊低着头,眼泪再也压抑不住,吧唧吧唧的,不断的往掉。 自昨日之事之后,冯素烟已经不再是宋家的媳妇;至于宋芊芊……宋老夫人明显也对她的身世产生了怀疑,现在能给她们母女提供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已经是看在云静安还有不得不维护宋家颜面的份儿上,又怎么可能给她们留那么些人让她们驱使。废后逆袭战 冯素烟深吸口气,这种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现在她当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想到宋老夫人昨日临走时那狠戾决绝的眼神,还有云静安那意味深长的话,及笄……哼,不就是想为洛倾雪那个贱丫头争取时间吗? 及笄之后,论及婚嫁;便是到时候洛氏一族式微又如何,便是到时候洛永煦声名尽毁又如何,便是看在静安太长公主的份儿上,未婚的夫家不敢也不能提出退婚的。 想到这里,冯素烟眼底顿时划过一抹厉色;“暖夏那丫头走了,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暖冬身子缩了缩,却不敢抬头。 “怎么,哑巴了?”冯素烟眉宇微微颦蹙着,眼底快地划过一抹厉色。 暖冬咬着牙,嗫嗫嚅嚅,“自暖,暖春姐姐不……不在之后,银钱一向是暖夏姐姐打,打理的。” “什么?”冯素烟顿时瞳孔微缩,看着暖冬,“你什么意思?” 宋芊芊的心也紧紧地悬了起来,要知道她们母女在宋家的地位不高,份例的月银自然是没有多少的;但这并不代表着她们没有存款;恰恰相反,便是整个宋家后院的那些女人只怕也没有她们母女来得富裕,因为洛永煦,也因为冯望月。 她们母女两人当初之所以会爽快的答应宋家老夫人分家的条件;一来,因为宋家老夫人给的的确不算少了,毕竟对于这样一个不喜欢的媳妇,又只有一个女儿,这些东西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二来,她们母女本来的存款也多,就算是这一辈子什么事情都不干也不愁吃穿了。可现在居然告诉她们这么残忍的事情,她们两人顿时都怔住了。 “你,你的意思是说……暖,暖夏她……”宋芊芊双眼紧紧地盯着暖冬,吞了口唾沫,剩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那样的猜测对于她们的她们来说实在是太残忍,无异于雪上加霜。 暖冬跪在地上,仍旧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牙齿的上颌骨和颌骨不断地颤抖,“奴,奴婢……暖,暖春姐姐她,她……” 那样因为嫉妒的恐慌而句不成句,调不成调。 “哐当——咚!” 床头的铜质烧蓝熏香炉本打翻,随即是一声闷响,然后紧接着而来的一声闷哼。 暖冬捂着额头,原本就眼中打着转转的眼泪再也压抑不住,“唰”的一就流了出来。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冯素烟沉着脸,狠狠地瞪了暖冬一眼,要不是因为身子受了重伤,此刻没有力气支撑她地,只怕暖冬早已经不仅仅是额头手上这么简单了。 暖冬抿着唇,狠狠地吞咽了口口水,指尖传来的温热的热流,还有鼻翼间隐隐约约的血腥,她知道自己的额头已经被熏炉磕破,可是现在她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害怕和恐惧;她不住地做深呼吸,强压心头的颤抖以尽量平缓的语气道,“暖,暖夏姐姐已经将,将所有能变卖的东西变卖了,全都换成了银票,带走了!” “轰——” 冯素烟和宋芊芊顿时只觉得头顶阵阵闷雷的响声;如果说昨天那场噩耗是晴空霹雳,那今天这场灾难绝对是灭顶之灾。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冯素烟很是不敢相信,她狠狠地瞪着暖冬。 宋芊芊也转头,眼中带着希翼,湿漉漉的眸子那般仔细地瞧着她;那样灼热而又专注的眼神,却没有让暖冬感到丝毫的欣喜,反而是颤抖,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了,她咬着牙,深吸口气,狠狠心,张口简而言之,“暖夏姐姐,已经将府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变卖带走了。” “……” 冯素烟顿时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床头,双眼无神,一片死灰。 原本带着希翼,紧紧盯着暖冬的宋芊芊也顿时没有了力气;脸颊被冯素烟扇得火热,心却是沉了沉;良久才深吸口气,声音颤抖着,“那,那我们府上如今还有,还有……”她吞了口唾沫,艰难地问出后面的话,“还有多少银子?” 闻言,冯素烟也是看着暖冬;心中却尽是苦涩;想她冯素烟虽然只是庶女,可日子却过得比小家族里面的嫡女也是不差的;尚未出嫁时,嫡母虽然对她不喜,可待她却从不苛刻;嫡姐对她更是疼爱呵护到了骨子里,哪里考虑过自己竟然会有缺衣少食的一天。 暖冬低着头,“如今账上唯有三十一两并六分银子。”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许是接二连三的打击,冯素烟深吸口气,无力地罢了罢手。 宋芊芊却很是慌乱,她转头看着冯素烟,声音沙哑,很是无力,还有那浓浓的无助感,“娘,我,我们……” 如今宋家是不可能再管她们的,她们母女二人就算有了宋家别院这么个容身之所,可怎么来维持生计却是个难题;难道要让她们如那些贫寒人家的女子去绣房接秀活儿吗? 在这个时代,女子唯一能够做的活计,除了那些肮脏的皮肉生意,便只有绣娘还算是正当的了。 冯素烟深吸口气,转头看着宋芊芊那通红的脸,心里猛然动了动,想到了那个人……或许,她可以求助她…… “行了,你先回去上点儿药,刚才是为娘太冲动了。” “我,我知道了。”宋芊芊顿时身子缩了缩,她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娘亲服软的时候;以为她又要发火,赶紧起身道,“那,娘您好生歇着,芊芊半晌再来看你。” 冯素烟有些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宋芊芊顿时身子微微颤抖着,朝她福了福身,赶紧退出房门了去。宋芊芊一走,暖冬自然也跟着走了,整个子里就只剩冯素烟一人。 强撑着身子从床上来,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小产再加上幽闭之刑,她现在还能活着,还能有把子力气强撑着,扶着茶几桌椅一步步艰难的挪动已经算是上天有眼了。 慢慢地,挪动几步之后;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浸润得苍白的脸越发的白皙,几近透明;嘴唇上也隐隐地起了皮;她转头看着那距离自己三五步之遥的桌子,只能无力地吞了吞口水,转身朝着衣柜慢慢地挪过去。 就在她险些制成不住的时候,终于从衣柜中找到一个约莫拇指大小的烟火,她深吸口气,歇了好久,这才强撑着,挪到窗边的软榻上,拔出烟火的塞子,用尽全身力气朝天上一抛。 “咻——” 随着一声尖利的哨响,看到那烟火在宋家别院的上空燃爆之后,她这才无力地靠在软榻上,嘴角微微勾着,苍白的脸上,竟然不由得笑出了声。 “呵,呵呵!” 那样的笑声,带着浓浓的自嘲,带着浓浓的哀伤,带着浓浓的沉痛,可笑、可悲、可叹;她冯素烟竟然又有这样的一天;回想,当初,最初的最初,她压在心底十余年的秘密,她费尽心机,到头来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报应,报应! 或许真的这就是报应吧,哈,哈哈! 想到昨日洛永煦那样的声声责问,想到那些人最后那样的嘴脸;她就等着看看,看没有了冯望月的洛永煦到底还能逍遥到几时;看看,看看她洛倾雪最后又到底会落得怎么样的场! 穿着单薄的中衣,发丝凌乱着,双腿曲着缩在胸前,双手环抱着,将头靠在膝盖上;发丝凌乱,因为之前强撑着力气的关系,被汗水湿了的,此刻贴在脸上,整个人显得异常的狼狈而又楚楚可怜。 只……如今再没有了怜香惜玉的那人。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闲闲地看着窗外,那依旧翠绿的树叶花圃,还有外面院子里那十字架被撤走的地方,现在还遗留这的木桩;隐隐能够发现尚未清理干净的血腥气息,她紧紧地抿着唇,眉宇微微颦蹙着。 昨日,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突然得让向来精明的她竟然都忘记了思考。特种兵穿越之大宋亲王 洛家老夫人,宋家老夫人,这两人的同时出现,还刚好撞上那样的场景;分明是将她这院子的事情掌握得分毫不差,并且不给她留一丝活路的举动。 暖夏,暖夏…… 她不过是个身无所依的贱丫头而已,又挂着奴籍;就算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卷款私逃,可她绝对不信她背后没有人给她出注意,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 洛永煦?不,不可能。她能感受到,最开始他的情绪虽然隐隐有些不对,可后来那些话却不似作假的,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揭穿之后对他可没有半分好处。 难道是宋老夫人? 冯素烟薄唇微微抿着,眉宇颦蹙,良久摇摇头,以宋老夫人的个性,即使发现她有了身孕也只会派人瞧瞧的将她肚子里的孽种打掉,而不会选择这般大张旗鼓的方法;毕竟,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那时她的头上可是挂着宋廉青未亡人的身份。 那么最后,就只剩了洛家…… 冯素烟低着头,眉宇不断地颦蹙着,洛家,洛家,可到底是谁呢? 洛青云,洛倾寒,洛倾雪……亦或者是那个圣上钦赐的贵妾谢烟雨? 洛永煦对她的情谊,纵使她的身份搁在那里,可冯望月不就是活脱脱的教训吗?什么身份地位,什么名利权势,对女人来讲,最后终躲不过的是夫君的恩宠。 她得了洛永煦的宠爱,所以谢烟雨也有嫌疑;但最让她怀疑的却是洛青云,这个冯望月捡来养大的孩子,她就从来没有看透过;不管在谁面前,他总是表现得温和有礼,处处谦和忍让。这样的人若不是太过软弱无能,就是太有城府心机。 很明显,洛青云绝对不会是前一种,她早就知道洛青云的可怕,所以当初与宋芊芊一起用尽各种办法让洛倾雪与洛青云心生间隙;事实上,洛倾雪那贱丫头就跟她娘一样的好骗,可最后为什么,为什么只是短短几天。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猛,她沉浸在冯望月死去的喜悦中,却已经太久没有时间静心来想一想了;这般思索着,洛倾雪对她们母女的态度,那般天翻地覆的变化,绝对与她之前偶尔发脾气的故作疏离不同,难道会是她? 不,不可能的。 这么想着,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纵使她对自己疏离又如何,还不是个乳臭味干的臭丫头而已,更何况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性格,难道自己还不清楚。 所以,只可能是洛青云。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呵呵,怎么,不过短短月余未见,当初意气风发的宋夫人就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了?”一声带着浓浓戏谑和打趣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将冯素烟的思绪拉回现实。 抬头,看到那身着大红色金丝勾勒,宛若涅槃火凤般的女子,脸上仍旧带着面具,声音清冷;她抿了抿唇,眼神暗了暗,“坐。” “呵呵,现在来找本座,你可知道本座的时间可是宝贵得紧呢。”面具女子侧身懒懒地往软椅上倚靠,那副慵懒的模样,竟没有半分身在人家家里的自觉;光是看着那柔软的身段,脖颈方那精致白皙的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浑圆;光是想着就能猜测到若是拿面具,她的表情该是怎样的妖媚惑人。 冯素烟嘴角微微扬起,心中却是浓浓的苦涩;与面前这人合作,当初是迫于无奈,现在却是无异于与虎谋皮,只是她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若是暖夏没有卷款私逃,或许她还能想办法,宋家不会可以宣扬她被休弃的消息,她还可以找机会试着挽回洛永煦的心,当然……这次却不是因为爱了;她原本紧蹙的眉宇间顿时划过一道冷冽,眼底是浓浓的恨意和戾气,她要报复他,狠狠地。 待他再次她,爱得无可自拔的时候,再狠狠地将他的真心丢弃在地上,让他也尝尝曾经的冯望月,昨日的冯素烟所尝到过的滋味。 敏锐地察觉到冯素烟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和戾气,面具女子眉梢浅扬,嘴角微微勾着,眼底快地闪过一抹玩味,“不说话么?既然如此,那本座就……” “帮我。”冯素烟深吸口气,声音清冷到了极致,好似千年寒冰般;与洛倾寒的冰冷不同,她却是心死如灰之后,再没有任何事情能撩起她心底的波澜般,那种冷,刻骨噬心。 面具女子侧身,趴在软椅的扶手上,双眼一闪一闪的,微微撅着唇,声音带着些许的吴侬软调,“帮你?呵呵,那本座,可有什么好处?你知道的,本座这人可最是好说话的,但唯有一点,本座开门,可从不做亏本的圣意。” 那样悠扬的话,从那双诱人的红唇中吐出来;分明势利到了极致,可却让人生不出半分厌恶来。 冯素烟深吸口气,她抿了抿唇,“我知道。” “嗯哼?”面具女子尾音微微上扬,“所以呢?” “帮我,我把这条命给你。”冯素烟低着头,深吸口气;“只要你能帮我报仇,我甘愿为你做任何事情。” “哦?”面具女子倒是微微诧异了,“你确定?”任何事情啊,她上打量着冯素烟,昨日的事情虽然隐秘,虽然所有的人都被封了口的,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还从来没有不知道的;就在接到求救烟火的半刻中之后,属便将事情的所有都呈了上来。 只是她也很是好奇,那暖夏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呢。连她的人都查不到,呵呵,倒是真的有点儿意思呢。 冯素烟心一横,牙一咬,“是,只要你能帮我报仇!” “咯,咯咯。” 闻言,面具女子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是捂着唇,娇俏地笑出了声;良久才看着冯素烟道,“宋夫人,哦不,现在应该唤你冯姑娘了吧。” “……”冯素烟眼睑低垂,眸色顿时暗了暗。 “不知你所谓的报仇是什么呢?”面具女子可不管她,不过是无聊时的玩物而已;不过俗话说得好,这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冯素烟用得好了,那可会是一件大杀器呢;不管是针对宋家,还是洛家。 冯素烟深吸口气,并没有答话。 面具女子盈盈浅笑,“对付宋家,对付镇北侯府?若是这般的话,呵呵,冯姑娘可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价呢。” 宋家近年虽然已经渐渐没落,可到底是经年传承的世家;俗话说得好,烂船还有三分钉呢;至于洛家镇北侯府,那可是如今炙手可热,人人争着巴结的;连皇帝都不得不对镇北侯府敬畏三分,她何德何能。 冯素烟低着头,许是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她仔细地思索着;对面前这女子,她了解得其实并不多,每次都是她主动到那胡同的老夫妻那儿去见她,这次也是迫于无奈的。 “不,不用对付宋家和镇北侯府。”她想清楚了,自己的仇要自己报才爽快,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面具女子,一字一句,“我只要你帮我安排好芊芊以后的生活,帮我改头换面,让我以新的身份进入镇北侯府。” “……” 闻言,许是有些诧异,面具女子抬起头看着冯素烟,“进入镇北侯府?怎么,你还忘不了洛永煦?啧啧,本座可就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当初冯望月是这样,你也是……你们姐妹可当真……” “……”冯素烟并没有反驳,只愣怔而又专注地看着她,“你应是不应。” “咯,咯咯。” 面具女子捂唇轻笑着,那宛若银铃儿的笑声为整个房间都好似染上了一层欢快,“应啊,怎么不应。” 镇北侯府,洛永煦虽然是个志大才疏的,可以往有冯望月在居然也将整个镇北侯府经营得虽然不说铁板一块,但想要打探点儿消息还真有些麻烦;若是这冯素烟能够进去,有没有用先且不说,光是以她对洛永煦的了解,再加上这男人嘛,哪有不好色的。男主是…… 她上打量着冯素烟,虽然已经被幽闭,又因为流产身子而显得有些虚弱,但到底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果然洛永煦会痴情于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冯素烟怔怔地看着她,许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应得这么爽快。 “听说宋家在丽城有做别院,到时候我会安排宋家将宋芊芊送到丽城别院,以休养为名。”许是因为冯素烟的*太强,又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灼热,面具女子终于收住了笑声,带着几分严肃。“当然,你也会一起被送过去。” 宋家老夫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宋家的颜面;她们母女对于宋家来说那可是*裸的耻辱;将她们送到丽城别苑休养,一来能够避人耳目,二来也可以防止消息走漏;相信宋家老夫人也不是个傻子。 冯素烟点点头,并没有开口,只继续听着。 “半路,我会安排你不治身亡;然后给你改头换面,让你以新的身份出现在云都,但……能不能够顺利抓住洛永煦的心进入镇北侯府,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面具女子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懒懒地看着她,“本座可以给你身份、地位;但若是有了这些,你都还抓不住洛永煦的心,呵呵……本座手可绝不留废物!” 明明前一刻还轻言浅笑,可后一刻便是果断杀伐。 那最后一句绝不留废物的含义,可绝对不是将她驱逐那么简单;冯素烟心里明白,不成功便成仁,若是自己当真不能顺利进入镇北侯府,她毫不怀疑面前这女子会直接要了自己的命。 冯素烟的心顿时颤了颤,她是个惜命的;可如今,她早已经是走投无路,只能咬牙点头应了,“但你要保证,芊芊在及笄之前要好好的。” 至于及笄之后,宋家若是不与她安排婚事,自己也是要想办法的;她不要,不要让自己的女儿也走上与自己同样的路;她要让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入高门,过那种人上人的生活。 “本座答应的时候,可有做不到的?”面具女子不屑地斜睨她一眼。 “好。”冯素烟吞了口唾沫,“那你去安排吧,越快越好。” 面具女子嘴角微微勾着,“怎么,当本座是你家的人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素烟不敢。”既然已经说出那样的话,冯素烟很自然执人之礼,强撑着身子从软榻上爬起来,整个人无力地瘫跪在软榻面,磕头道,“求,主——人。” 面具女子啧啧嘴,“果然是个懂规矩的,本座最喜欢的就是像你这样既识时务又懂规矩的人了。” …… 这厢,宋家别院中,冯素烟与面具女子达成协议;那厢,镇北侯府中,却是水深火热。 “砰——” 今日洛永煦特地遣人去朝堂上告了假,说是身子不适;皇帝也是个大方的,直接免了他三日早朝;只是从皇宫回来之后,他越想越是不对劲。 想着,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你说什么?”他对着跪在身旁的平喜道。 “回老爷话,奴……奴才打听到,好,好像是听说大少爷收到一封信说,说是您在宋家别院晕倒所,所以老夫人才带着少爷小姐们一起过去的。”跪在地上的平喜顿时身子颤了颤,从昨天到今天,他只觉得每一刻钟都好难捱;自家老爷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 洛永煦眉宇微微颦蹙着,“你说是青云?” “是,花园中值班的丫鬟是这么说的;据,据说昨日三皇子也在。”平喜低着头,不断地做着深呼吸,以尽量平缓的语气道。 “……”洛永煦顿时沉默了来;对于亡妻捡来的这个甚至还霸占了自己名义上嫡长子位置的养子,他不是非常的喜欢;连带着这些年来也很少的关心。 直到,那次他与自己提出,想要参军;并且在边关时连连立功,他这才分了他些许的视线和关注;只是他怎么会收到那样的一封信,那封信到底是出自谁之手。 洛永煦眉宇微微颦蹙着,难道是他派人监视着自己? 不,不可能的。 如果当真是有派人监视自己,又何必大费周章的用信鸽,万一信笺若是落到旁人手上那岂不是害人害己?可若不是,那为什么偏偏那封信会落到他的手上。 他想不通,身上的气压也越来越低;平喜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整个人更是;将头都埋到了地上,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罢休。 “去,把大小姐还有两位少爷给我请来。”洛永煦沉声,想了想,“就说,好久没一起用饭了,吩咐红蔷,赶紧让厨房备一桌席面。” 平喜低着头,“是。” 接到消息的洛倾雪兄妹三人,心中都无比的了然。 “大哥,你……”洛倾雪仍旧有些担忧,那件事情明明是她做的,可偏偏最后他却一力扛到自己的肩上;她眉宇微微颦蹙着。 洛青云抬头轻轻地替她扶开眉宇间的哀愁,“小丫头不要学人家蹙眉……放心,大哥没事的。” “可,可是……”洛永煦虽然不怎么精明却不是个没脑子的,那封信出自谁之手,为什么会传给他,为什么偏偏又是那样的内容,这些事情若是不解释清楚;他在府上的身份本就尴尬,若是再因为这件事情与洛永煦起了隔阂,那以后岂不是更…… 洛倾寒拉着洛倾雪的手,声音冷冷的,“不担心。” 他转头看向洛青云,眸色清澈,没有丝毫的担忧;他相信面前这个男子会将事情处理好的;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妹妹会忍不住露出什么破绽让那个人看出来。 “瞧,倾寒都说了,别担心,嗯?”洛青云抬手揉了揉洛倾雪的头发,“来,放轻松,笑一笑;不然待会儿若是父亲瞧见,指不定以为是我们欺负了你呐。” 洛倾雪有些无奈地噘了噘嘴,声音嘟哝着,“人家哪有。” “好,好,好;妹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洛青云脸上神色很是无奈,只是那眸中充斥着的宠溺却不似作假的,他转头看着洛倾雪那与母亲七分相似的容颜,想到自己最近查到的一些事情,顿时心里不禁沉了沉;若是让她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情…… ------题外话------ 推荐笑猫嫣然《农门冲喜小娘子》 21世纪白手起家优秀女企业家,竟成身世不明的冲喜娘! 夫君病卧床头,混吃等死一朝破! 赚点小钱村人觊觎,索性闹大点,带着一村的人奔小康。 身世之秘一朝破,追杀索命少不了! 皇帝逼她交出兵权,家族想要她的爵位,各方势力都想来分一杯庚…… 皇权至上世家为尊,异界大陆穿越孤女何以为存? 病夫君说,“有我在,谁也不能欺你半分!” 蓝颜闺蜜说,“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拼死护你!” 认来的弟弟说,“辈子,我要做你的亲弟弟,有血缘关系的那种。血脉相连,你再也甩不掉我!” 她说:“前路即便是用尖刀铺成,我也要踩着尖刀一步一步往上爬,再把尖刀插进敌人的胸口……” 第088章 事后疑,素烟的后路 言情海 正文 第089章 父子聚,消永煦疑虑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89章 父子聚,消永煦疑虑 路上,三人边走边笑,间或兄妹间的亲昵打趣,路上的那些人也都早已习以为常。 镇北侯府,正院,主。 洛永煦早已经等在那里,纵使他已经尽量放松自己,以平常心去看待他们兄妹三人,但实现在扫过那双容颜气氛相似的儿女;最后落到洛青云身上时,表情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倾雪见过父亲。”洛倾雪恭谨地双手搭在腰间福了福身;那样的动作优雅,脸上挂着莞尔得体的笑;恍然间,洛永煦好似又看到那温柔如水的般女子,淡淡地双手搭在腰侧俯身,“望月见过洛公子。” 洛青云和洛倾寒也相继请安之后,却发现洛永煦整个人怔怔地看着立在原地的洛倾雪发呆,不经有些蹙了蹙眉头。 “父亲?父亲?”洛倾雪也注意到他的反常,急促地轻唤两声。 “啊?”洛永煦回过神来,看到内兄妹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她,脸上的面色不经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尴尬地笑笑,“那个,自你们母亲去后,咱们父子四人好久没有在一起用饭了;今儿父亲特地让厨房做了些你们爱吃的。” 洛倾雪低着头,一副谦恭温顺的模样,只是却没有看到她低垂的眼睑之,那一闪而逝的嘲讽之色;“母亲在世时就曾教导倾雪,父亲乃朝廷重臣,公务繁忙;倾雪能理解父亲的。” 事实上,不是从冯望月离开之后,而是在那之前很久,久到洛倾雪如今都已经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一起用过午膳了。 两世记忆,那些事情大抵都已经模糊了。 洛青云只低着头并不言语,这样的场景,并不适合他;或许应该说若不是洛倾雪和洛倾寒对他的态度,面前这位只怕很难想起还有他这个位儿子吧,只是他本也只是母亲捡来的,换他一声父亲也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们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 “呵呵,月儿将你们教得很好。”洛永煦淡淡的笑着,只是面上却有些尴尬;转念,视线回到昨天的事情上,那样的场景被自己的儿女撞见,他这个做父亲的也难免有些不好开口;不过心中的疑惑却怎么都得不到解决,遂只能转头对着洛倾寒道,“倾寒也好久没来主院了吧,那边的木槿花开得正好,不如你带倾雪取瞧瞧?” 洛倾寒眉宇微微颦蹙着,怔怔地看着他并不言语;良久才将视线转向洛倾雪,似在询问他的意见。 “……”洛倾雪低着头,眼角却一直挂着他们的动静;听到洛永煦的话,这才悠悠抬起头来;心头却是“咯噔”一,聪慧如她又怎会不明白,洛永煦这是在支开她和哥哥;是因为昨日那封信笺吗?她薄唇微微抿着,抬头瞧着洛永煦。 洛永煦对着她点点头,然后为不可查地朝外面扬了扬巴。 “那可是正好,听说木槿可是清热止咳、清热燥湿上好的药材呢;还能治风热束肺所致咳喘,血热妄行所致吐血,关键是味道甜丝丝的,那可不是顶顶好的药材;上次外祖母还嫌弃倾雪将她院子里的花都给采光了,父亲您可不要心疼啊。” 接到洛青云的暗示,洛倾雪深吸口气,抬起头淡淡的笑着,莞笑轻言。 她那略微带着俏皮的模样,动作却是无处不透着优雅、高贵,站在洛倾寒旁边,竟然让洛永煦隐隐透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看着她娇俏的笑,那宛若银铃儿般清脆的嗓音,遂点点头,“行行行,父亲的还不都是你们的,若是倾雪喜欢,父亲让人全采了给你送去,可好?” “那可不许食言。”洛倾雪撅着嘴,看着他然后转头拉着洛倾寒,“不行,哥哥我们先去瞧瞧多少,没得到时候父亲克扣来了。” 洛倾寒身子顿时僵了,也就任由她拉着去了。 看着兄妹两人亲密无间的动作,那虽然透着俏皮,可却依稀透着女儿娇态的模样;动作高贵、优雅,纵使那提着裙摆小跑的动作都好似在跳舞般。 “妹妹,慢些,慢些。”瞧着洛倾雪那越来越快的脚步,洛倾寒蹙了蹙眉,连声轻唤着。 “行了。”洛倾雪停来,看着花圃里面,木槿花的确开得不错,只是此刻兄妹两人哪有心思管什么木槿花,指着旁边的小凉亭。 洛倾寒点点头,对这个妹妹,他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拒绝。 “锦笙,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洛倾雪沉声。 “是。”锦笙低头应声。 洛倾寒看着她,又仔细地瞧着锦笙自觉地走到十步开外之后,这才对着洛倾雪蹙眉,“妹妹是不是太信任她了?” 主子御,向来讲究七分真三分假;不管是多信任的人都还是保留一些秘密得好;倒不是说不信任,但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多,人的心就越复杂;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再加上,知道得越多的人,最后也往往可能是死得最快的。 “若是连她都背叛了妹妹,那只能说妹妹这做人也做得太差了些。”洛倾雪毫不掩饰她对锦笙的信任,前世她的以命相护,生死相随,她相信锦笙,也愿意给今生的她一次机会。 洛倾寒抿着唇,瞧着洛倾雪那严肃的模样,深吸口气,“妹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嗯。”洛倾雪点点头,转头却是看向主,“大哥他……当真没事吗?” 其实这件事情,她也是疑惑的;点墨虽然通人性,对她有着非一般的依恋,但每次都非常听话将信送到素瑶居她的房间中,而且绝对不会让旁人拿住;可那日,它那样的动作,分明不带丝毫反抗的背云景疏拿在手里,那种感觉……洛倾雪的心里没由来的浮起一丝恐慌。 “妹妹,怎么了?” 到底是双生子,只要洛倾雪心头的情绪波动太大,他就能隐隐约约感受得到,最然不是很分明,可那种感觉确实真真正正存在的。 洛倾雪摇摇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没,没什么。” “当真?”洛倾寒也不逼迫她,早就明白这个妹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瞒着大哥;甚至连拜玄医圣手汝霖大师为师父这样的事情她也能瞒了那么久;只怕若不是昨日的事情,她还会瞒得更久吧。 被自家大哥那双清澈却透着冷意的眸子凝住,洛倾雪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脑袋,“都说没什么啦,难道哥哥非要妹妹说有什么才好?” “……”若是此刻洛青云在,定会抬手轻轻地戳着她的额头,然后用既无奈,又宠溺的嗓音道,“你呀!” 可在她身边的人是洛倾寒而不是洛青云,他向来不善言辞,唯有对自己这个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妹妹,方才多一些语言;只,纵使如此,遇上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仍旧有些词穷。 洛倾雪看着自家哥哥那眉头紧锁的纠结模样,不由得捂唇轻笑出声,“行了,哥哥,我逗你呢;妹妹每日能吃能睡的,哪能有什么事情。” “……”闻言,洛倾寒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那紧紧地好似恨不能印刻在她身上的灼热视线,让洛倾雪浑身都不自在;就在她终于忍不住,微微地挪了挪身子的时候却猛然听到一句僵硬、略微带着不解的嗓音,“瘦了!” “咳,咳咳。”洛倾雪猛然捂着唇,看着自家哥哥那眉头紧锁的纠结模样;她顿时被口水呛住了,他……他……她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家哥哥这么可爱捏。 洛倾寒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却忍不住起身为她拍了拍背顺气,“都多大的人了,还会被口水呛住。” 这能怪谁啊? 洛倾雪很是哀怨地抬起头看着他,如果不是他用那呆萌的表情说着如此一本正经又让人觉得喷饭的话,她能被口水呛住吗? “……”洛倾寒却丝毫没有这样的自觉,只一个劲地给她拍背顺气。泡上杯具花美男 “我还是担心大哥。”终于深吸口气,洛倾雪抬起头看着他,“你和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也瞒着我?” 洛倾寒刚伸出去的手顿时僵了,然后慢条斯理的缩回来,仍旧那副面瘫的模样,冷声道,“没有!” “当真没有?” 当然洛倾雪也并不是一定要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毕竟女子和男子到底是不同的,他们有事情瞒着她很正常;只是她突然很想逗一逗自己这位面瘫哥哥。 洛倾寒一本正经地点头,“没有。”有也不告诉你。 “那大哥要怎么跟父亲解释那信笺的问题?”洛倾雪仔细地瞧着他脸上的神色,甚至连眼神的变化都不放过,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眉宇微微颦蹙着,“昨日在花园里,那么多人都瞧见、听见了,大哥便是否认也不行的。” 洛倾寒薄唇微微抿着,冷冽的俊颜上有着一丝……呃,说不出来的纠结,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转头看着洛倾雪,“你应该相信大哥的。” 虽然有时候他也觉得这个大哥真的好神秘,好多事情连自己都无法做到的,在他眼底好似小菜一碟般;唔,其实他也很好奇,大哥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只是大哥不说,他偷偷的查探好像有些不太好啊。 “好吧。”洛倾雪瘪瘪嘴,自然不知道此刻洛倾寒心底的九转十八弯。 初夏,阳光正好。 时近午时,虽然阳光洒透过树叶晒到肌肤上隐隐有些灼热的感觉,可那明媚的阳光,映衬天边的蓝天白云,照耀得湖水波光粼粼你,绿水悠悠;偶尔天边吹来继续清风,撩起垂柳微微摆动;那样一副慵懒闲适的画面,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舒爽不已。 “少爷,小姐;平喜过来唤您们去偏厅用膳了。” 兄妹两人又说说笑笑,换了些轻松的话题;说起来,这两兄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说话了;而洛倾雪又是重生而来的,经过这番谈话,兄妹两人的关系越发的亲密了。 洛倾寒自然也乐见其成,母亲不在了,这个妹妹便是他需要用生命来保护的人。 听到锦笙的话,洛倾雪朝外面应了声,转头对着洛倾寒道,“哥哥,我们打个赌如何?” “嗯?”洛倾寒眉梢微微扬起,转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从那眼底微微的亮色能够看出他的兴趣。 洛倾雪的面色变了变,嘴角微微勾着,“父亲说让厨房做了我们爱吃的,必然有糖醋里脊,酸甜茄条,鱼香肉丝,红酱虾滑。” “……”洛倾寒转头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不解,似是在询问着:你怎么知道? “哥哥,你赌是不赌?”看懂了他眼神中的疑问可洛倾雪却并不回答,只眉梢浅扬,嘴角微微勾着,语气中还带着淡淡的挑逗,“先说好了,这打赌若是没有点儿彩头岂不是太无趣;若是妹妹赢了,如实回答妹妹一个问题就好;若是哥哥赢了,唔……妹妹许哥哥一个要求怎么样?” 洛倾寒看着洛倾雪那成竹在胸的模样,歪着脑袋,略微思索了,点点头,“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洛倾雪垂脑袋,丝毫没有欺负自家哥哥的自觉,反而很是欣喜;她之前一直怀疑的事情,抬手,轻轻地扯了扯自己脖颈间的那条细线,然后深吸口气;有些事情迟早是要弄明白的。 …… 从凉亭再次回到院子里,却没有回主而是被平喜直接迎进了用膳的偏厅。 洛永煦,洛青云两人此刻已经坐在了圆桌上,那副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的模样;让洛倾雪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也不知道自己这位大哥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不仅打消了洛永煦对他的怀疑,竟然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也上了一个台阶。 “倾寒,倾雪你们回来了,快坐坐!” 兄妹两人并肩而行,刚进入偏厅,就听到洛永煦那开怀的声音。 洛青云对着他们俩点点头,淡淡道,“妹妹看得可还满意,父亲院子里的木槿开得如何?” “……”闻言,洛永煦面色顿时僵了僵,微微有些尴尬色。 洛倾雪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是不错;父亲可别忘了,着人将木槿花采摘了给女儿送去啊,不然女儿可是不依的。” “不依,怎么个不依法儿?”许是因为心情好,许是因为其他,洛永煦竟然难得的调侃起洛倾雪来,“倾雪还打算将父亲院子里的木槿花都拔了不成?” 洛倾雪也一本正经地歪着头思索着,“唔,若是父亲同意的话。” “就算父亲同意了,你舍得?”洛青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妹妹莫不是忘了,这院子里的花可都是母亲亲自着人种上的,父亲能摘了送你,你就偷笑了。” 洛倾雪撅着嘴,“哎呀,这都被大哥你发现了,你真讨厌!”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再不吃,菜都凉了。” 看到兄妹三人这般和乐一堂、其乐融融的场面,连带着洛永煦的心情都不由得好了些,转头看着他们兄妹仨人,“今儿咱们父子四人一起用饭,不兴那些食不言的规矩,想说什么都说,父亲允你们破例一回。” 大家族,尤其是镇北侯府这样的世家,这样的破例可谓是格外的恩宠了。 “多谢父亲。”洛倾雪抬头,对着他轻轻柔柔的一笑。 那样莞尔的笑容,又让洛永煦不由得看得呆了,记忆里那名女子也曾这般笑着,对自己轻声道,“多谢洛公子。” “父亲,父亲?”洛倾雪有些无奈,好似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位所谓的父亲;为什么是所谓的,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洛倾雪都以为与其说他是自己的父亲,不如说是宋芊芊的父亲更为恰当。当然事实上,宋芊芊也的确是他的亲生女儿,不是吗? 洛永煦回过神来,“啊?哦,来倾雪尝尝,这是你最喜欢的红酱虾滑,虽然红蔷的手艺不如银珂,不过偶尔吃吃其他口味也是不错的。” “……”洛倾雪抬头朝着洛倾寒淡淡的笑着,视线扫过桌上的菜色。 “倾寒,青云你们也多吃些;瞧着你们近来都清瘦了不少;父亲兵部的事情繁多,平日也没时间照顾你们,你们也真是……”洛永煦说着,还做出一副很头疼无奈的模样,“来,倾寒也尝尝,往日你们不是最爱吃糖醋里脊了吗?这可是父亲特地让人用最好的里脊肉做的,还有酸甜茄条,鱼香肉丝,倾雪,你怎地不吃?” 洛倾雪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上,层层叠叠清一色酸甜口味的菜肴;低着头淡淡的笑着,“近来有些嗜辣,倒是对酸甜口味的菜肴有些不太习惯了。” “哦?往日倾雪不是最爱这些的吗?”洛永煦有些不解。 “父亲怕是记错了,这喜欢酸甜口味的是宋芊芊宋姑娘。”洛倾雪低着头,用锦笙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许是夏日里到了,总觉得这酸酸甜甜的,太黏糊了些,不太爽口。” 洛永煦顿时面色变了变,他顿时也很是尴尬;只是在脑子的记忆力逡巡了一圈儿,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这兄妹三人饮食偏好的消息,顿时面上有些讪讪的,说不出事懊恼还是什么。 “这,原来是父亲记错了,哎……来你们三人喜欢什么,父亲立刻让红蔷去做。” “不用了。”洛倾雪摆摆手,“母亲曾经说过,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虽然这些菜肴不是最喜欢的,不过也是红蔷用心做的,我们若是这般不用,怕是糟蹋了人家的一番心意了;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若是再做,只怕时辰就过了;到时候饿伤了身子,可就闹出笑话了。”睥睨世界我陪你 洛永煦点点头,“倾雪果然最是懂事,长大了,好,好!来,多吃些……” “谢谢父亲。”洛倾雪低头,嘴里嚼着酸酸甜甜的糖醋里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囧了洛永煦一,心情很好,竟是连平日里不爱吃的东西,也觉得味道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用过午膳,洛永煦原本想留他们多呆一会儿的,可洛倾雪以身子不好,容易困乏为由离开;洛青云、洛倾寒两人自然也随之跟上。 事实上也是,他们跟着洛倾雪回了素瑶居。 “虽说医者不自医,但妹妹就不能为自己调理调理身子?”端着锦书泡的茶,摆摆手欠揍所有的人之后,洛青云这才皱着眉头淡淡道。 “哪儿有那么容易。”洛倾雪摇摇头,轻笑一声,“我这身子本也没什么,到底是差在了底子上,岐黄一道讲究的是对症药,可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仙丹妙方。” 更何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重生的缘故,她总觉得这身子貌似比前世的身子差了些;当然也有可能因为前世,这个时候她还呆在相国寺修身养性,汝霖为她不知道花了多少珍惜草药,硬生生将她这个废材打造了一副好的身子骨。 洛倾寒也蹙着眉头,看着她,“难道当真就没有办法了?”而且,堂堂流云国的平安和乐郡主,镇北侯府嫡出的大小姐,竟然会身子差在了底子上,这不关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 “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洛倾雪看着对面担忧的良心,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调侃道;只是那个办法,与其说有,跟没有也差不离了。 洛青云顿时眉梢浅扬,看着她,“嗯哼?” “什么办法?”洛倾寒也同时道。 “想必大哥与哥哥都听说过洗尽伐髓吧。”洛倾雪捧着茶杯,轻轻地抿一口;果然锦书泡茶的手艺就是不错,再加上还是她最喜欢的雨前龙井,用最清冽的深井之水冲泡,清香甘冽,回味无穷。若是采寅时天边的第一抹竹叶翠露冲饮,自然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洛青云看着她,眉间带着不解,“当真有洗尽伐髓这样的事情?” “……”洛倾寒则是干脆利落的沉默。 “自然是有的。”洛倾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送他两个少见多怪的眼神。 “好吧。”洛青云难得的在她面前露出一副讪讪的表情,抬手摸了摸鼻子,他还以为自己以往听到的洗尽伐髓都只是小说话本里面才有的,没想到还真的有。 洛倾寒却是转头,眼神灼灼地盯着洛倾雪,“你的意思是,洗尽伐髓能够让你的身子快速好起来?” “……”洛倾雪不知道那些做梦都想洗尽伐髓的江湖中人听到这句话会怎么想,反正她是很想掰开自己这位面瘫哥哥的脑子看一看;洗尽伐髓那可是能让一个武道废材就算变不成惊才艳艳的鬼才那也是当辈中的天才一命,就被他轻飘飘的来一句,只为了治好她身子的不足之症? 严格说起来,身子差在底子,也是一种不足之症;只是较之其他来说,更为轻松一些罢了。 “是不是?”间洛倾雪不说话,洛倾寒有些急了。 “那是自然。”洗尽伐髓起码能够让她的资质再提升两个等级,身子里的沉疴自然也会因为洗尽伐髓尽去,洛倾雪点点头,心中却是悠悠地轻叹口气,只是条件太过苛刻,几近不可能。 “需要什么?”洛倾寒见她点头,顺势又来一句。 洛倾雪顿时觉得,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不知者无畏吧,那些药材任何一样让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可自己这位哥哥竟然还能如此平静的问出来,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洛青云沉默了片刻,看到洛倾雪的面色大抵也能猜得出来,条件必然不凡;只是,看着洛倾雪那微微泛着苍白色的脸,纵使机会再渺小,也总要试一试的不是吗? 他抬起头看着洛倾雪,并未说话,可是彼此都懂。 “双色竹,三生荷,四瓣莲,无根水,六虫叶,七角根,八重紫,九天花。”洛倾雪深吸口气,淡淡地吐出一长串对于对面两人来说听都没听说过的名字。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洛倾寒更是早就眉头紧锁。 “若是能寻到这些东西,再加上玄门秘方的调制方可;只是……”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浓浓的苦涩,“基本上这些东西,大都万金难求,就算有人得到也只会藏着捂着,不会让别人知道,更不会拿出来交易的。” “不!”洛青云低着头,略微思忖,“妹妹待会儿写张方子,将它们的特性罗列来,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哥哥们也不会放弃的。” 洛倾寒也转头看着她,显然也是同样的意思。 洛倾雪想了想,“那好吧,只……天才地宝,可遇而不可求,不必太过勉强。” 她的身子用玄阳真气慢慢调理也是可以的,只是时间稍微久一些,效果没那么明显罢了;不过总好过他们去那些深山绝谷拼命不是!更何况,那些东西,就算拼命,最后也不一定能得到的。 “哥哥们明白的。”洛青云和洛倾寒同时颔首,只是心底却是不约而同地浮起一抹志在必得。 似是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看着洛青云,“对了,话说回来,哥哥你是怎么与父亲说的,他竟然会那么开心?” “……呵呵。” 洛青云半晌没有说话,只是那么怔怔地看着她,然后耳边传来低低沉沉的笑声;那样深邃幽暗的眼神看得洛倾雪不由得身子一怔,略微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脑袋,“大哥,问你话呢,你这般看着妹妹做什么?” “没什么。”洛青云摆摆手,却并没有接刚才的话头,而是看着她,“宋家别院那边的事情你可是处理好了?那个暖夏绝非可用之人,若是可以……” 说到后面,他那仍旧温润却带着点点戾气的嗓音,沉稳中含着杀伐的味道;就算不用说出来,他们都懂那是什么样的意思。 这世上最能保密的人,只有死人。 洛倾雪低着头,眼睑低垂;深吸口气。虽然早就在重生那一刻做好了走上这条不归路的决定,可当真这般时,却仍旧有些…… 对王天宝,对冯素烟,对宋芊芊这样无数次伤害或意图伤害自己的人,她可以刀剑相向、甚至在她们之前抢先出手,将其置于死地;但对于暖夏这样的,虽然说不上无辜,但也委实没有害过自己的,她实在有些不了手。 “我已经安排她逃走了。”洛倾雪抿了抿唇,眉宇间拢着淡淡的忧色,“左右那些事情她也是不知究底的;这么多年来,冯素烟不可能没有半分自己的班底,那暖夏能不能逃出生天,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洛青云脸上顿时浮起一层不赞同,不过看着她那样的神色,嚅了嚅唇,有些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来。 …… 隔天,荣禧堂中。 几日前,宋家别院的事情被孟氏列为机密,勒令当时所有瞧见那样场合的人全部封口,若胆敢私自传出,直接乱棍打死了去。许是因着这般丝毫不留情面的态度,镇北侯府内,仍旧井然有序,左右是没有半分流言传到洛倾雪耳朵里的。 “时辰不早了,把那盅血燕粥带上,咱们也该去给祖母请安了。”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那盅血燕粥更是意味深长。师父,竹子掉了 孟氏因为那日被她药,原本药效是没有这么好的;她对药的份量控制得很好,只会让孟氏觉得身子虚弱、困乏无力;但却没有想到那日会发生那样火爆的事情,再加上洛永煦那般给力,竟然直接让孟氏生生气得吐血,药效进入肺腑,遂血液运行到全身各处,这不得不说是意外之喜了。 锦笙很是不解,撅着嘴老大的不乐意了,“小姐,这可是太长公主特地给您送来的,今年的贡品;便是那些妃子娘娘都得不到的,您自己身子都不好,凭什么要送给她啊;也没见她对咱们素瑶居好一点。” “慎言!” 闻言,洛倾雪的眉梢浅扬,带着温婉的笑意,转头看着锦笙,“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不管做事还是是说话,都要做到三思而后行。” “奴婢明白。”锦笙低着头恭谨应声,却不知道洛倾雪心中的想法。 实际上,自宋家别院回来之后。 洛倾雪对自己重生以来这段时光的点点滴滴都仔细地回顾了一遍,光是想着她竟然猛然惊起一身冷汗。许是因为对自己重生之后,心态上虽然仍旧恭谨甚至带着压抑,可却不免有一些能知晓事情未来走向的洋洋得意之感,虽然那种感觉很小,很小。 可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招错满盘皆输;她绝对不容许任何让她自己重蹈覆辙的诱因存在;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必须按照当年云静安对她最严厉、苛刻的要求来要求自己;不仅仅是她,甚至连身边这几个可用的丫鬟都是。 “行了,走吧。”洛倾雪转头看着锦书,“这府宅大院,纵使在自己的房间,也须得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这话,本小姐可不希望说第二遍。” 锦笙与锦书眉宇微微颦蹙着,在空中对视一眼,相顾无言;只是心底却不约而同地浮起一股想法,难道银叶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自从宋家别院回来之后,银叶对于洛倾雪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原本想随手打发了去,后来知道消息的姜嬷嬷和锦笙自然都是这个想法,可当时她的心情极乱,又担心洛永煦会质问洛青云,才罢了罢手,说容后再议。 不过现在,她却是很庆幸自己这般的做法。 冯素烟、宋芊芊! 这两个宛若梦魇般,前世今生都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名字;她不相信这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后台或是依仗;若是没有,单凭她们,前世的云景疏如何会舍弃拥有三军之一拥护的自己而选择了身无长物,看起来弱柳扶风,只知道吃醋撒娇的宋芊芊? 现在看起来,银叶还出于比较懵懂的状态,这样的人才最是好把控的;但凡冯素烟回过神来细想,不管她将目标对准了谁,银叶绝对是其中不可缺少的棋子。 从素瑶居出来,一路上竟然没有遇上其他主子,仅有那些人,也只远远低福身行礼,侧身想让。 抬脚刚迈步进入荣禧堂,紧接着边听见那略微带着嘲讽的话。 “妹妹见过大姐姐,不过听说大姐姐身子不好,已经许久未来给祖母请安了,今儿怎么得空过来?”洛秀紫热情地迎上来,拉着她的手,“可不是,瞧着大姐姐可是清瘦了不少。” 这话说得,不仅仅是孟氏,连带着旁边刚来不久的洛永煦面色都不用的沉了来;虽然体谅洛倾雪母亲新丧,哀愁过度;可总是这么瘦去,那可不是个办法。 这不知情的,还以为冯望月不在,他们镇北侯府就苛待嫡女呢。 “倾雪,不是当祖母的说你;这膳食还是要按时吃的。”孟氏身子本来就弱,此刻更是整个人所在软榻上,用薄毯盖了膝盖,看着她,“瞧着面色是不大好,田嬷嬷传我的命令,让白青每日辰时朝大小姐请平安脉,务必尽快将大小姐的身子调理好。” 闻言,洛秀紫抓着洛倾雪的手臂陡然用力,心里恨到了极点;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日日晨昏定省,却比不过这个洛倾雪的偶尔为之,还让大夫日日给他请平安脉,这整个镇北侯府上上除了孟氏,谁还有这样的殊荣。 “嘶——” 洛倾雪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看着洛秀紫眼底划过的厉色,她垂眼睑微微笑着,暗自运起内劲,造成手臂处气血瘀滞俗称淤青的假象;眉宇微微颦蹙着,“妹妹,你这般拉着姐姐,姐姐可没法去给祖母请安了。” “大姐姐可真会说笑。”洛秀紫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瞧着洛倾雪有些讪讪地送开手。 洛倾雪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手腕,刚抬起又猛然放来,不自然地侧了侧身子;“祖母见谅,倾雪身子……” “慢着。”坐在旁边的洛倾书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不对,他嘴角微微勾着,“依儿不是心心念念着大堂姐吗?怎么现在遇上了也不去瞧瞧;小心,你大堂姐的手腕,似乎受伤了呢。” 洛秀依有些小意地躲在洛秀月的身后,看向孟氏面色有些讪讪的,见她没有发火之后这才快地移到洛倾雪的身旁,“大堂姐,你真的受伤了?” “没,没有;书哥哥尽乱说。”洛倾雪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身子,转头对着孟氏道,“前儿外祖母送来些许今年上贡的血燕,那日听白大夫说祖母伤及肺腑,这血燕对女子补身养气是最好不过的了,祖母您趁热多吃点。” 话音刚落,锦笙、锦书两人已经提着食盒,端着托盘上去;两人早就是合作惯了的,你来我往,很快将食盒汤盅里的血燕粥盛出来,那晶莹剔透的血色燕窝,熬得香味扑鼻,竟是引人食指大动。 瞧着孟氏连连喝了好几口的动作,洛倾雪抬起头会心一笑;那笑容落在旁人的眼底,尤其是洛永煦,整个人更是,心中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尽在其间。 思绪流转间,放佛又看到当年那个女子;纵然母亲对她千般挑剔,百般为难,可她也总是如此,每次云静安送来的补品,或是其他地方送来的,只要对母亲有好处,她总是会第一时间送过来;可自己却做了什么……想着,眼眶不由得酸酸的。 “啊——” 陡然一声略微带着尖叫的声音,打断众人心中的遐思。 喝完一小碗血燕粥的孟氏也不由得抬起头;却见洛秀依抬起洛倾雪的手,拉开宽袖,刚好露出那原本应是光洁的手腕处,可现在确实一片青紫。 众人视线灼灼,就那么怔怔地瞧着。 “依儿,你这是做什么。”洛倾雪赶紧稍微用力挣脱洛秀依的手臂,然后转头对着他们笑笑,“没,没事的;想来六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别怪她。” ------题外话------ 《调教悍夫之医妃太凶残》/倾袭著(首推求捧场) http://。/info/629730。html 一朝穿越,灵魂越体,弃女重生,神医降世! 她是当今圣上望而生厌,弃如敝履的糟糠弃子。 他是铁血强悍,手握重兵,威慑皇权的高贵亲王。 牛粪遇到花,正好插一插。 她:很明显本姑娘是那朵花儿。 他:你分明就是那坨粪…… ★此女凶猛★ 初遇:起一脚,撞见高华无视的王爷在嘘嘘:“不好意思,打扰了,您继续。” 再遇:一场患难,营救奶娃,她更是恼的铁血王爷面红耳赤:“你胸大,你来喂。” 又遇:只身擅闯将军府,爆打嫡妻,溅血毁容,居然得赏黄金万两! 第089章 父子聚,消永煦疑虑 言情海 正文 第090章 孟族垮,都只是笑话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90章 孟族垮,都只是笑话 “关我什么事!”洛秀紫闻言,不由得呛声道,“我又没有把你怎么样,你手腕儿青了,与我何干!” 洛倾雪顿时低头,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淡淡的笑意,可看在众人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她的声音变了变,不复往昔的清澈,反而带着微微的哑色,“六妹妹说得是,不关六妹妹的事,真的,你们别怪她。” “洛—秀—紫!” 瞧着那纤细白皙的红酥小手,上面晶莹剔透的皓腕,可中间那段淤青的地方刚好是之前洛秀紫抓过的;洛永煦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朝着洛秀紫厉喝一声,“给你大姐姐道歉!” “我没做过。”洛秀紫犟着脖子,“她又不是豆腐做的,难道我轻轻拉一就淤青了?洛倾雪,你说啊,你说啊!” 洛倾雪低着头,放宽袖,动作轻柔间带着优雅,高贵间透着威严,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莞尔,似笑非笑,“六妹妹说得是,父亲,您别怪六妹妹了。” “哼!” 洛永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看着洛倾雪那面无表情,微微低垂的眼角却透露出她的言不由衷,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这都算什么,“你一个庶女,竟然胆敢伤害嫡姐,还拒不承认;当真是反了,反了!” “倾雪向来是大度的,秀紫你认个错也就没事了。”许是因为身子虚弱的关系,孟氏到底是不想看到什么动辄打骂的事情了,遂张口轻声劝到。 洛秀紫哪里肯听,她贝齿轻咬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都说了我没做过。” “大姐姐,六姐她最近心情不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怪她好不好?好不好?”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洛秀琴这才站出来,立在洛倾雪面前,养着脑袋,那双眸子很是清澈,滴溜溜的;双手合十带着希翼看着她。 洛倾雪心中顿时划过一道冷然,这洛秀紫没长脑子,感情脑子都被她妹给吃了不成,“七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姐妹之间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只是淤青而已,又没有什么大碍。” “淤青,就因为她心情不好,就敢对嫡姐这样的狠手;要是次她遇上什么要不得的大事,岂不是要别人的命不成!”洛永煦本就心情不好。 此刻,洛倾雪可谓是承载了他对冯望月所有美好的回忆和期望;那样轻柔的笑意,那样清浅的从容,那样的优雅高贵;尤其是那七分相似的容颜,若非洛倾雪那稚嫩褪的容颜,或许他都会分不清楚站在面前的到底是冯望月还是洛倾雪。 这种特殊的时候,他怎么会容许洛倾雪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 洛秀琴身子微微颤了颤,抬头怯生生地看着发火的洛永煦,不敢说话。 洛秀紫更是气得身子微微颤抖着,薄唇微微嚅了嚅,可指责洛倾雪的话却不敢再说出口;只能用眼神控诉着:你是故意的? 我便是故意的,你待如何?洛倾雪轻飘飘地回她一记白眼,只有傻子才会分不清楚当情势对自己是否有利,那些无畏的坚持,最终受伤的也只是自己而已。 看到这样的洛秀紫,可不就如同前世的自己般;只是,她现在可没有多余的怜悯和同情,更何况焉知当年的事情没有她在其中穿插的影子。 眼瞧着洛永煦快要暴走,孟氏赶紧开口阻止,劝解道,“秀紫丫头,你就给雪丫头道个歉吧;雪丫头到底是嫡女,能遇上这般大度的嫡姐那可是你三世修来的福气,可别为了这点儿子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姐妹间的情分。” “我没做过,是她自己弄的,凭什么我要道歉!”洛秀紫抬起头养着巴,快地吐出一句,然后直接跑出荣禧堂。 见状,孟氏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身为庶女最忌讳的便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这洛秀紫,哎…… “雪丫头,你六妹妹她性子向来如此,你也别怪她。”孟氏语重心长,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次受伤的变故,整个人身上的凌厉倒是退了不少,更像是平常百姓家慈祥温和的奶奶般。 洛倾雪点点头,双手交握在小腹前,看着洛永煦,“父亲,其实本也不怪六妹妹的,您也别太苛责她了;要怪就怪倾雪这身子……”说着,她嘴角微微带着苦涩,“许是因为身子太弱,每每轻轻磕碰都会如此,六妹妹也没用太大力的。” “哼,没用太大力?”洛永煦的心里更是风雪肆虐,“平喜传令去,六小姐禁足一月,若是再让我发现她胆敢对嫡姐不敬,往后就呆在兰苑不用出来了。” 洛秀琴顿时身子缩了缩,“父亲息怒,六姐她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哼!跟你姐一个德性,滚!”看到洛秀琴那要哭不哭,柔柔弱弱的模样,就让洛永煦不由得想起当初的冯素烟和宋芊芊,整个人更是怒火中烧,“真不知道安姨娘怎么教女儿的,若是教不好直接让别人教不就行了;当初若非月儿身子不好,哪轮得到她自己养孩子,当真是……” “行了,你也别气了。”孟氏深吸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能说什么呢。 “这种人看到就来气。”洛永煦狠狠地瞪着怔在原地的洛秀琴,转头朝着孟氏,“往后让她们也别来荣禧堂请安了,没得污了母亲您的眼;让倾雪多过来陪陪您,可好?” 孟氏淡淡地摇头,“好是好,可雪丫头的身子可禁不住这样的风吹日晒;待她身子好了之后,再来就行了。” “是,只要祖母不嫌弃倾雪聒噪就是了。”洛倾雪低着头,垂眼睑,带着微微浅笑。 唯有洛秀琴,身子愣怔着;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往,父亲他不是,不是最喜欢女子做这副柔弱又懵懂的模样吗?以前每次她这样的时候,父亲都会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慰,有时甚至还会给她好些稀罕的物什;为什么这次居然失效了呢! 不行,她得回去好好问问。 洛永煦终于心头大松了口气的,淡淡的笑着,视线落到洛秀琴身上时,不由得心又沉了沉,“让你滚回兰苑去,听不见是吗?” “我,我……”洛秀琴身子微微颤了颤,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只是洛永煦现在对这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厌恶到了骨子里,更是连看都不惜得看一眼,没好气的,“哭,就知道哭;看了就烦,滚!” “……”洛秀琴眼中的泪终于保不住,朝着众人拱了拱身,“秀琴告退。” 然后就奔着,哭着跑出了荣禧堂。 “永煦,秀紫、秀琴虽是庶女,可你这么做也做得太过了。”孟氏有些不赞同。 “这种蛇蝎心肠之辈,更是需要好好教养;不然若是往后出嫁做出那等犹如门楣的事情来,堕的可是我们镇北侯府的名声。”洛永煦声音沉了沉。 孟氏的心也不由得沉了沉,显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宋家别院的事情。顿时整个荣禧堂主,陷入了异常尴尬的寂静当中。 “咳,咳咳。”洛倾书将手握成拳头放到唇间轻轻咳嗽两声。 “啊……”洛秀依再次轻喝一声,抬头看着洛倾雪,一双嫣红的樱桃小唇微微抿着,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担忧和心疼,“大堂姐是不是很疼?” 洛倾雪摇摇头,抬手轻轻揉了揉洛秀依的头发,“依儿帮大堂姐呼呼好不好,呼呼就不疼了。” “真的?”洛秀依顿时眼前晶亮。 “真的。”洛倾雪淡笑着。 洛秀依立刻捧着她的手腕,像是对待最珍贵又容易被破坏的宝物般,不断地呼呼着,边呼还边抬起头看着她,“大堂姐,还疼吗?” “不疼了,真的。”洛倾雪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如果可以,她也好希望自己有这么个天真单纯的妹妹,只是她当真能这样一直去吗? 瞧着这一幕,孟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按理,大家族均有立嫡立长的规矩;知识和后来因为冯望月的关系,才立了洛永煦,当然其中也不乏她自己的一些私心;但对于长子一家她自然也是喜欢的,如今能看到他们这么欢乐一堂的相处,刚才的那点子郁闷也一扫而空。 归根结底,不过是庶出,嫡庶有别,庶出又岂能与嫡出一争高低?军少,厚爱晚成 至于那些个看不清自己身份的,总有一日会吃到苦头的。 没了那些碍眼的人存在,一堂人倒是聊得很欢;只是让洛倾雪有些遗憾的,大哥和哥哥因为有事外出未归,不然让他们多与几位堂哥相处也是好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在阖府上的悉心调理,孟氏的身子也一天天好起来;甚至有时还能领着孟贞薇去花园里溜溜,瞧着精神头倒是好多了;只是到底伤了底子,每每多走两步就有些气喘吁吁,身子困乏。 “不走了不走了。” 这不,刚从荣禧堂出来走了两步,孟氏就有些大喘气,连连摆手。 孟贞薇淡淡地笑着,“姑姑若是不想走,我们去那边亭子里歇会儿吧。” “……还有这么远。”孟氏瞧着那就在前面不远处的碧波亭,蹙了蹙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己不管是多走了一会儿还是多站了一会儿,双腿就好似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需要用好大的力气;可偏偏白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孟贞薇摇摇头,都说老小老小,现在姑姑可不就是这样吗,她淡笑着,声音委婉,“不远的,要不让田嬷嬷去准备一具滑竿?” “那还是算了吧。”就这么短的距离还需要滑竿,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那薇儿搀着您。” 这么久了,静王府那边虽然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但她相信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她单手拢着小腹,原本淡薄如水的脸上竟然浮起些许的精芒;皇家最终子嗣,她不相信云苍静会这么狠心。 孟氏点点头,任由田嬷嬷、孟贞薇两人左右搀扶着。 走到碧波亭中时,她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美人靠上,依着围栏。 “老夫人这么动一动可是身子舒坦多了?”田嬷嬷淡笑着,便吩咐随行的丫鬟布茶点。 “……”孟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是舒坦了,哎,就是我这身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对了,倾雪那丫头已经好几日没来荣禧堂了吧。” 田嬷嬷身子顿时怔了,“大小姐身子弱,白大夫不也说了,需要静养。” “这倒也是。”不过说是这么说,可这都好几天了,难道出趟门都不行;她可是听说,这两日她可是没少往大房那边跑,难道大房那边比她这个祖母还重要不成。 想着,孟氏的心头又有些不悦了,不过却没有说出来;转头,却刚好发现洛倾雪、洛秀依、洛秀月三人有说有笑地从碧波湖的对面朝着这边走来;孟氏顿觉气不打一处来。 “这就是白青口中的静养?” 田嬷嬷身子顿了顿,近来自家老夫人掉得脾性当真是越发的难捉摸了;大小姐虽然是需要静养,可偶尔出来走走也是必要的;更何况不是老夫人您自己说的,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了吗? 只是这话,她也只能在心底想想,万万是不能说出来的。 “孙女见过祖母。” 当三人从远处走来,发现孟氏一行的身影时,虽然愣怔,不过却随即恭谨地福身行礼道。 孟氏眉宇微微颦蹙着,却是任由她们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姑姑。”孟贞薇瞧着面色有些尴尬,轻轻扯了扯孟氏的衣袖,压低了嗓音道。 孟氏这才不自然地开口道,“行了都起身吧。” “谢祖母。”三人暗自里相互望了望,谁又招惹了这位生气了? ……一度无语中…… 瞧着三人那样的面色和表情,孟氏更觉生气,刚想发作,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听到人呐边跑边叫,声音急促,“老夫人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 “谁啊,这般毛毛躁躁的;祖母身子可好着呢!”洛秀依撅着嘴。 孟氏面色也不太好看,任是谁被别人这般“诅咒”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吧;她张口,骂声还未出口,就听到旁边的田嬷嬷道,“老夫人,是咱们荣禧堂的小厮。” “哦?赶紧让他过来。”孟氏闻言,立刻到。 “迎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田嬷嬷语气有些急促,“什么事情这般毛毛躁躁的,不说出个所以来然,仔细你的皮!” 被唤作迎欢的小厮身子微微颤了颤,连路跑了这么久,胸口上起伏着还喘着粗气。 “祖母,田嬷嬷您们也别着急;迎欢,你先歇会儿;待回过气来再说不迟。”洛倾雪淡笑着站出来,声音清幽宛若三月春风,在场众人心底的那抹浮躁不由得被安抚了去。 迎欢带着感激地看着洛倾雪,深吸口气,强压心头那砰砰直跳的心脏,这才以尽量沉稳的声线道,“孟府派人来,说是孟家老爷,出事了。” “哐当——”茶杯落地的声音。 孟氏刚从田嬷嬷手中接过的茶盏,尚未来得及入口就听到迎欢那带着急促的声音,“你说什么?哥哥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这,奴才也不太清楚;孟府的管家亲自来了,如今就等在荣禧堂呢。”迎欢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喉头上滑动着。 洛倾雪看着他,这小厮瞧着倒是不错,眼神清澈干净,不带杂质;却又不似那些怯懦的,心有尊卑,还有自己的准则,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是最让人放心的;只可惜却是孟氏院子里的,心中那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逝,然后作罢。 “快,快扶我回去。”孟氏强撑着起身,可刚才来时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此刻刚撑着围栏挣扎着起身;顿时脚一软,一个踉跄险些没直接栽倒进碧波湖里;吓得旁边洛倾雪姐妹三人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洛倾雪顿时稳了稳心神,连声安慰道,“祖母您先别着急,锦笙,立刻去让小厮备顶轿子过来。” “是。”锦笙快地,提着裙摆,小跑着远去。 孟氏心中却早已经是一团乱麻,孟贞薇的心里也好过不到哪儿去,她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双手扒着孟氏的胳膊,“姑姑,姑姑,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我……” “别乱想,别乱想。”孟氏深吸口气,看到孟贞薇,视线落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些;就算哥哥出了什么事,还有这个孩子呢;静王不会那么绝情的,更何况这可是他的血脉,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孟氏在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一边还轻轻拍慰着孟贞薇。 很快,锦笙便领着四位抬着一顶天蓝色坠流苏的轿子而来。 “快,快点,快点。”锦笙边跑还边不断地催促着。 “祖母,您别太担心了;凡事还有大伯和父亲呢,您的身子可不能再有任何差错了。”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心中却顿时划过一道精芒;云初扬的动作,果然不慢。 孟氏上了轿子,洛倾雪三人面面相觑,谁曾想出来逛个花园也能遇上这样的事情,想了想也只能在心中叹口气,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荣禧堂中,果不其然,孟府管家已经等在那里。 在看到被田嬷嬷搀扶着出软轿的孟氏时,孟允安顿时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孟氏深吸口气,对孟允安与她的称呼倒是没有多做追究。 孟允安瞧着孟贞薇,视线顿时落在随后跟上来的洛倾雪、洛秀月、洛秀依三人的身上,眉宇微微颦蹙着,似是有些为难。 “雪丫头,你先领着两位妹妹去别处吧。”孟氏哪能不懂,对于自家哥哥平日里做得那些缺德事她也不是没有过耳闻,只是到底是出嫁女,又能如何,劝也劝不过更何况这官场中有哪个人敢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自己是干净的,往日有镇北侯府做后盾,倒也没有人太为难他。变身最强主播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可是祖母,您的身子……” “行了,我这身子我自己知道。”孟氏的语气有些不太好。 “是,那孙女告退。”洛倾雪自然很是识趣,她可没有那死皮赖脸的本事;更何况,这孟家的事情那可是她一手策划的;孟氏不想让她知道,她还乐得不掺和呢。 孟氏深吸口气,任由田嬷嬷将她扶到软榻上,眼神却很是急切地看向孟允安,上身前倾,声音急促,“快,快说,我哥哥到底怎么了?” “……老爷,他……事发了!”孟允安深吸口气,瞧着内没有外人之后,这才眉头紧锁看着孟氏很是艰难地道。 孟氏整个人险些坐不稳,身子朝后仰了仰,面上尽是不敢置信,看着孟允安,语气艰难,“怎,怎么会这样的?静王呢,难道静王就不管吗?” “事情已,已经惊动了刑部,老爷已经被刑部抓走了。”孟允安低着头,“大小姐,您救救老爷吧,老爷可不能有事,不然整个孟家就真的完了。” 孟允安名义上虽然只是孟府的管家,实际上却是孟家旁系一个比较忠心的族人;因为忠心才特地被挑出来,坐上了管家的位置;对于孟毅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情他自然也是知晓的。只,只是,这官场上,谁手上没有点儿腌臜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可为什么这次偏偏就闹得这么大,最后连刑部都惊动了呢。 “什么?”孟贞薇顿时双目大瞪,“那,我爹他,他没事吧?” “……刑部不让探监,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整个府里都人心惶惶的,大小姐,求您了。”孟允安整个人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孟氏顿时面色一片死灰,看向孟允安时眼神中却透着凌厉,“你们到底怎么弄的,怎么会将消息透露出去?” “……”孟允安低着头,面上却有些委屈,刑部到家里来拿人,最后老爷是被刑部的人锁走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可不是他们想瞒来就能瞒得来的。 孟贞薇抿了抿唇,“那,难道静王府真的就不管了吗?” “……” 看到孟允安沉默的表情,孟氏心中顿时了然了什么;转头看向孟贞薇,“贞薇你立刻收拾一,田嬷嬷亲自送贞薇去静王府,我就不信他当真能如此狠心绝情,我孟家为他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更何况薇儿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这血到底浓于水,他不认也得认!” “……可是姑姑我……”孟贞薇张了张口,可看到孟氏传过来那凌厉的眼神时,将要出口的话却被咽回了喉间,只能缩了缩脖子,点头,“是。” 只是这句话到底有几分底气,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休书尚在身上揣着,那个人很明显就是不想认他们母子的,她便是去了又有什么用。 孟允安抿了抿唇,“这样真的,好吗?” 若是惹恼了静王,只怕到时候他们孟家就真的完蛋了。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孟氏深吸口气,如今镇北侯府已经是处在风口浪尖,再加上那日宋家别院的事情,她更不敢让洛永煦轻举妄动,到底是出嫁多年,娘家虽然重要,可心底的重心到底是已经转到儿子身上了。 孟允安低着头。 “你将事情完完整整的与我说一遍。”好不容易静心来,孟氏心头总觉得有股不好的感觉;孟氏一族这么多年来,靠着镇北侯府,靠着静王府,虽然也曾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跟其他人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纵使上面要那拿人杀鸡儆猴,也轮不到她们孟家。 唯一的解释便是:只怕是孟家不知道招惹到了什么不能招惹的人,人家存心要整垮孟家。 孟允安深吸口气,点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苦主?”孟氏眉头紧蹙,“你说是苦主前往刑部苦求真相?” “是,听说苦主是逃难来的,女儿被城南张富绅家的公子看中,硬要纳为妾室,人家不肯,结果张公子竟然硬生生强(打断一)奸了人家姑娘,还让府上的家丁小厮将那姑娘硬生生的轮(打断一)奸而亡。”孟允安低着头,虽然也觉得自家老爷这事做的不太厚道,但维持一个大家族,里里外外哪里不需要银两;姓张的富绅愿意用白银万两换取自己儿子的性命,自家老爷自然也就动心了。 只是那万两白银最后当时涉事的好几位官员也都有润分了,偏偏现在一个两个都上杆子的撇清关系;当时出面的又只有自家老爷一人,所以事情这才闹得不可收拾了。 孟氏低着头,虽然早就知道自家大哥做的那些事情,可是当真听到却仍旧觉得气愤难耐。 “大小姐,求求您,让洛候爷出面吧,只要洛候爷愿意出面,刑部也会卖洛候爷这个面子的。”孟允安想了想,仍旧咬牙道。 孟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是怎么出面,怎么说?我早就说过让他收手收手,这夜路走多了焉能不撞到鬼,这撞到那些不怕死的刁民了,人家的女儿死得那么惨,你怎么不想想要是你的女儿……” 说到后面却是再也说不去,她大喘着粗气。 现在说这些也都没用了。 “老夫人,您也别太担心了。”田嬷嬷瞧着孟氏那眉头紧锁的模样,轻轻拍慰着,“这是先让薇夫人去找找静王吧,只要静王肯出面,到时候苦主愿意撤销控告,孟老爷应该就没事了。” 孟氏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 离开荣禧堂的洛倾雪姐妹三人,此刻也没有了最初游园的兴致。 “大堂姐,这……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就先告辞了。”洛秀月意味深长地看了洛倾雪一眼,这位大堂姐当真是有好多地方让人看不透呢。 孟家发生的事情,她竟然从头至尾连眼神都没有什么变化;是真的不感兴趣呢,还是分明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心中当真是好奇得紧呢。 洛倾雪转头,瞧着她们,“出来许久了,我也有写困乏,这般也好。” “哎呀,姐姐,大堂姐你们可真是无趣得紧。”洛秀依撅着嘴,“人家好不容易让嬷嬷答应人家出来玩一会儿,还答应不跟着,这就回去了……” “依儿!”洛秀月轻喝一声。 “不妨事,次依儿若是想再出来,直接到素瑶居去找堂姐就好,堂姐让银珂做你喜欢吃的糕点给你如何?”洛倾雪轻轻点了洛秀依的鼻尖。 “那咱们可说好了,不许赖皮。”洛秀依扬起巴。 “不赖皮,谁赖皮谁是小狗。”洛倾雪竟难得的来了些许的童趣。 “那好吧。”洛秀依还做出一副很大方的模样,“那大堂姐,我们就先告辞了。” “嗯。”洛倾雪点点头,与洛秀月对视一笑,很多东西在这一笑间,烟消云散,余的,各自氤氲在胸间,大家各自深思了。 回到素瑶居。 锦笙也很是不解,“小姐,难道您当真就不好奇吗?”说着又撅着嘴,想到自家小姐那日的话,又缩了缩脖子,将话咽了回去,只是那晶莹透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好似会说话般,眼底写满了兴致。 “孟家出事,祖母身为孟家之女,孟家回来求救也是预料之中。”洛倾雪淡淡的笑着,自己手上可是还控制这静王妃救命的药丸呢;就算云苍静将药丸克扣来,让那些太医院的人研制,他们也未必能瞧出其中的成分来。 若是人人都会,那就不会有天岐黄,玄门为尊的话传出来了。 锦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无妨。”洛倾雪摆摆手,只是双手环胸懒懒地靠在窗棂上瞧着不远处那平静无波的湖面,却陷入了沉思之中。仙界第一商贩 “咕——咕咕——” 陡然耳边传来两声咕咕声,洛倾雪转头朝锦笙道,“我有些饿了,你去让银珂备膳吧。” “小姐可有什么想吃的?” 那样清晰的咕咕声,锦笙又怎么会听不到;只是既然自家小姐想支开自己,那她走开就好了;更何况看看天色已然不早,也该准备午膳了。 “清淡些就好。”洛倾雪摆摆手。 “是,奴婢告退。”锦笙走后还非常贴心地将门轻轻合上。 洛倾雪正了正色,轻声道,“出来吧。” “属参见主上。”一道黑色身影猛然划破空气跪倒在自己面前;洛倾雪身子不由得怔了怔,瞧着那人的身形,不是长归也不是晚照,“你是谁?” “属代号二十七。”那人声音清冷。 “嗯。”洛倾雪点点头,“发生什么事情了,长归和晚照呢?” “两位首领另有要事,长归让属告诉主上,冯素烟背后那人出现,宋家已经准备将母女两人移送丽城别苑,请主上指示。”黑衣人说话慢条斯理,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 洛倾雪点点头,“可曾发现那人的身份?” “尚未。”黑衣人低着头。 “怎么会这样?”洛倾雪眉头紧锁,“难道丁点儿发现都没有?” “对方武功高强,又带着面具,连声音都是经过药物处理的;我们派出去的人不敢跟得太紧,匆匆发送消息回营地之后,现……已经失联。”说到这里,黑衣人的语气里竟然染上了些许的难过。 洛倾雪深吸口气,单手撑着巴,垂眼睑掩去眼底的波涛,“谁负责监视宋家别院的?” “……左翼首领,晚照。” 预料之中的答案,洛倾雪的身子顿时微微颤了颤,“你的意思是晚照已经失联了?” “是!”黑衣人低着头。 “调动全部力量,务必将晚照救回来。”洛倾雪自己也说不清楚,可对晚照她有种从心底浮起来的愧疚和不安,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单纯的对影卫的感觉;说不清楚,她也没有太过追究,可知道他可能回手上,她却本能地浮起一股担忧。 黑衣人点头,“右翼首领已经着人准备营救,只是尚未有消息传来;首领请示,是否要跟进宋家母女?” “丽城别院吗?”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哼,就让她们去。” “……”黑衣人始终低着头。 “不用监视了,全力营救晚照。” 左右在宋芊芊及笄之时,她总会再回云都的,以她克父不详之身,以她母亲红杏出墙之名,她纵使再厉害也别想再翻身的;云景疏,呵呵,既然当初他对宋芊芊那么的念念不忘,那她今生便成全了他们又何妨。 “行了,你先退吧。” “是!” 一道黑光瞬间划破空气,来去匆匆,素瑶居内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好似那黑衣人从未出现过一般;只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洛倾雪却没有发现,在他们谈话间,外大树那茂密的林间,一双漆黑的眸子,闪亮耀眼。 …… 晚照不知所踪,洛倾雪的心始终紧紧地悬着。 直到,荣禧堂传来孟氏再次晕厥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询问前来报信的丫鬟。 “……这,听说是薇夫人没有了。”丫鬟小心翼翼的低着头道。 “什么?”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薇夫人没有了?” “……”丫鬟没有在说话。 洛倾雪的心里一时间倒是百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杀伯仁,可伯仁却因她而死;云苍静啊云苍静,都说皇家最是无情的,果然如此。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弃之不顾了吗? 虽然她让云苍静休弃了孟贞薇,可最初的想法也只是让静王府和孟氏一族撇清关系,让孟氏、小孟氏自顾不暇无法来寻她的麻烦而已。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可没有时间去应付她们接二连三、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孟贞薇有孕在她的意料之外,孟贞薇会死更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 荣禧堂中。 待洛倾雪到的时候,孟氏已经醒来,被扶着靠坐在床头,原本保养得姣好的容颜,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就好似苍老了数十岁般,鬓间的白发也越发的多了。 “姑姑,姑姑。”小孟氏跪在床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不是真的,姑姑,不是真的;他们骗我,他们骗我!” 洛秀怜此刻也敛起了眼底的倨傲和不屑,神色谦恭地立在洛倾睿的身旁。 “祖母,您也别太伤心了。”洛倾雪抿了抿唇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是啊,娘。”洛永康也在心中轻叹口气。 只是这些劝慰的话于孟氏而言却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她靠在床头,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空气中,薄唇微微嚅动着,若是有人仔细听还能听见她的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孟贞薇的死,可不就是静王府与孟氏一族撇清关系的最大证明吗?失去了静王府的扶持,若是以往冯望月在世,倒还好说,有静安太长公主在,再加上镇北侯府,便是没有静王府的扶持,度过眼前的难关自是没问题的。 可偏偏冯望月不在了,静安太长公主与镇北侯府唯一的联系便是洛倾雪和洛倾寒,可总是如此,外孙外孙那也隔着个外字;而皇帝对镇北侯府的忌惮,洛永煦此刻便是行差踏错半步,那绝对落不着好。 孟氏纵然并不聪慧,但这一点却看得十分清楚,所以……孟氏一族,真的是,完了。 看着这样一幕,洛倾雪低头,心中酸甜苦辣咸,百般滋味,百感交集;死了一个孟贞薇,这么多人为她伤心哭泣,可她呢! 当初她为了那个人家破人亡,在乎的,不在乎的;甚至为了这个国家,她倾尽一切,可结果呢! 哈,哈哈! 笑话,都只是个笑话而已。 ------题外话------ 一直在想要不要写一章前传,把前世的一些东西交代一,或许大家看着会更明白些的,亲们觉得呢? —— 推荐《凤勾情之王牌宠妃》/文—温润润 王爷在手,天我有! 男人靠征服天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天。 江宛若挑眉,呸,没有男人,女人照样可以撑起一片天,男人只是闲暇时的调剂品,孩子他爹! 娘说,不想嫁人,也要生个娃。 江宛若得了个好办法,掳了个王爷,准备借个种,生个娃。 家中祖母,嫡妹,庶妹,宅斗,智商压根不是一个段数,她都懒得跟她们玩儿。 她只需要防备着不要露出狐狸尾巴,被辰倾墨抓住就好。 可千躲,万防,老娘难防! 第090章 孟族垮,都只是笑话 言情海 正文 第09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9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女人心,海底针。 犹曾记得,谁说过;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温柔时,能让人心都融化了;可世人却不知,女人似水,也能凝冰;便是那薄薄的冰片,也需要消耗无尽的体温,更遑论,她的心,早已经被尘封万年冰山之。 每每,闭上眼;午夜梦回,她仍能听到孩子那痛苦的嘶鸣,不断的轻唤着:娘,我疼! 当初的洛芊芊,能那般将自己一双儿女四肢斩尽,最后做成人彘;那样的事情,孟氏可能不知?那些人,一个个谁能不知? 只是,两害相较取其轻;在她与圣眷正浓的洛芊芊比,很明显跟着洛芊芊会更有前途吧;所以呢?她和她的孩子,哥哥们,洛家所有与她亲近的人,全都成为了那两人富贵荣华的垫脚石。 无数次,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她都想亲口问上那人一句:踩着洛家那么多人的白骨上位,他难道就不会觉得亏心吗? 洛家上上百余口人,她为他兢兢业业,奋力筹谋,换来的,却到底是什么? …… 火,满天彻底;好似要将天地都燃烧起来一般。 灼热的火舌舔舐着触手可及的一切,挣扎声,痛哭声,呼救声…… “来人呐,救火啊,救火啊!” 她无助地抱着一双儿女残破不全的尸身,坐在地上;冰冷的石台,冰冷的心,冰冷的……那是对整个天地,整个世界的绝望;无神,空洞。 “小姐,小姐,您别这样;奴婢带您离开!” 谁,是谁在耳边不断地呼喊,是谁到这个时候居然还留在她的身边。 “呵呵。”她笑,笑得低低沉沉,笑得心死如灰;幻觉吧,她早已经是众叛亲离,家破人亡,哪里还肯有人跟在她身边呢。 想想,也的确是这样。 自傲如她,自负如她,清冷如她,孤傲如她;她宛若这天山绝巅那生长在满天冰雪中的冰晶血莲,晶莹剔透的红在寒冰里,好似灼灼燃烧的烈火,燃烧的,却是她自己。 “小姐,小姐!” 她闭上无助的眸,死了吧,就这样,死去……或许也好。 在另一个世界,有大哥,有哥哥;想到那对自己疼宠入骨,可自己却对他风言冷语;想到那被自己闭上战场,最后尸骨无存;想到那曾经的一切的一切;她嘴角微微勾着。 那样的笑,带着凄凉,带着悲伤;若是,若是一切能从来,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自己不会被那对蛇蝎母女玩弄于鼓掌之间;是她太过自傲,最后却连那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是她活该!可是低头,怀中一双儿女何其无辜。 她恨,可那又如何?当初是她轻信了誓言,轻许了姻缘,却可笑……这世间男儿看中的,她居然会相信他的油嘴滑舌;挂名夫妻……哈哈…… “哐当——”“咔擦——” “小姐,奴婢求您,快走吧,快走吧!”眼神恍惚间,横梁断,砸在地上发出声声闷响,隐约还有那闷哼声,祈求声,是谁,到底是谁? 灼热的火,满天彻底,好似从地狱蔓延上来的业火红莲,要将这世界所有的黑暗全部燃尽般;只可惜,她等不到了。 “洛倾雪,你这个贱人!” “洛倾雪,你当真不知道你那一双哥哥是怎么死的了?” “哈哈,洛倾雪,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我买通了运粮官吏,是我!勾结敌国,还是我!哈,哈哈,可笑,皇上居然还是最宠我的……” “洛倾雪,我终于将你踩在脚了,哈,哈哈……” “你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吗?他若不知,我又怎么胆敢对我们最可爱的小皇子和小公主手,哈,哈哈……你还真是可笑啊。” “……” “不,不是!”她眉头紧锁,“让我见他,我不信,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洛倾雪,你看看,看看你现在这副疯婆子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倒胃口;你还期待他来见你吗?”被揪着的头发撕扯得头皮生疼。 “不,不是,不是!”她眉头紧锁,撕心裂肺的大吼。 “洛倾雪,你还真是可怜啊;皇上他要的,从来都只是洛家的钱权而已,你当真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吗?你瞧瞧,这可是象征皇后之位的金册呢,你看啊,你看啊,上面的名字时我洛芊芊,不是你洛倾雪!” “……” 痛,好痛。 火舌燎,弥漫着整座宫殿;漆黑的浓烟,呛入肺腑,她捂着唇不断地咳嗽着。 战争初歇,两年的军旅生涯,她已经耗尽心力;好不容易强撑着赶走最后一批强敌,然后一病不起;咳,咳咳。 血,鲜红的血;她手间捏着的锦帕上,鲜红的血液好似都在嘲笑般。 她不住地咳嗽着,火舌终于还是弥漫了进来,门外那些呼救声,哭喊声,好似从天边而来的般,带着飘渺,她无力地靠着红柱,怀中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连眼泪都没有;只是想到那个人的声声质问,想到那个人的话,她真的好想,好想亲口问上一问,为什么? 既然他只是想要洛家的兵权和钱财,既然他要的只是那些身外之物,她拿那些东西做什么;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东西;他又何必为了那些东西而娶了她,以那样最能打动人心的方式,最后却让那个人留在这世间最后一点点的证明都要抹灭掉,为什么! “咳,咳咳。” 透过浓浓的烟雾,她好似已经看到了那些来来往往的宫人,太监,依稀能够看到一抹明黄色,脸上似乎还带着担心和伤痛。 他伤什么呢,痛什么呢,这样的结果,不就是他想要的了吗? “咳,咳咳。” 知觉渐渐消失,渐渐消失了,无喜无悲,不痛不怒,不恼不愿;她陡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丝毫的重量般,就那么怔怔地看着。 亲眼看着自己倒时还紧紧地将孩子抱在怀中,她抬起自己的手,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终于是,死了吗?可是孩子呢,她的孩子呢? “皇上,火势太大,您的龙体要紧,您还是回宫避一避吧,娘娘会没事的。”太监总管模样的人立在那明黄色人影的身后,不住地劝诫着。 她转头,看着那温润的脸颊上面此刻尽是冷冽;带着浓浓的担忧,在宫人围城的保护圈内,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滚,滚!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会着火,说啊,说啊!”漂浮空中,她眉头紧锁;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他在生气,可是他在气什么呢? “救火,救!要是救不出娘娘,你们全都给朕去陪葬!” 漂浮在空中好似没有丝毫重量般的女子眉宇微微颦蹙着,那样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容颜,她很确定那个人就是自己曾经的夫,纵使只是名义上的,可的确是。更何况在这流云国,难道还有其他人胆敢床上那一袭龙袍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反应却,那么的……那么的不一样。 “呜呜,皇上,您别这样,都是芊芊不好;若不是芊芊,呜,呜呜,姐姐也不……不会想不开;都是芊芊的错。” 明黄色男子眉头紧锁,良久却好似轻叹口气,将女子揽入怀中,“表妹对你向来疼爱,她不会怪你的。” “真的吗?可是姐姐她,呜呜……”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姐姐她怎么忍心,龙儿和凤儿那么小,她怎么忍心啊!” “……”明黄色男子眉头紧锁,薄唇微微抿着,可她却分明看到他眼底的一抹不甘。 漂浮空中的女子骤然低低笑出了声,原来是这样吗? 她是自尽的,带着最疼爱的一双儿女,呵呵,自尽;多么可笑的一个词,战场上,饶是最激烈的厮杀,纵使拼着最后一口气不死,也是为了能让这双儿女不被冠上亡国奴的名头;她想,或许她真的错了。神奇宝贝之落羽星辰 未婚先孕又如何? 以她的身份,最多不过是褫夺了郡主的封号,她以命相护,难道还能真的要了那双儿女的命不成?她以为自己给了他们最好的,却不想,皇家多无情,最后自己当做女儿般疼爱大的妹妹,却是最心狠的那个。 罢了,罢了! 洛芊芊,你给我活着,好好的活着;若是有来世,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皇上,八百里加急快报!” “说!” “边城、漠城同时告急。龙月、凤临,举兵来犯!” “什么?怎么会这样?驻守边关的大军呢,安将军呢?凤临不是与我流云签署了约吗?又怎么会再出兵的?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身故消息已经传开,流云百姓为娘娘立了祭庙;凤帝右言:洛氏倾雪在,约在;洛氏倾雪亡,约——亡!” “什么?”立在明黄色男子身边的女子顿时怔了,抬头看着男子,“皇上,怎么会这样?” “你问我,我去问谁?”男子面色陡然沉了去。 “皇上,边城、漠城已经抵挡不住了,请皇上快快抉择才是。” “……” 空中女子衣袂翩跹,最初还不习惯那样的飘渺;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好似能让人上瘾般,她好似个旁观者,看着曾经自己拼尽生命也要保护的地方,却在自己身后,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报!边城沦陷,凤临大军举兵南。” “报,漠城沦陷,龙月大军举兵进犯。” “报,北城——” “报,虞城——” “报,x城——” 幽州、兰州、锦州;边城,漠城,北城,虞城…… 一座座城池相继沦陷,一片片领土被相继占领,一批批臣民被无辜丧命;漂浮空中的女子却陡然低低笑出了声。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 “皇上?”女子单手捂着侧脸,品尝着舌尖传来的腥甜,紧接着是女子不敢置信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表妹对你推心置腹,你居然敢,居然敢……” “皇上,臣妾也是为了您啊,皇上!姐姐尚未出阁便与那容末来往甚密,您出去听听那些人都是怎么说的,说皇上您活该戴绿帽子,皇上,臣妾这么做也是为了您了;这云家的江山,怎能交到一个孽种的手里!” “啪——” “皇上!” “滚,别逼我杀了你!” “皇上?!” “……” 流云国,终于是没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最后自尽了,在那座被火淹没的残破宫殿中,死的时候,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而那曾经笑得得意的女子,军妓! 凤临三千军士的身。 飘在空中的女子,瞳孔微缩,脸上却带着报复的快感;哈哈,洛芊芊啊,洛芊芊,你机关算尽,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 哈,哈哈! “痴儿,痴儿——” 那熟悉的声音,空灵浩远,飘渺无垠,好似从天边倾斜来的阵阵南音般;飘在空中的女子猛然回首,看到那熟悉的眉眼,慈祥的笑容,泪顿时止不住流了来,“师父!” “痴儿,痴儿——” “师父!” “生,老,病,死乃天定;而汝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尔唯心矣。”老者的音容笑貌在蓝天白云的映衬,显得越发的苍白,“吾徒,雪儿,切莫辜负师父的期望啊。” “师——父!” 女子望着那空中渐渐消散的影像,看着那熟悉的音容笑貌就这么渐渐淡去,渐渐远去的还有那一句句带着惋惜的轻叹,“痴儿,痴儿……” “归去,归去,不如归去!” 女子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千万个人在不断地敲钟般,那种感觉好似要从内里直接炸开的,让她不由得抬起双手捂着脑袋,“啊,啊——” 流云国,终究是破了。 凤临、龙月有约在先,隔着怒江,划江而治;唯有那些亡国的臣民,从此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原本那意气风发,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此刻单手握剑,立在悬崖之畔;方是呼啸的怒江之水,远远的隔着是另一名身着龙袍的男子。 “哈,哈哈……” “枉我自负聪慧,却终究比不过他;呵呵……” “……” 曾经的王者遥遥对立,可对于空中的女子而言,一切都不重要了;她想,或许她也该去找那个人了。 …… “嘶——”锦笙在热水中拧了锦帕,不断地替床上那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断留的女子擦拭着,转头却是瞧着姜嬷嬷,“小姐又梦魇了,嬷嬷,这……” 姜嬷嬷皱着眉头,“许是薇夫人的死触动了小姐心里的事儿吧;自夫人离开之后,小姐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我也一直担心着,不想小姐还是放不,哎!” “不如请清远大师来一趟如何?”陡然锦笙的手被梦魇中的洛倾雪死死地抓着,“不,不要,不要!” 床上,洛倾雪的头不断地左右摆动着,额头上的汗越发的细密,枕巾已然湿透;可梦魇中的人儿却没有丝毫要清醒的模样,反而越发的沉入其间,无法自拔。 姜嬷嬷眉头微微蹙起,“小姐瞧着这般倒是比那日在相国寺时更加的严重了。” “那要去禀告老爷吗?”锦书不禁有些担忧,自家小姐自从荣禧堂回来之后,便莫名其妙的陷入昏睡,原本她们也只当小姐是乏了;可不想到了夜里半晌时,小姐竟然莫名其妙的的开始梦魇,梦话,脸上带着嫉妒的不安,身子的温度也开始急剧上升,好似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般。 这般高热不退,若是一直持续去,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其他人,光是静安太长公主那里,她们就很难交代了。 “现在方才丑事,便是去了,老爷也是在寝中,等卯时吧。”姜嬷嬷眉宇微微颦蹙着,“银珂再去传热水,给小姐擦一擦身子。” “那太长公主那边那通知吗?”锦笙的手被洛倾雪紧紧地抓着,被抓得生疼生疼的;可在看到洛倾雪那渐渐平复来的眉头时,她心中总算是大松了口气。 渐渐地,床上的洛倾雪也不挣扎了,而是慢慢地,好似真的只是睡过去了般;内众人这都方才大松了口气,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沉了来。 锦笙、锦书两人又给洛倾雪擦了身子,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便是连床上的被单、被褥也全都换过了,直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们这才忙完,好不容易能歇口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卯时……辰时……巳时…… 眼瞧着时近午时,可躺在床上的小人儿表情平缓,呼吸绵长,根本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模样。 “姜嬷嬷,小姐这……”锦笙有些着急了,算起来她已经睡了近十个时辰了,这还没醒过来,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姜嬷嬷的心里也不太好受,她抿着唇,“要不,先通知两位少爷吧。”龙吟九天 子不曰怪力乱神,可这种事情,若是一个没处理好,到时候对自家小姐的名声影响就太大了;锦笙、锦书虽然年纪尚小,但对姜嬷嬷的话却是听的,点点头。 “那我先去傲寒楼,瞧瞧。”锦书略微沉吟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锦书的话音尚未落地,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男子嗓音清冽,后面才响起小丫鬟的通报声,“姜嬷嬷,锦笙姐姐,锦书姐姐,大少爷和少爷来了。” “奴婢参见两位少爷!” “行了,都起吧。”洛青云罢了罢手,“妹妹呢?” 看着姜嬷嬷三人脸上带着疲累的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怎么回事,可是妹妹出事了?” “……”姜嬷嬷低着头,摆手示意那通报的小丫头出去之后,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道来。 “什么?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洛青云有些急了,洛倾寒更是早已经听不去,直接进入内室,看到那躺在床上,好像没有生机、面色苍白的搪瓷娃娃般的女子,他的心顿时抽疼了;抬手抓着自家妹妹那冰凉的小手,更是眉头紧锁。 洛青云随后跟进来,试了试洛倾雪额头的温度,“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们没有去请大夫?” “……这,小姐自昨儿夜里开始梦魇,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对小姐的声名自是不好,老奴这才自作主张。”姜嬷嬷说着顿时跪倒在地,“老奴有罪,求两位少爷责罚。” “奴婢有罪。”锦笙和锦书也顿时跪了去。 “行了行了。”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 如今孟氏一病不起,孟氏一族更是宛若风雨中的浮萍,摇摇欲坠,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谁也没有这个经历和时间来关注素瑶居的动静;想了想,他抿着唇,“听说倾雪与相国寺的清远大师私交不错?” “……”姜嬷嬷、锦笙两人顿时怔了;好久,锦笙才压低了嗓音,“小姐曾与清远大师促膝长谈过,若当真算起私交;倒是不知是夫人留的善缘,还是小姐与清远大师的佛缘了。” 洛青云略微思索半晌,“上次妹妹在相国寺也曾这般梦魇?” “是。”锦笙恭谨地应声。 “清远大师那时怎么说的?”洛青云深吸口气,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被自己忽略了,这个妹妹自从相国寺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般,难道当时在相国寺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一个人,真的能够前后性格相差至此吗? 虽然这种变化他喜闻乐见,可是他……那总是无意间落在她身上的眼光,看到她眼神中的落寞,那种透着孤寂的冰冷,死一般的绝望,都不由得让他的心脏抽疼得难以呼吸。 到底,她到底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在原本应该天真无邪的年纪有了那样痛彻心扉的体验,甚至……那样的冰冷,那样的绝望,他…… 锦笙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这……” “什么这啊,那的!”洛青云顿时面色一垮,向来温润的面色竟然有了一丝的裂缝;眼神冷冷地扫过去,锦笙的身子顿时颤了颤,僵了,低着头,嚅了嚅唇,这才小声道,“清远大师说,说……” 姜嬷嬷却是看不去,眉头紧锁,想了想,“所谓梦魇,心魔而已。” “……心魔?”洛青云眉宇微微蹙起。 “许是夫人过世对小姐打击太大,让小姐产生了心魔吧。”姜嬷嬷看着床上仍旧呼吸平缓而又绵长的洛倾雪,好似尊搪瓷娃娃般,那么的精致而又易碎。 洛青云低着头,若有所思;“清远大师可还曾说过什么?” “……好像还说过一些动静什么的话,这……老奴实在有些记不清了。”姜嬷嬷皱着眉头,然后摇摇头,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愧疚。 洛青云摆摆手,转头看着向来冰山没有任何表情的洛倾寒竟然眉头紧锁地看着洛倾雪,略微思忖,“倾寒,你立刻快马加鞭赶往相国寺,将倾雪的情况告诉清远大师。” “……”洛倾寒看着躺在床上的洛倾雪犹豫了,点点头。 “若是可以,将清远大师带回来一趟吧。” 话刚出口,洛青云却是兀自摇了摇头,清远大师自那件事情后不接所有的祭祀活计,旁人连见一面都很是困难,倾寒去能见上面尚且是碰运气,让他亲自前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洛倾寒此刻却是定了决心,来不来,可由不得他了。 “大少爷,那老爷那边?”姜嬷嬷皱着眉头。 “先不用。”洛青云摆手,抿了抿唇,“锦笙立刻派人前往荣禧堂,父亲应该在那里,告诉他们,倾雪的病突然恶化,先正在昏迷中没有醒来。其他的,不要多言。” 锦笙低着头,“是,奴婢亲自前往。” “那样最好。”洛青云深吸口气,点点头,“你们立刻派人将保和堂的安大夫请来。”可想到那日洛倾雪的话,又摆摆手,“算了,不必了。” 玄门医术的传人,不会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他愣怔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洛倾雪,她的心病,难道真的是母亲去世? 这样的说辞,别人会信;可他……却是一个字都不信,亲耳听过她说的那些话,见识她的那些手段之后,有些事情,或许连洛倾雪自己都想不到,他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比如:她对冯素烟、宋芊芊母女突然发生的那般天翻地覆的变化;比如:她对云景疏莫名其妙的敌意;再比如:她整个人的性格…… 母亲过世对她的打击骤然再大,可不会大到这种地步;母亲的过世,谁不伤心,他也伤心,可洛倾雪表现出来的这些,却是太过了。 …… 午,时近申时,风尘仆仆的洛倾寒从相国寺回来;面色很是难看。 “清远大师怎么说?”洛青云语气急切,面上带着些许的希翼;这都已经一整日了可洛倾雪的情况,却始终那般,不上不的。 安大夫也来看过了,却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还明言:洛倾雪就是睡着了,这大户人家就是事儿多,待她睡醒自然就醒了;可如果当真如清远大师所言,那若是她不能从心魔中挣脱出来,那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再醒来了吗? 洛倾寒摇摇头,眉宇微微颦蹙着,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心魔。” “……”洛青云低着头,叹了口气;心魔,心魔,可谁知道她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大少爷,少爷您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若是小姐醒了,你们却倒了,那小姐定是不会安心的。”锦笙蹙了蹙眉头,“您们放心,若是小姐醒来,奴婢会立刻派人通知您们的。” 姜嬷嬷也点点头,“大少爷您都一整日没进膳食了,若是小姐醒来知道,该责怪奴婢们了。” “……”洛青云点点头,“如此也好。” 他们两个一直呆在素瑶居,久了总会引起旁人的注意的,洛倾雪现在的状况可不适合让别人发现。 洛倾寒却是紧紧地盯着洛倾雪,面上露出一丝犹豫;到底还只是十二岁的孩子,眼前又是自己心爱的妹妹,看着她那么躺着,不哭不闹的模样,他的心真的好痛啊。 “嬷嬷,小姐她,她……” 看着洛青云、洛倾寒离开的背影,锦笙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跪倒在床头,泪雨涟涟,“嬷嬷,你说小姐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 “傻丫头!”姜嬷嬷摇摇头,“小姐的心思越发的重了,她不说我们也无从得知,哎;我让银珂准备了好些小姐爱吃的东西,小姐,小姐……” 时辰一点点过去,可躺在床上的洛倾雪却没有半分醒过来的迹象。 “咻——” 陡然,耳畔传来一声尖利却轻声的哨响;锦笙刚转过头,看到来人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顿时只觉得两眼一黑,然后整个人直直地晕倒过去。腹黑相公俏娇妻 听到动静的姜嬷嬷刚转过头来,甚至还未来得及张口。 处理好两个人,陆谨看着仍旧一袭白衣的容末,此刻他已经淡淡的侧身坐在床前;他瘪瘪嘴,果然是师兄,变态得不似常人,连喜好都与常人不用;他对这种前后看不出区别的干瘪身材的小丫头,真不知道师兄到底眼睛是怎么长的,才能看上她。 听说还是个声名不好的,凶狠刁蛮又任性,啧啧! 陡然,容末两道轻飘飘的眼刀甩过来,陆谨顿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身心都具老实了,然后本本分分地去做他的门神。 “素素,素素。”容末抬手握着洛倾雪的手,“素素……你真的忍心吗?” “野有素草,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是流云国万千百姓的平安和乐郡主,却只是我一个人的素素,素素……” 飘飘忽忽,好似没有重量般,女子只觉得自己头晕无力,整个人顺着那黑漆漆的隧道不断的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那黑色的隧道不断地朝前面延伸着,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她在哪里,这里又是哪里。 “素素,素素!” 谁在叫她,那样熟悉的嗓音,谁,是谁? “野有素草,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是流云国万千百姓的平安和乐郡主,却只是我一个人的素素!” 她记得,谁也曾在她耳畔这般殷殷切切地私语,同样的话,她听过,好熟悉,好熟悉。 “素素,你当真舍得吗?” “素素,素素!” “啊——” 女子双手捂着头,跪倒在地上,泪不由得潸然宛若雨,别叫了,别叫了! 容末将洛倾雪的手贴在自己的侧脸,“素素,前世到今生,这难道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吗?为什么,为什么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素素,素素……” “你难道真的忘了吗?我们的曾经,我们的……” 女子抬起头,在漆黑的隧道中朝着一个方向轻轻地诉说着,“忘了!” 陡然耳畔传来两个清冷的字,容末猛然抬起头,却发现那好像只是幻觉般;只是原本躺在床上的女子,那安详的脸上,眼角顿时划出两行热泪。 “素素,你还记得的,是不是?素素,你没忘,是不是!” “素素,素素——” 饶是智若妖的容末,饶是腹黑如容末,饶是清冷如容末,此刻脸上那宛若面具的清冷终于皲裂,脸上带着点点激动,“素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忘的是不是!” “……” 女子只觉得头疼欲裂,最后整个人顺着那道嗓音,飘忽起来;那样的引力越来越大,越来越烈,那浓浓的从灵魂里面透出来的呼唤,让她无法抵抗。 “轰——” 她猛然睁开眼,洛倾雪,她记得;平安和乐郡主,流云国最尊荣无双的称号,哈,哈哈……可笑,可悲,可怜,可叹…… “容公子,这夜半爬人香闺的癖好总是改不了的吗?” 清冷带着冷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容末顿时猛然抬头,在看到洛倾雪睁开的眼时,心里不由得小小地激动了一,可想到清远大师的话,他的心却是越来越沉。 心魔……心魔…… 原来,她的心魔当真是他吗?可,纵使如此,这样的她,让他怎么舍得放手,他怎么舍得! “天弱水三千,我也只饮一瓢而已。”容末语气淡淡的,感受到她微微的挣扎,他从容地放手中的素手;淡淡地笑着。 纵使前世的他是她的心魔,今生他也有足够的信心陪她驱赶心魔,然后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放弃,原谅他,他做不到。 自幼母妃就教过他,真正觉得重要的东西,吃到嘴里就别再吐出来;所以,“素素,别再跑了。” “……”洛倾雪的身子顿时僵了僵,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看着他,“容末,我……”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容末看着那样的洛倾雪,谁都不知道当初知道自己能重活一回时他心里的悸动,谁都不知道在他知道她也保留着前世的记忆时,心中的百感交集。 既盼着她记得,又盼着他永远忘记。 当初,他选择了让她活着;可她终究却是走上了那条路;他留的话,洛氏倾雪在,流云在;洛氏倾雪亡,整个流云与她陪葬。 可就算这样的誓言,却仍旧没有保全她的平安和乐;今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不会再让那些危险的人物出现在她身旁,更不会允许她接触到那么危险的东西;他想,这天便是再没有谁能有任何理由能阻止他拥有她,将他纳入羽翼之,小心地呵护着。 听着容末那近乎宣言的话,洛倾雪的心却是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想到梦魇里,又看到师父的音容笑貌,那样带着不解,带着遗憾,又带着失望的眼神。 师父曾说,希望她不要有恨;可是她真的可以吗?可以再接受他一次,可是会不会又会害了他…… “素素,素素,你信我,信我一次,就一次!”容末有些急了。 洛倾雪想,或许,就一次吧;给他又何尝不是给自己一次;到底她对他还是不能完全的绝望,完全的……封闭内心。 “好!”反手拥上容末的背,“三年,再等我三年!” 三年,宋芊芊及笄回云都之时,她会将所有的所有全部处置了;梦里梦外,看到那样的结果,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真实,可是却够了,真的足够了。 知晓云景疏和洛芊芊最后的结局,她终于是笑了。 洛芊芊啊洛芊芊,纵使你最后机关算尽又如何,云景疏不爱你,哈哈,不爱你! 只是,纵使知道又如何,云景疏于她而言,依旧是不可原谅的存在。 …… 洛倾雪终于醒来的消息,让原本提着心的洛倾寒、洛青云的心终于放了来;锦笙和姜嬷嬷整日里酬神拜佛,更是小心翼翼地将洛倾雪伺候着,绝口不提孟贞薇和冯望月的丝毫事情,生怕在引起洛倾雪的心魔。 自容末离开,洛倾雪渐渐的也学会了很多。 云静安终于是奉召离开了,离开之时洛倾雪去送她,看着她脸上透着的无奈和担忧,看着她脸上的遗憾,洛倾雪低着头,却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流泪。 ……她终于知道,云静安惧怕的,那个人——让她曾经敬爱过,崇拜的,看若神明般的男子,太祖皇帝。 有些事,既然外祖母不想让她知道,她也只能装作不知;就这样,很好了。 太祖皇帝当年对外祖母疼爱如眼珠子般,虽然限制了她的自由,可到底外祖母会过得很安详,不用掺和到那些争权夺利、站位的纷争中来;或许,待天定,她再去寻她。 孟氏一族被静王府抛弃的消息,到底是不胫而走,没有人明白为什么,各种纷纷扰扰的传言传开;只是孟氏病入膏肓,一病不起;小孟氏冲动地带着人向静王府要说法被洛永煦又重新关回了祠堂;整个镇北侯府,好像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宁静。 “小姐,瞧着天气正好,您可要出去走走?”锦笙的问话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懒懒地斜靠在美人靠上,洛倾雪低首垂眸,嘴角微微勾着,看着那波澜不惊的湖面,罢了罢手,“不了;我瞧着天气也很好,你与锦书她们一同去玩儿吧。” “奴婢陪着小姐就好。”锦笙哪里敢应。 洛倾雪也不强求,反而捏着长归刚传来的信笺,兀自笑了。 ……信上曰:宋老夫人收到信笺一封,来自……去往天国十余年的宋—廉—青。 第09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言情海 正文 第092章 忆流年,三年的约定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92章 忆流年,三年的约定 花开花谢,春去东来;时光荏苒间,悠长岁月平静,无事亦是蹉跎;东流逝水,叶落纷纷,那样匆匆离去的岁月间,日光倾城而,摆上流年之后,印记在身后层层腐朽;朝花夕拾,能捡起来的,终究,全都只是枯萎…… 时光荏苒三年,再不负当年的青葱岁月;不管是谁,终究都成长了。 相国寺,翠竹随风依依摆动的竹园里;精舍外面那参天古木之,女子身着一袭月牙色绣翠绿竹枝抹胸长裙,腰间用鹅黄色缎带轻扎蝴蝶,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只用青玉簪挑高挽起;其余披散在而后;那样优雅而又从容的姿态,带着淡淡的慵懒,让人忍不住靠近再靠近。 锦笙愣怔了不由得摇摇头,身在深闺无人识;这些年,小姐将自个儿封闭得够久的了,只是那张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甚至都可以想想,待今年六月之后,镇北侯府的门槛只怕都会被远近勋贵清流请的媒人给踏破了吧。 连她这个日日侍奉在小姐身边的丫鬟都时常忍不住看待了,深吸口气,稍微稳了稳心神,她轻声道,“小姐,快到夫人的忌日,您也该回去了。” “嗯。”女子转过头来,只见她眉目如画,唇似红缨;纵使身着素衣,也宛若那最高洁的出水芙蓉般;墨瞳剪水,明澈如山涧清溪,好似能看透人心般;时光褪去了她脸上的稚嫩之后,那样惨绝人寰的美,那样风华绝代的姿态;不是洛倾雪又是谁! 被那双绝美的瞳眸瞧着,锦笙不由得再次倒抽一口凉气,朝着她俏皮地眨巴眨巴眼睛,单手拢上自己的胸口,“小姐您行行好,可千万别这样瞧着奴婢;不然哪日奴婢怕这颗小心肝儿早晚会承受不住,自己蹦出来的。” “嗤——你这丫头。”洛倾雪没好气地摇摇头,轻轻移动莲步福身,只是若有懂行的人在此就会发现她的身子明显没有了普通人的沉笨,反而带着轻盈。 踏雪无痕草上,这样的轻功,饶是在高手如云的江湖上,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了;只是这对无数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高超内力于洛倾雪来讲,更多的却是沉重。 沉沉地压在身上,每每感受到体内那充盈的玄阳真气,她就忍不住想到那个慈爱安详的老者,对她的殷切期盼,对她的是怎样毫无保留的爱护。 其实,师父他是明白的吧;她那样的性子,以清冷做面具,以孤冷做伪装,其实最羡艳寻常百姓家的温暖的;思来想去,前世的自己除了容末,也就师父能懂得自己了吧。 “小姐,您慢着些。” 瞧着洛倾雪转身回房之后,锦笙赶紧快步跟上;瘪瘪嘴,明明都是一样走路的,怎么小姐越发的快了;以前小姐可是跟不上她的脚步的。 洛倾雪摇摇头,“再有三日,便是母亲三年的忌日了,那个人,可还记得?” “小姐,您也别太伤心了;夫人若泉有知,想必知晓也定不会开心的。”锦笙深吸口气,摇摇头;这些年,那个人何曾记得要去与夫人上坟;原先也不过是因着静安太长公主压制着,可这三年,自静安太长公主奉召离开云都之后,便再没有任何的消息;那人先前在表面上还装着对小姐、少爷亲切和关心;可渐渐的,也淡了;就连小姐每年来相国寺住大半年,他也都是冷眼旁观的。 洛倾雪点点头,“行,那今儿便收拾行李;你与清风、清月先回吧。” “那怎么行,小姐,要是姜嬷嬷知晓奴婢竟然抛您现行回去,能打断奴婢的大腿的。”锦笙撅着嘴,摇摇头。 “我不是还有齐悦和华香吗?她们的身份你是知晓的;更何况我们分开走,更能分散那些人的注意,不是吗?”洛倾雪歪着脑袋。 锦笙略微思忖了,也是这么个道理;“那好吧,不过奴婢现行到云都的别院候着,等小姐回来再一起回复。” “如此也好。”洛倾雪点点头;这样也省得她再找什么理由了。 三年,虽然距离与那个人的三年之约尚有月余,可她却不信那个人当真能够做到的;心底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若是那个人被锦笙瞧见,可指不定是怎样一番的电光火石。 瞧着锦笙表情温顺,听话的离开。 暗处一名端着托盘身着锦兰色衫裙的女子踮着脚,脚步轻柔地朝她走来,声音却带着冷冽,“那个人记不记得,连夫人都不在乎了;小姐,您又何苦看得太重。夫人在世便曾替老爷广纳侍妾通房,那时,想必她就已经看得明白,这世间的男子,从一而终的,能有几人。” “话也不能这么说,奴婢瞧着那容公子倒是顶好的;这些年虽然小姐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可瞧瞧他送来的这些东西,可都是紧着小姐最好的。”另一名女子陡然呛声。 “华香,你想打架?”先前声音清冷的女子放托盘,眉梢浅扬。 “打就打,齐悦你当真以为我怕你?”呛声的女子也轻轻挑了挑眉头。 两人就这么同时放手中的物什,做好打架的姿态,然后眉眼朝窗外一瞭;会心一笑,然后足尖轻点;哐哐当当的,两人在院子里陡然打作一团。 瞧着这一幕,洛倾雪有些无奈。 当初在最寒冷的三伏天里,她心烦意燥,怎么都放心不母亲,想要去相国寺找清远大师;不想半路上遇见的那瞧着快冻死的老叟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天机阁阁主;老者旧疾发作,饶是她这几年对玄门医书已经有了更深的研修,可到底也没能将人救回来;倒是老叟最后,竟然将一身精纯的纯阳内力传授给她;还带着天机四姝,四名各方面都被调教得极其优秀的丫头;唯一的要求便是寻到他年少意气风发时,辜负的发妻和孩子,许他们一世无忧。 她应了。 可老叟给的消息实在太少,只凭着那一枚瞧着不太出色的龙形玉佩,这些年,她派出去寻找的人何其多,可却都只是茫茫人海,大海捞针。 天机阁,天机阁…… 虽然她有时也会有些遗憾,若是能得到天机阁,那她往后要走的那条路定然会更加的顺畅;可听到耳畔的动静转头望去,洛倾雪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清寒薄笑,到底还是她贪恋了。 得到老叟毕生修炼的纯阳内力,得到天机四姝,便已经是她莫大的机缘了;至于天机阁,她这不懂天地玄门,星宿玄术的人,便是得到了也只是枉然。只要他们不碍着自己,那便也罢了。 “轰——” 骤然,院子里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两个女子的哇哇声。 “华香,你又使诈。”齐悦带着气急败坏的嗓音响起。 “哼,难道你忘了,这可是小姐说过的,这就叫做兵不厌诈!”华香的嗓音轻快带着些许的得意之色。 齐悦没好气地送她一双白眼,“是阴险狡诈吧。” “……你,你强词夺理!”华香撅着嘴,小腮帮子微微鼓着;一上一,煞是可爱。 “那又如何?”齐悦轻哼一声,“有本事你凭自己真本事来啊。” “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猪猡才知道用蛮力呢。”华香微微努了努唇,心里却很是埋怨自己的资质不如齐悦,不然哪有她说话的余地;哼,想当年她可是比齐悦还早两年被老阁主选上呢。 想到老阁主,华香转头瞧着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眼底却是划过一道黯然。 敏锐地察觉到华香情绪的变化,与她一直针锋相对的齐悦面色微微变了变,饶是一贯的清冷,眼底也不自觉地带着了浓浓的担忧。 “好了,打完了就回吧。” 洛倾雪摇摇头,当初那老叟奄奄一息,抢撑着口气,待这四个丫头找到的时候,亲眼看着她们哭成泪人,那样的感情,不似常人能够理解的;还有她们四人那般的本事,可却因为老叟临终前的一句话,而没有任何的怨言,跟着自己。 齐悦轻轻地拍了拍华香的肩膀,华香薄唇微微抿着,点点头。 走进子,华香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黯然,俏皮地朝着洛倾雪吐了吐舌头,“小姐。” “嗯。”洛倾雪朝她们莞尔一笑,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可就是那般的莞笑轻言,也带着一股不怒自威之感;转头看着她们,“待半晌便启程回府吧,你们也是与秦霜、漱玉好久不见了。” 华香低着头,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眨巴眨巴看着她;眼中带着微微的不解和疑惑,“小姐不是已经让锦笙姑娘先行一步了吗?” “嗯。”洛倾雪点点头,“待锦笙之后,你们也离开吧。” “可是小姐,那你……”齐悦眉宇微微颦蹙着,清冷的脸上竟然带着些许的担忧,“小姐您乃千金之躯可是金贵着呢,但凡您有半死半好的损伤,您让我们姐妹百年之后如何与老阁主交代。” “能有什么,再说有老阁主数十年的功力,纵使我未能将其完全融会贯通;但逃命总是可以的,放眼天,这轻身功夫能出其右的当真能有多少?”洛倾雪神色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懒懒地凝视着窗外;她从来就知道,在那个人三个月前入住精舍的时候她便已经知晓了。 三个月…… 如今她便是要回云都了,只怕也是已经到了他的底线了吧。 齐悦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放,转头看着洛倾雪,薄唇微微抿了抿,“可,可是……” “……” 齐悦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瞧着向来大大咧咧的华香却拉住她的衣袖摇摇头;她华香是天生自来带着快乐,但在与洛倾雪相处的这段时间,她也能偶尔感受到自家小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若有似无的哀伤,甚至偶尔还有着些许的迷茫;淡然,纠结还有一点点的……期待。 虽然不知道洛倾雪这般将所有的随从都遣走是为了什么,但既然老阁主让她跟着面前之人,从此她便是她华香用生命效忠的对象;无论如何,这一点是永远不变的;便是她死了,她也随她而去,也算是完成老阁主最后的遗愿了。 “小姐向来是极有想法的,只是待我与齐悦离开之后,小姐身边也每个照顾的人……”说着,华香的声音带着些许黯然和悠悠;洛倾雪单手执着茶杯,那么简单的白瓷茶杯在她那纤细宛若削葱根般的指尖,也好似变得流光溢彩宛若最珍贵的翡翠琉璃般;耐心而又沉默地听着,华香接来的话,“小姐,您定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洛倾雪轻轻地呷了口茶,抬起头微微笑了笑,“那是自然,难道你家小姐我瞧着像是自讨苦吃的人?” “这倒是,遇上小姐自来只有别人倒霉的份了。”华香深吸口气,淡笑着转头看着齐悦,“既是如此,我们便也准备离开吧。” 齐悦深吸口气,清冷的面色看着洛倾雪,虽然平日里寡言,但那眼中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担忧却不似作假,“小姐,保重!” “放心,只不过分隔几个时辰而已,你们也去云都城的别院吧。”说着,洛倾雪略微沉吟一吓想了想,“不必……你们直接在城门外的茶棚候着就是。” “奴婢明白。”华香恭谨地应声,然后拉着齐悦快速的离开。 打发走最后一剥随从之后,洛倾雪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次回府,到及笄,有些事情只怕是再也推脱不过来了。 想到三年前,外祖母奉召前脚刚离开云都,孟氏一族快速败落;整个镇北侯府也陷入了异常的低迷,可就在那时,三皇子的母妃却是向镇北侯府抛出了橄榄枝。 端着茶杯,品尝着早已经褪去温热的凉茶,感受着舌尖的冰凉和淡淡的苦涩;她嘴角微微勾着。 “这就是雪丫头吧,来来,让本宫瞧瞧;还记得当初望月生你的时候就这么小小的一只,如今都长得这般大了,当真是女大十八变,瞧着瞧着就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菀贵妃很是亲热地拉着应召入宫的洛倾雪的手。 洛倾雪低着头,“菀贵妃谬赞了。” “雪丫头你可真是,与本宫还这般客气做什么。”菀贵妃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淡。 “孩儿参见母妃。”就在洛倾雪觉得尴尬至极又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云景疏却适时地出来对着菀贵妃恭谨地行礼道,然后转头看向洛倾雪,“表妹原来也在。” 菀贵妃瞧着自家皇儿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愫,再看向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顿时眼底划过一道精芒,很快脸上又堆着笑,朝云景疏招了招手,“原来是皇儿,来来,你表妹现在可是拘谨得紧,你带她去御花园走走,当时散散心也好;母妃与洛老夫人有话要说。” “是。”云景疏应声,单手背在身后,单手端在小腹前,看着洛倾雪轻盈浅笑,“表妹,咱们一起出去走走?” 洛倾雪看着神色不太好的孟氏,眉宇微微颦蹙着,“祖母的身子不大好,平安委实有些放心不。” “你这丫头。”孟氏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摇摇头,“这后宫的御花园便是祖母也难得能去一次,景色可是真真的美呢,既然三皇子主动带你去,你还不快快谢过三皇子恩典。” 敏感地察觉到菀贵妃看向自己的眼神,从最初带着些许的打量,到微微蹙眉的不满,到最后似乎很是满意的点头,洛倾雪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看向云景疏,可他却仍旧是一贯的笑,淡淡的,好似三月里最和煦的阳光般,温润却疏离;只是洛倾雪却没有发现,他在看向她时,那向来疏离的笑容却顿时多出了些许神采。 洛倾雪点点头,转头朝着云景疏恭谨地行了个宫礼,声音平缓,语气淡淡的,“即使如此,那边多谢三皇子了。” 云景疏的身子顿时滞了滞,然后这才动作僵硬地对着洛倾雪做了个请的姿势,“倾雪表妹不必客气,请。” “请。”洛倾雪自然不会逾矩。 两人之间所有的反应和动作,坐在上方的菀贵妃都看得分明;想到自家儿子先前说的那些话,她会心动无可厚非,可现目前的行事看来,只怕若是贸贸然开口,先暂且不提镇北侯府正处在风口浪尖的特殊时期,便是这丫头鬓间那两朵素白的簪花就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心中这般想着,还是待自家儿子回来之后再说吧;这种事情最讲究时机,第一次无法成功,便是以后旧事重提,也很难再有进展;当然也可以去求一道圣旨,只是这个方法对其他人或许有效,但对洛倾雪……只怕就算是那九五至尊也须得好好考虑考虑吧。 菀贵妃心中的九曲十八弯洛倾雪自然不知,与云景疏两人从菀贵妃寝宫出来,顺着小道往前,诺大的御花园中,看着那样熟悉的景致;翠绿的荷叶,淡蓝的水,清幽发白的石头,大片大片的草坪旁边花园里,那本应在这个季节凋谢的花此刻却全都开得正艳。 还有那她曾经最爱的精致凉亭,里面甚至连摆设都没有丝毫的变化;这样的御花园,她便是闭着眼睛都能数出其中哪个角落有什么东西来,又有什么可看的。 “表妹。”穿过转角处,两人来到御花园小角落的凉亭中,云景疏温润和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洛倾雪转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温和却透着疏离但又非常的得体,“三皇子若不嫌弃唤一声平安就好。” “……”云景疏的身子再次僵了僵,“平——安。” 洛倾雪对着他微微笑了笑,点点头。 “平安和乐,一生无虞。”云景疏却是兀自地说着,似是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做出郑重的承诺一般,“皇爷爷赐予你的,可当真是这世间无数人期望的。” “呵呵。”洛倾雪淡淡的笑着,笑声低低沉沉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嘲讽之色,只是却没有让云景疏察觉出来,“蒙太祖皇帝错爱。” 云景疏转头看着洛倾雪,眼中带着不解,带着疑惑,还带着点点亮光和受伤,猛然他一把抓着洛倾雪的手,“平安,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洛倾雪稍微挣扎了,唇角发出一声轻微的嘤咛,“三皇子,您,您这是做什么,啊——” “平安,我……”云景疏深吸口气,发现洛倾雪手腕儿间的红印时顿时尴尬地笑了笑,顿时放开手,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悸动,“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三皇子言重了。”洛倾雪对着他微微地笑着。 “可是平安,我……”云景疏想了想,母妃都已经放了脸来,他还有什么好拿架子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于洛倾雪,自从外游学归来在前往相国寺的途中见到她的第一眼,那种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渴望,他也曾不断地压抑,可却终究无法;“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吗?” 洛倾雪的身子顿时僵了,那原本还带着微笑的脸,顿时僵硬了来。 “表妹,嫁给我。” “我等你,纵使只是挂名夫妻。” “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可是……表妹,我懂!” “你和他的曾经,我都明白,所以……” “……” 曾几何时他也是以这样一幅温润欺骗世人的容颜,对着他莞笑轻言,说着那些足以融化坚冰的轻言暖语,可最后呢……结果呢…… 身死魂消,一双儿女惨烈得尸身不全最后却是她落得个狠心母亲的称号;这可是多亏了他曾经的宠妃洛芊芊啊。 每次,每次…… 只要自己与洛芊芊之间的纷争,她都已经无条件的退让了,可他们却还是要来逼她;曾经的曾经,她以性命博来整个流云的安慰,却原来比不过洛芊芊那委屈的眼泪。 所以…… 就算是到了最后,就算是最后明白了;最后他知道了,懂了……但是,前世终究只是前世,今生也只是今生;她的重来,既然上天给了她这样的机会,那她往后的日子里,便再没有云景疏这三个字眼。 “表妹,表妹!” 愣怔间,洛倾雪只觉得腰身一紧,随后那带着龙延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三皇子,你,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挣扎不过,洛倾雪深吸口气,陡然抬脚狠狠地往前一步,才在云景疏的脚上。 “啊——”云景疏吃痛,快地放开她;张了张口,向来清朗的嗓音却是染上了些许的哑色,“我……” “出来许久,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若是让祖母担忧,那可是平安的不是了。”洛倾雪面色清冷对着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云景疏眼底却是一片黯然,“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我知道你懂的,是不是;你明白的,是不是?聪慧如你,清明如你,又怎么会不明白!” “母亲新丧,祖母病重,整个镇北侯府处在风口浪尖;平安虽是女儿身却也明白,什么叫做孝道,什么叫做大局。” 洛倾雪的意思很明白;镇北侯府拥有三军之一的兵符,皇帝是绝不会任由这样的镇北侯府与任何一位成年的皇子结亲,威胁到他的地位;更何况,如今的她正在重孝中,母亲新丧,婚事这样的事情,她不打算谈。 “是我唐突了。”说罢,云景疏嘴角微微勾着,舌尖却是品尝着那落寞的苦涩;他们都是何其玲珑剔透般的人儿的,感情之事,若当真有理智可言,当初的镇北侯洛永煦与冯素烟又如何会闹到那样的地步;感情之事,若当真有理智可言,文丞相之女文韵诗为何会终身不嫁,宁愿自梳,以名其志;所以……其实所有的理由,那些不是理由的理由,借口而已。 洛倾雪对着他微微颔首,“三皇子言重。” “……”云景疏却是深吸口气,强压胸口处那隐隐作痛的感觉,嘴角微微勾着,“可是我不会放弃的;三年,我等你三年,待三年之后,我会让母妃往镇北侯府提亲。” ‘嗡——’ 洛倾雪的脑子顿时怔了,转头看向云景疏,眼中带着浓浓的诧异和不解,三年,他当真就这么的确定三年之后的自己,便会同意吗? “强扭的瓜不甜,三皇子请……自重。”洛倾雪深吸口气,一字一句,“更何况三年,三皇子如今依然十六,也到了该立皇妃的年纪,倾雪虽然身份不如您这般贵重,却也只宁为贫人妻,不为富家妾的道理。” 拒绝的话说的太直白,云景疏那向来稳重的身子竟然都忍不住有些摇摇欲坠,心中满是浓浓的苦涩,这样的拒绝当真是干脆利落,连一点点的机会都不留给他,甚至连一丁点的念想都…… “有些事情多说无益,让时间来证明好了。” 洛倾雪转头很是诧异地看着云景疏,前世今生的记忆力,云景疏,那可是杀伐果断的代表,她何曾见过他这般落荒而逃的姿态。 “在想什么?”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沉浸在那段记忆里,洛倾雪陡然觉得耳垂一疼,腰上被猛的收紧,耳畔那温温热热的气息,好似带着挑逗的感觉。 猛然回过神来的洛倾雪,感受到那样熟悉的清冽男子气息,心中带着些许的轻笑,“还差两个月,果然……是忍不住了吗?” “忍,再忍我媳妇都跟别人跑了。” 洛倾雪转过头,看着那仍旧是熟悉只是却比三年前更加成熟的眉眼,可同样的是他们清澈的眼神,那样的专注,那样的灼热,好似想将她都融化揉进她的身子一般。 当真是很难想象,那白衣飘袂宛若谪仙般的容末,竟然也会有如此撒娇耍赖的一面;洛倾雪心底不竟有些哑然失笑。 跑,她能跑到哪里? 前世,今生的追逐;不正如他所言,他们之间的缘分大概便是所谓的缘定三生了吧。 洛倾雪心底不由得划过一抹温暖和淡笑,可脸上却仍旧清冷着,“你逾矩了。” “那你想如何?”容末的面色顿时冷了冷,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还是你 想要与那个人完成你们的三年之约?” 轰—— 洛倾雪顿时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她就知道,以他的手段,又怎么会任由她的拒绝然后就当真放手不管;自己身边且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他的眼线走卒;当初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她可是谁都未曾说过,至于云景疏更不会贸贸然将这样的事情告诉别人,可这个人竟然知晓。 虽然早就从那往日里的信笺中看出端倪,可却当真从他嘴里听到时,那种震撼和愣怔却是无法想象到的,她轻叹口气,“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般朝三暮四之人?” “唔——” 洛倾雪话音未落便被容末捂着唇,“不,别说。” “容末。”洛倾雪深吸口气,既然早已经定决心,她也不是那些矫情的闺中女子;曾经连女儿家最宝贵的东西她都能给了他,又何况是……前世今生的情谊,既然重生以来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了变化,那她希望他也能平平安安的度过那命中的打劫。 “嗯,我在。” 用力将她的身子掰过来,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鼻翼间贪婪地呼吸着那微微的发香;就是这种感觉,梦里梦外,已经不知道梦到过多少次。 “待你及笄,我便上镇北侯府提亲。” 嘴上虽然这般说着,可实际上,容末心中却早有了算计;及笄,他或许当真已经等不到他及笄了,三年,不确切一点说应当是两年十个月,谁都无法想象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找她;谁都不知道在他收到云景疏竟然也与她约定了三年之后,他的心有多彷徨和害怕。 云景疏对她的心,对她的情;或许因为同为男人所以才看得更明白;只是,当初的那个人只怕自己都不明白吧。 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就,不能再等等吗?” 算算时间,宋芊芊也该回云都了;只是不知道没有了冯素烟的宋芊芊,还能有什么样的花招;犹记得当初冯素烟身亡的消息传回云都,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查探,却没有丝毫结果。其实若是她再软弱一点,或者是对容末再依赖一点,完全可以问他的,可她终究是没有。 容末在心中叹口气,“我已经等了三年了。” “……”洛倾雪顿时沉默了。 “不管怎么等,素素,你只能是我的素素。”容末的面色陡然沉了沉,强逼着自己硬起心肠,深吸口气,“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有区别吗?素素——” 洛倾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抬头看着他,然后默默地响起自己曾经听过的笑话,“好歹多活十四天。” 容末,“……” 洛倾雪,“……” “噗!”“咚——” 内两人猛然听到一前一后两道杂音传来,抬头朝外面望去,只见那棵参天古树之上,以为身着天蓝色锦袍的男子神色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快地整了整衣衫,弄好自己身上的残叶,朝着他们笑了笑,“那,那个,你们继续,继续!” “听说青龙那里最近忙不过来,既然你这么闲,就过去帮帮他吧。”容末沉着脸,面色很是难看。 “……”对面男子的面色陡然垮了来;若是此刻洛倾雪没有害羞得将头埋进容末的怀里定能发现,此刻对面的男子不是陆谨又是哪个。 陆谨心中早已经是极度无语,可心中那好奇的宝宝却又不断地吐出黑色的泡泡,“师兄,我……” “还是你觉得玄武那里你也一并去做了?”容末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 “得……我还是去青龙哪儿吧。”陆谨瘪着嘴,瞧着那仍旧拥在一起的两人,心中不断地唾弃自己干什么要犯贱跑来望风,其实他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刚好听到。 噗—— 他总算是明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真正的区别了;可不就是多活了十四天嘛,好想法! “他已经走了。” 低头瞧着仍旧埋首在自己怀中的女子,虽然对这种感觉非常的享受,可若是再不出来,她该被憋坏了;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洛倾雪此刻面色通红,双手死死地抓着容末的腰侧,猛地摇头。 “真的已经走了。”容末叹口气,抬手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 “当真?”洛倾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窗外望去;真的没有看到人之后,她这才撅着嘴,轻握粉拳,狠狠地捶向容末,“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自己打好不好,别弄疼了你的手。”容末轻轻地抓住洛倾雪的手,放在唇间轻轻地吻了吻。 洛倾雪撅着嘴,“本来就是你的错。” “……”容末很是无奈,不过到底洛倾雪没有拒绝,不管她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他都当她是已经默认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从相拥而立到后来相拥着靠在软榻上,望着天际的蓝天白云,淡淡地说着,笑着;回忆往昔的点点滴滴,诉说着他们的曾经却又都默契地一致不去谈起当初那一段让彼此都伤心的过往。 “时辰不早了。”洛倾雪靠在容末的怀中,闷声闷气。 虽然之前也曾小小地矫情了一,可到底面对的是自己的心爱之人,她也有些小女儿家的心思,很正常;只是相处的时间总是太短暂,她朝天外望了望,然后叹口气。 算算时间,华香和齐悦那两个丫头早已经到了云都城外的茶棚了,若是她再不起程,到时候只怕那两个丫头该着急了。 “我送你?”容末低着看着她,眉宇微微颦蹙着,带着疑问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洛倾雪其实也不太想与他分开,三年了;纵使三年未见,可两人之间的信笺却从未断过,那样浓烈到了极致归于平淡的感情,对两人来说,早就已经拥有了轰轰烈烈,而这般平平淡淡的,更显弥足珍贵。 “嗯。” 只是,到底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 云都城外,洛倾雪最后朝着容末那离开的背影望了望,然后带着心中一股无法言说的叹息。 “小姐,您可是来了。” 向来大大咧咧的华香眼尖地看到洛倾雪,猛然扑过来,上打量着洛倾雪,发现她没有任何损伤之后,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您要是再不来,奴婢和齐悦可都要沿着原路返回寻人了。” “我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能丢了不成?”洛倾雪眉梢浅扬,语气中却带着微微的无奈;只是那泛着酡红的脸颊,眉眼间带着些许的妩媚,这软绵绵的一句话不仅没有丝毫的威严,反而更像是撒娇。 华香眉宇微微颦蹙着,嘴角紧抿,就那么怔怔地瞧着洛倾雪。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还能从我脸上看出朵花儿来不成?”洛倾雪没好气地打断华香,“赶紧滴准备准备,再不回去只怕锦笙她们也该着急了。” 齐悦点点头,立刻却准备驾马车。 华香却是努着唇,“小姐可当真偏心,只知道锦笙姑娘担心,却一点都不在乎我们姐妹。” “你呀!”洛倾雪抬手轻轻戳了她的额头,“还贫嘴,小心克你伙食。” “……”华香顿时沉默了,要知道自从吃到银珂料理之后的菜肴,她便以为自己从前吃的所谓珍馐美味全都是猪食;之前她还因为谁驻守镇北侯府一事与漱玉大打出手,只可惜却是半招之差,输了。 现在好不容易从相国寺回了镇北侯府,居然还克扣她的伙食,她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洛倾雪,“小姐,奴婢都已经多久没有吃过饱饭了,您怎么忍心?” “你这是在说本小姐没让你吃饱?虐待了你?” 洛倾雪眉梢浅扬,连带着语气也微微扬了扬,半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没,没有;小姐,您就是这天底最好的小姐,奴婢怎么敢!”华香嚣张的气焰顿时被打压去,整个人肩膀溜,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般。 第092章 忆流年,三年的约定 言情海 正文 第093章 沈月梅,相似的容颜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93章 沈月梅,相似的容颜 “哦?”洛倾雪故作不解模样,“本小姐不是既不在乎你们姐妹,还克扣你的伙食;这么苛刻又难缠,哪里好了?” 华香顿时双肩流,拉耸着脑袋,眨巴眨巴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兮兮地望着洛倾雪,“哪里都好啊。”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我们该启程了。” 就在华香欲哭无泪,心中却暗叹自己小姐越发难缠的时候,齐悦适时地驾车马车从旁边走过来;薄唇微微开合间,仍旧是那听惯的清冷嗓音可在此刻华香的耳中却不亚于天籁。 洛倾雪点点头,不待她说话,华香已经快速地从袖袋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搁在桌上,朝店家招了招手示意结账之后,拉着她,“瞧着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快走吧小姐;不然锦笙姑娘当真该担心了。” “哼,别以为现在溜须拍马这事儿就算过了!”洛倾雪抬手轻轻戳了华香的额头。 “……”华香嘟着嘴,整张脸瞬间皱成了老太婆,“小姐……” “现在叫我大姐都没用,别说小姐了。”洛倾雪懒懒地斜靠在椅背上,透过雕刻精致的窗花朝外望去;不知不觉,三年了……犹记得当初自己初重生时,王天宝,宋芊芊,冯素烟,孟氏……还有洛永煦;彼时,她彷徨无助全凭着报仇的信念支撑着;如今她却早已经成长。 垂首,素手纤细依旧,白皙一如当年;时光好似对她总是格外的厚爱,除了那越发绝美的容颜,其他好似未在她身上留半点痕迹。只是这双本应用来拿银针、悬壶济世,救人于危难中的手上,早已经沾染了鲜血,纵使岁月匆匆,时光荏苒,也再也冲刷不干净的。 悲悲戚戚,带着清冷的孤寂。 华香几次想张口,都只是在心中轻叹口气,每每小姐散发出这样的情绪都好似将整个世界都排开了般,只剩她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徜徉着。 “吁——” 随着一声清冷的长呼,洛倾雪的身子顿时怔了怔,深吸口气,坐直了身子。 “小姐,我们到了。”齐悦的嗓音响起,不待洛倾雪回答,马车外已经响起了锦笙那急躁又带着担忧的轻呼声,“小姐,您可是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奴婢可是要担心死了。要是您有个什么……” 洛倾雪撩开帘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行了,这一路太平顺和,我能有什么,难道还能丢了不成?瞎说些什么有的没得。” “奴婢这不是担心嘛。”锦笙撅着嘴;瞧着洛倾雪面上带着委屈的模样,“更何况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您还没回来……” 洛倾雪在心中摇摇头,许是自己对她们的要求太过严苛,尤其是在府上的时候;直接导致每次只要一随她前往相国寺,这丫头便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没个正行不说,还特别的跳脱,当真是没有半点规矩。 透过撩起的车帘,望了望天空,“你也知道时辰不早了,还不快点上车?” “哦,好的,奴婢去安排一立刻就来。”锦笙身子顿时怔了,抬起头朝洛倾雪丢一句然后整个人快地朝着院子里跑去;约莫半刻中之后,她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裹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不用别人搀扶爬上马车,做到洛倾雪旁边,好久才喘过气来,“奴婢已经让清风他们先行回府通报了,姜嬷嬷她们也能趁早做好准备;不然小姐赶了这么久的路,当真饿肚子了可是不好。” 华香瞧着锦笙那满脸担忧的模样,“锦笙姑娘当真会说笑话,难道我与齐悦还能饿着了小姐不成?” “那可不一定,上次也不知道是谁……”锦笙撅着嘴,语气悠悠的。 “行了,别贫嘴了,快走吧。”洛倾雪罢手打断锦笙后面的话,心里却是没好气地摇摇头;自从三年前那件事情之后,锦笙这丫头对自己身边出现的所有人都抱着审视的态度,那种警惕,让洛倾雪都不由得有些动容;自从天机四姝跟了自己,锦笙这种习惯更是达到了极致。 锦笙瘪瘪嘴,心里不断地腹诽着,每次小姐都这样,可真是偏心;可对于自家小姐的要求,她从来都不会拒绝的,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吭哧——吭哧——” 随着一声嘹亮的皮鞭高扬又落的声音,马车的车轱辘与宽敞的青石大道上顺着辙印,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声,那般宁静,严谧的感觉,好似能让人的心都沉来。 镇北侯府大门处。 早就接到消息的洛青云、洛倾寒已经等在那里;饶是向来沉稳矫健的洛青云此刻也不由得有些着急的左右顾盼着。 那丫头自三年前得到父亲和祖母的同意,便每年都会前往相国寺住上些月份。虽然名义上是为祖母、为亡母祈福的;但身为看着她长大的兄长,洛青云又岂能不知,这丫头心里装着的事情太多;自三年前母亲去世之后,她便一直这样,甚至有时候连他都觉得,看不透的,这丫头身上那种好似经历过无数哀伤之后的洞明和沉稳。 历经岁月磨砺,原本就个性清冷的洛倾寒,脸上的线条越发的棱骨分明,微微侧着的容颜,剑眉入鬓、目如朗星,却又透着一股柔美;清冷的眸子就那么淡淡的扫过,好似无数风雪肆虐般,只是不知为何又泛起了点点的柔光。 “吭哧——吭哧——” “大小姐回来了。”远远地瞧见洛倾雪那身为平安和乐郡主宫内所特质的车架;思行、思语两人略微带着欣喜的轻喝声。 锦书也顿时眼前一亮,声音拔高,“小姐回来了!” 原本他们对洛倾雪还抱着敌对和审视的态度,生怕她又是再耍什么花招让自家主子更为痛苦;可这三年来,洛倾雪虽然仍旧有些孤冷清傲,可却是真的,对自家主子也是真的关心,如此,他们对洛倾雪的态度自然也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还曾一度被那无良主子拿来调笑来着。 远远地瞧着门边候着的人群,齐悦微微蹙眉,她向来极不喜欢这样的排场,呃想着自家小姐的身份,只能轻叹口气,“小姐,大少爷和少爷正在大门口,我们……” 她们原本是打算直接回素瑶居的,如今看来只怕是不能了。 “那就直接停了吧。”洛倾雪声音清幽,宛若最精致的风铃儿随风摇摆发出的柔美乐音,又好似山涧清澈的泉水叮咚,带着微微的笑意。 锦笙顿时看呆了,狠狠地吸了好大一口气,这才勉强克制住自己别开脑袋,小姐还真是越发的美艳了,那样绝美又透着圣洁的容颜,好似大雄宝殿里供着的观世音菩萨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只不知道往后的姑爷要是何等的风流人物才能配得上这般的小姐。 “小姐,到了。”齐悦的声音清清冷冷。 “嗯。”洛倾雪轻轻嗯声,然后感觉到马车渐渐放缓的速度,骤然停。 “嘎——吱!” 不等洛倾雪开口,华香已经率先跳马车,单手搀扶着锦笙,嘴里却是得理不饶人,“哼,还不是没用的,连马车都需要人扶着。” “呸,谁说让你扶的来着。”锦笙嘴里虽然说着,却是单手搭在华香的手上,用力往一跳;然后转身,取出放在车辕上的绣墩,小心翼翼地牵着后面出来的洛倾雪,“小姐,您慢着些。” “不妨事。”洛倾雪佝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来。 不等其他人开口,思行很是自觉地牵扯马车朝侧门走去;洛倾雪转身瞧着两位数月不见的兄长,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淡淡的笑意。光是那样淡淡的笑,便好似三月里最和煦的春风和阳光般,拂过人的心灵,好似要将人内心所有的烦躁全都扫去。那样风华绝代,那样绝美的容颜,洛青云在心中叹口气,摇摇头,看来自己应该越发努力了。 “大哥,哥哥。”洛倾雪那透着莹莹粉色的薄唇轻启,低着头双手搭在腰间微微俯身,然后笑笑,那样的动作端庄清华,高贵优雅;活脱脱家教甚严的大家闺秀般。 洛青云和洛倾寒上前两步,瞧着她,“在相国寺一切可好?瞧着,又清瘦了些。” “哪里有。”洛倾雪淡淡地笑着,“不过这三年每次从相国寺回来大哥都是这么一句,妹妹可是都会背了。” 洛青云没好气地抬手轻轻点了她的鼻子,仍旧如小时候般,“你这丫头,都快及笄了,别的没学会倒是这贫嘴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可见是华香那丫头教的。” “大少爷,奴婢可是冤枉啊。”华香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瞬时抬起头,撅着嘴,替自己喊冤。 洛青云哪管她,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没怪你们没照顾好小姐,你倒是还冤上了?” “……”华香低着头,心中黑色的小人躲在角落处无语地画着圈圈,本来就是嘛,小姐自己就是只灰色芝麻馅的汤圆,哪里用自己教啊。 当然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只能在心里流着两行宽面泪,不断地泪奔着。 洛倾雪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就是,这丫头整日里跳脱得没个正行儿,妹妹还想着,是不是该给她请个教养嬷嬷了,好歹是我素瑶居的丫鬟,没得让人笑话了去。” “不要啊,小姐。”华香顿时两条弯弯的眉毛耷拉了来,看着洛倾雪,两只湿漉漉的眼眸瞪成了蚊香眼,拉着洛倾雪的衣袖不断地摇晃着,“小姐,小姐,你最好了,小姐。” “还好吗?” 洛倾寒一贯的问候,声音宛若千年寒冰里散发出来的般,可洛倾雪却能感觉到他的关心和担忧;放开洛青云,轻轻地将自己埋进洛倾寒的怀里,感受到哥哥那宽阔坚实的胸膛,深吸口气,“哥哥,我很好。” 他们是一胎双生的兄妹,所以彼此能比旁人更能明白彼此。 “那就好。”洛倾寒用力地环抱着自己的妹妹,再有几个月便是她的及笄礼,到时候,该是怎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自己捧在手心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妹妹。 想着,他的眉宇顿时又暗了暗。 “哥哥,哥哥。”洛倾雪将自己的侧脸贴在洛倾寒的胸膛,对于兄妹两人间的亲昵,镇北侯府众人早已经是见怪不怪。 生母早逝,兄妹两人又是一胎双生,受尽太祖皇帝的喜爱,其他人自然也都很是本份不会乱说什么;更何况现在又是再镇北侯府内,谁敢腹诽主子的事情。 不过偏偏就有些人是不知道的。 “吭哧——吭哧——”“吁——” 随着一架马车有节奏地朝着这边赶来,而后耳边便是一声长喝。 洛倾雪和洛倾寒放开,转头却刚好看到那驾车的平喜。 “倾雪见过父亲,父亲万福。”洛倾雪微微福身。 洛青云、洛倾寒两人也俯了俯身,行了个礼节道,“见过父亲。” “嗯。”洛永煦从马车内出来,在看到洛倾雪的容颜时,身子微微怔了,眼底顿时有些黯然,又好似带着些许往昔的记忆般,“回来了?好,好!在相国寺一切可都还好?” “女儿很好,劳父亲挂怀了。”洛倾雪的声音清幽,语气淡淡。 “阿煦,原来这就是你口中的女儿啊;的确是个漂亮的美人儿呢;人家都有些自愧弗如了。” 陡然从马车内传出一个吴侬软语般的娇嗔,那明显带着风尘的语气让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看向洛青云,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探寻。 洛青云轻叹口气,巴朝马车出微微扬了扬,示意她转头。 在瞧见那马车里来的女子时,洛倾雪顿时身子愣怔住,眼中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身子猛地朝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洛倾雪双目大瞪,转头看向洛永煦,“父亲,她,她到底是谁?” “咯,咯咯——” 只见那身着鹅黄色抹胸长裙的女子,衫裙拉得极低,隐隐能看到里面若有似无的雪峰;外面罩一件雪色透明的轻纱,头上发髻繁复,可明显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那笑带着娇嗔和魅惑,“民女沈月梅参见平安和乐郡主。” “沈月梅?”洛倾雪面色陡然沉了来。 喉头上滑动着,连声音都不禁染上了干涩的味道,转头看向洛永煦,那张脸,那张脸,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看着洛永煦好似要看透他的内心般,那样熟悉的脸,熟悉的眉眼,分明,分明就是自己当年的母亲冯望月。 外祖母只有母亲一个女儿,所以这个人,这个人…… “齐悦,拿她!”洛倾雪面色陡然一沉,转头轻喝一声,动作仍然带着优雅却是狠绝。 话音刚落,齐悦足尖轻点,整个人死死地掐着沈月梅的脖子,洛倾雪上前,眉宇微微颦蹙着,语气不善,“你是谁,谁让你来的,说!” “啊,啊——” 沈月梅顿时眼泪吧唧吧唧的流了出来,也不挣扎而是转头,那双眸子带着波涛,带着楚楚可怜望着洛永煦。 “洛倾雪,你放肆!”洛永煦顿时只觉得心都软了,厉喝一声,狠狠一掌拍开齐悦,然后将沈月梅好似心肝宝贝似的搂入怀中,“梅儿,你没事吧,梅儿?” 洛倾雪瞳孔顿时缩了缩,“父亲,你这么做将母亲置于何地?” “……”洛永煦顿时沉默了;却是低着头看着沈月梅。 “阿煦,阿煦,人家好怕,好怕;郡主好凶,我,我还是回得意楼去好了;呜,呜呜……我虽然出身不好,可,可却也不是任由谁都能打骂的。” 沈月梅低着头,将脸埋在洛永煦的怀中;洛永煦立刻转身,对着洛倾雪厉喝一声,“洛倾雪,给梅儿道歉!” 只是,那样的他却没有发现沈月梅眼角那一闪而逝的阴鸷,以及嘴角那透着报复的快感。 “抱歉?嗯哼!” 洛倾雪嘴角斜勾,整个人身上气势顿时涌出,散发着狂风骤雨的味道;纵使没有融会贯通,但她体内蕴含着天机老人数十年的纯阳内力却不似作假,那样的气势,饶是洛青云、洛倾寒两人都不由得有些心惊胆寒。 她用眼神示意华香、齐悦,两人顿时前后夹击,逼得洛永煦不得不放开沈月梅;待洛永煦被缠得脱不开身之时,洛倾雪一把揪着沈月梅的衣襟,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甩过去。 “啪——”随着空气中传来一声脆响,洛永煦双目欲裂,厉喝一声,“梅儿!” 手上也顾不得再留情面,直接奔过去,然后转头看着洛倾雪,“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哼!”洛倾雪心中带着十足的冷意,“女儿只是告诉她,区区民女也胆敢承受本郡主的道歉,本郡主怕她承受不起;损了福气是小,若是折了小命儿就不值了。更何况,纵使女儿不常在府上,父亲总当认识这个东西吧。” 她似笑非笑,单手把玩着腰间的流苏。 洛永煦顿时瞳孔放大,咬着牙,蹲身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亲免礼平身吧。”洛倾雪淡笑着,转头看着此刻狼狈地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呃沈月梅,“本郡主身来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表面上只会哭得楚楚可怜,背地里却心如蛇蝎的女人;胆敢顶着本郡主母亲的这张脸做那些卑鄙流无耻的事情,就应该有承受本郡主报复的觉悟。唔……让我想想,怎么惩罚比较好呢,要不挖了你祖宗十八代的祖坟如何?还是你觉得胆敢让身带九龙佩的本郡主与你道歉,你想被……诛九族?” 沈月梅面色顿时“唰”地一变得苍白如纸,转头看着洛永煦,“阿煦,阿煦,我,呜呜,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阿煦帮我,帮我……” “好了倾雪,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 看着沈月梅那张脸,他的确是狠不心来;转头对着洛倾雪时,却没有了先前的狠戾和决绝,而是带着祈求的目光。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这次,就给父亲一个面子,不过父亲,我不希望在镇北侯府再看到这个女人。” “你,你……”沈月梅的心顿时沉了去;不多时却轻笑出声,“外人皆道,平安和乐郡主如何的孝顺知礼,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本郡主的家教礼节,不用你这样贱的风尘女子评说。”洛倾雪声音清冷,“另外,容本郡主提醒你一句,在说话之前最好想想,诽谤当朝郡主的罪名,你还有你的家族,但不担当的起。” “洛倾雪!” 洛永煦终是忍不住,“我不准你这么说梅儿,我已经禀告了你祖母,要娶她为妻的。” “妻?哼,父亲莫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也变差了?若是如此,当去宗祠瞧瞧那供着的圣旨。”洛倾雪声音清冷,“还是父亲也如那人外人所言,往日里对倾雪的所有关怀,皆是因着外祖母之故,如今倾雪没有了依靠,所以当真是任人践踏;甚至连这风尘女子都不如了?” 她声音幽幽转身瞧着洛永煦,“这样的风尘女子,想要进镇北侯府,连最贱的贱妾的名分都是抬举她了,更遑论妻?我怕她命太薄,担不起这样的尊荣;还请父亲,凡事……三思而后行!” 当年母亲在世时,他是何等的薄情寡性;现在见到一名与母亲长相酷似的人,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贱人就能享受他因为愧疚而将对母亲的所有爱护全都给了那个女人,她绝对容忍不了。 欢欢喜喜回府,最后却是这样的不欢而散。 素瑶居中,洛倾雪面色清冷,宽袖微微拢起,因为知晓洛倾寒不善言辞所以他直接转头看向洛青云。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那样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带着从容的姿态;洛青云低着头,心中倒是不由得染上些许的苦涩,这丫头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倒是越发多了些静安太长公主的味道;带着无比的威严和强势。 洛青云叹口气,“沈月梅是得意楼的一名歌姬,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的,不过倒是因为她与母亲那酷似的面容,得到很多达官贵胄的照顾,直到那日父亲听到流言蜚语之后……” “所以,你们就任由他将那个贱的风尘女子当做母亲的替身?”洛倾雪的面色沉了沉,这世间绝对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她与哥哥乃母亲一胎双生的孩子,面容上也不过七分相似而已,那个被唤作沈月梅的女子却与母亲的面容足足有九分相像,这绝对不可能。 “母亲生前都没有享受过的恩宠和荣耀,凭什么让她一个贱的风尘女子霸占,凭什么?” 冯望月是洛倾雪心中不能触碰的逆鳞;沈月梅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张那样一张脸。 洛青云皱着眉头,似是看穿洛倾雪心中的想法,张口道,“妹妹,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洛倾雪面色陡然沉了来,“母亲生前,那个男人何其的薄情寡性;如今母亲死了,不在了,凭什么让那个女人享受着原本应该属于母亲的一切,凭什么?” “难道你以为我和倾寒就好受吗?”洛青云也有些恼了,他厉声呵斥着,说到后面语气倒是沉静了来,“我与倾寒也曾派人仔细地查探过。这个沈月梅的来历的确很是蹊跷;如果当年这云都中有这么一位与母亲九分相似的女子出现,外祖母绝对不会这般任其不顾;只是这位沈月梅自三个月前莫名其妙的出现,谁都不知道她的来历。而且……” 瞧着洛青云那欲言又止,似乎还微微叹气的神色,她眉宇微微颦蹙着,贝齿轻咬唇,语气中带着狐疑,“她的脸,是真的?” “嗯。”洛青云的脸上也带着些许的气馁。 “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洛倾雪猛地摇头,她咬着牙,“这世上绝对不可能有人与母亲这般相似的;除非她也有云家的血脉,可皇室云族的血脉,就算是私生也绝对不会任由他们沦落风尘的。” “……妹妹,你先冷静些;你想过的这些,我和倾寒何尝没有想过。”洛青云有些无奈,“可事实证明,世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站在旁边的秦霜,放手中的托盘,小声道,“如果当真如此,奴婢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子里其他几人齐齐转头。 “以前,我们也曾听阁主说过,在偏远的苗疆有一种非常残忍的易容之术;用草药将人的面容、脸皮全部都做改变;如此能让一个人改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容貌,就算是那个人的至亲也发现不了丝毫的差别。” 秦霜的声音很小,也有些语焉不详;毕竟这等蛮夷人的东西,没有亲眼见识过,谁也不知道真假,倒是她的话让洛倾雪心中有了主意。 苗疆…… 前世的容末,兵不血刃收服西海苗疆,曾一度被传作佳话;今生,因为三年之约她对容末虽然了解得不多,可从那鸽传来的信笺和偶尔的几次见面,他那样的人,想要做的事情又何曾失败过。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有,你们阁主?” “她们……”洛倾雪想了想在心中叹口气,“她们曾经是天机阁阁主的侍婢,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洛青云点点头,垂眼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如果当真是这样,那沈月梅接近父亲又有什么目的?” “……”洛倾雪摇摇头,“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股非常不妙的感觉,三年前的那种感觉又好像回来了,好像,好像从自己重生开始,那张无形的大就始终萦绕在自己的周围,不管她怎么的挣扎,怎么的改变,好像都无法逃脱。 或许,这样的枷锁,我们可以称之为——命运。 内众人顿时陷入了奇异的沉默。 主院中。 沈月梅低着头,眼眸里含着清泪,“阿煦,阿煦,我,我还是离开吧。” “没事的,梅儿;倾雪她还小,不懂事,你别怪她。”洛永煦拉着沈月梅的手轻轻拍了拍,瞧着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又浮现出另一个人;她总是那么温柔的笑着,温婉得体,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想到最恰当的做法;有她在,后院安宁,家境和谐。 闭上眼,深吸口气;怀中,不由得将沈月梅抱得更紧。 觉察到洛永煦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忧桑,沈月梅低头眼底的眸中狠戾一闪而逝,不过片刻又恢复正常,反手揽着洛永煦很是轻柔的,“嗯,我明白的。” “我就知道,梅儿你如此善良大方,不会与倾雪一般计较的。”洛永煦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浅淡的笑意,“再有几日便是月儿的忌日了,我想,带你去见见她。” 沈月梅眼底顿时划过一道欣喜,眼神顿时亮了亮,不过很快又暗淡了来,“还……还是不要了。只要阿煦你有这个心已经很好了,更何况世子和郡主那里,快到月儿姐姐的忌日了,阿煦你也别跟孩子们置气了。” 脸上的疼痛仍旧火辣辣的,可想到自己的目的,沈月梅深吸口气;嘴角微微勾着,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嗯,梅儿,我就知道你能懂的。”洛永煦很是痴迷地看着沈月梅那张脸,透过那张熟悉的容颜,好似又看到了那个人,带着温柔的笑意,轻声的唤着他。 俯身,低首,轻轻地吻着她的侧脸。 “唔——嗯——” 那温热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强忍着心头的恶心,沈月梅还不得不被动的承受着;她的手轻柔地攀上洛永煦的脖颈,顺着他的力道,朝着软榻上倒去。 “咚,咚咚!” 陡然门外传来两声急促的敲门声,洛永煦顿时打了个寒战,看着被自己压在身,此刻神色迷离,眼中含着淡淡的柔波,望着自己的沈月梅,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强压心头那股不安的感觉,淡淡地笑着,“梅儿,对不起,我失态了。” “不,别这样阿煦,我……”沈月梅低着头,“郡主说的没错,纵使我……可我曾经流落风尘,你不嫌弃我已经很好了。” “老爷?老爷,您在吗老爷?” 门外平喜的声音略微带着急切,洛永煦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看着怀中,侧脸依旧有些红肿的沈月梅,在心头叹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淡淡道,“什么事?进来。” “是老夫人,听说大小姐回来了,特地在荣禧堂设宴,让大家一起过去聚一聚。”平喜低着头。 洛永煦眉宇微微颦蹙着,看着坐在软榻上,神色有些迷茫的沈月梅,顿时心又柔成了一汪春水,“嗯,我知道,你先退吧。” “可,可是……”平喜还想再说什么,可感受到洛永煦身上散发的不善,他想了想,又将要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无妨的,阿煦,你还是先去吧。”沈月梅抬起头,含羞带怯地看了洛永煦一眼。 “你与我一道吧。”洛永煦微微思忖了片刻,“左右我们的事情也是要让娘她老人家知道的。” “可,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沈月梅低着头,素手轻抬,轻轻地府上自己的侧脸;那里,是刚才洛倾雪扇过的地方,还带着五个明显的指印,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还是算了吧。” 那样的表情,带着微微苦涩的味道。 顿时洛永煦只觉得心里吭的揪疼了一,“没事的,娘会理解的;自月儿去后,倾雪无人管教,所以才会刁蛮了些,可她的心还是好的。” “……”沈月梅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浓浓的嘲讽。只可惜,一心扑在安慰沈月梅身上的洛永煦却丝毫都没有发觉。 洛永煦快步进,从子里取出一个白瓷小罐,“这是陛特地赐的玉肌膏,只消半刻中就能消肿的,你也别太在意,其实倾雪这个孩子,只是太任性了。” “嗯。”沈月梅低着头。 任性,呵呵;或许吧…… 领着沈月梅,从主院出来;荣禧堂,洛倾雪等人早已经是等在那里;难得今儿孟氏的精神头不错,又遇上洛倾雪回府这样的事情,田嬷嬷理所当然地提议大家热闹热闹,好歹让孟氏沾沾喜气,好让她也好一点。 孟氏也是,自从她病倒之后;刚开始,那些人还会轮流来请安陪她说说话儿,解闷儿;可渐渐的,洛倾雪前往相国寺祈福,洛青云、洛倾寒忙着外面的事情,其他的那些人虽然也是晨昏定省可那样例行公事的态度,让她委实喜欢不起来。 也是到那个时候,孟氏才回想着曾经冯望月的好;纵使她百般挑剔,可她却从未有过的怠慢;如今,冯望月已经不在了,她能做的也只有是多补偿洛倾雪一些。 “瞧着瞧着雪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好啊,好啊。” 因为常年病卧床榻,孟氏的精神头早已经大不如从前,原本还丰盈的两腮也都渐渐凹了去;只是那双眼睛却仍旧很是有神。 洛倾雪面色柔和带着淡淡的笑意,“祖母,瞧您老人家说的;倾雪再大不也还是您老人家的孙女。” “呵呵,大姑娘了;改明儿祖母给你父亲和大伯母说说,也该给你寻摸一名好亲事了;这再过几个月,可就是待字闺中及笄待嫁的大姑娘了。” 孟氏瞧着洛倾雪那与冯望月七分相似可是却明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容颜,想到当年在宫里时菀贵妃试探的那些话,轻叹口气。 这些年她也想得很清楚了,自孟氏一族没落之后;天价无情,宠你时能够将你宠爱到天上去,可一旦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便立刻弃若敝履。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这个孙女嫁入皇家,镇北侯府经不起皇家任何的猜疑了。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孟氏心中的想法,低着头做足了小女儿害羞的模样,撅着嘴拉着她的手臂,“祖母,您说什么呐;孙女要在家里陪着您。” “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大哥的婚事也得开始着手好好挑挑了。”孟氏拉着洛倾雪的手轻轻拍了拍。 洛青云也不恼,只淡淡的笑着。 “老爷来了。”小丫头进来汇报,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很是有些纠结。 孟氏却没有心思观察,只是挣扎着起身,“永煦来了啊,快,快让他进来;真是,雪丫头这好几月才回来,怎地一点做父亲的模样都没有。” 话音刚落,洛永煦进朝着她淡淡地行礼道,“儿子见过母亲。” “月梅参见洛老夫人。” 闻言,众人齐刷刷回头,在看到跟在洛永煦身后的那身鹅黄色衣衫时,洛倾雪的面色顿时垮了来。 孟氏眉头微微蹙起,“永煦,这位是?” “娘,这位是沈月梅,沈姑娘。”洛永煦怔了,轻声介绍道。 “哦,原来是沈姑娘;田嬷嬷看座。”孟氏转头,可在沈月梅抬头时,孟氏端在手上的茶杯顿时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田嬷嬷心里也是惊了,不过很快就被那声闷响惊得回过神来,“老夫人,您没事吧;来人呐,还不快将地上收拾了。” “是,是!”立刻有小丫头应声着。 孟氏的手微微颤抖着,看向沈月梅,“你,你到底是谁?” “娘!”洛永煦转头紧张兮兮地看着沈月梅,发现她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之后这才大松了口气,转头看着孟氏,“梅儿出身贫寒,您就别问了。” “呿,出生贫寒?”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上打量着沈月梅,“彩织云锦裁纸的衣衫,锦绣坊最高级的绣娘,通宝斋的步摇,金丝银线勾勒别说,还有这手上的玉镯,若是倾雪没有看错,是最通透的玻璃种祖母绿……这通身的打扮,啧啧,没有两三千两银子是不来的吧;光是这打扮,父亲所说的出生贫寒,只怕是有些水分呢。” ------题外话------ 心儿:更新晚了,不好意思;几年没见的朋友,最近陪她,前几天都码字到半夜两三点,昨天晚上实在撑不住了,所以今天白天写的,大家别介别介,等送走朋友,心儿会努力争取恢复正常更新时间的 第093章 沈月梅,相似的容颜 言情海 正文 第094章 还活着,果然有阴谋!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94章 还活着,果然有阴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她单手撑着巴,薄唇微微开合着。 “宋廉青的消息呢?” 洛倾雪不得而知,不过看宋府的态度,也不像是对这两母女有什么特别的啊;不然冯素烟死了之后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作;还有宋芊芊,在丽城别院这些年里,宋家好似就干脆当没有这个人一般。 到底,那封信里面写了什么? 只是,听说三年前宋老夫人收到过一封宋廉青寄回来的信;从此宋家对宋芊芊,对冯素烟再没有任何的刁难。 人们总是最健忘的,待人们对那件事情都渐渐地淡了去的时候,宋芊芊再回来,呵呵,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妙计呢。 冯素烟那背后的人,前世能够如此精准地通过这两个心思城府都不深的人,利用他们击垮镇北侯府,将整个镇北侯府闹得破败人亡;锦笙,在那样对冯素烟、宋芊芊不利的情况,她还能相处那样一个方法。 对于晚照,陪伴在她身边那么久,虽然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可只要知道有他们在,她真的很安心,很安心的。 这个道理长归懂;洛倾雪又何尝不明白,晴天之人是外祖母静安太长公主留给她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的能力和忠诚度。 只是这样的话,他却是万万不敢告诉面前之人的。 怕就怕,怕就怕晚照早已经…… 晚照,晚照……三年都没有丝毫的消息;正因为如此,他才越发的担忧,晚照的本事,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再加上晚照对面前之人的……但凡有半点儿机会,他也绝不会放弃;就算没有机会,他也会自己创造机会逃出来的。 话刚出口,长归就有些后悔了;倒不是他不想去查,只是但凡是有关冯素烟和宋芊芊的事情都太过诡异,或者说她们背后的人权势太大,甚至能将所有的线索全都扫空,让他们没有丝毫的方向。 “那主上您要不要我们去查证一?” 洛倾雪点点头,“冯素烟,呵呵……看来本小姐的直觉果然不错,只怕是这又是一个早就设计好了的阴谋吧。” “未必。”长归深吸口气,“当初属带人检查过战场之后留来的东西,看着很像是遭了山贼洗劫,可为什么偏偏宋芊芊完好无损,这实在不像是山贼的作风。”更何况,其中还有好多的疑点,只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将事情做得如此高明,他至今也没有头绪,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让主上忧心了才是。 “冯素烟?”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她不是死了吗?呵呵……” “每次追踪信鸽都只能到丽城外面的一个小饭馆。”长归低着头,似是在思索着该怎么开口,“可每次到了那个地方,信鸽总能不见;我们的人有一次截了宋芊芊的信,里面的语气,似乎……很像是冯素烟。”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顿时有些没好气的,“哦?她倒是无师自通了;有没有查出这些年来与宋芊芊书信联系的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听了谁的话,那宋芊芊竟然与咱们派去的人学习……”说着长归抿了抿唇,很是艰难地开口,“学习,房中之术。” “到底怎么回事?”洛倾雪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股威严。 “……”长归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好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般。 “哦?十日后?”洛倾雪有些不解地蹙起眉头,“怎么会这样?浅心不是说,就在近日的吗?” “启禀主上,宋芊芊于十日后从丽城回返。”长归低着头。 预料之中的答案,洛倾雪低头,心里不明由来的发出一股慌乱的感觉,“那,让你查探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长归的神色有些黯然,摇摇头,“没有。” “有晚照的消息了吗?”洛倾雪眉头紧锁;三年前,自从晚照跟随冯素烟那身后之人追踪而去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这三年来,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晚照的寻找,只可惜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任何结果。 “属在。”长归从暗处闪身出来,仍旧一贯的黑色武士劲装。 随着木门发出的清脆响声,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对着暗处轻喝一声,“长归。” “嘎吱!” 眼瞧着洛倾雪脸上露出的不耐烦模样,锦笙五人赶紧双手搭在腰间福了福身,“奴婢们告退了。” “不必了。”洛倾雪罢了罢手。 五名丫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只能相顾无言,由锦笙代表,淡淡地开口着,“那今日让锦书守夜吗?” “……那,好吧。” 洛倾雪摇摇头,“让你们去休息就都去,我的心里有些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怎么行,还是让奴婢们服侍您沐浴更衣吧。”锦笙本来就对天机四姝保持着些许的敌意,她总觉得自从她们四个来了之后,自己的地盘便受到了威胁。 洛倾雪瞧着内天机四姝加上锦笙五位丫鬟的脸上都透着的疲惫之色,略微思忖了,“你们都退吧,让银珂将热水送到房间就是了。” 说着抬头瞧着外面的天色,夜幕渐渐暗了来;虽然已经到了春日,可仍旧有些凉意。 良久,就在华香以为洛倾雪不会回答的时候,洛倾雪这才悠悠地开口道;华香的身子顿时一冽,转头看着洛倾雪,“那,小姐,您是要沐浴更衣还是直接休息了?” “没事。” 自从两位少爷用膳离开之后,自家小姐便一直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坐在软榻上,不哭不笑,好像个木偶般。 “小姐,您没事吧?”华香抿着唇,试探着开口问道。 素瑶居中。 “好啊。”沈月梅开心地笑着,那样温柔的笑意,让洛永煦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洛永煦摇摇头,“没事,再有几日便是月儿的忌日了,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见她,她定会开心的。” “这么说起来,只恨梅儿没有这个福气了。”沈月梅低着头,缩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捏着手绢,冯望月,冯望月……哼! 似是害怕沈月梅不懂自己的意思,洛永煦再次开口道,“她总是那么的温柔贤淑,一言一行都非常的得体;她总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体贴;若是她还在的话,你们定能成为好姐妹的。” “月儿的确将孩子们教养得很好。” “……”沈月梅没想到在经历过荣禧堂那般的事情之后,自己都已经将耳垂上的伤口放到这么显眼的位置,洛永煦竟然还会这么平静地点头。 “嗯。”洛永煦点点头。 说着,她故意低头,抬手撩起自己额前的碎发别到而后,露出那晶莹剔透却明显微微有些泛红的耳垂;纵使已经经过处理了,可却依旧能明显地发现那上面撕扯过的痕迹。 沈月梅的眼底快地闪过一抹狠戾之色,深吸口气强压心头那股萦绕不去的戾气,淡笑着,“那,那是自然;素来听闻,望月郡主是极会教养孩子的。” “没,没有。”洛永煦深吸口气,“青云的确是月儿以前收养的,不过这个孩子倒是极好,为人孝顺也上进。” 在发现洛永煦那瞬间沉来的面色时,她顿时心里一紧,赶紧转移话题道,“啊,是梅儿失言了。” “梅儿听说大少爷是夫人生前收养的孩子?”沈月梅猛然开口。 洛永煦低着头,面色微微沉着。 “……这,俗话说得好,男女七岁不同席,不论父母与兄弟。”沈月梅低着头,在脑子里快地琢磨着要怎么组织语言,良久才淡淡地开口,“梅儿不知道这云都的风俗是不是与我们那里不一样,不过在我们那里,就算是父兄,这该有的距离也是需要保持的;向郡主与大少爷、世子这般亲密的兄妹关系,瞧着倒是真让人羡慕呢。” “嗯?”洛永煦不解地蹙起眉头。 沈月梅低着头,“其,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大少爷、世子和郡主的年纪都大了,年纪也都差不多;郡主还与大少爷、世子走得这么近,是不是……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啊。” “好了,你说吧。”洛永煦深吸口气,因着之前在荣禧堂发生的事情而郁结在胸口的闷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娜可不一样。”沈月梅撅着嘴。 洛永煦微微笑着,抬手轻轻点了她的鼻尖,“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没,我……”沈月梅低着头,声音轻柔,带着三分弱柳扶风的娇态,含羞带嗔的,“若是我说了,阿煦你可别怪梅儿多话。” 洛永煦看着她,“梅儿你有话直说就好,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啊,没,没什么。”沈月梅脸上那分明是有话要说的表情可偏生又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欲言又止。 洛永煦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带着些许的不解,看着她,“嗯?”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沈月梅低着头,“这么快啊;可既然她都快及笄了,之前瞧着她与大少爷和世子之间是不是……” 若是此刻洛倾雪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定会嗤之以鼻,她可从未觉得洛永煦对自己有过半分的忍让和愧疚。 说起洛倾雪,洛永煦简直是又爱又恨,可更多的却是对她的愧疚;对冯望月的愧疚;所以对洛倾雪的刁难,他一直都在忍让,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让到什么时候。 “那可不是,再有三个月便及笄了,还这么的不懂事。” 直到看不见洛倾雪一行的背影之后,她这才微微蹙着眉头,“阿煦,我瞧着郡主也是十四五六的大姑娘了。” 沈月梅靠在洛永煦的怀中,好久好久…… 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埋在洛永煦的怀中,那带着淡淡花香的气息,让洛永煦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这些年来,他的确也发泄得极少;毕竟当初是他自己说出要为冯望月守重孝的话来,若让旁人循着借口说闲话,的确是有些不太好的,尤其是御史中丞。 “当真?”沈月梅的语气中带着点点惊喜,“阿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不,梅儿!”洛永煦猛然拉着她的手,“我相信你。” 抬起头,洛永煦放佛又看到了当年缠绵病榻的冯望月,她也是这般,专注而又哀伤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怔怔的看着。 那样哀莫大于心思的表情,那样哀伤的语气,那样苍凉的眼神…… 沈月梅有些急了,急促地轻唤他两声,然后低头,豆大的泪滴自眼角滑落,落到石桌上,印出一大片的水迹,“我……我明白了。” “阿煦,阿煦?” 视线微微划过她那单薄的衣衫,胸前的雪白;如果是月儿,她不会这么穿衣的;她从来都是那么的举止得体,温婉浅笑的模样。 沈月梅当初在得意楼卖笑的模样他不是没有见过,纵使她说她的身子是干净的,可在得意楼的卖笑、卖唱、卖艺的女子,谁没有被那些达官贵胄、公子哥儿们吃过豆腐;摸摸脸,拉拉小手,或者是更甚…… 说实话,洛永煦的心也不是没有丝毫挣扎的。 “呜,呜呜,阿煦,你信我,你真的信我;我没有,我没有去赚那些不干净的钱。”沈月梅说着整个人顿时又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沈月梅眼底顿时划过一道幸灾乐祸的精芒,不过只是短短片刻又恢复先前的哀伤和苍凉,“可,可是……郡主对月梅,她说得没错,是月梅痴心妄想了;可是阿煦,月梅虽然曾经流落风尘,可是月梅的身子是干净的,真的,你信我,阿煦……你信我。” “走什么走,我还是这镇北侯府的一家之主呢;哼,那个逆女,当真以为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能了不成。”洛永煦语气很是不善。 说着她低头,表情有些黯然。 瞧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沈月梅抬手擦了擦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滴,声音幽幽的,“阿煦,这,我看我还是走吧。” 半道上,刚好碰上在碧波亭中的洛永煦与沈月梅;两方人马,擦肩而过。 只是洛青云和洛倾寒自然是跟着洛倾雪回了素瑶居的。 因着孟氏让他们到荣禧堂用膳,银珂自然没有准备;现在荣禧堂发生那样的事情兵荒马乱的,谁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思,只能各回各家。 眼疾手快的锦笙立刻站到洛倾雪身后,抬起手以及其温和舒缓的力道和速度轻轻地替她按压着,“小姐,您没事吧?要不要先歇息一会儿,银珂姐姐那里应该还有一会儿才能好的。” 洛倾雪整个人有些疲累地靠在软榻上,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 从荣禧堂回到素瑶居中。 靠在洛倾寒怀中,感受着那纵使并不十分温暖但却异常坚实的胸膛,闭上眼深吸口气,薄唇开开合合间,轻声地呢喃着,“哥哥。” “妹妹!”洛倾寒将洛倾雪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别哭。” “不,都是我不好。”洛倾雪低着头,肩膀微微抖了抖,只是没有人发现她低垂的脑袋面,嘴角却满是嘲讽的轻笑。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田嬷嬷心中在想些什么,孟氏这个人说不上好,说不上坏;只是太过自私而已。如今她之所以会这样,全都是咎由自取而已。 只能慨叹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那时的她并不是没有规劝过,不管如何,对冯望月这个懂进退、识大局的夫人她真的是非常喜欢的;纵使有个三朝受尽宠爱的太长公主做母亲,纵使她本身也受尽万千宠爱,可是为人却没有丝毫的架子。就连对他们这些人也是极好的,只是当时的老夫人却因为堵着一口气而不明白;而等她终于明白过来的时候,夫人的人都已经没有了。 想到之前洛倾雪的态度,她仔细地打量着洛倾雪,当年那个丧母之后清冷孤傲的女娃,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想到刚才的事情,她在心中轻叹口气,现在的大小姐当真是长大了,彻彻底底的;当年老夫人这么对待她,对待夫人,甚至在夫人缠绵病榻的时候都那般的苛刻。 田嬷嬷摇摇头,“大小姐您也别太自责了,那等以卖笑为生的娼门之女如何进得我镇北侯府的大门,别说是你,便是老夫人也是不同意的,只是……” “现在祖母这个样子,都怪我,若是我不与父亲争吵,祖母也不会这个样子。”洛倾雪低着头,肩膀微微耸着。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田嬷嬷整个人简直是喜极而泣。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田嬷嬷的模样,轻声安慰着,“以白大夫的本事,虽然没有办法让祖母的病情好转,可稳住不让病情恶化的本事却是有的;田嬷嬷您别担心,这么多年,白大夫都做得很好,便是再维持些许时日不成问题的;我待会儿就修书一封让丫环送到相国寺僧人的手里;只要清远大师一回来,便能立刻看到信笺的。” 田嬷嬷顿时面如死灰,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不,不会的,不会的。” “田嬷嬷您还是先起身吧,清远大师自年节之后便远游去了嵩山少林寺,说是要与少林寺高僧交流佛法,便是我们离开的时候清远大师尚未回来呢,您求我家小姐也没用啊。”嘴快的华香包不住话。 洛倾雪在心里淡淡摇头着。 “大小姐,老奴求您了,求求您,救救老夫人吧。”田嬷嬷倒是个真心为主的人,只可惜了。 洛倾雪却是做出一副神情慌乱的模样,“田嬷嬷,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随着一声闷响,田嬷嬷跪倒在地。 “针法,针法,对了老奴记得相国寺的清远大师懂的。”田嬷嬷深吸口气,脑子不断地转动着,陡然她眼前一亮,转头看着洛倾雪,“素闻大小姐与清远大师私交颇好,大小姐老奴求您了,求您了。让清远大师救救老夫人吧,老奴给您磕头了。” 白青深吸口气,淡淡地开口解释道,“老夫人现在的情况已经是药石无灵,唯有玄门独有的金针刺穴的方法,或许能打通老夫人伤及的心脉,只是……” “这,玄门医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洛倾雪眉头皱了皱眉,轻声地发问,那模样当真像是十足的养在深闺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大家闺秀般。 洛青云和洛倾寒别开脑袋同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玄门医术的传人,这么多年来多少人寻找玄门一脉的传人都未有结果;多少缠绵病榻的人最后只能含恨而终;又有多少人因为寻不到玄门传人也饮恨黄泉…… “……什么?”田嬷嬷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 白青有些为难地看着几乎就要跪去田嬷嬷,赶紧抬起双手搀扶着她,“田嬷嬷,但凡白青有半点办法,白青也会努力救老夫人的;可,可是……白青学艺不精;老夫人现在全凭着一口气吊着,若想要老夫人恢复,除非能寻到传说中的玄门医术的传人。” “那,白大夫,我家老夫人她,她……”田嬷嬷眉头紧锁,“白大夫,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老夫人,我求你了,求你了。” 白青瞧着那眉宇微微颦蹙却依旧着不住她绝美风华的洛倾雪,面色微微泛着红色,不自然地别开脸,深吸口气强压那不规则的心跳,以尽量平静的语气淡淡道,“老夫人的身子本就已经伤了底子,这几年静养着,倒是恢复了些,只是今日又是气急攻心,伤上加伤,哎……” “白大夫,我祖母她,情况怎么样了?”洛倾雪眉头紧锁,轻声问着。 哈,哈哈;那个时候他正在于冯素烟你侬我侬,瓜田李;妻妹和姐夫,哈,哈哈;人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母亲已经不在了,凭什么,凭什么母亲生前过得那般的凄苦悲凉,那个女子却能仗着与母亲相像的一张脸,就能得到那么多母亲梦寐以求的,她不甘心,不甘心!她洛倾雪,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霸占哪怕是一点点属于母亲的宠爱。 那个时候洛永煦在哪里? 整个荣禧堂再次陷入一片兵荒马乱当中,洛倾雪瞧着这一幕一幕,记忆却猛然回到当初冯望月缠绵病榻的场景;那时的她,身子早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可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得好似最无辜的孩童般。 “……” “快来人呐,请大夫,快请大夫!” “老夫人,老夫人?” “祖母,祖母!”“祖母,您没事吧祖母!” 好不容易孟氏才停咳嗽,田嬷嬷拿替孟氏捂着口的白绢,看到那入目的红色时,顿时瞳孔微缩,孟氏更是,在看到那鲜红的时候,便直接晕了过去。 “……” 瞧着洛倾雪这样的模样,洛青云微微嚅了嚅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祖母,您没事儿吧,祖母?”洛倾雪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孟氏的背,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淡淡的笑意,眉头却是微微颦蹙着,“来人呐,快请白大夫过来。” 孟氏气得单手捂着胸口咳嗽得厉害;洛永煦却是转头离开头也不回的。 “永煦,你,你……反了反了,当真是反了!” 话音未落,一把将沈月梅打横抱起,甩开流行大步,就直接转身离开。 洛永煦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黯然和怒意,“孩儿瞧着母亲今日精神不错,就让青云他们兄妹几个陪您用膳吧,孩儿先告退了。” 洛青云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这父子二人一起,到底是有些不太好听的。 这般想着,她的眼底有些黯然,这洛永煦的声名,碍着当初冯望月的赐封还不能给正妻之位,甚至平妻侧妻之名都不能担的,就算是挂着二夫人的名头族谱上也只能是个贵妾,这样的条件,要想在云都娶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还当真是难啊。 孟氏深吸口气,看洛永煦仔细地瞧着沈月梅的模样,心中也很是愤懑;当初应承静安太长公主的三年之期已到,或许当真应该再给永煦说一门亲事了。 “既然祖母开口了,那自然是好的。”洛倾雪点点头带着淡笑,只是那样微微上扬的嘴角染着的薄笑,却丝毫不达眼底。 “行了雪丫头,给祖母个薄面;此事到此为止如何?”终于,孟氏再也忍不住拉脸来。 前世今生的记忆中,都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她……到底是谁。 “我,月梅会将那些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来的。”沈月梅低着头声音很小,带着委屈透着无辜;只是那样的声音却让洛倾雪讨厌到了极点,又好似熟悉到了极点,那样的感觉好奇怪好奇怪;沈月梅……沈月梅…… “……”孟氏深吸口气。 他转头看向洛倾雪,眼神轻柔带着浓浓的宠溺,“妹妹没有记错,是一丈红。” “女眷违制,当赐一丈红!”原本坐在旁边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洛倾寒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好似从寒冰里发出来的般,可是却让众人都不由得愣怔了。 洛倾雪转头看向孟氏,“当年之事,祖母也曾见证过;还是,此事还是上报内务府,让他们来评评,这女眷违制,到底应当是个什么罪名。” 看着沈月梅那潸然泪,低着头黯然魂销的模样,洛永煦只觉得心都软成了一探春水般,垂首轻轻在她额前印一吻,拥着她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 “别说了,我懂,我都懂。” “不,不要。”沈月梅窝在洛永煦怀中,抬手捂着他的嘴,“阿煦,别说了;别说了;郡主说得是,月梅本就是以卖笑为生,流落风尘的女子,哪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呼……月梅明白的,只……只是……月梅真的是……” “你说够了没有!”洛永煦面色沉来,语气很是不善。 洛倾雪轻笑一声,“若是这般,这逆女之名,我洛氏倾雪担了又如何;便是闹上那崇庆殿中,也要让皇帝舅舅来评一评,到底谁是谁非;哦对了,父亲大人向来习惯用别人的东西做礼物;记得往日用太祖皇帝钦赐给倾雪的凤凰于步摇送给宋芊芊,现在又用外祖母赠给母亲的菩提挂泪送给这个妓子;呵呵,父亲这习惯可当真是好呢。” 只是孟氏的脸色却越来越黑,面色也越来越沉。 “……”洛永煦没有说话。 洛倾雪抬起头,看向洛永煦,原本清澈的眼底此刻却是氤氲上了淡淡的雾气,染着哀伤和悲凉,“逆女?呵呵,那请问父亲大人,要怎样才能不成为你口中的逆女?顺着你,看着你将母亲的东西送给那卑贱卖笑为生的娼妓?还是由得你,将这娼妓当做母亲的替身,以后还要我们整个镇北侯府的人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一声夫人?” 这些事情,洛倾雪并不是不知;毕竟接济孟氏一族可是与接济一个人不一样,那需要的财物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够了!”孟氏轻喝一声,巴掌狠狠地拍到桌子上,视线扫过洛倾雪眉宇间带着不满,对洛永煦亦是;孟氏一族虽然没有彻底败尽,但这些年若非是她初初接济,只怕孟氏一族早已经从云都这个大舞台上退场;能蒙得如今这样虽然并不怎么好,但也好过狼狈回乡吧。 “你,逆女,逆女!”洛永煦气得口不择言,“你……”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欺人太甚?呵呵,父亲也知道欺人太甚这个词?” “洛倾雪,你不要欺人太甚!”洛永煦抱着沈月梅,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耳垂;血液顺着那耳洞流出来,瞧着有些狰狞;可洛倾雪只是一眼便能看出,不过是耳洞撕扯间的拉伤,将血液擦拭干净,只需要短短片刻便能止血;此刻血流不止,呵呵,这沈月梅可当真是有心呢。 洛倾雪垂眼睑,“母亲的东西,便是毁了也容不得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糟蹋。” “妹妹,你——”洛青云怔了。 看到那已经染了鲜血的菩提挂泪,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抬手直接将那双耳环扔进堂里用来给孟氏煨药用的火炉中。 “小姐,秦霜幸不辱命。”秦霜轻飘飘的落到洛倾雪旁边。 陡然空气里传来一生痛苦,洛永煦被三个丫头缠住转头一看,只见沈月梅两手捂着耳朵,面色痛苦却死死地咬着牙,忍不住痛呼出声的模样,顿时掌上运气朝着华香狠狠地拍过去,然后掠到沈月梅旁边,“梅儿,你没事吧梅儿?” “啊——” 母亲,母亲;她心里不断地呢喃着,这样的男人,值得吗? 顿时整个荣禧堂的堂内大作一团,洛倾雪端着茶杯,低首垂眸,轻轻呷了口茶,那带着微微桃花色的茶水已然凉透,入口还带着苦涩的味道。 “是!”两人齐齐应声。 见洛永煦对华香不再手留情,洛倾雪也恼了,转头朝着齐悦、漱玉道,“拦住他。” “啊——” “……”华香自觉失言,眸色顿时暗了去。 洛永煦的面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再次开口时语气也带着气急败坏甚至还有些许的赌气,“哼,不知死活的贱婢;本侯爷难道还不能教训她这个女儿不成?” “唰——” 秦霜面色一沉,瞧着洛永煦朝华香使了个眼色,华香会意地点点头,足尖轻点,快地挡在洛永煦之前,“老爷,这事情既然攸关夫人,还是交给小姐自个儿处理就好,您就别插手了。” “给我住手!”洛永煦再也忍不住,身挡去。 “是!”秦霜足尖轻点,单手握擒拿,整个人虎虎生风地朝着沈月梅的耳朵而去。 洛倾雪淡笑着,“既然父亲大人无话可说,可本郡主身为母亲的女儿,可不能让我母亲的东西,被那些浊气给玷污了。这第一次或许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若是再有第二次,那本郡主可是就不客气了。秦霜,去将那耳环给本郡主扯来。” “……”洛永煦深吸口气。 “女儿不明白,请父亲大人赐教。”洛倾雪转过身,一字一句。 “……洛倾雪,你别欺人太甚!”洛永煦咬牙切齿,从牙缝而里挤出几个字来。 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噙着清寒薄笑,带着淡淡的笑容,“沈姑娘,能有这样的知觉是最好的了;这人呐,贵在有自知之明!” “梅儿!”洛永煦轻喝一声,语气中还带着心疼和无奈。 沈月梅的身子狠狠地颤了颤,缩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指甲狠狠地掐进手心;她深吸口气,转过身,“郡主说的是,洛候爷送的那些东西,月梅自会全部奉送回来的。” “若是父亲没话可说的话,那倾雪以为,母亲的东西,可不是什么贱的人都能碰的。”洛倾雪面色黑沉,视线扫过孟氏、洛永煦,最后落到沈月梅身上,“我只是以为有些人应当有自知之明,有些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好乖乖送回来;便是给扔到年怒江喂鱼,也不能让那些污浊玷污了母亲的清誉。” “……我……”洛永煦身子朝后怔了。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转头瞧着洛永煦,“父亲大人,您……有—何—指—教?” “洛—倾—雪!”洛永煦实在忍不住,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想对母亲一样对沈月梅呢,她们那么像,都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善良;难道就要因为她的过去,就否定了全部的她吗? 闻言,沈月梅眼中含着眼泪,忍不住立刻就要跑出去,只可惜在大门处却被洛倾雪轻喝住,“慢着!” “是,月梅这就离开。” “我镇北侯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沾染的,这种自甘贱的东西岂可与优雅清华的冯氏相提并论。”孟氏深吸口气;语气也染上了三分冷意。 “娘!”洛永煦面上带着不解,眉宇微微颦蹙着,语气拉长。 那样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已经是让洛永煦疼爱到了心坎里;可对于孟氏来说,她的话却不亚于晴空霹雳,转头看着沈月梅,“滚,滚,给我滚!” “是,月梅是出身贫寒,不得不自甘堕落,以歌姬为生;可是月梅,月梅……”沈月梅抿着唇,眼泪吧唧吧唧不断的留。 沈月梅深吸口气强压心头那浓浓的耻辱感,低头贝齿紧紧地咬着唇,抬起手轻轻地擦拭着眼角,再抬起头来时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洛永煦无言以对。 听着洛倾雪的话,孟氏顿时双目大瞪,转头看向洛永煦,“永煦!你,你……她真的,真的?” “母亲生前乃静安太长公主之女,望月郡主;后又是镇北侯夫人,圣上钦赐一品忠勇;祖母,您说倾雪可是不知,她的东西,连区区最贱,自甘堕落供人玩弄的妓子也能沾染的?”洛倾雪语气越来越冷,越来越凉;转头看向洛永煦,“呵呵,父亲,怎么,不敢告诉祖母,这位所谓的沈姑娘,所谓的出身贫寒,就是那得意楼让无数达官贵胄流连忘返的梅姬?” 洛永煦的脸顿时唰的一变得苍白,看着洛倾雪眼中带着祈求。 “妹妹说得自然没错。”洛青云微微颔首,转头打量着沈月梅,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而且,若是大哥没有看错的话;这沈姑娘的耳垂上带的耳环,乃当初外祖母当初赐予母亲的菩提挂泪;说起来,母亲因素爱礼佛,所以在相国寺修建精舍,造福百姓;连以母亲望月郡主之名,也只能是破格佩戴;这……若是我没记错,女眷违制,当赐……一丈红。” 洛倾雪看着那一幅明显被噎住无法接过话茬的洛永煦,淡淡地笑着,转头瞧着洛青云和洛倾寒,“大哥,哥哥,你们说妹妹说得是与不是?” 那样一副楚楚可怜,弱柳扶风的姿态,只怕这世间男儿瞧见,谁不是会酥了骨头,再也走不动路;只可惜了。 “……我,我……”沈月梅低着头,抿着唇,那副楚楚可怜,欲哭不哭的模样还当真是我见犹怜;转头,快地瞧着愣怔的洛永煦,而后又低头,捏着手绢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眼角。 第094章 还活着,果然有阴谋! 言情海 正文 第095章 宋廉青,终于出现了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95章 宋廉青,终于出现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话音刚落,她转头瞧着锦笙和华香那如出一辙的素雅打扮,眉宇微微颦蹙着,“你们也按着自己的喜好挑几件艳丽的,别都穿得这么素。” “本小姐什么时候说话作假过?”洛倾雪抬手轻轻地戳了华香的额头,“就你这丫头,行了,走吧,去瞧瞧,别到时候好看的料子都给人家挑完了。” “当真?”华香眨巴眨巴眼睛。 洛倾雪摇摇头,“好好好,今儿就让淑兰给你们一人也做一身春衫好了,全都算到我的份例里。” “小姐,您说什么呢;又背着人家说人家的坏话,人家可是不依。”华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最后那一句。 陡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行了,咱们还是快走吧,华香那丫头指不定又等不住了。” “咚,咚咚!” “就像父亲,那沈月梅你越说她不好,他便对她越是好;想想,若是昨儿我没有发脾气,指不定那沈月梅昨儿就住了;可昨儿住,跟今儿住,有区别吗?”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左右结果不都是一样的,这日子过得太过乏味也是难过,有人资源送上门来给你调剂,你该开心才是。” “……”锦笙撅着嘴,对自家小姐的想法越发的不能理解了。 洛倾雪没好气地摇摇头,起身将师父的手札放到箱子里锁好之后,这才整了整衣衫道,“人家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们只需要管好自己就好了。” “哎呀,小姐,你笑什么。”锦笙看着洛倾雪很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您也不瞧瞧,这些年谢姨娘不管事,安姨娘自从被训斥之后越发的足不出户,孟姨娘被幽禁庵堂,那红蔷竟是当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陡然不知道为什么洛倾雪想起了一个极不应景的问题,她与容末之间,算不算也是这样的一种孽缘呢? 孽缘,果然是传说中的孽缘! 她用尽力气,费尽心机才让洛永煦对冯素烟彻彻底底的死心,可人家多聪明啊,改头换面,照样能将洛永煦耍得团团转,啧啧。 若是那沈月梅当真是冯素烟,洛倾雪低头嘴角微微勾着,果然是孽缘吗? 呵呵,倒还真是好想法呢,被洛永煦这么一弄,反倒是她沈月梅是顺便的了,倒也没有了突兀的感觉;洛永煦对她可当真是…… ……沈月梅。 “呵呵。”洛倾雪深吸口气,这三年来谁不知道她的衣衫是由锦绣坊定期送来的,专门请了江淑兰来给府上的小姐、少爷们做衣衫,这可是头一遭呢。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只怕是为了某个人吧。 “……是,是红蔷姑娘差人过来的。”锦笙犹豫了。 “哦?”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大伯母差人过来请我的?” 陡然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紧接着锦笙的声音传来,“小姐,大夫人让您去堂一趟,说是请了锦绣坊的江掌柜来,要给府上的小姐少爷们裁制衣衫呢。” “咚,咚咚。” 就好像是水流突然被一个闸门给拦住了,怎么都冲不出去;前面的水越来越多,好似要漫过闸门般,可这个闸门却怎么都打不开了;那种将要溃堤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时近未时,洛倾雪正拿着师父留的手札仔细钻研;不知道为什么,按理,她体内拥有天机老人传给她几十年的纯阳内力,修炼起玄门心法应当是一日千里才对,可近几日,她总觉得,好像哪里卡住了。 有些时候旁人说得再多,也终是无用的;就如同当年夫人的死,最后也是小姐自个儿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才恢复过来。 “那小姐您也先歇会儿,老奴就先告退了。”白嬷嬷犹豫了,终于是退了去。 洛倾雪的神色有些黯然,“罢了,我担心这些做什么;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镇北侯府怕是当真要乱了,嬷嬷您也先回房好好歇着吧,也就这两日还能平静平静了。” “……哎,小姐您也别太担心了。”瞧着洛倾雪那微微颦蹙的眉宇,那样一张绝美的容颜,蹙眉的动作,让看得人都不由得疼到了心坎儿里,就是不知道老爷怎么就……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小姐是多好的女儿啊。 “谢什么,这些年嬷嬷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们之间何谈一个谢字。”洛倾雪拉着白嬷嬷的手轻轻拍了拍,“往日里还有那圣旨的三年之约束缚着,父亲的行为到底还会有些顾忌;如今三年之期将过,我们往后的日子怕是越发的艰难了。” 白嬷嬷低着头,“多谢大小姐。” “嬷嬷不必担忧,再说就算她能嫁入镇北侯府,最多也不过妾的份位,祖母如今可还是健在的呢。”洛倾雪拉着白嬷嬷的手淡笑着,“倒是昨儿瞧着白大夫好像又清瘦了些,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些补肾健脾的好药材,晚些时候我让姜嬷嬷取给你,虽说医者不自医,可这身子还是得好好养着才是。” 虽然并非存心利用,但前世她为了他,为了他的江山,呕心沥血;今生利用起他来,她可是没有半分的愧疚。 洛倾雪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呢,别说容末不会让她嫁给别人,就算那沈月梅想在自己的婚事上动手脚,也得看看云景疏答应不答应。 婚事…… “可是小姐,您还是多上心些为好;老爷若是当真被那狐狸精迷住了心智,这往后您和两位少爷的日子可当真就难过了;尤其是您,若是等她当真掌控了老爷的心,您的婚事可怎么办呐。”白嬷嬷倒是真心替洛倾雪考虑的。 三年来,洛倾雪倒是成功的收服了白嬷嬷的心,只是对于白青她却始终有些看不透。就比如说他身为家奴可那一身傲然的风骨,他身为白嬷嬷之子,可白摸摸对他却始终有着些许的畏惧,还有当年孟氏送他去学医,可他的医术…… 洛倾雪端着茶杯,轻轻呷了口茶,淡笑着,“嬷嬷,这镇北侯府如今还是父亲当家呢,他要让谁住,不让谁住;我这做女儿的可没有干涉的权利。” “小姐,您难道就不担心吗?”白嬷嬷眉头紧锁,“她这般算计,还堂而皇之地入住镇北侯府,外面的话传得难听了不说,您和两位少爷可还是没说亲的,到时候……” 以她的身份虽然做不得二夫人,但就凭着那张与夫人九分相似的脸;可怜,夫人在世时,老爷什么都还不懂;可等老爷懂了的时候,夫人又…… 刚回到素瑶居内,就听到面的人传来消息,沈月梅入住客院;虽然没有名分,只是住在客院,可府中的人最是会察言观色,早已经将沈月梅当做是未来的姨娘般对待。 果不其然。 洛倾雪眉梢浅扬,淡淡地笑着,“回啊,怎么不回;呵呵,若是不回,怎么看好戏呢。” “小姐,我们回去吗?”秦霜眉宇微微颦蹙着,她怎么觉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家小姐的掌控之中呢。 “呵呵。”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果然是英雄救美,分毫不差呢。” 洛永煦则是抱着沈月梅,头也不回的离开。 两人马不停蹄地从得意楼滚了。 “洛,洛候爷。”张、何两位公子刚从地上爬起来,原本想耍一耍微风,可在看到洛永煦的脸,顿时怔了,“得,得罪了,告辞。” 感受到胸前那温热,洛永煦顿时恼了,轻轻地拍慰着怀中呃娇躯,却是眉眼狠戾地看向那张、何两位公子。 沈月梅再也忍不住,扑进洛永煦的怀中,双手拦着他的脖子,哭得梨花带雨的。 “阿煦,阿煦……呜,呜呜,我好害怕,好害怕……” 洛倾雪却是怔怔地看着楼那一幕发呆着。 “……”秦霜眉头紧锁,似懂非懂。 让洛永煦看到她最狼狈的一刻,以洛永煦对冯望月的愧疚,又怎么会再放任沈月梅再在这得意楼过那等委屈卖笑的生活。 洛倾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那个贱人之所以那么早将父亲曾经送给她的东西送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刻吗?” 她怎么会知道老爷会来的? “……那,那是,老爷?”在看清楚那将沈月梅从两位纨绔公子的怀中夺出来的人时,秦霜的瞳孔顿时缩了缩,有些不敢置信地轻喝出声,然后猛地捂着自己的唇,“小,小姐您……” 陡然,两声巨响在楼底大厅响起,洛倾雪嘴角斜勾,转头看着秦霜,“喏,英雄救美的人,这不就是来了?” “砰——砰砰——” 她太了解冯素烟的行事作风,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这次她既然会任由这两个人调笑,目的可不就是为了某个人吗。 “问得好。”洛倾雪臻首微转,看着秦霜,“她为什么要走?这大庭广众之,她身为得意楼请来表演的人,如何能与客人发生冲突?再说了,你就看着吧,她那样的心机城府,又岂会没有半点把握。” “小姐,她明明能挣脱为什么不走呢?”秦霜有些不解地开口问道。 立在窗前,看着这一幕,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 “张公子,何公子,求求你们放开梅姬吧,求求您们了。”沈月梅不断地苦求着,声音嘶哑,脸上更是早已经泪迹斑斑的;只是没有人看到她眼底的得意和狠戾之色。 猛然感受到那两双手很不规矩地上其手,沈月梅猛然轻呼一声,面色微微泛着白色,不断地挣扎着,眼泪吧唧吧唧地流出来。 “啊——” “就是,就是!” 张公子原本还很是正经的,可经过那个姓何的一说,揽着沈月梅的手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我说梅姬,不如你就陪哥儿几个乐呵乐呵,放心,银子少不了你的;若是让哥儿几个开心了,嘿嘿,哥儿几个就算养着你也没事啊,总比你在这里强,是不是。” “何兄说得不错,这梅姬的身材那可是一等一的好,瞧瞧这脸蛋儿,啧啧,这皮肤滑溜得……” 沈月梅身子不断地左右挣扎着,可那样毫无力气的挣扎,倒不像是拒绝反而有一股欲拒还迎的味道。 话音未落,手已经很不老实了。 “诶,张兄,别生气别生气嘛。”坐在张公子旁边的兰色锦衣男子笑得很是淫邪,侧身坐过去,刚好将沈月梅夹在中间,“梅姬姑娘既然不想跳舞,不如……陪哥儿几个乐一乐,如何?嗯……” “可本公子今儿就想看梅姬你跳舞,怎么办?”那张公子分明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钳制着沈月梅的巴,空来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侧脸,“别给脸不要脸,让你跳你就跳哪儿那么多废话。” 沈月梅眉宇微微颦蹙着,眼底快地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她深吸口气,垂着脑袋,“张公子,梅姬今儿身子有些不适,不如让桃花妹妹与你们舞一曲可好?” “就是。这云都谁不知道,梅姬的舞,那可是一等一的美啊。”那公子哥儿刚开口,旁边立刻就有人随声附和着。 “梅姬别这样嘛,来再跳一个。” 此刻她正被一名公子哥儿搂在怀里,不断地调笑着。 几乎是第一眼,洛倾雪就认出了沈月梅。 呈天井状设计的得意楼,一楼大厅中,几名身着暴露的妙龄女子坐在桌子的巷道上,或是弹琴,或是跳舞;倒是不知这得意楼的掌柜怎么想的,让这些表演助兴的女子与那些客人离得那般的进,倒是方便了那些上其手的。 “诶,雅室一间,好嘞;客官里边儿请!”店小二做事倒是麻溜;许是看在那一块碎银子的打赏份儿上,给她们安排的雅室倒是不错,临街靠窗,视线不错还能观察到大厅内的所有动静。 话音刚落,洛倾雪径自迈步走进得意楼,扔给小二一块碎银子道,“一间雅室。” “呵呵,你怎么还是这么啰嗦。”洛倾雪摇摇头,“咱们就进去喝喝茶,什么污浊秽乱与我又有何干。” 秦霜微微蹙了蹙眉,“小……公子,您当真要进去吗?这等污浊秽乱的地方,还是别脏了您的眼睛。” 从素瑶居出来,得意楼门前。 秦霜亦化作跟在他身边的童儿。 化作偏偏公子的洛倾雪虽然身材略嫌瘦削,一袭天青色的长衫,头发用羽冠束起,耳侧各留一缕垂在胸前;嘴角噙着清寒薄笑;倒是十足的翩然风流之态。 锦笙瘪瘪嘴,可是又不能反驳只能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父亲大人都不在了,我还去主院做什么。”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行了,待会儿我与秦霜出去走走,你呆在素瑶居,好生看着家里,有什么情况立刻让点墨去通知我。” 锦笙抿了抿唇,很是无力地叹口气,“……那小姐,您还要去主院吗?” 这些年她早已经习惯了素雅的衣衫打扮,虽然知道这样的打扮在别人看来是不吉利的,不过她为母守孝倒也实属正常。 “不是还有两日才三年吗?”洛倾雪似是浑不在意般。 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小姐,这都已经三年了,您若是再带着这灵花,是不吉利的。” “被那些污浊贱的人沾染过的东西,母亲也不会稀罕的。”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看着锦笙给自己带上的步摇,摇摇头抬手制止她的动作;拔头上那做工精致的步摇,耳后对着铜镜,将两朵瞧着已经不新的白色绢花簪在鬓间。 “可是……”那些东西还是很值钱的,每一样拿出来都价值连城,就这么烧了岂不是可惜了? 洛倾雪顿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良久才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愤怒道,“行了,让姜嬷嬷拿去烧了吧。” “……” “奴婢瞧着倒像是往日里夫人的东西。”锦笙低着头,压低了嗓音。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什么东西?” “前面儿传回消息,说老爷一大早就出门了。”锦笙瘪瘪嘴,眉宇微微颦蹙着,“倒是红蔷姑娘遣人将一个包裹送了来,说是给小姐的。” “我父亲人呢?”洛倾雪起床之后,转头朝向正在与她熟悉的锦笙道。 天色渐渐明亮,初春的太阳总是姗姗来迟。 …… 想到这里,陆谨狠狠地叹了口气,苦差啊苦差啊。 不就是因为当年凤小小对他药,意图与他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他就化名容末远远地避开,这么多年来甚至都没有踏入过摄政王府半步;还留话来,凤小小一日不嫁,他一日不回。 不错个鸟啊;那太师家的公子虽然还没有娶亲,可暗地里流恋花街柳巷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现在突然冒出个程咬金来还当真是……还有那太师家的公子不错;天知道陆谨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自己心头的话压去。 这凤临谁不知道摄政王府的小小郡主心仪摄政王世子,两者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虽然凤小小挂着摄政王妃义女的名头,可那凤都中多少人明里暗里都已经将凤小小当做是未来的摄政王世子妃。 “……”陆谨瘪瘪嘴。 “若是做不到,西海苗疆,你就自个儿选吧。”容末连头都懒得抬。 “不然怎么样?”陆谨身子狠狠地颤了颤,不等容末开口,他自己点头,“行了,我明白了。” 容末声音顿时清冷了三分,“小小既然是母妃的义女,如今也早已经过了及笄,正是待字闺中的年纪,告诉我父王,我瞧着太师家的大公子就不错,一个月之内把她给嫁出去,不然……” “……”得,这又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就知道每次摊上这师兄准备好事,“说吧,让我怎么做。” 容末转头,那眼神像是看着白痴一般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刁蛮的凤小小,他以为为什么他需要让他回去凤临。 “那小小郡主怎么办?”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的,陆谨脱口而出。 “联姻。”容末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算算时间,那洛倾雪也该及笄了吧,犹记得当年流云国的三皇子云景疏与洛倾雪之间貌似有个三年之约,好像是待她及笄之后,会上门提亲什么的;当时自家师兄知道消息之后险些没把房子给拆了;难道他是打算,可他莫不是忘了,凤临摄政王府里还有个…… 得……看着表情,他就知道准跟那个什么素素有关。 容末在心中淡淡地品尝着这两个字,而后嘴角微微勾着,眉宇间原本的冷冽被一扫而光,眼底染上了淡淡的柔波。 为什么? “好吧!”陆谨努力地将心头的疑问咽了回去,然后抬头看着他,“就算您老人家想向皇上讨一道出使的圣旨,也总得告诉人家为什么吧?” 他看着面前那宛若谪仙般的男子,顿时有些无语,“师兄你想要……” “啊?为,为什么?”陆谨有些愣怔地看着那块令牌,而后嘴角狠狠地抽搐了,“而且凤临摄政王世子,不,不就是……” 容末看着陆谨,满意地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用朱砂刻着令字模样的玉佩扔给他,“接好;回凤都可以,记住一个月后,凤临摄政王世子出使流云。” 为了不去西海、苗疆那等蛮夷之地,节操,还是先丢到那些犄角旮旯里好了;命都没了,拿节操来做什么。 陆谨转头看着容末,“节操,那是什么东西,师弟还真是没有见过。” “你有?”容末嘴角噙着清寒薄笑,“听说青龙想告假一段时间,西海那边还缺个掌舵人;还有玄武家的貌似快生的,或者你……” “嗯。”陆谨干脆利落的应声,像是为了更有可信度般,还狠狠地点了点头。 容末眉梢挑了挑眉,“节操?” “其实你要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容末嘴角斜勾,淡淡的笑着;那样熟悉的表情让陆谨的心不由得紧紧地悬着,整个人精神立刻紧绷起来,“师兄,先说好,师弟我卖艺不卖身,人家也是有节操的。” “……”陆谨顿时拉耸着脑袋,“师兄……” “哦?那意思是,你刚才是骗我的?”容末嘴角微微勾着,那双狭长的眸子半眯着,带着浅薄的笑意,尾音微微拉长,带着淡淡威胁的味道,“嗯?” 他老子娘已经了十八道通缉令了,算算日子,在不久之后刚好是他老子娘的生辰,他都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回去了;虽然每年容末都会派人送上丰厚的生辰贺礼,可……想到自家老子娘的火爆脾气,还有他老子的那二十四孝相公的模样,自己还真是前途堪忧啊。 陆谨顿时转头看着容末,眼泪汪汪的,双手拉着他的衣袖,“凤都啊,有空有空,真的有空,师兄,求您了就让我回去吧。” “原本还想说,若是你有空闲的话;就让你回凤都一趟的,不过既然没空那就……”容末淡淡地笑着,抬手仰头,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陆谨的小心肝顿时又恨恨地颤了几颤,真是回来的不是时候,早知道应该再让马儿跑慢一点的。若是他的爱马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很是憋屈;塔已经跑得很慢很慢了好不好,让他一匹带着龙族血脉的龙驹跑得比那拉草垛子的驴还慢,它也真的是醉了。 容末嘴角微微勾着,眉宇间带着浅浅的笑意,“哦?” 想到那段时间,几乎所有的苦活儿累活儿全都被派给了自己,还特地吩咐面的人不许任何人帮他的容末,陆谨狠狠地吞了口唾沫,不断地摇头着。 阴沟钩里装草垛,大树杈上当蝙蝠,三更天里做房梁……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狠狠地扇呼自己一巴掌;当初当真是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那个魔女;其实得罪了那个魔女也没什么,可为什么偏偏要给自家师兄撞了个正着;得,这好了吧。 “不闲,不闲,绝对不闲。”陆谨却顿时觉得胸腔内的小心肝儿狠狠地颤了颤,想到在苗疆那段身不如死的日子,就算很闲也坚决不能承认的。 “我以为,你很闲。”容末的话不咸不淡,好似在寒暄,又好似自言自语般。 陆谨身子微微僵了僵。 “刚不是挺神气的?”容末嘴角微微勾着,又自顾自地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端起;那温润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酒杯,晶莹剔透在那纤细白皙的指尖好似泛着莹莹的宝光般;那般的流光溢彩,魅力非凡。 “师兄,不是我说你,你……”陆谨侧身坐在容末身旁,大大咧咧的;只是话未说完,感受到容末那两道灼热的视线,陆谨缩了缩脖子,看着容末,“那,那个,师兄,我,我还有事,您老慢慢喝着,我就先离开了哈……” 黑红双鹰相互搀扶着,这次离开的背影带着坚定,可却好似踏实了很多;只要主子开口了就好,这点儿惩罚对他们来说委实不算什么的,他们也知道自己今日的失职;虽然是为了……可在自家主子面前,凡事都以洛倾雪为先的原则,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到底错了就是错了,便是刑堂任何一个责罚拿出来都比这个厉害,他们真的知足了。 “嗯,退吧。”容末罢了罢手。 黑鹰和红鹰的身子明显地颤了颤,不过对于自家主子的吩咐他们可不敢有半丝半毫的违背,点点头,“是,叩谢主子责罚。” “自己去暗室反省三日,不许用药,不许任何人给他们送饭送水。”容末声音清冷,带着微微的弧度,好似再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一般。 黑鹰和红鹰对陆谨点点头,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感激;然后对着容末恭恭谨谨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这才相互搀扶着起身;离开的脚步都有些蹒跚和踉跄,显然受伤不轻。 只是为了这点儿子狗屁倒灶的事情死了,也太不值了些;想当初为了收服这黑红双鹰他可是费了不少的嘴皮子呢,啧啧。 “让你们去就去。”陆谨也是恼了,在这么跪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师兄就会忍不住将这两个人给拍死;死两个人倒是没什么,暗府死的人还少吗? 黑鹰和红鹰抬头看着容末,身子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行了,你们都退吧。”陆谨瞧着黑鹰和红鹰的身上都有些狼狈,空气中隐隐还能闻到些许血腥的味道。 陆谨面色越来越震惊,双目越瞪越大,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的黑鹰和红鹰,摇摇头,这两个人真是……这什么事儿不好犯,偏偏犯在跟那个洛倾雪有关的事情上,师兄没有当场拍死他们还当真是手留情了。 陆谨眉头紧锁,瞧着容末与黑红双鹰,转头看向容末的贴身小厮兼职护卫随风;随风看着自家主子,半晌轻轻叹了口气,薄唇微微开合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传音入密的方法告诉给陆谨。 那样的结果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而自己派去保护素瑶居的人居然连丝毫的动静都没有;待自己将人赶走之后,才姗姗来迟,这样的人要来何用。 洛倾雪身边有哪些人,哪些人有什么本事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虽然那四个丫鬟武功不弱,四个侍卫瞧着也算得上是中上之流,只可惜今天遇上的那个女人,伸手与他不相上,如果他今天不是心血来潮的前往素瑶居,或许现在…… 容末也不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们一个;只要一想到今天那方人马,他的心都不由得紧紧地悬了起来。 怎么会现在出现在这里? 陆谨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了两,黑红双鹰,不是被……他转头看着那仍旧白衣飘袂,发丝翩跹,面容俊朗好似谪仙般的男子,他们不是被派去镇北侯府保护洛倾雪去了吗? 在软榻的面前,身着宝蓝色劲装的男子与身着粉色衫裙的女子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师兄,您没事吧?”陆谨小心翼翼地看着带人出去了一趟,回来便一直神色慵懒,面无表情地斜靠在软榻上的男子;他一只腿曲着,手搭在膝盖上,端着酒杯,有一搭没一搭的饮者。 云都城外青丘之上,容末此刻也面色很是难看。 洛倾雪,哼! “是!”那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而后只感觉得到大殿内彩旆飘飘,随着微微的风撩起淡淡的弧度;烛火摇曳,却没有半点声音。 “奴才在。”嗓音带着沙哑,好似被什么挑破了嗓子般,听起来让人觉得非常的不舒服;可面具女子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眼神清幽深邃,“你去查查,今晚护在素瑶居周围的人马到底是谁派去的。” 随着木门重重阖上的声音传来,面具女子对着暗处轻喝一声,“鬼奴。” “嘎吱!” “嗯,退吧。”面子女子挥手间,鹅黄色女子像是得到特赦令般,快地将所有的血色纱布全都收起,然后快地退出房门。 “主人,已……已经包扎好了。” 鹅黄色衫裙少女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连大气都不敢出;若是瞧得仔细了,还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双腿。 这么多年来,每每涉及到那个贱人,都会有人出来阻挠;还有关在地牢的那个贱人,竟然宁死也不吐出与洛倾雪那个小贱人的半点消息来;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跟她娘一个德性,只会装模作样的勾人。 因为带着面具看不到那女子的表情,不过从那双深邃眼底中的压抑能够看出此刻她的暴戾和不满,“哼,镇北侯府?”那些人在乎的,可不是镇北侯府。 “那主人,我们接来要怎么办?”少女将血液擦拭干净了,露出那光洁圆润的肩膀上,一道血肉狰狞的伤口,她轻轻地洒上药粉;女子再也忍不住,鼻翼狠狠地抽搐着,死死地咬着牙,饶是如此也不禁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带着面具的女子随意地“嗯”了一声。 “到底是谁,竟然会护在镇北侯府的外面;而且瞧他们的架势,好像并不像让我们惊动镇北侯府中的人呢。”少女变用棉布将流出的鲜血擦拭干净,便皱着眉头轻声道。 “没事。”女子强忍着肩膀处传来的疼痛,那压抑的痛呼,让鹅黄色少女不由得面色越发的惨白了。 “主人,您怎么样了?”身着鹅黄色衫裙的少女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纱布和药瓶,眉宇微微颦蹙着,轻手轻脚地替此刻盘坐在软榻上、带着绘彼岸花面具的女子轻轻地擦拭着她肩头尚不断流着鲜血的伤口。 …… 只是洛倾雪却不知,此刻素瑶居内发生的一切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甚至,在不久之前,素瑶居外,两方人马早已经是拼得你死我活。 长归点点头,显然对这四人也是极为放心的。 清风、清月,天阳、天冰四个是特地从晴天挑的四个好手,洛倾雪恢复了他们明面儿上的身份,让他们留在素瑶居内做了侍卫。 “若是可以,查一查当年宋廉青和冯素烟之间的事情。”洛倾雪单手环胸,撑着左手轻轻摩挲着巴,“死了十余年的宋廉青都能再活过来,这其中的秘密,怕是该很有趣呢。行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院子里有清风他们四个在,应当没什么问题的。” “是,属明白。”长归嗓音清冷却掷地有声,“主上还有什么吩咐?” “丽城,丽城;去让我们的人远远地跟着宋廉青,不用太紧,务必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随时与总部保持联系。”洛倾雪转头看着长归,“另外,晚照那边也不要放弃追查。” 长归始终低着头,单膝跪地立在洛倾雪的身后。 她双手撑在窗棂上,低首垂眸,眉宇间快地闪过一抹精芒;宋廉青去了丽城却并未出现在丽城宋家别院……这其中的意味可就大了去了,至少证明前世洛芊芊所说的话,并非虚言;所以宋芊芊还当真就是洛永煦的骨血,只是可惜了…… “……那是为什么?”洛倾雪低着头,心中满是不解;这些年她虽然一直没有放弃调查当初的事情,但不知道是有人可以阻挠,还是说当年那些人将消息全都隐藏得太好;她能查到的消息实在是太有限了。 “尚未。”长归低着头,声音很是恭谨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可是丽城,丽城……”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随着长归的话,轻轻地重复着哪两个字,“他去那里做什么?宋家丽城别苑的人可有传回有关的消息?” 长归点点头,“是。” “你确定?”洛倾雪此刻心里很是紧张,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悸动;就在她都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宋廉青竟然出现了。 “据我们的人传来消息,宋廉青人在丽城。”长归低着头再次重复道。 “什么?”洛倾雪像是听到什么不敢相信的消息般,不敢置信地转头,双眼死死地盯着长归,“你说什么?” 长归低着头,略微忖度片刻,淡淡的开口道,“据可靠消息,宋廉青现人在丽城。” ……就算她并未亲眼见过,但也从那些人口中的传言得知,宋廉青可并非是那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或许,她真的是错了。 或许她真的是想错了,那封信追根究底,或许并非是由宋廉青本人所写,就算是,也有可能是往日里留的遗言而并非是她所想象的那般;不然以他当初那样坦荡潇洒的性格,又如何会十余年不回云都,甚至不与自己的父亲妻女联系。 自从三年前收到那样的消息之后,这已经成为了晴天的任务之一,只是追踪了这么久;三年来,基本上每次召见长归都会例行公事般的问上一句;渐渐的,渐渐的连她自己都有些绝望了。 “还是没有吗?”洛倾雪深吸口气,放手中的茶杯转头双手撑着窗棂,望着那漆黑的夜幕,院子里的烛火倒映在湖水中泛出的点点星光,眉宇微微颦蹙着。 “……”长归沉默了片刻。 第095章 宋廉青,终于出现了 言情海 正文 第096章 选布料,有人有风波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96章 选布料,有人有风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心儿:昨天码完字就进了医院,今天又加上大姨妈,一整天窝床上连饭都没吃,实在撑不住了,抱歉! ------题外话------ 听懂了洛倾雪的暗示,江淑兰立刻上前去拉着沈月梅的手,笑得很是欢快,热情地拉着她往旁边捧着图册的小丫鬟身旁走去。 “郡主的眼光当真不错,这黛青色云锦可是咱们店里的珍藏;沈姑娘放心,我一定让最好的绣工师父给你裁制;你到这边来选一衫裙的样式和花色吧。” “……”沈月梅低着头,扯了扯嘴角。 “自家姐妹说什么谢啊。”洛倾雪转头瞧着那匹黛青色的布料,“虽然五妹妹向来不喜这桃红色,不过瞧着这黛青色倒是与沈姑娘极为相称的;江掌柜便用这布料与她做两身衫裙吧。” 洛秀依仔细地深呼吸好久才缓过气来,“谢谢大堂姐。” “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依儿快别笑了,仔细待会儿肚子又疼。”洛倾雪轻轻地将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的洛秀依拉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手指快速地点了几她身上的大穴,然后仔细地看着她,“现在可是觉得好些了?” 姚佳氏顿时眉头锁得更紧了;洛秀怜的面色也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着。 “哈,哈哈!”洛秀依依旧笑个不停,转头看着洛秀月,眼泪都快出来了;“五堂姐可是最不喜欢红色的了,你居然说佩她,哈,哈哈……” 沈月梅低首垂眸,嘴角微微勾着,摇摇头,“依儿小姐这般很可爱,我……很喜欢。” “依儿!”姚佳氏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转头朝着沈月梅尴尬地笑笑,“抱歉,依儿这孩子让我平日里给惯坏了。” “噗——”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 “……”洛倾雪低头,鲜血憋出一口血来。 冯素烟最是讨厌紫黛这般暗沉的颜色,洛倾雪转头仔细地瞧着沈月梅脸上的表情,只是出乎她的意外,她竟然没有生气地推开,反而是接来,淡淡地笑着,“五小姐过谦了,这般贵气厚重的颜色,像月梅这般命薄无福的人可撑不起来的;倒是这匹桃红的薄纱,与五小姐那白皙娇嫩的肌肤倒是相称得紧。” 洛倾雪始终淡笑着,却并不言语。 “都说生意人最是会油嘴滑舌;这云都谁不知道每年锦绣坊都会给大姐姐送上不少软烟罗的衫裙,这些丝绸、云锦虽好,可比起软烟罗到底是差了些。”洛秀怜捂着唇,轻轻地咳嗽两声,然后朝着沈月梅善意地笑笑,“不过像软烟罗这样的贡品,咱们自是没有姐姐身娇肉贵,怜儿瞧着这匹紫黛色的云锦倒是与沈姑娘极为相配的。” 江淑兰指着那些布料,“各位小姐,若是喜欢什么布料,随便挑选;这可都是咱们锦绣坊最顶级的布料了。” “呵呵,咱们锦绣坊打开大门做生意,这生意送上门哪有不做的道理,可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江淑兰边说着,边指挥跟来的小厮丫鬟将装着布料的箱子抬上来,打开,里面五颜六色,丝绸、棉麻、云锦……各色布料,姹紫嫣红,让人不由得看花了眼睛。 姚佳氏这才对着江淑兰点点头,“江掌柜劳烦了。” “谢大夫人。”沈月梅低着头起身。 “呵呵。”姚佳氏淡淡地笑着,转头看向沈月梅,想到洛永煦的嘱托,心里轻叹口气,“罢了,免礼起身吧。” 洛倾雪接过华香递过来的茶杯,像是没听见般,轻轻呷了口茶,语气淡淡的,“瞧着快入夏了,这普洱最是甘润,大伯母无事也可多用一些。” “月梅参见郡主,大夫人。”沈月梅福了福身。 再等片刻中之后,沈月梅这才领着丫鬟琴心,姗姗来迟。 至少,镇北侯府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总有一股特别的感情。 “淑兰这般多礼,我倒是有些不习惯起来了。”洛倾雪轻轻拢了拢宽袖,瞧着站在凉亭外面,表情或嫉妒,或愤懑的洛秀紫和洛秀怜;她淡淡地笑着,正所谓覆巢之无完卵,她虽然对洛永煦有恨,对孟氏有恨,可对整个镇北侯府却是没有恨的。 “参见郡主。”江淑兰恭谨地福了福身。 “大伯母可是说笑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转头瞧着从开始倒现在,一直立在旁边,既不显得局促也不尴尬的江淑兰,她始终保持着气定神闲的姿态,悠然……自得…… 姚佳氏故作夸张地捂着胸口,“行了行了,你还是别对着我笑,多笑几次啊,大伯母怕是都忍不住了;咱们家雪丫头出落得越发的漂亮了,便是那传闻中的流云第一美女云梦公主,只怕也难企及你半分呐。” “嘶——”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嗯?” 说着,洛倾雪那出落得早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容颜,绝美得让人窒息,那样风华绝代的脸上做出的俏皮动作,当真是让人觉得心都酥了。 “不过闲来做给依儿的小礼物,再说我们姐妹之间的事情,大伯母难道还要干涉不成?” 姚佳氏却微微蹙了蹙眉,瞧着那香囊上精致的绣花却并不似流云国常有的,她眉宇微微颦蹙着,“倾雪,这……” “嘿嘿,我就知道大堂姐你最好了。”洛秀依拉着洛倾雪的说。 “大堂姐可曾骗过咱们依儿?”洛倾雪不答反问。 “当真?”洛秀依接过那香囊放到鼻尖轻轻闻了闻。 洛倾雪哪儿能不知道她啊,忙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香囊交给她,“喏,瞧瞧,答应给你的东西,咱们依儿这么乖巧,大堂姐怎么会忘记我们依儿呢。” “哪儿能啊。”洛秀依撅着嘴;脸上却带着些许的不满。 洛倾雪摇摇头,看着她,“怎么,三个月不见,依儿可是不认识大堂姐了?” “就是,昨儿我还偷偷听到母亲与父亲说,大堂姐的及笄礼可是要好好办呢。”洛秀依从洛秀月的身后伸出个脑袋,探头探脑的,瞧见洛倾雪转头过来,她又将脑袋呼地缩了回去,那模样,还有那湿漉漉的小眼睛,倒还真是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洛倾雪扬眉,转头,“哦?这样啊。” “那可不是,知道大堂姐要回来,母亲可是各种张罗着,咱们姐妹可都是要排到后边儿了呢;大堂姐,您瞧瞧,母亲这心可是偏到没边儿了。”洛秀月拉着洛秀依走上前来,淡淡的笑着,虽然是抱怨的语气可脸上的表情分明带着浓浓的调侃之色。 姚佳氏摇摇头,笑得眉眼弯弯,“你这妮子,这小嘴儿倒是越发的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蜜糖;大伯母哪儿是过得开心啊,是知道咱们家雪丫头回来了,所以开心啊。” “倾雪见过大伯母。”洛倾雪双手搭在腰间,微微俯身,“许久不见,大伯母的气色不错,看来最近过得很开心。” 洛倾雪刚走进远门,就瞧见那凉亭里,姚佳氏与江淑兰聊得很是欢快。 主院中。 只是如今云静安不在,冯望月的嫁妆单子又捏在孟氏的手里,所以她才会那么大胆的动用吧;想到当初外祖母交给自己的东西,洛倾雪低头,嘴角微微勾着,噙着清寒薄笑,及笄……三个月,很快了。 当初云静安出嫁时大部分的嫁妆也是陪嫁给了冯望月的;有些事情洛秀怜她们不知,不懂;但孟氏却看得清楚明白。 不过孟氏倒是从未说些什么,反而有时候会责备洛秀紫与洛秀怜,毕竟这如今的镇北侯府,大部分支撑可都是冯望月的嫁妆;按照流云国的习俗,这些嫁妆可是绝大部分都要随给女儿的陪嫁的。 从素瑶居出来,洛倾雪也顺道换上了秦霜、漱玉至于银珂她们几个,待往后再说吧;因着华香、齐悦、秦霜、漱玉她们四人的月例,洛秀紫、洛秀怜她们已经不止一次地抗议过了。按着品阶,洛倾雪身边现在有八个大丫鬟也的确是多了些。 只是这种美好,不知道还能延续多久。 “行了,别贫嘴,待会儿让江掌柜和大伯母等急了可不好。”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在心里摇摇头,其实能看到这样的锦笙和华香,虽然每天吵吵闹闹的,但却无比的温馨,那种感觉,真的非常的美好。 “那你说我溜须拍马。”华香嘴角微微勾着带着胜利的微笑。 锦笙没好气的,“我可没这么说。” “你的意思是说小姐是马?”华香眉梢浅扬,带着淡淡的笑意,倒并不是真的要与锦笙争个高,只是这么几年大家都这么相处的;要是真有一天两人能和平共处了,只怕第一个不习惯的便是洛倾雪本人了。 “哼,就知道溜须拍马,马屁精!”锦笙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与锦笙向来不大对盘,华香此刻可是捂着唇笑得开心,“那可不是;再说,小姐说的,难道还能有错不成。” “行了,就你歪理多。”洛倾雪抬手轻轻地戳了她的额头,“咱们哪儿用说到天边儿去啊,眼前不就有个管家婆,华香,你说本小姐说得对不对?” 锦笙无语地瘪瘪嘴,故意动作夸张地上左右、甚至还围着洛倾雪转了一圈儿,煞有介事般地说道,“小姐,您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瞧瞧您自己打扮得这般的清净素雅,难为我们这些做丫鬟的还能越过了您去?便是说到天边儿也没有这个理儿的。” “……” 第096章 选布料,有人有风波 言情海 正文 第97章 玉琉山,拜祭(上章尾有加更新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97章 玉琉山,拜祭(上章尾有加更新 她抬起头,眉宇间微微颦蹙,似带着化不开的忧愁,就那么怔怔地凝着洛倾雪,带着微微的不解,淡淡的哀伤。 嫣红的唇开开合合,带着十足的诱惑,又好似有着解不开的愁丝,“郡主,您……” “滚!”洛倾雪强压心头翻涌的杀气和怒火;这里,玉琉山乃是母亲安眠的地方,母亲最后的净土;她不希望在这里让曾经对她有着殷切期待的母亲看到她那样不堪的一幕;她已经很是压抑了,所以别逼她动手! 沈月梅薄唇微微抿着,“郡主,我……”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洛倾雪原本还带着三分柔光的脸,此刻刷地一就沉了来,那隐隐透出来的气势,更是让洛永煦骇然不已。 那样慑人的气势,便是在当今圣上身上他也从未感受到过。 敏感地察觉到此刻洛倾雪心头的难过和苦痛,还带着让他深深不解的难过和压抑,洛倾寒伸出手轻轻地拉着她的,然后拍了拍,嘴角微微扬了扬;转头瞧着洛永煦,视线淡扫最后落到沈月梅身上时,却是带着深沉的杀气。 “滚!” 如果说洛倾雪已经是尽力克制的煞气,那此刻洛倾寒身上散发出的那宛若千年寒冰般,丝毫不带感情的冰冷,则是连半分掩饰都没有。 “我,我……” 沈月梅身子微微颤抖着,那好似随时都能倒来的姿态,让洛永煦不自觉心中又是一疼,转头眸光顿时变得狠戾,看着洛倾寒,“你在跟谁说话呢?” “……”洛倾雪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洛永煦,那些原本压在心底的怀疑,三年的查探终究查到的事实;想到那一切,想到当初洛永煦对待母亲冯望月与冯素烟的态度,想到“冯素烟”的死,再将视线落在这个沈月梅的身上,顿时她真的忍不住想要大笑起来。 只是,在母亲安眠的地方,却是那么的不合适。 洛倾寒眸色越来越沉,面色也越发的难看,“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哈,哈哈……”她薄唇开合间,那风华绝代,淡笑倾城国的脸上带着微微的弧度,更是为她染上了三分清华之色,“父—亲,你敢不敢,敢不敢当着母亲的面再念一遍这首诗,你敢不敢!” 洛永煦的身子顿时怔了怔。 “阿煦!”沈月梅有些紧张地看着洛永煦,低着头微微垂的眼睑,心头却有些黄鲁昂;当初的那件事情她做得那么的天衣无缝,洛倾雪这个小贱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不会的。 她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将心中的不安又重新咽了回去;那小贱人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现在她最主要的是拉拢洛永煦的心,然后……再狠狠地——践踏! “……我!”洛永煦转头看向洛倾雪,视线扫过他们兄妹三人挺拔的身姿,最后实现落到那羊脂白玉雕琢的墓碑之上,在墓碑顶的角落上,两朵雪白的灵花正随着微风,花瓣不断地随风摇摆着;在阳光照耀流光溢彩的墓碑之上,他好似又看到了当年那张永远带着温暖微笑的容颜,她笑得端庄,带着清华,声音轻柔平缓地对他唤着“相公。” 洛永煦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薄唇抿了抿,轻声呢喃着,“娘—子。” “……”唰! 沈月梅的身子顿时怔了,转头看着冯望月的墓碑,眼底却尽是狠戾。 “阿煦,阿煦,你没事吧,阿煦?”沈月梅轻轻扯了扯洛永煦的衣袖。 瞧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既然父亲来探望母亲,想来也是有很多话要与母亲私说的,我们兄妹三人就先告辞了。” “……”洛永煦只是怔怔地凝望着冯望月的墓碑并未开口。 沈月梅的心越来越乱,越来越沉;脸色在阳光的映衬显得越发的白皙,也越发的透明。 “傅伯。”洛倾雪转头轻唤一声。 “老奴在。”守坟人傅伯恭谨地跪在洛倾雪面前。 “这玉琉山陵园乃母亲的长眠之地,你身为守坟人可要管好自己的职责;别让那些污秽的东西进去污了母亲的眼睛。”洛倾雪声音清脆,却是掷地有声。 闻言,沈月梅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可转头看向洛永煦时,他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只怔怔地朝着冯望月的墓碑走去。 “以九龙佩之名,擅闯陵园者,杀—无—赦!”洛倾雪薄唇开开合合,声音清冷,吐出的字却更好似把把尖刀,能刻进人的骨子里一般。 傅伯顿时身子僵直,“是,老奴遵命。” 身为镇北侯府的家臣,能被选来当做守坟人,尤其还是冯望月这般担着郡主的名头,一品忠勇夫人的名头,这般身份地位皆是不俗之人的守坟人,傅伯的实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洛倾雪才会这样的命令。 “这草鸡就是草鸡,就算是换上了一层凤凰的皮,那也改变不了是草鸡的事实。”洛倾雪养着巴,朝着大门口一步步走过去;在与沈月梅擦身而过的时候,那清脆悦耳可在沈月梅看来却好似坚冰般的声音响起,“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诈死能死一次,可不代表次次都可以。” “……”轰! 顿时沈月梅只觉得身子微微缠着,转头看向洛倾雪,眼中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又好似看到什么怪物一般;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深吸口气,饱满浑圆的胸口上起伏着,嘴角勉强地扯起三分笑意,“郡主您在说什么,月梅听不懂。” “呵呵,听不懂?那是最好不过了。” 装疯卖傻不是向来都是她们母女的本能吗,洛倾雪自然也不指望她能承认来,只是这游戏,总要对手旗鼓相当才好玩,若是对手太笨,那可就没意思了。 冯素烟,希望这次,你能在本小姐手底撑得久一些,再久一些,看着本小姐是怎样一步一步将“冯素烟”这三个字从洛永煦心底挖出来,然后让他痛不欲生;再让你看看曾经让你憎恨不已的她,过得是怎样的潇洒肆意。 “郡主学识渊博,岂是月梅这等庶民能企及的。”沈月梅深吸口气,脸上很是平静,那样平静的神色,若非熟悉她眼底带着的那浓浓的压抑,只怕连洛倾雪自己都不敢相信了吧。 洛倾雪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语气淡淡,尾音拉长,“哦?是吗!” 回程的马车上。 洛青云深吸口气,端着茶杯的时候随着马车车厢的震动轻抖了一,“沈月梅……” “大哥。”不等他把话说完,洛倾雪已经抬起头望着他,“那个人,你们只知道离她有多远是多远,其余的,交给我就好。” 她早已经注定了此生万劫不复,却不希望他们陪她承受那些心酸苦楚。 “……她是我们认识的人,对不对。” 洛青云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顿了,然后径自放到唇间,说出一句话之后,仰头一饮而尽。 “……”洛倾雪低头,纤细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指尖的茶杯;那分明粗糙的白瓷茶杯在她的手上却好似流光溢彩宛若最通透的羊脂白玉般。她没有说话,其实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位大哥,分明不似她与哥哥般有着双生子间的心灵感应,可他却总能准确地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那种感觉真的太——不妙了。 瞧着她不言不语的模样,洛青云既不追问,也不逼她应答,反而是淡笑着;将茶杯搁到竹制的茶几上,示意华香在于他斟满端起,唇舌间还氤氲着竹枝的甘冽;鼻尖是竹枝的清香,他深吸口气,“呵呵。” 既然她不想说,那便不说罢,只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彼此心知肚明罢了。 “你自己也小心些。” “嗯。”洛倾雪点点头。 唯余洛倾寒低着头,眼睑低垂,掩去眉宇间的冷冽和杀气,只有那紧紧抓握着茶杯而骨节分明的手,显示着他此刻的激动和不安。 沿途,马车走得极慢,又因为洛倾雪的吩咐,赶马的小厮特地绕路去了趟城外的庵堂,然后这才慢悠悠地朝回走着。 回到镇北侯府。 洛倾雪有些累了,拒绝了洛青云和洛倾寒相送的脚步,她领着华香和锦笙,朝着素瑶居走去。 刚走到大门口,还未来得及进,就看到站在那里,眉头紧锁,时而朝着大门口的方向不断地左右顾盼着的漱玉,那急切的神色,好似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般。 “小姐,小姐,您可是回来了。” 在看到洛倾雪的刹那,漱玉足尖轻点,整个人扑上来,竟然忘记了洛倾雪禁止她们在镇北侯府中在没有她的同意时,展现武力的禁令直接用上了轻功,“小姐,不好了;秦霜姐姐,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快,我们快去主院;边走边说。”漱玉拉着洛倾雪。 “别毛毛躁躁的,慢点儿说。”洛倾雪深吸口气,转头示意让华香将东西全都交给锦笙,然后嘱咐她好生守着素瑶居。 自己则领着华香和面色急切的漱玉朝着主院而去。 “昨儿江掌柜不是将连夜赶制的给府上各位女眷主子的衫裙送来了吗……然后,小姐您不知道……我们都说了,可是……” 越听去,洛倾雪的眉头便皱得越紧。 “我父亲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薄唇微微抿着,眉宇颦蹙;冯素烟啊冯素烟,这就忍不住了。 漱玉深吸口气,看到洛倾雪脸上的淡然她的心也好似冷静了来,“老爷雷霆大怒,直接令让侍卫将贝贝和秦霜姐姐都拿了去,小姐,我……” “……” 闻言,洛倾雪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心却是狠狠地沉了来;看来当真是她这三年来沉寂得太久了吗?所以才会有人胆敢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前往素瑶居拿人。 “打,给我狠狠地打!” “砰,砰砰!” “哼,没规矩就是没规矩;往日里有大小姐护着你们,哼,我倒要瞧瞧你今儿能翻出朵花儿来。” “横啊,怎么不横了!” “砰,砰砰。” “啪——” “平日里就知道仗势欺人,我呸!现在大小姐怎么不来救你了,竟然胆敢得罪沈姑娘,得罪老爷;别忘了这府上如今可还是老爷在当家呢,她洛倾雪算个什么东西!” “砰——” 听到那句话,洛倾雪顿时面色黑沉着,抬脚狠狠地踹开那原本紧紧阖上的大门;正对着大门的花厅中,沈月梅哭得梨花带雨,此刻正窝在洛永煦的怀里不断地抽噎着,洛永煦似乎还在小声地安慰着她什么话。 听到那巨大的闷响声传来,两人抬起头。 “郡,郡主!”沈月梅顿时身子颤了颤,强撑着要从洛永煦怀中出来,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魑魅魍魉般。 洛永煦的面色陡然沉了去,“你这是做什么,你母亲没教过你要敲门的吗?混账!” “母亲,难为您老人家还能记得母亲。”洛倾雪深吸口气,深深地凝视着他好久才转身径自朝着主院中仅仅一墙之隔的后厢房中。 看到她的动作,洛永煦顿时就恼了,抬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给我站住!” “……”洛倾雪迈出去的脚步顿了,然后直接朝着后厢房而去。 “啪,啪啪。”清脆的声响渐渐清晰,其间还夹杂着叫骂声,沉闷而又压抑的痛呼声。 “你横啊,你再横啊;哟,那天在荣禧堂不是挺横的吗,竟然胆敢对老爷动手;哼,当真是胆儿肥了!” “……” “瞪,瞪什么瞪;再瞪小心老娘挖了你的眼睛。” “……”“啪——” “怎么你的大小姐没来救你啊,我呸!大小姐,大小姐,没有老爷他算个屁的小姐,耀武扬威,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 “你让洛倾雪来啊,来啊,竟然胆敢欺负沈姑娘,哼!在老爷面前,她算个屁啊,连沈姑娘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这云都谁不知道镇北侯府大小姐是个不受宠的,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 立在门口,止步其间;听着里面不断的叫骂声,洛倾雪眸色微微沉了沉。 “小姐,您……”华香和漱玉都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可洛倾雪却不怒反笑,转头看着跟在她身后怒气匆匆而来的洛永煦,她嘴角微微勾着,视线扫过沈月梅,带着淡淡的笑意;嘴角慢慢地沉,沉,最后像是沉到了十八层地狱,沾染着无尽的杀戮和死气,“瞧着父亲这院子里的人教养也不如何啊,倒是沈姑娘是极会教人的,来府上这才几日啊,瞧瞧,这些嬷嬷,一个两个的巴心巴肠,可倒是让倾雪羡慕得紧呢。” “……”洛永煦面色也很是难看,饶是洛倾雪再不是,饶是他对洛倾雪的态度再冷淡,可这都改变不了洛倾雪身为平安和乐郡主,身为镇北侯府唯一嫡出大小姐的事实。 如今自己院子里的这些人竟然胆敢公然出言不逊,往小了说奴大欺主,往大了说藐视皇威,他沉着脸。 “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平安和乐郡主,还算不算得上是这镇北侯府的主子了!” 洛倾雪的脸上带着的冷笑,那风雪肆虐的眼神,饶是洛永煦都忍不住想要后退。 “砰——” 随着一声巨响,门内的人身子顿了;看清楚内的场景,洛倾雪胸口上起伏着。 秦霜双手被反绑着,两个中年嬷嬷将她摁着跪在地上,其中一名扬着手,看秦霜的侧脸,应当是被扇过耳光了;另一名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说啊,继续说啊。”洛倾雪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地看着她们,径自走到旁边的长凳上坐,轻拢宽袖,眉梢浅扬,“嗯,你们继续,也让我这个平安和乐郡主,镇北侯府不受宠的大小姐听听,平日里这府上的人都是怎么看我的。反正我也不算什么人物,喏,你们看到了,在你们老爷心中连你们的沈姑娘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而已,就算你们说了,他也不会将你们如何,继续……继续啊!” 两名中年嬷嬷此刻整个人已经呆滞着,想到自己刚才的话竟然被正主听见还被老爷抓了个正着,顿时整个人身子哆嗦着,滑到地上跪倒在洛倾雪面前。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 “老奴这是老糊涂了这才浑说的,大小姐饶命啊。” “……” 两个中年嬷嬷顿时跪倒在地;不断地求饶着。 洛倾雪却是双目大瞪,一副受宠若若惊的模样,“你们跪我做什么,我这个在镇北侯府什么都不是的,连那沈姑娘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不受宠的大小姐,我可没什么本事惩罚你们;你们呐,可都是老爷院子里的,我可担不起你们的跪,怕折寿呐。” “……”两个中年嬷嬷听着洛倾雪那不咸不淡的话,顿时身子哆嗦着。 “行了,左右本小姐是没什么身份、没什么地位的人;只是本小姐院子里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秦霜,你自己记着,好好的记着;终有一日,这仇,你会亲自报回来的。”洛倾雪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舍给那两个嬷嬷,反而是淡淡地笑着,看着洛永煦和冯素烟,淡淡地笑着,“洛候爷,如此,小女子便告辞了。” “吱,吱吱!” “糟糕,贝贝!”刚被解开绳子的秦霜,顿时转头跑向子里面,从水缸里将已经半死不活的贝贝捞出来,眼中带着浓浓的心疼。 洛倾雪深吸口气,也不嫌脏直接从秦霜手中将贝贝捞过来,眼中带着浓浓的心疼,抬手快地在它的几处大穴点了几,贝贝张口狠狠地吐了几个污血之后,这才没精打采的,在看到洛倾雪的时候,“吱,吱吱。” 声音带着凄厉的哀鸣,带着浓浓的依恋,似乎还有着淡淡的责问和委屈。 泪,从那滴溜溜的眼珠子里滑落出来。 “吱吱吱吱。” “嗯,我明白的。”洛倾雪将贝贝搂在怀中,用侧脸轻轻地触碰着它的侧脸,心疼难忍;她转头看着洛永煦轻笑一声,“胆敢对圣上御赐的雪狐手,洛候爷院子里的人可当真是好样儿的。既然镇北侯府容不本郡主,那么传令去,明儿本郡主便搬去平安和乐郡主府。” 直到此刻,洛永煦才回过神来,轻喝一声,“浑说什么!” “洛候爷,这可是您院子里的人说的!”洛倾雪脸上没有丝毫的恼意,反而带着淡淡的笑容,“本郡主虽然在镇北侯府里不受宠,可好歹也是太祖皇帝钦封,受过圣旨,碟印,领二品公主俸禄的平安和乐郡主;正所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本郡主可不是这般赖着不走的人。” “咚,咚咚——” 两位中年嬷嬷此刻这才是慌了。 她们怎么就忘了,当年这位大小姐是怎样的杀伐果断,就连老夫人,孟姨娘都败在她的手里,现在一个缠绵病榻,一个幽禁庵堂;她们怎么就忘了,这可是头沉睡的狮子,她们偏生将她当成了懒猫。 “咚,咚咚!” 两人不断地朝着洛倾雪磕头着,“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老奴知错了,老奴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就绕了老奴们这一回吧。” “……” 洛永煦狠狠地瞪着那两位嬷嬷,心中对她们的言行也极是不喜;转头看向沈月梅的视线里也好似多了点儿什么。 “倾雪,人胡说岂能当真;还有,我是你父亲。” 听到洛候爷从她口中喊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洛永煦竟然觉得有些酸酸的;心头不由自主地揪疼着;一股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洛—候—爷– 这三个字,每个字从洛倾雪口中说出,都像是砸在他的心上一般。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眉宇清冽,“哦?本郡主还以为,这就是洛候爷对人的教养呢!” “……”洛永煦身子不由得僵了僵。 “郡主,这人胡说在所难免,想必以郡主的大人大度,也不会在意才是。”沈月梅瞧着那两个额头已经淤青甚至隐隐已经破皮的嬷嬷,心有不忍。 ------题外话------ ------题外话------ 心儿:前面一章加了三千字,算是送给大家的吧;然后今天更新的六千…… 第97章 玉琉山,拜祭(上章尾有加更新 言情海 正文 第098章 聪明误,家 丑不外扬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98章 聪明误,家 丑不外扬 若觉得本站不错请分享给您的朋友:.. 洛倾雪臻首微转,淡淡一哂,“沈姑娘倒看得极是明白的,不过话说回来,本郡主很是好奇到底是谁给了她们这个胆子;张口不受宠,闭口洛倾雪的。”说到这,她的嗓音陡然从轻柔变得冷厉,眉宇间也染上了清冽,“本郡主的名讳也岂是她们能直呼的,好大的胆子!” “咚,咚咚!” 跪在地上的两人,原本身子颤了颤,“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本郡主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大小姐而已,有何能耐要你们的性命。”洛倾雪立在原处,双眸凝着洛永煦,似笑非笑。 “大小姐,老奴知错!” “啪!”合着骤然一声脆响,跪在地上身着雪青团纹福字对襟褙子的嬷嬷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口中骂骂咧咧,“叫你说,叫你横,你活该!” 瞧着另一位嬷嬷也不甘落后。 一时间整个后厢房中倒是又热闹起来,只不同的是,那两位刚才还扬跋扈,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嬷嬷,此刻却是扇着自个儿的侧脸。 “阿煦。”沈月梅抿着唇望着洛永煦。 “呵呵。”洛倾雪轻捂檀口,笑声轻软,“比起本小姐这镇北侯府正正经经发妻嫡出的大小姐,瞧着沈姑娘倒更像是主子呢。好了,其实便说起来,也本没有本郡主搬家的道理,那素瑶居的地契上,可是本郡主的名字;不过我也知晓,洛永煦你啊贵人事忙,便是忘了也不打紧,要不要本郡主也召工部的大人们来,左右不过是道院墙而已;素瑶居本就地处最东,只在院墙侧开个小门,也就罢了。” “浑说什么!”洛永煦狠狠一甩宽袖,转头瞧着面带不忍的沈月梅,狠狠扇着自己巴掌的两个中年嬷嬷,轻喝一声,“来人。” “想必洛候爷要教训人,本郡主这等外人倒是不方便再带着,华香、漱玉带上秦霜,我们走。”洛倾雪狠狠一甩宽袖,头也不回的离开,只听得背后,两位侍卫立刻上前,立在平喜身后,“见过侯爷。” “不尊主子,非议他事;口舌不净,挑拨离间;罪犯一等,其心可诛。”洛永煦面色黑沉,瞧着跪在地上早已经颤颤巍巍的两人,面无表情,声音冷厉地吐出让她们心碎欲裂的话,“拖出去,乱棍打死;仍乱葬岗吧。” “不,不。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大小姐,老奴知错了,大小姐……” “啊!沈姑娘,求求您,求求您!” “老爷饶命啊。” “……” 洛倾雪薄唇轻抿,面无表情地听着背后那人冷冽的话语,听着那生死徘徊本能地求饶声,心中却没有半丝波澜;世事本就如此,想要自己过得更好,那就拼命,拼命努力地往上爬就是。 追根究底,当初不管冯素烟亦或宋芊芊,追名逐利,富贵荣华,不就是想站在她与母亲的头上去吗? 只可惜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若是没了性命,那可是什么都没了。 “小姐,奴婢没事;您不必为了奴婢与侯爷闹翻的。”秦霜有些愧疚,原也是不想多生事端;却不想贝贝被擅长武功的侍卫捉住她才会顺从地去了;最后却是,她低着头,眼底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愧疚,“奴婢给小姐您添麻烦了。” “是挺麻烦的。”洛倾雪微微颔首。 路过碧波亭,望着那随清波逐流始还青的点点莲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秦霜那因为红肿而绯红不堪的侧脸,嘴角还有着丝丝猩红色,饶是她已经极力隐忍;可这整个镇北侯府的人,还有她不知道的吗? 纵使那两嬷嬷不如姜嬷嬷般是从宫里受过特训出来的,可便是常年做惯粗使的活计手劲又岂能小了去。 秦霜低着头,眉头紧锁,平日里灿若星子的眸,此刻尽是黯然。 “你自个儿瞧瞧这张脸,还得耗费本小姐辛苦采来的雪莲子熬制凝香膏,可不是麻烦么!”洛倾雪没好气地望着她。 “……小姐,您……”秦霜顿时抬起头,眼底带着些许的诧异。 “傻丫头。”洛倾雪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望着她,“还不快走,当真想顶着这张猪头脸让别人观望不成?” 远远地瞧见不远处几名院子里做活的丫鬟、小厮过来;秦霜顿时别开脑袋,努了努嘴。 “好了,走吧。”洛倾雪轻叹口气,迈开脚步。 素瑶居中,遣走所有人,她轻依凭栏,远眺清波,薄唇开合,“长归。” “属在。”耳畔清冷的声音蓦然出现。 “改明儿换个出场方式,都悄无声息的,跟做贼一样。”洛倾雪难得打趣着道,“说吧,今儿到底怎么回事?” 长归低着头,眼角却挂着她怀中抱着的雪狐幼崽,便是经过三年也没长大多少的身形,“只说贝贝顽皮,撕烂了锦绣坊刚送来做给沈姑娘的衫裙。” “吱,吱吱。”怀中雪狐陡然出声,那声音带着虚弱,含着委屈。 洛倾雪轻轻地替它顺了顺毛,转头望着长归,“哦?” “秦霜姑娘是为了贝贝才自愿跟去的。”长归低着头再次补充。 “笨。”洛倾雪低着头,轻轻戳了贝贝的额头,“平日里在我面前不挺横的吗,怎么会被人给捉住了的,瞧着倒是长胖了不少,难道当真是吃多了?” “吱,吱吱!”雪狐陡然尖声抗议。 “哟呵,还有脾气了。”洛倾雪沉脸看着它;心却是越来越沉,沈月梅这手段,可当真不怎么地高超啊,她嘴角斜勾,“此事就沈月梅自己说的?” 长归略微忖度,“洛候爷回府,心情甚是不好;是沈姑娘身边的琴心丫头说的。” “哦?”洛倾雪嘴角微勾,抬手指着桌子上不大的包裹,“整个镇北侯府的位置你们都是知晓的,那东西,送去沈月梅的房间;小心些,别让旁人瞧见。” 长归低着头,恭谨应答,“是。” “锦笙。”直到长归离开之后,洛倾雪才抬头朝着门边,音调拔高。 “吱呀”一声,掩印的朱门开合,身着翠绿绣淡粉芙蓉花色衫裙的女子,脚步轻快,脸上噙着婉笑,“小姐,您找我?” “将本小姐的帖子送到锦绣坊去,让江掌柜立刻带上布料、图册,到主院就好。”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俩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是那眼底的邪气让锦笙不由得怔了,“是,奴婢立刻就去。” 怀中雪白的团子不由得拱了拱背,发出声声抗议,“吱,吱吱。” “好了,知道你委屈了。”洛倾雪抬手将它居高,迫它与自己四目相对,“待会儿,就让你瞧一场好戏;本小姐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欺负得了的。” “吱,吱吱。” “这些开心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略带沉稳的清冷嗓音,“小姐,老夫人遣人来让您去趟主院。” 洛倾雪眉梢浅浅地扬着,唇角噙着清寒薄笑,带着三分邪气七分慵懒,淡淡道,“果然,来得倒是挺快。” 虽连她自己都不知晓为什么,但云家对她的宠爱的确更甚于一母同胞的哥哥;哥哥虽然占着镇北侯府世子的名头,可云族皇室于他的特权却是很少。可她却不一般,身上担着平安和乐四字最尊荣的封号,又圣上钦赐,如朕亲临的九龙佩;更有太祖皇帝那殷切的期盼;追根究底,镇北侯府要道歉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所代表的那些。 她知道,纵使云静安不在云都,纵使洛永煦再不愿意,再冷落忽视,却都不敢让她大张旗鼓地搬出镇北侯府。 因为洛家承担不起来自云家,来自那尚在人世的太祖皇帝的怒火。 今日,第二次来到主院。 同样的场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 缠绵病榻的孟氏强撑着口气从荣禧堂而来,此刻依着软椅,瞧她进,立刻笑着招招手,“雪丫头来了,过来坐祖母这儿。” “倾雪见过祖母。”洛倾雪将贝贝交由华香捧着,双手搭在腰间微微福身。 “你这丫头素来是极懂事的;今日,你父亲错怪了,你别也生他气。”孟氏拉着洛倾雪的手,光是那样的动作便已经耗尽她全身的力气般。 洛倾雪低着头,“祖母说笑了,倾雪怎敢与镇北侯置气。” “……哎。”孟氏轻叹口气,瞧着面带尴尬色,几次欲言又止的洛永煦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将事情说清楚。不管怎么说,倾雪都是你的女儿,难道你还想为了一个外人,将你女儿逼走不成?别忘了,她可是咱们镇北侯府的郡主,你唯一的嫡女!” 那外人两个字,不知孟氏是不是故意,洛倾雪觉着是格外的响亮。 因为沈月梅的身子明显地颤了几颤。 “可是娘,我……”不知为何,洛永煦自己便说不去,只是拉耸着脑袋,“是儿子太冲动了。” 沈月梅低着头,面色暗沉,眸色狠戾,“说来说去,都是月梅的不是;不过是两身衣衫罢了,郡主还是切莫与侯爷置气了。” “是啊,不过是两身衣衫罢了。”洛倾雪抬头瞧着沈月梅,“沈姑娘客居侯府,衣衫却被旁人给划破了;我的贝贝虽然是只不懂说话的畜生,可也不是什么黑锅都愿意背的,嗯,你说是不是,贝贝?” “吱,吱吱。”雪狐两只手耷拉在洛倾雪手臂上,朝着孟氏轻唤两声。 “瞧着就是有灵气的小东西。”孟氏点点头。 “……”沈月梅的身子却明显怔了。 洛倾雪却淡淡地轻笑一声,“听说是你丫鬟琴心发现你的衣衫被贝贝划破了的?” 沈月梅扯了扯嘴角,“这……” “是奴婢发现的。”琴心身子颤了颤,尤其是在听到洛倾雪那句,你的丫鬟时;她虽然被洛永煦指给了沈月梅,可到底如今的沈月梅没名没分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是客居,她,她…… “砰!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听说不久前老爷可是令杖毙了那两个嬷嬷,那她,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不由得狠狠地颤了颤。 洛倾雪却是轻笑着别开脑袋,“这不过两身衣衫而已,更何况我又不是你家主子,本小姐也没有越主代庖,与人教训人的习惯。” “……”洛永煦与沈月梅两人的身子狠狠地颤了颤。 “好了雪丫头,此事就让祖母做个和事老,过去了如何?”孟氏本就是为了这事出来的,“你父亲性子急,你……” 洛倾雪低着头,淡笑着,“正如沈姑娘所言,不过两身衣衫;倾雪已经请了锦绣坊的江掌柜过来,到时做两身还给沈姑娘也就是了。” “祖母就知道我们家雪丫头啊,最是懂事的。”孟氏淡淡笑着,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的手。 洛倾雪却是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来,淡笑着,“不过话说回来,这衣衫要真是贝贝划破的,我也就认了;可我家贝贝现在整日里都困乏顿倦,哪有时间跑到这隔着大半个院子的主院来,也当真是巧了,哪个房间不去偏偏去了沈姑娘的房间。” “这畜生乱打乱撞,许是凑巧。”洛永煦低着头,声音带着些许的暗色。 “也是。”洛倾雪淡笑着,“有些畜生不知礼,就知道乱打乱撞;不过就算是畜生,那也是我平安和乐郡主的,可由不得旁人教训;就让沈姑娘带路,我们去你房间瞧瞧如何,是我家贝贝不小心留了脚印呢,还是留了毫毛;让你们连丝毫怀疑都没有,就认定了是我家贝贝。” 沈月梅的脸顿时颤了颤,“……这。” “好了,事情发生就发生了,让江掌柜与梅儿重做两身衣衫就算了。”洛永煦沉着脸,也是眉头紧锁的模样。 孟氏也点点头,“祖母也有些乏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说明白了,那就过了吧,雪丫头。” “呵呵,俗话还说,这捉奸要成双,拿贼要拿赃。”洛倾雪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难道就因为贝贝是个不懂人话的,所以什么屎盆子都往它头上扣?父亲莫不是忘了,还是您教我的,这打狗,可是要看主人的。” 说着,视线淡淡地在子里扫上一圈儿,看着那些主子人各有所思的神色,她嘴角微微勾着,“还是说,在父亲眼中,我这个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连这点儿地位和体面都没有?” “雪丫头,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接到洛永煦那近乎求救般的眼神,孟氏没好气地眼神狠戾,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着洛倾雪,“就算你不是郡主,那也是我镇北侯府的大小姐,这身份和地位是谁都没办法否认的。” “哦?”洛倾雪冷冷地轻笑一声,“既然祖母如是说,那便请祖母还倾雪一个清白如何?” 贝贝的仇,她报! 贝贝的怨,她扛! 贝贝是她的宠物,可容不得旁人欺负放肆。 洛倾雪转头,眼波流转间似是悲戚,似是哀怨,又好似带着微微不解的伤感,就那么怔怔地瞧着孟氏。 “罢了罢了。”孟氏深吸口气,“既然如此,祖母就陪你走一趟吧。” “这,不如便让平喜带人将那碎了的衣衫抬过来吧,省得母亲多跑一趟了。”洛永煦瞧着孟氏那疲倦的容颜,眉宇微微颦蹙着,“平喜,还不快去。” “奴婢一道去吧。”琴心低着头。 “慢着。”洛倾雪却陡然轻喝一声,感受到孟氏和洛永煦投过来不解的目光,她淡笑着,“齐悦、华香、漱玉,你们也一道去吧,都仔细地瞧瞧;若是祖母不放心,让田嬷嬷跟着一可以的。” 孟氏点点头,“田嬷嬷,你也去一趟吧。” “是!” 主院偏厢房,不过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很快一行人就抬着一个并不大的红漆香樟木的盒子回。 “就是这个?”孟氏眉宇微微颦蹙着。 “是。”琴心躬身。 “行了,打开看看吧。”孟氏摇摇头,转头看着沈月梅,这等卑劣的手段便是当年连她都看不上眼的,可偏偏,有些话只怕是说不清楚的。 琴心点点头,双手打开环扣。 “秦霜,学着点儿赶明儿将贝贝爱吃的鱼干别放柜子里了;咱们家贝贝啊,可是越发的本事了,连着繁复的环扣也都能解开呢。”洛倾雪淡淡的似是调笑的话,却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得颤了颤身子,怔了,转头看着沈月梅。 沈月梅抿着唇,低着头。 孟氏再次狠狠地瞪了洛永煦一眼,洛永煦的面色也有些讪讪的。 “咦——这是什么?” 华香俏皮地将脑袋伸过去,却不想看到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放在那里,她单手一抓拿出来,顺手一抖,“这不是那日伍小姐与沈姑娘挑选的布料吗?摸着顺和柔滑,连江掌柜都夸伍小姐眼光好呢,这衣衫……不是好好的?” “……唰!” 沈月梅的脸顿时苍白着,转头看着琴心,眼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不,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的?”琴心顿时晃了,她深吸口气,强忍着跪去的冲动,在箱子里不断地翻倒着,可除了两身新作的衣衫,什么都没有。 不,不会的,不会的。 她明明,明明将衣衫撕碎了放在里面的,怎么会没有了呢,怎么会没有了呢。 “不,不;肯定是拿错了。”琴心低着头,小圣地解释着,“今早,奴婢明明看到箱子里全是碎布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到底怎么回事?”孟氏的声音沉了沉。 琴心还在愣怔中,不断地摇头看向沈月梅,眼中也是浓浓的不解,“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 “这东西都已经在这儿了,呵呵,这沈姑娘的丫头也当真是有趣得紧呢。”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轻轻地拍了拍贝贝的脑袋,“看来咱们家贝贝和秦霜还当真是遭了无妄之灾呢。贝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洛永煦的面色顿时尴尬了,贝贝是他令抓的,当时从陵园回来,他也是心烦意乱的,听到琴心的汇报之后,只是顺口说了句,也没有细想。 后来他们将贝贝捉回来,他想,不过是畜生教训教训也就罢了,怎么知道那些个踩低捧高的人竟然胆敢做出那样的事情,出言不逊也就罢了,还居然让洛倾雪当场撞见。 “老爷,老夫人,大小姐,江掌柜到了。” “快快有请。”洛倾雪淡笑着,“既然琴心说,是拿错了;不如就让平喜、田嬷嬷和华香陪你回去再拿一趟,另外,这新作的衣衫可是锦绣坊最出色的绣工师父做的,旁人想要作假也是做不得的;既然江掌柜来了,让她瞧瞧便知真假。祖母,洛候爷,你们觉着如何?” 听到洛倾雪的称呼,孟氏不由得又蹙了蹙眉,“雪丫头你……” “倾雪,我是你父亲,难道你当真要为了这件事情与我置气?”洛永煦沉着脸,说出他自觉地很柔软的话。 洛倾雪却是淡笑着,“置气?倾雪可是不敢,今儿只是抓了素瑶居的丫鬟和本小姐的爱宠;指不定明儿遭难的就是本小姐自己了,嗯?你说呢?” “……”洛永煦沉着脸,胸口上起伏着,一口气憋着不上不,发不出来。 江淑兰进时,感受到内那不同寻常的气氛,心里顿时有些了然,“小女子见过镇北侯,老夫人,郡主。” “免礼吧。”洛永煦有些不耐地摆摆手。 “多谢镇北侯。”江淑兰转身,刚准备与洛倾雪打个招呼,却看到那套黛青色云锦所裁制的映日海棠正被扔在地上,她上前一步,“不知郡主差人唤小女子前来,可是这衫裙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镇北侯府这次的衫裙虽然很赶,我们锦绣坊的绣娘们日夜赶工,可能难免有些不如人意的地方,不过只要你们提出来,我直接让她们再选布料重做就是了。” 上百名绣工熬夜赶制的,除了洛倾雪,其他人可没有这样的荣幸。 洛倾雪淡笑着,“锦绣坊的绣娘那可是集天之最,哪能像江掌柜说的这般不堪;这衣衫啊,是……” “好了,江掌柜,府上有些家事要处理,劳你到旁边花厅等候了。”孟氏淡淡地开口,转头斜睨了洛倾雪一眼,却是若有所思。 第098章 聪明误,家 丑不外扬 言情海 正文 第099章 九龙佩,离开或留?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99章 九龙佩,离开或留? 江淑兰低头,眼角却朝洛倾雪望过去。 “锦笙,带江掌柜花厅等候。”洛倾雪端起茶杯,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违逆的气势。 “既是如此,便有劳锦笙姑娘。”江淑兰双手搭在腰间朝孟氏与洛永煦微微福身。 两人脸上表情都有些尴尬。 “不,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肯定弄错了,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 整个主顿时安静来,而原本被众人喧嚣声音该去的呜咽便显得格外的明显,顺着声音望过去,众人明显看到琴心望着那红漆香樟木盒里面的东西,满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不,不会的,不会的!” 沈月梅眉宇微微颦蹙着,勾着嘴角深吸口气,拉着琴心的手拍了拍,“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琴心许是因着往日里太累,所以看差了;还请老夫人和郡主不要怪罪才是。” “既是如此,这件事情便过去了吧。”洛永煦也有些恼了,此事说到底也是因为他太过冲动才让那丫头有机可乘,可自己是长辈,哪有给晚辈赔礼道歉的理儿;再说,他都已经将那两个贱婢给杖毙了,她还想怎么样。 洛倾雪眉梢浅扬,语气却带着十足的戾气;“看差了,哦?” “郡主,琴心也不是故意的;云都中素传,平安和乐郡主温婉贤良,进退知礼;想来郡主也不会怪她的,是不是?” 那带着温馨,期盼又很是柔弱的吴侬软语,洛倾雪却只觉得像是听到这世上最大的笑话般,她嘴角微微勾着,“看差了,哈哈,好一个看差了。” 话音刚落,她足尖轻点,整个人凌身一月,落到琴心面前;琴心身子微微颤抖着,却发现洛倾雪并没有看她,甚至连个眼角都没给她,而是弯腰捡起那地上的衣衫,掌上运气。 “咔擦,嘶——” 布料碎裂的声音,整个大堂内,碎布四裂;漫天的碎布,好似雪花般不断地飘扬着。 “洛—倾—雪!” 洛永煦当真是恼了,他都已经那么低声气地道歉了她还想如何。沈月梅进镇北侯府的时候,行礼简单得让他心疼,就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甚至没有两件像样的衣衫,心里顿时了然,平日里她那样的穿着打扮也着实怪不得她;就因为这样他才会越发的心疼,才会……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大费周章甚至连姚佳氏都搬了出来。 可现在洛倾雪竟然因为一个误会而将这些衣衫全都毁掉,他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合着一声脆响,他厉吼出声。 “洛候爷不必提醒本郡主的名字,本郡主的记性还是不错的。”洛倾雪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淡淡的,眼底却是看向红漆香樟木里的另一套衫裙。 洛永煦轻喝,“洛倾雪,尔敢!” “你看我敢不敢。”洛倾雪顿时俏脸一沉。 琴心却是扑上去,双掌死死地抓着洛倾雪的大腿,“大小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您要惩罚就惩罚奴婢吧。” “滚。”洛倾雪顿时整个人身上散发着的戾气,那好似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让琴心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雪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回来。”孟氏也有些急了,她强撑着想要起身,可奈何四肢酸软乏力,尚未起身就直接跌了回去,她连声呼唤着,“雪丫头,雪丫头……” 洛倾雪眉宇间带着厉色,转身快地越过沈月梅,拎起那香樟木盒往地上一扔,嘴角斜勾带着冷意,“误会,本郡主现在也只是手抖了而已。” 哼,胆敢算计她素瑶居的人,她会让他们所有人都长长记性,素瑶居的人可不是谁都能动的,尤其是……沈月梅和洛永煦。 “秦霜,瞧见了没;他们竟然说不过是个误会,哈,哈哈!”洛倾雪笑得凄厉,带着浓浓的哀怨和憎恨,“本郡主院子里的人,可不是谁都能惩罚的;秦霜,既然她们冤枉贝贝撕碎了那新的衫裙却连累了你受罚,好像不做点儿什么,总是觉得吃亏。” 饶是有洛倾雪亲手调制的凝香膏,秦霜的侧脸仍旧泛着微微的红色,不过倒是没有初时的那般恐怖了;闻言,她站出来,薄唇微微抿着,眉梢浅扬,“小姐说得是。” 话音落,足尖轻点快地从腰间拔出随身的软剑,挑起地上的衣衫,唰唰唰几,碎布花雨再次在整个主内弥漫着。 “洛倾雪你别欺人太甚!”洛永煦深吸口气。 “欺人太甚?洛候爷也知道这个词。”洛倾雪话音刚落,领着江淑兰去花厅的锦笙从门外走进来,从地上捡起一块白色的玉佩,顿时瞳孔微缩,失声尖叫,“啊,小姐,找到了!”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嗯?” “就是圣上钦赐的九龙佩啊;自从玉琉山陵园回来之后便寻不见了,奴婢还找了好久。”锦笙薄唇微微嘟着,“这可是代表圣上的信物,若是丢了,奴婢还担心脑袋不保呢,不过,这九龙佩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洛倾雪薄唇微微勾着,担着浅淡的笑意,转头看向洛永煦,“本郡主,也很想知道呢?” 此刻,饶是沈月梅再迟钝也反映了过来;她转头看向洛倾雪,深吸口气,咬着牙,缩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全。 原本因为不喜那黛青色的云锦,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给洛倾雪一个马威瞧瞧,可谁知道竟然被她将计就计了。她深吸口气,可不对啊,那衣衫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两套? 几乎只是刹那,想到刚才江淑兰看向洛倾雪那探寻的神色,她顿时了悟;只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目的,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计划,甚至天衣无缝恰到好处地将衣衫放回来而不惊动这主院的其他人的? “沈姑娘,是不是该给本郡主一个交代呢!” 陡然一道带着冷厉的话,将沈月梅的心思从飘渺的思绪中拉回来,她转头看向洛倾雪,深吸口气,“郡主说笑了,这九龙佩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月梅也正是疑惑着呢。” “说起来,今儿早上在玉琉山陵园的时候,不是还带在郡主身上的吗,这一点阿煦也可以作证呢。”沈月梅淡淡地笑着,轻飘飘地就将这个皮球给踢了回去。 闻言,华香心头顿时划过一道厌恶,开口语气很是不善,“原来沈姑娘在玉琉山陵园时就已经瞧上这九龙佩了。” “我,我没有。”沈月梅低着头,那样的表情带着委屈透着无辜,薄唇微微抿着,“月梅知道自己出身贫寒,侯爷能给月梅一个安身之所,月梅已经非常感激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尤其是那张与冯望月九分相似的容颜,那么的像;他顿时有些心神恍惚,放佛又看到当初他提出和离时;冯望月看向他时,那不敢置信的眼神和表情;带着震惊,带着哀婉,带着了然,却唯独没有责备。 洛永煦顿时只觉得左胸腔中被什么狠狠地揪疼了一,张口轻喝,“够了,这本来就是个误会,事情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呵呵。”洛倾雪转身,笑着看向他,“既然事情已经涉及到了九龙佩,只怕事情便没有那么容易到此为止了。” 她向来极讨厌麻烦,更讨厌麻烦不断的找麻烦;当初若是她与宋芊芊安安分分的离开云都,安安分分的在丽城过活,说不定她还能忘记当初的仇恨,只要让她们好好看着,看着她是怎样的幸福快乐,平安顺和,可偏偏某些人却要自动送上门来,这可是她自找的。 洛永煦沉声,“那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洛倾雪淡淡地重复着这四个字,“本郡主只是想知道,这九龙佩为什么会出现在沈姑娘的衣柜里呢,沈姑娘难道不应该给本郡主一个交代吗?还是……父亲又要说是你将这九龙佩赠予沈姑娘的?哦,我忘了,三年前在相国寺时,太祖皇帝钦赐的凤凰于步摇,不就是如此。” 洛永煦的身子顿时一僵,面色也很是难看。 “雪丫头。”孟氏深吸口气,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不安,“看在祖母的面子上,这事就此作罢,可好?” 洛倾雪淡笑着,“既然祖母开口了,自然是好的。” 就在孟氏刚松了口气的时候,洛倾雪却话音一转,“只是祖母,您也瞧见了,这子里三四十个人呢,就算可以禁口令;却也没有办法阻止人家心中的想法。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九龙佩可是皇帝舅舅给的,这能丢一次,就能丢第二次。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倾雪可没有这心思日日防着某些人呢。” “……”孟氏面色渐渐沉了去。 “祖母,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洛倾雪扬眉浅笑,没有丝毫的妥协;她及笄的日子已经越发的近了,依她对那个人的了解,她的心里有些雀跃,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孟氏深吸口气转头看向洛永煦,“永煦,沈姑娘是你请来的客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置吧。” “……”洛倾雪转头看向洛永煦,脸上仍旧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既然祖母开口,那此事便交给洛候爷处置了;相信洛侯爷定会秉公处置的吧。” 回到椅子上坐,端着茶杯,静静地抿着那已经凉透的茶水,含着微微苦涩的味道,可她却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清甜。 沈月梅低着头,带着浓浓的鼻音,身子微微颤抖着,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呢。她低着头,“阿……洛侯爷,月梅还是离开镇北侯府吧。月梅感谢洛候爷的错爱,只是或许,月梅当真不适合住在这么奢华的镇北侯府里。” “胡说什么!”洛永煦轻喝一声,转头看向孟氏,“娘,我——” “既然你处理不好,那就别怪娘不客气了。”孟氏面色黝黑,难看得好似锅底般,她语气很是不善;心中原本的盘算却不知几何。 这件事情显然是沈月梅自个儿挑起的,只是到底棋差一招;倾雪那个丫头当真是越发的出息了,这三年,府宅后院的事情她虽少有管事,可却也都是知道的。经营了数十年,就算缠绵病榻,该知道的东西她可是一点儿都没有落;只是没有那个心思去管,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关注罢了。 这丫头,本事了;长大了,当初连自己与娴娘都未在才十二岁的她手上讨着半点儿好处;现在这沈月梅,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洛永煦低着头。 “沈姑娘原本你是客人,老身可不希望传出去那些不知底细的说是我镇北侯府苛责客人;所以老身给你两条路。”孟氏低着头,声音幽幽,就算不抬头她也能够感受到那四道灼热的视线,只是她谁都没有看,就那么怔怔地瞧着沈月梅,“要么你现在自动离开镇北侯府,从此不能与我家永煦有半分瓜葛!” “娘!”洛永煦顿时急了。 “你急什么。”孟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仍旧转头怔怔地看着沈月梅,“当然,老身也会给你第二个选择,留来可以;只是这九龙佩失窃之事,当受一丈红。是去是留,沈姑娘自个儿选择吧。” 洛永煦眉宇微微颦蹙着,“娘,你这也太过分了。” “过分?”孟氏看着已经痴迷的洛永煦,心中摇头;甚至已经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后悔了;或许当初她对冯望月好一些,她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去了,也不会让洛永煦沉迷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自拔;最后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智。 洛倾雪坐在椅子上,就那么怔怔地等着。 “沈姑娘还没哟想好吗?”孟氏声音清冽,难得的带着厉色;再不似往日里那般软绵绵的;那样的孟氏让洛倾雪不由得侧目,微微笑着,果然,这才是镇北侯府当家夫人该有的气度;纵使出生不显,可到底是镇北侯府老侯爷的发妻,这么多年的贵妇生活,岂能没有半分的变化。 沈月梅低着头,朝孟氏微微俯身,“月梅虽出生贫贱却也知晓礼义廉耻的道理;那九龙佩,的确不是我做的;至于是谁,想必郡主心知肚明;月梅不过是个蒙侯爷垂怜的女子,郡主有何苦咄咄相逼。” “咄咄相逼?”洛倾雪顿时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世上当真有这等恶人先告状的,若非你那丫头琴心诬陷我的贝贝,又怎么会连累了秦霜;话说回来,当初那两个嬷嬷,左一句沈姑娘,右一句沈姑娘;而说到本郡主时,却是左一个不受宠,右一个不受宠的,本郡主都差点儿以为你沈月梅才是她们正正经经的主子呢。本郡主这个不受宠的大小姐,在洛候爷心中连你沈月梅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哪有这本事对你咄咄相逼。” 沈月梅低着头。 “沈姑娘,你自己选吧。”孟氏可没有力气听她们废话。 “月梅离开就是。”沈月梅低着头,淡淡地笑着,“洛候爷,往后,你便也别来寻小女子了;小女子虽然生得卑贱,却也不是能任人冤枉和践踏的。” 话音落地,她直直地朝着门外走去;那背影带着坚定和纤弱。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且慢!” “郡主还有什么吩咐?”沈月梅转身,深吸口气。 “没什么,只是提醒沈姑娘;城南的洛家别院地契却是在本郡主的名,沈姑娘怕是住不得了;还有离开的时候,除了你的东西,可别将镇北侯府的东西带走了,免得一个不小心又是什么违制的,那可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刚才洛永煦给沈月梅递过去的眼神当真以为她没有看到吗? 城南别院,哼! 她隐忍了三年,因为云静安离开时候那番谆谆教导;因为云静安说她还需要成长;她用自己做赌注给她,给大哥赢来三年的成长机会,甚至不惜放过冯素烟和宋芊芊;她又怎么能辜负了她的那般殷切希望。 三年了,三年了。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转头看向洛永煦那瞬间苍白的眼神,“咦,父亲难道是忘了?” 当年的她不懂。 可后来方知,或许她母亲冯望月并不是如她们所看到的那般对洛永煦温柔体贴到失去自我,对冯素烟也是那般丝毫的不设防;至少在她弥留之时,将当年她陪嫁的六座别院,十八个庄子都分别记到了自己与哥哥们的名;当然这些事情,她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只是她真的非常的好奇,为什么当年;前世的时候,这些事情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难道果然是因为自己在相国寺呆了半年,所以整个镇北侯府就已经被冯素烟和宋芊芊那两母女把控,换了天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终究是不得而知了。 想不通的不要想,猜不透的便不猜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她终于相信,命运于每个人或许都是公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路,所以遇上师父,遇上容末,乃至遇上云景疏……一切的一切,都是命而已。 没有前世的悲欢离合,没有前世的辛酸苦楚,没有前世的伤痛哀怨;她和容末之间,又如何能有今生的这般惺惺相惜。 年少轻狂时的感情,总是太过的自以为是;不然当年的容末不会做那样的选择,他当真以为没有了他,她就能苟且偷生,安然苟活吗? 洛氏倾雪在,约在;洛氏倾雪亡,约亡。 那样的话,那样的承诺,那样就算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还要守护的决心,光是想着,心里就觉得无比的温暖。 “郡主放心,既然月梅已经做了选择;便再不会与镇北侯府有半点瓜葛。”沈月梅深吸口气,转过身对着他们福了福身,“月梅感谢洛候爷的错爱,往后,还请侯爷自己……保重。” 洛永煦狠狠地抓着座椅的扶手,额头上青筋直冒,指节泛白,终于在沈月梅的身影快消失在大门的时候,他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梅儿,等等。” “洛候爷,忘了吧。”沈月梅身形微顿,背对着他却终于没有回头。 那样淡淡的一句话好似带着无比的感情,好似从云端飘散来的般,带着无比的哀怨和痛心。 洛永煦却追上去,从背后环着她的腰,“不,梅儿;你跟我来。”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你放开我。”沈月梅不断地挣扎着,用力想要甩开洛永煦的手,脸上带着急切,带着难堪。 洛永煦却像是没有听见般,拉着沈月梅走到孟氏面前。 “砰——”他顿时跪倒在地,“母亲,孩儿要娶月梅为妻,求您成全。” 洛倾雪端着茶杯的手顿时颤了颤,茶水从茶杯中溅出来,她的心渐渐沉了去,带着冷冽的气息,嘴角微微勾着;动作优雅地接过锦笙递过来的手帕擦完手,这才淡淡道。 “妻子?若是本郡主没忘,今生今世,洛候爷的妻子便唯有望月郡主一人,难道是本郡主记错了,嗯,祖母?” 孟氏深吸口气,同样是被气得不轻,张口想要责备洛倾雪,可话卡在喉头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只能转头看向洛永煦,“你说什么混账话。以她沈月梅的身份,称呼她一声姑娘就当真以为自己是个姑娘了?” “娘!”洛永煦面色沉了沉。 “月梅明白了。”沈月梅深吸口气,“洛候爷还是放手吧,高门府邸,我们这种出生贫寒的老百姓,高—攀—不—上!” “不,梅儿。我一定会娶你的。”洛永煦的牛脾气又跑了上来,转头看着孟氏,“娘,我对梅儿是真心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难道又是因为云静安吗?” “放肆!”孟氏厉声呵斥,洛永煦顿时也冷静了几分,自觉失言,紧紧地抿着唇。 孟氏低着头,看向沈月梅,“我说过要留也可以,只是这九龙佩的事情,自去领罚,之后;也顶多只能给个贱妾的份位,若是两年后能生儿子,再提份位;其他的,休要再提。” “娘!”洛永煦蹙眉。 “不留就滚,你堂堂镇北侯难道还却女人了不成?”孟氏当真是恼了。 洛倾雪也是乖觉地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勾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管如何,今儿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这沈月梅和洛永煦中间,呵呵。 正所谓日久见人心,今日他洛永煦这般笃定的要娶,她倒是想知道,他那样的决心又能够坚持多久。 夜微凉,凉夜如水;月轮矫情,星子暗淡;狂风快地呼啸而过,徒留遍地残红。 “小姐,您当真决定了?”齐悦手中的托盘上捧着一套粉色绣芙蓉的衫裙,此刻洛倾雪正坐在梳妆台前;华香的手中一幅画徐徐展开。 上面的女子,笑靥如花,柔和中透着温婉,那样言笑晏晏的模样,足尖轻点,林间舞般的模样,虽然只是一个侧脸,扬的披帛挡住了她最美的容颜,可洛倾雪几乎只是一眼就知道,那桃林间舞得正欢的女子是她母亲,冯望月。 锦笙手执篦子,轻轻地替她拢着秀发,乌黑亮丽的发丝,快地盘成一个娴静的发髻,上面带着的簪花;她起身,双手展开,任由秦霜、漱玉服侍她穿好衣衫,再加上披帛,整个人倒是与那画中女子一模一样般。 洛倾雪手中捏着一枚药丸,不断地把玩着,嘴角勾着清冷的笑意,“你们说这药当真会有效?” “小姐不是已经试过了吗?”锦笙歪着脑袋。 若是此刻的洛倾雪不动,那莞言轻笑的模样当真与画中女子像了个十成十。 “罢了,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走一步算一步。”洛倾雪宽袖轻甩,嘴角微微勾着,齐悦已经快地换上了另一套衣衫,“你们随机应变,锦笙留在素瑶居。” 锦笙强压心头的黯然,恨恨地点了点头,心里也明白,自从华香、齐悦他们四人来到小姐身边之后,好多事情她都越来越插不上手了。倒不是因为洛倾雪有意冷落,实在是那些事情带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实在很不方便。所以她只能努力更努力地,希望能对小姐有用。 “小姐,你们,万事小心。” “嗯,我们会尽快回来的。”洛倾雪淡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薄纱轻覆面容。 …… “你先退吧。”洛永煦挥退了平喜,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想到孟氏的话;孩子,孩子,如今的他早已经没有了那样令女子受孕的能力,又凭什么给梅儿一个孩子。 他低着头,心中也很是郁卒;冯素烟,冯素烟,他恨,真的好恨,当初的自己怎么会那个蛇蝎心肠的女子,让自己失去了月儿,现在甚至连梅儿都…… “呼,呼呼。” 陡然一阵微风吹过,带着微微甜腻的香味,他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好似听到阵阵宛若银铃儿般的笑声,清脆婉转,一如当年的冯素烟。 “咯,咯咯。” 桃瓣夭夭,灼灼其华;翠绿的树叶衬着那些上翻的桃花瓣;桃园林间,微风起,带着阵阵香风,指尖,发间,尽是粉色的花瓣,徜徉。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 洛永煦眉宇微微颦蹙着,这里是哪里,好熟悉,好想曾经,来过的? 陡然耳边听见阵阵丝竹弦乐的声音。 “嘻嘻,快看,那女子跳得可真是好看。”旁边陡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他转头望去,眉宇微微颦蹙着,猛然回过神来,文韵诗。这不是当年自己与冯素烟一见钟情的地方吗;顺着那女子的视线望过去。果然…… 一位身着粉色绣芙蓉衫裙的女子,披帛翻,水袖交错,腰肢微摆;披帛甩,水袖收,而后不断地抓着圈圈;那舞的水袖和披帛,带起树上妖娆的花瓣簌簌地不断往落着。虽然带着面纱,可那双清澈灵透的眸子却好似印上了他的心一般。 这就是当初的冯素烟,何其的温柔善良,何其的美丽柔弱,可后来为什么会变了呢。 “烟儿!”洛永煦有些痴了,走过去刚伸出手,可那粉衫女子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直接朝着文韵诗走过去;那般正值如花儿般年纪的文韵诗和冯素烟,洛永煦顿时痴痴的笑了。 是梦吧,也唯有梦中,才能看到当年他曾经深爱过的烟儿。 “今日姐姐怎地有空过来?”粉衫女子坐在侍婢铺在地上的薄毯上,可那动作却异常的优雅,行云流水一如她的舞姿。 那样的动作让洛永煦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却又说不上来。 文韵诗淡笑着,轻轻点了她的额头,“难得妹妹有这雅兴,姐姐还能不来?不过几日不见,妹妹的舞技跳得可越发漂亮了,再有几日,便是长公主只怕都赶不上了。” “姐姐你浑说什么呢!”粉衫女子撅着嘴,“姐姐你上次说你中意的郎君如何了?还不快与妹妹说说。” 洛永煦却猛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再望向那粉衫女子,他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冷;看着她熟悉的娇嗔,熟悉的笑,熟悉的动作,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 原来,原来她也曾有过这般活泼的时候吗? 文韵诗与冯素烟的关系,自来便是水火不容的;他怎么,怎么就这么的笨;能被丞相大人的嫡出之女唤作妹妹的,纵观整个云都的,也不过是那一人而已。 看着两名女子间的调笑,他好似旁人般,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却是五味杂陈。 “就知道说姐姐,你呢?”文韵诗面上顿时浮起两抹驼红色。 “哎呀,姐姐你可是别说了。”粉衫女子撅着唇。 她也有心上人吗? 洛永煦不仅蹙了蹙眉,纵使心头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可他的心却非常的急迫,想要揭开那女子的面纱看一看,看一看……或许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或许只是想看一看那最后的结果;让自己死心,罢了。 “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人,还带着这劳什子的面纱做什么!” 老天像是终于听到洛永煦的想法,在两名女子调笑打闹得累了的时候,终于文韵诗忍不住抬手,一把将那粉衫女子的面纱扯了来。 在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洛永煦顿时瞳孔微缩;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耳畔却仍旧能听到那清澈宛若银铃儿般的笑声,还有那轻轻地吟唱。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天地愿结连理枝。” “妹妹,你可真傻;这世间男儿真心能有几人。” “若是不爱了,便是死了又如何。”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童言无忌,大风吹去,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我说真的,姐姐;我想过很多,便是我往后的郎君不爱了,我……” “那就诅咒他在你死后才知道自己深爱你,却只能永永远远的怀念。” “嘻嘻,姐姐你可真是好笑;那样岂不是太残忍了。” “呸,男人都是贱骨头!” “……” 后面,后面还有什么他却听不见了;两名女子的声音渐渐飘渺起来,直到最后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 黑暗中,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洛永煦心头百味杂陈,心被狠狠地揪着,疼着。 “洛永煦,你去死吧!” 陡然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洛永煦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高空般不断地往掉着,那种失重的感觉,那种恐惧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猛然起身,“啊——” 环视四周,软榻、香几,仍旧是那个房间;原来只是一场梦吗? 他捂着自己仍旧砰砰直跳的心,脑子却是有些混乱了;到底是自己太过希望当年自己的冯望月,还是……老天爷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七月七日长生殿,那首诗,洛倾雪也曾经吟过,难道当初,真的发生过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吗? 猛然,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 文韵诗,对,是她! 以往自己因为那惊鸿一舞对冯素烟一往情深,甚至没有丝毫的怀疑;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冯素烟的时候,她旁边的确有那么一名女子,现在回想起来,可不就是当初的文韵诗。 只是,当真要去吗?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已;可笑,可笑他堂堂镇北侯竟然被一名女子玩弄了那么多年,可笑,可悲,可叹! 坐在软榻上,他就那么懒懒地靠着;想着梦中冯望月的那句话。 “若是不爱了,便是死了又如何?” 当初林太医曾言,望月郡主早已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她这一生太累,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不爱了,死了又如何? 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太累,好好休息…… 想到那些话,眼眶顿时酸酸的,不知何时充盈着眼眶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谁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罢了。 …… 素瑶居中。 锦笙站在门口小心地左右顾盼着,“小姐,您们可是回来了,事情进行得如何?” “现在还不知道。”洛倾雪摇摇头,不过想到最后洛永煦那反应,好在她们撤走及时,否则便是要被发现了。 华香捂着自己的小心肝儿,转头俏皮地看着洛倾雪,“小姐没想到你演得可道真是像。” “……”洛倾雪只微微勾了勾嘴角,并没有答话。 那药丸,跟人看到的不过是人为制造的幻境;当然发生的事情与当年发生的也差不多,只不过当时与冯望月呆在一起的可并不是文韵诗,而是冯素烟罢了;她篡改了事情的始末,而当初的洛永煦不过是路过,也并未细看。 长归传回的消息说,洛永煦乃赴约而去,根本没有细细看过,只是远远地隔着树枝看到那惊鸿一舞,从此便可不控制地沦陷失心了。 “可是奴婢有些担心,若是侯爷去找文小姐求证,那……”秦霜眉宇微微颦蹙着。 “文韵诗当年与母亲可是闺中至交。”洛倾雪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只是后来因为冯素烟,因为宋廉青,所以渐渐地断了来往,没有了交集;再后来冯望月病逝,文韵诗自梳…… 她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事到如今早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锦笙,明儿一早约文小姐到如归一聚。” “是。”锦笙低着头,“只是,若是文小姐不来,怎么办?” “她会来的。”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送帖的时候转告她一句话,务必亲自告诉她,想知道宋廉青的消息,就最好来。” 宋廉青? 那不是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吗? 不过纵使心中疑惑,锦笙还是点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嗯,今儿也晚了,大家忙活这么久,都去休息吧,也不用守夜了。”洛倾雪摆摆手,揉了揉太阳穴。 知道洛倾雪说一不二的性格,五人只能点点头,称是而去。 隔天,天亮得并不算早,有些阴阴沉沉的;初春还带着凉风,洛倾雪任由华香给她打扮着。 母亲三年的重孝已过,她若再穿着打扮得那般的素净倒是显得有些不吉利了;所以华香特地给她挑了一身绣五翟凌云花纹的广袖上衣,身趁着百褶裙,外罩逶迤白梅蝉翼纱衣;既不显得繁复,也不显得过分简单,一切都刚刚好。 头上也除却了那两朵素白的灵花,换上了兰师傅特地给她做的精致发簪,随着她的走动,步摇上缀着的银铃儿叮咚作响。 她虽然有些不喜,不过瞧着华香那兴致勃勃的模样,摇摇头也随她去了。 “对了小姐,昨儿听说沈月梅被赐了一丈红,那琴心也受刑之后被发卖了。”华香歪着脑袋,言语间很是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洛倾雪抿着唇,转头看着秦霜。 “小姐,奴婢没事的。”秦霜低着头。 “这是告诉你,别的地方,或许你家小姐我没什么本事能护住你们;但在这素瑶居,你家小姐还是能做到的;次可别那么傻了。”洛倾雪摇摇头看着她。 秦霜顿时觉得心中暖暖的。 昨天那样的情形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知道的,小姐其实可以与老夫人、老爷和解的,可因为她才会最后…… “傻丫头,别多想。”看到她的表情,洛倾雪摇摇头。 “嗯。”秦霜低着头。 “行了,看看天色,时辰也不早了。”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那沈月梅,无事的时候都离她远着些;不管她说了什么,就让她横吧。” 都是快死的人了,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四位丫鬟有些不解,自家小姐可不像是会主动退让的人啊。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跟冯素烟斗了这么久,委实有些无趣;或许坐山观虎斗是个不错的主意,她背后的那个人不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吗? 她与冯素烟斗了这么久,那个人才现身一次,还让她失去了晚照,妹妹想到这里,洛倾雪都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她咬着牙,那个人,总有一天她会将他(她)拎出来的。 今生今世,不死不休! 如归酒楼中,洛倾雪专属的雅室——无忧阁中。 文韵诗面带微笑,昂着巴,饶是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了淡淡的痕迹,可她那般傲然的姿态,却仍旧很是自然。 几乎只是照面的片刻,盯着她,洛倾雪竟然有些羡慕;文丞相家的嫡女,云都多少王公贵族争相求娶的女子,竟然能为了自己的心上人,毅然选择自梳;面对那么多人的指指点点,面对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她还能活得如此的开心、淡泊、自得。 “平安郡主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文韵诗开口,声音莞尔却透着淡漠疏离。 “只是羡慕罢了。”洛倾雪拎起茶壶,纤细素白的手轻轻给文韵诗斟满茶杯,“这是如归楼招待贵宾的瑶草茶,文小姐也尝尝味道如何。” 瑶草茶,文韵诗也听过;只是这茶据说只招待一人,却原来就是她了么? 呵呵,望月啊望月,你女儿果然也如你一般这么好命;受尽万千宠爱,只是她却比你更聪明,更懂得保护自己。 第099章 九龙佩,离开或留? 言情海 正文 第100章 闺中情,替她来守护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00章 闺中情,替她来守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文韵诗面色微微沉着,看着洛永煦,“午夜梦回,每每梦到月牙儿那惊鸿翩跹的舞姿;每每听到月牙儿那单纯幼稚的话语,这世间男儿真心能有几人;只是月牙儿,到底是月牙儿……如今她不在了,洛候爷午夜梦回可有再看到过她,可有再看到过她的如花笑靥?可有再……呵呵,是我痴了;洛候爷怎么会看到我的月牙儿呢,你心心念念的,不都是那个贱人冯素烟吗?” “月牙儿说得对,若是不爱了,便是死了又如何?” “……”洛永煦原本就只怀着一线希望而来,现在却是整个人都无力地瘫坐着。 那样的声音陡然带着狠戾和不善。 不过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洛永煦,语气陡然急转直,“听说洛候爷因为一支舞蹈而对冯素烟倾心的,哈哈,以洛候爷的眼力,难道看不出来,那皇家祭祀的凤舞九天,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学习的!” “幼年时,月牙儿最是活泼的,可外人眼中她永远是那个不哭不闹,温柔善良的望月郡主。”文韵诗望着窗外,似是怀念,“也唯有在桃园,唯有我们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放肆的笑着,跳着,舞着……” 洛永煦的面色越发的苍白。 “哈,哈哈!”文韵诗陡然笑出了声,那样的笑声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亏得你洛永煦自认镇北侯,聪明得不可一世,你可知晓那桃园可是皇家园林,她冯素烟……哼,区区贱的宫女生的贱种,也妄图染指桃园,哈,哈哈哈哈……” 洛永煦只觉得晴空霹雳般,他眉头紧锁,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座椅上,“可,可桃园不是在冯素烟的名吗?” “轰——” “是与不是,洛候爷心中早有计较,又何苦要问。”文韵诗转头,脸上似是带着怀念,不过很快她面色便沉了去,“若是早知晓你会害了月牙儿,若是早知道嫁给你会让月牙儿早早的丧了命,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阻止那场婚礼;洛永煦,你不过是吃定了月牙儿的心而已!” “……”洛永煦低着头,“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不是?” “哼!”文韵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洛候爷,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文丞相前脚刚走,洛永煦便迫不及待的开口,“文小姐,我想问问,当年桃园中与你同游,林中起舞的人,是月儿,对不对?” 只是洛永煦这个人,他摇摇头,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文丞相无奈地摇摇头,对于这个女儿他可是疼爱到了心坎里,便是连她立志终身不嫁也都随了她去;只是若是能有人让她走出那道阴影,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好吧。” 文丞相尚未开口,文韵诗便抢先开口道,“刚好女儿也有些问题,想要与洛候爷说说呢。” “父亲放心,有琉心在,便是外人也不能说什么的。” “……”文丞相的脸顿时便沉了来。 洛永煦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这……文丞相,小子有些话想单独与文小姐说,不知可否?” “不知洛候爷今日来访,还指名道姓点见小女所为何事?”文丞相捋了捋垂到胸前的白须,摇头晃脑着。 刚进入花厅,洛永煦便有些急切地想要起身,可看到旁边的文丞相,又不得不深吸口气,将心头的急切压回去。 “走吧。”文韵诗起身,深吸口气;只用脂粉淡淡地掩去了些许酡红色,面色显得有些苍白,眼眶红肿着。 琉心眉宇微微颦蹙着带着不解。 她无数个日日夜夜,午夜梦回的地方。 “正是因为这样,才有说服力;不是吗?”想到洛倾雪给她的书卷上面记载的画面,与其说是画面不如说是一场梦。 “可是小姐,您现在的情况。”琉心是在是有些说不出口;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铜镜。 文韵诗摇摇头,嘴角微微勾着,想到当初洛永煦对月牙儿做的那些事情,她的眸色沉了沉,“如此这般倒是正好,有些事,也是该让他知道了。” “小姐,您要是不想见,奴婢便去回了。”琉心瞧着自家小姐那红肿的眼眶,深吸口气,心中好不心疼。 她的身子怔了,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来得这么快。 刚从如归酒楼回来,甚至还未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文韵诗便听到人来报,镇北侯府洛永煦来访的消息。 丞相府中。 光凭宋廉青和文韵诗的本事可是做不到的。 自梳女再谈婚事,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除非能求得圣旨赐婚,才能去慈心堂消去档案,可慈心堂那个地方…… 更何况镇北侯府与丞相府联姻,这样的大事,若是宋廉青当真有心不会没有丝毫的关注;这也算四她最后帮文韵诗一把,成与不成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呵呵,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给大哥如何?”洛倾雪淡笑着,眉宇间带着些许的调皮,“以如今祖母的状态,想来若是听见那个人与文家小姐私会的消息,呵呵,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洛倾寒却只是淡淡的一句,“你开心就好。” 洛倾雪眉梢浅浅地扬着,嘴角微勾,“其实说起来,丞相府的大小姐文韵诗与那个人倒也算是极相配的,咱们镇北侯府主母的位置空悬已久,与其便宜了那些个不知名的,不如挑个看得顺眼的,大哥、哥哥,你们以为如何?” “不管如何他都是你父亲,你不要……”洛青云摇摇头,“刚思行传话来,说是持了拜帖去丞相府了。” “那个人出去了?”不自然地转开话题。 洛倾雪但笑不语,只是心中却有些惆怅,容末,容末……他已经等了三年,只怕没有那个耐性再等三年了吧。 “你呀,别总是让人这么的担心;再过不久你就快及笄了。”洛青云沉沉地叹口气。 只是这是否也意味着她与哥哥们呆在一起的时光,不会太久了。 凤临出使,她低头;果然他还是忍不住了,那个人呀! 洛倾雪点点头,“嗯。” 掌握三军之一大权的镇北侯府若是在出使期间动荡,那岂不是让其他过蠢蠢欲动?流云虽然国力强盛可却远远没有以一敌众的勇气和实力,更何况两军交战,苦的都是黎民百姓。 洛青云眉宇间带着不赞同,“刚接到消息,凤临国欲出使流云,现在这个时间,就算皇上再忌惮镇北侯府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出手,你也安分些;出使期间,皇帝绝不容许镇北侯府有半分异常,你可明白?” “不应该什么?大哥,大宅后院的事情,远非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洛倾雪声音带着沉稳,不似当年那般的小心翼翼,“只是,你们身为男儿,这些腌臜的事情还是不要管得好;男人有男人的战场,女人也有女人的战场;妹妹尚且应付得来,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洛青云摇摇头,“可是你也不应该……” “呵呵,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出生贫寒吗?出生贫寒的人,可是没有资格进入桃园的,便是她知晓文韵诗撒谎了又如何,证据呢?”洛倾雪低着头,看着手上流光溢彩的茶杯,“她拿不出来的证据,妹妹这里可是有不少呢。” “可沈月梅那里……”洛青云抿着唇。 洛倾雪低首垂眸,掩去眼底的波动,“可若是不这样,大哥和哥哥觉得还能有什么办法?文小姐当年乃母亲的闺中至交,她的话,那个人就算不信至少也会在他心中埋个种子,这就够了。” “你!”洛青云可是气得不轻,就连洛倾寒眼中也带着不赞同的神色,“妹妹,你太冒进了。” “后果?”洛倾雪嘴角斜勾,“大哥想说什么后果?” “你……”洛青云胸口上起伏着,“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 洛倾雪轻声笑着,语气淡淡,“两位哥哥这么急匆匆过来,喝杯茶先,如何?” “是。”内众人微微福了福身。 瞧着洛青云那带着暗色的眸子以及洛倾寒身上散发的冷意,她淡淡地挥了挥手。 “你们都退吧。” 从如归酒楼回到素瑶居;椅子尚未坐稳,人便来汇报,洛青云、洛倾寒来了。 只是人死如灯灭,宛若汤泼雪;还坚守着那些,有意义吗? “……”齐悦低着头,其实她很想说,或许夫人的小册子里面会记载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小姐一直要追查的,还有那块玉佩;不过想了想,以自家小姐对夫人的尊敬,只怕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前世,都被冯素烟、宋芊芊母女耍得团团转,最后都死无葬身之地;只是她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母亲却是…… 其实文韵诗没有说错,她与母亲真的很像。 洛倾雪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深吸口气,“母亲年少时的那些时光,看了又如何,不过徒增伤感,更何况那是母亲要与文小姐分享的秘密。” “可是奴婢瞧着,文小姐对夫人的感情不似作假。”良久,齐悦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更何况,那小册子里面的东西,小姐,您自个儿都未看过。” 华香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马车上的其他人也都顿时沉默了;只能听见车轱辘与道路之间摩擦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马革未裹尸,却葬身于火海;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人都不在了,徒留遗物,伤感而已。”洛倾雪薄唇轻启,语气淡淡的;就如同前世的她,为了整个流云鞠躬尽瘁,可最后结果如何呢? “小姐,您为什么……”华香蹙了蹙眉,“夫人的遗物,您当真不拿回来了吗?” 从如归酒楼出来,洛倾雪脸上仍旧带着些许的伤感。 …… “宋廉青,未亡。” 文韵诗起身,手上无力地抓握着的小册子里面飘出来一张信笺,那样狂傲不羁的行书,一看便不是冯望月的字迹,她顿时瞳孔缩了缩,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哐——” “……”丫鬟沉默了,陡然响起洛倾雪临走时说的话,“小姐,那平安郡主临走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她不是说有宋公子的消息?” 文韵诗眉宇微微颦蹙着,“再看看吧。” 人总有人了解消息的渠道,而这些渠道的消息,往往会显得更为真实;当年宋家别院的事情,到底还是流传了出来,只是知道的人碍于宋家,碍于镇北侯府,都只能藏在心里罢了。 “奴婢可没有胡说,听说宋家已经放出话来,待此次宋家小姐回云都,便要与洛候爷滴血验亲呢。” 文韵诗垂眼睑,冷声:“事情尚未有定论之前,不许胡说。” “奴婢曾听说,宋家小姐,或许并不是宋公子的血脉呢。”丫鬟接着道,对宋芊芊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太假,不喜欢;就如同她母亲冯素烟一般,表面上瞧着柔柔弱弱的模样,背地里却是心如蛇蝎。 可是现在…… 甚至她曾一度打算公开收宋芊芊为义女,有了丞相府做后盾,便是宋家那些人也不敢小瞧了她的。 往日里,明里暗里,她推波助澜;好不容易为宋芊芊博得了个好名声,只可惜了;原本她心中也早已经有了计划,待宋芊芊回来之后,她会让她重新以一个全新的姿态站在云都所有人的面前,带着骄傲,带着无比的地位。 “……”文韵诗顿时沉默了,她最心爱的男子留的唯一血脉,她当真能做到放手不管吗? 从未见过自家小姐那般抓狂,憎恨的模样,她深吸口气,“可是宋家小姐那里,难道小姐,您当真能放手不管吗?听说宋小姐也快回云都了。” “沈—月—梅!” 月牙儿,你放心;就算你已经不在了,文姐姐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留的那双儿女;文姐姐会代替你,代替你守护着他们,看着他们过得幸福,过得快乐。 现在的月儿已经不在了,月儿不在了;想到这里,她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哀痛,转头看到临街的窗户外,那挂着镇北侯府标记的马车,眼神中不自觉地染上了一股坚定之色。 月儿,月牙儿…… 文韵诗现在整个脑子都晕晕乎乎的,可听到望月郡主四个字,确实不自觉地点点头。 “小姐改日我们去趟玉琉山陵园吧,望月郡主若是在天有灵,也定会非常开心的。”丫鬟轻轻搀扶着文韵诗,嗓音轻柔间带着安抚。 “月牙儿,我的月牙儿。”文韵诗仍旧兀自低低呢喃着。 她也只能在心底轻叹一声,造化弄人罢了。 “哎!” 只是望月郡主已经不在了;想到当初那个在自家小姐面前总是笑得欢快,宛若银铃儿般,在外人面前却是温婉贤淑的少女,她的心也不由得揪疼了。 立在她身后的丫鬟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此时此刻好似说什么都只能加深自家小姐对望月郡主的悔恨和哀伤。 “……”文韵诗抬起头,望着远处黑压压的乌云,嘴角微勾带着凉薄的笑,“可是现在她却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月儿,月儿,我的月牙儿……” “小姐,望月郡主若是知晓您为她这般伤心,想来也不会开心的。”丫鬟再次开口,“您难道忘了,当年望月郡主可是说过,她最喜欢看文姐姐的笑。” 文韵诗却仍旧呆呆地抱着那本小册子,眼泪不住地往留着。 当年的事情,其实谁也怪不得,只能是造化弄人罢了。 “小姐,您也别太伤心了。”立在文韵诗身后的丫鬟蹙了蹙眉,她自幼跟着自家小姐长大,对于小姐和望月郡主之间的情分她是最了解不过。 她,真的不是人! 文韵诗低着头,仍旧有些怔怔的;似是轻呼,似是呢喃;想到自己曾经对她的埋怨,想到自己那般的……陡然她觉得自己的心那么的狠;当年发生洛永煦对冯望月的误会时,她身为她的闺中姐妹,竟然从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过半句。 “至于我要告诉你的消息,等看完母亲的手札,你自会明白的。”洛倾雪深吸口气,低着头,虽然对于文韵诗心中仍旧带着些许的抱歉;不过她却没有后悔,“府上还有要事,告辞了。” “……”文韵诗眼泪好似泉水般涌现出来。 洛倾雪反手拦着她的腰,轻轻拍了拍,“母亲她,从来没有怪过你。” “月儿,月儿!”文韵诗却猛然一把将洛倾雪揽入怀中,将头搁在她的肩膀处,哭得那般的伤痛,伤心。 洛倾雪弯腰,将伤心欲绝的文韵诗搀扶起身,“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让母亲此生留任何的遗憾罢了,您也别太伤心,不然午夜梦回时,母亲可是会怪罪我的。” “文小姐……” 看着这样的文韵诗,洛倾雪心中竟然不知是何感受;或许,母亲是幸福的,纵使洛永煦对她百般辜负,可终究有这么一位姐妹为了她这般伤心难过。 “月儿,月儿!” “我可怜的月牙儿。”文韵诗抱着那本不过巴掌大的小册子,贴在自己的胸口,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呜呜——月儿,月儿!” 看着那歪歪扭曲,不成字的涂鸦,文韵诗整个人摇摇欲坠。 “文姐姐……” “文姐姐,原谅月儿好不好……” “文姐姐,对不起……月儿,要走了。” 开始前面那带着俏皮的话,到后面却越来越沉重,越来越让人心塞;还有看着那上面句句歉意,还有最后几页时,那明显颤抖的笔迹,那……是她最后的绝笔。 “文姐姐……” “文姐姐,今天又不理我,哼,讨厌死了。” “文姐姐是个大坏蛋!” 翻开册子,瞧见上面那熟悉的簪花小楷,甚至她能够想象得到她在写那些话时,脸上带着微微的俏皮,撅着嘴,定是在埋怨她的。 “这样的书册,便是整个天也寻不出第三本来;当年我与你母亲的约定,好姐妹,一辈子;可终究,是我负了她。”文韵诗闭上眼,眼泪簌簌地落,她嘴角微微勾着,抿着,眼眶通红,泪滴顺着眼角,沿着脸颊,落到地上,滑入衣襟。 洛倾雪低着头,只是淡淡地笑着。 “她,她还留着,还留着……”文韵诗的声音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要留着它。” 顿时觉得鼻头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了来。 只是却不想文韵诗在看到那册子的时候,顿时瞳孔缩了缩,像是看到什么本不该出现的东西般,她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那册子。 “没什么。”洛倾雪从袖带中取出一本不过巴掌大的小册子,“这个东西,就当是我替母亲送给她的文姐姐,最后的礼物吧。” 闻言,文韵诗的面色变了变,“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洛倾雪低头,兀自笑了,“我为母亲骄傲,到底她没有看错她的文姐姐,有些东西,有些母亲至死守护的秘密,我想也是时候让文小姐知道了。” 文韵诗淡淡地笑着,似是在回忆,又似在追悼,“月儿,永远都是我心中的那一轮圆月。” 她说的是冯望月,而不是她母亲;两个称呼,两个不同的含义。 “……”洛倾雪低着头,淡淡地笑着。“或许是不该,但到底做了就是做了;倾雪从不否认我利用了你与母亲之间的情分,可我还是想多嘴问一句,在如今的文小姐心里,冯望月……到底算什么?” 对于文韵诗心中的想法,洛倾雪何尝不知;只是若是不如此说,她又怎么会轻易答应,更何况人心易变,她又怎么知晓,在如今的文韵诗心中,到底还有没有冯望月。 只是那些情分,却不是旁人能够利用和玷污的;她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洛倾雪,心头却是有些不喜的;在她心中,洛倾雪此般做法,却是玷污了她与冯望月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爱过,恨过;等过,怨过,足够了! 她文韵诗何等的高傲,何等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然也不会在宋廉青去世之后,毅然选择了自梳,纵使终身不嫁又如何。 “那好吧。”文韵诗微微笑着,点点头;“这一次,我帮你,算是全了我与你母亲的那一段情分;但……也仅此而已。” “会!”洛倾雪深吸口气,对玄门医术,她从来都是坚信不疑的。 文韵诗深吸口气,“平安郡主,你当真觉得那个人会信?” 是了,还是在那样的场景,那样的地点,那样的时间,那样她们彼此都在最美好的年华中。只是到底,事情的主人公不是她,她有些怔了,眉头微微颦蹙着。 手执书卷,轻轻展开,上面赫然是用文字描述的一幅幅画卷。 洛倾雪转头朝着华香示意,华香立刻会意地递过来一卷书册;将它推送到文韵诗的面前,“虽然与事情的真相有些偏离了,不过相信文小姐有办法让那个人相信甚至坚信不疑的;更何况‘冯素烟’已死,该做的,本郡主都已经做了;剩的,就看文小姐你的了。” “所以呢?”文韵诗轻声,语气婉转。 那个人是谁,内众人都心知肚明。 洛倾雪嘴角微弯,带着三分慵懒七分邪气,“就当是我见不得那个人过得太好吧;有些事情,活得太糊涂也终究不是正道;更何况,就是要让他痛,我就是要让他明白,也尝尝当年的母亲究竟是在何种滋味,才能忍受他那么多年。” “挖出当年的真相如何,便是让真相埋没了又如何?”她转头望着那烟波沉稳,瞳眸幽深的少女,“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便是让真相大白于天又如何,不过徒增旁人的伤感罢了。” “……哎。”她长叹一声,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波动和飘渺的思绪;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被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牵着脖子走,她淡笑着,月儿啊月儿,果然这辈子还是没有办法对你狠心么。 或许是世事弄人。 文韵诗既不反驳,也不揭穿;面前这少女的心计当真是;若非是那相似的容颜,若非当年几乎是亲眼看着他们的出生,或许就连她都要怀疑;当年那天真单纯,心性善良的少女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心有城府的女儿。 男子慵懒闲逸,手执竹卷,懒懒地侧卧草地;白衣胜雪,衣袂翩跹间,那清扬的发丝,迷离了视线,望着误打误撞闯入院中的少女,淡淡地笑着。 “我只是想将当年的真相挖出来而已。”洛倾雪深吸口气转头望着侧面的屏风,几乎只是一眼,她就能认出那是容末的手笔;那样浅淡的颜色,没有旁人的浓墨异彩,没有旁人的刻意雕饰,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画上,是他们前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嗯。”文韵诗点点头,侧首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洛倾雪低着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像话本里说的,只是要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蛛丝马迹,就如同当年的桃园,也本该是在母亲的名,不是吗?” 好似那个名字她已经唤了无数次般,那么的自然而然。 “你倒是看得通透,至少比你母亲更为通透;只是冯素烟与……洛永煦的事情,你如何得知?”文韵诗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面前这少女这般若无其事地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而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波动。 洛倾雪低着头,“昔年冯素烟假借母亲的名义,让洛永煦错以为他爱的人是她;可是终究错了就是错了;母亲对冯素烟的百般维护,终究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其实我们都明白,母亲的心是冷的,真真能够走进去的人太少,而冯素烟,恰好在母亲最无知的年华撞了进去,所以注定了母亲那一生的悲伤凄戚。” 只是空有形似,内里却丝毫没有月儿的馥郁芳华,那般的人物也唯有骗一骗像洛永煦那般没有心肝的人罢了。 是了,沈月梅初出现时,她还曾刻意去过得意楼。 “……”文韵诗臻首微抬,嘴角斜睨着她,“嗯哼。” 洛倾雪低头看着自己那纤细白皙却早已经染上了鲜血的手,她咬着牙,深吸口气,“洛永煦迷恋得意楼歌姬沈月梅的事情,想必文小姐也早有耳闻吧。”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便也都知道了吧。”她嘴角微微勾着,那双微弯的明眸里顿时染上了些许的暗色;带着哀怨,带着感慨,又带着点点的沉痛。 只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为了月儿的事情而来。 文韵诗倒是怔了,原以为她会说让她求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当朝丞相与镇北侯府结,或者其他;原本如今的镇北侯府,没有了静安太长公主的支撑和从中游说,早已经是风雨飘摇;或许这么说有些言重,但自古以来,成为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的家族,有几个是有好结果的? “……” 洛倾雪低头沉思,半晌才抬起头,“我母亲与父亲之间的事情,不知文小姐知道多少?” 心中早已经是定决心,不管她有什么事情相求,只要能做到的,她都会尽力;便是为了圆当年那一段再也无法延续的姐妹情罢了。 倒是这孩子,她怔怔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尚且能够不骄不躁,借着自己母亲当年的往事,步步为营的少女;心中竟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百味杂陈;可更多的却是欣慰,她没有办法护住那个少女,至少她的女儿。 这个孩子,与她母亲像了个十成十;往日年幼时瞧着便是连性子也是极像的。云都众人皆道是静安长公主之女温婉贤淑,殊不知她个性清冷,便是她也是花了好久才能走进她的心;只是终究,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郡主也不用绕弯子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文韵诗倒也不是那纯苯的,很快就回过神来,看着洛倾雪,眼神中倒是带上了点点的欣赏,或许还有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欣慰。 洛倾雪低头,淡淡地笑着,“没有,只是平安没有这福气。” 终于从过往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文韵诗低头用手绢轻轻擦了擦眼角漫出的眼泪,淡淡地笑着,只是语气却带着些许的怀念和伤感。 “……韵诗失礼,郡主笑话了。” 母亲为了冯素烟而失去这个少女时代最亲密的姐妹,她只是替母亲不值而已。 感受到文韵诗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一变再变,原本的欢快怀念渐渐演变成压抑的哀伤,洛倾雪低着头,深吸口气;她不否认对于文韵诗自己打了感情牌,可那些事情她也没说错的,不是吗? 指尖刹那芳华,谁又当真能留得住的。 世事难料,有些人,有些事,上天注定的。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就算抓住了,也终究会溜走。 两名原本感情姣好的少女此刻却再也没有了那般肆意欢笑的心情,眼睁睁看着那少女离开,感受到背后两道灼热的目光,离开的少女步履艰难。 “……” “……” “所以呢?” “可是文姐姐,宋家公子他……他并没有拒绝。” “呵呵,长公主,长公主,就因为她是长公主吗?” “文姐姐,对不起;母亲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年纪稍大的少女脸上神色带着癫狂。 画面再次变幻,却再也不是那般的温馨和睦。 …… “当,定是要的!” “那往后月儿还当不当这个义母?”少女甜甜地笑着。 “姐姐,你又欺负人家。”鹅黄色少女撅着嘴。 “咦,瞧着可见是咱家月儿怀春了;来告诉姐姐瞧上哪家郎君了,姐姐替你参谋参谋如何?”旁边依偎的少女笑着打趣。 “若是姐姐有了孩子,定要唤我一声义母的。”鹅黄色衫裙的少女,单手拢着小腹,望着远方,神色间充满了期待和希翼。 春风过处,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原本金钗年华的少女,如今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画面流转,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时间。 …… “这叫兵不厌诈。”浅绿春衫少女浅浅一笑。 “文姐姐,你又使诈!”宫装少女嘴角微微嘟着。 浅绿春衫少女猛然倾身,一把抓住宫装少女,“你跑啊,跑啊,这不是抓住你了!” 前面的宫装少女蓦然停,原本欢快地笑着也顿时沉静来,双手规规矩矩地交握在小腹,脸上的笑容,恬淡而又宁静,好似刚才那欢快得宛若银铃儿般的笑声不是出自她之口般,转身,小心翼翼的左右顾盼间。 “长公主来了!”跟在后面身着浅绿春衫的少女猛然停追逐的脚步,轻喝一声。 “咯,咯咯;文姐姐,你来抓我啊,来抓我啊。”身着宫装罗裙的少女,在林间欢快地提着裙摆奔跑着。 春风起,带着洋洋洒洒的春风小雨,桃园中粉色的桃花漫山遍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 文韵诗苦笑着,瞧着洛倾雪那静谧的容颜,画面流转,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她们两小无猜的年纪。 当年冯望月与文韵诗乃闺中最亲密的手帕交,曾约定无论谁生了孩子,另一方都要收孩子做义子的;谁家少女不怀春,只是那样短暂的誓言,终究是因为冯素烟而不在了。 “或许,原本平安该唤文小姐一声义母的,只是到底却……”洛倾雪淡笑着。 话音未落,洛倾雪却明显的发现文韵诗端着茶杯的手怔了,“哦?” “近日夜半总是睡不安稳,许是母亲忌日,夜半入梦来,倒让平安成了不孝女。”洛倾雪低着头,出口的言语带着微微的感慨,声音很低很轻,像是呢喃自语,又像是淡淡的轻叹,“前儿些日子,在相国寺时,收拾母亲的子,发现了些许手札;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文韵诗默。 洛倾雪但笑不语,只轻轻呷了口茶,好久才缓缓道,“文小姐……果真如传闻般,聪慧。” “呵呵,平安郡主,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文韵诗深吸口气,低着头淡淡地,“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洛倾雪嘴角微扬,轻言莞笑,“看来文小姐也是懂茶之人,这瑶草茶也不算是埋没了。” 双方谈判,唯有以静制动,谁先开口,谁就输了;深谙此道,但文韵诗却别无选择,对洛倾雪此行的目的她一无所知,但洛倾雪的手上却掌握着她心心念念十余年的那个人的消息;她低头嘴角满是苦涩。 “都说瑶草难寻,这如归酒楼的东家竟能将其炮制成茶,可见是极用心思的。”文韵诗放茶杯,淡淡道;心中却是轻叹口气,这句话一出,自己却是明显落了风。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各怀心思的坐着。 不知为什么,洛倾雪的脑中竟然浮现出多年前云都那些自诩文人风流人物口中流传的一句话,能与冯望月一起并作云都双娇;她低头,嘴角微微勾着,这般人物又岂会当真没有半分真才实学? 云都有双娇,柔不过文中韵诗,美不过山巅望月。 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品尝着那香而不腻,清甜甘冽的味道,那宛若弯月般的眸子合着唇角那似隐似现的梨涡,倒让洛倾雪一时间竟看着怔住了。 文韵诗微微颔首,臻首微转,打量着这从未对外开放过的无忧阁;只是不知这如归酒楼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无忧无虞,谁不想;只可惜,这世上谁能够当真一生无忧。 “万千宠爱?”洛倾雪臻首微微低垂,嘴角斜勾,担着些许嘲讽;语气清冷中透着凉薄,“呵呵,世人只道是平安和乐郡主,尊荣无双;可谁有明白那尊荣无双的背后……”话未说完她自己却是兀自呵呵笑出了声,“我说这些做什么,来喝茶。” 她笑得淡泊,笑得宁静;抬手轻拢水袖,动作优雅,“郡主可真会说笑,倒是郡主,受尽万千疼宠,韵诗倒是羡慕得紧。” 第100章 闺中情,替她来守护 言情海 正文 第101章 缠绵病榻,为哪般?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01章 缠绵病榻,为哪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瞧着那没有丝毫形象,随意地趴在美人靠上的女子;那样的自然随性,那样的慵懒优雅,那样的妩媚多姿;白青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快从心脏处跳出来了般。 洛倾雪仍旧神色慵懒地趴在美人靠上,怀中是锦书刻意给她绣的软枕,是贝贝的模样;软绵绵的,倒是让她喜爱得紧;她深吸口气,也不转头,“白大夫,我就想问问,我父亲的身子……” “谢大小姐赐坐。” “不必多礼,坐吧。”洛倾雪无力地罢了罢手,指着不远处的竹椅道。 不过片刻,锦笙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瘦削的青衫男子,“白青见过大小姐。” “锦笙去把白青给我叫来。”她转头淡淡道。 洛永煦不过偶然风寒她信;毕竟当初那魂梦引于人的身子到底也是有害的,再加上后来遭受了那一系列的打击之后;只是这风寒当真能这么久了都不痊愈,还是有人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轻依凭栏,懒懒地远眺那湖畔的风景;又是一年春季,百花争奇斗艳,满园馥郁浓香;那样艳丽的场景,她却眉宇微微颦蹙着,陷入了沉思。 回到素瑶居。 …… 对这位瞧着端庄清华,绝美动人却又没有丝毫架子的大小姐,田嬷嬷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亲自将洛倾雪一行送到大门口,那一双清朗的眸子笑成了弯月。 “多谢大小姐。”田嬷嬷微微俯身。 洛倾雪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既然如此,那孙女就不耽误祖母歇息了;待银珂将膳食做好,孙女会让念念送过来;到时候念念可就交给田嬷嬷了;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田嬷嬷尽管管教就是。” “是。”田嬷嬷低着头,“老夫人,您的身子不好,也该休息了。” “嗯。”孟氏思索着,倒也真是这么给理儿;“成,改明儿去把官媒陈大人给我约来。” 田嬷嬷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瞧着孟氏那身子虚弱却还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为镇北侯府谋划,心里顿时不由得有些抽疼,她深吸口气,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了披风给孟氏披上,这才淡淡道,“文丞相老来得女最是宠爱,就连当初她自梳不嫁也都随了她去;现在文小姐缠绵病榻,若是有方法能让她好起来;但凡是万分之一的机会,老奴想他也不会错过的;毕竟,可怜天父母心呐。” 只是文家那姑娘,听说是自梳女;自梳女若要嫁人,这向皇上讨个赐婚的恩典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文丞相哪里能答应吗? 方才田嬷嬷也曾提过这一茬,只是后来被他们一打岔给忘了;现在再次提起,回想起来,貌似倒也真有这个说法。 “你的意思是?”孟氏眉宇微微颦蹙着。 “是。”田嬷嬷俯首,语气淡淡的,“前儿些日子老爷不是前往丞相府拜访过文小姐吗?如今老爷与文小姐又双双病倒,老奴昔日曾听的游方道人言,若是病有不治,冲喜或许有效。” 孟氏转头看向田嬷嬷,在心中轻叹口气,“有话说话,这般犹犹豫豫的做什么。” 只是想象中是一回事,现实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 华香端着茶杯从内间出来,“噗,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卖关子;若我是小姐定会告诉你,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 “小姐,奴婢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锦笙兴冲冲从外面跑进来,到洛倾雪面前站定却又犹豫了。 记忆又回到了三日之前。 闻言,洛倾雪在心中摇摇头,端起茶杯掩饰自己怎么都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转头看向旁边的华香,那丫头也早已经是憋得面色通红。 “老夫人,老奴心中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瞧着两人那副泄气而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田嬷嬷顿时眼前一亮,淡笑着道。 孟氏原本强撑着的身子此刻也无力地瘫软在软榻上,心中又何尝好过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只是如今父亲这般状况,哎!”洛倾雪眉头紧锁,巴掌大的小脸透着无尽苍白的颜色。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孟氏心中的想法,只是转头对着暗处打了个跟踪的手势;收到暗处传来的回信时,她这才放心来。 这等欢场打滚女子,又有几人最后是有好场的? 自幼被教导的家族荣誉,自幼被教导的礼义廉耻,玩玩是可以,但他们要娶的人,哪怕只是区区侍妾,也都必须是对家族有用,对自己的前途有用的。 “放心待你父亲醒来我自会告诉他的,这等女人,哼!当真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了?”这云都的王公贵族的公子哥儿,平日里瞧着是花天酒地,对那些欢场女子甜言蜜语,可又有几句是能当真的? 洛倾雪转头看向孟氏,“祖母,这……” 瞧着沈月梅那离开的背影,挺拔纤细,却透着无尽的阴霾。 …… 沈月梅摇摇头,“多谢郡主好意,只是月梅没有这个福分,告辞了。” “左右沈姑娘是以客居的身份,只要不是父亲的侍妾,向来也是克不到父亲的。”洛倾雪低着头,语气怯生生的,带着些许的害怕,又好似带着希翼。 “……”孟氏的心微微沉着,转头看向洛倾雪的眼神中还带着狐疑。 只是洛倾雪却低着头并没有看她,直到他们快离开子时,洛倾雪才像是猛然回过神来般,“慢着,祖母;沈姑娘若是离开了,父亲醒转之后若是问起,这……只怕是不好交代呢!不如将沈姑娘送到城外的庄子里去荣养一段时日如何?” “是,月梅告退。”沈月梅起身,深深地凝着洛倾雪。 “给你,你就拿着。”孟氏有些不耐,“好了,田嬷嬷让丫环送她出去吧。” 拿镇北侯府的东西?开什么玩笑,若是洛永煦醒来发现她还被好吃好喝地养在属于镇北侯府的府邸里,那她要怎么才能挑拨他与孟氏,与洛倾雪之间的感情? 沈月梅摇摇头,“老夫人,不必了。月梅有手有脚,自能养活自个儿的。” “原本老身已经同意了让永煦纳你为妾,但你的命格……”孟氏深吸口气,语气不由得沉了去,“为了表示补偿,我会给你一撞宅子,倒也能让你衣食无忧,算是补偿了。” 想着,她深吸口气,眼中原本的冷冽顿时烟消云散反而带着点点柔波和委屈,“月梅明白了。” 她臻首微微抬起,转头看向洛倾雪;这个丫头,当年自己便是因为一时不察才会败在这个丫头的手里,哼,当真以为就只有她一个人会以退为进吗?她沈月梅可不相信,她洛倾雪当真有那个本事让洛永煦在床上躺一辈子,她倒要看看,待洛永煦好转之后,她们要怎么向他交代。 沈月梅也不是没有经过场面的,听着孟氏那声声诘难和责问,她心中无比明了;原来如此,是想借机赶她离开? “坊间传言,沈氏有女,名唤月梅;命犯七劫,刑克六亲;这沈月梅是谁,你难道会不知?既然知道自己是刑克六亲的命格,还胆敢故意接近我们家永煦!”孟氏抬手,拐杖狠狠地杵在地上发出‘吭’的一声闷响,“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月梅垂首,贝齿轻咬唇,“月梅听不懂老夫人的意思。” 孟氏顿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不知?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知,在你没来镇北侯府时,我家永煦可是好好的,活蹦乱跳的一人,现在却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你会当真不知?” “哼!” “老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沈月梅心里顿时‘咯噔’一,抬起头勉强扯了扯嘴角,“阿煦生病,月梅也很忧心,只是月梅也不是大夫,实在不知阿煦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沈姑娘,我想问问此事你怎么说?”孟氏闭上眼深吸口气,暗沉的眸色中蕴着凌厉。 孟氏转头看向沈月梅,之前虽然受过杖刑;可那些人哪个不是踩低捧高的,瞧着洛永煦对沈月梅的百般维护和爱怜,手倒是极轻;这不才过几日,人已经活蹦乱跳了。 洛倾雪低着头,莞笑轻言,“谨遵祖母教诲;只是父亲那里……” “行了,祖母知道你是好孩子。”孟氏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你方才从相国寺归来,此刻又去,若是让旁人知晓定不知会如何说;更何况你的身子也禁不起再三颠簸了;眼瞧着都是快及笄的大姑娘了,有事没事别忘外跑,没得让旁人笑话了去。” 孟氏闻言,眉心猛然突突地跳了两;三年前那件事情因为静安太长公主在才让洛永煦,才让镇北侯府免去那一劫;如今三年时间已到,洛永煦与宋芊芊之间的关系;想到这里,她的心沉了沉,宋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打压洛家的机会。 军心涣散,那可是帝王收回军权的好借口啊。 洛倾雪垂眼睑,心中陡然划过一道冷意,“祖母您这说得什么话;我……倾雪纵然不喜父亲对沈姑娘的,可到底他也是我的父亲,是整个镇北侯府的主心骨,只要他能好起来,倾雪什么都愿意的。更何况,凤临使者来访在即,父亲这个时候若是再不好起来,到时候只怕是……”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只是你这身子。”孟氏抿着唇,“若是酬神拜佛可以,咱们府上不也有庵堂吗,不一定非要你到相国寺那么远的地方跑一趟,更何况这都三年了,你这身子,哎……” 然后转头看向孟氏,“孙女御不严,倒是让祖母看了笑话。” “咳,咳咳。”洛倾雪单手捂着胸口,咳嗽得险些喘不过气来;良久才回过神来,轻喝一声,“齐悦闭嘴。” 见状,齐悦眉头紧锁,“小姐,清远大师说了您的身子……” “连太医来过都束手无策,白大夫查不出来也实属平常。”洛倾雪揽着孟氏的手臂,眉头微微蹙起,“听说酬神谢佛能让亲人诸事顺和,倾雪与清远大师私交不错,不如倾雪再去趟相国寺吧,咳,咳咳……咳咳……” “……”孟氏眉宇微微颦蹙着。 白青从座椅上起身,毕恭毕敬地俯身,“回老夫人话,老爷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异样;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白青学艺不精,请老夫人责罚。” “好了,你们两个。”孟氏没好气的摇摇头,只是眉宇间的喜悦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话说回来,白青,永煦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前儿你就说只是伤心过度,偶然风寒,可这都快十日了,怎地还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严重了?” 洛倾雪撅着嘴,“田嬷嬷这是说哪里话,祖母好了,我们才能好不是。” 在这个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在这个女子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年代,女子学医,那可不是什么正道。 “那就多谢大小姐了。”田嬷嬷顿时开心着,这年头除了宫里,其他地方的医女可是很难得的。 说到这里,洛倾雪顿时眼前一亮,淡笑着,“如此,孙女也能放心些。” “说起来孙女三年前在人牙子手里买了个精通药膳的医女,这么几年在安大夫的调教倒也懂得不少,田嬷嬷也认识的,就是何念念,改明儿孙女就将她派过来,到荣禧堂服侍祖母吧。” 白青抬起头朝洛倾雪微微笑着,眼底还带着眸中压抑的情愫,“大小姐对医术的理解越发的透彻了,老夫人的身子正是如大小姐所言,药补不如食补。” 如今看到洛倾雪这般小心翼翼的,顿时好像缺的那一块被填上了。 瞧着这样一幕,孟氏的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自她病倒之后,虽然洛永煦,洛永康兄弟仍旧如往常般,早晚问安;女眷们也大都晨昏定省,可她心灵里却总是觉得空落落的,好似缺了点儿什么。 锦笙悄然退走,田嬷嬷满意地点点头。 “谁说不用的,这大夫们不常说病啊要靠三分治疗七分养的;这吃得好,可比喝什么药都有用,更何况是药三分毒呢;白大夫,你说是与不是?”洛倾雪撅着嘴,转头和田嬷嬷小声商量着什么,然后交代给锦笙。 孟氏摆摆手,“一把老骨头了,哪用吃得那么精细。” “倾雪你也来坐。”孟氏朝着洛倾雪招了招手,洛倾雪淡笑着,“倾雪站着就好,瞧着祖母的精神头好了些,不知可有什么想吃的,孙女让银珂做了送来。” “谢老夫人。” “行了,都坐吧。”孟氏点点头,面色微微沉着。 “月梅参见老夫人。”“白青参见老夫人。” “让他们进来吧。”孟氏原本备转移开的注意力顿时又被拉了回来,顿时田嬷嬷有些无力地与洛倾雪对视一眼摇摇头。 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就听到小丫鬟汇报道。 “老夫人,沈姑娘和白大夫到了。” 孟氏眉梢微微扬了扬,“哦?” 两人相见之后双双病倒,就算是巧合,只怕也很难不让人多想。 “老夫人可是糊涂了,这女子谁不是如此;更何况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田嬷嬷语重心长,“听说文小姐如今也病倒了呢。” 洛倾雪低着头,两腮还泛着微微的酡红;似是害羞,又似是小意的模样;孟氏终于打消了怀疑,点点头,“文韵诗那姑娘的确是不错的,只可惜却是个心头有人的。” “老奴听说前几日,老爷亲自跑到丞相府指名道姓地要见文小姐,这不回来就病倒了。”田嬷嬷猛然像是想到什么,“其实老奴觉着文小姐与老爷倒是相配;虽然文小姐是自梳女,不过只要她愿意,以文丞相与老爷的身份,向皇上讨个恩典还是可以的。” 孟氏低着头,也在思索着洛倾雪的话。 不能是妻,只能是一同携手走去的伴侣,仅此而已。 “母亲生前便一直挂心着父亲;如今沈姑娘能代替母亲陪伴在父亲身边,若是母亲知晓也应当开心的。”洛倾雪再次开口道,“不过,以沈姑娘的出身到底贫寒了些,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家也不能一日无主;虽然这话由倾雪来说有些失礼,不过,祖母您也该考虑考虑给父亲寻个伴儿了。” 孟氏沉默了,“……” “这是自然。”洛倾雪深吸口气,看着窗外,似是带着怀念又似是终于释怀的模样,“倾雪想得很明白了;母亲去了三年,父亲也孤单了三年;难得如今有个人能陪在父亲身边,这样就很好了。” “你当真这么想的?”孟氏还是有些狐疑。 洛倾雪朗声,转头看向孟氏,“祖母,您快别气了;这命格之说本就荒谬,您可万万别听那些人胡说。” “到底是谁传去的,这么混账!” 田嬷嬷有些小意地抬头看了看孟氏,见她没有反应这才深吸口气,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始末阐述给洛倾雪听。 “这!”洛倾雪怔了,低着头故意沉来,“田嬷嬷,到底怎么回事?上次白大夫说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那些个劳什子的烦心事,谁告诉祖母的。” 孟氏眉宇微微颦蹙着,无力地罢了罢手,“罢了,说起来就气人。” 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 可她抬起头看到洛倾雪的脸,仍旧是那般的端庄清华;那双眸子,仍旧如当初那般清澈透明,带着十足的真诚,丝毫不像是撒谎的模样。 孟氏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丝毫不得劲。 “祖母,您身子不好;大夫说了,最是忌讳情绪剧烈波动的;便是有那不懂事的人直接交给嬷嬷们调教就是了,何苦这般生气。”洛倾雪一边轻轻地拍扶着孟氏的背,一边轻声道。 闻言,孟氏的身子怔了怔。 “……”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看向田嬷嬷,“不是说祖母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吗,怎么还是如此;母亲的忌日刚过,倾雪这两日都呆在院子里整理母亲留的遗物,当真没有太关注云都发生的事情,不知是哪个不知事的竟然胆敢让祖母这般生气?” “所谓何事,你不出去听听,如今云都都将镇北侯府说成什么样子了。”孟氏胸口上起伏着,话音未落,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牵扯到心脉的伤,她捂着唇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咳嗽了起来。 瞧着孟氏并不太好看的脸色,洛倾雪中规中矩地行了个万福礼,然后低着头垂眼睑,静静地立在孟氏面前呢,“不知祖母召见,所谓何事?” “倾雪见过祖母,祖母万福。” 只因她是他这辈子最疼爱的妹妹,是他就算倾尽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只是那件事情却是事关重大,这整个镇北侯府,谁人不知,她与沈月梅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她说,他信! 洛青云深吸口气,咬着牙。 “大哥,不管你信与不信,此事便是说破了天去,那也与我洛氏倾雪没有半根毫毛的关系。”她从软榻上起身,声音清冷,“祖母召唤,不敢有迟;妹妹就先走一步了。” 接到消息的洛倾雪眉梢浅扬,瞧着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洛青云没有丝毫的意外。 只是大小姐瞧着可是个聪明的,覆巢之,安有完卵?她可不像是会做这等损人不利己事情的人呢,老夫人可当真是气糊涂了。 云都城内最近流言四起,皆是关于镇北侯府的;甚至还有人传言自家老爷的命格不好,不宜担任三军之一左军将领;兵权乃洛家立足之本,也难怪老夫人会这般生气了。 “是。”田嬷嬷面带恭谨,低头应声,心中却是摇摇头。 “让你把她给我找来废什么话。”孟氏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愤怒,“还有把沈月梅、白青也给我找来。” 田嬷嬷眉宇微微颦蹙着,“老夫人,此事未必与大小姐有关,您是不是……” “砰——”孟氏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去把洛倾雪给我找来。” 得意楼的梅姬,沈月梅沈姑娘,命犯七劫,刑克六亲;便是连父母、兄嫂全都相继病逝,如今连欲纳她为妾的镇北侯都缠绵床榻,听说快不行了呢。 渐渐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道流言自镇北侯府朝整个云都辐散开来。 一时间,整个镇北侯府气氛低迷。 到最后,孟氏不得不拉那张脸皮去求太后处求了个恩典,可太医来了也没有查出任何的不妥,只能摇摇头。 整个镇北侯府都笼罩在一层阴霾当中,镇北侯洛永煦的病情在白青和安大夫的调理,不仅没有半分好转的迹象,反而越发的严重了。 七日后。 话音未落,容末足尖轻点;待林香怜再回过神来时,眼前只剩一片漆黑的幕布,哪里还有半分容末的影子。 “照顾好她。” 林香怜点点头,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睡熟的洛倾雪,眼中划过一闪而逝的羡慕,“是!” 若是可以,那些黑暗残忍的事情,他永远都不像让她接触;他多希望她永远都能如他们初识的那段时光般,单纯的快乐。 “嗯,这件事情别告诉她。” 好在林香怜早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变脸的速度,低着头,“是,属明白。” “这个东西,放到洛永煦的药里;其他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容末的声音透着清冷,比起之前与洛倾雪在一起时,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主子!”林香怜从暗处出来,单膝跪地。 将熟睡的洛倾雪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就那么静静地瞧着她安宁静谧的睡颜,他也觉得是无比的幸福。 既然那是她想要的结果,那索性他再推波助澜一把好了。 “别担心,一切有我。”容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想到自己才收到的消息,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低头看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微微颦蹙的眉宇,他顿时只觉得心抽疼了。 “容末。”洛倾雪顿时觉得鼻头酸酸的,扑在他胸前,声音已然带着鼻音。 这辈子,辈子,辈子…… “是是是,能得到流云国最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郡主的青睐,是容末的福气。”容末淡笑着摇摇头,许是经历过前世的生离死别,两人都格外珍惜能够呆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他淡笑着,用巴轻轻蹭了蹭她的脑袋,“所以,素素,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 洛倾雪撅着嘴,“哼,你死了难道我堂堂流云国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郡主还嫁不出去了不成?” “我死了,你怎么办?”容末也不恼,换着洛倾雪腰身的手臂却是越发的用力;甚至洛倾雪都能感受到那单薄的衣衫,那双瞧着纤细的臂膀是何等的有力,趴在他怀中,好像什么事情都再也不用她操心了般,那么的安心,那么的可靠。 “笑,就知道笑,怎么不笑死了算了。”洛倾雪撅着嘴,顿觉有些恼羞成怒。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吧。 “呵呵。”容末淡淡的笑着,饶是洛倾雪那矫情的模样,在他眼中看来也是别扭得可爱。 顿时,洛倾雪有些矫情,“谁是你的来着。” “……”洛倾雪撅着嘴,那嫣红的唇,带着十足的诱惑色;容末忍不住,抬手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轻轻落一吻,“素素,我的素素。” “你觉得呢?”容末低头看着怀中的俏脸。 “凤临突然出使流云,是不是你做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对于这样的容末,她向来是没有半分抵抗力,任由他那么抱着;往后靠在他那坚实的胸膛上,陡然响起大哥的话。 “……”听话,她还小狗呢! 容末眉梢微微挑了挑,带着三分慵懒和邪肆,“听话,嗯?” “唔,你这是干嘛呢!”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用力小意地挣扎了一,薄唇微微抿着,“你还不快放开我。” “没事就不能来?”容末淡笑着,仍旧是那般淡淡的语气,不急不缓,不骄不躁;一切都好似进退有度,一切都好似在他的掌控中般;信步而走,好似闲庭漫步却又分明速度很快地走到洛倾雪身旁,抬手拦住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身往怀中一带,然后喟叹一声,“素素,我好想你。” 洛倾雪抬起头,眼中带着惊喜,“你怎么来了?” “嘎吱!”合着一声脆响,窗户打开的声音,洛倾雪转头望去;只见那原本空空荡荡的窗户旁边,一道飘渺似雪的身影正矗立在那里,朝着她盈盈浅笑。 寒夜漫漫,微风骤起;带起那初初返青的柳枝儿,发出瑟瑟的声响。 夜半,清幽渺远。 …… 沈月梅的身子明显僵了,然后嘴角扯了扯。 “这俗话说得好,是病三分医七分养,父亲您还是好生养着才是。”说话间,洛倾雪还饱含深意地斜睨了沈月梅一眼,“有些事情太过巧合了,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洛永煦的心底竟然浮现出些许的疲惫,张口想要呵斥,可想到文韵诗的话,斥责洛倾雪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摆摆手,“倾雪你有心了,你的身子也不好,还是回房好好养着罢,这里有月梅就行,你不用过来了。” 听到她们之间,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 去往主院的洛倾雪与守在床边的沈月梅自然是水火不容;而洛永煦此刻正是心烦意乱之际,瞧见沈月梅那张与冯望月相似的容易,在看到洛倾雪,心中更是酸甜苦辣不知何种滋味。 “是!”齐悦应声而去。 “也是。”洛倾雪微微颔首,“罢了,齐悦脚程快,你就走一趟吧。” 华香眉梢轻轻挑了挑,“或许是巧合也未可知,不过还是请保和堂的安大夫来与老爷瞧瞧得好;老爷可是咱们镇北侯府的主心骨,可不能有半点闪失的。” 走在花园中,洛倾雪语气淡淡的。 话音未落,一抹精芒自洛倾雪眼底闪而逝,她淡笑着,“这沈月梅一住进镇北侯府,咱们高大威武,身无沉疴的洛候爷就病倒了,可当真是巧呢;听说那沈姑娘的父母、兄嫂也都是病死的,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关系呢!” “好了,其实你也没说错,无论如何那个人到底挂着我父亲的名头;去瞧瞧倒也不错。” 锦笙低着头,“是奴婢多言了。” “不去会如何,去了又如何?”洛倾雪浑不在意地淡笑着,“如今这整个镇北侯府上上有谁不知道本小姐与那个人之见势同水火?还是你忘了,今儿那丫鬟是怎么说的了?” “小姐,您要不要去瞧瞧?”锦笙犹豫了,压低了嗓音道,“府上其他几位小姐都去过了。” 洛倾雪嘴角带着浅薄的笑意,“晕倒了?呵呵……”这么丁点儿的刺激就承受不住了吗?那后面还有更加劲爆的,怎么办呢? …… 黑色宛若幕布般不断朝着自己的眼底聚集着,洛永煦只觉得思绪飘渺翻着,是谁,是谁在唤他,为什么他什么都听不到了,那么飘渺,那么浩远…… “老爷,您没事吧,老爷,老爷?” 洛永煦猛然双手抱头,撕心裂肺地嘶吼着,然后整个人直直地栽倒在地。 “啊——”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直到阴阳相隔时,才让他直到那残忍的真相,为什么? 他真的好想冲到玉琉山上去问问那个人,为什么当年她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不告诉他,当年桃园中的人是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她才是他心中那永远抹不掉的美好,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原来当真是她,当年他一见钟情的人不是冯素烟,而是冯望月,这样的结果让他如何承受;心中坚信了十余年的信念陡然崩塌。 从丞相府出来,洛永煦失魂落魄。 都是常年上位,哪里被人这般讥讽挖苦地厉声吼过,洛永煦深吸口气,并不打算与文韵诗一般计较,他抿着唇,“即使如此,在告辞。” 文韵诗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愤怒,怒吼出声。 “补偿?哈,人都已经不在了,再说补偿有什么用;你说补偿月牙儿就会回来吗?你说不长,月牙儿就能活过来吗?洛永煦,你给我滚,滚!” 听到文韵诗那近乎癫狂的笑,洛永煦的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他深吸口气,“当年之事,的确是我对不起月儿,但,我会补偿的。” 冯素烟,她到底是有多能耐,还是此生注定她和月牙儿的感情都不会圆满。她低着头,心里百味杂陈。 一个冯素烟,抢走了月牙儿最爱的洛永煦。 一个冯素烟,抢走了她最爱的宋廉青。 一个冯素烟,毁了她与月儿十几年的闺阁情谊。 “那又如何,月牙儿终究已经不在了。”文韵诗语气淡淡带着些许无力,她嘴角微弯,带着十足的嘲讽,“冯素烟,冯素烟,哈哈,可当真是可笑。” “是与不是,总会明了的。”洛永煦低着头,“今日多谢文小姐将实情相告。” “我懂了,你走吧。”文韵诗无力地摆摆手。 洛永煦顿时只觉得晴天霹雳,宋芊芊,冯素烟……这两个名字,三年了,三年了!那就像是梦魇般不断围绕着自己的名字,不断地提醒着自己是怎样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的耻辱,他咬牙切齿,可却没有丝毫底气说不。 “轰——” 就在洛永煦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文韵诗陡然深吸口气,她薄唇微微抿着;原本粉色的唇因为她贝齿的力道此刻已经变成了玫瑰色,她咬着牙深吸口气,问出自己心头的疑惑,“宋芊芊,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慢着!” 瞧着神色已经接近癫狂的文韵诗,洛永煦眉宇微微颦蹙着,身体口气,强压心头说不出是酸涩还是什么感觉,脸上勉强地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那……在先告辞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相见不如怀念了吧。 不然为什么午夜梦回还能看到那样的场景;不然为什么他会在看到洛倾雪,看到沈月梅的时候想到她,想到当年她是如何的温柔体贴,是如何的贤良淑德。 饶是洛永煦都不由得脊背发寒,想到她的话,想到自己近来的感觉;爱吗?他在心底轻声地问着自己,到底,还是爱的。 说话间,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 文韵诗转头瞧着洛永煦,像是要透过他的外表看到他的内心般,“对不起,哈,哈哈,这还是本小姐这么多年来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现在月牙儿都已经不在了,你就这三个字,对不起,哈,哈哈……洛—永—煦,你不过是仗着月牙儿的爱而已!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所爱;我诅咒你,诅咒你!” “不,我……”洛永煦深吸口气,良久却只能低着头声音轻轻的,很是飘忽,“是我对不起她。” 她转头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洛永煦,“洛候爷手掌三军之一大权,那般权倾朝野,多少闺中女儿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当年的月儿不也正是……罢了。若是你心中当真有她,今日又怎会特地来这一趟。” “呵呵,到底是我痴想了。”文韵诗低着头,笑得哀怨,笑得痴缠;倒是说不清楚是对自己情路坎坷的慨叹还是对英年早逝的冯望月的怀念。 就在他沉默时,文韵诗却兀自笑了。 就在昨夜,当年的画面是那么的清晰,当年的月儿仍旧那般的青春靓丽,可爱单纯,那桃林间的惊鸿一舞;那舞的披帛,翩跹的衣袂,那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场景,可……可事情是他自己作的。 可是他分明记得的,昨夜。 “不!”洛永煦猛然轻喝一声,只是侧首瞧着文韵诗那满脸的愤怒,嗫嗫嚅嚅,却是句不成句,他抿了抿唇,“不,我,我……”看到过三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第101章 缠绵病榻,为哪般? 言情海 正文 第102章 身世谜,晚照的消息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02章 身世谜,晚照的消息 久久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蓦然回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轰——” 白青顿时只觉得一道白光自眼前炸开般,那样的明媚耀眼,甚至比三月里的娇阳更让人觉得舒畅。 “不似人间富贵花,九天瑶台落凡家。”他深吸口气,不知为什么脑子里猛然浮现出一句诗;猛然感受到那两道灼热的视线,他顿时身子怔了,快地低头,掩去自己脸上的愣怔和不自然。 “大小姐,这……您刚说什么?” “我问你,我父亲的身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上打量着白青,“难不成风寒还能传染的不成,白大夫,你莫不是也感染风寒了?” 白青身子顿时怔了,“大小姐,您可真会开玩笑。” “我可没心思跟你开玩笑,说正事呢。”洛倾雪撅着嘴,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她亲自去给洛永煦把个脉就知道了;只是现在孟氏已经把眼光转到了她的身上,最好的方法便是她中规中矩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至于那洛永煦如何,她的视线陡然沉了沉,难道是……毒! 冯素烟可最擅长用毒的,当年的自己不也是……若非被她发现了端倪只怕现在的自己早已经是,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而不自知吧。 只是,这么做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大小姐,大小姐?”白青急促地轻唤两声。 “啊?”洛倾雪回过神来,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刚才走神了,你接着说。” 白青低头,“老爷的身子从脉象上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碍,顶多是风寒之后有些气虚贫血罢了。” “我知道你的医术剑走偏锋,直接说你的看法。”洛倾雪混不以为然。 “……是,白青以为,老爷或许是中了毒。”他既不惊讶,也不诧异;毕竟从洛倾雪平日里的言行,还有她身上纵使已经可以压抑却仍旧带不去那常年与草药打交道的人身上所带有的特有的草药香;虽然很淡很淡,而且就算是这很淡的一部分也大都被她身上自然的体香以及她所可以佩戴的香囊所掩盖,若非他所习的医道乃剑走偏锋的旁门,他也发现不了的。 洛倾雪点点头,这般猜测倒是与她极为相符,“这几天,你可有尝试过?” “有。”白青低着头。 “嗯?说说结果如何?”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没有结果。”白青低着头;洛倾雪端着茶杯的手顿时颤了,茶水溅出来,湿了裙摆,她努力咽口中的茶水,险些没一口气喷出来,“你,你说什么?” 白青所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捏着手帕,强压这想要去替她擦拭的冲动;看着她浑不在意地用手拭了拭水珠,然后大大咧咧地起身;他深吸口气,低头,“老爷的脉象并没有丝毫的异状,只是身子却越来越虚弱。” “……”洛倾雪也顿时沉默了。 玄门最擅长医术,但在毒术上也是不弱的;只是熟读各种典籍这么多年,她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种毒药。 白青抿着唇,瞧着那微微颦蹙的精致眉宇,强忍着想替她抚平的冲动,他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若是小姐没有其他吩咐,白青先告辞了。” 话音落,甚至还未来得及等洛倾雪开口,他便已经直接离开了房间;那近乎落荒而逃的模样,让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看向一直侯在旁边的齐悦。 “白大夫他这是怎么了?” 齐悦心头很是无语,老阁主给她们找的这个主子哪里都好;温婉中不失冷静,贤淑中透着果决;该狠的时候绝不手软,但平日里却极是温柔良善;只是她……在感情方面神经大条得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吧。”有些事情既然人家当事人都选择了深埋心底,她这个旁人又何苦去戳穿,连人家最后一丝守望的机会都要剥夺。 想着,齐悦低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清秀的容颜;曾几何时,也曾有这么一个人,会在她伤心时陪她哭,开心时陪她笑;只是岁月流转,到底已经是陌路殊途。 沉浸在自己心思中的洛倾雪也并没有太在意。 只是到底,洛倾雪也没有想出来是为什么。 ……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却已经是四月中旬;天气越发的回暖,却已经是春末夏初,阳光总是格外的灿烂;衬着蓝天白云,倒是出游好时节。 洛永煦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孟氏却已经着人请了官媒陈大人前往丞相府提亲;洛倾雪百无聊奈地听着锦笙那几个丫头叽叽喳喳,却无非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小姐若是闲得无聊,听说今儿西蜀使队入城,您可要去瞧瞧?”华香自拱月门便弹出个脑袋,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明明是你自个儿想去看吧。”锦笙瘪瘪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只鼻子两张嘴……” “噗!”华香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行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一只鼻子两张嘴,怪不得嘴皮子这么利索!” “你!”锦笙咬着牙,转头看着洛倾雪,带着撒娇的语气,“小姐,您看她。” 洛倾雪在心中摇摇头,“好了华香,别欺负锦笙。” “我欺负她?”华香撅着嘴,“那那那,齐悦姐姐,秦霜姐姐,你们都瞧瞧,可见小姐这心偏得是没边儿了。” 锦笙却很是得意洋洋的,“难不成你的心是长在正中间的?” “……” 听着丫鬟们斗嘴,洛倾雪原本沉思的问题也终于再也思考不去;这几日因为洛永煦的病情也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她都呆在素瑶居里;也是快给憋出病来了。 “西蜀使者的主使者是谁?”洛倾雪深吸口气,随口问道。 “咦,小姐您也有兴趣?听说西蜀太子亲自来访呢。”华香淡笑着,瞧着洛倾雪的模样,立刻会意地走向衣柜,挑了身素雅却不显清淡的衣衫,头上那宛若瀑幕的黑丝被松松的挽起,别着一枚紫金步摇。 换上衣衫,听到华香的话,洛倾雪的身子明显地怔了,“你是说……太子?” 容末是西蜀太子? 她的心陡然慌乱了一,纵然两心相交,纵然彼此已经认定此生,可她却从未好奇过他的身世,他的出生;以及为什么他会成为那天颇具为名的揽月公子;原以为他是凤临皇族,顶多不过世子的身份,可是太子,太子…… 皇家的情分最是凉薄,凤临国的皇帝当真会允许她一人独占他所有的恩宠吗?还是,她最后也不得不与旁人一同分享他的宠爱;诺大的后宫中,等待着他偶尔想起的恩宠? 那,当真是她想要的日子吗? “小姐,小姐?” 敏感地察觉到洛倾雪情绪的不对劲,华香转头求救似地看向锦笙。 锦笙薄唇微微抿着,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洛倾雪回过神来,瞧着铜镜里那微微颦蹙的眉宇,想到容末那淡然的笑,那样的表情,那样的坚定;那样步步为营,落子成局的他,还是说,她也不过终究是颗棋子? 不,不会的。 她深吸口气,容末对她的情分,她心中非常明白。只是到底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着。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若是您身子不舒服,不去就不去了;反正西蜀使队来访,还是太子亲自领队;到时候文武百官乃至官眷们也都是要去接风宴的,到时候再看也就是了。”华香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再说,今儿接到消息等在城门口的百姓不知几何,都等着看西蜀太子是何等的风姿呢,咱们就不去跟他们凑热闹了。” 闻言,锦笙也连连点头,“依小姐的身份,到时候想要进宫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行了,你们这两个丫头。” 洛倾雪深吸口气,想明白之后,心头倒是好受了很多;别说那容末到底是不是西蜀太子尚未可知,就算是……她也应该相信他的。 两世的情分,两世的情缘;彼此相爱相知两世才能有今生相守的机会。 “既然要去,还不快去准备准备?” 华香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语气带着惊喜,“小姐,您说什么?” “咦,原来华香你不想去啊;那锦笙赶紧地,今日就留华香在家里看院子好了。”洛倾雪脸上带着笑意。 华香的面色顿时垮了来,“啊,小姐,你又欺负人家。” “行了,快去吧你!”洛倾雪摇摇头。 到底今日的大街正如华香所言,纵使皇家已经出动了御林军,在主街的两侧长戈平举;可两边人潮涌动,依旧很是兴奋地,全都朝着大街的中间不断地涌过去。 如归酒楼,无忧阁中。 洛倾雪懒懒地倚着窗棂,视线往。 “如今瞧着还是小姐这身份好用,不然瞧咱们还不得与他们一样,都给挤死了。”华香瞧着面那密密麻麻黑黢黢,一个连一个的人都,瘪瘪嘴。 虽然很是好奇,这如归酒楼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她们只知道不管哪里的如归酒楼,都有这么一间不对外的雅室,名唤无忧阁;只是却鲜少有人知道,这无忧阁只为那一人而留。 洛倾雪没好气地摇摇头,“你呀,在家里不是闹着要来看的。” “哎呀,小姐,反正现在那什么太子也没来,咱们说说话嘛;就这么站着,好无聊。”华香努了努嘴。 “别闹了。”锦笙转过头朝着她微微瘪瘪嘴。 果然,洛倾雪再转头往看的时候,两边原本还人潮涌动的街道,此刻人们都不禁静默了来;都怔怔地朝着城门口的方向望过去。 “哒,哒哒。” 马蹄声,整齐划一。 队列,错落有致。 “快,快看,那车辇里坐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西蜀太子了呢。”人群中不断听到这般小声的轻喝声。 顺着窗户往,远远的瞧着那缓缓驶来的车辇;明黄色的薄纱隔断了众人的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瞧见内里的影子;却是不止一人;只是在看清楚护在车辇旁边,那高头大马上的人影时,洛倾雪的身子不由得狠狠地倒退了两步。 她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是他,果然是他! 陆谨……她闭上眼,深吸口气,薄唇微微抿着;再次睁开眼,眼睛里却是带着无比的震惊,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小姐,您怎么了?” 锦笙赶紧收回视线,眼疾手快地搀扶着洛倾雪,眉宇间带着十足的担忧,“小姐,您没事吧?” “……”洛倾雪摇摇头,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 倒不是因为对容末的失望或是其他,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敏感地察觉到那两道灼热的视线,陆谨吊儿郎当地抬起头,刚好错过洛倾雪的视线,却看到她那黯然转身的背影,透着些许的凉薄和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顿时眼前一亮,斜眼睨着此刻正慵懒地坐在车辇中对弈的良心,眉梢浅扬。 “当真不打算告诉她?”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却非常的好听。 “告诉了如何,不告诉又如何?”那清冷中带着优雅的嗓音,那样慵懒而又邪肆的魅惑;饶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饶是在这人潮涌动的闹市里,洛倾雪也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那个人的声音。 两句话入耳,她的心沉了沉。 “你就不怕她,秋后算账?”男子低沉的语气中染上了三分调侃。 “呵呵。”容末淡淡地笑着,“这是容末的私事,倒是你……千里迢迢自凤临而来,别告诉我就为了见见那姑娘;她既是我认定的人,早见、晚见都是一样的。” 男子也不气恼,淡笑着,两人会意一笑。 “小姐,您没事吧?”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 洛倾雪深吸口气摇摇头,“行了,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这么久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们也别都围着我,华香、锦笙你们不是想去看看那西蜀太子吗?怎地不去,要知道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有围帘挡着,反正也看不清楚;小姐,您身子不舒服,不如咱们早些回府吧。”锦笙皱着眉头,虽然也有些不甘心啦;不过比起看热闹,还是自家小姐的身子重要些。 “傻丫头。”洛倾雪抬起头,轻轻地点了她的额头,“我就在这里休息不也是一样的。” “……” 锦笙这才想起,无忧阁里也是有卧室的,虽然比较简单,但布置得却非常的雅致,“那我扶您去床上歇息一会儿吧?可这里这么吵,小姐您……” “行了,瞧着外面那些人,你觉得咱们就算现在出去了,可能顺利走回去?”洛倾雪淡笑着。 锦笙这才不情不愿地闭嘴,也是,因为西蜀太子进城的消息,整个云都的大小街道全被闻讯赶来的老百姓们围得个水泄不通,哪里有多余的地方供马车行走。 “啊——” 就在锦笙搀扶着洛倾雪走向内室的时候,陡然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洛倾雪顿时觉得眉心突突地良心,“怎么回事?”那道声音,她太熟悉了,那个女人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吁——”贺停马儿的声音。 洛倾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上,瞧着方那隔着不愿的地方,一个身着浅粉色衫裙的女子正狼狈地倒在路的正中央,她后面两名男子骂骂咧咧的,她的衣衫明显有被撕扯过的痕迹,此刻正低着头,双手捂着胸口,哭得梨花带雨;不是不日前从镇北侯府离开的沈月梅又是哪个。 “我呸,这个小贱人。” “当真以为那洛永煦会喜欢你这个贱人,还不是被镇北侯府赶出来了。” “也不瞧瞧你那模样,我呸!” “……” 后面隐隐约约能听到男子的叫骂声,不过却是很轻,很淡的;那远远传来的,在沈月梅跌倒到马路中间的时候,就已经戛然而止。 能在云都立足的人都不是傻子,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他们心里门儿清。 “到底怎么回事?”男子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传来。 “这……前面有一名女子。”陆谨脸上仍旧带着那风流不羁的淡笑,惹得周围的姑娘们一阵骚动。他淡淡地翻身马,上前,在看到沈月梅的脸时顿时怔了怔,“姑娘,你没事吧?” 沈月梅抬起头,垂眼睑,仍旧那副带着无辜透着委屈的模样,“多,多谢公子。” “呵呵,若是姑娘无事还请让让,别挡着我们太子的路。”陆谨虽然风流多情,但那也是要分对象的,对这种楚楚可怜的女子,他向来避而远之。 沈月梅抿着唇,心里顿时划过一道黯然,“公子,我,我……” “到底怎么回事?”车辇内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谨顿时只觉得自己手上捏了个烫手的山芋;车辇的明黄色薄纱被轻轻撩起;洛倾雪抬起头,望着那指节分明的大手很是好看,但却绝对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她抬起头望着那人,眉宇微微颦蹙着,好似有些面熟,可具体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再次重复着。 “启禀太子,前面有位受伤的姑娘,这……”陆谨犹豫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在看到那张脸时,被唤作太子的人顿时瞳孔微缩,眉宇微微颦蹙着,有些狐疑,可那感觉,又有些说不上来。 车辇旁边的副将此刻也迎上来,“太子,这要不要将人待去。” “不必了,带回行宫吧。”西蜀太子沉声,放围帘。 洛倾雪的心顿时沉了去,说不上是欢喜还是清醒,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她到底大松了口气;纵使早知道他是皇家人,她也早就做好了与皇家人周旋的打算,只是太子对一个国家的意义太过重大;她不敢去赌;只要不是太子,其他一切都好说了。 只是那西蜀太子在看到沈月梅的态度,却让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我呸,就知道勾引人的贱人。”到底是江湖儿女出生,华香口不择言。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小姐,那沈月梅若是得了西蜀太子的宠爱,那……”锦笙是在府邸大院磨练出来的丫鬟,早已经对那些倾轧腌臜的事情见得多了,此刻也不由得替自家小姐担忧,毕竟当初在镇北侯府时,她对沈月梅的针对,沈月梅那样的人未必不会记仇。 洛倾雪低着头,薄唇微抿;“一个沈月梅而已,瞧瞧你们,紧张成什么模样了。” “……”华香顿时有些无力地拉耸着脑袋。 我的小姐诶,这个不是重点好伐;重点是西蜀太子,是西蜀太子对沈月梅的态度好伐?若是沈月梅当真得了西蜀太子的眼缘,便是纳为妾室,到时候为了两国和平,自家小姐也是少不得要受些委屈的。 只是,她像是会受委屈的人吗? 华香上左右地打量着自家小姐,摇摇头。 “怎么,想通了?”洛倾雪有些好笑地看着华香,嘴角斜勾;刚才还有的些许紧张此刻顿时烟消云散。 华香点点头,“也是,看来还当真是奴婢瞎担心了。” 瞎担心?算是吧,有容末在,那沈月梅……呵呵,她只能对她说一声,祝她走运了;胆敢打她的注意,还光明正大将自己送到容末的眼前,她当真不知道该说是不知者无畏呢,还是该说她,愚昧无知。 “行了,你们看也看了,瞧也瞧了;连人群都散了,咱们也会去吧。”洛倾雪语气淡淡的,只是却不难听出她的心情很好。 几个丫头点点头。 只是刚回到素瑶居,洛倾雪就收到了来自长归的消息,而且还不止一条。顿时,她原本晴空万里的心情顿时又乌云密布了起来。 宋芊芊回云都了,而且是与西蜀使队前后教进城;其二,宋廉青也回来了,与宋芊芊一道;其三,却是最让她震惊却是最伤心的,晚照有消息了,只是这消息有却当真不如没有。 “小姐,您没事吧?” 洛倾雪摆摆手,“没事,你们都退吧。” “……”几名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只能依着洛倾雪的话退出房门,可却谁都没有离开。 晚照,时隔三年终于又有了消息;可是为什么他却,却会是成为……杀手;呵,呵呵;三年的不放弃,最终却是换来两个字——背叛,她的心渐渐沉了去。 她当真是做梦都没有想过,晚照居然会对她倒戈相向,他们居然有一日也会站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 “主上。”长归低着头,有些话想说,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来过了,是吗?”洛倾雪深吸口气,带着自嘲的笑意;雾色自眼底蕴散开来;整个素瑶居的明岗暗哨,全是他与长归两人布置的,他想要摸索近来何其的容易,只可惜今日她却不在,“到底是让他失望了。” 长归低着头,“主上,晚照他或许是有苦衷的。” “或许吧。”洛倾雪深吸口气,对于想要自己命的人,她可不会心慈手软;对冯素烟如此,对宋芊芊如此,对晚照,同样如此。 “再有次,不必手留情!”她冷冷地吩咐一句。 “……”长归的身子顿时怔了,“是!” 声音不如往日的清脆,掷地有声,反而染上了些许的黯然;一个鬼窟里,九死一生一同走出来的兄弟,最后却走到这样的境地,倒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晚照昔日对小姐那般的情谊不是作假,可今日那样招招死穴,他甚至都险些喋血晚照的剑;那种与死神亲密接触的感觉也不是作假,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他真的很想当面问一问晚照为什么! 他们在成为洛倾雪隐卫的那一刻起,此生便注定了是为了她而活;纵使当初因为他对她产生了那种不该有的感情,可也不至于……难道这世间当真有一种感情,叫做因爱生恨吗? …… “沈姑娘呢?”凤城歌转头问身边的随侍女官。 “启禀太子,沈姑娘今儿跌倒受伤,吕太医已经去瞧过;现在应当已经歇息了。”女官低着头,声音恭谨却是不卑不亢。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行了,我知道了你先退吧;记得让冷风来一趟。” “是,奴婢告退。”女官毕恭毕敬的退走。 凤临太子凤城歌,字冷寒;他手的心腹分冷卫和寒卫;一明一暗,各司其责;冷卫中的首领冷风更是他推心置腹的心腹。 “参见太子。” 稍等片刻,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推门而入,单手执剑跪在他的面前。 “免礼平身吧。” 凤城歌无力地罢了罢手,想到沈月梅那张脸;想到当初她那般温柔笑意,笑得明媚而又灿烂;当时的她分明瞧着也是富家之女,为什么会沦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难道是因为……他吗? 当初被阮太后派人围追堵截,他曾一度陷入生死,后来身中情蛊,便是那姑娘舍身相救;可后来在他再醒过来之后,除了那满地狼藉还有沾染着点点腥红的衣衫,若非他身上那欢好之后的痕迹,甚至他会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位姑娘,隐隐约约的她记得有人唤她月儿。 月儿,月儿;沈月梅,那么相像的脸,那么巧合的时间和地点,难道真的是她吗?如果是,那这些年,她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想到今日在街上她那狼狈的模样,他的心微微抽疼了,可心中总感觉有意思的诡异和不对劲,可具体是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不知太子唤属前来所为何事?”冷风人如其名,清冷如风。 “去查查沈月梅。”凤城歌那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 “今日您救来的那名歌姬?”冷风抿着唇,声音清冷中明显透着不赞同;不过想到自家主子自当年逃亡回朝之后,便遣散了所有的侍妾通房,到如今整个东宫连个服侍的女人都没有;那沈月梅的身份纵使有些上不得台面,不过只要太子喜欢,那便也无所谓了。只是她的来历和身份是需要好好查查。 今儿在大街上发生那样的事情,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些。 冷风心头兀自思索着;凤城歌却是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左手撑着巴,右手轻轻地抓握着椅子的扶手,食指轻轻地点着。 “如果可以,最好查一十五年前的事情。” “……”冷风嘴角狠狠地抽搐了,自家主子爷是不是忘了,他们如今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别说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便是五年前的事情能查出来都不容易;不过谁让他是爷呢,他低着头,“是,若是主子您没有其他吩咐,属就先告退了。” “咚,咚咚。” 冷风前脚刚走,凤城歌尚未回过神来,就听到敲门声懒懒的,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他语气有些不善,“进来吧。” 白衣胜雪,衣袂摇曳,男子缓步而来;步伐从容,表情淡然,他嘴角噙着凉薄的浅笑,语气中却带着丝丝的调侃之色,“怎么,还在想那个女人?” “……”凤城歌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都道是太子不近女色,可当真该让那些人来看看;怎么,瞧上了?”容末也不客气,自寻了把空椅子坐,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却优雅的味道,接过女官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掩去嘴角那凉薄带着狠戾的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沈月梅,这可是你自找的。 凤城歌低首垂眸,削薄的唇微微抿着。 “不会她就是你当年遇上的那个女人吧?”容末眉梢浅扬,双眼微微眯着;如果当真是的话,那当年凤城歌遇上的人应该是…… 陡然,容末的心头顿时“咯噔”一声,身子也不自觉地僵了;他深吸口气强压心头那不自然的猜测,借喝茶调整了心绪,“真是瞧不出来,你倒还真是长情;竟然为了个露水姻缘的女子,守身如玉十五年,啧啧……” “别与我五十步笑百步。”凤城歌没好气地,斜眼睨着容末,“就你这模样,当真不知那凤小小看上了你哪里;还啧啧呢,我若是有女儿,便定是不会嫁给你这种人;一个不小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不说,什么时候被你卖了还乐呵呵的给你数钱;说实话,本太子也好奇得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让我们凤临无数闺中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为了她这般拼命。若是本太子猜得不错,那遍布天的锦绣坊、如归楼,通宝斋,保和堂,都是为了她而建的吧?” “……”容末身子顿时怔了,心微微沉了沉。 他还记得前世时,洛倾雪曾经与他戏言;她没想到洛芊芊竟然真的是洛永煦的女儿,冯素烟竟然真的在她母亲还在世时就与她父亲勾搭上了;便是什么时候告诉她,她不是洛永煦亲生的,她也不会有半分怀疑。 当时,他们两人都只当是玩笑罢了。 毕竟冯望月对洛永煦的感情,整个云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然依着望月郡主的名头,便是和离改嫁,那也是众人争着抢着的香馍馍。 可仔细想来,那冯望月对洛永煦的感情却有些太过浮于表面了;如果她当真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在乎,那为什么又会任由洛永煦一房又一房的娶妾;甚至好几个都曾经是她的贴身丫鬟;听说她不仅不生气,反而还主动与她们提了份位。 容末低着头,或许有些事情是该好好查查了;只是如果当真如他猜测的那般,那……瞧着对面不过四十出头却依旧俊朗的凤城歌,想到他刚才的话;到了舌尖的话打了个转儿又被他咽回喉间,那些话就算要说,也不是现在。 “怎么被本太子说中了心事,所以无言以对了?”凤城歌可不知道此刻容末心头是怎样的九转十八弯,半带着调侃,轻笑一声。 容末起身,声音清冷带着十足的冷冽之色;原本打算针对沈月梅的心思也骤然放了,就让那个沈月梅牵制一凤城歌的视线也是不错的;只是,却不能让她太好过了。 “瞧着既然太子无事,那容末便告辞了。” “容末,呵呵,咱们凤临国赫赫威名的摄政王世子,什么时候连自己的本名都忘了?”凤城歌嘴角斜勾,语气带着嘲讽。 “不劳太子提醒。”容末垂眼睑,掩去眼底的波动,“容末告退。” “哼!”凤城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此刻的凤城歌还不知道,就因为自己一句无心的戏言,竟然就让自己那条原本是康庄大道的寻人路顿时变成了羊肠小道,歪歪曲曲不说,还难走得紧。 从凤城歌房里出来,容末立刻遣了最得力的住手去故布疑阵;有些事情,现在还不到该揭穿的时候。 “我说师兄,你又发什么神经?”陆谨眉头紧锁,“对了太子有说怎么处置那个沈月梅了没?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个沈月梅……” 容末抬起头,眉宇透着清冽,眼中眸光带着冷厉,“蚀心蛊,你亲自去。” “……”陆谨不解,“就为了对付一个沈月梅就浪费一条蚀心蛊?师兄,你也太浪费了吧。” 要知道并不是每一条蚀心虫都能被称作蚀心蛊的;蚀心虫难得,可一万条蚀心虫里面也未必能出一条蚀心蛊;当年的他还不明白,可就为了惩罚沈月梅,是不是有点儿太小题大做了。 容末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嗯?” “成成成,我去,我去还不成吗?”陆谨顿时有些无奈,他怎么就忘了;自家师兄什么都好,前提有一个是别遇上那个叫做素素的丫头;只要遇上素素,自家师兄整个就是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这还不说,有时还会伴着海啸,那才叫一个忧伤。 为了让她吃好,所以有了如归楼;为了让她穿好,所以有了锦绣坊;为了满足她的喜好,所以有了通宝斋;知道她喜欢医书,所以有了保和堂…… 现在不过是两条蚀心蛊而已,跟那些比起来,连屁都算不上。 隔天,清晨;虽然只是初夏,可天却亮得很早。 凤城歌刚起床,在贴身侍官的安排,刚穿好衣衫;漱口水还含在嘴里尚未来得及吐出来,就听到女官急促的脚步声。 “太子,不好了!” “什么事情大清早慌慌张张的,若是惊扰了太子休息,小心你的脑袋!”贴身侍官轻甩拂尘,脸上还带着不悦;转头瞧着那些小太监,“你们的动作都麻溜着些,太子您早膳想用点儿什么,这流云不比凤临,恐做不出最地道的凤临菜来。” 凤城歌有些被呛住了,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瞧着那女官,将漱口水吐到小太监捧着的痰盂里,咳嗽了好半晌这才终于缓过气来,“大早上的,什么又不好了?” “是沈姑娘。”女官低着头。 “怎么回事?”凤城歌顿时面色变了变,语气带着些许急切。 “奴婢也不明白,昨儿沈姑娘用过吕太医开的药之后分明已经好多了;可今儿早上,沈姑娘突然捂着胸口呼疼,刚还吐了血。”女官的声音颤抖着。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自家太子对沈月梅的在乎;这么多年了,太子可是头一次表现出对一名女子的在乎,纵使那女子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可太子就是太子;都说莫欺少年穷,谁知道什么时候那沈姑娘就会成为她们的主子。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吐血了?” “是。”女官跪在地上,低着头。 “请太医了没,吕太医怎么说?”凤城歌沉着脸,任由小太监给梳洗着。 “清荷惶恐,奴婢离开时吕太医尚未过来。”跪在地上的女官顿时头磕在地上,“没照顾好沈姑娘是奴婢的失职,请太子责罚。” 瞧着清荷那谦恭小意的模样,凤城歌顿时觉得有些烦躁,“行了,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带路,难道要本宫亲自扶你不成?” ------题外话------ 心儿:好吧,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写得可真够直白的了…… 第102章 身世谜,晚照的消息 言情海 正文 第103章 滴血亲,成还是不成(上)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03章 滴血亲,成还是不成(上) “奴婢不敢!” 闻言,清荷的身子顿时轻轻颤了颤,赶紧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凤城歌身后左侧后半步的位置,对着他,语气毕恭毕敬,隐隐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小意模样,“太子,这边请。” 宽袖甩,凤城歌心头陡然有股不好的预感萦绕却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沿着青石小道,绕过九曲回廊;两边芳草萋萋,百花开得正艳。 “太子驾到!”夹着嗓子一声高喝,紧接着内众人齐齐跪倒在地。 “参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岁。” 凤城歌没好气地瞪了那随侍太监一眼,跨开流星大步朝着内室走去,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如果躺在内那人当真是当年曾经舍身救过她的那名女子;想到这里他的眉宇便微微颦蹙着,心中却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 是按照自己原本的想法,接她回国,与她那最尊荣无双的位置?可每每想到此处,他都总种不太好的感觉;好似有哪里弄错了。 明明心中对那女子的爱已经刻入了骨髓,不然回到凤临时他不会顶着莫大的压力遣散东宫所有的姬妾、通房,也不会顶着朝堂众人的眼光,十余年不纳妾,不娶妃。 可为什么,为什么再见到她的时候,心头那股激动和感情却……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的深刻;是不是,是不是他变心了? 凤城歌摇摇头,不,纵使看到再美丽的女子,他也再找不到当年那样的,她就是他的女神,神明的救赎,从此他便再无法忘怀了。 “太子,微臣惶恐。”吕太医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可凤城歌那始终立在床前微微蹙眉的模样让他战战兢兢,陡然合着“砰”的一声闷响跪倒在地,“沈姑娘身有旧疾,且又在心脉上,昨日太过激动再加上生活艰难,微臣无能!” 凤城歌猛然回过神来,瞧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那样的安静,那样静谧的睡颜,让他的心不由得又揪疼了一;思绪飘间好似有看到她那清澈的眸底灿若星子的光辉,星星点点。 “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样?”声音沉稳中透着凝重。 吕太医跪在地上的身子顿时一僵,身形一滞,抬起手用宽袖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细密汗珠,心中更是囧得;感情自己刚才汇报的那些自家太子殿什么都没听见?那自己跪着做什么。 可心中这般想着,倒也不敢兀自起身,只能保持双膝跪地,叩首的姿势;语气中却是透着凝重和胆战心惊的,再次开口道,“沈姑娘本就身有旧疾,且又伤在心脉,再加上昨日受伤之后,触动旧疾这才导致早上会吐血。” “怎么治?”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 旧疾?她不应该是个富家千金的吗?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地缩了缩,不自觉间触碰到那抹温润的凉意;千年冰山底出产的冰焰火玉,她既然能有这样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有旧疾。 “沈姑娘许是往日本就伤了心脉,后又因为生活艰难未有及时就诊调理,经年累月这才导致留了病根。”吕太医的声音倒是沉稳了不少。 凤城歌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在思索的时候竟然不自觉地将话说出了口,“生活艰难?” “是,沈姑娘的身子状况,实在有些不太好。”吕太医的声音毕恭毕敬。 凤城歌却是陷入了沉默,生活艰难,这么多年,寻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原以为她若不是已经嫁人生子过得幸福,便是因为当年的事情,独自呆与娘家;可以她当时那样的穿着,也不应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才是,到底其中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太子,太子?”随侍太监急促地轻唤两声。 “嗯?”凤城歌转头。 随侍太监身子顿时一怔,猛然回过神来,“刚流云礼部的郎中送了份帖子过来,说是让您挑一挑,看有没有合眼的。” “什么东西?”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心头却很是不喜,难道流云国皇帝是想给自己身边塞女人不成? 虽然他们这次出使是打着和亲的幌子来的,可要求亲的可不是他这个太子;想到容末,他的眉心顿时挑了挑;从小看着那娃娃长大,看着多少人心甘情愿将自己的所有奉上,被他坑得心甘情愿,转身还对他顶礼膜拜;陡然小心肝猛然颤了颤,他该不会这般对自己吧? “听说是云都内闺中女儿们的才艺,那郎中道,原本他们是可以自行准备的,只是您也知晓,自古以来,王国都城的闺中女子哪个不是才艺精通的,若是都安排,只怕是得从早拍到晚呢,所以这才让太子您瞧瞧,有没有喜欢的。”随侍太监夹着嗓子,兰花指微微翘着。 凤城歌点点头,心中总算是大松了口气,“嗯,如此也好。” “那郎中如今尚在花厅等着您的回话呐!”随侍太监有些没好气地瞥了那躺在床上的沈月梅一眼,左右他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女子,太假了。 自家太子英明一世,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没皮没脸的女子;尤其还是那种以卖笑为生的,他便是越发的不喜欢了。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瞧了沈月梅一眼,在心中轻叹口气;或许当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原本以为自己的心里从此只容得她一人,可当真再见到时,却发现他们早已经在无情的岁月长河中,渐行渐远。 可就算如此,她也是他不可逃脱的责任;潜意识里,他已经认为就是因为当年她舍身救了她之后,所以才会被娘家人嫌弃;未婚*,这对女子来说可是要浸猪笼的大罪,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才逃脱了责罚,却不得不以卖笑为生的;但那始终,是他欠她的。 沿路走来,凤城歌心头百味杂陈。 “来福。”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些许茫然的味道。 “奴婢在。”随侍太监夹着嗓子,微微侧首往,做出一副恭谨又侧耳恭听的模样。 “你说,本宫到底应不应该将沈姑娘带回凤临,还是给她一笔钱财,让她半生衣食无忧。”这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办法;这次出使,是为了逃避朝廷中那些老不死的,总一个劲的想与他身边塞女人,什么太子无嗣,什么废太子之类的传言,他听了无数遍;可惜啊,想要废了他,那些人可得废好大一番功夫呢。 更何况无嗣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疼了,是除了为当年那个救她的女儿之外,唯一心疼的。当初自东宫逃走时,他还带着刚出生的幼子,虽然只是个侍妾所生,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沿路跌跌撞撞,自出生开始就享尽荣华的他,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丢那个孩子,只可惜最后他身中最烈的媚毒,自身难保;再他被救清醒之后,孩子却早已经是不知所踪。 若当真要算起来,他还真不算是没有子嗣存在,当然前提是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 来福低着头,瞧着那青石地板的纹路,脚步不慢却是沉默的模样,“这……”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本宫恕你无罪!”凤城歌有些气恼,不过来福贴身伺候他这么多年,倒是明白来福那谨小慎微的性子。 来福这才嘴角带起了淡笑,“如今凤都之内,那些老臣们对太子您的终身大事便是催促得紧,此行咱们又是以联姻的身份;虽然实际上是因为摄政王世子的婚事,但他们总不免是报了些许希望的。” “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将她带回去?”凤城歌眉梢挑了挑。 “不是,奴婢只是觉得若是沈姑娘的身份再单纯些您能带回去也是好的;可以她得意楼歌姬的身份,与其将她带回凤都到时候还要承受来自文武百官,凤都那些王公贵族们的白眼和鄙视;当真不若在云都给她一笔钱财,安身立命。”来福很是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更何况,太子您问过沈姑娘吗?”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罢了。” “太子这边请。”来福做了个请的姿势。 “在礼部郎中,见过凤太子。”礼部郎中起身,双手恭谨地递出去一本红色印花,做工精致的册子,“凤太子,请!” 凤城歌本就心不在此,很是无聊地随手翻了翻;对于云都那些闺中女子的表演他也委实不敢兴趣;这么多年的太子,什么大场面他没见过,那些大家闺秀所谓的才艺表现,闹到最后也不过就那样,这么多年可见过几次能惊艳全场的。 “太子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在可以为您解答。” “不用了,就这几个吧。”凤城歌随手翻到一页,“就这些就好。” 那册子做工精致,里面的字迹也很是漂亮,每页八个节目,若是在接风宴上表演助兴也足够了;瞧着凤城歌那有些混不在乎的模样,礼部郎中也不恼,因为他瞧见那上面的节目安排,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上面那八位,每一位的才艺可都是顶顶好的;虽然有一位的身份实在是有些,不过只是表演才艺,应当是没问题的。 想着他低着头,“竟然凤太子已经选好,那在便回去复命了。” “恕不远送。”凤城歌淡笑着。 “告辞。” 远远地看着礼部郎中离开的背影,凤城歌端着茶杯又陷入了沉默的模样。 半晌时,被派出去的冷风终于回来了。 “太子殿,冷风冷护卫求见。”来福的嗓音实在得天独厚,就算隔着厚厚的木门,内里也听得非常清楚。 原本百无聊奈靠在软榻上瞧着因为容末匆匆离开而未完的棋局发呆;那个男子从来都是步步为营,很少又看到他那般形色匆匆的模样,倒是成为他这几日难得的乐趣。 与容末对弈,是种磨练;虽然自他十岁之后,他便再没赢过;以往还能堪堪平手;可后来却是……想着他摇摇头,就如同他对待凤小小的态度。 那一年之前,纵使不喜欢凤小小,可到底因为是他母妃收的义女,看在摄政王妃的份上到能忍上一忍;可那一年他独自外出,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冷厉,变得果断,变得腹黑无以复加。 便是连摄政王妃都不敢轻易撩拨他的脾性,他至今还记得凤小小因为触碰到他的衣袂便被整个人外放的真气震入湖中,那可是寒冬三月啊。 冷风进,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带着微微笑意倚着凭几的凤城歌,他嘴角噙着笑意,眼睑低垂,望着期盼而又一副深思的模样。 想到自己查探到的消息,想到自家主子这些年的执着,冷风低着头只能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甚至都在想要不要……可糊弄自家主子爷?他若是那般好糊弄的话,又岂能安安稳稳的坐稳这太子之位这么多年。 “属见过太子。”冷风单膝跪地。 “……”凤城歌默了一,抿着唇,深吸口气,“免礼起磕吧。” “谢太子。”冷风低着头宝剑而立。 凤城歌低着头,看着那棋盘上密密麻麻黑白两色的棋子,好似所有所思的模样。想到沈月梅躺在病床上的模样,想到当年她舍身救人的模样,分明那么想象的两张脸,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办法将两个人重合到一起。 当真是因为时间冲淡了他对她的感情,还是当真如曾经的那个人所言,他对她不过是感激之情;在那样一种状况之,她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甚至还为了自己失去了身为一名少女最宝贵的童贞,所以自己心里对她有的不是感情,而是感激? 不,不是的。 想到当初那样的悸动,那样心都快跳出胸腔的感受;他低着头,轻声否认着那样的说法,只是,若不是如此,那为什么他现在会…… “……” 瞧着凤城歌那般模样,冷风眉宇微微颦蹙着,对于自家太子爷的心思他可不敢胡乱猜测,只是有些不解,抬头望着他。 只是有关沈月梅的事情,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其他,只要凤城歌不开口,他绝不会主动交代,那样的人……配不上自家太子,可怕就怕,哎! “……” 顿时整个子陷入无边的沉默当中,内两人各怀心思。 “情况如何,说吧!” 良久,久到都让冷风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凤城歌手执黑子,不断地在棋盘上比划着什么;那双削薄、性感的红唇开合间,说出的话却让冷风的心一沉再沉。 他深吸口气,“太子明鉴,沈月梅姑娘……事情就是如此。” “哦?”凤城歌的手顿时滞了一,心中百味杂陈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愧疚,歉意,还有那浓浓的心痛。 为什么在看到沈月梅的时候,那种感觉,呃,说不上来的;他对沈月梅绝对不会没有感情,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回忆更美? 凤城歌深吸口气,单手捂着胸口处,强忍着胸口的绞痛,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着,“赶出家门,竟然是被赶出家门了吗?” “太子,您没事吧?”冷风蹙了蹙眉。 “……”凤城歌无力地罢了罢手,“不妨事。” 这丁点儿的痛意与当初她所承受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和底,云泥之别;他有什么资格说痛,他有什么资格! 冷风深吸口气,低头虽然知晓自己僭越,可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太子,那沈姑娘,您现在打算如何?” “……”打算如何? 凤城歌自己也在心里问着自己;若是之前,他或许还能心平气和,与她一笔钱财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倒也算是报了当年的救命之恩;可这些年她过得那般的辛酸苦楚,过得那般的…… 她虽不是他所人为的大家闺秀却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可却是因为他,她才被赶出家门,这些年磕磕绊绊,过得如此艰辛,甚至为了生活不得不在得意楼卖唱;还有镇北侯府,平安和乐郡主,哼! 他倒是要看看,那所谓的平安和乐郡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胆敢这般对待她。 想到这里,他的心沉了沉,眉宇一暗,转头对着冷风道,“去,通知流云国礼部,就说素来听闻流云国平安和乐郡主才貌无双,可否让本宫见识见识享誉盛名的望月郡主之女是何等的风姿。” “是!”冷风低着头,将自己打听到的后面的事情咽回了肚子里。 不过市井流言,想来大都是以讹传讹罢了;那沈月梅若是当真与望月郡主长得那般相似,静安太长公主又怎么会无动于衷;那平安和乐郡主又怎么会对她那般针对;倒是镇北侯洛永煦对她的态度让人不禁觉得有些玩味了。 斜阳草间,春末夏初正暖。 素瑶居中,洛倾雪懒懒地靠在软榻上,百无聊奈地逗弄着贝贝,听着旁边丫鬟们时而传来的嬉笑打闹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股不好的预感。 说不上来为什么,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被她给忽略了,又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般。 “小姐,小姐,不好了。”华香陡然大大咧咧从门外跑进来,“刚礼部来人送了帖子,说是凤临国太子点名让您在接风宴上表演助兴呢!” 向来藏不住话的华香跑进内,尚未来得及喘口气,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锦笙眉头紧锁,张口就道,“什么?那个狗屁太子也太过分了吧,当我们家小姐是什么?”歌舞妓院里卖笑的伶人吗? 只是后面这句话却只能咽回到肚子里,她胸口上起伏着面色很是难看。 “……”华香也低着头。 “小姐贵为流云国最尊荣无双的郡主,受尽太祖皇帝宠爱;照理,凤临国太子不该不知道这件事情,难道是……” 漱玉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看向洛倾雪,“难道是沈月梅在凤临国太子面前说了些什么?”说着,她转头看向华香,“礼部来人时,你有没有问上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香摇摇头,“……” “你怎么这么笨呐,猪脑子啊你!”漱玉抬手轻轻戳了华香的额头,很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华香低头,薄唇微微抿着。 “好了。”洛倾雪深吸口气,“这能被派来送帖子的不过是个跑腿的而已,当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岂会让他知晓;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的。” “可是小姐,您……”漱玉有些担忧。 洛倾雪却是摇摇头,虽然不知道那凤临国太子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因为沈月梅的缘故;可有容末在,只要有他在,她相信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或许,只是那凤临国太子想见见自己,终究丑媳妇是要见公婆的。 她既然早已经决定要与容末一起,那有些事情终究都是要面对的。 漱玉抿了抿唇,随后也是面带释然,淡淡一笑,“说是表演助兴,那小姐可要提前准备衣衫了呢,奴婢瞧着前些日子江掌柜送来的那套火红色的就不错;布料轻软,绣工独特;小姐若是穿上,保证那凤临太子看得连眼睛都不会转了。” “接风宴而已,又不是选美,穿那么艳的做什么。”洛倾雪有些无奈。 火红色,只怕任是谁都不会相信,穿着打扮得如此素雅的她,内心最爱的却是那样热情奔放的颜色,当然却只限于前世;今生,却是最为厌恶的。 说厌恶有些太过了,不过每次看到那样的颜色都会让她想起当初那双惨死的儿女,那漫天的鲜血,那无尽的火…… 齐悦低着头,“正是因为接风宴,小姐若是再穿得这般素雅到时候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与小姐的生命有损。” 毕竟大家闺秀,除开言行,便是平日里的穿着打扮都是极有将就的;以往洛倾雪穿得素雅,人家只道她是孝顺为母守孝;可现在三年时间已过,若是再如此,只怕会被说成是不孝了。 第103章 滴血亲,成还是不成(上) 言情海 正文 第104章 滴血亲,成还是不成(中)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04章 滴血亲,成还是不成(中) “不过那颜色瞧着也是太艳了些。”锦笙皱着眉头,在自家小姐身边呆了那么多年;洛倾雪每个眼神,甚至连她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的那些小小的动作、表情她都知道代表着什么意思。 华香也眉头紧锁,其实那套火红色的广袖曳地长裙的确很不错,从选材到裁制,再到绣工都是一等一的;眼瞧着气氛渐渐僵硬,她薄唇微微抿着,“小姐,接风宴时,您打算表演什么才艺?之前送信的那人说,若是小姐准备好了派人与他们回个话儿,他们也好作相应的安排。” “坊间皆有传闻,平安和乐郡主不通文墨,不懂琴棋,那边报个大家都明白的,就跳舞好了。”洛倾雪手执茶盏,宽袖在微风中翩跹摇曳,眉眼间尽是随性潇洒。 “都说了是传言,只能糊弄那些愚民罢了。”齐悦摇摇头,“说起来,咱家小姐的才艺那可不是那些什么大家闺秀能比得了的;不过小姐若是选了舞蹈,这……听闻此次凤临使队是为和亲而来,到时候……” 若是被那凤临太子看中,那自家小姐岂不是要成为和亲之女? 后面这句话她自然没有说出来,而是抿着唇,硬生生将这话给咽了回去;她抬起头有些小意地看了洛倾雪一眼,发现她的脸色没有丝毫异样之后这才悄然松了口气,“奴婢以为,仅只是接风宴而已,所谓的才艺表演也不过是助助兴而已,小姐也不过刻意准备,表现得太过出彩反而不美了。” “嗯。”洛倾雪点点头,茶盏递到唇间轻轻地抿了一口,品尝着那唇舌之间清甜甘冽的味道,眉宇间竟不自觉地染上些许妩媚的颜色。 齐悦眉宇微蹙,瞧着洛倾雪那浑不在意的模样,心中不觉有些黯然;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还是说她之前的那些以为都错了? 这些王公贵族,清贵名流家的闺秀,不都是对和亲二字比如蛇蝎的吗?怎么瞧着自家小姐,倒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她到底明不明白,若是远嫁凤临和亲,那意味什么? 此生与父兄诀别,从此生死两不相干;便是大少爷与少爷对自家小姐疼宠异常,可到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此凤临、流云,两两相隔;这且不说,便是说即使嫁过去,那凤临太子的年纪便是做自家小姐的爹都绰绰有余了。 洛倾雪自然知晓这些丫头心里都在想着什么,只是和亲,呵呵。她低头浅笑着,此次凤临突然出使本就是容末的手笔;上有不到三月便是她及笄之日;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其目的意义再了然不过。 所以,这些丫头还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早已注定的结局,没什么好纠结的;只是那凤临太子,她眉头紧锁,想到在如归楼那惊鸿一瞥,她的心就忍不住颤了颤;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太……心里那股感觉不上不却偏偏又形容不出来,只是堵堵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偏偏又没有发生;那宛若猫挠般的感受。 “咚,咚咚。” 思绪被那有节奏的敲门声拉回,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见状,锦笙赶紧开口道,“谁啊。” “锦笙姐姐,三皇子来访。”门房的小丫鬟有些小心翼翼地朝内看了一眼,见洛倾雪没有发火之后这才赶紧道,“老夫人让奴婢唤大小姐过去,说他们在碧波亭相候。” 锦笙转头看向洛倾雪,刚才的话,她是听到的。 “好,你先去吧。”洛倾雪从茶杯里抬起头,对着那门房小丫头摆了摆手,“待会儿我自会去的。” 门房小丫头毕恭毕敬地应答着,转身离开。 锦笙眉头紧锁,看着洛倾雪,“小姐,三皇子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访,您要不要……”回避一。 只是后面话未说完,洛倾雪已然放手中的茶盏,淡笑着起身,“正所谓来者是客,这做主人家的可没有将客人逐出大门的道理;再者,君臣有别,他乃云族皇室尊贵无比的皇子,你家小姐我不过区区臣女,哪有说不的份?” “……”听着锦笙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虽然不明白自家小姐那陡然变化的脸色到底是为什么,但凭直觉她知道自家小姐不开心,而且是很不开心。 “行了你们也都收拾收拾。”洛倾雪转头瞧着愣怔的华香、齐悦等人,“记住,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们心里都要有数。” 几人相视一眼,同时点头应声,“是,奴婢明白的。” …… 碧波湖畔,绿草如茵;合着那随风轻抚的垂柳,蓝天白云倒是一副好不惬意的画卷。 “平安参见三皇子殿。”洛倾雪双手搭在腰间,很是有礼地做了个万福的表情。 “免礼。”云景疏转头瞧着那容颜绝色,眉宇间透着清冽的少女;她头上簪着蛟丝攒鲜露滴翠芙蓉状簪子,一袭水色宽袖束腰长裙,更是衬得她那原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是不堪一握;光是这般看着就让他的心里很是悸动不堪,他努力地压心头浮起来的欲念,嗓音也不似平日的清朗带着点点沙哑,反而染上了一股别样的风情,“纵然多年未见,但表妹也不必如此生分的。” 洛倾雪低眉垂首地起身立到一侧,朝着孟氏俯身,“倾雪见过祖母。” “你这丫头可当真是……” 转头瞧着云景疏那面上一闪而逝的尴尬色,孟氏心头也有些急切;身为镇北侯府的老夫人,她不是一点远见都没有的。 如今镇北侯府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实际却早已经是风雨飘摇;那些未来可能发现的事情日日夜夜地折腾着她的心,可若是倾雪他们这一倍里,能出个皇子妃,哪怕是太子的夫人,到时候,洛氏一族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现瞧着,云景疏对洛倾雪分明是有意的,想到当初菀贵妃试探的话,她眸色暗了暗。 她是半截身子埋入土里的人了,当真没有几年好活的。原本想着她对冯望月的亏欠,洛倾雪这丫头能顺着她就尽量顺着她的心,至于其他……便只听天由命而已;可如今瞧着三皇子对洛倾雪那分明是情根深种的模样,她的心却不禁有些动摇了。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三皇子您可别生气,这丫头,哎……”孟氏故作叹气的模样,“说来也怪老身,三年前边一病不起,这丫头一年里总有那么几个月在寺院里每日晨昏定省地在佛前祈祷,慢慢的竟然变得这般清冷的性子。” 云景疏摇摇头,眉宇间还带着清朗温润的笑意,看向洛倾雪的眼底更多的却是心疼。 瞧着他那温柔的眸光,孟氏微微颔首;以皇帝对镇北侯府如今的态度,若是洛倾雪没有其他的身份,那是定然做不得正妃的;可偏偏洛倾雪又是静安太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就算是皇帝也不会忍心委屈了她的;镇北侯府若是能出个三皇妃,起码能保洛氏一族百年荣光。 想到这里,孟氏不由得有些动心了,她淡淡地笑着,抬手轻轻捂着唇,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眉宇间染着疲累,转头抬手搭上田嬷嬷的手臂,“咳,咳咳!哎,人老了这身子就是……你们年轻人之间好好说说话,老身这把老骨头就先行一步了。” “洛老夫人说哪里话,不知可需要请太医来瞧瞧?”云景疏仍旧笑,只是那笑中却带着淡漠疏离。 孟氏连连摆手,云景疏对她的态度她又岂能感受不到。 “表妹。” 孟氏离开之后,云景疏转头贪婪地看着那三年未见的容颜;依稀能够看到当年的轮廓,只是她瘦了;又长高了;原本透着稚嫩的容颜,如今越发的绝色,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往寺庙跑的关系,她的绝美不似当年的静安太长公主冷傲孤高,不似当年的冯素烟温婉顺和,反而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那样圣洁的绝美,竟是有人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感受到那灼热得近乎贪婪的目光,洛倾雪的心沉了沉,眉宇也微微颦蹙着;前世她可不知道原来以冷心薄情著称的三皇子云景疏竟然也会有这么一面么? 前世,他许她十里红妆,许她后位;虽然她并不在乎那些虚名,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信了;可结果呢? 洛倾雪的心中翻腾着浓浓的怒火和恨意,那样好似不受束缚要从胸腔中跳出来的阴霾,她深吸口气,有些事情现在说却是不合适的。 云景疏,宋芊芊,总要一个一个的来。 前世是她自己有眼无珠,最后落得那般场她不怨谁,但孩子的仇,容末的恨,她不能不报;他们不是都希望她过得不好,不开心吗? 今生,她便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容末快乐幸福,逍遥一生;看着他们儿女成群,享尽人间乐事。 “表妹?表妹?” 觉察到洛倾雪身上气势的变化,云景疏眉宇微微颦蹙着急切地轻唤两声。 洛倾雪深吸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尽敛,这才抬起头,嘴角噙着清寒薄笑,“母亲忌日刚过,父亲又病卧床榻,倾雪失礼了;三皇子,您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云景疏怔了,想到父皇昨夜与自己说的那些,他原本清朗的神色不禁染上了几分黯然;总是父皇已经有了决断,可他还是想试一试,至少为自己争取一次;”“雪儿,能这么叫你吗?” 洛倾雪的身子顿时怔了怔,“三皇子,这……” “三皇子,三皇子,难道你当年答应我的三年之约全是空话?”云景疏也不禁有些懊恼,将心头的话吼了出来,可瞧着愣怔的洛倾雪他又有些后悔了,“雪儿,我……”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平安为亡母守孝三年,本是分内之事,至于其他的;平安以为,皇帝舅舅心中早已有三皇妃的人选了吧。” 虽然圣意难测,但以如今镇北侯府风雨飘摇的事态,菀贵妃不会让云景疏娶她做正妃,但皇帝也不会让她做侧妃;如果那样的事情当真发生,除非是她自己主动要求的,否则,皇帝无法与太祖皇帝交代,太祖皇帝也无法与外祖母交代,呵呵。 “不,雪儿,我们可以争取的。” 情急之云景疏一把抓住洛倾雪的手,眉宇间还带着期待,“雪儿,我保证我会对你好的;你信我,信我。” “三皇子,请自重。”洛倾雪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云景疏的钳制里抽了出来,她深吸口气,强压想去沐浴的冲动,淡笑着,“如今凤临使臣皆在,三皇子可别让旁人看了笑话;平安刚接到礼部的帖子,还要去准备接风宴上表演的才艺呢,就不多奉陪了。” 云景疏眉头紧皱,“才艺,什么才艺?” “还不是礼部那些人,也不知怎么闹的;把我家小姐当什么,竟然让小姐在接风宴上表演助兴!”华香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 云景疏眉头紧锁,转头看向洛倾雪发现她并没有丝毫的不悦;可心头那股闷气却是越发的撒不出来,陡然他话锋一转,“不知表妹打算在接风宴上表演什么?” “呵呵,我这个不同文墨,不知琴棋的人还能做什么。”洛倾雪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三皇子也当明白,平安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舞上一曲罢了。” 锦笙瞧着洛倾雪那装得几乎可以假乱真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乐了,当真也忘了洛倾雪之前的嘱咐,“小姐若是准备好了,礼部的册子,可要让奴婢遣人先送了去?” “册子,什么册子?”云景疏随口一问。 “便是需要准备的东西罢了,既然是要表演,总不能让我自己与自己配乐不是。”洛倾雪也不恼,淡淡地笑着,那疏离的模样让云景疏不由得觉得心头揪疼了,他深吸口气,“若是表妹已经备好了交给表哥就是了,左右待会儿我也打算去趟礼部的。” 锦笙顿时双目大瞪,洛倾雪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怎敢劳烦三皇子。” “顺路而已。”云景疏的心再次沉了沉。 “既是如此,那就劳烦三皇子了。”洛倾雪转头拿了锦笙手里的红色册子,双手呈递给云景疏。 “情定三生?”云景疏瞧着册子上的配乐,“表妹怎么会想到跳这一支舞?” 难道她不知道凤临使臣是以和亲的名义而来,虽然现在还有些不清不楚的,不过既然打着和亲的幌子,就算凤临太子再也愿意也定会从流云选一位和亲之女回去;她竟然选择在接风宴上跳这一支舞,到底是为什么? 洛倾雪深吸口气淡笑着,“这支舞乃母亲生前最爱,三皇子也明白,倾雪会的着实不多,能拿得出手的可就更少了。” 当然嘴上这么说,实际上那支舞她只为那一个人跳。 “也是,皇姑姑生前的舞蹈那可是让多少人魂牵梦萦,想要一睹却不能的。”云景疏微微颔首,“表妹放心,我会将东西带到;礼部尚有要事,表哥就先离开了。” 洛倾雪双手搭在腰间,微微俯身,“平安恭送三皇子。” 云景疏顿时有些无奈了,“表妹,你定要与表哥如此生分了吗?” “长者训,不敢忘;父亲曾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以平安快要及笄的身份,实在不适合与外男相见,但三皇子召见,平安不敢不从。”洛倾雪说话一板一眼。 “……” 云景疏轻叹口气,摇摇头,这算是隐晦的拒绝吗? 拒绝?哼!他云景疏看上的人,想着转过身,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他脸上的温润的笑意顿时不复存在,换上的是那带着清冽的眸光,冷得宛若千年寒潭般。 “小姐,您……”锦笙轻捂胸口,好久才回过神来;难道自家小姐就不怕三皇子怪罪吗? “……”洛倾雪只是淡笑着并没有说话。 其实坊间有些流言说得还是不错的,男人都是贱骨头;在没有得到的时候千般好,万般疼;我会对你好的,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却葬送了多少无辜少女的终身幸福? 现在坐在皇城中央的那位,三宫六院七十二佳丽,他对里面多少人说过那样的话,可结果呢? 日日独守空房的人多少,日日以泪洗面的人多少,日日承受冷嘲热讽的人多少…… 男人的话,能信的又有几个? “我有些乏了,回房吧。”洛倾雪垂眼睑,声音近乎叹息,“你们也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非得你们寸步不离的守着。” 锦笙瞧着洛倾雪的表情,眉宇带着些许黯然,“是。” 其他几人自然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嘎吱!”合着房门开合的声音,洛倾雪刚踏入房门就只觉得腰上一紧,随即闻到那熟悉而又安心的木香,她原本紧绷的心顿时松懈来,安心地窝在那可靠的怀中,闭上眼,贪婪地呼吸着。 垂瞧着那静谧安然的容颜,容末脸上染着淡淡的笑意,摇摇头,轻轻点了那小巧精致的琼鼻,“你这小没良心的。” 说罢,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甩开流行大步朝着软榻出走去。 容末倚着凭几,将洛倾雪拢在怀里,一只手懒懒地环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则是轻轻钳制着她的巴,垂首,朝着那日思夜想许久的诱人粉色,狠狠地印去。 “唔,唔。”洛倾雪有些无奈地,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只是给了某人攻城略地的机会,感受到他心中难得的彷徨和不安,她抬手环上他的脖颈,感受到他顿时温柔来的动作;她的心里顿时淡淡地笑着。 良久,久到洛倾雪都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容末终于放开了她。 瞧着怀中那眼神迷离,唇瓣有些红肿的小女人,容末顿时心情大好,原本郁结心头的烦恼顿时一扫而空,他低低沉沉的轻笑着,带动胸腔的颤动。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洛倾雪懒懒地,好似无骨般窝在他的怀里,百无聊奈地揪着他落在胸前的黑发绞玩着。 容末摇摇头,陡然像是想到什么,开口道,“素素,你母亲与你父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嗯?”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该知道的,应当都知道了吧。” “所以文、洛两家如今低调议亲,也是你的杰作?”容末眉梢浅扬。 “怎么你今儿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洛倾雪撅着嘴有些不开心地望着他,“还是说,你们凤临国太子瞧上文小姐了?” 容末轻轻点了她的鼻子,有些无可奈何的,“素素别胡闹。” “人家怎么胡闹了。”洛倾雪不依。 “……”对洛倾雪,对他的素素;容末在心头叹口气,他当真是永远无法狠心来,只能在心中叹口气,钳制着她腰身的手顿时紧了紧,“好好,你没有胡闹;只是云都有双娇,柔不过文中韵诗,美不过山巅望月;最后竟然都落到镇北侯府还都在洛永煦的头上;如今这云都可不知道多少人对他羡慕不已呢。” 洛倾雪陡然心头来了兴致,“怎地,你也动心了?那文小姐虽然年纪是大了些,不过爱情哪有这些可言,你若当真瞧上了文小姐,我与你拉拉红线如何?” “你舍得?”容末也不恼,反而朝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哼,你想都别想。”洛倾雪顿时就恼了,这个人居然,居然还不拒绝。 容末拦着她的腰朝后轻轻一带,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前,“我有你这么一个包袱还照顾不过来,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管别人。” “包袱?”洛倾雪撅着嘴神情不善地看着他。 “可不就是个包袱吗?”容末笑得慵懒,贴身在她耳畔,“我恨不能将你这个包袱揉到我的身子里,到哪里都带着;省得你这般不让人省心。” ------题外话------ 心儿:哎呀今天更新晚了,心儿已经尽力了,争取明天万更,别拍我别拍我哈 第104章 滴血亲,成还是不成(中) 言情海 正文 第105章 滴血亲,相互述衷肠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05章 滴血亲,相互述衷肠 “……”洛倾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容末唇角微扬,带着淡笑,语气悠悠又好似别有意味般,怔怔地凝着她,“难道不是?” “怎地,醋了?”洛倾雪却不以为意,反而笑得越发的得意洋洋,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调侃;那双清澈透明的眸好似会说话般一闪一闪的。 自三年前开始,她便是明白;这镇北侯府,这素瑶居内外,难道还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吗?只怕是早已经知晓云景疏离开的消息吧,这男人还当真是…… “哎!” 容末轻轻地喟叹一声,“你这丫头,当真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洛倾雪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身,在他的胸前用力地蹭了蹭,“这辈子还能再遇上你,真好。” 容末瞧着她,“此话当真?” “嗯哼。”洛倾雪眉梢浅扬,原本澄澈的眼底顿时变得幽深晦暗,半眯着,透出些许危险的意味;居然胆敢怀疑她,哼! 容末眼睑低垂,瞧着她那带着威胁的小模样,他想自己是真的栽了;就算她这般的……在他眼底竟也觉得别样的可爱;不,是早就栽了。 前世,今生。 轮回了多少万载,他何其有幸,能遇上这样的她。 “素素,素素。”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有些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再见到容末就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容末只是静静地凝着她并未说话。 细细想来,洛倾雪低首垂眸,把玩着他胸前的黑色发丝,“可是与文家小姐有关,还是我父亲他……” 他说话做事向来习惯了滴水不漏,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那些不相干的话来;更何况他早知晓自己与洛永煦的关系不睦,贸然提起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可还有什么呢? 父亲与母亲的事情,她能调查到的也都差不多了,难道还有什么地方是她忽略了的?不,不可能的啊。 “容末,容末!”洛倾雪急促地轻唤两声。 “傻丫头。”容末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丝,心里却是思量着有些事情是否要告诉她;以她的性子,若是不告诉她,只怕到时候未免又牵扯出一段事情来;可若是说了,想到那个人说的话,他又不禁有些黯然;他嘴角微勾,淡淡一哂,想不到自己还有面临这两难境地的时候。 洛倾雪眉梢浅扬,别开脑袋躲开他抚弄她头发的大手,“我又不是小猫小狗,老是这么弄人家。” “都不要,只要你。”容末似在轻声哄着不听话的孩子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洛倾雪的面色陡然沉了来,瞧着容末语气间不自觉也染上了几分认真,往日的容末可从来不会如此的;他总是那么的肆意、张扬,好似天皆在掌控之中;所有的所有不过是他手上把玩的棋子。 多久,她已经多久没有见到他这般难过的表情,有多久没有见到他颦蹙的眉宇了。 容末摇摇头,在心中轻叹口气,罢了! 有些事情,他相信凤城歌只要见到洛倾雪,他自然回去怀疑,那些事情他虽然故布疑阵短暂地瞒天过海了去,可何尝不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以冷风对沈月梅的厌恶,便是听到任何关于她不好的消息,自然都会刻意收集,而忽略了其他。 “素素可有想过,为何洛永煦对你们兄妹,甚至不如那些庶子庶女来得关怀?” 话音未落,瞧见洛倾雪那陡然黯然的神色,容末又不禁有些后悔;随即又是哑然,只怕也只有这丫头才能有这本事让自己后悔了吧;多少年,已经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了。 洛倾雪深吸口气,“……洛永煦是没有心的;母亲用了一辈子,温柔小意,倾心呵护;可他呢,呵呵,先是与冯素烟暗度陈仓,甚至在母亲辛苦有孕在身时珠胎暗结;后有沈月梅,便是张眼睛的人都能分辨清楚两者之间的区别,可笑,可悲他竟然还能将那贱的妓子当做母亲的替身;这样的父亲,我多希望没有,我多希望我身上没有留着他肮脏的血脉;我怕……我怕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他那般……” “不,不会的,不会的。”容末紧紧地拥抱着洛倾雪,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心里却是暗暗地叹口气,“别伤心了。” “……”洛倾雪却是眼角垂泪,昂首,凝视着那张多少次如梦的容颜;抬手顺着他好看的眉,晶亮的眼,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双唇;她静静地抚摸着;她曾经多少次憎恨自己留着洛永煦那无情的血脉,她怕……怕自己今生仍旧会负了他。 前世他为自己抛却半生浮华,最后落得个客死异乡的场;今生,她用了多大的力气让自己变得更强,变得更有资格站在他身边而不是成为他的累赘,可内心深处那样的阴影,却是怎么都抛之不去的。 “容末。” “我在。” “容末,容末。” “我在,我在。” “容末,容末,容末……” “我在,我在,我在……” 瞧着那趴在自己胸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容末悠悠地叹了口气,总算是让她将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话都说出来了,他深吸口气,不然还真是没办法。 有些事情,只能让她自己想通;就算聪慧如他也是插不上手的。 终于,洛倾雪哭够了,抬起头,两只眼睛已经红肿成了核桃,嘟着嘴,语气撒娇,捏着粉拳轻轻地锤了一他胸前,“都怪你,都怪你。” “好好,怪我,怪我。”只要她开开心心的,她说什么都好。 “……”洛倾雪瘪瘪嘴。 “其实素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所担心的一切都不是事实呢?” 两人就那么静静地四目相对,眼中带着浓得快要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情;良久,久到窗外那高悬的金乌,缓缓地朝着天边划去时,容末这才悠悠地叹了一句。 洛倾雪却是身子微微一僵,怔怔地瞧着容末,“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她所担心的一切都不是事实,她担心的……她所担心的事情,最近担心的事情太多,不过容末绝不会没头没脑的说话,那就只能是,“我父亲和我母亲,难道是……宋芊芊不是洛永煦的孩子?” “……”容末心头原本还很是紧张,考虑了好久才说出那一句话却顿时破功了。 “那是什么?”洛倾雪瘪瘪嘴,面带不解。 “除了这个,难道你就没有其他担心的?”容末就这么静静地凝着她,当真是几年不见这丫头的思绪可当真是越发跳脱了,他们刚才说的什么,她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洛倾雪眼神顿时暗了暗,“不是这个;那……”刚才他们说,说的是洛永煦和母亲之间,“他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容末在心中摇摇头,当真是败给这丫头了;他抬手轻轻点了洛倾雪的鼻头,几近喟叹,“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若洛永煦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会如何?” “嗡——轰——” 洛倾雪顿时晴天霹雳,一声炸雷在脑子里响起,然后整个脑子里乱哄哄的,好似有千万只蜜蜂般嗡嗡作响;不是,不是…… “不,不可能的。”她深吸口气,猛的摇头。 母亲对洛永煦的感情那么的深,她和哥哥绝对不可能不是洛永煦的孩子的;若是母亲另有所爱,以她太长公主唯一女儿的身份,想嫁谁不能;非要委身洛永煦,受尽那般欺辱折磨,最后还郁郁寡欢,病重身亡。 瞧着这样呆愣几近痴傻的洛倾雪,容末突然有些懊恼,哎;看来还是自己太冒进了,每次遇上这丫头的事情自己都会失去分寸,还是该缓缓再告诉她的。 “素素,我说如果,只是如果。”容末深吸口气,将她揽入怀中。 “……”洛倾雪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强压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悸动,抬头瞧着容末,她眼底带着压抑的哀伤和沉痛,嘴角却是微微扬着,“容末,你了解我甚于自己,可我何尝又不了解你;你的话,从来都是带着目的……”她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些许自嘲,“说吧,我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那样的语气,分明透着哀伤却又带着无尽的狠戾! 容末身子微微怔了怔,果然自己这样的性格,“素素,别怕,别怕!” “怕?”洛倾雪眉梢浅扬,眼底仍旧清澈只是却异常的深邃,让人一眼望不到底可偏偏却又蛾扑火地想要望到最深处般,她轻笑一声,是该怕的。 那个胆敢对自己母亲做出那等禽兽之事却偏偏还不敢负责的畜生,他是该害怕的! 或许,如果这样,那有些事情当真就明了的。 为什么冯望月对冯素烟那几近放纵的宠溺;对宋芊芊更深与她的宠爱? 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霸占了原本属于冯素烟的位置,自己和哥哥更是霸占了原本应该属于宋芊芊的父爱,所以她想要补偿,变相的用另一种方式补偿她们,只可惜;她们不懂,她也不懂。 洛倾雪转头瞧着容末,带着十足的认真,“是谁?” “……”容末竟是难得的沉默了。 “那个人是谁!”洛倾雪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飘忽,可是却又好似很重很重,想重锤般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般;容末一把将洛倾雪狠狠地拥住,“素素,素素;别想了好不好,好不好?” 洛倾雪倔强地推开他,扬起脑袋很是认真,“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容末低首垂眸,在心中叹口气,是他失策了;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小女人平日里瞧着是难得糊涂,可心里又何尝不是自己清楚;更何况,能领兵打仗,力退两国进犯的曾经流云第一女将军,他从未怀疑过她的智商。 倒是自己,一遇上他,智商就退化到了公元前。 洛倾雪咬牙切齿,语气狠戾,“那个畜生!” “……”容末默默地品尝着这两个字,小心翼翼地瞧了洛倾雪一眼,心中不禁为凤城歌的未来默哀,原本他是担心洛倾雪与凤城歌相认之后,以凤城歌那变态的性子,指不定怎么为难自己;他的素素那么的优秀,那么的好;这世间最不缺的便是慧眼识珠之人,他还担心自己手中的明珠哪日便被别人抢了去;还是早早地娶回家藏着得好。 不过如今看来,纵使相认了,那凤城歌在他的素素这里只怕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反倒是自己,或许还有好戏看了呢。 想到这里,容末才松了口气,“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洛倾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用眼神问道,你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容末同样回以眉梢浅扬,素素果然了解为夫。 “呸,不要脸。”洛倾雪轻啐一口。 “不要,只要素素。”容末将头搁在她的头顶,用巴轻轻地蹭了蹭,“凤临使队的接风宴会定在明日酉时。” 洛倾雪点点头,瞧着他;想到曾经他说过的话,她抿了抿唇,好久还是决定问出来,“容末。” “嗯?”容末低着头。 “当年你让陆谨传的话,我身边不能相信的人……”说到这里,洛倾雪有些黯然可又带着无比坚定的语气,“那个人,到底是谁?” 容末怔了,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嗯?”洛倾雪不解。 “前世,临死前曾听到过只言片语,只是到底却不慎明晰;查了这么多年却偏偏什么都查不到。”容末有些泄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现在也不用太过担心了;这次你直接随我回凤临,这云都的事情便随它去吧。” 可洛倾雪心头却始终有种不好的预感,容末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还有他的身份。 “素素难道就不好奇为夫的身份?”容末瞧着那眉宇轻轻颦蹙着的少女,心里不由得揪疼了,抬手与她抚平了,这才淡笑着。 “呸!咱们男未婚女未嫁的,你是谁的为夫。”洛倾雪没好气地轻啐一口。 “咱们都这样了,你还想嫁给谁?”容末顿时俏脸微沉,看着她。 “我谁也不嫁,好了吧。”洛倾雪撅着嘴。 “不好。”容末拥着她;良久才轻笑一声,“既然素素不好奇,那为夫就不说了。” “……”洛倾雪俏脸顿时垮了来,不过只是片刻,“不说就不说,反正明儿就是接风宴,到时候你不也得去?” 容末凝着她,“我以为素素应该知道为夫的手段。” 接风宴上他若是不想揭露自己的身份,只需要安安分分跟在凤城歌身边就好,他凤临摄政王世子的身份,想来也是没有人胆敢轻易泄露的。 “……”洛倾雪瘪瘪嘴。 “唤我一声夫君,我就告诉你,如何?”容末像是逗小狗一般。 “……”洛倾雪继续沉默,死也要沉默到底。 “不叫吗?”容末顿时面容黯然了来,语气清幽带着些许飘忽,“还是素素,你已经了别人?” 那样宛若谪仙般的容颜,一袭白衣胜雪,带着那悠悠悲怆的神色,他轻叹口气,“也罢了,听闻三皇子才刚离开,也是……想来没有哪家儿女愿意背井离乡的,是我……太自负了。” “……”那样自嘲的嗓音,透着哀伤,带着悲戚,字字句句都让洛倾雪心痛不已;就算知道他是故意,可她却仍旧心疼得无以复加;这,是不是就是他前世的心情,所以才能那般的感染人心;“容末,我……” 容末摇摇头,垂眼睑看着她,摇摇头,“不,别说,素素,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到底,是我痴想了。” “……”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薄唇开开合合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夫君!” 只是闭上眼的她,却是没有看到容末脸上那一抹得逞的微笑。 容末顿时将她拥得更紧了,像是要将她的腰肢都勒断一般,“素素,素素,我的素素。” “……”洛倾雪猛然觉得自己好傻,可看到他那激动的神色,心里却不禁觉得暖暖的;罢了,就让他开心一次吧。 容末侧首,将唇贴到她的耳畔,那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些许酥酥麻麻的感觉,“素素,记住;你的夫君,乃凤临摄政王独子,凤逸轩。” “什么?”洛倾雪顿时抬起头望着他,像是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动物般,“你,你……你就是凤逸轩?” “……”容末低头看着她,“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洛倾雪摇摇头;有啊,问题大了去了;凤逸轩,凤逸轩,她千算万算却终究是没有想到容末居然是凤逸轩! 那个传闻中那个多智近乎妖的凤逸轩,冷心冷面冷清的冷面阎王;江湖人称“凤绝”,单单只是那个绝字便能瞧出他的行事作风,绝,灭;斩草除根。正所谓凤绝过处,寸草不生;便是比起当今摄政王来,他的行事果敢狠戾,丝毫不讲情面。将一个绝字的意义,诠释到了极致。 她实在想不到,容末,凤绝这两个名字竟然也有能联系到一起的一天。 “……”这轮到容末蹙眉沉默了;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貌似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啊。 洛倾雪心头震惊得无以复加,不过随后又是淡然一笑;凤逸轩如何,容末又如何,他始终是他,是她的容末,这就够了。 “素素。”容末眉宇仍旧微微颦蹙着。 “嗯?”想通之后的洛倾雪心情大好,抬头看着他,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些许疑惑。 “……”那样的眼神让容末顿时也安心来,这丫头向来喜欢胡思乱想;有些话若是不一次性给说清楚了,往后指不定能扯出多少幺蛾子来呢,“素素可怪我以往不主动坦言身份?” 洛倾雪摇头,“我也没问,不是吗?” “那前世我……”容末张了张口却是中没有说出来,她可知道他前世为什么不告而别;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已经没了;她…… 洛倾雪低头,“你终于还是想问了吗?” “……”容末沉默了,“对不起。” 摇摇头,轻轻地抬头贪恋地看着那曾经让自己日思夜想的容颜,“不,这句话该我说的。” 他为自己而死,自己却转身嫁于他人,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不管有什么样的借口,事实面前无从反驳;更何况她还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当初我……”容末张口却被洛倾雪打断,“不,别说,别说好不好。”她深吸口气,眼泪顺着眼角落来,落到他的衣衫上,感受到那还带着温热湿润的触感,容末的心顿时就疼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刚想开口就听到洛倾雪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她哭哭啼啼,话不成话可容末却听得明白,她带着黯然。 “可不管如何,当初都是我自愿的。”容末轻轻地扶着她的额头。 “……”洛倾雪摇头,泪眼朦胧瞧着那前世唯有在梦中才能看到的容颜,“当初若不是我一意孤行,若不是我对冯素烟和宋芊芊毫不设防,也不会中了她们的诡计,也不会让你不得不以那样的方法为我解毒,可最后却……” 也是到了后来,最后来的后来,她才明白。 冯素烟和宋芊芊给她药,根本的目的原本就不是她,而是他;容末! 至于她们到底是怎么知道他是凤临皇族身份的她不明白,但她们根本就是想要容末死,拿容末的死来向皇帝邀功,顺便让她没有了清白;如此,就算云景疏对她情根深种,她也没有了嫁入皇家的资格。 只是她们都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就算身中奇毒,容末也能顺利逃走;就算死,也让她们没有丝毫的证据;而云景疏,就算已经知道她与别人珠胎暗结,却仍旧愿意许她十里红妆,甚至答应她那样无厘头的要求。 容末抿着唇,眼睑低垂,掩去眉眼间的黯然,“你何时知道的?” “……”洛倾雪神色带着哀伤和悲戚,“你当真以为我那么傻,自己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可知道,我可是玄医圣手汝霖的关门弟子,在相国寺那段时间,师父曾经以各种天才地宝与我锻炼身体,熬打出来的筋骨,你给我服的药,对别人或许有效……”可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苦一点的茶水罢了。 容末身子顿时怔了,玄医圣手汝霖? “怎么,不信?”洛倾雪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容末摇摇头,并不是不信,只是觉得太过神奇了。 洛倾雪瞧着容末,半晌才接着开口道,“你真傻,真的。” 就算冯素烟和宋芊芊与她了那种药;对于旁人来说除了男女交合没有别的办法可并不代表她没有;只是当时昏昏沉沉的她没有意识,等她再恢复清醒的时候,容末早已经没有了踪迹。 只怕任是她们谁都没有想到,就是那一夜**,她竟然会有了孩子;正是因为有了孩子,她才会在容末消失之后,不得不尽快找人将自己嫁出去;镇北侯府洛家,就算容得她这个未婚先孕的女儿,但也绝对容不那两个父不详的孩子。 猛然,想到母亲,洛倾雪的眉宇微微颦蹙着;她骤然笑了,或许她有些动了。 “呵呵。” “笑什么?”容末终于大松了口气,看着她。 “没什么,只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洛倾雪看着他,按理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不应该知道才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是他,而不是云景疏的? 毕竟当初她怀的是双胎,孕期比旁人短了些也实属平常;不知是不是在她妊娠期间伤心过度,两个孩子自出生之后便身子较旁的孩子更虚弱些,更是坐实了他们早产儿的名头;谁都没有怀疑过他们不是云景疏的孩子,容末又是从何知晓的? 容末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发丝,“傻丫头,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我还能不知?” “……” 猛然,洛倾雪释然了,她深吸口气,是啊;如果生命中出现了那么一个人,那么其他人便都会成为了将就,而她却偏是天生性格执拗不愿意将就的人。 其实他们都是同类。 “所以,别胡思乱想了。”容末抬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洛氏倾雪在,约在;洛氏倾雪亡,约亡。”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你何时留的话?还是你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有那一天,所以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后来凤临的皇帝,便是如今的凤临太子吧?” 那日大街上,凤临使队入城时,她便有些预感,却不想原来他与凤临太子竟是有如此过命的交情。 容末身子顿时怔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素素觉得凤临太子如何?” “好色之徒,禽兽而已。” 想到那日看到的场景,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母亲那张脸动心,她顿时俏脸一垮,“出使他国还不知检点,当真是……” “……”容末在心中淡笑着,瞧着可见是这丫头误解了;他在心中摇摇头,轻轻点了她的鼻子,“太子可不是那样的人,你难道就不好奇?”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好奇什么?” “太子十余年前为了一名女子遣散东宫所有姬妾,甚至连通房都没有;传言他为了那名女子守身如玉十几年,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对一名女子动心?”容末淡笑着。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看向容末,“你该不会说那个女子就是沈月梅吧?” 容末,“……” 这丫头平日里瞧着不笨啊,怎么就是关键时候转不过弯儿来呢。 “还是说……” 陡然洛倾雪心里“咯噔”一,她仰起脑袋看着容末那张仍旧带着似笑非笑的脸,眉宇微微颦蹙着,“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嗯哼?”容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那个女子,是母亲?”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他就是那个欺负了我母亲还胆敢不负责任的禽兽?” 容末,“……” “哼,胆敢欺负了我母亲;不负责任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胆敢对沈月梅那么的上心。”洛倾雪面色顿时沉了来,趴在容末的身上抬起头,脖颈上一直藏在衣衫内的那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黑线套牢的镂空弯月凤凰状玉佩掉了出来。 容末顿时瞳孔一缩,看向洛倾雪,“鸾凤佩,素素,这……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的心里顿时咯噔一,抬起头神色紧张地看向洛倾雪。 “鸾凤佩?”洛倾雪不解,随即瘪瘪嘴,“原来是这个名字啊,我母亲临死前留给我的,怎么有问题?” “问题?这已经不仅仅是问题了好吧。”容末看着洛倾雪,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鸾凤佩在她的手里,那……看来自己娶妻路,只怕又要曲着不少了;“将这玉佩守好,不要再让别人瞧见了。” 洛倾雪没好气的,“才不会让别人瞧见呢。” “呸,别转移话题,告诉我那个欺负了我母亲还不负责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畜生。”洛倾雪此刻可是顾不得什么妇容、妇言,她两只眼睛透着狠戾的颜色,“逼我母亲不得不委身洛永煦,年纪轻轻便郁郁而卒;我倒是想问问,他如今对待沈月梅又那般关心体贴又算是什么?” 容末摇摇头,“别气别气,素素若是不愿,往后好好折磨他就好。” 瞧着洛倾雪那义愤填膺的模样,他甚至已经预料到了未来凤城歌那水深火热的日子;别忘了洛倾雪可是还有个二十四孝妹的哥哥呐。 啧啧,这出戏可不要太精彩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洛倾雪转头,语气悠悠看向容末。 “……”感受到那语气中淡淡的威胁,容末摇头,“我也是瞧着太子对沈月梅的态度有些不对这才去调查的;别怪我,那沈月梅的容颜与你七分像,再加上你那般公然的表现出对沈月梅的敌意,我自然要去查上一查的。” “哼!”洛倾雪轻哼一声,这事算是就这么过了,“不过那个畜生!” 容末,“……” 那可是凤临太子诶,若是让旁人知道那一人之万人之上的凤临太子,那再凤临国民心所向的凤临太子竟然被这丫头做一个禽兽,有一个畜生的骂着。 “阿……阿……阿嚏!” 凤城歌揉了揉鼻子,深吸口气,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来福,快去催一吕太医,阿,阿,阿嚏阿嚏!” “太子,您不会是着了寒吧?”来福眉宇微微颦蹙着,“刚才阿旺和阿才已经去催了吕太医两遍了;这药都已经上了火炉,吕太医着实走不开啊;要不,奴婢与您请个保和堂的大夫来瞧瞧?” “阿,阿,阿嚏!你,你……阿嚏,还不快去!” 凤城歌揉着鼻子,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了了。 “阿嚏,阿嚏。” “咦,这是怎么了?”容末宛若闲庭散步般从外面而来,也不用凤城歌招呼侧身坐在软榻旁,瞧着那未完的棋局,嘴角微勾,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瞧着太子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啊。” 凤城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试试一午,阿嚏,阿嚏……打喷嚏试试。” “呵呵。”容末低首垂眸,眼睑之尽是笑意;原来素素那丫头的怨念当真这么深啊,打了一午的喷嚏,那岂不是从那丫头开始骂畜生和禽兽的时候?“呵呵……” 凤城歌深吸口气,好不容易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你笑什么?” “没什么。”容末摇摇头,只一眼就瞧出凤城歌落的黑子;两指之间白色的棋子泛着莹润的光泽,轻轻地落在棋盘上发出“吭”的一声轻响,“不知太子对禽兽和畜生这两个词怎么看?” “阿嚏!” 凤城歌再次揉了揉鼻子,眉宇微微颦蹙着,“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容末淡笑着,“明天的接风宴,太子有什么安排?” “需要什么安排?”凤城歌面色陡然沉了去,“不过就是那些无聊的,对了,你要是得闲去与流云皇帝交涉交涉,还有你要娶的那个什么素素姑娘不知道是哪家女子?这若是身份低了……” 容末淡笑着,看向凤城歌,“我与她之间的感情本就与身份地位无关,不过以她的身份若是成为和亲之女,那可是我凤临之幸事了。” 至少,以洛倾雪的身份,若是当真嫁到凤临;两国之间最起码在太祖皇帝与现任皇帝在时,是不会再发生战乱了;至于一任皇帝,以如今流云这几位皇子的状态看来,应当是云景疏了吧。 就是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看得开了,若是他是个看得开的,那流云和凤临之间的和平还能在维持几十年;若是个看不开的,那只怕会成为两国的灾难啊。 凤城歌眉梢浅扬看着容末,“哦?倒是不知是哪家姑娘?” “太子也当听说过的,流云国三朝最受宠的静安太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流云国最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郡主,镇北侯府唯一的嫡女。”容末的声音很慢,很轻但却非常的清楚。 凤城歌却是面色顿时沉了来,“什么?是她,我倒是要怀疑,你究竟是怎么看上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一无是处?”容末转头,似笑非笑地瞧着凤城歌;只是不知道明日之后,他是否还会这么说呢? 或许他想象中父女相认的感人场景不会有,倒是素素那丫头暴力,不折手段的场景;咳,咳咳,这么腹诽自家太子,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凤城歌深吸口气,想到躺在床上的沈月梅,想到那些坊间的传言,想到冷月的汇报,他的心陡然往不断地沉着,“就算本宫同意,你母妃也不会同意的。” “那不然?”容末似笑非笑地看着凤城歌,“咱们这次出使以联姻名义而来,还是说太子打算将沈月梅带回去?素素的身份是不如皇家公主,但抡起尊荣宠爱,她却是独一无二的。” “哼,皇家的恩宠。”凤城歌丝毫不以为意。 “那太子打算亲自求娶了一位公主去?”容末也不恼,左右明日面前这人就能自尝苦果了,“太子,容末好心提醒你一句,做事说话留一线,免得到时候追悔莫及。” 凤城歌双眼半眯着,斜睨着容末,“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容末淡笑着,看着棋盘,“了这么久,这局棋,也是时候收场了!” “……” 不知道为什么,凤城歌总觉得容末话中有话,可这小子不想说出来的,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想想还是算了,不过明天的接风宴他倒是要好好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丫头,刁蛮任性到了那种程度;连手竟然都伸到父亲的后院去了。 其实若是沈月梅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他想,他也是会祝福她的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好似又看到那张天真的笑脸,带着疑惑又单纯的眉眼;她真的会嫁给别人吗?光是想着他就想杀人,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全,他死死地咬着牙。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啊!”要疯了。 为什么看到沈月梅和想到当年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分明是一样的容颜,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对沈月梅他虽然也有偶尔的心疼,可却大多数时间是带着愧疚,可想到记忆力那个女子,他却是恨不能将她揉到自己的身子里,从此好好疼爱,细细呵护。 ……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容末瞧着凤城歌那样一副抓狂的模样,心里大笑着都快笑出内伤了;可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淡淡地瞧着棋盘道,“你还是输了!” 第105章 滴血亲,相互述衷肠 言情海 正文 第106章 滴血亲,父女强对决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06章 滴血亲,父女强对决 “……”凤城歌顿时面色黑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让我能死?” 容末脸上仍旧是清冷的笑意,淡淡的,语气清幽渺远却带着无比的坚定,“能!” “……” 凤城歌愣怔的瞧着容末,好久;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算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这般想着,他的思绪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你当真已经决定了?” “嗯哼!”容末怔了,不过随即缓过神来。 那个人是他早已认定的,前世时便愿意为之舍弃生命的存在;今生能再遇上,能再得她垂怜,纵使用了些不太好的手段,但那些与她比起来便都是微不足道的。 凤城歌顿时原本就难看的面色又黑了几分,“真不知那女人给你了什么**药,哼!活脱脱的一个狐狸精,跟她娘一样会勾人。” “……” 闻言,容末挑眉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地看着凤城歌,良久才深吸口气强压心头将要出口的话,“太子,还请慎言。” “难道本宫说得有错?”凤城歌听了冷风的汇报,再加上从哪些宫人口中无意听来的关于冯望月的话,结合起来,因为有些事情被容末刻意掩盖而变成了这般。 倒是容末,无心插柳了。 他在心中微微摇头,“是与不是,定有论断,只是太子现在这般,只怕言之过早;更何况,到时候别怪容末没有提醒你,什么叫做凡事留一线了。” 以素素那丫头对冯望月的在乎,便是他这一句话;想着,容末原本清冷的眸光中顿时染上了些许的同情并些淡淡的,说不上来的诡异。 对于容末的话,此事的凤城歌并不以为意,毕竟这么多年,他找寻了那么久可从来没有奢望过当年在那样的情况能让那少女怀上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如今这驿站行宫中,有沈月梅在,他心中更是早已经认定。 不过这些就不在容末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 镇北侯府中,容末离开后不久,洛倾雪还沉浸在震惊当中。 洛永煦不是自己的身生父亲,而她怨了这么久,恨了这么久,斗了这么久的男子,竟然会是给了母亲一个安生立命之所;甚至让自己与哥哥能够得以顺利出生并长大的“恩人”? 一时间内,洛倾雪心头百味杂陈。 “小姐,小姐不好了;主院的平喜刚来说老爷醒了,让您过去呢。”华香匆匆从门口跑进来,却是看到洛倾雪那呆呆愣愣,眉头紧锁的模样,“小姐,您怎么了,小姐?您可别吓奴婢啊。” “……” 洛倾雪却仍旧只觉得脑子里一团雾水,什么都弄不清楚了;洛永煦知道吗,她与哥哥,并不是洛永煦的孩子,他们与这镇北侯府便是连半分关系都没有;所以,前世她为镇北侯府筹谋,绞尽脑汁却还是让洛氏一族的男儿接二连三的离开人世,她用尽心机却仍旧没有保护好的,原来却是与她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 所以,洛永煦不喜欢她,不怪他;因为他们不是亲生父女,不是吗? 血脉的关系就是有这么的神奇。 “小姐,小姐!”华香再次急促地轻唤两声,“您怎么了小姐?” “……啊?”洛倾雪飘忽的思绪被拉回来,就在华香着急上火,正准备叫人唤大夫的时候,她这才终于悠悠然地应了一声。 华香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小姐,您刚才到底怎么了,可吓死奴婢了;平喜来说,老爷醒了,让您过去一趟。” “他醒了?”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眼神有些飘忽。 若是今日容末未来,若是今日容末没有告诉她那样一个让她震惊不已的消息;心头带着对洛永煦的怨,带着对镇北侯府的恨,或许她会很乐意甚至兴高采烈,精神奕奕地去,对那洛永煦极尽嘲讽之能;可现在,当有人告诉她,她所有的怨恨都不负存在,自己为之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没有意义地的时候,她却是有些懵了。 洛倾雪兀自呢喃着,“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眼瞧着明日便是接风宴了,若是掌管左军大权的镇北侯病卧床榻,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又会引起一阵动荡;既然镇北侯府与她并没有什么深仇怨恨,那……曾经的过往便都烟消云散了吧。 母亲,母亲。 想到冯望月,洛倾雪的心头竟也是百味杂陈;只是当初的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不告诉哥哥;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他们的生父另有其人?还是,这是她所愿意看到的,让他们就这么平平淡淡,安安分分的过一生,不要为了那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所谓父亲,而放弃那些不值得的。 只是,可惜了。 接风宴,凤临太子! 洛倾雪嘴角勾起三分邪肆,淡笑着,“既然父亲召唤,岂有不去之理,唤上锦笙,我们走吧。” “砰,哐当!” 尚未走进主院,远远地就听到一阵瓷盘碗碟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平喜那有些怯生生又小声的劝慰,“老爷,您身子这才刚好,您还是躺着吧,大小姐片刻就到。” “片刻,片刻;本候都等了多久了,嗯?那个不孝女,居然胆敢……咳,咳咳……” 在醒来之后才发现,沈月梅居然被赶出了镇北侯府;可笑的是,理由竟然是自己病我床榻,这样的结果让他如何能承受得了;他原本以为,月儿终于原谅他了,所以才会派来沈月梅,他要将自己欠她的,曾经没有给过她的全都给了沈月梅,那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欺骗。 说他不懂吗? 不!他比谁都要懂;曾经那般的迷恋过,他又怎么会不明白,沈月梅不是冯望月,不是! 那样优雅随性,淡然温柔,从来都是小意体贴的冯望月,她不是;可那又如何呢,月儿不在了,永永远远的不在了,都怪他,他就是个畜生。 猛然顿住脚步,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唤老夫人前来?”华香侧首瞧着洛倾雪,毕竟当初赶沈月梅走的时候,老夫人可是说了,这件事情她全权扛来的;没道理现在老爷发怒了却要自家小姐承受的道理。 洛倾雪摇摇头,“不妨,进去吧。” “是。”华香抿着唇,恭谨地应了声。 “父亲刚醒就有这般力气,瞧着倾雪也终于是大松了口气。” 瞧着那满地的瓷盘碗碟碎片,子里竟是无从脚的狼藉;洛倾雪却浑不在意,宛若信步闲庭般走到洛永煦面前,动作优雅地做了个万福礼,然后淡淡的笑着。 那样的笑,好似又让洛永煦瞧见了当初的冯望月;当真不愧是她的女儿,那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她,只可惜,只可惜…… “砰!”猛然,软榻小香几上唯一的幸存物,原本还在冒着白烟、香烟袅袅的铜炉顿时被扔到洛倾雪的脚边,发出一声闷响。 烟灰溅到洛倾雪的绣花鞋上,她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父亲怎地这么大火气?”她也不恼,反而淡笑着问道。 “哼,明知故问。”洛永煦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丫头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吗,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洛倾雪却浑不在意,“如果父亲说的是沈姑娘的事情,倾雪到还真知道些许,只是……” “……只是什么?” 听到沈月梅的消息,洛永煦的心顿时沉了沉,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反正心里就是有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洛倾雪径自寻了张内还算比较整洁的椅子坐,低眉顺眼,淡淡地笑着,“只是如今的沈姑娘已经今非昔比;听闻凤临国太子对她一见钟情,可是宠爱得紧,指不定这次凤临使队离开她便也要随他们去了,到时候便是那尊荣无双的太子姬妾;待凤帝百年之后,她便是妃嫔呢。” “什么?”洛永煦眉宇微微颦蹙着,“凤临太子?” “明日酉时,乃皇帝舅舅给凤临使队设的接风宴,想来帖子也已经送到了府上,父亲若是得闲可以自己问问;女儿还要回去准备才艺就先告退了。” 说着,洛倾雪朝他微微福了福身,然后这才转身离开;只留仍旧靠在凭几上的洛永煦,望着洛倾雪那离开的背影,那样的单薄萧条,透着无尽的哀伤却坚定的背影;原本黑色的眸子里顿时染上了一抹黯然,不过很快又转变为坚定;只是那样的表情很短很短,刹那便化作灰,消失得无影无踪。 …… 隔天,时间过得很快。 洛倾雪今日穿了身鹅黄色广袖流仙裙,白色碎花溜边的丝带,长发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整个人显得瘦削高挑但又不是气势和威严。 端庄清华,透着无尽的绝美;饶是锦笙看惯了她的绝色姿容,此刻也不由得有些看呆了;她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强压心头那强烈的悸动。 “小姐今日这么一打扮,倒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华香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只怕是那什么凤临太子都要看呆了呢。” 洛倾雪摇摇头没好气地抬手,纤细圆润的之间轻轻地戳了她的额头,“你这妮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那凤临太子的年纪,可都能做她爹了,不……或许那个人本来就应该是她的身生父亲,但也仅此而已。 “人家可没胡说,瞧瞧锦笙姑娘不是都看得挪不开眼了?”华香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洛倾雪摇摇头,“行了,就知道贫嘴;还不快把我的幂离拿来。”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华香不解,“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遮起来,瞧着多可惜。” “美吗?”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却是带着淡淡的嘲讽。 “自然是很美的啊。”华香不懂;可洛倾雪却很是苦涩,没有可以相匹敌的实力,空有美貌最后只能成为别人的禁脔,玩物而已;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马车上,洛倾雪轻轻撩开车帘,瞧着两边彩旆牌楼,彩巾飘飘;两边两岸的百姓们,仍旧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小姐,到了。”门外秦霜的声音响起。 洛倾雪轻轻“嗯”了一声,撩开帘子,从马车上来;前面便是程武门了;此刻程武门前,熙熙攘攘,车来车往,不少的小姐夫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或打招呼或是寒暄着。 “大堂姐今日好漂亮。”洛秀依同样身着华袍,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又补掩好奇地跟在姚佳氏的身后,洛秀月的神色瞧上去倒是带着些许无奈。 洛倾雪浅浅地笑着,“咱们家依儿也很可爱啊。” “倾雪你可快别夸她了,没瞧见月儿那模样,都快被她给弄疯了;瞧着我与你大伯可没人是这性格,也不知道她随了谁。”姚佳氏眼中带着浓浓的宠溺,就算是责备的话也听不出丝毫不满。 洛秀月仍旧微微颔首,或许是都长大了的关系;纵使关系比以往更为亲厚,可行为上却总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听说姐姐今日要去表演助兴?” “不过是助兴而已,大多数时间皇帝舅舅应该已经着人安排了歌舞,不用担心的。”洛倾雪自然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洛秀月摇摇头,“我听说这次一共选中了十人,至于歌舞大抵是没有了?” “……嗯?”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面带不解。 “此次凤临使队本就是为和亲而来;听说这些表演才艺的闺秀也都是凤临太子钦点的,可能有些那方面的意思。”洛秀月有些担忧地看向洛倾雪,“姐姐你自己小心。” 洛倾雪顿时只觉得心头一暖,点点头握住洛秀月的话,心头却很是有些不适滋味;她心头比谁都明白此次凤临出使流云的目的,更是比谁都明白和亲的人选非她莫属,只是有些话却是没有办法说明白的;瞧着姚佳氏与洛秀月那担忧的神色,她真的觉得非常的暖心。 “走吧。”瞧着两人之间不断流转的气氛越发的哀伤,姚佳氏赶紧打断她们。 “好。”洛秀月和洛倾雪同时应声。 接风宴的地点选在百花园,中宫以奇花异草著名的,除了皇后与四妃,其他嫔妃都是没有资格进入的花园;此刻花间、林间,草坪,丛林间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桌案。 循着她们的品阶,很快就找到了属于她们的座位;既不太靠前也没有隔得很远;在旁边是一棵桃花开得正艳的桃树,对这样的安排,洛倾雪很是满意。 “姐姐,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妹妹希望,我们能永远如那枝头并蒂的桃花,却不要有朝一日,看春光两处同日,居人思客,客无家。”洛秀月轻轻折一支桃花,别到洛倾雪的耳畔。 洛倾雪猛地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握着,“我明白的。” “姐姐,小心宋芊芊,你自己保重。”洛秀月垂眼睑,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敏感地察觉到洛秀月神色的不对,不过此刻的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因为上面,有太监已经开始报节目,很快就到她了。 洛倾雪深吸口气,朝她们微微笑着,“多年不练舞蹈了,若是有哪里不对的,你们可不许笑话。” “自婶婶去世之后,便少有看到姐姐的舞姿,今日能得见倒是托了那凤临太子的福气了。”洛秀依从糕点中抬起头来,说话仍旧带着些许奶声奶气的,那样似是吴侬软语又似是撒娇的语气,让洛倾雪不仅摇摇头。 从漱玉手中接过面纱带上之后,她这才取幂离,领着锦笙、齐悦缓步朝着后面的宫殿走去。 领到自己的号笺,看到面的小字,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瞧着旁边正在紧锣密鼓安排闺秀们上场的李公公,她顿时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李公公,这怎么回事?” 那穿着不俗,瞧着也是管事模样的公公,瞧见洛倾雪过来,顿时脸上也迎着笑意,“原来是平安郡主啊,咱家这厢有礼了。” “李公公有礼。”洛倾雪淡笑着应声,也算是回礼。 “怎么,可是出什么问题了?只要杂家能帮得上忙的,郡主您尽管说。”想来也是知晓,就算静安太长公主不在了,可到底洛倾雪本身就是极为受宠的;每年那些番邦蛮夷进贡的贡品,陛那次不是记者给她留一份的,这样的殊荣便是宫里几位受宠的公主可都是没有的呢。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是有点儿问题。” “我家小姐明明报的是独舞,怎么现在变成了笛箫合奏了?”华香向来最快。 “啊?”李公公面上顿时浮起了难色,“郡主,您可快别拿杂家开涮了,杂家胆子小可禁不起您吓。咱们内务府从礼部拿回节目单子的时候,上面写着的,可不就是笛箫合奏,情定三生;当时陛听说了,还特地夸了您呐。” 情定三生的曲子,乃当年皇帝为冯望月所谱,是古琴曲;要想以笛箫合奏出古琴的效果,那难度可不是一般两般的。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从礼部拿回来就是如此?” “不应该啊,不信公公你找三皇子问问,我家小姐的册子可是三皇子亲自交上去的。”华香面色很是难看,这样的情况摆明了是有人针对自家小姐。 李公公顿时也觉得小心肝颤了颤,面带为难,“哎哟喂,这位姑娘,三皇子哪是奴婢们相见就能见到的啊;这会儿三皇子他只怕正陪着陛与凤临太子他们喝酒呢。” “那可怎么办呀?”华香顿时有些急了。 若是旁的还好,她和齐悦对乐器也还算是精通几分,只是笛箫却是真的一点不会;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李公公可有笔墨?” “有的,有的,您这边请。”李公公赶紧低头俯身,找来小太监领路。 这样的情况在后宫中委实不少见,明显有人是想要针对这位受宠的平安郡主,他这个小太监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得好;胆敢动这位的人,可见那背后的人身份也不是一般。 洛倾雪快地写了纸笺交给漱玉嘱咐她交给容末之后,她这才面色沉了沉,轻轻地摩挲着带在手腕儿上已经三年没有动用过的九璃珠;她原本温润的眉宇间顿时划过一道清冽之色,哼! “小姐,您没事吧?”锦笙眉头紧锁,心也很是紧张;虽然早已经明白自家小姐会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可笛箫这种还当真没见小姐吹奏过;再加上,现在小姐去哪里找一个人与她合奏去,更不用说,就算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笛箫都需要远听,若是隔得近了,再好的吹奏技巧;再好听的曲子,最后也都是刺耳的效果。 只是片刻之后,漱玉回来,从袖袋从取出一支紫色的玉箫交给洛倾雪,触手温润带着淡淡的凉意;不用人说,她都知道那紫玉箫的珍贵之处。 想到自己与那个人说话的时候,那清冽的语气,那分明温和却好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神;漱玉有些好奇地看向自家小姐,她怎么会认识凤临的人呢,还有这玉箫;精致的雕工,温润的触感,明显是被人常年把玩的随身之物,竟然会因为自家小姐一张信笺就给了。 洛倾雪淡笑着,也不顾漱玉的疑惑和锦笙的着急上火,就那么淡淡的。 “小姐,难道您就不着急吗?”锦笙抿着唇,“听,听说伍小姐的笛子吹的不错,您要不要?” 她的声音磕磕巴巴,虽然知道自家小姐与五小姐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是不可调和,可现在这样的情况,那可是两个国家的会面,若是自家小姐在这个时候丢脸,到时候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名声就当真全都毁了。 “平安郡主,您可是准备好了;这一个就该是您了。”李公公的面色有些难看,眉头紧锁的模样;洛倾雪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锦笙的肩膀安抚着,“放心!” 放心,她哪里放心得;锦笙简直是欲哭无泪。 可看到自家小姐已经随着李公公朝着表演的舞台走去,她顿时双手合十,瞧着那渐渐黯淡来的夜幕以及整个花园里亮起来的火把、灯光;她深吸口气。 “但愿没事,但愿没事。” 前面,报幕的公公轻甩拂尘,夹着嗓子,翘着兰花指,“面表演的是镇北侯府平安和乐郡主,笛箫合奏!” “哗!”顿时在场原本还有些喧嚣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在这样的场合表演笛箫合奏?那平安郡主确定不是在哗众取宠? 姚佳氏的心却是陡然悬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大堂姐不是跳舞的吗?”就连神经大条的洛秀依也都察觉到了不正常。 “不,不行,我去看看。”姚佳氏实在是坐不住起身;却被洛秀月拉住,摇了摇头,“母亲,你觉得大堂姐可像是逆来顺受之人?” 姚佳氏眉宇微微颦蹙着,语气变了变看向洛秀月,“月儿你什么意思?” “……”洛秀月只是淡淡的笑着。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姚佳氏双眼半眯着,“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母亲你就等着看吧。”洛秀月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憧憬,又带着向往;垂眼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的;现在剩的,大堂姐,就看你自己的了。 …… “你当真这么做了?”女子面色微沉,语气带着些许的不悦。 “嗯哼。”明显另一道得意的女声,“纵使那洛倾雪有三头六臂又如何,我倒要看看她能找谁。” “你确定已经打听清楚了?” “那是自然的。”女子的声音莞尔,“你想,她若是前面出了丑,你再上去表演,就算再难听在众人听来那也是天籁,更何况你这还算是挽救了咱们流云的颜面,到时候……” “到时候,自然重重有赏。” “只希望您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自然不会!” “……” 就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那舞台上,出现一道鹅黄的曼妙身姿,好似那春日里刚开的鲜花,花蕊间那舞姿翩跹飘袂,丝带翻,纵使没有配乐,那交错的水袖,用力的轻甩,还有那弯折的腰肢。 “不是说笛箫合奏?”凤城歌嘴角微微勾着,语气却很是不屑。 可他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道悠扬的笛音,好似从天边传来般;那么的优美,动人;淡淡的,如泣如述的哀怨。 台上那鹅黄色一直保持着腰动作的身影突然动了,她足尖轻点,单手执箫放在唇间,可众人却没有听到丝毫声音,顿时不禁有些鄙夷洛倾雪的装腔作势。 就连坐在上方的皇帝也都有些不悦了,他蹙了蹙眉;可马上,一股箫声同样的悦耳动听,却像是与那笛音如出一辙般,分明两种不同的乐器却是按着同样的脚步;宛若一对历尽艰辛的情人,终于能走到一起,携手徐徐前行。 罗勤学嘴角微微勾着,侧身就地盘腿而坐,带着慵懒随性,却又自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笛音,箫音;好似从天际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那样淡淡的哀怨,那样丝丝的窃喜,那样如泣如述的情绪,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听得呆怔住了。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妙啊妙啊。”陡然不知道是谁,即兴而发。 “都只道平安郡主舞姿曼妙惊人,却不知对乐器同样精通如斯,所谓才女,当真不负其名。” “是啊,是啊。” “……” 透过现实,他们好似都看到了;看到了那漫天的血莲,女子眼神哀怨,男子神色悲戚。 “夫君,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好!” 陡然乐音一转,场景变化间,众人又好似看到那漫天舞的夭夭桃瓣中,那对有情的人儿,相互依偎着,互述衷肠。 …… 一曲罢了,众人还仍旧沉浸在那用乐音营造出来的故事里;那样动人的故事,那样优美的画卷,众人再看向洛倾雪的眼光中,竟带着些许的审视;甚至有哪些感性的女子,已经不由得潸然泪。 “月儿。”洛永煦薄唇开开合合,低声呢喃着。 凤城歌此时才算是回过神来,转头,正瞧见容末不紧不慢地将玉笛放回袖袋中,他顿时心头有股强烈的感觉,那种感觉,好想好想将台上那女子的面纱掀开。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好像;好像当年的那个女子。 虽然还未见到她的容颜,可就是那双眼睛,已经让他的心跳开始加速,那样的悸动,那样的无法自拔。 “她到底是谁?”凤城歌忍不住开口。 “……你不是知道的,镇北侯府的大小姐,望月郡主之女,洛氏倾雪。”容末语气淡淡的,好似没有丝毫表情般。 不,不对。 “凤太子觉得这一曲情定三生如何?”原本还有些担心洛倾雪的皇帝此刻终于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满意的笑,转头看向凤城歌。 凤城歌强迫自己将视线收回来,转头看向皇帝,“素闻流云的平安和乐郡主舞姿绝色,乐音动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坐在他旁边的容末顿时身形微滞,眉梢浅扬;这……实在是不像凤城歌的处事风格啊。 坐在上方的皇帝微微颔首着,“平安的确是颇有其母的风范,不错不错;来人呐,赏。” “谢皇上。”洛倾雪开口,半跪在地上行礼道。 “只是……”凤城歌陡然端起桌上的就被一饮而尽,然后这才话音一转。 众人顿时转头看向凤城歌,“哦,凤太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平安郡主上台尚且还蒙着面纱,这……可是对我凤临的不屑?”凤城歌的语气带着些许的不满。 皇帝转头看向洛倾雪也眉宇微微颦蹙着,“平安,你……” “启禀皇上,小女即将及笄,也算是闺中待嫁之身;此时能得凤太子青眼表演助兴已是恩荣,但这抛头露面却实在是……还请皇上看在望月郡主的份儿上,绕过小女这一次。”洛永煦顿时站出来。 面见天颜,本就不该遮面的。 洛倾雪却是转头,看向凤城歌的容颜中带着冷冽之色,当真以为她洛倾雪还会想她母亲那般吗?被他欺负甚至还不敢还口,若非是因为他,以母亲的盛名在外,足以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在外祖母的保护,平安幸福;又如何会英年早逝;都是因为他。 光是想着,她身上便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平安知罪,请陛责罚。” “……”皇帝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心中暗自嘀咕平安今儿这是怎么了。 “平安可当真还是一如往日般调皮。”坐在旁边的皇后开口解围了,那语气中带着些许宠溺,又好似透着无奈。 凤城歌倒是眉头微微蹙了蹙,直觉地察觉到洛倾雪对他不善的态度;他的心顿时又是一沉,“怎么,本太子还是第一次知晓,原来在流云国面见皇帝也是可以带面纱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 容末懒懒地端着酒杯,饶有兴致地看向凤城歌;斜眼却是挂着洛倾雪那眼底强制压抑着的风雪,还有那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凤城歌大卸八块的表情;啧啧,这场戏。 凤城歌只怕还不知道他现在说的这些话,对他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吧。 洛倾雪深吸口气,强压胸口暴走的冲动。 “平安。”皇帝顿时也眉宇微微颦蹙着。 “平安知错。”洛倾雪朝皇帝恭谨地磕头,然后抬起头,她素手轻抬,那纤细的手指在烛光的照耀泛着莹润的光芒,她嘴角微勾,眼底却透着一抹冷冽,缓缓地自耳侧,缓缓揭面纱。 白色的面纱被轻轻揭开,那微微俯首的脑袋抬起,只是看向凤城歌的时候,眼底却是毫不掩饰的戾气。凤城歌,你这个畜生可是看好了;这张脸,你看好了! 午夜梦回时,你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愧疚;难道就没有觉得有个人来找你寻仇要说法吗? “轰——” 在看清楚那张绝色的容颜时,凤城歌顿时双目大瞪。 “不,不可能!”凤城歌顿时身子朝后一仰,那张脸,那张脸……不,不可能的;他不断地摇头。 虽然那张脸与记忆力有几分的出入,可是比起沈月梅那张九分像的脸,面前这人明显让他心中的悸动更深,尤其是那双透着冷意的眸子,让他的心顿时绞痛难忍。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凤城歌顿时整个人呆怔在当场。 “凤太子,你这是……”皇帝有些不解,转头看向跪在舞台上的洛倾雪,没有任何异样的啊。 “不好意思,我们太子旧疾复发,凤帝可否容我等先行告退?” 瞧着凤城歌那愣怔的模样,容末在心中摇摇头可是却不得不站出来收拾残局。 皇帝自然是含笑应允,顺便还将宫里的太医派出了不少;毕竟那可是凤临的太子,若是在流云国出事,那可当真就事情大条了,只是他有些不解,为什么凤城歌在看到洛倾雪的时候会那么的激动,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宫。”想不通,皇帝转身,宽袖一甩。 “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无人注意的暗处,两名少女仍旧对立着,其中一名怒气匆匆,另一名却是眉头紧皱。 “啪!” 脸上带着怒气的少女顿时扬起手,一巴掌摔在那面带不解的少女脸上,“你不是说她不会吹笛吹箫的吗?” “……我……”少女面带委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哼!”怒气少女面色沉着,扬起手反手又是一巴掌,“没用的废物;有没有看到刚才吹笛的人是谁?竟然胆敢破坏本公主的计划。” 少女低着头,“……” “废物,废物!”怒气少女气得跺脚却是无法,眼瞧着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开,她恨恨地瞪了对面那委屈的少女一眼,“给我滚!” “……” “小姐,您没事吧?” 瞧见洛倾雪从舞台上行来,一直紧张着求神拜佛的锦笙赶紧匆匆地迎上来。 “没事。”此刻洛倾雪神色冷冽,身上还透着隐隐的杀气;那种杀气浓烈得让漱玉、华香都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自家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那样浓烈的杀气饶是当年在天机阁中,也少有见到过。 要知道她们以前可真真正正才是刀口舔血的人啊。 “……”顿时,众人都沉默了。 洛倾雪转头深吸口气,“行了,先回去吧,别让大伯母她们担心了。” 回到素瑶居,让银珂温了酒;洛倾雪懒懒地倚在凭几上,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 “小姐,您别再喝了。”锦笙眉头紧锁,每每这个时候的小姐,好像将自己封闭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整个世界都唯有她自己一个人般,再没有任何人能插足进去,那样的感觉,真的让她好担心。 她招来小丫头,俯身在她耳畔说了几句。 片刻之后,洛青云、洛倾寒前后脚赶来。 瞧见洛倾雪的状态,两人不约而同地蹙了蹙眉头。 “别再喝了。”洛青云几乎用尽全力才将酒杯从洛倾雪手中抢走,语气很是不悦。 “小姐心情不好,两位少爷,您们别凶她。”锦笙低着头,然后转头将所有的丫鬟人遣走,自己也退了出来。 洛倾雪眼神迷离,神色迷茫地看着洛青云,然后却兀自笑了。 “呵,呵呵。” 眼泪顺着眼角猛然滑落来,“大哥,哥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洛青云面色微微沉着,他带着洛倾寒奉令去城外山里的左军军营处巡检,刚才赶回来甚至还没来得及沐浴洗漱;就被锦笙派过去的丫鬟匆匆领了来。 原本还想着凤临使队虽然来了,那丫头应该能开心些才是,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一向清冷的妹妹这般的失态。 第106章 滴血亲,父女强对决 言情海 正文 第107章 滴血亲,绝对不原谅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07章 滴血亲,绝对不原谅 洛倾雪笑,笑得哀怨,笑得痴缠。 “呵,呵呵。” 瞧着洛倾雪那一身鹅黄色广袖流仙裙,头上的发髻梳得中规中矩却是当年母亲最爱的,从穿着打扮到一颦一笑,她今日的所有都做足了母亲当年的模样,便是那眼神都带着些许母亲的哀怨;那个人,那个人他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愧疚吗? 瞧着洛倾雪那样颓废的容颜,那样痴痴的笑,洛青云深吸口气,薄唇微微抿着,“别再笑了。” “妹妹!”饶是向来清冷的洛倾寒也忍不住开口,他深吸口气,以尽量温和的容颜靠近洛倾雪,轻轻地拥着她,“妹妹,不哭,不难过。” 感受到洛倾寒那别扭的关心和安慰,洛倾雪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哥哥,哥哥。” 那些话她应该怎么告诉他,告诉他是他们兄妹霸占了原本属于别人的位置,所以原本以为那心如蛇蝎的母女,最后却是他们欠了她们的;原本以为那不负责任的父亲,却不想最后却是让他们顺利来到这世上长大成人的恩人! 这样的话她要怎么说,能怎么说。 “乖,不哭,不难过。”洛倾寒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妹妹,但双生子之间的感应他好像隐隐知道些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种模模糊糊的懵懂感觉让他不由得蹙起眉头。 洛青云瞧着那紧紧相拥在一起的兄妹二人,低头,嘴角不由得漫起些许苦涩的味道。 “罢了。”他轻叹口气摇摇头,“倾寒,你现在这里安慰她一,我还有是,先……离开了。”原本清润的嗓音竟然带着丝丝的沙哑。 洛倾寒转头看向他,眉宇微微颦蹙着,眼神中还带着疑惑;他到底怎么了?此刻的洛青云也很像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每次看到洛倾雪伤心难过自己就忍不住的想要暴走,想要将那些所有让她伤心难过的家伙全都消灭了去;可…… 他们是兄妹啊,他怎么可以对她产生那种感情? 可若真的说是那种不该有的感情,也不算,他只是想如洛倾寒一般,将她拥入怀中细心呵护却绝对没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洛青云低着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大哥!” 就在洛青云准备离开的时候,洛倾雪却猛然从洛倾寒怀中抬起头来深吸口气,咬着牙。 “……”洛青云顿时停住脚步却是背对着他们。 “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要寻找亲生父亲吗?”洛倾雪深吸口气,终于还是将心头疑惑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如今他们的亲生父亲纵然已经知道是谁,却不如没有;那大哥呢,大哥的亲生父亲又在哪里。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看向洛倾雪,“妹妹,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 洛倾雪闭上眼,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己还真的都是在作孽;上辈子稀里糊涂地过了一辈子,却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所全心全意信赖的、却是恨不得自己死的;却是至死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另有其人。这辈子,活得倒是清楚了,可有那样的父亲,当真不如糊里糊涂的活着。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作弄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洛倾寒轻轻地拍慰着洛倾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咚,咚咚。” 立在门边十步远处的锦笙等人听到动静,赶紧快步小跑过来,轻轻地敲了敲门,“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我没事,都退吧。” “是。”锦笙朝华香几人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让她们随她一起到凉亭处等候;那里听不到内的动静,可若当真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们也能隐约发觉。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心中却是千回百转,“妹妹,你可是听旁人胡说了什么?”以往不就是因为这样吗,宋芊芊那样无厘头的冤枉她竟然相信了,还因此疏远他那么多年;那这次呢,这次她又是听了谁的谣言,又准备拿他怎么办? 此刻,心里万千心结好似一团乱麻般的洛倾雪自然没有发现洛青云身上气势的变化,那样的哀伤带着隐隐的沉痛,好似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大哥,你……”洛倾寒有些担忧地转头看向他。 “我没事。”洛青云深吸口气,身子没有丝毫的移动而是怔怔地看向洛倾雪,他真的想知道,这次她准备又拿他怎么办。 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嘴角勾起的苦涩,身上弥散出来的哀伤,饶是连旁边站着的两人都忍不住有些心惊,“听说?如果当真只是听说,呵,呵呵……哥哥,如果,如果我们也不是洛永煦的孩子,你……” “你说什么?”原本像是囚徒般等待宣判的洛青云闻言,顿时双目大瞪,眉头颦蹙着,“妹妹,你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洛倾雪抬头望着他,“大哥,我不是傻子!” 没有十足的证据,贸贸然将这句话说出来的结果;玷污的可不紧紧是他们身上挂上的私生子的名头,而是对已经过世的母亲名节的侮辱;她比谁都明白。 可有些事情,事实就是事实;容末出口的话,从来都不会是青口白牙,不要问她为什么会那样相信容末;前世那个人为了让她能苟且安活着,自己却只身赴黄泉,还留那样的话来;如此,能为自己丢掉性命的人,她真的没有丝毫理由去怀疑。 更何况,那些事情她也并不是连丁点儿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原来不曾明了的,现在知道真相之后,好似一切都变得好解释起来。 冯望月对洛永煦的爱,明明那么深,可为什么却能容忍洛永煦后院一房接一房的纳妾,外面寻花问柳也从不制止,为什么对宋芊芊这个侄女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更为关怀;为什么在弥留之际将那鸾凤佩留给自己,为什么她总是让她不要恨,要让她照顾宋芊芊,保护她…… 因为那是他们欠她们的;她知道自己霸占了原本属于冯素烟的位置,她知道即使霸占着冯素烟的位置她也没有办法尽到妻子的义务,所以…… 所以她只能以这样的方法来补偿洛永煦,补偿冯素烟,补偿宋芊芊,只是这些所有的所有,最后却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洛倾雪不知道她知道这些所有的真相之后会不会后悔,可是她真的……如果就算再来一次,就算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对于想要她性命的冯素烟、宋芊芊母女,她也绝对不会手留情,绝对不会! “……”洛青云低着头,陷入了深思。 是啊。 这个妹妹或许曾经糊涂过,可后来又何尝被人愚弄过,自从三年前母亲去世后,这个妹妹,便变得越来越看不透,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神秘得看得见却摸不着,她的内心到底承受了多少的事情,还有今日所说的。 洛倾寒眉宇微微颦蹙着,薄唇开合,语气冷冽,却只吐出两个字来,“是谁?” “那个人到底是谁?”洛青云也转头看向洛倾雪,既然她胆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那……应当是已经寻到那个人了吧,那个所有的亲生父亲。 “呵,呵呵。”洛倾雪陡然轻笑两声,“是谁,是啊是谁呢。” 那个畜生,那个禽兽,那个…… 光是想起来就让她咬牙切齿,恨不能一口一口将他的血肉全部撕来的男人,他怎么能,怎么能再那么对待了母亲之后将母亲弃于那样的地步;怎么能让母亲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的事情;怎么能认不出母亲和沈月梅之间的区别;怎么能…… 她抬起头,视线扫过洛倾寒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容颜,最后将视线落在洛青云的身上,“大哥,我是不是很可悲。”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 “我用尽力气,不折手段将冯素烟和宋芊芊这对妄图染指母亲地位和身份的人赶走,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能保住的东西,最后却发现……哈,哈哈,原来我们才是那鸠占鹊巢之人;霸占了这么多年却还能如此的理直气壮,我还当真是个畜生!” 洛倾雪深吸口气,冷冷地吐出那两个字,随即又觉得有些好笑,“是啊,畜生!身上流着那个畜生的血脉,不是畜生又是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洛青云深吸口气,眉头紧皱。 “……”洛倾雪抬头望着他,望着洛倾寒,“大哥,哥哥,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不叫倾瑶,为什么哥哥不能叫倾霄;却偏偏取了雪、寒两个字;我终于懂了。” 手上紧紧地捏着长归传来的信笺,她脸上的泪,哗啦啦的不断地往溜着,那样肆意流淌着,“因为凤城歌,又名冷寒;哈,哈哈……是不是觉得很好笑,那个畜生,竟然会是那个畜生。” “轰——” 在听到那两个名字的时候,洛青云和洛倾寒都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一阵雷炸开了一般,乱哄哄的,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洛倾雪。 “你,你说什么?”洛青云脸上的温润再也维持不住,连嗓音都带着沙哑;他双眼紧紧地盯着洛倾雪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眼神的变化。 凤城歌,凤城歌,那岂不是凤临太子!? 洛倾寒虽然不解,此刻也同样愣怔地看向洛倾雪。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如果真的是那个人,事情只怕就真的糟了。”洛青云在心头如是想着,看着那样失魂落魄的洛倾雪他却没有将要出口的话说出来;其实他真的很想狠狠地摇着她的肩膀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怎么会知道的。 凤临太子凤城歌于十八年前遭受凤临前皇后阮皇后迫害流离民间,十五年前再回到东宫时却毅然令遣散了所有姬妾,甚至连通房都都不留一个;大刀阔斧地开始自己的手段,甚至连皇帝都拿他无法;这些年,多少大臣给他施压,多少人以太子无后为由要求他留子嗣,可他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过来;若当真证实他们……他视线扫过哀伤的洛倾雪和愣怔的洛倾寒,如果当真证实他们是凤城歌的孩子,他们必然是要回到凤临的,凤氏皇族不会允许自己的血脉流落他国,尤其是凤城歌的孩子;当然不希望他们回去的人自然也是有的,凤城歌无后,这最后皇位能落到谁的手里,那些人可都是等着呐;现在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他们会安分吗? 只是,他们还能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可他呢? 想到这里,洛青云低头,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弄错,我多希望是自己弄错了,他不是对沈月梅百般恩宠吗?他不是觉得沈月梅善良无辜吗?哈,哈哈……那就让他以为沈月梅便是当年的冯望月好了;我洛氏倾雪,永远都只是洛氏倾雪!” “可是,妹妹,你……”洛青云想要安慰的话却终究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别说了,我不会原谅他的,绝不!” 胆敢在接风宴上,文武百官,无数官眷面前与她难堪;他想要的,以为她当真不理解吗?那沈月梅又给她吹了什么枕头风,让他连一国太子的凤都都不要了,来为难她这个小女子,呵,呵呵。 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来为难自己的女儿,这样的事情也唯有他凤城歌才能做得出来了吧;既然他没有当自己是他的女儿,那自己又何苦要奉其为父,以他对母亲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便是将他千刀万剐了,她都不觉得足以泄愤。 洛青云抿了抿唇,要开口的话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妹妹,不难过。”洛倾寒抬手,用衣袖轻轻地擦拭着洛倾雪眼角的泪滴,说实话;在初始听到洛倾雪的话时,他还是有些愣怔。 纵使表面上,表现得再清冷,再不在乎,到底也只是个孩子;他不如洛倾雪,年轻的身子里却是两世沧桑的灵魂;他曾经对父亲也有过美好的期待,对父亲这两个神圣的字眼有着无数的敬仰和儒慕;只可惜,洛永煦那样的做法却让他非常的失望,然后渐渐的,渐渐的,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有时候也曾经任性的想过,如果洛永煦不是他的父亲该多好;可当真这一天来临时,他却有些说不清楚了。凤城歌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清楚,清君侧,斩佞臣,大刀阔斧以太子之名将凤临国整治地仅仅有条,有这样的父亲,他心中隐隐也是有着骄傲的;只是看到妹妹这般痛苦的模样,那个人纵使再有能耐,再让他儒慕,可他害妹妹伤心了,这就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母亲已经没有了,这个妹妹便是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谁让她伤心,谁让她难过,那边是他洛倾寒的仇人,就算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洛倾雪转头瞧着洛倾寒,“哥哥,你会不会想要……” “不!”或许这就是双生子之间的好处,纵使洛倾雪的话还没说完,光是看着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他摇摇头,轻轻地擦拭着她眼角不住滑落的泪珠,“妹妹乖,不哭,不哭;你说不原谅,那就不原谅。” “哥哥!”洛倾雪猛然将自己埋进他的怀抱里。 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的;他们是上天创造的一胎双生子,他们是注定今生要陪伴彼此的人;她从来都知道,自母亲去后,哥哥便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唯一,所以不管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完成,可这样的他,让她心头有愧啊。 “乖,妹妹乖!” 洛倾寒却不这么觉得,反而将一切都当做是理所当然的;既然上天创造他们时让他成为了他的哥哥,让他伴随着她出生,那定然是她生来没有办法照顾好自己,上天才让他来照顾她的。 一定是这样的。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薄唇嚅了嚅,还没说出话来就被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 “咚,咚咚。” “什么事?”他眉宇微微颦蹙着,语气有些不善。 “老爷遣人过来,请小姐和少爷去主院一趟。”锦笙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转头看向那一群站在旁边,或低头数蚂蚁,或抬头望天空的人,在心中摇摇头。 洛倾雪深吸口气,眉宇微微颦蹙着,“嗯,知道了,就去。” “大少爷,老爷说让您先回院子。”出门时,前来传话的平喜却是拦住了洛青云的脚步。 “你什么意思?”洛青云面色一沉。 平喜却是不卑不亢,“老爷说有些话想单独与小姐和少爷说的,大少爷还请不要为难奴才。” “大哥,没事的。”洛倾雪转头看向洛青云,“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大哥。” 洛青云抿着唇,点点头,看向平喜时却带着狠戾,“你最好将小姐、少爷都照顾好了;若他们有半点损失,我拿你是问。” “奴才不敢。”平喜始终保持着躬身的动作,直到洛青云走出好远之后他这才起身,朝着洛倾寒和洛倾雪道,“少爷,小姐,请!” …… 主院中。 洛永煦遣散了所有的人,仅留平喜侯在门外。 “倾雪见过父亲。”“见过父亲。”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洛永煦抬起头来,看着那样青春的洛倾雪,洋溢着活泼和单纯,这样的洛倾雪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那么的……那么的……就好像当年的月儿一般,只是有些事情,终究是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了,“都起身,坐吧。” “谢父亲。”兄妹两人并排坐在相邻的两张座椅上。 洛永煦瞧着洛倾雪那红肿的眼眶,瞧着洛倾寒那不悦的眉宇,心头叹口气,“丫头都知道了吧。” “……”洛倾雪的身子明显一怔,她带着些许不解转头看向洛永煦,丫头,丫头;他从来没有这般叫过她,丫头。 洛永煦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些许的苦涩,“虽然我的确非常的混账,也曾经做过无数的糊涂事;但有些事情我想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了。” “父亲请说。”洛倾雪深吸口气。 “你们的母亲,冯望月,我……”洛永煦说着摇摇头,“我知道倾雪你知道很多事情,那些事情我不能说不是真的,对冯素烟,我动过心,爱过十几年;但对你们的母亲我并不是真的那么的无动于衷。都说少年父亲老来伴,那时,你母亲至少是我要走过一生的人,十几年的感情,又当真是那么浅薄的吗?只是……呵呵,你们或许从来都不知道吧。”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从来没有见到过洛永煦这般颓废的表情。 “月儿,月儿,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如果不是她可以的引导,我又怎么会以为自己的是冯素烟,我又怎么会做出那些混账事来。呵呵,月儿她啊……” 说起冯望月,洛永煦的眉眼间充斥着的又爱又恨的复杂感情,“也便是如今我才明白,原来她的心里,果然另有其人。” “……”洛倾雪薄唇嚅了嚅,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这种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那个人想来应该就是凤临太子凤城歌了吧。”洛永煦转头盯着洛倾雪眼神灼灼,“我终于明白,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从来都那么拒绝我触碰,你们或许都不知道,除了新婚那夜,我们之间甚至……”说到这里他嘴角有些苦涩,“算了,与你们说这些做什么。” 可就算他不说,洛倾雪又岂能当真不明白;只是她默默地在心头补充了一句,只怕新婚那夜,与他在一起的也不是冯望月吧。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冯望月只怕也是刚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最是危险的时候,又怎么会与他做那样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那个李代桃僵的人,到底是谁。 “……” 洛倾雪有些不解,看向洛永煦,“父亲唤我们前来,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说什么,想说什么呢?”洛永煦几近贪婪地看着洛倾雪的那张脸,强咽那些将要冲出喉头的话,摇摇头,“倾雪今日表现得很好,皇帝那里,你不必担心。” 担心?她才不会担心呢。 直觉告诉她,洛永煦肯定有事情瞒着她们,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是,多谢父亲,如果父亲没有其他事情,那女儿便先告退了。”洛倾雪起身,朝着他行了个万福礼。 “行了,今儿你也累了,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洛永煦罢了罢手。 从主院出来,洛倾雪却是一头雾水,转头看向洛倾寒,“父亲他到底想说什么?” “……”洛倾寒摇摇头,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妹妹别再伤心了。” “哥哥,告诉我,你当真不想认那个人吗?” 任由洛倾寒将她拥入怀中,洛倾雪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声道;若是认了那个人,以长归送来的情报,哥哥可就是他唯一的儿子,这往后的凤临国皇位定会落到他的身上,只是哥哥这样的性格,他会喜欢吗? 洛倾寒低头,有些无奈地揉了揉洛倾雪的发丝,“妹妹,别乱想。” 对于他来说,洛倾雪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都不重要;什么皇位,什么太子,统统都是身外之物而已。 “哥哥,有你,真好!”洛倾雪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让人安心的味道,或许他真的是上天派给她的守护神,所以注定了他们此生都要这么相互守护在一起。 …… “不,不会的,不会的。” 被容末遣人送回驿站之后的凤城歌仍旧不断地呢喃着,他拉着容末的手,“告诉我,不是,不是对不对?” “……”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 “真的好像,好像。”凤城歌有些呆滞的脸上在说起洛倾雪的时候,终于有了些许的神采;“当初的月儿也是那样,一袭鹅黄色的衣衫,宛若仙女般走到我的面前,呵呵……她是那么的温柔……” 说着,他好似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坐起来,一把揪住容末的衣襟,“你故意的!” “容末不知太子再说什么。” 容末眉宇透着冷冽,抬手不自觉地运气了内劲轻轻拂开凤城歌的手,“你喝醉了,还是好好休息一晚吧。” 凤城歌哪里是醉了,他只是 有些承受不住那样的事实而已;只是能够做到一国太子的人又岂是那般好糊弄的,他转头双眼微眯瞧着盘腿懒懒地坐在软榻上的容末,深吸口气,陡然眼前一亮,“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容末转头瞧着他,眉梢浅扬。 “果然你早就知道了!”凤城歌深吸口气,强压心头那将容末抓起来狠狠暴揍一顿的冲动,以尽量平缓的语气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容末那好看的眉朝上微微挑了挑,以眼神朝他示意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你!”凤城歌显然被容末那样的态度气得不轻,这也间接表明了他是故意的,竟然胆敢故意看他的笑话;猛然回想起冷风查探后回来汇报的那些,他双眼微微眯着看向容末,“所以,冷风也是你故意诱导的。” 容末到底就是容末,他嘴角微勾,带着邪肆的浅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端着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太子果真不愧是太子,这上好的凤炽茶可不是别处能喝道的。” “容!末!” 凤城歌当真是有些恼了。 容末却仍旧不紧不慢地放茶杯这才抬头看着他,“容末虽然不才,可自己的名字却是记得的,不劳太子您大驾提醒了。” “……”凤城歌深吸口气,在自己心里不断提醒着自己,现在不是跟容末计较的时候;好久,好久才将心头那口闷气被压去抬起头,“说吧。” 平日里多智近乎妖的容末,今儿却像是故意装疯卖傻般,抬起头带着些许无辜望着凤城歌,“太子想让容末说什么?” “你难道就当真没什么想说的?”凤城歌的心往沉了沉。 “也不是没有。”容末的语气不咸不淡,说话的速度不急不缓,抬手将额前飘忽的碎发别到耳后,嘴角噙着三分浅淡的笑意,“昨日容末记得曾提醒过太子,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凤城歌双眼半眯着,“嗯哼。” “其实容末知道的也不太多,不过……如果当年那名女子当真与沈月梅如出一辙的容颜,或许太子该往静安太长公主之女望月郡主的身上查查才是。” 瞧着今日洛倾雪那样心痛的表情,容末眼中划过一丝妖冶,不过再看向凤城歌的时候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不咸不淡,波澜不惊。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什么意思?” “这也不是不能说。”容末淡淡地抬头,“只是光是掌管调教三军,也是很累的;容末想告假一段时间,如何?” 凤城歌顿时心头险些喷出一口老血,累?别以为他不知道什么掌管调教三军,那些不都是青龙、玄武轮流去做的,他什么时候去过?甚至若是再等一些日子,怕是三军军营大门朝哪处这个人都不知道了,这样的话,他也好意思开口? 当然,纵使如此,他心中也明白,容末不是不负责任的人;虽然大多数时间是手底的人在执行,但也需要相当费心的。可让他告假之后,那三军谁去管教?尤其是那几个刺头,除了他可没人掌管得了。 “换一个条件!” “加拨一年的粮饷如何?”似是早就知道凤城歌不会答应,容末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而是紧接着淡淡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凤城歌眉宇颦蹙,“你什么意思?” “将士常年在外也是很累的,算是我这个三军之主为他们争取的福利不行?”容末低着头,眼中却划过一道狠戾之色。 凤城歌抿着唇,“好!” “既然如此,那这字据还请太子签字吧。”容末示意之后,身后的贴身侍卫立刻上前从袖袋中掏出一张明显早就备好的信笺,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如果凤城歌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那他当真就是个傻子了。 他深吸口气,盖好印章之后将那信笺丢回去,不断提醒自己不气,不气。跟容末置气,那他非得活脱脱把自己给气死不可。 容末瞧着那鲜红的印鉴,这才淡笑着,“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沈月梅……呵呵,是咱们平安和乐郡主做梦都想折磨的仇人呢;太子若是有空当去外面听听,人家都怎么说的。得意楼的梅姬姑娘可是深受凤临太子宠爱,日日雨露恩荣,往后指不定就是凤临国的娘娘了。”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到底是哪个混账乱说的?” “沈月梅难道不是你令带回来的?”容末好心提醒他。 “……”凤城歌无语。 “沈月梅这几日是不是病卧在床,没有出门?”容末再次循循善诱。 “……”凤城歌眉宇颦蹙。 “这病卧在床与日日雨露,累得不来床,纵然过程不同,可结果却是一样的。”容末嘴角含笑,“可当真是瞧了,咱们平安郡主可最是讨厌沈月梅呢;别忘了,你今儿可是当着流云国文武百官、无数官眷的面为难于她,啧啧。” 凤城歌抿着唇,脑子却仍旧没有反应过来,“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容末淡笑着,“太子,这该如何,不该如何,容末已经好心提醒过了,至于其他的,你自己想吧,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咱们的平安郡主还有个一胎双生的哥哥,据说那可是个恋妹成痴的;至于其他的,太子就自己去查吧,容末就先告辞了。” 凤城歌有些气恼,“诶,你,你给我回来!” 可容末会听话吗?会吗? 凤城歌抬手狠狠一巴掌拍在床榻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冷风,给我滚进来!” “属在。”冷风只觉得脊背发凉,刚才他们的对话站在暗处的他可听得明明白白,心中不由得哀嚎,世子爷啊世子爷,您老可是害苦小的了。 凤城歌双眼微微眯着瞧着冷风,“你小子行啊,长本事了,连本太子也敢糊弄。” “小的哪儿敢啊。”冷风皱着眉头。 “哼!”凤城歌轻哼。 “……”冷风只觉得身子狠狠地颤了颤。 “去查查望月郡主冯望月的事情,这次若再搞砸了,后果你自己知道的。”凤城歌的语气带着三分邪气,那邪肆凛然的模样,让冷风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是,属明白。” “嘎吱!”房门阖上,独留凤城歌一人半躺在床榻上,那神色慵懒的模样;想到今日在接风宴的哪一幕一幕。 那样清澈的眉眼,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那样七分相似的容颜,还有那样……咬牙切齿的恨意,不,不对! 凤城歌深吸口气,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难道…… “砰!” 整个行宫中都听到那一声自太子房间里发出的巨响,然后紧接着是他们太子那熟悉的嗓音,带着狠戾和气恼,“容——末!” “你这么糊弄太子当真没事?”陆谨侧身趴在凭几上,看着容末,顺手捻了颗花生扔到空中然后用嘴接住,嚼起来“咔嘣咔嘣”的。 容末淡淡地笑着,“能有什么事情?” 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头一回做,更何况都说天作孽犹可谓,自作孽不可活;素素之所以会对凤城歌恨入骨髓,那可不是他的责任;他都已经很好心地提醒过他不止一次了,可他却仍旧偏听偏信的一意孤行,这能怪得了谁。 闻言,陆谨确实有些不屑地瘪瘪嘴,心里想着,若不是你让面的人有意误导,太子又怎么会如此;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名着想,这话还是不说得好。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提亲?”陆谨转念,“若是太子发现洛倾雪是他的女儿,就凭你现在的做法,啧啧,想要抱得美人归,难呐!” 容末垂首仍旧翻看那本怎么都没看完的书册,淡淡地笑着,并不语。 难吗? 以素素那样的性子,能不能承认凤城歌尚且不容易,想要对他摆岳父大人的谱儿,那可是难了!更何况,他与素素两世相知相爱的感情,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理解了。 不是他自恋,也不是他自信;但是如果非要让素素从他与凤城歌之间选一个,他相信素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就如同他一般。 这些事情陆谨自然是不理解了,他仍旧很是不解容末的淡然,“你说,你这么折腾太子有什么好处?” “……”容末垂首不语。 “咔嘣!”陆谨再次扔出一颗花生,然后看向容末,“都说这岳父岳父,我怎么就觉得这太子当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了,才会遇上你这么个女婿,啧啧……” …… 容末顿时放书卷,抬起头眉梢浅扬,转头看向陆谨,“近日轮到青龙回三军总部驻守,西海那边刚好缺一个领军人物,我瞧着你挺闲的……” “不,不,师兄我错了还不成吗?”陆谨顿时脸色垮了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能遇上你这么个女婿,那可是太子三生修来的福分呐。师兄,师兄……” 容末没好气地冷哼,“还呆着干什么,当真想去西海?” “……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哈。” 闻言,陆谨赶紧脚底抹油,心里却是愤愤的,果然别说是太子,就算他有女儿也不会嫁给这样的人呃;什么人呐,这是,简直是……简直是…… 容末垂眼睑,瞧着书卷上的内容,嘴角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他这么折腾凤城歌,从另一个层面来讲,何尝不是在帮他。 素素那丫头,现在心头可是憋着口气呢! 那口气若是不想办法让她撒出来,到时候憋坏了,他找谁说理去? 第107章 滴血亲,绝对不原谅 言情海 正文 第108章 滴血亲,旧事再重提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08章 滴血亲,旧事再重提 白云闲庭,蓝天碧海间,清风悠悠;画舫随风,清波逐流。 应邀出门的凤城歌始终眼睑低垂,眉宇微微颦蹙着,带着些许不善又好似心事匆匆的模样,宽袖拂过茶几,那完美的素手轻执酒杯,羊脂白玉的杯子在他指尖盈光流转,抬手仰头,一饮而尽。 “瞧着凤太子似有心事?”云景疏眉宇清朗,唇间勾勒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那温润清朗宛若三月春风的笑,好似那阳光般,和煦而又醉人。 画舫甲板上,琴师醉心音乐,轻声弹唱,声音悠扬动人;舞姬水袖轻甩,柳腰摆动,沉心舞蹈;边上是两国作陪的臣子,脸上都带着欢乐的笑。 凤城歌抬首,眼底快地划过一道疑惑,衣袂随风翩跹,瞧着那湖上的柔波,眼底渐渐变得暗沉,“三皇子多虑了。” “……凤太子,请!” 云景疏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笑着,端起酒杯朝凤城歌扬了扬,然后淡笑着一饮而尽,“不久前是皇姑姑望月郡主的忌日,表妹心情不好,昨日之事,本皇子代表妹向凤太子致歉,还望凤太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表妹一般计较才是。” “表妹?”凤城歌眉梢浅扬,心里却猛然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虽然还没有完全确定,但从洛倾雪看向他时那毫不掩饰的埋怨和憎恨,从容末那幸灾乐祸的行为看来,洛倾雪应该就是他的女儿;这个云景疏对倾雪有意? 云景疏仍旧笑得温和,殊不知却已经在短短片刻间沦为了凤城歌心目中觊觎他宝贝女儿的狼崽子;几乎本能地他进入了警惕的状态,不过陡然念头一转,好似想到什么,他淡笑着,“瞧着三皇子对平安和乐郡主很是关心?” “呵呵,皇姑姑去得早,表妹她……其实过得很苦。”语气幽深中似又带着些许的关怀和慨叹,云景疏眼睑低垂,掩去眼底的情绪波动淡笑着,“罢了,我说这些做什么;皇姑姑往日对我们这些小辈也极是照顾,如今她不在了,我们自然应该对表妹多一份关怀的。” 这样的答案很明显,凤城歌并不满意,“哦?” “呵呵,都说凤太子目光如炬,果然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云景疏也不掩饰,反而笑得坦坦荡荡,“表妹她生性通透,端庄清华又不失女儿家的俏皮可爱,那样的她……真的很难让人不动心。” “咯噔!”凤城歌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眼底快地闪过一抹幽暗,“这么说,三皇子对平安和乐郡主有意?” 云景疏摇摇头,“表妹向来极有自己的主意,我……不想让她不开心。” “……”凤城歌陡然有些明白了;想到容末那得意洋洋的笑,他脑子里也瞬间浮起一个念头;原本对云景疏那想抢走自己宝贝女儿狼崽子的形象顿时也好了很多;顿时心情好了不少,“呵呵,女儿家面皮薄,多口是心非;平安郡主又是生母早逝,洛候爷朝中事务繁忙对她也极少关怀,若是三皇子能多花些心思,想来平安郡主动心也是迟早的事情。” 云景疏转头看向凤城歌倒是有些好奇,他这是鼓励自己去追求洛倾雪? “呵呵,凤太子说得是,倒是本皇子有些踯躅了。” “男子汉大丈夫,想要就去争取;这么磨磨蹭蹭的,到了哪日她被别人捷足先登,那可就当真是该伤心了。”凤城歌似是觉得还不够,猛然再一记猛料,“对了,听说望月郡主当年对洛候爷很是钟情?” 云景疏眉宇微微颦蹙着,心里却是沉了沉;对凤城歌不断打量冯望月和洛倾雪的消息有些好奇,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笑着,“皇姑姑是最在乎礼教之人,出嫁从夫,无所谓钟情不钟情。” “……”凤城歌淡笑着,并不言语;只是心里却有些微微沉着。 “听闻凤临此次出使乃为和亲而来,不知是为哪位皇子选妃?还是凤太子你……”陡然云景疏话题一转,淡淡地笑着,转头看向那古井微澜的湖面;“昨日接风宴上的名门闺秀,佳丽名媛,不知看上了谁?” 话音未落,再联想到刚才凤城歌一直询问洛倾雪的话,他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低首垂眸,敛去眸底的情绪波动和不安,难道他们看上的是表妹洛倾雪? 不,不会的,不会的。深吸口气,他努力地安慰自己。 瞧着他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凤城歌又岂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并不点破,“呵呵,凤临、流云世代交好,至于和亲之事,容后再议吧。” 只要不是看上了洛倾雪,云景疏便觉得无所谓了;猛然想到自己出门时,九皇妹拉着自己那含羞带怯的话,转头看向凤城歌身后,却发现没有任何人影时,顿时眼底有些黯然,“咦,怎么容公子今日没来?” “他那人脾气向来不好,奇奇怪怪的,不用管他。”凤城歌摆摆手。 “呵呵,话虽如此,可正所谓原来是客,这若是怠慢了容公子那可就是本皇子的不是了。”云景疏眉宇微微颦蹙着,那个被唤作容末的人实在是太奇怪了;瞧着凤城歌对他的态度,分明带着点点敌意,可却又好似非常的信任,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凤城歌摇摇头,“不碍事。” “……”可他越是这样说,云景疏的心里便越发的不安。 “凤太子远道而来,恐没有欣赏过咱们这美丽的青湖吧,呵呵……这青湖之水来自怒江,稍晚些时候让面的厨娘们做一顿全鱼宴,让凤太子也尝尝,这雀彩鱼可是只有这个时节的青湖才有,过了这个时间想要,那可就要等到明年了。”一名身着旭日东升朝服的男子起身,淡笑着。 云景疏朝那人递过去一个赞扬的眼神,“也是,光顾着聊天,本皇子竟然都忘了这一茬了;梓旭,立刻让面的人撒捕鱼。” “是!”原本低头立在云景疏身后的梓旭立刻应声而去。 “呵呵,难得如此春光,咱们尽情的吃喝,可别辜负了这难得的春色。”云景疏朝凤城歌再次举杯,“凤太子,请!” “三皇子,请!”凤城歌同样回以一礼。 后面那些客套的言论,你来我往的试探,凤城歌都有些疲于应付;只是心里却始终记挂着那件怎么都放不的事情。 …… 午傍晚时分,知道太阳落幕之后,大家这才分头散去。 回到驿站,凤城歌满身疲惫回到房间,整个人懒懒地倚着凭几,眉宇颦蹙着,“来福,备水,本宫要沐浴更衣。” “是。”来福立刻应声而去。 “咚,咚咚。” 只是水还没准备好,却是等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他深吸口气,眉宇微微颦蹙着,“谁啊?” “太子,是冷风冷护卫回来了。”来福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有些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许的试探,“要让他现在进来吗,还是待太子沐浴更衣之后再行召见?” 凤城歌深吸口气,想到云景疏谈笑间无意说起的那几句话,他的心却怎么都有些平静不来;“让他进来。” “那热水?”来福再次开口。 “你不知道等会儿再上?啰啰嗦嗦的,什么事情都要本宫亲自安排,本宫用你做什么。” 本来因为容末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因为那被他鄙视刁难的洛倾雪有可能是他亲生女儿的消息,他本来就满腔不安,一颗心忽上忽的;这来福还在他面前啰啰嗦嗦,当真是自个儿往枪口上撞了。 来福立刻躬身,“是,奴婢这就吩咐去。” 话音未落,整个人竟像是落荒而逃一般;前两日瞧着自家太子的心情不错的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自家太子的脾气变得如此暴躁,甚至比之前更加的…… 来福的心里正腹诽着,难道是因为沈姑娘的病?可太子这才刚从外面游湖归来,吕太医也还没有来得及向太子禀告吧,更何况沈姑娘的病情如今越发的好了,估计再养两日都能够侍寝了,也许……可能……自家太子真的像是吕太医说的那样,谷欠火憋得太久,所以才会这样脾气失常,看来他是得好好安排一,或许还能给自家太子一个惊喜呢。 自家太子都多久没有近过女色了,虽然沈姑娘的出身是低了一些,不过如果她能够给自家太子剩一男半女,那可算是为整个凤临国做贡献了。 当然来福的这些小心思凤城歌自然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如果早知道,后面也不会发生哪些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了。 “属见过太子。”冷风足尖轻点,进之后在凤城歌面前,单膝跪地;始终低着头,面带恭谨。 “行了,免礼平身。”凤城歌此刻心中正是焦急,连因为疲累而懒懒倚着凭几的身子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看向冷风,“怎么样,事情查探得如何了?” 冷风低着头,“回太子话,已经查清楚了。” “结果如何?”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那语气中还明显带着连他都没有察觉的一丝丝欣喜还有着期待;期待……到底期待什么他有些说不清楚,但自从看到洛倾雪真容的那一刹那,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让他,让他……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那种震撼还带着不敢置信,那种夹杂着愧疚的后悔…… 后悔! 默默地品味着那两个字,凤城歌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貌似有这么个宝贝女儿也是个不错的结果;女儿啊,像月儿一般的女儿,他真的恨不能……恨不能此刻就能将她捧在手心,将凤临国所有的珍宝全部都捧到她的面前只为换她的展演一笑。 陡然眼前画面流转,他好似又看到了她那冷冽的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那个该死的容末到底在他宝贝女儿面前说了些什么! “太子,太子?”冷风跪在地上,薄唇开开合合到底说了些什么,凤城歌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如今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而后又陡然变得冷冽的表情,让冷风不由得心生疑惑;急促地轻唤两声,他眉宇微微颦蹙着。 “啊?” 终于从自己的心绪里回过神来,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你说什么?” “……”冷风只觉得很是无语,不过谁让人家是主子呢,他这个做属的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恭恭谨谨地将事情再重复一遍,“据调查,当年望月郡主嫁镇北侯次子洛永煦,乃静安太长公主一手安排的,望月郡主出嫁七月之后产一对双生子;流云国太祖皇帝闻讯,很是开心,立刻令赐封洛倾寒为世子,承袭爵位,洛倾雪为平安和乐郡主,享二品公主俸禄。” 凤城歌深吸口气,“七月,七月,当真只有七个月?她几月出嫁?” “十一月出嫁,次年六月产子。”冷风声音清脆,掷地有声。 “竟然真的是这样?”凤城歌只觉得心中一阵狂喜,当年他与那月儿正是在九月时,九月金秋,他还记得,他永远无法忘记那样的场景,洛倾寒,洛倾雪……她是否也是念着自己的。 因为流落民间时,他只能告诉旁人他叫冷寒。 凤城歌的心里很是悸动,手都微微颤抖着,是他的,是他的,他们是他凤城歌的孩子,肯定是的。 从未见过自家太子这样悸动的神色,冷风眉宇微微颦蹙着,“太子,您没事吧?” “啊?没,没事。”凤城歌摇摇头,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女儿,他有女儿了,哈,哈哈……他有女儿了;跟月儿长得那么像,那么的漂亮,那么的直率,那么的坦诚,一如当年的月儿;儿子,对了,他还有儿子…… 龙凤呈祥,天降双喜! 他们可都是上天赐给他凤城歌的宝贝儿呢,不,他凤城歌的孩子怎么能叫别人做父亲呢,“立刻准备车架,本太子要去镇北侯府拜访。” “……”冷风无语地望了望已经完全暗来的天幕,低着头,“太子,现在已经戌时了。” “戌时了?”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怎么会这么快?” 冷风,“……” “不,不行。”凤城歌猛然想到,以洛倾雪如今对他的误解和憎恨,只怕是怎么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更别说跟他相认,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容末,容末对了! 不过他会帮自己吗?才怪! “吩咐去,将咱们带来的珍宝全都准备好,明儿一大早全都送到镇北侯府去。”凤城歌摆摆手,“行了,你也先去吧。” “是。”冷风低着头嚅了嚅唇,原本有什么话想要说,可终究却只能咽回到肚子里。 只是这些,向来心思缜密的凤城歌却没有发现,他此刻心里激动得都快要上天了;他凤城歌有女儿,还是他最心爱的女子给他生的女儿,哈,哈哈…… 女儿,女儿。 只是想到冯望月,他的心又不禁沉了沉,“冷风,冷风?” “……” 面前仍旧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凤城歌抬起头,眉宇顿时染上三分冷冽之色,扬声,“来人呐。” “奴婢在。”来福的身子颤了颤。 “冷风人呢?”瞧着立在面前的来福,凤城歌语气很是不善。 “……奴婢这就去请冷护卫过来。”来福心中很是无语,很想说不是您让冷护卫退的吗,不过感受到自家太子那灼热的厉光,他却没有那个勇气,只能任劳任怨了。 此刻凤城歌却还在想着,第一次见自家宝贝女儿要穿什么呢? 朝服?不,不行,搞得那么正式,万一吓着自家宝贝女儿了怎么办? 常服?可穿哪一套比较好呢,也不知道自家宝贝女儿喜欢什么颜色,昨天有没有被自己吓到,她会不会还很讨厌自己啊? 如果她还在生自己的气怎么办?她会不会不想见自己啊? 怎么办,怎么办? 就凭一个消息,凤城歌此刻根本就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想洛倾雪和洛倾寒兄妹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他已经认定了,那就是他的儿女,此刻却很是懊恼。 “属见过太子。”冷风神色悠悠地跟着来福而来。 凤城歌的心思总算是清醒了些,转头朝来福使了个眼色,来福立刻会意地退出房间,还很是体贴地阖上房门。 “本宫问你,冯望月到底是怎么死的?”说起冯望月,凤城歌的心里有些钝痛。 “……缠绵病榻,不治身亡。”冷风的语气一如既往,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不治身亡?”凤城歌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什么病症?” 冯望月乃静安太长公主之女,同样也是太祖皇帝钦封的望月郡主;如果说是一般人家的女儿还有可能,生病之后无钱医治,或许会不治身亡;但她身份尊荣,就算是出嫁了身份也是极为显赫的,又怎么会不治身亡? 冷风低着头,抿了抿唇,深吸口气,然后吐出四个字,“据传来的消息,望月郡主身染沉疴,缠绵病榻,再加上心情郁结,最后抑郁身亡。” “抑郁身亡?”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 “那也不应该啊,如果本太子没有记错,几年前高山族出土两支参王,最后皆被静安太长公主讨了去;便是冯望月病得再严重,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去了的。”凤城歌的语气沉了沉,要知道参王啊,那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被称作参王的,那可是延年益寿的好药啊。 冷风低着头,“传闻,两枚参王,最后一枚落入洛老夫人孟氏之手,一枚被望月郡主的庶妹冯素烟讨了去……” “……什么?”凤城歌猛然抬起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冷风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然后呢?”凤城歌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怒火。 “望月郡主对冯素烟这个庶妹很是疼爱,甚至爱及乌对冯素烟的女儿宋芊芊也是疼爱到了骨子里;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还要好。” 凤城歌的心顿时抽疼了,猛然眼前好似又浮现出洛倾雪那冷冷地睨着他的眼神,那样清冷的眸子,怪不得,怪不得! 那可是他的女儿啊,他们的女儿啊;月儿,你,你怎么狠得心! “继续说!”凤城歌深吸口气。 “因为望月郡主之故,平安郡主对冯素烟、宋芊芊母女也很是疼爱,不过……”陡然像是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办,冷风的话陡然顿了顿。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不过什么?” “传闻望月郡主逝世之后,平安郡主伤心过度,被冯素烟、宋芊芊母女带往相国寺休养;在相国寺时,平安郡主被磕伤了脑袋,至于原因却没有人知道。”冷风眉宇微微颦蹙着,“不过从那时候开始,平安郡主对冯素烟和宋芊芊母女的态度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嗯哼?”凤城歌不置一词。 “云都坊间更有传闻,冯素烟与洛永煦早已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宋芊芊或许并不是宋廉青的遗腹子,而是洛永煦蓝田种玉的私生女呢。”冷风低着头。 “哦?”凤城歌深吸口气,语气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当然前提是忽略他紧紧抓着凭几的手,以及那泛白的指节,“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冷风低着头,“……” “然后呢?”凤城歌强忍着想去将洛永煦暴揍一顿的冲动,不过想到自己当初对冯望月所做的那些;虽然他真的不是有心,可到底还是伤害了她。 “听当年一些知情人所言,三年前宋家城南别院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冯素烟突然病卧在床,宋家将这母女两人送走丽城别院休养的路上,遭遇贼寇,冯素烟为护女身亡,宋芊芊独自前往丽城,不日前才回到云都;据说,当年在城南宋家别院,宋老夫人一怒之曾要求洛永煦与宋芊芊滴血验亲,可最后却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像是静安太长公主介入,事情不了了之。”冷风眉宇微微颦蹙着,“不过这些都是坊间的传言,属也不知真假。” 凤城歌深吸口气,“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当年冯望月、冯素烟与洛永煦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本太子也曾听闻过一些,却不想……” 原以为月儿只是普通人家的大小姐,却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他查错了方向。 流云国三朝最受宠的公主云静安唯一的女儿,他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月儿竟然会有这样尊荣的身份;还有他们的女儿,平安和乐郡主,那样的殊荣…… 皇家的殊荣并不好受,倒是不知道云氏皇族对她们的宠爱有几分真心在里面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凤城歌的女儿,自然是要全天最好的。 “望月郡主的陵墓在城外玉琉山。”不等凤城歌开口,冷风已经直接说出来了。 凤城歌的心猛然沉了沉,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退吧。” “是。”冷风应声刚要走;却又听到背后传来凤城歌的话,“安排去,明天本太子要去镇北侯府拜访,其他事情让他们自己安排吧。” “是!”冷风应声。 隔天,天气仍旧很好,辰时刚过,娇懒的日头懒洋洋地爬上了天空,合着那乍暖还寒的风,照耀着整个大地。 “小姐,听说凤临使臣送来不少好东西,大夫人让您也过去挑两件呢。”锦书敲了敲门。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凤临使臣送来的?” “听说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宝呢,还有那传说中的鲛人泪所制的朱钗,不过被五小姐抢了去!”锦笙抱着箩筐走过来,瘪瘪嘴,“也就咱家小姐,对这些东西都不热衷。” 轻依凭栏,洛倾雪却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凤临太子对自己的那明显的不善,她可没有把脸伸出去给别人作践的喜好。 “小姐,您当真不去吗?”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 “就这么喜欢那些东西,这些年本小姐还少了你了?”洛倾雪没好气的。 “那倒不是,只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家伙,那嘚瑟的模样瞧着可当真让人觉得可恨。”锦笙有些气恼,“您是没瞧见,五、六、七三位小姐那模样,活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般。” 华香端着托盘走过来,径自给洛倾雪沏了杯茶呈过去,“听闻凤临使队此次前来可是为和亲而来,难不成看上了咱们镇北侯府的小姐?” 话音落地,整个子里骤然鸦雀无声,全都紧张兮兮地看着洛倾雪。 “你们都瞧着我做什么。”洛倾雪淡笑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凤临太子对我可没什么好脸色;便是要和亲也轮不到我;再说那些东西既然是凤临使臣送来的,谁拿的,让谁和亲去呗;行了,都围在一起做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数名丫鬟瘪瘪嘴,尤其是锦笙那小财迷,心里还很是肉痛;那可是凤临使臣送来的珍宝,价值千金,有市无价的珍宝,自家小姐居然还不稀罕。 “咚,咚咚。” 几名丫鬟尚且没有完全散去,陡然又听到敲门声,是门房的小丫鬟,“大小姐,大夫人遣了知音姑娘过来,请您过主院去一趟。” “怎么回事?”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这,奴婢不知。”小丫鬟站在门口,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洛倾雪有些无语,她就这么可怕,想着摇摇头倒也不为难那个小丫鬟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去吧。” “是。”小丫鬟闻言,像是得到特赦令般,脚步快地退走。 锦笙转头,眉头紧蹙,“难不成是给你那乌鸦嘴说中了?” “呸呸呸,你说谁乌鸦嘴呢,你才乌鸦嘴。”华香心里也很是有股不好的预感,不过却还是死鸭子嘴硬。 洛倾雪懒洋洋地从美人靠上起身,淡淡的任由锦笙给她披上一件薄薄的披风,眉宇微微颦蹙着,“行了,也不用刻意打扮了,走吧。” “……” “倾雪见过大伯母。”洛倾雪盈盈福身。 姚佳氏正在清点着凤临使臣送来的东西,淡笑着,“你这丫头,我知你对这些东西素来不喜;不过大伯母我可不能做那等不公平的事情,这不,你瞧,秀紫、秀琴、秀怜她们都有了,大伯母也给你挑了一个,怎么样,来带上,让大伯母瞧瞧可好看。” “大伯母,这……倾雪想来素净惯了,这朱钗太过繁复,不如留给依儿吧。”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别开脑袋。 “你难道还担心大伯母亏待了依儿不成?”姚佳氏不禁觉着有些好笑。 “怎么会。”洛倾雪摇摇头,“只是,这……倾雪对这些东西实在不喜。” “也是,谁不知道当年嫡母嫁妆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十里红妆;以大哥和哥哥对大姐姐的厚爱,那些东西只怕最后都会成为大姐姐的嫁妆吧;嫡母的嫁妆哪样不是稀世奇珍,大姐姐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些。”洛秀紫的语气阴阳怪气。 洛秀琴轻轻地扯了洛秀紫的衣角,“六姐,你别说了。” “怎么,难道我还说错了?”洛秀紫的面色陡然沉了去。 “……”洛倾雪淡淡的笑着,也不说话;“大伯母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倾雪就先告辞了,这……母亲三年的大忌虽然过了,但六月份的除服礼,倾雪想为母亲焚烧千遍往生咒,祈祷母亲来世顺遂安平。” 姚佳氏眼神不由得有些黯然,“哎,你这丫头;可当真是,你母亲若当真泉有知,也是该高兴的。” “那倾雪便先告退了。”洛倾雪福了福身,面无表情。 “咦,大家都在啊。” 洛倾雪未来得及离开,便听见洛永煦的话,众人转头,入目瞧见那正与洛永煦、洛倾泽谈笑风生的男子;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带着些许冷笑,宛若闲庭散步般,既不显得急迫,也表现得热络;就那么淡淡的面无表情。 “平安参见凤临太子。”洛倾雪双手搭在腰间行了个万福礼,然后这才转头看向洛永煦和洛倾泽,“父亲,泽哥哥。” 两人点点头,转头看向凤城歌。 “啊,哦,快请起请起。”听到洛倾雪那声父亲,凤城歌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可实现扫过旁边的洛永煦时,俏脸却陡然沉了去,他的女儿凭什么要叫别人父亲。她可都还没有叫过他这个正牌父亲呢。 凤城歌淡笑着,“平安不必拘礼,坐吧。” “……”洛倾雪仍旧立在一处却并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洛永煦。 “既然太子让你坐,你就坐吧。”洛永煦点点头。 “是。”洛倾雪这才再次福身之后,到座位的最末端坐。 姚佳氏瞧着凤城歌那看向洛倾雪时灼热的目光,心头不禁有些不好的预感,眉宇微微颦蹙着,可现在哪有她说话的余地。 “太子,太子?”洛永煦的面上也带着疑惑,脸色也不太好看。 凤城歌回过神来,却完全没有理会洛永煦而是转头看向来福,“对了今儿让面的人送了些凤临的特产过来,不知道平安还喜欢吗?” “……”洛倾雪低着头,却并没有说话。 “凤太子太客气了,倾雪就是个孩子,如果她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这做父亲的给您赔个不是;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洛永煦面色陡然有些暗了暗。 姚佳氏顿时不觉有些尴尬,原来这些东西全都是送给洛倾雪一个人的吗,她还以为,还以为……想着她看向洛倾雪,面上带着些许歉意,她还以为是送给镇北侯府的,所以还让洛秀怜她们每人都挑了一份,这…… “奴婢瞧着几位小姐对这南海鲛人泪所制的钗环倒是喜欢。”一直立在凤城歌身后的来福陡然开口,带着些许笑意,“太子您瞧;咦,平安郡主,难道是不喜欢吗?” 洛倾雪低着头,“平安素净惯了,带不来这些繁复的朱钗,不过瞧着妹妹们倒是喜欢得紧,索性就送给妹妹们了,还望凤太子别怪平安借佛献花才是。” “哈,哈哈,不妨不妨,平安若是喜欢尽管送人;不过平安既然不喜欢这些,驿站哪里还有一箱没有蛟制过的鲛人泪,待回去之后本宫让人给你送来;若是无聊,当弹珠玩也是可以的。”对于自己的宝贝女儿,凤城歌可谓是相当的大方。 来福却是鼻翼狠狠地抽了抽,这鲛人泪就算是在凤临也是相当难得的,想当初三公主出嫁想讨一颗嵌在凤冠上,结果自家太子怎么说的来着,黄金千两,少一个字儿都不行,这……难道自家太子看上了这平安郡主,可是这年纪……是不是也忒小了些? 洛永煦眉宇微微颦蹙着,显然也很是担心,“凤太子,这……” “平安多谢凤太子厚爱。”洛倾雪深吸口气,“只是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平安已然有愧,不再劳烦太子了。” 感受到洛倾雪话中的冷漠疏离,凤城歌的眼神陡然暗了暗,他真的好像好像抱抱她,他的女儿,可是……他有些垂头丧气的。 “倾雪年纪小不会说话,不如倾泽带太子去府上的花园逛逛?”似是感觉到洛倾雪的不自在,洛倾泽赶紧开口岔开话题。 凤城歌自己也明白,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更何况就算他确定那是他的女儿又如何,难道他当真能大喇喇的冲到洛永煦门前将那些事情说出来吗? 想到这里,他的眉眼暗了暗,想要要回自己的那一双亲生儿女看来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才是。 “也好,本宫也正好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水土才能养出平安这等乖巧的女儿呢。”凤城歌别有所指。 洛倾泽则是打着哈哈,与洛永煦一起陪着凤城歌往门外走去;内又是一群女眷,心思各异。 “呿,装什么大方,不就是一支朱钗吗?本小姐不稀罕。”洛秀紫从头上拔那只鲛人泪的朱钗,顺手往地上一扔。 朱钗落地,发出“吭”的一声脆响。 洛倾雪虽然不喜,可脸色却陡然沉了去,瞧着洛秀紫那转身就走的动作,轻喝一声,“站住!” “怎么?”洛秀紫仰起头。 “啪——” 洛倾雪仰起头,顺手给了她一巴掌,“本小姐忍你,你就当真以为我怕了你?哼,区区庶女却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当真以为本小姐不敢奈你作何了?” “你!”洛秀紫单手捂着脸,“你打我?” “我打了你又如何?”洛倾雪眉宇间透着厉色,“这一巴掌是教训你,往后扔东西也要看看是什么,凤临太子送来的东西,又岂是你这等贱东西能随便扔的,给本小姐捡起来!” “我不!”洛秀紫深吸口气,听着洛倾雪那一口一个贱只觉得极为刺耳。 洛倾雪面色陡然沉了沉,宽袖一甩,面无表情地信步离开,“死还是捡,你自己选一个吧,别不知死活最后连累了别人还不知道为什么。” “……” 闻言,洛秀琴赶紧将那支朱钗捡起来,“六姐,你别生气,大姐姐她……” “啪!”反手一巴掌帅快洛秀琴,“装什么好人你!” “够了!”姚佳氏却是看不去,她面色也很是难看,“秀紫,你做过了啊。” 这件事情往小了说是家事,可往大了那可就是国事,还是牵扯两国邦交的国事;若是凤临太子执意要追究,这洛秀紫能不能保住命还当真不好说;不过……那凤太子对倾雪的态度,却着实有些令人玩味。 昨儿接风宴的时候,还明明是针锋相对,可今儿瞧着,怎么有些……谄媚的模样? 谄媚? 姚佳氏被自己的想法怔住了,猛地摇头,自己这到底都是在想些什么啊,那可是一国太子啊。 “小姐,您别生气了。”锦笙上前,语气温婉,“五小姐就是那种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跟她生气,没得气坏了身子还自己受罪呢!” 洛倾雪止住脚步,嘴角斜勾,“你当真以为我在跟她生气?哼!” “……”锦笙低着头,“奴婢愚钝。” ------题外话------ 乃乃《兽宠邪妃之妖孽风流》 当天赋异禀,惊才绝艳的妖主,一朝穿越,成为江南褚王府里,有名无实的小郡主。 再睁眼,那勾魂摄魄的妖娆,那风华绝代的魅惑,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从此,绽锋芒,耀盛世,风流醉卧大好山河,罗天妖孽美人! 不过——听说她是草包,是废柴,是孽种?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有见过一曲仙音名扬天的草包,一天修炼连升三阶的废柴,一人无数尊贵身份的孽种? 新一代的御封之女,绝顶天才,魅世妖主,说的就是她! 本文配料:强强两分,宠爱两分,腹黑两分,爽文两分,钟情两分。 第108章 滴血亲,旧事再重提 言情海 正文 第109章 滴血亲,给一次机会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09章 滴血亲,给一次机会 “若是当真要与那等愚昧无知的人置气,本小姐怕是等不及被她们恨死也会被气死了。”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眉宇颦蹙。 锦笙抿着唇,似懂非懂地看着洛倾雪,点点头。 “行了,我也不指望你们能懂多少。”洛倾雪有些无力地罢了罢手,“本小姐有些乏了。” 正所谓倾巢之无完卵,纵使洛秀紫、洛秀怜她们再如何的可恶,再如何的心肠恶毒,只要没有妨碍到镇北侯府之前她都不会管的。 镇北侯府,洛倾雪在心中细细地品味着这四个字,曾经以为母亲拼死也要守护的地方,曾经以为那让母亲又爱又恨的地方,有些时候是不是无知一些,糊涂一些会过得更幸福;如今这整个镇北侯府与她,到底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到底还有什么……可以让她坚守的;除了,曾经在这里的生活过的母亲,除了她对镇北侯府哪有那么一丝丝的眷恋。 回到素瑶居。 姚佳氏已经安排人将凤临使者送来的东西全都送了过来,姜嬷嬷与白嬷嬷一道正着人点算着,正准备入库;瞧见洛倾雪一行时,顿时愣怔了,然后上前。 “老奴见过小姐。” 洛倾雪罢了罢手,“不妨的,你们继续忙吧。” “是,小姐。”两人原本还有什么话想说,可瞧着洛倾雪那略嫌疲累的倦容,想了想又不由得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洛倾雪虽然有些无力,不过看到她们那关切的眼神,带着担忧的神色,她抿了抿唇,“有话就说吧。” “……”顿时姜嬷嬷和白嬷嬷对视一眼,脸上不由得有些赧然;两人推推搡搡的,最后还是姜嬷嬷站出来,转头扫了一眼那些凤临使者送来的礼物,嗫嗫嚅嚅,“小,小姐,那凤临的太子,是不是……是不是……”看上自家小姐这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洛倾雪又怎会不知道她们心中的想法,要说这和亲的人选,她能百分之百确定一定是她,可这凤临太子到底知不知道那件事情,容末到底有没有告诉他那就尚未可知了。 “行了,你们也别多想;人家既然都送来了,咱们收就是。”洛倾雪面无表情,语气却是云淡风轻,“还有你们也辛苦了,那些补品药材你们也都挑上一些,还有那些珠钗翠环,你们几个丫头也去瞧瞧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也都挑一份,别说小姐我对你们偏心了啊。” 闻言,几位丫头顿时眼前一亮;纵使以往被当做杀手培养的,但也不过是青春年少的少女,对那些漂亮的珠钗翠环正是痴迷的年纪,此刻听到洛倾雪这话,自然是欢喜得紧。 “谢谢小姐。” 话音刚落,华香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淡去猛然听到齐悦的话,笑意不由得又淡了来,“可是小姐,这凤临使者送来的东西可是有规制的,这……” 是啊,有规制的东西可不是她们这样身份的奴婢可以佩戴的。 洛倾雪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看向齐悦,虽然年纪不大,可处理事情却是少年老成;这几个丫头中,华香最是活泼,秦霜最是沉稳,漱玉当属中庸可却最是圆滑的,这齐悦便是最寡言也最老成的一个;性格上倒是成了一个圆。 “他凤临国的规制,难道还能管道我们流云国来不成,让你们拿着你们就拿着。” 说着,她俏脸微微沉着;猛然想到凤城歌之前那好似别有深意的话;她的眼睛不由的又亮了亮;他欠母亲的,总有一日她会一点一点替母亲讨回来的。 回到房间,遣走几位丫鬟,看着她们说说笑笑结伴去挑选珠钗翠环的兴奋模样,洛倾雪只能在心中轻叹口气,越是简单便越容易满足,便越是开心幸福。 只可惜,她这辈子,不……从上辈子就注定了,她前世、今生都得不到那样简单的快乐和幸福了。 “怎么,这么羡慕?”猛然耳畔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嗓音。 洛倾雪微笑着转头,果不其然那仍旧白衣胜雪,眉宇间透着清冽,宛若谪仙般的男子此刻正懒洋洋地倚着凭几,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 “听闻凤临、流云使臣近来正在商讨政事,你今儿怎地有空过来?” 容末淡淡地笑着一把将她拉着拥入怀中,“那些事情自有陆谨安排负责。” “嗯哼?”洛倾雪眉梢浅扬,她以前没有发现这家伙忒懒了些,“你就不怕他把你的那些属给拐跑了?” “他要是有那本事,你家相公可是乐得自在了。”拥着洛倾雪,容末双眼微微眯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素素,素素……太子他……” 说起凤城歌,洛倾雪的面色陡然沉了来,“别跟我说那个禽兽。” 胆敢播种却没有胆量负责,就那么玷污了一名清清白白的女子,最后却没种的落荒而逃,独留母亲一人那么辛苦的面对;未婚先孕,对于一名及笄待嫁的闺阁女子而言是多么大的恐慌,是多么大的挑战,若非母亲的身份特殊,若非母亲有外祖母这个三朝受尽宠爱的太长公主与她谋划周旋,她真的……真的不敢想象。 当初的母亲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去与外祖母抗争,最后才有了她和哥哥;每次,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真的好后悔,好后悔曾经因为宋芊芊与母亲置气,曾经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母亲吵架;她……她…… 闭上眼,眼中的雾气在眸中凝聚成的泪滴顿时从眼角滑落,落到地上发出“嘀嗒”的一声脆响。 “好,不说;我们不说。”容末低头,在洛倾雪的耳畔轻轻落一吻,紧紧地拥着她。 他不是她,没有办法切身感受她的想法;但以他对她多年的了解,只怕这根源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那尚未谋面的岳母大人吧;未婚先孕啊,说起来他真的应该感谢当年岳母大人的坚强,不然又如何会有这般让人心动的素素存在。 或许,就这样让凤城歌那个家伙,受点儿气也是好的。 “不然我们出去走走,嗯?” 低头瞧着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紧闭的眸子,不断自眼角流出的泪滴;容末的眉宇微微颦蹙着,心却陡然刺痛了一,他压低了嗓音道。 洛倾雪抿着唇,点点头,“嗯。” 出去走走吧,走走也好;只要想到当年母亲是怎样辛苦的艰难抗争,想到那个人走得是怎样的利落潇洒,想到母亲是怎样绞尽脑汁的…… 洞房花烛夜,到底母亲是怎样瞒住洛永煦的,她不知道;但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母亲到底不如她命好,就算是在前世,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纵使云景疏最后那般对她,可她对他真的是感激的;因为是他,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帮了她,至少让她有足够的理由留容末最后的一双血脉;虽然最终,是那样的结果。 可洛永煦到底不是云景疏,当初他对冯素烟那样的迷恋,若是让他发现洞房花烛夜时,新娘却早已经别旁人蓝田种玉,只怕那场让云都众人时至今日还记忆犹新的笑话,就不仅仅是笑话而已了。 知晓洛倾雪心思细腻又极容易多想,在子里留一张信笺之后,容末单手环着她的腰,足尖轻点;离开镇北侯府。 …… 城外青丘,十里青山;青湖美景,湖光山色。 一路走来,容末虽然没有刻意安慰她,也没有可以的提起那些事情;但洛倾雪的心情的确是渐渐的好转;最后缓缓地松懈来,连日来都没有睡好,眼皮渐渐地有些沉重。 瞧着趴在自己怀中睡过去的女子,容末轻叹口气,对着暗处轻喝一声,“备马车。” “是!”立刻有人应声而去。 待洛倾雪再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瞧见那精致的缠枝绕纹的蚊帐,撩开薄纱,闻着那萦绕的檀香,她眉宇微微颦蹙着。 “小姐,您醒了?” 几乎是在她床的瞬间,立刻就有听到动静的丫鬟进,瞧着那身着浅绿色宫装的女子,她心中顿时了然,“容末人呢?” “容公子正在书房处理事情,小姐已经睡了整整两个时辰了,可先要用点儿东西?”宫女低着头,微微笑着;那样自然而然的语气。 洛倾雪点点头,揉了揉小腹,的确是有些饿了,“好,劳烦了。” “小姐太客气了。”那宫女朝洛倾雪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脸上还带着明显调侃的神色;容公子在凤临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听闻此次凤临出使是为和亲而来,太子已经不仅女色十余年,是太子的可能性极低,难道是容公子? 洛倾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名宫女也实在是…… “不知道小姐的口味,所以让厨子多准备了一些,小姐也尝尝,这些可都是我们凤临特有的。”宫女捂着唇,轻声笑着。 洛倾雪刚抬起筷子还没来得及入口,就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素素,醒了?” “嘻嘻,可是难得瞧见容公子对谁这般上心过呢;小姐,你可真是幸运。”那宫女朝洛倾雪投过来吸血的目光;虽然那样的视线极为火辣,可她的眼神太过清澈,也不含丝毫的**。 洛倾雪转头看向容末,眼中还带着明显的询问。 容末转头没好气地轻喝一声,“红儿,不得无礼。” “人家哪有无礼。”凤青红努了努嘴,“人家不就是好奇嘛。” “你还敢说!”容末面色陡然沉了来,“看你穿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不好看吗?我瞧着清荷她们穿着挺好看的呀!”凤青红说着还原地转了个身,然后朝洛倾雪眨了眨眼睛,“小姐您说,好看不好看?” 洛倾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转头看向容末,“这位是?” “一个疯丫头,不用管她。”容末侧身坐到洛倾雪身侧,抬手握着玉著,给洛倾雪夹了块晶莹剔透上面还点缀着红红绿绿果酱模样的东西,然后近乎呢喃地轻声哄着,“尝尝这个。” 凤青红顿时眼前晶亮,“啧啧,难得还能看到容公子这般柔情似水的模样,当真是铁汉柔情啊,呐呐呐,就这么一出也不枉我千里迢迢地追来了。” “……”闻言,容末顿时面色沉了沉。 “容末。”洛倾雪再次开口,语气间却是染上了些许的不悦。 “凤临国四皇子的幺女,平日里被大家宠坏了,也没个正形儿的。”容末语气仍旧淡淡的,“你已经一整日没有进食了,多吃点儿。” 洛倾雪朝凤青红淡淡地笑了笑,“原来是凤临郡主,平安失礼。” “咦,平安,据我所知,这流云国能自称平安的,可就只有那传说中流云国独一无二的平安和乐郡主,难道就是你?” 话音未落,凤青红猛然整个脑袋凑上来。 洛倾雪刚回过神来,面前一张放大的俏脸心里顿时咯噔一,“呵呵,蒙太祖皇帝错爱。” “什么错爱不错爱的,不过容公子,你这次千方百计让陆谨那家伙鼓动皇伯伯出使流云,为的可是这位独一无二的平安郡主?”凤青红眉梢浅扬,侧身竟然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原本皇婶婶还担心你有龙阳之癖呢,现在可是能放心啦。” 容末顿时面色黑了黑,“你胡说什么?” “人家可没胡说,凤小小突然出嫁的事情,别告诉我不是你使得坏。”凤青红双手环胸,斜靠在柱子上,眸光挑了挑,“哼,虽然我也看不惯凤小小那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模样,不过容公子,你可也当真够狠心的。” 容末干脆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 “呿,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凤青红没好气的,“你不告诉我,我问皇伯伯去。” 瞧着凤青红那气呼呼地跑出去的模样,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这么让郡主离开当真没事吗?” 毕竟那女子与她可不一样,她是太祖皇帝恩宠才能格外赐封的郡主称号;而那少女可当真是货真价实的皇家血脉,凤临国郡主啊。 容末低着头,“她啊,都胆敢千里迢迢独身从凤临追到流云了,你还担心她做什么;这小小的驿站,里面大都是我凤临驻守的护卫,她还能被吃了不成?” “……”洛倾雪有些无语,不过话虽然有些不好听,理却实在是这么个理儿。 片刻之后,洛倾雪捂着胸口,深吸口气,心头只觉得有些闷闷的,看着容末夹过来的菜摇摇头,“不吃了。” “你太瘦了,再多吃点儿就一口,嗯?”被洛倾雪推开容末也不恼,反而是低着头像是哄小孩子般。 “不要了。”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不吃了也好,我们出去走走吧。”容末瞧着天色,还有些早;“这驿站虽然不大,不过风景却是极好,平日里你也当没有来过的。” 这种接待他国来使的驿站,平日里是不会开放的;当然也是有重兵把守的,就算尊荣如洛倾雪也还当真没有来过;索性,她点点头。 “啊——” 猛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惊呼。 洛倾雪的心里陡然“咯噔”一,她转头看向容末,“这……是郡主的声音。” “……”容末抿了抿唇,想说不用担忧,可看到洛倾雪那不放心的模样,拉着她的手,“应该是从那边传来的,我们去瞧瞧。” “好。”洛倾雪深吸口气,总觉得胸口闷闷的。 绕过湖畔、踏过草坪,沿着九曲回廊,最后引入眼帘的赫然是百花竞艳的院子。 凤青红此刻正站在门前,还维持着目瞪口呆的模样,望着里面。 “郡主,你没事吧?”洛倾雪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 容末却是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那里面,一阵乱哄哄嘈杂的声音传了出来,紧接着里面一位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女子从里面跑出来;在看到洛倾雪的时候,面色还明显地愣怔了,然后直接朝着外面跑去。 “沈月梅,是她?”洛倾雪深吸口气,转头看着容末,“凤临太子的房间?” 容末顿时默然了,这……真的只是巧合。 可这个巧合,凤城歌啊凤城歌,这可当真是连老天都不帮你,你到底再闹什么幺蛾子。 “滚!”猛然从内传出一声怒吼。 “是,是。”紧接着从里面退出来一名太监模样的男子。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传闻凤临太子十五年前遣散后宫所有的妃嫔侍妾,为一名女子守身如玉,不过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素素。”容末轻声。 “行了,我知道了。”洛倾雪淡笑着,转头对着容末,“我们走吧。” 内原本还很是气恼的凤城歌隐隐约约听到外的声音,原本还很是气愤的心陡然悬了起来,快步走到外,却刚好看到洛倾雪与容末并排离开的背影。 “皇伯伯,你,你怎么能白日宣淫,你……”凤青红指着凤城歌,气得面色通红,然后紧接着也跑开了。 凤城歌则是心头苦笑不已,想要追上去,可追上去说什么呢;他深吸口气,面色很是难看,他实在没想到会被洛倾雪撞到这样的场面。 “太,太子?”来福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太子垂头丧气的模样。 “哼!”凤城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如果不是这个蠢奴才自作主张他又怎么会? “太子若是想见平安郡主,何不直接去呢,瞧着天色,若是再晚,平安郡主可就要回府了。”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太子见到平安郡主会露出那样苦涩的模样,不过瞧着沈月梅与平安郡主那相似的容颜,暗道其实自家太子看上的不是沈月梅,而是平安郡主?先前自家太子是认错人了? 可那平安郡主与容公子分明是两情相悦,自家太子再横插一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可为了自家太子着想,为了整个凤临国着想,他还是咬着牙建议道。 凤城歌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对啊! 反正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还是与那丫头说清楚得好;不然以那丫头的个性,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认回自己的那一双儿女啊。 想到自己连日来打听到的消息,当然对于好听的,入耳的他都全盘接收了,至于那些难听的,说什么洛倾雪刁蛮任性,草包郡主什么的,他都自动过滤了。 这些人,什么眼光,他凤城歌的女儿,那自然会是全天最好的。 “咚,咚咚。” 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什么事?” “太子来访。”门外的小厮轻声道。 洛倾雪咬牙切齿,心里更是恨不能将凤城歌剁碎了喂狗去;她深吸口气,“天色不早,我要是再不回去,只怕那几个丫头该着急了。” “嗯,也好。”容末点点头,“我让陆谨送你回去,嗯?” “哐——当。” 话音未落,陡然听见门被撞开的声音,凤城歌就那么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太子,你……” “容末,让我与倾雪单独谈谈,如何?”凤城歌深吸口气,感受到洛倾雪那宛若利刃的眸光,他的心紧紧地悬着,虽然早就知道洛倾雪对他的态度不怎么好;可谁让他先前不知道还为了沈月梅刻意为难她;原本以为今天自镇北侯府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应该会好一些的,可偏偏又让她看到那样的场景;光是想着,他就恨不能将来福回炉重造过。 容末转头看着洛倾雪,“素素?” “凤临太子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与我流云皇帝谈就好,平安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可眼底却宛若冰山般,那样没有丝毫波动的语气与凤城歌来说却是宛若重锤般,每一个字都好似锤在他的心上般。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倾雪,我……” “凤临太子唤我一声平安就好。”洛倾雪低着头。 “……”凤城歌深吸口气,强压心头想要暴走的冲动,转头瞧着容末,“出去!” 容末淡淡的笑着,却并不言语,而是转头看向洛倾雪,“素素,就给他一次机会,可好?” “……” “看在我的面子上!” ------题外话------ 心儿:更新晚了,抱歉抱歉抱歉! 第109章 滴血亲,给一次机会 言情海 正文 第110章 滴血亲,和亲人选定!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10章 滴血亲,和亲人选定! 容末转头,看着洛倾雪,语气亲昵自然,眼神情深款款。 凤城歌则是满脸紧张兮兮地看着洛倾雪,一副生怕她拒绝的模样;甚至忘了容末这只紧紧盯着自己宝贝女儿的狼崽子。 “平安身为流云郡主,虽不知政事却也明白两国邦交,不容有失;既然如此,为了不至于两国战乱,祸及黎民,本郡主就给你这个机会。”洛倾雪面无表情,眉宇间尽是清冷;原本清澈的眸底刹那间化作幽深的寒潭,弥漫着森森寒气。 “……”容末抬手轻轻地替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小声道,“别太勉强自己。” “嗯。”洛倾雪勉强地勾着嘴角。 看着她那脸上带着微微苦涩的模样,容末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凤城歌,用眼神威胁道:若是敢让素素伤心,哼! 凤城歌,“……” 他现在是恨不能化身开心果,讨好面前这位小姑奶奶啊喂,他这个亲生父亲如今还没有一个外人的地位来得高,这里面的辛酸苦楚他应该找谁说去;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当年太自负了,自以为冯望月是富家小姐,他那个时候自己尚处在风雨飘摇的地步,如果带上她,到时候她指不定会如同那个孩子一般,最后不知所踪;还不如让她留在亲人身边,至少有个照料的;待他处境稍稳,再想回来寻她时,却已经了无踪迹;然后……便再也没有了然后。 寻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每每只要忆及那张清澈单纯的笑颜,他的心就忍不住暖暖的;就如同眼前这张脸一样,只是他能够分辨出她们之间的不同。 “凤太子有什么话,请直说吧。”洛倾雪声音清冷侧身坐在软榻上,眉宇微微颦蹙着。 “雪儿……”凤城歌刚开口便接到两道冷厉的眸光,嚅了嚅唇,想到她之前说的话,又只能生硬地改口道,“平安,我……”在她面前,他连半点太子的架子都没有了。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凤太子想说什么?” “……”凤城歌嚅了嚅唇,原本想要说的话,此刻却像是全都噎在了肚子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凤太子没有什么话可说,那本郡主就要先告辞了。”洛倾雪深吸口气,巴掌大的小脸微微扬着,可她的心却是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痛;就算是道歉,给母亲的一句歉意,有那么难吗?呵,呵呵,她心里不断地冷声笑着,有些时候,那自以为是的爱,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罢了。 话音未落,洛倾雪起身要走,凤城歌却是急了,赶紧开口道,“不,别走;平安,我……” “你什么?”纵使比凤城歌矮了一大截,可气势上她却是明显稳稳地压了他一头,她双手背在身后,那副睥睨的气势,带着十足的狂傲,“凤太子到底想说什么?” “……” 凤城歌深吸口气,良久才缓缓地咬着牙,脸上还很是难为情的,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我和沈月梅,什么都没发生过。” “凤太子说笑了,沈月梅既然是太子看中的人,你们发生过什么,不发生什么,这些可都不在平安的管辖范围之内呢。”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说起来,平安也曾偶尔听闻,凤临太子不仅女色十数年,不过如今看来,还是咱们流云国的女子有魅力,区区一个沈月梅竟然就能让凤太子为其破例,当真是不错的;或许,这聘礼,是不是应该再多加一些呢。” 瞧着洛倾雪越说越离谱的模样,凤城歌当真是急了,他张口也再顾不得其他,“我寻了你母亲十五年,又怎么会有其他女人。” “轰!” 洛倾雪顿时只觉得晴天霹雳一半,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十五年,十五年! 他真的说出来了吗?他寻了母亲十五年,哈,哈哈……他堂堂凤临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凤临国太子,一人之万人之上,寻了母亲十五年,却最终只是在母亲身故之后才发现吗?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她,因为容末要求凤临以和亲的名义出使流云,那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当年母亲为他所做的牺牲,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寻到母亲? 如果他对母亲当真有爱,又怎么会分辨不出母亲与沈月梅那个贱人的不同;如果他对母亲当真有爱,又怎么会整整十五年什么都没有查到;他是一国太子啊,难道这太子的位置,太子手上的全尸全都是作假的吗?还是说,面前这个人当真有那么的清高,清高到,不屑用那些权势来为自己办事? 不,不可能的。 洛倾雪转眼,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面色清冷,一字一句,“凤太子,说,笑了。” “……”凤城歌顿时有些沮丧,甚至他都分辨不清楚,此刻洛倾雪到底是在赌气还是其他,他紧紧地咬着牙,看着洛倾雪。 “我母亲乃流云国望月郡主,圣旨钦封一品忠勇夫人,又怎么会与凤太子有什么联系。”洛倾雪深吸口气,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作假,“母亲名节不容任何人玷污,就算是你……凤临国太子,那也不行。”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玷污,玷污……是啊,当初可不就是他玷污了冯望月的清白之身么?他看着那似混不在乎般的洛倾雪,若不是偶尔能察觉到她投射在他身上那隐晦的恨意,他甚至会以为她真的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乎,或者说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现在的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重新赢回他们兄妹的信任,才能顺利地将他们带回凤临国。 凤临皇室的血脉,绝对不容许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是因为他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便在没有让他们继续流落的道理。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此刻凤城歌心头的千回百转,只是怔怔地瞧着他,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震动,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凤太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平安就先告辞了。” “你,就当真那么……恨我?”凤城歌的嗓音顿时有些沙哑,他嚅了嚅唇,整个人的肩膀拉耸了拉。 “恨?”洛倾雪陡然嗤笑一声,“恨你母亲就会活过来吗?恨你就能让这一切重新来过吗?恨你就能……”前世今生的种种,那些无数经历过的伤痛,是不是只要恨他,那些……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能当做没有发生般。 不,不可能的。 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前世她的一双儿女,前世容末的惨死;为了让自己能重来一次,师父所付出的代价……如果,如果能让母亲重新活过来;如果,如果能让师父重新活过来,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只可惜,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恨吗?她转头死死地瞪着凤城歌,她恨不能将他薄皮抽筋,喝血吃肉,可是……可是如果师父还在,如果母亲还在,应该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自己吧;不然为什么,母亲至死都没有将真相说出来;她应当也是希望他们好好的;镇北侯府的郡主和世子,就算寻不到亲生父亲,他们也能够荣华一生,富贵无忧了。 感受到洛倾雪身上陡然爆发出来的那样强烈的情感,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心却是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痛,好似被什么揪紧了般;到底……到底这个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经历过怎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小小年纪的她,竟然会露出那么强烈的哀伤,那种好似要让整个人都封闭起来的哀伤。 “孩子,我……”凤城歌抬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却被猛然清醒过来的洛倾雪别开了脑袋,她转头就那么冷冷地睨着他,“凤太子还请自重,本郡主可不是沈月梅那等人尽可夫的女子,可不是能任你调戏的。” 凤城歌,“……” 他此刻可当真是有苦难言,明明知道这丫头是故意气自己,可心头那口闷气却怎么都撒不出来;这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失败的父亲吗?原本以为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有女儿了,儿子……如果那个孩子能讯回来的话,陡然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为自己留了一双儿女;他不过是想与自己的女儿亲近亲近,居然会被自己的女儿当做登徒子? “平安,我……”我是你的亲生父亲,这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倒不是他不想说,他做梦都想说出来;只是他不确定,不确定洛倾雪此刻的态度,不确定洛倾雪到底想不想认他;如果贸贸然的说出口,反而将事情弄得更糟,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洛倾雪眉梢浅扬,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凤太子有话直说就是,时间不早,本郡主也该回府了。” “……”凤城歌的心顿时沉了沉。 面前这女子,本来应该是他们凤临国最尊贵的郡主,如今却成了他国的;还是受尽宠爱的那种,他如今要拿什么跟别人争;唯一的血脉,可是那虚无缥缈的血脉当真能让他赢吗? “既然凤太子无话可说,那本郡主就先告辞了。” 洛倾雪冷冷地扫了凤城歌一眼,嘴角微微勾着,却是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这样的男子,当年的母亲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在面前也不敢承认,哼! 似是感受到洛倾雪的不屑,凤城歌深吸口气,陡然开口道,“慢着。” “凤太子还有何话可说?”洛倾雪没有转身。 “你……你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吧。”凤城歌将事情的首尾在心里滤了一遍之后,这才深吸口气,强压着语气的颤抖到,“我……我……” 洛倾雪转身,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 “孩子,我……”凤城歌抬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可手停在空中半晌又不由得收了回来,“我是你们的亲生父亲啊。” “……” 洛倾雪顿时整个人愣怔在当场,她转过头瞧着凤城歌眼底那伤神哀痛的模样,心底不是没有丝毫波澜,不是没有触动,不是没有哀伤,只是……只是什么呢? 如果他能早一点寻到母亲,母亲就不必为了她与哥哥嫁给洛永煦; 如果母亲不嫁给洛永煦,那冯素烟与宋芊芊就不会对她们千般怨,万般恨; 如果那样,母亲也不会因为愧疚而对她们母女百般疼宠,信任;最后却害人害己; 如果那样,前世容末不会……她也不会,那一双儿女也不会…… 如果那样,师父也不用耗尽修为,只为让她化解心中的怨恨,只为让她能够重来一回。 …… 只可惜,如果,终究只能是如果;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能有她这般好命,能拥有师父的千般疼万般爱,最后还要让师父为自己耗尽修为逆天改命,自己却落得那样的场。 不,没有,再也不会有了。 一滴染着粉红的泪滴自眼角滑落,落到地上,她抬起头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还有不到三个月本郡主便要及笄了,凤太子现在来说这句话,不觉得……太迟了吗?” “……”凤城歌顿时怔住了。 是啊,如今这两个孩子都到了快及笄的年纪了;可是真的太迟了吗? “孩子,我……”凤城歌薄唇微微嚅了嚅,可想说的话在看到洛倾雪那清冷的面色和那滴血泪的瞬间,却再也说不出口。 痛,他的女儿在痛;可是他却完全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真的好,好无力;他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寻到他们母子三人,如果……如果能早一点,或许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洛倾雪深吸口气,转头看着凤城歌,“凤太子,时辰不早了,您要说的话也都已经说了,平安就先告辞了。” “……”看着洛倾雪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凤城歌这次没有阻拦;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阻拦。 瞧着洛倾雪那脸上泪迹未干的模样,容末的眸色顿时沉了沉,深吸口气,抬手轻轻擦拭着洛倾雪的脸,“怎么了,他惹你伤心了?” “没有。”洛倾雪摇摇头深吸口气。 “还是恨他?”容末抿了抿唇,好半晌才悠悠地开口问道。 “……”这次,却是久久没有听到洛倾雪的答话。 恨吗?其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恨与不恨;只是因为凤城歌的出现,因为那个所谓的真相,所谓的亲生父亲,却推翻了她前世、今生所有的信仰和为之奋斗的目标;她只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容末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洛倾雪的头发,淡笑着,“别想太多了;不相认就不认;若是累了就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嗯。”洛倾雪点点头,窝在容末的怀里,闻着那让人安心的味道,那坚实的胸膛,真的让人很眷恋,那么的可靠;那种感觉让一子松懈来的洛倾雪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也越来越重。 …… “属参见主上。”青衫男子单膝跪地。 仍旧一袭白衣,随风飘袂的容末,额前的发丝轻轻摆动,遮住了些许视线;立在悬崖之畔,望着那眼前漂浮的白云,那张宛若谪仙般的容颜上顿时染上了三分厉色,“少小离家老大回,十五年了,你也该回去了。” “……是。” 闻言,青衫男子的身子明显地怔了一,半晌才轻声应着。 “你应该知道,本座要的结果。”容末垂眼睑,掩去眸底的情绪波动;没有人能够胆敢在伤害了他心爱的人儿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哼,胆敢打素素的主意,就要有承受他报复的准备。 青衫男子点头,“属明白。” “行了,去吧。”容末轻轻地挥了挥宽袖,那雪白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不用看,青衫男子的身影早已经不在原地。 陆谨足尖轻点落在容末身后,“师兄,你当真已经决定了?” “嗯哼。”容末眉梢浅扬。 “可我听说,流云国九公主对你很感兴趣。”陡然话题一转,陆谨的语气不由得染上了三分玩味。 “……那又如何?”什么九公主不九公主的,他没什么兴趣。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平安郡主报上去的表演是独舞,最后却变成了笛箫合奏?”陆谨嘴角微微勾着,笛箫合奏,想到这里他倒是有些意外。 自己的师兄有多深厚的内力他自然是明白的,所以他能够以内力将笛音送到半空中,以天降甘霖的方式投撒来,而去掉因为距离太近而导致刺耳的声音;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体内竟然也有着不亚于自己师兄的内力;以内力将箫音送上高空,这可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容末转头,斜眼瞧着他。 陆谨顿时投降,“行了行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吗?这件事情可不止这么简单,宋芊芊要平安郡主出丑;至于九公主嘛,原本她的表演应该是在平安郡主之后,而且是……表演的古筝;所以……你明白了?” 看过才艺表演的人都应当明白,如果前面的人表演砸了,后面的人真的没有任何压力;那九公主的想法大抵也是如此;这么近距离的聆听笛箫合奏简直不亚于听夜半小儿啼哭;若是这般之后,再听到动人优雅的古筝,那便会被瞬间推崇为天籁。 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嗯哼。” “流云皇帝已经提出,要让九公主与我凤临联姻的事情了,你怎么看?” 凤城歌表面上是太子,这些事情自然是不屑于亲自动手的;容末也向来是甩手掌柜,当然这些具体你的事情就全都落到了他的头上,苦差呐! 容末转头看向陆谨,眉头微微颦蹙的模样。 “这和亲的人选是流云皇帝自己定的,咱们总不好一上来就开口让平安郡主和亲吧,这样目的是不是太明显了些?”说着,陆谨口中带着些许玩味,“更何况我怎么听说,平安郡主和我们太子之间貌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容末面色陡然沉了来,连语气也带着三分不善,“胡说什么!” “太子遣人往镇北侯府送礼的消息可是瞒不住的。”陆谨嘴角微微勾着,“不过这般也好,虽然是无心插柳,不过就让他们以为太子瞧上了平安郡主,这样我们提出让平安郡主和亲的提议会轻松很多。” 容末沉默片刻,眉宇微微颦蹙着,“答应九公主和亲的提议。” “……”陆谨顿时怔了,险些没一个踉跄栽倒进悬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退几步,原离那个危险的地方,他这才猛然抬起头来看向容末,“师兄你,你说什么?答应九公主,那你不管平安郡主了?” 旁边白云飘袂,随着清风,悠悠轻浮。 远处的青山,亘古绵延;草木成林,十里青丘,风景虽美却少有人来。 容末就那么怔怔地放眼望去,十里青丘的景色尽收眼底,他脸上带着三分淡淡的笑容,“她既然想要和亲,不成全了她倒显得是我们凤临的不是了。” “咯噔。” 陆谨的心里猛然跳了两,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一刻他就听到容末那仍旧清冷、混不在乎的声音,“我瞧着,太傅家的表少爷也不错;也是仪表堂堂,想来也不会辱没了她流云九公主的名头。” “……”太傅家的表少爷,陆谨在心中默默地念着这几个字,心里却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果然是宁得罪阎王也莫得罪洛倾雪啊,得罪了阎王爷左右不过是个死,可得罪了洛倾雪,有人却会让你生不如死,啧啧。 如今这般算起来,自家师兄对小小郡主还真算得上是仁慈了;太师家的大公子虽然是个花心滥情的,可好歹有个优点,就是从不带回家去;当然家里的侍妾通房也不在少数就是了;可这位太傅家的表少爷,那就不一样了。 太师家的大公子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其母亲乃是太傅正妻的亲妹,因为生母早逝才被接到太傅家养着,那太傅的正妻更是待他宛若亲子;据说如今虽然尚未有正妻,但已经有了四子三女七个孩子了呢。 “怎么,还是你觉得那九公主不错,想自个儿收了?”容末语气微扬。 陆谨却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得,这公主如此金贵,小的可消受不起。” “哼。”容末轻哼一声,“若是把事情办砸了,你自己看着办。” “……” 隔天,天气有些阴沉沉的,天边大片大片的黑云弥漫着天际,压抑,沉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哐当!”“咔擦!” 碗碟瓷杯碎裂的声音紧随着而来的是女子的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启禀小姐,您父亲回,回来了。”前来禀告的小丫鬟声音颤抖着,心中却还有着些许的不解,自家小姐不是应该开心的吗? 廉青少爷没有死,还回来了;这看大院里的那些人谁还干欺负她们家小姐,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家小姐瞧着却不像是开心,更多的却是震惊呢。 宋芊芊深吸口气,“你确定是我父亲回来了?” “是,是廉青少爷。”小丫头低着头,声音恭谨连大气都不敢出。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吧。”宋芊芊无力地罢了罢手,心里却很是慌张,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不!她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想到近来凤临出使流云,正是云都最为繁忙的时候;宋家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他们应该也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将那种事情传出去吧,毕竟是家丑,想着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不,不会的。 就算是宋家那老婆子想要滴血验亲,那也肯定要等到凤临使队离开之后;等凤临使队离开,到时候她都已经成为了那人人羡慕的三皇子妃,又岂会在乎这小小宋家小姐的身份,哼。 不过这么算起来,宋廉青此时回来,倒是对她有利的;听说当年他可是对自己的母亲一往情深的,不是吗? “咚,咚咚。” 宋芊芊深吸口气,稳住身形,“谁啊?” “老夫人让小姐过去一趟。”小丫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知道了。”宋芊芊闭上眼深吸口气,转身朝着身后的贴身丫鬟道,“暖秋,去收拾一,咱们过去吧。” “是。”暖秋的心陡然颤了颤。 她们最开始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如今就只剩她和冬儿了。 宋家祠堂。 “啪,啪啪。” 宋芊芊刚踏入祠堂就看到宋家老夫人正拿着藤条,狠狠地抽着以为身着青衫跪在地上的男子,边抽还边骂着,“你这个不孝子,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你竟然都不知道回家来看看,你这是气死你娘啊,你这个不孝子,不孝子!” “娘,别打了,弟弟这不是回来了吗?”宋家大伯眉头紧锁。 “娘,弟弟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想让他再死一次吗?”宋家三伯也忍不住开口。 这个小弟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感情不是别人能理解的;当年宋廉青死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的他们心中是怎样的哀伤和沉痛;如今好不容易小弟死而复生,纵使他们不明白其中的曲着缘由,可却也知道这是极不容易的。 当年,他们可都是看着小弟葬的,他……他又怎么会? 如果说是假冒的,可他为什么身上连胎记都一模一样,甚至连他们小时候的私密事情也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啪,啪啪!” 藤条仍旧不断地扬起然后又落,宋家大伯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落的藤条,丝毫不顾自己的手因为徒手接藤条而冒出了血珠,他眉头紧蹙,“娘!” “……呜,呜呜……” 宋家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扔掉藤条,跪倒地上将宋廉青拥入怀中,“青儿,青儿,我的儿啊……呜,呜呜……” “……”宋家大伯和宋家三伯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宋芊芊垂眼睑掩去眼底的神色波动,轻声道,“芊芊见过老夫人,大伯,三伯;两位伯娘。” “哼!” 听到宋芊芊的声音,宋老夫人冷冷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头看向宋廉青,又看了看宋芊芊。 宋芊芊的脸上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似乎还带着不解,又好似带着激动和希翼一半。 那样小心翼翼,带着期待又不敢确定的眼神让宋廉青的心有些微微的触动,不过想到当年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却顿时硬了起来;他怎么就忘了,当年那个女人便最是擅长以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别人为他出头;她的女儿又岂是简单的。 想到这里,他深吸口气,并没有说话。 “虽然已经确定了廉青的身份,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为了正我宋氏血脉,我与廉青在列祖列宗的排位之前滴血验亲,以明正身,你们没有意见吧?” 宋老夫人转头看向从一开始就坐在祠堂大堂的两侧,装聋作哑的八位族老,“今日劳您们过来一趟也是为了做个见证,廉青失而复得,老身比谁都要开心;可开心归开心,该有的却一点儿也不能少。” “这是自然。”一名白须冉冉的老者捋了捋胡须,微微颔首道。 “老夫人说得极是。”立刻有人随声附和着。 “老朽也没有异议。” “……” 得到几位族老的认可之后,宋老夫人转头朝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会意,“来人,准备银针清水。” “是!”立刻有丫鬟应声去。 短短片刻中的时间,立刻有丫鬟端着托盘,后面小厮抬着茶几,放到祠堂中间的空地上,然后又恭恭谨谨地退了出去。 “唰!”宋老夫人掀开遮挡着白布的托盘,里面赫然是两碗清水,旁边的瓷盘上,六枚银针排列得整整齐齐。 八位族老交头接耳,时不时地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老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两碗清水,难道还有其他人需要滴血验亲不成? 宋老夫人转头,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宋芊芊的身上,“三年前,我曾经怀疑过宋芊芊并非我家青儿的遗腹子,所以在此,我也想借这个机会,让大家做个见证。如果最后宋芊芊的确是我宋家的血脉,那我这个做祖母的自然也会一视同仁,如果不是……待凤临使者离开之后,那便将宋芊芊逐出宋家!” “……”八位族老顿时震惊了,“这,老夫人,虽然冯氏已经去了,但当年芊芊那丫头……” “不管结果如何,只是滴血验亲而已;不管是与不是,滴血验亲总会有结果的,不是吗?”宋老夫人显然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 宋芊芊却是急了,“不,老夫人,您不能这样对我;我娘都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为什么您就是不放过她,为什么?” “为什么?哼,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说到这里,宋老夫人的面色陡然沉了去,“有些话我不说出来,是给你娘保留最后一丝颜面,你确定要让当年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我!”宋芊芊抿着唇,陡然将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冯素烟当年以孀居的身份怀孕,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别说是冯素烟,就算是她也算是声名尽毁,虽然如今的她早已经没有了什么声名可言。 “哼!” 宋老夫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既然没有异议,那就滴血验亲吧。” 宋芊芊深吸口气,抿唇死死地咬着牙;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镇北侯洛永煦的女儿,洛倾雪就能享受万千宠爱,就能成为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郡主,而她却要在宋家受尽众人的白眼,还要遭受这种侮辱,凭什么,凭什么? “叮咚!”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宋老夫人已经率先取了一枚银针,扎入自己的指尖,一滴血落去;她转头看向宋廉青。 宋廉青很是沉默,他默默地从瓷盘里取了一枚干净的银针,同样扎去。 两滴血落入水中,先是两两排斥;宋老夫人整个人身子朝后仰了一,带着不敢置信。她语气喃喃着,“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融了,融了!”旁边的丫鬟却陡然开口,“老夫人您看,是少爷,是少爷;融了!” “……” 宋老夫人低头转过去,然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激动和欣喜,“是青儿,是青儿。” 话音未落,两行浊泪却顿时滑落了来,“青儿,青儿!” “小姐,请!”宋老夫人身旁的嬷嬷顿时转头看向愣怔的宋芊芊,一名丫鬟却是拉着宋廉青的手道一声,“廉青少爷,得罪了。” 宋芊芊猛的摇头,“不,我不要滴血,我是父亲的孩子,我是父亲的孩子,我不要。” “你说是就是了!”宋老夫人面色陡然一沉,也顾不上此刻自己脸上未干的泪迹,“还是你当真要让你母亲死了都不得安生?” “……”说起冯素烟,宋芊芊的身子明显僵了一,却被那嬷嬷抓住机会,拿起银针朝之间狠狠地扎去。 “啊!”宋芊芊一声惨叫。 再看向碗里的时候,宋老夫人的面色黑沉着,嘴角斜勾,“果然不是。” “不,假的,都是假的,假的!”宋芊芊深吸口气,咬着牙;整个人却是瞬间瘫软在地上,脸上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她低头感受到周围众人传来的鄙夷、不屑,各种带着嘲讽的目光,所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哼,宋家,当真以为她稀罕宋家吗? 等她成了三皇子妃,她微微抬头,视线扫过那些或激动,或嘲讽的脸;到那个时候她要他们一个个的全都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既然宋芊芊不是廉青的孩子,那刚才的决定大家没有异议吧?”宋老夫人深吸口气转头看向几位族老。 “没有!”几位族老也都不是傻子。 至于为什么宋芊芊不是宋廉青的孩子这样的话他们自然也不会笨到去触这个霉头,只起身言,事情已经解决他们也该回去了,云云。 当事情传到洛倾雪的耳朵里时,此刻她正倚着凭栏发呆。 宋芊芊不是宋廉青的孩子,这件事情她早就知道,所以并没有什么惊讶或诧异;但真正让她觉得震惊的是,宋廉青早就回到了云都,为什么早不回宋家,晚不回宋家,偏偏在这个时候回去;还有,如果是因为宋家不想让家丑外扬,那岂不是应该在凤临使队离开之后再进行滴血验亲的吗,现在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小姐,听说那宋芊芊,不……那个芊芊要被赶出宋家了呢,您不开心吗?” 因为宋芊芊并不是宋廉青的孩子,所以宋老夫人将她的姓氏剥夺了,堂堂镇北侯的女儿竟然会沦落到连姓氏都没有的地步。 没有了姓氏,便是连想嫁给平凡人家做妻子都是不可能的;这样的人通常地位极其贱,大都沦落到了哪些烟花之地罢了。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了勾,“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不是要等凤临使者离开之后嘛?” “是啊,不过听正院的平喜说,已经确定让九公主随凤临使队前往凤临国和亲了呢。”华香回过头,脸上还带着庆幸的笑,“还好不是小姐。” “九公主?”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嗯,小姐您这几年都不怎么关心朝廷上的事情,那九公主可是这几年最受宠爱的公主呢;因为母妃早逝被记到司徒皇后的名。”华香淡笑着,“不过这位公主可当真是看不清楚自己身份的,竟然仗着记到了皇后的名,便处处嚣张跋扈,甚至还欺压皇后嫡出的女儿云公主,亏得人家不与她一般计较。” 洛倾雪眉梢浅扬,对后宫的事情她了解得还当真不多。 不过那九公主可当真是…… 皇后对她当真有那么宠爱吗?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眼睑低垂掩去眸底的波动,脑子里又回想起那个总是满脸温和地对她笑着说,“平安,来舅母这里。”的女子,她端庄华贵,清傲芳华,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第110章 滴血亲,和亲人选定! 言情海 正文 第112章 有疑惑,先手为强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12章 有疑惑,先手为强 “因为洛永煦?”眉梢浅扬,宋廉青的语气沾染了点点不悦。 “……”文韵诗顿时眉目黯然,低着头闭上眼深吸口气;再抬起来时,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却并不看宋廉青而是转头看向窗外那随风的垂柳,薄唇开开合合,语气轻盈婉转,似是轻快,似是终于释然,“曾经,在最初的时候,在最狼狈的时候,遇上你,我以为……那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终于看到了我心目中的神,比我想象中的更儒雅温和,更俊逸潇洒;可梦终究是梦,会醒的。” 宋廉青始终眉头紧锁,眼光火热地盯着文韵诗,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可文韵诗却始终没有再看他,而是望着那闲逸的白云,悠悠的蓝天,淡淡地笑着,淡淡的说着,“这一生,我自认正直善良,从未负过人;哪怕是……闺阁数十载,我一直以为是她负了我,我一直以为她终究是忘了我们年少时的那些戏言;直到那日,我方才明白,原来一直忘了的人,是我。” “……” “这辈子,我负了父亲的宠爱,负了母亲的期待;但我辜负最多的却是月牙儿。”文韵诗脸上的淡笑仍旧没有褪去,只是那样深切的哀伤,那样好似与他在两个世界般的感觉让宋廉青很不喜欢;他眉宇微微颦蹙着,语气有些生冷,“人死如灯灭,望月郡主她已经不在了。” 文韵诗闭上眼深吸口气,似是在感受着那曾经也是在这样一片天空之肆意嬉笑打闹过的她们,曾经小小、毫无芥蒂的她们,“是啊,如今月牙儿已经不在了。” “那你……”宋廉青抿着唇。 “就是因为月牙儿不在了,我才要更努力的帮她守护好他们,他们,是月牙儿在这世间唯一存在过的证据;我保护不了月牙儿,但至少……至少在我这条命苟延残喘的时候,能替她守护她想要守护的,那……就足够了。”文韵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和释然,“所以,宋公子,放过韵诗吧。天涯何处无芳草,而韵诗早已经过了那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你值得那更好的;而我……也有我必须要去完成和守护的。” 听着那云淡风轻的话语,看着她那温软的眉目,宋廉青却只觉得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凉。 文韵诗当年与冯望月是闺中至交的事情,整个云都谁人不知,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会让她生出那样的想法;不过他总算是听明白了一件事情,她想嫁入镇北侯府,并不是因为对洛永煦心生感情,而是为了洛倾寒与洛倾雪;冯望月留的那一双儿女。 身在豪门,长在世家;宋廉青比谁都要明白,没有了母亲的还在,在世家、家族的日子是怎样的艰难;就算他们有静安太长公主这样地位崇高的外祖母;可到底静安太长公主离开得太久,谁知道这些年他们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可如今的他们,还需要她的守护吗? 再过不到三月便是平安郡主及笄的日子了,及笄……待嫁…… 宋廉青转头看向文韵诗,眉宇微微颦蹙着,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又好似什么都不明白。 “……所以呢?你这般委屈自己,若是望月郡主知道真的会开心吗?” “月牙儿会明白的。”文韵诗淡淡地笑着,转头看向宋廉青时,眼底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动和充斥的感情,反而是带着释然的笑意,“月牙儿这辈子,太过善良,太过天真,所以才最容易受到伤害;纵使冯素烟做出那么多让她伤心的事情,可她却仍旧选择了沉默;所以宋公子,如果可以,请你好好对待宋芊芊,月牙儿生前待她宛若亲女,若是知道她过得不好,也许她该伤心了。” 宋廉青眉宇微微颦蹙着,看着文韵诗陡然变得有些不太明白;她到底知不知道宋芊芊是冯素烟与洛永煦暗度陈仓生的孽种? 如果知道,她是否还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并没有答话。 文韵诗也似毫不在乎般,“我知道平安对宋芊芊极不喜欢,那个丫头的爱憎太过分明,太过明显,却也太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或许,是该找个能护着她的男子,这样百年之后,我也能放心的去见月牙儿了。” “……”宋廉青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平安郡主洛倾雪,自家主上志在必得的女子,他抿着唇,“平安郡主自然有平安郡主的去处,何须你操心。” “你什么意思?”闻言,文韵诗面色陡然一沉,转头看向宋廉青,“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宋廉青猛然面色沉了来,看着她,有些生硬地转开话题,“没,没什么。” “不,你肯定知道了些什么,告诉我,告诉我!”文韵诗陡然神色激动,双手死死地抓着宋廉青的肩膀,“告诉我,平安她,她……” 宋廉青深吸口气,“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文韵诗的心紧紧地悬了起来,“告诉我啊,你到底什么意思?平安她,你,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准备对付平安,不,我不许,我不许!” 看着神色近乎癫狂的文韵诗,宋廉青眉头紧皱,可心里却不由得对她与冯望月之间那种生死相交的感情有些动容;他深吸口气,努力地安抚着文韵诗,“没有什么人,没有打算对付平安郡主,韵诗,你冷静一。” “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文韵诗双手抱头,失声咆哮着,“月牙儿已经不在了,还不够吗?月牙儿她还那么年轻,她都已经用生命成全了你们还不够吗?;她就这一双儿女,你们也不放过吗?你们这群魔鬼,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宋廉青瞧着文韵诗,只怕这才是她压在心底最久也最害怕的事情吧;只是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月牙儿她还这么年轻,她都已经用生命成全了你们……’ “咯噔!” 陡然宋廉青心里浮起一股不好的想法,他双手紧紧地牵制着文韵诗,低头怔怔地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韵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文韵诗不断地摇头。 任凭宋廉青怎样温言软语,怎样诱哄,文韵诗却始终都不肯再开口;只留那两句让人深思的话;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当年望月郡主的死,是否也另有原因? 如果有,平安郡主怎么会不去查探;如果没有…… 转头看向躺在软榻上,脸上还带着斑斑泪迹的女子,那不足半个巴掌大小,原本还隐隐泛着苍白的脸因为激动的神色和哭泣此刻两腮浮起了不正常的酡红色;饶是在睡梦中,那修长的睫毛却仍旧微微抖动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滴自眼角滑落出来,眉头紧紧地蹙起。 望月郡主的死到底是为什么,竟然能让她这般的激动。 …… 回到凤临使队驻扎的驿站,足尖轻点,不惊动任何守卫,轻飘飘地落在偏僻的房间内。 上方白衣胜雪的男子仍旧懒懒地靠在软榻上,端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品着,似乎只是单纯的在品茶一般,当然前提是忽略他那双深邃而又若有所思的眼睛。 “你是说,望月郡主的死可能另有原因?” “是!”宋廉青单膝跪地。 “文韵诗怎么说?”容末垂眼睑掩去眼底的不解和情绪波动,如果望月郡主的死当真另有缘由,那素素可是知道?如果素素知道,以她对望月郡主的在乎,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动作;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不知;可连素素都不知道的事情,文韵诗又是怎么知道的? 宋廉青低着头,“属无能,韵诗……文小姐神色激动,问不出来。” “……”容末微微颔首,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掩去眼底那若有所思的幽光,“等了这么多年,别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片情谊。” 宋廉青顿时神色有些激动的抬起头,“主上!” “去吧,将你手上的事情移交给陆谨,其他的他自会安排。”容末罢了罢手。 丞相府与镇北侯府联姻的事情是怎么来的,他比谁都要清楚明白;既然素素那丫头见不得这两个人天各一方,那便成全了他们又如何。 宋廉青顿时申请有些激动,“是,谢主上。” “还有什么事情?”容末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三日后,宋家大摆筵席,昭告天属回来的消息。”宋廉青低着头,深吸口气,“宋芊芊和九公主似有异动,还请主上小心提防。” 容末点点头,“行了,这些事情让陆谨去头疼吧,在你娶亲之前这些事情都不用考虑了。” “……那宋芊芊?”宋廉青眉宇微微颦蹙着。 “宋家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打耳光;便是已经知道她是别人家的孽种那又如何,宋家会在这种时候将她撵出去吗?”容末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淡淡的笑意,“行了,宋芊芊我自由安排。” “是!”宋廉青安静的退走。 陆谨从暗处出来,脸上笑得嚣张而又欠扁,“啧啧,师兄,你可当真是偏心;还帮属抱得美人归,怎么就不帮帮师弟我啊,我喜欢胸大,屁股大的;像这样……” 说着,还用手不断地比划着。 容末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胸大、屁股大,我觉得猪肉西施就不错,应该能符合你的审美。” “……”陆谨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猪肉西施,那个整个就是一座肉山的……“呕!”他捂着唇,好险没有直接吐出来。 “要吐走远些,没得脏了我的地板。”容末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得,原本还打算告诉你,那宋芊芊和九公主的新动作,接过师兄你居然这样嫌弃人家,人家伤心了。”陆谨耍宝般,说着就欲离开。 “嗯哼!”容末眉梢浅浅地扬了扬,只是一道视线,陆谨顿时整个人老老实实地回来了,立在容末面前。 “说吧,怎么回事?”容末也不废话。 陆谨瘪瘪嘴,有些没好气的,“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宋芊芊约了九公主明日辰时,如归楼见面。” “行了知道了,退吧。”容末罢了罢手。 “……”陆谨咬牙切齿,心里恨恨的,可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 画面陡然一转,深宫大院,那重重宏伟的浩浩殿堂间,极尽奢华,极尽庄严。 云景疏深吸口气,强忍着胸中的怒火,“母妃,我不会娶平媛的。” “平家满门忠烈,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菀贵妃那好看的面容顿时沉了来,眉宇间泛着厉色,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云景疏,“你还是忘不了那个洛倾雪?哼,如今镇北侯府早已经风雨飘摇,这么多年你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为陛忌惮的家族,哪个是有好结果的,如果不是因为洛倾雪她母亲,她外祖母,你以为镇北侯府还有如今表面上的光鲜亮丽?”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云景疏立在那牡丹浮雕的贵妃榻前,低着头;整个殿内,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云景疏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平南将军虽是不如镇北侯洛永煦那般掌控左军,但他却是陛的心腹。”菀贵妃瞧着云景疏的模样,以为他终于是软化了些,“你要知道,现在的你在朝堂上履步维艰,如果有平安将军帮你安排,一切都会好很多;虽然他掌控的军权不如洛永煦,但洛永煦志大才疏,诺大家业他还能守多久?” 云景疏嚅了嚅唇,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退一步讲,母妃只是要求你娶了平媛做正妃,至于洛倾雪,你要有那本事将她收入后院,母妃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菀贵妃的语气终于软了软,“这世上女子所需要的,什么名分,什么地位,都是假的;唯有夫君的宠爱,才是最真的。后宫摸滚打趴几十年,母妃比谁都要明白;你既然不能给她正妃之位,往后便多疼宠一些,也足够了。” 云景疏抿了抿唇,洛倾雪是怎样清冷孤傲的性格,是怎样的要强和倔强;他比谁都要明白;普通女子所想要的名分、地位,她统统都可以不在乎;夫君,呵呵,那样忠烈的女子,当真会愿意只身入他的后院吗? “母妃,再给我一点时间。” “那你想要多久?”菀贵妃深吸口气,胸口上起伏着;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心疼,也明白他的性格,逼是逼不来的,不如顺着他,“如今你几位皇兄可都对平南将军虎视眈眈,那平媛听说也是长在军中的忠烈女子,便最是见不得那些污秽之事,平日里你要如何,母妃都由着你,不过这次,你可别给母妃搞砸了。” 云景疏低着头,“是,儿臣明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洛倾雪到底有什么好的,就让你这么心心念念的?”菀贵妃眉头微微颦蹙着,“竟然胆敢在接风宴上公然顶撞凤临太子,好险是人家不与她一般计较,这般不知进退,不懂礼仪的女子,如果你当真要收了她,可得好好教教规矩。” 云景疏低着头,“母妃,平安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哼!”菀贵妃眉宇间带着浓浓的不屑,在后宫中可从来没有什么不是故意的一说;这么多年,从当年入宫时的嫔位,步步艰难地走到现在的贵妃;她什么时候不是小心行事,在这人吃人的后宫,便是行差踏错半步,都会万劫不复;那洛倾雪可当真是…… 只是殿中的两人谁都没有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一名身着华丽宫装罗裙的女子正贴着耳朵。 “公主,公主,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旁边宫女模样的人轻轻地扯了扯少女的衣角,压低嗓音道。 “……哎呀别急别急,让我再听一。”少女娇嗔着,却猛然听到洛倾雪的名字,她的面色陡然沉了来。 哼,竟然胆敢勾引了自家皇兄还去勾引容公子,简直是不可饶恕。 “公主,公主!”旁边站着的宫女已经有些焦急了;这菀贵妃的崇光殿可不是她们该来的地方;要知道她们可是从旁边那小洞子里钻进来的,若是让人发现了,那到时候,想想宫女就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被称作公主的少女有些不耐烦地瘪瘪嘴,“行了行了,走吧走吧,真是没意思。” 只是这般说着,眉宇间却带着一股狠戾之气;那样冷冽的气势让身边的宫女都不由得再次打了个寒颤,然后再少女别过头去的时候赶紧低头。 …… 时间总是嫌它太快,宛若流水般,不经意便从指缝间划走。 窗外,垂柳依依,确实已经从最初泛着嫩黄的绿芽长成了如今修长的柳叶;湖面上间或几只鸳鸯来来去去,交颈缠绵;花儿,开了,谢了;蝶儿翩跹着。 微风轻轻抚弄着这世间万物,好似最温柔的双手般。 “小姐,宋家的帖子。”锦笙双手将一张红色的请帖呈递过来。 洛倾雪无聊地翻了翻,然后搁置在旁边的小几上,“嗯,我知道了;父亲他,身子可是大好了?” “听白大夫说已经好转了不少。”锦笙低着头,看着旁边托盘上已经凉掉的药汁,“小姐,您怎么又忘了喝药?” “太苦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罢了罢手,“本来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华香那丫头小题大做,倒是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哪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小姐,您可要好好照顾着您自己的身子,别到时候老爷好了,您自个儿却病倒了。”锦笙有些不赞同地看向洛倾雪,“奴婢去让银珂把药热一热。” 洛倾雪有些无奈,“不用了,我不想喝。” “那怎么成?”锦笙坚持,“小姐您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锦笙端着托盘匆匆离开的脚步,她刚想开口可猛然瞧见那窗户旁边的一抹雪白之后,又沉默了来。 “嘎——吱!” 木门阖上的声音,洛倾雪陡然面色变得严肃,“出来吧。” “属参见主上。”从暗处立刻出一抹暗影,单膝跪地。 “可有什么消息?”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果然不出主上所料,今日辰时宋芊芊与九公主在如归楼会面。”如归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卷成桶装的信笺递过去,“两日后宋家大宴,还请主上务必小心。” 洛倾雪展开信笺细细地浏览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凭她们?哼,不过乞丐,最贱的人,呵呵,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呢。” “主上,你……”如归没有微微颦蹙着,带着些许不解。 “既然人家都安排好了,如果不利用上好像有些对不起人家的刻意安排呢。”洛倾雪嘴角微勾,担着淡淡的笑意,指尖仍旧把玩着那张并不算太大的信笺,猛然眼中划过一道厉色,手上运气,信笺瞬间化作灰,随风消散;“那就让那高高在上的九公主尝尝,自作自受的滋味吧。” 如归低着头,“主上您想怎么做?” “咱们安插在宋家的,有多少是可以用的钉子?”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目前可用的只有两个。”如归低头沉思,钉子的安插和培养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更何况即使花了大量的时间去培养,也不知道这钉子能成长到什么样的程度;如今宋家能够勉强动用的两个,还是他们十余年前送进去的。 这个道理洛倾雪自然也明白,她点点头,“让他们随时待命,别轻举妄动;退吧” “是,属告退。”如归应声而去。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宋芊芊啊宋芊芊,本来是当真想要放她一马的呢,至少看在是她霸占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父爱的份儿上;其实她所霸占的不过是个位置罢了,这么多年洛永煦的父爱,不也绝大部分都给了宋芊芊的吗? 只是,既然你非要逼她动手,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 是夜,月明星稀,微风轻抚;夜幕的云都城,格外的安静;似乎隐隐还能听到人们的梦呓、狗吠;还有那似窃窃私语。 遣走了守夜的丫鬟,洛倾雪立在床前,望着远处在烛光照耀泛着水光的湖面,眉宇微微颦蹙着。 “怎么了,不开心?”陡然她只觉得腰间一紧,紧接着耳畔传来那带着熟悉语气的嗓音,容末轻轻地一把将洛倾雪揽入怀中;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 洛倾雪摇摇头,笑得却是有些勉强,“没有。” “……”容末揽着她腰身的手臂顿时用力,洛倾雪一个不查整个人一个踉跄,本能地往后斜靠着,跌倒在他的怀中,尚未来得及惊呼出声,陡然只觉得唇上一阵温热,那铺天盖地的温热和清冽的气息,让她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啊!” 陡然感觉到一阵悬空,容末将她一把打横抱起,甩开流行大步;朝着床榻便走去。 被扔到软绵的被褥上,背部刚着陆找到坚实的触感,紧接着一个重量铺天盖地而来。 “唔,唔……”洛倾雪转头别开脸,可一刻却被钳制住巴,微微用力却又不弄疼她的力道,唇边那样的气息,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贴合着。 被他那幽深的双眸盯得有些颇为不自在的时候,洛倾雪眼神闪了闪,想要别开,可一刻,唇上的力道陡然加大,那样的热切奔放,那样的狂傲霸道;这个时候的他与平日里的慵懒邪魅全然不同,那种好似要将她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一半的霸道,让洛倾雪仍旧有些心惊胆战的。 良久,久到洛倾雪一位自己都快要窒息的时候,容末终于放开了她, 双手撑起上身,就这么居高临地看着她,一只手轻轻地替她擦拭着嘴角,脸上仍就带着三分慵懒七分邪肆的味道,“次别再骗我了,或者说……其实素素很喜欢这样的惩罚?” 难道看到容末这般轻佻的笑容,挑逗的话语;洛倾雪顿时只觉得有些难为情;方才被他狠狠疼爱过的双唇还泛着诱人的玫瑰色,原本雪白宛若凝脂的脸颊也浮起了不正常的酡红色,她咬着牙,却很是嘴硬地,“谁喜欢了,谁喜欢了,你这个登徒子,哼!” “好,我是登徒子;你是登徒子的娘子。”容末也不反驳,只看着某只炸毛的小懒猫儿,笑得很是怡然自得。 “呸,谁是你娘子来的。”洛倾雪没好气地。 “谁应了谁知道呗。”容末懒懒地邪笑着。 “……”洛倾雪顿时很是咬牙切齿着,说不过这个人,索性懒得理他。 容末在心中摇摇头,单手用力一个翻身靠在床头,顺手将洛倾雪拉入自己的怀中,“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不开心了?” “……”洛倾雪垂眼睑,本能地想要摇头,可想到刚才的惩罚和他那挑逗的话语,顿时又生生忍住了,“我……” “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难道是那件事情她知道了? 不,不可能的啊。 如果她知道了,绝对不应该是现在这种神色;他太了解她,如果她当真知道了那件事情,只怕现在整个云都都能给她闹翻了天去,哪里还能如此平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可如果不是那件事情,那还有什么? “容末。”就在容末眼睑低垂,细细思索的时候,洛倾雪却陡然开口了。 “嗯,我在。”容末轻轻应声,巴轻轻地蹭着她的头顶。 “我是不是很坏?”洛倾雪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怅然,些许的迷茫,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无助。 “怎么会这么说?”容末低头,看着她;这丫头向来心思极重;自前世便是如此,总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这样的她还当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洛倾雪抿着唇,深吸口气,好久;久到容末等得都快睡着的时候,她的声音这才悠悠地响起,“我,我明明知道宋芊芊才是洛永煦的亲生女儿,我明明知道自己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个,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放过宋芊芊,我……是不是真的很坏?” “不做死就不会死。”容末淡淡地笑着,“不管如何,当年冯素烟既然选择了做那样的事情,便应该有这样的觉悟;身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可她冯素烟哪一点都没有做到。勾搭姐夫,暗度陈仓,甚至还生了孽种,不管从哪一点看,你都没有错。” 是了,在容末眼中,只要是洛倾雪做的,哪怕她颠覆了整个天,那都是对的。 洛倾雪低着头,“可,可是……” “怎么,不忍心?”容末低头看着她。 “……”洛倾雪摇摇头,不忍心,怎么可能?只是却怎么都消不去心中的愧疚,她终究还是要对宋芊芊出手的。 “那你打算如何?”容末低头,那深邃的眼眸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 “……”洛倾雪抿了抿唇,伸出一直紧紧缩在宽袖中的手,手心是一枚只有成人大拇指指肚大小的白瓷瓶;容末有些不解地接过来,只是在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上面的三个字时,他陡然瞳孔缩了缩,“你是打算?” “宋芊芊,她欠我的,不仅仅是一条命!” 许是想到前世,洛倾雪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她低首垂眸,眉宇间划过一道明显的厉色,“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既然她那么心心念念,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想要嫁给云景疏,那我便成全了她又如何?” “……”容末垂眼睑,看着她。 “只是今生,她却再不能以镇北侯府嫡次女的身份入宫,也再不能以三皇子妃亲妹妹的身份侍疾,再爬上姐夫的床了。”洛倾雪身上的戾气越发的浓烈,浓烈到连容末都不由得隐隐蹙眉。 “所以你打算如何?”容末看着她。 “你只需要看着就是了。”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容末,这个仇,让我自己来报。” 那是她欠那一双儿女的,如果不是她对宋芊芊的盲目信任,如果不是她信了云景疏,如果不是她……他们或许就不必死;他们还那么小,那么小,甚至还未来得及看一看这繁华喧嚣的大千世界。 洛倾雪深吸口气。 “好。”容末点点头,只是那眼底却异常的晦暗幽深;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只是暗地里会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洛倾雪终于笑了,她趴在容末的胸前,淡淡的笑着,“你就等着看吧。” “好!”容末眼中带着浓浓的柔情和宠溺,若是让旁人瞧见,定会以为是换了个人吧。 隔天,清早。 洛倾雪乔庄出门,来到宋府;立刻有人出来接应。 “属参见主上。” 洛倾雪罢了罢手,“事急从权,不必如此多礼;长归交代的事情,你们可都已经做好了?” “是,主上,请跟属来。”其中一名瞧着五十余岁的中年女子朝着乔庄之后的洛倾雪道,“委屈主子先穿上丫鬟的衣裳了。” “不妨。”很快洛倾雪便换上了宋家丫鬟的衣服。 “出了这道门,委屈主上,唤属一声安嬷嬷。”那中年女子低着头。 “嗯,我明白。”洛倾雪深吸口气,若非那件事情非拥有玄门医术的自己而不可,她也不会如此冒险。 果不其然两人刚出门,就遇上了一名身着鹅黄色衫裙的丫鬟,“安嬷嬷,小姐要沐浴更衣,你怎么还在这里?” “是,劳烦冬儿姑娘,老奴立刻就去。”安嬷嬷低着头。 “咦,这个小丫鬟是谁,怎地从来没有见过?”暖冬瞧着洛倾雪只觉得有些面熟,可却又都怎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安嬷嬷脸上仍旧很是沉稳,“这是新来的小丫鬟,还没来得及调教;今儿带着她也让她好好学学规矩。” “哦,这样啊,手脚麻利着些,别耽误了小姐的事儿啊。”暖冬瘪瘪嘴。 “是。”洛倾雪低着头。 安嬷嬷转头看着洛倾雪,“梦丫头,你还不快点儿将小姐要的花瓣和香胰子带上,跟过来。” “是。”洛倾雪应声。 “嘎——吱!” 进入宋芊芊的浴室之后,木门开合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内的宋芊芊,“暖秋,暖冬,是你们吗?” “是老奴安嬷嬷给小姐送花瓣和香胰子过来的。”安嬷嬷的声音响起。 宋芊芊顿时好似松了口气般,“哦,这样啊,搁着吧。” “是。”安嬷嬷应声,朝洛倾雪递了个眼色;洛倾雪立刻会意地上前,将托盘放在浴桶边上;似是感觉到背后有人,宋芊芊猛然回头,瞧着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放了就出去。” 洛倾雪身子微微颤抖着,十足受惊的小丫鬟模样。 “让你出去,没听见啊?”见洛倾雪没有丝毫动作,宋芊芊顿时恼了,操起旁边的葫芦瓢就朝着洛倾雪扔过去,洛倾雪本能地朝旁边一躲;更是惹恼了宋芊芊。 “哐当!”葫芦瓢打在屏风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你这贱丫头,竟然还敢躲。”宋芊芊此刻气得面色通红,“怎么,你也是来看本小姐笑话的,你这贱婢,就算本小姐……”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梦丫头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还请小姐绕过她这一次。” 听到动静的安嬷嬷立刻进,跪倒在宋芊芊面前;宋芊芊看了眼安嬷嬷,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顿时鼻翼间闻到一阵腥甜的味道,她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薄唇开合道,“滚吧。” “……是。”安嬷嬷应声。 洛倾雪却是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三……二……一…… “咚!”只听见一声闷响,宋芊芊跌倒回浴桶中。 “主上,您手脚麻利着些,属去给您把风。”安嬷嬷瞧着宋芊芊已经彻底地晕迷过去之后这才压低了嗓音开口道。 洛倾雪点点头,“嗯。” 运气内劲将宋芊芊从浴桶中提起来扔到旁边的地板上,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老天都在帮她吧,没想到竟然刚好遇上宋芊芊在沐浴;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呢。 她快地转动手腕儿,从九璃珠中取出三枚银针快地扎上宋芊芊神阙穴周围的几处大穴,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嘴角微微勾着,带着冷笑;宋芊芊,往后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呐。 从瓷瓶中取出一绿一红两枚药丸,将红色那枚药丸,运气震成粉末状,用银针导入肚脐之;绿色那枚药丸刚取出还没来得及用,就听到安嬷嬷的声音。 “主上,您还需要多久?”安嬷嬷压低了嗓音。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嗯?” “有人来了,其他的交给属吧。”安嬷嬷有些着急。 洛倾雪也知道她的为难,点点头,将手上的绿色药丸交给安嬷嬷,然后又俯身在她耳畔细细地说了用法之后,又交给她一张雪白的布帛,“我在宋家左边巷子的第三棵大树等你。” “是。”安嬷嬷低着头。 洛倾雪顿时足尖轻点,化作一道清风;离开房间。 安嬷嬷手上捏着那枚绿色的药丸,虽然不知道自家主上到底要做什么,不过身为晴天的人,主上的话就是命令,即便是让她去死,她也毫不犹豫,更何况只是这样的事情。 只是瞧着躺在地上,身无长物的宋芊芊;哎,为什么偏偏要与自家主上作对呢! 绿色药丸自身塞进去,遇上阻碍,用力。 “唔——”宋芊芊顿时嘤咛一声。 安嬷嬷手上快速将绿色药丸塞进去之后,这才用白色的布帛依着洛倾雪的话,将腿间的鲜血擦拭干净,然后将宋芊芊放回到浴桶里,这才松了口气。 “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近,安嬷嬷不紧不慢地用药让宋芊芊醒过来;她则轻轻地摇着宋芊芊的肩膀,“哎哟喂,天可怜见的,小姐您可算是醒过来了。” ------题外话------ 别怪倾雪心狠,她不狠,遭殃的就是她了…… 第112章 有疑惑,先手为强 言情海 正文 第113章 阴谋乱,王天宝出现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13章 阴谋乱,王天宝出现 宋芊芊眉宇微微颦蹙着,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安嬷嬷?我……我这是怎么了?” “这老奴哪里知道;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姐竟然在浴桶里睡了过去,可是吓坏老奴了。”安嬷嬷边抬手轻轻地给她按压着太阳穴,边轻声道,“想来是小姐这些儿日子也委实太累了些,不过再有两日便是宋家大宴了,小姐也当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嗯。”宋芊芊点点头,眉宇间却猛地划过一道疑惑;身子总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可却又说不上来,她转头瞧着安嬷嬷那清澈的眉宇,担忧的眼神;在心中暗暗地叹口气,罢了罢手,“好了,嬷嬷,你先退吧。” “咚,咚咚。” 敲门声猛然响起,紧接着是暖冬那略带俏甜的嗓音,“小姐,您好了没,奴婢可以进来吗?” “既然暖冬姑娘来了,那老奴就先告退了。”安嬷嬷瞧着宋芊芊那眉宇微微颦蹙的神色,心中划过一道冷意,想到自家主上可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呢。 宋芊芊虽然疑惑可却没有证据只能无力地罢了罢手,“退吧。” 与暖冬错身的时候,暖冬还狠狠地瞪了安嬷嬷一样,“咦,你带来的那个小丫鬟呢?” “咯噔!”安嬷嬷顿时心猛地悬了起来。 “什么小丫鬟?”宋芊芊眉宇微微颦蹙着,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呵呵,梦丫头是新来的,毛手毛脚的,刚才给老奴打发回去了。”安嬷嬷低着头,心里却很是紧张。 暖冬没好气地瘪瘪嘴,“这种新来的丫鬟你们也敢往小姐身边儿放,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 “够了!”宋芊芊陡然轻喝一声,转头看向安嬷嬷,“嬷嬷你先退吧。” “是,老奴告退。”安嬷嬷躬身退出房间之后,抬起头额头上早已经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好险,要是刚才被发现了,她这条老命死不足惜,可主上要的东西;不行,她得赶紧给主上送去才是。 暖冬瘪瘪嘴,转头看向宋芊芊,“小姐,您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放过那个老家伙了;哼,谁知道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竟然把那等新来尚未经过调教的小丫鬟送来您的房里,这要是发生了点儿什么,人家指不定怎么说您呢!” “……”闻言,宋芊芊俏脸一沉,眉宇微微颦蹙着,眼底却越发的幽暗深邃,散发着淡淡的戾气;不过很快她就深吸口气,一切恢复如常;她嘴角微勾,淡淡地笑道,“不然呢,还能如何?” 如今的宋府上上,但凡是有点儿地位的谁不知道她不是宋廉青女儿这个内幕;现在还没有暴露出来,不过是宋家的当家人想要维护他们那点可怜兮兮的名声罢了;可但凡是他们要保护的,她都要一毁到底;就是不知道这流云国嘴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郡主在宋家宴会上被那等最贱的人玷污的事情,到底能掀起多大的波澜呢! 脑子里想到那张清冷孤傲,绝美动人却又总是云淡风轻的容颜,啧啧……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讨厌呢。 “可是小姐,您要是这样去,那些人便越发不把您当主子了。”暖冬撅着嘴,小声抱怨着。 “主子?哼!”那些人,从头至尾何时把她当成主子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姐,奴婢觉着这次老爷回来之后,变了好多。”暖冬抿了抿唇,有些试探性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据那些人说,当年老爷对夫人可好了,说是捧在手心也不为过的,为什么这次回来竟然会夫人的事情不闻不问,甚至连您他也……” 宋芊芊没好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捧在手心?哼!他如果对我娘当真有那么深的感情,又岂会十余年不回来,他难道会不知道失去了庇佑的孤儿寡母过得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暖冬顿时沉默了去。 “好了,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快来给本小姐沐浴更衣。”感受到水温渐凉,宋芊芊眉头微微皱起,轻喝一声。 暖冬顿时身子颤了颤,赶紧上前,“是。” “对了,你刚才毛毛躁躁的,可是又什么事情?”宋芊芊深吸口气,将所有的屈辱感全都压倒心底的最深处,所有的所有,那些东西,她最后都会一一还给那些的人的。 宋家,宋廉青……洛家,洛倾雪…… 暖冬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眼神顿时大瞪,转头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甚至还小意地将窗户全都关上之后,这才回到宋芊芊的身旁。 “……”瞧着暖冬的动作,知晓她向来是极为谨慎的性子,宋芊芊没有说什么,只是薄唇微微抿着,那紧蹙的眉宇却显示着她的疑惑和不满。 “小姐。”暖冬抿了抿唇,“那,那个,您……您还记得表少爷吗?” 宋芊芊顿时眉头紧锁,“什么表少爷?” “就,就是您表哥啊?”暖冬有些艰难地开口。 “嗯哼?”宋芊芊眉宇微微颦蹙着,良久才艰难地想起她那所谓的表哥王天宝,可是当年他不是就已经失踪了吗?当初好险才让王家那一帮人没有追究到她身上来,这个人又怎么了。 暖冬瞧着自家小姐那不耐烦的性子,抿了抿唇,眉宇微微颦蹙着,“小姐,表少爷,回来了!” “咯噔!” 宋芊芊顿时猛的抬起头,手上还未穿上的衣衫顿时掉到地上,她转头怔怔地看着暖冬,失声轻吼着,“你,你说什么?” “表少爷回来了。”暖冬吞了口唾沫,在宋芊芊那般灼热的眼神中,很是艰难地重复着。 “回来了?”宋芊芊闭上眼,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不安,“他来找你了?” “是,他说希望小姐与她见上一面,他有话要跟小姐说。”暖冬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着,自己这般自作主张也不知道小姐会不会惩罚自己。 宋芊芊的确心头很是不悦,不过想到王天宝替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应他,告诉他,酉时,城郊小树林见。” “酉时?”暖冬眉宇微微颦蹙着,“这……小姐,这时辰是不是太晚了些。” “晚?你知道什么!”宋芊芊没好气地,“让你去你就去,废那么多话做什么。” “是!”暖冬身子颤了颤,赶紧退出房门;之后狠狠地抚慰着那快要跳出胸腔的小心肝儿,好险又逃过一劫,近来自家小姐好似越发的诡异了。 酉时,去城郊的小树林;若是让人瞧见了,指不定会被说什么呢;不过酉时,这个时辰,人应该也很少才是吧。 这般想着,暖冬径自朝着府外,回话去了。 夕阳西,很快便到了酉时。 宋芊芊乘坐着普通的青布马车从小门缓缓地朝着城郊小树林而去,马车刚停,还未来得及停稳,猛然就听到一声轻喝,“表妹,表妹,是你吗,表妹?” “乱吼乱叫的做什么,还不快上来。”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宋芊芊顿时面色微沉,撩开帘子,轻喝一声。 王天宝抬脚踏上马车,几近贪婪地看着那张清秀的容颜,“表妹,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是一样的美。” “……”宋芊芊眉宇顿时就沉了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表妹当年那件事情,洛倾雪那里……”王天宝沉着脸,想到自己这三年来的辛酸苦楚,对面前这个女人他已经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爱?那是个笑话……恨,或许吧。 宋芊芊眉宇微微颦蹙着,“我还没问你,当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满身是血地躺在我的房间,被洛倾雪发现了?” “……”王天宝抿了抿唇,“嗯。” “什么?你居然被她发现了。”宋芊芊深吸口气,“那你,都说了什么?” 想到自从那次相国寺之后,洛倾雪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难道就是因为王天宝;就是因为他,她母亲最后惨死他乡,就是因为他,她们母女二人如今这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王天宝眉梢浅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实话实说咯,不过表妹你可当真不够意思,那洛倾雪手可真够狠的,险些没废了你家表哥的命根子,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 “你,是你!你都告诉她了?”宋芊芊此刻只觉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如果是这样,那后来发生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能够解释清楚了;可怜她和她娘两个人却像是跳梁小丑般;在洛倾雪的眼中,只怕也是个笑话罢了。 在她们沾沾自喜的时候,那个人则是站在更高的地方,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们,将她们玩弄在鼓掌之间,哼! 感受到宋芊芊身上猛然散发出来的戾气,王天宝顿时怔了,不过这点儿戾气对从无数次生死边缘走过来的王天宝来说,早已经不算是什么了;他垂眼睑,眼底猛然划过一道暗色;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抬手一把抓住宋芊芊的手,“我说表妹,当年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甚至还害得我这么多年不得不隐姓埋名,连身影都不敢在云都露一,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补偿补偿我?” 感受到王天宝那淫邪的目光,那样肆意的打量,宋芊芊顿时瞳孔缩了缩,整个身子朝后不断地挣扎着,“你,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呵呵。”王天宝顿时笑得无比的邪魅,一个用力将宋芊芊拉入怀中,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你说……我想做什么?” “你,你!”宋芊芊吞了口唾沫,不,不行。 明天就是宋家大宴了;她准备了这么久,计划了这么久,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可是之前为了防止他们之间的事情被其他人知晓,她刻意遣走了暖冬和赶车的小厮,现在…… “别叫了,约在这里可是表妹你的意思呢,难道是表哥会错意了?”王天宝嘴角微勾,眉毛挑了挑。 “你,你会错意了,我没那个意思。”宋芊芊吞了口唾沫。 “哦?”王天宝明显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表哥。”宋芊芊顿时撅着嘴,强压心头的恶心和反感,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呜,呜呜,我娘已经没有了;这么多年,你也不在,表妹我一个人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呜,呜呜……” 王天宝的心里顿时划过一道冷然,不过表面上却未表现出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呢?” “自从那次相国寺之后,洛倾雪对我和我娘的态度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自从姨母不在了,我与娘在宋家的日子本就艰难再加上洛倾雪的态度自然是雪上加霜,那些人又都是踩低捧高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宋芊芊低着头,眼泪吧唧吧唧地不断往掉着。 王天宝心头越发的不耐烦,真是不知道当年自己究竟为什么那么笨竟然会被这种装模作样的女子欺骗,甚至还招惹了那个阎王爷,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抬手,强忍着反感和恶心,将宋芊芊拉入怀中,轻轻地拍慰着她的背,“行了,别哭了。” “表哥,表哥。”宋芊芊趴在王天宝的怀中,身子却仍旧有些僵硬,不过感觉到他没有再有其他动作的时候,这才缓缓地放松了来。 王天宝微微地撩起马车的车帘,远远地瞧着那缓缓打马而来的队伍,低垂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爷,那是……宋家的姑娘!”劲装男子嗓音清冽,面无表情。 “嗯?”骑在马上,锦服华袍的男子眉宇微微颦蹙着。 “瞧着,倒像是最近那传闻中的宋芊芊。” “怎么,怜香惜玉了?”锦服华袍的男子略带调侃地转头,“梓旭,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你若是瞧上了哪个姑娘告诉爷,爷就给你做主了!” 梓旭顿时面色沉了沉,“算了,这等姑娘,属可消受不起;只是这大晚上的与男子在城郊小树林私会,可当真是……” “哼,又不是你媳妇儿,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走吧!”云景疏嘴角微微勾着,划过一抹不屑。 这整个云都乃至流云的女子,如今除了洛倾雪能够引起他内心的波动外,其他的女人在他心目中,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是想到洛倾雪对他的态度,他的眉宇不禁暗了暗。 感受到自家爷身上气势的变化,梓旭在心中摇摇头。 平安郡主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只是可惜了,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这强扭的挂终究是不甜的;更何况,他瞧着,那平安郡主只怕也早已有了意中人了吧,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幸运的家伙。 …… 瞧着那一路上渐行渐远的队伍,王天宝这才放帘子,仍旧淡淡地笑着,“表妹,别哭了,听话。” “表哥,我就知道还是你最好了。”终于放心来的宋芊芊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真诚的笑意,她深吸口气,“表哥,你这些年都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王天宝眼中蕴着幽深,淡淡地笑着,“好!”当真是好极了,每日里被操练得死去活来,在那个被称作人间炼狱的地方,甚至连那些守卫的人都谈之色变的地方,他呆了三年,整整三年;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意去回想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只能说人求生的渴望和本能当真强大。 为了活去,为了回来这个地方,他做过许许多多别人不屑的事情;甚至那些……现在光是想一想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肮脏得不堪,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面前这个人所赐。 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有哪个雄心豹子胆去招惹洛倾雪;如果没有招惹洛倾雪,他又怎么会得罪哪个天杀的煞星。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他知道,他失踪之后,那忘恩负义的两母女竟然回以那样的借口推脱,甚至让他母亲,让王家所有的人都以为他真的是……呵呵,与妓女私奔;亏她们说得出口。他王天宝是无知,是蠢笨,可是却没有笨到会为了一个妓女私奔的地步。 他深吸口气,胸口翻涌着的怒火和恨意,推开宋芊芊,“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表哥,你……”宋芊芊眉宇微微颦蹙着,“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王天宝淡淡地笑着,“听说你娘去了,有些担心。” “表哥!”宋芊芊顿时只觉得眼眶湿湿热热的,抿着唇,脸上倒是染上了几分真情实感。 “好了乖,快回去吧,太晚了;路上注意安全。”王天宝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宋芊芊的头发,这才强忍着,柔声嘱咐着。 宋芊芊点点头,“那表哥,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我……我要怎么找你?” “不用来找我,如果被洛倾雪发现可就糟了。”王天宝淡淡地笑着,“等该见面的时候,自然会见面的。”只希望那个时候你不要太惊讶才是。 宋芊芊自然不知道王天宝心中所想,含着泪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表哥,这……银票你拿着,出门在外,总是要银子的。” “那表哥就不客气了。”王天宝接过银票,跳马车。 “……” 很快暖冬和赶车的小厮回来,看到宋芊芊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表少爷呢?”暖冬朝马车厢里面望了望。 “表哥已经离开了,我们也快回去吧。”宋芊芊罢了罢手。 “那,表少爷他,还好吧?”暖冬有些小意的开口。 “嗯。”宋芊芊点点头,脑子却快地转动着,王天宝虽然不成器可有些地方却还是用得着的;更何况当年的事情既然洛倾雪早就知道,她还真不能让王天宝就这么大喇喇的出现,不然自己这苦心孤诣经营的一切,可当真就毁了。 胜败,就看明日一举了。 只是某个沉浸在自己心思中的人却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从某棵大树身后,男子的身影显现出来;缩在宽袖中的大手紧握成全,那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的血腥的味道,可以想象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着自己没有冲动地将那个女人给捏死。 “怎么,想报仇?”陡然一道略带戏谑的嗓音响起。 “属参见白虎大人。”王天宝顿时跪倒在地。 “呵呵,还是这么的无趣。”陆谨瘪瘪嘴,懒懒地双手环胸斜靠在树干上,“说真的,这么多年,所有胆敢甚至只是妄图染指那丫头的人当中,你可是唯一一个活来的。” 王天宝的身子颤了颤,虽然这么多年一直活在那个人的阴影当中,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面前这个白虎大人口中听来的。 “属愚昧。” “呵呵,愚昧,的确是愚昧至极。”陆谨点点头,“行了,宋家那丫头,会有她报应的时候;明日便是宋家大宴了,那丫头想来也是不会安分的,你若是有兴趣,本大人给你安排个位置如何?” “属不解。”王天宝低着头,跪在地上。 这么多年的教训告诉他,面前这个白虎大人给的糖不一定能吃;但给的惩罚一定会实现;所以他也不敢保证,他说的到底只是调侃他还是真的。 “宋家那丫头胆敢对洛家那丫头手,啧啧,本大人可是好奇地想看看她自作自受的模样,难道你不想看?”陆谨眉梢浅扬,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 “想!”他恨不能将宋芊芊剥皮抽筋,挖骨吃肉;那双蛇蝎心肠的母女,欺骗了那么多的人,如果不是她们,他们王家或许过得辛苦,或许过得清贫,但是不会如现在一般,有那么大的野心,有那么多的**。 人呐,总是如此。 陆谨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浅浅的淡笑,“既然如此,自己拿着这令牌去找杜若。” “是。”王天宝躬身磕头。 随着两道凌厉的风声响起,整个城郊小树林又恢复了宁静;如果不是那大树之,树叶上沾染的点点腥红,如果不是空气中弥漫着的丝丝腥甜的味道,只怕任是谁都会把刚才的所有当做是一场梦吧。 …… 另一边的素瑶居内,洛倾雪仍旧慵懒地依着美人靠,望着天边白云闲适,风轻云淡;碧湖蓝天,返青的莲叶,随波逐流。 “主上,这个东西?”长归眉宇微微颦蹙着,眼底甚至还闪过一闪而逝的厌恶。 “呵呵,烧了吧。”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眼底闪过一闪而逝的狠戾,“别忘了告诉云氏一族的列祖列宗,他们的孙儿,要娶的,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呢;哦,不对,以那宋芊芊的身份,一个侍妾,顶多了。” 长归低着头,“是。” “对了,安嬷嬷那边没什么异常吧?”洛倾雪猛然回首。 “没有。”长归声音清冷。 “那就好。”洛倾雪微微颔首,淡淡地笑着,“明日便是宋家的宴会了,长归可有心思与我同去?” “……”长归却默然了。 “是害怕见到他吗?”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晚照,晚照,长歌当归,白云晚照;最初时的那些东西终究是消散了,现在咱们早已经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你不愿,我也不逼你,不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长归低着头,顿时单膝跪地,朝着洛倾雪语气生冷,“是属僭越,请主上责罚。” 见状,洛倾雪也只能在心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你先退吧。” “……是。”长归低着头,应声而去。 多日不见的洛青云与洛倾寒却结伴而来。 “大哥和哥哥今日怎地有空过来?”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却没有起身;他们兄妹之间,早就已经没有了这些虚礼。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听说近来你精神不大好,还总是不好好喝药,怎么回事?” 洛倾寒那清冷的脸上也不由得浮起些许担忧,转头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上打量着,良久才点点头嗓音仍旧一贯的清冷,“瘦了。” “……”洛倾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两,自从三年前母亲去世之后,似乎每次多日不见之后,哥哥总会对自己说这两个字。 洛青云深吸口气,转头遣走内的丫鬟这才道,“明日,宋家宴会,凤临使臣肯定也在应邀之列。” “那又如何?”洛倾雪转头看着他。 “凤临太子,你……打算怎么做?”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 “能怎么做?”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却是带着几许哀伤,“最初是他选择了抛母亲;如今,母亲是一品忠勇镇北侯夫人,他是凤临高高在上的太子;我能怎么做,又该怎么做?” “……”洛青云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也想了许久。 纵使已经知晓洛永煦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那又能如何;难道那个凤城歌当真能为了他们给母亲一个名分吗?就算他愿意,那凤临国朝野上都会同意吗?还有凤临国那万万的黎民百姓,正所谓悠悠之口难堵,她早已经厌倦了那样的日子,如今这样很好。 只待及笄之后,拿到外祖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份东西,然后,她就真的能放心了;只是容末那里,她垂首抿唇,若是当真要远嫁凤临,那大哥和哥哥又该怎么办? 洛倾寒抬头看着洛倾雪,“让妹妹为难了,不认!” “嗯。”洛倾雪抬头看着洛倾寒,这个哥哥总是这么的让她觉得暖心。 “可凤临太子,未必会放过这个机会。”洛青云冷静了,深吸口气提出他的看法,“凤临太子年近四十却无子嗣,这件事情早已经成为了凤临朝野上的心病;这十几年,上至皇帝,到朝臣多少人逼他娶妃纳妾,却终无功而返;如今知晓他上有一双儿女存世,只怕别说是他,就是凤临国那些老东西,也绝不会允许皇室血脉流落在外的。”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只怕是大哥想多了。凤临太子无嗣无后,只怕不知多少人开心;多少宗族准备将自己的优秀后代过继给他呢。” 她想得很清楚,若是凤城歌当真不能给母亲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他们即便是认了父亲又如何;不过一双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女,那样;不过是徒为旁人添增烦恼,白白成为那些人的活靶子罢了。 可是名分……这两个字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当真难。 若是冯望月也如文韵诗一般,尚未出嫁;那或许还好说,可现在,却是…… “……”闻言,兄妹三人都沉默了。 “好了,大哥和哥哥也不必为这件事情烦恼了,更何况我们这样已经过得很好了,不是吗?”在他们最艰难,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他不在,那现在便也再也没有存在的需要了。 瞧着洛倾雪脸上带着哀伤却无比坚定的眼神,洛青云只能在心中轻叹口气,“罢了,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好。” “时间不早了,妹妹早点歇着。”洛倾寒起身,带着眷恋地看了洛倾雪一眼,“明日再来接你。” “嗯。”洛倾雪点点头。 只是关于凤城歌的态度,关于明日遇见之后到底该怎么处理,三人心中都各怀心思。 隔天,天气清朗,太阳早早的悬上中天,并不灼热的阳光照耀着整个大地,让人的心情都不由得好了几分;入目那满是绿色的景儿。 “倾雪见过父亲。” 大门口,洛倾雪愣怔地看着那原本抱恙在床的洛永煦,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双手搭在腰间福了福身。 洛永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既然人都来齐了,走吧。” “可是父亲,您的身子?”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要不带上白大夫一起,一路上也好有个照料。” “为父还没到走个路也要人照顾的地步,走吧。”洛永煦眉宇微微颦蹙着,语气有些不耐。 “是。”洛倾雪躬身俯首,却是朝后面走上自己的专属车架。 镇北侯府,宋府,都位于内城,统共不过那么几条街道,不过短短两刻种的路程。 一路走来,看着那些彩旆牌楼,两边都悬挂着的大红喜字,飘的彩带旌旗,到真有那么几分隆重的味道;传闻宋廉青最受宋家老夫人宠爱,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吁——” 随着车夫一声轻喝,马车稳稳地停在宋家大门前。 “妹妹,到了。”洛倾寒的声音清冷。 洛倾雪淡笑着,撩开帘子,任由洛倾寒搀扶着,走马车,朝周围投过来的视线淡淡的一笑,却不其然听到几声抽气的声音。 “这些登徒子,哼!”华香瘪瘪嘴。 洛倾雪却摇摇头,不过是副皮囊,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那些人眼神清澈却并未有什么不该有的欲念;华香这话倒是欲加之罪了。 “传闻中平安郡主美若天仙,风华绝代,想必就是你了?” 猛然被一名身着火红色的旗装女子挡住了去路,她上上仔细地打量着洛倾雪,口中还念念有词,“平家平媛,交个朋友如何?” “素闻平南将军家的女儿,生在军中,性子刚烈;如今一见却是性情儿女,妙哉妙哉。”洛倾雪同样会意淡淡的笑意,“此处人来人来的,倒是不便说话,到旁边如何?” “甚合我意。”平媛瞧着洛倾雪那宠辱不惊,闲适安然的态度点点头;这般女子,便是他是男儿也只怕会为之倾心,更遑论三皇子那样的人。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平家与三皇子结亲的消息虽然还未公布,可她却早已经收到了消息,如今这平媛找她只怕也没那么简单吧,不过敌不动,我不动。 跪坐在蒲团上,抬手,晶莹剔透的手指托着同样温润的茶杯,“温润甘香,想必是前几日刚上贡的猴魁新茶,平小姐也尝尝。”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从漠北回来,现在连路都不会走了;让郡主见笑了。”平媛倒也不推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朝着洛倾雪淡淡一笑,“是挺好喝的;郡主若是不嫌弃就交握媛媛吧,我爹也是这么叫我的。” “……” 洛倾雪摇摇头,这才仔细打量着平媛,虽然并不如常年养在深闺的女儿般白净,但那宛若小麦的肤色,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这么一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媛媛,嗯,你也别总是郡主啊郡主的,叫我一声倾雪便可;不过令堂对你倒极是宠爱。” “哈哈,我爹啊……”平媛豪放的笑声惹来周围众人一阵唏嘘;不过平媛对此毫不在意,洛倾雪更是从不在意这些的人,她看着平媛,听着她那毫不掩饰的笑,“令堂忠心耿耿,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你也这么认为?”平媛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嗯。”洛倾雪点点头,“平家满门为流云戍守漠北二十载,这便是谁也赖不掉的事实。” “呵呵。”平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那个倾雪,我……我今天找你……”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洛倾雪那清澈的眼神,一闪一闪滴溜溜湿漉漉的眸子,她的心里竟然浮起一抹愧疚,她低着头,双手不断地绞着衣角,“我,我……” “为了三皇子?”洛倾雪淡笑着摇摇头。 “啊?你都知道了啊?”平媛低头,面上倒是极为难得的露出了些许女儿娇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听,听说,你与三皇子的感情很好?” “依着辈分,是该唤三皇子一声表哥的,至于感情说好不好,便是有些太过了;兄妹情分,点到即止罢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猛然间感受到两道灼热的目光,她转头果不其然正是容末,对着她淡淡地笑着;她顿时低着头,“媛媛,你若是当真喜欢三皇子,便勇敢的去争取;这世间能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太少;若是不能勇敢一次,往后便是再后悔,也再难重来了。” 平媛抿着唇,“可,可是……” “嗯?”洛倾雪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三皇子与我来说,永远都只能是表哥,至于其他的,便是再不可能的;而我……也早有自己的意中人。” 顺着她的视线,平媛望过去,却看到那纵使在这么大喜的日子里竟然也传一袭白衣赴宴的男子;在来来往往的宾客中显得那么的扎眼,可是却又好不突兀,宛若谪仙般的男子,她顿时瞳孔缩了缩,“倾雪,你,你……那,那是容公子?” “嗯。”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既然喜欢他,便不怕别人知道。 “可是听说容公子在凤临的地位很是特殊,而且,陛已经内定了和亲人选,你……难道不知道?”平媛这话说得可算是及其小心了。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九公主,是吗?” “你,你知道?”平媛顿时瞳孔缩了缩。 “呵呵,九公主那般行径,便是想让人不知道也难呐。”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更何况,你忘了我与你说过的,便是喜欢,就去争取;人这一辈子,总要勇敢一次,总希望有那么一件事情,能顺着我们的心去的。” “倾雪,我祝福你。”平媛猛然紧紧抓着洛倾雪的手,“第一眼见到那谪仙般的男子,那么的高高在上,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甚至,我们曾一度怀疑,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的高洁,他那通体的仙气;直到见到你;我相信你们才是最好的一对。” 洛倾雪淡淡的笑着,“我也祝福你。” 云景疏的心太大,面前这个女子却太直,就如同当年的她,因为他的甜言蜜语,因为心中怀着对他的愧疚,为了他付出了所有,却只是…… 希望她的运气比自己好吧。 “平安郡主,我家小姐请你内说话。” 洛倾雪话音刚落,猛然一名身着鹅黄色衫裙丫鬟模样的女子走过来,对着她福了福身,然后低着头淡淡道。 第113章 阴谋乱,王天宝出现 言情海 正文 第114章 自作孽,害人终害己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14章 自作孽,害人终害己 “不知你家小姐是?” 对那丫鬟贸然的态度,洛倾雪也不恼,反而低首垂眸,淡淡地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盈盈浅笑着道。 那名身着鹅黄色衫裙的丫鬟顿时愣怔了,压心头的震惊,低着头神色恭谨,“我家小姐道,若平安郡主不肯来,只需告诉您;往事俱已矣,来者犹可追,无论如何好歹姐妹一场,难道您连这最后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话音刚落,洛倾雪顿时兀自笑了。 仍跪坐在旁边的平媛眉宇微微颦蹙着,纵然在漠北呆了十余年,可这次回来对云都的事情几位哥哥可是给她狠狠恶补过的;至于这位平安郡主与那宋芊芊之间的纠葛更是;若不是因为云景疏,她本也不愿招惹上这位传闻中刁蛮任性的郡主。 刁蛮任性?想到这里她在心里摇摇头,果然传言不可信! 那鹅黄色衫裙的丫鬟眉头紧锁,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洛倾雪,这位平安郡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呵呵,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本郡主也不好不给她这个面子不是。”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前面带路吧。” 直觉有些诡异,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平媛顿时神色紧张,惊呼出声,“倾雪!” “不妨,你先与旁人一起,我去去就来。”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前面带路吧。”后半句却是对那来传话的小丫鬟说的。 鹅黄色衫裙的小丫鬟连连点头,“平安郡主,请!” 半途,锦笙陡然拉着洛倾雪的衣袖,压低了嗓音,以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小姐,你当真要去吗?”宋芊芊那个人,她从来都打心眼里不喜欢;以往因为自家小姐对她好,她便将一切都当成是理所当然,抢走夫人的宠爱,抢走老爷的喜欢,甚至连小姐最心爱的物什,她也总是不放过。 每次只要小姐拒绝就会露出那样可怜兮兮的神态,好似被人欺负了一般,那样泪雨涟涟的模样;甚至不止一次,她看到自家小姐被老爷训诫,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小姐还会辩驳几句,可渐渐的,小姐也变得沉默,变得越来越孤冷,越来越清傲;她知道,表面上是这样,可内心,小姐还是难过的。 她也曾经站出来替小姐辩解过,可最后得到的都是惩罚,最后甚至连小姐也开始疏远了她,她也变得沉默了;自那时起她便明白,有些事情夫人亦或者是老爷,未必不知道真相,只是他们需要一个台阶,那个台阶便是小姐。 自那时开始对宋芊芊,她便讨厌到了极点;不过是个孤女,也妄图霸占属于小姐的东西,夫人的宠爱,老爷的爱护,还有那些挑拨离间的话;以她那样恶毒的心思,焉知今日不会生出什么恶毒的心思来。 “不妨事。”洛倾雪抬手拉着锦笙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宋芊芊打的什么主意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别忘了如归楼,那是谁的地盘。因为凤城歌对她的特殊,因为容末接风宴上的慷慨相助,九公主想要毁了她的清白,让她与容末再无可能;而宋芊芊想要的只怕是要让云景疏对她死心罢了。两个人果然还真是一拍即合,她到底该不该称赞一声用心良苦呢? …… 握着手上的书信,容末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丝毫的语气,“你家郡主让你送来的?” “是。”那小丫鬟低着头,身子明显颤了颤。 “只是不知你家郡主是哪一位?”容末那宛若谪仙般的容颜上染上三分淡淡的笑意,“流云国的郡主数位,请恕在,实在看不明白。” “我家郡主乃镇北侯府平安和乐郡主。”小丫鬟深吸口气。 “哦?”容末嘴角微微勾着,“行了,你回去吧,告诉她,容末会……准时赴约。” “是。”小丫鬟闻言像是听到特赦令般,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那边,云景疏也收到了同样的信笺。 “爷,这……有蹊跷。”梓旭眉宇微微颦蹙着,平安郡主从来不是这等孟浪的人,更何况有什么话非要在宋家的宴会上才能说。 看着那书信上漂亮的簪花小楷,那样情深意切的字字句句,云景疏只觉得胸口被涨得满满的,或许当初的母妃说得对,女人最在乎的不是名分,而是夫君的宠爱;他虽然无法给她正妃的位置,但她一定是他最宠爱的宠妃。 就在他思绪尚未来得及飘远的时候,却猛然听到梓旭的声音,不亚于一盆冷水,当头棒喝。 “嗯哼?”云景疏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看着他。 “属只是觉得平安郡主向来极是知礼,谨慎,断不可能在宋家宴会上做出这等私会外男的事情来。”想到那个清冷绝美的女子,梓旭原本清冷的眸色不由得染上了点点暖意。 云景疏斜睨了他一眼,心里却也不由得染上了三分疑惑,“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梓旭低着头却也是说不上来。 “好了,不管怎么样,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云景疏深吸口气,将心头的激动全都压在心底。 跟着那鹅黄色衫裙的小丫头缓步向前,路过花园,绕过小径,穿过九曲回廊;最后来到青茗苑的门口;两边没有任何的侍卫或者守门小厮,她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果然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吗? 宋芊芊一见到她赶紧迎了上来,“姐姐,我就知道你回来得,你还记得芊芊的是不是?咱们姐妹这么多年没见了,妹妹可是有好多话想对姐姐说呢。” 话音未落,她朝那小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小丫鬟会意地拉着锦笙,“这一路走来,锦笙姑娘想必也是累了,不如虽奴婢去旁边歇歇吧。” “不必了。”锦笙面色冷硬。 “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去吧。”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朝锦笙笑笑。 “可是小姐……”锦笙眉头紧皱。 “不妨事的。”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直到看到锦笙被那小丫鬟带走之后,宋芊芊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转头看着洛倾雪,“真是羡慕姐姐呢,不说旁的,这锦笙对姐姐还是这么的挂心,便是连一步路都肯离的,不像我那几个丫头……哎,说这些做什么,姐姐,我们去里说啊。” “我那可怜的母亲福薄却是没能再给我添一个妹妹,宋姑娘还是依着品阶唤我一声郡主吧。”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语气平和,好似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般。 宋芊芊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脸上染上了三分悲戚和哀痛的神色,她低着头垂眼睑,语气带着哀伤,又好似在怀念,“是了,我怎么忘了,许是近来回忆的太多竟是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了;无论如何当年姐姐……不,当年郡主对芊芊的疼宠和爱护,芊芊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样的屈辱,那样的折磨,还有丽城别院的三年,她在心里咬牙切齿,这些所有的所有,她都会千百倍的还回去,又怎么能忘了? “哦?是吗?”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听着那分明恶心得让人想吐的话,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因为对面前之人早已经不在乎了吧,“只是这该忘的还是忘了吧。” “姐姐!”宋芊芊顿时抿着唇,眼底满是贪恋地望着洛倾雪,“让我最后叫你一声姐姐,好不好?我知道,姐姐是我流云国的天之骄女,便是尚未及笄,求娶的人便早已经排列成队的;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姐姐就要及笄了,只是到时候,芊芊只怕没有那个机会参加姐姐的及笄礼了。” 那样的语气,带着无比的哀伤和黯然。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芊芊也快及笄了吧,本郡主记得你也只比本郡主小三个月而已。” “芊芊哪能与姐姐这金贵的郡主之身相比。”似是因为洛倾雪的没有拒绝,宋芊芊眼中蕴着水光,好似很激动般,她有些忘情地拉着洛倾雪的手,“姐姐,妹妹身得平寒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也唯有自己做的刺绣能拿的出手,姐姐你与我一同去内室看看好不好,好不好?” 那样带着期待的眼神,洛倾雪点点头,心中却早已经是宛若寒冰般。 进入内室,闻到那扑面而来的甜腻味道,洛倾雪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软榻小几上的熏香炉。 宋芊芊却已经献宝似的将绣好的屏风拿出来,“姐姐,这是芊芊花了整整半年绣的,希望姐姐能寻得如意郎君,幸福美满。” “宋姑娘有心了,只是这屏风既然是你花了这么多时间绣的,本郡主无功不受禄,若是拿了倒是有愧。”洛倾雪看着那绣得精致的屏风,脸上的笑意仍旧淡淡的,“若是宋姑娘没有其他事情,那本郡主就先告辞了。” “姐姐!”宋芊芊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随即低着头又是苦笑一声,“原来,我一直没有了解过姐姐,我以为姐姐你……罢了;郡主来了这么久,连一杯茶都没喝,暖冬那丫头也真是,让她泡个茶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姐姐……这屏风是妹妹绣给你的,你就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芊芊去去就回,好不好?” “……”洛倾雪低首垂眸,眉宇淡淡地却是没有说话。 宋芊芊却是当她默认了,临走时还特地用银针挑了挑香炉,又给里面添了好几块香料之后这才离开;只是走得匆匆忙忙,却没有发现洛倾雪脸上那饱含深意的浅笑。 “九公主,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您安排的人呢?” 匆匆走出房间,宋芊芊转头来到一处偏僻的厢房,站在她面前的赫然是那位身着鹅黄色衫裙的小丫鬟;她此刻面色扭曲,嘴角斜勾,“哼,我还以为她有多聪明,结果也是个蠢货。” “九公主,您?”宋芊芊有些着急,眉宇也微微颦蹙着。 “放心,这个时候那两个人应该已经进去了。”九公主转头瞧着天色,眉宇间猛然划过一道厉色。 “那我们去看看吧。”不知道为什么,宋芊芊总觉得心里七上八的,眉宇微微颦蹙着,试探着开口。 九公主也有些担忧,“嗯,行;容公子和我三皇兄就快过来了,咱们快过去看看,别把事情搞砸了。” “锦笙呢?”宋芊芊猛然想起来,“那丫头对洛倾雪最是忠心,如果让她发现了什么端倪,到时候事情只怕不好收场。” 九公主没好气地瘪瘪嘴,“不过一个贱丫头而已,已经被本公主解决了。” “解决了?”宋芊芊眉宇微微颦蹙着,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已经被九公主拉着,“快,我们快过去。” “啊,九公主您慢点儿。”宋芊芊触不及防,被九公主用力一拽,脚踉跄,险些一个跟斗栽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又是被用力一拉,“九公主,您慢点儿。” 九公主回头没好气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真是,啰啰嗦嗦的,没用的废物!” 回到房间外面。 宋芊芊眉宇微微颦蹙着,子里面静悄悄的竟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怎么回事?”九公主眉头紧锁,语气有些不善,“不是说洛倾雪已经进去了吗,怎么会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我也不知道啊。”宋芊芊抿了抿唇,瞧着九公主那面色扭曲的模样,心里竟然有些心惊胆战的;洛倾雪有多少手段心计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她和她娘最后之所以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都是因为她;想到这里,她眉宇不由得有些黯然,九公主却是早已经等不去。 她转头看着宋芊芊,“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可是九公主……”宋芊芊话未说完,九公主已经冲了进去,然后就只听到“啊——”的一声闷响,她的心里陡然“咯噔”一声。 听到内的动静,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可惜了,只进来了一个。两个乞丐,呵呵,果真是最贱的人呐;既然她这么安排了,不让她好好享受一番,只怕是有些对不起他呢!至于后面那个,她垂眼睑,她既然那么想嫁给云景疏,便成全了她吧。 “浅白。”洛倾雪轻喝一声。 “属在。”浅白人如其名,整个人一袭白衣,白纱附面,只是嗓音却带着微微沙哑色。 “宋芊芊就交给你了。”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 浅白面色沉了沉,看着躺在地上的宋芊芊低头应声道,“是。” 云景疏刚走进青茗苑的时候,发现两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他眉宇微微颦蹙着,直觉便有些不对劲;来到约好的房间,刚坐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只感觉到后脖颈一疼,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热,好热。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只觉得全身发热,嘴唇干裂,嗓子沙哑;水,他好想喝水,好渴求一个可以让他降温的地方;可是又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猛然,一道温香软玉缠上自己的脖颈,他像是沙漠里终于遇到绿洲的旅人般,迫不及待地扑过来;好暖,好舒服;嗯,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 内,顿时**帐暖,饶是春日已过,可那红帐内的春光却让鸟儿都不由得羞红了脸,赶紧往别处。 “主上,事情已经办妥。”浅白低着头,在洛倾雪面前单膝跪地。 “教了她三年,也算是你半个徒弟了,你对她可有不忍?”洛倾雪转头望着那蓝天白云,语气淡淡的。 “属只知道生是晴天人,死为晴天魂。”浅白的嗓音带着女子所特有的软腻,可是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那样的铿锵,掷地有声。 洛倾雪抿着唇深吸口气,“好了,你先退吧。” “可需要属送您出去?”浅白再次语气恭谨道。 “不妨,我带锦笙出去就好。”洛倾雪摆摆手。 “那属告退。”只是一个照面,浅白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内。 晴天调教出来的人,武功修为未必是最高的,但这脚底抹油的本事倒是别人都学不来的;洛倾雪摇摇头,当初因为晚照的事情,她令让长归对晴天所有人的轻身功夫进行过特训,那样的痛她真的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可结果呢……呵呵,一切都只不过是个笑话,如此而已。 瞧着被浅白从枯井里救起来的锦笙,想到九公主,洛倾雪的脸上陡然划过一道狠戾,哼!千算万算,没想到她们竟然胆敢这般对待锦笙,当真是被宠坏了;小小年纪便这般草菅人命,若是当真任由她和亲凤临,指不定两国会直接爆发大战的吧。 洛倾雪深吸口气。 “平安郡主,您这是?”刚从一个小院子里绕道拐出来,就听到一个夹着嗓子的尖利嗓音,她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原来是来福公公,平安有礼了。” “呵呵,郡主您无需客气,只是这位姑娘……”瞧着被洛倾雪搀扶在怀里,明显已经晕过去的锦笙,来福眉宇间带着诧异,“瞧着这位姑娘的情况不太好,要不,到我家太子的房间歇息一会儿,咱们凤临的吕太医可以帮忙瞧瞧这位姑娘的伤势。”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可想到自己现在不便出手,锦笙的伤势她也没来得及检查;更何况之前发生的事情,这凤城歌倒是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证人人选,遂她点点头,“那就劳烦来福公公了。” “郡主,您可千万别跟奴婢客气。”来福看到洛倾雪便像是看到救命恩人般。 自从上次发生沈月梅那样的乌龙之后,他就已经知道这位很有可能会是他们家太子亲生女儿的郡主;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曲折,但对洛倾雪,他现在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瞧瞧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不跟他们家太子一样有神吗,还有那高挺的鼻梁,那好看的眉宇,真真是怎么看怎么像;他之前怎地就没有发现呢。 感受到来福那不断打量的眼光,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可到底也没有发货。 一看到洛倾雪,凤城歌先是眼前一亮,随即眉宇微微颦蹙着,“怎么回事?” “我这丫鬟不小心跌倒竟是磕破了脑袋,听来福公公说凤临的吕太医也在,所以想劳烦太子借用一太医,不知可方便?”洛倾雪说话极是客气。 凤城歌却是连连点头,“方便自然是方便的,来福,赶紧让吕太医给我过来。” “是,奴婢立刻就去。”来福顿时脚底抹油。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凤城歌可不相信什么不小心跌倒的理由。 可洛倾雪会实话实说吗?当然不可能,她低着头淡淡地笑着,“也没发生什么啊,这丫头向来毛毛躁躁的,次看她还敢不敢这么不小心了。” “……”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凤城歌也不再追问,这怔怔地瞧着洛倾雪,万般滋味浮上心头,可想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 “我说师兄,你家素素不会这么笨吧,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阴谋。”陆谨有些不怀好意地跟在容末身后,絮絮叨叨的。 容末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这是个阴谋,但他却不能让素素有丝毫的意外;那个丫头总是想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一个人扛去;若是其他的也就罢了,可如果会让她伤害到自己,那她决不答应。 “啊——嗯——” 陡然两声**的婉转低吟传入耳廓,陆谨顿时双目大瞪,眼角带着玩味的模样,“啧啧,我说师兄你为什么非要跑到这个偏僻的院子来,原来是有好戏看啊,走,让师弟我先瞧瞧去。” “奴婢见过两位公子,这里是我家小姐的闺房,两位公子还是请回吧。” 猛然一名丫头匆匆从外面回来,好像很匆忙的模样,在看到容末与陆谨的时候,顿时愣怔了,淡淡地开口道。 容末嘴角含笑,“你家小姐邀请我来的,只是……却发现此处无人,倒是有些好奇;不如请这位姑娘帮我通报一贵小姐如何?” “……”那丫头眉宇微微颦蹙着,可感受到容末那带着希翼的眼神又不忍拒绝,只能点点头,“那,好吧。” 那丫头快步上前,可却怎么都不敢推开大门,她眉宇微微颦蹙着,想到宋芊芊那样暴躁的脾气,如果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只怕又是免不了一番责打的,只是那位公子说是自家小姐请他们来的;那也许可能吧。 心里犹豫了一,猛然听到内传来的异样声音,小丫头推开门带着疑惑往里面走了两步,入目的清醒却让她目瞪口呆,她愣怔了,然后猛然回过神来,大叫一声,“啊——” 那样惨烈的惊呼,惊动了众人。 “这,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正在大堂迎客的宋老夫人眉宇微微颦蹙着。 “听这声音,似乎是从青茗苑里传来的。”立在她旁边的老嬷嬷犹豫了,淡淡地开口道,“这老夫人,今儿这样的日子,可出不得纰漏,不如让老奴去瞧瞧吧。” 听到是宋芊芊闹的幺蛾子,宋老夫人顿时一口闷气浮上心头不上不的,“行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省得又闹出什么事情来,那个贱丫头,哼!” “可是老夫人,这大堂……”嬷嬷欲言又止。 “有廉青他们几个在,不妨事。”宋老夫人罢了罢手。 “是。”嬷嬷低着头,跟随着宋老夫人的脚步。 纵使宋老夫人已经尽力想要低调地前往青茗苑,可因为之前那小丫头的尖叫太过惨烈,不少在院子里闲聊的客人们也都三三两两地寻摸着来到了青茗苑的门口。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你没听到,刚才那小丫头叫得,啧啧,可当真是惨呢?” “就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事,等着看吧,反正会知道的。” “那可不是!” “……” 太过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原本在偏厢房的暖冬,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自己不是,不是去泡茶了吗,怎么会,脖子后面好疼啊,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外面怎么会那么多人? 难道自家小姐的计划成功了,想到她们竟然陷害了洛倾雪,她的身子不由得微微有些发抖。可是自家小姐和九公主呢? 她们怎么都不在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洛倾雪跟着凤城歌前来的时候,看到站在旁边的平媛,眼前一亮,走过去,淡淡地开口道。 平媛一看到她,顿时眼前一亮,“不知道呢,刚才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好久。” “我啊,哪里也没去啊;锦笙那丫头走路毛毛躁躁的,结果磕破了脑袋,这不,刚好遇上凤临太子,他们带了御医,锦笙那丫头还没醒过来呢,吕太医正照料着,听到动静,这不就与凤太子一起过来瞧瞧。”洛倾雪盈盈浅笑着,竟是将之前的所有事情闭口不提。 平媛虽然觉得诧异,不过也识相地没有问。 暖冬走出房间,看到院子里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心上一喜,只要做成了这件事情,小姐答应会平了自己的奴籍,到时候她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想着,她脸上不由得带着十足的笑意,走过去;却看到房间原本应该紧闭的大门却敞开着,一个小丫鬟目瞪口呆地立在门口不远处,其他人也都指指点点的。 不少带着女儿的夫人都已经语焉不详地将自己的女儿打发走。 凤城歌虽然来得晚,可大抵也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转头有些笨拙地看着洛倾雪,“平安,这里太吵了,你,还是先回房间歇着吧,那……那,锦笙醒来若是瞧不见你,该担心了?” “嗯?”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心里却是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媛媛,你,你也跟平安郡主一起去歇会儿吧。”平媛的大哥平远此刻也面上带着尴尬色。 洛倾雪撅着嘴,“为什么就你们能看热闹,我们不能?” “就是嘛,这么多人都在看,为什么我们不能?”平媛也不服气。 “让你们回去就回去,哪那么多废话。”眼瞧着人越来越多,凤城歌的心陡然沉了来;他可不希望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看到那些污秽的场面。 洛倾雪瘪瘪嘴,身子顿时怔了怔,抬头,那湿漉漉的眸子瞧得凤城歌顿时心里一阵愧疚,语气也不由得软了来,“乖,回去休息会儿,嗯?” 那模样瞧得平媛视线不断地在凤城歌和洛倾雪之前扫来扫去,眼底竟是不可思议。 “倾雪,我们还是走吧。”平媛努力地吞了口唾沫。 洛倾雪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平媛离开,直到走出好远之后,平媛这才转头看着洛倾雪,“倾雪,你和凤临太子,没……没什么吧?” “能有什么,他那年纪都能当我爹了。”洛倾雪瘪瘪嘴,“好了,收起你脑子里那些想法;我们之间正常得很。” “……” 平媛瘪瘪嘴,“不对,刚才凤太子看你的眼神,那样的温和慈爱,甚至还带着浓浓的宠溺,就跟我爹看我的眼神一样,啧啧,该不会容公子其实是他的私生子吧?如果这样算起来的话,他对你这个儿媳妇岂不是很满意?” “噗——” 刚被平媛拉着跑了好久,此刻好不容易寻了个可以坐着的地方,端着茶杯刚饮了一口茶水,尚未来得及吞咽,听到平媛的话,口中的茶水顿时全都喷了出来,她捂着胸口猛地咳嗽几声,“咳,咳咳,我说媛媛,你……你的想象力是不是也太丰富了些。” “哪有,人家只是实话实说的啊。”平媛瘪瘪嘴,“我爹经常就那么看我的,真的。” “咳,咳咳。”洛倾雪深吸口气,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你刚才那话可千万别给容末听见了。” “为什么?”平媛面带不解。 “没什么。”洛倾雪摇摇头,自然是怕着丫头被容末算计得连骨头都不剩啊,那个芝麻馅儿的汤圆儿,连她都不敢轻易招惹的。 平媛瘪瘪嘴,“不说就不说。” “好了!” …… 青茗苑中。 整个院子里的那些夫人们,面面相觑;那些公子哥儿们却是好整以暇;宋老夫人来时,看到那样的场面,眉宇更是微微颦蹙着。 “我说皇伯伯,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凤青红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站到凤城歌旁边,嘴里还叼着一串儿冰糖葫芦。 嗯,这流云国的冰糖葫芦当真不错,凤临竟然都没有,这红红的果子,酸酸甜甜的;她正打算是不是要买个一马车回去呢。 凤城歌瞧着她,顿时瞳孔微缩,让她离开的话尚未来得及出口,那丫头却已经蹿到了房门口。 “真是没劲,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进去看嘛,呆在门外还能用眼神把墙戳出个洞来不成?”凤青红没好气地瘪瘪嘴。 那些个夫人们顿时面色难看,可谁不知道这位受尽宠爱的凤临郡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推开房门,然后,在旁边的软榻上,那被子高高的拱起。 这凤青红也是被宠着长大的,那些污秽的也从未见过,此刻也是好奇;被子里拱起一团,却没有看到人,只觉得稀奇,只是闻到子里那不太好闻的味道,瘪瘪嘴,将冰糖葫芦随便塞给旁边站着的人,“帮我拿一啊。” 然后抬手,抓住被子一掀;闻到那更为浓烈的味道,她顿时捂着嘴,哇的一声险些没哭出来,整个人直接朝着子外面奔去。 闻到那越发浓烈的麝香味道,看到宋芊芊那浑身青青紫紫,经历过欢爱的痕迹,众人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宋老夫人更是气得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她咬着牙。 这宋芊芊竟然胆敢做出这等不自爱的事情,要知道她现在可还是宋廉青名的嫡女呢,呸!就跟她那个贱人娘一样的不自爱;想着她深吸口气,“去把廉青给我叫来。” “是!”宋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赶紧应声而去。 室内,那样经历**之后的腥甜味道渐渐散去,床上的两个人也终于渐渐清醒了;感受到那么多人的目光之后,云景疏先是愣怔了,随即本能地拉过一旁的薄被覆盖住身子,眼角不经意地撇到宋芊芊的身,并没有看到任何的血色,他顿时瞳孔缩了缩,然后快速穿好衣衫;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着旁边经历**之后,脸上还染着几分羞赧和媚色的宋芊芊,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想到那张信笺,难道这一切都是宋芊芊安排好的? 宋芊芊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为了算计洛倾雪和那两个乞丐发生关系的,她怎么又会和云景疏在一起,可这样的结果,她却是开心的。 低着头,整理好衣衫之后;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外那些人,之后,她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抬起头,望着云景疏那带着嫌弃的模样,心顿时慌了,“三皇子,我……” “哼!”云景疏冷哼一声。 这宋芊芊如今还没有及笄,与尚未及笄的女子行这等苟合之事,更何况还被抓奸在床;光是想想,他就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想到母妃才与他说过的那些话,他更觉得心乱如麻。 想到昨日夜里,从城外回宫的时候,他说梓旭的话,顿时心中冷笑;果然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宋老夫人很是气愤,此刻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娘,您放宽心,这件事情就让廉青去处理吧。”宋家大伯的夫人此刻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宋老夫人,面色同样很是难看。 发生这样的事情,宋家所有女儿都声名尽毁,好在他们家芊雪已经定好了夫家,不然还当真是…… “嗯,啊——” 话音刚落,陡然从旁边的房间又传来几声**的声音;原本刚冷静来的夫人们,顿时又眼前一亮。 “去,老身倒是要去看看到底还有谁!”宋老夫人此刻真是气糊涂了;也不用宋大夫人搀扶,直接快步走向那房门处,狠狠地推开,然后再看到房间里面的场景时,整个人险些没有晕过去。 宋大夫人更是瞳孔微缩,失声叫道,“那是,九,九公主!” “轰——” 整个院子里的人顿时觉得晴天霹雳,如果说宋芊芊和云景疏苟合是开胃小菜,那现在九公主竟然跟两个瞧着乞丐模样的男子,还一脸享受的模样,那可真的是……是…… “咳,咳咳!”宋老夫人顿时张口一注鲜血喷出。 “娘,娘,你没事吧,娘?”宋大夫人顿时急了,“来人呐,快请大夫,请大夫。” “是!” 顿时整个青茗苑内兵荒马乱,那些看热闹的人在发现了九公主之后也都三三两两告辞而去,先是三皇子,后是九公主,宋家这个篓子算是捅大了;更何况听说已经内定了九公主和亲凤临呢,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在大庭广众之,和两个男子,啧啧,可当真是…… 两个时辰之后,承乾殿内。 凤城歌、容末,宋家大伯,宋家三伯,还有宋廉青,全都在列;宋芊芊,云景疏,九公主甚至那两个乞丐全都跪在殿前的空地上。 “云皇怕是应该与我凤临一个交代才是。”凤城歌语气不咸不淡,语气很是不屑,斜睨了九公主一眼;言外之意大家都明白。 把这样一个不知道自爱的公主定为和亲人选,这可是对凤临最大的挑衅呐。 皇帝身子顿时颤了颤,“凤太子放心,此事朕必会严查到底。” “父皇,父皇,女儿是被陷害的,女儿真的是被陷害的。”九公主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直到现在她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明明,明明应该是洛倾雪啊,不是应该是洛倾雪跟那两个最贱的乞丐发生关系,然后被万人唾弃的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第114章 自作孽,害人终害己 言情海 正文 第115章 最凉薄,不过皇家恩荣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15章 最凉薄,不过皇家恩荣 陡然,想到洛倾雪那平静又带着些许诡异的表情;难道是她? 对,是她,肯定是她! 九公主猛然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双目大瞪,抬起头带着希望看着皇帝,可到了嗓子眼儿的话却像是噎住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出口,眼泪吧唧吧唧不断地往掉着。 “陷害?呵呵……” 皇帝没有说话,凤城歌却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呷了口茶,然后这才嗓音淡淡的道,“听闻九公主自入了宋家便以身子不适为由,被宋家主家安排了房间休息去了,这宋家大宅中这么多双眼睛难道都是作假的不成?” “……”九公主咬着牙,只能不断地掉泪;身上那像是被碾过一般,心里那种屈辱和恶心感,还有浓浓的恨意,她咬着牙,洛倾雪,肯定是洛倾雪。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还能说出来吗? 凤城歌嘴角微微勾着,“听闻流云国执法甚严,这俗语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不分青红皂白,甚至不等取证,便直接将那两男子灭口之事,又如何说?” “……我,我没有!”九公主抿着唇,想到自己之前清醒过来,无力挣脱,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可在那之后却是趁着他们无力的时候,直接杀了他们。 那般贱肮脏的男人,有什么资格玷污她;她可是高贵的九公主,可是现在,现在她……还有什么资格;想到那谪仙般的人儿;她转头看向容末,他的表情仍旧淡淡的,好似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皇帝眼睑低垂,眉宇微微颦蹙着,对于九公主这个女儿他自然是知道的;纵使平日里是给宠坏了性子有些刁蛮任性,可如果说这种荒唐事却是做不出来的,只是她口中的陷害?难道真的是被陷害的?“逆子,你又怎么说?” “父皇明鉴。”云景疏跪在地上,臻首低垂,深吸口气,嗓音仍旧带着往日的温润和清朗,“儿臣是被陷害的。” “陷害,好一个陷害?呵呵,你们流云国的皇子、皇女们可当真是好呀,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别人陷害的,本太子倒是涨了见识。”凤城歌抿着唇,眼睑微微垂着,那颗心却紧紧地悬了起来;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揪着般。 洛倾雪那丫头当时为什么会搀扶着昏迷过去的丫鬟一个人走在偏僻的小道上,他总算是明白了;那丫头只怕根本不是什么磕伤,而是被……想到如果不是洛倾雪机灵,或许现在被毁了的就不是那什么狗屁九公主和宋芊芊,而是他刚知道却还没来得及认回来的亲生女儿,凤城歌就满心的气愤。 皇帝被噎了一,面色自然也很是难看,“放肆,还不快从实招来!” “……呼!” 云景疏深吸口气,“儿臣的确是被陷害的,父皇如果不信,可以请太医院的何太医,当日儿臣清醒过来之后,直接请了何太医去检查房间内的熏香和茶水。” “哦?”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 “传何太医上殿。”立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常乐立刻夹着嗓子轻喝道。 不足短短片刻的时间,何太医低着头匆匆从殿外而来,“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朕问你,今日宋家出事时,是你去做的检查?”皇帝直接开门见山。 “回皇上话,是。”何太医低着头。 “然后呢?”皇帝语气急迫。 “……”何太医赶紧从袖袋中取出两个油纸包裹着的白色粉末,“这都是从当时事情发生房间的香炉里提取出来的,迷迭香和催情草。” “砰!” 皇帝扬起巴掌狠狠地拍在座椅的扶手上,眉宇间透着清冷和威严,“宋芊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上,民女冤枉,民女是冤枉的。”宋芊芊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民女当日本是请平安郡主过来叙旧的;可,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就,就……民女真的不知道,请皇上明察啊。” 闻言,皇帝原本就没放开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倾雪,你的意思是倾雪做的?” “……这,这,民女不知道。”宋芊芊的身子明显地颤了颤。 云景疏垂在身侧,缩在袖中的大手更是紧握成全,他咬着牙,洛倾雪,是她,竟然是她!他双目通红,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深吸口气,咬着牙,最后一字一句,“启禀父皇,儿臣……也是收到平安相邀,这才前往青茗苑的。” “轰——”一句话宛若晴天霹雳般。 跪在地上的九公主和宋芊芊的脸上顿时都染上了扭曲的笑,洛倾雪,哼!别以为这件事情就算完了,就算她们要死,至少也要车上一个垫背的才行。 皇帝的身子也是微微颤了颤,他深吸口气,“来人呐,传平安进宫。” “是。”常乐低着头,赶紧开口道,朝身边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接到圣旨的时候,洛倾雪正在荣禧堂里,与洛青云、洛倾寒一起,与孟氏说说笑笑,那其乐融融的模样;若非知晓内情,定会以为是祖母慈爱,子孙孝顺的一幕。 只可惜,那话中不断的试探,你来我往的虚假,便是连身边那些贴身的丫鬟侍婢都听得明白。 “倾雪啊,这些年镇北侯府年年入不敷出,竟是已经花费掉了许多;你母亲当年留的东西也……”孟氏拉着洛倾雪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兀自轻叹口气,“本来这些东西是该交给你们兄妹的,只是你们也知道如今镇北侯府的状况,实在是……” 洛倾雪低首垂眸,眼底带着浓浓的嘲讽,“祖母,这倾雪还小,对于中馈之事向来不大了解;祖母若是想知晓中馈支出,不如唤大伯母前来,还能问个明白。” “……”孟氏抿了抿唇,还没出口的话顿时被噎在了嗓子眼儿,不上不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洛青云也随声附和着,“其实说来倾雪也是快及笄的丫头了,待翻过年坎,便是待嫁的闺女,也该学着自己掌管中馈了,祖母,您看这……”言外之意,自然是想让孟氏将冯望月当年的嫁妆交出来。 孟氏怎肯。 更何况这些年为了救济孟氏,逢年过节的送礼充门面,已经用去了不少;她就算是想交也交不出来;当然用掉的必然是少部分,可剩的那些连她都舍不得用的,又怎么会舍得就这么白白给出来? 左右冯望月已经不在了,静安太长公主又奉召离开,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冯望月当年的嫁妆单子如今唯有自己这里才有一份;到时候自己随便伪造一,那些东西,进了她的腰包可没有再往外拿的理儿。 对孟氏的吝啬,洛倾雪前世便已有见识,今生自然更不报什么希望;前世她不曾在乎过那些身外之物,今生更不在乎;但属于母亲的东西,却是必须要拿回来的。 “皇上口谕,传平安郡主即刻上殿,不得有误!” 就在几人谈论着的时候,丫鬟匆匆地领着一个公公模样的男子进,还没等大家给他问安,那公公便朝着洛倾雪扬声。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浅笑婉言,“劳烦公公跑这一趟,只是可否容我回房先梳洗一?” 面见天颜,自然不得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她现在虽然谈不上,但回房梳洗一还是必要的。 那公公也不是为难人的人;更何况能被常乐派出来的心腹,对这位平安和乐郡主的地位自然是有了解的,顿时淡笑着,“好自然是好,只是郡主您手脚麻利着些,陛还在宫内等着呢。” “多谢公公。”洛倾雪淡淡地笑着,“齐悦,带公公到花厅歇息片刻。” “这就不必了,杂家还是在大门口等平安郡主出来就好。”那公公说着,手上的拂尘轻甩,朝孟氏等人点了点头算是行礼这才退了出来。 …… “平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入宫,洛倾雪当即双膝跪地,恭敬地行跪拜大礼。 “免礼起磕吧。”皇帝瞧着洛倾雪,眼底百味杂陈,可看着她那低眉顺眼的动作,没有丝毫表情波动的眼神,心里又不禁有些疑惑,“来人呐,赐坐。” 洛倾雪又福了福身,“多谢皇上。” “平安果然是长大了,懂事了。”皇帝半带着感慨的语气,却是让凤城歌特么的不爽;他的女儿,他还没有疼爱过,竟然是被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这也就算了,可偏偏这女儿明明知晓自己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到现在竟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这世上还有比他更蛋疼的父亲吗? 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噙着清寒薄笑,“人总是要长大的。”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皇帝顿时龙颜大悦,只是那脸上的笑一如既往的,让人分不清楚是真心还是假意,“听说今日宋芊芊找你叙旧了?” 洛倾雪低着头,心里却是猛然划过一道冷意,就知道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地宣她入宫,不过这件事情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的,她自然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是。” “那倾雪可知道后来青茗苑中发生的事情?”皇帝状似无意地试探着。 “自然是知晓的。”洛倾雪低着头,脸上露出有些小意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些许的不自在。 “这宋芊芊发生那样的事情,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连语气也带上了三分严肃。 洛倾雪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说来让皇上见笑了,我那丫头锦笙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在去青茗苑的路上竟然是顾着看风景不看路,一头撞到假山上;这,当时平安尚未来得及赴约,可也不能放着丫鬟昏迷不管,所以便扶着锦笙寻医求救去了;这点,凤临太子可以作证。” “凤太子,可是如此?”皇帝转头看着凤城歌。 “确有其事。”凤城歌微微颔首,只是双眼微微眯着,状似无意地打量了洛倾雪一眼,这丫头怕是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吧,分明知道是那丫头使坏可自己却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还当真是没救了。 皇帝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那太子之前为什么不说?” “这平安郡主搀扶着丫鬟也只是路过本太子的房间,恰好被来福看到,因为本太子近来身子不适,刚好带着随行的太医,所以这才……呵呵,说来也算是缘分吧。”凤城歌淡淡地笑着,语气不咸不淡,说是解释不像,到更像是说给洛倾雪听的,“平安郡主对她的丫头倒是不错,从头守到尾;后来听到动静,那丫头与我一道去的。” 闻言,原本一直沉默着的宋芊芊顿时沉默着,“不,不可能!你说谎!” “宋姑娘这是在质疑本太子的人品,还是在质疑我凤临国的国品?”凤城歌顿时面色就沉了来。 “凤太子息怒,这女子不会说话。”皇帝深吸口气点点头,有凤城歌作证,便是连洛倾雪的罪也没办法定来,转头看向云景疏猛然像是想到什么,他顿时眼前一亮,“平安,你今日可有约三皇子?” “并无。”洛倾雪低着头。 “表妹,不,平安,你……你明明……”云景疏猛然抬起头看着洛倾雪,“你怎么能在父皇面前瞎说,这可是欺君之罪?” 洛倾雪抬起头淡淡地笑着,与云景疏四目相对,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三皇子,平安只是实话实说,何来欺君之说?” “你,这难道不是你写给我的?”云景疏深吸口气,胸口上起伏着,原本不打算说的,可看到洛倾雪那云淡风轻的态度,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算计了自己之后还表现得这么的混不在乎;他深吸口气,“你敢说,这不是你的字迹?” 洛倾雪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只淡淡地笑着,“三皇子说笑了,平安既然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敢说不是。” “好,好!”好得很。 云景疏咬牙切齿从袖中将那书信拿出来,双手恭谨地呈过头顶;皇帝也深深地凝了洛倾雪一眼,只是她的表情从头至尾都太过平静,平静得没有丝毫的破绽;他转头朝常乐示意,常乐顿时会意地从云景疏手中取过信笺递上去,目光触及那信笺上的笔迹,皇帝顿时面色沉了沉。 “平安,你太放肆了!” 洛倾雪顿时起身,然后跪倒在地,“皇上此话,平安不解。” “你还敢说没有!”皇帝顿时咬牙切齿,满是恨铁不成钢,“你,你……你太让朕失望了。”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抬起头与皇帝四目相对,“皇上就这么确定那是平安的笔迹?” “哼,你自己瞧瞧,这不是你的笔迹还能是谁?”皇帝胸口上起伏着,那梅花夫人的簪花小楷,历来便只有静安太长公主这一脉的人会,冯望月会,洛倾雪会自然也不奇怪。 洛倾雪低着头,却兀自笑了;看着那书信上的笔迹,“皇上可否着人,备笔墨纸砚?” “你还想狡辩?”云景疏顿时满脸怒火,“平安,你当真太让人失望了。” “平安只是想让证明平安的清白,如此而已。”洛倾雪淡淡的笑着。 皇帝也有些微微的愠怒,当即扬手,“常乐,备笔墨纸砚。” “是。”常乐应声去,很快便有小太监抬了桌子上来,上面笔墨纸砚皆齐备,洛倾雪朝皇帝福了福身之后,华香已经很是自觉地上前准备研磨,瞧着那上好的狼毫笔,她嘴角微微勾着,提笔,饱蘸浓墨,左手拢着宽袖,笔,囚禁有力的行楷宛若行云流水般,一路挥毫泼墨,竟是一副难得的字画;当然前提是,如果不是那么锋利的笔力。 洛倾雪淡淡地看着自己写出来的笔迹,待笔迹稍干之后,转头示意跟在旁边的两位公公,然后淡淡的笑着,“请皇上明鉴,这样的字迹,平安可否说是三皇子亲手所书?” “平安,你还想胡闹到……”什么时候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大殿上的众人顿时转头,看向那副字画的时候,便是连云景疏自己都不相信;他猛的摇头,“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人有相似,物有想同;便是字迹一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吗?”洛倾雪淡淡的笑着,“更何况这些年,除了与母亲抄写佛经,我从不用梅花夫人的簪花小楷;这一点,便是连整个镇北侯府乃至相国寺的人都明白的,请皇上明鉴。” 皇帝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可这也没证据证明那自己不是你写的?” “梅花夫人的簪花小楷,会的人的确不多;但皇上莫要忘记,在这大殿之上除了平安,还有一位是母亲曾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过的;说起来,母亲对她比对我,可是上心多了。”洛倾雪转头,意有所指地看向宋芊芊。 宋芊芊顿时面色变得苍白如纸,“我,我……” “真要这么说起来,本公子也曾收到一封书信,也是落的平安郡主的名字。”眼瞧着事情快到末尾的时候,容末这才不咸不淡地从宽袖中取出一封书信。 九公主顿时面色苍白着,身子微微颤了颤。 洛倾雪也不辩解,“若是皇上不信,大可传相国寺的僧侣前来作证,这些年我与他们抄写过的佛经也不少,可除了与母亲的,其他的便再不用梅花夫人的簪花小楷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过;还有,若是陛再有疑虑,也大可派人到素瑶居内搜查,看看平安到底又没有说谎;至于这两张书信,到底是谁送去的,想必三皇子与容公子也还有印象吧,可否是我平安身边的丫鬟?” “……”云景疏和容末都顿时沉默了,容末淡淡地笑着,“这书信是一个小乞丐送到驿站的。” “我这书信也同样是一个路人拿给梓旭的。”云景疏抿着唇。 “我平安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这云都之人谁人不知,我平安,自认敢作敢为,从不撒谎;平安曾以为皇帝舅舅是明白的,却原来是我错了。”洛倾雪低着头,“若是皇上执意以为是平安做的,平安无话可说。” 两国邦交,总是要有人牺牲的;只是想拿她做牺牲,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本事。 洛倾雪这招以退为进可当真让皇帝有些为难,洛倾雪从不撒谎这件事情的确是任是谁都明白的;如果没有铁证,就这么治了洛倾雪的罪名,这……更何况凤城歌也作证她的确有不在场的证据。 “洛倾雪,你撒谎。”宋芊芊顿时失声叫道,再也顾不得其他。 “哦?”洛倾雪转头看向宋芊芊,“宋姑娘,不知我哪里撒谎了?” “你明明,明明……”宋芊芊咬着牙,可有些话却死死地噎在喉头说不上来;因为她不敢,只要一说出来,那她,那九公主可就当真毁了。 洛倾雪自然也是笃定了她们不敢说才敢这么的嚣张,她眉宇微微颦蹙着,“宋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芊芊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 “宋芊芊,你到底想说什么?”皇帝顿时也有些恼了。 宋芊芊顿时张口结舌,却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呵呵。”陡然大殿上想起了不合时宜的轻笑声,皇帝刚想发怒,可循声望去,却是凤城歌,原本噎在嗓子眼儿上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怔怔地望着他,面色越发的黑沉。 可这些,凤城歌在乎吗? 他指淡淡地笑着,对这些意图冤枉他宝贝女儿的家伙可没有丝毫的好感,他嘴角微微勾着,“云皇,本太子算是了解了你流云国的执法,呵呵……这冤枉好人的戏码,难道是专门演给我们凤临使臣看的?” 紧接着是啪啪啪的拍掌声,“不得不说,精彩,的确精彩。” “凤太子,你这……”皇帝的面色沉了来。 “本太子时间也有限,原本以为和亲人选既然已经定来,不日便可启程回国,却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九公主如此行为不检,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之人;云皇仍固执将其定为和亲之人,是否是对我凤临的不满?”凤城歌话音一转,竟是将事情提到两个国家的高度。 九公主也顿时觉得嗓子干哑,她不断地摇头,眼泪横,“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父皇,我是被陷害的,我真的是被陷害的,父皇……父皇……” “皇上可否容平安问几句话?”一直没有主动开口的洛倾雪却陡然站了出来。 “嗯哼?”皇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算是默认。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看着九公主,声音很轻,“请问九公主,你说你是被冤枉的,可你分明身子不适,被宋家大伯安排在客院休息又怎么会跑到青茗苑的?” “……”九公主咬着牙,并未说话。 “请问九公主,那房间原本应是宋姑娘的闺房,你与她,可曾有过私交?”洛倾雪仍旧淡淡地笑着,语气不急不缓。 “……”九公主仍旧未置一词。 “最后一个问题,乞丐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人私自放行,到底是怎么进入青茗苑的?”洛倾雪的语气仍旧淡淡的,好似丝毫不在意般,“这历来大院深宅,便是侥幸能混进院子里,可这两个乞丐为什么偏偏能绕过那曲着的小院、回廊,找到宋姑娘的院子,还那么精准地找到宋姑娘的闺房?” “……”沉默,仍旧是无尽的沉默。 洛倾雪低着头,淡淡地笑着,“或许宋家的防范实在太差,竟然能让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光明正大地混入院子进入女儿的闺房而不自知,这往后宋家的女儿们可当真要小心才是呢,这事情能发生一次,焉知不会发生第二次。” “平安郡主果然冰雪聪明,一语中的。”凤城歌点点头,看着洛倾雪,贪婪地看着那张脸,那眉眼,简直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国真不愧是他凤城歌的女儿。 皇帝却是单手撑着脑袋,沉默了来。 “若是宋姑娘和九公主当真是冤枉的,那只要去询问一当时值班的人不全都真相大白了?”洛倾雪低着头,“如果宋姑娘和九公主执意要冤枉平安,平安人微言轻,自是比不得九公主身份高贵,比不得三皇子天潢贵胄,但平安,行得正,坐得端;正所谓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们呢?” 她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们,陡然语气变得狠戾,“你们这样冤枉好人,难道就不怕夜半三更时,那些无辜冤死的亡魂找你们索命吗?” “啊——”九公主顿时忍不住,双手抱头,“不,不是我,不是我!” “够了,平安!” 皇帝也再听不去;只是却也没有再怀疑洛倾雪,只是这件事情的确事有蹊跷。 原本侯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宋家一干人等,纵使面色着急,可皇帝没有开口询问之前,他们可没有洛倾雪那么大的胆子,更没有洛倾雪这般好命有个三朝受宠的外祖母,所以也只能这么怔怔地看着。 似是感受到他们的怨念,凤城歌这才抬起头,淡笑着,“云皇不听听宋家人怎么说?” “嗯?”皇帝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始终跪在大殿角落处的宋家等人,“你们怎么说?” 宋家老夫人深吸口气,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可是托着病累的身子硬撑着来的,跪了这么久体力也有些不支了,可为了宋家女儿们的名声,有些话却不得不说,“皇上明鉴,平安郡主的话,字字珠玑,老身本无话可说,但既然事情发生在了宋家,宋家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皇帝点点头。 “但凡皇上有任何责罚,我宋家担着就是。”宋老夫人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味道,“但求皇上查明真相,还我宋家女儿们清白的名声。至于宋芊芊,皇上也不必给我们宋家交代,该如何,便如何吧。” 这历代以来的规矩,女儿便是都要及笄之后才能进行成婚的。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罢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待宋芊芊及笄就送到三皇子的宫里吧;至于九公主,押回宫里,没有朕的同意再不准踏出宫门半步。至于凤临国和亲人选,咱们容后再议,凤太子以为如何?” “不,不,父皇,儿臣是被陷害的,儿臣真的是被陷害的,父皇……父皇……”九公主挣扎着。 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狠狠地瞪了常乐一眼,“还不快让人将九公主带去?” “是!”常乐赶紧示意,两名侍卫立刻上前,九公主还在挣扎,可是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既然云皇说了,那本太子自然没有意义。”凤城歌淡淡地笑着,视线扫过洛倾雪,“只是希望这次,和亲人选,由我们凤临使队自己挑选如何?” “……”皇帝深吸口气,他还有拒绝的余地吗,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云景疏甚至还来不及拒绝,事情就已经被这么定了,他张了张口,可是话还没说出来;凤城歌就拱手朝皇帝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时辰不早,平安也先告退了。”跟在容末等人身后,洛倾雪也淡淡地起身。 “……”皇帝无力地罢了罢手,“罢了罢了,都退吧。” “可是父皇……”云景疏刚要开口,可感受到皇帝那宛若利刃般的两道眼神,他顿时沉默了来;狠狠地瞪了旁边有些惊喜的宋芊芊一眼,想到自己今日那惊鸿一瞥,她的身分明没有女儿家第一次应有的落红,这说明了什么,他自然是明白的。 想到这里,他的眉宇顿时又暗了暗,哼,当真以为进了他的宫就没事了吗?别忘了,现在她还没及笄呢,便是及笄了也只能做个最贱的妾而已。 更何况是惹人心烦的妾室。 只是此刻的宋芊芊还不明白,她只是没想到原本是打算帮九公主算计洛倾雪和容末的,为什么最后却是她发生那样的事情;原本以为皇上会大怒,却不想兜兜转转竟是成全了她。 她早就明白的,也早就打定了主意;凤临使队离开之后,宋家将她除籍的事情必然是瞒不住的,被除籍的人与其最后落得贱,不如委身给三皇子,至少还能保障自己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不是吗? 刚从宫门出来,便见到一个洛倾雪意料之外的人。 “怎么样,没什么事情吧?”男子身着一袭雪白的衣衫,分明那般飘逸扬,可穿在他身上却硬生生有种,别样风流的味道。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难得,别告诉我,堂堂静王府的杨公子,这是专程在这里等着我的?” “呵呵,奉母妃的命令,请平安郡主过府一叙,倒是不知平安郡主给不给这个面子?”这么几年相处来,倒是彼此都摸透了性子,云初扬也不恼。 洛倾雪眉梢浅扬,“王妃?” “你也知晓,母妃沉疴旧疾,这么多年虽然好转可却仍旧……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当年无缘的那个孩子终究成为了心病。”说着,云初扬的心沉了沉,“只是世子的性子又是个桀骜的,母妃进来觉得身子越发的沉了,总想有个女儿多好,自上次见了你之后便一直念叨着,若是也有你这么个女儿,定是要配给容公子那般的男儿才好呢。”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眉梢浅扬,“所以你就这般光明正大来宫门口堵人?” 容浅这个名字,早在一年前她为了一株六灵竹前往虞城与一位富商治病时遇上云初扬之后便成为了历史,只是她以为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心照不宣罢了。 云初扬淡淡地笑着,“容浅,容浅,是傲立世间,容华浅笑;还是容华末路,情深缘浅?呵呵,因为他,容末,容公子,对否?” “……”洛倾雪转头看向旁边,并未说话。 “呵呵,这么多年了,你总是如此。”云初扬这话带着七分感慨,余的三分,或许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黯然;“好了,走吧。” 洛倾雪摇摇头,“这般饮鸩止渴,当真好吗?” 她或许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离开云都了,如今王妃对她的眷恋越深,往后她离开之后或许就越难恢复。 云初扬低着头,嘴角勾了勾,“母妃的身子,左右不过三五年时间了,便是能让她开开心心的,不管是父王还是我,都是愿意的;所以平安,这一次,算我求你……” “嗯哼?”洛倾雪嘴角斜勾。 “不过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瞧着洛倾雪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云初扬赶紧补充道。 洛倾雪顿时嘴角抽了抽,要知道这三年来她可是没少找他买消息,这其中可是花费了相当大的一份银子的;闻言,她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你这话一出,或许本郡主当真应当好好考虑考虑了。” “现在本公子是以静王府云初扬的身份求你,却并非未必知,不是吗?”转头瞧着那越发出尘绝美的容颜,云初扬轻叹口气;罢了,有些事情早就已经注定了的,便是能这般静静的看着她,默默守护着,便也足够了。 想到自己最近接到属的消息,他的眉宇又沉了沉,那些糟心的事情,还是忘了吧;只是听说,最近新近崛起的侍卫长晚照,以前曾是她的隐卫,这件事情虽然能瞒得过别人,可又如何能瞒得过他。 洛倾雪淡淡的笑着,“谁不知未必知有一张利嘴,便是死了都能说活的,与你说话,简直就是讨虐来的;行了,其实王妃这病说是心病,也不过是接受不了,你们若是当真有心,寻个双亲尽失的女婴与王妃,不是更好?” “……你当母妃当真是病糊涂了吗?”云初扬摇摇头,“其实我们都知道,母妃的心里比谁都要清明,她比谁都更知道,妹妹没有了;想看看你,也不过是你与父王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聊以慰藉罢了。” 洛倾雪摇摇头,一两分相似?也是,她肖母,冯望月也肖母,几人的长相竟都是随了云静安的,与云苍静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也属平常。 “饮鸩止渴,终究不是正途;现在倒也罢了,可若是往后我不在了呢?” “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吧。”想到容末,想到凤临使队出使的原因,云初扬顿时心中了然;他淡淡地笑着,“只是现在,还希望平安郡主不要将那些事情透露给母妃。” 那些事情,自然是指今日在宋家发生的那些事情;如果静王妃知道她视作掌上明珠,看为亲女对待的女儿险些发生那样的事情,可不知道怎么闹腾的。 事情的始末真相,身为未必知,云初扬自然了解;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对面前这女子越发的心疼;那样周密的算计,那样周详的计划,原本以为她就算拥有那样通天的本事也是难以周全脱身,至少会留些许的痕迹;却不想她竟然能将事情安排得如此周到,甚至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连凤临太子那般狂傲不羁的人竟然也甘心为她作“伪”证。 果然还是太小看了她吗?亏得他还特地让人跟着她,准备帮她善后的。 这些洛倾雪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淡淡地笑着,“嗯,我明白的。” “吁——” 随着一声轻喝,云初扬淡笑着,“到了,平安郡主,请!” “这出了宫门,你还是如以往般唤我倾雪就好,平安郡主这四个字……”洛倾雪低着头,嘴角的笑意却是那么的苦涩;直到今日她方才明白,前世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封号,引以为傲的皇恩疼宠,原来,是那么的单薄,那么的不值一提。 云初扬也不问原因,从善如流,“倾雪,请。” “请。”洛倾雪同样回以半礼。 驿站之中,棋盘两端,两男子盘坐对弈。 “没想到太子也有给人做伪证的时候。”容末淡淡地笑着。 第115章 最凉薄,不过皇家恩荣 言情海 正文 第116章 晓真相,难道是错认?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16章 晓真相,难道是错认? “伪证?本太子可是句句属实,何来半句妄言?”凤城歌那好看的剑眉轻轻挑了挑,嘴角微杨,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只是没将话说全了而已,至于要怎么理解,那可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呵呵。”容末低着头,带着浅淡的笑意,那笑声低低沉沉。 “哼,倒是你怎么回事?”说起这个凤城歌对容末就一阵不满,“你竟然帮他们指正倾雪,怎么,看上别家的姑娘所以嫌弃我们家倾雪了?” 容末顿时眉心狠狠地突突跳了两,“太子这句话怕是有些为时过早了。”更何况他哪里有帮别人指证洛倾雪,以她的性格他还能不知道,她既然胆敢那么肆无忌惮地与云皇对峙,又焉能没有她自己的半点依仗? “哼!”说起这个,凤城歌就呕得不行,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可是偏偏却;他想要放在手心疼宠的人居然还有那些不长眼的人胆敢算计、陷害,哼!他凤城歌的女儿别说不会这么刁蛮任性,做出那等无耻的贱事情来,便是当真要陷害她们,她们也得自己排着队一个个上去让倾雪高兴! 容末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看,之前收到了消息是一回事,可当真事情发生之后又是另一回事;纵然相信洛倾雪的能力,可他却经不起任何的意外。 “明日让使臣告诉九公主,我皇闻九公主行为不检,不守妇道之事,龙颜大怒,让皇帝将九公主贬为庶人。”凤城歌眼底的神色越发的黯然带着深幽而又危险的厉芒。 “……嗯哼。”容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胆敢算计我凤城歌的女儿,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行。”凤城歌嘴角斜勾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双勾人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直线,就那么静静地斜睨着棋盘上交错的黑白棋子,单手撑着巴,似是在思索,又似在沉凝,“既然她那么喜欢男人,我想得意楼或者春风楼应该都不错。” 容末低着头,纤细白皙的手指尖一枚黑得发亮的棋子淡淡的放,在这寂静的房间里,那“吭”的一声轻响显得格外的清晰,“春风得意楼,可不收这等贱的货色。” “那你以为?”凤城歌挑眉看着容末。 “想必春风得意楼,容末以为或许三军红帐更适合她这样饥不择食的女人。”容末淡淡地笑着,说着对这世间所有女子来讲都最残忍、最血腥的话,可是他却好似没有丝毫的触动般;那语气不咸不淡,不紧不慢,好似只是在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凤城歌顿时眼前亮了亮,“呵呵,好主意;只是看云皇那老儿,只怕得费些功夫了;唔,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如何?” “太子不想自己给素素报仇?”容末嘴角斜勾,好不容易到了凤都,他自然是要抓紧一切时间黏着自己的媳妇儿,想到不久之前面的人刚送回来的书信,他心里就不由得暗了暗;早就知道那丫头就是快被埋没的璞玉,可这慧眼识玉之人却远远不止他这一个,那丫头就这么放在外面太招蜂引蝶,还当真是不让人放心呐。 虽然明明知道是激将法,可凤城歌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往跳,“哼!” “容末以为,这件事情没有人比太子出面来得更好了。” 毕竟凤城歌身份摆在那里,以他在凤临国的威望,便是要他说一声出征流云,那些将军只怕早就忍不住摩拳擦掌了吧;军队闲置了这么些年,要知道没有对手的人生,当真是寂寞如雪啊。 “哼!”凤城歌同样不屑地冷哼。 容末却是垂眼睑,“与其担忧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明日要如何维护素素吧。” “嗯哼?”凤城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眉宇却是微微颦蹙着,眼神中带着疑惑和不解。 “九公主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瞧着凤城歌放的白子,容末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薄唇开开合合,可那低垂的眼睑却让人看不清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凤城歌深吸口气,抿着唇,“你的意思是?” “嗯!”容末微微颔首,“就是你想的那样。” “……”凤城歌顿时沉默了来。 “云皇不是傻子!”容末再次落一子,瞧着竟是落偏了,凤城歌顿时心上一喜,赶紧随着填上一子之后这才抬起头,看着容末,他顿了才接着道,“今日九公主与宋芊芊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任是谁都不难看出其中的端倪。” 而九公主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论心机却是远远比不上宋芊芊的;待云皇反应过来,甚至都不用威逼利诱,只需要稍稍恐吓,那九公主便会……到时候,有些事情只怕就解释不清楚了呢。 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如果当真那样,素素可就麻烦了。 “那我们……”凤城歌的心也陡然沉了沉。 “素素放不镇北侯府,所以这件事情,务必圆满解决了。”想到这里,饶是向来多智近乎妖的容末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压迫。 凤城歌深吸口气点点头,“也罢。” 就当是他还了洛永煦为他保那一双儿女的恩情罢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刻他们口中的九公主却是胸口怒火中烧。 “公主,您这次可当真是太冒进了。”身着宫装,嬷嬷模样的中年女子瞧着九公主,面带爱怜。 九公主撅着嘴,“可是奶嬷嬷,父皇,父皇他真的会原谅我吗,我……” “早就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太相信宋芊芊,公主您就是不听。”奶嬷嬷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想到皇帝,又想到皇后,有些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这位公主自以为是的受宠,也不过是皇后为自己的女儿云公主所立起来的一个靶子;吸引后宫所有的妒恨,好让云公主安然无恙,可她自己却毫无所知,可当真是,哎。 “不,不会的,宋芊芊跟我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九公主固执的摇摇头。 “那公主可有好好想过,为什么说好的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却能如愿以偿爬上三皇子的床?”奶嬷嬷抿了抿唇,“公主您自己好好想想吧,奴婢去趟皇后娘娘那里,哎,或许事情还能有一现转机。” 九公主顿时泪雨盈盈,“奶嬷嬷。” “傻公主,你可千万别再干傻事儿了。”奶嬷嬷轻轻地拍了拍九公主的背。 “嗯。我知道了。”生母早逝,这奶嬷嬷可谓是皇宫中对她最好的人了;九公主有些眷恋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奶嬷嬷。 可前脚奶嬷嬷刚走,后脚九公主出门就听到那些宫女在窃窃私语着。 “你们听说了没?” “什么?” “你们居然不知道,今天在宋家,听说九公主,巴勒吧啦吧啦……” “……” “……” “滚,都给我滚!” “哐!”“咚!”“哐当!”“哗啦……” 一时间整个九公主的寝殿内,重物落地,碗碟茶杯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隐隐约约还夹杂着宫女小声的劝诫和抽泣声。 “九公主,您别生气,皇上也只是做做样子,毕竟那是凤临太子……”宫女压低了嗓音的话尚未说完,却猛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九公主双目大瞪,眸中充斥着怒火,死死地瞪着那丫头,“凤临太子,凤临太子,哼,当真以为我流云国就怕了他不成?” “……”宫女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皇上怎么可能为了公主一个人就与凤临国开战;这根本就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九公主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以前倒也罢了,皇家深宫中历来最不缺的便是丑闻,可她是内定的和亲人选啊,是代表流云国的凤临国的友谊,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凤临太子没当场发飙已经是人家好教养了;只是这些话却终究没办法说出口。 看着低着头愣怔的宫女,九公主顿时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反手又是一巴掌甩过去,“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这满地狼藉,还不快收拾了,还是要本公主亲自来收拾不成?” “是。”感受到两颊火辣辣的疼痛,舌尖品尝到的腥甜,宫女低着头深吸口气;她不怪,不愿,只因这都是她的命;自当年踏入宫门开始,这样的日子便是注定了的。 瞧着那根木头一样的宫女,不管她怎么打骂,她都好像没有任何喜怒哀乐般,九公主又气不打一出来,顺手抄起软榻的小香几上唯一还幸存的珐琅烧蓝铜香炉朝那宫女扔过去,宫女刚取了笤帚,正准备打扫,刚抬起头,就看到那香炉直勾勾朝着自己的面部砸来。 “咚——嗡——” 香炉砸在额头上,宫女只觉得听到一声闷响,脑子里闷闷的,嗡嗡作响;整个人愣在原地,她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些。 九公主却是恼了,“站着干什么,想让本公主来伺候你不成?” “九公主息怒,奴……奴婢立刻……”那宫女猛地摇摇头,想要甩开那不断朝眼底聚集的黑点,可那些黑点密密麻麻不断地覆盖着自己的眸子;模模糊糊间,她好似又看到了最初的时候,大哥,小妹,爹爹,娘亲……他们终于来接她了吗? 见状九公主更是气得怒火中烧,打骂了这么久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那宫女仍旧愣怔在原地,整个人好似有些不太清醒般,她也懒得再吼,朝外面大吼一声,“来人呐,都死了不成,本公主要喝茶,喝茶!” “是,奴婢立刻去准备。”外面立刻就有人应声。 “哼,还不快去。”九公主深吸口气;瞧着那还站在原地的宫女,“喂,你死了没,要死滚远点儿死,还不快打扫,哼扫不完这宫殿,晚上不许吃饭!” 饭字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宫殿外面候着的一众宫女太监全都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时隔这么久不知道九公主又扔了什么;这整个寝宫的人也就唯有她能受得了九公主的脾气,所以每次九公主发火都只有她干进去。 “公主,您要的茶来了。”另一名宫女声音颤抖着,身体也颤颤巍巍的,端着托盘的手不住地发抖,茶杯、杯盖之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九公主的心顿时沉了沉,宫女快地将托盘放到软榻的小香几上,便想赶紧地退出去,如今这位九公主可没有人敢招惹,她可没有……斜眼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宫女,她顿时瞳孔猥琐,然后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 “鬼叫什么,给本公主闭嘴!”九公主刚牛饮完一杯茶便听到那宫女的鬼叫,险些没个呛住,她恶狠狠的厉吼却还是没能压制住人的本能。 宫女身子颤抖着,整个人瘫坐地上,想要跑却怎么都跑不了。 “蓝樱姐姐,蓝樱姐姐你醒醒,蓝樱姐姐。”宫女爬着向前,狠狠地摇了摇之前倒在地上的宫女,她的名字,被唤作蓝樱。 遣走了凤临使臣,打发了宋家那一干人等的皇帝,想到九公主,虽然只是个女儿可到底也是自己放在手心疼宠了这么几年的,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不相信她是哪样的品性,所以还是想过来问问;尤其是她在大殿上那口口声声的陷害,还有她和宋芊芊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 可刚走到九公主的寝宫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叫骂声,他不由得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看向常乐,“九公主平日里也是这般脾性?” “这,奴婢一直跟在您身边儿可没关注这么多,不过瞧着九公主平日里倒是个好的;或许只是今日受了刺激,皇上您可还要进去看看?”常乐低着头,在深宫里摸滚打趴,从一个毫无靠山的小太监一步一步爬上如今他太监总管的位置,这其中的辛酸可不是一点两点的;此番看来,皇帝明显对九公主还有所眷恋,他又何苦说那些不中听的,碍着皇帝的耳朵还平白为自己招惹妒恨呢。 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行了进去看看吧。” “皇……”宫门口的守门小太监刚想要通报就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他摇摇头,“不用通报了。” 小太监点点头,身子却狠狠地颤了颤。 其余原本侯在宫门口的宫女太监,瞧见皇上的銮驾都本能地跪去想要问安,却全都被制止了,皇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宫门口,原本还想听听里面的叫骂,可却听到里面那宫女压抑的哭声,他眉宇微微颦蹙着,“怎么回事?” “皇上,可要奴婢进去瞧瞧?”常乐低着头,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 “这,不劳常乐总管,还是奴婢去吧。”另一名机灵的小太监开口,话音刚落直接从门口溜进去,却在看到那地上抱着蓝樱哭得梨花带雨的宫女时,顿时瞳孔缩了缩,小心肝颤了颤。 九公主顿时一张脸又垮了来,“本公主没让你进来,谁给你这胆子乱闯的?想死是不是?” “……”小太监狠狠地吞了口唾沫。 “哼,朕倒是不知,原来那所谓乖巧听话的九公主,平日里竟是这般模样。”皇帝再也忍不住,抬脚进入殿内,入目的场面却是让他更心境胆寒。 满地的瓷器碎屑,拱月门旁的博古架上还隐隐约约有瓷器碎片溅的痕迹,整个大殿简直是一片狼藉,水迹、碎片,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衣衫、翠环,整个乱糟糟的,简直没办法脚。 闻言,九公主本来还想叫骂可刚反应过来,在看到皇帝的时候,瞳孔缩了缩,整个人直直地跪倒在地上,“儿臣参见父皇。” “还知道朕是你的父皇?”皇帝语气很是难看,吓得内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有那抱着蓝樱的宫女还小声地抽泣着,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她顿时也顾不得其他,跪行到皇帝面前,双手抱着他的双腿,“皇上,皇上,求求您救救蓝樱姐姐吧,求求您,求求您。” “绿环你胡说什么!”九公主自然也知道蓝樱伤得不轻,可现在她父皇在这里,她实在忍不住轻喝一声。 感受到双腿上的力量,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 常乐赶紧开口,“大胆奴婢,竟然敢……” “常乐罢了,宣太医。”皇帝转头,却在瞧见那躺在地上的蓝樱时,瞳孔缩了缩,闭上眼深吸口气,“常乐,你先去瞧瞧那宫女。” 常乐顿时点点头,应声,却在看到那蓝樱的脸时,整个人都惊住了;那张原本清秀干净的小脸上,此时眼角、鼻,嘴角,耳孔中都有细细的血丝流出;胸口还有着微微的欺负,不过瞧着多半怕是救不回来了;想到这里,他有些悲哀地瞧了九公主一眼,真不知道这公主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哎,罢了。 “启禀皇上,这宫女怕是只能吊着一口气了。” “……”闻言,皇帝的面色没有丝毫的意外,七窍流血,若是太医院当真能有救回来的能人……呵呵,自己的太医院是什么样子的,他还能不知道。 九公主闻言,心顿时缩了缩,“不,不会的,不会的;蓝樱平日里很能承受的,儿臣,儿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闻言,瞧着九公主那丝毫不知悔改的模样,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冷;“事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还想狡辩,当真以为朕对你多了三分怜惜,你就能无法无天了不成?” 九公主的身子轻轻地颤了颤,“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不敢了,儿臣真的不敢了,父皇,父皇……” “不敢?哼,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皇帝深吸口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逆女,自己这一国皇帝又何尝需要在凤临太子面前低声气,他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等屈辱,都是因为这个逆女,“当初是你自请和亲凤临的,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将我流云国体置于何地?将我云氏皇族的威严置于何地,将朕置于何地?嗯?你说啊,说啊!” 九公主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我,我……父皇,儿臣真的是被陷害的,儿臣没有,真的没有。” “陷害?”皇帝闻言,想到之前的情形,深吸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好,你说,朕听着。” “我,我……”九公主顿时嗫嗫嚅嚅,可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抬起头望着皇帝那威严的容颜,他对洛倾雪有多宠爱自己比谁都要清楚,如果说自己想要陷害洛倾雪不成,却自作自受,她真的不敢想象他会如何;可凭什么,凭什么她堂堂公主之身竟然比不过区区侯爷的女儿,凭什么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要遭受众人白眼,万人唾骂可她就能那么轻飘飘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与别人有说有笑,凭什么,凭什么? 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 “皇上,您坐。”常乐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把椅子,擦干净之后,放到皇帝的身后。 “嗯。”皇帝点点头,坐着;却仍旧居高临地望着九公主,“你倒是说啊;怎么说不出来了,还是又在想着怎么糊弄朕,嗯?” 九公主猛地摇头,“儿臣没有。儿臣真的没有。” “……”闻言,皇帝的心更是沉了沉,“朕命令你说,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不然以欺君罪论处。” 九公主的身子颤了颤,她咬着牙。 “怎么,当真以为是朕的女儿,朕就不敢惩罚你了?”皇帝深吸口气,他今儿非得把事情的真相问出来不可,“还是让朕去问问宋家那姑娘,想必她应该是会愿意说的。” 九公主的身子颤抖得越发的厉害了。 “皇上,太医来了。”瞧着九公主那颤颤巍巍的模样,常乐心头不由得百味杂陈;前两日瞧着还是皇宫大内最受宠的公主,那时是何等的千娇百媚不可一世,可现在呢,却是这般的哎……皇家的情分,到底能有多少真心实意呢。 皇帝眉宇微微颦蹙了,“让他给那个宫女诊治,到偏殿去。” “是!”常乐应声,立刻就有小太监将蓝樱背起来。 九公主的身子仍旧颤抖着,心乱如麻,如果宋芊芊,如果宋芊芊当真把事情说出来,不,不对!为什么,明明说好是设计洛倾雪进入那房间,然后,然后……洛倾雪被那两个肮脏贱的乞丐脏了身子,然后她和容末相约,成其好事之后再引三皇兄前来,做奸在床,一举两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却是她和三皇兄成了好事,而她却。 难道是宋芊芊背叛了自己? 想到奶嬷嬷之前说过的话,让她不要太相信宋芊芊,宋芊芊那样的人太工于心计,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当时的她却不以为然,可现在;难道当真是宋芊芊背叛了她? “哼,朕原本以为你是个乖巧单纯的孩子,却原来是这般的工于心计,当真是朕看错了你,常乐,我们走!”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九公主开口,皇帝有些恼了。 九公主顿时有些惶恐,她赶紧开口,“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又在想着怎么糊弄朕?”皇帝眉宇间充斥着浓浓的怒火。 “不,儿臣没有。”九公主此刻全心全意地懊恼,宋芊芊,她居然敢背叛自己,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死吧,她心一横,咬着牙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砰!” 闻言,皇帝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扔出去,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之后抬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你,你,好啊,好啊,当真是好得很;这就是朕的女儿,皇后呢,皇后呢?看看,看看,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好女儿!”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哎哟喂,皇上您可千万保重您自己的身子才是啊。”常乐虽然早就猜到这其中有猫腻,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戏在里面。 说起来那平安郡主的运气可真够好的,竟然连这样周密的算计都躲了过去。 皇帝却是一阵后怕,还好,还好平安那孩子机灵,不然他拿什么与太祖皇帝交代;要知道他虽然是皇帝,可这守护流云国的暗中势力却仍旧在太祖皇帝的手上,不然他为何要对太祖皇帝忌惮至此。 这些,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深吸口气,“你,你……”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九公主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儿臣只是,只是想嫁给容公子,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你想嫁给容公子,所以就算计平安?”皇帝深吸口气,咬牙切齿。 “……”九公主的身子不由得缩了缩。 常乐摇摇头,“奴婢以为,怕是因为那日接风宴上的事情吧!” “哦?”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 “当日平安郡主表演笛箫合奏,虽然表演圆满可奴婢却有些好奇,这按理平安郡主与容公子可不认识,没道理会相约一起表演的道理。”常乐淡淡地笑着,“皇上您事务繁忙,夜以继日当时没注意到这个问题,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张地去查了一。” 皇帝点点头,“然后呢?” “这不查不知道,查了才发现,平安郡主最开始报的是独舞,不知道为什么却被换成了合奏还是最难的笛箫合奏,如果不是容公子拔刀相助,只怕平安郡主这人可就丢大了呢。”常乐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件事情般,不带丝毫的情绪。 皇帝深吸口气,抬手再次狠狠地拍在茶几上,“朕实在没想到朕的皇宫里竟然有这么多的阴私,难道你这般算计平安就是因为容公子在你接风宴上帮了她?” “……”九公主的身子狠狠地颤了颤。 “哼。”看着她那样的表情,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来人呐,给朕好好地看着九公主,回宫。” “皇帝起驾。”常乐赶紧夹着嗓子高喝一声。 “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到承乾殿,皇帝瘫坐在龙椅上,就这么懒懒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常乐。” “奴婢在。”常乐躬身,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说那容末当真是看上了平安?”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可当时定九儿为和亲人选的时候,凤临使臣也没有反对啊。”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常乐嘴角微勾,淡淡地笑着,“那容公子瞧上了谁奴婢不清楚,不过这说到九公主和亲的事情,凤临使队此来是为和亲不假,可皇上,人家可没说和亲的人到底是谁呐。” “……”皇帝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是了,这和亲人选定了九儿,到时候凤临国随便找个人将九儿嫁出去就行,倒是他狭隘了。 “这件事情……” “奴婢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这脑子总是时不时混沌一,刚才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奴婢有些记不清楚了。”常乐淡淡地笑着。 皇帝点点头,他喜欢常乐,就喜欢他这样的聪慧。 只是平安那里,他想着眉宇微微颦蹙着;如果按照九儿的说法,那平安也撒了谎,可是她怎么能从那样周密的算计里面逃脱;还有那个锦笙是被推到了枯井里,凭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怎么能轻易将那丫鬟救出来? 瞧着皇帝那陷入沉思的模样,常乐也没有再说话;直到宫人来报,皇后娘娘驾到。 常乐瞧着皇帝那模样,有些小心翼翼的探寻着,“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皇帝此刻正是心情阴郁的时候,对皇后可正是有着满腔的怒火未发呢。 “是!”常乐点点头,然后转头道,“宣皇后娘娘进殿。”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双手搭在腰间微微福了福身。 “罢了,免礼罢。”皇帝有些不耐,瞧着她身后,竟是不与寻常般,只带着两个嬷嬷,两个丫鬟并云公主;他眉宇微微颦蹙着,“皇后是为九公主而来?” 皇后顿时眼底氤氲起了泪珠,“陛明鉴,九儿平日里虽然略嫌刁蛮,性子也有些脾劣,可却真真是个好孩子,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陛,还请陛怜惜九儿香嫔去得早,一定要令查个明白,还九儿一个清白才是,呜,呜呜……” “哼,你还知道九儿生母去得早。”皇帝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朕把好好的女儿交给你教养,你自己去九儿寝宫看看,你把好好一个孩子给教养成什么样子了。” 皇后顿时怔了一,低着头,“是臣妾教导不力,臣妾甘愿受罚。” 话音落地,竟是“砰”的一声跪倒地上。 云公主也随即跪倒在皇后的旁边,“父皇,都是云没有看好九皇姐,您别生气,要罚您就罚云吧,都是云的错,呜,呜呜……如果不是云贪玩,九皇姐也不会,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呜,呜呜……云再也不贪玩了,呜呜哇!” 虽然年纪小,可长在深宫的孩子,便是比旁人家的孩子更早的知道贞洁意味着什么。 在这皇宫大内对女人的要求远比其他地方更为苛刻,因为贞洁对于她们来说,不仅仅是女子清白的象征,更有可能牵连着无数条生命,甚至赔上整个家族。 云低着头,哭得梨花带雨,不过到底是小孩子,那奶声奶气的模样,顿时就让皇帝心软了;他走龙榻将云揽入怀中,“乖,云儿不哭,不哭;父皇不生你的气,不哭啊,乖。” 那样软软糯糯的粉嫩团子,奶声奶气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能生得起气来。 云顿时仰着脸,“父皇真的不生气吗?呜呜,嬷嬷说了,都怪云儿贪玩;如果不是云儿贪玩,九皇姐不会头晕说身子不适,就不会去里歇息;也就不会被歹人有机可趁了,呜呜,都怪云儿,都是云儿的错!呜。呜呜,父皇你别生九皇姐的气,你打云儿吧,呜呜……九皇姐痛痛……” “……”皇帝顿时沉默了,转头瞧着皇后和她身旁的那两个嬷嬷,这话到底是谁教的。 可耳边那带着奶香的气息,那软软的小身子,低着头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充斥着后悔和懊恼,他的心顿时又不由得软了软,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父皇不打云儿,云儿最乖了,跟嬷嬷去玩儿好不好,父皇有话要跟你母后说。” “父皇!”云顿时有些紧张兮兮地看着他,视线在他和皇后之间扫来扫去,又有些惊恐的小模样,真是不由得让人哑然失笑。 “好了,父皇保证不生气,也不生你母后的气,好不好?”难得的,皇帝低着头轻轻地点了云的鼻子,轻声道。 云闻言,立刻破涕为笑,不过后来还很嫌弃地躲开皇帝的手,“父皇,小杜子公公说不能让人点云儿的鼻子,会塌掉变丑丑的。” “哦?”皇帝尾音拉长,躲在暗处的小杜子顿时身子狠狠地颤了颤,心里却是叫苦不迭,哎哟喂我的小公主诶,您老的记性可当真是好啊,他当时只是开玩笑的。 感受到皇帝那话音中的威胁,小杜子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奴才小杜子参见皇上。” “既然是你告诉小公主的,那就由你带着小公主去玩儿吧。”皇帝倒是难得的没有生气。 “是,谢皇上不罪之恩。”小杜子顿时欣喜若狂。 “若是公主玩儿得不开心,哼!”皇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小杜子赶紧低头,“奴才定会让小公主玩儿得开开心心的,不然小杜子提头来见。” “那最好。”皇帝摆摆手。 小杜子赶紧与嬷嬷一起将云公主哄出了宫殿,瞧着那慢慢阖上的三丈高的宫门,皇后的心也如那门一般,务必的沉重,“不知皇上有何话要与臣妾说,臣妾……洗耳恭听。” “……”皇帝瞧着她的模样,想到九公主,在心中叹口气,“九儿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朕想问问你,你有什么打算?” 皇后低着头,“九公主发生这样的事情臣妾也很痛心,只是,九公主到底是我皇家的公主,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的。” “这倒是。”皇帝点点头,事关皇家威严。 “今日自从得知消息之后,臣妾左思右想,以九公主如今的……不如与她寻个驸马直接婚配了吧。”皇后略微迟疑了,淡淡地开口。 到底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皇帝却是眉头紧锁,“如果当真能这般顺利自然是好,怕就怕……” 怕就怕凤临使队不肯善罢甘休啊,那个孩子也当真是痴了,既然心仪容末,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以她流云国九公主的身份难道还怕那容末不娶不成? 还有平安那孩子,到底是都长大了,越来越看不懂了。 明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是不是也知道,所以才没有说出来;那样的晃眼,她可知道,一旦被查出来那可是欺君的大罪! 皇后瞧着皇帝那一变再变的脸色,心里也有些把不住,有些试探地开口,“难道是凤临太子,还是不肯松口?” “哎。”皇帝轻轻地叹口气,“此事明日再说吧。” 不管九公主做错了什么,对皇帝来讲都是他的女儿;所以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永远都只能是一句空话而已。 隔天,似乎是感觉到云都城内风云诡异,连天气都变得有些阴沉沉的。 朝之后,皇帝原本想召见洛倾雪询问宋家那件事情的真相,可前往宋家调查的人却传出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消息,青茗苑的枯井内,发现了一具丫鬟的尸体;仵作的消息,只怕是昨日巳时前后被人用重物击晕之后投入枯井的。 皇帝顿时怔住了,巳时前后,可不就是九儿口中说的,平安前去赴约的时候? 难道平安并没有说谎,而是九儿她们弄错了,所以砸错了人,而平安在前去赴约的路上因为那个粗心的丫鬟,所以好命躲过一劫? …… ------题外话------ 心儿:最近更新都是在中午前前后后,因为家里事情太多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提前写好了呢。还有关于九公主和宋芊芊,一个一个的来,不会放过的;马上背后那只那窜出来了…… 第116章 晓真相,难道是错认? 言情海 正文 第117章 国为重,一语终成谶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17章 国为重,一语终成谶 素瑶居中,一切都仍旧如惯常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因为已经过了夏至,初夏缓缓降临;锦笙领着华香几个丫鬟按着往年的惯例将她冬日里的那些衣衫翠环都给收了起来;云都的春日比*更为苦短,那些春衫更是早早的就被锦笙收走。 “小姐,这些夏衫是留着待江掌柜送新的过来再做处置还是现在直接就处置了?”锦笙有些为难地瞧着倚栏远眺的洛倾雪,声音有些迟疑不定。 洛倾雪瞧着那不少还是崭新的衣衫,摇摇头,“还是如往年一样就好。” “可是小姐,你每年的新衣都有好多剩了。”锦笙有些不解。 锦绣坊的江掌柜每年都会送来一大批新制的衣衫,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担心尺寸与自家小姐的不合,可渐渐的,锦绣坊送来的衣衫与自家小姐分明是量身定做般,甚至比她所做的还要合身之后,渐渐地她也就放心了;只是自家小姐却是……那些新制的衣衫,哎。 暴殄天物,这般腹诽自己主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瞧着锦笙那一变再变的眼神,洛倾雪又怎能不知道这丫头心中的想法,只是那些衣衫,她知晓是容末送来的;容末送的东西便是不用了,也便是没有如她们所说的那般直接送人或者丢弃的道理;那些秋冬春的衣衫不了虽然不如夏衫的软烟罗名贵,可也都是顶顶好的,更何况好些还是能穿的呢。 前世,随军征战漠北时,她便经历过那样的日子,当真到了困难的时候,什么好看,什么样式对人们来说统统都是虚假的,唯有温暖才是最真的。 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只是这些话却是没办法与那几个丫鬟说的。 “小姐,奴婢今儿去通宝斋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件事情不值当说不当说。” 瞧着锦笙有些垂头丧气地离开,秦霜眉宇微微颦蹙着,面色清冷站出来声音仍旧;只是那话里话外的语气,带着的担忧还有那有些生硬的话。 “无妨,说罢。”洛倾雪低首垂眸,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医书,这么些年,玄门一个千年传承的门派,里面收藏的典籍她方才看完了一小半而已;更何况这是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自然不觉得闷。 秦霜薄唇抿了抿,深吸口气,这才发出声音,“听说刑部派了人前往宋家细查,在那青茗苑的枯井里还发现了一具女尸。”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嗯,还有吗?” “可是小姐,无缘无故,刑部不会轻易出动的,难道是皇城里的那个人知道了什么?”秦霜身为她的贴身侍婢有些事情纵然不用说得太明白,但她们也是知道的;更何况这件事情,洛倾雪并没有刻意瞒着她们;瞒?想着她臻首低垂,薄唇微微抿着,瞒又能够瞒多久呢? 如果单单只是宋芊芊那还好说,给她一万个雄心豹子胆只怕她也不敢亲口说出是她要算计自己,或者算计三皇子的话来;只是这次她却错看了她的友。 正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虽然用猪这个字来形容九公主这个天潢贵胄,皇家儿女的确是有些不太好,但她实在是想象不到什么别的词。说得好听的,人家会说九公主只是被宠坏了,心还是善良的;可如果说得不好听的,可不就是刁蛮任性,仗势欺人吗?而她所仗的势,却是这天无数人都求而不得的;那个人能够坐稳那张椅子,又岂能看不出丝毫的蹊跷。自在大殿上看到那九公主好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情之后,她就有了事情被揭发的觉悟。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带着一股让人心惊胆寒的邪肆,“不知道如何,知道了又如何?说来说去是那九公主和宋芊芊联合起来算计本小姐,本小姐可有做过什么?” “……”秦霜面带不解地看着洛倾雪,“可,可是……那可是九公主……” 在众人的眼底,不管什么时候,舆论总是偏向弱者;现在自家小姐和九公主比起来,明明九公主比较可怜好吧,只怕事情如果传了出去……光是想想,秦霜就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洛倾雪却是没有丝毫的着急,这枯井里的女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股心神不宁的感觉,原本还好好的书卷上的字此刻却像是活了起来般,歪歪扭扭的,让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算了,你们都退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既然看不进去索性就书卷放在一边,罢了罢手,瞧着不远处已经将衣柜收拾好的锦笙等人,语气稍嫌有些不耐。 锦笙等人齐齐抬头看向方才从外面赶回来的秦霜,眼中带着明显的探寻。 秦霜朝她们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然后巴朝着大门的方向轻轻扬了扬,几人立刻会意,赶紧朝洛倾雪行礼道,“那小姐您好生歇着,奴婢们就先告退了。” “嗯。”洛倾雪微微颔首。 对这几个丫鬟之间的小动作她自然没有忽略,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坏处,就随他们去了。 遣走几个丫鬟,洛倾雪有气无力地轻喝一声,“长归可在?” “主上。”长归的嗓音带着些许的颓然,还有那浓郁到让人想忽略都不可能的伤感。 几乎是在他出现的片刻,洛倾雪就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她薄唇微微抿着,想到那个名字,心里更是好似针扎般的疼痛,“去见过他了?” “主上,我……”长归抬起头有些急切地解释着,可刚说了两个字,后面的那些话却像是卡在了嗓子眼儿上一般怎么都说不出口;自家主上是何等的聪慧伶俐之人,他现在的这些表情,早已经说明了事情,他有些沮丧地垂脑袋,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瞧着长归那不解释也不开口的模样,洛倾雪垂眼睑,随着眼底不断聚集的幽深,心更是越来越沉,越来越凉,深吸口气,她兀自笑了出声,“罢了,人家现在可是正四品的侍卫长,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你又何苦非要……” 隐卫,隐卫,终身隐于人前,直到死或许都没有这个人的丝毫记录。 臻首微微抬起,瞧着立在自己身侧垂着脑袋的男子,洛倾雪第一次注意到其实他有一张好看的脸,虽然比不得大哥的俊俏,更及不上容末的谪仙,但至少却是清秀、干干净净带着些许阳光的俊逸,只怕是任谁都想不到这样白白净净的男子竟然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隐卫。 洛倾雪第一次想到那个问题,“长归,你甘心吗?” “属愚昧。”长归心里陡然咯噔一声,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洛倾雪发现自己的异样,头确实越发的低垂了去。 “身为隐卫,被抹去明面上的身份便是终身都只能隐于人前,甚至那些人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就这样默默无闻一辈子,你真的甘心吗?”洛倾雪的话非常直白,不给长归一丝装疯卖傻的可能。 长归原本紧绷着的脸色顿时轻松了很多,还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主上多虑了。” “……”洛倾雪看着她,眉梢浅扬。 “长归的命是静安太长公主给的,既然静安太长公主将属给了主上,长归的命就是主上的。”长归低着头,语气平缓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可是洛倾雪却能发现他那清澈的眼神;不等洛倾雪开口,他却兀自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年幼时,也曾经羡慕过那能够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在天空徜徉的鸟类,可渐渐的长大了,才发现每个人自出生到消亡,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尊荣,所谓的低贱;每个人来到这个红尘都带着自己的使命,既然长归的使命是要保护主上直到生命的终结,长归信命。” “信命。”洛倾雪轻轻地重复着两个字,猛然心底有了很大的触动。 洛倾雪嘴角微微弯着,很是认真地看着长归,“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当我不再需要你们保护的时候,你们,或许可以……” “既入晴天门,终身晴天人;主上,请不要抹杀了我们唯一存在的意义。” 这次不同之前,长归的语气很是严肃,提起晴天甚至好像是什么非常庄严神圣的字眼般,脸上的笑意顿时隐去。 洛倾雪也怔了一,其实她早已经不需要他们的保护,这些年他们所做的事情更多的是利用晴天潜伏在各处的钉子打探消息,只怕这一点长归也是有所察觉的吧。 唯一存在的意义吗? “罢了。”洛倾雪抿了抿唇,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容易心软了?悲天悯人吗?那可真是笑话,前世她多希望老天能有悲天悯人,能够眷顾她一点点,可是结果呢? 自那时候开始,她的心里早就没有了什么悲天悯人一说。 她转头看着长归话题陡转,“听说刑部在宋家的青茗苑枯井内发现了一具女尸,你们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属无能,这次乃刑部尚书亲自令人督办,我们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长归低着头,垂眼睑,甚至眼神都有些许的闪躲。 洛倾雪却兀自笑了,“长归,我有没有说过,你不适合说谎。” “……”长归猛然砰的一声跪倒在地,“请主上责罚。” “我又不是什么蛇蝎猛兽,行了,起磕吧。”洛倾雪深吸口气,淡淡地笑着,“你们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只怕不是因为刑部尚书亲自领人督办,追根究底,因为那个人在,是吧?” 身为曾经的晴天的两大巨头之一,长归知道的所有,他都知道;又怎会不明白哪些人是他们的钉子,想要避开他们的眼线实在是太简单了。 洛倾雪的心,越来越沉,眼神也越发的幽深晦暗。 “主上,我……”长归的嗓音顿时染上了三分哑色。 “行了,你们也尽力了;如果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我,退吧。”洛倾雪无力地罢了罢手,揉了揉有些抽疼的太阳穴,淡淡道。 长归抿了抿唇,明显有什么话想说,可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干巴巴地应是离开。 刑部? 那个人居然就为了一个九公主而出动了刑部,还是因为凤临使者不肯善罢甘休务必要让流云给个说法,所以才…… 虽然自认没有留什么证据,可不知道为什么,洛倾雪的心里没由来地察觉到一阵不安。细细地回想着那日在宋家青茗苑中发生的事情,确定没有什么证据留之后,她这才深吸口气,稍微地放心了一点。 同处一城的驿站中。 容末那天人般的脸上却是猛然浮起几许怒恼;“查不到,你们居然跟本座说查不到?” “属无能,请主上责罚。”身着黑衣劲装的男子跪在容末面前,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竟然能那么清楚,还是只是巧合避开了所有的钉子。 “听说是刑部尚书亲自侦办的?”容末深吸口气,眉宇微微颦蹙着,让他那原本谪仙般的容颜上平添了三分人间烟火的气息,他的语气似是询问又似是自言自语。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硬着头皮应声,“是。” “除了那具女尸,可还有其他的发现?”容末单手撑着巴,垂眼睑兀自思忖着;当日的事情虽然他不知道全部的过程,但也几乎能猜得出来;以素素的谨慎不太可能留什么把柄,可怕就怕,那高高在上之人想要一个人的把柄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留。 金口玉言,他说的便是真理,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 “退。”容末朝着那黑衣人轻喝一声,那黑衣人顿时足尖轻点消失在房间里,容末这才轻声道,“谁?” “启禀容公子,太子来了。”门外的小厮声音恭谨。 “嗯,让他进来吧。”容末垂眼睑,或许有些事情是得加快进度了;关于素素的所有,他都赌不起,也不敢赌。 凤城歌走进内,就看到容末那张原本谪仙的容颜上挂着一幅很不谪仙的表情,顿时眼前一亮,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怎么,传说中多智近乎妖的容末容公子也会遇到头疼的问题?” “……”容末仍旧懒懒地倚着凭几,纵使凤城歌进门,他也没有丝毫起身的动作;不过早就了解他的凤城歌也没有在意这些虚礼就是了,反而摆摆手打发了一众宫女太监自个儿也不客气地侧身坐在容末的对面,“在想什么?” 容末低首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嘴角斜勾仍旧是那副惯常淡淡的表情,“太子可当真是越发的悠闲了,这个时候,您难道不应该在流云皇宫与云皇洽谈?还是说,你已经想到了解决冯望月身份的办法了?” 凤城歌顿时沉默了来,强压心头的怒气,他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容末就是这幅德行,别与他一般见识就好,“云皇这次便是铁了心要一查到底;我担心……” “素素不是那般不小心的人。”容末懒懒地抬了抬眼皮。 “皇家想要治一个人的罪,从来就不需要任何罪名,亦不需要任何证据,这一点你比谁都要明白。”凤城歌沉着脸,他当然能够借这个机会偷天换日保洛倾雪,可是他比谁都明白,他们是父女,骨子里都有着同样的骄傲,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不然以她的身份地位,便是想要什么样的荣耀没有,却偏偏要过着那般近乎隐居的生活。 容末也默然了,他担心的,不正是这个吗? 皇家的恩宠,从来都很单薄,需要一个人的时候能将她宠上了天;可如果是不需要一个人的时候,便能将一个人狠狠地打入地狱,这还不止,甚至能让一个人生生世世,甚至连九族血亲都永世不能翻身,这便是皇权。 “所以,我想尽快解决冯望月的身份。”凤城歌深吸口气。 “想到办法了?”容末眉梢浅扬,嘴角斜勾带着几许邪魅和放肆。 “……”凤城歌沉默了一,“办法并不是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容末深吸口气,好整以暇地瞧着凤城歌;纵使自那天开始,他有意在云都培养自己的势力,往各个权力的中心安插钉子,可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安插的人虽多,可得力的却当真太少;不然也不至于这次刑部的行动探不到分毫了,便是想着,他就不由得眉头紧蹙。 对于未知,人的心里便存在着本能的恐惧。 凤城歌薄唇微微抿着,将自己心头的话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连他自己脸上都不由得浮起一股赧然,“我知道虽然这个办法对文家小姐有些不公平,可左右丞相府与镇北侯府要联姻的,便是她这般说了,也没什么,注定那个位置是她的不是吗?” “……”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文韵诗,她答应了?” “这……”凤城歌垂着脑袋,他只是刚才想到这个办法,还没来得及去做安排呢。 容末淡淡地笑着,“听闻流云国丞相家的小姐心仪宋廉青多年,甚至为了他甘愿自梳,立志终身不嫁,你这般的说法怕是有些不合情理。” 凤城歌眉头紧锁,“……” “再者,如今宋廉青已然回归,文小姐能否答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是尚未可知。”对凤城歌的纠结,容末像是置若罔闻般,再次扔一块巨石。 顿时,凤城歌整个人拉耸着脑袋,哪里还有半分之前意气风发的凤临国太子模样。 “你再好好想想吧。”容末深吸口气,心里也是七上八的;本来想要去素瑶居瞧瞧那丫头的,可宋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云皇如今这般大的动作,不难推测,那九公主势必早已经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不说素瑶居,只怕整个镇北侯府如今都已经在层层暗卫、大内高手的监视之中,这个时候进去,如果被人发现,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凤城歌沉默着离开了。 “皇上,您没事吧?”常乐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自己陛自从收到一封不知道谁鸽传来的书信之后便一直眉头紧锁的模样;纵使跟在自家陛身边几十年,但是他仍旧有些小心翼翼的。 皇宫中,最是吃人的地方;便是行差踏错半步也可能最后死无葬身之地;那些人可随时等着他屁股面的这张板凳呢;呵呵,这张板凳,看着像是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其中的辛酸苦楚,自个儿知晓罢了。 皇帝深吸口气,强忍着发火的冲动,居然会这样,哈哈,居然当真会这样。 “不妨,朕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你先退吧。”皇帝罢了罢手。 常乐低着头,“是,那奴婢就在大殿门口候着,皇上若有事就唤奴婢。” “嘎——吱。” 高大沉重的宫门,缓缓阖上发出沉笨又带着稍稍尖利的声响。 皇帝面色顿时沉了来,原本还握着书信的手顿时用力,书信顿时化作纸屑,漫天舞着;想到那个不太可能的可能,他眉宇微微颦蹙着,他抿着唇,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顿时眸色暗了暗,提笔,快地挥毫洒墨,然后传人将那书信送了出去。 “吆,吆吆。” 随着一声尖利的鹰鸣,看着那远远地不断朝着远方去的雄鹰,皇帝的眸色越来越沉,也越来越暗;映衬着那阴沉的天空,一切都好似在云里雾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沉闷和压抑。 那灰蒙蒙的天际,翅膀不断地震颤着,那样尖利的啼鸣声让周遭所有的鸟兽尽数回避;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雄鹰那双锐利的眸子瞧见方那宏伟辉煌的宫殿,顿时眼前亮了亮。 “吆,吆吆。” 房间内,老者身着锦衣华袍,雪白的发丝被梳理得一丝不苟用龙纹宝冠扣在头顶,两边还垂着红宝石的流苏,闻声抬起头,眉宇微微颦蹙着。 “太上皇,这……瞧着是云都来信儿了。”太监模样的男子,同样头发已经花白却仍旧夹着烂花子,嗓音却不似常乐那般尖利了。 云静天抬起头,淡淡地笑着,“都即位这么多年了,都还像个孩子似的。” “这次的书信可是提前了好几日呢,难道是云都发生什么事情了?”太监模样的男子眉宇微微颦蹙着,眼底的担忧却不似作假。 云静天淡淡地笑着,连笑声都异常的沉稳有力,“呵呵,林安你就是爱操心的性子,这些年来都风平浪静的,能发生什么事情。” “上次皇上来信儿的时候不是说凤临使臣来访,难道其中有什么变故?”林安眉头紧锁,那双眼睛却宛若小鹿儿般,湿漉漉的;如果细看,不难发现那双眼睛与云静安的,竟是像了七成。 “……行了,瞎猜什么,让我来瞧瞧便知晓了。”云静天乐呵呵的放手上的狼毫,抬手拿过林安呈上来的书信展开,原本还姣好的心情猛然沉了去,越来越沉,越来越暗;拳头也越握越紧,“混账!” 猛然,云静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林安顿时紧张兮兮地抬头,“太上皇息怒,上次太医才说了,让您不要生气,您怎地就是不听;天大的事儿如今有皇上担着,您这般生气做什么,来喝口水。” “……”云静天此刻心中愠怒非常,哪里听得进去。 晚一步收到消息的云静安此刻正心中焦急,这么多年了都相安无事,怎么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倾雪不应该是这般没有分寸的人啊。 算计九公主,还是内定的和亲人选,这…… “公主,您要不要去太上皇那边瞧瞧?”赵嬷嬷眉宇微微颦蹙着开口;与其在这里这么担忧,还不如去太上皇那里,皇上但凡对郡主有任何的动作,至少应该会知会太上皇一声的。 云静安顿时沉默了来,深吸口气,“好,将刚出炉的糕点和茶水都盛上,呆在子里这么久,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可是公主,太上皇他……”孙嬷嬷有些担心,那太上皇将公主召唤过来打着什么主意她们心知肚明。从自家公主年轻时,到现在,她们都已经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有些事情实在是。 “月儿已经没有了,如今我唯一希望的便是倾雪能好好的活去,至少不要像我那可怜的月儿一般。”云静安说着,眼中充斥着泪水,“月儿死都放不的,我这个做娘的,一辈子没为她做过什么,总是对她那么的严苛,那一次,她哭着求我,求我帮她照顾好倾雪三兄妹,我……如果倾雪有个什么,百年之后,我拿什么脸去见她。” 孙嬷嬷和赵嬷嬷顿时都沉默了来,望月郡主那是自家公主的一块心病。 “奴婢参见静安太长公主。” “太上皇,静安太长公主来了。”林安瞧着云静天那看不出息怒的脸,轻声道。 云静天的眉宇微微颦蹙着,听到云静安的名字顿时脸上染上了三分笑意,“还不快让她进来。” “是。”林安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吐了出来,他就知道纵使自家主子再生气只要看到静安太长公主,就都会烟消云散的。 云静安低着头,“静安见过皇兄。” “妹妹你也真是的,不是告诉过你,如今我早已经禅位,你们就当对普通的兄妹就好,这么多礼做什么。”云静天从书案后起身,过来拉着云静安的手;云静安的身子明显地怔了一,却没有挣扎,只是顺从的随着他的牵引朝着旁边的软榻上走去。 云静安低着头,“这是院子里的宫女刚做的糕点,特地送来给皇兄尝尝。” “妹妹有心了。”云静天淡淡地笑着,贪婪地瞧着那张纵使岁月流逝却依旧能够看出她年轻时候绝美的容颜,年华老去,韶光逝,可她却仍旧那么的光彩照人。 感受到那两道灼热的视线,云静安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心中一股怒火不由自主地浮上来,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不得不深吸口气将那股怒火给压去,淡淡地笑着,“听说皇上来信了,不知倾雪他们可都还好?” 许是因为云静天嘱咐过,每月皇帝报过来的例行书信中总会提上镇北侯府一两句,也唯有这个时候,云静安会给他三分好脸色看。 如果是以往,只要云静安开口,云静天定然会开心的和盘托出,可这次,他却是沉默了。 “难道是倾雪他们出事了?”云静安的心陡然悬了起来。 “……没有,妹妹你多虑了。”云静天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脸,“你也知晓皇帝那孩子,每月的例行书信都在几日之后的,这次提前却是因为有事相询。” 云静安顿时微微垂首,“哦,原来是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皇帝那孩子来信,你又岂会主动来寻我,妹妹,我只想我们如普通兄妹一般,相伴着过完余生,也不可以吗?”云静天看着云静安,眼中那样的闪耀,那样的眼神根本不属于兄妹之间的。 云静安深吸口气,“竟然奉命陪伴圣驾,自然会陪着皇兄。” 一句奉命,让云静天心底原本的一点念想顿时全都烟消云散,瞧着小香几上香甜软腻的糕点,他也没有了心思,只罢了罢手,“皇兄还有点儿事情,妹妹先回房吧。” “是,那皇妹先告退了。”云静安起身,朝着云静天福了福身。 从书房出来,云静安的心却怎么都平静不来,不,不对。 一定是出事了,皇帝那孩子是什么样的,她还能不知道;除非,除非是他有什么事情不敢擅自决定才会来信相询;身为皇帝,尚且不敢擅自做主的事情,除了被她可以关照过的倾雪兄妹,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第二件。 “咯噔。” 云静安心里陡然一声闷响,她脚一个踉跄,险些没有栽倒在地。 “公主,您小心点儿。”赵嬷嬷搀扶着云静安,心头又何尝不担忧。 对于一生未嫁的赵嬷嬷和孙嬷嬷来说,看冯望月便是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对洛倾雪同样带着爱及乌的心思,知晓她可能出事,几人的心里也都不太好受。 “太上皇,您没事吧?”林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 云静天摆摆手,只是想到雄鹰送来的书信,他眉宇微微颦蹙着,她就那么放不吗?平日里对他恨不能比如蛇蝎,可每个月的那一天却都会巴巴地自己跑过来,可为什么,为什么? 他们同样是血脉相连,她却不能对他有哪怕对那些人十分之一的好;闭上眼,深吸口气,那双威严透着凌厉的眸子顿时划过一道暗色,既然如此…… 提笔,雪白的宣纸上陡然浮现三个大字,“国为重”然后扔给林安,“立刻安排雄鹰,送回去。” “……是。”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到国为重那三个大字的时候,林安的心却是狠狠地颤了颤,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可是他只是个人,自能顺从着主子的吩咐去做。 是夜,收到回信,皇帝的心陡然开朗了起来。 “常乐,备酒,朕要开怀畅饮,哈,哈哈……” 常乐眉宇微微颦蹙着,可瞧着自家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怀的陛,他朝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难得陛这么高兴,可要传哪宫的娘娘过来伴驾?”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瞧着皇帝的脸色,发现他没有不开心之后,这才放心大胆的,“说起来,皇上您也许久没进后宫了。” “哈哈,好;朕今儿开心,就让明贵人,祺贵人,韵贵人都过来吧。”皇帝开心地大手一挥,“你不说朕都还没发现,朕都好些时日没有见到她们了。” “是。”常乐立刻应声,去传令。 不一会儿,三位贵人便来到承乾殿内,皇帝面前的桌案上,美酒佳肴,此刻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皇上,您可好久没到韵儿的宫里了。”韵贵人瞧着皇帝心情不错,立刻倾身应了上去;虽然是刚到夏日,可这三人为了皇帝的恩宠可谓是用尽了手段,这不一个个的,分明是乍暖还寒的天气却都穿着盛夏才穿的夏衫,单薄得让人担心稍微用力一点儿都能给扯碎了。 皇帝乐呵呵的笑着,“哈哈,好;来给朕香一个。” “皇上。”紧接着是吴侬软语般的娇嗔。 “皇上就知道心疼韵贵人,都看不到我们姐妹了呢,明姐姐。” “呵呵……” “……” 这边是吴侬软语,活色生香;而那边,景阳宫内的皇后却是大发雷霆。 “皇后娘娘,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嬷嬷轻轻地拍了拍皇后的后背。 皇后咬牙切齿,“那三个狐媚子,哼!” “听说皇上今儿心情好,只是召她们去伴酒的,娘娘,您可是中宫最尊贵的娘娘,母仪天之人,那些个狐媚子哪能跟您比啊。”嬷嬷语重心长,“正所谓后宫雨露均沾,皇上如今又是……大皇子如今离宫尚未归来,云公主又还小,您瞧皇上不也没有传召菀贵妃吗?” “哼,那个贱人。”皇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当真以为三皇子在皇帝面前做成了几件事情就了不得了。” “其实照奴婢说,宋家发生的事情倒是及时呢;虽然九公主这枚棋子毁了,可同样的,三皇子的声名也毁了。”嬷嬷轻轻地拍了拍皇后的背,“娘娘,这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吧,您瞧瞧,这不是连老天都在帮您吗?” 皇后深吸口气,“也是,那三个贱人当真以为自己能到承乾殿伴驾就高人一等了,不过是个贵人,菀贵妃那个贱人可是不会放过她们的,咱们就且等着看吧。” “娘娘您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嬷嬷一脸总算是放心来的模样。 夜半,洛倾雪将书卷放在枕边,一整日都心神不宁的,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吭,吭吭。”陡然窗边传来一声轻响。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轻唤一声,“进来。” “主上。”长归单膝跪在地上。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想到自己方才收到的消息,长归的心沉了沉,“主上,出事了。” “什么出事了?”洛倾雪不解。 “如今镇北侯府已经被大内高手,暗卫重重包围,属怕是已经暴露,后面一段时间怕是都没有办法给主上传递消息了。”长归的语气有些阴沉,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竟然现在才收到;想到给自己送消息的人,他的眉宇沉了沉。 洛倾雪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面色也陡然沉了来,是啊,她怎么偏偏就忘了这么一茬;以那个人的心性又怎么可能不会对自己进行监视,还是她太大意了。 “行了,你先退吧,这几日就不要再出来了。”她的心沉了沉。 “还有一个消息,听说宋芊芊已经被押进了刑部大牢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被三皇子给赎了出来;属担心他们的一个目标会是您,还请主上自己小心。”长归低着头,这几日他只怕也回不得晴天了。 洛倾雪点点头,想了想,从旁边的药箱中快速挑出几个瓷瓶用一个巴掌大的锦囊装好递过去,“这些都是上好的应急之药,这几日,你自己小心。” “谢主上。”长归的心顿时有些暖暖的。 “我已经失去了晚照,不能再没有你。”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你明白吗?” “长归明白。” “所以,无论如何,活去。”洛倾雪的心顿时沉了沉,被皇家盯上的人想要逃出升天,太难了;可是如今的她却还是没有办法,太弱了吗? 所以还是没有办法保护好他们。 长归低着头,不容置疑的,他的心暖暖的;早就知晓,他们的小主子,虽然表面清冷也不太多言辞,但心里却是关心他们的。 “拿着我的信鉴去如归楼,他们会帮你的。”洛倾雪的心沉了沉,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只是现在的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第二日,所有的事情会被长归一语成谶。 第117章 国为重,一语终成谶 言情海 正文 第118章 朝议殿,被挖出的内幕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18章 朝议殿,被挖出的内幕 “平安郡主,请与咱家走一趟吧。” 翘着兰花指,夹着嗓子,身着太监服的公公拂尘一甩,语气不咸不淡,那斜睨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的不屑和同情;不过却是非常非常的细微,若换了旁人根本察觉不出来的。 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三分邪气的淡笑,“劳张公公走一趟,不过既然是面见天颜,还请容平安去梳洗一。” “郡主还请手脚麻利着些,现在这时辰可是文武百官、凤临使臣都在朝议殿等着呢;若是过了时辰,别说是您就算是杂家,也担待不起啊,您说……是这个理儿不是?”张公公嘴角带着些许不耐。 洛倾雪微微笑着颔首,“公公说的有理,平安去去就回。”说着她转身朝着锦笙使了个眼神,然后语气淡淡的,“锦书、华香伺候好张公公,可别怠慢了,锦笙陪我回房梳洗。” “是。”几人同时恭谨地应声。 刚回到房间,锦笙脸上便带着些许的急切,“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九公主发生这样的事情,凤临使队焉能善罢甘休?”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锦笙与她梳妆打扮,语气不咸不淡地,“如果那件事情当真认定是九公主作风不正,那凤临国便有了足够的理由对流云开战且不受其他国家的谴责;凤临、流云虽国力相当,但战力上却是稍逊一筹;所以,你懂?” 锦笙低着头,“奴婢愚昧。” 这些国家大事,她的确是不很清楚;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总是关心那些国家大事做什么。 洛倾雪也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言语,当初的她,那般的单纯而又天真,对国家大事不也是毫无所知?可最后她不也同样披战甲、跨战马,西风烈烈,征战漠北沙场;多少惊才艳艳的将士马革裹尸终不还,多少无辜的人丧身战场却连尸身都找不回来,多少无辜的孩童失去父母,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或许是见得多了吧,她的心肠也变得硬了起来呢。想到当初,她那么的辛苦才只能堪堪将凤临的军队抗在漠北城外,闭上眼,放佛又回到了那段慷慨激昂、热血奋战的时光。 “赢了,将军,我们赢了!” 披铠甲,跨战马,西风猎猎中;身上宛若烈火的披风翩跹着。 “是啊,我们赢了!” “吼,吼吼——” “……” 回首望,狼烟骤起,残阳如血;秋风瑟瑟,大雁悲鸣。 放眼四观望,尽是红。 红得悲戚,红得壮烈! 棋子,武器,零星的火堆,还有那三三两两抱在一起宛若野兽般长啸的将士…… *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场让数万将士埋骨的惨烈,永远无法忘记凤临宣布退兵之后,那些仅存的将士是多么的高兴,多么的欣喜若狂;终于,他们终于可以回家看看自己的老父幼子,新婚别离的妻。 那是的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离开刚生产甚至尚未足月的孩子,接到兄长战死的消息,她身为洛家最后的儿女,带领洛家军为父兄报仇血恨,义不容辞;再加上当时那个人的百般恳请;现在回想起来,一切的理由都显得那么的可笑。 流云国的战将青黄不接,是理由吗?且不说自家哥哥,虽然不善言辞却是天生的将才,说他指挥不利导致的全军覆没,可笑那时的她竟然信了;还有大哥,领军不行,却身来便是军师,运筹帷幄,只是短短几年便能在军营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再者,平家平媛的几位哥哥,瞧着也都个个不是庸手;只可惜,前世的她太傻,太痴,太怨,最后伤的,也只能是自己。 感受到自家小姐身上散发出来那样浓烈到让人觉得脸呼吸都很压抑的悲伤,锦笙的动作也不由得满了来;知晓自家小姐不喜欢繁复的发髻,只简单的将头发挽起,用一枚羊脂白玉雕蔷薇花的玉分心固定在头顶,两边对称地插着一对步摇,随着她的动作,隐隐还能听到银铃儿般的声响。 “把这支也带上吧。”洛倾雪似漫不经心地从梳妆台的暗格中取出一支金簪。 “好。”锦笙淡淡地笑笑,接过来替她簪戴在不起眼的地方,瞧着既不显得突兀也不扎眼。 “行了,就这样吧。”洛倾雪垂眼睑,想到那好似还在眼前的一幕一幕,心不由得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小姐,时辰不早了。”瞧着镜子里,眉宇微微颦蹙,眼神越发幽暗的自家小姐,锦笙抿了抿薄唇,这才压低了嗓音开口道,“这套粉色芙蓉的斜襟曲裾,您瞧着如何?” 洛倾雪点点头,她的衫裙大都是江淑兰送来的,锦绣坊的绣娘特地设计的,又岂能有不好之理。 “哎哟喂,平安郡主您可是好了,这时辰可不早了,赶紧走吧。”那张公公看到洛倾雪可没什么好脸色,翘着兰花指眉宇微微颦蹙的模样。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将那枚九龙佩垂在腰间。 张公公瞧着顿时怔了,想到之前关于这位平安和乐郡主的传言,顿时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顿时也变得讪讪的,言语间竟是客气了很多,“平安郡主,请。” “张公公,请。”洛倾雪同样回以一礼之后在锦笙与锦书的搀扶上了马车。 宫里那样的地方不适合华香、齐悦她们;到底她们都是草莽出身的江湖儿女,纵使洛倾雪并没有看不起她们的意思,但皇宫那个地方最是需要步步小心,便是行差踏错半步都有可能致命的。她从未严苛地要求过她们的礼仪,如果是旁的家族也就罢了,但皇宫,她不希望她们在这里发生什么不测。 朝议殿上,此刻众人都慷慨陈词。 “九公主向来敦厚温婉,怎么会做出这等让人不耻的事情来,还请皇上明鉴,还九公主一个清白。”身着青金石顶绣云雁朝服的中年男子出列;赫然是九公主母族的舅舅,名唤蓝云,却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 “微臣以为蓝少卿所言甚是,请皇上明察。”立刻便有人附议。 “微臣也曾听闻除了九公主、宋芊芊还有平安郡主也曾出现在青茗苑中,为何这九公主和宋芊芊出事,却偏偏平安郡主毫发无损,陛,微臣以为此事太过蹊跷。” “平安郡主与宋姑娘素有恩怨,此事的确需要明察。” “……”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眉宇微微颦蹙却痛心疾首的模样,视线微转,逡巡在方,“众爱卿可还有其他要说的?” “启禀皇上,老臣以为,这一面之词不可尽信;如今平安郡主尚未来到,如果这般贸贸然定她的罪名,恐怕有些太仓促了。”身着红宝石帽顶绣仙鹤朝服的老者,声音颤颤巍巍的;却是与谢毅同一品阶的殿阁大学士。 此言一出,顿时又有不少人附议。 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方那一众附议的,却都是德高望重又不受拘束的三朝老臣,门生遍天又都是些酸腐的文人,身为帝皇他自然知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想着,硬生生将怒火给压去,转头看着始终沉默的洛永煦,他顿时眉梢浅扬,淡淡道,“洛爱卿,你有什么话可说?” “启禀皇上,微臣无话可说。”洛永煦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洛侯爷这话,是因为连你都对平安郡主没有信心吗?”立刻有人带着嘲讽的嗓音开口。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家可还记得,在望月郡主去世之前,平安郡主那刁蛮任性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是啊,哎!” “难道真的是平安郡主做得?” “不应该吧,她不过是还没及笄的小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等让人发指的事情来?” “这谁知道呢?” “……” 顿时整个朝堂之上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听得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都不由得眉宇微微颦蹙着,“肃静!” “……”顿时整个朝议殿内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恭恭谨谨地站立着。 皇帝转头看着洛永煦,语气带着一丝丝威胁的意味,“洛爱卿此话何意?” “既然陛已经让刑部着手调查此事,微臣相信以刑部尚书大人的清正廉明,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来;微臣如何以为,都不重要。”洛永煦低着头,语气不咸不淡的。 皇帝眉梢微微挑了挑,他竟是不知,原来洛永煦竟然也会如此的四两拨千斤;就在他眉头紧锁,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一直立在他旁边的常乐顿时俯身在他耳畔压低了嗓音说了几句什么;瞧着方又有些骚动的文武百官,他深吸口气,整了整容颜,顿时朗声道,“刚收到消息,刑部已经查到了有力的证据;既然如此,为了保证公正公平,省得事后有人诟病朕偏帮九公主,那今日就在这朝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进行公审,来人呐,传平安郡主,宋芊芊,九公主上殿。” “传平安郡主,宋芊芊,九公主上殿。”门口的传声太监立刻扬声重复着。 洛倾雪嘴角斜勾,神色平静,声音柔和,“平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参见皇上。”“儿臣见过父皇。” 瞧着跪在地上的三位女子,皇帝单手握拳放在唇间轻轻地咳嗽两声,“你们可知今日传你们上殿所谓何事?” “……”顿时三人都沉默了。 “平安,朕问你,宋家宴会的当日,你可曾去过青茗苑?”皇帝视线直接转向洛倾雪。 洛倾雪低着头,嘴角斜勾带着三分邪魅的弧度,“平安,不曾。” “大胆,还敢狡辩!”皇帝深吸口气,胸口上起伏着,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拍在龙椅扶手的龙头上,那微微酡红的面色,显然被气得不轻。 “平安不敢。”她又不是傻子,这样的事情她如果当真承认来,只怕是会被一步一步引诱到他们事先早就准备好的陷阱里面去吧,为了流云国,为了安抚凤临,想让她来担这个黑锅,有这么容易吗? “你……”皇帝刚想发怒,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到旁边始终静静地坐着,沉默的以凤城歌为首的凤临使队中,响起的声音,“云皇这么逼问,难道是对本太子有什么意见不成?本太子记得当日就曾说过,事发之时,平安郡主与本太子呆在一块,或者流云国的刑部尚书查到最后的凶手,竟然是本太子不成?” 那样波澜不惊,不咸不淡的语气让皇帝顿时有些恼怒,不过却也不好当庭发火,只能深吸口气淡笑着,“凤太子这是说的哪里话。” “哼。”凤城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凤太子息怒,只是这当日宋家不止一个小丫鬟看到平安郡主前往青茗苑,皇上请容许传证人上殿。”立刻一名身着红宝石绣仙鹤图案的男子出列,不用想便知道此人便是刑部尚书无疑。 皇帝微微颔首,“准了。” “传丫鬟紫涵、紫幽、茹风、茹雨上殿。”小太监立刻夹着嗓子。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四个丫鬟一上殿就跪倒在地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身子微微颤抖着。 皇帝面色威严,嗓音沉稳厚重,“朕问你们,宋家宴会当日,你们可曾看到过平安郡主?” “启禀皇上,奴婢在花园看到过。” “奴婢是在九曲回廊的途中。” “奴婢是在湖畔。” “奴婢是,是在青茗苑的大门口。” 四个颤抖的声音相继响起,众人的视线齐齐转向洛倾雪,都带着震惊看着她,只要去过宋家的人都知道,从宋家主院出去,经过花园,路过湖畔,再绕过九曲回廊之后那条路便直通青茗苑。 洛倾雪低着头,心却是越来越沉,她眉梢浅浅的扬着,抬起头又是那副面无表情,湿漉漉的眸子清澈见底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委屈和不解,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皇帝,“皇上,可否容平安问几个问题?” “放肆,这朝议殿上,哪有你开口的地方。”站在旁边瞧着像是一品大员模样的中年男子立刻轻喝一声。 洛倾雪却不为所动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皇帝。 “好,朕准了。”皇帝垂眼睑,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难道她还能问出朵花儿来吗,她们早就已经对好了口供。 洛倾雪深吸口气,转头看着她们,“宋家宴会当日,你们当真瞧见过本郡主?” “自,自然。”四人吞了口唾沫。 “可本郡主却不记得瞧见过你们呢。”洛倾雪那嫣红的唇微微嘟哝,面上带着疑惑,又好似委屈的模样;几位丫鬟的身子颤抖得越发的厉害了,“郡主,您贵人多忘事,又怎么会,会记得奴婢们这种小丫鬟。” 洛倾雪并不言语,只淡淡的笑着,“既然你们都见过本郡主,那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但是你们都别说,把答案分别告诉你们旁边的公公,让他们替你们开口;皇上以为如何?” “……”皇上顿时沉默了,虽然不知道洛倾雪打算搞什么鬼,但瞧着她成竹在胸的模样,皇帝又有些犹豫了,如果当真让洛倾雪问出什么破绽来,那流云丢脸当真是丢大发了。 皇帝还在沉思,大殿上却陡然响起一阵“啪啪啪”的鼓掌声,“妙哉妙哉,素闻平安郡主冰雪机灵,聪慧无双,能想到这种办法,让四位丫鬟不串口供,本太子以为甚是妙哉啊;就依了平安郡主,云皇以为如何?” “既然凤太子开口了,那就依了你把。”皇帝的心微微沉了去,罢了罢手;转眼却是将视线转头看向刑部尚书,刑部尚书点点头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洛倾雪淡笑着,“那你们可都听好了,那日本郡主的紫金步摇是带在左边,还是在右边的。” “左边。”“左边。”“左边。”“右边。” 四位公公的嗓音相继落地,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转头看向皇帝,“皇上,平安的话问完了。” 那名回答右边的小丫鬟,顿时神色紧张着开口,“不,不,是奴婢记错了;左边,应该是左边的。” “平安,你太胡闹了。”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 “这种小细节,丫鬟会记错也无可厚非。”旁边有大臣开口解释着。 “就是,平安郡主你这么问分明是强人所难。” 洛倾雪低着头,淡淡地笑着,“那请问各位大人,平安要如何做才不强忍所难?将陷害九公主失贞的罪名一力扛,成为流云和凤临两国的罪人,这便不强忍所难了?” “你,你……”“放肆!”“说什么浑话!” 虽然他们心中都是这么想的,可心里那点儿小小心思被一个后辈这么直勾勾地说出来,他们也是脸有些搁不去;顿时轻喝一声。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连看都懒得看那些人一眼,只转头瞧着四位丫鬟,“你们确定那日我的紫金步摇是簪带在左边的?” “是。”四位丫鬟齐齐应声。 洛倾雪兀自笑了起来,转头看向皇帝,然后朝着身边的锦笙道,“锦笙,不如你来告诉他们,告诉所有人,我那日的紫金步摇簪带在左边还是右边的如何?” “似乎,那日平安郡主并未簪带任何步摇。”不等锦笙开口,凤城歌悠悠的嗓音再次响起。 “……” 顿时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无尽的沉默,半晌凤城歌那低低沉沉的笑声传来,“流云朝议殿的公审,呵呵,本太子这次前来出使,可当真是长见识了呢。” “凤太子请自重。”顿时有人沉着嗓子道。 “虽然并不知晓为什么你们要联合起来冤枉平安,但皇上,平安但求一个清白。”洛倾雪反手从头上拔之前她貌似漫不经心地从梳妆台中取出来的金簪,双手平举过头顶,语气很是干脆,掷地有声。 看到那枚金簪,所有的人都蓦然了。 洛倾雪脸上仍旧面无表情,很是严肃的模样;她心里比谁都要清楚,皇家的恩宠,从来都是最凉薄的。他们可以将人捧上了天去,自然也能将人踩进泥底;只是,她却并不想为了流云国而再多做那些无谓的牺牲。她抬头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皇帝,看着他脸上的愣怔,她知道,既然皇帝胆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想要将所有的罪名安插到她的头上,必然是他背后那个人同意了的。 能够让皇帝忌惮,能够让外祖母三缄其口,不用说她也是明白的;那个曾经赐予了她无限尊荣和地位的太上皇,呵呵,宠爱?何其讽刺,何其好笑。 只是她手上这枚金簪,却是曾经太皇太后赐,外祖母的母后,太上皇的幕后,那个人曾明言,此金簪,能让皇帝应持有者一个要求,因为这枚金簪,乃开国皇帝亲手打造赐予他皇后的定情信物;对云氏皇族来说,意义重大。 皇帝顿时愣怔住,“你当真想好了,看在金簪的份上,朕能允你一个要求。” “平安什么都不要,但求……清白。”洛倾雪昂着巴。 皇帝的眼神却有些黯然,他心里想的是,如果洛倾雪能够自己将这罪名抗,便是看在那金簪的份上,他也能够保她一命,到时候,给她换个身份,许她这一生富贵无虞又如何,只可惜了。 “好,朕应你。”皇帝深吸口气,“这四个丫头胆敢诬陷当朝郡主,脱去,乱棍打死。” “……”四个丫鬟顿时愣怔当场,却没有呼唤;没有求救,脸上那样的表情更多的却是解脱。 刑部尚书站出来,朝洛倾雪拱了拱手,“平安郡主冒犯了,本官也没想到这几个丫鬟竟然胆敢欺骗本官。” “尚书大人说笑了。”这几个丫鬟不过也是可笑的替罪羊罢了。 “只是,本官还有一个疑问,请郡主为本官解惑。”刑部尚书淡淡的开口。 “尚书大人请讲。”洛倾雪低着头,语气很是诚恳恭谨。 刑部尚书朝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立刻一名小太监端着托盘上来,他用力掀开,里面赫然是一块明显从衣衫上扯来的碎布;还有两名明显衣衫褴褛被押上来的人,一具抬上来的尸体。 “郡主可曾认识这个人?”刑部尚书深吸口气。 洛倾雪转头,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脸上虽然波澜不惊,心底却早已经是惊涛骇浪,“不认识。” 她心里却很是愧疚,安嬷嬷,那个浑身布满了鞭痕的人竟然会是安嬷嬷,不是说没事的吗,又怎么会被发现了的,难道事情当真已经暴露了? 刑部尚书淡笑着,“郡主不认识她,可她却认识郡主呢?当日郡主旁边的这位姑娘掉枯井,不也是这位安嬷嬷帮着从枯井里弄出来的吗?” 闻言,洛倾雪臻首低垂,眉宇微微颦蹙着,眼睑也垂了去,掩去眼底的波动,不,不可能的啊;这根本不可能的,“尚书大人是在与平安开玩笑的吗?” “郡主,您怎么能这么对老奴,老奴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您难道真的要弃老奴不顾了吗?”安嬷嬷顿时低着头,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郡主,您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啊。”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晴天调教出来的人不可能这般轻易反叛,难道又是一个晚照么? “朝堂之上,肃静!”常乐瞧着眉宇微微颦蹙的皇帝,顿时语气不善地厉喝一声。 安嬷嬷顿时身子颤了颤,赶紧噤声,只是那眼神却是可怜兮兮地望着洛倾雪,眼中带着期待的模样;只是洛倾雪却没有忽略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黯然和歉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倾雪深吸口气眉宇微微颦蹙着,心里却很是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不过短短几天,这位安嬷嬷就倒戈相向,这……长归现在是指望不上了,她抿着唇。 “郡主,这一面之词,咱们可以不信;可这枯井之发现的血迹,经过比对却是这位锦笙姑娘的;本官记得凤太子也曾说过,因为锦笙姑娘受伤,所以才在凤太子的房间诊治的,是吧?”刑部尚书开口,语气不咸不淡,不急不缓,那沉稳有度的模样,步步紧逼。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锦笙却是早已经面色苍白,“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取了这位姑娘的血来进行滴血比对,本官是否有说谎。” “……”洛倾雪吞了口唾沫,淡淡地笑着,“就算是锦笙的血迹那又如何?” “砰!”皇帝顿时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龙椅的扶手上,张口厉喝一声,“放肆!你可知道,你犯的,可是欺君的大罪!” 洛倾雪淡笑着,转头看向皇帝,“欺君?皇上可曾有问过锦笙为何而受伤?” “你不是说撞上了假山?”皇帝沉声。 “这丫头向来大大咧咧的,至于是跌进枯井还是撞上假山,她说是什么,平安自然信什么。”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如果只是这般便犯了欺君的大罪,那尚书大人您,是不是也犯了欺君之罪呢?平安可还记得刚才那四位姑娘,皆言那日平安的紫金步摇佩戴在左边,这般整齐划一的口供,瞧着可不像是偶然呢。” 刑部尚书顿时面色苍白着,皇帝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你给我闭嘴!你,你,别以为朕宠着你,你就能无法无天了,你……你,竟然连朕都敢骗。” “呵呵。”洛倾雪垂首淡淡地笑着,“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就治平安的罪,平安不服呢。” “好,那朕就问问你,那托盘之上衣衫的碎片到底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去看!”皇帝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 瞧着那托盘之上的衣衫碎片,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连锦笙都不由得瞳孔微微缩了缩,竟然是软烟罗;这整个云都除了凤临每年与流云交换的贡品,就唯有洛倾雪那里有软烟罗,她眉宇微微颦蹙着。 “软烟罗除了皇宫,整个云都谁不知道这锦绣坊的软烟罗,仅供你一人。”皇帝深吸口气,语气不善,“这块软烟罗的碎布可是从青茗苑出事的房间椅子上发现的,你还敢说你没有去过青茗苑?” 洛倾雪瞧着那块衣衫的碎布,瞧着的确是与锦绣坊给她所绣制的那些衣衫的碎布很像,甚至连花纹都很是相同。 她眉宇微微颦蹙着,不应该啊,那日她已经非常小心了,更何况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衣衫被划破的事情啊。 倒是始终跪在旁边的锦笙看到那些东西时,整个人身子微微颤抖着,到底不如洛倾雪见惯了大场面,此刻她早已经是嗓子干哑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她深吸口气打定主意,如果事情当真无法挽回,她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抗在自己身上,这样便是死了,她也不会无颜面见夫人,便是死了,也值了。 洛倾雪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更不知道前两日在收拾衣衫时,锦笙才发现她没怎么穿过的一件软烟罗衣衫的裙摆竟然破了个洞,瞧着与这块碎布倒极是吻合。 只是,只是…… 此刻的锦笙亦是心乱如麻,怎么会,这件衣衫小姐是极少穿戴的,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碎了一个洞,而且那碎布竟然会被落在青茗苑宋芊芊的房间里的,不,不应该这样的。 “没去过。”洛倾雪昂首,转头与皇帝四目相对,那眼底仍旧清澈坦荡。 “大胆,你,你还敢狡辩。”皇帝更是气得,最初他本没有想过将罪名全都扣到洛倾雪的头上,可是他竟然在他身边发现了疑是那股力量的人存在,这怎么可以。他身为皇帝都不敢染指的那股力量,他不甘心,不甘心那个人竟然会将那股力量交到这个乳臭味干的臭丫头手里,凭什么,凭什么?他才是流云国的皇,那至高无上的存在,那股神秘强大却不受他掌控的力量早已经让他忌惮不已,如今既然被他发现,便再没有放过的道理。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没去过便是没去过,平安不知皇上您的狡辩从何而来。” “平安郡主你说说,你既是没去过,那你的衣衫碎布为什么会落在青茗苑中?”刑部尚书沉着脸。 “本郡主也很好奇。”洛倾雪深吸口气淡淡地转身,“锦笙回去记得提醒本郡主,看来咱们素瑶居是的好好肃清肃清了;本郡主的衣衫虽多,可却并不是拿去给人随便糟蹋的。” 刑部尚书眉宇微微颦蹙着,“平安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洛倾雪深吸口气,语气淡淡的,转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既然皇上执意要说,那平安想问问九公主,平安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便是连见面也没有两次,平安为什么要害你?” 九公主咬着牙,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全。 “还有宋芊芊,当日你遣丫鬟前来想请,说要本郡主看在与你往日姐妹的情分上与你一叙,本郡主也想问问,便是早在三年前,我们早已经恩断义绝,又何来姐妹情谊一说?”洛倾雪语气不咸不淡;瞧着两人身子僵硬的模样,她淡淡地开口道,“既然皇上执意要平安说出真相,好。” 皇帝顿时心沉了沉,看着洛倾雪。 “平安与如归楼的掌柜颇有些矫情,某日宋芊芊宋姑娘与九公主相约如归楼的时候,很是不巧,某些东西被小二听见之后,掌柜通知了我;所以便是在宋芊芊宋姑娘遣丫鬟来的第一时间,平安便知道她们想做什么。”洛倾雪神色平静,转头视线扫过文武百官,最后落到宋家、还有那刑部尚书的脸上,“青茗苑中的两名乞丐,九公主,你怕是比谁都清楚他们怎么来的吧?” 九公主的身子颤了颤,“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呵呵,九公主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你们当初在如归楼相约要让那两名乞丐污了平安名节的事情,这件事情知晓的,可不仅仅只有平安一人。”洛倾雪深吸口气,语气仍旧淡淡的,“那两名乞丐在城南一代也算是极为有名的,虽然为人颇有些不太拿得出手,但却极是讲义气,如果皇上不信,大可派人去查上一查;两人在宋家宴会的前一晚与他们那些所谓的兄弟说了些什么。” 皇帝顿时身子僵硬,咬着牙。 洛倾雪嘴角斜勾,“既然早就明白青茗苑中有陷阱在等着平安,平安难道还会犯傻的送上门去?再等人来捉奸,自毁名节吗?” “你说谎!”宋芊芊也顾不得其他,吼了出来。 “哦?那宋姑娘,平安也很好奇,两名乞丐是怎么进入你的闺房的呢。”洛倾雪死死地咬着闺房两个字。 “我,我……”宋芊芊吞了口唾沫也有些后悔。 “平安郡主,别忘了,这衣衫的碎布可是铁证。”刑部尚书的面色也沉了来。“还有这位从枯井里发现的女尸,想必平安郡主也是不陌生的吧?” 话音刚落,刑部尚书朝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哗!”随着一声轻响,白布被掀开,洛倾雪垂眼睑,却在看到那女尸的面容时,不由得轻呼出声,“暖夏!” 刑部尚书微微颔首,“看来平安郡主与这丫头果然是认识的呢!” “这又有什么奇怪的。”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如果非要说熟悉,宋芊芊宋姑娘应该比平安更熟悉吧,毕竟这可是冯素烟身边的贴身侍婢呢。” “可是她却已经在云都消失了三年了。”刑部尚书深吸口气,“这丫头许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被灭口,所以在临死前留了证据,传证人王德柱。” 王德柱上殿行礼之后,跪在地上。 “王德柱我问你,是谁指使你在青茗苑的月供香料中动手的?”刑部尚书沉声。 “是,是平安郡主洛,洛倾雪。”王德柱努力地吞了口唾沫,闭上眼,脸上早已经是心如死灰;尤其,是在看到那坐在旁边那身雪白,宛若谪仙般的人时,他顿时瞳孔微缩,心里更是七上八,是他,竟然是他;不过也罢了,他烂命一条,死就死了吧;只要能够保住王家,值得了。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却听见王德柱接着道,“平安郡主知晓九公主与宋姑娘相约要陷害与她,所以打算先手为强,还扬言要九公主自作自受;所……所以要小人提前将青茗苑的香料换成了催情的魅香,而她自己却早就服用了解药。” 王德柱努力地吞了口唾沫,“皇上,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 “平安郡主,你还有何话可说?”刑部尚书沉声。 第118章 朝议殿,被挖出的内幕 言情海 正文 第119章 终落幕,意外之外的人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19章 终落幕,意外之外的人 整个朝议殿内雅雀无声,众人顿时不由得屏住呼吸,瞧着那冰雪般伶俐的小人儿。 “咯,咯咯。” 就在众人都紧张兮兮地瞧着那站在大殿空地上的女子,那女子却陡然轻笑出声,宛若银铃儿般的声音,清脆婉转,若是换个时间定是能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可现在这个时间、地点、场合,还有人偷偷地抬头瞧了眼坐在上方龙椅上,面色黑沉已然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皇帝,心里都不由得为那小人儿捏了把汗。 被无视得彻底的刑部尚书彻底恼了,“朝堂之上,岂容你放肆,皇上……” “放肆?无的放矢算不算放肆?”洛倾雪似是终于笑够了,这才揉了揉笑痛的小腹,眼角还带着晶莹的泪滴就这么怔怔地瞧着刑部尚书,“身为刑部尚书,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一面之词?哼,本郡主有何话可说?那要说的可多了,刑部——尚书大人,您可听好了;这王德柱本是冯素烟的心腹,冯素烟的母族之人,他偏帮维护宋芊芊那是人之常情,本郡主理解;可按照咱们流云国的律法,这样的证词,焉能取信?” 刑部尚书顿时面色黑了黑,没想到洛倾雪竟然对流云国的律法也有研究,顿时整个人身子僵了僵,深吸口气,“就算这王德柱的证词不可取信,那衣衫的碎布,总是做不得假的吧?还是平安郡主要让我们的人亲自去镇北侯府将证据取出来?” 将视线再次转到那衣衫的碎布上,洛倾雪的面色沉了沉。 容末早提醒过她的,身边可信之人未必可信;可三年了,整整三年,她无时不刻不在防备着那个可能会出现的人,可是让她失望的是,都没有。她身边可信的人本就不多,这几年她们更是兢兢业业,为她忧,为她愁,甚至有时候连她都觉得自己对她们的怀疑是种罪恶。 可偏偏,现在这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瞧着那碎布的模样,的确像是从自己衣衫上撕来的,可她都没穿过几次的衣衫,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碎掉,甚至碎布还出现在青茗苑,如果说不是素瑶居出了内鬼,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怎么,平安郡主无话可说了?”刑部尚书深吸口气,斜睨了洛倾雪一眼,眼底带着不屑和嘲讽。 陡然立在旁边的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却猛然惊呼出声,“呀!”然后又猛地捂着唇,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的模样。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朝着那小太监看过去,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九公主的身上,然后视线不断地转动,仔细地打量着那块衣衫的碎布;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猛然几乎只是瞬间,她猛然眼前一亮,深吸口气,“尚书大人当真确定这是平安的衣衫碎片?” “哼,这软烟罗除了你,云都还能有第二家不成?”刑部尚书的语气也很是难看,面色微微沉着。 洛倾雪淡笑着,“软烟罗名贵,被誉为软黄金,只是却到底是不同的;每年我流云与凤临都会交换一批贡品,意为两国相交,取友好之意。这民间虽然也有软烟罗,可与皇家贡品却到底是不相同的。” “平安郡主所言甚是。”不等刑部尚书开口,凤城歌微微颔首道。 “多谢凤太子仗义执言。”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转头却是看向那托盘中的衣衫碎布,“尚书大人请仔细瞧瞧这碎布,是软烟罗不假,可上面的花纹虽然只有残缺的一角,可是却不难看出,这软烟罗在织造的时候里面掺杂的银丝。” 刑部尚书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他急忙上前,拿起那软烟罗的碎布,轻轻一看,却瞧见在那碎布的边上,残留的那一星点儿的银丝,虽然很少,但却很是明显。 “这民间的软烟罗可从未有银丝勾勒其间。”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这纵使只有一线银丝,却说明,这软烟罗应该是宫中的贡品,与平安有什么关系?” 刑部尚书猛然摇头,“不,不可能的啊。” “什么不可能?”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嘴角斜勾带着三分邪魅的弧度,看来素瑶居内是得好好清理清理了,只是……垂眼睑,她怎么也想不出来,那个能够接触到她房间却会背叛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刑部尚书面色顿时一片死灰,他努力地吞了口唾沫,抬头朝着皇帝的方向望过去,贝齿丝丝地咬着嘴唇,连舌尖品尝到了腥甜的味道都未放开;他不断地摇着头,“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这用作呈堂证供的证据,可是由你们刑部专人看管,难道尚书大人想说,这证据被人掉包了不成?”瞧着刑部尚书那不敢置信的失魂模样,洛倾雪抿着唇,眼睑低垂,心里却很是疑惑。 几乎是在看到锦笙那苍白面色的瞬间她就知道,肯定是这丫头发现了什么;那这托盘上的软烟罗碎片又是怎么来的,瞧着与她衫裙没有二至的纹路绣样,可偏偏里面却藏着一线无法轻易察觉的银丝,还有那突然惊呼的小太监。 她深吸口气,抬起头望过去,眉宇微微颦蹙着,只见那小太监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好似在害怕什么事情般,应该也不像是被人事先安排好的啊。更何况,皇帝想要将这个罪名推脱到她的身上,那安排好的证据不可能会出这样明显、接二连三的纰漏,暗中那个帮助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刑部尚书深吸口气,“平安郡主的确巧言善辩。” “尚书大人过奖。”洛倾雪眉梢浅扬。 “既然你说王德柱的证词不可信,可咱们从王德柱家里搜出来的这些来往书信又是怎么回事?”刑部尚书深吸口气,就算前面那些证据被洛倾雪翻盘了又如何,皇上想要治一个人的罪,难道她还能逃出皇上的五指山不成?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哦?是他这么说的?” “主人,主人,您可不能这般无情啊,小的为您鞍前马后做了那么多事情,主人,您救救小人,救救小人啊。”王德柱顿时牙一咬,心一横,深吸口气,“当初您让小人陷害宋夫人和洛候爷,后来又让小人故技重施陷害宋姑娘和九公主。” “哈,哈哈。” 王德柱话音未落,洛倾雪却陡然笑出了声,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王德柱,“我问你,你说是本郡主让你陷害的宋夫人和洛候爷?” “是,是。”王德柱吞了口唾沫,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 “还让你陷害宋姑娘和九公主?”洛倾雪上前一步,继续反问。 “是。”王德柱身子颤抖得越发明显了。 “哈哈,大家可都听见了?本郡主问你,三年前你本是相国寺竹园的管事,可本郡主突然撤了你的职,甚至还解雇了你王家所有的人,难道你就不曾心怀怨恨?”洛倾雪眉梢浅浅地扬着,嘴角含着嘲讽的笑意,“难道你这次故意进宫做伪证不是为了报复本郡主?” 王德柱身子狠狠地颤了颤,想说自己是被毒,被逼的话却在抬头的瞬间,瞧见那宛若谪仙般的男子,嘴角竟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顿时瞳孔缩了缩,卡在嗓子眼儿的话却怎么都再说不出口。 “怎么,无话可说了?”洛倾雪深吸口气,淡淡地笑着,“这王德柱本就对本郡主心怀怨恨,次尚书大人再想找证人的时候,麻烦也问问清楚;如果这种人的证词也能算证词,那本郡主就算找千八百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道,如果我流云国所有的父母官都是这般审案的,呵呵,那不知道会早就多少冤假错案呢。” “砰!”陡然只听见殿中一声脆响,却是皇帝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龙椅扶手的龙头上轻喝一声,“平安不得放肆!” 洛倾雪顿时低着头,“平安只是实话实说,何来放肆?” “你,你还敢顶嘴,当真以为朕不敢治你了不成?”皇帝顿时深吸口气,面色黑沉,好似一刻便要发作,“来人呐,给我掌嘴。” “轰——” 话音刚落,整个承乾殿内鸦雀无声。 原本心头对洛倾雪怀着愧疚的洛永煦也在听到王德柱说当时是洛倾雪故意让他陷害自己与冯素烟的话时,整个人怔住了;此刻众人的心全都紧紧地悬着,或嘲讽,或紧张,或看好戏的模样。 “云皇这是恼羞成怒了?”眼瞧着那两个掌刑的嬷嬷就要上前,凤城歌顿时眼神暗了暗,整个人不由得正襟危坐起来;他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弧度。 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凤太子,这是我流云国的事情。” “哦?”凤城歌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嘲讽,“本太子以为,这件事情是流云为了给我凤临一个交代,却不曾想在云皇心目中原来只是流云的国事,既是如此,我凤临使臣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那咱们就先告辞了。” 话音落地,竟是起身要离开的模样;云皇顿时眉心凸了凸,胸口上起伏着,“凤太子留步!” “云皇还有什么事情?”凤城歌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样,瞧着坐在上方的皇帝。 皇帝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恼怒和难看,以尽量平缓的语气道,“这件事情关乎到九公主的清白,也关乎我流云国和凤临国的邦交,凤太子于情于理也是该在场的;刚才是朕失言了。” “……”凤城歌嘴角斜勾,带着几分淡笑;视线微转,瞧着那已然站到洛倾雪身后,准备随时听令行刑的两位掌刑嬷嬷,眉梢轻轻挑了挑。 皇帝顿时会意,“行了,你们先退吧。” “是。”两位掌刑嬷嬷顿时心里有些疑惑,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洛倾雪脸上始终带着云淡风轻的表情,宠辱不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皇帝,然后视线微转,看向刑部尚书,“尚书大人要问的话,要给平安看的证据都看完了?” “……”刑部尚书愣怔了。 “既然尚书大人您的证据都已经看完了,事关平安的生死,那是不是也请皇上,众人大人瞧瞧平安的证据。”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嘴角斜勾,视线转向王德柱,看着跪在地上的安嬷嬷,“本郡主可不会像尚书大人这般,任是谁都能请到朝堂上作证呢。” 闻言安嬷嬷的身子顿时颤了颤,洛倾雪却是垂眼睑,“求皇上恩准传平安的证人入宫。” 事先,洛倾雪虽然早就猜到以九公主的性格,绝对躲不过皇帝的威逼利诱从而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那样皇帝必然会寻一个替罪羔羊将所有的事情都担来;皇家的威严不容有失,更不容许这样一个污点的存在;只是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帝所找的那个人竟然会是自己。只是如果他以为自己也会如其他那些人一般任他鱼肉,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虽然她没有想到会这般,自然提前是没有准备好证人和证据的;刚才在反驳刑部尚书的时候她就接到容末传给她的暗语,只是希望容末给的这份大礼,他们可要接好才是。 “……”皇帝顿时沉默了。 “瞧着刑部尚书的证据也不是很充分,不如就听听平安郡主想说什么如何?”凤城歌淡笑着开口,眼角却挂着坐在身旁的某人,眼底也染上了几分明亮的颜色。 想要陷害他凤城歌的宝贝女儿,还想与他们凤临国的智多星较劲,他可真是佩服这些人呢。 凤城歌开口,饶是皇帝再不愿意也只能点点头,“好,宣。” 短短片刻之后,瞧着那在传召太监的引领朝着大殿而来的几人,饶是洛倾雪都不由得怔了怔,她本能地转头看向容末,却见容末与她含笑着微微颔首。 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然后转头,视线扫过宋芊芊和九公主,语气淡淡的,“这两位想必宋姑娘和九公主都不陌生吧?” 宋芊芊和九公主抬起头,在看到旁边站着的两个人时,顿时瞳孔缩了缩,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不,不认识,我不认识他们。”九公主深吸口气,宋芊芊也随声附和着。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哦?当真不认识吗?众人大人呢,也不认识?” “原来是如归楼的李掌柜,还有侍茶童子。” 如归楼在整个云都早已经是声名鹊起,不少达官贵胄平日里更是在如归楼会客访友,隐隐地已经将如归楼当做是身份的象征;尤其是如归楼的楼上雅室,没有身份地位的人他们可都是不接待的;而这位侍茶童子,却是负责雅室侍茶的;这些大臣们自然不陌生了。 听着立刻有大人小声地窃窃私语,洛倾雪这才淡淡地笑着,“宋姑娘和九公主瞧着可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呢,这如归楼可是有着两位出入的记录呢,怎地就不认识了?李掌柜,不如由你来说说,宋家宴会的前一天,你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两位好了。” “……”李掌柜闻言,顿时从侍茶的手中接过册子,翻阅比对了许久这才淡淡道,“启禀郡主,九公主和宋姑娘乃在那日辰时相约,未时离开;小老二记得,当时侍茶准备进去奉茶的时候,听到其中一位说到,要请城南的两名乞丐准备在宋家宴会的当日要毁了郡主的名节;因为郡主是咱们如归楼的贵客,所以特地遣人将消息送给了郡主。” “哼,谁不知道平安郡主乃如归楼的贵客,你们自然是向着她的。”刑部尚书瞧着洛倾雪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嘴角斜勾带着不屑的轻笑,“正如平安郡主所言,这样的证词焉能被称作证词?” 李掌柜和侍茶童子的面色同时沉了沉;洛倾雪却是淡淡地笑着,“尚书大人,你急什么,平安的话可还没说完呐。” “哼。”刑部尚书轻哼一声。 洛倾雪转身蹲在王德柱的面前,然后手朝旁边指了指,“想必这个人王德柱,你不陌生吧?” “天,天宝?”王德柱顿时吞了口唾沫。 “瞧着果真是不陌生呢。”洛倾雪淡淡地笑着,“你这个儿子失踪很久了吧?” 王德柱抿了抿唇,整个人顿时沉默了来。 “听说宋姑娘告诉你,你儿子和一个青楼女子私奔了。”洛倾雪好整以暇地看着王德柱一变再变的面色,淡笑着继续道,“这些事情,本郡主既不关心也不想关心,本郡主想说的是,这王天宝是你的儿子,那你想不想听听他怎么说的?” 王德柱的身子顿时颤了颤,王天宝却是从头至尾跪在地上,低着头。 “表妹,我……对不起,那日你让我去,但是我,我实在是不想害人了。”王天宝低着头,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着,看着宋芊芊的眼神还带着些许的愧疚,夹着着怜惜和爱慕。 宋芊芊顿时瞳孔缩了缩眉宇微微颦蹙着,“表哥,你胡说……” “我知道,那天我帮了平安郡主你很不服气,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平安郡主,可就当是为了我们……积福;三年前我已经为了你陷害过她一次,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这么做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洛倾雪总觉得这个王天宝说话,唔,非常的暧昧又带着些许的含糊;只可惜云景疏不在,不然只怕又是一场好戏呢。 “表哥,你到底再说什么!”宋芊芊轻喝一声。 王天宝却是固执地摇摇头,而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般,开口一字一句却非常的清晰,“那日是我阻止了平安郡主,至于被九公主命人投入枯井的锦笙姑娘也是我救起来的,她当时被撞晕了脑袋,我告诉她,她只是撞上了假山,险些跟丢了她家小姐。” “你可知道欺君可是灭九族的大罪?”皇帝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草民知道,但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王天宝低着头,从头至尾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丝毫的波动。 “你骗人,你……”九公主顿时有些疯狂了。 王天宝深吸口气,看着九公主,“当时你找表妹让她将那个乞丐放入内的时候,我本就不同意;所以偷偷将内的熏香换成了迷香,想着将那两个乞丐给迷晕了也发生不了什么大事,可你们却偏偏,本来当时阻止了平安郡主我想回去找你们,让你们将那两个乞丐给送走,却不想,我还没走到的时候,你们自己就出了事。” “什么?是你!”九公主顿时厉喝一声。 王天宝低着头,“当时表妹送给我的迷香,我就偷偷留了一来,却是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是你,啊……都是你,我杀了你!”九公主顿时整个人疯狂地,朝着王天宝扑上去,“我杀了你,你这个贱民。” 宋芊芊则是早就愣怔住,她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过王天宝迷香,更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王天宝这么的,这么个亲密暧昧过;她仰起头,眼神惊恐地看着恨意弥漫的九公主,想要解释,可张了张口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她顿时急了,张牙舞爪地想要与九公主解释;可那样的动作再九公主开来却无异于是耀武扬威的挑衅。 “宋芊芊你这个贱人,你敢陷害本公主,本公主跟你拼了!”九公主红了眼,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神智,也早已经将皇后与她的那些嘱咐抛诸脑后。 整个朝堂之上的大臣们看着这戏剧性的变化,皆是目瞪口呆;当然也有人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面色黑沉宛若狂风骤雨般的皇帝,小意地缩了缩脖子,不断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凤城歌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方,饶是在暴风雨的中心,却仍旧能够遗世**的女子;那般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愧是他凤城歌的女儿。 “够了!”终于坐在上面的那个人忍不住,轻喝一声,“都看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九公主给朕拉开。” “是。”原本愣怔中的小太监这才回过神来。 “放开,都放开本公主。”九公主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 “九公主神智不清,此事容后再议。”皇帝罢了罢手,可洛倾雪却有些不依不挠,她深吸口气,手上仍旧举着那枚金簪,“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想必皇上心目中早已有了计较;平安身为受害人,自认与九公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九公主这般陷害,平安阴差阳错躲过一劫已是万幸;可却不想再为了九公主的过错而背负那一生的骂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平安虽然无才却也知晓这个道理,所以……皇上可否履行承诺,还平安一个清白。” 那样的话,很轻很淡,好似没有丝毫重量般,宛若天外来音;可停在众人的耳中却好似雷鼓般,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凤临使臣,亦或者是那些守卫在朝议殿的侍卫们,此刻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洛倾雪。 这平安郡主当真胆大,竟然胆敢公然反驳皇上。 众人心中齐齐浮现出这个念头,不过又有些不忍,这个平安郡主,哎,可惜了。 就在众人都在为洛倾雪担忧的时候,洛倾雪自己却是那么倔强地看着皇帝;透过那清澈的瞳眸,倔强的表情,皇帝好似看到了当初那个女子,也是这般的就这么怔怔地与自己对视;哎,罢了;他有些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上,无力地罢了罢手,“刑部尚书办案不利,罚俸三月,平安郡主无辜蒙冤,特赐黄金百两以示安抚。” “平安多谢皇上。”洛倾雪行礼叩首,心里却是陡然划过一道凉意。 “退朝。”皇帝匆匆离开,只留一众目瞪口呆的大臣。 …… “砰!”“哐当!” 回到御书房,看到那桌上堆得满满当当的奏折,皇帝顿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顺手将那些奏折全都扫到地方。 常乐顿时小心肝儿颤了颤,“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这……” “哼,朕就不信了,朕还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皇帝面色沉了沉,好似之前在朝议殿上那一闪而逝的爱怜根本不存在过一般;身为帝王,自然以权力为重;曾经在素瑶居出现过的长归,更是被他认定为是历朝历代皇帝手中掌控的守护流云国的那股力量;他才是一国皇帝,怎么能容许这股力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却不受自己的控制? “皇上,您要是当真不喜欢平安郡主,这索性凤临使臣来时,咱们还缺一个和亲的人选呢,将她远远地嫁出去不就行了。”常乐素手研磨,语气淡淡的。 皇帝面色陡然沉了来,却是在思索这个可能性,“行了,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启禀皇上,刑部尚书求见。”常乐尚未来得及出去,就听到门边的小太监通报道;常乐的心陡然又颤了颤,开口刚想厉声斥责,却听到皇帝那淡淡的嗓音道,“让他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罢了罢手,“常乐你先出去吧。” “谢皇上。”刑部尚书低着头,常乐躬身,出门后还体贴地着人阖上大门;整个殿内,庄严肃穆却是唯有他们两个。 “事情怎么会这样?”皇帝的面色陡然就沉了来,语气也带着几分不悦,“你不是说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的吗?这就是你说的安排好的?” 刑部尚书低着头,“皇上息怒,这,微臣也没有想到,那明明应该是铁证的衣衫碎布,为什么会变成御供的软烟罗;微臣让内务府的人查了,证实那衣衫的碎布却是九公主的衫裙,微臣明明让人取了平安郡主的衣衫碎布,这……” “你的意思是有人调换了证据?”身为帝皇,他何其聪慧。 刑部尚书低着头,顿时跪了去,“微臣无能,办事不利,请陛责罚。” “好了。”皇帝深吸口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刑部尚书虽然不是最聪明的,但却是最好掌控的,这些年对他也是忠心耿耿,他深吸口气,“可有查出那王天宝到底怎么回事?” 刑部尚书眉宇微微颦蹙着,“三年前王天宝自相国寺莫名其妙的消失,三年后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中间这段时间便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迹。” “那如归楼呢?”皇帝深吸口气。 “与锦绣坊、通宝斋一般,直指城外青丘,揽月山庄。”刑部尚书的心沉了沉,“皇上,平安君住那边,我们可还要继续查去吗?” 皇帝低首垂眸,眉宇微微颦蹙着;如果说是太上皇将那股力量交给洛倾雪的他还真是不怎么相信;毕竟太上皇退位让贤的时候,洛倾雪还是个小娃娃呢;可如果是静安太长公主那就可能了;太上皇为了她可是连皇位、江山都不要了;再送出去一股力量保她平安还不是小菜一碟;静安太长公主再将这股力量送给洛倾雪,这么说来就能够说得通了。 只是,这股力量太过神秘,神秘到连他都觉得可怕。 “查,给我彻底查!” “是。”刑部尚书低着头,他一个刑部尚书,却是要管这么多的事情,哎,真心是有些扛不住咯。这皇帝的亲信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还有那个内鬼,到底是谁?能够接触到他们准备好的呈堂证供的人,必然都是可信之人,到底是谁呢,竟然能够将证据掉包还不让人发现。 这厢刑部尚书抓破了脑袋也没想出答案,那厢洛倾雪又何尝不是如此。 “小姐,还好,还好您聪明,提早防范,奴婢险些没给吓死了。” 终于回到素瑶居中,洛倾雪沐浴更衣之后,整个人身着一袭白色的宽松睡袍,懒懒地靠在软榻上,倚着凭几望着窗外的白云发呆;思索着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直到被锦笙的话打断思绪。 洛倾雪转头只见锦笙手上正抱着一件与今日朝堂上用作呈堂证供的那衣衫碎片花纹如出一辙的衣衫,眉宇微微颦蹙着,“嗯?” “小姐您可不知道,在刚看到那衣衫碎布的时候,奴婢还吓了一跳。前两日整理衣柜的时候还好奇,可是哪个丫鬟打扫的时候偷懒,放进来了老鼠,小姐的衣衫都破了个洞呢。”锦笙将那个破洞的地方找出来给洛倾雪看,“喏,小姐,您瞧瞧。” 洛倾雪顿时瞳孔微微缩了缩,眉宇微微颦蹙着,看来果然,素瑶居还是有内鬼吗。 “当时奴婢可是给吓坏了,幸好小姐福泽天佑,不过小姐这件衣衫要怎么处理?奴婢瞧着有些不祥,险些给小姐带来灾祸呢。”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不知道为什么直觉这件衣衫还是不要留着好。 洛倾雪淡淡的笑着,“既是不祥之物,那烧了就是。”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锦笙笑着,欢快的准备剪子和铜盆去了。 洛倾雪却是深吸口气,自从三年前她便了死令,除了那几个人之外,其他丫鬟一律不许进出她的房间,所以能够接触到她的衣衫的人,并不多。 锦笙不会背叛她,华香、齐悦四人更是没有理由;更何况当时容末让陆谨提醒她的时候,她们还不存在,所以余的人,银珂,锦书,姜嬷嬷?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不,不可能的。 银珂如果想要害她,还不至于用这么笨的方法,她掌管她平日里的吃食,为了她费尽心思,如果当真想要害她,在吃食上手脚被发现的几率可比这个要小多了;毕竟这世上吃食千百种,只要肯用心思研究,两种原本无毒的东西合起来也可能是穿肠毒药。 锦书这丫头平日里虽然不多话,大多数时间也都是静静地立在旁边做着自己的事情,这么些年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啊。 至于姜嬷嬷,那可是她的奶嬷嬷,更不可能的;那到底是谁呢。 “在想什么,我来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嗯?” 陡然洛倾雪只觉得腰上一紧,不用回头,光是闻着那熟悉的味道,还有那独特却让她沉溺的嗓音,她就知道是谁。 洛倾雪摇摇头,既然当初他让陆谨来时并没有说出那个人到底是谁;并不是因为他想卖关子,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也不清楚,所以她也不问,省得徒增烦恼。 “怎么,还在烦恼朝堂上的事情?”容末低头,嘴角委婉,那宛若谪仙般的容颜上,眉宇间却染上了三分戾气,他嘴角斜勾,分明染着三分淡笑的模样,笑意却未达眼底,“放心,迟早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洛倾雪眉梢浅扬,“难道你还能直接覆灭了整个流云国不成?” “又有何不可?”容末眉梢浅扬。 “行了,你不是那戏文里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暴君,我也不是那美艳倾城倾国的祸国妖姬。”洛倾雪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若是旁人听了这话,只会觉得是他不自量力;不过区区摄政王世子却干放这样的大话,但洛倾雪却是比谁都要明白,他……做得到。 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收服西海、苗疆,如今被那些蛮族奉为天神的男子,又岂是那般好相与的;只是她却不想,不想他为了她,背负那挑起两国战端的千古骂名。 “嗯哼。”容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眼底却快地划过一道厉芒;他的素素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又怎会不知,只是有些人的确是欠教训。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排的那些证人?” “事情发生之后。”容末拥着洛倾雪,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也因着这样的温馨静谧而染上了三分颜色,“怎么了?” “没有。”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不过很快又放开了;摇摇头。 她之所以得不到刑部的任何消息,因为有晚照在,他是知晓晴天所有秘密和暗桩的人,避开他们的人太容易了;容末却不一样,他向来消息灵通,提前安排好,也并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对于他来说,拿到与她衣衫相似的御供软烟罗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潜意识中,洛倾雪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放到了容末的身上。 “那九公主的事情,凤临打算如何处置?” “呵呵,这般不守妇道,心如蛇蝎的女子;只怕流云国要大出血一番了,怎么?”容末眉梢浅扬,带着微微的弧度,“想要套为夫的消息,就这么空口白牙的可不行。” 洛倾雪眉梢轻轻挑了挑,“那你想如何?” “这正所谓行贿受贿,办事不累;夫人要不要向他们学学?”容末说得心平气和,垂首就这么静静地瞧着洛倾雪那微微撅着的红唇,带着诱人的光泽;他喉头上滑动着,原本清澈的眸子顿时变得越发的幽深。 洛倾雪顿时双眼微微眯着,“行贿?听说揽月山庄的苦荞快熟了,不如……” “抱歉,除了夫人你,为夫不接受任何贿赂。”容末的嗓音不负先前的轻鸣,带着淡淡的哑色,不仅不难听,反而带着别样的风情。 洛倾雪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他们之间早已经过了那爱得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的年纪,如今的他们,只要这般静静的相拥着,便已经是无比的幸福了。 “夫人,考虑得如何?”容末骤然俯身,在洛倾雪那宛若白玉般的小耳朵般轻轻地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咬了一那晶莹剔透的耳垂。 洛倾雪只觉得身子骤然一僵,然后整个人愣怔住;那温热湿软的气息,那样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整个人好似触电一般。 “咚,咚咚。”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洛倾雪被震出体外的神儿总算是回来了,一把推开容末,“好了,人来了,你快走;被人发现就糟了。” 虽然不在乎这些,虽然早就认定了彼此,但在没有出嫁的时候便这般共处一室,还这么的腻歪,被人发现那可是要浸猪笼的;别的不说,名声上总归不好听的不是。 容末瞧着那丫头明显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虽然有些遗憾,不过看到她那副炸毛的模样,心里却是极喜欢的。 第119章 终落幕,意外之外的人 言情海 正文 第120章 狐狸簪,浮生半日闲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20章 狐狸簪,浮生半日闲 “发现了又如何?”他眉梢浅扬,带着微弯的弧度,眼底毫不掩饰的戏谑。 “……你……”洛倾雪咬牙,听着门外那越发急促的敲门声,更是气急败坏,“容——末!” 瞧着她这般模样,尤其是那眼神分明是急躁上火却又害羞带怯的模样,当真让他爱到了骨子里,猿臂舒展拦住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肢往怀中一带。洛倾雪一个不查脚没有站稳只一个踉跄,她双目大瞪立刻惊呼一声,整个人竟是直直地倒在容末的怀中。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小姐?”锦笙气急败坏的声音,“小姐,您开门啊!” “夫人,你实在不用这般迫不及待向为夫投怀送抱的。”容末嘴角染上三分淡笑,却已经是能令天地失色,那般谪仙的容颜,饶是洛倾雪前世今生两世都看不厌的;趴在他的胸前,好似整个世界唯余他们两人,只有彼此,彼此唯一。 “咚,咚咚,咚咚——” 听着那门外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越发着急上火的呼唤,眼神怔怔地瞧着那出落得越发绝美的容颜,在心中轻叹口气,“好了,你要是再赖在为夫身上不去开门,那丫头能把门给拆了。” “轰——” 闻言洛倾雪顿时脸上染起两抹不正常的酡红色,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她咬着牙,压低了嗓音,“谁,谁要赖在你身上来着,哼;走,赶紧给我走。” 说着,双手将容末推到子靠院墙一边的窗户旁。 容末在心中摇摇头,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你快去吧,那丫头,不错。” “还用你说。”光是感受着容末那两道灼热的视线,洛倾雪便只觉得羞怯难耐,他从来都懂的,甚至他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自己吧。 “好了,快去吧。”容末朝着大门的方向扬了扬巴。 洛倾雪却猛然有些,呃,心头陡然浮起一股浓浓的愧疚感,看着这般体贴温柔的容末;其实她是明白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温润如玉,宛若谪仙,那不过一层用来蒙骗世人的表象;他们都是同一种人,所以才能走到一起。 转头,瞧着那张让自己前世悔恨,思忆深入骨髓的男子,其实在他面前自己真的没什么好掩饰的了;索性,抬起头,双手唤着他的脖颈,然后蜻蜓点水般在他的侧脸烙一吻,又快地退回来,“锦笙那丫头向来极是知事的,这次这么急促,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先去找她了。” “……”容末怔怔的,本能地足尖轻点,整个人好似没有重量般,轻飘飘的落在窗外的大树上,靠着枝桠愣怔了好久,脸颊被某人光临过的地方还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嘎——吱。” 站在门外已然有些着急上火的锦笙瞧着洛倾雪,视线不住地上打量着,直到看到她是真的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轻声叹着,“小姐,您可算是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整个人一副睡眼惺忪,懵懵懂懂的模样。 “小姐,您可是不知道;听说凤临使臣今儿向咱们皇上施压,要将九公主交给他们处置呢。”锦笙左右瞧了瞧,确定四无人了这才压低了嗓音道。 “事关国体,凤临太子会这么要求,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洛倾雪端起锦笙刚送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笑着,“崔管事又送翠竹露过来了?” 锦笙愣怔了,瞧着洛倾雪,呆在自家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道她说话的深意;知晓自己刚才说的自家小姐不爱听了,这才有些讪讪的,“是,昨儿遣人送来的,姜嬷嬷让人放到了地窖里存着,我取了些出来刚好泡了今年的新茶与小姐尝尝。” “味道不错。”洛倾雪垂眼睑,掩去眼底的情绪,淡笑着,“愣着做什么,刚才那么急吼吼的敲门,我还当是家里遭贼了呢。” “可不就是遭贼了么。”锦笙瘪瘪嘴。 “嗯?”洛倾雪再次抿了口茶,回味着弥漫口腔的清新甘冽,闻言猛地抬起头,眉头紧锁的模样,“什么意思?” “上次那套衣衫小姐都没穿过两次,那衣衫怎么会破了一个洞,还出现在宋家青茗苑那样的地方;奴婢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小姐您就不好奇嘛?”锦笙瞧着洛倾雪那从头至尾都很平静过的表情,“咱们素瑶居可是多少年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可恶,可恨!” 洛倾雪转头瞧着那万里无云的碧空,淡淡地笑着,指着那在微风轻抚碧波粼粼的湖面,“锦笙,你瞧那湖面,风平浪静,难道你就能保证那面所有的鱼儿都是一条心的吗?” “小姐,您什么意思?”锦笙皱着眉头。 “湖里的那些畜生如此,素瑶居内……又何尝不是如此。”洛倾雪的语气带着感慨,像是说给锦笙听,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可怕,这世上最让人害怕的东西……是人心。 “小姐的意思是,您早就知道素瑶居内有内鬼?”锦笙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不解。 “呵呵。”洛倾雪淡笑着,摇摇头。 如果早就知道,那她还能容得那个人兴风作浪吗?只是这么久了,她夜夜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个人既然能够接触到她那么贴身的东西,便是在这素瑶居内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不会默默无闻到连她都觉得陌生的;可是……她身边的这些人,任是她磨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到底那个人是谁;对她憎恨入骨,甚至不惜以这种方法来陷害她。 其实也并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波澜不惊的湖面,“可是小姐,正所谓害群之马,如果真的任由那个人再在素瑶居内兴风作浪,那咱们岂不是……这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 “难得咱们锦笙居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了。”洛倾雪淡淡的笑着。 “小姐!”锦笙有些气急败坏了,她狠狠地跺了跺脚,“您到底有没有再听人家说什么啊。” “行了,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洛倾雪嘴角往后扬起淡淡的弧度,“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么急匆匆的,瞧你刚才那敲门的样子,本小姐还以为你抓住那个内贼了呢。” 锦笙顿时有些心虚,她低着头,眼神飘忽。 “怎地,不会被本小姐猜中了吧?来说说。”洛倾雪眉梢浅扬。 锦笙却是脸上越发的不自在,薄唇微微嚅了嚅,而后带着不好意思,“没,没有。” “那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行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呆在本小姐身边也这么多年了,本小姐还能不知道你!”洛倾雪没好气地摇摇头倒也没有指责的意思。 “……那,小姐,我真的说了啊。”锦笙吞了口唾沫,瞧着洛倾雪那丝毫没有变化的面色,顿时又有些怀疑,她眼神中带着小意,“刚,刚才这里,是……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啊?” “轰——” 想到刚才那个人,洛倾雪顿时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般;胸口被涨得满满的,带着些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很满足,很甜蜜,又很……感动;他总是这么的贴心,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如果这次不是因为皇帝欺人太甚,想必他所安排的那些事情,他也是不会让她知道的。他从来就是如此,前世不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 看到自家小姐的脸色一变再变,锦笙那原本就很是紧张的心猛然悬了起来,吞了口唾沫,张了张口可话还卡在嗓子里,就听到洛倾雪嗓音波澜不惊地道,“哦?锦笙为什么会如此问?” “啊?”锦笙顿时有些紧张,“那,那个……” 其实很早之前她就有些怀疑,倒是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面前这位少女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变得**,变得自主,变得……好像都不像是她家小姐,可是她却更喜欢了;那样强势、那样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小姐,她低着头,只是如果她不是什么事情都瞒着别人,然后全部抗在自己的肩上。 如果不是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她也不会知道,原来在她们所不知道的地方,自家小姐手上还有着另外一股力量;所以这也能够证明,自家小姐为什么总是能够将那些阴谋诡计给躲过去吧;其实这样,总归也是好的。 可是,最近,自家小姐变得越发的爱独处,有时候分明才刚起床洗漱完毕就将她们几个丫头全部遣走;甚至还,锁门;以往小姐虽然也喜欢独处,可却是从来不插门栓的。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锦笙心里是怎样的千回百转,只是淡笑着,“好了,别乱想。” “……是,奴婢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小姐若是不方便说,便不说了。”锦笙深吸口气,仰起头淡淡地笑着,自家小姐不说自然有她不说的道理。 洛倾雪瞧着锦笙那虽然失落却努力保持笑脸的模样,纵然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了一些事情,不过既然她问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外祖母临走前送了我两个暗卫,平时有事也多让他们去做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这云都城内的大家小姐,大家公子们,谁没有一两个守护的暗卫;只是平日里都放在暗处,大家也不会刻意拿到明面儿上来说罢了;至于镇北侯府,那也是因为洛永煦其人而已。 锦笙顿时有些了悟地点点头,可随即又低着头对自己的僭越感到些许的愧疚,“小姐,我……” “好了,你也是担心我。”洛倾雪自然是明白的,这个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丫头,当真是个傻的。 …… 锦笙这才终于放心来,转头瞧着那绿水悠悠的湖面,湖边垂柳随风,依依摆动;绿草如因,虽然已经没有了春日时那样的娇花争奇斗艳,可是这样暖洋洋的初夏,却是最适合出游的。 “连日来发生这么多事情,小姐可都还没有好好出去逛过呢;奴婢瞧着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出去走走可好?”锦笙低着头,小声提议道。 “说得好。”陡然一道温润的嗓音从门边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 锦笙猛然只觉得心狠狠地跳了两,然后转头,赶紧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少爷,少爷。” “嗯。”洛青云罢了罢手,瞧着洛倾雪,发现她没有什么事情之后这才点点头,“妹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派人通知我们,难道哥哥们在你的心里竟是这么的不可靠吗?” 洛倾雪摇摇头,瞧着面带不悦的洛青云和虽然面无表情可却也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不悦气息的洛倾寒,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哂笑,“那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将你们调走,你们心知肚明,更何况……有外祖母这张护身符,他们也不敢拿我如何的。” “砰!”洛青云陡然狠狠地放手中的茶杯,茶杯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还敢骗我!” 洛倾雪低着头,“更何况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没事?哼!”洛青云很是气急败坏,更多的却是气他自己;明明是打算要好好保护这个妹妹的,可为什么每次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自己都不在,让她不得不自己去面对那些事情;还有那个人,不是明明说好事情已经解决了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又会在朝议殿进行公审,还是哪样咄咄逼人的审法,如果不是自家妹妹机灵,若是换了旁人的家的女儿,便是在朝堂哪样的地方,早就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又怎么会那么条理清楚地替自己辩解,甚至还将刑部尚书都说得哑口无言。 洛倾雪倒是没想瞒着他们,只淡淡地笑着,“权力,权力,首先要有权才能有力;朝廷觊觎我们洛家的兵权不是一日两日,所以大哥,哥哥……你们更应该明白,如今的你们,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那个人,早已经是指望不上的;便是瞧着那日他在朝堂上的表现,洛倾雪对她便彻底死心了;亦或者,他是否也已经开始怀疑,当初孟氏、宋老夫人会出现在宋家别院也是她在其中作祟呢?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不怕让人知道;她洛倾雪便是敢作敢当,他洛永煦呢! “……”顿时洛青云和洛倾寒两人都沉默了来。 “今日天气很好,总窝在子里人都要发霉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洛青云知晓,这个妹妹自己是说不过的,不过有些事情,他却不能再任由它那么继续发展去了;至少那个王德柱,就必须得死。 洛倾雪微微颔首,“既是如此,咱们兄妹三人也许久未一起出游过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洛青云眉梢浅扬,转头看着洛倾雪;“我记得哥哥今儿沐休的,可别告诉我没时间哦。” 看着面前那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再有月余便是及笄的大姑娘了;及笄之后,便再不能这么轻易往外跑了,他在心中叹口气,甚至有时候他都会怀疑,这丫头是不是看穿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所以每每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都避开了他……他们。 洛倾雪淡淡的笑着,两世为人的她何其敏感,饶是洛青云眼底的那丝杀气很淡,很轻,一闪而逝;可又怎么能躲得过她的眼,她垂眼睑敛去眼底的波动,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没有原谅的余地。 只是那两个人,暂时还不能死;至少在她将那个背后的人挖出来之前。 想到那个背后之人,洛倾雪陡然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她只觉得一股阴风从背后吹来,让自己整个脊背都开始僵硬了,整个人颤颤巍巍的。 “妹妹,你没事吧?”洛倾寒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没事。”洛倾雪摇摇头,“倒是哥哥,瞧着,可是又瘦了;军营那样的地方,哥哥更应该好好照顾自己。”纵使她身为玄门的掌舵,汝霖的传人;可却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洛倾寒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点点头,“好。” 转头看着这个妹妹,如果不是为了她,这镇北侯府世子的位置,他要来又是做什么;想到前两日军营里被抓出来的两拨奸细,竟然都是为了他而去的;虽然最后都被他抓住,处以军法;但却没能抓出那背后的主使,这件事情洛青云也是知道的,两人之所以会匆匆赶回来,大抵也是想瞧瞧洛倾雪的安危,顺便给某些人一个机会,趁虚而入呢。 从镇北侯府出来,兄妹三人,各怀心思。 “卖花儿了,卖花儿了!”“喝茶啊,上好的茶,什么茶都有!”“……” 云都的街道,一如既往,与曾经的繁华并无二致;兄妹三人,男俊女俏,走在街上,倒极是惹眼;更有甚者,那些姑娘小姐们,更是频频地故作摔跤,然后跌到洛青云的怀里,趁机表白什么的。 至于洛倾寒,那身扑哧扑哧散发的寒气,就足够让那些女子望而却步了。 “瞧着大哥桃花正艳,可是红鸾星动的预兆?” 走进如归楼,掌柜的立刻放手中的事情亲自将三人迎到无忧阁中,并亲自吩咐侍茶童子好好伺候之后,这才恭谨地行礼退出房间。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晓,原来能有这殊荣享受如归楼无忧阁的竟然是我们这平日里低调宛若隐士般的妹妹。”洛青云语带调侃。 “呵呵,不过偶然而已。”洛倾雪端着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崔管事送了一批新的翠竹露过来,大哥和哥哥若是喜欢,妹妹让姜嬷嬷遣人送些过去。” “不必了,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洛青云罢了罢手。 他一个男子,虽然爱茶却也没有爱茶成痴的地步;更何况竹园的翠竹露,乃取每次寅时,天地最初的第一批露水;每个月也只得那么小小的两坛;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想要捧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妹妹。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不妨,上次在相国寺我便与清远大师谈好,往后咱们的人可以前往相国寺的紫竹林取翠竹露。” “哦?”洛青云倒是有些好奇,“妹妹与清远大师果然私交甚好。” “这可不是什么私交不私交的问题,大家各取所需罢了。”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其实她有时候也觉得,这清远对她的态度的确是……起先她曾怀疑过,清远竟然会玄门的独门针法,认识她师父,难道是她两位师兄中的其中一位?可相处这么久,明里暗里试探了不百回,到如今她却都还不能确定;不过也罢,有些事情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的。 相国寺的紫竹林,云都多少达官贵胄想要派人进去取翠竹露,却都被清远拒绝;倒不是因为其他,那篇紫竹林乃相国寺前任主持,清远他师父的最爱;曾经也是对外开放的,只是后来被不知道是谁,大意将火种留,导致正片翠竹林险些被化为灰烬,自那之后,翠竹林变成了香客的禁地;不过,清远能例外同意她的人进去,倒是让她也意外三分,本来当时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提的。 传说紫竹林受佛家香火供奉,取紫气东来的第一线露珠,常年饮用,对身子最是好的;这次崔管事送来的翠竹露里便有好几坛是做了记号的。 洛青云淡淡地笑着,视线微转,打量着这无忧阁的摆设,“这瞧着倒不像是茶楼,而是女儿家的闺房了,当真是应有尽有。唔……”他眉梢浅浅地扬着,看着洛倾雪,“妹妹,该不会,这如归楼背后的老板,是你吧?” “大哥,你想多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来没有想过那从商;因为钱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她需要的东西,也不是钱财能拿到的。 身为玄门的掌门,想要钱?这世上多得是想要拿钱买命之人,又何苦自己这般辛苦营生。 洛青云意味深长地看着洛倾雪,微微笑着,“转眼,当初抱在怀里疼宠的妹妹都成大姑娘了。” “……”洛倾雪顿时有些脸红地低头。 洛倾寒却是眉宇微微颦蹙着,打量着这无忧阁的摆设,瞧着洛倾雪那含羞带怯的模样,顿时心里有些了然,有些酸酸涩涩的,可有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可想了想又松了来,或许他应该努力,再努力一点的。 “难得的好天气,光是在茶楼坐着可是无趣,还是出去走走吧。”洛倾雪淡淡的笑着。 “也好。”洛青云微微颔首;洛倾寒自然没什么意见。 三人顺着街道,脸上都带着温馨的笑容。 洛青云与洛倾寒并排而行,瞧着那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的洛倾雪并锦笙和华香两个丫头,当真是三个女儿一台戏,瞧着她们那对什么都感到新鲜的模样,可真不像是大家小姐。 “小姐,小姐,您瞧瞧这个,真好看。”锦笙指着一排宛若白玉的瓷簪,捏成各种模样,用彩色点缀着,倒极是好看的。 卖簪子的是个瞧着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姐,您看,这可是我哥哥亲手捏了烧制而成的,一支只要二十文。” “二十文?”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其中一枚被捏成狐狸模样,尾巴却被拉长了不少,成为簪身的模样,倒是记不起在哪里曾经看到过一样的。 锦笙瞧着那簪子的模样,也顿时瞳孔缩了缩,好似她也见过一样的。 “小姐,这……这支二十文。”那小姑娘似是有些羞怯。 洛倾雪猛然回过神来,“这些我都要了,给我包起来吧,华香付钱。” “您,您都要了?”那小姑娘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顺利地将簪子都卖了出去,还有些磕磕巴巴的。 “嗯,有什么问题吗?”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没,没有。”小姑娘很是开心地将所有的簪子全都包在一个简陋的木盒子里,然后递过去的时候,耳朵还有些微红,“我,我们买不起好看的锦盒,所,所以……” “不妨事。”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一共五十七支,给,给一两银子就好。”那小姑娘倒是极为大房,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摇摇头,从华香手里取过两锭碎银子,“这簪子我很喜欢,拿着吧。” “不,不要,这太……太多了。”小姑娘倒是几位淳朴。 “砰——” 小姑娘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陡然就听到一声巨响,原本小小的摊铺被打翻在地,“太多了是吗?小荷花儿,我说,你这个月的保护费还没交呢,嫌多了就都给大爷就行了。” 洛倾雪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洛青云和洛倾寒也上前一步将洛倾雪护在身后。 她转身,瞧着不远处,近十名同样高大强壮的男子,张牙舞爪,那些摊贩无一不是小心翼翼地拿出银子陪着笑脸将人给送走。 小姑娘死死地捏着两锭碎银子,“不,不,张大哥我求求您,求求您,这是给我哥买药的救命钱,求求您,明天,明天卖了簪子我一定凑钱给您,求求您了,张大哥。” “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人性,没听见人家说这是救命钱吗?”华香出身江湖,也曾是热血儿女最是看不得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当就站出来。 “哟呵,有人出头了,不错嘛。小荷花儿。”那被唤作张大哥的男子顿时朝着华香邪气一笑,“既然你要出头,那你就替她给了这钱不就行了?” “给,我给你妈个屁。”华香当揉了揉拳头,一拳朝着那张大哥的眼睛打过去。 “咚——” 只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原本还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街道顿时鸦雀无声;那张大哥也是闹了,在这条街上耀武扬威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他妈,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敢打老子,老子要你的命!” “大哥,你没事吧,大哥。”“大哥……”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老子上,把那小娘们儿拿,到时候让老子玩儿高兴了,让你们也乐呵乐呵!” “是,大哥。” “……” 瞧着那猛然围过来的一群人,小姑娘已经哆哆嗦嗦,“张,张大哥,钱,给,给你,求求你,饶了他们吧,求您了!” “呸!给老子滚一边儿去。”张大哥一把拎起小荷花儿往旁边一扔,洛倾雪也有些看不去,看着小荷花落在地上,额头上撞出一个大包,她咬着牙。 华香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小姐,我……” “不妨,这种人渣败类,给我好好的教训。”洛倾雪沉着脸,如果那个人光是收保护费那还没什么,毕竟民间有民间生存的法则和规矩;但瞧着这些人嚣张的模样,就知道平日里没少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既然是让她撞上了那便当是替天行道了。 见自家小姐开口了,华香顿时像是被解开了枷锁的猎犬,双手灵活地揉了揉,在近十人的围攻却丝毫不落风,不一会儿那些人便纷纷倒在地上。 华香一只脚踩在那什么张大哥的胸口上,居高临地看着他。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张大哥再也嚣张不起来,反而不断地求饶着。 “怎么,不是很嚣张吗?你知道本姑娘是谁吗?”华香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想让本姑娘陪你玩玩儿,哼,本姑娘就陪你玩玩儿。” 那邪气凛然的模样,饶是洛倾雪都没有见过这般冷厉嗜血却偏偏又冷静得像是无情般的华香;只见她狠狠地抬起一只脚,朝着那个张大哥的胯间,然后狠狠地用力。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响彻整个云都上空;在场所有的雄性生物都不由得身子微微颤了颤,不着痕迹地用面前的东西遮挡住自己的某样东西。 “你,你……”张大哥双目崩裂,面色扭曲,那痛苦的模样看着华香很是不可思议。 “本姑娘这叫做替天行道!”华香昂着巴,转头扫着倒在地上,或捂着胸口,或捂着小腹的其他人,那些人赶紧打了个打哆嗦,跪倒在地,“女侠女侠,小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都给本姑娘滚!”华香沉声。 洛倾雪却是淡淡地笑着,斜睨了眼那张大哥的股间,啧啧,除非师父重新活过来,只怕他这辈子算是毁了;就算是她和两位师兄,只怕都没有这个能耐呢。 “小姐。”华香耍完了威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在天机阁,而是……顿时硬着头皮讪笑着,“小姐,那,那个……” “咳,咳咳。”洛青云单手握拳放在唇间轻轻地咳嗽两声,“时间不早了,妹妹,我们还是回去吧。” 洛倾雪转头看着那原本摆摊的众人此刻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一行,也很是有些无奈,“行了,回去吧。” “走这边。”瞧着洛倾雪的动作,洛青云猛然拉着她的手腕,朝着与镇北侯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洛倾雪起先有些疑惑,不过随意又了然。 他们出来虽然是便装,又披着幂离,但到底发生这种事情情非得已,只是那些人,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那枚簪子实在是太过奇怪,那种熟悉感,让她只觉得有些莫名。 “妹妹,你怎么了?”敏感地察觉到洛倾雪的情绪有些不对,洛倾寒停脚步。 “没什么。”洛倾雪抬起头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 “……”洛倾寒顿时心沉了沉,竟然胆敢破坏自己宝贝妹妹的好心情,想着他那原本清澈的眼底顿时染上了三分暗色……他们,都该死。 刚回到素瑶居,洛青云和洛倾寒就借口离开;而洛倾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没有在意他们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小姐,您怎么了?”锦笙有些担心地瞧着自从刚才街上出事之后就一直呆呆愣愣的洛倾雪,语气带着十足的担忧;眼角还狠狠地瞪了华香一眼,肯定是这个家伙太剽悍,吓着自家小姐了。 华香也自觉失理,缩了缩脖子。 刚才回来的时候,齐悦、秦霜、漱玉她们三个已经轮流批评过她了,她也知道自己只要开始打架身体就会自动进入另一个模式;这一点齐悦、秦霜和漱玉可是深有感促;别看这丫头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当真打架认真起来,那可当真是不要命的。 身为杀手,便要随时做好被杀的觉悟;她们前二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那是他们的信仰,活着,只要活着;然后让对方死。 洛倾雪却有些恍然,抬起头望着锦笙,笑笑,“没什么,你们也累了,都去休息吧。” 锦笙眉头紧锁,转头朝着华香她们摇摇头,示意她们离开;漱玉拉着不肯离开的三个人走出房门,之后,华香还倔强着,“你干什么。” “你呀!”漱玉狠狠地戳了她的额头,“你难道忘了阁主的交代?” “自然没有。”华香瘪瘪嘴。 “没有最好。”漱玉冷声,“小姐是阁主的救命恩人,你看看小姐都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你,你说你……你难道就不能用文明一点的方法?阁主教的东西难道你都记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华香,“……” “想要让他不能人道,断了他的子孙根自然是好,但你能不能稍微文明那么一点点,直接断了他的脊椎不是更简单?”漱玉戳着她的太阳穴,只是这话却让已经回过神来的洛倾雪不由得对漱玉这个瞧着温婉沉着的丫鬟另眼相待。 断了脊椎,这才是更残暴的好伐?不仅让人家不能人道还半生不遂,她现在都有些好奇,她们口中所谓的阁主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调教出这四个奇葩?看来那平日里瞧着清冷的齐悦,寡言的秦霜也有她们所不为人知的一面呢,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呢? “小姐,你没事吧?”锦笙抿着唇,“奴婢已经让银珂煮了安神汤,您用一点然后去歇会儿吧。” “没事,对了我们今天买的那些簪子呢?”洛倾雪摇摇头,淡笑着。 “都在这里了。”锦笙从旁边的桌子上取来那个简陋的木盒。 洛倾雪含笑从里面取出那只狐狸的瓷簪,拿在手上细细的把玩着,记忆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儿却怎么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一枚这样的玉簪。 “锦笙,瞧着,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锦笙顿时心里“咯噔”一声,眉宇微微颦蹙着,“是瞧着挺眼熟的。” “我有这么一枚簪子吗?”洛倾雪终于问出自己心头的疑问,事实上自三年前开始她对自己的那些首饰便没有怎么在意过,容末每年都会让通宝斋的掌柜送来一批;纵然云静安已经不在云都,兰师傅仍然每个月按时送自己新制作好的珠钗翠环过来;还有府上每个季度的份例。 只是为什么,她独独会对这样一枚簪子感到熟悉呢。 锦笙眉头紧锁,“奴婢记得应该是有过的,小姐您稍等,奴婢去找找。” “也好。”洛倾雪淡淡的笑着。 只是她们都不知道,在她们离开之后;原本还表现得一副小心翼翼、痛哭流涕模样的小荷花却是眼角快地闪过一抹厉色,然后三两个闪身趁乱直接消失在大街上;那样灵活的身影,却实在不像是一个十二三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怎么样,事情进行得如何?” 城外的一个破庙内,小荷花单膝跪地,垂首,“启禀主上,那平安郡主果然一眼看中了那枚小狐狸的簪子。” “哦?”身着黑色长裙,瞧着应是女子模样的人背对着小荷花,负手而立,语气带着些许的不屑,又好似丝毫不意外一般。 第120章 狐狸簪,浮生半日闲 言情海 正文 第121章 狐狸簪,真正的对手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21章 狐狸簪,真正的对手 “忍不住了?”洛青云看着面色冰冷,面无表情的洛倾寒,语气温润却是带着微微的笑意。 “该死!”洛倾寒薄唇开合却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洛青云眉梢浅扬,他从来比谁都清楚;这个瞧着面冷心硬的男子,对谁都一样的残酷无情,哪怕是对他自己都残忍到了极致;可是唯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温暖、柔情似水的表情。其实他们都一样,将所有的温柔和温情都给了那个女子,余的,除了残酷便是无情。 洛青云垂眼睑,“有打算了?” “嗯。”洛倾寒心里早已经有了计较,去军营也并不是没有丝毫的好处。 “既然如此,那姓张的那些就交给你。”洛青云单手撑着巴,眉宇微微颦蹙着,“至于王德柱和那个安嬷嬷……” “我来。”对洛青云的提议,洛倾寒并没有表示同意,也没表示不同意,只是在他再开口的时候;他却冷冷地开口反驳着。 “……”洛青云面色陡然沉了去,“胆敢陷害洛倾雪,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场;只是如今有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或许……我们能知道当年在相国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妹妹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洛倾寒那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顿时出现了些许凝重,他沉默着,未发一语。 对面而坐的两人,彼此心里都明白,虽然从来没有说起过,但他们都从未放弃过追查当年相国寺发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竟然连丝毫的端倪都没被他们发现;好不容易知道的线索,冯素烟和宋芊芊,她们自然不会笨到说出来;但现在终于有一个转机出现了——王天宝,那个同样是在三年前,在相国寺失踪的男子,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内幕也不一定。 毕竟当初的王天宝为了宋芊芊可没少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便是再多上一件陷害洛倾雪,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想到王天宝,再联想到他们近来听到的传言,两人又不由得眉头紧锁。 “姓张的你来;王天宝,嫁给我。”洛倾寒顿时一个利索的翻身从软榻上来,站在软榻旁居高临地看着洛青云,他生来就是为了保护妹妹的,那些胆敢陷害她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只是想到洛倾雪他顿时不由得眉宇微微颦蹙着,这个妹妹变了太多太多,那么的强势,那么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依偎在他身边寻求保护的小妹妹了呢。 想到当年他们幼时的事情,饶是向来清冷的洛倾寒脸上也不由得浮起了些许暖色。 瞧着洛倾寒脸上难得露出的表情,洛青云垂着头,轻叹口气,“也罢。” “咚,咚咚。”陡然一阵敲门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进来。” 思言匆匆进,眉头微微颦蹙着看着洛青云,然后又瞧了瞧洛倾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洛倾寒立刻会意,“那大哥,我先回避一。” “不用,思言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洛青云沉声。 “据传,王德柱和安嬷嬷,没了。”思言沉声,他知晓自己主子对大小姐的在乎,他们也曾亲眼见过自家主子恨不能将那两个人生吞活剥的憎恨,只是突然收到这样的消息,他也很是错愕。 洛青云几乎不敢置信干,手撑在凭几上,“唰”地从软榻上站起来,“你说什么?” 在那样强势的威压,思言顿时身子颤了颤,努力地吞了口唾沫,一字一句,艰难地道,“王德柱和安嬷嬷,都没了。” “没了?没了!”洛青云深吸口气,眉头紧锁的模样,“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思言摇摇头,“暂时还不清楚,只知道刑部传出来的消息,畏罪自尽。” “不,不可能的。”洛青云深吸口气,抿着唇,“行了,吩咐去让他们小心关注着,别暴露了。” “是。”思言应声退。 洛青云瞧着站在旁边愣怔的洛倾寒,嘴角却满是苦涩,“果然,那个人还是比我们的行动更快。” “大哥已经查到了?”洛倾寒眉梢浅扬。 以他们的聪慧,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些年洛倾雪的变化。曾经她是多容易满足的一个小娃娃啊,瞧着母亲对宋芊芊的各种疼爱宠溺,她却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微笑便能独自开心好久;自幼,他们与她接受的都是同样的教育,要好好守护那个可怜的小表妹,因为她没有父亲。 曾经他们也以为,只是多守护一个小妹妹而已,只要她能够让妹妹开心,多一个妹妹,他们也无所谓的;可渐渐的,渐渐的,当每次那个所谓的小表妹以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将所有的过错推到那个可怜无辜的妹妹身上;一次两次,可以是无心之举,可次数多了,纵然有母亲压着,可他们却越来越反感,越来越…… 他们兄妹三人中唯有洛倾雪,那么的听话,总以为宋芊芊柔弱善良,容易受欺负,所以处处为她强出头,可每每他们都要在后面给她收拾烂摊子,那时的他们虽然偶尔有些懊恼,可心底却是乐意的。能够为自己心爱的妹妹做点儿什么,那种感觉,其他人用于感觉不到。 如果,如果他们提前知道,看穿冯素烟、宋芊芊的真面目会让妹妹变得那样的自强自立……可如果就算是提前知道了又如何,他们还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过得好,那就足够了。 可现在的情况,好似并不是如此。 三年前,母亲没了;妹妹变了。 她变得越来越自强却越来越沉默;她变得越来越懂事却越来越清冷;她变得越来越耀眼却越来越淡漠疏离;甚至有时候他们都觉察到她对他们的那种“排斥”。倒不是说她对他们有多反感,只是那种什么事情都将他们排斥在外,一切好似有她自己就足够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很不爽。 当然这些感觉,他们彼此都放在心里,从未吐露过。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能够让一个人的性格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又岂能没有丝毫的触动;更何况这些年,她好像一直在寻找什么,还有那暗中一股莫名其妙像是在针对她的势力;洛倾雪不说,他们难道不会自己去查吗? 更何况有那么优秀的妹妹,他们这两个做哥哥的又岂能差了。 听到洛倾寒的话,洛青云嘴角斜勾,眉宇清冽,带着淡淡的笑意,“你不也已经查到了端倪?” “嗯哼。”洛倾寒侧身重新坐在软榻上。 这一夜,许久没有好好在一起长谈过的兄弟两人秉烛夜话;直到天边泛起了萌萌白的时候,他们这才抬起头朝对方露出淡淡的笑容。 “其实你该多笑笑的。”洛青云瞧着洛倾寒脸上露出那难得的笑意轻声调侃着。 洛倾寒嘴角狠狠地抽搐了,“我先回房了。” “呵呵。” “主子,您为什么……” 洛倾寒离开之后,思言重新回到房间,有些不解地看着洛青云;感受到自家主子那凌厉的视线,后面尚未出口的话只能咽回到肚子里。 洛青云单手撑着巴,“为什么,呵呵……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 “……”思言沉默了,“时辰还早,主子您先休息会儿吧。” “嗯。”洛青云无力地罢了罢手,思言立刻会意地离开。 …… 对于自家两位兄长的谈话,洛倾雪自然是分毫不知;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她也没有立场和余地去阻止;自家两位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比谁都要清楚;饶是当年她最刁蛮、无理取闹的时候,他们也会为了她去争取那一丁点儿的希望,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更何况是现在。 只是如果那样,就算不能阻止;至少她也能为他们做好最后的打算,只是现在却…… 素瑶居中,洛倾雪仍旧懒懒地靠在软榻上,轻依凭栏,眉宇微微颦蹙的模样。 “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 锦笙整个人在子里忙忙碌碌的,这里找找,那里翻翻,手上不停的动作着,那些犄角旮旯都被她找了一个遍,可却还是没有那狐狸玉簪的影儿,她记得当时自己就那么一随手给扔哪儿去了,“不可能的啊,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了。” “怎么会没有呢!” 听着锦笙一个人的絮絮叨叨,洛倾雪眼睑低垂,摇摇头,“行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也并不是非要现在找到的,许是不经意放在哪里你自己都忘了,改日好好想想指不定就找着了。” “可……可是奴婢记得明明放在这里了呀!”锦笙眉头紧锁,那清秀的小脸,鼻子眼睛全都皱成一团。 洛倾雪臻首微抬,瞧着锦笙整个人跪坐在床边的模样,“好了,别拉耸着脑袋,瞧瞧你那副模样,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小姐我欺负了你呢。” “可,可是……”锦笙贝齿紧咬唇,紧皱的眉头却怎么都放不开。 “找不到便找不到罢了,指不定明日它自己就跑出来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谁也没想到,原本只是戏言的话,竟然真的再隔天一语成谶。 旭日东升,带着暖洋洋的阳光洒向整个大地;那明亮泛着金色的阳光透过纱窗投射到里的屏风上。 “小姐,该起了。”锦笙领着华香、漱玉,端着托盘上面全是洗漱用的东西,轻言软语。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现在什么时辰了?” “都已经快辰时了。”锦笙边淡淡地笑着,边从衣柜里取出衣衫,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顿时看到那床头柜上的一抹雪白,她瞳孔微缩,然后整个人脸上顿时浮上了欣喜之色,带着很是诧异的语气惊呼一声,“啊,小姐,您看!” 刚从睡梦中醒来,洛倾雪此刻正处在很不清醒的状态,整个人的反应也比较迟缓,好一会儿才打着呵欠转头朝着一脸欣喜的锦笙望过去,在看到她手上的小狐狸玉簪的时候,顿时整个人清醒过来;只是却不同于锦笙的欣喜,她的心陡然悬了起来,眉宇紧锁,眼底却快地划过一道黯然。 “真的在这里!”锦笙却是很惊喜的模样,“可奴婢昨日明明找了好久,如果在这里,奴婢没道理发现不了的啊。”稍微顿了,她又眉头紧皱,自言自语着。 洛倾雪也想不明白,如果当年真这小狐狸的玉簪放在床头柜上,这么久她也没道理不知道的;还是说,有谁昨夜偷偷潜入房间,将她还了回来? 只是这件事情,只有她和锦笙知晓,难道会是锦笙? 火,满天彻底;好似从地狱弥漫上来,要将人间的所有都吞噬一般。 “不,小姐,我不走;我不走!” “小姐,奴婢这条命是夫人给的,您不在了,奴婢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夫人。” “奴婢无能救不了小姐,那就让奴婢陪小姐一起,黄泉路上,至少还能照顾小姐,呜呜……” “……” 闭上眼,前世那场大火好似仍旧发生在昨日一般,那空荡荡的大殿,那嚣张的洛芊芊,那双可怜而又无辜的孩子,还有整个宫殿唯一留来陪伴她的宫女……锦笙。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怀疑她的;她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可是为什么,这件事情明明没有别人知道的;会是她吗,会吗? 洛倾雪闭上眼,心底陡然划过一丝凉意;不,不会的;她相信锦笙,相信她便如同相信她自己一般,谁都可能会背叛,唯有她不会;只是,如果是那样,那唯一的解释,这素瑶居的内鬼,只怕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竟然胆敢在她的眼皮子底潜入她的房间,这等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看来想要抓住这只鬼,只怕要费些功夫了呢。 “小姐,您没事吧?”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洛倾雪满脸带着担忧。 “……没事。”洛倾雪嘴角勉强扯了扯,带着淡淡的笑容。 “呃。”锦笙顿时愣怔了,瞧着洛倾雪,语带不解,“小姐昨日不是很喜欢那小狐狸的瓷簪吗,怎么找到了,小姐反而……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洛倾雪抬起手任由华香、漱玉给她更衣,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笑容,“没有。起初只是觉得有些好奇,这世上竟能又如此奇思妙想的人,将小狐狸以这种方式做成玉簪,觉得有些熟悉罢了。” “哦。”锦笙似懂非懂。 “小姐,您先洗把脸吧。”华香趁机将拧过的锦帕递过来,“其实奴婢瞧着这狐狸玉簪倒极是不错,入手温润带着暖色,一瞧便是难得的羊脂暖玉,更何况这等雕工,还有那浑然天成的两只眼睛,做这簪子的人可是用心了;小姐若是喜欢,今日便带上如何?”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华香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淡淡地笑着;漱玉也难得点头应和,“的确是,这等羊脂暖玉,质地极纯,又是这般浑然天成,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呵呵,哪有你们说得这么夸张,便是死得都给你们说成了活的。”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只是眼底却仍旧带着幽深和晦暗;这狐狸玉簪是好东西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忆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枚狐狸玉簪是如何来的;好像,好像曾经是在梦里见过般。 锦笙也有些好奇,“小姐到底是从哪里淘换来的,奴婢记得当时小姐睡觉的时候还带着,可见是极喜欢的。” “什么?”闻言,洛倾雪猛然面色变得苍白。 “……”瞧着洛倾雪陡变的脸色,锦笙磕磕巴巴,“就,就是小姐您睡觉的时候也簪带着啊……奴,奴婢当时还曾想过,好险没有划伤小姐,不然可饶不了它。” “你倒是想怎么饶不了它?”华香没好气地。 “……”锦笙顿时噤声,要是说想碎了这簪子,只怕小姐能碎了她的骨头。 洛倾雪此刻却是整个人心神都沉浸在当年的那场梦中,曾经她以为,那真的只是一场梦;梦中有她,有容末,有着她对他所有的眷恋和不舍,纵使那么的心痛,那么的……可是她的心,忘不了;却原来是这么久以前,他就已经知晓所有的真相了吗。 “咚,咚咚。” 一阵略嫌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却刚好看到面色有些难看的齐悦绕过屏风直接朝着她走来,“小姐,出事了。” “嗯?”洛倾雪坐在梳妆台前,面带不解。 见状,锦笙越发加快了手脚,三两将洛倾雪那一头宛若瀑幕的黑丝用玉分心固定住,斜斜地别着三两支别致而又不失高雅的朱钗,最后将小狐狸的玉簪固定在鬓间,这才松了口气。 齐悦低着头,咬着牙,语气很是失望又好似很失落的模样,“王德柱和安嬷嬷,都没了。” “什么?”洛倾雪手指玉梳,正在轻轻地梳理着自己胸前垂的发丝,闻言却是手一抖,险些没拿不稳玉梳,“没了?什么意思?” 齐悦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奴婢也是在今日才刚听到外面的传言,据……据说是畏罪自尽了。” “畏罪自尽,哼!”洛倾雪顿时眼底划过一道暗色;她原本还打算待过几日,这件事情的风头小一些,再利用凤城歌将安嬷嬷弄出来,至少有些事情她想弄明白的。 晴天调教出来的人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背叛,那这个安嬷嬷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会对她倒戈相向;还有她到底说了些什么,晴天的秘密她虽然知道的并不多,但如果当真被旁人尤其是皇城中的那一位知道了晴天的存在,到底是麻烦的。 只是现在,这两个人竟然齐齐暴毙,对她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小。 房间中的其他四人的面色也都很是难看,对于自家小姐的事情,她们虽然不如锦笙一般在场亲眼所见那么直观,但也大抵知道了七七八八,所以对王德柱和安嬷嬷两个人都非常的气愤。 现在,两个人死了,她们原本应该拍手称快的;可自从那日听了自家小姐的分析之后,她们又觉得,至少应该留着他们,顺藤摸瓜。 “会不会是那边的人发现了咱们的打算,所以提前杀人灭口?”漱玉面色沉了沉,冷冷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洛倾雪点点头,“或许吧。” “可是小姐,安嬷嬷为什么会……”齐悦很是不解,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安嬷嬷还帮了自家小姐,甚至是对宋芊芊……可是为什么最后却会倒戈,这一点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呵呵,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洛倾雪冷冷地笑着,带着些许的嘲讽,如果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又何苦这么的眉头紧锁的模样。 她现在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在背后一直不断针对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如果是前世,为了宋芊芊她的确是得罪过不少人;可今生,自重生之后,她自认行事低调,与人为善,不说从来没有得罪过谁,但到底是谁非要以这种方式将她戏耍得团团转? 戏耍!对,那背后之人给她的感觉就是戏耍,分明有足够强大的能力让她在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便半路夭折,可那个人却偏偏又给了她机会成长;如果说那个人是突然良心发现,想要放过她,可却又偏偏每次都能闹出风浪,让她不得安宁。 想到这里,洛倾雪不由得觉得嗓子有些发干。 “小姐……”齐悦眉宇微微颦蹙着。 “放心吧,我没事。”洛倾雪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不安,嘴角勉强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你们都先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或许也是时候好好的想一想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能够做到哪些事情的,从来都不是冯素烟和宋芊芊这样的庸才,那个站在她们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对手。 ------题外话------ 心儿:要嫁姐姐了,家里各种忙,姨妈还来捣乱,痛得爬都爬不起来了,强撑着写了这点儿,大家莫怪莫怪…… 第121章 狐狸簪,真正的对手 言情海 正文 第122章 愿不愿,难得的温情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22章 愿不愿,难得的温情 木门开合间,洛倾雪思绪流转,好似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自己。 仍旧是这般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仍旧是这绿水环绕的女子闺房,可是同样的场景,却早已经物是人非;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躲在暗中的人要对自己处处针对,好似有什么血海深仇般。闭上眼,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烦躁和悸动。 “在想什么?” 接到那样的消息,知晓某个丫头素惯会胡思乱想,容末便马不停蹄地跑来;果不其然,只瞧着那丫头慵懒而又有气无力的模样,他摇摇头;那原本谪仙般素白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脸上的表情仍旧淡淡的,可那副无可奈何却又带着淡淡宠溺的模样,当真是能让所有人都不由得羡慕那个能落入他眼底的女子。 洛倾雪薄唇微微嘟着,眉宇颦蹙,却并未说话。 “傻丫头,不是有我吗?”容末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洛倾雪的头发,轻轻地喟叹一声。 “我只是,只是想不明白。”洛倾雪低首垂眸,掩去眸底那一闪而逝的哀伤,抿着唇,声音很小,很轻;可容末却听得很清楚,他原本揽着洛倾雪的手顿时怔了,然后随即用力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带着绝对的钳制可又不会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的力度,“这一阵发生了太多事情了,一时间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的,别想太多了,嗯?” 洛倾雪迟疑了,点点头,淡笑着,“你总是往我这里跑,那个人他……没意见?”毕竟凤临出使可是因为他,虽然她不知道他到底最后会用什么办法向皇帝提出和亲的要求,但是她知道,他就是他,既然他这么做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容末想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 “呵呵,怎么,担心为夫?”容末脸上仍就带着淡淡的笑,云淡风轻就好似一阵春风拂过般;那谪仙般的容颜上陡然咧开的轻笑,天地万物在之面前都不由得黯然失色。 饶是见惯了的洛倾雪也不由得有些怔住了,抬手轻轻地扶上他的侧脸;带着痴迷,动作轻柔,可陡然她猛地回过神来,用力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带着不满,“笑得这么风骚,想要勾引谁呢!” “谁也不要,只要你这只小懒猫。”容末也不恼,只乐呵呵地笑笑,然后凑上去在她侧脸偷个香。 “哼。”洛倾雪顿时傲娇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昂着巴看着他,满脸都写着三个大字——我不信。 “不信?”容末眉梢浅扬,那原本澄澈的眸底划过一道一闪而逝的暗芒。 “你说呢。”洛倾雪也学着他的模样,眉毛轻轻地朝上挑了挑,然后瘪瘪嘴。 那副带着委屈透着无辜可又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当真是让容末爱到了骨子里,他陡然不由得轻笑出声,胸腔不住地抖动着,“呵,呵呵……” “笑,就知道笑,笑死你啊。”洛倾雪顿时有些暗恼。 “若是为夫当真死了,你就要守寡了。”容末随口接过洛倾雪的话头。 原本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可洛倾雪的身子却猛然怔了怔,臻首转过微微的弧度,看着容末那张侧脸,陡然她整个人将脑袋趴到他的颈窝处,身子微微颤抖着,好似带着某种惊恐一般。 感受到颈窝处传来的湿热,容末顿时身子怔了,眼底快地闪过一道什么,他恍然大悟;心头不由得有些懊恼。明明知晓前世自己的死带给她的打击有多大,可是她还偏偏,还当真是…… “素素,别哭;我在。”容末轻轻地拍扶着她的背,小声道,“素素,素素,别哭,我在的。” “……”窝在他怀里的洛倾雪却仍旧身子颤抖着,那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哀伤气息,让容末不由得身子颤了颤。 “素素,素素!”容末抿着唇,眉宇微微颦蹙着,用力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扒来,然后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素素,醒过来;你瞧瞧,我还在的,别哭,别哭,你哭的为夫心都疼了。” 洛倾雪自然知道是自己太过敏感,可前世容末的死始终是她心头怎么都挥不去的心病;今生能够再与他相知相守,她真的非常感激。师父为了她费尽心力,甚至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她真的不想,不想辜负师父对她的期望。 “我错了,素素,别哭了,你要是生气就打为夫好了。”见洛倾雪已经渐渐清醒过来,容末这才终于大松了口气,不过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笑容,淡淡的,轻轻的;好似天边那可望而不可即的白云般。 洛倾雪瘪瘪嘴,轻啐一口,“呸,你是谁的夫来着。” “你说是谁的,嗯?”容末眼底瞬间划过一道暗芒,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可洛倾雪会怕吗?会吗?才怪! 她眉梢浅扬,瞧着容末那副万年不变的谪仙脸,双手并用,狠狠地揪扯着他的面皮,“谁知道你在背着本小姐的时候,收了多少个一二三四五六七,老实交代,哼!” “当真不知?”容末瞧着怀中的小女人终于恢复了生气,此刻还张牙舞爪的模样,在心中摇摇头,这丫头,还在无理取闹,当真是要好好给她个教训;这种事情是能随随便便开玩笑的。 洛倾雪岂能不知道他,只是瞧着他那副居高临的模样,输人不输阵,怎么也不会自己先认输,承认自己是无理取闹的,所以她傲娇了,昂着巴,“本来就是;你们凤临的皇族子弟不是十六就会被赐姬妾了吗?你都年逾二十了,难道真的没有?正所谓长者赐,不可辞;我才不信你……” “看来是为夫平日里对你太过温柔,所以才让素素会生出这种想法。”她话未说完便被一道危险的话语打断,敏感地察觉到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猛然又紧了三分,她顿时心猛地悬了起来;可还没来得及躲过去,自己整个身子陡然被翻转,两人的位置对调。 容末反身将她钳制着,就这么居高临地看着她,让她感受着自己对她的渴望,那向来清冷不带丝毫情感波动的眸子里竟然染上了丝丝的暗色,嗓音也不负最先前的清朗,好似带着些许的沙哑,可是洛倾雪却觉得更好听了,她顿时撅着嘴,“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笑,只能笑给我一个人看。” “……”容末顿时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这丫头还当真是。 在这种时候她脑子里竟然还能想到别的,看来当真是自己对他太温柔了,所以让她连这点儿意识都没有了?容末从来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既然吃不到大餐,那饭前的甜点总得给一些吧。 洛倾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原本隔着一臂的俊脸猛然凑了过来,紧接着是唇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可是却没有先前的温柔,反而带着十足的力道,好似要将她整个吃尽肚子里面一般,双唇被用力地吮吸着,他甚至还有着向前推进的*,那样的压迫,洛倾雪不由得嘤咛一声,唇舌微微开合,顿时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好似整个世界只剩他和她,他们,还有那不断在自己口腔攻城略地的战队。 “呼,呼……” 终于,在洛倾雪觉得喘不过气来之前,容末好心地放开了她,单手撑着身子,瞧着那眼底弥漫着雾气的女子,淡淡地笑着,抬手轻轻替她擦拭唇角的津液,“次,如果再让为夫听到这种话,为夫不介意将这个名字先坐实了,娘子,你觉得呢?嗯?” “呸,谁,谁是你娘子来着。”瞧着那因为染上了情谷欠的容颜,仍旧清冷得宛若谪仙,只是那原本宛若凝滞般的玉肌上却因为浮上了些许红色显得越发性感妖娆,那样的模样,洛倾雪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别开眼睛,实在是太,太…… 容末沉着脸,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很是诱人,“哦?看来刚才为夫还不够努力,所以娘子还没这个意识呢?还是说其实娘子也想让为夫先坐实了这个称谓,嗯?” “咯噔。” 瞧着容末那认真的模样,洛倾雪顿时心里咯噔一,容末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要清楚;她顿时缩了缩脖子,身子也微微蜷缩着,他如果想要做的事情,定然会做到的。更何况,他们早已经认定了彼此,有些事情,前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 “知道害怕了?”她哪点儿小动作哪里能逃得过容末的眼睛,容末淡淡地笑着抬手轻轻地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往后可不许再说这种混账话了。” 洛倾雪瘪着嘴,“怎么就成混账话了,本来就是,人家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你呢。” “那你嫁不嫁?”容末低着头,那带着十足认真的神色,让洛倾雪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她抿着唇,嫁不嫁,自然是愿意的;只……只是在这种时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容末顿时脸上染着三分暗色,原本有神的眸子此刻也变得无比的幽暗,带着些许受伤,嗓音比先前更为沙哑,只是却透着受伤,“原,原来是我多想了吗?呵,呵呵……” 那样低沉的笑,笑得让洛倾雪都觉得心惊。 “我明白了。”容末翻身,整个人立在软榻前,与洛倾雪四目相对,“素素,我……对不起,是我糊涂了。”此刻,那平日里近乎谪仙的容颜,此刻正很不谪仙地,脸上挂着淡淡的失落却还强忍着扯出淡淡的笑容,“素素你好生歇着,我……先告辞了。” 洛倾雪心里陡然慌了,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容末,这样的失落,这样的哀伤,这样的让人心疼;她顿时不由得眼底酸酸的,猛然扑上去,从背后紧紧地环着容末的腰身,“不,别走,我……” “素素,你别这样。”容末的嗓音染上了三分妖冶邪魅,只是此刻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洛倾雪没有发现,也看不到容末脸上那得意的笑容。 洛倾雪心里真的是慌了,她爱容末,那种深入骨髓的爱,不是没想过放弃,不是没想过就这样从此和他天南海北,各不相干,只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如果真的有一日有人告诉她容末另娶他人,她想她或许会难过的死掉,或许真的会做出与那人同归于尽的事情来,他……是她的。 “别走,别走。”那样近乎哀求的语气,那样的悲伤。 容末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玩儿去,偶尔逗逗这丫头可以,可如果真的玩儿大发丢了媳妇那可就因小失大了,他赶紧转过身,将洛倾雪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好,不走,不走。” “我……”洛倾雪瘪瘪嘴,然后委屈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吧唧吧唧的。 “素素,素素,你怎么了,别哭,别哭。”瞧着怀中小人儿那通红的眼眸,那不断往掉的眼泪,容末瞬间只觉得有些慌了神,赶紧小声安慰着。 “呜呜,都,嗝……都是你的错。”洛倾雪哭得上气不接气,整个人身子颤抖着。 “好好,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好不好,别哭了。”容末耐着性子,轻声安慰着;没办法谁让他就是了这么个别扭的丫头;眼瞧着居然还有变身小哭包的潜质。 洛倾雪瘪着嘴,“你欺负我。” “好好,都是我的错,给你欺负回来好不好?”容末低着头,眼底那柔情似水的模样若是让他那些属瞧见,指不定会大吼,这才是变脸的最高境界好伐。 洛倾雪此刻整个人心里都不上不的,先前的那些担忧倒真是被抛诸脑后,所有的事情,如果跟容末比起来,自然都是不值一提的,她仍旧瘪着嘴,“你,你还说那样的话。” “……”容末顿时沉默了来。 “你,你……”瞧着他又是那副清冷的谪仙模样,洛倾雪顿时有些恼了,这是装给谁看的呐,“既然不要我了,你还抱着我干嘛,你这个登徒子,你给我放手啊!” 容末双手却猛然用力,钳制着她的双臂,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瞧着她那泪迹斑斑的小脸,通红的眼眶,还有那湿漉漉的眸子,原本想要出口的责备此刻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只能在心里轻轻地叹口气,当真是欠了这个丫头的,“我不要你,还能要谁?” “哼。”洛倾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显然不信。 “往后别再说那样的话,素素,我也是人。”闭上眼,容末拉着洛倾雪的手,轻轻地扶上自己的胸口处,“有些话,听了……这里也会痛。” 洛倾雪顿时低头,抿着唇,“容末,对不起,我……”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更喜欢你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容末顿时脸上勾起三分邪魅的笑容,低头,狠狠地亲了她的小脸,“比如说,这样……” “你,你……”洛倾雪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不过她心里却是有些暖暖的。 两人之间顿时又升起一股暧昧的情绪,好似刚才的争执没有出现过一般;不过想到洛倾雪刚才的话,容末心里却是陷入了深思,或许,他是该做点儿什么的;转头,瞧着那仍旧万里无云的碧空,外面院子里早就已经开败的花朵,猛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淡淡地笑着。 “近来的确发生了太多事情,想不想出去走走?”他低头,怔怔地看着她,“揽月山庄的桃花都开了,你不是说想看看那十里桃林?” 洛倾雪瘪瘪嘴,之前母亲也有桃林的,只可惜最后都落到了冯素烟的名,兜兜转转如今也不知道主人是谁,不过想到揽月山庄,纵使早就知晓是他的地方,可今生她还当真没有去过,只是,“现在桃花都还开着?” “揽月山庄地处青丘最高处,气候较之云都会更偏寒一些,所以花期也稍晚。”容末轻声解释着,“怎么,想不想去瞧瞧?” 洛倾雪顿时也动心了,点点头,不过随即又划过一抹狐疑,眼底暗了暗,“王德柱和安嬷嬷的死因尚未查出来,我……” “就出去散散心,或许你会发现一些你想要的线索也未可知呢。”容末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那宛若瀑幕的黑丝,柔声道,“别把自己逼的太紧,那些事情还有我呢。” 洛倾雪点点头,“嗯。” 话音未落,她将自己整个人都嵌入他的怀中,感受着那清冽的男子气息,洛倾雪深吸口气,这辈子还能这么拥着他,还能这么靠在他的怀里,真好,真的……很好。 “那,明日,我来镇北侯府接你?”容末低头轻声询问她的意见。 “……”洛倾雪略微思索了,点点头,“也好。” 现在这样的情况,云都城内明里暗里盯着他们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与其那么偷偷地溜出去跟偷情一般,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应邀出游,至少有容末的身份,有她的身份,有凤城歌这尊大神,那些人也不敢说三道四就是了。 …… “怎么,还知道回来?” 容末刚从镇北侯府回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听到那悠悠带着十足哀怨的声音在自己的子里响起;他端着茶杯的手顿了,然后接着抿了口茶。 能够跟进出无人之境般进入自己的房间,除了那个人也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胆量了,他淡淡地笑着,侧身坐在软榻上抬起头,“瞧着太子今儿脸色不大好。” “哼。”凤城歌顿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呵,呵呵。” 瞧着那样的凤城歌,想到洛倾雪,容末不由得在心底摇摇头,果真不愧是亲生父女,瞧瞧这冷哼的模样;他素来很是好奇,自家那小丫头这冷哼的习惯从哪里来的,不过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凤城歌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顿时面色沉了来,“这凤临出使可是你亲自要求了,你看看你现在将事情全都丢给那些人合适吗?还有这些东西,本太子可不是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话音落,宽袖中顿时甩出一叠奏折。 容末也不恼,只淡淡地笑着,“不然呢?” “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去解决。”凤城歌很是懊恼,身为太子,他怎么会不知道容末这一午去了哪里;只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甚至都还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就被这臭小子给拐走了,当真是悔死他了;可偏偏他还没有办法。自己那宝贝女儿可是说了,如果找不到办法解决冯望月的名分问题,她是不会认他的。 “哦?”容末眉梢轻佻,语气稍微扬了扬,“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素素的心情不大好,原本还想着明日与你一同邀她出去走走,不过既然太子不领情,那我待会儿还是遣人与素素说说,这使队的事情不能不处理,明日只怕不能出去了,要让她失望了。” “你,你说什么?”听到洛倾雪的名字,凤城歌顿时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只可惜了。”容末摇摇头,不慌不忙地将小香几上散乱的奏折拾起来,然后语气淡淡地轻呼一声,“来人呐。” “属在。”暗处立刻出来一名身着黑衣劲装的男子。 “去告诉平安郡主,就说明日的出游取消了,让她见谅。”容末语气淡淡的。 “是。”黑衣劲装的男子应声就要离开,却被凤城歌一把抓住,“慢着。” 容末眉梢浅浅地扬了扬,“太子还有何事?” “这些东西交给那些大臣处理就好,呵呵,不然拿着朝廷的俸禄养了他们有什么用。”凤城歌顿时义正言辞,“这明日出游的事情……” “嗯哼。”容末尾音拉长,瞧着这些奏折,“那以后这些东西……” “放心放心,绝对不会来麻烦你。”凤城歌此刻只觉得心里流着两行宽面泪,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可当真是里子、面子都没了;虽然在容末这里,他早就没有了这些东西。 第122章 愿不愿,难得的温情 言情海 正文 第123章 愿不愿,心有结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23章 愿不愿,心有结 容末仍旧面无表情,眼底却浮起淡淡的笑意,“素素瞧着性子清冷,其实最是重情。” “……”凤城歌顿时脸色垮了来,嘴角不由得勾起三分苦涩的笑意,“可是……”容末话中的意思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当年的事情并非他不愿意说清楚,而是,有些事情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解释?他以为他没有想过吗,可每每要开口的时候,却总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再说起。 “因为你,素素经历过许多你想象不到的痛苦,她会如此,也是自然的。”容末难得这么多话,但只要想到洛倾雪那迷茫的脸,那痛苦却压抑的笑,他的心就觉得狠狠地揪疼着;垂眼睑掩去眸底的情绪。前世,他走了之后,她经历过的那些痛,还有孩子……想到这里他眸底不由得划过一道黯然。 闻言,凤城歌的心陡然揪疼了,看着容末的眼底泛着暗红,“我明白了。” “……”容末摇摇头,“不,你根本就不明白。”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面带不解地看着容末。 “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容许那个妄图陷害素素的女人住在这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容末转头,远远地瞧着那再奴仆的拥簇,坐在湖中的花船上弹琴的女子;纵使琴声悠扬,可他却只觉得难听。 顺着他的视线,远远地瞧着那蓝天白云,柳树依依,粉色娇花点缀的划船上,女子身着一袭水蓝色抹胸长裙,粉面含羞,眼角带怯,那股娇媚的模样浑然天成。 “来福,立刻着人将沈姑娘送走。”凤城歌沉声。 “是,不知太子打算将沈姑娘送往何处?”来福轻甩拂尘,语气恭谨地请示道。 “需要送往何处?哼,当初既然是来驿站养病,如今瞧着她的病也已经好了,还赖在驿站做什么?”凤城歌俊脸顿时沉了去,转头看着来福,“你这太监总管是怎么做的,这么简单的事情也需要本太子亲自交代!” 来福顿时身子颤了颤,“太子息怒。” 嘴上虽然说得恭谨可心里却是在腹诽着,谁知道太子您变脸跟六月里的天儿一样,原想着那沈月梅还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女主子呢,自个儿自然是要好好的对待的;可谁曾想事情兜兜转转,竟然成了这副模样,原本应该是自己小郡主的背太子您嫌弃得半死,那害得小郡主险些殒命的,却被您当宝儿一样疼着;这可不就是造化弄人吗?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当着凤城歌的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腹诽,然后转身离开。 听到凤城歌的话,容末低首垂眸,眼底一道精芒闪而逝,随即又划过一道释然;端起小香几上的茶杯,茶水已然凉透,可品尝着那含着微微苦涩的甘冽,却是兀自,笑了。 隔天,太阳早早地升起。 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合着暖洋洋的阳光;随着马车“吭哧吭哧”地不断行进着,撩开帘子,入目那或翠、或绿、或如浓墨染绿的颜色。 云都历来是个好地方,她竟从来都不知晓,原来云都城外竟然也有这般美好的精致。绿草如茵,微风轻抚,青山掩印,瑶草低回。前世匆匆忙忙二十载,回想起来竟是那般的无趣而又无奈,兜兜转转的,自己竟是从未有过这般悠闲的时光,好好走走,看看;看看流云国的大好河山。 “吁——”随着车夫一声轻喝,洛倾雪的身子猛然怔了回过神来。 “小姐到地方了。”锦笙眼疾手快地搀扶着洛倾雪,压低了嗓音道。 “嗯。”洛倾雪微微颔首应声,瞧着左右两边的四位丫鬟投过来那略带担忧的目光,笑了笑,“只是走了神,不妨的。” 向来最是稳重的秦霜,仍旧面无表情点点头,“出门在外,小姐还是要多小心才是。” “咱们难得出门来踏青,小姐就不要再想那些烦心的事情了。”漱玉坐在洛倾雪的右侧,与左边的锦笙一起搀扶着洛倾雪,“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小姐又何苦太过执着了。” 锦笙虽然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话,不过也听着也是劝诫小姐的好话点点头,“就是小姐。素来听闻揽月山庄拥有十里桃林,多少达官贵胄想入园一游而不可得,奴婢们今儿都是沾了小姐的光了。” “你们几个丫头倒是惯会说话的,行了,都车吧。”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摇摇头;撩开帘子,入目便是那张熟悉的俊脸,与以往一样,仍旧一袭白衣,只用天青色的丝绸包边,上面用金丝绣着繁复的花纹,却越发衬得他整个人的颀长挺拔,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阳光,倒极是吸引人。 感受到那两道灼热又似笑非笑的视线,洛倾雪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看到凤城歌,她眉宇顿时不由得微微颦蹙着染上了三分忧色,“平安参见凤临太子。” “……”凤城歌张了张口,心中酸酸涩涩的,总感觉好像被什么堵着一样,抿着唇,“平安郡主不必多礼;今儿大家出游,都当是朋友,别让那些东西败了咱们的兴致。” 容末转头,眉梢轻轻挑了挑,看着凤城歌,眼底带着浓浓的戏谑和笑意;被自己的女儿恭恭谨谨地唤作凤临太子的感觉,想来应该是很不错的吧。 洛倾雪微微笑着,却并不僭越,“谢凤太子。” “……”瞧着洛倾雪那低眉顺眼的恭谨模样,凤城歌张了张口却没再说出什么话,只是一股森森地无力感浮上心头,果然这就是十五年前造的孽,需要现在来还的吗?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凤城歌心头的想法,对于这个所谓亲身父亲的出现,她说不上是喜多一点还是悲多一点;或许是带着感激,感激上苍,至少她洛倾雪并不是那么的失败,失败到连自己的亲生父亲宁愿疼宠妻侄女都不疼爱自己;至少她洛倾雪不用背负着洛家那自私自利的血脉过活。但如果说没有一点的埋怨和怨恨,那绝对不是真的。 如果不是凤城歌,母亲又如何会在年纪轻轻时便郁郁寡欢,与世长辞;她又怎么会经历那样的痛苦磨折;前世的过往,说遗忘太假,只是她希望时光能将悲伤掩埋,将那些所有深深地压抑去;可每每闭上眼时,她都无法忘记,忘记那惨烈的一幕一幕。 “行了,你们也不用都在这里守着,自己去外面走走吧。”容末敏感地察觉到洛倾雪神色不对,垂眼睑掩去眸底的波动,语气淡淡的朝锦笙等一众人道。 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想要反驳,可瞧着容末对自家小姐的态度,心里隐隐有些明了,“是。” “锦笙,你……”华香有些不解,顿时有些气恼。 “行了,我们往这边走。”漱玉瞧着洛倾雪的表情,拉着华香朝着旁边的桃林深处走去。既然自家小姐没有开口那必然是默认了;更何况容末的身份那可是……做她们的姑爷,倒也不会辱没了自己小姐。 华香眉宇微微颦蹙着,“哎呀,漱玉,你,你拉我做什么,你放开,我自己会走。” 随着华香的声音越来越远,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洛倾雪却是任由容末拉着,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素素,在想什么?”容末抬手,将穿越林间时,落在她头上的花瓣捻去,轻声问着。 待洛倾雪回过神来时,入目是盛放的粉色花瓣,连青石小道上都被缤纷的落英铺成了香花小道;漫山遍野的粉红、翠绿;谁道是红绿最是丑,这样美好的一幕一幕,倒是让人赏心悦目到了骨子里。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洛倾雪由不得有感而发,“原来这世间果真有香雪海这样的地方。” 容末低着头,淡淡地笑着,亲手执了茶壶给洛倾雪斟了一杯,“尝尝,这是院子里的人们取了梅上雪与最鲜嫩的桃花瓣所酿造的,比之你的梅子酿如何?” 瞧着那担着淡淡黄色的液体,在白瓷薄胚的茶杯里,澄澈透明散发着淡淡的醇香;举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虽然带着酒的烈性,可是清香甘醇,回味无穷,“的确是好酒。” “呵呵,喜欢我让人给你多带一些回去。”对洛倾雪,容末可从未小气过。 “不用了。”洛倾雪摇摇头,以她的医术又怎么会闻不出来,这桃花酿里面蕴含着极大的药性;起码耗费了上百种珍惜草药,而且还都年头不短,的确算得上是上好的药酒;而且这酒里面添加的桃花,女子若是每日能饮上这么一小杯,美容又养颜倒是极好的。 容末淡淡地笑着,“素素与为夫还这般客气吗?” “……”洛倾雪本能地嚅了嚅,想要反驳;可想到昨日他那般的情绪激烈,虽然后面好歹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误会也顺利的解除了,不过她却再不敢轻易与他开那样的玩笑,只是这……为夫,娘子,这样的称呼,不管是前世、今生,他们都没有过过明路,纵使已经走完了最后一步那也是迫于无奈;现在陡然听到这样的叫法,实在是,实在是…… 瞧着洛倾雪那小脸羞红得直红到了耳根,容末也不再打趣她,过犹不及;他可是比谁都知道洛倾雪的性子,这丫头难得没有与自己呛声,只怕是昨日那番当真吓着她了吧。 “素素。”容末再次开口。 “嗯?”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抬起头。 这十里桃林深处的亭子,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纵然她并不清楚这桃林里面的弯弯绕绕,可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走过来,实在有些不同寻常;不过想到面前这男子的身份和手段,她也释然了。 瞧着眼神时而懵懂,时而清明,时而灵动,时而狡黠的女子,容末心中陡然露出淡淡的笑容,带着释然,带着欣慰,“关于太子他……” ‘唰!’ 洛倾雪的面色陡然就沉了来,原本还清澈的眸子顿时染上了些许暗色,宛若千年深潭般,让人一眼望不到底,好似要将人所有的心神全都吸进去般,“别跟我提他。” “天无不是的父母。”容末语重心长,倒不是他有多好心,想要替凤城歌说话,只是对面前这女子很是心疼;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对洛永煦的怨恨;只是如今到现在这个地步,感情又复杂了很多。洛永煦这个人,纵然有千般不是,可却到底因为他才让他们母子三人得以保全,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可是担心云皇会对镇北侯府出手?” 洛倾雪顿时沉默了,“……” 镇北侯府手握左军兵权,在如今整个皇朝不过三军规制的情况,的确算得上是重权在握;但凡洛永煦又半点老侯爷的勇谋,她也不会担心镇北侯府有朝一日会落得如同前世那般家破人亡的境地;他们兄妹三人既然已经注定了不是洛家的血脉,但洛家养了他们十五年;以往纵使有再多的不是,可就算她没办法对他们对母亲的伤害释然,可是她也没办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镇北侯府覆灭而什么都不做;那是母亲最后都放不的地方,不管母亲是出于感激,出于愧疚,还是其他……既然是母亲的遗愿,镇北侯府决不能倒!当然,她是不介意镇北侯这个位置换人来做就是。 洛永煦,孟氏,他们对母亲的伤害,她同样无法释怀的;两股矛盾的情绪和情感在心里激烈的碰撞着;她既期盼着镇北侯府能永远地传承去,可又恨不能洛家就此破灭,好报了当年母亲的仇怨。 “镇北侯手握军权,凤临使队处入流云境内,云皇便将平南将军一家马不停蹄地召回云都,其心可见!”容末语气淡淡的,却说得很是客观。 其实这些道理,洛倾雪何尝不明白,别忘了,当年她可是领军上战场的将军! 她薄唇紧紧地抿着,有些事情说来容易,可却就是放不,“镇北侯府,我很过,怨过。”望着天空,她的声音空旷渺远,“那个时候,我无时不刻地不想着让镇北侯府就此破灭,可最后当镇北侯府真的被灭门的时候,我却并不开心。” “……”容末抬手拦着她的腰,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小意地拍慰着。 “你知道吗?镇北侯府纵然有千般不是,那都是孟氏和洛永煦的不是。”洛倾雪痛苦比闭上眼,“前世,大哥,哥哥都是为我而死;泽哥哥、书哥哥也是因我而亡;整个镇北侯府的男丁,一个一个……如果不是我执意嫁于云景疏,他们就不会……” 容末轻轻地拍扶着她的背,虽然那些事情早就知道,可当真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心头却还是心疼难耐,“别哭了,都过去了。” “……”洛倾雪窝在容末的怀中,眼泪却怎么停不来。 “上苍怜悯,给了我们重来的机会,这一次,我绝不会给那些人伤害你的机会,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容末的声音很轻,很低,可是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的心此刻是怎样的绞痛难忍;他放在心里,捧在手里想要疼宠的女人,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只是想保住他们的孩子,可是却……他最后留那样的话,“洛氏倾雪在,约在;洛氏倾雪亡,约亡”,他以为,有这样的承诺,她至少能平安的度过百年;百年之后,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又能重新相遇,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低估了云氏皇族的野心,也高估了云氏皇族的智商。 洛倾雪闭上眼点点头,心里却是无比的坚定,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哥哥们和堂哥们再去做那些无谓的牺牲了;容末健在,凤临便不会挑起战端,哥哥们不用上战场,便不会被那些人有可趁之机。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不想与太子相认?”容末低着头看着她。 “母亲到死都放不的,我应该替她好好守着。”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语气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当年他既然选择了离开,选择了丢母亲独自面对,那现在又何苦非要找回来。” 容末嚅了嚅唇,那句不是故意的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不管当时的凤城歌是因为什么离开,留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子去面对那样的事情,的确是太过了,也不怪素素有此心结。 洛倾雪深吸口气,“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母亲看到宋芊芊都会带着那样爱怜的神色,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知晓冯素烟和洛永煦暗地里的那些腌臜事儿却从不开口。” “……”容末无言。 “那是她欠的。”洛倾雪闭上眼,“纵使当年的冯素烟也是耍尽了手段,可宋芊芊是洛永煦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霸占了原本属于宋芊芊的位置,享受着属于她的一切……” 容末摇摇头,“素素,你太执拗了;且不说若非是你,若非是你哥哥,若非你母亲有静安太长公主这样的母亲,太祖皇帝又如何肯钦封世子、郡主这样的头衔。” “当初的冯素烟耍尽了手段,抢了原本心仪姐姐的男子,最后落得那样的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说着,容末的眼底猛然划过一道狠戾,“更何况这些年,如果不是因为你母亲,因为你和你哥哥,镇北侯府焉能至今屹立不倒?” 这些道理,洛倾雪何尝不明白,只是……纵然理智上明白了,可情感上却很难过的去那道坎。 “所以,别想太多了。”容末轻轻地拍慰着洛倾雪,语气淡淡的,“至于太子,你当真不想认那咱们就不认!” 洛倾雪瘪瘪嘴,抬起头眼神悠悠地瞪了容末一眼,这人纵使三句话不离……没个正行的;只是她却没有注意到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几株桃树竟然像是活了一般,不断地挪动着位置。 “你,好你个容末,你的爪子放哪儿呢!”陡然一道略带狼狈又气急败坏的嗓音响起。 洛倾雪顿时像是触电了一般快地从容末怀中闪身出来到石凳上坐好,瞧着凤城歌狼狈的模样,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的神色。 容末仍旧气定神闲,不怒不笑地瞧着凤城歌,“这凤太子要游园,这是怎么了,满身的桃花。” “……你,你……”凤城歌指着容末,可眼角挂着坐在旁边神色悠悠的洛倾雪,原本胸口的满腔怒火顿时被压了来,脸上带着淡笑,看着容末,“揽月山庄的十里桃林,果然如传闻般,不错,很不错。” 脸上仍就带着淡淡的笑容,如往常般温润的笑意,只是如果细看就能发现他眼底与容末视线相接的地方早已经是火光四射,竟然不告诉他这十里桃林被布了阵法,害得他这么狼狈,这口气他怎么都咽不去。 容末却是眉梢浅扬,用眼神示意道,那是你自己没问的。 “这揽月山庄的十里桃林的确是极美的。”洛倾雪也随声附和着,“瞧着凤太子的确是……可需要回房梳洗一?” 凤城歌哪里肯,难得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肯与自己说话了,连忙摇头;立在旁边的来福赶紧给他整理衣衫,一刻钟之后,总算是将头发里的桃花瓣都弄出来,整个人又恢复了那威严的太子模样,“听说近来平安心情有些不悦,现在可好些了?” “劳凤太子挂心倒是平安的不是了。”洛倾雪的言语极是客气。 凤城歌却顿觉胸口堵堵的,“平安,我……” “有些话,平安已经说过一次,想必以凤太子这般的睿智,当不用平安重复。”洛倾雪垂眼睑,却依旧能感受到他那两道灼热的视线,以及那热切的期盼。 只是纵使不是为了她自己,她也必须要为母亲争取;垂眼睑,她没有忘记母亲缠绵病榻,手上却紧紧地抓着那玉佩流泪的模样;她没有忘记,母亲最后将那玉佩交予自己的时候,那样的不舍,那样的哀怨,那样的缠绵究竟是为什么。 曾经所有的不解,在凤城歌出现云都的那日,所有的一切全都豁然开朗了。 第123章 愿不愿,心有结 言情海 正文 第124章 血海仇,不死亦不休!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24章 血海仇,不死亦不休! 微风起,桃瓣夭夭;那漫山遍野的桃树,合着风,好似翩然起舞般。 凤城歌垂眼睑抬手,接住一片飘的桃瓣,含在唇间品尝那苦涩的味道,心沉了沉,眼神却越发的坚定,“平安放心,我……定会做到。” “那平安,静—候—佳—音。”洛倾雪臻首微抬,侧脸,一字一句地道。 “别难过。”容末那纤细完美宛若雕刻的手轻轻抚上洛倾雪的,带着轻柔的力度;洛倾雪侧脸同样微微一笑;或许,凤城歌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样一幕,那一对璧人,彼此凝着对方,带着满满的情谊;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想了想却又放了。 “啧……啧……真是感人的一幕呐。” 陡然一道声音从渺远的天际传来,空远浩渺,好似从无边的天机而来,又好似就在附近;那样带着调侃又不怀好意的语气,让在场四个人的心全都沉了来。 “谁?滚出来。”跟在凤城歌身边多年,来福虽然是个胆小的,可现在这种时候却是为主则强,整个人挡在凤城歌的面前朝着四周不断地张望着。 洛倾雪浑身真气外放,不过片刻却是微微颦眉转头看向容末,她竟然感应不出来人的方位;容末亦是摇摇头,并非他们实力不济,这整个十里桃林中遍布奇门阵法,能干扰人的真气探测,来人却能敏感地察觉到他们四人的方位,可见是高手中的高手;只是……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垂眼睑掩去眼底的波动,不想让洛倾雪担忧。 奇门术法本就难学,更是需要非凡的天资;当年他费尽力气才得了那个人的真传,来人到底是谁,在奇门的造诣上竟然已经如此的炉火纯青了? “滚出来!”来福仍旧翘着兰花指,满脸严肃地张望着四周。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放而又肆意的大笑从桃林中传出来,惊起雅雀两三只,带着无比的傲气和自得,“就凭你们,也妄想与本座会面?” “你到底想如何?”凤城歌深吸口气,面色黑沉;斜眼挂着洛倾雪,如果现在这里是他一个人倒也罢了,但现在就算是为了他的宝贝女儿他也必须要站出来。 林间听着那尖利像是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带着十足的调侃,“凤城歌啊凤城歌,费尽力气,却发现自己的儿女唤别人做父亲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呀?哈,哈哈……” “你!” 闻言,不管是凤城歌还是洛倾雪的面色都陡然沉了来,转头紧张兮兮地看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个人竟然知道,她到底是谁? 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同时浮现出这个问题。 洛倾雪深吸口气,咬着牙;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转过头感受着容末那担忧的眸光,她点点头;嘴角微微勾了勾,只是心底那股原本被她刻意忽略的不好的预感又冒了出来,而且比之前几天越发的强烈了,难道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哈哈,凤城歌啊凤城歌,报应!报应!都是报应!”那女子原本狂傲的嗓音陡然变得凄厉,那原本从天际洒来,让人找不到方向的声源也顿时清晰了很多,众人随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一名身着黑丝衫裙的女子,全身上都是一片黑色,唯有头顶那雪白的发丝,那么的扎眼;用黑色的丝带宝冠固定在头顶,脸上带着黑色的幂离。 微风起,掀起幂离的一角,却只能看到内里黑色的面纱。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你是谁?想怎么样?” “哈哈,想怎么样?”女子好似宛若无人之境般,踏足却是凌空跃起,一掌拍向凤城歌同时嗓音变得狠戾,“想要你的命!” 来福的心陡然悬了起来,一把扑到凤城歌,凤城歌来不及闪躲,被来福扑倒在地,原本攻向凤城歌的女子却陡然转身,直接扑向洛倾雪,“贱人的女儿果然也是贱人,跟你娘一样,那么会勾人。我就毁了你这张勾人的脸!” “素素小心!”容末快地从腰间拔出紫玉箫,挡开那女子的力道,将洛倾雪拉开护在身后。 “想要英雄救美,火候还差了些。”女子的语气陡然变得狠戾起来。 “砰,砰砰。”“哐当,咚!” 整个桃林,因为两个人的打斗,原本盛放的桃花变得飘零,片片残红在空中随风飘荡着,竟像是起了花瓣雨,那么的唯美,那么的漂亮。 瞧着在树林中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隐隐已经落了风的容末,洛倾雪面色沉了沉,抬手从袖间拔出一枚绣花针,食指轻掐,深吸口气,运气与指尖;容末与黑衣女子仍旧打得难舍难分,方位不断地变化着,她的眉头紧锁。 虽然学过针法,可是想要在这么远的距离将绣花针射入那女子的穴道,却不是一般的难。 “给我起来,你想压死本太子不成?”凤城歌一把推开来福。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知晓自己太子没事,来福这才手脚并用地从凤城歌身上爬起来,却发现容末已经与那黑衣女子打起来顿时整张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转头瞧着毫发无伤的洛倾雪,凤城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只是看向那黑衣女子的时候,眼中却是闪烁着暗红色,尽然胆敢对自己的宝贝女儿手,该死! “妖女,拿命来!”凤城歌足尖轻点,现在他可管不得什么了。 “太子小心啊!”来福夹着嗓子。 陡然原本的两个人现在成了三个人打做一团,让洛倾雪就算想要帮忙也有些无能为力;倒不是她不想上去帮忙,实在是因为有自知之明,她在武道上的天资并不好,虽然有之前的九天花锻骨,但这样层次的打斗却早已经不是她能够参与的了。 只是她竟然从来不知,容末的实力竟然已经到了那个地步了吗?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垂眼睑反复品味着她之前的话,母亲,这个女人认识母亲,还跟母亲有仇? “砰!” 陡然一声剧烈的声响从空中传来,洛倾雪转头,却是容末、凤城歌与那黑衣女子三人一同被中心那团内劲炸开的力道,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被炸裂开来。 “容末!”洛倾雪轻呼一声,足尖轻点,间或踏树枝借力三两个闪身落在容末的面前,抬手,运气与指尖快地封住他胸前的几个穴道,又从随身的药袋中取出一颗凝香丸与他服之后这才转身看向凤城歌。 那黑衣女子捂着胸口,张口一注鲜血喷出,虽然还有余力可也看出来受了不轻的伤,“这次是本座情敌,哼,洛倾雪,算你走运,你给本座记住;有朝一日,本座必亲自取了你的狗命!” “我跟你有仇?”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哈,哈哈,哈哈哈……” 黑衣女子陡然笑得很是狂傲肆意,那样响亮而又放肆的笑声响彻天际,“洛倾雪啊洛倾雪,谁让你有个会勾人的娘;仇?哈哈,血海深仇算不算仇?” “……”洛倾雪顿时怔住了。 “妖女,留命来。”凤城歌张口,同样一注鲜血喷出,竟是强忍着想要追上去。 “太子,太子,您怎么样太子?”来福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竟是直接挡住了凤城歌的去路,“太子,这妖女实在厉害,您这金贵的身子怎能以身犯险;这可是流云国的地方,太子您在流云国遇险,那云皇定要给咱们凤临一个交代才是。” 说着看向洛倾雪时,脸上带着不满;可却又只是那么片刻的时间直接闪而逝。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好似有些不解,不过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见凤城歌受伤并不严重,直接扔了瓶对内伤有奇效的百花丹给他,然后自己盘坐在容末的身后。他刚才被那股强烈的内劲所震伤,内里的淤血必须尽快排除来。 闭上眼,运气体内的玄阳真气,朝着容末的筋脉丹田不断地游走着;三年了,天机老人灌注她体内的纯阳真气并没有被全部炼化,是以每次调动玄阳真气她都必须小心再小心,若是触动了那团尚未被炼化的纯阳真气,引起真气暴动,轻则全身筋脉尽毁,重则直接身亡。 闭上眼,时间一点点溜走。 一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看着手中的百花丹,凤城歌服之后,感受到体内的内伤正在以快地的速度好转着,此刻凝着那面色苍白,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汗珠的洛倾雪,他只觉得心微微抽疼着,却已然忘记了,洛倾雪这样身在闺中的大家小姐,怎么会有这么浑厚的内劲。 “噗!”终于,容末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然后直接往后倒在洛倾雪的怀中。 “容末,容末,你没事吧,容末?”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带着十足的担忧色;从来他都是那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模样,什么时候这般狼狈过。 容末抓着洛倾雪的手,抬手取出怀中的锦帕,轻轻替她擦拭着额前的汗珠,“辛苦你了。” “不苦。”洛倾雪摇头,“你真傻,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法,那女人的内劲明显强于你们,你又何苦要……” “咳,咳咳。”容末摇摇头,也并不言语,只凝着她,淡淡地笑着。 看到这样温情脉脉的一幕,凤城歌的面色却很是难看,单手握拳放在唇间,狠狠地咳嗽两声,提醒那旁若无人的两个人,别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你的内伤并不重,那百花丹每日服用一颗,三日便好。” “雪……平安,我……”凤城歌顿时面色微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虽然百花丹很好,万金难求的疗伤奇药,但他也很想让洛倾雪亲自替他疗伤好不好。 只是此刻的洛倾雪却明显没有这个心情。 “太子,容公子,平安郡主,不好了。”被凤城歌支走寻找那些人的来福急匆匆地跑回来,“锦笙、华香等五位姑娘全都重伤,齐悦姑娘更是危在旦夕;平安郡主您……” 洛倾雪顿时双目大瞪,“你,你说什么?” “……”被洛倾雪那带着戾气的语气逼问,来福身子狠狠地颤了颤。 “她们在哪里?”洛倾雪深吸口气,迫自己镇定来。 “已经被冷风大人带人带回山庄安置了。”来福吞了口唾沫,“太子,容公子,平安郡主,您们也回山庄吧。” 这十里桃林虽然美,可却是太危险了。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看向容末;容末点点头,她亦微微颔首。 “快,带我去见齐悦。”回到山庄第一时间,洛倾雪抓住想要溜走的来福。 来福顿时欲哭无泪,可偏偏这位还是自家太子的骨血,自己未来的小主子,只能硬着头皮,“平安郡主,揽月山庄的大夫正在替齐悦姑娘诊治,这个时候……” “让你带路你就带路,费那么多话做什么。”洛倾雪的面色陡然沉了来,大夫,这天除了她那两个师兄还有谁比她敢说比她医术要好? 来福身子颤了颤,“是,郡主,请。” “砰!” 刚到了大门口,洛倾雪再也忍不住,直接推开来福,冲进那紧闭的房门;锦笙跪在床边,默默地流着眼泪,秦霜和漱玉嘴角还带着尚未来得及拭去的鲜血,那皮头散发,浑身狼狈的模样,明显是经过了一场恶战,华香则是整个人散发着戾气,那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脸上,此刻满是冰凝。 “刘大夫?”洛倾雪有些诧异,“怎么是你?这么多年不见,原来你竟然是到了揽月山庄。” “原来是平安郡主,老夫有礼了。”刘大夫替齐悦把过脉之后摇摇头,“承蒙青管家不嫌弃,在这里混口饭吃罢了。” “齐悦的情况如何?”洛倾雪深吸口气,吞了口唾沫。 “哎,老朽无能;虽然不知道这几个丫头用什么方法护住了她的心脉,但……伤口靠近心脏,只差一分,那伤口上的毒也实在奇特,老朽生平见所未见;若是能在两个时辰内请到清远大师前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刘大夫摇摇头,叹口气。 洛倾雪的面色陡然沉了沉,转头看向漱玉,只见她们点了点头,她这才闭上眼,深吸口气,“劳刘大夫走一趟,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几个丫鬟。” “那老朽就先告退了。”刘大夫倒是极为识相地退开。 锦笙不住地哭着,“小姐,您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呜呜呜……” “那个人原本要杀的人是我。”锦笙闭着眼睛,眼泪不住地往掉着,“齐悦姑娘是替我挡的那一刀,我……” 华香眸色带着阴鸷,面色冷凝,“血债血偿!” 多少年了,从天机阁出道这么多年,她们四个早已经是情同姐妹,纵使在镇北侯府这么安安分分地呆了三年,可之前在天机阁的那些东西早已经刻到了骨髓里。既然胆敢伤了她华香的姐妹,她华香必要与那人不死不休! “华香!”秦霜有些紧张地看着洛倾雪,“小姐,华香她……” “血债,自然是要让血来清洗。”洛倾雪侧身坐在床沿上,拉着齐悦的手腕,把脉之后眉宇微微着。 “小姐,我们已经在第一时间给她吃了九转还魂丹和解毒丹,可,可是……”饶是沉稳的漱玉此刻也有些泣不成声,齐悦虽然是她们几个里面最为寡言的,可这么多年她们彼此都明白,她是将姐妹情谊看得最重的,现在见她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模样,谁都不甘心。 洛倾雪一把掀开单薄的床单,齐悦那单薄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湿,那鲜血还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她顿时瞳孔猥琐,咬牙切齿,“七虫七花毒,好狠!” “小姐,这……”顿时漱玉惊呼出声,不过随即又猛地捂着唇。 闻言,华香、秦霜同时转头齐齐地看着漱玉;锦笙虽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可听着小姐那样的语气也知道不是好话,她的眼睛早已经是肿成了核桃,双手扒拉着洛倾雪,“小姐,小姐,求求您,您一定要救救她,求求您,求求您了。” “齐悦是我的人,我自然会救的。”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锦笙却是呆在原地,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漱玉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小,小姐,那齐悦她……”如果是其他毒药,或许会有办法,但七虫七花毒,她实在是不敢想象,饶是自家小姐医术惊人,能研究出那些奇毒的解药,可这每个毒师的七虫七花毒配方都不一样,要想研究出解药,除非毒的人主动给,或者是拿到配方,不然就只能是痴心妄想。 洛倾雪深吸口气,面色微微沉了沉,“九转还魂丹能护住她的心脉,解毒丹也已经遏制了毒性的散发。” “……”众人顿时都沉默了,转头看向洛倾雪。 如果不是伤在心脉,或许她还能运功将毒性逼到手掌或者脚,然后放血祛毒,可现在……这种方法不是不可以,可只要行差踏错半步,齐悦就真的再回天乏术了;她不敢轻易地尝试。 “锦笙你去门外守着,你们三个退开五步,替我护法。”洛倾雪深吸口气。 “小姐您……”漱玉很是担忧地转头看向她。 “我会先将齐悦体内的毒性封印在膻中的位置,让她的伤口能好起来;但这毒术太过霸道,只怕以后她都只能这样躺着,三个月,咱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 漱玉咬着牙,“三个月就三个月,小姐,您动手吧。” “嗯。”洛倾雪深吸口气,朝她们点点头。 三个人对视一眼,足尖轻点直接退到五步开外,全都背对着洛倾雪。 洛倾雪这才从左手手腕儿上取九璃珠,深吸口气,九璃珠接触到玄阳真气的瞬间,顿时不断地变化着最后,化作一卷银针,平整对放在洛倾雪的手边。 多久了,多久没有动用过冰魄寒玉针了。 两指并拢,指缝间夹着一枚冰魄寒玉针,一只手快地将齐悦所有的衣衫解开;看到那血肉翻的伤口,闻着那腥臭的味道,她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冷静来,一枚针稳稳地落;紧接着银针接二连三地,一百零八枚银针稳稳地落在齐悦胸前小腹的位置。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每次动用冰魄寒玉针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玄阳真气,到第七十三枚银针的时候,洛倾雪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体内真气暴走的趋势,可看着齐悦,她咬着牙,直到舌尖已经品尝到了腥甜;她深吸口气,强压那股暴动;然后双掌运气,余三十五枚银针顿时起,整个环绕在齐悦的身体上方,随着洛倾雪指尖的晃动,有条不紊地扎入齐悦的各大穴道中,针尾开始有节奏地轻轻颤动着。 这些年她为了挣钱也会接一些救治人的活计,但最多的一次也只动用过七十二枚银针,天大夫谁人不知,病症越重,动用的银针才越多;这次她竟然将一百零八枚银针全都用上了;也不知道该说齐悦歹命跟了这么个主子遇上灾祸,还是该说她好命遇上这么位主子,才能保一命。 “好了。”洛倾雪深吸口气,收起冰魄寒玉针,这才抿了抿唇,开口道。 几位丫鬟早已经是急不可耐,从床上来的时候,洛倾雪脚一个踉跄,竟是险些栽倒在地。 “小姐,您没事吧?”漱玉有些担忧,眉宇微微颦蹙着。 “你留,照顾……照顾好齐,齐悦……噗。”洛倾雪的语气早已经是有气无力的,话未说完,竟是一口鲜血喷出,吓坏了几个丫鬟,“你们照顾好齐悦,我送小姐回房。” “嘎——吱!” 期盼已久的房门终于打开,看到的却是秦霜抱着洛倾雪走出来的场景,锦笙顿时瞳孔微缩,竟是连哭都忘了,待她回过神来,秦霜已经走出了好远。 锦笙赶紧快步追上去,“小姐,小姐怎么了,小姐,小姐!” …… “刘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了?”秦霜的声音带着清冷。 刘大夫眉宇微微颦蹙着,看着躺在床上,原本苍白的面色此刻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胡闹,真是胡闹!” “刘大夫,到底怎么回事?”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 “今儿在客房时瞧见郡主,她当时的气息就有些紊乱,不过习武之人对此应该比老夫更清楚才是;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郡主体内丹田空虚,却偏偏又有一股好似不属于她的力量在游走;这股力量虽然很是温和并不暴虐,但却失去了控制;在加上她强行运气,伤及肺腑,这才会吐血。”刘大夫已经用尽量直白的语气说到,简而言之就是内劲使用过度引起了内伤。 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内伤?” “是,很严重的内伤。”刘大夫点点头,不过随即又叹口气摇摇头,“老夫只能先给郡主开个药方,但郡主起码半年之内都不能动用内劲;若是能得到传说中的露凝草,或许能恢复得快些。” 秦霜眉宇微微颦蹙着,“露凝草?” “府上有。”锦笙赶紧接口道。 “有,那就好;每次熬药的时候加三株露凝草。”刘大夫边写药方,边叹气,“只可惜了,老夫不会玄门医术,不然以露凝草为主的百花丹那可是治疗内伤的奇药啊,只可惜了……” 一直被来福强硬地拦住在里休息的凤城歌好不容易摆脱来福,来到门外,想到洛倾雪随手扔给自己的百花丹,他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百花丹,百花丹……可不就是当年在凤都拍卖时,拍卖出天价的百花丹吗?她竟然随手扔给自己一瓶,那…… “刘大夫你看看,百花丹是不是这个?”凤城歌陡然开口。 刘大夫顿时瞳孔缩了缩,赶紧跪倒在地,“草民参见凤太子。” “行了,免礼。”凤城歌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道,“你快看看,你说的百花丹是不是这个?” 刘大夫接过那瓷瓶,扒开瓶塞,立刻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取出一颗,用指甲挂了些许粉茉放在口中细细品尝着,然后顿时眼前一亮,“百花丹,果然是纯正的百花丹,凤临国不愧是凤临国,竟然连百花丹这样的奇药也有,老夫还是当年有幸见过一颗,哎……有了这百花丹,每日早中晚给郡主服用一粒,大约三日便能醒来。” “不,不行,太子,您的身子要紧。”追来的来福立刻紧张兮兮地。 要知道一瓶百花丹也只有十颗,刚才凤城歌已经吃了一颗,余九颗,这如果洛倾雪每日要三颗,连着三天,那岂不是全都要给洛倾雪。 凤城歌狠狠地瞪了来福一眼,将瓷瓶交给锦笙,“照顾好你家小姐。” “谢凤太子赏。”锦笙是在镇北侯府长大的,对这些礼仪自然是懂;她故意行此大礼,当然也有朝来福示威的意思,你家太子已经赏赐给了我家小姐,她就不信,这死太监还能将东西抢回去不成。 来福显然也知道这个理儿,只是看着锦笙……手上的小瓷瓶,只觉得心拔凉拔凉的,“太子,您的身子……” “不妨。”凤城歌罢了罢手,这百花丹本就是洛倾雪给她的,现在还给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瞧着那几个丫头,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洛倾雪,淡淡道,“你们身上都有伤,回房好好养着吧,平安郡主我会派人来照顾的。” “不行。”锦笙立刻回嘴,“我要亲自照顾小姐。” “等你家小姐醒来,看到你们两个满身是伤也不去治疗,你们以为她会好过?”容末语气不咸不淡,不紧不慢,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们。 两个丫鬟顿时沉默了。 “揽月山庄有训练有素的医女,比起你们两个照顾,会来得更好些。”容末淡笑着,“更何况,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镇北侯府的大公子和世子,到时候只怕还得你们出面,待疗伤之后,去换客房的两位,让他们也去疗伤;我可不想到时候人家说我们凤临使臣待客不周。” 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看向秦霜,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洛倾雪,“我留照顾小姐,秦霜你先去疗伤然后替换华香和漱玉。” “好。”秦霜应声离开,锦笙则是紧张兮兮地看着容末和凤城歌,“我家小姐到底是未出阁的闺女,两位既然已经探望过了,还请离开吧。” 容末眉梢浅扬,心道:怪不得素素怎么也不肯怀疑这个丫头,瞧来果然是个不错的。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容末语气淡淡,饶是凤城歌再不甘心,此刻也只能随着容末离开房间。 外,凤城歌嘴角斜勾,看着容末,“哼,你也不过如此嘛。” “呵呵。”容末但笑不语,只是兀自走在前面。 “哼。”瞧着容末的模样,凤城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只觉得有些无趣,捂着有些闷痛的胸口,也回房休息了;只是却没有人注意到,院子里,某个人去而复返。 他足尖轻点,快地闪身进入房间,在不惊动床边的丫头时,快地点住他的睡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着暗处道,“主子,幸不辱命。” “嗯,照顾好她。”暗处,那仍旧一袭白衫的男子,带着笑意,侧身坐在床头,握着洛倾雪的手,“素素,你可真傻,你要是有个什么,我……” 洛倾雪只觉得胸口闷痛,好似有什么东西灼烧一般,火辣辣的疼痛;“唔,唔……” “素素,素素!”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 “咳,咳咳。”洛倾雪反手挥开他,趴在床头,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之后,这才整个人倒在床上,终于吐出来了。 “素素,你没事吧?”容末将洛倾雪的上身抱起,靠在自己的身上,眉宇微微颦蹙着。 “不,不妨事。”洛倾雪深吸口气,摇摇头,从自己的药袋中取出一颗莹白的药丸吞之后,感受着丹田的空虚,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苦笑;难怪当初师父说,不能轻易动用冰魄寒玉针,没有师父那般登峰造极的内力修为,动用一次,伤及自身。 容末垂眼睑,看着她隐隐泛着苍白的面色,嚅了嚅唇,有些话却终究说不出口来。 “今日那个女人……”洛倾雪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容末端着茶杯,想喂她喝水却被她摆摆手拒绝了;现在的她,实在不宜喝水。 容末眉头紧锁,“已经让陆谨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你说,她会不会就是冯素烟背后的那个人?”洛倾雪深吸口气,想到那个女人说道母亲时的咬牙切齿,可母亲一生与人为善,从未结过死敌,又怎么会…… 血海深仇,血海深仇! 她仔细地品味着这两个字,“你查了这么些年,可曾有查到我母亲当年的一些仇敌?” “……”容末摇摇头,如果非要说敌人,也就文韵诗一人了吧;只是有多恨就有多爱,文韵诗是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或许,文小姐会知道什么。” 洛倾雪点点头,闭上眼深吸口气,“我实在想不到,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这般憎恨着母亲;我以为除了冯素烟那个怎么都养不熟的白眼狼,母亲应该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疼宠的。” “你想太多了。”容末垂眼睑,瞧着那个女人对凤城歌的憎恨,并不一定是憎恨冯望月,也许是因为凤城歌也不一定;只是,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们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查出来的,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那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他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担忧,那个女人的武功已然是登峰造极,虽然走的不是正道,但如果她想要的素素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现在什么时辰了?”洛倾雪捂着闷痛的胸口,轻轻咳嗽了两声。 “已经戌时。”容末压低了嗓音,“你都已经昏迷整整两个时辰了。” ------题外话------ 好吧,放**oss出来溜达溜达,大家可以猜猜是为神马,或者这个女人是谁,哇哈哈哈哈哈 第124章 血海仇,不死亦不休! 言情海 正文 第125章 兄妹情,早就知道的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25章 兄妹情,早就知道的 “什么?不,不行。”洛倾雪强撑着身子,原本清冽的眉宇顿时皱成一团,脸上还带着担忧的模样;剧烈的动作牵动了伤势,胸口又是一阵闷痛;她咬牙强忍着,可还没床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再也忍不住,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去。 容末见状,双目大瞪,面色苍白,紧紧地咬着唇,心也随之悬了起来,“素素,素素,你没事吧,素素?你有什么事情,让面的人去就行了,你……” “戌时了,我……我若是再不回去,大哥和哥哥……该担心了。”洛倾雪捂着胸口,轻轻地咳嗽两声,嘴角溢出丝丝猩红,断断续续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你……” 容末摇头,可看到那巴掌大的小脸纵然褪尽血色,却依旧宛若踩在云端不小心落入凡间的仙女般,那么的清新脱俗,纤尘不染;心中原本斥责她不爱惜自己身子的话也再说不出来,只能细细地安慰着,“素素放心,早已经遣了人去,这会儿想来人也该到了。” “什么?”闻言,洛倾雪顿时眉头紧锁,低低垂的眼睑之,掩去了她眉间的担忧和一闪而逝的暗色;她贝齿轻咬唇。 前世、今生,两辈子相爱相知,容末又岂能猜不到她心中所想,凝着她那紧紧皱起的眉头,巴掌大的小脸,紧紧抿着的双唇只能无奈地在心中摇摇头,“凤临太子在流云国境内遇刺,这件事情想要瞒住,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现在更是身受重伤,与其让外面那些人猜来猜去,空口白牙,不如咱们直接光明正大。” “话是这么说,可……”知晓事不可违,洛倾雪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无奈,“大哥和哥哥弃笔投戎,本就是将脑袋别再腰间过日子,如今整个流云国上上多少人等着看我们镇北侯府的笑话,多少人等着抓大哥和哥哥的把柄。”她只是不想再让他们担心,然后行差踏错,让别人钻了空子罢了。 容末低首垂眸,眼睑低低垂,怔怔地凝着她,“你大哥和哥哥都不是庸才,这些东西你能想到的他们难道想不到?更何况,素素……他们是男子,理当负担起男子所要承担的责任。前世……那已经是过往云烟,如果因为前世种种,你就将一切都瞒着他们,你觉得,真的是对他们好吗?” 不管是洛青云还是洛倾寒,从来都不是好好相与的角色;想到前世,自己与素素的那段情缘,两个人那激烈的情绪,那模样活像是自己抢了他们的眼珠子一般。后来知晓,他们对素素的感情,可不就是捧在手心的眼珠子吗? 闻言,洛倾雪顿时沉默了来。 “素素,他们不是长在温室的花朵,生在镇北侯府,注定了他们要搏击长空的;若是连一点风浪都经不起,往后……”容末没有再说,洛倾雪整个人却是如雷贯顶,怔怔地,嚅了嚅唇,“或许,真的是我做错了。” 她一直以为,前世两位哥哥为她付出了一切,可她却一直当做理所当然,直到最后他们马革裹尸,终不还的时候,她才恍然醒悟,却悔之已晚;甚至,甚至他们还那么年轻,没有妻儿,没有血脉;她……陡然好讨厌前世的自己,好讨厌那样自私的自己。 靠在容末怀中,洛倾雪眼泪吧唧吧唧不断地往掉着,却已经是泣不成声,“是我错了,我……” “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有些事情,他们出面,效果或许会比你出面的效果来得更好。”容末语重心长,他的素素肩膀上担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垂眼睑掩去眼底的情绪波动,那两个未来的大舅哥,也是时候给他们找点儿事情做了。 洛倾雪自是不知容末心中的弯弯绕绕,窝在他的怀中,心里更是百味杂陈;整个房间陷入一片宁静之中,两人之间默契地都没有说话,这样安宁的温馨,对他们来说,真的非常难得,直到一声剧烈的声响打破这一室宁静。 “砰——” “妹妹,我妹妹呢?”紧接着是洛青云那带着压抑怒火的嗓音。 洛倾雪的心里陡然“咯噔”一声,抬起头看着容末,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可容末环在她腰间的手却非常地越发的有力,紧紧地钳制着。 “妹妹,你……”洛青云绕过屏风,看到洛倾雪先是心一喜,可随即看到容末还有两人那亲昵的姿势时,骤然面色大怒,“你这个登徒子,放开我妹妹!” 随后进来的洛倾寒早已经按捺不住,足尖轻点,那冰冷的内劲直接朝着容末而去。 容末仍旧坐在原地,并不闪躲,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们,洛倾雪却是心头一紧,面色唰地一变得苍白,“大哥,哥哥,住手!” “妹妹,你……”洛青云双眼像是迸射出怒火般,“你,你们?” 洛倾雪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饶是她和容末前世今生的相知,可在这样的情况被大哥和哥哥发现,她仍旧有些不太好面对他们,低着头,原本苍白的面色此刻变得绯红,还散发着微微的热气。 “容公子,正所谓来者是客,可你这么对我家妹妹,是不是太轻浮了?”洛青云瞧着洛倾雪那脸上火烧云的模样,心里知晓,以她的刚烈,以她玄门传人的身份,纵使武功不济,可毒术却是无双;若不是她自己的愿意的,有哪个男子能近得她身;可就算如此,对这个要抢走自己掌上明珠的人,他还是看不顺眼,很不顺眼。 洛倾寒则是强压心头的怒火,身上扑哧扑哧地散发着寒气,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妹妹是我的。” “她是我认定的女子。”容末眉梢浅扬,仍旧带着那谪仙般的容颜,语气不紧不慢,却能让人感到十足的严肃;那传闻中从来对谁都是漫不经心的凤临容公子竟然也会有这么严肃的一面。 洛青云的心里倒是稍微满意了些,以往他对容末还很是佩服的,毕竟容末虽然比他大上几分,但他那兵不血刃收服西海、苗疆的事迹,这些用兵打仗的,谁人不知。只是,就算如此,也不能改变他想要抢走自己妹妹的事实。 “妹妹是我的。”洛倾寒再次加强了语气,手上的我这宝剑的手已经青筋环绕。 看到这样的洛倾寒,洛倾雪的心里陡然觉得酸酸的,眼眶湿热,雾气迅速地朝着眼底聚集,哥哥,这就是他的哥哥。猛然好似又看到小时候,母亲常与他们讲过的故事,她是天上的小仙女,想要凡来看看这世间的繁华,所以玉皇大帝特地拍了小仙童与她一起,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她是小仙女,哥哥便是小仙童;他生来是为了保护她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可是当年母亲逗笑他们的话,哥哥竟然从未忘记过;眼角顺着眼角自那苍白的脸上滑落来,她紧紧地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身为双生子,在这样密闭的空间中,便是情绪过大彼此都会有感应的,洛倾寒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他的眉宇微微颦蹙着,顿时敛起周身的寒气,朝着床边走了几步。 “妹妹,不哭。”轻轻地将洛倾雪拥入怀中,“还有哥哥。” 洛倾雪趴在洛倾寒的怀中,哭得越发的厉害了;在流云国,男女七岁不同席,可她与哥哥们却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倒不是因为其他,整个镇北侯府的人都知道,如果没有他们,只怕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一胎双生的兄妹,便是亲近些也不妨的。 “不哭,乖,不哭。”向来寡言的洛倾寒有些手忙脚乱地轻轻拍慰着洛倾雪,他向来不知怎么安慰人,只能最笨地不停重复那两个词。 洛青云将视线投过来,眉宇微微颦蹙着,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然后快步走过来,“妹妹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闻言,洛倾寒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今日半晌时,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闷痛,想到什么,他陡然惊了一,将洛倾雪从怀中推开,两人四目相对,脸上还带着十足的担忧色,“妹妹,你受伤了?” 话音落地,两人不住地上打量着,隐约还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的血腥气;低首垂眸,猛然接触到那床榻边洛倾雪吐出、尚未来得及清理的淤血,他咬着牙,“妹妹,你真的受伤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妹妹,你……”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 知晓洛倾雪的身份,他自然不是担忧洛倾雪受伤,更何况刚才他在拉洛倾雪的时候顺便探了她的脉象,内里空虚亏损得有些厉害,只怕不是受伤,而是为人疗伤,却…… 洛倾雪自然知晓,这位大哥从来都最是聪颖,只怕已经想到了缘由,看着那仍旧紧张兮兮的大哥,她嘴角微微勾了勾,拉着洛倾寒的手,淡淡地笑着,“哥哥,我没事。” “真的?”洛倾寒眉宇微微颦蹙着,一副显然不信的模样。 “哥哥难道不信我?”洛倾雪顿时脸上浮起一股受伤的模样,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洛倾寒,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瞧得站得远远的容末,也不由得心揪疼了;视线落在洛倾寒与洛青云对洛倾雪那亲昵的动作上面,更是不由得紧紧地蹙起了眉头,心里很是晦暗不明。 洛倾寒猛地摇摇头,“纵使如此,妹妹也当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我没事的,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两日便好。”洛倾雪轻声安慰着洛倾寒。 “两日?只怕两个月都不见得好。”闻言,洛青云顿时有些恼怒,“到底怎么回事,让你内力亏空得如此厉害?体内真气暴走,没有全身筋脉尽碎已经算是你命大了,你……” 洛倾雪猛然缩了缩脖子,她自然知道自己今天与齐悦疗伤的时候胆子太大,可当时的她也别无选择,拼一把,还有可能保齐悦的命,说不定自己也没事;如果不拼,眼睁睁地看着齐悦那么离开,她做不到。 容末瞧着洛倾雪那身子微微往后缩了缩的模样,对洛青云的敌意便是消了一分;这个丫头自重生之后便将自己当做是镇北侯府的挡箭牌,所有的事情全都一力扛,便是发现了当年那些事情的猫腻之后,也选择独自行动,现在瞧着她对洛青云还有一丝惧怕,或许以后他对这两个大舅哥的态度也应该好一些。 唔…… “到底怎么回事?”洛青云深吸口气,侧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洛倾雪瘪瘪嘴,她现在也还迷茫着呢,那个黑衣女子出现得太过突然,可又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般;近日来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也终于应验了,只是那名黑衣女子的身份却是个为解开的迷。 容末瞧着洛倾雪那眉头紧锁的模样,洛倾寒宛若护崽子的母鸡一般坐在床边由不得容末靠近,容末摸了摸鼻子,耸耸肩侧身坐在软椅上,与洛青云面对面地坐着;他的嗓音很是清朗,带着磁性,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也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 只是洛青云瞧着容末却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开始他对容末就有股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分明他想要抢走自己的宝贝妹妹,自己应该是生气的,可却又怎么都真的生不起气来,他眉宇微微颦蹙着,听着容末的叙述;听完却又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 洛倾寒则是看着靠在床头的洛倾雪,深吸口气,“妹妹,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感受到那四道带着灼热的目光,洛倾雪低着头不敢吭声也不敢抬头。 “其实你们不也是早就知道了吗?”瞧着洛倾雪那委屈难过的模样,容末似笑非笑地开口。 洛倾雪猛然抬起头视线扫过容末,洛青云最后落在洛倾寒的身上,“大哥,哥哥,你们……你们竟然也早,早……早就知道了吗?” 可笑,可怜,可悲,可叹! 她辛辛苦苦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情,却原来,她最想要瞒着的两个人,却早已经发觉了吗? 洛倾寒握着洛倾雪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不哭,乖。” “妹妹向来最是没心没肺的,曾几何时,我们都很怀念那样的日子。”洛青云嘴角微微扬起,只是脸上却是带着十足的哀伤,“三年前你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我们……只是有些不放心罢了。” 听着,洛倾雪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心中酸甜苦辣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那你们都……知道了些什么?”嗓音再不复先前的清脆,反而带着丝丝哑色,声音低低沉沉,甚至让人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个人终究还是行动了。”洛倾寒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洛倾雪却是猛然双目大瞪,抬起头很是不敢置信地望着洛倾寒,然后将视线投向洛青云,“你,你们……” 他们知道的竟然比她还要多,虽然晴天并不是什么实力非常强悍的组织,但在情报上,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占优势的;洛倾雪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涩,果然还是比不上他们,容末说得对,她应该早一些告诉他们的,或许很多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素素,或许并不知晓;你面前的这位,便才是赫赫有名的未必知。”容末淡淡地笑着。 “不,不可能!”洛倾雪的情绪很是悸动,“云扬他……” “云扬,呵呵。”容末低首垂眸,带着淡淡的笑容,“不过是风信子其中一粒罢了。” 所谓风信子,不过是未必知的属,安插在各个地方的暗桩罢了。只是晴天到底不如未必知,竟然连云扬这样的男子也会成为他的属。 洛倾雪抬头瞧着洛青云,嗓音沙哑又带着不敢置信的模样,“大哥,容末他说的……到底,是……是不是,真的?” “……”洛青云猛然沉默了。 洛倾雪却是猛然低着头,眼泪吧唧吧唧地往掉着,“可笑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原来最初的方向就错了;是了,大哥与哥哥都是如此惊才艳艳之辈,又怎么会被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糊弄过去,到底,还是我自己太自负了。” “妹妹,不哭。”洛倾寒轻轻地拍慰着洛倾雪,“哥哥在。” 洛倾雪却扑倒在他怀中,哭得越发的厉害了;记得小时候,自己做错了事情受到责罚的时候,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会陪着自己,罚跪,罚站,罚抄写经书;她所有的责罚,他都陪着,也是这样轻轻地抱着她,然后压低了嗓音道,妹妹不哭,哥哥在。 前世,她究竟是被怎样的猪油懵了心,竟然放着这样好的哥哥不珍惜,却为了那对蛇蝎母女将他们亲手送上“断魂台”。 “所以,你们都知道那个女人?”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子里的三个男子骤然沉默了来。 “她知晓母亲的所有事情,她知晓我们兄妹的真正身份,她……到底是谁?”洛倾雪终于问出来萦绕在心头许久的疑问,想到那个黑衣女子的话,句句都是对冯望月的不满,她抿着唇。 洛青云却是摇摇头,“我们知道得也并不多,前两日方才查到那有可能是冯素烟背后之人的女子,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有行动了。” “……”洛倾雪始终沉默着。 “那个女人的身份藏得太紧,实力也早已经登峰造极,我们牺牲了三枚风信子才得到了她就是当年暗中帮助冯素烟的人,只是……”说到这里,洛青云的嘴角也有些苦涩,“三枚风信子也只来得及传回这些消息,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听到洛青云的话,洛倾雪猛然想到了一个人;晚照! 当初他也是跟踪冯素烟背后的女子而去,然后三年没有任何消息;三年之后,却是鲤鱼跃龙门,直接成为新晋的带刀侍卫,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想到他竟然曾打算暗中刺杀自己,这难道也是那个女人的意思?她可没有忘记,今日那个女人看似攻向凤城歌的招数,最后对准的却是自己的胸口。 “未必。”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既然大哥已经知晓,那有些事情你们或许应该知道,新晋的侍卫长许晚照,便是当年外祖母与我的两个暗卫之一。” 洛青云眉梢浅扬,却没有丝毫意外。 “三年前,他无意间发现冯素烟背后之人跟踪而去,便再也没有了音讯;三年……整整三年,可三年后他出现的第一件事情却是暗杀自己的前主。”洛倾雪闭上眼,心头却很是苦涩。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这件事情,我会去查清楚。” “至于那个女人的身份……”洛倾雪睁开眼,眼底却早已经恢复了宁静,“能够给晚照安排侍卫长那样身份的主子,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洛青云转头看向洛倾雪,“那妹妹,你的意思是?” “嗯。”洛倾雪点点头。 “不,不会。”洛青云仍在思索之中,许久未开口的容末却淡笑着道,“那女子对我凤临太子的仇恨不似作假,如果真如你们想象的那般,那她对我凤临太子的仇恨从何而来?” “……” 顿时整个房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之中,那个黑衣女子的身份却是成为了萦绕在众人心中不解的迷。 “待此间事了,我去问问文小姐,或许她会知晓一些事情。”洛倾雪低着头,嗓音低沉着却是带着无比的坚定。 洛青云像是丝毫没有意外般,“可如果文小姐也不知晓呢?”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也绝不会放过。”洛倾雪深吸口气,近乎嘶吼着;过分激动的情绪牵动了胸口的伤,一阵闷痛袭来,她眉头紧锁,捂着胸口,轻轻地咳嗽着,张口又是一注鲜血喷出来。 其他三人顿时紧张兮兮地看着她,“妹妹!”“素素!” 洛倾寒瞧着洛倾雪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色,先前以为她是害羞,可想了想又有些好笑,妹妹这样的女子,赫赫威名让无数人寻而不得的玄门传人,又岂会因为害羞而…… 抬手,快地封住洛倾雪几处大穴,转头看向洛青云和容末,“我封了妹妹的穴道,让她好好休息休息,我们……出去说吧。” “嗯。”其他两人也没有任何异议,毕竟对他们来说,洛倾雪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 “未必知果然是未必知,竟然能查到这么多。”容末端着茶杯,神色慵懒,嗓音仍旧淡淡的,不紧不慢。 “容公子也很不错,身为凤临子民竟然能在短短几年将产业渗透到我流云大江南北。”洛青云不甘落后,开口讽刺着。 容末也不恼,只淡淡地笑着,“洛公子又焉知自己不是凤临之人?” “……”闻言,洛青云的面色陡然沉了来,转头望着容末,“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容末淡淡地笑着。 这些年,洛青云始终在追查着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倒不是冯望月对他不好,镇北侯府对他不好,相反,他很感激冯望月,对洛倾寒、洛倾雪更是视若亲生弟妹般疼爱,在乎;但人的心中总是有这样的本性,他想要知道当年他们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不要他;想要知道,他的亲生父母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这么的狠心。 正是有着这样坚定的信念,才会有后来遍布世间每个角落的风信子,才会有大名鼎鼎的未必知。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洛青云身子微微前倾,努力地压心头的激动;自己寻寻觅觅这么多年的事情,但凡是有一点希望他也不会放过的。 容末淡笑着,“这个得问问你自己,天大名鼎鼎的未必知,难道也还有不知道的事情吗?” “……”洛青云顿时整个人拉耸了去,偃旗息鼓,大名鼎鼎的未必知,那也只是别人看得起他,他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自己。 “还是先说那个黑衣女子吧。”洛倾寒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索性直接转开话题。 第125章 兄妹情,早就知道的 言情海 正文 第126章 三年前,不为人知的事儿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26章 三年前,不为人知的事儿 微风轻轻地呼啸而过,唯余满室摇曳的烛光,明明灭灭。 洛倾寒低首垂眸,眉宇微微颦蹙着,只是那冰冷的容颜和表情让人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本能地想距离远一些。 “现在其实只有一个问题。”洛青云深吸口气,同样眉头紧皱。 “身份。”容末语气不咸不淡,端着茶杯轻轻地抿了口茶,向来慵懒的性子,脸上也不由得染上了七分严肃。 洛青云、洛倾寒同时点头,转头看向容末。 “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当年的事情她知道多少,亦或者说,当年我母亲与凤太子之间的事情便是由她一手策划?”洛青云深吸口气,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说着还朝着内室的方向望了望,那个丫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些事情的,竟然能瞒住他们这么久。 饶是他掌控着这世间让无数权贵闻风丧胆的风信子,可是却都无法查到她到底是怎样知晓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的。 容末微微颔首,深吸口气,顺着洛青云的视线,瞧着那个方向,神色不由得柔和了些,担着淡淡的笑容,“素素向来是个傻的,总以为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揽在肩上,便能够让你们一生平安顺遂无虞。” “你……到底知道多少?”闻言,洛青云心里骤然咯噔一,紧锁的眉头却再没有放开。 “我很好奇容公子与我妹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洛倾寒抬起头,一字一句却非常的严肃,好似要把今生所有的认真全都用在这个问题上一般。 洛青云顿时转头看向容末,是啊,曾经他也想过这个问题;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不管他派出多少人,花了多少人力、财力、物力,可是却都没有办法查到当初的洛倾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夜之间就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尤其是对待冯素烟、宋芊芊母女的态度上。 容末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三分邪肆的微笑,“我与素素一见如故,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不可能!”话音刚落,洛倾寒本能地甩一句。他与洛倾雪是双生子,双生子之间的灵犀感应比其他人预料得要多得多,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性格,就算是一见如故也不可能与男子这般亲密无双,他低着头,深深地思索了好久,才轻启薄唇,“三年前母亲去世之后,妹妹在相国寺梦魇昏迷的那个夜晚,纵然相隔百里,可是我却感受到了那胸口难耐的绞痛……” 语气悲伤,哀痛,甚至还带着浓浓的爱怜和不解,洛倾寒眉宇微微颦蹙着,“妹妹纵然性子清冷,却向来极是懂事,从不让人担忧;但那夜,那种孤冷,那种绝望,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纵然不知道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她很痛,很痛。” “……”闻言,内其他两个人顿时都沉默了来。 许是没有想到向来清冷的洛倾寒竟然能说出这样一长段话来,或许是没有想到双生子之间竟然真的有那传说中的心灵感应;或许是没有想到,洛倾雪曾经也承受了那样的痛苦。 容末闭上眼,深吸口气,“有些事情放在心里便好,素素若是想说了,自然会说的。” “嗯。”洛青云也沉默了,兜兜转转,他查了这么多年,却原来还是没有查到当年在相国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捧在手心的妹妹,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痛苦磨折。 “那个女人的身份……”洛倾寒略微迟疑了,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深凝着容末。 容末摇摇头,“虽然很遗憾,但我也同样没有查到。” “她为什么要针对母亲,还有凤临太子……”洛青云眉头紧锁,子里面三个男子的面色都很是严肃,“凤太子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洛倾寒顿时默然了,转头看向洛青云难道他忘了,妹妹曾经说过不想承认那个人的话? 如果问洛青云他自然是没忘,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洛倾雪身受重伤躺在床上,都是拜那个女子所赐,只要能查到那个女子的身份,便能伺机给妹妹报仇雪恨;身为风信子的首领,他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坚韧和隐忍;更何况大丈夫能屈能伸,谁说与那个人接触便是要承认他了。 “……”顿时众人沉默了来。 “抛却这件事情不谈,我想知道容公子,你对我妹妹……”想到自己刚进时看到的那个场景,洛倾寒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却又不由自主地握紧;母亲已经不在了,妹妹便是他在这世上需要用尽生命去守护的;情感告诉他想要杀了面前这个想要抢走自己妹妹的男人,可理智却告诉他,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妹妹自己中意的;他不能就这样破坏了妹妹的幸福。 闻言,容末脸上原本的慵懒和淡笑一闪而逝,语气坚定,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素素,是我放进这里的人。” 洛倾寒却是垂眼睑,“千与千寻千般苦,一生一世一双人;妹妹这前十五年,过得太苦太累,如果你做不到,那……还是放手吧。” “容末,容公子,凤临摄政王与王妃的独子,就算你能做到,你父王和母妃也不可能答应的。”洛青云深吸口气,接洛倾寒的话头,眉宇微微颦蹙着,“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只盼着她能嫁个疼她、爱她、宠她的人,一生平安顺遂,便足够了。” 洛倾寒也怔怔地瞧着容末,“你很好,但……” “却不是妹妹的良配。”洛青云接过话头,说出后面的话。 虽然他们并非双生子,但对洛倾雪疼爱的心却是一样的;容末这个名字曾经是他们推崇备至的,但他的能力是一回事,想要抢走自己的宝贝妹妹又是另一回事。只要是自己妹妹喜欢的,不管英雄、枭雄,哪怕是头狗熊,但唯一的要求,这辈子,只能有妹妹一人。 见识了后宅大院的那些腌臜事儿,他们并不希望让洛倾雪嫁入那些百年世家,王公贵胄之族。 容末垂眼睑掩去所有的情绪,不得不说,他们两个对素素倒是极好的;只是除却他们想拆散自己与素素之间的话,“我与素素之间的感情,远非你们可想象的。” “……” “素素是我此生认定的妻,我容末认定的人,便从来没有要不到的。”容末面色眼色,语气坚定,眸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只是我不愿意那么对素素,如今素素与我两情相悦,一生一世一双人,素素追求如此,我……亦然。” 前世今生,两世追求才求得这与素素相知相守,他自然是不愿意让那些腌臜的事情来碍了洛倾雪的眼,要是让那丫头寒了心,他丝毫不怀疑他前脚离开,她后脚便能直接将自己嫁出去;不给自己,也不给别人留丁点儿的后路。想着,他眼神中哀怨一闪而逝,望着洛青云,这个男人虽然有些征兆却也没有完全确定,更何况他是没进洛家族谱的长子,如果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只怕多得是人想撮合他们两个吧。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那凤临摄政王和摄政王妃那里?” “我的事情从来便都是自己做主。”容末淡淡地笑着,抿了口茶,“更何况,你们既然已经知晓素素的真实身份,你们以为太子会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 “哼!”洛倾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那个当年玷污了自己的母亲却又抛母亲离开的男人,还胆敢当众收养沈月梅让自己的妹妹伤心,这样的男人! “妹妹从未承认过。”他的声音清冷,带着冰凝;洛倾雪不承认,他自然也是不会认的。他虽然性子清冷寡言,但却并不傻;他与妹妹,纵然是那凤太子遗留民间的血脉又如何?便是认了,随他回了凤临,顶着太子私生子女的身份,难道日子就能好过?他无所谓,男子汉能屈能伸,他总有能让那些人闭嘴的办法,可妹妹呢? 别人不知道的,他却比谁都明白;虽然表面上她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可却最是重情,到时候如果当真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他真的不按想象。 “血浓于水,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他始终是你们的父亲。”容末低着头,语气带着些许的严肃。 “哼,父亲?只怕他担不起哪两个字。” 母亲未婚先孕独自面对那些尴尬和难堪的时候他在哪里,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在哪里;妹妹伤心难过,经历那么多痛苦折磨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现在,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再不需要一个遮风挡雨的父亲了,这个时候出现的父亲还有意义吗?甚至比之洛永煦都还不如。 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那门口矗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形,此刻却僵硬着。 “太子,您没事吧?”来福压低了嗓音小声道,眼底却满是哀怨地瞧着洛倾寒,心里却是想着,这两个小主子的气性怎么这么大,自家太子可还受着内伤呢,现在再经受这样的打击。 凤城歌无力地罢了罢手,身子却是颤了颤,“无妨,回房吧。” “太子,您且放宽心,现在小主子正在气头上,说话自然不太好听的。”来福压低嗓音轻声安慰着,任是谁生活了十几年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身生父亲另有其人只怕都是难以接受的吧。 凤城歌的心微微沉了沉,缓步朝着房间走去。 “太子,您也别太伤心了,两位小主子会明白您的。”来福心有不忍继续开口道。 “行了你先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凤城歌无力地罢了罢手。 “……”来福抿着唇躬身应是,“是,那奴婢先告退了。” …… 揽月山庄,众人的心都非常的凝重;不管是白日里那个突然来袭的黑衣女子,还是因为晚上几人之间的谈话,都让人觉得非常的压抑,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而镇北侯府中,此刻也很不平静。 “你说什么?”洛永煦面色难看,语气狠戾。 “这……大小姐、大少爷和少爷都不在府内。”平喜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连声音也不由得暗了暗。 “什么?”洛永煦扬起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哼,当真是出息了啊,竟然连夜不归府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哼,当真是无法无天,来人呐,把素瑶居、傲寒楼、清枫阁所有的人都给我捆起来,连主子都看不好的人,留着有什么用。” 平喜顿时身子颤抖得越发的厉害了,“这,这……” “什么这啊那的,难道本侯爷还做不得几个奴才的主了不成?”自从上次病好醒来之后,知晓沈月梅竟然被凤临的太子带走住进了驿站,整个人都不好了;隔三差五地发脾气扔东西;这次更是…… 平喜身子微微颤抖着,“是,奴才立刻就去。” “滚。”洛永煦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茶杯朝着平喜扔过去,好在平喜走得快,听到背后那茶杯落地发出的脆响,他身子顿时一个踉跄,想到自家老爷刚才的话,他更是为难。 如果是傲寒楼和清枫阁也就罢了,左右大少爷和少爷不在乎这些奴才,贴身的小厮都是带走的,可是素瑶居;想到自家大小姐的威严,他身子颤了颤,左右为难,可是想到自家老爷的怒火,磨磨蹭蹭的,却怎么都不敢开这个口。谁曾想,一磨蹭居然磨蹭到了荣禧堂外。 被田嬷嬷发现了,拎到孟氏的面前。 平喜身子颤抖着跪在地上,以尽量平缓的语气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倾雪那丫头受伤了?”孟氏的心先是猛的悬起,不过后来又像是想到什么,坐回椅子上,垂眼睑面色沉了沉,“你可知道情况如何?” 平喜低着头,“听门房的人说,大少爷和少爷接到消息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随那报信的人离开,瞧着面色不是很好,大小姐的伤势,可能不轻。” “哦?”孟氏抿着唇,眉宇微微颦蹙着,“其他的呢?” “这奴才就不清楚了。”平喜努力地咽一口唾沫。 孟氏罢了罢手,“行了,你先退吧。” “可是老夫人,那大小姐他们三个院子的人……”平喜闭上眼深吸口气,死就死吧,左右若是他令将三个院子的人全都发卖了,大小姐回来他只怕是不死也得褪层皮;想到之前在后院能够与夫人平分秋色的孟姨娘被当年不过十二岁的大小姐弄进了庵堂,连现在都没有出来;还有那周姨娘、安姨娘和谢姨娘,现在也都悄无声息的,只安安分分地在后院呆着,如果自己落到大小姐的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还不如趁机求一老夫人。 孟氏深吸口气,罢了罢手,“行了你先回去,就说是我说的,这三个院子的人不能动。” “是,奴才谢老夫人救命之恩。”平喜立刻磕头,离开。 田嬷嬷却是蹙了蹙眉头,想到之前平喜说过的话,“老夫人,看样子大小姐真的伤得不轻,您瞧我们是不是也派个人去瞧瞧?” 纵然是常年呆在深闺大院里的妇人,可是揽月山庄的名头太响,她们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揽月山庄奇珍无数,景致更是天无双;当年云都城内也有那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非凡,想要硬闯的,结果却是连大门都进不去。整个揽月山庄的周围布满了奇门阵法,而且连云氏皇族都没有动作,渐渐地吃亏的人多了,大家也都偃旗息鼓,不想这次洛倾雪倒是托了凤太子一行的福了。 孟氏眉宇微微颦蹙着,“揽月山庄岂是我们想去就能去的。” “可是大小姐她……”田嬷嬷有些担心。 “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更何况以揽月山庄的名头,难道会没有大夫,你瞎操什么心。”孟氏皱了皱眉头,“现在时辰不早了,服侍我去歇着吧,你自己也回房早点儿歇着。” 田嬷嬷瞧着孟氏那幽深的眼神,面无表情的模样,努力地吞咽着,将到了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 “嘎——吱!” 很快整个房间只剩孟氏一人,透过微弱的烛光瞧着那精致的绣花蚊帐,她的眼底骤然暗了暗;洛倾雪受伤,如果真的是重伤不治,那倒也好了。 当年冯望月的那笔嫁妆,想着,她摸了摸枕头面的钥匙,这些年孟族式微,她身为孟族出来的女子,明里暗里可是接济了他们不少,想到没两天前,大哥又找她拿了两千两;这些年,洛永煦也不是个善于经营的,如果不是冯望月的嫁妆撑着,只怕是整个镇北侯府早已经没有了现在的光鲜亮丽。只是眼瞧着洛倾雪及笄,要将当年那笔嫁妆拿出去,即使只是一半也足够她肉痛好久。 如果洛倾雪当真受了重伤,倒是可以让孟族的男子娶了她,这样最后那些银钱不还是落到了自己的手里?嗯,越想,孟氏越觉得对,亲上加亲不说,孟族的男子便是看在自己的份儿上也会对她多一份恩宠的。 只是以洛倾雪的身份,想要娶到她,只怕是得用一些非常的办法,不然……不说洛倾雪自己,只怕是上头那位,还有静安太长公主也是不会同意的,想着,她的眼神暗了暗,当年她可以算计小孟氏与洛永煦,再多一个洛倾雪,也不是不可以。 此刻,洛倾雪自然是不知道,孟氏已经将主意动到了她的婚事上头。 第二天早上,洛倾雪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眉宇微微颦蹙着。 “素素,你醒了?”听到内的动静,容末赶紧起身,撩开帘子,将她扶起之后又快手在她身后垫了个软垫这才让她靠在床头,“睡了一宿,可觉得好些了?” 瞧着他那紧张的模样,洛倾雪不由得玩心大起,带着十足调侃的语气,“怎么可是瞧见我那两位哥哥,觉得要好好表现表现啊?” “素素想要为夫怎么表现,嗯?”容末是什么人,饶是在外人面前心若冰晶,冰肌玉骨宛若谪仙,但在自己的媳妇儿面前,神马都是浮云,该出手时就出手,该吃的豆腐一点儿都不能少。 感受到容末那越发灼热的目光,洛倾雪顿时面色红了红,“大哥和哥哥都在呢,你正经点儿。” “他们昨夜守了半晌,半夜都去客房歇着了。”容末低着头,嗓音带着微微哑色,很是诱人,“他们不在,是不是很遗憾,嗯?” 感受到那语气中丝丝危险的味道,洛倾雪的心顿时颤抖了,缩了缩脖子,本能地朝着床榻的里面缩过去;谁知还没来得及往里靠,就被猛然骤然揽着腰,用力,直接揽入怀中。 “唔。” 感受到环绕四周的清冽的男子气息,洛倾雪的心陡然颤了颤,闭上眼深吸口气,身子微微颤抖着。 “现在知道害怕了?”容末的嗓音仍旧带着丝丝危险的意味。 “我,我……”洛倾雪撅着嘴,“人家又没有做什么。” “没有做什么?嗯哼”前世今生,他如果还看不透这个小丫头,那他就当真是白活了,低头瞧着那丫头笑得正欢的模样,摇摇头,就知道这丫头喜欢使坏,俯首,狠狠地印上那觊觎已久的红唇,品尝那时隔已久却始终忘不了的味道。 洛倾雪象征性地推拒了两,不过后来也随他去了;她从来都不是矫情的人,虽然偶尔会别扭一,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昨日只怕自己那两位哥哥说了不少为难他的话吧。 “容末,我在。”良久,直到她快喘不过气的时候,容末这才好心地放开她;趴在他的胸前,她气喘吁吁的。 “嗯。”容末低低应声,“你是我的。” 洛倾雪闭上眼,紧紧地反手环着他的腰身,脸上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嗯,你的。” 只是轻轻应声的洛倾雪却没有注意到容末脸上那一抹得逞的笑容,以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两名男子黑沉却压抑的面容。 第126章 三年前,不为人知的事儿 言情海 正文 第127章 孟氏谋,准备回侯府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27章 孟氏谋,准备回侯府 “咳,咳咳。” 感受到身旁那越发凛冽的寒气,洛青云纵使心头不爽,可也不愿意直面洛倾寒的冰凝,只轻轻地咳嗽两声提醒躺在床上的那个丫头,女生外向,果然如此。 听到声音,洛倾雪顿时抬起头,望过去,却看到自己那一胎双生的哥哥正面无表情,眼神狠戾地看着她……抱着她掉得容末,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额头上青筋直冒,那模样好似恨不能一刻就冲上来将容末狠揍一顿。她心里顿时“咯噔”一,转头看向容末,却瞧见他那似笑非笑,眼底满是戏谑的容颜,顿时心头有些懊恼,“你,你早就知道我大哥和哥哥在外面?” “嗯哼。”容末并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相知相许两世,洛倾雪还能不了解他?可想着,心头的那丝懊恼又不由得偃旗息鼓,顿时缩了缩脖子,“大哥,哥哥,你……你们怎么来了?” 感受到洛倾寒身上的寒气渐渐消散,洛青云快步走上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然后才淡淡地笑着,“瞧着妹妹这模样,难道我与倾寒还不应该进来了?” “大——哥!”洛倾雪顿时娇嗔道。 “呵呵,这是恼羞成怒了?”洛青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嘴角微微勾着;笑得很是惬意;洛倾寒却是早趁着他们斗嘴的时候走到床榻旁边,直接无视掉容末,拉着洛倾雪的手,上左右仔细地瞧着,确定没有受伤之后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洛倾雪瘪瘪嘴,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洛倾寒,清澈透明的眼底带着委屈透着无辜,氤氲着那层薄薄的雾气,滴溜溜又湿漉漉地转动着,当真是瞧着就让人不由得疼到了骨子里。 “大哥。”洛倾寒眉宇微微颦蹙着,只是一个称呼,便让洛青云偃旗息鼓。 眼角挂着洛倾雪那得逞的微笑,不由得在心里摇摇头,洛青云脸上仍旧带着温润的笑意,“妹妹倒是学会告状了。” “哼,谁让你老是欺负我来着。”洛倾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那傲娇的小模样,让在场三人都不由得心头暖暖的,微微笑着,洛青云也不恼,“那可要怎么办才好?让你欺负回来?” 洛倾雪眉梢浅浅地扬着,“此话当真?” “大哥的话什么时候不当真过?”洛青云淡淡地笑着,眉宇间清朗依旧,只是却没有人发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黯然和神伤。 洛倾雪立刻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那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天真烂漫,让内的三个男子都不由得为她所感染。饶是向来面无表情的洛倾寒也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嘴角。 “时辰不早,妹妹的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也是时候回府了。”洛青云意味深长地斜睨了容末一眼,然后看着洛倾雪,眼底全是温柔和宠溺,“昨日我与倾寒来不及与父亲和祖母禀告,匆匆地跑过来,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回去少不得又是被一顿痛骂。” 闻言,想到洛永煦那黑沉的脸,向来与自己不对盘的人,洛倾雪瘪瘪嘴,“爱骂不骂,这么多年他骂我还少了吗?”以前她与宋芊芊关系好的时候还好说,偶尔也会因为宋芊芊给她一两个笑脸,或者是在外祖母在场的时候不得不在面子上装作对她疼爱宠溺的模样;可转脸却又是那副冰冷的样子;后来她重生而来之后,与冯素烟、宋芊芊母女关系彻底降到了零点之后,洛永煦对她的态度,呵呵,不说也罢。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他还是你的父亲。”洛青云深吸口气,瞧着洛倾雪那瘪嘴的淘气模样,在心中摇摇头,在这个以孝治国的流云,今天这样的大逆不道的话如果被人透露出去,那不管是对谁,当真都是灭顶之灾,这丫头也当真太口无遮拦了些。 洛倾寒也带着些许不赞同的神色瞧着洛倾雪摇摇头,“大哥说得是,妹妹你……无论如何这话在外头是不能再说的。” “……” 闻言,洛青云眉梢浅扬,瞧着洛倾寒眼中带着微微诧异,不过随即又释然,泛着浅笑;也就只有在面对这个宝贝妹妹的时候,这做冰山才能有些许的暖意。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或许是庆幸,庆幸这世间还有这么一个人在,母亲留的唯二血脉,不至于就这么断了。 “这,这不是没有外人嘛。”感受到洛倾寒那灼热的眸光,洛倾雪略微缩了缩脖子,贝齿轻咬唇,低着头,一副知错的模样。 洛青云本能地抬头看向容末,容末也瞬间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错,电光火石,火树银花,然后刹那,彼此带着些许淡淡的笑容。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彼此,彼此。 …… 两人之间那快的交锋,心不在焉的洛倾雪自是没有发现的;洛倾寒皱着眉头想到自己今日早上收到的消息,顿时心沉了沉,瞧着洛倾雪对容末那依赖的模样,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好似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侵占了似的。 “府上传来消息,祖母病情骤然加重,孟族已经来人探望,咱们也当早日回去侍疾才是。”洛倾寒难得会说出这样的话,不仅是洛倾雪就连洛青云的嘴都不由得张成了“o”型。 “真的?”洛倾雪眉梢浅扬,瞧着洛倾寒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感受到容末握着她手的力道紧了紧,她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哥哥吃醋的模样可当真是越发的可爱了呢。 不等洛倾寒说话,洛青云接过话头,“自然是真的,孟族已经遣了人来侍疾。” “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洛倾雪陡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据说是祖母亲兄长的孙儿,孟开阳和孟开武,都是嫡孙。”洛青云的语气不咸不淡,眉宇也不负先前的清冽,反而也染上了丝丝疑惑;之前因为着急没有细想,可这侍疾为什么会独独遣了两名男子过来。 洛倾雪的心沉了沉,“夜不归宿已是不对,如今齐悦的病情已经被压了来,只是……” “别担心。”容末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的背。 “……我。”洛倾雪低着头,“七虫七花毒并不在百毒之内,解毒丹只能压一部分毒性,但如果想要齐悦好起来,除非……” 容末点点头,“放心,此事交给我,嗯?” “传闻容公子神通广大,不过是七虫七花毒,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不成问题的吧。”洛青云将容末捧得高高的,嘴角斜勾,怎么看都有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七虫七花毒的配方并不难,难的是,这十四种毒物在炼制毒药时候的先后顺序,顺序不一样,毒性自然不一样,用来解毒的方式自然也是不同的;它能够号称毒之王者,这称号自然不是白来的。 敏感地察觉到洛青云对容末的刁难,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可为了齐悦的性命,她转头瞧着容末,“我……” “放心,会没事的。”容末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的手,淡淡地笑着,“是我考虑得不周,如果不是我提议,她们也不会受伤;寻找解药这件事情,我自是责无旁贷。” 洛倾雪低着头,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我已经让官家与你们备好了马车,现在这个时辰,那几个丫头想必已经在等着了。”容末抬手轻轻地将洛倾雪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我让厨房备了些你爱吃的早膳,依着你的性子,惯来都是清淡的,不管如何,都要吃一些,待回到云都怕是已经到午时了。你们也记得看着她些,素素这不爱用饭的习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说到最后,转头看向洛青云和洛倾寒的眼神中竟然带着丝丝的责备。 “容末!”洛倾雪轻喝一声。 “容公子说得是,此事倒是我们这两个做兄长的不上心了。”洛青云也不恼,只淡淡地笑着,转头看向洛倾雪,“这些年我们兄弟对妹妹的确是有些太忽略了,以后我们会注意的,时辰不早了,妹妹我们也该上路了。” 洛倾雪,“……”上路……怎么听都有种不好的感觉。 “早些回去也好,我让陆谨带人护送你们。”容末点点头,不等洛青云等人开口拒绝接着道,“陆谨等人的武功虽然在江湖上算不得顶尖,但如果那黑衣女子再卷土重来,他们至少能抵挡一阵子,就算求救,也需要时间的。” 想到那黑衣女子的武功,如果是以前对自己的生死早已经看得不重要洛倾雪自然不会答应,可今生,她的性命,承载着师父和母亲的双重希望;师父耗尽修为,魂归离恨,就是为了让她在这世间重走一遭,弥补过往的遗憾,垂眼睑不管哪个黑衣女人是谁…… “上次那黑衣女子纵使占了上风,可到底也是受了内伤,不然又如何肯鸣金收兵,这才短短一夜时间,她应该不会卷土重来,倒是凤临太子……” 洛倾雪略微沉吟片刻,“陆谨他们留在揽月山庄好好保护凤临太子的安危,两国邦交,绝不容有失。” 第127章 孟氏谋,准备回侯府 言情海 正文 第128章 回府乱,锦笙被【策反】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28章 回府乱,锦笙被【策反】 倒不是因为对凤城歌的担心,而是…… 转头看向或面色严肃,或面无表情的洛青云和洛倾寒,瞧着他们眉宇微微颦蹙,带着不解的模样,洛倾雪臻首低垂,望着面前早已经被清洗干净的地板,声音有些低沉,“凤临太子如果当真在流云国境内出事,流云国焉能善罢甘休?主战一派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两位哥哥当知道,我们镇北侯府以军权立家,如果当真到了那种时候……”她绝对不会怀疑,以如今那坐在九五至尊之位上的人,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洛永煦派出去,甚至还有已经投军的两位兄长。 想到偶尔无意间听到的那些传闻,洛倾雪心里陡然咯噔一声,或许那个人忌惮的不是洛永煦那个志大才疏的庸才,偏偏是…… “素素,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容末自然知晓洛倾雪心头的担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洛倾雪深吸口气,“纵使这揽月山庄中阵法机关无数,可那黑衣女子显然也并非平庸之辈,你们……一切小心。” 容末点点头,眉宇微微颦蹙着,显然是陷入了沉思;见状,洛倾雪也不扰他,只任由洛倾寒牵着她。 镇北侯府。 平喜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听着坐在上头的人的怒骂,低着头却不敢反驳一句。 “当真是胆儿肥了啊,你是不是也以为本侯爷老了不中用了,竟然也学会阳奉阴违起来了,啊?”天知道洛永煦原本以为可以拿以素瑶居为首的三个院子的人出气,可谁知今早上起来却被告知,那三个院子的人完好无损,这也就罢了,他娘竟然令让他不许再打那三个院子的主意;他才是一家之主! 平喜低着头,努力将充斥眼眶的眼泪给憋回去,小声道,“奴才不敢。” “不敢?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洛永煦顿时只觉得怒火中烧,抄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朝着平喜扔过去,“你竟然胆敢告状告到荣禧堂去了,行啊你!” “砰,吭!”陡然只听见一声闷响,平喜强忍着额头传来的疼痛,以及那顺着额前往流着的温热液体,他身子微微颤抖着。 孟氏刚走到主院门口就听到那稀里哗啦砸东西的声音,顿时面色沉了沉,“让他们都在院子门口候着,若有谁胆敢嚼舌根子,哼!” “老夫人放心。”田嬷嬷朝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会意地止步。 洛永煦在瞧见孟氏的时候,面色略微有些尴尬,瞧着乱七八糟的房间,眉宇微微颦蹙着,冲仍旧跪在地上的平喜怒吼一声,“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房间收拾干净,没眼力价的狗奴才,哼!” “永——煦!”孟氏实在看不去,使劲地摇头,心中对当年的决定早已经是后悔不已,“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堂堂镇北侯就这点气度和胸襟吗?” 洛永煦顿时身子怔了,贝齿紧咬着唇,“我知道在娘心里大哥才是最好的承袭爵位的人选,赶明儿我就上朝奏请陛,将爵位让给大哥,这样娘您可安心了?” “吭!” 孟氏闻言险些没被气得晕过去,手上的拐杖狠狠地敲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你,你这个逆子,逆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 “侯爷,您,老夫人身子本就不好,近来更是病情恶化严重,因为昨儿的事情,老夫人彻夜难眠,天刚蒙蒙亮就迫不及待的要过来看看您,您怎么能这么说老夫人!”田嬷嬷眉宇微微颦蹙着,边说边轻轻拍慰着孟氏,“老夫人,您别太伤心了。” “咳,咳咳。”孟氏捂着胸口,狠狠地咳嗽着。 田嬷嬷立刻取了锦帕,蒙在孟氏的唇间,感受到那锦帕传来的湿热,她眉宇微微颦蹙着,不着痕迹地将锦帕收起来,看向洛永煦的眼神又带上了三分不满,“侯爷,不是老奴说您,您真的是误解老夫人了。” “……”洛永煦瞧着孟氏那痛苦难受的模样也有些后悔说刚才那些气话,可常年上位,面皮薄,更是被人恭维得,此刻哪里拉得脸去道歉,只能硬生生地看着。 “老夫人,您别太伤心了,侯爷正在气头上,说的话哪儿是能听的。”田嬷嬷压低了嗓音,手还轻轻地拍着孟氏的背,给她顺气。 好不容易孟氏才顺过气来,看着洛永煦那犟着脖子的模样,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逆子,当真是逆子!倾雪受凤临太子所邀,受了重伤这才回不来府上,青云、倾寒去瞧瞧难道还错了,你这个做父亲的,连自己女儿受伤了都不闻不问,你还有理了你……你,你……” 洛倾雪前脚应邀离开,后脚他就处罚了素瑶居的人,这件事情如果传了出去,别人只怕还以为这镇北侯府对凤临国有意见,是不是想开战了啊? 洛永煦原先没转过弯儿来,现在想想也只觉得有些后怕,脸上微微有些动容,“娘,我……” “别叫我娘!我没你这么蠢的儿子。”孟氏面色沉了来,“那三个院子的你,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提醒你一句,素瑶居的人卖身契可都在倾雪那丫头的手上!” 在这个虽然打杀奴才并不犯法的流云国,打杀别人的奴才却是大罪;更何况以洛倾雪那护短的程度,胆敢动了她素瑶居的人,她可不会管你是镇北侯还是镇南侯。 孟氏早早地敢来说这一席话,自然不是为了给洛倾雪辩白的;瞧着洛永煦的面色有些动容了,她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捂着唇,假装咳嗽两声,“咳,咳咳,我这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倒是有些想念当初的小开阳和小开武,他们会来镇北侯住上一段时间,你安排一。” “是,娘,儿子会好好安排的。”瞧着孟氏那难受的模样,洛永煦纵然再多不是,但却是个十足的孝子;此刻心里更是非常的憎恨自己,赶紧连声应。 孟氏这才点点头,“我瞧着素雪居就不错,风景好,离荣禧堂也不远。” “好的娘,儿子会安排的。”素雪居当年本来是洛倾寒住过的院子,与素瑶居毗邻,只是后来洛倾寒七岁之后就搬了出去;那院子也从此空闲了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孟氏要让孟开阳兄弟住进素雪居,不过想着她也没说错,那里的确距离荣禧堂挺近的;也就作罢了;便是外人说起来,只是客居,应是无妨的。 “嗯。”孟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陡然,眉宇微微颦蹙着,她捂着胸口,“咳,咳咳……” 田嬷嬷原本还有些愣怔着,想要开口反驳,这孟氏兄弟不若住在客院,素雪居,以大小姐那护短的程度,只怕又会闹出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浪来;只可惜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孟氏就不停地咳嗽着,她手上的锦帕还没来得及递过去,就看到孟氏张口,竟是一口夹着鲜血的浓痰。 “娘,您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田嬷嬷,这到底怎么回事?”洛永煦顿时急了,也顾不得那浓痰脏,立刻朝着正在打扫的平喜等人道,“都是死的吗?没看到老夫人身子不舒服,赶紧去把白青给本侯爷叫来!” 田嬷嬷眉宇微微颦蹙着,“还是送老夫人回荣禧堂吧,那里还有之前太医开的成药。” “还不快赶紧的。”洛永煦顿时急着大吼一声。 “是。”田嬷嬷赶紧朝着外面的人轻喝一声,“来人呐,赶紧备轿,送老夫人会荣禧堂。” 整个主院中兵荒马乱,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孟氏被送回荣禧堂,白青甚至保和堂的安大夫都被请了来,给孟氏把了脉之后,洛永煦即急地凑上去,“安大夫,我娘她怎么样了?” “……哎。”安大夫摇摇头。 “安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洛永煦的心陡然沉了沉,连带着语气也有些不善。 安大夫白须冉冉,此刻更是身着一袭白色的衣衫,那摇头晃脑的模样倒真是有那么些许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再仙风道骨,终究不是谪仙,他在心中叹口气,“老夫人这病本就是旧疾,三年前就说过,老夫人的病得慢慢养着,不能动怒,不能动怒,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哎,就算是华佗在世,只怕也是无法的。” “不,安大夫您可是云都赫赫有名的名医,求求您救救我家老夫人,求求您,求求您。”田嬷嬷双手紧张兮兮地抓着安大夫的衣袖,满脸带着祈求。 安大夫抿着唇,努力地吞了口唾沫,“不是老夫不救,如今老夫人这病,如果能寻到玄门传人,还能撑个三五年,如果寻不到,那老夫也只能开药让她吊着命了。” “可是我家老夫人的身子,明明还挺不错的。”田嬷嬷有些失魂落魄的。 “老夫也没说老夫人现在身子就不行了。”安大夫的脸骤然就沉了来,“只是她身子亏空得太厉害,又上了心肺,这能坚持多久,就端看你们自己的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田嬷嬷还有什么听不懂的,只是狠狠地瞪了洛永煦一眼,然后咬着牙,“安大夫抱歉,是老奴太着急了;小红你跟着安大夫去抓药。” “是。”被唤作小红的婢女立刻应声。 孟开阳和孟开武闻讯赶来的时候刚好与安大夫错身,两兄弟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走进内。 “田嬷嬷,这姑奶奶她……”孟开阳眉宇微微颦蹙着。 “原来是表孙少爷。”田嬷嬷立刻躬身,然后转头看着洛永煦,面色陡然沉了去;视线看向躺在床上的孟氏时,眼神不由得又温和了些,“老夫人的身子有些不大好,所以让安大夫来瞧瞧。” 孟开阳点点头,“那就好,前些时候爷爷还念叨着姑奶奶已经好久没见到姑奶奶了,本来想亲自来的,只是爷爷前几日感染了风寒,知晓姑奶奶身子不好,怕把病气过给了姑奶奶,所以特地在家里养着,待身子好些了再过来。” “哪里,不用孟老爷特地跑一趟的。”田嬷嬷连连摆手,“老夫人就是近来身子不大好,特别想回孟族看看,她啊就是爱操心,所以这身子竟是怎么都好不起来,现在你们来了多陪陪老夫人吧。” “田嬷嬷说得是。”孟开武接过话头,眉梢浅浅地扬着,脸上带着三分邪肆的微笑,“来时只听说姑奶奶身子弱,竟不曾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这是前些时候去外地时,朋友送的回春丹,乃国手汝霖大师的爱徒所赠,特地拿来送给姑奶奶。” “汝霖大师的爱徒?”田嬷嬷立刻惊呼一声,“武少爷,您认识汝霖大师的爱徒?” “呵呵,我哪里有这个机会,不过是一个朋友认识罢了。”孟开武罢了罢手,眼角挂着眉宇间还带着担忧的洛永煦时,眼底竟是带着丝丝考量,这镇北侯府当真是有趣呢;他在房间内巡视一周,不由得有些好奇,“田嬷嬷,这……怎么不见表兄,表妹们?” 孟氏病重,难道这镇北侯府的小辈都不过来瞧瞧的吗,这也太…… “哎,这前日是大夫人父亲的生辰,她领着大房的几个孩子回娘家贺寿了;至于二房的几个孩子,三少爷也就前几年回来过一次,一直在外面游学,五六七三位小姐前些时候被禁足了;大小姐昨儿应凤临太子之邀,在城外遇到歹徒受了重伤,大少爷和少爷昨夜就匆匆离开,谁也不曾想老夫人今天又……” 孟开武顿时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心里却是细细品味着受了重伤这个消息;那个女子竟然会受重伤,啧啧,事情倒是有趣了呢,就是不知道三哥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好玩儿的。 孟开阳自是不知道孟开武心头的想法,听了田嬷嬷的话,眉头紧锁,“这倾雪表妹也真是,姑奶奶都病重成这个样子,她竟然还有心思外出游玩?” “大哥,话也不能这么说,凤临太子之邀,这要是不去,那可是藐视凤临皇族的罪名;便是说到皇帝面前去,也没有不去之理。”孟开武轻轻地拍了拍孟开阳的肩膀,“更何况,倾雪表妹也不是故意夜不归宿,相反,她拼尽全力保护了凤临太子,光是这一点儿,只怕皇上就得好好嘉赏嘉赏呢。” 孟开阳闻言,这才送来了紧皱的眉头,“田嬷嬷,那安大夫怎么说的?” “哎。”田嬷嬷摇摇头,勉强地扯着嘴角,“两位表孙少爷也无须太过担忧,老夫人这病是沉疴,你们在镇北侯府的时候就多陪陪她就好。” “这是自然。”孟开阳双手朝田嬷嬷拱了拱,“在镇北侯府就劳嬷嬷多多照应了。” 身为孟族嫡长孙,自幼被教导家族政事,只可惜他却不是个聪慧的,太过保守,凡事按部就班;孟族这一辈又因为洛倾雪与静王的缘故,一落千丈;他自然也郁郁不得志。 原本好歹也算是云都的一个公子哥,现在……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能不知道吗?如果不是那现在正躺在床上的姑奶奶的接济,只怕整个孟族早已经落败了;想到如今仍旧不思进取的那些孟族之人,孟开阳就揉了揉太阳穴。 倒是孟开武眼角闪而逝一抹精芒,如今的镇北侯府早已经是风雨飘摇;这些年姑奶奶接济孟族的那些钱财,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是出自当年的望月郡主,后来的镇北侯夫人的嫁妆吧。洛倾雪重伤,这个时候召他和大哥前来,啧啧,这其中只怕没这么简单呢。 直到一个小丫鬟咋咋呼呼地跑进来。 “田嬷嬷,不好了。” 闻言,田嬷嬷面色骤然就是一沉,“有话好好说,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然后转头朝两兄弟道,“小人没规没距的,倒是让两位少爷看了笑话。” “……”那小丫鬟顿时缩了缩脖子,努力地吞咽了口唾沫“大少爷和少爷接了大小姐回来,让……让白大夫过去素瑶居呢。” 白青闻言,心陡然沉了沉,那个女子,真的受伤了? “老夫人尚且还躺在病床上,白大夫可走不开。”田嬷嬷面色沉了沉,连带着对洛倾雪也有些许不满。 白青却是微微颔首,“老夫人的病情已经被安大夫控制住了,我留在这里也是没用;待老夫人醒后,那出自玄门的回春丹给老夫人服,其他的按着安大夫的医嘱便好。” “白大夫,你……”田嬷嬷顿时面色沉了沉。 “大小姐与白青有救命之恩,还请嬷嬷成全。”白青朝田嬷嬷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 “老夫人的身子真的无妨?”田嬷嬷眉头紧锁。 “有玄门的回春丹在,至少可以保老夫人三月无虞。”白青淡笑着,“汝霖大师号称国手,玄门医术更是无双,若是回春丹连这点儿都做不到,那可当真是堕了玄门医术的名头了。” 田嬷嬷这才点点头,“嗯,大小姐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你快去吧。” “现在姑奶奶也睡着,我与去瞧瞧表妹;总不能失了礼数。”孟开武赶紧开口道。 “……”孟开阳瞧着躺在床上的孟氏,“那三弟你待大哥朝表哥,表弟和表妹问好,我还是留在这里瞧着姑奶奶便好。” 孟开武点点头,巴不得孟开阳不跟上,“嗯。” “武少爷,这边请。”白青提着药箱,朝孟开武拱了拱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大夫请。”孟开武虽然整个人瞧着吊儿郎当的,脸上还带着邪邪的笑,却并不让人反感,反而别有一番, 却说洛倾雪一行,回到镇北侯府有惊无险。 “小姐,白大夫来了。”锦书从门外进来,面色有些不大好看,“还有孟族的表孙少爷也来了。” “谁?”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孟开武,武少爷。”锦书低着头,声音恭谨。 立在洛倾雪身后,瞧着洛倾雪满是爱怜的姜嬷嬷此刻正垂着眼睑,“老奴倒是听说,老夫人近来身子越发不好,说是想念孟族的两位孙少爷,这才遣人接了他们来。只是他们不在老夫人的荣禧堂带着,来素瑶居作甚?” “正所谓来者是客,姜嬷嬷,吩咐去,备茶上糕点。”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妹妹,你……”洛青云那向来温润的面容,近来频频皲裂;心里却很是疑惑。 “不妨。”洛倾雪罢了罢手。 白青与孟开武一同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洛倾雪,发现她没什么外伤只是呼吸却有些急促,面色似有些不好之后眉宇微微颦蹙着,“白青见过大小姐。” “开武见过表哥,表弟,表妹。”孟开武也淡淡地笑着。 “武表哥太客气了,来人呐,看座。”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捂着胸口眉头微微颦了颦。 孟开武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洛倾雪,犹记得上次见到这位表妹,都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前,那个时候还梳着包包头,跟在洛倾寒身后粉嫩嫩的小娃娃,如今也长得这么大了,竟然出落得比当年的望月郡主更美。 “咳,咳咳。”随时关注着孟开武的洛青云猛然咳嗽两声。 孟开武顿时耸了耸肩,“听说表妹受了重伤,不知可曾看过大夫,身子怎么样了?” “呵呵,都是府里的人小题大做,劳表哥挂心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那可不是小题大做,刘大夫可是说了小姐您这身子得好好养着,这内伤最是难养的。”锦笙不赞同地皱着眉头,瞧着洛倾雪手上竟然端着茶杯,不着痕迹地上前将早就准备好的、盛着糖水的茶杯递过去,“这茶水凉了,奴婢给您换了杯新的。” 闻到那热气弥漫间散发的味道,洛倾雪就知道,锦笙这丫头是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的……不过是在揽月山庄呆了短短一晚上,竟然就变得这么得,容末! 她在心头咬牙切齿着,可瞧着锦笙那坚持的模样,她只能无可奈何地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然后面色如常将茶杯放,她决定了…… ------题外话------ o(n_n)o哈哈~大家可以愉快地猜猜孟开武的身份啦,阿拉啦啦啦啦啦啦~ “策反”加了引号,可是题目不让用引号,然后就……酱紫啦……咱家锦笙是好人来的。真滴…… 第128章 回府乱,锦笙被【策反】 言情海 正文 第129章 当年事,被掩埋的真相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29章 当年事,被掩埋的真相 “内伤的确最是难养,表妹还是好好养着吧。”孟开武笑得很是风骚。 “咳咳。”洛青云轻轻咳嗽两声,两道眼刀扫过去,孟开武顿时收敛起脸上的笑,可那浑身上散发出来的吊儿郎当的气息却怎么都改变不了。 洛倾雪眉梢浅扬,只觉得有些诧异,不过却没多说什么,“刚回府,院子里乱七八糟的,这些人也真是的,听闻祖母病情恶化,本该我们这些孙辈前往探望,还劳表哥过来实在过意不去;表哥应该也担忧祖母的病情,表妹就不多留了;改明儿院子捯饬好了,定请表哥过来坐坐。” “呵呵。”孟开武是怎样七巧玲珑心的人,又怎会听不懂洛倾雪逐客的托词,只淡笑着,“表妹说得是,只是你身子也还伤着,别忙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养好了身子才是;不然姑奶奶也是不会放心的。” 洛倾雪低首垂眸,淡笑着应是。 “那在这就先告辞了。”孟开武淡淡地笑着。 “妹妹,你……”洛青云瞧着洛倾雪面带不解。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转头看向姜嬷嬷等人,“这里留锦笙伺候着就行了,一路上都还没用饭呢,嬷嬷去看着厨房备些大哥和哥哥爱吃的,还有华香她们那几个丫头也得好好补一补;白青拿了刘大夫开的药方去熬药吧,那几个丫头的伤就暂时交给你了。” “是。”姜嬷嬷心中高兴,瞧着洛倾雪那受伤面色苍白的模样,眼底暗了暗。 白青也赶紧应声而去。 饶是向来感情不外露的洛倾寒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大哥,我不信你会看不出来。”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不屑的笑容,“孟家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洛青云沉吟片刻,点点头。 “不管孟氏耍什么花招,本小姐全盘接就是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孟族但不担得起本小姐的怒气。”洛倾雪低着头垂的眼睑一抹浓郁的杀气一闪而逝。 洛青云陡然心头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妹妹,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呵呵,这么多年了,大哥什么时候见我吃亏过?”洛倾雪淡笑着,瞧着那散发着甜香的糖水,眉宇微微颦蹙着,早就知道容末不会这么好心轻易放她回来,却原来是在身边安插了个小“间谍”。 内伤不宜浓茶,她身为医者自然是知晓的,可这丫头竟然连茶水都不让她沾;本来就不喜欢甜食,这可真是让她,还不如给她一杯白水呢。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见洛倾雪不以为意的模样,眼底露出不赞同,“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可不能太掉以轻心。” “大哥,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怎地你比我还要糊涂。”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这些年来,孟氏的身子好好坏坏,病情起起伏伏这么多次,什么时候见她召唤过孟族的人来?” 洛青云和洛倾寒同时缄口不言,只怔怔地瞧着她。 “镇北侯府如今越发每况愈,难道你们就从未好奇过如今的孟族还能再云都立足,靠的是什么?”洛倾雪嘴角斜勾,视线扫过洛倾寒最后落在洛青云的身上,“纵使哥哥不知,大哥也总该是知晓的。” 洛青云薄唇微微抿着,“所以你的意思是?” “纵使母亲只是郡主之位,可外祖母却是实实在在的云氏皇族的嫡女,皇家人的嫁妆可不是能随便动用的。”洛倾雪低着头,嘴角斜勾,“孟氏这些年动用母亲嫁妆的东西,迟早都是要还回来的。” 洛青云不解的看着洛倾雪,那些东西都已经用了,还能怎么还回来。 “呵呵,孟族虽然已经垮了,可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分钉呢。”洛倾雪轻笑一声;冯望月的嫁妆中,虽然瞧着是好的,可大部分却都是皇家打造有规制的,便是那些没有规制的,孟氏也不敢随便动用,能动的,就只有那万亩良田以及数十间店铺;这些东西全是不动产,迟早能收回来,顺便孟族在城西的三间粮铺,瞧着也是不错的;还有孟氏陪嫁的那两座庄子。 对于这些,洛青云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洛倾雪的胃口居然如此之大,“妹妹,凡事不能做得太绝,毕竟是祖母的母族,如果做得太绝到时候……”只怕与她的声名有碍。 “太绝?”洛倾雪轻笑一声,尾音上扬,“放心,到时候只怕他们会主动将那些东西送上门来求着我与哥哥们收呢;更何况,你们以为孟开阳和孟开武这个时候出现在镇北侯府是巧合?” 洛青云抿着唇,骤然眼底划过一道精芒,“你的意思是?” “嗯哼!”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对孟氏的行事作风她还能不了解? “我去宰了他们。”洛倾寒身上嗤嗤地散发着寒气,整个人面无表情,眼底满是森森的寒光。 “哥哥,你别冲动。”洛倾雪赶紧轻喝一声。 洛倾寒从来都不是容易冲动的人,但每每在面对与洛倾雪有关的事情的时候,他却总是很容易冲动。 “哥哥,难道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孟氏想要算计的,无非是我,听闻我重伤在身,想打我的注意,当真有那么容易?” 洛青云却不赞同,“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与容公子已经,万一……” “没有万一。”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大宅后院算计人的手段,不外乎就是那些;她想要让人潜入我素瑶居是不可能了,只余一种,大哥想必也应该知晓了,孟氏最近身边的婢女出入医馆时都买了些什么药吧?” “嗯。”洛青云的语气显得有些晦暗。 “那不就行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既然孟氏想让镇北侯府与孟族亲上加亲,那也不是不可以呢。” “妹妹,你又想做什么?”洛青云眉头紧皱,洛倾寒的脸上也浮起了几分担忧。 “咱们镇北侯府后院中可最不缺那等心比天高的女子,亲上加亲嘛,这亲表兄妹,算不算更亲?”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好了,这整整一夜你与哥哥都未好好休息过,还是先回院子里好好沐浴洗漱一番才是,待会儿我让姜嬷嬷差人将膳食送过去也省得你们再开小厨房了。” 洛倾寒瞧着洛倾雪还是不放心,“妹妹!” “哥哥,放心吧,我会没事的。”洛倾雪朝他安抚地笑笑。 “嗯。”洛倾寒转身,眼底却很是黯然。 自己放在手心疼宠的妹妹,陡然发现她被别的男人拐跑了,心里有些空唠唠的;如果是以前,他定会拼死也会让容末得逞的,或者让容末入赘?洛倾寒在心中想了无数个可能,最后心沉了沉,他深吸口气。 “锦笙,立刻服侍我沐浴更衣。”院子里的人全都离开之后,洛倾雪这才沉脸来,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违逆的气势。 “小姐,您身子如今还伤着,还是先歇着吧,奴婢与您擦擦身子就是了;若是着了寒……”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满脸担忧。 洛倾雪转头瞧着她,“行了我的身子我自己心里有数,再说就是小小的真气暴走,哪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了,都吐血了。”锦笙小声嘀咕着。 “淤血于内,吐出来了才好呢,别嘀咕了,你家小姐我伤的可不是耳朵。”洛倾雪没好气的。 “知道了。”锦笙瘪瘪嘴。 半个时辰之后,如归楼中。 文韵诗领着琉心,推门而入的时候,上不住地打量着洛倾雪,发现她除了面色稍嫌苍白之外其他还算正常这才放心来,“你母亲就你这个一个女儿,你可不能再犯傻了;那凤临太子的安危自有人保护,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苦来哉。” “文姨教训得是。”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只是一个称呼的变化,却让文韵诗顿时双目通红,眼中氤氲着泪滴,“诶,你,是好样的,你母亲若是还在,也会因为你自豪的;只是不知怎样的男儿才能配得上咱们家雪丫头。” “大哥、哥哥弃笔从戎,我只愿两位兄长此生平安顺遂。”洛倾雪低着头,想到前世,心微微有些绞痛。 “真是个好孩子。”文韵诗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的背,“这次找文姨出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是有事情。”洛倾雪低头,“劳文姨跑一趟,真是不安心。” “有什么安心不安心的,我与你母亲乃闺中至交,如今她……我替她照顾你们也是应该的。”文韵诗瞧着洛倾雪那与冯望月五分相似的容颜,像极了当初的她,也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善解人意,小意体贴。 洛倾雪抿着唇,深吸口气,“原本母亲的事情不该我来过问,只是……”她欲言又止,却又眉宇微微颦蹙的模样。 “有什么好可是的。”文韵诗略微带着嗔怪,“有什么事情但凡文姨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 “那就多谢文姨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转头看向锦笙和秦霜,“你们也累了,去旁边的子歇着吧,也吃点儿东西。” 文韵诗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好奇,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洛倾雪想要避开这几个丫鬟的意思,遂点头笑着,“琉心跟她们去吧,这如归楼贵宾的餐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了,你呀,可是托了咱们家丫头的福了。” “琉心谢过平安郡主。”琉心低头,垂眼睑。 “谢什么,锦笙,秦霜可得把琉心姑娘照顾好了,不然,小姐我可饶不了你们。”洛倾雪故意娇声朝着两个丫头道。 “是。”两人应声,左右夹着琉心朝外面而去。 文韵诗这才嗔怪着,“你这丫头也真是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非要这么恩威并施一番。” “文姨切莫见怪,不是倾雪小气,不信任琉心姑娘,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倾雪不得不小心为之。”洛倾雪朝文韵诗带着歉意地笑笑。 文韵诗这才严肃起来,“雪丫头,你……” “今日来找文姨,主要是想问问文姨可知道当年母亲尚未出嫁的时候……”洛倾雪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可曾与谁结仇有怨?” “结仇有怨?”文韵诗眉宇微微颦蹙着,抿着唇,“月牙儿生前为人处处小心谨慎,整个云都谁人不知望月郡主温婉贤淑,跟谁都不曾红脸过,这……我实在想不到;倾雪,你为什么会有此疑问,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陡然,文韵诗眼前一亮,瞧着洛倾雪,想到之前在府上听到父亲无意间说起凤临太子在揽月山庄附近受到攻击一事,“难道与凤临太子遇刺有关?” “……”洛倾雪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文韵诗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 “所以我才想知道,当年我娘她与凤城歌,是否曾经相识?”洛倾雪低着头,眼角带着一丝黯然,此话虽然有试探的意思,她眼角却怔怔地挂着文韵诗。 文韵诗眉宇微微颦蹙着,“凤临太子,这……我不曾知晓,不过曾经在相国寺竹园时,你母亲曾经救助过一名受伤的男子,瞧着气度非凡,只可惜,我却并未见过那人。” “那文姨,你还知道些什么?”洛倾雪神色紧张,母亲救助过的人应当就是凤城歌了,绝不会错。只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祈求地看着文韵诗。 文韵诗有些为难,“倾雪不是文姨不告诉你,实在是,你倔强的性子与你母亲最是相似,当年她以休养的名义在竹园住了半月之久,要不是接到她求助的消息,我也不会知晓;只是她只求我买了药材送到山脚,却并不让我上去,我……” “我明白的,文姨。”洛倾雪的肩膀顿时拉耸了来。 “会不会是因为那个人,所以那些人将仇恨拉到了你母亲的身上?”文韵诗眉宇微微颦蹙着。 洛倾雪却是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我也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29章 当年事,被掩埋的真相 言情海 正文 第130章 平家危,恨情深缘浅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30章 平家危,恨情深缘浅 “……” 内,洛倾雪低着头,文韵诗眉宇微微颦蹙着也陷入了深深的狐疑之中;陡然她眼中快地划过一道精芒,臻首微微垂着,瞧着洛倾雪,“雪丫头,你老实告诉文姨,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洛倾雪抿着唇,却是沉默了。 “听闻当初凤临太子为阮皇后所迫害曾在外流浪数载。”文韵诗的语气不紧不慢,一双明眸却愣怔地瞧着洛倾雪,“后回到凤都之后,性情大变;清君侧,斩佞臣;便是阮皇后的母族也被他以谋朝篡位的名义,全部肃清。” 洛倾雪始终面无表情,眉头微锁;那样淡淡的表情却让文韵诗有些漠然,难道她猜错了? “雪丫头,你……”文韵诗眉宇微微颦蹙着。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文姨你说什么?”洛倾雪抬起头,思绪流转,微微笑着。 文韵诗摇摇头,眼底却是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没事,只是你母亲虽然已经不在了;我却希望你们兄妹都能好好的,快乐幸福的活去。” “那你呢?”洛倾雪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她,“虽然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小辈该过问的。”说着,她低低垂着的侧首,淡淡地笑着,“当年文姨心悦宋家廉青公子一事,虽然事情很是久远,但倾雪亦有所耳闻;之前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廉青公子魂归离恨,你们一双璧人却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阴阳两隔;镇北侯府与文家联姻一事,也通过官媒交换了文书,便是已成定局;站在不同的立场,倾雪还是想让文姨考虑清楚。” 宋廉青! 听到这个名字,文韵诗的心陡然又是“咯噔”一;连日来,自从那日宋廉青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绣楼,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她便一直强压着心头的感情,小心翼翼谁都未曾说过。如今却被洛倾雪问起,想要说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镇北侯府如今早已经是风雨飘摇,文丞相大义,但我洛家却不能生受了。”瞧着文韵诗那般模样,洛倾雪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如果她当真是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那也就罢了,可内里她经历过两世的情缘,对于感情,理解却是比旁人要清楚明白得多。 如果感情当真是能够自己控制的,那也就无所谓叫做感情了。 文韵诗骤然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眼儿上,心紧了紧想要反驳,可反驳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是瞧着洛倾雪那眉头紧锁的模样,想到后来见到的月牙儿,纵然因为冯素烟,她们彻底闹翻之后;可那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说断就能断的。每每看到她出席宫宴或其他宴会时,那强颜欢笑的模样,她都只能强忍着关心的冲动,在背后默默的看着。她以为自己是恨的,是怨的;可现在想来,只怕当时月牙儿的痛不比她来得少。 新婚第二日被丈夫闹着要休妻,这样的难堪,月牙儿又何曾经历过;现在想想她还真是混蛋得彻底。 洛倾雪虽然不知文韵诗此刻心中是怎样的百味杂陈,她只是微微笑着,“只是这桩联姻到底要怎么取消,还得看文姨自己了,倾雪毕竟是小辈。”不管是在哪里,可都没有尚未及笄出阁的女儿插手父亲婚事的道理。 “倾雪,我……”文韵诗嚅了嚅唇,可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以往,宋廉青公子不在了,文姨曾大胆的提出自梳,为他终身不嫁;现在怎么就没有再冲动一次的勇气?”洛倾雪瞧着她,她和宋廉青与自己和容末不同;不管是她还是容末,此生认定彼此,再不会做他想;但宋廉青却实实在在地与冯素烟有过一段,该做的,该说的,她都已经做了,说了;能不能过这道坎;就端看他们到底有没有缘分了。 这世上,有些人注定了情深缘浅,有份无缘;有些人却注定是情浅缘深,有缘无分;她不知道文韵诗与宋廉青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但她却希望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虽然对母亲的印象已经要追溯到前世,但她知道如果母亲看到如今的文韵诗过得不幸福,只怕也不会开心的。 “倒真是我执念了,竟不如你一个小丫头想得透彻。”文韵诗淡淡的笑着。 “文姨想明白了就好。”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耽搁了许久,倾雪也要回府了。”说着,她单手捂着唇轻轻咳嗽两声,“若是再不回去,只怕两位兄长该担心了。” 文韵诗眉宇微微颦蹙着,“我瞧着你面色不大好,可当真是受了重伤?” “都是他们说得言重,您瞧我浑身上好好的哪有什么重伤。”洛倾雪故作娇嗔,朝门外轻喝一声,“都进来吧。若是再多坐一会儿,琉心姑娘该担心了。” 瞧着推门而入的琉心那面色通红的小意模样,洛倾雪笑着打趣道。 “平安郡主,我……”琉心瞧着她,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我与文姨说些悄悄话,本来没什么的。”洛倾雪薄唇微微撅着,含羞带怯地瞧了文韵诗一眼,“母亲去得早,有些女儿家的私房话府上竟是找不到人说,小女儿的心思太多,倒是让文姨瞧了笑话。” 文韵诗转念很快就明白洛倾雪的意思也淡淡地笑着,“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呢,这些事情你不跟文姨说要跟谁说去,文姨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 “好了,现在我可是把文姨全须全尾的还给你了。”洛倾雪拉着琉心的手,从手上退一个白玉的手环,“这往后,文姨就托你费心了。” 琉心顿时神色紧张,面色大惊,好像那手环是什么烫手的山芋般,“这,郡主,照顾小姐是奴婢的本份,这手环太过贵重,还请郡主收回去吧。” “文姨快要嫁人了,你身为文姨的贴身丫鬟,文姨不是早就与你寻好了归宿?”洛倾雪语气带着打趣;文韵诗眼底却是快地闪过一抹诧异,这事她怎么会知晓。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琉心也只以为是文韵诗说的,低着头,面色通红着。 “这手环就当是我提前与你的添妆了。”洛倾雪拉着她的手淡淡地笑着。 “就是,琉心姑娘您就收吧,我家小姐常念叨着,夫人生前要好的除了你家小姐也就是你了,更何况我家小姐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锦笙瞧着洛倾雪的模样,也开口劝道。 文韵诗瞧着洛倾雪不似作假的神色,也点点头,“既然是倾雪赏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往后可要好好记着雪丫头对你的这番情谊。” “是,奴婢多谢郡主赏赐。”琉心低着头,声音恭谨却是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那倾雪就先告辞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嗯。”文韵诗点点头。 从如归楼出来,锦笙原本让人备了软轿,可洛倾雪却不耐烦回府又会被一堆人追着躺在床上休养,想到近来制药太多,府上好几种常用的药材的存量都已经快告罄了,虽然服用了百花丹,她的内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但真气暴走却不是病症,没办法用药材调理,只能慢慢地修炼;待将那些真气全部收服之后,便也就没事了。 “小姐,这……咱们出来的时候,少爷特地交代过在未时之前要回府的。”锦笙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都已经未时一刻了。 “你到底是我哥哥的丫鬟还是我的丫鬟啊?”洛倾雪面色故意垮了来。 锦笙这丫头真是在揽月山庄一个晚上也不知道容末那厮到底与她说了些什么,让这丫头竟然死死地监督着她;往日里还能瞧瞧将那些不耐烦喝的苦药给私底解决了,可现在她竟然学聪明了,非要亲眼瞧着她喝去不可;这也就罢了,还不给她喝茶,平日里的饭菜也都被她刻意嘱咐过,清一色清淡得,她只觉得嘴巴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感受到洛倾雪那哀怨的目光,锦笙却丝毫没有心软,“奴婢这也是为了小姐您好啊,您现在身子不好,若是在外面再被人冲撞了,那奴婢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你当你是打不死的蟑螂啊,还万死呢!”洛倾雪瘪瘪嘴,抬手,纤纤素手朝不远处的保和堂一指,“好了,知道你啰嗦,我就去趟保和堂买点儿药材。” “小姐如果需要药材,告诉刘大夫和白大夫就是,他们会负责采购的。”锦笙仍旧不死心。 “行了,本小姐今儿还非要亲自去买了。”洛倾雪提着裙摆,踩着小碎步,快地朝着保和堂处。 锦笙骤然惊呼一声,然后快步跟上,秦霜早就在洛倾雪身形动的时候就紧随其后。 “啊——” 锦笙跟在后面尚未来得及跑到洛倾雪跟前,就陡然听到空气中远远地传来两声惊呼,抬头一件,顿时心都快跳了出来;只见洛倾雪与一名身着鹅黄色细云锦广绫合欢上衣,衬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女子撞了个正着;那女子手上还提着三包用油纸包好的药材,此刻却被撞散,药材散落在地上三三两两。 “你这人怎么走路不看路的。”女子身边的小丫头顿时有些急又有些气恼。 锦笙也不是善茬,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已经走到洛倾雪跟前,尚未来得及询问洛倾雪的情况就听到那婢女不善的声音,顿时也恼了,“你走路看路,看路怎么会撞上我家小姐的,要是我家小姐有个什么,哼!” “哼什么哼,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撞坏了你陪得起吗?”小丫头顿时气得跳脚,转头瞧着那鹅黄色衫裙的女子,“小姐,咱们还是快点去重新抓药吧,大夫还在府上等着呢,夫人她……” 洛倾雪只觉得脚一个踉跄,好在秦霜眼疾手快揽着她的腰,刚稳住身形就听到锦笙与女子吵闹的声音,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抬头看清那女子的容貌,顿时愣怔了;与此同时对面的女子也抬起头,眉头紧锁着,面色不大好看,在看到洛倾雪的时候,同样也是愣怔住了;两人不由得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你?” “倾雪,你……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那女子不正是平南大将军的女儿平媛又是谁;“你,你没事吧?”身为大将军的女儿,平媛最是受宠,对揽月山庄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这才很是诧异。 洛倾雪摇摇头,“我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府上的丫头倒是……不说这个了,你怎么会亲自出来抓药?” 瞧着地上散落着七七八八的药材,她眉宇微微颦蹙着,只需微微扫一,抬头瞧着平媛压低了嗓音道,“贵府有女子生产?” “你怎么知道?”平媛顿时脸上有些诧异,可因为心中挂着事情,“倾雪不好意思,我大嫂快生产了,宫里的太医又都被皇后召了去,哎……我先去抓药了。”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拉着平媛的手,摇摇头,“你先别着急,这药方是谁开的?” “我平家将军中的军医,听说以前我娘生我哥哥们和我的时候都是他接生的,大嫂也……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大嫂也不会动了胎气,真的不说了……”平媛说着眼泪都快来了;瞧着小丫鬟又重新抓了要出来,转身就准备离开。 洛倾雪却是眉宇微微颦蹙着,动了胎气,这些药材却分明只是补血益气的汤药,只是有两味药材却是……“既然如此,那你先回去吧,别耽搁了。” “嗯,今天实在抱歉,改日我定当上门拜访亲自像你道歉。”平媛着急地抓着药包,瞧着轿子已经来了,这才朝洛倾雪歉意地眼神,扯了扯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直看着地上的散乱的药材,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不急,你先与我细说说你大嫂的情况。” “平安郡主,人命关天,我家大少夫人还等着喝药呢。”那小丫鬟再也忍不住。 “你知道什么,我家小姐要问自然有我家小姐要问的道理。”这些年虽然锦笙不说,但却看在眼底,她知道自家小姐还有其他了不得的身份;尤其是小姐闺房里面那个药箱里的东西;光是闻着就不是凡品;还有小姐平日里爱看的那些医术,她也隐隐知晓,自家小姐的医术定然是非凡的。 当初齐悦连比太医都厉害的刘大夫都说没救了,可小姐从子里出来之后,齐悦的脉象竟然平稳了来;甚至连刘大夫都说是奇迹呢。 那小丫鬟眉头紧锁,朝平媛道,“小姐,要不我先把这药送回去吧。” “也好。”平媛虽然不知道洛倾雪为什么要拦着她,但却仍旧选择相信她。 秦霜却是再看不去,“这药若是让你家大少夫人喝去,你们就等着一尸两命吧。” “你,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小丫鬟顿时急了;平媛也是骤然面色唰地一变得苍白,转头看着洛倾雪,“倾雪,这,这……” 秦霜行走江湖多年,干的又是刀口舔血的行当;平日里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也都自己在山间寻了草药解决的;再加上呆在洛倾雪身边三年,耳濡目染,隐隐的医术也提高了不少。 洛倾雪有些隐晦地朝平媛点点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朝平媛示意,“跟我来。” “郡主,您怎么……” 刚走入保和堂大门,那原本还面容清冷,很是不耐烦地轻喝“一个”的安大夫顿时起身,腆着脸,“您怎么亲自来了?” “给我准备一间静室。”洛倾雪没有微微颦蹙着,“要快。” “是,后面有准备好的房间,老夫亲自带您前去。”安大夫说着就起身朝身旁的小药童招了招手,洛倾雪瞧着那些等候诊脉瞧病的人摇摇头,指着那小药童,“他带我去就好,安大夫还是好好坐堂吧,你家主子还还等着银子养活呢。” 安大夫那白须冉冉,甚是仙风道骨的身子陡然颤了颤,“郡主说得是。” 静室中。 平媛仍旧神色很是不安,“倾雪,你,你这丫头为什么会这么说?” “就是抓药的时候,那药师可都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呢。”小丫鬟也不敢落后地开口抢白道。 “你先与我说说具体情况,你家大嫂怀孕几个月了,瞧模样应该是快生产了吧,怎么会突然动了胎气的?”洛倾雪垂眼睑。 “平安郡主您问这些做什么,您又不是大夫。”小丫鬟吞了口唾沫很是着急,“要不小姐,我去找安大夫瞧瞧,这药房可是木军医亲手写的,他怎么会陷害大少夫人。” 平媛瞧着洛倾雪想要答应又怕洛倾雪生气,只是望着她。 “媛媛,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才提醒你;云都的大宅后院,从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洛倾雪面色难得严肃起来,“就比如说这包药材,红枣、肉桂,都是极好的养血益气的药材,对于快要动了胎气,快要生产的孕妇是极好的。” “那不就行了。”小丫头瘪瘪嘴。 “可是你难道没有发现,这药材里却是多了当归,莪术和赤参。”洛倾雪的语气很是严肃,不紧不慢,“若是放在平时,这药材自然是没问题的;可你身在军中,对这些药材,难道当真没有了解过?” 平媛原本只是着急,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恍然大悟,“不,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如果说是军医不懂接生也就罢了,可你也说了,那军医可是接生的老手了;怎么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洛倾雪俏脸顿时沉了来。 平媛身子微微颤抖着,“可,可不会的啊,木大夫没道理会陷害大嫂的啊。” “所以你最好想想,这药方都经历过什么人的手。”洛倾雪点到即止,瞧着平媛若有所思的模样,深吸口气,“我的话就到此处,剩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平媛整个人顿时拉耸了来,好像泄气的皮球般,眼泪哗地就流了出来,“我,我……” “小姐,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啊?”小丫鬟对药材一窍不通自然不解。 锦笙瘪瘪嘴,“哼,连着点儿常识都不懂;你家大少夫人都快生产了,还有人故意在她的汤药里添加当归、莪术和赤参这等活血化瘀的药材,这不是存心害她活不成命吗?” “……”陡然小丫鬟也怔住了。 “害命?”小丫鬟吞了口唾沫,骤然面色变得苍白无比,“不,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 “绿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平媛猛然回头,双眼死死地瞪着那小丫鬟。 “我……我……”绿蝶狠狠地吞了口唾沫。 洛倾雪却是无意再呆在这里瞧她训斥丫鬟,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作势就要起身,“媛媛,既然这是你家的家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倾雪,大恩不言谢。”平媛感激地看着洛倾雪,她们其实也并未有多深的交情。 “当初你不也站出来替我说话了吗,更何况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嗯。”平媛眼中含着感激的泪。 洛倾雪淡淡地笑了笑,“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出门前哥哥就特地嘱咐过,让我未时回府,现在瞧着时间过点了,只怕回府也少不了一顿挨骂呢。” 将需要的药材单子交给安大夫之后,便直接回府了;当然,素瑶居中,洛倾寒早已经等在那里;面色阴晴不定。 “哥哥。”洛倾雪硬着头皮,缩了缩脖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洛倾寒的语气生冷。 洛倾雪吐了吐舌头,“申时。” “从今天开始,在内伤伤好之前不许踏出素瑶居半步。”洛倾寒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她身边的两个丫头都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少爷虽然不如大少爷那般多言,但每每光是那眼神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了。 “哥——哥!”洛倾雪撅着嘴,“人家只是多呆了一会儿嘛,又不是故意的。” “嗯哼?”洛倾寒眉梢浅扬,冰山般的面皮上仍旧没有丝毫表情,“如果让我发现大小姐私自出门,素瑶居上自个儿去领罚。” 洛倾雪顿时蔫了,“要不要这么严苛。” “你说什么?”洛倾寒眉头紧锁,语气严肃。 “没,没什么。”洛倾雪别开眼睛,感受到洛倾寒那仍旧带着疑惑的目光,硬着头皮,“好了,人家知道了嘛。” 洛倾寒这才带着两个贴身侍卫匆匆离开,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锦笙一眼,锦笙身子微微颤抖着,心里定决心一定要把自家小姐给看好了。 …… 半个时辰之后,洛倾雪的闺房中。 锦笙瞧着洛倾雪懒懒地靠在软榻上,又聚精会神地瞧着那本被她翻来覆去看过不知道多少遍的手札,很是好奇,“小姐,今天您为什么要提醒那平家小姐啊,那丫鬟那么不礼貌。”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洛倾雪老神在在。 锦笙却是瘪瘪嘴,她可没发现自家小姐什么时候改信佛了。 “……”她不信,洛倾雪自然明白;可是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却是不能说的。 如今镇北侯府式微,皇帝在这个时候将平南大将军召回云都,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没瞧见原本门前车水马龙的镇北侯府如今已是门可罗雀吗?自冯望月去世,静安太长公主奉召离开之后,洛永煦不善经营,镇北侯府早已经是风雨飘摇;如果不是手上握着左军大权,洛将军又威名远扬,只怕镇北侯府早已经不上了孟族的后尘。 左军大权洛倾雪并不在乎,那皇家的军队,忠心的也只是皇家;她看重的是洛家军;人数虽然不多,但却世代效忠洛家,个个骁勇善战,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洛家祖训,嫡长子年满十五便可接手洛家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必须要给哥哥争取机会;洛将军决不允许旁落;不仅仅是为了洛族;更是为了那曾经为了保护洛族而牺牲的万万洛家军的先辈们。世代效忠洛族的洛将军如果落到云氏皇族的手上…… 洛倾雪垂眼睑,她可不认为云氏皇族有这样的胸襟能容得他们;容不,最后会如何?自己得不到的,就算毁了也不会让旁人掌控,皇家……从来都是如此。 刚才瞧着哥哥离开的时候,那严肃的表情,只怕现在某些人已经坐不住了吧;只是现在的哥哥,能应付得来吗?她心里不禁有些七上八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洛倾雪却怎么都放不心来;有心想让长归去查探,可想了想也只好作罢。 洛家军的位置,除了洛族的传人,历来就不会有人知晓;洛青云能够得知洛家军的消息,进入洛家军也曾经遭到过族里激烈的反对,是哥哥力排众议,算是例外中的例外了;至于她,不管是在谁眼中,只怕都没有知道的必要。 暮色四合,天边的浮云渐渐暗了来。 在锦笙的监督,已经喝完药的洛倾雪沐浴更衣,换上宽大的睡袍,正准备就寝却陡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谁啊?”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小姐,平家小姐来访。”锦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洛倾雪低首垂眸,眼睑低低地垂,眉宇微微颦蹙着,“快请。” “倾雪,我……”平媛刚进,瞧在洛倾雪的时候,一子就扑进她的怀里。 洛倾雪有些不大习惯与旁人这样的亲密,可耳边听到那微微的抽泣声,却是怎么都狠不心推开她;她与平媛虽然说是朋友,可也没有到这样的地步;夜半来访也就罢了,还哭得这么伤心算怎么回事? “怎么了?” “我,我……”平媛抽泣着,洛倾雪抬头望着门口处,顿时眉头紧皱,“难道你是一个人跑出来的?” “呜,呜呜,我,我大嫂和侄子,没了!”平媛抽泣着,声音很小,很轻;但是人都能听出她声音中的哀伤和悲切。 洛倾雪抿着唇,“怎么会这样?” “我,我……”平媛眼泪吧唧吧唧不断地往掉着,早已经是泣不成声,好久才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清楚。 原来是平南大将军奉召回云都之后,就不断有家族给平家的男儿送妾送通房丫鬟;这样的做法在云都的大世家中并不少见;只是不知道该说平家大公子平疋(shu)的运气太好还是太不好;前不久楚国公便将其中一名庶女送予平疋做了妾室,只是这妾室却是个不安分的;平疋的嫡妻王氏乃平民之女,那小楚氏自以为出身楚国公府便以为高人一等,命人仿照木军医的字迹偷换了药方;不想却被洛倾雪瞧出了端倪。 今儿那丫鬟也是被小楚氏欺骗,原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却不想小楚氏竟然还做了两手准备;眼见平媛回去竟然没有带药材,竟然兵行险招,索性寻机会在接生的婆子身上撒了作的香粉,让那王氏闻到之后,便全身提不起力气,自然也没力气生孩子;如此这般,竟然胎儿久憋腹中;王氏竟然也断了气。 这断断续续的一长段停来,饶是锦笙也不由得有些唏嘘。 “那小楚氏如今可是被抓住了?”锦笙有些好奇。 “呜呜,没,嗝,没有。”平媛哭得更是欢了,眼泪像是河水决堤了一般,不住地往留着;“我,我爹说,嗝……楚国公,嗝,不能开罪,那,那小楚氏身边的丫头说,嗝,说都是她自作主张的,呜,呜呜……”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用丫鬟抵罪这样的做法,她见得太多;只是平南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楚国公到底是扎根云都的大家族,世代经营加上各种姻亲,盘根错节,对于初入云都没有家族扶植的平家来说,现在的确不宜开罪。 “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半夜这般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你爹娘还有哥哥们会担心的。”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陡然想到师父曾经说过的一件事情,她骤然眼前一亮,“你大嫂什么时候生产的?” “酉时三刻发作,嗝,呜呜,戌时生产。”平媛虽然不解,还是说了出来。 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看了看天色,“现在也不过才刚到亥时,也就一个多时辰,怎么会这样?” “才一个多时辰。”洛倾雪抿着唇,瞧着平媛,垂眼睑,心中却极是纠结。 她本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现在却是一尸两命;三个时辰以内,如果她出手尚且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只是她与平媛,平家的关系,真的没有好到可以为了他们暴露自己另一重身份的地步。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想了想从梳妆台中取出一串檀珠,“你拿着这个去相国寺求见清远大师,若是三个时辰以内,或许还能救你大嫂和你那未出世的子侄一命;若是慢了……” “当真?”平媛顿时深吸口气,双目大瞪看着洛倾雪。 “清远大师医术精湛,应该是可以的。”洛倾雪朝平媛点点头。 “好,那我立刻就去。”平媛胡乱地抹了把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珠。 洛倾雪看着她,“你一届女子现在出城不方便,你还是快回家让你大哥去吧,更何况现在城门已经钥,你也出不去的。” “那,那怎么办?”平媛皱着眉头。 “你爹自然会有办法。”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其实她身上有哪个人钦赐的九龙佩,便是现在要出城也是无妨的,只是现在那个人对自己明显心有忌惮,她可不想现在这个时候强出头遭人嫌。 平媛点点头,“是,是,我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平家小姐,您还是快回去吧,这檀珠可是我家小姐与清远大师相交的信物,您可别弄丢了。”锦笙皱着眉头,她可是听说那传檀珠手串在相国寺的佛龛里受了三百年的香火,便是当初德霄大师想要讨要都被清远大师拒绝,自家小姐平日里更是将它用上好的绒帕包裹着收起来,现在却这么交给了平媛。 平媛此刻哪里还能注意到那些,连连点头,“倾雪,大恩不言谢,待我子侄出生,我定让她拜你做干娘。” “……”洛倾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她还没出嫁呢,好不好。 瞧着平媛冲出房门,叮叮咚咚往外跑的模样,甚至险些撞到闻讯赶来的洛青云。 感受到身边那好像一阵风一般的身影,洛青云瞧着洛倾雪,“妹妹,这……听说平家小姐来访,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这别人的家事,她也不是那嘴碎的人,“现在平媛已经离开了;不是说演戏吗,大哥怎么回来了?” 洛青云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 洛倾雪缩了缩脖子,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我和倾寒商量好,最近我们轮流回来看着你。”洛青云语气淡淡的,“省得有些人不自觉,不顾着自个儿的身子老想着往外跑。” 洛倾雪瘪瘪嘴,“人家哪有。” “咚,咚咚。”骤然敲门声又想起,锦笙的语气很是不耐烦,“小姐,大少爷,静王府的杨公子刚递了拜帖,说是有急事求见。”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云初扬,这个时候了,他来做什么?” “……”洛倾雪摇摇头,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洛青云,那意思不言而喻。 “行了你好生歇着吧,我去见见他。”洛青云眉头紧锁。 “可,可是杨公子的意思是,想见大小姐。”在洛青云那灼热的眼光,锦笙艰难地说出一句。 “算了,大哥,让他进来吧,迎到花厅。”洛倾雪深吸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果真是多事之秋啊。 楚国公府拥护的是云景疏,前世她与楚国公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好,但也还算合作愉快;可是今生……她垂眼睑,想到当初一心对宋芊芊爱怜的楚子玉,她就只能在心中淡淡地笑笑;不想让云景疏上位,自然不能坐任楚家做大,只是……如今的云氏皇族,堪当大任的皇子,的确不多。 那奉命在外游学未归的大皇子除外,其他的,还真是……洛倾雪摇摇头,不去想了。 任由锦笙服侍着换上一套衣衫,顺便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之后,她这才在锦笙和秦霜的搀扶,随洛青云来到花厅。 “这个时辰还来打扰,真是在失礼了。”云初扬瞧着洛青云那不太好看的脸色,想到自己所求的事情,不由得语气有些讪讪的。 洛倾雪朝锦笙使了个眼色,她立刻领着那些丫鬟去,只留秦霜一人伺候着。 洛青云微微颔首,朝洛青云道,“好了,现在都没有外人在,可以说了吧?” “我……我想求平安出手救一个人。”云初扬低着头,语气有些艰难。 “嗯哼。”洛青云眉梢浅扬。 洛倾雪却是淡淡地笑着,“不会是平家的大少夫人吧?” “咦,平安你已经知道了?”云初扬骤然有些诧异,抬头看着洛倾雪带着不可思议。 “平媛刚才从镇北侯府离开,你难道没有碰到?”洛倾雪有些没好气的,“不过,我可不知晓这平家的大少夫人与你静王府堂堂扬公子有什么关系。” 云初扬低着头,顿时眼神不由得黯然,“她爹当年与我有救命之恩,我……” “哦?”洛倾雪尾音微微养着,转头看向洛青云。 洛青云点点头,“当年他曾经在漠北流浪过一段时间,是曾经被一个王姓的赤脚大夫救过;不过,你怎么知道,那王氏是那个人的女儿?” “……她的婢女于半个时辰前,携信物前往静王府求救,希望能通过静王府派个太医出来。”云初扬想着却笑得有些苦涩,“现在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被皇后召过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太医;更何况,太医院那些老东西,难道你们还不清楚吗?” ------题外话------ 心儿:这章算是一个过渡,平家、楚家和静王府联系起来,后面会慢慢全部都联系起来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啥。大家细想一,喵……不要说与剧情无关,虽然看起来没多大的关系,但如果真的没有关系心儿就不会写了…… 第130章 平家危,恨情深缘浅 言情海 正文 第131章 丹书铁劵,索灵药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31章 丹书铁劵,索灵药 一时间,整个花厅中的人全都愣怔住。 是啊,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是什么模样,他们谁人没有见识过。或许在年轻时候,个个都是满腔热血,想要施展抱负;菩萨心肠,仁心仁德的好大夫;可进了宫,那便是进了染缸;岁月磨平了棱角,竟是连当年那些善心仁义全都抹去;皇宫,从来不需要善良,不需要同情,需要的从来都是明哲保身。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夜半还来打扰,的确是初扬的失礼,只是……”云初扬话未说完,就听到旁边洛倾雪小声嘀咕着,“知道失礼还来。” 云初扬抬手,轻轻地摸了摸鼻头,“看在以往合作的份上,平安出手一次如何?” 他若是不提这一茬还好,现在提起来洛倾雪顿觉满腔怒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双眼微微眯着;那略带娇俏,又好似透着怒火的模样;旁人瞧了只觉得美人嗔笑最是养眼,可落在云初扬眼底却是心里骤然“咯噔”一。 “平,平安,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云初扬向来温和的嗓音也骤然变得磕磕巴巴。 “看着你做什么,呵呵。”洛倾雪骤然轻笑出声,那笑声低低沉沉好似带着淡淡的笑意,又好似在反问一般,“我为什么这般看着你,难道你还能不知道?” 云初扬低着头,“这,这个……” “以往咱们的合作是挺顺利的。”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浅淡的笑意,“不过,大哥,你这好属可没少帮你赚钱吧?” 洛青云低头,垂眼睑看着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抿一口,齿颊留香;却并不言语;以往他们之间的合作,他自然是知晓的,只是想要从未必知手上得到消息从来都需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他需要养着成千上万的风信子,自然也需要大量的钱财;妹妹身为玄门医术的传人,这世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花钱买命的人,如此这般,两人合作,岂不妙哉。 云初扬抬头瞧着洛青云,可洛青云却并不看他,他顿时觉得自己有种无辜的感觉,“平安,这风信子的规矩可是……” “既然是合作,看来扬公子是缺乏诚意啊。”洛青云语气不咸不淡,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 “……”云初扬顿时噤声,诧异地看着洛青云。 “既然扬公子说了是求,可本郡主却并未瞧出扬公子的诚意呢。”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只是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更何况,报不报恩是你的事情,本小姐可没理由为了你报恩,将自己搭进去的道理。” 她身为玄门医术传人这件事情,一直以来只有自家人知晓;便是连锦笙那丫头都不明白的;师父生前说过,玄门医术虽然玄妙,但能担得起玄门传承的人却太少。玄门祖训有言,传承弟子,一要悟性高,二要人品好;如此这般便限制了太多太多的人。在她羽翼未丰之前如果贸贸然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怕不外乎两种结果;要么被人终身囚禁成为制药的傀儡;要么以死明志,玄门传承从此断绝。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洛倾雪想要的,所以从来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云初扬眉宇微微颦蹙着,猛然回过神来,从身后的石清手中接过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因为静安太长公主,平安你向来蒙圣上宠爱,可如今……”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彼此心知肚明罢了,“这个东西,平安可以瞧瞧,看值不值你出手一次。” “哦?”洛倾雪瞧着云初扬那严肃的模样,示意秦霜接过那锦盒,她倒是有些好奇能够被云初扬如此珍而重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么多年的彼此合作,自静王妃病入膏肓到痊愈,再到现在,她与云初扬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算太少;更何况静王还有意无意地探寻,她是否能够将云初扬的双腿也治好;那么多的奇珍异宝,他却从来不放在眼中,能够被他这么珍而重之的,这还是第二次见到呢。至于第一次,自然是静王妃的救命药丸。 秦霜双手捧着锦盒,走到洛倾雪面前,双手恭谨地呈上去,“小姐,您看。” “嗯。”洛倾雪状似毫不在乎地拿过那个锦盒,出乎意外,竟是有些沉手;她微微笑着,稍微用劲,拿起打开;在看到里面那东西时,顿时瞳孔缩了,赶紧将盒子盖了回去,然后面色严肃地瞧着云初扬,“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静王的意思?” 洛青云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洛倾雪。 “你既然明白这是什么东西,那也应该知道若是没有父王的允许,我是拿不到这个东西的。”云初扬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不紧不慢地说出一个事实,“怎么样,平安,这桩交易,可愿接?” 洛倾雪抿着唇,却顿时沉默了,这桩交易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手中的东西原本就沉甸甸的,现在却骤然变得千斤重;她深吸口气,接,可是如果自己玄门传人的身份暴露,后面接踵而来的必然是无尽的麻烦;不接,可是手中的东西诱惑太大。只要能够拥有这个东西,她一直担心的所有问题,便都不再是问题,镇北侯府纵然恩宠不再,至少在她有生之年不会倒;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镇北侯府如何的风光无限,从来都不是要镇北侯府如何的富贵荣华;只要它在,只要镇北侯府不倒,如此……足矣。 一时间,洛倾雪的心里当真是犹豫了。 “人命关天,救人如救火,平安考虑得如何了?”约莫一刻钟之后,云初扬有些按捺不住地开口。 洛倾雪深吸口气,眉宇微微颦蹙着。 “小姐,您不是已经让平家的公子去请清远大师了吗,你可以先应如果清远大师救不了,您再出手就是。”秦霜在洛倾雪耳畔压低了嗓音道,“再说,那平家小姐知晓您的医术,并不一定会暴露您的身份。” 闻言,洛倾雪骤然觉得眼前一亮,朝云初扬笑着,“好,这桩交易我应就是。” “很好。”云初扬淡淡的笑着,一颗心也终于放了来。 “不过……”洛倾雪却是见不得云初扬好,瞧着他那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故意话音一转,吊足了他的胃口,直到看到他面色微变,这才故意轻笑一声道,“本郡主只应出诊,这成药和药材嘛。” 一起合作这么久,曾经痛宰洛倾雪那么多次的云初扬在来的时候就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眉梢浅扬,瞧着洛倾雪,“平安请说。” “平媛曾说,王氏生前时被人了那等作的香料,所以才会在生前的时候全身提不起劲;可羊水已破,若是孩子未及时出来只怕是会一尸两命。”洛倾雪低着头,嗓音轻飘飘的,可众人却听得很是清楚明白。 “嗯。”云初扬点头。 “要救王氏并不难。”洛倾雪沉吟了半晌,淡淡地笑着;如果她之前没有因为救治齐悦动用冰魄寒玉针,消耗了过量的玄阳真气,想要救王氏和她腹中的胎儿真的不难,只需要用冰魄寒玉针将玄阳真气导入王氏的各处大穴,以金针刺穴的方式,激发王氏的身体潜能;身为母亲,永远是最有力量的存在;只可惜这个方法如今却是行不通的。 就算清远来了,他也不可能催动冰魄寒玉针;所以就只剩最后一个方法,以九转还魂丹强大的药力最大程度地保存母体和胎儿的生机然后再以破腹取子的方法,将孩子捞出来。 破腹取子,在历史上并不罕见,但往往便是活了孩子,母亲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如果想要救王氏,那边需要另一味比九转还魂丹更珍贵的丹药,九华玉露丸;重生至今三载,她总共也不过制成了三枚而已;两年前,陆谨西海荡寇时重伤,容末亲自开口一枚与了他;一枚给容末用作防身,她身上统共也不过一枚;至于师父留的那些丹药,她不会给任何人。 云初扬知晓洛倾雪的话并未说完,只是静静的听着。 却听见洛倾雪道,“但需要两枚九转还魂丹和一枚九华玉露丸;这两种丹药的价值,想必扬公子也是明白的。” 明白,怎么能不明白;如果当真是这两种丹药,那可都是保命的药材,谁有了不是藏着掖着,就连皇宫中,有没有这两种丹药都还是两说,现在一张口就要三枚。 “平安你开个价吧。”云初扬深吸口气,这两种丹药便都是有市无价的,不管洛倾雪开价多少,他都只能接;因为如果洛倾雪肯拿出去拍卖,绝对能拍出天价来。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扬公子也是明白人,这两种丹药便都不是金钱能衡量的;所以多的我也不要,我只要八种药材。” “名字,数量。”云初扬也不别扭。 “双色花,三生荷,四瓣莲,无根水,六虫叶,七角根,八重紫,九天花!”洛倾雪的语气不紧不慢,只是没说出一种却让云初扬的心不由得咯噔一,瞧着洛倾雪像是在看怪物一般;这些药材,哪怕是一种那都是能当做传家宝传承百年的,她一张口就是八种。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多的我也不要,每样一份就好。” “你,你怎么不去抢啊。”饶是向来心平气和的云初扬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胸口上起伏着。 “这八种药材是难得,但其中三种乃九转还魂丹的主要,另外还有两种是九华玉露丸的辅药;这么多年我统共也不过制成了三颗九华玉露丸,如今却只剩了一枚。”洛倾雪语气不咸不淡,其中意味自然是十分明显。 如果云初扬不答应弄来这些药材,她手中这一枚九华玉露丸用完可就是没有了;她可没有这么伟大无私,能够为了别人将这等保命的丹药拿出去。 “更何况,以风信子的实力,想要打听这些药材的所在,应该不难吧。”洛倾雪再接再厉,打听消息是不难,只可惜有用的人谁不是把它们当成命根子一样的宝贝着,谁肯让出来;云初扬很是哀怨地瞧着洛倾雪一样,“平安,你当真是一点儿便宜都不肯让别人占。”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看了看天色,“瞧着这天色,王氏剩的时辰不多,扬公子你可考虑好了。” “……”云初扬深吸口气,想到当初的承诺,咬咬牙,“好!” “既然如此,请扬公子立字据吧。”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示意秦霜;秦霜立刻准备好文房四宝,放在托盘上,放到云初扬的面前。 “大哥,这可是你亲眼所见,往后可要与妹妹做个见证才是。”见云初扬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着,洛倾雪还不忘拉洛青云水。 洛青云又怎会不明白洛倾雪这是对他不满呢,他表情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头,“妹妹说得是。” “救人如救火,现在字据也立了,平安可否动身了?”云初扬深吸口气,瞧着洛倾雪,淡淡道。 “稍等片刻。”洛倾雪起身,朝秦霜使了个眼色。 “平安你……”云初扬眉宇微微颦蹙着。 “扬公子,你总不会以为我以平安郡主的身份去,那平家人能信任我?”洛倾雪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先领着那些人去隔壁院子,待会儿我自然会让人去叫你。” “好。”云初扬虽然有些好奇,不过却也没有多问。 洛倾雪换好衣衫,带上人皮面具又穿上让锦笙特质的男靴之后,原本是风华绝代的女子,瞬间化身翩翩公子,带着三分媚气却并不觉得女气,反而有股别样的风情。 秦霜连声感慨着,“索性小姐现在出去是晚上,不然得勾了多少闺中少女的心啊。” “怎地,来瞧瞧,咱们家秦霜可是给爷勾了心了?”洛倾雪歪着脑袋,那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好似会说话般。 饶是向来清冷的秦霜也有些抵挡不住洛倾雪那灼热的眼神,别开脑袋,“小姐,您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暴露了您的身份,值得吗?” “那你瞧瞧这是什么。”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将那个锦盒拿起来,揭开盖子。 秦霜很是疑惑地接过来,视线低垂,然后整个人顿时愣住,险些握不住手上的盒子,“小姐,这,这,这个是,是……” “对!”丹书铁劵。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将盒子收起,“既然云初扬这么有诚意,那本小姐可不担心呢;更何况,我玄门传人的身份他早就明白的。” “幸好小姐有先见之明,在隔壁买了宅子。”秦霜点头。 “好了,我们过去吧。”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秦霜点点头,垂眼睑,将床铺全都整理好之后,吹灭烛光,就好似房间中的人已然就寝一般;隔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从衣柜后面的地道离开。 隔壁,就在云初扬等得已经不耐烦的时候,却瞧见洛倾雪一身男装从子里面出来。 “你,你……”云初扬张口结舌。 “让扬公子久等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就连秦霜此刻也化身成了提着药箱的童子。 “哪里哪里,这么晚了还麻烦容神医劳累,是初扬的不是。”云初扬怎能不知道洛倾雪的意思,只是正因为知晓才更是诧异;她这么小小的年纪,竟然能将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瞧着这主仆二人刚才竟然是从子里面出来的,只怕这是早就准备好的金蝉脱壳之计吧,“容神医,请!” “请!” 待一行人到了平南将军府,却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不知是不是巧合,在他们一行到的时候,刚好遇上平家二公子请了清远大师回来。 清远瞧见洛倾雪的时候,先是怔了一,不过随即回过神来,“原来是小友。” “清远大师安好。”洛倾雪只是微微笑着颔首,她手上戴着九璃珠,清远能认出她的身份也并不奇怪。 “这,你们是……”平家二公子平邑皱着眉头。 “二公子这是我家夫人请来的,静王府的杨公子和……”话音刚落,早就等在一旁的王氏的贴身丫头便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却在瞧见洛倾雪的时候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云初扬,这太医院有这么年轻的太医? 云初扬自然也知晓那婢女的想法,淡笑着解释道,“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被皇后召走,这位乃是容神医,我母妃的病便是她治好的。” “容神医,可是那轻易不出手,出手必万金的神医容浅?”平邑眉宇微微颦蹙着。 “哼,人家想求我家公子出手我家公子还不肯呢,若非扬公子想请,你们以为我家公子乐意大晚上跑来。”清冷的秦霜猛然开口,听得洛倾雪都险些脚一个踉跄。 她单手捂着唇,轻轻咳嗽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秦霜这丫头到底是跟谁学的,这话? 平邑低着头,“哪里哪里,久仰大名。” “好说。”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只是没想到这让多少人寻而不得的容神医竟然是如此俊俏的少年人。”平邑眼底满是真诚的赞赏。 第131章 丹书铁劵,索灵药 言情海 正文 第132章 生离别,破腹取子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32章 生离别,破腹取子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清远大师想必也是应邀而来,正所谓救人如救火,咱们还是先进去吧,请。”洛倾雪朝清远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清远单手竖掌,宝相庄严,“小友说得极是,阿弥陀佛,请!” “容神医说得极是,我家大嫂现在……”说着平邑的声音微微有些沉了去,“当真是家丑,竟是连夜让大师与神医跑这一趟,实在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洛倾雪嘴角微勾,噙着浅淡的笑意却并为言语;清远本就不是那种多话的人,此刻听到平邑的话,脸上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一。 虽然已过子时,也许因为府上事情尚未平息的缘故,整个平南将军府灯火通明,每隔几步就有燃得正旺的路灯,还有那提着灯笼引路的婢女。虽然平家的根基不再云都,但瞧着平南将军府这做派,这些婢女谦恭有序的模样,皇帝待他们果然不薄。 “二弟,二弟,怎么样,人请来了?” 跟随平邑的脚步,刚走进院子,洛倾雪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俊俏的男子走过来,俊脸皱成一团,眼底满是黯然神伤,声音还略微带着急促。 平邑拉着平疋的手,朝洛倾雪和清远抱歉地笑笑,“我大嫂在里面,大哥有些着急;大哥,这位是近年来声名显赫的容神医,这位是相国寺的清远大师。” “……两位,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娘子,求求你们。”平疋神色紧张,抓着洛倾雪的手臂;他长得本就高大,此刻神色紧张更是没有注意力道,只让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平大公子,你弄疼我家爷了。”化身药童的秦霜倒是比之前更活波一些,只是如果那话不是那么生硬的话。 平疋这才有些不自然的放开手,“容神医抱歉,我……” “行了,我明白的。童儿口快,还请平公子莫要介意。”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那此刻最为明亮的房间中,还有那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急促的脚步声,内隐隐约约传来的抽泣,她的心沉了沉。 平疋连连摆手,“两位我家娘子……” “情非得已,需要我们进产房与贵夫人接生,还请平公子莫要介意。”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别说是在流云国便是整个天都是如此;当初她便是只被王天宝瞧去了仅着中衣的模样便被孟氏诘难,不得不在相国寺修身养性半年;更遑论现在他们要瞧的可不仅仅是那王氏的中衣,甚至还有更隐秘的。 平疋连连摆手,“不介意,不介意;只求两位定要救救我家娘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容某自会尽力。”洛倾雪面色严肃地点点头。 “出家以慈悲为怀,能救得贵夫人与孩子,也算是功德一件。”清远大师仍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这,只是产房乃污秽之地,会不会污了大师的法眼?”后面跟过来的是平南与他的原配夫人木氏,木氏皱着眉头瞧着清远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清远罢了罢手,“心中有佛,哪里都是明镜台,何来污秽一说。” “大师乃方外之人,我那苦命的媳妇儿当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木氏双手合十放在额前不断地祈祷着,“两位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那苦命的儿媳。” 瞧着木氏那急切的模样,洛倾雪点点头,“时辰不多,这些话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要去瞧瞧孕妇的情况。”虽然心中早已经有了盘算,但当着他们的面她可不会表现出来,别以为她的丹药来得这么容易。 平南拉着还要喋喋不休的木氏,朝洛倾雪和清远歉意地笑笑,“我夫人实在是太担心,紧张过头了;我那大儿媳妇就拜托两位了。” “两位请。”王氏的贴身丫鬟赶紧跳出来,她的心始终悬着;虽然当初自家老爷过世的时候曾经叮嘱过,那信物关键时刻能救命,但谁也没有想到当初老爷竟然真的救过静王府的杨公子。 走到产房,迎面而来的空气中便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合着一股甜腻的香气。 洛倾雪顿时眉头紧锁,“这香炉谁搁在这里的?” “……这,我家夫人最喜欢这种茗宜香,是夫人放在这里的。”那贴身丫鬟瞧着洛倾雪眉头紧锁的模样,心里陡然咯噔一声,“容神医,可是这香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赶紧将这香炉撤去。”洛倾雪眉头紧皱;瞧着内那围在床榻旁边婢女加上助产的产婆近十人,她沉着气,“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都赶紧出去,出去。” “你是谁啊,你!”洛倾雪话音刚落,就听到其中一名产婆模样的中年妇女出来,轻哼一声,“我老婆子接生这么多年还头一遭听说有请小伙子和大和尚来接生的。” 洛倾雪面色顿时就沉了去,“容某行医数载,也头一次听说有产婆带着化力散来接生的;滚!” “你,就是你陷害我家夫人的。”那贴身丫鬟顿时整个人扑了上去,“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来人呐,杀了了;平南将军府的丫鬟要打死人了啊。”那接生婆模样的女子顿时高声尖叫着。 内的动静惊动了正在门外候着的平南夫妻,还有申请紧张的平家兄妹;听到动作,平疋再也顾不得其他,甩开流行大步,一把推开房门;就看到洛倾雪面色严肃地低吼,“再敢打扰清远大师诊脉,全都给我扔出去。” “不老容公子费心,在这就将她们给绑起来。”瞧着清远侧身坐在床头的绣墩上,闭着眼睛很是仔细地给王氏探脉的模样,平疋这才松了口气。 平疋使了个眼色,那激动过头的贴身丫鬟和那个使坏的产婆都被拿了,就在平疋想要离开的时候,洛倾雪却拦住了她,然后示意,“让这些丫鬟都退,你还有你留来帮忙。” “可是,大少爷,这……”有丫鬟为难地看向平疋。 “没听到吗?难道要本公子亲自请你们出去?”平疋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激动,知道听到那房门轻轻合上的嘎吱声这才回过神来瞧着洛倾雪,“容神医,我家娘子她……” 洛倾雪摇摇头,“现在知道担心了?早干嘛去了。” “……”一句话竟然让平疋无言以对,他沉默了,转头看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眸紧闭的王氏,转过话题,压低嗓音,生怕打扰到正在诊脉的清远,“容神医,我家娘子她……” 洛倾雪只是轻飘飘的一眼,清远也刚好放王氏的手腕儿,“小友,你也来瞧瞧?” “好。”原本她只需要扫一眼就知道王氏此刻的情况,可在清远面前到底不好做的太过,只好装模作样地把脉一番然后眉头紧锁。 “孕妇气血两亏,再加上……”洛倾雪欲言又止。 “之前的化力散,只怕想要正常生产却是难了。”清远深吸口气,面无表情可语气却很是严肃。 闻言,原本就紧张兮兮的平疋顿时就慌了,“大师,这……” “大师,我以为,与其再这样耽搁去,不如……”洛倾雪瞧着王氏那隆起的小腹处。 清远大师眉头微微颦蹙着,“小友的意思是破腹取子?” 顿时平疋整个人双目大瞪,神色紧张兮兮地看着洛倾雪,一副生怕她点头的模样;只可惜,现实终究不遂人愿,只看到洛倾雪点点头,“嗯。” “不,不!”平疋面色唰地一变得无比的苍白,“神医,大师,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孩子我可以不要,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娘子,求求你们。”说着,他整个人险些站不住,双手撑着茶几竟是摇摇欲坠的模样。 洛倾雪顿时面色就沉了来,“……” “相公,救,救……孩——子。”突然,整个静悄悄的,甚至连众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的房间中,响起一丝微弱、几不可闻的声音;只是那样小的声音却让那三尺男儿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赶紧跑过去,跪趴在床边,“娘子,你感觉怎么样?你想要什么,我听着,我都听着。” 王氏却不理他,固执地伸手,朝向洛倾雪和清远,努力地吞了口唾沫,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眼眸中却带着希翼和期望,看着那隆起的小腹,带着满满的慈爱,“大夫,救……救孩子。” “不,不,娘子,不要。孩子会再有的,我们会再有的。”平疋双手死死地抓着王氏的手,谁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罢了。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只说了破腹取子又没说不管你妻子的死活。” 闻言,不说平疋和王氏,光是清远都看呆了,不过想到洛倾雪的身份又释然了;旁边那两个产婆却是早就已经震惊得连话都再说不出来。 她们接生这么多年,如果这孕妇当真胎死腹中,一尸两命,只怕从此她们的接生生涯也就走到了尽头;虽然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们,但正所谓高门大户,她们这些平民百姓就怎么担得起她们的怒火;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可听到洛倾雪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带着希翼的目光。 “容神医,你,你的意思是?”平疋抹了把泪,声音都带着颤音。 清远眉宇微微颦蹙着,“小友,你有几分把握?” “加上清远大师的阵法,应当没问题的。”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转头看向平疋,“不过你最后自己选吧,如果同意,就立刻准备沸水,烧酒;如果不同意,那容某这就离开。” 平疋吞了口唾沫却太过震惊了;这……便是走遍天也没有听说过破腹取子,孕妇还能活来的;也不怪他会犹豫。 王氏瞧着洛倾雪那认真的模样,闭上眼深吸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我同意。” 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平疋转头看着王氏,“娘子,你……” “大夫,你动手吧,我……我相信你。”之前那三个字已然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现在便是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她看着洛倾雪,“便是失败了,我也不……不怪你,都,都是我的命;孩子,孩子……” 洛倾雪瞧着平疋那模样,很是不耐烦,“到底愿不愿意,不愿意拉到。” “我愿意!”平疋吞了口唾沫,只是话说出去之后不免又有些后悔,看着王氏,“娘子,我……” “既然如此,立刻准备烧酒和沸水。”洛倾雪深吸口气,“你立刻出去。” “我,我能不能留在这里陪着我娘子?” 也不怪乎平疋不相信洛倾雪,实在是这自古以来破腹取子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大夫做过,每个人做的时候都是信心满满,可那些孕妇却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月子的。 洛倾雪沉着脸,“你要是留在这里,出了问题,你自己负责。” “可是……”平疋还是眉头紧锁的模样。 “出去!”洛倾雪瞧着王氏的模样,身的羊水已经渐渐地开始干涸,“你再多可是一会儿,那就不用本公子了,直接等着收尸吧。” 清远显然也注意到了,不由得眉头紧锁。 “好,好,我马上出去,我马上赶出去。”平疋闻言,整个身子顿时怔了。 “嘎吱。”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整个子瞬间又安静了来。 洛倾雪用烧酒给王氏擦了擦肚子,然后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使了个眼色给秦霜;瞧着王氏投过来的那疑惑的目光,她好心开口解释道,“怕你待会儿忍受不住疼痛,这药能让你睡过去。” “孩……孩子……”王氏那眼神愣怔地看着凸起的小腹。 “放心对孩子没有妨害的。”瞧着王氏的模样,陡然又想到了当初的冯望月,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坚持着留住他们兄妹;想着她的眉宇微微有些黯然。 似是察觉到洛倾雪的失落,清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还好吧?” “劳大师挂怀,无妨的。”洛倾雪深吸口气,不说别的,就算是为了那丹书铁劵也绝对不容有失,“大师,待会儿我会在这里沿着这条线划一刀,刚才我让药童与王氏服用的药水里面有九转还魂丹,你需要在这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化开药力,护住孕妇和胎儿的心脉。” “好。”清远想也没想就应了来。 “公子。”秦霜接过已经用烧酒彻底洗过的刀子,那刀乃寒铁所铸,削铁如泥;她面色微微沉着。 “那,大夫,我们需要做什么?”之前被洛倾雪留来的两位产婆其中之一,有些畏畏缩缩地开口问道。 “将这白布拉好,做挡帘,别让风进来。”洛倾雪沉着脸,“秦霜,你准备好裹布,待会儿孩子抱出来之后需要立刻清洗,还有看看他嘴里有没有塞着什么东西。” “是。”秦霜面色趁着,严阵以待。 就在洛倾雪吩咐的时候,清远已经开始运起内劲,将内力以银针刺穴的方式渡到王氏的体内,药力以快的速度在王氏的体内散发着,王氏那原本苍白的面色此刻也微微有些泛红。 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洛倾雪转头瞧着那两名产婆,“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出声,不然本公子不介意让她一辈子都出不了声,明白?” “明白?”其中一名产婆口快,不过很快就捂着自己的唇,死命的点头。 “那大师,我现在就要开始了,你以内力护好孕妇的心脉,我担心她会失血过多。”洛倾雪沉着脸,虽然破腹取子的方法汝霖曾经在理论上论证过,并且也写明了详细的操作方法,但他却没有真正的尝试过,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 “好。”清远应声,洛倾雪也随即举起了寒铁匕首。 整个子里,一片死寂。 子外面,平疋却是整个人神色紧张,随着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他额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到了后来竟是汗水湿透了衣衫,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般。 “这,平疋啊,你不用担心;这天底多少人寻容神医而不得,清远大师更是相国寺著名的国手,甚至连太后都想求他出手诊治呢;王氏能得他们的诊治,是王氏的福气。”木氏轻轻地安慰着平疋。 平南却是眉头紧锁,瞧着子里面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这大嫂到底还活着吗?怎么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平媛向来口快。 话音刚落,平疋整个人更是颤抖着,摇摇欲坠,原本就含在眼中的泪顿时就流了来。 “大哥,我,我乱说的;有容神医和清远大师在,大嫂一定会没事的。” 瞧着平时那硬汉模样的大哥竟然落泪了,平媛也有些慌神,赶紧改口道。 平疋却是双手捂着脑袋,声音颤抖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大哥!”平邑有些看不去了。 “刚才两位大夫在子里到底说了什么?”倒是木氏开口,一语中的。 平疋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薄唇微微蠕动着,在听到他口中的话时,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你说什么?”平媛更是整个人失声尖叫。 ------题外话------ 心儿:朋友特地打电话来说今天他结婚让一定要去,实在是推不掉了,晚上熬夜写的五千字,明天还有一个朋友过生日。10号姐姐结婚,心儿是伴娘,还要去给姐姐买新婚礼物,挑伴娘礼服什么的,最近真的是各种忙乱,忙翻了……大家谅解一,么么哒(づ ̄3 ̄)づ╭?~ 第132章 生离别,破腹取子 言情海 正文 第133章 谁算计,阴谋层跌起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33章 谁算计,阴谋层跌起 木氏整个人身子踉跄了,瞧着平疋,抬手指着他,薄唇微微开合着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大哥,你,你怎么会答应这种事情?”平媛吞了口唾沫,身子微微颤抖着,若不是旁边的小丫头搀扶着,只怕现在早已经跌倒在地。 “我……我……” 平疋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强压心头那突如其来的不安,深吸口气,“容神医说若是,若是破腹取子,还能给湘儿争取一点机会,若……若是不用这样的方法,只,只怕最后的结果是一尸两命。”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木氏摇摇头,瞧着平疋,“当初你可还记得你求娶王湘的时候答应过你岳父什么?” 平疋顿时觉得嗓子干哑着,他抬起头眼眶通红,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那紧闭的房门,摇摇头,“我没忘!” “没忘,没忘你竟然胆敢做出这种事情来?没忘,你……”木氏狠狠地甩了宽袖,“这件事情我不管了,就算是百年之后我算是没脸去见恩师,你……你自己向他请罪去吧。” “砰——” 只听见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响,平疋骤然双膝跪地,整个人趴在地上,眼泪吧唧吧唧不断地往流着。 “娘,那容神医颇负盛名,或……或许能创造奇迹也未可知。”平媛抿着唇,想到之前如果不是自己口快,大哥也不会被娘这么责骂,心中不禁有些愧疚;虽然其中害怕占了大多数;她低着头,说话有些磕磕巴巴的。 平邑却是微微转头,瞧着始终坐在轮椅上由石清推着,表情不咸不淡的云初扬,神色暗了暗,“您瞧,扬公子不是很淡定吗?当初静王妃的病情不也是整个太医院乃至云都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可容神医却能在短短三载就让静王妃痊愈如今便是更与常人无异。” “邑儿说的是。”平南大将军可不似那些妇道人家,领兵打仗这么多年,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见过;那个容浅瞧着虽然是个年少轻狂的;可以他的事迹,的确是有轻狂的资本。 木氏眉宇微微颦蹙着,“可是相公,这自古以来泼妇产子便无异于杀鸡取卵,我,我们这样怎么对得起王家,怎么对得起恩师临终的嘱托。” “如果王湘当真有任何不测……”平南深吸口气,声音也不由得沉了沉,“疋儿你就自尽向你岳父和你媳妇请罪吧。” “爹!”“相公!”几道高地远近各不同的嗓音顿时响起,数道视线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平南;虽然他们对王湘的遭遇很是同情,也非常希望她能够平安;可却也不能让大哥……那可是他们的亲大哥,他血脉相连的儿子啊,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木氏整个人身子颤抖着,顿时觉得眼前一暗。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夫人?”旁边的小丫头声音急促地,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木氏,她脸上骤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无力地罢了罢手,“相公,疋儿他,他可是……” 平邑却深吸口气,拉住即将暴走的平媛,朝着她摇摇头,“就算不相信容神医,你也要相信相国寺的清远大师;清远大师乃方外之人,能与清远大师相交,这容浅也绝非常人。” “二哥说得是。”平媛点点头。 整个院子里,骤然又沉默了来;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抽泣,和黯然的抽噎。 “嘎——吱!” 猛然木门开合的清脆声响打破这诡异的宁静,所有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那终于打开的木门,平疋更是早就跌跌撞撞地冲过去。 “恭喜大少爷,贺喜大少爷,是个小公子。”那抱着襁褓的产婆赶紧说着好听的话。 平疋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只是低头瞧着那或许是因为在娘胎里憋得太久,面色微微泛着苍白,声音更是小得宛若蚊子一般的孩子,他努力地吞了口唾沫,“我,我家娘子她,她……” “我家大嫂,难道真的?”平媛咬着牙。 “……砰!”猛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是丫鬟急促的请呼声,“夫人,夫人!” 原本宁静的院子因为产婆和孩子的出现,木氏的晕倒,骤然又变得兵荒马乱的;饶是见过无数大场面杀伐果断的平南大将军,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沉默了,他深吸口气,“产婆辛苦了,去厢房歇着吧。” 只是那嗓音却怎么听都怎么带着一股子无法释然的伤怀。 那产婆眉头紧皱,“你,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贵夫人现在可好着呢,只是那大夫给她服用了药,让她睡着了;老婆子我接生这么多年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神医二字,当之无愧呐。” “什么?”平媛顿时双目大瞪。 “你说我们的大嫂还活着?”平邑也吞了口唾沫,虽然他一直坚信着,可心底却仍旧有些发虚,毕竟从古至今多少年都没有成功过的事情,他也不期待洛倾雪能够做到;此刻当真听到那希翼中的结局,却有些不敢相信了。 那产婆脸上顿时带着大笑,“那可不是,老婆子我虽然只是个产婆,可也懂得一点儿医理,贵府的大少夫人现在身子可好着呢,只是身的伤还得好好养着,只怕这月子要四十五天才能出呢。” 毕竟是在肚子上划了一刀,之前瞧见那少年人不慌不忙的动作,饶是她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都不由得有些被骇住了;还有用鱼线缝伤口,这种事情可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从来都只听说过缝衣服、缝裤子的,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连人身体上的伤口也是能缝的。不过别说,瞧着那少年人缝伤口的模样,可真是比那些妇人缝衣服还认真,还整齐。 闻言,平南也终于大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又眉头紧锁着,“就算现在没事,可……” “我相信既然容神医和清远大师胆敢动手就必定有十足的把我。”平邑脸上终于染上了淡淡的血色,虽然很清,很浅,但那种感觉却是非常肯定的;转头看向云初扬,“大恩不言谢。” 云初扬低首垂眸,掩去眸底的情绪波动,语气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当年王老爷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还恩而已,要知道这能够救王氏的人可并不是我。” 其中的意思非常的明显,他并不像要居功。 平南点点头,“不管怎么样如果没有扬公子出面,容神医未必会答应前来。” “……”闻言,又想到之前自己被洛倾雪狠宰一通的感觉,他的那个心啊,不过在旁人面前却是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僵硬地笑笑,“大将军太客气了。” 内,终于处理好王氏的伤口,秦霜这才走上前替洛倾雪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她眉宇微微颦蹙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惨白。 “公子,您没事吧?”秦霜眉头紧皱。 “没……噗!”洛倾雪张口竟是喷出一注鲜血,整个人晕乎乎的;见状清远赶紧走过来,拉过她的手腕儿,面色骤然大变,“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子竟然还敢动用玄阳真气,真是胡闹!” 洛倾雪只淡淡地笑着,声音明显地虚弱了去,“清远大师,我……我自己的身子我自然是知道的;咳,咳咳……只是瞧着有些严重,只需要好好调理几日就是了;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她不动用玄阳真气在开膛破肚的第一时间以内劲护住那孩子的心脉,只怕就算有九转还魂丹在,那胎儿往后只怕也会落病根的;不过有了那股玄阳真气,这孩子往后只怕会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到底是初生的婴儿,底子最是纯净;洛倾雪输入他体内的玄阳真气虽然不多,可却足够替他打通任督二脉了。 “你……” 瞧着洛倾雪的模样,清远眉头紧锁,一股温和的内劲以不急不缓的速度朝着洛倾雪那空虚的丹田而去;感受到那同出一脉的真气,洛倾雪骤然一惊,只是话尚未出口,就听到清远那沉稳的嗓音道,“还不快调劲运气。” “多谢大师。”洛倾雪深吸口气闭上眼,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追问那些问题的时候,有些事情迟早是会知道的。 清远修炼多年的玄阳真气虽然没有洛倾雪修炼的来得纯正,但到底是同出一脉,此刻洛倾雪又丹田空虚,正所谓破后而立,洛倾雪竟然借着清远传过来的这股内劲,直接冲破了天机老人设的桎梏,将那股在筋脉中暴走的真气收服了不少。 半个时辰之后。 洛倾雪终于睁开眼,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服,然后淡淡地笑着,“大恩不言谢。” “阿弥陀佛。”清远仍旧老神在在,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 从房间内出来,平家人对洛倾雪和清远表示了最真诚的感谢,还奉上了价值不菲的佣金;洛倾雪自然不会笨到拒绝,清远也淡笑着手,权当是给那刚出生的小小少爷积福了。 自平南将军府离开的时候,云初扬瞧着洛倾雪。 “扬公子,就送到这里吧,我们主仆就此告辞。”洛倾雪朝云初扬淡淡地笑道。 “……也好。”云初扬嘴角微微笑着,想到府上定然没有入睡的父王,颔首应声。 “就此别过。” 见云初扬与清远离开,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耳朵软骨微微动了动,她顿时面色沉了来。 “小……公子,您怎么了?”秦霜有些不解。 如果是之前洛倾雪定然是感受不到,可现在因为有清远相助,她的内力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可也至少恢复了三成,隐隐约约竟是能够感受到周围有两道监视的目光。 洛倾雪转头看着秦霜,“没事,我们先回府吧。” “是。” 主仆二人,一路无话。 到了镇北侯府隔壁的院子,刚走入房间,秦霜还没来得及打开机关暗道就被洛倾雪拉住了手,她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传入那一路跟踪之人的耳朵,“夜深了,你也累了半晌,先回房歇着吧。” “可是……公子……小的还是先服侍您睡吧。”见到洛倾雪那不对劲的面色,秦霜猛然回过神来,自己这两日竟然有些大意了,赶紧改口道。 洛倾雪罢了罢手,“罢了以往在野外采药的时候更狼狈的时候不是没有过,就这么睡吧,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 “是,那小的就先告退了。”秦霜躬身。 “嘎吱!”随着木门开合,微风晃动间,烛光闪闪烁烁,隐隐能够发现暗处尾随的人监视了一会儿,瞧见那内明明灭灭的烛火中,人影晃动,最后却终于没有任何声息只余那沉稳的呼吸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他却不知,自己的动作早已经被暗处的某人瞧在眼底。 洛倾雪此刻仰躺在床榻上,因为平日里都不用的,也没有布置得很舒服,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股不好的感觉。 “傻丫头。”陡然一声喟叹在耳边响起。 她的心陡然咯噔一声,转头瞧着那两道清冷中透着灼热的目光,洛倾雪的一颗心终于沉了来,不过随即又眉宇微微颦蹙着,“你跟踪我?” “原来在素素心里,我竟是这样的人?”容末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受伤。 “……”洛倾雪薄唇微微抿着,她咬着牙。 “那跟踪你的人,想必以素素的聪慧已经想到了吧。”容末的语气带着浅淡的笑意,只是脸上却满是森森寒光,眼神幽暗深邃,好似要将所有都吸引进去般。 洛倾雪深吸口气,“难道真的是……” “嗯。”容末微微颔首,“收到陆谨传回来的消息,原本想要去通知你的,可是却终究慢了一步;不过我知道就算我来了,以素素的善良也不会瞧着那王氏一尸两命而坐视不理的。” “所以你就只在暗处看着?”洛倾雪的语气陡然暗了暗,带着三分不满。 “呵呵,瞧着素素那认真的模样,为夫当真很是……”容末的话戛然而止,低着头,那灼热的眼光直勾勾地瞧着洛倾雪,用力地在她唇上印深深的一吻,之后这才喟叹一声,“素素,素素,你怎么还不长大,为夫等得,心都疼了。”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相敬如宾,发乎情止乎礼,这样的做法好似从来都不属于他们;两人之间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早就已经发生过;可饶是带着两世记忆,洛倾雪却仍旧觉得有些难为情;而容末却是因为前世那样匆忙的要了她而带着些许的遗憾,那样美好的一刻,应该留到最美好的时候,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匆忙。 洛倾雪低着头,黑暗中两腮浮上了火烧云,“你半夜三更的跑来,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素素,哎!”容末叹气,带着些许无奈。 “暗处的那个人只怕已经开始行动了。”洛倾雪低着头,“虽然今晚我刻意易容掩饰了自己的身份,可以那个人的精明不可能查不到的。” 当年冯望月和凤城歌的事情那么的隐秘,她竟然都能知晓得清清楚楚,她这点儿扰乱视线的障眼法,只怕再人家眼中跟本不过是小孩子办的家家酒,闲来无聊时,权当笑话罢了。只是越这样想着,洛倾雪的心便越是不安。 容末点点头,“是。” “那我……”她最大的秘密扁丝玄门传承人的身份,如果当真被那个人知道,只怕会引起无穷无尽的麻烦的。 “放心,你素来低调,玄门又太过神秘,如果那个人当真发现了,只怕今夜也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确定。”容末抿着唇深吸口气,“如今,素瑶居中可是有着另一个郡主在,应该没那么快被发现的。” 洛倾雪眉梢浅扬,不过随即又放心来;她早就知晓自己身边有容末派来的人;既然如此,那些所有都已经不足为奇了,只是,“可是那小楚氏在整件事情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还有楚国公府。” 容末眉梢浅扬,静静地看着她。 “小楚氏虽然只是楚国公府的庶女,可在云都尚未站稳脚跟的平家来说地位却是不低;纵使平南大将军和木氏对王氏心中偏疼,纵使平疋与王氏情深意重,可瞧着却也是没有亏待小楚氏;若是她安安分分的,往后生儿子,并非没有机会母凭子贵,便是凭着楚国公府的身份,抬个平妻也不算什么。”洛倾雪的声音很轻很沉,却一字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股不好的感觉,好像自己的所有都被别人掌控在手心里。”那种无力又无助的感觉,当真是快逼疯她了。 容末沉声,“也未必。” “可若不是,那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如果没有人在其中搭桥引线,事情不可能会这么顺利;甚至这个人只怕对咱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的了解。”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先是平媛来镇北侯府求救,再是王氏以救命之恩求云初扬出手;甚至还有自己与云初扬的各种合作,云初扬与大哥的关系还有那个人当真算准了她不会袖手旁观的吗? ------题外话------ 凤勾情之王牌宠妃文/温润润 王爷在手,天我有! 男人靠征服天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天。 江宛若挑眉,呸,没有男人,女人照样可以撑起一片天,男人只是闲暇时的调剂品,孩子他爹! 娘说,不想嫁人,也要生个娃。 江宛若得了个好办法,掳了个王爷,准备借个种,生个娃。 家中祖母,嫡妹,庶妹,宅斗,智商压根不是一个段数,她都懒得跟她们玩儿。 她只需要防备着不要露出狐狸尾巴,被辰倾墨抓住就好。 可千躲,万防,老娘难防! 第133章 谁算计,阴谋层跌起 言情海 正文 第134章 夜微凉,难得的独处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34章 夜微凉,难得的独处 容末垂首,瞧着她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在想什么?” “那个人好可怕。” 一晚上经历得太多,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巴掌大的小脸上血色褪尽,整个人也颓废了不少,与平日里淡雅干练的模样相差太远。 容末看着这样的洛倾雪,心中不免有些发疼,为她的忧思而感到揪心。 “容末,你说,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为何,竟这般可怕,竟算准了我的一言一行,似乎我的所有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洛倾雪说着,身子竟有几分颤抖,她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痛苦了?从重生以来,她都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从不敢留什么把柄让人算计了去,可现在…… 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微弱,自己的布防有多浅显。 心中发怵,身体越发的冷,洛倾雪不知道该如何诉说自己心中的不安,只能将头埋在容末的怀中,想要汲取那丝丝温暖。 “素素,你莫要想太多,凡事有我。”伸出大手,揉着洛倾雪的一头乌发,容末心疼不已,他多想为他心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可她生来好强,从不愿意躲在他的羽翼,他纵然暗中安排许多,却总敌不过她那执拗的性子。 凡事追根究底,傻丫头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不去要求真相,才是最幸福的么? 知道太多,就会发现现实太过残忍,太多的事情已经可怕到让人难以接受了么? “容末,容末!我……我是不是很没用?”臻首低垂,声音婉转低回,轻声诉说,是小女儿说不尽的哀思,却含着对以往自己所有努力的怀疑,是不是……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有的坚持都全是个笑话? 她知道,容末可以将她保护的很好,可是…… 她好心疼! 她从来都知道,以他的性子,如何能放任她与危险之中;可想想他为自己付出的诸多努力,想想他为自己那般艰辛,她纵使铁石心肠,此时也愿柔情绕指,更何况,她的心,本就在他的身上。 “素素……素素……我的素素……”容末心中柔情百结,看着怀中的人儿,温柔更是溢满了眼底,这般为他着想的人儿,他如何能不深爱,如何能放之不管? 低头,亲吻那一缕发丝,容末恨不得将这缠绕他心魂的小女人揉进身体里去,这样,她就不会远离自己,不会与自己分开,更不会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受到伤害。 “容末,容末!”眸光莹莹,清晰可见那暴露在眼前的惶然,洛倾雪从容末的怀中起来,扬起小脸,与容末对视;那般的倔强,可是又透着坚强。 “别怕,我在。素素,信我!”容末轻轻地拍抚着洛倾雪的后背,低垂的眼睑之,眼底快地闪过一丝精芒。 好不容易能重来一回,这才发现前世的自己到底是有多浅显;或许,无知是福,无知是幸,那时的自己,不知道自己原来身处这庞大的阴谋之中,才能活得那么的潇洒,那么的无畏;没有了容末的她,好似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撩起她的心湖,只是却终究…… 好不容易能重来一回,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还要他们经历这么多的苦难折磨?到底,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才能这么的算无遗策? 此生,她是容末的弱点;可容末又何尝不是她的全部。 爱过,痛过,方知幸福的难得;他们经历了这所有,可是为什么却不能与他们一方温馨的天地,让他们平平淡淡的过活? “傻丫头,别想太多了。睡吧,睡醒了,明日一切便都好了。”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却在洛倾雪抬头的瞬间又展开了笑颜,微微勾起的唇,噙着清寒薄笑,这一切好似天地万物都静来了般,整个世界,只有他,唯有他。 洛倾雪点点头,“嗯。” “傻丫头!”容末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黑色,淡淡地笑着,在这个世界上,他容末可以一无所有,唯独不能没有洛倾雪;他的素素,是他的一切。 “睡不着。”再次把身子窝在容末的怀中,洛倾雪很是自得地将侧脸他的胸口上蹭了蹭,声音有些喑哑,眼睛也湿漉漉的,看起来,格外的可怜,更让人有种想要狠狠欺负的冲动。 “素素,我是男人。”强忍着那突然蹿起来的邪火,容末有些咬牙切齿的吼道,看着那张小脸又冒出来的狡黠之色,容末的心也放了许多,只要他的小女人心情好了,他受些苦倒是没什么。 “我知道你是男人,若你不是,我何苦要嫁你?”嘟囔着小嘴,洛倾雪不满的说道,眸中快速的闪过一道精光,很好的将她的忧思遮掩住。 前路未知,她是会迷茫,但是却不能因此而沉沦,因此而颓废,否则,岂不是中了敌人的计?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她洛倾雪可不会做! 自然,她也不能让她的容末再为她而担忧了。 “若我不是男人,素素,你是不是就不嫁了?”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轻点一洛倾雪的鼻尖,将头凑上前,巴贴着洛倾雪的脑袋,亲昵的姿势让洛倾雪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是她的男人,她一个人的。 “自是不嫁!”洛倾雪并未起身,只是傲娇的扬了扬自己的巴,这个男人是她一生的劫难,但是她甘之如饴,愿永不度此劫。 “素素,你说什么?”容末的脸一瞬间就黑了,这个混蛋丫头,竟敢这般说!真是欠教训!她莫不是忘了上次的教训了? 那危险的语调,让洛倾雪的小脸一子就紧张起来,她竟忘记了这个男人的强烈占有欲,真真是不该这般说的;还有想到上次的教训,顿时低头有些心虚。 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洛倾雪的小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谄媚讨好的笑。 她抱着容末的窄腰,小脑袋从容末的巴处移开,然后扬起小脸,对着容末道:“容末,容末,你要不是男人也定是个倾城倾国的大家小姐,到时候我来娶你可好?” “……”闻言,容末顿时面色就黑了来,“大家小姐?” “我的容末是最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洛倾雪赶紧讨好地笑笑,侧脸不断地蹭着他的胸膛,“别生气了嘛,别生气好不好?” “你啊,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才好。”面上容情蜜意,容末的整张脸都柔和起来,满怀爱怜的看着这时时刻刻都能牵动着他的心神的小丫头,心好似化成了一滩春水。 “我怎么了?”洛倾雪傲娇了,小脸一皱,哼唧了一声,又把脑袋埋进了容末的怀中。 嗅着那能让她安心的淡雅气息,洛倾雪的心也渐渐的平和来,这是她的男人,能与他相守到老,是她此生最大的心愿。 上天既然让她重新活一回,那必定会满足她这愿望,不管付出什么,她都能接受。 “没怎么,我的素素,自然是最好的。”大手紧紧的将洛倾雪搂在怀中,两个人的周身散发出一种梦幻的光芒,似乎周围都泛着粉红的泡泡,伸出手,似乎便能戳到。 “哼!”轻轻地冷哼一声,然后瘪瘪嘴,“这还差不多。” 语毕,脑袋又往容末的怀中钻了钻,洛倾雪的眸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光芒,不管是谁在算计她,不管是谁洞察了她的一切,她都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更何况,在容末看不到的地方,她眼底快地闪过一道暗芒,那个人,并非没有一点儿线索,至少还有沈月梅以及……晚照…… 想清楚了,洛倾雪的心情也没有了之前的压抑,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窝在心爱的男人的怀中,勾起了唇角,点点红晕爬上了那娇美的面容,心中在思量着什么。 感觉到那紧绷的身子终于柔软来,容末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小心的将怀中的小女人放在榻上,拉起一旁的被子,小心的给她盖上。 “别走。”以为容末要离开,洛倾雪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拉住了容末的手腕,小脸上有几分不舍,几分倔强。 “傻丫头,睡吧,我不走。”说罢,容末拉开了洛倾雪的手,然后整个人一起躺在了榻上,小心的圈住那纤细的身姿,容末那寡薄的唇也勾起淡淡的笑容。 能拥着心爱的女子而眠,是他一直期盼的事情。 “容末,容末,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洛倾雪轻轻地蹭着他的胸,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合上双眼。 之前因为精神紧绷,此时松弛来,倦意来袭,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看着那呼吸浅浅的洛倾雪,容末的心已经软成了一片,起身欲离开,偏偏又有几分不舍,最终,只能将满心的无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垂首,在那睡的安详的小脸上印一吻,又仔细的将被角给她掖好,见一切都弄的妥当了,这才满心不舍的离开。 明月高悬,静静的散发着光芒,无人得知,那脉脉温情萦满室。 ------题外话------ 心儿:临近姐姐的婚期了,俺居然感冒了头痛鼻塞也就罢了,整个人脑袋晕乎乎的,太阳穴突突的痛,要死了…… 第134章 夜微凉,难得的独处 言情海 正文 第135章 倾城寻,或许有线索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35章 倾城寻,或许有线索 自离开之后,容末又安排了一些事情,待回到驿站已然是隔天卯时。 “咦,我还以为师兄你醉卧温柔乡,沉醉不知归路了呢。”等了容末许久,待瞧见那三年如一日般的雪白衣衫之后,顿时眉梢浅扬,语气也有些说不出来的调侃意味。 闻言,容末仍旧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看来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坦,要不要与玄武和朱雀换换?赶巧了他们应该也很乐意的。” “别,别介啊,师兄。”陆谨顿时面色微变,带着讨好的轻笑,“师弟这可是为了你好,太子可已经在房间里等了你半宿了。” “嗯哼?”容末并不以为意。 “不管怎么说,嘿嘿,人家可是你的正牌泰山大人,你自求多福吧。”陆谨淡淡地笑着,然后再容末反怒之前,转身离开;只留容末瞧着那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嘎——吱!” “还知道回来?”内立刻响起一声沉闷的轻喝。 “本公子要去哪里,似乎不用像太子报备吧。”容末低着头,皮笑肉不笑,现在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事情的始末,他隐隐也能猜到一些;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所想象的那般,那面前那个人当真是万事难辞了。 闻言,凤城歌整个人面色一垮,“你,你大胆!” “容末胆子大不大,太子难道是第一天知道?”容末仍旧面无表情侧身坐在凤城歌的面前,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语气淡淡的,“可是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了?” 凤城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你还知道关心这些?” “……”容末并没有说话。 “昨夜,平安去了平南将军府?”一句话虽然是问句,却是明显陈述的语气;凤城歌面色微微沉着,看着容末,“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容末并不正面答话,反而抬头瞧着凤城歌,“为什么要阻止?” “你,你……”凤城歌气结,指着容末,“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奇怪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人的阴谋。”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容末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浅笑;那个人算计得当真精准,甚至连洛倾雪的性格和可能的反应都算计得分毫不差。昨夜的事情,当真是他不想阻止吗?不,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如果洛倾雪知晓那平家大少夫人是因为她的缘故遭受了无妄之灾,甚至还有那个无辜的孩子,只怕她这辈子都难以安心来。她有多执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凤城歌整个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你知不知道昨夜到底有多危险?” “那又如何?”容末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凤城歌,“不是都解决了吗?” 凤城歌顿时无语。 是,都解决了;甚至那原本一团雾水的事情还有了一点儿方向,不至于像之前那样,跟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打乱撞;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希望洛倾雪有半点儿损伤;他凤城歌的女儿,前十五年,不知道她的存在,没有给她丁点儿属于父亲的宠爱,后面他一定会加倍的补偿回来;将她放在手心,让她成为整个凤临国最尊荣的公主。 “哼。”气结的凤城歌只能闷闷地轻哼一声。 “与其在这里生闷气还不如好好想一想,当年你与冯望月的事情,知晓的人并不多,那个黑衣女子……”容末点到即止,凤城歌的身子却是猛然怔了怔,他陡然瞳孔放大;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瞧他如此模样,容末低头淡淡地笑着,“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 “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太子,有些事情早些查出来,不管是对您,还是对素素都好。”容末深吸口气,但凡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在乎的,唯有素素一人而已。 凤城歌咬着牙,“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去查清楚的。” “那是最好不过。”容末嘴角斜勾,带着三分邪气的笑容,“那沈月梅可处理好了?” “你什么意思?”凤城歌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已经让来福去处理过了。” “……那就好。”容末垂首,眉宇微微颦蹙着,不过随即脸上又浮起那清冷的淡笑,“对了,险些忘记,太子特意在此等待容末,只为昨夜之事?” “哼!”凤城歌不屑地轻哼。 “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情,事情很顺利,太子还是请回吧。”容末淡淡地笑着,言语间竟是送客的意味。 凤城歌也知晓容末的性子,但凡是他不想说的事情只怕是待他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能从他口中磨出半句话来,只能悻悻地,“我告诉你,平安现在尚未及笄,你自己还是得分寸些。” “素素是我此生最爱,我自然知晓如何对她才是更好。”容末垂眼睑,纵使忍得心肝儿发疼,但为了那个女子,他心甘情愿。 “那就好。”凤城歌颔首,离开容末的房间之后,立刻轻喝一声,“冷风。” “属在。”一道黑影从暗处出。 “传令去,彻查沈月梅,必要时可以让陆谨陆公子协助。”凤城歌的嗓音很是凝重带着沉稳,容末是什么性子,从来都步步算计,他决然不会无缘无故提到沈月梅;而且看起来,沈月梅与平安之间的关系,绝非那么简单。 “是。”冷风低着头,足尖轻点,闪身离开。 回到房间,凤城歌双目轻轻合上,正准备小睡片刻,就听到那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胆敢在这个时候敲门的,除了来福,不作他想,凤城歌沉着脸,“什么事情?” “启禀太子,平安郡主有请。”来福的嗓音带着些许愉悦的意味,自从知道洛倾雪很有可能是小主人之后,来福几乎是着了魔般,不断地打听有关这位小主人的事情,虽然外间的坊间传言不可尽信,不过聊胜于无了。 凤城歌原本因为熬夜而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顿时便清醒了,“进来说话。” “是。”来福开心地推开大门,瞧着和衣半躺在软榻上的男子,“哎哟太子,您怎么这么就睡了也不叫叫奴婢,奴婢服侍您……” “行了,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你刚说什么?”倒并不是说凤城歌没有听清楚,恰恰与此相反,就是因为听得太清楚,所以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平安有请?” “可不是吗?”来福瞧着兰花指,“这一大早啊,镇北侯府的丫鬟就过来,说是平安郡主请太子您过府呢。” 凤城歌此刻脑子里一片混沌,若是以往哪能看不出事情的蹊跷,可昨天晚上瞪了容末大半宿,今天又突然接到这样的喜讯,他自然喜不自胜;见来福还怔在原地,面色立刻沉了去,“还等着做什么,还不快来与本太子沐浴更衣。” “是,奴婢已经让面的人准备好了。”来福捂唇轻笑一声。 镇北侯府,此刻却是一团乱麻。 “小姐,您没事吧?”锦笙瞧着自家小姐那略显憔悴的容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没事。”洛倾雪罢了罢手,她这是精神耗费过度,好好休息两天便好,药石无灵的。 “那老太太说,难得孟家来人,说是请各位小姐都过去用饭呢,也联络联络感情,毕竟是表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锦笙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道。 虽然表面上瞧着自家小姐对老夫人很是恭谨,但身为洛倾雪的心腹,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老夫人不喜欢自家小姐,自家小姐对老夫人也未必有她表现得那么上心。 洛倾雪嘴角斜勾,垂眼睑,眼底尽是晦暗幽深,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尚早,便是要联络感情姑娘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可田嬷嬷派来的人说,老夫人近来身子越发的不好,难得现在有精神了。”锦笙低着头,只学话道。 “既是如此,与我梳个简单的发髻,就去去也无妨的。”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瞧着天边刚刚泛白,启明星尚未褪去的时候;这个时候让各房的小姐去请安,呵呵。 她洛倾雪岂是能让她孟氏拿捏的,看来过了这么些年躺在床上的日子,还是没让她消停来呢。 荣禧堂中。 洛倾雪到的时候,洛秀怜,洛秀紫,洛秀琴三个庶出的妹妹早就已经到了;倒是大房那边的,可能是因为不大方便,都没有过来。 “倾雪见过祖母,瞧着祖母的精神倒是好多了。”洛倾雪淡淡的笑着。 “大姐姐可真是会说话。”洛秀怜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有些阴阳怪气的,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 洛倾雪也不恼,只是淡淡地笑着,“五妹妹瞧着也是精神了不少,这几年我这做姐姐的常年在相国寺吃斋礼佛,为祖母祈福倒是少有见到你们几位妹妹,瞧着瞧着都是大姑娘了;不愧是咱们镇北侯府的小姐,个个都长得水灵标致;俗话说长姐如母,母亲虽然不在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尽管与我这做姐姐的说。” ------题外话------ 心儿:明天姐姐的婚礼,因为心儿是伴娘,所以今天要去彩排;晚上还要帮姐姐陪客;明天也是整天,后天还要送那些客人离开,我已经尽力了;这两天试礼服把人弄感冒了,有点儿发烧,现在还在吃药祈祷明天不会更严重,我知道更新有点儿少,亲们见谅见谅,等心儿忙过这几天,么么哒 第135章 倾城寻,或许有线索 言情海 正文 第136章 倾城寻,不留一丝退路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36章 倾城寻,不留一丝退路 “瞧着大小姐是真真的长大了,懂事了。”田嬷嬷俯身在孟氏耳畔轻声道。 “嗯。”孟氏也连连颔首,“的确是长大了……也懂事了。”只是低头,想到自己心中的筹谋和算计,原本还想着若是以洛倾雪以往的性子,定是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不过如今看来,或许会是桩好姻缘也未可知。 她们两人之间的交流自然瞒不过五官敏锐非常人可比的洛倾雪,只是她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拉着洛秀怜的手,轻轻拍了拍。 “怪不得五姐会夸大姐会说话,大姐这些年来吃斋礼佛,竟是连带着整张嘴儿跟抹了蜜似得。”洛秀紫嘴角斜勾,带着三分冷硬的笑意。 孟开阳、孟开武从外面走进来,刚好听到洛秀紫的话;顿时淡淡地笑着。 “是哪位妹妹的小嘴儿跟抹了蜜似得,瞧瞧哄得咱们家的姑奶奶,笑得多开心呐。”说话的,自然是孟开武那唯恐天不乱的。 洛秀怜是小孟氏的女儿,算起来与这两位才是嫡亲嫡亲的表兄妹关系;此刻见到两人倒极是开心的,顿时整个人也顾不得的其他,“还能有谁,自然是咱们家的大姐姐了。” “原来是倾雪表妹。”孟开阳朝她淡笑着点了点头。 “表哥有礼了。”洛倾雪微微福身,也没有端着郡主的架子,只是转眼就瞧着孟氏,“原本听说祖母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正准备请相国寺的清远大师来与祖母瞧瞧的;不过如今瞧着祖母倒是精神了。” 孟氏闻言,心里自然有些不悦,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倾雪有心了。” “祖母,瞧您,这说的什么话。”洛倾雪撅着嘴却是不依。 “好了,今儿让你们过来主要是想让你们表兄妹的见见面;如今在自己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所谓表亲,那可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可别往后你们见了面儿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孟氏淡淡地笑着。 “祖母,瞧您说的,这哪儿能啊。”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如果孟氏不是那么贪心,如果孟族不是那么不识象,或许她还会考虑放孟氏一马,不过如今看来,却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瞧着田嬷嬷布置早膳的模样,洛倾雪鼻翼微微动了动,心却是沉了去。 “好了,大早上让你们过来,我让厨房备了些你们平日里爱吃的,都坐过来吃吧。”孟氏招了招手,半带着感慨道,“这人呐,老了老了,看到你们就很开心了;秀怜,没事也多过来荣禧堂走动走动,你娘在庵堂呆了这么些年,想来也知道自己错了。” 这意思,是要放娘出来了? 洛秀怜顿时心一喜,立刻应声道,“祖母教训得是,往后秀怜定多过来陪陪您。” “好啊,好啊。”孟氏轻轻地叹口气,瞧着洛秀怜,又瞧了瞧孟开阳和孟开武;他们原本是表亲,若是亲上加亲自然是美谈一桩,再加上自己和小孟氏的身份,孟家绝不可能亏待了她;只可惜了,哎。 转头瞧着洛倾雪,那出落得越发绝美的容颜,瞧着孟开武,最终视线落在了孟开阳的身上,孟开阳是长子嫡孙,这个身份纵使是低嫁,可也不算太辱没了洛倾雪。 “雪丫头啊,听说你前些儿时候受了伤,这是祖母特地吩咐厨房给你熬的参汤,尝尝合不合口味。” “祖母熬的自然是好的。”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接过田嬷嬷递过来的汤盅,在闻到里面那几不可查的甜腻香味时,嘴角微微勾着,用调羹抿了一口。 孟氏见她没有丝毫怀疑地喝了好几口之后,这才心总算是松了口气,“雪丫头既然喜欢就多喝些,瞧瞧你这些年总是在相国寺吃斋礼佛,整个人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外间若是不知晓的,怕是要道我这做祖母的苛待了你呢。” “谁敢这么说,倾雪定饶不了他。”洛倾雪故意撅着嘴,“谁不知道,祖母待我们小辈是最好的。” “你呀,知道就好。”孟氏淡淡地笑着。 席间,洛秀怜咬牙切齿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学乖了,洛秀紫和洛秀琴从头至尾都没有再说过话;一顿饭就在几个人的寒暄中,时间慢慢流逝。 “唔。”洛倾雪陡然抬头,揉了揉太阳穴。 孟氏见状顿时心一喜,不过面上却仍旧一副担忧的模样,“雪丫头,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可能这两日有些没休息好;倒是让祖母担心了,让锦笙送我回房休息片刻就好。”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倒是显得有些腼腆,“只是扰了祖母难得的兴致,倒是倾雪的不是了。” 孟氏故作娇嗔,“真是说什么傻话呢,田嬷嬷,立刻把客房收拾收拾,扶大小姐进去休息。” “这……”锦笙有些为难。 “怎么,难道我这做祖母的还能害我嫡亲嫡亲的孙女不成?”孟氏面色陡然垮了来,此刻洛倾雪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的;锦笙不敢有违,瞧着洛倾雪这模样,只怕自己也弄她不回去,更何况,刚才小姐朝自己递的眼色,她稍微犹豫了便也应承了来。 入了房间之后,锦笙将洛倾雪温柔地放在床上,又给她掖了掖被角。 “大小姐或许真的是累了,锦笙姑娘还没用早膳吧,要不我现在这里守着大小姐,待你用完早膳回来再来替我?”田嬷嬷低着头,想到接来要发生的事情;看着洛倾雪心中有些不忍,不过,哎……她也只能在心中轻叹口气。 锦笙固执地摇摇头,“不妨,一顿不吃也饿不到,我有些不放心,还是看着小姐得好。” “若是大小姐醒过来你却倒了,到时候你让我如何与大小姐交代?”田嬷嬷面色沉了沉,眼珠子转动一,改口道,“不如这样,我让人给你送点儿吃的来,你在这里看着大小姐也好。” “如此,便劳烦田嬷嬷了。”锦笙总算是松了口气。 在田嬷嬷离开的瞬间,原本应该昏迷在床上的人却陡然翻身坐起。 “小姐。”锦笙强压心头的激动上前。 洛倾雪抬手阻止她后面的问话,这丫头凡事就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可现在她却没有时间与她解释那么多,只朝暗处打了个手势;秦霜肩膀上扛着一个姑娘,走进来,“小姐。” “事情做得怎么样?”洛倾雪眉梢浅扬。 “已经安排好了。”秦霜淡淡地笑着。 “好。”洛倾雪嘴角斜勾,“赶紧将她放到床上去。” “可是小姐,您呢?如果老夫人问起来,您要怎么说?”秦霜有些担忧,毕竟洛倾雪身子不适前来客房休息的事情是大家都知道的,如果当真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自家小姐可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洛倾雪却是抬手轻轻地戳了秦霜的额头,“你傻啊,再进来的时候就没有仔细瞧瞧?” “这院子里的客房是左右对称设计,所有的一切全部都一模一样,你立刻将她送到对面的房间去,然后将门口的灯笼挂到对面房间的门把手上。”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是。”秦霜虽然还是没有想通过来,不过却不妨碍她听吩咐办事。 办好这一切之后,洛倾雪躺在床上,放心大胆地开始补眠;昨夜,一直到寅时,确定外面没有监视的人之后,她这才瞧瞧地从隔壁院子沿着地道返回,却是没怎么休息好;直接导致现在两只眼睛还顶着黑眼圈呢。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长归现在还不能动,她能用的人真的不多了,齐悦现在还躺在穿上,漱玉和华香,她…… 外间,荣禧堂中。 孟氏瞧着田嬷嬷那紧皱的眉头,“怎么了?” “没。”田嬷嬷有些魂不守舍的,紧皱的眉头却怎么都平复不来。 “可是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一起相伴这么多年,孟氏又怎会不了解田嬷嬷,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去算计那个丫头,只是如今她也是没有办法了;只是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顺利得让她有些发憷。 田嬷嬷低着头,勾了勾嘴角,“老奴不敢。” “你呀。倾雪那丫头我瞧着也是挺喜欢的,只是孟族如今式微,倾雪也大了,她那执拗的脾气,若是嫁入其他府里,难免遭人嫌弃;但孟族就算是看在我的份儿上也不会为难于她,开阳是长子嫡孙,往后她可是拿着钥匙的宗妇,还有什么不好的。”孟氏沉声。 “老夫人说得极是。”田嬷嬷低头,只是心头怎么想却是只有她自己明白了。 “老夫人,凤临太子来访。”陡然门边的小丫鬟来报,“管家已经领着他朝荣禧堂来了。” “嗯,吩咐去备茶上糕点。”孟氏深吸口气,瞧着田嬷嬷那难看的面色,“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也无济于事,往后我让孟族好好待她,也算是补偿了。” 女人这一辈子求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夫君疼宠,儿女成器。 田嬷嬷面色惨白着点点头,想到坊间传言,这位凤临太子对自家大小姐可是不一般呢,心肝陡然又颤了颤。 第136章 倾城寻,不留一丝退路 言情海 正文 第137章 倾城寻,人心是会变的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37章 倾城寻,人心是会变的 凤城歌前脚踏入荣禧堂大门,孟氏见状觉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朝身边的小丫头道,“倾雪那丫头早上说是身子不舒服去歇着了,竟是到日上中天还在赖床,当真是不叫话,还不快去请大小姐出来见客。” “是。”小丫鬟应声而去,紧接着在荣禧堂后堂便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惊呼,“啊!” “这,怎么回事?”孟氏心里明白,可眼神却是猛然沉了去,瞧着凤城歌,“凤太子真是不好意思,这丫头不懂事。” 话音未落,就看到那之前的小丫鬟面色苍白地跌跌撞撞从后院跑过来,磕磕巴巴,“老夫人不,不好了,大小姐她,她和……和……” “到底怎么回事?”孟氏面色沉了来。 凤城歌饶有兴致地瞧着她们一唱一和的,可来福却很是紧张,别人不知他可是清楚的,这镇北侯府的大小姐那可是他们家太子的血脉,他们凤临国正正经经的郡主,以后的公主殿呢;要是真发生了什么那还得了;可瞧着自家太子那好整以暇的模样,他又有些迟疑了。 “孟老夫人说笑了。”凤城歌淡淡地笑着;虽说之前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可现在也算是回过神来;只怕今天这场戏,是有人专门做给自己看的呐;只是那个丫头当真有那么容易被人算计吗?有些人也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是平安说好请本太子喝茶的,这,怎么……” “凤太子稍等,老身这就去让雪丫头出来。”孟氏深吸口气,淡淡地。 “上次平安因为本太子受伤,说起来本宫也有责任,不如本宫与孟老夫人一起去看看平安吧。”凤城歌淡淡地开口,却是正中孟氏怀;只是心中虽然高兴,可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模样,“这,不太好吧。” “呵呵,本宫将平安当做女儿般看待,以本宫的年纪若是有女儿也该这么大了,有什么好不好的。”凤城歌淡淡地笑着。 “那是我们家倾雪的福气。”孟氏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凤太子请吧。” 旁边的田嬷嬷顿时整个人愣怔住;原先她还有些好奇为什么老夫人要派人以大小姐的身份请凤太子过府,现在看来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竟然是打算一丝后路都不留给大小姐吗?老夫人这么做,当真是…… 客房门口,此刻不少丫鬟人围在那里。 内,男子压低了嗓音的道歉,还有女子伤心的低鸣。 “表妹,你,你别哭了。”孟开阳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洛秀怜,想到洛倾雪,他的面色沉了沉,姑奶奶不是说是洛倾雪吗?以他长子嫡孙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娶个庶女做正房的。 洛秀怜虽然对孟开阳有好感,可也只是哥哥,却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去出恭,怎么醒过来的时候,就,就…… 想到这里,不由得哭得更是悲切,“呜,呜呜!” “这发生什么事情了?”瞧着那些围在门边指指点点的人,孟氏沉声。 那些人立刻做鸟兽状散开,全都低着头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田嬷嬷往内一瞧,有些不忍,又带着些许的悔恨和愧疚,可在看清内的场景时,却陡然有些错愕,“这……五小姐,怎么是你?” 陡然,觉察到自己失言,她抬手猛地捂着自己的唇,然后补充道,“您,您不是与六小姐、七小姐去游园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呜呜呜……”洛秀怜此刻用棉被将自己紧紧的裹着,只是那搂在外面的脖颈和肩膀上却是青青紫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孟氏更是觉得面前一黑,整个人险些站不住;索性田嬷嬷眼疾手快,这才搀扶住她,“老夫人,您没事吧?” “没,没事。”孟氏狠狠地吞了口唾沫,“怎,怎么会这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吵?”陡然对面的房门打开,洛倾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味道,连嗓音都不负以往的清明。 孟氏等人齐齐转头看向从对面房间出来的洛倾雪,在看到门把手上挂着的红灯笼,顿时心里咯噔一,“倾雪,你,你睡醒了?” “劳祖母挂心,倾雪觉着好多了;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吵吵闹闹的。”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这红灯笼怎么会在这里?”田嬷嬷眉宇微微颦蹙着。 “哦,我瞧着这红色的灯笼,想来是祖母往日照明用的,害怕我住在这里给过了病气,索性让锦笙挂得远远的,谁知那丫头竟知道偷懒。”洛倾雪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锦笙努了努嘴,“小姐身子不舒服,奴婢哪敢走太远。” “……” 顿时整个子里,孟氏和田嬷嬷两人都低着头。 田嬷嬷瞧着洛倾雪那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当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只是巧合吗? 孟氏心里也非常的怀疑,难道说这丫头提前知晓了,所以才特地安排这一出是为了给自己马威? “这,祖母,您们还没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呢。”洛倾雪瘪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瞧瞧,平安这丫头还是个小哭包呢。”凤城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任是谁看到自己的女儿这副楚楚可怜的娇气模样,害怕都很不能抱在怀里,好好蹂躏一番,可他却是只能这么远远地看着。 洛倾雪顿时一副震惊模样,好似才看到凤城歌一般,“平安参见凤太子。” “行了,你身子不好就好好养着,不必多礼了。”凤城歌淡淡地罢了罢手,就知道这丫头,能降住容末那小子的女子,又岂能是简单的,只怕今儿这事,全是她自导自演的罢了。 孟氏面色有些难看,瞧着凤城歌的面色,“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就让凤太子瞧见这污秽的模样。” “祖母,祖母,我……”洛秀怜顿时眼泪吧唧吧唧的。 “姑奶奶,我……”孟开阳也是,没想到本来安排好的事情竟然给搞砸了。 “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改日就将秀怜送到孟府去吧。”孟氏沉声,自己的算计落空还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她怎能不气愤。 洛倾雪却是看着洛秀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五妹妹啊五妹妹,你好糊涂啊。” “我,呜呜……”洛秀怜此刻整个脑子都晕沉沉的,乱成了一团浆糊哪里还有什么余地去思考,只知道哭;对洛倾雪的话竟是连反驳都没有。 “正所谓聘为妻,奔为妾,你……”洛倾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怎么能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来,祖母,这件事情可不能传了出去,不然我们整个镇北侯府的女儿们,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闻言,孟氏身子明显怔了怔。 她眉头微微颦蹙着,瞧着洛倾雪,这丫头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既然贵府有事情要处理,那本太子就先行告辞了。”凤城歌很是识趣。 “既然如此,那就不送了。”洛倾雪声音冷冷的。 “倾雪,你怎么能这么对凤太子说话。”孟氏面色有些讪讪的,很是尴尬,原本想着如果洛倾雪和孟开阳成事,再被凤临太子抓了个正着,便是让洛倾雪想要抵赖的余地都没有,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凤城歌连连罢手,“是本太子来得不巧,这就先告辞了。” “既然如此,倾雪也先回房了。”洛倾雪朝孟氏福了福身。 “去吧去吧。”再多留也没有什么意义,倒是今天的事情,她还得好好想想要怎么收场才是。 回到素瑶居,荣禧堂的事情,那些丫鬟自然已经知道了。 “小姐,那老妖婆当真是太过分了。”第一个沉不住气的就是华香,“我去宰了她。” “你别忘了那可是小姐的祖母。”锦笙瘪瘪嘴;对华香动不动就打啊杀的实在是接受无力。 洛倾雪微微颔首,“这大宅后院的事情可不是江湖,打打杀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难道这口闷气,小姐就打算自个儿咽去了?”华香很是气愤。 “咽去?呵呵,这最后咽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想到之前自己的猜测,她抿了抿唇,或许还是只能让长归冒险一次了。 锦笙连连颔首,“那洛秀怜可是整个府上的小姐中与孟氏最亲近的,她想要算计小姐,结果却报应在洛秀怜身上,这就是所谓的天道昭昭。” “你怎么不说是小姐有先见之明呐?”华香瘪瘪嘴。 “好了,都别吵了。”洛倾雪沉着脸,“这次孟氏吃了个闷亏,必不会善罢甘休,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特别是你华香,平日里可别再这么跳脱了。” 华香低着头,嘟着嘴,“奴婢知道了。” “漱玉,秦霜,你们现在手上有多少能动用的人手?”洛倾雪沉声。 两人顿时愣住,抬起头对望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之后,又很快低头去;这可是小姐第一次问起这个问题。事实上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洛倾雪真的不想问起这个。 “启禀小姐,漱玉手中能动用的人手共十七人。”漱玉的声音一贯的莞尔如风。 “秦霜手中能动用的人手共十九人。”秦霜的声音仍旧清冷。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三十六人,不过聊胜于无,“这次或许要麻烦你们了,帮我查探一沈月梅自从被送出驿站之后都与什么人有接触,轮班监视,但凡有任何异动立刻禀告给我。” 以沈月梅的性子,可不像是会坐以待毙的;当初她能选择那么对自己,如今自然也可以;再加上她近来与凤城歌走得这么近,竟然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不对! 整个云都,近日,平静得有些过头了。 “……这件事情交给奴婢吧。”漱玉低着头。 “尽力就好,不必勉强。”洛倾雪深吸口气,她查了这么久,到现在才查出一丁点儿的端倪,甚至这一点儿还是人家可以留出来的;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是。”漱玉低着头。 “行了,你们都去吧。”洛倾雪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从房间的暗格中取出一枚烟火,往天上一拍,不多时,一抹暗影闪身进入房间,“属参见主上。” “这些天可还好?”洛倾雪瞧着长归,眉宇微微颦蹙着。 “还好,谢主上挂心。”长归声音恭谨,“不知主上传唤有何吩咐?” 洛倾雪深吸口气,“想办法将这封信送到晚照手上,告诉他,若是他还记着我们以往的主仆情分,今夜子时,城外十里青丘处;我等他。” “不,主上您这样太以身犯险了。”长归顿时眉头紧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洛倾雪沉声,那个黑衣女子对自己的一切那么了解;她玄门传承人的身份那些人都不知晓的,她竟然能有这个怀疑,甚至用人命做赌注来试探,她真的是有些慌了神;撑在茶几上的双臂隐隐地都有些颤抖着。 是谁,那个人到底是谁? “主上!您,还好吧?”长归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那不过十五年华的少女,亲眼瞧着她一点点褪去稚嫩成长到如今的地步,长归真心的为她心疼,可是却也别无他法。 洛倾雪摇摇头,“无妨,我还撑得住。” “是属无能。”第一次,第一次长归觉得,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晴天,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都没有办法与主上排忧解难,甚至还出了安嬷嬷那样的叛徒!安嬷嬷,陡然想起这件事情,他低着头,眼中快地闪过一道暗芒,“主上,关于安嬷嬷的事情……” “嗯,你说。”洛倾雪深吸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竟然都忘了这一茬了。 “据传回的消息,安嬷嬷在出庭作证前夕,曾见过小姐身边的一位嬷嬷。”长归声音微微沉着。 “嬷嬷?”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尾音上扬,“谁?” “这,我们跟踪的人不敢跟得太近。”为了防止晴天中有人背叛,他们从来都是安排的双线,每个人身边都有人监视,但每个人都不知道监视自己的会是谁。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她身边的嬷嬷,唯有姜嬷嬷和白嬷嬷,难道会是她们两个? “传令去,彻查姜嬷嬷和白嬷嬷近一个月的行踪。”洛倾雪深吸口气,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意去想,姜嬷嬷和白嬷嬷,不管哪一个都是她信任的人;一个是她的奶娘,一个是她亲自看中的人,她自然不希望是她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闭上眼,脑中又浮现出前世的一幕一幕,或许人心,真的是会变的。 第137章 倾城寻,人心是会变的 言情海 正文 第138章 倾城寻,晚照的真相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38章 倾城寻,晚照的真相 打发走长归,洛倾雪眉头紧锁,面无表情,静静地斜靠着软榻,兀自思索着事情来龙去脉,有些事情看似巧合,却也正是巧合而太不寻常。 “嘎——吱!” 她抬头循声望去,却见锦笙、锦书端着托盘从门口鱼贯而入,两人脸上表情各异。 “小姐,奴婢瞧着您早上没用多少东西;可以让银珂姐姐备了些您爱吃的糕点,您好歹用些吧。”锦笙抿着唇,小声劝慰着。 锦书也连连颔首,“小姐您常教导奴婢们,凡事要以身子为重,您自个儿可不能不好好爱惜自个儿的身子。” “索性今儿大少爷和少爷都不在府上,若是两位少爷知晓今日之事,只怕又不知该如何收场。”锦笙眉头微微蹙起,正所谓纸包不住火,事情总会被知晓的。 锦书薄唇微微抿着,嚅了嚅,还未来得及说出话来。 “行了,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都搁那儿吧,待会儿我会用的。”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眼睑低垂,望着那精致小巧的绣花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或许孟氏当真是老了,竟然会想着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来;不过,大哥和哥哥都不在府上,这算计到底是孟氏一人还是洛永煦也参与了其间?如果只是孟氏,算计的,不过是母亲冯望月的身家;妇人见识短浅,难道她不知如今皇城中的那人对她早已经不是先前的态度了吗?不然,她又何苦为了那丹书铁劵,冒着被拆穿身份的危险前往平南将军府? 锦笙、锦书瞧着洛倾雪那专注沉思的模样,对视一眼,悄然退出房间。 是夜。 早已经习惯洛倾雪不让人守夜,素瑶居的人们有条不紊地忙完手中的事情,三三两两结伴回到房间;整个院子里,烛火随风摇曳,明明灭灭,渐渐沉寂了来。 “主上,不如让属代你前去吧。”长归瞧着洛倾雪一身青色束腰小袄,衬合身同色系短裙,里面穿着襦裤;却是行走江湖的女侠常有的装扮。 洛倾雪垂眼睑,身手从床头取一把玉箫别在腰间,“有些事,总是要亲自问上一问才能甘心;三年,三年的苦等和期待,最终……长归,你不用再劝了;我从来都不相信晚照会是那样的人,从来!” “可是主上……”长归却是眉头紧锁,他可没有忘记那日晚照潜伏进素瑶居刺杀之事,若非主上反应得快,只怕当真就被他得手了;自那日之后,整个素瑶居的布防便全盘重来过。 “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洛倾雪抬起手,面色沉着,语气严肃。 “……”长归不得不低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成拳头,然后又松开,瞧着洛倾雪,眼神很是复杂。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相信曾经朝夕相对的伙伴会背叛;曾经他真的以为,便是整个晴天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主上,晚照也依旧会坚守在主上的身侧,为她生,为她死;可是他终究是错了,就算再不愿意相信,在晚照朝他刺去那一剑的时候,他便明白,有些事情,是他太一厢情愿,回不去的,终究是回不去了。 有清远相助,洛倾雪彻底收服了天机老人临终前传入他体内的强大真气,整个人也轻盈了不少;内力充盈,足尖轻点,轻松越过城墙;明月高悬,城外十里青丘处,疏影横斜,月光透过树枝,洒斑斑驳驳的影儿。 耳聪目明,五官敏感异于常人;远处更声渐起。 长归全身紧绷着,左手握剑,右手紧紧地握着剑柄,警惕地环视四周,一副随时准备迎战的模样;原本清幽的眼眸中,透着复杂而又幽暗的神色。 “簌,簌簌。” 陡然一阵轻响远远地传来,渐渐地逼近青丘处。 纵使天黑只余那微弱的月光,可常年习武,纵使在黑夜也能视物,洛倾雪转身,朝着来人淡淡地笑着,“晚照,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平安郡主。”许晚照声音仍旧清冷,一如三年前;只是从他的声音中,再没有从前的关怀和担忧。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平安郡主,呵呵,是了;身为旧主,是该祝贺你从此青云平步。” “……”许晚照转头,眼角挂着洛倾雪。 三年不见,她长高了,瘦了,却也出落得越发的美丽出尘,风华绝代;那样的美,美得让人心动,美得让人恨不能就此让时间定格;只有那样,他们之间才不会……渐行渐远。 似是感受到晚照的打量,洛倾雪的身子僵了僵,转头怔怔地瞧着他。 “不知平安郡主唤官前来所谓何事?”被洛倾雪那直勾勾的眼神打量得有些不自然,他声音僵硬着,语气似乎带着些许不耐。 闻言,长归却是骤然面色一沉,“晚照,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呵呵……”许晚照低头,笑声很轻,很淡,好似从遥远的天际飘忽而来,可是又带着些许的感慨和嘲讽,“、官、自是不敢忘记。” “……你……”长归被气得不轻;张口却被洛倾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淡淡地笑道,“的确,如今他可是前途无量的新晋侍卫长,虽然只是从四品,可却是任职御前,青云平步,并非客套。” 许晚照低头,“有什么话,郡主烦请直言。” “好!”洛倾雪应声,干脆利落。 “……”许晚照抬起头,望着她,那深埋眼底的迷恋和深情,垂在身侧,缩在袖中的手,微微握成拳,却又松开。 “如今,你我立场不同;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洛倾雪深吸口气,转头望着不远处天际圆满的明月,“若是你还记着往日我们的主仆情分,你便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着沙哑色,合着微微的颤音。 许晚照的身子顿时僵了僵,“……我……” “咻!”陡然一声尖利的哨响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是女子得意的笑声,“许护法,干得不错。” 长归顿时面色大变,看向许晚照,两只眼睛恨不能喷出火来,“晚!照!你混蛋!” “主上,小心。”长归转头轻喝一声。 许晚照面色也僵了僵,转身快地拉着洛倾雪的手,看似钳制实际却快地将她挪位避开那竹箭的扫射,“郡主,晚照已经死了,如今还活着的,是许晚照。” 敏感地察觉到掌心陡然多出来的东西,她瞳孔微微缩了缩,低着头。 “好,许晚照,从今往后,我们主仆,恩断情绝;再见,便是仇人。”洛倾雪眼睁睁地看着长归为了救她,以身挡箭,好在从暗处出一匹赤练,裹住竹箭;扰乱来人的视线,洛倾雪与长归对视一眼,趁机足尖轻点,转身离开。 直到,跑出好远,好远之后。 洛倾雪与长归这才来得及喘口气,落在一座破庙里。 “主上,是属安排不当,让您受惊了,请主上责罚。”长归跪倒在地,低着头,心却是很疼,很疼;今夜来,他没有安排其他的人护卫,何尝不是因为对几十年的兄弟情义的不舍;何尝不是因为还对晚照抱着一线希望。只可惜,闭上眼,深吸口气,他当真,变了。 洛倾雪摇摇头,“是我固执的要来,是我固执的不像放弃。”说着,她嘴角微微扬起,眼底却满是苦涩,“或许当真是我错了,有些事情,早就注定了的,又是何苦。” “主上!”长归有些担忧地抿着唇。 “无妨的。”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转头看向暗处,“既然跟来了,就出来吧。” 暗处那人身子微微怔了怔,呼吸陡然急促了,想到自家主子曾交代过的事情,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足尖轻点闪身出来。 “你是谁?”长归饶是受伤,此刻却是警惕地看向从暗处闪身出来的女子。 “属朱雀,参见主母。”林香怜低着头。 长归抬头看向洛倾雪,她却是淡淡的笑着,“果然不愧是他的人,隐藏了这么久,却不想竟然会是你。” “属惭愧。”林香怜暗自吐了吐舌头,如果今夜不是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她也不会被暴露;她此刻还不知晓,洛倾雪怕是早就知晓她的存在,只是不确定到底是哪一个罢了。 洛倾雪低头,摊开掌心,瞧见那被折叠成小方块的纸笺,她的眼神暗了暗。 “主上,你……” “无事。”洛倾雪深吸口气,展开纸笺,在看清楚上面字迹的刹那,顿时整个人的眉宇暗淡了去。 ——最不可能的人,便是最可能的人。 最不可能,最不可能! 洛倾雪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她咬着牙;从来,在她心目中最不可能的人,锦笙和姜嬷嬷,难道当真回事她们其中一个? 长归说过,安嬷嬷在上堂作证之前曾经见过镇北侯府的一位嬷嬷,姜嬷嬷! 她身子微微晃了晃,林香怜赶紧搀扶着她,“主母,您没事吧?” “姑娘,请慎言!我家主上云英未嫁,你这话若传了出去,别平白污了我家主上的名声。”长归沉着脸。 林香怜倒是微微挑眉,瞧着盘腿坐在地上的长归;刚才躲在暗处时,她分明瞧见那许晚照在看向自家主母上,那眼底深沉的眷恋和爱慕,这长归倒是个君子,眼底澄澈;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许晚照会冒着危险给自家主母传递消息的原因了吧。 那场刺杀,也未必当真是他安排的;当时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只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自然不会笨到将这些告诉洛倾雪,平白为自家主子增添一个情敌;要知道,主子能不能抱得美人归,那可是关乎着他们未来日子好不好过的问题。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洛倾雪自然不知晓此刻的林香怜心中那些弯弯绕绕,只是沉吟着,想着这些年来姜嬷嬷的一举一动;虽然对姜嬷嬷和锦笙都很是信任,平素里做事她也从不避讳她们,不过到底因着姜嬷嬷统管大局,知晓的事情反而不如锦笙来得多。如果锦笙也是奸细,那…… “主母,主上还在等着你。”林香怜低着头。 洛倾雪猛然抬头,脸上带着微微诧异,不过随即又释然了。 …… 雕梁画栋,金漆璧玉,富丽堂皇的浩浩殿堂内,华灯初上,此刻灯火通明;为那沉寂的夜色,凭空增添了一份莫名的宁静。 身着金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九龙纹的金色大椅之上,眉宇间透着严肃,望着案前但系跪地的黑衣男子道,“事情查探得如何?” “启禀皇上,平安郡主手中的确握着一股超然的力量;咱们埋伏的人上前时,有人从暗处从中做挡,实力非同小可。” 嗓音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些许的惊恐。 皇帝脸色顿时便垮了来,“果然如此,果然如此;父皇,糊涂!” “皇上,那现在我们要?”黑衣男子的嗓音带着些许的为难。 “行了,你先退吧。”皇帝无力地罢了罢手;关于云氏皇族先祖传承来的那股守护力量,他虽然继承的皇位却是没有资格再继承那股力量;但身为帝皇,权柄滔天,谁会甘心有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游离在自己的掌控之外;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若是那小丫头好掌控也就罢了,可那丫头实在太有主见;让他不得不未雨绸缪,免得培养起来一只白眼狼。 夜半,榻皇后宫中;皇帝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陛可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皇后司徒安静声音轻柔,带着安抚人心的效果。 “……哎。”皇帝轻叹口气,摇摇头;他和皇后的感情说不上好,但到底是少年夫妻老来伴,纵使后宫佳丽无数,可一月中有大半时间都是宿在皇后这里的;宠妃菀贵妃那里也会隔三差五去上一趟,其他的,许是年纪大了,越发的力不从心了。 司徒安静眼睑低垂,想到近来发生的事情,眼底一抹妖冶之色闪而逝;不等人看清楚,顿时又是那副端庄严肃的模样,“皇上可是在为平安忧心?” “嗯。”皇帝沉吟片刻。 “听闻今儿镇北侯府的庶五小姐与孟族嫡长孙苟合被凤临太子撞了个正着,哎……”司徒安静眉宇微微颦蹙着,“自望月去后,镇北侯府当真越来越不像话了,那些个庶子庶女的也没个正经的主母教导,平安在这样的环境也是……瞧着没多久也是快及笄的年纪,不如,早早为她寻个好婆家。” 皇帝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是啊,他怎地没有想到这一茬;他微微颔首。 “平安乃当初父皇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虽是郡主的名头,却荣享二品公主俸禄;这婚事你可得仔细看着些。” 司徒安静瞧着皇帝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眼底的那抹不屑闪而逝。 皇帝也似乎发现了司徒安静脸上的异样,想要仔细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眉宇微微颦蹙着,“皇后可有什么好人选了?” “这人选倒不是没有,只是……”司徒安静微微撑起上身,俯身瞧着皇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漆黑宛若瀑幕的黑丝柔顺地垂,落在胸前那丝质半透明的薄纱上,越发的显得诱人。 皇帝顿时觉得眸色暗了暗,只觉得全身的血气朝着身某处不断地聚集着,深吸口气强压蠢蠢欲动的情潮,连嗓音都不自觉地带着三分异样,“只是什么?” “只是怕陛舍不得。”敏感地察觉到皇帝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司徒安静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很是配合着。 “嗯?”皇帝顿时一个翻身将皇后压在身,俯瞰着她,“这女儿家一生求的可不就是个好归宿,只要她嫁得好;朕也算是对得起皇姑姑和望月表妹了。” “说得也是。”司徒安静微微笑着,带着三分娇,七分媚,“若不是咱们云年纪太小,那人臣妾倒真是像留给云的;只是人家年纪也在那儿了,怕是等不到云;不过平安也算是咱们云家的女儿,她嫁得好,臣妾也开心;不知陛以为,容公子如何?” 皇帝眼前一亮,瞧着司徒安静那精致的美人弯,纵使已经年近四十,但却保养得极好;肌肤光滑宛若凝脂,硕大的眉眼微微闪烁着,嘴角微微向上扬着,尤其是那含羞带媚的眼神,更是看得皇帝嗓子干哑。 “皇后说得极是,那容公子在凤临身份尊荣,配平安是绰绰有余的;改明儿朕便让礼部尚书与凤临使臣说说,他们本就为和亲而来;虽说让平安和亲有些对不住她,但容公子却是个极好的夫君人选,若是就此错过却是可惜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那不知道到底是在云静安还是在洛倾雪手中的那股神秘守护势力;便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的;一旦洛倾雪和亲他国,流云的神秘守护自然不会再跟着她。 想到这里,他再没有时间思考。 觉察到皇帝的蠢蠢欲动,司徒安静娇俏地轻笑一声,一双玉臂自被中伸出,环在皇帝的脖颈上,上身微微抬起,露出薄纱之的抹胸长裙;修长白皙的脖颈更是好似美丽的天鹅般,皇帝的眼神顿时暗了去。 整个宫内,顿时春光无限;纵嘤嘤之声,每闻气促;举摇摇之足,时觉香风;娇喘吟阿,竟是连天上月,宫中娥都不禁羞涩地别开脸;直到**初歇,一声满足的喟叹之后,整个宫殿这才沉寂来,好梦正酣。 第二天,早朝之后。 皇帝依旧来到皇后宫中,发现皇后眼角带着的丝丝媚意,想到昨夜的酣畅淋漓,顿时不觉又小腹一紧。 “臣妾参见皇上。”司徒安静赶紧福身去。 “皇后不必多礼。”皇帝淡淡地笑着,转头瞧着随侍的宫女、太监和嬷嬷,眉宇微微颦蹙着,“你们都去吧。” 顿时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常安,淡淡地笑着,“是,奴婢告退。” 见状,皇后身边的随侍也都顿时俯身去,恭谨地退出宫门。 司徒安静含羞带怯地瞧着皇上一眼,声音软糯中又透着些许的娇懒,好似因为昨夜而含着微微的哑色,“陛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与臣妾?” “静儿果然最是懂朕。”皇帝微微笑着,侧身坐在榻上,一把拦住皇后的腰,“这么多年了,静儿,你还是这么美。” 司徒安静低头,眼底快地划过一抹异样,不过再抬起头时,脸上却带着丝丝羞怯的笑意,“陛这是打趣臣妾呢,臣妾年纪大了,自是不如后宫的妹妹们来得颜色好。” “谁说的!”皇帝面色陡然沉了来。 “皇上,这青天白日,若是被谏官瞧见,臣妾可就惨了。”司徒安静低着头,淡淡地笑着。 “朕乃九五至尊,想做什么难道还要他们同意不成。”皇帝顿时面色沉了来,不过感觉到司徒安静的身子一僵,语气不由得又放柔和了些;身在高位,纵然留恋花丛,却也不会当真被美色迷惑,只深凝了司徒安静一眼,淡笑着,“昨夜,静儿说到镇北侯府发生的事情……” “那可不是。”司徒安静低着头,“这镇北侯府没有正经的主母在,当真是越来越不堪了;平安可是咱们皇族的贵女,若是因为镇北侯府的那些腌臜事儿而污了声名,那可是不大好的;也是赶巧了,昨儿平南将军的夫人进宫来送喜帖的时候说起,平安可是帮了他们大忙呢;这姑娘是个好的,只可惜母亲早亡,父亲又是个……哎……” 皇帝听着皇后的话,微微颔首着,自从想通之后,对洛倾雪他倒也没有那么针对了;“平安向来是个好的。” “所以臣妾想着,纵然和亲这条路难走,但容公子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佳婿。”司徒安静淡淡地笑着,“若非云年纪小,臣妾巴不得让云去呢。” 皇帝顿时淡笑着,“你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只要她这辈子过得平安顺遂,臣妾有什么舍不得的。”司徒安静低着头,“只是不知道洛候那里,哎……” 想到洛永煦,皇帝的面色顿时又严肃了几分,“圣旨赐婚容不得他不允。” “不过,平安可是咱们流云国独一无二的平安和乐郡主,这婚礼我瞧着,不如就选在她及笄那日如何,赶巧了将婚礼办在云都也是不错的。”司徒安静淡淡地笑着,“这不也正是体现了我们流云国对平安的重视,谅那容家往后也不敢亏待了咱们的小平安。” 皇帝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凤临那边……” “我瞧着凤临太子待平安也是不错,咱们平安长得花容月貌,真真是沉鱼落雁,便是当年的皇姑姑都及不上她;这般可人儿,咱们肯嫁于他,那可是他的福分。”司徒安静淡淡地笑着,“再说,两国和亲哪有人不做出牺牲的,这素来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小辈插嘴的余地;当年的我们……不也是如此。” 说着,司徒安静竟有些害羞地低了头。 许是太久没有瞧见这样的司徒安静,一时间皇帝竟起了欲念,不过想到是白日,也只能生生地按捺来,深吸口气,“还有一事,听说那治好静王妃的容神医还在云都,还与相国寺的清远大师一起将原本被大夫断作会一尸两命的王氏给保了来。” “确有其事。”司徒安静低着头,“听木氏的意思,当年王氏父亲与初扬有救命之恩,那容神医也是初扬出面请来的。” “若是如此,那父皇的病……”皇后欲言又止。 当初太祖皇帝让位,便是以身子病弱,没有精力堪当大任为由;所以在禅位之后,也没有住在皇宫而是挑了个依山傍水的行宫,“养病”。 第138章 倾城寻,晚照的真相 言情海 正文 第139章 倾城寻,内奸竟然是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39章 倾城寻,内奸竟然是 皇帝却陡然面色严肃,沉声道,“此事切勿再提。” “是,臣妾失言了。”司徒安静臻首微微低垂,只是身为皇后,就算如此小意,女儿娇态却依旧透着高贵傲然的姿态;那优雅的脖颈,修长白皙,光是瞧着便惹人无限遐思。 皇帝抿了抿唇,瞧着皇后如此模样,有些不忍,在心中轻叹口气,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皇后却是脑子一转,“凤临来使之前曾听闻文丞相之女将嫁于洛候续弦,这平安身为人女,若是与父亲的婚事冲撞,怕是不大好,此事……” “……”皇帝略微沉吟片刻,“此事虽然大家隐隐流传却并未有确切消息传出,朕会与文丞相好好商榷斟酌,至于平安的婚事,还得劳你多多费心才是。” 司徒静安连连颔首,“陛放心,平安也是我的外甥女,好歹也唤我一声舅母呢。” “嗯,你能如此想最好不过。”皇帝心中装着事情,所有的欲念一扫而空,“既然如此,朕还有要事,就先回御书房了,昨夜你受累了,好生歇着。” 唰—— 司徒安静的脸顿时爆红,低着头,“臣妾多谢陛关心。” 皇帝点点头转身离开,却是没有看到司徒安静抬头的瞬间,那原本清澈透明的双眸中,一闪而逝的幽光和凶戾。 “咳咳。”司徒安静捂着胸口。 “娘娘,您没事吧?”见皇帝离开之后从门外近来的嬷嬷面带关切压低了嗓音道。 司徒安静罢了罢手,淡淡地笑着,“无事。” “……”嬷嬷见状,摇摇头,却是欲言又止。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随林香怜也就是朱雀来到距离驿站不远处的民宅中,容末早已经等在那里。 仍旧一袭衣袂飘飘的白衣,发丝在夜风中轻轻扬合着明明灭灭的烛光;容末转身,瞧见洛倾雪时,原本清冷的眼底闪了闪,强忍着想将那人拥入怀中的冲动,沉脸抿唇,并不言语。 两世相识相知,洛倾雪又怎会不了解容末,只是她低着头。 “容末,我……” “哼。”容末眉梢浅扬,一声冷哼。 洛倾雪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抿着唇,却是不敢再出声。 长归见状,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成拳头,身为晴天的首领,他早就知晓洛倾雪与容末之间的关系,只是此刻当真见到却仍不免有些担忧,尤其是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自家主上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 凤城歌从门外进,瞧见洛倾雪那低着头,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顿时不觉心中一恸,“容末,你凶平安做什么!” “你知道什么。”容末语气不善,狠狠地瞪了凤城歌一眼,“出去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 林香怜低着头,“是!” 然后拉着还愣怔的长归,朝着门外走去;主子们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这些做属的能掺和的。 “嘎——吱!” 听到耳边传来的木门开合的声音,洛倾雪咬着牙瞧着容末。 “知道错了?”容末声音仍旧清冷。 “……”洛倾雪并不答话,只是头却越发的低了。 “容末!”凤城歌轻喝一声。 洛倾雪自然知晓自己今夜乃兵行险招,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曾经她与晚照也有几年的主仆情分,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会试上一试,事情没有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早先,容末便猜到这个丫头不会安分,也算到她会去寻晚照和沈月梅,只是没想到她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胆敢夜半肚子前往城外十里青丘处,她可知晓,若是她有个什么,那他…… 见状,凤城歌饶是有心开口,却也无力求情;容末是什么样的性格,这么多年他还能不知;再说,虽然心疼洛倾雪,可这丫头的胆子也的确是太大了;也罢,今夜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罢。 不大的民宅堂中,暗黄色的烛火随风,明明灭灭;三个人各怀心思,满室静默。 “嘀嗒,嘀嗒……”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的明显;容末咬着牙,强忍着不回头去看,凤城歌虽然心疼,可此刻却也是不知到底该如何。 洛倾雪瞧着始终背对她的容末,心里本就懊恼自己行事太过冲动,太一厢情愿;今日但凡晚照再有些不轨的心思,只怕她此刻也难以全身而退,或许会被那背后的人拿捏住,甚至更不堪;想到这里,她身子狠狠地颤了颤,从背后环着容末的腰,“容末,容末,我错了,容末……呜呜,你别不理我,容末……” 每说一句,甚至他们都能听到那语气中的哽咽声。 容末何尝不心疼,可她总是如此;许是前世的经历让她觉得凡事都要靠自食其力,可这样他算什么?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他重生而来却是为何? “哪里错了?”声音很是清冷,那样的冷好似透到骨子里一般。 “我不该贸贸然去找晚照。”洛倾雪低着头,声音极小,极轻,好似从遥远的天际飘渺而来。 “哼。”容末轻哼一声,转身低头瞧着她眼眶通红的模样,心里顿时不由得感到一阵抽疼,“你知不知道,若是你有个什么,你让我……” 瞧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凤城歌单手握拳放在唇间轻轻地咳嗽两声,“咳咳。” 洛倾雪这才察觉到凤城歌的存在,赶紧站好;别过脸,有些不好意思。 “那背后之人,你查得如何了?”容末不慌不忙,甚至连面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慢条斯理地回到椅子上坐,转头瞧着凤城歌。 洛倾雪吹再说身侧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想到晚照留的纸条,她抿着唇;当初容末也曾提醒过的,只是,到底还是她太过疏忽,或者太相信那些人了吗? 前世她看错了人,信错了人,才导致那么多的惨剧发生;难道重来一次,她却依旧躲不过这样的宿命? 不! 洛倾雪深吸口气,却听到耳边传来凤城歌那沉稳的嗓音,“大致已经查到了,只是……” “嗯哼!”容末抬头,眉梢浅扬,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当年寇家余孽?” “你竟然知道?”凤城歌面色陡然沉了去。 “哼!”容末轻哼,并不接话。 洛倾雪却是眉宇微微颦蹙着,薄唇微微抿着,“可是凤临平塘寇家?那不是在十五年前便被灭族了吗?” “当年寇皇后遭难,世人都只平塘寇家有女,倾城倾国,嫁入皇家母仪天;却不知寇家还有个被雪藏的小女儿;寇家灭族之时,被忠仆以自己的孩子冒充后偷渡出去,后来竟是无所踪。”容末声音低沉,淡淡地笑着。 凤城歌点头,声音确实异常的严肃,“那黑衣女子,如果我猜得不错,该当是当时逃走的寇家小女,寇依蓝。当年我曾派人险些将整个凤临翻过来都没有寻到他们的踪迹,却不曾想他们竟然逃窜到了流云国。” 闻言,洛倾雪没有说话,她手中所掌握的东西果然还是太少了;垂眼睑,再联想到晚照的话,如果当年那个寇依蓝当真逃到了流云,她身边那个所谓的不可信之人,梁、白、姜三位嬷嬷,那最后可能的便是…… 想到这里,洛倾雪骤然瞳孔一缩,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素素,你没事吧?”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 “没,没事。”洛倾雪勉强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容末深凝了她一眼,也不勉强她,只是转头瞧着凤城歌,“如果当真是寇家之人,也不外乎她对你恨之入骨,只是,她是如何得知当年你与望月郡主之间的事情;我听闻,当年望月郡主救你的时候可是连闺中密友文丞相家的小姐都瞒着的。” “……”凤城歌沉默,洛倾雪却是越发的不安,如果当真如此,那只会有一个可能,那个人当年肯定是母亲身边的人;母亲身边的人,她身边的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所以……”容末深吸口气。 “可不对,如果当真是那个人,她有足够的机会可以对我手,不会等到在揽月山庄的桃林中才选择动手。”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这也是她一直以来都想不通的;如果当真是那个人,那她当从头至尾都知晓一切。 她与哥哥不是洛永煦的孩子,当年母亲未婚有孕,这些年她对那人更是视若至亲,她如果想要对自己动手,她便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 凤城歌顿时沉默了,“未必。寇依蓝虽然被寇家雪藏,但却隐隐有传闻,她生得极美,便是比她姐姐也不差的;如此,平安身边的人未必就是寇依蓝,更有可能是当年与寇依蓝一起出逃的仆人。” “嗯,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冯素烟和宋芊芊那两个草包却能不断地掀起浪花来。”容末微微颔首,只是怕寇依蓝自己都想不到,这两个人太草包,最后不仅没有毁掉洛倾雪竟是连自己都陪了进去,“可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怎样才能寻到寇依蓝的藏身之处。” “我已经派人监视沈月梅,只是……”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以寇依蓝的隐忍,未必会亲自现身,这么多年她都能忍了来,何妨这几日。”那日寇依蓝被重伤,现在必然是已经藏匿起来,这个时候想要查到她的落,真的很难。 容末抿着唇,转头瞧着凤城歌。 “寇依蓝不是草包,这些年在流云,不管是拿捏住冯素烟也好,投其所好也罢;又岂会没有半点儿依仗?若非如此,那日揽月山庄之行,她不可能知晓得如此清楚,甚至……”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去,但彼此都非常的清楚明白。 寇依蓝如果当真是个草包,那冯素烟和宋芊芊只怕也闹不出这么大的风浪。 洛倾雪抬头望着凤城歌,原本清澈秀气的眉宇间此刻尽是复杂;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感觉。前世,今生,这么多的痛苦;母亲的离开,哥哥的枉死,甚至……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根源竟是在此么? 所以,那个人知晓了母亲与他的关系,才这么的针对他们吗? 怪他,还是怪自己识人不清? 感受到洛倾雪眼神的复杂,凤城歌心里也很是黯然,低着头,“对不起,平安,我……” “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罢。”容末轻声,将洛倾雪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他深深地凝着她的眉眼,“往者已矣,来者可追。” 洛倾雪低头,轻轻应声,“嗯,只是我们现在当如何?” “那个人,想必素素心里也已经有了计较了吧。”容末瞧着洛倾雪的眉眼,语气淡淡的,却非常的肯定。 “……”洛倾雪没有说话。 容末接着道,“那素素,你打算如何?” “她既然能在我身边潜伏多年而没有任何动作,我不相信寇依蓝会放过这颗棋子。”洛倾雪深吸口气,突然想得很透彻,很明白;就好似佛家常说的顿悟一般,那个人之所以对她那么好,那么忠心,何尝不是为了得到她的信任,了解更多的消息。 往往越是重要的棋子,掩藏得便越深;她只是不明白,那个人当年到底是怎么混进皇宫甚至得到外祖母的青眼成为她的陪嫁宫女,甚至还让外祖母将她与了母亲,又成功地成为她的奶娘的;姜嬷嬷,姜嬷嬷…… 母亲待她宛若亲姐,她怎么能,怎么可以……。.。 第139章 倾城寻,内奸竟然是 言情海 正文 第140章 侯府殇,小孟氏疯魔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40章 侯府殇,小孟氏疯魔 眼底满是受伤,不解,还有浓浓的怀疑;是不是,她真的错了;是不是,真的不该这样相信一个人? “素素,你没事吧?”容末眼睑低垂,向来清冽的眉宇也染上了分忧色。 凤城歌也转头怔怔地盯着洛倾雪,那灼热的眼神,担忧不言而喻。 洛倾雪闭上眼,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哀伤和落寞;那种没有边际的苍凉,好似经历世事之后的沧桑和洞明;深吸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却是波澜不惊,嗓音低沉,语气淡淡,“无事。” “你身向来虚弱,还是好好养着罢。”凤城歌俯,到底没忍住开口,“至于云皇那边,我会负责与他说,刑部那边,王德柱与安嬷嬷的死因尚未查明,如今两国都已经派人严查,你若是有什么要求也可与我说的。” 房间内,烛火明明灭灭;洛倾雪抬头却看不清凤城歌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瞧见那轮廓;她垂眼睑,略微思片刻,“那两人既然与寇依蓝有关,要么被杀人灭口,要么是偷梁换柱;但无论哪种都不会不留一丝蛛丝马迹;我曾听闻,宋芊芊被抓紧刑部大牢之后,被皇云景疏给赎了出来?” “确有其事。”凤城歌微微颔,只是看向洛倾雪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狐疑,她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云景疏的行踪了。 容末眼睑低垂,“素素的意思是……” “有可能。”洛倾雪点头,“那宋芊芊算计云景疏;以他云氏皇族的尊荣,皇身份的尊贵,不可能这般不计前嫌,所以唯一的可能是……” “如果当年真如此,只怕那王德柱与安嬷嬷的死都是云皇授意。”凤城歌左手手肘撑在座椅的扶手上,单手轻轻地摩挲着巴,双眸微微眯着,泛着精芒;想到近来凤临、流云两国之间的大臣因为九公主的事情争执不,顿时福灵心至,“难道是为了九公主?” 洛倾雪嘴角斜勾,轻笑一声,“皇室最是无情,又岂会为了区区一个九公主如此冒险。” “只怕这其中另有阴谋。”容末垂着脑袋,半晌才淡淡地开口道,“如今,云族皇嗣并不丰盛,云景疏风头正盛,乃最后机会继承王位的。” “未必。”洛倾雪淡淡地笑着,“风头正盛与皇家来说未必是好。” “的确。”容末深深地凝了凤城歌一眼,瞧着素素对皇家的哀怨不止一点半点,若想认回一双儿女只怕有得熬了。 凤城歌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确,洛倾雪并未说错;皇家最是不能出风头的地方,出风头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危险至;这样的人往往都不是帝皇心中真正的人选,最有可能的,是被推出来替背后那人挡刀的。 容末转头,怔怔地瞧着洛倾雪;前世他虽然对流云皇族之事并不上心,但因为洛倾雪的缘故却也是知晓一些,她会这么说,只怕是流云皇族必有后招。 “素素,知道些什么?” “皇帝虽然嗣不丰,但也不少。”洛倾雪淡淡地笑着,也并不卖关或者隐瞒些什么;这些事情只要他们肯工夫,自然能查到的,“云都各大世家都有将儿送去游的惯例;便是云景疏也是年前游方归,如今游历在外的还有七皇、八皇、十一皇和十四皇。” 凤城歌和容末瞧着洛倾雪,眼底幽暗深邃,各有所思。 洛倾雪接着道,“皇后司徒安静瞧着最是安分,素来与后宫嫔妃相处甚好;可后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里有真感情。七皇乃皇后所出,算算如今也是十的年纪,怕是这两天就会归来。” “身在高位,手握权柄,有些东西,一旦拿起便再也放不。”洛倾雪低着头,苦笑一声,“皇后最是聪明;看似不争不抢,实则不经意间却笼络了帝王的心。” 细细想来,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 “九公主之事,说起来,未必没有皇后的责任;可就算到了现在,你们可曾听说皇帝对皇后的半点责罚?”洛倾雪深吸口气;要知道九公主生母早逝,养在皇后名,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皇后不负全责只怕也做不到像如今这般甚至连苛责都没有;单单从这一点,洛倾雪就能看出,这皇后的手段绝非常人可比。 容末微微颔,转头瞧着凤城歌,垂眼睑,“九公主的事情自有两国大臣解决,素素就别再忧心了,时辰不早,我送你回去,嗯?” “……”洛倾雪低头,眼底快地划过一抹暗色,低低应声,“好。” == 隔天,镇北侯府五小姐洛秀怜哭哭啼啼地被一顶小轿送到孟府,孟开阳、孟开武面色难看地从镇北侯府离开;自此,镇北侯府中那日荣禧堂发生的事情谁都不敢再提;孟氏再次称病,免去府中所有人晨昏定省请安。 “小姐,听说被关在庵堂的孟姨娘有些神志不清了呢。”锦笙坐在软榻旁的矮墩上,便做着针线便道,“听以前迎春院的奴婢说,今儿早上五小姐去与她拜别的时候,险些被划伤了脸;吓得五小姐连滚带爬从庵堂爬出来。” 华香端着簸箩从外间走进来,语带不善,“该!” “不过听说那孟姨娘也是可怜,府里的人最是踩低捧高,这才几年,整个人都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锦笙到底心善仁慈,有些不忍道。 “她可怜?想想当初她对小姐做的事情,哪点可怜了?”华香瘪瘪嘴;虽然当初那些事情她并未亲生经历过,但在镇北侯府呆了这么些年也听府里的人嘴碎过,差不多该知晓的不该知晓的都知晓了,此刻正是义愤填膺之时。 瞧着锦笙那眉宇微微颦蹙,一副烂好心的模样,“你当那洛秀怜是个好的;若当真这般有孝心怎地以前没听说她去庵堂瞧瞧那孟姨娘?哼,还不是想借着孟姨娘得老夫人的怜悯;也不想想,那个老婆竟然胆敢做出这等算计的事情,此刻又怎么敢瞎出头;若是凤临当真令彻查,只怕老夫人连自己也得赔进去。” “好了。”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朝华香轻喝一声,没好气地,“你呀,早晚得栽在你这张嘴上,当真是得理不饶人。” 华香低着头,撇撇嘴,“本来就是,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行了,知晓你们都是好意。”洛倾雪淡淡地笑着,“不过,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家小姐我到底还是这镇北侯府的大小姐呢。” 覆巢之,安有完卵? 就算是洛秀怜的丑事被传了出去,毁的,也是整个镇北侯府所有女儿的名声;她虽然不惧流言蜚语,可府上的其他女儿却是;就算是看在洛秀月和洛秀依的份儿上,这件事情她也是不打算追究到底的。 只是,孟氏,呵呵。 垂眼睑,她兀自思着,寇依蓝在流云国到底是什么身份?以她的隐忍聪慧,还有以往的手段看来,地位必然不低,只是……这云都乃达官贵胄云集之地,她甚至连寇依蓝的真实面目都没有见过,想要查出来的确不是一般的困难。 更何况,她知晓了那些事情,她眉宇微微颦蹙着,纵使母亲已经不在了,可是她却不容许任何人侮辱母亲的名誉;只是她到底该怎么做。 猛然间,她眼前又浮那张脸;透着无尽的沧桑却依旧明丽动人,艳压群芳的脸;如果,是否可以…… 不! 念头刚起就被她自己否定,她不能这么自私;只是千算万算,她却是没有想到,有些事情到底由不得人。 用过午膳,洛倾雪呆在房间隔出来的小药房中,用齐悦的血不断地研究中七虫七花毒的炼制顺序,谁知正到紧要关头时,猛然听到一阵忙乱的脚步和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门外,华香招牌的大嗓门,只是听着却不让人觉得厌烦。 可洛倾雪却是眉头紧锁,握着勺柄的手顿时抖了;闭上眼叹口气,放药勺,“锦笙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因着被打扰了研究解药,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怒意。 闻言,锦笙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眼儿上,心里对华香的不满又提到了一个高上,小姐用午膳的时候可是特地吩咐不让别人来打扰的。 “到底怎么回事?” “出大事了,小姐人呢?”门打开后,华香猛地朝里面却只看到锦笙一人之后,语气不由得有些急促,甚至拨开锦笙就想往里面冲。 锦笙顿时身形一个踉跄,却是猛地拉住华香的手,“你到底想做什么,小姐都说了不让人打扰,你……” “……我……”感受到锦笙身上的怒气,华香这才顿住了脚步,“我,哎呀,出大事了!” “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就算天塌了还有高个儿的顶着,你急什么;耽误了小姐的正事,我看你怎么跟小姐解释。”锦笙没好气地,“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倾雪用药水净手洁面之后,这才从里出来;看到锦笙那气呼呼的小模样,不由得摇摇头失笑道,“好了锦笙不妨事;华香,到底怎么回事?” “六少爷回府了。”华香低着头,吞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道。 “回来就回来了呗,难道还要咱们家小姐去迎接不成?”锦笙瘪瘪嘴,对洛秀怜和洛倾睿这两个主可是很没有好感;更何况区区庶,她们家小姐可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大小姐呢。 华香摇摇头,努力地吞了口唾沫,深吸口气稍微平复了这才接着道,“不,不是。六少爷在游途中遭到流寇袭击,重伤不省人事,已经被送回迎春院,老爷令让白大夫赶紧过去。”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云都各大世家均有将十到十五岁的男送到各地游的惯例,游的线也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大都是官道商道,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游的出事,这洛倾睿又是怎么会遇上流寇的? “那可不是。”华香深吸口气,“奴婢刚才偷偷去瞧了眼,可是残,瞧着这辈只怕是站不起来了。” “该!”锦笙恨恨地轻啐一口。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行了,六弟受伤,我这个做大姐的也是该去瞧瞧的;去找姜嬷嬷将前些儿皇后赐的那两株人参带上。” 再说到姜嬷嬷的时候,她的眼神暗了暗。 “两株?真是便宜他了。”锦笙撅着嘴,只是却没有注意到洛倾雪的异样。 现在不动姜嬷嬷但是却让人严密监视了起来;如果打草惊蛇,只怕后面那人更难出头了;她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如往常一样,只要她还需要姜嬷嬷这颗棋;想着,洛倾雪垂眼睑,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 顿时感觉到内的温降,华香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四处往,却没有发现任何一样,揉了揉发痒的鼻头,难道是自己的抵抗力降了? “行了,你也一起去吧。”洛倾雪垂眼睑,“往后别这般毛毛躁躁的。” “是,奴婢明白了。” 带着锦笙、华香两个丫头,刚从素瑶居出来就碰到脚步匆匆赶来的洛倾寒,洛倾雪淡笑着,“哥哥可是也听说六弟的事情?” “你这是?”洛倾寒瞧着洛倾雪,上打量着,又看着她身后锦笙和华香手上捧着的锦盒,“你自个儿身不好,留在里歇着就是。” 知晓哥哥这是担心自己,也不恼反而淡淡地笑着,“哥哥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这六弟受伤归来,我这个做大姐姐的若是不去瞧瞧,怕是明儿这云都就传遍了,我这个做姐姐的铁石心肠,不顾手足之情呢。” 洛倾寒转念的确是这么个理儿,也不顾自己风尘仆仆的模样,“嗯,一起。” “也好。”洛倾雪从袖袋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乳白色药丸递给他,“军队中事务繁忙,训练却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哥哥年少不必急于求成;凡事当以自己的身为重。” 洛倾寒点点头,接过来直接吞咽去;他知晓自己向来不擅长说话,只将一切都默默的记在心里;妹妹,是此生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刚踏足迎春院的大门,瞧见里面清闲许久的人来来往往,有条不紊地端水,托盘;带着血红的衣衫碎布。 “你们怎么来了?”瞧见他们兄妹,洛永煦面色沉了沉;深凝洛倾雪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女儿他心底当真是味杂陈,年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果当真是她一手操纵,那她到底……心机城府,当真无法想象。 感受到洛永煦的探寻,洛倾雪并不恼,只淡淡地笑着,“六弟在外游历多年,好不容易回来却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这做大姐姐的也该来瞧瞧的,不知道六弟的伤势如何了?” “……”洛永煦沉吟了片刻,“只是小伤,没有大碍。” 洛倾雪淡笑着,是性命没有大碍吧;不过这话她可不会蠢到说出来,只淡淡地笑着,从锦笙手中接过两个锦盒,封口的金漆未退,“没有大碍就好;这两支人参是前些儿日皇后娘娘赐的,倒是正合六弟用。” “你有心了。”洛永煦点点头示意平喜接。 “父亲言重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六弟如今伤中正是需要大夫的时候,白大夫就留在迎春院伺候着罢,待什么时候六弟大好了,再回素瑶居不迟。” 白青低着头,“是。” “既然六弟的伤势也没有什么大爱,那倾雪与哥哥就先……”洛倾雪低着头,声音轻柔,只是话未说完,陡然听到房间内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嘶吼,以及重物落地,稀里哗啦的声音。 “滚,都给我滚!” “砰!”“咚!”“哗啦!” 洛倾雪眉梢浅扬,转头瞧着洛永煦,“六弟这脾气可当真是……” “让你滚,你没听到?”紧接着又是一阵嘶吼;许是因为重伤许久,身虚弱,连带着嗓都有些沙哑。 “怎么,当真以为本少爷成了废人就治不了你了。” “砰!” “够了!”洛永煦再也听不去,转身快步进入房间,轻喝一声。 瞧见洛永煦,洛倾睿面色沉了沉,“你来做什么?哼,怎么,幽禁了我娘,打发了我姐姐,现在终于轮到了我了?呵呵,反正我都已经成了废人了,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六弟,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洛倾雪面色一沉。 “哼,假惺惺。”洛倾睿嘴角斜勾,眉目间尽是冲天怒火,“别当真以为旁人不知道你私底玩儿的那些把戏,怎么……你那短命的娘福薄,就想让……” “啪!” 洛永煦扬起手,“谁准你侮辱你嫡母的。” “哼!”洛倾睿犟着脖,大有破罐破摔的冲动。 “你,逆!”洛永煦扬起手却被洛倾雪阻止,她摇摇头,“父亲,六弟如今身受重伤,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哼!”洛永煦轻哼一声。 “谁要你管了。”洛倾睿朝洛倾雪大吼着。 “我们走。” 洛倾雪摇摇头,转身还想与洛永煦说些什么却被洛倾寒拉着手臂,紧接着是冷冷的嗓音响起;到底也不恼忤了哥哥的意思点点头,“父亲,那我与哥哥就先告退了。” 回到素瑶居。 “妹妹。”洛倾寒拉着洛倾雪的手臂,眉宇微微颦蹙着。 “我没事的。”洛倾雪淡淡的笑着,洛倾睿的那些话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到底不是亲生的弟弟,就算是受伤死了又如何,曾经他们与娘添堵,她也只是在面上过得去罢了。 洛倾寒深深地凝着洛倾雪,发现她的确没有伤心之后,这才放心来,“别难过。” “行了,哥哥,你还不知道我吗?”洛倾雪哑然失笑,屏退左右之后,朝洛倾寒严肃道,“左右那个人也不是咱们的亲生父亲,那洛倾睿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岂会当真放在心上。” 洛倾寒这才微微颔,眼底的青黛色已经显示着他的疲累;纵使有洛倾雪给的药丸,对提神醒脑很有奇效,可到底这身还是需要休息的,连连摆手,打发洛倾寒回去休息,却被他拒绝了。 “妹妹,凤临那边,你……” 知晓有些事情瞒不过他们,洛倾雪也不隐瞒,“这些年我从来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与我对冯素烟、宋芊芊母女千好万好,可她们却依旧如那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般,如今却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或许在我们出生之时便早已注定了的。哥哥,我们的身世,母亲与那个人的事情,知晓的人或许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潜伏暗处之人,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厉害,你与大哥出门,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现在,她真的无比庆幸那寇依蓝将目标放在自己的身上,至少大哥和哥哥能稍微安全一些。 洛倾寒点点头,只是看向洛倾雪的眼底却仍旧慢慢的都是担忧。 “哥哥放心,我会没事的。”洛倾雪深吸口气,带着浅笑,“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这训练场上刀剑无眼,可不能松懈半分。” “好。”洛倾寒垂眼睑,若有所思。 洛倾雪这才大松了口气,最好大哥和哥哥两位兄长近日都呆在洛家军基地不要归来,如此她也能放心的与容末和凤城歌商讨对策才是。 洛倾雪的安生日没过两日,第日,天刚蒙蒙亮,她尚未起身便被锦笙唤醒,说是被关在庵堂的孟姨娘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洛倾睿重伤归来的事情,趁着夜深人静打晕了守门的两个小厮,跑到了迎春院,见人就打,逢人就咬;已经伤了十几个人了。 “这孟姨娘的事情,怎地不去正院找老爷,找我家小姐有何用?”锦笙面色不善,不过却也不敢当真怠慢了白管家,只是小声抱怨着。 白管家此刻也是战战兢兢地擦着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锦笙姑娘教训得是,只是老夫人如今正在病重,老爷卯时去上朝了,大少爷和少爷都不在府上,这如今能做主的也只有大小姐了。” “那孟姨娘伤人你们怎么也不阻止。”洛倾雪有轻微的起床气,此刻没有睡醒,脸色自然很不好看,连带着语气也非常的难听。 白管家低着头,“大小姐,那孟姨娘虽然瞧着瘦弱,可正所谓为儿则母强,现在她整个人守在迎春院的门口,府上的人都不敢上前半步,更何况她手上还有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菜刀。” “……”洛倾雪顿时沉默了,“老夫人那边可通知了?” “这……”白管家低着头,“尚未。” “行了,华香、漱玉你们与我一起去迎春院看看,到时候见机行事。”洛倾雪沉着脸,那小孟氏早已经失去了神智,就怕她做出什么伤人性命的事情;毕竟如果传了出去,到底是不好听的;转头又朝白管家解释道,“我这两位丫头会写拳脚功夫,到时候安排府上的小厮全力配合她们,可不能让孟姨娘再伤了其他人。” 两名婢女赶紧低头应声,白管家也瞬时欣喜应是。 “可是小姐,您……”锦笙低着头,“那孟姨娘与您向来有心结,您若是亲自去,奴婢担心……” 白管家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也是;想当初那孟姨娘可就是因为冤枉这位大小姐才被老爷一气之关进庵堂的,如果大小姐去了有什么长两短,那他可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想到这里,他额头上陡然又冒出些许细密的汗珠,“这……大小姐,还是让老奴领着两位姑娘去吧。” “……这,也好。”洛倾雪正巧不想趟这趟浑水,转头又细细嘱咐两女,“凡事小心,以自己的性命为重。” “是。” ------题外话------ 心儿肥来了,亲们,么么哒~ 第140章 侯府殇,小孟氏疯魔 言情海 正文 第141章 侯府殇,变故接连起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41章 侯府殇,变故接连起 早朝,凤临使臣就九公主一事与皇帝、流云文武百官争论不休。 洛永煦身为参与其中,纵使身为被害人洛倾雪的父亲却依旧免不了遭各人白眼,甚至连皇帝都已经当面表现出对他的苛责和不喜;心里极度郁闷,刚回府却不想就受到小孟氏疯魔被抓,孟氏再次被气得吐血的消息。 “这到底怎么回事?”洛永煦沉着脸,面色很是难看。 “今儿天不见亮,原本在庵堂清修的孟姨娘不知何故打晕了守门的小厮,拿着菜刀跑出来,连着伤了二十余人,老奴这才领着人将孟姨娘关起来,又担心她上了自个儿这才不得不将她绑起来的。”白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是只字不提洛倾雪。 洛永煦沉着脸,“那老夫人呢,这件事情她知道了?” “因为事情闹得极大,老夫人自是知晓了。”白管家低着头。 “本候不是说了这些事情你们自个儿处置就好,不要去劳烦老夫人的吗?”洛永煦为人虽然混蛋可却是十足十的孝子,“可又请太……大夫来过了?” 原本他想说太医的,可想着近来因着皇后身子有恙,所有的太医都在皇后寝宫待命;甚至连陛的宠臣平南将军都没请到,他就更不用想。 白管家连连颔首,“已经请了保和堂的安大夫和许大夫前来,小儿白青也在。” “哦?情况如何?”洛永煦快地就着平喜递过来的锦帕抹了把脸,换上常服之后,脚步匆匆地朝着荣禧堂走去。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沉默着低着头,见着洛永煦一行也只是远远地行礼然后避开。 整个镇北侯府中的气氛压抑得要命,甚至隐隐觉得连呼吸都非常的困难。 “呜,呜呜。”“老夫人,老夫人……” 还未走进荣禧堂大门,就听到内那盈盈啜泣的声音,洛永煦顿时觉得心头一紧,推门进却刚好听到瞧见洛永煦半跪在孟氏的床前不断地擦着眼泪的模样;田嬷嬷也跪在床边,两人握着孟氏的手。 见状,洛永煦顿时觉得头脑发晕,三两步上前,瞧着床上双眼紧闭的孟氏,砰地一声跪倒在床边,“娘!” “老爷,老夫人她,她……”田嬷嬷声音哽咽,泪如雨。 “……”洛永煦更是证实心中猜想,眼泪不由得落了来,“娘,娘!” 见状,洛倾雪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虽然对孟氏恨之入骨,虽然恨不能孟氏死无葬身之地,可就这么死却是便宜了她;所以刚才她早就已经趁田嬷嬷等人不注意的时候给孟氏喂了一颗九转还魂丹;死?自然是不会的,不过想要像人一样的活着却是不太可能。 她眼泪涟涟,抬头瞧着洛永煦,“父亲,祖母她……” “你,你这个逆女,谁让你把那些腌臜事儿告诉你祖母的!”洛永煦这几日本来对洛倾雪就心绪十分的复杂,早朝上受了气不说,回来又发现这样的事情;看到洛倾雪,他就好似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般,狠狠地后过去。 洛倾雪顿时像是受惊般,整个人怔在当场,然后咬着唇。 “老爷您误会了,大小姐没有……”田嬷嬷赶紧拉着洛永煦,“多亏了大小姐送来的千年人参给老夫人吊住了命,不然老夫人,老夫人……” 说着,田嬷嬷的眼泪又落了来。 纵使知晓自己错怪了洛倾雪,可到底身为长辈拉不脸来道歉,只能轻轻地哼一声,“算她还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既然父亲已经回来了,那倾雪便先告退了。”洛倾雪沉着脸。 “……”洛永煦顿时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又瞧着洛倾雪那说走就走的性格,顿时更是,“你给我站住,谁让你离开的?” 洛倾雪顿时停住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哼,你祖母病卧床榻,身为孙女,不在病床前侍疾,你还想去哪儿?”洛永煦沉声,此刻脑子发晕竟是早已经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洛倾雪眼底快地划过一抹不屑,“既然父亲吩咐了,女儿照做就是。” “……哼!”洛永煦再次冷冷地哼了一声,“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白管家瞧着洛永煦,又看了看洛倾雪,在心中轻叹口气;嚅了嚅唇,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个小厮从门外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身上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些许的血丝;在看到洛永煦的时候身子明显一怔,不过却是很快冷静来,俯身在白管家耳畔轻声地说了几句什么,白管家顿时双目大瞪,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没有晕死过去。 “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洛永煦沉着脸。 “孟姨娘挣脱了绳索,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长剑,已……已经砍死砍伤十几个人,老爷,老爷……”白管家全身发软,身子微微颤抖着。 洛永煦闻言,整个人也懵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府上的侍卫呢?全都是做什么吃的?” “老爷,您,是您亲自令,撤走迎春院所有的侍卫。”白管家努力地吞了口唾沫,“老爷,您可要快些拿主意,如今孟姨娘神志不清,只认五少爷一人,这府上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与镇北侯府声名有损啊。” 洛永煦眉宇微微颦蹙着,“来人呐,去,责令侍卫长,全力拿孟姨娘,生死不论!” “……咳,咳咳……噗!” 孟氏刚醒转过来,就听到洛永煦那一句生死不论,顿时被惊吓住,猛地咳嗽两声,张口又喷出一注鲜血来。 “祖母,祖母,您没事吧祖母!”洛倾雪低着头,轻声呼唤着。 洛永煦也回过神来,转头,“娘,您醒了。” “滚,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孟氏用尽全力狠狠地推拒着洛永煦,心里却是非常后悔自己当年所做的错事。看来自己当真是错了,这个儿子,当真心狠啊。 洛永煦抿着唇,“娘,如今娴娘已经神志不清,若非如此,只能徒增伤亡。” “娴娘一个弱女子,还能做什么。”孟氏可不相信。 “府上已经被她砍死砍伤十数人,若非如此令那些侍卫束手束脚,难免……”洛永煦抿着唇,后面的话却是不用再说。 孟氏却早已经是听不进去,“哼,你给我滚,给我滚。” “娘,我……”洛永煦低着头,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却怎么都撒不出来。 洛倾雪低着头,语气淡淡地与锦笙嘱咐着,瞧着小丫头端来的药,“祖母,您还是快摸不生气了;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可是划不来的;来趁热,把药喝了吧。” “拿走!”孟氏抬手,用力地掀翻药碗;眼睁睁地瞧着那药汁打翻,洛倾雪也并不闪躲,任由那药汁洒在自个儿的身上,转头道,“劳烦姑娘再去熬一次,祖母怕苦,多备上些许蜜饯。” “是!”送药的小丫头赶紧应声而去。 “小姐,我伺候您回房换身衣衫吧,小心着凉。”锦笙瞧着那药汁打翻在洛倾雪胸口大片大片的黑漆漆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汁,眉宇微微颦蹙着。 洛倾雪微微颔首,语气淡淡,“也好。倾雪先回房换身衣衫,祖母这里就劳烦父亲了。” “……”洛永煦面色很是难看,可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 要知道洛倾雪上次可是为了救凤临太子受伤,连皇帝都亲自过问了的,如果再因为今日这件事情受凉,病情加重,只怕到时候他也很难交代;想到自己堂堂长辈,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他心里顿觉越发的悲戚。 == 素瑶居中。 洛倾雪沐浴更衣,听着浅白的汇报,眼底竟是一片冷凝;“退吧,继续监视。” “是。”浅白应声,闪身顿时又隐入暗处。 “嘎——吱。” 锦笙端着托盘,上面搁着净衣从门外进来,瞧见仍旧坐在浴桶中的洛倾雪,语气带着些许不悦,“小姐,大少爷和少爷被老爷急令召回,现在让所有的您们都去迎春院呢。” “嗯?”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孟姨娘快不行了。”锦笙上身前倾压低了嗓音道,“昨儿老爷不是让侍卫拿孟姨娘吗?听说孟姨娘甚至不轻竟是撒了疯般的挣扎,其中一名侍卫手误竟是将长剑直接从孟姨娘的小腹穿堂而过;昨儿几位大夫忙了一宿都没救回来呢。” “嗯。”这些刚才浅白已经汇报过了,洛倾雪倒是没有觉得什么意外;只是不知道那个侍卫是当真不小心呢,还是故意为之;还有那小孟氏不过区区妾室,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资格让他们嫡子嫡女过去,难道还要他们给她送终不成? 洛永煦可当真是糊涂! 想到这里,洛倾雪那原本就冷凝的眸色越发的冰冷,宛若千年寒潭般。 “行了,服侍我更衣吧。”洛倾雪站起来,任由锦笙给她擦干身子穿好衣衫,语气淡淡的,“正所谓人死如灯灭,既然父亲让我们过去,那就去瞧瞧也好。” 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那小姐待会儿您可记得千万离那个孟姨娘远些。” “行了,子里那么多人,更何况她都已经那般了,难道还能对我做什么不成?”洛倾雪淡淡的笑着,不过想到浅白汇报的事情,心里却始终有些没底。 孟姨娘是当真神志不清,还是故意装疯卖傻?如果是故意装疯卖傻,那又是为了什么? 洛倾雪正在思索间,带着锦笙、华香,想了想又带上了姜嬷嬷;同在后院,素瑶居距离迎春院也不过一刻钟的脚程,只是她们一行刚走到一半,就看到那不远处满天彻底的大火。 “不好了,走水了!” “救火啊,快,快救火!” “……” 隐隐约约听到远处那些丫鬟小厮的嘶吼声,洛倾雪顿时觉得心头一紧,猛然回过神来,“孟姨娘着毒妇,华香你脚程快,立刻去通知所有的人赶紧救火。” “是!”华香立刻运气内劲,足尖轻点快地闪身离开。 洛倾雪自个儿却是再顾不上,她可没有忘记,现在大哥和哥哥很有可能在迎春院;那孟姨娘和洛倾睿,当真是……她咬着牙,如果两位兄长有任何不测,她发誓定要灭孟族全族! “小姐,小姐。”锦笙在后面跟着,跑得气喘吁吁。 姜嬷嬷更是上气不接气,还全靠着锦笙这才强撑着,可是也只能远远地看着洛倾雪的背影。 “大小姐,您别进去啊。” 迎春院门口,白管家赶紧拦住洛倾雪,“府里的侍卫们已经进去了,老爷会没事的。” “我大哥和哥哥呢?”洛倾雪一把揪住白管家的前襟,不自觉地竟然用上了内劲,“我大哥和我哥哥呢?他们怎么样了?” “……咳,咳咳。”白管家顿时觉得喘不过气来,努力地咳嗽着。 “小姐,小姐,您快松手;白管家快喘不过气来了。”锦笙好不容易跟上来,就看到这一幕,白管家别憋得面色通红,嘴大张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洛倾雪这才回过神来,放白管家,深吸口气。 “咳,咳咳。”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白管家罢了罢手,指了指这才气喘吁吁地跑来的洛青云和洛倾寒,嗓音嘶哑,“大少爷和少爷,咳,咳咳,刚才到。” 洛倾雪顿时转身,在看到洛青云和洛倾寒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来,顿时扑倒距离她进的洛倾寒怀中,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来,“哥哥。” “没事,没事。”洛倾寒和洛青云也是,刚回到家,准备沐浴更衣就前来的,结果却接到迎春院走水的消息,他们生怕洛倾雪在里面有个三长两短,甚至连头发都未来得及擦干,匆匆跑来;还好,还好。 终于回过神来之后,洛倾雪这才想起,“白管家到底怎么回事?” “这……前些儿五少爷手上,不知道听谁说喝酒可以镇痛,这现在想来,只怕是……”白管家吞了口唾沫,现在想来只怕是五少爷早就有所图谋。 洛青云眉宇稍微蹙了蹙,“孟姨娘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常?” “这……老奴实在没有注意。”白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平喜刚拼死将老爷救了出来,老奴已经让人送他们回房,小儿白青已经跟过去了,两位少爷和大小姐都切勿担忧。” 只是远远地瞧着那燃烧的房梁,火舌缭绕,漆黑的烟雾间,红漆被火焦灼的气息,*粘稠得令人作呕。 院中,丫鬟小厮侍卫,来来往往;全都面色紧张着。 火,满天彻底,好似烈火红莲;闭上眼,洛倾雪深吸口气,耳边前世洛芊芊那声声质问好似仍在耳畔,可却再也勾不起她的心魔。 “小姐。”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您没事吧?” 洛倾雪罢了罢手,摇摇头,只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着,“无妨,白管家你在这里亲自监督他们救火,让侍卫们以自己安危为重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将六弟和孟姨娘救出来。” 烈火灼灼,耳边还有那不断响起的房梁落到地上发出的闷响声;眼瞧着那烈火越来越大,越来越烈;烈酒作引,房燃烧得很快。 “妹妹。”敏感地察觉到洛倾雪心中的难过,洛倾寒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关你的事。”那是他们自寻死路。 后面的话,他未出口;但彼此都懂。 洛青云深吸口气,“你们去瞧瞧父亲,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那就劳烦大哥了。”洛倾雪淡淡的笑着;重生三年,有些事情虽然早已经决定了要放,虽然也早已经明白过往云烟的道理;可瞧见同样的场景,心里仍不虞有些感触。 洛倾寒自然也不想让洛倾雪呆在这里难受,领着她便朝着主院的方向走去。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整个镇北侯府的人全都提着水桶,端着木盆,来来往往不断地取水救火;直到快到酉时的时候,火势才渐渐控制来,可整个迎春院已经被烧得只剩一个框架;孟姨娘、洛倾睿被活活烧死。 “大少爷,这,您看?”白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那些面上带着黑灰,衣衫裙摆被火舌燎过,此刻散发着微微焦灼气息;蓬头垢面,满脸疲累之色的人,又瞧着洛青云,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只是在看到那迎春院的残骸,满地狼藉,心里却是七上八的。 洛青云沉着脸,看着地上被抬出来用白布盖住的两具尸身,“罢了,生死有命;大家都忙了一天都累了,去沐浴更衣吧,白管家吩咐厨房,给大家多加两个菜。” “是,多谢大少爷。”闻言,白管家这才大松了口气;“那孟姨娘和六少爷?” “等父亲好转再作安置。”洛青云的语气有些严肃;就算因为冯望月的缘故,他们尊他为大少爷,可到底领养就是领养的,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得主。 “是。”白管家这才点点头。 看着三三两两结伴而去的人,洛青云眉头紧锁;他没有向人禁口令,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镇北侯府上空的熊熊烈火,那些人又岂能不知,何必掩耳盗铃。 只是却不想,次日便有不少流言传出;云都中百姓的茶余饭后,竟然流传着十数个版本;最离谱的竟是说是,镇北侯府作恶太多竟是遭了天谴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孟氏本就身子虚弱全靠洛倾雪那颗九转还魂丹吊着一口气,再加上发生这样的大事,整个人彻底病瘫在床上,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偏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隔天早朝,谏官参奏;皇帝圣旨,斥责洛永煦一不扫何以扫天,连自己的后宅都治不好,又怎么管理军队治理国家;责令洛永煦交出虎符,洛倾寒承袭镇北侯爵位。 短短几日之内,整个镇北侯府彻底改朝换代;纵使洛倾寒承袭爵位,可往日那些来往的家族,全都明里暗里断了联系,生怕与洛族扯上关系而被牵连。 镇北侯府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洛倾雪触不及防,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过头细想,小孟氏和洛倾睿被火烧死,死于意外,都不能入祖坟,再加上洛永煦遭受打击,又竟烧伤竟一病不起之后,镇北侯府红事白事,一律从简。 == “看到了吧,这就是镇北侯府,这就是洛家。”女子的声音带着些许嘲讽又很是清冷。 “那又如何。”另一名女子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恨。 “难道你就不好奇,到底是谁暗中害你;难道你就不想为你娘,你弟弟报仇雪恨?”带着玉面彩绘蔷薇面具的女子淡淡地笑着,只留一双深邃的眼睛。 洛秀怜转头,眼底满是压抑的痛,缩在宽袖中的大手狠狠地握成拳头,她咬着牙,“你到底是谁。找我出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目的?” “呵呵,你是个聪明人。”面具女子轻笑一声,“至于找你出来,自然是因为咱们有共同的敌人。” “……”洛秀怜顿时沉默了,她自然明白对方说的人是谁;只是自当年冯望月身亡之后,洛倾雪看似沉寂,实际上镇北侯府那些想要算计于她的,哪个不是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场?她娘是,她弟弟是,她亦然;甚至没瞧见,那原本对主母之位虎视眈眈的谢姨娘,这几年都好似销声匿迹一般,安居一隅。 “怎么,不敢?”面具女子像是会读心术一般。 洛秀怜的指甲狠狠地掐入手心,她咬着牙,“说吧,什么条件。” “呵呵,本座就喜欢跟爽快人说话。”面具女子陡然轻笑着,“其实也没什么,到底你还是镇北侯府洛家嫁出来的女儿,洛倾寒虽然承袭爵位,可洛永煦还在,老夫人还在,至于本座需要你做的事情嘛。” 洛秀怜咬着牙,怔怔地看着她。 “呵呵,本座知晓一个秘密,但需要你说服谢烟雨与我们合作。”面具女子也不卖关子,只轻声道,“这个秘密与你们有益无害,事成之后,本座虚拟孟开阳嫡妻之位如何?” 闻言,洛秀怜愣了一,“你当真能让阳哥哥将我明媒正娶?” “呵呵,本座的话,从来不说第二次。”纵使带着面具,看不到她的真容,可洛秀怜却没有来的感觉到一阵压抑;面前之人,那高贵优雅的气质,盛气凌人的姿态,绝非常人所有。她虽然只是镇北侯府的庶女,可以往冯望月从未苛待过她们,甚至还常带她们出席各种宴会,这点见识,她还是有的。 洛秀怜抿了抿唇,“这些年谢姨娘不与洛倾雪作对选择了沉寂,更遑论如今洛倾寒已经城承爵,如果没有绝对的说服力,她不可能出面。” “呵呵,如果我告诉你,洛倾雪兄妹根本不是洛候爷亲生的呢?”面具女子貌似不经意间说出一句,洛秀怜却是顿时愣在当场,“你,你说什么?不,不可能的。” 纵使不喜欢冯望月,但她那样美好;美好得她幼时都曾幻想过如果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儿;那样被太祖皇帝和圣上都亲口赞誉过的女子。 “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洛秀怜喃喃着。 “呵呵。”面具女子低着头淡淡地笑着,“当初的冯素烟都能在宋廉青与冯望月的眼皮子底与洛候爷暗度陈仓,珠胎暗结生了宋芊芊;冯望月被人蓝田种玉,又有何稀奇?” 洛秀怜顿时双眼死死地盯着对面之人,好似要看透那张面具,看到她的内心深处一般,两个宛若炸弹般的消息猛然从脑子炸开,现在耳朵里满是“嗡嗡嗡”的声音和不敢置信;她不断地摇着头;双眼微微眯着,瞧着那面具女子。 “你到底是谁?” “本座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本座所言,句句属实。”似乎对洛秀怜那样凶狠的语气丝毫不在意般,面具女子抬起涂抹丹蔻的手指,语气不咸不淡,“再说,骗你,对本座有什么好处。” 洛秀怜死死地咬着牙,心里乱极了。 “再说,那镇北侯府如今已经全部落到了洛倾寒的手里,就算不为自己,难道你也不想想你娘和你弟弟吗?”面具女子接着道。 “……”洛秀怜仍旧低着头,闭上眼深吸口气,连嗓音都不复之前的清脆,反而带着沙哑,“你,你有什么证据。”她努力地吞了口唾沫,“洛倾寒和洛倾雪那可是太祖皇帝钦封的……”一旦这个消息爆出来,只怕不仅仅是云都,整个流云国都会震动吧。 往小了说,冯望月不贞;往大了说,冯望月欺君。 “证据?”面具女子轻笑一声,甚至还夹杂着不屑,“洛倾雪与洛倾寒心知肚明,他们如今霸占着原本应该属于别人的位置,难道你就不想想,若非冯望月,若非他们,你娘与洛候青梅竹马,这侯府世子之位……” 洛秀怜低着头,始终不言不语;只是从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能够看出她的动摇。 第141章 侯府殇,变故接连起 言情海 正文 第142章 侯府殇,并非是亲生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42章 侯府殇,并非是亲生 面具女子抿唇,深邃的眸底趁着幽幽暗色,带着一闪而逝的精芒,“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好好想想吧;你把镇北侯府当做家,可人家却未必。这几日你在孟家水深火热,他们可有派人过去探望过?” “……”洛秀怜死死地咬着牙;转头看向窗外。 不管那面具女子出于何意将面谈的地点选在这里,她心里终究是感激的。 这些天,孟开阳一直以为是她暗中算计导致自己与洛倾雪不能成事,孟族往后的日子越发艰难,原本对她的那点情意也终究被消磨;在孟族的日子过的极是艰难;不说其他,没有孟开阳的恩宠,那些侍妾甚至通房都能给她脸色。 洛永煦让位,洛倾寒承爵之后;整个镇北侯府新旧更迭,原本因为冯望月的死就清冷不少的镇北侯府现在更是门可罗雀;可瞧着那进进出出的人,洛秀怜面色微微沉着。 “为什么?”洛秀怜深吸口气,以往在小孟氏的保护,她做事冲动,可洛永煦待她却好,从未苛责过她,冯望月也不是会苛责庶子庶女的主母;自从小孟氏被关进庵堂之后,她其实慢慢也学会了很多。 面前这个人,告诉自己这么机密的事情;对对方的能力她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很好奇;她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洛倾雪和洛倾寒兄妹。 面具女子淡淡地轻笑一声,“为什么?呵呵,有仇,这个理由够不够?” 洛秀怜闭上眼,深吸口气,“让我考虑考虑吧!” 纵然以往在云都的风评不好,但明白人都清楚那些不过是冯素烟、宋芊芊母女故意折腾出来的;洛倾雪为人低调又谦和,至少表面上最是擅长粉饰太平,有仇,呵呵,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呢。 面具女子深凝她一眼,最终却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待洛秀怜再回过神来时,整个子里,哪里还有其他人影儿。 …… 隔天,早朝之上。 皇帝试探性地探寻凤城歌心中和亲的人选;又旁敲侧击,示意几位官员提议洛倾雪;双方都很是满意,和亲人选拍板定案;皇帝趁热打铁,立刻让礼部拟旨,封洛倾雪为一品公主,封号平安和乐;和亲凤临。 只是有些事情,到底人算不如天算。 圣旨前脚刚,整个镇北侯府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时;云都城内后脚就流言四起,洛倾寒、洛倾雪兄妹根本不是前镇北侯洛永煦亲身,根本无法承担那样尊荣的身份和地位。 “查,给本少爷彻查到底!”向来温润如玉的洛青云不由得恼了,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呵斥道。 洛倾寒身上的朝服尚未来得及换,此刻也浑身上都散发着森森寒气;让素瑶居中随侍的人们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数步;他面无表情,唯有那紧皱的眉头让人能看出他心中的不悦。 反观洛倾雪却仍旧是优哉游哉,端着茶杯轻轻地一口茶,嘴角噙着清寒薄笑;好似那外界所有的流言都与她无关一般。 “妹妹,你……” “呵,呵呵。”洛倾雪从茶杯中抬起头,望着很不淡定的洛青云浅浅一笑,语气淡淡,“大哥,你失态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洛青云咬牙切齿,很是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处理圆满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洛倾雪眉梢浅扬,“那又如何?” “……你!”洛青云气结,胸口上起伏着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哥,你也不想想,当今这世上,知晓当年事情的人能有几个。”臻首低垂,瞧着手上那白瓷薄胚透着油亮的茶杯,茶水清澈透着馥郁浓香;洛倾雪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清浅,从容,“我们追查了这么久却一无所知,那背后之人隐忍数年,一朝爆发,语气想办法去阻止,不如想想如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这个道理,两男难道想不明白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是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非常困难;想要查到流言的源头不难,可难的是,如何拔除那流言在人们心中扎的那根刺;还有那九五至尊之人,又是如何看待此事? 洛倾雪低着头,瞧着洛青云脸上的淡笑,“大哥太着相了。” “……可是你明明知道,那散发流言之人……”洛青云抿着唇。 “事关母亲贞洁,关乎皇家血脉,你当那人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我胆敢诋毁公主府和镇北侯府?”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正所谓当局者迷,大哥,哥哥,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流言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却偏偏在大哥承爵之后就出来了?” 洛青云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洛倾雪,“那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洛倾雪深吸口气,“大哥手上掌控着无数情报的风信子,还是先查出流言的源头再说吧。” 洛青云点点头,“也好。” “现在赐婚圣旨刚,妹妹你当真决定了吗?”虽然早就明白,可当真事到临头,洛倾寒却还是有些不忍心,自己捧在手心这么多年的妹妹,难道当真要远嫁他国?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哥哥,妹妹总是会长大的;更何况,云都流言虽然只在市井中流传,可过几日的及笄之礼上,只怕还须留心好好应付呢。” “嗯,这件事情是得做好准备;不过到时候帝后亲临,只怕谅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不得礼的事情来。”洛青云沉声。 洛倾雪却是轻笑一声,并未发话;不敢吗? 如今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到底还有什么不敢的。 时光匆匆,转瞬而逝;眼瞧着就到六月二十,洛倾寒、洛倾雪这对象征祥瑞的龙凤胎十五岁诞辰;虽然镇北侯府接连经历变故,可整个镇北侯府却是将洛倾雪的及笄礼准备得非常隆重,大抵也是想借这次机会冲刷掉那过往的晦气,祈求着否极泰来了罢。 洛倾雪着盛装出席,原本从去年年初就被调走到外地认知的大伯洛永康一家也全都回来。冯望月早逝,孟氏又缠绵病榻,在及笄礼上,便唯有姚佳氏这一个长辈为她操持。 接过侍女递过来,帝后特地赐来祝贺洛倾雪及笄的羊脂暖玉嵌金步摇;又手握玉篦轻轻地与她梳着那乌黑顺滑的黑丝。 “过了今日,雪丫头便是大人了。”姚佳氏的语气很是慈和,眉目温软;“往后到了凤临国,当侍奉丈夫,孝顺公婆;可切莫再如家里这般任性了。” 洛倾雪低着头,淡淡地笑着,“多谢大伯母教诲。” “一年不见,大姐姐越发的漂亮了。”洛秀月含笑送上自己备上的礼物,“小小薄礼,大姐姐别嫌弃。” 洛倾雪瞧着两位堂妹,微微颔首,“再过两年,月妹妹与依儿也该及笄了;谢谢你们我很喜欢。” “姐姐喜欢就好。”洛秀依仍旧如小时候般,喜欢躲在洛秀月身后。 瞧着姐妹三人,厅内众人都忍不住微微笑着;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今日能到此,大抵都还是带着祝福前来的。 “本宫还记得,当初见到这丫头的时候才这么长呢,小小的一个;粉粉嫩嫩的;当真是岁月催人老,眼瞧着平安都成大姑娘了;本宫也老了。”司徒安静半带着感慨,半笑着。 “皇后娘娘青春永驻,瞧着还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呢。”洛倾雪垂眼睑;洛秀月和洛秀依已经悄悄地退了去,现在她们可不是主角,更何况皇后在此,她们还是早早的避开为好。 见状,皇后也不阻拦,反而是微微笑着瞧着洛倾雪,“瞧瞧,这长大了到底不一样,这小嘴儿可是含了蜜了,说话都这般甜。”司徒安静淡笑着;“如今你身为一品平安和乐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流云国的国体,便是去了凤临国也不用委曲求全,若是被欺负了,尽管写信回来;你皇帝舅舅定饶不了他们。” 洛倾雪低着头,“是,平安明白的。” “这如今云都城内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说,如今的镇北侯和平安公主可并非是老侯爷亲生的呢;这件事情不知平安公主可曾听说了?”陡然一道尖利的妇人嗓音响起,洛倾雪抬头望去,眉宇微微颦蹙着,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人应该是楚国公的二夫人。 虽然早就料到及笄礼上会有人发难,却不想竟然会是楚国公府上的人。 “楚二夫人,今日乃我家大小姐的及笄之礼,如果你是来祝贺的那我们欢迎,如果你是来砸场的,那就请离开吧。”始终站在洛倾雪身旁端着托盘的姜嬷嬷面色陡然一沉,想到昨夜,两位少爷和小姐与自己说过的话;她低着头,竟然是没有想到,那个人,那个人竟然会在背叛,竟然会…… 视线环视院子一周,果不其然当真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身影,她的心沉了沉,心里却仍旧有着一线希望,但愿她没有。 楚二夫人却是尖声厉吼着,“本夫人与你家小姐说话,你一个人胆敢插嘴;哼,难道这就是镇北侯府的教养?” “我镇北侯府什么教养还轮不到楚国公府上的妾室说教。”洛青云轻哼一声。 “大哥莫恼。”洛倾雪低着头,垂眼睑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她抬起头,视线扫视在场一周,语气淡淡的,“这等没有证据捕风捉影的事情,平安相信各位都是聪明人。” 言之意,各自揣摩。 只是那样傲然的姿态,那样云淡风轻的语气,那样雍容高贵的气质! 啧啧,在场众人心中不由得感慨;果然不愧是望月郡主之女,静安太长公主的外甥女,光是这份气度,只怕就是常人学不来的;甚至还是在这般被侮辱的情况。 “那平安公主的意思是,外面的传言都是空穴来风了?”那楚二夫人仍旧不依不挠的。 坐在上方的洛青云却是恼了,“听楚二夫人这话的意思,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不如把证据都酿出来让大家评评理;不然这侮辱公主的罪名,便是怎么都逃不了的;改日,本少爷倒是想去问一问楚国公,是不是自个儿养的私生子多了,看谁家孩子都像是私生子?” “轰——” 洛青云壹拾惊奇千重浪,楚二夫人面色通红地看着洛青云,“洛家大少爷,这话空口白牙谁都会说,你若是没有证据,本夫人是不是也能高你一个侮辱国公的罪名?” “冤枉?”洛青云轻哼一声,“楚国公近十年先后在城南,西环,甚至临近云都的虞共置产十七套宅院,分养青楼名伶九名,余的乡野女子十余,死于难产七人,私生子九个,私生女六个,你倒是回去问一问楚国公承不承认?” 楚二夫人顿时红着脸,“你,你……你胡说!” “本少爷有没有胡说楚二夫人心知肚明;倒是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哼!”洛青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虽然侯府正是全力新旧更迭的时候;可因为洛倾雪被封为公主又要和亲凤临,这及笄礼云都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倒都是派了人来;这话刚毅出口,顿时整个正院里便有人面面相觑;尤其是被屏风隔开的女客席上,大家交头接耳好不热闹;当然大多数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我们家雪丫头还是个孩子,平日里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对不住。还请大家看在太长公主和我那苦命的弟媳面子上,能多包涵。” 刚被楚二夫人的话怔住的姚佳氏回神之后,见事不对,赶紧站出来做和事老;“今日,雪丫头及笄,到底是个开心的日子,那些个不开心的大家都忘了吧。” 楚二夫人面色很是难看,“什么忘了,洛家大夫人,你莫不是忘了,这镇北侯原本可应该是你家相公的,凭什么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孽种霸占着。” “二夫人!”站在她身边的小丫头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怎么,难道本夫人说错了?”楚二夫人犟着脖子。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这些年见识过洛青云、洛倾寒兄弟手段的人全都沉默着;自从冯素烟、宋芊芊倒霉之后,那些人也不敢明目张胆针对洛倾雪,整个大厅中,就唯有楚二夫人厉声嘶吼着。 “楚二夫人慎言!”洛倾雪沉声语气很不好听,“本公主乃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郡主,当今圣上钦封的平安和乐公主;你这般声声孽种,句句斥责,可是对太祖皇帝和当今圣上不满?” “臣妾不敢。”楚二夫人顿时身子颤了颤,赶紧低着头。 “不敢?本公主瞧着楚二夫人你可没什么不敢的。”洛倾雪语气很是不善,“竟然楚二夫人提出来,想必在场众位也都很是好奇,本公主与哥哥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父亲亲生的,父亲心知肚明,父亲,您说呢?” 随着洛倾雪的话,众人全都转头看向刚才被平喜带人用担架抬出来坐在椅子上,容颜憔悴,一副病怏怏模样的洛永煦。 “……”洛永煦张了张嘴,不知是因为身子虚弱还是其他,几次张口都没有发出声音。 “如果我与哥哥当真不是父亲亲生,这些年他又如何能容忍我们;请问各位大人,难道你们能容忍给别人养孩子吗?”洛倾雪沉声。 当场有不少大臣摇头,纷纷指责楚二夫人。 “就是,想老侯爷之前也是性情中人,又怎么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就是,望月郡主当年贤良淑德,是出了名的好教养,又岂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听说楚国公府家的小姐爱慕容公子,可是嫉妒了?” “……” 听到院子里传来接二连三的怀疑和质问声,楚二夫人险些没有气得背过气过,只能很恨地看着洛倾雪,咬着牙,“那你们敢滴血验亲吗?” “滴血验亲?”洛倾雪眉梢浅扬。 “你敢吗?”楚二夫人深吸口气,她可是得到了最确切可靠的消息,这洛倾雪和洛倾寒分明就是冯望月被蓝田种玉的贱种,她就不信他们敢。 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浅淡的笑意,“敢?为什么不敢,只是你楚二夫人有什么资格让本公主在及笄礼上见血?还是说,你楚二夫人前来参加本公主的及笄礼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楚二夫人咬着牙,刚想说什么,却又被洛倾雪接过话头,“本公主敬佩楚国公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可镇北侯府的尊严却不容人践踏;今日楚国公府遣一位妾室过来参加本公主的及笄之礼,可是瞧不起本公主?” “谁瞧不起咱们小平安了?” 话音刚落,陡然一道沉稳的嗓音响起;众人闻言抬头望去,却见那领头之人身着金黄色蟒袍,头戴龙冠,身材颀长;再赔上那张俊脸,当真是气场十足。 “见过凤临太子。”在座的官员齐齐起立行礼。 凤城歌罢了罢手,“今日是小平安的及笄礼,我只是来参加喜宴的宾客,大家不必多礼。” “谢凤太子。”众人齐声。 坐在上座的司徒安静眼底快地闪过一道精芒,抬起头来时,却又是平静一片,“前些儿日子听宫人说,凤太子对平安很是偏爱,本宫还不信,今儿算是瞧见了;能够嫁到凤临,是平安的福气。” “能够娶到小平安,是凤临之福。”别看凤城歌语气淡淡,可心里却是呕得吐血;特么自己的宝贝女儿都还没来得及宝贝宝贝,居然就被那不长眼的狼崽子给你叼走了;这世上还有他这么悲催的父亲吗? 转头看向洛倾雪,怔了怔转头看向楚二夫人,“就是你看不起小平安?” “……臣妾不敢。”楚二夫人赶紧低着头。 “哼!”凤城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再看向洛倾雪时,却是神色柔和,“凤临有些紧急事务需要处理,所以来得晚了竟是错过了小平安的及笄礼,这颗千年黑珍珠乃我凤临珍宝之一,小平安瞧瞧可是喜欢?” “多谢凤太子。”洛倾雪赶紧福了福身。 虽然知晓在这种情况洛倾雪不可能唤他一声父亲,可当真在听到那冷漠疏离的凤太子时,却仍旧不由得有些黯然。 “瞧着凤太子对平安公主可当真是喜欢得紧呐。”楚二夫人的语气阴阳怪气的。 凤城歌的面色“唰”地一沉了来,“怎么?楚二夫人这是代表着国公府表达对我凤临国的不满吗?” 司徒安静见状,赶紧岔开话题,“今日是平安的大日子,大家得一团和气也算是为平安积福了,平安你说是不是?”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洛倾雪低着头。 “那些市井流言焉能尽信,你们可都是咱们流云国栋梁的夫人们,可不能再偏听偏信了;有些东西听了笑笑也就过了。”司徒安静若有所指,“倾寒虽然承爵,可到底年纪尚小,这往后很多事情,都还需要各位大人多多教导才是。” “皇后娘娘言重了。” 众位夫人、官员都若有所思。 “本小姐才是镇北侯洛永煦的女儿,她洛倾雪根本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孽种;他洛倾寒凭什么能够承袭镇北侯爵位?” 陡然一道嗓音从门外响起,众人再次抬头,眉宇微微颦蹙着,却看见一身天蓝色衫裙、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宋芊芊在几名瞧着很是面生的丫鬟簇拥走进主院的大门。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朝着白管家看去,“谁放他们进来的?” “这……”白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老奴,老奴也不知道;来人呐,赶紧派人去门房,可不能……” “大小姐,宋家小姐是老身带进来的。” 瞧着那从宋芊芊身后站出来的人,洛倾雪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眼中尽是不敢置信,她咬着牙,“你,你……” “论身份,宋小姐才是老侯爷血脉相连的亲女,这镇北侯府的大小姐;这镇北侯府她自然是能进来的。”那人接着道。 洛倾雪却是咬牙切齿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本公主不是父亲亲生的,梁、嬷、嬷!你该知道,没有证据,侮辱一品公主该是什么罪名。” 她虽不喜以身份压人,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身份的确是个很好用的东西。 闻言,梁嬷嬷身子颤了颤,眼神微微闪烁着,“当初郡主尚未出嫁便身怀六甲,此事虽然知晓的人早已经被太长公主灭口,老奴却是侥幸活了来。”梁嬷嬷低着头,“大小姐对不起,老奴思来想去却仍旧想着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您已经霸占了属于芊芊小姐的位置这么多年,老奴心中实在有愧。” “哗——” 看着这如此戏剧化的一幕,众人再次一片哗然。 瞧着洛倾雪被气得面色通红的模样,难道她真的不是镇北侯洛永煦的女儿?至于宋芊芊,他们倒是知晓些许,当初冯素烟与洛永煦之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够在冯望月与宋廉青的眼皮子底珠胎暗结;当然此刻他们心中也隐隐在猜测着,冯望月在未嫁人之前便被人蓝田种玉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你是什么人?”凤城歌面色陡然一沉,语带不善。 梁嬷嬷既然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对凤城歌自然是了解的,赶紧福了福身道,“老奴是望月郡主生前的嬷嬷。” “哦?”凤城歌面色越发的不善,对冯望月他心心念念了十余年,再寻到的时候却被告知心上人早已经香消玉殒,这也就罢了;好歹还有一双乖巧懂事的儿女,就算他们心中有气,就算他们如今并不认他,可他凤城歌的儿女,又岂是这些人能侮辱的;“背主的奴才的话,焉能相信。” 梁嬷嬷咬着牙,眉宇微微颦蹙着,闭上眼,深吸口气,好似定了很大的决心般,“当年望月郡主与洛候爷大婚,是老奴代替郡主与侯爷圆房完成的周公之礼。” “哗——” 众人再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看向洛永煦的时候,眼神也带着些许的探寻;甚至隐隐的还有怀疑,这洛永煦与冯素烟暗度陈仓,珠胎暗结;却不想竟然被冯望月带了十余年的绿帽子,甚至一双最出色的儿女也,啧啧,当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么。 洛倾雪沉着脸,转头朝洛青云和洛倾寒使了个眼色,这才语气冷然带着厉色道,“你胡说什么,母亲的名声岂能你区区贱婢能侮辱的。” “老奴所言句句属实。”梁嬷嬷站出来,“当年郡主与侯爷大婚的元帕上,血迹是老奴的,大小姐若是不信,大可请人前来验证。” 司徒安静低着头,眼底快地划过一道暗芒,不过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模样轻喝一声,“望月贞静娴和,端方识礼;连当今圣上都曾赞誉过的,温婉贤淑,最是知礼,你这刁奴胡说什么。” 第142章 侯府殇,并非是亲生 言情海 正文 第143章 身世谜,死而复生的人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43章 身世谜,死而复生的人 “砰!” 大厅中陡然听到一声闷响,众人抬头望去,却见是那梁嬷嬷猛然跪倒在地;那样的声音,让众人都不由得有些牙疼。 梁嬷嬷不断以头磕地,却不求饶,只声声悲戚,“皇后娘娘明鉴,老奴所言句句属实;纵然望月郡主与老奴有恩,可老奴却也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谎;当初答应太长公主坐那等糊涂事已经是悔不当初,甚至害得芊芊小姐不能认祖归宗;如今……” “洛倾雪,你这个贱种,父不详的私生子,霸占我洛家大小姐的位置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足吗?”洛秀怜此刻也站出来;在看到皇后的时候,视线接触到皇后手指上的丹蔻,她瞳孔顿时缩了缩,不过却又故作镇定地从人群中站出来。 洛倾雪刚完成及笄之礼,便遇到这些人接二连三的挑衅,还有那些各种复杂的眼神;她脸上只微微笑着,转头瞧着洛永煦,“父亲,您难道就不说两句话吗?” “……”洛永煦抿了抿唇,瞧着洛倾雪那与冯望月七成相像的容颜,思绪又回到了昨夜;梦里他似乎又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冯望月,彼时他未婚她未嫁;桃李花林中,就那么淡淡的回望,一眼万年。 他深凝着洛倾雪,声音很轻,却非常的坚定,“你永远都是我洛永煦的女儿。” 洛倾雪眉梢浅扬,倒是没想到洛永煦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这么干脆利落;那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逼他表态的话竟然没有了用武之地。 “父亲,你竟是病糊涂了吗?”洛秀怜咬着牙,“你莫不是忘了,我娘和我弟弟是怎么死的,指不定他们就是仇家派来要让我们洛族家破人亡的奸细。” 宋芊芊此刻也雷雨涟涟地瞧着洛永煦,声音悲悲戚戚,“姨父,姨父,娘已经不在了,您,您难道真的还不肯认我吗?” “……”洛永煦却顿时沉默了来,别过脸。 “父亲,你当真是糊涂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往外推,却将别人的孽种当做个宝;难道就为了一个冯望月您要将我洛族祖辈用无数鲜血打来的基业拱手相送吗?”洛秀怜咬牙切齿。 洛倾雪瞧着那不知何时已经空了的主宾席,顿时笑了;转过头,视线扫向凤城歌;见他微微颔首之后,她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洛秀怜与宋芊芊会来扰场子的事情,早已经在他们的算计之中,只是却没有想到会跳出来一个梁嬷嬷和洛秀怜;不过他们跳出来了也好,一锅端了,省得留后患。 “砰,砰砰!” 整个院子里陡然安静了来,不少人都眼神灼灼地看着洛永煦、洛倾雪,甚至有人眼见地发现,“咦,洛候爷居然不见了。” “莫不是心虚,所以趁乱逃走了?”有人唯恐天不乱地道。 “呿。谁不知道洛候爷宠妹成痴,既然平安公主在,他必然不会离开的。”这话说得倒是中肯;其他人也有点头附和的。 镇北侯府的两位少爷对洛倾雪这位大小姐的宠爱,那可当真是整个云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皇后娘娘,老奴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妄言。”梁嬷嬷始终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着;随着整个院子里渐渐安静,那头磕在地上的声声闷响便格外的清晰明显。 司徒安静沉吟了半晌,眉宇间也浮上了些许为难,“这……” “梁嬷嬷,宋芊芊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般为她请命,甚至不惜背叛旧主,侮辱本公主的母亲?”眼瞧着一道暗影从暗处滑落,洛倾雪这才清了清嗓子,厉声呵斥道。 梁嬷嬷身子颤了颤,抬头看向洛倾雪,瞳孔微微缩了缩。 “大小姐,您要的东西。”白管家领着人端着个托盘。 “呵呵,瞧着可是不少呢。”洛倾雪淡淡地笑着,“金银首饰,真金白银,银票金票;这些年可是我母亲和我亏待了您,让您不惜这般自毁名节的方式也要毁掉母亲与我们兄妹?” 梁嬷嬷咬着牙,转头看向司徒安静,“皇后娘娘明察,老奴没有说谎,老奴真的没有说谎。” “没有?”洛倾雪淡淡的笑着,“梁嬷嬷,您身为外祖母身边年纪最小的陪嫁宫女,但比母亲也年长了不少吧;母亲一直将你当亲姐姐般,没想到你却背后与他捅刀子;来人呐,把人带上来。” 白管家朝暗处示意,立刻就有两名侍卫押着一个穿着锦服华袍,只是头发却异常散乱的男子上前,他两只袖口相对,手操在胸前,脖子缩了缩,贼眉鼠眼地打量着满堂的宾客在看到梁嬷嬷的时候,立刻扑上去,“娘,救我啊娘,娘!” “生儿,你,你们放开生儿。”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梁嬷嬷立刻就慌了,挣扎着想要上前,可是却被华香和漱玉死死地摁在地上,“梁嬷嬷,你当年可是当着外祖母与太祖皇帝的面儿发过誓,此生不嫁,终身服侍母亲的;要不要解释一这个儿子怎么来的?” 梁嬷嬷咬着牙,低着头。 “呵呵,要不还是让我来告诉你?”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转头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本来今儿是本公主的及笄礼,本公主不想大开杀戒,可偏偏有些人却要送上门来。今日之事,还请皇后娘娘和各位大人做个见证。” 司徒安静眉宇微微颦蹙着,心里兀自思量,只是到底知晓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微微颔首,“本宫素来知晓平安是聪明的,今儿这事就让平安你来处置好了;老侯爷以为如何?” “……”洛永煦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洛倾雪心中陡然划过一道冷然;今日这事,梁嬷嬷可是母亲身边的人,如果处理得不好,那可是会让府里所有的人寒了心;更有甚者,只怕云都会传言她洛倾雪自恃甚高,苛待亡母身边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寇依蓝,寇依蓝! 如果不是她们早有安排,只怕是当真落入她身的全天,一步一步被她牵着鼻子走了;早不发难,晚不发难,却偏偏在她的及笄礼上;是想让她与哥哥成为云都,成为流云国人人喊打的笑话吗?好歹毒的计谋,好歹毒的心肠。 想到这里,她垂眼睑瞧着梁嬷嬷。 “娘,娘,救我啊,娘,娘……”周生还在不断地挣扎着。 梁嬷嬷咬着牙,“大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抓了生儿,就因为我揭穿了你的真实身份,所以想要报复吗?” “报复?难道不是因为当初周生冲撞本小姐的马车曾被大哥责罚过,你怀恨在心所以报复吗?”洛倾雪不答反问。 “你胡说!”梁嬷嬷咬着牙,瞧着洛永煦,又瞧了瞧周生,“老侯爷,你难道真的就不管了吗?你知不知道,周生才是你的亲生孩子!” “轰!” 整个院子里原本还交头接耳的人再次被一个炸弹怔住,所有的人全都雅雀无声;紧接着就有人视线不断在洛永煦与周生之间扫视着。 “别说,瞧着这周生与洛老侯爷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就是,就是;你看那眉眼,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么说,当初那嬷嬷代替望月郡主与洛老侯爷一夜*,竟是老蚌含珠?” “……” 听到那些人越来越接近事实真相的话,洛倾雪却是淡淡地笑了;声音冷厉,“梁嬷嬷!你还敢胡说!” “老奴没有,老奴真的没有;老侯爷,难道您当真就没有丝毫感觉吗?郡主爱的人不是你,从来都不是你。”梁嬷嬷被华香和漱玉两个人摁在地上却拼命地挣扎着,嘶吼着。 见状,洛秀怜转头望着洛倾雪狠狠地斥责着,“怎么,梁嬷嬷说出事实,所以你心虚了,害怕了?害怕被验出真相,当年你娘也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啪!” 话音未落,空气里陡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骤然感受到侧脸一疼,面色红肿着,洛秀怜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站在身侧的洛倾雪,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旁的。 “我母亲冰清玉洁,又岂是你这等自感贱的女人能侮辱的。”洛倾雪面色很是难看,嘴角斜勾,“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如你这般,见了男人就贴上去,甚至不惜以尚未及笄之身,委身为妾?” 坐在厅内、院子里的众人此刻双眼都闪烁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他们都无比庆幸自己今日来了;竟然能有幸听到这么大的八卦,便是以后茶余饭后又多了不少谈资;若是不来,哪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场面。 虽然谁都明白,那个世家大族没有些不为人知的腌臜事儿,但光明正大将事情摆到台面儿上来的,这镇北侯倒还真是第一家;只怕今日之后,就算镇北侯府不垮也名望大跌,陛当真可以对他们放心了。 一些聪慧的官员想到这里,不由得举得脊背发凉;再看向皇后的时候,眼底都带着隐晦压抑的揣测和小意,难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根本就是皇帝授意的,看来他们也该回去提醒自家人收敛些了。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竟然还对其他官员起到了警示的作用。 “你,你胡说!”洛秀怜咬牙切齿,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转。 “我胡说?呵呵,要不要把孟族的少族长请来当场对峙,让他讲讲你是怎么投怀送抱的?”洛倾雪冷声。 洛秀怜咬着牙。 “不要脸的贱东西。”洛倾雪轻喝一声,随后视线扫向宋芊芊,“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女竟然也胆敢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枉我母亲生前待冯素烟宛若亲妹,待你更是宛若亲生,却不想竟然是两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宋芊芊巴上了云景疏,身为云景疏的侍妾,身份自然今非昔比;更何况当初云景疏亲自前往天牢将她赎出来的事情,更是让她自信心饱满;她养着巴,“哼,那是因为她知道你们霸占了原本属于我和我娘的位置,那是你们欠我们母女的。” “呵呵,欠了你们母女的?”洛倾雪冷笑一声,“宋芊芊,你倒是大言不惭。” “难道不是?”宋芊芊沉声,“我才是父亲的女儿,你算什么,一个孽种而已。” “放肆!”洛永煦原本就受伤不轻,对宋芊芊说实话他心里是有愧疚的;但这些与冯望月比起来屁都不是,那日自烈火中被救出来的那一刻起,他这才发现,生死存亡之际,他心里最忘不了的人是冯望月,最放不的却是洛倾雪和洛倾寒。 他轻喝一声,“谁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还分不清楚。” “姨……姨父!”宋芊芊顿时两眼盈泪望着洛永煦,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让洛倾雪都不由愣怔了,她转头看向洛永煦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不过只是短短片刻,既然洛永煦这么配合,她可是乐见其成,“宋芊芊,你没听见父亲说的话吗?冯素烟寡廉鲜耻,与旁人珠胎暗结,那等朝三暮四之人,你是谁的女儿才真是让人怀疑呢;怎么被宋家赶出了门,就想攀上我们镇北侯府不成?” “这梁嬷嬷,怕也是被你的金银买通了吧;本公主可是听说,那周生好赌,欠了地钱庄不少高利贷呢。”洛倾雪冷声,瞧着仍旧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梁嬷嬷冷声道。 梁嬷嬷却是猛然抬头,望着洛倾雪,“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老奴是被收买,那你敢请出当年的元帕让人验证吗?” “哼,果然背主的奴才;那可是母亲贞洁的象征,你竟然到了这个份儿上还不忘侮辱母亲。”洛倾雪沉声。 这元帕可是新婚之夜后留落红由婆母验证后,收入祠堂;以示清白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请元帕出来。 梁嬷嬷咬着牙,“老奴只是想还生儿一个真正的身份,他同样是老爷的儿子,凭什么你们锦衣玉食,他却过得孤苦伶仃;你们已经霸占了属于他的位置十余年难道还不够吗?” “说得好!”孟氏被田嬷嬷搀扶着从荣禧堂赶来,声音有些无力不过语气却是非常的坚定。 洛倾雪嘴角斜勾,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梁嬷嬷,宋芊芊,洛秀怜,周生,洛永煦,再加上孟氏,可当真是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全活了呢。 看到梁嬷嬷眼中一闪而逝的愉悦和精芒,洛倾雪在心中快地闪过一抹冷意。 “祖母,您怎么过来了?”洛倾雪赶紧上前搀扶着她。 “哼!”孟氏冷哼一声,想要推开她可是自己却根本就站不出,竟然直接跌倒在洛倾雪的怀中;洛倾雪双手搂着她的腋,淡笑着,“祖母,都说了您身子不好,不过是及笄礼,您不用亲自参加的。” 孟氏纵然心中不满却也不好再说什么;此刻整个院子的人全都瞧着突然出现的孟氏,华香和漱玉也是如此,谁知一个不差竟然被梁嬷嬷挣脱,她扑上前,一把抱着孟氏的双腿,“老夫人明鉴,老夫人明鉴;生儿可是洛家的血脉,老奴不敢奢求名分,只求老夫人给生儿一个认祖归宗的机会!” “祖母,这梁嬷嬷被宋芊芊买通,满口胡言乱语,您……”洛倾雪话未说完,孟氏却是猛然厉声打断她,“我还没有老糊涂呢。今儿来了这么多宾客,既然梁嬷嬷坚持,田氏你就去祠堂取了元帕,我倒是要瞧瞧,这到底谁在说谎。” “是。”田嬷嬷应声。 洛倾雪却是面色大变,“祖母!” “别叫我!”许是人之将死之后,无欲无求倒是能想明白许多过往想不通的事情;对洛倾雪她也看透了很多;那日孟开阳与洛秀怜的事情必然是她所做,不然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她倒是小瞧了她。 洛倾雪低着头,心里却是快地闪过一抹冷凝;发现站在门边的谢姨娘仍旧默默地站着,她眉宇微微颦蹙着,难道有人在孟氏耳边说了些什么? 她自然是了解孟氏,最是耳根子软听不得旁人说什么;难道是谢烟雨? 司徒安静见状,“这洛老夫人,虽然梁嬷嬷口口声声说元帕是她的,验证无可厚非,可到底涉及到望月的名节;此事,不如由桂嬷嬷与两位医女前往验证如何?” 这样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至少保全了冯望月的颜面。 孟氏闻言,迟疑了,低着头,“那就依皇后娘娘所言。” “桂嬷嬷,你带着两个医女去吧。”司徒安静微微颔首,转头看向洛倾雪,“平安也切莫着急了,此事验证了也好;至少还你母亲一个清白,省得那些不知事儿的人疑来疑去反而不美;你放心,今儿这事,舅母定要让你皇帝舅舅与你做主的。”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洛倾雪微微俯身。 “你这丫头与舅母还这么客气,真是该打。”司徒安静拉着洛倾雪的手,斜睨了洛秀怜与宋芊芊一眼,垂眼睑掩去眸底闪动的情绪。 洛倾雪只浅浅的笑着,并未言语。 因着皇后司徒安静出面,整个院子里原本蠢蠢欲动的人们倒是安静了不少;那些夫人、大人们脸上神色各异,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过短短片刻,桂嬷嬷、田嬷嬷已经领着两个医女匆匆而回,只是四个人的面色都很不好看。 司徒安静心中猛然划过一道悦色,不过面上却是不表现出来,反而是语气淡淡的,“桂嬷嬷,结果如何?”视线微转,再看向梁嬷嬷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是这刁奴胡说。” “这……”桂嬷嬷有些为难。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司徒安静脸上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 洛倾雪沉着脸,心里却很是了然,“桂嬷嬷,那元帕可是这刁奴的?” “不是。”桂嬷嬷低着头。 “不,不可能!”梁嬷嬷顿时撕心裂肺地厉声吼着,“哈,哈哈,你们都是一伙的;自古官官相护,那冯望月又是静安太长公主的女儿你们自然向着她。” 孟氏闻言,原本心情刚好些,至少洛倾雪不是个祸害镇北侯府洛氏一族的孽种;担着平安和乐公主的名头,也算是为洛族争光了;只是看到梁嬷嬷那么激动的神色,在场众人都很是怀疑;她自然也不例外,转头瞧着田嬷嬷,“田氏,你说。” “启禀老夫人,那元帕上的血迹与梁嬷嬷的血液并不相溶。”田嬷嬷低着头,语调并不高可却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听到。 孟氏闭上眼深吸口气。 梁嬷嬷却是整个人怔住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瞧着怕是梁嬷嬷想富贵想疯魔了吧。”洛倾雪嘴角斜勾冷哼一声,“当初你可是在太祖皇帝面前发过誓,终身不嫁却未被誓言产一子,这可是欺君大罪,当诛九族。” “轰!” 梁嬷嬷整个人愣怔住,瞧着洛倾雪却怎么都想不明白,难道……当真是自己魔障了?不,不可能的,到底是哪里错了,是哪里错了。 “娘,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周生听到洛倾雪口中那“诛九族”三个大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正在当场,“娘,我不要认老侯爷当爹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平安公主,求求您饶了我了,我不想死,我还年轻,全都是她,是她一手策划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瞧着那双手抱头跪在地上的周生,眼底尽是鄙夷,这等贪生怕死,不仁不孝之辈,当真是活着也是浪费。 梁嬷嬷见自己平日里捧在手心里的亲生儿子为了保命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般,摇摇欲坠,竟是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桂嬷嬷和这位嬷嬷只道是那元帕不是梁嬷嬷的,却也未言到底是不是望月郡主的。”说话的赫然是之前气焰嚣张被打压去的楚二夫人。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面色陡然划过一道冷厉色。 司徒安静转头看向桂嬷嬷。 桂嬷嬷却是满脸为难地,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孟氏也是一颗心陡然悬了起来,看向田嬷嬷,“你说!” 田嬷嬷抿着唇,却是非常艰难地开口,一字一句道,“那元帕上的血迹,也并非是望月郡主的。” “轰!” 今天再镇北侯府听到的炸弹实在太多,众人只觉得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只怔怔地看着说话的田嬷嬷。 “你,你说什么?”司徒安静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整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田嬷嬷的手臂,“不是?怎么可能不是?” 田嬷嬷低着头,不再说话。 洛永煦面无表情地闭上眼,深吸口气。 “我就说刚才平安公主这么激动,原来真的是个父不详的野种。”楚二夫人捂着唇轻声笑着,“都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当年冰清玉洁的望月郡主,我瞧着,也不过如此罢了。” 洛倾雪两道眼刀甩过去,楚二夫人也同样不示弱地瞪过来。 “哼,洛倾雪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们兄妹鸠占鹊巢这么久,还妄图霸占我洛氏一族的百年基业吗?”洛秀怜此刻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宋芊芊也双眸含泪,看向洛永煦,期待他能够松口。 孟氏此刻更是面色苍白,对洛倾雪本就不喜,此刻更是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好啊,好啊!滚,都给我滚出洛家!咳,咳咳……” “怎么,她冯望月敢做还怕人说吗?”楚二夫人瞧着洛倾雪的模样,此刻她父不详,那平安和乐公主的封号只怕也是会被撤销的;她可是楚国公的二夫人,怕她吗? “你再说一句?”洛倾雪面色沉了来,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意。 “怎么,我就说了又如何,她冯望月就是水性杨花,就是朝三暮四,就是……” “啪!”“啪啪!” 洛倾雪再也忍不住,快地闪身,一把揪住楚二夫人的前襟,狠狠地甩了她几个巴掌,“我母亲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说。” “……乃,乃胆趴偶……”楚二夫人两家红肿竟是连话都说不清楚。 “打得好!” 陡然一道嗓音响起,众人闻声抬头望去,竟是之前不知何时离开的洛青云、洛倾寒兄弟,身后临着一群平民模样的人,站在最前面的人他们很熟悉,不足巴掌大的小脸,肤若凝脂;剪水双瞳悠悠,眼神清澈,好似能看透人心般;眉目如画,唇似红缨;整个人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好似天山绝巅那最高洁的天山雪莲般;好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这,这……” 众人都不由得愣怔住了,感慨着。 视线再门口那女子与洛倾雪的身上不断地扫视着,不为其他,只因为两人之间那如出一辙的容颜;那眉眼,竟是有了七分想象;传闻云都梅姬与望月郡主容颜有九分相似,可面前这人竟然像了十成十,不,根本就好似望月郡主复活了一般。 第143章 身世谜,死而复生的人 言情海 正文 第144章 身世谜,李代桃僵计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44章 身世谜,李代桃僵计 “月儿……月儿……” 洛永煦口中喃喃着竟也不顾自己重伤的身挣扎着想要走上前去,可到底却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跌回坐到软椅上,双眼却像是生根了般,怔怔地盯着那女。.. “冯氏!”孟氏面色难看沉声,“不,你,你到底是谁?” “大胆贼人竟然胆敢冒充望月郡主,来人呐,给我拿!”司徒安静也是眉宇微微颦蹙,随即轻喝一声。 其余人愣怔有之,惊讶有之,更多的却是迷茫和枉然。 那女却是淡淡地笑着,瞧着洛永煦,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随后将视线定格在洛永煦身上,“月牙儿虽对长公主言听计从,可性何其刚烈;你与冯素烟之事,她早已知晓,便是曾经爱慕又如何,她待冯素烟如亲妹,又如何肯插足妹妹的婚姻抢走她的心上人。” “你,你到底是谁?” 洛永煦的声音颤抖着,尤其是听到她说当年冯望月曾经爱慕他的话,更是心头一颤,酸甜苦辣味杂陈。 女却是轻笑一声,“我是谁?哈,哈哈,朝夕相伴十余载,洛候爷可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怎么婆婆可是忘了,当初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一万千二两金票;还有祖皇帝御赐的东珠和血珊瑚,当然还有许多,可需要我一一道来?” “不,不,你,你……” 孟氏努力地吞了口唾沫,祖皇帝钦赐的东西,按理是不能转赠她人的,所以当初她便是从冯望月哪里拿东西的时候都是明里暗里地暗示,然后让冯望月自个儿将东西送去,也都是瞒着其他人的。 女淡淡的笑着,转头看向咬牙切齿的司徒安静,“十五年前,冯家与镇北侯府联姻,月牙儿牵挂冯素烟,留书信离家出走;可婚期在即,长公主不得不想出这个李代桃僵的办法。” “那,那你到底是谁?”司徒安静沉声却是问出无数人心头的疑惑。 女轻笑一声,抬手,沿着黑丝的发际线,轻轻一扯,一张人皮面具落。众人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看向那张熟悉的脸。 “家大小姐!” “什么,竟然是她?” “韵诗?” “……” 一时间整个镇北侯府主院内闹闹嚷嚷,洛倾雪低垂眸,眸底却是满含着泪珠。 “大胆韵诗,你可知道你犯的那是欺君的大罪!”司徒安静轻喝一声,“望月郡主已经亡故,甚至是我们这么多人看着葬,岂容你狡辩。” 韵诗也不反驳,反而是怔怔地看着司徒安静,“在来之前我早已经想好自己的场,也没有想着活着回去;原本以为这件事情能够瞒来,能够看到月牙儿的一双儿女长大成人我也算功成身退,却不想竟然被你们发现了。” “……”众人都沉默着。 “那元帕上的血迹,是我的。”韵诗深吸口气,亲口说出那令女羞辱的话。 洛倾雪的心里却是陡然“咯噔”一声,朝着韵诗,殷殷切切地呼唤一声,“干娘。” “月牙儿这一生,幼时富贵,经历万千宠爱;可长大却是过得孤苦伶仃。”韵诗瞧着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看到你和倾寒如今长大成人,又这般出息,干娘总算不负你娘所托;听你唤了那么多年的母亲,这声干娘却是最让我开心的。” 洛倾雪低着头。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过的话?”楚二夫人不依不挠。 “元帕保存洛家祠堂十数年,此事焉能作假,大家若是有任何疑问,直接让人取了我的血液去检测便是。”韵诗仰着头,一副生死无畏的模样,“更何况,当年的事情,除了我,当年负责接生的接生婆也都是知晓的;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不管倾雪和倾寒如何,你们别忘了,他们都是月牙儿的亲生儿女,长公主的亲外甥,身上也留着云氏皇族的血!” 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如果各位不信,大可问问,当年负责接生的王氏和李氏。”韵诗深吸口气,整个人仍旧端庄,那身冷傲更是为她平添了不少气势。 洛倾雪却是满脸震惊,一脸的不敢置信,转头望着韵诗,眼角挂着凤城歌。 “哦?”司徒安静瞧着跟在洛青云与洛倾寒身后的两位战战兢兢的妇人模样的女,“刚才小姐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王氏和李氏顿时“砰”的一声跪倒在地,“贵人饶命,贵人饶命;都是老婆当年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事情来。那两个孩,的确是府上一个嬷嬷抱回来的。” “那当年她生出来的孩呢?”司徒安静抬手,直直地指向韵诗;“你们可是仔仔细细的想清楚了,欺君,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李氏和王氏跪在地上的身顿时一颤。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当年那孩真的是府上一名嬷嬷从外面抱回来的。”李氏头不断地磕在地上。 王氏也身颤抖着,“当年虽然名义上请我们接生,可是我们只是在孕妇产房里呆着,直到府上一名嬷嬷将孩交给我们;是民妇不该贪心那两的好处,可,可是民妇真的没有说半句谎言,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 “……”两个人的话让司徒安静更是面色难看,千算万算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仅仅只是在产房作假简单,可她是如何瞒过皇帝、甚至孟氏和洛永煦接二连请来的大夫的;那些大夫不会纯苯到连是不是喜脉都把不出来吧。 韵诗低着头,只是轻笑两声,带着无尽的哀伤,无尽的悲戚,“皇后娘娘贵人多忘事,洛永煦可莫不是你也忘了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 “……”洛永煦嚅了嚅唇,却到底没有发出声音来。 “呵呵,你们忘了,我可不敢忘!”韵诗陡然嗓音拔高,双眼迸射出浓烈的恨意,死死地盯着孟氏,“当年我身怀六甲,眼瞧着就快产,呵,呵呵……世人只道望月受尽恩宠,有圣上宠爱,长公主呵护;可有有谁知晓在这镇北侯府所谓的侯爷夫人过的是什么日?” 孟氏自知理亏,低着头却没有说话。 “十五年前,我怀孕七月时,我尊敬的婆婆想要看六月里最美的芙蕖,点名道姓非要我亲自去摘。”韵诗瞧着孟氏,“洛老夫人,该不会忘了这一茬了吧。” 孟氏死死地咬着唇。 “呵呵,芙蕖花开,本是美;因为月儿的缘故我虽冒名嫁入侯府,可是除了新婚那夜与洛候爷便再无半点交集,为了不至于污了月儿的名声,我挺着隆起的小腹,却被你的那个侄女后来所谓的孟姨娘推到在荣禧堂的门口,以致早产,洛老夫人,你们敢忘,我不敢忘!”韵诗声声指责,句句凄厉,“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我那可怜的孩,他也是你们洛氏的骨血,你们怎么忍心;呵,呵呵……你们只道是早产,却不知是滑胎。那个胎儿已经成型,无数次我曾梦到他向我哭诉,叫我娘亲,你们都是杀死我孩的刽手!” 韵诗凄厉地述说着,眼泪顺着眼角不断地流;甚至隔着屏风的女宾席上,不少夫人都已经捏着手帕擦拭着眼角。 她们这些人,家里的相公夫君,谁不是妻四妾;哪个府上没有些糟心的事情;甚至,她们这几多少人都曾被妾室陷害以致滑胎过。 “呵呵,好在彼时,离家出走的月儿与一直在府上的姜嬷嬷联系上;独身在外,产一双儿女却已经是病入膏肓。”韵诗闭上眼深吸口气,眼泪滑落,“月牙儿,月牙儿,真正的月牙儿,早在十五年前产一双儿女不足月便离开了。” “……”众人一片唏嘘。 “滑胎之后,我心死如灰;可月牙儿将孩托付给我,我却不能……”韵诗深吸口气闭上眼,“再者,我虽然曾立重誓,终身不嫁关在绣楼,可若没有静安长公主作掩护,只怕也是会穿帮的。年前,静安长公主接到密诏,前往行宫伴驾,自知也护不了我多久,这才想出了那金蝉脱壳的办法。” 听完事情经过,众人心中虽然同情却也无奈。 “你说当年是你代替望月郡主嫁入镇北侯府,可那些年你为什么对冯素烟和宋芊芊那么好?”楚二夫人咬着牙很恨地,“这云都谁人不知你大小姐对冯素烟最是讨厌,曾经尚在闺阁时,便恨之入骨,后面的事情,怕是有些难以自圆其说呢。” 韵诗却是轻笑一声,“我既然顶着月牙儿的名字,自然不能穿帮;更何况,月牙儿的遗愿,让我好好照顾冯素烟和宋芊芊,我和月牙儿之间的感情岂是你区区楚国公的妾室可以理解的。” “哼,就算是事实,也改变不了你欺君的大罪。”楚二夫人气得胸口上起伏着。 韵诗昂着巴,“曾经月牙儿救我与水火之间,如今我还月牙儿一命,值了。” “哼,传说大小姐知书达理,怎么连欺君灭九族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楚二夫人的声音阴阳怪气。 场间,有人瞧着韵诗摇摇头;也有人感慨丞相一生清正廉洁却不想老了老了,竟然被这不成器的女儿连累,竟然是灭九族的大罪。 唯有洛倾雪早已经是雷雨涟涟,死死地咬着牙。 “我早已经自请脱离家族,如今便是没有家族,无根无依的浮萍,只身一人而已;不管是杀头还是灭九族,我韵诗一个人担就是。”韵诗昂,声音仍旧铿锵,掷地有声;“倒是楚二夫人,当真以为别人尊称你一声二夫人就把自己当做人了?区区妾室,也焉敢质疑平安公主;这以犯上是什么罪名,向来皇后娘娘应该很清楚才是吧?” 司徒安静垂眼睑,心里早已经是冷然一片;心里恨得要死,却脸上却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深吸口气,强压那口闷气,“以犯上,当赐一丈红。” “楚、二夫人可是听清楚了?”韵诗冷笑一声。 “你,你……”楚二夫人整个人身都颤抖着;全场都怔怔地瞧着韵诗,心中感慨着。 “呵呵,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整个院里陡然寂静来,洛永煦独自的低低呢喃便显得格外的清晰,“怪不得,怪不得当年她明明是抵触这门婚事的,最后却同意了;怪不得,怪不得新婚之夜她明明是那么的柔情似水,隔天却翻脸无情;我一直以为是我混账,却不想,竟然是这样……月儿,月儿……” “哼!”韵诗轻哼,“当年分明是你先招惹的月牙儿,却又转眼与冯素烟搅和上去;月牙儿对冯素烟待若亲妹,自然不肯应这门婚事。” 洛永煦顿然双目大瞪,“你,你说什么?”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韵诗声音冷冷地,“当年月牙儿回你的诗,你可还曾记得?”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洛永煦声音很是低沉。 “怎么现在不会认为是冯素烟那个贱人回你的了?”韵诗声音清冷,“哼,月牙儿待她若亲妹,也只有她那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才会见不得自家姐姐好,不管是谁都妄想着插上一脚;月牙儿对你情愫暗生,他便让你误会你动人的人是她;我瞧着宋家廉青公不错,她便想尽办法嫁入宋家,这样的人,哼!” 洛永煦的胸口顿时抽疼了一,闭上眼,薄唇微微嚅了嚅,“是我,是我对不起月儿。” “哼!”韵诗沉声,“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月儿在外那些年过得苦,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你要忏悔,便死了到地去找月牙儿忏悔吧;看看你这些年对倾雪和倾寒的所作所为,看看月牙儿会不会原谅你!” “我,我……”洛永煦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哼!那冯望月自甘堕落,做出逃婚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还生出两个父不详的贱种,我镇北侯府帮她养了十五的孩,就算有再多的恩怨也该两情了。”孟氏沉着脸,面色很是难看。 凤城歌闻言,陡然轻喝一声,“放肆!” “……”孟氏的身陡然颤了颤。 “今日之事往大了说乃我流云国的国事;往小了说是镇北侯府的家事,只怕怎么都轮不到你凤临国来插手吧?”孟氏沉声,语气很是不善。 在场的武官也不断颔,“凤,今日之事,您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我便是插手了又如何?”凤城歌眉梢浅扬,双眼微微眯着,泛着危险的厉芒。 “凤未免也管的宽了些吧。”孟氏咬牙切齿,心里本来就恨,可偏偏洛倾雪如今的身份,洛倾寒又早在几天前承袭爵位,连皇帝的诏书都了;想要拿回洛族的基业,她只能强撑着。 凤城歌从鼻里发出一声冷哼,转头望着洛倾雪,“哦?那可还真是不巧了。十五年前,本被前皇后迫害民间辗转曾流落到云都附近被一名村妇所救;我们两情相悦,互许终身;只是当时本亦是浮萍漂泊之身,害怕贸贸然待她回过会给她带来伤害,却不想待本平息国内争端再派人来接她的时候,却得知她早已经亡故的消息。本原本不信,在出使时瞧见那沈月梅曾一认为就是她,后来辗转,发现她竟然早已经嫁于镇北侯,心死如灰;却不想其中竟然还有这般的曲曲折折。” “凤口说无凭,有何证据?”司徒安静深吸口气,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她咬牙切齿;恨这些年巧舌如簧,便是将没有的事情都说得跟真的一样;可偏偏竟然还无懈可击,甚至连个漏洞都找不到。 凤城歌沉着脸,“本离开时,曾将代表我凤临国妃的鸾凰上卿佩交给她,作为信物。” “凤就算说谎也说个好听的,这鸾凰上卿佩没有凤氏皇族血脉可是带不上去的。”司徒安静闻言轻笑一声。 凤城歌饱含深意地斜睨了司徒安静一眼,“看来司徒皇后对我凤临皇室颇为了解,连这种不为人知的秘闻都知晓。” “……”司徒安静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口快,低垂眸,“这种事情在云都也不算什么秘密,本宫自然是知晓的。” “哦?”凤城歌嘴角斜勾,似笑非笑;“不过司徒皇后这话可当真没有说错,鸾凰上卿佩乃我凤氏皇族流传来非我凤氏皇族血脉不可佩戴。”当然其中还有更为秘密的,只是却无须让他们知晓。 “那现在这枚玉佩何处?凤该不会说已经随着冯望月的尸体陪葬了吧?”孟氏深吸口气,出口却很是犀利。 这时,一直站着旁边,雷雨涟涟默默含泪的洛倾雪却是抿着唇。 “那玉佩,在大小姐的身上。”姜嬷嬷却是陡然开口,跪倒在地,“老夫人,望月郡主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年瞒着您们,是老奴对不住;但大小姐和少爷却是顶顶好的,他们也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洛族的事情。” 洛秀怜却是猛然开口打断姜嬷嬷的话,“从未做过对不起洛族的事情?哼,一双父不详的孽种,霸占着我镇北侯府嫡嫡女的地位难道就不是对不起洛族了?我娘和我弟弟怎么死的,难道不是她的杰作?” “孟姨娘和六少爷他们放火自尽,此事镇北侯府上上谁人不知,五小姐你想要冤枉大小姐,也得有证据才是。”姜嬷嬷低着头,咬牙切齿。 “哼,如今整个镇北侯府都被他们兄妹把持,自然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洛秀怜昂着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怎么害死了我娘和我弟弟,害得父亲重伤,霸占我镇北侯府嫡嫡女的位置十五年还不够,还要霸占我洛家祖辈以性命打来的基业吗?” 闻言,洛倾寒站出来,声音清冷,“既然如此,这镇北侯的位置明日我便向陛请辞,这左军虎符,我明日便交回陛,从此洛家军所有事情与我再无半点关系。” 洛秀怜脸上尚未来得及露出半点喜色,孟氏就陡然面色变得苍白;如今镇北侯府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洛倾寒当真向皇帝请辞交回虎符,那镇北侯府、洛氏一族就当真是完了;甚至比起当初的孟族还要不如。 “我洛倾寒堂堂尺男儿,还没有离了洛家便过活不得的地步。”洛倾寒本就不擅长说话,语气清冷得,让整个院里的温都骤然降了几分。 洛倾雪嘴角斜勾,“我兄妹既然不是洛氏血脉,这洛家的东西,我们自然要不得。” “哼。”洛秀怜顿时一颗心便落了来。 “不过,众所周知,当年外祖母与母亲准备的嫁妆那可真真是十里红妆,我与哥哥离开洛族,拿回母亲的嫁妆,不算过分吧。”洛倾雪转头看向掌管礼部的尚书,然后看向司徒安静,手上握着一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明黄圣旨高举着,“祖皇帝懿旨在此。” “祖皇帝千岁千岁岁。” 顿时整个大堂跪倒一片;包括司徒静安都不得不福身去。 洛倾雪却是淡淡地笑着,“蒙祖皇帝错爱,曾有懿旨,母亲的嫁妆只属于母亲一人,其本人乃至女出嫁,可自行分割,若母亲不在了,这笔嫁妆由我们兄妹人全权处置。” “不,不,假的,肯定是假的。”孟氏扬声。 “我镇北侯府养了你们兄妹十五年,难道就不该付点儿代价吗?”洛秀怜也是气急,要知道当年冯望月出嫁,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十里红妆;一八十抬嫁妆,可不只是走走过场,那可是满满的一八十抬。 其余的贵女出嫁,两名人一抬,可冯望月的嫁妆,那可是四个人一抬,其中的份量可想而知;还有以当年祖皇帝与长公主对她的宠爱,给的压箱银也定然是不少。 洛倾雪却是冷笑一声,“镇北侯府养了我们兄妹十五年不假,可这十五年,母亲陪嫁的七座庄,四十七家店铺的盈利又该怎么算?我只是要求拿回母亲的嫁妆,可没有给你们算过这些年那些本该是圣上赐予母亲的东西却被你们瓜分得一干二净,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洛秀怜咬着牙,自然也知晓洛倾雪说的话是事实。 “哼,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我镇北侯府养了你们十五年,却不想竟然是养出两只白眼儿狼,好啊,好啊,好得很!”孟氏气得不住地用拐杖敲地。 洛倾雪却是哑然失笑,“洛老,如果本公主没有记错,刚才可是您、老人家亲自将我们兄妹逐出洛家的,我们拿回难道错了?还是洛老以为,就因为洛家养育我们兄妹十五年,所以就理所当然的霸占母亲的嫁妆?” “你,你……”孟氏被气得不轻。 “平安,你就少说两句吧。”司徒安静摇摇头,虽然明理未说,可语气却是对洛倾雪有些指责,“不管怎么样,镇北侯府养育你们十五年是事实。” “所以,平安并未与他们计较;就算只是粗略计算,母亲陪嫁的庄与店铺盈利,十五年加起来少说也有千万两了吧。”洛倾雪声音冷冷地,应着司徒安静灼热的视线,“我们兄妹这些年在镇北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呵呵,以往母亲还在时,甚至连府上的庶女待遇都比我好;她洛秀怜,还有她宋芊芊,受尽宠爱;而我,吃穿住行用,有多少是从长公主府送过来的,不知洛老可需要姜嬷嬷将素瑶居的收支账册取来,让大家瞧瞧?” 孟氏顿时噤声,要知道这些年长公主府隔差五地给素瑶居送好东西的确不假,甚至那些好东西不少落入了她的兜里,这自然是不能让这些人知晓的。 “还是洛老也如那云都传言以为,外祖母如今不在云都,我们兄妹没有了依仗,便可任由你们为所欲为了?”洛倾雪的声音并不大,可却有气势;她转头看向凤城歌,“原本我一直不明白,为何母亲要让我一直带着这枚玉佩,现在明白了,可是我恨你!” 凤城歌身陡然颤了颤,看到洛倾雪从脖里扯出那没由黑色丝线穿着的鸾凰上卿佩时,更是整个人险些站不住。 “是小主,真的是小主。”来福搀扶着凤城歌,眼底却满是惊喜。 “不,不可能的。”孟氏双目大瞪;“假的,一定是假的。” “呵呵,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是假的。”洛倾雪低着头,泪雨涟涟,“洛老夫人,劳烦您老人家将我母亲的嫁妆准备齐整了,日后,由礼部带人取回。” 洛倾寒也微微颔着。 礼部尚书本来不想应,可瞧着洛倾雪手中的那明晃晃的懿旨,却又只能硬着头皮应来,“平安公主放心,官定不辱使命。”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第144章 身世谜,李代桃僵计 言情海 正文 第145章 命格说,寇依蓝背后的人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45章 命格说,寇依蓝背后的人 “倾雪!”洛永煦抿了抿唇,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洛倾雪最后转头瞧着洛秀怜和宋芊芊一眼,眼底带着十足的嘲讽;正所谓覆巢之,安有完卵;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若本公主记得不错,宋姑娘本就为戴罪之身,今日出现在此,难道是三皇子的意思,想要送平安一份独一无二的大礼吗?”洛倾雪声音清冷,可宋芊芊却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想要出口的话却终究没能出口,只能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洛秀怜更是,恨不能此刻将自己蜷缩在墙角找个地方缩进去才好。 “哼,自己好自为之。”洛倾雪轻哼一声,“锦笙,华香,吩咐去整理素瑶居的东西,即日起搬到华清院。” “是。”丫头应声。 院子里的那些夫人、大人见状心头或点头,或摇头;心思各异。 “今日本是平安的及笄礼,却不想……让大家见笑了,平安在这里给各位陪个不是。”洛倾雪倒也不是那等拘谨之人,淡淡地朝院子众人处行了个半礼。 这些人哪敢生受了,依着自己的身份或受了半礼,或直接避开了去。 一场欢欢喜喜的及笄礼,最终却被闹得天翻地覆;以孟开阳冲冲赶来,将洛秀怜带走落帷幕。 华清园中华清池,华清池旁华清楼。 饶是冯家人再不满,云静安将这华清楼改建成园中园中的事情始终进行着,如今的华清楼已经彻彻底底改换门庭。 “小姐,你今儿怎么这般容易就放过那宋芊芊和洛秀怜了?”锦笙和华香视线打架,最后被推推囔囔地推出来,小声道。 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浅淡的笑意,“谁说本小姐打算放过她们了?” “可,可是……”锦笙始终眉头紧锁,面带不解的模样。 “你们以为那孟开阳会放过洛秀怜?”洛倾雪眉梢浅扬,嘴角带着三分邪魅;整个孟族虽然不说靠着孟氏的接济过活,但至少大部分来源于孟氏的接济;如今这般一闹,镇北侯府如今自身难保,孟家族长岂会轻易放过她,孟开阳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至于宋芊芊,呵呵,云景疏从来心有执念;前世,他以为宋芊芊那等纤细柔弱,弱柳扶风的女子最是善良温柔,恨不能将其笼罩在羽翼之;纵使她千般不愿,他依旧那么做了;以前不明白,可现在她知道了。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在云景疏心中,怕是从来都没有爱过一个人吧。 只是今生地位颠倒,她竟成了云景疏心中的那个执念,那个只能远观却永远无法触碰到的;云景疏那人,一旦认定,便很难再改变印象;所以,只怕此刻宋芊芊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啪!” 宋芊芊跪在地上,抬手捂着侧脸,贝齿轻咬唇,眉宇微微颦蹙着,期期艾艾地看着云景疏,“三皇子,我错了,我,我……” “哼,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胆敢去破坏平安的及笄礼?”云景疏双眼迸射出浓烈的怒意;他期待了多久,平安,平安终究会是他的;只要平安还在流云,还在云都;可这个贱货都做了什么? 凤临公主,转眼她居然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凤临公主。 宋芊芊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狼狈,“三皇子,我,我知道您心中爱恋姐姐,我,我只是想让姐姐留在流云,却没想到,没……” “啪!” 云景疏扬手,顿时又是一顿耳光,“没想到?哼,跟你娘一样勾三搭四,不安于室的贱货;没想到?想借本皇子的名声毁了平安,也好让平安彻底对我厌恶是吗?贱货!”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宋芊芊跪在地上,双手环抱着云景疏的小腿。 “滚!”云景疏抬脚,一脚揣在宋芊芊的胸口处,“你这样的贱货,送给本皇子本皇子都嫌恶心,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本皇子就成全了你,梓旭,去召一队御林军过来。” ‘咯噔!’ 宋芊芊心里陡然漏跳了半拍,双眼,眼神灼灼,紧紧地盯着云景疏,不住地摇着头,泪水横流,“不,不要,三皇子我是皇上亲自赐给您的侍妾,您不能,不能……” “哼,不过区区侍妾而已,当真以为自己就是三皇妃了吗?”云景疏很是不屑地斜睨了她一眼,眼中带着轻佻,带着嘲讽的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妾室,若非她那般当中算计,他又何意成为整个云都的笑柄。 梓旭瞧着跪在地上的宋芊芊,又想到那个宛若清风般美好的女子,顿时神色一暗,足尖轻点,在暗处一招手,十二名身着整齐的御林军便出现在偏殿。 “哼,这个女子随你们玩儿,玩死玩残都随你们。”云景疏面色难看,语气却仍旧一如既往的温润,好似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般。 宋芊芊顿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阵阵凉意府上心头,“不,三皇子,不要,不要。” “多谢殿赏赐。”御林军的头领却是跪倒在地;再看向宋芊芊的时候,满目淫邪。 “嘎——吱!” 偏殿大门被阖上,里面不断传来女子凄厉的尖叫,数位男子肆意调笑的浪语白话;梓旭立在云景疏身后,眉宇间带着些许担忧,“三皇子,宋侍妾到底是皇上赐给您的,您这般……” “哼,便宜她了。”云景疏面色沉着,语气也染上了三分厉色。 转头听着里面传来的声响,梓旭摇摇头;宋芊芊本来身得柔弱,上次又被药伤了身子未有好好调养,现在别说一队御林军,只怕是十二名普通男子她都受不住;何谈精力旺盛无从发泄的御林军,只能暗暗吩咐张德祥,明日暗里给宋芊芊收尸了。 却说洛秀怜。 被孟开阳带回孟府之后,直接被禁了足;只是侍妾的身份,院子里还住着孟开阳的其他几位侍妾;以往洛秀怜身为孟开阳表妹时,可没少给她们脸色看,现在既然大家的身份都一样了,那还怕什么,没瞧见爷对她甚至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吗? 洛秀怜被几名妾室死死地压制着,每日里不仅要做着人的活计,甚至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打骂,吃食更是,比人还不如。 她几次想要逃出去,却都被抓回来,打得半死;如此往复之后便再没有了心思;在不久之后的夜里,最终一条腰带,高悬房梁,终结了自己这糊涂的一生;当然这是后话。 华灯初上,灯火辉煌;四处光滑的石壁上,每隔几步就安放着珍贵无比的夜明珠,合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不难看出,这个地方,一处被精心打理过的石室之中。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说话的是一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妪,她手握龙头权杖,双眼死死地盯着半跪在地上的女子,声音不带丝毫的语气。 “婆婆息怒。”女子声音微微颤抖着,“蓝儿也没想到那洛倾雪竟然会有此后招。” “哼。”老妪一声冷哼,“当真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那点私心?” “蓝儿不敢。”女子努力地吞了口唾沫。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可是过了几年皇后的日子,尝到了甜头,就忘了当初那些护着你死里逃生的族人了?”老妪的语气很是狠戾,双眼散发着浓烈的不愉,那种甚至恨不能将面前女子捏碎的浓烈恨意;“别再妄想着打洛倾雪的主意。” 女子始终恭谨地单膝跪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只是声音却非常的恭谨,带着微微的颤抖,对面前的老妪很是畏惧,“蓝儿不敢。” “不敢?哼,那最好。”老妪沉声,“洛倾雪是少族长的,少族长是我们全族的希望;若是再让本宫知道你有半点僭越,哼,这流云国的皇后也该换个人来做一做了。” 女子猛然抬起头,那张原本高贵威严的容颜,此刻却是梨花带雨,双眸带着惊恐,“姐姐!” “哼,别叫我。”老妪冷哼,似是被女子的声音刺激到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看来这几年你皇后的安生日子过多了?” 寇依蓝跪在地上,嚅了嚅唇,“蓝儿也没想到,那洛倾雪竟然会算计得如此精密;甚至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那些证人证词全都有据可考,蓝儿……蓝儿……” “提前做好了安排?哼,人家能提前做好安排,难道你就不知道提前做好安排,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吗?”老妪气得胸口上起伏着,捂着唇,不住地咳嗽着。 寇依蓝抬起头,面带担忧,“姐姐,你没事吧,姐姐!” “你姐姐早就死了,死了;以后叫本宫姥姥,姥姥!”老妪双眼迸射出一道精芒,“当真以为嫁到凤临国就没事了吗?” “姐,姥姥,您想做什么?”寇依蓝面带紧张,“那凤城歌和容末……” “怎么,你怕了?”老妪尾音微微上扬,竟是带着几丝刻骨的恨。 “……”寇依蓝不敢再开口。 “哼!”老妪双眼微微眯着,泛着危险的精芒;不过转眼斜睨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屑,“靠你这个草包想要复仇,哼!容末是什么样的人,多智近乎妖;七岁就胆敢为凤城歌出谋划策,又岂会当真没有后招?你当真以为那凤城歌会无缘无故跑到流云国要求联姻?” “蓝儿愚昧。”寇依蓝跪在地上,身子颤了颤。 “愚昧?哼,简直就是愚不可及!”老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当年冯望月与文韵诗号称云都双娇,感情更胜亲姐妹;这么久,洛倾雪与冯望月走得那么近,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儿警惕?在流云国的这些年,你都是做什么吃的,连云都城内这些府邸的消息都把握不住!” 寇依蓝,“……” “文韵诗心仪宋廉青,甚至为他终身不嫁;为什么文丞相会突然答应与镇北侯府联姻,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老妪口口声声,字字句句全都好似重锤,狠狠地砸到寇依蓝的心上,她身子猛地一怔,然后又抬起头,望着面前的老妪,眼中还含着泪珠,带着深深的疑惑。 既然她已经算到了文韵诗不会任由他们不管,既然她已经算到了他们的后招又为什么不阻止;甚至都不提醒她? “怎么好奇?”老妪轻哼一声。 “蓝儿愚昧,姥姥神机妙算,只是……”寇依蓝死死地咬着牙。 “哼!”老妪嘴角斜勾,“神机妙算?当年的我若是有现在的一半也不会……罢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这个蠢货;如果你在安排洛秀怜和宋芊芊的时候,将文韵诗控制住,任她洛倾雪巧舌如簧,又如何能成事?还有洛青云和洛倾寒,竟然在你的眼皮子底溜出去寻找证人,你当真以为这还是巧合吗?鼠目寸光,愚不可耐的蠢货。” “……” “蠢货,除了那些暗桩汇报的消息,难道你自己就没长脑子吗?”瞧着寇依蓝那满脸迷茫的模样,老妪就恨不能亲手掐死她;可是想了想到底忍了来;“镇北侯府的暗桩,只怕早就已经叛变了,你就没有想过要查证?” “要是本族全都是你这样的蠢货,索性全都死在怒江,也好过给别人的铡刀多添血腥!” 想到族中最后一位祭祀耗尽生命弥留之际留来的话;想要洛倾雪的命格名副其实,最终会死的三个人;如果冯望月算其一,云静安算其一,那剩的那一位呢? 她之所以看透了凤城歌和容末的计划,却迟迟不出手的缘故;就是为了看看,在洛倾雪的身边,到底还有谁担得起“三仙”的名号;如今看来,这文韵诗未必不算其一。想到这里,因为寇依蓝的愚蠢而导致计划失败的 寇依蓝始终低着头,“是,姥姥别气;蓝儿知错了。” “知错了?哼,那最好。”老妪深吸口气,原本眼中的怒意被幽暗深邃的暗芒取代;斜睨了寇依蓝一眼,“想办法将云静安叫回云都,三月之内,她必须得死!” “姥姥!”寇依蓝失声。 “怎么,不敢?”老妪瞧着寇依蓝一眼。 “不是。”寇依蓝低头,“蓝儿提前恭喜少族长神功大成。” “哼。”老妪微微颔首,“记住本宫的话,如果这件事情再办不好,你就自裁向当年拼死护你逃出来的族人谢罪吧。” 寇依蓝身子颤了颤,瞳孔缩了缩,猛然又像是想到什么,恭敬的应声,“是。” “好了,本宫也乏了,退吧。”老妪抬手,无力地罢了罢手。 “姥姥早些休息,蓝儿告退。”寇依蓝恭敬地叩首之后,退出石殿。 “娘娘,您没事吧?”早已经等在出口处的桂嬷嬷赶紧迎上去,瞧着摇摇欲坠的寇依蓝,“今日之事,都是老奴的错。” “罢了嬷嬷,那凤城歌与洛倾雪只怕早有计较;只是千算万算却独独没有想到,竟然连元帕这样的东西,他们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换走。”寇依蓝将身子一般的重量倚在桂嬷嬷的身上,刚才被老妪那一阵痛骂,此刻正全身发软。 其实她并非草包,那些事情自然也是有想过;只是却没有老妪想得那么深;尤其是元帕,这一般没有出嫁的女子,只怕是提到元帕都会面红耳赤,有谁会想到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竟然会想得如此周到。 “是我们太轻敌了。” “老奴心中有愧。”桂嬷嬷低着头,神色很是愧疚,“可是大小姐她又训斥您了?” “姐姐心中有气骂骂我也是自然的。”想到当初姐姐对她那般细心呵护,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堆到自己面前的场景;想到当年姐姐将自己搂在怀中,亲手教自己弹琴、绣花的场景;寇依蓝顿觉眼眶一热,或许,那样的场景真的……真的再也不会有了。 桂嬷嬷轻轻地拍了拍寇依蓝的手,“大小姐心里苦,脾气难免,只是娘娘苦了您了。” “不!”寇依蓝深吸口气,“姐姐说得对;是我愚不可及,竟然连洛倾雪这个乳臭味干的臭丫头都搞不定。”想到老妪最后的嘱咐,她面色沉了沉,只怕这件事情还要废些功夫呢。 =——= 是夜,华清院中,众人都无法入睡。 人们来来往往,抬着行礼,在白嬷嬷的安排,进进出出;现在白嬷嬷是整个华清院的管事,至于姜嬷嬷,自发生了梁嬷嬷的事情之后,便自请退了来。 虽然到底是洛倾雪想岔了,但那些事情如果不是通过姜嬷嬷的口,梁嬷嬷也无法得知;洛倾雪心中有愧,对姜嬷嬷;姜嬷嬷心中也何尝不是,她要请辞,洛倾雪索性也成全了她;还了她卖身契,平了她的奴籍,放她出府去了。 隔天,大清早。 洛倾雪领着华香,准备前往相国寺;赐婚圣旨已,她不知何时便要随凤临使队一起离开,在临走前,她想再去看看汝霖;原本想独自去的,可锦笙那丫头不放心,院子里的事情如今离不开她,索性让会功夫的华香陪着她一起。 在出大门的时候,却碰到了洛青云和洛倾寒。 “大哥,哥哥,在这华清院还习惯?”洛倾雪嘴角微微勾了勾,只是笑意到底却未达眼底。 “往后,若是不想笑,便别笑了。”洛青云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顶,转头瞧着华香手中的食盒,“倾雪这是?” “如今,皇上圣旨已,不知何时我们便要离开云都,最后我想去相国寺再看看,至少与大师告个别。”洛倾雪语气淡淡的。 “这些年清远大师对你的确照顾良多;现在我与倾寒也都无事一身轻了,一起去吧;这么多年,我们都还没有亲自向清远大师道过谢。”洛青云脸上仍旧带着温润的笑意。 洛倾雪知道避不过的,点头应允,有些事情,也该让他们知道了。 相国寺,竹园;九宫八卦阵的中心。 洛倾寒,洛青云两人惊诧于这竹园中竟然还有个这么清幽的地方存在;可转头看向洛倾雪,感受到她身上那散发着浓烈到了极致的哀伤,不由得都紧紧地闭着嘴。 饶是已至盛夏,这院子却仍旧是青松绿竹,芳草如茵,夹杂着无数不知名的花,景物秀丽。循声望去那座简陋的竹,石径清幽,错落雅致。 循着石径,洛倾雪的脚步却并未停息,而是领着他们来到了后山的暗室之中;往内,不过数丈处;竟然是那散发着幽幽莹光的千年寒玉床。 洛青云瞳孔缩了缩,这寒玉难得,只形成于雪山底部;这么大的一块寒玉雕琢成玉床,哪怕是一个小角拿到外面都价值连城。 “我习武资质不佳,师父便寻了寒玉床给我。”洛倾雪压低嗓音解释着。 洛青云微微颔首,洛倾寒也若有所思。 再往前几丈,隐隐约约能瞧见那玉床上竟然躺着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身着僧衣,双目微阖,却是面目慈祥,宝相庄严。 洛倾雪在玉床前面的蒲团上跪,双手搭在床边,头轻轻地枕在手臂上,侧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汝霖,拉着他的手,轻声呢喃着,“师父,雪儿来看你了。” “雪儿答应你的事情,终究是没有做到呢,师父;您是不是很失望。” 眼泪吧唧一流了出来,她嘴角却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任由眼泪湿润了面庞,她却仍旧笑得嫣然,“师父,您说过雪儿笑着最美了,师父,师父。” “妹妹。”洛倾寒眉宇微微颦蹙着。 与洛青云一起,两人跪在地上,朝着汝霖恭谨地三跪九叩;男儿膝有黄金,可他们知晓,那个人值得;三跪九叩算什么,跟妹妹的性命比起来,就算是要他们以命相搏,又有何不可。 洛倾雪抬手轻轻地替汝霖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师父曾经说过要雪儿好好的过活,可偏偏有人不想要雪儿好,师父……雪儿杀人了,你是不是会很失望?” 玄门医术流传于世,为的是救死扶伤;她这个玄门第一百四十八代掌门,手上却沾满了鲜血。宋芊芊死的消息,她昨夜就已经收到;她不杀伯仁,伯仁到底因她而死。对云景疏太过了解,所以昨日在镇北侯府主院,她甚至连看都没再看宋芊芊一眼,也不过是个注定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可怜虫罢了。 “妹妹,大师他……会明白的。” 杀人,是为了自己不被人杀;洛倾雪做过不少借刀杀人的事情,很多时候,其实他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更简单的方法,她却不愿意;非要这样的迂回;现在却有些懂了;只是不想让面前这位躺在玉床上的人失望罢。 洛倾雪却好似未闻一般,只拉着汝霖的手,又哭又笑不断地述说着近来发生的事情;高兴的,悲伤的,有趣的…… “师父雪儿要离开了。”终于,喋喋不休的洛倾雪开口;瞧着汝霖仍旧那般眉目温和的模样,她嘴角微微扬着,“此去,雪儿手上必沾满鲜血,师父,你会不会责怪雪儿?” “妹妹。”洛倾寒蹲身,从怀中取出锦帕,轻轻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 洛倾雪眷恋地看了汝霖一眼,闭上眼,深吸口气,“我们离开吧。” 从九宫八卦阵中出来,清远早已经等在那里。 洛青云和洛倾寒眼底快地闪过一道暗芒,这是自己妹妹的秘密,眼前这个人纵使是曾经对自己妹妹有恩的大师,那也…… “阿弥陀佛,洛施主,别来无恙。”感受到两兄弟散发出来的不善,清远仍旧心平气和,只是看着洛倾雪微微颔首。 洛倾雪双手合十,上身微微俯身去,“阿弥陀佛,劳大师久等了。” 清远却是快地闪身避开,并不受礼,只淡淡地笑着,“不知洛施主可有闲暇?” “大师可是有事?”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面带不解。 “呵呵,我寺玄灯祖师请洛施主前往后山一叙。”说到玄灯,清远那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底竟然染上了些许喜悦的神色。 洛青云顿时也有些愣怔,“传说中的活佛玄灯大师?他竟然还活着。” “玄灯祖师如今一百六十七岁高龄,佛主庇佑,祖师身体康健。”清远大师微微颔首,竟像是要见到长辈的晚辈一般,很是兴奋。 洛倾雪虽然诧异,她到这相国寺无数次,为什么独独这次玄灯会请她;前世今生,她可都没有听过玄灯的名号,或许也是,自己前世忙着与云景疏争权夺位,今生又忙着复仇,到底还是自己太过执着痴缠了。 将华香安置在竹园,一行四人边走边说;一些关于洛倾雪的琐碎之事,竟然也让两人如此津津有味,甚至连向来不善言语的洛倾寒也偶尔插上一句。 很快,他们便来到玄灯道场所在的莲花峰处。 “清远师弟,想必这位就是洛施主了吧?” 刚到道场的场口,只见一个诺大的池子里;石莲宛若拔地而起般,水流从石莲的莲心流出,八股澄澈的泉水,叮叮咚咚;池子里竟然是嫌少存世的七彩佛莲。 ... 第145章 命格说,寇依蓝背后的人 言情海 正文 第146章 说命格,玄灯终圆寂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46章 说命格,玄灯终圆寂 一名身着黄色僧衣模样的和尚单手竖掌,眉若勾墨,目如朗星;嗓音很是浑厚,朝一行人行了个佛礼后这才道。 “大师果真是佛缘深厚之人。”洛倾雪朝前来迎接之人微微颔。 “祖师已等候洛施主多时,请。”黄衣和尚朝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有劳大师前面带。”洛倾雪也不托大,佛门清净之地,本无高低贵贱之分;更何况玄灯之所以被世人称之活佛,自然有他的道理。前世的她,或许或许不会相信;可经年辗转,她也是信的。 瞧着那玄灯道场中,倒不似常人所想象的那般,青灯古佛,檀香袅袅;反而处处鸟语花香,饶是盛夏,这里却仍旧温适宜,花竞放。 “想不到大师的道场竟是如此仙境。”洛倾雪微微笑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陡然一道清朗的嗓音好似从天际而来,带着无比雄浑的气息,“各位施主远道而来,还请进吧,清松,退。” 话音刚落,面前那渺渺白雾骤然散开,一个环境清幽的小院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青石小径两旁,绿草如茵,繁花似锦;还有那挺拔的树干以没有规律却并不显凌乱的姿态兀自矗立着。青石小径的尽头处,竹楼翩然而立,堂房门大开,身着明黄色僧衣披着红黄相间格纹袈裟的和尚,眉毛雪白修长,朝着洛倾雪淡然一笑。 “各位原道而来,尝尝这甘露茶。”玄灯语气好似没有丝毫波动般,但却让人觉得非常的舒爽;倒是洛青云与洛倾寒有些心惊,面前这男,生机浓郁,气势雄浑;堪比十岁壮年;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他已经一六十高龄。 洛倾雪抬,轻飘飘地瞧了玄灯一眼,只是在接触到他那清明的眸光时,不由得眼神闪了闪,很快地避开,垂眸轻轻地呷了一口茶,“苦后而甘,是为甘露,好茶,好茶。” “苦后而甘,是为甘露;呵呵,女施主果然智慧非常。”玄灯大师微微笑着。 “苦,非常人苦;甘,却未知甘何处;智慧谈不上,小有感触,如此而已。”洛倾雪抬头,微微笑着,一点都不怯场。 想当初既然汝霖能够以自身性命和所有修为做代价换她重生,面前这位被世人谓之“活佛”的高僧也未尝看不出她的来历;更何况,在这个如此敏感的时候,他竟然主动提出要见自己,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玄灯抬眸,仔细地瞧着洛倾雪,“花非花,雾非雾,世间万事万物;终有时。往事如天边浮云,不如随风散去,可好?” “大师佛偈深奥,小女愚昧。”洛倾雪低着头,前世种种,那些仇恨,早已非原有的仇恨;寇家的图谋绝对不小,她不可能任由他们这样去什么都不做。 似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玄灯只微微笑着,摇摇头,“女施主深谙智慧之道,与其聪慧无双惹人眼,不如难得糊涂求蛰伏,妙哉妙哉。” “……”洛倾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果然她最讨厌跟那些和尚说话,尤其是自诩高僧的;紧紧地抿着唇,“不知大师请小女前来所谓何事?” 玄灯摇摇头,转头视线扫过清远,洛倾寒,洛青云,然后淡淡一笑,“此事攸关天苍生,老衲今日,乃为女施主解惑而来。” “哦?”洛倾雪倒是有些好奇;果然神棍……咳咳,活佛…… “俗语云,种如是因,得如是果;善恶到头终有报。”玄灯闭上眼,仍旧眉目柔和,宝相庄严,那纵然清朗的嗓音,却让人不觉好似身处那浩浩大殿之中,渺渺佛音环绕,心头所有的烦躁好似都被安抚了不少。 洛倾雪却是淡淡一笑,“种因得果,天道自然;可因果却并非自然,因起何故,缘其何处,还望大师指点。” “仙舍命凤主出,浴火涅槃终成凰。”玄灯闭上眼,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一道宛若佛偈的颤音好似从远的天际飘渺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那道道包涵佛道的梵音。 洛倾雪不由得闭上眼,好似沉浸在那无边无际的佛音包围之中。 “祖师,这……是年前听说是那一族最后一位祭祀流传出来的预言。”清远骤然睁开眼,顾不上其他,眉宇微微颦蹙着,有些担忧的开口。 那神秘一族,最终却被无情的屠戮;待交好的家族带人支援却只看到那一族的族地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遍地的尸体,遍地残红;天地好似都被染成了血色一般;无尽无际。只是后来,那一族被前朝统治者划为了禁忌,哪怕前朝乱,国立;经历无数的血腥镇压之后,却再没有人提起那一族的任何事情。 就算前世今生,洛倾雪也不过活了四十载;那些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眉宇微微颦蹙着,面带不解。 玄灯却是猛然睁开眼,那眼底深邃好似星空般能将人的心神都吸引进去;转头瞧着洛倾雪。 “大师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我妹妹便是那所谓的凤主吧。”洛青云垂眼睑;身为掌控无数风信的未必知,有些事情别人不知却并不代表他不知晓;当然虽然知晓得并不多,但关于凤主的传言却是知道的。 只是他向来对此不屑一顾,如今却要告诉他,自己放在手心里疼宠的妹妹却因为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传言,经历那么多的痛苦折磨;甚至落入没有边际的层层算计之中,这委实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浴火涅槃”,是暗指她重生而来吗?那前面的“仙舍命”又是谁?她重生而来,是因为师父耗尽修为和生命为代价;如果说师父算其中一个,那另外两个呢? “凤主命出,主真龙命格。” 玄灯尚未说完,清远却兀自开口,转头瞧着洛倾雪,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味杂陈;如果那个预言是真的,那她现在所经历的那些只怕不过是开胃小菜;后面才会是真正的暴风骤雨吧。 洛倾雪顿时眉头紧锁,“主真龙命格?大师这话说得好笑,我区区女身份,难道还能荣登大位,做女皇不成?”更何况,她虽然有凤临、流云两国皇室的血脉,却只可惜;正因为如此,只怕两国谁都不会让她登基;否则岂不是白白将自己祖宗的基业送予旁人;更何况女皇?这也匪夷所思了,历史上千年可从未出过女皇;她更是没兴趣成为第一个。 “呵呵,若是女施主有心,未必不成。”玄灯怔怔地瞧了洛倾雪许久,突然笑着道。 “大师方外之人,竟也凡人爱开玩笑了起来。”洛倾雪嘴角微勾,噙着清寒薄笑;显然只将玄灯的那番话当做笑话,听听便也过了。 洛青云与洛倾寒也都不以为然;唯有清远此刻却面色很是严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洛倾雪玄门继承人的身份代表着什么,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玄灯的话代表了什么;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被称之为活佛的,更不要以为出家之人就当真无欲无求;相反,他们所求的更多;若非相国寺有玄灯这尊活佛坐镇,又如何稳坐天第一大寺的位置。 “老衲观女施主眉带紫气,眼清目明; ... 年前,凤星出现尚且黯然,凤主命格并未成型;但如今,凤星越来越亮,命格成熟;凤主出,天乱;四方安,国并。”玄灯语气仍旧不咸不淡,只瞧着洛倾雪,眉目慈善像是看着自己的晚辈一般,“凤主命出,所谓的主真龙命格;并非是你自己,最有可能便是应在与你亲近之人的身上。” 亲近之人?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他身边的亲近之人,如果说能够登基帝位的,难道说得是她那个不靠谱的生父凤城歌?有容末这个多智近乎妖、兵不血刃拿苗疆、西海的军师在侧,想要一统国却并非不可能。 “大师的话,小女记住了。” “天道茫茫,天道淼淼;万事万物皆有因可寻,施主身系天苍生,还望女施主凡事心存善良,以天苍生为重。”玄灯轻叹口气,将桌面上的那从他们进门时便摆放在桌面上的红木散发着渺渺檀香的盒推到洛倾雪面前,“后面的,荆棘丛生难走;这算是老衲的一份心意。” 洛倾雪瞧着那散发着檀香的盒,有些诧异地抬头望了玄灯一眼,然后浅浅一笑,“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小女便收了,多谢大师。” 从相国寺回来。 一行人谁都没有说话,那若有所思的模样,让华香这个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分可是憋屈得话,可马车车厢里那压抑的气氛,让她几次想要开口却终究都沉默了来。 回到华清院,洛青云挥退了所有的人,拉着洛倾寒与洛倾雪来到书房。 “大哥,有事?”洛倾雪仍旧眉头紧锁,有些事情好似懂了,可却又好像不懂。 “今天玄灯大师的话,你……”洛青云很是担忧。 洛倾雪淡淡地笑了笑,“或许吧,玄灯大师被谓之活佛,那些事情也未必没有道理。” 凤主命出,主真龙命格;所以前世镇北侯府,洛氏一族所有的男全都尽数殒命沙场,原来竟然是这样吗?还有容末,容末,也是因为与她有了那样的关系,所以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吗? 可寇依蓝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当真如此,那凤城歌与她的关系不应该是更亲近吗?还是说,那一直隐藏在冯素烟、宋芊芊母女背后的寇依蓝,其实也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事情。 她的脑里此刻尽是一片混乱,迷迷糊糊不知道洛倾寒与洛青云在书房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又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她只知道最后两个人的面色都不好看。 隔天,大清早。 洛倾雪甚至还没有起床,就被锦笙慌慌张张地从床上挖起来;待她洗漱完毕之后,洛青云和洛倾寒早已经等在那里,一同等待的还有清远和……那昨日只有一面之缘的玄灯道场出前来迎接的清松。 “大师,这……今日清早前来,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见两人的面色不大好看,甚至隐隐还能瞧出哭过的痕迹,洛倾雪的心里陡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清远闭上眼,深吸口气,“阿弥陀佛,玄灯祖师,圆寂了。” “什么?”洛倾雪猛然一巴掌撑在茶几上,上身前倾,满脸的不可思议,“怎,怎么会这样?” “仙舍命凤主出;祖师说,上天注定他是仙之一,如今凤主命格已成,他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只是想在最后见一见,那个凤主。”清松虽然伤痛,可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憎恨,“老衲今日前来,乃为大师的遗愿,将大师生前随身的念珠赠予女施主,望女施主凡事思而后行,一切以天苍生为重。” 洛倾雪双手接过那串圆润光滑散发着浓浓檀香的念珠;面带虔诚,心里却是不其然地“咯噔”一声;玄灯是仙之一,凤主命格已成,那意思岂不是,前面的两位已经不在了。 “大师,可否借问。” “女施主请讲。”清松单手竖掌,脸上却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仙舍命中的仙,到底是哪位?”洛倾雪咬着牙很是艰难的开口,“小女不才,命格天定,却是让大师这样的人为我而身陨,心中有愧。” 原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样;清松脸上顿时露出些许轻松,不过很快又严肃了起来,“祖师在世时曾言,女施主最是心灵通透之人;若是问起仙之事,便告诉女施主:救死扶伤玄门照,通天晓地阁主恩;无为寺中清修地,心存仁善大业成。” “……”只是瞬间,洛倾雪猛然明了了许多,身却是微微颤抖着。 “女施主,祖师曾言,各人业,各人造;各人命,各人活;既然上苍注定你是这世上第一只浴火涅槃而成的凰,便请你以天苍生为念;国统,免无数姓颠沛流离,是大功德;若女施主心中仍有对他们的些许怀念或感激,就请你慈悲,怜悯黎民生存不易。”清松眼眶仍旧有些红,不过说话的嗓音却异常的沉稳。 洛倾雪迟疑了,点点头,“大师乃通晓天机之人,若当真如大师所言,倾雪必尽全力让姓安居乐业,免受战乱,颠沛流离之苦。”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此,老衲替天苍生,多谢女施主。”达成目的之后的清松显然整个人都清松了不少。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瞧着欲言又止的清远,心中明了;怕是清远跟来是有话想单独要与她说,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不便说出来罢了。 “两位大师远道而来,不如留用些素斋;锦笙,吩咐银珂,准备素斋。” “阿弥陀佛,祖师圆寂,停灵七日;天无数寺庙的得道高僧都将齐聚相国寺为玄灯大师送行;寺中如今杂务繁忙,老衲等不易就留,多谢女施主好意,老衲等就此告辞。”清松朝洛倾雪微微颔。 “这……” 洛倾雪想了,微微笑了笑,“两位大师请稍等片刻。”说着俯身在锦笙耳旁压低嗓音说了几句什么,锦笙颔匆匆而去;不过短短片刻时光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锦盒。 转身从锦笙手中接过锦盒,双手递给清松,“玄灯大师圆寂,小女倍感哀伤,这些是我为寺里添的香油钱,也算是为大师多积功德,希望大师早日得成正果,荣登乐。” 西方佛界也成乐。 清松原本想要拒绝,可想到如今相国寺中的状况,想了想还是接了来,“如此,老衲替祖师谢过。” “大师言重,这也是小女该做的。”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最怕的是,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比如寇依蓝,比如……玄灯大师口中的国并;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国一统的情况,可凡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更何况,玄灯大师那一语点醒梦中人,只怕是寇家早就知晓这个预言,想以她来谋算天了吧。 只是,凤主命出,主的是与自己的亲近之人;她自己是不可能与寇家之人有关系,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她们谋的,只怕是她身边的位置;想到这里,她心里陡然咯噔一声,不过想到哪日在揽月山庄外的桃林,那黑衣女想要宰了自己的模样, ... ... 第146章 说命格,玄灯终圆寂 言情海 正文 第147章 命格说,寇族的底细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47章 命格说,寇族的底细 前两日,事情乱糟糟一团,有都是些糟心事情,除了洛倾雪,谁都没有注意。 今日容末出现,兄弟两人,一个护妹成痴,一个恋妹成狂;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容末,那面带不善的模样,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早已经不知倒几次。 “哼。”洛青云垂眼睑,“妹妹刚不是撒娇着没睡醒吗,现在两位大师已经离开,时辰尚早,你再回房歇会儿吧;锦笙,送小姐回房休息。” “是。”锦笙低着头;虽然这位未来姑爷瞧着是个好的,可竟然连自家小姐及笄那样的大日子都错过了;也不管他伸出的手上还托着一直好看的锦盒,直接搀扶着洛倾雪,“小姐,我们回去吧。”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洛倾雪俏皮地朝容末眨了眨眼睛;虽然不生气,不过让两位哥哥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也是必要的;这个人当真是太……这般大的事情竟然也不与自己说一声;他不说,她又何尝不明白。能够让他亲自出马的事情只怕非同一般。 洛倾雪刚离开,洛倾寒与洛青云便迎了上来。容末摇摇头,心中苦笑,素素的这两位兄长还真是……难缠呐…… “小姐您别担心,两位少爷都有分寸的。” 瞧着洛倾雪那眉宇颦蹙的模样,锦笙以为她实在替容末担忧,这才好心开口安慰着。 “你这丫头都想些什么。”转头,她不禁有些哑然;抬手轻轻戳了锦笙的额头,“好了,瞧着天色尚早,这两日你也是累了,先回房歇会儿吧;晚些时候只怕是又不得闲的。” 锦笙歪着头略微思索了,点点头。 想来也是,这华清院虽然说已经被云静安请来的工部人改换门庭成为园中园,也有自己**的门庭,可到底与以往的驸马府如今的冯府连在一处;自家小姐及笄那日镇北侯府发生那样大的事情,他们怕也是知道的;现在待安定来,自家小姐身为晚辈的确是应该过去拜访的。虽然在她心目中,那些人可有可无。 听着大门阖上的声音,仰躺在床榻上的洛倾雪仍旧辗转反侧。 她在心底不断地重复这句话;救死扶伤玄门照,说的应该就是师父汝霖了罢;师父为了她重生耗尽修为生命;通天晓地阁主恩,莫非就是那所谓的天机阁主?华香、漱玉四位婢女的原主人?想想,生命弥留他将自己体内数十载苦修而来的纯阳内力毫无保留地传给自己,也算是帮助自己了;无为寺中清修地,说的自然是他自己了;玄灯大师国真不愧是大师。 对了,那日玄灯大师赠予自己的礼物……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坐起,想到自己锁在柜子里的匣子;双手捧在掌心;玄灯大师乃真真正正的得道高僧,若是让那些所谓的出家之人知晓玄灯的遗物在自己这里。 瞧着那红木匣子,闻着它散发出来的袅袅檀香,闭上眼深吸口气,好似又看到了玄灯那眉目柔和,面善慈祥,宝相庄严的模样;轻轻揭开盒盖,入目竟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牌,上面刻着一个鲜红的“令”字;在玉牌的上方,一只用玉石雕刻而成的小狐狸惟妙惟肖,浑身长满了绒毛;隐隐还能透过其间看到那类似五官的模样。 她的心紧紧地悬了起来,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想到贝贝,想到它当初那么人性化的动作表情,每次调皮之后讨好的谄媚,想你到……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洛倾雪再也压抑不住眼眶中的泪,将盒子推远,自己却趴在桌子上,哭得泣不成声。 贝贝,贝贝。 她在心里轻声的呢喃着,那只陪伴自己许久的雪狐,却在两年前的一次刺杀中为自己以身挡刀,尸首分离;自那之后她便再也不养宠物了,她不愿意,不愿意旁人为她舍命,便是一只宠物,也不行。 如今,瞧见那惟妙惟肖,分明就是贝贝模样的玉狐狸,洛倾雪紧紧地咬着唇,玄灯大师竟然,竟然也是知道的吗? 想到这里,趴在桌上的洛倾雪,别开眼,眼泪不住地往掉着;取出锦盒方的信笺,字迹雄浑,苍劲有力,字字透着禅机又带着对晚辈无限的期许。 “往事如烟随风散,陌如怜惜眼前。” 闭上眼,泪滴划过脸颊,洛倾雪深吸口气,玄灯大师苦心孤诣,她明白的。只是却不曾想,玄灯大师竟然将可以调动天寺庙无数僧人,号召信众的佛令与了她;她紧紧地咬着牙。 洛倾雪啊洛倾雪,你何等何能。 她捂着胸口轻声的问自己;汝霖,天机阁老阁主,活佛玄灯;这三人无论放到哪一处都是受世人敬仰,万人爱戴的人物;如今却是因为她而先后殒命。 凤主命出,主真龙命格。 收起令牌,躺在床上,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心中却不由得有些担忧;如果当真如她猜测的那般,寇族知晓这个预言,甚至从一开始,潜入流云国就是有预谋的;想到这里,她不禁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那及笄宴上,洛秀怜、宋芊芊、梁嬷嬷先后发难,怕莫不是为了毁掉自己的身份,好让自己与容末的婚约作废? 所以,一直以来冯素烟与宋芊芊不断抹黑她,诋毁她的声名其实是为了让她无人敢娶;但以静安太长公主之威,镇北侯府嫡出大小姐的身份,有些东西,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这次容末突然离开之事,只怕也是早有预谋的。 “在想什么?”熟悉的清冷嗓音在耳边响起,洛倾雪一个翻身拥着薄被从床上坐起,瞧着虽然略嫌狼狈,透着疲累,可却是眉眼染着欢喜的男子;瞧着他往日那欺霜赛雪的白衣此刻也染上了明显的尘土甚至衣摆一处还有着明显的脚印,别开脸不让他看到自己哭过的模样,轻声道“你倒是好手段,这么快就搞定两位哥哥了?” 容末心中摇摇头,快步走到床边,那动作并不慢可落在他人眼中却很是悠然;侧身,与洛倾雪对面而坐,微微含笑从怀中掏出锦盒,在洛倾雪面前;修长好看的指尖微动,挑开象牙扣,里面竟然是一只晶莹剔透,通体血红的玉镯。 猛然抬头,洛倾雪眼中很是诧异;前世今生,她自然是听说过的;这手镯,竟然在他的手上。 “喜欢吗?”轻轻托起洛倾雪的手,将玉镯带进去,“怎么哭了?” 陡然察觉到手腕儿间的重量,眼睑低垂,却并不答话;只是轻轻地磨牙,别开脸,“别以为这事儿算完了。” “嗯,没完。”许是真的累了,伸手将洛倾雪揽入怀中轻轻地拍了拍,自己靠着床头,闭上眼;鼻翼间竟是那熟悉的味道,那么的安心;原本尚未问完的话,刚想开口,鼻翼间传来一阵清甜的香味,眼皮沉沉,闭上眼,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将容末安置好,洛倾雪叹口气,有些事情她不想说,至少现在不想说;他也太累了,索性让他睡一觉吧。 再次睁开眼,容末本能地翻身坐起,眼底快地闪过一道暗芒;环视四周,然后又很快松懈来。 觉察到那一闪而逝的杀意,洛倾雪并不以为意,倚在软榻上,仍旧定格在手上书卷的视线晴儿蓦然暗了暗;这般警醒的动作,只怕是经年累月,早已经习惯了吧。人前,旁人只瞧着他的云淡风轻,他的谪仙芳华;却不知这背后,多少的杀机,多少的危险。 “素素。”初醒的嗓音带着三分惺忪,三分慵懒和邪肆。 洛倾雪嘴角微弯,噙着清寒薄笑,“你倒是好命,若不是看在你快马加鞭也赶回来的份上,当真不想就这么原谅你;我已经吩咐去,让银珂备了些容易克化的食物;待你沐浴更衣之后,正好合用。” 说着,边将床边早已经准备好的净衣给容末取来,边瞧向容末时,眼底还满带着哀怨。 “素素,你待我真好。”容末抬手,轻轻地揽着洛倾雪的腰,将脸贴在她的小腹处。 “哼。”洛倾雪轻哼一声,将手上的衣衫扔到他身上,“自个儿沐浴更衣去,瞧瞧你这满身风尘的,嫌弃死了。” 容末不禁失笑,心中却是明白。 沐浴更衣,又用了些膳食之后;他这才冷静来;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错过了她的及笄礼,心中也很是懊恼;尤其是,虽然他人不在,但消息却是知晓的;寇家那些人打着什么主意,他自然也是明白的。想要毁了他们之间的婚约,哼,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本事。 两人又腻着说了会儿话;待洛青云来时,瞧见的便是两人琴瑟和鸣的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提前知晓他竟然不分日夜快马加鞭数日,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呢。 “大哥。”洛倾雪抬起头微微一笑。 洛青云点点头,只是看向容末的时候,眼底不由得泛起几丝危险的光芒,“容公子既然已经休息好了,也该离开了吧;纵使你们已有婚约,可你这般光明正大呆在妹妹的绣楼算什么意思?” “大哥!”洛倾雪顿时眸色微微有些暗淡。 “好了,都道是女生外向;大哥也不说你了。”洛青云摇摇头,无论如何他与洛倾寒的姿态是需要拿出来的;别以为他们没有了家族做依靠,容末就能为所欲为的欺辱自己的宝贝妹妹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洛倾雪顿时低着头,脸上泛着微微酡红色。 “舅舅和舅母午时已经来过,知晓你累了在休息便没有打扰,改日你带上些东西去瞧瞧;别让人家说我们失了礼数。”洛青云的语气淡淡的。 洛倾雪却是有些诧异,不过也点头应是,“这是自然的;不过瞧着大哥行色匆匆的模样,怕不是专为这件事情而来吧?” “嗯。”话音刚落,洛青云的面色就陡然一变。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洛倾雪这才后知后觉,转头瞧着洛青云背后,“哥哥呢?” “倾寒外出遇刺了。”洛青云沉声道。 洛倾雪陡然心中一惊,整个人从软榻上站起,面色大变,“什么?哥哥遇刺了?”为什么他们身为双生子,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感应呢,不可能的啊。 “放心,因为有凤临太子在,倾寒并没有受很重的伤,都是皮肉;养两天也就是了。”洛青云说着,语气越来越沉,面色也越发的凝重,“我们现在更担心的是……” 话未说完,洛倾雪陡然站起来,“我去看看哥哥。”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洛青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凤太子担忧那些人卷土重来,将倾寒接到驿站去养伤了。” “哦?”闻言,洛倾雪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些乖乖的,不过却又想不出来,只能点点作罢。 洛青云斜睨了容末一眼,然后将视线定格在洛倾雪身上,“我们现在更担心的,只怕是那躲在暗处之人不肯死心,玄灯大师已经圆寂,你……” 联想到玄灯大师那日所说的话,这才刚一日不到,她一胎双生的孪生哥哥就遇刺了;隐隐还牵扯到她的亲生父亲;如今,整个世上,如果说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最后一统天的且与她关系匪浅的男子,也就是这两位的。 寇家,寇家。 洛倾雪深吸口气,所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指甲掐入手心;她却好似没有发觉般;直到舌尖品尝到了腥甜。 “素素,别这样。”容末何其敏感,伸手拉着洛倾雪;洛青云面色变了变,却未阻止;直到看到那已经被掐得血肉模糊的掌心时,他这才惊了一,“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凤主命出,主真龙命格;大哥,你告诉我,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到底有多少?”洛倾雪深吸口气,“玄灯大师曾言:三仙舍命凤主出,浴火涅槃终成凰;大师身为三仙之一,今日圆寂,凤主命格方才刚成形,那人便已经忍不住了吗?” 话音落地,眼泪再也忍不住,唰地一子自眼角滑落。 洛倾雪险些站不稳,整个身子靠在容末的身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如今还不是该伤心的时候,妹妹,倾寒和凤太子如今尚且安然,我们要做的是尽快将暗中那个人找出来。”洛青云眉宇间带着凝重,语气也有些沉。 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寇族,寇族,不将你连根拔起,如何泄我心头之愤。 “那大哥可曾有眉目了?” “尚未。”洛青云面色沉了沉,这天难得有风信子查不出来的事情,只可惜这件事情当真蹊跷,只要与之有关的,别说风信子就连他亲自出马都很是难得。 洛倾雪沉凝片刻,转头看向容末,“你那里可曾有什么消息?” “平塘寇族传承千年,分支不计其数;当年太子虽然带人围剿,但只怕漏之鱼不在少数。”容末略微思索,仍旧将自己知晓的都说出来。 洛倾雪瘪瘪嘴,“连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到,当真是废物!”难道他就不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容末拉着洛倾雪的手,不让她再自虐,温柔地摇摇头;“寇族能传承千年并成为平塘第一大族并非没有它的道理;当年太子带人能灭了寇族嫡系一脉,已是幸事;只是,我们都忽略了。” 洛倾雪眉梢浅扬,带着探寻。 “只怕有些事情,也不如太子当年所查出的那般。”说到这里容末的面色沉了沉,“关于凤主的语言,百年来各皇朝之间只怕都有耳闻;想想当年寇族朝太子发难,太子为逃命远遁流云与望月郡主春风一度,还有后面的所有,素素,难道你就没有丝毫的怀疑吗?” 是啊,巧合,太巧合了。 洛倾雪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心也越来越沉,越来越暗;如果,如果当真如容末所言,那只怕这一切,都是有人早就安排好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陡然紧紧地悬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人尽然能如此精心谋划,周密算计。前世的自己,竟然是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别人的监视和掌控之中了吗?她有些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所以那个时候,自己竟然一步一步朝着那个人设的陷阱而去,洛氏一族所有的男丁除开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其余全都身亡也都是因为她? 呵呵,可怜她自诩聪明一世,却原来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笑话,笑话啊! “妹妹,妹妹。” “素素,素素。” 洛倾雪抬起头,眼中满是晶莹的泪珠;果然她才是那个罪人,前世今生不管是谁,只要跟她牵扯上关系了的,便注定了不得善果是吗? 认命吗?不!绝不! “我没事。”闭上眼深吸口气,纵使那个人百般算计又如何,如今不也是被她断了左膀右臂吗?想要算计她洛倾雪,那就让他看看,今生的洛倾雪可不是前世那个心慈手软的草包。 清冷的嗓音透着无尽的冷厉和狠绝。 洛青云眼底也不由得划过一抹黯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记住大哥会陪着你。” “别担心,会没事的。”容末也轻轻揽着洛倾雪的腰,将她拢入怀中拍慰着。 冷静来,虽然心中仍是七上八,不过到底却是好受了很多;想到及笄那日在镇北侯府发生的事情,她眉宇微微颦蹙着,“对了大哥,你可知道干娘怎么样了?” “被刑部带走,后文丞相亲自将人接回去了。”洛青云低着头,不带丝毫语气。 洛倾雪这才微微颔首,文韵诗会冒充冯望月出现在及笄宴上的事情,她提前并非不知;事实上她早就知晓凤城歌有这个意思,只是因为他迟迟没有动作,而李代桃僵的计策虽好,却并非没有破绽,当时不解;事后回想却是了然。 以文丞相的名声,再加上静安太长公主的威望,保文韵诗并非难事;只是,这文韵诗从此之后的路怕是难走了,希望宋廉青别让他失望才是。 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容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太子就九公主之事与云皇达成了协议,宋廉青已经带着文家小姐离开流云。” “话虽如此,可到底是因为我。”洛倾雪低着头,语气却很是黯然,“离开流云,往后干娘想要再见到亲人却是难了;文丞相老来得女,疼宠备至却是因为我,我心中有愧。” “待此间事了,大家都淡忘了的时候,他们也可以乔装再回来的。”容末低着头,俯身在她的耳畔,“别难过了,文丞相对流云鞠躬尽瘁,云皇若当真如此,只怕会寒了不少老臣的心的。” 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勉强扯了扯,“干娘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及笄当日,趁夜离开的。”洛青云敛去眼底的情绪,淡淡道。 “……想不到我竟然连给干娘送行都做不到了。”洛倾雪扯了扯嘴角;脸上却有些黯然,那日发生的事情的确太多了,她只是想着等事情稍微平息了些再上门去拜访,却不曾想…… 洛青云摇摇头,“干娘等了十余年,与母亲终于前嫌尽消,又得偿所愿,她离开的时候,是开心的;你与母亲太像,她只怕是离别伤感,不忍罢了。” “是吗?” 纵使得偿所愿又如何,那始终是养她,怜她,宠她数十载的父亲啊;文丞相,那个年过半百却慈祥和蔼的老者,洛倾雪此刻心中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瞧着她这副模样,洛青云面色稍微沉了沉,想到自己刚收到的消息,索性直接岔开话题,“今儿来找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嗯?”洛倾雪抬起头,眼眶红红的,面带不解。 还有什么事情,难道比哥哥手上,风太子遇刺,干娘不告而别更重要的? 洛青云深吸口气,瞧着洛倾雪,心中轻声叹息着,“太祖皇帝移驾云都,外祖母,要回来了。” “什么?”洛倾雪的心里陡然‘咯噔’一,双眼紧紧地盯着洛青云,“你,你说太祖皇帝和外祖母要回云都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近日刚收到风信子传来的消息。”洛青云沉声,在心中轻叹口气,“另外云初扬传信给我,静王妃想约你到王府一叙,帖子在这里,去不去,你随意吧。” 左右他们现在没有家族可依,与之相对的也不用再为了家族与那些什么高门世家,达官贵胄周旋;凡事倒是比以往要更为随性、轻松些。 洛倾雪微微颔首,接过帖子顺手翻了翻,“静王妃以往待我若亲女,却因为身体的缘故无法亲自前往探望,我这做晚辈的是该亲自前往拜访的。” “你开心就好。”洛青云淡淡地笑着。 是夜。 始终放心不洛倾寒的伤势,洛倾雪趁着夜色,换上便装,小心翼翼地躲开驿站中凤临、流云的明卫、暗卫潜入洛倾寒的房间。 刚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原本还黑灯瞎火的房间瞬间变得灯火通明;瞧着那含笑坐在软榻上执子对弈的凤城歌与容末,身上绑着绷带却精神奕奕的洛倾寒,还有旁边品茗自娱自乐的洛青云,她面色陡然垮了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别恼。”洛倾寒清冷的面色骤然划过一道悔色赶紧道。 “这是我的意思,你要怪就怪我吧。”凤城歌放白子之后,这才语气淡淡的;瞧着那面带愠色的女子,想到当初那善良温婉的女子,心中不由得一恸。 洛倾雪此刻真是又气又恼,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只能狠狠地磨牙。 “寇族之事原是因我而起,今夜引你前来也是想大家一起商量一。”凤城歌垂眼睑,语气淡淡的,“华清楼虽然是你的地盘,可到底却不安全。” 自古公主府、驸马府皇帝安插的探子便多;更何况静安太长公主这般三朝受尽宠爱,又疑似掌握着那股守护流云国神秘力量的公主。 “哼。”洛倾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凤城歌终是悠悠地叹了口气,“平安,你……”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洛倾雪此刻心中烦闷,说话自然不太好听。 他们何时听过洛倾雪如此粗鲁的语气,洛倾寒与洛青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洛倾雪却好似没有看见般,狠狠地瞪了凤城歌一眼,别以为及笄那日的事情过了,她就一定会认他的;既然当初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现在后悔了,想要认回一双儿女?没那么容易! “素素别闹了。”容末语气略带着些许无奈地轻叹口气,起身,拉着她的手做到软榻的一侧与凤城歌对面而坐。 洛倾雪瘪了瘪嘴,到底没再说出什么让人抓狂的话来。 凤城歌瞧着她,好半晌才面色凝重,语气严肃地开口道,“如今凤临传来的消息已经确认了。” “嗯?”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只怕是寇族的消息已经确定了,顿时整个人也顾不上生气,正色道,“寇族?” ... 第147章 命格说,寇族的底细 言情海 正文 第148章 命格说,绝不能外嫁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48章 命格说,绝不能外嫁 “嗯。” 耳边传来一声近乎叹息的确认声,只是开口的却不是凤城歌,而是坐在她身旁的容末;轻轻俯身贴在她的耳畔,压低了嗓音道,“我凤临三百名隐卫潜伏平塘,明走暗访数月,这才终于从当地深山中一些不与外界交流的部族长者口中知晓了些许,原来寇族便是数百年前,在前朝被屠戮殆尽的一族。” “前朝?”洛倾雪双眼微微眯着。 “平塘寇族号称传承千年,这倒不是妄言。”凤城歌微微颔首。 “只竟想不到,还有漏之鱼?”洛倾雪低着头,垂眼睑。 心里却很是疑惑,这什么时候皇室想要灭门竟然频频发生有漏之鱼的状况;“难道寇族人还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 “……” 内骤然沉默了来,那种透着诡异的安静;洛倾雪顿时很是诧异转头看向凤城歌,“不会寇族还当真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吧?” “素素向来是及其聪慧的。”容末抬手轻轻地从被后环着她的腰身,声音淡淡的,可洛倾雪却从其中听出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一族人在未亡之前,以预言扬名,所预言的事情从未失算过。” “怕是因为这种能力,也惹来不少的祸事啊。”洛倾雪垂眼睑,语气淡淡的。 人之本性如此,素来喜欢恭维奉承;而那些明明是实话却不好听的,往往容易得罪人;寇家先祖拥有这等未卜先知的本事,那些被预言到会发生灾祸的家族又怎会甘心;尤其是皇族! 凤城歌微微颔首,“的确,那一族之所以会被灭,也是因为这种特殊能力。” “呵呵,难道他们就没有提前预料到有这一劫?”洛倾雪倒是有些好笑。 “不,他们预料到了。” 凤城歌刚想开口,毕竟这种就类似医者不自医,往往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便越是无法看透;可洛青云的话倒是让凤城歌有些诧异。 “正是因为预料到了,所以那一族才会留传世的火种,而不是当真被灭族。” “大哥,你怎么会知道?”洛倾雪有些诧异,不过想到他未必知的身份,顿时又了然了。 “如果非要这么说起来,倒也不是全无道理。”凤城歌点点头,“那一族当时留的人虽然不多,但却都是族中的精英。” “难道那些参与屠戮的家族就没有想到过斩草除根的道理?”闻言,洛倾雪眉宇颦蹙却仍旧面带不解,语带疑惑,“毕竟,这样厉害的家族,怎么可能没有给自己留后手?” 凤城歌赞赏地看了洛倾雪一眼,“平安说的不错;可你能想到,那些经历无数明倾暗轧的家族族长甚至当权者会想不到吗?不,他们当然知道,就如同当年的我……”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暗了暗,“只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他们并未原离,而是在族人聚居最近的平塘,隐姓埋名,竟然发展成为凤临大族。” “既是如此也不奇怪。”洛倾雪低着头,沉沉地叹了口气。 “是不奇怪,只当初那凤主命出,主真龙命格的消息,传闻便是那一族祭祀留的最后预言。”容末揽着洛倾雪的腰,语气不同以往,带着点点异样的冷厉,“为了寇族重回当初荣耀,只怕他们谋划已久,甚至……” 他抬头望了望凤城歌,只怕当初寇皇后发难,逼他不得不转战千里,流落民间半年,也是早都谋划好的。寇族人,果真可怕。 凤城歌低着头略微沉吟片刻,“如果当真如此……只怕那寇族所谋不小。” “什么所谋不小,哼。”洛倾雪眼中一抹轻蔑一闪而逝,“既然那预言本就是寇族祭祀所出,只怕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如此看来,寇氏一族谋划百年,所求的,只怕是这天吧。” 内众人,皆默然。 这个道理他们何尝没有想到,只是谁都没有这个勇气将他点透罢了。 容末轻轻地揽着洛倾雪腰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他们之间两世相知,两世相爱,不管有没有那些所谓的语言,什么所谓的凤主真龙,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所以,你们现在打算如何?”洛倾雪沉声,声音冷厉不带丝毫的温度。 洛倾寒紧紧地抿着唇,“寇族若当真想要谋划天,第一件事,必先让天大乱。” “乱世出英雄,只有在这样的情况,寇族才出师有名。”洛青云沉声,那略带磁性的嗓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带着点点回音,“当初宋芊芊与九公主的事情,虽然有九公主对容公子的爱慕,但其中未尝没有别人推波助澜。只是怕连那背后之人都没有想到,凤太子竟然会以九公主之事与云皇谈条件;两国竟然相安无事。” “如果当真如大哥所言,这背后之人的身份……”洛倾雪没有继续说去,但内众人都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能够左右得了九公主的思想,甚至还推波助澜,这样的人绝非常人;能够以九公主之事挑拨流云与凤临之间的关系,且妄图两国关系破裂,能够达到这个效果的人,就算是皇帝身边只怕也没有多少,这般想着,那个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太祖皇帝与外祖母快回云都了。” 陡然洛倾雪话题一转,视线扫向洛青云和洛倾寒,“若是外祖母回来之后知晓那些事情,只怕是……还有你,别以为这件事情就算完了。” 后面半句,自然是对凤城歌说的。 “平安,我!”凤城歌话未说完,感受到洛倾雪瞪过来的目光,他顿时噤声,嘴角满是苦涩。 “我什么我。”洛倾雪面色阴沉,这个敢做不敢当的混球;“半夜三更将我引到这里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听你们说这些废话吧。” 凤城歌在心中摇摇头,瞧着洛倾雪那与冯望月七分相似的容颜,虽然容颜相似可这性格当真是,他在心中苦笑着,“我们猜测,既然那寇族所谋不小,这天如今三国鼎立又岂是他想覆灭就能覆灭的,所以挑起三国皇室之间的争端必然是他们一步要走的棋。” “嗯哼。”洛倾雪并不以为意,这些她自然也都能想到。 “平安你来凤主命格,他们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你,只怕也是为了要让你成为寇族之人。”凤城歌转头瞧着洛倾雪,“而你身边,与你关系亲近的人,也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寇族想要谋这天,最简单的方法,让洛倾雪成为寇族之人,再将她身边说所有亲近之人全都抹杀;如此,天道自然,寇家会成为最大的收益者。 闻言,洛倾雪的心陡然沉了去。 事实上,凤城歌没有说错,那寇族刺杀洛倾寒与凤城歌,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只是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所以呢?” “与其被动的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凤城歌转头瞧着容末,眼神似乎还带着眸中自得的意味;他语气中带着浅淡,甚至有些难以察觉的笑意。 瞧着洛倾雪那眼中划过的疑惑,容末微微笑着,俯身在她耳畔,带着温热的气息,“太子的意思是,让云皇直接为我们赐婚。” “但你并非我流云人,而且你的身份……”洛倾雪抿着唇,语气沉了沉。 凤临国地位超凡的摄政王世子,还是太子身边最为得力的军师;而她如今身份也不尴不尬,不管她承不承认,只怕如今整个云都甚至流云国人都已经知晓,平安和乐公主的生父乃凤临太子,有些事情逃是逃不掉的。 以这样的身份,皇帝想要圣旨,只怕也是有些…… “不是圣旨,是通牒。”容末微微笑着,“以两国皇室的名义通报天。” 只是刹那洛倾雪便有些了悟,“你是想将他们的注意拉倒你自己的身上,容末你……” “没事的。”容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那日在揽月山庄我便看清楚了那寇依蓝的武功套路,虽然我们看似不相上,但那日她受了那么重的内伤,内劲又并非自己踏踏实实修炼而来,想要恢复只怕是难。所以,不用为我担心。” 顿时洛倾雪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洛青云与洛倾寒在云都虽然也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之辈,可在武功修为上,到底不如容末良多;他这般将自己作为一个靶子,为他们挡了明枪暗箭,洛倾雪虽然心中感动,可又何尝不担心;他们都是她最在乎的。 “到底容末是我凤临使臣,若是在云都出事,只怕流云、凤临当真就再没有缓和的机会。”凤城歌淡淡的笑着,只是语气却陡然变冷了三分。 不等他说完,洛倾雪陡然接过话头,“所以,你们打算瓮中捉鳖?” “素素果然聪慧,一点既透。”容末淡淡地笑着,内几人又说了半晌;好久之后,洛倾雪才点点头,不过看向容末却仍旧带着担忧。 事实上他们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吧,今夜引她前来,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如此而已。其实她并非那些无理取闹的女子,这些事情他们实在不必如此的。 == 隔天,流云国备受宠爱,如今正值话题中心人物的平安和乐公主与凤临国那传闻中“多智近乎妖”的容公子的婚事,震惊天。 整个云都城内的百姓都在津津乐道着,平安和乐公主乃天降喜祥;唯有容公子这般谪仙般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她;也有那崇拜容末的道,容公子宛若仙人,平安和乐公主高攀云云。 林林种种的话题,百姓茶余饭后,层出不穷。 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重华殿内。 皇帝一身金黄色龙袍端坐龙椅之上,两边的案后分别是皇后与如今后宫势大的菀贵妃;再往瞧,左侧首皇子公主之后,便是能拍得上号的文武大臣;对面自然是凤临使臣。却是皇帝龙心大悦,宴请众位庆贺两国联姻之事。 大殿中央空地上,舞姬柳腰轻摆,婉转起舞;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丝带不断地飘着,悠扬的乐音随着舞姬的脚步,叮叮咚咚,煞是好听。 “哈哈,当年望月表妹早早离开,朕一直心有遗憾,更是愧疚。”皇帝瞧着洛倾雪那粉面含羞的模样,开怀大笑,“平安素来是朕的掌中宝,凤太子往后可不能亏待了她。” “平安素来乖巧听话,哈哈,本宫也喜欢得紧;若是往后胆敢欺负平安,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他。”凤城歌嘴上说着,心中却是腹诽,那可是老子的亲生的女儿,自然是不能欺负的。 皇帝闻言,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哈哈,那就好;为了流云、凤临两国交好,咱们干杯。” “陛英明。”众位大臣同时举杯。 坐在洛倾雪左上方的女子却陡然捂唇轻笑一声,“父皇莫不是忘了,这平安和乐公主说起来还是凤太子的亲生女儿呢,凤太子又怎么会亏待了她。” 刹那间,整个重华殿内雅雀无声;只有那丝竹管弦的声音仍在继续。 皇帝的面色陡然沉了来,整个殿内的空气都好似凝固了般,让人只觉得压抑得不能呼吸;甚至连殿前献舞的舞姬们也都战战兢兢的;生怕那圣上的怒火燃烧到自己身上。 五公主身旁的嬷嬷赶紧跪来,“陛恕罪,五公主这两日身子不适竟是脑子给烧糊涂了才会说出这等糊涂话来。” 虽然殿内众人都明白五公主的话是事实,洛倾雪及笄当日凤城歌也承认了;可到底这件事情涉及到两国邦交,五公主这句话一出,简直就是*裸的打流云国的脸。 “既然病糊涂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带五公主回宫养病。”皇帝冷声,转头狠狠地瞪了菀贵妃一眼,“你身为母妃,怎么教养女儿的,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 菀贵妃身子一怔,眼底一抹恨意一闪而逝,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起身臻首微抬,眸中泪雨涟涟,透着无辜和委屈,“是妾身疏忽了,妾身心中有愧,请陛允许妾身回宫照看五公主。” 瞧着美人那盈盈带泪的模样,皇帝也有些心软了,点点头,“好了,你也先回宫吧;常乐,传朕口谕,五公主病愈之前不得离开宣德宫半步。” “是。”常乐低着头,声音很是恭谨。 “哼,真不知道平安那个贱人给父皇吃了什么*药;竟然连五皇妹都被禁足了,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行了,三皇姐,你小声点儿,难道你也想……” “……” 循声望去,感受到三公主那很恨地目光,洛倾雪心中摇摇头,这五公主只怕也是做了人家的枪,而这三公主看似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可越是这样的人才越可怕呢。 不过一段小小的插曲,很快就在众人的歌功颂德中过去。 能够被留在这里的大臣,除开真才实学是必要,溜须拍马的本事自然也是不低。眼睁睁地瞧着皇帝黑沉的面色渐渐好转,直到现在竟然有说有笑的模样。 洛倾雪心中感慨,果然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道理;别看那老虎平日里向小猫一样温顺无害,却别忘了,这老虎始终是老虎,不是小猫,完全不知道这老虎什么时候就发起火来。 端起桌上的酒杯想了想,换了茶水,小指微动,无人看到的地方,一点点白色粉末自指甲中撒入茶水中,她这才微微笑着,端起茶杯不咸不淡地抿了一口;眼角却是没有放过,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小碎步跑到皇后的身旁,行色匆匆,俯身压低嗓音说了几句什么。 皇后连连点头,转头瞧着皇帝龙心大悦,她这才脸上带着笑意,声音也很是温润;“对了陛,您不是说要请国师亲自为平安和容公子测算婚期的吗?” 然后看向凤城歌等人时,更是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傲然,到底是皇后,即使是这般带着女儿小意娇态模样,也自有一股高贵威严,“我流云国师久居摘星楼,上次出关还是父皇身子抱恙之时,这眼瞧着都已经十余年过去了。” “那可不是。”皇帝也点点头,转头看向常乐,“算算时辰,国师也快出关了吧。” “启禀陛,前儿童子传话,国师未时出关。”常乐手中的拂尘轻轻甩动,整个人朝皇帝微微俯身侧首,声音不大不小;可却能让殿中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常乐的话音尚未落地,立刻就有人开始惊诧。 “可是落离国师?” “呵呵,想不到老夫隐关近二十载,居然还有人记得老夫。” 一道浑厚的嗓音透过空气传来,带着无尽的沧桑寂寥,好似看透红尘达到那传闻中上善若水境界之后再回归的平淡无奇。 众人循声望去,在大殿的门口,老者一身白衣,头戴道冠,发丝雪白却打理得一丝不苟,眉毛雪白垂至锁骨处,与巴处的白须交相辉印着。 凤城歌先是眉梢浅扬,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身为凤临皇室众人,对流云国隐居的国师自然是不陌生的,只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洛倾雪与容末联姻之事出关。 “恭迎国师出关。” 殿内众人除了凤临使队其余人皆起身相迎,甚至连皇帝都站了起来。 “呵呵,不必多礼。”落离罢了罢手,抬头朝皇帝淡淡地笑着,“转眼,太子都已经登基近二十载;当初小望月的女儿也都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洛倾雪倒是有些诧异,这国师竟然认识自己的母亲。 “大师世外高人,母亲已过世十余载。”洛倾雪低着头朝落离福了福身,“多谢大师挂念亡母,亡母若底有知,当会开心的。” 落离顿时整张脸沉了来,转头看向皇帝,面带不满,“小望月过世了?怎么回事?” “……这。”皇帝顿时有些语结。 皇后却是站出来,嗓音轻柔宛若和煦的春风一般,只三言两语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得清楚之后又盈声道歉,“我们都没想到,望月表妹竟是如此刚烈,早知……也不会如此。” “哦?”落离转头看向洛倾雪,眼中狐疑一闪而逝,不过却没有多言,只淡淡地笑着,“原本是为故人出关,如今故人已去,看在小望月的份上,便破例与你和那容末测算一次;也算是全了老道与小望月的那一段师徒情分。” 闻言,洛倾雪很是不解,母亲可从未谈起过。她嚅了嚅唇,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却见常乐已经快地安排人给落离在皇帝身旁准备了一个座位,落离也不客气,对桌上的玉盘珍馐不屑一顾,却偏偏深凝了洛倾雪与容末之后,闭上眼,左手不断地掐算着,谁知在掐算到洛倾雪的命格时,他却陡然睁开眼。 两道凌厉的眼光好似带着灼热的烈火,直直地射向洛倾雪,“你是乙亥年六月十五生日?” “是。”洛倾雪也不知何故,但那落离眼神幽暗深邃,让人无从察觉。 “这,平安和容公子的姻缘,国师您看?”皇帝脸上带着讪笑。 “三生石载三生愿,三世姻缘一线牵。”落离垂眼睑,这话没有作假,只是眼底却闪烁着幽暗的情绪;三世姻缘一线牵,但这牵的人却并非一定要是那一个;只要…… 只是皇帝却没有发现落离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诡异,只听到那三世姻缘一线牵,顿时哈哈大笑着,“果然平安与容公子乃姻缘天定,连国师都这么说了。” “呵呵,那就借落离国师吉言了。”凤城歌垂眼睑,落离的动作别人或许没有注意他却是没有放过。 凤临也有国师,同样常年闭关,只是凤临的国师比起落离却有些不同,不会常年不问世事,近二十载才走出摘星楼一朝;不过他也不会笨得点出来,只能将这件事情放在心底。 宫宴散,落离与皇帝来到御书房内,面色严肃。 “陛,您怎么能让平安和亲凤临?”落离语带不善,不过到底是方外之人,脸上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微微沉着的眸色让人觉得压抑。 皇帝眉头紧锁,“国师您的意思是?” “平安公主绝不能外嫁!”落离面色陡然沉了来,“其余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 话音落,头也不回地离开御书房;只留眉宇颦蹙,面带疑惑的皇帝坐在龙椅上,单手扶着龙头,心却是越来越沉。 国师是什么样的人物他自然是明白的,既然落离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正所谓君无戏言,他到底应该怎么做? 且不说皇帝心中是怎样的纠结万分,却说已经回到驿站凤城歌、容末一行。 容末面色凝重,“你说那国师看出了什么?” “嗯。”凤城歌略微沉吟了,“前朝覆灭,三国立;世人都只道三国皇宫内都有国师隐世,却不知,能够担得国师的都是世外高人,只是为了天平衡,所以驻守三国。” “那你担心什么,既然他们为守护三国而存在,寇族那些人想要打主意,只怕第一个目标便是他们。”话虽如此,可容末心底却隐隐有些担忧,如果那些国师当真不是徒有虚名,那他们能否看出素素凤主的命格。 凤城歌担心的,自然也是这个。 两人抬起头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两人都不由得沉默了来。 “落离既然是流云国守护,若当真看出了平安的凤主命格,只怕后日我们必无法顺利带着平安走出云都。”凤城歌冷冷地撂一句。 今日这个宴会之后,洛倾雪与容末的婚约已经拍板定案;之后凤城歌便提出要踏上回程,云皇也并未阻止;今日的宴会说是庆贺,实际也有送行的意思在。 世事无常,期盼的喜事不一定会实现;但担忧却往往终会成现实。 原本定好的凤临使臣离开的日子,云皇却在前一天突然变卦,只道是,静安太长公主想亲自给洛倾雪送嫁,让他们再多等几天。 这些都在洛倾雪的意料之中。 身为国师,理所当然身担护国之责,那寇依蓝想要三国乱,必定不会任由她这般容易离开流云与容末双宿双栖;至于凤主命格的事情,那落离看不看得出来她不关心,她现在关心的是,为什么她和容末婚约已经公布数日,可那寇依蓝竟然没有丝毫行动。 “在想什么?”洛青云走过来轻轻地揉了揉洛倾雪的头。 洛倾雪遥遥头,紧锁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放,“大哥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那寇依蓝为什么还没有行动,不应该的呀。” “凡事须考虑周全,你怎么知道那寇依蓝没有行动?”洛青云摇摇头;她聪明,别人也不是傻子,真正的较量不会摆到台面上来,暗中的较量才是真较量。 洛倾雪低着头,她也知道自己太急躁了些,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心里总是七上八,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她觉得现在就真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第148章 命格说,绝不能外嫁 言情海 正文 第149章 三生缘,破坏姻缘的办法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49章 三生缘,破坏姻缘的办法 149章 世事无绝对,纵使天定姻缘,也能人为破坏。爱玩爱看就来 。。 整个云都似乎又平静了来;各大世家、王公贵胄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想通的诡计;只是这波澜不惊的表象之,更多的却是波涛暗涌。 华清院中,洛倾雪心中烦躁将医书搁在一侧,怔怔地发呆;而皇城摘星楼中,那发须皆白的老者,瞧着面前六爻乾坤卦卜问出来的结果,总算是大松了口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雪白的发丝滑落,张口一注鲜血喷出落在那用来卜卦的龟壳之上,触目惊心。 “还好,还好。”落离深吸口气,总算还不是无解之局;垂眼睑,不知为什么,眼前又浮现出那双清澈透着无辜的眼,强压心头的愧疚。只能在心头轻叹,丫头,此事当师父对不起你,但为了天苍生,为了流云安定,纵使破了那段天定姻缘,但却许她那至高无上母仪天之位,她也该知足了吧。 这天女子,谁不指望能坐上那个位置,与帝王牵手,俯瞰山河,指点江山? “云儿。”落离张口;侯在门边不过十二三岁却一副少年老成模样的男孩立刻躬身道,“师父。” “请陛移驾摘星楼,速度要快。”落离的声音略微带着些许急促。 白云低头沉稳地应是而去。只是眼底却是快地划过一道暗芒,师父修炼百余年,早已经打到那传说中上善若水的境界,如今竟然会这般惊慌急促,实在有违师父的高人风范,难道又是因为那个女子? 想着他不由得眉宇微微颦蹙着,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个女子,他心头就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 “国师,您这般急着要朕前来,可是想打解决的办法了?” 皇帝急匆匆地从龙辇上来也不顾常乐的搀扶,径自跑到摘星楼的客厅中,一副急吼吼的模样,开口便朝着早已经等在那里的落离道。 “嗯。”落离的声音很沉,面色也不太好看,只是抬头望着皇帝;目光触及皇帝那微微高凸的颧骨上方,眼角竟然若隐若现的两道似泪流的黑影,顿时心沉了沉。 闻言,皇帝顿时心头一喜,“那大师,朕到底该怎么做?” 落离抬头瞧着跟进来的白云与常乐,面色陡然沉了去。 皇帝见状立刻罢了罢手道,“常乐,你先带着他们退。” “可是皇上,这……”常乐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又是大内太监总管,自然应该随时陪伴在皇帝身侧的。 “让你退就退,哪儿那么多废话。”皇帝身子微微前倾,转头看向常乐的时候,语气陡然沉了沉。 常乐心头狠狠地颤了,想到摘星楼的由来,这位当不会害陛才是,“是,奴婢告退。” “徒儿也先退了。”白云倒是很是知趣。 落离微微颔首,低着头兀自瞧着桌上那仍旧泛着白雾的热茶,透过那蕴散的雾气,眼底幽深晦暗,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味。 “国师,现在可以说了吧?”皇帝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品茶,整个人心里都挂着事情。 “戒骄戒躁。”落离没好气地抬了抬眼皮却并不看他,只是冷冷地道,“往后做事多用用脑子,那平安乃天降祥禧的龙凤双胎之一,便是不身系国运也不当外嫁,你父皇难道没有教过你?” 皇帝的心陡然暗了暗,身在高位数十载,谁见了他不是阿谀奉承,谁胆敢以这种语气与他说话;只是现在他还不敢跟落离翻脸,只能恨恨地吞这口恶气;想到曾经在洛倾雪身边出现的疑是那股守护流云的神秘力量,难道父皇就是因为这个才将那股神秘力量交给她的? 不,不可能的。 这个念头刚一浮起就被他狠狠地否定,如果当真是那样,之前他请示对洛倾雪处置的时候,父皇不会那么回答的。 落离瞧着皇帝一变再变的面色,在心中摇摇头,想到自己占卜时卦象所解出来的东西,只能在心头轻叹口气,“平安与容公子乃天定姻缘。” “啊?那怎么办?”皇帝顿时有些傻眼了。 “天定姻缘,那也要成了姻缘才能叫姻缘,懂?”有些话,身为高人,落离自然不会说得太直白。 皇帝身子陡然怔了,不过再回过神来看着落离时,这……国师当真是那个意思? “平安命格极贵……”落离摇摇头,“你既然想要破坏掉她的姻缘,便须还她一段极好的姻缘。” 皇帝眼底快地划过一抹晦暗,“还请国师言明。” “大道渺渺,大道茫茫,世道万千,不过阴阳二字。”落离闭上眼,却怎么都掩不去那眼底的失望,“想要解掉这盘局,关键在容公子身上;老夫言尽于此,余的,陛好自为之吧。”凤主命格何其尊贵,万不可能与他人共事一夫。 皇帝面色沉了沉,想要再开口相问,却只瞧见落离已经双眸紧闭,盘腿而坐,双手掐着兰花指搁在膝盖上竟是已经进入了冥想状态。他只自觉讨了个没趣,也只能作罢,悻悻地转身离开。 只是却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那原本双眸紧闭的人陡然睁开眼,眼底却竟是精芒;双手不断地掐着指诀,在皇帝原本坐着的地方蒲团方竟然是一个用鲜血汇成的阵法。 “噗!”落离张口,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血丝刚落地,那阵法中道道弯弯曲曲的金线却好似活了一般。 “师父,您没事吧?”白云推开门,刚好看到落离收手之后擦拭嘴边鲜血的场景。 “不妨。”落离无力地罢了罢手,“我累了,送我回房休息吧。” “是。”白云低着头。 路过观星台时,落离遥望着云都皇城中那高大辉煌的宫殿,亘古绵延的城墙,还有那云都城内,来来往往人头攒动的热闹;眼底竟然浮现着若隐若现的死寂;最后视线落在御书房处时,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师父!”白云轻呼一声。 落离摇摇头,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只待容末元阳卸去,便能依靠那阵法偷天换日将凤主与云氏皇族的运势绑在一起;如此,也不算负了先师嘱咐;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事情成与不成,就看云氏皇族的造化了,“走吧。” 语气都带着些许无力,更似在感慨一般。 …… 六月底,天气仍旧善变;前两日尚且还温度适中,今日便艳阳高照;火辣辣的温度焦灼着整个大地,窗外书上的蝉都好似有些疲累,叫声越发的显得有气无力。 “算算日子,太祖皇帝与外祖母的銮驾也该快到了吧。”洛倾雪懒懒地趴在软榻上,语气都很是无力。 锦笙便摇晃着扇子,便淡笑着,“未来姑爷跑不掉的,小姐您这般着急做什么。” “就知道贫;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看我不寻个厉害的人家把你嫁过去。”洛倾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因着赐婚的缘故,容末来过几次,到底是未婚夫妻,人前总不能太过腻歪;可锦笙这丫头却是仗着这事儿老是调笑她。 锦笙可不怕,早就摸清了洛倾雪的脾气,“小姐,您才舍不得呢。” “你看我舍得不舍得。”洛倾雪面色沉了沉,温度越发的炎热,再加上那算算日子已经沉寂了近十余日的寇依蓝,她就很是烦躁。 “咚咚咚。” 陡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锦笙却陡然眼前一亮,“难道是白嬷嬷去采买的冰块到了?” 往年在镇北侯府,地窖里常年都是备着冰块的;只是今年从镇北侯府出来之后,驸马府又成了冯府;冰块这种东西自然都是搬到公主府备用的;如今云静安不在,她总也不好大大咧咧的上门,采买冰块便成为了白嬷嬷等人的头等大事,只是正值盛夏,冰块贵得出奇不说,还特别难买,连着几日,白嬷嬷等人都无功而返;也无怪乎锦笙如此激动了。 洛倾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哎呀,小姐您怎么这样。”锦笙面色垮了来;瞧见来人那气喘吁吁,脸上还带着急切的模样,她心里也莫名的有些烦躁。 “怎么回事,华香,这大热天儿里不好好寻个地儿呆着跑上跑的做什么。”洛倾雪瞧着华香的模样,翻个身,仍旧一副懒懒的模样,恨不能将身上仅余的那层薄薄的衣衫全都褪去才好。 华香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深吸口气,“小姐,静王府的杨公子派人前来,说,说是静王和王妃双双中毒不省人事,请小姐务必过去一趟。” “什么?”锦笙扬声惊呼。 洛倾雪也陡然一个鲤鱼打挺从软榻上翻身坐起,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前来报信的人说得也很是模糊。”华香胸口仍旧上起伏着,“小姐,救人如救火。” “可是小姐,现在这外边儿可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呢;如今的华清院可不比素瑶居,小姐便是连隐藏行踪的机会都没有。”锦笙眉头紧锁,对于洛倾雪的那些秘密,再加上洛倾雪也并没有故意瞒着她,她虽然不说自己全都知晓,但隐隐约约还是有所察觉的。 闻言,华香顿时面色微微变了变,“啊?那小姐,这事该怎么办?” “那前来报信的人长什么模样?”洛倾雪面色沉了沉,深吸口气;静王是何等小心翼翼的人,怎么会突然中招,而且是在这个如此敏感的时刻;还是说,她眼睑垂了来,掩去眼底的暗色,寇依蓝,你终于有行动了吗? 随着华香的描述,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的洛倾雪心越来越沉。 “锦笙,准备药箱。”洛倾雪从软榻上来,刚着好衣衫;洛青云与洛倾寒竟然双双结伴而来;看到洛倾雪的模样,眉宇微微蹙了蹙,“妹妹可是也接到消息了。” 洛倾雪瞧着他们,面色沉了沉,“嗯。” “妹妹,你打算如何?”正是因为知晓洛倾雪的身份所以两人才非常的纠结,尤其是洛青云。 “静王妃往日里待我还算不错,上次不是也送了帖子来吗?”洛倾雪淡淡地笑了笑,“我去拜访静王妃应该碍不着那些人吧。” “不可!”洛倾寒本就一座冰山,此刻面无表情的模样更是让人觉得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在这烈日炎炎的盛夏,他们竟然也感觉到了几丝只有寒冬腊月才能觉察到的寒。 “哥哥,这一趟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洛倾雪垂眼睑,“太祖皇帝和外祖母的銮驾眼瞧着就要到了,静王和静王妃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 “不,妹妹你说错了。”洛青云面色沉了沉。 “嗯?”洛倾雪和洛倾寒同时抬头望着他;身为风信子的头领未必知,消息必然比旁人要灵通得多;此刻见洛青云一改往日的习惯,竟然只静静地听着他们争论,两人不由得有些好奇。 洛青云深吸口气,抬头轻轻地将她额前被汗水湿透的发丝别到耳后,“前来报信的人说的是静王与静王妃中毒?” “嗯。”洛倾雪点点头。 “事实却并非如此。”洛青云眉宇沉了沉。 “哦?”洛倾雪咬着牙,“可是大哥你刚才不是说,静王和静王妃……” “他们也的确是昏迷不醒,但也仅仅是昏迷不醒,就好似睡过去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征兆,甚至连太医都诊治不出来半点儿异常。”洛青云转头瞧着洛倾雪,“妹妹习医以来,可曾听过这种病症?” 洛倾雪摇摇头,虽然至今她身上还挂着玄门传人的名头;可当真要与两位师兄比起来,她行医的经历真的是寥寥可数;在过去的几年,偶尔乔庄出行,为的也不过是赚取银钱。 “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要亲自看过才能知晓。” “官家小四与静王夫妇出现了同样的病症。”洛青云略微思忖,嚅了嚅唇,还是定决心开口。 “官家小四?”洛倾雪眉梢浅扬,瞧着洛青云,看来自己以往当真是小看了自家大哥啊,“官宴辉?” “嗯。”洛青云抿了抿唇,“如果可以,我希望妹妹,您能够治好他们。” 洛倾寒却仍旧一副固执的姿态,“在事情的真相没有查明之前,不许你轻举妄动。” “可是救人如救火。”洛青云急了。 “万一是寇依蓝的阴谋呢?”洛倾寒难得地与洛青云杠上了。 “……”洛青云漠然。 洛倾雪的心也陡然“咯噔”了一,她抬起头望着洛青云,“云都城内,可还有其他人与他们一样的症状?” “暂时没有!”洛青云摇摇头。 “如果只是这样,那或许应该是巧合。”洛倾雪长长地吐出口气,“不管怎么样静王府我一定要去,至于官宴辉……不同人同病不同症,同症未必同病,或许只是巧合。” 后面半句自然是为了安抚洛倾寒的。 瞧着洛倾寒那双目通红,死死地瞪着洛青云的模样,洛倾雪不禁有些哑然,“哥哥,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管那寇依蓝打得什么主意,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再说,若这件事情当真是巧合,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睡死过去却不出手,哥哥,我怕自己往后会梦魇。” “那我陪你。”洛倾寒沉声。 自从知晓那寇族之人会打洛倾雪的注意之后,他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黏在洛倾雪的身旁,只是到底年岁大了,又男女有别;在华清院中还好,毕竟周围全是大内暗卫,若是出门,经过闹市,谁知道三教九流会遇上谁。 洛倾雪摇摇头,“往日里云都谁人不知静王妃待我如亲女,她病倒了我去探望是理所当然,若是哥哥一起,反倒容易暴露。” “……”洛青云沉默了片刻,“你坐马车在明处,我与倾寒在暗处跟上。” “不。”这一次洛倾雪却很是固执,“寇依蓝的武功已经登封造诣,行的又不是正道;你们两人的功夫虽然也是上乘,可在江湖上却是排不上名,就算有什么意外也只是徒增伤亡,没有任何意义。” 闻言,洛青云和洛倾寒的面色猛然就沉了来。 可偏偏,洛倾雪说的还是事实,他们甚至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我自己一个人去,如果当真遇上什么,打不过,跑总是可以的。”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前世时,汝霖瞧她武道天资实在有限,又寻不到合适的药材与她洗尽伐髓,了血本才让她练得一手好轻功。 打架她不行,脚底抹油的功夫能及得上她的却少。 她转头看向洛青云,虽然不知道官宴辉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他开口了,不管总是不好的,“官家四少那里,大哥最好想办法将人弄到保和堂去。” “……好。”闻言,洛青云眼前一亮,去官府是不可能的,但保和堂是容末的地方,自然能为洛倾雪掩饰身份。 “让静王和静王妃也去保和堂。”洛倾寒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他们可是王爷和王妃,那哪儿行啊。”洛倾雪顿时失笑道,只怕他们前脚出现在保和堂,后脚整个云都都会陷入惶恐吧;她有些嗔怪地瞧着洛倾寒,“好了,哥哥,没事的。你没听见凤太子说吗,那寇依蓝被后的人想打我的注意,却并不是想要我死呢。” 或许身为凤主唯一的就这点儿好处了;那寇族一边要想着怎么对付她,一边还想要着怎么保护她。 不然她如果死了,他们谋算天的美梦不就破碎了吗? 好说歹说,最后甚至洛倾雪都直接脸了,这才让两人没有跟了上来。 当洛倾雪到达静王府时,静王府的大厅内,正上演着很不和谐的一幕。 石清站在云初扬的轮椅背后,双手死死地抓着轮椅的手柄,那手上冒出来的青筋显示着他此刻的隐忍。 “哼,你不是认识那个什么狗屁神医吗?不是很能干地求她将平家大少夫人给救活了吗?怎么,轮到父皇和母妃的时候就没这本事了?” 身着光鲜亮丽,一袭金黄色锦服华袍,头戴宝冠的男子此刻正指着云初扬的鼻子,“别以为父王对你好,你就多本事了;别忘了,我才是静王府的世子,算个什么东西,我呸。” “神医不是说过扬哥哥身子不好,不能受热受凉的吗?”洛倾雪的心猛然沉了沉,迈步,轻声道。 原本还骂骂咧咧的男子转过头,在看到洛倾雪的时候,眼前先是闪过一抹经验,不过随即眼底一抹精芒闪而逝,视线在洛倾雪身上不断地扫视着,尽是淫邪,“我道是谁,原来个……是平安呐。” 石清低着头,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不过随后便恭敬地低头,“请公主责罚。” “平安。”云初扬也抬起头,嘴角却满是苦涩。 “扬哥哥上次容神医可是交代过,若你再不好好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可别怪他翻脸哦。”洛倾雪俏皮地眨了眨眼。 那一声微微拉长的扬哥哥,让云初扬的心都不由得怔了一,转头看向洛倾雪,仍旧是熟悉精致的眉眼,肤若脂玉,宛若清溪般的墨瞳却如千年寒潭般深邃,凉薄的唇边,噙着清寒薄笑;却是让人沉溺得无法自拔。 云景月自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洛倾雪无视了个彻底,顿时一张脸黑沉了来,“平安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洛倾雪转过头,满脸疑惑,隐隐还带着委屈透着无辜的小模样;让云景月不禁心头一滞,想要出口的话却在面对那巴掌大的小脸时,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狠狠地吞了口唾沫,视线扫过,落在云初扬身上时,顿时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嘴角勾着邪笑,“呵呵,没什么,平安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我静王府现争执多事之秋,这……实在不方便待客。” 洛倾雪淡淡地笑了,“静王妃素来带我如亲女,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本早该前来拜访的;这……” “难道平安不知道我父王、母妃如今都病卧床榻,见不得客吗?”云景月面色阴沉。 “这……就算让我瞧一眼都不行吗?”洛倾雪顿时楚楚可怜的。 “你爱看就看吧。”不知道为什么,云景月的心里像是有猫在挠一般,尤其是瞧着洛倾雪故意做出来的一副娇柔模样,更是恨不能将她搂入怀中好好呵护一番,只是猛然想到什么,他垂眼睑,没有人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暗芒。 洛倾雪同样臻首低垂,薄唇微微抿着,噙着浅淡的笑意,“扬哥哥,一起如何?” “呵呵,也好。” 自从静王与静王妃莫名其妙的晕迷过去之后,他也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他们了;倒不是他不去,只是……转头望着云景月,想到自己的身份,云初扬轻叹口气;王府主院可不是他这样的庶子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云景月顿时抬起头,“这,我也与你们一道吧。” “月世子随意。”洛倾雪浑不在意。 “王爷与王妃已经病了很久了?”路上,她状似无意地开口。 云景月顿时脸上露出一副懊恼的神情,“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早些发现父王和母妃的异样他们或许就不会……” “哦?难道王爷和王妃在病倒之前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洛倾雪转头瞧着云景月。 “……”云景月摇摇头,“与众不同的地方倒是没有,只是母妃的身子向来虚弱,想来平安也是知晓的;父王近来也总是疲累不堪,有时候我都在想,他们是不是真的太累了。都怪我没本事给父王帮忙,不然,不然他们也不会……” 这是想要夺权的意思? 洛倾雪低头,眼底一抹暗芒闪而逝。 她不是不能直接以容浅的身份前来,只是在不知晓静王与静王妃病情的情况,贸贸然的出手,只怕会徒增麻烦;尤其是在她身边明里暗里不知道被安插了多少双眼睛的情况。 来到静王与静王妃被安置的房间;环境清幽而雅致,子的四个角落里都搁置着冰盆,虽然已经是炎热的盛夏,可整个子里却是温度适宜,子里两个丫鬟手里那不住地摇着团扇,风透过冰盆吹出来,竟是说不出来的舒爽。 “嘎——吱!” 木门开合,内的奴婢全都迎上来,无声地请安。 云景月挥了挥手,那些奴婢立刻会意又开始各司其职。 “月世子倒是有心了。”洛倾雪瞧着子的布置,大到家私软榻,小到博古架上的摆设、托盘,无一不透着低调的奢华;果然王府就是王府;这等奢靡的享受,想到白嬷嬷等人跑了数日采买冰块却都无功而返;再扫向房间的各个角落;只是这一间子,只怕一天就得消耗不少冰块了。 奢侈啊。 洛倾雪心中感慨,可到底还是知晓分寸;转头瞧着那被并排着安置在床上,双目轻喝,面上尽是安详的静王和静王妃。 “父王和母妃自那日病倒之后便是如此。”云景月走上前来,压低了嗓音道。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 第149章 三生缘,破坏姻缘的办法 言情海 正文 第150章 三生缘,最后的宫宴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50章 三生缘,最后的宫宴 语气还带着些许的低沉和说不出来的哀伤,转头瞧着洛倾雪,“原本以为他们只是累了,睡一觉便好,谁知……这竟是睡过去便再也没有醒来过。” “月世子也别太过伤心了。”洛倾雪面无表情,连带着语气都是对淡淡的。 云初扬侧首朝石清使了个眼色,石清立刻推着他来到洛倾雪身旁。 洛倾雪半跪在床头,男尊女卑便是永远跨不过的坎;瞧着躺在外侧的静王妃,脑子里不知为什么竟然浮现出容末那张脸;有两日没瞧见他,竟是有些莫名的思念。 “平安,你也别太伤心了。”云初扬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的背。 “嗯。”洛倾雪轻轻应声,声音却是透着些许的哑色,她抬手抓住静王妃的手,不断地轻抚着,“王妃待我好,宛若亲女,如今她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却无能为力,我……” 说着,眼眶红红的,原本清澈的眼底竟然蕴上了雾气,眼瞧着就要落泪来。 云景月顿时只觉得心头一软,张口却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喃喃着两个字,“平安……” “母妃时常念叨,她生病的那些年已经错过了女子最美好的年华;这一生富贵荣华,却唯有无女成为了终身遗憾。”云初扬低着头,声音很轻很柔,却又不似女子般带着男子阳刚的柔,让人只觉得很是舒服,“自从有了你,母妃已经开心多了。若是她知道你特地来看她,她会很开心的。” “嗯。”洛倾雪点点头,眸中含泪。 右手的手指却是悄然探上静王妃的脉搏,然后很快将静王妃的手放,望着里侧,“王爷与王妃是同时病倒的吗?” “嗯。”答话的却是云景月。 “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道真是让人羡慕。”洛倾雪低着头,轻声感慨着;“原本是过府探望,却不曾想却是收到噩耗,再见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别难过了,会好起来的。”云初扬很是隐晦地瞧着洛倾雪一眼,见她眼底并没有为难之色,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来。 瞧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不知道为什么云景月总觉得这一幕非常的碍眼,不由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父王、母妃现在可还在病着呢,你既然与那个什么神医交好,就由你请他来给父王和母妃诊治一番吧。” “待容神医归家,我自会前去。”云初扬沉着脸。 一时之间两人间的气愤很是故意,洛倾雪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仍旧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又在两人诡异的气氛之间周旋了片刻,然后这才起身告辞;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向来没什么交集的云景月竟然坚持将洛倾雪送到大门口,直到再也看不到洛倾雪的马车时,这才回转。 视线落在云初扬的轮椅上,想到之前洛倾雪对他们的差别态度,顿时不由得怒上心头,“哼,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废物!” “月世子慎言!”石清原本就难看的面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一个狗奴才,本世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来人呐,给我把这个骑上犯的狗奴才拿。”云景月轻喝一声。 “是。”立刻周遭数名侍卫跳出来。 云初扬的面色顿时变了变,眉宇微微颦蹙着,“二弟。” “陪,区区庶子竟然还敢叫本世子弟弟。”云景月更是气恼。 石清与数名侍卫竟然已经打了起来,乒乒乓乓,十数名侍卫的围攻之,石清竟然能不落风;可云初扬却是沉着脸,低着头垂眼睑让人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月世子抱歉,石清不懂规矩。” “不懂规矩,以为一句不懂规矩就没事了吗?”云景月沉声。 “石清可是父王亲自请来的。”云初扬身子微微颤了颤,声音却越发的冷厉。 “……”云景月顿时沉默了;转头狠狠地瞪了石清一眼,“别以为父王能护住你一辈子”,然后朝自己的贴身侍卫使了个眼色,“我们走,哼!” 饶是石清武功非凡,在十数人的围攻却依旧有些狼狈,“公子,抱歉我……” “不妨。”云初扬罢了罢手。 “平安公主当真能治好王爷和王妃吗?”虽然对洛倾雪的本事他是知道一些的,可垂眼睑瞧着自家公子仍旧没有好转的双腿;就算是神医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吗? “能!”云初扬抬起头望着天边的烈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倒是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只要她说能,就一定能。” 回到华清院。 刚踏入院子,洛青云和洛倾寒就立刻应了上来,上打量着洛倾雪,确定她没有丝毫损伤之后,这才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 “情况如何?”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倒像是云初扬说的那样,脉象上看不出丁点儿问题。” “嗯?”洛青云眼底快地划过一抹狐疑,“然后呢?” “从表面上看静王与静王妃的的确确只是睡了过去,这种症状虽然罕见却并不少见。”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只是怔怔地瞧着地板,“只是总觉得事情太过容易,这种感觉……” 闻言,洛倾寒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难得地皱起了眉头,“妹妹你的意思是……” “如果静王与静王妃的事情当真与寇依蓝有关,那只怕……”洛倾雪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寇依蓝当真算计精密,一如既往;静王与静王妃的病症并不难办,只是怕是难办的在后头。” 洛青云不解,“此话怎讲?” “呵呵,只怕寇依蓝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揭露我神医容浅的身份。”洛倾雪抿着唇,“难道你们忘了上次平家大少夫人难产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平家到底查探得如何,但这件事情绝对与寇依蓝脱不了关系,还有楚国公府,在及笄那日,那个二夫人也是……”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寇依蓝绝非坐以待毙之人。 不能坐以待毙,便只能主动出击;她可以将静王和静王妃的病症当做是一个试探吗? “那妹妹你是如何打算的?”洛青云低着头,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只是,真的是问题吗? 洛倾雪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苦涩,只怕那寇依蓝在对静王和静王妃药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以她的身份不可能不出手;但一旦出手,只怕就会被抓住把柄;只是一个神医的身份倒是不妨,怕就怕,怕就怕再起什么幺蛾子。她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打算?还能如何打算,现瞧着静王与王妃不过睡过去的模样,但不出七日,若是没有解药……呵呵……” 那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可是……”洛倾寒咬着牙。 “没什么好可是的。”洛倾雪面色沉了沉,连带着语气都染上了些许冰凝,“既然寇依蓝笃定了我会出手,那就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不行。”洛倾寒深吸口气,“你配药,剩的我来。” 神医容浅是男子,他与洛倾雪一胎双生眉眼有七分相似,由他出面最合适不过。 洛青云微微颔首,洛倾寒到底是男子,由他出面有些事情会方便很多,他转头看向洛倾雪,“妹妹。” “哥!”洛倾雪深吸口气,“有些事情,谁也帮不了我。” 洛青云和洛倾寒同时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疑惑。 “既然那寇依蓝算计的是我,呵呵,那这件事情便只能由我出面。”洛倾雪抬头望着他们,“更何况,我出面,至少性命无虞。”而他们……本就是那寇氏一族的眼中钉,若是趁机拔了最好不过,又岂会对他们手留情;更何况,他们不懂医理,若是问及,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 两人显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要他们眼睁睁地瞧着洛倾雪犯险,他们也做不到。 一时间,整个内,众人沉寂,雅雀无声。 “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洛倾雪沉声。 “就算要出手也未必要你亲自出手。”洛青云深吸口气,抬起头,“等你制好药丸大哥派人以神医容浅的名义送过去,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洛倾雪眉梢轻轻挑了挑,这道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也好。” 静王和静王妃的状况,语气说是病卧床榻,不如说是中毒;可这种毒却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药,但一般的大夫却是查不出来的;这种毒的毒性并不烈,在人体潜伏时,对人体根本没有半点影响;是以太医院中的那些人查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当天夜里,洛倾雪趁夜研制了十枚药丸,三枚交给洛青云,其余的留备用。 漱玉、华香白日里累了一天,今夜齐悦守夜。 她自然也听说了今日在静王府中发生的事情,猛然想到之前在天机阁时,老阁主曾经说过的一件事情,她抿了抿唇,抬头瞧着脸上带着浅淡笑意的洛倾雪,几度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齐悦面色沉了沉,眉宇微微颦蹙着,好久才缓缓道,“小姐,奴婢……” “直说就说。”洛倾雪端起桌上白瓷薄胚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制药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为了保证自己的精力,她不仅提前服用了提神的药物,也习惯了喝着翠竹露冲泡的茶水;轻轻地抿一口,竹叶的清香夹杂着茶叶的甘冽,在舌尖蕴散开来。 齐悦深吸口气,吞了口唾沫,良久才艰难道,“奴婢曾记得老阁主在世时,曾经说过,龙月皇室有一种秘毒谓之曰,一梦千年。” “嗯?”洛倾雪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 “老阁主曾言,一梦千年,千年一梦,听着倒是与静王与王妃的状况很像。”齐悦抿了抿唇,知晓自家主子的医术非凡,但一梦千年,老阁主也曾经说过,难解。 洛倾雪只觉得脑子里快地划过一道什么,好像有点儿明白了,可等她仔细去回想的时候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嗯,我知道了。”洛倾雪抬起手,“我再翻阅一会儿典籍,你自个儿去休息吧。” “不用。”齐悦很是固执的摇头,趁着洛倾雪尚未开口的时候赶紧道,“小姐,今时不同往日,这华清院可再不是铜墙铁壁的素瑶居了。” “嗯,那你要是累了就让华香她们换班,也别太委屈了自己。”洛倾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尤其是在知晓了寇氏一族的阴谋之后,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经历去管这些丫头。 齐悦连连颔首,表示自己明白。 隔天,洛青云依约将解药分别送到了静王府与官府。 官宴辉在服用解药之后醒来,官家老太太求神拜佛谢天谢地,就差没有直接给洛倾雪塑一座雕像,早晚三柱清香了。倒是云景月瞧着那白瓷瓶中的药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就是这东西?” “世子,这可是王爷和王妃的救命药。”管家有些战战兢兢的。 他虽然只是静王府的管家,可也听说过神医容浅的名声,能够得容神医赐药,那可是天大的荣幸;若不是有扬公子在,只怕容神医也未必会出手,当然这些话也只能在心中腹诽,却不能说出来;就怕这位小祖宗一个恼怒将手中的药丸子毁了,他找谁哭去。 不多时,被整个太医院宣布顽疾不治的静王、静王妃夫妇,官家四少一夕好转的消息传遍云都,也震动了整个云都。 神医容浅的事迹被再次翻出来,闹得沸沸扬扬。 “妹妹这算是声名鹊起了。”洛青云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一口茶,“还是妹妹这里好,翠竹露可不是哪里都能喝道的。” 洛倾雪嘴角微扬,莞笑轻言,语气却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波动,“这样的声名,不如不要。”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声名太盛,也容易成为旁人的靶子;更何况,她现在的处境……那样的盛名之,只怕是掩藏着无数的危机。 “好在妹妹没有亲自出面。”洛倾寒的声音冷凝,“据面的人来报,如今整个云都的达官贵胄都派出人手,全程寻找容神医;静王府那里,扬公子的院门只怕都快被踏破了。” “那我的那院子。”洛倾雪转头看向洛倾寒。 “暂时倒是没有情况。”洛倾寒语毕,洛倾雪这算是放心来。 虽然早有预感,神医容浅的身份藏是注定藏不住的,只是能拖一时是一时,不然以她的身份,皇帝一个圣旨来,为那些达官贵胄治病疗伤,她岂不是非得累死不可。更何况,自古帝王多猜忌,有些东西,或许还是不要去试探来得好。 曾经如此,往后……也是如此。 “皇上口谕——” 陡然,大门外,一道尖利的嗓音响起。 内三人齐刷刷地站起朝着门口望去,在门口守着的锦笙与华香两人也面面相觑。 “皇上口谕,宣平安和乐公主即刻携兄长进宫赴宴,不得有误,钦此!” 不多时,他们便看到来人;一袭宝石蓝绣仙鹤对襟长袍,顶戴花翎,手执拂尘;脸上还带着笑容的公公模样的男子,夹着嗓子也不多话,昂着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洛倾雪朝锦笙使了个眼色,锦笙不着痕迹地走过去,从衣袖中递出去一个香囊,“公公一路劳累,不如跟奴婢一起往厅里歇会儿,喝点茶水;咱家小姐和少爷们整理洗漱也需要时间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传旨公公接过香囊,顺手塞进袖袋中还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其中的份量;眼角挂着洛倾雪倒是露出几分满意;想不到着平安和乐公主纵使被赶出了家门,这出手却不是一般的大方,给的竟然是银票,那少说也得有五十两吧;遂眉开眼笑地,“姑娘说得是;不过劳烦姑娘们动作快些,皇上还通知了各宫的娘娘、主子和凤临使臣;太祖皇帝和静安太长公主的銮驾已经到宫中了。” “多谢公公指点。”锦笙心里陡然震惊了,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仍旧陪着笑;只是心中却震惊不已,静安太长公主回云都竟然没有通知自家小姐,难道是因为小姐的身世? 洛倾雪一直站在那里,自然也听到两人中的对话,眼底划过一抹若有所思,“锦笙还站着做什么,快请公公里坐会儿,我们去去就来。” “平安公主客气了。”传旨公公对洛倾雪的态度很是满意,毕竟人和主人开口,这其中的份量可是不一样的。 回到房间。 华香与漱玉一起服侍着洛倾雪洗漱换衣,面见圣上,总不能蓬头垢面的。 “小姐,要不您还是别去了。”漱玉几经欲言又止,直到洛倾雪已经换洗完毕,准备出门的时候这才皱着眉头道。 “嗯?”洛倾雪顿时脚步,眉梢浅扬。 漱玉双手在小腹前交握着,指节微微泛着白色,很是担忧的模样,“小姐,齐悦与您说过一梦千年的,是不是?” “嗯!”洛倾雪点点头;她们同出身天机阁,会互通消息她自然不会奇怪;只是漱玉那担忧的模样,略微思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漱玉低着头,贝齿紧紧地咬着唇,那模样很是纠结也很是为难。 “若是不想说便不说了吧。”洛倾雪深吸口气,不管是不是寇依蓝的阴谋,总是要走一趟的。更何况圣旨以,她难道还能抗旨不成吗? 见状,一向跳脱的华香竟然都沉默了来。 “漱玉姐,你不说我说!”终于,她忍不住。 洛倾雪眉梢轻轻挑了挑,旋身侧坐在软榻上,手上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流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们。 华香低着头,深吸口气,“漱玉姐她……” “我说!”漱玉陡然开口打断华香的话,抬头看着洛倾雪,“小姐,我知道您是凤主涅槃,也知晓寇氏一族谋划天的阴谋;因为……因为……” “因为漱玉姐是寇氏一族唯一继承了最后祭祀一丝血脉的人。”华香索性一口气将所有的事情全了吐了出来。 “哦?”洛倾雪转头望着漱玉,不过片刻之后又低着头,眼睑低垂,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漱玉身子微微颤抖着,“小姐,我……我……” “漱玉姐的身份老阁主也是知晓的,当初那些无耻的贱人竟然妄图让漱玉姐与族中血脉较纯的嫡子们……为了能够得到一个继承祭祀血脉的孩子,他们,他们……他们都是禽兽。” 说到最后,华香甚至是咬牙切齿着。 洛倾雪把玩着流苏的手顿时怔了,抬头看着漱玉,果不其然。 ... ... 第150章 三生缘,最后的宫宴 言情海 正文 第151章 三生缘,与女人有关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51章 三生缘,与女人有关 只见漱玉面色苍白如纸,双眸轻阖,贝齿死死地咬着唇,眉头紧锁,那痛苦的模样,垂在身侧的双手还紧握成全,好似内心正在经历怎样的天人交战一般。 “小姐,漱玉姐虽然是寇族出身,但她早已不当自己是寇族中人,您……” 华香瞧着洛倾雪一副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的模样,赶紧开口辩解道;只是不等她说完,洛倾雪便微微笑着,抬手兀自打断华香的话,“无妨,漱玉如果当真是寇族的奸细,只怕如今便不是这样一副场景。” ‘唰——’ 闻言,漱玉猛地睁开眼,很是震惊又带着欣喜地看着洛倾雪,不禁惊呼出声,“小姐!” “行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那你既然继承了那最后一任祭祀的血脉……”说着,洛倾雪的面色陡然冷了来,语气也沉了沉,“这次不让我去宫宴,可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她虽然没有那神鬼莫测的能力,但身为女人,第六感却是很强的;这次宫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心里一直悬着,七上八的,只是却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好几日未见着容末,心里很是思念的;她抬起头,带着希翼瞧着漱玉,哪怕是只有一点提示也好。 “小姐和容公子乃天赐良缘,落离国师说得并没有错。”漱玉沉着脸,抿了抿唇。 整个子里的人顿时都鸦雀无声,就连神经大条如花香此刻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与洛倾雪一道,怔怔地望着漱玉;神色紧张,她们都清楚,天赐良缘不假,但重要的却是后面。 闭上眼深吸口气,“天赐良缘多磨难,祖上曾有训诫流世,三生三世的姻缘,没一世都会有三大磨难,若是过得去,自然是幸福美满,若是过不去……” “所以,这次宫宴算是其中一次磨难是吗?”洛倾雪低着头,瞧着漱玉。 “……”漱玉眉宇微微颦蹙着,点点头;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 洛倾雪面带不解地看着漱玉,“你什么意思?” “小姐,奴婢继承祖先的血脉并不多,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宫殿内发生的事情,与女人有关;只是却不能预测的精确。”漱玉低着头,深吸口气,“至于这次宫宴算不算你们姻缘的磨难,奴婢更是无从知晓。” 其实说继承的血脉并不多算是谦逊了,她是寇氏一族自那最后一任祭祀以生命献祭之后继承血脉最纯的,不然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怎么会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她这一生自诩看透人无数,到如今也只遇上看不透的两个人而已。 ……自家小姐洛倾雪……凤临使臣容公子…… 或许这便是为什么他们会是天赐良缘的缘故了吧。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跟女人有关?” “嗯。”漱玉点点头。 “行了,我知道了。”洛倾雪深吸口气,转头瞧着她,“我瞧着你面色不大好,就留在府里休息吧,进宫有锦笙和华香陪着我就行了。” “小姐我没事的,我可以。”漱玉面色很是急迫。 洛倾雪却是很固执地罢了罢手,然后淡笑着,“我自认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当真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我不会客气,只是漱玉这次宫宴既然是那寇族之人的算计,你的身份目前还不能暴露。” “……”漱玉身子微微颤抖着,“可是……” “你别忘了,寇族之人可是最擅长伪装,纵使你去了,难道还能认出来?反倒是你,若是暴露,得不偿失。”洛倾雪语重心长,“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去休息吧。” 瞧着漱玉仍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洛倾雪索性沉脸来,“快回去,这是命令!还是,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奴婢不敢。”漱玉终于低头。 “那就回去好好休息。”洛倾雪转头瞧着华香,这丫头居然也会皱眉了,“走吧。” “是。” 跟随传旨公公进入皇宫,宫宴居然设在了乾清宫。 瞧着那仍旧一如既往,宫殿两边错落有致陈列的桌案,每个桌案后面整齐地排列着两个蒲团。 在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到齐了;这乾清宫中前来赴宴的,倒真是如那传旨公公所言的一般,少有集体出现的各宫主子,凤临使臣,只是……她抬头眼角挂着皇帝,他居然没有叫文武百官作陪;脑中又陡然回想起漱玉的话。 跟女人有关,容末除了自己从不接近别的女人,如果当真是女祸…… “这就是小平安了吧。”陡然耳边传来一道雄浑的嗓音。 洛倾雪转头望过去,在看到云静安的时候骤然眼前一亮,不过在看到她旁边那与云静安有五分相似的容颜时,快速敛去眼底的神色,淡淡地笑着,“平安参见太祖皇帝,外祖母安好。” “哈哈,我就说平安是个好孩子,一定能认出我来的,你们还不信。”云静天捋着胡须哈哈大笑着,瞧着倒很是健朗的模样。 “平安素来聪颖,自然是能认出来的。”皇帝也随声附和着。 洛倾寒和洛青云也随即上前行礼道,“倾寒/青云参见太祖皇帝,外祖母安好。” “好,好,都长大了。”云静安眼中含着清泪,“你们将妹妹照顾得很好。” 司徒静安身着一袭皇后的凤袍,此刻也是连连地笑着,牵着洛倾雪的手,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然后又瞧着乖巧地立在她旁边的云道,“那可不是,儿臣对平安可是喜欢得紧;皇上曾经将九龙佩赐予平安,便是许了她能随时进宫的,可这丫头却硬是谨守宫规,没有召见,绝不肯踏足皇宫半步呢。” “皇后娘娘说笑了。”洛倾雪低着头,心里却是划过一道森森的冷意。 “什么笑不笑的,三年不见,长大了,好,好。”云静安瞧着洛倾雪,眼中很是激动;不过在挂到云静天那微微变了的脸色时,顿时又讪讪的收回手,转头瞧着洛倾雪,“都是快出嫁的大姑娘了,往后可不能再这般跳脱;在凤临国,往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省得被婆家人嫌弃。” 云静安话音刚落,凤城歌身后跟着容末众人随后踏入宫殿之中,在看到云静安的时候,他身子怔了,想到冯望月,他又不觉有些心虚;可饶是如此,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 “太长公主放心,待回国之后,我会给望月一个交代,也会给平安和倾寒一个交代。”凤城歌说得认真,语气严肃。 云静安却是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皇帝面色有些尴尬,只是想到国师的嘱托,目光微不可查地看向皇后,见她点点头之后这才放心来,“皇姑姑,您和父皇一路劳累,还是先入座吧。” “也好。”云静天点点头。 云静安也只能跟在云静天的身后。 总是云静天是太祖皇帝,不过却依旧被拍在皇帝的座,与他一起的自然是云静安,只是后面的排位就有些意思了;按理,就算是在这样的场合,男女七岁不同席,可她却被与洛倾寒排到一起,而洛青云则是与云景疏一块;更有意思的是,容末与云公主的位置。 与女人有关。 漱玉的话再次在脑中回响,与女人有关呐,呵呵。 想着,洛倾雪眼底一道煞气闪而逝。 “妹妹,你没事吧?”敏感地察觉到洛倾雪身上气息的变化,洛倾寒眉宇微微颦蹙着,担着担忧看向她。 “没事。”洛倾雪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不悦,摇摇头。 洛倾寒还想再问什么,就听到坐在上头的皇帝道,“今日宴请各位,主要是为了庆祝咱们流云和凤临友谊长存;此次联姻之后,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今日就当是家宴,大家都随性一些。” “呵呵,云皇说得不错,都是一家人。”凤城歌举杯。 “干。”皇帝道。 众人也随即举杯,“干。” 太祖皇帝瞧着皇帝那模样,面色有些清冷地手执玉著,状似随性却很是优雅地用了些许桌上的菜肴,然后微微颔首,“多年没回来了,还是当年的味道。” “知晓父皇喜欢,陛可是特地请人将郑御厨请回来的。”皇后司徒静安状似无意地开口。 “有心了。”云静天点点头。 皇帝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尤其是在看到云静安那一副乖顺模样,与传闻中那样意气风发的太长公主形象大不相符,想到之前在宫门口遇上时她的表现,凤城歌垂眼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容末仍旧一袭白衣,宛若谪仙,坐在他旁边的云好似有些紧张,不过却努力克制的模样。 云静天不时地提出话头,皇帝、凤城歌、甚至皇后都不咸不淡地应答着,整个乾清宫内时不时响起的声音,那不咸不淡的交谈,分明彼此忌惮却又不得不故作友好的模样都让洛倾雪恶心得反胃。 “啊——” 陡然云一声惊呼,宫殿内的众人随之抬头望过去,只看到云臻首低垂,转头瞧着容末,“容,容公子对……对不起……” 洛倾雪嘴角斜勾,眉梢浅扬,视线却是落在容末前襟那一块异常明显的油渍上面。 “不妨。”容末罢了罢手,随性而又优雅,浅浅地笑着。 “……这,这怎么行。”云抬起头快地看了坐在上方的司徒静安一眼,似是因为头一次做这种事情,还非常的局促,低着头紧紧地咬着牙,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尤其是感受到洛倾雪那两道灼热的目光时,她甚至都没有勇气抬头,只能嗫嗫嚅嚅着,“容,容公子若不嫌弃,不如云带,带你去换一套衣衫吧。” 说着,她低着头,双手不断地绞着手帕,那紧张的模样,只怕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来。 司徒静安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没好气地瞪了云公主一眼,然后这才淡淡地笑着,“容公子别介意,云虽然年纪小,可却极为懂事;往日里也没见发生这样的事情,许是因为太紧张了。” 这话,可就意味深长了。 洛倾雪低着头,抬手端着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嘴角微微扬起。 洛倾寒的面色却是陡然沉了来,死死地瞪着容末,对这个妹夫,他可是还从未承认过,如果他做了半点让自己妹妹伤心的事情,那就怪不得自己了,哼。 “不麻烦了。”容末很是淡定地起身,倒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容末穿不惯别的衣服。” “……”司徒静安的面色陡然就沉了来,视线扫过容末,云最后落在洛倾雪的身上,这话里的意思是说自己的女儿比不上洛倾雪?虽然她承认洛倾雪长得的确不错,说是倾城倾国也不过为过,但她的女儿可是正宫皇后嫡出的一品公主。 洛倾雪倒是笑了,也唯有容末才能以这般淡然的姿态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吧。 话音落地,他抬起酒杯,一饮而尽,那副慵懒随性的模样,让原本心中有些抵触的云也不由得动了心,注意到眼前着英俊潇洒,宛若谪仙般的男子,注意到他已经将桌上的酒饮尽,再想到自家母后的嘱咐,只要自己能……拿他便是自己的驸马。虽然对嫁去他国的未知有些恐惧,不过能得到这般佳婿,她心中也是换洗的。 这般想着,云深吸口气,扬起那巴掌大的小脸,“容公子,怎么说都是云的不是;我瞧着你身上的衣衫乃软烟罗所制,云前两日也特地缝了一套……”说着,声音有些渐渐小了来,“原本是想送给父皇的,不过现在,我想父皇也不会介意的。” ... ... 第151章 三生缘,与女人有关 言情海 正文 第152章 三生缘,艰难的抉择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52章 三生缘,艰难的抉择 容末仍旧只淡淡的笑着,分明与众人一般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可是他那微微低垂的眼睑,额前几缕飘逸的发丝,衬着那似雪的衣衫,整个人却有股莫名的飘离之感;好像与众人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一般。 “咦,发生了什么事情?” 觉察到殿内众人瞬间都安静来,皇帝这才抬起头。 司徒安静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过却没有当场翻脸,而是强忍着怒意,淡淡地笑着,“这不是容公子的衣衫染了污渍,咱们的云想将前几日准备送予你的衣衫先与了容公子,只是……” 说着,那般害羞带嗔的看了皇帝一眼,视线微转然后落在容末的身上,“云怕陛您不开心呢。” 言语之间,全不谈及容末的态度。 闻言,皇帝反而哈哈大笑,一副很是豁达的模样,罢了罢手,“不过一套衣衫有什么好介意的,容公子的衣衫染了污渍,这般怕是也不习惯,不如先去换上吧。我们云的针线虽然算不得顶尖,但还是不错的。” 容末低头,眼底很快地划过一道狠戾。 “既然陛都开口了,容公子还是去换上吧。”洛倾雪语气不咸不淡的。 “也好。”容末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衫,然后起身,俯视云公主,眉梢浅扬,“有劳云公主了。” 云没想到只是洛倾雪一句话,这宛若谪仙般的男子瞬间就改变了态度;想到宫中隐隐流传着的,容公子是为了平安和乐公主而来的流言,再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所在宽袖中的小手紧握成拳,深吸口气;如果……如果当初父皇指定和亲的人选是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其实母后交给她的任务时,她是有选择的;只是容公子这样谪仙般的人,她真的不想错过。 这般想着,她微微转头,眼角挂着洛倾雪,她占尽世间最好的,名利、权势、富贵,她只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如此而已。 “啊,哦!”她快地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瞬间浮起两抹酡红之色,然后又低头,“容公子,这边请。” 瞧着容末随云并一众宫女离开之后,司徒静安这才淡笑着,“瞧着咱们家小平安可真是不错呢,容公子对她可是言听计从的。” “皇后娘娘说笑了。”洛倾雪低着头,眼底一抹冷厉一闪而逝。 “平安的确不错。”云静天却没由来的突然来了一句,“龙凤双胎,应运而生的祥禧之人,自然是好的。” 洛倾雪低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只是却无人看到她脸上却越来越冷凝的眸光。 而凤城歌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乾清宫中越来越诡异的气氛,仍旧淡淡的笑着,不咸不淡地与皇帝和云静天谈天说地,天南海北;话里话外,那明里暗里的试探,让洛倾雪听了便觉得头大。 半个时辰之后。 洛倾寒有些按捺不住,纵使容末再不好可那都是自己妹妹中意的人,焉能这般任由皇家人算计。 “哥哥,不要。”洛倾雪猛地按住欲起身的洛倾寒,朝他为不可查地摇摇头。 “可是妹妹,容末他……”洛倾寒仍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微微颦蹙的眉宇显示出他此刻的不满和不解。 “我相信他。”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他们两世相爱相知之后的默契,如果容末当真连这点算计都躲不过去,只怕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前世他们无辜枉死,今生……本是为报仇而来,又如何肯轻易套。 司徒静安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然后这才转头看向云静天等人,最后视线落在皇帝身上,“云这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陛,这……” “云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皇帝的语气微微带着不满。 “陛说得是。”只是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司徒竟然脸上却仍旧一副担忧的模样,甚至是有些期期艾艾地看向云静安。 云静安垂眼睑,宫里那些人的手段,她早就领教过,只是不知道这个容末,当真经不经得起考验。她在心里不断地衡量着,当初冯望月未婚先孕,所以当洛永煦上门求亲时,她草率地应允,却不想竟然是害了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现在的洛倾雪,自己唯一的外孙女,她自然不会再草率了。如果那个容末连这点考验都通不过,往后那凤京之中的明涛暗涌,又怎么能指望他守护好雪丫头。 “云到底年纪还小,做事不周全也是自然。” 这般想着,她倒是心安了不少;雪丫头这么好,也不愁嫁不出去;退一万步,不是还有他吗?视线落在洛青云身上时,她满意地微微颔首,虽然他出身不详,但人品却是没的说的;这么多年,不管雪丫头怎么发脾气,他那发自内心的疼宠,自己却是看在眼底的。 “现在瞧着大家伙儿都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去御花园走走,也消消食。” 乾清宫距离御花园最近,距离云公主的寝宫也是最近。 只因为云公主乃皇后所出,自幼便受尽万千宠爱;便是那曾经得宠的菀贵妃也没能要到的祺恩殿也给了她。 皇帝似乎还有些为难,视线再云静天与凤城歌之间不断地i扫来扫去。 “凤太子以为如何?”云静天端着茶杯,语气淡淡的;一副客套的模样。 凤城歌又怎能不明白他们打着什么样的注意,不过既然自己的宝贝女儿都开口了,自己不配合一总是觉得有些不太好呢。这般想着,他微微一笑,“本宫倒是觉得静安太长公主的提议甚好;来流云数月,也从未好好见识过云都皇宫中的美景,今日倒是可以一饱眼福了。” “凤太子太过谦了,谁人不知凤京美景美人,当真是惹人流连忘返啊。”云静天捋着胡须,言笑晏晏的模样。 说话间,一行人起身,浩浩荡荡地朝着御花园走去。 洛倾雪自然与洛倾寒,洛青云走在一起。 “妹妹,你可当真是放心。”洛青云的语气有些乖乖的。 呵呵—— 洛倾雪轻笑两声,抬起头瞧着洛青云,转头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表情带着些许的诡异,“末路容华当归处,路口往,回叹世事;他之所以为容末,便是因为从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即使,是她这张脸。 话音尚未落地,洛倾雪在洛青云的示意,转头看向那匆匆跑来的宫女。 宫女俯身在司徒安静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司徒安静顿时面色大变,又小声地与皇帝说了几句什么,两人顿时朝云静天、云静安两人低声絮语,然后匆匆离开。 “瞧着皇帝和皇后的模样,似乎事情有些出乎意外。”洛青云的眼中带着十足的玩味。 “哼,父皇当真是偏心;前面有平安,后面有云,我们算什么。” “嘘,皇姐,你小声点儿,小心被人家听见。” “听见又怎么样,容末公子那样谪仙般的人物,你敢说你没动心?” “……” 隐隐约约听着全是如此这般的对话。 洛倾雪嘴角斜勾,淡淡地笑着却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生死有命不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妹妹,你还是太幼了。”洛青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等着瞧吧。”洛倾雪低首垂眸,眼底快地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 果不其然,洛倾雪一行以极度龟速的速度朝着御花园前进,刚走到御花园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宫女神色匆匆地走过来,云静天面色陡然冷凝,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哼,走,我们瞧瞧去。” “可是皇兄,这……”云静安有些迟疑。 “如果他当真是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平安。”云静天可管不得其他,抬脚便朝着祺恩殿走去。 洛倾雪等人自然随之跟上。 在祺恩殿的偏殿之中,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那**帐暖嫌苦短,粗重喘息,低声娇吟。 皇后面色难看,整个人似是僵在了偏殿的大门口处;只是皇帝却不见了踪影。 “哼,当真是无法无天。” 云静天很是愤怒,抬脚一脚踹开那紧闭的宫殿大门,内众人似乎全然没有察觉一般,反而是那**暖张的声音越发的明显,如今跟来的虽然都是些尚未出阁的女子,可却已经有身边的嬷嬷教过一些人事的;此刻皆是面红耳赤。 “父皇,这……这……云她……” 司徒安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还有些怨恨地看向凤城歌,“容公子他竟然,竟然……” “在倒是不知,在怎么了?” 陡然一道清冷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洛倾雪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转头两人的视线再空中交错一闪而过,可是却看到对方眼中的满意。 司徒安静顿时愣怔了,看着容末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里……里面是……” “哦,容末与云皇的身材有差;这衣衫实在不合身得紧,索性让那位姑娘带我去将衣衫浣洗了一;虽然仍旧有些印记,不过瞧着却是不太明显呢了。”容末的语气不紧不慢的。 众人回头望过去,的确如此。 容末身上的衣衫仍旧是他来的那一套,甚至连衣衫胸前的油污,经过浣洗虽然已经不明显了,可若仔细瞧着却仍旧能够看出来。 他瞧着司徒安静那副模样,清朗的眉宇间快地划过一抹厉色,“至于皇后娘娘口中那偏殿中的人,容某也有些好奇呢;想不到在这流云皇宫中竟然还有白日宣淫这样的事情发生,当真是让容末……大开眼界啊。” “凤太子,我们宫内还有要事,暂时不方便待客,来人呐立刻送凤太子回驿站。”云静天面色有些沉着。 “诶,老云皇这话说得可不厚道,咱们流云与凤临联姻之后,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凤城歌微微笑着,这般好戏又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一手主导的,他又怎么肯错过;“老云皇放心,只是此时牵扯到容末,若是我们就这么离开,怕是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呢。” 容末也微微颔首,一副同意的模样,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深凝着洛倾雪,自从容末来了云都,他当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丫头了。 洛倾雪微微一笑,“没如何,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她垂眼睑,眼角挂着那脸上始终带着担忧和焦虑的司徒安静,其实她当真手留情了,如若不然,单凭她想要算计容末,算计自己这一点,便是真的让云和那个人发生点什么,流云皇室从此威严扫地,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题外话------ 两点半上传的,不知道8点能不能审核过,如果更新晚了抱歉;临近年关,大家都很忙,心儿也一样,希望亲们谅解,能多更新心儿不会少更的,毕竟心儿还要靠这个吃饭是不? ... ... 第152章 三生缘,艰难的抉择 言情海 正文 第153章 三生缘,身份暴露了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53章 三生缘,身份暴露了 洛青云抬头,却只见洛倾雪与容末两人已经各自收回视线,一副云淡风轻与己无关的模样,心里猛然明了了些什么。 “啊——” 陡然一声惊呼再次传来,紧接着当是内那窸窸窣窣却又略嫌慌张的声音,“皇,皇上!” “母后。”紧接着是一声带着盈盈啜泣的声音。 “什么?”司徒安静顿时愣怔了,转头瞧着被宫女搀扶着,眼眶通红的云,她眉宇微微颦蹙着,眼底闪过些许的疑惑,这到底是成事还是没成事,偏殿里面又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低着头,心里却划过一丝苦涩,“没什么,都是儿臣不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劳母后担忧了。” “没,没什么。”司徒安静深吸口气,想到里面那一声惊呼,转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这,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云领着平安还有皇姐皇妹们去御花园走走吧。” 能够住在皇宫里的公主自然都是没有出阁的,考虑到她们的名声,皇后这样的安排无可厚非。 云点点头应声,却是首先朝着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公主太客气了。”洛倾雪嘴上虽然应着,心里却很是遗憾,没能亲眼看到那狼狈的模样,还真是可惜呐;不过想要继续留在这里看戏却是再没有理由的,只能悻悻地离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云走在洛倾雪身侧,不断说着夹枪带棒的话,洛倾雪却只是淡淡的一笑而过。 “平安,你配不上容公子。” 终于,在走出一段之后,云缩在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凭什么,凭什么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明明自己才是正宫皇后所出的一品公主,明明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为什么,为什么。 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跟在后面的众人都不由得顿住了脚步;视线在洛倾雪与云公主之间不断地来回着,好似在期待着些什么,又好似在看好戏一般。 感受到背后那些许灼热的视线,洛倾雪仍旧一副云淡风轻,似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转头上打量着云,然后淡笑着摇摇头道,“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你和他之间的差距。” “平安公主这话差了吧,毕竟云可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一品公主呢。”后面立刻就有人反驳着。 “就是,平安公主您虽然也是皇上钦封的一品公主可到底不是咱们云氏皇族的人。” “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 对于后面那些擅长落井石的人,洛倾雪并没有搭理她们,反而是看着云,“若是当真爱了,那边是爱了;若他非凤临摄政王世子,你非流云国正宫皇后所出的一品公主便不爱了吗?” 云顿时沉默着低头,“……” “你,不懂他。”洛倾雪只是轻轻地吐出四个字,却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云的心上一般。 云深吸口气,不过很快眼珠子一转,“那祺恩殿中的事情是你做的?” 到底是皇后这个大染缸里摸滚打趴出来的,又怎么会当真如此单纯;如果是前世这个年纪的洛倾雪或许还有些天真,对什么事情都抱着善意,可现在……她早已经涅槃重生,就算是她做的又如何,就算她知晓又如何,难道他们还能治了她的罪不成。 不过麻烦这东西,少些总是好的。 “平安愚昧,不知云公主指的是什么。”洛倾雪微微笑着低头,瞧着路边一朵开得正艳的琉璃盏,“这个时节也唯有皇宫中的花匠才能培育出如此精美的琉璃盏来。” 云咬着牙,一副欲言又止很不甘心却偏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只是对云这般的表现,洛倾雪却是在心中摇摇头;其实,她只是知道些许;说是知道,猜测更为合适。既然那落离能够看出她凤主命格,身为流云的守护自然不能坐视她安安稳稳地嫁去凤临而不闻不问;可正所谓君无戏言,她和容末乃两国皇族同意的婚约,自然不能说悔就悔的;所以就只剩一个可能。 她洛倾雪刁蛮任性也不是一日两日,皇帝对她洛倾雪的宠溺和纵容也众所周知;如果容末与别的女人发生了点什么,到时候以她刚烈的个性,只怕会一气之提出解除婚约吧。 垂眼睑,只是却不知道到底容末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还让皇帝与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却是大快人心。 …… 事后,洛倾雪才知晓。 原来皇后竟然是做了两手准备,云其实年纪不大,翻过年关降降十岁,却也是能议亲的年纪;身在皇家早已经是身不由己,容末虽然年纪略微大了些,但也总算是个不错的夫婿;云若自己喜欢,边想办法成了事;到时候和亲的人选自然会成为她;当然司徒安静也并非毫无人性,在做这般安排的时候,还做了另一手的准备,竟然是在云的偏殿准备了一名房中术高超的舞姬。 只是却不曾想过,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舞姬一夕之间翻身成为了主子,听说被皇帝封为了赵嫔,虽然份位不高,不过却是风头正盛。 是夜。 洛倾雪遣走了守夜的人,自个儿懒懒地靠在软榻上,有些没有精神。 “咔——”陡然听到一声脆响,她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鼻翼间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时,嘴角微微勾着仰起头,“你怎么来了?” 容末轻轻点了那近在咫尺,小巧精致的鼻头,轻笑一声,“想来就来了。” “哼。”洛倾雪撅着嘴,显然一副很是不满意的模样。 “为夫今儿夜里要是不来,只怕有人会睡不好觉了。”知晓她的好奇心重,容末淡淡地笑着,当然也不全是为了这件事情;只是想到云皇居然会对自己药,害自己不得不花了一个午的时间逼毒,他心底就猛然闪过一道冷凝之色。 洛倾雪何其敏感,很快就发现了他身上气息的变化,“怎么,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都已经解决了。”容末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太子已经鸽传信回凤京,你母亲的封号应该不日就会来,到时候我们成亲,或许也算不得联姻。” 洛倾雪不解,“那你的意思是,皇帝会重新派人和亲?” “这倒未必。”容末摇摇头,“既然那落离已经看出来你的身份,只怕我们没有这么容易轻易走出流云国。” “这倒是。”对容末的话,洛倾雪深以为然。 “好了,这些事情自有为夫来操心,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借着明明灭灭的烛火,瞧着那医术上宛若蚂蚁大小的字迹,容末为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顺手抽出洛倾雪手中的书卷,“太晚别看了,对眼睛不好。” 洛倾雪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管得这么宽。” “你呀!”容末双手轻轻地拢着她的小腹,将她落在胸前,紧紧地护在怀中,“素素,素素,真希望我们快点成亲。” 耳边那温热的气息传来,小巧精致宛若白玉般的耳垂顿时染上两抹胭脂色;洛倾雪整个身子微微僵住,尤其是在感到自己后腰处顶着的;两世为人,她早已经不是那些未经人事的,虽然她们早已经成亲,也有了婚约,可现在却不是时候。 倒不是她不愿意,只是这华清院不如素瑶居,若当真发生了什么,传了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的。正因为这般多的顾虑,此刻的洛倾雪连大气都不敢出。 “呵,呵呵。” 陡然耳畔传来轻轻地微笑声,洛倾雪陡然心中暗恼,回身狠狠地推了容末一,“你,你这个登徒子。” “我倒盼着自己对你登徒子的那日。”容末也不避讳,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平坦的小腹处;前世,就是这里曾经孕育了她与他的孩子;今生,倒是不知道何时了。 那样散发着浓浓哀伤的情绪,那样灼热得好似能将人灼烧的视线,洛倾雪自然不会察觉不到,想到自己的那一双尚未周岁便惨遭毒手的孩子,她闭上眼,伤心,难过,骤然浮上心头。 “别难过了,他们若是知晓,今生定然会再回来的。”容末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的背,“因为他们知道,你会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 “真的吗?”饶是向来冷静如洛倾雪,此刻也不由得泪眼朦胧宛若一个不知事的婴儿般。 容末点点头,“嗯。” 依偎在容末的怀中,纵使已经重生三年,前世的那些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可关于那双儿女却是越发的清晰。 “近来只怕不会太平,你自己要小心。”容末话题一转,连带着语气都不由得沉了沉。 “嗯?”洛倾雪眉梢浅扬。 “之间静王府的事情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虽然已经让面的人去查了,可寇依蓝扎扎根云都多年,自然也不是草包,哪有那么容易被查出来;之前能提前得到司徒安静的打算,还是旧部拼死送出来的消息,这次却是有些无力了。 洛倾雪其实也心中明了的,“我明白,你也是。” 此刻,温情脉脉的两人都不知晓,变故来得如此之快,快到甚至他们都还来不及反应。 三日之后,流云国皇宫内传出一件震惊云都的大事,太祖皇帝出事了! 华清院中。 洛倾雪兄妹三人面色凝重地坐在花厅中,锦笙与花香守在花厅门口处,其他的人都远远地打发走了。 “大哥,你确定消息无误?”洛倾雪的语气略微显得有些急促。 洛倾寒皱着眉头关注点却是在另外一件事情之上,“难道那寇依蓝已经知道了妹妹的身份?” “很有可能。”洛青云深吸口气,瞧着洛倾雪,“妹妹会医术的事情隐瞒得很好,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任何纰漏;唯一的破绽便是在静王府。” “现在就不用说这些了,大哥你直接告诉我,太祖皇帝当真与之前的静王、静王妃一样,沉睡不醒?” 瞧着洛倾雪眉头紧锁的模样,洛青云也再顾不上其他点点头,“据宫内的风信子传来的消息,太祖皇帝自那日宫宴隔天便开始沉睡;刚开始也跟静王府的人们一样,以为他是因为长途跋涉太过劳累,所以觉会格外多谢,知道第二天半晌还未醒来时,宫人们这才你发现了问题。” “大哥,立刻派人彻查寇依蓝,不……寇氏一族与龙月皇族的关系。” 洛倾雪脑子里陡然灵光一闪,想到那日秦霜说过的话,龙月皇室秘毒,一梦千年,便是这样的征兆;怕是先前静王与静王妃身上的毒性只是万万分之一特地用来试探自己的吧;现在才是开始给自己上正餐呢。 洛青云虽然不解,不过却也没问,点点头,“我会通知去。” “那现在该怎么办。”洛倾寒到底年纪小,不如洛倾雪两世为人,也不如洛青云自幼见识太过的人情冷暖,又机缘巧合继承了风信子;知道的事情多了,眼界宽了,见识也广了;只是冷着嗓子道。 洛倾雪抿着唇,转头看向洛青云。 “静王已经携静王妃入宫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似乎就已经被看穿,洛青云沉着脸,“听说月世子和扬公子也跟着去了,只怕是……” 后面的话,不用说得明白,大家都懂了。 太祖皇帝与静王、静王妃的病症一模一样,既然云初扬能有这本事求得神医容浅赐药与他们,自然也能求得神医容浅出手救太祖皇帝云静天;那昭告天广招名医的皇榜,其实也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洛倾雪垂眼睑,“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日寅时。”洛青云不带丝毫语气的道。 抬头望了望天色,寅时的事情,洛倾雪深吸口气,然后闭上眼,“若是要发生什么,只怕早就发生了。” “初扬不会……”洛青云惯来温润的面色此刻也微微有些黯然来。 不等他说完,洛倾雪陡然开口打断他的,“这我自然知晓,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云初扬这人平日里瞧着虽然吊儿郎当,但既然能够进入风信子这样的组织,以静王府公子的身份遣匿,又岂会轻易出卖她;她担心的是皇帝会因此降罪静王府,甚至是…… 自古帝王多疑,静王在民间的声望又是极高的,既是他自动撤退,退出朝堂,只怕再皇帝眼中也是不够的。这个世界上,能够信得过的且永远不会背叛的只有一种人——死人。 洛倾寒深吸口气,“妹妹,我去外祖母那里……” “哥哥,别冲动。”洛倾雪深吸口气,闭上眼,良久才睁开,语气淡淡的,带着说不出来的哀伤和悠然,“此事既然是那寇依蓝设计好了的,我们便是做再多也是无用。”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并不知晓那寇依蓝的身份,只是……她眉头紧锁,“既然能够算计到太祖皇帝,若不是他自愿,只怕这寇依蓝的身份……” 已经呼之欲出了。 在皇宫大内,能够轻易接近太祖皇帝并对他药还让他毫无防范的,还要是女子,这样的人本就不多;云静安身为他们的外祖母自然不会害她们,那剩的那个人…… 洛倾寒身子顿在门口却并不转身。 “我想,我已经知道那寇依蓝隐藏的身份了。”洛倾雪深吸口气,只是如今她还是有些不解,这寇依蓝到底是怎样做到的,以司徒安静的身份进宫,甚至稳坐一国皇后的位置,司徒一族在这个阴谋中又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洛青云瞧着原本还眉头紧锁的洛倾雪顿时脸上划过一抹了然,然后随即又有些不安的模样,脑子里回响着那日在乾清宫发生的一幕一幕,顿时眼底划过一道亮色,“妹妹你的意思是……她?” “有些事情能够做到的人并不多。”洛倾雪的语气不咸不淡。 “可她却偏偏就是其中一个。”洛青云接过话头,“而且还是最可疑的一个。” ... ... 第153章 三生缘,身份暴露了 言情海 正文 第154章 三生缘,为什么自投罗?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54章 三生缘,为什么自投罗? 窗外,天气难得雾蒙蒙的,黑压压的云自天边不断地弥散着。 “瞧着就快要雨了呢。”洛倾雪转过头,巧笑嫣然地看着愣怔中的洛青云与洛倾寒。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洛青云意有所指。 “或许吧。”洛倾雪深吸口气,那寇依蓝既然胆敢这么算计,她是神医容浅只怕也早在掌握之中;垂眼睑,先是以云公主前来试探,后又以太祖皇帝的性命来赌;落离国师,当真是不错啊。 洛青云抿着唇,抬头望着洛倾雪,嚅了嚅几经欲言又止,到了唇边的话却到底是咽了回去,良久才很是艰难地道,“别担心,礼部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凤临使队的归期,到时候……” “到时候如何?”洛倾雪抬起头,却是巧笑嫣然。 那一笑,让饶是与洛倾雪朝夕相处,见惯她绝代风华的洛青云都不由得怔了一,那样的笑容太过明媚,让他胸口猛然刺痛了;薄唇微微嚅动却只能吐出只有他自己能听清楚的两个字,“妹妹。” 洛倾雪脸上笑意清浅,面带从容,“大哥,其实你很明白的,他……他们……那里的人不可能会让我顺利的走出流云国境内。” 是的。 前世今生,如今对皇家的恩宠她向来看得很是透彻;那说来就来,说无就无的东西,到底不是可靠的。 既然她身为凤主,主真龙命格;身为帝王,手握权柄,谁不是贪图着更多的权利,地位。一统三国,这是多少人心心念念的愿望,但凡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也绝不可能放她走出流云国的。 洛青云嚅了嚅唇,深吸口气。 “我已经及笄了,别再把我当小孩子看。”洛倾雪端起手边已然凉透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品尝着舌尖那微微苦涩的味道,嘴边噙着清寒薄笑,语气淡淡,“等着吧,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 慈安殿中。 皇帝面色很是难看地坐在上位,在面还坐着面带焦急的静王妃与面色沉凝的静王夫妻;满脸幸灾乐祸的月世子站在他们的身后,四个人全都紧紧地盯着因为半身不遂此刻只能瘫坐在地上的云初扬,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而石清此刻被两个大内侍卫反手牵制住;那云初扬平日里坐惯的轮椅此刻却是已经化成了碎片。 “你当真不说?”皇帝语气凝重,甚至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 云初扬低着头,仍旧是那一句,“容神医行踪飘渺不定,初扬无话可说。” “好,好,好!” 皇帝气得胸口上起伏着,转头狠狠地瞪了静王一眼,“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嗯?” “皇兄息怒。”静王低着头,心里却是在盘算着;静王妃却是再也忍不住,瞧着云初扬那样的模样,眼中雾气不断地弥漫着,“初扬,你……你就说了吧。都说容神医菩萨心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云初扬面色冷凝,纵使对静王妃心有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来,“容神医行踪向来飘渺,居无定所;初扬实在无话可说。” “砰——” 陡然,整个大殿内传来一声脆响,却是皇帝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瓷碗茶杯瞬间被拍起来,茶水荡漾,溅湿了桌面,“当真以为朕不敢罚你了不成?” “皇上!”静王妃轻呼一声,然后又猛地捂着唇,转头眼眸期期艾艾地望着云初扬,心好似在滴血一般。 “大哥你就说了吧,皇爷爷如今身中奇毒生死未卜,只是让容神医前来给皇爷爷诊治一番,又不是要她性命,你这又是何苦。”云初月却像是唯恐天不乱一般,开口的话虽是劝诫,可坐在上方的皇帝面色却是明显地又难看了几分。 闻言,静王妃很是有些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然后狠狠地瞪着云初月一眼,轻喝一声,“月儿住口!” “母——妃!”云初月很是有些气不过。 “皇上,初扬身带残疾,心里却是极为重情,他若是知晓,定然会说出来的。”静王妃低着头。 皇帝冷冷对斜睨了她一眼,然后才转头瞧着云初扬道,“你当真不知?” “不知。”云初扬纵使是瘫坐在地上,可是面色却非常的平静,非常的安宁;好似他此刻不是这般狼狈,而是坐在最奢华的软榻上享受一般。 “砰——” 殿内又是一声脆响传来,紧接着一声轻喝,“大胆,你可知道你这是欺君之罪。” “初扬只是这天万千黎民百姓中的一个,只是因为身带残疾而被容神医有些感兴趣罢了;真要说起来也不过只是大夫与病患的关系;初扬这等不祥之人,不配成为容神医那般仙……谪仙之人的朋友。” 云初扬低着头,说话时的语气很轻,很慢,但是却非常的清晰。 闻言,静王妃眼中的泪却是再也忍不住,瞧着云初扬那般淡淡自嘲的模样,她猛地抬手捂着唇,眼泪吧唧吧唧的,“皇上。” “哼,没关系,没关系容神医怎么会专门派人前来静王府送药?”云初月小声嘀咕着。 静王抬起头,虎目生威,眼角挂着云初月,云初月瞬间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咬着牙,心里却是对云初扬又恨上了几分。 “皇兄,这事,你看……” “既然如此……”皇帝略微沉吟片刻,眼底一抹狠戾快地一闪而逝,想到昨夜在景阳宫时皇后所说的话,心不由得又冷了冷,转头望着静王妃夫妇,甚至是云初扬的眸光都不由得染上了三分寒戾。 静王妃也再顾不得其他,赶紧打断皇帝的话道,“皇上,求您再给初扬几天时间;容神医行踪飘渺,就算初扬想要寻人也是需要时间的;皇上,臣妇求您了。” 话音落地,静王妃竟是直接跪倒在地。 “母妃!”云初月轻呼一声,被静王狠瞪了一眼,也不情不愿地跟着静王单膝跪地,“陛,求您再给初扬三天时间吧,若是三天找不到容神医再处罚他不迟。” 皇帝面色冷了冷,“好,朕就给你们三天时间。” …… 从皇宫出来,静王将云初扬叫道书房,谈了很久很久。 刚走出书房,就看到焦急等在那里,面色却非常难看又带着十足挑衅的云初月,“你倒是本事了啊,竟然为了一个外人不顾皇爷爷的死活,当真是个斯文败类。” “……” 云初扬坐在轮椅上,甚至连眼角都没有给他,只让石清推着轮椅回到自己的院子。 天阴沉沉的,一如他的心。 “爷,要不咱们还是去找她吧。” 自从皇宫回来,石清的心就一直七上八的,有些话别在胸口实在是不吐不快。 云初扬面色沉凝,“她……帮了我太多次,这次……明明知晓那是一个局,而我已经避不开成了棋局的棋子,何苦要拉旁人陪我一起承受?” “可是爷,如果三天之后您……” “好了石清,这些话,不要再说了。”云初扬抬头望着那黑压压的天边。 外人只道她受尽皇家恩宠,却又如何知晓在那样盛宠之,所背负的哀伤痛苦,算计折磨;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民间尚且如此,那无情的天家便更是如此。 石清瞧着云初扬坚决的面色,紧紧地抿了抿唇。 “若是被我知晓你背着我去找她……那,往后你也别跟着我了。”为了防止石清背着自己行动,他第一次对他撂了狠话。 话音未落,石清的身子却是狠狠地一颤。 “纵使她不来,难道像她求一颗解药也不行吗?”石清低着头,甚至僵硬,虽然艰难却仍旧坚持着开口道,“爷,当初静王和静王妃昏迷数日,那容神医替王爷王妃解毒,您怎么就知道她没有多备一些药丸,咱们只需要一颗。” 只是事情当真有那么简单吗? 云初扬深吸口气,嘴角却是满满的苦涩,“说了不许再提就是不许,不然,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属明白了。”石清低着头。 “……” 云初扬却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朝后仰着躺在软椅上,如果只是一颗解药的问题,那他又何苦这么坚持。 父王和母妃的病,来得诡异,去得蹊跷;其中本来就有很重的猫腻,毒……纵使父王已经退出朝野,可到底威望还在,以前打的汗马功劳还在,退一万步,他可是本朝唯一还在世的王爷,能够对他们毒的人…… 运用风信子的职务之便,他已经将整个静王府彻底筛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个地方。 原本他以为帝王多疑,竟是担心父王心生不轨;只是在知晓的时候,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狐疑,若是当真想要除去父王,何苦那么轻微的毒;可今日他却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父王和母妃,也不过是引君入瓮的鱼饵罢了。 权利的诱惑…… ……果然可怕。 凤主,凤主……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凤主一说吗? 呵呵,他在心中轻声冷笑着,脸上却是带着十足的不屑,如果当真只要得到了凤主就能称霸天,那还要这么多的军队来干什么?全都是做摆设的吗? …… 三日之后。 当云初扬知晓洛倾雪主动进宫求见的时候,他已经身处天牢,身上横七竖八的全是被鞭打过的血痕。 “呵呵,大哥!你倒是瞒得很深呐,啊?”云初月眉梢轻轻挑了挑,眼底的狠戾快地闪过去;手执葫芦瓢快地从脚边的水桶中舀起一瓢水朝着被绑缚在木桩上的云初扬泼过去。 云初扬咬着牙,面色扭曲,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经顺着脸颊流了来,那突入起来的睿痛实在难以忍受让他不由得闷声痛呼。 那水桶里的水,是狱卒特地用精盐勾兑的。 “哼,想要英雄救美?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不过是个残缺不全的废人,也胆敢妄图平安公主。” 只要一想到曾经一度被人传言是草包花瓶儿的洛倾雪竟然会是名闻流云,甚至连其他两国的土豪富绅都想向她求医的神医容浅;哼,只不过医术虽好却是个没长脑子的,竟然会为了这个家伙主动站出来。 不管云初月怎么说,怎么打,怎么骂。 云初扬除了实在疼痛难忍会闷声痛呼意外,始终咬牙承受着不言一语。 “哼,你这废人可当真是快硬骨头。” 手中扬着鞭子,是不是朝着云初扬身上抽过去;待他晕过去之后再用盐水泼醒;如此循环往复。 云初月也只觉得有些没劲,陡然像是想到什么,他突然哈哈大笑出声;瞧着面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却还是咬牙不开口的云初扬,他突然带着一丝幸灾乐祸道,“你还不知道吧。” “……”云初扬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望着他眉宇微微颦蹙着。 “你这般想要维护的女子,哈,哈哈……今天竟然自个儿到皇宫自投罗去了。”云初月捂着嘴哈哈大笑,“你这个大傻瓜,你在这里受苦受难,她现在可是连皇上都要礼遇三分,如今不知是何等的享受了啊。” 云初扬原本没有表情的脸此刻不由得有些怔了怔,薄唇嚅了嚅,眼底却满是不敢置信。 “怎么?想不到吧,哈,哈哈。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见云初扬终于脸色变了,原本兴趣缺缺的云初月也来了兴致,折磨身子算什么,折磨精神才有趣呐。 “你这个笨蛋,哈,哈哈。” “人家都已经是容公子的未婚妻了,就算不是,难道平安还能看上你这个废人不成?” “……” 听着耳边云初月的喋喋不休,后面他说了些什么其实云初扬完全没有在意;从小到大,类似的话听得太多,早已经无感;只是平安为什么要这么傻,连他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局,难道她不知道吗?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傻傻的跳进来? ... ... 第154章 三生缘,为什么自投罗? 言情海 正文 第155章 三生缘,帝王的刁难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55章 三生缘,帝王的刁难 “哈,哈哈,只有你才是笨蛋,你这个废物!” 耳边云初月那狂傲的笑声不断出来,震得云初扬的耳朵嗡嗡作响,可是他却像是全然没有听到一般,身上那些原本的伤痛好似都已经不服存在了一般,整个脑子雾蒙蒙的;却唯有一个念头特别的清晰。 她去皇宫了,她竟然真的去皇宫了。 …… 浩浩殿堂,金碧辉煌。 一袭藕色淡粉雅致衫裙,淡扫蛾眉,头发松松挽就的洛倾雪此刻正坐在方,上方是面色焦急的皇帝和若有所思的皇后;对面是带着疑惑不解却又恨铁不成钢的云静安。 “平安,你说什么?”皇帝语气凝重面色沉了沉。 洛倾雪低着头却是淡淡一笑,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太祖皇帝所中之毒乃龙月皇室秘毒一梦千年,此毒除非毒者出手解除,否则……无解。” “砰——” 皇帝陡然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面色沉凝,“你再说一遍。” “皇帝!”瞧着皇帝那沉凝的面色,云静安不由得惊呼出声。 “陛就算是让平安说上万遍也还是那一句,太祖皇帝所中之毒乃龙月皇室秘毒一梦千年,此毒无解。”洛倾雪不卑不亢,面无表情,语气淡淡。 “……你,你……好,好得很呀。” 皇帝咬牙切齿,眼角狠狠地刮着洛倾雪,“好一个平安和乐,好一个神医容浅,哼,你当真以为有了你外祖母,朕就不敢治你的罪不成?” “平安只是实话实说,如此而已。”洛倾雪垂首。 “……哼,静王和静王妃的毒你能解,太祖皇帝的你就解不了了?”皇帝咄咄逼人。 洛倾雪低着头的眼底却快地闪过一抹冷凝,果然是如此的吗? “朕命令你三日内治好太祖皇帝,不然,哼!”不受控制的力量,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皇帝的眼底快地闪过一抹杀气,转头盯着洛倾雪,“以欺君之罪论处!” 这别说云静安就连皇后的面色都不由得怔了怔,她陡然起身,“皇上请收回成命。” “君无戏言。”皇帝面色愣了愣,尤其是在看到皇后的表现时;之前那些事情都是她说的,也是她安排好的;原本以为洛倾雪身为凤主若是能留在流云国,至少能报流云国百年兴盛;可如今看来,她的心思怕是早就到凤临国去了,有个在凤临做太子的老爹,有个身世尊荣,神鬼莫测的夫婿…… 身为帝王,手握权柄如何能想象那臣属他人的那一日;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毁了那个罪魁祸首,一了百了。 司徒安静,或者更应该叫她寇依蓝的。 此刻她面色微微泛着苍白,纵使是顶替他人身份进宫,但好歹数十载的夫妻情分她又如何能猜不到此刻皇帝心中的想法;虽然想要教训一洛倾雪,想要将她的身份揭露出来,拆散她和容末,但却不是为了毁了她啊。 她低着头,俯身到皇帝的耳畔压低了嗓音道,“皇上,平安乃天命之人,决不能斩杀,不然恐遭……”天谴。 后面两个字没有说出来,可是皇帝却微微变了变面色;转头望着洛倾雪的眼神不由得又凝重了些许。 洛倾雪仍旧淡淡的笑着,“身为岐黄中人,能治就是能治,不能就是不能。静王与静王妃的病症看似与太祖皇帝相似,其实不然;若是皇上不信,平安也无话可说。” “……” 眼瞧着皇帝又要发货,寇依蓝赶紧转头安抚地瞧着洛倾雪,“平安!” 洛倾雪淡淡地笑了笑,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了然,担心她吗?呵呵,她越是担心,她便越要激怒这皇帝又如何,左右她如今也只能算是半个流云国的人,他想要处置她,也得瞧瞧凤城歌于容末乐不乐意,更何况她洛倾雪又岂是当真能任由旁人拿捏的。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眼瞧着皇帝脸上的怒意渐渐散去,寇依蓝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转头略微带着嗔怪地看着洛倾雪,“近来因为太祖皇帝的病情,你皇帝舅舅可谓是操碎了心,你但凡是有点办法,也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瞧着太祖皇帝这么睡过去吧。” 说着,瞧着洛倾雪并没有反驳,她顿时很是语重心长地道,“不管怎么样太祖皇帝都是你的长辈呢;你乃名闻天的神医容浅,若是连你都没有办法,那……” 后面没有出口的话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洛倾雪面色沉了沉,眸色冷凝,“皇后娘娘谬赞了。” “当初你治好静王和静王妃只用了两颗药丸,朕如今给你三日时间,若是治不好太祖皇帝,哼!”皇帝再也听不去,拍案而起,冷冷地丢一句,“常乐,我们走!” “是。” 皇帝离开之后,诺大的宫殿中就只剩三个女人遥遥相望对坐着。 “平安,你……” 云静安有些欲言又止,转头瞧着里,云静天躺的地方望了望,眼底很是挣扎;虽然那个人对她做过哪些无比可恶的事情,可是……那到底是他的亲哥哥啊。 “外祖母,难道您也以为是倾雪故意拿乔的吗?”洛倾雪低头,对云静安哪些复杂的心里她是明白些许的,就如同曾经的她对洛青云的一般,那种爱恨缠绵的纠结,那样的感觉,不是三言两语,亦非简单的爱恨可以总结的。 云静安薄唇微微嚅了嚅。 “一梦千年,山中无日月,一梦世上已千年。” 洛倾雪敛尽眼底的情绪,薄唇微微动了动却是冷冷地吐出一句,“太祖皇帝是您的亲哥哥,也是我的亲舅老爷,但凡有办法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这般的。” 这个道理,洛倾雪明白,云静安难道不明白?皇帝难道不明白吗? 不! 他们当然明白,他们比谁都要更明白;能够被称作皇室秘毒的毒药又岂是简简单单能够解开的,只是却不死心,仍就抱着一线希望罢了。 毕竟那可是名闻天的神医容浅啊。 从皇宫出来,云静安送她,可是却一路无话。 往日里每隔一段时间,云静安都会送信与洛倾雪,祖孙两人在信中倒是无话不谈的,只是现在当真见面了,却不觉有些生疏了。 “倾雪……”云静安深吸口气,终于开口。 洛倾雪也猛然抬起头,“外祖母,我明白的。” “尽力就好,别太担心,皇帝那边由我来说。”不知道为什么三年的岁月不仅没有在云静安的脸上留任何痕迹,甚至她还瞧着越发的年轻;走在大街上,旁的不说,单说她们是母女,绝对是有人信的。 洛倾雪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点点头,“劳外祖母担心,是倾雪的不是。” “哎……” 云静安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那高大朱墙外面的蓝天,带着微微渴望色,“若是可以,若是有可能,我当真不希望你牵扯进皇家的事情来。” 回到云都这么久,身为曾经最受宠的公主,从皇宫摸滚打趴出来的,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实就是一个局,一个虽然不算高超但对倾雪却非常了解,甚至可以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个引君入瓮的局。 只是她既然选择了跳进来,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后面的事情就只能靠她自己走去了。 “妹妹!” 刚回到华清院大门口,焦急不安的洛青云和洛倾寒迎了上来。 “你没事吧?” 洛倾雪撩开马车的帘子朝两人摇了摇头,“我没事。” “可是三天,就算是有解药的药方只怕都是难以配置出来的,更何况……”他们除了知晓一梦千年是龙月皇室秘毒之外,根本没有丝毫线索,就算要前往龙月国寻找解药,一来一回保守估计也是需要三个月的。 皇帝这分明就是刁难! 洛倾雪微微一笑,看着很是担忧的洛青云和洛倾寒,“你们以为他当真能够杀了我?” “君无戏言,妹妹你还是切莫大意才是。”洛青云面色微微凝重,自古君王多疑虑;落离出关,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情,皇帝只怕是已经知晓她凤主的身份了;若是那样,皇家人的手段若是得不到宁愿毁掉,只怕皇帝心中的想法…… 洛倾寒更是身上扑哧扑哧散发着寒气,转头望着洛倾雪那仍旧带着清欠笑意的脸,母亲去了,他却没有保护好妹妹,或许,他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认回那个虽然不负责任但却能够保护……至少现在能够保护住自己妹妹的父亲? 父亲,多么高大上的名词。 “哥哥不是才教过我,生死有命不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吗?”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既然老天注定了我是凤主,那这个龙主,自然是要我自己来挑的。” 洛倾寒面带不解地望着她。 “行了哥哥,此事你们不用担心,瞧着吧,总会有人忍不住的。”洛倾雪低首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在洛青云和洛倾寒那诡异的笑容中,她眼底一抹幽暗闪而逝。 “不行!” 洛青云深吸口气,面色铁青。 ... ... 第155章 三生缘,帝王的刁难 言情海 正文 第155章 暗中人,皇帝心生隙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55章 暗中人,皇帝心生隙 漆黑的夜幕,掩盖了世间所有的繁华和肮脏。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宁静,那么的安详。 整个云都城内,唯有那金碧辉煌的浩浩皇宫之中仍旧灯火通明,各宫之主来来去去,太祖皇帝所住的地方一群人仍旧跪在原地不断地高声轻呼,“微臣无能。” 坐在上方的皇帝面无表情,垂的眼睑让人看不清他心中的真实所想,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的,整个殿内一片诡异的宁静。 “皇上,这平安也真是的,怎么说父皇也是她的舅姥爷呢,怎地就这般无情。”时正蒙受盛宠的赵嫔轻移莲步福身,一股没骨头的模样软软地跪趴在皇帝的膝盖上。 其他妃嫔见状,眼底愤怒有之,嫉妒有之,羡慕有之。 皇帝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单手紧紧地抓着座椅的扶手,四根手指头轮流敲击着龙头,那眼底的阴沉晦暗饶是让伴君多年的菀贵妃瞧了都不由得心惊。 “陛这三日期限尚未过去,更何况平安乃世上闻名的神医,想必定会有办法的。咱们的皇儿如今也尚在病中,可否容臣妾现行告退?” “去吧去吧。”皇帝瞧着菀贵妃那低眉顺眼的模样,无力地罢了罢手。 “谢皇上。”菀贵妃直起身子,仍旧端庄清华,可是却自有一股威严的味道。 跪在地上的太医院众人尤其是年近古稀的院首大人更是叫苦不迭;这龙月国的皇室秘毒哪有那么容易说能解就能解的,不过好在平安和乐公主在前,不然只怕他们真个太医院都要去给太祖皇帝陪葬啰。 倒不是他怕死,年近七十古来稀,只是不忍心瞧着这些优秀的后辈因此丧命罢了。 皇帝仍旧面色阴沉,留在原地的各宫妃嫔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婢妾今儿身子也有些不适呢。”见菀贵妃只是一句话竟然就离开了,哼还不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她轻轻地用脸蹭了蹭皇帝的大腿。 皇帝的面色陡然暗沉来,手微微动了动,指尖青筋直冒,紧紧地抓着座椅扶手的龙头,声音中带着明显压抑的怒火,“既然身子不适,就回去吧。” “可是太祖皇帝他……”赵嫔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有些诧异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惊喜,只是刹那又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赶紧低头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 “让你回去就回去,哪儿那么多废话。”皇帝也恼了。 赵嫔顿时心上一紧,赶紧磕头谢恩道,“多谢皇上,婢妾这就告退。” “哼。”皇帝从鼻子里冷冷地轻哼一声,抬起眼皮看着赵嫔强忍着梨花带雨的模样却是恭谨地退出了宫殿内;环视其他人一眼,“你们也想告退了?” 时辰不早,这些个妃嫔平日里虽然不算受宠,可皇后不算太严苛,她们的日子也总算过得逍遥自在,绝对不会发生过了子时还没有入睡的情况。 “父皇如今病我床榻,我们在侧侍疾是应当应分的。”一道轻轻的嗓音传来。 皇帝抬头望去,却见是一名身着米色宫装罗群的女子,头发只用一枚发簪轻轻挽起,脸侧个垂两缕碎发,瞧着一副云淡风轻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脑子里竟然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将她收进后宫的,垂眼睑,并不言语,良久才抬起头再次开口,“皇后呢?” “启禀陛,皇后娘娘今日身子抱恙,所以并没过来。”另一名皇后党的妃嫔赶紧站过来解释道。 “嗯。”皇帝点点头起身,兀自走到里面,瞧着那头发花白,脸上稀疏地爬上了几条皱纹的太祖皇帝,不得不说,瞧着他当真非常年轻。 在最美好的年纪却能够为了心中所爱,心中所想毅然决然的放弃那唾手可得掉的……不,已经握在手中的天,转头瞧着始终坐在床头守着他的云静安,放佛一个妻子放心不自己的丈夫一般;这种感觉让皇帝的心里砰然一动。 他这么做,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他到底应不应该…… 皇帝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垂着的眼睑之有一股常人无法察觉的阴寒闪过;立在皇帝身边的常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好照顾太祖皇帝,不得出任何差错。” “是。”一众宫人跪地应声。 “林太医随朕去看看皇后。”皇帝再次抬头敛尽眼底的情绪,又是那副君心深不可测的模样。 “是。”林太医赶紧提着药箱跟上;余众人皆是一副经受大劫重生的模样,不少人抬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 此刻,皇后宫殿内的暗室之中。 “啪——”一声脆响,让人听了都不觉有些牙疼。 “姐姐,我……”寇依蓝抬起头,眸中含泪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你行了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你那儿子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白发老妪面色阴沉死死地盯着寇依蓝,她居然胆敢私自动用一梦千年,难道是想将他们寇氏一族这么多年来的成果毁于一旦不成? 寇依蓝跪在地上,“姐姐,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姐姐?哼,你姐姐早就死了,死了,听到没有!”白发老妪面色近乎癫狂,不过却能很快地恢复平静,眼底快地划过一抹狠戾之色,扬起手反手又是一巴掌,“啪——” “以后叫我姥姥!” “是,姥姥!”寇依蓝死死地咬着牙强忍着不让眼泪掉来,只是那一声姥姥却怎么听怎么呆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背上,白发老妪眉宇微微颦蹙了,似乎心底有些触动,垂的眼睑甚至让寇依蓝心里都不由得升起一股希望,只是一刻却让她的心再次跌回到千年寒潭之中,“啪——” 白发老妪抽出腰间隐藏的鞭子狠狠地甩向寇依蓝,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可是寇依蓝却整个人都摇摇欲坠,那死死咬着牙关的模样,那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细密汗珠都在昭示着她此刻的痛苦。 “这一鞭算是教训!” “是。”寇依蓝低着头。 “竟然胆敢将我寇氏一族的秘密告诉云皇,哼,若是坏了我族大事,你自己就一死向祖宗谢罪吧。”白发老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寇依蓝一眼。 寇依蓝顿时只觉得心头一暖,然后眼底的泪珠再也压抑不住,抬起头贪婪地看着那白发老妪的容颜,心底不断地轻呼着,姐姐……姐姐…… “看什么看。”白发老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只是眼底却有些哀伤和心痛一闪而逝;但也只是短短的刹那,抬手从衣袖中扔出一个白瓷小瓶,“洛倾雪绝不容有失;你自己看着办,别忘了,就算是云皇,那也未必就不是她所主的那个人。” 寇依蓝面带不解,“姐姐……姥姥这是什么意思?” “哼。”白发老妪深吸口气,“凤主命出,主真龙命格;既然洛倾雪注定了是凤主,那就杀尽所有与她有关的男子。” “不!”寇依蓝轻呼,“姐姐,求你放过皇儿,姐姐,姐姐!” “啪——” “说了叫我姥姥。”白发老妪再次反手甩出一巴掌,“那流云国皇室的孽种跟我寇氏一族有什么关系。” “姐姐!”寇依蓝抬起头,眼泪吧唧吧唧不断地往掉着;纵使当年从众人疼宠的千金大小姐一夕之间成为丧家之犬,最后不得不以这样屈辱的身份入宫与自己本就不爱的人结合生孩子;可那是她的孩子啊,她十月怀胎生的孩子啊。 白发老妪只瞧着寇依蓝哭得上气不接气的模样,冷声,“一梦千年的解药,你自己寻找时机;流云国的太上皇还不到死的时候。” “是。”寇依蓝咬着牙,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姐姐曾经为了她牺牲了所有,甚至……所以,只要是姐姐要求的她都要去做,这次权当自己还了姐姐一命,可是皇儿不行,他还那么年轻,不行,绝不可以。 白发老妪冷冷地匿了她一眼,“记住别想着耍什么小聪明,没本事就好好听话;那容末也是你那不长脑子的女儿胆敢肖想的,哼,一群打草惊蛇的废物。” “姥姥息怒,蓝儿知错了。”自幼一起长大,寇依蓝自然比谁都要明白,在面对白发老妪的怒火时应该怎么做。 白发老妪轻哼,“知错?哼,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我……” 眼瞧着扬起的巴掌又要落来,原本贴在墙上无比安静的铃铛儿此刻却是响个不停;暗室中的人都知道这是外面的人在传信。 “外面有人来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白发老妪冷冷地嘱咐。 “蓝儿明白。”寇依蓝低着头,抬起头望着白发老妪一眼,然后又快地低头。 “若是可以寻找机会挑起老云皇和云皇之间的矛盾,流云国大乱,咱们才能有机可趁,明白?”白发老妪眼底一抹恨铁不成钢一闪而逝,这样的废物,哪像是她寇依云的妹妹。 ... 第155章 暗中人,皇帝心生隙 言情海 正文 第156章 流年怨,妹妹就是他的命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56章 流年怨,妹妹就是他的命 寇依蓝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听声音却很是恭谨,“是,蓝儿明白。” “叮铃铃——” 墙上精致的铃铛儿抖动得越发频繁,那样略微带着急促的声音让白发老妪眉宇微微颦蹙着,眼角挂着寇依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滚吧,赶紧滚。” “是,蓝儿告退。” 低着头起身,眼底却快地闪过一抹寒光,白发老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身却只见到寇依蓝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更是恨意难平。 皇后寝宫。 皇帝銮驾刚至,寇依蓝一副面色苍白的模样,懒懒地依靠在床榻之上,瞧见皇帝的时候还一副故意强撑着起床的模样。 “皇上,皇上您怎么来了。”寇依蓝抿着苍白的唇,强撑着起床的模样,那样的虚弱无力惹人爱怜;皇帝的心顿时不由得软了软,“皇后身子不适,就不必多礼了。” 寇依蓝却不依,仍旧在嬷嬷的搀扶福了福身之后这才抬起头,“多谢皇上体谅,但正所谓礼不可废;臣妾身为六宫之主,本该以身作则的。” “你呀。”皇帝原本心中的那抹狐疑因为寇依蓝的态度猛然消失了两分;“听说你早上就身子不适,怎么一直不召唤太医来瞧瞧?” 寇依蓝却是固执地摇摇头,紧紧地抿着唇,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地往顺着头发没入衣襟的模样;“父皇如今生死未卜,就这么躺在床上,我这个做儿媳的不能侍奉在侧已经是不孝;再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臣妾……” 说着,她的头紧紧地低了去,心也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了。”皇帝从怀中掏出锦帕轻轻地替寇依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瞧着她眉宇颦蹙,面色苍白,薄唇紧抿的模样不像是作假,心里最后一丝怀疑也全部消散,然后这才松了口气,“林太医快过来给皇后瞧瞧。” “是。” 一直紧跟在御撵旁边的林太医背着药箱赶紧上前两步,跪在皇后的面前,声音恭谨,“皇后娘娘,请伸出左手微臣给您请脉。” “嗯。”寇依蓝伸出手。 良久之后。 “怎么样,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何了?”皇帝声音微微有些急促。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瞧着有些体虚血亏,想来是小日子刚过,又因为太祖皇帝的事情操心过度,所以才导致如此;微臣给娘娘开两幅补身子的药也就是了。”林太医低着头。 寇依蓝立刻淡淡地笑着,“就陛您爱操心,臣妾都说没事了。” “不管怎样还是要让太医瞧过才行。”皇帝侧身坐在床榻的边缘,轻轻地替寇依蓝掖了掖被角,语气却仍旧淡淡的,“你先好好休息,太祖皇帝那里也别太担心了。” 寇依蓝点点头,“多谢陛体恤。” …… 当夜皇宫之中发生的事情,很快就通过风信子传到洛青云的耳朵里,洛倾雪自然也知晓了。 “妹妹,你当真确定吗?”虽然知晓洛倾雪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他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果当真如她猜测的一半,那这寇氏一族的能力也未免太过强大了吧。 洛倾雪倚着凭几,回首遥望蓝天白云带着微微和煦的风,“算是吧。” “妹妹!”洛青云顿时怔了怔色,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相信妹妹。”已经习惯保持沉默的洛倾寒猛然开口倒是让洛倾雪与洛青云都不由得怔了怔;转头看去却间洛倾寒一本正经地端着茶杯,牛饮一口,语气仍旧宛若寒冰般,“妹妹说得,都是对的。” 洛青云,“……” 洛倾雪,“……” “不管如何,现在我们必须要搞清楚司徒一家到底有没有叛变。”洛倾雪深吸口气正了正色,转头看向洛青云,“一梦千年乃龙月国皇室秘毒,却出现在云都皇城之中,难道大哥就不好奇吗?” 洛青云眉梢浅扬,转头望着洛倾雪轻哼一声,“嗯哼。” “如果说司徒家与龙月皇室有染,这寇依蓝通过司徒家进入皇宫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寇氏一族在龙月又到底是个什么地位,这些大哥难道就没有想过?” 洛倾雪深吸口气,洛青云却是低着头,望着天外。 没想过? 怎么可能,只是想过又如何,风信子到底不是无所不能的。 因为她这一句话,顿时整个子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当中;静,死一般的寂静,静得好似连众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一般。 …… “听说云初扬还在天牢?” 一句有些突兀的问句打破一室宁静,洛倾雪转头望着洛青云,“难道静王和静王妃就没有想想办法?” 天牢那个地方,向来是有进难出的。就算是清贵名流、达官贵胄的嫡子嫡女进去只怕也是需要吃一番苦头才能出来的;更别说云初扬只是个并“不”太受到重视的庶长子。这个道理连她都能想到,难道静王和静王妃想不到? 洛青云面色沉了沉,也有些凝重,摇摇头,“听说被皇帝禁止任何人探监。” “嗯?”洛倾雪抬起头眼底竟是疑惑。 “在太祖皇帝体内的一梦千年没有解开之前,云初扬不得离开天牢半步也不容许任何人探视。”洛青云的语气近乎叹息,“不过只怕也是只有三日权限,若是三日之后……”他转头看向洛倾雪,“他与你怕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呵呵。”洛倾雪低着头,心里却隐隐有些愧疚。 “行了妹妹,左右你如今也只算是半个流云国的人,更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果……当真发生什么,跟着容末走,走得远远的。”洛青云深吸口气。 洛倾雪却敏感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妥,“大哥,你们想做什么?” “没什么,男人的事情你瞎掺和做什么。”洛青云面色沉凝。 “不,不对,你们瞒着我到底计划了些什么。”洛倾雪的面色陡然沉了来,连带着语气也严肃了三分,“大——哥!” 洛青云却仍旧不为所动。 洛倾雪又转头看向洛倾寒,那眼底的寒光让洛倾寒的眼神微微闪烁着,几乎只是刹那她就意识到,他们真的有问题。 一胎双生的双生子,有些东西不用旁人说,那种神秘的感应力量,虽然不能事事心有灵犀,但她却能察觉此刻洛倾寒心中的不安。 陡然,她眼前一亮。 “大哥,你们想要进宫向寇依蓝对峙?”洛倾雪惊呼一声。 “……” 见两人没有回答的意思,洛倾雪几乎确认了一般,却是狠狠地皱着眉头,“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就这样去,无凭无据,怎么让皇上相信。” “不。”洛青云没有开口,洛倾寒却是咬着牙,“并不是没有凭证。” “嗯?”洛倾雪不解。 洛倾寒嚅了嚅唇却是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怔怔地看着洛倾雪,“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的活着,活去。” “……”类似临终托孤的话让洛倾雪的心非常的不安,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点点头。 是夜。 洛倾雪躺在床上,眼睛却始终精神地大瞪着。 “咚,咚咚。”窗棂上响起三声有节奏的轻响,洛倾雪陡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床,身上穿着的却不是简单宽大的睡意,而是一副明显方便行动的名头。 一道黑影自暗处出,洛倾雪语气沉凝,“可是他们有行动了?” “是,主上。”浅白将手上的信笺递给洛倾雪,“今夜子时,红枫林。” …… 红枫林中。 “阿寒,你当真已经确定了?”洛青云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带那种染着死寂的萧条和肃杀让潜伏在草丛中的洛倾雪都眉宇微微颦蹙着,心紧紧地悬了起来。 洛倾寒闭上眼深吸口气点点头,“妹妹身份特殊,或许母亲她从来都是明白的;她身系天苍生,所以母亲从不溺爱她;若是母亲在天有灵能瞧见妹妹如今的模样,是该欣慰的。” “若是倾雪知道了,你……”洛青云面色沉凝,“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那又如何?”洛倾寒低头咬着牙,“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妹妹送死,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她……太可怕了。” 他只有这么做才能让自己心爱的妹妹逃过这一劫,也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这条命是有价值的;他生而为她来,死……自然也要为她而死。以往,陷入那样的沉溺,便是只静静地看着,也是无比的满足;从来缺少感情的他,对妹妹却是满满的爱。 他不懂别家的哥哥如何,但他知晓,妹妹,便是他的命。 如今,有容末容公子那样的男人保护她,有凤城歌这个凤临国的太子父亲,妹妹往后该是幸福无虞,一生无忧的。 洛青云皱着眉头,“阿寒,你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不管查到了什么都不重要。”洛倾寒抬起头,望着洛青云,“答应我,照顾好妹妹。” “不,我不同意。”洛青云的声音近乎嘶吼着。 洛倾寒却是沉默了。 “除非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 第156章 流年怨,妹妹就是他的命 言情海 正文 第157章 流年怨,兄妹的计划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57章 流年怨,兄妹的计划 风呼呼,吹起寂寥的红枫林中,叶儿翩翩,沙沙的声响不断传来;纵使盛夏,夜半却仍旧有些凉意。.. 匍匐在灌木丛中,洛倾雪垂眼睑,竖起耳朵听着不远处那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可却是一片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阿寒……”洛青云抿了抿唇,眉宇微微颦蹙着;洛倾寒却是猛然抬头眼底快地划过一道寒光,仔细地打量着洛青云的眉眼,心底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他薄唇轻启,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大哥。” 瞧见洛倾寒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洛青云的心里却是没由来的有些不安,心跳宛若打鼓一般,那种明明自己没做什么却好似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一样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嗯?” 不过很快他又猛然回过神来瞧着洛倾寒,深吸口气语气却是带着些许不善,“阿寒别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你只身犯险的。” “……” “不过是个寇依蓝而已,只要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我已经派人前往司徒家和龙月国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洛青云深吸口气,眉宇间却是带着浓浓的担忧。 洛倾寒低着头,嘴角却是有些苦涩,“大哥,这话你相信吗?” 洛青云沉默了。 是啊,这话连他自己说得都没有底气;这么多年派出去的风信但凡能够接触到寇氏一族的最后不是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是莫名其妙的叛变,甚至有时候他都怀疑这寇氏一族是不是有什么控制人心的邪术。 “阿寒,别说了,不管如何,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若是被妹妹发现,只怕她又该不开心了。” 洛倾寒咬着牙,心里不断地激烈地坐着争斗;那件事情亦非是他靠自己的能力查出来的,虽然已经确信无疑,可是……可是…… “大哥,我说。” “嗯哼。”洛青云眉梢浅扬,转头瞧着洛倾寒那一副艰难的模样;一旁躲在灌木丛中的洛倾雪的心也不由得紧了紧。 哥哥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和大哥,还有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已经会将自己排除在外了,那些危险,那些未知,他们当真以为如果他们有个什么长两短她真的能开心,真的能幸福,能没心没肺地活去吗? “……” 沉默,还是沉默。 洛倾寒几次嚅了嚅唇,可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已经快寅时了。”洛青云轻叹口气,他的心情自己是理解的,只是有些事情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洛倾寒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眼底满是苍凉和苦涩,“大哥,你觉得我们可能回赢吗?” “……”洛青云转头看着洛倾寒,以他对他的了解,他可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自暴自弃话的人,难道当真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如今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甚至连我们可能的反应,会如何应对,那个人都预测得分毫不差。”洛倾寒闭上眼,身上那样萧条的气息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感觉到那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凉意。 洛青云抿了抿唇,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却终究没有拍去。 洛倾寒深吸口气,语气带着微微的颤抖,“这样的我们,在敌人的面前好似一张白纸般,没有丝毫的**可言,可我们对他们了解多少?” “这个……”随着洛倾寒的话,洛青云的心也不由得沉了来。 “一点都不了解。”洛倾寒冷冷地轻笑一声,“大哥,咱们都是兵营出身的,什么决胜千里,什么运筹帷幄,那都不过是歌功颂德的奉承话而已。一场仗,想要得胜,需要的是知己知彼。可我们呢……” 洛青云抿了抿唇,知晓他说得都是对的,可是…… “如果我说,我们如今当做最强敌人的寇依蓝,其实不过是个再小不过的角色,只是一个听命他人的傀儡,大哥,你会怎么样?” 洛倾寒淡淡地轻笑一声,那样的笑声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带着一股酸涩的无奈。 洛青云却是猛然转头看着洛倾寒,眼底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你,你说什么?”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感受到洛青云眼底的疑惑和不解,洛倾寒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低头,苍凉的轻笑一声,“大哥,只是一个寇依蓝已经让我们沦落到了这翻田地,我……不想让妹妹也经历这样的难过,她是那么的坚强,那么的想要保护好我们,可……我是哥哥,是为她而生的,能为她而死,便是值得。” “咔擦!” 陡然草丛里传来一声木枝断裂的脆响。 潜伏在灌木丛中的洛倾雪心陡然就悬了起来,她眉宇微微颦蹙着,正要起身的时候却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然后是洛青云那终于松了口气的声音,“原来只是只兔。” “……”洛倾寒的语气沉了沉,“大哥,我……” “既然你是为她而生,死了……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死了……便是她过得再不如意,你又能如何?”洛青云低低地垂着脑袋,这龙凤胎兄妹可谓是他亲自看着长大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幼冯望月便教导洛倾寒要保护好妹妹,只是她也许都没有想到,洛倾寒会成长为这般模样,情感严重缺失到,眼底心里满满的只有那个人。 洛倾寒低着头,这个他当然是知道的,可是如果他的牺牲能够让妹妹往后年都安安稳稳的过活,便也是值了。 “你以为你死了倾雪会安心的活去吗?”洛青云转头,眼底饱含深意地瞧着某个地方,然后嗤笑一声,“你信不信,若是你不在了,她能将整个天闹得天翻地覆?” 沉默,还是沉默。 …… 隔天,洛倾寒被洛青云借故支走。 抬头瞧着刚吃完饭甚至还来不及歇息片刻的洛倾寒冷着面色走出大厅的模样,洛倾雪转头,“锦笙,你们用完午饭也都去歇着吧,我和大哥有点事情去书房谈谈。” “是。”锦笙低头应声。 洛青云眉梢浅扬,转头瞧着洛倾雪却是一副丝毫不意外的模样。 “华香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洛倾雪的语气冷冷的。 推门进,刚在座椅上坐定,洛倾雪就猛然抬起头,嘴角斜勾带着意味不明的淡笑,“有事就说吧。” “哦?”洛青云尾音微微拉长,“妹妹知道我要说什么?”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洛倾雪也不卖关。 “竟然你都知道了,那说说吧。”洛青云垂眼睑,语气古井无波,好似没有丝毫的波动一般,“这件事情,你到底怎么看?” 洛倾雪抓头望着窗外仍旧湛蓝的天空,羡慕地瞧着那悠然悠然的白云,声音冷冷的,“怎么看?呵呵,以寇依蓝一人之力的确很难做到这么周全;祖皇帝是何许人也,又岂会这么简单的中招。” “所以呢?”洛青云眼底快地划过一抹赞赏。 “只怕是这件事情追根究底也不过是场请君入瓮的游戏。”洛倾雪垂着头,眼底却满是苦涩的嘲讽,“怕是皇帝也乐见其成的吧。” 自古以来便有祖训,君心难测。 那帝王的心思又有几个是能够猜透的;如今既然落离国师已经出关她凤主的身份已经暴露,皇帝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为了留住她而对祖皇帝手。不过,记得前世的时候,国战乱时,那一股暗中守护流云国的力量,上皇虽然禅位,但却不会笨到将手中的所有交出去,难道是……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上将洛倾雪的确是真相了。 只是一个寇依蓝他们都已然有些招架不住,那寇依蓝被后的寇族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他们又有什么样的凭仗? “游戏已经开始了,容不得我们叫停,所以我们能做的,便是陪他们玩去。”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清浅的笑意,“昨日,那消息怕也是大哥故意透露给浅白的吧。” 洛青云淡淡地笑着,却并未言语。 “寇氏一族既然谋的是整个天,那无非只有两种办法。”洛倾雪垂眼睑,“追根究底,无非是引起国大乱,趁机收买民心,揭竿起义;可如今国关系虽然紧张却也算是平和,更何况如果寇族有这样的决心,便不会在我身上多做功夫,是吧,大哥?” “嗯哼。”洛青云赞同地点点头。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洛倾雪的语气陡然轻松了不少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他们对那最后一任祭祀的话深信不疑,所以一直在等着我的出现;凤主命出,主真龙命格;他们自然明白这其中深意,所以我身边所有与我有关的男人都可能会死,但独独我不会。” 洛青云眉梢浅扬。 洛倾雪的语气却是十足的坚定,“我在赌,她寇依蓝不敢。” 凤主千年才这么一位,若是她死了,寇氏一族想要等到一任的凤主出现便是千年之后,那么远的时光,谁知道千年以后这世间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格局? 沧海桑田,海枯石烂。 “等着瞧吧,大哥。”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寇依蓝,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只是……我更担心的是,她背后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对手。” 洛青云点点头,“也罢,还是先等着见事情过了再说吧。” “找个机会去天牢看看初扬,我担心……” 猛然想到云初月,洛倾雪的眉宇微微颦蹙着,那个云初月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打击云初扬的机会的,她猛然眼前一亮,“不好,大哥,我们赶紧去天牢。” 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妹妹,你这是做什么,皇上令任何人不准探监的。” “大哥,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天高皇帝远,那些狱卒私底放进去的人还少了?”洛倾雪深吸口气,“我担心初扬会出事。” 到了天牢的时候,看到那满身血痕已经奄奄一息的云初扬,洛倾雪的心一沉再沉,最后像是直接沉没入了千年寒潭的最底部一般,带着亘古的凉意,深吸口气,“到底是谁做的?” “……”两位狱卒战战兢兢。 “不说是吗?”洛倾雪面色陡然一沉,嘴角斜勾,用力扯腰间的九龙佩高举,“皇上九龙佩在此,本公主再问一句,究竟是谁做的。” “砰——” 两名狱卒陡然砰的一声跪倒在洛倾雪的面前,不断地磕头着,“平安公主饶命,平安公主饶命,我说,我说是……” “咳,咳咳。” 原本出于半昏迷状态的云初扬陡然咳嗽两声,打断那两个狱卒的话,语气非常的虚弱,“平……平安……” “初扬,你……”洛倾雪赶紧转头,轻轻地替他擦了擦嘴角漫出的血丝,又掏出一枚九华玉露丸给他服之后又谈了探脉,确定伤势没有恶化之后这才放心来,“到底是谁将你伤得这么的……” “别问了。”云初扬的眼皮垂了来,那样的苦涩,那样的哀伤,洛倾雪心有不忍,心底却有些了然了几分,“好,我不问。” 云初扬点点头,心底暖暖的,“皇上令不许探监的,你们也早些回去吧,若是让人发现了,只怕是不好。” “别担心。”洛青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会没事的。”洛倾雪也淡淡地笑着,如果她猜测得不错,只怕就是这两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会推出谁来当这个替罪羔羊呢。 ...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157章 流年怨,兄妹的计划 言情海 正文 第159章 流年怨,敲山震虎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59章 流年怨,敲山震虎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明明是蓝天白云,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满朝文武立在朝议殿前,却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原因无他,只因刚才皇帝口中说出的消息。 文武百官中竟然有人联合后宫妃嫔对太祖皇帝毒,虽然太祖皇帝有惊无险度过劫难,可却是伤了底子;谁都知道当年太祖皇帝正是因为身子不好这才退位让贤,如今经此一劫只怕身子越发江河月。 “皇上,微臣冤枉。”五名瞧着也不过三四十模样、身着朝服的男子跪在地上,为首的男子战战兢兢的叩首道,“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啊。” 皇帝面色阴沉,深吸口气,强压心头那股无名怒火,咬着牙,“哼,竟然胆敢将主意动到太上皇的头上,你们当真是不想活了。” “来人呐,把王勤林五人给我拖去斩了。” “嗡——” 王勤林等人跪在大殿之上,整个人都懵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皇上——” 文丞相眉宇微微颦蹙着,虽然已经觉察到这件事情其中的猫腻,可他抬起头望着面无表情的皇帝,深吸口气,低头,那五个后生……罢了,平日里作风也都是不太检点,不然也不会被拖水成为替罪羔羊的。 “皇上,微臣以为这件事情还是查清楚得好。”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文丞相循声望去,眉梢浅扬,竟然是官家新上任的御史中丞,国真不愧是官家新一辈的后生,敢说敢言,应当是个好的谏臣。 皇帝眉宇微微颦蹙着,“哦?官卿家有什么看法。说来给朕听听。”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王勤林王大人的话不无道理。”官宴秋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此事无论真假,平安公主身为容神医,竟然会错诊断,此事便当是问罪;说是欺君也不为过,正所谓君子犯法与庶民……” 皇帝眉梢浅扬,心里猛然划过一股悦色,如果是这样的话趁机剥夺洛倾雪的公主封号,留她在流云国内倒无不可,“嗯,官爱卿所言甚是……” “皇上!”文丞相深吸口气终于忍不住,“所谓的君无戏言,平安公主如今身为待嫁之身尚且不言,这正所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敢问太医院的众位大人,谁没有错过诊断?” 瞬间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皇帝垂眼睑,眼底快地闪过一抹不悦,文丞相怕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些了,“那依文爱卿的意思……” “老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当先照顾好太上皇的身子,至于其他的,真相总会查出来的。”文丞相低着头,“那凶手既然胆敢对太祖皇帝手,图谋决然不小,咱们只需要静待时机便可。” “文丞相所言甚是,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瞧着整个大殿上跪着黑压压的一片,皇帝原本心头刚消去的那口气不由得又浮上心头,哽着上不去不来,他咬牙切齿,“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由文丞相负责吧,退朝。” “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刚起身,又立刻跪了去。 文丞相眉宇微微颦蹙着,自然能够感受到皇帝语气中的不悦,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却是不明白。 …… “主人。”沈月梅跪在地上,面色恭谨。 寇依蓝垂眼睑,想到那白衣老妪的话,心越来越沉,扬起手狠狠地扇了沈月梅一巴掌,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啪!” 沈月梅顿时觉得喉头一甜,嘴角流出些许猩红色,“主人。” “哼,让你办的事情你就是这么办的?”寇依蓝面目狰狞,“你这个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何用。” “主人恕罪。”沈月梅低着头。 寇依蓝却是眉宇微微颦蹙着,眼底快地闪过一抹狠戾之色,既然洛倾雪注定了是凤主,要成为这整个天最尊荣的女人,那她何不将自己的儿子碰上去;什么少族长,当她忍辱负重在皇宫潜伏的时候,当她…… 那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苦楚她都能忍,但是她的儿子,那可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来,好不容易才将他养大的孩子,凭什么就因为与洛倾雪有那么一丝的血缘关系就剥夺他生存的权利,不,不可以,她不会妥协的。 绝不! 既然姐姐已经要开始清理了,语气让姐姐动手事情再没有半分缓和的余地,不如让她先来动手,她深吸口气,“看在你以往为本宫做了那么多事情的份上,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 “多谢主人。”沈月梅深吸口气,紧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来,耳朵都竖了起来。 “太祖皇帝中毒之事,想办法推到洛永煦的身上,我要这云都城从此再没有洛家,明白?”寇依蓝垂眼睑,眼底快地闪过一抹杀意。 洛永煦虽然当真算起来与洛倾雪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俗话说得好,生恩不如养恩大,天道的事情虚无缥缈谁都不明白;除掉洛永煦,一来不会引起洛倾雪的反感;二来也是为了告诉姐姐她会动手;为她后面的行动争取时间。 “是,奴明白。”沈月梅低着头。 “好好利用你这张脸,不然本宫……”寇依蓝的眼底尽是阴鸷。 “奴一定会办好此事。”沈月梅深吸口气。 镇北侯府上任家主洛永煦勾结敌国龙月对太祖皇帝毒一事,不出三日在整个云都闹得沸沸扬扬;洛氏满门无论老少全被狱;倒是洛倾雪兄妹仨人因为之前的事情逃过一劫。 “听说平安公主都快急疯了。”嬷嬷模样的人轻轻地替寇依蓝揉捏着肩膀,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地道。 寇依蓝猛然睁开眼,眼底快地闪过一抹快意之色,“哼。”也是时候让她洛倾雪尝尝这种家破人亡的味道了,当初凤城歌加在她姐姐身上的,当初整个寇族承受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她都要让她洛倾雪加倍地报复回来。 “娘娘,这次姥姥应该不会动手了;大皇子他……”嬷嬷眉宇微微颦蹙着,面上带着担忧。 “让他现在学院好好呆着,不许回宫。” 如今的宫中正是风起云涌之际,这个时候回来只会成为别人的靶子;她要做的是在这场风云浩劫中保住自己的位置,然后……将一个干干净净的皇位交到自己儿子的手上。 嬷嬷眼底快地划过一抹不解,不过却仍旧点点头,“是。” “可是娘娘,这洛家要真算起来,与平安公主的关系……”嬷嬷欲言又止。 寇依蓝却是淡淡一笑,“要的就是与她没什么关系。” “……奴婢愚昧。”嬷嬷低了头、 寇依蓝也懒得解释,罢了罢手,“行礼,你快去给皇儿传信吧,别让他轻举妄动,免得坏了大事。” “是。”嬷嬷恭敬应声,低头退了出去;独留寇依蓝仍旧倚着凭几,面色意味不明的模样。 —— “妹妹可都听说了?” 洛倾雪点点头,她虽然因为“误诊”一事被皇帝禁足不许外出;但镇北侯府被封,满府皆被狱之事已经在云都闹得沸沸扬扬,更何况这园子里还有一个超级无敌的八卦传声筒在,真是想不知道都难。 “那妹妹你怎么看?”洛青云垂眼睑。 “能怎么看。”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浅淡的笑意,“不过是张战帖而已,既然她寇依蓝想战,那我洛倾雪全都接就是。” 凤城歌坐在椅子上,听着洛倾雪的自称,眉宇微微颦蹙着,“平安,你姓凤!” “妹妹从未承认过。”洛倾寒身上扑哧扑哧散发这寒气。 洛倾雪也不理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茶杯中仍旧漂浮着的茶叶,语气淡淡,“只怕是那寇依蓝背后之人对她施加压力了吧;镇北侯府,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嗯。”容末点点头,“素素说得不错,既然寇氏一族谋划的是天,是凤主,那只怕是素素身边所有的男子都……” 视线扫过凤城歌,洛青云最后落到洛倾寒的身上,要说与洛倾雪亲近之人,只怕就算是冯望月,就算是凤城歌都没有他来得这么的亲;一胎双生,同气连枝,命运相连。 所以,他应该才是最危险的。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正所谓最危险,何尝不是最安全;在没有十足把握控制住我的情况,他们还不敢对哥哥动手。没瞧见他们现在动的镇北侯府,要真算起来,可是与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敲山震虎,不过是个警醒罢了。”容末整个人分明端坐在座椅之上,可瞧着却无端有一股慵懒之色,仰首饮尽茶盏中水,整个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懒散的味道;尤其是那嘴角噙着清寒薄笑,耳边垂的两缕发丝,更是为他平添三分邪魅。 洛倾雪抿着唇,“那又如何,便由着她折腾去。”说着回头瞧着洛青云,“初扬那边情况如何了?” “暂时没有什么消息,不过瞧静王对他紧张的模样应该没有大碍。”洛青云低头,想到静王妃见到云初扬重伤被抬回去的时候那表情,眉宇微微颦蹙着,眼底一抹狐疑闪而逝。 ... ... 第159章 流年怨,敲山震虎 言情海 正文 第160章 流年怨,再任性一次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60章 流年怨,再任性一次 云都屹立百年不倒的镇北侯府,曾经圣眷不衰的洛氏一族到底是没了。 纵然其中因为洛倾雪的缘故,因为云静安心有不忍的缘故,洛家到底没有能沦落得家破人亡,不过最后的结局却也没有多好;举族被逐出云都,不经传唤不得踏入云都半步;子孙后代,女不入宫,男不入朝;真要说起来,洛族至此算是彻彻底底的败了。 “妹妹,别难过。” 洛族离开那日,洛倾雪兄妹三日大清早打马前往城门口处送行,远远地瞧着那明显憔悴不少的洛永煦,拄着拐杖却显得越发虚弱的老夫人,甚至洛永康与姚佳氏夫妇,后面紧跟的洛秀月等人都让洛倾雪心里百味杂陈。 “嗯。” 抬起头勉强扯了扯嘴角,心中却所不出来是该伤心还是难过的;在这个时候能够原离云都这个是非之地,合该是幸福的;只是人家却未必会这么以为。 盛夏的早上,虽然不如正午般炎热,可天边漫出的点点阳光却已经足够让人觉得疲累。 “是你,你来做什么?” 在瞧见远处那熟悉的马车,孟氏眉梢浅扬,不过很快就沉了去,抿着唇;只眼睁睁地瞧着那从马车上走来的女子,熟悉的眉眼,张口语气却非常的不善。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视线微转看向洛永煦,嚅了嚅唇,父亲两个字却是再叫不出口。 “你来了。”洛永煦抬起头望着洛倾雪,心里竟是百味杂陈。 “养育之恩,没齿难忘;此行蜀州千里迢迢,特地备了些盘缠,还望……洛侯爷莫要嫌弃才是。”洛倾雪深吸口气,侧着身子从锦笙手中接过一个一尺长半尺宽的木盒递过去。 洛永煦视线微转,扫过族里那些老弱妇孺,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此次之事,虽然说是无妄之灾,整个洛族迁徙不是小事;镇北侯府原本就早已经被掏空,这些年来都靠着冯望月陪嫁的庄子和店铺盈利过活;如今,府中更是被皇帝派人封府,洛倾雪这些东西可谓是雪中送炭。 “哼,假惺惺。”孟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洛倾雪却只当是没有听到般,懒懒地眼皮微微动了动,轻笑一声,“瞧着洛老夫人的精神倒是好了许多,不知可否请洛老夫人车上详谈。” “倾雪你……”姚佳氏刚出口,后面的话却被洛永康给瞪了回去。 “平安公主恕罪,贱内……”洛永康赶紧朝洛倾雪赔罪道。 胸口顿时有股酸酸涩涩的感觉,尤其是在看到洛秀依那欲言又止,明明想要上前却又裹足不前的感觉,洛倾雪深吸口气,“大伯。” “……”洛永康的身子顿时僵了僵。 洛倾雪面无表情,甚至连语气都好似没有丝毫波澜一般,“正所谓养育之恩打如天,不管如何,无论以往曾经发生过什么,那都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此去蜀州,此生只怕难有相聚之期,这两份东西算是我提前赠给两位表妹的嫁妆了。” “这,这怎么可以,不行倾雪你……”姚佳氏连连摆手,以往对冯望月她不是不羡慕,不是不嫉妒;对洛倾雪她甚至也一度是有偏见的;可是自冯望月死后这么些年,亲眼瞧着当初那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一点点变得如今这般耀眼迷人却又知书达理,她真的是很欣慰的,“你即将远嫁凤临,手中多掌握些东西自然是好的。” 纵使她只是后院的一介妇孺,可现在镇北侯府说倒就倒,饶是再愚笨也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洛倾雪却非常固执,“大伯母,这是我赠予两位妹妹的,就算是不要,那也让她们亲自来说。” “姐,姐姐。”洛秀依躲在洛秀月的背后,伸出半个脑袋,声音小小却很是清脆。 “怎么几日不见依儿不认识堂姐了?” 到底这件事情是她对不住她们,那些东西,至少可以保她们姐妹二人有一个美好的姻缘,至于其他,再多她也是有心无力了。 瞧着姐妹几人仍旧如往昔般和睦,姚佳氏竟是不知到底该说什么好;反倒是旁边的孟氏,冷冷地轻哼一声,“平安郡主的大恩大德老身没齿难忘,平安公主不是有话要垂询老身吗,老身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夫人请!”洛倾雪身子微微僵了僵,抬手轻轻揉了揉满脸惊恐的洛秀依,“依儿乖,往后好好听姐姐,听爹娘的话,可不许再任性了。” 洛秀依点点头,在洛倾雪转身的瞬间,原本清澈的眼眸中雾气快速聚集。 “依儿,别哭。”洛秀月揽着洛秀依的腰,让她将脸埋在自己的怀中。 “姐姐,我们以后……是不是再没有大堂姐了。”瓮声瓮气可是却带着十足的伤心,传入洛倾雪的耳朵,她的背影明显滞了一,落在洛秀月的眼中,竟是有些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 “无论如何,大堂姐始终都是我们的大堂姐。” 洛秀依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雾气朦胧却问得天真,“真的吗?” “嗯。”洛秀月点点头。 往后,往后的事情到底又有谁能够知道呢;如今他们洛氏满族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蜀州,此去天堑险阻,能不能顺利到达;回首,望着那面容带着疲累的洛族人,待到了地方还有多少人能够剩,甚至她自己也…… 马车中。 洛倾雪垂眼睑,深吸口气。 “不知平安公主有什么话想要问老身的。”孟氏坐在软椅上,双目轻阖,语气却是异常的严肃,那样的压抑甚至让人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洛倾雪轻轻抬手撩起马车的窗帘,瞧着那约莫五百余人的队伍;洛族扎根云都数百年,如今却是祖宗基业尽毁,心里竟不由得有些感慨,“其实,洛老夫人早就明白的吧。” “老身愚昧,不知公主所谓何事?”孟氏垂眼睑。 “我与哥哥不是洛氏的血脉,洛老夫人怕是早就心知肚明了吧。”洛倾雪也不绕弯子,反而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话说得非常的直白,非常的清晰;她怔怔地瞧着孟氏,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孟氏脸上顿时浮起一抹错愕,显然没有想到洛倾雪竟然会提出这个问题,刚想开口否定,不过想到镇北侯府的结局,脸上又不由得有些哭笑,“呵,呵呵……都说平安公主刁蛮任性一无是处,其实只怕你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个吧。” “洛老夫人过奖了。”洛倾雪转头望着窗外的白云蓝天。 “过奖?呵呵,可笑我自诩这一生聪慧最后竟然看不透你一个小丫鬟的伎俩。”孟氏低着头,“也罢,我就是知晓了又如何?” “不如何,多谢洛老夫人答疑解惑。”洛倾雪心中顿时划过一道了然之色,看来自己之前猜测的有些事情,只怕是**不离十了。 孟氏转头看着洛倾雪,她原本以为她应该继续问去的,至少应该问出来她是怎么知道的吧;只是洛倾雪这样的态度却让她有些发懵。 后面两人之间又说了很多,送走孟氏的时候看着她陡然苍老不少的背影,洛倾雪垂眼睑,快地掩去眼底的一抹狐疑之色,不过很快就冷静来。 “大哥,哥哥,我们也回了吧。” “嗯!” …… 送走洛氏一族,回到华清院。 “大哥,哥哥,你们在家里好好呆着我要立刻进宫一趟。” 想到孟氏在说话之时眼底快地闪过一抹快意,还有那挣扎,狰狞,分明想说却好像又不敢说的模样;以孟氏的个性,如果那背后之人的身份不是绝对的尊荣,只怕她早就将所有都吐露出来了;只是这个人的身份和目的却…… “现在都已经快午时了,好歹用过午饭再去不迟。”洛青云看了看天色,正色道。 “嗯。”洛倾寒点点头算是同意。 洛倾雪却是固执地摇头,“有些事情不弄清楚我也没有那个心思用饭,你们先用吧;我先回房了;待会儿我直接走,晚点回来。” “妹妹。”洛倾寒猛然起身,“我与你一起。” “不。” 若是以往或许还有理由,只是这次洛倾雪却拒绝得非常干脆;原本立在洛倾寒身旁抿了抿唇,显然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洛青云却是硬生生将话给咽了去。 洛倾雪深吸口气,睁开眼摇摇头,“这件事情只能我自己去验证,也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才能去验证。” “……”洛青云垂眼睑,眼底尽是晦暗不明。 “保重安全。”洛倾寒低着头,语气冰冷可是却带着十足的柔情。 “呵呵,哥哥放心,如今的寇依蓝只怕还不敢动我。”洛倾雪低头淡淡一笑,“有些事情不弄清楚了我定然是没有办法安心的;平白担了这么多年任性的名头,这次就让我任性一次,可好?” …… 皇宫,气氛格外的严肃,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洛倾雪进入太祖皇帝所在的寝宫中,云静安身着一袭牙红色宫装端坐在上面,看到洛倾雪的身影时竟然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是一股了然,一股终于放松的解脱。 ... ... 第160章 流年怨,再任性一次 言情海 正文 第161章 流年怨,不能说的秘密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61章 流年怨,不能说的秘密 “你来了。” 薄唇开开合合,语气中那样的释然和解脱;周围所有的宫女太监似乎早就被未卜先知的云静安喝退,诺大宫殿,浩浩殿堂,循着阶梯望去,那九尺高台之上端坐着的中年女子,洛倾雪仍旧面无表情。 抬起头,眼底快地划过一道凉意,然后垂首,洛倾雪的语气非常的低沉,那样的压抑甚至让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愤慨,冲动…… 自重生以来多久没有出现在她身上的感情好似全都冲破了那最终的桎梏,汹涌而出;她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着,纵使努力地安慰自己,可是却仍旧有些说服不了自己。 “……呵,呵呵。” 轻轻的笑,低低沉沉;洛倾雪低头,薄唇微微嚅了嚅;可到底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坐在上方的云静安的心也越来越凉,她整个人强撑着坐起,看着洛倾雪,“倾雪,我……”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不等她说完,洛倾雪猛然深吸口气抬起头望着云静安,只是这么短短的几个字却是让云静安整个人愣在当场;洛倾雪的语气甚至带着浓浓的凄厉,“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云静安久久无言,“……” “哈,哈哈,哈哈哈……” 洛倾雪整个人却突然笑出了声,那样凭空而来的笑声好似利刃般狠狠地插入云静安的心脏,她紧紧地捂着胸口,感受着那样的钝痛;抿着唇,眉宇间尽是担忧,“倾斜,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哈,哈哈。” 洛倾雪此刻却像是个失去了理智的凶兽般笑得毫无章法,“什么可怜天父母心,笑话,全都是笑话。” “倾雪!”云静安再也忍不住,轻喝一声;不过很快她就后悔了,低着头,声音很是低沉,嗫嗫嚅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些事看到的未必能当真,有些事……听到的未必有假。 洛倾雪眼泪都笑出来了,祖孙二人一上一就那么遥遥对视着,“怎么,敢做还怕人说吗?哈,哈哈……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外祖母您倒是告诉我,我想的究竟是哪样啊?啊……” “……”云静安低着头嚅了嚅唇,却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怎么,不说了?”洛倾雪眉梢浅浅地扬着,环视四周;薄唇开开合合出口的语气却是带着十足的嘲讽之色,“瞧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瞧这奢华的装潢;您是三朝最受宠的公主;呵呵,是了,这样的破天富贵有谁能舍得。只怕当初在选择冯天翔做驸马的时候,那冯天翔便注定了只是一颗棋子了吧。” 云静安低着头,深吸口气,感受到身侧的动静,眼角挂到那个面带庄严的男子时,愣怔了,刚想要开口却被那个人打断,她只能咬着牙。 “呵呵,果然这就是天家么。”洛倾雪低头,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陡然想到那么多;就好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以往想不明白的事情陡然明白了好多。 “别忘了,你也是天家之人。” 陡然一道带着十足威严的雄浑嗓音自背后响起,洛倾雪却是丝毫不意外;既然已经猜到了云静安与太祖皇帝之间那不能言说的关系;那她此来也早就做好会被太祖皇帝遇上的打算。 洛倾雪转身,瞧着太祖皇帝嘴角斜勾脸上却是带着十足的嘲讽之色,“天家之人?哈,哈哈……太祖皇帝怕是有些健忘,倾雪姓洛,可不是姓云。” “放肆。”云静天眉宇微微颦蹙着,似乎对洛倾雪的态度很是不满。 “放肆?我便是放肆又如何。”洛倾雪深吸口气,“我母亲如今已经不在了,怎么还想像算计母亲那般算计我吗?哦……我倒是忘了,也不是没有算计过,只是没有得逞罢了。” 太祖皇帝与云静安并排坐在上方,面色却是微微沉着,“此事我会让皇帝给你一个交代的。”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只需一道圣旨而已,这婚约做不做的数也不过他一句话的事情,又何苦非要用这般作的手段。”洛倾雪的语气淡淡。 太祖皇帝的面色一变再变,云静安赶紧轻喝一声,“倾雪,你少说两句。”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是,谨遵外祖母教诲。” “……”云静安瞧着洛倾雪那般固执的模样,眼角挂着面色晦暗不明的云静天,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到底还不是到该说的时候,只是希望这丫头不要钻了牛角尖才是。 云静天瞧着洛倾雪那样的态度,顿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如果我没有记错,平安你应该还在禁足期间吧,你这般大喇喇的跑到宫里来,将皇上置于何地?” “平安认罪,请太祖皇帝责罚。”洛倾雪很有骨气,并不跪,就那么直直地挺立着;那样的语气哪里有半分请罪的模样。 眼瞧着云静天就要暴走,云静安赶紧轻喝一声,“倾雪你少说两句;在禁足期间跑来这里本就算是违反了圣旨,你……” “平安认罚就是;抗旨不尊,倒是不知太祖皇帝打算将平安推出菜市口斩首,还是要祸连九族?”洛倾雪的语气平平淡淡古井无波,可任是谁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之色。 云静天整个人怔了一,然后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小香几上,“当真以为我不敢乏你了不成?” “平安这辈子虽然从不识相,但却也有自知之明。”当年她母亲,云静安唯一的月儿尚且没有能够让云氏皇族众人对她手留情,更何况她这个背负着一般凤临血脉的人。 云静天到底是没有话说。 “如果太祖皇帝没有其他教诲,平安就先告退了。” 好久,内那暖壶中的香烟已经渐渐散去,只余点点白雾;洛倾雪就这么静静地与云静天四目相对,两人僵持了约莫半刻钟之后,洛倾雪这才别过脑袋,语气淡淡的。 闻言,云静安赶紧罢了罢手示意,“行了,你舅姥爷近来身子总是疲累;又经过这一场大祸,脾气难免有些不好,你也多包含些;时辰不早,你也早些回去吧,别让青云和倾寒为你担心了。” “是,平安告退。”洛倾雪低头,声音恭谨退出宫殿。 回到华清楼。 洛倾雪心事重重的模样,吓得所有的奴婢小厮全都不敢近身伺候;饶是向来充当前锋的锦笙此刻也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每次自家小姐这样的时候总是有人会倒霉,这次又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怎么,心情不好?” 被赶鸭子上架的洛青云有些为难地进,朝着正拿着一卷竹简却是分明在发呆中的洛倾雪轻声道;那样的声音温润有礼,却又带着一股子墨明奇妙的疏离;从竹简中抬起头来,看到洛青云的时候,她身子明显怔了一,不过很快又低头去,“大哥回来了。” “怎么,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洛青云顺手喝退了那些裹足不前却又面带担忧的丫鬟们,“要不,说说?” 随着年纪长大,这个妹妹的秘密也越发的多了;纵使手上掌握着整个风信子,可洛青云却仍旧觉得洛倾雪越发的难看懂,看透了。 低首垂眸,嘴角微微勾着的,带着三分邪魅的味道,“没什么。” “嗯哼。”洛青云眉梢轻轻挑了挑。 “好了,大哥,有些事情在没有明朗之前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洛倾雪抬起头顺手将竹简放到茶几之上,然后起身,走到窗户外面看着那蓝天上优哉游哉的白云;风起,柳条儿随风摇曳着,“镇北侯府没了,洛氏一族垮了;你说寇依蓝的一个目标会是谁?” 洛青云沉吟片刻,转头望着洛倾雪,然后又快地低头,“你在担心他们?” “他们如何本是与我无关的,只是我在想既然流云国的国师落离能够算出我乃凤主的命格,那为什么却偏偏要这么多年之后才说出来。”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不成? “……” “别想太多了。”洛青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依如今寇依蓝的行动看来,暂时只怕还不想与咱们正面交锋。” “不。” 洛倾雪抬起头快地看了洛青云一眼,眼底的狠戾闪而逝,“不是不想正面交锋……” “那是什么?”洛青云有些不解。 “只怕是不能吧。”洛倾雪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寇氏一族野心不小,筹谋整个天岂会为了我这个凤主这么多年隐姓埋名而当真什么都不做;所以昨日他们说的都不错,我身边的男子,但凡与我扯上过关系的,只怕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这样的寇族,又焉能放过身为流云国嫡亲皇后所出的大皇子?” 洛青云眼底快地划过一抹释然,好像明白了。 “别忘了,若当真要算起来;我们还得称呼大皇子一声表哥呐。” ... ... 第161章 流年怨,不能说的秘密 言情海 正文 第162章 流年怨,帝王的怒气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62章 流年怨,帝王的怒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 “敲山震虎,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把戏。”洛倾雪眼底快地闪过一抹狠戾之色,随即又垂眼睑掩去眸底的波动,“一梦千年竟然能这么轻易就解了,大哥难道就没有好奇过?” 不好奇?那怎么可能! 只是…… 洛青云那好看的眉宇微微颦蹙着,有些事情怕也不仅仅是好奇能够解决的,派出去的人尚未回来,洛倾寒那边又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他在心中轻叹口气。 “当真以为镇北侯府倒了,洛氏一族垮了,这件事情就算完了吗?”洛倾雪嘴角斜勾,猛然又想到而了些什么;虽然非常不可思议,不过在皇室之中,有云静安这样的母亲,有冯望月这样被算计的女儿,甚至……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洛青云抿着唇,“倾雪,你可千万别犯傻。” “犯傻?嗯……呵,呵呵。”洛倾雪猛然兀自轻笑出声,“我可舍不得。”好不容易能重来一次,她可不会为了旁人而平白将自己的小名给赔了进去,更何况,有人要动手,她又何苦非要自己来。 虽然觉得洛倾雪的情绪非常的不对劲,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好像抓住了些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隔天,早朝。 皇帝当朝宣布镇北侯府,洛氏一族正式从云都除名;倒是不知道多少随开国皇帝立过汗马功劳的元老们寒了心;只知晓,纵使洛永煦是个不成器的,可却依旧不乏勋贵名流替镇北侯府辩解。 “好了,洛永煦以犯上,让他们举族流放已经是法外看恩,若非看在镇北侯当年随开国皇帝南征北战,就单凭他胆敢谋算太祖皇帝这一点,就足够灭他洛家九族了。”皇帝面色不善,语气也非常的难看。 皇帝开口,谁敢忤逆? 就连寇依蓝都以为事情就这样真的拍板定案的时候,朝堂之上却当真有人站了出来。 “皇上明鉴!”一道清朗的女声传入;紧接着是小太监的通报的声音,“静王妃觐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静王妃身着朝服,端庄华贵。 皇帝眼底快地闪过一抹不悦,可在看到静王妃身上佩戴的串珠时,顿时瞳孔缩了缩,只能强压心头那口闷气,“平身。” “谢皇上。”静王妃低着头,她不是那蠢笨的,如何能看不出皇帝此刻脸上的不悦;只是她却必须为自己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静王妃擅闯朝议殿,有何话可说?”皇帝的语气有些深沉。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甘愿受罚;只求皇上还我儿,还镇北侯府一个公道。”静王妃猛然双膝跪地,整个人匍匐在地上,不等皇帝开口,便接着道,“太祖皇帝身中剧毒时,我皇儿在天牢虽是人质却妃人犯却无辜被打,至今重伤在床;镇北侯府虽然权柄滔天手握兵权,可辈辈代代皆是忠臣良将,从未有过不轨之心,臣妾貌似上朝,只求皇上一个公道。” 皇帝顿时面色一变再变,轻喝一声,“放肆!” “纵使皇上不爱听,臣妾也要说完。”静王妃此番本就是报了必死的决心来的,她抬起头与皇帝四目相对,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什么规矩,面色严肃,“太祖皇帝中毒之事,镇北侯府并没有人进宫,甚至连太祖皇帝的面都没有见过如何毒?那沈月梅与镇北侯府,与洛候爷本就有仇;新愁旧怨,不过是诬陷而已;就因为这毫无凭据的说法,让洛氏一族举族流放,皇上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静王闻言,整个人身子顿时怔住了,好一会儿才狠狠地呵斥静王妃,“放肆,皇上英明睿智岂是你这等妇道人家能明白的,还不快退。” 此番却是为静王妃解围的话。 身为皇帝的胞弟,皇帝是什么性格的人他还能不明白吗?如果他当真是个宽宏大量的明君,这些年他又何苦一再称病,懒散的甚至早朝都不来;最近若非是为了云初扬的事情,他也不会……只是没想到静王妃居然胆子这么大。 “让她说。”皇帝沉沉地喘着粗气,眼底满是不悦。 静王妃却是不理,只抬头望着皇帝,“皇上英明睿智,臣妾只求皇上明察。” “哦?那依静王妃所言,此事派谁去查比较好?”皇帝的语气晦暗不明。 “臣妾以为,御史中丞官大人刚正不阿,堪当此任。”静王妃深吸口气,满朝文武当中能不怕皇帝的威严,胆敢与皇帝杠上的人并不多,可这新上任的御史中丞却算是其中一个。 皇帝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说谁不好,偏偏是那个臭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官宴秋;他沉沉地喘气,面色很是难看。 “微臣愿协助文丞相查出真相,让那些心中仍存疑虑之人无话可说。”官宴秋也站出来;倒不是他愿意来趟这趟浑水,只是有些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就比如说昨夜收到的那封神秘的信;他低着头,眼角挂着静王妃,如今看来只怕也是她做的吧;只是这事,静王知道吗? “好,好,好!” 皇帝张口一脸三个好字,可却一个比一个清冷,一个比一个狠戾,“朕就给你们三日时间,三天,若是三天查不出来,任何人再胆敢替镇北侯府说话,与之同罪!退朝,哼!” “退——朝!”常乐赶紧一甩拂尘,拉长了声音高喝一声,然后转身快步追上皇帝的脚步。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顿时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 “皇上,您别担心了。”皇后或者说寇依蓝轻声安慰着皇帝,淡淡地笑着,“如今镇北侯府已经彻底倒了,那兵权也已经到了您的手上,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世上忠臣良将可不难找,平家不是还在那里吗?” 皇帝这才面色稍微好看了些,转头瞧着寇依蓝那越发千娇百媚的模样,不由得in头一软,小腹紧缩了一,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悸动,“只是辛苦了朕的皇后了。” “能为皇上分忧解难是臣妾的福分。”寇依蓝低头,语气带着微微的试探,“只是皇上,平安那里……” 她可是天命的凤主,如果当真嫁入凤临国,那岂不是意味着往后他要将这大好江山白白送给凤临;以她对皇帝的了解,她定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果然,一提到洛倾雪,皇帝的面色陡然变得很是难看,连带着语气都严肃了几分,“这件事情你就别再插手了,朕自幼主张。” “是,陛英明睿智,定然能成功留平安的。”寇依蓝低着头,话题陡然一转,“臣妾还记得当年进宫的时候,瞧着那御花园中的花儿,瞧着那宫宴的华美,真真是看呆了;心里竟是想着,若是年年都有这样的机会,哪怕只会一次便好;却不想,最后却是进了宫。” 寇依蓝的话似乎成功引起了皇帝的回忆,他点点头,“是啊,一转眼都二十年了。” “可不是,转眼臣妾都已经老了。”寇依蓝低头,娇媚地轻笑一声,“说起来,这后宫也许久没有进新人了,不如等平安的事情过了之后,再选一次秀可好?” 皇帝却是摇摇头,他并非那等耽于美色之人,“后宫有你们足矣。” “……”寇依蓝没有再说。 皇帝却是低头,掩去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什么,然后抬起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好了,时辰不早,朕要去上书房了,你素来身子不好,好生将养着也别太忧心了。” “是,臣妾恭送皇上。”寇依蓝单膝跪地福身。 “娘娘。”直到皇帝已经离开之后,嬷嬷搀扶着寇依蓝,声音有些低低的,“难道是皇上发现了什么?” “皇上如今正值盛年,我这样一提他自然会心生警惕。”寇依蓝单手搭在嬷嬷的手臂上,整个人姿态优雅而又带着傲然,“他最担心的便是他屁股面那张龙椅,不然为什么诺大一个皇宫竟然见不到一名成年的皇子。” “既然娘娘明白,又为什么要刺激皇上;这样,大皇子不是更没有机会了吗?”嬷嬷眉宇微微颦蹙着。 “慎言!”寇依蓝没好气地瞪了嬷嬷一眼,不过想到她到底是自己的心腹,又深吸口气,“本宫要的就是他心生警惕。” 只有皇帝心声警惕,才能让自己的皇儿离这危险的皇宫远远的;这样她才有机会将对手一一拔除,才有机会保住他的命。 “听说静王妃今儿擅闯早朝向陛发难了,陛不仅没有生气,还点名道姓让官宴秋协文丞相查案呢。”嬷嬷避重就轻地说道。 寇依蓝却是不以为意,“查案?哼,这件事情连皇上都参与其间的,你当真以为他们敢查去?” “娘娘英明。”嬷嬷低着头不再说话。 “行了别再拍马屁了,那沈月梅可是处理好了?”寇依蓝转头,眉宇微微颦蹙着,那个贱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发了好几次信号竟然都没来见她。 ------题外话------ 都是半夜码字,~(>__<)~ ... ... 第162章 流年怨,帝王的怒气 言情海 正文 第163章 流年怨,伴君如伴虎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63章 流年怨,伴君如伴虎 嬷嬷低头,“沈月梅已经与我们断了联系三日了。” “什么?”寇依蓝面色有些难看。 “不过娘娘您放心,那沈月梅身中剧毒,三日只怕什么都没了。”嬷嬷赶紧补充道。 寇依蓝这才稍微放心了些,推开嬷嬷欲上前搀扶的手,自己坐在软榻上,懒散地靠着,“嗯,随时关注着,还有姐姐那边若是有什么消息也记得通知本宫,退吧,本宫乏了。” “是,奴婢告退。”嬷嬷恭谨地应声,退出宫殿。 …… 天地清明,或许是难得的好天气。 身着一袭宽大的月牙色绣芙蕖的睡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憨卧床榻,洛倾雪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天气晴好,风景宜人的华清院却迎来了自他们搬来之后的第一个不速之客。 “小姐……”锦笙面色微微带着些许紧张,自及笄那日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对以往镇北侯府的所有人都不甚待见,此刻见到来人,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皇上有旨,整个洛氏一族的人不得随意踏足云都半步,她这可是抗旨,您……” 洛倾雪微微抬了抬眼皮,却是淡淡地笑着,朝锦笙与花香罢了罢手,“行了,你们先退吧。” “……可是……”锦笙撅着嘴,瞧着那人的模样,却仍旧有些不甘。 “退。”洛倾雪的语气带着三分严肃。 “是。”纵使不甘,可自家小姐的话却是不能不听的,只是临走的时候却是朝着那人恶狠狠道,“若是你胆敢伤害我家小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哼!” 闻言,洛倾雪不禁有些哑然失笑;嚅了嚅唇却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曾经她也一度以为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害她的人并不多,可后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纵使重活一回,却仍旧抗不过寇氏一族的阴谋诡计,当真是…… 思绪从飘忽中回归,洛倾雪瞧着气色好了许多的女子,淡淡一笑,“好久不见了,周姨娘!” “公主有个好婢女。”来人的语气清脆带着甘冽,却没有丝毫的不满。 “锦笙这丫头的脾气就是这般,不过到是为我好的。”洛倾雪也并不点破,如今整个云都,寇氏一族筹谋数百年到底潜伏了多少人进来,谁都不知道;小心总是无大错。 周姨娘却是淡淡地笑着,低着头,似乎带着些许苍凉之色;想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又深吸口气,“公主放心,民女如今已经恢复了自由身,并非以往公主府的奴婢,更非原镇北侯府洛永煦的妾室,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而已。” “不知道周姨娘此行所为何事?”洛倾雪仍旧语气淡淡,嘴角斜勾带着似笑非笑的道。 “纵使虽非奴籍,可奴婢曾答应过公主,只要公主能替奴婢报仇,奴婢这条命便是您的。”周姨娘低着头,虽然已经被平了奴籍,可在洛倾雪面前仍旧以奴婢自称还双手恭谨地呈上自己好不容易讨要而来的卖身契。 洛倾雪也并不拒绝,只是状似无意地接过放在旁边,甚至看都未看一眼,反而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的疑惑,“当初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周姨娘完全可以远走他乡,过着平凡却简单的生活,没必要非要掺和进来;如今的云都风起云涌,本公主连自己尚且无法保全,若是周姨娘是来祈求庇佑,那……” “公主误会了。”周姨娘低头,良久才深吸口气道,“奴婢此来,只是想提醒公主一句话。” “哦?”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带着不解。 “若是连云都皇城中的寇依蓝都斗不过,万万不可轻易招惹寇依水。”周姨娘低头,抿了抿唇,深吸口气,非常艰难地将话说出口。 洛倾雪却是瞬间就坐直了身子,面色严肃地看着周姨娘,视线很是凌厉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事到如今,难道公主还不明白吗?”周姨娘闭上眼深吸口气,“寇氏一族在三国安插的眼线太多,而我,不过其中一个。”而且还是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那一个,想到昔日的好姐妹秘密传来的消息,她心如死灰;转头看着洛倾雪,“寇族很强很大,擅长谋略,代代都是帝王身边不可或缺的谋士;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别轻易与他们正面对上,这……算是奴婢最后对公主的忠告了,奴婢告辞。” 洛倾雪却仍旧在愣怔之中,周姨娘竟然会是寇族的细作!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周姨娘的身影,她赶紧轻喝一声,“来人呐。” “奴婢在。”锦笙和华香同时进门应声。 “周姨娘人呢?”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锦笙嚅了嚅唇刚想说什么,可在看到洛倾雪那严肃的脸色时,不由得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周姨娘已经离开了。”华香也低着头赶紧道。 “……”洛倾雪深吸口气,紧蹙的眉宇却始终都难以松开,周姨娘那一番话,她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寇族在三国到底安插了多少人,那寇依水又是谁;还有……最后的忠告。 “咯噔!”洛倾雪深吸口气,朝着华香道,“赶紧去将周姨娘找回来,别让她做傻事。” “是!”虽然不解,可看到洛倾雪那着急上火的模样,华香赶紧应声出去。 跑出门的时候,竟然还险些撞到刚从外面回来的洛青云,他眉宇微微颦蹙着,朝坐在踏上神色有些晦暗不明的洛倾雪道,“怎么回事,华香这丫头毛毛躁躁的。” 看到洛青云,洛倾雪终于像是找到了一块主心骨一般,将周姨娘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这才皱着眉头,“大哥,周姨娘这……” “你先别担心,我立刻派人去查。”只要事关寇族,他们就根本坐不住的。 只是到底,洛倾雪与洛青云都没有寻到周姨娘的消息;她就好像整个从人间突然蒸发了一般;华清院的书房中,华香、秦霜亲自领着人守在暗处,内三人面色严肃。 “寇族隐藏得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隐秘,我们……”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自从接手风信子一来,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般无可奈何的事情。 洛倾雪点点头,“嗯,周姨娘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那寇依水……” “当初凤临皇室的寇皇后闺名寇依云,寇依蓝如今又是我流云国的皇后,那寇依水难道会是龙月的?”洛青云在心中盘算着,可却是不自觉已经将话说了出来。 洛倾雪赶紧摇头,“不可能。” “既然周姨娘会特地前来提醒,这寇依水就绝对是我能够接触到的人,龙月……如今与我们似乎并没有半分交集。”她语气低低沉沉。 “……” 书房中的三人到底是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来,可奉命侦查太祖皇帝中毒一案的文丞相与官宴秋却是已经有了长足的进展。 身为皇后正宫嫡出的大皇子云景岚突然回宫,景阳宫中突然多出来的龙袍,还有那墨明奇妙跑出来的证人都让寇依蓝措手不及。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皇帝恶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求情的寇依蓝,语气很是狠戾。 这些年他之所以迟迟不立太子,一来因为他正值壮年,二来,手握权柄之后若非要逼不得已,又有谁会主动放那样的滔天权势;云氏皇族出了云静天这一个情种就够了,他可不会笨到为了个女人放弃这大好山河。可就是这般,那云景岚竟然胆敢私自缝制龙袍,其心可诛。 寇依蓝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有些慌了,“皇上冤枉,皇上冤枉啊;岚儿常年在外游学,如今归来不过短短两日,怎么可能回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的,皇上,皇上……” “哼!”皇帝的心思何其深沉;尤其是之前寇依蓝几次献计,这皇后太难掌控,又有个成年的皇子;焉知她哪日不会将这般手段用到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里,皇帝的面色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冷,“来人呐,将皇后送回宫中,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皇上您难道就当真如此薄情吗,皇上,皇上。”寇依蓝仍旧高声呼喊着,可皇帝的面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深吸口气,皇后,哼!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想要女人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只是皇后身后的司徒家族有些难以摆平,看来他还需要一个能堵住司徒家族嘴的借口。 垂眼睑,他眼底一抹狠戾和杀意一闪而逝;站在他身后的太监总管常乐都有些心惊胆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最近陛的脾气越发暴躁,整个人也越发的深沉;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 皇帝自然不知道身边每个宫人的想法,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静王妃不是拼死死谏要彻查太祖皇帝中毒之事吗,或许他可以利用一的。 皇后,哼! 想到这里,他原本阴沉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带着得意和志在必得。 ... ... 第163章 流年怨,伴君如伴虎 言情海 正文 第164章 流年终,不灭寇族誓不休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64章 流年终,不灭寇族誓不休 大皇子意图篡位,皇后谋害太上皇的消息,一夕之间传遍整个云都,不少人为之震惊。 隔天,早朝之上。 皇帝对皇后的罪行、对大皇子的不孝不仁痛心疾首,文武百官几度安慰这才让皇帝的心情稍微好些,可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饶是皇后一派的人努力辩解,却依旧没有改变皇帝的决心以及事情的结果;只因为,主查此案的文丞相和官宴辉在前一天夜里都收到了一份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大礼。” 官宴辉痴傻十余年,文韵诗文家小姐自梳,数十载不嫁竟然都是被人刻意算计的结果。 “皇上,皇后娘娘贵为国母却谋害朝臣家眷,若不严惩实在难以平众怒。”官宴辉面无表情,语气严苛。 文丞相也跪倒在地,“请皇上为小女做主。” 整个朝堂之上,文丞相慷慨陈词,再加上那厚厚一沓的罪证,证据确凿;寇依蓝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到文丞相与官宴秋手上的。 “虽然证据确凿,可朕却不能偏听偏信,来人呐请皇后上殿,朕给你们,也给皇后一个辩解的机会。”皇帝说得铿锵有力,似乎很是大方的模样,可他心里究竟是何想法,便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 半个时辰之后。 所有与事情有关的人全都到齐。 皇后,大皇子云景岚,静王妃夫妇,云初扬……自然少不了还有洛倾雪三兄妹。 文丞相年迈,此刻被皇帝赐坐之后在一旁休息,官宴秋站出来将皇后的罪证一条一条的罗列出来;众位文武百官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勾结朝臣,不管哪一样对于整个后宫之主的皇后来说都是死罪;尤其是那些有家眷受害的大臣,此刻更是义愤填膺。 “皇后娘娘身为国母却知法犯法,罪无可恕,请皇上严惩。”不等官宴秋说完,就已经有朝臣站出来跪倒在地。 “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后娘娘身在后宫却干涉前朝之事,实为罪无可恕,请皇上严惩。” 只要有人开头,后面的人便不断有人附议。 “……” 看着那接二连三跪倒在地的大臣们,洛倾雪低首垂眸,眼底快地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模样,只是却并不言语;对寇依蓝,她恨,她憎,她怨,她怒……可到最后却不得不说,作为对手,最为敌人她是成功的,只可惜,聪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皇帝,她以为辅佐皇帝就能够保住云景岚了吗? 不! 都道是女人心海底针,可帝王的心便是比海底针还要海底针,永远不要去猜测帝王在想些什么,也永远不要相信帝王的承诺。手握权柄的帝王,心中再没有比天,比江山,比皇位更重要的事情,但凡让他感觉到威胁的,便会除去;所以,寇依蓝,也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皇帝坐在九尺高台的龙椅之上,目光冷冷地俯视此刻被两名侍卫押着跪在地上的皇后,声音冷厉,“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说?” “哈,哈哈。”寇依蓝原本低着头,听到皇帝的话却猛地抬起头,原本哀伤的表情陡然变得无比的狰狞,那样的愤怒,那样的不敢置信,眼底甚至能喷出火来,“皇上,好一个皇上,你敢说……” “放肆!”不等皇后把话说完,皇帝的心里陡然“咯噔”一声,然后沉着脸,“来人呐,皇后娘娘已经疯魔,立刻打入冷宫。” 寇依蓝闻言,其实昨夜有些事情她就想得非常明白了;只恨自己太过急功近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拆散洛倾雪和容末;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这才不得不选择这样的方法;只可惜到最后却仍旧功亏一篑了,而且还是败在她从来都不屑一顾的皇帝手里。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帝王是可以如此的狠心。 “哈,哈哈……” 笑声凄厉,悲伤,带着浓浓的嘲讽,“皇帝,将所有的罪名推到本宫的身上,当真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你……”皇帝此刻面色很是难看,看着那两名愣怔中的侍卫,“听不到朕的话是不是,将皇后立刻拉去。” “是。”两位侍卫立刻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一左一右托着寇依蓝就往外走。 “放开本座!”寇依蓝深吸口气,厉喝一声,言语间已经带上了内劲;两位侍卫不查竟然被甩出老远;她自己却是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站起来,却是高高地与皇帝四目相对,整个人脸上还带着清浅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那稍显凌乱的衣衫。 皇帝顿时面色大变,吞了口唾沫,赶紧朝着殿外轻喝着,“来人呐,护驾,护驾。” “护驾!”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常乐立刻就以身挡在皇帝的前面。 “护驾,哈,哈哈。”寇依蓝顿时足尖轻点,转头看着洛倾雪,“凤主不愧是凤主,到底还是本座输了;可是,你也别太得意,哈,哈哈……是我太蠢笨,竟然会相信那个薄情寡义的家伙;哈,哈哈……活该,是我活该!” 说到最后,寇依蓝的语气已经近乎咬牙切齿了。 朝议殿外的御林军此刻已经将寇依蓝团团围住,那些大臣们此刻也没有了章法,三三两两地微缩在角落处,看着寇依蓝那光鲜亮丽的模样,神色间充满了忌惮。 洛倾雪却只是浅浅的笑着,“天命?呵呵,我从来不信命。” “是吗?”寇依蓝低着头,淡淡地笑着,低声喃喃,像是在回答,可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信命,我多希望,姐姐还是姐姐,哥哥还是哥哥,我多希望……洛倾雪,你去死吧!” “妹妹,小心!” 洛青云轻喝一声,足尖轻点,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寇依蓝手中的短剑朝着洛倾雪的胸口刺过去;洛倾寒顿时整个人眼睛都看直了,只恨自己的轻身功夫不到家,也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站离妹妹那么远,如果……如果自己刚在就一直守在她身边……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噗——” “撕拉!” 衣衫破碎,利剑入体的声音,众人都不忍直视闭上了眼,洛倾雪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大力推倒踉跄了,然后整个人倒在地上,一个重物压了来;却是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小,小姐……” 洛倾雪猛然睁开眼,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却是整个人怔住了,“晚照,晚照!” “呵,呵呵。”许晚照身着一袭黄色的侍卫装,压在洛倾雪的身上,此刻却是笑得宛若刚出世的孩子般,单纯无害,却又充满了浓浓的眷恋。 只是这么短短的刹那,洛倾雪陡然明白了些什么,可正是因为明白了,心却是更疼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洛倾雪抬手一个用力将晚照反推起来,瘫坐在地上,拥着晚照,快速地封住他胸前几个大穴。 可寇依蓝那一剑,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她的命;那穿胸而过的剑,不断涌出的鲜血;洛倾雪泪雨朦胧,垂首看着嘴角不断流出猩红的晚照,“为什么,为什么。” “小姐。” 许是生死一线,许晚照终于鼓起勇气抓住洛倾雪替他擦拭嘴角的手,笑得很是满足,他爱她,他一直都知道以自己隐卫的身份,主子是永远不能有结果的。 原以为,就算是以影子的身份,就那么静静的守护着她,便足够了;可当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她有心上人,那个男子太优秀,优秀到便是他拍马也赶不上的。所以,当他那次被俘虏的时候,他没有想逃;抱着必死的决心;后来……后来……当一起被俘虏的人都忘记了所有,可他却仍旧清晰的记得,她的音容笑貌。 或许,他想……这就是他这一辈子的执念。 罢了,留在那里,或许还能够为她做些什么;事到如今,这条命仍旧是给了她,他很满足,真的很满足了。 洛倾雪抿着唇,眼泪仍旧不断地流着,薄唇微微呢喃着,“晚照,晚照。” “长歌……当归……白云,晚照。” 胸口撕裂般的疼痛,眼底不断弥漫的黑点,许晚照明白,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到了生命的最后一课,能够死在她的怀里,他甚至从来没有奢求过,她能这么温柔地拥着他,轻声地呢喃着他的名字,够了,真的够了。 如果,如果…… 洛倾雪低头,甚至连施救的勇气都没有,那穿胸的长剑,不断滴出的鲜血,她恨,真的好恨啊。 “别……别哭,小姐。”许晚照抬起手,轻轻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我……我……凤临,寇依水,小,小心寇依水,噗……” “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洛倾雪揽着晚照的侧脸。 “小姐,小……姐……” 抬起的手,终于无力的垂。 “啊——” 洛倾雪抬起头,眼泪划过眼角;转头,看向寇依蓝,眼角满是冰冷;她起身,眉宇间带着狠戾决绝,“我自问此生与你寇族无冤无仇,你寇族害我母亲,害我养父一族,害我兄妹三人漂泊无依;我洛倾雪,此生不灭寇族,誓不罢休!” “咻——” 话音刚落,整个朝议殿中的人都只听到耳边声声尖利的哨音响起;数枚银针自洛倾雪手上出,“你不是很在乎你的儿子吗?那就让他尝尝万蚁蚀心之痛如何?” “你敢!”寇依蓝被数名侍卫钳制着,话音刚落,云景岚只觉得身上被什么刺中,紧接着,胸口传来的疼痛再也忍不住,瘫软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那样痛苦不断呻吟的模样。 寇依蓝整个人双目迸裂,可洛倾雪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动作轻柔地将晚照平放在地上,眼底带着幽深和晦暗。 其实,有些事情,纵使他不说,她也是明白的。 原以为是因爱生恨,她的心已经给了别人,却是负了他一生深情;所以不怨不怒,只当做陌生人……却不曾想,是这样的结果;心,真的好痛,好痛。 洛倾雪起身,视线扫视在场众人一周,最后落在寇依蓝的身上,“你算计我那么多,就不许我算计你一次?呵呵,万蚁蚀心呢,怎么样,感觉如何?” “痛,痛!母后救命,母后,母后!”云景岚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平安,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求求你!” 寇依蓝咬着牙,深吸口气,“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哈哈,你就这么天真吗?”洛倾雪冷笑一声。 “那你想怎么样?”寇依蓝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你自戕于此,我便放过他如何?”洛倾雪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让人自戕的话说起来却是语气平淡,好似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寇依蓝低着头,咬牙,看着云景疏痛苦的在地上不断翻滚的模样,那是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啊,她的胸口在滴血;抬起头,深凝了皇帝一眼,既然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就算不自戕,只怕也终究逃不过一死,姐姐……姥姥也不会放过她的。 “你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洛倾雪的语气淡淡的,甚至连砍都没看她一眼。 “好。”寇依蓝应声;反手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匕首,正准备插入自己的胸口却不知道被从哪里来的石子打落,只听到“哐当”一声。 “没用的废物!” 一道老妪的声音,带着空灵。 寇依蓝的身子顿时绷紧,面色大变,“姥姥!” “哼!”那空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洛倾雪的心却猛然沉了去,皇帝更是心中大惊,连声喝道,“谁,到底是谁,来人呐,护驾护驾。” “一个废物而已,死就死了。” 姥姥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听出他语气中的决绝,寇依蓝双目大瞪,“不要!” 话音未落,一道利刃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来,直直没入云景岚的胸口;众人皆呆愣间,一匹白练出,卷住寇依蓝的腰身,等他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半点寇依蓝的身影。 “追。”洛倾雪眉宇颦蹙。 洛青云却是抓着她的肩膀,“妹妹,别冲动,你冷静点。” “大哥!”洛倾雪咬牙切齿。 “妹妹!”洛倾寒也围了上来,后面来的那个女人,显然修为已经登峰造极,如果她当时发难,只怕倾尽整个皇城的御林军也难以留;好在她只为救人而来,转头看着已经断气的云景岚,也是他的命了。 ------题外话------ 不知道为什么,晚照死的时候好难过,边哭边写完这一章,整个人都不好了 ... ... 第164章 流年终,不灭寇族誓不休 言情海 正文 第165章 流年终,最后的算计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65章 流年终,最后的算计 当朝皇后被掠走,事关皇室威严,皇帝当朝了禁口令;大皇子云景岚终究没能活来;或许,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观星台上摘星楼。 落离仍旧一副翩翩谪仙模样,捋着胡须,瞧着面貌依旧只是眉宇间透出的那丝疲累却怎么都让人忽视不了,“呵呵。” “国师,这……”皇帝脸上带着些许焦急,自从知晓洛倾雪便是那传说中的凤主之后,他便一直寝食难安,好几次几乎都快要成功了,结果却仍旧功亏一篑。 “命中有命,运中有运;贫道已经为陛创造了机会,成与不成,也端看天命了。”落离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闭上眼,面色隐隐泛着苍白之色;洛倾雪与容末本就是宿命的姻缘,纠纠葛葛的牵扯,想要斩断他们之间的尘缘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 感受到身边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焦躁和不安,他在心中摇摇头,这任皇帝魄力有余,能力不足,却是个志大才疏的;能守住江山,可是却终究不是大业之才;罢了,这也何尝不是他落离的宿命。 皇帝被落离这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不过也大抵能听出一点端倪,他抿着唇,眼底快地闪过一抹暗色,“国师,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落离摇摇头,“陛还是请回吧。” “可是国师,如果平安当真嫁入凤临国,那我流云的国运……”说到底他最担心的还是这个,既然命定的凤主,主真龙命格,那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洛倾雪平安地嫁过去的;既然她已经定了决心,那…… 想到这里,皇帝的心隐隐地稍微放了些,不过在事情没有成事之前他还是有些担忧;从云都至凤临境内,沿途山路陡峭,或许有些东西是可以利用一了。 感受到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鸷,落离猛的睁开眼,仔细地凝视了皇帝好久才在心中摇摇头,对权柄的执念,果然是能蒙蔽人的内心吗?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陛,你太执念了。”落离近乎感慨地道。 “……”皇帝并没有说话,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流云国百年基业葬送在自己的手里;自己得不到,那就毁了又如何;他就不相信,他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赖不何一个乳臭味干的臭丫头不成。 想到自己的宿命,落离那老态龙钟的脸上不由得又露出一丝颓然;每一任国师,自接任国师之位起,命数便与国运息息相关,甚至有时候不得不以自己的修为和生命来维持国运的苍盛;或许,他可以在赌一次,为了流云国……也是为了他自己。 闭上眼,双手轻掐指诀,原本清朗的眉宇微微颦蹙着,良久才道,“皇帝若是放不,春风关内,便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还请国师指点迷津。”皇帝垂眼睑,一副谦恭模样。 春风关乃凤临与流云国交界的地方,也是两国大军对峙的地方;在那里有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什么意思。 落离摇摇头,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流云国顺利成为三国霸主,一统三国,他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那四个大字引入眼帘,皇帝的心顿时砰然一动,面上立刻浮起一丝窃喜;这么简单的方法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原本悬着的心中与放了些,然后良久才抬起头淡淡地笑着,“多谢国师指点迷津。” “也罢,让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助你一臂之力吧。”落离沉着脸,他身为国师便不能离开皇宫参与三国之间的纷争,但他的小徒弟在接替国师之位之前却是可以的,“白云,你便前往春风关走一遭吧。” 白云嚅了嚅唇,想要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点点头,“是。” “多谢国师。”皇帝赶紧面带感激道。 “罢了罢了。”落离闭上眼再次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此事成与不成,就端看他,端看流云到底有没有这个命数了。 皇帝起身告辞,前脚刚走,落离便再也忍不住,张口一注鲜血喷了出来。 “师父!”白云惊呼。 落离却是罢了罢手,摇摇头,“流云国气数不多,为师以修为查探天机,强行逆转,不过天谴罢了。” “师父!”白云低着头,紧紧地咬着牙。 “傻孩子,纵使知晓天机不可泄露之理,可哪一任国师最后不都走上了这条路;我……也不例外。”终究是修心不够,无法看透生死红尘;想着,他嘴角淡淡地扯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去吧,此去春风关,事情若是能成,就算是老天也收不了师父的。” 白云紧紧地咬着牙,单膝跪地,“师父放心,徒儿定尽全力留平安公主。” “尽力便罢,不可强求。”落离细细地叮嘱,然后便挥了挥手让白云出去。 …… “主子,您身子不好还是早些歇着吧。” 清梧宫中,高无庸手上拿着一件半厚的披风给云静天披上,语气带着些许感慨,“皇后那件事情如今已然告一段落,您就别再多想了。” 云静天轻叹口气,望着窗外蓝天上那自在漂浮的白云,垂眼睑,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主子,平安公主不日便要虽凤临使队前往凤临和亲,太长公主那边,您看需要不要添些东西过去……”想要讨太长公主的欢心,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云静天摇了摇头,转头看着高无庸,“可曾确定时日?” “这倒是没有。”高无庸低着头,一副谦恭顺和的模样,“前些时日因着皇后的事情,和亲的事情一直耽误了来,如今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凤临使臣倒是也没有了再留来的理由;只是主子,那平安公主可是天命凤主,难道……” 说到这里,云静天的面色暗了暗,低垂的眼睑之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把我的珍藏里挑两箱过去,就当是我给平安的添妆了。” “是。”高无庸低着头,原本还有心说点什么,可抬起头看到云静天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低头,“那奴婢这就是安排。” 每次自家主子露出这样一副表情的时候,那便是在算计着些什么;他可不想遭受无妄之灾;只是平安公主,难道自家主子当真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真的,就一点都没有吗? 云静天低头,眼角染着一抹淡淡的笑;手上捏着的狼毫,饱蘸浓墨,素手挥毫间,两个诺大的字跃然纸上,定睛望去,赫然是“平安”两个大字。 此刻的洛倾雪自然还不知晓自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她正懒懒地躺在软榻上晒着太阳,朝刚端着托盘进的锦笙道,“要带走的东西可是都盘点好了?” “小姐放心,礼部已经派人来检查了好几次,都是没问题的。”锦笙放托盘,侧脸还带着笑道,“整整三百六十抬嫁妆呢,便是皇室嫡亲的长公主出嫁都没有这个排场,皇上对您可真好;对了,太祖皇帝还遣人送来了两箱珍宝,随随便便的一件儿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说是给小姐的添妆呢。” 洛倾雪点点头,“嗯,你让白嬷嬷和姜嬷嬷收着就是。” “小姐,姜嬷嬷她……” 自从发生镇北侯府那件事情之后,尤其是梁嬷嬷的事情,姜嬷嬷便有些若有似无的避开洛倾雪,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的,她淡淡地笑着,“不妨事,过去的就过去了。” “……”锦笙低着头,抿了抿唇,“那这次小姐您打算带上谁?” “你们几个丫头便是用惯了的,自然离不了你们,白嬷嬷素来通人情世故,之前父亲……洛候爷也将白管家的卖身契与了我,自然是要随我一道的,至于姜嬷嬷,她是有家累的,索性便还了她卖身契,平了她的奴籍,也算是全了我们一场主仆的缘分吧。”洛倾雪略微思索了。 锦笙低着头,表情有些哀伤,不过很快就点点头,“是。” “记得从账房支五百两银子给姜嬷嬷。”洛倾雪罢了罢手,银钱她并不在乎;虽然到底姜嬷嬷没有背叛她,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不可逆转;当初就算只是怀疑,那也像是一根刺,插入了主仆之间,她们已经没有办法如往昔一般了。 低迷哀伤的气愤很快一闪而逝,锦笙到底是个跳脱的,很快就忘了;朝着洛倾雪喋喋不休地八卦起来。 听着锦笙吧啦吧啦不断地八卦着,风里来火里去。 洛倾雪笑得淡淡的,“再过两日咱们便要前往凤京,你这丫头八卦的性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改改。” “干什么要改。”锦笙撅着嘴,面上带着些许不悦。 “就你那大嘴巴,改天别坏了小姐的大事,没得让姑爷家认为我们家小姐不会教人。”华香没好气地碎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是带着挑衅的意味。 锦笙当即不满地追过去,“你讨打!” “……” 看着她们这般模样,洛倾雪在心中摇摇头,又垂眼睑看着手上的书卷。 三日之后;正是良辰吉日;凤临使队终于启程回国;连带着自然还有洛倾雪的公主銮驾,合着三百六十抬嫁妆,一百余名婢女随从,队伍竟是比他们来时多了一半不止。 临走,那队伍浩浩荡荡,满城的百姓都前来看热闹。 “小姐。”华香眉宇微微颦蹙着,撩起銮驾两边的帘子,眉宇微微颦蹙着。 “嗯?”洛倾雪轻轻应声,有些困乏。 陡然听到外面又有人大声厉喝着,“保护太子!”“保护公主!”的声音,华香瞧着不为所动的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难道您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这已经是她们自上路一来的第七批前来刺杀的了。 “想法?能有什么想法。”洛倾雪嘴角斜勾,她身为天命凤主,皇帝既然知晓她的命格便绝技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如今却是这么的干脆利落,焉能没有后招。 自己得不到,那别人也休想得到。 自古以来,帝王不都是这样的想法吗?那些前来刺杀的人,一批比一批强,那样的进退有度,配合默契,绝非一般的草莽流寇;合该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才是。她低着头,淡淡一笑,这皇帝为了留她,倒也真是了血本了。 一旦这些人的身份暴露,凤临和流云国交恶,便是一定的了。 闻言,华香眉宇微微颦蹙着,提剑撩起帘子,足尖轻点,“我去帮忙了。” “华香!”锦笙轻喝一声,可却只能看到华香的背影,转头朝着洛倾雪,“小姐,你看她。” “不妨。”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对了,今日可曾收到我大哥与哥哥的消息,齐悦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锦笙摇摇头,“今天的信笺还没有收到。” “嗯,没事,这一路上不太太平,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洛倾雪轻声嘱咐着。 锦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从云都到春风关,原本一个多月的行程硬生生被容末与凤城歌压缩到了十七日;这十七日,光是解决前来刺杀的就上千人,算起来也二十多批了。 “前面便是春风关,今夜大家好好休整一晚,明日便能够回到凤临了。” 休憩的驿站中,凤城歌朝着那些面带疲累之色的将士和人们道,“到了凤临国境内,便安全了。” “是。”立刻便有人应声。 其实那些侍卫随从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一路上老是遇上那些不长眼的贼匪流寇;但几个主子的心里却都是跟明镜似的。 ... ... 第165章 流年终,最后的算计 言情海 正文 第166章 流年终,不度春风关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66章 流年终,不度春风关 云氏皇族不可能会任由洛倾雪就这样嫁入凤临国。 天命凤主,主真龙命格;真龙天子啊,一统三国谁人不想,哪怕那只是几百年前的一句玩笑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不会放过的。越是站在高位的人,心里的疑窦便是越多,对这些便越发的在意。 夜半,月明星稀,蛙叫蝉鸣;整个驿站陷入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唯有其中一间房间仍旧灯火通明着;里面,凤城歌、容末还有洛倾雪三人都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一副面色严肃的模样,谁都没有说话。 那样严肃压抑的气愤,让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锦笙都不由得感到了一种肃杀的气息。 静,死一般的寂静。 洛倾雪垂眼睑,只瞧着那微黄色的茶杯中,茶水氤氲着淡淡的白色雾霾,带着淡淡的苦涩茶香;随着那在水中不断翻的茶叶,她的心也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罢了。” 良久,久到锦笙都感觉到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凤城歌才淡淡地轻叹口气,“你们也都早点歇着吧,明日只怕是一场硬仗。” “……”洛倾雪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容末点点头,转头深凝了洛倾雪一眼,嚅了嚅唇,可到底却没说出话来;只是那带着浓浓担忧的眼神,彼此都明白的,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春风关,离开流云国的最后一道关卡;前面那些与之比起来,怕也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明天,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宣战”;只是却不知道这领头的人究竟会是谁。 从凤城歌房间退出来,洛倾雪打发了锦笙;这一路赶路,几个丫头也都是疲累不堪,锦笙也没有坚持,她心中明白,只有自己养足了精神才有更多的精力照顾好自家小姐。 “别担心。” 锦笙前脚刚走,容末后脚就闪身进入洛倾雪的房间;瞧着那立在床边,双手撑着窗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女子,原本冷凝的眼底充满了柔情;他迈步上前,步子分明很快却又给人一种闲散之感,带着微微慵懒色,从背后拥着心爱的女子,两个人遥望着那星星点点的夜空,仿若一副静谧的画卷一般。 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洛倾雪嘴角微微养着,原本紧蹙的眉宇也不由得放松了些,点点头,“其实也不是担心,只是……” “可是担忧你外祖母?”容末何其敏感,对洛倾雪又何其了解;太重感情于她来说倒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那云静安……想到这里他的眼睑低低的垂,有些事情不告诉她,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洛倾雪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并没有注意到容末脸上的异样,只是点点头,“当年的事情,纵使外祖母有错,只我相信天无不是之父母;母亲亡故,她也是难过的。” 纵使已经知晓当年的事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的算计,母亲与凤城歌的那场露水姻缘,甚至连她的出生,都是早就算计好的。不然,身为侯爵世家的小姐,何德何能出生便封为最尊荣的郡主;不然……她又何意得蒙宠圣恩十余载? 其实想想也是能想明白的;当初的事情,还是少女的母亲能够想得多周到,纵使是平日里少有人去的相国寺别院,可到底也是有不少人的,正所谓人多口杂,虽然她有心隐瞒,可只怕再拥有晴天的云静安眼底,她所有的隐瞒都只是一场笑话罢了。这其中若是没有云静安的默许,只怕是凤城歌再厉害也无法动冯望月分毫吧;这些道理,纵使已经想得非常的透彻明了,可到底血脉相连的感觉是断不掉的。外祖母对她这么多年的疼宠也是改变不了的,如今她虽然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加入凤临国,可担着凤主的命格,这般做法与叛国也是没两样了,太祖皇帝……皇帝……会不会因此迁怒到云静安的身上? 容末抿了抿唇,揽着她纤腰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将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轻轻地摩挲着,“别担心,你外祖母不会有事的;一切不是还有老云皇在吗?” “也是。”洛倾雪微微侧脸抬起头瞧着容末,两人四目相对,心情也放松了些。 当初太祖皇帝为了云静安便是抛却那九五至尊之位都不要了,又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责怪与她;罢了,细细想来,或许真的是她多虑了。 “已经戌时了,时辰不早你也早点歇着,明日……”容末的语气带着些许压抑,虽然他并不畏惧,但正所谓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而那些人又多擅长埋伏和偷袭,到底还是烦人的。 洛倾雪点点头,“别说了,我明白,你也早些歇着吧。” “素素,我……” 容末嚅了嚅唇欲言又止,到了舌尖的话打了个转儿又不由得咽了回去。 “嗯?”洛倾雪眉梢浅浅地扬着,尾音微微拉长。 “没什么,你先睡吧。”容末低着头罢了罢手。 两世相爱相知,洛倾雪又怎么会看不出容末那带着浓浓心事的模样,只是有些事情他若是愿意说自然会说的,若是他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她若开口,他定也会说,但她却不愿意勉强。 “嗯!”洛倾雪点点头,“你也早点歇着,明日可是一场硬仗呢,那皇帝只怕是孤注一掷了。” 容末转头瞧着洛倾雪那善解人意的模样,轻轻用力将她翻转过来,两人对面而立,双手轻轻地捧着洛倾雪的脸,俯首;却只是额头顶着额头,声音带着些许清冷,又染着三分诡异的味道,“素素,待明日过后,便是凤临国境内,我们……” “什么你们我们的,早点睡觉才是。”洛倾雪有些赧然,别过脑袋。 “嗯。”瞧着洛倾雪那炸毛的模样,容末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很快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也不差这一日两日的;只是这丫头…… 隔天,许是因为要回到祖国的缘故,侍卫队的人起得特别早;连带着流云国送亲队伍的人也都起了个大早;昨儿夜里,洛倾雪辗转反侧,这不被锦笙从床上挖起来的时候还打着呵欠呢。 梳洗之后,简单地用了些早饭便被锦笙搀扶上了銮驾,听着车轮与石子摩擦发出来的咯吱声,洛倾雪昏昏欲睡。 “咔——” 銮驾陡然停,前面驾车的人也赶紧轻喝一声,“吁!” “怎么回事?”锦笙整个人往前倒去,险些撞到额头,双手抓着窗棂才堪堪稳住身形,面色很是难看。 洛倾雪面无表情,心却是非常的冷沉,再往前不愿便是关卡出,只怕这就是皇帝最后的底牌了吧。 “留平安公主,不然……” 听到那清朗的男声,高声呼喝,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不可能!” 凤城歌此刻面色也非常的难看,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女儿,要嫁到凤临国,自己也能就近照顾一些,“想要留平安,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凤太子这又是何苦?”那人的语气微微有些沉凝,瞧着也不是不想与凤城歌为敌。 “要战便战,少说废话。”凤城歌此刻正是心情郁结,快地拔出腰间的佩剑,足尖轻点,从马车上翻阅而起,直直地朝着前面那领头人而去。 领头的蒙面男子见状,眼底也快地闪过一抹惊诧,显然是没有想到凤城歌竟然说动手就动手的;不过到底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很快便拔剑迎上来时,还不忘从腰间快地拔出一个什么东西。 “咻,咻咻—” “不好,他在找帮手。”侍卫长轻喝一声,“快,拿他。” 只是,信号放出却是有些晚了,那为首的男子并不畏惧,反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凤城歌等人,“凤太子,我家主子并不想与你为敌,留平安公主,你们自回凤临国去。” “哼,告诉你家主子,平安永远都只能是我们凤临国的平安,少说废话,看剑。” 此刻正是在山间的官道上,两边茂密的丛林中窸窸窣窣,能不断地感受到有人朝着这边集结的声音,凤城歌的心也微微有些沉凝,如果只是他们这些人并不惧怕,只是那些送亲队伍中不少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间。为首男子的剑快地擦过他的肩膀,一道血痕立刻出现在他的肩甲之上,他顿时回过神来,“我们的人早已经在这里埋伏好了,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陡然一道浩源淼淼带着无限禅意的浑厚嗓音传来,这不止凤城歌,洛倾雪甚至连那领头的蒙面男子都不由得愣怔了;尤其是在看到那四周不断包围过来的竟然是做和尚打扮的僧侣时,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秃驴,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为首的男子显然履历不足,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随命,随缘,切莫因小失大,最后害人害己。” “哼,你这老秃驴,你知道什么?”那领头的男子显然有些义愤填膺,足尖轻点,竟是拔剑就身上来。 来人却并不恼,单手竖掌,面目慈祥;只是三两招便将那领头的男子钳制住却并没有揭开他的面纱,“回去之后告诉他,相国寺清远随时候教。” 技不如人,领头的男子挣扎了两,到底还是放弃了;虽然非常的不甘,可打也打不过,自己事先安排好的竟然被这半路跑出来的老秃驴给搅黄了,心头那口气实在是难忍;到最后竟然被自己起的吐出一口鲜血。 不管他心中如何想法,最后都只能闷闷地撤走。凤城歌和容末倒也没有追,毕竟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更何况穷寇莫追。 洛倾雪任由锦笙搀扶着,走銮驾瞧着那僧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眼中带着十足的感激,“清远大师,您又帮了倾雪一次。” “阿弥陀佛,奉玄灯祖师遗命,特来送公主一程。”清远也不居功,只是语气淡淡的,转头望着春风关的方向,眼中带着向往,又好似没有任何的神色一般,“此去凤临,万里迢迢,坎坷波折,尽是考验;这串念珠赠给公主,希望公主凡事能逢凶化吉,万事顺心。” “多谢大师。”洛倾雪也不推拒,只是听到玄灯大师的名讳时,眼底快地闪过一抹愧疚,侧身从腰带上结一个香囊递给清远,“劳大师帮我祭给玄灯大师,他的大恩大德,倾雪没齿难忘。” 清远双手接过,悉心地收入怀中,良久才看着围上来的容末和凤城歌,视线又收回到洛倾雪的身上,“再往前不过十里就是春风关了,老衲等着公主荣归故里的那日。” “借大师吉言,希望那日不会太久。” 再回云都,只怕是三国一统之后的事情了;清远这般隐晦的祝愿他们心愿得偿,倒是让洛倾雪不由得心生感慨;谁说出家之人都一定要心如止水的。 再次踏上銮驾,婉言拒绝了清远要再送他们一程的提议;一行人再次踏上行程。 直到走出好远好远,洛倾雪回头时,却看到清远立在春风关最高处,望着他们使队的方向,单手竖掌,笑得慈祥而又从容。 ... 第166章 流年终,不度春风关 言情海 正文 第167章 凤临始,这是马威?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67章 凤临始,这是马威?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显得有些混乱无序;自入凤临之后许是气候之故,洛倾雪便一直有些昏昏欲睡,此刻却不由得被惊醒;但听那混乱的马蹄便来者并不算少数。 銮驾旁边,马蹄急响,少时便听到侍卫长张青的喊话声,“来者何人?” “在信王随侍宋樵,奉命前来迎接流云国平安和乐公主,恭迎太子、轩世子回国。” 洛倾雪撩开銮驾的帘子,只从那微微的细缝中瞧见来人,一袭侍卫模样的衣衫,只是那仰着头看人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不爽;眉宇微微颦蹙着。 “小姐,这人也忒没礼貌了些。”华香有些不满,手上的拳头不由得紧了紧。 锦笙轻轻扯了她一,“这里可不是素瑶居华清院,更不是流云国,你别乱说话给小姐添麻烦。” “……”华香瘪瘪嘴,心里却自是有了一番计较。 放帘子,刚好遮挡住某人痴痴传来的目光,洛倾雪心知肚明。信王,当朝皇帝的四子,也算是个人才,子凭母贵封了王爷,只是太子凤城歌一直不娶妃留嗣一事让不少大臣颇有微词,甚至不少人隐隐已经投靠了信王或其他皇子;却不想陡然又冒出一双儿女来,他们对她自然是不会有好颜色的。 见状,张青也蹙了蹙眉头,“宋大人辛苦了,请。” “我家王爷已经在宫门口候着,等候各位了,请。”宋樵说完,竟是打马直接转身。 容末转头,嘴角斜勾,眼神幽幽地瞧了凤城歌一眼,再次转向洛倾雪的銮驾时,眼底快地划过一抹阴鸷,看来他久不在凤京,有些人是不太安分了啊。这般明显的马威,信王……呵呵! “太子,我们……” 张青毕竟是凤城歌的人,容末也不敢对他如何,只是他自己却已经是战战兢兢的,转头看向凤城歌,吞吞吐吐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们走!”凤城歌深吸口气,胸口同样憋着怒气,他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将自个儿的宝贝女儿给接回来,咳咳,在他心目中嫁不嫁给容末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自个儿的宝贝女儿可以跟自己一块儿了。如今那些个不长眼的竟然还敢给她马威,连自己半句狠话都不曾说过的,简直是,哼!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只是马威吗? 她嘴角斜勾,在云都时,那么纷乱的局她都水里来火里去的走了出来;难道还怕他们吗?不管明的暗的,她都全权接了就是;更何况,以周姨娘最后的那句话,只怕寇家人早已经在这里等着自己了吧。 想到最后被人救走的寇依蓝,不知道为什么洛倾雪的心里就有些不安。 宋樵的事情不过是个插曲,队伍再次缓缓开动,朝着凤京城内;两边两岸,甚至连铺子的二楼窗户旁都围满了前来瞧热闹的百姓;当然还有一些闻风前来的各家公子,这流云国尊荣无双的平安和乐公主不知到底是何模样;自然也是少不了一些爱慕容末的闺阁少女,捏着手帕很恨地想着,倒是要瞧瞧那平安和乐公主是什么歌三头六臂国色天香,竟然能让容公子亲自为她前往流云国求亲。 好在凤城歌提前休书,让京兆尹排出数百名衙役手执杀威棒站在街道的两侧为队伍开道,这才让那些疯狂的百姓不至于堵了道路,一行人顺顺利利的走到宫门口。 “哈哈,皇兄一路辛苦了。” 锦笙刚替洛倾雪怔了怔妆容,又取了清水净面;整理好之后就听到銮驾外面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四皇弟辛苦。”凤城歌微微颔首,只是语气却不似平日里与他们说话的模样,更多的是带着客套疏离;甚至隐隐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凤城西哪敢道辛苦,赶紧拱了拱手,“皇兄这可是折煞皇弟了;早就听闻流云国的平安和乐公主天香国色,艳压群芳;皇弟我可是争取了好久才得来这个机会,咦,怎么不见她?” 身为待嫁之身,洛倾雪并不需要銮驾的,这尚未出嫁的新嫁娘岂有见外男的道理。 “……”闻言,容末整个面色顿时沉了来,面若冰霜。 “四皇弟,你逾矩了。”凤城歌的面色也沉了来。 “呵,呵呵。”风城西抬手摸了摸鼻头,心里却很是不满;不过就是个和亲公主,还受宠,我呸!要当真受宠,那流云国皇帝能舍得将她嫁到无亲无故的凤临国来? “爷。”站在凤城西旁边幕僚模样的男子轻轻扯了他的衣袖。 凤城西这才回过神来,“皇兄说得是,这往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于一时;皇兄连路劳累,快,快请。” “带公主安置到陶然殿去。”凤城歌转头对着来福道。 “是。”来福恭敬地应声,对自家小主子他可是喜欢得紧呢。 凤城西却是有些不满了,“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然殿,那边也是只有凤氏皇族最受宠的公主出嫁前才能住的地方;和亲公主就算是出嫁也是从驿站出嫁的。 “我凤城歌的女儿要从陶然殿出嫁,你有意见?”凤城歌可丝毫的不避讳。 “这父皇还没承认呢。”凤城西也顾不得,若当真任由洛倾雪入住陶然殿,只怕她那凤临皇室公主的身份也板上钉钉的,他可不会让步。 凤城歌面色微微沉着,胸口上起伏,周围众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凤城西却是低头趁势朝旁边角落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赶紧点点头。 “咻——” 陡然,只听见外面一声尖利的哨响,陡然就有什么东西直接朝着銮驾里面射近来;华香本能地反手一拍,还未瞧清楚那东西是什么模样就已经被华香拍了出去。 然后就听到周围“啊——”的惊呼声。 “这……这是什么?”凤城西故作尖叫。 “呼呼……” 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别动手,那,那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画眉鸟儿。” 只是说完话再跑上来的时候,那画眉鸟儿却早已经被华香拍出去之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模样;銮驾中的两名丫鬟全都面色黑沉,面色不善。 “哎呀,你们怎么,你们怎么,呜,呜呜……这奴婢要怎么向太后娘娘交代啊。”小太监顿时跪在地上,哭天抢地。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自然也看清楚了那地上躺着的画眉鸟;只是这画眉鸟向来温顺,平日里也只在慈宁宫中活动,今儿是怎么跑到宫门口的。 洛倾雪嘴角斜勾,听着外面那些深深浅浅的呼吸。 “怎么,凤临国这般迎接的做法,竟是想给本宫一个马威不成?” 那声音清浅,那姿态从容;在场尚未见到过洛倾雪真容的,却已经被她那宛若黄莺般的嗓音给吸引住了;就连凤城西都不由得神情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却是,“平安公主,这可是我们太后最喜欢的画眉鸟,你这么做是不是……” “不过是个畜生,若是伤到我家公主,你们拿什么来陪?”华香将帘子撩开些许,从侧边了銮驾,狠狠地瞪了凤城西一眼,想到洛倾雪的嘱咐将那只画眉鸟拾起,然后复又上了銮驾。 众人却都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流云国的平安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洛倾雪垂首,瞧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画眉鸟儿;果不其然从它的喙缘处发现些许粉白的沫沫,顿时嘴角斜勾,眸底却是一片冰凝,“若是贵国皇帝想给本宫一个马威,这样的手法却是稍嫌拙劣;难道贵国太子没有告诉你们,本宫虽然学艺不精,却也略痛岐黄,给温顺的画眉鸟儿喂食狂躁的药粉,倒是难为它了。” “平安,你别误会。”闻言生怕洛倾雪从此对凤氏皇族心生间隙,凤城歌赶紧开口解释道。 “连日赶路,本宫也有些乏了;劳太子遣人送我们去安置吧。”洛倾雪的声音清清冷冷却是淡漠疏离;原本一路上好不容易有的些许进展,此刻却是一夕回到解放前。 凤城歌此刻真是恨不能将凤城西千刀万剐了,可是现在却不是发作的时候,只是恨恨地,“连日赶路,平安就早些歇着吧,来福,还不快去。” “是。”来福赶紧福身。 车队缓缓行动,华香这才捧着那只被洛倾雪扎针之后已经恢复了些许活力的画眉鸟儿又了銮驾,交到凤城歌的手上,“凤太子,我家公主说了,让贵国皇室可是看好了这只精贵的画眉鸟儿;次别再有人乱给画眉鸟儿喂了东西,还偏要赖到我们公主的头上;纵使我们公主背井离乡前来凤临和亲,却也不是可以任由人欺负的。” “……” 闻言,不止是凤城西,甚至连旁边其他人都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任人欺负;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只是瞧着凤城歌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他垂眼睑。 容末转头瞧着之前那哭天抢地的小太监,转头看着凤城歌,面色阴沉,“来人呐,拖出去。” “轩世子饶命,轩世子饶命!” “逸轩这……”凤城西刚想开口,就想到容末那活阎王的称号,心里又有些怯怯的。 ... ... 第167章 凤临始,这是马威? 言情海 正文 第168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一)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68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一) 小太监见状以为有戏,原本眼底的死寂竟然浮现出一丝生的希望,“四皇子救命,四皇子救救我。” “……”凤城西整个人都不好了,狠狠地瞪了那小太监一眼。 “还不快赶紧将人拖走。”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瞧了容末一眼,朝着两名侍卫厉声呵斥道。 两位侍卫闻言,拖着小太监就要走。 “慢着!”凤城歌却及时的开口了。 陆谨立在容末身后,此刻见状,赶紧朝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拖着苦恼不已的小太监正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时候,再接到陆谨的眼色,会意地停脚步。他再抬起头,眼角挂着凤城西时,还带着意味深长,竟然胆敢将主意打到了洛倾雪的身上,倒是不知该说他是太有勇气呢,还是太有勇气呢。 容末仍旧面无表情,语毕冰凝,“谁让你做得?” “……”那样严肃压抑的语气,让小太监只觉得连呼吸都异常困难,他快地看了凤城西一眼;凤城西立刻双目大瞪,然后心一沉,“你看我做什么。” “行了,此奴婢胆大包天竟然胆敢设计陷害平安和乐公主,罪无可恕,绝不能再留,拖去处理了。” 此刻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宫历来就是各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这些小伎俩,看起来还算是手留情了的;只是为什么却偏偏要选母后最喜欢的画眉鸟;别以为他不知道,难道他们当真以为在母后的心里,嫡亲的孙子和孙女还比不上一只画眉鸟不成? 挑拨离间?哼! 容末转头,视线轻轻地扫过凤城歌,然后落到凤城西身上,然后却是什么都没说;既然凤城歌开口,他也明白,是不想让洛倾雪对凤临皇室失望,只是……难道他真的以为不查去,素素就真的不明白了吗?那个通灵剔透的心肝儿人,那样的通灵剔透,今日事情又这般浅显,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连日赶路,你们也都累了,去歇着吧,容末你与我一道回宫去复命。”凤城歌的心沉了沉,朝着侍卫队队长张青道。 张青赶紧点头应是,“多谢太子体恤。” “那些丧生的,每人家属补偿一百两银子;受伤的每人也补偿五十两,其余的你自己斟酌,记住这些都要你亲自发去,若是让本宫知道有人贪墨,哼!” 连路因为皇帝派人追杀的缘故,凤临使队的护卫队死伤的人可是不少;虽然有洛倾雪的灵丹妙药,可到底不能活死人肉白骨,那些死了的,最后也只能一把大火,将骨灰带回来。 凤城歌等人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最后的安排,殊不知,自他们进入皇城之后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早已经落入旁人的眼中。 “皇后,你觉得如何?”凤帝转头看着旁边虽然已经年华老去却仍旧不减当年风华的女子;自寇皇后出事,他便将她抬做六宫之主的位置;凤城歌的太子之位原也是国师早就确认的,她做太后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不如趁势将这皇后的名头也给了她。 中年女子身着凤袍,头戴凤冠,整个人高贵优雅又隐隐透着一股威严模样,此刻嘴角却是带着满足的笑意,连连颔首竟是引得头上步摇上的铃儿也不断作响着,“臣妾瞧着倒是个不错的丫头,只是过刚易折,她这样的性子嫁入摄政王府倒也不知是好是坏。” 说话间,眼角还挂着站在凤帝旁边的中年男子,高大威武,带着肃杀的气息,一看便是生死场上磨练出来的。 男子性感的双唇开合,嗓音透着厚重宛若锤鼓般,“微臣瞧着也甚好。” 自己那个儿子,这么多年来从不近女色,心如止水的模样,甚至连他们都开始怀疑坊间传言难道是真的不成,他与陆家那少主真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如今瞧着自家儿子喜欢的仍旧是女子,而且还是异国公主,又有凤临皇室血脉,这般家事门庭,倒也不算太差了。只是……他低着头眼角挂着凤帝,他一直压着冯望月的册封圣旨倒是不知是什么意思。 凤帝老眼浑浊,曾经也糊涂过不过现在却很是清醒;嘴角微弯,“朕也不坑你,这丫头与逸轩呐,那可是三生三世的姻缘,回去劝劝你家媳妇儿,那凤小小的事情,可怪不得旁人。” “是,微臣多谢皇上恩典。”凤靖顺势单膝跪地;心知肚明,只怕凤帝也是拿这事去问过国师了。 国师常年不问世事,这次竟然会帮着轩儿测算姻缘,那可当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只是皇后却是蹙着眉头,“可那丫头瞧着也是个吃不得亏的性子,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另外一只,自然就是摄政王妃白澜了,这么多年摄政王统共不过在婚前得了两个通房,还都有了白澜之后远远地打发了,从此只她一人。 凤帝视线沉凝,眼底很快地划过一抹凶光,不过很快又收敛了去;想到凤城歌与洛倾雪的关系,他脸上这才稍微露出点笑意,“若是她不怕容末从此孤老一生,便尽管使劲折腾吧。” “……”摄政王凤靖竟是愣怔了,转头看着凤帝,“皇上这……这可也是国师箴言?” “哼!”凤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对他宠溺白澜的所作所为很是不屑。 凤靖顿时抿了抿唇,原本想着,这世上谁家男儿不是三妻四妾,若是自家爱妻不满意,再让她帮着儿子挑两房侧妃,或者平妻也是可以的。只是现在却是…… “我凤家的子孙,可并不是非你家不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凤帝面色有些沉着。 凤靖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他眼底快地划过一抹诧异,瞧着这是已经承认洛倾雪凤临皇室公主的身份了?只是为什么又迟迟不发圣旨呢,不然以凤城西的胆量,哪敢给凤城歌添堵,还不就是看在皇帝一直压着冯望月册封圣旨的份上。 凤帝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考量,转头,“若是白澜不满意这门婚事,我瞧着陆家少主也算是不错的,听闻那丫头还有个大哥是收养的,没有家累,人品也好,倒是个托付终身的良人。” “皇上,微臣回去定会与水儿好好说说的。”凤靖低着头,语气带着些许紧张;毕竟这可是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若当真被搅黄了,难道真要自己这一脉断子绝孙了不成?“再者,这如今天人都知晓平安公主与轩儿的婚约,这若是悔婚于公主的名声怕是也不大好。” “哼。”凤帝仰着头并不看他。 皇后则是视线再两人之间不断来回着,摇摇头,“皇上这是在提醒你呢,平安身负两国皇室的血脉,可不愁嫁;你刚也看到了,歌儿那孩子紧张的模样怕是恨不能将平安给捧手心里,就算是要养她一辈子怕也是愿意的;听说她哥哥对这个妹妹也看得极重,你们若是让那丫头过得不好,直接上门抢人这样的事情,未必没人做得出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待凤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帝后两人已经相携着在宫人的簇拥走出了好远。 到底,都只是小插曲。 洛倾雪与容末的婚事,在国师钦点之,如期举行。 洛倾寒与洛青云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婚礼的前一日赶到;整个凤京已经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宽敞的道路两侧,御林军威风凛凛,立在其间;在他们背后,锦绣绸缎装饰着重重彩楼,就连平日里的杂货铺子都被装饰上了彩旆;从清河门到德胜门蜿蜒大道上,宫人们迤逦不断;间或有太监宫人手执拂尘,提篮,清水净路,红毯铺道。 道路两旁,亭台楼阁中,众人都慨叹着,这平安公主的婚礼可当真是独一无二的了。 唢呐声乐,丝竹管弦,合着喜庆的炮竹。 “小姐,时辰到了该上花轿了。” 早上天未露白,凤城歌、皇后便遣了宫内最得力的尚宫宫女过来。纵使两世为人,但这种出嫁的心情还是头一遭;前世嫁给云景疏,自己早已经是心如死灰;不管什么都任由旁人布置,宛若一个傀儡娃娃般;今生,能与那个人相知相守,洛倾雪坐在被那些尚宫宫女不知道撒了多少香花花瓣的浴桶中,竟是觉得眼前有些恍惚,这一切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大红的嫁衣层层叠叠,花开富贵,龙凤呈祥,头上的凤冠冯氏攒金藏翠,镶珠嵌宝,诺大的夜明珠纵使在白日也是熠熠生辉,还有那只欲展翅高的凤凰,衔着龙眼大的珍珠,面垂着的流苏金丝更是摇曳生辉,光华万千,贵气逼人。 饶是见过自家小姐无数次的锦笙、华香等人也都不由得看呆了。 难怪人常说,女人唯有出嫁的那日才是最美的;自家小姐本就风华绝代,无人能敌,这要是让旁人瞧见了,姑爷还不把那些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 ... 第168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一) 言情海 正文 第169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二)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69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二) 这般想着,锦笙又扶着洛倾雪,放凤冠上的流苏,任由宫中地位最高,资历最老的尚宫嬷嬷盖上盖头这才算完。 洛倾雪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端坐在软榻上,任由尚宫嬷嬷们对着她又是叮咛,又是嘱咐,当然少不了还有讨喜的吉祥话。纵使明白,有些东西只怕是凤城歌特地嘱咐过的,可谁人大喜的日子里不爱听些喜祥话,也早就吩咐锦笙备好了红包;忙碌了一早上的宫娥们拿到到手的红包,厚厚的;都是在宫里摸滚打趴多年的老人了,只需稍微掐摸一便知晓份量,此刻都高高兴兴的。 辰时到。 原本应是新嫁娘拜别父母的时辰,洛倾雪却只能独自坐在闺房中,低首垂眸;不知为什么,想到洛永煦,想到凤城歌,再想到那就连容颜都有些模糊的冯望月,她的心里陡然浮起一股悲凉之感。 好在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瞎想,就在她恍惚走神时,容末已经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吹吹打打上门接人了。 身为摄政王世子,自身又是个争气的,尤其是他手中掌握的军权,还有那些龙子龙孙隐隐忌惮的势力,今日自然也是好好安排了一番的;且不说陆谨身后那数十名同样身着锦服华袍,头戴宝冠的男子,光是流风几人就已经冲到了最前面。 不过纵使是在陶然殿中,随洛倾雪一起陪嫁过来的丫鬟们却也没有因为这是在别国就轻易放水;身着大红色喜服的容末不同于平日里的一袭白衣,倒是为他平添增加了三分人气;尤其是那始终不曾垂的嘴角,微弯的眉眼都显示出他此刻的好心情。就算是被人一路迎进宫殿,各种折腾也不见半分恼意;反而使了陆谨,红包撒出去的一筐又一筐,那跟来的龙子凤孙们更是自发的接二连三地唱起了催妆诗…… 不过容末的名声到底太响,那些原本留在陶然殿服侍的宫人们倒也不敢真的太过折腾,大都是锦笙那四个丫鬟在挑大梁;此刻每人得了个厚厚的红包,又听了不少吉祥话,瞧着时辰快到的时候,终于让开了最后一道大门。 洛倾寒同样身着红色的锦衣华服,这样一大半倒是没有平日里那般的冰山,只是面色却同样沉凝,瞧着容末,“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此情,妾不离,君不弃,永生不相负。”容末转头瞧着洛倾雪,虽然只能瞧见那大红色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眼底却仍旧满满的全是宠溺。 “记住你所说的话,若是有朝一日……”洛倾寒冷声;不等他说完,容末便赶紧接过话头,“不会有那一日……永远不会!” 容末这般模样,陆谨瞧得多了到底习惯;只是跟他一起来的那些龙子凤孙,平日里哪个不是被家里的长辈提着,点着,这凤逸轩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不然也不会得了活阎王的称号。此刻见他那脸上满是柔情的模样,哪里是阎王,分明是个痴情汉嘛。 洛青云深吸口气,倒不是洛倾寒那般直接,只是瞧着容末,“我只问你一句话,此生只我妹妹一人,你可能做得到?” “嘶!” 闻言,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瞧着洛青云的面色千变万化,惊诧,震惊,当然也不乏那看热闹之人;凤逸轩是谁,那可是摄政王的独子;这平安和乐公主的身份再高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和亲公主,难道还要求摄政王世子守着她一人过日子不成? 在大婚之日被问及这样的问题,不得不说,此刻他们心中都有些怀疑,流云国让这平安和乐公主前来当真是来和亲而不是来侮辱人的?当,就有人不满了;只是碍于人家主角都没有发话,他们自然不好发作;只是瞧着容末那冰凝的面色,心里不禁有些雀跃,只待他一发话,就冲上去呢,听说平安和乐公主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趁机揭了盖头瞧瞧也是不错的。 只是出乎众人意料,容末非但没有翻脸,反而很是郑重地看着洛青云,然后又转头瞧着那端坐在软榻上的新嫁娘,“生生世世,我只要她。”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洛青云深吸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交给容末,“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洛倾寒在洛倾雪的面前蹲身子,经过狠狠一番打扮之后的锦笙和华香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洛倾雪趴到他的背上,双脚离了地,被洛倾寒背着上花轿。 自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便是同命相连的,如今瞧着妹妹长大成人,却是要嫁为人妇;谁都没有办法体会到此时此刻洛倾寒心头的复杂。 洛倾雪同样心绪难平,从陶然殿的主殿到宫门,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哥哥与她同龄,却是有着宽阔的肩膀,背着她每一步都平平稳稳,真不知往后有谁能够融化哥哥的心,眼泪吧唧吧唧,浸湿了洛倾寒的衣衫;洛倾雪明显发现他往前的脚步顿了一。 “别怕,哥哥一直都在。”洛倾寒微微侧首,压低了嗓音小声道。 “嗯。”洛倾雪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先前不觉得,可现在却是真真地有了感觉;往后自己便是人妇了,大哥,哥哥…… 凤城歌那边不知道到底进行得如何,他们倒是真成了漂泊无依的浮萍了吗?原本应是高兴的日子,心里竟然苍凉萧瑟,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忧愁。 容末一直跟在后面,直到瞧着洛倾雪稳稳地进了花轿之后,这才翻身上马,让队伍出发。 十六人抬的花轿自然是富丽堂皇,纵使现在冯望月身份未明;可她是凤城歌女儿的消息,虽然并未公布但却是不少人都知晓的,这花轿自然也是按着最尊荣的品级来定的;舒不舒服倒是其次,只瞧着便是富丽堂皇,尤其是那四面垂坠的流苏,竟然都是颗颗饱满圆润的珍珠。 在轿子的前后两侧,各是长长的一溜宫娥;宫娥后面还跟着抬着垂坠红纱的妆奁;那些跟随迎亲的龙子凤孙们自然也跟随其间,队伍竟是空前的庞大;尤其是那些宫娥小厮、太监奴才们整齐划一的大红喜服,男的俊,女的俏;倒是让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大饱眼福。 容末的身后,那些跟随迎亲的龙子凤孙更是贵气逼人,俊秀非常人可比;一时间大街上竟然是荷包乱,起了手帕雨;好在容末也不恼,骑着爱马走在最前头,笑得很是开怀;那模样竟是让平日里对他畏惧不已的龙子凤孙们看直了眼。 本来对传言容末亲自前往流云国就是为了求娶平安和乐公主的传言还有怀疑的他们,此刻心头再没有疑虑。什么?不相信?也不瞧瞧这号称活阎王的凤逸轩什么时候有过这般明显的笑意! 摄政王府大门前,唢呐声乐仍旧不停,丝竹管弦合着喜庆的爆竹,到处都是大红喜色;花轿落地,洛倾雪还有些神情恍惚,自己这是真的要嫁人了吗?随即感觉到花轿狠狠地颤抖了两,这才回过神来,又轻轻踢了一算是回应;当然也是表示自己往后不能被夫君压得死死的。 随即,感觉到微微的白光,花轿的轿帘被掀开;接过从喜娘手上递过来的红色绸缎,那绸缎的中间系着同心结,另一端自然是在容末的手上。 过门槛,跨火盆…… 被锦笙和华香搀扶着,洛倾雪已经是晕头转向,面色自然是不大好看的;不过好在有盖头挡着,众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弯弯绕绕的,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这才来到喜堂处;听着旁边那些“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恭维话,洛倾雪心里已经是无语至极。 拜天地,拜高堂…… 洛倾雪任由锦笙和华香搀扶着,听着那主持司仪的话,不断地跪拜起身,再跪拜;各种仪式,真真繁琐;不过倒是因为站在旁边的人,她也就忍了;好不容易听到那一声拔高的“送入洞房”,她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在众人的欢呼中,被丫鬟婆子簇拥着送到新房中。 新房中,自然是还有一大堆繁琐仪式的,什么交杯酒,同心衾;两人坐在新床上,任由新娘将他们的衣角打成一个结,然后又服侍他们分别吃了红枣,花生,桂圆和栗子之后,喜娘又端来一碗饺子,却只喂了洛倾雪。 洛倾雪只张口,小小地咬了一口,闻到那生的腥味却是有些受不了,刚想吐喜娘就端着钵盂伸过来,还言笑晏晏的问道,“新娘子,生不生呀?” “生!”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哄——” 顿时又听到哄堂大笑的声音,其实不少人都是想闹洞房的,不过看着容末却是没有了胆子;但笑笑却还是可以的。 话音刚落,洛倾雪就后悔了,她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一茬呢。前世,因为她怀有身孕的缘故,云景疏对她很是照顾,便是连婚礼也是一切从简,更不会有人各种折腾的。垂眼睑,面上快地浮起两抹红霞。 “累了就休息一会,或者让锦笙她们服侍你先沐浴更衣,别累坏了自己。” 容末轻轻地抚着她的脸也不管这子里有多少人,轻声嘱咐着。 ------题外话------ 亲们,情人节快乐啊o(n_n)o~ ... 第169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二) 言情海 正文 第170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三)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70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三) 见容末此般与坐在床上满脸娇羞的新娘子说话,摄政王府的十六名婢女,皆是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模样,不过很快就自发自觉地退出房门。锦笙几个丫头早已经见怪不怪,不过此刻也仍旧将空间留给一对新人。 洛倾雪满脸潮红色,抬头有些诧异的发现之前那层层簇拥的丫鬟们竟然都不见了,抬头望着容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积威太重? “怎么,可是累着了?”容末有些心疼地瞧着洛倾雪那微微透着细汗的额头,虽然已经时近九月,可天气却仍旧炎热得厉害;再加上这华丽的嫁衣瞧着就层层叠叠,虽然华丽养眼,可是穿得太久只怕也是不会舒服的。 洛倾雪低头,虽然两人之间早已经同床共枕无数次,可今日到底是不同的,心里有些害羞还带着点说不出的矫情,没好气地,“你还不快出去,怕是外面的那些人早就等着了。” 许是为了印证洛倾雪的话,她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大力拍门了起来。 “三哥,可不带这样的,咱们要闹洞房!” “就是,就是!” “……” 一群龙子凤孙在外面不断地叫嚣着,天知道能看到这凤逸轩变脸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难得今天见到了可不得好好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次想要再见,那可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哐当——” 那些丫鬟婆子哪里是这些从小习武的龙子凤孙的对手,又不敢真的与他们相博,只是短短片刻,大门哐当一声打开;透过重重叠叠的幔帐,众人顺着视线望过去;却是容末很细致地为洛倾雪擦拭汗珠的场景,顿时瞪得眼珠子都快掉来了。 “哈哈,看来咱们以后应该多向三嫂讨教讨教,瞧瞧咱们三哥这模样……” 洛倾雪更是满脸羞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此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新娘子的真容,那媚眼含羞,粉面桃腮的模样,尤其是分明带着女子的娇媚,又透着清纯无辜的模样,眉目如画。 “啧啧,三嫂当真是个妙人,不是人间富贵花,九天瑶台落凡家。”竟是有人直接就开始吟诗作对起来;不过刚说完就感觉到背后阵阵阴风袭来,赶紧往人潮中躲一躲。 容末眉梢浅扬,语气仍旧冷冷的,“闹洞房?” 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样意味深长的语气,让众人不觉得头皮一紧;原本还混在人群之中打算看热闹的陆谨顿时头皮一麻,赶紧跳出来,“真是闹什么洞房,洞房有什么好闹的,咱们赶紧去喝酒啊,今儿这酒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喝到的啧啧,那味道……” “什么酒这么稀罕,哈哈,走,今儿我们定要喝个不醉不归。”身为龙子凤孙自然不傻,不管外面是什么酒,此刻都必须得顺着台阶了,不然若是被那个腹黑的“活阎王”给惦记上了,想想都觉得恐怖。 瞧着那些人急吼吼的跑进来,勾肩搭背的离开,洛倾雪不禁哑然失笑,抬头看着容末脸上微微的赧然色,竟是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他们今日有些抽风,不用管他们,你若是累了就让人服侍你先歇着,不用等我。”容末眉宇间尽是宠溺,可那火热的眸却让洛倾雪的身子微微有些僵滞;硬着脖子点点头,“那你自己也少喝些。” 原本心里还有些紧张的容末,此刻顿时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对表情向来不多的他来讲,已经是懒得的笑容了,他薄唇开合,状似漫不经心可句句话都好似直击红心,透入洛倾雪的灵魂了一般,“娘子放心,为夫……明白。” 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外面摄政王已经遣人来请,洛倾雪想着,容末在凤临身份不低,只怕今日来的宾客不少,总不能让旁人都等着;也连连催促。 容末只能放心中的痴恋,只是临行前还不忘狠狠地亲了洛倾雪一口,“等我。” 洛倾雪朝他点点头,“喝酒伤身,你自己也注意着些,别喝太多。” “你觉得他们敢?”容末眉梢浅扬。 洛倾雪恍然回过神来,以这个人的积威,只怕那些人还真不敢灌他的酒,顶多也就那些长辈的罢了;只是长辈大都盼着子孙,又哪里会真的灌很多去,也都只不过是意思意思而已;顿时低着头面色绯红,连连推推囔囔着,“你快出去。” “好,好,好。” 知晓自家的小娘子害羞了,容末也不闹她了,出门前还不忘嘱咐那些伺候的丫鬟婆子,让他们只在门口候着,至于贴身伺候的时候就交给锦笙她们几个就行的。这般,也让洛倾雪能自在些。 出门之后的容末瞧着那侯在旁边的两个衣着不同旁人,此刻打扮的娇媚的女子,眉宇顿时微微沉着,眼底猛然划过一道狠戾之色,看来是自己久未回凤临,有些人只怕是忘记自己的规矩了。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他不想见血,不过等过了今日,哼! 这些洛倾雪自然是不知晓的;对容末她自然是放心至极的。 容末走后,子里也没有旁人,洛倾雪也再不拘束;虽然这里只是摄政王府的一个院子,不过布置得却极是舒适;无处不体现着主人的用心;淡淡的并不彰显富贵却无处不显示着低调的奢华;子里所有的摆件无一不是奇珍异宝,分明都是耀眼夺目的宝贝放到一起居然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每一样都恰到好处;便是那软榻旁边的长青藤,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新房极大,还分了内卧、外卧、净室和小憩所用的花厅。三个房间用层层幔帐和珠帘隔开,明明只是一个房间却像是一个小型的院落般;可见容末对其真的是极为用心的。 九月的天气虽然不如七八月份,可到底秋老虎未退仍旧惹得厉害,往梳妆台前一坐,招呼锦笙、华香服侍她卸了妆,头上沉甸甸的凤冠和珠钗翠环实在让人难受得紧;好在容末了解她的习惯让那些丫鬟婆子都呆在外面,不然让她一个人独坐到天黑,还不得要了她的老命。 待洛倾雪说要沐浴净身,外面那些丫鬟婆子脸上没有丝毫的异色都有条不紊的,一桶桶热水很快被送进了净室,只是唯有那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瘪瘪嘴,这新娘子可当真娇气。 沐浴的时候,锦笙很是不满地朝洛倾雪说起此事,“姑爷明明答应了少爷唯有小姐一人,那两个丫鬟又算是怎么回事,今儿是您们大喜的日子尚且如此,这往后还不知道如何呢。” “你也知道今儿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就不能少说两句?”华香虽然也很是不满,不过却到底顾忌着没有说出口。 洛倾雪也不恼,懒懒地趴在汉白玉铸就的浴池中,任由锦笙华香与她按摩着;被宫里的尚宫嬷嬷们折腾了好几日,到现在终于能完全放松来;至于这摄政王府的那些腌臜事,容末自然会处置的;更何况这谁拿捏谁还不一定呢。 “你们都少说两句罢。” “是。”锦笙和华香对视一眼,然后低头。 洛倾雪换上了常服,当然却不是平日里那些素淡清雅的,仍旧是大红喜色的喜服,只是却是比着平日里的衣衫,没有那层层叠叠的珠翠,穿着也更为舒适。 沐浴之后,洛倾雪又用了些许糕点,然后靠在软榻上,懒懒地闭上眼,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 一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饶是睡梦中洛倾雪仍旧觉得有些不大习惯,眉宇微微颦蹙着,抬手磨刀了什么东西,只是恍惚间却是记不起;眉宇微微颦蹙着,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鼻翼间仍旧是清冽的男子气息合着微微的酒气,“喝多了?” “没喝多少。”容末间洛倾雪已经清醒此刻也正是欢喜,不等洛倾雪说完,抬手一把将揽着洛倾雪的脖颈,唇狠狠地覆上去;不似往日里的温柔缠绵,带着急切,带着急迫,带着那种攻城略地的侵略性…… 洛倾雪原本还有些担忧,内劲微微外放,发现子里竟然没有其他人在,这才放心来,也由着他去了,只是那微微的酒气却让她有些不喜,想着容末素来是个喜欢干净的,只怕也是很不喜欢,遂趁着换气的空档,“先去沐浴,嗯?” “好。”容末顿时心情大好,翻身在床上坐起,也不懂,两只眼睛,眼神灼灼地盯着洛倾雪。 虽然是初为人妇,可两世加起来已经三十有余的年纪自然不会单纯到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些恨恨地咬牙,伸手解了容末腰间的衣带;容末倒也配合地起身,待只剩中衣的时候才一把揽着洛倾雪的腰,贴身在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吞吞吐吐,让洛倾雪只觉得酥麻不已,“陪我一起,嗯?” “我,我已经洗过了。”洛倾雪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着。 虽然早已经对今夜的事情有了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却仍旧本能地有些紧张。 ... ... 第170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三) 言情海 正文 第171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末)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71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末) “那就再洗一次。” 容末平日里瞧着谪仙般的人物,这时也不能免俗,顺手揽过洛倾雪的腰,侧首又覆上她的唇,狠狠地亲吻着,带着吞噬一切的**。 “不,唔……”洛倾雪头略微偏了偏,挣扎了;瞧着他的大红中衣,便用手抵着他的胸膛道,“你先去洗洗。” “好。” 这次容末倒是答应得干脆,就在洛倾雪大松了口气的时候,整个人却被容末那有力的猿臂打横抱起,甩开流星大步朝着净室走去。 在净室中,洛倾雪被容末很是折腾了一番,只是到底两人都坚守着最后的防线;因为心疼,亦因为那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自然不能这么囫囵地要了她。 “素素,素素。” 新房隔开内室与外室的幔帐被容末用掌劲层层放,内室春光被尽关在里处。 宽大柔软的婚床上,洛倾雪眼神迷离,瞧着那前世让自己思念不尽的容颜,心里却是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她真的成亲了吗?嫁给那个自己心心念念两世的人。原本以为今生只为报仇,再不谈感情;原本以为,相望天涯对他们各自都是最好的结果,却原来有些事情,就算连思想都身不由己。 “容、末!”轻轻的呢喃。 “素素。”动情的呼唤。 自重生以来,相国寺中,见到陆谨开始她就明白;容末,怕是也回来了吧;后来事情渐渐明朗,那明里暗里,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她不傻,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吻密密麻麻地落在额头,侧脸上,那样熟悉带着清冽男子的温热气息;那样让自己眷恋恨不能镌刻入灵魂能永世不忘的气息,洛倾雪固执地张着眼,抬手顺着他的侧脸轻轻地抚摸着,两人之间,温情脉脉;却又带着一股别样的情怀。 红色的幔帐,终于落。 侯在门外的丫鬟婆子们听到内那动人的吟哦声,更是羞红了脸;低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有两个丫头却是恨恨地绞着手帕,不过后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对视一眼,脸上又染上了得意的笑。 隔天,纵使昨夜被某只饿腹已久的恶狼折腾了许久,可因为心里挂着事情,洛倾雪仍旧醒得很早;感受到腰间钳制的猿臂,她轻轻地动了身子,却是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全身上就每一处不酸软的地方,那种感觉好似被马车碾轧过一般;甚至连手指头都懒得动,想到昨夜的场景,她又不由得两颊发烫,从某人的怀中抬起头,瞧着那白皙如玉的巴恨恨地咬了一口,昨夜自己那般求饶他竟然还我行我素,直到快寅时方才放过她。 只是,到底那是自己心上的人,她又哪里舍得真的重口,只是轻轻咬了一。 “可是昨夜为夫没有满足你?倒是为夫的错了。”容末睁开眼,便感受到巴上温热的气息;心明了,怕是昨夜自己真的有些太过了,不过想来腹黑的某人怎么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洛倾雪气结,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原本发烫的两颊此刻更是滚烫,她心中暗恨,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你给我滚。” “那可不行,咱们昨日才大婚,今日娘子就嫌弃为夫了吗?”容末垂眼睑一副可怜兮兮又带着无辜的模样。 洛倾雪顿时嘴角恨恨地抽了抽,她当真是脑子抽风才会跟容末斗智斗勇,自己便是再进化一百年也不是这只腹黑大尾巴狼的对手。 前世,他们虽然也有那么一次,但却都是在药效的催使,她根本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后面有了孩子,才后知后觉;可昨夜那种滋味,实在是……实在是…… “可是累着了?”容末的手在被子里轻轻摸索着,运起内劲替她轻轻地揉着腰身,“时辰尚早,再眯会儿,嗯?” 洛倾雪摇摇头,“还是不了,待会儿还要去给父王和母妃请安呢。” “嗯。”听到洛倾雪的称呼,容末心中顿时宛若吃了蜜糖一般,“府上的事情大都是母妃在负责,母妃平日里待人多有严苛,你也不必小意讨好。” 洛倾雪点点头,“嗯,我明白的。” 话音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洛倾雪心里总是有些讪讪的,空唠唠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般,不过转念,却又当真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情,只能强压心头的那股不安,唤了锦笙华香提水进来。 洛倾雪原本打算自己洗漱好了再去服侍容末的,谁知容末却将两个丫头打发了,自己端着铜盆亲自上前给洛倾雪擦拭、清理;洛倾雪想要挣扎却被容末阻止了,“娘子你就安心带着吧,不然若是身子不适,最后心疼的不也是我。” “我怎么不知什么时候你也学会陆谨那套了?”甜言蜜语,哼! 容末的头低低垂着,瞧着很是仔细地搓洗着锦帕,只是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洛倾雪瘪瘪嘴,不过思绪很快就被身上酸软的痛给拉了过去;咬着牙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然后就任由容末折腾去了;好在她身负内力,自个儿又是个大夫,从药箱中取了两粒雪白莹润的药丸服又稍微打坐调息一会儿之后这才终于好受了些。 容末这才刚自己穿戴洗漱好,就听见外面的丫鬟婆子们开始敲门了。 摄政王妃派过来的燕喜嬷嬷取了床上的元帕,瞧着上面宛若红梅般的斑斑点点,更是喜笑颜开,谨慎地折叠好放进视线准备的精致木匣中,这才淡笑着,“恭喜世子、世子妃新婚,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那就借嬷嬷吉言了。”洛倾雪脸上堆着笑,却并不让人觉得刻意,反而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觉得异常的舒适。 洛倾雪话音刚落,锦笙立刻会意地走上去,热情地拉着燕喜嬷嬷的手臂,顺手递过去一个荷包,“奴婢们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往后可要劳烦嬷嬷了。” “呵呵,锦笙姑娘可真是会说话。”燕喜嬷嬷接过荷包垫了垫,很是满意。 直到送走燕喜嬷嬷,容末面色顿时沉了来,很是清冷。 “其实你不必如此的。”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感慨。 “用那些身外之物能解决许多麻烦,何乐而不为。”洛倾雪抬手轻轻地撩起额前散碎的细发,淡淡地笑着,“更何况你不觉得,朝中有人好办事吗?” 容末低头,瞧着洛倾雪那满是宠溺的模样,抬手轻轻地点了她的鼻尖,“好,都随你。” “容末,对真好。”洛倾雪扬起手,双手环着容末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腰身处。 那样灿烂开怀的笑,顿时让容末再移不开眼睛;洛倾雪本就生得极美,说是风华绝代也不为过;又因为昨夜经历了情事的洗礼,整个人褪去了原有的三分稚嫩,却平添了三分女人所特有的娇媚;这样的她,容末真是恨不能将她藏起来,时时刻刻揣在怀中才好。 “傻丫头。”不对她好,还能对谁好。 沿着九曲回廊,弯弯曲曲的小道;到前厅时,已经接近辰时。 “哟,大哥,嫂子你们可是来了,父王和母妃可是等了好久了呢。” 前脚刚踏入前厅,还未走到厅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子尖利的嗓音,那凌厉恨不能将她凌迟的眼神,洛倾雪走在容末身侧后半步的位置,眼角挂着那女子,面若银盘,眸若星子,瞧着倒是个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娇娇女,只是那盘上去的头发,她眉梢浅扬,竟是已嫁做人妇? 闻言,容末视线冷冷的扫过去,可却是连眼角都吝于给那说话的女子,只淡淡地朝摄政王和摄政王妃点点头,“父王,母妃久等了。” “不妨。”摄政王凤靖罢了罢手,瞧着洛倾雪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极为满意;是个知进退的丫头。 “嬷嬷还不快把茶端来,父王和母妃可还等着嫂嫂敬茶呢。”那女子再次开口,却是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一般。 立在摄政王妃身旁的燕喜嬷嬷见状嚅了嚅唇想说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朝洛倾雪投过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摄政王妃却是一脸爱怜地瞧着说话的女子,朝容末道,“轩儿,你妹妹难得回一次娘家,你没事多陪陪她。” 容末眉宇清冽却是没有多说话,只是低首朝着洛倾雪道,“这位是母亲的养女,凤小小,已经出嫁,乃何太师家的长孙媳。” “嗯。”洛倾雪含笑朝凤小小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见状,摄政王心中连连颔首,不管是身为流云国的平安和乐郡主还是他们摄政王府的世子妃都断没有洛倾雪先给凤小小打招呼的道理;更何况之前的事情,他可没有忘记,当初是谁导致他这个儿子多年不归的。 只是说话间,嬷嬷已经端着托盘过来;朝洛倾雪微微俯身,“世子妃,请。” ... 第171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末) 言情海 正文 第172章 还彼身,巧计破刁难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72章 还彼身,巧计破刁难 “有劳嬷嬷。”洛倾雪微微笑着,伸手朝着那托盘上的茶杯而去;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却没有忽略凤小小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快意;他顿时眉梢浅扬,顺手揭开那茶杯的盖子,入手的温度让他的心猛然一紧,面色顿时沉了来。 摄政王妃见状顿时很是不满,“轩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糟糕。”摄政王心里暗道一声,单见那茶杯里冒出来的白雾就知道这茶水的温度只怕不低,只是这狗奴才,到底是谁指使的;微微侧脸,眼角挂着摄政王妃的表情,心里暗叹口气。 容末刚想发作却被洛倾雪暗中阻止;可容末又岂是肯轻易善罢甘休之人。心心念念盼了两世,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心肝人儿,现在却被人这般刁难,他垂眼睑,双眼微微眯着,快地划过一抹暗色;抬起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睨着那茶杯中翻的茶叶,然后视线微转瞧着摄政王妃语气淡淡却又很是意味深长,“几年没回来,想不到如今府上的人竟都如此不堪;如果孩儿没有记错,父王最喜欢的乃是明前龙井,而不是这武夷山的大红袍吧。” “轩哥哥,这是人们的不是,不过是不是还是应该先让嫂嫂给父王母妃敬茶啊。”凤小小眼底快地划过一抹厉色,洛倾雪你凭什么,凭什么能够得到轩哥哥的另眼相待,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你要怎么收场。 洛倾雪闻言,虽然心里也明白;只是那滚烫的沸水,茶杯对她来说,用内力降温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在她看来容末实在不必这般的。到底是同在一个,至于那个凤小小,既是已经嫁做人妇,她便也懒得与她一般计较了。 容末眉梢浅扬,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笑意,“既然是新媳妇敬茶,就不劳黄嬷嬷;正巧素素与茶道也素有专研,还说要亲自冲泡新出的明前龙井给父王尝尝的。” “哦?”摄政王凤靖闻言,顿时面带喜色;因为先前的不悦一扫而光,反而两眼发亮瞧着洛倾雪。 “……”洛倾雪低头,眼角却是狠狠地瞪了容末一,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深谙茶道,要泡什么劳什子的明前龙井?虽然前世,她的确与流云国前朝的一名茶道大师学过几日,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不过,纵使如此,那些也不是那些人能够比得上的。 此刻听到摄政王凤靖的反问,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媳妇献丑,还望父王母妃莫要嫌弃才是。” “哼。”凤小小很是不屑地瘪瘪嘴,转头亲昵地揽着摄政王妃的胳膊,“母妃,人家这可还是第一次听说新媳妇敬茶竟是要自己亲手泡制呢;平安公主果真不愧是流云国一品公主,连茶道竟然也是精通的,就是不知比起玉露阁的芳华姑娘如何了。” “啪!” 容末尚未出手,就听到空气中传来一声脆响,凤小小捂着侧脸,转头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色微沉,眼中带着愠怒的摄政王,“父王,你打我!” “放肆!”摄政王转头瞧着仍旧表情淡淡,却是正在一本正经地泡着茶的女子,心里却是有些心惊;自从那日皇帝透露出来竟是准备认这对龙子凤孙之后,他心里就已经改变了态度。 瞧着如今太子对洛倾雪的宠爱,冯望月的份位也不会差了去;更何况如今太子并无其他子嗣,就这一双儿女若是被他知晓,这藐视皇室血脉的罪名,别看他们世代摄政,却也是担待不起的。 摄政王妃顿时也有些不悦,“靖哥哥,你打小小做什么。” “这般口无遮拦,索性是在家里,若是让外人瞧见,可不知怎么编排我摄政王府没规没距。”摄政王凤靖冷声。 摄政王妃垂眼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却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短短片刻,洛倾雪已经泡好了茶水,双手端着茶杯,轻移莲步福身,朝着摄政王微微福了福身之后,又很有技巧地抖了一手腕,这才声音清脆,听起来让人非常舒心的声音道,“父王,请喝茶。” “嗯。”摄政王虽然对洛倾雪的身份有些忌惮,不过对于这个引起自己家庭不和的女子到底还是有些膈应,此刻也只是淡淡地应了声,接过茶杯,打开茶盖本来只是想象征性地抿一口就好;可却在打开茶盖的一刻不由得怔住。 只见那白色的雾气顺着揭开的茶盖冒出,在空气中不断地交错缠绕,层层叠叠,竟然是一副独特的山水画;不过只是短短片刻,又消散了去。 摄政王顿时抬头瞧着洛倾雪,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连连颔首,“好,好,好!” “母妃,请喝茶。”洛倾雪又如法炮制,将茶杯递给摄政王妃。 “嗯。”摄政王妃对洛倾雪精湛的茶艺虽然有些惊讶,不过却不妨碍她对她的不喜,纵使在看到那副牡丹盛放图,也没有改变丝毫的态度,只是淡淡地从丫鬟的手中揭过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洛倾雪,“既然你嫁入我们凤临,我们摄政王府,理当相夫教子,早日为我家轩儿开枝散叶才是。” “是,儿媳明白。”洛倾雪低着头。 凤小小却是恨恨地咬着牙,痴迷地看着容末那谪仙般的容颜,自备带回摄政王府开始,她一直痴迷轩哥哥,自幼便以轩哥哥未来的娘子自居;这凤京之中有几人不知她是内定的摄政王府内定的世子妃,可是偏偏临了了杀出个程咬金,而自己,竟然被轩哥哥嫁入了何太傅家,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以他的本事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何太傅的孙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嫂嫂初来乍到,又许多地方到底不太熟悉;母妃,小小瞧着这湘莲、湘叶都是服侍惯了轩哥哥的,不如还是让她们到轩哥哥房里继续服侍如何?”凤小小转头瞧着两个打扮的娇俏的婢女,若是洛倾雪瞧得仔细就能发现,那正是昨日里被锦笙她们指指点点的两个。 摄政王妃先眼底快地划过一抹诧异,这轩儿自幼不近女色,院子里也是清一色的男子,这湘莲、湘叶可都是凤小小的贴身侍婢,只是后来凤小小出嫁被留在了府里罢了;不过又转念一想,这两个丫头的姿色是不错的,又是自己亲自挑选,卖身契在手;再说如今轩儿既然尝到了男女情事之好,多送两个人服侍也是好的,不能让那个丫头太得意了。 遂点点头,“嗯,小小说的不错;平安,这两个丫头就放你们房里去吧。” “长者赐,不敢辞。”洛倾雪的语气仍旧云淡风轻让人听不出丝毫的不悦;只有容末却是面上快地划过一抹厉色,转头瞧着仍旧端着茶杯的黄嬷嬷,还有满脸得意的凤小小,“这武夷山的大红袍倒是个好的,既然素素已经敬过茶了,这茶倒也不能浪费了,就此给黄嬷嬷吧,也算是犒劳你平日里照顾母妃劳苦功高。” “老奴谢世子赏。”黄嬷嬷赶紧低头。 “嗯,就现在喝了吧。”容末语气淡淡的,刚才他可是在茶杯上留了一道内劲维持温度不散呢。 黄嬷嬷又怎么会感受不到那茶杯上的温度,那可是滚沸的水,她有些为难,“这,老奴放着回房再用。” “让你喝你就喝。”容末面色一沉,语气阴沉。 “轩儿……”摄政王妃话未说完,容末转头对着流风道,“给我灌去。” “是。”黄嬷嬷挣扎着,可却哪里是流风的对手;摄政王妃想要阻止,可是却被摄政王死死地摁住,这她要是再出头不是平白告诉人家是她想要刁难新媳妇不成。 摄政王妃自然也不是个拎不清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滚沸的水灌入黄嬷嬷的嘴里,那嘴边立刻被烫起了水泡;听着那挣扎声,痛苦的呜鸣声;本来还满脸喜色的湘莲和湘叶也不由得觉得脊背一凉;可想到郡主给她们的承诺,又紧张地看了一眼容末那谪仙般的容颜,为了自己的以后,皆是深吸口气。 “好了,今儿便到此吧;瞧着平安也是累了,今日的规矩便是免了,三日后开祠堂,到时候要祭祖,也是正式拜见祖先的日子,可不许忘了。”摄政王赶紧道,生怕耽误一会儿又生出什么变故来。 容末眉梢浅扬,“是,多谢父王。” “嗯,平安初来乍到多有不熟悉,你也多陪陪她。”只希望这平安是个拎得清的,别将今日之事告诉太子才是,不然…… 回到房间,湘莲和湘叶自然也跟着,刚想上前服侍,就被容末狠狠地厉喝,“滚。” “世子,可是王妃说……”湘叶刚想开口,顿时被流风一巴掌拍到院子里狠狠地撞到假山上一口血吐出来,“世子的话都敢不听了,果然是刁奴。” 旁边原本还想说话的湘莲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趁着空档,赶紧福了福身道,“奴婢告退。” ------题外话------ 回老家过年,一年都没有住人的房子,打扫了一整天的卫生,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在后面初一初二,心儿尽量更新,如果不能也希望亲们能够理解,毕竟老家没有络,手机码字传文神马的,真的是好恼火,家里面所有人的手机挨个试了个遍,好不容易才把这一章传上来,真的是给折腾死了,~(>_<)~ ... 第172章 还彼身,巧计破刁难 言情海 正文 第173章 自作孽,用得其所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73章 自作孽,用得其所 “爷,这两人怎么处理?”流风低着头,却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与此同时心里更是无比佩服竟然胆敢往自家爷身边塞人的凤小小。 容末垂眼睑,心微微沉了沉,转头看向洛倾雪。纵使知晓她收这两人并不是因为不在乎自己,可心里却仍旧很是膈应。 感受到容末那带着三分哀怨的目光,洛倾雪低头,心里却是兀自思索着;随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她们可是母妃赐给你的人,往日里也是服侍惯了你的,可见是担心我服侍得不够好。” “……咯噔。” 容末顿时垂眼睑,原本微扬的眉梢也顿时沉了来,转头看着流风俯身压低嗓音在他耳畔说了两句什么,流风连连颔首,感受到自家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寒,还有那淡淡的戏谑,流风心里不禁庆幸,某人还是自求多福吧。 “素素,她们不是……” “嗯哼。”洛倾雪自然知道那湘莲和湘叶不会是容末的贴身侍婢;别说今生,纵使前世他身边也未有一个婢女,两世的相知相许难道还能不知道彼此的脾性吗? 只是想到摄政王妃的态度,洛倾雪却仍旧有些,说不上不悦;毕竟人不是银票,就算是金银珠宝尚且有人视之为粪土,更何况她也只不过是个平常人而已;只不过按理说,她身为容末的母亲,却对一个……捡来的孩子,倒也不是说领养的孩子就不能疼爱,可是这也明显太过了吧。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容末顿觉心里抽疼了,抬手轻轻地扶着她的眉,“素素,别蹙眉。” “那两个丫头到底是母妃赐的,就算不喜寻个由头打发了就是;不然旁人还当真以为我洛倾雪容不得人呢。” 对于两位兄长对容末的刁难以及容末当众答应的那些话,其实洛倾雪隐隐能够明白摄政王妃的想法;她这一生就得了容末这么一个儿子,可老人谁不希望多子多孙,多福多寿;怕也是被容末那日的话气恼,所以今日才顺着凤小小的话迫不及待的想往房间里面塞人。只是…… 垂眼睑,有些事情理解归理解,却无法原谅。纵使她如今与流云国云氏皇族的关系破裂,但好歹是圣旨钦封的一品公主;就算不说这层身份,凤城歌可是她的身生父亲呢。能稳坐摄政王妃之位数十载,除开凤靖的宠溺,难道当真是个拎不清楚的草包? 可这市井传闻中却并非如此的呀,难道只是……针对自己? 左思右想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只能抬头朝容末淡淡地笑了笑。 容末摇摇头,“那两个丫头乃凤小小往日的贴身侍婢,因为这两个侍婢有些姿色,那何太傅家的长孙又是个急色鬼,她这才撇开两人重新选了两个姿色平平的陪嫁丫鬟;母妃只不好驳了她的面子,这才顺着她的话头说了。不过,既然她如此喜欢那两个丫头,连出嫁之后都不忘安排好她们的去处,我这做哥哥的若是不替她安排好了,怕是有些说不过去了;此事你就别管了。” “如此也好。” 两人两世,相知相许,容末心中是什么意思,若是到现在她还不明白,当真就白瞎了两世的深情;她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笑意,转头却是瞧着容末的容颜,在他身上不住地打量着,最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到底,都是你这个祸水。” “就算是祸水,也只祸害你一个。”容末侧身坐在洛倾雪身旁,双手从背后紧紧地环住她的柳腰;昨夜被折腾得不轻,此刻放松来更是觉得酸软无力,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容末的胸前,瘪瘪嘴,“哼。” 虽然平日里冷静自持可在心上人面前,却到底有些小女儿家的心思;容末自然也了解,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饶是向来对情事不怎么热衷的容末此刻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昨夜,都是为夫不好;再回房去休息会儿,嗯?”容末俯身,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压低了嗓音道。 洛倾雪转头瞧了瞧外面,那些个丫鬟婆子都被容末早早的遣人打发了,想了想,点点头;不过却也没有因为这样就放过他,狠狠地刮了他一眼;容末被她这含嗔带怒的一眼看得,原本就心猿意马,此刻更是……不过到底体谅她是初经人事;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到床上,还温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你先好好歇着,我去处理点事情,饷午就回来,中午想吃什么?”容末眉目温软,眼底尽是宠溺,“今日要委屈你与父王、母妃一同用膳,待过两日,我们就能自己开小厨房了。” 洛倾雪摇摇头,微微笑着,“不妨。” 前世领军作战时,什么苦没吃过;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甚至连草根树皮也不是没有吃过;更何况,她初为人妇,总不好第一日便搞特殊吧。 容末淡淡笑着,瞧着洛倾雪那静谧的容颜,一双清澈的眸对上一双深邃的眼,彼此的眼中,都能看到浓浓的眷恋。 “你先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 容末喉头上滑动着,原本就深邃的眸子不由得又染上了些许的暗色,深深地凝着洛倾雪,良久才强压住胸口那上涌的**,在洛倾雪的额头轻轻落一吻,然后逃也似的转身。 …… 是日。 ... 第173章 自作孽,用得其所 言情海 正文 第174章 自作孽,王妃的羹汤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74章 自作孽,王妃的羹汤 “唰!” 洛倾雪顿时脸色爆红,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抿着唇,“当真是越发没正行了。” “呵呵。” 容末紧紧地揽着洛倾雪的腰身,笑声从耳畔传来,微微热热带着低沉磁性的嗓音,让洛倾雪的身子没有来地狠狠颤抖了;“你,你还没说那凤小小和何安生到底如何了?” 何安生,何太傅的嫡长孙,当年出生因着是早产的缘故,特地请了当朝国师批命,得了安生两个字却是希望他一声平安的。这些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洛倾雪在来凤临之前也是狠了一番功夫的。 “呵呵,这些你都不用管的。”容末揽着洛倾雪的腰,轻轻地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 两人就着这么紧紧相拥的姿势又说了一些家常的话,左右总逃不过那些家长里短,当然更多的则是容末为洛倾雪讲解两日之后,开宗祠的事情。 他们摄政王府一脉算起来并不是真正的凤氏皇族,不过是血脉淡泊的旁支偏脉罢了;到他们这一代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只是却因为祖训之故,世代承袭摄政王的位置;对当朝皇帝却也是一个鞭策。 洛倾雪也恍然有些了悟,对凤临的开国皇帝不由得有些敬佩;转头刚想与容末说点什么,就听到门外“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启禀世子,世子妃,王妃身边的燕喜嬷嬷来了。” “哦?”洛倾雪转头看向容末,眼中还带着些许诧异。 容末的眸色也顿时沉了沉,摄政王妃对洛倾雪不喜他自然也不会笨到看不出来,只是分明早上才表现得那般……现在却派人前来,到底又是何意。 “快,锦笙请嬷嬷进来。”洛倾雪眼睑低垂,可是不管白岚是什么意思,她身为晚辈断没有将长辈派来的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更何况,她低着头垂眼睑,有些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会知道结果是什么。 锦笙低着头应声。 容末却是有些不满,眼瞧着洛倾雪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此刻已经全身瘫软在他的怀中,若是再努力一些未必不能……此刻却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是侧脸转头瞧着洛倾雪那笑得花枝乱颤的场景,心里那点子不悦顿时烟消云散,只轻轻点了她精致小巧的鼻头,“你呀!” “母妃派了燕喜嬷嬷过来,想必是有要紧事。”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嗯,我们出去瞧瞧。”容末又亲自执了篦子,替她打理着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之后,两人这才相携着走出卧室,来到会客的小花厅中;燕喜嬷嬷坐在那里,旁边立着的小丫鬟手里还提着食盒,洛倾雪眉梢浅扬,眼底快地划过一抹诧异。 见到两人进来,原本正在喝茶的燕喜嬷嬷赶紧放茶杯,“老奴参见世子,世子妃。” “嬷嬷快快请起。”洛倾雪在空中虚扶一,“不知母妃让你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若是母妃有事让面的人跑一趟,我们自当亲自前去给母亲请安的。” 燕喜嬷嬷瞧着洛倾雪那脸上满是真诚,整个人也点点头,淡淡地笑着,“世子妃多虑了,王妃也是心疼您;所以特地吩咐厨房给您顿了补血养气的羹汤,特地吩咐老奴送过来给您呢。”说着,瞧着容末脸上顿时带上意味深长的笑容,“咱们摄政王府可就世子这么一条血脉,王妃可是说了,还希望您早日为咱们摄政王妃开枝散叶呢。” “……” 洛倾雪顿时低头,两颊因为容末之前的闹腾而潮红未退,瞧着竟是十足害羞的模样,可唯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劳母妃挂心了。” “您瞧,这可是上好的血燕和人参呢。”燕喜嬷嬷从丫鬟手中接过食盒,刚从里面取出汤盅,又准备了小碗,正准备给洛倾雪盛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那隐隐传来的阵阵喧嚣吵闹,隐隐夹着尖利的嗓音,她眉宇微微颦蹙着。 洛倾雪闻到那汤盅中散发出来的味道时,顿时也眼神暗了暗,开枝散叶?呵呵,当真是笑话!只是很快思绪就被外面的喧嚣声拉过去,“锦笙,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锦笙恭谨地应声刚要出去就被容末拦住,紧接着转头朝着空中轻喝一声,“流风。” “属在。”原本只有两个人的房间中顿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身出来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瞧着也是生的俊俏,竟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一般,此刻恭谨地立在容末的身前。 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眼神稍微暗了暗,“嗯?” “爷,外面是小小郡主带着人兴师问罪来了。”流风不笨,自然明白容末叫他的意思;只是他快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洛倾雪,这才道。 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浅淡的笑,“哦?” “这,小小郡主的性子是有些急躁,不过本性却不坏,世子妃,您别跟她一般计较。”燕喜嬷嬷闻言顿时有些紧张;原本凤小小是摄政王妃心中内定的儿媳,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现在世子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小小郡主也已经出嫁;可明显,王妃对世子妃还是有着不满的;只是如今当着世子的面,若是世子妃不开心在跟世子说点什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洛倾雪点点头,“小小尚且年少,难免急躁,嬷嬷放心,我会好好劝劝她的。”说着转头朝锦笙道,“快,请小小郡主进来。” “可是小……世子妃,这……”锦笙犹豫了。 “还不快去!”洛倾雪顿时面色一沉,瞧着锦笙的眼中竟是带着些许的怒意。 锦笙紧紧地抿着唇,低着头,“是。” “这丫头都给我惯坏了,平白让嬷嬷笑话了去。”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哪里,世子妃宽厚仁义,能服侍在您身侧是锦笙姑娘的福分。”燕喜嬷嬷自然也不是个傻的,赶紧奉承道。 洛倾雪嘴角斜勾,唇边噙着清寒薄笑,正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凤小小已经跟着锦笙,骂骂咧咧地提着裙角甩开流行大步,走进了房间,在看到洛倾雪的时候,整个人竟是宛若泼妇一般朝着洛倾雪扑了上来,“洛平安,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胆敢算计本郡主,我跟你拼了!” “啪。” 凤小小还未接触到洛倾雪的时候,整个人就被容末一掌拍出了老远;她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强忍着疼痛,满脸带着不可思议看着容末,“轩哥哥,你打我?你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是你嫂子。”容末冷声。 “哈,哈哈……这世上还有往自己的妹婿房里塞女人的嫂子吗?”凤小小厉声大吼着;何安生平日里留恋花街柳巷她也就不说了,府里在她进门之前就已经有了好几房姨娘这些她也都忍了,可是如今,她好不容易放到摄政王府的两个贴身丫鬟竟然也都成了姨娘,这让她情何以堪。 洛倾雪低着头,面无表情,“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我一觉醒来,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弄清楚,这红口白牙的诬陷,我可是担待不起。” “担待不起?哼,洛平安你装什么装,你敢说湘叶和湘莲难道不是你指使的?”凤小小厉声呵斥。 洛倾雪却是眉梢浅扬,转头看向容末,满脸无辜,“湘叶和湘莲,她……她们不是被安置到了外院吗,这又是怎么了?” “没什么。”容末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洛倾雪的额头,“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要不要接着再睡会儿?” “睡了两三个时辰了,只是头还有些晕乎乎的。”洛倾雪摇摇头、 凤小小顿时面色也沉了来,心里也有些狐疑,想到湘叶、湘莲那两个丫头的表现,“难道真不是你指使的?” “郡主太高看平安了,平安初来乍到,甚至连人都尚且认不清楚,有什么本事指使湘叶和湘莲。”洛倾雪低着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见状,容末面色顿时沉了沉。 燕喜嬷嬷却是想到临走前王妃的嘱咐,趁机从汤盅里盛了一碗汤羹出来,面色恭谨地递到洛倾雪的面前,“世子妃,您身子不适,先喝一碗汤暖暖胃吧。” “也好。”洛倾雪双手接过,做出一副要喝的模样,心里却是冷笑着;在燕喜嬷嬷那希翼的眼光中又抬起头,淡淡地笑了笑,“险些忘了,这是母妃特地送来补血养气的参汤,郡主也用一些吧。” “哼,谁稀罕。”凤小小瘪瘪嘴,可眼光却是一直盯着那汤盅;以往在摄政王府时,她从来都是被捧着,疼着,宠着,什么血燕,什么上好的野山参,摄政王与摄政王妃可从来都未苛待过她这个养女。 可如今嫁到了何太傅府上时,她低头,日子过得,外面的人瞧着光鲜亮丽,可内里如何却是只有她自己知晓;这样用上好的血燕和野参熬制的汤羹,她都已经好久没舍得用了。 见状,洛倾雪低头,眼底却是快地划过一抹厉色。 ------题外话------ 心儿在老家,别说络,连手机的信号都是时有时无的,好不容易抽空写了一章,折腾了好久都发不上来,心儿也好无奈……今天好不容易跑到村里的马路边有点儿信号,赶紧传上来,初六心儿应该就能回家到时候就正常更新了,这几天的更新量到时候抽空补上,亲们看行不,老家这个客观原因,心儿也实在没办法了…… ... 第174章 自作孽,王妃的羹汤 言情海 正文 第175章 自作孽,凤小小受挫(题外)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75章 自作孽,凤小小受挫(题外) 不过再抬起头时,却是眉眼弯弯的模样,笑得很是温婉。 “呵呵,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洛倾雪薄唇微微开合着,那样微微带着自嘲的语气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反感,纵使是摄政王妃白岚派来的燕喜嬷嬷瞧了都忍不住有些微微的心酸。 凤小小顿时心头微动,其实也心痒痒的,何太傅是文臣又是清流之辈,府上的日子虽然不至于过得落魄可要说多富贵却是不可能,与世代恩荣加身的摄政王府更是没有丝毫可比;眼瞧着洛倾雪的模样,她心底也有些暗自后悔。 抬头瞧着洛倾雪,视线暗了暗,又扶着肚子,“最近也不知怎地,纵使很容易饿,人也有些困乏;我……” “锦笙,还不快着人备茶点。”不等凤小小说完,洛倾雪顿时转身,轻声道,然后抬头瞧着被打断话之后有些不满的凤小小,笑着道,“说起来这倒是平安的不是,竟是忘了让人备茶点,银珂的手艺不错,若郡主不嫌弃可以用些。” 哼! 凤小小眼馋那一盅血燕参汤,听到洛倾雪这么说,无法反驳,可是又只能暗暗地瘪嘴,果然是流云国来的土鳖,亏她还是什么一品公主,这点眼力价都没有。 锦笙应声出去,容末却是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笑,洛倾雪从来都是个护短的;如今却这般,那参汤……他眼底古井无波,深邃得宛若千里寒潭般,“不是说有些头晕?” “不妨事。”洛倾雪淡淡一笑,轻轻地握着容末搭在她腰间的手,侧身瞧着他,两人之间四目相对;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容末点点头,“嗯,既然小小饿了,那这参汤就先与了小小吧;你自幼伤了身子,虽说已经嫁为人妇,可也得好好照顾好自己才是。” 分明是关心叮嘱的话语,可从他口中出来却是没有丝毫的语气,好像在说着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一般;可纵使是这样,看在别人眼底却又有着不同的意味了。 “谢谢轩哥哥,我就知道轩哥哥对小小最好了。”凤小小顿时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低头朝洛倾雪递过去一个得意挑衅的眼神,原本因为生气而略显苍白的脸颊顿时爬上两抹明显的酡红之色,尤其是那低着头微微颔首的模样,更是为本就长相出挑的她,平添了三分娇色。 洛倾雪只是微微笑着却并不言语,有些事情彼此心中明了就是,不必非要说出来。 只是燕喜嬷嬷却是低着头,眼睑低垂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那交握在小腹前不断摸索的双手透露了她此刻的紧张和不安。王妃千叮咛万嘱咐的,可眼世子明显已经对王妃产生了怀疑,若是再让他瞧出任何不妥,让王妃和世子之间产生了间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可这盅血燕参汤却是…… “嬷嬷不必担忧,郡主近来纵使容易饿又身子困乏,想来也是身子虚弱之故;这盅血燕参汤就依夫君所言吧;想来若是母妃知晓也不会怪罪与你。”洛倾雪淡淡的笑着,话里话外俱是为她开脱。 燕喜嬷嬷顿时身子一怔,低头,心底猛然浮上一抹愧疚;摄政王府一脉如今就唯有世子这一条血脉,若是……那纳妾娶妃便是非行不可,她险些害了世子妃,可世子妃却处处为她着想,她低着头…… 凤小小顿时也反应过来,这可是母妃特地为洛倾雪所炖的,当着轩哥哥的面抢了原本应当属于洛倾雪的东西心中自然快意,可是轩哥哥会不会认为她太不知礼啊。 “既然是母妃给嫂嫂的,小小怎可逾越,这……小小出门时间也不短了,我……” “不妨。”洛倾雪淡淡地笑着,“郡主可是嫌弃了,这……” 一时之间凤小小竟是有些骑虎难,不等洛倾雪说完,锦笙赶紧将托盘给凤小小端过去,“郡主,这可是我们家世子妃的一片心意,总不能让人说咱们家世子妃让您来一趟还饿着肚子回去不是。” “……” 凤小小低着头,转念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顿时点点头应;更何况折腾了这么久,早上在知晓何安生竟然与湘叶、湘莲同时发生关系的事情之后,连肺都快气炸了,气冲冲的跑来向洛倾雪兴师问罪还当真是有些饿了,“那小小恭敬不如从命了。” “郡主请。”洛倾雪低头接过华香接过来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眼底快地划过一抹暗色。 眼瞧着凤小小端着白瓷薄胚油亮的小碗,用调羹搅了搅,就要入口的时候,燕喜嬷嬷顿时有些紧张地抬起头,“郡主且慢!” “嗯?”凤小小从碗中抬起头来,眉宇微微颦蹙着带着不解。 容末也一个眼刀甩过去,那燕喜嬷嬷顿时身子抖如筛糠,她深吸口气以尽量平缓的语气道,“这,这已经熬了许久,有些凉了,不如让厨房拿去热一吧,不然对身子不好。” “这血燕参汤还冒着白雾,可是还温热着,正好入得口;若是再热,怕是又烫了。”华香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燕喜嬷嬷的面色却是暗了暗,这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凤小小喝去,那可是会……若是让王妃知晓,非得剥她一层皮不可。 容末可不管燕喜嬷嬷心头是怎样的千回百结,只淡淡的点点头顺着华香的话说去,“我记得小小自幼畏热,这温热的倒是刚好。” “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轩哥哥竟然还记得。”凤小小抬起头,笑得很是开怀。 燕喜嬷嬷却是再也看不去,低头心里七上八的,难道是世子看出来了什么?不,不可能的,不行她得回去告诉王妃才是,“这……既然参汤已经送到,老……老奴也该回去向王妃回话了。” 因为心中紧张竟是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着,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这才稳住声线将一句话说得完整,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瞧了容末一眼,然后又快地低去,那模样像极了见到猫的老鼠一般,生怕容末又寻个什么由头不允了她。 那样的模样瞧得洛倾雪心里直乐呵。 好久,就在燕喜嬷嬷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时候,洛倾雪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嗯,如此也好;劳嬷嬷走这一趟了。” “不劳烦,不劳烦。”燕喜嬷嬷赶紧摆了摆手,“那世子、世子妃您们好生歇着,老奴就先告退了。” 话音落地,竟是也不等容末与洛倾雪说话,领着来时同来的两个小丫头也似的走出院子,那模样竟是生怕洛倾雪会反悔一般。 倒是旁边正一本正经地喝着血燕参汤的凤小小有些疑惑,“这燕喜嬷嬷也不知是怎么了,很少瞧见她这般失态的模样呢。” “许是母妃院子里有要事吧。”容末语气淡淡的,端起茶杯递到洛倾雪的唇边,“不是说头晕身子不舒服吗?稍晚些,你用点东西,一起出去走走,嗯?” 原本心里还有些小得意的凤小小见状,顿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狠狠地咬着牙,瘪着嘴,将汤盅里的血燕参汤一饮而尽这才不解气,将汤盅瓷碗弄得乒乓作响。 “轩哥哥近年少有回来,前些时候父王还念叨着呢,你如今回来了,可得好好陪陪他;父王的身子也不如以往了。”说着还有些不满地瞪了洛倾雪一眼,那样子活像是洛倾雪缠着不让容末回家一般。 洛倾雪心里哑然失笑,暗自给了容末一个白眼。 容末顿时被洛倾雪那含羞带嗔的模样给吸引住,喉头上滑动着,原本清明的眸色不由得又暗了暗,转头看着凤小小,不带丝毫语气,“嗯,这些年照顾父王、母妃你辛苦了;瞧着你也有些乏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说话虽然委婉却是明晃晃逐客的意思,饶是凤小小脸皮再厚,再不愿意也只能咬着牙,“轩哥哥说得哪里话,若非母妃将小小救出火坑,哪里有如今的小小;小小只是不忍瞧着父王日日疲累,朝中政事……” “慎言!”容末顿时面色沉了来。 凤临国的律法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女眷不得参政,但这么多年胆敢议论参政国事的女眷,哪个是有好结局的,当然他家素素是个例外;更何况他现在正在心猿意马之时,哪里肯听凤小小聒噪。 “是小小失言了,平安公主既然有些乏了,不如就好好歇着,告辞。”凤小小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得……称呼又从嫂嫂变回了平安公主。 瞧着凤小小离开的模样,洛倾雪没好气地拍开容末环在她腰间的手,“真是,这青天白日的,也不嫌害臊。” “哦?莫非素素竟是害臊了?”容末是什么人,若是会因为洛倾雪一句话而偃旗息鼓,那又如何会有他们的今日。 洛倾雪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到底是女子面皮薄;更何况纵使知晓容末只当凤小小是妹妹,甚至在他心中只怕是连妹妹都算不上,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可总有这么个人觊觎着属于自己的人,而且又还是当初摄政王妃心仪并内定的儿媳,摄政王应当也是满意的,纵使她并非那等斤斤计较的女子,心里到底也是不舒服的。 “你这么没脸没皮的都不害臊,我害臊什么。”她挣扎了,语气有些狠;撅着嘴,带着十足的不满,还透着隐隐的酸意。 “呵呵。”容末低头,环在洛倾雪腰间的手臂不仅没有放开反而环得越发的紧了。 低低沉沉又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在耳畔传来带着他刻意的温热和那清冽的男子气息,洛倾雪也不由得有些意动;这么多年,两人之间虽然只是到昨夜新婚才走到最后一步,可在那之前,有些事情却是演习过千百遍的,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也让她敏感不已。 “笑什么笑,笑死你啊。”洛倾雪嘟着唇,语气竟是带着微微的撒娇。 知晓洛倾雪的性子,再加上他们都是重生而来,活过两世的人可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只将洛倾雪拥得更紧了,好不容易这一世他们能够修成正果,也是不再愿意放手的,“我若是死了,你可怎么办?把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的;那盅血燕参汤有问题,嗯?” “怎么,大名鼎鼎的容公子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洛倾雪斜眼看着他。 “对不起,素素。”容末拥着洛倾雪,将巴搁在她的头顶,将她紧紧地钳制在自己的怀中不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可纵使如此,洛倾雪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反手拥着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的。” 白岚先前看中的儿媳因为容末不得不嫁他人,自己当做亲生女儿般养了十余载的人,竟然嫁了那么个东西,留恋花街柳巷也就罢了,家里也是……谁遇上这样的事情怕也是不好受的;更何况,白岚是白岚,他是他。 只是洛倾雪这般却让容末心中越发的愧疚,他抿着唇,“你若是不喜,我们就搬出去住吧。”他在凤临国明面上虽然只是摄政王世子,可这朝野之中上上谁不知道他的地位极其特殊,在外面也有皇帝专门赐的府邸,只是这些年他长久不再凤临,回来又因为父王母妃的缘故而一直没过去住罢了。 洛倾雪摇摇头,“不必,纵使她不喜欢我,我们明面上却也是要过得去的;当初在镇北侯府那般日子我都能如鱼得水,如今的摄政王府与当初的镇北侯府比起来可是好多了。” “也罢,都随你。”私心里容末自然希望白岚能够与洛倾雪好好相处,当两者之中如果非要做出个选择,他自然会选择站在洛倾雪身旁的。 至于白岚,他尊她为母,但却并不意味着盲从;更何况这些年,甚至连他都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妃就有些变了,不算太大的变化,可是却总是让他觉得有些……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题外话------ 实在是抱歉,让各位亲久等了! 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家的络卡得不要不要的,根本爬不上后台,所以心儿就请假了,本来想发个公告,一直爬不上来后来还是打电话让别人在留言区说了,谁知道竟然没有说清楚! 心儿愧对大家,~(>_<)~ 不过从今天开始心儿就能正常更新啦,迟来的新年快乐,今天所有留言的(正版读者)亲们都有新年红包哦,币币不多,大家嗨森就好~(づ ̄3 ̄)づ╭?~ 至于盗版的亲们,大过年的就别出来让人闹心了,咩……这样大家都嗨森! ... 第175章 自作孽,凤小小受挫(题外) 言情海 正文 第176章 自作孽,害人终害己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76章 自作孽,害人终害己 “咔擦——” “砰!” “咚——” 古朴庄重的院墙中,丹桂飘香;虽已近深秋,可却仍旧天气晴好;茶梅,心兰开得正艳;远远望去,正开的大门里面,主位上一名身着水蓝色宫装罗裙女子端坐着,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莺,刺绣处缀上圆润的珍珠翠玉,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华丽大气,贵不可言。在她的脚边,跪着三人,正不断地磕头薄唇嚅动并不断地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女子的表情惊讶中带着怔怒,大手一挥,桌上所有的瓷杯碗碟全部被扫落在地,发出咔擦的脆响,被溅的瓷片伤到的丫鬟只能低着头,强忍着,连头都不敢抬。 跪在前面的中年女子,再仔细一看,不正是刚从容末院子里回来复命的燕喜嬷嬷又是哪个;而那坐在上方的优雅中透着贵气的女子自然是容末的母亲摄政王妃白岚无疑。 “王妃息怒。”燕喜嬷嬷低着头,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白岚垂眼睑,眼底快地划过一抹怒意,“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启禀王妃……”燕喜嬷嬷身子微微颤了颤,苍白的嘴唇微微嚅动着,努力吞一口唾沫之后这才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就,就是这样。”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白岚嘴角斜勾,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哼,当真以为这里还是他们流云的云都不成,竟然胆敢算计本王妃赐的人,哼走,本王妃倒是要去问问,她眼底可还有我这个婆婆。” 燕喜嬷嬷顿时有些急了,“王妃,不可!” “哼!”白岚冷哼。 “湘莲和湘叶的事情,世子妃也很是震惊,瞧着……瞧着不像是她的手笔,更像是……”燕喜嬷嬷吞了口唾沫,却不敢再说去。 白岚面露不满,“像是什么,说!” 燕喜嬷嬷身子颤抖了,“像是世子爷做的。” “砰!”白岚抬起手一巴掌恨恨地拍在桌子上,咬着牙,垂的眼睑竟然闪出一抹杀意,“哦?” “世子爷与世子妃鹣鲽情深,成亲那日更是当着无数人的面应承此生唯有世子妃一人,老奴去时,世子妃正在休息,瞧着也是刚醒的模样。”燕喜嬷嬷低着头。 白岚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若不是她紧抓着座椅扶手上那发白的指尖,只怕旁人真的会以为她是平静了来。 “王妃,那……小小郡主那边……” 燕喜嬷嬷努力地吞了口唾沫,毕竟那可是自家王妃当亲生女儿般养大的孩子,现在却是阴差阳错的……那可是关乎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大事。 白岚低着头,嘴角尽是冷笑,“都道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当真是个废物,行了不管她,世子爷现在在哪里?” “可是王妃……”燕喜嬷嬷还是有些担忧,眉宇一直颦蹙着,没有放开。 “嗯?”白岚眉梢浅扬,尾音微微拉长。 燕喜嬷嬷顿时低头,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之后这才恭敬道,“世子妃的身子有些不适,世子爷应是陪着世子妃的。” “好了,滚吧。”白岚面色微微沉了沉,大手一挥,“这次就暂且作罢,若是再有次,哼!” “多谢王妃不杀之恩。”燕喜嬷嬷赶紧磕头谢恩;跪在她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更是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此刻只能不断地磕头表示自己的感激。 直到燕喜嬷嬷领着两个小丫头都退出去之后,白岚这才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哼,废物!” “王妃,您放宽心别太生气,世子爷如今正在兴头上呢,待过两年新鲜劲过去,怎么样还不一定呢,这男人嘛,谁不是三妻四妾的;要王爷对您那才叫真正好呢。”立在旁边身着对襟团福喜字,头上戴着金簪的中年妇女赶紧上前。 闻言,白岚的面色总算是好了些,点点头,“也罢,就随她去吧;省得到时候说我这个做婆婆的不能容人,竟是连自己的媳妇都容忍不了。” “王妃最是宽厚,谁敢这么说,老奴第一个不依的。”中年妇女间白岚动了动身子,赶紧上前搀扶着她,“瞧着时辰不早了,您可要歇息片刻?” 瞧着外面的日头,白岚点点头,“也好,去让世子爷院子里的人随时注意着,有什么事情立刻向我汇报。” “王妃您放心,老奴已经早早地吩咐去了。”中年妇女低着头,舔着笑。 “兰嬷嬷就是细心。”白岚淡淡地笑着,只是脸上却意味不明;顺手从自己的鬓边拔一直镶金攒翠的华丽金簪插到兰嬷嬷的鬓边,还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只要好好为本王妃办事,呵呵……” 兰嬷嬷顿时低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谢谢王妃赏赐,老奴回头一定让那些人随时注意着,有什么事情定立刻汇报。” “好!”白岚笑得很是得意;斜睨了兰嬷嬷一眼,哼,这世上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最难解决的,是人心。 卧房内层层精致绣花的幔帐放,白岚仰躺在软榻上,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事情怎地会偏生那么巧,那洛倾雪可是看出了那羹汤之中的不妥所以才……洛倾雪是神医容浅之事她亦早有耳闻,所以在药的时候特地选择了附子作为药引,又用了上好的血燕和野参做材料;那羹汤炖好之后她特地瞧过了,应该看不出任何异样才是,连味道都没有任何差别的;可若不是,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白岚只觉得太阳穴凸凸猛地跳了几,生生扯得头疼,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轻轻阖上双眸,罢了,有些事情日子久了自见分晓,哼,既然她能够……她倒要看看那洛倾雪到底有什么本事。这般想着,倒是好受了很多,闭上双眼,刚准备入眠,就被那清脆的敲门声吵醒。 “咚,咚咚。” 白岚有些不悦,连带着语气都带着七分沉怒,“什么事情毛毛躁躁的?” “启禀王妃,骆筱阁出事了。”门外赫然是兰嬷嬷带着焦急的声音。 “骆筱阁?”白岚翻身坐起,眉宇微微颦蹙着,“进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兰嬷嬷推门而入,随之而来的还有白岚的两个贴身侍婢,见她坐在软榻上两个侍婢赶紧上前,给她穿衣洗漱;至于兰嬷嬷则是低着头,一本正经地汇报着,“郡马爷新得了两位姨娘,如今正是在兴头之上,听闻小小郡主回去时身子也微微有些不适,刚想休息却发现郡马爷与两位姨娘正在她的房间……”后面的话兰嬷嬷说不去,只得停顿了抬起头看了看白岚,见她没有异样之后这才接着道,“小小郡主一怒之扇了莲姨娘的耳光,郡马爷就推了郡主一,结果谁知道……” “嗯?”白岚沉着脸,眼睑低垂,却是发怒的前兆。 兰嬷嬷不敢再卖关子,低着头身子颤颤巍巍赶紧三言两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谁知道小小郡主没有站稳竟是小腹撞到了桌角,却是身已经见红了。” “大夫呢?可是请大夫了?” 白岚眼底快地闪过一抹不耐,不过想到凤小小到底是从小养大的,只能深吸口气将那口闷气给忍了来,“骆筱阁里的人都是死的吗?竟然胆敢让小小在咱们摄政王府被人欺负,走,走,我倒要去问问,他何安生把咱们摄政王府当成什么了。” “是。”兰嬷嬷低着头赶紧应声。 洛倾雪接到消息的时候,正是酒足饭饱,端着茶杯,与容末悠闲地对弈。 “哦?”她嘴角微弯,“果然这坏事做得多了,竟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啧啧!” 容末淡淡地笑着摇摇头,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黑子,“善恶到头终有报,素素可是后悔了?” “后悔?”她可不会后悔,纵使她是玄医圣手汝霖的关门弟子,可那一盅羹汤喝去,怕是往后想要孩子也难了;决子散,那羹汤里的东西可是比决子散的药效强上百倍千倍,传闻后宫之中皇帝用来控制后妃子嗣的秘药,呵呵。 锦笙低着头,纵使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到底跟在洛倾雪身边久了,对她还是了解的,此刻也反应过来,只怕是早上王妃遣人送来的那盅羹汤有问题,此刻也有些愤愤的,想要叫骂却又顾忌到容末,到了喉头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去,然后这才咬着牙,“世子妃,您可是要过去瞧瞧?” “也好。”洛倾雪优哉游哉地落一枚白子之后这才抬起头瞧着容末,“到底是妹妹,我这做嫂嫂的若是不去,怕是旁人往后的话是更难听了。” “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他们不敢。”容末抬头朝洛倾雪笑笑;她是神医容浅的事情纵使在凤京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现那些人顾忌着他,顾忌着他们新婚怕是还不好意思上门打扰,待过个三五月,怕是那些达官贵胄,名流勋贵的女眷们求上门来,她是怎么都应付不过来的;有些事情迟早都是如此,何不从一开始就懒得去费那番功夫呢。 洛倾雪自是不知道容末心中所想,摇摇头,吩咐锦笙将药囊带上,“走吧。” 这消息能传到他们这里,若说不是摄政王妃刻意指使的她都不信;那燕喜嬷嬷回去必然是已经告诉了她,现在让她去的意思是想让她愧疚,难过? 低头看着那双仍旧纤细白皙宛若削葱般的指尖,前世今生,这双手沾染的鲜血从来都不曾少过;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经历过那样一番撕心裂肺的痛,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容末起身,紧紧地拥着她,“素素,别想太多了,没事的。” “嗯。”洛倾雪闭上眼,点点头。 …… 骆筱阁中。 虽然不若主院般古朴庄严可是却处处透着清新亮丽,入园处便是潺潺的流水从假山上滑落,蜿蜒曲折的湖心长廊一直往前不断地蔓延着,那坐落在整个湖边的骆筱阁,瞧着倒是与素瑶居很是相似;湖边种着的垂柳随风依依。 若不是那房间内不断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痛呼,倒真不失一个看风景的好去处。 “啊,啊——” 凤小小躺在床上,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着,双手死死地抓着身侧的被褥,指节泛白,她咬着牙,双目大瞪。 “郡主,您忍一忍,忍一忍。”身边丫鬟湘翠神色紧张,却仍旧出口安慰着,自家郡主千盼万盼才盼来的孩子就这么没有了,她撇过头,不忍再看。 凤小小此刻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孩子,自嫁入太傅府之后,她已经在各种算计中学会了很多东西,此刻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过来,她咬着牙一把抓住湘翠的手,“告诉我,孩子,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郡主,您还年轻,孩子会再有的。”湘翠低着头,只是声音却有些低沉。 “不,不。”凤小小整个人疯了一般,挣扎着竟是想从床上坐起,“滚,都给我滚,大夫呢,大夫呢?” “郡主,您别激动,孩子已经没有了,您必须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啊。”湘翠泪雨涟涟,虽然她和湘语因为容貌并不出众才能留在她的身边继续服侍,但她对凤小小却是非常忠心的,更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有过攀龙附凤的心思;此刻倒是真心为凤小小心疼。 可激动中的凤小小哪里听得进去,整个人拼命地挣扎着,“不,不,大夫,大夫,一定有救的,一定有救的;大夫,大夫……” ... ... 第176章 自作孽,害人终害己 言情海 正文 第177章 自作孽,救命的恩人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77章 自作孽,救命的恩人 湘翠此刻生怕凤小小再激动,这孩子并不是自然流产,大夫说是因为剧烈撞击导致胎儿脱离母体,这种情况最是危险,若是处理不好,一个血崩只怕是会母子俱亡。 想到这里,她努力地吞了口唾沫,任由凤小小抓着她的手臂,指甲已经掐入了肉里却始终没有痛呼出声,反倒是安慰着凤小小,“郡主,您别着急,别着急,奴婢立刻让大夫进来。” “快,快!”凤小小此刻哪里顾得上其他,挥着手就让湘翠快去。 湘翠点点头,撩开幔帐出去,不一会儿一名身着青衣的大夫跟了进去,隔着幔帐,“郡主。” “大夫,救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凤小小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那大夫明显有些为难,“郡主,请恕小人无能,这胎儿已经没有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凤小小撕心裂肺的痛呼,传出好远好远。 洛倾雪与容末一行到的时候正看到那房间内,丫鬟们有条不紊的进进出出,一盆盆鲜红的血水合着纱布被断了出来,一盆盆冒着白雾的热水被端进去;除了略嫌凌乱的脚步声,凤小小的痛呼声,其他人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参见母妃。”容末瞧见白岚时,眼中并无诧异,只淡淡地开口问好;洛倾雪也双手搭在腰间,恭谨地福了福身,“母妃万福。” 白岚点点头,“嗯。” “母妃,这您怎么来了?”容末仍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就连问出的话中也不带丝毫的语气,“这里让儿子与素素守着就是,小小素来是个有福气的,想必这次也定能化险为夷。” 白岚尚未开口,立在白岚身旁的兰嬷嬷却是架不住了,赶紧开口道,“世子爷有所不知,湘莲这贱蹄子,刚封了姨娘竟然就胆敢与郡主争宠,更是挑拨郡主与郡马爷的关系,这才导致……” “好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先进去瞧瞧,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没好啊。”白岚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兰嬷嬷的话,眉头紧锁着,望着那大门紧闭的睡房中。 兰嬷嬷赶紧点头应声,“是,老奴立刻就去。” 白岚摇摇头,秉着呼吸,听着那不断传来的痛呼,沉沉地叹了口气,“小小这孩子也真是的,当真是个给我惯坏了,好不容易以为寻了个如意郎君却不曾想又……哎……” “母妃您放心,小小会没事的。”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陪坐在旁边端着茶杯却始终面容呆愣的何安生,眼睑顿时就垂了来。 白岚却仍旧一副愁容未散的模样,“放心,我怎么放得来;何安生我告诉你若,若是我们家小小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何安生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整个人仍旧呆愣着。 “啊……啊……” 陡然两声激厉的痛呼再次传来,白岚的身子明显僵了僵,洛倾雪心中无比了然却是低着头一副不解的模样,“郡主听着好像很是痛苦的模样,难道没有请大夫吗?” “启禀世子妃,府上的大夫已经进去了。”侍琴低着头,声音清脆;只是视线再划过容末的时候带着一抹浓浓的不甘;湘莲、湘叶那两个笨蛋竟然会看上何安生这个家伙,若是跟了世子爷这般谪仙般的人物,那才是真正的翻身呢。 洛倾雪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闪过的那一抹精光,不过却没有与他一般计较,从来觊觎容末的人都不用她出手的,“这……怎么会这样?” “奴婢也不清楚。”侍琴低着头,轻轻地拍扶着白岚的背,然后像是猛然想到什么般抬起头望着洛倾雪,又快地低头嚅了嚅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啊——” “怎么回事?”白岚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侍琴一眼,眼中带着不满。 “王妃息怒。”侍琴猛然“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洛倾雪嘴角斜勾,果然是大宅里面的女人呐,演戏当真是一个比一个专业,她是自愧弗如了。 “哼。”白岚轻哼一声。 侍琴低着头,赶紧替自己辩解道,“奴婢只是前些日子听说了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不知道那就别讲。”容末沉着脸,“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样的性子平日里怎么伺候母妃的,来人呐,把人拖出去赐一丈红。” “是!”流风应声,一抬手,两名侍卫立刻进,一左一右架着侍琴就往外拖。 侍琴顿时身子狠狠地颤了颤,纵使被架住却仍旧不断地挣扎着,“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啊。奴婢只是曾听外面的小厮说世子妃乃天闻名的神医容浅,若是世子妃肯出手,说不定还能保住郡主的孩子!”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白岚猛的抬起头,望着洛倾雪,眼中满是希翼的模样;一直坐在旁边呆愣着的何安生此刻也猛然回过神来,“此话当真,世子妃,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小小,救救我的孩子吧。” 见状,侍琴眼底快地划过一抹快意;那两名侍卫也怔了一,流风却是没好气地一人给了一个响栗,“看什么看,还不快把人给拖出去。” “……”侍琴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被拖走,竟是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洛倾雪低着头,面上有些讪讪的,“当初是师父为儿媳行医方便赐的名字,只是这神医之名却愧不敢当。” “平安,我知道你对小小多有不满,可她性子纯善没有坏心;只是对轩儿多了些感情;到底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妹,就当是母妃求你,救救小小,救救那个可怜的孩子吧。”白岚说得言辞恳切,洛倾雪也不好再推拒,她低着头,“母妃,郡主若是身见红,那孩子只怕是已经……” “不,不会的,不会的。”何安生一把抓住洛倾雪的手臂,“平安公主,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容末见状,面色陡然沉了沉,一把拂开何安生的手,“素素既然答应,自会尽力的。” “王妃,这,不好了!” 容末话音刚落,刚被白岚遣出去打探消息的兰嬷嬷便快地进,面色苍白着,也没有看到白岚使过去的眼色,像是倒豆子般将刚从大夫口中得来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金大夫说小小郡主已经落胎,却不配合清理,血胎不从肚子里出来,如今已经流血不止,怕……怕是会血崩了。” “什么?”白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刚起身,整个人顿时眼前一黑,直接晕倒过去。 侍书和侍棋两人眼疾手快,一把搀扶着白岚,“王妃,王妃,您没事吧,王妃。” “你们赶紧将母妃搀扶到软榻上躺着。” 洛倾雪见状,心里快地划过一抹冷笑,不过面上却未表现出来,仍旧一副孝顺的好儿媳模样,从锦笙手中接过银针,在白岚的人中扎了两针,又取了一个白玉瓶放置在白岚的鼻端方,让她嗅了好几口之后,白岚这才悠悠醒转。 “母妃,您没事了吧?” “平安,平安,救救小小,救救小小。”白岚一把抓住洛倾雪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小小虽然不是我亲生,但这么多年,我早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般看待,求求你,就算是看在轩儿的份儿上……” 洛倾雪低着头,“母妃您放心,郡主会没事的。” “母妃您就放心吧,刚才素素已经着人将九华玉露丸与小小服,小小定会没事的。”容末也点头道,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就算再怎么不喜,也不能表现出来的。 白岚这才点点头,苍白的面色恢复了些许颜色。 洛倾雪转头瞧了容末一眼,点点头这才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两瓶药丸交给侍书,“带母妃身子好些,红白药丸各服一粒,只是却不能再激动了;我去瞧瞧郡主那边。” “是。”侍书赶紧双手接过。 神医容浅之名,她们虽然只是婢女可却也是听说过的,传闻中神医容浅的药丸那可是千金难求,她现在手上捧着的,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 房间中,凤小小仍旧不断地挣扎着,不过到底因为失血过多,此刻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整个人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 洛倾雪进的时候,金大夫与湘翠、湘语两位丫鬟已经急得焦头烂额。 “奴婢参见世子妃。” 见洛倾雪进来,所有的丫鬟们都赶紧福了福身;洛倾雪罢了罢手,“行了,特殊时候不必多礼,郡主的情况如何了?” “郡主体质向来温厚,可……可是却不配合治疗,现在已经开始流血不止,再这样去,小人恐怕……”知晓洛倾雪的身份,金大夫赶紧道。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躺在床上的凤小小,心中摇摇头,不过到底是她为自己挡了一劫,自己救她一命也当是还了,侧身坐在床沿,行医之人,百无禁忌。 “我来针,你来帮忙。” 顺手搭在凤小小的手腕上,稍微探了脉顿时有些心惊,看向凤小小的眼神中也多了些异样;看来当真是再怎么高傲的性子为了争宠都不得不,啧啧,可当真是……就算是没有那一盅羹汤,这孩子只怕也是保不住的,就算是保住了……呵呵,还不如就此死了,也省得往后麻烦。 只是这些话,她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倒是立在旁边的金大夫有些急了,“这世子妃,小人不懂针灸之法……” “不用你懂,看着就是。”洛倾雪有些不耐烦,若是再耽误去,不用血崩,凤小小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金大夫抿着唇,“可是,若是出了任何差错。” “死不了人。”洛倾雪沉声。 “……”金大夫嚅了嚅唇还想在说些什么,洛倾雪却是恼了,“不帮忙就滚出去,别耽误时间。” “是。”金大夫低着头,针灸之法可不常见到,如今有这样现成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的。 洛倾雪转身瞧着两位倒是真心替凤小小担心的丫鬟湘翠和湘语道,“你们守着,让她们全都出去,别打扰我们。” “是。”湘翠点点头。 湘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湘翠拉了一把,也只能咬着牙,出去了。 洛倾雪深吸口气,轻轻地拍慰着凤小小,“别担心会没事的。” “孩,孩子。”凤小小仍旧挣扎着,两行清泪自眼角不断地流出。 “……” 见到这样的凤小小,洛倾雪竟然一时有些不忍,不知道自己那般做法是不是错了,曾经……前世的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只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感慨也不过是流星一现,“郡主,到了现在你还要自欺欺人吗?孩子已经没有了,可你还有命在;若是你连命也没了……” “唔,我!”凤小小挣扎着。 洛倾雪点点头,“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孩子已经没有了,可你甘心吗?你若是就这样死了,那个人却仍旧能过得潇洒,只可惜,你却要为别人的错误陪葬。” “不,不!”凤小小咬着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洛倾雪的手,“救,救我。” “咬着,保存体力。” 洛倾雪点点头,随手从袖中掏出一张锦帕折叠好递到凤小小的唇边,“可能会有点痛,记得忍着;现在你有多痛,往后就加倍的报回来。” 凤小小点点头。 洛倾雪早已经取出了银针,虽然对她的话有些不赞同,不过在看到她状似无意却宛若针般的针灸技术之后,金大夫早已经折服,此刻更是认真地看着,学着…… 半个时辰之后。 洛倾雪终于收手,抬手也顾不得其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这才吩咐湘翠将那滑出题外的胎儿用锦盒收了,至于该怎么处理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想不到世子妃竟然还是杏林高手,先前小人多有冒犯,还请世子妃恕罪。”金大夫低头。 “不知者不罪。”洛倾雪罢了罢手,“郡主失血过多,又太过紧张,给她开些补血养气的汤药,这身子怕是要养好些时日了。” 金大夫连连颔首,“世子妃放心,小人明白。” 当洛倾雪从凤小小的闺房出来的时候,容末早已经等在那里,连愣怔的何安生也站在旁边,双手不断地揉搓着,看到洛倾雪满脸疲惫地出来,有心想问却又不敢上前。 “你受累了。”容末掏出怀中的锦帕,仔细地将她额头两颊的汗珠擦拭干净,知晓她素来喜欢干净,眉宇微微颦蹙着,“要不要回房梳洗一?” 洛倾雪摇摇头,“不妨事,母妃如何了?” “嗯,我已经让兰嬷嬷她们送她回房了。”容末轻声,“小小那里?” “已经没事了。”洛倾雪斜睨了他一眼,他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医术,怕是故意说给旁边某个人听的吧。 果不其然,何安生闻言,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却听见洛倾雪继续道,“只可惜了那个胎儿,好好的一个男婴,就这么没了,当真是作孽。” “轰!” 何安生顿时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脑子整儿个的懵了,唯余洛倾雪的那句话不断地在脑中回想着,男婴……男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作恶太多,虽然何安生留恋花街柳巷,沉溺女色,可子嗣上却并不丰盛;倒不是说没有孩子,却全是女儿;如今府上已经有了五朵金花,是以凤小小怀孕的消息他知道之后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过是女儿,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此刻他听到了什么,男婴,男婴…… 儿子,他盼了这么久的儿子居然就这么没了? “没了?” “没了!” 何安生喃喃着,猛然像是反应过来,“不,湘莲那个贱人,贱人,都是因为她,我要杀了她。” “哼,何公子莫不是忘了,这湘莲可是我们摄政王府的家生子,就算是陪嫁也轮不到你何家来处置的。”容末冷声。 何安生咬着牙,却不敢正面面对容末。这凤京之中胆敢正面与容末冲突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了吧。 洛倾雪看着何安生摇摇头,正所谓天作孽犹可谓,自作孽不可活;更何况,他这样的人,就算是伤心也不过就一刻钟的事情。 她还没感慨完,就听到容末冷声,“来人呐,把湘莲绑起来,待郡主好转,交给郡主处置。” “是!” ... ... 第177章 自作孽,救命的恩人 言情海 正文 第178章 浮生乱,容末的心事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78章 浮生乱,容末的心事 “贱人,那个贱人,我要杀了她。” 陡然间,何安生一改原本沉默柔弱的形象,双眸泛着熊熊怒火,转身快地朝着关押湘莲的地方跑去,整个人形似癫狂。 容末揽着洛倾雪边嘘寒问暖边朝旁边的奔雷投过去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何安生在经过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两眼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好好照顾郡主,若是郡主有半点闪失,哼。” 瞧着自家爷揽着主母走远,奔雷朝着仍旧立在旁边战战兢兢的一干婢女厉声,见他们应声之后这才赶紧足尖轻点,奔上去;流风不在,他可没有胆子在自家爷的面前开小差。 栖凤轩。 洛倾雪抬首,刚好看到那院门之上,正中悬挂着的牌匾,三个大字龙凤舞,铁画银钩,凤翥鸾回;她眉梢轻轻朝上挑了挑,转头瞧着容末。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样轻飘飘的语气,状似无意却是让容末心头顿时咯噔一声,他低着头,揽着洛倾雪腰身的手臂却是不由得紧了紧。 “我只知他去寻人。”容末低着头却并未虚言。 凤城歌一直在寻找一个女子的消息在整个凤京的皇亲贵胄圈子里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甚至私底大家都会猜测谈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凤城歌这个一国太子甘愿为她守身如玉,甚至遣散东宫所有的妃妾,十余载不近女色。 洛倾雪眉梢浅扬,却是陷入深思。 趁洛倾雪陷入沉思之时,容末顺手将人一把打横抱起。洛倾雪一个不查,人陡然悬空,不由得“啊”的惊呼一声;轻握粉拳,轻轻地锤了容末的胸膛,“你干嘛呀!” “瞧着娘子累得不轻,这段路,就让为夫代劳了,嗯?”容末原本携着清冷的嗓音顿时低沉来,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磁性,尤其是里面充斥着的淡淡宠溺,当真是要将人溺死了一般。 每每如此,洛倾雪总是对这样的他没有丝毫抵抗力。 “那胎儿,当真是男婴?” 瞧着锦笙端上了洛倾雪喜欢的明前龙井,容末侧身坐在她旁边,接过茶杯轻轻地吹了吹,又试了温度确定可以入口之后这才喂到洛倾雪的唇边。 见状,洛倾雪抬头,只见房间内除了他们再无一人,锦笙、华香等人也不知什么时候退出去的,不远处的红漆雕花的桌子上倒是摆上了不少吃食;她顿时鼻翼狠狠地抽搐了,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你就不能收敛些。” “为夫做什么了?”容末转头,原本泛着深邃波涛的眸底顿时一片清明,瞧着竟是有些无辜模样;只是若不是他环在洛倾雪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的情况。 洛倾雪险些咬碎一口银牙,“你……” “还是娘子是在提醒为夫,可以做些什么,嗯?”容末的笑声低低沉沉在耳边漫开,带着那熟悉炙热的气息,只让洛倾雪不由得觉得全身酥麻,险些瘫软在他的怀中;好在她及时清醒过来,强硬地挣扎开来,恶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你就不能正经些。” 眼瞧着洛倾雪的眸色已经恢复了清明,容末在心中叹口气,转头瞧着窗外的天色,也不算早了索性也就压心头弥漫已久的心思,反正也是跑不掉的,更何况若是把这丫头给逼急了,那就当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到时候担心、心疼的不也还是他自个儿。 得!辛苦自个儿兄弟,忍着吧! 洛倾雪做到圆桌旁,瞧着竟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只闻着味道就知晓是银珂的手艺,“锦笙和银珂随我万里而来,我想……” “可你已经习惯了她们的照顾。”两人两世两心相知,容末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 “嗯。”洛倾雪也不反驳,不可否认,有锦笙和银珂她真的会省很多心思,这两人对她的心,是不容置疑的,“可总不能这样就牺牲她们的终身幸福吧,她们虽然是我娘买来的丫鬟,可我却从未把她们当人看过;这么些年……” 容末低着头,瞧着她眉宇微微颦蹙的模样,“若是素素放心,倒是可以在隐府与她们挑选几个,至少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 洛倾雪却是沉默了,第一次听容末说起他背后掌控的势力,隐府,光是听名字就知晓,怕是与流云国那股隐藏的守护势力一般的存在吧;她转头深凝着容末,却是固执的摇摇头,“这么多年,她们跟着我各种阴谋算计中走来,我不想她们往后半辈子还要过着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流风他们很好,可却都是将脑袋别在腰带上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我……” “就算如此,你也要看看她们自己的想法吧。”容末的声音低低沉沉,给她夹了块糕点之后这才道,“感情的事从来都勉强不得,强扭的瓜不甜,你只需留意着,若是她们真的有了意中人你再出面不迟;别想太多了,若她们知晓,心头该难过了。” “嗯。”这么一想也是,顺其自然吧。 容末见状,心头总算是松了口气,在他还没有寻到合适的人来接替银珂的位置时,他是不会同意将银珂许人的,不过……也许……他脑子里猛然浮现出一张人脸来,顿时心稳了稳,这样或许不错;打定主意,转头却看到洛倾雪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 “累了吧,我让人备水给你沐浴更衣。” “嗯,也好。”洛倾雪点点头,虽然前世在军中的时候比这恶劣千百倍的条件她都经历过了,可到底在有条件的时候,谁不希望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 只是,或许因为今日费的心思的确太多。 坐在浴桶中,感受着那热水弥漫的气息,整个人完全放松来竟觉得浑身有些疲软无力,眼皮也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再次醒来,却已经是华灯初上。 “醒了。” 睁开眼,就听到耳畔那熟悉的嗓音,感受到脖颈底有些异样,转头,却见自己竟然是枕在容末的腿上,她双手撑着起身,容末早已经拦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怎么,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的?”那样带着紧张的关心,洛倾雪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摇摇头,眼底却是带着浓浓的心疼,“你怎么这么傻,腿麻了吧。” 容末摇摇头,“不妨,可要吃点东西?” “不饿。”洛倾雪揉了揉小腹,“现在什么时辰了,郡主那里情况如何了?” “就知道你会担心,刚才金大夫已经遣人过来汇报过,小小的情况很稳定,没有发热,身的血也已经止住;你也不用再担心了。”容末淡淡地笑着,将早就着人熬好此刻正在一旁的小火炉上温着的参汤端过来,“已经用上好的梅子去过药味,喝一碗,嗯?” 洛倾雪点点头,一碗温热的参汤去,身子也舒坦多了,靠在容末的怀中,猛然像是想到什么,转念,“话说,那何安生怎么样了?” “已经遣人送回太傅府了,不过……”容末欲言又止。 “怕是知晓没了个男婴,整个何家都不太好受吧。”洛倾雪嘴角斜勾,似笑非笑。 在这个嫡庶有别的年代,何安生也老大不小了,整个何家盼他的儿子怕是已经盼得望眼欲穿;现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还是发妻嫡出的……可是却又胎死腹中,啧啧! 容末眉梢微挑,瞧着洛倾雪那小坏小坏的模样,“嗯?” “我可没骗他。”洛倾雪撅着嘴,虽然她身份不凡,但在所有的病患面前她就是个大夫,出口的话关乎医德,身为玄门传人她可不会败坏了玄门千年传承来的名声。 容末低着头,将空碗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轻轻嗯了一声。 “那个胎儿的确是个男婴,不过嘛……”洛倾雪脸上露出一丝丝的坏笑,转头瞧着容末,“听说郡主曾经心仪于你,而且还是母妃心中内定的儿媳,可有此事?” 容末顿时垂眼睑,点点头,此事却是有的。 “听闻,郡主曾对你过合欢散?”洛倾雪继续不依不挠。 “嗯。”容末再次点头,面色绷紧。 “而且不止一次。”洛倾雪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嗯。”容末面皮紧绷,隐隐透着些许黑线。 “因此,你曾数年不归王府。”洛倾雪尾音微扬。 “……”容末的眸色暗了暗,转头瞧着洛倾雪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一把将她转过身来,朝着那开开合合的诱人狠狠地印去,堵住那将要出口的,能将人给气死的话。 那样来势汹汹的吻,不似以往的温柔,好似还带着浓浓的迫不及待,那样的情深,那样的专注,带着浓烈得好像要溢出来一般的渴求,甚至洛倾雪还能从中感觉到其中夹杂着一股说不出来的,不安? 顿时胸口处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一般,心一软,洛倾雪再也不忍,反手环上他的脖颈,闭上眼,轻轻地回应着;顺着他的力道仰躺去。 脉脉温情自两人之间不断地弥漫开来,层层幔帐轻轻放,将明明灭灭的烛光全都关在纱帐外面,扬的衣衫,落的碎布;怡然吟哦,随着月色缓缓流淌。 夜,很深,还长。 感受到那心尖尖儿上的小人儿回应,容末睁开眼,眼底似乎还泛着些许的猩红,却在看到那媚眼如丝,眼神迷离的小人儿时,顿时回神;深邃幽暗的眼底充斥着浓烈到放佛能将人溺死的宠溺和深情。 香衾暧,准拟作鸳巢。绮丽暗通鹦鹉语,温存新作凤鸾交,花妥学莺捎。 数不尽的娇羞,道不尽的情长。月影迷离,诉缠绵…… …… 待某人酣足时,洛倾雪竟是悔不当初,一时心软的结果竟然是自己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浑身似被马车狠狠地碾轧过一般,无力地抬了抬眼皮,隐隐能察觉到那人窸窸窣窣的床,给自己清洗换上干净的衣衫后又窸窸窣窣的靠了过来。 只是,那是心心念念的人,那是自己两世牵挂的人啊。 阖上双眸,竟是直接沉沉地睡了过去。 容末垂眼睑,看到怀中小人儿那安详的睡颜,宛若婴儿般纯净,因为刚被狠狠疼爱过而娇艳宛若绽放的蔷薇一般的红唇微微嘟着,嘴角上翘,似在撒娇一般;若是……若是他们能永远如此,该多好;若是……若是他们能如前世一般,只是单纯的相爱,多好。 阖上双眸,或许做人当真是该糊涂一点的,知道得越多,承担得越多,便越是痛苦磨折。 素素,素素。 如果,如果他们今生注定还是无法携手白头;那吝啬的上苍是否还会给他们来世相知相守的机会?念头刚浮起,他却陡然就笑了,来世……来世…… 呵呵,如今的他们,不就是前世奢求的来世么,可当真到了来世…… 为什么,为什么? 心绞痛难忍,为什么上苍给了他们享受的机会,却偏偏要让他们站在不同的地方,如果……如果时光能够倒回多好,他想,他真的好像就这么带着她,找个与世无争的山谷,过着属于她们自己的日子。 只是,能吗?能吗? 陡然他眼底快地划过一抹狠戾之色,视线落在洛倾雪小腹时,眼底戾气尽散,换上浓浓的柔软和宠溺,嘴角微微勾着,既然有了今生,便不求来世;她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 ------题外话------ 家里三小妹今天开学,所以昨天陪她们出去了,今天现在才上传……亲们,么么哒,明天争取多更新点儿…… ... ... 第178章 浮生乱,容末的心事 言情海 正文 第179章 流年乱,事态陡转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79章 流年乱,事态陡转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深深凝视那静谧的睡颜,侧身躺修长的手脚伸手将那心肝儿小人儿紧紧地拥入怀中,阖上双眸,那清俊的脸上尽是满足。如果当真要走到非走不可的那一步,纵使折断她所有的羽翼,也别想再逃离他的身边。 素素,别逼我。 容末垂的眼睑方,满是痴缠和沉溺,带着浓烈的挚爱却夹杂着浓浓的不安;环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唔。”睡梦中,许是梦到什么不安稳的事情,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陡然嘤咛了一声。 容末顿时心上一紧,垂首去却刚好看到洛倾雪那双眸紧闭的模样,整个人往容末的怀里蹭了蹭,在他胸前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辗转几许,又几许睡了去。 “呵呵。”轻轻将人拢入怀中,他陡然笑了。 隔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洛倾雪就被人从梦中吵醒。 全身酸软疼痛,眉宇微微颦蹙着,转身却没有看到容末的身影,洛倾雪顿时有些疑惑,“发生什么事情了,世子呢?” “启禀世子妃,郡主的病情突然恶化……”端着铜盆的奴婢战战兢兢的,只是话未说完,容末陡然撩开幔帐,伸手径自取了旁边架子上的锦帕,转头朝那几个随侍的丫鬟道,“锦笙和华香怎么没来?” 那奴婢顿时有些紧张,嚅了嚅唇,却是快地低头。 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洛倾雪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眉宇微微颦蹙着,眸底快地闪过一抹疑惑,“她们到底怎么了?” “……这,这……”那奴婢嗫嗫嚅嚅。 “说!”容末顿时轻喝一声。 “砰——”那奴婢顿时猛地双膝跪倒在地,“世子息怒,锦笙姑姑和华香姑姑被王妃娘娘差人抓起来了,兰嬷嬷特地吩咐,不要惊动世子妃;世子爷求求您,别告诉王妃是奴婢说的,求求您。” 洛倾雪顿时彻底清醒过来,嘴角斜勾,面色冷然,眼底快地划过一抹若有所思,摄政王妃白岚,呵呵,难道这是在宣战了? “素素,你别着急。”容末轻轻地替洛倾雪擦脸,又亲自取来衣衫给她穿上;边做边安慰着。 只是对容末的话洛倾雪却置若罔闻,反而低着头看着那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奴婢道,“告诉我,她们到底犯了什么错,王妃要抓她们?要处置本宫身边的陪嫁姑姑,是不是也得通知本宫一声?” “咯噔——” 见状,容末低头,眼底快地划过一抹黯然,“素素,你别着急,母妃她……” “不必了。”洛倾雪深吸口气,撩起裙摆蹲身瞧着那丫鬟道,“告诉我!” “这,听,听说郡主流产的事情与两位姑姑有关,具体的事情,奴婢也不太清楚;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啊。”那丫鬟整个人抖如筛糠。 洛倾雪深吸口气,嘴角斜勾着,“行了,退吧。” “素素。”容末拉住洛倾雪的手,在洛倾雪发飙之前抬手轻轻地替她擦拭着鬓角的污渍,“我陪你去。” “嗯。”洛倾雪点点头。 容末转头快地朝暗处打了个手势,暗处一道人影顿时身闪出,之后容末这才与洛倾雪一道,在流风并一众丫鬟的簇拥朝着摄政王府的主院走去。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这两个贱婢,竟然胆敢谋害我何家的长孙,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打!王妃照本夫人说这等刁奴就该狠狠地打。” “就是,这可是咱们何家嫡出的长孙,如今就这么没了,照我说就该让他们给我何家的长孙陪葬!” “……” “我看谁敢!”陡然一道清冷带着无上威严的嗓音响起,打断院子里那一众围坐在花厅贵妇义愤填膺的话。 刚走到主院门口,还未进入院门就听到里面不断传来女子尖利的叫骂;在花厅开门对处的花坛中央,两个十字架上,锦笙、华香两人被紧紧地捆缚住,没有被鞭笞过的痕迹不过那浑身湿透的衣衫,花坛边沿的积水可以看出受了不少委屈;已经时近深秋,虽然秋老虎未退,却依旧带着些许微寒。 洛倾雪顿时心头一紧,双手端在小腹处,微微俯身,“平安见过母妃。” “平安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呵呵,快赐坐。”白岚言笑晏晏地,虚虚的起身搀扶了。 坐在旁边的两位贵妇有些无语的抬头望了望天色,这都已经时近巳时了还早啊?两人面面相觑,眼波流转间,闪烁着只有他们彼此才明白的暗意。 洛倾雪低头,嘴角斜勾,摄政王妃对自己有敌意,原本以为是因为自己抢了她的儿子所以不开心,这也算正常;任是那个母亲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猛然娶妻生子心里都会有些过不去,但现在看来,只怕是她自己想差了。 “母妃恕罪,昨日与小小针灸,实在是累得狠了;起得晚了,还请母妃见谅。” 众人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之前那原本还义愤填膺的贵妇此刻在看向洛倾雪的表情又猛然变了几遍,薄唇微微嚅了嚅,硬生生将到了舌尖的话给咽了去。 “素闻平安公主风华绝代,医术非凡,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白岚左首处身着朱红色对襟绣蔷薇花衫裙的贵妇朝洛倾雪微微颔首算是示好。 容末适时地站出来,“素素这位是兵部侍郎何兵中的夫人,是御前侍卫长伍京的妹妹;也是何安生的二伯娘。” “原来是何夫人,听闻何夫人在闺中时,绣技堪称凤京一绝,若有机会,平安定向夫人好好讨教一番。”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身为医者,素手银针救人;这针上的功夫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今生她虽少有自己动手,但前世却曾被汝霖敦促着,过好一番苦功夫的。 何二夫人闻言,顿时受宠若惊,连连颔首,“秀琴定扫榻相迎,随时欢迎平安公主上门。” “二弟妹,你可得小心了;这郡主的胎儿向来好好的,这平安公主一过门就落胎了;你们家安平媳妇这可是头一胎呢吧。”坐在何二夫人对面身着银霓红细云锦广袖合欢上衣,衬散花水雾八幅锣裙的女子捏着锦帕,语气阴阳,眼底还带着浓浓的鄙夷;只是视线落在容末身上时,嚅了嚅唇,想说什么却是到底没有说出来。 洛倾雪眼角挂着容末,看来何安生的妹妹心仪容末曾为他一度轻生之事也做不得假了;凤小小如今嫁入何家,那何小妹想要嫁入摄政王府便再是不能,想想,这招棋,果然走得妙极。 “何夫人这么说起来,难道是本公主故意让郡主滑胎不成?” “何夫人慎言!”容末冷声,面色也陡然沉了来。 白岚见状眼底快地划过一抹不悦,不过却只是一闪而逝,然后脸上又快地挂起一抹淡笑,“轩儿,别没大没小的;这小小落胎之事,我们也非常抱歉,这件事情本来也是因为莲姨娘,安生动手……” “哼,莲姨娘,本夫人怎地听说那湘叶和湘莲原本是王妃赐给世子的人呢。”何夫人恶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堂堂的平安公主不会连长者赐不能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吧;果然小国就是小国,一点教养都没有。” 容末抬首,视线在内扫了一圈,间奔雷快地进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之后,他这才低首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波动,淡淡道,“纵使长者赐不能辞,也挡不住这男欢女爱的本能;湘莲、湘叶本为小小的贴身侍婢,理应是陪嫁丫鬟,只因那两日身子不适这才耽搁来,如今她们与何安生两情相悦,我们也不过是成全了三位有情人而已;何来教养一说。” “不过听起来,何夫人似乎对我们流云国很有不满。”洛倾雪面露生冷,话题微转,“不知这可是因为何太傅平日里言语里说起过什么……平安可否理解为,凤临对我流云并非真心联,还是说何太傅……” 唰。 何夫人面色微变,“平安公主你说什么,本,本夫人听不明白。” “平—安!”白岚也轻喝一声,“小小滑胎之事,何夫人也是伤心口不择言,你就别与她一般计较了。” 洛倾雪低头,淡淡地笑着,“母妃有命,平安不敢不从;只是平安斗胆敢问一句,我这两位陪嫁姑姑,可是有哪里招惹母妃不快?若是有,平安在这里代她们赔个不是,这深秋也寒,还希望母妃不要与人一般计较。” “嗤。” 闻言,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的何夫人顿时又火上心头,“平安公主是当真不知还是装糊涂,你这两个陪嫁姑姑,竟然胆敢陷害郡主落胎,就算是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哦?”洛倾雪嘴角斜勾。 “何夫人青口白牙,想要将这盆脏水泼到本宫身上,可是觉着本宫在这异国他乡,无依无靠的,好欺负了?” 她语气淡淡,反手抓住欲出手的容末,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何夫人轻哼一声,“那公主的意思是,我那可怜的长孙就该死了?” “谁该死了?”陡然一道略微带着磁性的健朗嗓音响起;花厅内众人闻之色变赶紧福身去。 ... ... 第179章 流年乱,事态陡转 言情海 正文 第180章 浮生乱,谁算计了谁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80章 浮生乱,谁算计了谁 “参见太子殿。” 众人整齐划一,饶是向来心高气傲的白岚此刻也不得不起身恭敬的跪拜。 凤城歌见状,朗声大小,抬手在空中虚扶了,“哈哈,今日本太子只是微服前来探望,众位不必多礼,都起磕吧。” “谢太子殿。”众人闻言顿时战战兢兢,转头视线微不可查地在容末与洛倾雪之间不断地扫视着;心里都纷纷猜测,凤城歌此来却是为谁。 洛倾雪是凤城歌遗留在外的明珠之事,自然已经不是秘密;在座的有一个说一个谁不是达官贵胄,名流勋贵,对那些不是秘密的秘密自然知之甚详;只是这血脉是一回事,身份又是另一回事,几位贵妇垂眼睑,眸中眼波流转,如果皇室当真想让这位平安公主认祖归宗,又怎么会容忍她以他国公主的身份嫁? 所以…… 整个凤京的王公贵胄,名流勋贵对洛倾雪的态度都很是模糊;不然……何大夫人又如何胆敢上门质问,那可是当朝公主啊,还是太子唯一的女儿;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她也不敢欺负到皇室头上去啊,不过这皇室不承认的公主嘛,那就另当别论了。民间不是有句古话叫做“落草凤凰不如鸡”的吗。更何况摄政王世子乃太子谋臣一事,已经不是新闻,所以太子当是为了世子爷而来的吧。这般想着,何大夫人深吸口气,面色终于好了些。 只是不管何大夫人心头是如何的百转千回,该发生的却始终还是会发生的。 “呵呵,刚才本太子在外面听得不甚清楚,这到底谁该死了?”凤城歌言笑晏晏的转头瞧着洛倾雪眼中带着浓浓的慈爱,视线划过她脖颈那不太明显的猩红时,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咬着牙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咽胸口那口闷气,尾音拉长,“嗯?” 何大夫人眼角挂着凤城歌,见他略微带着不悦的模样,顿时心一喜,赶紧道,“启禀太子,因为平安公主那两个刁奴,我那可怜的长孙啊,就这么没了,呜呜……求太子一定要为我们何家做主啊。”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凤城歌原本见到洛倾雪还有些高兴的心情顿时沉了来,转头瞧着被绑缚在十字架上的锦笙和华香,“就是她们?” 何二夫人刚想说什么就被何大夫人一把抓回去,她连连点头,“启禀太子,正是。我那可怜的儿媳,好不容易怀上的胎儿,大夫都说是个男孩呢;原本我们想着,只是遭了无妄之灾,却没想到竟然是被那等歹心的人了绝子的药散啊,呜,呜呜……” “堂堂摄政王府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凤城歌挑眉,转头看向白岚。 他眼神如炬,虎目大瞪的模样让白岚不由得心上一紧,她深吸口气,强自镇定来,嘴角微微勾了勾脸上却不带丝毫笑意,“这,摄政王府本就简单,是臣妇御不严,让太子看笑话了。” “哦?”凤城歌语气微转,竟是渐渐地沉去;面色也越发变黑。 只可惜何大夫人却没有发现,仍旧径自说着,“太子,您可要为我何家做主啊,我们何家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来一个男婴,这两个刁奴,也不知是何人指使……呜呜,这不是想让我们何家断子绝孙了嘛;呜呜,她们好歹毒的心肠啊……” “够了!”洛倾雪嘴角斜勾,脸上一片冷然,她轻喝一声。 凤城歌眉梢浅扬,转头看向洛倾雪,眼底满是宠溺的模样,朝她微微颔首,似在告诉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 洛倾雪本就不是那等怕事的人,更何况那盅血燕野参汤里的确有绝子散,可却不是一般的大夫能验得出来的,所以这何家人……她嘴角斜勾,脸上却是一片冷然,转头看向白岚,“何大夫人想将这盆脏水泼到本公主身上,也得看看我云皇答不答应!” “哼,那平安公主的意思是你就可以在我们凤临国为所欲为了?”何大夫人此刻也不顾演戏,竟直接与洛倾雪对上。 洛倾雪嘴角斜勾,“何大夫人青口白牙就想将脏水泼到我平安身上,倒是不知是何人指使的;凤太子,这不知破坏两国友谊,在贵国又算是什么罪名?” “哼,什么脏水;本夫人来之前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了;那湘叶、湘莲可是摄政王妃赐给世子爷的房中人,你善妒不让她们进房服侍世子爷也就罢了,竟然还算计我们家安生,害得郡主落胎不说;你敢说郡主不是在你的房里用了那盅血燕野参汤吗?”何大夫人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洛倾雪淡淡一笑,视线转向白岚淡淡地笑着,“血燕野参汤,说起来,还是母妃送给本公主补身子的呢。” “……”白岚顿时面色微微泛着白色,“平安,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公主也没想到那盅汤里竟然被了绝子散;还是说,这就是贵国与我流云联姻的诚意?”洛倾雪嘴角斜勾转头看向白岚,最后视线落在凤城歌身上。 凤城歌面色陡然“唰”的一沉了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白岚顿时面色有些紧张,“这……” “到底是谁竟然胆敢陷害平安”,凤城歌沉着脸,厉声轻喝,跟在他身后手执佩剑的男子闻言,立刻领命;立在他另一旁的来福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袖,又朝洛倾雪的方向看了看。 凤城歌深吸口气,“平安,你别着急,这事我定会让他们还你一个公道。” “哼,公道?”洛倾雪嘴角斜勾,“我一个和亲公主而已,要什么公道。” “冷风,给我查;彻查摄政王府。”凤城歌面色沉了来,自个儿的宝贝闺女还没来得及好好宝贝宝贝就出嫁了,这夫家竟然还敢给她马威;这也就罢了,现在还敢给脸色了;当真以为他凤城歌是软柿子好捏不成? 话音刚落,他转头瞪向容末;冷风刚领命准备离开就被奔雷揽着。 “凤逸轩,你什么意思?” 容末转头看向洛倾雪,“不用查了。” “……你……”凤城歌咬牙切齿,“好,好,好得很;既然你摄政王府如此,这样的夫家不要也罢;平安,我们……” 不等凤城歌说完,容末朝奔雷使了个眼色,奔雷立刻会意,“来人呐,押上来。” “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啊。” 整个花厅内的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唯有白岚在见到那跪在地上的丫鬟时身子狠狠地颤抖了,转头看向容末,眼底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说,为什么要陷害世子妃。”容末轻声,语气却是冷得好似万年寒冰一般。 “奴,奴婢,奴婢……” “你这贱婢竟然胆敢陷害世子妃,你可是想陷我摄政王府于不仁不义之地?”白岚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原本还想狡辩的丫鬟嚅了嚅唇却终究低了头,“是奴婢爱慕世子爷,不想世子妃,这才……” “哼!”凤城歌轻哼一声。 洛倾雪却是嘴角斜勾,转头看向容末,眼底带着些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其他,只是最终却没有开口,只看向何大夫人的时候面带冷热,“何大夫人可是听清楚了?” “哼,谁不知道世子爷宠妻如命,这好坏孬话都让你们一家子说了。”何大夫人撇嘴。 洛倾雪却是冷哼,“既是如此,那就让顺天府尹来查吧;凤太子可否?” “既然平安开口了,冷风,还不快去。”凤城歌此刻心中流着两行宽面泪,自家宝贝女儿关键时候竟然还能想到自己,眼泪汪汪的。 白岚立刻欣赏一紧,闻讯赶来的摄政王赶紧挡住冷风,“太子爷息怒,这到底是我摄政王府的家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于公主的声名有碍,您放心,官定会查出真相还公主一个清白。” “砰!” 摄政王话音刚落,容末从袖中抽出一沓信笺扔到何大夫人的脸上,“这些年何安生利用太傅府威望,行贿受贿,买卖官职;还有劳何大夫人好好看看,那最上面的信笺,分明是何安生对湘莲湘叶早意图不轨,如今竟然妄图将脏水泼到我世子妃的身上,可是看本世子性子好,好欺负了不成?” 何大夫人一个不差,被容末劈头盖脸扔了一脸的信笺,她胡乱地抓了两把,在看到那信笺上的自己时,顿时整个人连站都险些站不稳了,身子踉跄两,好险何二夫人搀扶了她一,这才让她稳住身形,“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哼,好大的狗胆!”凤城歌接过来福恭敬呈递过来的信笺之后,顿时气得一把将信笺扔到旁边的小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众人不由得狠狠地颤了颤身子。 “不,不可能的。”何大夫人仍旧震惊着,满脸的不敢置信。 容末却是勾着唇,“想将你们何家那行为不检的何小妹送到本世子身边,怎么,当真以为陷害素素无法有孕,她何小妹就能母凭子贵了不成?” “唰!” ... 第180章 浮生乱,谁算计了谁 言情海 正文 第181章 浮生乱,落幕心生隙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81章 浮生乱,落幕心生隙 “我们何小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凤世子,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我们家小妹的名节!”何大夫人双目大瞪,看向容末嚅了嚅唇,面上却是带着十足的委屈色。 容末面上冷然,嘴角斜勾却不带丝毫笑意,“名节?尚未及笄便因为外男要死要活的女子也有名节可言?” “凤世子,做人别太过分!”何大夫人咬牙切齿,连带着何二夫人脸上都带着些许的黯然,只是到底顾忌着场合,只是缩在袖中的手却是死死地绞着手帕。 “过分?”容末沉着脸,转头瞧着那被奔雷压在地上跪着的婢女,“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那婢女低着头,却始终不愿意说话。 洛倾雪眉心突突地跳了两,斜睨了容末一眼却是没有说话;转头却看到旁边暮雨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身后的两个侍卫押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进;她眼底快地划过一抹不解却从那中年男子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那是常年与药材打交道之后才会在身上染上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两个人想必何大夫人并不陌生吧?”容末的语气陡转,带着冰冷。 何大夫人转身,刚想否认却在看清楚那丫鬟的脸时,顿时怔了,“何欢,怎,怎么是你?” “呵呵,看来何大夫人并没有否认很好。”容末微微颔首,“这位乃凤京中最大的药铺保和堂的代掌柜,想来何大夫人也应该不陌生才是。” 被点名的中年男子顿时身子哆嗦了,“草民参见太子殿,世子爷,王妃,各位夫人。” 他是保和堂明面上的掌柜实际上却也是听命行事,保和堂背后真正的老板是谁他从未见过。保和堂本就有规矩不许泄露病人和客官购买的药材数量、种类,也从不问他们的用处;可今天接到的命令却……不过他也就是个属而已,顶头上司有命他也不得不从。 何大夫人在看到何欢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此刻看到代掌柜更是;身为一府当家主母,谁没有做过那些腌臜事,只是,“凤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容末唇角微勾,“你怎么不问问你们何家小妹的婢女前日在保和堂购买过什么,又用到了哪里?” 何大夫人转头看向何欢,只见何欢面色苍白,贝齿死死地咬着唇,却是转头瞪着代掌柜。 “到底怎么回事?”凤城歌再也看不去,沉声。 代掌柜的身子狠狠地颤了,既然保和堂能够在凤京之中站稳脚跟并成为最大的药铺,那些达官贵胄,名流勋贵自然是必须认全的,此刻他猛然“砰”的一声双膝跪地,“启禀太子殿,前,前日,这位姑娘在保和堂购买了三两绝子散。” “代掌柜,你,你怎么可以!”何欢失声。 容末却是嘴角斜勾,瞧着最开始跪在地上的那丫鬟道,“怎么,吃里扒外,胆敢勾结外人对世子妃药就没敢承认了么?你那病卧在床的父母若是知晓你用这种方式为他们求药,他们是否还会心安理得的用药?” “……”那丫鬟顿时沉默了来,低着头眼泪吧唧吧唧不断地往掉着。 “怎么,敢做不敢说了?”容末冷声,从袖中甩出一包用手帕里三层外三层包好的东西扔到她身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丫鬟见状,整个人顿时懵了,回过神来却是不断地叩头,“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啊,呜,呜呜……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只求世子爷别迁怒我那可怜的父母,他们这一辈子真的够辛苦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 “哼。”容末冷哼一声。 那丫鬟嗫嗫嚅嚅,却也端得不过是个可怜人;可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平安,你想如何处置?”凤城歌面色越发的黑沉难看,想到即将到来的明天,他深吸口气,为了避免妨碍大事,硬生生将胸口的闷气压来。 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弧度,转头看向容末,“爷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 “……” 容末低着头,胸口处却猛的揪疼了一,他垂眼睑,眼底却是一片黯然;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地握了握,死死地咬着牙有些话却到底是没能说出口,只是深凝了白岚一眼,无视她眼底的祈求和希翼,转头轻喝一声,“竟然胆敢勾结外人陷害世子妃,拖出去乱棍打死;至于何欢……” “我何家的人不劳世子爷出手。”何大夫人生怕何欢落得个与那丫鬟一样的场赶紧开口道。 “既是如此,直接移交顺天府尹处置吧。”凤城歌状似无意地接过话头。 何大夫人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太子这……” “胆敢陷害平安公主,没治她个破坏两国友好的罪名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凤城歌厉声,何大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何二夫人阻止,“臣妇多谢太子开恩。” 何大夫人还想挣扎,狠狠地瞪了何二夫人一眼,“弟妹,你这是想做什么?” “府上还有要事,臣妇就不多留,就此告辞。”生怕何大夫人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何二夫人赶紧拉着何大夫人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拉着她走人。 眼前着模样,太子爷摆明了是要为那平安公主出头的。如果说之前还抱着侥幸心理,说皇室对着流落在外十余年的血脉并不重视,可现在太子的态度;纵使当今圣上不许,十年之后……百年之后呢? 圣上总会老去,太子总会即位。 就算她没有这层身份到底也还是摄政王府的媳妇,流云国的平安和乐公主,光看世子爷对她的疼宠,她们今日还能全身而退已经很是难得了。 一场闹剧,终于落帷幕。 洛倾雪使了个眼色,银珂立刻领着人将华香和锦笙放来;眼角挂着那匆匆跑进的男子,她心中微动,金大夫的药童,瞧着他那着急紧张的模样,她嘴角斜勾却是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不经意间抬手封住自己胸前的穴道,整个人直直地瘫软去。 “平安!” 凤城歌一个健步快地将洛倾雪抱入怀中,面色陡然一沉,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听闻小小身子也很是虚弱,本太子先将平安带回宫里由宫里的御医诊治。” “就不劳烦太子了。”容末面色微沉,不容分说将洛倾雪从凤城歌手中夺过来。 凤城歌咬牙切齿却只能恨恨地看着容末将洛倾雪带走,谁让他技不如人;只是白岚在听了来人的汇报之人,刚想开口就听到容末的嗓音,“素素昨日施针之后,今日又情绪大起大落,孩儿先带她回房歇息了。” 那男子闻言,刚想开口可在看到容末怀中的洛倾雪时,又只能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栖凤轩中。 漱玉抬手解开洛倾雪胸前的穴道,一行人立刻朝着锦笙和华香的房间而去,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诊脉,漱玉快地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又低头,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洛倾雪低头,心里却到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咸,百转千回。 “小姐,您和姑爷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漱玉其实是担心的,毕竟他们成亲也不过两日时光,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今日小姐在主院花厅的那些话,虽说没有直接撕破脸来,但到底想要当作什么没有发生过却是不能了。 洛倾雪嘴角满是嘲讽,轻笑一声,抬手又取了一枚银针落在锦笙的穴道上,语气淡淡的,“没什么,你们不必担心。” 到底华香是习武之人,身子底子好;施针用药之后很快就能自己调息,只是锦笙却有些麻烦,到夜半的时候开始发热,洛倾雪不放心非得亲自守在床前;任是谁劝都没有用。 可隔天就是开宗祠的时候了。 “小姐,您就回去歇会儿吧,锦笙这里有我和秦霜轮流守着,没事的。”漱玉眉头紧锁;转头隔着那薄纱幔帐瞧着坐在外间的软榻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容末,摇摇头。 洛倾雪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仍旧每隔半刻中给锦笙探一次脉,每一刻钟给她换额头上的布条;还不忘吩咐漱玉熬药,喂药。 直到天边泛白,启明星升起的时候,锦笙的高热总算是退了来;众人在大松了口气的时候,就听到前院来人让他们准备准备,要进宫了。 摄政王府一脉虽然只是凤氏皇族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支脉,但在整个凤氏皇族中却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以纵使不少支脉已经分建了祠堂,他们这一脉却始终与凤氏皇族绑在一起。 “素素,我们回房吧。” 闻言,容末起身仍旧慢条斯理,眼底满是浓浓的宠溺之色,看着洛倾雪没有丝毫的不满。 洛倾雪低着头,犹豫了点点头,“好。” …… “你在怪我。” 漱玉等人极有眼色地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毕竟都不是需要人贴身服侍的。 洛倾雪转身,抬手轻轻地触摸那熟悉的眉眼…… ... ... 第181章 浮生乱,落幕心生隙 言情海 正文 第182章 浮生乱,说兄妹成亲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82章 浮生乱,说兄妹成亲 清冽的眉宇,英俊的容颜;微挑的眉,深邃的眸。 “素素!”容末有些着急,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呵呵。”洛倾雪低头,也不挣扎;任由他紧紧地揽着自己的腰,那么的用力,那么的好似恨不能将自己塞入他的骨血一般;她低头,双眸轻轻合上,鼻翼间仍旧是那熟悉的男子气息;笑声低低沉沉却带着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冷意。 容末只觉得心沉沉,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凉。 “素素。” 洛倾雪陡然抬起手轻轻地覆上他的唇,“别说,容末,我求你,别说。” “……” “其实,我明白的。”洛倾雪闭上眼,摄政王妃白岚对她不喜她是人,不是木头自然能感受得到;只是她却没想到白岚居然会那样对她,绝子散啊,若她不会医术是不是,是不是今生便再也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再也不能……失去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那跟让她去死有什么两样。 容末维护白岚,维护自己的母亲,她本应该是理解的,可心里却始终有些过不去罢了。 闭上眼,深吸口气,脸上仍旧面无表情,那样带着无奈,带着哀伤,甚至带着些许为不可查的心如死灰;或许,她真的不应该再动心的,动心……动情,最后伤的,都只能是自己。 看着这样的洛倾雪,饶是向来机关算尽的容末也不由得有些慌了,他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摇晃着,“素素,你别这样,你听我说,我……” “说,说什么?”洛倾雪抬头望着他,语气中带着失望,带着悲戚,“她是你的母亲,所以,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容末嚅了嚅唇,有些话想说出来可却又不知道到底从何说起,对白岚他是有维护但却不是因为洛倾雪所说的那个缘故。固然是他母亲,可重活一回的人,对那些东西看得有多重他心里自是明白,谁对他更重要他也心如明镜,可他只是不确定,低首垂眸瞧着洛倾雪那苍白的小脸,他只觉得胸口处狠狠地揪疼了,俯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紧紧地揽在怀中,“素素,吾爱。” 耳畔的嗓音带着熟悉的低沉和磁性,虽然理智很明白,她应该相信他的,若这个世界上当真还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害她,永远都在为她着想,那这个人一定是容末;可,心里却是过不了那道坎。 或许,这就是天所有的婆母与儿媳之间关系不睦的缘由了吧。 “时辰不早了,先洗漱更衣吧。” 良久,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洛倾雪推开容末,语气不咸不淡的。 容末嚅了嚅唇,到底却是没有反驳,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微微低垂的眼睑之,一抹暗色的精芒闪而逝,心里却是在思忖着,有些计划怕是不得不提前了。 卯时刚过,皇宫凤氏皇族宗祠内。 钦天监监正端着罗盘,双眸轻阖,薄唇微微嚅动着,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年迈的皇帝领着众人立在宗祠的大门口处,面带庄严,很是严肃。 洛倾雪与容末这对新人立在太子凤城歌的身后,旁边站着摄政王凤靖与王妃白岚,后面还跟着皇族其他的一些子嗣。 刚到辰时。 随着监正一声,“开宗祠”的轻喝,八名宫人分为两列,“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那高约三丈宽两丈的双开朱漆雕花厚重的木门在宫人的努力,缓缓打开。 “跪——” 众人立刻应声跪倒在地,随着监正的嗓音,不断地磕头着,“叩首!” 开宗祠,新妇入族谱,就算是在普通人家也都算得上是大事更何况是在皇族;钦天监监正顶着炎炎烈日不断地轻喝,众人随着他的指示也不断地行礼;直到快午时的时候,洛倾雪与容末一道进入祠堂,并由宗人府的人亲自执笔将洛倾雪的名字载入皇家玉牒之后这才算是正式完成。 就在快完成的时候,洛倾雪都不由得大松口气时,陡然从立在宗祠方的文武百官中出列一中年男子道,“皇上,且慢。老臣有话要说。” “哦?”皇帝垂眼睑,语气中意味不明。 洛倾雪转头望去,见那人与何安生有七分相似,心了然转头望着容末,眉梢轻轻挑了挑。容末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握了握,“别担心。” 担心? 洛倾雪嘴角斜勾,她担心什么,自古以来虽说君心难测,可瞧着凤城歌那丝毫没有担忧甚至隐隐带着兴奋的模样,皇帝若是不同意哪能有开宗祠这样的大事,该担心的怕是另有其人了吧。 中年男子手执玉笏,弯腰,“听闻平安公主乃我凤临太子遗留在外的血脉,敢问太子,可真有此事?” “……” 凤城歌顿时嘴角斜勾,洛倾雪是他女儿的事情再整个凤京贵族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只是因为冯望月的身份问题没有解决,所以他迟迟没有公开宣布;一来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担上私生女的名声,受了委屈;二来自然也是希望能够光明正大地向天所有人宣布,风风光光地让洛倾雪兄妹认祖归宗。 毕竟他往后也再未打算娶妃生子,丢失的那个孩子已经注定找不回来;洛倾寒往后便是要继承凤临皇位的人,自然不希望他在身份上被后人诟病。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眉梢浅扬。 “若平安公主当真为我凤临国血脉,兄妹成亲,让世人笑话。”中年男子低着头,“如何能光明正大载入皇家玉碟。” 闻言,凤城歌当场就恼了,“放肆。” “忠言逆耳,还请太子三思。”中年男子却并未有丝毫的惧意,抬头望着凤城歌,眼底还带着些许隐晦的嫉恨和不满。 凤城歌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皇帝打断,“城儿,你闭嘴。” “是,父皇。”凤城歌低着头退到一边,老皇帝却是任由贴身太监搀扶着望着那中年男子,“听说何爱卿家尚有一名女儿闺中待嫁名唤何小妹。” 何太傅转头望着容末,眼珠子转了一圈,心一喜,“启禀皇上,正是。” “呵呵,算起来已经十八了吧。”老皇帝的语气中带着感慨,“这一转眼啊,都已经七八年了,怕是早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有议夫家?” 何太傅眉宇微微颦蹙着,却是不解,想到自己昨日回家之后听到的那些话,看了看容末,咬咬牙,低着头道,“小妹早有心仪之人,此生亦认定非君不嫁,让陛笑话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哈哈。”老皇帝闻言竟然呵呵笑了起来,“不知小妹看上了哪家公子,说出来让朕也听听,若是合适,朕就给她做主了。” “父皇!”闻言,凤城歌赶紧轻喝一声。 皇帝却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仍旧笑呵呵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与何太傅似话家常一般。 何太傅顿时受宠若惊,赶紧低着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心中冷笑,只要皇上旨,就算轩世子再不喜欢也不得不纳了何小妹,就算只是个侧妃,到时候母凭子贵也不是什么难事,“小妹心仪轩世子久矣……” “原来是凤靖家的逸轩啊,呵呵。”皇帝话题陡转,却是再也不提赐婚之事,只是乐呵呵的,“逸轩的确是个好孩子,陪朕这宝贝孙女,很好很好。来人呐,宣旨。” “是。”立在皇帝身后的小太监立刻将托盘呈上来。 宣旨太监双手取过圣旨展开,夹着嗓子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冯氏望月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毓质名门,温恭懋著……特悼封太子妃,号明昭;钦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顿时跪了去,凤城歌更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给冯望月定名分,还是太子妃;他虽然已经猜到,但也以为一个侧妃或者良娣的头衔,毕竟冯望月嫁过人,虽然文韵诗站出来澄清过,但这种事情旁人怎么看就是旁人的事情了;皇家最是注重女子身家清白的地方,“谢父皇。” “行了。”皇帝罢了罢手,转头瞧着洛倾雪上打量着,“嗯,不错,不错;有我凤氏皇族的风范,封一品永安公主,赐锦绣朝凰。” “谢皇上。”洛倾雪恭敬地躬身。 “还叫皇上,永安,那锦绣朝凰可是当年开国皇帝赠给皇后的头面,戴上就算朝见也可不行跪礼,你皇爷爷这份赏赐可不轻。”凤城歌赶紧轻喝一声,语气中还带着嗔怪。 洛倾雪眉梢浅浅地扬了扬,低头,微微俯身,“永安谢皇爷爷赏赐。” “好,好。”皇帝点点头。 此刻那宗人府的主事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三两将洛倾雪的名字刻入皇家玉碟之后恭谨地成递给容末查看。 洛倾雪转头,视线落在那玉碟之上,凤逸轩之妻倾雪几个字,心里猛然触动了,砰砰的。 ------题外话------ 唔,大概也许可能好像这个周末心儿要去相亲啦……美银们,祝福我吧! ... ... 第182章 浮生乱,说兄妹成亲 言情海 正文 第183章 浮生乱,帝王心思谁人知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83章 浮生乱,帝王心思谁人知 “逸轩,朕可就将永安交给你了!” 皇帝转头瞧着容末,视线却是落在凤靖与白岚的身上,“城儿此生只得这一女,更是宝贝,可不能因为旁的便委屈了她。” “逸轩谨遵圣谕。”容末低头,表情谦卑。 “嗯,朕素来知晓你是个好的。”凤帝微微颔首,嘴角微勾带着淡淡的弧度,分明是在笑,可眼底却不带丝毫的笑意,甚至就连洛倾雪自己都看不清楚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真意在里面。 闻言,凤靖心里顿时“咯噔”一,想到皇帝之前的话,顿时有有些了然,身为帝王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昨日在摄政王府发生的事情,因为……他转头视线落在白岚身上时,眸色微微沉了沉,抿着唇,怕是皇帝已经知晓了那件事情吧。 容末并不言语,只转头俯首轻轻地握着洛倾雪的手。 “要是胆敢让本太子知道你再让永安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哼!”凤城歌狠狠地瞪了白岚一眼,这个女人当真以为摄政王府她就能只手遮天了不成。 白岚也不觉有些心惊,低头赶紧道,“皇上,太子说笑了。轩儿与平……永远两情相悦,鹣鲽情深,哪里会有什么委屈,纵使先前有些误会,现在也都已经解开了。” “哦?只是误会?”凤城歌眉梢浅扬。 被凤城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质问,将脸面看的极重的白岚顿时心里很是窘迫,低着头真是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才肯罢休,心底更是将洛倾雪恨了个彻底,身为儿媳妇难道不应该站出来替她解围的吗? “真的只是个误会。” 看到白岚的模样,凤靖抿着唇;转头看着洛倾雪,眼中带着微微的祈求和希翼。 洛倾雪这才淡淡地笑着,微微颔首,“真的只是个误会而已。” “哼,你呀。”凤城歌抬手轻轻地戳了洛倾雪的额头,虽然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可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凤城歌对她的宠溺,“往后可有得你受的。” 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哪儿能啊。” “若是他们对你不好,在东宫出爹爹给你留了一套别院,你尽管回来。”凤城歌瞧着洛倾雪,左看右看,真不愧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瞧瞧这眉眼,这风华;沾染着点点妩媚,心中更是连连颔首,“我凤城歌的女儿可不怕没人要的。” 话音未落,容末的面色“唰”地一沉了来。 洛倾雪心里也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什么场合他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来;好在站在旁边的凤帝终于有些看不去,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好了,既然今儿开了宗祠,永安又认祖归宗,当真是件天大的喜事,朕心甚慰,特在御花园设宴,文武百官可携家眷前往。”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再次叩首。 直到凤帝的贴身太监高喝一声“皇帝起驾”,凤城歌并一众皇家儿女随之离开之后,何太傅方才回过神来,自己之前准备弹劾凤逸轩和洛倾雪兄妹成亲的事情时,事情早已经尘埃落定,抬头与皇帝四目相对,这才惊觉皇帝虽垂垂老矣,可到底是皇帝,帝王之心从来都深不可测,难道圣上早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所以这才借故岔开话题? 想到刚才皇帝对自己的试探,他的心里顿时一惊。 转头瞧着正在被容末嘘寒问暖的女子,不禁觉得后背一凉,这才感觉到了后怕;永安,永生平安,陛对这位刚认回来的公主期望不可谓不小啊,听说她与那兄长可是龙凤胎呢。 不管在哪里,在什么时候,龙凤胎都被看做是吉祥的象征。 难道陛的意思是? 脑子里猛然浮现出一个不好的想法,何太傅的心里不由得一惊,再结合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有凤城歌那样的态度;皇上和太子这分明是早就已经商量好了的,既然洛倾雪的名分已定,甚至在太子尚未即位之时便得了一品公主的头衔,那与她一胎同胞的兄长封号岂会差了去,不,不行,绝不可以。 “哐当——” “姥姥息怒。” 白须冉冉的老妪沉着脸,眉宇中尽是怒气,“废物,都是废物。” “……”跪在地上的女子身后七名男女分别跪在两排,此刻全都低着头,感受到那白发老妪身上的怒意,浑身都战战兢兢的。 “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本座要你们何用?”老妪的嗓音非常沙哑,仔细听去还有那么些许的熟悉,“难道是都想去尝尝万蛊窟的味道?” “姥姥饶命,姥姥息怒,请再给我们点时间。”为首的年轻女子身子颤了颤,想到之前那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被扔去万蛊窟的寇依蓝;谁都不敢抬头,那可是面前这位的亲妹妹啊。 虽然当年本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并不得而知,但谁没有听说过当年这位对那位疼宠入骨,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可现在呢,不依然眼睛都不眨一的将人仍去了万蛊窟那个自来有去无回的地方。 哦,不! 面前这位是数百年来唯一的一位,能够成功从万蛊窟里走出来的人,女人! 白发老妪双眸泛着森森幽光,“时间?哼,本座给你们时间,谁给本座时间?咳,咳咳……” 话音刚落,她猛然捂着胸口不断地咳嗽着;那种好似恨不能将心肺都咳出来的感觉让跪在地上的八人心都紧紧地悬起,要知道她手里可是捏着他们八个人的小命呢。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洛倾雪决不能怀上凤逸轩的孩子。”白发老妪的语气沉沉,甚至带着隐怒,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扔给为首的女子,“找机会给她服,哼,神医,神医又如何?绝子散能避开,我就不信她还能多开我这无处不在的宝贝。” 为首女子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是,属明白。” “明白就好。”白发老妪低首垂眸,面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色,两颊却带着微微的潮红,紧紧抿着的薄唇间若是抬头定能发现那隐约的猩红色。 清瘦修长的脖颈间,隐约能看到她吞咽的动作,之后眼底猛然划过一道凶光,眼带厉色,“流云国那边的人处理得如何了?” “启禀姥姥,因为寇依蓝身份暴露,相国寺又不知何故频频从中作梗,我们的人伤亡惨重,大都已经暴露,如今成功隐匿且可用的人不到以往的半成。”为首的女子沉声,声音清楚分明,只是心里却是七上八的。 白发老妪的眸色越发的暗了,森森的幽光好似夜半林间的猛兽一般,尾音拉长,“哦?半成……” “姥姥息怒,并非属等办事不力,实在是……”为首女子语气有些急切,却被白发老妪抬手打断,“行了,本座知道了。” 那样温和的嗓音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若是要让他们选择,定是希望面前这位喜怒哀乐都写脸上才好;这般隐晦,着实让他们心里狠狠地捏了把汗,这位本家的姑奶奶若是发起火来,那可当真是…… “立刻传令,半个月后,计划执行。” 为首女子心里顿时“咯噔”一,抬起头望着白发老妪满脸的不可思议,“可是姥姥,少族长尚未出关,半个月,是否有些太赶了?” “嗯?你是在质疑本座的决定?”白发老妪双眼微微眯着。 “属不敢。”为首女子赶紧低头去。 “滚吧。”白发老妪眼底快地划过一抹不耐,猛然不知又想到什么,眼底所有情绪尽数收敛,狠狠地一甩宽袖。 为首女子赶紧低着头恭谨地应声,领着身后的七人赶紧从房间中退出去;直到再也看不到白发老妪的身影之后,她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头儿,半个月之后执行,真的能行吗?”之前一直沉默的一名女子开口,语气中带着的满是担忧和质疑,当初若是寇依蓝的身份没有暴露,别说半个月就算是半个时辰都行;但现在因为寇依蓝,他们花了数十年在云都城内的明线暗线被尽数挖出,如今仅仅剩一成不到的可用之人,若是当真要这么急,那一成不到的人只怕也是保不住了。 他们当真要选择如此两败俱伤的打法? 为首的女子面色沉了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姥姥说了半个月那就是半个月,你们去与咱们的人联系联系,此事必不能再出半点差错,不然……” “是,属等明白。” 金碧辉煌,金漆雕梁的皇宫之中,御花园内。 皇帝设宴款待文武百官却是当场宣布封凤倾寒为皇太孙,封号永安;洛青云护佑皇室血脉有功,又为太子妃义子,特封为睿王,可世袭三代。 圣旨一出,文武百官再次震惊;原本热热闹闹的御花园中顿时鸦雀无声,各个派系的官员望着洛倾雪,洛倾寒一行时,神色均一变再变。 “别太在意。”容末将玉碟中已经挑好鱼刺的肉搁到洛倾雪的碗中,声音很轻,很浅。 洛倾雪点点头,“嗯。” ------题外话------ 迟来的元宵节快乐,o(╯□╰)o 明天要去相亲了,第一次好紧张的说,居然都忘了昨天是元宵节了,~(>_<)~ 亲们,么么哒。 不要再催更啦,家里的太后和太上皇已经丧心病狂的催促心儿的终身大事啦,看缘分啦;他们每天在耳边碎碎念真的木有办法码字呢 ... ... 第183章 浮生乱,帝王心思谁人知 言情海 正文 第184章 阴谋再起,当场对峙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84章 阴谋再起,当场对峙 有些事情既然早已经知道结果,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必然要经历的。 前世曾无数次期盼过的事情,如今终于实现之后;她抬头望着凤城歌,纵使已经是不惑之年,可却依旧清朗俊逸,尤其是微微勾起的唇,带着点点淡笑,眉眼中慈祥中却透着威严,这样的男子,年轻时候必也是风度翩翩的少年,母亲会动心也无可厚非。 只是,现在的结果到底是不是母亲想要的? 薄唇微微嚅动,轻轻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能够进得皇宫的厨子必然都是最好的,色香味无一不佳;只是她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思绪飘竟是不知到了哪里。 “素素,素素。” 直到耳畔容末轻轻地呼唤,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转头望着容末,眉宇之间带着不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顺着她的视线望着站在堂的文韵诗和宋廉青,她猛然瞳孔一缩,“干娘?” “雪丫头。”文韵诗朝她微微笑了笑。 “您们怎么来了?”对文韵诗,纵使母亲生前她们的感情因为一些事情曾一度降到了冰点,但毕竟是自幼玩起的姐妹,如今一切都说开,再说她也如愿觅得如意郎君,对从前也不是那么的看重了。 何太傅低着头,声音微微有些低沉,“永安公主果然认识。” “……” 猛然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心头浮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她深吸口气,将那种七上八的念头强甩去,抿着唇,“干娘,你们快,请坐。” “原本我们是朝着西南边去的,听说你嫁过来,紧赶慢赶却还是没赶上你的婚礼。”文韵诗拉着洛倾雪的手,“听说你寻到了生父,好,很好。”说着又转头看向凤城歌,“你是身份高高在上的太子,但我们家雪丫头却并不是没有依靠,你若是胆敢对她不好,就算月牙儿不在了,我也不会饶了你的。” 凤城歌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坐在方的文武百官都像是看猴子般看着他们。 “姐姐教训得是。”凤城歌低着头一副谦逊模样,竟是让在场众人都大跌眼镜,那般大刀阔斧的太子爷竟然也会有低头的时候,而且他叫的什么,姐姐? 感觉到周围众人那越发灼热的视线,洛倾雪有些不太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呵呵,这份礼物瞧着永安公主很是喜欢。”何太傅微微笑着。 “有劳何太傅了。”洛倾雪淡淡地颔首。 “哈哈,公主太客气了,只是本太傅还有另一份大礼要送给公主。”何太傅眼中快地划过一抹狠戾之色,转头望着坐在上方始终低着头静静地抿着清酒的皇帝,“圣上英明,那冯氏望月乃嫁过人的残破之身,如何能成为我凤临国的太子妃,请皇上收回成命。” “轰——” 骤然,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或寒暄,或八卦的文武百官以及那些家眷全都静了来,整个御花园好似晴天霹雳一般,众人愣怔。 洛倾雪沉着脸,“何太傅这般侮辱我母亲,可有证据?” “你敢说你母亲没有嫁给流云国的前镇北侯洛永煦?”何太傅沉声。 “此事在整个云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何太傅翻出前事,却是为何?”洛倾雪没有明言,不过当初文韵诗伪装成冯望月的模样公开承认当初嫁入镇北侯府的是她的事情却是闹得沸沸扬扬。 何太傅自然不会不知道,但他嘴角斜勾,眼底快地划过一抹狠戾,“事情真相到底为何,公主咱们心知肚明,你难道还要狡辩吗?” “本公主不明白何太傅说的是什么。”洛倾雪沉声,转头望着脸上神色不明的皇帝,心里也有些发憷,倒不是害怕,只是那件事情关乎到母亲的名节,她决不能容忍。 何太傅冷声,“不明白?那本太傅就让公主明白明白;前些日子,本太傅遇到文姑娘一行,偶然听琉心姑娘说起,这文姑娘与宋公子成亲之时,那可是有着守宫砂的处子;难道公主要告诉我文姑娘嫁给洛永煦这么多年竟然还能保持着处子之身吗?” “轰——”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这除非是不能,不然谁能放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在家里还能忍着不碰啊;更何况在这个三妻四妾以夫为天的时代。 文韵诗低头,转头轻喝琉心一声,“你一天到晚胡说些什么。” 不管是守宫砂,还是其他;这些东西哪个正经的女子会随口放在口边,哪个正经的女子能将这些事情告诉别人还是一个大男人;她转头望着宋廉青抿着唇,面色微微泛着苍白色。 洛倾雪转头望着仍旧一副谦卑模样跟在文韵诗身旁的琉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 “琉心姑娘,你敢不敢当着我们圣上将那日的话再重复一遍。”何太傅转头望着琉心。 “……我……”琉心抿着唇转头望了望宋廉青,又看着文韵诗,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纠结的模样。 文韵诗心里陡然轻轻颤了一,“琉心,别胡说。” “可是小姐,我……”琉心低着头深吸口气,想到自己那日听到的话,转头深凝了洛倾雪一眼,然后看着何太傅像是终于定了决心一般,“是,我家小姐与宋公子成亲之时……” “琉心!”文韵诗轻喝。 “文姑娘何必这么着急嘛,其实琉心姑娘也是为了您好啊。这嫁过人和没嫁过人,那身份地位可是不一样的。”何太傅转头望着宋廉青,笑意吟吟,“宋公子您说是吧?” 倒是不知道,到底那句话刺中了琉心的伤口,琉心深吸口气,“小姐,就算您不同意我也要说;就算您和望月郡主是好姐妹,可你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已经够了;难道非要赔上您自己的终身幸福才算是全了这段姐妹情吗?如果当初她真的在乎您,又怎么会将冯素烟嫁给宋公子,难道现在还要赔上您清清白白的名声吗?” 文韵诗双目大瞪,“琉心,你别说了。” “我要说,为什么不说?”琉心转头看着洛倾雪,“平安公主您要怪就怪我吧,可我家小姐已经牺牲了太多;当初嫁入镇北侯府的,分明就是望月郡主,根本不是我家小姐。” “轰!” 整个御花园中,众人第三次愣怔住。 何太傅得意洋洋地看着洛倾雪,然后带着些许挑衅,“太子,那冯望月可是在嫁入镇北侯府之后才生产的,您就这般急切地为他们求取封号,这是不是您的血脉还不一定呢;更何况冯望月这般再嫁之身,何德何能担得起我凤临皇室的太子妃?” “哦?何太傅这是在怀疑本太子欺君?”凤城歌双眼微微眯着。 “事实,胜于雄辩。”何太傅满脸的志在必得,尤其是在看着洛倾雪的时候。 洛倾雪却是淡淡地笑着,“哦?瞧着何太傅对我流云国的事情,倒是关心;若是本公主记得不错,当初在场所有人都被我云皇令禁言,倒是不知何太傅又是如何知晓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公主转移话题的本事倒是不小;如此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难道轩世子待你如珠如宝。”何太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能在朝堂之上摸滚打趴数十载,稳坐一品太傅的位置的人,又有几个是善茬? 他看着洛倾雪,淡淡地笑着,“我对皇上忠心耿耿,事实如何,圣上自有公论。” 容末低着头,“哦?是吗?” “自然。”何太傅满脸的志在必得,尤其是,若是洛倾雪的身份出现问题,虽然以她流云国鹤庆公主的身份,正妃之位无法撼动,但让何小妹嫁给容末为侧妃,想必摄政王与王妃应该会很乐意的。 毕竟他们家小妹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堂堂太傅的嫡女肯嫁为妾,这自然能冲淡摄政王府世子正妃出身堪舆的丑闻,皆大欢喜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呵呵,那本公主倒是要谢谢太傅为了本公主的事情这般奔走,太傅一把年纪了,也听不容易的。”洛倾雪猛然轻笑出声,带着微微的嘲讽,“父亲,您觉得呢?” 凤城歌闻言,心头顿时一喜,斜睨了容末一眼,带着微微挑衅的味道;他的宝贝女儿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而不是容末,终于有一次能压住容末了,“何太傅的确是年老力衰了。” “永安公主,做事不要太过分。”何太傅咬牙切齿,这竟是想让他致仕的意思。 洛倾雪淡淡的笑着,“既然何太傅请了证人,不如我们让当事人自己来说说如何?” “咯噔!” 何太傅心里陡然惊了一,望着洛倾雪,竟是连尊称都忘记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漱玉去将洛永煦请来吧。”洛倾雪转头视线扫过凤城歌,最后落在凤帝的身上,“纵使不是生父,却养育我兄妹三人十余载;听闻永安出嫁,特地赶来的;因为不放心所以一直等在凤京,原本想着待今日事了就启程离开,却是不想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题外话------ 相亲,筋疲力尽,心力交瘁……哎。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昨天的断更,实在抱歉了。 ... ... 第184章 阴谋再起,当场对峙 言情海 正文 第185章 浮生错,再谈滴血亲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85章 浮生错,再谈滴血亲 洛倾雪似笑非笑地看了琉心一眼,“更何况,私自叛主的奴才之言焉能可信;当年我母亲可是她的救命恩人,现在能反咬一口,呵呵……”说着,转头瞧着琉心那越发苍白的面色,她竟是兀自笑了起来,。 “其实本公主倒很是好奇,到底那何太傅许了你什么好处,竟是能让你连救命恩人都能忘记。”洛倾雪低头,眼睑低垂,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从她那淡淡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丝的哀怨和不解,甚至还有那点点的心凉。 文韵诗此刻也终于从愣怔中醒来,转头望着琉心,眼底满是受伤,“琉心,你胡说什么。你……你……” “不,小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琉心此刻心里是真的有些慌张,其他的所有人不管他们怎么说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小姐,她…… 洛倾雪嘴角斜勾,地划过一抹狠戾,不过再抬起头时,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清者自清的模样,“没有吗?呵呵!” “永安公主,你真的敢对着天地日月发誓吗?你分明知晓的,当年嫁入镇北侯府的……”琉心咬着牙,心一横,左右现在自己在别人眼中已经是叛主的奴才,那就索性拼着这条命不要,她也不要自家小姐蒙受那样的不白之冤。 不待洛倾雪开口,文韵诗深吸口气,身子微微颤抖着,纵使如今她已经出嫁,与宋廉青也两情相悦没有因为之前云都发生的那些事情心生间隙。纵使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并非所言的那般,可到底是文丞相之女,自幼受道礼教的熏陶,如何能任由自己的名节被人三番五次地拿出来说事。 她转头狠狠地瞪了琉心一眼,“够了,别再说了!” “可是小姐,你明明就……”琉心死死地咬着唇。 “我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文韵诗深吸口气,深深地凝了洛倾雪一眼,如今她能够得偿所愿,生平再无遗憾;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宋廉青能够死而复生,能够……他们如今能走到如今鹣鲽情深的地步,她知道如果没有洛倾雪,那是不可能的。 还有身为宋廉青的枕边人,就算再迟钝她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当年救他,如今他所效忠的人;视线轻轻地划过凤城歌,洛倾雪最后落到容末的身上。 琉心低头,闭上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韵诗深吸口气,转头朝凤帝抱歉地笑笑,“让凤帝,凤临太子笑话了。是小女子御不严,让她竟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当真只是开玩笑的吗?文小姐,这件事情关乎我凤临皇室血脉的问题。你可知道,就算你父亲是流云国丞相,也不敢保你。”何太傅的语气陡然沉了来,话里话外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身为丞相之女,当初自梳之时那么大的场面都经历过,如今这何太傅的气势比之当初的文丞相实在差得太远,她可不是被吓大的,“倾雪、倾寒是谁的种,我想凤太子心中自有计较;倒是何太傅这般与雪丫头针锋相对,倒不知是什么意思。听闻何太傅家的女儿对摄政王世子情有独钟,非君不嫁,莫非何太傅这般算计,竟是……” “你,你胡说!”何太傅有些急了。 “哦?”文韵诗淡淡地笑着,“如此那是最好不过。”她转头上打量着容末,“当初在月牙儿坟前许的誓言,你若胆敢忘记,我流云国必不会善罢甘休。别忘了,雪丫头还是我流云国的一品公主,在你凤临被如此欺辱,当真以为我流云无人了不成?” 容末低着头,神色恭谨,“逸轩不敢忘怀。” “那是最好。”文韵诗深吸口气,转头朝宋廉青抱歉地笑笑,“琉心这两日病得不轻,竟是说起了胡话,我们先带她回去吧。” “如此,也好。”宋廉青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对文韵诗的话也是言听计从的。 文韵诗这才抬起头,“凤帝,凤太子抱歉。来人呐,把琉心送回房间,好好看着。” “不!” 原本一直沉默的琉心顿时抬起头,看着洛倾雪的眼底满是黯然和嫉恨,“洛倾雪,你敢指天发誓吗?你敢吗,你敢吗?” “带走。”文韵诗深吸口气。 琉心却是不断地大声吼叫着,“洛倾雪你娘毁了我家小姐的前半生,难道你还要毁了我家小姐的后半生吗?你这个贱人,注定要和你娘一样,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雪丫头,琉心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你别怪她。”文韵诗抿着唇,直到琉心被带走之后,她这才朝她歉意的笑笑。 洛倾雪却是淡淡地笑着,环视周围眼神中各有所思的文武百官,嘴角斜勾,淡淡一哂,“不妨。当初嫁入镇北侯府的到底是谁,我想干娘与养父心知肚明,如今养父也已经到了,不如你们就当面说说如何?” “不用问了,嫁入镇北侯府的,确实是文家小姐。”洛永煦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一些,此刻转头看着文韵诗,深吸口气,“我对望月郡主心生爱慕,知晓她怀有身孕才会答应这门亲事,只是却不想她竟临时逃婚,呵,呵呵……”说着,他低头,心里竟是不知怎么想的,连语气都让人觉得哀伤不已,“我爱她,纵使明白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可若非如此,云都的大好男儿大把,长公主又岂能看得上我。所以我心底竟是有些恶毒的庆幸。” “……” 闻言,众人顿时哑口无言,尤其是在场的男子看着洛永煦的眼底竟然带着些许的鄙夷,竟然庆幸自己被带绿帽子,这人莫不是有病? 只是对那些各种眼神,对那些窃窃私语,洛永煦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望月郡主生性善良,所以婚礼当初进行之后,文小姐找到我,我们只是一对挂名夫妻,从来都是。望月郡主逃婚之事不容旁人知晓,直到那日,文小姐抱回来一双儿女……” “哼,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焉能取信。”何太傅轻哼,转头朝着旁边三五成群的年轻官员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站出来,一本正经地道,“微臣也以为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还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只要有一个人开口,立刻就有人附议。 所有非太子党的官员,此刻都恨不能让洛倾雪与洛倾寒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若是凤城歌一直没有子嗣,那他纵使最后能够荣登大宝,可百年之后,那个位置还指不定是谁的。 现在居然墨明奇妙冒出来一双儿女,还是难得一见的龙凤胎,这让盘算依旧的他们如何接受? “请皇上三思。” 骤然事态急转直,整个御花园中,文武百官跪了一地。 凤帝的面色仍旧微微沉着,低头瞧着杯中那淡黄色的液体,嘴角斜勾,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既然大家对此都有异议,那就滴血验亲吧。” 猛然一道健朗的嗓音传来,雄浑中透着无尽的气势威压;一时间竟是让在场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之后。 “参见国师大人。”原本跪在地上就未有起身的众人,还有一只站在旁边的人全都跪了去;甚至连凤城歌和容末都不由得微微俯了俯身。 洛倾雪转头望着那人,虽然鹤发鸡皮,可是瞧着却是精神十足的模样;面色红润,足尖轻点竟是踏云而来,心里不由得暗暗赞道,“此人当真好功夫。” 她正想随容末一起行礼的时候,却被一道强烈的内劲挡住,她不解地抬起头,却见那所谓的国师朝他淡淡地一笑,她微微嚅了嚅唇,正想说点儿什么,就见国师陡然转头朝着凤帝,语气严肃,“既然朝廷上对永安公主、永泰皇太孙的血脉有怀疑,那便滴血验亲吧。” “国师,这……”原本始终不曾开口的凤帝这才抬起头,眉宇微微颦蹙着。 “国之安定必为上一心者,若当真不是我凤临皇族血脉,那便是另有图谋者,死有余辜。”国师的面色沉了沉,只是在看向洛倾雪时,眼神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凤帝微微颔首,“既是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父皇。”凤城歌却是有些急了。 倒不是害怕什么,而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先前因为洛倾雪与洛倾寒的态度,他们根本没有丝毫要认祖归宗的意思,自己哪敢提起这茬;如今他们肯认自己这个父亲他已经谢天谢地了;就算真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他也会待她们如珠如宝的。 国师却是微微笑着,看着凤城歌。 “瞧着太子这般着急上火的模样,莫非永安公主与永泰皇太孙的血脉,当真有问题?”坐在凤帝旁边的贵妃微微笑着,“其实本宫也不是不信,只是这我们知道的,旁人可不知道;往后话说得难听了,呵呵……那伤的可也还是两位孩子的心呐。” ... ... 第185章 浮生错,再谈滴血亲 言情海 正文 第186章 浮生错,本太子偏心又如何?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86章 浮生错,本太子偏心又如何? 凤城歌面色立刻沉了来,“陈贵妃,慎言。” “呵呵,皇上都发话了,太子若是不允,这……恐怕往后更难堵众人悠悠之口了。这知道的,会说太子您是被人蒙蔽,这若是不知道的,呵呵……指不定怎么说太子您呢……呵呵,这到时候话可就指不定怎么难听了呢。”陈贵妃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捂唇轻笑一声,转头看着凤帝,“毕竟这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呢,皇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纵使皇帝已经年迈,后宫之中自当初太子凤城歌死里逃生归来之后便再没有添过新人;身为宠妃,在这样的场合,陈贵妃就算撒撒娇,也是不妨的。 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拿洛倾雪与洛倾寒说事儿。 凤城歌面色很是难看,“陈贵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太子还会特地找人来欺骗父皇不成?” “……” 陈贵妃眼底快地划过一抹快意,她想表达的,自然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当然却不能明显地表现出来;只要能在皇帝心中种一根刺就行了,所以她很快就收敛起眼中的神色不动,转眼又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纵使已经年过四十,可因为受宠,所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自然也保养得极好;纵使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撒娇,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的违和感。 “太子,本宫可没这么说过。”她娇滴滴地轻声笑着,“这可都是您自个儿说的。” “放肆,哼。”凤城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面色陡然一沉。 凤帝沉着脸,对凤城歌并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转头双眼微微眯着斜睨了陈贵妃一眼,“陈儿,你逾矩了。” “是,陈儿知错了。”陈贵妃眼底快地划过一抹什么,不过就很快地低头。 “本公主身为流云国一品公主,本是和亲前来凤临,却不想阴错阳差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既然凤帝与凤太子对本宫的血脉有怀疑,本宫其实也很是好奇,滴血验亲,说起来,本公主也有些兴趣呢。” 略微思忖,洛倾雪抬起手,视线划过凤城歌,陈贵妃,国师最后落在凤帝的身上,略微顿了顿,这才接着道,“只是本公主的身子金贵得紧,这想要无缘无故放本公主的血,呵呵……别说是本公主,便是我流云也是不依的。陈贵妃,不如,咱们赌个彩头如何?” “哦?”陈贵妃尾音微微拉场,“公主这话倒是有些意思,不知您想如何?” “素来听闻陈贵妃与何太傅家的关系极是亲厚,算起来那何家小妹可得唤您一声表姑姑呐。”洛倾雪状似无意地提起,转头瞧着何太傅微微发黑的脸色,“我大哥与哥哥,呵呵,说起来不怕让您笑话;也是自幼从军营里摸滚打趴出来的,这初到凤临,也无事可做。我这做妹妹的,也得为他们考虑考虑,听闻何家手中掌控着御林军左军的虎符,不如就以此作为彩头,如何?” 闻言,陈贵妃的面色唰地一就变得苍白。 何太傅的面色也很是难看,他双目大瞪,“永安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哼,胆敢一上来就妄图我凤京御林军的虎符,你难道是想要逼供造反不成?”何太傅的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洛倾雪却不骄不躁,淡淡地笑着,“虎符不过是死物,说起来若非凤太子死缠烂打的非说我与哥哥是他的血脉,我们又何以走到今日的地步;若是我们输了,那可是两条人命,不过一个虎符而已;当初我镇北侯府洛家军,那可是三军之一。” “……”何太傅顿时沉默了,不过片刻又抬起头,“可,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若是结果我们的血脉没有问题,那我哥哥身为皇太孙,想去御林军里历练历练,难道还需要何太傅你的同意不成?”洛倾雪面色陡然沉了来,声音冷厉,竟是带着逼人的气势;“还是说,何太傅一系把持御林军左军虎符,竟是想将其据为己有不成?呵呵,对了,本公主曾听说左军的统领的确是已经到了致仕的年纪,推荐的人选好像是何家的长孙呢吧。” 何太傅顿时身子猛地颤了,他心里竟是有些慌张,有那么一刹那他竟然好像感觉到了只有从圣上身上才能感受到的压力。 “你,你胡说什么?” 虽然此事的确是确有其事,朝野上也有着这样不成文的规矩;致仕之人定然会选择与自家亲近的人也接替自己的位置;一般大家都是相安无事的;只是这种事情到底是不能拿到明面儿上来说的。 “胡说?”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当真是胡说吗?” 良久,何太傅深吸口气,转头看着洛倾雪终于回过神来,自己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吓住,他不由得在心里轻笑一声,“永安公主,你身为流云原道而来的和亲公主,倒是不知对本朝的用人如此关注,却又是为何?不知道此事是云皇的授意呢,还是公主自个儿的注意?” “唰——” 顿时整个御花园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看向洛倾雪;和亲公主的身份向来尴尬;手握权柄的人哪个不是提着,防着;纵使自己最亲近的儿女都不得相信。 洛倾雪眉梢浅扬,嘴角斜勾,“何太傅这是什么意思?在质疑我流云国结的诚意?” “既是如此,那本公主自当即刻启程回国,两国结之事,就此作罢吧。”洛倾雪转身深凝了何太傅一眼,转头轻喝一声,“漱玉,立刻遣人通知本公主的卫队,即刻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启程,省得在这里遭人猜忌,遭人嫌。” 漱玉也是个人精,哪能不懂洛倾雪的以退为进,顿时颔首道,“是,奴婢这就吩咐去。” “慢着。” 虽然知道只是做做样子,可容末的心却是真的抽疼了,“本世子原本也很是好奇,昨日里何太傅的夫人在摄政王府时的声声质问从何而来,却原来当真是何太傅所教授,啧啧……瞧着,当真是年老力衰,这等朝政之事,又岂是能在家里随意议论的。” “我,我没……”何太傅张口。 凤城歌却是轻喝一声,“怎么,想要逼走本太子的一双儿女,好以本太子没有子嗣为由扶持四皇子上位吗?” “砰——” 闻言,何太傅整个人砰地一声双膝跪地,“太子息怒,老臣不敢。” “不敢?本太子瞧着你胆子倒是大得很。”凤城歌面色很是难看,“既然要滴血验亲,本太子的血,可不是你们想取就能取的。” 胆敢让她的宝贝女儿流血伤心,他就让他们无血无泪可流。 何太傅低着头,身子狠狠地颤抖了;却又听到凤城歌接着道,“七年前,何家小妹曾算计轩世子未果,如今又想算计本太子的女儿,若是证明永安、永泰的确为本太子的血脉,从此何家党羽一系,全都退出朝堂吧。” “轰——” 顿时,整个御花园再次震惊。 陈贵妃更是失声叫了出声,“太子,您此举未免太霸道了,皇上!” “陈—贵—妃!”凤城歌沉声。 皇帝端着茶杯,嘴角微微上扬着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请太子三思啊。” “太子,这何太傅为朝为国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数十年,您这般不是寒了朝臣们的心吗?” “就是啊,太子!” “请太子收回成命!” “……” 凤城歌低着头,瞧着那跪来求情的所有官员,眉梢浅扬,“忠心耿耿?哼,忠心就是质疑本太子的血脉?忠心就是时刻算计着想要他的女儿嫁给驸马为妾?” “你们当真以为父皇是老糊涂了不成?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你们以为父皇会承认永安和永泰?”凤城歌嘴角斜勾,带着满是嘲讽的味道,“来福,立刻备水;本太子今天就当众滴血验亲,刚才所有跪来求本太子收回成命的人,明儿便自己去吏部辞官致仕吧。” 何太傅整个人面容颓废,是啊,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 从来皇家都最重子嗣血脉,可是这皇家血脉又岂是能轻易冒充的;别说其他,自古以来帝王的心最是多疑,又怎么会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册封两人,而且还是那样恩荣的赐封;现在回想起来,莫不是为了补偿皇室这十五年来对两位的亏欠? “太子此举也未免太有失偏颇了。无论如何,何太傅也是为皇室着想,皇家血脉不容混淆;更何况就算永安是您的孩子,是我凤临国的公主,可她这般光明正大的以虎符作为赌注,只怕也是不太好吧。”陈贵妃深吸口气,语气也有些深沉,甚至隐隐带着孤注一掷的味道。 凤城歌嘴角斜勾,“有失偏颇?”他的声音低沉,轻声地重复着,不过瞬间又抬起头,望着陈贵妃眼底满是煞气,“本太子便是偏心了又如何,难道陈贵妃您的心是长在正中间儿的不成?” ... ... 第186章 浮生错,本太子偏心又如何? 言情海 正文 第187章 大结局(上)误入寇族的老巢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87章 大结局(上)误入寇族的老巢 第188章浮生错, 陈贵妃与何家的关系的确如洛倾雪所说非常亲厚,不过却并非因为上一代的表亲关系;她母族不丰,势力并不强大,比起其他几个贵妃而言,甚至算得上弱势;所以这么多年皇帝能独宠与她,也并非没有道理。没有威胁的外戚,哪个帝王不喜,再加上她本身也千娇百媚,很是可心。 “更何况,陈贵妃这话的意思,是承认永安是本太子的孩子,是我凤临皇族的血脉了?”凤城歌嘴角斜勾,双眼半眯,似笑非笑地望着陈贵妃。 陈贵妃顿觉失言,面色微变。 “太子如此,未免太强词夺理。”何太傅的心微沉,声音也带着几分破釜沉舟。 “强词夺理?”凤城歌轻哼一声,“何太傅,谁给你的够胆,居然公然质疑父皇的圣谕还敢对本太子不敬,怎么,当真以为本太子不能治你了不成?” 话音刚落,来福已经领着八名宫女将太医院的太医,以及滴血验亲需要用的银针、清水全都取了来。甚至为了表现公正公平,让大家都能看到结果;还特地让两位宫女,与那对本是父子的太医试过,证明清水、银针都没有丝毫猫腻之后,这才战战兢兢的去。 瞧着凤城歌那冷面狠戾的模样,何太傅深吸口气,事已至此,便是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便是那洛倾雪兄妹当真是凤城歌的亲生儿女,此刻也必然要想办法证明不是,不然…… 想着,何太傅眼底快地划过一抹厉色;他低头朝暗处一个不起眼的宫女递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刻会意地点点头;只是那宫女刚往旁边走出几步就被一道声音给怔住。 “呵呵,想当初洛某也曾权倾朝野数十载,却是头一次见到对皇家如此不敬的朝臣。”洛永煦微微一笑,转头瞧着凤城歌,视线又落在凤帝的身上,“倾雪、倾寒虽非我亲生,我于他们却有养育之恩十余载;如今既然凤临皇室既然已经承认他们的身份予以册封,可居然还有朝臣生疑,这让洛某实在是大开眼界。倒是不知,这凤临做主的究竟是凤帝,还是……何太傅?” “轰——” “皇上,老臣对您忠心耿耿,苍天可鉴。”何太傅这才回想起从头至尾就没有怎么发言的皇帝,转头望着皇帝那深邃幽深的眸,他心底顿时咯噔一。 皇帝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反倒是与旁边那道骨仙风的国师聊得正欢。 闻言,国师抬起头瞧着已经准备好的物什,淡淡地笑着,“既是已经准备好,便开始吧。” “国师所言甚是,城儿……”凤帝朝凤城歌点点头。 洛倾雪正欲上前却被洛倾寒伸手挡住,“我与妹妹一胎双生,我代妹妹滴血,其他人没有意见吧?嗯?何太傅?” “……” 原本没有得到皇帝的回应跪在地上本就战战兢兢的何太傅此刻闻言,整个人更是;他抿着唇,左右自己是将他们得罪得狠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快地抬起头忘了皇帝一眼,低头时,眼底一抹精芒一闪而逝。 国师朝洛倾寒善意地笑笑,“永泰能有此护妹之心,甚好。” “哥哥,我……”洛倾雪抿着唇,低声笑着;其实他不必如此的,身为医者,不过一滴血而已,比起前世那样撕心裂肺的痛,并不算什么。 容末却握着她的手,摇摇头。 凤城歌瞧着跪在地上的那一众以何太傅为首拥护四皇子的朝臣,嘴角斜勾冷哼一声,“何太傅可是睁大眼睛瞧好了,别到时候又说本太子动了什么手脚。” “老臣不敢。”何太傅低头,语气却有些晦暗不明。 “不敢?本太子瞧着你可是敢得很呐。”凤城歌朝早就立在那桌案旁边的太医伸出手。 那太医战战兢兢的拿了银针,手不停地颤抖着。 “抖什么,扎的是本太子,本太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凤城歌瞧着那太医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好几次都险些扎去可最后都硬生生的收住了,顿时有些沉不住气。 那太医低着头连声求饶道,“太子息怒。” “快点,本太子可不想有些人又有理由做文章。”凤城歌的语气带着十足的不满;眼角却是斜睨着何太傅,任是谁都能知道他这话是对谁说的。 何太傅却是低着头。 随着“叮咚”两声清脆的声响,两滴献血滴入清水之中;却是各执一边,相互不融;凤城歌顿时面色沉了来,怎么会这样? 洛倾寒的心也不禁悬了起来,不可能的,难道他和妹妹当真不是凤城歌的孩子? “杨太医,结果如何?”许久未出声的凤帝终于开了尊口。 杨太医转头看着凤城歌,眼中的无奈非常的明显,他顿时双膝跪地,“这,这……” “哈哈,太子,这次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何太傅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快地站起来看着桌案上盛着清水的白瓷碗中,两滴鲜红的血液相互不融,各执一端;“这相互不融的鲜血,这平安公主可不是……” 凤城歌面色黑沉着,洛倾雪却是上前,瞧着那相互不融的两滴血液嘴角斜勾,“哦?何太傅说不是什么?” “你们可不是我凤临皇族的血脉!”何太傅这话掷地有声。 “呵呵。”洛倾雪陡然捂唇轻笑,“这话说得,好似何太傅自个儿就是凤临皇族的血脉一样。” 何太傅顿时面色微变,“哼,本太傅不如平安公主豁达开朗,竟是死到临头,还在狡辩。” “狡辩?本公主为何要狡辩?”洛倾雪淡淡地笑着,“亏得何太傅身为一过太傅却是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滴血验亲的血,可并非是入水就会相溶的,国师,本公主此话可有道理?” 凤帝转头瞧着国师,眼神中带着探寻。 国师捋了捋那冉冉白须,微微颔首着。 “何太傅若是不信,现在在看看如何?”洛倾雪伸出纤纤食指,指向那原本两滴鲜血各执一端的白瓷碗中,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各执一端,哪里还有什么两滴鲜血的痕迹,唯有那鲜红的一团。 血液竟是已经相溶了。 何太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转头狠狠地瞪着洛倾雪,“不,肯定是你,你动了什么手脚,刚刚那血液分明是不相溶的。” “本公主可是连那碗都没有碰到,能做什么手脚。”洛倾雪低头,眼底快地划过一抹厉色。 何太傅却是不信,“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样的神色,已是几近癫狂。 “来人呐,何太傅年老力衰,无力朝事,特许他致仕荣养;其余人自个儿向吏部递上辞官的奏折吧。”凤帝转头视线在洛倾雪与国师之前扫来扫去,却终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国师乃凤临守护,平日里独居摘星楼中却是连他这个帝王想要见上一面都难,这次怎地瞧着却像是专为了洛倾雪而来一般,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关系不成? 不得不说身为帝王,凤帝的确观察得仔细,他虽然说不上是个明君,但却也算不上昏聩,在某些方面甚至做得比旁人要好很多。 闻言,陈贵妃却是面色大惊,刚才那些为何太傅求情的人,可都是支持她儿子的中流砥柱,若是全都辞官,这…… “皇上!”她声音娇媚婉转,带着三分我见犹怜。 “来人呐,送陈贵妃回宫。”凤帝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听她撒娇。 陈贵妃却不是个聪明的主儿,或许不是不聪明,只是如今胜负已分,却仍旧想为了自己的儿子拼一把,“皇上,看在何太傅为凤临鞠躬尽瘁数十载的份儿上,您求饶了他这一次吧,他……” “唰!” 陈贵妃不提还好,一提皇帝原本没有表情的面色陡然发生变化,整个人顿时面带狠戾,“来人呐,陈贵妃不守宫规,后宫干政,结党营私,将为婕妤,若是再犯,直接打入冷宫;带回去,好好看着,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皇上!”陈贵妃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 原本因为陈贵妃受宠而持观望态度的侍卫和宫女赶紧上前,陈贵妃这次可真的是惹恼了皇上,从贵妃到婕妤中间可是相差了好几个品级呢。 …… 御花园中的盛宴因着何太傅与当朝太子的争执不欢而散;不过对洛倾雪一行而言却是没有任何的损失,只是琉心却是个意外。 想到琉心,洛倾雪的眼底快地划过一抹幽光。 “怎么了?”觉察到怀中小人儿的心不在焉,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将巴搁在她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语气清然。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萦绕着,那样带着酥麻的微痒让她有些受不住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容末尾音拉长,示意她接着说去。 洛倾雪却并没有想要说去的**,反而转头看着容末那仍旧完美的侧脸,淡淡地笑着,“凤临的国师,嗯,很有趣。” “有趣?”容末低着头,瞧着怀中小女人轻轻点了她的鼻头,“也就只有你敢这么说国师大人。” 洛倾雪瘪瘪嘴,还国师大人呢,不就是个糟老头么。 虽然……那个国师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分明道骨仙风可是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尤其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她能感受到其中没有恶意,甚至还带着丝丝的维护,可是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她有些说不上来。 “你呀!”容末眼底满是宠溺,“在宫内没瞧你用多少东西,让银珂再做一些,嗯?” 洛倾雪抬手揉了揉干瘪的小腹,之前在御花园与何太傅对峙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还不觉得,现在整个人松懈来还当真是有些饿了,遂点点头,“好久没有吃到梅花酿丸子了,让银珂多做些。你也没吃多少呢。” “也好。” 梅花酿丸子,那东西酸酸甜甜并不合他口味,不过既然是她爱的,便是砒霜毒药他也会甘之如饴地吃去。 …… 是夜。 窗外秋蝉一唱一和,给原本静谧的夜空平添了一道浓郁的色彩。 许是因为白日里御花园与何太傅对峙实在太累,洛倾雪坐在浴桶之中,感受着漱玉那不重不轻的按摩,靠在浴桶的内壁,只觉得眼皮有些沉重。 “嘎——吱。” 木门开合的声音,饶是那人再小心翼翼却依旧避免不了,漱玉转头看到那颀长俊秀的身形,顿时双目大瞪,刚想开口请安却被来人制止住了,“你先退吧。” “是。”漱玉恭谨地福了福身,听话地退走。 瞧着那双眸轻轻阖上,靠在浴桶内壁上怡然惬意的洛倾雪,容末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取过旁边的棉布,轻轻地替她擦拭揉捏着,这成亲一来短短数日就发生这么多事情,她也是该累了。只是……视线在落到她露在外面那雪白的肌肤上时,却不由得暗了暗。 “唔,漱玉再重些。”洛倾雪闭着眼睛深吸口气,脑子里依旧在不断地重现着今日御花园中的场景。有些事情绝对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容末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声音低低沉沉,轻笑一声,“呵呵。” “唰!” 觉察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轻笑声,洛倾雪猛然睁开眼却是入目就看到那张熟悉的俊颜,带着她熟悉的**;她顿时心上一惊,“你,你怎么来了?漱玉呢?” “怎么,难道为夫就不能来了?”容末眉梢浅扬,嘴角斜勾带着三分邪魅的笑意。 洛倾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却是没有说话。 容末却是在瞧见洛倾雪的反应时,整个人脸上堆满了笑意,原本是打算放过她的;自成亲以来发生的事情的确多,而他又正值年少正是**浓时,偏偏又只得她一个,还是自己费尽艰辛才娶回来的,床第间便免不了有些控制不住。 也幸亏洛倾雪有内力在身,身子的底子也好,若是换了那些平常女子,怕是早就已经被他折腾得起不来床了吧。 “既然娘子不说话,想来便是同意了。”容末的语气顿然变得幽深,修长好看的十指不断地动作着,外衫,内衫纷纷解,长腿一迈,踏入浴桶之中。 洛倾雪顿时惊呼一声,原本略嫌苍白的面色上陡然浮起两抹酡红色,她恶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啊——你,你这是做什么?” “呵呵,娘子你觉得为夫能做什么,嗯?”容末轻轻地揽着洛倾雪的小蛮腰,往后轻轻一带,洛倾雪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朝着容末的怀中靠过去。在有限的空间中,洛倾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 “好了,别闹。”容末像是在哄一个孩子般。 “谁闹了。” 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几日该做的,不该做的,容末都已经搀着她做了个遍,可……可如此这般,却还是头一遭,她低着头,快地将自己清理干净,素手清扬,运气于掌间,将原本搭在屏风上的布巾吸过来,快地往自己身上一绕,整个人足尖轻点落在旁边的软榻上,快地穿好漱玉早就准备好的睡袍,时不时警惕地转头瞧容末一眼,直到穿好之后,发现容末还安安稳稳地坐在浴桶之中时,她这才大松了口气。 “我先回房了,你慢慢洗吧。”大抵是因为害羞,洛倾雪的声音宛若蚊子般。 可容末是何等耳力,瞧着洛倾雪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摇摇头,“明明知道逃不掉的,素素,你又何苦要挣扎呢?” “……”刚迈步准备踏出房门的洛倾雪顿时身形一冽,脚一顿,一个踉跄险些没有栽倒在地,转头瞧着那屏风之后的黑影更是咬牙切齿,“容末我告诉你,这一个月你别想上本小姐的床!” 容末嘴角斜勾,眼底却是亮晶晶的,这丫头胆儿变大了啊。 床?呵呵…… 躺在床上的洛倾雪心里七上八的,眼角却是不断地挂着房门,就连漱玉与她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小姐,小姐?”漱玉眉宇微微颦蹙着,语气急促轻唤两声。 “啊?”洛倾雪抬起头来,瞧着漱玉那紧张担忧的模样,顿时不觉有些愧疚,她低着头眼神飘忽,只是眼角却始终挂着那个地方,“你刚才说什么?” 漱玉沉沉地叹了口气,罢了瞧着自家小姐那心不在焉的模样,怕是再说几次也一样;好在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瞧着小姐今儿也是累了,索性早些休息吧。” “也好。”洛倾雪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听她说话。 容末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比谁都要明白;甚至在之前话音刚落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容末像是会受威胁的人吗? 若是其他事情,她敢肯定容末会让着她,可这件事情…… 想到自己前几日的遭遇,洛倾雪的小心肝儿顿时狠狠地颤了颤。 “在想什么?” 陡然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洛倾雪顿时心里惊了一,她深吸口气,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出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你怎么在这里?” “娘子这话说得可笑,夜深了,为夫不在这儿该在哪儿?”容末那平日里没有表情的脸上此刻却是笑得宛若三月春风般和煦;只是那样的笑落在洛倾雪眼中却又明显是另一番模样,“你,你别过来。” 容末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为夫也觉得娘子说得对。” “你,你什么意思?”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洛倾雪显然已经不会思考。 “其实为夫觉得休息并不一定要在床上,娘子若是喜欢,那边的软榻也是不错的。”容末微微笑着,不等洛倾雪反驳,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俯身,薄唇紧紧地贴着她的,嗓音仍旧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那种让人恨不能一辈子沉溺在其间的感觉,“为夫已经着人换上了柔软的毛毯,想必娘子会喜欢的。” 洛倾雪还没来得及反驳,整个人已经落在软榻上;靠着窗户,隔着窗纱仍旧能够感受到微微的凉意,合着身那柔软的毛毯倒是不冷不热刚刚好。 “瞧着娘子也很是喜欢,如此,为夫也就放心了。”这丫头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发呆,难道当真是他平日里对她太好了? “咳,咳咳。” 被容末的话惊住的洛倾雪一个不查竟然被呛住了,喜欢?他是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喜欢的,那明明是害怕好伐;若是洛倾雪知晓容末现在心头的想法,只怕是连谋杀亲夫的心都有了。 轻轻俯身压去,从上而俯视着洛倾雪,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看什么看。”被他看得脸颊通红,心里发毛的洛倾雪顿时撇开脸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呵,呵呵。” 容末的笑声低低沉沉在耳畔不断的响起,洛倾雪只觉得心里像是有千万只小猫在挠一般,恨不能一巴掌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给拍死,可当真要手却又只觉得心疼;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可恶的。她咬着牙,撇着头不看他。 可这一幕落在容末眼底却又是另一番场景,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啄了一,“现在才开始害羞,是不是有些太迟了,嗯?” “……你……”洛倾雪被气得不轻,张口想要反驳,可瞧着容末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又很恨地将到了舌尖的话给咽了回去,打嘴仗,她从来就不是容末的对手;当然一般时候容末会让着她,但这个一般时候绝对不包括现在这种时候, 见怀中的小猫儿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容末只觉得心情大好,顿时翻身躺在洛倾雪的外侧,双手环着她的腰往自己怀中一带,扯过旁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盖住两人,阖上双眸轻言道,“睡吧。” “啊?” 情势转变得太快,洛倾雪竟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是娘子觉得,我们应该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事,嗯?”容末微微俯首瞧着洛倾雪,嘴角斜勾,眉宇间似笑非笑。 洛倾雪揉了揉尚且还有些酸软的腰身,赶紧闭上双眼,“睡觉。” 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也当真是有些累了,此刻放松来闭上眼睛,竟是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熟睡中的洛倾雪却是不知,在她睡着之后原本应当睡过去的某人却是睁开眼,瞧着怀中那静谧的娇颜,眼底满是宠溺之色。 一道风声自窗外响起,两道黑影自房门而入,素手扬,那锋利的刀刃在烛光的折射发出明晃晃的光。 “唰——” 原本应该是夜深人静,漆黑一片的院子里,此刻所有的烛火全都大亮。 “来人呐,拿。”容末轻喝一声。 紧接着,整个院子里便不断响起刀剑相驳的声音,连带着布料碎裂,各种声音混作一团。 …… 半刻中之后。 流风面色难看地上前,“爷,他们自尽了。” “给我查。”容末脸上快地划过一道狠戾之色,流风赶紧低头应声,“是。” “对了,明日早朝,将何太傅这些年来所有的罪证全都给我呈上去,记得要不知不觉地呈上去。”容末嘴角斜勾,既然胆敢打他家素素的注意,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行。 不知不觉? 流风眉宇微微颦蹙着,这意思是自家爷不打算参与其中,不过那何太傅竟然胆敢对自家主母出手,这可真是不知道吃了多少雄心豹子胆,啧啧。 “不如,将罪证交给郑太师,如何?” “你自己看着办吧。”容末转头望着熟睡中的洛倾雪,原本清冷的脸上顿时柔和来,罢了罢手,“着人将房间收拾了,退吧。” 流风顿时嘴角狠狠地抽搐了,瞧着那刚才对战中已经被掌风击得七零八落的大床,再瞧着睡得安稳的洛倾雪,猛然像是想到什么,赶紧别开脸,“是,属立刻去办。” 若是让爷知道他居然偷窥主母的睡颜,想到这里,他顿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翌日,洛倾雪起得并不算早。 睁开眼时,阳光透过窗纱射入内,她半眯着双眼,环视四周,虽然有些不习惯自己竟然是从软榻上醒来,而且总觉得这子,那里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是哪里又有些说不上来。 “世子妃,您醒了?” 外间听到动静的漱玉领着两名小丫鬟进,动作熟稔地开始服侍洛倾雪洗漱。 洛倾雪任由漱玉服侍着,环视四周,“世子呢?” “世子上早朝了。”漱玉低着头,“临走前世子特意吩咐不让旁人打扰您休息呢;对了倒是王爷之前差人来问过两次,只是您尚未起身,奴婢已经回了来人说是您身子不适,王爷没再说什么,想来也无要紧之事。” 更何况现在他们家小姐的身份可是流云国与凤临国两国的一品公主,身份今非昔比,纵使那摄政王有意见也是不敢说出来的,毕竟君臣有别,再者以太子爷对自家小姐的重视程度,谅他们也不敢如何。 只是洛倾雪却是考虑得比漱玉更多,她眉宇微微颦蹙着,“王爷遣人来过了?” “嗯,寅时的时候来过一次,卯时的时候又来过一次。” 漱玉实话实说。 洛倾雪深吸口气,洗漱完毕之后甚至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便匆匆地领着漱玉朝着主院而去。 “小……世子妃,这王爷想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只吩咐您醒来遣人过去通知一声即可,您何必这般急匆匆的赶过去。” 其实漱玉并不是不懂,只是觉得自家小姐没有这般作为的必要罢了;若是没有发生昨日的事情,她也必不会这般处事;便是容末临走前吩咐过不让她们打扰洛倾雪睡觉,但摄政王既然问起,她也是会将自家小姐唤起来的。 可现在自家小姐的身份今非昔比了。 洛倾雪只是对她摇摇头,“无妨,刚醒来身子骨都有些僵了,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只是她却有些好奇,按理说容末都去早朝了,摄政王怎么可能不去? 到得主院时,洛倾雪都没有想明白;只是却瞧得摄政王一人坐在花厅中,对着茶杯发呆的模样。 “媳妇见过父王。”洛倾雪上前,双手搭在腰侧微微俯身。 闻言,凤靖终于抬起头来,瞧着洛倾雪的眼神晦暗不明,“原来是平……永安啊,你来了,坐。” “都怪人不懂事,让父王久等了。”洛倾雪垂眼睑,坐在凤靖的对面,“不知父王寻儿媳可是有什么要事?” 凤靖端着茶杯,品尝着已经凉透的茶水,苦涩的味道自舌尖弥漫开来,他垂的眼睑一抹苦笑一闪而逝,不过却只有短短片刻,“呵呵,早就听闻永安你精通岐黄,与那名闻天的神医容浅乃同一人,不知可有此事?” “呵呵,让父王笑话了。”洛倾雪低头,“不过当年游医时方便行走江湖所取的名字,竟是让那些江湖朋友给传神了。” 凤靖瞧着洛倾雪的模样,嚅了嚅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父王若是有什么事情直说就说,但凡儿媳能做到的决不推辞。”洛倾雪低着头,瞧着面前丫鬟端上来的茶,象征身份和地位的大红袍,每年不过那么丁点儿的;只是终究她却是独爱明前龙井。 凤靖深吸口气,好久才终于像是定了决心般,“永安精通岐黄,不知对蛊术知晓几何?” “蛊术?”洛倾雪抬起头望着凤靖微微笑笑,“父王说的可是苗疆秘传的控蛊之术?” “哦?永安当真有所耳闻?”凤靖顿时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洛倾雪却只是笑并不点头也不摇头,“这……对于苗疆不外传的蛊术,师父在世时,也曾提过几次,只是到底是人家苗人不外传的秘术,永安知晓的也并不多;不知……父王身边可是有什么人中了蛊?” “……” 顿时,凤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摇摇头,“罢了,罢了。” “听闻世子当年不费一兵一卒便收服了西海苗疆,父王身边若当真有人中了蛊毒,何不与世子商议?”洛倾雪的声音清幽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效果。 凤靖却是摇摇头,“罢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哦,那倒是永安让父王失望了。”洛倾雪低头淡淡地笑着,蛊毒她虽然知道得不过,不过玄门千年传来的医书当中却并非没有一点记载,只是这蛊术乃苗疆秘寨不外传的秘术,她若是贸贸然的施展出来,到时候怕是得罪了秘寨的人却不自知。 更何况,这凤靖身边怎么会有人中了蛊毒,又怎么会在明知容末已经收服了苗疆的情况不去寻容末帮忙而是问她呢? “不妨,今日之事,别告诉轩儿。”凤靖深吸口气,“水……你母妃她性子急,要强,不过心却是好的,你别与她一般计较。” 洛倾雪点点头,“儿媳明白的。” 只是低垂的眼睑却是快地划过一道精芒,水……她如果刚才没有听错,凤靖后面的话应该是儿化音,水儿?难道是摄政王妃的闺名? 摄政王妃白岚出自凤京中一个颇有名望的家族白家,不过却被无妄牵扯进了当年寇皇后谋害当朝太子凤城歌的阴谋当中,说起来是无妄之灾却险些被灭族,若非有白岚这个出嫁女从中周旋,若非摄政王再三保证,若非有容末,怕是如今的凤京中早就没有白家的一席之地了。 不过纵使如此,现在的白家也早已经不是以前的白家可以比拟的。 如果她记得不错,经过当年的事情之后,白家所有的男儿一夕之间退出官场,如今便也只是一般的名流清贵而已;好在有白岚这个摄政王妃帮衬着,白家这一代也还算争气,勉强撑起了白家的门庭,几个女儿因为白岚的缘故嫁得也都不错。 可,在她的记忆中,白岚却无论如何都与水儿这个名字无法联系在一起,白岚表字敏之。 “行了,永安怕是还未用膳吧,你先回房吧,不然那臭小子回来见不到你,又得闹腾了。”凤靖不在意地笑笑,好似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罢了罢手。 洛倾雪顿时低头,两腮微微泛红的模样,竟是十足的女儿娇态,尾音微微拉长,带着撒娇的意味,“父王。” “好好好,父王不取笑你了,快回去吧;瞧着时辰,容末也快朝了。”凤靖脸上终于露出了三分笑容,虽然瞧着也多是苦涩在其间。 洛倾雪点点头,有些话想问,却不是现在,“永安告退。” 果然,待洛倾雪从主院回来的时候,容末早已经等在那里;不问洛倾雪为什么去了主院,不问她与凤靖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只是那么淡淡地笑着,在他旁边坐着的赫然是凤城歌与……那白须冉冉,仙风道骨,此刻脸上却明显带着一股欠扁笑容的……国师大人,是也。 “永安。” 几乎是在洛倾雪踏入房门的瞬间,凤城歌便身子前倾,语气欢快,只要是人都能听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瞧着凤城歌那一副二十四孝的模样,洛倾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不过到底碍着外人在场,没有凤城歌的面子,反而很是配合地唤了声,“父亲。” “诶,乖女儿,来过来父亲这里坐。”凤城歌被洛倾雪那声甜甜的父亲乐得找不着北,顿时得寸进尺地要求着,也不顾旁边容末那冰冻三尺的寒气还有那黑漆漆的脸。 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微微的弧度,淡淡笑着,“不知国师大人莅临寒舍,有失远迎,失礼了。” “呵呵,传闻公主巧舌如簧,如今一见,方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国师捋着胡须,淡淡地笑着;那种被打量的感觉,甚至洛倾雪感觉他好似能够窥视到自己的内心一般,心头很是不安。 “国师大人说笑了。”洛倾雪低头,拗不过凤城歌可又顾忌着容末,最后只能选择坐在两人都不靠近的地方,反倒是与国师进了几分。 国师摇头晃脑的,此刻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微微笑着。 “不知国师大人前来,可有要事?” 整个子里静悄悄的,气氛更是波云诡异,洛倾雪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开口问道。 “哈哈。”不等国师开口,凤城歌便首先大笑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永安,你既然是我凤临皇室的血脉,又是我凤城歌唯一的女儿,你皇爷爷钦封的一品公主,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公主府呢?”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面带不解,“可是……” 她如今已然是出嫁女的身份,纵使是皇家玉牒,上面的名字也是凤逸轩的妻子。 “这有什么好可是的。”凤城歌大手一挥,“今日来便是问问永安喜欢什么样的,顺便让国师给你瞧瞧风水。” 洛倾雪眉梢浅扬,瞧着国师那仙风道骨的模样,实在是看不出来他竟然也如那些游方道人一般,看风水?唔……经历过前世今生,对神鬼之说她自是敬畏,只是这风水。 “有劳国师了。”洛倾雪低头。 “乖女儿,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来告诉父亲,父亲保证让你满意。”凤城歌拍着胸脯,那模样让洛倾雪忍不住扶额,“不知哥哥和大哥的府邸,落在何处?” 闻言,国师倒是笑了起来。 “哈哈,果然不愧是龙凤双胎,好啊,好啊。”国师捋着胡须,看向洛倾雪的眼底更是带上了几分满意,“兄友弟恭,你母亲将你们教导得很好。” 洛倾雪低着头,瞬间反应过来,怕是他们来之前已经问过哥哥和大哥了吧,不用想她也知道哥哥和大哥的回答,他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多年;如今又远走他乡,自然也是希望落在一处的。 “永安喜欢水边的房子,不知国师大人有什么可供选择的好地方?”洛倾雪低头,“若是可以,能将我们兄妹三人的府邸造在一处便是最好。” 国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倒是凤城歌脑子里快地盘算着,“若是永安当真喜欢水边的房子,三座府邸倒是可以绕着清湖而建,将整儿清湖圈在院子里,不过这样三府合一……” “若是这般,那是最好不过了。”不等凤城歌说完,洛倾雪赶紧接过话头。 “国师以为如何?”凤城歌转头看向国师,从某种角度上将,国师的话比皇帝更重;自从发生当年的事情之后,凤帝对国师的依赖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国师微微颔首,“既然他们兄妹情深,如此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只是清湖周边不少以打鱼为生的百姓该如何处置?” 总不能因为他们兄妹三人修了府邸,将清湖圈起来成为自己的花园便让那些打鱼的百姓失去生活来源了吧。 容末淡淡地笑着,“清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若说起渔民,统共也不过几十户;待三座府邸开建时,怕也是少不了帮忙打杂的活计,倒是可以先安置一部分,至于其他的,每户补贴十两银子,到城外也能买两亩地好生过活了。” “如此倒是可行,只是这补贴的银子可不能从国库里出。”国师不愧是国师。 “……”凤城歌面色顿时就暗了来。 还好洛倾雪接过话头,“这是自然。” “另外,这清湖当真如轩世子所言一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纵使是三座府邸加起来怕是也超过了朝廷觊觎皇太孙和一品公主府邸的规制,更别提睿王府。” 凤城歌斜睨了国师一眼,焉能不知这个老货心中的盘算,可纵使如此,他却还不得不自个儿往坑里跳,“成,让工部的人丈量土地,规制以外的,按规矩,本太子买来就是。” “如此,好说。”国师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微微颔首着。 “哼。”凤城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那清湖乃灵脉所在之处,人杰地灵,若非公主与皇太孙的府邸,怕是换了旁人,贫道是怎么也不会同意卖的。”国师斜睨了凤城歌一眼。 凤城歌仍旧轻哼一声,“别的了便宜还卖乖,赶紧给本太子的乖女儿择吉日动工。” “……” 对于两人的相处方式,洛倾雪是怎么都没看懂,为什么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便宜父亲和那个所谓的国师之间,有些“暧昧”不清呢。 “其实今日他们来,还有另一件事情。” 这是,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容末终于开口。 洛倾雪修长的眉微微挑了挑,转头看着容末,“嗯?” “今日早朝有人弹劾何太傅贪张枉法,草菅人命,可是……”容末抿着唇,眉宇微微颦蹙着,千算万算竟然还是棋差一招。 洛倾雪却是有些急了,要知道琉心的异常可是与何太傅一家有关,她还没来得及去查探呢,“可是什么?” “何太傅一家,没了。”凤城歌的面色终于凝重了几分。 “轰——” 洛倾雪却是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好久才回过神来,视线从容末身上收回来,转头看向凤城歌,“什,什么叫做……没了?” “昨夜太傅府被血洗,何家上上三百二十七口人,无一幸免。”开口的却不是凤城歌而是容末,他的声音清冷,却带着几分坚定和决绝。 “什么?怎么会这样?”洛倾雪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她脑子快地转动着,“确定无一幸免?” 凤城歌转头看向洛倾雪,“永安,你什么意思?” “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容末瞧着洛倾雪,点点头。 “不可能,何太傅老奸巨猾,是什么人物。”洛倾雪深吸口气,强压心头那股没由来的不安,“更何况偏偏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在他要辞官致仕的时候出事了;昨日在御花园中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本公主气量小容不得人,草菅人命呢。” 闻言,凤城歌顿时大怒,“我看谁敢。” “你管得住人的嘴,管得住人的心么?”容末没好气地轻啐一口,“我与素素的想法一样,那何太傅绝对还活着。” “而且,怕是还活得逍遥自在吧。”洛倾雪深吸口气,“他倒是个狠心的,竟然拿三百多条人命来给他自己铺就一条生路。” 内几人闻言,都只觉得脊背发凉,若是当真如洛倾雪与容末所料的那般,那这何太傅可当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真真的踏着别人的尸骨走出来的路;只是皇帝只让他辞官致仕,对何家也没什么苛待的,他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立在凤城歌旁边的来福有些想不明白。 “奔雷,立刻前去核对那些尸体的身份。”容末当机立断。 “拿本太子的令牌去,让六部尚书通力协作。”凤城歌从腰间取自己的随身印信,对容末的人他自然是放心的。 洛倾雪的心却是紧紧地悬着,“对了,我干娘他们呢?” “他们住在客栈,倒是逃过一劫。”容末握着洛倾雪的手,无声地安抚着,“若是你不放心,将他们接到王府别院也可以。” 洛倾雪摇摇头,“还是不了;那日发生那样的事情,干娘怕是也难以面对,还有琉心……”当年她可是被母亲和干娘一同救来的,为什么她会突然跑出来说那些话;到底在太傅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担心,有我。”容末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嗯。”洛倾雪点点头。 瞧着小夫妻两人你侬我侬的场景,凤城歌有些坐不住了,当他不存在是不是,再说他可是泰山大人;顿时,他单手握拳,放在唇边狠狠地咳嗽两声,“咳,咳咳。” “嗓子不好就去治。”容末面无表情,声音清朗。 “好了,别闹了。”洛倾雪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不安,“如今凤京也正值多事之秋,府邸的事情倒是可以先放在一旁,只是……” 她看向凤城歌,又看了看国师。 “永安有话但说无妨,国师不是外人。”凤城歌轻声,容末也点点头。 洛倾雪这才低着头,“容末,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来凤临之前,周姨娘说过的话?” “你的意思是……寇依水?”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 “嗯。”洛倾雪点头,“到凤京这么久,到底人生地不熟,这么久我竟然连寇依水丁点儿的消息都没有。” 闻言,整个房间就连来福都不由得沉默了来。 唯有国师面带不解,“寇依水?与寇皇后有关?” “是。”洛倾雪低着头,既然是自己人那有些事情也不需要再隐瞒了,“国师既然是天命之人也当知晓,永安命格不同常人;那寇族祭祀最后的预言,便是让永安十余载一直活在阴谋之中,便是连我云皇的皇后司徒安静也被寇族人李代桃僵,这么多年却从未有人发现。” 容末和凤城歌顿时抬头,四目相对,他瞬间低头,“素素,你的意思是担心寇依水也潜伏在我们周围?” “嗯。”洛倾雪点点头,“周姨娘不会骗我;既然她让我小心寇依水,那这人便定是我能接触得到的,可是……”她能接触到的女子实在不多。 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从最开始到现在,直到今天早上,更加确定了几分;只是转头望着容末……嚅了嚅唇却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 见状,容末顿时心上一紧,好似心头最深处的秘密被洛倾雪看穿了一般,带着不安,又好似带着急切的证明,“素素,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没,没什么。”洛倾雪低头,却是心如乱麻;若,若当真是如她想象的那般,若当真如此,那她到底应该如何自处。 仇人,仇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她…… 那样明显的感情波动,那样明显的脸色变化,饶是凤城歌都看出了她此刻的不妥,“乖女儿,你怎么了?” “国师也略通岐黄,不如让国师给你把把脉如何?”凤城歌试探着开口。 洛倾雪面色苍白,却是罢了罢手,“想来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让父亲和国师笑话了。” “怎么回事?”凤城歌转头,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肯定是这个小子整夜缠着他的宝贝乖女儿不放,瞧把他家乖宝贝累得;哼。待此间事了,定要让他家乖宝贝回宫住上一年半载的,好好冷冷他。 容末嘴角狠狠抽搐了,“……” “素素若是身子不适,先回房歇会儿,嗯?”容末声音低沉,带着十足的宠溺和轻哄。 “不妨的。”洛倾雪罢了罢手却是转头看向国师,“国师大人既然身为凤临守护,想必对这些更为了解一些,那寇族残余之人潜伏暗处;凤主命格落于刺身,实属无奈,只是……” 国师瞧着洛倾雪,“公主乃天命之人,不可妄自菲薄。” “可那寇族……”洛倾雪抿着唇,倒不是她非要将事情揽于自身,实在是那寇族所图不小;她为命格所害,可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却唯恐与自己亲近的男子有任何闪失。 不管是两位兄长,容末,还是这个新认的便宜父亲,她只希望他们都好好的活着。 “此事我会与国师好好商议的,别担心。”说到这里,凤城歌的面色也陡然沉了来。 洛倾雪抿了抿唇,想到凤靖早上的反应和叮嘱,到底没有将蛊术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瞧着他们三人面面相觑明显有话要说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永安就先告退了。” “去吧,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凤城歌罢了罢手。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之,她当真能睡着吗? …… “国师可曾看出来什么?” 待洛倾雪前脚刚走,凤城歌便迫不及待的开口,神情中带着十足的紧张。 见凤城歌如此模样,国师面色顿时沉了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公主虽然面色苍白可却不难看出腮带红霞,眉宇间透着暗色,眼底更是带着凶色的血光;不过却又被祥瑞所克,所谓凶中带吉。” “昨夜,确有人潜入摄政王府刺杀。” 闻言,容末垂眼睑声音低沉。 凤城歌顿时只觉得有些好笑,“哼,什么时候大名鼎鼎的容公子竟然能让此刻摸到自己的卧房来了?” “说正事。”知晓凤城歌与容末向来不对付,国师赶紧轻喝一声,转头看向容末,“然后呢?” “人是抓到了,不过都服毒自尽。身上也没有留任何的身份标识。”说到后面容末甚至有些挫败,几乎他可以肯定那些人是冲着洛倾雪来的,并且应该不是为了害命。 昨夜,那些人拼命想要接近床榻时,身上还带着迷香,明显是为了将人迷晕后带走的;那些人,十有**是寇族之人。想到这里,容末低着头,难道是她的人?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连国师的面色都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从今儿开始,务必全力保护好公主的安全。”国师是天命之人,对天命的理解自然比旁人更深。 容末点点头,那是他的妻,他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他自然会守护好她的。 “会不会也是寇族之人?”凤城歌这次倒是学乖了。 “嗯。”国师点点头,“寇族最后一任祭祀的预言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这么多年以来三国皇室明里暗里的寻找天命凤主均未有结果却不曾想……当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闻言,凤城歌抿了抿唇,“寇族图谋过大,无论于公于私都必须尽快铲除,或许……我们可以联系其他两国皇室,毕竟他们也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的结果吧?” “不可能。”容末摇摇头,“天命凤主意味着什么,国师比谁都要清楚。三国必将统一,你觉得云皇和月皇会安安稳稳将自己的江山拱手相让?” 身在高位,手握权柄,那是会上瘾的感觉;操纵无数生灵的性命,反手为云,覆手为雨,那种掌控的感觉,一旦体会到便很难再戒掉。 两世为人,容末对权势的理解比旁人都要透彻;若是与其他两国想联,最后担负着天命凤主命格的洛倾雪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国师亦是点点头,“罢了,看来此事终须我去走一趟了。” “国师,你的意思是?”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 每个国家的守护国师都有着不成文的规矩,没有大事发生是绝不容许踏出京师半步的;国师与皇室说起来是皇室操纵权柄,可归根究底不过是两个相互约束的存在。 只是凤临国比较特殊,国师与皇室不像是相互约束更像是朋友般的相处。 国师微微笑着,“东方,怕是有大事情要发生了。” “东方?”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面带不解的模样,“国师的意思是流云国?” 身为守护国师,虽然足不出户,但他们却有着自己的消息来源,对其他两国的情况自然也是知晓的;甚至比起皇室,或许知晓得更多。 国师点点头,“有些事情,你们不必知晓得太多,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自己好之为之吧。” “可是国师……”凤城歌还想再说什么;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眼前哪里还有国师的身影。 “既然国师已经离开了,太子也请吧。”容末对凤城歌这个时刻惦记着拐走自己妻子的人可没有什么好感;逐客令得直接了当。 凤城歌被气得牙痒痒,可是却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地一甩衣袖,“来福,我们走!” …… 当容末回到房间,原本想看看洛倾雪却被告知洛倾雪已经出门去了;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原本心底的那一点不安瞬间扩大。 心底好似有一个黑洞在无线地扩大一般。 素素,别逼我。 容末垂眼睑让人看不到他泛着猩红的眸子,还有那眼底的狠戾和决绝;她是他的,是他的;所有试图让她离开他的因素,他都要统统杜绝。 别逼他,折尽她的羽翼,他不想走到那一步的。 此刻的洛倾雪却是在文韵诗与宋廉青榻的客栈中。 他们并没有住在客栈的普通客房里,而是包了客栈后院的一个小院,虽然小了些,也有些简陋,不过胜在环境清幽且安静,布置得也非常的清雅,看起来客栈的掌柜也是个雅致的人物。 洛倾雪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却不曾想与洛倾寒、洛青云不期而遇。 “大哥,哥哥,你们也在?”洛倾雪有些好奇。 “妹妹你怎么来了?”洛青云抬头,瞧着她身后居然只有漱玉一个人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眼中带着不满,“妹夫呢?怎地没与你一道?” 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哪能不明白他心底在想些什么,“父亲和容末有要事相谈,索性我也无事便出来瞧瞧干娘,当初你们走得急,竟是连告别都没有,这些日子在外漂泊,干娘怕是受了不少苦吧。” “吭——” 洛倾雪话音刚落,推门而入的琉心把托盘狠狠地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脆响。 “琉心!”见状,文韵诗赶紧轻喝一声,转头看着洛倾雪,“雪丫头,你别跟琉心一般见识,这丫头都给我平日里宠坏了。” 洛倾雪淡淡地摇摇头,“不妨事。” “哼,你当然没事,踩着别人去做你高高在上的公主,世子妃,你能有什么事?”琉心仍旧气不过,几句话都像是从牙缝儿里一字一句挤出来的一般。 “琉心,退!”文韵诗顿时面上带着些许尴尬色,昨日回来之后不管怎么问这丫头就是不开口,却只是对雪丫头好似仇人一般。 琉心恶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退去。 文韵诗抿着唇,“倾雪,你看这……” “没事的。”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只是不知干娘,你们往后有什么打算?” 文韵诗转头瞧着坐在旁边却始终沉默着的宋廉青,脸上带着少女才有的红晕,竟是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倾雪,你也是爱过的人,所以你该知道,只要有他,再苦都不苦。” 洛倾雪点点头却是明显地看到宋廉青端着茶杯的手轻颤了一。 几人聚在一起,又与文韵诗拉了一会儿家常,洛倾雪这才道明自己的来意,“干娘,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与琉心单独聊聊?” “可是琉心她……”文韵诗抿着唇,有些担忧地看着洛倾雪。 “不妨,我有功夫在身,琉心也伤不到我。”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其实昨日她就发觉了琉心有些不对劲,今日瞧着更是。 若是琉心真的对文韵诗顶当初冯望月嫁给洛永煦的名头发怒,不可能只针对她一个人,毕竟洛倾寒是自己一胎双生的哥哥,还有洛青云,母亲收养的义子,说起来都与母亲关系匪浅的人,可是为什么她却独独只针对自己一人呢? 洛青云与洛倾寒两人四目相对,嚅了嚅唇,却到底没有说出口;他们此行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琉心。 文韵诗眉宇微微颦蹙着,仍旧有些担忧。 “既然公主要去,那请吧。”良久,宋廉青才开口道。 “多谢。”洛倾雪朝宋廉青微微颔首致意。 宋廉青却是朝旁边闪躲了,避开了去;身为容末的属,哪里敢受自家主母的大礼,若是被主子爷知道,还不直接剥了他一层皮去。 文韵诗却是朝宋廉青不满地娇斥,“廉青,你怎么能让雪丫头一个人去找琉心。” “琉心又不是什么猛虎野兽,再说公主说了她有功夫傍身,那琉心再如何撒泼也伤害不到她的。”宋廉青倒是对洛倾雪丝毫不担心。 更何况琉心这几日,他也说不上来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琉心就变得有些怪怪的;对文韵诗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可对他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甚至有些时候他会觉得琉心看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除之而后快的冲动;他也很想知道,琉心到底怎么了。 “可是……”文韵诗还是有些不放心。 洛青云淡淡地笑了笑,“干娘不必担忧,妹妹能应付得来的。” “嗯。”向来不多言的洛倾寒也点点头应了一声,算是同意洛青云的说法。 一比三,文韵诗终究也只能败阵来。 在左厢房中,洛倾雪让漱玉守在房门口。 琉心因为文韵诗的呵斥,此刻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此刻看到洛倾雪便像是看到了仇人一般,恨不能狠狠地啃噬她的血肉一般。 “你怎么来了?”语气很是不善。 洛倾雪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淡淡地笑着,“我为什么不能来?” “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若不是我家小姐你怎么能有今日;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家小姐她……”说到这里,琉心好像自觉失言,将后面的话又狠狠地咽了回去。 洛倾雪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干娘她怎么了?” “哼,你没资格知道。”琉心朝洛倾雪狠狠地呸了一口,“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洛倾雪瘪瘪嘴,上打量着琉心,“说起忘恩负义,你琉心好似也不差了吧。” 琉心顿时沉默了来,“……” 洛倾雪却是没打算放过她,“当初我娘与干娘同时救了你,虽然最后你跟了干娘,可我娘与你的恩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如今你如此对你恩人的女儿,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说着,看着琉心那纠结的神情,一变再变的面色,她骤然轻笑一声,“呵呵,这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本公主?” 似乎是公主两个字刺激了琉心,原本已经有些平静来的她复又抬起头来看着洛倾雪,双目通红,“哼,踩着别人踏上公主的位置,你自顾你富贵荣华,可曾想过旁人?” “旁人?”洛倾雪淡淡地笑着,“你是想说干娘如今与宋廉青宋公子过的不开心,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个由头与本公主过不去?本公主只瞧着干娘与宋公子两情相悦,鹣鲽情深,过得很是潇洒,这样的日子,比起干娘闺楼之中以泪洗面,怕是好得多了罢。” 听着洛倾雪的话,琉心嚅了嚅唇,好像有什么话要出口,可是却终究咽去了一般,只是恨恨地看着洛倾雪,“你知道什么?” “本公主知道什么?”洛倾雪尾音微扬,瞧着琉心那张牙舞爪想要扑上来可是最后却又生生忍住的模样,她笑得越发的灿烂了,“让本公主来猜猜,昨日在御花园中,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嫁入镇北侯府的是我母亲而并非干娘,再三地强调干娘的清白,莫不是宋公子嫌弃干娘是再嫁之身,所以你想要为干娘出头?” 琉心抬起头,眼底快地划过一道精芒,脸上竟然带着诧异。 见状,洛倾雪心头顿时明白了几分,稍顿,接着道,“唔,本公主瞧着宋公子可不像是嫌弃干娘的模样,让本公主来猜猜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何太傅?”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琉心却是咬着牙,“……” “洛倾雪我告诉你,你别乱猜的,本姑娘不会上当的。”猛然原本平静来的琉心顿时双眸通红,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红色,看向洛倾雪的眼神活像是杀父仇人一般。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哼,你娘水性杨花未婚有孕不得已嫁镇北侯府却凭什么要我家小姐替她担当,她自个儿福薄短命,还偏偏要拉别人垫背。”琉心整个人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出口的话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终于洛倾雪再也忍不住,抬手,一枚银针射而出,原本以为十拿九稳,却没想到那枚银针竟然会被琉心给捏住。 “怎么?洛倾雪,你这是心虚了吗?”琉心嘴角斜勾,眼底带着三分邪肆,“想杀人灭口?哼,你当真以为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了吗?洛倾雪,你这样自欺欺人,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足尖轻点,一巴掌朝着琉心的灵台派过去,却是虚晃一招,五枚银针同时齐,快速封住琉心的全身大穴,琉心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看着洛倾雪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嚅了嚅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直接软软地倒了去。 “琉心!” 洛倾雪眼疾手快,刚将琉心捞起来,就听到门外闻声赶来的文韵诗等人着急的声音,“倾雪,倾雪,你没事吧,倾雪?” “我没事。”洛倾雪将琉心放到床上之后这才打开大门。 见到洛倾雪完好无损,文韵诗这才是终于松了口气,可在看到躺在床上的琉心时,她的心又悬了起来,“倾雪,琉心她,她这是?” “无妨,只是让她睡一觉罢了。”洛倾雪知晓她的顾虑,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纵使琉心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她也不忍责怪,只是斥责两句罢了。 文韵诗这才是终于放心来,“只是睡一觉,好,好。” “妹妹,你这是?”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知晓自己这个妹妹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道理,这琉心只怕是有什么问题吧。 洛倾雪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琉心,抿了抿唇,“我怀疑琉心,被人控制了。” “被人控制?什么意思?”文韵诗有些着急,双手紧紧地扒拉着洛倾雪的小臂;因为担心琉心,一时之间竟然疏忽了力道。 洛倾雪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微微颦蹙着,“干娘,这只是我的猜测,当不得真。” “……可,可是……”文韵诗对洛倾雪何其了解,既然她开口,便绝非是没有道理的妄加猜测。 终于,当属于发现洛倾雪面色有些不大对劲的时候,这才不着痕迹地挤开文韵诗,“世子妃,时辰不早,您该回府了。” “不急这一时半刻。”洛倾雪怎能不知道这丫头是在给她解围,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刚才被文韵诗抓住的地方,现在不方便检查,怕是都已经青了。 罢了,的确当初在那件事情的处理上她是有些考虑不周;这才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 “妹妹,你……可有什么证据?”洛青云眉头紧锁着。 洛倾雪走到床边,拨开琉心而后的碎发,露出的白皙肌肤上竟然有一个暗红色的印记;众人尤其是熟悉琉心身体的文韵诗,“这,这是……” “不仅如此,在她的檀中、天灵两个穴位上还有同样的印记。”洛倾雪沉声。 “这,这难道是中毒?”文韵诗纵使是丞相之女,不过到底是女子,知晓的事情必不会太多。 只是洛倾雪和洛青云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如果当真如他们想象的那般,那何家只怕真的不简单,还有何家上上的血案,只怕也远非他们看道的那样。 “……” 对文韵诗的话,洛倾雪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紧紧地抿着唇,“干娘,您也别太担心了,我会想办法的。” “可是琉心她……”文韵诗眉宇微微颦蹙着,“她不过是个丫鬟,到底是谁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对她毒呢。” 对洛倾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文韵诗便自动理解为了默认。 只是宋廉青却是眼神暗了暗,这绝对不是毒。 洛倾雪也想不通这一点,她眉头紧锁,摇摇头,这也是她想不通的;若是想通过揭穿那件事情来达到目的,控制文韵诗或者宋廉青不是更好? “控制不了我们。”像是看穿了洛倾雪心中的想法,宋廉青终于开口。 对上洛倾雪看过去的眼神,他点点头从身上取出一个香囊,里面还余一枚药丸,“这是它的克星。” “这不是廉青,你给我吃过的那个?”文韵诗对上宋廉青的眼睛。 “嗯。”宋廉青倒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你知道这个?”洛倾雪盯着宋廉青。 身为容末的属,对苗疆的蛊术自然知晓得比旁人多一些的,他点点头,只是也同样不明白,控制琉心,就算真的能将那些事情说出来,可到底只是个丫头,话的可信度只怕也有些问题的,那个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控制琉心,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这个能不能救琉心?”文韵诗到底还是关心琉心的,毕竟当初相府那么多人,琉心是跟了她最久,如今也是唯一的一个还跟着她的人了。 不等宋廉青开口,洛倾雪便摇摇头。 “干娘,你先别着急,让我想想办法。”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对于解蛊毒她并不是不会,但若说会也不是那么回事;在玄门的古籍中虽然有这方面的记载,但大都是老祖宗们根据自己的想法推算出来的,却从来没有试验过,谁都不知道正确与否。 “嗯。”文韵诗看着洛倾雪,像是看着救命稻草一般。 “看来只能劳烦干娘你们在凤京多呆一段时日了。”洛倾雪沉沉地叹口气。 “那琉心这样,真的没事吗?”文韵诗抿着唇。 “短时间内应该没问题的。”只要那蛊之人不催动蛊毒,琉心就应该无恙,只是这话却是不能当着文韵诗的面说的,她转头朝洛青云和洛倾寒看了一眼,三人默契十足,“打扰了这么久,干娘我们今日就先告辞了。” 文韵诗也知道,他们如今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点点头,“嗯,也好。” “干娘,你放心,琉心会没事的。”临走前,洛倾雪还轻轻地拉着文韵诗的手拍了拍。 文韵诗整个人顿时感动得,“雪丫头谢谢你,琉心她那么对你,谢谢你还想着她。” “她也只是受人掌控身不由己。”洛倾雪低头,心中却是想着,琉心中蛊毒不假,受人掌控也是不假,不过有些话却未必不是她的真心话。 从客栈出来,三人拐着弯来到一处民宅中。 “妹妹有什么话想对哥哥说的?” 三人坐在子内,相顾无言;良久,洛青云才开口打破这一室宁静。 洛倾雪抬起头望着洛青云,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事情一旦开头便没有办法回头;有些事情一旦开口,便再没有回头路可走;她,追根究底还是有些退缩了。 “妹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洛青云沉着脸,“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容末欺负你了,还是他有了别人?” 洛倾雪顿时有些哑然,瞧着两位兄长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她深吸口气,“大哥,可否帮我查查,凤京白家,还有白岚的底细。” “白家?白岚,摄政王妃?”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着。 白岚故意刁难洛倾雪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有些事情他们兄弟可以为洛倾雪出头,有些事情却是不可以的,毕竟那是洛倾雪的长辈,他们若是强出头,往后不好相处的也是自己的妹妹;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那平日里看起来通情达理的妹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洛倾雪自然知道两位兄长的顾虑,她抿着唇,“我怀疑白岚与寇族有关。” “此话当真?”闻言,洛青云顿时眉梢浅扬,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容末可知道?” “……”洛倾雪摇摇头,这种事情她哪里敢告诉他。 洛青云和洛倾寒两人的面色顿时又沉了来。 “如果,我说如果,那白岚当真与寇族有关,那你和容末……” 寇族与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可妹妹和容末却是这世间最亲近的夫妻,若是以往没有成亲也就罢了,可如今…… “……”洛倾雪面色也一变再变,她的心此刻也是乱极了。 如果白岚当真是寇族之人,她与容末又该何去何从?就这样放弃吗?不,她做不到,两世相爱相知,如今好不容易才能够走到一起,今生若是没有容末,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可以吗? 洛倾雪死死地咬着唇,面色苍白如纸,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显得让人怜惜不已;尤其是那原本清澈的眸底不断聚集的雾气。 “妹妹。”洛倾寒眉宇微微颦蹙着,声音仍旧带着冰冷却是紧紧地握着洛倾雪的手,“别担心。” “可是哥哥,我……”洛倾雪快地抬起头看了洛倾寒一眼,然后又黯然地低头;她与寇族的仇,不共戴天;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戏弄她和容末,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就不能…… 洛倾寒摇摇头,抬手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滴,“别哭,别难过。” “白岚是白岚,容末是容末。”良久,洛青云沉声,抬起头望着洛倾雪,“难道妹妹忘了寇依蓝了吗?”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眼底的雾气未散,望着他,很是不解。 “既然当初寇族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寇依蓝代替当初的司徒安静嫁入皇宫数十载不被发现;如今这摄政王府的白岚未必就是真的白岚。”洛青云沉着脸,“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你也别想太多了。” 洛倾雪抿着唇,低着头语气清冷,“嗯。” “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府吧,不然容末该担心了。”洛青云转头望着大门某处,眼底快地划过一道精芒,看着洛倾雪淡淡一笑,“妹妹,你可要记住,你乃流云国太祖皇帝钦封的平安和乐公主,又是我凤临太子唯一的女儿,皇爷爷钦封的永安公主,身份地位尊荣无双,凡事也别让自己太委屈;若是不快活,直接回来就是;哥哥们虽然无能,但养你一辈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洛倾雪顿时嘴角狠狠地抽搐了,抬头望着洛青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来。 “大哥,你这是……” “想都别想。” 她话未说完,陡然耳畔响起一道暗沉带着不悦却让她觉得熟悉无比的嗓音。 洛倾雪顿时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容,容末,你……你怎么来了?”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容公子,竟然能轻易寻到这里。”洛青云脸上仍旧带着温润的笑意,只是那笑中带着几分真假便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对此容末却置若罔闻,而是转身将带来的披风给洛倾雪披上,“要出门怎地也不多穿点,你自己也是大夫,怎地就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我哪有那么娇气。”洛倾雪扯了扯嘴角,刚才他们的谈话也不知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她转头朝着洛青云望去,眼底带着探寻和求救。 洛青云却只是淡淡地笑着,“原本还担心妹妹娇生惯养,往日里在镇北侯府也是任性惯了,如今瞧着容公子对妹妹这般上心,我们这两个做哥哥也就放心了。” “照顾好妹妹。”洛倾寒仍旧一如既往的寡言。 容末抬起头,朝洛倾寒笑笑,转头看向洛倾雪时,眼底顿时充满了宠溺,“我们回府,嗯?” “也好,出来久了,也是时候回去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只是心里却不禁有些晦暗。 “咕噜——咕噜——” 马车的车辕与青石大街摩擦出清脆的声响,洛倾雪倚在容末的怀中,望着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发呆。 “在想什么,嗯?”容末将头搁在洛倾雪的头顶,用巴轻轻地蹭了蹭,语气不似平日里的清冷,带着十足的柔情,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安。 洛倾雪抬头,望着容末那线条分明的巴,仍旧是记忆里的那般,那样的谪仙飘逸,那样的潇洒出尘,“容末……” “嗯?”容末低头,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四目相对。 顿时,洛倾雪眼神闪烁着,撇过脸,“父亲离开了?” “身为太子,自然有许多政事繁忙,已经回宫了。”容末抬起头望着窗外,那放空的眼神却仍旧深邃幽暗,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洛倾雪扯了扯嘴角,“也是。” 整个马车车厢内,顿时静默了来。 第一次,两人之间竟然觉得无话可说;彼此心里都察觉到了异常,可有些事情却是注定了无法开口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回到摄政王府。 “容末,我……” 晚膳的餐桌上,洛倾雪几次抬头欲言又止;闻声,一直默默替她布菜的容末抬起头,面容平静,眼底仍旧是满满的宠溺之色,“嗯?怎么,可是今日的菜色不合胃口?那我让他们立刻撤去重做。” “不,不用了。”洛倾雪无力地罢了罢手。 第一次,竟然觉得对容末,她真的很不了解;在她心中,容末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从来她的心思不用说,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想做什么。今天,他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容末却好似没有发现洛倾雪的异常一般,仍旧体贴地替她布菜,“来尝尝这个,特地吩咐大厨房的老师傅做的,看喜不喜欢。” “好。”洛倾雪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瞧着那类似银丝卷的东西,轻轻咬了一口,分明清甜酥脆,可是她却食不知味。 午他们兄妹三人的谈话,容末他到底听没听到,又或者到底听到了多少。 洛倾雪抿了抿唇,想要问,却始终就没有勇气开口,只能低着头轻轻地咀嚼着;头一次,与容末之间的晚膳变得如此的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是夜。 天阴沉沉的,整个夜空弥漫着一股萧瑟肃杀的气息;好似,一夕之间便到了凛冬一般,那样的温度,让洛倾雪禁不住将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 “怎么了?”容末揽着她的腰,轻轻地将她收入自己的怀中。 洛倾雪摇摇头,趴在容末的胸前,听着那让人觉得安心的心跳,闭上眼,心里却是满满的凉意;两世,两世才有机会这般安然地呆在他的怀中,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 “容末,别骗我。”洛倾雪闭上眼,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声音虽然小可是却非常的清晰,“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永远都别骗我。” 容末顿时沉默了,然后淡淡地笑着,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那柔顺的发丝,“好。”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洛倾雪这才阖上双眸沉沉地睡去,只是却不知道,在她身旁原本也应该睡去的人此刻却是双目大瞪,深凝着怀中的睡颜,眼神幽暗深邃,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姥姥息怒!”显然是女子的声音。 “没用的废物。”声音带着苍老和沙哑,白须冉冉的老妪背对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负手而立,“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损兵折将。” 女子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可是姥姥,如今何太傅一家倒台,与咱们的计划……” “哼,没用的废物而已,死有余辜。”白发老妪的声音仍旧不带丝毫的感情,“呆在凤京久了,久居高位,别忘了自己是谁。既然他狠不心,那本座就替他斩断那些负累。” 闻言,跪在地上的年轻女子身子狠狠地颤了颤,单手握成拳头不过很快又松开,然后又握紧。 “云都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终于,白发老妪转移了话题。 女子像是终于大松了口气般,“咱们的人已经联系上了,如今也已经全都就为,只等姥姥一声令。” “很好。”白发老妪似是终于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消息般,那双满是皱纹的手狠狠地抓握着身侧的扶手,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只是却笑得非常的扭曲,“哈,哈哈……凤家,云家,所有欠了本座,欠了寇族的,本座都要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对于白发老妪这般癫狂,女子并不是第一次面对,可每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她都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虽然也内力非凡,可却哪里是白发老妪的对手,便是白发老妪外放的威压也足够让她喝一壶的了。 “听说摘星楼那个老不死的离开了?” 女子原本抬起的头迅速低了去,“是,我们的人前来汇报,说是好像那洛倾雪发生了点什么事情,国师……不,那个老不死的放不,便是亲自去了一趟东方。” “东方?”白发老妪轻声重复着。 “属猜测,应当是流云国。”女子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些许的不确定;毕竟凤临的东方的确是流云国,不过也不一定。 白发老妪平日里最讨厌应该,可能这类确定的字眼,所以女子自从开口之后心里就战战兢兢的,不过这次白发老妪倒是没有发怒,反而一脸的沉思状,眉宇微微颦蹙着,“好了,本座知道了,传令去,三日后,行动。” “那云都那边?”女子有些不确定,毕竟若是国师也去了的话,他们若是贸贸然行动,只怕是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不说,若是牵连到寇族其他人,那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白发老妪却是冷笑一声,“三天,便是那老不死的日夜兼程也赶不到地方,哈,哈哈……果然是老天都在帮咱们,原本若是有那老不死的在,本座想拿凤京还有待盘算,如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居然走了,你说这难道不是老天都在帮咱们吗?” “姥姥英明。”女子快地低头。 “行了,别拍马屁了。我寇族千百年来的盘算就在此一举了,若是出了任何差错,哼!”白发老妪冷哼一声。 女子低头,“属明白。” “明白就好。”白发老妪沉沉的叹了口气,陡然她面色微微变了变,原本带着血色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嘴角也渗出了丝丝猩红,她深吸口气,强压喉头的腥甜,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自来,“记住本座的命令,退吧。” 女子不知所以,只是对白发老妪的话已经形成了本能掉得反应,“是,属告退。” “……” 白发老妪深吸口气,再次咽一口腥甜的液体,她深吸口气,语气带着三分厉色,“还不走?” “我……属……斗胆一问。”女子面上似乎带着些许犹豫。 白发老妪原本苍白的面上顿时浮起些许不正常的潮红色,胸口不断地翻腾着,腥甜的味道自喉头漫散开来,她双眼微微眯着,一个字却像是从胸腔中发出来的般,带着十足的戾气,“说!” 闻言,女子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却仍旧大着胆子,“姥姥,如今少主尚未出关,若是我们贸贸然行动,那凤主的事情?” “……”白发老妪胸口上起伏着,嘴角不断地渗出猩红的血液。 女子见白发老妪没有开口,深吸口气大着胆子继续说去,“我们一旦开始行动,天大乱,若是少主不能顺利拿凤主并铲除掉那些人,若是让他们得手,那岂不是平白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情,给本座滚。”白发老妪终于忍不住爆发。 整个子里弥漫着萧瑟的气息,女子顿时狠狠地打了个寒战,连身子都不断地哆嗦着,“是属逾矩了,属这就告退。” “滚!”白发老妪此刻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抑的状态,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感受到那女子终于离开之后,她这才终于忍不住,整个人跌坐在软榻上,张口便喷出一道鲜血来;她深吸口气,抬手运气,刚想调息,不想面色顿时又变了,张口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那垂坠在胸前的雪白长发都被染成了鲜红色,还有那身上的衣衫,整个人狼狈至极。 靠在软榻的凭几上,白发老妪目露凶光,她之所以强撑着身子,非要将计划提前,因为她已经等不到他出关了;其实她多想,多想亲眼看着他君临天,指点江山;可是她这残破的身子,呵呵,等不到了啊。 闭上眼,努力咽口中腥甜的唾沫,双手狠狠地握着扶手,这天必然是她寇族的,谁敢抢,她就灭了谁。索性,她的日子也不多了,但是在她去之前,总要拉几个垫背的才好。 …… 凤帝病危的消息传来,洛倾雪正与容末讨教关于蛊术的事情,毕竟答应了文韵诗的事情。在那件事情上,的确是他们父子三人欠了文韵诗的。 “吭——” “哐当。” 容末一把将端着的茶杯放到小香几上,没有控制力道的茶杯发出“吭”的一声脆响;洛倾雪手中的茶杯则是直接落到地上。 “你说什么?” 来人是凤城歌的心腹,两人也都无比熟悉的太监来福,“轩世子,世子妃,皇上……病危了。” “怎么会这样?” 闻言,洛倾雪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前些日子,皇爷爷的身子不适还挺硬朗?” 在开宗祠的那天,她曾因为凤城歌的话隐晦地给凤帝探过脉,虽然已经年迈,不过到底因为保养得好,又有御医一直调理着身子,凤帝的身子很是不错;长命百岁是空话,不过只要无病无灾,再活个二十年却不是空口白话的;又怎么会突然病危的。 来福面色很是难看,“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父亲让你来的?”洛倾雪抿着唇。 “是。”来福连连点头,“今日早朝,皇上迟迟不来,等了好久内侍总管荣公公才传话说是皇上身子微恙,由太子主持朝议;可这朝议才刚开始,太医院的院首便匆匆赶来,说是皇上快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洛倾雪深吸口气,此刻也有些急了,“锦笙,你去取了我的药箱,容末我们立刻进宫。” “不行,万万不行。”来福连连摆手,看着自家的小主子,其实在云都呆了那么久他是明白自家小主子的能耐的,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太子爷不让自家小主子进宫给皇上诊治,不过他不过一个人,只需要听命行事就行了。 见到洛倾雪的模样,来福赶紧将凤城歌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太子爷让您们安心在摄政王府等消息,不管听到什么,只要他没有开口,都不准进宫。” “为什么?”洛倾雪不解。 容末却是轻轻地摁住洛倾雪,朝来福淡淡地笑笑,“有劳来公公跑一趟,请来公公转告太子,我们会在摄政王府安心等着,不会让他为难的。” “那就好,奴婢就放心了。”来福瞧着兰花指,“不知道两位还有没有什么话需要奴婢转告太子爷的?” 洛倾雪微微想了想,从随身的药袋中取出一个更小的锦囊,胀鼓鼓的,不难看出里面装了好几个不大不小的瓷瓶,“你将这个交给我父亲,他自然会明白的。” “是,奴婢定亲手将东西转交给太子爷。”来福珍而重之地将那个锦囊收入怀中,然后这才朝两人告退。 来福前脚刚走,洛倾雪就有些不解地看着容末。 “父亲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宫,你们难道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洛倾雪抿着唇,眉宇却始终颦蹙着。 容末淡淡地笑着,抬手轻轻地抚平她的额头,“素素别蹙眉。” “别想岔开话题,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洛倾雪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凤城歌若是那等贪恋权势的人,不会等到现在才对凤帝手;可是现在太医院都宣布凤帝病危了,明明知道自己是玄门传人,却不让自己进宫给凤帝诊治,这里面说没有猫腻,她是一千一万个不信的。 “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容末淡淡地笑着,“瞧着来福刚才的模样,怕是现在太子自个儿的日子都不好过吧,不想让你一起闹心罢了。” 洛倾雪不解,“嗯?” “凤帝病危太过蹊跷,如今怕是整个凤京的朝臣都将枪口对准了他。”容末淡淡地笑着,却是没有丝毫的担心,只是转头瞧着洛倾雪,“记得往日我曾与你说过的事情?”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容末与她说过的事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哪里知道他现在口中说的是哪一件,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意思是,父亲他是故意的?” “呵呵,素素果真聪慧。”容末淡淡地笑着。 因为凤城歌不娶妃纳妾,也没有子嗣的缘故;整个凤京的朝臣,几乎有大半都有着各自的拥护,像以何太傅为首的拥护四皇子,以郑太师为首拥护的二皇子……剩的小部分,是只忠于朝廷,还有一部分是属于不站队的。 所以,其实凤城歌也不过是占了个太子的名头,以及皇帝无条件的偏爱罢了。 只是洛倾雪却没有容末那么乐观,“父亲想借这次机会,将那些人一打尽?”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其他的理由,可就算是这样,拿凤帝的性命做赌注也有些……毕竟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自己的亲爷爷呢;虽然没什么感情。 “你想到哪里去了。”只单看着洛倾雪那一变再变的表情便知道她定是想多了。 洛倾雪撅着嘴,“那你又不说清楚。” “凤帝病危,那些个蠢蠢欲动的如今怕是越发按捺不住了。”容末低着头,瞧着洛倾雪把玩自己的手指,抬手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语气却仍旧淡淡的。 “可就算这样,救人如救火,若是皇爷爷有个什么……”洛倾雪抿了抿唇。 “你当你父亲当真没有盘算吗?”容末轻轻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戳了洛倾雪的额头,“刚夸你聪明,怎么现在就转不过弯儿来了?凤临在三国中领土虽然不算最大,却是国力最强的。这皇宫之中什么没有,保命的东西却是最多的。纵使陛病危,靠那些天才地宝吊着性命,拖个三两个月却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多受些罪罢了。” 洛倾雪瘪瘪嘴,果然这就是皇室吗,不过那些天才地宝若是交给自己,可是能做出不少好东西呢,就用来吊命,当真是糟践了;不过说到底也不是自己的东西,她也就只能在心头腹诽着。 “呵呵,傻丫头,你想要什么,为夫都给你找来。”容末抬手轻轻地环住她的腰,将她拖入自己的怀中。 洛倾雪瘪瘪嘴,“既然父亲不让我们进宫,那你接着说,琉心到底是不是中了蛊?” “按照你刚才说的,的确有可能是中蛊。”说到蛊术,容末原本还轻松的面色顿时又沉了来,“不过……” “不过什么?”洛倾雪此刻可顾不上其他。 容末抬头瞧着侯在不远处的锦笙和漱玉,他眉宇微微颦蹙着,“你们都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锦笙和漱玉却是没动,只看着洛倾雪。 “都退吧。”洛倾雪抬手。 两人这才恭敬地应声之后,然后退了出去。 “你这两个丫头可当真是……连为夫的话都不管用了。”见到两人的行为,容末不禁有些哑然。 洛倾雪却是淡淡的笑着,“她们是我的丫鬟,自然只听我的。” “素素,事到如今,我们之间还非要分出个你我来吗?”容末的嗓音有些黯然,在她心中若是当真分得如此清楚,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要离开的想法了吗? ……离开…… 只要想到那两个字,容末的心就禁不住狠狠地颤了颤,不!不可以,他不准,他绝对不会允许。 环在洛倾雪腰上的双臂不由得紧了紧,再紧了紧,直到洛倾雪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容末这才像是终于良心发现了一般,将洛倾雪一把打横抱起,让她侧身坐在自己的腿上。 “容,容末,你……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两人已经是夫妻了,再亲密的事情也都已经做过,可,可是现在青天白日的,这般大喇喇的坐在他的腿上,她还是头一遭。 “乖,别闹。”嘴上虽然说这,容末的双臂却是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将洛倾雪狠狠地摁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侧身轻声道。 洛倾雪虽然有些不自在,不过也知道自己拗不过容末,再者其实与容末亲近一些,她心中也是喜欢的,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 “刚才,你话还没说完呢,琉心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容末抿了抿唇,眼神微微晦暗,他沉声,“如你所言,若琉心不是精通蛊术的养蛊之人,那边是与养蛊之人极为亲近的蛊仆。” “嗯?”洛倾雪整个人瞬间被怔住了。 好久,好久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容末,满脸的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琉心她……” “嗯。”容末面色稍微有些凝重。 “不,不可能的。”洛倾雪抿着唇,死死地摇头,“琉心本来是孤女,自幼为我母亲和干娘所救,更是与干娘一起长大,她不可能……” 不等她说完,容末却是淡淡一笑,“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素素,你还是太天真了。” “……”洛倾雪顿时沉默了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本性难移吧,对于前世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她能够毫无愧疚地对他们手,甚至让他们家破人亡也再所不惜,但对于身边的人她…… 按照琉心那日的表现,养蛊之人基本上可以排除了;可蛊仆,如果她当真是蛊仆,那精通养蛊的人难道是…… 答案基本上已经呼之欲出了,可那个人,真的会是那个人吗? 难道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洛倾雪强压心头的疑惑和不解,深吸口气,“难道就没有第三种可能?” “没有。”容末摇摇头。 “不,不可能的啊。” 只是出口的话却没有丝毫的底气,与其说是说给别人听还不如说是在自欺欺人的说服自己。 …… 窗外,狂风呼啸着,那仍旧残留在树枝上的落叶被大风吹刮着发出簌簌的声响;整个凤京都陷入一片阴霾当中,好似一夕之间,变天了般。就连平日里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如今也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步履匆匆。 “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郑太师为首的文武百官此刻堵在朝议殿前。 凤城歌面色黑沉,“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还是说郑太师也是老糊涂了?” “你……”想到何太傅的前车之鉴,郑太师狠狠地咽胸口那口闷气,咬着牙,“太子这般不让老臣等面见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这话说得倒是直白,凤城歌在心里轻哼一声,“倒是不知谁给的郑太师胆子,竟然胆敢质问本太子?还是说本太子做什么,难道还需要向郑太师交代一番不成,那这凤临何苦要姓凤,不如跟郑太师姓郑好了。” “太子你,你强词夺理,老臣对皇上,对凤临忠心耿耿。”郑太师被气得面色通红。 “哦?”凤城歌面无表情,只是眼底带着讽刺地扫了一眼跟在郑太师身后的十数名官员,“忠心耿耿就是在父皇病重时,不尽忠职守,却带着这些官员到朝议殿来堵住本太子的去路?” 郑太师深吸口气,“太子,当真是强词夺理。” “放肆!”凤城歌面色陡然一沉,厉声呵斥。 “太子息怒,太师也是关心皇上的安危,想要前去探望罢了。” “就是。” “皇上病危,臣等心乱如麻,只要能看看皇上现在的情况也好让我等安心啊。” “太子固然有自己的考量,可这些天皇上的吩咐都任由太子一人传达,这……我等知晓内情也就罢了,若是那些不知晓内情的,传了出去只怕是于太子您的声名有损啊。” “就是啊,太子,看在郑太师也是一心为您着想的份上,就别与他一般计较了。” “……” 跟在郑太师身后的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之间说得竟然好似是他凤城歌软禁了皇上一般,他面色沉了沉嘴角斜勾着。 “怎么,你们的意思难道是本太子囚禁可父皇不成?” “微臣不敢。” 闻言,众人顿时低头去,就算他们心里是这个意思,此刻被凤城歌大喇喇的说出来他们也是不敢承认的,毕竟他还是太子,是最后希望继承那个位置的;虽然拥护太子的朝臣并不多,但别忘了最重要的两个摄政王和轩世子却是从始至终站在太子这边的,尤其是如今太子的女儿又是轩世子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儿。 这朝野上谁不知道,纵使轩世子只有世子的名分,可在朝中的地位却是非常特殊的,便是他们三公加起来也比不过他一个。 凤城歌看着他们低的头颅,嘴角斜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不敢?本太子瞧着你们可是敢得很呐。” “……”顿时,一室静默。 “既然你们如此忠心耿耿,来福将他们送到父皇的承乾殿去,告诉高公公,让他们轮流为父皇侍疾吧,也算是全了他们对父皇的一片忠心。”凤城歌嘴角斜勾。 闻言,众位朝臣顿时变色,“太子,这……” “怎么,不愿意?”凤城歌眉梢浅扬。 “太子,怎么说各位大人在朝中都官居要职,这若是全都前往承乾殿侍疾,到时候耽误了政事……”到底郑太师看不去。 凤城歌却是淡淡地笑着,嘴角斜勾,眼底全是邪魅,“各位大人放心,既然你们对父皇如此忠心,本太子又怎么好不全了各位的忠孝仁义呢。至于朝中政事,本太子自会派人接手的。” “太子,你……” 闻言,郑太师总算是明白过来,太子这竟然想借故架空他们二皇子一派,“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凤城歌嘴角斜勾,还有更过分的怎么办,“难道郑太师和各位大人刚才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假的?也罢,各位大人请回吧。” “……” 这……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慢慢的苦涩,他们现在可谓是进退两难;进怕是侍疾回来这朝廷再也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可若是退了,只怕是自己往后的前程也毁了。私心里,他们看向郑太师的眼底竟然带着些许的埋怨,若非郑太师从中挑头,他们又怎么会胆敢堵住太子的去路。 凤城歌瞧着他们犹豫的神色,“怎么,还是你们想让本太子亲自送你们回去?” “微臣不敢,臣等告退。”立刻就有人躬身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有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 郑太师看着那些一个个来的时候义愤填膺,现在却一个个全都灰溜溜“逃走”的人,更是恨得牙痒痒,“哼,都是些没用的废物,软骨头;既然太子允了,本太师就算去给皇上侍疾又如何,那是老臣的荣幸。” “很好。”凤城歌转头朝着来福扬声道,“记得告诉高公公,这皇上若是出了任何差错,拿郑太师试问。” “是。”来福躬身。 郑太师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对凤城歌恨得咬牙切齿,可想到自己的目的,又不得不将那口气狠狠地咽去,“来公公,请吧。” “郑太师,请。” “太子,您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来福和郑太师走远之后,一直跟在凤城歌身后的冷风这才开口道。 凤城歌嘴角斜勾,带着一丝别人看不懂的邪魅,“如今朝野上,人心分崩离析,都恨不能父皇早早的去了,将对自己有利的人选推上那个位置,哪有那么容易。” 冷风猛然回过神来,太子此举不可谓不妙,将那些人与皇上的命联系起来,如今只怕二皇子一派满心满眼都想着如何为皇上保命吧,不然…… “可,还有四皇子和七皇子一派。” “何太傅倒台,老四不足为据;至于老七嘛,最好安分些,不然,哼。”凤城歌轻哼一声,“摄政王府可有什么异动?” 冷风低着头,“未时,公主出府一趟前往文韵诗与宋廉青榻的客栈,不过只呆了半个时辰又出了,然后直接回府。” “公主一个人去的?”凤城歌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满。 “是。”冷风低着头。 “行了,本太子知道了,继续监视着。”凤城歌轻哼。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洛倾雪刚从客栈回到王府,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院子就被摄政王派来的人直接截到了主院。 “永安见过父王,母妃。”洛倾雪恭敬地俯身。 “嗯。”凤靖点点头,巴朝面的椅子微微扬了扬,“坐吧。” “谢父王。”洛倾雪低着头,在凤靖方的座椅上端坐着,低着头一副谦卑温顺的模样,“不知父王请永安前来所谓何事?” 白岚瘪瘪嘴,“皇上病危的消息,想来永安也已经听说了吧?” “是,前日父亲遣来公公来过一次,已经知晓了。”这不是什么秘密,来福来的时候也是光明正大的,摄政王和白岚会知道也不奇怪。 白岚刚想再说什么,却被凤靖打断,“皇上病危,于我朝安定实属不利;永安,我知道你对岐黄一道颇有研究,我想……” “父王的要求请恕永安恕难从命。”洛倾雪低头,“皇爷爷的身子何其金贵,永安虽然对岐黄略有研究,不过盛名之,难有其实;容浅之名,只朋友们抬爱罢了。再者这世间最好的医者齐聚太医院,永安相信,皇爷爷乃真龙天子必能化险为夷。” “哼,不想治就不治,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白岚对洛倾雪不满不是秘密,此刻更是直接开口讽刺着。 洛倾雪只是淡淡地笑着,“永安有自知之明,未免耽误皇爷爷的病情,还是不要献丑得好。” “……”白岚咬着牙,眼底却是快地露出一抹凶光。 凤靖眉宇微微颦蹙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都说行医之人,济世为怀,乃菩萨心肠;永安如今连瞧都未瞧皇上一眼,便说是不能治,这未免太武断了些吧。”白岚低头,眼珠子一转,深吸口气;心道,险些因为自己沉不住气而坏了大事。 凤靖斜睨了白岚一眼,对她突然变化的态度有些不解,不过却也没有太过深究,只点点头,“这不管如何,永安,你随父王进宫去瞧瞧如何?” “……” 闻言,洛倾雪却是沉默了来;陡然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凤城歌要派来福专程来与她说,不要进宫的事情,怕是除了早就想到她会按捺不住之外,有人会撺掇她进宫吧。 她若是此刻当真应随凤靖进宫,只怕会扰乱父亲的计划,可是她到底要怎么才能拒绝呢。 “永安,母妃知道你生在流云,长在流云对凤临没什么感情,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皇爷爷,就算是看在你皇爷爷对你这般疼爱的份上,你难道不应该进宫去看看吗?”白岚顿时满脸慈祥,语重心长,“别说你精通岐黄,便是个普通的孙女,也没有长辈病卧床榻不去探望的道理。”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道理却是这么个道理,但…… “素素在听闻皇上并未就打算进宫的,只是她近来身子颇为不适,又适逢小日子,唯恐将污浊之气带入皇宫,让皇上病情加重,这才将形成一再往后拖延,倒是让父王和母妃担忧了。” 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容末宛若救星般从天而降,语气不紧不慢;走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也不顾凤靖和白岚难看的脸色,低着头轻声问着,“小腹可还疼痛,我让银珂熬了红糖姜茶,要不要先回房用些?” “咳,咳咳。” 闻言,凤靖顿时有些面红耳赤,单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狠狠地咳嗽了两声。 白岚更是,恶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轩儿,你……” “父王,母妃,素素身子有些不适,若是您们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先告退了。”容末面不改色,仍旧从容不迫。 凤靖气得胸口上起伏着,“凤!逸!轩!” “孩儿在。”容末转头看着凤靖,“不知父王还有什么吩咐?” “你,你!”凤靖被他气得不轻。 洛倾雪却是眉梢浅扬,视线扫过容末,摇摇头,“父王,您别生气了,夫君他也不是故意的。” “永安,不是母妃说你,轩儿到底是世子,将来可是要继承摄政王爵位的,你怎么可以……”白岚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却是不用说的太明白。 洛倾雪却双眸的大瞪,那清澈透明的眼底带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贝齿轻轻地咬着唇,脸上还带着点点委屈,“永安不明白母妃的意思?” “你!”白岚咬着牙,只是也看不明白那洛倾雪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罢了,你们退吧。” 凤靖实在是看不去,罢了罢手。 容末这才揽着洛倾雪朝两人行礼道,“那孩儿/儿媳先告退了。” “啪!” 两人前脚刚踏出主院的门口,后面紧跟着就传来一声脆响。 “不像话,当真不像话。”凤靖的嗓音,雄浑中带着厚实,让人想分辨不出来都难。 “这,永安也太没规矩了些,到底是亲娘死得早。”白岚摇摇头。 凤靖虽然气氛,可死者已矣,他从没有拿死人说事的习惯,只能恨恨地。 …… “你故意的。”洛倾雪转头瞧着容末,她可不记得自己的小日子是这个时候。 “不这么说,他们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容末那修长的俊美轻轻扬了扬,带着浅浅的笑意,皇族对女子的小日子看得很重,尤其是皇宫大内,那些个小日子的妃嫔更是连皇上的面都不能见的。不得不说这件事情虽然难以启齿,不过用在这里却真正是恰到好处。 只是洛倾雪却仍旧恨恨地,“哼!” “好了,别恼了,今天午可有什么收获?”容末俯身在她耳畔,湿湿热热的气息不断地吞吐在耳畔,一阵酥麻的快感自耳垂出漫开。 洛倾雪只觉得身子狠狠地颤了,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然后摇摇头,“琉心仍旧是昨日那般模样,身上的几处标识也没有什么变化。” “……”容末点点头,“累吗?” “倒不累,只是你说,我父亲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想到凤靖和白岚的话,洛倾雪抿着唇。 “既然太子不告诉你自然有他不告诉你的理由,这里是凤京不是云都,有些事情你就算知道了也无能为力,何苦要告诉你让你担惊受怕的。”容末淡淡的笑着,揽着洛倾雪的腰向前,步子仍旧不紧不慢的。 “可是……”洛倾雪却还是有些担忧,心里总是有股不好的感觉,不上不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夜,来得很快。 红纱帐中,影影交错;痴缠的话语,动人的嘤咛,想互交错,谱写出一曲动人的咏叹调。 不知道为什么,洛倾雪只觉得容末今日格外的,呃,说不上来,那种完全没有章法的感觉,好似恨不能将她揉碎到自己的身子里一般;那种浓浓的不安,萦绕着让洛倾雪只觉得心都疼了,紧紧地拥抱着他,任由他不断地发泄着,直到他酣足之后,她只觉得连指尖都不想动了,隐隐约约的感受到有人给自己清理,心里竟是有些满足,阖上双眸。 瞧着终于累得睡过去的洛倾雪,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取过床边的外衫,快地穿上,足尖轻点,快地朝着城外掠去。 在城郊一片光影交错的竹林中,一道黑影已然立在竹枝尖端处;容末身着一袭白衣,无风自动,立在竹叶上。 “呵呵,真是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容公子也有沉溺温柔乡的时候。”对方轻笑一声,带着十足的调侃。 “少说废话。”容末沉着脸,“东西呢?” “好说,好说。”对方那人带着十足的痞色,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不断地摩挲着。 “嗯哼?”容末眉梢浅扬,面色黑沉得可怕;袖中快地出一个锦囊模样的东西;对方那人接到之后,满意地清点了数目,这才同样将一样东西扔回给容末,“你可真的想明白了?” 容末眉梢浅扬,“这不是你该管的。” “是,本公子可懒得管。”那人懒洋洋的,双手枕在脑后,整个人竟是躺在竹叶上,望着天空,嘴上还咬着一片竹叶,“还是这竹林里惬意,啧啧……” “既然东西送到,还不快滚。”容末冷声。 “本公子好不容易解了禁令出来,哪有那么容易就回去。”来人嘴角斜勾,竟是对容末一副十足的不怕,“放心,看在你与我阿妈说情的份儿上,本公子免费送你一个消息如何?” “嗯哼。”容末面色沉了沉。 “不想知道,那算了!”来人瞧着容末的模样,竟是起了调戏的心态,“原本本公子这两日在凤京的时候查到了点儿有趣的事情,不过有些人既然不想知道……” 容末面色沉了沉,“你信不信我这就传信给苗夫人。” “别,别,我说,我说还不成么。”来人瘪瘪嘴,恨恨地瞪了容末一眼,凑上来,“凤京居然有人会养蛊,你说奇怪不奇怪,而且居然还有一个新练成的蛊仆。” 容末闻言,顿时心里“咯噔”一声,不过面上却未表现出来,他不着痕迹地转开眼睛,“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啊。”那人双手一摊,“本公子只是好奇而已,难保不是族里哪个调皮的家伙跑出来了;这蛊术可是我族不外传的……” “行了!”容末冷声,“你还是早些……阿左,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别,别,阿妈曾经说过,你这人表面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心里最是黑得厉害;我才不要被你骗呢。”阿左罢了罢手,“我还想多逍遥几日呢。” 容末双眼微微眯着,“嗯?当初苗夫人可是说好了……” “好了好了,你答应我不许告诉我阿妈!”阿左瘪瘪嘴,瞪着容末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也行,只要你让我满意了,你想在外面玩多久都成。”容末心里淡淡地笑着。 “好,一言为定。”阿左迫不及待地凑上前,“难为大名鼎鼎无所不能的容公子也有求人的时候,说来听听?” 容末此刻可没时间与他多折腾,“跟本公子回府,本公子自会与你说清楚的。” 说着也不顾阿左是不是愿意,提着他的后颈的衣衫,足尖轻点快地朝着摄政王府掠而去。 阿左想要大叫,却被容末封住了哑穴,只能看着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隔天。 洛倾雪被容末从床上扒起来的时候,仍旧有些迷迷糊糊的。 “你就是容公子的媳妇?果真如阿妈所说是天女凡,难怪容公子瞧不上我阿姐。”阿左一凑上来,洛倾雪还没回过神来,被那凑上来的俊颜吓了一大跳。 原本还有些迷糊,现在一子就清醒了。 她转头看向容末,瞧着面前那张眨巴眨巴着硕大眼眸的娃娃脸,瞧着分明已经十五六七的年纪可那张脸却仍旧如孩童一般,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 “这是阿左。”容末只简单道。 阿左整个人蹦到凳子上蹲着,在洛倾雪的对面,硕大的眼睛眨巴眨巴,这左看右看也不像是会用到那种东西的人啊,容公子这么大费周章,还特地嘱咐阿妈要自己亲自送来,是为了什么? 洛倾雪瞧着跟猴子一般的阿左,虽然心中好奇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然后转头看向容末,他可不像是会随意收留人的人,这个阿左前世不曾认识过,今生更是连听都没有听容末提过。 “他只是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你不用理他。”容末抬手给洛倾雪夹了一块糕点,“饿了吧,多吃点。” 阿左可没有那么多规矩,用白白嫩嫩的爪子抓起一块就忘嘴里塞,边吃还不住地道,“阿妈骗我,这东西可比阿妈做的好吃多了。” “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容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非为了让洛倾雪放心,才与她介绍,不然哪能容得他介入他们两人的早膳。 瞧着阿左那天真无邪的模样,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容末,罢了,阿左不过是个孩子,随他去吧,对了这一阵怎么没有瞧见陆谨?” “他啊,被……”阿左刚想说什么,被容末两道轻飘飘的眼刀扫过去,他顿时噤声了。 洛倾雪望着容末,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自己的吗? “别担心,西海出了点儿事情让他去处理了,不是什么大事。”容末的语气轻飘飘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洛倾雪就知道,绝对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定然是与她有关的。 一顿早饭,众人都沉默了。 “要不要回房再歇会儿?”瞧着洛倾雪那睡眼惺忪的模样,容末顿时有些心疼的道。 洛倾雪原本想摇头,可睡意又浮了上来,就算真的想做什么也只能等养足了精神再说,遂点点头,“也好。” 待洛倾雪离开之后,阿左蹦到凳子上侧身坐在桌上,哪里还有之前天真无邪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浪子,似乎有些不习惯身上的穿戴,他有些无奈地扯了扯脖颈,“你们异族人就是麻烦,穿这么多,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容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可以选择不穿。” 阿左瘪瘪嘴,“你故意支开你媳妇儿的?” “哼。”容末轻哼一声,“我要你三日内查清那蛊仆和养蛊之人的消息。” “三天?”阿左瘪瘪嘴,“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两天。”容末语气不咸不淡,他虽然不通蛊术,可有些东西却不是一点都不知道,若是当真想要追查就算是一天阿左也是能做到的,只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也了解阿左那吊儿郎当的性子。 阿左瘪瘪嘴,“你怎么不干脆说一天?” “你要是觉得可以也无不可。”容末慢条斯理地用完早膳,擦了擦嘴。 “你!”阿左被气得不轻,“不过话说回来,我瞧着你媳妇气血十足,可不像是要用到那东西的,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容末垂眼睑,“不该你知道的东西,别问。” “呿,我还不想问呢。”阿左瘪瘪嘴,“我告诉你,我帮你查那个人的消息,你可别出尔反尔,还有……你答应过阿妈,不会动我们苗族的人。” 容末抬了抬眼皮看着阿左,“只要她不主动挑衅本公子,本公子自然不会动她。” “那一言为定。”阿左可不担心有哪个苗族人会被不长眼睛地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图,当年阿妈都输给了容公子,这可是整个苗族都亲眼见证的事情,不然苗疆又岂会这般容易被收服的。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洛倾雪始终在追查琉心中蛊的事情却不得结果,凤城歌哪里也好几天没有消息了,两位兄长也都联系不上,她心里越发的不安了。 容末这几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早晨寅时不到便起床,晚上不到子时前后是见不到人影的;还有那个顶着一张娃娃脸的阿左,自从那日早上匆匆见了一面之后,便再没有见过。 几日开口想问,却都被容末给糊弄了过去;几次三番来,知晓容末不想让她知晓,她索性也不问了,只是闲暇来的时候却仍旧不免胡思乱想。 凤京城外的一座平凡的农家小院内。 “当真不告诉她?” 容末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斜睨了他一眼,“废话少说,到底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云皇那个老儿快不行了呗,嘿嘿。你猜怎么着?”陆谨嘴角斜勾。 “废话少说。”容末冷声。 陆谨瘪瘪嘴,“真是人家千里迢迢,好不容易赶回来,就这么对人家你……” “听说西海那边的流寇隐隐又有流窜的趋势,我想……”容末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只是轻飘飘的一句,陆谨顿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阿左已经到凤京了,或者我想你应该很乐意与他深入交流交流。” 陆谨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什么?那个臭小子居然到凤京了,不行不行,我……” “我看你对他当真是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不如这样,索性阿左住在摄政王府也多有不便,就让他与你一起好了,我看你的别院也挺大,多一个人不多。”容末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违逆的气势。 陆谨顿时嘴角狠狠地抽搐了,欲哭无泪,“我爹让我回家。” “也对,香怜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好好考虑考虑成家的事情了,好歹为本公子卖命这么多年……”容末淡淡地笑着。 陆谨原本还带着些许嘚瑟的脸顿时就垮了来,“得,师兄算我怕了您老人家行不,我说,我都说,您能不能……” “嗯?”容末两道眼刀轻飘飘地甩过去。 陆谨顿时就老实了,“流云国已经内乱,洛青云前些日子离开怕就是收到了消息。” “嗯。”容末点点头,“云静安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跟以前一样。”陆谨瘪瘪嘴,“你说云皇那个老小子都快不行了,可是那个太上皇竟然就没有站出来主持大局,反而冷眼旁观着云景疏与平南联合起来逼宫,啧啧……师兄,你说那太上皇是不是有病?” 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云皇现在怎么样?” “听说是用药物吊着命呢,不过若是我也定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听说那太上皇已经派出了使队,要接师嫂回云都呢。”陆谨瘪瘪嘴,“人家这次的理由可是光明正大,云皇快不行了,让她回去帮忙诊治,总不能不去吧。毕竟师嫂身上可还有着流云国公主这一重身份呢。” 闻言,容末面色沉了沉,“使队什么时候到?” “快则三五天,最多半个月。”陆谨的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行,我知道了。”容末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心里则是不断地盘算着。 “对了师兄,在回来路过边界的时候我发现龙月国边界近来军队调动有些频繁,你看是不是派人过去打探一?”猛然,陆谨一拍额头像是想起什么,紧张道。 容末抿了抿唇,“想办法将这件事情传给洛青云,身为未必知,他调查消息可比我们方便得多。” “好。”陆谨点头。 “这件事情先别告诉素素。”想到近来总是打不起精神的洛倾雪,容末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陆谨双手一摊,虽然很想看热闹,可为了自己的自由和人生安全还是别多嘴得好。 只是,有些事情,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洛青云那边尚未归来,流云国的使臣未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按着他们之前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进行着,那潜伏在暗中的寇族之人也举步维艰,可就在两边的人势均力敌的时候,终于还是出事了。 “素素,你真的没事吗?”容末瞧着满脸憔悴的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洛倾雪摇摇头,她其实也不明白,明明已经反复给自己诊过脉,身子没有丁点儿问题,可偏偏近来总是无端的感到心痛,有时候更是头疼难耐。 “素素。”容末有些心疼地将面色苍白的洛倾雪涌入怀中。 “啊——” 猛然,洛倾雪只觉得腹内一阵绞痛,那种不像是真正的痛,反而像是因为什么牵绊所感受到的一般,她双手紧紧地捂着小腹,张口竟是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 “素素,素素,你没事吧,素素!” 容末见状,哪里还能放心得,“来人呐,快请大夫。” “是。”漱玉和锦笙见状也是急了。 “我自己也是大夫,我没事的。”洛倾雪无力地罢了罢手。 “以前曾听说过双生子之前也会有感应,听说世子妃也是双生子,莫不是……啊……”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鬟猛然开口,然后又像是说错什么话一般猛然捂住嘴。 闻言,洛倾雪陡然双目大瞪。 “让你们去请大夫,没听到是不是?”从来都是清冷宛若天外谪仙的容末此刻竟然毫无形象的大吼。 “不,不用了,我没事。”洛倾雪强忍着疼痛,她闭上眼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力气,紧紧地握着容末的手,“哥,哥哥……告诉我,哥哥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 想来想去,这是唯一的可能。 她与哥哥一胎双生,平日里虽然没什么特别表现,但在另一方情绪过于激动或者承受到什么伤害的时候却是有感应的,就像她疼痛的时候,哥哥身子也会不舒服一般。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竟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现在想来,她已经有将近半月没有哥哥的消息了。 难道,哥哥真的出事了? 容末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 洛倾雪却是心里“咯噔”一声,双目通红,死死地瞪着容末,“哥哥出事了,哥哥真的出事了?” “素素,你别激动。”容末此刻真的是有些后悔了,他低首垂眸,薄唇微微抿着,“太子曾传出消息,你哥哥中毒昏迷,至今未醒,不过他已经用你送的药丸抑制住了毒性,你哥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你最近身子也不好,所以这才没有告诉你。” 洛倾雪却是死死地抓着容末的手,“中毒,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是哥哥有个什么,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母亲。 “素素,你听我说。” 洛倾雪现在已然有些失去了神智,整个人几近癫狂,“哥哥,哥哥。” “素素,素素!”容末咬着牙,看着洛倾雪那癫狂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抬手趁其不备,直接点了她的睡穴,原本还痛苦、癫狂的洛倾雪此刻直接瘫软了去。 站在旁边的锦笙有些按捺不住,“小姐……” “……”她刚想冲上去却被旁边的漱玉给摁住,朝她摇摇头,“小姐现在甚至有些癫狂,让她休息休息也好。” 锦笙低着头,“可是少爷他真的出事了?” “不清楚。”漱玉低着头,这些事情她不过是个婢女,哪里会知道;别说凤京人生地不熟,就算是熟稔,那皇宫大内的事情,又岂是能轻易探听得到的。 不过照理,以小姐的性格不可能不给少爷防身的东西,少爷怎么会突然中毒的;而且看情况,少爷中毒怕不是一两日了。 当洛倾雪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暗了来。 容末仍旧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依旧清冽的眉宇却透着些许的疲累。 “什么时候的事情?”洛倾雪低着头,突然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虽然明白是为了她,可是哥哥……她低着头,转念,“是父亲让你不准告诉我的?” 容末撇开脸避重就轻,“你感觉怎么样了?” “回答我。”洛倾雪抿着唇。 “……”容末却是沉默了,有些事情本就不想牵扯上她;前世,今生,她承受的已经太多了,如今他可以为她遮风挡雨,而她只需要安然呆在他的羽翼之,如此,便足够了。 “还是,你要我现在就进宫去问个清楚?”洛倾雪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坚定。 容末抿着唇,也有些恼了,“素素,你别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哥哥,那是我哥哥,不是别人!”洛倾雪的声音陡然拔高,甚至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脑袋里又浮现出前世。 大哥,哥哥,洛家所有的热血男儿…… “八百里加急快报!” “说!” “洛家军,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撑过来的,相依为命的哥哥,那是自己的亲哥哥啊,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她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倚着软枕靠在床头,闭上眼,晶莹的泪珠自眼角不断的滑落,心痛的感觉,那种好似灵魂都要撕裂的痛苦,她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 “素素,别哭,别哭。” 看到那般无助的洛倾雪容末是真的慌了,他将洛倾雪紧紧地拥入怀中,“素素,素素。” “……”洛倾雪的眼泪仍旧不断地流着,眼神空洞得像是傀儡娃娃一般。 闭上眼,眼底尽是当年大战之后的惨烈。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秋风瑟瑟,大雁悲鸣。 旗帜,武器,零星的火堆,还有那三三两两抱在一起宛若野兽般长啸的将士;满地被染成猩红色的沙土…… 当初,甚至她都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以区区女儿身领军出征,力退强敌。 前世,纵使自己赢了天又如何,最后却不一样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场;今生,今生她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只要所有的亲人都好好的活着,活着。 …… 是夜。 整个凤京都处在一片静悄悄的夜幕之,间或能听到几声呓语或者狗吠,或者那风吹过大树上残留的树叶发出瑟瑟的声响。 洛倾雪动作轻巧地将自己从容末的怀中挖出来,看着双眸紧闭睡得安然的容末,她的心顿时只觉得暖暖的;可想到仍旧在皇宫之中生死未卜的兄长,她的眼中充满了坚定。 “对不起,容末。”俯身,在他的额上轻轻落一吻。 虽然他不说,虽然父亲不说,但她也明白,现在的凤京皇城必然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见不到哥哥无恙,她真的无法安心;她真的无法说服自己,让哥哥徘徊在生死边缘自己却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呆在容末身边,幸福的生活。 足尖轻点,快速地穿好一套简单干练的劲装,回眸再看了容末一眼,深吸口气,足尖轻点,身朝着皇宫掠去。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前脚刚离开的瞬间,原本应该熟睡的某人却赫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眼波流转,神色晦暗却是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片刻之后,快速地穿好衣衫之后,这才紧跟在洛倾雪的身后。 院中暗处,一双明亮的眼睛却是带着得逞的笑容。 “谁在那里?” 洛倾雪刚落身在皇宫一处假山时,不小心踏上松动的石头惊动了旁边巡逻的侍卫,她心底暗道一声“糟糕”正准备避开的时候却被身后一只搭在肩上的手所怔住,心紧紧的悬起,快地回身,掌风掠却被身后之人拥入怀中,“素素,别怕是我。” “容末,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洛倾雪高度紧绷的神经在看到容末的那一刻骤然放松来;容末抬手,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她别出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哪有什么人。” “谁知道是哪里跑来的夜猫,特么的真是晦气。” “兄弟别……” 远远的,那些巡逻侍卫的抱怨声渐行渐远,容末领着洛倾雪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外面看看。” “可是……”洛倾雪有些担心。 “别怕,会没事的。”容末朝她微微颔首,“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别离开这间子。” “嗯。”洛倾雪点点头,“可是我想去看看哥哥。” “我会找机会让你去的,但是你自己可千万别轻举妄动,如今整个皇宫被各方人马监视其间,你若但凡出了丁点差错,到时候不单单是你,只怕你父亲甚至摄政王府都讨不了好去。” 难得见到容末如此严肃的时候,洛倾雪顿时就有些后悔了,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太冲动了,可让她真的就那么呆在摄政王府然后什么都不做,她真的做不到;可为了哥哥让容末深入险境,她又…… “放心,我没事,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别想太多了。”容末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轻轻的落一吻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坐在简陋的房间中唯一的一条长凳上,洛倾雪有些百无聊奈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真的很难想象在金碧辉煌的凤京皇宫之中居然还有这么偏僻简陋的小院存在。 左看看,右看看。 实在是有些无聊,洛倾雪走到旁边的一处博古架上,瞧着那上面虽然被蒙了尘,可却依旧能够看出来是一些书卷模样的东西,透过窗外的月光,隐隐能够看到些什么。 “咔擦。”“啊——” 洛倾雪抬手,手刚碰到那卷竹简,还没来得及将它拿起来,骤然整个人只觉得脚一空,然后一声惊呼竟是直直地掉了去。 出乎洛倾雪的意外,在那博古架的方,简陋的小院地竟然还有一座如此美轮美奂的地宫殿。 “咚——” 洛倾雪落地,发出的声响惊动了殿内的人。 “谁,谁在那里?”“有人闯进来,快,快去通知统领大人。” “你们动作快些,千万别让那只老鼠惊动了姥姥。” “是!” 侧身躲进一个角落处,险险避开前来查探人,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心里暗道,这里到底是些什么人,姥姥,谁是姥姥? 不过现在呆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比较重要,若是容末回来没有看到自己,该是着急了。 想着,她四官,寻到一个落单的女子,一枚针过去,然后将人拖到暗处,快地换上那女子的衣服,然后低着头,学着之前那些人的模样。 “寇青,过来。” 闻言,洛倾雪心里陡然一惊,不过却当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着,寇青,难道这里竟然是寇族的大本营?好啊,果然是好,想不到那些寇族余孽竟然将大本营设在皇宫的地底,试问有谁能够想到在诺大的皇宫底,竟然会住着这样一群危险的任务。 心里正在盘算着,却猛然被一双手抓住肩膀,她刚想本能地反驳,就被人狠狠地呵斥了,“寇青,叫你你没有听见吗?” “咳,咳咳。”洛倾雪低着头,轻轻地咳嗽两声,然后控制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粗,有些沙哑,“大人,有什么吩咐?” 闻言,那人眉宇微微颦蹙着,“寇青,你怎么回事?” “这两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洛倾雪低着头尽量少说话,若是露馅,到时候只怕自己就真的会落入寇族人的手里;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果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 若是寇族人抓到了自己,怕是也只会开心,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 好在那人也没有多问的意思,只是点点头,“行了,你去那边看看,刚才地宫溜进来一只老鼠,好好检查,让寇紫他们也都注意些,若是惊动了姥姥,你知道后果的。” “是。”洛倾雪点点头,朝着之前那人所指的方向而去。 只是这地宫实在太大,九曲十八弯,洛倾雪饶了几圈却愣是没有发现可以离开的办法。 其实地宫并不大,想来在皇城地动土也不太容易,所以绕来绕去统共也就那么点儿地方,洛倾雪百无聊奈地围着地宫的几条道不断地绕着圈圈,心里却是在不断地盘算着,自己到底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你们都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陡然听到一道粗鲁的女声,洛倾雪心一惊,快地侧身躲在角落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却只见到四个宫女模样的人推着推车,正在被训。 “是。” “还有,姥姥喜欢吃鲜活的河鲜,御膳房那边已经安排了人接应,务必快去快回。”那为首模样的中年妇女再次抬手指着她们,“若是误了姥姥的早膳,哼!” “属明白。” “明白?那是最好不过。” “……” 偶然听到的对话,洛倾雪心里陡然已经,御膳房,那跟上她们应该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虽然御膳房自己也不熟,但好歹是在地上了不是。 鬼鬼祟祟地跟在那四名宫女打扮的人身后,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处暗道面前,洛倾雪心里陡然一惊,却看到其中一名宫女将手放到一块石砖上,那石砖顿时旋转开来,原本光滑没有一丝裂隙的墙壁竟然缓缓挪动,一扇大门陡然打开。 洛倾雪心里一惊,刚想闪身出去却被之前那吩咐的人陡然叫住。 “寇青,你在干什么?” “大人,没,没干什么。”洛倾雪心里恨得不行,眼看着那四名宫女推着推车就要离开,自己却离开无望,转头望着来人;谁知那人却猛然一个擒拿手直直地朝着洛倾雪的面部而来。 “你不是寇青,你是谁?” “统领,不好了,寇青出事了。”猛然一道女声再次响起。 那男子见状,再次攻向洛倾雪更是招招不留情,“哼,原来你就是那只老鼠,胆子不小。” “胆子小不小,试了才知道。”洛倾雪快地从袖中射出十余枚银针,在那大门快要阖上之前,快地闪身而出,“本姑娘不奉陪了,告辞。” “该死!”那男子见状,再次打开大门时,外面哪里还有洛倾雪的身影,“来人呐,给我追!” “是。”身后众人应声。 也不知道是该说洛倾雪幸运还是不幸,因为不熟地宫的构造,在好不容易摸索着出来摆脱寇族追兵的时候,竟然又被巡逻的御林军发现;这一批御林军可不是之前巡逻侍卫那么水,更是追着她紧跟不舍。 好在洛倾雪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胜在内力奇高,轻功更是汝霖亲自调教,数一数二的。毕竟常年外出采药,不少奇珍药材都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对轻身功夫的要求比旁的更高些。 “站住。” “来人呐,抓刺客。” 洛倾雪心里竟是眉头紧蹙,原本向来看看哥哥,却是不料险些连自己都陪了进去,不过阴差阳错的寻到了寇族的老巢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 ------题外话------ 先把大结局(上)传上来,答应亲们的七天之后的四万字;至于大结局,心儿估摸着至少也有个三四万字。俺尽量争取早点儿写完,都到了最后了,不想在这里再留什么遗憾……谢谢一直等候的亲们,心儿最近自己也发生了一些事情,心情一直不是很好,码字也是龟速,希望结局不让亲们失望…… ... ... 第187章 大结局(上)误入寇族的老巢 言情海 正文 第188章 大结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188章 大结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第188章大结局() “来人呐,抓刺客。” 原本就身心处在极度紧张之中的洛倾雪,身后御林军穷追不舍,更有那暗中寇族余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横插一脚。若是往日遇上她定是不怕的,只是今夜她原本就是偷偷溜进来的,若真的暴露身份,到时候只怕是会让父亲更加难处,更甚者……不行,她必须尽快回到那个偏僻的小院去,若是容末回来瞧不见她,定是会担心的。 不过心里虽是这般想着,可到底对凤临皇宫不熟;此刻,她又是“刺客”的身份。纵使是在这样静谧的黑夜,皇宫之中却依旧是灯火通明,回首,望着那依旧穷追不舍的御林军,目光在触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老鼠时,她的瞳孔缩了缩。这御林军中,难保没有他们的人,只是她朝前,看着那一片灯火通明中唯一的黑暗,心里深吸口气,罢了。 “抓刺客!” “有刺客啊。” “护驾……” 身后那些御林军仍旧不断地追逐着,洛倾雪足尖轻点,整个人顺着那延绵不断的阶梯朝着高台顺延而上。 就在洛倾雪卯足了劲儿朝前的时候,身后的那一群御林军却不知怎地停了来。 “这,大哥……那个刺客居然进了那里,怎么办?”那个地方可是圣上明令禁止的禁地。 被称为大哥的人明显是这一队御林军的头儿,此刻也狠狠地瞪着黑夜中几乎看不见的背影,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哼。” “可是,大哥,难道就这么算了?”另一个站在旁边始终低着头的人此刻也站了出来,“听说国师早在好几日前就启程去了东方,现在定是没有归来,若是他回来发现观星台有什么异样……” 为首的御林军面上的神色一变再变,第一个开口的人却是皱眉,“可是陛说过,擅闯观星台者,杀无赦;再说以国师大人的手段,那个刺客未必有命活着出来,大哥,咱们还是不要……” “可是万一国师大师丢了什么东西,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来抗?” “……” “行了,够了。”为首的御林军深吸口气,“小三,小四,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其他人留守原地。” “大哥!”被称作小三的人明显不同意。 被称作小四的人却是脸上带着一股隐晦的笑意,转头看着小三,“你要是怕死可以在这里等着。” “谁怕死了,去就去,哼!” “大哥,要去咱们一起去。”被留的人当中有人提出异议。 “就是!” “……” 良久之后,为首的那人略微忖度,正所谓法不责众,想了想点点头,众人这才沿着阶梯快地朝上。 “你们小声些,别惊扰了观星台的人,抓到此刻,立刻离开。” “是!” 原本发现那些御林军没有追上来的洛倾雪此刻正盘腿坐在观星台上的一根石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当然一边还在观察着,也不知道之前容末带她七拐八绕的那个偏僻小院到底在什么地方;此刻静心来,越发的担忧,不知道若是容末回来找不到他,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只是她刚喘过一口气,正准备四看看,顺便找找看怎么回去那个偏僻小院的时候,之前那些御林军竟然又追了上来。 “糟糕。”她心跳陡然快了两。 整个观星台上只有一座诺大的宫殿,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洛倾雪只能慌不择路,直接推门进入那宫殿之中,谁知刚进入大门就被一个人自身后捂住了口鼻。她心里惊了一,抬起手刚准备反抗就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呵呵,小师妹,别来无恙?” “轰——” 洛倾雪转身,瞧着仍旧是那个一袭白袍,白须冉冉,仙风道骨模样的国师大人,可是他,他说什么?小师妹? “你,你是?” “怎么,师父在世时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你还有两位师兄的事情?”国师大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盘腿坐在蒲团之上。洛倾雪此刻整个人都震惊了,这么多年了,她不是没有派人去寻过,毕竟是自己的师兄,又先入门那么多年,不管怎样自己接手了玄门,理当通知他们的,还有师父过世的消息。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过世,他们也该回去祭拜祭拜的。 只是这么多年,遍寻不得,洛倾雪都有些绝望了,慢慢的心里也就淡然了。心里总是想着,等自己报了仇,有的是时间;其实心底她想过无数次,在师父口中的两位师兄是怎样的形象,可不管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一国国师。 瞧着洛倾雪那呆愣的模样,叔寂淡淡地笑了,“怎么,见到大师兄乐傻了?” “大,大师兄?”洛倾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那股震惊;这么多年来的训练也不是白训练的;她转头状似无意地打量着叔寂,“的确,瞧你一把年纪也该是大师兄了。” 一把年纪? 叔寂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就知道这个小师妹是个不肯吃亏的,“不好奇?” “有什么好好奇的。”既然是自己的大师兄那就是一家人,先是莫名其妙的就落入匪窝,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被那些御林军追了大半个皇宫,此刻当真是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蒲团之上,好不可以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刚准备喝,外面再次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大哥,这,难道那此刻进了国师大人的子?” “怎么办?” 为首的御林军沉默了,“给我搜!”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尚未落地,原本还漆黑宛若黑夜的宫殿陡然灯火通明,那些举着火把的御林军的身子也不由得狠狠地颤了。 叔寂轻轻抬手,掌风落间,话音也同时落地,“何事惊扰?” 夹着三分内劲的话,让门外的御林军们都不由得心神一震,为首的御林军感觉更甚,他能很敏感地察觉到这股威压是直接针对自己而来,顿觉喉头一甜,深吸口气,强压胸口翻涌的气血,单膝跪地,“启禀国师大人,宫中发现刺客,官等人追踪刺客到此,惊扰国师大人安宁,还请国师大人恕罪。” “刺客?”叔寂嘴角斜勾,朝洛倾雪轻轻挑了挑眉梢;想他们堂堂玄门第一百四十八代掌门竟然被人当做了刺客,有趣,有趣。 那为首的御林军不明白叔寂的意思,只能低着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是。” “本国师清修之地可没发现什么刺客,速速退去本王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哼!”叔寂冷哼一声。 门外的众人都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就算小四再想说些什么,刺客也只能怔怔地闭上嘴,若是惹恼了国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只是国师大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怎么连丝毫风声都没有听见。都说国师大人乃华佗转世,妙手回春,既然他回来了,为什么没有去给陛探脉诊病呢? “是。”御林军一众带着疑问退走。 叔寂转头瞧着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初次见面,小师妹就送大师兄这么大一份大礼,大师兄可是有些……受宠若惊呢。” “身为大师兄却为老不尊,不知师父若是知晓……”洛倾雪的一颗心此刻总算是放了来,见不得叔寂那嘚瑟的模样,搬出汝霖。 叔寂只能闭上嘴。 茶过三巡,洛倾雪有些按捺不住了,“大师兄可知道这皇宫何处有一座偏僻的小院,很简陋,唔……形容不出来,不过不像是皇宫,应该是一处特别,且格格不入的地方?” “那个地方?” 听着洛倾雪的描述,叔寂在这凤临皇宫呆了数十载,哪一处不知道,只是他眉头紧锁,“小师妹打听那个地方做什么?” “……”洛倾雪本想和盘托出,可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自从自己落入寇家贼寇的老巢又经历一番追杀,闹得那样的沸沸扬扬,容末怕是早就已经知晓了吧。她低头眉宇微微颦蹙着;抬起头望着叔寂,纵然是自己的大师兄,可有些事情却没有全盘托出的道理。 只道是,有点事情需要私处理。 叔寂望着洛倾雪,嘴角斜勾,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带着些许调侃;那表情好似已经看透了她的内心,又好像……看得洛倾雪心里直发毛。 “大师兄,你这般看着我作甚。”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脸上还能开出朵花儿来不成? “呵呵,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叔寂淡淡地笑着。 洛倾雪嚅了嚅唇,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就听到背后响起一道明显带着压抑怒火的嗓音,“国师有礼了。” “轰——” 那熟悉的嗓音,带着清冷却又透着谪仙般的清朗,那种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声音她怎会听不明白,猛然转过身,却只见到额头上冒着汗珠的凤城歌,眼底的担忧和恐惧尚未散去,站在他旁边的容末面无表情,整个人身上散发的低气压饶是凤城歌都有些承受不住让旁边站了站。 “容末,我,我……”洛倾雪张口赶紧开口解释,可却又不知道到底从何说起。 “我什么?”容末上前,步步逼近。分明宛若闲庭散步一般的信步而来,可洛倾雪却能明显感觉到那种压抑到甚至连呼吸都困难的感觉。 洛倾雪不禁缩了缩脖子,“我没有……” “呵呵,容公子的房间依旧,请。” 叔寂瞧着洛倾雪那刚才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现在却宛若小猫儿一般乖顺甚至还带着颤抖就只觉得好笑;捋了捋胡须,对容末做了个请的姿势。 “多谢。”容末眉梢浅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洛倾雪打横抱起,分明是那般迫不及待的动作可在外人看来却是优雅从容,不紧不慢一般。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房间,凤城歌才回过神来。 “这丫头可当真是……”凤城歌摇摇头,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端起之前洛倾雪用过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国师什么时候回来的?” 叔寂仍旧淡淡地笑着,“也是刚到,算是凑巧。” “……” 在宫殿左边一间布置高贵却无处不透着淡雅的房间中。 洛倾雪身子颤抖着,被容末打横抱在怀中却是连动都不敢动,“容末,我,我真的没有,我……” “看来是我平日里太宠你,所以竟然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嗯?”容末的嗓音不负先前的清冽可是却透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味道,带着威胁,又好似透着……洛倾雪低着头,突然整个人被轻轻往后一抛,那种失重的感觉让她不由得惊呼一声,“啊——” 背后着地可是却没有疼痛的感觉,洛倾雪转过头还未来得及翻身,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倾身覆了来;洛倾雪被整个压在绵软的床榻之上,感受到那种压抑,她抿着唇,赶紧道,“容末,我真的,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 “事到临头还敢狡辩,当真以为我不敢惩罚你吗?”容末被气得不轻,天知道当他安排好一切回到那子却没有发现洛倾雪的身影是怎样的着急上火;最让人着急的是……在子的周围竟然没有留丁点的痕迹。 这丫头的轻身功夫极好他素来知晓,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跟他耍心眼,她到底知不知道,一旦她落入那些人的手中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身为凤主,纵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落入那些人手中,之后发生的事情只怕会让她每时每刻都在后悔没有早一秒死去。 想到这里,容末深吸口气,一把将洛倾雪翻过来,抬手狠狠地在她地屁股上,“啪啪啪”。 洛倾雪张口,原本还想要解释,可是话还在喉咙里,就感觉到自己竟然,竟然,竟然被打屁股了! 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她第一次竟然是被容末打了屁股。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容末被气得不轻,可是到底却是顾忌着力道的。 洛倾雪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看到容末,满脸的委屈和哭诉,“你,你竟然打我屁股,你……” “看来被御林军追了大半夜,你还精神得很嘛。” 她那一副震惊委屈的模样落在容末眼中便是**裸的不知悔改;很快,那原本清冽的眸光沉了来,“既然你还很精神,那我们来做点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好了。” “……唔……” 洛倾雪还来不及反驳,整个人被容末往床上一放,整个人压来,那样透着十足雄性气息的压迫和霸道,丝毫不复往昔的温柔;他好似不知满足的野兽一般,狠狠地啃着,咬着。 动作更是粗鲁得好似莽夫一般,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洛倾雪先前只是被动的承受着,只觉得委屈,咬着牙,纵使那人再怎样也不吭一声;直到感受到脖颈旁边传来的温热,那炙热的液体落到自己的脖颈之间顺着肌肤滑落。 转头,入目却是那紧闭的眸,眼角带着一地尚未落的泪珠。 “轰——” 直到此刻洛倾雪才察觉到,虽然她并非故意,可对于他来说,只怕是当真担忧后怕极了;感受到他那急切的动作,迫切的索取,一次又一次。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彼此的存在,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是真的还在自己的怀中,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安抚那可焦躁不安的心。 “素素!” 当**初歇,容末酣足之后,那带着后怕,带着珍惜的嗓音从耳畔响起,纵使已经累得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全身上好似被马车碾轧过千百遍一般,可洛倾雪却没有丝毫的怨言,只是这么平躺着,用力地抬手抚上那俊俏的容颜,她从来都知道,他的俊俏,他的出尘,那样的不沾一丝尘埃的模样,宛若谪仙。 “我在。” “素素。” “我在。” “素素,素素。” “我在,我在。” “……” “累了吧。”好久之后,容末视线落在洛倾雪身上,瞧见入目的青青紫紫,尤其是看到洛倾雪那疲累的眉宇,抬手轻轻地扶着她的侧脸,“我失控了,疼吗?” 洛倾雪摇摇头,嘴角微微弯着,却是无言的笑意,“不累。” “傻丫头。”容末深吸口气,“往后可不能再这般一意孤行了,你哥哥便是醒来,若是知晓你为了他深入险境,只怕也是不会安心的;更何况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哥哥纵使醒来只怕也是……”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彼此都非常的明白,洛倾寒将这个妹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自幼便认为自己存在于世间唯一的意义便是为了妹妹;若是他醒来知道洛倾雪为了他而受到伤害,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洛倾雪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纵使真的已经非常累了,先前因为落入寇族老巢,精神随时都紧绷着,每时每刻都要提放着自己被认出来,后来好不容易跑出拉了又被御林军追逐着跑了大半个皇宫;好不容易那些御林军被打发走,刚认了大师兄又被面前这人如狼似虎地折腾了一通,现在也是真的很累了;可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断断续续,几经停息,等洛倾雪将一晚上的波折说出来之后,天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 “你的意思是说,寇族之人竟然将总部设在那院子的地?”容末眉梢浅扬。 “嗯。”洛倾雪点点头,有些无力地打了个呵欠,“只是现在已经暴露了,我怕他们会转移。” “嗯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也累了吧,先睡会儿嗯?”容末低头看着她,尾音微微拉长,分明是问句却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纵使明白他定然是要去与自己的父亲和国师一起商量对策,毕竟寇族的老巢被发现,早一日将他们解决了就早一日安生,不过她真的实在是太累了,自己的男人是什么角色她比谁都清楚,索性就交给他们好了,自己只需要一个结果就行。 遂点点头,“好。” “乖乖睡吧。”容末说着,俯身在洛倾雪额头上轻轻落一吻。 实在太累,洛倾雪双眸轻阖,很快便沉沉睡去;直到确定洛倾雪已经睡着之后,容末这才转身离开;整个观星台上,除了洛倾雪,其他人皆是一夜无眠。 隔天。 许是因为不在自家睡得不太舒服,纵使昨夜累得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洛倾雪却是醒得很好;简单的收拾了自己之后,容末已经端着早餐进房。 “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就起了。”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双手环着容末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小腹前,轻轻地蹭了蹭,“对不起,昨夜是我莽撞了;昨儿一夜未归,若是被锦笙她们发现该着急了,我们还是快歇回去吧。” 容末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那柔顺的头发,“既然已经进宫了,便去瞧瞧你哥哥也好,省得你这般忧心匆匆,便是回府了也不安生。” “容末。”洛倾雪抬起头。 “行了,不过说好,只是看看,看看就走,嗯?”容末低头,轻声询问她的意见,不过洛倾雪也没有别的选择就是了,只能点点头。 因为洛倾寒贵为皇太孙,现在被安置在弄月轩中。虽然流落在外十余载才刚被认回来,不过这宫里谁不知道太子爷将这个皇太孙当宝贝一般疼宠在手心里;甚至这些年来,一直照顾他们的野孩子都因此被封为了睿王,这放在凤临历史上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你们两个,跟着我,千万别暴露自己的身份。”凤城歌轻声嘱咐着。 “知道了。”洛倾雪嚅了嚅唇,穿着宫女的衣衫,还不得不做出一副端庄的模样,很是别扭。 容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自个儿却是打扮成了凤城歌的谋士,当然为了防止被认出来脸上却是做了特殊处置的。 “进去吧。” 到了弄月轩,一众的侍卫守在大门外,见到来人立刻警惕起来,在认出是太子爷之后这才放戒备心,恭谨地行礼之后放行。 “官参加太子。” 刚走入宫门,还未走进里,就有人闻声赶出来行礼道。 凤城歌也不在乎虚礼,罢了罢手,“行了,永泰的身子如何了?” “启禀太子爷,皇太孙的身子还是一如既往;他体内好像有两股不同的力量牵制住了毒性的散发,不过那毒性实在太过顽劣,官等已经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办法将那股毒性驱散出来。”跪在地上的太子身子颤了颤,小心翼翼的道。 要知道,躺在宫殿里的那可是太子爷唯一的子嗣;若是这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以太子爷对他的在乎程度,自己这一行在弄月轩的人,差不多都要去给这位皇太孙陪葬了吧。听说永安公主乃赫赫有名的神医容浅,与自己的兄长更是手足情深,可为什么却不进宫给皇太孙瞧病呢? 哎,传言果真是传言,什么手足情深呐,皇家哪里还有什么手足之情;想着,老太医在心中摇摇头,这些事情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该管的,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可以了。 闻言,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快地抬起头看了凤城歌一眼,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又很快低头去。 “哦?”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那永泰可有什么危险?” “暂时没有性命之危。”老太医俯身。 “嗯,如此甚好。”凤城歌点点头,“行了你们都退吧,本太子要去看看永泰。” 老太医看了看凤城歌,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容末和洛倾雪身上,瞧着有些面生,眉宇微微蹙了蹙,侧身让开,“是。” 入殿,四无人之时,洛倾雪才快地给洛倾寒探了脉,确定那老太医没有说谎是真的没有性命之危之后,这才放心来,刚从随身的药袋中取出一粒药丸,想要喂给洛倾寒却被凤城歌给阻止了。 “暂时不用。” “为什么?”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那股毒性虽然暂时没有危害到哥哥的生命,可是却不是长久之计;虽然哥哥之前服用过自己给的百毒丹,在中毒之后又服用了其他药物,可是他所中的毒太过烈性,这才导致了体内三股力量交错,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好在这种毒性虽然烈性,可是要解对她来说却并不难;可是凤城歌的态度却让她有些不解了。 不待凤城歌开口,容末却是淡淡地笑着,“你哥哥现在这般躺着可比活蹦乱跳地好。” “你的意思是?”洛倾雪不笨,而且相当的聪明自然是一点既透。 “嗯。”容末淡淡地笑了笑。 洛倾雪这才将药丸收起来,抿着唇,“也罢,一个月,最多一个月,你们必须尽快将这里的事情处理了,若是久了,连我都不敢保证那股毒性会不会伤害到哥哥。” “放心,要不了一个月,很快的。”容末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的肩膀。 “嗯。”洛倾雪点点头。 凤城歌瞧着那若无其事打情骂俏的两人,面色黑沉黑沉的,果然是女生外向,这不才刚出嫁呢,自个儿的哥哥还躺在病床上呢就跟自己的夫君打情骂俏起来了。好在洛倾雪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不然指不定怎样腹诽呢。 “行了,时辰不早,你们也该回去了。” “也好。” 容末也有些担心了,若是被人发现他们不在府上,只怕就要费些功夫来解释了,毕竟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凤帝深思未卜,朝堂之上更是风起云涌,各个党派的朝臣都随时警惕着。 “咦,这不是太子爷吗?” 刚从弄月轩出来,洛倾雪和容末尚未来得及离开就听到一股阴阳怪气的声音,“妾身参见太子爷。” “臣参见太子。” 两道不同的嗓音,一刚一柔,却是让容末和洛倾雪都无比熟悉的,正是摄政王凤靖与摄政王妃白岚一行;两人简单地行礼之后,便是上前,“素闻太子心疼永泰皇太孙果然不假,这么一大早就巴巴的赶过来了。” “王妃说笑了。”凤城歌面无表情,“永泰是本太子唯一的儿子,自然是要上心些;只可恨那毒之人尚未寻到,待抓到凶手,本太子自是要将那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哼。” 闻言,白岚身子颤了颤,不过很快又恢复镇定,“这是应该的,竟然胆敢对皇太孙动手,若不付出代价,别说旁人,便是我也是不依的。” “这么说王妃也觉得本太子说得不错?”凤城歌眉梢浅扬。 “太子说得自然都是对的。”白岚淡淡地笑了笑,转头视线落在容末和洛倾雪的身上时,眉宇微微颦蹙着,眼底快地划过一道狐疑之色,“不知道太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倒是不错的。” “王妃谬赞,不知王爷和王妃这么一大早到弄月轩是为何?”凤城歌很快地转移话题,到底是母女,他生怕白岚会看透容末的身份,继而拆穿洛倾雪。 “听闻皇太孙病重卧床,特地前来探望。”这次开口的却不是白岚而是凤靖,“不管怎么说,皇太孙都是公主的亲哥哥,公主身子不适不宜入宫,我们这做父王母妃的也理当前来看看。” 闻言,凤城歌点点头,“永泰的身子没有大碍,两位有心了。” “太子太客气了。”白岚淡淡地笑着,只是转头看向洛倾雪的眼神越来越怪,“瞧着太子身边的这位宫女倒是俊俏,妾身怎么瞧着跟公主有几分相似呢。” “王妃想是昨儿没休息好眼花了。”凤城歌淡淡一笑,“本太子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恭送太子。”凤靖和白岚同时俯身。 白岚却是深吸口气,想到自己今儿一大早收到的消息,他们寇族在凤京的老巢居然被封了,关键是姥姥正在运功的关键时期,听说是昨儿有一个女人闯了进去,偏偏还没被抓到,这个人到底是谁? “轩儿。”白岚冷不丁的出声。 容末身子顿时怔了,跟在凤城歌的身后,仍旧不停;白岚见状心里顿时明了了几分,瞧着洛倾雪的背影,心里猛然浮起一个念头。 “行了,你们赶紧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走到偏僻处,凤城歌朝容末和洛倾雪严肃道,不知道为什么,摄政王妃白岚陡然给他一股很不好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反正觉得很危险。 容末揽着洛倾雪点点头,“也好,此处离宫门不远,我们自己出去便好。” “嗯。”凤城歌点点头。 三人刚商量好,打算分开,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陡然一惊,“轩儿,永安,原来真的是你们啊,我还道今儿早上府上遍寻不见,原打算让你们与我和你父皇一道来瞧瞧皇太孙的,却不想你们竟然先来了,只是你们也真是的,怎地不大大方方的入宫,偏要以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 “……” 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不远处的摄政王,想要反驳,可却无从反驳。 “你怎么会在这里?”凤城歌面色陡然沉了来;这里虽然偏僻距离宫门口却进,现已经到了快早朝的时辰,不断有大臣来来往往的,他只能压低了嗓音。 可白岚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永安,不是做母妃的说你,身为公主,你看看你,穿成这样像什么话,若是被旁人瞧见了,你……哎……” 那一副摇头晃脑又不断叹气的模样,若不知情只怕当真以为是位为儿媳妇考虑的好母妃呢。 洛倾雪面色黑沉着,紧紧地抿着唇,不发一语。 可容末却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母妃,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难道我还说错了?”见容末到现在竟然还维护这洛倾雪,白岚顿时有些恼了,连带着声音都不由得拔高了几分,凤城歌面色顿时黑沉着,转头朝来福使了个眼色,来福点点头,俯身在旁边的小太监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小太监连连点头然后快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见状,凤靖的面色沉了沉,只是却到底没有说话;白岚仍旧狠狠地瞪着洛倾雪,“永安,你既然已经嫁入了我摄政王府就得守我摄政王府的规矩,你瞧瞧你这模样,没得在外面丢人。” “……”洛倾雪眉头微蹙,眼角挂着已经注意到这边并走过来的郑太师,她紧紧地抿着唇;虽然凤城歌和容末从来不对她讲,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郑太师正是想方设法想要拉凤城歌位的人之一。 想着,她的心沉了沉,“母妃,儿媳知道错了,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你!”白岚瞧着洛倾雪那急急忙忙的样子,心里早就乐翻了天;不过面上却仍旧装着一副气愤的模样,“永安,别以为你是公主就能无法无天了,别忘了你还的叫我一声母妃。” “咦,这不是摄政王妃吗?怎么气呼呼的,谁竟然胆敢给王妃气受?”郑太师走过来,淡淡地笑着,转头,“老臣参见太子,王爷。” 凤城歌瞧着尚未来得及离开的洛倾雪和容末,心里真是恨不能掐死白岚,不过想了想到底是忍住了,只是所在袖中的手却是紧握成拳头,“太师免礼。” “谢太子。”郑太师吃过凤城歌的亏,此刻自然是有礼有节;抬起头,瞧着洛倾雪和容末,“咦,这两位瞧着甚是面生,不知道……” 洛倾雪顿时觉得眼皮子跳了两,果不其然,一刻就听见白岚道,“还有谁,不就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进个宫也偷偷摸摸的,倒是不知道跟谁学得些坏主意。” 说着还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那模样深怕人家不知道是洛倾雪带坏了容末一般。 “原来是轩世子和永安公主,老臣有礼了。”郑太师原本还沉着的心顿时活泛了起来,转头看着凤城歌,淡淡地笑着,“既然永安公主已经入宫了,不如趁机去给陛瞧瞧病如何?” 凤城歌面色顿时沉了来,“哼,郑太师,本太子倒是不知你这是何意。永安身子不适,父皇身子也虚弱,若是永安再将病气带过去让父皇越发病重,这责任你来担?” “……”郑太师顿时整个人懵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既然太子知晓永安公主病重还让她进宫,这……” 凤城歌顿时哑口无言,白岚却是顿时捂着唇,“原来是这样吗?真是难为永安了,身子不适还想着要进宫来探望哥哥,当真是……” “……” 顿时,凤城歌面上红了青,青了紫;容末和洛倾雪面上也很是难看。 郑太师却是淡淡地笑着,“永安公主对皇太孙果真是兄妹情深,也不怕将病气过给了皇太孙?还是说……公主只是不想给陛医治呢?” “郑太师!慎言!”凤城歌面色沉着。 “呵呵,本太师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倒是太子您,三番四次推脱让公主进宫一事,如今却悄悄让公主进宫给皇太孙诊脉,这……”郑太师低着头淡淡地笑着,“您是太子,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不好听的。” 洛倾雪深吸口气,“本公主进宫探望哥哥有何不对,更何况本公主可没有那等本事给哥哥诊治,本公主的哥哥尚且昏迷着,郑太师口口声声说本公主推脱,这盆脏水,本公主可承受不起。” “公主倒是伶牙俐齿,只是本太师瞧着公主进宫自可大大方方的,以这种方式进宫难免不会让人想到其他呢,听说皇宫昨儿发现了刺客,那刺客,该不会说得是公主您吧?”郑太师也同样是个不怕死的。 洛倾雪被气得不轻。 “难怪昨儿夜里你们不在府里,原来是连夜进宫了呀。”白岚淡淡地笑着。 “够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凤靖深吸口气,轻声呵斥。 “难道我说错了?”白岚面色顿时垮了来。 凤靖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郑太师,“这夜里宫门可都是了钥的,这公主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太子,您身为当朝太子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这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夜闯皇宫,那可是其罪同谋逆!” “轰——” 白岚顿时一副面色苍白的模样看着郑太师,“太师,这……这不会吧,永安也只是担忧兄长心切……” “难道担忧兄长就能够视律法于无物了吗?”郑太师沉着脸,这时已经有不少其他的大臣围了上来,凤城歌气得狠狠地瞪了白岚一眼,然后视线落在凤靖身上,哼,当真以为自己被拉马,他们摄政王府就能够安然无恙了吗? 转头瞧着一脸紧张地看着洛倾雪的容末,他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笑意,“哼!” “永安公主身为公主不仅知法犯法,太子更是带头包庇,本太师不得不怀疑太子,还有公主你们的用心。”郑太师低着头,“说起来,陛也是在见过公主之后才病倒的呢。” “这么说,那岂不是说陛病倒跟永安公主有关?” “怪不得呢,听说永安公主在流云可是很受宠的,便是连皇家嫡亲的公主都比不上她丁点儿。” “那可不是,你们不知道流云国的皇后都因为这位公主而……” “嘘,你们小声些。” “小声什么,难道太子能因为那是他的女儿就任由她无法无天了吗?更何况,如果真的是流云国的奸细,哼,别说是公主,就算是太子自己只怕都自身难保了。”这个人的声音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旁边的人往后退了两步。 “事情真相如何还没有定论,你们别乱说。” “什么乱说,你们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了,这位和亲公主可是非同小可,如果她真的不是奸细为什么不敢去给陛医治?她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容浅,如果当真不是奸细,那就治好了陛给我们大家看看。” “就是,就是。” “……” 一时之间,原本应该是僻静的小角落里,凤城歌几人被团团围住。 听到后面那些人的纷纷议论,郑太师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转头看着凤城歌,“太子,老臣以为这位大人说得很有道理,公主深夜闯宫本就是有违律法之事,不过若是公主能够就醒陛,那就另当别论了。” “若是公主能将陛的病治好,那就功过相抵,公主闯宫一事就此翻过。”立刻就有人应和着。 洛倾雪嘴角斜勾,“众位大人也太看得起本公主了,整个太医院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压倒本公主身上,本公主可真是受、宠、若、惊!” “哼,若非当真如那传言所说,公主其实是流云国的云皇派来的奸细?”郑太师立刻冷哼一声。 “治不好陛的病便是他国的奸细,那不知道那些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哪些国家派来的?”洛倾雪也不是个怕事的,既然身份已经揭穿了,那索性就面对到底,更何况她可不觉得这些人能拿她做什么,她不是还有个连皇上都要畏惧三分的大师兄吗? 这种资源,不用白不用。 闻言,郑太师面色顿时一白,“公主您,您这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本公主以为这就是郑太师的处事之道。”洛倾雪的语气不咸不淡,饶是一身再平凡不过的宫装罗裙在她身上却显得异常的飘逸,迎着晨光,宛若仙女一般,那样的傲然,那样的遗世**。 郑太师气得直跺脚,却偏偏无话可说。 “既然公主执意如此,那本太师也只有公事公办了,公主夜闯皇宫本是大罪,太子……”郑太师看着凤城歌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凤城歌嘴角斜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从头到尾本公主可都没有说过本公主是昨夜进宫的,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郑太师倒是将这句话表现得淋漓尽致啊?”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郑太师面色陡然沉了来,“永安公主,事到临头,你还要狡辩吗?” “狡辩?”洛倾雪眉梢浅扬,“本公主以为郑太师应该比较适合这个词语。” “你……”郑太师被气得不轻,刚想再说什么却只听见一道威严的嗓音远远传来,“永安公主乃本国师请进宫来的,怎么,郑太师有意见?” 闻言,众人抬头,却只见道叔寂足尖轻点,整个人快地朝着这般掠而来;在整个皇宫之中,除了凤城歌只怕也只有他胆敢公然的这般使用轻功赶路了吧。 郑太师深吸口气,“官不敢,只是国师大人这般包庇永安公主是为何?” “包庇?”叔寂嘴角斜勾。 郑太师抬起头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叔寂轻喝一声,“放肆,竟然胆敢怀疑本国师?” “砰。” 闻言,郑太师顿时双膝跪地,“官不敢。” “不敢?本国师瞧着你可是敢得很呐。”叔寂冷哼,“本国师去了一趟东方,有些事情要向永安公主请教,怎么难道本国师想要做什么还需要向你郑太师汇报不成?” 郑太师此刻整个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那模样,可是让洛倾雪觉得解气,原本以为就这样,能让叔寂快点将这件事情揭过去,要知道,国师大人那可是连陛都要畏惧三分的角色,他们不过是朝臣,又怎么敢跟国师对抗。 只是,天不遂人愿,就在郑太师以为叔寂不会再说话而大松了口气的时候,叔寂猛然又开口,“更何况本国师可是听说你郑太师结党营私,汲汲经营也就罢了竟然妄图将太子拉马,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像捧二皇子上位了吗?” “唰——” 郑太师闻言,面色一子变得苍白如纸,“官不敢。” “不敢最好。”叔寂轻哼,稍顿转头,“听说你不是再给陛侍疾吗?又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这,官内人病重,昨夜特回府探望,顺便沐浴更衣一番。”郑太师低着头,不敢有丝毫隐瞒。 “哼。”叔寂可不管这些,“若是再让本国师发现有谁在这个点儿上结党营私,别怪本国师不客气。” 话音刚落,这不止是郑太师,所有的文武百官的身子都狠狠地颤了颤,要知道当年寇皇后做出那等事情陷害太子凤城歌之后,便是这位国师大人出手,只是短短一日,寇皇后一族便彻底消失在了凤临国,甚至连她隐藏人前的心腹也都被挖出来;这位国师可是通天的手段,只是这手段若是用到自己身上,得……那还是算了吧。 “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围在这里做什么。”训导完毕,叔寂罢了罢手。 以郑太师为首的威武百官赶紧撤退,那模样像是生怕走慢了叔寂会反悔一样。 见状,白岚死死地咬着牙,眼瞧着这洛倾雪就要倒霉了,哼,偏偏杀出个程咬金,只是这国师大人她也耳闻过,向来不偏帮的,这次怎么会出面帮洛倾雪,难道是太子授意?不,那也不应该的啊,这国师大人连皇帝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区区太子的话。 白岚仍旧有些想不通,可洛倾雪与容末两人与国师和凤城歌又寒暄了一番之后,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轩儿,公主等等。” 就在洛倾雪和容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凤靖骤然开口道。 饶是洛倾雪与容末再不愿意也只能转身等着,同意凤靖提出来的一起回府的话。 回程的马车上,众人都非常的沉默,唯有白岚,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永安,不是我这做母妃的说你,你身为公主是金贵,可也不能这么的没分寸,这次是国师帮着你,次呢?你自己找死,可别连累我们家轩儿。” “母妃!” “水儿!” 两人不同的嗓音一前一后响起,白岚的面色越发的难看了,“难道我还说错了,哼。”只是这样,嘴上却是嘀咕着,“当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砰。” 那样的嘀咕,在马车狭小的空间内,谁听不到,洛倾雪抬手将茶杯放到马车中间的小香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我尊你是夫君的母妃,可你也别太得寸进尺。” “你,你,凤靖你看看,你看看,反了,反了。”白岚咬牙切齿。 “公主,这……你母妃也是有口无心,请公主别与她一般计较。”凤靖自然明白,不管怎么说,洛倾雪都是公主之身,这冯望月是太子之尊,若是白岚的话传了出去,那可是对皇家不敬。 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轻蔑的笑意,“那就请父王管好了母妃,本公主这辈子最恨有人拿我母亲做文章,不管那个人是谁。” “你,轩儿,你当真不管了?”白岚顿时也来了气性。 只是从头到尾容末都是嘴角斜勾,淡淡地拥着洛倾雪,并没有丝毫的言语。 …… 回府之后,许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昨夜也没有睡好,洛倾雪窝在容末的怀中,睡得很是酣足;甚至连午膳都没起来吃,白岚想要发怒却被凤靖拦了来;有些事情还不到拆穿的时候,忍,是必须的。 是夜,星子灿烂。 房间内焦急等待的白岚终于收到了消息,她深吸口气,沉了沉,遣走身边的丫鬟嬷嬷之后,这才换上一身简单容易行动的劲装,顺着房间内的暗道离开。 “你来了?”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哑透着一股无法遏制的苍凉。 “是。”白岚低着头,单膝跪地,“属救驾来迟,请姥姥恕罪。” 盘腿坐在蒲团上,原本背对着白岚的老妪骤然转过身来,只是始终单膝跪地低着头的白岚并没有发现,“嗯,不妨事;外面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已经安排妥当,云皇已经病入膏肓,应该撑不过七日;至于凤临,如今皇帝病重,朝堂上风起云涌,太子纵使想做什么,却始终无力;时事与咱们还是有利的。”白岚低着头,虽然白天那般表现得好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泼妇,可能够被选为棋子安插在摄政王身边的,当真是个一无是处的泼妇吗? 那个白发老妪,所谓的姥姥,面容越发的苍白了,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多,“哦?” “是。”白岚深吸口气,感受不到姥姥的情绪,只能越发的小心翼翼。 “还有其他的要说吗?”骤然,那白发老妪抬起头来看向房间某个角落处,在底头看向白岚的时候,眼底快地划过一抹阴鸷。 白岚低头,“属斗胆一问,姥姥,咱们的宫殿,真的毁了?” “哼,这个仇,本座迟早会报的。咳,咳咳。”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白发老妪捂着胸口,狠狠地咳嗽了两声。 “姥姥,您没事吧?”白岚抬起头,却在看到姥姥的容颜时,顿时瞳孔缩了缩,然后赶快低去,不敢表现出丝毫震惊或是被吓到的模样,只是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到底还是出卖了她。 白发老妪嘴角斜勾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没事,自然没事;只不过是需要一个血肉做祭品而已。” 许是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白岚猛地抬起头,整个人却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身子像是不受控制了般向前,体内的内劲像是受到牵引一般不断的流逝,还有她甚至感觉到了生命流逝的气息。 “姥,姥姥!”白岚的嗓音越来越微弱。 “妖妇,放手。”觉察到事情不对劲的凤靖赶来却只是看到白发老妪端坐在蒲团之上,一只手狠狠掐着白岚脖子的一幕。 白岚先前还不断的挣扎,可是到后来,却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随后跟来的洛倾雪和容末见状,虽然对白岚不喜,不过却还是联合凤靖将白岚夺了来。 白发老妪见状,自知不敌,拼着受容末与凤城歌合击一掌的危险,突出重围;洛倾雪与陆谨领着流风等人将整个别院翻了个底朝天,却也只抓获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这不禁让洛倾雪觉得有些挫败。 “水儿,水儿!” 就在洛倾雪与陆谨一道清理完院子,回到堂,猛然就听到凤靖的惊呼。 容末立在旁边,看着凤靖瘫坐在地上,怀中抱着头发苍白却是鹤发鸡皮、依旧能够看出模样的白岚;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上前探脉之后摇摇头,“来得太迟,她的生命和内劲已经尽数流逝。”言之意,可以直接准备身后事了。 她是玄门的传人不假,可是却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就如同当年汝霖为了她耗尽内劲之时,她也是那么的无能为力一般。 “不,不会的,不会的。”凤靖猛的摇头。 众人哪里见到过这般的摄政王,从来摄政王都是沉稳的,不紧不慢,从容不迫。 闻言,白岚却是淡淡地笑了,抬起手轻轻地扶着凤靖的侧脸,语气很是虚弱,“你,不恨我吗?” “……”凤靖闭上眼,一滴清泪自眼角快地滑落,落在白岚的手上,她低头,瞧着那滴晶莹的泪珠,嗫嗫嚅嚅,“其实,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不是她,是不是?” 凤靖抿着唇,“别说了,别说了;水儿,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咳,咳咳。”白岚却是笑了,“其实你何必这般自欺欺人呢,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她,不是那个你喜欢的温柔的女子,所以……呵呵,这些年,你从来不碰我,从来……哪怕是轩儿被我气走了,你也是那般,不喜不怒的性子;咳,咳咳,外人只道摄政王是个痴情的汉子,外人知鲜艳我那光鲜亮丽可是我知道,你的痴情,从来,咳,咳咳……从来都不是为了我。” 洛倾雪瞧着白岚那眼底的苍凉,又看了看容末,心里猛然明白了什么;可又好似不明白。 “别说了,你别说了。”凤靖闭上眼。 “十八年,凤靖,我陪了你十八年。”白岚却像是没有听到凤靖的话一般,好似用尽力气,扬起上身,以一种平等的姿态与凤靖对视着,“我,我知道,我不行了。我,我只想问问你,十八年,十八年来,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过。” “……”凤靖无力的闭上眼。 “呵,呵呵。到底还是我痴想了。”白岚淡淡地笑着,眼底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凄凉和悲哀,“是啊,我亲手杀了你最爱的女人,你怎么会喜欢我,呵,呵呵……若不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你怕是早在发现的时候就要了我的命吧,呵呵,呵呵呵。” 凤靖却只是闭着眼睛,不开口,也不闭口。 “哼,你知道最好。”凤靖没有开口,容末没有开口,开口的却是一直站在旁边吊儿郎当的陆谨,“白姨那么温柔善良,你怎么能得去手啊;寇依水,当年白姨可是当你至亲姐妹般对待,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吗?寇依水,你禽兽不如,我杀了你!” “够了。”开口的却是容末。 凤靖抬起头,看着容末,眼底充满了痛苦和祈求。 “当年她亲手杀了娘,如今便将她埋到娘的坟前忏悔吧。”容末冷声;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洛倾雪却知道他心底的伤痛,自己唤了十八年母妃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杀母仇人,这样的事情若是落到谁的身上只怕都是不好受的吧。 凤靖眉宇微微颦蹙着,“轩儿。” “父王该不会是告诉我,你了这个手上染着母亲鲜血的刽子手了吧?”容末面色沉了沉。 凤靖嚅了嚅唇,想说什么到底却没有说出口;白岚瞧着凤靖那般模样,许是累了,许是终于心死了,闭上眼,原本抬起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去。 “来人呐,把人带走。”容末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凤靖却是整个人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早。”容末低着头,若非因为洛倾雪他也不会去追查那样事情,若是不追查只怕也不会发现。 “……”凤靖沉默了。 “十八年,十八年,凤靖,你对我娘就当真没有一点愧疚吗?”容末双目崩裂,说的话就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你怎么能,怎么能让那样虚伪无耻的女人霸占着原本属于母亲的位置十八年?” 洛倾雪握着容末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坐着无声的安抚,“算了,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只是短短的五个字,却像是抽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不管是洛倾雪还是陆谨,亦或者是流风等人,都从未看到过那般模样的容末,那样的失魂落魄,那样的颓废挫败。 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就如同昨夜他们所策划的那般。 对于他们的计划洛倾雪自然也是知晓并同意的;只是却没有想到寇族余孽竟然也是如此的盘算得好,整个别院除了那个被唤作姥姥的,其他核心人员悉数撤退离开。 “看起来那个姥姥是真正的核心人物。”叔寂听完眉宇微微颦蹙着。 “是,而且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好像出了什么乱子,不然她也不会冒险用吸取别人内力和精气的法子。”洛倾雪的语气也淡淡的,这种方法得来的内劲虽然快,不失为修炼的捷径。但到底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就算拿来了,用得只怕也不会安心,更何况两股不同源的内劲想要融合,那其中的痛苦也是非常人能忍受的。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永安,你不是在那白岚……寇依水的身上了追踪粉,那追踪粉有没有沾到那个姥姥的身上?” “父亲!”洛倾雪有些哭笑不得,“这追踪粉的效果虽好,可却是有条件限制的,那个姥姥,给我的感觉很危险,咱们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还有陛体内的毒,只怕也是……” “皇宫中怕是少不了他们的探子。”容末也微微颔首。 “有关这一点小师妹不必担心,大师兄保证他们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叔寂沉声,“只是,听你们所了解到的,只怕是寇族打算对流云和我凤临同时出手,云皇若是死了,到时候整个流云群龙无首,不过一盘散沙;我凤临又因为陛病卧,朝堂之上更是风起云涌,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好,当真好!” “可就算如此,只怕凭他们寇族余孽的势力也难以与两个国家的军队抗衡吧。”洛倾雪眉头紧锁,这也是她从头到尾都想不通的,毕竟这可是两个国家。 容末却是摇摇头,淡笑着看着洛倾雪,“若是他们手中也掌握了一个国家呢?” “他们手中也掌握了一个国家?”洛倾雪大惊。 “嗯。”叔寂和凤城歌同时点头。 洛倾雪脑子快地转动着,这片大陆上的国家如果真的要算起来真的不少;不过能够与流云、凤临抗衡的只怕也只有……“龙月?” “呵呵,素素果然聪慧。”容末淡淡地笑着。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不,不对。月氏皇族怎么可能将江山拱手让人?”洛倾雪到底也不是当年那个无知的女娃,因为前世那场战场,对三国的局势她比谁了解得都要透彻;虽然今生,三国的情势已经不一样了,可到底本质上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身为皇族众人,那种手握权柄的滋味,一旦尝到了,又怎么肯轻易放。 叔寂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笑意,“小师妹觉得我与陛关系如何?” “陛对国师敬重有加,不过与其说敬重,不如说相互制衡,互利互惠而已。”洛倾雪淡淡的笑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国家都必须有一个国师坐镇,而且国师还必须住在皇城之中,但能够想象得到的,每个国家的国师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必然不会是人们看到的那般。 “呵呵,小师妹的确聪慧,怪不得师父要将那东西给你。”叔寂斜睨了一眼洛倾雪腕间的九璃珠,淡淡地笑着,不过眼底却是清澈如水没有半点贪婪。 洛倾雪也不恼,“师父弥留之际,唯有我呆在他身边,这东西,自然是便宜了我。” “小师妹这话,实在讨伐师兄们没有承欢师父跟前?”叔寂淡笑。 “说说龙月吧,难不成龙月国的国师出自寇家不成?”关于师门的事情,洛倾雪不欲多说,纵使整个观星台都不会有外人出现,纵使是容末和凤城歌,汝霖那是她心底的最殇也是最温暖的地方,她不愿意与别人分享。 叔寂淡淡地点头,看向凤城歌,嘴上却是发出“啧啧”的声响。 “永安果然是聪慧无双,不过那国师本不该是寇家之人。”凤城歌的语气淡淡的,不过只是转念洛倾雪就明白了,“寇族余孽,果真胆大;不过那国师是不是也太草包了些?” 话音刚落,叔寂脸上就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若当真要说起来,龙月的国师,该是我们兄弟三人中最强的,只可惜……” “却是最终逃不过情义二字。”容末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一般,只是让洛倾雪惊讶的是三国的国师居然是兄弟三人? 似是看穿了洛倾雪的疑问,容末这才缓缓开口道,“三国国师同出一派,说是兄弟也不为过。” “原来如此。”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只是不知道这位大师兄在师父之后又投身哪个门派,竟然成了凤临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国师大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平息寇族余孽,他们野心不小,若当真闹大了,只怕真的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说到这里,原本还相对轻松的气氛骤然又压抑了起来。 “国师,永安,父皇体内的毒,你们真的没有办法么?”之前凤城歌不同意洛倾雪出手自然是有自己的顾虑,不过现在情况危急,也只能冒险开口。 洛倾雪转头看向叔寂,他身为大师兄,医术上的造诣自然比自己要好的,“陛的身子并无大碍,但要解毒,只怕非一朝一夕之功。” “嗯?”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此事容后再提,今日让你们过来,主要有两件事情。”说到正式,叔寂的面色沉了沉,“一来,云皇病重,流云国派来的使者算算日子怕是要到了,你们看看该怎么应付过去;二来,只怕也该派个得力的将军前往边境,加强边境的军力了。”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素素决不能去流云。”容末沉着脸,“云皇病重,既然也是寇家的阴谋,那里面绝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那云氏皇族也早就看上了洛倾雪凤主的命格,若当真回去,只怕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个道理,容末看得明白,其他人又何尝看不明白,正因为这样所以才让他们想想应该怎么不伤和气地将人打发走;毕竟,眼瞧着三国的局势紧张,若是流云和凤临再闹僵了,到时候龙月就会渔翁得利,对谁都不是好事。 …… 国师不愧为国师,在众人与叔寂见面的隔天,流云派来的使臣便到了;只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在流云使臣到达凤京的同时,一直以来与洛倾雪有联系的云初扬的鸽传书也到了。 “平安公主,难道您真的能眼睁睁看着陛去世而无动于衷吗?别忘了,你体内也留着云氏皇族的血。”其中一位使臣见洛倾雪不为所动的样子很是不满。 洛倾雪抿着唇并未开口,陡然耳边响起清脆的信鸽叫声,“咕,咕咕。” “平安公主,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看信,你……”流云使臣大怒。 连凤临的大臣也都有些不满了,“永安公主,你……” “这是流云国静王府传来的加急快报,不知道林大人是希望本公主看呢,还是不看呢?”洛倾雪丝毫不避讳众人,眉梢浅扬,嘴角斜勾。 一语出,殿上众人皆默。 流云国使臣是担忧云都城内又出了什么乱子,毕竟现在所有成年的皇子都回到了云都,三皇子虽然是个有能力的,可是野心太大,这些年瞧着也越发的浮躁,至于其他的,或好大喜功,或沉溺酒色,或有勇无谋,或玩弄权术,都非接替皇位的好人选。 而凤临的朝臣则是看着洛倾雪,身为凤临公主竟然与流云国的静王府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防啊。 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只打开那竹筒却是看到一枚用金漆封好的信笺和一张纸条,看完之后她眉梢浅扬,“这信笺是传给林大人的,想来是信鸽无法确定林大人的行踪,扬哥哥这才传给了我,索性你们今儿也到了;锦笙,给林大人呈过去。” “是。”已经伤好的锦笙恭敬地应声。 众人这才大松了口气,瞧着洛倾雪的脸色也好了些,想来永安公主说得也不无道理,毕竟她身上还有着流云国和亲公主这一重身份,想着也就不由得释然了。 “畜生!” 就在众人终于放心来的时候,那看完信笺的林大人却是厉喝一声,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洛倾雪低头,其实就算不看信笺,从云初扬那短短几行的字迹也能够瞧出来,怕是云都如今的局势不大好吧,而能够让德高望重的林大人不顾形象地爆粗口,只怕是有人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呢。 “林大人,你没事吧?” “呼呼。”林大人当真被气得不轻,整个人瘫坐在软椅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在有洛倾雪在,随手给她扎了两针,又用内力替他抚顺了体内走岔了的气,林大人这才喘过气来,只是整个人却因为刚才的憋气而显得面色通红。 “林大人您没事了吧?”洛倾雪关切地问道。 “多谢平安公主,老臣无事。”林大人咬牙切齿,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愤懑。 洛倾雪淡淡地罢了罢手,“不过举手之劳,只是不知道扬哥哥到底在信中说了什么,可是皇帝舅舅的病情严重了?” “……”说到云皇,林大人的面色陡然沉了沉。 与他同行的其他使臣见状也以为被洛倾雪说中了,竟是直接开口道,“平安公主,请您看在以往陛对您疼宠的份儿上随臣等一起回去吧。” “平安公主,您难道就真的不顾血脉亲情了吗?”有人又开始义愤填膺。 “……” 听着耳边那乱七八糟的催促,诘难,指责,洛倾雪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只是突然一直没有说话的林大人却是厉喝一声,“够了。” “林大人?”这次出使是以林大人为首,他开口了其他人自然也就闭嘴了,原本很是不满的那些凤临朝臣此刻也都恨恨地闭上嘴。 林大人转头看着洛倾雪,“有劳平安公主,只是……陛到底是等不到公主了。”话音刚落,只听到“砰”的一声脆响,竟是林大人朝着云都的方向双喜跪地,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眼泪顿时崩了出来,“陛,驾崩了!” “什么?”跟随林大人一道前来的大臣有些不信的,可看到林大人那痛哭流涕的模样也不像是作假,整个人都愣怔了。 “陛!” 回过神来,一众流云使臣全都跪倒在地,甚至有好几个因为沿途跋涉的辛苦劳累,再加上情绪的大起大幅,此刻一个没缓过来直接晕了过去。 洛倾雪让来福着人好好安排他们,自己则与容末、凤城歌一起再次来到了观星台。 “帝星落,狼星起;果然云皇已经不在了么。” 听了洛倾雪的话,叔寂只是面色沉了沉,异常平静地说出一句老神在在的话。 “可是如果这样,流云已经内乱,凤临也是……龙月国若是趁现在趁虚而入,那岂不是势如破竹,无人能敌?”洛倾雪眉头紧锁。 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是流云国、凤临国、龙月国三国鼎立;但三国的掌权者都知晓,流云国重文,以文治国,国家的人大都是些穷酸儒,没事之乎者也;国力虽然也强,但比起凤临和龙月却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而凤临国虽然能够与龙月并肩而立,可龙月却是马背上的民族,人人都骁勇善战,可谓是全民皆兵,而凤临从某种程度上与流云的情况差不多,只是凤临更注重士兵的训练和军人的培养而已;若是当真要打起来,只怕两国谁都不是龙月的对手。 凤城歌此刻也是眉头紧锁成一团,“国师以为现当我们该派何人前往边关戍守?” 前日刚说过这个问题,人选尚未敲定来,如今便发生这样的事情,凤城歌自然是着急的;一个国家不管内里乱成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的事情,但一旦涉及到外敌,那就是一个国家凝聚力体现的时候。攘外必先安内,每个当权者都懂的道理。 叔寂眉宇微微颦蹙着,“原本以为摄政王应是个很好的人选,不过瞧他如今的模样领兵打仗未必……不如就劳烦轩世子与小师妹走一趟如何?” “我们?”洛倾雪没有微微颦蹙着。 “正是。”叔寂微微颔首。 凤城歌却是急了,虽然明白国师这般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可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宝贝女儿,娇滴滴的,战场凶险,刀枪无眼,不是说他不相信容末的武功,但老虎都还有打盹的时候,万一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伤到了怎么办,所以,不行,怎么都不行。 “国师,容末去可以,可是永安是不是……” “不,小师妹必须去。”叔寂低首垂眸,脸上却是带着自洛倾雪见他一来的第一次严肃,之前虽然也有过严肃的时候,不过洛倾雪却直觉,这一次他才是最认真的,也就是这边关她去也得去,不去只怕是绑,这位大师兄也能把自己给绑了去。 洛倾雪低头抿着唇,“敢问大师兄一句,为什么?” “你既然拿了那样东西,自然该多历练历练,两军交战时,军营的伤者最多,你去长长见识也是不错的。”叔寂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行了,你们先去准备去边关的事情吧,流云使队这两日应当就会离开,你们也与他们一道吧,务必记住顺利将他们送出凤临国。” 洛倾雪顿时有些无语,历练?她前世在军营呆的时间还少了,更何况她能感觉到这位大师兄对自己没有说实话,历练事假,但既然让自己去边关,只怕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一定,更何况容末要去,就算不让她跟她也是要去的,正所谓刀剑无眼,若是伤着了,她在还能就地医治;若是她远在凤京,那岂不是鞭长莫及? 凤城歌嚅了嚅唇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叔寂打断,“行了,你也回去吧,该收拾的老鼠该收拾了,养着也是败了粮食。” 果然,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洛倾雪就明白了国师未说完的话。 云皇暴毙,却是没有定储君;云景疏竟然协同三皇子妃的娘家人一同逼宫;而云景疏果真是娶了平媛,想到当初那个善良,坚持的姑娘,洛倾雪低头,嘴角却满是苦涩,果然人呐,终究是会变的。就如同当年那般认真执着的她,如今不也变得……低头看着自己那仍旧白皙纤细的手,仍旧那么的软嫩细滑,可是她却知道,有些事情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别想太多了。”容末轻轻地自身后拥着她,环着她的腰肢将巴搁在她的脖颈之上。 “嗯。”洛倾雪点点头。 容末垂眼睑,掩去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煞气和杀意,或许只有他明白,国师让洛倾雪前往边关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牵制云景疏。 如今若说还有一个人能够让云景疏收手,只怕也唯有他怀中的这个小女人了吧;只可惜这丫头却是不自知,或许他是幸运的,在彼此最美好的年华遇上,在前生那一段未果的感情奠定了基础,今生没费多大力气便得到了她。 洛倾雪抿着唇,嘴角却满是苦涩。 “别想太多了,明日就要启程,你先去休息吧。”容末轻轻地拥着洛倾雪,压低了嗓音道;他还需要去安排一些事情,自然是没有办法这么早休息的。 事发突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洛倾雪点点头,“嗯,你也别忙太晚。” 待容末离开之后,一直守在门外的锦笙、华香、漱玉、秦霜和初恢复过来的齐悦竟然都来了,立在洛倾雪的面前呢。 “你们这是做什么?”洛倾雪淡淡的笑着。 “小姐,让我们去吧。”华香四人异口同声,锦笙虽然没有开口,可脸上却是一片坚定。 洛倾雪看着她们,“这次我不打算带你们去了。” “可是小姐……”锦笙不同意,她是打消伺候小姐的,小姐若是离了自己不习惯怎么办;而华香四人更是不同意,她们可是老阁主亲自吩咐要守护好小姐的,若是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们却在这远离战火的凤京享受荣华富贵,百年之后到了地让她们拿什么脸面去见那她们视若父亲的老阁主。 洛倾雪却是不管这些,看着她们,“这次前往边关看似凶险其实却不然,倒是凤京之中风起云涌,更需要你们在这里守着,更何况,我也需要你们帮我收集一些消息。” “那小姐,您让我去吧,反正那些东西我也不懂,我……我可以服侍您,衣穿住行纵使需要人照料的,人都说做生不如做熟,小姐您就让我去吧。”锦笙紧紧地抿着唇。 “哼,你去,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去那等战火纷的地方有什么用,万一真要有个什么还需要小姐来保护你。” 锦笙话音刚落,华香最先不满地跳了出来,“照我说,收集消息打探小姐最擅长的便是漱玉姐姐和齐悦姐姐,赶巧了齐悦姐身子刚恢复也不宜多操劳,小姐您就带上我和秦霜姐吧。” “……”洛倾雪抿着唇。 “小姐,我不用小姐照顾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锦笙眼眶通红。 洛倾雪看着锦笙五人,抿着唇眉宇微微颦蹙着,“华香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就带上秦霜一人即可,你们随时注意着摄政王府和凤京的动态。”说着,不等锦笙开口,她便抢先道,“尤其是你,锦笙;她们四人不懂这高门府邸的人情往来,如今母妃不在了,父王怕也是无心此事;整个摄政王府也没个主事的人,我便把它交给你了,守好我们的家。” “小姐!”锦笙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小姐放心,锦笙一定会守护好我们的家。” “行了,你们都去休息吧,秦霜收拾一东西,我们随时可能离开。”洛倾雪最后吩咐了一句便罢了罢手让他们退了。 躺在床上,洛倾雪闭上眼,好似又回到了前世,她那般兢兢业业最后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场;呵呵,云景疏,前世有她帮他前后打理,所有的对手,所有的政敌,所有不满他的,全都被她手刃了;今生她倒要看看,没有了自己,他到底又能够好到哪里。 隔天,洛倾雪一行出发得很早。 流云使队的人非常急切地回国,如今的流云国正是内忧外患最严重的时候,别看现在的凤临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可瞧着平安公主的态度,想想当初皇帝和太上皇对平安公主出嫁时的态度,使队中人都是暗暗地叹了口气,想着,若非有静安太长公主在,只怕平安公主连见他们都不愿意的吧。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罢了;现在平安公主竟然打算亲自送他们出凤临,这是不是意味着,凤临国暂时不打算对流云做什么? 一路上,大家赶路赶得很急,有时候错过了宿头披星戴月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流云使队的人是希望尽快赶回国内,虽然他们代表的是流云国,但在国内却彼此代表着不同立场的利益,有些事情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当然也有那忠心的如林大人则是一心想着回国问一问三皇子云景疏,到底是怎样的狠心才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手。 而容末和洛倾雪则是忧心龙月,他们已经收到消息,龙月国于三日前集结了大批军队驻扎在三国交界处,竟是随时有开战的可能,他们不能再耽搁了。 一路上,众人各怀心思只是目的却是同样的一致,硬生生将原本一个月的行程压缩到了七天。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去也不知是否有再见之期,各位大人,倾雪就送你们到此,保重。” 到了春风关的时候,洛倾雪朝着流云使队一行微微福了福身,淡淡道。 “平安公主客气了,一路相送,我等铭感五内。”林大人仍旧作为代表。 洛倾雪只微微颔首,在他们离开之后,他们也骑上快马赶赴凤临边军驻扎的地方。 “末将恭迎轩世子,永安公主。” 早就接到消息的张将军早就等在那里,见到容末和洛倾雪之后赶紧单膝跪地,务必郑重的行礼道;许是因为戍守边关,常年风吹雨打,张将军的嗓音非常的雄浑,竟是带着一丝丝战鼓的气息。 容末面无表情,声音仍旧一如既往的清冷,“免礼起身吧。” “谢世子。”张将军起身,赶紧吩咐旁边的小兵,“将世子和公主的马送去马厩好生照料着。” “是。”小兵应声而去。 容末却是等不及了,一边朝着大帐走去,一边问道;“边关如今的情况如何了?” “启禀世子,龙月国对外宣称演兵,其实已经集结了三十万大军在边塞;这……末将斗胆问一句,咱们与龙月可是要,开战了?”张将军低着头,面色严肃。 容末斜睨了他一眼,这个张将军在来之前他们派人查过了,虽然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不过为人倒是忠厚,又是个骁勇善战的,戍守边关倒是个不错的人选,遂点点头,“咱们凤临虽不主动挑起战端,但却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软包子,若是有那不长眼的,自然要狠狠地反击回去。” “是。”能够戍守边关多年,张将军自然不傻,相反他其实很聪明;试想若是不聪明,又怎么能安安稳稳地守着边关十余载不发生一点乱子。 洛倾雪瞧着那大帐却是眉宇微微颦蹙着,“容末,你难道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嗯?”容末尾音拉长,转头瞧着她。 “早上没有发觉,可是这……林大人的态度却是……”洛倾雪抿着唇,“不对,云都铁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瞧着流云使队那些人,前些儿日子还是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可最近两日你可发现他们有什么过激的言辞吗?” 容末低头,眼底快地划过一道什么,不过却只是一闪而逝,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洛倾雪并没有发现。 “好了,别想太多,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伸手将小人儿拢入怀中,“连日赶路,你就不累么,今夜好好歇息一宿,嗯?” 连日赶路自然是累的,洛倾雪闭上眼,只是紧皱的眉头却怎么都松不开,只抿着唇,点点头,“也好。” 瞧着这样的洛倾雪,容末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终归是要知道的,不过那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在没有清楚的知道之前,还是不要告诉这丫头得好;不然……但凡涉及到云静安的事情,只怕她又要不得安生了。 一夜,床上的两个人各怀心思,但都彼此默契的装作是熟睡的模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容末也早已经对戍守边关的兵力做了安排。张将军明面儿上仍旧每天带着士兵们操练,只是从三国边境越来越多的兵力,以及龙月国越来越频繁的演兵中可以发现,局势越发的紧张了。 “容末,你说寇族余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洛倾雪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素素如此聪敏又怎会想不到龙月军的目的?”容末拥着洛倾雪坐在用狐皮铺就的榻上,手上握着的则是一份龙月边关的地形图。 洛倾雪瘪瘪嘴,“两军交战,赢在气势;龙月难道不知道此战是你督战?若是想要用气势压人只怕是用错了地方。”要知道,容末的大名在凤临虽然与凶残等勾,但他本人那宛若谪仙的气质,还有兵不血刃的用兵之术,再加上苗疆、西海那样漂亮干练的仗打得,几乎所有的将士对他都有种莫名的崇拜;不得不说,叔寂让容末前来督战,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呵呵,素素这么看得起为夫?”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夸奖,是个男人都会开心,容末自然也不能免俗。 洛倾雪瘪瘪嘴,“给你三分颜色你当真就开起染坊来了?” “呵呵,既然是娘子给的,不用也是浪费了。”打嘴仗,容末可从未输过。 “……哼。”洛倾雪耸了耸肩圆润小巧的鼻头。 时间一日日过去,眼睁睁地看着龙月的军队的气势越来越强,容末却没有丝毫的动作,就连张将军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时候,容末却抬起头,冷冷地说出四个字,“终于到了。” 一众原本正在大帐内商讨战术,用兵之术,以及就到底要不要主动出兵进行讨论的主将、副将全都愣怔住了。 终于到了?什么终于到了? 虽然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洛倾雪,不过众人都拗不过容末,一来知道胳膊肘拧不过大腿;二来嘛就不足为外人道了,这容末宠媳妇宠得实在是有点儿过火;到边关不过区区数日,这整个军营谁不知道,你惹了容公子没关系,但千万别惹公主。 惹着了容公子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惹着了公主,容公子会让你生不如死。 想到前几日里那些不信邪的愣头青大喇喇的去挑衅或调戏公主的,现在……或挑着马粪,或……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容末口中的终于到了是什么到了。 “流云国使者到!” 当前营响起通传的号角声时,众人抬头瞧着坐在上方仍旧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容末,顿时双目大瞪,这……这难道容公子能掐会算了不成? “呵呵,咱们又见面了。” 洛倾雪抬头,入目的不是云初扬又是哪个;当初他那般狼狈的被她从天牢中就出来,云初月终究被静王夺去了世子的头衔,不过一个鸠占鹊巢的庶子而已,真正的嫡子确实这个自幼双腿残疾,不利行走的庶长子。 “扬哥哥,好久不见。” “哼。”容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坚决不承认自己这是看到自己心爱的媳妇竟然如此关注另一个男子吃醋了;其实以前在云都时,洛倾雪和云初扬还亲密的关系不是没有过,只是那个时候洛倾雪还不是他媳妇呢。 身为男人,云初扬哪能不懂容末心中的想法,只是摇摇头觉得有些好笑;对洛倾雪,虽然他有过欣赏,有过怜惜,有过爱护,可唯独没有过爱情;她太过耀眼,太过美好,不是他这样的凡夫俗子可以沾染的。 “容公子,别来无恙。” 洛倾雪有些好笑地看着容末鲜少会冒出来的酸醋气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做着无声的安抚。 容末面色这才好看了些,轻轻抬手道,“请。” “多谢,不过在这之前,请将云某将正事做完,毕竟云某可是身负重任而来。”云初扬淡淡地笑着,也不顾张将军等人在场,径自在洛倾雪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个不足承认巴掌大的老虎模样的东西,“主将,请。” 洛倾雪顿时整个人怔了,看着那个无比熟悉的东西;前世陪伴了自己数载的东西,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三军虎符啊,能够调动流云国三军的虎符,这样的东西竟然交给自己,她突然有些不懂了,难道太祖皇帝是打算将流云国的命脉交给自己吗? 是的,前几日洛倾雪就已经收到漱玉的消息;虽然容末极力隐瞒,可她还是知道了。云景疏携平南将军十万大军逼宫,可是却被太祖皇帝调动那股神秘力量给血腥镇压了去。 说是血腥镇压,十万人的鲜血冲刷了皇宫,冲刷去了云氏皇族的耻辱;整整十万人,也不管他们到底是不是无辜,无一幸免;其中平家九族悉数被灭,云景疏在叛军反抗中斩断一臂,囚禁深宫,此生也等同废人。 只是,不管怎样,洛倾雪都没有想到太祖皇帝竟然会…… “扬哥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磕磕巴巴的,竟然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临行前,太祖皇帝亲自交代过,流云三军奉平安公主为主。”云初扬仍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双手捧着三军的虎符。 洛倾雪不懂,她并没有接虎符,而是看着云初扬,“你到底知不知道三军虎符代表着什么?”从某种意义上讲,那可是比国玺更为重要的存在。 在文治年代国玺固然重要,可若是遇上乱世,谁还管你什么国玺,只有掌控了虎符,掌控了军权的人那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更何况历朝历代,不管是哪个国家,从来没有哪个帝王会如此放心的将三军虎符交给别人吧,这个人还是别国的公主。 云初扬低着头,“初扬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平安公主不要为难末将。” “好了,素素,这虎符你就收了吧。”好久,就在云初扬都觉得手臂有些酸疼的时候,容末这才不咸不淡的开口。 洛倾雪很是无奈,这旁人羡都羡慕不来的好事,可对她来说却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这拿了流云三军的虎符,那就是必须要对流云的安危负责;三军啊,那可是至少三十万大军的性命呢,手上掌控着那么多人的性命,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了;她懂得生命的贵重,自然也懂得手上这虎符有多沉重。 “别担心,有我。”容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嗯。”洛倾雪点点头。 成功交接虎符之后,云初扬顿时又恢复了那个温润却腹黑公子的模样,此刻见到两人旁若无人的亲亲我我,张将军等人都已经习惯,可他却是不然,轻轻咳嗽两声,“我说两位,这青天白日的,要恩爱也挑个地方吧。” “扬、哥、哥!”洛倾雪撅着嘴,拉长了声音。 “好了,我不说,不说还不成吗?”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洛倾雪会那么的没有抵抗力,就如同现在,她那一个含羞带嗔的眼神,竟然就能让自己心甘情愿的投降。 洛倾雪瘪瘪嘴,“扬哥哥,你还没说,太祖皇帝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太祖皇帝的心思谁能猜得到。”云初扬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不过当初太祖皇帝能为了美人连帝位都不要了,如今为了美人不要江山也没什么。”毕竟在他看来,整个云氏皇族怕是已经没有能挑得起大梁的人存在了。 不,其实并不是没有,只是那个人不愿意罢了;就如同他一般,从未想过,便也不希望别那个位置,被那虚无缥缈的权利锁住一生;好男儿,应当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方是正道。 更何况,面前这女子,凤主命格,三国注定是要统一的;与其用万千黎民百姓的生命去赌一条虚无缥缈的胜利,还不如顺应天命,将这大好山河完完整整的交于她手,来日也希望她能看在这样的份儿上,能够善待流云国的黎民百姓。 对于这些,洛倾雪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去想罢了,毕竟这世上能有那个皇帝能将祖宗基业拱手相让的;不过这一切对于太祖皇帝来说好像都不算什么,毕竟也不是头一次了不是。 “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临走前,云初扬朝容末淡淡的开口道。 容末眉梢浅扬,望着天边那渐渐落的红日,“该出手的时候,自然会出手了。”原本是想等流云国前来,毕竟凤临一国对上龙月实在有些困难,纵使他可以从隐府中调出一部分人手,不过到底寡难敌众;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如此,有些事情便可以执行了。 “咚,咚咚。” 隔天,洛倾雪是被那沉重的擂擂战鼓给敲醒的,抬手揉了揉惺忪睡颜,转头,身边的男子却早已经不在。 “小姐,您醒了?”听到动静的秦霜赶紧上前。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嗯?” “姑爷已经早寅时领军出发,我军大胜,他们这是正准备班师呢。”饶是向来冷若冰霜的秦霜说到今日寅时的大战时都不禁喜上眉梢。 洛倾雪眼角带着浅笑,“哦?赢了?” “姑爷亲自领兵,又打了龙月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拿他们的苏皖城;姑爷说,趁天色尚早,别让龙月国打个回马枪,今日直接进城。”秦霜说着,竟有些手舞足蹈了。 “好了,好了,瞧你,哪还有半点冰冷的样子。”洛倾雪自然也是开心的,只是近来颇有些嗜睡,容末带兵出征这么大的动静她居然都没有被弄醒,实在是…… 秦霜瞧着洛倾雪那微微颦蹙的眉头,“小姐,您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啊?没,没有,对了容末呢,怎么样,可曾受伤?”洛倾雪最担心的便是容末的身子。 “姑爷英明神勇,身手更是无双,哪有人能伤到姑爷,小姐您多虑了。”秦霜一边给洛倾雪洗漱,一边淡淡地笑着道。 闻言,洛倾雪这才算是真正的放心来。 原本以为就算是流云和凤临联手打龙月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毕竟龙月国的兵力摆在那里,他们国家的风气又是尚武,基本上全民皆兵,人人骁勇;可是却不曾想到;竟然被两国联兵以排山倒海之势轻压而来,龙月兵败如山倒。 在后来的史书上曾有记载,前朝流云、凤临联兵,以势如破竹之势直逼龙月都城,龙月大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只是饶是洛倾雪绞尽脑汁也没想到短短半个月,两国联兵竟然真的直逼龙月的都城悦城。 只是这里是龙月的都城,也是寇族的老巢,想要拿怕是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之前那些胜利真的来得太容易,甚至都让洛倾雪有一种,是不是容末早在龙月安插了内应的错觉,不然以龙月国士兵的骁勇善战之名,不可能让他们赢得如此轻松,这连路来甚至连伤员都是极少的;就算有伤,也只是皮肉,根本用不上她,她最多的时间,说起来都有些丢脸,竟然是在马车上……睡觉! 真的是在睡觉,这段日子嗜睡得有些不正常。 …… 悦城内,龙月国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所建立的国家;皇宫不如流云国与凤临国那般金碧辉煌但是却也同样的高大透着威严,只是却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 “砰!” 一间敞亮的房间里,上面坐着的男子发须皆白,只是面容却很是年轻瞧着只有四十出头的模样,若不是此刻正在盛怒之中面容有些扭曲,瞧着也是极美的。 “国师息怒。” “哼。”坐在上方的男子冷哼一声,“到底怎么回事,凤临和流云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竟然直逼都城?” “启禀国师,这……听说是兵不血刃拿西海和苗疆的容公子亲自督战,联军的气势很高。”汇报的人显然是没有什么底气从头到尾都低着头。 “啪!” 龙月国师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那人的脸上,“气势?哼,我堂堂龙月军竟然败在气势这两个字上,废物,都是废物,没用的东西!” “国师饶命,国师息怒。”那个人努力地吞了口唾沫,连连求饶道。 “哼,哪怕只剩一座都城,本座也绝不认输,绝不!”陡然龙月国是眼底快地划过一抹厉芒,“去告诉拓跋,给本国师好好地守好了城门口,若是有半点差错,本国师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是,是。” 那前来汇报的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子里面滚出去。 龙月国师眼底快地划过一抹不屑。 “老祖,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在那人离开之后,从子的屏风后面快速地闪身出来一名长相柔,眉若远山,眸若星子,肤若凝脂,口若含朱的……男子;是的,若是再往便能看到那分明是一张女子般柔美的脸方的脖颈上,长着男子若特有的喉结。 被称作老祖的人瞧着男子,面色这才好了些,“天儿,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得好好的学着。” “天儿明白。”身着玄衫的男子低头,“只是老祖,这悦城可是咱们寇家唯一的依仗了,不如让天儿前去城门戍守如何?” 寇家老祖眉宇微微颦蹙着,单手撑着巴,手肘撑在座椅的扶手上,显然一副思忖的模样;只是不等他思考完毕,猛然外面又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老祖,有人来了,天儿先行告退。”玄衫男子眉宇微微颦蹙着,那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只是分明是柔弱女子模样的却是一个闪身直接消失在了内。 寇家老祖睁开眼,面带不悦,“进来。” “何事这般慌张?”瞧着那进之后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身上仍旧穿着战甲的男子,寇家老祖面色沉了沉,连带着语气都有些不善。 紧跟在战甲男子身后的,是一名身材瘦削,颧骨高凸,眼眶陷却身着一袭明黄色任由旁边太监模样的男子搀扶着的人;“国师,国师,不好了国师。” “原来是陛驾临,有失远迎,还请陛恕罪。”寇家老祖坐在椅子上,口上虽然说着客气的话,可是屁股却是从头到尾甚至连动了没有动一。 龙月国的皇帝似乎也早已经习惯了寇家老祖的态度,此刻更是不但没有拒绝,反而一副看到救星的模样,“国师,你可要救救朕,这流云和凤临两国的联军马上就要攻进皇宫了。” “……”寇家老祖睁开眼,眼底快地划过一抹不屑,不过却只是一闪而逝。他抿着唇,面色严肃,“皇上放心,我悦城宛若铜墙铁壁,别说两国联军,就算再来两国组成四国联军想要攻来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瞧着陛也乏了,来人呐,送陛回宫。” “是。”立刻就有人应声道。 那身着明黄色分明是皇帝模样的人缩了缩脖子,脸上人就是一副恐惧的神色,可看到寇家老祖那模样却是分明又是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模样;由此可见那寇家老祖在龙月国俨然就是无冕之王。 “咚,咚咚。” 龙月国的皇帝尚未离开,外面立刻有传来加急快报,“报!” “进来。”寇家老祖面色黑沉着。 “启禀国师,拓跋将军摔十万守城大军向两国联军投诚,悦城已经成为联军的囊中之物,官拼死送信回来,国师,皇宫已经岌岌可危,还请国师以天苍生为重,保存实力撤出皇城。”士兵单膝跪地,脸上尽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寇家老祖面色黑沉,被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顿时觉得喉头腥甜,张口一注鲜血喷出来,双眼死死地瞪着那个前来报信的士兵,手上运气,只轻飘飘的抬手就将男子提起,狠狠地揪着他的前襟,语气带着几分压抑又带着几分听不出来的语气,“你,你说什么?” “拓,拓跋将军率十万守城大军向,向两国联军投诚,请,请……” “砰!” 那位士兵磕磕巴巴只是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寇家老祖给扔了出去,撞到不远处的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脖子一歪,竟是直接死了。 “国,国师,这……”龙月国的皇帝此刻整个人都在颤抖着,瘫软在地上,双手抱着寇家老祖的腿,“国师,你要救救朕,救救朕。” 寇家老祖原本就心烦意乱,此刻更是,抬脚狠狠地踹在龙月国皇帝的胸口上,用了内劲,厉喝一声,“滚!” “噗!”龙月国皇帝喷出一口鲜血之后,整个人直接晕死了过去。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皇上?”那太监模样的男子趴在地脸上担忧的表情倒很是真切。 …… 悦城外十里,两国联军的大营中,洛倾雪好不容易睡醒了,听到好消息之后兴匆匆地跑到容末的大帐中,“容末,听说拓跋大将军投诚了?此事可当真?” “哈,哈哈。”顿时整个大帐中响起一阵好爽的大笑。 洛倾雪顿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抬起头望着容末。 “傻丫头,过来。”容末瞧着洛倾雪精神了不少,心里也总算放心了些。 洛倾雪走过去,被容末揽着与他坐在一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瞧着张将军等一干主将、副将的表情,她总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被自己忽略了,可是又说不上来。 “拓跋大将军呢?”她眉宇微微颦蹙着。 “哈哈,妹妹,别来无恙。”突然耳边听到那熟悉的轻笑,洛倾雪猛然抬起头,却看到那熟悉的容颜,身上穿着的却是……龙月国的战甲。 洛倾雪顿时双目大瞪,眼底迸射出不敢置信的火光,“大,大,大哥?” “呵呵,怎么不敢相信?”洛青云边走边抬手脱头上的战盔,淡淡地笑着侧身坐在容末的左首,只是眼睛却是怔怔地瞧着洛倾雪,“你这丫头,怎地好好的凤京城中不呆,却是偏要跑到这战场受苦来的。” “哪有受苦。”洛倾雪瘪瘪嘴,看到洛青云那仍旧温润的容颜,原本卡在嗓子里的话此刻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问的太多了,只是事到临头却是只要他安然无恙便好。 洛青云淡淡地笑着,“如今,怕是寇家的那些人已经接到了消息,接来这场仗还是真正的开始,妹妹,你还是呆在大帐之中吧。” “不行。”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洛倾雪闻言更是坚定了信心。 “乖,素素,你听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容末面色沉了沉,寇家的消息他查到的其实不少,但高速洛倾雪的却不多,为的就是不想让她前去冒险。 容末想法如此,洛青云亦然。 只是洛倾雪当真有如此好糊弄吗,她咬着牙深吸口气,“你们若当真不让我去,我便带了秦霜自己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 顿时整个大帐陷入了沉默之中,若是容末与洛青云都离开,这整个大帐之中能够留洛倾雪的人怕是当真还没有。 良久,洛青云才点点头,“好吧,不过你不能呈匹夫之勇,一切要听从指挥。” “好。”只要能跟他们一起,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什么匹夫之勇,在她看来都是蠢货。 “如此也好。”容末也点点头,转头看向洛青云时,眼中却是带上了打趣,“年轻有为大名鼎鼎的拓跋大将军,在龙月国一时风头无两,怎地,可曾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说起正事,洛青云顿时正了正色,只是对容末的调侃却有些,不过到底看在洛倾雪的面子上不与容末一般计较,“嗯。” “……”顿时,整个大帐中的人都重视了起来,毕竟这半月来他们与其说是在打仗还不如说是在行军,现在,真正的战争才刚要开始,他们自然是要重视的。 洛青云深吸口气,“寇家在龙月国其实并非我们想象的那般,相反他们隐藏得很深;除了国师以外,其他人都常年隐藏在各个地方,不会统一出现。” “倒是学聪明了。”容末嘴角斜勾,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那个国师?”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脸上却是带着好奇。 “寇家的老祖。”说到国师,洛青云脸上的表情都不由得严肃了几分,“传闻已经活了一个甲子可瞧着却仍旧四十出头的年纪,功力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所以若是打起仗来,咱们只能智取,决不能硬拼。” “只怕困难。”容末没有开口,洛倾雪却是低着头淡淡道,“我们夺了龙月便是夺了寇家百年来的希望,身为寇家老祖必会全力以赴;而以我们以往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来看,寇家哪个人又是简单的?” “有道是兔子急了还咬人,这次倒是真的将寇家逼上了绝路。”容末也沉声,“所以,咱们才应该更加小心。” 瞧着他们严肃的模样,洛青云忽而又淡淡的笑着,“其实你们也不必太过忧心,那寇家老祖的功力虽然厉害,不过却有个致命的弱点。” “哦?”说到这里容末倒是对洛青云刮目相看不愧是未必知,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打听得到,“说说看?” 洛青云却是满脸不屑,斜睨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容末也不恼,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 最后倒是洛倾雪看不去了,“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闹脾气,大哥,你倒是快说啊。” “那寇家老祖的修为虽然深厚,不过根基却是不稳,应当是永了什么邪法强行提升的;所以若是不敌,唯一的就只有一个办法。”说到这里,洛青云的声音沉了沉;洛倾雪却是明白了,在明知不敌,明知强敌是强弩之末只能勉强支撑的情况,那个唯一的办法便是,“拖。” 洛青云点点头,“拖到他身子撑不住的时候,自然就是咱们的天了。” “只是纵使如此,却依旧不好办。”容末低着头,眼睑低垂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更何况,那寇家应该不止寇家老祖这一个高手吧?” 如果他、洛倾雪,洛青云再加上云初扬四人,任是那寇家老祖的武功修为再高,拖住他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寇家如今都别逼到这个份上,寇家的其他人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一个寇家老祖尚且如此让他们头疼,那其他人呢? 寇家不可能只有寇家老祖一个高手;而他们这边的高手却不多。 说到这里,一直没有开口的云初扬倒是突然笑了,“容公子可是担心人手不够?” “扬公子有办法?”容末抬起头,尾音微微扬了扬。 “呵呵,倾雪你看看,这位是谁?”云初扬起身,抬手撩起大帐的幔帐;一个身着黑衫,和尚模样的男子单手竖掌,“阿弥陀佛,施主,咱们又见面了。” 洛倾雪顿时心一喜,“清远大师,别来无恙。” “呵呵,难为洛施主还记得老衲。”清远淡淡地笑着,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容末想了想,“有清远大师带来的得到高僧们助阵,咱们的压力倒是小了许多。” “多谢大师。”说起来洛倾雪对清远的感情很是复杂,这么多年以来,自从当初重生之后,不管是相国寺还在其他,甚至到最后和亲时候的一路护送,清远真的帮了她很多很多,如今他又领兵来帮,实在是。 清远却不受礼,仍旧语气淡淡的,“正所谓天兴亡,匹夫有责,洛施主若真能造福天,那也算是清远的功德了。” “大师谏言,倾雪定不敢忘。”洛倾雪淡淡的笑着。 话音刚落,又一道嗓音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在外面响起,“师兄,你可当真不厚道,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忘了我们?” “你们怎么来了?”瞧着陆谨以及他身后的流风等六男两女,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 “嘿嘿,还有我。”一道宛若猴子似的身影从大帐的顶部掉来。 洛倾雪顿时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张大脸给吓住,容末顿时面色就黑了,“我看你是想你阿妈了吧。” “别,别啊,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更何况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我阿左呢。”阿左狠狠地拍了拍胸脯。 洛倾雪,“……” “太好了,有了他们相助,咱们此战定然必胜。”张将军很是自信。 可洛倾雪却仍旧忧心匆匆,她曾经领兵打过仗,自然明白,那些普通的将士,但凡有些匹夫之勇的,不怕死的,或许都能成为一个好将士,但却永远成为不了一个好的将军;因为有些东西,注定是人数无法弥补的,比如说内力修为。 那寇家老祖的武功修为当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们人数再多,到时候只怕也是徒增伤亡;不,不行,她得想一个万全的办法。 该死,如果大师兄在这里就好了。 师父汝霖贵为国手,不仅医术登峰造极,在内力修为上自然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她虽然没有见到过叔寂出手,不过身为大师兄,又是汝霖的第一个弟子,只怕身手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可偏偏他却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当真是…… “咻——” 就在洛倾雪沉默着,众人讨论得兴致勃勃的时候,一道尖利的哨音划破营帐,最后狠狠地扎入主座背后的屏风。 容末面色有些难看。 “这……”张将军的面色也有些红,他刚才还拍着胸脯大言不惭的保证,两国联军跟铜墙铁皮一般,立刻就有箭射进来,好在是没有伤到人,若是伤到了那位……瞧着依着容末坐在旁边的洛倾雪,他心里顿时只觉得有些后怕,若是伤了那位姑奶奶,只怕这位冲冠一怒,他们整个军队都要遭殃。 洛倾雪起身,取箭矢上的信笺,轻轻地拍了拍容末的肩膀,递给容末。 容末这才面色稍微好看了些,洛倾雪将箭矢递给旁边的小兵处置之后,这才依偎过去,只是在看到那信笺上的内容时,洛倾雪的面色却陡然大变,“这,这竟然是……” “寇家老贼的战书。”容末嘴角斜勾,眼底却快地划过一道厉芒。 陆谨向来是个跳脱的,跟在容末身边久了对容末的冷气也产生了免疫,此刻听到“战书”二字,整个人恨不能跳起来,“什么,战书?快给我看看。” 说着,也不等容末同意,直接从他手中取过那信笺,然后顿时面色大变,“哼,那寇家老贼打得倒是好盘算。” “不得不说,寇家还是有精明人的。” 瞧着面,那所谓的战书被人们不断地传递阅读着,越来越多的人义愤填膺,洛倾雪这才淡淡地道一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英雄是蠢笨;在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的情况,化被动为主动挑选于自己有利的方式,这才是聪明人的行为。” “可是这样的约斗,咱们根本没有一点胜算。”陆谨沉着脸。 “不,未必。”洛倾雪转头看着容末,“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凤京的时候,寇依水口中的那个姥姥?” 因为白岚是他母亲的名讳,所以洛倾雪再提起的时候从来都是说寇依水。 容末点点头。 “我猜,他这三局当中,必然有一局是哪个所谓的姥姥,她现在身受重伤,便是经过月余的调养也是强弩之末,这一句交给我。”洛倾雪嘴角斜勾,“至于其他的,既然寇家老祖说了只要我大师兄不出手他便不出手,那其他两位,其中一位交给你自然没问题,至于另一位……” “交给老衲就好,阿弥陀佛。”似是知道洛倾雪后面要说的话,清远直接抬起头,淡淡的笑着。 “那就有劳清远大师了。”洛倾雪微微颔首,“只要那寇家老贼不出手,咱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不过寇族余孽盘算了这么多年,咱们若是真的指望他们会履行诺言,那咱们就输了。” 容末微微颔首,看着洛倾雪,眼底带着宠溺的淡笑;只是对她的话,张将军等一行却是不解,“公主的意思是,那寇家老贼会食言?既然如此,咱们干嘛还要浪费时间跟他们比?” “比,自然是要比的。”此刻开口的却不是洛倾雪而是洛青云,“他们想借此机会打探咱们的实力,咱们未必不可以透过这次细细查探一番寇族的实力。” 洛倾雪点点头。 “正所谓覆巢之无完卵,此次关乎寇族生死存亡,寇族必定大部分人都会出场。”她淡淡的笑着。 “只是却并非全部都以寇族人的身份。”向来不怎么说话的林香怜开口,却是得到洛倾雪的一记赞同,“不错。” 正所谓狡兔三窟,经历过无数次血洗之后的寇族怕是比谁都更要懂得这个道理;他们隐藏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筹谋了那么久,又怎么会真的甘心因为一场赌约而失去所有;所以拿到明面上来的,定然是有真材实料,但却并非是全部。 “所以,到时候,其他的就看你们了。”洛倾雪转头看着陆谨。 陆谨点点头,“没问题。” “那么现在就只剩一个问题。”容末沉吟片刻,淡淡道。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却是怎么想都想不到到底有什么问题被遗漏了。 “傻丫头,那寇家老祖必不会安生,咱们可得以防他失败之后做什么小动作,毕竟以他的功力若是想做点儿什么,那可是防不胜防。”说到底这也是容末最担心的地方,如果他是寇家老祖,面对敌人,还有族里等了数百年终于等来的凤主时,若是得不到,必然也不会让别人得到;所以,约斗的那天,其实最危险的人是她,只是这丫头却好似没有发现一般。 到底该怎么办呢,撇她,固然是不现实的,这丫头太能折腾了,只是若带在身边,到时候当真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该怎么办。 …… 晕,头好晕。 当洛倾雪清醒过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是觉得脑子像是快要炸开一般,不,不对劲。眼皮沉重的要命,好似没有睡醒一般,可是此刻她的神智却是清醒得很,不,不正常。 她深吸口气,狠狠地咬了舌尖,在疼痛的刺激,总算是清醒了些许赶紧掏出随身腰带中的清心丸服用一粒之后,盘腿坐在床上调息一刻钟之后这才终于清醒过来。 “秦霜?秦霜?” 洛倾雪只觉得有些诡异,不应该啊,要换了往常但凡她有定点儿风吹草动秦霜定然能立马察觉到然后进来服侍自己洗漱,可今天自己都折腾老半天了,秦霜怎么还没有动静。 不,不对。 “来人呐。”洛倾雪穿好衣衫之后轻喝一声。 “奴婢参见公主,不知公主有何吩咐?”一名随她前来的婢女赶紧进了大帐福了福身。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只觉得又有些犯困,打了个呵欠,“容公子呢?” “这……奴婢不知。” 洛倾雪明显发现那奴婢的眼神闪烁了两,她的心顿时漏跳了半拍,“今天是什么日子?” “启禀公主,今天是……” 不等那婢女说完,洛倾雪已经快地穿好衣衫,足尖轻点,整个人快地朝着约斗的地方跑去;该死,她竟然忘了今天是约斗的日子了,不,不对,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会忘记的。 猛然,回想起昨夜,容末那不同寻常的温柔,不同寻常的笑意,还有最后翻云覆雨,容末酣足之后,自己鼻翼间闻到的那股若有似无的笑意,安魂香,怪不得,怪不得。 该死,只怕是他们从头到尾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想到这里,洛倾雪的脚步越发的快了。 “哈,哈哈,凤逸轩,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倒的感觉如何?” 一道沉稳的嗓音投入耳廓,洛倾雪的心里陡然惊了一,她轻飘飘的落在一座草丛的背后望着那约斗的无情涯畔。 容末身边坐着的清远,身后还站着张将军等人,对面,那坐在首位,发须皆白,瞧着四十出头模样的男子应当就是寇家老祖了吧。 “……” “老实告诉你,凤逸轩,那洛倾雪中的可是我们寇族的独门秘药,不如咱们议和如何,只要你将洛倾雪交给我,我自然保她不死。”寇家老祖说得很是得意。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依着容末的个性,只怕是已经有人代替自己出站了吧;整个军营的女子,秦霜和林香怜,倒是不知道出事的是哪一个,只是不管是哪一个她低着头,抿着唇,心里都很是难过。 “若是我说不呢?” 终于一直没有开口的容末低着头,“别忘了,这次约斗你们寇族全盘皆输,如今的你们不过是我的阶囚而已。” “哈,哈哈——” 寇家老祖陡然张口,笑得很是张狂,看着容末,“世人都道你宠妻如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世人皆传你聪慧无双,在老祖眼中却是笨得可怜呐,哈……哈哈……阶囚,你当真以为老祖真的会束手就擒,任你宰割不成?” “容末自然没有这样的自信。”容末低着头,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在这无情涯畔方圆百里,我已经遣人在地底埋了大量的**,只要你胆敢轻举妄动,我一声令,呵呵……” 闻言,寇家老祖终于面色变了变,“你,你这个疯子。” “疯子?呵呵。”容末嘴角斜勾,整张脸仍旧清冷宛若谪仙一般,“如今寇依云已经死了,我凤临太子的大仇得报也算是一桩幸事,只是寇族不灭,这日子过得当真不安稳,不如咱们就以寇族为赌注,再赌一次如何?” 寇家老祖面色一变再变,之前约斗派出去的三位族人竟然无一人生还,其中包括修炼数十载的寇依云,那可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也是他最看中的炉鼎,如今竟然就这么死了,哼。 “哼,你这小子,竟然胆敢跟本老祖玩花招,本老祖可不上你当。”寇家老祖怔怔地瞧着容末,良久之后陡然笑出了声,他从座椅上站起,刚往前踏出一步。 “轰——” 陡然只听见一声巨响,寇家老祖足尖轻点,索性爆炸的地方埋得**并不多,不然那寇家老祖又岂是仅仅受到一点波及那么简单。 再次回到椅子上做好,寇家老祖的面色红了青,青了紫,紫了黑,各种颜色交错变幻,煞是好看。 “寇家老祖现在还以为容某是骗你的不成?”容末低着头,嘴角斜勾,带着一丝似笑非笑。 只是躲在树丛背后的洛倾雪却是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容末那张得意的脸,他……他居然来真的,将自己独自抛,前生如此,今生还是如此,在他的心里自己到底是什么。想着,眼泪一滴一滴的落来。 寇家老祖被气得不轻,此刻胸口上起伏着,想到自己已经安排好退走的一批族人,脸上又不由得浮起欣慰的笑,“你想如何?” “最后一场,你要是成功打败我们三人就算你赢如何?”容末转头指着清远,旁边顺带指着洛青云。 寇家老祖却是淡淡的笑了,“凤逸轩,你也有以多欺少的时候?” “不,不多不少,刚刚好。”容末低着头,语气却是不紧不慢,“你年过古稀,而我们三人算起来年纪也不过堪堪古稀而已,这么算起来,你可是沾了大便宜。” “你!”寇家老祖咬着牙,“哼,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容末轻声重复着,“或许吧,不过这理从来都在胜者手里;要是你输了,就要乖乖的听从我们的处置。” “那若是本老祖赢了呢?”寇家老祖沉着脸,瞧着容末的脸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这简单,若是你赢了,我们便放你走就是。”容末可是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可是寇家老祖活了近百年的老妖怪又岂是那么好忽悠的,他沉着脸,“只是放本老祖走?本老祖的那些族人呢?” 第一次,寇家老祖后悔为了造势将这些族人召集过来,他们虽然不是族里的精英,可也都是保存血脉的火种;没有他们,寇氏一族只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听到寇家老祖的话,原本那些面如死灰的宼氏族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生还的希望;毕竟之前他们的确是约斗输了,此刻自己所占的地方又被旁人埋了那样烈性的**,生死都掌控在别人的手中,甚至他们连动都不敢动一,就怕不小心又踩到了**。 容末淡淡地笑着,“你这是想以你的命来换他们的?” “……”顿时寇家老祖沉默了来,那些脸上刚浮起生的希望的宼氏族人脸上顿时又一片死灰,老祖放弃了他们,虽然不肯相信不过却是事实。 “本老祖没得选择。” “所以,请吧。”容末起身,朝那寇家老祖淡淡的笑着,“老祖您可是小心了,别踩到不该踩的地方,咱们比试的地方,在那里。” 话音刚落,容末足尖轻点,快地落在一块石头垒成的高台之上,能看出来那高台是新垒起来的,不过却非常的稳固坚实,上面的场景,众人却是看不到。 寇家老祖见状,也是轻飘飘的就落在高台之上,瞧着呈三角状将他包围住的三人却是丝毫都不惧怕,这天底若说当真有什么人是他的对手,除非汝霖和天机阁那两个老妖怪,只可惜这两个老妖怪都已经不知道失踪多少年,现在到底还在不在人世都是两说了。 别人看不到上面的情况,洛倾雪自然也看不到;若是树枝茂密的夏日,她还能跃上树枝看看情况,可现在她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她都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很不情愿,虽然很不愿意,可容末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让她安全,她不想任性也不能任性,让容末的一切努力白白落空。更何况她若是现在出现,只会扰乱容末的心绪,她应该相信他的,因为他是容末,不是吗? “来吧。”寇家老祖的嗓音带着粗狂,带着沙哑,仰天厉喝一声。 洛倾雪只觉得心神一怔,捂着闷痛的胸口,她嘴角微勾带着些许苦笑,这寇家老祖果然非同凡响,武功修为境界的差异绝对不是数量可以超越的,倒是不知道容末到底有什么计划。 就在洛倾雪发呆之间,高台之上,容末三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哈,哈哈,不自量力的黄口小儿。”寇家老祖面色微沉,对着的身体他自然是务必清楚的,这三个人想要用拖延战术,哼,只怕是想错办法了。 想到这里,寇家老祖面色一沉,掌上运气,两道夹杂着黑气的龙卷风立刻朝着洛青云和清远而去,容末见状,深吸口气,顿时足尖轻点。 洛青云和清远同时跃身直上,险险地躲开那要命的龙卷风,在半空中的时候,三人再次对视点点头,三道铁索,簌簌地快地朝着寇家老祖的身子而去,寇家老祖很是志得意满,一个不查被三道铁索捆缚住,顿时他整个人很是恼火,奋力挣脱。 容末却是朗声大笑,“想不到吧,这可是千年寒铁索,你还是省点儿心吧。” “哼,当真以为老夫拿你们没办法了吗?”寇家老祖心一沉,双目通红,竟是双手拽着三条铁链,将铁链那头的容末三人在空中甩得团团转。 容末深吸口气,转头看向两人,“准备好了吗?” “好了。”俩个人同时点头,到底是配合过多次,这件事情又是生死攸关,自然都无比的慎重,就在两人点头的瞬间,容末快速放开绳索,在空中一个马踏燕,落在高台的半腰,那原本高土的高台骤然不断地降,意识到不对劲的寇家老祖想要跳出来却不想整个人尽然落入那高台的里面。 容末和洛青云,清远三人落地之后分别朝着三个方向不断地掠着,不过饶是如此,也在短短几息之后听到一声巨响。 “轰——” 响彻天地的声响在无情涯畔响起,那漫天的烟尘合着血肉,洛倾雪只觉得胸口被震得闷痛,原本一直没有异样的小腹也隐隐的有些疼,她心里陡然惊了一,抬手抚上小腹,再联想到自己之前的嗜睡,难道是? “不,不会的。” 洛倾雪深吸口气,颤颤巍巍的抚上自己的脉搏,在探到那个微弱的脉搏时,她自己都不由得激动得哭了,竟然,竟然是真的。 只是现在那隐痛的小腹让她觉得有些不妙,从随身的药袋中取出一颗莹白的药丸服;因为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么快有身孕,所以身上从来也不带安胎药,刚才服用的是安神的,希望宝宝能坚持。 “寇家老祖已经解决了。”陆谨站出来,“你们快,立刻清缴寇族余孽。” “是。” “……” 洛倾雪捧着小腹,强忍着疼痛足尖轻点快地朝着营地而去,不,孩子,忍住,忍住;宝宝,你乖,娘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的。 想到前世来那两个乖巧的孩子,纵使自己生产尚未足月便领军出征,可每每只要想到他们乖巧的容颜,静谧的睡颜,就觉得无比的幸福;前世,那样的困难他们都撑过来了,难道今生,他们就要这开自己么,不,不许!她决不许! “公主,您受伤了?” 刚到营地,立刻有小婢迎上来。 “快,快去找军医,拿,拿安胎药。”洛倾雪只觉得小腹一阵阵的疼痛,想来之前是自己没有察觉,一直赶路,后来又受到那场爆炸的波及这才动了胎气。 那奴婢一听,再看到洛倾雪腹衫裙上隐隐的鲜血时,呆愣着点点头。 洛倾雪实在疼痛难忍,最后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凤京的摄政王府,她心里顿时一惊。 “你终于醒了。”容末轻轻地拦着她的腰,然后又故作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还真是个粗心的娘,连有了孩子都不知道。” 洛倾雪望着周围熟悉的摆设,眉宇微微颦蹙着,“我,我这是睡了几日了?” “你还好意思说,阿妹说你身子坐胎不稳,所以这些日子索性都让你睡着,不然,只怕你是熬不过这连路的颠簸。”当然他自然不会说,为了洛倾雪,他第一次强权征用了人家的马车,唔,人家花了大价钱为自己同样怀孕的媳妇儿出行准备的。 洛倾雪扯了扯嘴角,探上自己已经平稳的脉搏,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沉了来,“好险,总算是孩子没事了,对了那些寇族余孽处理得如何了?” “嗯,有阿妹带路,如今全都伏诛了。”容末点点头。 “阿妹?”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你这丫头想到哪里去了,阿妹是阿左失踪三年的妹妹,就因为阿妹失踪,他们阿妈一直不准阿左出苗寨,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落到了寇族人的手里,如今阿妹找到了,总算是圆满的。”容末拥着洛倾雪淡淡的笑着,“不过这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寇族中人竟然有人懂得蛊了,别小看阿妹,她可是苗寨的准继承人,蛊术天赋就连阿左都比不上她。” “呵呵,那还真是恭喜他们了。”洛倾雪淡淡的笑着,对阿左又多了一份好感。 能够为妹妹做到这些,失踪三年尚且不放弃的,让她不仅想到了洛倾寒,洛倾寒,“对了,哥哥。” “放心,你哥哥和皇上都已经醒来如今也没有大碍了。”容末淡淡地笑着,“你这丫头要是再不行来,为夫可就真的要成为望妻石了。” “……”洛倾雪有些无奈地别过脸,“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告一段落,那可未必;现在三国是统一了,可这新帝到底谁登基却还没定,陛想要退位让贤的心便是我们都能感受得到,尤其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容末看着洛倾雪,到了舌尖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转移话题道,“太祖皇帝和你外祖母也到了凤京。” “哦?” 不知道为什么,纵使寇氏一族已经全部伏诛,可洛倾雪的心却终究还没有全部放,“他们来做什么?” “如今三国统一,他们来也是正常,更何况你还在这里。”容末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洛倾雪的头发,“素素,那日,我……抱歉。” “都已经过去了。”洛倾雪紧紧地抓着容末的手,摇摇头。 两人素来心有灵犀,自然明白彼此口中的话。站在容末的立场,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无可厚非,虽然在她看来是用错了方法,可明显他早有决断,若是自己贸贸然出现,哪怕是一丁点的分心,只怕都会让昂所有人陷入万劫不复。她应该相信他的,两世,两世他们才有机会相知相守,她相信容末也如同她的心一般,舍不得。 …… 洛倾雪清醒的消息一经传出,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是洛青云和洛倾寒,两人竟然像是在摄政王府生根了一般,竟是不打算离开了。 皇帝更是,原本一直应该举办的欢庆宴迟迟没有举行就是因为这位小姑奶奶,现在总算是清醒了,欢庆宴自然也提上了日程。 “哈哈,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分崩离析的三国总算是统一了,逸轩,你功不可没,想要什么,尽管说。”凤帝很是开心,虽然这一统三国的不是他,但却是她的孙女婿,自然骄傲。 容末低头,“启禀陛,这都是逸轩分内之事。” “哈哈,好。”凤帝瞧着容末脸上的真诚没有半分作假,又想到凤靖所求之事,索性允了,当场封容末为摄政王,洛倾雪为摄政王妃;他自己则是让位与凤城歌,自个儿竟然做起了所谓的太上皇。 “哈哈,云兄,这咱们俩可算是平起平坐了,卸去这一身负担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逍遥啊,哈哈,为了咱们的未来干。”凤起朝云静天举杯。 云静天淡淡地笑着,点点头,“干。” “好,爽快,哈哈;这天如今终于是我们的天了,往后我也要好好走走,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未能好好看看这大好山河,说起来真是忏愧。”凤起笑着,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坐的文武百官,无论是前凤临还是前流云的现在都济济一堂,很是和睦的模样,洛倾雪也非常的开心。 陡然云静天也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却又夹杂着一些让他们看不懂的因素存在,“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天的确是大好山河,只是却不是你的,是我的。” “你!”凤起闻言,心跳顿时漏跳了半拍,包括在御花园的所有人都怔住了看着云静天。 洛倾雪心里陡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 “砰。”“砰砰。”“咚。” 不断众人手中的酒杯,茶盏落地,一副虚弱的模样,洛倾雪转头拉着容末的手腕,心里却是心惊,竟然连容末都中毒了,化功散和软骨散。她转头望着坐在上方笑得癫狂的云静天。 “哈哈,哈哈哈哈,三国一统,终究还是我云家坐了这天。”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凤起强忍着,可全身却像是不听使唤一般,没有丁点儿力气。 “坐了什么?”云静天淡淡地笑着,朝着凤起身后的高公公淡淡一笑,“高公公,你说说,你做了什么?” 凤起顿时双眸大瞪,转头看着高公公,“你,高连,是你?” “哈哈,凤起啊凤起,你聪明一世却没想到吧,连你身边最信任的都是我的人呢。哈哈,哈哈哈哈,也不怪你这辈子纵使为他人作嫁衣裳啊,哈哈,哈哈……” 云静天笑得很是癫狂,“想知道本……哈哈,想知道朕做了什么吗?朕只是了点儿软骨散和化功散而已,顺朕者苍,逆朕者亡。” “哥哥。”云静安有些看不去,“你这是做什么?” “哈哈,静安,你看看,朕终于坐上了这世上最尊荣无双的位置,现在还有谁敢说朕的不是?”云静天坐在高位,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就好似真的君临天了一般,“静安你放心,朕不会抛弃你的,咱们虽然没有儿子,可是咱们有女儿,有外孙和外孙女。” 闻言,云静安面色大变,方的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上方好似疯魔了一般的云静天。 “你,你说什么?”云静安双目大瞪。 “哈哈,妹妹,你还不知道吧,望月那可是我们的女儿啊,是我们的女儿。”云静天看着云静安,“你当真以为朕会将你嫁给冯天翔那个蠢货吗?哈哈,那个蠢货,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与你夜夜笙歌的,那可都是朕呐。” “啪!” 云静安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过去,“你,你怎么可以,你无耻!” “无耻?”云静天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也是,朕若是不无耻,望月哪儿来的,倾雪和倾寒哪儿来的,呵呵,是无耻,无耻得好。” “你,你……”云静安一口气没提上来,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云静天见状,终于变了面色,一把将云静安抱起来搂在怀中,“静安,你没事吧。妹妹,妹妹……” “素素,我,我知你百毒不侵,你,你快走。”容末全身无力却还是强忍着。 洛倾雪却是倔强的摇头,她紧紧地抓着容末的手,“那日在悦城外的军帐,你已经抛了我一次,难道这次你还要抛我吗?” “可是素素,我们还有孩子。”容末视线不舍地落在她的小腹上,那是他们的孩子啊,两世,两世了,难道他真的看不到了吗? 也怪他们太过大意了,以为除了寇族便能安枕无忧却不想,他们不在乎那帝位,可总有人在乎的。 洛倾雪摇摇头,“你放心,我已经让锦笙他们去准备解药了,只需要再给我一点时间。” “好。”容末轻轻地握着洛倾雪的手。 上方,在云静天的不断摇晃,云静安终于缓缓醒来;她挣扎着,想离开云静天的怀抱,可想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抱着心爱的人儿,云静天哪里肯放手。 “妹妹,你看,那凤城歌可是我亲手为咱们家月牙儿挑选的夫婿,不错吧。”云静天像是献宝的孩子般,“待此间事了,我就送他去跟月牙儿团圆好不好?” 云静安却像是第一次认识云静天一般,“你,你说月儿当年……也,也是你算计的?” “呵呵,那是当然,不然你以为月牙儿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云静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难道你觉得不好吗?妹妹,你瞧瞧倾雪和倾寒,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只是那个臭小子,哼,若不是月牙儿护着他,我早就要了他的命了。” 云静安转头顺着他的视线却是看到洛青云,“你……” “哼,那是凤城歌跟别的女人生的贱种,当年就想了结了他。可是月牙儿拼命保住了他,念在他这些年对倾雪和倾寒还算不错,就饶了他一条狗命。”云静天轻飘飘的说着草菅人命的话,却是没有看到在她怀中的云静安却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疯了,哥哥,你疯了。”云静安不断地摇着头,拼命地撕扯着。 云静天却是淡淡地笑了,“是啊,疯了。朕早就疯了,你是朕最心爱的人,朕却偏偏要将你送到别人的床上,不,不可以,该死,所有碰过你的都该死。” “所以你就假意将我嫁给冯天翔?所以你就……”云静安咬着牙,那些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怎么,妹妹,你不喜欢吗?”云静天故作不解,“我记得当初你在我身辗转承欢的时候叫的,可是很喜欢的呢。” “啪!” 云静安再次扬起手,一巴掌闪过去。 “呵呵,妹妹,你还当真一如当年般调皮。”云静天淡淡的笑着,却是一点都不生气。 在上方,云静天一个人说着近乎无耻的话,可面的众人却是早已经呆怔了;尤其是凤城歌和洛青云,一个是遍寻自己的孩子而不得,一个是遍寻自己的父亲而无果,如今却发现彼此早已在身边。 只是却没有想到,知道彼此的身份之后面临的却是生死考验。 “咔擦,咔擦!” “怎么回事?” 陡然一阵瓦罐盆碟破碎的声音响起,整个御花园中弥漫着浓醋的酸味。 看到那御花园墙上立着的陆谨等人,洛倾雪终于露出了笑脸,“瞧着锦笙那丫头还是挺靠谱的。” “化功散和软骨散的解药,其实很简单,便是浓醋;只是常人一般不知道罢了。”洛倾雪淡淡的笑着,这整个御花园的人需要用到的醋量很多,好在锦笙能既是找到陆谨这个冤大头。 高公公顿时眉梢浅扬,“主子,这……” “来人呐,把人给我抓起来。”云静天抬手刚想起身,却被云静安反手抱住,她惊呼一声,“哥哥。” 云静天立刻紧张地看着云静安,尤其是,这么多年了,静安竟然主动抱他了,他整个人都呆愣在当场,静安真的主动抱他了。 “哥哥。”云静安拥抱着云静天,一如小时候,眷念的那个怀抱;反手不着痕迹地从脑袋上取一支锋利的发簪,“其实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念小时候的那个……你!” 当说到最后一个你字的时候,手上的发展对准云静天的心脏处,猛然用力。 “噗!” 发簪刺透衣衫,刺破肌肤,最后滑入心脏的声音。 云静天放开云静安,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嘴角一道鲜血划出,“静安,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呵呵,哥哥,今生你错得太多,太错,我们是兄妹啊,是亲兄妹啊。”云静安闭上眼,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竟然与自己的亲生哥哥春风几度,甚至还剩一个女儿的事实。 看着云静天,云静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般平静过,“哥哥,对不起。” “不,外祖母!” 洛倾雪双目都瞪直了,想要出手,却始终快不过,云静安拔出刺入云静天体内的金簪朝着自己的脖颈处用力一划,整个人倒在云静天的旁边。 “不——”云静天再没有力气,却是爬着将云静安揽入怀中,“妹妹,妹妹……” “如果,来世我们再不是兄妹。”云静天嘴角不断流出的猩红。 云静安却是抬头望着天空,那一双眸子,充斥着终于解脱了的欢欣…… …… 整个欢庆宴到底在血腥中落幕,对于洛青云的身份问题,洛倾雪说不上庆幸还是如何,只是洛倾寒虽然背负着皇太孙的身份,可是她比谁都明白,哥哥不适合那个位置;既然大哥真的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大哥,那个位置给他,也算是替哥哥卸一份重担了。 虽然云静天最后做出那样的举动,可凤起什么都没说,只了禁口令。 哪些事情该说,哪些事情不该说;三国刚统一,正是急需鲜血来冲刷过往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往枪口上撞,更何况那日云静天道出的秘密设计了太多的人,那些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所以,所有的事情都被掩埋。 云静天和云静安的死也归咎于恶疾,两人被新帝凤城歌令以最高规格葬,庞大的墓葬群,源源不断的陪葬品,无数的金银珠宝,华贵的丝绸衣衫,那场声势浩大的葬礼,一时之间也是风头无两。 “别难过了。”容末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的手。 “嗯。”洛倾雪点点头,看着那渐渐合拢的陵墓入口,外祖母离开的时候是开心的,终于从那一段不伦恋情中解脱出来,终于自由了。 ------题外话------ 终于把大结局写完了,熬夜码字真的好累啊,心儿要去碎觉觉了,困死了,希望这样的结局亲们还满意啥;最后是老生常谈的番外问题,唔*……能否容心儿休息好了再说,一刻不停的写了八个小时,心儿的手指都开始抽筋了,身子也撑不住了,先这样吧,写完第一时间就上传了若是有什么错别字之类的,亲们可以告诉偶,偶会回来捉虫子滴,谢谢一直支持心儿到现在的亲们,谢谢你们,么么哒(づ ̄3 ̄)づ╭?~ ... ... 第188章 大结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