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后裔》 正文 第1节 血族后裔 作者:暖阳浅念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血族后裔》作者：暖阳浅念 文案： 我曾是人类，执着于身为人类的尊严，险些被自己的愚蠢饿死我曾匍匐于地，做这个世界最卑微的蝼蚁 第一人称攻吸血鬼设定（无考据，基本是yy和胡扯），过程np结局1v1攻他是个战五渣，原本是个三观正直的小天使，后来扭曲成了个蓄意挑起战争的资（重）深（度）阴（中）谋（二）家（病） 内容标签：现代架空 年下 奇幻魔幻 血族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佐 ┃ 配角： ┃ 其它：主攻 ☆、第 1 章 我很喜欢这间酒吧。 蓝调的音乐，紫色偏暗的灯光，笼罩着自然而又不过于暴露的暧昧。 调酒的大男孩朝我露出一个微笑，露出脸颊上的酒窝，栗色的头发在额前打着卷，灯光下棕色的眼睛透亮明媚。 恍惚间像是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 一样的不谙世事，愚蠢而可怜。 我回以笑容。 他有一瞬间的闪神，一边擦着酒杯一边道“你的犬齿比一般人长。” “是么？” 过于急切的等待着晚宴的开始而忘记收敛自己的行为，的确是我的失误。 我抬起手臂，食指抵上嘴唇，贴着唇齿划过，同时将那突兀的虎牙收敛回去。 小酒保瞪大了眼，也不擦酒杯了，踮着脚像是要从我脸上探究出些什么“魔术师？……第一次见这样的魔术。” “业余爱好而已。” 偏过头，看到不远处的高台坐下一个男人。 他很漂亮，五官端正立体，紫色的光晕下显得皮肤尤为细腻，晶莹的高脚杯在他手中转动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男人打扮的像一个绅士，连饮酒的动作都是一丝不苟。 我一边看着酒水单，选了一款符合我对他第一印象的，让小酒保调好送过去“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很抱歉，他并不是我这里的常客。”他熟练地将各种酒水混合，时不时朝我这瞟一眼。 “我喜欢的类型。” 小酒保笑了下，手上动作不停“对面旅馆就可以开房，如果你能把人搞到手的话。” 他的酒已经调好，递到了男人面前，并且和对方说了些什么。 只见那个人抬了头，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的眼睛真漂亮。 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我从座位上站起，走到那个人面前，弯了腰，向他行了一个绅士的礼节。 他眼神闪了闪，手指停留在透明的杯壁上，猩红的酒液衬得他指尖发白“是你送来的这个？” “是的。”我将手搭上他的，属于人类的温度令我久违，笑容不自觉地扩大“这位英俊的先生，是否愿与我共度一个难忘的夜晚？” 他想要抽回手却被我握住了指节，我看见他眼里闪过挣扎，嘴唇动了动，最终吐出一个字“好。” 我也曾惊讶于我邀约别人的顺利。 直到后来有这么一个人告诉我，我很漂亮，特别是在微笑的时候，所以少有人能拒绝我的邀请。 我对自己的外貌一直没有明确的认识。就算是偶尔见到镜子里苍白的面容，也没有多余的感觉。 因为没有必要。 漂亮是对活人而言的。 可是我死了。 这点漂亮在一个死尸身上毫无用处，至多是在化成灰烬前给葬场的工作人员留下一个比较美好的印象。 男人比我高了小半个头，从我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光洁的下颚以及突出的喉结。 脖颈修长，恰到好处又不显得过于瘦弱，依稀可以看见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这个距离我甚至能听见他心脏搏动的声响。 太完美了。 我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心底汹涌而来的欲望。 如同所有人的共性，我喜欢漂亮的东西。 一张漂亮的脸蛋，不论男女，都会让我更有食欲。 就像小酒保是说的，对面就有一家旅馆，而且不需要身圌份圌证。 真是人性化的服圌务。 进入房间的时候，男人有一瞬间的迟疑，我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那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情绪。 我按住他后脑，仰了头与他接圌吻，舌圌头勾住他的，在口腔中细细研磨，彼此交换着津圌液。 “紧张吗？”我问他。 刚才的亲圌吻缓和了他部分紧张，此刻男人再度恢复开始时候的那种平静优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迟疑了下，两个字在口圌中徘徊许久，最终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夏安。” “夏安”他将这两个字拆开来，反复念着，像是在品味这其中的意义，最终总结道“很动听的名字。” 一种奇怪的感却摄住了我，像是被坚冰所阻碍，将我禁圌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睛有些酸涩。 我忽然想要放过他了。 他在房间里扫视了圈，转头握住了我的手“你不进来么？” 我那过于长的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肤，鲜红的血珠自那细细的伤口处溢了出来。 在他收回手前下意识的舔上了他的伤口。 男人愣了下，放松了力道，一副任我施为的模样。 我松开他的手，在他脖颈处轻轻侍咬，留下一个个痕迹，一边伸手解圌开他身上的衣扣。 他的衣服很快被我解圌开，露圌出大片的肌肤，温热的躯体是很久没有过的触感，我们滚到了床圌上， 他的反应十分生涩，介乎推拒与迎合，但在我接圌触他身圌体的时候又不可遏制地战栗。 我咬住他的乳珠，没有把握好力道，出了血，淡淡的腥味在口圌中徘徊。 他的血是甜的。 自从我作为人类的生活宣告结束的时候，一切食物在我口圌中变得索然无味，像是干了的胶皮只有牙齿摩擦发出的噪音。至于那些他们认为美味醇香的饮品，在我口圌中也与白水无异。 唯一能让我拥有味觉的，是血液。 人类的也好，我同类的也好，都是一道不可多得的佳肴。 再抬头时，只见他脸颊泛红，口圌中溢出细碎的呻圌吟，胸口起伏着，身圌体也跟着小幅度的蹭着我的。 食欲和性圌欲，本来就是开在同一茎蒂的两支花，而我从来不介意一同将它们满足。 我把手指插圌入他身后，内部的灼圌热让我有些晃神，一边低了头和他接圌吻。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一己私利，当我的欲圌望被撩圌拨起来就不再顾忌他能否承受，将他双圌腿分开，就那么直接埋入他体圌内。 进入那一刻，听见他忽然拔高了的声音。 下圌体被牢牢包裹，随着抽圌插的动作，温热的液圌体从交圌合的部位渗出。 这次的血圌腥味比起之前要浓厚不少，带了说不出的旖旎诱圌惑。 我终于按捺不住，露圌出了自己原本的牙齿。 他被我圌干得失神，双圌腿大大地张圌开，似乎是在欢迎我的进入。眉头拧作一团，额角不断有汗珠渗出，呻圌吟声随着我的动作起伏。 我俯下圌身咬住了他的脖颈，鲜美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有些来不及吞咽的顺着我嘴角流圌出，落在他身上。 他眼里那点光芒逐渐暗淡下去。 随着失血量不断增加，身圌体也有了小幅度的颤圌抖，特别是和我连结的部位，骤然收缩。 过分的紧致令我在他体圌内交代了出来。 用餐完毕，我坐直了身体，抹去唇角残余的血渍，在口中舔干净。 浪费食物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说真的，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可惜死了。 再漂亮也没了用处。 ☆、第 2 章 除却外出觅食，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古堡。 那是一个幽暗丛林中的中世纪尖角塔楼，树木修剪的如同鬼魅，就算白天也始终被乌云遮挡不见日光，远远看过去便觉得带了鬼气。我并不喜欢这样阴森的住宅，虽然我也讨厌阳光就是了，可是没有办法，里面住着我的主人。 名义上的主人。 我一度试图动手将他杀死，不过每次他都会用行动向我证明和他敌对是怎样一个错误的选择。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吸血鬼不会死亡，但疼痛的感觉却没有消失。 真是一个鸡肋的进化。 “夏佐。”一进古堡的大门就听到他的声音。 我应了声，迈步走到他面前，弯了腰亲吻他的手背“我亲爱的安东尼奥伯爵，有什么吩咐？” 他正坐在暗金色的欧式古典扶手椅上，皮肤是常年不见光的苍白，嘴唇也是那种不健康的淡色，整个人显得羸弱而不堪一击。但这并不妨碍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一个真正贵族所拥有的优雅高贵。 “你又去接触人类了？”他如是说道，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安东尼奥不喜欢我和人类打交道，吸血鬼大贵族的修养让他对人类带有一种出自本能的不屑。 “亲爱的伯爵先生，和您不一样，我需要生存。” 我并非是天生的吸血鬼，而是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喝下了眼前这位的血液，才变成现在的状态。 在一点上，我是恨他的。 我宁可作为人类死亡，也不愿做一个吸血鬼苟且偷生。 可是一旦踏上了这条路，便别无选择，只有随遇而安继续挣扎着活下去。 闻言他狠狠皱了眉头，手指收紧“我这里有很多仆人，你完全可以将他们当做食物。” 他说的没错，作为一个有身份的贵族，送来他古堡的奴仆可以说是源源不断，就算每天都有死亡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碍。 但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作为人类的时候，我就向往自由；成了吸血鬼，更是格外讨厌他的束缚。 过分周到细致的照料会将一匹狼养成一条狗。 当利齿和獠牙被彻底拔去，连那微弱反击的力气也将不复存在。 那时候面临的便是任人宰割的尴尬境地。 “伯爵如果没有其它吩咐，我就先回去了。”我开口。 安东尼奥目光在我脸上停留，像是在巡视属于自己的领地，神色微沉，最终摆了摆手“去吧。” 我的房间在古堡的二层，伯爵先生的隔壁。 或许是由于我体内流动着和他相同的血液，他对我表现出极大的亲近。我们时常会一同出门参加一些他们贵族的聚会，或者在他看那些厚厚的羊皮书的时候让我陪在旁边。 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就像是一个富人对乞丐的施舍，只是在某一个天气晴好的午后，带着一个好的心情，随性而为罢了。 有一次在他小憩的时候，看着他平静的睡颜，苍白瘦弱，没有丝毫威胁和攻击性。我没有忍住，朝他动了手。 他的反应是出乎意料的迅速，在我尚未近身前便出了手。 我想，他一直比我要更清醒。 曾有一个吸血鬼告诉我，这个古堡里住着名为安东尼奥的魔鬼。 如果不是安东尼奥的出现，我早已是一具尸体；可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让我挣扎痛苦到了此般境地。 我有两个名字：作为人类的我，叫夏安；作为吸血鬼附庸的我，叫夏佐。 明明是个吸血鬼，没有了味觉，只剩下对血液的渴求，但在潜意识里却还希望自己是个人类。 所以我喜欢混迹与人类中央，好像这样就能融入他们，成为和他们一样的物种。 伯爵先生非常反对我这样一个爱好，说我每次出去都会带来一身属于下等生物的腐臭味，却忘了我曾经也是一个人类。 我也曾好奇，他这样一个厌恶人类的吸血鬼贵族怎么会去救我这么一个人类，并不惜用自己的血液把我化为他的同类。 伯爵给我的解释是：你长得很好。 就个人经历而言，我不止一次被夸赞相貌。 长得漂亮似乎是获得一切偏爱的合理理由，但这并不值得我去开心。 因为在得到的同时，我失去的要多得多。 伯爵是一个古板而守旧的人，虽然有一张英俊而年轻的脸，骨子里积下的却是几百年前的灰尘。 或许该叫底蕴。 他喜欢翻一些我根本看不懂的羊皮卷，拿着羽毛笔记录每一个必要的细节。 我不明白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魔头是如何能做到每天耐心翻看这些毫无意义的书籍并坚持做下记录工作的。 唯一知道的事是，他真的是太无聊了。 这样下去我也会跟着未老先衰的。 为了让我单调乏味的生活多一点色彩，我开始学着捉弄伯爵先生。 只是些无关痛痒的恶作剧——像是把发春的猫咪放到他的卧室，或者将他的羽毛笔偷偷藏起来，要么就是在他要走过的台阶上撒一些谷粒。 每次看见他或尴尬或扭曲的表情，我都会乐不可支。 “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个小孩。”他说。 “诚然如是，比起您漫长的生命，我只是一个还没断奶的孩子。” 伯爵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微微蹙了眉头，旋即又舒展开来，意味不明的说了句“这样很好。” 我不明白他口中的很好是指哪个方面，但我能确定的是我的耳朵没有问题，因为这句话他说了两遍。 并且另一遍是凑到我耳边说的。 过于近的距离甚至让我嗅到伯爵身上的气味，说不出的浓郁诱惑。像是上好的酒酿，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为之沉沦。 我稍稍偏过头，看见他脖颈上的血管，几乎可以想象到其中缓缓流动着的血液。 那一定是极为艷冶的颜色。 糟糕。 我想我又该出去觅食了。 可能是我维持一个动作过久的缘故，伯爵先生挑了眉，目光落在我的眼睑上，悠远而沉静。 像是古堡中流传日久的米色雕像，冰冷、教人看着了无生趣。 我牵了下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只听他缓缓开口“夏佐，我需要你跟我出席一个重要的晚会。” 心下一跳。 一句话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我是人类，伯爵先生。” 人类，贵族们眼中的蝼蚁，或者说是臭虫，一身肮脏的习气会破坏他们一天的好心情。没有一个贵族会愿意和这样的低等生物在一起，好像待久了就会被熏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你不是”伯爵难得露出些不愉快的表情来，皱了眉“你早该放弃那些无所谓的执着，它只会让你看起来更加可悲。” 我没有说出话来。 “你早就是一个吸血鬼了，你那属于人类的短暂生命停留在死亡的一刻。”伯爵直直看着我的眼睛，些微的光芒在在他那淡紫色的瞳孔中一闪而过，来不及捕捉“……而我救了你，让你成为现在的模样，所以你是我安东尼奥的私有物。”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忽然有些想笑。 我的主人，伯爵先生还是这么喜欢划归领地。 ☆、第 3 章 作为人类夏安，我有二十三年的生命，容貌正好保持在死亡的那一天。 作为吸血鬼夏佐，至目前为止已有十个年头。从一开始的不适应以及极大排斥，到后来能心安理得的觅食借以血液来维持自己的生命，经历了一年半。 以前的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还有吸血鬼这一不可思议的物种。直到那次跟随我同校学生一起外出旅游，晚上迷了路，在一座中世纪古堡附近的丛林扎营。 那座古堡在我们携带的地图上并未标明，而且到了森林内部便被屏蔽了信号，根本无法搜索定位。 和我一道的都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年轻气盛，有几个胆大的甚至提议去古堡探险。 此话一出，不少人跃跃欲试。 我对这些不大感兴趣，最后被人劝得不行了才跟着一起去的。到了古堡入口处，看着因年久而生了青苔的石门，缓缓推开便有一股阴冷的湿气直逼面门而来。 我的同伴们拿出手电筒和随身佩戴的一些刀具，割开缠绕石门的藤蔓，然后照亮了里面的景象。 那是一片圆形的场地，有着壁炉、烛台还有腐朽了的桌椅沙发，正前方是一幅巨大的画像，自中间撕裂开来，只剩下一半。 依稀看出上面画着的图像，那是一个坐在红色软皮沙发中的人，蓝色的瞳孔像是一汪深泉，黑色的头发细碎的贴在额前。他穿着勾勒有暗色缎带的花领衬衫，外罩一件经由打褶处理的黑色狩猎夹克，手执一支细长的棕灰色拐杖。由于缺失的缘故，面容看不分明，但不可否认是一个极具魅力的年轻男性。 许是少有访客的缘故，整个古堡都似积了一层灰，陈旧而富有年代感。但从那布置和墙壁上繁复的花纹，可以看出它曾经的浮华精美。 左右各有两条通道，我们分为两队，约定半个小时后在古堡门口会合。 踏入古堡那刻，便没由来的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可能是环境过于阴森黑暗的缘故，明明是炎炎夏天却觉得浑身发冷，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旁边是一比我小了一届的大男孩，貌似还是篮球队的，单身材看着就挺有力量。见我模样竟是露出一个笑容，看着十分阳光“夏学长很害怕？” 我愣了下，缓缓摇头，心道怎么能被一个小辈取笑“只是不习惯。” 沿着廊道走了一段，忽然听得扑棱棱的响动，像是有什么动物在不停扑扇翅膀。 奇怪的是，声音居然是从前方传来的。 我仔细望着前面，希望能看出些什么。只见黑暗中忽然出现几点红色的亮光，并且越聚越多，立刻拿出手电筒朝前方照。 亮白色的光芒之下，通道前方竟是一堆蝙蝠，刚才的幽光便是它们眼睛所发出的。 它们被光线所惊扰，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是受到刺激般一股脑扑了上来，黑色的翅膀组合像一张大网自头顶笼罩。 我一惊，丢了手电筒急忙蹲下，护住脑袋。虽然及时做了防御措施，还是被它们飞过时的利爪划破手臂上皮肤，刺痛的感觉瞬间传到大脑。 我却不敢动，更不敢抬头。耳边全是蝙蝠翅膀扇动的声音夹杂着同伴的尖叫。 等声音消失的差不多了，我才敢直起身再度观察周围环境。 不远处倒着一个男生，脖颈被咬开，倒在地上，血自伤口涌出流了一地。 我抬头，手电筒打出的环状光亮之中，竟是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确切来说不该叫做人。 他的瞳孔是红色的，里面没有一丝焦距，指甲也比一般人要长，略微朝内勾起。 他手中抱着和我一同出来的一位女生，此刻正埋头在她颈部，尖锐的牙齿刺入她的血管，像是在吮吸着什么，发出滋滋的响声。 女孩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眼窝深陷，手臂挣扎般的抖了抖。最终颓然垂下，再也没了气息。 地上已然有了不少和她相同的干尸，肢体有不同程度的扭曲，全部是和我一起探险的人。 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惊惧之中只觉得浑身脱力，竟是连逃跑都不能，只能睁大眼看着前方。 忽然身体被拉了一把，一个音节还未发出，那个篮球队的男孩拉起我便往回跑。 其他人似乎被蝙蝠袭击后便没了意识，要不然就是被那个人处理掉，因为我们距离较远并且及时防御才有了逃跑的机会。 男孩身上也有不少伤口，不断往外滴血。 我跟在他后面，跑得跌跌撞撞，脑子里一片混沌。刚才看到的景象不断在脑海浮现，女孩恐惧和不甘的面容如影随形。 他猛地刹住了脚步。 毫无预料之下，我直接撞到了他身上。 却看前方阴影中走出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她瞳孔也是红色的，还有那两颗过于长的犬齿。 心中大感不妙。只是一个晃神，我前面站着的男孩便倒了下去。 脖颈被掐住，我甚至没有看清她的动作，窒息的感觉不断传来，随着时间的延长脑袋嗡嗡作响，朦胧之间竟是听到另一边过道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两边居然是一样的结果。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会跟着他们来这个诡异的地方。 一切不幸都是自此而生。 肩胛处传来刺痛，我却没有办法反抗，像是什么被迅速抽离身体，血液的流失令四肢逐渐冰冷。我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生命流失的速度，可是不论如何挣扎都抓不住。 绝望和寒冷充斥胸口。 像是坠入冰窖。 我想世界上不会有比现在更加糟糕的情况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疼痛都已麻木，身体被冰冷包裹，意识抽丝剥茧般脱离身体。 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亡的时候，竟然有了些微的知觉。 身体像是被托了起来，嘴唇被柔软的碰触，甘美的液体流入喉管，像是沙漠中行走许久的人遇到甘泉，忍不住想要索求更多。 我慢慢睁开了眼。 面前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柔软的金色卷发散落在我脸侧，此刻正抱着我，嘴唇与我相贴，正不断朝我口中渡着些什么。 那些甜美的液体便是从他口中而来。 他睁开眼，过于近的距离，我甚至看见了那紫色的瞳仁中光华流转。 令我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他脖颈处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流动着的血液。像是一种无声的吸引，诱惑着我用牙齿撕裂那层皮肤，汲取下面甘美而温热的液体。 而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当他嘴唇离开的那一刻，我便勾住他腰身，舔去他唇角残余的血丝，将自己贴了上去。 在我咬上他脖颈的那一刻，感觉到男人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和陡然凌厉的气势。但很快这些都收敛下去，身体更加靠近了我的。 那只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如果我知道这样做带来的可怕后果和足以让我悔憾终生的错误选择，我发誓自己绝对不会碰他一下。 照理来说该是安东尼奥伯爵用他的血将我转化为吸血鬼，从而救了我。 但我宁可不要这样的拯救。 因为这压根不是救赎，而是从地狱攀爬而出的黑色藤蔓，只会将我一步步拖下更深层的地底。 而他这一切行为的起始只是想在无聊而漫长生活中找一些稍微有趣的消遣，我不巧便成了那个悲哀的试验品。 ☆、第 4 章 不论之后如何后悔，在再度拥有生命的那一刻，我还是十分感谢这个漂亮而高贵的男人的。他不像之前那两个人看起来失去神志被输入简单的命令只知道执行，对方是处处透着股冷静淡然，走起路来也像是踏着某种节奏，优雅不失风度。 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安东尼奥。 从他口中，我了解到现在的情况：我们正处在一个阵法之中，像是古代书上记载的魔法阵，将这一块与现实世界隔离，所以地图上才没有显示。 今天正好是十年一次古阵最薄弱的时候，特别是到了黄昏时刻，太阳隐去，连普通人都能看见这座古堡。 我问他这里都是些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带着我继续往古堡的更深处走，经过蝙蝠出现的那片地方的时候，突然一个倒在地上的学生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正要询问，却看那人瞪大了眼，露出利爪扑了上来。 安东尼奥把我挡在了身后，手腕抬起，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 只见那个人突然定在原地，瞳孔失去颜色，然后身体剧烈燃烧了起来，发出诡异的吱吱声，不出片刻便化为一堆灰烬。 不远处还有一堆灰烬，想必之前攻击我的那个吸血鬼就是这么被他杀死的。 “被吸血鬼咬到有的会直接死亡，也有极小一部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称它为种族变异。”他解释道“就是变成了吸血鬼，比你刚才见到的还要下等。” 我有些震惊的睁大了眼，怪不得刚才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视力和听力似乎都变得更好了，脖颈上的伤口也早就愈合“那我……也是这样吗？” 他转头看了我眼，依旧的面无表情“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体内流着我的血，自然比他们高级得多，所以到现在才能保有神志。”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吸血鬼了？”我结结巴巴的开口，努力消化着目前的信息。看着自己的手指，居然能依稀看见皮肤下的血管。 “作为人类的你已经死了”他说，声音始终没什么起伏，就这样给我下了死亡判决书“你现在是我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后来，我逐渐了解吸血鬼内部的等级情况，细分下来该有六种等级：纯血统，血族无上的统治者；大贵族，世家流传下的血脉，拥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贵族，较一般血统来说高贵，天生具有魔力；普通吸血鬼，也就是所谓平民，在此等级及以下都不具有魔力；操纵者，原本为人类，被吸血鬼攻击后所操控；堕亡者，被原本为人类的吸血鬼咬伤而生的变异体，只知道攻击没有任何理智。 像我这种的吸血鬼原本是人类却吸食大贵族血液的十分少见，因为贵族的骄傲不允许他们自己的将血液献给人类，也就没有明确的等级划分。但应该是介于普通吸血鬼和贵族之间的一种，因为我没有攻击的法术，但在吸血鬼眼里却是流着贵族的血液，不过也仅仅是血液而已。 我们又向前走了一段，我忍不住问他“你看到刚才和我一起的那个男孩了吗？” 刚才多亏他救了我，之后醒来的时候也没看见对方。 “已经死了”伯爵顿了顿“我来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死了。” 我愣在原地。 却不是怀疑他话语里的真实性，因为刚才的求救声，明显就是我的同伴发出。 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哪怕早已有了预感，被明确告知又是另一回事。 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住，一抽一抽地痛。 刚才还是一片欢声笑语，一个比一个胆大说要来古堡历险，还打算怕几张照片留念，没想到一个晚上不到，竟然都…… 我正沉浸在悲伤中，忽然听见他的声音“到了。” 眼前是一个大的祭坛，蔓延而上的十三阶台阶每层上面都点燃着白色的蜡烛，祭坛最中央是一个水晶棺椁，正上方印着覆盖整个表面的白银十字架。祭坛的四角各有一个雕塑，有拿着剑戟恶魔也有握着法杖天使，两男两女，全部赤身裸体。 红色的纹路自他们脚下开始，以之为起点逐渐散开。台阶上似乎也画了什么法阵，暗红的纹路自最底层开始蔓延，看起来十分复杂诡谲，勾画的线条像是流动着的红色，最终汇聚到棺椁所在的位置，再也没了踪影。就好像是被里面的东西吸收了一般。 “那是血，祭品的血液。”伯爵留下这么一句便顺着台阶走了上去，我看了看周围，无边的黑暗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蜷缩着蠢蠢欲动。 来不及细想，急忙跟上他的步伐。 避开脚下蜡烛，沿着台阶走上去，站到了十字棺旁边。 透过水晶的棺盖，我看见里面躺着的人。 那是一个男人，面容姣好，此刻正阖了眼陷入沉睡。黑色的碎发映衬着过于苍白的皮肤，左耳处佩了一枚宝石蓝的耳钉，泛着幽光。双手在胸前交叠，全然一副平和无害的姿态，指缝间捏着一只红色的玫瑰，几乎可以看见上面泛着的露珠，鲜艳欲滴。 和之前画像上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像是受到蛊惑一般，我忍不住去触碰那个棺椁，想要感受他皮肤那细腻柔软的触感。 刚伸出一些，手腕被捏住，轻微的疼痛唤醒了神志。我睁大眼，猛地退了步，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伯爵轻叹了声，垂了眸，也不知在和谁说话“德古拉就算被封印了这么久，还是如此强大。” 只见伯爵先生将手覆上棺椁，随着手心处散发的黄色光焰，那些红色的纹路迅速消褪，像是被什么追赶着一股脑缩到了四个雕像中。 接着那些雕塑支撑不住般逐渐有了裂缝，随着时间的延长缝隙的扩大，甚至从有些大的裂缝中不断流出暗红的血来。 伯爵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光芒更甚。 伴着一声炸响，雕塑彻底爆裂。血水混着细碎的骨头散落四处，看着十分渗人，像是一个人从内部爆炸一般， 我不敢再往别处看，只能死死盯着水晶棺企图转移注意力。 忽然，里面的人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一眨不眨望着我。 和他对视的一刻，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比刚才死亡的时候更甚。像是被人抽干了全身的血液再放入冰柜之中冷冻。 伯爵注意到我的不对劲，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没想到下一刻他便闭了眼，好像刚才看见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我问伯爵“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指了指水晶棺里的人，面色难得透出些凝重“阻止他的复活。” “为什么不直接处理掉？”里面的人给我一种极大的压迫感，让我很不舒服。看现在对方应该正处于虚弱期，为什么不趁着这次机会永绝后患。 “它是纯血统，凭我的力量无法杀死他”伯爵垂了眼，摆弄着中指上的戒指，眼神看起来十分沉重“不要说是我，目前为止，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杀死他。” …所以只是封印而已么。 在天亮之前，伯爵带着我离开了古堡。 随着黎明第一缕曙光的出现，那座古堡在光线中逐渐淡去，最后消失在眼前。 就像伯爵先生说的，我们也不知太过幸运还是不幸，阴差阳错进入了十年才出现一次的古堡，并被古堡的主人当做了祭品。 随着光芒逐渐聚合，大片的亮光洒下来，所及之处，自皮肤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早些时候被蝙蝠划伤的地方在喝下伯爵的血后完全恢复，如今晒过太阳，皮肤大片大片的出现灼烧后的焦黑。 慌乱之间，一件黑色的斗篷盖到了我身上，挡住了光线。 我只敢在阴影下露出一双眼，看着他站在光下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大为不解“吸血鬼不应该怕太阳吗，为什么你没事？” “你太弱了。”伯爵如是说道。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血族后裔 作者:暖阳浅念 第2节 我知道我这副样子肯定无法回归人类社会，说不定还会被视为异类捉起来调查，想着远方的同学家人，不由捏紧了拳头。 “你该跟我走”他说着用一块黑色的石头，在地上画了个法阵。完成之后，随着他手中火焰点亮，那个阵法逐渐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像是有什么在不断汇聚，最终空间生生撕开一个黑洞“不管你是否愿意，依照契约，在我死亡之前你都会是我的仆人。” ☆、第 5 章 之后我跟着安东尼奥伯爵搬进了他的古堡。 那时候我才知道，喝他的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由于人类的体质，想要接受贵族的血液必须有两个条件——一是体内自身血液含量低于20，也就是说那个人早就失血死亡的时候，否则注入后含量过低还是人类；二是签订主仆契约，否则就会由于血液排斥反应导致机体无法承受而死亡。 当时我就有种想死的冲动，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吸血鬼自杀成功的先例。因为他们不论受了什么伤都会自动愈合，哪怕心脏被挖出来，也就是说在某种意义上是不死的存在。 想要解除契约的方法就是：他死，或者我死。 在刚刚变成吸血鬼的日子里，我还有些不适应这样昼伏夜出的生活。后来时间久了，也就逐渐习惯起来。 随着血液的逐渐融合，身体也不断变得强大，到后来甚至可以再日光下呆一个小时。 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样的生活跟作为人类时候差不了多少，至于有些随遇而安。 直到那么一件事的发生，我才再度意识到了自己的尴尬身份——不被人类承认，同时不被吸血鬼承认。 那是一个阴天，偶尔落下几滴雨，我喜欢这样的天气，打开结界跑去了人类聚集的地方散步， 可能是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还是个人类，我这次出行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正常，和其他人打交道也十分顺利。 我打算去学校一趟，距离我们进入古堡已经有一年时间了，算日子如果我还活着的话现在已经毕业忙着找工作去了。想着些有的没的，从围墙翻了进去。自从变成吸血鬼后，其他没什么变化，倒是身手变好了不少，翻个墙爬个楼在我眼里都是小事一桩。 我去了花园，此刻已是深夜，更深人静，只听得草丛中细弱虫鸣。 我躺在草丛中，感受着新长出的草叶柔软芳香，抬头看那深远澄澈的夜空，伴着繁星点点，是在古堡的天空从未见过的景象，闭了眼享受这难得安静的时刻。 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而且杂乱无章，像是有什么人在身后追赶。 成为吸血鬼后听力就好了很多，像现在就能判定声音发出的方向和距离现在的位置。 我迟疑了下，这里毕竟是我待过的地方，说不定能遇见认识的人。 思及至此不再犹豫，向着声源方向跑了过去。 穿过草丛的沙沙声，伴随风呼啸而过的微小震颤。 树影勾勒出鬼魅一般的姿态，积聚在一处，张牙舞爪。 绕过一颗古树，红色的瞳孔突然闪现，阴影之下一个中年的男人面容扭曲，伸出利爪，做出攻击的姿势，空气中飘荡着甜腻的血气。 接着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女孩，她的小腿被栅栏的铁刺穿透，血顺着小腿肚汨汨留下。此刻正挣扎着想要后退，手臂胡乱挥舞着，脸色发白，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看男人就要扑上去，我顾不得其它，直接冲了过去，将他一把按倒，栅栏的尖端从他喉咙穿过。 那个人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挣动地愈发厉害，忽然发力把我掀倒在地。紧接着，利爪刺入我手臂，似乎是碰到了骨头。 疼痛迅速窜过大脑，肢体有了一瞬间的麻痹。 看着他脖子上逐渐愈合的血洞，突然想起，没有法力的我是无法杀死吸血鬼的。 更可怕的是他已经丧失神志，也就是说没有痛觉。 我虽然不会被这么个下等吸血鬼杀死，但是这样继续下去也会受伤不轻。他的目标只是我身后的女孩，只要我选择逃跑或者把对方交出去，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可我不能。 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又一个人死在我面前。 还记得那天古堡里，眼看着一个个同伴被残忍杀死，吸干血液。却不要说去救人，连自保都做不到。 恐惧、悲哀，无奈。 如何挣扎也得不到结果，尽力嘶吼也只是微弱的响动。 那种伴随着阴暗潮湿的无力感我不想尝试第二次。 忽然在草丛中摸到一只匕首，尖锐锋利。 男人站了起来，不再理会我，歪歪扭扭地走向女孩的方向。 在他经过我的一瞬间，迅速出手割断了他脚筋，抬腿踢向男人膝弯，看他像是木偶娃娃般直挺挺倒在地上。 我下手不轻，刚才那下直接能让他无法行走，恢复力再强也需要一段时间。 不敢停留，将女孩抱了起来，割了断布条简单扎住了血管，防止出血过多造成休克。接着按照记忆中医务室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看见我手臂上逐渐愈合的伤口，睁大的杏眼中闪过恐惧，我却没那个心思给她解释。 脑袋里一片混乱。 周围全是鲜血的味道，像是美味的大餐摆在面前，不断撩拨着神经，让我无法思考。 这一年中我从未接触过血液，虽然那玩意对我来说极具诱惑，但我始终无法作出吸食人血的事来。我以为自己是个人类，而一个人类怎么会以血液为食？ 可能是刚才受伤的缘故，这次的感觉格外强烈，对血液的渴求几乎要冲破理智。 好不容易到了医务室，把女孩放下就要离开，不料被她一把抓了手腕，尖锐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抓住他！这个怪物！” 三个医护人员冲了上来，就要把我摁倒在地，恍惚之间看到其中一个白了的脸色。 瞬间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 为什么女孩没有出示任何证明他们就毫不犹豫的冲了上来。 在校期间，我也来过几次医务室，其中有人认识我。 而现在，在他们眼中，我是一个死人。 一个早在一年前和校友出门旅游失联了的……死人。 在他们冲上来的那刻，我从窗户翻了出去。 二楼的高度于我而言不算难事。 外面下起了雨，一开始是淅淅沥沥，后来愈发大了起来，噼里啪啦打在地上，伴着隆隆雷鸣。 我睁大了眼，雨水顺着脸颊留下，间或混入眼眶，遮挡了视线。 像是隔了层水膜。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一味往前跑着，中途有几次被自己绊倒，蹭了一身泥泞。 一片茫然。 忽然想笑，眼泪却不住的往外流。 连我都觉得自己可怜。 一直妄图忘却所有把自己当作人类，却发现存在都被抹消。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第 6 章 我体内留着贵族的血，但那些贵族一眼就能看出我人类的身份。 他们羞于与我为伍，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们的爱意。 我喜欢美丽而高贵的东西。 更喜欢亲手将它们毁坏。 宴会在一座巨石堆砌的古堡中举办，两边花圃种着白色的月光花，石子铺就的小路蜿蜒，死寂许久的城堡因为访客的到来热闹起来。 我跟在伯爵先生后面，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引来什么不怀好意的贵族对我的身份冷嘲热讽。虽然少有如此不知趣家伙敢在伯爵面前说这种话，但私下的议论总是避免不了。 不过伯爵先生从来不在意这些，而我在意了也没什么用处。 打量着周遭环境，与人类时期的宴会并无多少差别，只是时间设定在深夜，建筑多了一份历史感。 依稀看见远方黑雾之中的城堡，与其说是城堡，更像是一块巨石从中间掏空，只露出上方唯一的窗户。 不禁让人怀疑里面是否住着莴苣公主。 伯爵转头看了我眼，那眼神看得我很是莫名“不是公主。” 我先是惊讶，心道自己没有把想法说出来的习惯，随即反应过来。 ……可恶的契约。 说什么双方签订遵守的契约，对于附属，只是单方面的剥削而已。 契约成立的那一刻起，我的一切行动甚至思想，只要伯爵想，都会被他第一时刻知晓，而我则彻底成为一个附庸。 “亲爱的安东尼奥伯爵，窥探别人的想法真的很没有意思。”我说。 伯爵嘴唇动了动，语气透出些不愉快来“我记得之前告诉过你，带上项圈就可以削弱契约的控制力。” 是，那个玩意儿能给我基本的隐私权，让我感觉不是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 但是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带上那东西。 宴会是伯爵先生的主场，前来敬酒的人数不胜数，我只需要在一边乖乖做个陪衬。 相比较贵族，像伯爵先生一样大贵族的数目不多，全场看下来满打满算也就三个，还有一个是半截入土的老爷子，纯血统更是少的可怜，半天下来没找到一个。 四百年前一场浩劫下来，目前存活的有战斗力的纯血统简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一些平常的宴会伯爵先生都是直接拒绝，到这次却难得透露出些关注，没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原因无他，这次晚宴的主办者，也就是这座古堡的主人，是一位活了一千年的纯血统吸血鬼，霍利姆兹亲王大人。 比起人类，吸血鬼的生命虽然漫长，但是也会有新一代的出生，有寿命尽头的死亡。并且一个吸血鬼寿命的长短与他身体里流动着的血液有直接关系，除却这一点与自身强大与否也有勾连。一般而言大贵族的生命有一千多年，然而由于伯爵本身的能力超出同类，所以大概会有一千五百年的寿命。 按照这种计算方式下来，我将要见到的这位霍利姆兹亲王大人就应该是一个历经沧桑的中年男人。 这么说也不完全准确，就我所见吸血鬼长得都不丑。 或者说是一位英俊的中年大叔。 扭头看见伯爵先生的脸色十分奇怪，他狠狠拧了眉毛，说话间有些犹豫“夏佐，世界上有很多事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纯血统他们…一直是超出常理的存在。” 难不成还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女性？ 伯爵还要说话，那点微弱的声音被淹没在接下来的喧闹之中。 印象中贵族们一直十分注重举止，像是严守着教条的信徒，一举一动苛求完美，极少会有这样沸沸扬扬的场面。 蜡烛照亮古堡的墙壁，巨大的彩色绘雕玻璃下，长裙和花瓣的簇拥中，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对方的面容说不上极好，并非那种极具侵略性的，乍一看像是隔了层雾，朦朦胧胧，让人捉摸不透。 气质却是温和，像是飘荡在水中的淡色丝帛，细腻柔和，以至于不像一个血族。 略显昏暗的光线之中，他的视线与我有一瞬间的交汇。 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你喜欢他？”伯爵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结了层霜。 想起他现在是知道我想法的，不再掩饰，微微欠了身“当然，像是梦中情人一般的喜欢。” 他嗤笑一声“那你的梦中情人还挺多。” “您也是其中之一。” “我都快要怀疑那个一直想要杀死我的和现在这位究竟是不是一个人。”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沉了神色“你就像是一匹狼。” 我笑了下。 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我的也只有知晓我一切的伯爵先生。 喜欢和想要杀死并不矛盾，因为比起站在台下默默欣赏，我更喜欢取而代之。 而我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把我这么一个妄图取他性命的始终留在身边。 因为伯爵先生的自信。 他知道凭我的能力无法将他杀死，也有自信能这样一直压制着我，像是逗弄一只不听话的宠物，在无聊的生活中寻得些许乐趣。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他那可有可无的兴趣消失之前…… 霍利姆兹亲王拨开人群，直直朝我和伯爵的方向走了过来，在距离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伯爵先生伸出了他的手，与对方交握“亲王大人，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霍利姆兹勾了唇角，蓝色的眼睛像是一湾泉水，清澈透亮，目光微斜落到我身上“安东尼奥，他真漂亮。” 我向他微笑。 听到这话，伯爵先生动作一顿，皱了眉“你……” “没有别的意思，安东尼奥，我清楚你的为人”亲王大人笑了起来“只是想和借来和他说几句话而已。” 伯爵先生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沉默片刻后，恢复如常“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拒绝。” 我不认识这位亲王，也不清楚他说这些的目的。 不知道我这么一个下等的吸血鬼对他有什么吸引力。 疑惑间，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圆形的只有拇指大小，表面光滑平整，像是一个球。 伯爵先生塞给我的。 他说“去吧，注意你的礼节。” 然后我在贵族们复杂的视线中跟着霍利姆兹亲王去了后花园。 ☆、第 7 章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古堡的后花园，虽然伯爵先生也有自己的城堡，但他那个更像是藏书室。 不得不说，比起伯爵，亲王大人他更懂得生活。 凸出来的露天阳台上用具一应俱全，红木的桌上摆着两个高脚杯，月光下莹莹透亮。旁侧是一圈木制的围栏，外面挖掘出一个半圆形的池塘，两边种着各式的花，组合拼接呈一个玫瑰图案，灌木修剪整齐，让人看得十分舒心。 大门缓缓关闭，隔绝室内的一切。 夜风吹过，携来湖塘丝丝凉意。 亲王拉出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动作舒展，贴身的衣物勾勒出他挺拔的身材“你叫什么名字？” “夏佐。”我回答。 “没必要这么害怕，我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他向我伸出手，声线柔和，像是要融化在夜色之中“来，站到我面前。” 我握紧了手里的东西，犹豫片刻后走到了他跟前，弯了腰“亲王大人有什么吩咐。” 在我倾身的那刻，脖子被勾住，下压的力道让我不受控制倒了下去，嘴唇磕到牙齿传来刺痛。 等瞳孔再度聚焦，不由自主瞪大了眼。 嘴唇被湿润的舔过，黏腻的触感在唇瓣徘徊。亲王大人眯了眼，嘴角牵出一个笑容。 回过神来，猛地发现手中东西不知何时到了对方手里。他拿着手里的金属圆球，对着月光打量，从我这边看过去，只见上面印着某种法阵的纹路，随着转动带出一条光弧。 把东西收回去后，亲王大人的脸色很不好看，目光逼视着我，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夏佐，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我挺直了身体，回想着刚才被亲了一口，此刻听到他的声音，急忙压下那些乱糟糟的奇怪想法“我并没有任何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 他脸色缓和了些，抬手把东西丢到了池塘里，划过半条弧线后发出噗通一声响。他再度坐下，一手支了下颚“安东尼奥给你的？” “是的”我回答，想了想又问了句“请问这是做什么的？” 亲王大人张了张口，声音低得快要听不清楚“…防狼秘宝。”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或许该感谢伯爵先生的未卜先知。 他递给我一条黑色的缎带，触手滑腻“你该把他带上，接下来的话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 听他说法，这个的性质应该和伯爵给我的项圈差不多，亏我还以为能减消契约效力的只有项圈一种“绑在手上就可以了吗？” “随你，只要贴身存放就行。” 看着我将丝带绑好后，亲王大人才再度开口，手指一圈圈缠绕着他那金色的头发，自言自语般“…他把这个给你难道是因为我说你漂亮？” “得到您的夸赞是我的荣幸。”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却并非是欣赏的模样“长得漂亮的确是一点，但这并不值得开心甚至骄傲，至少对于你来说。” 这我当然知道。 “如果只想要漂亮的话，完全可以把你做成标本慢慢欣赏，相信许多贵族也有这样的想法”他顿了顿，侧过身，几缕头发顺着动作垂到胸前“想要在这里长久的活下去……作为一个附庸，要让你的内在和皮囊一样有价值才行。” 对于他说的这些我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因为一开始我就不打算凭这幅模样做什么，最多是实现更大目标的一个踏板。 所以压根不需要什么保质期。 就在我准备告辞的时候，亲王大人再度开口“你可能不理解我叫你来的用意，总之在不远的未来，我们关系会比现在要深得多。” 我一愣，下意识的说了出来“这是您的预知吗？” “可以这么说”亲王将身体靠上椅背，双手交合置于膝上“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 纯血统在出生的时候就会拥有一项属于自己的能力，那可能是其它血族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强大能力，也可以称作天赋神通。 不过这项能力作为纯血统控制整个血族的王牌，少有人会公之于众。 我不知道他告诉我这个的用意。 “你会是我未来的伴侣”他起身，缓步走到我面前，一手捏了我下颚“有一些事早晚会知道……我们会在一起□□，而你会上了我。” 他这是试探么……就算是也没必要用这种方法，至于他亲自上阵。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也不对，凭我现在的力量他想杀死我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你将会是我霍利姆兹唯一的爱人。”亲王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带了温热的气息，黏腻的攀附上来“但我现在就想要完成这一步。” 我僵在原地，脱离控制无法预测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更不要说眼前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纯血统。 可惜我已经死过一次，准确来说作为人类的生命已然终结，再来一遍也没什么好害怕的，甚至说正中下怀。 而且他真的很好，高贵的血统、优雅的外表，完美到令人嫉妒。 我偏过头，吻上了他的嘴唇，舌头撬开齿关，交换着彼此的唾液“如果这是您的愿望，自然奉陪。” 身体被他环住，过于贴近到了能感受他胸腔传来的震动，由于角度原因看不清面容，声音了却是隐隐透了愉悦“我以为你会拒绝的……不过这样也好。” “那是我的荣幸。” 被他按着坐了下去，亲王大人凑到我耳边，声音低低的有些哑“现在和我说这些，一点意思都没有。” “就在这里？”石门阻挡了房间的灯火，但这里毕竟是外面，我想身为吸血鬼王室之一的亲王大人不至于这么放的开。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他抬手施了个禁制，月亮的光华像是突然之间碰到玻璃，四散破碎“放心，别人看不见的。” 他将自己的衣服解开，露出光洁的锁骨，跨坐到我腿上。 嘴唇被一点点的舔过，原本的干燥被唾液浸润，一个没忍住咬破了他的嘴唇，空气中带了若有若无的甜腻。 衔住他出了血的唇瓣细细吸吮，纯血统体内流动着的血液对于任何一个血族来说都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如罂粟一般让人上瘾。 手指在他脖颈处轻轻蹭过，感受着手下温暖而干燥的肌肤，以及皮肤下血管的搏动“比起上您我更希望得到您的血液” 他笑出声，手指覆上我的，尔后弯了眼角“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 指节被一寸寸抚摸，带了些许的麻痒。我握住了他的手腕，带到面前，突出的犬齿在手心划过，拉开一道细细的血口。 浓郁而甜腻的血气蔓延开来。 耳畔传来他柔软的叹息“……随你好了。” ☆、第 8 章 区分一个吸血鬼等级的直接方法是他体内流动的血液。 血统的不同不仅造成能力的差别、等级的划分，也造成了食用时候的不同口感。 对吸血鬼而言，在这个世界上最具蛊惑的无疑是纯血统的血液。 如果说人类的血仅仅足以果腹，贵族的血是一道难得的佳肴，那么亲王大人的血液无疑是一场令人食指大动的无上盛宴。 温热甘美的血自刺入的手心渗出，流入口腔，刺激其中仅有的味蕾。像是被细小的火苗燎过，迅速窜过唇舌，牵动每一个神经。 成为吸血鬼以来，失去了属于人类的味觉，便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我一直以为血族是不存在什么口腹之欲的，真正需要吸血维持生命的也只有我们这些自人类演化而来的吸血鬼，只是生存本能带来的一种基本需求。直至今天才明白并非没有所谓美味，而最美味的食物不是古堡中圈养的奴仆也不是外面世界的人类，而是拥有至高无上的尊贵身份、掌握每一个血族生死的王室的血液。 “你应该学会节制”头顶传来亲王大人的声音，语气很是柔和“过多吸食纯血统的血液会让你迷失神志。” 我停下了动作，舔过他手心的伤口，看着刚才破损的部位迅速愈合。 不出片刻便完好如初。 不得不说纯血统在各方面都优于其他血统。 他低了头舔去我唇角残留的血迹，手指顺着我胸口下移，徘徊片刻后一把握住□□。 不由打了个哆嗦。 “…你这是在害怕吗？”耳朵被咬住，他一开口便是湿热的哈气，在耳蜗里打转， “只是对纯血统本能的恐惧心理。”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每一个贵族都会发自内心的畏惧他们的王，就像是对强者不由自主的臣服。 他吃吃地笑起来，身体有些许的抖，靠在我身上“做一次就会习惯，或者把你交给我，嗯？” 他尾音上扬，高高挑起，至最后一个音节带了颤音。 说不出的挑逗。 我顺势抱住他，亲吻着他的嘴角，手指顺着尾椎骨探入他身后“我们应该遵守游戏规则。” 眼前这位亲王大人，比我所见的任何一个贵族都要强大高贵，拥有掌握我生死的巨大权力。 在他面前我不过是一个脆弱而又卑微的下等血族。 身份的差别如鸿沟不可逾越。 如今他却告诉我说，我将会是他唯一的伴侣，并且我们会在一起做圌爱。 上了他，上了一位高高在上的血族王室，单想想都令人兴奋；但如果是被他上，那就不好玩了。 不过亲王大人并没有拒绝我的动作，只是将脑袋抵在我肩上，“…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吗？” “因为无聊吧”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思考，太过简单，几乎是脱口而出“拥有漫长生命贵圌族的通病。” “是，又不全是”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你迟早有一天会做出不得了的事来。” 不得了的事…… 可不是么，我要做的，对这些自以为是的贵圌族而言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你能预料到，照理说不该把我就地正法永世不得超生了吗？” “不瞒你说，我虽然有预知的能力，但也只能预测个大概……说实话，我很好奇你会做什么。”亲王大人盯着我的眼睛，透过那蓝色的瞳孔，恍惚之间看见水晶棺中另一个人“希望你能找来些有趣的乐子，不要像四百年前一样……” 这是什么…和伯爵先生一样的自信？ 他们这些贵圌族，有着彼此相通的劣根性——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自信心过剩。 “所以你做这些是想要改变未来？” “你可以这么认为，如果仅仅是改变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杀死你……有很多事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下圌体被握住，略显冰冷的手指在那处划过，带起一阵酥圌麻。他将那物对准自己后圌穴，缓缓坐了下去“唔…姑且算是一种不一样的尝试。” 他低低喘息着，在我进入他身体的时候发出短促的呜咽，眉头拧了起来。 他身体紧得厉害，不要说是他，连我进入的时候都感受到巨大的排斥感。我扶住他腰圌肢，手下轻轻揉圌捏，希望以此让他放松身体。 亲王大人偏过头吻我，嘴唇有些发凉，金色的长发因为刚才的动作松散开，柔软的落在我肩上。 他略一用力，直直坐了下去，借着体重将我下面完全吞没。 被完全纳入的温热包裹像一簇电流传遍全身，连带着手指都颤动起来。 不再克制，顺从本能在他体内抽圌插，感受那一层层包裹上来的火热紧致。 他紧紧按着我的肩膀，嘴唇咬得出了血，随着我圌操圌弄的动作的颤抖呻圌吟，间或几个破碎的音节随同我的插入一并吞入腹中，只余下断断续续的呜咽。 亲王大人那蓝色的眼中难得透出些茫然，薄薄的像是聚了层水雾。 我将桌上多余东西一股脑扫到地下，手下用力把他按到桌上，他一只手勾了我脖颈，顺着力道地躺下，双圌腿向我打开。 从这里我能的清楚的看见我进入他的部位，以及那略显红肿的部位蠕动着将我下圌体吞吐。 寂静之中，仅有交圌合带出的水声，说不出的淫圌糜。 随着我最后的刺入，他剧烈的喘息着，拉直了脖颈，像是引吭高歌的天鹅。晶莹的汗珠顺着下颚滑下，所过之处蜿蜒留下一道水痕。 忍不住咬上他的脖颈。 亲王大人颤抖了下，在我的牙齿刺入他皮肤那刻，尖叫着射了出来。 甜腻的血液迅速涌入口中，顺着喉管滑下，像是上好的酒酿，除却最初的浓烈香醇，余韵徘徊在口齿。 等我松了口，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眼角还泛着红。 他□□乱糟糟的一片，洒落的酒水混杂着白色的□□，大腿内侧还有我才指甲划过的印记。 亲王大人抬手施了个水诀，清理掉不该存在的东西，身上那件沾了污迹的衣服也被瞬间替换。领口一丝不苟的扣上，白色的底衫配上祖母绿的领针，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高贵疏离。 一切都很正常，只是他坐起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健康的苍白， 他的手指抚过我的嘴唇，细细摩挲着，指甲划在上面带了些微的刺痛，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你应该学会怎么控制自己…” 他的嘴唇与我相触，舌尖自伤口处舔过，疼痛混杂着湿黏“…否则会出事的。” “这也是您的预知？” “不，仅仅是忠告而已。”他拿出一块银制的怀表放在我手心，里面刻着罗马数字1到Ⅻ，纹饰精美，表盘雕琢成玫瑰花的形状“带上它，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第 9 章 走出去很远之后，再回头看那庄园中的古堡，轮廓与深远的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么几点的灯火于迷蒙中忽隐忽现。 像是夜空里的星，坠亡前的最后一次闪耀。 而我就在这黑夜中摸索前行，直走向地狱的深渊，永不回头。 也许真像别人说的，人老了就总爱缅怀过去。 偶尔像这样平静的时候，我也会想起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来，至于细节大多是记不清了，可还是忍不住去回想。非要将那结了痂的伤口撕开，流出淋漓的血来，悲伤混杂着怨怒，糅杂化作一柄利刺，才能支撑我走完剩下的路。 善意换来的不一定是善意，恶意得来的却终究是恶果。 很多年前，我还是人类，执着于身为人类的尊严，拒绝接受人类的血液，险些被自己的愚蠢饿死。 我看不起那些丧失心智的吸血鬼，他们连自己的存在都已忘却，只剩下被本性操纵的躯壳。 殊不知，在贵族眼中，我一如他们的卑微低劣。就像进化了的蠹虫再怎么像一个人终究改变不了它曾是蠹虫的本质。 吸血鬼瞧不上我属于人类的过去，人类则无法接受我身为血族的现在。 所以说，我宁可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古堡也不要继续这样永远见不得光的日子。 恶意像一只蠕动着的蛆虫，一寸一寸，蚕食人心。 等我回到伯爵先生的庄园，意料之外的，不是在二楼那古板无趣的书房而是在古堡后的花圃见到了他。 伯爵先生那过于长的金色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此刻弯了腰，那打着卷的发尾自胸口垂下，他手中握着把绿篱剪，竟然在修剪花枝。 身后跟着四个仆从，雕塑一般安静的站在一旁，分别拿着水壶、铁铲和水桶等等。 费时费力而又铺张的形象工程。 得到古堡入口处奴仆的告知后，我便直接去了花圃，路上顺便取掉了亲王大人给我的那条丝带。 看到我过去，伯爵先生直起了腰，转过身，那紫色的眼眸定定望着我。他皱了眉，挥退其他人，径自走到我面前。 伯爵先生比我高了小半个头，他正低头与我对视，抓住了我手腕“夏佐……”他开口，紧盯着的目光像是要从我脸上搜寻出什么“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我刚喝下亲王大人的血，自然会有残余在血液中的气息。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伯爵先生。”我抬头回视他的目光，竟是在那紫色的深处看到些许动摇。 ……这十年以来从未见过的动摇。 印象中的伯爵强大无可比拟，像是精铁铸就的完美壁垒，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有分毫动容。时至今日，居然在那坚固之中裂开一丝缝隙。 简直…令人惊喜。 他有些怔然，接着别开了脸，沉默片刻“…为什么阻止我的探查？” 他这是在说我带上霍利姆兹给的丝带，减弱了契约的效力。我笑了笑“是亲王大人的吩咐。” “我才是你的主人！”伯爵先生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过话音刚落他就闭了嘴，退后一步，脸色不怎么好看。 我们都知道，这句话说的毫无意义。 就算他是我的主人又怎样，从各种意义而言，在那样的情况下，面对可以掌握我生死的霍利姆兹亲王，除了顺从别无选择。 伯爵先生定了定神，不再看我“快要天亮了，回去休息吧。” 他面上无几分表情，我却知道他的心里很不平静，像是暗流汹涌的湖水，只勉强维持表面的平和。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大概是由于我们之间血液的联系。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发起攻击，不说一击即中，成功率也可以倍增。 只是多次的失败教训告诉我是时候换另一种方法了。 压下胸口愈发狂躁的心绪。我低下头，遮去眼中血色翻涌，放缓了自己的声音“我亲爱的主人，您对我的善意我会谨记在心……” “你不需要…”他话未说完便被堵了回去，剩余的话语连带着唾液一同咽下。 过近的距离，看见伯爵先生睁大了的眼以及偏长的睫毛。 一脸怔愣。 之前听过不少有关伯爵先生的传闻，许多都记不清楚了，唯有一个印象格外深刻——据说，安东尼奥伯爵他…是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处男。 乍一听我还不相信，因为对血族而言，过于漫长的生命中是不存在什么贞操观的，我就是一个例子。 如今看到这一幕却是不由得我不信。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血族后裔 作者:暖阳浅念 第3节 怎么说呢，硬要形容现在的感觉，大概是惊喜参半。 伯爵先生就这么一动不动任由我将舌头伸入他口中肆意搅拌，直到舔过他上颚才有了些许颤动，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看见他红了的耳朵。 一吻结束，我伸手抱住了他，手指在他腰窝停留，感受着衣物下的肌肉“亲爱的安东尼奥伯爵，不知道曾经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喜欢你。” “像是初恋情人一般的喜欢。” 忽而一阵风吹过，花香四溢，夹杂几片淡色的花瓣。 伯爵先生目光闪了闪，嘴唇再度与我相触，柔情缱倦，交互而成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我也很喜欢你。” “但是，夏佐……”他松了手，忽然在我额头上敲了下“下次说话前记得把你的项圈带上。” 啧。 忘了件重要的事。 看着伯爵离开的背影，我狠狠揉了脑袋，接着掏出那条丝带在手腕系好，怕不牢靠似的，连续缠了两圈。 安东尼奥，不愧是比我多活了两百六十多年的老怪物么。 还是说我太急于求成了。 今天真是发生了不少事。 可能是因为霍利姆兹亲王对我说的那些话，要么就是安东尼奥伯爵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我有了种即将成功的错觉。 然而也只是错觉。 就像霍利姆兹亲王不是一个牢靠的盟友，安东尼奥伯爵也不是一个善良的主人。 至于那些流于表面的温存善意，不过是徒有其表。 他们才是这夜的起始，恶的源头。 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也不过跳梁小丑。 至多只是一个哗众取宠的笑料。 ☆、第 10 章 由于不久前吸食了纯血统的血液，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为觅食发愁。 在这多余出来的时间里，我向伯爵要了些关于空间法阵和禁锢魔法的书回去研究。 向他要书的时候，伯爵看我的眼神很是奇怪，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样。 让我不由摸了摸而鼻子。 “古籍的话首先需要熟悉那时期的文字，否则连介绍都看不懂，根本不要说学习。”伯爵如是说道， 这一茬我倒是没有想到。光学习吸血鬼目前的文字就足足用了我三年时间，勉强摆脱文盲，那种经历我真不想再尝试一遍。 看见我尴尬的表情，伯爵先生叹了口气，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我没有打击你积极性的意思。如果真想要学习阵法，可以直接来问我”他顿了顿“不瞒你说，这里所有的书我都看过一遍。” “看过一遍…那你每天在看什么？”早知道伯爵是吸血鬼族人中难得的学究，可这书房那么大，藏书少说也有万把来册。 “每一遍下来是不一样的”他把书合上，放回书架，然后坐到了我旁边“你可能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会派我去加固德古拉的封印，而不是某位纯血统的大人……因为在整个血族，对于阵法只有我研究的最透彻。”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 “伯爵先生，您可知道四百年前那件事情的具体情况？” 就我目前知道的，四百年前那场对于整个血族来说都是一场浩劫，不少大贵族和纯血统就陨落在那场战争中。而作为发动战争却最终失败的王，德古拉·弗拉德三世，被他的族人永远封印。 “在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是那个事件发生后一百年，有关记载的文献资料被大量销毁。至于我将要说的这些，大多是从经历过这件事的血族口中得来。” 听到他这样严肃的口吻，我不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德古拉·弗拉德三世是这场战争的发动者”伯爵缓缓叙述道“你应该知道，在吸血鬼眼中——金发蓝瞳时送来幸福的神子，黑发蓝瞳则是带来堕落的恶魔。” 听到这，我忽然觉得好笑，原来在吸血鬼眼里还有恶魔一说。 殊不知在人类眼中，他们已经是超乎常理的恶魔了。 带了那条缎带，现在的伯爵先生并不知道我的想法，只听他继续道“德古拉有着所有纯血统无法企及的强大力量，在他率领的十字军团的进攻下，血族元老院可以说是节节败退。”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放弃的时候，霍利姆兹亲王大人联合其他九位纯血统大人共同缔结束缚法阵，合力封印了德古拉。”他声音低了下去“只是，作为封印的代价，十位大人魔力几乎耗尽，其中八位相继陨落。现在还活着的只有霍利姆兹亲王和埃尔顿亲王。” “那场战争让霍利姆兹亲王有了如今的地位，虽然依旧称之为亲王，却令几乎所有纯血统马首是瞻。” 还记得亲王大人和我说的话—— 希望你能找来些有趣的乐子，不要像四百年前一样…… 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第一眼看霍利姆兹亲王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他不像其他贵族一样，身上或多或少带了吸血鬼长期嗜血留下的阴冷气息。恰恰相反，他气质温和润泽，像上好的璞玉，处处透着长期以来身居高位的贵族修养，周身没有一丝杀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有种违和感。 就算他和那些贵族相谈甚欢，然而始终隔了层雾，看似轻薄却无法洞穿，将他和周围人生生隔离开来。 照理来说，活了一千多年的血族亲王不该是这幅温和无害的样子。 现在才算明白些许。 霍利姆兹亲王他压根就是个战争狂人，唯恐天下不乱。不过是在和平年代不得已而压抑了本性，看起来像一个好人罢了。 无怪伯爵先生对他的邀请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那之后，我每天跟着伯爵先生学习阵法以及手印。虽然我没有他们贵族特有的法力，但如果仅仅是学习阵法的话，关键时刻还是可以起到一定攻击和防御效果的。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距离我十年前变成吸血鬼的日子，还有六天。 我想是时候去亲王大人的庄园一趟了。 在我出示怀表之后，看守大门的血族行了个礼让我通过。不过他遗憾的告诉我：亲王大人出门去了，预计三天后才能回来。 三天时间，倒是来得及。 不过我出来一趟也不打算就这么直接回去。于是在亲王大人的古堡转了圈，说实话，里面布置和伯爵先生的古堡真的有很大差别。 亲王大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享乐主义者，连酒杯都是上好的银器加以精致到苛求的做工，下面垫着镂空花纹的淡色纸巾。占了半个屋子的长桌，各种收藏品以及武士盔甲的陈列品，还有巨大的观景台，整个古堡都透着股铺张豪华。 另外就是，霍利姆兹亲王他真的很喜欢玫瑰，壁画、门的把手到浴盆都刻着玫瑰花的形状。 转了一圈没有其它特别的发现，倒是忽然想起先前看见的那个城堡——没有门，只有一扇窗户，像莴苣公主的城堡。 正好霍利姆兹亲王不在，其他人见了我手里的怀表十分恭敬，看样子也不敢阻拦，不如趁现在可以去看看。 想到这里，我有些跃跃欲试。 黑夜之中，只有些许月光。 不过血族的夜视能力一向很好，我也不怕中途迷路，照着城堡的方向走了过去。 顺着我走的方向有一条小溪，貌似是从亲王大人的池塘中接过来的，也不知道通往哪个方向。 一段路看着不远，但真正等我穿越丛林走过去的时候，夜晚已经快要结束。 眼前的城堡真的是由巨石堆砌而成，没有门，石头间结合的十分巧妙，连一个小的缝隙都没有。唯一可以进入其中的，只有上面高高的一个窗。 窗户外缀连着一截绳梯，至中间被切断只剩下一半，因年久有些松动。风一吹，跟着晃了起来。 我回到过来的丛林，找了不少藤蔓，一圈圈缠绕下来确保牢固，编成一条绳子。 拿了块石子拴在藤蔓头部，比划了下距离，朝着绳梯的尾部甩了过去。 绳梯和地面的距离不算短，我连续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石头落下来后将两股藤蔓编在一起，拉了几下确认没有问题，我开始拉着它向上攀登。 变成吸血鬼后，体质好了不少，借着藤蔓爬了上去也没费多大力气，只是天快要亮了。 好不容易顺着绳梯到了窗口，还没来得及喘气，清晨第一缕阳光已经洒了下来。 我一惊，加上脚下没站稳，垂死挣扎般晃了晃，结果就那么直直摔了进去。 却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 身下是柔软的羊毛地毯，酒红的底色上印着暗金色的花纹。 蜡烛的光亮十分柔和，给房间镀了层金边。 我揉着脑袋坐了起来。 并非是意料中的秘密基地，反而像是一个华贵的居住房间。 抬头，入目是一个红发红瞳的男孩，此刻正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第 11 章 猛地对上他的眼睛，我也愣了下。 血族一般是金发碧眼，极少有这样红发红瞳的，像他这样的到目前为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很快这些惊讶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一种源于血液深处的畏惧。 男孩穿着兔子睡衣，赤着脚就要过来，眼神带了慌乱“你…你不要紧吧？” 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没事。” 男孩愣了下，随即也笑了起来，露出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声音也是软绵绵的“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真是奇怪。 他是纯血统吧。怎么看起来，那么…不堪一击。 想着些有的没的，放软了语气“我叫夏佐，你的名字？”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啊了声，有些沉闷得小声道“你还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人…” 接着他走到我面前，仰起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伊莱哲，我叫伊莱哲。” 男孩的个子不高，刚到我胸口，言行举止都带股天真，像是未解世事的小孩，或者说压根就是个小孩。 但是他身体里流动的血液确实有着和亲王大人相同的感觉，一样的高不可攀，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不过再看他身体，脆弱易折，像是人类一般，没有一丁点法力。 难道这就是生而高贵的纯血种？ 是在逗我吗。 不过，如果做食物的话… 我把他抱了起来，一开始他很不适应，胡乱踢蹬着想要下来。 “我没有恶意的。”我解释道，看他还是一副不合作的姿态，在他额头亲了口。 像是按了某个按钮，诡异般的，他忽然安静下来。 “你…你是什么人？”他问，声音细细弱弱，却是红着眼瞪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随便找借口的话事后都要想办法圆回来，干脆选了个模糊不清的答案“碰巧路过。” 他嗯了声，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你…不是坏人吧？” 被他这个问题逗笑了，我反问道“在你眼里什么叫坏人？” “就是…”他皱了一张脸，握紧了拳头，眼神没由来透出些凌厉“他们会打我，很疼……还会咬我。” 说话间，随着他的情绪起伏，空气也有了些许波动。在他愤怒的一刻，气息骤然间化为利刃，手臂甚至有了刀割般的痛觉。 这才像一个纯血统么。 虽然不知道他待在这里的原因，不过看样子很有潜力。 而且我之前从未听过这位纯血统大人的名号，也就是说外界并不知道还有一位名叫伊莱哲的纯血种。 从目前观察到的状况来分析，他应该是被长期隔离，导致心智发育不完全，有着纯血统的本能。至于力量，似乎受到某种手段压制，并且由于血液美味的原因，被其他血族当做食物。 也就是说，一个有着发展潜能却不知世事的小毛孩。 对这么一个，要采取迂回战术，而不能直接下手。 我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对上他疑惑的眼神，露出一个微笑“要我给你讲个故事吗？” 他眨了眨眼，红色的瞳孔中满满是我的倒影，有些好奇的问道“什么故事？” “从前有一个国王和他的王妃，他俩一直想要个孩子…”我把记忆中莴苣公主的故事讲给他听，像是小时候听母亲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男孩听得入了迷，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最后他问我“什么时候王子才会过来救我呢？” “我会救你的。”我按住了他的肩膀，对上他那红色的瞳孔，一字一顿，犹如誓言“迟早会来。” 他睁大了眼睛，眼眶忽然湿润起来，一下扑到了我怀里，声音闷闷的打了颤“夏佐，夏佐……你真好。” 我搂了他，轻拍着他的脊背，听他在我怀里一抽一抽哭泣，眼泪润湿了衣襟，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倒出来。 之前远远看过去还不觉得，现在靠近了，一摸全是骨头，才发现他居然如此瘦弱。 瘦弱到，像是再多抖一下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 不过也真是可怜。 连哭诉的对象都没有找对。 放在以前，面对这么一个天真无害的孩子，我或许会循循善诱，教给他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道理。 可是后来，我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因为连我都自身难保。 唯一知道的是，这个世界对弱者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我低了头，拨弄着他那红色的头发，第一次见到如此灿烂的颜色。 等他平静下来，我才伸手在他脸蛋上捏了把，看着他那红通通的兔子眼，不禁笑出声“你真可爱。” 他鼓起脸颊，瞪着眼瞧我“不要这么说夏佐，我比你大了不知几百年。” 也对，在有着漫长生命的纯血统面前，我的这些年纪不过眨眼。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可爱的伊莱哲。”在他脸颊亲了口，看他直了的眼神，笑意更加浓厚“你愿意吗？” “我…”他有些迟疑，皱了眉。 “你没必要现在回答，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看了眼外面，说着就要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被他一把拉住。 “我愿意！”他忽然拔高了声音，死死盯着我，接着又底气不足般垂了头“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么……”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真的太难过了。” 欲擒故纵的戏码不论多久都不会过时。 面对这么一个单纯到愚蠢的纯血统，成功的太容易以至于没了胜利的感觉。 我蹲下身，与他对视，看着他眼中的挣扎纠结“我不会抛弃你的，不仅如此，我还会带你出去” “但是，我需要借用你的力量……” 他面上惊讶之色不加掩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深吸了口气“我能为你做什么，不论什么……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么…”忍不住勾了嘴角“我可以吸你的血吗？” ☆、第 12 章 他瞪大了眼，退后了些，身体不住的发抖，看向我的神色很是复杂。 脸色也瞬间白了下去，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看他这样我也不敢操之过急，站在我面前的可不是外面那些阿猫阿狗，就算他再怎么弱，也是身为吸血鬼王室的纯血统。 “当然，你可以拒绝。”我安抚性的拍了拍他肩，让自己看起来充满善意。 他眼睛眨了眨，嗫嚅半天，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能不能，不要咬脖子？” 这是默许的意思了。 我拉过他的手腕，把他带到我旁边，伸手在他脸颊揉了揉“你可以放松点，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夏佐”他死死盯着我的手指，像是在下一个重要的决定，全身上下都紧绷着，声音也有些僵硬“我可以相信你吗？” “自然。”我静静回视着他的目光“那你呢…愿你相信我吗？” 他没有说话，沉默着抬了手腕，露出锋利的指甲，在那白皙的腕部划开一道口子。 紫蓝色的液体从伤口流了出来。 甜美而浓郁的血腥味四散开来，像是陈年佳酿，芳香馥郁，单是嗅着便令人不能自已。 我低头舔去他手腕上的血液，将那甜腻的液体卷入口中，吞咽下去的时候，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像被刺激到一般，叫嚣着想要更多。 这是在吸亲王血液时都不曾有的感觉。 极具诱惑，以至于彻底绷断了名为理智的弦。 像是失控一般，忽然发力将他压倒，对着脖颈直接咬了下去。 口腔被甘甜的液体充盈，温热的顺着喉管流动，神经随着血液的摄入变得敏感起来，像是强力的电流窜过大脑，连带着肢体都变得麻木，失去了控制权。 听到他断断续续的□□，抓着我肩膀的手有些脱力“夏佐，夏佐……” 等我回过身放开他的时候，伊莱哲脸色已经白得不像样子，看起来十分虚弱，呼吸也有些断续。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也有些慌乱“…抱歉。” 伊莱哲此刻却是平静的厉害，手指停留在我咬开的部位，那里已然止了血“没事的，只是难受一段时间而已，我都习惯了。” 想到刚才的事情我还心有余悸。 虽然吸血鬼对血液有着本能的渴求，纯血统的血液更是具有吸引力，可以前从来不会有这样因吸血丧失理智的情况。 丧失理智就意味着堕落，像那些下等的操纵者一样，个人的存在被彻底抹消。 这太可怕了。 “你的血…为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这就是我与生俱来的力量”伊莱哲抱住了我，偏凉的提问透过衣服传过来，他勾了下嘴角“所以一出生便被封印了力量，奖励给其他有功勋的贵族当做食物。” 我一愣，看着他红色的发梢“……原来你都清楚。” “是啊”伊莱哲抬起头，眼眶不知何时红了“不过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都讨厌我，把我关在这里。” “夏佐，你是第一个愿意救我的人。” 看他这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做的也就是只言片语的安慰。 你应该学会怎么控制自己……过多吸食纯血统的血液会让你迷失神志。 猛然间想起亲王大人的话。 按了按眉心，最近是不是真的喝太多了，进食过多纯血统的血液从而导致神志不清。 不过我是不会轻易放弃这张长期免费饭票的。 而且他的血真是出乎意料的美味。 “你身上的封印，能让我看看么？” 这里还是霍利姆兹亲王的地盘，也就是说，不管把他关在这里的是什么人，和亲王大人一定脱不了干系。再者，一般贵族是不敢做出关押王室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的，因为他们一出生，血液里就带了对纯血统的尊敬。 在所有血族的意识中，纯血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能和他们结合并诞下纯血子嗣的也只有纯血统。 像我这样一连咬了两个纯血统的下等吸血鬼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把伊莱哲带出去，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纯血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扰乱视听，可同时就会违背亲王大人的意志。 我暂时还不想和亲王大人撕破脸，而且凭我的力量也不可能和他敌对。 也就是说，放伊莱哲出去这件事不能由我直接出面，最好的方法是等他恢复力量之后自己出去，顺便拖延住亲王大人。 听到我的话，他点点头。解开衣服，露出胸口处玫瑰花的图案，暗红的纹路蔓延整个胸口，像是一个缩小版的法阵。 我找了支笔，将大致的图案记录下来。 走之前他问我“你还会来吗？” “会的”在解决完他这个问题前，我还不能放手去做那件事“命运的女神告诉我，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再次见面。” 离开的时候霍利姆兹亲王还是没有回来，回到伯爵的古堡，我直接去了二楼书房找他。 伯爵先生正站在书架旁，看见我回来，嘴唇抿成一线“你这叫什么…彻日不归？不需要和监护人说一下么。” 我笑了起来，快步走到他旁边“不瞒您说我已经成年好久了。”停顿了下，又补了句“在人类的社会里。” “找我什么事？”伯爵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我不开口他就能知道我的目的。 “您每次都是这样料事如神。” “是你表现得太过明显。” 我露出一个笑，时间不多了我也没那个空闲和他兜圈子，就那么单刀直入的把东西拿了出来“希望您教我破解这个阵法。” 他接过图纸，在烛火笼罩下细细看着，良久之后，狠狠拧了眉毛“这东西你从哪来的？” “亲王大人的家里。”我摊了手“哪里来的并不重要，我想问的是您能破解吗？” 伯爵先生深深看了我眼，坐到了书架旁的靠椅上“可以是可以。” “不过，时间有点长……” ☆、第 13 章 德古拉的城堡十年开启一次。 从我成为吸血鬼到现在，不多不少，正好十年。 还有四天就是封印松动古堡开启的日子，在这之前我必须做好准备。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原本计划的是，如果能在四天之内解决伊莱哲的封印，就可以把他带上去德古拉的城堡，顺便帮我解决元老院派来加固封印的那个碍事的贵族。 纯血统，哪怕只是一个孩子，也比任何其他贵族都要强大得多。 这就是源于血统的优势。 伯爵先生说，解决方案一天就能做好，但是行动起来耗费不少时间，所有步骤完成彻底解开封印需要一个月左右。 也就是说我可以把伯爵先生写好的方案给伊莱哲送过去，让他自己解决封印，等成功却要一个月以后了。 所以我需要另一种方案，并且有很大可能和一位堪比安东尼奥伯爵的大贵族正面交锋。 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贵族和普通吸血鬼不同，他们拥有的法力也和普通物理攻击效果不一样，可以做到直接击杀吸血鬼。 虽然我对活下去没特别大的执念，但怎么说来来回回也筹备了十年，多少困难都过来了，就差这最后一招，没必要搞得跟出师未捷身先死似的。 伯爵先生给了我一张长长的卷轴，单看着就十分厚重，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字，也不知道他一天之内是怎么写完这么多东西的。 他拿出一个和那天给我的一模一样的金属小球，顺着中央一道缝隙掰开，对着桌上的卷轴，用古语念了段不知什么的咒文。卷轴闪了闪，就那么在面前消失了。 只见金属球外部印着卷轴的样子。 “要用的时候把它掰开来，东西自然就会出现。”伯爵先生嘱咐我道“你不会咒文，所以只能拿出来不能放进去。” 我这会儿是明白这玩意怎么用的了，像是空间折叠的小型储物球，内容物的简图会在表面显示，怪不得亲王大人看了眼外构造就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夏佐，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也不想知道你会做什么……”临走前，伯爵先生忽然开口。他定定看着我的眼睛，紫色的瞳孔闪过些许光亮，一纵即逝“但是请你记住，有些东西，不能光用眼睛看……因为眼睛看见的，有时候并非真实。” 我回过身，将右手置于胸前，身体微微前倾，向他鞠躬“谨遵您的教诲，我亲爱的安东尼奥伯爵。” 来到亲王大人的庄园，被告知霍利姆兹亲王已经在花园等我。 路上种了许多月见草，还有其他几种不知名的花草，唯一相同之处是它们都在夜晚开放。 一如现在的我，只能苟且存活于黑夜。 失去了感受真正光明的权利。 霍利姆兹亲王坐在石桌旁，桌面上摆着一盘棋，交错的方格中央，立着一黑一白两个王后，身后是一排士兵，呈水火不容的对峙之势。 他今天只简单穿了件丝绸衬衫，看到我后招了招手。 “是在等我吗？”我从花园后面饶了过去，走上石子铺的小路。 他笑了，月光下整个人都透着股柔和，声线也是沉而缓“当然。” “受宠若惊。” 我刚走过去便被拉着坐到了他腿上，亲王大人将一枚黑色的，顶部带着十字架的棋子放到我手中。 我看着那枚棋子，在手中转了个圈“国王…为什么给我这个？” “你以后就会明白…”亲王大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凑过来吻我，滑过牙齿，舌头勾住我的，时不时蹭过上颚，彼此交换着唾液，极尽缠绵的一个吻。 一吻完毕，亲王大人搂了我的腰，伸舌舔去我嘴角残余的唾液。 他衣服穿得宽松，轻轻一拉就露圌出了胸膛，我低了头在他锁骨处细细啃噬着，留下一排牙印。 一手在他胸口徘徊，隔着衣服揉圌捏下面薄薄的肌肉，时不时划过凸起的乳圌尖，感受那处随着我的动作愈发挺圌立。 “夏佐”他忽然开口，在我脸上捏了把“你来不只是为了和我上圌床吧？” 心里一阵懊悔，被他带的差点忘了正事。 刚要开口，一不小心咬了舌头，力道挺大估计出了血，疼得我有苦难言，差点从他身上起来，眼睛都给红了。 亲王大人先是不解，看我表情扭曲痛苦不堪，急了上来就要掰我嘴巴。我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朝他摆手，也不知道人给误解成了什么八成以为我这是在求救，最后下巴还是没有逃离嘎嘣一声脱臼的命运。 当时场面叫一个混乱，棋盘都在我挣扎中掀翻。 后来好不容易把下颚接上了，张了张嘴，感觉总有点不对劲，像是少了点什么。 亲王大人活了这么多年估计也没干过这么乌龙的事，一时间脸上也有些尴尬。 我扭了扭脖子，确保骨头接回位置，忍了半天没忍住问了出来“我们就不能心有灵犀一点吗？” 亲王大人看了我眼，没说话。 一段沉默下来，别有深意。 定了定神，接下来才是到这里的目的，我问亲王大人“有没有可以让我暂时拥有法力的方法？” 不说那个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贵族，就是古堡内的流窜的低等吸血鬼，没有法力也是解决不了的。 “有的。”他似乎一早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不假思索的回答“用自己的血在羊皮卷上画好法阵，使用的时候用咒文开启就行。” “还有一种比较方便的禁术，可以让你暂时拥有被你吸血的那个血族的能力，持续时间大概一个小时”他停顿了下“不过代价就是在你使用完后，会昏迷一个月。” 贵族使用法术是不需要咒文的，他们体内血液就是能量的源泉，而如果用咒语开启就会耽误不少时间。对付下等血族还好说，要是对上像伯爵一样的大贵族，咒都没念完就已经中招了。 “你想要哪种？” “第二个。”我回答道。 “我就知道”他叹了口气，拿出一张黄色的符文，在我面前晃了晃“这是传送符，直接连通我这里，一个小时内赶回来。” 他像是什么都准备好了一般，甚至连传送符都有，就像是……等着我把这些话说出口一样。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是吧？” ☆、第 14 章 “德古拉·弗拉德三世，他是带来不幸的恶魔，黑暗的本源，所有罪孽都因他而生，你不可以放走他……”亲王大人笑了起来，眼尾上挑，无端透了讽刺“那是元老院的废物们才会说的话。” “而我会告诉你…”他手指在我嘴唇上停留，隔着食指与我接吻“我亲爱的夏佐，依照你的想法，放手去做。” 亲王眼中的火热不加掩饰，像是骤然燃起的平原，蓝色的溪水干涸，炽热的温度几乎要把干枯的河床灼烧殆尽。 那是一种杀戮的气息，浓烈锋锐。 带了席卷一切的气势。 看着他的眼睛，我有些失神。 怎么说呢，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位亲王大人了。 能在四百年前的战争中战胜德古拉，时至今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骨子里却满满都是嗜血因子。 简直太完美了。 暴戾与平和，疯狂与镇定，杀戮与尊贵在他身上得到完美的诠释。 相信在这躯壳之下一定有着不得了的秘密。 只要仔细拆解开来，就会发现。 额头被点了下。 大脑有一瞬间的麻痹，接着面前浮现出一篇文字，透明的血红色的字迹，像是液体一般，在眼前缓缓流过。 “这就是禁术的使用方法，看得懂吗？” 我点头。 上面的内容不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献祭需要，在开启前使用咒文并饮下借取方的血液即可。 他递给我两个瓶子，长颈细口，大小正好握在手里，其中一个装满了红色的液体，另一个则是空的。 “里面装着的是我的血，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在我询问前，亲王大人先一步回答了我将提出的问题“至于另一个该装谁的，你自己清楚的……” 差点忘了，霍利姆兹亲王是有着预知能力的，我会做些什么他是一早就知道“古堡里那个男孩，究竟是……” “伊莱哲，他是不祥的恶魔，如同德古拉·弗拉德三世一般，体内流着恶魔的血液。元老院无法将他处死，便交由我代为管理。”他忽然靠了过来，呼吸打在我脸侧“你应该离他远一点……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忠告，未来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改变。” “他迟早会给你带来麻烦。”亲王大人如是说道。 “那您呢？”我这次没有再顺着他的思维，被牵着鼻子走下去，而是反问道“亲王大人，麻烦不只属于我一个。” “你有所不知，我可是”他咬住了我耳垂，略显粗糙的舌苔划过皮肤，混杂着湿热的气息“…最喜欢麻烦了。” 对上他蓝色的瞳仁，看见里面的热切亲昵。 手指顺着他脊柱下滑，一直到了他身后，在穴圌口处打转，时不时刺入一些。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血族后裔 作者:暖阳浅念 第4节 对于我的温存态度，亲王大人狠狠皱了眉，抓圌住我下面揉硬了，对准自己后面直接坐了下去。 进入的时候他仰了脖子，拉出修长的颈部线条，不住喘息着，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知是痛是爽。 可能是他的身体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回插入时轻松不少，稍作扩张便顺利将整根没入。 他跨圌坐在我身上，指尖抚摸着我们结合的部位，沾了些许透明黏圌液。额角渗出细细的汗珠，却是勾了嘴角，虚着眼瞧我“…夏佐你看，没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了。” 他下面很是紧致，富有弹圌性，每一次的吞吐都极为合拍。 就这么在花园来了一次。 天亮的时候，亲王大人与我告别，回到古堡休息。 我则是找了件黑色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前往巨石的城堡。 我喜爱阳光，然而阳光却不容许我的存在。 一如我希望成为人类，但他们因我身份而抵触拒绝。 或许真像伯爵先生所说，我的执着毫无意义，只是徒增悲哀。 连名字都已抛却。 我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些什么，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往何方。唯一知道的是，在这路的尽头终究会有一个答案——或好或坏。 再度来到石砌的城堡，我站在那唯一连通外界的窗户上，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我亲爱的公主。” 伊莱哲原本是背对着的，听到声音，几乎是立刻转过头。看见我，红色的瞳孔中满满都是惊喜。 他冲上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夏佐！” 脸颊被他亲了口。 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一般的爱情故事。 他将脑袋埋在我怀里，紧紧拽着我的衣服，声音闷闷的透了委屈“我等你好久了……” “才一天而已。”忍不住揉了揉他脑袋，伊莱哲的头发很是柔顺，摸起来像是上好的绸缎“有一个算不上礼物的礼物要给你。” “什么？”他仰了头，眼含期待地望着我。 我把伯爵给的银制小球掰开，金光之中，显出一张羊皮的卷轴。我将那卷轴拿了递到他手中“关于解决封印的操作步骤，接下来就要靠你…” 嘴唇被堵上，一触即离。 只是轻轻的触碰，伊莱哲很快缩了回去，脸颊有些不自然的红，低了头小心翼翼看着我。 唇瓣上还残余着微凉的触感。 “我还是第一次收到礼物。”他拉住我的手，嘴角牵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夏佐。” 天真烂漫，和亲王口中标榜罪孽的恶魔没有丝毫相像之处。 “夏佐，解开封印后我就会长大的，那时候可以和你在一起吗？”他问我，像是等待判决一般，抓着我的手有些僵硬。 “…如果你能找到我的话。” 一个月之后连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能否存留于这个世界都尚未可知。 他弯了眼眸，笑容透着温暖“我好喜欢你。” “还有一件事，伊莱哲，我需要你的血液。”说着，把手中的瓶子递了给他。 “好的。”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接下，甚至连原因都不曾询问，便将自己的血液装了进去。 看见装满蓝紫色血液的透明小瓶，还有伊莱哲那过于直白的目光。 一时间说不上什么感觉。 帮助他解开封印，一方面算是对他血液的报答，另一方面就是借他的出现，把一滩浑水搅得更浑。 至于他对我说的那些，也只当他长期隔离下来导致的雏鸟情结，等与其他人有了交流后就会把这些抛之脑后。 在我眼中，伊莱哲是天真而又懵懂的，像是一张不曾沾染的白纸。 当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释放伊莱哲而造成的可怕后果。 ☆、第 15 章 我来到了古堡入口处的森林，像一位旅游的大学生，鸭舌帽遮去直射而来的太阳，细密的枝叶在眼前打下层层阴影。 距离封印薄弱时刻，还有一天时间。 我将帐篷支好，在草坪铺上防潮垫，拿出尚未读完的书本，盘坐于地。 故地重游，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团队只有我一个。 来路上遇见许多热情的人们，有的向我介绍这附近的景点，也有的邀我同行，他们赠送给我这里的地图，让我能够正确找到扎营的方位。 资深的导游告诉我十年前这里发生的事故，在无人涉足的丛林中，大学生自发组织的旅游团没有任何预兆的神秘消失，至今未查明原因。 添油加醋、神神叨叨，配上他活灵活现的表情，像是在讲一个鬼故事。 我却知道那并非故事。 我亲眼目睹了他们生命的流逝，并为自己的愚蠢跟风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拒绝了其他人的好意，再度踏上这片土地。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如鬼魅的剪影，还有多年前遗留在这里如今已然破损生锈的帐篷支架，恍若隔世。 一切挣扎与痛苦都自此而生。 也必将在不久之后画上句号。 闭了眼，再一次将亲王给我的转换术咒文仔细阅读，至每一个细节都分明无误，深深印在脑海。 当最后一缕霞光隐匿在丛林深处，黑暗自地平线另一端蔓延而上，宏伟而巨大的古堡便自这昏暗之中浮现轮廓。 藤蔓缠绕石制的大门，苍绿干枯的色彩像是佝偻的老人，艰难的攀附石壁，拼接出古老而苍凉的法阵。 青苔在古堡与地面相接的部位肆意生长。 在我推开这扇石门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出现，抓住了我的手腕。 余光瞥见他脚下迅速黯淡金色法阵。 应该是某种空间魔法，就像亲王大人所给的传送符。 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面容俊美，嘴角挂着极浅的笑容，此刻正挑了眉梢。是吸血鬼贵族常见的金发碧眼，高领的内衫衬得脖颈修长，银灰色的法袍遮盖大半个身体。 没想到这次派来的大贵族居然是他。 我迅速移开视线，低了头，向他躬身“您好，格雷特公爵先生。”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握着我手腕，稍稍用力，骨节传来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投向我的眼神冰冷下去“你或许该回去向你的主人好好学习血族的法例。要知道，凭你现在的行为，我可以将你就地格杀。” 格雷特公爵，地位仅次于血族亲王，是埃尔顿亲王，就是四百年前和德古拉一战后唯二的幸存者之一，和某位大贵族女士结合诞下的子嗣。 他是跨越血缘□□的产物，体内拥有一半的纯血统血液，可以说是半个王室。 我试着抽回手，却不成功。 也对，大多数吸血鬼贵族都如同伯爵先生一般古板教条，恪守着所谓血族条例，亲王大人才是那个万中无一的特例。 我冷静的回视着他，将随身携带的怀表拿了出来，摆到他面前“不瞒您说，我来到这里奉的是霍利姆兹王大人的命令。” 格雷特公爵先生皱了眉，却是逐渐松开了手“元老院并未与我提及此事。” “偶尔也会有消息不灵通的时候。”我一边揉着手腕，吸血鬼的强大恢复力虽然能让那些红肿迅速消失，疼痛仍是免不了的，一边朝他微笑“时间不多了，公爵先生。” 他深深看了我眼，不再开口。转过身，先一步踏进古堡。 事实再一次向我确认霍利姆兹亲王在血族中超然的地位。 四百年前的战争令统治血族的中枢机构元老院名誉蒙尘，恰恰相反的是以霍利姆兹亲王为核心的信仰派在解决了血族心腹大患德古拉后，如日中天。 是以哪怕是在元老院的严格命令之下，对于霍利姆兹亲王的要求，也会礼让三分。 入口的布置一如十年之前——不论原本如何浮华高贵，如今已是腐朽破落，曾经的繁华剥落，被掩埋在厚厚的积灰之下。 我们的到来惊动了古堡内沉睡的蝙蝠，翅膀扇动伴随着刺耳的噪音，黑压压的一片笼罩上来。 公爵先生连脚步都未曾停留，施了个火系的魔法，那黑色的网自中央瞬间爆出火星，火舌迅速蔓延，直至整张网燃烧殆尽。 零星的几个被公爵先生指尖窜出的雷电劈成焦炭。 当年困扰我许久令不少人丧命的蝙蝠在短短几秒内被清理干净，残余的灰烬落在地上，转眼被风吹散。 “一个连法力都没有的下等吸血鬼，来到德古拉的城堡…”他并未看我，我却能猜到此刻他眼里一定是充满不屑“确定不是来送死的？” 落后他一步跟在后面，打量着两侧的壁画，我放缓了声音“亲王大人告诉我，我会活的比您更为长久。” 一声嗤笑。 从侧面，看到他上扬的唇角，微弱的烛火下，像是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的绅士。 格雷特公爵很好的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哪怕是在一向不会丑的血族中也是难得的美人，如果忽略他那被惯出来的骄横自负，可以说是完美。 “公爵先生，在这里不得不发自内心的夸赞下您的美貌”看着他挺拔而瘦削的背影，我斟酌着话语“您笑起来就像一朵盛开了的食人花。” 格雷特公爵的脚步一顿。 然而他并未说什么，更没有出手向我发出攻击。 一个贵族的高尚修养阻止了他将过激的想法付诸行动。 距离德古拉·弗拉德三世的棺椁还有一段距离，不排除中途出现的下等吸血鬼拖延了公爵先生的脚步，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我眯了眼，在心底默念转换术的咒文，连带着回忆起伯爵教给我的禁锢法阵。 我最讨厌那些自诩为贵族目中无人的吸血鬼，但我不得不对他们卑躬屈膝。 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他们踩在脚下。 如蝼蚁一般，匍匐于地。 四个下等吸血鬼自黑暗中走出，红色的瞳孔在黑夜中泛着妖冶的光芒，露出牙齿和利爪，一副准备攻击的姿态。 在格雷特公爵出手对付前面几位的时候，我饮下了亲王大人的血液。 溢出的红色填充视野，像是隔了片红色的玻璃。 时间都似乎停滞了。 不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充盈每一个细胞，空气中的元素凝练成片，甚至可以感受到在场所有人血液的波动。 在格雷特公爵用火焰解决面前操纵者的同时，冰刃刺穿了背后不远处贵族的心脏。 看见他震惊的眼神。 是因为贵族也受到德古拉操纵开启前所未有的先例，还是因为我的藤蔓缠住了他身体…… 总而言之，公爵先生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精彩。 ☆、第 16 章 时间像是被拉长数倍，所以在他的攻击发出之前，我能轻易的阻挡，并在同时用魔力凝结的火焰画下束缚法阵。 对于时间的掌控，还有那近乎无穷的魔力，这便是纯血统与大贵族不可逾越的鸿沟。 哪怕他体内流有一半的纯血统血液。 完成的束缚法阵将格雷特公爵先生周围的空气凝结，导致周围的元素无法利用，也就是说在阵法破解之前他不可能使出任何法力。 公爵先生挣扎数次无果后，抬了头，死死瞪着我。 我走到他身边，手指在他眉眼划过，看到那祖母绿的瞳孔中几乎化为实质的怒意，忍不住亲了亲他嘴唇。 我喜欢漂亮而高贵的东西，不论他是否喜欢我。 我习惯于这种一厢情愿的爱恋。 不需要回应，不需要收获。 爱情是美好的，一如伊甸园的果实，甜美诱惑，但我不配拥有。 因为我已经死了。 低了头，在他脖颈处轻轻舔舐，看见那细腻的肌肤下血管。 伸出指甲，在他脖子侧面划开一道，鲜红的血液立刻溢了出来，甜美而醇厚的气味萦绕在鼻尖。 看起来十分美味，只是比起伊莱哲的还是差了一截。 就在快要咬下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事，停了动作。 现在可是使用禁术的阶段，还是关于血液的转换术，如果一下食用两种血液说不定会出事。 我还不想把自己当成试验品，尤其是在这么个特殊时期。 稍稍退开了些，公爵先生的伤口很快愈合，看起来却十分狼狈。 或许是因为刚才没掌握好力道，撕开了他大半衣服，导致现在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也不知道你的力量从何而来…”震惊过后的格雷特公爵用一如往常的平静声调叙述着，仿佛是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但你人类的过去无法改变，这份力量也不会属于你……获得越强大的力量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越多。” “现在就放了我”他敛了眉目，无端透出些阴鸷“否则，只要我不死，你就别想活着” 忍不住笑了起来“您这是在威胁？” 他没有说话，沉默着与我对视。 我摊了手“不瞒您说，早在十年之前我就已经死亡。” “现在站在这里与您对话的，与其说是一个不入流的下等吸血鬼，不如说是人类逝者的亡灵。” “所以，用死亡威胁我的话…”我站直了身体，禁锢他的藤蔓快速生长，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毫无必要。” “不过，公爵先生，如果带来困扰是您的目的的话，恭喜您成功激怒了我。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恶意在我心底肆虐，日久经年，沉淀糅杂，深深植根于骨髓，只是一直不曾有付诸行动的实力。 如今却是一个难得的契机，亲王那强大的到无可比拟的能力替我打开恶的牢笼，放出蛰伏至今的凶兽。 我一度想做一个好人，以善意待之，可现实总是不尽人意。 善意换来的不一定是善意，恶意带来的注定是恶果，却至少满足了自己的心愿。 “你…！”公爵先生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一声闷哼取代，脸颊迅速红了起来。猛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亲王大人的力量让我对藤蔓的操纵得心应手。 其中一条沿着他脖颈缠绕上去，渐渐收缩，勒住咽喉。在他忍受不住张口喘息之时，前端冲入他口腔，在他咬合前对准喉管射圌出一股透圌明的液圌体，直接进入食道。 那是某种植物分圌泌的催圌情剂。 嫩绿的藤条在他口圌中搅动，来不及咽下的唾液顺着嘴角流圌出。 药物的刺圌激令公爵先生软圌了身圌体，眯了眼不再挣扎。 多余的藤蔓逐渐解圌开，夹带着破碎的衣物，露圌出大片莹白的肌肤。 公爵先生双圌腿分开，三根拇指粗细的绿藤刺入他后圌穴，有生命般小幅度扭圌动着，露在外面的一截零星带了几片叶子，像是从他体圌内生长出的枝叶。 格雷特公爵再也没了所谓风度，任由藤蔓在他后圌穴肆意玩圌弄，身圌体失去控圌制，瘫圌软在地。仰了头，失神的盯着上方。胸前两点被玩圌弄的红肿不堪，乳圌尖被倒刺扎入，拔圌出时渗了几滴血珠。 绿色的藤条缠绕在白色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当第四根绿腾强圌硬挤入他身圌体的时候，公爵先生忽然颤圌抖起来，闭了眼，脸色发白，下圌体的尖端流圌出些许乳圌白圌色的液圌体，粘圌稠的挂在前端。 公爵先生似乎很喜欢这种玩法。 我轻笑了声，指挥带了倒刺的第五根自他后圌穴的缝隙进入，只刚入了个头，他便遏制不住的尖圌叫出声。 在他将要射的时候，旁边的藤蔓立刻缠上来，死死堵住了马眼。 传来他细细的呜咽，忽高忽低，带了颤音。 后圌穴中的藤条抖动起来，每一下都狠狠摩擦着内圌壁，模仿性圌交的姿圌势，九圌浅圌一圌深，时不时生出些倒刺勾过内里柔圌软的皮肉。 “嗯…不要……啊啊啊！”公爵先生已经完全沉浸于性圌欲之中，腰圌肢随着藤条的抽圌弄不住扭圌动，仰着头大口喘息，口水流了到处，混着过分刺圌激流圌出的泪水。 在他长长的尖圌叫之中，插圌入他体圌内的数根枝条一同喷圌出汁圌液，毫无保留的全数进入他肠道，后圌穴填塞的极为紧密，没有一滴露圌出。肛肠痉圌挛，过于大量的汁水令他腹部微微圌隆圌起，像是怀了孩子。 公爵先生喉咙里低低的呜咽了声，就这么晕了过去。 冰刃在半空凝结，化作镰刀的形态，对准他的心脏。 吸血鬼被击中心脏不会死亡，当然，前提是一般的物理攻击。 如果用法力凝聚的刀刃彻底破坏心脏，或者用火焰雷电将之化为灰烬，都可以杀死吸血鬼。 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趁着昏迷轻易地杀死他。 可是，我却迟疑了。 他是埃尔顿亲王的儿子，身上指不定有什么传递消息的方式，杀了他，十有八九会引起那位大人的报复。 虽然杀死一个纯血统的儿子比起我将要做的事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但我却下不了手。 或许是我腐烂了的心脏里还存留有名为人性的一词。 除了为生存杀人外，我可以诱导其他人杀死对方，却做不到亲自动手。 我以为我变得足够坚强，能够直面一切。 如今看来，不过徒有坚强的外壳，内里还是一如既往地软弱。 ☆、第 17 章 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在周围施了个消耗阵法，虽不至于直接取他性命，但如果两个小时出不来就会因为魔力散尽走向死亡。 或者说压根用不了两小时。 因为苏醒过来的德古拉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个想要继续封印他的吸血鬼。 我不是什么好人，却又犹犹豫豫做不到大恶，于是成了挑拨离间的小人，卑鄙而下作。 只不过对我而言，低劣也好卑微也好，这都并没有什么。 只要能够达成愿望，哪怕是背叛人类，背叛吸血鬼。 反正我不被任何一个种族所承认，又如何要求我去忠于他们。 顺手解决了流窜在古堡的下等吸血鬼，照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走道尽头的祭坛，水晶长棺静静地置于中央，尘封日久却无一丝灰尘，晕黄的烛火在四周笼罩包围。 十年前被伯爵先生破坏的雕塑不知何时恢复原样，残缺了的翅膀处带了暗色的血迹，蜡烛的光芒自脚下升起，将眉心处的阴暗暴露无遗，衬得面容愈发狰狞。 血液早已干涸，残缺的肢体腐烂只剩下皑皑白骨，在地上随意散落，像是白色的卵石，定睛看去才依稀辨得那是碎裂开来的骨头。 黑暗蚕食人心，尖锐的风声呼啸着窜过。 宛若饿鬼地狱。 定了定神，抬脚踏上暗色的台阶。借着微弱烛光看清楚了脚下暗红色的纹路，繁复精美，一如是古堡桌椅边侧的花纹。 水晶棺上印刻着的十字架中央带了浅浅的凹槽，在十字架的中心汇聚成一个小孔。 德古拉·弗拉德三世就躺在这棺椁之中，阖了眼眸，细密的睫毛在眼睑拢下一片阴影。嘴唇轻抿，带了些许苍白，露出的肌肤像是上好的白瓷，做工精致，细腻而富有光泽。 几乎可以想象醒来之时，会是如何的俊美无俦。 此刻他是平和而令人着迷的，安静的像是故事中的睡美人。 连我都快要被他那过于柔和的外表所欺骗。 拿出细颈的小瓶，将其中蓝紫色的血液顺着棺盖上的凹槽注入，看着纹路顺着水晶棺外侧蔓延，接通台阶上血色的纹路。 红色暴涨，被触动了某种阵法一般，伴随沉闷压抑的振动，祭台缓缓转动起来。 不断有细碎的石块自空中落下，连带着古堡都有了震颤。 水晶的棺盖不知何时完全打开。 德古拉便自那棺椁中坐起，沉睡过久的缘故，动作有些许的僵硬。我上前一步，托住他略显瘦弱的手腕“我敬爱的国王陛下，是否好梦？” 他蓝色的眼眸睁开一线，仿若来自远古的冰川破碎露出下方湛蓝的海水，丝丝缕缕溢出，带了寒意。 他回握了我的手，手指微曲，轻柔的勾住我的手掌。 刻有铭文的五芒星指环蹭过手心，除却摩擦过的触感，些微的凉。 黑色的碎发落在耳畔，宝石蓝的耳钉闪耀出点点微光，在他将目光完全投向我的时候，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像是被紧紧扼住咽喉。 先前自以为的强大力量此刻像是纸片一般不堪一击，巨大的压迫感如刀刃加身，稍稍一动便会划破皮肤直取性命。冰冷的恐惧自心底而生，让人不自觉的臣服，连反击的勇气都流失殆尽。 错愕之下，只能发出碎片式的音节。 恍惚之间，看见他勾起的唇角。 层层虚影交叠，落在视网膜上，断片式的花白。 只有脖颈上的疼痛无比清晰的传来，一下下挑动着神经，迟钝的痛。 睁大了眼。 看见棺椁中散落着的白色玫瑰，还有缠绕在一处的细长丝带，蜷曲着的姿态。 传送符在手中捏的变形，我深吸了口气，自迷幻之中找回些许神志“…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他搂住了我的肩膀，身体与我相靠，偏低的体温隔着衣服传来。 听到我开口，刺入我脖颈的牙齿未曾移开，只发出一声鼻音，尾音挑起。 血液的流失让原本模糊的视野更加模糊，咬了下舌尖，才换得片刻清明“请杀了我。” 闻言，他抬了头，眼眸眯起，舔去唇畔残余的血迹，颇有兴味的打量着我。 下巴被捏住，不得已对上他的眼睛。 对视的一瞬间，有了某种错觉——我推开了重重封锁的地狱之门，打开禁锢恶鬼的枷锁，此刻正与那来自深渊的恶魔对视。他有着天神一般的容貌，眼眸温和明媚如初春的溪水，却是在血骨之中前行，每走一步便拖下长长的血迹，所过之处万鬼哀嚎，成为地狱的一角。 他勾出一个清浅的笑来，声音低低的，像是琴弦拨动余留下的尾音。 “如你所愿。”他说。 意识逐渐剥离躯壳，轻飘飘地没了支点。 陷入沉睡前，将手中的传送符用火苗燃烧殆尽，还有手腕上系着的黑色丝带，所有可能泄露信息的东西被一并销毁。 终于彻彻底底背叛了血族。 人类有一句流传至今的古语：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今的形势之下，我所做看似的铤而走险，不过是为了险中求生。 我从来不会怀疑主仆契约的强大效力，而契约的最后一条，规定了有关生命的最终掌控权——只要契约存在一天，伯爵先生可以随时杀死我，而在伯爵先生死亡那刻我则会因为契约效力和他一同死去。 血族的契约对于人类来说没有丝毫公平可言。 以前伯爵先生从来没有告知我契约的全部内容，当然，作为主人的他有权隐瞒，上述这些还是我在一本书里翻找得到。 可惜这么多年从未有关于解除契约的文字记载，至少就我所见不曾有过。 但如果是德古拉·弗拉德三世，一位活了两千多年的血族之王，或许会有什么不一般的办法，帮我解除这可恶的契约。 这是一场赌博。 而赌注就是我的生命。 我赌他会因为我和霍利姆兹亲王的关系而留我一命，在失去几乎全部势力的情况下，借用我的身份渗透进入元老院内部，了解他被封印的四百年来发生的事情。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赢了。 ☆、第 18 章 死亡是一切的终结，亦是新生的开端。 然而对于我，它并非开始亦并非终结，不过是沿途的必然经历。 规则一直都很明确，解除契约只有两种方法——作为主人的伯爵死亡，要么就是作为附属的我死亡。 同时契约还规定，一旦伯爵死去我也会同时死亡，献血缔结的契约永远不会出现差错，也就是说方案前者不再考虑范围。 那么还剩下唯一可能的路径，我死去，就可以解除契约。 主仆契约，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不知何时就会落下。虽然伯爵待我过分的宽容大度，并没有杀死我的打算。但是现在形势有变，我解开了德古拉的封印，这一行为相当于背叛血族。不久之后得到消息的元老院指不定会命令伯爵先生将我立刻格杀，永绝后患。 那时候便会处于一种极为被动的状态。 再度睁开眼的那刻，翻涌而上的除了死里逃生的庆幸之外，还有些难以言说的失落。 身体陷在柔软的床铺中，周围是中世纪的浮华布置，暗棕色窗帘遮住外面的光亮，内里只开了壁灯，整个房间显得黑暗压抑。 我坐了起来，稍一动作胸口便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解开淡灰色的睡袍，露出心脏处深深的伤口，呈十字架的形状，周围缠绕一圈黑气。每次血肉生长开始修复，很快又会被那股黑色腐蚀，是以到现在都无法愈合。 我整理了下自己，走出卧室，沿着走廊一路向前。 走道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油画，画中是一个金发篮瞳的女人，背景是一座庄园。女人穿了一条水蓝色长裙，脖颈处挂着一枚十字架，面容十分出彩，单是微笑便教人移不开眼，仔细看去竟是和德古拉像了七分。 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脊背贴上温热的胸膛。 不由自主僵直了身体。 “…乱跑可是很危险的。”德古拉的声音仿佛具有磁力，只是简单音节的拼合，却能制造出乐队合奏一般的盛大效果“特别是对于你来说。” 余光瞥见拐角处倒着的女人，脖颈被生生咬开，血液流失殆尽，早已没了气息。 通过她残留下来的气息，初步判断是一位吸血鬼贵族，并且地位不低。 每一个贵族都具有杀死吸血鬼的力量，如果这座城堡中游走的都是些贵族，对我而言，的确是不能再危险。 “我从未听说操纵贵族的先例。” 转过身，对上德古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伸出舌，轻柔的舔过嘴唇，将残余的血液卷入口中。或许是吸了血的缘故，没了一开始见到的苍白，唾液浸润之下格外透出些许红润。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他并未回答我的疑惑，而是道“我可是比你们那位无冕之王——霍利姆兹亲王多活了一千年。” 纯种吸血鬼一直是超乎常理的存在，而德古拉·弗拉德三世更是超常中的超常，拥有纯种吸血鬼望尘莫及着强大力量，漫长而永恒的生命，容颜则始终保持在如今的状态。 “国王陛下，还未向您正式介绍自己”退后一步，微微屈膝，左手按上胸口，身体前倾向行了一个宫廷礼节“我是夏佐，一个早在十年前不幸亡故了的人类。” “我见过你。”他忽然开口。 我一愣，想起十年前古堡内匆匆一瞥，旋即露出一个微笑“被您记得是我的荣幸。” 毫无预兆的，他忽然靠近，嘴唇几乎要贴上我耳廓，声线沉缓“你身上有霍利姆兹的气息，告诉我为什么。” 他知道我和亲王大人的联系并不奇怪，那天在祭坛的时候我刚饮下亲王大人血，连体内的魔力都是一脉相承。 早在四百年前，霍利姆兹亲王联合其它血族将他封印，二者之间必然有扯不断的牵连。 从某种意义上，我正是利用了这点，引起他的兴趣，从而能够存活至今。 “是亲王大人的吩咐。”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所以我选了个含糊其辞的答案。 他皱了眉，很快松开。扣住我的手腕，转过身直直朝前走着“在外面想必听过不少关于我的传言吧。” “是的，陛下。”停顿了下片刻，我继续道“您的故事可以被编写成册，塞满帝国的图书馆，是以我对您十分好奇。”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一个人？”他问道，我却看不见他神色。 我沉吟片刻，回答“自深渊底层而来的恶魔，您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罪孽。” 沉默了有那么几秒，他似乎笑了，声音略微上扬“那你就该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元老院虽然还未查明你的身份，却也是迟早的。” “国王陛下”胸口的伤痕隐隐作痛，自从成为吸血鬼后伤口都会很快恢复，这样算是很久没有过的经历“您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吗？” “只是对你未来的境遇表示恰如其分的担忧”德古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哪怕是在说些令人不怎么愉快的事上“…要知道，我极度讨厌人类。” “有可能的话，我会将他们尽数送下地狱。” 他回过头，蓝色的眼眸静静看着我，如平静的湖水，偶尔反射出壁灯的光亮。 沉静的好像刚才那些话不是出自他口。 “那真是巧了，德古拉陛下。像您厌恶人类一般，我也十分讨厌吸血鬼……恨不得将他们全部送去往生。” 他停了脚步。 冰蓝的利刃自我面前一闪而过，回过神来已被削去些许发丝，脖颈上拉开一道细细的血口，久久不曾愈合。 死神的镰刀自我面前堪堪划过。 手心渗出了汗，神经紧绷，过度的紧张导致每一个关节嘎吱作响。 脑袋被抚摸过，明明是轻柔细腻的动作，却令我不寒而栗，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拧断我的脖子。 “虽然我不排斥个人主义”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像是情人间的耳语，手指自我脸侧滑过，至下颚停留“但你应该乖一点。” “夏佐宝贝，你太脆弱了。” 脖颈上的伤口被舔舐着，柔软的嘴唇贴上，顺着划出的痕迹，细细吸吮过去。 他低着头，在我颈窝处停留，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我害怕，一个不小心……” 压迫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我僵硬着身体，说不出一个字来。 想起帝国图书馆最顶层贴着的的告知，那是数位纯血亲王用鲜血换来的深刻教训—— 恶魔带来死亡，他一出生便预示着父母的死去，而其本身却是不死的存在。 杀死恶魔的只有恶魔。 毫无疑问的，我做了件不得了的事。 这件事足以被记入血族帝国的史册，供后人观瞻并借此获得无数经验教训。 甚至说，颠覆整个帝国。 ☆、第 19 章 和德古拉·弗拉德三世对视的时候，感觉像是被一条巨蟒缠上，竖瞳中凝结着经久不化的干冰，冰冷的蛇皮黏腻着蹭过肌肤，带起一阵鸡皮疙瘩。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血族后裔 作者:暖阳浅念 第5节 牵动每一根神经，恐惧之下，甚至隐隐带了兴奋。 面对强者，嗜血的因子在血管内疯狂的叫嚣着。 喉结上下不住地滚动，握紧了拳头，努力压抑住本性，不露出分毫端倪。我低了头，做出臣服的姿态“…我的王。” 听到他的轻笑，声音仿佛在口中打了个转，吐出来的字句是说不出的温和“真乖。” 他带着我走下楼梯，木制的扶手上雕刻出暗金的花纹，螺旋式的阶梯盘旋而下，每走一步就会发出沉闷的回响。 四周都点了灯，却是微弱的光亮，整体依旧阴暗。 借着这点光亮，我打量着古堡内的布置——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充满整个视野，暗红镶金的壁炉配着繁复的雕花，墙壁上挂着巨大的全身像，时间久远导致纸张的边沿泛了黄。 “我的父母，依照你们人类说法的话。”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简单的陈述。 看着画面上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人，女子穿着白色长裙，和之前画像上见到的一模一样；旁边的男性则被突出的树枝遮挡了面容，只能看见的领口细致的花饰。 “他们死了？”虽然一早知道了问题的答案，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被我吸干了血而死的。”说着，他勾了唇角“我因此获得了力量，也算有点价值。” 这么久了，我还是无法理解吸血鬼的世界观。 “我可爱的夏佐”他开口透了愉悦，尾音上扬“你曾是个人类，背叛元老院解开了我的封印，并要求我杀死你……让我来猜猜，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陛下，我自以为的那些手段在您眼中不过是不入流的儿戏，比起猜测我的心思您更该注意元老院的动向。” 他扭头看了我眼，眸色深邃，唇角却是扬起一个弧度“不着急，血族内部的事足够他们乱一阵了。” 我不知道在我昏迷的一个月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他模样，想必不是什么小事。 “你想要借我的手报复吸血鬼，却忘了我也是吸血鬼。当然，你也是。” “这并没有什么。”我说。 是的，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恨吸血鬼，他们夺取了我的生命并将我拉向地狱的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我早已死亡，生命早在十年前便走向终结。之所以苟延残喘至今，不过是一个游荡的亡灵，怀着满心的执念，恶意浸染，挣扎着想要报复。 很早之前，我便失去了所有，在悬崖边上伯爵先生拉住，可笑的以为那是救赎。 结果却是哀恸不止，求死不能。 那个叫夏安的青年被埋葬在古堡的尘土中，肢体腐烂露出白骨，连名字都已忘却。 我过得不好… 于是要让他们过得比我还要不好。 “陛下，如果您想要表示感谢，那么请答应我一件事。” 他挑眉，透出些冷厉“这是在命令我？” 我弯下腰，目光停留在他脚尖“不，是请求。” “说吧，什么事？” “以后会告诉您的，对您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他捏了我下颚，皱着眉像是要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松了手“可以。” “谢谢您。” 他略微抬了下巴，上前一步打开了布满纹路的石门，尘封的入口开启，烟尘飘过，逐渐显露出里面的景象来。 里面立着一排排书架，上面满满都是书籍，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积了层薄灰。 中间一张亚麻色的沙发，正前方的茶几上摆着小巧的红色茶壶和几只杯子。 “一个星期，把你认为需要的读完。”顿了顿，他再度开口“不用担心，你的情况元老院并不知晓，至于解除契约这件事，就算是你的主人也不知道。” 德古拉·弗拉德三世在拥有无上力量的同时，也有着瞒天过海的本领和缜密到几无错漏的思维。 怪不得在提及他时，几乎所有血族都讳莫如深。 “麻烦您了。”朝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低下头。 德古拉的书房内有着和伯爵先生书房截然不同的布置，整体偏暗的色调，墙壁却是血红色的。 随手拿了一本书，发现居然是四百年前某位大人亲手书写的原版书籍，要知道就连帝国图书馆中存放的都是誊抄本。 对了，据传言，德古拉陨落前最喜欢收集各种魔法本纪，从中习得不少见所未见的远古的法阵，成为元老院心腹大患。 合上书，百无聊赖的缩到沙发里，看着暗红色的天花板，一时有些茫然。 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我知道的，执念过深，不会有好结果。 可我却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吸血鬼就可以肆意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凭什么我厌恶吸血鬼却要接受这样的命运？匍匐于地，卑微如蝼蚁。 而今我已泥足深陷，无法回头。 所以，哪怕是与恶魔缔结契约，受到恶鬼的诅咒，灵魂堕入修罗地狱……也要将他们一同毁灭。 利用在这里的时间，我读了不少书，关于四百年前战争的，关于纯血统中出现的带来堕亡的恶魔。 书中关于“恶魔”的介绍：拥有恶魔身份的纯血统一开始不具备任何力量，甚至比普通吸血鬼还要柔弱，可以被任何一个贵族轻易杀死。而觉醒的条件就是，吸食了自己至亲的血液。 恶魔之子一出生就注定是孤独的，受血族厌恶的。连一向生育率低下，注重繁衍后代的纯血统，一旦发现，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恶魔之子。 他们是恶的本源，带来灭亡的魔鬼。 想要存活下去，只有尽力伪装自己，然后在对方薄弱之时，一击致命。 恶魔的血脉几百年才会出现一次，而顺利存活下来的更是几乎没有。可是一旦活下来，就拥有了不死的能力，像德古拉一样，耗尽十位纯血种大人的力量也只是勉强封印。 忽然想起霍利姆兹亲王的话—— 伊莱哲，他是不祥的恶魔，如同德古拉·弗拉德三世一般，体内流淌着恶魔的血液。 ☆、第 20 章 供奉于殿堂之上的圣者说：能够杀死恶魔的只有恶魔。 囚禁于高塔之中的伊莱哲，刚刚解开封印的德古拉，还有亲王那些意味不明的话…… 看似杂乱无章的信息，结合在一起却有了大致的脉络。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渐渐浮出水面。 亲王大人确实想要挑起战争，不过这战争的双方却并不包括元老院。更确切来说的话，该是如圣者所言的，恶魔间的战斗。 在预知到我会帮助伊莱哲的时候，他又暗中借我力量解开德古拉的封印。 最后的结果将会是时隔四百年，血族的又一次浩劫。 对他这种做法我倒是没什么排斥，虽说他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但在某种意义上也帮助了我。 而我巴不得局面越乱越好。 一个星期时间很快过去，德古拉来的时候，我还坐在沙发里，翻着一本厚厚的羊皮书。 听到大门的响动，我站起身，把书放到一边，朝他躬身行礼。 他瞥了我眼，在书房内踱着步走了圈，才在我面前停下，象牙的手杖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怎么样？” “您的藏书比起帝国图书馆毫不逊色。” “这就是我从图书馆搬来的”他轻笑，投向我的眼神意味不明，唇畔挂着浅淡的笑容。淡白肌肤映衬下，红艳到过分的嘴唇开阖“在古堡闷这么久，也该出门走走了。” 德古拉有着令所有血族艳羡的美丽容貌，精致的像是雕刻家手中完美的工艺品，远远看去，甚至有了神圣不可亵渎的意味。 可他却是恶魔。 一个不折不扣的，自地狱最底层爬上来的恶魔。 我垂了头，与他错开视线“陛下有什么吩咐？” 他伸出手，指节修长，失血而显苍白的指尖在我颈项处摩挲，细腻柔软。看在我眼中，却仿佛被吐着信子的蛇缠住，不寒而栗。 “夏佐宝贝，你该回归自己的生活了。” 他的抚摸还在继续，下移到我锁骨处，露出尖锐的指甲，在上面划开一道血口。黑色的雾气缠绕上来，让伤口无法正常愈合。 “…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像原本一样，回到你的主人身边。” “是。”我站在那里，始终不曾动弹，尽力表现出乖顺驯服的模样。 “还有一件事…”他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打了个响指，微笑的瞧着我“把衣服脱了。”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动作便先一步被他解开衣领处的几枚扣子。他脸上透出些不耐来，将衣襟朝两侧拉开，露出胸口处十字的伤痕。 伤口持久的不曾修复，就会像人类一般逐渐腐烂溃败。 粘在衣服上的血痂被扯开，伤口的位置皮肉外翻，混杂着渗出的污血，再往下一点似乎就能看见跳动着的心脏。 疼痛还在继续，只是时间长了也就觉得麻木。 他啧了声，眼角上挑，蓝色的眸子巡视过我伤口“还真是脆弱，比我想象的还要…”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更贴近我了些，一手按住我腰侧，低头向我胸口处贴了过去。 破损的伤处被碰触，哪怕是轻柔且仔细的，仍旧传来不小的刺痛感。 低头就看见他艳红的舌头，微卷着在十字的伤处滑过，血痂还有刚才撕扯开流出的血水被他仔细舔去，尽数吞入口中。所过之处，长久不曾愈合的伤口逐渐复原，留下一道透明的水痕。 在十字的交叉处，也是伤口最深的的部位，他将嘴唇贴了上来，柔软的唇瓣贴合在胸口，滚烫的舌头带着涎水来回□□。 略显粗糙的舌苔在皮肤上划过，带起一阵酥麻。 从我这里向下，看见他偏长的睫毛，在眼睑出拢出一小片阴影。眉目柔和，像是油画里走出的神祇，美好恬静，漂亮的不似真实。 眼前有些恍惚。 不知何时，他抬了头，蓝色的瞳孔一闪不闪的注视着我。 胸口处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那些缠绕着的黑气也消失无踪，在我准备扣上衣扣的时候，被他拉了手腕。 锁骨处的血口被他舔过，像刚才一样的手法。 那是刚才他指甲划出的痕迹。 舌尖触碰的湿热黏腻让我有些微的不适，找了个话题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为什么会这样，吸血鬼的恢复力失效了吗？” 想到之前那个拐角处死亡了的女性贵族，一般来说，吸血不至于导致死亡——血族的循环再生能力很强，失血的同时会不断有新的血液产生，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过因为失血过多死掉的贵族。 当然，除了德古拉的父母，被他吸干血而死的纯血统。至多…再加上伊莱哲的父母。 “并没有”他帮我扣上了纽扣，细长的手指十分灵巧，不多时就把我的衣服整理好“之所以会这样……因为我是恶魔。” 忽然想起一事，德古拉除却恶魔的身份外，还是一位纯血统王室“您天生的能力是什么？” 他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打在我耳侧，氤氲着缠绕上来“这是个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扭过头，见他微笑地看着我。 “你就像一只脆弱漂亮的瓷器，乖乖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最好，否则会碎开来的。” 我没有说话。 德古拉拿起书架上摆着的一块紫色石头，摆在地上，以它为中央用手杖在地上画了个法阵，看起来十分繁复，却没用多少时间。 随着咒文的念出，阵法开始转动，紫色的光晕笼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他就站在这光圈的中央，轮廓变得模糊，渐渐隐去身形。 等我从强光中回过神，环顾四周发现德古拉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蓝色眼睛的蝙蝠，半空转了圈，落到我肩上。 看着它的模样，我试探性的叫了声“陛下…？” 德古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准备工作完成，我们可以出发了。” “…您要跟着我一起？”我有些迟疑的发问。 要知道霍利姆兹亲王是有着预知能力的，如果他跟着回去，那么亲王大人一定会知道。 “霍利姆兹不会知道的，纯血统的那些能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而且”他顿了顿，声音隐隐透了愉悦“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现在我才是你的主人。” 心下一跳。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想，就可以知道我一切的想法，现在、过去还有未来。 突然间明白了所谓解除契约的方法——重复一遍伯爵先生和我结契的过程。 在我死亡的同时抹消和伯爵先生的契约，而他，德古拉·弗拉德三世用自己的血将我复活，重复缔结契约。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没有乘人之危，你已经是吸血鬼了，所以救你不需要结契。”德古拉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我们交换了彼此的血，有了不一样的联系。” “是基于平等的契约……当然，前提是在我们实力相当的情况下。” ☆、第 21 章 德古拉的话十分值得推敲。 他说我们的契约在一定条件下是平等的，同时又说自己是我的主人。结合之前所说的话，也就是说在我实力与他有着巨大差距的时候，我们之间契约的效力相当于主仆契约。 我以为自己终于脱离了伯爵先生的掌控，没想到竟然落到了德古拉手里。 真是个麻烦的事。 …早该知道纯血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 傍晚时分，我回到了伯爵先生的府邸，花圃中月见草盛开着。黑色天幕中唯一的光源，月亮，无私的散发着它的光辉。 德古拉幻化成的蝙蝠在我肩膀上小憩，进入庄园后睁了眼，扇着翅膀飞往古堡二楼我的房间。 我还不明白他离开的意思。 没想到他一走，抬眼便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伯爵先生。 一个多月不见，他似乎憔悴了不少，嘴唇无一丝血色，苍白的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 我走上前，弯了腰，亲吻他的手背，感受着那柔腻的皮肤“我亲爱的安东尼奥伯爵，许久不见。” “为什么…”他定定看着我，皱了眉，不解一般。声音蓦地拔高，表情有了些微的扭曲“你去哪了？我失去了你的联系？！” 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伯爵先生的情绪如此外露。 他抓着我的手，指甲刺入皮肉，用力过大，手背泛了青筋。胸口剧烈起伏着，眉头紧锁，牙齿咬得发响，半天才勉强平复下来。 我凑上前亲吻他的嘴唇，先是轻微的触碰，看到伯爵先生缓和了的表情。 在他迎合的同时，撬开牙齿，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将舌头伸入他口腔，感受到里面的温度，挑逗般的在上颚轻轻刮弄。 伯爵先生没了最初的紧绷，放松自己，任由我更近一步的触碰他身体。 甚至伸手抱住了我，紧密贴合。在我稍稍离开后，更加激烈的回吻我。 安静的庄园中只剩下唇舌纠缠伴随的糜乱水声。 看见伯爵先生眼中的痴迷，紫色的眸子眯成一条线，抬了手擦去唇边残余的痕迹。 “安东尼奥”我叫他。很少像这样直接念他的名字，至于出口时发音都有些不准，但这并不妨碍我愉悦的心情“…您堕落了。” “抛弃大贵族的自持，开始向一个下等吸血鬼求爱。” 他皱了眉，面上带了凝重“夏佐，你不该这么说自己。” “只是一个玩笑”我被他严肃的表情逗笑了，扯了下嘴角“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古板守旧。” “身份地位并不是您的枷锁，因为它们迟早会被颠覆……只是□□而已，和自己喜欢的人上床，这是连人类都懂得的道理。” 伯爵先生这才缓缓舒展了眉头，抬手施了个简单的空间魔法，景物切换到了他的房间。 柔软的棕灰床铺占了大半空间，灯光调的的偏暗，暧昧而不暴露。 一手支了头，看着伯爵先生一件件褪去自己的衣物，严肃庄重像是在做神圣的祷告。随着最里层衬衫扣的解开，一点点露出下面显得苍白的肌肤，还有胸口处嵌着的两点。 起身将他压倒在床上，仅有最初肢体下意识的抵抗，躺下之后伯爵先生并不挣扎，只仰了头看着我。 紫色的瞳孔中映出我的倒影。 低头吻了吻他嘴唇，手指在他胸口处拨圌弄，捻住那翘圌起的一点“放心，我会给您一次好的体验的。” 他低低嗯了声，手指与我支在他身侧的手相扣。 我俯下圌身，咬他的乳粒，吸吮着并用舌头时不时刮过凸起的那处，另一边则用手指按圌压着。 听到他粗重了的喘息。 被我舔过的乳圌头红肿泛着水渍，在苍白瘦弱的胸口直直挺立着，饱满红圌润，格外显眼。 “夏佐…”他声音有些发软，半睁着眼看我。 我笑了下，伸出两根手指在他口腔搅圌弄，时不时压住他的舌头，伯爵先生不适般的晃了晃脑袋，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顺着腰线下滑到了后圌穴，借了手指上沾着的液体在他后面扩张。开始的时候便十分滞涩，内部干燥的厉害，还不断阻挡异物入侵，半天才插入三根指头。 伯爵先生脸色有些泛白，眉头皱的厉害，也不知是不是疼得。 我继续去咬他的乳圌头，空出来的手在他下圌身套圌弄，手指微微用力，沿着柱身勾勒，时不时用指甲划过尖端，感觉到手里拿物逐渐变圌硬，前端渗出些乳白的液体来。 膝盖顶了下，将他双圌腿分得更开，露出后面的穴圌口。 在伯爵先生放松了身体的时候，一鼓作气，将自己送了进去。 “啊！”他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挺直了身，四肢绷紧，紧接着全身都在颤抖。 我抱住了他，看见他瞬间惨白的面色，似乎是痛极了。 许是力道大的缘故，进入他的时候没有多大阻碍就整个没入，除了过于紧箍的感觉，温热的液体迅速浸圌润，那是穴圌道撕裂流出的血。 不过吸血鬼的恢复能力很强，出点血也没什么。 借着血液的润圌滑，在他体内的进出方便不少，那些断断续续的呻圌吟也逐渐变了调。 刮过他内部某点时，伯爵先生仰了头，不可自抑般发出长长的呻圌吟，一条腿勾上了我的腰。 伯爵先生从来是高贵而优雅的，此刻却被我压在身下，向我张开腿。 我将自己拔了出来，对上伯爵先生不解的目光，半搂着他让他跪坐在床上，然后从背后再度插入。 “哈…”也不知是舒服还是其他，他直了身体，大张着口，声音颤抖着有些含糊。 肠道有了刚才插入的经验，被圌操圌弄得带了些许肠液，这一次进入就变得十分顺畅，轻松就将自己全部插入他后圌穴。 令他半跪在床上，从背后圌进入他肛肠抽圌插，拉扯他的乳圌尖，另一只则在他下圌身套圌弄。 伯爵先生金色的头发散乱，出了汗的缘故，不少黏在他身上，像是刚从水里捞出的人鱼。 从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他的侧脸，泪水混杂着汗水，失了神般迎合着我的操圌弄，表情透着迷乱。 恍惚之间看到多年前，伯爵先生救我的那一幕。 他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尊贵美丽如同神子，仿佛投来一个眼神都是恩赐。 而现在，他就在我面前，张开双圌腿，沉浸于性圌欲，随着我圌操圌他的动作发出低吟。 维持着插入他的姿势，回忆一般的，缓缓开口“您救了我，伯爵先生” “可是，你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么……很不幸，我就是那条蛇。” “你不是……唔……”伯爵先生反驳的话被咽入口中。一手抓了床单，只剩下剧烈的喘息。 我在他最敏感的一点上来回磨蹭着，不时拔圌出，再猛地戳到那点，看着他颤抖不已的身体，还有前面那不断吐出液体的阴圌茎“很舒服？” 他咬了唇没有说话。 恶意般的拔圌出了自己，在他肛口处停顿，只进入了个头“还是说…伯爵先生对我的伺候不满意？” “夏佐…”许久之后，终于听到他沙哑了的嗓音，带了压抑的情圌欲，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极为艰难般“进来…” “…操圌我。”他说，并且哑着嗓子重复了一遍“操圌我，夏佐。” 对伯爵先生的坦诚我十分满意，亲了下他耳圌垂。 同时将自己一下子冲了进去，被连续进入导致后圌穴充满体圌液变得软烂，插入时发出滋滋水声，我依从最本能的欲圌望在他体内驰骋，伯爵先生仰了头，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被连续插圌弄了数次之后，闷圌哼一声射了出来。 他脱力般靠在我身上，后圌穴剧烈收缩，挤压着我的下面，连带着我也交代在他体内。 射圌入他身体的时候，滚烫的精圌液撞上内圌壁，伯爵身体不停地发抖，手下用力撕烂了床单，红着眼眶，尖叫出声。 ☆、第 22 章 回去的时候，德古拉已经变成人形，正坐在软椅上，一手支着头，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页，屋外则施了个隔离术。 “陛下。”我躬了身向他行礼。 听到我声音，他才慢吞吞抬头，刚和我对视一眼便啧了声。 他身体向后靠了靠，双腿交叠，姿势舒展，意味不明的开口“没想到四百年下来，血族倒是越来越堕落了……大贵族居然把自己献给了一个人类吸血鬼。” 我耸了耸肩“有些事情不能用常理来揣度，像是伯爵先生救了我这个人类，像是您帮我解开契约让我存活至今……” 德古拉深深看了我眼，蓝色的瞳孔被夜色晕染得深暗，从软椅上站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我也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幸运下去。” “这不是由我说了算”我低了头，向他做出恭敬的姿态“…而是由您，德古拉陛下。” “很好”他勾了嘴角，笑容温暖而和煦，指甲在我下颚轻轻刮过“我可爱的夏佐，最近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这一切都要感谢您的教导。” 突然下巴被他的手指狠狠扣住，拉扯的力道之大，感觉下颚快要脱臼。他眯了眼，拉成一线的瞳眸中泄露些许冰冷无机质的光芒，声音也像是结了层冰“口是心非。” 忍住到了口边的□□，握紧了拳头。 再一次见识到到德古拉·弗拉德三世阴晴不定。 他能上一秒善意平和像一位修养极高的绅士，也能在下一刻褪去温和的外皮显露出暴躁乖戾的本质。 如恶魔一般反复无常。 僵持片刻后，德古拉松了手。转身变成蝙蝠的样子，停留在窗台上，透过发射着壁灯光晕的玻璃看向外面。 德古拉·弗拉德三世……血族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已经有了两千多年的漫长生命，从最开始的挣扎求存到现在可以睥睨一切。 对我现在的状况而言，可以说是成功的典范。 他无疑是个传奇。 我不屑于对那些贵族卑躬屈膝，哪怕他们的力量足够将我杀死；在他面前却是不得已的表示臣服，出于一种对强者的崇拜。 或者说某种征服欲。 想要同他一样，想要……取而代之。 美丽而强大的恶魔，伪装出平和的外表，内里却是暴戾恣睢有着抹杀一切的气势，仅仅是靠近都会有种游走在生死一线的刺激感。 简直是这个世上最完美作品，每一个部位都是精心雕琢。 我想我爱上他了。 快要抑制不住翻涌的血气，每一滴血液都在鼓嚣沸腾，暴躁的快要冲破血管。 但我不得不压制住翻滚着的心绪，遮去血色的瞳仁，垂了眼，以免被他察觉般放轻了声音“陛下，您难道不会觉得无聊么？” 他没有说话，沉默的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我走上前，抱住他蝙蝠的形态，抚摸过头顶柔软的绒毛“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陪您走完剩下的路。” 他翅膀动了动，略显压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没有人能陪我走下去，包括你，夏佐。” “不要以为你足够幸运，要知道幸运之后会是更大的不幸。” “…你是如此脆弱，生命短暂的一闪而逝。” 他刚说幸运…… 可惜我从未觉得自己幸运过。 哪怕是努力回到原点，也是形单影只，飘零如孤魂野鬼，不曾听闻亡者的号哭。 “不管怎样，您应该多给我一些信任”我说“至少现在如此。” 听到他的笑声，轻柔的快要融化在夜色之中，有若大提琴扬起的旋律，盘旋在脑海经久不散“好啊。” 我将他放在柔软的垫子上，看见那瞳孔中照映出我的面容，嘴角遏制不住的上扬。 “好眠，我的王。” 第二天傍晚，我去了亲王大人府邸。 德古拉虽然说过纯血统的能力对他无效，保险起见还是留在了我的房间，估计对亲王大人有所忌惮，毕竟四百年前就是霍利姆兹亲王带人封印的他。 对于我回来第二天就去见亲王大人这件事，伯爵先生表示很不愉快，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早知道那次宴会就不带你去了。” 我露出一个笑“未来是如此的不可捉摸，如同命运女神手中织出的绳网，永远不知道它将来的模样。” 伯爵先生用他那淡紫色的瞳孔静静注视着我，忽然抓住我的手臂，微微倾身，嘴唇与我相触。 “元老院抛却荣誉之名和恶魔立下约定”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靠近了才能听见“它们正在从内部腐化。” 他刚刚说恶魔。 “…德古拉？”我依照第一反应开口。 “不是他。”伯爵一口否决，先生顿了顿“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毕竟这件事只有少数纯血种王室知晓。总之你要小心行事，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格雷特公爵一直在找你。” 格雷特公爵。 猛地退了步，心中大震。深吸一口气，方才勉强平复下来。 他不是死了么…… 不论是束缚法阵，还是解开封印后的德古拉，都能将他送入地狱，应该死了才对。 “…格雷特公爵？”我重复着对方的名字，有些呆愣的看着伯爵先生。 如果他真活着的话。 一时间脑中思绪百转。 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因为我身份的缘故被下意识的忽略，所以他也不知道我和伯爵先生的联系。能找到我的只有对相貌的记忆和我手里那块亲王大人赠与的怀表。 亲王那我倒不是很担心，凭他的地位不可能把亲王怎样，再者这次行动也是亲王默许了的。倘若承认，亲王大人与释放的古拉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 到目前为止元老院始终不曾行动，侧面证明他们目前不知晓我的身份。 如果不巧被格雷特公爵认出来我就是那天出现在城堡的…… 后果我不敢想象。 “他们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刚才所说只是我从形容上进行的判定，看你的表情，原来猜对了。” “您真是狡诈。”我愣了下，没有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伯爵先生也会这样试探我。 他垂了眸，握紧了我的手，声音低了下去“你知道格雷特公爵被他父亲埃尔顿亲王带回来的情况吗？” 我摇摇头“不过从您的脸色来看，想必很不好。” 他忽然按住我的肩膀，力道之大，似乎连骨头都有了错位“夏佐，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第 23 章 “我做了什么，您不需要知道。因为一旦知道了，将会给您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看到伯爵先生瞬间沉下去的眼神。 他怕是早已猜到了问题的答案，只是一直不敢确定，抱着某种幻想——我出现在德古拉的城堡，原本被元老院派去加固封印的公爵大人险些丧命，还有就是，被解开了的恶魔的封印。 他想要说话，被我按住了嘴唇，细腻柔软的触感在指尖停留。 “这是我自己的行为，不论结果如何，理应由我一个人承担责任。” 这件事不能说出口，不说出来，伯爵先生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旦宣之于口，而他又心软放过了我，就是知情不报。 “我是你的主人。”他定定看着我，皱了眉。 “是的，我亲爱的安东尼奥伯爵”我抱住了他，解开他领口处的纽扣，露出白皙的脖颈“…然而我是那条蛇。” “多年之后再度回想，您就会发现，救了我这件事是您一生最大的败笔。” 在他脖颈处舔舐着，轻咬住他的喉结，看见那细腻皮肤下交错着的血管。 “夏佐。” 在他发出声音的同时，我的牙齿已经刺入他的颈项，滚烫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入口中，甜美甘醇的香气在唇舌徘徊。 一如多年前的美味。 “我知道你的执念，也明白这些年你隐忍不发…等的就是现在，可我还是要告诉你……” 伯爵先生的话语与有些断续，夹杂着细细的喘息。 “…停下来吧，在这条路的尽头…你什么都不会得到……啊！” 牙齿用力，听到他破碎了的痛呼，夹带着些许□□。 伯爵先生阖了眼，细密的睫毛颤抖着，连带抓着我的手也有了震颤，体温有些低，整个人透着股苍白虚弱。 不觉已吸走他不少的血。 虽然吸血鬼恢复力强，但是一次性失血过多终究会有不适反应。 将自己的牙齿收回，在他伤口处舔过，看着一对血孔逐渐愈合，恢复如初。 亲了下他的嘴唇，将他耳边散落的发丝整理好，我松开了手，向他行了个骑士礼“伯爵先生，我先走了。” 他闭了眼，不再看我，久久立在原地，不发一语。 走出去一段后听得身后轰然炸响，只见石桌被从天而降的雷电劈成两半，在雷鸣残余的威力之下转眼化为齑粉，震荡开来，飘散四处。 天空被这一道雷光惊扰，乌云翻滚，自半空直逼下来，带了难以言说的压抑。 几乎可以想象伯爵先生此刻阴沉的表情。 不用猜都知道，对我刚才的态度，他一定十分生气。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血族后裔 作者:暖阳浅念 第6节 只是没有当面表现出来罢了。 从伯爵先生的庄园去往亲王大人那里不算近，由于亲王的特殊身份，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直达庄园的传送阵。以前一般是利用法阵转送至大路，不过这次突发奇想选择走小道去。 伯爵先生说，在路的尽头，什么都不会得到。 而我从来就不指望能得到什么。 原因无他，一开始我便一无所有。 名字、身份、亲友，甚至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消。 这十年以来，我过得浑浑噩噩，唯一期盼的就是十年一次的封印削弱，利用这个契机将德古拉释放，然后把血族搅个天翻地覆。 事情完成得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到了…像一个设计好了的局。 于是在中间有了差错，而这个差错，不是别人，就出在霍利姆兹亲王身上。 原本计划的事元老院和德古拉间的斗争，却在不知不觉中牵扯进一个伊莱哲，以至于脱离原轨，一去不复返。 先前德古拉说血族内部的事够元老院混乱一阵，就有了预感。结合伯爵先生说的和恶魔立下约定…… 也就是说，血族中另一个具有恶魔身份的，伊莱哲，倒戈向了元老院。 能够杀死恶魔的只有恶魔。 转换过来的说法就是，哪怕德古拉杀死了对方，自己也会受到不轻的伤。这样一来，四百年前的围剿说不定会再度重演。 德古拉不能出事，至少在完成我的愿望前，他得好好的。 如此看来，现在的情况糟糕极了。 早知道就不该把伊莱哲放出来。 还记得亲王大人和我说：‘你应该离伊莱哲远一点……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忠告，未来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改变。’ 真是讨厌的预言家，并且所说的话又是令人恼恨的准确。 想着些有的没的，忽然，周围飘荡的空气有了些许的错乱，像是陡然间变得锐利。 金色的法阵聚合复又消散，五芒星旋转出玄奥的花纹，金光碎裂开来，显出法阵中央一身淡色长袍的人来。金色的长发在脑后系起，露出修长的脖颈，那绿得有些渗人的瞳孔一闪不闪注视着我，眼底翻涌着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灼烧殆尽。 天下的幸福都是一样的，不幸却各有不同。 而如今，不幸接踵而至。 偏偏在这么个节骨眼上遇到了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格雷特公…” 一束火苗如蛇一般乍然窜出，来不及说话急忙闪躲，险而又险的贴着我的脸过去，滚烫的热度在脸侧停留，可以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被魔法元素制造出的伤口是无法立刻恢复的，至少比物理攻击要慢得多。 手心出了汗，心跳加速，面上还得强自淡定。 有了之前的经历他对我还是有所忌惮，以为我有什么底牌，否则也不会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只用了一束火苗。如果被他发现我现在什么法力都没有，完全是任人宰割，相信公爵先生一定不介意给我展示一下血族多年承袭下的各式刑罚。 我站直了身体，不露声色的向他微笑“您能给我一个把话说完的机会吗？” 公爵先生冷冷瞧着我，放下了手臂，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说。”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有十足的把握，要是我的说法不能令他满意，下一刻他指尖闪烁的雷光就会从我头顶穿过。 ☆、第 24 章 攥紧了拳头。 果然还是当初太过得意忘形了，当断不断，才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那只是一个美妙的误会…用人类的话来说，该叫做一夜情。”我放轻了声音，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易近人些，一手按上了胸口，诚恳道“或许我的方法过于激进，对您来说难以接受，然而内心没有丝毫对您不尊重的意思。” “…其实我仰慕您很久了，碍于身份如天堑鸿沟般的差别，不得已用这种方法让您接受我。” 公爵先生虚了眼看着我，唇畔勾起一抹浅笑。精致俊美，拥有着一切美人所应具有的特质，生动明丽仿佛从中古的油画中走出。 “您真漂亮。”我说，偏头躲过飞来的冰刃，寒芒乍现。 “你的话说完了？”他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厚厚一层冰，字句之间露出尖锐的冰棱，杀意毫不遮掩的四溢开来。 “当然没有，我还未来得及向您表达我的爱意。” 一边回忆着伯爵先生教给我的传送阵法，背着手，借用指尖挤出的血液在符纸上迅速描绘出大致脉络。法阵十分繁复，加以简化也费了不少功夫，我不指望能有多大效力，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 总而言之，没有法力真是麻烦极了。 然而公爵先生显然不打算给我诉说爱语的时间，不仅如此，在我说完那些话后反而更加气愤了。 从他那刁钻狠戾的攻击就可以看出。 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从出乎意料的角度袭来，不是直取性命，而是单纯的找茬——如果再继续下去我一定会受伤不轻，失去行动力，但不至于死亡。 他估计想把我好好修理一通再送去元老院，教给我做一个吸血鬼的道理。 膝盖被风刃击中，磕在骨头上沉闷地响。疼痛传及大脑，身形不稳的退了步。视线却不敢移开，同时还要注意躲避接连而至的攻击。 下一刻，胳膊被划开一道，皮肉撕裂，血水顺着手臂流下，火辣辣的疼。 刀刃割开筋骨，一条腿已经麻木，凭借身体的本能狼狈躲闪。脚下聚了一滩血，还不断有扩大的趋势。 公爵先生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姿态，手中时不时窜出一束雷电，像是在逗弄不听话的宠物。 虽然早就知道实力的差距，但再次这么直白的摆在面前还是很令人难堪。 法阵已经到了完工前的最后几笔。 深吸了口气，咬紧牙关。 只要再坚持那么一下就好。 忽然，公爵先生抬了头，用他那祖母绿的眼睛死死锁住我，像是要在我身上开一个洞“我说过的，只要我不死，你就别想活着。” 话音刚落，周遭的元素便波动起来，疯狂冲撞着，又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迅速聚合在一处。威势之大，地面都隐隐有了震颤。 一种可怖的感觉摄住了我，寒意自心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动弹不得。 完蛋。 我原以为他只是想把我捉回去交给元老院，最多受个重伤，不会有生命危险，适当的拖延时间就能逃跑。 没想到，居然打算就地格杀。 公爵先生却没给我思考的时间，魔力大量聚集造成空气的凝滞。 看着直逼而来的冰刃，巨大的威压将我牢牢锁住。 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禁锢以至于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想着手中只剩一笔就能完工的传送阵，本想凭借躲避拖延时间，怎么也没有预料他居然会突然发难。 忽然想起一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这回真是栽了。 恍惚之中，眼前有什么红色的一闪而过。 还未看清，锋锐而凌厉的攻击骤然收敛，那令人呼吸困难的威压也迅速消散。 公爵他竟是停了手。 不由松了口气。 却是来不及思考，身体晃了下，伤口的疼痛加上忽然放松的情绪，躯体再也支撑不住，就要倒下。 猛地被扑倒在地，伤口开裂，紧接着被蹭了一脸的水。 “夏佐夏佐夏佐…”来人趴在我胸口，死死抱住我。一抬头，泪水流了满脸，肩膀不住地颤抖，瞳孔有些许的失焦，看起来极为的彷徨无助“你不要死…不要死……” 那是一个俊美的青年，飞鬓入眉，有着一头火红的长发，略显宽大的袍子露出下方白皙的肌肤。本是一副不羁的面孔，如今凄凄惨惨哭花了脸。 定睛一看，却不是个认识的。 他死死压在我身上，原本的伤口被这一弄更加疼了，脑袋嗡嗡作响， 刚要把人推开，却看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露出尖牙在自己手上咬了口，然后低头，对着我嘴喂了进去。 甜腻的血液顺着食道滑下，刺激着味蕾，所过之处带了滚烫的窜麻感。 随着血水的注入，身上的伤口居然有了复原的趋势，疼痛逐渐消退。 视线下移，停留在他手上的伤处，完全愈合之前，渗出几滴蓝紫色的液体。 对上一双哭红了的兔子眼。 “伊莱哲亲王”一直远远站着的公爵忽然开口“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伊莱哲坐起身，握住了我的手，冷冷回视“你不需要知道。” 可惜他的眼泪还没收住，还有小幅度的抽气，气势瞬间折半。 “您旁边那位是元老院正在寻找的犯人”公爵先生皱眉道“请把他交给我。” 就知道会有这一茬。 原来他是两手准备，能就地杀死就直接杀死，中途万一被不可抗力的因素打断，再把元老院提出来，这样一来，就没有血族会冒着和元老院敌对的危险包庇我。 然而伊莱哲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抬了下巴“你有什么证据？” “他出现在德古拉的城堡，释放了德古拉。” 闻言，伊莱哲抓着我的手有一瞬间的收紧，咬了嘴唇，投向我的目光很是不明。 “格雷特公爵…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是吗？”他问，声音很轻，柔软的像是融化在夜风当中。 听到这话，公爵先生却猛地退了步，瞪大了眼睛。 ☆、第 25 章 大贵族和纯血统的实力差距就像我和公爵先生之间的差距，后者能够轻松碾压前者，不费吹灰之力。 忌惮与恐惧植根于血液。 上次在古堡中一时心软放过公爵先生导致了现在的危险处境，这次如果再让他活着离开，面对的将会是元老院全方面的通缉抓捕，以背叛者的罪名，受到整个血族的追杀。 到时候就算是霍利姆兹亲王也保不住我。 虽然在吸血鬼的领地杀了他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但是比起招惹元老院我还是更乐意得罪一位纯血亲王。 而且刚才看他出手，明显就是取我性命的意思。 “伊莱哲。”我喊道，沉了声音，朝他比了个抹杀的手势。 他转头向我扬起一个笑来，红色的瞳孔像是糅杂了阳光的碎片，熠熠生辉“我知道的夏佐，我会处理好的。” 看他周身聚敛的气势，还有独属纯血统的强大魔力，全然不似当日那个柔弱无助的孩子。 不知不觉成了目前我要对付的最大的障碍，却又在这么个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 我不知道当初选择帮他是对是错。 红色的火焰充满视线，翻滚涌动，带了席卷一切的炙热温度。 熊熊燃烧的火焰肆意张开爪牙，所过之处草木皆化为灰烬。火舌窜出直达高空，烈焰之下，天幕都被染红一半，争抢着月亮的光辉。 心下一动。 看着伊莱哲如今拉长了的身材，伫立火光之中，已然是位独当一面的血族，忽然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 明明用风刃可以解决的，却选择了火焰，还造出这么大的阵势，很大可能会被人发现。 他这是打算…… 雨水从天而降，冰冷的打在脸上，寒意透过皮肤直取心脏。 魔力凝结的火焰被这一浇，熄去大半，不复最初的阵势，残余的几簇火焰被伊莱哲收回。 便是自这雨幕之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他负手立着，一件黑色法袍罩住全身，露出的一张脸棱角分明。身上无丝毫水渍，周身仿佛罩了一层薄膜，靠近的雨珠无一例外被弹开。绿色偏灰的瞳孔有些浑浊，像是经历沧桑的老人，平静之下却不必怀疑那蕴含着的巨大能量。 只是站在那，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埃尔顿亲王，四百年前和德古拉一战后存活下来的两位亲王之一，与霍利姆兹亲王齐名，同时也是公爵先生的父亲。 居然把这个人都引来了。 公爵先生倒在地上，似乎是昏了过去。法袍烧焦一半，本人却没怎么受伤。 真是糟糕透顶。 埃尔顿亲王没有对我们这两个企图谋杀他孩子的吸血鬼出手，甚至没有询问事件的经过，只是对伊莱哲说了句“多谢手下留情。” 伊莱哲浑不在意的将碎发别到耳后，扯开一个笑容“你应该好好教导一下你的儿子，以大欺小的事所有血族都会……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忽然，埃尔顿亲王朝我看了眼。被那幽绿的瞳孔一扫，像是被择人而噬的豺狼盯上，背后发冷。幸而他下一刻便移开了视线，否则我不知道自己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会不受控制做出些什么。 “我会让格雷特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上交元老院，并向这位孩子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依照血族条例你关他个十来年就差不多了。”伊莱哲站到了我旁边“当然，我也会将今天发生的情况如实上报。” 看到埃尔顿亲王瞬间阴沉下去的面色，一段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我知道您的地位如日中天，但您要知道，这一切荣耀都是元老院赐予的。而且您真的能胜过德古拉，那个自深渊而来的恶鬼吗？” 果然，元老院拉拢了伊莱哲，为了对付解开封印的德古拉。 “首先，我并不稀罕他们给我的所谓荣誉，也不会为什么血族而战”伊莱哲和我并肩而立，过近的距离，至于他身上的温度可以传到我这里，像是他火红长发一般的炽热浓烈。他一字一句，声色铿锵“再者，十年前因为恐惧而逃跑的懦夫，导致法阵出现错漏，令自己盟友相继陨落，自己却苟延残喘存活至今。霍利姆兹没有揭露你小丑一般的作为，但不代表我会容忍这样一个逃兵……” 一席话下来，埃尔顿亲王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周身魔法元素暴动，空气都有了震颤，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金色的法阵旋转，再看时埃尔顿亲王和格雷特公爵已然消失。 落荒而逃。 看这一地狼藉，还未反应过来，脑门被大大啵了口。 “夏佐夏佐夏佐…”伊莱哲半蹲了身体蹭着我的胸口，由于长大了的缘故，甚至比我高了小半个头，想要完成埋头的这个动作就不得不把自己蜷缩起来“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发丝柔软，触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恍惚之间竟有种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夏佐，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吗？”他仰头看着我，红色的瞳孔在暗夜里发光“你说过的，只要我能找到你的话。” 多年以前，也是这么一双眼，红色的，泛着幽光的，吸血鬼的眼睛，拉开了暗夜的序幕。 我的生命至此为止，余下只有灵魂的反复煎熬。 而现在，马上就要结束一切。 只要再多那么一点点… “不可以的，伊莱哲，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我说。 他愣了下，眨了眨眼，泪水在眼眶里不住打转，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开口透了委屈“…你骗我。”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帮我做一些事，等我完成一切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红色的眼眸亮了亮，他一下站了起来，险些撞到我下巴“什么？我一定帮你！” 出乎意料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 虽然无法预料后续发展，但至少有了个不错的开头。 “先不着急说那个。我问你，为什么放了格雷特？”这是我最在意的事。公爵先生如果向元老院上报了那天古堡里的情况，我的处境将会极为危险，更不要提为这事招惹上了一位纯血亲王。 “我知道他不能死，目前他属于元老院核心一派，虽然我可以直接杀了他，但询问过程的话肯定会牵连到你。”伊莱哲顿了顿，忽然抱住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和夏佐说……” “其实这么做我是有把握的……你可能不知道，在我生命的四百年里陆续被取走了不少血，作为奖励赠送给功勋亲王和大贵族。”他自嘲一般勾了下嘴角，垂敛的眉目透出些阴郁“…就像某种饲养机制一般。” “我体内的血可以当做疗伤的药物，但他们不敢解开我的封印。因为一旦魔力回归，我就可以控制那些饮下我血液的人。” 听到这，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料。 伊莱哲注意到我情况，在我脸侧蹭了下，声音软绵绵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夏佐，真的……我会保护你的。” “所以…你对公爵先生做了些什么？” “只是抹消了他在古堡的部分记忆，这样就不会牵连到你了。”他弯了眼睛，拽着我衣袖，不停晃着，一副邀功讨赏的样子“夏佐你不夸夸我吗？” ☆、第 26 章 恶魔从来都有一张蛊惑人心的面孔，它存在本身就是欺骗与罪恶。 德古拉曾说，血族内部的事足够元老院混乱一阵。 而那位带来混乱的，不是别人，正是解开封印后具有恶魔身份的伊莱哲。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最终选择和元老院联合，站到了我的对立面。 德古拉和伊莱哲不可能共存，就像一个国家不会有两个王。 伊莱哲整个人都挂到了我身上，像一只树袋熊，手臂牢牢环住我，幸福般的眯着眼睛，嘴里不停嘟囔着“夏佐夏佐你喜欢我吗？” “…我真的好喜欢你。” “好想和你亲近，更近一点…”他缩着脑袋努力往我怀里拱，可惜长大之后的他比以前长了一大截，想要完整抱住真不是件轻松的事“…夏佐，我好难受。” 拨开他额前碎发，看到他泛了红的眼眶，我有些不解“怎么…生病了吗？” 不应该啊，这么些年还从没听说过有吸血鬼生病，毕竟恢复能力这么强。更何况他还是只纯血统，体内流着恶魔之血。 “就是身体好热…唔”他抓着我的手，手心果然烫的厉害，一路下移到了下身，指了指“就是这里…胀胀的。” 扭头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睛，朦胧的仿佛隔了层雾，没有沾染丝毫污秽。眉头轻轻蹙着，茫然中带了对未知的惶惑。 他一出生就被隔离开来，囚禁在城堡中，被其它血族当做食物，自然不会有人教他这些东西。 哪怕现在拥有着难以企及的力量，高贵无比的身份，看起来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不少。其实徒有坚强的外壳，本质还是一个未解世事的孩子。 看着伊莱哲那纯洁的没有一点欲望的红色瞳仁，心中微动。 …我都不好意思带坏小孩了。 就在我迟疑着举棋不定，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的时候，伊莱哲抬头在我嘴唇上亲了下。笑靥如花，眼里哪还有一丝茫然“夏佐你好可爱！” 手心传递来的热意迅速消褪，恢复到原本的温度。 竟然是用火系魔法强行升高了体温。 他乐不可支的看着我，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才真是了…你表情怎么能那么可爱啊！” 我先是一愣，接着就意识到这是被他耍了。 伊莱哲紧紧靠着我，及腰的红色长发漏出几缕落到我肩上，衣领有些松的外翻，露出锁骨。他与我十指相扣，属于青年的俊秀面容上透出些严肃来“夏佐，做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小孩…我知道的要比你多得多，黑暗的、龌龊的、见不得光的……” “答应我，再也不要再这样轻易相信别人了。”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担心你这样子会被人欺骗……” 伯爵先生告诉我，有些事不能用眼睛去看，因为眼睛看见的有时候并非真实。 我以为我已经坚强到足以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有长久以来的执念，必死的觉悟，能够不择手段完成自己的愿望。 实际却是，脆弱到不堪一击。 找借口把伊莱哲送走后我去了亲王大人的庄园。 看着他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就等着我开口把他留下的样子，虽然有那么些可怜，却是没了最初那份动容。 伊莱哲从来不是需要我保护的那个，现在就更是如此。 而我自身难保。 亲王大人在古堡大厅布下酒宴，墙壁印有各式的花纹，图案繁复，组接拼合成绮丽的样式。红色长毯自脚下蔓延，两侧站着打扮相仿的侍从。 红木制的长桌上摆了各式鲜花，以玫瑰为主，将桌面装点的靓丽丰满。透明的高脚杯映射水晶吊灯布下的光辉，承纳着猩红的血液，那是我们唯一可以入口的食物。 亲王大人金色的长发尽数扎起，蓝色的瞳孔深邃如海洋，光影之中衬得轮廓愈发深邃。 我朝他微笑，走到他旁边坐下。 侍从在我进来的那刻便退了出去，脚步齐整毫不拖沓，并且关上了大门。 一瞬间，大厅只剩下我和亲王两人。 他举起酒杯与我相碰，红色的液体衬得他指尖发白，连举杯的动作都如此优雅“许久不见，我的夏佐。” 亲王大人一如既往的沉着稳重，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像是计划好的完美贴合。整个人只是坐在那里，便仿佛有着宁静人心的力量。 “你中途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下次如果要来可以先告知我，不要再这么莽撞了，知道么？” 不得不说，亲王大人的消息真是灵通极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酒杯转了个弧度，没有饮下，而是直接放到了桌上“或许我该去学一段赞美诗。” “然而它并不能拯救你的灵魂。” “可以拯救别人的，至少…”我顿了顿“可以拖延点时间。” 亲王大人笑了起来“你越来越有趣了。” “能为您带来愉悦是我的荣幸”我微微倾身，在他手背落下一个吻，蹭过柔软的皮肤“现在，可以告诉我您的目的吗？” 他低了眉，含笑看着我“你应该知道的，夏佐，始作俑者从来不是一个人，这一切的结果都是各方因素造成的……至于我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所谓意料之外。” “从一出生，我能够预知到未来，这个能力让我有了很大的优势。但是时间长了，发现不过如此。” “一切都是预料中的发展，无聊如规划好的程序，所以偶尔也想寻找些有趣的消遣。”他靠了过来，偏长的睫毛打落一片阴影“夏佐，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刚要开口，被他用食指抵住了嘴唇“你不明白，也不会明白的。” “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他的声音很轻，像是羽毛落在掌心，略微的痒。 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力道过大在掌心掐出了印记。 他这是什么意思。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在不知不觉中转移了话题。 我站起身，对他道“您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先回去了。” “夏佐。”手腕被拉住，他挑了眉，也跟着站起身“你在生气？” “没有”我一口否认“我怎么敢和您置气。” 亲王大人不以为意的笑笑，凑过来和我接吻。柔软的唇瓣相触，滑腻的舌头探入口腔，勾过上颚，像是描绘般的逗留不前，轻轻刮蹭着。 身体与他相贴，熟悉的触感，带了玫瑰的香气。 一吻完毕，他伸了舌头舔去我嘴角渗出的唾液，眼睛眯成一线。 “为什么骗我？”我问。 “我从来没有骗你。” “但你一直在加以误导。” 亲王大人皱了眉，语气透出些不快来，盯着我的眼睛“夏佐，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听话呢。” “我只问您一句，您是打算站在元老院那边了吗？” ☆、第 27 章 我认为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但还是问了出来，出于某种奇怪的想法。 亲王应当是维护元老院的，无论是源自他个人身份还是从他的做法来判断，虽然一直持中立态度，两边各不相帮，但明显想要彻底消灭德古拉。 然而他给出的答案却出乎意料。 “我会支持胜利的那方。”他说。 有片刻的怔愣，一句话几乎是立刻问了出口“为什么？” “我既不是改天换地的变革家，也不是故步自封的保守派”他凑到了我耳边，温热的气息缠绕上来，丝丝缕缕“…只是战争家而已。” “战争要的是胜利，对我来说，胜利即信仰。” “…元老院已经从内部开始腐化，多年来沉溺于安逸带给他们诸多弊病，是时候给他们敲打敲打了。” 他说出了和伯爵先生一样的话。 在这看似散乱的关系背后，一定有某种联系。所有矛盾的中心都集中在吸血鬼贵族组成的最大权威机构元老院上。 他从背后抱住了我，脊背贴上他的胸膛，亲密无间，以至于可以感受到他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 “留下来，待在这里，和我在一起，好吗？”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到最后甚至带了恳求。 我不知道亲王大人是以怎样一个心态说出这番话的。 唯一知道的是，他说这些的内心不论是否诚恳，又是否发自内心，我都无法答应。 “亲王大人，拥有预知能力的您应该知道我的回答。” 只因我已是身不由己。 倘若悬崖真能勒马，如今我已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听到耳畔的叹息，幽幽的拖拽出尾音，至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因为德古拉？” “是。” 因为我和他血液的契约，因为他能帮我实现长久以来的愿望。 我对吸血鬼恨之入骨。 而我本身又是一个吸血鬼。 妄图毁灭一切，包括自己的存在。 能够帮我实现着这个愿望的，只有带来死亡的恶魔，哪怕灵魂堕入地狱，哪怕与恶鬼立下盟约……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有很好的未来。” “很抱歉”我松开了他的手，朝后退了两步，与亲王大人告别“我不愿意。” 霍利姆兹亲王很好，从各种方面来说。 如果是十年之前，在那座古堡之中，遇到的不是丧失心智的吸血鬼，而是他。我们或许会在一起，会有很好的未来。 可是没有。 我没有得到救赎，灵魂已然被恶意侵蚀，千疮百孔，再也没有存留名为爱的位置。 我已经死亡，哪里来的未来。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过于偏激，不可理喻，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非要去走一条死路。到后来我逐渐明白，这种深入骨髓的恨意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将恶意尽数返还。 吸血鬼夺走了我的生命，却又让我以不堪忍受姿态存留于世间，嘲讽着我的同时将我视作轻贱的蝼蚁。 离开亲王大人古堡的时候，一位奴仆急匆匆赶过来，将一封装饰精美的信件塞到我手中。 打开玫瑰花镂刻出的封面，里面是亲王大人的笔迹，内容关于半个月后纯血统的聚会。 本来是由纯血统组成的宴席，但是由于这些年纯血王室人数锐减，如今已不剩几位。为了避免场面太过清冷，特别允许每位纯血统带一位侍从。 当然，为了彰显纯血统的高贵，这位侍从一般由大贵族中挑选而出。在那样一个场合，能与众多平日里遥不可及的王室见面，对几乎所有吸血鬼来说都算是某种殊荣。 不知道亲王大人把我带过去是什么一个意思。 走出去没两步，一只蝙蝠落到了我肩上，翼膜收敛。 “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可以走了。”德古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平铺直叙听不出起伏。 我不知道在我出门的这短暂时间他究竟做了什么，也不明白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唯一知道的事是不论想法如何，我只能听从他的吩咐。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舒服。 他说回去，却并没有回到古堡，而是到了一片森林。 天空没有月亮，似乎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林中常年不见光的阴暗，土壤显得湿润，凉意伴着湿气透过皮肤侵袭上来。树叶落尽仅余下光秃秃的枝桠，偶尔几声不知什么动物的哀嚎，还有零星几个破损了的石碑，整个场景压抑而诡异。 德古拉踏上这片土地的那刻就变回人类的模样，手指向半空某处一点，像是触动了某种机制，凭空出现的黑色纹路波纹般扩散开来，四周蔓延笼罩呈一个半球形，包围这片森林。 随后，黑色透明的网罩剧烈颤动起来，垂死挣扎般变化着形状，空气被带得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凄厉古怪。 德古拉沉默着将整个手掌贴了上去。 一声炸响。 仿佛无数礼炮在半空齐鸣，尖利伴随沉闷，震得耳膜发痛。 他径自朝前走着，皮靴踏上干枯的草叶发出细小的响动，黑色的碎发随着动作有小幅度的震颤，背影快要融入黑暗。 我快走两步跟了上去，打量着那枝杈上偶尔闪过光的眼睛，似乎是某种夜行动物。面上依旧保持笑容，语调轻缓“陛下，这是要去哪？” 沉默着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德古拉开了口“取回一样东西。” 我们到了森林的内部，越靠近深处周围的树木也就越少，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那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祭坛，石柱上的花纹随着时间磨损脱落，束缚的铁链上布满锈斑。只有中央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崭新如故，没有剑鞘，像是刚打磨出来一般锐利。就算是离得这么久也能感受到剑刃上难以掩盖的血气杀伐。 德古拉走上祭坛，古老的法阵并未因年代而失去效力，缓缓转动散发出淡色的光晕，却是没有阻挡他的靠近。 剑上红光更甚。 他蹲下身，手指按上剑身，轻柔仔细，像是抚摸过自己挚爱的情人。 目光瞥见上面的十字花纹。 忽然想起羊皮卷中记载着的，银十字剑的名号—— 王者之剑，恶魔之剑。 空气带了细小的震颤，黑暗中有什么蠢蠢欲动，蛰伏着露出利齿。 奇怪的感觉涌上胸口，带了点不妙的感觉。 德古拉抬手，阻止的话还没来的及出口，剑拔了出来。 时间有那么一个瞬间的静止。 自祭坛中央席卷而来的巨大能量如飓风一般旋转呼啸，把邻近一圈的树干生生劈开，木屑纷飞。 像是有刀割过皮肤，一道道的，从刺痛到麻木。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血族后裔 作者:暖阳浅念 第7节 来不及细想，忍受着扑面而来的威压，我冲上祭坛。 蓝色的萤火乍然升起，包围住了德古拉，十字剑的红芒被吞噬黯淡。 竟然在这么个关键时刻，德古拉一心解除佩剑封印的时刻，被人算计了。 毫无预料之下，他只来得及念下防御阵法的咒文，话音刚落，祭坛被黑色的丝线包裹缠绕，联结形成保护的姿态。 在他倒下之前，我已经到了跟前，一把抱住了他。 寂静来得诡异而奇妙。 一声轻啧。 我抬头，透过黑色脉络的缝隙，看到祭坛外站着的人。 风窜过丛林，尖锐的响，带起青年随意披散开的过于长的头发。 那是一种红色的，艳丽的颜色。 ☆、第 28 章 蓝色的光点从水晶的瓶子溢出，在他周身停留，像是星星坠落夜空在他身旁徘徊，衬得肌肤苍白透明。 世上再难寻找第二个红发红瞳的吸血鬼。 德古拉靠在我怀里，闭着眼，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面上是从未见过的惶惑无助，被抛弃一般的迷惘，还有无法抑制的痛苦。 “这是安东尼奥伯爵让我转交给你的礼物”他指了指半空飘荡着的蓝色的萤火，就是刚才袭击德古拉并导致他现在这幅状态的东西“从魇魔身上提取出来的，奇妙的东西…该说不愧是涉猎广泛的安东尼奥伯爵么，连这种东西都做得出来。” 原来伯爵先生早就知道了一切，也知道我内心的想法，也从来没指望我能自己想通回头。 十年的时间，不知不觉他已是如此的了解我了。 “伯爵先生的智慧如汪洋般深不可测。”我说。 他忽然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朝我伸出手“夏佐，我们走吧。” 他站在祭坛之外，我却能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光亮。那是饱含希冀的，如出生草木般的温暖明媚。 这种感情我早已舍弃，却又在某些时候，想要努力寻回。 伊莱哲没有办法进入防御阵，哪怕是这个阵法是德古拉昏迷前草草构筑，却也是古书上多年以来无人破解的玄奥阵法。 就算他有着连纯血统都忌惮的强悍实力，在德古拉面前也不过如懵懂孩童，就算一时占据上风终究比不过对方多年以来的实战经验。德古拉毕竟比他多活一千多年，阅历和强大程度都无人可比。 “夏佐，跟我走好不好？我会保护你的。” 我没有理会，低头握住了德古拉的手。 苍白修长的手指逐渐收紧，拇指上的戒指蹭过皮肤，与我交握。 德古拉的沧书房中有关于魇魔的记载，那是一种制造梦境的低级魔物，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绝迹，后来出现的都是吸血鬼利用召唤法阵制造的次种魇魔。 魇魔本身并不可怕，几乎没有攻击力，生命只有不到十天，脆弱且短暂，却能勾起一个人埋藏心中最底层的恐惧，让人在梦境中迷失自我陷入永久的沉睡。 梦境中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美好的，不堪的，幸福的，恐惧的…… 这种弱小的下等使魔几乎无法影响到吸血鬼贵族，不要提生而高贵的纯血种。 可是现在，有了问题——书中记载的魇魔是通体莹白，形态类似于人类世界的萤火虫。如今从水晶瓶里放出来的，却是明晃晃的蓝色，光芒较记载中黯淡微亮也有所出入。 还是说，伯爵先生在上面动了什么手段。 刚才伊莱哲说是从魇魔身上提取出来的。也就是说，眼前见到的这些不是魇魔本身，而是某种提取浓缩出来的东西。 其他人不敢说，能瞒过德古拉的眼睛并偷袭成功的，一定不简单。 真是诡异。 安东尼奥伯爵，我一直没有明白在血族中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位置，单凭大贵族的身份不至于让其他血族如此尊敬甚至地位相同的伯爵提起他时眼中都带了畏惧。 有一个大贵族如此告诉我，古堡里住着名为安东尼奥的魔鬼。 解救受到魇魔侵袭的人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是否适用 试试总比不试的好。 我俯身，亲吻他的手背，上移触碰到刻有五芒星的银制指环。 随着肢体的接触，视线逐渐模糊。 朦胧之间，伊莱哲似乎说了什么，焦急且带了怒意，我却没来得及听清，意识便被层层剥离。 解开梦魇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进入对方的梦里，解决掉噩梦的根源，加以疏导，就可以从幻象脱离。 像是飘忽许久突然踩到实处，一瞬间的真实感我睁大了眼。一片黑暗，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只能听见微弱的嘎吱声，像是利器划过。 站在原地很久，眼睛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 那是一个巨大的卧室，窗帘闭拢，房间中没有任何光源，声音从占了空间一半的床后面传来。 思虑片刻，我小心地绕过去。看到靠着床沿，蹲坐在地下缩成一团的男孩，他有着一头黑发，细碎的贴在额前。 他忽然抬头，与我对视。 黑暗之中，蓝色的瞳孔格外显眼，像是野兽的竖瞳，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他手中握着一把刀，刃端泛着寒芒。脚底下躺着一个男人，脖颈折断，肢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打扮繁复华丽像一个绅士。男人的脸被刀刃划得稀烂，皮肉外翻，鲜红肌肉组织下隐隐露出白骨。碎肉在旁边聚成一滩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如此的破坏下来，却没有一滴血。 刚才的声音就是匕首划过骨头的噪音。 他穿着件宽大的外套，整个人显得瘦弱。他看了我许久，忽的歪了脑袋，朝我露出一个笑。 嘴角沾着干涸了的血迹。 我愣愣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他用匕首在地上刻下这么一行字，随着刃端划过地面，刀身上沾着的肉沫落下，遮盖了部分字迹。 居然是小一号的德古拉，而且，似乎不会说话。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地上的人问“他是谁？” 一开始的震惊过后，我变得平静。德古拉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或者说根本就是邪恶的化身。 “我的父亲”他手上停顿了下，继续写道“他想杀了我，母亲不让，结果他失手杀了母亲” 写下这些的时候，他面上一片平静，好像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只有略微发颤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内心。 这时候，白色的裙摆露出一角，注意到床底下躺着的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拥有着淡金长发的女人，双手合十置于胸口，面容恬静。要是没有胸前那巨大的伤口，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能露出微笑。 白色长裙的美丽女人，被枝叶遮挡面容的男人。 ——忽然明白了德古拉城堡中画像的意义。 德古拉的恶从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忽然，门被打开，光线大片大片的进入这个房间。 打扮考究的女性大贵族在看到德古拉的那刻，眼中浮现出巨大的惊恐，身体抖了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势，雷电自指尖窜出。 “不许动。” 轻飘飘的一声，带着少年变声期的沙哑，却是不容置喙的口吻。 这是到这里以来，第一次听他说话。 女人僵在那里，被钉住了一般，瞪大眼看着德古拉一步步靠近，咬住她的脖颈。 她是想要逃跑的，她眼中透出的挣扎恐惧绝非作伪。但却只能站在那里，血液的流失令她身体僵硬，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连细微的反抗也无。 直到被扭断脖颈也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看起来无比诡异。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猜想在我脑中浮现。 明白了德古拉觉醒而来的能力，以及他一直不曾开口与我交流的缘由—— 言语有灵。 ☆、第 29 章 如果德古拉真的具有言灵的能力，那就可以解释得通之前在古堡中见到被操纵贵族的原因。 他的父母刚去世，说明这一能力也是最近觉醒。而今的他可能不太明白使用方法，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等到后来能够自由操控，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德古拉抹去唇角的血迹，用那蓝色的眼睛在我身上徘徊。向前走了两步，忽然靠近，睫毛几乎要贴上我的脸。 他的上挑的眼中空洞无一物，像是被掏去灵魂的洋娃娃，只余下一副艳丽的空壳。 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发出声，垂了眼，拉过我手腕。 滑腻冰冷的触感如蛇攀附而上。 “下等的吸血鬼”他在我手心写道，指甲划过皮肤“如你所见，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能力。” 他抬头迅速看了我眼，眼中是我看不懂的神色，继续写下“我不杀你，你走吧。纯血统死亡的消息很快就会散布开，元老院的人会包围这里，在这之前从古堡后的花园离开。” 做完这些，他放开我的手，身体缩回到原来的位置。他挨着床沿坐了下去，双手抱膝，将脑袋埋在臂弯，黑色的头发拨开几缕落在手臂上，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包裹起来，蝉蛹一般，与外界隔离。 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判决，哪怕早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 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我不知道德古拉内心的想法，也不知道这个梦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痛苦交织，在他内心占如此大的比重，如一个网紧紧缠绕，把德古拉·弗拉德三世困在这里。 却是看着他的模样，忽然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多年前的那个雨夜，我满身泥泞，蜷缩在树下，将脊背抵上树干，企图寻得片刻的依靠。 雨水顺着树叶淅淅沥沥落在脸上，混着咸湿的泪水。 浑身湿透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肢体早已麻木，只是胸口空落落的，像是被掏去一块。 努力寻找，哪怕是走遍整个世界，询问过每一个中途遇见的旅人，依旧没有归宿。 即使那导致结局的不是自己的过失，在错误开始的那一瞬间，一切的一切就已经彻底脱轨。 心脏好像被丝线勒住，逐渐收紧，每跳一下便一抽一抽的痛。 一瞬间，两个身影在眼前重叠，不一样的面容之上，表情却是一般的脆弱无助。 如漂流在大海上漂流的浮木。不知道方向，没有任何同伴，连自己本身都已忘却，只剩下一片茫然。 带了令人心碎的悲哀。 好像下一刻就要大哭出声。 是以在我走出去一半的时候，猛地停了脚步。接着，转过身，几乎是跑着赶了回去。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我以为德古拉足够坚强，以为他能直面一切，以为他一如外表的冷漠自持满不在乎…… 却忘了，现在的他不是几千年后站在我面前的那个德古拉·弗拉德三世，只是一个突然之间面对一切黑暗真相的孩子。 原以为的美好如今片寸寸碎裂，剥落开来，余下的是来自地狱深渊的黑暗堕落。 知晓了身为恶魔的身份，目睹了母亲的亡故，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准备接受元老院的审判。便是双手染血，依旧留存一丝善意，对一个陌生人加以指点。 像这样的人，像我一样的人，最想将刀刃对向的，不是前进路上某个敌人，也不是妄图抹杀自己的审判团……而是自己。 顺着楼梯朝上跑着，按上扶手，嗅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解决这场噩梦的方法，知道了带来拯救的箴言。 这是一场救赎。 救赎他。 救赎十年前的自己。 我喘着气，四处寻找着德古拉的方向，在浓郁的血气之前，推开厚重的大门。 他坐在中央的王座上，银十字长剑摆在手边，略微曲起胳膊，一手支着头。面上一片冷漠，蓝色的瞳孔之中仿佛藏了万年不化的冰川，雕塑的遮挡在他面上落出一片阴影，一丝表情也无。 王座之下，贵族们着了魔一般自相残杀。元素剧烈的波动，火焰伴着风刃，每一刻都有人倒下。肢体破碎，火光在雷电中翻涌，恍若末世来临，场面一片混乱。 却没有一点波及到德古拉。 余光瞥见他们身上元老院的标识。 德古拉抬了头，视线在我脸上停留，扯了下嘴角。 似乎在笑。落到我眼里，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踩上艳红的地毯，柔软的感觉在脚下停留，直直朝他走去。喷出的血液溅到我脸上，湿热的液体顺着脸侧滑下，落到衣服上。 他愣愣看着我靠近，坐直了身体，眨了下眼，透出些不解来。 “你不是一个人。”我伸手抱住了他，怀抱里是冰冷的温度，他浑身僵硬，睁大了眼睛，手臂停留在半空，没有接下来任何一步的动作“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你不是一个人，还有那么一个人会陪伴你走下去，不论前路如何艰难无望，不论未来是如何晦涩难行。 “所以，好好活下去。” “…活得比谁都要好。” 这是我最想和自己说的话。 这是在十年前的我，那个名为夏安的人类，长跪于地，无数次祈求神明，却求而不得的救赎。 这个救赎，太简单，太容易。 仅仅是一句话就够了。 却没有人愿意给我。 也许是过了许久，也许只有一瞬。 随着最后一位大贵族的自杀，血液流了满地，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忽然颤抖起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泪簌簌落下，滴在我肩上，晕开一片湿意。 蓝色的萤火自半空浮现，逐渐黯淡下色彩。 幻象消失之前，听到他的声音。 低沉醇厚，温柔丝丝缕缕缠绕在字句，像是来自千年之后回响，余音荡漾在耳畔“你叫什么名字？” “夏安”我闭了眼，自然而然的，发自内心浮起一丝笑容“我叫夏安。” 嘴唇被柔软的触碰。 像是羽毛轻柔的拂过，一触即离。 幻境与现实交叠，光影错乱之中，一时间不知是梦，抑或是真实。 ☆、第 30 章 回过神来，已经到了祭坛上。 德古拉蓝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我，面上复杂。半晌之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抬了手，手指在我唇瓣上停留，黑暗之中瞳孔愈发深邃，神色不明。 但他始终躺在我怀里，除了刚才抬起手的那一下，没有多余的动作。 安静的诡异。 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不由问了句“您怎么了？” “强行脱离梦魇，精神透支，暂时动不了。”他的回答十分诚实并且直白，没有丝毫弄虚作假或拐弯抹角闭口不谈的意思，哪怕现在的情况于他而言十分不利，能够杀死他的伊莱哲就在外面。 他收回手，将食指按上自己的嘴唇。 通过指腹传递的，一个间接的吻。 对上他的眼睛，看到其中自己的倒影，满满的，占据了整个瞳仁。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身上那种阴阳怪气的感觉消下不少，疏离的隔膜不知何时变得淡化。 甚至，隐隐透出些亲近。 “谢谢你，夏安。” 脑海里响起他的声音，如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片荡漾，残余的尾音波动过细小的神经，带起震颤。 夏安…… 多年之后，隔了许久许久，久到我自己都快要忘却，再度听到自己原本的名字。却已是覆水难收，无法回头。 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唯一知道的是，那是一场迟到了的拯救，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他，面对既定的结果和无法扭转的未来，除了扼腕叹息，再无他法。 德古拉阖了眼，唇角上扬，面上是浅淡到近乎于无的微笑。抹去了疏离锋锐，余留的是沉淀下的平和温柔。 就这么睡了过去。 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忽然明白了被德古拉吸引的理由。 不仅是因为他的强大无可比拟能帮助我实现愿望，更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多年之前自己的影子。 一样的悲哀拓落，哪怕是笑容，都透着绝望。 没有人能理解我的执念，就算是伯爵先生，也只是站在主人的角度上加以分析，冷静衡量我行为的可行性以及带来的可能后果，从而向我提出最符合现下状况的建议。 然而有些事是无法用理智分析得来的。 我也从来不是个理智的。 忽然，身体有瞬间的麻痹，血液流动的速度猛地加快，像是骤然沸腾，然后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 我试着停下脚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指挥不了自己的身体，大脑和躯干的联系被切断，不由自主的继续朝前走着，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 我只能睁大眼，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离开祭坛，走到黑色护罩的边沿。 然后抬脚，跨了出去。 防御阵法只对外来攻击有阻碍作用，自己选择离开的话是无法阻挡的。 伊莱哲向前走了步，伸手抱住我，眯了眼，瞳孔中闪过无机质的光芒“夏佐，你真让我失望。” 耳廓被湿腻的舔过，柔软的舌头钻入耳蜗，激起一阵战栗。 居然忘了伊莱哲还有通过血液操控的能力。 现在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脑袋却是清明的厉害——早知道该听从霍利姆兹亲王的话，控制住自己，少喝一点血的。 伊莱哲拉着我的手，十指相扣，偏过头，在我脸侧亲吻。舌尖抵上眼睑，试探般的来回舔舐着，开口有些含糊“…不过没关系，知错能改，我还是会原谅你的。” 话音刚落，他动作一顿，抱住我后退出老远。 他方才站着的位置突兀的冒出数条冰棱，尖锐带着着寒芒，如枝杈一般四散，却不必怀疑他的锐利。 要是再晚那么一秒钟，这些东西就会从脚下穿过，刺入腿骨，造成无法愈合的伤口。 伊莱哲眨了眨眼，看着祭坛中央，感慨般的说道“这样都可以发动魔力，真是厉害。” 距离太远又隔了层法阵，无法看清祭坛中央的状况。 却是感觉到那冰蓝色的瞳孔，正远远注视着这边。 伊莱哲站到我面前，挡住了视线，双手捧住我的脸，俊秀漂亮的脸上展开一个微笑。 面容依旧的灿烂，火红的颜色过分艳丽，像是流动着的焰火。 我却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他身体前倾，额头与我相碰，接着是嘴唇。 伊莱哲握住我的手，与我手指相扣。忽然退了一步，单膝跪地，低头在我手背上亲吻。 他仰了头，微笑地注视着我，缓缓开口“你是否愿意接受伊莱哲成为你的爱人，按照上帝的法令与他同住，从今之后始终爱他、尊敬他、安慰他、始终忠于他？” 真挚庄严的，不像是在阴暗诡谲的丛林中，而是教堂鲜花簇拥的圣台上。 他的眼睛如此的亮，细细碎碎仿佛盛满了星光，温柔缱绻。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正常，而我却清楚的知晓，这个事件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我张了张嘴，嗓子被扼住了般，发出与内心截然相反的声音： “…我愿意。” 看见伊莱哲弯了的眼角。 “真好”他站起身，仿佛是在婚礼殿堂上的新娘，鲜花伴随着掌声，接受着所有人的祝愿，幸福满满的快要溢出来“夏佐，我很早就想听你说这句话了。” 我愣愣看着他，除了惊讶竟然做不出任何动作。然后，被推倒在草坪上。 我不知道自己一念之差下……究竟放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到目前为止，伊莱哲的行为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以为可以把这个懵懂的小孩轻松拿捏，以为他只是个脆弱的花瓶，除却本身的强大力量外一无所有，天真幼稚。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在他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魇魔是伯爵先生给的，我和德古拉离开的时候则是在亲王大人庄园附近，至于银十字剑的记录也只有在几百年前的古籍上才有。照理来说，这么短的时间，伊莱哲不知道十字剑的消息，又不在附近，怎么可能知道德古拉在这里。 那么把他招来的，究竟是霍利姆兹亲王，还是……安东尼奥伯爵。 ☆、第 31 章 嘴唇被轻柔的舔过，神经受到操控，张开嘴。不属于自己的舌头钻入口腔，勾住我的，交换着彼此的唾液，口腔内壁被反复的蹭过。 伊莱哲跨坐在我身上，俯下身，衣领松垮垮的张开，露出白皙不显瘦弱的胸膛，还有上面封印残留的图案。 青年的眼角微微上挑，顾盼之间恰有神韵，火红的瞳仁哪怕是在暗夜依旧明亮。 投向我的目光带着不舍留恋，还有某种类似于痴迷的情愫。 目光偏移，我看到那深灰色的夜空，失去了月亮的点缀，完全变成一张黑色的网罩，铺展下来，将一切牢牢禁锢。 逃脱不得。 伊莱哲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缀有繁复花饰的长袍褪下，被随意的丢在一边，层层叠叠，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火红的长发落在脸侧，柔软滑腻，像是上好的丝帛。 “夏佐…”他低低的念出我的名字，手指在我眉心停留，轻柔的划过“你究竟想要什么？” “不管是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只要答应留在我身边。” 我睁大了眼，长久的维持一个动作导致脖颈都有了僵硬，只能直直盯着他的方向，挪动不了分毫。 他问我想要什么…… 禁锢有了松动，也许是他故意为之，至少让我可以开口说话，甚至活动一下手指。 “我要的，你给不了。” 闻言，伊莱哲动作停了下来，我看见他面上一闪而过的悲哀，睫毛颤抖着下垂，弯曲呈一个月牙的弧度“所以…德古拉能给你？” 我祈求救赎。 德古拉不能给我，谁都给不了我。 但是德古拉却能给我另一个结果，帮我实现那个满含恶意的愿望，哪怕路尽头昏暗无光，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所以我说“是。” 他嘴唇咬出了血，指甲嵌入皮肉，面上一片空白。却是在下一刻勾了唇角，轻笑了声。 “夏佐，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弯了腰，鼻尖与我相触，瞳孔间的距离不到一搾，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翻涌而来的阴暗。 不是城堡中柔弱孩童，不是只会围着我的团团转的青年……而是一个纯血种，一个杀死了自己父母，体内流动着恶魔之血的纯血统。 霍利姆兹亲王说他会给我带来意料之外的麻烦。 果然是……糟糕极了。 他闭了闭眼，敛去周身暴戾的情绪，弯起的眼眸中无端透出些亲昵温柔。 他抱住了我，在我脸侧亲吻，舌尖时不时划过皮肤，身体贴合，状态亲密的好像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 “夏佐，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他说，偏过头时漏下几缕碎发，柔软的落在肩上。 嘴唇被含住，自他口中渡过来的温度和夜里的寒凉格格不入。 一切都是如此可笑，虚妄而不切实际。 事情在意料之外的方向上一去不复返。 他握住我下面，坐了上去。 一开始的进入十分艰难，他狠狠皱了眉，却是没有停下的意思，随着身体的下沉逐渐将整根纳入。 或许是身体动弹不得的缘故，与此相反的，感官就变得格外敏锐，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体内细微的收缩，还有内圌壁撕裂流出的温热血液。 等到后圌穴将整个吞下去的时候，伊莱哲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眼角泛红，虚脱般趴伏在我身上，凑上来亲我的嘴唇。 “你在我身体里，夏佐。”接着像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一般，他吃吃笑了起来，手指在我胸口停留“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好喜欢你……”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救了我……夏佐这么好，一定要把他留下……” “一定要和夏佐在一起。” 他收拢手臂，抱紧了我，将脑袋埋在我胸口，肩膀小幅度的颤抖着，发出短促的呜咽，破碎的不成字句“…我不想逼圌迫你的。” “我只是想救你而已。” 描画法阵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指尖一抖，歪斜着划下一道痕迹。 我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了还有人要规劝我走回正途，好像我现在是何等的罪大恶极。明明都已经这样了，才和我说这番话，为什么能够不早点告诉我…… “够了。”听见自己的声音，冷硬带了棱角“这样就够了，伊莱哲。” 他渐渐直起身，随着动作摩擦带起连接处的颤栗。垂下的碎发遮挡了面容，看不清神色。 “夏佐…”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下一刻，风骤然变得锐利，呼啸着窜过丛林。自祭坛中央卷起巨大风暴，翻滚涌动，迅速变换着形态，咆哮着吞噬一切。 所过之处，树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连带着地面有了震颤，细小的土石被这一下震荡起来，带起一片烟尘。 黑色的阵法组合拼接，以祭坛为中央层层蔓延，像是随水波激荡开的涟漪，在地面留下深刻的印记。 红色的光芒直冲云霄，染红天幕。 天空仿佛被火烧过一般，明艳之中夹带着些许黑色的纹路，依稀认出是某种玄奥的古阵。 看见伊莱哲凝重了的神色。 身上的禁制解开，下面也从他体内抽离，来不及思考其它，迅速整理好了衣服。 再看伊莱哲时，他已经穿戴整齐，和刚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衣角被吹得猎猎，投向我的目光中凝结着哀愁。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话，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表情定格在微笑。 德古拉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不远处，宝石蓝的耳钉泛了幽光，手中握着那柄印有十字花纹的长剑。 黑暗的气息，潮湿而阴冷，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 ☆、第 32 章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拔地而起的黑色藤蔓，以惊人的速度联结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茧将伊莱哲包裹其中。 火焰在同一时刻爆发，伴随着尖锐刺耳的爆鸣声，四面八方，向德古拉席卷而去。 火光翻涌，却被阻隔在一层薄膜之外，无论如何张牙舞爪伸展形态，也前进不了分毫。 隔着一段距离，火焰形成的环状光亮之中，看见德古拉模糊了的面容，其余都不甚分明，唯有那一双蓝色的眼睛难以忘记。 血液而生的契约，植根于体内，清晰无比的传达给我一个信息——刚才他看到了一切，从开始到结束。 以及他平静面容下无法抑制的愤怒。 被挑战了尊严的气愤，被不慎设计了的怒火，又或是夹杂了其它…… 德古来从来是高傲不容许诋毁的——他的容貌描画于大剧院的墙壁上，他的行迹镌刻在圣教堂的石碑上，他的名讳为世人所深刻忌惮，有如恐惧深深植根于土壤，孕育出更为巨大的怖惧。 为圣者所警醒，为恶徒所崇拜。 时间不容许我多加思考。锋利的指甲割开手腕，借由伤口渗出的血，依照记忆中伊莱哲身上的封印阵法在脚下描绘，五芒星作底，外环中不对称的月亮与内环中太阳的反向平行，四周加以古言语中的召唤符文。 过于复杂玄奥的图文，画到一半的时候眼前都有了些许的昏暗。 羊皮卷上记载，中古时期以血铸阵，实际是某种类似于献祭的机制——阵法越繁复强大，献祭者本体精神受到影响越大。 比起脚下这个，之前在符纸上画的实在是些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另一边，伊莱哲已从藤蔓中挣脱，火焰凝结成的长矛与防御壁碰撞发出噪音，震荡开的波动哪怕是传到我这里都带了热度。 伊莱哲神色一凝，较之前更为盛大的火光凭空卷起，火焰构筑的长矛愈发凝练，甚至可以看见锋刃上的刻迹。手中用力，火焰的尖端刺入，透明的膜层乍然碎裂，破碎开的光斑落在地上，如萤火湮灭。 片刻的寂静之后是巨大的暴动。 草地被火焰燎过只剩下焦黑的平原。 地面寸寸崩裂，土块被带得掀起。土地柔软如烘焙好的糕点，轻松从中央劈开一道狭长的口子。透过这道裂痕，几乎可以看见地底翻滚的岩浆。 面对伊莱哲的攻击，德古拉不曾挪移分毫，就那么轻巧的抬了手，面上平静无波，无半分颜色。两指并拢，听得一声脆响，竟是生生捏碎那支火焰构筑的长矛。 破碎的火光之中，下一道攻击紧随而来。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血族后裔 作者:暖阳浅念 第8节 窜出的火舌如蛇般吐着信子接连而上，快要及近时在半空打了个旋，自蛇头而起，一瞬间分出四股，以刁钻的角度从视觉死角发动攻击。 德古拉拧了眉毛，表情没了之前的漫不经心，退了步稳住身形，手腕偏转间红光凛冽，夹带着暗色纹路，倏然暴起。 我咬了下舌尖，疼痛的刺激强行唤回些许神志。 让我这么一个没有丝毫法力的人去画封印恶魔之子的法阵，还是在这么个□□的情况下，真不是人干的事。 定了定神，不再去看德古拉的战斗，抓紧时间继续脚下的阵法。 也不知是他们刻意留了手还是其他，刚才的地裂四散开来却并没有波及这里，法阵也没有破损。 到了这会儿，我已经是站立不稳，索性跪坐于地，利用指尖流出的血液写下最后一步的符咒。 古老的咒文接着血液描绘，看着它或舒展或扭曲的形态，配上五芒星的法阵，忽然之间像是活了一般在指尖流动。心下大惊，原因无他，在那一瞬间心神也跟着受到波动。 ……脑袋里浮现出的尽是些不好的回忆。 我咬紧了牙关，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奇怪而悲哀的感觉摄住了我，像是溺水的人被夺去呼吸的憋闷绝望，额角渗出一些汗水，落在手背。 不甚清晰的记忆被清晰的展现在眼前，胸口闷闷地，像是被石头堵住，快要喘不上气。 深吸了口气，回过神来时后背已经湿透，衣服黏腻的贴在身上，脸上也一片湿润。 不知不觉，竟是哭了。 抬手抹去面上湿迹。指尖用力，流出更多的血来，继续最后的步骤。 早在十年前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眼泪是流给别人看的，适当的时候被人看了去，或多或少有了影响，才有流泪的效果；一个人躲在角落哭泣，除了徒增悲哀，不会换来任何人的怜悯。 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 就像到现在为止还保有的某些属于人类时期的习惯——脆弱而恋旧，愚蠢而自以为是。 等我完成最后一笔念动咒语的时候，一片狼藉之中，德古拉的长剑已经架上伊莱哲的脖颈。 伊莱哲的脸侧还有剑锋划开的血口，蓝色偏紫的血液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剑身上。他身上也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口，腰侧被刺穿一个孔洞，衣角烧去一片，沾了一身尘土，俊秀的脸上也不例外。膝盖也有伤处，单是站着都有些不稳。 而德古拉仅仅是右臂上有一道划口，不深，只堪堪留下出一道，连血都没出。 这就是活了两千年的老魔头和四百岁的小毛孩之间的差距。 哪怕是流着相似的血液，有着相近的经历，其实力本身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至最后一个音节念出，伊莱哲忽然消失了踪影，连德古拉都有了短暂的惊愕。像是人间蒸发般，再度出现时已被禁锢在封印阵中央。 之前一直不能确定他胸口的封印对现在的状态是否有效，实践检验证明我的猜想果然没错。 那是针对伊莱哲个人设置的封印，和他胸口的相互呼应。 他睁大了眼睛，有些呆愣的看着我。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还有缠绕着的锁链，就要伸手拉我“夏佐！” 我任由他握住了我手腕，沉声道“伊莱哲，有些话要和你说。” “夏佐，你要做什么…？！”他看着我的脸，一脸惶急，声音颤抖着“放开我！” “你好好睡一觉，等醒来的时候，我会把一切解决完的。” 伊莱哲红色的瞳孔有些散乱，身体逐渐被拉入法阵，抓着我的手指细微的痉挛，开口带了哽咽“…不要赶我走。” 我抬手揉了揉他脑袋，红色的发丝在指尖留下柔顺的触感，细腻如丝帛“乖。” “…还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法阵收拢，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吞没其中，伊莱哲彻底消失了踪影。 德古拉站到了我旁边，蓝色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良久，唇角上挑出一个细微的弧度“…阵法学的不错。” “要不是您把他打成那样，魔力几乎耗尽，我也无法将他封印。”我低了头，避开他的视线“谢谢您。” 如果不是德古拉刻意放水，刚才封印的过程中，他完全可以出手击杀伊莱哲。 而我根本无法阻拦。 “就当我送你个人情”他食指抵上我的下颚，被带着抬起了头，与他对视。看见他眼神闪了闪，沉吟片刻，开了口“不过，为什么救他？” ☆、第 33 章 我感谢伊莱哲，感念每一个愿意向我付出好意，与我为善的人。 但是，一旦他们成为我前行路上的阻碍，甚至说是敌人，我便会对其出手，但会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给予适当的让步。 “他死了元老院会知道。”每一个和元老院结盟的纯血统都会在公约上留下自己的一滴血，在本人发生某些意外事故或者不幸亡故的时候，元老院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大致情况和所在方位。 德古拉轻笑了声，尾音沉郁，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下一刻便反应过来他笑容里的意味。 伊莱哲被封印这件事被划归为意外事故一类，也会被元老院第一时刻知晓，跟死亡并无多大差别。 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个谎话说的…真是太没水准了。 我张了口想要解释，被他用食指按住了嘴唇，将要脱口而出的辩解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德古拉转过身，凑到我耳边，偏凉的肌肤贴上我的“不想回答可以拒绝，也不用费心编什么胡话骗我。” 刚好了一点，这会儿头又开始晕了，脑袋里嗡嗡作响，杂乱无章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果然，精神力透支什么的，比体力透支还要让人难过百倍。 我抓住了他的手臂，得到依靠，才勉强稳住身体。 “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从身体到心灵，全部都是我的。” “也只能属于我。”德古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海妖的咏唱，带了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为之沦陷“…就连你的性命，也是我的。” 靠在他肩上，听至最后一句，忍不住笑出声，胸腔震颤着“陛下，如果是您的需要，其他都能交给你。至于生命…实在是无能为力。” 德古拉偏过头，指腹在我脸侧停留。闻言，微微皱了眉。 “不瞒您说，我已然亡逝。” 性命本就不属于我，何谈交付。 他的手指一颤，在我脸上划开一道口子，神色不善“那你是谁？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谁？！” “我名为夏佐。” “夏安呢？”他定了定神，问出这句话。舔过我脸颊的伤口，转瞬消匿了痕迹。 “死了。” “那夏佐呢？”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又不可能在这个情况下拒绝。索性闭了眼，在本就极度虚弱的状况下，放松强撑到目前的精神，任由自己晕了过去。 其实我心中早有答案，只是暂时不能诉诸于口。 我不知道在德古拉心里我究竟是怎样一个地位，也不知道他对我随意行动让步的底线在哪里。 我并非是亲王大人一般的预言家，无法猜测他接下来的行为，也无法预料他会对我采取什么方式，又抱有怎样一个目的。 在德古拉的实力面前，我除了服从别无他法。 所以只有尽量少说话，言多必失，或许能避免被意料之外的事件打乱计划。 我知道的，看伊莱哲反应也该是知道的—— 那个名为夏佐的下等吸血鬼 …将会要死。 可能是接触魇魔或多或少影响了自身，也可能是精神过度消耗带来的副作用，我做了一个梦。 脑海中已经很久没有梦这样一个概念了。 梦境中是一片花海，紫色的薰衣草簇拥着女孩的赭色长裙，花瓣般铺散开来，红得艳丽。 她就站在那里，朝我微笑，面容看不分明，却是做出拥抱的姿势。 像是自蓝天边境而来的天使，连笑容都糅杂了三月阳光的暖意，看得人移不开眼。 “夏安。”她挽住了我的胳膊，仰了头，踩着路边凸出的砖块，歪歪扭扭往前走。时不时就会歪了身体，而我负责在她失去平衡的时候把她拉回正道，免得不小心摔倒。 我抬手在她脑袋敲了下“这么走也不怕崴了脚？” 她捂住额头，吐出舌，朝我做了一个鬼脸“我相信夏安，要是我摔倒了，一定是你的错。” 话一说完，怕我报复似的，迅速跑了开来。步子太快踩到了裙摆，结果一个不小心摔倒在花丛中，不仅如此，还崴了脚。 何等的现世报。 她趴在我背上，抽抽噎噎，眼泪流的稀里哗啦。 我从口袋里抽出张纸递给她“擦擦吧。这么胆小，还怕疼，离开了我怎么活？” “那就绑定好了”她说“夏安是我的，我是夏安的。” 那是我成为吸血鬼的第二个年头，在我走向绝望的时候，很庆幸能遇到这样一个人类女孩。 她年龄与我相仿，大学刚刚毕业。性格张扬，会开玩笑，大大咧咧，也有着小女孩喜欢撒娇的一面，格外喜欢出门旅游。 我喜欢她，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类，所以我在她身边跟了半年。 她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有时候，我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出门的时候裹太厚很麻烦，虽然她在外面太过闹腾身上也有不少缺点，但就是觉得不错。 那是一种自心底而生的平静安和，让人难以舍弃。 至于究竟是怎么草草收尾的…… 还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我们去了城郊的树林，那里罕有人迹，却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她将吊床还有防潮垫铺好了，就开始拉着我四处乱转，说要探险。 听到探险两字，我眼皮一跳，生生止了脚步。 她注意到我的不对劲，扁了嘴“…那我自己去好了。” “女孩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她要反驳，却在看见丛林里一个东西的时候没了声音，朝后退了步，猛地靠在了我身上。 我疑惑地顺着她视线看了过去。 凑近了，看见灌木丛中赫然摆着的东西。 那是一颗人头。 ☆、第 34 章 就面容来看该是位妙龄少女，棕色的卷发散在耳畔，配着银白的耳钉。嘴唇张开，双眼圆睁，可以看出死亡前是何等恐惧。 脖颈处的切口像是被野兽用利齿撕裂，皮肉外翻，露出一截颈椎骨。伤口处却没有一丝血。 第一反应是吸血鬼。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牙齿打着颤，脸色发白“夏安…我，我们别是遇到…什么杀人狂魔了吧。” 杀人魔倒不怕，反正我现在是无限再生，被砍几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怕的是遇见吸血鬼。 可是我不能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她，只有温言安慰，希望能让她放松些“没事，我们这就离开。” 她缓缓点头。 我们往前走了一段，忽然听到树丛里沙沙的响声，急忙躲到一棵大树后，压低了呼吸。 许久之后，自灌木丛中显露出一个人影，月光照出男人狰狞的面容，一道刀疤自左眼划至下颚，满脸胡茬。他手中拿着一个袋子，透过薄膜依稀看见里面碎烂的肉块，底部还有一枚戒指闪闪发亮。 她险些惊呼出声，连忙咬住了手腕。脸色苍白的不像话，眼泪不住地往下落。 我拍了拍她后背，将她揽入怀中。 下一刻，随着淡金色阵法旋转消失，丛林中突兀的出现一位金发的艳丽女人，看见她极具诱惑的身材，以及尖锐的牙齿。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名吸血鬼贵族。 男人在她面前跪下，额头抵上地面。那名贵族却没有看对方，视线扫过整个树林，最终停留在我们躲藏的树上。 心下一跳。 还未做出反应，她拉着我跑了起来。 被带了几步，我也回过神，朝树林茂密的地方跑。贵族虽然有着杀死吸血鬼的能力，但如果没有传送法阵，移动速度还是与普通人类无异。 “夏安，我们分头跑。”她忽然这么说。 我愣了下“你…” “他们不知道我们人数，可能以为只有一个……死一个总比两个人一起死来得强”她朝我露出一个笑，一如既往地灿烂温柔，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寒“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所以不想死。” 下一刻，脑后被猛地敲击，麻痹感窜过神经，瞬间失去了知觉。 看见她手中的铁棒，那是她随身携带防身用的。 黑暗如潮水蔓延上来。 似乎可以想到自己的结局，被那位不知名的贵族杀死，彻底失去生命。 某种意义上的得偿所愿。 所以当我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表情是惊讶的。 天已然大亮，来不及多想，急忙盖上兜帽，以免日照时间过久带来伤害。 树林里空荡荡的，除了呼啸的风声，再无其他。 兜兜转到了最后，还是一个人。 人类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们还没到海誓山盟那步，为求生存互相算计也无可厚非。 就是心里有点难过，闷闷的。 我站起身，脖颈后的伤口已经愈合，往回走着，算计着出门也有一段时间了，准备回到伯爵先生的宅邸。 却在半路上，看见了她。 红色的裙摆铺散于地，像是展开的花瓣，鲜艳的绽放着它的色彩，美到无法言说。 她躺在地上，阖了眼，安静的微笑。 我站在原地，愣愣看着这一幕，身体像是被牢牢钉住，挪动不了分毫。 那一刻，悲伤如洪流，席卷着，冲破栅锁，无法控制的溢了出来。 我跪在她身边，痛哭出声。 她回去了，竟然回去了…… 在打晕我后，她没有离开，而是原路返回，明知道那是死路一条。 她这么胆小，这么怕疼，还动不动就爱哭鼻子… 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勇气。 明明这么脆弱。 明明应该逃跑的。 我以为她是那个不择手段的恶人，结果发现，我才是那个卑劣的受益者。 她愿意为我去死。 我却以恶意去揣度她。 …… 睁开眼，看见暗色的天花板，壁灯晕染出一片光圈。视线偏移，见到旁边坐着的德古拉。 他穿着贵族钟爱的宫廷衬衫，外面罩了件黑色夹衣，手在我脸上停留，指腹柔软的抚摸过皮肤“…怎么哭了？” 我眼珠转了圈，方才迟钝的感受到面上湿润。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顾不得身份礼节，一把抱住了他，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串连成线，顺着脸颊滚落。 此时此刻，只想找到一个宣泄的窗口，不管对方是谁。 我哽咽着开口“你知道吗，我曾遇见过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柔弱而坚强，聪明又愚蠢……” “我想，世界上不会再有这么好的人了。” 脊背被轻柔的拍着，怀抱也是温暖。德古拉拿出一条手帕，擦拭着我面上泪水，耳畔传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韵律，隐隐带了安抚“你会遇到更好的。” “不会有比她好的了。”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缓缓道来“为什么这么说？” “她死了”我抽着气，开口有些断续“没有人能比得过一个死人。” “夏佐，我会比任何人都好。”他掰过我的脸，蓝色的眼眸像是要看到我身体内部，他重复道“我会比任何人都适合你。” 德古拉是英俊而又睿智，复杂而又多变的。他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强大到根本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是一个与她截然相反人。 呼吸逐渐平复下来，心情也随之变得安定。 我靠在他身上，闭了眼“别忘了，你答应帮我实现一个要求。” “什么？”他问，尾音在口中转了个圈，低沉醇厚“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答应。” “再等等”我扣住了他的手指“等把最重要的事办完了，就告诉你。” 他笑了下，眼眸弯出一个弧度。 额头被他的嘴唇触碰，柔软细腻。 我有些怔愣，对他过分亲善的态度“…这是什么？” “还礼。”他说。 想起祭坛上在他眉心的亲吻，一时间有了恍惚。 原来在那时候，他一直都清醒着。 ☆、第 35 章 接下来的半月，我在德古拉的城堡中逗留，时不时翻些书籍聊作消遣。 德古拉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城堡之中，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布置，那些作为仆从的贵族见到我十分都安静，没有丝毫不善的意思。他偶尔也会留在古堡，这段时间一般是带我去附近的景点游玩。 庄园后有一个花圃，里面种着待宵草等各种在傍晚盛开的花，还有一些只能在书本上看见的萤虫，它们散发着淡色的光芒，飘忽不定，将花园点缀得犹如爱丽丝的梦境。 花圃门口的标牌上用中古的铭文写道：月光花园。 念起来莫名熟悉。 德古拉走在我旁侧，一边向我介绍道“这是仿照月光长林建造的，其中不少东西就是从那移栽过来。” 月光长林的名字我倒是听过，书上也有不少图文记载，是那些贵族们钟爱的旅游胜地之一，其中还有着千年前残余下的古老物种，虽然大多数都比不上德古拉年岁。吸血鬼的学者们常常在那里捕捉研究，加以分析，然后制造出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由于其中物种的稀有程度，某种意义上，月光长林是有着贵族看守的重点保护地区，层层看护，想要从那里搬东西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然，这个不容易是对普通吸血鬼而言。 “很漂亮”我说，走在花园中石子铺筑的小路上，时不时有飞虫在身边环绕，莹莹点点“没想到陛下还有这样的情调。” “感兴趣的话以后我可以带你去原址”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眉目间是难得的平和，清浅温柔的以至于有了虚妄“还有无尽之海，天空长廊……” 血液的联系让我清楚地感受到他心底那一抹愉悦，轻缓的飘荡开，柔软如底格里斯河的水波，映照点点莹晖。 “您真漂亮。”我说。 因为找不出其它更为合适的话题，而且他本身就是难得的英俊漂亮，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是如此。 他躺在玫瑰花瓣的长棺中，蓝色的眼睛闭阖，安静而精致，仿若神话中的神祇。 想着想着，又补充了句“就像一幅画。” 他笑了起来，冰川消融之后，蓝色的瞳孔盛满了潋滟流水，弯了嘴角“你的词汇越来越匮乏了。” “因为找不到其它言语来形容您的美貌。”我抬头与他对视，勾住他的手指，微微躬身“这种发自心底的感觉，无法言传。” 他回握了我的手，低垂的眉目弯敛一个弧度“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足够进行无数次更为深入的了解…” “可以一起去许许多多的地方。” “我愿意和你走完剩下的路。” 走完剩下的路…… 多么熟悉的话语。 记得在伯爵先生的城堡，我就是这么告诉他的，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从他口中说出，一字一句，竟然是如此的低沉动听，宛如大提琴合奏出的乐章，将人蛊惑。 “这是在向我炫耀您的优势吗？”我扯开一个笑容，握紧了他的手。 “不，是我们的优势。” 他倾身，暗色的阴影笼罩，过近的距离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月色正好。 他的嘴唇柔软，有点凉，口腔中却是温热。 我们相拥亲吻，身体紧紧相贴，形成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仿佛一对恋人。 空气中漂浮着浅淡的花香，若有若无，萦绕鼻尖。 细小的虫鸣引起震动，一圈圈扩散开来，伴着沙沙风声。 世上总有那么些意料之外。 就像我在十年前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和德古拉，者个令整个血族忌惮的恶魔做出这般亲密的事来。 一个因吸血鬼而死的人类，一个以杀害同族为乐的吸血鬼。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背景之下，却有着相似的悲哀。 都是被神明所抛弃的顽童，世界给予我们巨大的恶意，我们却挣扎至此，并妄图继续挣扎下去将恶意返还。 所以能够相互理解。 这或许就是我和他能够走到一起的原因。 但也仅仅是这么一段路罢了。 在这段路途中，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希望着相同的拯救。然而一旦这个目的完成，接下来等待着的便是分道扬镳。 半个月过去，亲王大人的邀约很快到了时间。 关于赴宴这事，我也询问过德古拉的意见，他告诉我想去不想去由我自己决定。 德古拉和元老院的战争已经正式打响。在庄园里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可是据说外边已经血流成河，走在路上都能听闻亡灵的哀嚎。 本来在这么个节骨眼上我是不想去那个到处都是纯血统的地方的，但是霍利姆兹亲王却是一个大的问题，他的预言能力还有强大的魔力都是巨大的障碍。并且一千多年能保持这样的年轻面容，在纯血统中都称得上惊奇。要知道格雷特公爵的父亲，埃尔顿亲王都比霍利姆兹亲王小了一百来年。 更不要提四百年前就是他带人封印的德古拉。 虽然我对德古拉有着足够的信心，但能减少的风险还是尽量减少的好。 只要能把元老院彻底铲除，将那些目中无人的吸血鬼送下地狱，我早死个一两天也没多大差别。 打定主意后，我去衣柜里挑了一件极为浮夸的红色宫廷装，纽扣两侧点缀的繁复花饰十分累赘，让我险些不敢弯腰。 确保穿戴正确了，抬眼看见镜子里黑发黑瞳的人。除却艳丽的装束，青年的面容略显稚嫩，眼里没多少神色，面孔也是苍白，好像一具挺立着的尸体。 我扯了扯嘴角，企图露出一抹笑容，却是僵硬无比，看起来像是诈尸了一般。 真是糟糕透顶。 不得不说，比起我来，就算是伯爵先生都有一副天仙般的面容。虽然他老是板着脸，不苟言笑，但比我看着更像一个活人。 我不知道在宴会上，亲王大人夸赞我漂亮的时候抱着是何等一副心态。 伸手揉了揉脸，不再去看镜子。拿起桌上的请柬，离开了德古拉的城堡。 ☆、第 36 章 随身带了几张符文，有禁锢系咒文也有攻击类咒文，现在我能用的也只有这些了。 照正常规则的话，普通吸血鬼不具有法力，也无法使用咒符，类似于平民的状态。我原本是人类，被吸干血后，体内大量注入伯爵先生的血液。虽然不具有贵族的攻击力，但综合下来体内流动着的血液却是与一般贵族无二。 所以我可以以血液为媒介，操控符文上的法阵。 另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阵法一类在吸血鬼的部族中十分不受重视，甚至被排挤开来。因为照一般情况而言，拥有法力才能使用咒文。然而咒文画起来麻烦不说，发动起来更是极为缓慢，往往冗长的一段话还没念完就被人击中了，比起自身所具有的法力简直称得上鸡肋。 所以现在市面流行的阵法大多用以封印，还是那种粗制滥造的，攻击和防御依靠自己就好。 只有像伯爵先生一样的学究，或者德古拉、亲王大人一类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才会懂一些高级法阵，并运用自如。 走在路上，可以嗅到空气中飘荡的血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夹带了杀伐的锐利。 横陈的盔甲利器四处可见，残留的污血和战斗过后的焦土，大地被深深劈开开一道缝隙，正像是平和的表象撕裂流出淋漓鲜血。 路途上偶尔遇见的几个血族步履匆匆，尘土满身，面色惊惧。 维持了四百年的平静再度打破，来自深渊的恶魔降临这片土地，恐惧与绝望笼罩整个血族。 罪孽沉积日久，终有一日自土壤抽芽生长，转瞬间便做参天大树，根系植于地底，难以拔除，绽放出的花朵皆为怖惧，孕育成的果实皆称罪恶。 人心惶惶。 一股快意自胸腔席卷，发酵出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忍不住到嘴边的笑容。 我曾坠入地狱。 必将令赠予我恶意的世人一睹地狱的光彩。 与外界混乱截然相反的，是亲王大人的住所。 来到亲王大人的庄园，看见门口停着装饰华美的马车，上下两半镂空成玫瑰花的形状，一如中世纪贵族们的浮华作风。 亲王大人金色的长发在脑后扎起，立领的装束显得脖颈修长。看见我，唇畔漾起一抹笑容“我以为你不来了。” “我只是忙着装点自己，以免给您丢了场面。”我上前一步，取下了自己的礼帽，拉过他的手，脸颊贴上他的手背“以平常的姿态来赴如此盛大的约会是很不礼貌的。” 亲王大人挑了眉梢，目光在我脸上徘徊，轻笑了声，旋身拉着我上了马车“你一直很漂亮。” “…不及您姿态的万分之一。” 他伸手在我脑袋上点了下，抬了下巴“又没有其他人，在我这就不用装腔作势了。” “发自内心。”我抬头，看着他微笑。 亲王大人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换了个坐姿，在我耳边低声道“元老院还不知道你的情况。” “是您刻意压下来的吗？”我问。伊莱哲的情况和可能暴露我的行踪，精明如亲王大人想必是一早就知道我做了些什么。也就元老院那些自以为是的贵族们不敢相信一个人类吸血鬼敢释放德古拉，封印伊莱哲，做出这么大的事。 “差不多。” “那您是打算支持德古拉了？” “我只支持胜利的那方。”亲王大人看了我眼，接着移开了视线，从桌上摆着小碟里拿起一块玫瑰花饼“不说这些了，想吃点心吗？” “吸血鬼是没有味觉的。”除了血液。所以一切食物在我的口中只有咀嚼时候的质感，还有牙齿研磨发出的响声，味同嚼蜡。 他的手里的点心已经递到了我嘴边，小指在我嘴唇停留“我知道的，里面加了血液。” 我将信将疑的咬了口，含在嘴里，甜腻味道在口中迅速化开，涌入食道。 看着面前红色的花饼，忍不住咬了第二口。 亲王大人笑了起来，把剩下的也塞到了我嘴里“这是我最新研究成果。” “您每天就干这些？”我嘴里还嚼着东西，说话有些含糊。 “可以说是业余爱好。” 看来亲王大人的日子真是无聊透顶了。 想着些有的没的，忍不住又拿了一块塞到嘴里，表面的酥脆在口中融化，刺激每一个味蕾。 好久没有吃过人类时期的食物了，美味的入口，让我忍不住眯了眼。 亲王大人含笑的看着我，蓝色的瞳孔沉静安和，悠悠开口“就不怕我给你下点什么东西？” 我一愣，咽下去的险些吐出来，一不小心卡到了嗓子里，呛得直咳嗽。 “别那么激动，骗你的。”他搂了我，伸手在我后背拍着，虽然是自责的口吻，脸上笑容却怎么也遮不住。 我靠在他身上，好一会儿缓过气来，嗓子里还是有点怪怪的。 “您知道么”我咽了口唾沫“这个玩笑有多无聊。” 他身体靠上了车厢内壁，手指在我额前拨弄，把琐碎的头发顺平，才满意地收了手“也就我还和你开开玩笑，换做别人可就真刀实枪的上了。” 心中一震，不由攥紧了手指。 他说的没错，是我大意了。 我将要去的地方，将要见到的人，都是站在血族权力的顶峰，拥有极其尊贵身份地位的吸血鬼。他们能在四百年前的大战中存活，能在数百年风风雨雨中行至今日，除却本身拥有的力量，心机手段亦是不容小觑。 就算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也得有拼死一搏的足够准备。 马车很快到了宴会举办地庄园门口。 那是一个幽静的庄园，外面用阵法构筑了层层屏障，防御各种外来攻击。还加了一个幻阵，从远处来看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座庄园。 没有请帖，哪怕是以一敌千战斗力极高的纯血统也无法进入。 庄园内建筑以白色为基调，一路上见到不少雕塑，有怀抱耶稣的圣母也有弹奏七弦琴天使，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人物。 “吸血鬼的信仰真是淡泊。”看完一圈下来，我评价道。 从雕塑和各种装饰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信仰杂乱无章，各种人物塑像都有，却没有一个主要的神祇。 “的确如此，但我们却有一个共通点”他走在我前面一步，开口“吸血鬼信奉力量至上。” 宴会的大厅就在眼前。 ☆、第 37 章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血族后裔 作者:暖阳浅念 第9节 前来参加的纯血统大人算上霍利姆兹亲王，一共七位。 旁边陪同的侍者倒是有不少，分贝有各种工作，偌大的城堡大厅放眼望去也是济济一堂。 “所有纯血统都会在元老院任职，哪怕挂个虚名，这是王室的义务。”亲王大人告诉我说“当然，元老院最大的权力归于纯血统。坐在最前面的那个就是元老院首座，威尔士王。”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见到首位上坐着的中年男人，金发打着卷垂在肩上，浓密的白胡子快要遮住嘴唇。他身披一条红色披风，腰间缀有宽大饰带，上面嵌了各式珠宝。 紫色的瞳孔平视前方，像是包容整片场地，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正举了酒杯，与一旁的纯血亲王交谈。 他的面容是平和而又不失英俊的，年长并没有令他的魅力有丝毫折损，反倒添了一份阅历。如深潭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威严不显露于外，却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接着，我看到另一双眼睛，绿色偏灰的瞳仁死死盯着我，扑面而来的威慑如刀锋划开皮肤，一阵刺痛。 ——公爵先生的父亲，埃尔顿亲王。 亲王大人朝前走了步，挡住了埃尔顿亲王的视线，沉静的回视对方。 埃尔顿亲王见到他，脸色就是一变。深吸了口气，些微的弯下腰以示礼节，旋即扭头走了。 想到伊莱哲说的，埃尔顿亲王当年在围剿的古拉的时候临阵脱逃，导致封印阵法的破坏令元老院伤亡惨重的事情，便问亲王大人道“四百年前的事…为什么不揭发他？” 霍利姆兹亲王笑了下，目光悠远，像是怀念着什么，带了苦涩“逝者无法复生，纯血统已经不剩几个了。就算告发，元老院也不可能杀了他。” “只会把他关起来，做为孕育下一代的工具而已。”他叹了口气，先一步解答了我将要提出的疑问，顿了顿又道“你很讨厌他？” 我摸了摸鼻子，面上尴尬“那个什么…就是在德古拉城堡里面，我招惹了他儿子。” “你说格雷特公爵？” 我点头，解释道“亲王大人，您该知道的，我十分厌恶那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贵族，公爵先生他…完全符合我最讨厌人的一切特质，就顺手收拾了下他。” “格雷特从小就是个天才，哪怕在纯血统中也不惶多让，一路走下来顺风顺水，难免娇惯出不少脾气。”手臂被捏了下，偏头看见亲王大人沉下去的神色，刚才还是风和日暄没想到一下子就成了阴云密布。他沉了声“还有，我给你力量不是让你出去惹事的。” 我笑，摊开手“本来解除封印就要先打败他，否则公爵先生一定会出手阻拦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他眉头一皱，语气更加不善了。 听到这里，我一惊。 糟糕，忘了亲王大人是有预言能力的，我在那干的什么事估计出门前他就知道了。 脸上笑容都有了僵硬。 幸好亲王大人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 纯血统的宴席在古堡更为里面的房间举办，陪侍的血族则都留在了宴会大厅。 看着一扇扇门在面前缓缓关闭，间隙加了空间的隔离阵法，阻断开遥远的距离，防止窥探窃听。 他们估计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本来纯血统是极为高傲的存在，时间安排也相当紧张，要不是这次威尔士王出面，聚在一起就更加不容易。而且这次的聚会又挑在德古拉封印解除的这么个节骨眼，急匆匆的召集所有纯血王室，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惜现在已经找不到十位亲王共筑封印法阵，再者有了四百年前的经历，纯血统比谁都要惜命。险中求胜可以，飞蛾扑火绝对免谈。 并且元老院也不会在允许纯血种大批量死亡。要知道这七位大人里仅有两位女性，而且纯血统生育率低下，再不小心保护，迟早要在吸血鬼历史上绝种。 贵族们在宴会厅里推杯换盏，交流着自己外出见闻，说到开心处还会聚在一起欢笑。 灯光照耀下配饰的珠宝华丽奢靡，彼此争夺着光辉，杯中血浆也点缀的莹莹发亮，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乐曲的旋律悠扬，如诗歌娓娓道来，旋转拖拽出徜徉的尾音。 一派浮华安乐。 我靠在一边的角落里，远远看着那些贵族炫耀他们的富有和财产，讨论哪家的庄园更为气派，赞颂各位王室的气度容貌…… 忍不住发笑。 这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活到明天都还不一定呢，还有闲工夫说这些。 还是说，他们觉得元老院能够将他们庇护，又或者说德古拉足够仁慈仅仅消灭元老院然后就会放过他们。 元老院正在从内部腐化，那些看似光鲜亮丽的贵族亦然。 正如亲王大人所言，造成结果的原因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一个人的愿望和力量绝对无法推动变革的完成——一如四百年前的德古拉，无论再怎么强大终究逃脱不了被封印的结局。 我的恶意只是造成目前这一切的推手之一，德古拉也不过是这滚滚洪流中一股大浪，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元老院在安逸之中已然失去了它的权威，腐化自内部而生，跌落神座。 天要亡之，不可不亡。 霍利姆兹亲王是一位睿智的战争家，他不像其他纯血统妄图挽回昔日的辉煌，也不像某些变革家在时机尚未成熟时便试图改天换地。 他不过顺势而为，在其中一方将要胜利的时候，助以一臂之力。 胜即信仰，胜即正义。 这话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忽然，地面传来剧烈的震荡，连带着整座古堡晃动起来。 酒杯器皿接连落地，噼里啪啦的响。 随着更为剧烈的摇晃，中央水晶吊灯猛地砸了下来，碎片落了一地，屋顶上点缀的各种饰物也不住下落，一时间震动不绝。 贵族们借用水膜和藤蔓加以防护，我扶住墙壁才勉强稳住了身体，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快要破开胸腔，血液同时加快了流速。 震荡方止，混乱还未平息，听得门外大吼着传来一个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防护阵破了！” 此话一出，全场人脸色立刻就变了。 一片惨白。 这里的防护阵法是一千年前元老院的首座西塞尔王穷极毕生之力所铸，参考上古典籍记载的攻防法阵，另外融合幻术和空间隔离术，内外联动一体的绝对阵法。在大阵建成第二日西塞尔王便因魔力衰竭走向死亡，可以说是血族最后的屏障也不为过。 刚才那些贵族能这么谈笑风生也就是料定这里足够安全。哪怕血族覆灭，这里仍旧可以成为最后的防线。 ☆、第 38 章 而今最后的防线就在这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被攻破。 恐惧如利刺直入人心，勾起更深层次的怖惧，直至这股阴冷潮湿的无力感摄住全身，连灵魂都为之撕裂，让人忍不住匍匐在地。 我不知道四百年前的大战是何等的修罗地狱，又给当时在世的贵族们带来如何糟糕的印象。或许在任何一个记载上都无法描绘出那如世界毁亡般的场景，以及深植于骨髓的惊惧。 身后重重大门终于开启，那种阴暗绝望的压抑感觉随着那七位大人的出现消减不少。 接连发生的事件将所谓骄傲打得粉碎，贵族们像是迎接神灵般弯了腰身，祈求献出自己最大的忠诚。 威尔士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胸前的穗带随着前进的步伐摇摆不止，紫色的眼中一片阴沉，每踏出一步都带了厚重的响。 那一刻，我竟不敢直视他的面孔，只能感受到那碾压而来的威严气势，不可侵犯、不可亵渎，让人不自觉的低头臣服。 自高台走下的王者一般。 霍利姆兹亲王站在右手边第一个位置，摩挲着蓝宝石的指环，低敛了眉目，表情反而是所有人中最轻松的。 心跳漏了一拍。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升起，窜遍全身。 这个感觉却并非从那位威尔士王身上得来，而是自霍利姆兹亲王脸上看出。 亲王大人抬了头与我对视，拉开一个笑容，有什么在那蓝色的瞳仁中一闪而过。 来不及捕捉。 定了定神，挪移开视线，低头默念禁锢阵的咒文。 一个贵族自门外匆匆跑来，满身血污混着尘土，跌跌撞撞。身体一歪，跪倒在威尔士王的面前，仰起的面庞上满是汗水血渍，颤抖着开口“德古拉…来了！” 威尔士王狠狠皱了眉头，回头去看其他纯血统，征询意见。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那名跪倒在地血族突然暴起，表情扭曲，一柄缠绕黑雾的匕首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手中，直直朝威尔士王刺了过去。 威尔士王虽然及时闪避，可惜距离过近，又是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手臂还是被划了一道。 黑雾在伤口缠绕，腐蚀皮肉发出滋滋的响声。 这个找招式我是见过的，与德古拉接触留下的伤口都是这样，一般而言是无法自然愈合的，而且会有扩散趋势，除非…… 在划伤威尔士王的那一刻，那名发动袭击的贵族就被旁边一位女性纯血种的火焰烧成了焦炭，连灰都不剩。 半空中传来低低的咏唱，像是诗歌的韵律，又带了乐曲的起伏波动，声线沉缓悠扬，却无法听清吟咏的内容。 我躲在暗处，急忙捂住了耳朵。 一旁站着的贵族以及大贵族，除了纯血统之外的血族都在听到咏颂瞬间挺直了身体，目光空洞，像是被抽取了灵魂的木偶，维持着僵硬的姿势。 威尔士王的面色十分难看，手臂上的伤口迅速扩大，和我那时候的轻微腐蚀不同，不出片刻竟是隐隐露出白骨。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念出，贵族们回过神来，动了下身体。 接着就是无差别的攻击。 有朝向几位纯血种王室的，也有朝向旁边贵族的。 各式魔法元素汇聚、凝结、撞击，如彩色的烟花绚丽绽放，与之不同的是，在这里每一下的艳丽都要带起飞溅的血肉，或者细碎的骨头。 血腥味浓郁的荡漾开来。 □□控的贵族们像是失去了痛觉，哪怕手臂被风刃割断，哪怕脑袋被雷电劈焦，只要没有完全分尸，只要还有一个部位能够动弹，都会动用自己剩余的魔力，继续杀戮的行为。 疯狂而血腥。 和在德古拉梦境中见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面对此情此景，几位纯血种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眼看着事态就要脱离控制，威尔士王眉毛一横先出了手，炽热火焰窜出。其他几个纯血亲王也相继放出火焰，燃烧过的地方除了刻意避开的，皆是一片焦黑，片甲不留。 就这么强制着平息了一场□□。 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着规律的节奏，带了某种韵律。 德古拉自远方而来，有如闲庭信步，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高贵优雅不输于任何一位王室，宝石蓝的耳钉熠熠生辉，衬得面容白皙精致如上好的工艺品。 金发蓝瞳是神子的庇佑，黑发蓝瞳是恶魔的诅咒。 即便走在焦黑的土地，即便周边盈溢鲜血，即便旁侧敌人环伺，他依旧能走出红地毯一般的泰然自若。 德古拉的强大毋庸置疑。 与之相反的是一旁站立的纯血统，不复平日的高贵淡然，绷紧了身体，如临大敌。 理智是一根弦，在受到巨大压迫的时候就会承受不住过分的力量，突然绷断，以至于做出意料之外的后悔行为。 哪怕自诩为王室的纯血统亦是如此。 在一位女士忍受不住恐惧的侵蚀，颤抖着发动咒法的那一刻，永无止境的黑暗，彻底笼罩这里。 我甚至没有看清楚德古拉是如何出手的，那个女人一下子跪倒在地，睁大了眼睛，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响声。身体逐渐融化，像是抽了气的皮球一般以一种极为平滑的姿态低矮下去，变作一滩血水，连骨头都不剩。 一位纯血种就这么轻易的在所有人眼前死亡。 最开始还仰仗着人数众多，却不料短短一段时间之内，形势急转直下。 德古拉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会存在所谓怜悯的情绪，否则根本不会有四百年前的巨大浩劫。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接下来的战斗顺理成章。 如果说对付伊莱哲还需要用到十字剑，面对这些纯血统王室，他甚至连剑都没有拿出来。 暴戾的火焰席卷而来，伸出爪牙，炙热的温度烫得皮肤发红。 元素的激荡连带空气寸寸爆裂，震颤着变移形态，以至于空间都有了错位。 带了席卷一切的气势，那些王室联合起来也只能堪堪防御，就这样都免不了在身上留下伤口。 形势几乎是一边倒。 不料那种违和的感觉更甚。 视线下移，看到德古拉脚下隐隐显出形态法阵。 ☆、第 39 章 急忙出声提醒。 在我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德古拉迅速抽身后退。与此同时，紧随而来的是威尔士王，以及他手中坚冰凝结成的长刀，自我胸前穿过。 刀刃进入身体的那刻，疼痛传遍神经，流窜进入每一个细胞，攫取神志。 黑暗来得如此迅速。 昏迷之前被一个怀抱接住，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包裹上来，带了亲切。 那一刻，我明白了两件事—— 威尔士王的能力是瞬移。而那个法阵，十有八九是霍利姆兹亲王设下的。 他说他会支持胜利的一方，却始终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态度，而地上的法阵就是他决定投注的依据——如果德古拉中招就证明元老院气数未尽，反之则是说明变革的力量已无法阻挡。 我一出声，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打破了整个局面，难怪威尔士王会气急败坏以至于亲自出手。 …… 我似乎昏睡了许久，沉迷于无止境的黑暗之中，独自前行，找不出丝毫头绪。 总之，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尘埃落定。 刚睁开眼时带了朦胧，略微发虚的影子落在视网膜上，只能模糊看见阴影的形状。 手指被握住，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 我眨了眨眼，想要从床上坐起，不料动作过大牵动伤口，疼得嘶了声，又躺了回去。 这一折腾倒是看清了德古拉的脸。 他靠坐在旁边的软椅上，拉了我的手，另一只手则扶住了我的腰，蓝色的眼瞳孔中满满都是担忧，蹙了眉头，眉心凝结了说不出的忧郁。 看他这幅样子我反而放心了。晃了下手腕，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喊“疼…” 他手指抖了下，忧虑地看着我，不知道怎么应对情况般迟疑着开口“那…要吃糖吗？” “尝不出味道。” 他垂着眼想了想，片刻之后，拉开繁饰的袖口，露出一截手腕，递到我嘴边“你咬一口吧。” 看着摆在我面前那截手腕，细腻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讶异而古怪的看着他。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沉默地回视我的目光。 话说德古拉脾气是不是好得过分了。 目光在他的脸上和手臂之间徘徊，拿不准这究竟是什么一个意思。 思虑良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血液的诱惑，露出牙齿，咬上了他的手腕。 甜美细腻的血液流入口腔，温热的舔舐过口中每一寸皮肤，带动神经末梢细微的震颤，甜腻的流窜在唇齿。 此般享受说是盛宴也不为过。 “…知不知道那时候有多危险？”他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不辨喜怒。 “但我觉得你比我还危险”我拔出牙齿，看着他手腕上的伤口逐渐愈合，拿手指抚摸着那处“而且，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更危险的。” “就算那个法阵启动，我最多也只是受点伤…”他皱了眉头，手指逐渐收紧，面上一片阴郁“而你差点就死了。” 到现在了，我还真不怕死。 或者说，其实我抱的就是这么个想法。 我微微偏了头，不打算再在这个话题纠缠，转而问道“霍利姆兹亲王呢？” 说实话，到现在我都没猜透亲王大人的想法。每次觉得猜出了一些头绪，实际又是另一桩巨大阴谋的开端，而我永远是后知后觉被耍得团团转。 “还活着。”德古拉给出这三个字便不再开口，明显是不想回答的意思。 “那么，纯血统还剩几个？” “来的人不是全部”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我的能力没有办法控制纯血统，所以…” “所以？” “所以把那些反对派的全部清理掉了。” 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其实德古拉的做法无可厚非，如果不彻底清理将会留下数不尽的祸患。只是，纯血统他们…太过稀有了点，一个不小心真绝种了也说不定。当然这个问题是其他血族最该担忧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说到他言灵的能力，忽然间想起一事。刚才说他的能力对纯血统无效，所以当时失去控制的只有贵族“那我呢…为什么没有事？” “你身体里有我的血”他收回了手腕，将衣袖按压平整，眼睫弯垂一个弧度“所以不会受到影响。” 在我昏迷期间，元老院被打得节节败退。三天之前，最后的战争在元老院的中央教堂打响，在屠戮大量贵族吸血鬼后，元老院被彻底抹消在吸血鬼历史上。吸血鬼最高议会组织元老院至此废却，君主制再度确立。 残余的吸血鬼俯首称臣，尊德古拉·弗拉德三世为血族唯一的王。 而前任元老院首席威尔士早已陨落在那天的宴会厅中，据说是被黑暗腐蚀躯壳，连带着灵魂堕亡地狱。 我不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场景，也不知道如何能在死亡时候连魂灵都加以桎梏，坠入深渊，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唯一知道的是，凭我的行径，死后休想进入天堂，甚至连地狱都不会予我以收容。 转眼之间就到了大战最后的收尾工作。 作为新上任的王，德古拉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要悠闲许多。现在的他几乎是足不出户，比之前还要清闲，剩余下的时间全用来陪我这个伤患在古堡内玩一些简单到了幼稚的游戏。 我胸口那一刀是被魔力凝结的冰刃穿透，恢复起来就和普通人类无异。现在虽然可以自由行动了，但还是不敢有过于剧烈的动作，生怕一不小心把伤口撕裂。 德古拉看我就跟看没长大的奶娃娃一样，连哄带骗，死拖硬拽着就是不让出门。 好吧，我承认，他的年纪可以说是我□□爷爷的□□爷爷了，但是人毕竟有一张永葆青春的脸，看起来和我年纪没差多少。所以当他用一副大人的口吻告诉我该如何如何的时候，那种违和的感觉就怎么也消不下去，直接导致了我尽在一边胡思乱想，根本没好好听他话里的内容。 我们会在一起接吻，相拥着睡在一张床上，但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至于原因，还不是因为我身上伤还没好，怕一个不小心加重伤势，结果心有余而力不足。 后来等我好得差不多终于开始拆绷带的时候，迎来了德古拉的加冕仪式。 ☆、第 40 章 新任国王加冕仪式很是盛大，邀请的都是些在本次大战中功勋卓著贵圌族，在加冕国王之后，德古拉会给予他们每个人以荣誉称号。就下来就是餐宴与酒会，一系列的流程顺下来，排满了整个夜晚。 而我则是在家里堆积木，再来一个人的话就可以玩过家家了。 德古拉不希望我出门，而我也懒得往吸血鬼堆里钻。说实话，看见那些贵圌族拿捏做派的模样就让我觉得反胃。 这次战乱下来虽然死了许多血族，但还是有不少吸血鬼成功逃过一劫，这一安定下来就开始在外面蹦跶。 我也知道让吸血鬼全灭不太可能，因为我释放德古拉死掉的血族加在一起也称得上数目可观，比之四百年前毫不逊色，足以被镌刻入历史供后人深省，或者说歌颂——歌颂这位新王的杀伐果决。 事到如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当我盘坐在地上玩幼稚的拼图游戏，思考着手中这一块该安到哪里才对的时候，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出于血液的感知，契约的效力。 他在我身边蹲下，自背后搂住了我，脊背贴靠上温热的怀抱。 他身上还穿着正装，繁复华丽的缀饰铺散在地上，蜿蜒一个扇形。 他握住我的手，带着我将手中那块卡片按圌压入图框，湿热的气息盘旋在耳畔“拼在这里的。” 恰到好处。 “晚宴还没开始怎么就回来了？”我转过头问他。 他松开手，却是更加靠近的拥住了我“有人会负责的。” 我拉开一个笑“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他垂敛了眉目，不置可否。 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看见他眼睫细微的颤动，在眼睑打下弧状的阴影，靠近了，和他嘴唇相贴。 与之前的一触即离不同，舌头撬开齿关，勾动口腔内圌壁柔软的皮肤，时不时碰触到他的舌尖，交换彼此的唾液。 他有些难耐的动了动身体，环在我腰上的手臂收紧，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下颚滑落，在暗色光晕下显得晶莹透亮，格外一番淫圌糜。 亲吻期间，他的衣服已经解开一半，露出锁骨和不显瘦弱的胸膛。 捏住他一边的乳圌首，在指尖细细揉搓，感受那因为喘息而不住起伏的胸口。另一只手则在他后圌穴扩张，指节刺入柔软的甬道，伸出一截指甲在内圌壁刮弄。 在碰触到某一点的时候，他短促的呻圌吟了声，身体前倾，后面跟着收缩，绞紧了我的手指。 左侧的乳圌头已经被揉圌弄得挺立，甚至有些发肿。我低下头咬住乳圌尖，用力过大，口腔中带了甜腥。 却是极大的刺圌激了味觉。 空出来的手在他后背抚摸，等他身体放松些许，猛地用尖锐的指甲刺上那处。 他仰了头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都在颤抖，后圌穴更是一阵痉圌挛，手指抽圌出时勾连些许透明的肠液，干涩的肠道变得湿腻。 “…陛下？”我喊他。看见他眯成一线的瞳孔中泄露些许水光，嘴唇因刚才的亲吻而泛红，敞开大半衣衫，歪斜着靠在我身上。当日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的王，如今沾染了情圌欲的色彩，别有一番姿态。 他是那般的高不可攀，强大而又美丽，生于罪孽的深渊却又有着无上的荣誉。 旁人将之奉若神明，匍匐于他脚下，摇尾乞怜，卑微如尘埃。 而今他却向我张开双圌腿，沉溺于情爱，甘心将自己交付。 如此这般，让人忍不住去折损。 我抱紧了他，将下圌体插入他后圌穴，有了肠液的浸圌润轻松将自己送入，软热的内圌壁层层包裹上来，能够清晰的感知他体内的滚烫。 “唔…”他绷紧了身体，喉咙里发出闷圌哼，仰躺在地上，胸口不住的震颤。 我减缓了速度，仍旧保持着插入状态，他前面的东西随着我的进入已经半勃“怎么样？” “…胀”他半眯了眼看着我，手指绞紧了身下的衣物，也不知道是被刺圌激到还是怎么，开口有些断续“后面好胀。” 我笑了下，握住他下圌体，在手中揉圌捏“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他喘着气，伸了手在我脸侧抚摸，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来“…继续吧，我没事。” 我偏过头，在他手心落下一吻。 完全进入他身体之后，我开始在他体内小幅度抽圌插，等他适应了这个节奏之后，才真正用了力道，顶入更为深处的内部，如此反复。 他双圌腿勾住我腰身，随着我圌操圌他的动作不住颤抖，发出短促的呻圌吟。 最后一下，到达高圌潮的时候，我忍不住咬住了他脖颈。 血液的刺圌激伴随着射圌精的快圌感席卷而来，传遍每一根神经，连带着手指都颤抖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力道，等我松开手的时候，德古拉面色一片惨白，嘴唇也失了血色。后圌穴却是死死缠住我的，身体有着轻微的痉圌挛。 他深吸了几口气，缓缓支起身体，脸色算是恢复了些，扯了下嘴角。却不是责怪的语气，只是简单陈述“要是人类的话，被你咬这么一口，恐怕已经死了。” “原谅我多日不曾进食”我向他露出一个微笑，在他额角亲吻“而且，您的血真是十分美味。” 他闭了闭眼，叹息一般“是我疏忽了。” 我将自己拔了出来，失去了阻挡，白色透明的液体自那尚未闭合穴圌口汨汨流出，湿了一片。 寂静片刻后，我终于忍受不住沉默开了口“您的身体还好吗？” “没事的”他微笑着看向我，手指点上我眉心“一点血而已。” 摸了摸鼻子，心道最近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够使了，吸血鬼这么强的恢复力能有什么事，捅圌进去的哪怕是刀子都没什么问题。 “陛下”我再度开口“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对您还是对我，都一样。” 他抬了眼，温柔而和善的看着我，蓝色的瞳孔像是盛满月光“夏佐，你有什么要说的？”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与他对视，看见他眼中中我的影子“在所有事情结束后，答应我一件事。” 他点头，眉眼温和润泽，连声音都是柔软“我一定帮你办到。” “那么……请您杀了我。” 沉默如潮水涌而上，令人窒息。 第一次，我在德古拉的脸上看见名为惊恐的神色。 他的动作僵在一半，蓝色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方才的甜美幸福如镜面寸寸碎裂，化作点点光斑消失无踪，余留荒芜一片。 “夏佐…”他的声音颤抖着，像是用尽全力才艰难的将两个字吐出口，眼眶泛了红。 “陛下，德古拉，我的王…”叹了口气“您答应我的。”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睫毛轻圌颤着，朦胧的雾气凝结成泪水，顺着脸颊滑到下颚，蜿蜒一道湿圌润。 我抱住了他，伸出舌尖，舔圌去他面上泪珠。 奇怪的是，没有味觉的我竟然能在其中尝出苦涩。那是一种冰冷而潮圌湿，酸涩而无力的，发自心底的苦痛。层层蔓延着包裹上来，带了令人窒息的绝望。 “我真的好累…” “…就当完成我最后一个愿望，好吗？” 他猛地推开了我，瑟缩着后退，一片惶然无措，像是突然之间迷失了方向的惶惧“我呢…那我呢……你把我当做了什么？！” “夏佐，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个什么……”他拔高了声音，身体上还有着刚才欢好的痕迹，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完成愿望的踏板，可有可无的情人？” “你说过会陪我走下去…” “对不起，我骗了您”我承认“就像您说的，我只是为了自私的愿望，欺骗了您。” 他偏过头轻笑了下，张了张口，身体有些发抖，一脸的不可理喻“…那我要怎么惩罚你？” “在我死后，一切随您。” 他笑出声，嘴角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眼泪却是止不住的下落“你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算的账，我要你活着，永远活下去。” 我深深看了他眼，起身要走。 第二步还未跨出便被一把拉了手腕，力道之大，竟是挣脱不得。 我没有回头，直视着前方，声音冷了下去“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我帮你解除了封印，你帮我报复了吸血鬼……恭喜最终都达成了各自的目的，也算皆大欢喜。” 他却始终没有松开手，沉默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还有什么要说的？”我问。 “原来…”他抓着我的手松开些许，语气里满是酸涩，指尖有些抖“在你眼里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或许还有其他更为复杂的牵连，但不是目前应该考虑的事。”我回过身，按上他的手背，触感一片冰凉“事情总要排个先后。” 他勾了下唇角，闭了闭眼，方把那些悲戚收敛，挑了下眉“所以我就被排后面去了？” “您始终是第一位的。” 他冷笑地看着我，眼眶却是再度泛了红，蓝色的眼中蒙了层雾气。我想德古拉·弗拉德三世一辈子的泪水怕是都在今天流尽了。 “…可惜我已经亡故。” “你还活着。”他陈述道，一字一句，像是结了冰。 “我…” “看着我的眼睛！”他一下子加重了语气，凌厉强大的气势席卷而来，穿过耳膜，令人不自觉的服从。 “我面前站着的是谁？” 我嘴唇动了动，回答“夏佐。” “你是谁？” “夏安。” “很好”他鼓起掌，低了头，碎发散在额前，唇畔笑意越发浓郁“一个月，陪我一个月……之后想怎样都随你。” “陛下…”我开口想要拒绝。 “你觉得我治不了你？”他抬了下巴，深吸了口气，蓝色的瞳孔之中，潋滟溪水冻结化作寒冰，一如他的语气“…还是觉得你能在我眼皮底下逃跑。” 我没能说出话来。 德古拉的决定从来都是不容置喙且无可反驳的。 其他人所能做的，只有服从。 身体被抱住，他叹息着，额头与我相帖，眼睫颤抖着弯曲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声线也软化下来“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看无尽之海的。” “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还有好多事没有说，还有好多约定没有实现……” “就这样走下去，不好吗？”他问我，一向沉稳而温柔的语气，却在此刻带了祈求，还有那不化的悲哀。 我看着他，还有他身后酒红色雕花墙壁，一时有些恍惚，却又清明的厉害“不好。” 一点都不好。 我能挣扎存活至今是因由心里的恶，不甘与怨愤糅杂化作一柄利刺，直直刺入心口。现在恶意消除，终有结果，而我自然也没有存留下去的必要。 我是错的。 从一开始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错的，并在执着于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执迷不悟，罪无可赦，理应受到惩罚。 我没有办法原谅别人，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所以我把账一笔笔算清，欠我的迟早是要讨回来，而我欠别人的也终究会还回去，而现在时候到了。 回忆是最沉重的悲哀，只要我在世上一天，它便如梦魇纠缠不休，一遍遍撕开伤疤，流出淋漓的血来，无法挣脱。 至死方休。 他定定看着我，目光闪烁，终是别过头去“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就出发。” 他面无表情的将衣服一件件穿好，打理整齐，再看时依旧是那高贵模样，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仰躺在床上，细数头顶花纹的条数，数到一半，闭了眼。 真的是…太累了。 第二天傍晚，我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传送法阵已经画好。 德古拉原本坐在软椅上，看见我才站起身，走了过来“准备出发。” 我点头，和他一起踏入传送阵中央。 金色的光芒包裹上来，周围充斥着亮金的色彩，刺得眼球生疼。下一刻眼睛被捂住，听到他的声音“闭眼” 闻言，我乖乖闭了眼“一点都没有旅游的感觉。”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血族后裔 作者:暖阳浅念 第10节 “那你想要怎么样的感觉？” “像是徒步啊，其实自驾游也可以。”我说“我拿到过驾照，虽然是十年前的。” “你像是一个人类。” “我本来就是人类。” 他沉默下去。 外面的光芒似乎已经黯淡下去，但是他的手还是没有移开，我正要开口，嘴唇被柔软的触碰，滑腻的舌头舔圌了上来，夹带着温热的呼吸。 忽然觉得悲哀，胸口闷闷的，满是酸涩。 替他，也替我自己。 我伸出手，看不见其它，仅仅用指尖描绘着他的面孔，一寸寸抚摸过去，皮肤是细腻而温暖的，可惜沾了冰冷的水珠。 唇圌瓣上的温度消失，残余下来的水渍冰凉下去，我忍不住发出声音“对不起…” 他松开挡在我眼前的手，蓝色的瞳孔如湖塘，沉静地看着我“你想让我回答什么？” “什么都不用，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也松开了手，湿圌润的触感尚余留指腹，他面上却不显分毫端倪“…不论你说什么，又或者我说什么，结果都不会丝毫改变。” 他笑了声，轻蔑而讽刺，眼底透着股冷“是你自寻死路。” “摆在我面前早就是死路一条。” 片刻的静默之后，我转过身往前走。 没走出两步，他就从背后抱住了我，下颚抵上我肩窝，手指蜷缩着，身体也轻微的打颤“…够了。” “时间不多了，我也不想和你争辩什么，就像以前一样”他停顿了下，将命令的话语改为征求“好吗？” 我说“好。” 我不想因为争吵再带来意料之外的麻烦，也不想因此激怒他，以至于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陛下，我的王，我的爱人”我转过身，回抱了他，轻声道“你将会是很好国王，也会是很好的配圌偶…” “我只希望做你的爱人。” 我有一瞬间的怔然，接着开口“我也这么希望着。” 他笑了，嘴角上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虚妄与悲哀糅碎在瞳孔，沉淀在那蓝色的深泉中，凝结而成最为底层的坚冰。 这次，他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 无尽之海虽称其为海，实际上是一处高耸的海崖，较其它崖石都要高出不少。 站在那里，上连碧空，下接沧海。极目远眺，可以看见水天相接融融一体的绚丽景致，仿若天外来水，水漫碧空。 海风袭人，带着咸湿的气息，浮动衣襟。 追随海鸟高飞的行途，我转过身，恰对上德古拉停留在我脸侧的视线。 我们所关注的重点，总有那么些差别。 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去了许多地方——月光长林，永夜之岛，四季森林…… 当时只能在书中见到的地名全部游览过一遍，我为那壮阔而绮丽的景色近惊叹不已，他则静默的将视线投在我身上。 我们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牵手。接吻、做圌爱，抵死缠圌绵。 最后一站，我们停留在古堡外的花园，萤火在周圌身盘旋缠绕，像是自天际落下的星，竭尽全力发出最后一次光亮。 花香怡人，月色如水。 我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最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临别赠言，看着他温柔仿佛溢满湖水的眼眸，只觉得所有词汇都已匮乏，只干巴巴说出两个字“再见。” 再也不见。 他低垂了眼帘，在我眉心落下一吻。 风轻柔的浮动，携来浅淡到近乎于无的香气。 月光给他周圌身镀了一层银边，衬得轮廓愈发深邃。 恍惚之间像是回到了那日祭坛之上。 “夏安”他唤我的名字，两个字自他口中发出竟是如般动人，带了温柔缱绻的韵律“我爱你。” “我也是”我握住他的手指，在他拇指佩戴的五芒星指环上落下一吻“谢谢你。” 海妖的歌声漂浮在耳畔，悠扬如大提琴拉奏出的音符，起伏波动之间扣人心弦。 我一愣。 眼前的一切逐渐黯淡褪色，像是黑白照片，最终黑色蔓延，遮盖整个视线。 他明明说言灵对我无效。 他骗了我。 ………… …… 像是睡了很久的样子，脑袋昏昏沉沉，睁开眼，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布置。 看着身上华丽的睡袍，像是中世纪贵圌族的装扮。旁边的镂空花纹壁灯，红木制的桌椅，还有身下就棕灰色的大床，无一不透着奢华骚包的贵气。茫然的眨下眼，头脑一片混乱。 按了按太阳穴，好不容易清醒点了。结果惊讶的发现，脑袋里居然空空如也，就跟格盘时删档重来了似的，直接到了传说中连自己姓谁都不知道的状态。 我直接就慌了，扭头看见床旁边坐着的一人，瞬间被吓了一跳。话说一大活人坐那怎么半天也没个声音。 不过定睛一看，可以啊，虽然是个男的不过长得真心不错，穿着也挺有品味，怎么看都是来自上流社会。 接着就看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我，瞳孔是忧郁的蓝色，整个人也像是被悲哀笼罩，隐隐透了阴气。 可怜我一句话还没出口，被他扑过来一把抱住，力气大的感觉骨头都要给揉碎了，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架势。 把我吓得一愣一愣的。 结果他就这么抱着我，跟树袋熊似的，也不说话。 在我快要在沉默中溺亡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只是这话难以启齿的让我嘴角都抽了抽，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了“那个……我是谁？” 他悲戚而又欢欣的看着我，嘴唇颤抖着“夏安。” “你又是谁？” “我是你恋人。”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结局，失忆这盆狗血泼下来前其实也是我思考挺久的 1、鉴于前文攻都是一副要死了的状态，所以结局就让他没死成（神转折啥的是窝萌点之一，攻看着越活蹦乱跳他越可能狗带，反之亦然）。 2、攻的愿望确切来说不是死亡，而是得到救赎，但是他知道现在情况走到这步已经不可能了，就想着死了算。老魔头在某种程度上和攻可以说是感同身受，他本身也有私心，想把攻留下来，哪怕对方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就用言灵让攻失忆，给攻一个圆满的结局。 3、结局1v1cp老魔头：首先是他和攻有着相似的经历，都是被遗弃没有归属，渴望得到拯救，所以两个人能做到互相理解；其次就是人战斗力强，其他几个受垒一块打不过人一个，后面一路炮灰就可以看出来。 4、攻的悲哀来自于过去，抹消过去的记忆就能活得轻松；攻也说了自己做了好多坏事，死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这个待定）所以活下来其实挺好的，偶尔还能撩撩汉啥的。 ☆、番外一 我最近有点不太好。 是这样的，在我大脑格盘之后，突然有一个人冒出来告诉我他是我爱人——他长得比我好，武力值比我高，就连jj都比我大。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是个男的。 当然这也没有什么好嫌弃的，因为我也是个男的。 他看我的眼神忧郁而深邃，像是海底捞出的蓝色宝石，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装满了我看不懂的悲哀和深情。 他会抱着我亲吻，格外喜欢亲吻我的眉心，在我面前一层层褪圌下繁复的衣饰，然后跟我一起做那档子事。 他的身体是柔韧而富有力量的，胸膛白圌皙却不瘦弱，明明比我要强大许多，却甘心雌伏在我身下。 有时候，在进入他身体的同时，我会忍不住用牙齿磨蹭他的脖颈，在那常年不见光而显得苍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齿痕，听他仰了头发出难耐的呻圌吟。 而现在，他靠坐在酒红色的软椅上，赤圌裸的双圌腿朝两侧张开勾住扶手，已经艹过一次的后圌穴红艳泛着水光，开合的孔洞中有白色的液体不断流出。 他张口呼吸着，眼角泛红，虚了眼，视线却始终不曾从我身上移开。 我俯身亲吻他的脸侧，将半勃的自己插了进去，有了第一次的润圌滑，进入变得十分顺畅，稍稍用力，一捅到底。 他尖叫出声，仰了头，身体拉成一线，晶莹的汗水顺着肌肉曲线下滑。 低头就能看见他后面翕动着吞咽我的东西，内部嫩圌肉圌紧致的包裹上来，旁边还残余着乳白的精圌液。 他那蓝色的瞳孔中水光潋滟，嘴唇开阖，念出我的名字“夏安…” 低沉悠扬，如海妖的咏唱，饱含圌着说不出的情谊。 对了，我那位恋人名叫德古拉，他有一个华丽并且占地面积极大的庄园，除却古堡之外还种了不少花花草草。 我的日常生活几乎是在那里度过，而他在我身边，如影随形。一般而言，只要不看着自己，就能看见他。 为了能让我的生活多姿多彩一点，除了在屋里堆积木，我开始学着摆弄花草。找了几个漂亮的花盆，跑到古堡后面的月光花园挖了几株长得顺眼的顺便培了些土装回房间，摆到窗台上每天浇水施肥。 奇怪的是，这些花花草草一般是在睡觉起来时候精神抖擞，睡觉之前奄奄一息。 照理来说不是夜间开放的么，对于我昼伏夜出的生活作息，在我睡觉前也就是第二天一早，吸取了一晚上的月光，才是开得最盛的时候，怎么完全倒过来了。 为了一探究竟，有一天白天，我躺上床，却没有睡觉。眼睛睁开一线，死死盯着窗台上几盆花，准备看它们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可能是维持睡眠的姿势太久，过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眼皮直打架。 咬了下舌头，总算清醒一点，扭头朝窗台一看—— 卧槽，花盆不见了！ 我一惊，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鞋也没穿就朝屋外跑。 没看路结果猛地撞上一个人。 他伸手抱住了我，以免反弹而来的作用力将我带倒，还格外贴心的在我被撞到的脑袋上揉了揉。 听到德古拉的叹息声。 我环顾四周，走廊里没一个人影，也没见到我的花盆，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我的花……不见了。” “夏安，你可能不知道…”他斟酌着词语，有些吞吞吐吐，在我询问的目光下才迟疑着开口“那个花圃里的花本来就是从其他地方移过来的，和普通花不同，有着某种和土地的联系……” “它们能在花园里存活是因为有那些虫子，还有我依照月光长林地势所设的阵法。” 我皱了眉头，似乎是明白过来了些什么“…也就是说，离开那里，它们就会死？” 他宠溺而无奈地看着我，许久之后，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怪不得第二天醒来看着生机勃勃原来是新换上来的，话说这几天我究竟残害了多少小生命。 “你没必要感到自责。” 我话还未出口，身体一轻，竟是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等我反应过来，直接就是一愣，光着脚在半空踢蹬，想要挣脱结果被他死死扣住腰身“放我下来，又不是小孩！” “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他如是说道，就这么抱着把我放到床上，临走前还在我脑袋上揉了把“好好休息。” “别让人给我带花来了…”对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缩在被子里小声道，声音细细连我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反正养不活。” 他却听清了“好。” 几天之后，外出去了趟四季森林，那里景色很好，我还顺便抓了几只毛绒带回家养。 对于我要把外来生物带回家这件事，德古拉是拒绝的。于是为了避人耳目，我就把它们偷偷藏在礼帽里然后戴头上。小家伙个头不大，一只也就拳头大小，毛茸茸的还有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好交流也是很听话的还不乱叫，所以我一次性塞了三只进去。 离开的时候，德古拉看我的眼神很是莫名，视线停留在我那顶黑色礼帽上，徘徊不前，蹙了眉“为什么突然想戴帽子了？” 一种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自心底升起，面上还强自维持着淡定，干巴巴扯开一个笑来“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他一手按了下巴，唔了声“是挺好看的。” 刚抵达城堡不敢停留就往自己房间跑，一方面是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另一方面就是怕把小家伙闷太久给折腾死了。 回到屋里关了门，看见帽子里的毛绒们都挺正常，十分欣慰的找了个笼子把它们装了进去。 毛绒们各种颜色的都有，我抓回来的是灰色、黑色还有白色三只，呈圆形。小小一个正好可以捏在手里，糯米团子一样软绵绵的，用力大了还会吱吱叫。 数天的观察下来，发现毛绒喜欢吃月见草还有夜来香，喂完食之后就像流体一样会瘫在地上，然后打滚。他们还会咬我的手指，但是没有牙齿，感觉像是撒娇一般。 真的太可爱了。 连续拒绝了几次和他一起出门的邀约，我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养着三只小东西身上，感觉生活一下丰富起来。 另一边，德古拉对我的态度很是不满。 我只能流于表面的安抚下他，幸好他十分容易劝，说几句软话就又恢复了原先温温柔柔的状态。然后回头继续找毛绒们玩。 直到有一天，笼子里突兀的出现了第四只毛绒。 说是毛绒也不完全正确，新来的那只通体黑色，长得和其它几个一模一样，就是体型生生大了几号。往那一蹲，其他几个毛绒都跟见了鬼似的，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我有些怔然，那只大号毛绒已经钻到我怀里用那圆滚滚的身体往我胸口蹭，软绵绵的手感那叫一个好。 忍不住把他抱在了怀里，看见那乌黑的眼睛一眨一眨，心跳都是一滞。 原来毛绒长大了比小的时候还要可爱。 …话说这只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当时也没多想，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没多少畏惧感否则也不至于随便往家带。 大毛绒很是黏糊，粘在我身上下不来，摸起来温温软软的。晚上索性就把毛绒抱到怀里，跟抱洋娃娃似的睡了过去。 没想到忘了关笼门，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小号毛绒们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更令我惊讶的是，怀里那只也没了。 倒是德古拉睡到了我旁边，衣衫半敞的露出一大片肌肤，蓝色的眼睛温柔的看着我，唇角牵出一抹笑来“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变。” 再看我自己，还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身体贴的极近。 昨天怀里是毛绒，一夜之间成了德古拉。 前后一联系居然还就给明白过来了。 他在我眉心落下一吻，身体攀附上来，在我脸侧停留，黏腻温热的气息缠绕，余音回荡在耳畔“我会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适合你。”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