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论菊花》 正文 第1节 青梅竹马论菊花 作者:焦糖橙子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青梅竹马论菊花》作者:焦糖橙子 文案: 纪景言和苏然从小一起长大,更有着穿过同一条裤衩的情分。可就是这样的小竹马,有一天走到他面前,告诉他:“纪景言,我喜欢你,不是普通的喜欢,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喜欢。”纪景言面不改色:“我身上没钱,说了也没用。” “我是真的喜欢你啊!”纪景言闭着眼睛按了按太阳穴:“我也是真的没钱……” 纪景言记得,那天苏然满眼通红,咬牙切齿地对他说着:“纪景言,你知道么?我最恨的就是你的冷静,还有你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纪景言叹息,岂止是他,就连自己,也痛恨自己的理智,没办法陪着他一起疯狂,哪怕,哪怕自己真的爱他……和你在一起,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决定爱上你,是我这今生都不会后悔的决定。这是一个关于混世大魔王喜欢上邻家清秀小竹马的故事~ [1]本文1v1,校园狗血文。 [2]结局he,小虐怡情,大虐伤身~ [3]大部分情节由真实事件改编,希望所有的爱情可以被世界温柔相待。 拍着良心保证,绝!对!不!坑! 欢迎追文~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阴差阳错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景言,苏然 ┃ 配角:顾安远,沈糖,程浩然 ┃ 其它:淡定学霸受x二逼忠犬攻 ==================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主cp是发生在我同学身上的真实故事,中间可能会有些的虚构成分,但是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真实发生的,写出来也已经经过了他们两个人的允许。或许我的文笔不够成熟,而且了解得也十分有限,写不出来他们两个人经历的一切,也写不出来他们两个人所有的心理历程,但是还是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同时也希望世界上所有的爱情都能够被温柔对待? 那年春天,苏然高三。 朦朦胧胧中,苏然好像回到了中考结束的那年夏天,天气燥热的厉害,他和纪景言坐在床上看爱情动作片。后来不知怎的,他们二人却纠缠到了一起,他轻轻脱去纪景言搭在肩上的背心,吻上他微微张开的嘴唇,双手在他的腿间慢慢游走…… 苏然猛地睁开眼睛,黑暗中的天花板在眼前摇摇欲坠。他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摸向自己的欲望,脑海中回想起梦中的种种,缓缓动了起来…… 或许,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春天似乎来的特别晚。已经快到四月份了,树上才刚刚开出嫩芽,带着早春的气息。苏然晃晃悠悠的走在路边,随脚踢给纪景言一粒石子,纪景言顺利地接过来,又向前踢一脚,将石子踢得老远,苏然回头白了他一眼:“擦,陪我玩一会儿不行吗!跟小时候一样缺德!” 纪景言自动忽略他的话,转头看向他:“决定好去哪儿了吗?” 苏然双手插兜,漫不经心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可我想出国,你英语都不及格,怎么跟我去啊?” 不知道苏然是不是故意的,他讨厌班主任,班主任是教英语的,所以每次考试英语都不及格。但即使英语不及格,苏然还是在班级占着中上游的位置,班主任恨苏然恨得牙根都痒痒,可还是无济于事。 苏然愣了一下,然后贱笑着勾过纪景言的脑袋,在他的头发上狠狠地揉了几下:“小爷我有的是办法和人说话,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纪景言直起身,皱着眉头扒拉了几下被他弄乱的头发:“我也懒得和你讲。” 苏然静静的看着他,嘴角含着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然后恋恋不舍的移开自己的目光,恢复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听说今天有个借读生要来,你知道了么?” “借读?”纪景言转头看向他,“以前是哪个学校的啊?” 苏然耸耸肩:“这谁知道?不过如果是个女的,我要考虑考虑要不要收入囊中。毕竟快毕业了,自己一个人也有些太寂寞了……”话还没说完,转头就看见纪景言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苏然一惊:“你看我干什么?眼神怎么这么诡异?” 纪景言白了他一眼,看着地上的影子说着:“我只是在想以后你会和什么样子的女生结婚,我还在想到底什么样的女生能驾驭得了你这花花肠子!对了,你说以后你,我,沈糖。咱们三个谁会最先结婚?” 苏然心里一酸,一瞬间竟然有些难受的透不过气来,他从来都不敢想象纪景言当上新郎,身边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在教堂里许下他们一生一世的诺言的场景,但是这是他以后必须面对的一幕。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会怎样?还能像现在一样,伪装得滴水不漏吗? 正想着,手臂突然一紧,苏然一惊,缓过神来,转头看向身后的纪景言,只见纪景言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你想什么呢?连红灯都没看见。” 苏然转过头,看着那刺眼的红灯,缓缓开口说着,语气坚定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是不会结婚的。” 因为这份无法言说的爱,自己就要葬送一生的幸福…… 纪景言看着倔强的背影,渐渐放开了紧握的手臂,转头看向一边,不再说话。 果真就像苏然说的,早自习下课,班级里就来了一位借读生,据说是上届的学生,因为去外地治病,耽误了去年的高考。所以刚今年治好病就到一中来借读。 借读生叫顾安远,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如果说苏然是那种张狂,放荡不羁的帅气的话,那顾安远就是那种带着书卷气,温文尔雅的帅气。以纪景言多年看人的眼光,这个叫顾安远的,绝对是个学霸。 苏然和纪景言的后桌上周翻墙去网吧摔断了腿,非常悲壮的回家待考。所以顾安远就顶替了那个悲催的后桌,成了他们二人的新后桌,互相点头笑了一下,就算认识了。 纪景言还算正常,但苏然一上课就浑身不舒服,因为他总感觉那个叫顾安远的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实在憋不住了,给纪景言传了个纸条:喂,你感没感觉这个新来的很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 我怎么感觉他在看我?你可别笑,我直觉很准的。 纸条传过去之后,纪景言果然捂嘴笑了一下,刷刷在纸上写着。苏然看着纪景言的侧脸,纪景言靠窗,阳光刚好打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上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纪景言的皮肤很好,阳光一照,脸上浅浅的绒毛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再加上他练钢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钢笔也很漂亮。苏然看着,嘴角渐渐上扬,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纪景言,我怎么可以这么喜欢你…… “苏然!”数学老师及时打断了苏然的遐想,“你上课不听课,看着纪景言傻笑什么!” 班级里立刻哄堂大笑,苏然吊儿郎当的站起来:“老师,我在想怎么才能让纪景言做我男朋友!” 班里的笑声更大了,看着数学老师气的通红的脸,苏然耸耸肩,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数学老师气急败坏的看着苏然,两人对峙了一会儿之后,数学老师只好无奈的让苏然坐下。没办法,她一个接近四十的家庭妇女,怎么能跟苏然较真。 苏然刚坐下,就收到了纪景言的纸条,接着他的上一句话: 那他就是喜欢你,正好你也寂寞了,你俩就在一起吧。 苏然笑了一下,提笔写着:我才不要,我只喜欢你,要不然咱俩在一起吧,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幸福满满的将纸条传过去之后,苏然用眼角看到纪景言看过之后,将纸条撕碎扔进垃圾袋里,拿笔继续记笔记,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刚才的话。 苏然苦笑了一下,忍住心里的酸涩,默默地骂了自己一句: 苏然,你真贱。 上课时的小风波又成了下课男同学调侃苏然的话题:“苏然,你俩什么时候办事啊?可别忘了请我吃喜糖!” 苏然瞪了他一眼:“吃个屁啊,成天就知道吃,也不怕撑死!” 那人贼不要脸的笑着:“撑死也得喝你俩的喜酒啊!”说完还问了问看热闹的同学:“你们说是不是啊同学们?” 看热闹的同学中又不少是腐女,连忙大声附和着:“就是就是!” 这时李轩插了一句进来:“哎纪景言,你和苏然谁在上面啊?” 李轩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全班同学听见,班级立刻静了下来,全都看向坐在一旁的纪景言。 不知道为什么,从俩人是同学开始,算来算去也有十二年的光景,小学的时候还行,自从上了初中之后,这李轩就像看纪景言不顺眼似的,总是找纪景言的茬。在班级内,纪景言学习好,乖巧又听话,备受老师的喜爱,再加上会跳舞和弹琴,人也有点气质,所以班内的人缘也是特别好的;至于在班级外,有苏然和沈糖这俩人在,一般人也不敢把他怎样。于是李轩这几年来吃过的瘪那是不计其数,时间长了,纪景言真的是懒得理他。 纪景言抬头看了一眼笑得幸灾乐祸的李轩,把笔放下,冷冷的说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李轩往前走了几步,围在纪景言和苏然身边的同学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走到纪景言面前,站定,微微俯下身子,胳膊拄在纪景言的桌子上,缓缓开口说着:“少在这装纯了纪景言,我说什么你会不明白么?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恐怕是被上的那个吧?怎么?被爆菊的滋味不好受吧?” 苏然听了,“嚯”的一下站起身,一把抓住李轩的衣领,另一只手就要往他脸上挥:“你他妈把把嘴给我放干净点!” 纪景言连忙起身,抓住苏然挥过去的拳头,看着李轩说着:“得了苏然,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吗?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就当他在咱俩面前发了个屁得了。” 苏然放下胳膊,瞪了李轩一眼,听了纪景言的话没再接着说话。 李轩看着纪景言,眼底一片冰冷。他冷笑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纪景言看着李轩的背影,他总感觉这事好像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新来的顾安远看着刚刚发生的闹剧,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然。 这个班级,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有趣多了…… ☆、第二章 苏然觉得他好像低估了顾安远的自来熟程度,一起吃过午饭后,顾安远就彻底黏在了纪景言身边,偏偏他们两个一上午除了李轩的闹剧之外,也没再发生什么大事。可是一到中午午饭时间,沈糖就端着餐盘迫不及待的坐到纪景言和苏然的对面,双眼放着八卦的光:“我听说今天上午你俩终于对李轩放大招了,听说连时间和地点都约好了?在哪儿啊在哪儿啊?” 苏然一点一点挑出菜里的的姜片,语气里满是不屑:“这女人啊,就是爱八卦。”说完还一脸严肃地看着沈糖说着:“谣言止于智者,现在这紧要关头,我怎么敢捅娄子?” 沈糖白了苏然一眼,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直起的腰板又弯了下去,垂头丧气的说:“亏我还以为会有大热闹看呢,弄得我现在都热血沸腾的。你俩是不知道,我班学生都说你们今晚就要打起来了,都等着看热闹呢!”沈糖马马虎虎吃一口饭,又问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们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苏然将挑好的饭菜推到纪景言面前,又拿过纪景言还没挑好姜片的餐盘,埋头吃了一口:“哪儿有什么大事?就是那小子皮痒,毕业哪天有时间揍他一顿他就老实了。” 纪景言看着面前的餐盘,又看了一眼苏然旁边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姜片,叹了一口气:“苏然,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吃自己的饭就可以了,这姜片我可以自己挑出来的。” 埋头吃饭的苏然抬头贱笑了一下:“但是我比你挑的快,你就吃我的吧。” 纪景言严重讨厌姜,但是每道菜里却都要放姜片。于是从记事起,每次吃饭前都要把菜里的姜片挑出来,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件事就落在了苏然的肩上。苏然没有忌口的,每次打饭都和纪景言打一样的饭菜,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姜片挑出来之后,再把自己的交给纪景言。因为这件事纪景言说了他很多次,但是苏然依旧我行我素,根本不理他。 沈糖看着这一幕,努力咽下心中的苦涩,依然笑着和苏然打哈哈:“呦嗬,苏然啊,和我交往的时候你都没这么贴心,怎么?你是纪景言的贴心小棉袄?” 苏然听了,一把搂住纪景言的肩膀:“小棉袄是你们女人的称呼,哥哥我这叫军大衣!”说完还往纪景言的肩膀上一靠,美滋滋的说着:“温暖又贴心。” 纪景言连忙抖了抖肩膀,白了一眼苏然,对沈糖说:“沈糖,咱俩以后都别理他,他就是闲的,越有人理他,他就疯得越来劲儿。” 沈糖笑着看向苏然,咬着筷子说:“纪景言,你这么说苏然的心可都要碎了。” 一听这话,苏然立刻做委屈状搂向纪景言的胳膊,尖着嗓子道:“就是就是,咱们说好做彼此的天使呢……” 沈糖笑着刚要接话,身边就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苏然,纪景言,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苏然抬头,见顾安远端着餐盘站在对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纪景言大方的说了一句:“可以啊,坐这吧!她叫沈糖,隔壁八班的,和我们关系很好。” 沈糖抬头看向顾安远,笑得一脸灿烂:“你就是他们班的借读生吧?很高兴认识你。” 顾安远笑着点了下头,把餐盘放下:“我今天刚来,因为要办手续,吃饭时间来的有点晚,别的桌都坐满了。再加上我只认识苏然和纪景言,所以就来打扰你们了。” 纪景言连忙摆手:“不打扰的,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好打扰的。再说我们也是刚刚才吃。” 苏然皱着眉头看着满脸堆笑的顾安远,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看起来一脸和善的顾安远,他就是喜欢不起来,甚至有些……反感…… 顾安远坐下来,笑得一脸抱歉:“我刚刚来到这里,还有不熟悉的地方,就有劳你们了。” “哎呀大家都是同学,说这些话你真的就是太见外了。”沈糖笑着指了指苏然,“他可是出了名的爱多管闲事,你以后就尽情的麻烦他,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顾安远将目光转向苏然,就对上了苏然充满敌意的目光,礼节性的点头笑了笑,然后看向纪景言:“我听说纪景言同学学习很好,以后上课有不明白的的地方就麻烦你了。” 纪景言点点头,刚要说话,苏然就凉凉的接了一句:“上课听不明白不问老师,问他干什么?他又不是老师,不负责教你。” 纪景言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苏然,冲顾安远笑了笑:“他这人就这脾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顾安远也看了一眼充满敌意的苏然,笑着说了句:“看样子苏然同学你脾气不太好吧?” 苏然一看见顾安远这假惺惺的笑,心里的反感又涌了上来,他很想发火,但又碍着纪景言在身边,憋了半天只好白了他一眼:“我脾气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纪景言看着吃着哑巴亏的苏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苏然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俩吵架的时候,阿姨总是向着我这边,你气得要揍我但还不敢的样子,和现在一模一样……” 苏然转头看向纪景言,一脸的愤愤不平:“纪景言你都不知道我当初是多想揍你,特别是每次打游戏输了你就告诉我妈说我欺负你,我妈训我你就在一边贱笑。每次我妈训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下次你还告状的话,我就把你打得你妈都认不出来……” “但是到现在你也没下得去手啊,”纪景言挑衅地看着苏然,“现在也是一样,你要是欺负我,我有的是招对付你!” 苏然偏头看着洋洋得意的纪景言,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宠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忍心欺负你。 沈糖看着对面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心里又泛起了一阵难受,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苏然的内心的那个角落,无论她多努力,永远也走不进去…… 被晾在一边的顾安远仍然微笑着,只是勾起唇角的弧度却显得几分落寞。 苏然对顾安远的态度,那可真是不一般的膈应,然而苏然心里窝火,但是为了不让纪景言觉得自己小心眼,惹他不高兴,这股火硬生生的被他压了下来,一直憋到上课。 刚上课苏然就迫不及待地给纪景言传了个小纸条:宝宝心里苦。后面还画了一个特别q的小孩,强忍着眼泪特别委屈。 纪景言看着眼泪汪汪的q版苏然,抿唇笑了一下,在纸上刷刷写着:怎么了?因为我和顾安远说话不理你了? 纸条很快传了回来,q版的苏然从眼泪汪汪变成了嚎啕大哭:宝宝有小情绪了你怎么不哄我? 纪景言想了想,从笔盒里拿出铅笔开始画了起来。苏然也没低头,就歪着脑袋看着埋头画画的纪景言,一边看一边想着:纪景言,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正在讲课的物理老师一转头就看见苏然傻傻的盯着记笔记的纪景言,她和数学老师是十几年的好闺蜜了,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碰巧提起了上午上课时发生的小风波,物理老师停下了匆匆写板书的手,放在黑板上,用另一只手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正色道:“苏然你还在想怎么才能让纪景言做你男朋友这件事吗?” 被点名的苏然一愣,懒懒散散地站起来问了一句:“老师你有办法吗?” 全班立刻哄堂大笑。 物理老师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什么时候物理考第一我就什么时候告诉你。” 苏然撇了撇嘴,坐了下来。 扫了一眼纪景言,见他还在埋头画着。待着无趣,索性拿起笔记本记起了课堂笔记,记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件事,偷偷瞄了一眼纪景言,见他还在专心画画,于是轻轻地撕了一张纸,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简单折了折,装作伸懒腰的样子将纸条扔在了顾安远的桌子上。 顾安远的同桌叫程浩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从上课的时候就开始小声的和顾安远嘀咕他上学这么多年遇到的事,就连他家的狗两天拉一次屎的事情都不放过。苏然的纸条扔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说上小学他上课说话被老师扔粉笔头的事,所以这个纸条属实吓了他一跳。 顾安远抬头看了一眼滔滔不绝讲课的老师,把手放到下面打开纸条,简单扫了一眼,上面只写了几个字:给我离纪景言远点!纪景言这三个字,几乎占了整张纸的三分之二。 顾安远勾唇笑了一下,将纸条放到垃圾袋里。程浩然看见了纸条,压低声音对顾安远小声说道:“你也别太介意,苏然在纪景言交友这一块,特别小心眼,不管男的女的,只要和纪景言走得近,他都看不顺眼。” 顾安远看向埋头在桌子上写字的纪景言,转头问向程浩然:“他和纪景言认识多长时间了?” 程浩然抬头看着苏然的后脑勺,认真的想了想:“得有十多年了吧,他们两个从小玩到大,少说都有十二年的时间了。” 十二年…… 顾安远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眸子,看不真切什么表情。 ☆、第三章 纪景言觉得自己永远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苏然那天黄昏,也是从那天起,纪景言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二逼的人。 那天是纪景言从南方小城搬到北方小城的第一天,他背着包在楼下等父母买晚饭回来,这时一群小子如龙卷风一般呼啸而来,纪景言一眼就能看出来始作俑者绝对是跑在最后的那小子,只见他拿出一根火柴,划着,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他脏兮兮的脸,同时他大喝一声:“火遁!豪火球之术!”可无奈门牙漏风,再加上喷出的几个唾沫星子,硬生生的将刚燃起的火苗给扑灭了纪景言以为其他孩子都会嘲笑他,可出乎他的意料,那群孩子愣了一下,集体尖叫着逃走了,就像身后真有火球追着跑似的。 纪景言竟然在一群小孩身上看到了中国演艺界的希望。 始作俑者满意地点了点头,扔掉了手中的火柴棍,一转头,看见了一直在看戏的纪景言。 苏然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将五指张开弯曲放于身前,大喝一声:“螺旋丸!”然后迅速地向纪景言的腹部袭来,眼看着手指已经碰到了纪景言的衣襟,可他还是一动不动,这样的情况之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的,苏然有些不知所措,仍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尴尬地站在那里。 纪景言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苏然,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教你一招,不要动。”说罢,绕到苏然身后,食指和中指合并,用了五分力道捅向苏然的菊花,接着,整个幸福小区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纪景言也看火影,但他只学会了这招“千年杀”。 后来纪景言才知道,自己和苏然是邻居,而且两人的爸爸是大学同学,两人的妈妈是公司同事,在这样亲密的条件下,纪景言和苏然自然成了“青梅竹马”,纪景言的“青梅”当得比较合格,只是苏然的“竹马”,只能算是一头比较二逼的草泥马。 当然,苏然的二逼只表现在纪景言的面前,在学校里,学武术,会打架,长得又好看的苏然自然成了众多小姑娘追捧的对象。据纪景言不完全的统计,苏然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应该是在小学五年级,是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小太妹给他写的,而且一口一个“然哥哥”叫得亲密极了,不过最后苏然还是没有答应小太妹羞涩的表白,原因是他感觉小太妹长得太丑了,还没有纪景言好看失败归失败,但这个小太妹却开启了苏然火辣辣的情书之路,直到苏然小学毕业,苏然收到的情书不下于二十封,因为知道苏然不会答应,也不会看,所以无论是凑热闹的,还是真心喜欢的,都给苏然写情书。至于苏然,拒绝的理由相当简单:长得都没有纪景言好看。当时“腐女”这种生物还没有出现,众多失败的女同学只当苏然是个重义气的好兄弟,一时间,又把苏然捧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从不食人间烟火到为好兄弟两肋插刀,只有纪景言知道,苏然是怎样在自己房间里一边抠脚一边看火影的。 相比之下,纪景言就惨淡了好多。因为纪景言一直做一个中规中矩的好学生,颇受老师们的喜爱,众多女同学有了苏然的疯狂之后,也没时间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苏然交往的第一个女朋友是在初二,交往对象是一个初一的妹子。纪景言对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只记得是一个挺会打扮,每天都带着美瞳的小女孩,校服上衣改的很紧,裙子改的很短,个子很高,皮肤很白,很多男生背地里都叫她公交车。那段时间,纪景言才发现,原来苏然除了二逼,还会有那么温柔的一面。只是苏然的温柔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大约一个月后,苏然发现萌妹子劈腿,叫了十几个人把那男的打了一顿。虽然出了口恶气,但他也因此被记了大过,付了一笔医药费。后来萌妹子貌似来找过他,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初中的纪景言也收过几封情书,但因为纪景言的冷淡,几个女生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又去迷恋苏然去了。 中考结束的第二天,纪景言弹了一会儿钢琴,又练了一会儿舞蹈之后便去浴室洗澡,等他穿着浴袍出来时,就看见苏然坐在自己的床上抱着自己的笔记本贱兮兮的朝自己笑着招手:“纪景言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纪景言一看见苏然的贱笑,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看,要看你自己看。”苏然眼看着纪景言转头要走,连忙起身抓住纪景言的手臂,手中传来湿润的触感不禁让他愣了一下,接着说道:“别这么绝情啊你,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石磊那里要来的,想着中考结束一定要给你看,可你现在想都不想就拒绝我,我的玻璃心都让你伤碎了。” 纪景言受不了他的油嘴滑舌,只好坐下来:“说好了,我不愿意看可以不看。” 苏然神秘兮兮的打开电脑:“放心,这东西可是任何男生都无法拒绝的。” 画面刚开始,是一男一女在宾馆,刚开始还叽里呱啦的说着纪景言听不懂的语言,可后来,俩人开始亲吻,脱衣,上床纪景言隐隐约约知道这是什么,想别开眼睛不去看,可是眼睛不知怎的就是无法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身上有些热的难受。 苏然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纪景言,拿出手机刚要拍照,可当他看到屏幕里的纪景言后,却愣在了那里。屏幕里的他,微抿着嘴唇,高挺的鼻梁上浸出汗水,白皙的脸上也带着潮红,穿着的背心松松垮垮的,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精美的锁骨,瘦削的肩膀…… 苏然咽了口唾沫,为什么他感觉现在的纪景言,竟然这么性感…… 苏然接近贪婪地看着纪景言,急促的呼吸着,电脑里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苏然只感觉身上越来越热,大脑一热,向纪景言扑去。被扑倒的纪景言还没有反应过来,双眼迷离的看向苏然,苏然脑袋里“嗡”的一声,只感觉下面又胀大了几分。他单手支着身子,头缓缓低下去,另一只手摸进背心,因为纪景言练舞多年,身上的肌肉分布很均匀,摸起来也很舒服,彼此的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苏然,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这声音犹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下来,苏然猛地清醒过来,慌忙起身,手忙脚乱的合上电脑,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甚至忘了向阿姨问好。纪妈妈被苏然的慌忙吓了一跳,回头看向纪景言的房间,见纪景言正垂头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结果第二天苏然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照样和纪景言打哈哈,俩人彼此都很默契的对昨天的事绝口不提,但纪景言心里明白,绝口不提,不代表真的忘记。 中考过后,就是升高中,纪景言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但这下可苦了苏然的父母,俩人又是找校长,又是托关系,千方百计的将苏然也送进了一中。苏然嘴甜,长得又好看,将分班的女主任哄得是心花怒放,于是成功的和纪景言分到了一个班,而且还都是尖子班。苏爸爸和苏妈妈在中考结束后,头一次由衷的赞美了他:这孩子浑身上下,就这张脸和这张嘴还算有点用处。 苏然本来基础就不好,又上了尖子班,成绩那是惨的可以。高一下学期纪景言曾经向老师申请和苏然同桌,但是纪景言是年组前几的学生,苏然却是全班倒数第一,老师害怕其他同学心里不平衡,拒绝了纪景言的请求。苏然知道了之后,努力了一阶段,晚上又去纪景言家里学习,成功在班级占了中上游的位置,也如愿和纪景言一张桌。这之后,苏然再一次成了学校的传奇,长得好看,人又聪明,打架也厉害,但与初中不同的是,高中多了一种名字叫“腐女”的生物。于是,学校里的女生基本上分为三大类:第一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女;第二类,每天杜撰并意淫着自己与苏然发生了种种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的正常女生;第三类,就是杜撰并意淫着纪景言与苏然发生了种种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的腐女。事实证明,这种生物的想象力实在是可怕,行动力也实在是惊人。但是这种集体意淫的现象在高二苏然交往了人生中的第二个女朋友时被彻底扼杀了。这个纪景言记得,那个女孩叫沈糖,好像追了苏然挺长时间,长得也还不错,个子高,皮肤白,是苏然喜欢的类型。但是在他们交往的时候,纪景言没有看到苏然温柔的那一面,更多的,是敷衍与不屑。于是,第二场恋情在苏然的冷淡下也仅仅持续了半个月之后惨淡收场,但出乎纪景言的意料,俩人分手后,关系好像变得更好了,作为苏然的青梅竹马,纪景言与沈糖的关系也日渐熟络。于是,沈糖又成了全校女生的嫉妒对象。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高三。 往事如东流水,永不回头。 ☆、第四章 苏然一边记笔记一边等着纪景言的纸条,当他把第二页笔记翻过去的时候,纪景言的纸条终于传了过来。 不得不说,纪景言虽然学习好,但他在画画这方面的天赋几乎为零。笔记纸被橡皮擦得皱皱巴巴,虽然和上面苏然画的有天壤之别,但还是能勉强辨认出是他自己画的小孩和另一个小孩,另一个小孩把哭得可怜巴巴的小孩抱在怀里,旁边是纪景言清秀的字迹:宝宝不哭,爸爸爱你。 在周围的同学中,有不少拿“爸爸爱你”开玩笑的。苏然虽然知道纪景言这是在开玩笑,但是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苏然别哭,我爱你…… 苏然深吸了口气,佯装着鄙视他的样子:“纪景言你的画真的是丑哭了。”另一只手却的将小心翼翼的纸条放进了校服口袋里。 纪景言白了他一眼:“我的画风你不懂,少在那鸡蛋里头挑骨头。” 苏然捂嘴笑了一下,将手放在口袋里,轻轻地抚摸着纸条的纹路,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头却像抹了蜜一样甜。 坐在最后一排的李轩,看着和苏然说说笑笑的纪景言,拿笔的手不禁又握紧了几分。 这个让世界上能让苏然高兴的事情有三:其一是纪景言高兴他就高兴,其二是纪景言和他在一起他也高兴,其三就是听到这美妙的下课铃声。在他的心目中,这音乐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宣布着这一天惨绝人寰的学校生活终于结束了。 苏然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收拾书包,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起主导作用的就是纪景言的小纸条。可是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他不小心听到了顾安远和纪景言的一小段对话: “纪景言,我一会儿能和你一起走吗?” “好啊。” what the fuck! 于是,就这样,每天和纪景言的温暖的二人世界硬生生地挤进来一个顾安远。在苏然的心里,对顾安远声音的厌恶指数已经超过了他妈对他唠叨时的厌恶指数,但因为纪景言的关系,他还是不得不勉强压制住心里的怒火。 没关系反正纪景言一会儿要去我家抄我的课堂笔记,他可以在我家呆一晚上,我们可以聊一晚上的,和顾安远聊得这一会儿根本连皮毛都算不上…… 自我安慰一番后,心里果然就舒服了不少。转头看向顾安远,本想向他示威,但是顾安远接收到他的目光之后挑了下眉毛,然后故作惊讶的说了一句:“纪景言你书包拉链开了,我帮你拉上。” 顾安远一边拉拉链带一边看向苏然,眼里挑衅意味十足,唇角上扬,嘴唇一张一合。 傻逼。 之后马上又回到了纪景言身边,恢复了温润君子的模样。 苏然呆愣愣着看着顾安远,他……他这是在向他挑衅? 嘴唇一张一合间,苏然当然能看出他在说什么…… 很好,非常好,顾安远,我记住你了…… 出了学校大门口,和顾安远挥手再见之后,苏然的脸色一直很难看,纪景言十分纳闷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惹到这位大爷了,百思不得其解之后,纪景言终于问出了口:“苏然你怎么了?谁惹到你了吗?” 苏然阴沉着脸看向纪景言:“纪景言,我今天碰到了一个狗屎,我想把他铲掉,可是你不同意,你说我该怎么办?” 纪景言一头雾水:“你什么时候碰到的狗屎啊?还有我为什么不让你铲掉它?” “今天刚碰到的,还新鲜得很,”苏然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抬脚将脚边的石子踢出老远,瞄了一眼纪景言说道:“我感觉你对那个狗屎有好感。” 纪景言哭笑不得:“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对狗屎有好感?” 苏然撇了一下嘴角,没再说话。 直到进了家门之后,苏然才将一直放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摊开手掌,躺在手心里的是上课时纪景言传给他的那张小纸条。 纸条放在裤兜里他有些不放心,总害怕自己丢三落四把它弄丢了,所以就一直攥在手心里。纸条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湿,字迹也有些模糊,苏然想了想,从书包里掏出笔,在纪景言的那句话上划了几下,然后抬笔在旁边写道:苏然不哭,我爱你。 苏然看着自己改过之后的字迹,咧嘴笑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我也爱你,纪景言。 顾安远刚进到家门,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转头看向他,满脸的慈爱:“阿远回来了啊,学校的生活怎么样?同学都好不好相处?没有人找你麻烦吧?” 顾安远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含糊的敷衍了几句。当手放到门把手上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阿远,你……还在恨妈妈吗?” 恨?顾安远自嘲的笑了一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爱我,我怎么可能会恨你?” 身后的女人欣慰的笑了一下,刚要说话,顾安远手腕轻轻用力,“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只见他冷笑一声,连头都没回,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我倒情愿你从未爱过我……”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女人什么表情,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顾安远靠在门上缓缓地蹲了下来,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在诺大的房间里尽显孤独。 当爱的权利被放弃,恨就显得多余…… 苏然的火气来得快,走得也快,等到晚上纪景言去他家写作业的时候,苏然的火气已经消了一大半。 纪景言进去的时候,苏然正背对着他撅着屁股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纪景言见状,踮着脚尖,悄悄地走到苏然身后,趴在他耳边大喊了一声:“干嘛呢你!” 苏然吓得浑身一颤,手里的东西“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纪景言定睛一看,是他们两个上高中时照的合照,相框什么的掉了一地。 苏然见到是他,连忙将手背到身后,慌慌张张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纪景言俯身捡起零碎的相框,眼睛瞄到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淡淡的说了句:“来你这里写作业啊,不然还能干什么。”说完猛然起身,向他背在身后的手抓去。 纪景言的突然靠近让苏然屏住了呼吸,鼻尖满是属于少年的清爽的气息,禁不住让苏然愣在了那里,就连手腕被对方抓早手里也浑然不觉,满脑袋都是中考结束的那年夏天,纪景言穿着背心,湿漉漉的从浴室里出来性感而又迷人的样子,还有今天一整天和顾安远说说笑笑的样子…… 想着想着,苏然鬼使神差的单手将纪景言搂入怀中,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沙哑着嗓子问道:“我们会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对吧?” 纪景言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和顾安远的亲密会给苏然带来这么大的影响,抬手在他的背上安慰性的拍了拍:“当然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谁都取代不了的。” “你不会不要我吧?” “当然不会。”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犯了什么错误,你都会原谅我,对吧?” “嗯,都会原谅你。” 夕阳的余晖打在室内紧紧相拥的二人身上,温暖了地上冰凉的人影。直到很多年之后,苏然仍然记得第一次拥住纪景言时心里的悸动,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开始万劫不复。 苏然他不喜欢男人,也没有喜欢的女人,他只喜欢纪景言,但是他一直想不通,自己究竟喜欢纪景言哪一点,连带着他的审美标准都偏向着纪景言。 苏然记得那年是高一,为了能和纪景言同桌,每天都死皮赖脸的求着纪景言帮他补课。某天,夏天的黄昏,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纪景言耐心地讲解一道比较复杂的数学题,笔尖快速地在纸上移动,清澈的嗓音带着一种独有的性感。苏然就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看,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温暖了少年的侧脸。 或许,从那一刻起,他想,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 在苏然的世界观里,纪景言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但是半路杀出的这个顾安远属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于是,为了捍卫自己的世界观,他就开始了每天和顾安远斗智斗勇的日子。 例如,顾安远问纪景言题目,他马上也会找出一道题目请教纪景言,然后自己解答顾安远的问题,让纪景言解决自己的问题。讲解完之后,还不忘讽刺一下顾安远:“诶呦,这么简单的问题就不用问我家纪景言了,问我就好了……” 再比如,每天放学他就费尽心思的把顾安远甩开,甚至还有五分钟下课就让纪景言收拾书包。可是每次拉着纪景言的手腕冲出教室时,顾安远就站在后门笑着向他俩招手:“纪景言,苏然,我在这里呢,一起回家吧!”在苏然眼里,他笑容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夹在中间的纪景言看着天天充斥在自己周围的火药味,突然感觉枯燥的高三的生活竟然变得如此丰富多彩…… ☆、第五章 日历一页一页翻过去,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的天数从三位数到两位数,教室里的每个人的课桌上都摞起高高的复习资料,各科老师上课时讲得唾沫横飞,发下的考卷的厚度一天天的增加,优等生们就连下课的时间也要将头埋在习题册里,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半用。相比之下,苏然简直轻松得过分,就好像他每天除了逗逗纪景言,找找顾安远的茬,就没有别的事情干了。但是在纪景言的帮助下,他每科的成绩还算过得去,最起码考一本是没问题的,当然,除了英语。 又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纪景言雷打不动的班级前五,苏然却直线般的掉出了班级前十,起主导作用的就是他那惨不忍睹的英语成绩,虽然仍然不及格,但是这次是不及格里分数最低的。 这次的失误苏然好像根本不在意,仍然咧着嘴看着成绩单,纪景言十分纳闷他是怎么对着那个少得可怜的分数笑出来,于是开口苦口婆心的劝着:“你现在开始学英语虽然可能晚了点,但是下次不至于考这么低的分数了。” 苏然刚要回答,身后的顾安远往前探着身子,撅着屁股硬生生的把脑袋挤到他俩中间,转头朝苏然幸灾乐祸的笑着:“诶呦,我这次可是一不小心考到了你前边哦,怎么办呐苏然?” 苏然破天荒的没有生气,抬手将成绩单举到他面前,指着少得更可怜的顾安远的英语成绩:“但是我英语成绩还是你高,你还是没考过我,哈哈哈……” 坐在一旁的程浩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这两个学霸竟然在比较还没自己一个中等生高的英语成绩,心头缓缓浮上几个大字:学霸的世界我们果然不懂。 纪景言扶额看着他俩,如果说苏然的英语成绩是惨不忍睹,那顾安远的就是不忍直视,在不学英语这一点上,他俩竟然找到了共鸣:同样是讨厌班主任。然而这并没有缓和他俩见面就掐的关系,反而在比较英语成绩上找到了乐趣,同样都是低于及格线的水平,纪景言真的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比较的。 听了苏然的话,顾安远的脸色果然变成了菜色,悻悻的坐回去,不甘心的嘟囔了一句:“切,我从今天就开始学英语,我就不信我考不过你。” 苏然挑衅的回头接了一句:“你学英语我也学英语,谁怕谁啊。” 说完之后,两个人同时拿出英语书,埋头看了起来。 纪景言看着两个人一副要学英语学到废寝忘食的架势,第一次由衷的感觉他俩水火不容的关系还是有点好处的…… 然而这种努力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到下节英语课时,两个人就像约好了似的,同时趴在桌子上会周公去了。纪景言托着下巴看着呼呼大睡的苏然,深深涌起一股无力感:对啊,他怎么会这么天真的相信苏然会废寝忘食的学英语这件事呢…… 还差几分钟下课时,纪景言看了一眼睡了一节课都没换姿势的苏然,也懒得叫他,接着听班主任强调开会时的重点内容。听来听去,也无非就是不允许打架,打架记大过一次,因为没有一年的观察期,所以情节严重的会被劝退,再严重的就是直接退学。 关于打架这件事情上,纪景言从来都不担心,苏然虽然爱胡闹,但再怎么胡闹他都有分寸,在这种紧张的时候不会犯事。就算现在结下了仇,他也可以忍到毕业再算账。正想着,班主任突然走下讲台,径直向苏然走去,纪景言见了,连忙用手肘推了推熟睡的苏然。 纪景言推苏然的时候他正在做梦,睡梦中纪景言正在给他讲英语题,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他一句也没听懂。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年,是纪景言没错,可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之间,说出来的英语竟然和班主任那个老太太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不差分毫。正在纳闷的时候,不知谁推了他一下,不歪不倚的将他推到了纪景言的怀里。这可把苏然美坏了,连忙伸手搂住纪景言的腰,手感和那天下午一模一样。正在陶醉其中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班主任的声音:“苏然你给我起来。” 苏然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激灵,连忙坐起身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的嘟囔着:“诶嘛吓死我了,神经……”转头,就看见了班主任铁青的脸,苏然一愣,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班主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走到顾安远的课桌旁,毫不客气地敲了敲桌子。当顾安远睡眼朦胧的抬起头时,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的班主任,极其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撇着嘴角看向别处,还小声的问了问程浩然:“她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叫我?” 程浩然欲哭无泪:“从她走下讲台我就开始叫你了,谁知道你睡得跟死猪似的啊,怎么叫也叫不醒啊……” 班主任没有理会他们两个人的小动作,点了点他和苏然的肩膀,面无表情的说着:“你俩下课到我办公室一趟。”说完瞪了一眼苏然:“这次就算你坏肚子,你也得先去我办公室再去厕所知道吗?” 苏然看出来班主任动了怒,也没敢顶嘴,只是悻悻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真的是很想不明白,每次他和顾安远上课睡觉,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偏偏这次较了真,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成绩太差了?还是因为察觉出了自己和顾安远的关系不太好?这没道理啊……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待班主任转过身之后,苏然迅速回头,见顾安远也是一脸懵逼的模样,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最起码他想不明白的事,顾安远他也想不明白。 尽管心里是有十万个二十万个不情愿,尽管两个人心里都是烦极了彼此,但还是同时站到了班主任的面前。 苏然刚进去,就看见在班主任办公室整理成绩的李轩,刚好李轩抬头看了他一眼,苏然极为嚣张的瞪了回去。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到毕业,肯定得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心里正在琢磨今天放学怎么排挤顾安远,班主任的话就像一记闷雷轰了下来:“从今天开始你俩放学就来我办公室,我每天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给你俩补习英语。” 俩人破天荒的默契了一次:“为什么?我不要!” 班主任抬眼看了看一脸坚决的两人,推了推下滑的镜片:“你认为你俩还有拒绝我的余地了吗?” 苏然没说话,只是心里已经打好了自己的小算盘:反正他放学就跑,班主任不可能抓得住他,就让顾安远这个倒霉蛋跟这个老太太一起补英语去吧…… 转头看向顾安远,本想幸灾乐祸的笑一下,却不想正好对上他看来的目光,苏然在顾安远的眼里同样看到了算计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感觉顾安远和他想的一样…… 班主任看着面前毫不掩饰互相使眼神的二人,叹了口气:“你俩别再眉来眼去的了,也别想着放学就跑这件事,我已经和你俩的家长打好招呼了,从明天开始放学就来我办公室吧。” 这一点顾安远倒是不以为然,告诉那个女人又怎么样,反正她也管不了现在的自己了。倒是苏然听这句话,脸上的颜色有些不太好看。苏然的妈妈虽然不太看重苏然的成绩这件事,但是苏然心里有种预感,如果自己敢翘掉班主任的补习,他妈就敢揍他…… 又偷偷瞄了一眼顾安远,见他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似乎不在乎告诉家长这件事。如果自己晚上留下来补习了,那每天放学岂不就是顾安远和他的纪景言一起走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发生! 揍就揍了,绝对不能让顾安远这小子如愿…… 苏然心里刚做好这个决定,就又听见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劝着:“我知道你和纪景言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俩的友情也比别人深厚,所以你是决定要和纪景言考到一个大学的吧?” 苏然点了点头,对这点他不置可否。 “那么,”班主任抽出一张成绩单,点着名列前茅的纪景言的名字说着:“你看看你俩的分数,差了一个段,这样考上一个大学是非常困难的,如果你的英语成绩能达到及格的水平,或许还有点希望。” 苏然低头看向成绩单,纪景言每科的分数都很高,特别是英语的成绩,简直高得离谱。视线下移,看着自己几乎和纪景言尾数相同的英语成绩,刚才的决心有了些动摇。 班主任说的没错,差了这么多分,怎么可能会和纪景言考上一个学校…… 顾安远转头看向低头沉思的苏然,心里有些了然:只有在提及纪景言的时候,他的内心才会有所动摇。 班主任见苏然不在说话,似乎在思考刚才的问题,松了口气:也只有纪景言能让苏然这小子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问题。 苏然想了半天,终于抬起头,看向顾安远,满眼的狡黠:“顾安远,以后咱俩放学就一起来班主任这里补习吧!” 顾安远看着苏然一脸的坏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自己好像逃不掉了…… 坐在角落里的李轩,将脸挡在成绩单后面,没人看到他勾起的唇角…… 回到教室,苏然就向纪景言哭诉自己被扣下来补课的事情,无限度的抹黑班主任的形象。纪景言听了,回头看向顾安远,见顾安远也是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还有个患难兄弟,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然看着纪景言嘴角荡漾着温柔的笑意,这种直达心底的温柔让苏然愣在了那里,在心底盘旋的声音久久不肯消失: 纪景言,我好想和你在一起…… ☆、第六章 好不容易挨到了响起下课铃声的那一刻,顾安远拿起书包就要向后门冲去,苏然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垂在一旁的书包带,顾安远动作一顿,下一秒苏然就嬉皮笑脸地站到了他面前:“走啊,顾安远,咱俩补课去啊!” 顾安远白了他一眼:“你给我上一边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苏然贱笑一下,抬手勾住顾安远的脖子往下压,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诶呦,这怎么行呢,咱俩可得共同进步啊……”然后又小声地在他耳边加了一句:“我说顾安远,我在网上买了一双科七的篮球鞋,我算了算日子,这两天好像快到了……” 顾安远丝毫不为这个所动,很不屑地回了他一句:“我告诉你苏然,你也别想用一双篮球鞋就贿赂我,我是那种意志不坚定的人吗!” 苏然也不着急,仍是趴在他耳边,循循善诱着:“这可不是普通的篮球鞋啊顾安远,限量版的,上面可是有着科比的亲笔签名啊顾安远……”看着顾安远的表情一点点的松动了下来,苏然再接再厉地诱惑着:“我可是守着电脑等了大半宿抢到的,用我这么多年的压岁钱换来的独一无二的篮球鞋……” 顾安远缓缓转头,正好对上了苏然一脸肯定的模样,稍微稍微迟疑地问出了口:“你要把他,送给我?” 苏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当然了,我怎么能骗你呢?毕竟你是和我一起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啊!” 纪景言在一边看着用自己的生命在演戏的苏然,心里鄙视得不行。只有纪景言自己知道,那双篮球鞋早就到了,就放在苏然的房间里。他自己宝贝得要死,就差点把那双鞋供起来,早晚三炷香了,这么宝贵的鞋,苏然怎么可能舍得送给顾安远…… 刚想开口提醒一下傻傻的相信苏然的顾安远,话还没说出来,苏然一记眼刀就毫不客气地甩了过来,纪景言只好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顾安远在心里权衡了半天,虽然脸上看着犹豫,其实心里早已经在想自己拿到那双科七还搭配什么衣服,最终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答应了苏然:“成,就这样吧,谁叫你是我的好兄弟呢?” 谁是你的好兄弟,臭不要脸…… 可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维持着友好的笑容:“是吧,我就说你是个值得交的好兄弟……” 随后转头对纪景言说着:“你先走吧,我们补课还不知道要补到什么时候。” 纪景言点了点头,眼睁睁地看着本来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此时俨然一副好兄弟的样子,笑着收拾书包,其实这样也很好…… 最起码,咱们会做回真正的兄弟吧,苏然…… 顾安远回到家,抚摸着床边的相片,强忍着心里的苦涩,沙哑着嗓子说着:“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我现在开始努力学习英语了,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对吧? 从那天开始,苏然就开始了和顾安远同生共死的日子,班主任说给他俩的补习,可这不仅仅是补习,还给他俩布置课后作业,这叫他俩苦不堪言,基本上就达到了一听英语脑仁疼的地步。这样一来,俩人也没什么闲情雅致去吵架,因为作业多,他俩就达成了一个协议:双号的作业苏然做,单号的作业顾安远做。在漫长的补课生涯中,两个人都明白了一个重要的人生道理:只有合作,才能双赢。 顾安远和苏然经过枯燥的补课日子之后,也没有再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只是在有关纪景言方面,苏然依旧不让分毫。 纪景言是他的,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经过了漫长的一天课堂生活,就又开始了更漫长的补课生涯,苏然几乎都是有气无力的对纪景言说着:“你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要死要活的日子,我想要自由啊,i need freedo,纪景言……” 纪景言头也不抬,仍然低头看着物理题,轻声回答着:“可能什么时候你英语及格了,她什么时候就能放过你了。从你在日常生活中能够说英语就说明英语老师的对策是完全正确的……” “我的天呐……”苏然接近崩溃的将手臂放在课桌上,头埋在双臂中间,闷声道:“让我英语及格,杀了我吧……”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苏然。”纪景言也没有停止验算,笔尖仍然在纸上刷刷地移动着。 苏然歪头看向纪景言,看着他微皱的眉头,看着他微抿的嘴唇,耳边不断传来的“刷刷”声就像一只手不断地摩挲着苏然的心脏。他缓缓地接近埋头验算的纪景言,突然伸手握住近在眼前的拿笔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温暖了他的手掌,温暖了他的心脏,左心房处传来的“怦怦”声清晰的敲打着他的耳膜。 原来,有一种感情,叫怦然心动…… 纪景言转头,看向苏然的眸子,刚想把手抽出来,可同时苏然也加大了力道,让纪景言挣脱不得。纪景言只好停下挣扎,正色看向苏然:“你又想干什么?” 苏然感受着手掌内的温度,认真看着纪景言眸子中自己的影子,渴望在他眼中能找到和自己一样的触动:“纪景言,我补课的这么多天里,你有没有想我?” 纪景言听了,一副无语的样子看着苏然,抽出了自己拿笔的手,毫不在意的说着:“天天都能看见,我想你干什么啊?你可真逗。”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青梅竹马论菊花 作者:焦糖橙子 第2节 可我很想你啊纪景言,离开你的每一秒,我都在想你…… 苏然开始感到害怕,就像他俩之间可以有一个顾安远,以后纪景言的朋友圈会越来越大,他俩之间就会涌进更多的人。如果真的会这样,纪景言会不会就要渐渐疏远自己,如果真的知道了自己心里的龌龊想法,他是不是连陪在他身边的权力都要被剥夺。 原来越爱,就越害怕失去;越珍惜,越害怕被放弃…… 放学的时候,顾安远看出了苏然情绪的不对劲,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了?英语作业没写完?害怕老太太给你妈打电话?” “顾安远,”苏然难得认真的问他,“你说,如果你喜欢上了你的朋友,可他只是把你当成好哥们,这份感情,你是选择告诉他,还是选择埋在心里?” 顾安远被问得一愣,然后抬手揉了揉苏然的脑袋,似笑非笑地答道:“不告诉他,你的心是不会同意的。”脚步渐渐地停了下来,站定,双手放在校服口袋里,逆光看向苏然,声音低沉:“可是你要是告诉他,你的心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苏然眯着眼看向顾安远,只见顾安远将自己的脸埋在一片阴影里,虽然看不清,但是苏然却可以肯定的认为:在他所不知道的顾安远的过去中,一定还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手背苏然的温度似乎还存在着,纪景言不自在地挠了挠手背,心里一团乱麻。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好像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正在愣神间,前方突然传来一个调笑的声音:“哟,咱们的三好学生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纪景言抬头,站在面前的是十几个外校的人,虽然叫不上名字,但都有点眼熟,都是以前和苏然有些过节,或者是被苏然教训过的人。 他们,都不是善类。 纪景言也没想理他们,摆弄了一下手机,抬脚刚要走,人群中间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嘴角带着挑衅:“是不是回味苏然给操得你多爽啊?” 纪景言看向李轩,本来心里就因为苏然烦躁得很,心里的怒火被这句话勾了起来:“李轩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李轩皮笑肉不笑:“哟,今天这是没□□啊,要不然脾气怎么点火就着了?” 周围响起一阵□□。 纪景言听了,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状,因为用力过度,双手已经有些微微的颤抖。 李轩当然看出了纪景言的忍耐,冷笑一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可这一下就像是开关一样,纪景言猛得挥手给了李轩一拳,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李轩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缓了半天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摸了摸渗出血的唇角:“纪景言,你他妈这是给脸不要脸。” 纪景言甩了甩手,模样带着些许的痞气:“老子就是给脸不要脸,怎么,你带这么多人是想打我?” 李轩抬手就是一拳,纪景言踉跄了几下,跌坐在墙边,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到身边的垃圾桶后边,然后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卷着袖口。 纪景言和苏然在一起玩了这么多年,苏然浑身的痞气纪景言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一点,打架虽说不能像苏然那样毫不吃亏,但他最起码能够保证自己能少吃点亏。 李轩看着眼前的这个和平时有所差距的纪景言,心里也稍微有点诧异,但是这个诧异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抬手,语气里说不出的狠厉:“给我打他,他是苏然的小情人,打他比打苏然都解气。” 一众人等蜂拥而上,将纪景言围在了中间,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就像感受不到一样,纪景言只是抬手一下接一下地向李轩身上挥去,最后将李轩打得被迫退了出去。 李轩气不过,大声喝了一句:“把他给我架起来!” 众人停下手,包围在中间的纪景言仍然倔强的站立着,嘴角已经带了点血迹,身上的校服也凌乱不堪。其中一个人想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纪景言反手一个擒拿,将那人的双手架在身后,狠狠地朝他屁股踢了一脚,把他踢出一米远,嘴里骂着:“架你大爷啊,去你妈的!” ☆、第七章 这时李轩好像在纪景言身上看到了苏然的影子,就像是在好多年前,他被欺负时,苏然也是这样站在他面前,将欺负他的人的手架在身后,踢出一米多远,嘴里骂着:“去你妈的,看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李轩愣神间,四五个人已经抓住了纪景言的双手,牢牢地固定在背后,纪景言转头,正色看向李轩,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李轩你可真他妈窝囊!” 眼前嘴角带着血迹,眼角有着淤青的少年渐渐与曾经被自己视为英雄的苏然重合在了一起,就像苏然站在他面前,一脸的不屑对他说着:“李轩,你真窝囊。” “住嘴!”李轩突然像失控了似的想纪景言冲去,狠狠地打在纪景言的腹部。纪景言胃里一阵绞痛,喉咙一辣,俯身吐出一口酸水。 打完这一下之后,李轩就像丢了魂一样,失魂落魄地走向胡同口。 其他人见李轩走了,将纪景言往地上一扔,也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胡同。 纪景言跪在地上,手捂着腹部,又吐了好几口酸水,擦了擦嘴角,艰难地站起身,将藏在垃圾桶后面的手机拿出来,按了一下保存键,然后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稍微晚点回去。做完这一切之后,捂着肚子一瘸一拐艰难地向外走去。 晚上七点,苏然补完英语晃晃悠悠地走到家,也没有再去找纪景言。自从开始补英语,苏然晚上回家的时间都是不一定的,所以也不再去打扰纪景言学习。 晚上八点苏然吃过晚饭,慢慢悠悠地洗完澡,躺在床上玩ipad。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干什么都是心神不宁的,就好像是要有大事发生一样。 就在玩游戏输了第五局之后,苏然随手拿起身边的手机,滑开解锁,映入眼帘的是三十五通未接来电,都是他和纪景言的一些好朋友,其中沈糖的未接来电就占了将近十个。这个奇怪的现象就好像印证了苏然心里想法,悬着一颗心翻看着剩下的未接来电,见没有纪景言的,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首先给沈糖回了电话。 电话刚响了一声,就传来了沈糖焦急的声音:“苏然你跑哪去了,怎么不接电话啊?” “上课手机静音了,现在才看手机,”苏然擦着湿漉漉头发,不紧不慢地说着,“出什么事了?刚才我看手机三十五个未接来电,吓了我一跳。” “纪景言出事了,我爸我妈不让我出门,你快去他家看看。” 苏然擦头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沈糖在那边急得不行,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听我朋友说今天晚上李轩找人堵纪景言,我打纪景言手机没人接,打纪景言家里的电话,阿姨说纪景言往家里打过电话说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快去他家看看啊,看看纪景言回没回来。” 苏然还是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李轩会有胆子动纪景言,就算给李轩十个胆子,他也不会对纪景言下手。 尽管心里已经千万次地否定,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打通了纪景言的手机。就像沈糖所说的那样,无人接听。 心里开始慌了起来,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纪景言真的会出什么意外。 就在打的第四遍电话时,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柔美的女声:“喂,你好。” 苏然顾不得是谁接的电话,也顾不得对方是个女声,基本上是脱口而出:“纪景言呢?他现在在哪里?” “纪景言?哦,你是这个同学的朋友吧?他现在在市医院呢,我看你好像是有急事的样子,就先替……”接下来的话渐渐从苏然的耳朵里消失…… 苏然拿着手机呆站着,就连手机从手中滑落也浑然不觉,脑海里盘旋着都是市医院几个字。片刻之后,连鞋也顾不上换,拿起地上手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冲出门外,对身后父母的问话也置之不理。 苏然认为,他永远也不能忘记他那天晚上见到的纪景言的模样。 苏然和纪景言从六岁那年相识,他心目中的纪景言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的温柔少年,就算生气嘴角也会带着温和的笑,头发永远都是干净清爽的,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在他们相处的十二年间,他见过纪景言的很多样子,在舞蹈室挥洒青春的纪景言,在钢琴前静静弹奏的纪景言,在他妈面前告状一脸坏笑的纪景言,生病时苍白着脸也不忘挤兑他的纪景言…… 但是,这么多年以来,苏然从没看见过这么狼狈的纪景言。 他不敢相信,现在的纪景言躺在病床上,顶着乌青的眼眶,嘴角肿了一块,还带着血迹,身上的校服也凌乱不堪,眉头紧皱着,唇间无意识地溢出一声又一声的呻吟。 这一幕幕,就像一把尖刀一下又一下刺在苏然的心头,心头沉重得无法呼吸。 多希望,在你发生危险的时候,站在你身边的人会是我,而不是你一个人孤单地奋斗着…… 他的纪景言,他这辈子最珍惜的纪景言,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脑虽然变得混乱不堪,但是只有一个想法极为清晰,那就是他要杀了李轩,他要把纪景言受过的罪,放大十倍一百倍还回去! 苏然艰难地呼吸着,踉踉跄跄地走到病床前,紧握的手机将掌心勒出一道红痕也浑然不觉。这时,床上传来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苏然?你怎么来了?” 苏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握住纪景言垂在一边的手,抵在自己的唇边,轻声呢喃着:“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一定要自己面对……”苏然抬眼,漆黑的眸子好像一直能看到纪景言的心里:“我一直在你身边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啊纪景言……”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在你转头就能看见我的地方。 所以,不要再抛下我,不要再孤身去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好不好? 苏然温热的呼吸打在手上,这种麻麻的酥痒从掌心一直传递到纪景言的心里。纪景言不自在地动了动,却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片刻后,纪景言注意到苏然后脑勺的一撮头发乖巧的贴在脑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挣开苏然的手向他后脑勺摸去。 果然,掌心碰触到的是一片潮湿。 纪景言在他的后脑勺处揉了揉,语气里满是责怪:“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这样出来容易感冒你不知道吗?” 苏然又将他的手抓到自己的掌心里,感受着掌心里温热的触感,嘴里恶狠狠的说着:“李轩这个孙子,我不会放过他的!” 纪景言轻笑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将放在床边的手机递到苏然面前:“你明天去学校,帮我请个假,然后把这个手机交给教导主任。” 苏然一脸狐疑地接过手机:“为什么?把你手机给老孙头干什么?”对上了纪景言自信的微笑,苏然的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想法:“你把李轩打你的视频,录在手机里了?” 纪景言点点头,捂着肚子艰难地坐了起来。苏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也没再追究手机里的视频,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忙问道:“纪景言你怎么了?” 纪景言坐直了身子,手还放在腹部的位置:“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特别疼,什么都吃不进去。” 苏然听了,手掌移动到他的肚子附近,想要替他揉揉,可手掌碰到纪景言的肚子,刚用力,就听见纪景言倒吸了口冷气。 苏然察觉出了不对劲,忙掀开纪景言的衣服,见他白皙的肚皮上赫然青紫了一大块,甚至都已经开始红肿。 纪景言也被自己肚皮上的伤吓了一跳,他一直认为自己肚子疼是因为晚上没吃东西的原因,他没想到肚皮上还有着这么严重的伤。 苏然的手紧紧地攥着纪景言的衣角,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有点颤抖。 李轩,你给我等着! 纪景言见苏然垂头没再说话,手仍然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不松手,不用想都知道他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将紧攥在苏然手里的衣角抽出来,整理了一下皱皱巴巴的衣服,然后把手放到苏然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揉着:“你也不用再生气了,只要把这个视频交给教导主任,这就是对李轩最严重的惩罚了。” 苏然没有说话,仍是低垂着头,起身,将纪景言轻轻地揽在怀里,另一只手从纪景言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放在他的肚皮上,力道不大不小,一下接一下的揉着。 纪景言见苏然不说话,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俩人从小一起长大,除了苏然的父母,没有人比纪景言更了解苏然,虽然他这个人小心眼得很,但是从来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上一次苏然生这么大的气的时候,是苏然上初中他的女朋友背着他劈腿,他把那人揍得半死才解了气,当然,苏然也因为这件事被记了大过。 纪景言心头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隔着衣料抓住苏然的手:“苏然,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别冲动行不行,你只要把这个视频交给教导主任就行了,你就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你知道了吗?” 苏然沉默了半天,仍旧一句话也没说,但是纪景言能感受到,揽住他肩膀的那只手,比之前更用力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存稿,直到现在才发现作者有话说的我简直蠢爆了(????) 各位小天使动动小手指,打滚求收藏(?′w`? ) ☆、第八章 纪景言没再继续说什么,他知道现在的苏然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劝阻,他在想等苏然平静下来之后,再好好劝劝他,那时候的他,就应该可以理解了。 纪景言睡着之后,苏然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再三斟酌之后还是把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纪景言的父母要来医院照顾纪景言也让他婉拒回去了,说纪景言这边有他在照顾,不用担心。 纪景言父母对苏然办事一向很放心,所以也没太坚持。 苏然做好这一切之后,放下电话转头看向熟睡的纪景言,目光不小心扫到了放在床边的纪景言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拿起了手机。 视频里的纪景言对苏然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他一直以为纪景言是只乖巧的兔子,就算生气了,也就是只生气的兔子。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来被逼得急了,兔子也有变成狼的时候。 苏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完视频的心情,有诧异,有心疼,也有,来自心底的质疑。 苏然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是纪景言这么多年里最好的朋友。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即使他俩做了十多年的好兄弟,即使他俩几乎每天腻在一起,但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纪景言。不知道他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不知道他在真正讨厌的又是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喜欢姜片。对他的了解都不如仅相识三年的沈糖,甚至都不如今年才认识的顾安远…… 苏然看向床上的纪景言,熟悉又陌生。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渐渐对我有了隐瞒…… 苏然将视频交到学校之后,因为集结外校学生殴打本校学生,事情影响太过恶劣。再加上是李轩先动的手,所以学校给予他记大过处分,并且劝退,高考结束之前不准回学校上课。 从李轩决定打纪景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他就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无论是来自学校,还是来自于苏然。但即使这样,他也从未后悔过他所做的一切。 每个人的青春都有权利任性一次,就像他选择教训纪景言这条不归路,就像,苏然选择喜欢上纪景言这条不归路。 番外(李轩) 那年他七岁,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他很开心,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能交到好多新的朋友。从小父母离异的李轩,是被周围的孩子们嘲笑着长大的。不管他走到哪里,周围有议论,有嫌弃,有同情,有怜悯,唯独没有的就是平等的对待。 他以为这种现象等他上学就会有所改善,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他依旧还是被欺凌,被同情的那个,就好像他的父母抛弃了他就可以成为所有人欺负他的理由。 上了小学的李轩仍然是班级里最弱小的那个,那个时候他就很羡慕同班的一个男生。他没有很会打架,家里也只是普通的家庭,但他就是有能力让班级里其他的小男生信服他的话。后来他从别人聊天中知道他叫苏然,再后来他又发现苏然总是对他身边的一个小男生特别好,那个小男生就叫纪景言。 刚开始三人并没有特别的交集,日子仍然是不咸不淡的过着。 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李轩的家庭情况,放学后将李轩堵在小胡同朝他要零花钱基本上每天必备的功课。李轩不敢反抗,因为他知道反抗只能换来更加变本加厉的欺凌。于是他每天早上不吃早餐,将奶奶给的早餐钱省下来,留着晚上放学交差。 但是事情往往不能像预料中的那么顺利,在这个学校里欺负李轩的不仅仅是每天要钱的这几个人,再后来,渐渐发展成越来越多的人朝李轩要零花钱,奶奶给的早饭钱不够用了,他不敢向奶奶要钱,也不敢告诉老师,没有钱这些人就会教训他,那段日子放学后挨打成了家常便饭,所以每天的放学成了他最害怕的时间。 又是一个黄昏,李轩被堵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认命地忍受着身上的拳打脚踢,心里期盼着这样的日子能早点结束。这时,在成片的辱骂声中,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呢?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李轩抬头,在人影中间勉强能看出说话的人穿着白色短袖,下身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即使眼睛肿的看不清那人的脸,但还是能够肯定的是说话的人是苏然。 之后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转机,毕竟一个一年级的孩子对付好几个高年级的孩子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出乎李轩的意料的是,无论高年级的孩子怎么殴打苏然,苏然始终都固执地站在他面前,即使站得一点都不稳,却始终都没有倒下。 那时的李轩,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虽然瘦小,虽然仍然是在被欺凌,但是在当时的李轩的眼里,苏然俨然是成了他心目中的他英雄。 当纪景言带着老师到达现场的时候,一个高年级学生正要抓苏然的手臂。苏然反手一个擒拿,将那人的手扣在了身后,紧接着就朝他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嘴里还骂着:“去你妈的,看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从那天开始,李轩就很想和苏然做好朋友,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在苏然的眼里,都不及纪景言的十分之一。李轩很能看得开,他认为苏然之所以和纪景言走得近,可能就是因为家离得近,而且双方的家长都是好朋友。但是那是的他心里很坚定地认为,只要他努力地对苏然好,苏然总会发现他的,他总有一天会取代纪景言在苏然心里的地位。 于是他就抱着这个信念,追随着苏然的脚步到了苏然就读的初中。渐渐长大了,心思也就变得细腻了很多,他发现纪景言在苏然的心里几乎是不可取代的地位。李轩想不明白,他纪景言有什么能耐,凭什么他就可以把苏然吃得死死的。正值叛逆期的李轩,就开始每天不停歇的找纪景言的茬,以此来博得苏然的关注。 虽然和本意相去甚远,但是苏然最起码苏然注意到他了,这一点就足以让李轩很高兴。 单亲家庭的孩子心思都很细腻,李轩也不例外。从初三那年开始,李轩就发现苏然好像对纪景言不是一般的好,比起朋友,倒更像是爱人。那时的他也仅仅是怀疑,不太肯定。 直到跟随二人的脚步来到高中,苏然对纪景言的感情好像更深了一点。两人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会腻在一起,而且有的时候苏然会盯着纪景言看半天都不会移开眼睛。无论苏然多么生气,他永远都不会冲纪景言发火。对于别人对纪景言的接近,无论男女,苏然都会十分的排斥时间长了,李轩就渐渐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然好像对纪景言存在了不一般的感情,比起兄弟之间的情谊,反倒更像是对爱人的呵护。 对于苏然的隐晦的情感,李轩没有歧视,也没有感到苏然是异类,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从内心里去支持苏然,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纪景言。他不知道纪景言他有什么能耐,凭什么他就能获得苏然的青睐,凭什么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苏然的爱。 之后的日子里,李轩就尽自己的可能去挖苦纪景言,任何一个能刺激到他的机会李轩都不会放弃,看着纪景言铁青的脸色,他的心中就回涌起一种变态的快感。即使苏然会因此更加讨厌他,他也毫不在意了,因为从他知道了苏然的感情之后,也就不再奢求会取代纪景言的位置。 但是渐渐的,他的心好像发生了变化,即使他再挖苦纪景言,心里仍然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他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从小时候的懦弱胆小变成现在的蛮横不讲理,仅仅是因为苏然吗? 直到高三,百天倒计时之后,他偶然间看了一个电影之后,才猛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喜欢…… 原来在他不知不觉间,渐渐从崇拜变成了今日的爱慕,他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喜欢上同性的一天。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爱慕是不会有结果的,甚至会遭受到苏然的反感。但是,自己的心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他越喜欢苏然,就越憎恶纪景言,嫉妒的火焰在他的心中越烧越旺,最终还是做了一个再也不能回头的决定。 他不后悔,即使因为这个决定会让他走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甚至可能会导致自己这一生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但是在李轩的心中,他仍然固执的认为这是他长这么大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苏然他那么优秀,那么耀眼,他不应该对一个男人抱有不该有的心思,他不该这样折磨自己。喜欢上一个男生的折磨没有人比李轩更清楚,那种每天求而不得的痛苦,那种每天如同生活在黑暗里的挣扎。苏然他不应该这样,他应该找一个贤惠善良的女朋友,俩人共同孕育一个可爱的宝宝,这才是他应该有的人生。 苏然,我愿意放弃所有拥有,去实现那个小小的琉璃般的梦。 苏然,我不会祈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麻烦各位小天使动动手指,打滚求评求收藏(?′w`? ) ☆、第九章 当苏然将拳头挥向李轩的时候,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想把纪景言所遭受的,千倍的,百倍的归还回去。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可以动任何人,唯独纪景言,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李轩蹲在地上,用手臂环住头,整个人都狼狈不堪。但他早就已经不再介意,这是他从小就经受过千百遍的了。只是当对方变成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时,胸腔的某处还是窒息般的难受。 “苏然,你真的认为纪景言什么都不知道吗?”李轩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低沉的声音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苏然的拳头定在了半空中,李轩的话就像一记重锤敲在他的胸口,这是他一直想回避却根本无法回避的痛楚。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纪景言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李轩见苏然的拳头僵在半空中,勉强咽下心里的苦涩:“苏然,这么多年,你认为你真的了解过纪景言吗?” 这句话恰好戳中了苏然心中的痛楚,自己的拳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只是嘴里依然含糊不清地为自己辩解着:“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他妈瞎说什么!你他妈给我闭嘴!” 李轩仍然没有放过苏然,一句接着一句毫不留情地打在苏然心里最柔软的角落:“苏然,你的感情连我都骗不过去,你怎么还能天真的认为能骗过纪景言?” 纪景言的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他略带疏离的的笑,他不动声色的拒绝,似乎都在无声地印证着李轩的话。苏然的心里拼命的否认着,可是越否认,越显得欲盖弥彰。 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无法言说,却也无法否认。 之后的苏然就像抓狂的狮子,眼睛血红,额头上暴着青筋,拳头一下接着一下地落下去,直到顾安远和沈糖的到来,才将疯狂的苏然从李轩身上拉开。 苏然的双臂被顾安远钳在身后,但是仍然不停地挣扎着,趁顾安远分神还狠狠地补了几脚。沈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苏然失控的样子了,看到苏然这样,心里还是震惊了一下。 原来纪景言在苏然心中,竟然变得这么重要…… 沈糖将眼神转向坐在角落里的李轩,眸子里满是哀伤:苏然,你认为你真的可以全身而退了吗? 苏然不管不顾地挣扎着,嘴里一刻不停地谩骂着:“顾安远你放开我,让我揍死这个孙子!” 顾安远加大了些力道,冲呆在一边看着李轩的沈糖说着:“沈糖你发什么呆呢,快点把李轩带走!在等一会儿我可拉不住苏然了!” 沈糖着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李轩向胡同口走去。 苏然看向一瘸一拐的李轩,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李轩这个孙子!”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顾安远才放开苏然,苏然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拉我干什么,你应该拉李轩,会不会劝架啊你!” 顾安远白了他一眼:“放屁,我要是拉着李轩你不得揍死人家啊?” 苏然看了他一眼,没再接话,也不管脏不脏,转身坐在地上,头靠着脏兮兮的墙壁,抬手冲顾安远说道:“有烟吗?给我一根。” 顾安远在衣服里摸索半天,将烟递给他:“你抽烟纪景言知道吗?” 听见纪景言这个名字,苏然点火的手一顿,然后接着接着将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个烟圈:“我抽不抽烟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一定要知道?” 顾安远看着烟雾的背后苏然些许颓废的脸,心里知道他俩之间可能出现了点问题,虽然你不太想介入,但出于关心,还是问了一句:“纪景言现在在医院,你不用去看看吗?” 苏然又深深地吸了口烟,声音沙哑:“他爸妈现在在医院陪他呢,用不上我。” 顾安远应了一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简单交代他两句转身刚要走,身后突然传来苏然低沉的声音:“顾安远,你拿我当兄弟吗?” 顾安远一愣,低头见苏然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最末端,可苏然就像感受不到炽热一样,仍然将烟夹在两指中间,头低垂着,看不清什么表情。 顾安远见了,大踏步走到苏然面前,将指尖的烟拿下来,放在脚下狠狠地踩了两脚,然后一屁股坐在苏然旁边,丝毫不给面子地说着:“谁他妈拿你当兄弟,臭不要脸!” 苏然听了,冷笑了一声,又拿出来一根烟,轻车熟路地点烟,顾安远刚要阻止,就被他抬手挡住了:“你说我和纪景言关系怎么样?” 顾安远将他身边的烟和打火机收起来,放进自己口袋里:“怎么了,你俩不是认识十多年了吗?” 十多年?这个数字深深的刺痛了苏然的内心,心理窒息般的难受。 对啊,明明已经认识了十多年,为什么我却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然将手垂下来,看着指尖的香烟越烧越短:“通过这次这件事,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苏然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起全身的勇气说出来的话:“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顾安远一愣,他认识苏然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记忆里的这个少年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像这么颓废的样子他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就像所有的信心都被抽空了一样。这样的反差冷不丁让他愣在了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苏然看着手里的香烟越烧越短,就好像预示着他和纪景言的感情,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尽头…… 顾安远转头深深地看了苏然一眼,从他手中拿出烧得就剩半根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背后,氤氲出了一个少年清秀的脸庞,冲他浅浅微笑着。 苏然,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所经历的,就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苏然转头看向吸烟的顾安远,烟雾背后的神情中带着些许的陌生,苏然还是没能压制住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顾安远,你休学一年去治什么病了?” 苏然的直觉告诉他,顾安远休学的原因绝对不仅仅是生病这么简单。 顾安远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似乎毫不在意苏然的问题:“不是说了么?我是治病去了。” “治什么病?” 苏然穷追不舍,俨然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顾安远听了,表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但是苏然能够看出来,他望向远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思念。 顾安远掐灭了手中的烟,站起身,一副不想继续话题的样子:“你还是去医院看看你的纪景言吧!嘴上再怎么否定,心里还是担心他的吧?” 苏然听了“纪景言”这个名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对啊,无论嘴上怎么否认,无论心里怎么怀疑,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还能怎么办? 疏远我没关系,对我有所隐瞒没关系,只要能让我陪在你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我拒绝了所有的暧昧只为等你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结局是输是赢,我早已经不在乎。 苏然到达医院的时候,手里拎着在楼下买的粥,心里还在想纪景言会不会喜欢他的粥。当走到门口时,才发现纪景言的病房门半掩着,里面传来纪景隐隐约约传来纪景言的声音:“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着苏然?” 接下来是一片寂静,苏然想了想,躲在一侧通过门缝向病房里看去,见沈糖背对着他坐在病床前,看不见什么表情。 停了半晌,纪景言接着说道:“这好像是咱俩第一次独处吧,认识了三年,咱俩中间始终隔着苏然这次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时间,我想和你谈谈。”纪景言顿了顿,接着说:“和苏然无关,仅仅是咱俩之间的事。” 从苏然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纪景言的表情,突然感到纪景言看向沈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安。 苏然见沈糖缓缓挺直了腰板,一直低垂的头也终于抬了起来看向纪景言,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苏然的耳朵里:“纪景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傻,情商也不是负数,但是纪景言,感情这种事,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就像我只喜欢苏然一个人,就像……” 心里的不安被渐渐放大,苏然几乎是出乎直觉地想将门关上,但是沈糖的话还是毫无预兆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犹如一声闷雷:“就像你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你。” 就在那一瞬间,苏然好像听见了全世界崩塌的声音,他坚持了那么多年自己所坚持的信仰,终究还是抵不过现实,抵不过纪景言的心。 我到底是有多不堪,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纪景言,你怎么能忍心,对我这么残忍? ☆、第十章 沈糖听见声音连忙奔向门口,见门口只有打翻的粥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似乎是在诉说着主人难以言说的悲凉。 沈糖转头,就看见纪景言站在她身后,灯光至上而下打在他身上,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他走了。” 沈糖深深地看着纪景言:“纪景言,这样对他,你真的会幸福吗?”她顿了顿,接着说着:“这个忙我只帮你一次,纪景言,之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就转身向门外走去,转身之间发丝拂过纪景言的脸庞,刺得他鼻尖痒痒的,纪景言忍不住低头揉了揉鼻子,再抬头眼眶已经通红。 对不起,苏然,真的,对不起。 再执着下去,无论对你对我,都是一种折磨。 苏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医院,满脑袋都是沈糖的那句话,胸口是撕裂般的痛,就连呼吸好像都在牵动着心口的伤口,眼前无论是朦胧是清晰,都是纪景言的脸。从小到大,从稚嫩到青涩,从青涩再到现在的清秀,他几乎是一点一点地和纪景言一起长大,一点一点地爱上自己的青梅竹马。虽然知道他的这份卑微的感情永远不会公布于世,甚至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认可,但他还是那样的义无反顾,只是因为他爱纪景言,爱到失去了自我。 他就像是那飞蛾,纪景言就是他生命中永远追随的那道火光,即使最后会粉身碎骨,他也永不回头。 他也想过,在纪景言的生命中总会出现一个女孩子,会和他携手走过一生,会得到他求之不得的纪景言的全部的爱,会被纪景言捧在手心里呵护一生。曾经的他认为他会祝福,但是当这样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心里的不甘和委屈统统涌上心头,如果纪景言喜欢的人不是沈糖,苏然觉得他可能会杀了那个受尽纪景言宠爱的女人。 但是沈糖,是他亏欠最多的朋友…… 沈糖追上苏然的时候,他正蹲坐在医院楼下,身边一圈燃尽的烟头。沈糖缓缓停下脚步,想了半晌,才走上前去,拿出夹在苏然指尖的烟,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是说好不再抽烟了吗?” 苏然抬头,沈糖看着他微红的眼眶一愣,他认识苏然三年,从来都没有看过苏然这副模样,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苏然,我不会和纪景言在一起,因为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啊。” 苏然静静地看着沈糖,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就连空气都沾染上了他的悲伤。沈糖刚要说些什么打破寂静的时候,苏然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沈糖,你和纪景言在一起吧!” 沈糖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掌已经落在了苏然的后背上,掌心火辣辣的疼,刺痛了沈糖的眼眶:“苏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然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但是沈糖注意到他身侧紧握的拳头透漏出他内心的忐忑。她只能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心里的火气:“苏然,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你说这话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抬头看向天空想把眼泪憋回去,但是泪水还是不由自主地顺着眼角流下,就连声音也带上了些许的哽咽:“苏然,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自私啊……” 苏然站起身,缓缓抬手,轻轻地拂去沈糖眼角的泪水,然后将她揽入怀中,苏然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沈糖耳边回响,直击她内心最柔软的角落:“沈糖,你这样,真的不值得……” 沈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这个她执着了三年的男生,她怎么舍得放手……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某个人,他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习惯,成为你的例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纪景言看着坐在床边给他削苹果的纪妈妈,沉默良久问了一句:“妈,你说苏然他怎么样?” 纪妈妈没有停下削苹果的动作,语气里满是自豪:“苏然这个孩子啊,人长得好看,还懂事,哪个小姑娘要是跟了他啊,一定会幸福的!” 纪景言抬头看着昏黄的灯光,嘴里喃喃道:“苏然一定会对她特别好吧?他们一定会非常幸福的,对吧?” 纪妈妈压根没注意纪景言语气里的惆怅,只是将手里削好的苹果放到纪景言手里,然后站起身:“小言啊,我一会就得去加班了,我给苏然打电话让他来陪你,你就先休息吧!” 纪景言听到苏然的名字一愣,然后不解地问道:“苏然?他答应你了吗?” 纪妈妈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应声道:“嗯。他说他正在路上呢,马上就到了。” 纪景言看着手里削好的苹果,渐渐收紧,自从他计划开始和沈糖演这场戏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切的准备。 无论是他,苏然,还是沈糖,正值青春的他们,都不应该沉浸在一段不该沉浸的感情中,无法自拔,这种感情,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人足够勇敢地站出来,承担捅破这一切的后果。 纪景言他比谁都理智,所以他的心,他看的比谁都清楚。 苏然赶到的时候纪景言正背对着他整理行李,苏然放在门把手的手一顿,看着熟悉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不管你爱的人是谁,可是我还是爱着你啊纪景言…… 纪景言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头也没回,就连语气也没有与以往有丝毫的不同:“你来了啊,我正在收拾行李,一会儿再去办出院手续。” 苏然听见一愣,也顾不得心里的小别扭,大步走上前去,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关切:“你现在就要出院?可是你……” “哎呦喂……”苏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景言打断,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苏然:“我妈神神叨叨的就罢了,你跟着神神叨叨地干什么啊?我一大男人,所谓住院只是做做样子给学校看,哪儿有那么严重?” 纪景言笑着拍了拍苏然的肩膀,随手抓起双肩包刚要往身上背,但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撕扯到了腹部受伤的位置,疼得他忍不住倒吸口冷气,捂着肚子半天没直起腰来。 苏然知道他只是在逞强,纪景言从小就是这样,刚开始练舞蹈的时候,他吃得苦比一般同龄孩子要多得多,腿上的淤青也从来没少过,但是不管谁问他疼不疼时,他都会给对方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只到有一次苏然偶尔经过他的舞蹈室,看见他扶着墙疼得直不起腰时,才知道原来他忍受了一切所有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苏然往前走了两步,一只手接过纪景言手里的背包,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扶住他的腰,掌心里传来温热的温度禁不住让他一愣,但是很快就稳定了自己的心神,说着:“要是不太舒服就再住两天院,这种事情也不必逞强。” 表面上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只有苏然自己明白,他的内心,早已支离破碎。 纪景言转头便能看见近在咫尺的苏然,近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在的呼吸,他的心跳。纪景言愣了一会儿,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身子拉远了一点,垂头笑着说:“毕竟是个男人,太娇气总归是有些不好的。” 苏然听了,身子一僵,努力咽下心里的苦涩,没再说话。 是啊,纪景言他……总归是个男人…… 两个人快速地办好了出院手续,苏然的心很乱,对纪景言的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应着。直到将纪景言送回家,苏然躺在自己床上时,已经是凌晨,可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袋都是纪景言与沈糖的谈话。 苏然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幕幕都是这三年来他们三个人的喜怒哀乐,不管怎么看,沈糖和纪景言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反而自己,夹在二人中间,反而像一个跳梁小丑。 沈糖是个好女孩,从苏然遇见她的那一刻起,苏然就觉得沈糖是这个世界上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他可以违心地去批判与纪景言关系亲密的任何一个女孩,只有沈糖,他不应该这么做,也没有权利这么做。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和纪景言在一起,唯有最爱纪景言的他,却被无情地剥夺了和他在一起的这个权利。 既然已经对他有着非分之想,又怎么甘心止步于和他做普通朋友…… 顾安远接到苏然的电话时正是凌晨三点,他刚打发完程浩然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紧接着就是苏然的催命连环电话,搅得他一晚上都不得安生。 本来刚接到电话的时候顾安远是想骂他两句就接着睡,然而当他听见苏然声音的那一刻,那句“傻逼”就咽在了喉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苏然的声音哽咽中带着一丝喑哑,他说:“顾安远,你出来怕陪我喝点吧……” 顾安远愣了半晌,半天才反应过来,骂了他一句:“你有病啊,明天还有课,大半夜的喝个屁啊!” 那边半天都没有声音,顾安远以为苏然睡着了,刚要挂电话,就又听见电话那边说:“顾安远,我心里难受……我还不知道找谁……” 顾安远刚要借机利用纪景言打击一下他,结果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好认命地坐起身,问道:“你现在在哪里?爸爸现在就去找你。” 苏然在那边报了个地名,顾安远穿上衣服,简单收拾一下就出门了。出门之前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面的照片,照片上少年的笑容带着些许阳光的味道,他拿起照片,放在唇边烙下一个深深地吻,随手带上门,少年阳光的笑容在黑暗里渐渐黯淡。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动动手指,打滚求评求收~ 努力码字,绝对不坑! ☆、第十一章 纪景言又翻了一个身,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三点二十八分,这个时候,就算纪景言再怎么逃避,也无法逃避这个事实。 他,纪景言,竟然因为苏然这个男人失眠了…… 纪景言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苏然撞破他和沈糖演出的戏码的以后,他会心虚,会自责,会心疼苏然。今天晚上他第一次努力活跃他和苏然之间尴尬的气氛,却还是无济于事。他可以理解苏然心里的感受,但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这件事情除了这个解决方法之外,别无他法。 他俩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也只能是兄弟。 顾安远到酒吧的时候,正好看见苏然坐在一个角落,周围嘈杂的环境就好像与他格格不入,他就像不知道醉一样,一瓶接着一瓶地喝着。 顾安远看见苏然,皱了一下眉头,大步走上前去夺过苏然手里的酒瓶,放到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苏然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喝个屁啊!” 苏然抬起头,满眼迷茫地看向顾安远,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手指慢慢伸向放在桌子上的酒瓶,仰头就要往嘴里灌,还大着舌头说着:“诶呦,顾安远同志,你还真来了啊……我刚才就是逗逗你,你还真的过来了啊……” 顾安远瞪了他一眼,用力地夺过酒瓶抓在手里:“苏然你他妈疯了吧?” 苏然冷笑一声,垂下头,嘴里喃喃着:“对啊顾安远,我他妈就是疯了,我他妈就是被纪景言给逼疯了……” 听见“纪景言”这个名字,顾安远一愣,随后叹了一口气,坐到苏然的身边,抬手揽住他的肩膀,不禁把语气放轻:“差不多得了,现在已经这个点了,再呆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家。” 苏然抬手打掉顾安远的肩膀,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你少他妈在这里给我装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纪景言那点龌龊的小心思!” 顾安远皱了一下眉头,权当苏然在这里跟他耍酒疯,也没放在心上,递给他一杯水:“喝点水醒醒酒我就送你回去,你要是不想回家的话去我家里也行。” 苏然没接过水,也没再耍酒疯,只是将头放在双臂之间,嘴里依然喃喃念叨着:“纪景言,你想要我怎么办……你还想要我怎么办……” 顾安远隐隐约约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就一个打架的小事纪景言没必要这么计较苏然啊,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纪景言他……他怎么了?” 苏然抬头,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他没怎么啊……”转头看向顾安远,眼角已经有些湿润:“就是他妈喜欢沈糖而已啊……” 顾安远一怔,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纪景言,他喜欢沈糖? 不管怎么想这个事情都有点让人匪夷所思,想到沈糖大大咧咧的样子,又想到纪景言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两人在学校除了经过苏然,几乎没什么交集,纪景言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沈糖?如果是真的喜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苏然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安远看向迷迷糊糊的苏然,也不再细细追究这件事情的真假性,现在把苏然弄回家才是正事。可是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开关,开关打开了,苏然的抱怨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 “顾安远,你说……你说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他纪景言……我长得不差,因为他我还特么努力学习……结果,结果呢?他特么和沈糖搞到一起去了!从头到尾我特么就是一个傻逼……” 顾安远就静静地听着苏然的抱怨,突然想到几年前的自己,是不是就像现在的苏然一样,一边抱怨着别人的不是,一边不甘心自己的失败…… 在感情中,谁先动了心,到头来,黯淡神伤的始终只有自己。 等顾安远缓过神来时,苏然还在那里嘟囔着,大多数都是纪景言和沈糖什么的,顾安远也懒得听下去,直接将他手臂架到自己的肩膀上,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酒吧。 苏然当真是走了一路吐了一路,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等到两人折腾到顾安远家里时,已经接近早上五点半了。顾安远累到不行,将苏然往床上一扔,自己往一边躺倒一边就进入了梦乡。 关于苏然和纪景言,顾安远不是不想去关心,只是每次深入一点,心里那道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便会毫不留情地被揭开。顾安远不想再去回忆那段令他痛不欲生的回忆,所以他也只能选择漠视他俩之间所有的一切。 顾安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按下接听键,那边是程浩然的声音,还是和平时一样的话唠:“诶呦顾安远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还没来上课?现在都几点了?你再不来可就要记迟到了我跟你说……” 顾安远一听见程浩然的声音,头就更痛了,冷不丁出声打断他的话:“我今天不去了,你替我跟老太太请个假。” “请假?”程浩然的声音一顿,语气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个……你真不来了?为什么啊?” 顾安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刚要说话,那边的苏然突然翻个身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紧紧地缠在他身上,顾安远用力地推了推苏然的肩膀:“我靠……苏然你这是要压死我啊……” 苏然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谁啊?大清早的,有病啊……” 这所有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一字不落地传到了程浩然的耳朵里,程浩然瞪大了眼睛。 这,这什么情况……苏然和他同桌怎么还跑到一张床上去了,好像还很亲密的样子…… 那边的程浩然真的不淡定了,他捧着电话大声地问道:“我怎么听苏然的声音了?你……你俩怎么还睡在了一起……” 可回答他的,只是一阵忙音。 程浩然还没反应过来,上课铃声就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程浩然这才回过神来,走回座位愣了半晌才回头问向纪景言:“纪景言,苏然昨天晚上回家了吗?” 纪景言头也没抬,手里的笔也没有停下验算:“回去了啊。” 程浩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低头看向纪景言继续问道:“那……那顾安远昨天晚上去找苏然玩耍了吗?” “没有啊,”纪景言随口问道:“你问他俩做什么?” 程浩然这才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说着:“刚才我给顾安远打电话问他问什么不来上课,可你猜怎么着?”他的身子向前靠了靠,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在电话里听见了苏然的声音。” 纪景言这才从数学题里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程浩然:“苏然和顾安远在一起?” 程浩然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眼睛里更是闪烁着八卦之光:“两人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而且看来昨晚好像很累,声音都疲惫得很啊……” 纪景言渐渐握紧了手中的笔,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冷冽:“他俩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顾安远好像说什么苏然压到他身上来了,然后苏然又说什么他还想再睡一会儿……”程浩然费力地想了一会儿,这才接着说:“虽然都是男人睡在一个被窝也没什么,可是听他俩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程浩然看了半天纪景言的头顶,见纪景言没有继续要和他谈论下去的趋势,他自己撇了撇嘴角,继续度过没有人陪他的难捱的一上午。 纪景言了看着练习册上面的题目,可是无论怎样努力都还是静不下心来,满脑袋都是程浩然刚才跟他说的那件事。 明明昨天晚上苏然送他回家之后他自己也回家了,可是为什么他还会出去找顾安远,而且还和他谁在同一张床上? 纪景言说不上来心里是怎样的感觉,有迷惑,有不解,还有一点点的愤怒。纪景言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是在气苏然一夜没回家,也是在气苏然会和顾安远睡在同一张床上。 纪景言心里很清楚,可能他的愤怒,极大多数都是来自于第二种情况。 他的心里有些慌乱,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笔,无论如何,一定不能在这段不知所谓的感情里沉沦下去,绝对不能! 苏然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醒来的时候就好像有人在他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打了一棍一样,感觉脑袋随时随地都可能炸开。他扶着脑袋在床上坐了半天,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片陌生的房间,又看了看仅穿着内裤的自己,紧接着就发现了在他身边呼呼大睡的顾安远……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青梅竹马论菊花 作者:焦糖橙子 第3节 苏然他有点蒙。 他昨天晚上喝的是有点多,现在他也真的是有点断片,可是他再怎么喝,也不至于毁了自己的清白,把自己给卖出去了吧…… 虽然说两个大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但是关键在于他仅仅穿了一个贴身的内裤,而且刚才醒来的姿势还是那么暧昧,这实在是不能让他往纯洁的地方想……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 谢谢各位小天使啦~ ☆、第十二章 顾安远是被苏然踹醒的,准确地说是苏然把他踹到地上他自己摔醒的。顾安远迷迷糊糊地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头发,半梦半醒间嘴里还嘟囔着:“苏然你大早上抽什么风啊?” 苏然直愣愣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顾安远,因为还没睡醒声音还带着少年的喑哑,这声音听着苏然有些脸红心跳,扭过头,将自己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结结巴巴地问着:“你……你怎么在这?还特么跟我一个被窝!” 顾安远狠狠地瞪了苏然一眼:“放屁!这特么是我家,这也是我的床,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苏然扭过头打量了一圈,他更想不通了,他是怎么一觉睡到顾安远家里的? 顾安远看着苏然一脸懵逼的模样,想来他酒也是醒的差不多了,勉强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拿起手机说着:“酒醒的差不多了就走吧,还想在我家吃顿饭啊?” 苏然在床上眨着眼睛,眉头皱得更深了:“听你这意思是我昨天晚上喝多了,给你打电话让你接我回家是吗?” 顾安远抻了一个懒腰,眼神幽怨地盯着他看,一脸的不满:“对啊,大早上三点给我打电话,让我陪你去喝酒。” 苏然瞪大了眼睛,还有这回事?他真的是一点点都记不得了…… 他整理整理被子,盘腿坐在床上,一脸好奇地看向顾安远:“你跟我说说,我昨天晚上都干什么了?有没有很丢人?” 顾安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苏然顺势抬起头,刚好看见顾安远冲他冷笑,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也没干什么丢脸的事情,就是磨叽了一晚上的纪景言而已……” 果然,听见“纪景言”这三个字的时候,苏然明显愣在了那里,眼神有些慌乱地看着床边:“我、我说纪景言什么了?” 看着苏然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顾安远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捉弄他的想法。顾安远坐到床上,上身缓缓靠近苏然,眼神不经意间扫向苏然放在床头上的手机,淡淡地说着:“也没说什么,就是打了一个电话,说你喜欢他。” “什么?”苏然如临大敌,立刻从床上蹦起来,转身就去拿床边的手机。 顾安远见了,起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自己的房间。不大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了苏然气急败坏的声音:“顾安远,我去你大爷!” 当两个人穿好衣服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苏然他虽然睡醒了,但是他有点心累。 你说自己喝醉了叫谁来不好,偏偏把顾安远这个瘟神找来了,看顾安远这个表情,好像还知道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了…… 顾安远就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苏然五花十色的面部表情,突然之间觉得捉弄苏然真的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正想着,对面的苏然突然开口:“对于我和纪景言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了?” 顾安远耸耸肩,一脸的毫不在意:“没有多少,就是昨天晚上你跟我说的那些。” 苏然深呼吸了一口气,还不能发火,只好压着脾气,又问了一句:“那是多少?” 顾安远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依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欠揍:“我都告诉你了啊,就是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么多啊……” “放屁!”苏然没忍住,站起身向顾安远吼道:“我特么不是忘记了吗!” 看着苏然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顾安远终于没憋住笑出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真的没说什么,就是纪景言喜欢沈糖,你心里不平衡,跟我抱怨了一晚上而已。” 一听见这两个名字,苏然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跌坐回沙发上,没再说话。 顾安远看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低头轻笑了一下,坐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苏然,你有没有认真想过,纪景言他是怎么喜欢上沈糖的?” 苏然没有抬头,只是闷声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在纪景言身边的。”不一会儿,他又抬头,皱着眉头看向顾安远:“你问这事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顾安远耸耸肩,直起身子,“只是好奇而已。” 苏然深深地看着顾安远,猛然间想起刚才换衣服时看见的床头柜上的照片,凑到他身边问道:“诶,顾安远,床头柜上的那个照片是谁啊?你朋友吗?” 听见苏然的问话,顾安远身子一僵,接着撇过头去,好像很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的模样:“跟你无关的事情你就不要瞎打听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得了。” 苏然眯着眼,看着顾安远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摸着自己的下巴说着:“顾安远,我发现了,原来你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啊……” 顾安远苦笑一声,有故事?那哪里是一段故事,分明是他不愿再想起的噩梦…… 或许每个人都要有一次这样痛到撕心裂肺的经历,才能真正的成长吧。 这是十几年来,纪景言第一次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苏然,趁下课的几分钟给苏然打了几个电话,始终都是关机的状态。虽然知道他现在和顾安远在一起不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整天没看见他心里竟然会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明明知道自己不可以这样沉沦下去,应该趁这个机会马上清醒过来。可事实就像沈糖所说的,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是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好像从昨晚开始,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自己预期那样发展着,可是为什么,胸口还是闷得喘不上起来…… 苏然在顾安远家里呆了半天,虽然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在他家吃了晚饭,苏然也就不和顾安远计较,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然而换好鞋刚要开门,门外就穿来开锁的声音,紧接着,苏然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与顾安远有着五分像的女人。苏然反应很快,本能地就要开口叫阿姨,这时顾安远突然上前一步,搂住了他的腰,贴在他耳边亲昵地说着:“宝贝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苏然瞪大了眼睛,抬手刚要打掉他的手,顾安远突然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腰,苏然立刻把到嗓子眼的话给咽了回去,手掌刚好放在顾安远停在他腰部的手上,尽显暧昧。 苏然看到对面的女人眼神从惊讶变成悲悯,最后只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阿远,妈妈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只要你能开心,你和谁在一起都没关系……” 顾安远直起身,手依然放在苏然的腰上,他冷哼一声:“你能这么想,那真的是好极了。”他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女人,声音渐渐冷了下来:“我每天都会带不同的人回家,你做好心理准备就行了。” 说完,也不管对面的人什么表情,穿好鞋便拉着苏然的手出了门。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苏然被抓得趔趄了一下,他不耐烦地抬头,刚要骂顾安远两句,然而刚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楼梯口一脸深沉的纪景言。 纪景言刚放学,就接到了苏然妈妈的电话,说已经一天都没联系到苏然了,问苏然在没在他身边。纪景言随便扯了一个谎,说自己一会儿会和苏然一起回去,然后找班长要来顾安远的家庭住址,就往顾安远的家里走去。 这一路上纪景言打了无数遍顾安远和苏然的手机,结果还是一个是无人接听,一个关机。纪景言叹了一口气,只好认命地向顾安远家里走去。 纪景言按照班长给的家庭住址找到了顾安远的家,然而等了好久也没有人开门。纪景言皱了皱眉头,正想着还能去哪里找到他们两个人,楼下就传来了顾安远的声音。 纪景言站在楼梯口上,看见顾安远亲昵地搂着苏然的腰。因为苏然低头,所以纪景言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他却可以清楚地看到苏然的手放在顾安远的手上。 纪景言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能站在楼梯口上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当对上苏然看过来的眸子时,这才发现因为刚刚用力握着扶手,手掌已经有些胀痛。 纪景言努力压下自己心里的愤怒,深呼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走下楼梯,语气也依旧是波澜不惊:“苏然,顾安远,原来你们两个在这里啊,我找了好久才找到。” 苏然慌忙松开顾安远的手,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顾安远拦了下来:“我家是挺难找的,纪景言那你是怎么找到的?” 纪景言走到二人面前,耸了耸肩:“从班长那里要了你的家庭地址,但是你的楼层写错了,我在你家楼上敲了半天门,还好没人开。” “是吗?”顾安远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那可能是我写错了吧……”说完自己还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苏然看着站在楼梯上和纪景言,他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刚才顾安远和自己之间暧昧的气氛,依旧和顾安远谈笑风生。苏然突然感觉自己刚才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像是个跳梁小丑,滑稽又可笑。 原来从头到尾,介意的始终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 谢谢各位小天使了,爱你们,么么哒(  ̄3)(e ̄ ☆、第十三章 之后的一路,两个人都是相对无言。苏然是因为刚才纪景言那个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态度,而纪景言,则是因为刚才心中不该涌起的不甘。 苏然的感情生活他不应该去介入,而且他,也没有权利介入。 他只是苏然的好兄弟,也只能是好兄弟。 这样一路的沉默一直延续到二人的家门口,最终还是苏然没沉住气,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我先回家了,你好好休息。” 夕阳透过老旧的窗户,穿越过阴暗的楼道,暖融融地笼罩在二人身上,带着些许缱绻的倦意。苏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温暖的少年,他多想拥他入怀,亲吻他的唇瓣,缓缓向他诉说着十二年来被他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情感,那个龌龊却又美好的爱恋。 苏然渐渐握紧了双拳,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的,利落地开锁,倚在门后。直到听见隔壁关门的声音,一直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平复下来。 在苏然心里,纪景言就像潘多拉魔盒,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明知道打开这个魔盒会伤害所有深爱自己的人,然而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期待着,期待着打开魔盒的那一刻。 每天都在幻想着新的希望,可现实却毫不留情地给予了他一次又一次的绝望,这个潘多拉魔盒,使他在希望与绝望中,万劫不复。 顾安远坐在餐桌旁,对面坐着一脸慈爱的邓美君,她也不在乎顾安远的黑脸,仍然笑着问道:“这个孩子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为人怎么样?如果感觉可以的话,交往一段时间试试吧!“ 顾安远抬眼,笑肉不笑地说着:“我为什么要和他交往?我带他回家只是用来恶心你的。我知道你恶心同性恋,所以你也就没必要摆出这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真是让人倒胃口。” 邓美君脸色尴尬了一瞬,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但是很快又被愧疚取代:“阿远,慕言那件事满是妈妈对不住你,你能不能……” “啪”的一声,顾安远狠狠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一向冷静的声音里满是怨恨:“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这只会让我更恶心你!” “阿远……” 邓美君张口还要说什么,但是顾安远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以后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你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说完之后,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邓美君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有身侧渐渐握紧的双拳透露出了她内心的不甘。 桌子上是摆放整齐的练习册,摊在面前的是空白一片的物理练习题,纪景言坐在这书桌前发呆已经有了半个小时,笔在灵活的指尖不停的转动,显示了此刻他焦躁的内心。 自从放学回来后,纪景言满脑袋都是楼道里苏然的眼眸,这是他第一次,毫不掩饰眼神中的眷恋,毫不掩饰他内心所有的想法。 他和苏然,明明仅隔着一层近到眼前的窗户纸,只要他挑破,将一切说清楚,他和苏然,就都不会这么难受。可是为什么,明明是一层薄得几乎通明的窗户纸,自己为什么就是舍不得挑破,甚至开始选择逃避? 他不想看见苏然失望的表情,也不想看见苏然和别的男生暧昧,甚至为了他开始逃避自己的心。之前不是这样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当纪景言不停的在回忆里寻找根源的时候,纪妈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纪景言,出来吃饭了!” 纪景言应了一声,只好放下心中所有的顾虑走出房门。 “去a市出差?”纪妈妈放下碗,抬头看向纪爸爸,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怎么又要出差了?这才刚刚回来几天?” 纪爸爸笑了笑,不停的安抚着纪妈妈:“这本来是苏然他爸的差事,但是你也知道,他家老太太身体不太好,这几天忙着要照顾他家老太太,我就临时帮他一次。”继而转头看向纪景言,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慈爱:“再过几年我就要退休了,纪景言也上了大学,到时候我天天在家陪着你,你别嫌我烦就行。” 纪妈妈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可是眼神里已经溢满了甜蜜:“我可不要你天天陪,烦死了!” 纪景言看着闲聊的父母,虽然都是平时生活中的琐事,可是从他们二人嘴里说出来之后,却带了一股甜蜜的味道。 或许,这种平淡而又温馨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苏然回到家,简单跟父母解释一下昨天的去向,当然免不了一顿数落。苏然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往心里去,满脑袋都是在楼道里令自己落荒而逃的景象。 他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说他窝囊也好,说他没用也好,可他真的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怦然心动,而爱上一个人,却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念念不忘。 苏然心里很清楚,他对纪景言,早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喜欢,而是刻苦铭心的爱。 吃过饭纪景言回到房间不久,就接到了沈糖的电话。沈糖和他谈了很多,谈了他和苏然认识的这三年,谈了他们三个人曾经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期间纪景言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脑海中盘旋不掉的,是和苏然在一起度过的十二年。 “纪景言,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但是我还是想问你,咱们三个能不能回到从前?”沈糖的声音已经带了些许的哭腔,“我不想这样,我不希望咱们三个会越走越远……” 纪景言没有说话,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不管怎么挽回,都是无济于事。 就像中考结束的那个夏天,如果他当时能够推开苏然,而不是一味地沉浸在他的温柔里的话,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还是原来的纪景言,苏然也依旧是原来那个没心没肺的苏然,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每个人怀揣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过了好久纪景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沈糖,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咱们三个永远在一起。可是你心里要明白,友情里一旦出现了类似于爱情的感情,那么这段友情就不再纯粹了,不纯粹的友情是不会永远长久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沈糖?” 沈糖没有说话,只是哽咽声却通过无线电波清晰地传到了纪景言的耳朵里,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沈糖,你可以问问自己的心,你真的甘心做苏然的朋友吗?真的能够面不改色地看着苏然和别的女生结婚生子,而你自己可以满心祝福他们的婚姻吗?” “苏然是不会结婚生子的!”沈糖突然喊了一句,“他不会,他不会这样的……” 纪景言开口刚要说话,可那边的沈糖却挂断了电话。 纪景言看了看手机,终究还是没有打回去。 让彼此都冷静一下,或许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苏然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黑黢黢的天花板,折腾了一天,他现在才可以完全静下心来思考纪景言和沈糖的事情。 纪景言是通过他才认识沈糖的,两人认识总共还不到两年的时间,而且纪景言对待沈糖的态度和普通朋友也没有什么区别,至于喜欢……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心情,即使是朋友,可是每天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在眼前晃荡,也不会伪装得滴水不露。 细细想来,这么长时间,纪景言真的只是做到了身为一个朋友应该做得事情,对于沈糖,真的没有半分逾越。这么一想,要么纪景言对沈糖的感情还没自己对待他那样无法自拔,要么,那就是纪景言在说谎……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纪景言他又为什么要说谎? 第二天一早,当苏然还在纠结昨天晚上他思考的问题时,门铃突然响了。打开门,门外站得是满脸笑意的纪爸爸:“苏然醒了?刚好叔叔今天要去出差,开车经过你们学校,就送你们一段。我和纪景言在停车场等你,你收拾好了就来找我们吧!” 纪爸爸这个助攻出现得措手不及,苏然还没来得急答应一声,纪爸爸就消失在了门口。 等到苏然磨磨唧唧出现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纪景言已经在车里吃完了早餐,不出意外,两人互相问好之后,车里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纪爸爸好像发现了两人的异常,转了一下方向盘打趣道:“怎么了?你们两个又闹别扭了?”说完还轻笑了一声:“两个大男人,怎么跟小姑娘一样?” 纪景言转头看了一眼纪爸爸,刚要说话,就被苏然接了过去,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叔叔你放心吧,我和纪景言关系好得很,才没有闹什么矛盾呢!只是我俩刚刚起床,还没睡醒,不太愿意说话。” “那就好,”纪爸爸一边开车一边说着:“等你俩活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啊,最珍贵的就是一个能掏心窝的好兄弟。你俩都是我从小一起看着长大的,苏然虽然叫我一声叔叔,但我也是拿他当半个儿子养的,他的人品我比谁都了解,嘴皮子虽然滑了点,但是人绝对能靠得住。纪景言呢,看着懂事,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孩子,你俩在一起相互扶持,我也能放心了……” 纪景言没有回头,但是他能感觉到,苏然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从未离开。 相互扶持,并不代表真的可以在一起,这一点,纪景言比谁都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哪怕只有一个读者我也会坚持下去哒~ 所以欢迎各位小天使入坑~ 打滚求收求评~ 谢谢各位啦 在此鞠躬! ☆、第十四章 直到苏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景言才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看着那辆熟悉的车愈来愈远的影子,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苏然,你说,我爸会回来的吧?” 苏然一愣,没想到纪景言会问这个问题,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当然会回来啊,不就是出差一个星期吗?昨天晚上叔叔还让我爸好好照顾你和阿姨呢!” 想到这,苏然不由自主地勾住纪景言的肩膀,声音是自己从未注意到的柔软:“放心吧,你还有我呢,这几天叔叔不在,我会陪着你的。” 这明明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出差,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纪景言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焦躁。或许纪景言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焦躁的心,就因为苏然的这句话慢慢平静了下来。 但那时的纪景言永远也想不到,有的时候,一星期就是一辈子。 直到与多年后,纪景言还会回想起那辆扬长而去的小汽车,在清晨的薄雾中纪爸爸洋溢着幸福温暖的笑脸,还有残留在他头顶父亲的温度。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纪景言关于父亲最后的记忆。 纪爸爸出差的第二天,凌晨四点左右,纪景言就被客厅里的声音吵醒了。他睡眼朦胧地打开房门,正好看见沈婉言在客厅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揉了揉眼睛,半梦半醒地问着:“妈?大半夜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沈婉言站起身,用力地吸了下鼻子,低垂着头从纪景言身边走过,声音压得很低,纪景言听得也不是十分真切,只是迷迷糊糊地知道她有急事要去a市一趟。纪景言也没有多想,送走沈婉言之后才又回去接着睡觉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看见空荡荡的厨房和客厅,才想起来沈婉言昨天晚上已经走了,直到这时候纪景言才反应过来事情有些不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给沈婉言打电话,可回应他的是冷冰冰的无人接听,给纪爸爸打电话,却是无法接通。 纪景言心很乱,他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这种莫名的心慌,让他总感觉好像是要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纪景言站在客厅思忖片刻,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开始给苏然的父母打电话,不出意外的,回应他的,仍然是无人接听…… 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放大,纪景言几乎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心跳加速的声音,大脑乱成一片,几乎自己的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内心的忐忑,直到他找回自己的意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了苏然家的门口。 此时的纪景言早已经将她和苏然之间的恩恩怨怨抛到了脑后,抓住苏然的胳膊问道:“苏然,叔叔阿姨呢?他们去哪里了?” 苏然刚睡醒,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他俩?他俩今天一早就去a市了,说是有急事。” a市,怎么又是a市? 这一个又一个线索,全部都残忍而又精准地指向自己心中那个完全不想承认的猜想。 苏然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垂头的纪景言,刚睡醒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起来,他抬手,轻轻放在纪景言的手背上,握住,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不知不觉地说着:“你也别瞎想了,叔叔不会有事的……” 纪景言猛地抬头,眼圈微红,直直地看着苏然说道:“我要去a市,既然他们都不理我,那么我就去找他们好了。” “我陪你,”苏然的手渐渐收紧。掌心里的手骨分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是一个男人的手,可是苏然还是像入了魔一样不想松开,掌心中的温度不停地灼烧着他的心窝,他沙哑着嗓子开口:“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天涯海角,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抓紧我的手,闭着眼睛走也不会迷路。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向班主任请个假,就连忙奔向车站。在候车的时候。纪景言一直不停地打着三个家长的电话,可是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看着纪景言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苏然终于忍不住了,借口去厕所给苏妈妈打了个电话。 其实苏爸爸和苏妈妈早上走的时候叮嘱过苏然,告诉他纪景言他爸出了一点事情,叫他千万稳住纪景言的心情,别叫他东想西想,让他安心上课。这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苏然或许可以,可是,一旦对方是纪景言,苏然他就真的什么原则都没有了。 因为不管什么,在他心目中,都远远不及纪景言重要。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手机那端是苏妈妈疲惫至极的声音:“怎么了?” “叔叔现在怎么样了?”苏然尽量压低了声音,“纪景言要来a市,我拦不住,只好陪着他一起来了。” 那边苏妈妈的声音突然就提高了八个度:“纪景言来了?诶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拦着他!” 苏然听着她惊慌失措的声音,心里突然就升起一种不安:“怎么了?纪叔叔他到底怎么了?”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苏然才听见她压抑的哽咽声:“纪峰他走了,抢救了一整晚,还是没抢救过来……” “什么?”苏然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抖,“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 苏然拿着手机僵直着身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脑中不断闪过的是纪峰和善的笑脸,这个不管什么时候脸上都挂着笑容的男人,怎么会就这样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我爸他怎么了?”背后突然传来纪景言冷冰冰的声音,苏然转头,对上了纪景言微红的眼圈:“苏然你跟我说实话,你不许骗我。” 苏然慌忙将手机放到身后,眼神闪烁,一时间组织不好语言,只能慌乱地说着:“纪景言你怎么来了?你先别着急叔叔他……” 纪景言没有听他欲盖弥彰的解释,只是大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想要抢过他的手机。苏然眼疾手快地将手机举过头顶,按住了纪景言的肩膀,嘴里还在不停地低声安慰着:“纪景言你别急,先听我说两句好不好?” 纪景言现在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一门心思的抢苏然的手机,两人争夺的时候,不知道谁的手按到了免提键,苏妈妈放大的声音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膜里:“肇事司机是酒驾,他也肯负责,但是人都不在了他负责又有什么用……” 纪景言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时间静默了几秒才幽幽传来纪景言的声音:“我爸他……不在了?” 苏然慌忙挂掉电话,抓着纪景言的肩膀说着:“这件事情你我都不确定,咱们先去a市再下定论好吗?” “苏然,”纪景言直直的看向他,眼眶中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但是眼神中的坚定不容置疑:“即使他们所有人都骗我,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我只相信你一个人,所以你不要骗我。” 苏然思考了半晌,缓缓将纪景言拉到自己的怀里,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苏然的声音中带着阳光的味道,抚平了他千疮百孔的心:“我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 候车室人从未停止过的嘈杂的声音,洗手间弥漫着的刺鼻的气味,明明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在苏然怀里的纪景言却还是无比的心安。 因为苏然在自己身边,所以他可以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时间就像是一条悲泣的大河,呜咽着向前翻滚,将爱与死亡分隔在光阴的两岸,却又马不停蹄地奔向那遥远而又未知的未来。 苏然和纪景言双双请假,这可真是苦了顾安远。突然少了两个人聊天,程浩然自然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顾安远一个人的身上。 程浩然长得很清秀,白皮肤,大眼睛,而且嘴唇长得特别好看,和慕言有七八分相似。喜欢打篮球,笑起来带着阳光的味道,是顾安远欣赏的类型。但是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顾安远才深刻地意识到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程浩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自来熟,顾安远认为他的一天,除了吃喝睡,就是和他说话。从顾安远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开始和他追溯过去,这么多天过去已经追溯完毕,又开始跟他展望未来。 就比如现在,语文老师让被古诗词,就是程浩然一个说话的大好时机:“顾安远,你以后要去哪里上大学啊?你想去哪里?有目标吗?” 顾安远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了句:“没有。” “哦,”程浩然应了一声,随后又开始了连环攻击:“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城市啊?毕业以后想去哪里旅游啊?有没有计划好毕业之后要做的事情啊?” 顾安远把书放下,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想上天,你帮我?”说完也不管他一脸懵逼的表情,拿起书接着被背古文。 程浩然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本正经地接着在他耳边磨叽着:“上天啊,上天可不行,但是我可以帮你下海,我爸的一个朋友开游泳馆的,虽然说不能让你真实地感受海底世界,但是感受一下水下的气氛也是可以的……” 顾安远皱着眉头,一只手放在程浩然脑后,也没管程浩然一脸呆滞的表情,另一只手抓着语文书刚要按在他脸上,讲台上突然传来语文老师的声音:“顾安远你不好好背古文瞎胡闹什么!” 顾安远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语文老师,旁边的程浩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突然开口:“老师顾安远他想强吻我!” 教室里静默了三秒,接着,哄堂大笑…… 顾安远这次没有犹豫,狠狠地将语文书按在他那张欠扁的嘴上:“强吻你奶奶个腿!”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评求收藏,谢谢各位小天使啦~ ☆、第十五章 上课胡闹的结果很简单,顾安远和程浩然双双被请了出去。 顾安远看着身侧笑嘻嘻的程浩然,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上课瞎说什么,是不是给你闲的?” 程浩然眨着眼睛,一脸的无辜样:“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顾安远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住自己心里的火气:“我闲出屁来了强吻你?” 程浩然瞪大了眼睛,抬手捂住嘴,小心翼翼地说着:“我说错了吗?你的目的不是这个吗?”说完还抬眼看向顾安远,一脸的不可思议。 顾安远气得要命,可是一对上对方那一脸无辜的眼神就发不出来火,这股火气就硬生生地憋在心头,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最后顾安远只好选择转头,不再理他。 可是程浩然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在他耳边絮叨,继续和他展望未来…… 程浩然的声音就像魔咒一样,顾安远一听脑仁就疼得厉害,看着那不停张合,和慕言极为相似的嘴唇,顾安远脑袋一热,抓着他的胳膊抵在身后的墙上,低头吻上了那张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唇。 嘴唇很软,可能是因为程浩然早上吃的是奶油蛋糕,唇舌间带着奶油的味道,顾安远吮吸一番后才缓缓退出他的嘴唇,贴在他耳边说着:“我是gay,所以不要总是惹我,我是真的可以强吻你……” 顾安远微微沙哑的声音伴着热气传到程浩然的耳膜里,程浩然缓缓转头,对上了顾安远近在咫尺的脸庞,他在顾安远掺着笑意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惊讶的脸。 从检票到上车,纪景言和苏然十指相扣的手就从未分开过,对路人的指点视而不见,就好像世界只剩下了彼此,而自己身侧的这个人可以陪自己走到地老天荒。 “苏然,”纪景言转头看向他,清澈的声音中带着绝望的味道:“你说……我能看见我爸最后一面吗?” 苏然感受着手掌内纪景言的温度,又加大了一些力道:“这件事情咱们到a市再说好吗?现在你先好好休息休息,睡一觉,到a市我叫你。” 苏然真的不敢告诉纪景言他心心念念的爸爸早就已经离他而去,因为他不忍心见到纪景言绝望的表情,他会心疼,他会恨不得代替他承受这一切。 纪景言看着苏然满眼掩盖不住的心疼,心里早就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他将头靠在椅背上,听着耳边火车的轰鸣声,心头蔓延起一层又一层的绝望。 纪景言的脑海里都是昨天纪爸爸将他送到学校门口之后,转身离开的那个略显憔悴的背影,那个小时候可以骑在他肩膀上撒娇的男人,那个在自己闯了祸之后还会满眼笑意的男人,那个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的男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彻底走出了他的生命。 纪峰或许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但在纪景言眼里,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好父亲。 苏然转头,就看见坐在自己身边已经睡着的纪景言,但他睡得并不踏实,嘴唇微抿,眉毛也都紧紧地皱在一起,但是相握的手却还是没有松开。 苏然反手牵着他的手,哪怕手掌已经满是汗水也舍不得松开,他微微俯身,轻轻吻上身侧熟睡的脸庞。 嘴唇微微颤抖着,但是还是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唇角传来的温度,那个只属于纪景言一个人的温度。 纪景言,不要害怕,以后的日子,我会陪你一起走。 程浩然瞪大眼看着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的数学老师,整个人都是放空的状态。说实话,他有点懵。 没错,就在上节课,他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强吻了,而且还是自己的好同桌。 算来算去,两人做了将近半年的同桌,程浩然愣是没发现同桌的性取向有些问题,还傻乎乎地半夜给他分享黄片来着…… 这个世界,果然全是套路啊! 顾安远看着从脸红到耳朵根的程浩然,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就这样让他忍受精神上的折磨,想了一会儿还是准备开口安慰他一句:“程浩然,你不必害怕,我只是吓唬吓唬你。” 吓唬?程浩然瞪大了眼睛,清澈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你们那边的人都是用强吻来吓唬别人的吗?” 顾安远扶额:“也不是这样,我只是……” “别说了,”程浩然打断他的话,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说来说去,只怪我的长相太帅气,让你把持不住……” 顾安远:“……” 他有点后悔安慰程浩然了。 纪景言和苏然两个人到达a市已经是下午了,刚下车就看见等在路边的苏妈妈。 苏妈妈看见纪景言,一脸的局促不安:“纪景言来了啊,坐车有没有不舒服?” 纪景言简单应了两声,抬眼看着她的眼睛,斟酌半天才问出口:“阿姨,我妈她怎么样了?” 苏妈妈愣了一下,接着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婉言她的情绪不是很好……” 纪景言听了,身形明显地晃了一下,苏然手疾眼快地抓住他的胳膊,问着:“你没事吧?” 纪景言摇了摇头,将胳膊从苏然的手里抽出来,深呼吸一口气,咬着下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出口:“以后,就只剩下了我和我妈了是不是……” 苏妈妈听见这句话,连忙上前一步,将纪景言揽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哽咽:“我们都在,我们都会在的,你别这样想……” 纪景言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最后一朵云渐渐飘出了他的视线,飘到了他再也望不到的天边,纪景言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以后,真的是剩下他一个人了。 当纪景言看见他消失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的妈妈时,他竟然已经有些认不出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 在纪景言的记忆里,他的妈妈沈婉言一直都是一个温婉大气的女人,从小家教良好的她几乎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然而现在出现在纪景言面前的这个女人,发丝凌乱,脸色也变得蜡黄,站在医院的走廊不停地辱骂着,身边的亲戚朋友不停地劝着她,可是尖利的声音似乎穿透每个人的耳膜:“苏腾飞,你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你让纪峰替你去出差他怎么可能会死?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怎么不去死!” 苏然见状,连忙小跑上前拉住撕心裂肺的沈婉言,嘴里不停地劝说着:“阿姨,阿姨,你先别激动……” 沈婉言看见面前架住自己胳膊的苏然,想都没想反手甩给他一个巴掌,嘴里恶狠狠地说着:“你个小畜生离我远点,要是没有你们,纪峰他怎么会死……” “婉言!”见苏然被打,苏妈妈也看不下去,出声呵斥了一句:“你冷静一下!” 苏然捂着脸颊,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这个从小到大一直温柔的女人发起疯来会这么疯狂。然而沈婉言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越说越激动的她再次扬起手,狠狠地向苏然打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医院的走廊里,沈婉言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停止了嘴里的辱骂,整个走廊陷入了一片寂静。 苏然缓缓睁开眼,就看见了挡在自己面前的纪景言。 沈婉言那一巴掌当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纪景言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脸颊也有些红肿,他抬手摸了摸渗出鲜血的嘴角,接着就俯身抱着了面前这个情绪已经失控的女人。 “妈,”纪景言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双臂渐渐收紧:“我爸虽然走了,你还有我,咱俩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纪景言的这句话戳中了沈婉言狂躁的内心,他抱住纪景言的后背,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响遍走廊:“你爸他就这么撇下我走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他怎么能这样做……” 纪景言不停地轻抚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似乎也是在抚平自己心里的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眼眶有些温热,纪景言仰头,看着昏黄的灯光在自己的头顶摇摇晃晃,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带着沈婉言的哭声,带着无限悲凉。 我祈祷了天上所有的神明,可最终你还是离我而去…… 沈婉言一直在不停地说着纪峰生前的事情,纪景言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睡着了之后已经接近黄昏。刚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苏然。 “阿姨的情况怎么样了?”苏然的神情里满是关切,“我看她的情绪很激动,就没太敢进去。” 纪景言轻轻地带上门,声音里掩盖不住的疲惫:“刚刚才睡着,叔叔阿姨呢?” “他俩去休息了,”苏然上前扶着纪景言的胳膊,看着他强打精神的脸庞,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阿姨这我先守着。” 纪景言转头,就对上了苏然充满关切的眸子,眼眶有些发酸。 这一天以来,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除了同情,就只剩下了悲悯,根本没有人,流露出了这般关切的目光。 纪景言鼻子一酸,鬼使神差地揽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双臂渐渐收紧:“我爸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啊……” 苏然感受到颈间的一片潮湿,他抬手拍了拍纪景言的后背,声音柔和:“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不要再这么压抑自己了,我很心疼……” 苏然不停地轻拍着,一下又一下,就像小时候妈妈哄他入睡那般,轻柔而又平和。 纪景言的哭声由轻声抽泣到嚎啕大哭,回响在空旷的走廊上空,尽显凄凉。 ☆、第十六章 程浩然呆呆地看着面前鸡汤,突然汤碗里映出了顾安远的脸,嘴角上扬,一脸邪笑,声音如魔咒般在他耳边响起:“我是gay,,是真的可以强吻你的……” 程浩然吓了一跳,连忙打翻了面前的汤碗。还没缓过神来,面前就传来自家娘亲的呵斥:“程浩然你发什么疯啊?” 程浩然这才回过神来,草草道了歉就起身回到房间里,看着桌子上的练习册继续发呆。 说实话,他对同性恋是真的没什么概念,因为从小到大和他在一起玩的小伙伴也没有喜欢同性的,身边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物,程浩然感到无比的……新鲜,当然,如果不是对方把自己强吻了的话。 但是奇怪的是,虽然顾安远把自己强吻了,但是自己却一点恶心的感觉都没有。严格的说,这是程浩然的初吻,虽然性别有点不同,但是回忆还是很美好的。顾安远的嘴唇很软,带着薄荷的清香,而且被他亲吻的感觉也很舒服,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还有顾安远的睫毛很长,眼睛也很好看,并且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顾安远的身材也很好,腿那么长,和他打球的时候身上的肌肉也很结实来着…… 等等!程浩然猛然反应过来,我刚才在想什么?我刚才是在想一个男人吗?是在回味今天下午的吻吗! 卧槽!这很不妙啊! 程浩然用力地摇摇头,想把顾安远从脑袋里面赶出去,可是越这么想,唇上的触感越鲜明,触感越鲜明,他就忍不住去想顾安远,挣扎半天,最后的结果就是满脑袋都装满了顾安远…… 顾安远回家的时候,邓美君正在打电话,见他回来了,交代几句就匆忙挂了电话,笑着向顾安远走过来:“小远回来了啊,是这样我今天晚上要加班,就不回来住了,你一个人在家里要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安远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以前她就是这样,每天一副温柔大气,善解人意的样子,所以曾经的自己才能将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他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几十年如一日地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她自己不累吗?现在说是弥补也好,伪装也罢,他始终忘不了她害死慕言时的那副凶狠的嘴脸。 终究是他曾经最信任的亲人,害死了他曾经的爱人。 从慕言死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纪景言刚睡下,苏然就接到了沈糖的电话,简单交代几句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苏然斟酌了半天还是选择开口:“你和纪景言的事情怎么样了?你……是怎么想的?” 电话那边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沈糖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缓缓传来:“苏然,记得你跟我分手的时候说的话吗?你告诉我,你说我是个好女孩,我应该配得上更好的人。可是你知不知道,在我的眼里,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是世界上谁都没有办法取代的。” 苏然握住电话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电话那边的沈糖接着说着:“我能理解你,从你在三年前告诉我你爱的人是纪景言的时候,我就已经能够理解你的感受了。可是如果我说纪景言喜欢的人是你,你就会鼓起勇气向他表明你的心意吗?” 苏然一愣,沈糖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轻轻传来,却轻易击中苏然内心最柔软的角落。好像过一个世纪,苏然才缓缓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沈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糖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的话:“苏然,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过得比谁都幸福。前几天你在医院里看到的不过是我和纪景言演的一场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演的一场戏?苏然后退几步,扶住墙壁才能勉强站稳身子。纪景言果然在骗他,可是纪景言为什么要骗他? 苏然的大脑乱成一锅粥,耳边只有沈糖的声音无比清明:“我也不太肯定纪景言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作为一个女生的第六感告诉我,或许,纪景言他也是喜欢你的,所以才会对你的热情百般逃避……” 苏然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纪景言他……喜欢我?这怎么可能! 这是苏然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从未奢求过和纪景言在一起。他是准备一辈子就这样装疯卖傻,将自己这份卑微的爱永远藏在心底,默默地守护着纪景言,就足够了。 沈糖的这句话就像在他黑暗的心房里照进一束光芒,一束足以拯救他卑微爱情的光芒。 “沈糖,”再开口的时候苏然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因为纪景言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他难受。”沈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叔叔已经走了,阿姨的情绪还有些不太稳定,现在能让他获得安慰的,就只有你了。” “把你让给他我真的很不甘心,可是苏然,你知道吗?现在你的心里满满都是他,一点缝隙都不给其他人留,也没有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与其让咱们三个人都痛苦,或许我退出,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觉得,你俩十二年的感情,终究要有一个结果,一个所有人都可以收获幸福的结果。” 沈糖的话一字一句都清晰地在耳边回响着,她说那令自己痛苦好几天的一幕是在做戏,她说纪景言真正喜欢的人是自己。他想不明白,既然一切都如沈糖所说的那样,纪景言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推开自己,又为什么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自己的感情? 苏然看向熟睡的纪景言,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青梅竹马了…… 程浩然坐在电脑桌前,他想不明白,现在本应该坐在书桌前刷题的自己为什么要不明不白地上网查同性恋对于人体的危害! 我不喜欢男的,我只是有一点好奇罢了,嗯,没错就是这样。 程浩然在自己不停的心理暗示下,终于点开了网页,慢慢开始浏览关于同性恋的新闻。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的同性恋啊…… 同性恋传播艾滋的几率竟然这么高,我的天呐! 同志圈子里竟然这么多帅哥,难道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的都去搞基了吗! 这个圈子里1少0多,咦?这是为什么?那么顾安远是1是0 ?不能是0吧,他那一副全世界都都欠了他五百万的样子怎么会被人上?那他要是1的话,岂不会很抢手…… 此时的程浩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他的思维,已经完全是在跟着顾安远走了。 正在琢磨着,鼠标向下一滑,一个大写的gv就映入了他的眼帘。程浩然手一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点了进去。 虽然只是截图,还是打了马赛克的截图,但是程浩然还是看得口干舌燥。研究了半天,程浩然发现了,原来所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是把身下的女人换成男人就可以了,其他的,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嘛…… 而此刻在躺在床上的顾安远,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竟然成了他同桌在某方面的启蒙老师,并且让他在成为基佬的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纪景言睡醒的时候,就看见苏然正坐在床边,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纪景言起身,一脸纳闷地看向苏然:“你怎么了?这么看我干什么?” “纪景言,”苏然斟酌半天才开口,“你介意身边有人是gay吗?” 纪景言被苏然的这个问题问得一愣,随后不自然地转过脸,看向窗外说着:“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性向的权利,这种事情不管我介不介意都是改变不了的。” “那你觉得他们恶心吗?” 纪景言转过头,看向坐在床侧的苏然,他微微向前俯身,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眸子紧紧地盯着他,丝毫不给他躲闪的权利。 纪景言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双唇微抿,不断地躲闪着苏然的眼神,思忖半天才开口:“我觉得他们……很恶心……” 苏然渐渐握紧了双拳:纪景言,你又在说谎,你究竟是在逃避什么!是在逃避我,还是在逃避你自己的心…… 苏然定了定神,渐渐逼近纪景言的侧脸,纪景言本能地想要躲闪,但是苏然却丝毫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几乎强势地贴近自己,看着近在咫尺的双唇,强行压制住吻上去的欲望,贴在他耳边说着:“高考之后咱俩谈谈吧,纪景言……”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青梅竹马论菊花 作者:焦糖橙子 第4节 耳边是苏然略带危险的声音,呼出的热气不停地摩挲着他的耳膜,也不停的撩拨着他的心。 纪景言转头,对上苏然的眸子,声音里也同样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嗯,我们谈谈吧。” 医院的夜寂静得可怕,周围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炽热的呼吸交织着,热气喷洒在对方的脸上,平添了些许的暧昧。 执着了十二年,是时候给出一个结果了。 不辜负自己,也不要辜负自己的青春。 作者有话要说:  要表白啦,要表白啦,终于要发糖了,好不容易的说~ ☆、第 17 章 纪峰的葬礼结束之后,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二十天。沈婉言自从纪峰去世之后精神一直都不太稳定,只要看到有关纪峰的东西都会到苏然家门口大骂一通。为了平静她的精神,纪景言的外婆只好先把她先接到自己南方老家住一段时间,纪景言留在这边准备高考。 每次纪景言和妈妈通电话的时候,沈婉言都在不停地叮嘱他,离苏然父子远一点,如果不是他们,纪峰他就不会死,他家也不会变得这样支离破碎。这一切悲剧的起源,都是苏腾飞的过错! 面对沈婉言的撕心裂肺,纪景言除了应下之外别无选择,再加上在医院里所承诺的谈话,都让纪景言选择性的逃避苏然,也是在逃避自己的心。 距离高考还有二十天,程浩然他有些感伤。 一小方面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另一大方面便是他以后可能就见不到顾安远了。 虽然强吻事件之后,他和顾安远的相处模式和从前没差多少,但是程浩然还是感觉自己和以前有一点不一样了,比如顾安远每次碰到他,他会脸红心跳;比如每次看见顾安远身上的肌肉,他有一种想摸上去的冲动;再比如,现在正在看见顾安远不断转笔的修长的手指,他就想握住他的手…… 然而他还真就这么做了! 顾安远这时候正在想纪景言和苏然突然降至冰点的关系,手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缓缓转头,就对上了程浩然懵逼的脸。 exce ? 程浩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慌忙松开自己的手,干巴巴地笑了几声:“你手上刚才有蚊子,我替你拍一下,有点奇怪,哈哈哈……”说完也没管顾安远是什么表情,埋头开始写作业。 顾安远看着程浩然惊慌失措的样子,眯了眯眼睛:这小子,有点不对劲…… 想了一会儿,顾安远坏笑一下,凑到程浩然耳朵旁边说着:“你摸我的手干什么?” 顾安远的声音青涩中带着些许成熟的味道,在程浩然的耳边响起。他本能地想躲开,但是又因为坐在靠墙的位置,根本躲不开,只好硬着头皮说着:“你……你手上有蚊子,我替你赶跑了……” “哦?”顾安远的声音上升了一个调,“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喽!怎么谢?以身相许怎么样?” 程浩然一听这话,脸都红到了耳根,话都说不利索了:“什,什么以身相许啊,大家、大家都是男人……” “谁说男人不能以身相许的?”顾安远几乎是贴在程浩然的耳边,嘴唇张合间能碰到程浩然的耳垂,“别忘了,我可是只喜欢男人的啊……” 这句话如一声闷雷在程浩然的耳边响起,程浩然愣了半晌,才逐渐反应过来,脑袋也终于恢复了理科生该有的思维。 自己好像就是从知道顾安远喜欢男人之后,开始不对劲的,这是什么情况,自己要变弯了吗? 不不不,不能这样,我是直的,我一定是直的…… 程浩然刚要摇头,可谁知道顾安远贴在他耳边的嘴唇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这样吻到了他的耳朵,唇边温热的触感让顾安远一愣。 当顾安远的嘴唇碰到程浩然的耳朵的那一刻,耳朵上柔软的触感刺激了程浩然本来就混沌的大脑,他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手指摸向通红的耳朵,看着顾安远叫道:“顾安远你亲我干什么!” 顾安远听见程浩然的叫声才反应过来,连忙抓着他的胳膊,小声骂道:“你叫什么啊,傻逼!” 程浩然转头,看向看热闹的全班同学,脸色一红,悻悻地做了下来。 顾安远瞪了他一眼,揉乱了他的头发,笑骂着:“你这么傻,真纳闷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程浩然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通红的耳根出卖了他忐忑的内心。 纪景言抬头看着前面发生的闹剧,苏然冷不丁地凑过来,小声说着:“你别说,他俩还真挺配的。” 纪景言笑着应了一声。 苏然转头看着纪景言含笑的眼眸,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问道:“他俩要是在一起了,咱俩是不是也会有希望了?” 纪景言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有希望什么?” 苏然看着纪景言明媚的眸子,慢慢地说着,似乎是在许下一生的诺言:“有希望在一起。” 纪景言对上他的眼睛,第一次没有躲避他炽热的眼神:“高考之后,咱俩再说这些事情,好不好?我不会再逃避,你相信我。” 苏然看着纪景言一脸坚定的模样,点了下头,放柔了声音:“嗯,我等你。” 无论是二十天,还是二十年,我都会等你,永远等着你。 二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六月,充满了离别的月份,天气燥热的厉害,焦灼着每个人的心。 在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纪景言偶然遇见了程浩然。程浩然没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斟酌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纪景言,我有点事想要问问你。” 纪景言笑了一下,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接了一句:“是有关顾安远的吧?” 程浩然垂头应了一声:“你说我喜欢上了顾安远,我该怎么办?是表白还是就自己憋在心里?” 纪景言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程浩然会这么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感情,和他相比较,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 程浩然见纪景言没有回答他,以为纪景言在嫌弃他恶心,连忙给自己解释了一句:“纪景言,你别嫌我恶心啊,我、我只是看你和苏然关系挺好,以为你不会介意这些事情才会问你的。” 纪景言笑了一下,摇摇头,反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会想到和顾安远表白?你要知道,和一个男人交往,可是要影响你的家庭和你今后的人生的。” “我知道,”程浩然闷声接了一句,“这些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怎么办啊?不和他在一起,总感觉就好像辜负了自己一样。我就是想,趁自己还年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程浩然看了一眼纪景言,接着说,“可是和他表白,我还是没有信心,万一他拒绝我怎么办?纪景言,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吗?” 纪景言看着一脸热忱的程浩然,隐藏在他心底多年的顾虑终于问出口:“可是程浩然,你不介意别人看你的眼光吗?还有,如果你俩在一起,你们两个男人真的会有未来吗?” “有没有未来我不知道,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当下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啊!”程浩然大大咧咧的笑着,“男人嘛,就应该敢于追逐自己喜欢的人啊!反正我们还年轻,就算是犯了错也是值得原谅的。就是……”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就是害怕顾安远他会拒绝我,这样子真是太没面子了。” 因为年轻,所以不管作什么事情都会被原谅,就算和男人在一起,也无所谓吗?就算做出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事情,也可以吗? 程浩然见纪景言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就已经明白大半:“你在想苏然吧?” 纪景言转头,瞪大眼睛看向顾安远,一脸的纳闷:“你怎么知道?” “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算了,”他叹了一口气,“你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明白,我也不指望你能整明白我的事情了。”抬手指了指路转角:“刚才我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然在那里等着你了,你去找他吧,我自己的事情我再琢磨琢磨吧。” 程浩然说完,也没有给纪景言说话的机会,抬脚就走了,纪景言在远点想了好长时间,才一步步地向路的转角走去。 自己真的能做到吗?努力地疯狂一次,努力地去追逐自己的爱,不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也不去理会他人的看法,真正的,为自己疯狂一次。 随着距离路转角越来越近,苏然的身影渐渐浮现在他面前,苏然挺拔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俩相处了十二年,从素不相识渐渐变成今天最熟悉的彼此,这其中,有友情,有亲情,也渐渐产生了爱情,产生了种种不应该有的情愫。 苏然他一直很勇敢,他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在纪景言的记忆里,苏然可能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无论他发生了什么,经受了什么,苏然都会陪在他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 苏然转头,就看见了站在身后的纪景言。他逆着光站着,午后的阳光在他的身后渡上一层金边,他一步步走向纪景言,嘴角带着明朗的笑:“你来了啊,我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纪景言看着面前爽朗的少年,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了将近十二年。 纪景言仰头,看着这熟悉的脸庞,轻声应了一句:“嗯,我来了,我来给你一个答案。” 历经了十二年,我终于来到你身边,不会再逃避你,也不会让你再无望地等待。 说完也不顾苏然一脸的错愕,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抬头吻上苏然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双唇,唇上的柔软告诉他,这个是等了他这么多年的唯一的爱人。 这是我青春时期唯一的一次疯狂,爱上就是爱上,无关时间,也无关性别,只要对方是你,就足够了。 因为是你,所以我认为我一切的疯狂都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求评,终于写到表白了,好开心~ ☆、第十八章 苏然感受到了唇上的柔软,心跳都慢了半拍。整个脑袋混沌一片,只有唇上的触感极为鲜明。 这是纪景言的嘴唇,这也是我这么多年的期待。 只是简单触碰一下之后,纪景言就离开他的双唇,苏然这才反应过来,握住纪景言的手,一把将他揽到怀里,手掌在他的头上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着:“纪景言,我喜欢你。” 这句在他心中埋了十几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他也终于没有辜负自己的青春。 纪景言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闻着苏然身上好闻的薄荷香,突然觉得此刻无比的心安,他轻声应了一句:“嗯,苏然,我也喜欢你。” 微风适时地吹起紧紧相拥的二人的衣角,也吹起了二人心中的那份美好而又缱绻的爱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在我喜欢你的同时,你也喜欢着我。 程浩然还在纠结,他从来没有追过女生,从小到大都是女生追在他的屁股后面跑,所以更别说男生了。这万一顾安远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真是太丢人了。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一声,程浩然愁眉苦脸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班长发的消息,想要组织班级同学出去旅游,自愿参加,时间是三天两夜。 三天两夜的集体旅游…… 程浩然拄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如果顾安远去的话,自己是不是又能多和他相处几天了?顺便或许还能探出他喜欢的男生的类型。 程浩然越想越兴奋,在心里简单打了一个腹稿之后就给顾安远打了个电话,就当电话对面那个让他脸红心跳的声音传过来之后,心里什么乱七八糟的腹稿都忘到了九霄云外,结结巴巴地问着:“那个……我是程浩然,你同桌……” 顾安远的声音夹杂了一些不耐烦:“哦,我知道,怎么了?” “班长说的那个集体旅游你去吗?” 顾安远不屑地笑了一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是他们学霸们的聚会,我跟着瞎凑什么热闹。怎么?你想去?” 程浩然听见顾安远这么问他,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句:“本来是想去的,但是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捂住了嘴巴,但是已经晚了,只能静静地听着对方的答话。 电话那边静默了很长时间,程浩然屏住呼吸,才听见顾安远少有的一本正经的声音:“程浩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千万不要对我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期待,”停了片刻,似乎是不放心一般,又重复了一遍,“千万不要。” 程浩然愣在那里,忘记了说话。直到手机里传来忙音才缓缓将电话放下,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顾安远发现他的心思了,所以,他这是被拒绝了吗? 他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吗? 另一边的顾安远挂掉电话后,放下手机转头看向放在床边的照片,眼里满是眷恋。 慕言,虽然已经过去两年了,但是我发现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无论怎么努力,都是我割舍不掉的依恋。 苏然正在沉浸和纪景言好不容易的得来的幸福中,纪景言的手机就大煞风景地响了起来。苏然白了一眼他的手机,上面“程浩然”三个大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苏然咬牙切齿地看着手机,这小子,成天就知道破坏气氛!真的是…… 越看程浩然越不顺眼的苏然就毫不客气地替纪景言按下了免提键。 纪景言看向苏然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程浩然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纪景言,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的希望就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啊……” 纪景言被程浩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没等开口,苏然就抢先他一步说道:“我这和纪景言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啊?怎么着?羡慕我俩成了啊?” 纪景言听了,用力地瞪了苏然一眼,但是嘴角挂着的笑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喜悦:“你别听苏然在那里瞎说,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然看着纪景言扭头不理他的样子,心一痒痒,慢慢向他的脸凑去,当嘴唇碰到他脸颊的那一刻,苏然打赌这是他活这么大心脏跳的最快的瞬间。 纪景言的脸颊很软,而且和苏然以前交往过的女生不一样,脸颊上没有各种护肤品刺鼻的味道,有的,只是少年的清爽和只属于纪景言一个人的味道。 纪景言转头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弯起的唇角却还是让他的这个眼神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苏然嘚瑟地笑了一下,没再捣乱。 那边的程浩然听见苏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利索了:“苏……苏然,你、你……” 纪景言见程浩然“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个所以然来,见苏然也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不得不出来开始打圆场:“程浩然,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情?到底怎么了?” 程浩然的语气就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一样,欲哭无泪地说着:“纪景言你为什么要开免提啊?你把免提关了我就告诉你。” 苏然听见他这话就十分不开心了,什么叫不能开免提啊?什么事情还不能告诉他?弄得好像和纪景言有小秘密一样。苏然十分不高兴,他一不高兴,自然而然就要开始找茬了:“我说程浩然你怎么回事?什么事情我还不能知道了?” 程浩然一听见苏然这话就更慌了,乱七八糟地解释了一大堆,苏然他也懒得听,刚要打断他的话,就看见纪景言关掉免提键,拿着手机到一边去接电话了。 苏然坐在椅子上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纪景言就这么毫不留恋地走了?他俩明明才在一起一个小时啊……明明刚才还主动牵过他的手吻着他的唇角说爱他,为什么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现在这个高冷的模样…… 苏然他不理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吃程浩然那个二逼的醋。 因为在一起,因为很介意,因为在珍惜这份等了十二年的幸福。 所以患得患失,所以害怕你不再喜欢我,所以担心你会厌倦我。 等到纪景言接完电话回来,就看见苏然那张冷得掉渣的脸。纪景言不禁哑然失笑,苏然已经是成年人了,可是现在的他还是幼稚得可笑。 纪景言坐到苏然身边,歪头看向气鼓鼓的苏然,笑着问道:“苏然你生气了?因为程浩然的电话?” 苏然转过头,白了一眼纪景言手里攥着的手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纪景言见苏然一副不愿意理自己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慢慢凑近苏然的耳朵说着:“有两件事情,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自己的心情这么糟糕,当然是要先听好消息缓解一下。刚回答完,纪景言就握住他的手,语气里满是期待和欣喜:“苏然,吃过散伙饭咱们就出去旅游吧,去咱俩一直想去的城市。” 苏然听了眼前一亮,连忙转过头,刚刚心里所有的郁闷都一扫而光:“真的吗?你别骗我。” “不骗你,肯定不骗你,但是,”纪景言话锋一转,苏然心里突然生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纪景言见苏然一脸的严肃,憋着笑继续说下去:“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 纪景言故意拉长了音调,苏然只好接着他的话问下去:“就是什么?” “就是得带上程浩然和顾安远。” “哗”的一声,纪景言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将苏然浇了个透心凉。 what the fuck! 见苏然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纪景言也不再和他开玩笑,放柔了声音说道:“这就是程浩然给我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让咱们四个一起出去玩一下,他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就是听见你的声音他有点……”纪景言好像斟酌了一小会儿才找到合适的字眼:“……紧张?” 紧张?前后桌做了三年怎么没发现程浩然这个话唠看见自己还会紧张?他知道紧张两个字怎么写吗! 听起来纪景言也是为了安慰自己绞尽了脑汁,苏然也没办法再气下去,只好转身揽住纪景言的肩膀,低声说着:“我也不是生你的气,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真的很害怕会被别人抢走,真的,我很担心,也是真的很害怕。” 纪景言将头枕放在苏然的颈窝处,听着苏然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一直认为,他和苏然是不会有未来的,他也从来没有奢望过,他和苏然会有像普通情侣那样的未来。但是,苏然这么一个视他为珍宝的人,这叫他怎么可能忍心舍弃,怎么可能,放弃跟他在一起的未来。 纪景言心里很清楚,无论多么美好的梦想,都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可是在这个如童话般美好的梦境中,他真的希望可以永远沉浸在其中,永远都不愿醒来。 纪景言努力抛开自己所有的顾虑,缓缓抬手,和苏然垂在一侧的手十指相扣,渐渐收紧,感受着苏然在自己掌心的温度,低声说着:“不会的,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像是在安慰苏然,也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和你在一起,已经花光了我这一生所有的勇气。所以,这双手,既然已经牵在了一起,就永远都不要分开。 ☆、第十九章 毕业之后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吃毕业饭的时间。纪景言看着和自己嬉笑打闹的同学们,他们彼此相处了三年,一起度过了人生中最美的时光。可是今天之后,有些人或许一生都不会再见了。 纪景言突然有些伤感,他有点害怕,他害怕苏然有一天也会像这些同学一样,猝不及防地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再也找寻不到。那时的他又该怎么办?两人彼此相处了十二年,早就已经习惯了生命中有他的痕迹。纪景言看着在同学时间谈笑风生的苏然,他不敢想象以后没有苏然的日子,他该怎么度过。 他早晚都要适应没有苏然在身边的日子,就像,他早晚都要学着长大。 苏然他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多,明明曾经都是不经常说话的人,可是在这个气氛的渲染下,他却还是该死的不舍。即使以后还会有聚会,还是会再见,但是一想到原本坐在一个教室,曾经为一个理想而一起奋斗过的同学,就这样被高考分散到天涯海角,心里的不舍就更加深了一点。甚至现在看见顾安远,心里都会难过。 他认识顾安远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却是他交情较深的人,以至于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他,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苏然拿着酒杯,一步一步走到顾安远面前,站定。看着顾安远也有些迷离的眼神,没跟他打哈哈,第一次正色地对他说着:“顾安远,我认识你的时间不长,虽然一开始你总撩纪景言,我有点看你不顺眼,但是接触时间长了之后,你在我的心里确实是占了一个分量不轻的位置。这杯是我敬你的,因为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好兄弟。” 顾安远看着将啤酒一饮而尽的苏然,眯了眯眼睛,一仰头,也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抬手摸了摸嘴角,声音微醉:“苏然,我也认你这个兄弟。但是你说的这句我在你心里占很重要的位置这句话,真的很容易让我想歪啊……” 苏然嗤笑一声,就知道不能跟他好好说话,再好的气氛都会被他打破。原本第一次看见他一身的书卷气,以为他会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人,可是现实却无情地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这个货要是能正经,真的是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了! 看见苏然一脸的不屑,俯身微微靠近他的身子,低声说着:“就算我喜欢男人,但是我喜欢的也不是你这一款的你知道吧?所以不要爱上我,不然你要做好随时失恋的准备了。” 苏然用力地推开靠在他身上的顾安远,白了他一眼。在这个毕业这么伤感的日子里,他真的不想留下一些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比如和顾安远互相讽刺讽刺之类的。 顾安远看见苏然一个劲儿地翻白眼,轻笑一声,低声说了一句:“不和你开玩笑了,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兄弟,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幸福。” 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初心,一直相信始终如一地爱情,一直……和纪景言坚持走下去。 苏然看了顾安远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转头看向坐在桌边的纪景言,应了一声:“嗯,我会的。” 我会竭尽自己的所能,守护住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程浩然看见站在顾安远身侧说话的苏然,两人的小动作被他尽收眼底,准备叫住顾安远的胳膊停在了一个尴尬的高度,半晌后,才缓缓放下。 顾安远他一直这样不拘小节地挑弄着每一个人,程浩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然而这么多人里,只有自己傻傻地当了真。 可能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一直苦恼于怎样开口的程浩然竟鼓起了全身的勇气,不顾一切,拿起一杯酒,抬脚一步一步向不远处的顾安远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程浩然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扑通”,“扑通”,不断抨击着他大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眼中的顾安远的身影被渐渐放大,他嘴角上扬的笑,他生气时微蹙的眉头,他吻向自己时唇上柔软的触感……此刻,这一幕幕,在程浩然的脑海里渐渐清明。脚步虽然还带着微醉的凌乱,但脑海中的愿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顾安远,我要和你在一起。 程浩然走到顾安远面前,站定,看着面前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强压制住心里的躁动,暗自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一把劲。斟酌片刻,咽了口唾沫,开口说道:“顾安远我……” “诶呦,小子,知道给我敬酒了啊!”程浩然的话被顾安远突然打断,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酒杯就被顾安远抢了过去握在手里,眼神里带着醉后的迷离:“我跟你说,这别人给我敬酒我不多说,你小子给我敬酒,”顾安远冷笑一声,“我可不能让你敬得这么轻松。” 卧槽!壮胆用的酒被抢走了!怎么办! 程浩然呆愣楞地看着被顾安远握在手里的酒杯,大脑瞬间被“卧槽”刷了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顾安远说的什么玩意。 顾安远眯了眯眼睛,看着满脸状况外的程浩然,心里渐渐升起一股不满。 找他来敬酒,没有一脸的真挚就罢了,竟然还在这里想别的事情,很好,非常好…… 程浩然还在努力地回忆顾安远刚才到底和他说什么了,因为酒精的作用,本来就不太好用的脑袋此时更是迟钝的可以。事情还没想起来,下巴突然被人用力都钳住,程浩然被迫抬起头,就看见了顾安远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在对上顾安远的眼神的那一瞬间,浑身的热气都向脸上涌去,四周的嘈杂声渐渐远去,程浩然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左胸口处心脏跳动的声音。耳中嗡嗡作响,大脑也混沌一片,只有下巴上顾安远手指略带温暖的触感极为鲜明。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离得非常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程浩然屏住了呼吸,紧张中带着一点兴奋地看着面前顾安远锁住他的双眸。 卧槽!他要亲我了!他要亲我了!要不要闭上眼睛要不要闭上眼睛啊!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他的脸了好可惜!可是不闭上眼睛瞪着大眼珠子接吻好特么尴尬啊! 实在不行就半眯着眼睛吧,虽然看起来二逼一点,但是最起码什么事情也不耽误啊…… 正当程浩然眯着眼睛抻着脖子,就差撅起嘴等着顾安远“临幸”的时候,顾安远突然轻笑一声,放开了他的下巴,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程浩然一愣,什么情况?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连一口都没吃上! 坐在不远处的苏然和纪景言看见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苏然看向纪景言,眼底一片了然:“程浩然这小子,是看上顾安远了吧?” 纪景言嘴角含笑,仍然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说呢?” “我看是十有□□了,”苏然调整了一个姿势,离纪景言更近了一点,嘴唇渐渐靠近纪景言的耳朵,说话期间热气不停地喷向他的耳膜,纪景言刚要躲远点,苏然就眼疾手快地反手扣住了他放在桌子下的手,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的魅惑:“这眼神,就跟我当初暗恋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纪景言脸色一红,眼角小心地看过一旁嬉笑的同学,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越挣扎,苏然握得就越紧,不得已纪景言只好压低了声音说道:“苏然,快松手!” 苏然依然没松手,一脸玩味地看着焦头烂额的纪景言,缓缓吻上他通红的耳垂,安慰了一句:“放心,他们都在high呢,看不见咱们两个。” 纪景言左右了一会儿,这才停止了挣扎,白了苏然一眼:“就一分钟,一分钟之后就松开啊!” 苏然贱笑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着:“我偏不!”说完还慢慢摩挲着纪景言的掌心,还有他常年练琴而生成的薄茧,纪景言的手指缩了缩,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挣脱。苏然满意地笑了一下,看着纪景言干净的侧脸,接着说道:“我不要牵一分钟,我要的是牵一辈子。” 纪景言一愣,随后转头看向苏然满含深情的双眼:“苏然,你知道吗?你说起情话来真的是一套一套的啊。” 苏然“啧”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怎么是说情话呢?这是由心而发出的情话,怎么从你嘴里就变成了我是瞎编的呢?” 纪景言轻笑一下,由苏然握住他的手渐渐变成十指相扣,缓缓收紧,似乎是在给自己的话说的无比的肯定:“开玩笑的了,你还真的相信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苏然撇撇嘴:“我在你这里,简直天真得要命啊,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纪景言抿抿嘴,这是他习惯性的小动作,说明他现在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讲出来,苏然不想让他为难,就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你这点小动作瞒不过我的眼睛的。” 纪景言的身体僵硬了片刻,然后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正色看向苏然,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隐藏在自己心里的所有焦虑的根源:“苏然,你认为咱们两个……”他顿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接下来的这句话:“会有未来吗?” 苏然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之间萌上了副cp怎么办= ̄w ̄= ☆、第 20 章 “未来”这件事,苏然真的没有认真想过,也从来都没有想过。 从他知道自己喜欢上纪景言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满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让他做什么都没有关系,至于他俩在一起之后,该怎么面对双方的家长,该怎么面对社会的舆论,该怎么……牵他的手走过一辈子,这些问题,他统统都没有想过。 换句话说,他只顾现在刹那的幸福,而从来都没有想过和纪景言的未来。 苏然很明白自己做事的风格,他从来都是不计后果的,只要自己喜欢,那么自己就要去做了。至于做完这件事情的后果怎么样,是从来都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的。 那么和纪景言的事情呢?这是自己整个青春的眷恋,绝对不是和普通女生那样玩玩而已,他不想把纪景言归结到和她们一类,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他又该怎么和纪景言相携走过这一生? 毕竟这个世界,总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纪景言见苏然不再说话,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随便打个岔把这个话题省略过去了。然而纪景言永远也想不到,他无意间给苏然埋下的这颗种子,慢慢地在他的心里发芽生根,渐渐演变成心中苏然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这颗种子,也是所有噩梦的开始。 顾安远看着将“春心荡漾”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的程浩然,看着和慕言极为相似的唇形,渐渐松开了他的下巴。 谁都不是他,谁都不会是他…… 程浩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顾安远满眼痴迷地盯着自己嘴唇看,程浩然心里有些焦急。 你倒是亲上来啊少年!你这么看能看出花来吗!这么看能感受到我对你满腔的爱意吗! 可是程浩然眼巴巴地期待了半天,也没见顾安远有下一步动作,仍然傻傻地盯着他的嘴唇看。过了好半天,顾安远才缓缓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有些粗暴地扯着他向门外走去。 程浩然看着顾安远的后脑勺,他知道人喝醉了之后思维会变得迟钝,行动也可能稍微迟缓一点。可顾安远这架势哪里是退化一点点,根本就是直接退化成树懒了好吗!整个人都慢了半拍啊! 程浩然被顾安远扯得有些趔趄,他动了动手腕,想要挣脱顾安远的手掌。顾安远稍微用力,反而更加用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程浩然就这么跟着顾安远懵懵懂懂地走着,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安远已经将他拉到厕所的隔间里,正在背对着他给隔间上锁。 程浩然站在马桶边上,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来一炮吗!虽然他心里喜欢顾安远,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在三分钟之前还是想和他表白来着。但是喜欢不代表就可以就这么献出自己纯洁的处男之身啊!还特么在厕所! 程浩然正在这边纠结怎么保住自己处男之身,身上的黑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压了下来,带着浑身的酒气。 和上一次相比顾安远这次明显急躁了很多,就连接吻的时候也带上了情欲的味道。程浩然愣了片刻,但是就毫不犹豫地迎合上去,这种时候再浪费时间才是真的浪费生命啊! 程浩然扶着墙壁,挺直腰板勾住顾安远的脖子,努力地回应着他的吻,狭小的隔间中满满都是二人粗重的呼吸声。 一吻过后,两个人都喘着粗气,程浩然更是被顾安远吻到两腿发软,不得不扶着墙壁才能勉强站住身子。 顾安远坐在马桶上,看着气喘吁吁的程浩然和他微微红肿的嘴唇,心里刚压下去的欲望又被引诱了出来。他拍了拍腿,示意程浩然坐上来,程浩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安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做出这个动作,浑身的热气统统向脸上涌去。 卧槽!这么羞耻的坐姿,这叫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他宁愿腿软扶着墙边站着也不要这么羞耻地跨坐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上! 然而他的坚持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顾安远只是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手腕,他就轻飘飘地栽坐到他的腿上,顾安远一把搂住他的腰,力道大得他根本挣脱不开。 最后程浩然挣扎半天的下场还是,极为羞耻地跨坐在了顾安远的大腿上。 程浩然听见了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碎掉的声音。 刚坐稳身子,顾安远的吻又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程浩然低垂着头迎合着他的吻,感受着他的唇渐渐向下,吻过喉结,吻向锁骨,带着丝丝情欲,最后含住他的耳垂沙哑着嗓子在他耳边说着:“慕言,我硬了。” 程浩然被他亲得浑浑噩噩,大脑一片浆糊。顾安远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朦胧而又悠远,根本听不真切。 顾安远看着眼神一片迷离的程浩然,也没有再多说,直接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炽热处,盖住他的手掌,在他的耳边沙哑地说着:“帮帮我……” 掌心的炽热终于迷迷糊糊的程浩然清醒了过来,他连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刚一动弹,手掌就被顾安远死死地抓在手里,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又是挣扎了几下无望后,顾安远略带情欲的声音又在不停地引诱着程浩然,最后他终于选择放弃挣扎,认命地开始帮助顾安远打手枪。 六月的某天夜里,月黑风高,程浩然就在某家不知名的饭店的厕所隔间,奉献出了自己左手的第二次。 再见了,陪伴了我这么多年的左小姐,程浩然欲哭无泪地看着左手,从现在起你就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了,你竟然拥有了第二个男人…… 在包间里的人都玩得正high,直到大家准备动身去ktv的时候,才发现顾安远和程浩然不见了。正当班长准备去找人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纪景言突然站起身,自告奋勇地说道:“班长我去吧,你带大家先出去,一会儿我带着他们两个去找你。” 班长应了一声,就开始组织大家去ktv。纪景言转身刚要离开,就迎面撞上了苏然。纪景言一愣:“苏然,你怎么没走?” 苏然双手放在裤兜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我也去看看热闹,反正带着也没什么事情做。” 纪景言白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就是闲的!” 苏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稍微往自己的怀里带一下,一边向外走一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语气中满是玩味:“他俩现在就在厕所呢,你信不信?” 见纪景言没说话,苏然又得寸进尺地说了一句:“这么的,纪景言,咱俩打个赌吧!他俩要是在厕所,你亲我一口,他俩要是没在厕所,我亲你一口,行不行?” 纪景言用眼角瞥了他一眼:“那按照你这么说,怎么样占便宜的都是你啊!我才不干。” “这怎么能一样呢?”苏然皱了皱眉头,努力装出严肃的样子:“我亲你可就是你占便宜了啊,这怎么能都一样呢?” 纪景言刚要回话,就听见洗手间里“扑通”一声,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打开洗手间的门,就看见顾安远正压在程浩然的身上,两个人亲的还真的是……如胶似漆…… 苏然愣了片刻,转头见看见纪景言一副面红耳赤的样子。苏然眼疾手快地抓住纪景言的手,向后退一步,“啪”地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纪景言好像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说道:“那个……咱们两个用不用先阻止一下,这万一被别人看见了,多不好啊……” 然而苏然根本就没有像纪景言这样在纠结这些问题,只是看着纪景言的眼睛问道:“他俩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纪景言一愣,随后开口答道:“咱们两个在一起的那一天,我才刚刚知道程浩然是喜欢顾安远的。” “就是程浩然给你打的那个电话?” 纪景言点点头,随后也像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这他俩发展得也太快了啊……” 苏然眯着眼睛,顾安远和谁在一起他根本不在意,就是他好不甘心感情这种事情顾安远发展得比他快。 凭什么啊!顾安远那个大傻逼的感情凭什么发展在他的前面!明明是同一天在一起的!而且自己还早认识了整整十二年! 可能是男人在这方面的好胜因子终于被激发出来,苏然越想越气得慌,趁着在酒精作用下,用力抓着纪景言的胳膊将他压在门上,低下头渐渐靠近纪景言的脸,压低声音说道:“纪景言,现在我的心情不是很美妙。” 纪景言看着渐渐靠近的苏然的嘴唇,努力往后躲了躲:“怎么了?” “凭什么顾安远那个傻逼的感情发展可以比我的快?”苏然缓缓靠近纪景言的嘴唇:“我不开心了纪景言,咱俩明明认识了十二年了啊……” 纪景言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然的嘴唇,苏然的唇形长得很好看,而且,从那天接触之后的感觉上来看,触感也是相当的好…… 正当纪景言纠结到底要不要亲上去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纪景言偏过头,就看见因为惊讶得捂住双唇的沈糖。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为了准备期末考每天码字的时间少了不少(tot) 会坚持日更,但是字数会有所减少,如果有特殊情况没办法更新会提前请假,请各位小天使原谅我(tot) 考试结束后,会回复更新速度哒~ 最后非常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谢谢你们(^^) ☆、第 21 章 自从毕业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见过沈糖了,虽然网上经常有联系,但是因为之前发生过的种种事情,再次见面总是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尴尬。 说实话,纪景言见到沈糖是愧疚的,他知道沈糖身为一个女孩子对苏然的用情有多深,而自己身为她的朋友,又是一个男生,却还是选择和她爱了整个青春的男生在一起。纪景言觉得,他好像背叛了他们两个人的友谊。 可是感情这种事,我一旦爱上了,就真的已经身不由己了啊。 就当二人在纠结该怎么和苏然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沈糖却毫不顾忌地风风火火地跑到二人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俩怎么在这里?”说罢还上下扫了两眼,更加疑惑地问道:“还这种姿势?” 苏然闻言松开手,两人立刻摆正姿势,老老实实地靠在洗手间门上。苏然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说道:“来这里吃毕业饭,你呢?” 沈糖耸耸肩:“也是,”说完眼神还在他俩之间游离了半天:“你俩这是已经确定关系了吗?” 如果沈糖是满含泪水地问出这句话的话,或许苏然心里的愧疚会减少一点。可是沈糖越是故作坚强,苏然的内心就会越愧疚。。 无论是他还是沈糖,心里都很清楚。虽然两人曾经有过一段的暧昧关系,分开之后也没有像普通情侣那样选择越走越远,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苏然想利用好沈糖,在纪景言面前掩饰住自己对他超越兄弟的感情。而沈糖,也是因为对苏然的难舍难分,也选择配合苏然演好这场双人戏。 到头来,纪景言接受了他的感情,他也没有辜负自己的青春。而受到伤害最深的,永远都是沈糖她一个人。如果沈糖能够撕心裂肺地扯着他的衣领,大声质问他这么做的原因,他心里或许会好受一点,会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弥补对她的愧疚。 想了一会儿,苏然还是缓缓抬手,牵过纪景言垂在一边的手,纪景言刚要挣扎,苏然稍微一用力,他感觉到纪景言转头看了自己一眼之后,便不动了。苏然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纪景言转头看着苏然坚定的侧脸,突然之间希望苏然可以这样牵着自己的手,在每个人面前宣布他们两个人的爱情。 空气静默了三秒钟之后,苏然看见了对面沈糖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闷声说了一句:“哦,”然后抬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泪光,但还是故作高兴地说着:“恭喜你们啊,这么多年,终于在一起了……” 苏然开口,刚要说话,沈糖就用力地吸了一口鼻子,慌忙地说道:“我的同学还在等我,先不说了啊……” 然后就匆忙转身,刚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苏然略微低沉的声音:“沈糖,对不起。” 对不起,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沈糖的脚步一顿,苏然能看见她的手掌渐渐握成拳状,可是依然什么也没说,急匆匆地跑开了。 苏然看着沈糖渐渐离开的背影,他的心里无比清楚,他和沈糖,再也回不去了。 纪景言看着苏然凝重的侧脸,手掌渐渐收紧,似乎是在无形中给他力量。见苏然转头看向他,纪景言斟酌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苏然,你……” 话刚说到一半,身后洗手间的门突然打开,带着顾安远微醺的声音:“程浩然,你的嘴唇……真他妈好看啊……” 程浩然在抬手吃力地架着他的肩膀,嘴唇一片红肿。刚一抬头,就看见虽然和纪景言在前面怔怔地盯着他看,“唰”地一下,脸红了耳根,结结巴巴地说着:“你俩、你俩怎么在这里?”接着转头向四周看了看,“其他人呢?” 苏然冷笑一声,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他红肿的嘴唇,冷嘲热讽地说着:“还找其他人呢?让其他人看见你这副模样?” 听见苏然的声音,醉的不省人事顾安远突然抬头,看着苏然,又看了看站在他身侧的纪景言,轻笑一声,松开程浩然的手臂,晃晃悠悠地站着:“呦嗬,你俩也在啊,”接着一偏头,很潇洒地说着:“走啊,咱四个开房去!” 苏然瞟了一眼身侧纪景言微皱的眉头,推了一下顾安远的肩膀,毫不客气地说着:“开个屁啊!满嘴跑火车!” 顾安远趔趄了一下,勉强站稳身子,又回手推了苏然一下,贱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年轻人火气怎么这么大啊……” 苏然白了他一眼,牵过纪景言的手,对程浩然说着:“他喝得太多了,你把他送回家吧,我和班长报备一声就行。” 程浩然应了一声,看着顾安远醉醺醺的样子,突然感觉到他选择在今天表白或许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两人刚走出去没多远,纪景言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他们了一口气,是沈婉言。 自从纪峰去世之后,纪景言就敏锐地发觉到沈婉言的精神状态或许有些问题,她整个人都开始变得神经质起来。高考结束之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外婆家,陪了她几天之后,又回到学校吃毕业饭。可是就是他不在沈婉言身边的这些日子,沈婉言几乎每天三个电话,不停地叫他注意安全,不要开车,不要去a市,也不要去找苏然一家。 纪景言不太理解,之前的沈婉言不是这样的,虽然也会担心,会叮嘱,但是绝不是这般接近神经质的表现。一开始,纪景言还会颇有耐心地应下她的话,可是时间长了,还是会烦。 但是纪景言毫无办法,毕竟,从此以后真的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个人了。他是个男子汉,他有义务照顾好自己唯一的妈妈。 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他要坚强,他不能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悲痛中,他要勇敢地向前走。 接起电话,纪景言转头看向苏然一眼,向他打了个手势,就向角落走去。 电话里的沈婉言还是像从前那样,仔仔细细地叮嘱一遍之后,突然之间问了一句:“苏然在你身边吗?” 纪景言一愣,几乎下意识地说道:“没有,我们好久没联系了。” 电话那边的沈婉言好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以后啊,你千万不要和姓苏的那一家走得太近,别忘了你爸是怎么走的。” 纪景言听见这话,脑海里就浮现出苏然的脸,苏然的爽朗的笑,苏然深情的眼神,苏然的一切。 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我如此爱你。 纪景言还被沈婉言的声音叫回来的,他没太听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但他还是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妈,我觉得认识不能沉浸在过去的,应该向前看啊!” 电话那边的声音一愣,纪景言没有意识到,接着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虽然说爸爸是代替苏叔叔出差才出的事情,可是这也怪不到苏叔叔啊。毕竟咱们两家在一起做邻居做了十多年,感情那么深,还是不要闹得太僵了。” 纪景言的语气柔和,可是就在他话落下的那一瞬间,电话那端声嘶力竭的声音及通过无线电波传到他的耳朵里:“纪景言!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你爸就该死吗?” “不是的,妈,”纪景言皱着眉头,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婉言的语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是放屁!我告诉你,要不是苏腾飞他让你爸帮他忙,你爸就不会死你知道吗?他爸是替苏腾飞死的,苏腾飞欠咱们家一条人命,他们整个姓苏的一家都欠咱们一条人命!” 纪景言听见沈婉言接近疯狂的声音,突然想起那天医院里歇斯底里的她,连忙乖巧地应了两声,见沈婉言的火气降下去一点,才挂掉了电话。 纪景言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转头没走几步,就看见在路灯下等着他的苏然。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氤氲着淡淡的温暖。 看着远处向自己这边看过来的苏然,他有点不敢想象,如果沈婉言有一天真的知道了他俩的关系,他该怎么收场。 他真的很想好好守护他和苏然来之不易的爱情,可是现实总是太过残酷,残酷到他根本不想面对。 苏然渐渐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有些难看的脸色,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纪景言看着苏然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心,他有些冰凉的心渐渐温暖起来。他摇了摇头,轻声说着:“没有,没发生什么事情。” 苏然好像松了一口气般:“这就好,你都不知道你刚才回来的时候,脸色是有多可怕,我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 纪景言笑了一下,看着苏然在灯光下氤氲出的脸庞,这是他第一次,有了一种和他共度一生的想法。 或许每个人在他的生命轨迹中总会碰到这样一个人,因你而喜,为你而忧,不愿放过你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是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无论他是男是女。 纪景言牵过苏然的手,站在他身侧轻声说道:“走吧,去找班长。”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青梅竹马论菊花 作者:焦糖橙子 第5节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渐渐拉长,却因为彼此依偎着而不显寂寞。 程浩然好不容易把顾安远弄到床上,此时的顾安远已经睡得不省人事。程浩然看着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顾安远,咧嘴笑了一下,刚要转身离开,眼角却不经意地瞥到了放在床头上的照片。 程浩然是不愿意窥探他人的隐私,可是在月光的照射下,他清楚地看见了照片上少年的脸庞,而那个少年的唇形,和自己的十分相像。 程浩然看着照片上笑容如阳光般温暖的少年,心里渐渐升起一股不安。 ☆、第 22 章 程浩然记得,顾安远不止一次地说过自己的嘴唇长得好看。甚至就在这一晚上里,他就已经说了不下五遍。 程浩然他不拘小节,他性格逗逼,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所有他应该懂得事情,他都会懂。 他拿起床头的照片,放在月光下面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和照片那上面的少年有着三分像,而这三分像,就在自己的嘴唇上面。 心里的不安渐渐被放大,程浩然的酒已经醒了一半。被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不用别人提醒他,自己也知道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刚刚还在因为博得顾安远的欢心而兴奋不已的自己,现在看来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般的可笑。手里的照片中上扬的嘴角好像就是在嘲讽他的无知。 不甘慢慢地涌上了心头,握住相框手渐渐收紧,最后“啪”的一声,将相框狠狠地摔在地上。看着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相框,心里竟然涌起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程浩然狼狈地夺门而出,他不关心相框上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他也不关心那个人究竟身在何方,他只知道,顾安远在意的人不是他,而且,从来都不是他。 在他和顾安远的这场游戏里,只有他自己傻傻当了真。 在坐上出租车的时候,程浩然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他期待着,即将开始的一段美好的恋情,就这样草率地结束,还就单单是自己狼狈不堪地谢幕。 从ktv回来之后已经将近凌晨,纪景言费力地把喝得不省人事的苏然弄上楼纪景言喝得也有点高,手掌在他的裤兜里摸了半天,想要找到他家门的钥匙。可是摸着摸着,纪景言隐隐约约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苏然他,硬、了。 纪景言脸色一红,暗自在心里骂了句苏然不要脸之后,继续小心翼翼地摸着钥匙。因为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灯,纪景言害怕影响到大家睡觉,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就当他还在纳闷苏然的钥匙究竟放在哪里的时候,苏然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紧接着身形一转,纪景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然压在了自家的门上面,然后他就听见苏然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去你家,我没带钥匙。” 声控灯应声而亮,在亮灯的瞬间,纪景言清楚地看见苏然一张一合的嘴唇,带着浓重的酒气,却对他有着一种致命的性感。 纪景言将手掌抵在苏然的胸口处,说了句:“你让开一点,我转身开门。” 苏然并没有说话,纪景言等了很久,直到声控灯灭了之后,纪景言感受到苏然的身影渐渐压了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传来柔软的触感,夹杂着苏然的呼吸。 纪景言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苏然的唇渐渐上移,带着浓重的喘息声,苏然的手渐渐移向纪景言的腰部,隔着衣料慢慢揉搓着他的后背。 楼道里一片黑暗,当视线被剥夺的时候,触觉就变得尤为敏感。纪景言感觉苏然的手,苏然的嘴唇所到之处都一片炽热。纪景言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希望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可是,当两人双唇相接的那一刹那,纪景言所有的意识都被残忍地剥夺,脑海中,只有苏然的面庞尤为清晰。 苏然的双手不停地在纪景言身上游走,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他放在口袋里的钥匙,顺着感觉将钥匙□□锁孔里,“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 苏然揽着纪景言的肩膀进去,刚一进屋,就将纪景言抵在墙上,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在酒精的作用下,纪景言也开始变得不再有顾忌,他抬手揽住苏然的脖子,努力迎合着苏然的吻。在寂静的夜里,只有彼此的喘息声极为清晰,带着□□的味道。 苏然将头埋在纪景言的颈间,手掌紧紧地贴在他的腰部,喘着粗气,在他耳边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纪景言,纪景言……” 像个迷路的小孩,不停地呼唤着心底唯一的名字,慌乱而又无措。 纪景言抬手摸向苏然的脑后,声音轻柔,带着缱绻的温柔:“嗯,我在。” 我一直都在。 那天晚上苏然躺在纪景言的身边,两人什么都没有做,相比进屋时候的激烈,躺在床上的他们显得尤为平静。苏然和纪景言说了很多,说了他这么多年埋藏在他内心的小心思,说了曾经他喜欢过的女孩身上都有纪景言的影子,说了他和沈糖分手的时候就已经向沈糖坦白了一切,还有和纪景言在一起,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的愿望。 纪景言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在苏然的描述下,天花板上勾勒出这么多年两人共同走过的时光,从稚嫩到成熟,从互相打闹到现在的携手同行,是儿时的玩伴,也是彼此的唯一。 苏然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到最后,纪景言还是听清楚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纪景言,我希望能和你,过完这一辈子。” 纪景言转头,在黑暗中看着苏然的侧脸,突然觉得能和身侧的这个人走完自己的一生,或许是自己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你是男人没关系,只要你爱我,这就已经足够了。 程浩然平躺在床上,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明明已经过了平时睡觉的时候,而且今晚还喝得有点多。可是现在他的脑袋仍然是无比的清明,脑海里满是他和顾安远在厕所的激情,顾安远看向他双唇的深情和被顾安远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张刺痛他的照片。 程浩然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矫情的人,可是现在的他,却因为一张来历不明的照片,,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孩,失眠了大半宿。 他想,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他就应该在顾安远警告他的那天,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从这莫名其妙的恋情里抽出身来,不该沉溺其中,也不该抱有幻想。 程浩然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看着放在床边的全家福,照片中一家三口灿烂幸福的笑脸无时无刻没在提醒他,他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即使顾安远真的会选择跟他在一起,他们也不可能会有未来,有的,只是昙花一现的激情罢了。 因为他们都是男人,所以他们不会有他们想要的未来。 第二天一早,苏然刚睁开眼睛,阳光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他半眯着眼睛,刚要起身,突然感受到了肩膀上的重量。苏然缓缓低头,就看见了纪景言在他身边熟睡的脸。 阳光洒在他微微上扬的睫毛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纪景言的眼睛很好看,即使闭着眼睛,苏然也可以想象到当纪景言看向他时,眸子里柔和的光,使他心甘情愿地沉浸在他这种温柔里,永不回头。 纪景言微微蜷缩着身子,像一只乖巧的兔子依偎在他的怀里,轻轻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他的肩膀上,撩拨着他不再平静的心。 苏然抬手,揽住纪景言的肩膀,感受着他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我好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醒来,都会有你在身边。”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苏然就猛地想起来纪景言昨晚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他:“苏然,你认为我们会有未来吗?” 未来?两个男人、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吗? 纪景言是醒得十分不开心,因为他不是自然醒,而是被一种奇怪的味道熏醒的。 顺着味道迷迷糊糊地走向厨房,纪景言就看见了认为自己一生都不会看到的一幕。 苏然光着上身,下身仅穿着贴身内裤,身上又系着妈妈常用的粉色围裙。因为围裙有点小,身后的带子又被系得很牢,整个围裙紧绷在身上,带着一种滑稽的性感。 此时的他正在弯着腰,撅着屁股,手忙脚乱地在橱柜间找着东西。翻找东西的声音很轻,期间还夹杂着极力压低的骂娘声。 纪景言突然之间觉得这一幕温馨得要命,一大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在费尽心思给自己准备顿早餐,虽然穿的比较十分可笑,粥的味道也十分奇怪,甚至在电饭锅的“咕咚”声中还夹杂着一两句的骂娘声,但是当晨光透过橱窗打在他的身上的时候,纪景言觉得,这一切温暖而又美好。 纪景言轻轻地走到电饭锅前,“啪嗒”一声关掉锅。背对着他的苏然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见纪景言对着一脸灿烂的笑容:“早安,苏然。” 苏然一愣,随后也笑了一下,应了一声:“嗯,早安。” 电饭锅的粥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但是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却带着温暖和甜蜜。 纪景言的视线缓缓下移,自然而然就看见了苏然胸前凸起的尴尬的两点。纪景言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然见状,自然而然地低头看去,见纪景言笑得无比开心的样子,破天荒地没有还嘴,只是手忙脚乱地解开围裙后面的结,不慢地嘟囔着:“阿姨的围裙太小了啊……” 纪景言看着苏然手忙脚乱的样子,没有收敛住嘴角的笑意,不禁绕到他的身后,低头帮他接着身后的死结。苏然也没有收回手,两只修长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死结被解开后,渐渐地,就变成了十指相扣。 就在这时,苏然的声音从前方淡淡传来,语气虽然漫不经心,但是还是带着他不容置疑的坚定:“纪景言,我想出柜。” 作者有话要说:  热乎乎的更新双手奉上~ 因为最近要准备期末考,所以更新时间有所变动,在每天的八点到十点之间,无法更新的话会提前请假,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3╰) ☆、第 23 章 纪景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苏然的话就接二连三地传到他的耳朵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这不是冲动,而是想了一个早上的结果,”苏然的手指渐渐收紧,紧紧地将纪景言的手掌握在手心中:“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你说你害怕两个男人不会有未来,那么我就给你一个你想要的未来。” 纪景言站在他身后,眼眶酸胀得有些难受。他缓缓抱住苏然精瘦的腰,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苏然,你知道吗?这是我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 苏然握住纪景言放在自己身前的手,声音柔和,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望:“等咱们大学毕业之后就结婚,你想说什么我都会说给你听。” 纪景言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他也很希望毕业之后就会有他在身边,每天早上会在他的怀中醒来,听见对方跟自己道一句早安,然后吃着他做出的奇怪味道的饭。就像自己的父母那样,平淡而又甜蜜地生活着每一天。 可是纪景言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梦想。他们可以不顾社会的舆论,不顾社会的压力义无反顾地走到一起。可是,苏然的父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他们是不会允许自己唯一的儿子和男人在一起。还有更大的阻力,是来源于自己的妈妈,因为自己是她未来所有的依靠。他已经失去了唯一的爸爸,所以他想让自己的妈妈过上幸福的生活,尽享天伦之乐,而不是走到哪里都会因为自己是同性恋而饱受同情。 纪景言知道,即使苏然有信心要和他携手并进,他也会因为自己的懦弱而选择放弃。因为他不看到别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不想看见母亲失望的眼神,也不想因为选择了自己所爱而伤害了所有爱自己的人。 纪景言斟酌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苏然,你说你想给我一个未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的未来?” 纪景言感受到苏然的身子一僵,他缓缓从苏然的手掌里抽出自己的手,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接着说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我想要的未来并不重要,我只要我的未来里有你,这比什么都重要。” 纪景言清澈的眸子里只倒映着他自己的身影,这双漂亮的眸子里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心中渐渐涌起一股满足感:“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不只只是简单地同居关系,也不是因为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而将咱们两个人的恋情埋藏在地下不见天日。我想得到全世界的祝福,我想让我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苏然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还有,我不是gay,我不喜欢男人,看见别的男人亲吻我也会觉得恶心,但是只有和你不是这样,因为你在我的眼里是不一样的。” 纪景言能看见苏然说起自己时眼中兴奋的光,就像是在提及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他的一字一句都轻易戳中自己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让自己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苏然看见纪景言的沉默,深呼吸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所以我想试试,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未来那么长,将来那么远,所以我想跟你一起走,这样我才不会再孤独。 纪景言眼眶有些湿润,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这么深情地说起过自己,带着满腔的爱,一字一句地说着想要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未来。 纪景言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地组织好脑海中凌乱的词汇:“苏然,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纪景言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给我一年的时间好吗?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如果一年之后的咱俩还是像今天这样,无所畏惧,那么我就和你一起出柜,无论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咱俩都一起面对。” 苏然看着纪景言微红的眼眶,轻轻地将他揽到自己怀里,沉默良久才应了一声:“嗯,我等你。”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会等你。 希望未来的我们,可以铭记此刻的勇敢和无畏,毕竟我们,都曾经无所畏惧地爱过。 宿醉之后的感觉很不好,顾安远揉着脑袋费劲地起身,脑袋里浑浊一片,耳洞里也嗡嗡作响。他用力地摇了摇头,转头间,就看见了地上支离破碎的相框。 顾安远一愣,随即走下床,看着破碎的玻璃片下慕言阳光灿烂的笑脸,心里是一片狐疑。 关于昨天晚上的记忆,他是一片空白的,大脑在遇见程浩然之后就开始断片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相框又会为什么摔到地上,他统统不知道。可是在他努力回想的时候,脑海里蓦然闪过在厕所亲吻时,自己口中一遍又一遍低声呢喃的名字。 慕言。 顾安远不记得事情的起因,但是他记得在洗手间里难忘的激情,那种自从慕言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体会到的激情。 想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给苏然打了一个电话,问问自己昨天晚上究竟和谁在一起,和自己在洗手间里缠绵悱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程浩然他失眠了,还是因为一个男人。直到凌晨在迷迷糊糊地入睡,早上天没亮就又醒了,满脑袋都是顾安远。 程浩然用力地摇了摇头,他很费解,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矫情,因为一个男人又是失眠又是烦心的。 不行,不可以,他不能这样。 下床拉开窗帘,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带着醉人的暖意,带着新的一天的美好的开始。 嗯,就这样,忘记他吧! 刚下定好决心,手机就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程浩然走到床边低头一看,浑身一震。 手机上“顾安远”几个大字不停地挑战着他的心理极限。 程浩然深呼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按下了接听键,顾安远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淡淡传来:“醒了?” 放屁!没醒怎么可能会接你的电话! 当然,程浩然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了想,嘴里还是十分没出息地弱弱地应了一声:“嗯,刚醒。” 顾安远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歉意,可能因为平时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惯了,听他道歉带着一种诡异的违和感:“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所以……可能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现在开始拉开距离了。按理来说自己应该顺着顾安远的话接下去,告诉他自己根本不在意,叫他不要放在心上。可是就这简单的几句话对于程浩然来说,却这么的困难。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不让他吐不出半个字。 那只无形的手,就是他埋藏在心底的,对顾安远的爱恋。 他不想让顾安远和他保持距离,他也不想让顾安远忘记他,他想让顾安远知道……自己喜欢他。 就在程浩然心中预料的那样,接下来顾安远的语气中略带疏离:“接下来的日子里,咱们还是少联系吧,毕竟彼此执着下去,对谁都不好。” 这句话就如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向了程浩然的心房。他的身形一晃,抓着床头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程浩然深呼吸一口气,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说着:“我知道,所以我也不准备再联系你了,也是想和你好聚好散来着,但是,”程浩然话音一转,接着说道:“反正以后也见不到面了。能不能告诉我,放在你床头的照片是谁?” 是的,终究他还是不甘心,最后他还是在介意。 程浩然突然的问话让顾安远一愣,他垂头看向手中的照片,缓缓抚摸上他上扬的嘴角。指尖一点点勾勒出他的轮廓,带着浓浓的爱与眷恋。 “他是我的爱人。” 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爱人。 慕言,对不起,直到你离开我之后,我才能给你这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电话那边静默了半晌,接着便剩下了一片忙音。 顾安远放下手机,脑海里一幕幕闪过他和程浩然的相识相知,然后到现在的无法挽回。顾安远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选择和男人在一起的孤独与无助。 慕言握着他的手,眼神里的空虚和氧气瓶中脆弱的呼吸声,是顾安远时隔一年之久,还是不愿想起的噩梦。 一个终生都不愿回忆起的噩梦。 程浩然握着手机,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抑制住心中翻江倒海的悲伤。 他一直都知道,顾安远的心是铜墙铁壁,任凭他怎样努力,都无法真正地走进他的内心。但是他不甘心还有一个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开始好奇,好奇他所不知道的顾安远的过去,好奇顾安远口中的“他的爱人”,究竟是谁。 程浩然想了片刻,拿起手机,电话接通之后言简意赅地问道:“你认识顾安远吧?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打听打听他。” 两人如约地到了一家咖啡厅,对面坐的是程浩然小时候的邻居丁岩,是顾安远的初高中同学,虽然说关系不太熟,但是顾安远的一些事情,丁岩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丁岩刚到咖啡厅,程浩然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知道顾安远身边有什么好朋友吗?就是关系特别好的那种。” 丁岩被程浩然火急火燎的问话吓了一跳,在程浩然不停地催促下,抿了一口咖啡才缓缓说道:“好朋友不知道,但是好基友确实是有一个,叫沈慕言。” 程浩然皱了皱眉头,细细咀嚼着这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名字:“沈慕言?”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笔名,叫焦糖橙子,这个稍微短一点~ 话说起个笔名真的好难啊,好多都和其他人的重复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换了这个笔名,以后不会再改了,希望小天使们多多支持哦~ ☆、第 24 章 听见这个名字的那一刻,程浩然的脑袋里本能地反应出来的是照片上那个男孩明媚的笑脸,他一脸严肃地看着丁岩,问道:“他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丁岩吧唧吧唧嘴,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是从小就认识了吧……上初中和高中的时候,顾安远和沈慕言可是我们中学的风云人物啊,一个有钱,一个长得好看,所以关于他俩的事情说什么的都有。” 程浩然皱皱眉头,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语:“有钱?谁有钱?” “顾安远啊,”丁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知道吗?他家从他太爷爷起那辈就都是军人,地位不容小觑。他从小就在军区大院里长大,你说他家里可能没钱吗?” 顾安远家世代从军?程浩然从来都没听顾安远提起过。 丁岩越说越来劲,喝了一口咖啡继续兴致勃勃地说着:“沈慕言是他爸爸的司机的儿子,他俩从小一起长大,他俩感情普通人是比不了的。我和顾安远也不算是很熟,但是只要我能碰见顾安远,他身边一定就跟着沈慕言。” “你说两个大男人天天腻歪在一起,时间长了说什都有。有一次外班的一个男生乱嚼舌根被顾安远听见了,啧啧啧,那下场,惨不忍睹啊……” 程浩然懒得听顾安远对沈慕言的柔情似水,听得心里难受得要命,于是开口不得不打断他的话:“没用的跳过就行了,说的有价值的东西。” “有价值的东西……”丁岩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就没有了,我知道的就是他俩天天腻歪在一起,没完没了地腻歪。” 程浩然听见这话,脑海中顾安远的形象渐渐和苏然重合在一起。苏然对纪景言用情多深他是知道的,难道顾安远也是这样执着地喜欢着沈慕言吗? 丁岩也没管程浩然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说道:“后来就是上高三的那一年,顾安远生病住院了,他住院不久,沈慕言就出车祸去世了。出院之后他就选择复读,再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他死了?”丁岩的话将程浩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他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自己这么介意的一个人,顾安远用情这么深的一个人,竟然早就不在人世了? 丁岩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语气里满是惋惜:“嗯,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信,沈慕言那么好的一个人,还那么年轻,说走就走了。别说是顾安远,就是我一个和他不太熟的人,都感到很可惜。” 说到这丁岩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诶,程浩然,你向我打听顾安远干什么?” 程浩然一愣,随后耸耸肩,极力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事情啊,待着无聊,好奇呗!” 丁岩有一会儿没说话,仿佛在心里挣扎了许久,才一脸严肃地对程浩然说道:“程浩然,我这是看在和你曾经是邻居的份上才好心提醒你的,千万千万不要对顾安远抱有什么该死的好奇心,这真的会害了你的。” 程浩然听见丁岩的警告,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他一头雾水地问道:“为什么?” 丁岩轻咳一声,端正了坐姿,看向程浩然说道:“刚才我和你说了,顾安远是从军区大院里出来的,或许你看不出来,但是顾安远家里的家教真的很严格。特别是他爷爷,对他的要求很高,所以当他的朋友都会很累。还有就是沈慕言的死,绝对不是普通的车祸那么简单。我有一朋友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对沈慕言的自行车动了手脚,那阶段顾安远还在住院,所以沈慕言就骑车自己回家。结果那天晚上,沈慕言就出车祸了。再后来我听说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到我的朋友家,给了一大笔钱做封口费,然后才将这件事情压下来。” 程浩然坐在丁岩面前听着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明明他们谈论的是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从丁岩口里说出的顾安远却对自己来说这么陌生?也就是从这一刻,程浩然才意识到,或许自己从未了解过顾安远。 现在的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自从纪景言回到南方老家之后,苏然每天和他煲电话粥是必备的行程之一。有的时候就算彼此都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纪景言,”苏然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天花板问道:“过两天成绩就出来了,你准备报哪所学校?” 电话那边纪景言的声音带着少年的磁性:“不知道啊,我感觉我没有发挥好,考得不是很理想。不过报志愿的时候选的大学最好还是要近一点,这样以后咱俩见面也会方便许多。” 苏然放下二郎腿,坐在床上问道:“什么叫近一点?咱俩直接就报到一个城市里呗,最好一个学校,那多方便啊,天天都能见到你。” “苏然,”纪景言的声音沉了下来:“大学是很重要的,你不要为了咱俩的感情选一个不合适的大学,这样你以后会吃亏的。” 眼看着纪景言这又是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架势,苏然连忙开口认错:“嗯嗯,是是是,我家纪景言说什么都是对的。” 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真理,你就是我所有的原则,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地遵守,无条件地服从。 纪景言刚挂下和苏然的电话,外婆就叫他吃饭。 饭桌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外公去世的早,只剩下外婆一个人生活,老人家话不是很多。而沈婉言自从纪峰去世之后,她的话就越来越少,即使有,也是几句话离不开纪峰。 从小纪景言就知道,沈婉言是个依赖性极强的人,自从爸爸走了之后,沈婉言心中的可以依靠的大树就轰然倒塌,变得一片狼藉。从爸爸走的那一刻开始,纪景言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他会慢慢成长,变成妈妈心中可以依靠的大树。 所以亲情和爱情,他只能选择一个。 这时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沈婉言突然开口问道:“你和苏然怎么样了?” 纪景言一愣,随后不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筷子,抿了抿唇答道:“没怎么联系了,就是在毕业饭上见了一面,闲聊了几句而已。” 沈婉言犀利的目光扫过纪景言微抿的嘴唇,扫过他紧握筷子的手,突然冷笑一声,开口说道:“纪景言,我养了你将近二十年,你说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纪景言慌忙松开了手中紧握的筷子,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伴着沈婉言没有感情的声音:“你俩十多年的感情我也不指望你一两天就能断了,我要你慢慢来,慢慢疏远苏然,最好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你只要记住,没有他爸,你爸就不会走。” 纪景言闷头应了一声,突然之间感觉自从爸爸走了之后,沈婉言变得越来越陌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曾经满眼慈爱的母亲。这时,脑中突然想起曾经答应过的程浩然的事情,于是便开口问向沈婉言:“我的高中同学准备报考之后出去旅游,我想和他们一起去。” 沈婉言抬眼,缓缓吐出几个字:“苏然组织的?” 纪景言连忙摆头:“不是,是班长组织的。” “那苏然会去吗?” 纪景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向沈婉言的眼睛,没有抿唇,也没有握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不知道,我还没有问他。” 沈婉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开口说道:“想去就去吧,记得别和苏然走得太近就行了。” 纪景言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来,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纪景言的心里很纳闷,虽然之前沈婉言排斥苏然,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强烈地抗拒他们两个见面。想到这,纪景言猛地反应过来:会不会在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她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纪景言不禁绷直了后背,脑袋里不停地过滤着可能会被发现的一切事物。纪景言的大部分东西还在以前的那个家里,拿过来的东西屈指可数,纪景言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可能暴露自己和苏然恋情的东西。 这时候刚巧看见外婆从自己身边走过,纪景言想了一会儿,抬起身问道:“外婆,我不在家的时候,我妈来过我房间吗?” 外婆点点头,指向纪景言身侧的书桌:“我出门的时候看见他在你书桌前面看着什么东西,岁数大了,看不清楚她拿的是什么。”接着满眼关切地问向纪景言:“怎么了?丢了什么东西吗?” 纪景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问您两句。” 待外婆走后,纪景言连忙起身,拉开在书桌的抽屉,开始翻找起来。找了不大一会儿,突然看见了自己曾经和苏然买过的一样的本子,翻过封皮,第一页上苏然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映入他的眼帘。 以前他来经常在一起写作业,本子又是一样的,拿错很正常。正当纪景言准备简单看两眼就放到一边的时候,一张小纸条轻飘飘地飞了出来。 纪景言弯腰捡起,看着上面的字迹,瞪大了眼睛,心脏猛然间凉了半截。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期末考了,祝我人品大爆发o( ̄▽ ̄)d ☆、第 25 章 那是曾经上课的时候他和苏然传过的小纸条,上面是q版的他和苏然。纪景言记得那时候苏然刚认识顾安远不长时间,但是每天都在怀疑顾安远对自己图谋不轨,而这个小纸条就是那个时候传给他的。 纸条上纪景言的写的话倒是没有什么端倪,只是在纪景言不知道的时候,苏然把纪景言写的“苏然不哭,爸爸爱你”改成了“苏然不哭,我爱你”,一笔一划间,都能看出苏然当时满满的爱意。 纪景言看着纸条上熟悉的字迹,又想到了刚才妈妈如临大敌的叮嘱,胸口胀痛得难受。 不管怎么努力,怎样安慰自己不要怕,自己好像都无法安然面对现实。 前方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而苏然,就是那片黑暗之中,唯一的曙光。 苏然看着在沙发上唠家常的父母,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俩说,纪景言这个人怎么样?”其实苏然接下来是想问适不适合做儿媳妇之类的,但是在心里权衡了一会儿还是没敢说出来。 苏妈妈先是叹了一口气,满是惋惜地说着:“孩子是好孩子,毕竟从小看着长大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但是这阶段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婉言也还在排斥咱们家,有些歇斯底里,真不知道他该怎么熬过去。”说完看向苏然,眼神里满是关切:“你俩从小关系就好,你多开导开导他,有什么难受的就说出来,别总是在心里憋着。” 苏然点点头,要不是苏妈妈提醒他还真没有想到,纪景言一向都是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要不是她开口提醒自己,自己也与不会注意到纪景言的异常。 其实仔细想一想也是比较奇怪,这么多天和纪景言相处下来,虽然看出来纪景言十分开心,但是苏然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纪景言的笑意,并没有直达眼底,他的眼底,满是一层又一层的忧郁。 苏然想,纪景言可能是在思念他爸爸,也可是在担忧他们两个的未来。 想到这里,苏然像平时那样把腿搭在茶几上,将语气放松,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紧张:“我今天看以新闻,讲得是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故事,还挺感人的。”说完转头看向他俩,尽量掩饰住眼底的忐忑。 “诶呦,”苏妈妈最先反应过来,眉头皱的很紧,语气里满是不解:“现在这个社会这种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什么人都有。有两个女的互相喜欢的,还有两个男的互相喜欢的。我感觉啊,这就是一种心理疾病,应该送去看看医生。” 苏然心一沉,接着转头看向苏腾飞:“你说呢爸?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苏腾飞这才放下手中的手机,看向苏然,眼里满是笑意:“我能怎么看?咱俩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那种恶心的感觉还用我说吗?” 苏然将腿放下来,不禁认真地说着:“可能和别的男人会恶心,但是就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不一定会恶心啊。” “但是你喜欢的是女人啊!” “可是万一我喜欢的是男人呢?” 苏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句话,可是他在说住这句话之后,空气静默了几秒,之后便幽幽地传来苏腾飞的问话:“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苏然抬头,对上了苏腾飞满是审视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有考试,今晚橙子要挑灯夜战地复习,所以更新得有些少,小天使原谅我奥(╯3╰) ☆、第 26 章 苏然听见这话,心里扑通一声,接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重新将腿搭在茶几上:“我就是这么说一下,哪里有这么激动啊?” 苏腾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才重新移开了目光。苏然这才将悬在心口的心放了下来,接着就听见苏妈妈说了一句:“不是爸爸妈妈太封建,不够开明,只是关于喜欢同性这件事情任何一个家长都没办法理解的,就拿你来说吧,苏然,”苏妈妈坐直了身子,看着苏然的眼睛说道:“我和腾飞就你这一个孩子,在你爷爷和外公那边你又是长孙,别说我俩,就是你的爷爷和外公也接受不了这种事情。现在你就是还小,等你有了孩子,碰见这种事情你就不会祝福了。” 苏然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来,看来,他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他承诺给纪景言的未来,也远远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时候苏腾飞突然开口:“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们这种事情了?” 苏然心一慌,他知道在苏腾飞面前他不能说谎,就随口说了一句:“就是我后桌好像是喜欢男人,突然想起来问问你们两个。” “什么?”苏妈妈的反应超乎了苏然的想象,她连忙摇了摇头:“诶呦,这可不行,是程浩然吗?那你可要离他远一点,我听说同性恋这玩意是会传染的,你可不要再和他一起玩了啊!” 一看见苏妈妈那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苏然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烦躁,语气也带上了一点不耐烦:“你那么担心干什么?人家喜欢的又不是我,你吓成这样干什么?” 苏妈妈一脸严肃:“这可真的不是我夸张啊,同性恋真的是很可怕的。我的一个同事家的孩子就是同性恋,经过了一年多的心理治疗,钱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也耗费了不少,为了这件事情他们夫妻俩真的瘦了好多。可是还是没什么太大的突破,那个孩子也是叛逆得很,据说还要自杀来着,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一家怎么样了,反正我感觉日子过得应该不如从前。”说了一大圈,苏妈妈才说出了最后的结论:“所以啊,这种东西是能够远离就能远离,能避开就避开,千万千万不要交上这种朋友。” 苏然开口刚要说话,苏腾飞就先他一步说道:“其实我们都知道国外有很多国家都是支持同性恋的,但是在中国,同性恋却是一个很受歧视的群体。不是我和你妈封建,不开放,而是中国这个社会不允许,所以我们自然而然地就跟着随波逐流了。” 苏然刚要说的话就被苏腾飞的这段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苏腾飞见苏然一脸怔然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妈的话的意思也不是让你和程浩然绝交,就是能远离尽量远离的意思,不要再像之前那样走的那么近,害怕你再跟着他学坏。毕竟交朋友这件事情也是很重要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苏然看着一脸苦口婆心劝自己的父母,对同性恋唯恐避之不及的父母,心头猛然间涌上一股怒气,却还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憋了半天才闷头说一句:“我先回房间了。”接着也没管地上的拖鞋,光着脚丫子就回房间了。 看来他还是很稚嫩,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 纪景言,未来那么黑,那么远,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和你手牵着手,毫无阻碍地走下去。 苏然刚回到房间不长时间,就接到了纪景言的电话。纪景言的声音中带着了一丝疲惫,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吐出了这句话:“苏然,咱们这几天先不要联系了,你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苏然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纪景言话里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更了一章,字数还是这么少,原谅我(tot)/~~~ 准备复习电路了,祝我人品大爆发! ☆、第 27 章 苏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纪景言接着说道:“我妈好像是知道了咱们两个的事情,现在管我管得很严。等到报完志愿之后咱们出去玩的时候我再跟你说细节,总之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发短信的时候也尽量多注意一点。” 纪景言说的很快,话里的信息量也很大,苏然刚要问话,就听见纪景言匆忙说了一句:“就这样,我先挂了。”之后便是一片忙音。 苏然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想着刚才纪景言说的话,胸口压抑得十分难受。 明明他和纪景言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全世界都在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 纪景言转过头,神色紧张地看着推门而入的沈婉言,慌张地问道:“妈,你有什么事情吗?” 沈婉言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他握在手里的手机,淡淡地说着:“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顺便跟你谈点事情。”说完就向纪景言的床上走去,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在给同学打电话?” 纪景言不自觉地将手背到身后,应了一声。 沈婉言坐在纪景言的床上,看见神色紧张的纪景言将手背到身后的模样,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在给苏然打电话,你也不用在纠结怎么糊弄我了,但是还是像我今天晚上跟你说的,以后还是少联系的好,知道吗?” 纪景言垂头,闷声应了一声。 沈婉言拍拍自己的旁边,示意纪景言坐过来。然而纪景言刚坐下,就听见沈婉言说道:“我准备过两天去咱家把你的东西都搬回来,以后咱俩就和你外婆住就可以了。” 纪景言闻言抬头看向她,眸子里满是不解:“为什么?” 沈婉言看了看纪景言,想了一会儿才握住他的手,说着:“我向公司提交了申请,把我的工作调到了这里。”沈婉言垂头,声音里渐渐带上了哽咽:“咱们以前的那个家里到处都是纪峰的痕迹,我不想再住在那里了,我害怕我会崩溃。再加上你外婆也是一个人住,咱俩搬过来也方便照顾你外婆。” “其实妈妈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在你高考的时候,这个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候我还没有陪在你身边,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是真的调整不过来自己的情绪,我感觉待在你身边会影响你的情绪,所以才会选择来到你外婆家里。” “你外婆岁数也大了,也需要人的照顾,所以咱俩就来这里陪着她。之前的房子就放在那里吧,也算是给咱俩留个念想。” “纪景言,以后妈妈真的只有你了……” 沈婉言的一字一句都戳中纪景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纪景言根本都没有办法拒绝沈婉言的每一句话,他直起身,缓缓抱住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守护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女人,这个在她心目中强大了近二十年的女人,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妈,没事,以后你会有我。” 你守护了我将近二十年,所以,之后的几十年里,我会守护你,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 苏然今天一晚上的心情都十分的压抑,他需要发泄,可是大半夜的他也出不去,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魔爪伸向了顾安远。 看到苏然来电的时候,顾安远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认命地接起了电话。 因为他总是能在苏然的身上看见自己曾经的影子,看见他,仿佛就看见了那个曾经为爱情奋不顾身的自己,曾经那个还勇敢的自己。 俩人闲扯了半天,顾安远才听出来苏然话里的不对劲,斟酌了还是一会儿问道:“你又怎么了?天天矫情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屁!”苏然骂了他一句,“你这是不懂得爱情的力量。” “爱情的力量?”顾安远冷哼一声,“你和谁的爱情?和纪景言?” 苏然大言不惭地应了一声,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儿,问了一句:“顾安远,你会歧视两个男人在一起吗?” 顾安远没有想到苏然会这么直接地问出这个的问题,也不敢相信现在的苏然已经这么信任自己。 苏然和纪景言之间发生的种种他都看在眼里,每次他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去靠近他俩,也不要介入他俩之间的任何事情,可是每次看见他俩,都会勾起自己心中永远都不愿想起的回忆。就是这种微妙的关系,让他忍不住关心苏然和纪景言之间发生的一切,也在嫉妒着他俩的相互守护的感情。 就当苏然以为顾安远不会再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顾安远的话才通过无线电波渐渐传来,带着饱经世事的沧桑:“虽然我不歧视,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歧视。人是群居动物,一旦你的思想和大多数人产生了偏差,那么他们就会认定你是一个不合群的人,会排挤你,孤立你。同样的,当你的性向和大多数人有所不同,那么他们就会认为你是异类,就会歧视你,会厌恶你。” 顾安远的话说的十分有道理,每一句话都正中红心。苏然这才突然之间明白,原来错的不是他和纪景言,也不是这个歧视同性恋的社会,而是每个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听见这番话的苏然突然对顾安远的过去有了一丝好奇,他从来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顾安远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勾起了他心中无限的好奇心:“顾安远,你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顾安远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得意:“对,我的故事多着呢,但是就是不想告诉你。” 顾安远他没有逃避,也没有否认。他知道苏然的朋友圈子是有多广,只要他想打听,自己的什么事情都瞒不住。 因为苏然信任他,所以他也开始渐渐信任苏然。 这时候电话里突然传来苏然的问话:“你和程浩然怎么样了?” 顾安远一愣,接着便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程浩然这个名字,已经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渐渐牵动着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考完试了,好开心o 明天开始恢复日更三千,再次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3╰) ☆、第 28 章 顾安远顿了一下,按捺住心里的异样,开口说道:“什么怎么样?我俩能怎么样?” 苏然贱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调侃:“你可别再骗我了,你俩的事情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咱们吃毕业饭的那天晚上,你俩在卫生间都滚到一起去了,就差去开房了。现在你在这里跟我装糊涂,有意义吗?” 顾安远扶额:“我那时候不是喝多了吗?什么都不记得了,对程浩然做了那些事情,也是挺抱歉的。” “光嘴上说抱歉有什么用啊,你得想法设法弥补人家啊,”苏然头头是道地说着:“就比如用肉体偿还之类的……” 顾安远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心里有些抑郁。每次都是这样,苏然带着一肚子的委屈来找他诉苦,好不容易他的委屈说出来了,自己反而憋了一肚子的火,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他的精神垃圾桶。 顾安远已经没有心情再将这个毫无营养的对话再进行下去,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苏然的心情是缓和了不少,可是他的心情,却是一落千丈。 因为曾经受过伤害,所以才不能像从前那样勇敢地去爱,勇敢地去追逐自己所爱,那个英勇而无畏,肯为爱情放弃一切的顾安远,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不见踪影。 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最后不会走在一起,莫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相遇,不要沉浸下去。 因为我不能给你幸福,不能给你未来,不能给你我的爱,所以, “对不起,程浩然。” 自从从丁岩那里知道了顾安远的过去,程浩然的脑袋里满是他和顾安远的回忆。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这段不知所谓的感情里无法自拔,明知道自己早该抽身,可是却不知从何做起。 因为从他喜欢上顾安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 时间过得飞快,从高考出成绩,到填报志愿,每一个准大一生都忙得团团转,苏然也不例外。每天在一堆的专业报考书里面看着那些根本看不懂的专业名词,在网上看着未来几年的热门专业,然后又和每个老师通话参考自己的所选专业方向是否合适。即使这么忙,苏然也没有忘记打电话问问纪景言的报考方向,两人分数差的有些多,没办法报同一所大学,只能尽量地考进同一所城市。 苏然考得还不错,最起码是正常发挥,报的大学也是一所百年名校,只是相对于纪景言来说,还是差了一大截。不管怎么说,纪峰的事情还是对纪景言造成了影响,但是即使发挥失常,他的分数还是可以上一所相当不错的大学。 自从上次和纪景言通过话之后,两个人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沈婉言的严厉超出了纪景言的想象,只有在她不在家的时候,纪景言才能抽出时间给苏然打个电话。虽然聊天的时间非常有限,但是彼此通话的每一秒,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因为彼此喜欢,所以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日子渐渐逼近两人准备出去游玩的日子,因为程浩然和顾安远双双退出他们两个人的游玩计划,所以到最后,准备出去旅行的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在纪景言到达机场的那天早上,苏然早早地就来机场准备接机。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纪景言,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沸腾。 当纪景言从机场出来的那一瞬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苏然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色t恤,简单而又干净的少年。两人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了,从小到大一起长大,这是第一次,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分别。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是这么多人之中,我眼里的唯一的光亮。 苏然冲上前去,不管不顾地抱住了面前这个拉着行李箱的少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纪景言,我想你了。” 在你离开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我从未停止过想念。 纪景言听见苏然在自己耳边的轻声呢喃,抵在他胸前准备推开他的手渐渐地放了下来,转而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说道:“嗯,我也想你。” 纪景言将头窝在苏然的颈窝处,在苏然看不见的地方,眸子里满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悲伤。 面对这样爱我的你,你叫我怎么能忍心离你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不但更新晚了,而且还没有大粗长,真的好愧疚(tot)/ 因为回家车晚点了,耽搁了好长时间,所以熬到现在还是没能更新三千,希望小天使们可以原谅橙子(tot)/~~~ 明天开始恢复更新,有事情会提前请假,在此谢谢能一直坚持看文的小天使们,非常感谢(╯3╰) ☆、第 29 章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青梅竹马论菊花 作者:焦糖橙子 第6节 当坐上机场大巴的时候,纪景言纠结了好长时间才缓缓开口说道:“苏然,我家马上就要搬走了……” “搬走?”苏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纪景言,声音不禁升高了几个调:“为什么要搬家?你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二十年,这时候还想搬去哪里?” 纪景言转头看向情绪激动的苏然,不禁放柔声音,安抚着说道:“我搬去南方老家和外婆一起住。我妈好像是发现咱们两个的事情了 ,之前咱们两个上课传过的小纸条夹在本子里被她发现了,现在看我看得很紧。”纪景言深深地看向苏然的眼眸深处,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毫不留情地戳中了苏然最害怕听见的事实:“我想我妈这么做可能也是为了分开咱们两个吧……” 苏然一愣,皱着眉头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我说怎么找不到那个纸条了呢……” 苏然不明白,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彼此喜欢的人恰好是个男人,他们只是想要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带上有色眼镜看着他们,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反对! 纪景言看着苏然渐渐握紧的双手,想了一会儿还是缓缓握了上去,不停地安抚着苏然那颗焦躁的心:“咱俩报了同一个城市里大学,以后会有很多机会见面。一辈子那么长,咱俩还有那么多的时间,不急于这一个月啊!” 苏然低垂着头,脑海里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和自己父母不太愉快的谈话,以及顾安远一句接着一句的警告,他转头,就对上了纪景言充满关切的眸子:“纪景言,你说,”苏然的声音里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质疑:“咱俩能一直走最后吗?” 纪景言一愣,随后收回自己的手,转头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像是在对苏然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准呢?最起码曾经在一起过,曾经一起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这样以后再想起自己的青春,也不会留有遗憾了。” 即使不能一起走到最后,但是最起码我们都知道,年轻的我们,曾经为爱情疯狂过。 苏然看着纪景言看向窗外的侧脸,他能听出来或许纪景言从未打算和他共度一生。紧接着,脑中就不停闪过所有人对他们的偏见,自己父母的阻挠,还有顾安远昨天晚上跟他说的长篇大论。想到这里,苏然猛地抬手扳过纪景言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上了纪景言的嘴唇。纪景言没有预料到苏然会这么大胆,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刚要抬手推开他,苏然就已经离开了他的嘴唇,停在他的嘴角处缓缓说着:“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不仅仅是这几天,还有未来的很多年。” 我想跟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而是每天都藏在黑暗里,苦苦祈祷着黎明不要到来。 纪景言推开苏然,苏然侧过身,他刚要说话,就对了旁边座位上的两个人因为惊讶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目光,见纪景言看向他们,他们慌忙转过头,将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低声说些什么。 苏然顺着纪景言的目光自然就看见了窃窃私语的那两个人,眼神一沉,紧接着就抬手揽住了纪景言的肩膀:“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他们的偏见,没关系,你还有我。” 我会站在你身前,为你挡住所有的流言蜚语。 纪景言转头看了苏然一眼,不自然地动了动肩膀,强行压住心里的怒火:“这里这么多人,你疯了吧?” 苏然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揽住了他的肩膀,恢复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我没疯,我现在很清醒。我喜欢你怎么了?两个男人谈恋爱犯法吗?” 纪景言看着苏然一脸无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也不再挣扎,只好转头看向窗外。 苏然看着无奈地转头看向窗外的纪景言,上扬的嘴角渐渐地淡了下去。 他要想办法让父母接受自己的性向,他要想办法给纪景言一个幸福的未来。即使没有别人的祝福,即使要经受社会的偏见,他也要牵着纪景言的手,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你报了军校?”丁岩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身宅男气质的程浩然:“你是怎么想的?” 程浩然高考算是超常发挥,比平时成绩都高出了好大一截,只是丁岩想不明白,从小沉迷于游戏世界,平时连间操都能逃就逃的程浩然,怎么有勇气报军校? 程浩然的脸色比以前差了好多,整个人都憔悴不少,但他还是冲丁岩笑了一下说着:“突然之间就想报军校了,尝试一下啊!” 丁岩看着强颜欢笑的程浩然,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想法,他坐直了身子,一脸狐疑地问道:“你不会是因为顾安远才报的军校吧?我怎么总感觉你俩好像是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程浩然一怔,他没有想到丁岩会这么敏感地联想到顾安远,他的确是因为顾安远才报的军校。虽然他已经决定要远离顾安远的世界,要从这段感情中慢慢抽身,可是哪怕已经心灰意冷,已经决定永不相见,他的心,还是想……离顾安远再近一点…… 程浩然开口,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声,程浩然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他的耳膜,直击向自己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唤醒了他这么多天来努力想要忘却的记忆。 “姐,一杯柠檬汁,加冰。” 顾安远爱喝柠檬汁,爱吃酸,这些程浩然早就已经记在了心里,在潜移默化中,深入骨髓,无法剔除。 这是上次两人喝醉之后的第一次碰面,可是程浩然却发现,再次见到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人,他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丁岩回头,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门口的顾安远,连忙站起身:“呦,这不是老同学吗?”说完还四下看了看,问道:“自己来的?” 顾安远应了一声,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微微眯了眯眼,突然觉得背对着自己的这个人有些过分的眼熟。 “这可巧了!”丁岩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座位:“顾安远你就和我们坐在一起吧,大家都是同学,熟得很!” 顾安远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背对着他的那个人,再次看向那个熟悉的背影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那是程浩然的背影。 就当顾安远在想怎么推脱的时候,丁岩坐不住了,走到顾安远面前拉着他的而胳膊说着:“都是同学,我和程浩然都是十几年的邻居了,不用这么害羞。” 顾安远推脱不掉,刚坐下,就听见丁岩喝了一口果汁,苦口婆心地说道:“真不是我说你啊程浩然,你就是不该一时冲动报军校,就你这小身板,我感觉你连一年都坚持不下来,还把自己你身子糟蹋坏了。” 程浩然报了军校? 顾安远这才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程浩然,虽然两人也就大半个月没见面,但是程浩然真的比以前憔悴了不少。他在心里犹豫半天,才缓缓问出口:“你报军校了?” 程浩然看也没看向他,只是点了点头之后说道:“对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起身刚要走,手腕突然被抓住。程浩然转头,就对上了顾安远看向他的眸子:“程浩然,你为什么要报军校?” 顾安远的眼神紧紧地锁定程浩然,丝毫不给他逃离的机会,不管他怎么躲闪,似乎都能感受到顾安远炽热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温度。他只好用力地挣开顾安远的手,直视顾安远的眸子,低声说了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 程浩然冷不丁的强硬的态度,让顾安远一愣。 丁岩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突然之间发现,他俩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纪景言和苏然最后决定去两人从小就十分向往的城市c市。苏然提前在c市订好了酒店,折腾了一天,到达c市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纪景言看着手里仅有的一张房卡,愣了一会儿才转头问向身后的苏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然提着行李箱,一脸的无害:“怎么了?房卡坏了?” 纪景言走进电梯,白了他一眼:“少在那里装蒜了苏然,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 紧接着苏然也推着行李箱进了电梯,看着纪景言一副看破全局的样子,低笑一声说道:“我这里钱不够了,只够订一间房的了,没办法,凑合睡吧!” 纪景言冷笑一声,深表不屑。 苏然攒了将近十年的压岁钱,这次出门他父母也肯定给了不少,他怎么可能会没钱! “哦,没钱了啊,”纪景言掏出钱包,作势要走出电梯:“我这里还有,花我的钱也可以。” 苏然一听,这还了得!这煮熟的鸭子怎么能让他飞走呢?他连忙抓住纪景言的手说道:“这电梯都上来了,再下去太麻烦了。” 纪景言神色淡定:“没事,我不嫌麻烦。” “如果你房间离我太远,这多不方便啊!” “我来找你,你就在房间里等我就行了。” “咱俩要省钱,这万一钱不够怎么办啊?咱俩不是回不去家了吗?” 纪景言看着苏然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勾了一下唇角接着说道:“我可以叫我妈给咱俩打钱,放心,有我在,你肯定饿不死。” “还有……”就在苏然努力地找借口的时候,他一低头,就看见了纪景言眼中幸灾乐祸的光,他这才反应过来:“纪景言,刚才你在耍我?” 纪景言学着刚才苏然一脸无害的表情:“没有啊,我没有耍你啊……” 话音刚落,苏然突然用力,将纪景言拉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紧紧地揽住他的腰,看着纪景言微微翘起的嘴唇,缓缓低头,轻柔地吻了上去。 ☆、第 30 章 纪景言将手抵在苏然的胸膛上,抬起头努力迎合着他的吻。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陌生人投来的异样的眼光,也没有别人的指指点点。在这个狭小的电梯里,纪景言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没错,他是胆小鬼,他是懦夫,所以他也只能在这种狭小的电梯间里,释放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绪。 所以,他没有勇气牵过苏然的手,一起勾勒他们理想的未来。 就在顾安远还在愣神的时候,程浩然突然用力地挣开他的手,推开门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 他没办法像顾安远那样,在动了心之后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还能像平常那样聊天打闹。他早就应该知道,从选择和顾安远表白的那天开始,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他俩都回不到从前了。 胳膊突然被人用力地拉住,程浩然皱了皱眉头,用力地挣了一下,刚要说话就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你躲着我干什么?” 程浩然低垂着头,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顾安远松开他的胳膊,站到他面前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语气还是像从前那样,强势得根本不容他人拒绝。 程浩然这才抬起头,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全身勇气,忍住心里翻涌的所有情绪,看着顾安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在履行咱们两个人的承诺。”见顾安远一脸迷茫的表情,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是你说的,咱们两个以后也没有必要见面,既然你来了,那我走就好了。” 顾安远看着极为认真说话的程浩然,眼前这个仅仅一个月没见的他,竟然陌生得有些可怕。 明明心里难受得要命,可是为了逞强程浩然还是接着说道:“我是一个比较极端的人,不能像你那样,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还能做回普通同学。”眼眶酸得有些难受,程浩然瞪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看见你的脸,我的心会难受,会想起许多我努力想要忘记的事情。所以,就算是为了咱们两个人,也算是给我留一点退路,拜托你再见面也不要和我说话,也不要和我打招呼,最好能变成陌生人……” 或许只有和顾安远做到形同陌路,他心里的的伤痕才能渐渐痊愈,才能渐渐走出自己设下的这个怪圈。 兜兜转转,他还是和顾安远走回了原点,与其这样,真的希望从一开始就不要相识,也不要相互靠近。 顾安远看着程浩然微红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抚向他的眼角,擦干他眼角的泪。当碰触到程浩然微热皮肤的时候,顾安远才反应过来,慌忙低头,便对上了程浩然似笑非笑的脸。 “顾安远,我不是傻子,你能不能不要再耍我了?”程浩然用力地打掉他的手,吸了吸鼻子:“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在给我任何希望,前两次栽在你手里,这我认了,你以为我会在一个坑里摔倒三次吗?” “我没有耍你,”不知道为什么,程浩然说的每一句话,就像一只手,不停地折磨着他千疮百孔的心脏,顾安远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程浩然的眼睛说道:“从头到尾,我从来没有耍过你。” 强吻不是耍你,醉酒后发生的所有也不是耍你,而是,内心深处的情不自禁…… 要是程浩然在知道沈慕言的存在之前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可是现在再听见这句话,脑海满是沈慕言那上扬的嘴角,带着三分嘲讽,七分不屑。 程浩然冷笑一声,用力地推开自己面前的顾安远,语气冰冷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顾安远,你真他妈虚伪。”他缓缓抬起胳膊,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的嘴唇:“要不是我的这张嘴和你心里那个人长得相像,我程浩然怎么可能会入了你的眼?” 听见程浩然的话,顾安远一愣:他是……怎么知道慕言的? 看着顾安远怔然的模样,明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当自己的心中所想得到印证的时候,心里还是沉重得喘不上起来。 顾安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程浩然踉跄地后退几步,按捺住心里涌起的阵阵悲伤,此时他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顾安远,我求你放过我。” 程浩然略带颤抖的声音传到顾安远的耳朵里时,他猛然抬头就看见程浩然渐渐离去的背影。可是这一次的他,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就这样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他不知道,转过去的程浩然,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感情就像是心头上密密麻麻的刺,针线的排列错综复杂,明明思路清晰,却根本无从下手。因为不管怎样,受伤的,始终是自己这颗已经动了情的心。 丁岩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上演的年度虐心大戏,缓缓抬手捂住了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双唇: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苏然端坐在床上,手握成拳状放在膝盖上,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始终都在撩拨他这颗蠢蠢欲动的心。 他好像回到了中考结束的那年夏天,他坐在床上,忐忑地看着手中的少儿不宜的光盘,等着看纪景言出洋相,结果那次却成了自己对纪景言第一次的情不自禁。 一晃三年过去,现在的他还是坐在床上,心里依然忐忑得要命,只是浴室里的那个人,从他最亲密的兄弟,变成了他梦寐以求的爱人。 等苏然回过神来的时候,纪景言已经洗好了,站在他面前擦着头发说道:“我洗好了,你去吧!” 苏然抬头,纪景言仅围着浴巾站在他面前,水珠从发尾处滑落,经过喉结滑向精致的锁骨,再滑过结实的胸膛,平坦的腹部,最后隐没在浴巾间。 苏然感受自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听见自己略微沙哑的声音说着:“纪景言,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勾引我?” 纪景言上下打量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装束,愣了一下之后接着擦着头发说道:“你快去洗澡吧,别瞎看什么有的没的。” 纪景言和苏然从小都睡过一个被窝,按理来说这根本都不算什么。可是纪景言略带磁性的声音,再加上潮湿的头发和身上微微的沐浴露的香气,对于现在的苏然来说,都带着致命的性感。 苏然渐渐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连忙将目光从纪景言的身上移开,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订一间房间,到头来受折磨的还是自己,不仅是肉体,还有精神。 可是自己的眼睛却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动不动就要往纪景言身上瞄,看一眼之后又慌忙移开。就这样,周而复始了几分钟,纪景言终于忍不住了,坐在他身边问道:“苏然,你总偷看我干什么?” 苏然根本不敢抬眼,只是感觉自己身侧的床陷下去了一块,接着便传来了纪景言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香气。苏然只感觉自己身上又热了几分,他慌忙往旁边坐了一点,口不择言地说着:“你、你离我远点……” 纪景言皱了下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虽然不解,可是他也没有再靠近苏然,只是纳闷地问了一句:“你怕我干什么?” 苏然用眼角瞥了一眼纪景言,刚看到纪景言的一只手之后又连忙转过头,尽量使自己的大脑保持清明,可是沙哑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一切:“现在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胸大貌美皮肤白的性感尤物,所以我怕你。” 一开始纪景言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见最后的“性感尤物”四个字才反应过来,他一怔,看着苏然脸红心跳的模样,随后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这就是你非要开一间房的下场,现世报来的就是这么快。” 现在的苏然根本没有心情跟纪景言斗嘴,他连忙起身,小跑着向浴室走去。 纪景言笑着看着苏然落荒而逃的背影,见苏然进了浴室之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眼神里满上一层又一层的悲伤。 当冰冷的水落到苏然身上的那一刻,他的大脑才渐渐清醒起来,身上的炽热也开始渐渐消退。 对于纪景言,苏然既想占有他,可是又不想伤害他。关于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这点事情,苏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自己一点经验没有,纪景言作为下面的那个,一旦做了,他肯定会受到伤害。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私欲而伤害了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可是苏然他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现在的纪景言站在他面前,从头发尖到脚趾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苏然所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控制住自己泛滥的荷尔蒙。 他会用尽一切方法,去保护他唯一的纪景言。 纪景言坐在床上,垂头想着苏然刚才颇为反常的行为。当眼角扫过床头上的避孕套时,他才突然恍然大悟。 纪景言站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那盒避孕套,渐渐弯起嘴角,连眼神都带上了浓浓的暖意。 苏然,你真是个傻子。 苏然在浴室里纠结了好长时间,为了避免太过尴尬,他还是选择了睡衣睡裤,抛弃挂了一旁的浴巾。 当苏然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纪景言正背对着他坐在床上。现在苏然根本不敢和纪景言搭话,正准备悄悄上床睡觉的时候,纪景言好像听见声音,回头冲苏然笑着说道:“苏然,你洗好了?” 纪景言脸上明媚的笑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苏然脸一红,紧接着脸上的热气统统向下身涌去,一发不可收拾。 苏然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纪景言就站起身向他走来,脸上还是那个意味不明的笑。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浴巾的一边,每走一步,跨上的浴巾好像就松懈一分。直到纪景言走到苏然面前时,跨上的浴巾缓缓滑落,露出了他穿在里面的平角内裤。 看见这一幕,苏然就感觉自己的下身猛地又涨大了一分,他一边埋怨着自己老弟的不争气,一边狐疑着纪景言究竟想干什么。 苏然开口,刚要说话,纪景言突然勾住他的脖子,略带粗鲁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苏然只是愣了一秒,接着便反应过来,低下头迎合着纪景言给他的吻,在口腔内陪着他一起疯狂。 本来苏然准备揽住纪景言的腰,但是当指尖碰到纪景言温热的皮肤的时候,苏然犹如触电一般收回了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只能握成拳状,尴尬地放在身侧。 就当苏然沉浸在纪景言带给他的疯狂时,突然感受到一只手隔着睡裤缓缓摸向他的下面,苏然瞪大了眼睛,就听见纪景言略微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苏然,你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几个违禁词,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 ̄3 ̄) ☆、第 31 章 纪景言的这句话如同一声闷雷在苏然的耳边“轰”地一声炸开,然后以燎原之势击碎他仅存的理智,他一把揽过纪景言的腰,沙哑着嗓子贴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纪景言……” 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真的好想占有你,占有你的身体,占有你的心,占有你所有的一切…… 听见苏然的轻声呢喃,纪景言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抵在他的肩窝处低声说道:“嗯,我在。” 我一直都在。 苏然刚睁开眼,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他微微眯眯眼,转过头就看见窝在自己怀里熟睡的纪景言。阳光在他的身上氤氲出一层光圈,伴着一种淡淡的温馨。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每天早上醒来,身上有温暖的阳光,身侧有熟睡的他。 这是此刻苏然心里唯一的想法。 苏然轻轻转过身,将头枕在自己的臂弯处,用眼神缓缓勾勒着纪景言脸颊的轮廓,带着满腔的爱意。看着熟睡的纪景言的上扬的嘴角,一个想法在他的心里渐渐成形,最后变成一个谁都无法阻拦的决定。 他要出柜。 纪景言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他都要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遵循自己的本心。纪景言是否出柜是他的事情,但是他想要向所有人宣布,自己唯一喜欢的人,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名字叫做纪景言的男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唯一的一个纪景言,无论是谁,都无法代替。 哪怕全世界都反对,我也要竭尽全力和你在一起。 s市是国际上都享有盛名的大都市,也是纪景言和苏然从小就喜欢的城市,带着小时候的愿望和梦想,他们二人开始了为期不长的假期之旅。 这段时间是苏然记忆里最宝贵的一段时光,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每一个瞬间都弥足珍贵,都值得放在心里,妥善保管,细细珍藏。等到年纪大了,皱纹已经爬上了眼角,再次回想起来的时候,还能带着年少时暖暖的笑。 沈婉言几乎是每天都会打来电话,不停地询问纪景言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有没有和苏然亲近之类的话。一开始纪景言还会脸红心跳地说谎,但是次数多了,纪景言也越来越游刃有余,可以毫不犹豫地对着电话那头的沈婉言编瞎话。愧疚还是会有,但是很快就会被苏然带给他的甜蜜和幸福取代。 纪景言想尽量地珍惜这一段来之不易的幸福,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铭记在心间,永生不愿忘。 某一天,苏然正在商场里挑选准备送给苏妈妈的礼物,纪景言闲着无聊,转过头,就看见旁边的一对情侣正在挑选戒指,重要的是,他们是同性。 他们两个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眼神在空气中交汇,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导购员小姐也十分有耐心地给他们两个人介绍着不同款式的情侣对戒,语言中满是热情,但是纪景言能看出来,她的眼神里没有祝福,同样刺眼的,还有路人频频投去的异样的目光。 纪景言坐在柜台边上,侧过身子,看着那对情侣毫不在意的模样,突然想起如果自己和苏然的爱情真的可以坚持到像他们这个年龄,他们会不会鼓起勇气,到商场里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像普通情侣那样挑选着见证自己幸福的戒指。 这时候,苏然突然凑到他面前,趴在他耳边问道:“看什么呢?” 纪景言没有转头,只是像他们二人的方向努努嘴,说着:“看他们两个挑戒指。 苏然直起身,不解的语气中还带着对纪景言的宠溺:“这有什么好看的?等我有钱了我也领着你来买。” “可是,苏然,”纪景言转身,就对上了苏然看向他的眸子:“你说,等到咱俩三十岁的时候,你能有勇气带着我到这里挑戒指吗?” “有啊,为什么没有?”苏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别人看是别人的事情,他们的指指点点也是他们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纪景言垂头轻笑一声,沉吟一会儿问道:“所有的爱都是平等的,对吧?” “嗯,”苏然点了点头,轻轻握住纪景言放在柜台边上的手,重复了一遍:“都是平等的。” 纪景言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缓缓抽回,垂在身侧,看向沉浸在幸福中的那对情侣和来来往往的路人投去的异样的目光,心底漫上阵阵冷意。 如果所有的爱都是平等的,为什么有一种爱一生下来就要带上枷锁?承受他们不该承受的偏见和痛苦? 苏然注意到纪景言看向那对情侣的目光,眼神闪烁了一下,抿抿嘴唇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需要重新整理大纲,就先更新这么多~ 橙子知道自己写得不怎么好,而且还有一点越写越烂的趋势,所以非常感谢能坚持看到现在的小天使们,谢谢你们对我的包容,我一定会努力写文,努力更新,争取让自己变得更好,真的真的谢谢你们(╯3╰) ☆、第 32 章 程浩然躺在床上,想着今天自己在顾安远面前的表现,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好帅,这才是真男人啊! 然而这也就代表着,他和顾安远,真的就走到了尽头,也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接到丁岩电话的时候,程浩然正躺在床上缅怀自己逝去的初恋,所以也没听出来丁岩在电话里略带质问的语气:“程浩然,你是不是基佬?” 程浩然一愣,随后本能地骂了回去:“基佬个屁啊!你有病啊?” 电话那边的丁岩一愣,随后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说着:“这就好,今天我在门口看见你和顾安远难舍难分的模样,就以为你俩是基佬呢,吓我一跳!” 程浩然没再说话,一回想起自己今天下午所做的一切,心里就如刀割般难受。 他没什么好后悔的,也没什么没有权利去难过,本来就没有未来的两个人,就不该贪图一时的温暖,满足一时的私欲,而葬送后半生幸福的权利。 顾安远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子乱成一片。 他明明对程浩然是没有感觉的,他的心里明明只有沈慕言一个人,然而当他面对程浩然对他的质问的时候,自己会踌躇,会犹豫,甚至会开始心疼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曾经大大咧咧的少年。 这一瞬间,顾安远他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心。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近这个少年,有是什么时候从同学关系渐渐走向暧昧。他对这一切都没有印象,就好像这些事情的走向都只是在遵从自己的本心。 他一直是抱着游戏的态度对待程浩然,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自己却先偷偷地动了心。 幸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各自回家的日子。这时候沈婉言搬家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这就意味着,只有经过漫长的假期,他俩才能再次相见。再次见面的时候,纪景言会变高,变瘦,会变成一个有一些陌生的他。从小到大从未分开过的彼此,这时候短短的一个月,却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还是那个相遇的机场,只不过之前满是重逢的喜悦,而现在却满是离别的伤感。苏然看着拉着行李箱站在自己面前的纪景言,不愿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或哭,或笑,或蹙眉,关于纪景言的每一个细节,他都想铭记在心间,永远也不想忘记。 纪景言注意到苏然眼底满满的伤感,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这么伤心,苏然。虽然不能经常联系,但是只要彼此的心在一起,不管离得多远,都会像在一起的时候那样,不是吗?” 纪景言的声音很轻,不断地抚平着苏然心中的褶皱。他缓缓握住纪景言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渐渐收紧,感受着纪景言在自己手中的温度,似乎是在无形中给予自己力量。 苏然垂头,刚要说话,却突然看见纪景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后连忙抽出他的手,瞪大眼睛看向自己身后,语气里满是慌乱:“妈,你怎么来了?” 苏然心里一惊,连忙转头,就对上了沈婉言看向他的双眸。 苏然突然意识到,似乎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逃不过命运强大的操控。 这一刻,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偌大的机场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互相审视的三个人,以及沈婉言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冰冷的目光。 苏然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命运,就是从这一刻起,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苏然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双手在渐渐身侧握成拳状,大脑飞速运转着,努力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最后深呼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好:“阿姨好,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沈婉言用眼角瞥了一眼苏然,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怎么样,”随后将眼神落到纪景言的身上,质问道:“纪景言,你同学呢?怎么就苏然一个人?” 纪景言垂下眼眸,紧紧地握着行李箱的提手,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了他内心的忐忑不安,沉默了半天才低声说道:“我同学他们……” “他们先走了,”苏然连忙接过话,不着痕迹地挪了一小步,将纪景言挡在自己的身后,挡住了沈婉言审视的目光,接着说道:“他们先走了,就我一个人送他回去。” 听见这话,沈婉言终于将目光落在了苏然的身上,眼中满是怀疑。她沉吟片刻,侧过身子,说道:“苏然,你过来,我想跟你谈谈。” 一直低垂着头的纪景言听见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连忙抬手抓住了苏然的手腕。 苏然转头,只见纪景言看向他的眼眸里盛满了担忧,心里立刻涌起了一阵暖意。苏然用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心。纪景言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着苏然和沈婉言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心里渐渐生起一股不安。 沈婉言没走几步路,只是和纪景言拉开距离之后就转头问向苏然:“这几天一直都是你们两个在一起是不是?” 苏然心里知道他是骗不过沈婉言的,沉默良久只好点了点头。 沈婉言深呼吸一口气,将耳边的碎发掖到耳后:“这几天是不是过得挺开心的?” 苏然没有料到沈婉言会这么问他,只好接着点头。 “那就好,”,沈婉言越过苏然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纪景言:“既然已经过完瘾了,是不是就能放过纪景言了?” 苏然抬起头,迎向沈婉言冰冷的目光,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阿姨,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吗?苏然,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傻。我知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前一段时间我在纪景言的笔记本里看见你给他的纸条。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很痴情的孩子,”沈婉言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只不过弄错了性别。” 听见这话,苏然猛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我没有弄错性别,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纪景言。” 沈婉言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喜欢?你们小孩子的喜欢值多少钱?能持续多长时间?人是会长大的,是会变的。你想一下,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后,纪景言他会变老,会被社会打磨成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那时候的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拍着胸脯说只喜欢他一个人吗?” 听见沈婉言的这番话,苏然努力想要驳回她这毫无理由的根据,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还这么年轻,他们的未来还有那么长,他真的没有办法给自己,给纪景言一个确切的答案。 沈婉言见苏然不说话,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苏然,你们两个还没有步入社会,等到你开始工作了就会明白,这个世界,远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充满善意。别人的偏见和社会的歧视,会压得你喘不上气来。即使两个人再喜欢又有什么用?终究还是抵不过现实的压力。” “我不在意这些,”苏然的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在意这些,只要我们幸福就好了,这和他人无关。” “那纪景言呢?”沈婉言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纪景言在不在意这些?纪景言从小就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这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让他和你一起过这样的日子,你忍心吗?” 苏然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纪景言,对上他充满担忧的眸子,几次尝试开口之后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猛然想起在商场看向那对情侣满眼的羡慕,对啊,即使自己不在意,但是纪景言他会在意,会难受。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的感情只能每天每夜地躲在黑暗里,再相爱,再幸福又有什么用? 沈婉言苦口婆心地接着说道:“你俩是我看着长大的,对于这件事情的发生,我只能理解成是青春期的问题,原谅我是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两个男人在一起过一辈子。我能看出来,纪景言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他也付出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之前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希望你俩能够知错就改,但是我等了这么久也没有等到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既然你俩已经在一起了这么久,到现在,这个答案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知错就改?苏然在心底冷笑一声,他有什么错?他犯了什么错?难道他喜欢纪景言就是做错了吗?同样都是爱,凭什么异性恋饱受祝福,同性恋却是犯下了弥天大错? 沈婉言当然看出了苏然眼底的不甘,她想了想,只好换了一个策略:“苏然,就像你说的,既然你喜欢他,你怎么能忍心让他和你在这一条没有未来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他本应该有个女朋友,以后结婚生子,组建自己的家庭,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可是你却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改变了他的整个人生。” 沈婉言的这番话,一字一句都击中苏然心底最脆弱的地方。纪景言这么多年的优秀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而自己,好像是他完美人生中的唯一的污点。 之前他一直都是毫不怀疑地认为纪景言和自己在一起会幸福,可是现在,这个决心开始慢慢动摇。 和自己在一起,拥有一个饱受争议的人生,纪景言他真的会幸福吗?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他自己在一厢情愿地规划他们两个人的未来,而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未来,纪景言究竟想不想接受。 沈婉言见苏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或许起了一点作用。她抬手看了看手表:“我和纪景言快登机了,你就不必送我们两个了,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苏然,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纪景言是有一个完美的未来,还是有一个充满波澜的未来,就全看你的选择了。” 苏然转头,就看见沈婉言抓着纪景言的胳膊向登机口走去。纪景言回头和他四目相对,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又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夕阳透过落地窗打在机场中孤零零的苏然身上,可是再温暖的余晖也温暖不了他那颗已经冰冷的心。 纪景言,我到底应不应该坚持爱下去…… 这份无望的爱,到底会不会有未来…… ☆、第 33 章 纪景言被沈婉言拉得趔趄了一下,他的手腕被沈婉言拉得死紧,根本挣脱不开。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不安。 就好像这次离开,真的就再也见不到苏然了。 纪景言踉踉跄跄地跟在沈婉言的身后,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妈,你再让我跟他说一句话行不行?就最后一句。” 纪景言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苏然。苏然垂头看着地面,在夕阳的映衬下,他的身影单薄得让人心疼。 沈婉言停下匆匆的脚步,转头正色看向纪景言,眼神里闪着些许泪光:“纪景言,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明白吗?你为什么总是要执着一个苏然呢?你没有喜欢上苏然,你这只是混淆了友情和爱情的定义。” 纪景言一怔,从小到大,沈婉言从来都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纪景言突然意识到他和苏然或许根本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或许,只能这样结束了…… 他只好抿了抿唇,勉强收回落在苏然身上的目光,斟酌许久才低声问道:“妈,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来s市,沈婉言她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沈婉言双手抱胸,看向身前的纪景言,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在跟踪你?” 纪景言垂下头,没有说话。 沈婉言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我也是有工作的,我没有那么闲的时间去跟踪你,去调查你。我来这里是出差,刚要回家就看见你和苏然在这里腻腻歪歪。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她停下匆匆的脚步,转头看着跟在身后的纪景言,将公司的报销单递给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俩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纪景言垂头看着沈婉言递给他的报销单,上面清楚地写着沈婉言是因为公事才来的s市,可是这个事实却深深地刺痛了纪景言的心。 原来这一切的发生,都是他和苏然的命中注定…… 沈婉言从纪景言手中拿过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报销单,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说道:“咱俩先回家,回家好后再好好说说这件事情。”沈婉言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不关心你和苏然的过程是怎么样的,我只希望在我回家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纪景言抬头看着沈婉言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他不想跟苏然分开,但他也没有想过会跟苏然有个未来。 纪景言心里很清楚,他早晚都会跟苏然分开,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一个说再见的机会。 纪景言的脚步好像有千斤重,他努力压抑住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绪,克制住自己不要回头。他能感受到苏然在背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可是,他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他真的没有勇气承受,自己回头之后所要面对的一切。 “纪景言!”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遍整个机场,纪景言一愣,停住了脚步,他缓缓转头,那一瞬间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自己如雷鸣般的心跳声,和苏然踏着满地破碎的夕阳,跑到他面前的身影。 看着苏然越来越近的身影,纪景言的眼眶有些发酸,他多想就这样牵着苏然的手,奔向他们的未来。 苏然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儿,大口喘了几口气之后才站直身子看向纪景言,气喘吁吁地说着:“如果我能给你一个未来,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纪景言看着苏然微红的脸,眼眶有些发酸,本能地将手里的水递给他。 他不需要苏然的承诺,他需要的,只是自己面对一切的勇气。 苏然没有接过水,只是抓着他的胳膊,加大声音地问了一句:“我说我能给你未来,你有没有勇气跟我在一起?” 纪景言能看出来,苏然的眼神里闪着希望的光,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和对自己的质疑。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轻声说道:“苏然,我……”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苏然,”纪景言的话被沈婉言无情地打断:“你这样死缠烂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苏然抬眼,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双手环胸的沈婉言,他迎上沈婉言的目光,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两个会有未来,”苏然的手渐渐握紧,大声说着:“只要我们努力,我们就会有未来!” 沈婉言撇过头轻笑一声,她拉住纪景言的胳膊,语气里满是不屑:“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努力就会有你满意的结果的,还是等你有了未来之后,再回来找纪景言吧!” 说完拉着纪景言的胳膊刚要走,可是纪景言却站在原地一步不动。沈婉言一愣,转过头就看见纪景言向前一步,轻吻向苏然的唇角。 唇上传来熟悉的温度,提醒着纪景言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纪景言轻笑一下,他将自己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面前的这个人。这样的爱情,即使会受到别人的歧视,遭到家人的阻止,但是纪景言心里明白,和苏然在一起,是他永远都不会后悔的事。 胳膊突然被人用力一拉,纪景言被迫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嘴唇,接着就听见了沈婉言因为气愤而微微发抖的声音:“你疯了吗!” 纪景言抬手摸了摸嘴唇,没去看苏然的表情,只是垂头拉过身侧的行李箱,沙哑着嗓子说道:“妈,走吧。” 随后也没管沈婉言的表情,只是拉着行李箱向登机口走去。 机场人来人往,投向他们的目光只有寥寥几个,可是就这几个目光,纪景言已经感受到了异样。 对不起,苏然。 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已经耗尽了我这一生所有的勇气,所以,我可能没有多余的勇气陪你走到未来。 再见,苏然。 再见,我唯一的爱。 苏然摸着唇角,那里还残留着纪景言温度。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好像感受到了纪景言的绝望。 抬头看着纪景言渐行渐远的身影,余晖打在他身上,显得绝望而又凄凉。 苏然的双拳渐渐收紧,按捺住心里所有不安的想法,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纪景言,我会在未来等你。 沈婉言看着身侧的纪景言,一想到刚才纪景言吻向苏然的场景,气就不打一处来:“纪景言,你是疯了么!” “妈,”纪景言的声音颤抖,带着压抑的哭声:“我有点难受。” 听见纪景言的语气,沈婉言心里也有些难受。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即使犯了错也应该被原谅,她不禁放柔了语气:“你们还不懂事,就是一起玩玩,难受什么?过一段就好了。” 这不是游戏啊,我是真的、好难受…… 沈婉言叹了口气,摸了摸纪景言的头发,轻声说着:“对不起,纪景言,妈妈真的没办法接受你和苏然……” 剩下的话沈婉言没有说下去,但是纪景言明白,能够和苏然在一起这几天,收获了这么长时间的幸福,他已经很满足了。 在亲情与爱情之间,他真的没有办法抛下自己唯一的妈妈,所以他只能放弃唯一的苏然,放弃了唯一的爱情。 苏然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他刚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 见他回来,苏妈妈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行李,关切地问道:“玩得怎么样?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妈,”苏然低垂着头,深呼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沙哑着嗓子说道:“我要出柜。” 苏妈妈正在打开行李箱准备把苏然的衣物拿出来,听见苏然的话,她皱了皱眉头,似乎没太理解苏然话里的意思:“出柜?出什么柜?什么意思?” 这几天来和纪景言两人快乐的瞬间不停地在苏然的脑海里盘旋:商场里,纪景言对那对情侣满眼的羡慕;在机场时,沈婉言咄咄逼人的质问;还有临行前纪景言在他唇角落下的绝望的吻;最后定格的是,在他眼中,纪景言慢慢离去的背影。 他想和纪景言在一起,不是一两天,而是一辈子。别人质疑也好,怀有偏见也好,他也要努力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幸福。 苏然握紧双拳,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开始紧张,脑海中满是两个人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就这样,一点一点,纪景言渐渐长成了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深呼吸一口气,张开口,苏然听见了自己颤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每一个音节都在诉说着他这么多年的爱恋:“就是我喜欢纪景言。” 苏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不管未来的我们会经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前,为你挡住所有的流言蜚语。 我会先给你准备好一个未来,然后在充满光明的未来里,等着你。 因为, 我爱你,纪景言。 ☆、第 34 章 苏然在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虽然心里会有后悔,也会有怯懦,但是更多的,是将自己隐藏了多年的感情告诉自己父母之后的舒畅和痛快。 苏妈妈收拾衣物的手一顿,她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苏然,愣了半晌才问道:“你说……你喜欢谁?” “我说,”苏然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不安地抿了抿唇,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我说我喜欢纪景言,是要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苏然不知道自己将接下来的话说完之后会面临什么,但是他心里明白,不管面临的是什么,他都不会后悔。 苏腾飞最先反应过来,他将手里的遥控器放下,转头看向苏然,镜片背后冷淡的目光让苏然感到背后发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苏然垂下头,尽量避开苏腾飞冰冷的目光。因为太过紧张,心脏跳得飞快,但他还是坚持着说完了接下来的话:“爸,我不喜欢其他男人,我只喜欢纪景言一个。” 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苏腾飞将茶几上的遥控器狠狠地打在了苏然的身上,遥控器落在苏然的脚边,摔得支离破碎。 “腾飞,”苏妈妈连忙站起身,抱住苏腾飞的胳膊,焦急地说着:“你先别生气,苏然他可能只是一时昏了头,咱们再听他好好说说。” “听他说个屁啊!”此时的苏腾飞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抬手指向苏然,指尖带着些许的颤抖:“那天晚上他跟咱们说他同学的事情的时候,那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出了有一点不对劲。亏我还一直在安慰自己想多了,一直在相信咱俩儿子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苏然低垂着头,他能从苏腾飞的气愤中感受到对他的失望,身上被遥控器打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从小到大,他好像从未让自己的父母骄傲过。 苏腾飞深呼吸一口气,开始质问道:“是不是跟程浩然学的?我说你怎么不学点好?从小到大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有一件事是好事吗!再说你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我说了多少遍让你离他们远一点,你听过我的话吗!” “我没有跟别人学!”苏然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冲苏腾飞吼道:“我的朋友也都不是狐朋狗友,我从小就喜欢纪景言,这跟程浩然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腾飞一直都看不惯苏然的朋友圈,认为他们都是一些市井小混混,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但是在苏然眼里,朋友之间,只有义气,是比什么都重要的。苏腾飞可以骂自己,但是他不允许这样侮辱他的朋友! 见苏然开始跟自己犟嘴,苏腾飞气就不打一出来,抬起脚刚要向苏然走去,就被苏妈妈拦住了:“你俩先别吵,孩子刚回来,让他先坐下跟咱们好好说说。”话刚说完,苏妈妈就回头给苏然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过来。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青梅竹马论菊花 作者:焦糖橙子 第7节 苏然迟疑了一下,撇了撇嘴角,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沈婉言进来的时候,纪景言正在收拾房间。她看了看纪景言凌乱了一地的衣物,想了一会儿还是坐到床边问道:“以后你准备怎么办?” 纪景言收拾衣服的动作没停,只是闷声说了一句:“什么怎么办?” 沈婉言俯下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放在腿上仔仔细细地叠着:“你和苏然报的大学离得应该挺近的吧?你确定自己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吗?” 纪景言叠衣服的手停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说道:“没有离得很近,我报的志愿在南方,而他的志愿在北方。” 他骗了苏然。 当初报志愿的时候,他骗苏然说自己的志愿都在北方,苏然那么相信自己,就一定不会报南方的学校 。那时候的他,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 纪景言心里很清楚,或许他这么做会很自私,会很对不起苏然。但是在他的心里,只有距离才能淡化他对苏然的想念,才能够斩断彼此的依恋。 沈婉言将纪景言的难过尽收眼底,她站起身,缓缓抱住了纪景言,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摸着他的头发说着:“好儿子,你还有妈妈,妈妈会陪你走过这个难关的。人这一辈子总归会有几个坎的,没事,别难过,妈妈会陪你的。” 纪景言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瞪大眼睛想控制住自己不要流泪。 是啊,人生嘛,总是要碰到几个坎的。但是有关苏然的这个坎,他迈不过去,也根本不想迈过去。 苏然家的客厅寂静得有些可怕,苏妈妈坐在中间,两侧是神情凝重的父子俩。苏妈妈想了一会儿,先是转头看向苏然,说道:“苏然,你先说说吧!” 苏然一愣,反问一句:“说什么?” “说说你为什么要……”苏妈妈顿了顿,勉强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要喜欢纪景言?” 苏然在心里斟酌了一会儿,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腾飞才说道:“没有为什么啊。因为喜欢,所以就喜欢了啊……” 果然,苏腾飞听见这话立刻开口说道:“人家是个男的,你喜欢个屁啊!” “男的怎么了?”苏然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同样都是人,凭什么两个男的就不能谈恋爱了?” “你……” 眼看着两父子又要吵起来的架势,苏妈妈连忙找机会插了一句话:“这件事情,纪景言知道吗?” “当然知道,而且他也喜欢我。” 当苏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溢满了骄傲和自豪。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我喜欢着你的同时,你也喜欢着我。 坐在一旁的苏然父母的脸色已经糟糕到了极点,苏妈妈的眼圈已经开始泛红。苏然定了定心神,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爸,妈,我是真的特别喜欢纪景言。从初中毕业开始到现在,我已经喜欢他三年了。中间也交往过别的女生,但是我始终还是忘不了他。” 苏然抬眼就看见苏妈妈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些许的泪花,他不想看见父母失望的眼神,只好垂下眼眸,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哽咽:“我知道,我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让你俩骄傲的事情,只是不停地让你们两个蒙羞,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会让你们两个很为难,会让你们两个失望。但是我是真的不想瞒着你们两个,然后按照所有人的意愿,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不幸福地过完这一辈子。” “爸,妈,一辈子真的很短,所以我想跟我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要是我喜欢的,就足够了。” 苏妈妈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吸了口气说道:“苏然啊,你先回去睡觉吧!玩了这么多天,好好睡一觉。这件事情我和你爸先商量商量,行不行?” 苏然看了看靠在沙发上满脸疲倦的苏腾飞,最终站起身,向他俩深深地鞠了一躬:“爸,妈,对不起,希望你们能……理解我……” 苏然刚转过身,就听见了背后苏妈妈压抑的哭声。 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放弃我唯一的纪景言…… 苏然走回房间,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他的父母相拥在一起,低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着的伤心和绝望的味道。 顾安远没有想到,在自己纠结和程浩然感情的这段时间,纪景言和苏然之间竟然会发生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 听说这一切之后,他的第一个反应就只打电话向苏然确认。可是苏然的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顾安远想了想,只好把电话打到了纪景言那里,电话响了两声,听筒里就传来纪景言疲惫的声音:“喂,顾安远,什么事?” 顾安远能听出来纪景言的状态不是很好,他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只好简单安慰了几句之后,挂电话之前就随口说了一句:“苏然这小子还这个时候出柜,真是太能添乱了!”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之后,才缓缓传来纪景言的声音:“你说苏然他……出柜了?” 顾安远应了一声:“怎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俩几乎不怎么联系了……” 纪景言这时候才明白,在自己登机前,苏然为什么会跑到自己面前,给了自己那样的一个承诺。 如果他知道苏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柜,他就一定不会想到逃避,也不会选择填报截然相反的志愿。 说来说去,原来他俩始终,都是有缘无分…… 对于苏然来说,出柜之后的日子真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苏妈妈和沈婉言的干预下,他和纪景言联系得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星期也说不上几句话;苏妈妈也开始频繁地带他出入各种心理诊所,带他看了一个又一个的心理医生;而苏腾飞和他的关系,也因为他出柜的事情,开始一日日地僵化起来,一见面,两人之间似乎就只剩下了吵架。 苏然也会怀疑,会质疑自己那天晚上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他始终认为自己的父母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去接受这件事情。只要他的父母接受了,他就可以和纪景言毫无畏惧地在一起。他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熬过这段最为难过的时间。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苏然被通知录取的那一天,只有网页上简单的表格和几句话,苏然好像看到了他和纪景言光明的未来。 可是苏然没有想到,往往期望越大,失望就会越来得猝不及防。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么信任的纪景言,也会有欺骗自己的一天。 ☆、第 35 章 苏然一直在想,如果不是自己从沈糖的口中无意间知道这件事情,纪景言究竟准备要瞒他多久。 在自己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时候,没想到会是他最爱的纪景言,亲手斩断了这个唯一的希望。 苏然抓住了自己父母不在的一段时间,争分夺秒地给纪景言打了一个电话。这是苏然自出柜以来,给纪景言打去的第一个电话。几乎没有悬念,电话是沈婉言接的,依然是略带疏离的语气:“找纪景言什么事?” 苏然双手握住手机,低声说道:“阿姨,你把电话给纪景言,我有点事情要问他。” 电话那边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不耐烦:“你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就好了,你也应该知道,我是真的不希望你跟纪景言再有什么牵扯了。” “就五分钟,”苏然急切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恳求:“阿姨,五分钟就好,我是真的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问他。” 沈婉言在那边叹了一口气,电话中静默了几秒后才传来她颇为无奈的声音:“好吧,就五分钟,但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应该能理解,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和纪景言的将来着想。” 这时玄关处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苏然一边匆忙应下沈婉言的话,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门反锁上。刚将头倚在门上,电话那边就传来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声音:“苏然,你找我?” 玄关处已经传来了苏妈妈的声音:“苏然,你在房间里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然根本没有时间顾虑其他,慌忙问出了在心底盘旋了很多天的问题:“你报的所有志愿都是在南方是吗?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报北方的志愿?” 电话那边一片寂静,随着耳边渐渐放大的脚步声,苏然的心也一点点被提到了嗓子眼。他害怕,他害怕得到的是纪景言肯定的答案,他害怕纪景言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他俩的未来,甚至,连一个努力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苏然,对不起。” 纪景言的声音通过电话线清晰地传到苏然的耳膜里,这明明是他最熟悉的声音,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陌生得可怕,陌生到他不想承认这是他最爱的人说出来的话。 心底一片冰凉,曾经的自己一边乖乖地按照纪景言的话填报志愿,一边暗暗期待着他和纪景言美好的大学生活。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滑稽。 他在想方设法,拼尽全力地想要给纪景言一个未来,然而可笑的是,纪景言根本就不稀罕和他拥有一个不怎么样的未来。 门外传来苏妈妈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啪啪”的拍门声:“苏然,你是不是在偷偷地和纪景言通电话?你说话啊!” 苏然深呼吸一口气,他根本无暇顾及门外的苏妈妈愤怒的语气,他握紧了手中的电话,用尽全身力气沙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纪景言,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这样急着避开我? 电话那边的纪景言的声音有些慌乱:“不是这样的,苏然,你听我说……” 此刻苏然的心已经乱成一团,他根本听不进去纪景言的任何解释,现在的他觉的,从纪景言嘴里说出的一切,似乎都是在讽刺他当初的无知和可笑:“纪景言,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直说,你要是恶心男人也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缠着你的。你这样一边和我暧昧,给我希望,又一边在背后捅我刀子,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我也会难受啊纪景言……” “苏然你……”纪景言的话刚说到一半,电话就被无情地掐断,与此同时,苏妈妈也拿着家里的备用钥匙冲了进来,一把夺过苏然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问道:“你给纪景言打电话干什么?你俩又说了什么?” 苏然将头埋在膝盖里,用力地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说着:“以后不会了……” 苏妈妈皱了皱眉头,她没太听清苏然的话:“你说什么?” “我说,”苏然抬起头,眼圈通红,声音中也带着一丝颤抖:“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俩就不会再联系了……” 每一句话,都带着穷途末路的绝望。 在这场无望的爱情里,所有人都在阻止,在反对,他以为他爱的那个人会陪着他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可是走到尽头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卑微而又可笑。 纪景言红着眼圈,慌忙转身去抢沈婉言手里的电话,声音中带着哭腔:“妈,你把电话给我,我得和苏然解释清楚,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你解释了又怎样?”沈婉言紧握着手里的电话,没有半点让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不和他走到最后,这样的话,解释和不解释有什么区别?” 纪景言一愣,但是始终不愿意放开手中已经握住了一角的电话。 沈婉言见状,叹了一口气,缓缓握住纪景言的手,轻声说道:“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就像你爸走的时候,妈妈也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能愈合心里伤口,所以妈妈可以理解你。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难受是一定会有的,但是你要慢慢学着放下,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会忘记自己还有过这么荒唐的一段感情。” 纪景言抬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是啊,既然已经决定以后过一个和苏然毫无瓜葛的人生,那么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当初的自己所选择的,所以他没有资格去埋怨别人,去抱怨苍天不公。他所能做的,只有默默地承受,承受着以后没有苏然的日子,承受着不会幸福的未来。 那年夏天,程浩然十八岁,花一样年纪的他,切身地体会到了“孽缘”两个字怎么写。 自从那天见过面之后,程浩然就以为自己和顾安远的缘分也就彻底地走到了尽头,然而现实告诉他,他还是太天真了。 他和顾安远报了同一个大学,巧的是,还是一个专业。 那天的程浩然本来是闲得无聊,只好看看好友动态空间。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看,就看到了顾安远在空间里秀的录取通知书。 程浩然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他已经做好了了断的所有准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他和顾安远的这部狗血的八点档连续剧就没有尽头了?他好不容易才从顾安远带给他的伤害走出了一点,结果转眼间,两人却又要相见。 程浩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时间就是这样,每次希望它过得慢一点的时候,它就偏偏过得飞快。程浩然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去面对顾安远,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开学报到的日子。 程浩然是独生子女,又是第一次离家,他的父母十分不放心他,大包小包地带了很多东西,在临上车前还在不停地嘱咐在火车上的注意事项。程浩然听得头大,好不容易地上了火车。 火车里很吵,到处都是准备上学的学生和父母停不下来的叮嘱。程浩然通过车窗就能看见自己父母,看见他们日渐苍老的脸庞,看着他俩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关切,鼻子有点发酸。 自己的父母虽然平凡,但是在自己的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要伟大。 程浩然正在这边酝酿情绪,头顶就被人猝不及防地拍了一下。程浩然刚要发火,然而刚抬头就对上了顾安远满含笑意的双眼。 孽缘。 这是程浩然脑袋里最先蹦出来的两个字。 顾安远冲窗外挥了挥手,大声地说着:“叔叔,阿姨,你俩放心吧!我会带着程浩然回学校的!” 车窗外程浩然的父母满意地点点头,冲程浩然挥挥手,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顾安远毫不客气地坐到程浩然的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我来火车站的时候刚好就碰见你爸妈,他俩让我好好照顾你,顺便还帮我换了一下座位。” 程浩然冷笑一声:“放屁!谁用得着你照顾?” 顾安远微眯着眼睛,看也没看向程浩然:“反正这是你爸妈拜托我的,要怪就怪你爸妈去,别怪我。” “你……”程浩然看着顾安远一脸的无赖样,想发火还找不到理由,只好默默地将这股火憋了回去。 接下来,两人并肩坐在火车上,相顾无言。 程浩然极力想忽视掉坐在自己身旁的顾安远,可是看了半天的手机似乎还能感受到顾安远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程浩然有点尴尬地舔了舔嘴唇,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了一袋薯片,打开袋子刚要吃,旁边顾安远的手就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抢走了他手里的薯片。 “顾安远!”程浩然转头刚要发火,顾安远突然就抬手将薯片塞到了他嘴里。手指不经意间扫过程浩然的嘴唇,带着他最为熟悉的温度。 程浩然含着嘴里的薯片,就这样傻愣愣地看着顾安远一脸坏笑的模样,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找到了还在上高三时,那个让自己心动不已的顾安远。 就在程浩然还在愣神的时候,顾安远缓缓靠近,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你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最像什么吗?” 程浩然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顾安远轻笑一声,满眼都盛满了温柔,缓缓吐出两个字:“傻逼。” 程浩然:“……” 他就知道! “程浩然,”顾安远笑够了之后,一边吃着他的薯片一边问道:“你知道苏然为了纪景言跟他父母出柜了吗?” 程浩然恋恋不舍地看着他手中的薯片,明明馋得要死却也不想和他吃一袋薯片,只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知道!” 顾安远注意到程浩然看向薯片的目光,拿起一片薯片递到他嘴边,似是无意间问道:“要是我为了你和我妈出柜,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程浩然张口接过顾安远递到嘴边的薯片,嚼到一半就听见了顾安远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话,再抬眼便对上了顾安远满是认真的目光:“程浩然,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第 36 章 程浩然呆愣楞地看着顾安远,甚至嘴里的薯片都忘了咽下去。在嘈杂的车厢里,程浩然脑袋很乱,但是脑海里只有一句话特别清晰:“程浩然,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这时候程浩然才意识到,无论他怎么否认,怎样努力地欺骗自己,他始终都忘不了顾安远,自己还是,深深地喜欢着他…… 火车呼啸而去,越过重重阻碍,载着他和顾安远,奔向那遥远而又未知的未来。 有时候想想,高考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将曾经坐在一个教室里奋斗过的同学们分散到全国各地。虽然现在科技发达,可以随时联系,随时见面,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就渐渐失去了曾经的热情和熟络,然后,渐行渐远。 顾安远和程浩然算是比较幸运的同学,考到了同一所学校,还考进了同一个专业,而且寝室还就在彼此的隔壁。所以即使是孽缘,也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苏然的大学在他老家附近,所以有不少曾经认识的同学,并不算孤独。相对于他们来说,纪景言的生活就不那么一帆风顺了。因为从小在北方长大,去了南方之后多少还是会有一点的不适应。可是对于他来说,最大的不适应便是身边没有了苏然的陪伴。 但是毕竟这所有的一切毕竟都是自己选择的,他也就只能选择面对。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半年。 这半年苏然过得说不上很好,但是也说不上是很坏。自从那天午后打过的一通电话之后,他和纪景言就没再联系过了。出乎苏然意料的是,即使俩人已经不再联系,日子过得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苏然开始渐渐选择忘记记景言,忘记那段刻苦铭心的感情。 就在和纪景言通电话的那天之后,苏然在房间里呆了整整两天。这两天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纪景言已经放弃了,那么他自己一个人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既然纪景言已经选择放弃这段感情了,他又为什么不能选择放弃? 那就选择忘记他吧……苏然想,一年不行就用十年,十年不行还可以二十年。他还这么年轻,总有一天,会忘记他的…… 这是苏然第一次,对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苏然再次见到纪景言的时候,是在半年之后的同学聚会上。半年之后的纪景言,身高比以前高了一点,可能是因为军训的缘故,皮肤也晒黑了许多。但是不管他怎么变,始终都是苏然心目中最喜欢的模样。 因为班级里的大部分同学都不知道毕业之后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见纪景言到了,坐在苏然旁边的同学连忙起身,热情地招呼纪景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苏然还没来得及说话,纪景言就被那名同学扯着胳膊坐到了他的位置上。大家都忙着闲聊,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尴尬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纪景言率先开口,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苏然转头,就对上了纪景言温润的双眸,那双眸子还是像之前那般清澈,苏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他的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他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看着面前的餐具说道:“嗯,还可以,你呢?” “我也还行,都挺好的。” 之后便没了下文,两人都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自己的心还牢牢地系在坐在身边的那个人身上,无法移开。 苏然表面上看起来神色依旧,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他是有多忐忑。他预想过无数种和纪景言相遇的未来,也为自己做好了无数种准备让他看起来自然一点,让纪景言知道他早就已经不再介怀之前的他俩所有事。但是直到见到纪景言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多余的。 纪景言就像是他心口处的一道伤疤,每一次的触碰,都会换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世界上总会有一种人,从你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溃不成军。 苏然正在发呆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拿起手机一看,是顾安远发来的信息:你俩之间的气氛不对啊,还没和好呢? 苏然抬头,就看见顾安远坐在他的斜前方,贴着程浩然的耳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程浩然将头埋在盘子里,从苏然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通红的耳垂。 苏然不着痕迹地白了他俩一眼,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我的事情你少管,程浩然你都勾搭半年了还没弄到手,你好意思说我吗? 顾安远和程浩然虽然进展得很快,但是也没比他和纪景言顺利到哪里去。本来毕业已经分手来着,但是又莫名其妙地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之后顾安远就告诉他说想要和程浩然试一试,或许他能够帮自己走出以前的阴霾。顾安远虽然这么想,但是程浩然却怎么都不肯搭理他了,顾安远就此展开了漫长的追妻之路。 顾安远的妈妈知道他喜欢男人,而且还挺支持的,所以顾安远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反观苏然就不一样了,但现在为止,“纪景言”这三个字都是他家里的禁忌,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正想着,苏然感觉身边的纪景言站起身,在他起身的瞬间,苏然清楚地听到他对手机那边轻柔地说了一句:“什么事?” 电话那边说什么他听不清楚,但是能清楚地辨认出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苏然转头,看着纪景言推门离去的背影,心里渐渐涌出了一种不安的想法。 纪景言他……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这种想法迅速占据了他的大脑,虽然说两人现在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苏然也准备忘记他。可是一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开始慌乱。苏然越想越坐不住,连忙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走廊里空无一人,苏然在附近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纪景言的影子。在心里抱怨了几句之后,只好将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烟,一边点火,一边走进了一侧的洗手间。 苏然不经常抽烟,但是一旦抽了,就是根本停不下来的节奏。特别是这半年,因为总是想起纪景言,所以抽烟也是抽得特别凶。 火刚点上,电话就响了起来,苏然定睛一看,叹了一口气,是夏晴。 夏晴是苏妈妈同事家的女儿,在知道苏然喜欢纪景言时候,苏妈妈用尽了浑身解数让苏然忘记纪景言,而夏晴,就是苏妈妈的手段之一。苏妈妈的初衷就是让苏然多接触接触女生,利用夏晴把已经弯了的他硬是掰直过来。就在他被迫掰直的过程中,夏晴好像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虽然这份小心思很得苏妈妈的欣赏。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夏晴欣喜的声音:“苏然,你在干什么呢?” 苏然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耐烦:“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今天同学聚会。” “哦,”夏晴先是失望地应了一声,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你的嗓子怎么这么哑?是不是又抽烟了?” 苏然紧锁着眉头,他真的很讨厌夏晴用这种语气来质问他。明明他和夏晴只是最为普通的朋友关系,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的生活?但是到底还是碍于她和自己妈妈的关系,硬着头皮耐心地解释道:“我现在碰到了点烦心的事情,所以就抽一根。” “碰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啊……” 本来苏然的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夏晴的这一句话更是在他烦躁不已的心头上又加了一把火,此时的他也顾不上和苏妈妈那边的关系,冷声道:“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和我是什么关系?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过问我的生活的?” 那边的夏晴被噎了一下,她好像没想到苏然的语气会这么强硬,只好吞吞吐吐地说着:“苏然,我、我这是关心你啊……再说你也知道,我喜欢……” 接下来的话被苏然毫不留情地打断:“关心也请你注意一下分寸行吗?有些事情我不想让你知道,所以也请你不要再问我了。”苏然顿了顿,虽然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对夏晴有点残忍,但他吸了口烟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我也是不止一次地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所以你也不要再缠着我了,这样纠缠下去对咱俩都没有好处。” 夏晴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哽咽:“还是你的那个高中同学吗?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不是已经决定忘了她吗?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一想到纪景言,苏然脑仁就疼得厉害,他不想再和夏晴在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上纠结下去:“夏晴,算上今年,我和他认识了十多年,是除了我父母以外我最熟悉的人。即使我已经决定忘记他了,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有,就算我想找个女孩重新开始,也绝对不会是你这个类型的,你明白吗?” 那边的夏晴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的颤抖:“可是你妈妈是不会同意你俩在一起的,她是中意我的……” “那你就和我妈在一起吧!” 苏然毫不留情地挂掉电话,将烟头掐灭,又重新点燃了一根,缓缓地吸了一口。 又提起苏妈妈…… 他真是想不明白夏晴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自己不喜欢她,和自己妈妈有半毛钱关系吗?为什么每次自己拒绝她之后都要把苏妈妈的名字提一遍? 苏然越想越心烦,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嘴里叼着烟准备到旁边的隔间里上趟厕所纾解一下。谁知道刚打开隔间的门,就看到了自己在走廊里找了半天的纪景言。 ☆、第 37 章 在对上纪景言眼睛的那一刻,苏然缓缓抬手,不由自主地把嘴上叼着的烟拿了下来。 因为他记得,纪景言不喜欢别人抽烟。 纪景言见状,眸子里有些许波动,但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他对上苏然的眼睛,淡淡地解释道:“刚准备出去的时候你就进来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就一直没出去。刚刚听了你的墙角,抱歉。” 苏然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把刚刚才点着的烟掐灭,说道:“哦,没什么。”他想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阿姨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哦,还好。”纪景言不咸不淡地说着,作势要出去。苏然见状,连忙侧过身给纪景言让出一点空间。可能是因为台阶刚刚清理过,有点滑,纪景言一脚没踩稳,脚下打滑,身子猛地向后倒去,苏然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向前一拉,纪景言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耳边是纪景言熟悉的呼吸声,苏然呼吸一窒,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动弹。 纪景言连忙抽出自己的胳膊,苏然碰过的地方火辣辣的难受。他不自在地挠了挠胳膊,开口刚要说话,只见苏然退后一步,闷声问了一句:“没事吧?” 纪景言摇了摇头:“嗯,没事。”说完他指了指门口:“那我先回去了。” 苏然点点头,看着纪景言渐渐离去的背影,左胸口处好像是被掏空了一大块,空虚而又冰冷。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和纪景言,会从曾经最熟悉的彼此,之后渐行渐远,最终变成了最尴尬的陌生人。 苏然在洗手间里呆了半个小时,期间手里的烟基本都没有断过。回去之后,带着满身刺鼻的烟味,开始一杯一杯地喝闷酒。 苏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以为自己再次见到纪景言的时候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是事实证明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他和纪景言拥有过的那么美好的曾经,也幻想过那么多和纪景言在一起的未来,明明曾经那么美好的两个人,可是仅仅半年的时间,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一想到这里,心脏就窒息得难受。 苏然他也搞不懂,关于他这份失败的爱情,他到底是应该责怪这个社会的冷漠,还是应该责怪纪景言的软弱。 苏然他想不通,只好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像是不要命一般,身边的同学都开始劝苏然不要喝得太多,苏然嘴上好好地应着,可是手里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最终还是纪景言看不下去,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杯子。 苏然愣了片刻,根本没有转头,拿过旁边纪景言的杯子就接着倒酒。刚喝到一半,纪景言就毫不客气地抢过他手里的杯子。力道大得出奇,啤酒瞬间撒了苏然一身。 坐在苏然另一边的同学连忙起身,慌慌张张地拿起手纸不停地擦拭着苏然身上的酒渍。苏然摆了摆手,示意那位同学不用管他,接着将目光转向纪景言,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胆子大得出奇,他开口,声音沙哑:“我衣服湿了,你陪我回家换衣服。” 纪景言本能地想要拒绝,可是苏然却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权利,站起身穿上外套,简单跟同学们说了几句就推门出去了。纪景言叹了一口气,只好穿上外套认命地跟了出去。 外面天气很冷,苏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还没拉拉链,里面毛衣上的酒渍就那样暴露在寒风里,纪景言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你把拉链拉上吧,外面很冷。” “冷吗?”苏然反问一句,接着说道:“可是再冷也不及我的心口冷。” 纪景言一愣,然后绕到他面前,将手从口袋伸出来,一边给他拉拉链一边说道:“你喝多了。” 苏然低下头,深深地看着认真给他拉拉链的纪景言,缓缓地说着:“是,我是喝多了……” 因为只有喝多了,才能毫无畏惧地向你吐露自己心中的秘密,才能脱下伪装的面具,做回真正的苏然,做回那个只喜欢纪景言的苏然…… 将拉链拉好后,纪景言站到苏然的身侧,像是无意间说道:“这半年,你变了很多。” “嗯,人总是会变的……”苏然看着自己呼出的哈气在空气里渐渐消失,就像他和纪景言那缥缈无望的爱情。他顿了顿接着说着:“你不是也变了不少吗?” “嗯,咱们都长大了啊!”纪景言话锋一转,转头问道:“但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很早就学会了了,只不过当时你不喜欢抽烟的味道,所以我就基本不抽。” 苏然说的风轻云淡,就好像是在阐述着和自己无关的一件事情,可是就这句话,却在纪景言的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波澜。 是啊,当初的苏然什么都能够为他做,可是现在,终究还是物是人非。 纪景言走到路边,刚要抬起胳膊打车,就被苏然抓住了手腕:“别打车了,陪我走走,吹吹冷风,醒醒酒。” 纪景言皱了皱眉头:“你里面的毛衣是湿的,凉风一吹会感冒的。” 苏然咧嘴笑了一下,还像是高中时期那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没事,我身体挺好的,你就陪我走走吧!” 苏然说得十分真诚,让纪景言没有一点拒绝的余地,他只好放下胳膊,顺从地走在苏然的身侧。 苏然有点喝多了,话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也不再像刚开始见面那样尴尬:“你一会儿去哪儿住?出去住旅店吗?” “嗯,”纪景言应了一声,“以前的老房子还没有收拾出来,没办法住人,所以我只能出去住。” “去我家里住吧!”苏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又是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总不能让你住外面啊……” 纪景言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道:“不用了,去你家里还要麻烦叔叔阿姨,而且我感觉叔叔阿姨可能也不是十分想见到我,所以我一个人住在外面也挺好的。” “他俩出去旅游了,要后天才能回来,你不用担心。” “可是……” “今晚我睡我爸妈的卧室,你睡我的房间就行了。”苏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纪景言:“怎么说咱俩也是老朋友,你也不用再推辞,就当是我为你接风洗尘了。” 听见苏然这么一说,纪景言根本再没办法推辞,只好应了下来。 再怎么说,他本来就是对苏然有所亏欠的。 从饭店回苏然家的那段路中,正好经过以前他和苏然每天上学的必经路,现在他俩又重新走一遍,慢慢的都是回忆。 不知怎的,苏然突然开口,嘴角带着笑意说道:“你知道吗?顾安远刚转学来那会儿,我看他特别不顺眼,我总感觉那小子好像是对你有意思,担惊受怕了好多天。为了不让你俩有单独相处的空间,我还特地骗顾安远和我一起补英语,没想到就那次还把你送到了李轩的手里头。看到你躺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模样,我真恨不得躺在那里的人是我。” 纪景言轻笑了一声,好像也回想起了曾经美好的日子:“就打了我几拳,还生不如死,你可真能夸张……” 苏然呼出一口气,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苦涩:“纪景言,李轩打在你身上的那几拳,就像是在我心口捅了几刀,真的很难受,也很疼。”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软肋。 纪景言闻言一愣,神情有些动容,但还是咬咬嘴唇,什么也没说。 苏然见自己的心意没得到什么回应,干巴巴地笑了一下,自己给自己打了一个圆场:“我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多,可能什么浑话都会说,你别介意啊!” 纪景言摇了摇头:“没事,你随便说吧!今晚你说的话我都不会往心里去的。” 苏然一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纪景言对他说了那么多句话,可都不及这一句话伤人。 最让人痛心的,不是拒绝,而是对你毫不在意。 外面天气冷得厉害,走了一路,回到家时毛衣上的酒渍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刚到家苏然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热水器,准备洗个热水澡,但是因为太过匆忙,洗完之后才发现他忘记拿了换洗的内裤进来。 苏然和纪景言的关系现在正好处于十分尴尬的位置上,苏然实在不好意思让纪景言帮他拿一下贴身的衣物。想来想去,只好在腰上围了一个松松垮垮的浴巾,踌躇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苏然进房间的时候纪景言正在整理床铺,见他光着膀子进来,慌乱地避开目光,问道:“怎么穿成这样就进来了?” 苏然连忙开口为自己辩解:“我忘记拿内裤了,只是回来取一个内裤,马上就走。” 纪景言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连忙转过身接着整理床铺,但是苏然还是看到了纪景言渐渐变红的耳根。 不管怎么掩饰,纪景言还是在意他的吧…… 苏然的内裤放在衣柜的最下层,本来衣柜和床的距离是足够远的,但是因为纪景言在整理床铺,而苏然又蹲在他旁边翻内裤,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起,这就显得比较拥挤了,时不时地还会有皮肤的摩擦。此时的苏然只想快点找到内裤,然后快点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那边的纪景言也很不自在,因为他穿的睡裤是短裤,所以小腿总是能碰到苏然光滑的后背,他想了想只好往一边挪了挪,尽量离苏然远一点。 纪景言用力地抖开被子,没想到放在被子里的数据线就这样被他抖到了身后,纪景言长叹了一口气,刚好感觉到身后的苏然站起身子,他只好蹲下身子,转头去捡掉在地上的数据线。 然而苏然这边刚刚找好内裤,如获新生地站起身刚要离开,突然感到浴巾一松,然后下面一凉,紧接着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二弟掉在了地上。苏然低头,就看见了纪景言帅气逼人的头顶。 苏然一脸大写的懵逼:exce ? ☆、第 38 章 苏然就这么低头看着纪景言的头顶,看着他俩的这个站位,原谅他想到了一些羞耻的事情…… 卧槽!苏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有点不妙啊!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老二好像有点蠢蠢欲动的架势,苏然不敢再深想,紧忙转移自己的思维。 这可不行啊,要是这状态被纪景言发现了,真的好特么尴尬! 然而这只是苏然的一厢情愿,他可爱的二弟,还是开始渐渐地抬起了并不高贵的头颅…… 纪景言刚捡起来数据线,似乎感到了有点不对劲,两人之间好像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他缓缓抬头,就看见了近在眼前的、苏然家的、并不是十分可爱的、老二。 纪景言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想也没想就拿着手里的数据线向苏然的老二抽去—— “啊——” 苏然大叫一声,脸都疼成了菜色,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捂着下面,一副想碰还不能碰的模样,动作扭曲而可怜。 就在刚刚还准备一展雄风的可爱的二弟,就这么残忍地被纪景言扼杀在摇篮里,苏然他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纪景言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站起身,伸手扶住已经疼得站不稳的苏然,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没事吧?还、还好吗?” 这时候苏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倒吸着冷气。同样身为男人的让纪景言,他真的能够想象到苏然的痛苦程度。 纪景言扶着他的胳膊坐到床上,看着苏然疼出来的满眼泪花,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道:“对不起啊,我、我刚才被你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抽出去了……” 苏然满脸通红,用力地捏了捏纪景言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纪景言乖乖住口,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看着苏然痛苦的脸,心里满是愧疚,想了一会儿又问道:“要不然我替你看看吧?万一真的有什么毛病,咱们现在还能去医院看看。” 如果此刻的苏然能够自由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他一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与其让纪景言看他受伤的老二,还不如就让他一直这么痛苦下去…… 谁知道纪景言他是个行动派,话刚说出口就站起身,他把手放到苏然捂住老二的手上,示意苏然拿开。苏然见状,连忙摇头,这时候他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但见纪景言一副坚持的态度,只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用……” 纪景言听了,不但没停下来,还加大了了手里的力道,嘴里还在不停地开导苏然:“你不用害羞,咱俩之间什么没做过,你还害羞什么?” 要是苏然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听见这句话,他一定会乐晕过去。可是现在的他,已经疼得爹妈都认不出来了,也没有多余的脑筋去思考。他只好用力地吸了吸快要流出来的鼻涕,勉强说出几个字:“会硬的……” 妈蛋就单单看到纪景言的脑袋顶就已经有反应了,要是再被纪景言用手捧着,全神贯注地盯着看,那还了得…… 纪景言听见这话,耳根一红,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放在苏然身上的手。 在苏然不停地倒抽冷气的声音中,这时候纪景言才反应过来,好像刚才自己把数据线抽出去的那一瞬间之前,苏然就已经有反应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疼。 但是这不对劲啊!纪景言皱着眉头想着,明白无故的,苏然的老二兴奋什么?是苏然在洗澡的时候做了什么,还是在自己捡数据线的时候,他自己又脑补了什么? 纪景言看了一眼疼得不能自已的苏然,暗暗下了决心,他准备在苏然好一点之后,好好问问他…… 程浩然将顾安远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发现了,只要是顾安远参加聚会,就一定会喝多,顾安远一旦喝多了,大半夜送他回家的那个人,就一定会是自己。 这半年来,在顾安远的折磨下,程浩然已经多多少少都总结出了一点规律:哪怕顾安远是在和自己的室友大半夜在外面喝酒,喝多了之后也一定会给程浩然打电话,叫他接自己回寝室,程浩然不来,他就不走。 程浩然觉得他已经在无形之中成了顾安远的老妈子,还是不要钱的那种。 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硬是把顾安远塞了进去之后,才猛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顾安远家的地址,只好摇醒了睡得正香的顾安远,粗声粗气地问道:“喂,你家地址是哪儿来着?” 顾安远睡得迷迷糊糊,压根都没有注意到程浩然问了他什么。只是感觉到程浩然的靠近,抓着他的胳膊就窝在了他怀里,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程浩然老脸一红,慌忙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奈何顾安远酒后的力气太大,挣扎半天还是白搭。程浩然只好放弃挣扎,刚要开口问顾安远的地址,前面就传来司机不耐烦的声音:“我说同学,你到底走不走啊?你这样可是耽误我生意的我跟你讲。” 听见这话,程浩然羞愧得不行,一边在心里骂着顾安远是王八蛋,一边报出了自己的地址。 可能是今晚程浩然喝了点小酒,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听着耳边顾安远清晰的呼吸声,他突然点感慨。 他和顾安远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终究还是谁都没有逃出这个怪圈。他和顾安远都是彼此心头上的一颗刺,明明每天都在不停地折磨着对方,可是还是舍不得拔掉。因为一旦拔掉,就是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出租车到家的时候,程浩然也收回了自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顾安远抬上了楼,将他扔在沙发上,准备让他在这里对付一晚上。这时候程妈妈突然从卧室里出来,问道:“回来了?”接着就看到了顾安远的脸,又纳闷地问了一句:“这不是你同桌吗?” 程浩然应了一声,从卧室里取出来一张薄薄的毛毯潦草地盖在顾安远的身上,转身刚要回去换睡衣,就看见程妈妈走到顾安远面前,担忧地问道:“他这是喝了多少啊?”说完还摸了摸薄毯,有些责备地看向程浩然:“你打算让人家在这里过夜?” 程浩然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咱家只有两个卧室,你和我爸一个,我自己一个,他不睡这儿睡哪儿啊?” 程妈妈踮起脚,毫不客气地打了一下他的脑袋:“人家顾安远好歹照顾了你这么长时间,现在他要来咱们家过夜,还喝了这么多,你竟然要人家谁沙发?你是怎么想的!”说完还瞪了他一眼。 程浩然有些憋屈地揉了揉脑袋,刚才那一下打的可真是一点不含糊,他看着沙发上睡得跟死猪似的顾安远,嘟囔着:“那还能睡哪儿啊?总不能叫我睡沙发吧?这么冷的天!” 程妈妈白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天冷?天冷还让人家睡沙发?” “咱家供热挺好的,沙发也够大……” “那你怎么不睡?” 程浩然见自家妈妈像护儿子似的护着顾安远,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那你说这么办?他不能睡沙发,我也不能睡沙发,你说怎么办?” 程妈妈皱着眉头看向顾安远,想了一会儿问道:“你的床不是双人床吗?” 程浩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弱弱地应了一声:“是啊……” 程妈妈好像眼前一亮,连忙说道:“那你俩就凑合睡一晚上吧!反正你的床也够大。” “什么?”程浩然被他妈的言论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 这真的是他亲妈吗?她不知道这是在把她的亲儿子往火坑里推吗? 程浩然看着程妈妈满眼期待的光,才反应过来。 也对,她确实不知道…… 然而程妈妈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权利:“就这么定了,你和顾安远睡一晚上得了!都是男生不用这么矫情。” 程浩然欲哭无泪:虽然都是男生没错,但是喜欢的也都是男生啊…… 见程浩然还是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程妈妈危险地眯了眯眼:“程浩然,现在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要不然一会儿我把你爸叫醒,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程浩然一怔,他一直都知道,他爸那是相当的中意顾安远,一直在说要是顾安远是个女孩就要程浩然把他娶回来。只是他那英明神武的爸爸没有预料到,即使顾安远是个男生,他也可以把程浩然“娶”回去。 至于他爸知道自己把顾安远扔在沙发上睡一宿的反应,程浩然他细思极恐。 简单斟酌了一下,程浩然还是认命地把睡在沙发上的顾安远架起来缓缓,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现在的他只能默默祈祷,顾安远最好睡死过去,一宿都别醒过来…… 苏然默默地看着自己受了重伤的二弟,在心里心疼了半天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套上睡裤。一想到自己刚才在纪景言面前的反应,顿时感觉今后的人生都开始变得灰暗了。 然而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刚换完睡裤,就看见纪景言推门走了进来。 苏然一愣,脱口就问道:“你怎么来了?” “问你几个问题。”纪景言说着,就坐到了苏然的身侧,转头看向苏然,好像是在问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你二弟怎么样了?还好吗?” 苏然紧绷着脸,也让自己的表情尽量看起来严肃一点:“嗯,没什么事了。”就是希望以后还能一展雄风……苏然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纪景言点点头,好像放心了,接着又猝不及防地甩给苏然一个问题:“那刚才找内裤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硬?”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青梅竹马论菊花 作者:焦糖橙子 第8节 嗯?苏然看着纪景言一脸的严肃,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他。 苏然想不明白,明明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俩还在冷战,还在处于分手后的尴尬期里,为什么现在画风突变,他们突然开始并肩坐在床上谈论他二弟的问题了?而且还用这么严肃的语气! ☆、第 39 章 “那个……”面对纪景言提出的这么犀利的问题,苏然努力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自然一点,但是因为纪景言的问题问出的实在是太过突然,苏然憋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一点的理由:“我、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纪景言看着苏然一副便秘的表情,为了避免苏然继续尴尬,也没有接着逼问下去,只好起身对他说道:“好吧,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苏然听见这话一愣,没经大脑反应,出于本能就说道:“这么快就走了?再聊一会儿啊!” 纪景言闻言,准备起身的动作一顿,转过头呆愣楞地看着苏然。 苏然这才反应过来,后悔得要命,恨不得反手给自己一个嘴巴,开口刚要给自己打个圆场,就见纪景言又从善如流地坐了回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啊!” 这次轮到苏然愣了。 为什么过了半年之后,他有点看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小竹马了?虽然纪景言肯留在自己身边是好事,但是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可是即使两人又重新坐到了一张床上,在没有了苏然的二弟的帮助下,苏然喝了酒之后脑回路又开始变长,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所以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是尴尬…… “苏然,”就在苏然还在纠结以什么话题开头的时候,纪景言首先开口说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苏然摇摇头,然后抓住时机,紧忙问道:“那你呢?” “没有啊。” 听到这个回答,苏然心里悬了一晚上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心情也紧跟着豁然明朗起来,话自然而然就开始变多了:“这就好,我担心了一晚上,一直在想,你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后来实在想不出来了,因为我感觉不管什么样子的女生都配不上你。” 纪景言坐在苏然的身侧,怔怔地看着他微红的侧脸,看着他提起自己时眼睛里闪烁的光亮,心中的那个被强行埋葬的感情,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苏然说了半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可能有点多了,干笑了几声:“我今天有点喝高了,你不要在意啊……” 纪景言勉强压制住自己心里的异样,苦涩地开口:“嗯,没事的,我不在意。” 因为你在我心目中也是一样,是任何女生都配不上的你。 苏然听出了纪景言声音里的不对劲,以为他又开始厌恶自己,渐渐收起嘴角的笑意,刚刚活跃起来的脑细胞也开始消沉下去。 纪景言当然能看出来苏然和自己说话时的小心翼翼,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不用这么小心,像平时那样就行了啊!” 苏然心里百感交集,明明之前还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可是短短半年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苏然越想心越烦,只好应了一声,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烟,叼在嘴里,刚要点火,就被纪景言抢了过去:“你别再抽烟了,这对身体不好。” 苏然一怔,纪景言这熟悉的语气唤醒了他尘封了半年的记忆,他俩曾经相处的一幕幕不停地从脑海中闪过,清晰得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每回想一次,都带着曾经的笑和泪,美好却又带着致命的伤感。 苏然将嘴边的烟拿了下来,熟练地夹在两指之间,低垂着头喃喃说着:“可是我难受啊纪景言,我难受得要死,你说我除了抽烟还能干什么?” 纪景言呼吸一窒,他没有想到苏然会这么直接向自己吐露自己的心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怔怔地看着苏然。 “刚才你说过了吧?今晚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在意,那我可就什么都说了,”苏然还是一副无赖样,深呼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就像是从前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过的情话:“我想你啊纪景言,这半年里,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想你。” 纪景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全世界都在阻止他们在一起了,难道苏然他还没有放弃吗?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苏然为他坚持到现在? 苏然从纪景言手中拿过打火机,熟练地点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说道:“其实我烟瘾很大,以前是因为有你在身边所以才一直在收敛。现在你不在我身边了,我为什么还要收敛?” 我所有的原则都是为你制定,现在你不在我身边了,那些无所谓的规则,也没有必要继续去遵守。 纪景言转过头,眼眶酸得有些难受,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沙哑:“苏然,咱们两个真的不会再有未来了。” “这我知道。” “那你究竟还在期待什么?”纪景言有些激动,音调也渐渐升高,带着些许的颤抖:“咱俩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苏然苦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这个固执的自己:“我也不知道,我也想放弃,我也想忘记你,想忘记咱俩之间发生的一切,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还能怎么办?” “在没见到你之前,我以为我已经不在意你了,我以为我还能和你做回普通朋友。可是再见到你的时候才发现,这半年,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你可能不会知道,那种思念的滋味。所以即使过了半年,我依然喜欢你,依然没办法忘记你,依然……想和你在一起……” 即使前路一片黑暗,但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纪景言眼圈通红,心里如翻江蹈海般难受。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相思入骨的滋味?从他决定和苏然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他一边珍惜着这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一边在计划着他们两个人今后的退路。他不是不想要一个和苏然在一起的未来,而是他根本不敢奢望有他的未来。 纪景言他胆子小,他性格懦弱,他不敢面对社会质疑的目光,所以他比谁都珍惜那段来之不易的幸福。 “纪景言,”苏然沙哑着嗓子叫他一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苦涩:“我知道咱俩不会在一起了,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苏然转头,微红的眼圈似乎能看到纪景言的眼眸深处,饱含深情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苏然想弄清楚纪景言的心,真正的纪景言,究竟是高考结束之后站在街角毫无顾忌地亲吻自己嘴唇的那个他,还是在填报志愿时设下一步步圈套,想要彻底逃离自己身边的那个他…… 即使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但是苏然还是在迫切地寻找一个答案,一个没有辜负他青春的答案。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句话直击纪景言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他低下头,努力掩饰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放在膝盖上的双拳渐渐握紧,在心里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沙哑着声音说出了自己心中唯一的答案:“喜欢……” 是一直都喜欢,而不是喜欢过…… 不仅仅是曾经,还有现在,还会有未来的许多年。苏然这个名字,永远都会是他心中唯一的牵绊。 苏然呼吸一窒,看着纪景言因为压抑而微微颤抖的嘴唇,愣了一会儿之后,欺身吻了上去。 纪景言说出的那个答案,点燃了苏然心目中已经熄灭的火把。 他还是……不想放弃纪景言…… 苏然一步步进攻,渐渐攻破纪景言身上所有的防线。 纪景言仰头,努力回吻着苏然,感受着唇上久违的温度,他缓缓闭上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带着灼人的温度,掺杂着令人窒息的绝望,落向无底的深渊。 苏然,我真的、很喜欢你…… 程浩然看着床上睡得如同死猪般的顾安远,将被子在自己身上围了好几圈才安心地躺在他旁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时不时地还瞄两眼睡在他身侧的顾安远。顾安远睡得很熟,有着轻微的呼声,甚至身上还带着一些酒气,这一幕在程浩然的心里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程浩然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比沈慕言先遇上顾安远,那么顾安远会不会就会接受自己的感情? 刚想到这里,顾安远突然突然哼唧了两声,然后翻过身。程浩然吓了一跳,慌忙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但是顾安远只是吧唧吧唧嘴,伸手扯了扯毛衣领子,将淌着口水的脸冲向程浩然,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程浩然看着顾安远嘴角的口水,才突然之间反应过来:如果不是沈慕言在先,如果不是他和沈慕言极为相像的唇形,那么他在顾安远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更别提接下来一系列的纠葛。 但是话又说回来,程浩然皱了皱眉头,颇为嫌弃地看着枕边的一大块水渍:顾安远他睡觉怎么能这么恶心?明明长得一副白白净净的模样,为什么一睡觉就弄得到处都是口水? 程浩然到现在都记得,上高三他和苏然比赛学英语的时候,顾安远就借了一次程浩然的书。因为他太困了,所以就压着程浩然的书睡过去了,晚上还书的时候程浩然也没有注意。直到放学回家,程浩然拿出英语书才发现,顾安远在他的英语书上画了那么一大片的“中国地图”,还是好几页的那种…… 想到这里,程浩然抿唇笑了起来,高三那一年有着他最珍视的记忆,还有他最放纵的青春,程浩然想着,看向顾安远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柔和。他侧过身子,将手枕在头下,认认真真地看着顾安远的侧脸,目光扫过他有些晒黑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甚至连嘴角的口水都没放过。 如果真的能在一起就好了,程浩然有些贪婪地看着顾安远的脸,眼神里满是迷恋:如果顾安远真的能喜欢他就好了…… 程浩然还没来得及收回黏在顾安远脸上的目光,一直熟睡的顾安远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在黑夜中带着些许光亮,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已经呆滞的程浩然。 夜很静,程浩然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顾安远晶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程浩然。”黑暗中顾安远沙哑的声音尤为清晰,叫着程浩然的名字也带上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程浩然心一紧,一动不动地和顾安远对视着,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顾安远缓缓伸出手,眼神迷离地摸向程浩然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唇。 程浩然感受着嘴唇上的温度,回忆纷纷涌向他的脑海,他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顾安远,原来,我还是这么的喜欢你…… 程浩然定了定心神,伸手缓缓握住顾安远的手,此时的他已经沦陷在顾安远温柔的眼神里,无法自拔。他轻声说道:“顾安远……” 话还没说完,他就听见了顾安远接下来的话—— “我想尿尿。” 啊? 程浩然一愣,接下来酝酿好的那些温情似水的话哽在喉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主cp的原型是我的朋友,所以这是一篇非常!非常!非常!清水的文,连一点点肉沫都不会有,除了接吻,就真的只剩下接吻了!╮(╯▽╰)╭ 原谅我真的没办法用我朋友们的脸去想象,然后写出一点羞羞的事情出来 ( ̄o ̄) 而且如果一不小心被他俩看到,他们俩真的有可能会打!死!我!_||| 所以这真的是没有肉的哦~╮(╯▽╰)╭ 最后还是要感谢看我的文的小天使们,谢谢你们的支持(╯3╰) ☆、第 40 章 洗手间里传来“哗”的一声冲水声,毫不留情地冲走了程浩然心里仅存的一点点柔情。程浩然在外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漆黑的客厅,不止一次地有了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程浩然的内心开始祥林嫂附身,源源不断地吐槽着:我真傻,真的!我怎么还能对顾安远抱有期待,怎么还会生出向顾安远表白的心思?我怎么会这么傻…… 一想到刚才自己那没出息的表现,真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程浩然正在门口不断懊悔的时候,洗手间的门“咔哒”一声开了,程浩然本能地转过身,挺直腰板,不知不觉地站着军姿。 顾安远皱着眉头,瞄了一眼乖乖站军姿的程浩然,接着又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才哑着嗓子问道:“大半夜你在洗手间门口站军姿干什么?疯了?” 程浩然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红,不自然地动了动肩膀,嘟囔着:“站习惯了……” 自从程浩然上了军校之后,因为总被罚站军姿,所以现在导致他一紧张就会不自觉的站军姿。 顾安远轻笑一声,在黑夜里,他的笑声极为诱人,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他往前走一步,随手揽住程浩然的腰,压低声音说道:“走吧,咱们回去睡觉!” 程浩然听见这话,差点没惊得跳起来。顾安远这是还没有醒酒吗?谁能告诉他这种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是怎么回事!这是又把他当成沈慕言了吗! 顾安远瞥了一眼满脸惊讶的程浩然,一语道破他心里所有的疑问:“虽然我还没有完全醒酒,但是我的意识是无比清明的,”他缓缓靠近程浩然,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打在程浩然的耳垂上,添加了些许的暧昧。他声音柔和,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现在比谁都清楚,你是程浩然,是我最喜欢的人。” 是能带我走出黑暗,让我重新相信爱情的—— 程浩然。 程浩然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顾安远的表白来得猝不及防,让他一丁点准备都没有。他猛地拿下顾安远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低声说了一句:“你喝多了,快点回去睡觉吧!” 说完赶紧加快脚步,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顾安远看着黑暗里程浩然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抿唇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他不急,如果程浩然真的是自己生命中那个对的人,他一旦抓紧了,就绝对不会放手。 等到顾安远回房间的时候,程浩然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背对着他,顾安远笑了一下,缓缓地摘下了手腕上的手表。 程浩然听见门开了的声音,但是半天也没见顾安远有什么动静。程浩然心里纳闷,悄悄地转过头看向顾安远,只见顾安远正在背对着他脱掉身上的衬衫。 顾安远的身材很好,背上的肌肉结实漂亮,而且分布特别均匀。他脱衣服的动作十分缓慢,像是故意在引诱程浩然一般。 “顾安远!”程浩然压抑住狂喷鼻血的欲望,慌忙坐起身,不顾形象地吼道:“你脱衣服干嘛!” 顾安远光着膀子,一脸的无辜:“睡觉啊……” “睡觉你脱个屁衣服啊!” “因为没有睡衣,而且我还习惯裸睡。” 顾安远一脸的无赖,程浩然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好又默默地憋了回去。 顾安远看程浩然一副吃瘪的模样,强忍住心里的笑意坐到床上。然而刚坐到床边,程浩然就毫不客气地踢他一脚,伴着他的“程氏嘶吼”:“你别上床啊——” 顾安远闻言一愣,又是一脸无辜地看着程浩然:“我不在床上睡,那你让我去哪里睡?” 程浩然看着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纯洁地看着他的顾安远,脑海里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 程浩然,ko—— what the fuck! 当顾安远躺到他身边的时候,程浩然忍不住紧了紧被子,双眼含泪:妈妈,今晚之后,你儿子的清白可能就真的不在了…… 程浩然突然想写一首诗,来纪念他终将逝去的菊花。 顾安远躺在床上,看着将自己缩成一团的程浩然。明明头痛得要死,可还是没有一丝睡意。他将双手枕在头下,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开口说道:“程浩然,睡了吗?” 过了好久才传来闷闷的一声:“睡了。” 顾安远咧嘴笑了一下:“那我就接着说了,听不听你随意。” 程浩然内心:放屁!难道我闭上眼睛就听不见你说话了吗!你是傻吗! 顾安远根本没管程浩然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开始淡淡地诉说着自己逃避了多年的回忆:“我和沈慕言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是我爸爸司机的儿子,我俩玩得很好。” 程浩然将头埋在被窝里,听见顾安远的话一顿。 这是什么神展开?酒喝多了,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了吗?然而他根本不想听啊! 顾安远的声音里带着对过去的追忆:“我对沈慕言的感情,是从初中就开始了,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直到有一个女生在情书里说起她对我的感觉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程浩然心里发酸,开口刚要打断顾安远的话,就听见顾安远接着说着:“那时候以为在一起很简单,只要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然而事实永远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是我的单纯和固执,害死了沈慕言。” 说完这句话,顾安远就没有了声音,而程浩然的好奇心却是彻底被他勾起来了。等了半天也没见顾安远说话,程浩然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想确定顾安远是不是睡着了。然而刚转过头,就看见了黑暗中,顾安远含笑看向自己的眸子。 程浩然还没来得及将头转过去,顾安远就含笑凑上前来,说着:“你不是睡着了吗?” 程浩然老脸一红,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着:“你、你把我……吵、吵醒了……” 见顾安远还是不说话,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大字,程浩然抿了抿唇,决定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为什么?你为什么觉得会是自己害了沈慕言?” 顾安远咧嘴笑道:“怎么?想听故事?” 程浩然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他根本不想听他和沈慕言的琼瑶故事,他想睡觉! 顾安远又往程浩然身边挪了挪,低声说道:“我给你讲故事,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不过分,而且你绝对能做到的条件。” 顾安远说的十分诚恳,程浩然也只好点点头。 反正答应了也不代表他一定会去会按照他说的做…… “我爸是同性恋。”顾安远语不惊人死不休,刚说出的第一句话就镇住了正在装死的程浩然,他瞪大眼睛看着一脸淡定的程浩然:“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顾安远看着程浩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爸是同性恋,和我妈是形婚。” 程浩然半张着嘴,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顾安远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来:“小学的时候,我只是记得我爸和我妈的感情不是很好,他俩的相处模式就是,每天我妈歇斯底里地质问我爸,而我爸他就是一天接着一天的沉默。我以为他俩之间没什么感情,直到我上小学,我爸出车祸去世的时候,我妈她哭了很多天,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妈其实很爱我爸。” “可能是因为我爸的关系,我妈仇视所有的同性恋。所以当知道我喜欢沈慕言的时候,我妈的情绪就很激动,并且开始不停地阻止我和沈慕言见面。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用,我俩的感情,还是开始渐渐升温。” 程浩然怔怔地看着顾安远,这是顾安远第一次主动说起他过去的事情,也是第一次开始向程浩然敞开心扉。 “我俩真正确定关系是在高一那年,结果高二刚结束,我俩的感情就被我妈发现了。那时候很赶巧,我在学校打架被记过停课,去医院住了两天,等我出院的时候,就被告知沈慕言他……出车祸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安远的声音带上了些许颤抖:“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脸色苍白得要命。我不敢相信,明明两天前还跟我约好去吃烤肉,为什么现在却躺在病床上起不来了……” 程浩然将头从被窝里伸出来,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顾安远眼里闪烁的泪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之间有点心疼眼前这个故作坚强的少年。 他伸出手,缓慢而坚定地握住了顾安远紧握的双拳。 顾安远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从巨大的悲痛里走出来:“我知道沈慕言的死是我妈做的手脚,虽然她的初衷只是要给沈慕言一个教训,但是她难辞其咎。在之后的日子里,即便她不再反对我喜欢男生,可我也找不到值得我喜欢的人了。” “而你是第一个,”顾安远转过头,看向程浩然,他闪烁着泪光的眼睛里似乎装着满天繁星:“是第一个我想试着去喜欢的人。” 程浩然呼吸一窒,他听见了自己如雷鸣般心跳的声音。 顾安远反手握住他的手,渐渐十指相扣,沙哑着嗓子说出接下来的话:“我没有耍你,也没有玩弄你的感情,这半年以来,我一直都是在认真的追求你。我不希望你能非常迅速地接受我,我只希望你能够正视我对你的感情,不要再逃避。” “这就是我的条件。” 这几句话里信息量太大,程浩然的脑袋突然短路了。 自己一直暗恋但不准备在一起的人突然之间跟自己表白了,此时程浩然的心情,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思考了半天,程浩然满脑袋都是洗手间的抽水马桶,就好像只有坐在那上面才能让自己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 他缓缓抽出被顾安远抓着的手,起身低声说道:“我去上趟厕所冷静一下。” 顾安远一怔,随即应了一声。 程浩然下床,逃命似的跑出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副cp的线已经结束了,主cp还会远吗╮(╯▽╰)╭ ☆、第 41 章 程浩然坐在马桶上,看着眼前有点发黄的瓷砖,一脸沧桑地开始思考他的人生。 他喜欢顾安远,从前是,现在也没有变过。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向自己表白,说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现在很纠结,纠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接受顾安远。 毕竟,自己是决定忘记他的。 程浩然将身子往后一靠,脑袋里不断回想着自己和顾安远从相识以来经历的一幕幕,清晰得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顾安远他玩世不恭,他看似潇洒,但是却对沈慕言用情至深,以至于当沈慕言走了将近两年的今天,顾安远再次提起他的名字的时候,声音里还夹杂着颤抖。 对于顾安远的感情,程浩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但是程浩然他害怕,他害怕顾安远只是将对沈慕言的执念错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害怕顾安远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他害怕顾安远所谓的“交往”,只是不停地在他身上找寻沈慕言的影子。 程浩然缓缓俯下身,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濒临崩溃的边缘。 苏然将纪景言揽在怀里,看着纪景言熟悉的侧脸,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容。 “苏然,”纪景言沙哑着嗓子开口,语气中满是绝望:“我还是忘不了你,怎么办……” 不管我什么努力,不管我怎样麻痹自己的心,我还是没办法说服我自己,不再爱你。 苏然的双臂渐渐用力,似乎要将纪景言揉进他的血肉里。他吻了下纪景言的额头,轻声说道:“那就在一起吧!”苏然低头,正好撞进了纪景言满是诧异的眼眸里,他定了定神,更加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咱们在一起吧!像高考结束之后那样。” 不论有没有人祝福,既然已经认定了彼此,那就不要再犹豫,勇敢地,在一起。 纪景言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然一脸的认真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怔了半晌,最终还是垂下头,抿了抿嘴唇不安地说道:“我不行,我做不到……” “为什么?”苏然反问他一句:“你为什么做不到?你的幸福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不是掌握在别人嘴里的啊!” 纪景言闭上眼睛,有些绝望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我现在已经不再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了,苏然。我只是担心我妈她接受不了,她只有我了……” 苏然听见这话手臂一僵,竟然渐渐失去了揽住纪景言肩膀的力气。 他和纪景言永远都没办法顺理成章地走在一起,之前他俩之间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现在他俩之间却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沟渠,一道亲情与爱情的沟渠。 纪景言的声音急切,努力安抚着苏然不再平静的内心:“咱俩维持现在这种关系不好吗?依然可以在一起,依然可以做咱俩一直想做的事情,不一定要去告知自己的父母啊!” “维持现在这种关系?”苏然冷笑一声,漆黑如墨的眸子似乎能看到他的内心深处:“每天都偷偷摸摸的见面,将自己的性向埋藏在黑暗里。然后再过几年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生子,一边照顾着一家老小,一边再追逐自己真正向往的爱情。纪景言,你要的幸福,就是这样的吗?” 苏然说得很快,纪景言根本插不进去话。但到最后纪景言只能怔怔地看着苏然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纪景言垂下头,细细品味着刚才苏然说的话。他说的没错,自己真的没办法接受别的女人,也没办法给未来的妻子自己全部的爱。与其这样,倒不如不结婚,也免得再强加给别人痛苦。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一辈子不结婚的话,纪景言的脑海里闪过沈婉言的脸,他又该怎么面对沈婉言? 苏然一眼就看破了纪景言心中的顾虑,他想了一会儿,坚定而缓慢地握住了纪景言的双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纪景言,人总是要为自己而活的。”苏然开口,刚要说继续下去,电话就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按下接听键,那边是夏晴的声音:“苏然,你在哪里?” 苏然垂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纪景言,漫不经心地答道:“在家里。” “你回家了?”夏晴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那我现在去你家里找你方便吗?我妈想让我给你点东西。” 苏然冷笑一声,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夏晴编出来的谎言。夏晴她妈想送给他什么东西一定要在半夜送?不过是想见他一面罢了。 苏然渐渐握紧纪景言的手,笑道:“好啊,你现在过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听见苏然说的话,纪景言连忙起身,惊慌失措地问道:“家里有谁要来吗?我是不是应该躲起来?” 看着纪景言手忙脚乱的样子,苏然咧嘴笑了一下,坐起身渐渐靠近纪景言的双唇,声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你不用躲,帮我个忙就可以了。” “什么……”纪景言的话还没说完,苏然的双唇就毫不留情地压了上来,霸道至极,不给他留一丝后退的余地。 纪景言抬起手,扣住苏然的头,不停地加深着这个苏然献给他的吻。 程浩然低垂着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在马桶上坐了那么久,思考了那么长时间的人生,可还是没有想好给顾安远一个什么样的答复。 刚打开门,就看见顾安远坐在床上,满脸洋溢着阳光灿烂的笑容:“回来了?” 程浩然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屁股刚挨到床上,他就开口说道:“顾安远,你为什么要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你所在意的,所欣赏的,究竟是我身上的沈慕言的影子,还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程浩然。 其他的事情程浩然可以不在乎,但是这件事情他一定要弄明白,他也必须要弄明白! 听了程浩然的问话,顾安远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直视向程浩然的双眼:“一开始是因为沈慕言,这我并不否认,但是后来是因为你,因为你是程浩然。” 程浩然一愣,就听见顾安远低声说道:“因为你是能让我走出过去阴霾的,唯一的光亮。” 自从沈慕言离开他之后,顾安远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自己还能再次拥有爱情,也不再对同性之间的爱情抱有任何期待,包括当他知道苏然对纪景言的感情的时候,他也和大多数人认为,他俩是不会拥有幸福的。后来,直到程浩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再次带给他对爱情的所有美好幻想的时候,他才开始渐渐走出那个封闭自己的世界。 所以说,程浩然是他黑暗生命里的,唯一的那束光。 程浩然半张着嘴,根本没办法从顾安远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他看着顾安远满眼的真挚,喃喃说道:“顾安远,说起情话来你可真是有一套啊……” 顾安远抿唇笑了一下,看向程浩然的目光更加专注:“因为对方是你啊。” 程浩然觉得,自己已经被顾安远那双好看的眼睛吸走了魂魄。 果然,在这个世道,还是颜值决定一切的啊! 直到顾安远慢慢靠近他的双唇,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到程浩然的嘴唇上的时候,程浩然才猛然反应过来,慌忙向后躲去,结结巴巴地问着:“你、你干什么?” 顾安远没动,歪着头笑得一脸痞气:“亲你啊!” 程浩然真不知道是谁给的顾安远信心,能让他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然而他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顾安远就猛地扑上来,堵住了他的双唇。 程浩然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挣扎着,一个重心不稳就向后仰去,重重的倒在了床上,顾安远也毫不客气地压了上来,将程浩然的双手固定在床上,开始细细地品尝着他的味道。 顾安远的嘴唇很软,但是还带着一种专属于男性的霸道的气息。顾安远他并不着急,慢慢地吮吸着程浩然的嘴唇,从开始的辗转反侧到后来的渐渐深入,顾安远一步步卸下程浩然所有的防备,攻破他所有的心理防线,感受着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程浩然就这样慢慢地陷入顾安远温柔的世界里,溃不成军。 在不停的喘息声中,夹杂着顾安远略微沙哑的声音:“程浩然,你还是喜欢我的吧?” 过了一会儿便传来程浩然极为压抑的声音:“嗯……” 我喜欢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 苏然从纪景言的身上直起身,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地带了点头。 纪景言脸色通红,转身就去找自己的衣物,嗓子还有一点喑哑:“苏然,你疯了?” 苏然伸手制止了他的行动,一脸满足地说道:“我没疯,”他笑了一下:“我很清醒。” 纪景言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顾他的阻拦,找到自己的衣服刚要套上,就被苏然抢了过去,随手扔得好远。 纪景言有点生气了,他皱了皱眉头,加重了语气:“苏然,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然渐渐靠近他,揽住他精瘦的腰,在他的耳边说道:“衣服不要急着穿,不然我就白努力这么长时间了。” 什么? 纪景言听得一头雾水。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苏然感受到纪景言的身体一僵,他轻笑了一下,安抚着捏了捏纪景言的腰:“走,咱们去开门。”说完就拉着纪景言的手,向客厅走去。 被蒙在鼓里的纪景言根本就不知道苏然做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只能迷迷糊糊地跟在苏然的身后。 苏然走到玄关处,打开门,纪景言就看到了一个面容清秀,满脸笑容的女生站在门口,她提着手里的塑料袋,笑着说道:“苏然,我妈让我来……” 接下来的话被卡在喉咙里,因为她看到了被苏然搂在怀里的纪景言,而且两人□□的上身上,满是淡红色的吻痕。 夏晴手里的塑料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不可思议地掩住了双唇,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苏然,你……” 苏然没有说话,只是勾起嘴角,侧过头,重重地吻上了纪景言的双唇。 ☆、第 42 章 房间里寂静得可怕,纪景言刚要推开他,苏然就抬手扣住他的头,紧紧地贴在他的嘴唇上。 苏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地吻了一下,接着他就转过头,一脸坏笑着看向夏晴:“怎么?被我吓到了?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喜欢谁吗?”他向前走几步,微微俯身看着面前眼里满是怒火的女孩,轻声说道:“这就是我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他是个男人,他叫纪景言。” 纪景言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苏然的胳膊,低声斥责道:“苏然,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苏然被他拽得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嘴里的话还是没有停下来:“你不是说我妈喜欢你吗?那就麻烦你转告我妈和你妈,告诉他们,说我不喜欢你,我只喜欢纪景言。” 话音刚落,夏晴就抬手,“啪”的一声打在苏然的脸上,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响亮。 夏晴眼里满是泪花,她站在楼道里,声嘶力竭地喊道:“苏然,你个王八蛋! ”说完转身,甩上门就向楼下跑去。 苏然站在原地,擦了擦嘴角,偏头笑着问向纪景言:“怎么样?刚才我帅不帅?” 纪景言抓着苏然的手臂,苦笑着低下头:“苏然,你这又是何苦呢……” 纪景言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场闹剧,对于苏然来说,就是他的第二次出柜。 苏然看着一脸苦涩的纪景言,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既然你没有勇气向前走一步,那我就替你向前走。你没有勇气做的事情,我都会替你做,所以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就好了。” 纪景言双眼泛红,他偏过头,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出柜是为自己的幸福负责,而不出柜却是为家人的幸福负责。现在沈婉言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了,他会怎么舍得伤透她的心…… 苏然看出了纪景言眼里的犹豫,他定了定神,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纪景言,我会努力铺好咱们两个未来的路,不会让你受委屈,也不会让你受苦,所以你现在没有必要再和阿姨提起咱们两个的事情。” 未来的你娶妻生子都可以,只要你心里还有我,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纪景言垂下头,看着他俩十指相扣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在未知条件太多的情况下,纪景言他真的没有办法给苏然一个承诺,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他却始终都没有办法开口肯定地告诉苏然,自己会和他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苏然苦笑一声,安抚着摸了摸他的头,纪景言将头埋在他的颈间,终于不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声抽泣起来。 在纪景言的哽咽声中,苏然隐隐约约听见他说了一句:“苏然,对不起……” 苏然的手渐渐收紧,没再说话。 之后的一晚,两人就各怀心事的躺在床上,紧紧地依靠在一起。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却能感受到彼此的那颗炽热的心。 直到第二天一早送纪景言去机场的时候,苏然才勉强勾起一抹笑容:“回家吧!不用担心我,有事打电话联系。” 纪景言看苏然尽全力勾起的那抹笑,虽然样子很丑,但却温暖了他冰冷的心窝。纪景言向前一步,慢慢地抱住苏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等着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苏然拍了拍纪景言的肩膀,示意他放心。看着纪景言渐渐离去的背影,苏然这才把嘴角的笑容收起来,拿出手机看着父母三十多个未接电话,深呼吸一口气,拨了回去。 电话刚响两声,就传来苏妈妈迫不及待的声音:“昨晚夏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接电话?” 苏妈妈那边很吵,似乎她还在火车上,应该是听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来了吧? 苏然看着人来人往的机场,找了个椅子就坐了上去,有些贪婪地看着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背影:“昨晚我让纪景言来咱们家里住了,夏晴来找我,刚好就看见我们两个在接吻。” 苏然说的很轻松,电话那边静了两秒之后,突然就传来苏腾飞的声音,语气里满是怒火:“苏然,你现在回家给我坐在沙发上等着,我和你妈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到家,到时候我再和你算账。” “不用了爸,”苏然低头整理整理衣服,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现在就在机场,一会儿直接就去接你们两个吧!” 苏腾飞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他:“不用了,我他妈嫌你丢人!”接着就挂掉了电话。 苏然将手机贴在耳边,慢慢握紧,双眼变得通红。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缓缓,放下手机,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但只有垂在两侧的双拳,透露出了他心里的不甘。 苏然一时间有些迷茫,从前的父母在自己的心里一直都是善解人意的,即使自己犯了错误,不管他们发了多大的火,最后还是会选择原谅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纪景言这件事情上他们,就不肯理解自己?就不肯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想一想?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努力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他们为什么要嫌自己丢人? 现在的苏然已经不再去努力追求社会的认可了,他只是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够得到家人的祝福。然而就这么简单的愿望,似乎都成了天方夜谭。 苏然认为,爱情应该是以幸福为目的的,而不是以生育为目的,只要能够幸福,性别相同又能怎样?性别相同为什么就不能得到别人的认同? 这一切,都是这个社会对同性恋,最残忍的偏见。 苏然坐在沙发身上,一遍又一遍翻看着手机相册里他和纪景言的合照,从小学到初中,再从高中到大学从青涩变到成熟,一点一滴,都记录着他们幸福的曾经。 因为看得太过投入,甚至连苏腾飞进来都没有发觉。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苏腾飞已经抢过他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摔在地上。苏然见状,站起身刚要说话,苏腾飞就抬手,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苏然愣在原地,紧接着,苏腾飞的下一个巴掌又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苏然偏过头,脸颊火辣辣的疼,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苏腾飞扬起手,刚要落下,苏妈妈连忙上前,捂着苏然的脸,转头带着哭腔说道:“腾飞,你和孩子好好谈谈,别再打他了。” 苏腾飞没接腔,只是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抬脚又朝苏然身上补了一脚,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苏然,从小到大我和你妈是不是太疼你了,才让你变得这么无法无天的?你他妈让我们俩的脸都丢光!” 苏然被他踢得趔趄了一下,腿不小心磕到茶几,钻心的疼。他皱了皱眉头,忍住眼里的泪花,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没杀人没犯法,就是喜欢男人,到底哪里丢你的人了?你们既然能接受我,也能接受纪景言,凭什么就不能接受我们两个在一起?” 苏然的脾气和苏腾飞的脾气一模一样,两个人都是倔强得要死,认准一个理,任谁说都没有用。 苏腾飞见苏然这不知悔改的态度,心里的怒火又上了一层,他脱下鞋狠狠地扔在了苏然的身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大声吼道:“喜欢男人这件事你还很骄傲是吗!我和你妈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把你拉扯这么大,就是他妈为了听你这句话的吗!啊?” 苏然偏过头,咬住下唇不再说话。 见苏腾飞又要抬脚踹向苏然,苏妈妈连忙跑到苏然面前,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丝恳求:“苏然,快点跟你爸认错,快点啊……” 苏然眼睛通红,从眼角缓缓流出一滴眼泪,但仍是咬紧牙关说道:“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 苏妈妈叹了一口气,眼角扫到被苏腾飞摔到地上的手机。她弯腰捡起来,刚要递给苏然,就看到了锁屏上苏然和纪景言接吻的照片 ,其中纪景言脖子上的吻痕十分明显。 苏妈妈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胡乱地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声音中带了点鼻音:“苏然,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和你爸这几天去了纪景言的老家,找到你沈阿姨,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好好地谈了谈你们两个孩子的事情。其实不管是我,还是你爸,还是你沈阿姨,我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我们也尝试着理解你们,但是我们真的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你们两个男孩子,会有在一起的欲望,会产生你们口中所谓的爱情。” 苏妈妈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不止是我们理解不了,社会上还有很多人都理解不了。当一件事情很多人都理解不了的时候,那它就是错的,是不正确的。你还年轻,你还没有步入社会,所以你不懂得该怎么分辨是非……” “妈,”苏然没有耐着性子听她说完,语气里已经有些绝望:“即使我还年轻,我还什么都不懂,但是在纪景言这里,我比任何人都肯定,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而且这是我长这么大,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遇见纪景言,是他生命里最美好的事情;而选择爱上他,是自己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苏妈妈满眼泪光,对于苏然的固执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苏腾飞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他指了指门口,语气平静:“滚出去。” 苏然一愣,就见苏腾飞看向他,眼睛通红,里面盛满了怒火:“我他妈让你滚出去,什么时候你认错了,你知道你做错了,你再回来,否则到死我都不让你进家门一步。” 苏然听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我说了,我从来都没有错,从来都没有。” “那就滚!”苏腾飞冲他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他妈给我滚!” 苏然咬紧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苏妈妈不停地扯着他的衣袖,劝他认错。但苏然最后还是咬紧牙关,应了一声:“好,我滚。” ☆、第 43 章 当苏然一口气跑到楼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他现在没有钱,没有身份证,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屏幕已经摔碎了的手机。现在外面天气还冷得厉害,身上被苏腾飞打过的地方又火辣辣的疼。他吸了吸鼻子,坐到楼道里的台阶上,看着外面渐渐飘起的雪花,心想着要不要给顾安远打个电话。 “苏然。”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苏然转头,就看见苏妈妈风风火火地跑到楼下,眼圈微肿,扯着他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着:“你快去回家给你爸道个歉,现在外面这么冷,你回家乖乖认个错,妈给你煮你最爱喝的汤,好不好?” 苏妈妈言语之间满是对苏然的担忧和关切,苏然眼眶有些温热,他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改口:“妈,我没有错,我是不会认错的。” 一旦他认错了,他和纪景言,就真的不会再有未来了。 “诶呦……”苏妈妈急得眼泪又掉了下来,带着哭腔说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就是认个错有那么难吗?现在雪越下越大,不回家你能去哪儿啊!” 苏然刚想笑着安慰她自己没事,可是一旦勾起嘴角,就扯着脸上的肌肉都生疼,他倒吸一口冷气,抬手摸去苏妈妈眼角的泪花,轻声安慰道:“一会儿我去顾安远家,你不用担心了,再过两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把我的身份证带给我就行了。” 苏妈妈握住苏然的手,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低声抽泣着,没再说话。 苏然看着楼道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勉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对于他而言,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冬天。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青梅竹马论菊花 作者:焦糖橙子 第9节 纪景言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刚进家门,沈婉言就笑着迎了上来,关怀地问道:“怎么样?和同学玩得开心吗?” 纪景言提着行李箱,低声应了一句:“嗯,挺好的。” 接着沈婉言就破天荒地问了一句:“那苏然呢?苏然怎么样?” 听见“苏然”名字的那一刻,纪景言提着行李的手一顿,他没想到沈婉言会这么突然地提起他的名字。纪景言低下头看着行李箱,极力掩饰住自己的心虚,说道:“不知道,我俩没怎么说话。” “哦,”沈婉言似乎是放下了心,低声喃喃道:“那就好。” 纪景言提着行李的手渐渐收紧,抿了抿唇,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纪景言刚到家不久,沈婉言就急匆匆地回单位上班去了,外婆也不在家,他这才将手机拿出来,迫不及待地给苏然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苏然才接起来,声音虽然有点哑,但是掩饰不住其中的关怀:“到家了吗?” 纪景言应了一声,但是他仔细听了听,苏然那边好像还有汽笛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现在是在外面吗?” 苏然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嗯,”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出来帮我妈买点东西。” 提到苏妈妈,纪景言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闹剧,他忙问道:“叔叔阿姨回来了吗?事情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你现在怎么样?” 苏然听见纪景言一连串的问话,他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说着:“没什么,他俩也没怎么怪我,现在已经对我开始采取放养政策了。”说完还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苏然说的很开心,但是话语间夹杂的鼻音却很重。纪景言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一点不对劲,他试探着问道:“真的没事吗?那你的鼻音怎么这么重啊。”纪景言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苏然,你别骗我。” “真的没事!苏然强调了一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高兴一点,“这里下雪了,我可能是快要感冒了,所以鼻音才会这么重。” 纪景言还是不相信,正要继续问他,就听见苏然急匆匆地跟他说道:“不说了,我要到家了,先挂了啊!”接着就急忙挂掉了电话。 纪景言将手机贴在耳朵上,他总感觉苏然有点不对劲,但是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有出所以然来。 不知道为什么,关于夏晴的那件事,纪景言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苏然缓缓将手机放下,雪纷纷扬扬地落在他身上,带着刺骨的冰冷。他习惯性地摸了摸上衣口袋,里面还装着没抽完的一包烟。他拿出一根烟刚要点火,脑海中就蓦然闪过纪景言的脸。 纪景言不喜欢他抽烟。 苏然点火的手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手放下,顺便把那包烟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苏然有些迷茫地看着手机上纪景言的脸,脑海里全都是父母失望的语气和他们悲痛欲绝的脸,他想不明白,难道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的吗?为了和纪景言的未来,他真的要放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吗? 但是现在的他,真的已经无路可退了。即使前方是一片黑暗,他也只能选择勇敢地走下去,因为他要成为那片黑暗里唯一的光,一道照亮他和纪景言未来的光。 顾安远赶到的时候,苏然正在路边发呆,脑袋上和身上都落了一片的雪。他连忙跑过去,拍了一下苏然的肩膀问道:“下这么大的雪,你在大街上站着干什么?你是傻吗!” 苏然仍然低垂着头,看着地上覆盖的白雪,闷声说道:“因为我没地方可以去了啊……” 顾安远看着苏然冻得通红的耳朵,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下落在他身上的雪花:“我妈刚好不在家,咱们回家,到我家之后先洗个热水澡再说吧!。” 苏然应了一声,第一次这么顺从地跟在顾安远的身后,向他家走去。 苏然觉得,他以后可能就不会再家了。 纪景言吃饭的时候,才发现饭桌上只有他和外婆两个人,不禁问道:“我妈呢?今天不回来吃饭了吗?” 外婆点了点头:“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今天在单位加班,就不回来吃了。” 纪景言夹了一口菜,满腹狐疑地嘟囔了一句:“我妈她工作什么时候这么忙了?” “哪有那么忙啊?”外婆有些不满地说着,“前几天你们以前的邻居来看她了,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回来之后就请了一天的假。现在她就要把之前落下的工作做完,所以才加班的。” 听见这话纪景言夹菜的手一顿,第一反应就是苏然的父母,他连忙抬头问道:“以前的邻居?是一对夫妇吗?” 外婆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但是听你妈说是对门住了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在你爸走了之后也没少帮咱家忙。” 纪景言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桌子上,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晴的事情正好赶在苏然的父母见过沈婉言之后,一想到沈婉言接自己回家时,提到苏然名字时的紧张,他就感觉苏然的父母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原谅他。 纪景言想去单位找沈婉言。 一想到他们三个家长坐在一起谈及他和苏然的未来的时候,纪景言心里的就开始变得不安。 想到这里,纪景言也吃不下饭了,连忙站起身擦了擦嘴,拿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衣服向外婆说道:“外婆,我去单位看看我妈啊!” 说完也没管外婆是什么反应,穿上衣服就急匆匆地下楼了。 到达沈婉言单位的时候,刚巧就看见她在打电话。纪景言想了想,向前走了两步,躲到柱子后面,沈婉言说话很轻,纪景言要很努力地听才可以听见。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沈婉言好像是在努力地安慰她,告诉她不用伤心,人迟早都会回来的,毕竟都是孩子。 纪景言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是有小孩走丢了吗? 之后又是一顿安慰,直到听见他和苏然名字的那一刻,纪景言才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听见沈婉言说:“你也别太伤心了,好好劝劝苏然他爸,不要再那么犟了,父子两都是一个脾气,总是要有一个先低头的,就当是让让自己的孩子吧!”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明天你给苏然带过去点钱和衣服,钱多给他点儿,毕竟他有钱在手你也安心啊!身份证什么的我不太建议你给他,免得再坐火车去其他地方。纪景言这里我会看住的,不能让他去找苏然。” 纪景言躲在躲在柱子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没太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苏然他离家出走了…… 纪景言又靠近了一点,沈婉言的话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苏然再等两三天,纪景言没什么回应的话,他也就能死心了。他们还都是青春期,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就当他去同学家里玩两天,不用担心了。还有和夏晴她妈妈好好解释一下,毕竟这件事情传出去也不太好,记得多给苏然点钱,别让他在外面受委屈。” 纪景言脑袋里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他猛然间想起自己刚才打电话时,苏然那奇怪的鼻音。 从小到大,不管经历了多少年,苏然他一直都是这样,默默地站在纪景言的身前,为他挡住所有的流言蜚语。 而自己,好像就一直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着苏然所有的保护。 纪景言觉得,自己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再碰到第二个苏然,不会再遇到这么一个视自己如珍宝的爱人。 纪景言在心里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定了定心神,缓缓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叫了一声:“妈。” 纪景言屏住呼吸,看着转过头来的沈婉言,垂在两侧的双手渐渐握紧,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苏然,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第 44 章 沈婉言看着身后的纪景言,瞪大了眼睛,慌忙将手机藏到身后,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纪景言,你怎么来了?” 纪景言慢慢走到她面前,站定,眼神扫过她藏到身后的手机,开口说道:“妈,你不用藏了,我已经听见了。” 沈婉言一愣,随后将手机放到上衣口袋里,就听见纪景言低沉着声音说着:“你也知道回家的时候,我骗你的事情了吧?” 沈婉言抬头,反问道:“是苏然的事情吗?” 纪景言点点头。 沈婉言漫不经心地说着:“知道了,其实当时我看见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没说实话,但是现在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纪景言深呼吸一口气,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因为我不想再骗你,也不想再骗我自己了。”纪景言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出接下来的话:“不管你怎么阻止我,我还是喜欢苏然,是一定要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苏然,我会和你,一起去努力寻找我们的未来。 沈婉言皱着眉头,不敢相信纪景言说出来的话。从小到大,纪景言一直都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从来都没有让她操过心,这是第一次,纪景言这么强烈地违背自己的心愿。 纪景言当然看出来沈婉言眼底的诧异,但他还是选择坚持说下去:“我和苏然都不是青春期的一时冲动,我俩都有很认真地面对这份感情,这和正常的男女相爱没什么两样。我和苏然已经认识了十多年,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有关于他的记忆,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忘记他。” 沈婉言看着一脸坚定的纪景言,气得声音里也带了些许颤抖:“所以……你这是要去找他吗?” 纪景言点点头,脑海里闪过苏然大大咧咧的笑容:“我要去找他,我要告诉他,我和他在一起。就算所有人都不要他,所有人都反对他,我都不会放弃他。” 他也想用自己去全部的力量,守护住苏然那灿烂的笑脸,就像他不顾一切地挡在自己身前那样。 沈婉言听见这话,反手就甩给他一个巴掌,冷声问道:“纪景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纪景言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这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沈婉言第一次打他,也是第一次让自己的妈妈对他失望透顶。 “我当然知道,”纪景言没有一丝一毫的让步,“我一直都十分清醒,我在做什么,在说什么,还有我在执着些什么。” 沈婉言叹了一口气,眼圈泛红:“你先回家,等我加完班咱俩再好还谈谈这件事。”说完就转过身,准备向前走去。 “我马上就要走了,”就要看着沈婉言的背影说道:“所以我才来这里找你,我想跟你说清楚,即使我没有和苏然在一起,我也不会结婚的,因为我真的没有办法和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组成一个家庭,那样我和她都会很痛苦,而你也不会感到幸福。” “纪景言!”沈婉言大声地喊了出来,也根本不在乎路人投向他俩的异样的目光,她双眼通红,恨铁不成钢地说着:“你非要气死我你才满意是吗!” 纪景言咬着下唇,满眼真挚地看向沈婉言:“妈,我想遵从自己的意愿。从小到大,我只自私这一次,希望你能理解我。” 沈婉言红着眼圈,冷声说道:“我是不会理解你的纪景言,我要是可以理解的话,就不会再干涉你和苏然的事情了。”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回家等着我,不许去找苏然,知道了吗?” 两人在空气中对视良久,可是就要还是没有点头。沈婉言见状,又加了一句:“你要是去找他,以后就别再叫我‘妈’了,我没有一个这么不懂事的儿子。” 纪景言心一惊,抬眼不可思议地看向沈婉言,他不敢相信一直那么疼爱他的沈婉言会说出这样的话:“妈,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逼我?” “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的固执让我不得不这么做。” 沈婉言说完,深深地看了纪景言一眼,没有再停留,转身就向楼上走去。 纪景言看着沈婉言上楼的身影,心里的不甘被渐渐放大,这是他第一次产生了和沈婉言对抗到底的念头。 苏然的状态很不好,他瘫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茶几上的饭更是一口都没动。顾安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着:“你多少还是吃一点儿,不然身子受不住的,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多余的钱带你去医院看病。” 苏然没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仍然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像一尊石像。 顾安远见状,只好掏出手机说道:“你要是再不吃的话,我现在就给纪景言打电话,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苏然凝固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松动,他动了动身子,嗓子有些哑:“我吃不下,真的。”说完眼神扫过他家的冰箱,问道:“你家里有酒吗?我想喝酒。” 顾安远瞪了他一眼:“不吃饭你还想喝酒?你疯了?” 苏然有些烦躁地揉乱自己的头发,其实他想抽烟,但是纪景言还不让他抽烟,所以他才选择喝酒。他现在真的太难受了,很想做点什么来短暂的忘记脑袋里所有烦心的事,哪怕只有一秒钟都好。 顾安远能理解苏然的心情,毕竟他也是从这条路上走过来的。顾安远想了想,开口说道:“苏然,我知道这很痛苦,因为我也经历过,但是越是痛苦,你就越要保持头脑清醒,因为你要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麻痹自己的精神只是暂时的解脱,只有把所有的事情解决了,你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 苏然苦笑一声,反问道:“解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是无解的,顾安远。我要是选择和纪景言在一起,就必须要忤逆我的父母;我要是听从我父母的安排,我就要放弃纪景言,可这两边对于我来说一样重要,你叫我怎么解决?” 顾安远看着苏然满是绝望的双眼,没有说话。 “我也想过,自己出去住一段时间,等他俩接受了我再回来。”苏然接着说道:“可是那毕竟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我真的舍不得啊……” 苏然眼圈通红,俯身抽出一张面巾纸,擤了一下鼻涕接着说道:“我真就想不明白了,接受两个男人谈恋爱有那么难吗?有那么难理解吗?反正都是搭伙过日子,是男的还是女的有那么必要较真吗?” 顾安远深深地看了苏然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苏然说的都是实话。人都是这样,永远都是只认可他们愿意认可的事情,因为这就是他们心里所谓的“原则”。 屋子里寂静了一会儿,之后苏然又问道:“你和程浩然呢?你俩怎么样了?” 顾安远笑了一下,想起了昨天晚上和程浩然说的一些话,只能垂眸说道:“也就那样吧!也没比你俩好到哪里去……” 话刚说到一半,顾安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纪景言”三个字尤为醒目。他犹豫了一会儿,对苏然说道:“纪景言来电话了。” 苏然一怔,接着沙哑着嗓子说道:“别告诉他我在你这儿,什么都别告诉他。” 顾安远应了一声,按下了免提,电话那边纪景言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们两个人的耳朵里:“顾安远,苏然在你这里吗?他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上他。” 顾安远看向苏然,见苏然对他无声地摇了摇头,于是他答道:“没有啊,怎么了?” 纪景言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声音低沉地说着:“顾安远,苏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坐今天下午的火车回去,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苏然瞪大了眼睛,顾安远一愣,忙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了,”纪景言答道:“顾安远,我知道苏然肯定会联系你,所以我才第一个给你打电话。还有,我希望你能帮我转告他,不管发生什么,这一次我都会和他一起面对。” 苏然眼眶有些湿润,这是纪景言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表明他自己的立场。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顾安远顿了顿,问道:“那你妈妈呢?她同意你来这里找苏然了吗?” “没有,”纪景言的语气里有些失落:“但是她不同意也没办法,我还是想来找苏然,我放心不下他。” 顾安远和纪景言又闲聊了两句,苏然一直都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顾安远能看出来,苏然的情绪比刚才平静了不少,至少他不会再质疑自己所做的决定。 纪景言是第二天凌晨到的,苏然早早地就在火车站里等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 纪景言就像是冬日里一道明媚的阳光,为他驱除了所有的寒冷,温暖他已经冰冷的心房。 苏然开始不再害怕面对今后的路,因为即使前路再坎坷,纪景言也会一直牵着他的手,坚定地陪他走下去。 因为有纪景言在身边,所以他无所畏惧。 ☆、第 45 章 纪景言从火车上开始就不停给苏然打电话,但是对方的手机却始终都是关机状态。就当他走出火车站还准备再接着打一个的时候,他就在人群里看见了那个向他挥手微笑的苏然。 纪景言站在原地,隔着汹涌的人群,也向苏然挥挥手,回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冬日的阳光透过严寒,透过层层雾霾,照射在两人相视一笑的身影上,照射到地上的皑皑白雪上,也照亮了他们两个人未来的路。即使中间有再多的阻碍,他们也能牵着彼此的手,勇敢地、坚定地走下去。 纪景言刚走到苏然面前,苏然就随手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问道:“吃早餐了吗?” 纪景言看着苏然的侧脸,笑着摇了摇头。 苏然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牵过纪景言的手,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声音里都溢满了温柔:“那咱们就去吃早餐吧!顾安远说他家楼下的那个包子铺就不错。” 纪景言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视线从苏然的脸上移开,反手握住苏然的手,低下头应了下来,随后说道:“那咱们以后住哪里?不能一直住在顾安远家里吧?” 苏然笑着,语气里满是调笑:“哎呦,你这名三好学生也要离家出走了吗?” 纪景言白了他一眼:“你不欢迎我?那我现在回去行不行?” 苏然连忙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可嘴上还是不肯服软:“既然还来还回去干什么?呆在我身边就好了!” 纪景言轻笑一声,没有挑破苏然的小心思,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苏然用眼角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纪景言,嘴角的笑怎么也收不回来,看起来就像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傻子。 来来往往的路人有不少向他们两个人投向异样的目光,但是他俩在口袋里相握的双手,却始终都没有分开。 他们可以经受得住多少非议,就可以拥有多大的幸福。 吃饭的时候纪景言看了一眼行李箱,问了一句:“一会儿咱们要去哪里?” 苏然给他夹了一个包子:“今天我妈会来给我送钱和身份证,咱俩准备在外面租个房子住吧,毕竟不能一直住在顾安远家里。” 纪景言吃了一口包子,连忙摇了摇头:“她不会给你带来身份证的,我妈跟阿姨说的。我这里有身份证,如果租房子的话用我的就可以了。”说完他看了苏然一眼,紧接着就发现苏然的右脸颊肿了一块。 纪景言放下筷子,皱着眉头看着苏然的脸,伸手轻轻的碰了一下,问道:“你脸怎么了?” 苏然听了,慌乱地避开他的手,连忙说道:“没什么,你快点吃吧!” “叔叔不会是打你了吧?”纪景言一语道破:“我记得小时候你一闯祸,叔叔就会打你。” 苏然抓着纪景言的手,放到桌子上,大大咧咧地笑了一下说着:“既然你也知道他这不是第一次收拾我了,所以你就不用操心,我这么耐打,过两天脸就好了。” 纪景言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当自己深爱的人在身边的时候,就真的可以不惧风雨,勇往直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新年,这是纪景言和苏然第一次没有在家过里的新年。 这一个月里,纪景言接了不少家教,每天都在不同的家庭里奔波。苏然他去做了推销员,因为长相出色再加上能说会道,业绩也很不错。虽然苏妈妈有在不停地给苏然打钱,但是他俩除了租房子借用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自食其力地在一个狭小的出租房里享受着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 除了苏腾飞之外,两个家长都给他们打过电话,苏妈妈是在不停地担心着苏然的身体,而沈婉言则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勒令纪景言回家,纪景言他始终坚持着他自己的原则,也在努力地劝说着她接受自己的性向,接受他和苏然的爱情。 过小年那天,苏然给苏腾飞打了一个电话,虽然苏腾飞的语气仍然不是很好,但是也算是苏然离开家以来,父子俩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说了几句话。 苏然心里明白,虽然自己的爸爸脾气不好,也很倔,但是他真的比任何人都爱自己。苏然这么坚决地反抗他,也希望爱自己的人,也能接受自己所爱之人。 纪景言到家的时候,苏然正坐在床上发呆。纪景言站在卧室外面想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把冻得冰凉的手猛地塞到苏然的衣服里。 苏然吓得浑身一激灵,转过头就看见纪景言一脸坏笑地站在他身后。 苏然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幼不幼稚啊你……”说着伸手握住纪景言的手,问着:“手怎么这么凉?刚才出去没带手套吗?” 纪景言嘟着嘴坐到他身边:“出门走得急,忘记带了。”说完又将手抽出来,要往他的衣服里面塞:“你身上好热乎,给我暖暖手。” 苏然挑眉看了他一眼,咧嘴笑得一脸无赖:“我裤裆里最热乎,要塞进来吗?” …… 纪景言毫不留情地给他一脚:“我去你大爷!” 苏然大叫了一声,坐在床边身体极为扭曲地捂着他的二弟,痛不欲生地说道:“纪景言,这关系到你终身的幸福,你怎么能下得了脚啊……” 纪景言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 自从纪景言和苏然彻底确定同居关系之后,苏然就渐渐透露出了本性,再也没有当初追纪景言时候的小心翼翼,开始慢慢跟他开黄腔。纪景言是能忍耐就忍耐下来,能屏蔽掉就屏蔽掉,偶尔实在过分的时候,就会像刚才那样,给他一致命的暴击。但是还好苏然的二弟抗击打能力较强,在床上的时候,纪景言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苏然在床边缓了一会儿,才走进厨房,看着洗菜的纪景言问道:“你刚才下楼买菜的时候,那个超市的阿姨看你了吗?和你说话了吗?” 纪景言头也没抬,一边洗菜一边说道:“人家才二十,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阿姨了呢?” 苏然又向前走两步,倚着门框,一脸痴迷地看着纪景言好看的侧脸:“她长得那么老,又那么丑,还天天跟你搭讪,跟以前咱家楼下打麻将的老太太一个模样!” 纪景言轻笑一声,转头看向苏然:“你这是吃醋了?就因为人家总跟我说话?” “嗯,就是因为这个。”苏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你说她到底知不知道咱俩是一对啊?她要是不知道的话,明天咱俩就到她面前接吻吧!” 纪景言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一眼:“你有病吗?那天你在脖子上弄的东西人家都看见了,人家还好心提醒我,我特地在她家买了一个围巾戴上才敢去上课。” “她这是一种推销手段,就是为了让你买她家的围巾。”苏然撇撇嘴,一脸的不屑:“没看出来,岁数不大,她还挺能耍心眼。” 纪景言一脸无语地看着苏然,对于他这莫名其妙产生的醋意,纪景言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后来也不知道苏然对楼下超市的小姑娘做了什么,之后每次小姑娘看到纪景言的时候,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也是说不出的微妙。 后来问起苏然究竟对小姑娘说了什么的时候,苏然先是想了一会儿,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就跟她说你对女人过敏,一和她说话你就想吐,所以每次从超市回来之后,我都要亲你好久,你才能不恶心。” 纪景言:…… 他当真觉得苏然的智商退化了不止一个档…… 过完年之后时间就过得飞快,但还好他们两所学校开学时间差不多。要离开的前一天,苏然把纪景言搂在怀里,低声告诉他:“回学校之后不准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不准和别的女生说话,不准看她们,也不许让她们看你。” 纪景言笑了一下,又往他怀里靠了靠:“那男生呢?男生是不是就可以随便看了?” “那就更不行了,”苏然加重了语气:“你不许在你室友面前换衣服,每天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周末有时间也会去找你,你不许乱来啊!” 纪景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沙哑着嗓子说道:“我只会跟你乱来啊,苏然。” 苏然深深地看了纪景言一眼,低头吻了上去。 因为苏然太过珍视纪景言,害怕他最喜欢的纪景言会被别人抢走。所以哪怕只有一秒钟,他都不愿意跟纪景言分开…… 对于苏然来说,纪景言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大学四年,纪景言的室友都知道他有一个超级粘人的女朋友,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时不时周末还会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来看他。就当所有人都在羡慕他们坚固感情的时候,只有纪景言知道,每次和苏然见面之后的晚上,他是怎么生不如死地坚持下来的。 这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程浩然还是没能抵挡住顾安远猛烈的追求,答应和他在一起;比如沈糖终于放下苏然,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男朋友,并准备毕业就结婚。 要说这四年最大的收获,就是他们两个的家长,终于开始慢慢地选择接受他和苏然的爱情。经历了三年,最后终于没有辜负他们来之不易的勇气,也没有辜负他们所做的所有努力。 他们用自己的决心和勇气,打破了家人心中所谓的“原则”。 大四那年的冬天,苏腾飞终于开始松口,让苏然带着纪景言回家过年,沈婉言和苏妈妈前一天已经买好了菜,等着接他俩回家。 苏然拉着行李箱走出寝室,天上正好飘着雪花,和他三年前离开家的时候一样,不同的是,雪花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带给他的不再是冰冷,而是沁人心脾的暖意。 刚走到楼下,苏然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纪景言,在漫天大雪中,他就像一副安静而美好的图画。 苏然他踏着皑皑白雪,一步一步走到纪景言面前,站定。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放到他的耳朵上,轻声说着:“什么时候来的?” 纪景言看见苏然的时候眼神明亮,他拿下苏然的手,笑着说:“刚来没多久,”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快到时间了,咱俩回家吧!我妈刚才跟我说已经做好饭了,叔叔在来接咱们的路上。” 苏然点点头,反手握住纪景言的手,和他十指相扣,重复了一遍,语气中饱含深情:“嗯,纪景言,咱们回家吧!” 雪花缓缓落下,模糊了两人在雪中渐行渐远的身影。苏然感受掌心里的温度,看着纪景言微红的侧脸,在、脑海里渐渐映出他和纪景言初遇时,纪景言安静的模样。 在那个喧闹的小区里,爷爷奶奶唠家常的声音,还夹杂着叔叔阿姨打麻将的声音,虽然吵闹但却无比的温暖。那时候太阳还没落下,苏然正在呲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疼痛的菊花,夕阳打在纪景言身上,勾勒出一层漂亮的金边。他向苏然伸出手,声音清澈,带着些许别扭的南方口音: “我叫纪景言,刚搬到这里,很高兴认识你。” 从那一刻起,他俩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缓缓转动。从无知到懵懂,从青涩到成熟,他们见证着彼此的成长,也见证了彼此的爱情。 感谢命运,可以让我遇到这么美好的你,纪景言,你是我的整个青春,是我的整个世界,也是我全部的爱情。 纪景言,我会好好爱你,用我的整个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感谢小天使们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支持,谢谢你们(╯3╰) 明天会更新一篇关于现实生活中的苏然和纪景言的番外,有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看一看o(n_n)o~~ ☆、写给现实中的他们 我们的社会为什么不接受同性恋? 因为在我们的文化里,把生育当做目的,把无知当做纯洁,把愚昧当做德行,把偏见当做原则。看见爱情,应该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态度,而不是一个器官对另一个器官的反应。 ——柴静《看见》 写给现实中的他们: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写这个文也有了一多个月的时间。也多亏了小天使们的鼓励,我才能坚持下来。但是当这个文完结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是我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感受了他们两个人这十几年的喜怒哀乐。 很遗憾,现实生活里的他们并没有在一起,为了方便阐述,我就把苏然的原型称为攻君,纪景言的原型称为受君。里有我为了推动情节发展而想象出来的桥段,所以我想在这里写出他们这十几年所经历的真实的一切。 其实在上大学之前的内容我几乎没怎么改动,改动最大的地方就是攻君和受君出柜之后的内容。他俩的父母没有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包括几年之后也依然没有同意。攻君的父母给他介绍了很多同事家的女孩,也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是据攻君跟我说的,这些根本什么用也没有,他的配合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父母能够心安。 受君在出柜之后也没有比攻君好过多少,虽然他的妈妈从来不给他介绍女孩,也从来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是却日复一日地跟他打亲情牌。受君很爱他妈妈,再加上高三那年爸爸的去世,让他更加珍惜自己这个唯一的妈妈,他舍不得让自己的妈妈伤心,每天以泪洗面,所以他开始选择逃避攻君,逃避这段感情,大二那年他选择申请做交换生。 受君走了之后,他俩的联系也算是断了一大半。攻君的状态,不能说是非常差,但是也绝对不是很好,烟瘾也变得越来越大。在受君不在的时间里,他的父母不断地开导他,心理医生也不断地给他治疗,同时,他自己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开始渐渐怀疑他俩的感情,也开始渐渐明白了现实和理想的差距。直到受君回来的时候,带着他在国外的女朋友,攻君才如梦初醒。 真正相爱过的人是办法做回普通朋友的,他俩从好兄弟,到亲密的恋人,最后变成略带疏离的朋友,我才知道,有的时候现实真的很残酷。 我认识攻君的时候,他刚升大四,所以所有的故事都已经结束了。我和攻君是在一个老乡群里认识的,他是一个很活跃的人,长相普通,但是很有人格魅力。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有一个女朋友,符合他一贯的审美,白、高、还瘦。在一起的时候不温不火,在大四毕业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受君我见过,虽然没有和攻君那么熟,但是因为写取材的关系,现在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朋友。受君的舞蹈跳得非常好,当年中考的时候就是因为中考成绩很优秀,所以才没有走特长生。而且他本人也和里说的差不多,非常优秀的一个人,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受君的话很少,也不是很愿意分享自己的心情。我和他聊得不是很多,仅限于qq和微信上说的那么多,所以里受君的心思有一大部分是我自己揣摩出来的,有的情节可能会比较生硬。 我记得我问过受君,我问他是怎么看待这份感情的,他说很美好,他会怀念,但是也只能怀念。 还有就是沈糖这个姑娘,也是真实存在的,我见过她的照片,很漂亮,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带着东北姑娘的豪爽和不拘小节。其实我很喜欢她的性格,爱得起,也放得下。 我喜欢看耽美,攻君就是发现我在看耽美之后才知道我是腐女,接着我们渐渐熟悉,他才开始慢慢告诉我关于他和受君之间的故事。故事很长,跨越了很多年,却带着细水长流般的平淡和温暖。 他们从幼儿园开始大班开始认识,小学同班,中学同校不同班,家里是上下楼的关系,父母的关系也很好,他们两个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慢慢长大,然后渐渐地,对彼此产生了异样的心思。 我觉得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不够轰轰烈烈,但是每一个细节,都温暖着彼此的心弦。 我记得攻君和我说过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一段话:他说他看过一部电影,是外国的,在那个电影的世界里,只有同性恋才是被社会认可的,而异性恋才是受到排斥的那个。在电影里恰巧有一个小女孩喜欢上了一个男孩,这在我们的世界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电影里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偏见和排挤,这就是咱们这个社会的一个缩影,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人心,而是人心里的偏见。 我问过攻君关于同性婚姻合法化的问题,他说他并不在意。如果两个人真正能够幸福的话,有没有法律认可其实并不重要。可是即使有一天在中国真的可以支持同性结婚了,那也仅仅只是法律上的认可,社会上的偏见还会接踵而来,没什么区别。 关于同性婚姻,需要改变的不是法律,而是人们心里的所谓的“原则”。 现在他们大四毕业了,都没有选择考研或者出国深造,而是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因为实习很忙,所以也只会偶尔联系一下,就像普通的老同学那样,谁都没有再次越界。 听起来很悲伤的一个故事,受君的不够勇敢,和攻君的学会放下,才有了今天这个不是很圆满的结局,但是我在里改成了happy endg。我也真的希望,现实生活中的他们,能够像里的苏然和纪景言那样,勇敢地,追逐自己所爱,用尽所有的力量,去追逐一份幸福的爱情。 或许所有的爱情可能不会有一个如般美好的结局,但是我相信,所有的爱情都不会被岁月辜负。 在这里,我也希望看文的小天使们可以勇敢地做自己,坚持自己所选,坚持自己所爱,坚持着自己所热爱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非常感谢小天使们一路的支持,谢谢你们一路的陪伴(╯3╰)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