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之我爱养包子》 正文 第1节 兽人之我爱养包子 作者:水汀生月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兽人之我爱养包子》作者:水汀生月 文案: 其一:这是一个作死闲的没事的现代宅男穿越到兽人大陆的故事;其二:在兽人大陆遇到了萌萌哒的狐狸的故事;其三:神马,狐狸想让自己给他生孩子,开玩笑?其四:好吧,他承认被狐狸萌化,和他生了一堆包子,可是肿么养育?其五:和他的狐狸老公一起养包子,秀恩爱,种种田的温馨小文。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松卡拉斯 ┃ 配角:莱特佩斯迪贝姆 ┃ 其它:兽人大陆生包子养包子 ================== ☆、穿越了吗? 叶松和几名驴友此刻正身处四川某处山林,现在正是盛夏时节,密林里不仅潮湿炎热各种蛇虫鼠蚁更是不胜枚举。骄阳烈日悬挂天际,叶松用手膀揩了楷脑门上的汗,拖着虚浮的步子跟在众人身后。 叶松心里叫苦不迭,他这种人说穿了就闲的没事,no zuo no die那种类型。毕业了先是窝在家里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黄花姑娘似的。说到底这样形容叶松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首先叶松自从出生长到现在可是连女孩子的小手儿也没牵过,简直就是当代奇葩,万年老处男好吗?索性众人都在抱怨叶松毫无男子气概的同时,他真的不怎么理睬外人对自己的看法。现在不都流行让别人去说走自己的路这一茬吗?其次,叶松整天挂上□□在贴吧里东逛西逛,居然对自由行探险一类户外运动发生了浓厚兴趣,自从叶松发现自己有了这么一个爱好之后,就一股气加了好些个□□群,整天闲的没事在群里和众群友讨论商量到某某地区探险。 这不,几周前有人提议你们知不知道四川地区有座密林,就那国家森林保护区域,喏前些日子有人独自进山失踪了不是,当时保护区发动了好多人力进山寻找,至今仍未找到遗体。又有人说怎么不知道?那地不就号称中国百慕大吗?听说进去的人最终都是因为迷路找不到路在里面兜兜转转几天又冷又饿衰歇死亡的吧。又有人说了谁敢去啊?听说里面指南针都不管用的,肯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正常人进去都是送死的,你们谁要去我首先赞助一千块大洋,到时出事了别说我没有提醒各位。 当然谈论归讨论,扯皮归扯皮,实际还真没有人敢进去。倒是随后几天,不知群里从何而来跳出老鬼这么一号人物,叫嚣着自己有十年野外探险经验,就你们讨论那地真的没有大家说的那么悬,只要装备齐全方法得当,保证安安全全的进去平平安安的回来。当时就有人动心了,当然叶松也动心了。然后,不知是谁的起哄,一组五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下了进山的行程。好吧,叶松现在想说,我那是作死行吗? 叶松走得那是上气不接下气,就想干脆一股脑儿坐在地上。瞧他现在这幅模样,浑身没一地干净的地方,就算坐在地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吗?叶松叫苦不迭口干舌燥一阵心发慌,心想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傻,劳资平时是有点小不正经肚子里一点儿坏水,也不至于如此英俊年轻大好青春葬送于此吧?当然,叶松其实心里很明白,自己这是作死,要是真的不幸见着阎王老爷,下辈子一定洗心革面认真做人再不这样没事找事了。纵然叹气归叹气,路还是必须继续往下走的。 这不,可能就连老天爷也不看好叶松一群人,本来还很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间阴云密布,然后很悲催的一阵暴雨倾盆而下,雨柱顺着叶缝狂灌下来。叶松虽然穿着冲锋衣,也抵抗不住如此凶猛的暴雨。老鬼在前面嚷嚷:“大家各自找地儿避雨,雨停了再走”。雨下的太大,遮挡了叶松的视线,他目前的能见度不过三米左右,再加上下雨地上湿滑,叶松本想跟在走在自己前面的大猫儿后面,可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不仅是老鬼就连大猫儿都不见了身影。 叶松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特么我的运气实在太无敌了。然后,开始找地隐蔽,不过老鬼那话说的容易在这暴雨倾盆的山林之中一时之间想要找到避雨的地方毕竟不太容易。加上脚下滑不溜秋,叶松好几次摔在地上只能卯足了劲又爬起来,泥水沾得全身到处都是,连鞋子里都灌透了水。叶松每走一步都能感觉沾在皮肤上的衣服和皮肤之间的摩擦造成的异样感,那滋味实在是难受极了。加上山路崎岖,叶松又看不清前方情况,只能摸着树一脚深一脚浅的乱窜。他先是用手摸到前面的树,这才松开之前扶着的树,就是为了在大雨之中不至于滑倒。然而,就在他刚刚松开手时,脚下一滑却直接顺着山坡朝山下滚了去。叶松在顺着惯性向下滚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过于逆天,居然在滚落的途中脑后门撞到了一闪而过的树干,然后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叶松简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意识也在朦胧中越来越远。 叶松再次醒来时,先是搞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处。他刚才还在做梦梦中还有小美人儿陪伴自己,肿么现在居然在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荒郊野外,还有这荒郊野外分明有种说不清楚的违和感,到底是为什么呢?然后,叶松在一颗参天巨木下坐了好一会才想起,他终于明白刚才的违和感到底来自何处。这简直就是科幻电影好吗?比如说他现在坐在的这棵树下,谁能告诉他一棵树长到一百多米高这究竟是科学还是不科学,另外身边的杂草随便都能长到□□米高这又到底符不符合逻辑。叶松愣了,天崩地裂间,他凭借他那贫瘠的网络知识,意识到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实:尼玛劳资穿越了,真的穿越了。 好在叶松虽然没什么野外生存经验,至少接受能力超群。早在之前他意识到自己穿越之时就已经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至少现在自己还活着不是很好吗?一个人若是能活下来,也算不错了。如果说他再有什么抱怨那简直有点太不人道了。不过他也实在搞不清楚穿越大神到底是在怎样糊弄自己,让他这种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人穿越到荒郊野外,简直就是给猛兽当点心的好吧? 就在这时,叶松不争气的肚子接二连三的发出咕咕的声音,他舔了舔干燥皲裂的嘴唇,决定先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至于找什么东西吃,叶松还真没想好。本来嘛把叶松这么一个不懂野外生存经验的人放在这种荒郊野外本身就是bug好吗? 视线转到另外一边,卡拉斯本来方才还睡得香甜酣畅,它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一道白光突然在半空中炸裂,它被那声炸裂声惊醒过来,就看见了某个雌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半空,被一团白色的柔光包裹着,然后下一刻柔光托着雌性慢慢向下,直到雌性被静静地放在地上。卡拉斯本来不算是那种好奇的狐狸,它只不过是有点在意那个雌性。毕竟这种情况在兽人大陆还是很新奇的,至少它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它刚才趴下身体藏在草丛中,看见那只雌性伸了伸懒腰又舔了舔嘴唇,肚子应该是饿了吧。最主要的是那只雌性嘴里刚才还叽里咕噜地嘟囔了几句,为什么说的不是兽语呢?卡拉斯表示自己是一只受过良好教育的狐狸,听不懂雌性说话它真的好害羞啊。这让它肿么进一步和那个雌□□往嘛,它发现那个雌性长的好漂亮啊,比阿姆比阿哥比它见过的部落里所有的雌性都还要漂亮,狐狸表示人家好害羞啊。 卡拉斯耐着性子看叶松东跑西跑,它不知道这只雌性究竟在干什么。实际上是,叶松望着一望无际的密林,和连绵不绝的杂草有点不知所措,说好的食物呢?说好的光明未来呢?这不是欺负自己吗?好吧,他刚才是看见某棵树上结了满满一树果实,可谁告诉他一棵树长到一百米他肿么爬的上去?再说了,他刚才在这里没看到半个活物,就算有让他肿么学习原始人捕猎,这简直不科学好吗?叶松越想越觉得气馁,越想越觉得伤心,老天爷对他实在太特么残酷太特么残忍了好吗?他真的好想哭啊,所以说卡拉斯现在就看见了一脸沮丧的叶松,狐狸表示自己真的好担心那只雌性啊,他一定是饿了吧?不过一个雌性跑到荒郊野外也实在是生存不下去,就算自己出去会吓到他,但是真的好想保护他啊,阿爹说了,保护雌性是雄性的责任,所以卡拉斯心里建设了半天才抖了抖弄乱的毛朝叶松跑过去。 话说,叶松突然听见身后草丛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警觉起来。然后他很机警地跳了过来,从脚下捡了根树枝护身,天知道这草丛后面是什么怪兽,叶松吓得牙齿都在打颤,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老天爷啊,千万不要钻出一头狮子老虎什么哒,叶松表示自己简直是怕的整个人都要虚脱了。这边叶松紧张到全身寒毛倒竖,那边是心情迫切的卡拉斯,它真的好想离那只雌性近一点,好想让他成为自己的伴侣啊。 然后就在叶松紧张到连拿着树枝的手都在颤抖时,一只毛绒绒的动物突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这是什么鬼?叶松一阵惊愕心情好歹放松下来:出来的这货不就是一只萌萌哒小狐狸吗?这货通体雪白,九条尾巴,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不过却只有普通京巴犬那么一点儿大,简直就是萌化到了极点。叶松表示这货实在是太可爱了好吗?太让人爱心泛滥了。叶松解除了警戒,朝那只举足不前的小狐狸招了招手,他不明白这货刚才出来时还很活泼嘛?怎么看见自己之后就愣在原地瑟缩身体,自己有这么可怕吗?卡拉斯低垂着毛绒绒的脑袋,羞涩表示:雌性好漂亮啊,人家都不好意思了。现在雌性的动作是让我过去吗?话说兽人大陆的雌性要是朝着雄性作出这个动作就是喜欢对方的意思,可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这样真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本人就是传说中的多动症?第一次写兽人大陆的故事,以前自己就很喜欢看兽人大陆这样的故事,但是我写的应该会和别人写的有些不同吧?如果写的不好,请各位嘴下留情,比如说人家也是很辛苦地在写嘛。希望以后有更多人来写兽人大陆滴故事,表示很喜欢这类故事。因为甜甜蜜蜜,不辛苦。(o)/~ ☆、吃吃喝喝(一) 叶松见小狐狸犹豫,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样煞是可爱,索性大步上前趁小狐狸不留心时一把将它抓到怀里。卡拉斯在叶松怀里动了动,眨了眨眼皮:雌性真的好大胆啊,人家还没有同意呐。但是雌性怀里真是好好闻啊,人家都想睡觉了。狐狸在叶松怀里乖乖的,一点儿也不挣扎,九条尾巴垂在一旁,挠得叶松胳膊痒痒的,叶松简直要被怀里这只狐狸萌化了,见狐狸在怀里又乖又安静,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它毛绒绒的脑袋:既然我遇见了你,不如一起相依为命吧。 卡拉斯虽然听不懂叶松在说什么,但是看见雌性一脸兴奋的表情,真的觉得好高兴啊。叶松抱着小狐狸一阵兴奋,肚子却又不争气地咕咕咕叫了起来。叶松简直就要叫爹骂娘了,虽然刚才因为发现狐狸心情挺好,但目前最为迫切的问题是找些吃的,要不然自己穿越异世没被猛兽吞了居然饿死,这也实在太丢脸了?卡拉斯用前爪摸了摸鼻子,他知道雌性是饿了,所以奋力挥动起四只爪子想要从叶松怀里挣脱。之前雌性一直盯着红松果树看,想必是想吃红松果了吧?虽然阿姆说过只能给自己喜欢的雌性摘红松果吃,但雌性那么想吃,自己摘给他应该没有关系吧。再说,自己真的好想和这个雌性在一起啊,他的皮肤好滑好白,又香喷喷的,狐狸表示人家真的好喜欢他。 “干什么呢?”叶松见怀里的狐狸不停地折腾想着这家伙大概是想走吧,于是将它放在地上。卡拉斯站在地上,抖了抖身体,顾不得理顺自己杂乱的毛发,一溜烟地钻入草丛向着红松果的位置跑了过去。看见狐狸迫不及待离去的样子叶松莫名其妙一丝失落,狐狸是他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就连这家伙也抛弃了自己。这事怎么想怎么憋屈,算了,叶松晃了晃脑袋,还是先找些吃的要紧。 话说卡拉斯这边,狐狸离开叶松之后奔跑着冲到红松果树下,在树下卡拉斯猛吸了几口气,两只前爪抱住了红松果树,四肢并用迅速地朝树顶爬去。卡拉斯爬到树顶,用爪子拍掉了好几个果子,果子外面是坚硬的果皮,即使掉在地上也不会损坏里面的果肉。站在不远处的叶松,突然听见几声砰砰响声,再一瞧,又看见几道黑影从天而降,走近了才看见是之前发现果树的地方好像有果实从天而降。叶松顾不得多想,朝果树走了过去。走到树下才发现树下有好多果实,这种果实外皮坚硬又厚,就和椰果一样,所以果实虽然从一百多米高处落下果肉都还保存完好。 叶松捡起一个果实,正准备吃就听见头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就看见一团毛球从空中跳了下来,毛球落在地上赫然正是小狐狸。狐狸身上的毛发十分凌乱,想必是刚才爬到树上弄乱的。叶松一下子明白过来小狐狸刚才不是抛弃自己而是帮自己找食物去了。卡拉斯站在树下喘气,自己刚才拍掉了好多果实,实在是有些累了,不过现在看见雌性高兴的样子真的一点都不累了。 叶松用手掏起狐狸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果子,走到一处干燥的草上坐下。叶松用手掰开果实,里面是红色的果肉,叶松凑近了果肉,可以闻到里面淡淡的清香味。这种果实他在原来的世界从来没有吃过,也从来没有见过。叶松掏出一块果肉喂到嘴里,又甜又酸,味道实在好极了。叶松本来就饿得慌,所以一连吃了好几个果子才罢休。直到自己吃饱后才注意到刚才只顾自己吃,一点儿都没有顾及狐狸。抱着这种内疚的心情,叶松又掰开了一枚果实,从里面掏出果实喂给狐狸吃。卡拉斯在叶松怀里嗷嗷直叫,两只前爪捂住嘴巴,一脸嫌弃的表情:雌性怎么给我吃红松果呢?狐狸表示这是雌性喜欢吃的食物,自己一点儿也不喜欢好吗? 见狐狸不吃,叶松想起狐狸是不是吃荤不吃素?自己刚才都有些昏头了,居然用果肉喂狐狸。等自己体力恢复了,在想办法捕些猎物喂饱狐狸。毕竟光吃果实,身体久了也会吃不消的。卡拉斯舔了舔嘴皮,自己刚才光看雌性吃东西,其实他也饿了。雌性刚才一连吃了好多个果子,红松果有那么好吃吗?而且这种果子吃多了不好,想想部落里的雌性,虽然也喜欢吃果子,但大家似乎都更喜欢吃肉。这个雌性也应该会喜欢吃肉吧?再说自己也饿了,不如捕猎去吧。 卡拉斯继续在叶松怀里嗷嗷直叫,狐狸表示自己想要离开一下下帮雌性抓些毛兔回来。叶松看见怀里张牙舞爪的狐狸,想着狐狸怕是又不安分了。也对自己刚才忽略了他,但是狐狸你不要生气好吗?好可爱,叶松捏了捏狐狸的脸蛋子,在它头顶啵了一口,“去玩吧。”叶松将狐狸放到地上,依依不舍地看狐狸离开。 卡拉斯背过身体,九条毛绒绒的尾巴垂在身后,他两只前爪挠了挠头顶,脸涨得通红。雌性刚才亲了自己,可是阿姆不是说雌性只有把兽人当做伴侣才会亲对方吗?难道说雌性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伴侣?卡拉斯表示人家好羞涩哦,他回头偷偷看了一眼雌性,雌性真的好漂亮,就是太瘦了。以后把他娶回家后,一定要多抓些毛兔毛猪神马哒将雌性养的胖胖的。 卡拉斯摇了摇尾巴钻进草丛,叶松看狐狸走得远了,打算在原地休息等狐狸回来。另一面,卡拉斯奔跑到距离叶松大约几百米的地方,这块地土质松软表面光秃秃的,没有一丝杂草生长。卡拉斯知道这种地最适合毛兔憩息,毛兔这种动物外表和一般的兔子差不多只是身体表面毛发更长,而且它们休息时通常会在地上挖坑将自己整个身体埋在土里。卡拉斯用前爪扒拉了几下泥土,嗅了嗅前爪沾上的泥土,它几乎可以确定这块泥土下面一定有毛兔。自己一会抓到毛兔回去,雌性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狐狸奋力扒拉起泥土,果然刚刚扒开表面一层薄薄的泥土后,就能看见黑色的毛绒绒的物体。卡拉斯再继续扒拉,终于将这只肥兔子整个扒拉出来。兔子这会也睁开了眼睛,一双惊恐的眼睛睁得老大,嘴里咕噜起什么,卡拉斯警戒着用前爪重重地拍击起毛兔的脑袋,兔子脑袋晃悠几下,喉咙里发出叽咕一声,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巴,卡拉斯敏捷躲开。猛地一下冲了过去冲着兔子脖子一咬,兔子就再没了声息。卡拉斯如法炮制又咬死了几只兔子,然后又咬着兔子的脖子将它们拖到叶松面前。 然后叶松就看见了满身泥污的狐狸嘴里咬着一种毛绒绒的类似兔子的生物朝自己走来。狐狸将兔子丢在叶松面前,转身跑了出去。一会儿,在叶松面前就有了几具兔子尸体。看着之前一身雪白的狐狸浑身狼狈的模样,叶松真是心疼极了。狐狸那么可爱那么弱小,居然为自己捕获了这么多猎物。他真是感动的就快要流泪了,叶松顺手将狐狸捞了起来抱在怀里,狐狸的毛软软的浑身都是泥污,这家伙如此为自己着想真是想不疼它都为难。我带你去洗洗吧,叶松抱起狐狸想着一定要找到水流,把狐狸拾掇干净。他可舍不得他家狐狸浑身污垢的模样,好可爱,叶松凑着鼻尖在狐狸脸上蹭了蹭,呐狐狸侧过了脸庞,这家伙是在害羞吧? ☆、吃吃喝喝(二) 叶松抱着狐狸回到自己之前醒来的地方,他记起背包里还有肥皂和毛巾,既然要给小狐狸洗澡这些东西正好派上用场。叶松抱着狐狸蹲在包前,狐狸就这样乖乖的伸展四肢躺在他怀里。他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掏出肥皂和毛巾,一起裹在怀里。 叶松早在之前混迹于户外探险□□群时,就和群友们讨论过户外寻找水源的方法,其中之一就是追寻动物的足迹,比如说有水源的地方总有动物,所以跟着动物的足迹往往能找到水源。叶松虽然缺乏户外运动经验好在纸上谈兵还懂得那么一点,所以当即在林子里寻找起动物的足迹。林凡最终不知发现了什么动物的足迹,就抱着狐狸顺着踪迹前进。叶松抱着狐狸,狐狸就耷拉起脑袋偶尔偷偷看上他一眼,话说狐狸的眼睛真的好大好妖媚,果然古人云狐狸精,诚不欺我。叶松摸了摸狐狸头顶杂乱的毛发,想着狐狸从此以后要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总不能成天狐狸狐狸这样叫它,不如给他取个名吧。叶松咧嘴一笑,顺口冲着狐狸就喊了句小白。 卡拉斯听见雌性刚才说了句什么,然后抬起毛绒绒的小脑袋用明晃晃的眼睛看向叶松,卡拉斯表示自己真的好捉急,它一双前爪不断地相互蹭擦,一股水汽弥漫在眼角,它真的不是没文化好吗?卡拉斯不知道雌性刚才冲着自己说的是什么,可是直觉告诉自己那是雌性在叫唤它,卡拉斯甩了甩圆滚滚的脑袋。在叶松胸口蹭了蹭,它其实挺尴尬的,可是从前在阿姆面前要是尴尬的话,自己蹭蹭阿姆阿姆就会很温柔地抚摸自己,阿姆还会朝自己微笑,阿姆若是生气也会变得不那么生气了。所以,是不是他这样,雌性也就不会生气了呢? “不喜欢?”叶松苦皱了眉,觉得自己是不是该给狐狸换个名字,毕竟这个名字实在太过俗气。不如就叫白云?“白云呐。”叶松一脸谄笑,在狐狸头顶轻轻地抚摸,手掌抚过狐狸的背脊,卡拉斯缩了缩身体,雌性的手好温暖啊?真的好舒服,它怂了怂鼻子,差点就要睡着了。“白云。”叶松又摸了摸狐狸的头顶,卡拉斯这下转过头来,朝叶松眨了眨眼皮,重重地打了个哈切。这下有反应了,叶松笃定认为狐狸喜欢白云这个名字,那么自己以后就叫他白云吧。叶松抱着他家心爱的小白云跟着动物的足迹走了半天,走到一处低凹处,就听见了哗哗的流水声,就连鼻腔都嗅到了石头上的水腥味。水源?叶松一个激灵兴奋起来,抱着白云就往前跑,前面山凹处果然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 叶松将白云放在溪边地上,又将毛巾肥皂放在一旁。说起来叶松这次户外探险带上肥皂并不是为了洗漱,而是为了驱虫,那是因为肥皂中的碱性物质具有驱虫的作用,特别是对于蚂蟥非常有效。毕竟在湿润的密林,蚂蟥防不胜防,万一一不小心让蚂蟥钻入体内,那可铁定是危及生命。叶松卷起裤腿,说起来为了这次探险,他还专门购买了户外装备,现在这些装备也跟着他穿越到了这里,他准备等会帮白云洗过澡后,顺道再回去看看能有什么东西派上用场。 将白云抱在手里,卡拉斯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它不知道雌性抱自己下河要干什么?难道是雌性嫌自己脏要自己洗澡,卡拉斯在周围毛上怂了怂鼻子,真的好腥,也难怪雌性嫌弃他了。叶松抱着白云下到水里,五月的天水温微凉,并不觉刺骨。不过溪水里的石头几乎都长满了青苔,因此需要格外小心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摔在水里。叶松换了姿势抱着白云,双手交叉着从背后楼住它,然后就看见了这家伙在自己手里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卡拉斯死命地蹬开了后腿,雌性这是要干嘛?难道?卡拉斯越想越觉得脸红,他可是一只有节操的狐狸,他和雌性才第一天认知,就算他再怎么喜欢雌性,以这种姿势面对雌性他真的很不适应。“干嘛?”叶松用右手指弹了弹白云脑门,又在它头顶乱抹了一把,像是在欺负不安分的孩子,叶松好言相劝,虽然他也知道白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我这是替你洗澡,你应该感谢我。” 然后,卡拉斯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换成人形,才能让雌性打消帮他洗澡的念头。可是,它的人形还没成年,万一雌性不喜欢岂不是功亏一篑,它可不能因为让雌性看到自己没有成年的样子而讨厌它,毕竟阿哥一直都说雌性们都喜欢成年兽人的模样。因为成年兽人的身体更健壮也更高大,虽然它们狐族基本都是纤弱少年型,但是每当卡拉斯看到族里成年的兽人,都觉得好羡慕,为什么只有自己,成长速度这么慢呢?狐狸表示自己好委屈啊。 叶松抱着白云,先是将狐狸整个身体放到水里。因为溪水不深,叶松以站立的姿势很难帮助白云清理身体,所以他索性蹲了下来。浅浅的溪水正好没过叶松腰部,叶松顾不了太多,反正他也一身臭汗,等会帮白云洗完他也正好可以洗漱一下。叶松之前就已经将肥皂放在溪边的地上,将狐狸整个身体都打湿之后,叶松从地上拿起肥皂,在狐狸的头顶擦了擦,又将肥皂放了回去。白云的头顶已经起了泡沫,叶松就抱着狐狸上岸,又用肥皂将白云整个身体结结实实抹了一遍,卡拉斯表示肿么可以这样?它真的好想逃跑。所以在这只狐狸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机会逃跑时,叶松都铁血无情地拽着前者的后腿将它拖了回来。然后再毫不留情地将狐狸全身上下都结结实实地搓了一遍,看着满身都是雪白泡泡的狐狸,叶松表示很满意。 叶松将狐狸再次抱到水里,用溪水替它清洗泡泡。洗了好一阵子才完全清洗掉白云全身的泡泡,而这时叶松也结结实实的累了一把,白云实在太会折腾。他替他洗澡时,那家伙总是逮住机会就想开溜,叶松当真以为和自己打交道的不是动物而是人类,可是有一点叶松怎么也捉摸不透,白云究竟是抗拒自己替他洗澡还是在害羞,可他刚才替它洗澡时那家伙一直都用哀怨的眼神凝视自己,搞得他好像把它怎么着了一样。算了,叶松越想越心烦,索性不想,直接拿了毛巾裹住白云身体替它揩干身体。叶松隔着毛巾的手掌轻轻地在白云身上揉搓,身体藏在毛巾里的卡拉斯脸涨得比烧红的碳还要红。雌性居然帮他洗澡,是不是就说明雌性喜欢自己?虽然雌性已经对它有过多次亲密举动,但帮自己洗澡这不就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吗? 叶松轻轻地替白云揉了一会儿,估摸着白云身上的毛毛差不多干了,再用手在它身上蹭了蹭,毛毛还有些湿润,身体上的泥污已经全部洗去,白云的毛毛雪白透亮,现在一副低着脑袋不敢看自己的样子真的好萌好可爱,叶松的心脏都要被融化了,他抬起手弹了弹白云的额头,扯了扯它的耳朵,哇狐狸的耳朵好烫,它不会是生病了吧? ☆、吃吃喝喝(三) 卡拉斯表示自己真是好害羞,所以连两只耳朵都烧得不可思议,刚才雌性还扯了扯它的耳朵让它一阵挣扎差点有伤到他,不知道雌性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叶松刚才扯白云耳朵时,那家伙就跟被毒蛇咬了一样朝自己呲牙咧嘴,是不是狐狸们都不喜欢被人扯耳朵?叶松安慰着拍了拍白云的脑门,又把还有些湿润的毛巾搭在狐狸身上,刚才自己替狐狸洗完了澡,自己也要洗漱一番才是,否则怎么对得起此番良辰美景。再说了,此地荒无人烟鸟不拉屎鸡不下蛋洗澡神马哒应该没有关系吧。 于是,叶松也就不管白云,因为刚才帮狐狸洗澡时叶松整条裤子都湿透了,所以他选了块较大的石头将衣服裤子脱下放在石头上面。然后他就光着身体先将脚放到水里适应温度,之后才整个人下到水里。 卡拉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雌性居然脱光了衣服独自跳到水里洗澡,他的皮肤真的好白白的就像是寒季从天而降的雪花,在淡淡的阳光下散发出莹润又夺目的光芒。卡拉斯将毛绒绒的脑袋埋在两只前爪间,脸颊烧得通红,它真的不是有意偷看,如果被雌性知道了他应该会很生气吧?可是卡拉斯又实在忍耐不住,心头好像有几千上万只蚂蚁在爬痒痒的实在让他难以忍受,再看一眼,虽然知道这样不好又好像有些掩耳盗铃,卡拉斯还是透过两只爪子的缝隙偷瞄叶松。叶松在水里洗得无比欢脱,天知道他昨天在狂风暴雨中究竟是有多么狼狈,衣服裤子上都是泥水,就在他刚才下水之前身上还满是泥污,现在全身都洗得一干二净,浑身也是舒爽极了。 叶松从水里走到岸边,看见白云正将毛绒绒的脑袋埋在前爪里,然后还时不时地偷瞄自己两眼,白云的这种动作让叶松又好气又好笑,这狐狸该不会是成精了吧?怎么这么机灵,再说就算自己被它看个精光,他跟只狐狸较什么真啊?叶松想了想觉得实在有趣,走到岸边用手拍了拍白云的脑袋,又隔着毛巾在它头顶抓了两抓,顺便从一边拿起肥皂在身体上抹了开来。卡拉斯再也不敢偷瞄叶松,虽然雌性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他身上泡泡的味道又很香,他又实在是心痒难耐,就想偷看上那么一秒,一秒就可以。 等下一秒卡拉斯胆敢偷看叶松时,后者已经光着身体朝狐狸走了过来,然后又一把抓起了放在卡拉斯身上的毛巾在身体上抹了开来。这下就算卡拉斯再怎么扭捏地告诉自己必须要保持非礼勿视的品格,也不得不一饱眼福。雌性正背对着他,用力地用毛巾揉搓起自己湿润的头发,它的目光都落在雌性光洁的背部和尾椎,雌性的皮肤比刚才在远处看时还要光滑,皮肤很有质感又很有光度,看起来就像是正泛着一层淡淡的白光,真的好想摸上一把。卡拉斯差点就要伸出它那只毛绒绒的爪子,然后就对上了叶松回过的头。叶松根本什么也没有察觉,在他眼里对方不过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狐狸还能把自己怎么着?所以,他擦完头后,甩了甩头顺手将毛巾扔到一旁,准备穿衣。 穿好上衣内裤、叶松提着湿漉漉的裤子开始犯难,难不成要他穿着这条湿漉漉的裤子四处乱窜,光是想到这种感觉他就觉得头皮发麻,再瞧瞧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找个地方休息再生堆篝火。于是,叶松提起裤子,再看了看两眼白云,这家伙洗干净以后还真是圆滚滚的像个雪球,他还真有点舍不得让它变脏,再怎么说爱护劳动成功都是人类共同的美德,对于叶松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叶松又用空余的一只手就着毛巾裹好白云反身回去。 叶松回到之前穿越来的地方,自己的登山包正破败不堪地滚在杂草丛里,背包已经全部湿透,他将裤子和白云放在旁边,拉开拉链将包里的物品一件件地掏了出来。他所有的装备补给还有一只太阳能手电筒、一块打火石、一把瑞士军刀、一块防湿垫、一只不锈钢水壶、两袋压缩饼干、一块指南针、一套换洗衣裤、两块肥皂包括他之前用过的那一块、一些应急药品和几种调味品。 叶松将所有物品清点好后换上干净的裤子将其余物品再放回登山包,整理完毕后想起之前狐狸还给自己抓回来几只奇奇怪怪的动物,他又走过去将这些动物用杂草绑在一起提了回来。叶松做完这一切后,看看天色已经夕阳西下,天空中的光线开始变得暗淡,空气中有种又湿又燥的腥味,随即就有风刮了起来。叶松害怕一会又要下雨,于是急急忙忙将背包拉开,将狐狸半个身体塞进包里就准备找过夜的地方。 走了没有多久,叶松就来到了一处石壁下方,这处石壁大约七八米高,壁面平滑,在没有专业攀登工具的情况下很难徒手翻越,幸运的是石壁接近地面一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处开口大约一平米左右的洞穴,叶松打定主意晚上在洞穴过夜,于是走到石壁下面,将包放在地上。卡拉斯在包里不安的瑟缩起脑袋,它真是不知雌性想要干些什么,他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腥味,今晚会有场不小的暴雨,说不定还会打雷,若是打雷的话还有可能造成森林大火,它怂了怂鼻子真是有些想家了。它之前在没有得到阿姆的允许下擅自跑进森林,阿姆一定会很担心自己,本来他是应该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回家,可是他好舍不得这个新遇到的雌性,他之前也想找个适当的机会询问雌性是不是愿意和他一起回去,可是他居然听不懂雌性所说的话,所以也没有办法向雌性表达想要对方和自己一同回去的意愿。真的是好郁闷,卡拉斯懊恼地低垂着毛绒绒的脑袋,用水雾弥漫的大眼睛注视叶松。 狐狸该不会是害怕了吧?叶松微微一笑,轻轻地抚摸起白云毛绒绒的小脑袋,毕竟是只小动物害怕下雨也是很正常的。“别怕,有我在呢。”他捏了捏狐狸胖胖的脸颊,感觉狐狸眼中的忧伤有了缓解才放下心来。叶松趁着下雨之前用背包收集了好些干燥的草根杂草,然后又从某棵看起来像是棕树的植物上扯下了很多树皮和树叶,树皮可以用来做燃烧材料和铺在地面,还可以编织,比如说蓑衣就是用棕树皮编织而成的,树叶则可以放在洞口遮挡雨水。同时叶松又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树枝做燃烧材料。叶松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到洞里,洞内径深大约两米,里面很干燥只不过灰尘很厚。叶松匆匆打扫后,将防湿垫铺在地上又在上面铺了些树皮,然后就准备生火。 将比较容易燃烧的干燥树枝架好,再将干枯的杂草草根放在树枝下面,叶松拿出打火石使用瑞士军刀快速在打火石上摩擦,摩擦了一会就有几点火花掉落在草里,继而就有一股股小火苗窜了出来,火燃烧了起来。 叶松又用树枝在火堆旁搭了个架子,将自己湿透的裤子和毛巾放在火上烤。洞穴内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叶松将白云抱在怀里靠在石壁上略作休息。之前吃了好些个果子叶松也就不怎么饿了,至于卡拉斯在遇到叶松之前也好好地美餐过一顿,虽说肚子还算不上怎么饱,但它实在是不想离开叶松的怀抱,所以这会狐狸正眯着眼皮一副慵懒的模样趴在叶松怀里,悠然自得的休息。 不一会儿,外面开始刮风,狂风刮在石壁上呼呼作响,差点把叶松用来遮挡洞口的树叶都刮跑。再一会,豆大般的雨珠从天而降,像是连绵不绝的雨幕哗啦啦地砸在地面,叶松抱紧了怀里的狐狸往火堆旁靠了靠,同时又往火里添了一些木材好让火不至于熄灭。屋外的雨声像是催眠曲一般回响在叶松耳边,洞内微暖的空气更像是一剂催化剂催人入眠,叶松用鼻子在白云头顶蹭了蹭,轻轻地说了句:“晚安”。 ☆、吃吃喝喝(四) 叶松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放晴了,骄阳烈日毒辣火热的太阳挂在天空,分明不过刚刚凌晨,四周空气已经热得不可思议。叶松轻轻动了动身体,怀里的狐狸随即睁开朦胧的双眼,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小模样可爱极了。 瞧见白云这幅模样,叶松心情登时好了起来,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感,要说从他昨天莫名其妙穿越过来之后,处于陌生环境难免会有不安与恐惧,也正亏遇上了狐狸,否则他到现在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叶松抓了抓两抓狐狸脑门,为它捋顺了因为睡姿不正凌乱的毛发。一人一狐很有默契地相互注视,然后只见那只狐狸很不好意思地别开脑袋,好像在害羞哟。叶松用手指弹了弹白云鼻尖,将它放在地上。新的一天开始了,叶松又要为新的一日三餐所担忧了。 昨天白云为他抓回些奇奇怪怪的动物,叶松这会闲下才有时间好好观察,这些动物外形和兔子相似只不过体表长着一层长长的毛。既然狐狸抓回这些东西,想必是可以食用的。叶松从背包掏出刀子准备给自己和狐狸准备一场大餐。将绑着毛兔的杂草解开,叶松选出一只兔子正准备剥皮去除内脏,还没动手白云已经从身后蹦了出来,下一瞬狐狸已经用两只前爪按住一只毛兔,手脚麻利地开始剥皮,很快一只完整的毛兔就被狐狸处理完毕,然后那家伙明明用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眼馋地看着兔子,却还是犹豫了片刻,用前爪将兔子送到叶松面前,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先吃。 叶松很囧,白云的好意他不是不领,只不过要他生吞活剥还是太过于勉强。叶松朝白云抿嘴一笑,又用沾血的刀将兔子推回去,“我不饿,小东西。”然后很慈祥很圣母般地轻轻摸了摸狐狸脑门。卡拉斯发出吱唔一声,懊恼地九条尾巴在身后不停晃悠,他看得出来雌性明明也很饿,为什么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呢?所以,即使卡拉斯饿得两眼发昏,也不肯独自享用,阿姆说过有食物一定要和雌性分享,而且一定要让雌性先吃。卡拉斯呜咽着趴在地上,一双水雾弥漫的双眼看得叶松心肝直发颤。他不知道这小家伙还很倔强呢,不过真的好可耐。叶松用手背轻轻敲了敲狐狸的头,表情无奈。 之前狐狸已经处理好一只兔子,叶松第一次使用瑞士军刀处理动物,虽然很勉强还是漂亮的处理完毕。估摸着兔子体型想必两只已经够自己和狐狸饱餐一顿,叶松又用杂草将处理好的兔子绑在一起,准备带到之前的溪边清洗。吱唔,叶松之前在忙这才注意到狐狸正在一边生闷气呢,“真拿你没办法。”手上都是处理时残留的血污,白云之前剥皮时也弄得浑身是血,再加上那副可怜的小表情,真是活脱脱的一副窦娥冤。 腾出一只手抄起狐狸,叶松将狐狸架在肩膀上。本来白云就只有京巴犬那么一点儿大,别说放在肩膀上还真合适。狐狸两只爪子艰难地扒拉在叶松肩上,气喘吁吁地不停蹬腿,叶松瞪了一眼狐狸,好像在说:真不安分啊。一人一狐来到溪边,叶松刚蹲下狐狸倏地一下就从他肩膀跳了下来,然后再无精打采地蹲在一旁,看也不看叶松。拿狐狸没办法,叶松在溪水中将兔子清洗完毕,转身回去之际又将白云放在肩膀。 回到石壁,叶松先是清理出一块平整的地面,虽说昨晚下过雨,由于暴日加上通风良好的关系地面已经干得差不多。叶松生好火,用木棍穿好兔子将兔子架在火上烤,再用上点自己带来的调料,烤了半个小时兔子已经里焦外嫩,不停地发出诱人的香气。本来还无精打采的狐狸这下眼睛睁得老大,不停地嗅着空气里又咸又香的味道,它之前从来没有闻过这种香味,狐狸的嗅觉很灵敏,他知道其中一种调料是盐,其余的就再怎么也闻不出来。盐在部落中是种很珍贵的调味品,狐族的兽人通常会使用草药和南边的狼族进行交换,听阿姆说盐是从海里提炼出来的。至于如何提炼,这就是狼族的秘密,就算是阿姆也是不知道的。可是这个雌性怎么会有盐呢?这么聪明的雌性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狐狸的味蕾被香气刺激的不停地流口水,然后卡拉斯转过头背着叶松狠狠地咽了口口水,他不可以在雌性面前表现的这么粗鲁。这可是阿哥告诫过自己的,比如说阿哥可是族里最受欢迎的兽人,所以阿哥说的话一定没有错。 烤好兔子,叶松用刀割下一片肉试过味道,觉得不错后,将兔子身体最有肉的部分切下来,然后一脸贼兮兮地笑着一边拿起一只兔腿走到狐狸面前。“还不理我?”将兔腿凑到狐狸鼻前,白云立即转过脸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波光嶙峋,刚才自己还在生雌性的气,原来他是想让自己吃熟食。狐狸立刻就不生气了,两只爪子扒拉起雌性递给自己的兔腿,不过几分钟功夫一只兔腿就被消灭干净,然后某只意犹未尽的狐狸用一只前爪抹了抹嘴,很心虚地低头:好想多吃一点。 卡拉斯抬起脑袋时,叶松又将一堆切好的兔肉放到狐狸面前,然后很亲切地摸了摸狐狸的脑门,笑了说:“快吃,吃饱点。好快快长大。”看着狐狸吃的畅快,叶松也觉得自己饿得快要不行,结果自己才刚吃完,又对上了白云意犹未尽的表情,所以最后一人一狐直接处理完剩余几只兔子,然后又结结实实的饱餐一顿这才罢休。 落日十分的太阳余晖温热,已不似清晨时的猛烈,叶松干脆将防湿垫铺在地上,带着白云晒太阳。将双手枕在脑后,叶松双眼望天,四周是稀疏的参天巨木,每一棵都高得不可思议矮的几十米高的则可达一百多米,叶松突然有种闯入幻境的感觉,有点类似于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感觉。正在叶松胡思乱想时,一只毛绒绒的小脑袋已经凑了过来,雪白的毛毛轻轻地蹭在自己侧脸,真是好柔软好暖和。狐狸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蹲在叶松身边,九条毛绒绒地尾巴耷拉在地上,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雌性真的好漂亮哦,卡拉斯忍不住凑近了嘴巴,鼻尖无意间蹭到了雌性的嘴唇。雌性的唇瓣又软又湿,呼吸而出的气体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卡拉斯耳边。狐狸表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和雌性接吻呢? 远处是一片金灿灿的迷蒙,树林稀疏,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叫。叶松动了动手,右手正好从狐狸背部环过,一手轻一手重地抚摸狐狸。嘴角是不经意流露出的微笑,这样的生活也不赖,至少不必像在之前的世界,整天无所事事的瞎混。至于明天管他呢,混一天是一天呗。叶松这样想着,又不自禁地拢了拢搂住狐狸的手,感受起白云毛毛传递的温度。 ☆、大狐狸来了(一) 夕阳西下,树林里的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就好像是镜头上淡淡的光晕。风又起了,吹在身上不自觉地激起一股寒意,叶松坐了起来,白云仍旧乖乖地蹲在身边,本是可爱萌化的小模样,轻轻摇动起的尾巴却在片刻后九条尾巴倏地立起,每一条尾巴都炸开了毛,瞪着大眼睛直把不远处的一处草丛死命瞪着。“怎么呢?”叶松轻轻摸了摸狐狸脑袋,知道这是狐狸警戒的表现,该不会那堆草丛后有什么财狼猛兽吧? 叶松登时心脏一跳,从包里摸出瑞士军刀打开刀刃护住胸前。又用多余的一只手朝狐狸摆了摆示意白云躲在自己身后。远处的草丛微微颤抖起来,颤动就像是连绵无际的波浪由一处中心扩散开来,像是有什么动物正加速跑了过来。叶松吞了口口水,紧张的手心手背都是汗,他昨天才穿越过来可不想今天就命丧虎口,这特么真让人憋屈。正在这时,狐狸突然从身后窜了出来,九条尾巴兴奋的上下晃动,叶松急了心说这小东西怎么这么没心眼,急了就上前顺手提起白云的后颈将它架在肩膀上。狐狸在肩膀上吱唔吱唔地叫着,两只前爪使劲扒拉在叶松肩上。 草丛中的晃动越来越大,先是一只红色的爪子从草丛里伸了出来,接着一只全身鲜红的大狐狸走了出来。这只狐狸全身毛发呈大红色,只在两耳内侧四肢前端有些黑毛,体型很大身高差不多和叶松肩膀齐平,叶松少说也有一米七五,所以这只红色大狐狸体型实在不小,若是动起真格来叶松不一定会有胜算。不过这只大狐狸和白云最大的区别就是,大狐狸只有一条尾巴,而白云有九条尾巴,叶松一边和大狐狸对峙一边思索起如何逃生。一不留心肩膀上的白云就跳了下去,然后飞一般的奔到大狐狸身边,随后特乖巧特听话的在大狐狸身边蹲了下来。 大狐狸用前爪摸了摸白云的脑袋,然后用兽语和卡拉斯交谈,“傻子,一天一夜不回家。阿姆很担心你。”“阿哥,”卡拉斯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莱特的前腿,低下了头:“阿哥,我遇到了一个雌性,我很担心他。”说这话时,卡拉斯又用脑袋蹭了蹭莱特的前腿,莱特拿他这个只知道撒娇的弟弟实在没有办法。卡拉斯一天一夜没回家,阿姆很是担心所以让他出来寻找,他本以为这个傻子很可能遇到危险,一路上担心的不知如何是好。刚刚进入森林就顺着卡拉斯的味道追寻,没想到这傻子居然误打误撞找到一名雌性。阿姆说过不可以让雌性单独在森林里过夜,所以不管卡拉斯遇到的这名雌性来自哪个部落,作为兽人都有义务保护。因此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先劝说这名雌性和自己一起回族里。 莱特趴了下来,卡拉斯就顺势爬到莱特背上,伸展四肢扬起小脸蛋,又用前爪拍了拍莱特耳稍,“阿哥。”“什么事?”莱特回过脸,看着欲言又止的弟弟,卡拉斯挠了挠头,说:“阿哥我好喜欢那个雌性,我长大了想和他举行仪式。”狐狸说话时,小表情都是兴奋。莱特气的差点吹胡子瞪眼,怒吼起来:“想要培养感情也得先把人拐回族里,你知不知道森林很危险?”“阿哥。”卡拉斯用小小的爪子拽了拽莱特颈部的长毛,一脸委屈:“不是,我也想和雌性说来着,可是我听不懂他说的话。”莱特狠狠扇了一把卡拉斯脑袋,然后突然起身害的卡拉斯差点摔在地上。 叶松刚才一直在观察两只狐狸,看见两只狐狸如此亲密无间怎么心里就这么酸呢?该不会是白云的妈妈来找他,要带他回家吧?那么,自己岂不是要和白云分别,想起分别两个字眼怎么心里就那么瘆的慌那么难受呢?叶松将瑞士军刀收好放进包里,这时大狐狸朝自己端端正正地走了过来,白云正挂在大狐狸身上,两只前爪死命抓住大狐狸身上的毛毛,翻腾一阵子才又重新趴在大狐狸身上。 莱特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表示你给我看好了,看我怎么跟你这个雌□□流,卡拉斯表示一脸囧怕,他其实也好想和雌性一起回族里。莱特用兽语和叶松说话:“这名雌性你好,夜晚的森林是十分危险的。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回族里。”叶松看见大狐狸正一板一眼地对着自己吱唔起什么,至于狐狸说的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懂,还有狐狸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吗?这里的狐狸都成精了吧?想到这里叶松突然一身鸡皮疙瘩乱翻,不过对方很有可能是白云的妈妈,是不是在和自己道谢呢? 叶松摆了摆手,知道自己认真和狐狸说话的行为实在太傻逼:“不用谢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要走就走吧。”叶松舍不得白云,走到大狐狸身边蹲下身子很温柔地抚摸起白云头顶的毛发,为他捋顺了凌乱的毛毛,用脸庞蹭了蹭狐狸的鼻子,一脸难过:“白云再见,以后要听妈妈的话,不要独自跑出来,森林里是很危险的。”卡拉斯听的一头雾水,莱特也是,心里不由得火大:原来这是一个不懂兽语的雌性,简直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了。至于卡拉斯,叶松一脸难过的表情显然没有逃脱狐狸敏锐的神经,阿哥明明邀请雌性和他们一起回族里,为什么雌性的表情那么伤心呢?雌性不高兴,自己心里也好难受哦,就像阿姆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若是喜欢上一个人,看到对方难过自己也会变得难过,那么现在的这份心情是不是表示自己喜欢雌性呢?嗷呜,狐狸朝叶松伸出两只爪子,用爪子摸了摸雌性的脸,安慰起来:“雌性不要难过,卡拉斯会永远陪着你的”。 叶松立刻破泣为笑,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小家伙就已经看出他的难过,果然是成精了吧?不过自己确实很喜欢白云,不想让他离开自己。一旁的莱特简直就要气炸了,还没举行仪式就这样卿卿我我,这样真的好吗?再说了,今天要是再不回去阿姆该有多担心啊,莱特表示很愤怒,立刻给了卡拉斯一个暴栗。狐狸两只爪子摸了摸被阿哥打的生疼的脑门,小眼神哀怨极了:阿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要和雌性在一起,俺不回去。 莱特又想再给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一个暴栗,卡拉斯已经从他背上跳了下来,以华丽丽的流线型跳跃直接跳到了叶松怀里。然后当叶松抱着狐狸时,就正好看见白云甩给大狐狸一个傲娇的表情。叶松摸了摸白云的脑门,很心疼大狐狸刚刚给白云的一巴掌,小狐狸还疼不疼呢?当然,叶松对自己这种一秒变奶娘的行为几乎没有什么排斥。谁让狐狸这么可爱呢?你说呢?叶松继续在白云脸上蹭了蹭,就连正在一旁怒火中烧的莱特也不由得一脸黑线,有这么秀恩爱的吗? 大狐狸直起身体坐在一旁挠头搔耳,那行为动作果真像一只思考的狐狸,莱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口刁了卡拉斯回去。可他不是不了解自己这个缺心眼的弟弟,一定在半路上哭得稀里哗啦,然后自己一定又会忍不住心软和他一起回来找人,再说把雌性单独留在夜晚的森立实在太过危险,这种事情如果传了出去,岂不是给作为狐族第一勇士的自己蒙羞?大狐狸狠狠地摇了摇脑袋,冲着在雌性怀里卖萌的弟弟吱唔:“傻子,天色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阿姆会担心的。”小狐狸表示毫不动摇,莱特气得吹胡子,极力平息怒火:“阿姆可说了,在家里为你准备野肉糊糊,你也不想吃吗?”卡拉斯吱唔一声,声音委屈极了,好想野肉糊糊的香气好想阿姆温暖的双手,记得以前暖季的夜晚,空气里是弥久不散的热气,那个时候阿姆就会抱着它坐在院子里,一手轻轻地给它顺毛,一手轻轻地抚摸它,然后给它讲兽人大陆的冒险故事,卡莱斯埋头在雌性手膀上蹭了蹭,忍住了又酸又胀的泪腺:它真的好想阿姆呢。 ☆、大狐狸来了(二) 可是雌性呢?卡拉斯扬起小脸,打量起正抱着自己的叶松,雌性的眼神好温柔,轻轻地给自己顺毛。他最喜欢雌性了,除了阿姆之外最最最喜欢的人,说不定以后雌性会成为自己第一喜欢的人,所以它不可以丢下他,但是继续和雌性一起呆在森林也不是办法。昨天晚上那是运气好,由于森林大雨,限制了很多财狼猛兽的行动,可是今天晚上若是继续待在森林,那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说不定会遇到剑猪、剑狼等猛兽。说不定雌性会受伤,想到这里卡拉斯一张小脸都快拧成抹布了,表情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小狐狸朝莱特投去求助的眼神,大狐狸乐了,朝卡拉斯挥了挥爪子,那意思好像在说:看我的。 莱特从坐姿换成了站姿,雌性就算不懂兽语自己也可以用手势向他说明,比如说这样。大狐狸晃了晃身后硕大的尾巴,挺直身体朝叶松走去。先是很费力的挤出个笑容,叶松看了直皱眉,怎么大狐狸朝自己呲牙咧嘴,他该不是生气了吧?叶松不自禁的加重了抱着白云的力道,像极了护雏的老鹰。莱特表示你那是什么表情?大狐狸晃了晃脑袋,伸出一只毛绒绒的大爪子,指了指叶松又指了指自己随后做出了行走的动作。叶松这下总算明白过来,敢情大狐狸是要自己和他一起走? 叶松很为难,他真的可以相信一只狐狸吗?换在过去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仔细一想不论先遇到的白云还是后来遇到的大狐狸,都有着非同一般的表现,硬要形容出来。叶松都觉得背脊一阵发凉,难道这里的狐狸都成精呢?手里抚摸白云的动作并未停止,修长的手指捋过卡拉斯背部,小狐狸舒服地打了个呵欠,伸展了四肢,眼皮都开始沉重了。小狐狸扬起脸,对着叶松眨巴起眼睛,那表情好像是在说:可以相信大狐狸哟,和我们一起走吧。 叶松觉得自己不是发疯就是已经中邪,他居然在看到白云朝自己眨巴眼睛的那一刻起就下定决心和大狐狸一起离开。叶松微微笑了笑,用手敲了敲白云的额头,又很宠溺地蹭了蹭小家伙的脸蛋。雌性在蹭我哟,小狐狸甜蜜的就像是嘴里含了块糖,不停地朝大狐狸吱唔起来。大狐狸愤怒地侧过了头:我才不想长针眼。 叶松抱着白云站了起来,大狐狸已经摇着尾巴走到他跟前,然后在叶松诧异的目光下,大狐狸蹲了下来,那行为意思再明显不过:我驮你们。叶松亲热地朝大狐狸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表示感谢,谁料大狐狸居然腾的起身躲过了叶松伸出的手,幽绿的大眼睛死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戒,嘴里还吱唔起什么,莱特朝卡拉斯挤眉弄眼:“傻子,你哥我可是已经结伴的人,你这雌性怎么还敢摸我脑袋。这不合适。”卡拉斯幽怨地望着叶松,委屈的直呜咽,“阿哥,他不是故意的。”大狐狸对天长啸:卡拉斯捡到的雌性真是太乱来了,幸好佩斯不在,否则又要和我打架。 叶松尴尬一笑,猜想自己是不是有踩到大狐狸尾巴,否则那家伙怎么会突然就生气呢?莱特抖了抖身体,抖掉了全身的浮毛,再一步一晃走到叶松身边蹲了下来,两只红艳艳的耳朵不停地来回扇着,就是不看叶松。叶松有苦说不出来,低着头在白云头顶亲了亲:还是你跟我亲。抱着小狐狸,叶松跨到大狐狸身上,大狐狸很轻松地起身,驮着叶松和白云驰骋在茂密的森林。 太阳已经差不多下山,大狐狸却是轻车熟路地在森林里奔跑,已经微微发黑的森林能见度不足十米,坐在大狐狸身上的叶松几乎不能很好看清前方的景物,只把怀里的白云抱得更紧,全身紧贴在大狐狸身上,以回避大狐狸奔跑起来时擦着脸划过的风,那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割在叶松脸上,为了减少阻力他必须伏在大狐狸身上,就好像是汽车工业上为了减少阻力跑车会设计成流线型一个道理。 大狐狸四肢矫捷如飞,夜晚的森林只有呼哧呼哧的风声和奔跑时发出的响动。叶松再次敢于抬头时,大狐狸已经驮着他跑出森林,叶松忍不住回头身后是渐行渐远的密林,林子深处是浓的化不开的黑,那黑就和墨汁一样;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广阔不见边际的原野在地平线上越拉越长。黑暗已经笼罩了整个广阔的天地,叶松只能再次俯身,任凭大狐狸驮着自己飞奔。 渐渐地,大狐狸的脚步声放慢下来,耳边刮过的风声也越减微弱,原来是大狐狸停下了步子。叶松抬起头时,就看见了一种类似古代村落的建筑,大狐狸正驮着他朝村子大门走去。借着村落里分散在四处的火把,叶松隐约看清村落四周是土和木桩夯实的围墙,只在村落入口处留下三米来宽的进口,大狐狸将叶松驮到入口时就停下了步子,叶松抱着白云从大狐狸身上跳了下来。跟着大狐狸走进村落,村落这时已经雅雀无声,每一幢土夯的房子里都点着火光,这些房子比叶松之前见过的平房层高更高,他粗略估计大约有三米来高。这些房子也不仅仅依靠泥土夯实,叶松经过一间屋子时才发现泥土里面还混着木桩,主要是为了使房子更容易成型、更加结实。 大狐狸摇着尾巴在前面带路,叶松抱着白云紧随其后,一人两狐从入口走到了大约村子中间的位子,这里的屋子很分散,大约隔开十多米才有一间房子,房子很宽占地面积大约二百多平米,叶松从最初走过的地方开始计数,他现在和大狐狸站在的屋子外,是第七间屋子。大狐狸在屋外使劲晃动起毛绒绒的尾巴,冲着屋子里闪烁的火光吱唔吱唔的直叫:阿姆,我找到卡拉斯了,还有一名雌性。 屋子里的人放下了手中的骨针,他刚才一直在为他最小的儿子做鞋,他真是担心的不得了,担心到正颗心脏一直在和自己作对,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屋子的大门很快被打开,叶松怀里的白云倏地从他怀里跳脱出来直奔向出现在门口的人,叶松看见那里站着一名年轻男性,皮肤即使在火光下也灿若白雪,男人生着一双蓝色的瞳眸,一头金色的长发,俊秀的五官在火光中比星河还要夺目。 克洛伊手中抱着自己最小的儿子,宠溺地抚摸着小儿子的头,为他轻轻捋顺杂乱的毛发。他亲了亲自家儿子的耳朵,小声地说:“又不听阿姆的话,阿姆可要教训你。”呜呜,卡拉斯在克洛伊手中抖了抖身体,小身子立刻缩成一团小毛球,一张小脸蛋依依不舍地蹭着阿姆的手臂,吱唔起来:“阿姆,我最喜欢阿姆了。我知道阿姆舍不得打我哟。阿姆,你看我找了一名雌性,我好喜欢他哟,我以后长了大想要和他结成伴侣。”卡拉斯说这话时,一张小脸蛋笑得不知道有多幸福,蓝色的瞳孔逡巡在叶松脸上,又忍不住羞红了脸用两只爪子捂住小脸。 克洛伊长吁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捋了捋莱特两只红扑扑的耳朵,为他顺了顺毛,左脸在莱特脸上轻轻蹭了蹭:“孩子,快回家吧。曼斯一定急死了,他刚才才从我这里回去。”大狐狸兴奋地直摇尾巴,伸出舌头舔了舔阿姆的手指,用眼神询问:“阿爹已经出发了吗?”克洛伊温柔地抚摸起莱特的耳朵,对他点了点头。莱特知道作为狐族族长的阿爹每年暖季都会带领村里十几名最优秀的医师踏上漫长的旅程,通过为各个部族治疗或出售草药换取一年的口粮和各种生活用品,狐族不比凶猛的狼族也不比身强体壮的熊族,狐族正是因为敢于正视自身力量劣势而在严酷的兽人大陆中探寻出一条适合自身生存的道路——这即是狐族历来都是整个兽人大陆中最优秀医师的聚集地,通过口耳相传及千百年来的探寻发展,狐族已经建立起一整套充实的医疗体系,族里几乎每一个兽人或是雌性都能熟练掌握各种草药的用法及配方。莱特知道阿爹这一次离开将是一次远行,他记得上一次阿爹离开时足足过了整个暖季才回家,他希望下一次也能和阿爹一起踏上那既向往又漫长的旅行。 ☆、和阿姆在一起(一) 知道曼斯一定等得着急,莱特决定不再耽误。至于卡拉斯和他发现的那个雌性,他才管不了那么多。大狐狸冲着克洛伊摇了摇尾巴,转身奔跑出去。在村子最深处的那一间屋子,火光摇曳着,大狐狸喘着气冲着屋子的方向飞奔起来,他真想立刻见到那个人,虽然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只是单单想到他就会觉得幸福的不可思议。 克洛伊看着自家大儿子飞奔而去身影,不由得感叹起儿大不由娘的悲哀,怀里抱着小儿子,克洛伊走到叶松面前。怀里的卡拉斯吱唔着,挥动起小小的前爪:“阿姆,雌性他不懂兽语。我本来想带着他早点回来,可是……。”卡拉斯整张小脸憋得通红,不知道该和阿姆如何解释。他知道他这次真的惹阿姆生气了,他真的好难过。可是,小狐狸抬起毛绒绒的小脑袋,贼兮兮地边瞅阿姆边瞅叶松,雌性正一脸愕然的看着自己,显然对目前的状况不甚其解。 叶松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得一头雾水。他脑补了很久,才推测出这样一套逻辑:大狐狸是白云的妈妈,眼前这个漂亮到几乎不真实的年轻男人或许就是白云的主人。他刚才还在为遇到人类而倍感欣慰,为什么现在看到小狐狸和男人如此亲密,心里怎么那么酸呢?这种感情实在太不正常,更何况是对一只狐狸,自己该不会是孤独太久以至于对一只狐狸产生了某种不正常的感情吧? 克洛伊听完自家小儿子的话,舒展的眉头紧紧一皱,眼前的这名雌性个子矮小,一头黑发,瞳孔也是黑色的,五官倒还清秀,只不过这种长相在兽人大陆实在太过罕见。在遇到叶松之前,克洛伊甚至没有见过瞳孔是黑色的雌性,不过。克洛伊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背脊,故作生气地瞪了瞪儿子。看起来自家儿子好像真的很喜欢这名雌性,所以把他留下倒也无妨,至于不会兽语,相处久了可以教他;还有雌性看起来实在太过瘦弱,以后一定要好好给他补充营养。克洛伊宠溺地看了看卡拉斯,那表情看不出来是在生气还是愉悦,小狐狸吱唔一声把脑袋死死埋在阿姆怀里:阿姆的表情好可怕哟。 克洛伊朝叶松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进屋。跟着年轻男人回到屋子,叶松关好门环顾四周:房间里陈设十分简陋,叶松和男人所在的这间屋子大概是类似客厅的所在,房间里有土垒的圆形建筑,看起来像是桌子,旁边还摆放着几根木桩,应该是用作凳子;桌子上摆放着一盏油灯,叶松猜测油灯应该使用的是动物油脂,因为灯火十分昏暗腥味很重。男人将白云抱在手里,注视小狐狸的表情十分温柔,就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孩子,小狐狸之前睁着胆怯畏缩的眼睛,现在两只眼睛睁得贼大,不时地瞟向叶松和男人。 白云一直在朝男人吱吱呜呜着什么,叶松一句话也听不懂,用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看着两人。嘴角扯着疲惫的笑容:难不成这男人听得懂狐狸说话? 男人指着木桩冲叶松招了招手,叶松明白对方是在招呼自己坐下。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叶松还是冲着男人说了一句:“你好。”男人回过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叶松。叶松确定对方听不懂自己说话,更确定自己是穿越到了某个不知名的世界,最为可悲的是,他居然连对方说话也听不懂,看来今后的生活还会困难重重,好在令叶松倍感欣慰的是从今以后不用在露宿街头,至于听不懂说话什么哒,多学学就好。 克洛伊抱着小儿子在屋子里缓缓走着,屋里温暖的空气让卡拉斯吱唔一声,前爪蹭了蹭阿姆的手臂:真的好累好温暖好想睡觉哟。看着儿子露出有如婴儿般安心的表情,克洛伊微微笑着,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耳朵,果然小家伙立刻睁大了双眼,吱唔一声用前爪揉了揉眼睛,朝阿姆吱唔:“阿姆,我好痒。”“因为你是不听话的孩子。”呜呜,卡拉斯两只前爪扒拉在阿姆手掌,轻轻地蹭着,眨巴眨巴眼睛冲着阿姆呜呜:“阿姆最疼我了。阿姆不生气,我最喜欢阿姆了。”卡拉斯说完,伸出小小的舌头舔了舔阿姆的手掌,克洛伊呵呵笑了,用手掌摸了摸儿子毛绒绒的脑袋:“我带你去睡觉”。“阿姆,”卡拉斯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凝视阿姆:“我想和雌性一起”。“是吗?”克洛伊狠狠捏了自家儿子耳朵一把,故作生气:“这么快就把阿姆忘了。”小狐狸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表示自己绝对不是坏孩子。 抱着自家儿子走到叶松身旁,克洛伊狠狠地把那团小毛球塞给叶松,然后不由分说拉着叶松走到另一间屋子,冲着屋子里的唯一一张床指了指,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今晚就在这睡。叶松和男人道谢,虽然知道男人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但很显然叶松感激的表情还是让克洛伊大约领会到对方话里的意思。 叶松抱着小狐狸走到床边,屋子里的这张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看起来像是床的建筑,床是类似土炕一类的结构,是用泥土夯实的,上面铺了些干草兽皮,还有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作为被子。叶松抱着白云躺在床上,自己睡在外面白云睡在里面。虽然现在是这个世界的暖季,晚上依旧有风,若是不盖被子难免着凉,于是叶松抱着小狐狸将皮毛盖在身上。 小狐狸将身体蜷在一起,死死地靠在叶松胸口。他小小的鼻尖几乎蹭到叶松胸口的皮肤。雌性身上的味道真的很香,和阿姆一样香。小狐狸重重地呼吸一口饱含雌性气味的空气,小脑袋挨着叶松缓缓入睡。看着缩成一团的白云,叶松用手摸了摸他的鼻尖,狐狸的鼻尖有些湿润,四周都是软软的毛毛,摸在手里真的很舒服。还有小狐狸睡觉时几乎把自己缩成一团毛球,这小东西是不是特别没有安全感呢?叶松看着小东西萌化的模样忍不住爱心大发,在狐狸鼻子上亲了一口然后把小东西抱得更紧。至于刚才,他看见男人捏白云耳朵的时候,小家伙的反应很委屈也很奇特,要不明天自己也试试?怀里的狐狸像是感应到了叶松的坏心眼,一双前爪在叶松怀里蹭了蹭,毛毛摩擦在叶松胸口,让他莫名其妙觉得舒服。 所以第二天清晨醒来,连叶松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和白云居然会成为四目相对的情形。太阳光从屋外斜照进来,叶松的鼻尖和小狐狸的鼻头凑在一起,他一睁眼就看见了正朝自己眨巴起大眼睛的狐狸,凑近一看,狐狸的睫毛又长又密,这盏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就像是无边无际的星海,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早安。”叶松抱着狐狸在他额头上蹭了蹭,狐狸吱唔一声用前爪轻轻摸了摸叶松:雌性真的好热情,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和阿姆在一起(二) 叶松已经在村子里和男人、白云共同生活三天,这三天可谓是喜忧参半。第一天天刚擦亮,叶松便听见屋外传来喧嚣嘈杂声,抱着小狐狸一出门,才发现白云主人的门外聚集了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住民,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村民都是男人,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看着叶松的表情都充满了好奇和探究,这个时候叶松只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动物园里的大象,是村民们围观的对象;当然这里也有值得让人疑惑的地方:为什么村子里居然没有一名女性?为什么村里随处可见有如大狐狸一样的狐狸?这些狐狸们似乎和村民们相处的很和睦,几乎每一户村民家都有一到两只狐狸,多的家庭甚至有七八只狐狸。至于狐狸的身高,借助叶松曾经了解的浅显的动物知识:普通的狐狸应该长不到成年人那样高吧?可是这里的狐狸个个都很高大强壮,花色各异,有白狐也有蓝狐更有灰狐黑狐,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狐狸几乎都只有一条尾巴,只有小白云有九条尾巴。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成年村民个子很高,人均身高大约两米,叶松一米七五的个头在村民中只能算作矮子。好在村民们对待叶松十分友善,第一天是看热闹,第二天来的村民几乎都带了见面礼,叶松收到了包括食物衣服在内的礼物,村民们的热情好客让叶松忐忑不安的心情放松下来。男人虽然不怎么和他搭话,不过对他还算友好,比如每到饭点,男人会做好饭拉着叶松回屋吃饭,也会时不时给叶松一些零食。说到零食,男人给叶松的零食是一种类似原来世界核桃的食物,只不过这种核桃比一般食用核桃外壳更硬,个头也更大,叶松接过核桃后学着男人的样子尝试用手捏碎外壳,不过外壳实在太硬只能作罢,倒是男人看他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很轻松地捏碎几个递给了他。 叶松注意到串门的村民,几乎都会和男人打招呼。听得多了,叶松也猜到男人的名字应该叫做克洛伊。他后来尝试叫了男人几声,男人也都回头答应。叶松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抱着躲在自己怀里的小狐狸,对着男人反复说了几次:“叶松。”同时用手指了指自己。“叶松。”克洛伊学着叶松的发音别捏的说出这个名字时,叶松的喜悦自然不言而喻,就好像是突然有了一种可以和外星人交流的成就感。 第三天,叶松正抱着小狐狸坐在屋外晒太阳,暖季的太阳很温暖,除了正午十分格外毒辣外,一般情况正是适合坐在树下伸展四肢无所事事间打发时间。叶松睁着惺忪的眼皮,直把双手双腿伸成个大字,小狐狸就蹲坐在自己胸口,大大的圆溜溜的眼睛无邪地瞪着自己,身上的毛毛又顺又滑,肥大的尾巴垂在叶松大腿根上。叶松用右手食指点了点小狐狸下巴,狐狸傲娇地动了动小脑袋,无辜地眼神水雾弥漫,狐狸表示:这种姿势不是很像在逗小动物吗?我可不是小动物。 宽阔的村落路面上,两只高大的狐狸由远及近奔跑过来,一只蓝狐,一只黑狐,两只狐狸个头都特别高大,是这些天叶松在村子里见过的最大的狐狸。黑色的狐狸四肢矫健有力,奔跑速度十分惊人,蓝色的狐狸同样四肢矫健,但在奔跑速度上还是稍逊一筹。黑色的狐狸绕过蓝色狐狸,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蓝色狐狸身前,挡住了蓝色狐狸的去路。黑狐前爪后腿撑开,珵亮尖锐的爪子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蓝狐冲着黑狐长啸一声,前爪抓了抓土,转身就想往回跑。黑狐却不依不挠,突然伸出爪子以出其不意之势拍在蓝狐身上,蓝狐往后一跃,却因避闪不及通体天蓝的皮毛上渗出了几道血痕,血污将皮毛染得污秽不堪。黑狐再奔上前,和蓝狐厮打起来。 狐狸打架,叶松陡然来了精神,把白云紧紧抱在怀里。两只狐狸纠缠在一起,灰尘漫天四起。黑狐因为绝对力量优势,几个回合下来蓝狐身上又多出几道口子。血顺着蓝狐身体淌在地上,蓝狐原本幽蓝的眸子突兀地染上一层猩红,两条后腿用力撑住地面,扑向黑狐,两只狐狸厮打的越来越厉害,因为动作实在太快叶松几乎分不清厮打在一起的狐狸谁是谁。叶松抱着小狐狸往后退了几步,怀里的小东西发出类似呜呜的可怜叫声,叶松安抚似地摸了摸小东西的脑门,小东西这才安静下来。卡拉斯瞪着厮打在一起的杰森和艾恩,不知道他的这两位阿伯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纠纷,想必是阿爹不在,刚刚安分的两人才又大打出手,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 周围迅速聚集起围观的人群和狐狸,但碍于两只狐狸厮打的状况实在太过凶狠,几乎没人敢上前阻止。叶松靠在屋外的篱笆栏上,看见黑狐和蓝狐身上都挂了不少彩,想必蓝狐虽然势弱,但是奋力反击所以黑狐也是相当吃力吧。叶松盯着厮打在一起的两只狐狸,两只狐狸抱在一起在地上接连滚了几圈,四周围观的人群叽叽咋咋地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叶松这几天虽然学会几个单词,但根本不足以听懂众人所说的话。该不会是在和狐狸说话吧?叶松狐疑着下一刻却看见了让自己瞠目结舌的一幕:这是什么情况?两只抱在一起的狐狸翻滚几圈分开后居然凭空出现了两个活生生的高大男人,其中一个男人的头发是黑色,另一个男人的头发是蓝色。两人身上都受了伤,伤口呈斜线状不断有血从伤口上往下流,蓝发男人所受的伤显然比黑发男人所受的伤更重,黑发男人用手指着蓝发男人的鼻子,恶狠狠地说了句什么后愤然离开。 黑发男人推开人群朝克洛伊家所在的屋子走了过来,叶松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怀里的小狐狸直把小脑袋往自己怀里埋。黑发男人经过屋子时突然停下脚步朝叶松走了过来,叶松的心脏紧张的噗通直跳,双腿都在发颤。黑发男人走到叶松面前,朝叶松说了句什么,叶松只能使劲摇头。男人好气的咧开嘴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朝叶松伸出双手,做出个讨要的姿势。黑发男人的目光落在叶松怀里的小狐狸身上,叶松猜测男人是想抱抱小狐狸吧。将小毛球双手抱起递给男人,男人很温柔地接过白云,冲着小狐狸爽朗一笑。 杰森看着这个眼神躲闪不敢正视自己的侄子,干脆从背后拎起卡拉斯,让这小家伙不得不正视自己。“阿伯,我疼。”卡拉斯在空中晃动起四肢,小表情十分委屈。杰森捏了捏小家伙的尾巴,让小东西坐在自己一只手掌里,面带微笑:“怎么,你害怕阿伯?你知道阿伯虽然很凶,可是阿伯很疼你。每次外出都会给你带好多东西,你说是不是?”卡拉斯用两只前爪挠了挠耳朵,又用爪子蹭了蹭鼻孔,歪着脑袋说:“阿伯,你别总和艾恩阿伯打架,你打架的时候好凶。”“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杰森又拎起卡拉斯,将小家伙提在半空,卡拉斯立刻不安分地在虚空中晃动起四肢:阿伯真是太喜怒无常了。 ☆、和阿姆在一起(三) 叶松见白云被黑发男人提在半空晃悠,心疼的直喘气,也顾不了害怕,直接从黑发男人手中将狐狸抢了回来。卡拉斯在叶松怀里吱唔一声,大大的眼睛充满感激地注视起叶松,冲着他呜呜直叫,叶松用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安慰:别怕了。 黑发男人干脆叉起腰站在叶松面前,一脸笑意盈盈地注视起他。这个雌性真有趣,性子真烈。黑发男人的笑意越发不怀好意,伸出手差点摸到叶松头上。叶松趔趄着朝后退了一步,怀里的小家伙呲牙咧嘴起来朝男人吱唔着不停嚎叫,卡拉斯全身都炸了毛,冲阿伯舞起爪子:“阿伯,这个雌性是我找到的,我以后要和他结成伴侣。”杰森愣了一下,咧着嘴大笑:“既然是小家伙的媳妇,阿伯就不招惹了。我看他好像也挺喜欢你。”杰森向前走了一步,叶松怕对方又要动手动脚,转身就往回走。狐狸从叶松怀里探出脑袋,朝他阿伯吐了吐舌头:“阿伯真坏”。 杰森摊开手一脸无奈,他这个侄子既任性又敏感,运气却好的不可思议,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到这么漂亮的雌性。怪就怪自己运气太差,明明最初卡沙喜欢的是自己,怎么就突然和艾恩就成伴侣了呢?他还因此和艾恩打了好几场架,虽然每次都是他先找对方的茬,然而杰森本人却从来也没有为此感到内疚。 叶松回到屋里,将白云放在桌上,脑海里迅速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两只大狐狸在打架,然后突然凭空出现两个大男人,狐狸却又突然消失不见?难道这狐狸是人变的?还是那两个大男人就是那两只狐狸?叶松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又越觉得一切似乎都诡异的合乎情理。本来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加上他总觉得这里的狐狸似乎太过聪明?人和狐狸又相处的太过和谐?难道?叶松苦笑着摇了摇头,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加紧向克洛伊学习本地语言,能够顺畅交流后再向对方询问未尝不可。 桌子上的卡拉斯百无聊奈地卷起尾巴,话说狐狸有九条尾巴,每一条都油光水滑又都毛绒绒的,卷起尾巴时由于尾巴条数实在太多,整个身子都有些失去平衡,卡拉斯干脆坐下用前爪一条接着一条清理起尾巴。 叶松撑着下颚一瞬不瞬地看着狐狸,朝狐狸勾了勾手指狐狸立刻停下了爪子里的动作。卡拉斯扬起小脸蛋,面带疑惑地凝视叶松,冲着雌性吱唔吱唔直叫。叶松摆弄起白云九条尾巴中的一条,用手指敲了敲小家伙的脑袋:“你怎么会有九条尾巴,大家可都只有一条呢?”卡拉斯听不懂叶松说话,冲着他来回摇动脑袋,大眼睛也扑闪扑闪地直晃动。那样子好像是在讨食的小狗儿,小样儿又萌又傻。 克洛伊绕过阿福丽斯家的屋子,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说是书籍这书的书页却是某种坚硬的植物树叶,树叶经脱水处理后保留具有韧性的纤维,可以使用某种带颜色的石头在上面书写。克洛伊早就决定要尽快教会叶松读写,至少也要让对方能达到和自己自如交流的程度。所以他特意从长老阿卡勒斯处借来村子中唯一一本书籍,准备从明天起教叶松学习。 走到村子的小路上,正好遇上一哄而散的村民。年轻兽人吉特从他身边走过时,和他打了招呼。克洛伊问对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吉特冲他摇了摇头,挥动着粗糙的大手:“还不是杰森和艾恩?”“没什么大事吧?”克洛伊立刻紧张起来,村子里这两个麻烦人物他不是不清楚,他可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受伤,毕竟他们都是迪贝姆的兄弟,也就是他的兄弟。迪贝姆离开时还再三嘱咐他帮忙照顾两人,克洛伊一想到这里忍不住一个头两个大,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会是亲兄弟? 克洛伊回到家时,正好看见叶松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儿子,小儿子就像个小圆球似的半仰起身子清理着自己的尾巴。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见他回来后,立刻兴高采烈起来冲他吱唔:“阿姆,你回来了。”克洛伊冲着儿子点了点头,走到儿子身边在他额头亲了亲,一脸温柔地对儿子说:“我从明天起开始教雌性说话,等他学会说话了,你就可以和他聊天了。高兴吗?”卡拉斯兴奋地卷起尾巴,大眼睛眨了眨,伸出舌头舔了舔阿姆的手指:“我最喜欢阿姆了”。 从第二天开始,叶松开始和克洛伊学习兽语。首先是克洛伊指着实物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教叶松发音,叶松学的很快。大学时,叶松主修英文,又辅修了一个二外西班牙语,所以对语言学习方法颇有心得,比如说:克洛伊现在交给叶松的这种语言,是以图形表示意思的象形文字,克洛伊交给叶松一个发音叶松会用罗马音给这个单词标注发音,并尽量接近前者发音,兽语中有些单词有文字有些没有,克洛伊会在教叶松发音时同时教他书写,由于条件限制,叶松就会在屋子外面用树枝一遍又一遍的书写以加深记忆。其次兽语的语言结构方式基本和现代汉语相同,却又没有汉语造句中的状语定语定从状从采用最简单的主谓宾结构。基本上来说,兽人们说话不会太长,不会使用太多形容词来形容,对于他们来说任何意思都可以简单的采取主谓宾的表达形式,如果实在太复杂,兽人们会将一个复杂的句子拆成两个或是多个简单句子。 叶松和克洛伊学习十几天后,基本可以听懂对方说话,和对方做简单交流。叶松前几天向克洛伊询问白云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卡拉斯,对方对着他很正式地点了点头。怀里的小家伙听到他询问自己的名字也兴奋得很,不停地冲他吱吱呜呜,叶松好像听见狐狸在说话,具体说的是什么他没听懂,只听到了一个我字和你字。这下,叶松才像是当头一喝惊醒梦中人,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一脸惨白上下嘴皮打颤的可笑模样:果然这里的狐狸都成精了?“成精?”克洛伊歪着脑袋向他询问,那意思好像在说:成精是什么意思?叶松只能尴尬笑着敷衍过去。这不,一晃十几天过去,叶松听得懂的词语越来越多,有时村民从克洛伊家经过主动和他打招呼,他也会报以微笑回应。 现在,叶松正捏着下巴做沉思状,卡拉斯歪着步子灵巧地跑到他脚边。叶松思筹:狐狸那天该不会是在说我喜欢你吧?叶松扯着嘴皮费力挤出笑容:狐狸喜欢他他不是该高兴才对吗?“叶松。”卡拉斯现在也记住了叶松的名字,叶松之前向克洛伊自报姓名时,对方还嘲笑说他的名字实在太过怪异,要他入乡随俗重新换个名字。叶松当即表示拒绝:这可是证明他来自那个世界的证据,无论怎样他都不想改名更姓。虽然叶松曾几何时不知幻想过多少次穿越回去,可他既不知道如何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回去,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除了适应之外便别无它法。至于回去的事,只能交给命运安排。 ☆、和阿姆在一起(四) 叶松纵使再迟钝在村子生活十几天后,也察觉到村子的怪异之处。首先,他确定这里的狐狸都能说话,而且发音都十分标准;其次,他之前明明看见两只大狐狸打架却凭空出现两个男人,男人和狐狸体貌特征之间又存在着诡异的类似,所以叶松不得不推导出再简单不过的公式:狐狸会变成人类。且不论这种推测如何匪夷所思,前一天,叶松正在屋外院子里晒果子时。这种果子是克洛伊和村里的雌性从村子背后的山里采摘回来的,样子有点类似无花果。剥开果子内部是柔软的瓣肉,味道并不好闻。据克洛伊说这种果子晒干后会比较好吃,叶松现在在家能帮克洛伊做些简单家务,在加上憋在屋里实在太过难受,所以一般天气允许,他就会搬根木桩放在院里,无所事事打发时间。 叶松现在偶尔会和卡拉斯聊上几句,内容当然被他自动屏蔽,什么雌性真好,我好喜欢雌性之类的,这种话从一只狐狸嘴里说出来真的不要紧吗?今天太阳很大,起初烈日曝晒,没想到下午就刮起了风,天也暗淡下来。叶松正准备收拾家伙进屋,就看见村子里的男人们匆匆跑过,几只大狐狸也跟在村民身旁一起奔跑。其中的一名村民,叶松隐约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做约瑟,这名村民性格温顺为人和蔼,时常和叶松打招呼,叶松从心底喜欢对方。 天空迅速暗淡下来,眼看着就要大雨倾盆,村子里路面凹凸不平,约瑟匆匆朝自家屋子方向跑去,由于跟着大家跑也就没怎么注意脚下,估计是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约瑟身体一晃狠狠地向地上摔去。叶松大叫不好,就向约瑟身边冲了过去,他跑得很急,在奔跑中突然看见约瑟身边的灰色大狐狸闪电一般冲到后者身边,狐狸抱着约瑟滚了一圈,滚动中使自己处于下方用体势极力保护约瑟。叶松再也迈不开步子,片刻后约瑟已经站了起来,而刚才冲到他身边的灰色狐狸却活脱脱地变成了一个大男人,男人两只强壮的手臂搂着约瑟,朝约瑟咧嘴笑道:“没伤着吧。”约瑟眯着眼睛笑了笑,那神情好像是在撒娇:“我没事,你刚才没伤着吧?”“我没事。”男人温柔地弯下腰替约瑟拍了拍粘在裤子上的灰尘,两人边说边笑。后者看见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叶松时,还很善意地朝他笑了笑。 “叶松,你没事吧?”卡拉斯已经跑到叶松脚边,奋力扬起两只前爪使劲在他腿边摩擦,见叶松不理他又跑到对方面前,卯足了劲地叫唤,叶松还是不理自己,卡拉斯懊恼地嗷嗷直叫,大眼睛也变得昏淡无光。“叶松。我们快回去吧。”约瑟和男人已经越走越远,背影渐渐消失在叶松视线。叶松虽然早就猜到这里的狐狸可以变人,可第一次亲眼所见还是相当震撼。再说小家伙现在正在腿边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叶松突然脑海灵光一闪,蹲下身体抱起卡拉斯,他决定好好盘问小东西一回。天色越来越暗,叶松抱着卡拉斯回到屋子。克洛伊出门时说过今晚会在村民修伊家照顾病人,所以晚上不会回来。至于晚餐,克洛伊告诉叶松家里还有点毛猪肉,可以把猪肉和一种类似土豆的块茎一起煮熟,直接食用就好。 回到屋子,叶松将小狐狸放在桌上,刹那间屋外雷声大作,闪电伴随着惊雷回响在大地原野。一道惊雷从天劈下,小家伙可怜兮兮地缩了缩身体,用九条尾巴将自己裹了起来。卡拉斯小小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浑身都炸了毛,天知道狐狸都是很害怕闪电的。闪电过后,是从天而降的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珠狠狠地砸在地上,时不时有雨水溅入屋内。天色昏暗下来,空气中是又腥又湿的泥土气息,叶松点燃了油灯。小狐狸别扭地晃了晃脑袋,他不可想让雌性看见自己如此胆小的一面。卡拉斯用前爪挠了挠耳朵,突然打了个喷嚏,小脸蛋涨得通红,人家真的好害羞呢。 叶松在桌子面前坐下,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卡拉斯。如果说这里所有的狐狸都可以变成人,那么卡拉斯一定也不例外,叶松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疑问,比如说这里为什么只有男人没有女人?比如说,叶松起初以为克洛伊是卡拉斯的主人,现在看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叶松并不是猜测不出其中的前因后果,他只是想从卡拉斯嘴里得到证实而已。 叶松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卡拉斯的前额,小家伙触及到叶松温暖的手掌,眷恋地用脸庞在上面蹭了蹭。小家伙对自己眷恋的模样让叶松从内心深处感到满足,他不知道这种满足感究竟从何而来,他只是莫名其妙地喜欢小家伙而已,但显然他对小家伙的喜欢并不是作为异性的喜欢。卡拉斯刚才的那一声喷嚏让叶松紧张地摸了摸他的鼻孔,鼻孔上面湿漉漉的,大约是有点受凉了。将卡拉斯抱在怀里,小家伙在他怀里懒洋洋地眨了眨眼睛,一脸婴儿般无防备的模样,让叶松的心脏在瞬间就融化了。 叶松轻轻地晃动起身体,他觉得自己的这种动作频率会让小家伙放下心来。“卡拉斯,你是不是也能变成人?”叶松边抚摸卡拉斯边微笑起来,右手轻轻地拍打在狐狸身上。卡拉斯瓮声瓮气地回答:“嗯。可是……”“可是什么?”叶松将脸凑近到狐狸面前,见狐狸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拍打着。小家伙用前爪蹭了蹭脑门,低下了小小的脑袋,“我还没成年,人形没有阿伯叔叔那么高大,也不能随意变换。”“这样啊。”叶松捏了捏狐狸的耳朵,狐狸吱唔一声用前爪捂住了两只长长的耳朵,涨红了脸:“叶松,好痒”。“你再告诉我。”叶松将狐狸抱在胸前,和狐狸一双美目四目相对,狐狸脸涨得通红,为什么雌性要这么看我呢?“克洛伊是你什么人?”“阿姆。”狐狸甜甜地笑了,卡拉斯真的好喜欢阿姆哟。“阿姆?”叶松抱着卡拉斯的动作就像是断掉的琴弦,脑海里似乎有一大群草泥马绝尘而过,如果他没听错,狐狸刚才说克洛伊是他的阿姆,如果他没有理解错阿姆不就是妈妈的意思吗?难道说卡拉斯是克洛伊的儿子,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居然搞人兽恋?这也太重口味了。叶松表示接受不能,端正的五官就像是扭曲的麻绳,温柔的表情就像是戴在脸上的面具,差点就要土崩瓦解不复存在。然后,在狐狸一双亮晶晶大眼睛的注视下,早已心乱如麻的叶松呵呵干笑了几声,这狐狸应该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吧? ☆、和阿姆在一起(五) 叶松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且不论克洛伊是否是卡拉斯身生母亲?一个大男人又怎么可能生孩子,假如说这里的男人身体构造特异,具有生子的条件,难道说动物和人类真的可以受孕成功,突破生物规律吗?叶松越想越觉得想不出头绪:毕竟这里的狐狸并非单纯的狐狸,而是可以变人的狐狸,所以说狐狸和人生子神马哒,不是再简单不过吗? 叶松抠了抠脑门,冲着卡拉斯很难看的笑了。其实这时叶松内心特别紧张,紧张到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他摸了摸狐狸的鼻子,笑了:“你们这里没有女人吗?”“女人?”小家伙扬起脸蛋,用一双似懂非懂的眸子凝视叶松,吱唔起来:“我们这里没有女人,只有雌性和兽人。”小家伙说完时,还奶声奶气吱唔一声,雌性怀里真的好温暖,我都要睡着了。叶松立刻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发白,他好像记得卡拉斯曾把自己叫做雌性,怎么听着那么别捏呢?“乖。”叶松捏了捏狐狸的脸,怀里的狐狸吱唔起来,用小小的前爪挠了挠叶松:“叶松,我会疼的。”“对不起。”叶松在小家伙脸蛋上亲了亲,“雌性和兽人又有什么区别?” “说起区别。”狐狸眨巴起大大的眼睛,一双湛蓝的眼眸灿若宝石,狐狸在思考,用前爪蹭了蹭脑门,吱唔:“兽人就是可以变成狐狸的人,雌性就是不能变成狐狸的人。兽人可以和雌性结伴,雌性会生育宝宝。我这么说你明白吗?”呵呵,叶松惊讶到下巴差点合不上来,很难看地朝狐狸挤出笑容,此刻叶松内心深处有如滔滔江河连绵不绝向东流,狐狸刚才给自己灌注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需要好好反绉。“叶松。”卡拉斯突然朝自己吱唔起来,叶松低下头看向狐狸。 狐狸的双瞳在灯光下似乎绽放出幽蓝的光芒,雪白的皮毛柔顺光滑,这小小的家伙两只前爪搭在叶松胸口,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狐狸低下了脸,声音小得犹如蚊蚋:“叶松,我喜欢你哟。”叶松当即犹如雷劈,尴尬地朝狐狸点了点头,脸涨得比猪肝还要可怕,如果说他之前不明白狐狸和自己说这话时的真实用意,叶松一定眉开眼笑狠狠地啵上卡拉斯一口。可现在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性别结构后,卡拉斯对自己再说这话时,其中又多了一层朦胧不明的暧昧意味。他如果乐意接受,这狐狸一定以为自己喜欢它?之后的之后,不就是清白不保,满地菊花残?想到这里,叶松真的再也高兴不起来,人兽恋什么哒,他表示自己真心接受不能。 叶松觉得以后有必要和狐狸保持适当距离,有句话说的好人兽授受不亲,他可不想一不小心就被狐狸压倒?虽然他还不知道这只狐狸能不能变人以及变人后会是什么模样?将卡拉斯放在地上,叶松走到外屋的厨房开始生火做饭,用瑞士军刀费力地将毛猪肉从骨头上剔下,掺水等肉煮得烂了再把块茎放在锅里煮上大约十分钟即可。叶松和狐狸吃过饭,开始为晚上的休息问题犯难,以前狐狸一直是和自己一起睡的,如果突然不让他和自己睡狐狸一定会难过吧。虽然这么做对卡拉斯有些残忍,但不必要的怜悯叶松真的不想施舍。 爬到床上,叶松装睡闭上眼睛。卡拉斯就在床边不停地朝他吱唔,小东西摔摔尾巴,用其中一只大尾巴卷在叶松脖子上,叶松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狐狸急的都要哭了,从床头跳到床尾,叶松就是不理自己。狐狸怂怂鼻子,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恼叶松,明明之前两人一直很亲密。雌性为什么突然就不理自己了呢?以狐狸的智慧要想通这个问题,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卡拉斯用水雾弥漫的大眼睛盯着叶松的背脊,叶松似乎能感觉到狐狸正用委屈的目光注视自己,可他真的不能心软,不能任由同情绑架自己。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更不可能认同自己和兽人结伴。至于未来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现在他不想让自己这么轻易屈服。 狐狸在背后委屈的直吱唔,叶松听得出卡拉斯很伤心,小家伙九条尾巴无力地垂在地上,小脸蛋埋在地上抽泣。他真的很难过,明明自己这么喜欢叶松,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对自己这么冷淡呢?卡拉斯冲叶松再次吱唔一声,叶松仍然没有理睬自己,狐狸晃动着小小的身体走到屋外,跳到桌子上将身体蜷在一起。下雨的夜晚真的很冷,他的心也很冷,更贴切的说这是一种接近窒息的感觉,狐狸在恍惚间昏昏入睡。 克洛伊第二天一早从修伊家回来时,正好看见窝在桌子上的小儿子,小儿子小小的脑袋埋在九条尾巴里,看起来一副恹恹无力的模样,克洛伊的心都在流血,走上前抱起了儿子,用手触碰儿子的额头,烫的好像是在燃烧,儿子一定是发烧了。克洛伊抱着儿子走到屋外,小儿子从怀里探出脑袋,脑袋上的毛毛凌乱不堪,一副饱受蹂躏的虚弱模样。“阿姆。”卡拉斯大大的眼眶里满是泪水,声音也浑浊不清。“叶松讨厌我了。”克洛伊轻轻地拍打起儿子的身体,在他额头上温柔一吻:“不会的。阿姆替你治疗。” 将儿子放在屋外的树桩上,克洛伊从晾在一旁的草药架子上取出几株晒干的草药,将三种草药放在一起揉碎,一些抹在儿子的额头,一些掺水喂小儿子喝下。 叶松走到屋外时,正好看见克洛伊端着木碗喂小家伙喝药。小家伙不情不愿地喝下药水,呛得咳嗽连连,狐狸在克洛伊怀里撒娇:“阿姆,这药好苦。”克洛伊心疼地替小儿子顺毛,抱着儿子坐在院子里。太阳晒在两母子身子,怀中抱着卡拉斯的克洛伊是那样慈祥那样充满母性,他的目光就好像是世上最温柔的光辉,每一缕都是那样圣洁纯真。叶松并不会觉得这幅画面有何不妥,在他看来,眼前的画面是那样温馨那样自然。他以前的负隅顽抗,是不是都错了?天下的母亲都一样,无论这位母亲性别如何。 叶松小心翼翼地走到克洛伊身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招呼,要不是他昨晚不理卡拉斯小家伙怎么会生病呢?克洛伊回头看见叶松,冲着后者瞪了一眼,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责备与愤怒。叶松尴尬极了,克洛伊怀里的小家伙看见叶松后昏暗的双瞳立即大放异彩,碍于昨晚叶松对自己置之不理的冰冷态度,小家伙颤抖着低下了脑袋不敢正视对方。然后很倔强地将脑袋埋在阿姆怀里,呜咽起来,克洛伊抚摸起小儿子轻轻颤抖的身体,不知道该拿小家伙怎么办。 ☆、和阿姆在一起(六) 叶松心里说不难过说不自责那是不可能的,他昨天的行为重重地伤害到了卡拉斯。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一直是小狐狸陪伴着他,让他不至于孤单无助,第一次小狐狸给他捉回毛兔,第一次他替它洗澡,他们相处中的点点滴滴都镌刻在叶松脑海深处。叶松不是不念旧情的人,卡拉斯对自己的惧怕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巨大的手硬生生地扯出一道裂痕,疼得他喘息都像是在煎熬。 叶松苦笑着蹲下了身体,克洛伊看着他摇了摇并不理睬,只是轻轻地拍打起小儿子的身体。儿子在哭,克洛伊整颗心脏也跟着在痛,他的儿子虽然敏感,虽然爱向自己撒娇,可是从没有哭泣。小家伙从来都很勇敢,因为阿爹告诉过它兽人是不轻易掉泪的。可是,为什么他会这样止不住哭声?这幅样子真是太难看了。卡拉斯伸了伸前爪,低着头在阿姆身上蹭了蹭,蹭干了泪水。叶松就蹲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卡拉斯觉得叶松的表情也很难过,注视自己的眼神也很纠结,他是不是也在难过? 卡拉斯用前爪扯了扯阿姆的袖子,眨巴起长长的睫毛:“阿姆,我担心叶松。他好像很难过”。克洛伊狠狠地掐了掐自家儿子胖胖的脸颊,哭笑不得,他这儿子怎么就这么喜欢那个雌性?明明是雌性不理他,感情受伤到发起烧来,怎么人家一对他露出那种表情,就立刻关心起对方?缺心眼也不能缺到这种地步?克洛伊抱着儿子站了起来,气冲冲地走到叶松面前,将怀里的毛球硬塞到对方手里,留下一句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后大步流星回到屋子。怀里的卡拉斯立刻缩成一团毛球,用九条尾巴包裹住自己小小的身体,他不敢看叶松,他怕叶松讨厌他,虽然他难过得又要哽咽起来。 叶松苦笑起来用手摸了摸狐狸的头,轻轻地用手从他头顶摸到尾巴,就这样重复了很多次,抱着他放慢了步子,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小家伙一直不敢抬头,也不敢和对方说话。叶松的心情也跟着越加阴郁,小东西一定是在生自己的气。叶松接着换了一种姿势,轻轻地抚摸起狐狸小小的身子,将毛球抱到胸口的位子,在狐狸耳边道歉:“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错”。吱唔,狐狸倏地抬起了小脑袋,圆圆的眼睛睁得老大,两只爪子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回答:“不是叶松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调皮惹你不高兴了。” “你哪里错了?我怎么不知道?”叶松眯着眼睛笑了笑,用手指弹了弹狐狸的鼻头:小家伙这么敏感看来自己以后不能轻易欺负他,至于菊花残那点事现在讨论尚且为时过早,走一步看一步吧。 吃过午饭,叶松在克洛伊的安排下喂小家伙吃过药,又在克洛伊的嘱咐下在床边哄卡拉斯入睡,这小家伙没入睡时一直不安分,一会伸出小小的舌头舔叶松的手指,一会两只爪子抱住叶松的大手换个姿势,有种我睡觉你就必须陪我的霸气。小家伙终于入睡了,叶松看着这只还没成年的小狐狸,两只爪子紧紧抱住自己的可爱模样,用手指抠了抠后者的下巴,可能是觉得被打扰了,狐狸张了张嘴露出小小的舌头,吱唔一声,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然后翻过身体,用一条肥大的尾巴裹住脑袋,呼呼睡去。 安顿好卡拉斯入睡,叶松走到院子边晒太阳边复习前几天克洛伊教给自己的词语。见村里的约瑟和另一名雌性从院子前经过,叶松朝约瑟招呼:“你们要去哪儿?”约瑟咧嘴笑了笑,指了指手里的篮子,回答:“我和凯尔到后山摘果子。叶松你也一起去吧?”叶松听到约瑟的邀请顿时来了精神,这些天小家伙总是缠着自己,克洛伊又总逼自己学习兽语,叶松简直无聊到了极点,再说这些天一直吃毛猪肉煮块茎嘴里一直没什么味道,不如和约瑟凯尔到后山摘果子,以后自己想吃了也可以去摘。叶松欣然应允约瑟对自己的邀请,又随手从克洛伊晒草药的架子下拿出一只篮子,和另外两人朝后山走去。 三人并排走着,约瑟一手挽起凯尔一手挽着叶松。约瑟和凯尔步速很快,叶松这才注意到这里的雌性走路速度都相当快,而且个子也很高大,另外两人身高差不多接近两米,叶松一米七五的个头和两人相比简直就像是小矮人。约瑟和凯尔显然也注意到了叶松的与众不同之处:兽人大陆雌性平均身高差不多一米九,不知叶松是从哪个部落来的?是不是叶松所在部落的雌性都比较矮小? “叶松,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是从哪个部落来的?”凯尔歪着头,手里举着篮子,一双大眼睛充满疑惑。叶松抠了抠脑门,操起自己并不熟练的兽语:“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靠近大海东边的部落。”“那是个什么样的部落?”凯尔继续追问,“这个……,”叶松绞尽脑汁,想了想回答:“和这里差不多,只不过某些方面更加先进。”“先进?”凯尔不太明白叶松嘴里这个词语的意思,又想继续追问,一旁的约瑟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好啦好啦,我们快到山下了,想想我们今天要摘些什么果子吧。”“说的也是。”凯尔脸庞上浮起大大的笑容,伸出右手数起数来:“第一是红松果,其次是野草莓,最后是地梨。光是想到果子,我就觉得幸福极了。” 约瑟冲凯尔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待会动作慢点,分明是已经有宝宝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瞎折腾?”“我知道啦。”凯尔努了努嘴表示不满:“我就是不想被某些人天天关在家里,我都快要被逼疯了。”约瑟朝叶松无奈地笑了笑,神情落寞:“我要是有宝宝了,才不怕被人天天关在家里”。这一席对话叶松听的云里雾里:约瑟说凯尔有宝宝了?那就是说这里的男人真能怀孕?不过假如怀孕到时生出来的宝宝究竟是人还是狐狸?想到这里叶松只觉得乌云盖顶,一头惊天霹雳,整个人立刻就不好了。 “发什么呆呢?”叶松回过神时,约瑟正睁大了眼睛看自己,一脸笑意。“没什么。”叶松四下张望,四周早已不见了凯尔的身影。这时,山脚下正有人朝两人大力挥动起手臂,凯尔站在远处朝两人呼喊:“干什么呢?再不快点,我可不等你们。”“这家伙。”约瑟苦笑着催促叶松:“我们也快跟上,那家伙一直没什么耐性”。 ☆、和阿姆在一起(七) 叶松和约瑟走到山脚下时,凯尔已经冲进了林子。约瑟就跟在凯尔身后边跑边喊,嘱咐对方千万要小心,不要摔着了什么之类。叶松也只得紧随其后,后来两人找到凯尔时,对方已经攀爬上了高约一百多米的红松果树,约瑟就在树下急的满头大汗,一边朝天上嚷嚷。叶松在约瑟旁边安慰,再后来演变成了两人目光紧随着攀爬在树顶上的人影移动,树上的人晃悠起来,两人的心脏也跟着七上八下。凯尔从树冠中抛下几个果子,约瑟就在树下忙得团团转将七零八散的果子收集起来。 凯尔时不时地从树丛中探出脑袋朝两人大笑,约瑟急的满头大汗,叶松也紧张的不行。后来在两人再三劝阻下,凯尔慢慢从树上下到地面。约瑟不由分说地责怪起凯尔:“你也太胡来了,万一摔着了怎么办?”“没事。看把你急的。”凯尔脸上挂着轻猫淡写似的笑容,让在一旁替自己着急的约瑟无可奈何。 “你看,我们吃果子吧。”凯尔提起约瑟装好果子的篮子,冲约瑟大笑。若无其事挽起约瑟和叶松的手臂,硬拉着两人来到不远处的空地。 面前是满满两篮子的红松果,果子外皮坚硬,却有一股甜甜的味道从坚硬的果皮中散发出来。凯尔从篮子里挑出三个果子,自己一个叶松约瑟一人一个。约瑟脸涨得通红,皱着眉故意不理凯尔,凯尔笑嘻嘻地将一只手搭在对方脖子上,道歉连连:“是我不好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也不胡来了。你别生气成吗?”凯尔说这话时,颇为郑重地举起右手,动了动脑袋:“你要是不信,我以狐神的名义起誓。”“够了。”约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按下了凯尔举起的右手,郑重其事道:“别随便以狐神名义起誓。我相信你还不成?可是你真不能乱来了,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和肯特交代?”凯尔点头连连,侧过脸双手一掰,轻而易举地掰开了红松果坚硬的果皮,然后狠狠地在果肉上啃了一口:“好好吃。”这家伙显然没把约瑟的话放在心里。 一旁的约瑟哭笑不得,和叶松四目相对时忍不住重重叹气。果子的香味引诱的三人谗虫大起,只听砰砰几声凯尔又掰开几只果子放在一旁,嘴里还不停地啃着果肉,叶松将手中一只完整的果子观察良久,眉头也越皱越深,这东西果皮比椰果还要坚硬,用手真的可以掰开吗?叶松学着凯尔的样子用力掰果子,卯足了吃奶的劲果子依旧纹丝不动,然后叶松很尴尬地手捧果子走到一旁,抽出放在裤腿里的瑞士军刀在果皮上开了很细的口子,再使用瑞士军刀扩大开口时,依旧十分费力。叶松用瑞士军刀在果子上捣鼓许久,才终于在果皮上打开较长的豁口,最后总算啃到果肉时,才吃了几口。又听到凯尔在身后招呼:“叶松,你快过来,我带你去找地梨。” 叶松迅速啃下几口果肉,将啃完的一块扔掉,手中拿着一块果肉走到凯尔约瑟身边,凯尔看见叶松手中的果子后,几乎瞪大了眼睛,眼皮快速眨了几下,撅着嘴不可置信:“叶松,你也吃的太慢了。我们都吃完了。”说到这里时,凯尔惊叫一声,转身瞄了一眼全是果皮的地面,挠了挠头:“叶松,果子我们都吃完了。不过你不要生气,我一会带你去找地梨,我一定给你留着。”说完,还朝叶松眨了眨眼。真是简单的家伙,叶松笑了笑回答:“没事,我不爱吃。我们去找果子”。 一个下午,叶松约瑟被凯尔牵着鼻子,先是摘红松果后是摘野草莓地梨,三人几乎吃掉了几颗野草莓树,又从地下扒拉起几株成串的地梨。三人在树林里闹腾一个下午,约瑟坚决要求凯尔休息后,三人又坐在一片青草地上,凯尔手里拿着一串地梨,虽然已经吃的很饱,嘴里还是停不下来。凯尔吃完最后一颗地梨后,才满意地拍了拍手,又用手在肚子上轻轻拍了拍,满脸微笑:“宝宝,阿姆吃的很饱,你有没有饱呢?” “让我听听宝宝的声音。”约瑟将身体挪了挪紧挨着凯尔坐,用手在凯尔肚子上摸了摸后,又将耳朵凑在后者肚子上倾听。他的侧脸正对着叶松,叶松的目光集中在约瑟脸上,看对方轻轻皱着的眉头舒展,嘴角慢慢曳出笑意。“宝宝很调皮。”约瑟笑着说,恋恋不舍地抬起了头:“一定是个兽人”。他的表情带着十足的肯定,凯尔也笑了,冲叶松招手:“叶松,你也来听听,看看我家小子到底是不是兽人?” 凯尔朝叶松微笑,这种邀请对现在的叶松来说是既神秘又不可思议的,他也很想知道凯尔肚子的宝宝究竟是什么样子?是只小狐狸还是个调皮的小子?当然尤为好奇的是凯尔怀孕这件事情本身。叶松来到村子后,被卡拉斯和克洛伊灌输了很多关于兽人大陆的知识,比如说男人是雌性,雌性会怀孕。约瑟也看着自己微笑,大家似乎都对怀孕感到由衷高兴,对宝宝的出生满怀期待。 叶松伸出手,轻轻放在凯尔肚子上,隔着亚麻衣服的肚子鼓鼓的,接着肚子发出轻微的颤动,叶松的手放在哪里颤动就在哪里,叶松觉得那是小宝宝的两只脚在踢打,好像是在抗拒自己这个外来者。移开手,手指上还残留着宝宝的余韵,在凯尔约瑟眼神的鼓励下,叶松将耳朵凑在凯尔肚子上,很神奇的,就像是已经感应到叶松的到来,小家伙在阿姆肚子里扑腾起来。宝宝的鼓动通过耳膜传递过来,叶松的心脏也跟着扑扑狂跳。这种感觉对叶松来说是奇特的,也是新奇的。可是他并不讨厌,反而也跟着笑了起来:“凯尔,宝宝真淘气。你会不会很辛苦?” “不会。”凯尔冲着叶松露出大大的笑容,“不过这会动静比刚才更大,叶松,我想宝宝喜欢你。”“真的?”叶松抬起头,睁大了眼睛,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宝宝什么时候会出生?”凯尔伸出右手掰着指头算了算,回答:“大约一个月。”“这么快?”凯尔抿嘴笑了笑,责怪起来:“一点都不快,这小家伙太调皮了。我可不想让他在肚子里折腾我。” “叶松。”凯尔认真地看向叶松,调皮地眨了眨眼,询问:“你要不要做宝宝的第二个阿姆,宝宝很喜欢你哦。”凯尔的询问让叶松一时反应不过来,让我做宝宝的第二个阿姆?以前换成有人询问叶松你要不要做我孩子的老妈?叶松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劈头盖脸骂向对方,严重的说不定还要跟对方来个街头骂战或者火并,又或者叶松会很干脆镇静地想这货不是精神分裂就是精神失常?可现在轮到凯尔这样询问自己时,叶松反而觉得很高兴,就是心里有点甜有点乐活,通俗易懂的讲就是单纯的高兴,叶松咧嘴呵呵笑了,连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一群雌性同化都不以为耻。“当然好啊。”叶松笑着拍了拍凯尔的肚子,俨然一副管家婆姿态:“你可千万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恣意妄为了。” ☆、要做阿姆了(一) 夕阳西下,叶松和约瑟凯尔穿过森林,走在回村的路上。太阳在大地上倾洒下柔和的金色光芒,广袤的原野时而有叶松认不出的动物疾驰而过。其中有种动物体型十分巨大,像是叶松之前世界的大象,只不过个头足足有成年大象两倍之大,身体表面长满了褐色长毛。凯尔说这些动物叫做猛犸象,叶松记得曾在书本上看到过有关猛犸象的记载,和眼前所见的庞然大物果然十分相似。凯尔笑着说,村子里的人和猛犸象相安无事,所以让叶松不要害怕,当然后者恐怕是看见了叶松刚才惊恐的眼神。 回村子的路上,三个人一直说说笑笑,话题的集中点主要是围绕着凯尔肚子里的宝宝。走到村子背后,已隐约可见村子尖尖的屋顶,和袅袅升起的炊烟,三个人才加紧了步伐。还没走进村子,一团白花花的毛球朝着叶松的方向奔跑过来。眼尖的凯尔蹲下身体,等卡拉斯跑到身边时,从身后一把捞起了小毛球,抱在怀里。卡拉斯在凯尔怀里呲牙舞爪,瞪大了蓝色的圆眼睛:“凯尔哥哥,你放我下来好不好?我是来找叶松的。” 站在身后的约瑟顺势勾了勾叶松的手,迈开步子走到叶松身边,在他耳边笑嘻嘻地说:“你们家那位还真离不开你。”叶松抖了抖嘴皮,苦笑应付,天知道小家伙怎么不好好休息跑来找他?他不是还生着病吗?这边叶松无言以对,卡拉斯在凯尔怀里使劲挣扎,凯尔故作生气貌在卡拉斯耳朵上拧了拧:“还没长大就想取媳妇?” 卡拉斯委屈地直嚷嚷:“我就是想见叶松而已,再说,人家明年寒季就成年了。凯尔哥哥,总是欺负我。不是好人。”“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凯尔捂住嘴笑,冲叶松狡黠地眨了眨眼:“你骗人,快要成年的兽人兽形怎么才这么一丁点儿,搞不好你成年还要好多年。”呜呜,卡拉斯瞪大了眼睛,亮晶晶的大眼睛水雾弥漫,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小脸蛋委屈极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小家伙委屈的模样叶松也跟着难受起来,那么一双亮晶晶水雾弥漫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他,让他很难保持镇定。 “凯尔,别戏弄卡拉斯了。”约瑟注意到叶松表情不善,怕刚才凯尔的粗鲁行为惹恼叶松,毕竟凯尔这家伙平时粗言粗语惯了,也不顾及他人想法。卡拉斯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想当初卡拉斯生出的时候村里热闹了好一阵子,都说这是狐神保佑的征兆,否则普通的兽人怎么可能会有九条尾巴,要知道只有部落神狐神才有九尾,可是后来的发展似乎有些出乎众人意料。卡拉斯已经十四岁了,却还是保持着出生后第二年时的兽形,十二年来没有任何变化,按道理说依照部落的传统,明年寒季卡拉斯就应该成年,可现在保持幼兽形态的卡拉斯就算过了明年寒季能否成年还是疑问。 “我们回去吧。”叶松不声不响走到凯尔身边,从后者手里接过了小家伙。卡拉斯耷拉着脑袋,呜咽着将头死死埋在叶松怀里,他是兽人,阿爹说不可以轻易掉泪,可为什么他这么难受呢?“我们先回去了。”叶松冲凯尔约瑟点了点头,抱着小家伙往家走去。 村里的路是一条人力碾平的土路,路很宽却并不太长,这里的人会做鞋,是用柔软的兽皮制作而成。叶松穿越来时穿着自己的登山鞋,克洛伊当时拿着叶松的登山鞋看了很久仍搞不清楚鞋子的制作方法,只当鞋子奇怪后来又多次告诉叶松,让他外出时记得和大家穿戴一样,为此克洛伊还替叶松做了一双鞋一套暖季外套。再后来,叶松在村子里晃悠时,就穿上了克洛伊替自己做的鞋子衣服。 怀里的小家伙久久不肯说话,它呼吸的湿软热气喷洒在叶松手臂内侧,叶松知道小家伙正在伤心,用手轻轻地抚摸起小家伙的脑袋,怎么才这么一丁点儿大?按道理,他这个年龄的兽人兽形应该和自己一样高,比如说像那只大狐狸,叶松后来知道大狐狸叫做莱特,是小家伙的哥哥。怀里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卡拉斯瓮声翁气地吱唔:“叶松,我长不大,一直都长不大。”叶松没有回答,小家伙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小身体就像是被狂风卷起的纸片随时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叶松抚摸起卡拉斯的手指也跟着颤抖起来,卡拉斯悠地抬起了亮晶晶的大眼睛,那双湛蓝透明的眸子就像是一汪清泉,流淌着无尽的悲伤。他的眼眸会说话,如果说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此刻叶松从那双眸子里读出的感情,那就是悲伤。叶松的心脏咚的跳漏一拍,也跟着难受起来。“如果我长不大,就不能和叶松在一起,如果叶松不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非常难过,一定会非常痛苦。可是我不要这样,为什么我就是长不大呢?” 叶松轻轻地抚摸着卡拉斯的小脑袋,在倾听中他始终维持着这个动作,就好像他的这种动作有种让自己和卡拉斯平静下来的作用,虽然这也许仅仅只是心里暗示而已。 夜色渐浓,叶松回到家后将小家伙放在地上,转身走进后院厨房准备晚餐。克洛伊今天一直在修伊家,修伊的热病越来越重,克洛伊喂后者喝下药后才放心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修伊的病情,必须尽快找到退热的方法,否则修伊很能挺过这个暖季。 他皱着眉,直到看到家里已经点燃的灯火才微微一笑,克洛伊回到家时,小儿子慢悠悠地回过头注视自己,儿子的双眸暗淡无光,好像正在烦恼什么。克洛伊很久不见儿子如此忧郁的神情,他的心脏咯噔一跳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又是叶松?“阿姆。”卡拉斯吱唔着朝卡洛伊奔跑过来,克洛伊低下身体,小家伙一蹦一跳已经跳到阿姆怀里。“又不乖呢?”克洛伊用手背扣了扣儿子的脑门,卡拉斯吱唔一声,垂下了眼眸,不争气地怂起鼻子,“阿姆,我是不是再也长不大?” 克洛伊只觉得一阵眩晕,儿子长不大这事不仅是儿子的心病也是自己的心病。他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十四岁的儿子兽形依旧那么一丁点儿大?他曾就这个问题请教过长老阿卡勒斯,当时长满山羊胡须的长老,端坐在树桩上,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告诉他让儿子去圣地,只有去圣地才有可能得到答案。可是,他怎么可能同意让儿子孤身一人前往圣地,所谓的圣地便是狐族的万狐坑,曾经流离失所的狐族在部落神狐神的带领下与凶猛的狼族熊族殊死搏斗,在经历艰苦卓绝的厮杀与突围后,最后憩息的一片净土。这片净土而后因气候变迁,变的越来越不适合狐族生存,在不知道经多少代狐族族长的决定后,狐族分散为数支各自迁徙,克洛伊这支后裔迁徙到这里已经有几百年之久,并与其余狐族后裔断绝联系,而如今,早已无人知晓圣地之真正所在。长老的话,也许只是随便说说,克洛伊却不想让儿子孤身涉险。 ☆、要做阿姆了(二) 小儿子的委屈让克洛伊的心脏也跟着收紧,他看得出来儿子很喜欢叶松,虽然不知道叶松是否会喜欢上儿子。可儿子如无法顺利成年,也谈不上结伴成家。 阿卡勒斯长老的话让克洛伊如鲠在喉,不知道该不该将长老的话告诉儿子,如果告诉儿子,儿子一定会毅然决绝寻找圣地。克洛伊曾和迪贝姆讨论过此事,迪贝姆的意见倾向于告诉儿子,小儿子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自己,似乎是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答案,克洛伊还需要思考,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屋子内充溢着肉香,淡淡的毛猪肉混合着青菜的味道,屋内院里的叶松正端着肉碗走进屋子,看见克洛伊后,轻轻点了点头,也许是叶松还在内疚,看后者的眼神有些闪躲。毕竟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吃住都靠克洛伊一家,自己居然还欺负小家伙,是不是有些太厚颜无耻了? 卡拉斯瞅了眼阿姆又瞅了瞅叶松,也许是自己刚才的询问让阿姆不知如何作答,卡拉斯晃了晃蓬松的大尾巴,从克洛伊怀里跳了出来,直接蹦到了叶松怀中。 小家伙擤了擤鼻子,用小脸蛋在叶松手臂上轻轻蹭了起来。叶松在小家伙耳朵上捏了一把,卡拉斯立刻板起脸来,包子脸涨涨的,好像在生气又好像在害羞。“吃饭,吃饭。”叶松招呼起克洛伊,和对方聊起今天的日常,小家伙也跟着在叶松怀里探头探脑,心情好歹平复了不少。 翌日阳光和煦,天朗气清。叶松先是抱着卡拉斯到村子后面的河里洗洗刷刷,话说叶松穿越到这里之后,发现这里的人也会清洗牙齿,他们会用使用毛猪猪鬃上的硬毛制作牙刷,虽然很粗糙,但不影响使用功能。 其次,这里也生长着类似叶松之前生活世界中菩提一样的树木,说起菩提树,还有这么一处轶事。叶松的父母生活在农村,想必生活在60、70年代的人都知道,那个年代物资极度匮乏,生活用品及其欠缺。叶松曾问过自己的母亲她们那个年代的人如何洗衣刷牙,叶松的母亲回答那个时候有时用皂角有时用菩提,所以叶松对菩提树还是挺清楚的。 同时,印度语中的菩提还有觉悟的意思,佛祖因在此树下成佛,这树又被称作菩提树。 叶松不知道这种类似菩提的树是否和菩提树具有同等功效,因为这种树只是树叶形似菩提,树高却达五十多米,而普通的菩提树高度一般在十五到二十五米之间。叶松用瑞士军刀割破树皮,用手摸了摸从树皮之中流出的树汁,味道和菩提树汁相似,由于这种树树干较低,叶松可以爬到树上采摘树叶使用。 和小家伙洗漱完毕,太阳正好从东边升起,远处是一片火色连天,金色的光芒就像是亟待冲破桎梏的光刀,金色光芒从天边照射过来。叶松抱着小家伙坐在树干上,任阳光下的燥热空气肆意流淌,此时太阳温度正好,照射在一人一狐身上,叶松双眼朦忪,任凭背部的力量依靠在树干上,怀里的小家伙睁大了双眼凝视远方。 晒过太阳,叶松抱着狐狸下树,准备到凯尔家看看对方。叶松将想要看望凯尔的想法告诉卡拉斯后,小家伙倏地垂下了小脑袋,再抬眼时双眼中写满了挣扎,小家伙用两只爪子揉了揉眼睛,吱唔:“叶松,我不想去。我想回家”。 叶松用手掌抚摸过卡拉斯毛绒绒的小脑袋,知道小家伙一定是因为昨天凯尔说自己的话心里别捏。可放心不下凯尔肚子里的宝宝,叶松还是决定去对方家里看看。 小家伙将叶松带到凯尔家门口时,甚至没有招呼一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叶松怀里跳到地上,然后小尾巴摇摇晃晃地,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叶松笑着叹气,走到凯尔家的屋子前。后者正坐在院里的树桩上,手里一个接着一个地捏起干果,然后又一个接着一个的将干果投进嘴里。 看见叶松来了,凯尔露出雪白的牙齿冲前者大笑,然后从树桩上站了起来,使劲朝叶松挥手。“你怎么过来了?”凯尔手里拿着一大把剥好的干果走到叶松面前,很强势的将一大把果子塞给叶松,叶松和对方退让了一番,发现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只好欣然接受。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聊天,肯特也就是凯尔的伴侣,一只黑色大狐狸正从屋外的路上风尘仆仆地朝屋子飞奔过来,这只狐狸背上还挂着两只巨大的篮子,篮子里装满了各种时令水果,果子的颜色色彩缤纷,看得叶松瞠目结舌。 “怎么才回来?”凯尔瘪了瘪嘴,向大狐狸埋怨。大狐狸晃了晃蓬松的大尾巴,虽然全身满是泥污,被自己的伴侣责怪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摇头晃脑,只顾求饶:“我被克洛伊拜托了一点别的事情。你放心,下次不会了。亲爱的凯尔,你生气对宝宝会不好的”。大狐狸边说边摇晃起硕大的尾巴,那表情好像是在讨饶。 然后,在叶松的注视下,大狐狸径直走到凯尔脚边,趴在地上向自己的伴侣使劲眨巴眼睛。凯尔侧过脸哼了一声,大狐狸就埋下脑袋用大脑袋轻轻地在凯尔脚上蹭着,蹭了一下凯尔不理对方,大狐狸又蹭了几下,凯尔怒冲冲地站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在发怒,实际上嘴角已经浮起得意的微笑。 凯尔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子,大狐狸立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凯尔真的有这么生气?大狐狸垂下了黯淡无光的眼睛,甩了甩脑袋站了起来。那一双黯淡无光的目光在看见了正向屋外走来的凯尔,立刻大放异彩。凯尔一手叉腰,一只手里拿了块像是抹布一样的物品,然后很干净利落的将抹布扔在大狐狸身上,从他身上取下装满水果的篮子,朝狐狸努了努嘴:“快去洗洗”。 大狐狸兴奋地摇晃起尾巴朝村外的河边狂奔。叶松继续和凯尔坐在院里晒太阳,凯尔一会儿从篮子里挑出这种果子递给叶松,一会挑出另一种水果递给他。叶松两手不空,和凯尔边笑边聊天。 叶松好奇地支起脑袋,看向凯尔,他其实很在意昨天凯尔和卡拉斯说过的话,卡拉斯说自己明年寒季就会成年,可凯尔却说快要成年的兽人体型不会如此之小,看之后卡拉斯一副受伤的表情,叶松隐约觉得凯尔说的应该没错。至于为什么卡拉斯始终长不大,其中或许有些原因。 本来叶松应该对卡拉斯成年这事十分抵触,毕竟在这个只有雌性和兽人之分的世界,被标签为雌性,必须和兽人结伴这事,其实已经大大超越了叶松的接受底线。从内心深处他应该不愿意卡拉斯成年,可小家伙一副肝胆俱碎、黯然神伤的表情,又深深触动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他真的很想帮他,他或许无意识之间已经放不下那只小狐狸。 ☆、要做阿姆了(三) 卡拉斯从叶松怀里溜出来后,在村子里晃悠起来。小家伙耷拉起毛绒绒的小脑袋,连带九条尾巴都无精打采地垂在身后。 今天的太阳温暖,不会让人觉得难以忍受,空气中流动着暖暖的热度。小家伙心情不好,真是一点儿都不好。凯尔哥哥的话让他再次忧伤起来,为什么大家都长得那么大?就连小时候比自己更瘦弱的戈恩斯的兽型都已接近成年,而自己却这么多年一直长不大呢? 卡拉斯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几圈却还是不自不觉回到自家屋子面前,阿姆正从屋子里出来。卡拉斯本想朝阿姆飞奔过去,可沮丧的心情让他实在无法提起精神。小家伙眨巴起明亮的大眼睛,今天的阿姆行为似乎有些怪异: 阿姆出门时为什么心不在焉,连左脚差点磕在门槛上都毫无知觉?还有阿姆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好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克洛伊走出家门,径直向阿卡勒斯长老家方向走去。长老已接近两百岁高龄,平时常在家中休息,也许是已经上了年纪,长老总爱望天长叹或是发呆。克洛伊每次和他说话,对方回答起来也是慢条斯理,像是在费力思考着什么。然而长老无疑又是村子里最具智慧,最为长寿的兽人。 有关村子的历史是通过长辈口耳相传,世代流传的,阿卡勒斯长老从上代长老处承袭历史,又传承给下一代长老。克洛伊走到阿卡勒斯长老门口,门口用兽皮做成的门帘遮挡,克洛伊在墙上敲了敲,向里询问:“长老,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沙哑的回答:“进来”。 克洛伊走进屋子,卡拉斯之前就躲在距离阿姆几米远处的大树背后,小家伙的两只耳朵因为好奇而竖了起来,鼻子在大树上蹭了蹭。 卡拉斯放低脚步,飞快地窜到阿卡勒斯长老门边,蜷起身体在墙边偷听。屋子里人似乎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存在,卡拉斯舔了舔两只爪子,心脏却不争气地收缩起来,他似乎能听得见自己胸膛里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好像接下来屋子里两人的谈话会重要到关系自己未来。 克洛伊在一截木桩上坐下来了,阿卡勒斯长老盘起双腿坐在床上。克洛伊双手不安地搅动起来,犹豫再三:“长老,您上次说的是真的吗?” 长老眯起了眼,笑了笑:“当然。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只有经历过艰难险阻才会真正成长,这个道理对你我对卡拉斯都是一样的。他并不是不会长大,而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 克洛伊微微叹息,声音中也不自觉带起绝望,他的眼神是诚恳的,一双湛蓝双瞳看向阿卡勒斯长老:“难道让他长大的方法就只能前往圣地吗?您说的我都明白,可就连您现在也并不清楚圣地的准确方位。还有,就算他到了圣地也不一定会长大啊?因为您不也不清楚究竟该如何让他长大吗?” 克洛伊越说越激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是彻底质疑长老还是否认儿子可能长大的最后一丝希望。他感觉自己难以平静,所以站了起来背对长老。长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希望你把做决定的机会交给卡拉斯,毕竟那才是他的人生”。 克洛伊急于离开,他知道长老言之有理,可他实在做不到让儿子独自涉险,门帘外突然发出一阵动静,有个毛绒绒的小动物从屋外滚了进来。 “阿姆。”卡拉斯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两人,一字一句回答:“我要去圣地”。 克洛伊痛苦地摇头,无力倒退几步。他的儿子一直很听话,一直很优柔,他甚至想象不出儿子毅然决绝地向自己说出要去圣地的话,他凝视起岿然不动的儿子,他湛蓝的双瞳似乎正燃烧起熊熊烈火,那一刻,他几乎相信没有什么能改变儿子坚定的决心。克洛伊无力垂首,看着儿子苦笑,心情说不出的苦涩交加。 从阿卡勒斯长老处离开后,克洛伊走在前面,他的步伐很快,虽然知道儿子紧随其后,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他是生气的,生气儿子居然不负责任地说出要去圣地的话,难道他不知道前往圣地的路是有多么危险多么艰难?但是,他又同时责怪自己,为什么他就找不出正当理由阻止儿子呢?儿子希望长大他同样希望儿子长大,所以他真的没有理由阻止,他只希望他可以再待一段日子。 小家伙跟在阿姆身后,开始是胆怯地,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他怕阿姆生起气来会狠狠踢自己两脚,虽然阿姆从来没有打过自己,最凶狠的一次是:那年暖季,他和戈恩斯为了捉毛兔弄得浑身是泥,阿姆看见自己浑身污垢的样子,瞪大双眼气势汹汹地拎起自己的后颈,然后边责怪自己边帮自己清洗。阿姆那时好凶啊,卡拉斯每每想到阿姆双眼喷火的样子,都觉得好害怕啊。可是,可是为了叶松,我也想长大啊,因为我好喜欢叶松,好想和他在一起哦! 一路尾随阿姆走到门口,阿姆突然站在门前不动,卡拉斯吱唔起来,一双明亮无邪的大眼睛紧紧凝视阿姆后背,他觉得阿姆好像在发抖,好像很不安,所以他也跟着不安起来。 在阿姆脚上蹭了几下,阿姆不理自己,卡拉斯又继续蹭了几下,直到就连自己都以为阿姆不会在理他时,阿姆突然弯下腰来,将卡拉斯抱在怀里。阿姆的手臂好温暖,阿姆正看着自己微笑,“一定要安全回来。” 叶松从凯尔家回来时,天色已经擦黑。凯尔告诉他有关卡拉斯的事情,从凯尔的讲述中得知:村子几乎每几百年才有兽人长九尾,而九尾兽人几乎都很难成长,卡拉斯在十四年前的寒季出生,从出生第二年起体型再没有任何变化。至于其中原因,凯尔说自己不清楚,村里的其他人除了阿卡勒斯长老之外没人清楚,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向长老问起。他和其他人的想法,都是认为卡拉斯会慢慢成长起来。 叶松回到家时,屋子里已经点上了油灯,撩开门帘,正看见卡拉斯端坐在桌上,九条尾巴微微地摆动着,看见自己,小家伙吱唔一声,冲自己伸出了小小的舌头。“叶松,我想你了”。 ☆、要做阿姆了(四) 阿卡斯窝在叶松怀里,雌性正在睡觉,睡得那么熟,呼吸暖暖的。阿拉斯用鼻腔吮吸起叶松身上的味道,为什么叶松和别的雌性不一样身上会有一种有如向阳花的味道呢?小狐狸眨巴起亮晶晶的大眼睛全身灌注地凝视叶松:我想记得有关叶松的细枝末节,他的全部,因为我就快和他分开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兽人之我爱养包子 作者:水汀生月 第2节 在梦中,这里是一片森林,充斥着枯死的腐木,一弯明亮的上弦月挂在枝头,嶙峋蜿蜒的干枯树枝有如鬼手。叶松踏入这片森林,他记得他之前为了寻找卡拉斯而进入森林。为什么卡拉斯会不理自己呢?为什么无论他如何撕心裂肺地呼唤小家伙,小家伙还是置之不理呢? 一头巨大的九尾狐狸出现在森林深处,银色的月光打在狐狸身在,狐狸那双在月色下发出幽蓝光芒的眼睛忽暗忽明。叶松朝狐狸大叫:等等我。狐狸似乎惊颤于叶松的呼喊,转过身体像风一般疾驰而去。叶松从未见过跑得如此之快的狐狸,这狐狸快的简直不像话。 等等我,等等我。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有种说不清的暧昧气氛,卡拉斯蹲在叶松身前,看那双红彤彤的嘴唇闭合开启。雌性的嘴唇比盛夏成熟的樱桃更吸引人,让他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扭动着小小的身体,尖尖的鼻子触碰到叶松的嘴唇。 卡拉斯觉得自己好像在燃烧,身体烫得简直不像话,就好像是整个人被放在火上烤。他向叶松伸出了小小的舌头,在那双红彤彤的唇瓣上舔了舔:真的好甜。小家伙变得越发贪婪,他就是喜欢叶松,喜欢他的味道。 叶松惊恐地睁开眼时,正好撞见了小家伙亲吻自己的模样。小家伙的舌头在他唇上轻轻地舔着,有种扰乱人心的魔力。叶松忘记了挣扎,居然觉得狐狸亲吻自己的的模样好妖媚,他的呼吸也骤然变得急促。 “叶松,你醒了?”小家伙突然红了脸,正对上了叶松迷乱的眼神,羞愧地转过身体,小小的毛绒绒的身体缩成一团,他不敢看叶松,他害怕自己刚才的行为惹恼叶松。可是,小家伙泪眼汪汪:我实在是控制不住。 叶松呆若木鸡,之前的那种销魂感让他大脑当机。他支起脖子,看见小家伙背对自己,尾巴无力地搭在床上。心里充溢着一股甜蜜感,他的双手环抱起小家伙的两只前爪,在他脸上蹭了蹭:“起床”。 从那一天起,叶松注意到克洛伊整日魂不守舍,有时和对方四目相对时,他觉得对方好像有话想说;而当叶松想要进一步询问时,克洛伊又会仓皇避开,留下叶松不知所措。 这几天持续阴雨连绵,恍如银线般的雨水由天幕一根接着一根落下,浸润土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形成水洼儿。克洛伊在前院整理草药架子,小家伙蹲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看连绵不绝的雨水,叶松走出屋子,站在克洛伊身旁,寻思起如何和对方搭话。 他知道克洛伊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在哪儿。“克洛伊。”叶松指着草药架子中一味类似车前草的植物问:“这是什么东西?”克洛伊埋头整理,看也不看叶松,好像根本不准备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个时候,有人大踏步子冒雨越走越急,那人在雨中朝克洛伊呼喊:“医生,你快去修伊家里看看,他好像很不对劲。”吱唔,小家伙被这一声呼喊惊起,睁大了无神的双眼。 “吉特。”克洛伊看清了雨中的人,冲着对方点头,顺手抓起了放在一旁的草药袋子冒雨走了出去。“我跟你一起去。”叶松几乎是脱口而出,紧随其后跟上克洛伊。后者只是回头用诧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出口制止。 叶松看得出来克洛伊很紧张,他神情严肃,几乎看不出平常的和蔼。他走得很快,叶松本来步幅就小,为了跟上克洛伊,几乎是连跑带颠。克洛伊到达修伊家时,门口已经围上几名村民,村民们的脸色也很难看,大家脸色沉重,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 克洛伊的呼吸沉重起来,撩开门帘走入屋内。虽然是夏天,屋内却燃烧着火堆,大约是病人觉得实在太过寒冷。修伊躺在床上,身子盖满了厚厚几层皮毛,却还是觉得冷。看见克洛伊进来,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他已经烧得糊里糊涂,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和埃尔德一起在草原上奔跑的日子。那个人就站在床边,微笑着冲自己伸出了手,他在说:“来,跟我一起走。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修伊痴痴地看着那并不存在却又真实无误的幻影,幻影握住了自己的手。明明是幻影,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他的温度?那是活着的人才有的温度。 握住修伊双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松,克洛伊进屋时他也跟着走了进来。克洛伊正不知所措地站在远处,看着奄奄一息的修伊垂首叹气,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的双眼又肿又涩,觉得自己也快要喘不过气来。 修伊的手很烫,烫得就像是着了火。叶松伸出手在后者额头上摸了摸,也是烫得不可思议。修伊一定是发烧了,而且发烧不止一天。想起前几天克洛伊时不时到修伊家照顾,叶松知道修伊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再也耽误不得。 叶松记得自己当初和老鬼一起探险时,带了不少药品。主要包括退烧药、青霉素、创口贴、碘酒还有胃药。探险时,谁不会有些小毛小病,所以大家一般都会带些应急药品。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不知是因为叶松身体素质实在太好还是这个世界病毒实在太少,叶松很幸运的几乎没怎么生病,再加上怕万一生病时有备无患,那些药品现在被叶松小心翼翼地保存着。 叶松穿越来的时候,自带的很多东西都已遗失。想起来可能是遗失在之前的世界,毕竟当天天气如此恶劣,狂风暴雨加上狠狠摔上一跤,不掉东西那才是不可以思议。好在叶松背的登山包安然无恙,应急药品又被他放在包里面的夹层,所以才能保存下来。 清楚修伊的病情,为了救人,叶松不得不拿出自己积攒不多的药品。修伊的病情不容拖延,叶松在没有和克洛伊说明的情况下急忙回到家里,在匆忙中,才发现原来小家伙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他之前由于太着急竟然没有发现。小家伙跟在自己身边,叶松同样来不及和卡拉斯细说,从放在床下的包里取出两天量的退烧药和青霉素,然后急急忙忙地返回修伊家。 叶松从修伊家的水缸乘上一碗水,打算喂修伊吃药。不明就里的克洛伊上前制止:“你这是在干什么?”“喂他吃药。”也许是叶松眼神中的毅然决绝打动了克洛伊,又或许是已经束手无策的克洛伊抱着不如让对方试一试的心态,他没有再出手制止。他知道在病人重病的情况下,让对方乱吃东西会出现什么后果。可他就是,莫名其妙地相信叶松。 ☆、要做阿姆了(五) 喂修伊吃过药,叶松、克洛伊一直待在修伊家看护。当天晚上,修伊退了烧,克洛伊又喂后者喝下几碗水,补充水分。小家伙一直窝在叶松怀里,阿姆和叶松都在这里,他也不愿意离开。 第二天修伊的病情彻底好转,叶松和克洛伊昨晚轮流照顾病人,轮流休息。当初升的旭阳第一道光芒照进修伊家时,病人已经清醒过来,睁开了眼。他的双眼清澈透明,再没有了病重时的恍惚。他朝正趴在床边休息的克洛伊轻轻唤了一声,克洛伊本来睡得很浅,加上一直担心修伊病情,所以尽管对方呼唤自己的声音十分微弱,他还是第一时间抬起了头,怔怔地看向修伊。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修伊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苍白的脸颊挂着浅浅的笑容:“我好像没事了,真的。”他眯起了眼,望向窗户:那里坐着一个黑发黑眸的雌性,他的双眸是那样透明,他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很亲切。 叶松朝怔怔凝视自己的修伊淡淡一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昨晚一直忙着照顾对方,根本没能好好休息,加上又担心对方病情,所以即使睡着也是迷迷糊糊。修伊前半夜一直在梦呓呻吟,后半夜好歹安稳下来。叶松此时觉得由衷欣慰,胸腔里涌动起大大的幸福感。呜呜,小家伙用毛绒绒的脑袋在叶松胸前蹭了蹭:雌性真是好厉害。 叶松、克洛伊照料了修伊一天一夜,修伊病情稳定下来后,由其他村民接替照顾。夕阳西下,天色灰蒙蒙的,叶松抱着卡拉斯和克洛伊一同回家。他的太阳穴有些涨痛,大约是因为没有很好休息。 小家伙已经在叶松怀里打起了呼噜。叶松面带怜爱地轻轻地抚摸起小家伙凌乱的毛毛,想着昨晚自己忙碌小家伙怕他无聊硬要陪伴,一双大眼睛明明已经涨得通红,还是故作精神的模样,心里真是很甜。 不时与村民们擦肩而过,后者对叶松和克洛伊抱以由衷微笑,修伊好转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大家都说是叶松治好了修伊,所以大家对这个外来的雌性又增添了几分好感;也有人说,叶松的医术真是了不得,否则本来已经回天乏术的修伊,怎么又会突然好转起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只是从那时开始,叶松觉得周围的人对自己更加热情友好,偶尔甚至会有人跑上门来请叶松帮忙治疗。 翌日依旧天朗气清,艳阳高照。随着盛夏的到来,天气越发炎热,叶松明显感觉温度比自己初来这个世界时上升了许多。村民们这个时候会穿上使用亚麻纤维编织的背心和短裤以及使用类似龙须草编织的草鞋。克洛伊后来又为叶松准备了一套衣物草鞋,叶松穿上后觉得透风性好,十分凉爽。不过听克洛伊说,这个世界最炎热时村子背后的小河会出现干涸,所以在那之前,村民们会在自家的蓄水池里蓄满用水。 之后的几天,叶松和克洛伊时不时前往修伊家看望病人,修伊面色红润和之前生病时判若两人,克洛伊嘱咐对方要好好休息时,对方还很俏皮地朝他眨眼,说自己现在好得不得了,浑身带劲要趁天气凉爽时多编织些衣物。 修伊对叶松几乎是自然而然地亲近起来,一是叶松治好了他的病;二是叶松在他生病时陪伴着他,让修伊莫名地觉得叶松亲切。叶松对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从他那双漆黑的双瞳中,修伊可以解读出很多感情,其中的一种就是陌生。他从前从未见过叶松这样的雌性,对他又充满了无限好奇。 叶松后来从克洛伊和村民那里得知:修伊的伴侣埃尔德在几年前跟随村长迪贝姆带领的医师们在前往其他村落行医的过程中,遭遇到了龙鹰(这个世界最凶暴的一种食肉飞禽)的袭击,不幸遇难。有人描绘说:那一天是极为平常的一天,狐族的医师们来到了位于大草原最中心地带。到达最近一个村子的必经之路,必须穿过广袤的原野。而原野上是两米多高的草丛,狐族的医师们为了便于行走化成兽型,所以那时从高处俯瞰时,便是很壮观的狐群。白狐、黑狐、灰狐、红狐在原野上交织成一条色彩斑斓的流动丝带。 那一天同样也是极为惨烈的,正是因为之前的平静祥和,以至于后来发生那样惨绝人寰的祸事,更让人尤觉壮烈。一大群龙鹰盘旋在上空,凭空出现一般从四周汹涌而来。这些龙鹰身体庞大,双翼展开长度可达三米,喙及两爪锋利,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后来发生的事情同样尤为惨烈,狐族在龙鹰的袭击下,数人遇难,本来一行浩浩荡荡数人,回城时不过寥寥几人,大都身负重伤,皮毛上满是鲜血泥土,浑身狼狈。这起事件后来再无下文,之后村子更改了行医路线,大家宁愿多花上一个月时间绕过草原,也不愿意直接穿越。 叶松这些天忙着修伊的事,差点忽略了小家伙。缓过神来,才注意到小家伙好像不再像之前那样粘着自己,他之前是很喜欢窜到自己怀里,在怀里东蹭蹭西蹭蹭。更喜欢偶尔扬起毛绒绒的小脑袋,用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自己。叶松隐约觉得:小家伙有心事,而且不是小事。 今天也是一样,小家伙并没有孜孜不倦跟随自己。叶松从修伊家回来后,才注意到几乎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小家伙。叶松在家里和村里找过,并没有找到卡拉斯。走到村外河边,才远远看见蹲坐在树上背向自己的小家伙。 他的两只毛绒绒地耳朵怂了怂,竖了起来。然后突然回过脑袋,叶松在远处朝小家伙挥了挥手,小家伙却没有和往常一样飞奔过来。叶松觉得有些不安,但距离太远看不清那张毛绒绒脸蛋上的表情,他走了过去。小家伙擤了擤鼻子,吱呜起来,“叶松。”他抬起毛绒绒的小脸蛋,湛蓝的双瞳不安着。 叶松伸出手摸了摸小家伙的下巴,逗弄一下,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要做阿姆了(六) 小家伙甩了甩脑袋,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叶松伸过来的手:雌性特有的味道,就像是太阳花,很温暖有一种夏天的气息。 卡拉斯眨巴起眼睛,凝视着叶松,小家伙眼中的叶松此刻无比温柔:他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脊,他的双眼温柔的可以流淌出水来。卡拉斯喜欢看叶松微微抿唇笑着的模样,他觉得看着那样的他,就会瞬间忘记一切,忘记所有的忧愁和烦恼。 小家伙吱唔一声,垂下了毛绒绒的小脑袋:他是在烦恼该如何告诉叶松自己将要一人前往圣地的事。他一定会很担心他吧?就在卡拉斯抬起头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某个人朝自己和叶松奔跑过来。那人边跑边喊:“叶松,卡拉斯,是你们吗?” 是阿姆!小家伙一个战栗,看着阿姆慌慌张张奔跑过来的模样。叶松也随即回头,看见是克洛伊,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家伙从树干跳到叶松肩头,脚下一滑差点从叶松肩膀栽到地上,叶松连忙接住了前者。 “凯尔要生了。”克洛伊气喘吁吁地说,“你和我一起过去。”“我也去。”卡拉斯在叶松肩膀吱唔,克洛伊瞪了小儿子一眼:“你一会在外面等着就行。”“知道了,”小家伙用毛绒绒的小爪子挠了挠头,他知道雌性生产时,除了其伴侣一般不允许其他兽人在场。否则宝宝出生时,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自己阿爹,而是别的兽人,就会对宝宝和阿爹的感情产生影响。因为,新出生的宝宝会对第一眼见到的雌性及兽人产生特殊的依恋。 克洛伊是目前村里医术最为高明的医师,所以即便是在人人都懂医术的狐族部落,雌性在生产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会邀请村里医术最好的医师在场,以备不时之需。至于叶松,当然是凯尔拜托克洛伊帮忙邀请,谁让他曾经和对方说要他做自己宝宝的第二个阿姆呢? 三人急急忙忙赶到凯尔家外,小家伙知道自己不能进入屋子,于是很自觉地从叶松肩头跳了下来,跑到一旁。克洛伊撩开门帘走进屋子,叶松也跟着走了进去。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少些光线从门帘外面透射进来。屋内点着灯,凯尔正躺在床上,肯特则握着他的手站在一旁。 这一幕对叶松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他曾经以为男人生子无异于天方夜谭,而他现在看见的明明是男人生产时的画面。他的身体因为震惊而颤抖,他觉得脚步沉重,脚踝上好像绑着两块千斤巨石,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凯尔正躺在床上大口喘气,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两只同样苍白的手紧紧地捏住肯特。看见克洛伊和叶松来了,凯尔朝两人挤出虚弱的笑容,叶松回以微笑,心情却凌乱的不知所措。 “我来帮你。”克洛伊说话间已经走到凯尔床边,又对着肯特询问:“热水准备好了没有?”肯特连忙点头,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凯尔,他紧紧地握住自己伴侣的手,因为对方的痛苦而坐立不安。 “我来看看。”克洛伊边说边察看凯尔情况:羊水已经破了,孩子还没有出来的迹象。“大口呼吸。”克洛伊安抚凯尔:“只差一点点了。你试试。” “好。”凯尔咬牙坚持,下身传来有如身体被割裂似的痛苦,早就听别的雌性说生孩子何等痛苦,没想到轮到自己,就好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这种痛苦实在是不敢想象。下腹传来胎儿激烈的挣扎,凯尔知道这是宝宝想要出来,他咬紧牙关,大口呼气吐气。 叶松站在一旁,看着眼见的画面,几乎忘记了呼吸。凯尔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几乎汇成水柱从他脸颊流淌下来。叶松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克洛伊根本顾不上叶松,只管鼓励凯尔呼气吸气。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震破天际,凯尔突然安静下来。克洛伊两手捧着一个毛绒绒的小球,稳稳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小毛球递给凯尔。凯尔面无血色,苍白的双手在接过克洛伊手中的小毛球时,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他的胸膛里突兀地涌入满满的幸福感。 凯尔剥开宝宝身上的薄膜,肯特立刻用清洗好的衣物替宝宝擦去身上的血污,宝宝身上裹着一层薄薄的胎毛,阿爹替他清洗时,红色的小手小腿微微伸展,好像是在撒娇。 宝宝时不时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在阿姆拥抱着自己时,很自然地记住了阿姆的味道,同时也记住了阿爹的味道。“叶松”,克洛伊拉了拉叶松的袖子,朝他挤眉弄眼,颇有点责怪的意味。叶松尴尬一笑,觉得这种场合发呆确实有些不妥。 “凯尔,恭喜你了。”叶松笑着向凯尔表示祝福。“你过来,看看宝宝,”凯尔朝叶松招了招手。叶松走到凯尔身边,看清了凯尔怀里的那团小毛球:这是一只幼狐,已经具有狐狸的所有特征。 “来抱抱他,让他记住你的味道。”凯尔笑着朝叶松送出了怀里的宝宝。叶松颤抖着伸出了双手,宝宝是那么脆弱,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伤了他;宝宝又是那么可爱,他并不害怕叶松,反而在叶松接过宝宝时,小家伙吱唔一声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那么一个小不点,居然会冲自己微笑,叶松的心脏都被融化了。 “我想吃东西了。”凯尔虽然虚弱却嚣张十足地朝自己伴侣发号施令。肯特宠溺地摸了摸自家伴侣的脑袋:怎么这么能吃呢?居然连痛都忘记呢?不过只要是他想要的,自己一定会尽力满足,谁让他那么别扭又那么可爱呢? 村子里又新添了一名兽人,按照惯例,在场的人应该邀请阿卡勒斯长老过门,给新生兽人起名。克洛伊和凯尔叶松简单招呼,随即离开前往阿卡勒斯长老家。走出凯尔家门时,一直等在门外的卡拉斯窜了出来,克洛伊抱起自家小儿子一起离开。 抱着宝宝时的感觉如此奇妙,孩子身上散发出一股奶香,叶松忍不住在宝宝身上嗅了嗅。叶松越是靠近宝宝,宝宝就越是闹腾,他还小只会发出意味不明的吱唔声,可很显然的,他很喜欢叶松。这是他的另一个阿姆,他也好喜欢。 这时,肯特已经带回一大堆食物,有毛猪肉毛兔肉,也有各种水果。凯尔想必是饿坏了,从肯特手里接过生肉,一口又一口撕咬起来。叶松只能替凯尔抱着宝宝,他慢慢地在屋子里走动,两臂很有节奏的摇动着。这是叶松绞尽脑汁所能想出的最适合怀抱宝宝的动作,怀里的宝宝又是一声吱唔,也许是叶松不自觉地走向门边,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宝宝身上,小家伙动了动眼皮,挣扎着想要看清此刻怀抱着自己的人。很多年后,凯尔想起此事仍然懊恼无比,怎么宝宝第一眼看见的人会是叶松呢?也是因此,宝宝总是更加亲近叶松,好像他这个亲妈不是妈,叶松才是生他的妈。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这段小插曲最终没能影响叶松和凯尔之间的感情,反而又生出许多佳话。 ☆、宝宝出生了(一) 怀里的宝宝睁开了双眼,他那么一点大,即使用力挣扎双眼也只能睁开一条缝儿。他的眼睛起初是不适应阳光的,虽然光线被门帘遮去了大半,却只能保持很短的睁眼时间。 粉嫩嫩的肉球在睁眼的第一瞬间,借助阳光看清了此刻正怀抱自己的人,那人长着一双黑色瞳孔,就像是浩瀚无边的宇宙,他的五官在柔光中被羽化,表情是那样温柔。宝宝挣扎起手脚,变得兴奋起来,他很喜欢现在拥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他应该就是自己的阿姆。 宝宝在叶松怀中不停的呜呜,蠕动起粉嫩的小小身体,他好像是饿了。叶松似乎察觉到宝宝的身体语言,抬眼看向正在一旁狼吞虎咽的凯尔,蠕动起嘴唇:“凯尔,宝宝好像饿了”。 “是吗?”凯尔咧嘴一笑,丝毫不为自己的不称职感到羞愧。肯特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我准备了肉粥,我马上端进来”。 肯特走到屋外,揭开热气腾腾的锅盖,从锅里舀出一碗肉粥,端好碗正准备往里走,突然屋里传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肯特手忙脚乱地冲进屋子,就看见自己伴侣正抱着宝宝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发生了什么?”肯特连忙跑到凯尔身边,只看见凯尔怀里的宝宝睁大了双眼,不停地挥动起手脚。 宝宝不停地嘶声哭泣,小小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呜呜着好像是在抗拒着陌生人的怀抱。阿姆,阿姆在哪里? 肯特似乎察觉到了事情蹊跷,按理说,初生的宝宝没理由会抗拒自己的阿姆,除非这之间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再看一旁站着的叶松,一副云里雾里完全不明就里的模样,肯特记得他刚才出去替宝宝端粥的时候,一直是叶松抱着宝宝,莫非是叶松抱着宝宝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肯特想要进一步询问,凯尔慌张的情绪稳定了不少,看着怀里不停挣扎的宝宝,突然板起了脸,冲叶松道:“叶松,你快过来。宝宝他不听话,你快帮帮我。” 肯特完全不明白自己的伴侣脑子究竟是如何回路,比如之前还在因为宝宝抗拒自己而惊慌失措,下一秒居然心平静气地将烂摊子交给别人。难道他一点儿也不会为此难过吗?肯特哭笑不得,看着叶松从凯尔怀里接过宝宝,宝宝在被叶松抱在怀里开始,就停止了哭泣。宝宝又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在看见抱着自己的人是叶松后,朝后者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心满意足地吱呜起来。 叶松一整天都在凯尔家替凯尔夫夫照顾伴侣,喂宝宝吃饭,宝宝吃得很不安稳,一次只能吃下很少一点,每次吃过一点又会呜呜一阵,总之就是一个小淘气儿。然而宝宝又是很可爱的,叶松从没见过如此幼小的狐狸,这狐狸又聪明的不得了,比如会偶尔朝叶松咧嘴大笑,又会眨巴起小小的眼角窥探叶松的一举一动。 阿卡勒斯长老随后过门,连带着克洛伊、卡拉斯及村里其余长者也都跟着过来。长者们都很乐意看到村里有新生兽人出生,一是这些年天灾人祸村里不少青壮年相继离世,二是村里雌性受孕相当困难,一年到头村里出生的兽人寥寥无几,但凡哪家有孩子出生,按照习俗长者都要相继过门碰面,也算是对新生兽人作为村里一员的认可。长者们过门之后,村民们但凡爱凑热闹的,也会上门送些小物品以示关心。 阿卡勒斯长老给宝宝取名戈雷,凯尔和肯特夫夫自然没有异议,村里所有新生儿的名字都由卡拉勒斯长老决定,村民们对此早就习以为常。长老及长者们离开后,叶松哄宝宝入睡,随后和卡拉斯及克洛伊一起离开。 走出凯尔家时,已是接近凌晨。空气中浮动起阵阵泥土腥味,风也刮了起来,大雨随即将至。克洛伊担心晒在院子里的草药,急急忙忙朝回家的路飞奔起来。叶松和卡拉斯紧随其后,小家伙全身毛毛有些凌乱,想必是叶松照顾宝宝的一整天里,小家伙也并不轻松。叶松抱起卡拉斯,迈开步子想在大雨倾盆之前回到屋子。 将卡拉斯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怀里的小家伙把脸蛋朝里蹭了蹭:叶松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他贪恋起属于他的温度,甚至连叶松停下脚步都没有注意。 卡拉斯抬起头时,叶松正望着自己。风比之前更大了,吹得沙尘漫天,卡拉斯瑟缩起身体。叶松用明显疲惫的眼神凝望着他:“我刚才都忙昏头了,我记得你应该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卡拉斯用两只肥嘟嘟的前爪摸了摸鼻子,风太大刚才差点迷了眼睛,就连鼻腔也变得不舒服起来。小家伙全身毛发在风中越发凌乱,叶松看见毛绒绒的圆球一双瞳孔正凝视自己,吱唔,小家伙突然用两只前爪死死地抱紧叶松的脖子,瓮声瓮气地说:“叶松,我就要走了。” “去哪儿?”就在之前,叶松的心脏突然一阵刺痛,他甚至觉得自己几乎连呼吸也要忘记。全身上下涌入一股焦躁感,莫名其妙的慌张感。他的双眼也在瞬间不自觉的暗淡下来,他简直无法相信卡拉斯此刻正和自己所说的话。小家伙不是一直告诉他他喜欢他吗?总说要和他永远永远在一起。 “叶松。”卡拉斯睁大了明晃晃的眼睛,白色的睫毛随之一起一伏。他用前爪挠了挠叶松的脸:“去圣地,不过你放心哦,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回来了,我就是大人了。然后我就可以和叶松永远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卡拉斯无限憧憬地描绘起属于自己和叶松的未来,为何这些看似甜言蜜语的词语听在叶松耳里却是那般痛苦,那般难以忍受。他为何会如此难过,如此失去平静?他根本就舍不得他离开,如果不是卡拉斯说出将要离开的话,他根本未能察觉原来对方在他心中已如此重要? 叶松还在倾听卡拉斯美好的描述,他听见他说:我长大了,就可以和叶松结为伴侣,就可以和叶松生一堆宝宝,就可以拥抱你,还可以一起做好多好多的事情。小家伙死死地抱住叶松的脖子,在他脖子上舔了舔:叶松的皮肤好甜,好好闻。 等卡拉斯终于回过神来,知道叶松根本没在听他说话,和叶松对视的刹那间,看到的却是叶松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淡淡微笑。叶松朝自己伸出了大大的手掌,轻轻地在自己脑袋上抚摸,他真的好喜欢叶松这样抚摸自己,所以主动向上凑了凑脑袋,恣意地享受起这专属于自己的温柔。 叶松并没有过多追问卡拉斯,他知道卡拉斯决心前往圣地一定是和完全成长之间有关。也许有人告诉他只要去往圣地就可以长大?也许卡拉斯找到圣地就可以长大,也许永远不能,可是叶松无法说出打击前者的话,更没有办法劝他打消念头。他理解卡拉斯想要长大的愿望,他甚至在隐约期待着对方长大。是不是这说明,即使和对方成为伴侣,他也是可以接受的呢?又或者说明,他已经喜欢上了一只狐狸? ☆、宝宝出生了(二) 这几天晚上叶松总是辗转反侧,每当想起卡拉斯就要离开,他根本无法入睡。身旁的小家伙已经睡着,小小的身体一起一伏,鼻腔微微蠕动。叶松听见外屋有动静,从门帘下方可以看见外屋有光,叶松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已经是深夜了,四周万籁俱寂,偶尔能听见阵阵虫鸣,夏夜的风燥热又沉重,叶松走到外屋时,克洛伊正坐在木桩上。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走来,他抬起了湛蓝的双眼,看向叶松。 叶松知道克洛伊也在担心卡拉斯的事情,他同样担心得吃喝不下。他走到克洛伊身旁坐下,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叶松率先打破了沉默,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是不是只能让他一个人去?” 对方的表情怔了怔,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回答:“阿拉勒斯长老是这样说的。成长的路,没有人能帮他;只能独自上路,否则只怕弄巧成拙。” 叶松的呼吸更加沉重,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某个万劫不复之地。他不懂这里的人如何思维,他只知道卡拉斯所面临的道路充满艰难险阻;然而,他内心其实又是不确定的,他所来到的这个世界充满了不解与神秘,他不能作出准确判决阿卡勒索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或许这只是个天大的谎言,他又能做什么?还是只能为卡拉斯祈祷? 克洛伊突然握住了叶松的双手,定睛看他。对方的表情阴晴不定,想必内心也是万分纠结,他的心情痛苦不亚于叶松,然而他们都只能选择让卡拉斯离开的这一条路。也许这只是无奈之举,但实在别无它法。 卡拉斯不能永远只是在克洛伊身边撒娇的孩子,也不能永远只是围在叶松身边打转的小狐狸,他的未来,应当交给他做主,不管这是一条阳光大道或是荆棘小道。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射进屋,叶松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皮,才发现这一夜自己竟然在外屋桌上休息,而克洛伊早就不见了踪影。 今天白天,叶松抱着小家伙到凯尔家里看望宝宝。叶松走进凯尔家时,看见了让自己大吃一惊的画面:凯尔手忙脚乱的抱着宝宝,怀里的宝宝不停地嚎啕大哭,肯特站在一旁帮忙哄着,宝宝却还是只会嚎啕大哭,好像被人欺负了似的,完全不能体会阿爹阿姆的一片苦心。而凯尔在看见叶松和卡拉斯出现在门口时,就像是见了救命菩萨似得,将手中嚎啕不止哭泣的宝宝塞在叶松手中。 呼呼,当宝宝闻到叶松身上熟悉的味道时,立刻停止了哭闹。小手小脚在叶松怀里欢乐的直扑腾,小小的毛绒绒的嘴巴露出一条缝儿,朝叶松和卡拉斯微笑。叶松伸出手指在宝宝身体上戳了戳:都长出了浅浅的绒毛。叶松抱着宝宝在屋里慢慢走动,一边眼神片刻也未从阿拉斯身上离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留恋对方的身影,明明只是一只巴掌大点儿的小狐狸,怎么偏偏会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他不知道卡拉斯离开后自己会有多么孤独,但他不能表露出任何一点点的痛苦,他希望卡拉斯走得时候可以安安心心。 “我们抱着宝宝晒晒太阳。”凯尔拉着叶松就往外走,走的时候回头瞪了一眼肯特,示意对方留住卡拉斯。凯尔看得出来今天叶松神情不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兼儿子的第二个阿姆,他实在是很担心他。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树桩上,叶松简单的告诉了凯尔卡拉斯就要去圣地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时凯尔长大了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阿卡勒斯长老在村里一向受人敬重,又是村子里最具有智慧的兽人。凯尔虽然对卡拉斯前往圣地一事表示无奈,也确实是找不反驳阿卡勒斯长老的理由。“狐神会保佑他的。”凯尔安慰叶松,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他想让叶松放心下来:“你不知道,大人们都说,拥有九条尾巴的狐狸是狐神的直系血脉,所以他一定可以平安回来”。 叶松朝前者挤出苦笑,手上一下轻一下重地拍打在宝宝身上。怀里的宝宝咕噜一声,转过身体继续睡觉。看着宝宝天真无邪的笑容,叶松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土夯的房前,是一块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旁边还有牲畜圈,身上长满灰色长毛的兔子在圈里上窜下跳。自己就像现在一样,坐在院里,左手抱着一只小狐狸,右手抱着一只小狐狸,还有一只很不情愿地蹲在他大腿上,用一副可怜兮兮地表情乞求叶松,那表情好像在说:阿姆你都不疼我。 叶松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回过神时凯尔正凑到他面前,用一副贼兮兮地表情审视他,凯尔笑嘻嘻地询问:“你刚才在发什么呆,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什么都没有。”叶松断定截铁地回答,他可不想告诉对方他究竟幻想了什么。 晚上回到家时,克洛伊、莱特以及其伴侣曼斯都在,三人坐在桌前,看见叶松和卡拉斯进屋,三个人又都同时站了起来。所有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阴翳,又都在沉默。 “阿哥,你怎么来了?”阿拉斯蹦蹦跳跳地窜到莱特身边,身子一跳已经趴在大狐狸身上。莱特摆了摆硕大的尾巴,他一向对自己这个爱撒娇的弟弟束手无策。“阿姆说你要去圣地。”莱特用卷起的大尾巴轻轻地拍打在弟弟身上。“嗯。”卡拉斯点了点小脑袋,无限憧憬地说:“我下一次回来时,就会和阿哥一样大啰。”莱特噗嗤一笑,之前对弟弟的担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坐在地上,使用长尾巴轻轻地抚弄起弟弟,尾巴上的毛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弟弟耳窝,卡拉斯被阿哥尾巴上的毛扫到耳窝时,又会一惊一乍地躲开,和哥哥玩起了躲猫猫。 一家人吃过饭,叶松和克洛伊送莱特和曼斯离开,走到屋外院子。莱特朝屋内望去,弟弟正站在一根木桩上朝自己舞动爪子,做鬼脸。小家伙做鬼脸时,脸肿得包子一样。以前那家伙朝自己做鬼脸时,他总是忍不住伸出大爪子挠过去,然后每次总会在轻轻一挠中,弟弟又灵巧地从爪子下滚过去。所以自己就会和弟弟不断地重复起这个动作,直到双方都精疲力歇。那时候,他们感情真的很好。 村里火光点点,数百点灯火在黑夜中闪烁,就像是漂浮在水池边的萤火虫,看得久了,竟好像有种身处幻境的不真实感;然而,夏夜流动的热度又将人拉回现实,诉说着美好的不真实。 四个人站在屋外,莱特竟有些怅然若失,想起弟弟就快要离开,喉头慢慢变得酸涩起来。他故意躲过了屋内弟弟的视线,向阿姆提出了从刚才开始就想问的问题:“阿姆,卡拉斯什么时候离开?” 克洛伊显然对莱特的这个问题并无准备,然而这又是不得不面临的问题。什么时候好呢?望着天空的一弯下弦月,克洛伊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他再抬起头时,所有的人都在屏气凝神,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好像生怕错过了他即将说出的任何一个音节。“下个月月初是个好日子”,他这样说着,声音很淡很淡,就好像说出这话的不是他而是不存在于此刻的一个陌生人。 ☆、卡拉斯要离开了(一) 漆黑的天空,无月,看不清一丝光亮。明亮的只是背后村子里的点点火把。 村子的背后是一条小溪,每到雨季雨水暴涨,起初的一条溪流会扩大成宽阔的河流,水也污浊起来,因为这条河从山那边顺流而下。 溪流差不多变成河流,之前片刻,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从村子深处窜了出来,倏地冲进草丛,又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来。河岸边投射下一道模糊的影子,一只硕大的动物正站在河边,应该是等得有些着急,这只动物不耐烦地左右甩动起硕大的尾巴。 “阿哥。”毛绒绒的小动物闪电一般窜到硕大动物身边,然后腾空身体扑到硕大动物身上,莱特斜眼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湛蓝的双瞳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昨天晚上,弟弟卡拉斯鬼鬼祟祟地在自家门口转悠,还特意避开了曼斯,直到莱特狩猎回到家时,才注意到这只半路杀出来的拦路虎。卡拉斯扒拉在自己身上,用极其撒娇的口吻乞求阿哥第二天晚上在河边见面,莱特无法拒绝自家弟弟,虽然不知道这小家伙脑袋里在打些什么小九九。 天才擦黑莱特就借口说要帮阿姆采药离开了家。在河边等了很久也不见卡拉斯出现,本以为是自家弟弟忽悠自己,这小家伙就蹦了出来。莱特用大尾巴包裹住弟弟小小的身体,想起来这家伙从前寒季就喜欢没日没夜地躲在自己尾巴,一家人坐在火炉旁时,卡拉斯就用两只小小的爪子抱住阿哥的尾巴取暖,一边听阿姆讲故事。 “阿哥。我想变成人形,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卡拉斯扒拉起两只小爪子,紧紧地抱住阿哥的大腿。他曾经多次试图变成人形,不过尝试几十次才勉强成功一次。而他明天就要离开了,他想在走之前用自己的双手拥抱叶松,他之前一直牢记阿哥所说的话雌性喜欢健壮的兽人,况且自己的人形那么幼齿,他本是不愿意让叶松看见的。就算这次,如果成功变身,他也并不想被叶松看见,只不过想要拥抱一下他,仅此而已。 弟弟的询问让莱特陷入沉思,在他看来变成人形是兽人成长的一个阶段,越是强壮的兽人就越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在人形和兽形之间转变,卡拉斯无法顺利转化形态,也只能说明他不够强壮。但是,自己的弟弟曾经也不是没有成功转化形态,所以只要想做,还是可以成功。如果非要让他给弟弟建议,他当然不愿意令他失望,如果不能成功,也无法勉强。他要做的只是鼓励他。 克洛伊家,叶松正盘腿坐在床上,外屋漆黑一片,里屋也漆黑一片。吃过晚餐,克洛伊就早早回屋,说要帮阿拉斯准备行礼。首先,一些必要的草药是必不可少的,诸如退烧药止血剂之类;其次,一套基本的衣服也是不必可少的。至于其他,克洛伊为卡拉斯准备了几块干肉块,除此之外又为儿子亲自缝制了一枚护身符。 这枚护身符,是在一块动物犬牙上用骨刀开口,用麻绳穿好制作而成。至于制作护身符的犬牙,一般选用毛猪犬牙,因为毛猪是狐族的主要食物来源,长老们认为食用毛猪会给大家带来力量,所以毛猪的犬牙也象征着力量。因此,村落里无论是成年兽人雌性还是小孩,人人几乎都有一两枚护身符。当然除了毛猪之外,还有人将龙鹰的爪子串在护身符上,一般认为,越是凶猛的动物,来自其身体的部分就具有越大的力量。 早些时候,外屋就没有了动静,叶松躺下身体,将皮毛盖在身上。这几天暴雨不断,气温下降了不少,所以晚上休息时叶松习惯在身上盖些东西,否则一夜过去很容易着凉。 连续几天烦心卡拉斯就要离去的事情,叶松几天都未能好好休息,屋外突然下起雨来,哗啦啦的雨声就像是具有催眠魔力。叶松本来想等卡拉斯回来才睡,只可惜迷迷糊糊间就沉沉睡去。 四周是黑暗的一片,叶松觉得越来越冷,伸手不见五指。他像是走在泥泞的淤泥中,每走一步脚趾都会传来既冰冷又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是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滩泥,身体不断地向下向下,意识也飘渺起来。他很冷,天空突然下起瓢泼大雨,雨水像是泼在身上,一下子冷到身体内部。他奋力地挣扎,想要前进,想要睁眼,然后一双凭空出现的手从身后抱在了自己腰间。 在黑暗中,这双手很白,白的就好像是象牙。他承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洁白的一双手。这双手手指纤细,在黑夜中闪耀着神秘的光芒,剥夺了他所有视线。叶松回头,看见了此刻正拦腰抱住自己的人:长长的白发随着风,飘啊飘,飘啊飘,他的五官很美很精致,漂亮的就像是个瓷娃娃,又好像他若突然伸出手轻轻一碰,这个瓷娃娃就会在下一秒化成灰烬一般,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瓷娃娃较自己个子矮些,大约只到自己肩膀,这个瓷娃娃还有一双好像大海一般湛蓝的大眼睛,大眼睛就好像是会说话,正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 他好像认识他,他认识这个瓷娃娃。 月初的第一天,天空放晴,叶松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小家伙正蜷缩在自己怀中,身体就像是个毛绒绒的小球,九条尾巴一条蒙住了眼睛,一条勾住了叶松手腕,其余七条无精打采地耷拉在一旁。他睡觉时肚皮一起一伏,小模样纯良污垢,叶松忍不住在毛球头顶上啵了一口,小家伙立刻睁开了湛蓝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叶松。 今天是卡拉斯离开的日子,叶松帮小家伙收拾好时,莱特和曼斯已经来到家里,克洛伊也早早起床收拾。吃过早餐,一家人先是来到阿卡勒斯长老家中。在狐族部落,如有族人远行,是一定要到长老家告辞,长老也会教授即将远行的族人一些远行必要的知识。比如面对龙鹰需要立刻寻找掩护,比如前往狐族圣地需要穿过荒废森林,穿越荒废森林时不要进入太深,要从边缘通过,穿过森林后一直朝北方走,直到找到天堑巨坑,圣地就位于巨坑最中心处。 见过长老,卡拉斯需要独自拜访村里的巫师,巫师会为远行之人进行占卜,至于占卜结果,无论结果好坏巫师不会告诉本人,更不会透露给其家人。但是,若是前途不明,或是占卜中出现不祥征兆,巫师还会继续给远行之人祈祷,有时视情况而定,巫师还会传达一两句忠告给远行之人。 ☆、卡拉斯要离开了(二) 位于狐族村落最边缘处的一间屋子,和村里其他屋子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土夯的墙壁和蓑草覆盖的屋顶。只不过这间房屋又和其他所有的屋子都不同,屋子四周是木棍搭成的栅栏,每隔几步就有系好的亚麻绳索随风飞舞。就这是巫师埃米尔的屋子。 屋子大门处挂着用兽皮制成的帘子,帘子厚重几乎遮挡了所有光线,所以屋子里是极其昏暗的。虽然是夏天,屋子内却升着一盆火,埃米尔隔着火光观察对面的小小身影。嘴里边叨念起什么,反身从身后木架上的瓶子里取出一些白色粉末,在叨念声中将粉末扔进火盆。火苗腾地升起,火舌不断乱舞,呈现出各种不同姿态。 “我看见了,看见了。”埃米尔不断神经质般地叨念起来,卡拉斯往后缩了缩身体,似乎是有些胆怯。巫师在村里地位极高,不管是有人远行还是战乱亦或是天灾,总是仰仗巫师占卜,巫师被认为是部落神与村民交流的纽带,所以大家也格外敬重巫师。 埃米尔蓝色的瞳孔突然扩张,一双眼睛只看得见有如蓝宝石般湛蓝的瞳孔,看不见眼白,他先是站了起来,不停地四处走动,而他走动时的姿势又带着癫狂,就好像是着了魔一般。再后来,就像是病症之后归于平静,埃米尔突然坐了下来,再睁开双眼时,一双眼睛归于正常。那双有如蓝宝石般的双眼盯住卡拉斯不放,表情复杂。 “孩子,过来。”埃米尔伸出枯树枝干一般的双手,朝卡拉斯挥了挥,后者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与巫师接触,对于卡拉斯来说,巫师是如此神秘又令人恐惧的事物。说道恐惧,可能是由于巫师一般很少私下与村民接触平时亦很少出门,而每次见到巫师时,巫师占卜时的行为又如此让人难以理解。 然而,埃米尔伸手轻轻地在卡拉斯毛绒绒的脑袋上拍了拍,露出尖利的牙齿,表情看起来还算和蔼。“我说孩子,我看到了你的未来。可未来并不是一成不变。你的旅途会有灾难,你更会面临生命中最大的抉择。你记住,孩子,在你作出任何决定之前,一定要听清自己的心声,再行抉择。我对你的忠告是:认清自己的心”。 卡拉斯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脑袋,朝埃米尔点了点头。巫师看起来很满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的声音很缓,很缓:“孩子,你可以离开了。去和你的亲人道别吧。” 卡拉斯走出屋子时,送行的人已经全部到了。瞟过人群,阿姆,叶松,阿哥夫夫、杰森与艾恩伯伯,甚至连约瑟凯尔都来替自己送行。卡拉斯忍住酸涩的双眼,强忍住自己要哭出来的冲动,明明只是短暂的离别,为什么会觉得如此难过?好喜欢阿姆,好喜欢叶松,阿哥也是总是任自己欺负,离开他们真的实在太过痛苦,可是为了叶松,我真的好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必须长大,哪怕我不得不暂时离开。 小家伙低着脑袋,也不敢正视自己,叶松的心脏抽痛得厉害,虽然脸上带笑,心里却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他舍不得小家伙,小家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后遇到的第一个人,这家伙又那么依恋自己,不停地在自己耳边说着喜欢自己。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感动说不喜欢那都是假的。叶松不明白自己对卡拉斯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情,但他的确是喜欢他的。就是一种想要和他早夕相处的心情,这心情沉重到几乎让他哭泣。但他能说什么呢?开口挽留是不可能的。 “叶松。”小家伙短暂的迟疑后,扑腾着跳到叶松怀里。一旁的克洛伊侧过了脸,心情复杂的无法形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儿子没有第一时间扑到自己怀里的失落还是因为儿子即将离去的痛苦。叶松小心翼翼地抚摸起卡拉斯小小的脑袋,他的毛发被打理的一尘不染,皮毛如此光滑洁白。手掌下的小家伙朝自己怂了怂身体,使背脊能靠到叶松的手掌,他希望叶松也能摸摸自己的身体,因为叶松的手掌总是那么温暖。他有时甚至会想,要是自己永远都这么一点儿大,叶松就会一直这样充满耐心的抚摸自己,这种幸福本来就已让他满足得不得了。可是,他却不愿永远这样,他想要和他真正的在一起,像夫妻一样,想要保护他,想要自己伸出双手就可以将他拥在怀中。 天空有鸟儿成群结队飞过,忽而又四散开来,发出尖锐的嘶叫声,就好像在诉说着离别的凄凉。时间已经不早了,克洛伊知道已经到了儿子出发的时候,他还是太担心儿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 莱特将阿姆织好的布包递给叶松,叶松腾出一只手接过布包。怀中的卡拉斯正朝自己眨巴起亮晶晶的大眼睛,这双眼睛此刻格外明亮,几乎能在白日里反射光芒。叶松将布包套在卡拉斯身体上,布包正好稳稳地挂在小家伙身上,不会太松也不会太紧。离别的时刻已经临近,叶松用手捏了捏卡拉斯胖嘟嘟的脸颊,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小声地说:“一定要回来”。 小家伙不舍地怂了怂脑袋,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我就要和叶松永远在一起。叶松,你说好不好?”“好。”叶松微微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将卡拉斯放在地上。 卡拉斯又一蹦一跳到阿姆身边,蹭了蹭阿姆的小腿,撒娇似地说:“阿姆,卡拉斯要走了喔。阿姆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克洛伊用手捂住了嘴,并没有回答,他怕自己一回答就会情绪失控。 和阿哥以及前来送行的人一一道别后,卡拉斯恋恋不舍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叶松身上,然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转身离开。他走得很慢,他其实并不着急。长老说过,狐族圣地就在天堑巨坑,他首先要穿过荒废森林。通往林森的道路就在村子北方,他只要一直朝北前进就好。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一个人离开村子前往如此遥远的地方,可他不怕,因为再次回来时,自己就会和叶松永远永远在一起。只不过,卡拉斯此刻并不知道,他此次的离开竟会是如此之久,他也差一点再不会回来。 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叶松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为什么会哭呢?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清晰,他觉得自己变得虚弱无力起来。默默地望着卡拉斯越走越远的身影,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走进了某个不真实的梦境,直到有只小动物在脚下摇尾乞怜。“呜呜,呜呜。”已经长满浅浅一层黑色毛毛的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家阿姆怀里挣脱出来,不停在叶松脚下打转:阿姆为什么不理我呢? ☆、水灾(一) 戈雷很纳闷,为什么明明闻到阿姆的气息,自己在他脚下一直打转,阿姆就是不理自己呢?卡拉斯的背影已走出很远很远,远远地消失在天边的地平线下,叶松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由于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戈雷,差点将宝宝踩到。 “呜呜,呜呜。”小戈雷不停地呜呜起来,两只柔嫩的小爪子使劲扒拉起叶松裤腿,叶松蹲下身体,将戈雷抱在手里。宝宝还真是小不点,依旧是手掌那么一点大,居然可以爬到自己脚下。宝宝身上裹着浅浅一层黑色毛毛,小嘴撅起,一脸委屈模样。叶松轻轻抚摸起宝宝,凯尔已朝自己走了过来。 后者脸色当然说不上好看,凯尔几乎就要暴跳如雷,想起那让自己怒火三丈的元凶正是自己还不满月的宝宝,好歹忍住了要将那小子暴打一顿的想法。心里十分不满:才这么一点儿大就不认阿姆,以后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哎,凯尔一声接着一声叹息,看见戈雷在叶松手里乖巧可人的模样,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是谁自己一碰就嚎啕大哭,好像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是谁天天晚上哭闹不止,让他简直无法入睡,一天到晚昏昏沉沉。就算白天找到空闲小憩一会,这家伙也会突然嚎啕大哭,无休无止,简直快要让他神经衰弱、失去耐心。 算了,算了。凯尔止不住连连摇头,全怪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如果叶松帮忙带几天戈雷,自己岂不是能好好休息休息。所以,当凯尔走到叶松跟前时,首先是安慰起叶松,接着再含蓄提出了想要叶松帮忙带几天宝宝的请求。 手掌里的小家伙偶尔睁开小小的眼睛,盯着叶松,咯咯大笑;偶尔会很淘气的舔着爪子,伸出小小的舌头轻轻地舔着叶松的手掌,宝宝的舌头很小很软,每舔叶松一下都让他觉得很痒。 “乖。你要乖乖的。”叶松摸了摸宝宝的额头,宝宝立刻咯咯大笑起来,在叶松手掌上左右打滚,这家伙实在是太淘气了。宝宝安静的时候会静静地看着叶松,好像怎么也看不够,然后呜呜几声,伸出两只爪子:我要阿姆亲亲。当然宝宝所表达的意思叶松不能体会,可是宝宝在自己身边时显然十分听话,而看着一旁一筹莫展的凯尔,叶松很轻易的答应了后者的请求。卡拉斯走了,他会变得六神无主,也许宝宝陪着自己,他会好受一点。 已经进入雨季,卡拉斯走后的几天,是成天成夜的倾盆暴雨,宝宝这几天一直跟着叶松。一是宝宝阿姆凯尔没有来接宝宝回家的意思;二是宝宝很黏叶松,在叶松身边时从不大哭大闹,每次吃过饭后会缠着叶松陪自己玩耍一会,累了就会倒头呼呼大睡,这个时候叶松就会一直把宝宝抱在怀里。叶松害怕宝宝受伤,他那么一点儿大,叶松不想把他随便放在一旁,这家伙睡醒时如果看不到叶松会立刻哇哇大哭,哭得极为撕心裂肺,全村人都知道这些天宝宝一直寄养在克洛伊家,叶松可不想宝宝大哭时被村民们听见,更不想让凯尔觉得自己虐待宝宝。毕竟,他也很疼爱宝宝,而且宝宝也极为依恋自己,说起来,他也算宝宝的阿姆。 卡拉斯离开后几天,叶松一直忙着照顾宝宝,根本没有任何空闲,假如有点空闲,也会忙着克洛伊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帮忙收拾药架,帮忙磨药做饭等等。狐族村落是医师村落,在和克洛伊相处的日子中,叶松也了解到村里常用的药草,其中有好多和原来世界的草药相似,比如治疗感冒发烧,村子里的人称为热病,会服用车前草和鱼腥草熬成的汤药;再比如村里的医师治疗较大伤口时,会首先用骨针在火上消毒,继而用发丝穿过骨针,缝合伤口,在缝合伤口的过程中,医师会给病人事先口服曼陀罗花,此举可以起到麻醉作用。虽然口服比不上现代医疗注射的麻烦功效,也可尽量减少病人痛苦。 叶松听克洛伊说起现在的世界历法,大约是:一年也是十二个月,不同的是这里的每个月大约为四十天,每一天也比叶松原来世界更长,叶松穿越过来之后,由于手机早就不知所踪,也没有任何计时方法,只能通过生物钟感觉时间长短,所以无法精确掌握究竟一天有多少时辰,只是可以很明显的感觉白天黑夜更长。至于四季:这里不分春夏秋冬,而仅仅分为暖季寒季,暖季寒季各为六个月,雨季一般在暖季中旬,也就是一般认为的第三月、第四月。 一到雨季,村民们几乎很少外出,这里雨季的降雨量比叶松之前世界雨季的降雨量更多。比如,进入雨季正中,几乎会连续一个月倾盆大雨,毫不间断。绕村而过的溪流此时会扩大成河流,甚至可能会泛滥,然而这些都是叶松当时所不知道的。 这些天雨下得很大,几乎成天成夜的倾盆大雨,凯尔本来打算接宝宝回家,因为担心宝宝淋雨生病,也就暂时推辞计划。至于克洛伊,由于这些天不能出门,要么在家整理药材要么站在门口凝望天空:屋外昏天黑地,天地之间已失去颜色,雨水噼里啪啦的落下,溅得泥浆飞溅,屋外的小路泥泞一片,简直已看不出本来模样。 叶松坐在屋内,借助昏暗的光线观察屋外:克洛伊用手撩开门帘,站在门槛上面,目不转睛地凝视天空,他的侧脸看不出喜怒哀乐,好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原野四周回响起惊天动地的巨响,叶松颤了颤身体将怀里的宝宝楼得更紧:因为他刚才分明看见宝宝睁大了惊恐的双眼,两只眼眶里水雾弥漫,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别怕。”叶松解开外衣,将宝宝靠在心口,然后再拉过外衣盖住宝宝,小家伙这才抿嘴一笑,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停打转,贼溜溜地打量起阿姆的一举一动:真的好喜欢阿姆。 克洛伊站在门槛上一动也不动,闪电一霎而过的瞬间,后背在屋内投下拉长的影子。闪电惊雷不断,又是一道惊天霹雳,这声巨响比之前那道闪电更加凶猛,火舌劈裂在村子背后的山林,克洛伊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凝视:黑色的烟雾继而腾起,林子里火海一片。克洛伊再回头时,脸色阴晴不定,眉头皱起,盯着叶松犹豫不止地张了张嘴,毕竟没有说话。然后他迅速回到屋内,从墙角处拿起蓑衣披上,飞快地走出屋子。 ☆、水灾(二) 克洛伊冒雨前进,每走一步都要冒着滑到的风险,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踩实,继而慢慢前进。雨水迷蒙了视线,几乎看不清眼前事物,好像现时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了薄薄的迷雾中,他一半凭借记忆一半凭借视线,朝着阿卡勒斯长老家的屋子走去。 村路泥泞,克洛伊在路上并没有遇见任何人,快要接近阿卡勒斯长老家的屋子时,克洛伊看见长老家的门帘已经高高挂起,长老正站在门口。后者的视线正好朝向克洛伊的方向,他也看见了正缓缓走来的克洛伊。 和长老一同回到屋子,长老还是坐在一截木桩上,目光深邃一刻也不曾离开屋外。雨水就好像是银线一般连绵不断,又来势凶猛,让人觉得这雨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阿卡勒斯长老的脸色越发深沉,像是在沉思什么。克洛伊并没有打断长老的思考,他隐约觉得长老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村子不是没发生过水灾,克洛伊记得上次大水灾时,他不过才刚刚成年,那时的天气也和现在一样,一个月连续不断的暴雨,从天而降的惊雷,后山遍山火舌。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洪水漫过河堤,从四面八方涌入村落。幸亏那时长老先有预见,早早通知村民避难,否则整个村子指不定会遭遇什么?再后来,大家从后山避难回到村子,几乎所有的房屋都被冲垮,村里一片狼藉,大家在随后的日子里不得不重新建房。可以说,上次的大水灾虽然没有造成人员损失,却给村子带来了致命性的打击。如果可以,克洛伊真的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长老缓缓开口,在昏暗的天色中,脸色竟比晦暗不明的天色更加捉摸不定:“这雨真大,今年也要准备准备。”“长老,您的意思是?”克洛伊和长老视线对峙的一秒,长老捋了捋长长的山羊胡子,“通知大家到后山避难”。 从长老家出来,克洛伊首先拜访了艾恩和杰森家,在村长迪贝姆不在的日子,村长一职由艾恩暂代,同时迪贝姆在离开之时,又再三嘱咐伴侣克洛伊,村子有事一定要和杰森商量。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杰森那家伙虽然容易冲动,不过一旦是关系到村子的事,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克洛伊先是向艾恩告知了阿卡勒斯长老的意思,希望艾恩可以尽快将消息通知到各家各户,并组织大家依次撤离;离开艾恩家后,克洛伊又到访了杰森家,向后者告知了阿卡勒斯长老提出避难的意见,杰森得知消息后脸色变得相当沉重,当即和克洛伊一同出了家门,准备依次通知村民。 克洛伊和杰森分别后,又前往了大儿子莱特家告诉了儿子近期将要避难的消息。莱特最初看见阿姆来时,身后的大尾巴不停地来回摇晃,发现阿姆脸色不好知道要避难后,也不免担心起来。莱特的成长记忆中并没有避难的经历,这些天暴雨连日,使他极为担心紧接而至的避难生活。听阿姆的意思,莱尔知道这回避难的地点是在后山山洞。毕竟论起地势,附近只有后山地势最高,加上后山又有天然成型的石洞群,所以遮风避雨应该没有问题。 天空又传来几道晴天霹雳,叶松抱着宝宝坐在门口,特意将门帘挂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宝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天际。宝宝睡得很沉,特别是阿姆温暖的胸膛,让小宝宝忍不住嘟起了嘴,吐出了小小的泡泡。看着宝宝这副乖巧的模样,叶松连日的阴郁心情也消解了不少。这几天,他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可以说是昏头转向、精疲力歇,他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排解寂寞。之前卡拉斯在身边时,小家伙总跟在他身边转,和他说话;现在卡拉斯离开了,叶松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这并不是说卡拉斯对于叶松来说仅仅是说话的伴,卡拉斯走了,叶松的灵魂好像也跟着对方走了。他如果整日消沉,就会变得更加难以忍受现在的生活。 屋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走在村路上的村民渐渐多了起来。叶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询问路过的村民,有人就朝自己走了过来。叶松记得这人,对方是叫做吉特的村民。吉特穿着蓑衣,匆匆朝自己走来,看见屋里只有叶松一人,向叶松询问:“克洛伊还没回来吗?”叶松点了点头,见对方一脸焦急,试着询问:“村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哦。”吉特摆了摆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答:“忘记告诉你了,长老通知村民避难。村长让我过来通知大家,你能不能替我转告克洛伊,让他帮忙准备一些解热药、驱寒药。”叶松还是点了点头,吉特道别后转身离开。 吉特离开后不久克洛伊就回来了,叶松将吉特的意思传达给克洛伊,克洛伊就开始忙着配药。“要不我来帮你?”叶松向克洛伊提议。这些天叶松一直在对方身边帮忙,很多药物功效,克洛伊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叶松,叶松就能很准确地说出,这让克洛伊对叶松不由得刮目相看。再之,现在情况的确是分秒必争,指不定什么时候村里就会派人通知出发,克洛伊的确很需要叶松的帮忙。 因为家里剩余药材有限,克洛伊和叶松分别各配了50份解热剂与驱寒剂,虽然这点剂量并不够全村老少使用,在不发生大规模疫情的情况下,应该尚能应付。配好药后,克洛伊和叶松就忙着准备避难用品。 克洛伊从家里拿出两只背篓,这种背篓由村民手工编织,所用材料是叶松并不认识的一种藤条,但该藤条韧性很强,常被村民用作编织。后来叶松成家后,也和村民们学习编织技术,并自出心裁编织了很多生活用具,比如蒸笼、鱼篓、盘子等等。 在最底层垫上毛兔皮毛,从下自上依此放好干毛猪肉、食用块茎、药材、石碗、毛猪皮毛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收拾完毕,克洛伊准备晚餐两人吃过,叶松喂过宝宝后各自休息。夜晚依旧倾盆大雨,同时又刮起了大风,叶松整晚睡得并不安宁,宝宝倒是睡得又甜又香,像是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毫无察觉。 小家伙偶尔发出吱唔的声音,两只粉嫩嫩的小爪子死死扒拉着叶松衣角,一点儿都不想阿姆离开。宝宝虽小,可是聪明极了: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阿姆呢?宝宝小小的脑袋上也长着浅浅的黑色毛毛,叶松温柔地抚摸着宝宝的脑袋,陷入沉思:小家伙也总是喜欢窝在自己怀里,卡拉斯,你现在怎么样?我好想你。 荒废森林,顾名思义。这片森林里的所有树木都已枯死,只有干枯的树干、树枝,为何森林会枯死,以及长久保持这片景象,兽人大陆无人可知。因为无论哪个部落记事之前,荒废森林都已存在,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未解之谜。 卡拉斯已经进入荒废森林几天,长老他在临走之前千叮万嘱告诫:荒废森林凶险,传说森林深处有食肉凶兽,千万不可深入,一定要从边缘绕过。卡拉斯牢牢谨记长老告诫,他本来也不想如此深入森林?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卡拉斯进入森林的第一天,紧挨着森林边缘前进,森林边缘也是枯树死海,即便是在边缘也听不见任何声响,四周一片死寂,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卡拉斯踩着干枯的断枝,脚下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是断枝被踩断的声音。他本来是不会迷路的,可是森林四处都是一片光景,越是往前就越是分不清东南西北。森林幽暗,即便白天也不过少许光线,到了夜晚若不生火就更加漆黑一片。 惨白的月亮挂在天边,白森森的月光照耀下,一切事物都变得没有色彩,就像是失去生命的尸体。本来是没有任何声响的背后,传来窸窣的声音,卡拉斯一再回头,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影子。影子速度极快,卡拉斯退后几步,又有声响在另一边响起。或许是联想到了长老的告诫,卡拉斯慌不择路间朝前方奔跑,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直到双腿无力,无法动弹。四周是更加浓密的枯树,危险的气氛慢慢退去,就好像是退去的洪水,无人觉察。 鬼魅的树影,在月光下蠢蠢作动,一双暗如幽冥的绿色眸子,于黑暗处凝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拜年了,各位新年快乐,吃好喝好。(__) 嘻嘻…… ☆、水灾(三) 风在刮,就像是无数魑魅魍魉在嘤嘤低语,在筹谋着某个恶毒计划。天空中一弯毛月亮,让卡拉斯忍不住抖了抖身体,刚才匆忙奔跑时一身毛毛都乱哄哄的,这会缓过神来,他简单清理了身体,觉得饿了又从包里拿出一块毛猪肉啃了起来。 广袤的森林里只有风声,渐渐的又参杂起某些动物的声音,卡拉斯匆匆吃过晚餐,将没有吃完的一半放回包裹。天知道荒废森林有多难觅食,他可不想饿死在这里,所以包里所有的食物都要珍惜不能浪费。也因此即便饿了,他也不会狼吞虎咽,而是勉强填饱肚子。在穿越荒废森林之前,他都必须要克制饮食。 黑暗的森林鬼气森森,突然一声刺耳的嚎叫声回荡在远方。卡拉斯竖起了两只毛绒绒的耳朵,身体僵立在原地。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加速,又想起长老告诉自己的有关荒废森林凶兽的传说,卡拉斯怯生生地回头。不远处,隔着树影的是一双绿幽幽的双瞳,在黑暗中有如鬼魅,一声紧接着一声的嚎叫,在卡拉斯的注视下,一双又一双幽绿色瞳孔出现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十多双绿幽幽的瞳孔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狐狸,绿瞳闪烁却没有进一步行动。然而,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又都全部集中在那只狐狸上,好像只待一声令下,这十几头凶兽就会一拥而上,将猎物狠狠撕碎。 艾莫尔站在最高的枯树上,黑暗遮盖了他的身体,只留下一双格外明亮的双瞳。他饶有兴致地注视起离自己不远的那只狐狸:一只奇怪的狐狸。艾莫尔从未见过九条尾巴的狐狸,若他所见的只是一只普通狐狸,他一定第一个冲上去咬死对方,他对自己的搏斗技能可是十分自信。毕竟当年还在狼族时,他可是狼族第一勇士。后来因为争夺族长之位落败,被对手驱逐,他才流浪到荒废森林;而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在他落破潦倒时也没有背信弃义,而是选择和他一同流浪。 拉蒂是艾莫尔的左右手,此刻,他正匍匐在枯树枝下,双瞳一动也不动地监视着眼前的猎物。他似乎也惊讶于对方奇特的外表,在荒废森林,艾莫尔所说的话高于一切。虽然他很想立刻冲上前去捕获那只狐狸,但只要艾莫尔没有说话,他就不可以轻举妄动。狼族是很有组织性,纪律性的部落,特别是在集体行动时,大家都忠实贯彻领头狼的命令,擅自行动的狼会受到孤立甚至会被赶出部落。 艾莫尔百无聊赖地坐了下来:这只狐狸没什么特别,虽然是九条尾巴,体型却还是幼狐。居然一个人深夜进入荒废森林,胆子挺大的啊?他仰头嚎叫发出命令:捉住那只狐狸。 叶松在破晓中醒来,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皮时,小戈雷已经盘起尾巴坐了起来,两只小小的爪子清理起尾巴上为数不多的毛毛。看见阿姆睁开双眼后,宝宝立刻凑到叶松脸上,小脑袋紧紧挨着阿姆。“阿姆。阿姆。”宝宝已经会说话了,最先学会的就是阿姆两个字。 叶松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宝宝小小的脑袋,心中却突然生出了对凯尔的内疚之情,想必那家伙如果知道宝宝叫自己阿姆一定会生气吧? “呜呜。”小戈雷瞪着一双无辜的蓝色眼睛,歪着脑袋凝视叶松,那样子好像在说:阿姆你在想什么喃?都不理我。“真乖。”叶松轻轻地拍了拍宝宝的额头,小家伙又立刻没心没肺的咯咯大笑起来。 今天依旧有雨,只不过不是倾盆大雨,而是阴雨绵绵。空气湿润不堪,叶松比平时多穿了一件外套,就是害怕宝宝感冒。叶松穿越过来后,来到狐族村落为了入乡随俗,所以并没有再穿自己之前的衣服,加上上次探险本来也没带几件衣服,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没穿。最近暴雨不断,叶松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冲锋衣,想着雨大了或许能穿。 叶松抱着宝宝走出卧室时,克洛伊已经站在大门口,双眼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天空。陆续有村民经过,屋外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叶松坐在一旁,一边逗弄起宝宝,在长老作出进一步指示之前,大家只能安心等待。 戈雷双眼睁得大大的,突然像是听见了什么熟悉的声音似的,冲门外望去。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味道也好熟悉,是谁呢? 凯尔冒雨匆匆走进克洛伊家,才进屋就看见了坐在木桩上抱着自己儿子的叶松,儿子两只爪子紧紧地抓住叶松胸口的衣服,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可是自己怎么这么酸呢?凯尔和克洛伊打过招呼,叶松看见他后笑着站了起来:“过来接宝宝呢?” 凯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不嫉妒叶松那是不可能的,可对方又是自己的好朋友,他是不应该责怪对方,这一切的一切本来就是自己的任性妄为所致。凯尔接过宝宝时,小家伙还一直赖在叶松怀里不肯撒手,嘴里一直哼哼唧唧地大叫阿姆阿姆,满脸不情愿的模样最后居然小嘴一撅,哇哇大哭起来。凯尔抱着宝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使劲哄小戈雷,宝宝就是不依不挠,一双小眼睛红彤彤的,像是被什么坏人欺负了似的。 凯尔和叶松克洛伊打过招呼准备离开,屋外又有人走了过来,这几天克洛伊始终将门帘卷起,就是想观察天气情况,毕竟一直暴雨不断,长老又决定去后山避难,大家心里难免七上八下。肯特冒着小雨走了过来,抱着宝宝的凯尔看见来的人是自己的伴侣,眉头不自禁紧皱。他出门时明明和肯特说过自己接宝宝回来,让他在家待着,肯特就算是再担心自己,也没有必要亲自过来接他。毕竟两人家和克洛伊家不过百来十米。 凯尔正想开口责怪肯特几句,对方却率先张口:“刚才村长派人通知,说全村村民立刻前往后山避难,让我们准备准备,马上出发”。听了肯特的话,凯尔朝叶松和克洛伊点了点,和伴侣一同离开。克洛伊穿好蓑衣,准备帮叶松再准备一套,之前还有一套是迪贝姆在家时经常用的。因为没来得及准备,克洛伊并没有将蓑衣找出来。而这时的叶松,已经不知道穿上了一件什么花花绿绿的衣服,克洛伊仔细一看是叶松第一次到自己家时穿的衣服。正在奇怪,叶松已经背好背篓招呼克洛伊出门。 “你穿这个可以吗?”克洛伊连连摇头,想到外面雨大,叶松居然穿上这么一件奇奇怪怪的衣服,要是淋湿了怎么办?“没关系。”叶松笑了笑,寻思起究竟该如何和对方解释,冲锋衣其实有防雨的功能,当然倾盆暴雨另当别论。“小雨没关系,还是想办法把背篓遮挡一下。不然东西全淋湿了”。“好。”克洛伊依旧不太放心叶松,不过看叶松说的如此肯定,又莫名其妙地想相信对方。本来,叶松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谜,有关于他的事情,太多太多让克洛伊无法理解,而现在,显然不是探讨叶松秘密的时候。 ☆、水灾(四) 顷刻间,黑暗中的绿色眼睛朝卡拉斯狂奔过来。卡拉斯瞬间明白了对方的企图,撒腿朝前方奔跑。 卡拉斯不敢回头,只顾奔跑,然而以他的体型和对方比较,显然速度上落后不少。不过片刻之间,凶兽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左右两侧各有一只凶兽夹在两侧,让他无法朝侧面奔跑。胸口沉重的就像是要爆裂开来,卡拉斯慌不择路的逃窜,在四面八方都有追敌的情况下,他其实没有多少选择。 一只较大体型的狼从卡拉斯身后猛扑过来,尖利的爪子在夜色中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对方的力道大的惊人,来势汹汹的攻击卡拉斯根本无法招架。就在那只狼朝卡拉斯猛扑过来,两只爪子将要撕裂后者身体时。卡拉斯朝右前方轻轻一滚躲开了对方的攻击,狼由于来势凶猛,惯性使之狠狠地向前冲去,卡拉斯在对方未能反应之前从狼身边跑过。狼回过神来之后,又锲而不舍地紧追其后。 追上来的狼越来越多,速度又远远超过卡拉斯。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枯树森林,根本看不清任何出路。又有几只狼从身后猛扑过来,都在卡拉斯巧妙的闪躲中化险为夷。卡拉斯清楚知道,自己不可能和狼群周旋很久。而在刚才和狼群的交锋中,虽然没有被捕获,卡拉斯却被其中几只狼所伤,之前极度紧张中没有察觉,躲过狼群猛烈的攻击安心之后,身体各处才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但是,他不能放弃,至少在歇尽全力之前不能。 艾莫尔并没有加入追击的队伍,他只需一声令下,就有大批狼紧随前后。他偶尔奔跑起来,以便自己可以观察到狐狸的一举一动。狐狸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只要狼群再追逐一会,狐狸就只能乖乖等死。可他似乎并不那么希望看到狐狸死去,也许狐狸会想出什么办法也不一定,虽然他这样想时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前方的光线越来越暗,就好像是进入了某个不停旋转的黑色漩涡,连周围的景物也变得扭曲起来;空气更加静谧,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拉蒂和狼群停住了脚步,犹豫着是不是要追上狐狸。前方可是荒废森林中最诡异的地区——黑水。黑水顾名思义,是一片水域,只不过水是黑色。水中没有任何生物,据说靠近黑水的任何活物都会死去。虽然这只是一个传闻,但狼群的确没有任何一头狼敢于以身涉险。再说这是个关乎狼群生存问题的重大决定,需要领头狼作出决定。 卡拉斯在前方疯狂奔跑,只觉得四条腿都快要跑断,腿也好像不再属于自己,根本不听使唤。不知道狂奔多久,卡拉斯累得停了下来,四周寂静一片:没有狼群追逐的声响,更没有任何活物声音,甚至连风声也没有,就好像整个世界静止下来,时间停顿下来。 然而卡拉斯回过神时,却发现四条腿无法动弹,是根本连抬也抬不起来,脚下的地面软软的,软得就像是淤泥,他挣扎着想要动弹,身体却越往下陷,他的半条腿已经陷在淤泥中。卡拉斯紧张的全身炸毛,惊恐的左右回顾,四周还是寂静一片,就是这一刻,卡拉斯心底涌上了深深的恐惧感。他害怕,害怕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叶松。 叶松和全体村民在村子广场集合,人群集中后,先是长老对众人讲话几句,主要意思是近日暴雨不断,全村居民有必要上山避险,希望大家听从代村长安排,不要擅自行动。再之后,艾恩作为代理村长讲了几句,对村民的各自分工做了安排,要求大家听从指令,上山途中保持秩序,不要拥挤。 村民井然有序地依次离开,因为并没有刻意安排次序,克洛伊和叶松自发地走在最后,帮着照顾掉队的老人。杰森虽然和艾恩一直所有间隙,在事关村子的大事上,却并没有刻意找茬,而是听从艾恩的吩咐照顾阿卡勒斯长老。长老年事已高,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摆摆,加上阴雨连绵,长老就走得更加不稳,杰森最后只能背着长老慢慢前进。自然,长老的行李也就落在了叶松手里,这是叶松看杰森不太方便而主动要求帮忙的。 一群人走的走,停的停,年轻人帮助老年人,好歹在天黑之前到达避难的山洞群。山洞群常年空置,村里人只在避难时暂居此处,所以洞里灰大,年轻人拿出自制的扫帚将洞内简单打扫。打扫完毕,艾恩作为代理村长开始分配洞穴,舒适和内部的洞穴分给老人、雌性及幼儿,外面的洞穴分配给年轻兽人。 叶松虽然表示自己是男人想要和年轻兽人住在外面洞穴,但在村长艾恩看来,叶松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雌性,如果避难让雌性住外面的洞穴,传出去岂不是遭其他部落笑话?所以尽管叶松再三表示不需要特殊照顾,还是很不幸的和克洛伊一同分配在内部洞穴。 内部洞穴并不是一脉贯通,山上的外部洞穴均是相互隔开,只不过村人习惯将洞穴开口处较大的区域叫做外部洞穴,而洞穴向内延伸分出的小型洞穴叫做内部洞穴,山上共有外部洞穴三处,内部洞穴十七处,雌性和老人幼儿就暂住在外部洞穴内的内部洞穴。 分配好洞穴后,村人开始自行布置洞穴,叶松和克洛伊、约瑟分在同一个内部洞穴。叶松先是将背篓里的物品一件一件取出,然后将较大的毛猪皮铺在地面。叶松自带的这张毛猪皮很大,铺下来可供两人使用,如果只睡一人,就可以将剩余的部分折叠盖在身上。约瑟和克洛伊也将准备的物品取出,而那些暂时不会使用的物品依旧放在背篓里。 约瑟对和与叶松分在同一个洞穴十分欣喜,毕竟他从一开始就喜欢对方,对方由内而外的气质让他觉得沉静安心,和叶松相处的时间总是觉得异常快乐。草草布置好洞穴,叶松向克洛伊提议要不要准备点吃的,克洛伊摇头说不要,约瑟只是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叶松,说:“先别准备,一会有人送过来”。 果然,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就有年轻兽人送饭过来,送过来的菜是一些烤好的毛猪肉和几块植物块茎。叶松十分不解,约瑟向他解释说:村民出来避难是不需要自己准备食物,除非觉得村子供应的食物不够。因为村里有自己的粮仓,平时大家有了多余的食物也会放进粮仓,所以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妥。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年轻的兽人们在外部洞穴点好火把,还有专人交替守夜。叶松闲来无事,不自禁地担心起卡拉斯,话说小家伙已经离开十几天了,不知道他安全不安全,每每想到此处,叶松都觉得心情格外沉重,整个人也变得失魂落魄起来。卡拉斯离开后,他曾经有过短暂的不适应感,忙碌起来后才渐渐适应过来。可卡拉斯的离开带给叶松的不仅仅只是不适应感,还有空虚感和思念,他只要稍微安静下来,就会有意无意地牵挂起对方。 看出叶松此刻的不安,约瑟和克洛伊相视一笑,后者也显得兴致不高,似乎刚刚才从某种沉思中醒来。 “不如我们去看看小戈雷?”约瑟向两人提议。 克洛伊摇了摇头,神情疲惫:“我有点累了,就不去了”。 “你呢,叶松?”约瑟冲对方笑了笑。叶松啊了一声,回过神来,想起之前在恍惚中约瑟好像向自己提议去看宝宝。虽然一天下来已经精疲力歇,叶松还是很担心宝宝,特别是担心宝宝会不会惹恼凯尔,毕竟凯尔一沾宝宝,宝宝就闹腾不停,叶松还真担心这两人凑在一起会不会搞出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要过去了,大家是不是还没玩够呢?我想说,偶就是。 ☆、水灾(五) 周围是寂静的,卡拉斯反应过来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可能是沼泽,之前拼命逃命根本没有注意,所以才不知不觉中陷入其中。 卡拉斯曾听长老说过有关沼泽的事,在沼泽中最好的逃生方法就是等待救援,因为在沼泽中越是挣扎就越往下陷,所以拼命挣扎只能让自己死的更快;然而,卡拉斯并不想死,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所以他必须得想办法脱身。好在卡拉斯身体较轻,如果不过度动作不会太过下陷。第一步是找依附物,第二步如果依附物可以承受自身体重,则借助依附物脱身。 月光下的沼泽,亮光闪闪的一片,卡拉斯低下头时,甚至可以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仔细一看,水中长着一些灌木及杂草,不知道这些灌木根部是否牢固,卡拉斯尝试用自己的一条尾巴卷住灌木,尾巴才刚卷上去的瞬间,就像触电了似的缩了回来。灌木上有刺,很粗很尖的刺,卡拉斯刚才卷上灌木的时候,因为没留心,好大一根刺刺入皮毛,甚至刺破了尾巴,红色的血星星点点的流了出来。 尾巴传来刺痛,卡拉斯深深的呼气吸气,尽量使自己镇静下来,他刚才缩回尾巴的时候由于动作太大,身体又往下陷了一些,淤泥已经没至四肢根部,如果他不更加小心,也许还没脱困就会整个人被沼泽吞没。 镇静下来,卡拉斯又一次尝试使用另外一条尾巴卷住灌木,尽管他如此小心,尾巴还是再一次被刺刺破,血顺着皮毛渗透出来。尾巴很疼,卡拉斯却没有放弃努力。用一条尾巴紧紧缠住灌木,使劲往灌木上靠,身体从淤泥里拔出一些,卷住灌木的整条尾巴都炸了毛,身体也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会生出什么变故。 尾巴疼得受不了,情况却没有变好多少,时间慢慢流逝,晨曦破晓而出。卡拉斯咬紧了牙,又用另外两条尾巴缠住灌木。巨大的刺刺入尾巴,缠住灌木的三条尾早已鲜血淋漓,血水顺着皮毛滴在水面。卡拉斯一鼓作气,使出全身的力气使劲用力,整个身体终于回到地面。而此刻的卡拉斯早已累得精疲力歇,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天边微光,一片金色。卡拉斯看着金灿灿的天空,眼角发热,虽然很累很痛,他的路却还很长很长。 晨曦十分,叶松睁开沉重的双眼,便坐了起来靠在洞壁休息。他有起床后稍微休息一下的习惯。叶松昨晚和约瑟前去看望小戈雷,宝宝闻到自己的味道后就兴奋的不得了,还一个劲的往自己脚边爬。那时,看到凯尔皱眉黑脸的样子,叶松真是很想拔腿就走。不过,想起小戈雷在自己脚边呜呜撒娇的模样,他很快软下心来,抱着宝宝直到将宝宝哄睡才走。 不过当三人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凯尔很快调整好情绪,从带来的背篓里拿出好些果子给叶松和约瑟,约瑟还调侃凯尔说你怎么还没吃饱,真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凯尔笑而不语,一个劲的吃果子,心说你说你的,我还吃我的。和凯尔道别后,叶松和约瑟就径直回到洞里,直到今天早上。 外面洞穴嘈杂,叶松昨晚睡得并不太好,一晚上都有人吵吵嚷嚷,一大早更是喧嚣不堪。克洛伊早就起床,进进出出好几次。叶松不知道克洛伊去做什么也没有过问,至于约瑟起床后就径直去了另外的洞穴找自己的伴侣。 恰好克洛伊从外面回来,叶松关心天气,顺便询问:“外面天气如何?” 克洛伊看了叶松一眼,坐了下来,回答:“比昨天雨更大,也不知道这雨会下多久?” “也是。”叶松若有所思,继续追问:“以前村里子没下过这么长时间的雨吗?大家也是到这里避难吗?” 克洛伊想了想,回答:“以前每年雨季也会下雨,不过不像今年这样连日暴雨。最近一次到这里避难还是我成年那年,在那之后这是第二次。” 在和克洛伊接下来的对话中,叶松向对方了解了雨季的有关情况及村子的地理位置,据克洛伊的说法:村子每年雨季都会遭受暴雨,像今年这样连日暴雨却极为少见。不论是偶尔暴雨还是连续暴雨,村子每年都会遭受水患,只不过具体损失大小不同而已。说到村子的地理位置,处于兽人大陆中部山地,中间平地,四面环山。后山有一条河流自西向东绕村子而过,河流在村子下流一公里处汇入主干河流。 听过克洛伊的讲述,叶松有了自己的想法。比如:为了防止水患,可以组织村民将河道扩宽,可以在寒季等枯水季节清理河道,清理后的淤泥营养丰富,可以组织村民播种植物。想到这里,叶松想起在克洛伊家吃用过的块茎,如果猜测没错,这种块茎应该和他之前所在世界的土豆差不多,可以将块茎切成小块放在土里种植。这样长期下来,就可以大批量种植,解决粮食问题。 叶松当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克洛伊,克洛伊听后觉得叶松的方法可行,两人就着急着准备告诉长老。两人想着,如果长老也同意叶松的做法,那么这次退水之后,就可以组织村民拓宽河道,将村子水患问题一劳永逸解决。 两人说做就做,克洛伊穿好蓑衣,叶松穿好冲锋衣就往外走,先是和守卫的兽人打听阿卡勒斯长老的住所,得知长老住在另外的洞穴,两人随即离开。 走出洞穴,两人开始朝长老所在的大洞穴方向走去。山上湿滑,加上雨大,路并不好走。所以除了在山上守卫的年轻兽人,其他村民几乎不怎么出来。叶松与克洛伊所住的大洞穴和长老所在的大洞穴距离大约一千多米。两人冒雨前行,偶尔遇到挡路的杂草灌木,只能用手拨开。 走了大约几百来米,前面传来争执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大声争吵。叶松和克洛伊觉得不妥,于是加快步子走了过去。拨开一人来高的杂草,叶松看见村里的几名年轻兽人围成一排,另一边站着几名男性,人手一把长棍状的石柱,围成半圆状,脸上带着警戒的表情。现场形势紧张,好像一不留心就会引发争斗。 叶松来不及细想走上前去,向村子的兽人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一名兽人回头,见是叶松和克洛伊,于是回答:“这些是路过的豹族的人,不知道用意何在?我们再三警告,他们不听反而冲了上来”。 “你说谁呢?”站在对面几人最中心处的男人,一脸倨傲,又有些恼怒,好像是不满这名兽人所说的话。“我们明明是想和你们借个地方避雨,你不同意也就算了,居然赶我们走?有你这样做事的吗?” 村子的兽人反驳:“不是告诉你们了吗?已经没地方了。” 反问的男人咬牙切齿,手指关节咯咯作响,显然已经气得不行,扯起嗓门:“这座山也不归你们狐族所有,我们避雨有什么不行?你不让我们避雨,我们还偏要留下。你要怎样?” 村子的兽人冲上前去,豹族的人也往前冲,争斗一触即发。叶松连忙上前,克洛伊紧随其后。叶松实在想不明白,双方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大矛盾,洞穴人满为患确实不假,不过也不是不能给这几个豹族的人腾出位置。大家何必争锋相对?倾盆大雨,豹族的人想要躲雨情有可原,洞穴也不归狐族所有,这个事情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叶松和身后的克洛伊对视,询问:“要不,这事和长老商量商量?”克洛伊已经明白叶松的心思,他本人也觉得没有必要因这点小事和豹族的人起争执,于是走到两批人马中间,制止住争执。村里的兽人一向敬重克洛伊,因为对方既是村里有名的医师又是现任村长的伴侣;至于豹族的人,只要对方不挑起事端他们自然无心争锋相对。 这件事情最后的解决方式是,在克洛伊的坚持下,村里的年轻兽人和豹族的人一起回到洞穴,等待阿卡勒斯长老作出决定。 ☆、水灾(六)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好像从无减弱的趋势。克洛伊和叶松先豹族和村里的兽人来到阿卡勒斯长老所在的洞穴。 长老居住的洞穴自然和一般兽人不同,基于长老在村子声望极高,加之年事已高,所以艾恩给长老单独分配了一间小型洞穴。长老也是老样子,端端正正的盘腿坐在地上,若有所思的凝望洞外。 克洛伊、叶松和长老打招呼时,对方很缓慢地转过头来,以眼神询问。“是这样的。”克洛伊清了清嗓子,开始陈述:“我们在过来您这边的路上,发现山上出现避雨的豹族之人。村里的年轻兽人和豹族的人产生争执,我就自作主张让他们一同过来。这件事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还请长老您拿个主意。” 听罢,长老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子,眼神并无波澜,喃喃地说:“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虽然和豹族的人并无交往,外面暴雨势猛,给他们提供些方便并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先见见那些豹人的领头,了解一下。” “好的。”克洛伊拉着叶松走出洞穴,一同来到外部大洞穴,豹族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坐下,有的脱下外套露出精壮的肌肉,看似炫耀般的将手握成拳状,显示自己的肱二头肌;有的面无表情的躺下,两手交叉为枕,仿佛对身边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克洛伊走到豹族众人正中,很正式的询问:“你们领头的是哪位?请跟我进来一下。”其中的一名壮汉,是之前在树林中最初和村子的人发生口角之争的那人,此刻正抬起了头,用金色的瞳孔打量起克洛伊和站在他身后的叶松,在看到叶松的那一刻,那人微眯的瞳孔稍微缩了缩,继而站了起来:“是我,我跟你进去”。 那人和长老交谈时,克洛伊和叶松一直站在一旁静静聆听。从两人的对话中,叶松知道这名豹族的人叫做厄拉斯,从东边的豹族部落而来,他们本是属于豹族部落的兽人,前一段时间部落发生争斗,起因于前首领突然去世,围绕着首领之位发生的一系列争斗。用厄拉斯的话来说,他自身也在不知不觉中卷入首领之位争夺,最后由于失利被迫离开故乡,而跟随他一起背井离乡的几位,则是在当初的首领争夺战中支持自己的人。至于今后去处,厄拉斯及其他兽人没有长远考虑,不过听说大陆中部有一片未曾开发的地域,所以才长途跋涉至此,想要开拓一片属于自己的家园。 长老听完厄拉斯的讲述,脸色平静,也许是在思考对方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他之前观察厄拉斯时,对方表情坦荡,陈述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再加上对方还算礼貌。要知道,豹族的兽人战斗力不知道比狐族高了多少倍,如果之前争执时豹族的人动手,村子的兽人一定免不了死伤。所以须臾之间,长老已经做好决定。 阿卡勒斯长老最终决定在暴雨来袭的这段日子,给豹族的人提供帮助,也就是说豹族的人可以在洞里避雨,村子也会在必要时给对方提供食物,但后者一定要保证在双方相处的日子保持克制,尽量和平相处。 厄拉斯离开后,克洛伊跟着走了出去,将长老的意思和守卫的兽人们交代一番,兽人们就张罗着给豹族的人安排住处。克洛伊转身离开的一瞬,厄拉斯对着前者的背影陷入沉思。一旁的伙伴拉宾,狡黠地眨了眨眼,毫不顾忌地将手搭在前者肩上,笑嘻嘻地调侃:“看上了?” “当然不是。”厄拉斯当即否认,目光还是紧紧锁定在克洛伊前进的方向,和里面隐约可见的人影。那个人确实挺有趣的,他第一次在大陆上看见长相如此漂亮的雌性,黑色的瞳孔就像是一汪深潭,时时刻刻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洁白细腻的皮肤和这里的其他雌性都不同,厄拉斯在第一眼看见那名雌性时,就喜欢上了他。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像是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某种欲望。 卡拉斯瘫坐在树下,之前的奋力脱身让他四条尾巴被木刺狠狠刺破,尾巴受伤导致行走失去平衡,所以他不得不坐下休息。 坐下树下,检查起一条又一条尾巴,每一条尾巴都有多处刺伤,有些刺已经陷入肉里,鲜血淋漓看起来十分可怕。卡拉斯用放在包里的骨针将陷入肉里的刺挑出来,又在上面摸上止血药,用破布将伤口包扎起来。休息了一会,太阳更加毒辣,火辣辣的阳光晒得他皮毛发热,眼睛也睁不开。实在是太累了,实在是走不动,卡拉斯在迷迷糊糊中昏睡过去。醒来时,天已擦黑,四周的一片又蒙上了好似淡黑水墨的一片,月亮已若隐若现。 尾巴的疼痛好歹减轻了一些,卡拉斯重新给伤口换好药,吃过东西,开始一步一蹒跚从黑水边缘绕过。星星在天际闪耀,卡拉斯认真分辨星星形状,他记得那个像是斗形的星群叫做北斗七星,斗口的两颗星星所在的方向可以找到北极星,那个方向就是北方。 长老说过穿过荒废森林向北一直前进就可以找到天堑巨坑,是不是自己一直向北走就可以走出森林,这一点卡拉斯并不十分确定,但圣地的确是在北方。夜晚的风时而强劲时而柔弱,荒废森林里的温度异于村子,虽是暖季夜晚却并不会温暖,反而寒冷刺骨,风也好像是从阴朝地府刮来。 卡拉斯强撑起精疲力歇的身体前行,黑水边缘区域的路况比想象中好,也许是这里再无其他活物的关系,虽然黑暗恐惧,却不会遭受生命威胁;也或许是卡拉斯已经习惯了黑暗,习惯了恐惧。黑水边缘区域和北极星方向大致一致,不知道走了多久,天空又是晨曦,这一次,穿透树林的光线格外刺眼。好像整个青空白日投射到暗无天日的黑暗深处,眼睛越来越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卡拉斯凭借方向感移动步子,眼皮传来疼痛的灼热感,睁开眼时,眼前是广阔无垠的草原,天空中一轮金乌逐渐攀爬,金色的光芒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空气也变得更加清新,身后的世界和眼前的世界被巧妙的一分为二,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兽人之我爱养包子 作者:水汀生月 第3节 ☆、水灾(七) 叶松和克洛伊回到阿卡勒斯长老身边,后者简短的向长老转达了叶松的建议,也就是扩宽水道,清理河道淤泥的想法。长老听完之后,微眯着的眼睛睁大,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炯炯有神的目光打量起叶松。“你说的这个办法好,很好。”长老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点头微笑。 再之后,叶松又和长老交流了关于大量种植块茎的想法,长老之前并不关注农业生产,也许是习惯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所以听叶松提出大量种植的想法后,长老竟有如一语点醒梦中人,对叶松的想法连连称是。 和长老的交流很愉快,之前叶松见长老时,总见对方盘腿而坐陷入深思,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这次深入交流,才发现长老不仅十分和蔼,也很容易接受他人意见。只要是对村子有利的建议,长老就会认真思考,然后拿出主意。至于这次叶松提出的两个建议,长老已经采纳,就等大伙儿避难回去后着手实施。 叶松、克洛伊和长老道别后离开,走到外面洞穴。之前呆在外面的豹族的人正在收拾家当,这时村子的兽人小跑过来,招呼他们到安排好的洞穴。 厄拉斯看见叶松走了过来,金色的眼眸忍不住瞟向后者,目光就像是磁铁,紧紧地吸附在叶松身上。他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让叶松不由得微微皱眉,紧跟在克洛伊身后,快步走过。在他看来,豹族的人实在太有野性,远不如狐族的人温柔和善,而厄拉斯看自己的目光怎么看怎么让人不寒而栗,那目光好像在说:我会把你吃的一点不剩。 将豹族的人远远甩在身后,走出老远的叶松忍不住停下步子,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忍不住大口呼气。“是不是不舒服?”克洛伊在一旁面露忧色。 “没事。”叶松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我过去莱特那儿一下。你自己没问题吧?”克洛伊虽如是说道,仍忍不住眉心紧蹙,对叶松的情况表示担忧。 “我挺好的,没事。”叶松拍了拍胸口,解释:“刚才走的太急。你别担心。” “那我先走了。有事可以过来找我。”克洛伊不放心地看了叶松一眼,转身离开。 叶松对自己没来由的紧张懊恼不已,即使厄拉斯的眼神让他难受,他似乎并不该情绪如此波动。只不过这些天,叶松过得实在不好,最开始是连续暴雨,整个人也跟着无精打采;后来和村里的人上山避雨,舟车劳顿,加上睡眠不好,整个人整日昏昏沉沉。其实,叶松最担心的的莫过于卡拉斯的安危,他和克洛伊成天相对无言,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却不代表着不担心不牵挂,克洛伊的担忧甚至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点,叶松其实了然于心。两人不提,是不想让对方更加忐忑不安。 “你叫什么名字?”背后突然有人说话,说话的人声线粗糙,却又气势十足,骨子里透出一股子傲气野性,让人无法忽视。 叶松匆忙回头,厄拉斯就站在自己跟前。站在一起,叶松才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对方超然出众的身高,如果说叶松1米75的身高在狐族部落中算是矮子,那么和眼前的厄拉斯相比之下已俨然成了小矮人,叶松粗模一估计,厄拉斯身高至少超过2米3。所以,现在有如擎天巨石一般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时,给叶松造成的威压自然不可小觑。 眼前的厄拉斯粗犷强壮,金色的瞳孔极具侵略性,五官也极其野性,说不上漂亮,却很端正。倘若认真一看,其实这人还挺耐看,不过毕竟是豹族的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子野蛮劲儿,加上个子高大,怎么看怎么让人全身发毛。 “叶松。”知道避而不答不是上策,叶松思筹不如尽快回答对方提问,自己的态度再冷淡些,对方自然没有了搭讪欲望。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叶松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他甚至在回答时,也极力躲避起对方灼热的视线。要说厄拉斯打量自己的目光确实让叶松极为不适。如果说只是初次见面的人,没理由盯着对方不放,厄拉斯却显然属于后者,他几乎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叶松身上,那目光就像是火焰,要活生生的后者身上烧出个洞来。 叶松匆忙从厄拉斯身边走过,暴雨不绝的山中山路尤为湿滑,也不知是由于走得太急顾不上脚下还是注意到没控制好力度,叶松脚后跟一滑,就要摔在地上。“你没事吧?”厄拉斯拦腰抱起叶松,所以现在两个人的姿势是:叶松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任由厄拉斯抱住自己。 叶松吃惊地看着厄拉斯,心里的感情不是感谢也不是惊讶,而是说不出的愤怒。而后者正嘴角噙笑毫不在乎地无视叶松此刻的愤怒。“虽然很谢谢你,请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叶松不容置疑地向厄拉斯发号施令,神情严肃,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 厄拉斯像是并不介意,微微一笑中将叶松放了下来。“小心点。”他突然凑到叶松耳边:“注意脚下”。 叶松无视前者看似好心的提醒,红着脸转身离去。站在两人不远处正看好戏的拉宾,冲回过头来面对自己的厄拉斯坏坏一笑,眼神狡黠,那意思好像是在说:看吧,出丑了吧? 草原的空气格外清新,四周笼罩上淡淡的泥土腥味和青草味。天空是偶尔蹁跹而过的鸟群,鸟声不绝于耳,像是在吟唱着欢乐的歌曲。 太阳已经全部升起,之前还凉爽的空气已变得灼热不堪。草原上的草拢呈现交错繁杂的波纹状,随风起伏,小动物在其中疾驰而过,快得看不见动作。草原像是流动的,又像是静止的。 一阵阵仰天长啸此起彼伏,巨大的象群踏着大步从草原那头慢慢走来。卡拉斯躲在草里,打量起渐行渐近的象群,这些象是猛犸象,之前村子周围也有部分栖息。村子的人和猛犸象相安无事,所以卡拉斯并不怕这些庞然大物,莫不如说是觉得这些大个头和蔼可亲。虽然说村子附近的象群和蔼可亲,但不能说明现在这些正朝自己走来的大个头同样性子温柔。可是,自己真的很累,所以索性搭一下顺风车吧。卡拉斯抖了抖浑身拧在一起的毛毛在草丛中飞奔起来。 加快速度,闪电一般冲到象群脚下,巨大的脚蹄毫无规律的骤然落下,若是一不小心可是会被踏成肉饼。象群们井然有序的前进,似乎谁也不曾注意到脚下还有这样一团毛绒绒的玩意儿。卡拉斯在象群脚下东躲西窜,闯入象群最中心部。 艾迪是这队猛犸象群中最小的家伙,屁颠颠地跟着妈妈身后,可是妈妈不等自己,他每次扬起脑袋向妈妈诉苦要求休息,妈妈却拿大鼻子挠他,让他坚持赶路。艾迪委屈极了,可是爸爸阿伯包括哥哥姐姐们都没人叫苦叫累,所以他也不能落后于人。那是什么?艾迪质疑起自己,刚才明明看到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是不是他看花眼了?艾迪没有停下脚步,即将踏下的大腿却兀地停在半空:怎么突然有一只小狐狸,这货在他面前上窜下跳,莫不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水灾(八) 艾迪还搞不清状况时,上蹿下跳的小狐狸突然伸出两只爪子,紧紧地抱住了他长长的鼻子,在大人们的催促下,艾迪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跟随大部队前进。然后,那只死死抱住自己的狐狸就跟随起艾迪行走的频率左右摇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全身都炸了毛。 艾迪匆忙行走间,不时打量起狐狸:雪白的毛发已经污浊,居然有九条尾巴,可爸爸妈妈不都说狐狸只有一条尾巴吗?眼前的这条莫非是异类?另外,狐狸引人注目的还有受伤的几条尾巴,缠在尾巴的白色布巾参透出鲜红的血液,一部分血液已经干涸,呈现出可怕的暗红色。 艾迪用鼻子将狐狸卷起来,狐狸就顺势上坡跳到自己背上,稳稳当当地坐好。“你从哪儿来?”艾迪忍不住疑问,毕竟他和象群行走几天,还没在草原上遇到狐狸。这并不是说狐狸就不会在草原中出没,而是兽人大陆的草原充满凶险,一般没有动物会单独行动,更不要说像他现在遇见的这只小狐狸,胆子真是太大呐。 卡拉斯在艾迪背上喘气,大大深呼吸两口,稳定呼吸:“我从草原那边的狐族村子过来,你们呢?准备往哪儿去?” 艾迪卷了卷大鼻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我们每年夏季都要穿越草原到另一边水草充沛的地区,我只知道那里有一片很大的水域,还有好多长着果实的大树,其他的我都不记得了。” 卡拉斯皱了皱眉,他昨晚通过观察星星,大致清楚北方所在方位。据这只大象的说法,穿越草原也正好是向着北方,所以他应该可以和大象暂时待在一起。想到这里,卡拉斯不禁长舒一口大气,毕竟之后可以节省不少体力,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只小象情愿不情愿。 事实证明卡拉斯的担忧纯属杞人忧天,艾迪非但没有觉得让一只狐狸坐在身上有什么不对,反倒觉得多了一只狐狸陪自己聊天,旅程也轻松了不少。不过当姐姐艾斯及护卫在身旁的叔叔们看见自己身上这团小小的东西时,忍不住斜蔑,艾斯还说艾迪你背上究竟有一团什么东西,可不要负担太大因此掉队喔。艾迪听了很气愤,本来灰扑扑的大脸上居然有了一丝潮红,倔强的卷起鼻子仰天长啸,然后加速向前。 卡拉斯跟着象群一路前进,半路上突然刮起了风,狂风卷起沙尘漫天,连草叶子都跟着簌簌作响。领头的大象扬起鼻子示意大家停下,老象们仰天观察,常年的经验告诉老象就要变天。站在最前方的大象卷起粗大的鼻子嘶吼:大家都快些,就快要下雨。 领头的大象常年往返于草原,知道距离此处不远有一片石林,石林怪石嶙峋,乱石穿空,可以稍微遮挡,于是招呼大家到石林避雨。四周的成年大象催促起中间的小象加快步子,艾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叔叔们似乎都很焦急,所以他也只能鼓足了劲努力使自己不掉队。风刮得更大了,象群向着石林的方位全速前进,然而一些老象们仍忍不住忧心忡忡,虽然避雨无计可施,可领头象招呼大家去石林避雨的决定真的正确吗? 叶松愤然无视厄拉斯离开后,想着许多天没见着戈雷,又担心宝宝不听凯尔的话,所以径直去了凯尔身边。叶松到时,凯尔正一脸无辜,看似怒气十足的模样站在一旁,小戈雷就在地上慢慢爬着,偶尔发出一声委屈至极的呜咽声。 宝宝身上的毛毛更加浓密了,也不像才出生时老是眯着眼害怕阳光。戈雷睁大了眼睛,小身体慢慢爬行着,他真的好想到阿姆身边,可是阿姆一直都不在?凯尔见宝宝一个劲儿往洞外爬,一肚子怨气喷薄欲出:这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养都养不熟。然后,本来叉腰站在一旁的凯尔,怒气冲冲地大踏步走到宝宝身边,弯下腰将这不听话的小东西一只手拎在空中,宝宝受了惊,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委屈极了,在虚空中晃动起四只爪子,像是遭受了什么了不得的虐待。 看到眼前一幕的叶松忍不住叹气连连,然而又不好指责凯尔,毕竟凯尔才是宝宝的亲阿姆,虽然他做得不对,但也不是不可理解。随着叶松的接近,凯尔手中的宝宝叫的更欢,一个劲的呜呜直叫:“阿姆,阿姆,我最喜欢阿姆了。”凯尔眼下冲着叶松尴尬一笑:既然这家伙已经把叶松当做阿姆,自己就真的只能听之任之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也不会真的生气,母子哪有隔夜仇。至于叶松,这么温柔和善的一个人,纵使想怨也怨不起来。 从凯尔手中接过宝宝,宝宝立刻用大大的瞳孔凝注叶松,然后小脸一乐,立刻笑开了花。宝宝已经开始长牙了,虽然只长出一点点牙冠,但是痒得受不了,小家伙在叶松怀里时,很自然的吮吸起叶松的食指磨牙,那小表情还有些得意。 看宝宝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表情萌得不得了,叶松和凯尔相似一笑,好像之前的芥蒂不快都烟消云散。村子已经在山上避雨几天,雨势不减,叶松和凯尔干脆抱着宝宝站在洞口,两人若有所思地凝视天空,大家又都在不约而同的思考起同一个问题:不知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两人站了一会,就有村子的年轻兽人过来送饭,还是一成不变的干毛猪肉和块茎。凯尔这些天光吃猪肉块茎,偶尔也吃些自己带的水果,不过带的不多,所以每天只能忍住嘴馋,偶尔吃上几颗,加上上次叶松约瑟来时又送给两人一些,所以自己就没剩下多少。凯尔一直抱怨不迭,当然也担心雨势持续下去,河水泛滥会淹没村庄,更为担心的是,洪水冲毁房屋,就算大家回去后也免不了重新建房,由此造成的损失和麻烦甚至只有要一想凯尔就会觉得烦恼不已。 戈雷在叶松怀里没多久后就呼呼大睡,将宝宝还给凯尔。见天色已晚,叶松和凯尔告别后离开。回到自己洞穴时,克洛伊已经坐在铺好的毛猪皮上,将背篓里的解热药、驱寒药整整齐齐地码在地上。又从里面拿出几幅药单独放在一旁,见到叶松注意自己,克洛伊稍微解释了一下:“村里有几位老人有些着凉,我给送几幅药过去。你先休息。” 叶松点了点头,靠墙坐了下来。克洛伊回头看了叶松一眼,淡淡一笑,拿着药走了出去。隔着挂在洞口的简易门帘,洞外火光如炬,外面洞穴里的是村里的年轻兽人,大家似乎都还没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而叶松,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有一刻不禁质疑起眼前所有的一切是否真实,亦或是自己所做的一个过于真实的梦?如果是梦,这梦是否终有醒来的一天?如果那一天果真到来,自己又会如何抉择?这一切,叶松没有答案,他有的仅仅是茫然。 ☆、水灾(九) 雨势磅礴,好像从天而降的洪水连绵不绝,永远没有尽头。天空乌云密布,天地之间没有一丝光亮,一片昏天黑地。风呼啸着从草原一头刮向另一头,吹过空旷的石林时,发出类似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艾迪和卡拉斯躲在一块恰好突出的石板下,石板从石壁上横向伸出,形成遮蔽点。其他的成年象则站在外面,借助偶尔支出的遮蔽物躲雨,或者躲在石柱后忍受暴雨。 雨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没有任何一处可以完全躲避风雨,风在不停呼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卡拉斯竖起两只毛绒绒的耳朵,屏声凝气倾听。他靠坐在艾迪身旁,这只天性活泼的小象可能有些受凉,整个身体正微微颤抖,体温不断流失,艾迪懒洋洋地卧在地上,虽然地面也十分冰冷,可它实在没有活动身体的力气。之前被大人催促着不断前进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它真的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所以就算再不想走,也一路给自己打气。 挨着自己坐下的狐狸也浑身湿透,浑身的毛毛都黏在身上,看起来瘦不拉几的,没想到意外强悍,让他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艾迪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向卡拉斯追问后者一人外出的前因后果,一定是很有趣的故事。“咕噜,咕噜。”肚子发出干瘪的声响,艾迪卷了卷鼻子,换了个姿势,刚才那个姿势让他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地面凹凸不平的关系,硌的他屁股难受极了。小象懊恼着吹了吹鼻子,再一看一旁的小狐狸,两条毛绒绒的耳朵高高竖起,就连九条软不拉几形同棍子的尾巴也翘了起来,四肢撑地,蓝色的眼睛机警地观察周围。 好奇怪?艾迪正想询问,四周的象群突然焦躁不安起来,叔叔伯伯们四脚踏地,就算是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也能听到震耳欲聋的踏步声。眼前突然变得眼花缭乱起来,就好像是一窝老鼠被连窝端掉,所有的老鼠都从洞里逃窜出来,所以大家都变得慌不择路。成年象一边嘶鸣,一边撒开了蹄子东躲西窜,有的则在不断踢打地面,艾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瞪大了惊恐的双眼。突然,雨幕中冲过来一头体型不大的小象,艾迪一看,居然是姐姐艾斯。 艾斯全身湿透,看起来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这头小象已经气喘吁吁,表情十分焦急,慌不择言地叫嚷:“艾迪,快逃,有蛇,好大一堆蛇。” 卡拉斯侧耳倾听,低吼着喉咙起发出咯咯的声响,这是狐狸面对危险时的表现。艾迪也吓得站了起来,跟着艾斯就往外冲。偌大的石板之下,只有卡拉斯孤零零一人,外面混乱不已,泥水乱溅,磅礴的雨幕中,景物缭乱,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看不清具体情况。嘶嘶,隔着雨幕,一条躯干巨大的黑子影子一晃而过。卡拉斯的呼吸急促起来,动了动爪子往前走去。 雨水像是一道明确的分界线隔绝了卡拉斯和外面的世界,又是细碎的嘶嘶声,很近很近,黑影快速闪过,又突然出现在雨幕外侧,继而不见。卡拉斯走到雨幕跟前,伸出爪子轻轻往外试探。 极短的一秒,就在卡拉斯抬起爪子试探的同时,巨大的黑蛇蛇头以闪电雷鸣的速度冲破雨幕。“嘶——”红色的舌信子划过空气,巨大的金色蛇眼顷刻间捕捉到了猎物的存在。嘶,蛇在等待时机,捕获一只猎物所需时间不会超过一秒。嘶,就好像是镰刀划破丝绸的声音,在吵杂的环境中却格外刺耳。卡拉斯本能的后退,蛇却本能的奋进,蛇身以优美的曲线突击,卡拉斯的呼吸在瞬间沉滞。一退一进,不啻于最完美的博弈法,生与死,其实很微妙。 树林叶子上的灰尘被雨水冲刷到一尘不染,雨水却还是无情在下。空气中漂浮着沉重的湿气,在山里避难的日子也越来越加艰辛。这是村子在山上避难的第七天,整体状况良好,虽然还是一成不变的食物,起码现在不用为食物操心。这几天,温度下降的厉害,一些村民由于不留心加减衣服,有人出现了发热畏寒等症状。克洛伊也就时常外出送药,叶松偶尔也跟在一起。 克洛伊的想法是,要在热病蔓延之前控制好疫情,否则蔓延开来不等大家避难回去,就会出现死伤。叶松认可克洛伊的想法,他当然清楚,村民所患的病在他之前的世界就是感冒。虽说在之前的世界,感冒不算大病,可每年仍有不少病人由于感冒引发心肌炎,或是病毒变异罹患新型感冒缺乏有效治疗药物,由此去世的病人不在少数。所以说,即使是最简单的感冒,也要引起足够重视。 大部分病人的病情并不严重,仅仅是轻微发烧,畏寒,若是这样克洛伊就会让病人服下自己配好的解热药,再嘱咐病人好好休息。这种情况下,倘若身体素质良好,一般一两天就可以药到病除。最难办的是,小孩或是雌性患病,小孩抵抗力低自不言说,在兽人大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兽人体质比雌性不知道要好多少倍。总之这些天,生病的兽人很少,大部分生病的是雌性,还有少部分孩子。至于叶松,身体素质自然比这里的雌性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叶松之前的世界,不知道有多少病毒肆虐、恶疾横行,他不是照样活的生龙活虎?而兽人大陆由于没什么病毒横行,也就没有了数千年来兽人与病毒对抗而产生的抗体,由此可见,一旦有新型病毒产生,给兽人的生存将带来致命性的打击。 随后几天,无论是克洛伊还是叶松亦或是村里其他医师,几乎全体总动员为病患服务。也不知道是由于天气原因还是居住原因,当然避难时的居住条件自然不能和在村子里时相比。首先饮用水就是其一,之前在村子时村民大都饮用河水,在山上避难后,由于村子几乎没什么盛水器皿(村子里的盛水器皿主要是石碗石锅)。所以,大家大都使用一种类似棕榈树的树木叶子接水饮用;其次,加上通风不畅,许多人拥挤在一起,空气混浊,这大概也是疫病蔓延的主要原因。 这里是另一处大洞穴内的小型洞穴,在村子疫病蔓延开始后,相连几处的小型洞穴被用来安置病人,主要是为了防止进一步感染。地上躺着三名病患,每人身上都盖着厚厚的皮毛,克洛伊帮助病患服药后,又为病人掖好皮毛。一旁的叶松正蹲在地上,克洛伊有趣地凝视后者:叶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想法说是要用湿毛巾敷在病人额头,据说在他的家乡这样能帮助病人退热。克洛伊看似疲惫地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看叶松小心翼翼地将打湿的毛巾敷在病人额头。过一会儿,叶松又会揭开毛巾,感觉毛巾温度上升又会不耐其烦的重新洗好毛巾,敷在病人额头。 叶松做这些事时,看起来很认真很小心,一点儿也不会有厌烦的表情。每当这个时候,克洛伊就会忍不住心里微笑,直觉告诉他叶松很适合当一名医师,而且相当有自己的看法。只要他愿意,他就会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医师。 叶松做好手中的事情,偶尔会站在一旁休息,累得极了,也会毫无顾忌地坐在地上。偶尔和克洛伊目光交汇的时候,会注意到后者时不时的观察自己,甚至是克洛伊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也没能逃脱叶松的耳朵。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的克洛伊,俊俏的脸颊,一双弯弯的眉毛眉头紧皱,想必是在烦恼着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叶松询问。 克洛伊苦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地上的病人,回答:“我们已经没药了”。 ☆、洪水(十) “那我们怎么办?”叶松知道克洛伊并不会轻易放弃,也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克洛伊低垂了头,空荡的眼神看向洞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是一首无休无止的催眠曲。沉重湿润的空气沉淀下来,让周围的气氛无比抑郁和黑暗。克洛伊绝不会放弃,放弃救治任何一名病人的希望。热病在不断蔓延,村子大大小小几十人感染,如果不能治愈旧患,势必增加新患。所以,他别无选择。 克洛伊站了起来,目光依旧保持遥望远方的姿势。这些天,他总是不经意间留意天气,好像这已经成为他生活之中必不可少的部分。他的语气很淡:“出去采药”。 叶松知道村子的医师采药是在避难的后山,不过也仅限天气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而最近一段时间,显然不适合外出采药。不提磅礴汹涌的雨势,之前叶松和克洛伊出去过几次,林中能见度很低,雨势猛时几乎只看得见前方几米,即使雨势微弱,山间白雾弥漫,也很难辨别方向;只说雨后湿滑泥泞的山路,想要正常行走也不容易。倘若一不小心,很容易滑倒摔入山下。 即使考虑了各种情况,叶松觉得自己仍有义务和克洛伊同行。“我也和你一起去。”叶松话音落毕时,克洛伊正凝视前者,暗淡的双瞳烨烨生辉。叶松回避了后者视线,目光阴晴不定。 天空是乌漆麻黑的一片,厚重的乌云压低在空中。雨水顺着天际连绵不断的捶打下来,砰砰砰的好像有人站在万丈高空投掷着什么。在这样凶猛的雨水中,即使想要勉强走动也很困难。克洛伊知道自己之前应该不容置疑地拒绝叶松一同同去的要求,可鬼使神差的,对方居然给了自己凭空而来的自信,所以仓促慌乱中,他竟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对方的提议。现在看来,这种提议不但荒唐更是无异于自杀。 不久之前,雨势减弱,天幕不过几缕银线若隐若现。克洛伊和叶松各自背着背篓趁大伙不注意时溜了出来。克洛伊在前,叶松跟在后面。两人出来有几个时辰,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草药。过了不久,乌云压顶,天空一片山雨欲来的前兆。天空变得便来越黑,乌云几乎遮蔽了所有光线,四周是密不透风的黑暗、沉重。 克洛伊小心翼翼地移动步子,即便如此,他知道今天注定毫无所获,为了两人安全,他决定招呼叶松一同返回。他回过头,叶松已不再紧跟身后。克洛伊四下寻找,见叶松蹲在离自己十来米远的一棵参天巨木下,正用两手在地上刨腾起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叶松?”克洛伊忍不住出声询问,不过当他回过神来,才又察觉叶松此刻的行为是多么疯狂多么令人瞠目结舌。叶松正前方几米远处是一道斜坡,克洛伊踮起脚来甚至看不见斜坡尽头,斜坡似乎径直通向山下,高度大约一百来米,如果叶松稍微失足,就很有可能直接摔下山坡坠入山底。那种后果克洛伊是想也不敢想的,然而他又不敢太过于提醒叶松,怕分散对方注意力。 “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叶松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一双沾满泥水的手中捧着同样沾满泥水的植物,那是一株再普通不过的车前草。克洛伊紧张得整颗心在狂跳,惨白的嘴角动了动:“很好叶松,你注意脚下,快点回来”。叶松显然还沉浸在发现车前草的喜悦中,他点了点头,回答:“可是,这边还有很多,我再采一些”。 克洛伊看向叶松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加深暗,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口气严肃:“叶松,我让你回来。明白吗?”叶松怔了怔,克洛伊似乎并不为他找到草药而开心,脸上明显担忧的神色更不如说是害怕。叶松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只想尽自己所能帮助村民,他和克洛伊之前一直一无所获,而现在他明明已经找到草药,为什么要轻言放弃?他做不到。叶松又回头蹲了下来,孜孜不懈地将生长在附近的车前草连根拔起。雨水磅礴,他即使是很简单的动作也变得相当受阻。 泥水顺着高处流淌下来,土地变得松软泥泞,连续数天暴雨,让整个山体变得不堪一击。克洛伊拉着树枝勉强维持住体势。叶松的身影在磅礴的暴雨中变得晦暗不明,透过遮天蔽日的雨幕克洛伊只能隐约看见蹲在远处的叶松。一声闷响继而传来,像是什么物体摔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音。“叶松,你还好吗?” 雨水噼里啪啦地从天而降,克洛伊使劲呼喊叶松,后者却没有任何回应。雨还在下,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止。 黑色的影子快如闪电,不过短短一秒间,突飞着冲向卡拉斯。金蛇的蛇眼犹如死神虚假的如同玛瑙。卡拉斯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速袭来的蟒蛇。下一刻,另一种力道打破了瞬间平衡,飞腾起的蟒蛇狠狠落在地上,一只巨大的象蹄踩在蟒头,蛇头就好像是摔烂的西瓜,从里面流出了红红绿绿的液体。 卡拉斯惊恐地睁大了双瞳,巨大的象腿撤回雨幕之后,只剩下流出红色液体的蟒蛇尸体。雨声越来越大,卡拉斯探出脑袋,四周一片混乱,象群们的嘶叫声,不断在地面游走的红红绿绿的蛇群。象群们这时已很难保持队形,一些大象护着小象、老象离开,年轻的成年象留在队伍最后,艾迪艾斯俩姐弟也早已没有了踪影。蛇群还在从四面八方成群涌出,全都朝着石林方向爬行。卡拉斯顾不得害怕,冲出了雨幕。 蛇群里几乎都是三五米身长的蟒蛇,身子有成年人两个拳头一般粗,背上是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鳞片。蛇群的移动速度很快,时而窥探时机雷霆出击,一些蛇卷住了大象的腿部,一些伺机出动的蛇们时不时地攻击大象。象群和蛇群之间的争斗十分激烈,卡拉斯一下子跳进石林背后的草丛,跑了几步却被绊倒在地,雪白的皮毛霎时浑身污垢,再一抬头,几条花花绿绿的蟒蛇从身后追了上来。卡拉斯顾不得喘气,撒开了腿向前跑,也顾不得方向哪里有路朝哪里狂奔。 蛇在卡拉斯背后紧追不舍,卡拉斯就更不敢有丝毫松懈。窜出草丛,回到草原,天空却诡异地开始放晴。卡拉斯在草原上狂奔,蛇群紧追其后。天空越来越亮,渐渐地四周有了风声还能听到鸟叫。 卡拉斯狂奔不止,天空中时不时地投射下一晃而过的黑影,影子飞速在头顶略过,然后来回盘旋。身后传来物体快速摩擦过草丛的声响,卡拉斯一回头,身后几条花花绿绿的蟒蛇快速游走,一条距离自己已经不到一米,看见他回头,那条追逐在后的蟒蛇还吐了吐鲜红的舌信子,丝丝的诡异响声犹在耳边。 恰好此时,快速略过的黑色影子挡在了卡拉斯和那条蟒蛇中间,蟒蛇疯狂地扭动起身子,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四枚锋利的牙齿,全身蓄足了劲朝卡拉斯追来。卡拉斯眼看着蟒蛇朝自己快速爬行,还没待反映,黑色的影子快速略过蟒蛇。下一刻,蟒蛇已经不见踪影,只看见遥远的天际间一只展翅翱翔的巨鸟,而他的爪间正是那条之前凶神恶煞的蟒蛇。 龙鹰,卡拉斯似乎觉得背部有一股恶寒从尾椎爬到了颈椎,全身都炸了毛。而之前紧追不舍的其余几条蟒蛇,在看见了同伴的遭遇后纷纷落荒而逃。 ☆、水灾(十一) 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打在叶松脸上。他意识恍惚,顾及不断落下的雨水,闭上了眼。整个人成大字型摔在地上,叶松手脚没有一丝痛觉,无法用力。天空是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事物。他只要微微一喘气整个人就好像被撕裂开来,应该是之前摔下时伤的不轻,具体摔倒哪里叶松却是没有力气查看。他就好像是一尾被人放在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雨水顺着缝隙流入冲锋衣,身体已经湿透。体温在慢慢流失,叶松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地睁开了双眼,瞪大的双瞳凝视天空。他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颤抖着,也许是在害怕,为什么却并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再也见不到卡拉斯?温热的液体混合着雨水从眼角滑落,叶松大口喘息着,用手使劲揪扯着长在一旁的灌木。 黑色的雨幕就像是通往地狱的通道,厄拉斯背靠墙壁坐下,一条腿曲起,一条腿伸得笔直。手里还玩弄着一块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石头,一面心不在焉地凝视远方。天已经黑透,隔壁洞穴的狐族兽人却躁动不安,像是在谈论着什么。厄拉斯自问不是多事的人,只不过今晚听够了拉宾和雅兰的闲聊,想着不如去凑凑热闹。 走出洞穴,十几名披着蓑衣的狐族兽人分成两只小队闯入雨中,兽人手中的火把由近及远渐渐地只剩下若隐若现的星火。厄拉斯顺手拉住了准备离开的狐族兽人。这名狐族兽人板起面孔,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说实话,这名兽人对这些擅自闯入后山的豹族并没有什么好感。“发生了什么事?”厄拉斯表面一副心不在焉,实则狠狠地扣住兽人肩膀不肯松手。“叶松和克洛伊不见了,我们得去找人。”兽人看起来十分焦急,甚至不想再过多和厄拉斯交谈任何一句。 叶松?是他?厄拉斯松开了扣住兽人肩膀的手,得到解放的狐族兽人急忙离开。厄拉斯走回洞穴,脑海里满是叶松看自己戒备又认真的双瞳。那是一双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眼睛,眼睛的主人虽然外表柔弱,眼神里却有着和主人外表极不协调的刚强。不知怎得,厄拉斯自从见过叶松后,脑海里回想最多的除了叶松无与伦比的容貌就是那一双充满矛盾色彩的双瞳。 厄拉斯转身看向洞外,双眼凝视起眼前密不透风的黑夜。电光火石间,一头体型巨大的豹子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密林。豹子的速度实在太快,只留擦身而过的草丛摇摆。 克洛伊从没感受到有如此刻一般的绝望、痛苦。失去叶松回应的那一刻开始,他大失方寸。全身已经被雨淋透,他仍不放弃寻找。雨下得越来越大,克洛伊几乎失去了方向,只凭着感觉向叶松的方向移动,期间不知摔倒过多少次,全身都是泥水,每走一步都好像是耗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他刚才又摔了一脚,整个人趴在泥泞的地面,脸上也全是泥水还有泪水。 眼前的黑夜像是密不透风的幕布,隔绝了希望与光明。克洛伊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倒下,更不能放弃叶松。然而他也清楚仅凭自己的力量无法帮助叶松,他必须寻找帮助,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回去通知大家,如果幸运的话他甚至有可能碰到寻找过来的村民。他之前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他再也浪费不起一分一秒。 黑暗中若隐若现的金色瞳孔,体型巨大的豹子行动异常矫捷,虽然湿滑的山路让他几次差点摔倒,不过对于豹族来说这点障碍并不会给厄拉斯造成影响。他快速奔跑着,第一次见叶松时厄拉斯就记住了对方的味道。叶松的味道就像是向日葵,一种很淡却很让人愉快的气味。然而雨势不减,无论任何动物的气味都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厄拉斯只能满山乱窜,虽然他很清楚这样找到叶松的概率微乎其微。豹子加快了脚步,从厄拉斯离开洞穴开始寻找叶松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他却毫无所获。 豹族天生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充沛的精力,只要厄拉斯愿意,哪怕是把整座山翻过来他也要找到叶松,只不过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情况,所以他难免急躁起来。厄拉斯一刻不停地奔跑着,偶尔发现可疑的草丛或是山洞也是毫不放过上前察看。时间一分一秒经过,厄拉斯站在山头俯瞰地势,叶松会在哪儿?究竟会在哪儿?他刚才已经粗略绕山跑过一次,却没有任何发现。金色的瞳孔微眯起来,注视起山脚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除了那里,好像别无可能。可是叶松会在那里吗?会不会是之前忽略了什么?厄拉斯低垂着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影子成群结队飞来,密密麻麻的影子连成一片,忽而四散开来,就像是一片完整的巨大纸片,突然被人撕得七零八落。卡拉斯飞快地奔跑着,巨大的鸟影在头顶忽闪忽现,时高时低,偶尔一两只龙鹰会突然俯冲过来,当卡拉斯以为那些龙鹰是冲着自己而来时,龙鹰又会突然振翅重回天际。就好像是这些龙鹰并不着急捕食,而是更为在意猎物们垂死挣扎的模样。这种如影随形的死亡让卡拉斯绝望,龙鹰是草原天空最为凶悍的猎食者,就算是成群结队的猛犸象也无法保证安然无恙,因为即便是草原中体型最为庞大的动物也无法抵挡龙鹰锋利无比的爪子。 所有的龙鹰整齐列成一排,像是在做着最后冲刺时的列队。卡拉斯飞快地朝北方奔跑起来,高空中的龙鹰,由于地势优势加上敏锐的视觉可以很容易掌握地上猎物的方位。无论卡拉斯奔跑的速度有多快,龙鹰只要看准时机几乎可以保证一击毙命。龙鹰锋利的爪子会在接触猎物后第一时间割断猎物的喉管,不等猎物反击,龙鹰会立刻发起第二次攻击,保证猎物即刻死亡。几乎所有龙鹰爪下的猎物,会在遭受第一次攻击后死亡,即使有幸等到第二次攻击间隔也不会超过一秒。 一些年幼龙鹰位于鸟群最里侧,外侧是成年龙鹰,教授幼年龙鹰捕食对于成年龙鹰来说至关重要。特别是在冬天到来之前,幼年龙鹰必须学会独立捕食,否则将有可能因为无法捕获足够食物死亡。成年龙鹰向幼年龙鹰展示捕食方法,幼鸟们仔细注意起大人们的一举一动,并牢记捕捉要点。估计猎物奔跑速度,牢牢锁定猎物,控制自身速度,在最短时间内俯冲至猎物所在位置,然后出击。 幼鸟们依次列队,依照大人的要求依次向下俯冲。这次的猎物是一只快速奔跑的狐狸,狐狸虽然刻意往草丛里跑,但依据狐狸的奔跑速度和方向不难判断出狐狸前进轨道。一只幼鸟在大人的催促下开始向下俯冲,它还是第一次捕食,但他已经牢牢锁定住猎物,幼鸟快速地扇动起翅膀,加速俯冲,猎物已经跑进草丛,幼鸟根据狐狸的速度和方向判断出狐狸下一秒会出现在自己右侧所以刻意调整了位置做最后准备。幼鸟已蓄势待发,只待将猎物收入囊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莫非是春困?(o)/~,感觉自己没精打采的,一天到晚都想睡觉觉啊。 ☆、水灾(十二) 厄拉斯往山下奔跑起来,冲破厚重的雨幕,先是跳跃到离沟壑最近的突出岩石,站在上面向下俯瞰。黑色的雨夜只有若隐若现的光芒略过,根本无法看清山底。远处还有星星点点的火炬,想必是正在搜山的狐族兽人。厄拉斯回头遥望,低吼一声,向山涧猛扑下去。连日以来的雨水损坏山体,不能在任何一处落脚处过多停留,否则就会摔落山底。厄拉斯精准的计算好落脚地点,快速跳跃,一路磕磕绊绊终于来到沟壑底部。 这里生长着密不透风的参天巨木,树枝遮蔽了绝大多数雨水,只有少许雨水汇成小股水流从树缝中向下流。泥土松软,和落败的树叶混杂在一起。厄拉斯向密林深处走去,五感六觉无一不在搜寻起叶松。夜晚的密林间除了雨声再无其他,想必凶猛的暴雨让大部分动物无法行动。气息是微弱的,只有泥土腥味和腐朽味道。厄拉斯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一步一向前。 他落下的第一步,巨大的爪子踩在柔软的泥土上,脚下的泥土突然翻动起来,厄拉斯迅速抽回前爪,一只浑身泥泞的小动物摇了摇头,迅速地眨巴起大大的眼睛,然后快速钻出泥土往前窜了出去。厄拉斯腾空猛扑过去,一只爪子狠狠地扫在泥球身上,小动物向一旁连滚好几圈,连站也站不起来,只能看似可怜的唔唔直叫。 厄拉斯走到小动物身边,这只小动物立刻往后缩了缩,红通通的大眼睛水雾弥漫,身体颤抖不已。原来是一只毛兔,厄拉斯决定不再理会,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叶松,至于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他可是连多余一秒也不愿浪费。小动物在一旁呜呜直叫,以为豹子一定会一掌拍死自己,等豹子视自己与无物离开后,动物才大大喘了口气,准备溜走。 然而,等他准备离开时,天空却突然暗淡下来,一座庞然大物遮蔽了视线居高临下地俯视起自己,这不还是刚才那只豹子吗?豹子的目光怒而不威,金色的双瞳打量起小动物,仿佛动物的所有行为都逃不过自己的火眼金睛。小动物四条腿不停颤抖,不知道豹子为何去而复还?难道还是打算要吃掉自己?毛兔虽然是低级动物,不过兽语略微懂得一些,他听见豹子朝自己怒吼:“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人?”毛兔阿拉摇了摇毛绒绒的脑袋,啃了啃前爪:他的确之前看见一具尸体,那具尸体会不会就是豹子所说的那个人? 厄拉斯来到叶松身边时,阿拉小心翼翼地退回一旁,豹子的脸色很难看,很显然,豹子要找的人就是那具尸体。害怕豹子心情不好可能会吃掉自己,阿拉蹦蹦跳跳地窜到草丛,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为什么不赶紧离开他自己也说不准。 叶松的脸庞毫无血色,苍白的就好像是薄薄的纸片,就连嘴唇也好像失去了色彩。厄拉斯顾不得许多,化成人形拦腰抱起叶松找到一处山洞躲避。厄拉斯其实并不怕雨,只不过以叶松现在的情形,实则经不过折腾,他决定等叶松醒过来再说。厄拉斯用手拍了拍叶松的脸庞,后者毫无知觉,呼吸微弱,叶松体温流失严重,要帮他尽快体温。将叶松留在洞穴,厄拉斯走了出去。在洞口,一只浑身泥泞的毛球正站在雨中哆嗦,两只红通通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好像正在发什么呆。 厄拉斯才没有心情理那只又笨又蠢的毛兔,阿拉看见豹子化成人形走了出来,然后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阿拉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豹子好像很关心那个之前被他当成是尸体的死人,主人说我们要乐于助人为乐,是不是我帮助他们主人就会很开心呢?阿拉想到这里乐得摇了摇脑袋,快速地跑到厄拉斯脚边,用毛绒绒的脏脑袋蹭了蹭厄拉斯的小腿。“你这只笨蛋毛兔,别来烦我。”厄拉斯本来很想无视这只毛兔,不过这家伙居然笨得主动送上门来,也好,抓了给叶松补充体力。厄拉斯蹲了下来,拎起阿拉两只毛绒绒的耳朵,随即往林子深处走去,准备再找些能点燃的木材生火。 密林中的巨大树木,枝繁叶茂,其中一株树木格外繁茂,这棵树木与其他树木都不相同,在距离地面大约二十来米的地方,依据树枝生长姿态搭建着一间简易树屋。透过树屋的窗户向里望去,屋内一片漆黑。靠近窗户的地方,坐着一名雌性,他的双眼看似没有目的地凝望远方。像是正在凝望着什么又好像是在任意驰骋思绪。米兰将右手伸出窗外,雨水滴落在手心凉凉的,就和现在的天气一样。他的怀里蹲着一只毛兔,红通通的大眼睛,肥大的耳朵,毛兔很温顺地任由米兰抚摸着自己的耳朵,然后发出很惬意的吱唔声。另外一只毛兔蹲在地上吱唔着起什么,米兰怀里的毛兔听同伴吱唔完,全身都炸了毛:什么,阿拉被抓了?这可怎么办? 幼年龙鹰发起了冲刺,向右前方俯冲向地面,锋利的双爪迅速拨开草丛,狐狸正好在自己正下方:一只九条尾巴的狐狸?幼年龙鹰愣了愣,身体在空中稍微偏离了角度,不过他并不准备放弃。幼年龙鹰再度调整好体势,向着狐狸猛扑过去。他锋利的爪子迅速靠近狐狸,打算一出手就割断狐狸脖子。就是现在,一道寒光快速掠过,幼年龙鹰舞动前爪朝狐狸后颈伸了出去,眼看着就要割断狐狸脖子。狐狸却在瞬间加快了速度,导致幼年龙鹰的爪子擦过狐狸身体,带下了一块占着鲜血的皮毛。 卡拉斯拼了命地狂奔起来,若不是刚才使出最后一口力气,想必已经被龙鹰割断了脖子,不过他就算到死也不会放弃。背部被龙鹰连皮带肉割去的地方鲜血淋漓,每跑一步都好像是被人用力狠狠刺了成千上百次,血不停地从伤口处喷涌而出,他的双腿乃至全身都好像是被灌了铅,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流失,胸口就好像是要快爆炸,卡拉斯睁大了眼看向前方,视网膜上也好像是被烧出了无数个洞,眼前的事物不停地晃动着、摇晃着。 幼年龙鹰已经再次调整好体势,准备对垂死的狐狸发出最后一击。天际的黑影越来越近,狐狸正向着黑影跑去。那里是不属于草原的世界,幼年龙鹰听大人们说过影子的世界充满了邪恶恐惧,那些影子甚至比这世界上最凶猛的龙鳄还要残暴。可是不论是谁又从来只是听过传说,而没有真正见过蛰伏在影子里的恶魔。总之,不知是由于这奇怪的传说还是因为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规矩,龙鹰不能踏足影子所在的世界,这是龙鹰部族亘古不变的准则。狐狸越跑越慢,幼年龙鹰警戒起影子的范围,一边再次向狐狸俯冲而去。 ☆、水灾(十三) “我们得去救他,虽然阿拉的确是只笨兔子。”窝在米兰怀里的毛兔吱唔几声,从米兰身上跳了下来。后者似乎意识到身体重量减轻,回过头睁着空洞的双瞳似乎想要看清什么,继而又看似徒劳的放弃。米兰不记得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是最近几年还是很多年之前,自己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全都停留在密不通风的森林,鼻孔可以闻到泥土清新,耳朵也能听到鸟叫,可就是世界失去光彩,只剩黑暗。 也不知多少年前他就独自生活在这里,是自阿姆去世之后还是自失明之后他已记不清,其实记不记得又有如何意义。毕竟现在陪伴他的只有毛兔,这些毛兔们就是他的家人。曾经在部落时,族人不断告诉米兰说毛兔只是动物,不可能听懂兽语,米兰却偏偏不信,孜孜不倦地对着关在家里后院的毛兔说话。再然后,当米兰和毛兔倾吐每日日常时,兔子们会端坐成一排歪着脑袋,也不知是听懂没听懂,总之他们会睁着大大的双瞳,凝神望着米兰。就好像在说:你讲的真好,快继续讲下去。 米兰在不知不觉中将毛兔们当成家人,就和现在一样。他微微转过身体,听见毛兔们蹦蹦跳跳离开的声音。他们总爱黏在自己身边,一般不会轻易离开。无名的焦虑像野火一般在米兰胸口燃烧,虽然他已经很少下到地面,不过毛兔们一声不响的离去着实让他心生忧虑。 厄拉斯用绳子将阿拉拴在靠近洞穴的石头上,捡了些稍微干燥的树枝放在洞里,升起了火。他坐在叶松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叶松的脸颊,后者依旧无知无觉,就好像睡着一般。他的面色更加苍白,嘴唇发紫,没有一丝血色。厄拉斯抱着叶松靠近火堆,不知道是不是该动手替他脱去湿透的衣服。厄拉斯视线转向洞外,之前被抓的那只又傻又蠢的毛兔卧在雨中,雨滴越来越大,砰砰砰地砸在地上,那只毛兔爬着脑袋将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毛兔并没有像厄拉斯料想一般奋力反抗,反而一副孤苦无依的样子,偶尔抬起淋湿的脑袋眨巴几下红通通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厄拉斯。呜呜,呜呜,阿拉的呜咽声被掩盖在倾盆大雨声之中,他甩了甩脑袋,企图抖掉身体的雨水,发现徒劳无益后,四肢趴在泥水中,像是放弃了抵抗。 看不见,看不清,眼睛只是一双饰品。米兰依靠猫族天生的矫健行动,从树上跳了下来。才一下地,双腿传来湿漉漉的感觉,脚底又滑又湿,就好像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米兰其实并不喜欢雨天,虽然下雨时他总爱坐在窗边倾听雨声,那也不过是因为淅淅沥沥的雨声会让自己安静下来的缘故。猫族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嗅觉,米兰在空气和泥土中搜寻起毛兔的气息,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我必须要帮他,必须。厄拉斯将叶松靠在自己身体,他离火堆很近,近的可以感受到火苗的炙热,近的可以描绘出火舌乱舞的模样。他自认不是胆小怕事之人,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手掌手背布满伤痕,让这双手咋一看来恐怖至极。不过这双如此恐怖的手,此刻的行动却又是如此不协调的小心翼翼。厄拉斯替叶松脱掉了身上的冲锋衣,露出叶松穿着单薄麻衣的上身。叶松的皮肤洁白的几乎可以照出厄拉斯此刻举棋不定的表情,后者的脸颊腾地烧得绯红,呼吸也沉重起来。他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是继续替叶松脱下麻衣,还是就这样让他取暖。 然而他的思索并没有持续太久,厄拉斯金色的瞳孔收缩起来,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东西靠近。将叶松靠在自己腿上的后脑移开,在下面小心翼翼地垫上干草。这一系列看似繁琐却又精细的动作,在厄拉斯手中用不了一分钟时间。他腾地在地上一滚,一小股灰尘扬起,一只巨大的豹子走出洞穴,站在洞口。豹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尖利的牙齿,俯下身体,等待着不期而遇的猎物。 猎物越来越近,晦暗不明的天色间银线交错密布,凉凉的,湿湿的,使人不禁眷恋起哪怕一丝一毫的温度。树枝晃动起来,哗啦哗啦的响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厄拉斯甩了甩头猛扑上去,金色的毛发在雨中闪闪发亮,他猛扑到半空,伸出巨大的爪子朝影子拍了过去。影子应声倒地,在泥水中翻滚几圈,厄拉斯睁大了金色的瞳孔,看着一名浑身沾满泥水的雌性歪歪咧咧地站了起来,雌性向前走了几步,应该是之前被厄拉斯伤到了腿,走路的姿势极为别扭。雌性的脸上手上全是泥水,泥水甚至沾满了半个脸颊,厄拉斯看不清他的模样。雌性嘴里喊着:“阿拉,是你吗?”他的神情慌乱失措,而在他偶尔抬首时,双眸凝视厄拉斯,他在朝他所在的方向呼喊。厄拉斯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雌性虽然看着自己,眼神却空洞无神,没有一丝感情。他应该是看不见的。 影子的角度随着日落向西偏移,广阔的原野上风声呼啸。幼年龙鹰斜着身体俯冲至靠近地面一米所在,眼前的狐狸脚步没有丝毫停留,朝着前方快速奔跑。龙鹰目光如炬,长啸一声朝狐狸扑了过去。 这一次卡拉斯并没有之前那么幸运,因为受伤速度减弱,他虽然极力想要躲过龙鹰的攻击,后颈却还是遭受龙鹰致命一击。身体呈抛物线向后360度翻滚,在空中翻过之时就好像时间景物在短短一瞬间被放慢无数倍放大无数倍,身体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破败的树叶狠狠地向下摔去。在向下摔落的那一秒,幼年龙鹰正好成直线从卡拉斯眼前飞过。猎物和猎人四目相对,卡拉斯在虚空在晃动前爪,他以为自己会看见成鲜血从颈部喷溅出来,就算摔在软绵绵的草丛时,也没有感到任何疼痛,除了后背着地时的那么一点点不适应。应声落地的是,穿在麻绳上的一块已经破碎的毛猪牙齿。牙齿几乎碎成粉末,虽然还极力维持着完整,却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那是卡拉斯离开时,阿姆交给自己的护身符。现在那道护身符却好像是终于完成使命般,奄奄一息。 幼年龙鹰回过神时,一道白色的影子急速冲进草原另一边的影子世界。他就那么呆呆地悬停在空中,看着狐狸一拐一瘸地朝里奔跑,他知道自己再也追不上他。 卡拉斯强忍着奔跑几步,身体的力气像是在瞬间被抽空,他不停地喘息,不知道一个人居然可以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如此疲惫,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印在视网膜上的世界再不是青草连绵的草原,草原就好像是在瞬间退化,只剩下干枯的尸体和连绵无际的皲裂高原。空气骤然灼热,就像是整个人被烈日暴晒,太阳悬停在头顶。天空虽然蒙上一层密不透风的影子,天色也是昏暗无边,但偏偏又是如此炙热,如此让人难以忍受。卡拉斯的四条腿开始打颤,身体摇摇晃晃,一个不注意摔倒在地面,他挣扎着抬头望向天空,却看不见一丝光亮。 ☆、水灾(十四) 米兰的身体在发抖,不停地呼唤起阿拉的名字。在他印象中,阿拉一直乖巧听话,最喜欢在有雨的日子窝在自己腿上,听他不找边际的闲谈碎语。对阿拉的气味再熟悉不过,就连是对方开心或是悲伤的心情似乎也能感受得到。阿拉尖叫起来,拽着绳子使劲向米兰的方向移动,奈何身体被绳索束缚即便头破血流也动弹不了。 厄拉斯怔停一秒,之前那只浑身污浊的毛兔情绪突然高亢起来,不停地吱唔着尖叫,拴住他身体的绳索纹丝不动,这只毛兔却还是垂死挣扎,坚韧倔强的表情好像在告诉厄拉斯自己至死也不会放弃。米兰瘸着腿慢慢向前走动,双手在虚空中偶尔晃动,似乎仅仅依靠这样简单的动作就可以维持平衡。 雨淅淅沥沥的,一点两点滴落在米兰脸颊,他甚至腾不出时间抹去粘在脸上的泥水,雨水固执地落下,清洗掉米兰脸上的污浊。他苍白清瘦的脸颊,蹙着眉,紧咬着唇,像是子害怕什么,却强硬压抑心情。 厄拉斯就这样静静看着米兰,看他依靠感觉走到阿拉身边,后者蹲下了身体,伸出纤细洁白的手掌,那双手在云雾迷蒙的天气中白得刺眼,让厄拉斯在转瞬之间产生了某种奇异感觉。米兰轻轻地抚摸起阿拉的额头,阿拉伸出小小的猩红舌头,舔了舔米兰的手掌。米兰凝固沉重的表情在瞬间释然,脸上绽放出笑容。站在一旁的厄拉斯嘴角微微扬起,没有了之前的警戒,静静地看着一人一兔。 阿拉的叫声渐渐安静下来,语调温柔平静,他虽然只是动物,但还是能简单向米兰表达自己的意思,也或许是相处的太久,即便使用最简单的表情或动作,米兰也能领会得到阿拉所想表达的意思。“主人。”阿拉耷拉起两只毛绒绒的耳朵,舔了舔米兰的手心:“你没有受伤吧?”迎着阿拉红通通水雾弥漫的大眼睛,米兰轻轻摇了摇头,替阿拉梳理起被雨水弄乱的毛发。“我们回去”。米兰伸出手打算抱起阿拉,却发现阿拉身体被一根很粗很硬的绳子绑住,如果不解开绳子他无法带走阿拉。 “主人。”在米兰摸索着绳结,试图解开绳子时,阿拉晃了晃身体,用颤抖的声音说:“那头豹子的朋友好像生病了,我想他应该不是坏人。或许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朋友。”“是吗?”米兰眨了眨眼,这种轻微的眼睛表情让他看起来神采奕奕,嘴角带笑:“我们回去再说”。“可是,”阿拉犹豫了,晃了晃脑袋,主人不是告诉他遇到需要帮助的人要尽可能施以援手吗?“主人不可以帮帮豹子的朋友吗?” 米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歪着脑袋,笑了:“你觉得呢?”阿拉用手挠了挠头,思考状:“我觉得应该帮助他们”。“阿拉真是长大了。”米兰忍不出笑出声来。刚才那头豹子虽然伤了自己,不过若是豹子要下死手,就不可能看着自己走到阿拉身边不动手,这说明豹子并不是真心想要伤害自己。想到这里,米兰动摇了,可他依然不能原谅豹子居然将阿拉拴在这里,而呆萌的阿拉居然到这时还想着帮助别人,他到底是该高兴自己教育到位还是该伤感教育失败呢? 米兰转过头,依靠感觉面朝厄拉斯所在的位置,语气略显生硬,他可不想给这头粗鲁的豹子好脸色看:“你朋友生病了?”厄拉斯错愕着点了点,想起眼前的雌性看不见,才回答:“是的。”“怎么回事?”米兰继续询问。厄拉斯组织起语言,回答:“他一个人离开部落,应该是从山顶摔了下来,淋了一整天雨,现在昏迷不醒。”厄拉斯回答米兰的询问时,忍不免一脸焦虑,他实在是很担心叶松现在的情况。 米兰边是摇头边重重吐出一口气,“你带我过去看看。”厄拉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米兰又补充了一句:“你过来帮帮我,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好。”厄拉斯化成人形走到米兰身边,想起自己刚才才伤到他,胆战心惊地伸出手,握住米兰的手拉着他走进洞穴。在握住米兰那双之前看起来就洁白无瑕的手时,厄拉斯的胸口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好像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一般,又烫又暖。就好像在雨夜中行走的人,突然看见一堆燃烧正旺的篝火,猛地扑过去取暖,又冷不丁被灼伤一般。 米兰单腿跪在叶松身边,他的手指最先触摸到叶松的额头,之后是心口,再是手腕。后者全身冰凉,就好像已经被抽空全部生命,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温。“他需要尽快取暖。”米兰抬起头,空灵的双眸看向厄拉斯,很奇怪的,他明明不看见,却又能准确找到对方所在。与米兰那双空灵的双瞳对视的分秒,厄拉斯觉得自己就好像陷入了某种奇怪的魔咒,那明明毫无感情的一瞥,却让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空。“好。”厄拉斯意识到自己的动摇,回答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你抱着他,跟我来”。米兰说着转身朝洞穴外走去,厄拉斯顾不得多想替叶松穿上外衣,抱着后者走出洞穴。走到外面时,正好看见米兰蹲在阿拉身边替他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索。他甚至都不会觉得那只毛兔脏,将浑身泥泞的兔子抱在胸口,轻轻地抚摸着后者的脑袋,在他耳边轻轻吹气,那表情就好像在说:没事了,你不用怕。 暗淡的天空,刹那间有如乌云压顶般黑暗下来,让本就阴晴不定的天空更加捉摸不定。炙热却没有丝毫减弱,好像这本该逼退烈日的乌云和自己毫无关系一般。卡拉斯拖着脚步向前慢慢走着,旧伤未平又添新伤,喉头燥热到连吐出来的气息都燥热无比。 全身的力气被慢慢抽空,眼前的景物更加摇晃不定,卡拉斯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正朝着北方前进,只是凭借本能行动,他甚至有些不确信自己现在眼前所见之物是否真实,又或者只是自己所做的一个再平常无疑的梦。而真实的现实,是他醒来后,叶松正朝自己眨眼微笑,而他则突然跳到叶松背上,淘气地将两只爪子吊在他脖子上,在后者耳边唠叨我好喜欢叶松哦,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叶松也笑了,拿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歪着头想了想说我们当然要一辈子在一起,不是早就说定的事吗? 叶松我好想你,卡拉斯觉得自己就快哭出声来,是不是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叶松?他真的好想他,他真的不是没骨气,他就是太喜欢他了,他其实一分一秒也不想和他分开。呜呜,卡拉斯擤了擤鼻子,他不知道他走路的姿势摇晃的可怕,好像随时都可能会栽倒,他也不知道他自己现在正走向一条万劫不复之路。 脚边被踢到的碎石咕噜噜地从一旁滚落下去,一块接着一块,卡拉斯却无知无畏地朝悬崖边上走去。他明明看到叶松站在前面朝自己微笑,朝他招手。一步又一步朝着叶松所在的方向走过去,叶松也笑得更开心。就在卡拉斯伸出爪子将要扑到后者怀里时,叶松的身影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是一片捉摸不定的云彩,说不见就不见。虚空中再没有叶松,卡拉斯惊慌失措地扑腾起来,身体朝着万丈悬崖之下坠落,悬崖的最深处是烟雾袅绕的灰蒙蒙一片,深不见底。卡拉斯睁大了惊恐的双眼,甚至来不及做最后挣扎,整个身体呈垂直线加速度向下。“叶松,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眼角湿湿的,眼泪随风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末愉快,?(?) ☆、水灾(十五) 叶松躺在稻草铺成的床上,呼吸越渐微弱。耳边就像是有人在低语一般,他懊恼的探出手在虚空中晃动,只有空气。明明是听到了有人呼喊,为何却睁不开眼?他感觉身体轻得不像样子,就好像整个人漂浮在空中,远远地凝眸远方,那里似乎有个越渐越远的影子。想要伸出抓住那个影子,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够不到对方。“卡拉斯?你在哪里?” 屋外的雨不曾停息,米兰坐在窗前,看似漫不经心地凝望远处,他之前给叶松喂过药,对方好歹好转了一些,不过时常呓语,像是做了什么极为可怕的梦。至于那头豹子,自作主张的说要给他和叶松找些吃的,没有道别就离开了。阿拉窝在脚边休息,大约是睡的很熟,又像是极不安分,偶尔会骚动起毛绒绒的耳朵,让软软的绒毛摩擦起米兰脚踝的皮肤。 米兰将用旧无法穿着的衣服撕成条状,一根又一根的搭在雨棚上端,然后将淋湿的布条收到手中,拧干雨水摸索着走到叶松身边,替他轻轻揩拭额头。叶松的呼吸起伏不定,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再摸摸后者的手,手心已经暖和起来。米兰放下心来,站在叶松面前并不离开。只要再过几天,对方就一定会好转起来,米兰焦灼不安的内心轻松下来。他曾无数次面对过死亡,他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离去,哪怕对方是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厄拉斯从外面回来时,带回了一些果子和竹鼠,捕猎时他曾抓获几只毛兔,想起米兰和那只可怜兮兮毛兔之间的奇怪感情时,他不由得一时心软,并决定从今以后不再捕食毛兔。自然捕获的毛兔被他大发善心放走,不过之后遇见的竹鼠就再没有如此幸运。雨大,外出活动的动物本就稀少,厄拉斯又挂念叶松情况,所以没敢耽误。抓了几只竹鼠回来,准备烤了给叶松补充体力。后来还是米兰细心,发现厄拉斯准备烤食竹鼠,连忙阻止。只从对方手里接过串成一串的竹鼠,下到地面。 厄拉斯紧随其后,跟着米兰走进一处洞穴,当看到洞里的东西时又忍不住睁大了双眼。洞里右侧靠墙壁的一面是一处简易灶台。灶台旁边堆积起小山一样高的柴堆,地上随意铺陈着稻草,洞穴进口处已经聚集起一层浅浅的水面,映照出迷迷蒙蒙的天色。米兰根本未曾和厄拉斯搭话,厄拉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米兰剥去竹鼠皮毛,看他用雨水清洗被剥皮的竹鼠,然后用石刀将竹鼠分开,麻利地将肉块扔进锅里,往炉膛里添柴。 白色烟雾升起,米兰始终沉浸在手中的活计,然后从一旁取出竹筷,伸进锅里尝了尝味道,感觉味道合适后就蹲在地上不时添柴。厄拉斯一方面惊讶于米兰如此熟练的料理竹鼠,一方面仍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米兰居然如此轻车熟路,完全不像看不见的人。一锅热气腾腾的竹鼠汤已经完成,米兰从一旁摸索出几只石碗,先盛上一碗汤,正准备往外走,厄拉斯出声道:“让我来吧。”米兰先是一怔,而后将石碗递了过去,他差点忘记厄拉斯一直跟在身边。米兰虽然眼睛看不见,听觉却极为灵敏,之前厄拉斯跟在自己身后进来时他就已经察觉,只不过忙着熬汤一时忘记而已。 厄拉斯走到米兰面前,汤碗内的烟雾袅袅升起,在厄拉斯与米兰之间形成一道白色帐幕。厄拉斯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米兰端着汤碗的手上,他之前很仔细地看过后者的那双手,手指纤细,形状十分漂亮。也许是烟雾引起的某种魔幻力量,厄拉斯伸出手接过汤碗时,自然地握住了米兰的手。米兰没有说话,略微皱眉。厄拉斯并没有放手,好像自己现在握住的不仅仅是一只手,而是某种更为重要的东西,总之就是舍不得松开手。 时间滴滴答答一秒秒过去,米兰空灵的双瞳注视起厄拉斯,分明是看不见的一双眼,目光却又认真的让人害怕。厄拉斯仓皇间松开了米兰的手,端着汤碗走了出去。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好像总也不会停息。胸膛被一种莫名其妙的灼热包裹、裹紧,让他呼吸急促。他突然觉得之前的突兀似乎都出自于一种原始情绪,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悸动。 夜晚来临,喂叶松喝过汤,米兰躺在地上,屋里唯一的一张床被叶松占据,米兰只好如此。厄拉斯走出屋外,目光停留在背过身体背对自己的米兰。莫名其妙地想和他说话,绞尽脑汁却又找不出话题。下到地面,厄拉斯来到之前米兰煮汤的洞穴,打算在洞穴度过一晚。从他出来到找到叶松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他不是没想过回狐族部落告诉狐族兽人叶松情况,却又觉得在叶松没有清醒过来之前告诉狐族兽人只会引起骚动,更为重要的是,米兰似乎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他或许不想被大家发现。厄拉斯当然不会想要将一名雌性单独生活在密林深处的消息告诉更多兽人,也许,脑海里一晃而过的小心思,等他和米兰的关系更进一步再说。 灼热与黑暗,两种本不同步的因素,巧妙却又不可思议地结合起来。身体轻飘飘的,轻得没有一丝重量。泥泞草丛的地面,水洼星星点点,反射出星夜天空一点明亮。空气湿润得不可思议,仿佛置身域外,又不知何处。 只不过轻轻一呼吸,整个肺就好像要爆炸开来。不是说过死后就不会感到痛苦?不会觉得悲伤吗?湿漉漉的草丛上,躺着一道白色身影,迷蒙的月光扫过,映照出草丛上不甚清晰的蓝色双瞳。这里是?睁开迷蒙的双眼,卡拉斯不知所措。身体轻飘飘的就好像是一片树叶,握紧爪子,凉飕飕的空气从掌中穿过,他的确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月色静谧,月色明亮,月亮越爬越高,缓缓移动至中天,凭借月色可以看清方圆百米情形。卡拉斯强撑着想要站起,不过勉强站起一条前腿,整个身体重量却好像完全压制在一条腿上,让他毫无抵抗般倒下。风抚过皮毛,清晰的印刻出尾部背部的痛楚,让卡拉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眼前是从未见过的景色,卡拉斯无从形容,月至中天不再偏移,双目所及之处皆是泛着白光的水洼,绵延似无尽头。风从空洞的山谷间横扫过境,卷起层层回音。荒凉、迷蒙,再也找不出更合适形容的词语。 “这里究竟是哪里?”卡拉斯极目远眺,喃喃低语。极其敏锐的听觉,察觉耳后似乎纷沓而至的脚步,脚步声实在太清浅,也许无论是谁行走在泥泞的水面总归不会动静太大。卡拉斯回过头,借着月色一道身影越走越近。他的影子在皎洁的月色下纷繁复杂。一只狐,一只拥有九条尾巴的狐。卡拉斯凝滞了呼吸,强迫自己镇静,喉咙发出呜呜类似野兽的叫声。那只狐越走越近,一条身形极大,皮毛泛着红色幽光的狐狸,九条尾巴随着体势轻微动摇。狐狸走了过来,说:“跟我来”。而后毫不留恋地回身离开。从狐狸的体型看来,对方是一条成年狐,虽然卡拉斯和对方同样是九尾狐,两者体型却相差巨大,若是对方,变成人形应当是成年兽人外貌。卡拉斯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几次三番试图站立,巨大狐狸的身影越走越远,就要消失在视线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末好(o)/~,请原谅我匮乏的词语,么么哒。 ☆、水灾(十六) 微明的阳光照射进屋,照出一地斑驳,雨终于停了。米兰将头枕着桌子上,换了个姿势,忽然听见躺在床上的人嘴里发出细碎的声音。他将耳朵靠近声源,似乎感觉到有人坐了起来。 微微睁开眼睑,叶松许久不曾习惯阳光的双眼猛然合上,小心翼翼地适应光芒。这里是哪儿?眼前的一切如此陌生,空气似乎在耳边流淌,侧过脸,叶松看见一个长相清秀却不免清瘦的雌性坐在凳子上,一双无神的眼睛正看向自己的方向。“你醒了吗?”对方突然询问。 叶松怔愣片刻,而后意识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于是回答:“是的,谢谢你。这里是?”他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里。努力想要回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克洛伊?他记得出事之前他和克洛伊一起外出采药,如果自己出事?那么克洛伊呢?他会不会有事?脑袋昏昏沉沉,叶松掀开被盖走下床来,站起来后昏厥越加厉害,眼前景物也跟着剧烈摇晃起来。他不由地大口喘气,单手依靠在床头。头疼,疼的无法认真思考。 “你先休息。”米兰上前几步,双手在空中虚晃几下,抓住了叶松的手臂,拉着他坐了下来。“你是谁?”叶松询问。“我叫米兰。这里是我的家。你之前昏迷了好久,你朋友找到了你,我把你们领到我家。你醒过来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嘴唇有些干燥,叶松舔了舔唇。继续询问:“我的朋友?我的什么朋友?”他突然抓紧了米兰的双手,面露焦急,担心米兰口中所说的朋友会不会是克洛伊。“就是那个豹族的兽人。挺担心你的,要不,我现在去通知他?”“算了。”叶松松开了紧握米兰的手,一脸失望,他想象不出究竟是哪个豹族的人会冒雨寻找自己,更为重要的是,他现在十分担心克洛伊的安危。他等不下去,一秒钟也等不下去。“我要回去。” “你还不能离开。”米兰顺势握住了叶松的肩膀:“你根本没有力气走动,不是吗?为什么要这么倔强,如果你实在要回去,明天不行吗?你先躺下。”米兰难得的强势起来,一脸毅然决然的表情让叶松无法反驳,知道米兰说的没错,叶松只得妥协下来。等到明天,明天他就可以回去。这么想时,厄拉斯从门外走了进来,正看见米兰安抚叶松躺下。米兰最先注意到厄拉斯的靠近,于是抬起了头,说:“你来的正好,他刚刚醒”。 叶松也跟着向门口的方向看去,厄拉斯正朝自己大步走近。叶松怔愣几秒,冲着后者淡淡一笑:没想到居然是他,这么说大半夜冒雨出来寻找自己的也是他?想起最初对他冷面冷心的表现,叶松略觉尴尬。“没什么事吧?”厄拉斯特意与米兰保持一定空间,在床尾坐下。“没什么。对了。”叶松提高了声调,询问:“你有没有见到克洛伊?”对于叶松的询问,厄拉斯摇了摇头,当初他一听说叶松和克洛伊失踪就离开狐族部落,后来找到叶松再无暇他顾。他想了想,回答:“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几乎将整座山都寻遍了,如果他有事,我一定会发现。我在找到你的地方,并没有其它发现。”“是吗?”叶松觉得厄拉斯不像是在说谎,他没有发现克洛伊,也就是说明克洛伊并无危险,想到这里,叶松总算放下心来。 “你们先聊会,我下去做饭。”米兰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既然叶松已经醒了过来,他也该让那头豹子和他喜欢的人相处相处。他无意于不识时务地妨碍两人,只不过总觉得心脏好像空闹闹的,有些不是滋味。不就是被那头豹子摸了一下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叶松微微地闭上了双眼,略显疲态,厄拉斯的目光在叶松清秀洁白的面孔上和米兰瘦弱的肩膀上交互停留。他本想再和叶松多说几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叶松的,诚然现在他依然喜欢叶松漂亮的脸蛋,可此时,他居然更多愿意将目光停留在米兰身上。叶松已经发出细微的呼吸声,应该是已经入睡。厄拉斯不忍打扰,帮他掖好被盖,走出屋外。 树屋距离地面二十来米,米兰已经跳到树下,厄拉斯则将身体隐藏在茂密树枝间,透过缝隙窥见米兰摸索着走向洞穴。他从来未如此仔细地观察过他:米兰个子并不太高,在雌性中只算的上中等身材,身体又瘦又弱,好像是因为常年营养不良的关系,皮肤苍白,手腕瘦得好像麻绳。厄拉斯看到他第一眼时,就被他空灵目光中所折射的倔强所吸引。还有米兰洁白刺眼的双手,让他莫名其妙的想要握紧,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某种微不足道的小情绪,不知不觉间侵蚀着他的内心。 米兰行走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明明昨天走过时并无障碍物,自己也是小心仔细地记好线路,却还是走错了路。更要命的是,摔倒时好像崴到了脚,只要稍微移动脚踝整个右腿就钻心的痛,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曾经十几年不都是这样咬牙坚持过来的吗?现在要放弃是不是还太早?“让我来。”厄拉斯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一双粗燥又巨大的双手将米兰拦腰抱起。抱在自己腰部的双手就像是在燃烧着火,米兰侧过了脸,想要拒绝。耳边传来厄拉斯沉重燥热的呼吸声,他握紧了双手,心头就好像有一只小鹿在不听话的乱窜。他明明应该拒绝的,可是厄拉斯的心跳声是那么的强劲有力,他居然贪慕起他的温度。 厄拉斯如果能照镜子,就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脸红得就好像是燃烧正艳的炭。他抱着米兰,本以为对方会不情不愿,会拒绝自己。就在之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突兀上前,看到米兰皱眉咬唇的模样,就忍不住冲了过来。米兰的五官说不上如何精致漂亮,和叶松自然无法相比。可他咬唇皱眉时的表情,却无端乖巧的好像受伤的兔子,他的眉眼温柔,眉头柔和,即便是如何生气发怒,面孔却还是温柔如故。他的心脏狂跳的如同雷鸣,他不敢与米兰对视,虽然知道他根本看不见。 月色迷蒙的好像在原野上笼罩上一层轻纱。卡拉斯紧跟在红色九尾狐身后,他本来已经精疲力竭,在见到大狐狸之后,却又振奋起来。这是卡拉斯第一次见到除自己以外的九尾狐,这说明对方和自己是同类。而对方已经长成成年体型,这一事实更是激发了卡拉斯前所未有的动力。 月亮慢慢偏移,由东自西。狐狸走进一片巨大石林,这片石林由于昏暗偏僻,卡拉斯最初并没发现,直到和大狐狸走了进来,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看走了眼。大狐狸绕进石林深处,初时石柱矮小,越往里走越渐高大,最高的可达十几米,稍矮一些的也有五六米,石柱成放射状由石林中心向外扩散。石柱投射下来的浅淡影子,则可能更长。地面是湿润松软的泥土,稍微用力半个爪子的肉垫就陷入其中,不过不影响行走。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地面开始向下倾斜,石柱也跟着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急,从三十度渐变为六十度,卡拉斯一直跟着大狐狸沿斜坡下行,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像是已经走到底部,可以听见隐隐约约的流水声。往前继续走,一条银白色的缎带在月下闪闪发光,果然是一条流淌而过的溪流。 大狐狸走到溪水旁边并不下水,一直沿着岸边前进。走了一阵子,在靠溪水的一边停了下来。卡拉斯跟上前去,才发现大狐狸停住的地方是一条底下通道,通道内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大狐狸也不解释,径直走进通道,卡拉斯也跟着走了进去。通道大约可容一只成年体型兽人通过,大狐狸一直在前带路,卡拉斯也不发问,一直跟在身后,也不知走了多久,卡拉斯觉得比之前通过石林和斜坡所用的时间更久。通道的走向也是起伏不定,有时向下有时向上,卡拉斯猜测不出大狐狸究竟要带自己去往何处。真正走出通道时,外面已是阳光斑驳。大狐狸退向一边,转过脸,毛绒绒脸孔像是在笑,九条大尾巴一起摇摆:“欢迎你来到狐族圣地”。 ☆、雨过天晴(一) 这几日,在米兰和厄拉斯的照料下,叶松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先是退烧,后来下地行走也无大碍。养病的日子叶松挂念克洛伊,急切地想要快些痊愈。所以自觉身体无碍,今日一大早,他就起床收拾妥当,想找机会和米兰道别。至于厄拉斯,他倒是不关心后者如何反应。 米兰从屋外走了进来,双手间抱着一只竹篓,竹篓里装满了绿幽幽的野菜。叶松故意咳嗽一声,米兰立刻皱眉,焦急询问:“叶松,是不是不舒服?”“不是。”叶松想了想说:“你先坐下。”通过这几天和米兰的相处,叶松和米兰已经成为朋友,虽说还有太多需要相互了解的地方。可从心底,叶松信任着米兰,米兰是那般天真无垢的人,他并不多话,更多的时候除了照料叶松就是静静坐在窗边,若有所思地凝视远方。叶松不明白,何为看不见的米兰总喜欢那般凝视远方,不是明明看不见吗?却好像那样静静坐着时能看得很远、看得很清。假若叶松不是如此担心克洛伊的安慰,也许他会很愿意再和米兰相处一段日子,因为他有直觉他会和对方成为很好的朋友;只可惜,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回到村民身边,确认克洛伊的安危,还有宝宝,那么缠人一家伙,这么些天没看见自己,该不会哭鼻子吧? 叶松在米兰身边坐了下来,握着对方的手,后者睁着无神的双瞳,微微抬起了头。“我已经好了,所以我现在必须离开。如果可以的话,你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离开这里,我们部落的人都很善良,我相信他们会很愿意接纳你。”叶松一口气说完以上许多,等待米兰回应。米兰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摇了摇头,侧过了脸:“叶松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想离开这里。也许你不会明白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可是……这里有太多快乐的和痛苦的回忆。”说完,米兰面露苦涩,之前分明还褶褶生辉的面孔刹那间些许阴翳。反握紧叶松的手。 厄拉斯站在屋外,听见了刚才叶松和米兰之间的对话,一时感概良多。是啊,叶松已经好了,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应该离开?就算刚才叶松不说他也会向米兰提议让他和自己一起离开,他觉得自己放不下米兰,更多的是担心他。可是他没有理由留下,无论找何种借口。 米兰为叶松和厄拉斯准备了一些干粮,用粗麻布裹好。送两人走出树林,阳光漫天倾斜下来,连日不断的暴雨,终于停息,一如千年古刹暮鸣般的沉寂,尘埃落定。阿拉也跟一路蹦蹦跳跳,时而躲在米兰脚后,偶尔探出毛绒绒的脑袋,拿圆溜溜的大眼睛瞅叶松和厄拉斯。 “就送到这里吧。”米兰微微一笑,柔和的阳光正好溅落在他脸颊,带着红晕的微醉,将裹好的干粮递给叶松。叶松接过包裹,轻轻拥抱米兰一下,轻声道别:“再见了,米兰。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叶松转身离开,厄拉斯并没有动身,直愣愣地盯着米兰,目光热烈地像是要在后者身上烧出洞来。他觉得他应该和对方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明明如此不舍,却又纠结如何表达。厄拉斯咧嘴笑了,那表情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动了动嘴,垂死挣扎一般想要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米兰却朝他走上前来,轻轻地抱住了他,“再见。”他松开了拥住他的双臂,回过了头,越走越远。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成一个点,再也不见,厄拉斯才回过神来,转身离开。 狐族部落避难石穴。一天之前阿卡勒斯长老让代理村长艾恩告知大家,雨季已经结束,让村民收拾物品准备回村。其中的一处内部洞穴,克洛伊将随身物品放进背篓,又将挂在洞口的毛猪皮取了下来,已经有年轻兽人前来通知说代理村长让大家在洞外集合,准备下山。克洛伊卷起毛猪皮,抱着卷好的皮毛,却始终没有将皮毛放进背篓。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克洛伊想起那天的情景,依然会觉得后悔不已,为什么要带上叶松?明明是应该保护他的?却让他遇险。 约瑟从洞外走了进来,自从克洛伊回来以后,他明显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克洛伊是被年轻村民在山里找到的,他被找到时已经在暴雨里淋了几个小时,失去意识。回来之后,克洛伊发起了高烧,在约瑟和凯尔的悉心照料之下,克洛伊渐渐好了起来。克洛伊醒来后立刻向众人询问有关叶松的消息,大家只能避而不谈,因为出去寻找叶松的兽人们全部无功而返。就连在山里临时避雨的豹族兽人也帮着一起寻找,也都一无所获,大家在一连寻找几天后,只好放弃。不过奇怪的是,豹族兽人的头领居然也跟着失踪了,到现在和叶松一样音讯完全。现在豹族的人已经群龙无首,看着狐族兽人准备离开,不知道是该继续等待还是放弃。 洞穴外部,凯尔背着背篓手里抱着小戈雷,小家伙睁着葡萄一般明亮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自己。粉红的小嘴巴一开一合,偶尔吐出粉红色的泡泡,小家伙明显情绪低落。“想你另一个阿姆了吧?”凯尔冲着宝宝笑了笑,用手指掰弄起宝宝的嘴巴,宝宝理也不理,显然情绪不高。“呜呜,呜呜,我想阿姆。”宝宝长大了嘴巴,打了个哈欠,准备进入梦乡,说不定在梦里可以见到阿姆。 阿姆,是阿姆的味道。小戈雷突然来了精神,在凯尔怀里直闹腾,饶是凯尔也管不住这淘气霸道的小祖宗。天知道叶松失踪了几天这家伙就折磨了自己几天。“乖。”凯尔拍了拍宝宝毛绒绒的小脑袋,小家伙倏地立起两只大耳朵,眼睛睁得老大,像是在仔细凝听什么。“阿姆。”小戈雷搔动起爪子,百般挣扎下直接从凯尔怀里跳了出来,恍如闪电一般窜入树林。凯尔立刻慌了神,跟在宝宝身后追了上去。 这里就是狐族圣地?迎着逆光卡拉斯走上缓坡,坡上是一望无际的草坪。温热的太阳下,跳目远看,坐在那里顺毛的是一只白色成年狐狸,九尾;那边,一只火色狐狸风驰电掣一般飞奔,亦是九尾,一只追逐在后的黑色狐狸,同样九尾。这里唯一不缺的就是,九尾狐。卡拉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呼吸也跟着停滞下来。原来狐族圣地,居然是这样一个充满不可思议之地。在这里,卡拉斯不再是唯一,和这里的所有狐狸,都无不同。 红色大狐狸不知不觉间已站在卡拉斯身边,卡拉斯仰起头,看着面前的成年兽人,小心翼翼地说:“我想要长大,长得和你一样”。大狐狸侧过头,笑了笑,说:“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大,你只要留在这里,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不过,那需要很长时间。”心情激动的就像是要迸裂,心花怒放也不过如此,但是心头却隐约不安,卡拉斯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狂跳:“需要多久?” “有人需要一年,有人需要三年,有人需要五年或是更长,我看不出你是那种。”大狐狸的目光追逐着在广阔原野在飞奔的一只蓝色狐狸,那只狐全身淡蓝,漂亮的就好像是蓝色宝石,即便是在最黑暗最肮脏的地方也会耀眼夺目。“你看见他了吗?”卡拉斯点了点头,大狐狸再说:“你最先要做的就是,追上他。”“追上他?”卡拉斯极目远眺,方才还在眼前的蓝色狐狸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听见大狐狸再说:“他的名字叫做朗迪”。 ☆、雨过天晴(二) 戈雷疯狂地奔跑起来,迅速穿过遮挡视线的树木。小家伙循着阿姆熟悉的气味,不停地奔跑。一米来高的杂草使小家伙无法看得很远,距离自己大约几米远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阿姆的气味也越来越浓。小家伙猛然刹住脚步,似乎是在迟疑该不该扑身上前。然后,听见了草丛那边传来叶松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阿姆,小家伙弓起身体,跳到半空,朝声源扑了过去。 叶松仓促不及地看着凭空出现的宝宝,慌忙间伸出手接住了戈雷。宝宝在叶松怀里使劲乱拱,很不安分。“阿姆,阿姆。”宝宝在叶松脸上舔了几下,又在他手中轻轻啄了几下,随即安分下来,用毛绒绒的小脑袋使劲地蹭叶松的胸口。“真乖。”轻轻轻轻地抚摸起宝宝软软的绒毛,有人拨开草丛走了过来。“叶松?”凯尔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确定后才疯了一般冲向对方,将叶松和宝宝紧紧抱在怀里。至于厄拉斯则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幕,恍惚中又想起米兰离开时拥抱自己的场景。 叶松和凯尔带着宝宝,厄拉斯跟在身后一同回到部落。克洛伊没想到叶松居然安全无恙,忍不住喜极而泣,至于大家对于叶松的回归自然十分高兴,就连阿卡勒斯长老听说叶松安全回来时,也亲自出来迎接。这一刻,叶松感动自不言说,部落的村民对自己的担忧和热情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就算不能回去之前的世界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现在,认真过好每一天。 拉宾等人对于厄拉斯的归来并不惊讶,豹族兽人的生命力自然不可小视,曾经在部落争斗中,大家和厄拉斯一同吃了不少苦头,遭遇了不知多少险情,都能逢凶化吉。至于这一次,拉宾也没多担心厄拉斯,只是想不通头领明明没事,为什么一直不回。现在,雨季终结,大家需要头领给出指示,是按照原先计划前往兽人大陆中部平原,还是重新计划。对于大家的询问,厄拉斯推说先和狐族兽人长老商量,看能不能暂且到狐族村子住上一阵子,养精蓄锐后再做打算,大家没有提出异议,毕竟大家都习惯于听从头领指示,至于厄拉斯究竟有什么私心,也没有猜忌太多。 厄拉斯安排随行豹族兽人收拾家当,找了机会和阿卡勒斯长老单独见面,向长老表达了想要暂时在狐族部落借住的想法。长老听过后,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子。回答:“不是不可以给你们提供借住的地方,只不过暴雨严苛,想必已经冲毁了村落大半住房。”在厄拉斯表示只要村子同意给豹族兽人提供住处,豹族兽人就帮忙狐族部落重建房子以后,阿卡勒斯长老欣然应允厄拉斯请求借住的请求。 叶松和村民们回到村子,绕过村子的河水连日暴涨,洪水泛滥冲毁了不少村民房屋,有些没被完全冲毁的,几乎也只剩了光秃秃的墙壁。总之,村子受损严重,几乎所有的村民住房都需要重建或是补修,所以大家干脆在村子附近的平地上搭建了简易住房,等待重建完毕。之前,叶松和阿卡勒斯长老提过拓宽河道和大面积种植块茎的想法,大家暂时安定下以后,事情就交由艾恩和叶松负责。艾恩安排村子十几名年轻力壮的兽人和几名豹族兽人拓宽河道,叶松则和约瑟凯尔等人选在洪水退去的沙土中种植块茎,据叶松说这里的泥土比较肥沃,块茎能成长得更快。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弹指一挥间已过去三个月,这三个月间村子住房重建完毕,大家住上了新房。村子的雌性也天天到河边查看块茎,块茎全部长出了高大的茎干,枝繁叶茂,据叶松说再过一个月,块茎就可以完全成熟,到时大家就可以进行收获。至于河道拓宽工程,在豹族兽人的帮助下,工程进展神速,只用了不到两个月就全线完工。当初说好只是暂时借住的豹族兽人,在三个月中和狐族村民相处融洽,又帮助村民扩宽河道建房,强壮的臂力和堪称神速的行动力加上平息近人的性格,深得村民认同,所以豹族兽人不说离开村民不会主动提出让豹族离开。毕竟,在同甘共苦情况下所建立的革命友谊,非同一般。 拉宾注意到头领经常找茬离开,不说理由甚至不和其余同伴道别,有时头领会消失一到两天,有时会消失五六个时辰,拉宾搞不清头领到底干些什么,在狐族部落的生活让他甘之若饴,让他甚至有了在这里扎根生活的想法。即使找不到可以结伴的雌性,能找个共同生活的兽人也不错,拉宾曾经所在的部落里也不是没有兽人和兽人在一起生活的例子。拉宾化成兽形,一直金黄色的巨大豹子窝在村子不远处的巨大树干,睡眼惺忪地享受阳光,视线所及之处,是溪边绿幽幽的一片,那里据说是那个叫做叶松的雌性带领大家种植的块茎地?不知道究竟会长出些什么呢? 叶松穿梭在溪边开拓出来的田地,这里长满了绿幽幽的植物,是叶松带领村子的雌性在三个月前种下的块茎,现在它们全都长出了高高的主茎,卷起的叶子也都一片片展平,上面密布着肉眼几不可见的白色绒毛。他用手摸了摸其中一片叶松,蹲了下来,抬起头远处的太阳开始向西偏移。卡拉斯到底已经离开了多久?他还会回来吗?叶松不知道这一等就是三年,直到回过神来,才发现三年不过这样弹指一瞬,快得让他几乎失去希望。 时光荏苒,三年寒暖。 广阔无边的原野,微风吹拂,一头蓝色巨大狐狸奔跑起来,他强健有力的四肢,每一步都快如闪电强劲如雷。巨大狐狸狂奔时,身后九条尾巴随风乱舞,好似飘荡在竹竿上的蓝色缎带,勾勒出极致妖冶的美。他有一双同样蓝色的瞳孔,边缘渲染红色,他的力量让他美得无与伦比。 他的身后紧紧跟随着一只巨大的白色狐狸,狐狸同样九尾,速度同样快如闪电,本来两只狐狸间拉长的距离,在白色狐狸奋发之后快速缩短,直至齐头并进。“还不承认我已经追上你呢?”白色狐狸再次加快了速度。“我不承认。”蓝色狐狸桀骜不逊加快速度。 你追我赶,蓝色狐狸快出白色狐狸半个身体的距离。白色狐狸突然扑身上前,两只狐狸抱着滚在一起,一连滚了好几圈,径直滚到山下河边。风尘沙扬,两只狐狸化成人形,被压在下方的人一头白发,蓝眼,体格健壮;上方的人一头蓝发,连眼睛也是蓝色,不过眼睑边缘沾染上一丝红色。 “卡拉斯,你必须承认我比你厉害。”朗迪笑着说话,将卡拉斯控制在自身范围,一双蓝眼看着他像是在笑。卡拉斯笑着摇头,知道朗迪从不服输的性格,实在没心思和他分出高下,连连称是:“对,你比我厉害。”朗迪朝后站了起来,向卡拉斯伸出手:“来,拉着我的手”。拉着卡拉斯站起,两人并排站定凝望远处,远处隔着巨大河流仍旧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原野。卡拉斯听见朗迪叫了自己一声,回过脸,两人的视线如此接近,就好像焦灼融合在一起。朗迪说:“留下来,和我一直在一起”。他说话时,小心翼翼地用手握住了卡拉斯的手,他手心的热度从指间传递过来。 ☆、雨过天晴(三) 卡拉斯的胸口生出一种莫名异动感,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连带朗迪握住自己的手也跟着躁动起来。对方像是察觉到卡拉斯心思一般加重了力道,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朗迪的呼吸近在咫尺,呼出的气体像是在燃烧,卡拉斯莫名心虚起来,腾地转过了身,挣脱了朗迪握住自己的手。 他来到狐族圣地已经三年,这三年间是朗迪陪伴自己。虽然最开始是出于首领安排,可后来情况已经完全不同。卡拉斯渐渐成长,一年前已经长成完全兽形,人形也和从前部落成年兽人并无不同。他四肢矫健,身体强壮,身体的每一处无不散发出成熟气息,他已经成长成不折不扣的成年兽人。至于朗迪,他到底该拿他怎么办?朗迪的心思他又怎会不明白?是谁会在卡拉斯发呆时从身后扑上来和他闹腾,直到两人都精疲力歇;又是谁会在他无意识时看着他发呆,眼神炙热火辣。 兽人和兽人在一起的事情,换成在部落,卡拉斯是从未想象过的。来到狐族圣地,才知道这种事并不稀奇,毕竟狐族圣地全是兽人,大家似乎都没有离开的打算,于是出于生理需求,兽人和兽人结伴过日子变得稀松平常。至于卡拉斯,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离开。一是自来到狐族圣地后,结交了好些朋友,这其中当属朗迪和自己关系最铁,对卡拉斯来说,朗迪几乎等同于家人一样的存在,所以即便是要离开,卡拉斯也希望得到朗迪的同意。因为他这一走,很可能不再回来,他不希望离开时和朗迪不愉快。二是离开这么多年,由最初对家人的无比想念变得模糊不清,他只有努力铭记叶松,才不至于遗忘和叶松在一起时的感觉,毕竟他们只相处过短短一个月;但无论如何,卡拉斯又不可能遗忘叶松,他记得他的怀抱,记得他的微笑,记得他时常带着太阳花一般的微笑。想见他,他说过要和他结成伴侣,所以忘不了他,即便和他再次见面时已不再如从前那般爱他,无论多少个假如存在,他都必须见到他守护他。 “又在发呆?”朗迪看似不满卡拉斯发呆,站在一旁发怒,他讨厌卡拉斯这幅模样,明摆了就是在想家。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想家,和他在一起,和大家在一起不好吗?朗迪愤怒的质问让卡拉斯回过头来,他明明什么也没做,朗迪又无故发怒,让他不知所措。他舔了舔嘴皮,为了平复朗迪情绪,试着道歉:“对不起”。 “不要再想那些人了,不好吗?”朗迪拉起卡拉斯双手,半是发怒半是哀求:“试着和我在一起,行不行,我会做的很好。和我在一起,不会和与雌性在一起有什么不同?你看,大家不都是这样吗?难道你不清楚我对你怎么样吗?”“朗迪。”卡拉斯摇了摇头,闭上了眼:“对不起,我想要回家”。 卡拉斯的回答让朗迪愣在原地,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两人四目相对。朗迪咬唇跨步上前,凶狠地抱住了卡拉斯,后者没有意识到挣扎。朗迪突然看定了卡拉斯,舔了舔唇,表情受伤而痛苦,朗迪的面孔越来越近,就连呼吸声也变得清晰起来。他的唇重重地覆盖在在卡拉斯唇上,亲吻凶狠而残暴,忽而又温柔专情,像是在舔舐着受伤的小动物。 “你干什么?”朗迪显然没有意识到卡拉斯会如此发怒,因为对方突然猛推自己,朗迪踉跄着向后倒退几步差点摔在地上。“没事吧?”卡拉斯这句话梗着喉头,行动比意识还快,跑上前想要将朗迪拉起。朗迪以冰冷的目光表示拒绝,嘴角冷笑着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卡拉斯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冲上去向朗迪道歉还是干脆听之任之,他既然无法听从朗迪的心情,是不是就该让两人从此形同陌路,可他明显又做不到,朗迪对他来说不同寻常,是朋友是伙伴也是家人,却绝不可能是伴侣,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卡拉斯只能站在原地,看朗迪越走越远。 原野溪边,卡拉斯从山坡上径直走了下来,一只巨大红色狐狸在盘踞在水边,头部微倾,似乎正在凝视水中的倒影。卡拉斯走到首领庞多身边,微微躬身。庞多注意到卡拉斯,并没有回头,依旧专心致志地凝视水面,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打消无聊的方式。“首领,”卡拉斯在庞多身边坐了下来。庞多嗯了一声,面无表情。“我有事想和你商量。”庞多依旧嗯了一声,意思似乎是让卡拉斯继续说下去。卡拉斯稍微整理下思维,说:“首领,我想要离开”。 “哦?”庞多这才回过脸来,却并无惊讶之情,似乎卡拉斯的请求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他只是淡淡询问:“已经确定了?”卡拉斯点头表示决心,庞多再进一步询问:“什么时候离开?”这时卡拉斯的回答才显得犹豫不决,“还没确定”。庞多的视线再次回到波光嶙峋的水面,那里其实并无特别。“走的时候记得过来和我道别。”庞多嘱咐后,没有再继续和卡拉斯说话的表示,卡拉斯朝着庞多深深鞠躬,转身离开。 夜色降临,即便神秘如狐族圣地与别处也并无不同,夜是同样浓墨重彩,天空只有寂寥星光。卡拉斯化成兽形,一只巨大的白色九尾狐狸穿过原野,在星光点点的原野下任意驰骋,他曾不知多少次和朗迪在星光下奔跑,嬉戏。而今天,他却形单影只。朗迪虽然有些坏脾气,但并不是不讲理。 消耗掉过多体力,卡拉斯放慢步子,在朗迪居住的山洞外徘徊,直到月上中天,他才蹑手蹑脚地钻进洞穴。银白柔软的月光下,朗迪侧着身体,睡梦中似乎还在皱眉,一脸痛苦。卡拉斯走了过去,蹲在朗迪身边,只想静静呆在他身边。他本不想伤害他,现在却为了别人不得不去伤害他。他们曾经那么要好,却还是不得不分开,他不希望分开时和他形同陌路,只有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他陪伴他的日子屈指可数,却想要用尽余生陪伴叶松,却不知道叶松是否愿意接纳他,想来也是可笑。可他,就是忘不了他,所以即便一无所有,也想要回到他身边。 卡拉斯靠在朗迪身边,这家伙睡觉并不安稳,偶尔会无意中挥出拳头捶在卡拉斯脸上,为了不惊醒朗迪,卡拉斯只能顾自忍受,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真的睡了。还是在伺机报复,或许等他醒来,他会暴跳如雷,但卡拉斯管不了那么多。他和他平时相处时,有太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只有这样才能敞开心扉。卡拉斯并不知道的是,警戒如朗迪,在卡拉斯走进洞穴的时候后者就已经清醒过来。但他非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装作入睡,就是想看看卡拉斯要做些什么。 卡拉斯用前爪抱住朗迪,脑袋贴着脑袋,在后者耳边静静地说:“真不想和你成为陌生人。你说过想要和我一直在一起,我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依赖你,第一次跟在你身后追逐,你漂亮的身姿让我着迷,让我下定决心要和你并肩齐驱;你知道我刚来时就是一小不点儿,是你照顾我,保护我,像个大哥哥一样。我喜欢你,将你当成家人一样,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但是,你知道我的过去吗?知道我曾经及现在多么想念那个人吗?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他。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是还是想赖在他身边,因为我喜欢他的怀抱,他太阳花一般的微笑,只要他温暖的笑容,就足以驱散我心中所有阴霾。朗迪,我亲爱的朗迪。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伙伴,是我的家人。但那个人,对我来说,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命,我一直以来坚持下去的理由。我希望得到你的理解,你的祝福。” 卡拉斯顾自说完许多,眼眶也变得湿润。突然,之前还恍若沉睡的朗迪转过脸来,让卡拉斯尴尬无比。朗迪没有发怒,双瞳凝重而沉着,他的嘴角好像在笑,语气轻松:“你说的我都快哭了,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也挺好奇,所以我决定……”卡拉斯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朗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和你一起回去。”“放心吧。”朗迪用大爪子拍了拍卡拉斯的脑袋,歪着脸说:“我不是去捣乱的,就是想出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改变一下,暂时不双线了,因为很快就要见面了。除此之外,还有几条支线,不出意外,节假日一天一更。最后,小长假happy! ☆、雨过天晴(四) 卡拉斯和朗迪来到溪边,首领庞多依旧盘腿坐在水边,如此专心致志地凝视水面,像是在认真观察着什么又好像是心不在焉。卡拉斯和朗迪并肩上前,向庞多传达了两人一同离开的意愿。庞多没有阻拦,作为九尾狐部落首领,庞多秉承着祖先传承下来的放任自流的原则,部落里的九尾狐可以随意离开,等在外面厌倦了也可以自由回来。狐狸圣地,对任何一名九尾狐来说是永远的故乡,庞多只希望卡拉斯和朗迪不要忘记这一点。至于去留,由两人自己决定。 和首领辞别后,卡拉斯和朗迪一一与部落里的朋友道别,这才收拾好随身物品下到溪边。位于溪边的通道是离开狐族圣地的唯一出口,当初,卡拉斯就是在庞多的带领下由此进入狐族圣地,从那以后,一心想要成长的卡拉斯再没有来过此处。所以今天,是卡拉斯决定离开后第二次进入溪边通道。朗迪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狐族圣地,他幼年记忆模糊,甚至不记得自己阿爹阿姆模样,不过他有时贪玩常出入溪边通道,对这一边环境倒是熟悉得很。所以,朗迪干脆走在前方,给卡拉斯当起向导。 想起卡拉斯来到部落三年,害怕他不记得回去的路,朗迪询问:“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卡拉斯边走边想,回去的路他大概记得,只是到达狐族圣地前,他好像从某处悬崖摔了下来,所以如何从草原上到悬崖他的确一无所知。所以他并不确定地回答:“记得,就是这一边环境我不太清楚”。 “那有什么问题?”朗迪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安慰后者:“你不清楚我清楚,出了通道到达湿地,经过湿地后上到草原,就是你所知道的中部大草原,那个时候就得换你带路。行吗?” “好,”卡拉斯回答,决定向朗迪询问有关悬崖的事:“我记得我当初到达狐族圣地时从悬崖上面滚了下来,那条路你清楚吗?” “悬崖?”朗迪歪着脑袋想了好一阵子,才说:“估计你当初走岔了,不过也情有可原,出去溪边通道就是湿地,我想你应该有印象的。之后有一条缓坡可以通往草原,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在朗迪的叙述中,卡拉斯又想起那一晚星光漫天下,泛起白光的地面,大概就是水面的倒影,也就是朗迪所说的湿地。“知道了。”卡拉斯跟着朗迪身后,加快了步子。一旦踏上了归途,便变得归心似箭,想起漫漫长途,卡拉斯可不希望过多耽误。 走出通道,到达湿地。藏青色的天空下,是成片连绵的分离水面,水面边缘长满了高及脚踝的杂草,葱葱郁郁。卡拉斯跟在朗迪身后绕过湿地,天空偶尔传来几声尖锐鸟鸣,卡拉斯抬头,看见一群鸟影掠过,这些鸟身形不大,像是丛林中普通鸟类。不过他到底对鸟类莫名恐惧,主要是源于当初在龙鹰爪下险些丧命。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这些,卡拉斯仍觉背部隐隐作痛,甚至不由得警戒起来。 朗迪引导卡拉斯从湿地边缘通过,用前者的话来说,湿地深处充满了危险,有毒蛇或毒虫出没,加之此处积水多年,每年几场暴雨,中心部早就淤泥累积,若是不熟悉路径,很容易陷入沼泽,不得脱身。听朗迪如此解释,卡拉斯想起当初自己滚下山崖摔到此处,若不是首领庞多及时出现,想必他会很容易误入歧途,从而因此丧命。后来庞多带卡拉斯回到圣地,交给卡拉斯各种适合九尾狐本身的锻炼方式,经过各种锻炼及潜能开发,卡拉斯成天没夜的消耗体能,锻炼四肢,才有了今天的成长。不过其中最为神秘的一点,卡拉斯直到现在仍未想通,想必朗迪也是一样。 据首领庞多说,九尾狐本是狐族部落异类,因为即便诞生几万头普通狐狸,也很难诞生一头九尾狐。而九尾狐生长异常缓慢,在太古时代,第一头九尾狐诞生,却因为过于异类过于孱弱而被部落放逐。这只被放逐的九尾狐非但没有自暴自弃,反而自强不息,成长为出类拔萃的狐,他力量远远强于普通狐狸,身形也比一般成年兽人更大,体格强壮,四肢矫健,在中部草原所向披靡,盛极一时。后来,这只九尾狐因在狐族和狼族的争斗中助狐族获胜,而被狐族重新接纳,甚至供奉为神一般的存在,这也就是有关九尾狐神的传说。 再后来,九尾狐神因不习惯部落生活,所以留下文书辞别,重新回到中部草原,再之后,又不知怎的发现位于草原下方的大片草地。在此处,没有龙鹰骚扰,也没有无谓争斗,九尾狐神慢慢在此安定下来。有关九尾狐神的所在也慢慢流传下来,大家纷纷口耳相传。想最初,但凡部落里有九尾狐诞生,大家都会想方设法将幼狐送到狐神身边,由狐神教导;只不过,后来时间过去太久,部落里极少有九尾狐诞生。虽然,部落供奉九尾狐神,却因为连年征战自顾不暇,渐渐地有关九尾狐神的传说淡去,再无人知晓狐神所在,就连部落长老,也只能说出个大概,再进一步具体,就只能摇头连连。 卡拉斯记得自己到达圣地一年之后,部落里专程为自己准备了接纳仪式,所谓接纳仪式,也就是接纳自己作为狐族圣地一员。在仪式中,首领庞多割破了自己的皮毛,用石碗接了满满一碗血,要求卡拉斯喝下。并告诉卡拉斯,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真正的九尾狐。在那之后,卡拉斯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成长缓慢的身体开始急剧成长,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就成长为成年兽人,即便换成人形,也再看不出当初稚气,而是面貌成熟的年轻兽人,个头也长到了两米多高;其次,力量也有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奔跑速度大大快于一般狐狸,四肢跳跃力量还是捕食力量,都非一般兽人可比拟。后来,卡拉斯问过朗迪接纳仪式,才知道朗迪接纳仪式时也喝过首领的血,也就是说,九尾狐成长的秘密在首领血里,也许首领的血中含有什么物质可以激发九尾狐自身潜能,若要解释,卡拉斯只能如此设想。 卡拉斯和朗迪走出湿地,飞速地驰骋在缓坡,以前看似深不见底的悬崖,在快速奔跑中,就好像是再短暂不过的距离。这是卡拉斯三年来第一次走出圣地,也是三年来第一次检验自己的改变,当初,奔跑快如流星一般的朗迪,现在也能轻松跟上,即便是再度和龙鹰狭路相逢,想必甩掉后者也是轻而易举。 悬崖之上,笼罩上密不透风的黑,卡拉斯记得,自己三年前经过这里时,明明那边不远的草原天朗气清,这边却是乌云密布,而且燥热难耐,上空就像是被一层密不透风的影子包裹起来。卡拉斯奔跑起来,朗迪也跟着飞奔起来,远远看来,就像是两道闪电席卷起来,腾起一地沙尘。 影子被远远甩在身后,这些沉重而炙热的影子一直以来为龙鹰所畏惧,虽然不明所以,不过龙鹰显然不会无故进入影子范围。龙鹰和影子的势力范围,再清晰不过。 已跋涉一天有余,并不觉得劳累的卡拉斯和朗迪决定连夜赶路,不知是因为身体变得强壮再不会畏惧劳乏还是心情迫切地想要见到叶松,无论何者,卡拉斯没有止步下来的意图,朗迪自然没有。两只矫健优美的巨大狐狸在草原上驰骋,天空传来龙鹰的嘶鸣声,似乎在警告着这两名突如其来的闯入者。龙鹰群瞄准目标,张开了利刃,全力追击侵入者,不过是遥不可及,真不知这两只狐狸什么来头,居然让一直以来以快准狠著称的龙鹰都束手无策,龙鹰们在天空盘旋良久,黯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像是清明节啊!每当清明总会想起“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两句,已经成为我的固定思维了。谢谢一直以来看文的亲,写的不好,请见谅。但愿我能将写文作为一种爱好,一直保持下去。 ☆、雨过天晴(五) 惨白的月光下,是一片枯树死海,眼前已能看见荒废森林。卡拉斯和朗迪肩并肩放慢速度,缓缓靠近荒废森林。卡拉斯已今非昔比,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没头没脑迷路,由于有了上次教训,这次卡拉斯和朗迪从森林边缘经过,林中不时有各种野兽嘶鸣长嚎,和惨白的毛月亮相得印彰,描绘出一幅再诡异不能的画面。 这次,卡拉斯和朗迪从中部大草原到达荒废森林不过一天一夜,一整天中两人偶尔小息,大部分时间跋涉,并不会觉得劳累。也不知道是身体强健使然还是出于其他,这次返程比起上回去程显然轻松太多,卡拉斯依稀记得上次从部落前往狐族圣地可是花了整整一月,而这次回来却不过三两日有余,只要绕过荒废森林,村落已近在眼前。可为何,只要如此一想,卡拉斯的整颗心脏就砰砰砰地狂跳不停?三年,并不短,万一叶松已经结伴?又或者叶松已经忘了他,那又怎么办?越是接近村子卡拉斯就越是禁不住胡思乱想,心神不安。他止住了脚步,遥望密不透风的枯树枝头,偶尔几只野鸟略过,心情难捱。 朗迪察觉到卡拉斯心情异样,也停下脚步,直到对方再次启程才跟在一旁,在他看来,卡拉斯既然那般渴望见到那人,不应该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他有些疑惑不解,但没有出口询问。 这一夜卡拉斯和朗迪走得很慢,直到天边鱼肚放白才接近村外。村外的变化让人瞠目结舌,首先绕村而过的小溪不知何时变成大河,河水平静地从河道中流淌,凑近一看,连水底都清晰可见;水面不时有水花泛起,波光连连;其次,河边不知种了些什么植物,叶片展平,叶色翠绿表面上还有一层浅浅绒毛,卡拉斯想若是没记错,这种植物应该是村子常食用的块茎,原来大家在种植块茎?可这是以前都没有人会想到的?卡拉斯饶有兴致思索:不知是谁提议。 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卡拉斯无心留恋河边,此时河边空无一人,卡拉斯知道以前村民常爱在此清洗衣物,只不过现在时辰尚早,没有人来而已。离开河边,卡拉斯和朗迪向村子走去,村落距河不过几百来米,卡拉斯和朗迪走到一半,已能清晰无误地看见许多屋顶,屋顶上新铺了棕榈叶,再接近时,能够看见崭新的墙面。村子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此刻卡拉斯脑海里只有焕然一新一词可形容心里的震惊,甚至就连村落大门也更换了栅栏,整个村子显得朝气蓬勃,欣欣向荣。 向村里望去,不断地有村民来回经过,有人似乎注意到站在门外的两名不速之客,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没有人能把此时的卡拉斯和迪贝姆家的小儿子联系起来,再说,卡拉斯身边又跟上了朗迪,就更让村民难以置信。不过,当卡拉斯和朗迪走进村落时,除了有几名村民上来围观,没有人露出排斥表情。村里也不是没接纳过外族人,再说这两人看起来都是狐族,只不过都是九尾狐这点太让人目瞪口呆了。这事得尽快通报村长,村里来了九尾狐不是小事,况且一来还来了两头,要知道九尾狐神可是狐族的部落神,所以大家对九尾狐这种生物充满了敬畏和尊重,在这之前,村民决定对这两头九尾狐放任自流。 超乎想象之上的紧张、不安伴随着卡拉斯通往记忆之中自家的路程,围观卡拉斯和朗迪的人越来越多,卡拉斯没有停下脚步招呼,朗迪自然不会停下步子。 这段路程并不太长,又显得格外遥远,就好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村子里有九尾狐造访的消息早已传到克洛伊、迪贝姆耳里。甫一听到有关白色九尾狐的消息,克洛伊就在想会不会自家儿子,现在他和迪贝姆静静站在屋外院子,紧张又不安的等待:如果是自家儿子,一定会首先回家。 卡拉斯和朗迪已站在自家屋外,屋子虽然重新修建、位置并未变动,所以卡拉斯很容易地找到家门。翘首盼望许久,在克洛伊和迪贝姆看到白色九尾狐时就知道那是自家儿子,克洛伊禁不住落泪,直到卡拉斯大步奔到身边,轻轻地叫他阿姆,“阿姆,我回来了;阿爹,我回来了。”卡拉斯望向一旁的迪贝姆,他究竟是有多久没见到阿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克洛伊轻轻地抚摸着儿子毛绒绒的大脑袋感慨良多,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几年不见突然成人?他本以为儿子险遭不测,一直以来郁郁寡欢,没成想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他真害怕一切都是泡沫,紧紧地怀抱着儿子毛绒绒的脑袋。或许是觉得兽形无法拥抱阿姆,卡拉斯变成人形,伸出矫健的手臂和克洛伊紧紧拥抱,站在一旁的迪贝姆将手臂覆在两人身上,一家三口抱在一起。 站在一旁静静凝视的朗迪目光忽暗,鼻头一酸,忍住了酸楚,看见卡拉斯一家三口相聚的情景,让他突然悲伤起来。他从来不知道家人原来是如此重要的存在,从前在圣地,身边不缺朋友,大家似乎都将对方当成家人,从未意识到亲情原来和所谓的友情差距如此之大,而直至此刻,朗迪才意识到自己和卡拉斯之间有何不同。 人群外围,身材高大的男人微眯着眼,好奇心全部投注在那头蓝色九尾狐身上,他之前没见过真正的九尾狐,甫一见面,就被狐狸妖娆的姿态所迷惑。拉宾的金色瞳孔变得更深,双手交叉在胸口,拨开了人群走上前去。他已在狐族部落待上三年,这三年他不是没有无聊过,不过尽情发泄体力捕食猎物,他也不是没和厄拉斯说过离开的事,不过对方没有回应罢了。他想不通厄拉斯决心留下的理由,又不能舍弃首领离开,所以他和其余几名豹族留在狐族部落,安逸生活。不得不提,狐族部落的生活实在安谧宁静,这里的人遵纪守法,温和宁静,即便爆裂如豹族,对于狐族这种老好人的态度也只能束手无策。 拉宾老早以前就有了在狐族定居的想法,只不过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伴侣,就算有了实在不行就和雄性搭伙过日子的想法,时至今日,也没有遇见合适人选。直到遇到朗迪,他才有了特定目标,他现在当然不知道之后他和朗迪之间会产生怎样一场惊天大泣鬼神的所谓爱情,如果知道,想必定会三思而后行。 克洛伊拉着卡拉斯进屋,卡拉斯笑着推辞:“阿姆,我想见叶松,怎么没看到他?”卡拉斯不知道,就连他如此简单地向阿姆询问叶松,也会如此惶惶不安,太想念一个人,太珍惜一个人,就越害怕失去。 克洛伊侧脸,面色温柔,说:“是啊,我太心急了,没考虑到你的心情。叶松三年前就没和我们一起住了。自从村子新修房子,叶松就单独住了。你还记得村尾那棵大树吗?叶松的房子就在那里,我记得,建好屋子让他选时,他第一眼就看中了那间屋子,说什么那里安静”。 “谢谢你,阿姆。”卡拉斯重重地握紧克洛伊,转向一旁的迪贝姆:“阿爹,我想先去看叶松。其他的事,等我一会回来再说。”“你去吧。”从克洛伊听说有关儿子和叶松的事后,迪贝姆非常能理解自家儿子的心情。 卡拉斯松开了握住阿姆的手,头也不回朝村尾走去,甚至忘了叫上一旁的朗迪。朗迪见状跟了上去,拉宾也不失时机地一同跟了过去。 树枝沙沙摇曳,树叶波光粼粼,那棵大树下坐在一个男人,黑发,黑瞳,虽然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三年有余,却还是气质出众,和他人一点不同。此刻他正坐在自制的摇椅上,怀里抱着一头毛绒绒的小狐狸。他的眼角带笑,嘴唇轻轻抿着,从他温润如玉的面庞上似乎能挤出温柔。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怀里动物的脊背,怀里的小家伙长大了嘴巴打了哈欠,眨巴起亮晶晶的大眼睛,撒娇:“阿姆,我要吃果子”。 阿姆,幼狐叫他阿姆?他没有听错,听得再清楚不过。站在叶松不远处的白发男人嘴角寂寥,他不知道他如此辛苦回来,见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叶松已经不知和谁人结伴,还生下了宝宝。他还能做些什么呢?卡拉斯嘴角僵硬,挤出悲伤的笑容。风又大了,叶松注意到站在身前的男人,腾地站了起来,幼狐从怀里脱逃,在脚边一直扒拉着他裤腿。 “卡……卡……”叶松一阵眩晕,摇晃着身体后退几步。直觉告诉他站在眼前的男人就是卡拉斯,可他们之间又如此不同。现在的他高大英俊,五官俊朗,目若流星,再没有一丝稚气,他甚至比自己高出两个头;而从前他不过那么大一点,常在自己怀里撒娇。卡拉斯在等待,等待着叶松能和自己说些什么。空气似乎静止下来,只剩树叶沙沙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看来,文会写的比我想象的长,目前暂时考虑到70章,不过也得看具体发展。周末,最喜欢周末了。 ☆、雨过天晴(七)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兽人之我爱养包子 作者:水汀生月 第4节 卡拉斯终于还是向前跨出一步,也许一切都已不同,可他对他的感觉并未改变。叶松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是他周身温和宁静的气氛也从未改变。时间不曾在他容颜留下半分痕迹,此刻站在眼前的叶松身体微微颤抖着,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卡拉斯知道叶松已经认出了他,多么悲伤又幸福的再会。 “叶松,是我。我是卡拉斯,你认出我了吗?”卡拉斯嘴角扯出寂寥的微笑,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即便叶松已经结伴,他还是想要静静守护着他。 叶松没有回应,震惊使他无法动弹分毫。这些年,他常常想起眼前的人,常想他现在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常想他若是回来该和他说些什么。可如今真正见着他了,又不知如何是好。真的是开心极了,整颗心都在欢欣雀跃,整个人都陷入狂喜不可自拔。卡拉斯离开的日子,不是没有人劝叶松放弃,甚至有好些雄性向叶松求爱,可他不曾动心。到如今,他对卡拉斯究竟怀抱着如何的感觉?是喜欢还是爱情?他分不清,只知道想见他,想和他在一起。 在叶松脚边扒拉的戈雷停止了呜咽,阿姆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感受,阿姆看那人的表情如此专注,从前不曾忽略自己的阿姆一定特别重视眼前的人。小戈雷决定乖乖的,不再给阿姆捣蛋。 朗迪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站在远处,即便身旁不远处站着一名豹族兽人也没能让他分心。卡拉斯此刻搭话的那人就是他这些年不能忘记的人,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他说不出?不是特别漂亮,不是特别出众,带着点异域气息,周身氛围安静祥和,让人很愿意待在他身边。 “我回来了。”卡拉斯进一步强调,叶松过分冷静的表现让他很是失望,也许是对方已经结伴的关系,卡拉斯走到叶松跟前,放低了声音,说:“我以后哪儿也不去了。还可以过来看你吗?” 叶松仓皇地点头几下,又见卡拉斯蹲下身体从地上抱起戈雷,用粗大的手掌轻轻地抚摸戈雷毛绒绒的脑袋,小戈雷还很畅快地打了个哈欠,眯起的眼睛看起来十分享受。“孩子都这么大了?”卡拉斯的呼吸变得炙热,多么想听到叶松否定的回答。 “是啊。”叶松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卡拉斯,他变了太多,却好像哪里都没改变,不过感到失望的是,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粘着自己,不会再躺在自己怀里撒娇,毕竟他已经长大了。他是不是也不会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叶松,我好喜欢你。想要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本来抚摸戈雷毛毛的手突然停下,像是触电一样弹了开去,卡拉斯的身体就像是被雷电击中,绝望而痛苦。“我先回去,阿姆还在等我。”他说完将戈雷放到地面,小戈雷还很后知后觉地用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卡拉斯的手指,然后呜呜几声。 “是啊。”叶松喃喃地说,神情里的失望无法掩饰。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被对方拒绝是有多么痛苦,他从前从未考虑到卡拉斯的感受,这一刻才深深觉悟曾经的自己是有多么残酷。为什么被他冷漠对待会如此失落,就好像整个身体的力量被突然抽走,只剩下一具尸体。他和他本来不应该这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叶松痛苦而绝望,是不是卡拉斯对自己的感觉已经改变,他现在长得如此强壮如此俊朗,应该会有更好的对象不是吗? 卡拉斯和叶松道别,不忍再继续留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发疯,忍不住责怪叶松。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卡拉斯正转身往回走,从村道那边隐约有人走来。那人走得很急,像是没踩实一般跌跌撞撞。那人走到半道就大声吆喝:“叶松,你听说没有,卡拉斯回来了?” 卡拉斯停住了脚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来人。凯尔走近了,才发现叶松屋前站了好些人,其中站在远处个头较高的是豹族兽人拉宾,距离拉宾不远处的蓝发兽人,外形很抢眼,凯尔没见过这人,料想是今天和卡拉斯一起回来的九尾狐。至于站在叶松跟前,一脸阴云密布转身欲走的白发男人,凯尔想也不想就认定是卡拉斯。要知道卡拉斯回来的消息几乎第一时间传遍了全村,加上村民各种添油加醋,各种形神具备的描绘,他要是认不出来那才是怪事一件。 再说自家那不争气的小子,现在正窝在叶松脚边,赖洋洋地伸出爪子,旁若无人地准备倒头就睡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这都几天不着家了,不知道阿姆阿爹着急吗?这小子,果然皮痒需要收拾。所以,凯尔更是旁若无人地在众人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直接走到叶松跟前,从地上揪起了自家儿子,右手提着戈雷后颈,一阵数落:“臭小子,几天不着家了。阿姆多担心啊。”“呜呜,”小戈雷用两只小爪子摸摸眼角,装出可怜模样,奶声奶气地撒娇:“阿姆,我错了。真的错了。” “知道就好。”教训完儿子的凯尔用一副大获全胜的模样看向叶松,顺便将戈雷抱在怀里。毫不顾忌地踮起脚尖,用手摸了摸卡拉斯的头顶,感慨地说:“小子,都几年了。长这么大了?” 被眼前一幕惊呆的卡拉斯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之前错怪了叶松,那头幼狐不是叶松的孩子而是凯尔的孩子。亏得他,刚才伤心欲绝,还错怪了叶松,若是任由误会发展,不仅会造成自己痛苦还会伤害到叶松。凯尔的突然到访解除了两人之间的误会,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先回去了。”凯尔大喇喇地挥手示意,朝两人眨了眨眼抱着戈雷扬长而去。 卡拉斯这下再不想回去,刚才和叶松说要回去,也不过出于伤心赌气;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叶松还是独身,就连一分一秒也不想离开他。“不是要回去吗?”叶松低着头,内心不安,用脚尖百无聊赖地踢着地面。他从前,在之前的世界也常常表现出这种小动作,也是出于内心不安。 “我还是不回去了,”卡拉斯秒变乖巧,走到叶松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叶松双肩。叶松的心脏跳得疯狂,身体也变得燥热起来,以前卡拉斯就喜欢赖着自己,这才应该是他的本性。以前被他撒娇抱着不会心惊肉跳,而现在被和自己如此靠近的男性圈入怀中,居然不自禁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这种感觉实在很奇妙。 “我好想你,真的,叶松。”卡拉斯将头放在叶松肩膀,耳际传来卡拉斯呼出的温热气体,就连身体也变得燥热难耐。可就是不想推开他,不知为何。他们从前就经常这样,卡拉斯虽然已经长大,像只袋鼠一样掉在叶松身上却不会觉得难堪,莫宁说悠然自得。至于叶松,卡拉斯给予自己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让他想要靠近取暖,再不想和他分开。虽然不知道对他是何种感觉,可这样也就够了。卡拉斯突然扬起脑袋,在叶松额头亲了一下,叶松整张脸变得通红,也不说话,不过眼神却很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这一情节写的更为仔细一点,细想一下太过于注重场景会不会不好,再说如果在弄点误会好像不很好拉,以后专注写两人甜甜蜜蜜的日常生活吧。 ☆、结伴(一) 叶松从没想过将来会找男人作伴,更莫宁说还是能变化成兽形的兽人,换在以前,这是叶松想也不敢想的。自从穿越到兽人大陆,特别是在狐族村子生活三年有余,潜移默化间,叶松不会再觉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什么奇怪。毕竟在兽人大陆,雌性和雄性的外貌区别不同于地球那般明显。比如说,兽人要是在不变化的情况下,也只不过比一般雌性更为高大健壮而已。当然兽人大陆的兽人外形和地球人类的外貌差异很大,特别是和亚非人种,可以说兽人的人形更接近欧洲人种,以高鼻梁金发碧眼居多。 在狐族村子生活的三年多,叶松渐渐习惯这里的生活,特别是和克洛伊一家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卡拉斯离开的日子,叶松单独居住之后,有些干不了的活,莱特会帮忙做完;有时克洛伊家有了什么吃的,也会顺带捎些给叶松。叶松因为闲的无事,加上体力不如兽人。在兽人村落,一般捕食修建等重活由兽人分担,雌性则负责编织和采摘。这些年叶松一直跟在克洛伊身边学习医术,狐族部落以医为尊,普通族人都略懂医术,能称得上医师的都属医术超群。当然,兽人部落的医术实在没法和地球相比,但针对于兽人大陆较为简单的病症可以做到对症下药,且疗效不错。 叶松位于村尾大树下的屋子周围摆满了药架,晒满了各种草药,有车前草、藿香、紫苏等几十种草药。其中有些草药是叶松在地球见过的,大部分叶松听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见过。有关药理的知识是他后来从克洛伊那儿学来的,同时也跟着对方学习了配药的技术。叶松后来独自在后山游荡时,发现了辣椒,然后兴匆匆地从山里将辣椒连根拔起移植到屋前院落,现在当卡拉斯回来时,辣椒正好挂满了枝头,满枝头红彤彤的果子让卡拉斯吃惊不小。 两个人就这样傻傻地站在屋前辣椒地里,卡拉斯刚才走过来时可没发现,又和叶松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到在荒废森林如何九死一生,说到在中部大草原各种惊心动魄,听得叶松连连皱眉,胆战心惊。站在远处沉默不语的朗迪实在忍受不了两人你侬我侬,特别是卡拉斯居然像是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让他十分受伤。朗迪变成兽形窜出老远,一直注意朗迪的拉宾也跟着追了过去。 朗迪飞奔着冲进后山,巨大的蓝色身躯擦过树影,震得树叶沙沙作响,树枝摇晃,斑驳的阳光变得零碎。拉宾紧追其后,蓝色身躯就好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不过短短一秒就不见踪影,明明被震动的树枝还在摇晃,朗迪却毫无踪影。拉宾试着向前奔跑,一路狂奔而去,越往山林里追树林越加茂密,却不见朗迪踪影。拉宾停下脚步弓着身体喘息,没想到那只狐狸居然跑得那么快,简直不可思议,普通的狐族就算是普通的豹族也不可能如此善跑。 密林的遮挡下,阳光若隐若现,有时偏移会有光线落下,树林燥热难耐,却沉寂无声,就好像所有活物在一瞬间隐去生息。拉宾意识到情况不妙,四爪着地,在原地打转,就连呼出的气体也变得沉重。 朗迪站在树梢,微眯着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狐族具有天生超强的警觉性,他一早就察觉都有人跟了上来,只不过没有理会,他本打算如果那人知难而退,他就置之不理;没想到跟上来的人,偏偏不舍不弃,让他生出了一探究竟的兴趣。朗迪在圣地时,就以性格孤高著称,后来遇到卡拉斯,也是在那家伙的死缠硬磨下变成好脾气,但不代表他对任何人都和蔼可亲,特别是对于现在这位意图不轨的家伙,朗迪当然不肯善罢甘休。 拉宾弓起身体,前爪刨地,嘴角喘着粗气。天空中突然刮来一道疾风,风就跟鞭子一样打在身上,他后退几步,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朝他扑了过来。拉宾退闪中两只前爪扑向黑影,影子速度堪比疾风闪电,让他扑出去的爪子落了空。那道影子却突然蹿到背后,拉宾想要转身,影子却咆哮着猛扑过来,强劲有力的巨大力量像冰雹一样砸在头顶,拉宾吃痛不住在地上连滚几圈,直到眼冒金星全身酸痛。影子突然蹿到跟前,几道疾风夹着劲雨的力道狠狠砸了下来,拉宾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被动受力。 直到整个人都虚脱乏力,好像软泥一般瘫在地面,全身都痛,几乎连站也站不起来。太阳再次扫射过来,拉宾借助刺眼的光线看清了站在眼前的人:一个蓝发蓝眼,身材高大的男人。朗迪笑着蹲了下来,看拉宾的眼神掩饰不住鄙夷:“干嘛跟着我?” “我才没有。”拉宾强辩,理直气壮地说:“这山又不是你家的,我不能来吗?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我拳打脚踢,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朗迪翘了翘嘴角,面露不悦:“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我警告你。”说话的人微眯起眼,拉宾正好看见对方略带猩红的眼睑,正声色俱厉警告自己的人就算是露出如此凶狠的表情,却还是让人移不开眼。“别再跟着我。”朗迪站了起来,右脚狠狠地在拉宾胸口上踹了一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 和叶松在一起的时刻甜蜜而幸福,卡拉斯拉起叶松的手,歪着脑袋,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家?”叶松摇了摇头,他并不想打扰卡拉斯和家人团聚,再说卡拉斯如果想见他可以直接过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绝,是不是因为心底深处认定若是和卡拉斯一同回去,就代表着向大家宣布他和卡拉斯之间的关系,可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能一起回去吗?”已经是成年人的卡拉斯拉着叶松的手不肯松开,颇有些像吃不到糖就和大人撒娇的孩子。叶松无力拒绝这样的卡拉斯,明明已经那么久没见,为什么他一撒起娇来自己就变得动摇起来。“一起回去。”卡拉斯用脸在叶松脸上蹭了又蹭,在他耳边小声地说:“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和你分开。” 叶松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回答。一不留心,卡拉斯已经变成兽形,一头白色的巨大狐狸站在他跟前,用力地摇晃起九条硕大的尾巴,比海水还更纯净的双瞳正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他。“呜。”大狐狸见叶松不说话,半侧着身体趴在地上,那表情好像在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起来,我就赖着你。叶松俯下身体,挨着大狐狸身边蹲下,用手摸了摸大狐狸的脑袋:“还这么爱撒娇。”卡拉斯不失时机地用毛绒绒的大脑袋蹭了蹭叶松,舔了舔叶松的手掌,说:“我驮你,好不好?” 叶松当然不会同意卡拉斯要驮自己的建议,在狐族部落只有已经结伴的雌性和兽人才会在公开场合如此亲密。叶松虽不会和村民一样封建保守,但他和卡拉斯之间毕竟还没确定关系,若是同意让卡拉斯驮自己,则表示他同意和对方结伴。虽说叶松已经确定自己对卡拉斯的感情,但感情归感情,说到结伴,叶松又忍不住打退堂鼓。比如东风一夜百花残什么的实在是有够惊悚,更不要提还要生宝宝,这些问题叶松只要一想就一个头两个大,所以他决定暂时和卡拉斯保持一定距离,等到做好思想准备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结伴一定不能太快了,得有个过程。o(n_n)o~ ☆、结伴(二) 实在不忍拒绝卡拉斯的请求,却实在不愿和卡拉斯一同回家,叶松蹲着身体拍了拍大狐狸的脑门,笑了笑说:“你先回去,你和阿姆阿爹三年没见了,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我们之间的时间还长,机会有的是,你想过来就过来”。 呜呜,大狐狸摇了摇脑袋,脸上的毛毛轻轻起伏着,倔强不舍的表情显而易见,不过叶松的固执拒绝让卡拉斯无法固执己见,不管怎样,确定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有比这更让卡拉斯兴奋的事情。 依依不舍地告别叶松,离开叶松家门,卡拉斯才意识到之前朗迪好像跟了过来,而且跟在朗迪身边的还有一名豹族兽人,究竟为什么豹族兽人会在村子生活?朗迪现在又去了什么地方。卡拉斯无从所知,打算回家之后再做打算。至于朗迪,若是想找到他自然轻而易举,两人在一起生活那么久对彼此气味相当熟悉,只要方圆一里之内朗迪是很容易找到卡拉斯的。关键是,卡拉斯不知道现在朗迪正在气头之上,想必很久也不会在他面前露面。 拉宾从地上翻滚起来,连带着皮毛粘上许多枯叶,朗迪并不着急行走因此步子放得很慢,他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既然自己提出和卡拉斯一同回家,就应该预料得到目前的处境,为什么还是傻傻执拗不顾地跟着他?朗迪悔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和放不下,因此有些心不在焉。 “你的表现太让人一目了然了。”拉宾跟在朗迪身后,方才朗迪的重击非但没让他退却反而激发了他无限的征服欲,只有面对这个人,他才有如此之大的兴趣,所以不会轻易放弃。 朗迪嘴里发出不屑的啧啧声,为这个手下败将的冥顽不灵头疼不已。他回过头,一脸鄙夷,质问:“不是让你滚?还跟着我干嘛?是不是刚才还没有收拾够你?” 拉宾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朗迪的愤怒没能让他害怕反而让他好笑,这家伙的心思旁人一看就懂,为什么还故作硬气,是害怕被人窥破了心思?他大喇喇地站了起来,变成人形的拉宾个头比朗迪高上一截,虽说朗迪拥有九尾狐血统,但身高方面豹族兽人显然更占优势。两人之间火花四溅,危险的气氛在四周弥漫开来。“你不就是喜欢他?要懂得争取。”拉宾似在说教,朗迪垂首叹气,懒得回答,这人凭什么对自己说教?他不想和一个才刚见面的陌生人浪费口舌,可朗迪的企图显然落了空,拉宾两手叉腰走上前来,用手蹭了蹭下颚,颇有深意地说:“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不就是因为你火爆的性格,你难道没有自觉吗?” “要你说?”朗迪实在忍无可忍,这豹族兽人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他明明已经怒火攻心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为什么这家伙偏偏置若罔闻?“你不就是想揍我?”拉宾轻笑着进一步挑衅,似乎认定了朗迪会不管不顾地教训自己。朗迪难得解释,虽然一肚子怒火无法消解,也不要和这家伙再做纠缠。 夜已降临,朗迪没回狐村,而是选了棵较为粗壮的树木爬上树头躺在粗壮的枝干上,两手枕头仰望天空。天空星星点点,就像是镶嵌在黑色幕布上的钻石,星光耀眼,让朗迪平静下来。他似乎还要一段时间平复情绪,那时他或许能若无其事地面对卡拉斯,如果不能,他也可以选择默默离开。不知道,生活在狐族圣地的大伙现在正在做些什么?是睡着了还是驰骋在广阔原野上相互嬉笑,想到这里,朗迪嘴角曳出笑意。 树下窸窸窣窣,像是有什么动物悄悄靠近,朗迪竖起双耳,从刚才的心骋神思中回过神来。他血染一般的眼睑在月下妖冶非常,又渲染上嗜虐,他抿了抿唇,睁眼静视树丛,想探出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搞鬼。然而下一刻,树干像是被什么重物连续撞击,树身摇晃起来,树枝摇颤,连站在树梢的朗迪也不得不紧握树干才能稳定身形,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等朗迪多想,多重撞击从四面八方袭向树干,这棵本来还算粗壮的树木偏移得厉害,好像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性。朗迪整个人跟着剧烈摇晃起来,不得不跳下树来。黑夜下,几十双金黄色的瞳孔像是灯笼一样忽闪忽明,眼睛渐渐靠近,直到月光勾勒出双瞳的主人。 剑龙?这里怎会有剑龙?朗迪顾不得多想,因为剑龙群似乎也没留给他再多一秒思考的时间。所谓剑龙,是生活在兽人大陆北方极寒之地的两栖类爬行动物,身高约两米,头顶长有类似独角兽的兽角,兽角坚硬,常有北方熊族猎杀剑龙兽角作为战斗兵器,可见其坚硬度非同一般;剑龙周身长有褐色长毛,大约是为了抵御极寒而进化出来,同时剑龙拥有超高的弹跳性及坚硬的爪子,爪长而成勾状,一旦勾住猎物,非得从猎物身上狠狠扯下一块皮肉来不可。 朗迪微眯着眼,眼神凶残,既然遇上了剑龙群免不了一场生死相博,一般兽人对抗一头剑龙还算游刃有余,剑龙数量上升到两头,即便再强壮的兽人也难免一场苦斗,若是体力不支,被剑龙杀伤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即便朗迪拥有九尾狐血统,战力较一般兽人高出不少,最多不过对抗十来头剑龙,若剑龙数量达到几十头,即便朗迪也极有可能命丧虎穴。 从不退却是九尾狐族的座右铭,即便身处劣势,也不见朗迪表露出一丝惧色。他凛凛站立,皮毛在风中起舞,先是有一头剑龙试探着狂奔上来,然后后腿发力跳跃至半空,前爪在寒夜中划出凌厉的攻势,尖爪带着火星一般扫到朗迪面前,朗迪看准时机,躲过了剑龙的攻击然后迎头上前,咬住了剑龙的喉头,一瞬间血腥四溅,其他剑龙群见状纷纷后退。 站在剑龙群中一头格外高挑的剑龙,侧着头后腿站立,仰天长啸,像是在发出什么指令。得到指令的剑龙群变得斗志昂然,之前的胆怯瞬间烟消云散。先是有一头剑龙朝朗迪狂奔了过去,之后第二头、第三头、十几头剑龙朝朗迪包围过去,想要以车轮战打垮敌人。 朗迪别无选择只能迎战,哪怕最终的结局以死亡终结,剑龙的包围圈使他没有退路,只能跟接连不断地与剑龙搏斗。剑龙三两成群,采取声东击西对策,先是最右边的剑龙扑将过来,试探性地转移朗迪注意力,下一刻,站在最左边的三头剑龙看准时机猛扑过来,朗迪躲过了其中两头剑龙的攻击,却被第三头剑龙的爪子勾住后背,硬生生扯下一块血肉。朗迪喘着粗气,试图用气势吓退准备再次攻击的剑龙,对方却知道现在这头气势嚣张的九尾狐不过是强弩之末。不断有剑龙作出挑衅攻击,并不下死手,只不过想借此消磨掉朗迪的体力,然后群起而攻击。 树林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一团格外明亮的火把乍然而至。高举火把的人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剑龙群后方,用火把接连点燃了数头剑龙身上的皮毛。受惊过度的剑龙群四散开来,就连发出指令的剑龙也不能幸免,嘶叫着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而抱头鼠窜,正攻击朗迪的剑龙失去了指令,也跟着四散开来。 火把越来越近,朗迪的脸孔因失血而惨白无色,光洁鲜艳的蓝色皮毛上溅满了血腥,身体污浊不堪,四肢也跟着摇晃起来。拉宾举着火把走到朗迪跟前时,对方因体力不支而跪倒在地,拉宾跟着蹲了下来,在火光的照射下,对朗迪轻佻一笑:“这一次,你该感谢我了吧。”朗迪喘息连连,平时看到这个人总觉得难以忍受,现在看到他轻佻的笑容反而觉得安心,看来自己是应该改变对他的看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把两对结伴写到一块,估计不止70章了吧。o(n_n)o~, ☆、结伴(三) 朗迪正如此思考,思绪却被突然打断。拉宾同时转身,一团团火球朝着自己和朗迪横冲直撞过来,原来是着火的剑龙由于失去控制朝两人所在的方向一路狂奔而来。 剑龙发出鬼狐狼毫的嘶叫声,地面被踏得噔噔作响,就连空气都好像在震动。不好,拉宾连忙扶起朗迪,拉着他的手一路飞奔而去。两人手拉手跑出很远,直到进入草原,身后没有任何动静才松懈下来。 拉宾在刚才夺命狂奔时扔掉了火把,看不太清朗迪此刻表情。突然回过神,才发现朗迪任凭自己拉着跑,和他火爆的脾气一点也不相符。月光正稀,在微弱的月光下,拉宾因为呼吸急促而喘气连连,正想若是再拉着朗迪的手对方搞不好会突然变脸,打算松手时,朗迪却突然倒向地面。拉宾下意识地护住对方,让朗迪倒在自己身上,一摸才发现朗迪腰部湿漉漉的,一块皮毛被生生撕裂,血肉暴露在空气之中,朗迪哆嗦着抱紧胸口,似乎是觉得有些冷,攀附在拉宾肩头。 原来他受了如此之重的伤,拉宾之前着急逃命根本没注意到朗迪受伤,所以才拉着他不管不顾一路狂奔。这可如何是好?拉宾决定带着朗迪回克洛伊家治疗,毕竟对方是村子最好的医师,加上朗迪明显对卡拉斯有种不清不楚的感情,虽然心里酸得慌,也不能不拿朗迪性命当回事。拉宾化成兽形驮着朗迪一路狂奔,回到村子时,整个村子黑灯瞎火静悄悄的,村民似乎都已入睡。 拉宾使劲敲打起克洛伊家房门,屋里灯火亮起,可能是从急促的敲门声中感受到敲门的人内心焦急,屋里的人动作也格外麻利。不过一两分钟披着单衣的克洛伊打开了门,探出头来四下张望,一边询问:“怎么回事?”:拉宾他认识,不过对方从没主动登门,当看到拉宾焦急的表情以及他正护着的人时,克洛伊忍不住皱眉连连。拉宾护在怀里的人面无血色,腰部血肉暴露,看起来伤得很重,医者的天性让克洛伊没有过多询问将门推开,走到拉宾跟前和他一起将朗迪扶进屋子。 迪贝姆从里屋走了出来,帮忙腾出床位,三人一同手忙脚乱地将朗迪放在床上,克洛伊开始替朗迪治疗,拉宾觉得有必要通知卡拉斯,毕竟朗迪和他关系似乎不错,即使他留在克洛伊家也帮不上忙,只能原地踏步干着急。 从迪贝姆嘴里打听到卡拉斯和叶松住在一起,拉宾一边感叹那小子动作之快一边飞奔着冲出了克洛伊家,叶松家里一片漆黑,想必两人也都早已睡下。拉宾连续敲门几下,叶松才出来开门。“卡拉斯呢?”不等叶松回答拉宾径直冲进屋子,然后看见了化成兽形窝在地上的大狐狸,原来这家伙根本还没成事。拉宾顾不上许多,重重地在卡拉斯毛绒绒的大脑袋上敲了几下,大狐狸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当看见眼前站着的人时立刻炸毛,腾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是来告诉你,朗迪受伤了。”拉宾后退一步,躲避起卡拉斯略带不善的目光。“什么?”卡拉斯焦急出声,“他在哪儿?”“我将他送到克洛伊家,克洛伊正在替他治疗。”拉宾说完转身走了出去,他可不想和卡拉斯单独相处,越是相处心里就越是堵得慌,究竟是不是因为察觉到朗迪喜欢卡拉斯,所以才无法平静面对对方他无法确定,总之他这条追爱之路注定荆棘满地不用质疑。 卡拉斯没来得及和叶松说明经纬独自跑了出去,大狐狸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空中,叶松不明就里,只听到拉宾提到有人受伤在克洛伊家治疗,那个人会不会是卡拉斯的朋友,是不是就是那头和他一起回来的狐狸?那么自己究竟该不该跟过去看看?卡拉斯对那人的关心程度一看就不一般,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自在?是因为对于卡拉斯来说还有人如此重要让他心情低落,还是出于嫉妒? 拉宾回到克洛伊家,将迪贝姆叫到一边,告诉了他有关朗迪受伤的前因后果。这是因为他隐隐不安,不明白剑龙群为何会出现在狐族领地,照理说剑龙群生活在极寒之地,应该极为不适应温暖环境,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迁徙。再说,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剑龙群有迁徙的习惯,所以剑龙群的出现会不会代表着什么?拉宾觉得这件事不会如此简单,所以将心里担忧全部告诉迪贝姆,希望对方留心剑龙群的有关动向。 迪贝姆听后面带忧色,趁着夜色出门,拉宾不知道对方要去哪儿,也没有跟上去的意思。他担心朗迪,不想离开太远。克洛伊家的房门虚掩着,朗迪就躺在前厅的大床上,透过虚掩的房门,微弱的灯光下,拉宾几乎可以窥见朗迪苍白的面孔。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就连一贯鲜艳的嘴唇也毫无血色,卡拉斯正蹲在他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一边小心翼翼地替他揩干额头的汗水。他们看起来那么相配,自己简直就是多余的人,拉宾嘴角扯出无奈的苦笑,自作多情这种事情明明和他一点也扯不上边,没想到他居然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就算如此,也还是想见到他。他关上虚掩的房门,走到距离克洛伊家最近的树下,跳上树枝遥望起天边迷蒙的月亮。 叶松直到破晓十分才赶到克洛伊家,屋门紧紧关闭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门,似乎没有人听到敲门声,并没有人来开门。叶松犹豫着是不是要继续敲门,门扉却发出吱呀一声,屋门应声向后退去,露出一条门缝。他推开屋门,看见偌大的前厅中,一张铺着皮毛的大床上躺着一个蓝发青年,青年上身赤裸,腰部缠满绷带,隐约侵染着血色,想必受伤不轻。 卡拉斯则歪坐在地上,靠在床头,一只手握着男人的手,双眼紧闭似乎正在熟睡。叶松不忍惊醒卡拉斯,明明如此随意的画面却又如此温馨,卡拉斯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皱着,似乎表现出对蓝发青年的担心和紧张,看来两人之间的感情确实非同一般,叶松关上门往回走。他本想过来看看卡拉斯和他受伤的朋友,不知怎地这会却完全没了情绪,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烦躁让他焦躁不安起来,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只不过因为看到卡拉斯和别人如此亲密,他就至于如此惶惶不安吗?还是因为他对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有信心?或是由于一直拿卡拉斯当孩子看待,所以认为对方会和孩子一样心性不定,见异思迁。真是好笑,叶松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他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肿么我今天也没有情绪写文了?搞不懂,总之就是没情绪,还是随意赶了一点。亲们周末快乐,(づ ̄ 3 ̄)づ ☆、结伴(四) 风沙卷起尘土,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南而下,走在最前方虎背熊腰的男人裸露的上半身只卷一条皮毛,下半身同样裹着一块皮毛。男人身后跟着几十名壮汉全部一种装束,男人们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背上,有些毛发已经打结,而他们的脸上全部灰扑扑的,看不清本来面貌。 天空不时有鸟盘旋低鸣,走在最前的男人仰头怒吼一声,在地上快速滚过,扬起一地沙尘,接着一头巨大棕熊站立起来。棕熊在草原上奔跑起来,跟着的数人为了不至于掉队,全部趴下身体做冲刺状,然而等他们再行动时,草原上全部是成群结队奔跑的棕熊。他们奔跑时的摧枯拉朽之势,将经过之处的草皮碾压得不成形状,就连起先徘徊在天空的鸟儿似乎也受到惊吓,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狐族的三名年轻兽人在村长的命令下,带着武器进入后山。听说有剑龙在后山伤人,这三名年轻兽人从未见过剑龙,起初并不相信有剑龙会出现在后山,毕竟听长辈说过剑龙生活在极寒之地,那可是和这里相距千里之地。不过村长嘱咐三人时,表情严肃认真,又不像是谎言,所以三人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后山中几块区域一些树木折断倒地,从截断面看,树木似乎受到巨大冲击力而折断,并且树皮表面还有火烧过的痕迹。兽人们再向里走,顿时闻到了一股肉类烧焦的味道,顺着味道前进,走到一处开阔地时,这一区域的燃烧面积似乎比刚才还要严重,树木被熏得漆黑。其中一名兽人像是看见了什么,立刻小跑起来,后面的两名兽人也跟着追了上去,听见跑在最前面的兽人叫喊:“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东西?” 两名兽人小跑上前,看见了十几具被烧得只剩骨架的动物遗体,奇怪的是这种动物头部有类似犄角的部分,很像是长辈们说过的剑龙,原来这些就是剑龙。三名兽人清点了剑龙骨架,一共十三具,此外在周围继续查看一番后并无异样,然后三人就急急忙忙地赶回村子向村长报告。 朗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他和卡拉斯被龙鹰追赶,在大草原上死命奔跑,卡拉斯一直跟在他身边。然后,一只特别巨大的龙鹰突然从天空右侧俯冲下来,朝卡拉斯亮出了锋利的爪子,他本想提醒对方小心,可愣是怎么呼喊也喊不出声,他着急急了,又毫无办法,急得几乎快要绝望。 “朗迪,你没事吧?”见朗迪睡得并不安稳,卡拉斯轻轻摇了摇朗迪的身体,想让他清醒过来。听阿姆说,做恶梦对生病的人不好,再说朗迪也该喝药了,他不醒来,他没办法喂他喝药。 卡拉斯一直守在朗迪身边从清晨到现在滴水未进,一是因为担心着急没有食欲,二是睡着以后不觉得饿。刚才醒来,又发现朗迪睡不安稳所以没办法离开。卡拉斯突然想起自己走的时候也没和叶松说清楚,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所以很想找机会回到叶松身边。 这时,朗迪已经从噩梦中惊醒,他刚才做梦时流了不少汗,卡拉斯坐在床边一边替他擦干,一边安慰他。朗迪腰部的伤口上又渗出不少血水,染红了绷带。卡拉斯想要喂他喝药,于是将朗迪上半身扶起靠在自己肩头,将药碗递到他嘴边:“先把药喝了吧。”朗迪张了张嘴,尝了点药觉得实在太苦,一双眉毛皱得死死的,大有抵死不从的样子。卡拉斯知道朗迪从没喝过这么苦的药,又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稳住了端在手里的药碗,准备劝朗迪喝药。 就在这时,原本敞开缝隙的房门发出吱唔一声,卡拉斯回过头去,看见叶松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叶松,你怎么来了。”卡拉斯一蹦就想从床上跳下来,又怕动静太大惊扰到朗迪,只好保持不动。 叶松微微笑了,天知道他要保持这种笑容究竟需要多大忍耐力,从前他并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样容易嫉妒的人,不过现在他总算明白了。因为对方不是别人,是卡拉斯,是他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所以卡拉斯和另外的人过分亲近,他会感到不舒服是很自然的;再说,另外的人不是别人,是卡拉斯的朋友,他总不好发脾气吧。 “我就是过来看看,我听克洛伊说朗迪受伤了。他现在正好没空,我过来替他换药。”叶松说着走了过来,看朗迪靠在卡拉斯肩头恹恹无力的表情,和卡拉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猜测朗迪是怕药苦。怎么这两人都跟小孩子一样?“拿去。”叶松笑着将几个果子递给朗迪,解释着说:“你喝过药吃两个果子就不苦了。吃过药后,我来替你换药。” 朗迪抬起头看向正朝自己微笑的叶松,这个人就是卡拉斯三年以来朝思暮想的人,他不应该讨厌自己吗?为什么还对自己这么好?而被他看着的人脸上带着纯净无垢的微笑,朝自己伸出的手稳稳地停在半空,面对这样的人,朗迪居然毫无办法。“谢谢。”他的微笑很苍白,继而从叶松手里接过果子。如果是这样的人,把卡拉斯交给他应该没有关系的吧?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么不甘心呢? 朗迪喝过药后,叶松就将卡拉斯赶出屋外,在大门外告别时,卡拉斯出其不意地在叶松脸上啵了一下,“我先回去了。”卡拉斯顺便伸出头朝屋里的朗迪使劲眨眼:“我过会再回来。”待卡拉斯离开后,叶松关紧了房门转身走到床边开始替朗迪换药。叶松为何要赶卡拉斯出去,一是考虑到卡拉斯昨晚休息的不好,陪护病人也是件很苦的差事;二是克洛伊说过朗迪的伤势很重,叶松不想让卡拉斯看到自己给朗迪换药的情形而担心。 叶松过来之前就准备好药膏和绷带,他先是在屋后的水缸里洗过手,才开始着手给朗迪换药。朗迪已经躺了下来,叶松替他垫高了枕头,先揭开了朗迪伤口上的绷带。绷带里侧已经被血水染黑,还能看见新鲜的血肉,叶松尽量放轻动作不弄疼朗迪。不过想要完全做到没有痛感几乎不太可能,朗迪一直咬牙坚持,尽管叶松替他解开绷带时他痛的满头是汗,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管自己怎么窝囊,也不想让叶松看见。毕竟,他和他的关系说不上融洽,虽然说这样的叶松他并不讨厌,不过只要一想到这就是卡拉斯的恋人,他总归有些不是滋味。他明明和卡拉斯那么要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局?他们明明不是应该在一起的吗?如说说没有叶松的话,是不是卡拉斯就会爱上自己呢? 替朗迪换好药,叶松收拾好换下来的污物准备离开。叶松已经走出几步,突然听到朗迪在身后询问:“你们是不是还没有结伴?你真的爱他吗?我是觉得……”朗迪不知道该如何向叶松做进一步解释,沉吟片刻,才说:“你们之间更像是亲情而不是爱情,不对吗?他在我面前从不这样,而在你面前的表现更向是一种对母亲的依恋。你不觉得吗?” 朗迪的质问就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叶松心头,他陡然间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他不是没想过和卡拉斯之间的感情,一直以来他都感觉得到卡拉斯对自己的过分依恋,就在他最开始穿越到这个世界来时,他和卡拉斯之间并未真正相处过,小家伙却一天到晚在他耳边说要和他结伴,这难道就是真正的喜欢?或许他对他的感情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依恋罢了。“我先走了。晚上要是克洛伊没有回来,我再过来替你换药。”叶松说着走出屋外,屋里应声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结伴(五) 窗户外传来轻微响动,朗迪躺了下来双眼凝视天井,有人脚步轻微地走到跟前,朗迪侧过脸,拉宾正站在床边,双目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他,目光中充溢着不满不解。朗迪和拉宾并未深交,但很感谢对方在他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不知不觉间朗迪已将拉宾当做朋友。“你没事真好。”朗迪边说边松了口气,他之前醒来时还没来得及向卡拉斯打探拉宾消息,所以心底不免担忧。 拉宾苦涩着脸摇了摇头,刚才朗迪和叶松所说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全都听见,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实在的,拉宾和叶松虽然交情浅薄,但很欣赏对方为人处世。叶松想必也察觉到朗迪和卡拉斯之间关系并不一般,却还能自愿照顾对方,不得不说叶松心胸非一般人可比。反观朗迪,拉宾不明白他为什么就能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那些挑拨离间的话,愤怒让他脸色难看,让他忍不住责怪朗迪:“你不觉得你刚才所说的话很过分吗?” “我过分吗?”朗迪抿唇一笑,浅薄的笑容让他苍白的脸色更加无力,他叹了口,背过脸去:“我想休息了,如果没事请你回去”。 叶松昨天和村里几名雌性说好一起收获块茎,和朗迪的一番对话让他情绪低落,所以他回到家时并没有叫醒卡拉斯,大狐狸因为昨晚通宵看护病人现在正在床上酣眠。叶松从屋外院子拿了背篓后离开,径直向河边走去。 天气燥热,天空却是阴沉,叶松走到河边时,已经有好些雌性在河边忙活收获块茎,叶松站在原地,看雌性们将植物根部连根拔起,从根部捋下圆形的块茎放入篮子。看见叶松来了,好几名正在忙碌的雌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笑着和叶松挥手。 叶松笑着点了点头,凝视远方。天空比方才更加阴沉,突然起了风,风卷着落叶沙尘一并吹过,叶松怕沙子眯眼,只好闭上眼睛,待风尘过境。也是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山崩地裂的哒哒声,好像是什么动物成群结队地奔跑过来。叶松睁开眼睛,收获块茎的雌性也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睁大了惊恐的双眼。在大家的注视下,伴随着狂风沙尘一道席卷而来的,是一群形状怪异的动物。这些动物外形酷似恐龙,身上却长着褐色长毛,头顶还有一只犄角,犄角大约长二三十公分。而现在这些动物正争先恐后地朝村子所在的方向奔跑而来,有些雌性因为惊恐连手里的篮子掉在地上也没发觉,所有的人都僵硬着身体,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雌性才回过神来纷纷朝村子方向跑去。 容不得叶松多想,奔跑而来的动物速度实在太快,就在叶松发愣的当口,怪异动物已经冲到河边,而这些动物奔跑起来时毫无秩序,就像是抱头鼠窜的苍蝇。跑在后方的动物不甘示弱,总想冲到前方,而在前方奔跑的动物,又千方百计地想要保持不被超过,所以往往是跑在后面的动物用势太猛猛撞跑在前方的动物,跑在前方的也会因为任何一丝疏忽而人仰马翻栽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叶松感觉不妙再不敢耽误,以全速往村子冲去,追在后面的动物如形随影。叶松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跑,然而追在后面的踢踏声总好像是敲打在他脆弱的耳膜上,让他不敢松懈片刻。“快通知村长和长老。”叶松朝跑在前方的几名雌性叫喊,几名雌性没有回答,只一个劲儿地朝村子里跑。 叶松和几名雌性冲进村子,大家分散开来,向各家通知,叶松本想径直回家和卡拉斯碰头,跑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离开时克洛伊和迪贝姆都不在家,也就是说现在克洛伊家只有朗迪一人,而重伤在身的他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显然无法逃脱。更为重要的是,克洛伊家就在村子入口处不远,而叶松家在村尾大树下,叶松若要回家必定会先经过克洛伊家,若果他选择先回去和卡拉斯碰头,则追上身后的那些怪物一定会冲进克洛伊家,朗迪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叶松距离克洛伊家只差几步,他本可以很轻松地躲过追在身后的怪物,顺利回去和卡拉斯汇合。他明明应该很讨厌朗迪的,可一旦想到对方会有生命危险,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够见死不救。 就是这几分钟,追在身后的怪物已经冲了过来。叶松躲无可躲,僵直在原地,他的身体只有颤抖,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感觉。眼看着怪物就要冲撞过来,叶松很可能被怪物撞到,然后丧生蹄下。叶松咽了口气,心脏的鼓动音被无限放大,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自己被横冲直撞的怪物撞倒在地的情形,也是这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从侧面窜出,在叶松来不及反应之间,将他拽到一旁巷子,“没事吧。”拉宾站在叶松跟前,他可是从来没见过叶松如此惨白的脸色,所以不由得出声安慰。“谢谢你,”叶松的身体仍在颤抖,颤抖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得通知大家。” 拉宾忍不住摇头,回答:“你没见过这些怪物吧。这叫剑龙,来自北边极寒之地。你可别小看他们,若是被剑龙头顶那根犄角撞到,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我看你就别逞强了,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行动快,我去通知大家。”“可是,”叶松犹豫不决,突然扯紧拉宾的衣角,着急地说:“不好,朗迪还在克洛伊家里。我们得去救他。”听叶松这么说,拉宾也惊出一身汗来,拍了拍叶松的肩膀安慰对方:“你在这里待着千万不要随便走动,我去接朗迪出来,然后带你们一起去安全的地方。”“我也去。”叶松本来是想如此回答,只不过拉宾在他回答之前就跟闪电一般窜了出去,随即不见了踪影。 剑龙虽然善跑,但并无攀爬能力,充其量不过是在村子横冲直撞,雌性们和兽人只要选择死角或是躲避处一般不容易受到伤害,但这些剑龙抱头鼠窜毫无秩序的样子到底让拉宾隐隐不安。且不说剑龙原本生活在北边极寒之地,就算剑龙群出现也不会杂乱无章,剑龙群奉行单一首领制,也就是说在同一时刻剑龙群只会有一个首领,大家一般在首领安排下有序行动。从这些闯入村子的剑龙慌不择路抱头鼠窜的情形来看,剑龙群应该是失去了首领,可剑龙群又怎会失去首领?就算失去首领剑龙群也会很快产生新的首领,除非,拉宾一边奔跑一边越加不安,所有的猜测都只有一个合理解释:除非剑龙首领死去,剑龙群没有机会选出新首领;也就说这些剑龙群不是流亡到此,而是被人追着一路逃窜而来。 拉宾大叫一声不好,一边跳到克洛伊家屋顶,容不得在做耽误,他掀开屋顶,从屋顶跳到屋内。屋内的朗迪,已经察觉到村子似乎发生了什么,正挣扎着想要起身,突然听见屋顶传来响动,抬起头时,拉宾正好从屋顶跳到地上。 “你怎么来了?”朗迪忍不住询问。“这不是很明显吗?”拉宾仍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继而蹲在地上化成兽形。一头金色的巨大豹子俯下身来,走到朗迪床边:“快上来”。“你要驮我?”朗迪几乎不敢置信,在兽人部落哪有雄性驮雄性的道理?除非两名兽人是伴侣关系,否则几乎可以断定:兽人是不可能让另外的兽人驮自己。所以顽固高傲如朗迪,即便身负重伤,几乎是连眼也不眨地拒绝了拉宾的提议。“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吗?”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大豹子甩了甩脑袋,表示对朗迪的顽固无法理解,就算兽人让兽人驮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目前情况危急,非常时刻自然有非常做法,所以这些礼数问题是不是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别说了,你走吧。”朗迪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就是连稍微一动都会牵扯伤口,创口处就像是要裂开一般疼痛难忍。 拉宾连连摇头却又拿对方毫无办法,对付这种顽固的人自然只有比他更为顽固。拉宾重新化成人形,走到朗迪床边,在对方还未做出反应之前将朗迪拦腰抱起。受了伤的朗迪本就浑身无力,想要推开拉宾却被对方抱得更紧。第一次和另外的人如此接近,近得几乎听得到对方的心跳声。朗迪难堪到脸红耳赤,有些懊恼却又不由地安下心来。 ☆、结伴(六) 拉宾抱着朗迪跳到屋顶,回到之前和叶松分开的巷子,却不见叶松踪影。拉宾不知发生了什么,剑龙群在村子里横冲直闯,叶松冒然离开会不会受伤,他刚才不是嘱咐过他不要随便走动?为什么,不论是叶松还是朗迪都这么任意妄为固执己见呢? “发什么呆?”朗迪用手捂住伤口,作势要从拉宾怀里挣脱。拉宾没有回答,只不过单单用行动表明不会让朗迪脱离自己,抱住朗迪的双臂力量大得惊人,朗迪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无法挣脱,只能安分下来。拉宾环顾四周,仍旧不见叶松踪影,想着会不会因为事出突然对方不得已离开,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拖着一个病人实在无法四下寻找,目前最重要的是将朗迪带到安全的地方。拉宾这么想时,心中已有了主意。 山谷之中,鸟儿在天际盘旋,偶尔俯冲在树冠,发出叽叽咋咋的声音。无数只毛兔在树林间穿梭,继而聚集在一棵巨大的树下,安安静静地蹲在地上,看在眼前忙碌着的一名雌性和正一声不吭坐在雌性身边发呆的金色豹子。 米兰将从山里采集回来的草药放进山泉下的水洼,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洗去叶子和根部的泥垢,他虽然看不见,可对草药的气味有着不同一般的敏感。米兰还记得小时候部落里时常战乱,自己跟着阿姆一起上山采药,替村里的大人们治疗。明明那时自己什么都不懂,却觉得开心极了。想到这些,米兰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容,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坐在一旁静静留心米兰的厄拉斯,目光几乎黏在前者脸上,他很少看到米兰微笑,虽然他已经在他身边待了几年,可两人的关系除了朋友还是朋友。换做在部落时,厄拉斯并不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人,他性格直率,恩怨分明,若是有了中意的雌性也一定会大胆告白;可不知为何对象换成米兰,厄拉斯就完全没有了主意,单单待在他身边就觉得如此幸福,或许从心底深处厄拉斯是害怕被米兰拒绝,所以不敢轻易表白。 “你过来一下。”米兰突然侧过脸,对着厄拉斯招了招手。厄拉斯怔愣片刻,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欢喜。两人在一起时很少交流,米兰也是少言寡语的性子。即便两人聊天,说话的一方也属厄拉斯居多,而米兰,则会很认真倾听,时不时地点头表示回应。 厄拉斯走到米兰身边,在他身边坐下。“爪子?”听米兰如此询问,厄拉斯困惑起来,“我说伸出爪子。”米兰微微笑了,再说:“昨天你陪我采药的时候,不是受伤了吗?这个草药对治疗摔伤很有效。”“哦。”厄拉斯犹豫着伸出了巨大的爪子,生怕自己会不小心伤到米兰。两个人因这样的举动不得不靠近了一些,米兰干脆移动到厄拉斯身边,挨着大豹子坐了下来。 米兰先是轻轻地摸了摸厄拉斯爪子上的肉垫,找到被树枝划伤的部分,又轻轻抚摸过伤口。他的动作极为纤细极为轻柔,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厄拉斯掌上挠过,对于厄拉斯来说,这根羽毛更像是在他心口轻轻地挠着,让他心慌意乱。米兰继而从水洼里捞出几株洗好的草药捏碎了平敷在厄拉斯伤口,轻轻挤压起来。 厄拉斯的目光凝固在米兰认真的表情上,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却觉得像是藏在心中的秘密被看破一般难堪。或许是米兰敷药的动作触碰到厄拉斯伤口,后者发出低沉的呻吟,米兰放轻了动作,一脸歉意:“是不是疼了?”“不是。”米兰不知道,厄拉斯的另外一只爪子正轻轻地悬停在他后脑,多么想这样轻轻拥抱他,抚摸他。 两人之间的静谧气氛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厄拉斯匆忙间抽回了爪子,从地上腾了起来,冷峻的目光朝着脚步声所在方向穿透而去。脚步声的主人他不陌生,只不过对于来人不合时宜的到访,厄拉斯真说不上欢喜。 拉宾抱着朗迪一路狂奔到后山山谷。三年之前,他察觉到首领总是有意无意失踪,而在帮助狐族部落建好房屋,大家准备继续穿越草原时,首领却破天荒的说要留在狐族部落。拉宾之前就对首领的改变看在眼里,后来尾随首领几回,才发现首领失踪的日子原来是为了待在山里某个落单的雌性身边。对于这事,拉宾没有说破,既然首领已经放弃离开的想法,自己又下定决心跟在首领身边,首领不走他自然不会离开;再说,狐族部落的人待他们也算友好,相处久了反而有些乐不思蜀,不想离开,也就打算在狐族部落长期定居下去。 见拉宾抱着某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厄拉斯连忙走上前去。被拉宾强制抱在怀中的朗迪看起来很不自在,在看到有人在打量自己时,干脆低头哼了一声,侧过脸去。拉宾很自然地忽视了朗迪的桀骜不驯,自己这样抱着他他会生气也很正常。这时,本在一旁的米兰也摸索着走了过来,“小心一点。”厄拉斯走过去扶住米兰,很担心他会不小心会摔倒。“是你的朋友吗?”米兰仰着头看向厄拉斯。“算是吧。”厄拉斯点头回答。本来还在恼火拉宾的突然出现打扰到自己和米兰相处的厄拉斯,再一仔细打量拉宾怀里的兽人,就什么都明白了。拉宾怀里的兽人表情难看,虽然免不了尴尬不自在,不过脸色苍白,再加上那名兽人一直用手捂住腰部,腰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想必是受伤了。不过就算有人受伤,拉宾也不至于把病人带来这里,村子里不是好些医师吗?厄拉斯正在奇怪,拉宾却急得原地打转,连忙招呼厄拉斯说:“首领,你就先安排个地方给病人休息养病,我一会再仔细跟你说。” 不知沉睡了多久,也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叶松恍惚间睁开了眼皮,头疼得厉害,漠然地看着坐在远处围成几圈的彪形大汉,叶松一时之间竟回不过神。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夜色渐浓,天边就像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墨色,篝火的影子在岩壁上勾勒出鬼影幢幢,不过片刻,叶松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的双手被反剪着绑在身后,双腿也被麻绳死死地绑着,即便想要移动身体也很困难。而被绑住的人也不止他一人,其他十几名来自村里的雌性和他一样被绳索绑得死死的,大家的表情似乎都很惊恐。离叶松和雌性不远处围成几圈席地而坐地彪形大汉们,正狼吞虎咽地进食,也不知他们吃的是什么,一阵阵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叶松甚至忍不住干呕起来。 彪形大汉们进食以后,纷纷四散开来,有几名领头的大汉朝着叶松和雌性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起初,由于天色较暗,加上大汉坐在远处,叶松看得并不清楚。等到这几名大汉走得近了,在火光的映照下,叶松看清对方后,又忍不住倒吸凉气:大汉们身材壮实,皮肤黝黑,肌肉虬结,个头比起狐族部落的兽人还要高出一些;他们的穿着却颇为原始,全身上下都裹着兽皮;脸型狭长,五官粗犷,浓眉大眼,有些异域风情,而几乎所有的人表情都很严肃,又隐约带着些残暴嗜血。 大汉们走到叶松和雌性跟前,几乎所有的雌性都不约而同地蜷缩起身体,有的人甚至瑟瑟发抖。站在最前面的大汉或许是这一行人的首领,因为站在他身后的人几乎都停下了脚步,似乎正在等待着他的指示。最前面的大汉蹲下身体,开始打量起眼前的雌性,他褐色的瞳孔快速略过众人,最终停留在其中一人身上。这人是他从狐族村子抓来的雌性,他舔了舔还沾有野兽鲜血的下唇,朝着那人微微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五一快乐。 ☆、结伴(七) 当叶松察觉那名兽人正打量自己时,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体,虽然他已退无可退。他和十几名来自村子的雌性被像粽子一样绑住了双手双腿,扔在一起,大家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挤得死死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安全一点。 叶松穿越到兽人世界后,只见过狐族、猫族和豹族部落的兽人,像类似眼前如此彪悍健壮的兽人他从没见过,也猜测不出这些兽人来自哪个部落。不过单就外形而言,眼前的兽人体格明显比狐族豹族都要强壮,个头也较高些,想必体力和战斗力都要强出许多。 月色越来越深,天空星光四溢,兽人们走到远处,围在篝火旁边似乎正争论着什么,由于距离较远,叶松听得并不清楚。只隐约听到有人在说“不如就按照大家的提议来办。”又有人插嘴“现在不行,还不到时候。”说到后面,似乎因为意见分歧较大,双方转为争吵,争执声一声高过一声。这些兽人到底在为什么争吵,叶松正这么想时,站在远处的兽人首领正好转过脸来,隔着火光,叶松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只觉得他五官模糊,目光阴翳,对方又很快回过身去,在篝火的映照下,在叶松眼前拉出一道狭长的影子。这影子一直延伸到叶松脚边,让他莫名不安。 身边的雌性渐渐不安,大家纷纷往里靠在一起,这些雌性叶松并不陌生,他甚至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和叶松靠得最近的是一名叫做伦采的雌性,年前叶松还教过他编织麻衣,结果对方学了很久也学不会,叶松只好放弃授课。说到教授村里雌性编织这事,那是因为按照村子现有的纺织技术,纺织一件麻衣大约需要一两个月,再说到叶松为什么会编织,还得从他小时候总爱坐在姥姥身旁看老人织毛衣然后不知不觉从耳濡目染发展到言传身教说起,按说,男孩子不会有谁对织毛衣抱有兴趣,叶松却偏偏是个异类。好吧,他这异类的爱好现在总算是派上了用场,所以当叶松觉得可以将编织技术运用到编织麻衣时,自然是很热心的教授起村里的雌性。所以通过和伦采大约十几天的交往,他对对方并不陌生。 伦采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撞叶松,察觉到他有话要说,叶松整个人朝对方靠了靠。等了片刻,伦采还没出声,叶松再看他时,却发现他脸色苍白,身体颤抖,像是在害怕着什么。“没事吧?”叶松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可是眼前有了一个失魂落魄,惊恐不安的伦采,他若是再表现出一丝害怕,对方一定会精神失控。“没事。”伦采木讷地摆了摆头,放低声音:“那些兽人是熊族,你猜他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叶松很快就猜出伦采字里行间的意思,首先对方知道自己不认识熊族兽人所以告诉他这些兽人来自熊族,其次伦采既然询问自己,想必他一定对熊族兽人之间的争吵有所揣测。叶松之前不是没猜测过熊族兽人在争吵些什么,不过不得要领而已,再说,饶是叶松抠破脑袋怕也想不出来,毕竟他对熊族没有一点基本认识,充其量也就刚刚知道这些兽人来自熊族罢了。谁让叶松在狐族的三年多来,整天埋心医术,对神马轶闻野史毫不在意呢? “如果我猜的没错。”伦采像是咬文嚼字般每一个都咬词清楚,铿锵有力。伦采这种故作神秘的做法很自然吊起了叶松的好奇心,让叶松突然紧张起来。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人因为不安而不知所措。他的目光全部锁定在伦采身上,对方的双瞳突兀地放大,嘴唇微微地颤抖起来。叶松察觉到伦采的情绪变化,他撞了撞对方的身体,伦采却无丝毫反应。他的注意力就好像是被眼前正在发生着的什么所全部掠夺,朝着伦采的视线望去。叶松看到之前还在争吵的兽人们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他们粗犷的面孔上带着难以言述的表情,叶松几乎能听到他们鼓动着的强烈心跳,就像是擂鼓一般。 熊族首领走到雌性面前,伸出肤色黝黑肌肉结实的手臂,他的手指指向其中一人,对着身后的众人说:“你们可以选走自己中意的雌性,但是他。”他的手指正好落在叶松面前,“他是我的。我不希望有人和我争抢,你们都听懂了没有?”身后的兽人纷纷答是。叶松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身旁的伦采身体颤抖得厉害,脸色灰白,就好像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叶松并不清楚熊族究竟是什么样的种族,然而他不清楚,却不代表着伦采不清楚。传闻中兽人大陆最残暴的种族,为征战和杀戮而生,他们走到哪里就杀到哪里,杀死部落里的所有兽人,抢走部落里的所有雌性,然后不管雌性如何反对意愿如何强行和雌□□配繁衍,这就是兽人大陆最为残暴的种族。 “怎么回事?”叶松不禁咂舌,不知该如何应对。兽人首领的话音刚毕,站在首领身后的兽人们一拥而上朝雌性冲了上来,然后在叶松目瞪口呆之际,兽人们就像是争抢萝卜一样,争抢起雌性。本来雌性人数有限,不可能所有熊族兽人都能得到雌性,所以先抢到雌性的兽人往往会和落败的兽人打斗,一时之间,场面十分混乱,四周尽是吵闹声和哭泣声。其中一名先抢到雌性的兽人将雌性倒挂在肩上,很快朝原野那边冲了出去,然后察觉到兽人想要逃走的意图,争抢失利的几名兽人又纷纷追了上去。这简直就是一场再混乱不过的人间惨剧,雌性们不论意愿如何,被兽人们像货物一样抢走,然后欺凌。叶松想象不到还有比这更让人恐怖的事情,刚才的混乱中,身边的雌性被争来抢去,几乎无人幸免。一阵混乱过后,四周只剩下叶松一人,他的全身都在颤抖,绝望的情绪笼罩了他,叶松知道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就范,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 “你在害怕?”耳边传来严肃却又轻佻的低沉声音,叶松抬起头,熊族首领站在跟前,正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他的身高足有两米五六,肩膀宽阔,肌肉结实,就以外形来说,他显然在熊族部落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战士,这种巨大的力量差让叶松绝望,如果和他动手,自己怕是连一丝取胜的机会都没有。 “别怕。”熊族首领单腿蹲地,用手掰起叶松的下颚,有意无意地说:“我没他们那么粗暴。不过那种事,你可不想在这里做。所以,我们还是找个隐秘点的地方。”他说着,只用单手抱起叶松,而叶松由于双手双腿被缚,甚至连稍微抵抗都做不到。 黑暗的树林中,传来杂沓的脚步声。熊族首领即贝莫抱着叶松走进树林,席天幕地下不时传来凄惨的尖叫声、惊呼声。叶松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他清楚的知道那些所谓的尖叫声究竟意味着什么,叶松的眼角酸涩得厉害,竟忍不住流下眼泪。那些都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为什么,他们会受到那样残暴的对待,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助他们,帮助自己? 叶松心乱如麻,内心痛苦不堪,可他更害怕接下来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卡拉斯,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想要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现在甚至连反抗都做不到?为什么我会变得如此软弱无力? 贝莫走到树林深处,皎洁的月色从树缝间倾洒下来,正好照在叶松洁白的脸颊上。雌性似乎在哭,可他并不在意,重要的是他中意他,想和他生孩子,仅此而已。不过他哭泣的样子似乎更惹人怜爱,他似乎已经有些把持不住。 将叶松扔在地上,贝莫蹲了下来。“你等会会哭得更厉害。”他拍了拍叶松的脸庞,不过轻轻用力就撕破了叶松的上衣。叶松洁白的肌肤袒露在月色之下,夜晚微凉的风让他瑟缩起身体。眼前的庞然大物步步逼近,叶松一寸一寸向后挪动,贝莫的身影就像是五指山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根本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要说:  偶想说偶真滴不是重口味,o(n_n)o~。 ☆、结伴(八) 巨大的影子如泰山压顶一般扑压过来,叶松的视线一片漆黑。四周静谧得可怕,他疯狂地挣扎,扭动起身体想要逃离。叶松的求饶声哭泣声没有得到丝毫怜悯,贝莫的手掌大力地抚摸起叶松的脸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发出任何声响。 害怕恐惧包围了叶松,他赤裸的肌肤因为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身体颤抖得厉害,整个人几乎快要昏厥过去。贝莫跪了下来,粗暴地掀起叶松的裤头,准备强行和他发生关系。只有绝望、痛苦,叶松的手腕被勒得几乎要流出血来,但他还在不断挣扎,想要获得自由,好像只有这样不断地折磨弄疼自己,才能让他不那么害怕。因为挣扎,叶松的手腕背部全是泥垢,让他看起来有种凌虐的美。他的双手不停地在地面扒拉,手里也全是泥垢。 无论如何挣扎这该死的绳索都不曾松动分毫,被贝莫捂住嘴的叶松发不出一丝声响,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让他全身大幅度颤抖,冷,真得好冷。这时月光偏移,月光照亮了贝莫半边脸颊,那张写满嗜血残虐表情的模糊五官,让叶松更加绝望。就在叶松想要完全放弃之时,树影之中突然有什么动物猛冲过来,动物的奔跑速度实在太快,带起的劲风又实在太过摄人。叶松睁大了惊恐的双眼,贝莫则放开了捂住叶松的手,转过身去摆出迎战架势,无论这冲着自己奔跑而来的东西是什么,一定不是善类,这股劲势如此强大,让贝莫不得不警戒起来。 时间一秒秒经过,叶松摩挲着向后挪动,这时的贝莫已被眼前狂奔而来的强大气势所转移注意,根本不曾留心叶松。月亮正在中天,透过树叶洒下如此皎洁温柔的光芒,不过下一秒,什么物体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咆哮着朝贝莫猛扑上去,贝莫看不清来者,只凭听觉左右躲闪。他瞬间从腰带上抽出武器——一只在月色下闪闪发光的剑龙犄角向前挥去,犄角像是划上什么重物一般沉滞片刻,然而在他还没来得及作出下一步回应之前,一头怒哮着的巨型野兽突然以惊雷之势从他身后冲了过来。 叶松睁大了惊恐的双眼,看着凭空出现的九尾巨狐,狐狸的双瞳不再是平素的蓝色,而是凶残至极的猩红色。狐狸猛冲上前扑倒贝莫,只听一声顿响,狐狸已经咬断了贝莫的脖子,贝莫的脑袋软歪歪地挂在肩膀上,好像随时都有滚落的可能性。鲜血四溅,叶松的脸上、身上无一例外不是血水,在血水的刺激下,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他不敢看,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从没看到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叶松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连牙齿都在打颤。这时,突然有一双手放在他肩头,这双手轻轻地拍打起叶松的肩膀,那意思好像在说我来了,别害怕。“没事了,别怕。”看着眼前浑身血污,双眼紧闭的叶松,卡拉斯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巨大的手紧紧地捏着,连大气也不敢出。将叶松轻轻地抱在怀中,一边来回地抚摸起他的背脊,一边在他耳边反复安慰。不知过了许久,叶松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当看到抱着自己的人是卡拉斯以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泪水模糊了叶松的脸颊,他不停地拍打起卡拉斯的胸口,一会又紧紧地扯拉起他的衣领,将整个脸蛋埋在他胸口。 知道叶松仍旧处在极度惊恐之中,卡拉斯干脆这样紧紧地抱着他,等待对方情绪稳定下来。“别害怕,真的没事了。”卡拉斯轻轻地抚摸起叶松的后颈,在他耳边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的诉说,他记得当他还孱弱无力时,这样温柔安慰自己的人是叶松,而现在他终于有能力保护他,可惜的是,不应该让他体会这样惨痛的经历。想到此处,卡拉斯又仍不住一阵心疼,责怪起自己。 “我害怕。”叶松用水雾弥漫的双眼看向卡拉斯,他的双瞳在月色之下凄楚而迷茫,他突然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摩挲起卡拉斯的下颚,描绘着他此刻所有的表情。“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叶松不知道在面临将要被侵犯的那一刻,他居然会想到一死了之,好像那个人不是卡拉斯就不行。他对他,居然已经爱到如此地步,他以前还因为害怕而抗拒着他,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怕了,因为害怕失去卡拉斯的念头已经压制住叶松内心所有的迷茫和胆怯。只要是他,他就无所畏惧。 “别怕,我在。”卡拉斯脱下外衣,替叶松擦去之前喷溅在脸上和身上的血迹,叶松就这样任凭卡拉斯替自己清理,然后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分明刚才发怒的卡拉斯让他如此害怕,为什么现在的他竟会如此温柔如此让他如此眷恋?他第一次看见如此愤怒之极的卡拉斯,可只要想到他是因为自己而如此情绪震荡,就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开心。 卡拉斯似乎察觉到了叶松的情绪变动,替他整理了方才被弄乱的头发,又替叶松穿好衣服,即便实在不想离开他,村子其他雌性和兽人的情况却让卡拉斯不得不做出暂时离开叶松的决定。三个时辰之前,卡拉斯在叶松家休息时被村子的嘈杂声惊醒,正当他准备出门之际,就有好几头剑龙破门而入,卡拉斯击退剑龙后,发现村子的情况混乱不堪。大群剑龙在村里横冲直撞,除此之外,居然还有熊族兽人在村子大行抢掠,好些雌性和食物被熊族抢走。卡拉斯在村里焦急地寻找叶松,可找遍村子也不见叶松踪影,后来,卡拉斯肯定叶松是被熊族兽人抢走,便组织起村子兽人过来偷袭。刚才他在愤怒之下,不管不顾地咬死了熊族首领,而村子其他兽人现在很有可能还在和熊族战斗,一想到这里,卡拉斯就觉得不能丢下村子其他兽人,毕竟一般狐族兽人在战力上不知要比熊族差多少倍,他必须出去帮忙。 “叶松,我先离开一会儿。”卡拉斯握住叶松的手,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别。”叶松好不容易放松的情绪立刻紧张起来,反握紧卡拉斯的手不让他走:“你别丢下我,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叶松的恳求让卡拉斯的心脏一阵阵痛,看着叶松苍白无力的面孔,他实在无力拒绝。反正现在熊族首领已死,只要自己多留心应该可以保证叶松安全。 “我们走。”卡拉斯拉起叶松的手,准备和他离开树林。叶松却固执地不肯挪动脚步,“怎么回事?”卡拉斯回过脸,却见叶松的目光正牢牢地锁定在自己身上,他的双瞳好像深不见底的海水,湛蓝而又隐秘。而那隐秘中,似乎又浮现出某种沉静,让此刻的叶松看起来和以往略有不同。片刻犹豫,叶松已经踮起脚尖,在卡拉斯唇上落下重重一吻,这吻缠绵而霸道,又有着毫不退缩的坚决,仿佛正诉说着此刻叶松无法动摇的决心。也是这一吻,让横亘在叶松和卡拉斯之间的所有隔阂一瞬之间分崩离析,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卡拉斯这时还不知道,此时的叶松已经做出了某个事关两人关系的重大决定。 “我们走。”叶松说完不顾卡拉斯径直走向前去,“等一下。”反应过来的卡拉斯追上叶松,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他真的不敢再让这个人离开自己视线片刻。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小长假就这么结束了啊,~~~~(≈gt_≈lt)~~~~ ☆、结伴(九) 月光依旧是隐秘而惨白的,卡拉斯化成兽形驮着叶松一路冲出树林,之前熊族兽人盘踞的地盘早已没了人影,篝火若有似无地闪烁着。驮着叶松奔跑几步,地面上匍匐着几名狐族兽人,卡拉斯走近了查看,这些狐族兽人已没有了气息,但身体还有热度,想必死去不久。 又奔跑不远,一头熊族兽人倒在地上,血水顺着颈部流出很远,血痕已经有些粘稠,兽人颈部插着一柄骨刀,这刀是狐族部落的特制武器,现在这柄在月光下泛着白光的骨刀似乎正诉说着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殊死搏斗。卡拉斯放慢了脚步,因为越是往前发现的尸首也就越多,有狐族兽人的尸体也有熊族兽人的尸体,尸体的外部创口很多,有些皮肤组织被大部撕伤,光看情形也知道这里不久之前曾发生过群体斗殴,血水混合在空气中扑面而来,叶松忍不住以手捂嘴,忍住了胃里翻涌。他从没看见过如此凄惨的光景,虽然预料到会发生死伤,却没料到会有如此血腥。 好些死去的狐族兽人叶松都认得,也叫得出名字,有些虽然叫不出名字,却也面熟。在这场厮杀中,熊族也不能幸免于难,在与狐族的殊死搏斗中,好些熊族被杀伤杀死。卡拉斯走过的地方,有些熊族因为失血过多倒地不起,嘴里只会发出细碎的吱唔声,想必离死不远。卡拉斯没有再给他们来上致命一击,可能是不想被叶松看到。 隐约能听到前方几百米处有锐器碰撞声,卡拉斯驮着叶松加快了脚步,他快速从一具仰面朝天的狐族尸体前跑过。没曾想,坐在身上的叶松却突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声,随后用力地抱住了他的后背,卡拉斯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驮着叶松慢慢朝前跑去,他现在最关心的属叶松无疑,他不知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却感受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压抑的呜咽声:叶松在哭。 卡拉斯担心着急,想要安慰叶松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他根本不知道叶松究竟看到了什么,前方传来的搏斗与尖叫声越发清晰,也隐约能看得见似乎有几名熊族兽人正在围攻两名狐族,卡拉斯不容多想,也顾不上安慰叶松快速狂奔起来。九尾狐从九尾狐神继承天生神力,以九尾狐首领之血为引,开启潜能。卡拉斯早已今非昔比,他先狂奔至一处巨石背后将叶松放了下来,他不想叶松受到伤害,所以战斗时不想让叶松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虽然他有自信保护好他。 卡拉斯没有和叶松进行语言交流,如闪电惊雷一般从巨石背后窜了出去,叶松想要嘱咐他,最终没能开口。他的身体抖如筛糠,朝刚才看见狐族尸体所在的方向走了回去。他知道他不该随意走动,可如果不能确定刚才看见的究竟是不是那个人,他就无法安心。他的心跳声似乎被放大无数倍,扑通扑通的跳动声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脆弱的感官,双腿也像是灌了铅,虽然想要走得更快些,却还是只能原地踏步一样慢慢吞吞。走到那具仰面朝天躺着的狐族尸体前,叶松双腿脱力一般几乎跪倒在地,他双手撑在碎石嶙峋的地面,垂下了头,染着血水的眼泪从眼角滴落下来,一滴又一滴地飞溅在约瑟苍白的面孔之上。生前原本灵动爱笑的双眸,已失去所有光彩,有的只是代表曾经存在的干瘪空洞,及一具已然失去生命的驱壳而已。叶松茫然地伸出手,手心尽是灰尘,然后用这双毫无力气的手阖上了约瑟的双眸,他再也没有任何力气,索性坐在约瑟尸体旁边,木讷地遥望远方。 黑暗中本是伸手不见五指,几名熊族兽人正在围攻一名狐族雌性及这名雌性的伴侣。熊族兽人最初挑逗狐族雌性,说些下流言语,这名雌性因羞辱和愤怒而满脸通红,雌性的伴侣狐族兽人也因气愤而一度情绪失控,想要扑上去和熊族兽人一决死战。却被自己的伴侣死死哀求不要冲动,这对伴侣大约清楚和熊族兽人硬拼只能一死,最终也逃不开被凌辱被杀害的命运,不过看起来熊族兽人似乎对这种言语挑逗快要失去耐性,毕竟猎物就在眼前,谁也没有心情再拖拖拉拉。一名熊族兽人对另外两名兽人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两人先过去控制住狐族兽人,将他弄死,之后三人在一起料理雌性。 两名熊族兽人从两边朝着雌性和伴侣包抄过去,另一名熊族兽人则抱胸站在原地。两名包抄过去的兽人越走越近,狐族兽人下意识地挡在伴侣身前,伸出手护住雌性。两名走上前来的熊族兽人不约而同地下流一笑,然后其中一人走上前去,一把扣住狐族兽人肩膀,将他往一旁拖。雌性见伴侣被熊族拖拽跟着就要往前冲,却被随后紧追而上的另一名熊族兽人拦腰抱起扛向另外一边。“放开我。”雌性不停地尖叫不断地踢打起熊族兽人头部,却跟蚂蚁给大象扰痒一般无关痛痒,熊族兽人径直将雌性摔在地上,被狠狠砸在地上的雌性瞬间失去反抗能力,只能惊恐地瞪着俯身下来的熊族兽人。 另一边,熊族兽人将狐族兽人拖向一边,狐族兽人反手抄起夹在腰部的骨刀朝着熊族兽人面部挥去,只待刀刃快要划过熊族面部之时,熊族兽人突然抓住狐族兽人手腕用力一拧,狐族兽人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骨刀也应声落地。刚才那一拧已将狐族兽人整个手腕扭断,狐族兽人痛苦地蹲在地上,额头上豆大般的汗粒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熊族兽人随后走到狐族兽人背后,抽出插在腰间的剑龙犄角,朝着狐族兽人头顶用力挥去。须臾之间,四野遍地传来一声沉闷倒地声,倒下的人手里还握着一只剑龙犄角,在微弱的星光下,一道巨大的影子被拉长数米。之前抱胸站立的熊族兽人瞬间慌了神,看着那道影子的正体走出黑暗,一双湛蓝幽暗的眸子在星夜下闪闪发光,让人不战而栗。 “你是谁?”熊族兽人朝影子质问一面向后退去,无人应答,转瞬之间又有沉闷的噬咬声和巨物倒地声相继传来。下一刻,腥风扑面而来,温热的液体四处飞溅,熊族兽人伸出手臂,却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意识朦胧间他轰然倒地,只看见鲜艳的血液不断流淌而去,似乎正无情地宣告着自己的死亡。 “没事吧?”雌性睁大惊恐的双眼,一头九尾巨狐正朝自己慢慢走来,然后走来的狐狸突然化成人形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害怕,这里再也没有可以伤害你的人。”雌性哭泣着点了点头,放声大哭起来。 卡拉斯飞奔回放下叶松的巨石背后,却发现叶松早已不见,继而想起叶松之前情绪反常,似乎是在他经过某处之时叶松看见了什么。想到这里,卡拉斯立刻马不停蹄地狂奔回去,然后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地上发呆的叶松,叶松似乎很悲伤,他低垂着头,不时以手捂脸,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情绪。卡拉斯慢慢走近叶松,待看清了叶松身旁仰面朝天一动不动的约瑟时,片刻之间就什么都明白了。卡拉斯离开狐村之前,叶松和约瑟就已经很熟悉了,想必两人在这之后交往日益趋多,感情笃厚。而现在,曾经的密友约瑟居然以这样悲惨的形式离去,可想而知对叶松造成的冲击会有多么巨大。 卡拉斯走到叶松跟前,轻轻地拍打起后者肩膀。“卡拉斯。”叶松突然扑进卡拉斯怀里,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好难过。”他边说边哭,声音因为哽咽而语调凌乱,就连身体也抖若筛糠,他从没像今天这样痛苦过。从没想过这些原以为会一直陪伴自己的朋友会在转瞬之间离去,他真的好痛苦,心脏也快要因为痛苦而爆裂。 隔着叶松肩膀的卡拉斯,隐约看见远处似乎有一群人走了过来,他一边下意识地用手抱紧叶松,一边密切地注视起人群的一举一动。“没事,”他安慰着他,在他脸上轻轻地蹭了蹭,似乎是在安慰他不要难过。人群越走越近,人群手中的火把在黑暗的夜空中恍若红色之花,妖艳而刺眼。待人群走得更近些,卡拉斯足以确定那是村子的村民后,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别这样,会着凉的。”卡拉斯冲着叶松微微一笑,帮他揩去了眼角的泪水,叶松的双眼肿得和桃子一样,卡拉斯见他这幅模样心疼得不得了,他的嘴唇略过他微肿酸涩的眼角,轻轻地舔了舔,继而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人群越走越近,走在最前的迪贝姆高举火把,借助火光看清了蹲在地上抱在一起的儿子和叶松后,加快步伐小步到两人跟前。跟在后面的村民也追了上来,看见是两人后,村民并没有多大惊讶也没有打扰两人,而是像早就计划好一般四散开来,开始清点死伤和收拾残余。 ☆、结伴(十) 叶松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卡拉斯就驮着他回了村子。至于留下负责清点死伤的村民则依旧在原野上忙碌,迪贝姆作为村长虽然担心儿子和叶松,也只是稍微安慰了几句,就匆匆离去,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善后问题。 村子里一片狼藉,树木倒塌,房屋受损,有几名提早回来的村民已经开始收拾,他们将撞碎的木块收拢在一起装进篮子,看到叶松和卡拉斯回来,也只是稍微抬头望了一眼然后埋头手里的事,叶松也没有和村民打招呼,他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恐惧之中,眼神低垂,目光游离无神。卡拉斯看他这样,直接将叶松驮回家中。家里门户大开,半扇门被撞毁,只剩下另外一半在风声中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卡拉斯将叶松放在床边,然后将半扇门扣紧,又用一根木凳抵在门口,门才好歹止住了吱吱声。 走到叶松身边,卡拉斯安慰着他躺了下来,再给他盖在皮毛,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落下轻轻一吻:“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卡拉斯说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叶松却腾地坐了起来,死死地拉着他的手不放,神情眷恋而不舍。他就好像是一叶于风中飘浮不定的树叶,极力想要攀附住最后的依靠。“没事的。”卡拉斯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拍打起叶松的背脊,那背脊传来的瑟瑟颤抖,让他不由地呼吸沉滞。 “我不要你离开。”耳边传来叶松毫无重量感的声音,卡拉斯只好安慰他说:“我不走,你先躺下。”再次安抚叶松躺下,他的手轻轻地握着叶松的手,见后者似乎放下心来,心却疼得无法言语。 叶松似乎已经精疲力歇,渐渐垂下了眼帘,虽然已经入睡,反握住卡拉斯的手却力道不减,卡拉斯知道叶松还在害怕,只好等他沉睡过去才悄悄离开。卡拉斯并不想在此时离开叶松,只不过之前一直混乱,并不知道阿姆是否安好,更不知道阿哥现在如何,至于朗迪,也让他牵挂不已。毕竟,是他把对方带到村子,却没曾想让对方受了伤,现在他更不知生死,不管如何,卡拉斯必须出去一趟。 快速狂奔到发生搏斗的原野,原野上四处可见点点星火,都是村民们手中的火把发出的光亮。卡拉斯找到迪贝姆后,向阿爹询问起阿姆阿哥的情况,听迪贝姆说阿姆和村里的其他雌性呆在安全的地方,莱特则负责保护这些雌性,所以两人现在算是安全。再和阿爹说起熊族和剑龙的情况,迪贝姆则摇头不已,现在看来熊族和剑龙损伤情不小,特别是熊族首领已死,就算还有熊族残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相信不会再来攻击村子;至于剑龙失去首领后本就是乌合之众,在攻击村子的过程中也只是横冲直撞,据目击的村民说剩余的十几头剑龙向着北方寒地的方向去了,想必是打算打道回府,但为了保险起见,迪贝姆在村子四周安排了十几名村民放哨,以保证熊族和剑龙假如来犯,村民们能很快集中。 这场风暴看似过去,迪贝姆的表情却并不轻松,卡拉斯知道作为村长,阿爹肩负着保卫村子的责任,所以他不得不时刻保持警醒。更重要的是暖季就要过去,村子存粮已经不多,又到了每年外出行医的日子。然而这一次村子遭受重创,不少医师遇难,若是外出行医,村子只留下老少妇孺,想必十分艰难,再说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卡拉斯知道阿爹为此忧心不已。对于卡拉斯来说,也存在两难选择,虽说他这些年来不在村子,医术也比不得村子好些医师,但粗浅医术还算懂得,毕竟成年兽人除非残废体弱,成年后按照惯例是要和村长一同外出行医,如果这次阿爹决定外出行医,那么他也应当同行,否则悖于常理。每每想及于此,卡拉斯都忍不住头痛万分,以叶松现在的情况,他怎么放得下心离开,他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分开。 卡拉斯本打算和村民一道善后,迪贝姆看出他心里有事也就让他离开,说大家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让他赶紧回去。卡拉斯和迪贝姆道别时,向阿爹打听起有关朗迪的消息,迪贝姆回答说没有见到朗迪,不知道他在哪儿。想起朗迪身上有伤,卡拉斯就更加无法放心,毕竟和朗迪一起生活了三年,对他身上的气味十分熟悉。卡拉斯在村子周围搜寻起朗迪的气味,顺着气味进入后山,最后来到了位于后山深处的一片树林。 林中刚下过雨,雨后初霁,空气中漂浮着泥土的清新,偶尔从树下走过,会飘零几点雨星,溅落在脸颊。卡拉斯踩过泥泞的土地,极目远眺,见一棵巨大的参天巨木下站着两个人影,两人气息都很陌生,空中却很祥和,毫无弑杀之气。卡拉斯放慢脚步走了过去,眼前的场景让他完全放弃了警戒:一名雌性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只篮子,篮子里装了好些草药,端着篮子的雌性朝着一旁的山泉走去;他的身后默默地站着一名兽人,看样子像是豹族兽人,卡拉斯知道村里生活着好些豹族兽人,听说是上次大水灾时,曾帮助过村子重建,仔细一想这名豹族兽人很可能和村民认识。这名兽人只是站着,视线始终追随者雌性,雌性似乎踩到了什么差点摔在地上,兽人就紧张得猛扑过去,从后面扶住雌性,然后兽人又默默离开,两人行动默契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卡拉斯走得更近一些,朗迪的气息更加强烈,直到走到两人跟前才止住脚步,豹族兽人看见卡拉斯后睁大了双眼,雌性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是不是有人来了?”雌性向豹族兽人询问,“没事,”厄拉斯右手护住米兰,让他退后几步,再看卡拉斯虽然不曾见过,身上却有着狐村熟悉的味道,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也就放松了警戒。 “我是来找人的。”卡拉斯边说边向厄拉斯介绍起朗迪的情况,话还没说完,米兰就惊叫了起来:“你是不是来找朗迪的,他就在树屋。”米兰说完,用手指了指天空。卡拉斯向着米兰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几棵参天巨木之间,架着一间并不太大的树屋。 此刻,朗迪正支撑起身体靠在床头,侧着脸凝视窗外,雨已经停了,却还有积搌的雨水沿着窗檐如蛇行一般滑落。拉宾坐在木凳上一言不发地挠头,这两天朗迪的伤势有所好转,却不怎么和自己说话,他正在估摸着是不是要把卡拉斯找来。也许卡拉斯来了,朗迪会高兴些,说不定对他恢复有益。 门扉突然发出吱呀一声,米兰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跟着走进来的人时,拉宾和朗迪都禁不住抬起了头。“卡拉斯?”朗迪惊讶出声,嘴角立刻浮现出久违的笑容。这笑容如此灿烂明亮,拉宾看在眼里却说不出有多酸涩。拉宾自感无趣,所以一声不吭地走出门外。朗迪只顾招呼卡拉斯坐下,未曾留下拉宾,而米兰则忙着给卡拉斯倒水,想着自己还要准备午餐,所以匆匆打过招呼后离开。 卡拉斯在床边坐下,朗迪立刻握住了卡拉斯的双手,然后给前者来了个熊抱。“你没事就好。”卡拉斯笑了笑,询问:“上次的伤怎么样?”“不怎么好。”朗迪眉头紧皱,神情痛苦地摇了摇头。朗迪明明伤势好转,已无大碍,可他并不打算和卡拉斯说实话,如果告诉卡拉斯自己没事,他是不是就会立刻离开回到叶松身边。只要一想到这点,朗迪就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实话实说,拉卡斯明明是自己的,叶松算哪根葱,凭什么跟自己争?他不相信他用尽一切手段也不能把卡拉斯留在身边,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放手一搏。 “让我看看。”卡拉斯忍不住眉头紧锁,莫不是这一两天担惊受怕伤势加重了?如果是这样,必须尽快清洗伤口。可他刚才遇见米兰时,见后者正准备清洗草药,那些草药也全是治疗外伤的,应该是为朗迪准备的。卡拉斯说着掀开被盖,准备为朗迪查看伤势。“别。”朗迪突然蜷起身体,双手捂住腰部,痛苦地抿着双唇。卡拉斯见他呼吸急促,知道他又疼了,所以停下手中动作。“好疼。”朗迪的脸色越加苍白,额头上浮现出豆大的汗珠,卡拉斯担心不已想要呼喊米兰,朗迪却顽固地握紧他的手,一个劲地哀求:“别走,别走。”“可是。”卡拉斯本想拒绝,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心性孤高却又脆弱无力的朗迪,加上对他的关心和紧张,让卡拉斯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两人写一起然后甜甜蜜蜜的就好了,但是按照我给朗迪的性格设定,他好像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所有还要虐几章吧。对不起咯,亲们,我只是按照性格设定发展。 另外,周末快乐。 ☆、结伴(十一) 叶松醒来时已是夜晚,风从半扇空缺的门外猛灌进来,他受寒醒来,四周是一片黑暗,门外有星光倾洒。他哆嗦着颤抖起来,“卡拉斯”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叶松从床里爬了起来,又披了件外套走出屋外。 走到村子,虽然已是深夜却还灯火通明,各家各户都点着火把忙着收拾,叶松走过凯尔家时,担心凯尔一家安危又见凯尔家见点着火把,于是走到凯尔家门口,敲了敲门。“有人在吗?”屋内传来一声响动,有人脚步仓促走了过来,打开门后肯特探出头来,见是叶松僵硬的面部线条有所迟缓:“叶松,如果知道你没事,凯尔和宝宝一定会很开心的。”听肯特如此说,叶松微笑着点了点头,朝屋内张望一番察觉到凯尔和宝宝不在,于是询问:“凯尔和宝宝呢?”“哦?”肯特若有所悟地回答:“忘了告诉你,他们在村外避难,刚才村长派人回来通知,说已经安全,所以我想他们应该快回来了。”“是这样。”叶松边说边长舒一口大气,右手捂着胸口有些站立不稳。肯特见状扶了叶松一把,担心询问:“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要不进来坐坐?反正凯尔也快回来了,你们还可以说会话。” “不用了。”叶松嘴角苦涩,摇头拒绝。他很担心卡拉斯,所以想去克洛伊家看看情况,也许卡拉斯在克洛伊家也说不定。自从经历这次劫难之后,叶松想明白了许多,更确定了要和卡拉斯在一起的决心,他本是有些犹豫的,但又觉得想要尽快找到卡拉斯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对方。不知道当卡拉斯听到自己想要和他结伴的想法之后会是什么表现,但微触及这一话题,叶松便会不自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就连脸庞也在无意识间变得绯红,大约是由于他本来不善言辞,也从未和人表达过心意的缘故。 叶松达到克洛伊家时,克洛伊家门户敞开,莱特正在院里清点战利品,叶松走近了才发现莱特清理的东西像是之前遭遇的剑龙犄角,而莱特听见脚步声后立刻抬起头来,微眯着眼察看来人。确定是叶松后,莱特用皮毛将犄角裹好,一边招呼:“叶松,怎么突然过来?”叶松微微笑了,回答:“你没事真好,我来看看卡拉斯在不在?” “哦?”大狐狸若有所思地摆了摆下巴,继续回答:“要不你进屋问问阿姆,我最近一直没见着卡拉斯,还是听村民说他已经回来,好像还带着另外一头九尾狐,可能是他在外边认识的朋友吧?”“对啊。”叶松的语调变得有些颤抖,朗迪最后挑衅恶意的话语突然在耳边回旋:‘你们之间更像是亲情而不是爱情,不对吗?他在我面前从不这样,而在你面前的表现更向是一种对母亲的依恋。你不觉得吗?’“是吗?”叶松只觉得一阵呼吸急促,天旋地转。“没事吧?”莱特一脸忧色,“没事。”叶松捂住额头,朝他再一次微笑,然后像是为了掩饰不安一般走进屋子:“我和克洛伊说说话”。 屋内点着火,火光在墙壁上拉出克洛伊清瘦的身影,虽然不过几天没见,叶松却觉得克洛伊苍老许多。此时的克洛伊坐在桌前,右肘撑在桌上,听见有脚步声蓦然回头,见是叶松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没事吧?”叶松的声音些许不安,声调几乎颤抖。“还好,还算好吧。”克洛伊瘪了瘪嘴,嘴唇扯出悲凉的弧度,也许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轻猫淡写的安好之词。“你没事真好。”克洛伊突然眼角一阵酸楚,差点落泪。这么些年来和叶松的相处,使他将叶松看做朋友家人,如果对方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伤心欲绝。现在见他安好如初,免不了一阵激动。叶松舔了舔惨白的嘴唇,问:“不知道你看见过卡拉斯没有?”“没有。”克洛伊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再答:“不过迪贝姆几个时辰前见过他,说是担心我们,还询问了有关他那个朋友的消息。”“是吗?”叶松只觉心脏一阵忐忑,掩饰起来:“见你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也好。”克洛伊说着边送叶松出门。 从克洛伊家出门,叶松漫无目的地在村道上徘徊,走过村里的巷子时,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是那个之前救过自己的豹族兽人拉宾。“拉宾。”叶松说着小跑上前,气喘吁吁地向后者致谢:“拉宾,多亏了你之前救我,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没事。”拉宾用手挠了挠头,内心五味杂陈,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诉叶松有关卡拉斯的情况。他之前见朗迪对卡拉斯如此热情对自己如此冷淡,觉得无趣难受回到村子,本也打算随便走走没曾想偶遇叶松。看到这样单纯又热情的叶松,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拉宾大约清楚一些卡拉斯、叶松朗迪之前的事情,见叶松此刻形单影只的样子,忍不住埋怨起卡拉斯,那家伙分明已经有了这么好的对象,为什么还和朗迪暧昧不清?哎,拉宾忍不住就要叹息,但一想叶松还在跟前,便又装作若无其事。 “对了。”叶松双眼逼视拉宾,追问:“你之前不是去救朗迪了吗?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人在哪里?”“呃……”拉宾咧嘴一笑,打起哈哈:“他啊,挺好的。不是,现在有人照顾他。”“我想去看他,能不能请你带路?”叶松直截了当的提出请求。“这?”拉宾本想拒绝,又觉得这样拒绝无异于欺骗叶松,他对叶松这人挺有好感,所以当下改口:“好,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一同离开村子,由于叶松身体情况不好,拉宾便化成人形和他一路小跑,有时累了,他就站在一旁等候叶松。每每看到叶松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惨白的样子,拉宾就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卡拉斯一番,也担心万一叶松见到卡拉斯和朗迪后,会发生什么不快。 两人进入后山,拉宾在前带路叶松就跟在后面,叶松越走越觉得熟悉,隐隐觉得这是通往米兰树屋的路,于是忍不住询问:“拉宾,这条路是不是通往树屋的路?我曾经和厄拉斯来过这里?”“首领?”拉宾一脸吃惊,究竟想不出叶松和首领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过叶松这样的人确实十分招人喜欢,所以就算首领喜欢过他那也再正常不过。“对。”拉宾没有回头,帮叶松清理好道路上的荆棘,“那里有个叫米兰的雌性,就是他在照顾朗迪。”“原来是这样。”两人此后不时交谈几句,几个小时候两人总算来到树屋所在的林子。 厄拉斯这些日子一直寄居在树屋下方的石洞,已是深夜,浅眠中突然传来两道一深一浅的脚步声,他猛地睁开双瞳走出石洞。树木茂密,枝繁叶茂,借助穿透树缝的月光,厄拉斯看清了走来的人正是拉宾和叶松。厄拉斯对叶松一直很有好感,加上曾经爱慕过对方,所以见到叶松后有些别扭,又听拉宾说两人是来看望朗迪,便极力建议两人不如到石洞休息,等天亮了再去看人。拉宾担心现在看望朗迪会撞见卡拉斯,会让叶松伤心所以也坚持说不如让朗迪好好休息,等天亮了再去看他。听两人这么说,叶松觉得有理,但又实在无法入睡,所以只找了一处石凳靠着休息。 屋外晨曦破晓,鸟儿在林中鸣啭不停,叶松睁开眼帘,鼻孔中充溢着林中特有的清新味道。他理了理衣领走出石洞,也是这时突然从树梢传来一阵重物落地之声,有什么东西直端端地从树屋坠落在地,落在跟前。待看清了情况,叶松惊讶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站在跟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夜不见的卡拉斯。叶松似乎明白了什么:如果说朗迪在树屋里休息,那么见卡拉斯刚才从树屋出来的情形,两人应该一晚上都在一起,那么共处一室的两人之间昨夜又究竟发生了什么?叶松再不敢往下细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四周景物开始晃动起来,他觉得呼吸急促,就连再简单不过的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他的眼中尽是悲痛,悲伤的表情刺痛得卡拉斯面色惨白,不知所措。“叶松,你误会了。”卡拉斯想要解释,他和朗迪之间真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不听,我不想听。”叶松咆哮起来,眼眶涌出泪水,他变得歇斯底里根本不给卡拉斯机会解释。“叶松,你冷静点,好吗?”卡拉斯想要上前拥抱叶松,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推开。“我恨你。恨你。”叶松留着泪转身跑开,卡拉斯就在身后狂追不舍。 不知道为何要绝情地推开他,叶松只顾奔跑,也不管前方的路究竟通向何方。他本不是这样毫不讲理的人,可就是压抑不了那该死嫉妒心,嫉妒和痛苦差点摧毁了他,蚕食起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在爱情面前,任何人都是自私的,叶松也不例外。 ☆、结伴(十二) 卡拉斯在叶松身后紧追不舍,前方奔跑的叶松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卡拉斯越追越着急,更害怕叶松不小心摔倒。此刻,卡拉斯没有更多时间思考自己的行为是否有错,也许正是他的粗心大意伤害了叶松,两人虽然在一起时间并不算多;可这么些年来,卡拉斯始终不改初心,现在也抱着想和叶松厮守终身的决心。他苦于不知如何向叶松表达心思,见叶松如此痛苦只能凭借本能追逐。也许等他可以和他好好说话时,一切误会都可以解开。他们之间的误会、擦肩而过已经太多,正因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更需做一个了解,不管这了解是好是坏,如不让双方关系确定下来,双方只会更加痛苦。 太阳越来越热辣,就连空气中也罩上了一层厚重的蒸汽。卡拉斯变成兽形,兽形的奔跑速度相比人形更快,跑在前面的叶松几次险些栽倒,让卡拉斯胆颤不已。说实话,卡拉斯从未见叶松如此生气,在卡拉斯印象中,叶松一直很温柔娴静,也懂得为他人考虑,他不喜欢麻烦别人,喜欢安静闲适的生活。和他在一起,卡拉斯会不知不觉间沉静下来,不管有再多不安,只要在他身边,好像一切都不是问题,所有难关都可以迎刃而解。除了叶松,没有人能给卡拉斯这种感受,叶松对他而言,是如此独一无二,无可取代,只不过卡拉斯从未将这些感受告诉叶松,反而由于自己行为不慎,让叶松误会他和朗迪。想到这里,卡拉斯心里一紧,加快了速度猛追上前,等跨过阻挡视线的灌木丛时,却不见叶松身影。 卡拉斯放慢脚步,穿过及人高的草丛,尖锐的叶片划过肩膀,使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阵阵刺痛。短暂难耐的刺痛之后,走进更加茂密的草丛,叶松瘦弱的背影出现在眼前。卡拉斯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上去。叶松并没有回头,更没有吱声。卡拉斯不知如何开口,走到叶松身后,从身后抱住了他。叶松灼热的吐气吹打在卡拉斯手背,和他之前被叶片划伤的痛感结合,竟让他生出一种莫可名状的战栗和颤抖,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叶松。”卡拉斯将脑袋埋在叶松肩膀,声音沙哑,从他颤抖的音调中感受得出他此刻的谨小慎微及紧张:“你误会了,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可以向天发誓,我和朗迪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叶松没有回应。他侧过脸,染满绯红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情绪不明,也许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刚才为何如此生气。还向卡拉斯叫嚷说什么我恨死你了,真正的叶松绝不会说出这样极端的话。我这是怎么呢?究竟是为什么?叶松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急剧起伏,他像是在哭泣,双手不安地捂住了脸。 “叶松。”卡拉斯摇晃起叶松的肩膀,或许是意识到撒娇卖萌不会有任何作用,叶松的表现又让他如此担心。卡拉斯将双手覆盖在叶松紧捂住脸颊的手上,不顾叶松再三别扭、闪躲掰开了他的双手。这时的叶松眼眶红肿,脸色越发绯红,呼吸粗重。也许是不想让卡拉斯看到自己不争气的模样,叶松奋力挣扎想要离开,卡拉斯却死死地抱住他不让他离开。一个想走,一个不让对方离开。叶松也不像以往那般柔弱,抬起手肘就往卡拉斯胸口砸去,虽说叶松这一下已经用足全力,可对卡拉斯来说就跟蚂蚁给大象扰痒一般。叶松见挣脱不了,接连向卡拉斯身上砸去数下,任叶松如何挣扎捶打自己,卡拉斯依旧不松手。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不让叶松离开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卡拉斯不断向叶松道歉,只要叶松可以不再生气,就算让他将这三个字说上成百上千次那又如何?狂躁的叶松渐渐安静下来,心情得以平复。卡拉斯见他不再过激挣扎,也放下心来。“我们回去。”卡拉斯握住叶松的手,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就好像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这场争吵,从未发生任何不快。“我肚子饿了。”卡拉斯突然蜻蜓点水一般在叶松额头轻轻一吻,双手抬起叶松的脸,然后郑重承诺:“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好吗?” 面对卡拉斯如此天真无邪的表情,叶松之前的生气懊恼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恨他都是气话而已,现在卡拉斯和他道歉,就算叶松再是铁石心肠也都变成绕指柔,所以听卡拉斯这么说时,叶松心里居然甜蜜蜜的,犹如小鹿乱撞。 两人站了起来,卡拉斯拉着叶松准备往回走,回过头,才发现朗迪正站在不远处看向两人,朗迪的表情十分难看,原本苍白的脸孔也更加惨无血色。卡拉斯本想上前关心一下,顾及叶松,只能站在原地。也许正是他之前没有适当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才让叶松自己和朗迪都如此痛苦。三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险恶纠结,只是现在,卡拉斯决定再不会放开叶松的手,不论这样会如何伤害朗迪。如果注定只能成全一人,他希望能成全叶松和自己。至于朗迪,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朗迪看着卡拉斯,嘴角扯出孤寂一笑,他没能开口说话。卡拉斯的表现似乎已很清楚明白的告诉自己,他选择的是叶松而非他,真正失败不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朗迪回身奔跑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繁盛的丛林之中。卡拉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便担心朗迪也没有更好办法,他们曾像家人一样相处过,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应该学会看开。 卡拉斯拉着叶松往回走,他走在前面替叶松清理道路,好让叶松走得时候容易一些。叶松跟在后面,时不时的和他说话。在叶松看来,现在的卡拉斯身强力壮,再不是需要自己爱护照料的小家伙,现在的他如此高大,充满男人味,就连叶松都相形见绌。就是在之前的世界,叶松也算长得比较瘦小,就连哥们朋友都笑说他实在太瘦弱,需要多吃点肉多晒点太阳,才会更健康更像男人。那时叶松还不觉得,现在才得以深刻体会。要怎么形容和卡拉斯在一起的感觉,叶松觉得若硬要找个词语形容,就是安心。想要和他在一起,他们两人都属于后知后觉类型,现在总算是走到一起,叶松不想再等,也害怕继续等待。 “你等等。”叶松拉了拉卡拉斯的手,正在清理道路的卡拉斯立刻停下了动作,回头看向叶松。“是不是不舒服?”卡拉斯用粗大的手掌抚摸叶松前额,脸色不免紧张,见叶松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舒服。”“要不?”叶松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也许是之前情绪过于激动,卡拉斯并未注意到叶松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站立在原地,他抬起头,深黑如幽冥的双瞳凝注卡拉斯。“要不我们结伴吧?”卡拉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叶松竟然同意和自己结伴,对于他来说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事,“叶松。你说的是真的?”卡拉斯还有些难以置信。“我说我们结伴。”叶松的脸涨得更红,整个脸颊就好像在燃烧一般。卡拉斯的追问让他更加面红耳赤,让他甚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当再次听清叶松的话后,卡拉斯整个人被一阵狂喜的海浪所袭击,整个人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然而,眼前的叶松又是触手可及,似乎正在告诉着他这再真实不过的一切。 卡拉斯兴奋地抱起叶松,抱着他在原地转了几圈,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天旋地转后一同倒在地上,身下是软绵绵的草丛,四周偶尔几声动物嚎叫再无人声。卡拉斯伸出手抚摸起叶松涨得通红的脸颊,指腹一遍又一遍地略过叶松光洁白皙的肌肤,正如两人最初相遇时的感动。“我爱你,叶松。”卡拉斯的唇落在叶松脸颊、鼻头、唇瓣,就像是在亲吻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物,喘息如火,缠满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简直不想再虐,也不会再虐了。再写几章甜甜蜜蜜的,估计就完结了吧。 ☆、结伴(十三) 卡拉斯和叶松随后回到村子,虽说卡拉斯在意朗迪可后者始终不见人影,加上叶松说要和自己结伴,卡拉斯决定暂且将朗迪的事情放在一边,等自己和叶松结伴之后,三人之间解除芥蒂,再见面不迟。 两人先是来到克洛伊家,克洛伊这时正在院里收拾废弃不用的瓶瓶罐罐,见儿子和叶松手拉着手地走到门口吃惊不小。虽说他也察觉到儿子和叶松似乎最近关系不错,可见到两人完全不介意他人目光顾自秀恩爱的场景,多少有些感慨。克洛伊随后放下手里的罐子,用袖口揩了楷手上的灰尘,朝两人走了过去。 “快进屋坐。”克洛伊面带微笑,湛蓝的双瞳充满关切。三人走进屋子,见屋内再无他人。克洛伊让两人坐下,张罗着给两人倒水。“阿姆,你先坐下。”卡拉斯制止了克洛伊下一步行动,见他一副有话想说的表情,克洛伊随即坐了下来,目光停留在儿子和叶松脸上。 “阿姆。”卡拉斯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强压着激动和不安,和叶松对视一眼,也许正是这片刻的对视给了他勇气和力量,卡拉斯握紧了叶松的手,说:“我想和叶松结伴。” “啊?”克洛伊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片刻惊讶随即微笑起来,脸上绽满笑意。他的喜悦不言自明,笑呵呵地祝福两人:“祝福你们。既然要结伴这事我得和阿卡勒斯长老禀报一声,相信大家都会祝福你们。”“叶松。”克洛伊微笑着望向叶松,语重心长地嘱咐:“卡拉斯以后就拜托你了。你知道他挺孩子气的,我怕他会惹你生气”。 叶松笑着点头,目光转向卡拉斯。若说卡拉斯真有些孩子气,现在也断然不会无理取闹,相反却是自己,有时却又孩子气得不得了。从今以后两人就是伴侣,就算有再多磕磕碰碰,也要相互谦让。对卡拉斯的感情,让叶松心里温暖,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感情,没有比此刻更为强烈。看着眼前这个即将陪伴自己厮守终身的人,居然有些不可思议,感情的事,本就是不可思议捉摸不透。 结伴仪式定在本月月圆之夜,叶松和卡拉斯就要结伴的消息转瞬之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比如这些日子,卡拉斯一直住在叶松家,帮着翻修房屋,也不知叶松哪里想出的古怪主意,此刻卡拉斯正看着画在地上的图案发呆,叶松说这是桌子,让卡拉斯按照图案制作,这可难为了卡拉斯,仍凭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叶松为何会有这些古怪想法,不过仔细一想,依照高度和比例制作,在这上面吃饭说不定意外方便;除此之外,卡拉斯还按照叶松的要求制作了好些奇奇怪怪的凳子,餐具、篮子,甚至还有能摇摆的椅子,看着这些排成一排的成品,卡拉斯不得不再一次佩服叶松的想象力。 叶松当然还有烦恼,不过这些烦恼却只能藏在心中。临近要和卡拉斯结伴的日子,叶松也越发不安。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身体构造想必也和这里的人不同,虽说单看外表看不出什么差别,可这里的雌性都是会生孩子的,那么自己呢?如果他无法怀上宝宝,卡拉斯还会这样爱自己吗?叶松为此苦恼不已,这些日子自然愁眉不攒,虽说在卡拉斯面前极力掩饰,可卡拉斯毕竟不是傻子,叶松不开心他也察觉到了,只苦于不知如何与叶松挑明话题。 两人结伴的前一晚,按照狐族部落惯例,这一晚卡拉斯和叶松应当分开,直到第二天举行结伴仪式时才能见面。卡拉斯早早收拾妥当,准备和叶松道别后离开。这一天叶松独自发呆的时间更多,有时甚至卡拉斯和他说话,叶松也只是懒洋洋的回答。叶松精神不振的模样让卡拉斯很是担忧,两人明天就要举行仪式,卡拉斯实在放心不下叶松,本打算打过招呼就离开,见叶松这幅模样渐渐地放慢了脚步,试着向叶松询问:“叶松,你是不是不舒服?” “啊?”听卡拉斯如此询问,叶松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回过头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掩饰:“没事,就是有些不安。”“可我觉得你不像没事。”卡拉斯面带忧色的摇了摇头,走到叶松身边坐下,温柔地握住他的双手,说:“我们就快是伴侣了,你有什么烦恼可以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来面对好不好?看你这幅模样,我真的很难过。你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叶松咬唇,内心动摇不已,究竟该不该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卡拉斯,如果卡拉斯知道自己或许不能生育,他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爱着自己。他不应该这样自私,不可以让卡拉斯蒙在鼓里。终于下定决心,叶松凝视卡拉斯担忧的双瞳,认真地说:“如果,我是说,我不能生育。” 叶松边说边观察卡拉斯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之前还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卡拉斯在听到叶松说完后,竟然眉头舒展,摇头笑了,又伸出粗大的手掌夹了夹叶松的鼻头,一脸笑意盈盈的模样:“说的也是,你这么瘦弱完全有可能怀不上宝宝。你看凯尔和村里其他雌性多么健壮,不过就算你生不了宝宝,那又有什么关系?这样我就可以长期霸占你,天天和你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我……”叶松刷的一下脸涨得通红,再看卡拉斯正笑意盈盈地注视自己。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难得卡拉斯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模样,叶松害羞地摆了摆手,拉着卡拉斯起身将他往门外推,随后关上了门,透过门扉,驱赶在外的卡拉斯:“快回去,要不我生气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松还未醒来,门外便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凯尔在门外扯开嗓门大喊:“叶松,快开门,大家已经到了。哪有快要结伴的人睡懒觉的道理?”“来了,来了。”叶松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打开门,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屋外聚集了村子的几十名雌性,似乎都是为了帮忙而来。大家先是不由分说涌进屋子,凯尔则充当指挥角色,向大家发号司令。大家在毫不顾忌叶松的情况下,先是将各家各户的贺礼摆满了屋子。然后,收拾的收拾,打扫的打扫,至于叶松则被凯尔拖到村外河边洗漱。 “今天你可得彻底清洗清洗。”凯尔眨了眨眼,狡黠一笑,随即笑呵呵地背过身体,一边宣言似地道:“你好了叫我,我在这里给你看着”。“我……”叶松瞬间呆滞,有如当头一喝,难道村里的人都这么豪放?还有东风一夜百花残这种事情自己真的可以接受吗?不知道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算了,叶松一边自暴自弃起来,一边跳到河里打算认认真真洗漱一番。皮肤传来河水微凉的感触,太阳从天边懒懒升起,为什么光是想到晚上会发生什么,脸就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不过莫名其妙的,心里又期待的不得了,如果是卡拉斯的话,叶松大概不会太抵抗吧。 ☆、结伴(十四) 结伴的这天,叶松一大早洗漱好,便被凯尔拉着全村到处乱跑,意思是要和村子的村民打个招呼,等几名雌性簇拥着叶松和村里的人打过招呼也差不多到了下午。然后凯尔和一些雌性围着叶松,一群人说说笑笑,一边帮忙收拾。 很快就到了黄昏,这时几名雌性一路小跑着出现在叶松家门口,叶松注意到过来的几名雌性衣着比平时更讲究,都是清一色麻衣,却很干净,衣物上甚至连一丝污垢都找不到。这些雌性冲着叶松和坐着屋里的雌性催促:“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快去广场”。 于是,叶松在村里雌性的催促和陪伴下,一路来到村里广场。今天村里的气氛格外热闹,远远的叶松就已看见广场上正熊熊燃烧着的好几堆篝火,篝火旁边簇拥了好些村民。跟在一路的雌性,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容,时不时的欢声笑语,有人甚至用手肘蹭了蹭叶松,叶松回头时,大家又咯咯笑了。叶松知道大家是在取笑自己,不过他并不会觉得尴尬,只不过不知不觉间脸颊偷偷染上了潮红,大约觉得有些害羞。 和大家一道来到广场后,跟在身后的雌性一溜烟似得不见了踪影,再一看,大家似乎都很快找到了位置坐下。广场中央是正熊熊燃烧着的三堆篝火,火上架满了干柴,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舌跳跃着地在广袤的大地上拉出颇有些诡异的影子,白发斑驳的老者佝偻着身子站在篝火面前,正用慈祥深邃的目光凝望叶松。 村里所有的村民都静静地坐在广场周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甜甜的笑意,让原本还觉得有些不安的叶松立刻放松下来。叶松朝前走了几步,在人群中并未看见卡拉斯。之前站在篝火面前的老者朝他招了招手,对他慈祥一笑。叶松知道老者是在招呼自己,于是走到了篝火跟前。老者见叶松走了过来,立刻背过身体,步履蹒跚地沿着篝火之间的小路朝前走去。 叶松跟上老者,才发现原来老者是往后山的小路走去。他隐约觉得不安,不明白为何老者要带着自己入山。叶松有些懊悔白天没和凯尔询问清楚,他原本以为结伴仪式,应该是大家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那样子就好像是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气氛应该热烈才是。可为什么,狐族的结伴仪式非但说不上热闹,反而不如说是有些庄严神圣。叶松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在老者身后,身后的火光渐渐消失不见,叶松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走的,总之和他之前进山的路都不一样。老者依旧不断向山里走去,叶松只能紧随其后。然后走到一处岔路口时,老者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右手指向左边的路,笑着说:“一直往里走,直到看见祭台”。 叶松朝着老者点了点头,拐进了左边的小路。自从叶松来到狐村后,不论是平时和村里雌性结伴进山采摘还是前些年遭遇大水灾时避难,前前后后进山不下百次。虽说后山地界广阔,大部分路叶松都还熟悉。只不过,今晚老者引领自己所走的这条路却让他倍感陌生,让他几乎有些摸不着北。不过既然老者说让继续往里走,那就走吧。 今晚的月亮圆如玉盘,让叶松不仅联想起之前世界的神话故事,月亮是神秘却又遥远的,却又总与自己形影不离,紧随其后。白色银光从天而降,铺洒在茂密的树叶上,为叶面镀上一层银色。叶松走了一会,渐渐觉得有些累了。休息几分钟后再继续往前走,不久之后就隐约看见几点火光摇晃,应该就是祭台所在。 穿过树林,火光越来越近,前方路面更加宽阔,然后就像是走出山洞豁然开朗一般,前方是一块很平整的地面,地面上用许多石块搭建出三堆像是石塔一般的建筑,每一堆石塔上都插着一支火把,卡拉斯就站在靠近最正中石塔的地方回头张望。 叶松走了过去,卡拉斯立刻飞奔了上来。见周围再无他人,叶松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要举行仪式吗?为什么只有自己和卡拉斯两人?“叶松,跟我过来。”卡拉斯拉起叶松的手,拉着他走到三堆石塔背后,在昏暗的月光下,叶松隐约看见前方一米处似乎还有一堆更矮的石碓,一些石头凌乱地堆放在一起,像是有人漫不经心地随意堆放在一起。“来。”两人走到石碓跟前,卡拉斯拉起叶松的手,笑着说:“你的表情好奇怪。” “有那么明显吗?”叶松也笑了,他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因为他对狐族的习俗并不清楚,也不清楚接下来两人应该怎么办。卡拉斯目光温柔地看着叶松,问:“你是不是在想仪式是怎么回事?”叶松回答说是,卡拉斯噗嗤一下,差点笑了出来。然后轻轻地在叶松嘴唇上碰了一下,两只结实的手臂环抱住叶松,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仪式就是生育宝宝……,我这么解释你明白吗?” 叶松嗫嚅着在卡拉斯耳边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将头紧紧埋在卡拉斯肩上,他的脸烧得通红,心脏也好像是在燃烧一样。卡拉斯双手捧起叶松的脸庞,让他看定自己,然后就像小鸡啄米一样轻轻地亲吻起叶松,两人之间的空气也好像在燃烧,亲了好一会儿,两人一起倒在地上,卡拉斯抱紧了叶松,两人赤裸地交缠在一起。 本以为会是最难经历的一关,没想到事后并不如之前想象的那样恐惧,两人一大早醒来时,身上只盖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两人的身体仍旧交缠在一起。叶松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时,卡拉斯已经醒来,对方正将自己抱在怀里。在见到两人仍旧赤裸拥抱在一起的情形后,脸薄如叶松刷得一下满脸通红,甚至连洁白的皮肤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不过这时的叶松在卡拉斯眼里看起来却更加可口,让他忍不住又抱着叶松滚了一次床单。这一次,就连一直很抗拒的叶松,也很温顺地接受了卡拉斯的进入。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奇妙,让叶松觉得很安全又很安心,两人每一次的身体交合,似乎都更进一步地将灵魂浇筑在一起。叶松甚至觉得自己没有比此时更加渴望卡拉斯,想必卡拉斯也是一样。只要看到叶松脸色潮红或是害羞躲闪的模样,就更想要多欺负他一点。 叶松和卡拉斯回到村子时已是第二天晌午,两人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村子后面偷偷溜进村子回家。据卡拉斯说,每当村里有人结伴,若第二天从原路返回,绝对会有村民等在路口取笑捉弄,所以为了两人继续享受甜蜜时光,最好避过村民溜进村子。 回到家后,叶松考虑到两人还没吃饭,所以先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当然中途卡拉斯有来帮忙,虽然叶松再三强调自己可以,不过卡拉斯就是不肯离开,一直围在叶松身边打转。直到吃过午饭收拾完毕,两人才有空坐在一起。因为两人已经结伴,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样拘束,应该说是卡拉斯强迫叶松坐在自己怀里,尽管叶松觉得这种姿势有些别扭,不过见卡拉斯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甜蜜的气氛在空气中流淌,美妙而静谧的时光悄悄流逝,两人的新生活就此开启。 ☆、结伴(十五) 远处是一望无际仿佛碧浪一般绵延的草原,一轮凄惨的月亮挂在天空,破晓将至,就连月亮也变得晦暗起来。回头望去,几百米远处的狐村一片漆黑,不过几个时辰之前,那里还是灯火通明;几个时辰之后,却又突然之间归于沉寂。 朗迪飞奔在广袤的原野上,野草蹭着皮毛划过,不时发出簌簌的声响。从他离开狐村开始拉宾就一直跟在身后,他却憋足了劲不予理会,只想快点离开这让自己不快的地方。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一路跟随卡拉斯来到狐村,那家伙到最后竟然弃自己于不顾?气愤、懊恼、痛苦、难过,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分不清此刻究竟痛苦更多一点,还是懊恼更多一些。也或许,他只想耗费掉自己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直到筋疲力尽;也许是,只有那样,他才会觉得痛快一些。 朗迪进入荒废森林,狂奔进森林深处,这时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昏暗的云层之下,阳光亟欲破晓而出。他只顾一路狂风,奔跑了好一阵子,直到察觉情况不对,才停下了步子。上次,他和卡拉斯是从森林边缘绕过来的,这一次由于情绪高亢,竟忘记了卡拉斯之前的提醒,独自一人闯进荒废森林。这片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色森林,不仅因为整片森林几乎寸草不生,也因为此处危险密布,不一小心很容易陷入沼泽脱不了身。 然而进入森林深处的朗迪,想要原路返回几乎不太可能。他跑进来时并没有记下方位,若是现在回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乱窜一通,即使误入森林深处,只要向着北方前进,也能走出森林。朗迪这时还未意识到接下来自己将会遇到些什么。之前在森林外,还能感觉到一丝生气,至少四周是有风声,是有鸟鸣虫叫的;而在荒废森林,就像是处在一块被单独隔绝出来的空间,一切声音生命似乎都被排除在外,四周只剩下了静谧,和绵延不断的死寂。 静谧突然被某种细碎的声响打破,好像是有什么动物成双成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动物的行动十分敏捷,朗迪起先以为他们是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下一刻,脚步声又变得十分凌乱,像是无组织慌乱般四散开来。继而,脚步声又从四面八方响起,又聚拢,又分散开来。前方突然有一双绿莹莹的灯火闪过,忽闪忽明,明灭交错间,朗迪才醒悟那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眼睛。危险的气息近在迟尺,野兽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忽然之间,天空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紧接着就像是首尾呼应一般,数十声狼嚎声此起彼伏。朗迪屏住了呼吸,几十双绿幽幽的灯火在四周摇晃起来,朝着朗迪的方向飞扑过来。 夜色骤然褪去,绿色灯火正体纷纷显露出来,几十头身体庞大的狼族冲破黑暗,带着疾风劲雨朝朗迪狂奔而来。跑在前方的狼族个头并不太大,朗迪很轻易地躲过了进攻,不过起初攻击而来的几头狼族似乎也无意发出正面攻击,顶多只算得上是骚扰。先是一头狼族从正面狂奔而来,另外两只瞅准了朗迪无暇应付,又从两侧夹击上前,朗迪左闪右躲,躲避三头狼族攻击并不太难。三头狼族攻击落空,又一溜烟地跑到一旁,接着又有狼族连续不断地向朗迪发出进攻。几轮下来,狼族并没有意外之举,就在朗迪摸不清狼族目的何在之时。突然之间,背后传来一阵兽鸣,这声兽鸣让朗迪在仓促之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用余光瞟向身后,一头个头比普通狼族大出许多的狼族从身后猛扑过来,狼族跳跃之时,尖利的爪子在微暗的晨光中发出森森寒光,朗迪背脊一紧,想要回身防御。 这时,之前还只是一味骚扰的狼族却认真起来,从正侧面攻击而来的几头狼族张开血盆大口,瞅准朗迪的四肢狂奔上前。由于顾及背后强敌,朗迪一时躲闪不及,右前足被其中一头狼族利齿咬住,他用前爪将狼族一巴掌拍了出去,却突然吃痛不已,再一细看,右前足连皮带肉被刚才扑上来的狼族咬去一片,鲜血突然之间喷涌而出,朗迪匆忙间转身已来不及防御背后。 一股泰山压顶的巨大力量从天而来,身后扑来的狼族将朗迪扑倒在地,发出渗人寒光的爪子一只轻轻地放在朗迪喉头,另外几只锋利的爪子在朗迪身体上划出几道血痕。 狼族颇具威胁力的爪子在朗迪脖子上空轻轻地划出一道痕迹,似乎是将要执行死刑之前的练习。朗迪微眯起眼,打量起这头格外强壮的狼族,这应该就是狼群的首领。狼族首领没做过多犹豫,爪子突然朝朗迪脖子挥了下来,朗迪看准时机抬手抵挡,手臂立刻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阵痛,刚才他那一挡倒是挡住了狼族首领的爪子,手臂却被狠狠扯下一块皮肉来。狼族首领这一爪落空,立刻暴躁地咆哮起来,似乎对朗迪躲过自己这致命一击很是愤怒。于是忽,狼族首领没做过多犹豫,再一次朝朗迪挥舞起爪子。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兽人之我爱养包子 作者:水汀生月 第5节 朗迪狭促起眼,就在狼族首领举起爪子朝自己挥下的一刻,他侧着身体准备朝滚向一边,狼族首领却好像是受到了干扰一般,突然调转了方向一双巨大的爪子朝后方虚空挥去。朗迪趁机站了起来,这时才看见,之前不知在哪儿的拉宾,突然凭空出现和狼族首领纠缠起来。想必,刚才拉宾的突然出现干扰到狼族首领,狼族首领才突然改变了攻击方向。 拉宾的兽形形态在豹族算得上中等偏上。即便如此,和巨大的狼族首领比较起来,仍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不过即便处于劣势,拉宾的攻击却显得凌厉而强劲,豹族本就是草原上最擅长战斗的种族,再加上豹族血液里的好战基因,几乎所有豹族都有十分善战。按说,拥有九尾狐血统的朗迪战斗力应该不弱,只不过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加上连续奔跑,本来身体就有亏空,如此劳累就更显得力不从心。 拉宾和狼族首领周旋几回,勉强能够应对,不过一些原本蠢蠢欲动的狼族或许是见到首领腹背受敌,反而大有一跃而上的迹象。朗迪见拉宾并不轻松,又忙于应付狼族首领,只能专心对付其他狼族。其他狼族见机行事,纷纷朝朗迪猛扑过来,有些绕到拉宾背后企图偷袭但在朗迪的防备下均以失败告终。 和狼族周旋许久,朗迪击退其余狼族,找准时机杀出一条出路,见拉宾还在和狼族首领周旋,于是偷偷绕到狼族首领背后,以迅雷之势冲着首领后颈咬了上去,只消一秒,就从狼族首领后颈上咬下一块带血的皮肉,鲜血翻涌着从狼族首领后颈喷涌而出,朗迪连忙招呼拉宾冲出狼群,两人朝着森林更深之处狂奔而去。 狼群见两人逃脱想要追赶,狼族首领强忍疼痛制止狼群,“那里有黑水。”他用前爪摸了摸血流如注的后颈,忍痛向狼群下达指令:“回去”。听到首领指示,狼群们纷纷离去。狼族首领眯紧了幽绿的眸子,脑海之中突然闪现出一抹白色身影,他隐约记得,那家伙好像也有九条尾巴。 ☆、有宝宝了(一) 结伴后的第一天晚上,漫天繁星,闪烁的星光就像是淘气的孩子时隐时现。卡拉斯抱着叶松,让后者躺在自己怀里,左手则绕过叶松的肩膀放在他胸口。左手时不时地轻轻触碰叶松胸口的皮肤,也许是觉得有些痒了,叶松忍不住笑出声来,反握住卡拉斯的左手,回头看他:“别闹了。” 卡拉斯眯眼笑了,看定叶松,回答:“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真怕一旦醒来,美梦就会破碎。这种感觉真奇怪,既安心又担忧。”“别傻了。”叶松略是微笑,觉得像是做梦的人岂止是卡拉斯,就连自己也是如此。不过就算担忧,卡拉斯却是真真实实的,两人相依相偎、肌肤相亲的感觉也再真实不过,所以没有什么可害怕的,至少,叶松并不害怕。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晌午,两人洗漱完毕吃过早饭,一同前往克洛伊家,这是叶松和卡拉斯结伴后第一次去克洛伊家。根据之前世界的辈分关系,克洛伊应当算是自己的婆婆,叶松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知不觉中竟满脸通红,害的一旁的卡拉斯以为叶松病了,担忧不已。“是不是着凉了?”卡拉斯用手在叶松额头上碰了碰,又在自己额头上碰了碰,似乎是觉得叶松并无大碍,禁不住长舒大气。“没事,”叶松尴尬一笑,想着自己的这点小心思若是被卡拉斯知道了会不会取笑自己。 两人结伴后第一次回家受到了克洛伊和迪贝姆的热情迎接,就连莱特和曼斯也赶了过来。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聊天,吃些零食,直到中午,大家吃过饭,曼斯和莱特才离开。再之后克洛伊拿出几套新做的衣服鞋袜交给叶松,说是两人结伴没有什么别的礼物,就把之前做好的衣服找了出来,算是祝贺。叶松满心欣喜地收下衣服,说实话他虽然已经来到狐村几年,却一直没学习这边的纺织技术,所以一直没有办法纺织衣物,他现在所穿的衣服一套是克洛伊之前给自己的,一套是凯尔给自己的。摸着这些衣服,叶松暗暗下定决心:既然自己已经是结伴的人了,以后家里穿的衣服再不能靠他人接济,自己从此之后也要好好学习纺织,为两人准备几套衣物。 过了一会,迪贝姆说已经和阿卡勒斯长老约好讨论祭奠事宜,先行离开。叶松、卡拉斯则留下来和克洛伊聊天,克洛伊准备了些干果,三人就边吃边说话。也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寻找话题,叶松扬起脑袋,好奇地说。由于叶松已经和卡拉斯结伴,按照规矩,他应当称呼克洛伊为阿姆,不过就算再不顺口,礼数上叶松并没有马虎:“阿姆,莱特和曼斯结伴很久了吧?” 克洛伊微眯着眼,似乎是在思考:“对啊,有五六年了。”克洛伊继而又是一笑,抓起一把干果塞到叶松手里,笑了笑:“多吃点。”“谢谢阿姆。”叶松接过克洛伊塞过来的干果,有些犹豫地说:“两人一直没有宝宝吗?”听叶松如此询问,克洛伊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回答叶松这个问题。不过他终究没有过多解释,只叹了口气,说:“谁知道了?”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叶松干脆往嘴里塞了几个干果,然后侧过脸去,坐在一旁的卡拉斯正看着自己苦笑,那表情别提有多无辜了。 后来,叶松转换了话题,和克洛伊又聊了一会,直到有村民上门要求克洛伊出诊,叶松、卡拉斯才和克洛伊道别。两人手牵着手往家里走着,一路上,叶松忍住了好奇,尽量不向卡拉斯打探有关莱特和曼斯的情况。不过,就像是读懂了叶松的心理似的,卡拉斯兀自挑开话头,解释起来:“村里的雌性很难受孕,有些雌性结伴几年甚至十几年都很难受孕。更有甚至,终身难以受孕。这也是村子宝宝很少的原因。……至于我们,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只要我们在一起,有没有宝宝都无所谓。”卡拉斯说完,在叶松唇上轻轻一啄,然后很快离开,两人的手还是紧紧交握在一起。 是啊。只要和卡拉斯在一起,有没有宝宝都无所谓。可是,叶松总觉得卡拉斯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心底深处却还是想要宝宝。至于自己?如果真有一天怀上宝宝,是会觉得高兴还是痛苦呢?前提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 回到家后,叶松忙着准备晚餐,卡拉斯则在一旁帮忙,虽说卡拉斯几乎帮不上什么忙,可他宁愿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叶松也不愿挪动步子。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叶松,就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也是这时,叶松突然抬起头来,朝卡拉斯微微一笑,卡拉斯也回以微笑。不过叶松的这个微笑,却像是有人正拿着一根羽毛在卡拉斯胸口上挠似得,让他意乱情迷,很难自制。 “叶松。”卡拉斯绕到叶松身后,两只手圈在他腰间,在他耳边低语。呼吸的热气让叶松身子不自禁颤抖,他知道自己再不制止身后的家伙,那么两人铁定一会又会滚到床上。“别闹了。”叶松板着脸声色正厉,脸上一副决不妥协的模样。“生宝宝。”卡拉斯在叶松耳边碎碎念,叶松正要生气,卡拉斯的声音却更低了,那甜言蜜语中似乎隐藏有某种致命魔力,让叶松不自禁软化下来。于是乎,等两人从床上下来后,才发现锅里煮着的毛猪肉已经干成糊状,锅里的汤汁也已一点不剩,看着这一锅黑乎乎的东西,叶松欲哭无泪,而等他瞪着双眼责怪身后的卡拉斯时,那家伙立刻露出笑颜如花的表情,让他只能束手无策。 四周寂静无声,就连风声都已静止,空寂的空间中,破晓将至。拉宾和朗迪狂奔着逃出狼群,两人逃出老远,见狼群并没有追赶过来,才稍微放下心来。眼前是一望无际,正泛着点点水光的湿地,地上没有一丝绿色,只露出干瘪瘪的黑色物质。 这到底是?拉宾微眯着眼,低下身体,似乎是察觉到异样,他警戒起来,鼻孔中充溢着又湿又重的空气,就像是暴雨倾盆之前的片刻安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拉宾隐隐觉得情况有异,心中不安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危险,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朗迪传达自己的担忧。正在这时,身旁的朗迪却突然向前冲出很远,拉宾抬起头时,已看见朗迪站在离自己几十米远处。见到自己抬头,朗迪冲他叫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赶路,后面的狼族追上来怎么办?” 不好。之前还在疑惑究竟为什么会觉得忐忑不安的拉宾,终于找出问题所在。当他看到朗迪的那一刹那,几乎全身都在剧烈颤抖。“你……”拉宾觉得自己的神经几乎快要断掉,整个人似乎掉进了某个深不见底的地洞。他全身冷汗淋漓,大气也不敢出。似乎只要自己稍微提高声音,某根一直紧绷着钢丝就会立刻断裂。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组织不出完成的句子:“你……,你别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周因为家里有点事情,所以木有更。下周开始就会正常了,一般都是周末更新哟,o(n_n)o谢亲们。 ☆、有宝宝了(二) 拉宾言语中的紧张让朗迪大气也不敢出,之前分明还很坚硬的土地,就像突然间土崩瓦解一般变得软弱不堪。地上的淤泥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蔓延开来,朗迪意识到自己很难站稳,身体就好像被某种力量攫获般向地下坠去。即使毫不动弹,身体也会下坠,那种感觉就好像和死神面对面,恐惧、身不由己、紧张,各种情绪如潮涨般狂涌而至,朗迪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就连呼吸都不能自己。 拉宾站在远处,很短的思考间隙就好像用尽了一生时间,他突然朝后退去几步,眼神决绝毅然。看见他一步步后退,朗迪猜测他可能是准备丢下自己,他不怪他,在这种情况下为求自保才是绝对良策,再说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很深的交情,对于这种只比陌生人更熟悉一些的人,即使对方真的打算丢下自己,他也没有权利责怪。不过,为什么胸口如此难受,如此郁结不堪?就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什么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过往的一幕幕有如走马观摩般闪过,开心的,不开心的,包括拉宾突然穿入剑龙群帮助自己,包括和他相处的毫无价值的一幕一幕。 朗迪动了动下唇,很像和拉宾说一声再见。然而,最终不过嘴唇稍微牵动并没有出声,他看着他,却突然睁大了双瞳。原本以为将会离开的拉宾,不过退后几步寻找最好的冲刺距离,等他退到估算合适的距离,就毫不退缩地狂奔起来。朗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连呼吸都犹豫起来,生怕错过了拉宾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他的喉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双眼说不出的酸涩。难过、感动、绝望、担心,各种情绪交杂掺和,朗迪望向拉宾,双眼水雾弥漫。 拉宾知道自己不能犹豫,倘使一丝犹豫,一丝后怕都会让自己决心动摇,失去最佳判断力。虽说是无法支撑体重的淤泥,但若快速通过,找准最佳落脚点,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至于长在淤泥中的杂草,其实根部都比想象之中更为发达更为坚固,倘若合理利用,或许能帮助他和朗迪脱离黑水。 化作野兽形态的拉宾,在空中划出绝美的流动曲线。凭借惊人的判断力和过人的胆识,拉宾的第一跳很准确地找到了落脚点,然而,他不敢过分停留,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朝朗迪所在的位置一路狂奔。所幸,不知是由于运气实在太好还是下脚实在过于准确,直到接近朗迪身边,一路上,并没有出现太多曲折。 拉宾找到一块平实坚硬的地面作为立脚点,这块地面距朗迪所在之处不到一米,他本想更加接近后者,无奈周围都是淤泥,以至于他不敢轻举妄动。拉宾这一路过来,才发现朗迪比最初下陷的更加厉害。在他冲过来之前,淤泥不过淹没至朗迪脚踝部分,此刻,淤泥已经没至朗迪腰部。这也就是说,剩下给拉宾想办法救出朗迪的时间已经不多,如果他不能尽快找到办法,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相比人形兽人的兽形更加巨大,体重也更重,为了不增加负重便于救援,拉宾恢复成人形,于是刚才显得拥挤不堪的地面也就空出一块。考虑到朗迪和自己之间的距离,拉宾不能靠近朗迪,也就没办法拉他上来,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件物品给朗迪作为攀附,自己才好拉他上来。周围不远处就有几丛杂草。拉宾年幼之时,部落里的叔叔伯伯们会定期给年幼的兽人传授作战技能,闲暇时还可以听大人们说些有趣的事,拉宾记得,当时有位叔叔说过别看悬崖上的蔓藤似乎脆弱很容易折断,其实一株蔓藤可负担几个成人体重。至于原因:那是因为蔓藤的根部非常发达,看起来柔弱不堪的蔓藤其实根部已经牢牢扎根在石缝之中,而且蔓藤的根部就和四通八达的水路一样,源源不断地载着水流流往四面八方。即便是淤泥里的杂草,虽然生长在地上的部分十分矮小,其根部却因为水源丰富而不断生长,其长度甚至可到达地面部分的十几倍乃至几十倍。 拉宾弯下身体,表情看似轻松内心却异常紧张,就在他刚才思考的几分钟里,朗迪的身体又随着淤泥下陷了一些。他不敢表现出担心,一手拧过长在一旁的一株杂草,试图将杂草连根拔起,拉宾故意从几株杂草中选择了看起来较大的一株。出乎意料的,这株杂草很容易就被连根拔起,根部却没有想象之中的发达,上面甚至只长有几根稀稀拉拉根须。拉宾顿时有些慌神,难不成?他抑制不住手心的颤抖,又将另一株杂草连根拔起,结果这株杂草的根部也和刚才那株杂草一样,根部稀稀廖廖。拉宾难以控制情绪,发疯似得将周围的所有杂草都连根拔起,结果却依然一样。已经没有办法了吗?拉宾懊恼地瘫坐在地上,忍不住用手狠狠地捶打起自己的后头部,他明明可以救出朗迪?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会如此残忍? 一股热流涌入眼眶,拉宾想哭,却又不想让朗迪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所以只能拼命忍耐。一旁的朗迪似乎是明白了拉宾刚才举动的意义,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话,他微微喘了口,看见拉宾痛苦绝望的表情,他更多的不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叹息,而是因为感受到拉宾想要帮助自己的心情而感动。朗迪笑了笑,叫了声拉宾的名字,后者有些木讷地回过了头,强烈地想要鼓励拉宾,朗迪面带微笑地说:“别这么早灰心,你看那不是还有一株草,你试试看?” 听朗迪这么说,本已绝望的拉宾就好像是飞蛾扑火一般振奋起来,他刚才确实是看漏了一株草,那株仅仅露出地面部分三四厘米的草,自己会看漏也属正常。这样的一株草,不去碰就知道结果会怎样?果然还是该放弃?拉宾痛苦地哽咽起来,但面对朗迪殷殷的目光却无法不伸出颤抖的双手。碰到那株草后,拉宾的手就好像是触火一般很快地弹了回去,继而又再一次伸出手去,抱准了必死无疑的心情,拉宾没有丝毫迟疑地捏紧了杂草的地面部分,却似乎害怕这样的期待会被无情打碎一般颤抖地不知如何行动。再次接触到朗迪的目光,拉宾惶惶不安的心情稍微镇定下来,一点点用力地开始拔草。 地面的部分很快被拔起,十几根粗壮的根茎露出地面,这株杂草的根系比拉宾想象之中更为发达,当他一点点用力想要将根须全部拔出,却发现即使用力根部也没有任何动摇,地下似乎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在和自己对抗着。拉宾加大了力量,根部却依旧纹丝不动,他开始兴奋起来,费力地一点点将根茎拖出地面,一米两米,这株杂草的根茎仍有较大部分隐藏在淤泥之下。不过这样的长度对于拉宾来说已经足够,他没有必要把所有根系拔起。将其中一条露出部分两米左右的根茎弄断,准备抛给朗迪之时,拉宾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放眼下去,哪里还有朗迪的影子。“朗迪,朗迪,你在哪儿?”拉宾忍不住失声痛哭,脑海里疯狂地回忆起朗迪之前所在的位置,那个位置现在却是一片死寂的黑色,只有微微颤动的水波仿佛在诉说着方才发生了什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拉宾将根茎扔到朗迪之前所在的位置,虽然那里现在空无一物,他却还是不肯放弃。他声嘶力竭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朗迪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绝望、懊恼、痛苦、如同死亡一样的后悔折磨起拉宾,全身的力气像被瞬间抽空一般,又好像是一只被放空了空气只剩空壳的气球,拉宾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开始祷告。 奇迹,这世界真的存在奇迹吗?如果存在奇迹,上帝,请你把朗迪还给我,只要能让我再见到他,就算要我粉身碎骨,死一百次一千次我都不怕,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这种结果。后悔,真的太后悔了;痛苦,实在太痛苦了。双眼空洞地注视着那片水域,却好像是谎言一般,“是假的吧?”有人突然从泥水里探出一只手来,试探几下很快抓住了拉宾扔下来的根茎。“朗迪?”拉宾没有任何迟疑,就好像溺水的人死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使出了全身力气拽起根茎,直到将那个浑身是泥的人拖到身边为止。 两个人都在大口喘气,浑身是泥的朗迪更是如此,他的脸上身上都是泥水,几乎已看不清本来面目。他先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好些泥水后,人才缓过劲来。但他并没有立刻开始清理自己身上的泥水,而是双手很凶猛地按住拉宾的两颊,两人的眼神交流不过一秒,就在拉宾还在对朗迪的行为感到费解时,一双有些冰凉的嘴唇已经覆上了自己的唇。朗迪的亲吻说不上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残暴,湿滑的舌很轻易地撬开了拉宾的齿门,两条湿滑的舌尖卜一触碰,就好像融为一体般缠绵纠结,灼热让两人窒息,却仍舍不得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里面参杂有部分朗迪和拉宾的剧情,所以亲们请见谅,我是不想在最后的番外中写两人的感情经过,在这里一起完成了就是。后面会专心写宝宝了。亲们,周末愉快。 ☆、有宝宝了(三) 半年之后。 兽人大陆暖季正式宣告结束,寒季来临,六菱形的雪花从天际轻飘飘地飞舞下来。 叶松站在门口,在扑面袭来的寒流冲击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最近总有些恶心,刚才和卡拉斯一起吃饭时,也忍不住吐得稀里哗啦,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要多吃些,不过胃里恶心的感觉就好像是要跟自己斗个你死我活一样,吃什么吐什么。叶松无奈地叹了口气,呼出的气体在漫天弥漫的雪花间瞬间凝成白雾。让他感到不安的不仅仅是最近一个月来食欲不振,精神萎靡的自身状态;更加让他放心不下的是又到了每年一度的寒季,今年迪贝姆曾暗示过卡拉斯几次,让他准备外出行医的事情。每年外出行医是狐族部落由古以来的惯例,因为狐族部落较其他部落力量弱小,不像别的部落在暖季大肆狩猎储藏食物,狐族部落是靠给其他部落治疗换取食物和各种生活用品,所以如果这是惯例的话,叶松也不好多加阻止。 话虽如此,不过两人结伴半年以来,整日腻在一起,卡拉斯本来前几年在狐族圣地待了几年,医术久经疏远,加上之前不长个儿,迪贝姆、克洛斯就把他当个小孩儿一样宠,所以医术由此可知。前些日子,迪贝姆专程上门告诉卡拉斯寒季外出的事情,又告诫他要和前辈们多多学习,争取补上这些年荒废的医术。卡拉斯虽然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和其他部落成年兽人一样外出捕猎,以他开发九尾狐血统后的实力来看,至少相当于三个成年熊族或豹族的力量,不过在这一点上,卡拉斯还是觉得应当保留流传下来的传统,毕竟医术是狐族部落的精粹,作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狐族,不懂医术也是说不过去的。 卡拉斯半年以来,除了每天在阿姆、长老那里学习医术之外,就是着急回家和叶松相处。两人结伴以来,每天都过得黏糊糊的,虽然卡拉斯在空闲之余几乎都是围着叶松打转,不过叶松并不会觉得烦恼,相反觉得甜蜜。眼看渐渐进入寒季,叶松的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这一个月来,自己精神萎靡,甚至到了连动也不想动的地步,卡拉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总叨念叶松是不是病了,加上这些日子学习,所以试着给叶松煮了几幅调理身体的草药。叶松喝了药后,虽然人精神了不少,不过仍旧一直呕吐,卡拉斯不知道叶松究竟得了什么病,所以总是隐隐担忧。 今天一早和叶松告别之后,卡拉斯径直来到阿姆家里,这时家里已经升起了炉火,卡拉斯推门进屋,冻得发红的脸蛋在火光下越发鲜亮。克洛伊在炉火上支了口石锅,锅里熬着些草药,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迪贝姆就坐在一旁凝视窗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已经进入真正的寒季了,”他似乎如此念叨,卡拉斯当然知道阿爹说起这话的意思,想必部落行医部队近日就要出发,不过叶松现在身体不好,却偏偏选在这种日子出发,卡拉斯心里说不出的犹豫不决。 “来,过来坐。”克洛伊招呼卡拉斯在自己身旁坐下,见儿子面带忧色,猜测卡拉斯可能有心事,克洛伊忍不住担心起来:“是不是不舒服?”“不是。”卡拉斯叹了口气,颓废地摇了摇头,不过心里的焦躁不安却欲盖弥彰,“那……”能让自己儿子如此坐立不安的,除了叶松之外还能有谁?“是不是叶松不舒服?”听阿姆如此询问,正中心事的卡拉斯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双湛蓝如海水的双瞳似乎也在瞬间失去了光彩。 克洛伊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叶松身体素来孱弱,比起村里的其他雌性不仅个头矮小,就连身材都要瘦上一圈,加上进入寒季,是风寒的高发期。风寒在狐村是传染性、致命性极高的恶性疾病,如若一旦患上风寒,未能得到对症治疗,很容易引起高热致死。克洛伊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不由分说站了起来,拉着卡拉斯就往外走,催促起他:“我跟你回去看看”。身后的迪贝姆听后也有些担心,毕竟卡拉斯和叶松结伴不久,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实在让人操心,所以他也着急跟了上来。 卡拉斯和阿爹阿姆回到家时,叶松正躺在里屋熟睡,卡拉斯小声叫了声叶松名字,后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皮,看见三人后,姿态慵懒地坐了起来。“没事吧?”克洛伊匆匆坐在叶松身边,摸了摸叶松的双手和额头,发现没有感染风寒的症状。注意到叶松时不时的干呕,用手捂住嘴巴,又问了下叶松最近的情况,听叶松说完症状。克洛伊让叶松面对自己躺下,用手摸了摸叶松的肚子,摸了好一会才舒缓紧皱的眉头,突然一丝笑意爬上脸颊,看起来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卡拉斯觉得阿姆的表现似乎有些奇怪,紧张得心脏扑扑直跳,干涩着嘴唇问道:“阿姆,叶松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克洛伊回过头,让叶松继续躺着替他盖好被子,笑着回答:“是有事,很大的事情。”“什么?”卡拉斯连忙小跑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叶松的双手,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傻孩子。”轻轻抚摸起卡拉斯的后脑,克洛伊笑着解释:“你快要当阿爹了。”“真的吗?”卡拉斯瞬间被狂喜淹没,在叶松脸上亲了几口,不是因为听到自己就快要当阿爹,当然要当阿爹也是一件让人无比高兴的事,更为重要的是叶松没事。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到克洛伊所说的话,叶松微微闭着的眼皮轻轻地抖了抖,轻盈的睫毛就好像是穿梭在林间飞舞着的蝴蝶,灵动而脆弱。 克洛伊和迪贝姆知道叶松怀孕的消息也开心得不得了,想到自己终于要当上爷爷,迪贝姆激动甚至快要掉泪。克洛伊劝说不知所措的迪贝姆回家后,赶紧准备了几幅具有安产作用的药材带到儿子家里,先是安排儿子煮了碗比较清淡的菜汤让叶松吃下,之后又熬好药喂叶松喝,两人忙到下午才空闲下来。克洛伊见安排的差不多了,反复告诉儿子叶松怀孕期限的注意事项,又叮嘱卡拉斯记得晚一会再给叶松喂一道药,见安排的差不多了这才放心不下的离开。 叶松睡到半夜是被热醒的,醒来后才发现卡拉斯一直坐在床边,两只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左手。虽然觉得热得难受,也没有想要甩开卡拉斯双手的想法。这家伙,似乎是有些累了,微眯着双眼,脑袋也是是不是地轻轻动弹一下,想必是一直担心自己所以休息的不踏实吧。“有宝宝了。”叶松用空出的右手轻轻地在自己肚皮上抚摸起来,本以为怀上宝宝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也以为自己会因怀上宝宝而倍受打击,却没想到一旦想象有个小东西寄居在自己身体里时,那感觉会是那么奇妙,就好像瞬间充满了母爱,要对他好,要对他负责。叶松就连自己也没察觉到此刻脸上洋溢着微笑和幸福,他的表情很温柔,很温柔。 ☆、有宝宝了(四) 这些天来,叶松有些嗜睡。卡拉斯每天一早起来为叶松做好早餐之后,有时去阿姆阿爹那里学习照顾孕妇的经验,有时就一直陪在叶松身边,叶松若是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他就帮忙协助。比如昨天,叶松向卡拉斯描述了一种叫做婴儿床的东西,叶松不想起床,就坐在床上连比带话地给卡拉斯描述。说周围三面做成栏杆形状,下面要做平整,最好在最下面加四个可以活动的轮子,这样等宝宝出生了,就可以睡在床里,要是想到处走动,也可以推着婴儿车走。卡拉斯听了也觉得叶松的主意好,好的让他有些目瞪口呆,真是想象不出这些异想天开的主意叶松究竟从何而来。 于是,卡拉斯决定施行叶松的主意,究竟能做成什么样子,卡拉斯心里没底,就尽量按照叶松所说的去做。当然,有些细节之处,卡拉斯又别具匠心地加以调整。最终的成品是:婴儿床可以推着走,不过长度宽度却要比叶松想象中大出两三倍,用卡拉斯的话来说,因为宝宝实在太多,一想象到会有一窝宝宝睡在里面,心里就不知不觉地觉得叶松描绘的大小可能不够用,所以特意做大了一些。可以想象当叶松听到卡拉斯这话时,内心会有多么囧。叶松当然具备一些生物学基础知识,也大概知道狐狸的话,怀孕周期大约是两个月左右,依据种类不同一窝大约是几只到十几只。所以,叶松一旦想象自己的肚子里或许有十几只宝宝,那感觉真是五味交杂。不过再一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村子里怀孕的雌性,大都一胎一子,说起来和普通人类差不多,就叶松知道的情况,村子里似乎还没有一胎多子的情况,所以,也许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么想时,叶松禁不住抚摸起已经高高鼓起的肚子,不过才一个月而已,没想到居然反应这么大。难不成自己也会像狐狸一样,两个月就生产?叶松越想也头大,索性不想,让自己沉沦在昏睡的泥淖里。 门外发出啾啾的细碎声响,叶松迷迷糊糊间听得不清,随即朝坐在床边的卡拉斯摆了摆手,“你去看看。”卡拉斯走到门外,轻轻地打开了门,随即有一只灰色的动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屋里,还没待卡拉斯看清动物,毛绒绒的家伙已经钻到叶松被窝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松的干儿子戈雷,戈雷已经快两岁了,以兽人的成长速度来说,现在还属幼儿时期,不过小家伙能跑能跳,别提多淘气了。而且,戈雷依旧不改本性,隔三差五就要溜到叶松身边玩耍一番,对此,凯尔倒是乐得清闲,本着不管不问的态度,总之儿子不会丢了就成。 卡拉斯从狐族圣地回来之后,无缘无敌多了戈雷这么一个情敌,有时想和叶松亲热亲热,小戈雷会突然凭空出现。加上叶松很疼爱小家伙,所以戈雷一旦上门,卡拉斯就会不知不觉间备受冷落,不过,总不能和小孩子争宠吧?这说出去得有多难听,后来,卡拉斯就试着讨好小戈雷,每次小家伙上门就以大鱼大肉伺候,小家伙渐渐地也就不那么排斥卡拉斯。不如说,反而有些亲近卡拉斯,卡拉斯对此叫苦不迭,本想争取时间和叶松多多相处,没想到反而让戈雷亲近自己,这之后,小戈雷是隔三差五上门,而且一来就卖萌撒娇,虽说两人的孩子还没有出世,不过也许是由于快当父母了,所以两人也就把戈雷当成大儿子看,总之,一家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轻易割断,卡拉斯有时想,宝宝要是有了戈雷这么个哥哥,一定会很幸福吧。 戈雷的毛毛是灰色的,比刚出生时颜色深了不少,估计成年之后颜色还会更深,不过现在这样,倒是挺萌。蓝色如葡萄般晶莹的大眼睛,小小的黑色鼻子,粉红色的小舌头,撒起娇时会满地打滚,还会很体谅人的舔叶松的脸蛋和手指,睡熟时会翻起雪白的肚皮,四脚朝天;生气时会背过身体蹲成毛绒绒的一团,小身体气鼓鼓的样子,竖起长长的耳朵,那背影好像在说:就不理你,就不理你。戈雷在叶松和卡拉斯眼里就是这么一个爱撒娇,好脾气,温柔的大儿子,怎么揉怎么抱都好,有时三人在一起惬意温馨的样子,比真正一家人还亲还甜蜜。 这会,小戈雷正圈成一团窝在叶松怀里,叶松温柔地替小家伙顺毛,轻轻地拍打起小毛球的后背。戈雷小时也喜欢这样窝在叶松怀里,总会在不知不觉中陷入睡眠。叶松和卡拉斯相似一笑,两人脸颊都噙着浅浅的笑意。 过了有一个时辰,门外有人推了推门,见门推不开,又轻轻地瞧了几下门。见叶松和戈雷都已沉睡,卡拉斯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开门。打开门后,迪贝姆正站在门口,飞舞着的雪花轻飘飘地飘落下来,沾湿了他的眉角。“阿爹。”卡拉斯说着拉开门招呼迪贝姆进屋。“算了。”迪贝姆摆了摆手,往屋里瞅了一眼,见叶松睡得正熟,示意卡拉斯将门关好,两人在屋外说话。屋外漫天飞雪,屋顶远山都已罩上一层薄薄的雪白,正个世界都好像变成了一个雪白世界。迪贝姆抖了抖肩膀上的积雪,望向远处似乎正在思考什么:“我们后天就要准备出发了。” 听迪贝姆这么说,卡拉斯紧紧咬唇,说不出反驳的话,他也是狐族一员,村子的决定必须遵守,虽然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开叶松。卡拉斯的犹豫表情早就被迪贝姆尽收眼底,他突然笑了笑,重重地拍了拍卡拉斯的肩膀,说:“这一次,你留下来。”“什么?”卡拉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爹刚才说他可以留下来,这也就是说他可以照顾叶松直到宝宝出生。 虽然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卡拉斯还是忍不住向阿爹询问缘由。不过迪贝姆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反身离去,阿爹厚重的嗓音回荡在卡拉斯耳边:“孩子出生后第一眼若是看不到阿爹,那可是不行的。”被踩踏的积雪发出嗤嗤的厚重声响,迪贝姆的身影越走越远,卡拉斯眼眶通红,也不知是开心还是感动。这时,身后的门扉发出一阵难听的吱呀声,也许是刚才门关得不紧,所以被风给吹动了。卡拉斯怕影响叶松休息,所以连忙走进屋里关好了门。 卡拉斯给靠近床边的火堆加了些木材,又往石碗里加了些水,一会等叶松醒来,水也大概烧好了。他坐了下来,床上的一大一小两人睡得正熟,叶松的脸庞红彤彤的,就像是熟透的苹果。他将叶松伸出被盖的左手重新放回被窝,坐在一边发起呆来:算算日子,再过四五个月宝宝就要出生了,会是雌性还是雄性呢?等叶松精神好些的日子,两人可以商量着给孩子取名;还有,叶松前些日子说想吃些酸的东西,是不是可以拿家里的肉干和村里别的家庭交换一下?还有,是不是该请求阿姆帮忙做些宝宝穿的衣物?总之,还有许多许多需要准备,一个下午,就在卡拉斯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中度过。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出生后,没几章应该就完结了。(__) 嘻嘻……,至于我自己,不管写的好或不好,也算完结了一篇文,祝大家周末愉快,话说,最近真的很忙啊。 ☆、有宝宝了(五) 漫天遍野笼罩上一层厚重的白色,进入寒季已有四个月。屋外天寒地冻,狂风卷起雪片肆虐而来。 叶松正躺在床上休息,卡拉斯用手里棍子拨了拨火堆,好让火烧得更旺。阿爹和村里的医师们已经出门三个多月,天气也越发寒冷起来。村民们一整天窝在家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外出。叶松的肚子也已高高隆起,这几天就是生产的日子,卡拉斯有些担忧地看了两眼睡得正熟的叶松,希望叶松和宝宝都平平安安的。 被窝里的叶松突然呻吟一声,卡拉斯条件反射一般站了起来,急忙小跑到叶松身边。叶松的呼吸比平时更为急促,雪白的两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酡红,叶松始终闭着眼睛,也不说话,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痛苦。“叶松,是不是不舒服?”卡拉斯轻轻地按了按叶松的肩膀,在他耳边反复问了几次。叶松喘了口,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神志似乎并不特别清楚,他颤抖着嘴唇,有气无力地回答:“我肚子好痛,是不是宝宝要出生了?”“叶松,你忍忍,我去找阿姆。”卡拉斯紧紧地握住了叶松的手,在他额头轻轻一吻,然后怀揣着满心不安犹豫不舍地走出了家门。 卡拉斯和克洛伊回到家后,克洛伊负责帮叶松接生,卡拉斯负责打杂。克洛伊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医师,不过由于是雌性,所以每年寒季并不会随雄性兽人外出行医。在兽人大陆,任何部落都十分重视雌性,主要是考虑到雌性数量稀少和力量上的天然劣势。此外,由于主要由雌性肩负抚育下一代的责任,所以各个部落不会轻易让雌性面临危险。 克洛伊不想让卡拉斯担心,所以打发他到厨房烧水,卡拉斯本来坚持想要待在叶松身边,不过阿姆坚持说叶松生产时需要热水,所以卡拉斯也就不再坚持。厨房屋顶铺着薄薄一层稻草,虽然两人结伴后,卡拉斯又加盖了一层,不过要是遇上暴雨倾盆或是鹅毛大雪的日子,厨房还是会湿得一塌糊涂。像是现在,厨房地面到处都是泥水,卡拉斯好不容易点燃了灶台,一边往炉膛里添材,一边担心起叶松。他突然害怕起来,只要一想到叶松可能会出事,他就心神不宁坐立不安起来,简直就连烧水这件事也要忘记。卡拉斯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顾一个劲地担惊受怕,双手合十开始祷告。希望狐神保佑叶松母子平安,不管怎么说,也要保佑叶松平安,即使没有宝宝,只要叶松平平安安的,对于卡拉斯来说就已足够。 卡拉斯闭上双眼,正默默地向狐神祷告,突然一声震破天际的啼哭声音传了过来,卡拉斯立刻向屋里狂奔而去。跑到屋里,微暗的火光照射之下,阿姆手里中抬着婴儿正放肆啼哭,小手小腿不安分地蹬向虚空。卡拉斯愣在原地慌张地忘记了向前,“还在发什么呆,快过来?”卡拉斯走到阿姆面前,阿姆手里的婴儿挣扎了一会想要睁开双眼,卡拉斯正想询问阿姆,阿姆却一把将婴儿塞到卡拉斯怀里,又开始围着叶松打转。 卡拉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担心叶松有事,刚才又一直没见叶松说话,自己也没留心。现在缓过神来,才觉得害怕。于是抱着宝宝慌慌张张地跑到阿姆身边,这时叶松正紧闭着双眼,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脸色惨白。见叶松这副模样,卡拉斯两眼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没事。”克洛伊安慰卡拉斯后,接着催促叶松:“快点用力,不然宝宝待在里面难受。快点,像我之前教你的用力。”克洛伊一边细致地引导叶松,又嘱咐在一旁傻站着的儿子:“快给宝宝清洗,不要杵在这里。” 卡拉斯抱着宝宝走到厨房,心里一边挂念叶松一边给宝宝清洗身体,随后用皮毛裹住宝宝。这时一直不太安分的宝宝挣扎着晃动身体,小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儿,觑了觑抱着自己的阿爹:“呜呜。”宝宝突然嘶声啼哭起来,卡拉斯简直哭笑不得,明明是才刚刚出生的孩子,怎么能这么有劲,大概是饿了吧。 “卡拉斯。”听见阿姆在屋里叫唤自己,卡拉斯抱着宝宝走到屋里,刚一走进屋子,看见阿姆双手抬着的毛球时,随机瞪大了双眼。惊喜、震惊各种情绪翻涌而来,卡拉斯抱着宝宝走到阿姆身边时,两团粉嘟嘟的小毛球正安安静静地蜷缩起身体,右边的一只嘟了嘟嘴,吐出一团粉色泡泡;左边的一只似乎是感应到了阿爹的靠近,朝着卡拉斯吐了吐舌头,然后眨了眨眼皮,似乎是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阿爹。 躺在床上喘气的叶松,挣扎着支起上半身,卡拉斯见状连忙走到叶松身边坐下。一边扶着叶松,一边替他揩去额头的汗水。叶松从卡拉斯怀里接过宝宝,轻轻地抚摸起宝宝的额头,宝宝和人类的婴儿一个模样,胖嘟嘟的,似乎是依恋阿姆的抚摸,宝宝终于睁开了湛蓝的大眼睛,疑惑地凝视着自己眼前的这两个人,然后很开心地噘起了嘴巴,朝两人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还有这边两个家伙。”克洛伊说着抱着两团毛球走到叶松身边,这时两团小毛球不安分地上蹿下跳起来,伸出毛绒绒的爪子在虚空中晃悠,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看见两个小毛球,叶松似乎有些惊讶,短暂的惊讶之后微微抿嘴笑了:不同于宝宝,两个家伙是完完全全的兽型,和刚出生的幼狐差不多。本来叶松一直担心自己会生出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半人半狐什么的,虽然后来自己并没有生出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现在一生生三,还生一人两狐,也总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不过好在宝宝都很健康,所以叶松也就不再纠结。 喂三个家伙吃过饭,叶松和卡拉斯商量着要给宝宝们取名,不过两人只打算暂时给宝宝们取小名,正式名字需要村里长老给取。因为两人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于是,叶松说不如按宝宝的出生顺序,狐一、狐二、狐三的先叫着。卡拉斯自然没什么意见,虽然觉得宝宝的小名听着有些不太顺耳,不过若是叶松喜欢就这么叫着也无所谓。 ☆、有宝宝了(六) 狐一和一般的人类婴儿长得差不多,克洛伊告诉叶松狐一是雌性,雌性一出生就是这样,长大以后不会变身兽形。狐二、狐三是兽人,五六岁左右就可以在人形和兽形之间转换,长到十五岁就算成人,可以结伴生子。克洛伊本来没想告诉叶松这些,是叶松忍不住向他询问,毕竟叶松虽然来到狐村几年,却对兽人雌性特征、成长速度不太了解,对于一名地球男性来说,突然穿越加上生儿育女其混乱程度可想而知。 虽然成功生下狐一、狐二、狐三三个孩子,不过男人就是男人,这一点叶松之前也考虑到了,那就是他不会哺乳。没生孩子之前,叶松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生完孩子后就会变成地球女性那样给孩子哺乳,生了孩子才发现,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过这里的婴儿似乎也不需要母乳抚养,生下孩子后叶松因为疼痛,卡拉斯喂他喝过了止疼药后就昏昏沉沉睡去。克洛伊和卡拉斯便开始忙碌着为孩子准备食物,叶松之后醒来发现,卡拉斯和克洛伊喂孩子们喝的是几种水果的混合果汁,颜色是乳白色的,粘度还很高,光看外表就和米面糊糊一样。孩子们吃过食物后,一个接着一个睡去,才生出的孩子们,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偶尔醒来会哭闹着寻求食物。看着这样的狐一、狐二、狐三,叶松此时的心情不是惊奇和不知所措,而是成就使命的圆满感,从此以后自己就是有伴侣有孩子的人,叶松心里默默祷告着,希望孩子们平安长大,希望从今以后自己和卡拉斯好好的。 一年之后。 自从那年豹族偶然路过狐村,在后山避雨,之后帮助狐村重建村落后,十几名豹族就一直待在狐村生活。也是在那一年,卡拉斯和叶松结伴之前,朗迪愤然离开,拉宾失去消息之后。今年刚刚进入寒季,一队禽族行商路过狐村之时,其中的一名禽族径直找到卡拉斯,带来了朗迪和拉宾的消息。禽族带来的消息是这样的:朗迪和拉宾现在很好,那一天两人离开狐村后,一行径直回到狐族圣地,两人在狐族圣地举行了仪式。狐族圣地本来和外界部落风俗有所不同,两名兽人结伴倒也没在狐族圣地搅起多大风波,毕竟圣地的狐族们有人选择孤独终身,有人成熟后自行离开,各种离经叛道行为数不胜数,所以大家对于拉宾和朗迪的结伴也就显得格外宽容;再说了,一些北方部落,例如熊族,在雌性数量异常稀少的年代,也不乏兽人和兽人结伴的例子。至于现在,拉宾和朗迪在哪儿,这名禽族也不太清楚,他是在向南方行商的大草原上偶然撞见朗迪和拉宾的,听说他有可能经过狐村,两人才让禽族帮忙带信。最后,朗迪拜托禽族转达卡拉斯的是:他十分为当时冲动的行为和刻薄的言论后悔,希望卡拉斯和叶松原谅自己,他现在和拉宾周游兽人大陆,四处流浪,希望两人游玩够了有机会经过狐村时,能和卡拉斯和叶松再度见面。 禽族传达完朗迪和拉宾的消息后匆匆离开,由于路经狐村,这队禽族行商还在村子里做起了买卖。卡拉斯也用暖季时捕获的毛猪肉和一些幼年毛兔跟禽族行商换取了肥皂、食盐等物,最后还不忘跟禽族换了一些红松果,这个季节的狐村,红松果树已经全部落叶,树木披上了洁白的雪花,所以想要吃上红松果只能和行商交换。手里拿着几颗红润莹亮的果子,在寒季的雪色反光中就像是闪闪发光的红色宝石,卡拉斯记得自己第一次为叶松准备的食物就是红松果,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只小狐狸,而如今他已长大成人。他希望,这些红松果能唤起叶松那时的回忆。怀揣着这份喜悦,卡拉斯回到家里,推开家门,身体上的寒气立刻在房间中化成水雾,叶松正坐在火堆旁边抱着狐一,一手轻轻地摇晃着,脸上噙满笑意。狐二、狐三身上已经长出了厚厚一层毛毛,一头皮毛洁白如雪,一头皮毛艳红如血,此刻,两个小家伙正蜷成圆圆的毛团,一人霸占了叶松一边脚踝,小脑袋枕在叶松脚背上,呼哧呼哧地睡着大觉。 “回来了?”叶松微微偏过脸,朝卡拉斯笑了笑,然后在嘴边比了个竖起的一字,告诉卡拉斯不要动静太大,以免打扰了宝宝睡觉。卡拉斯蹑手蹑脚地走到叶松身边,将几颗红松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虽然很想看到叶松欢呼雀跃的样子,考虑到此刻无法实现后,卡拉斯和叶松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果子,在他耳边放低了声音,说:“给你换了几个果子,我把其他东西放进厨房”。 卡拉斯说完,转身走进厨房,开始为叶松和孩子们准备午餐。至于叶松,在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果子时,记忆就跟触电一样,鲜活而生动起来。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刚穿越到这里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还是小狐狸的卡拉斯异常矫捷地攀爬上高约百米的红松果树,为自己摘下了好多果子。这是难以忘怀的甜蜜记忆,叶松抿唇笑了,凝视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卡拉斯的背影,心里觉得既安心又甜蜜。 寒季结束之后,狐二、狐三已经和疯猴子一样,无论是叶松还是卡拉斯都看不住,两头小狐狸经常趁阿爹阿姆不在之时溜到后山玩耍。然后,直到玩到浑身泥泞、精疲力竭才肯回家。并且两个小家伙每每上山,还不忘记给叶松带来好多哭笑不得的惊喜。比如说:两个小家伙一回到家,叶松就得一手拎一只,将两人拎到村外河边洗漱,两个小家伙又挺不安分,在水里游来游去,故意和阿姆躲猫猫,这时的叶松就会拿出阿姆的威严镇压,或者装作生气故意走开,这下两个小家伙就会怯生生地靠近阿姆,用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摸摸阿姆的脚背,甜甜地吱唔起来。并不生气的叶松就会趁机抓住两家伙,好好地将两人搓上一回。比如还有:叶松总会在狐二、狐三的爪子里发现好些野花野草,甚至还有虫子,这是怎么回事?质问狐二、狐三,两头会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眼泪汪汪着哀视阿姆,咿呀作语地突出几个字来,给阿姆的礼物。好吧,叶松彻底放弃追索,这两只明明不是猫猫好吗? 生活很平淡,和孩子们卡拉斯在一起的日子没有一天不充实且快乐着。而后,只要静静守护狐一和两只成人就好。夕阳西下,是甜蜜一家的日常。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全文完结了,其实感觉上这章就应该完结的,但是总觉得莫名有些欠缺了。所以就又拖延了一把,下一篇文基础定下,是篇生化科幻文。不管肿么样,我会一直坚持下去,感觉有点没有分寸的样子。嘻嘻,亲们,周末愉快咯,谢谢看文的大家。 ☆、最终章 日子平淡而充实,冬去春来,一晃兽人大陆上又过去一年。 狐一已经学会走路,或许是由于出生在兽人大陆的缘故,虽然不像狐二、狐三那么野,不过明显比地球上同龄的孩子好动多了。在兽人大陆上,年幼雌性通常被成年兽人严加保护。这是因为,在兽人大陆雌性被认为天生需要保护,雌性的生存能力不如兽人,所以一般谁家有了孩子,如果是雌性的话一般三岁之前不怎么让孩子出门;相反如果是兽人的话,阿爹阿姆一般不怎么约束孩子,任由孩子成天没夜的到处乱窜。叶松虽然不怎么放心让狐二、狐三上后山玩耍,不过考虑到每每不让两只出门,两只脸上怨念的表情后,叶松只能缴械投降,谁让他如此心软呢? 这年暖季,叶松带着狐二、狐三来到后山,狐一则暂时交由克洛伊代为照顾。叶松此行目的,是想到后山看看米兰和厄拉斯。几年前的雨季,叶松受到米兰救助后,之后每年会偶尔回来转转。今年也是一样,考虑到很久没见着米兰,担心米兰近况,叶松便带着狐二、狐三进山。进山的一路可没把叶松折腾得够呛,一人两只进入后山没有多久,两只就开始不安分起来,首先是好奇心特重的狐二追着蝴蝶满山乱跑,其次就是粘着狐二的狐三追着狐二乱跑,几乎是一进入后山,两只就不见了踪影,害的叶松只好又呼又叫,好不容易才把不安分的两只抓了回来。害怕狐二、狐三再次作乱,扰乱自己行程,叶松于是毫不客气地一手抱着一只往米兰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山涧米兰家所在的树林,一群群毛兔闻风四处乱窜起来。叶松正要感慨起米兰还是养了这么多只毛兔时,腋窝下的两只就又开始不安分起来,那么多一团团白色的毛球,狐二表示,好像抓两只当皮球玩玩,狐三表示,这个可以吃吗?然后两只四目相对,开始使坏。 “阿姆。”狐二用脑袋蹭了蹭叶松的肩膀,苦着小脸,装作可怜:“肚子好疼啊。”叶松皱了皱眉,看了看狐二,又看了看狐三,故作严肃的样子,质问狐三:“哥哥说的是真的吗?”“呜呜。”狐三表示很无奈,这种事情不是要问哥哥才知道吗?阿姆怎么问自己呢?狐三很无助,两只爪子蹭了蹭长长的耳朵,然后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偶不想回答啦。 “好吧,阿姆知道了。”叶松轻轻地拍了拍狐二的脑袋,严肃地和狐二嘱咐起来:“不要捣乱,不然阿姆可是会生气的,知道了吗?”狐二心虚地点了点头,难道阿姆知道我想抓白毛毛吗?“至于狐三,”刚提到狐三,这只立刻抬起了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注视着阿姆,小表情别提有多可怜:“我想,我想和哥哥……”“想和哥哥干什么?”叶松故意作出生气的样子,“什么都不想啦。”狐三两只爪子抱住了头,然后从爪子缝隙偷偷地看了看叶松。 这家伙,性格居然和卡拉斯小的时候一模一样,至于狐二,也不知是遗传了自己的性格还是怎么回事,居然野得不成样子,一般两只若是有什么鬼主意,多半是狐二首先想出来的。叶松对两只简直束手无策,虽然狐三表面看起来听乖巧可人,一旦自己不在眼前,指不定能干出什么坏事。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叶松决定暂时将两只分开。既然狐二说肚子不舒服,就让他自己玩去;至于狐三,就暂时跟在自己身旁,免得两只惹出什么乱子。 在叶松不容置疑的决定之下,狐二决定狠心抛下弟弟,自己一个人偷偷去抓白毛毛,在弟弟恋恋不舍及可怜兮兮的目光之下,狐二很快不见了踪影。至于狐三,没有办法只好跟在阿姆身边。偶尔对上狐三无精打采的目光之时,叶松很温柔地抚摸起小家伙的头顶,狐三渐渐地就不再生气,真是没心没肺的家伙。 叶松抱着狐三走进树林,远远地看见米兰树屋下站着两个人影,又走进了一些,才发现是厄拉斯和米兰。正当叶松想要开口招呼两人,待看清两人此刻所处的姿势时,随即打消了呼喊两人的念头。这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空气中涌动着暴风雨即将来袭的燥热和不安,厄拉斯靠在一棵巨大的树干上,米兰则很安静地靠在厄拉斯怀里,彼此之间的气氛十分安祥和谐。两人就像是已经花甲之年的老人一样,静静地依偎着,直到生命终结之日。叶松不忍心惊扰此刻如此安详宁静的气氛,见到米兰一切安好就好。叶松转身回程打算尽快找到狐二,以免调皮爱捣乱的狐二一不小心打扰到米兰和厄拉斯。虽然叶松对米兰和厄拉斯之间的情况并不十分清楚,也知道两人这一路走来十分不容易。米兰是那种心思细密、谨小慎微的性格,由于常年独自在山里生活,对外界和陌生人充满了恐惧,加上失明这一身体残疾,所以对他人充满了不信感;至于厄拉斯,几年前就开始陪在米兰身边,虽然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不过,也许是两人在长期共同生活中产生了感情,两人的感情既不地动山摇也不惊天动地,却像是小溪流一般源远流长、润物于无声。看样子,两人终于是突破了心里障碍走到了一起,对此叶松感到衷心祝愿。 “阿姆。”狐三的突然出声让叶松回过神来,再看这只,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厄拉斯和米兰,小眼神充满了疑惑不解。“阿姆,哥哥们是在干什么呢?”。对于狐三的提问,叶松不置可否,对狐三这么小的孩子来说,让他接触男男之间的爱恨情仇似乎还有些太早。“小孩子,瞎琢磨什么?”叶松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准备敷衍过去,似乎又看见了什么的狐三,奶声奶气地继续说:“哥哥们似乎是在亲亲。”“说什么呢?”叶松一把蒙住狐三的眼睛,加快步子走出林子,一路上还不停地和狐三解释哥哥之间的那不是亲亲而是打招呼,“打招呼?”狐三歪着脑袋一脸不信,就像是在说:阿姆你骗我的吧?别以为我是小孩子就什么也不懂。哼。 见狐三不信,叶松也就放弃了进一步解释的想法,反正孩子们都是会长大的,好在狐三并没有进一步追问下去,只是保持着一副一脸质疑的表情。走出林子,狐二正追逐着一只毛兔玩得正欢。毛兔似乎受惊,慌不择路地逃窜起来,见状,狐二一个飞扑上去将毛兔压在地上。控制住毛兔后,狐二用两只前爪一会在毛兔脸上揉揉,一会又扯扯毛兔全身的毛毛,似乎还真把毛兔当成毛线玩具在玩。“狐二,快过来。”听到阿姆催促自己,狐二恋恋不舍地放走好不容易到手的毛绒玩具,飞快地跑到叶松身边。叶松将狐二抱了起来,一手一只慢慢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厄拉斯和米兰相拥在一起的画面不时地浮现在叶松脑海,不知不觉间,叶松突然回想起自己和卡拉斯在一起的日子,两人从最初相遇到结伴生子,到现在生活的一幕一幕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叶松脑海里一晃而过。每一个充满痛苦或是开心的画面都让人感到幸福,从今以后,自己也要和卡拉斯孩子们幸福下去,直到两人慢慢老去,永不分离。 一人两只到家时已经暴雨倾盆,叶松和两只身上都淋了不少雨。看见三人回家,卡拉斯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然后为叶松披上一张暂新的毛皮,“来,过来坐下。”卡拉斯在背后推着叶松往屋里走,直到后者坐下。“我没事。”叶松微微笑了笑,他知道卡拉斯为自己担心,虽然他并不是有意让卡拉斯为自己担心,不过当看到卡拉斯为他担惊受怕时的表情还是十分高兴。 叶松突然拉住卡拉斯的右手让他也坐下,两人相对而坐,狐二、狐三就窝在叶松大腿根上,卡拉斯还不忘记又拿了一张皮毛给孩子们盖上。“我觉得很幸福,”叶松凝视着卡拉斯,认真地说着。“我也是。”卡拉斯用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叶松的脑门,为他理了理被雨水弄乱的刘海。“我们以后也要这样幸福。”叶松前倾起上半身,在卡拉斯脸上轻轻一吻。两人的手也在这一瞬间握得更紧,无论是叶松还是卡拉斯都深信不疑地相信,他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也会一起变得更加幸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在这篇文跟大家说拜拜了,谢谢有你们陪伴的每一天,也希望我能继续为大家带来更好的故事。文章有不足之处,敬请谅解。 ps:周末愉快。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