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嫁到》 正文 第1节 太傅嫁到 作者:叶默凉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太傅嫁到 作者:叶默凉 文案 玄冽从没想过,当年欺负的穆静尘,竟有一日会成为他的心上人。 多年以后,玄冽登基为帝,心思深沉,令朝中所有大臣难以捉摸,而当 年的太傅,也成了玄朝唯一的男皇后。 穆静尘:天下与我,孰轻孰重? 玄冽:你重于天下。 穆静尘:为何? 玄冽:若无你,又焉能有今日的玄朝? 食用指南: 1、1v1,he,攻受双洁,无虐,年下,攻宠受,忠犬皇帝攻+温润太傅受。 2、全文架空,考据党与找茬的也速速退散~ 3、谢绝扒榜,谢绝改编转载。 内容标签: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玄冽,穆静尘 ┃ 配角:各种杂七杂八人等 ┃ 其它:叶默凉,太傅嫁到 ☆、第一章再遇 第一章再遇 国历第三十五年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这一日正是初春,皇宫的某个角落里,从暗处窜出来一名锦衣孩童,孩童看起来并不大,身量只比成年男子的腰腹处稍稍高一些,然而从还未长开的五官中,仍可窥见将来的俊逸不凡。 孩童从暗处走出来,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并没有人追上来,嘟着红润的小嘴皱眉道:“真是好生无聊。”他正在和他的贴身宫人们做游戏,然而那些个宫人们许是敬畏他太子的身份,不敢放开胆子陪他玩耍,甚是无趣。 没错,这名孩童便是当今玄朝的太子玄冽,众人皆知太子玄冽从小聪慧异常,三岁可读诗书,厚厚的经史子集倒背如流,五岁写得一手好字,长到如今十二岁,天资非凡,如有神助。 小小的孩童走在花园小径中,很快便有宫人追上来,玄冽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小太监,又回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心思忽的飞到了宫外,想去见见宫外是个什么样子,于是他认真道:“备车,本宫要出宫。” 太子的命令谁敢不遵,小太监很是识趣地下去准备马车,又让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跟在马车的后头,生怕这位金贵的小主子有个什么闪失,那他可真是几个头都不够砍得。 太子出宫的消息不多时便传到了奉先帝玄锋的耳中,正值中年的皇帝朗声一笑,挥挥手不在意地道:“随他去吧,跟紧些便好,长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 与此同时,马车不疾不徐地朝宫外驶去,众多侍卫竟无人发现车里的孩子安静得有些奇怪,到了集市外头,侍卫们请马车里的人出来,这才发现,车里的人竟不是太子殿下! 那么真正的太子殿下,去了哪里呢? 玄冽难得出宫一趟,完全不想被那些侍卫跟着,于是他在出宫前掉包了坐在马车里的人,自己偷溜出来,到了集市上,人来人往的声音和皇宫中很是不同,让他不禁竖起了耳朵,好奇地左右张望着。 映入眼帘的是络绎不绝的百姓,玄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看见周围铺子上摆着的小饰品,忍不住伸手去摸上一摸。 “啊!”玄冽正玩的开心,忽然人群朝他涌来,倏地把他挤到了墙角,问了周边的百姓,这才得知今日竟是集市,过往的百姓比平日里多了几倍不止。 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一个角落里,玄冽身上的衣裳被墙上的灰弄脏了一些,他不在意地拍拍,正想往前走,去找侍卫们,却没想侧面伸出来一只手臂,将他挡在了路上。 玄冽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几名穿着邋遢的少年将他拦住,肮脏的脸上尽是打量的笑容,玄冽不适地皱了皱眉,推开他的手臂,想要往前走去。 “哎,这位小兄弟别走啊。”被推开的少年笑嘻嘻地向前一步,再次挡住玄冽的去路,他对上玄冽的眼睛,又看了看他身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裳,搓着手笑道:“小兄弟,哥哥们最近手头紧,从你这借点银子花花可以不?” 玄冽闻言猛地皱眉,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可以。” 此言一出,挡在他面前的少年倏地变了脸色,他动了动难看的嘴角,再次说:“小兄弟可别不识趣,要是乖乖给钱,那哥哥们立刻放你离开,要是不给……”欲言又止,隐藏的意思已然足够明显。 然而玄冽还是严词拒绝。 “敬酒不吃吃罚酒。”少年不再和颜悦色,他向身后的几人眨了眨眼,几人倏地将玄冽围在中间,狠狠地对他拳打脚踢。 玄冽倒在地上,激烈地反抗着,但是十二岁小孩的力气自然比不上他们,他护住头部不让他们碰到,死死地咬紧牙关,倔强地不肯发出求饶的声音,身上的衣裳很快便脏的不成样子,身体也痛得让他眼角冒泪。 不能求饶! 正在这时,一个微微清冷的声音□□来,带着些许呵斥,“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玄冽听到有很多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将那几名少年打跑,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见几名侍卫打扮的人站在他的面前,自动地分开一条道路,一个锦衣少年从不远处走过来,在他的面前蹲下。 “你没事吧?”穆静尘正巧路过此地,听到有异常的声音,下意识地走过来看看,没想到目睹了一场群殴事件,他当即让身边的几名侍卫过去制止。 见玄冽不说话,穆静尘以为他是疼极了,索性将他一把抱起,快步往前走去。 被迫躺在这人的怀中,玄冽只觉得他的怀抱甚是温暖,身上的衣物也有熏过的淡淡清香,再抬头,这人精致的眉眼映入眼眶,虽然还未完全长开,但可以预见,今后定是个不俗的男子。 神思恍惚间,玄冽被带到了一间屋子之中,他被抱着他的少年小心地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又请来了大夫给他看诊,但是玄冽一想,身后某处也受了伤,便怎么也不愿意让大夫诊治。 无奈之下,穆静尘让大夫退下去,自己坐在床边,看着小脸脏兮兮的孩子,认真地说道:“你身上受伤了,要上药,听话。”说着便要去拖他的裤子。 谁知玄冽像是踩着了尾巴的猫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揪着被子躲在床脚,怎么也不肯配合,笑话,他可是堂堂太子,怎么能在做如此有失风范的事?所以即使疼也忍着,等他回了皇宫再说。 穆静尘见他如此执拗不肯配合,心底的怒气也上来了,他一把抓过玄冽,牢牢地按在自己的怀里,二话不说扒下他的裤子,让他在自己腿上趴好。 裤子被褪下,玄冽猛地瞪大眼睛,脸色通红,撑着床几乎要跳起来,却被床边的少年按着不让动,没想到少年看起来如书生般文弱,手劲却不小。 “别动!”穆静尘蹙眉喝道,一只手按着他不让他乱动,另一只手轻轻地拉低他的裤子,拿过一旁的药膏,沾了一点在手指上。 清凉的药膏沾在手指上,抚过身上所有疼痛的地方,竟然奇迹般地不疼了,玄冽难堪地将脸埋在手臂间,不愿抬起头来。 待到所有的伤处都上了药后,穆静尘松开手,看着腿上如同鸵鸟一样躲藏着的小孩,忽的坏心一起,手掌不轻不重地在他臀上的伤处拍了一下,果然看到小孩如同惊弓之鸟般跳起,脸色红彤彤的,他禁不住笑起来。 玄冽手脚并用,快速地穿好身上的衣裳,瞪着面前不停笑他的少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人笑起来是真好看。 不过,他也还是讨厌他!非常讨厌! “你叫什么名字,和家人走丢了吗?我送你回去吧。”笑完了,穆静尘敛起表情,认真地问道。 回答他的,是床上小孩冷冷的一记瞪眼,穆静尘无辜地眨了眨眼,不就打了他屁股一下嘛,至于这么记仇? 两人沉默之际,府上的侍卫走进来,道外头有皇宫的人找,穆静尘愣了愣,起身往外走去,却听身后传来蹦起的声音,只见床上小孩冲了出去,穆静尘眨眨眼,抬步跟上。 “多谢穆公子照料主子。”十几名侍卫抱拳朝穆静尘拱手,接着恭敬地带着锦衣孩童,让他坐上几步外的一辆马车,那马车穆静尘看一眼便知道,虽然外表不张扬,但是内里定然是十分华贵。 目送孩童上了马车,进去前还不忘瞪他一眼,穆静尘失笑,收回目光,在心底猜测起那孩童的身份。 “穆公子保重。”待孩童钻入车内,皇宫来的侍卫再次朝他抱拳,随即转身离开。 马车缓缓离开,消失在视线中,半晌后,穆静尘身旁的侍女才大着胆子问道:“公子,那孩子是什么人啊?怎么宫里的侍卫都来了?” 而穆静尘却只是摇摇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直觉觉得,那个孩子的身份一定不低,否则那些侍卫不会如此紧张。 轻叹一声,穆静尘转身往房中走去,脑中回想起方才孩童如同猫炸毛一般的神情,他忍不住轻笑出声,眸中漾起浅浅笑意。 但是自那以后,穆静尘再也没有见过那名孩童。 且说玄冽回到皇宫后,他偷跑的事情还是被奉先帝知道了,于是那些侍卫统统被狠狠地罚了一通,看得玄冽抿紧嘴唇,小小的拳头紧握着。 如果他没有乱跑,这些侍卫也不会挨打了,他真的是太任性了,愧疚感在玄冽心底滋生,使他今后的三年,都没有再任性地偷跑出宫。 三年后,穆静尘参加科举,一举拿下了状元之名,放榜之后,穆静尘这个名字,便如同洪水一般,席卷了整座京城,众人皆知,穆将军的公子拿到了今年科举的状元,这位穆公子不仅外表看起来一表人才,斯文俊秀,内里也是满腹诗书,气质高雅,真真是应了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奉先帝玄锋在殿中缓缓踱步,如今的太子已经十五岁,比起三年前,更是长进了不少,光光太傅,便换了好几个,年龄太大的他不要,学识不够的他又看不上,纵使玄锋想给他选个年轻些的太傅,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正巧三年一度的科举落下帷幕,得状元者,是安定将军穆杨的爱子穆静尘,听闻穆家公子前年加冠,今年年岁正好双十,不大不小,学识又足够,玄锋想了想,若是穆静尘能来当太傅,那是再好不过,既塞住了玄冽的口,让他无可挑剔,又可以牵制穆杨,让他为自己尽职尽守。 仔细思虑一番,玄锋觉得穆静尘再合适不过,便下了圣旨,封他为太子太傅,即日起教导太子功课。 翌日,穆静尘入宫,玄锋让人去叫了玄冽过来,准备让两人见上一面。 穆静尘安静地站在原地,比之三年前,他的身量也高了一些,眉目已经长开,精致如画,浑身散发着书卷气息,白衣黑发,飘飘若仙。 一盏茶后,一名玄衣少年从殿外走进来,穆静尘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倏地睁大眼愣在原处,那不凡的眉眼,带着冷意的脸色,可不就是三年前他救下的孩童吗? 没想到,他竟是当朝太子! 而玄冽却没有任何吃惊之意,他早就知道穆静尘是穆将军家的公子,是今年科举的状元,当然,也是他将来的太傅,想到三年前的难堪之事,玄冽默默地握紧拳头,在心里冷哼一声。 终于又见面了,这一次,他定要让他为他三年前的轻率举动感到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已修】开新坑哦,撒花~(≧▽≦)/~ 有存稿的日子每晚20点更新,没存稿了会提前通知,更新时间就不稳定了,反正老规矩,肯定在零点之前更新就对了。 工作不忙,偶尔加班,尽力日更~ 架空文,勿考据,勿带入任何一个朝代,找茬党考据党我们不约不约,看文图个开心,不吵不闹专心看搞基么么哒! 最后,本章留评送红包,谢谢支持,再次么么哒!(づ ̄3 ̄)づ╭ ☆、第二章入宫 第二章入宫 明光殿中,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 “臣穆静尘参见太子殿下。”愣了数会儿,穆静尘反应过来,撩开袍子跪下丨身,低着头恭敬道。 “冽儿,快来见过穆太傅。”奉先帝玄锋抬抬手,招玄冽过来。 “太傅请起。”虽然心底无比厌恶,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否则便失了一朝太子的体面,玄冽大步走到奉先帝面前,弯下腰双手虚扶,扶着穆静尘起身。 “冽儿,今后便由穆太傅指导你的功课,切不可因为穆太傅年纪尚轻,便不听他的教导,知道了吗?”穆静尘成为太子太傅一事,朝中不是没有大臣反对,理由都是觉得穆静尘太过年轻,没有资格教导太子玄冽,但是奉先帝便是觉得他适合,从先前的殿试上便能看出此人的才华横溢、谦卑有礼,又能让穆杨对他更为忠心,一举两得,因此他便挡了所有的反对,下旨封穆静尘为太傅。 “儿臣明白。”玄冽轻轻点头,又和奉先帝说了几句,便转身回崇华殿去了。 离开皇宫,穆静尘坐上将军府的马车,车子缓缓行进着,他靠在车壁上,闭上双眼,脑中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幕幕,心中直叹缘分果然妙不可言。 到了将军府外,穆静尘下了马车,远远瞧见父亲穆杨站在门槛处等着自己,他快步走上前去,温声唤道:“父亲。” 穆杨点点头,转身和他一起往府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今日进宫,一切如何?” “挺好的。”穆静尘轻声回答,三年前他带回玄冽的时候,父亲并不在府上,因此不知道他和玄冽早已见过面,况且,当时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孽缘”,想到那个脸涨得通红的小鬼,穆静尘轻笑出声,眸中止不住笑意。 “想什么这么开心?”穆杨听见身边的动静,忍不住疑惑道。 穆静尘闻言敛起笑容,他并不打算将三年前的事情告诉父亲,他曾经打了太子殿下的屁股这件事,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 “静尘,今后你身为太子太傅,言行举止都要更为注意,教导太子要尽心尽力,不要藏着掖着。若是太子有任何为难你的地方,切记不能失了礼数,太子是未来的储君,要好好辅佐他,明白了吗?”到了分叉口,穆杨停住脚步,语重心长道。他倒是不担心这个孩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没有人比父亲更了解自己的孩子,他相信静尘。 “父亲教导的是。”穆静尘低着头,虚心应下,接着父子二人互相告别,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穆静尘躺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眼休息。 翌日清晨,他早早地便起了身,洗漱完毕后,到前厅用了早膳,便坐上马车往宫中而去,到了宫里头,马车不允许再进入,穆静尘从马车上下来,徒步往崇华殿走去。 到了殿外,穆静尘止住脚步,让外头的宫人替自己进去通报,他耐心地等待着,一盏茶过去了,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穆静尘蹙起眉头,几乎要怀疑玄冽是否还未起身。 就在他怀疑的刹那,方才进去通报的宫人小跑着出来,对穆静尘深深一辑,在前面领头带他进去,穆静尘跟在他的身后,走入殿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精致的屏风,上面画着山川秀水,工笔巧妙令他忍不住在心底赞赏,又绕过数不胜数的回廊和屏风,终于来到了太子读书的书房,里头玄冽正捧着书籍坐在椅子上,见他走进来,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臣穆静尘见过太子殿下。”穆静尘撩袍行礼。 “行了,过来吧。”玄冽瞟了他一眼,心中冷哼一声,这个虚伪的人,他倒要看看,他是有真才实学,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是。”穆静尘起身走到桌子旁,寻了个恰好的位置坐下,他看着玄冽手中的书籍,讲的是儒家与法家思想的对比,心中思忖着索性从这里开始,便开口问道:“殿下觉得,治国是哪方面更为重要呢?” 玄冽抬起眼皮瞟了穆静尘一眼,他猜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是他不想理他,于是他低下头继续看书,假装没听到他说话。 被无视了的穆静尘尴尬地坐在原处,以为他是太过专注所以没听到自己的问题,便又重复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被理会,他微微蹙眉,道:“殿下是觉得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吗?没关系,殿下但说无妨。” 不,我只是不想理你,玄冽心说,如方才一般无视了他,他倒要看看,他这么明显地排斥他,他会怎么办。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玄冽的回答,穆静尘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过来是玄冽故意不理他,只好哀哀叹道:“殿下若是不喜臣做太傅,臣这就和皇上禀告,请皇上撤了臣的职位,好不再碍了殿下的眼。”说着,他起身要走。 “站住!谁允许你走的?”此言一出,玄冽立刻瞪起眼睛,放下手中书籍,冷声喝道。真没想到这人居然搬父皇出来压他,真是胆大,若是他走了,他还有何乐趣可言?三年前的耻辱,还没来得及报复呢,他怎能轻易放他离开? 即使心底心不甘情不愿,但玄冽还是招手让穆静尘回来,收起心中的小心思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今日本想给他个下马威,没想反被压了一头,明日起他定要好好地整他一整。 虽说心底十分厌恶这样的二人相处,但是两人交谈久了,玄冽不得不开始承认,穆静尘的状元的确不是浪得虚名,而是名副其实,若他没有这般讨厌他的话,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夫子。 两个时辰后,到了午膳的时候,午后玄冽要跟着武师练习武艺,自然便没了他这太傅什么事,穆静尘收好书本,整齐地摆在桌子上,起身恭声道:“今日先到这里,臣明日再来。” 好走不送!望着穆静尘离开的背影,玄冽撇了撇嘴角,心说。 午后,玄冽在练武场,一边练武一边在心底思忖着如何整穆静尘,心中有了心事,连下手也不知轻重许多。 好不容易盼到了第二天早晨,玄冽早早地备好了需要的物品,接着若无其事地坐下,如同昨日一般开始看书,两刻钟后,穆静尘来了。 今早太子宫中的宫人临时来通知要早些入宫,穆静尘便赶紧往宫里赶,进了书房中,穆静尘还在喘气,胸口快速地起伏着。 “太傅这是怎么了?”玄冽抬眸,假装关心地走过去,引着穆静尘到桌边坐下,将事先备好的杯子递到他的手边,故作关切道:“太傅赶得也忒急了些,时候尚早呢,快喝口水早些开始吧。” “多谢殿下。”穆静尘赶得急,早已口渴得想要喝水,正巧玄冽递了杯水给他,因此也不疑有他,仰头大口地喝了下去,谁知入口竟不是澄澈的水,而是烈酒! 一时之间,穆静尘猛烈地咳嗽起来,辛辣的酒液呛入喉咙,引发阵阵呛咳,脸色涨得通红,喉咙和腹中如同有一把火在烧般,烫的惊人。他并非不能喝酒,只是这酒液太过辛辣,他喝得又急,没发现是酒,因此呛入喉中,难受得胸口几乎要炸开。 “啊,竟然倒错了,这些该死的宫人!”玄冽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眼中却没有任何波澜,他上前一步,用力地拍了拍穆静尘的后背,他是习武之人,手劲也比三年前大了不少,非但没有减轻穆静尘的难受,反而令他咳得更加厉害了。 “臣无事,殿下不必担心。”抚着胸口让自己慢慢顺过气来,穆静尘眨眨眼,将呛出的眼泪逼回眼中,接着拿起书籍翻开,忍住胸口的难受,开始讲解起来。 谁担心你了?玄冽在心底冷哼一声,坐在椅上开始学习。 过了两个时辰,到了午膳时分,玄冽留穆静尘在偏殿吃饭,又故意让人上了极辣的菜肴,果然让他辣得满脸通红,玄冽淡定地看着他吃完,在心底偷笑。 今日不用去练武场,因此下午的时间也分给了穆静尘,午膳后有一段午休的时间,待玄冽从殿外回来,看到的便是穆静尘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小憩的模样。 莫非昨晚做贼去了?今日这么困。玄冽悄声走过去,看到穆静尘散在椅子上的头发,黑亮如绸,心底忽的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小心地蹲在椅子旁,将穆静尘的头发绑在椅子上,待会儿他醒来时扯痛了头发,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想到这,玄冽加快动作,弄完后,他拍了拍穆静尘的手臂,接着快速地躲到暗处,探出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反应。 只见穆静尘睁开眼,反应过来自己竟是睡着了,下意识地坐直身子,没想到头发被绑在了椅子上,顿时扯痛了自己,他嘶得一声皱起眉头,回身看被绑在椅子上的头发。 玄冽躲在暗处,瞧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眼看着穆静尘一点一点地解开头发,期间不断地再次扯痛头发,引得他不住地皱眉。 半晌后,穆静尘终于解开了头发,同时也看到了玄冽露在外头的一片衣角,心中猜到是他在捉弄自己,但是又不能对着他发火,只能默默地忍下来,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解。 日暮时分,待穆静尘离开后,全程没有听到一句责骂的玄冽疑惑地蹙眉,看穆静尘的表情,分明是猜到了是他做的,但他居然没生气,莫非他是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还是三年前那个小孩,所以不和他计较? 想到这,玄冽满脸的不高兴,他装没事,他便偏要逼的他藏不住,现出原形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玄冽小攻一开始还是个孩子,心性偶尔幼稚,这点勿喷,他会长大的,看我认真脸~ ☆、第三章捉弄 第三章捉弄 说实话,穆静尘在发现自己被捉弄的那一刹那,的确是很生气的。 没有人能面对自己的尴尬处境,还能泰然若之,但是在他猜到是玄冽所为后,反而不如一开始那般生气了。 倒不是因为玄冽有多讨人喜欢,而是因为他答应过父亲,会好好辅佐玄冽,君是君,臣是臣,纵然玄冽捉弄与他,他也不能真的对他发火,因此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上课。 在成为太傅之前,穆静尘便对当朝太子有所耳闻,只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太子就是自己当年救下的小孩。听闻太子玄冽天生聪慧,诗书词画无一不通,乃是难得的神童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天资非凡,所以对于太傅的要求也是苛刻的不能更苛刻,已经不知多少太傅被玄冽气走,能留下来教他的,皆觉得自己还不够格教导太子,因此主动辞了太傅一职。 如今,太子太傅这个职责落到了他穆静尘的身上。 穆静尘也是自小饱读诗书心思玲珑,因此不可能猜不到皇帝力排众人,坚决要封他为太傅的缘由,只是这样一来,他的所作所为便成了牵制父亲,牵制整个穆家的关键,让人着实为奉先帝的缜密心思感叹。 不知不觉,马车到了将军府外头,穆静尘收起杂乱心思,从马车上下来,他望着将军府外头高高的牌匾,长舒一口气。 罢了,多想多错,不如踏踏实实完成他的本分,将来也好让穆家更为发扬光大。 翌日清晨,玄冽起的比往常都早,用了早膳后,他从崇华殿中出来,走到御花园里,满园□□让他经不住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子,没想到一抹华贵影子忽然出现在不远处,令他止住了脚步。 “冽儿?”皇后赵氏看见玄冽,挑起一边秀丽的眉毛,招手让他过来。这几日朝中最大的一件事情莫过于,奉先帝为太子择了一位状元太傅,且这位新太傅的年龄才双十,真真是年轻的很。 作为一国之母,她不会猜不到奉先帝此举的用意,安定将军穆杨十几岁便征战沙场,到如今已数十个年头,将军夫人去的早,最疼爱的便只有这个唯一的儿子穆静尘,如今穆杨手握一方兵权,为玄朝保卫平安,奉先帝此举,无非是为了牵制住穆杨,不让他有别的心思罢了。 心念至此,赵氏伸手握住玄冽厚实的手掌,牵着他一道在石椅上坐下,随即关切地问道:“冽儿,听闻皇上为你择了位新太傅,感觉如何?” 玄冽被她白皙细腻的手握在掌心,忍住心底想要抽回来的冲动,不冷不热地回答:“穆太傅学识渊博,状元之名名副其实。”绝口不提是否心仪,反正他本来也不喜欢穆静尘,但是一旦说出来,说不定穆静尘就被撤了职,那他还有何意思? “如此便好。”赵氏点点头,温柔地看着玄冽的发顶,直到他离开后,才收起眼中的虚情假意,冷哼一声。 玄冽从御花园中回来,见穆静尘还没有到,便在心底思忖着今日又该如何整他,他的目光忽的瞟到半开的门,脑中顿时闪过一个主意。 半刻钟后,穆静尘踏着步子从外头进来,今日他特地起了个早,从府中慢慢出来,到崇华殿的时候也掐的正好,他的手抵上半开的门,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半黑的一块。 ——哗啦!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瞬间将穆静尘全身淋得湿透,乌黑的发丝贴在脸颊边,他狼狈地半低着头,将脸上的水抹干净,抬眸便看到玄冽站在不远处,捧着腹毫无形象地大笑着。 又是他! 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难受得他恨不得当即回府换身衣服再过来,满心的怒气在看到玄冽那张脸后,便发泄不出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之前那么多任太傅都会辞官离开,就是被他气走的! 只不过气走的方式不一样,那些人是嘴皮子说不过玄冽,而他显然是因为三年前的事情遭到了玄冽的报复,都说小孩子爱恨分明,说的果然不假。若说前几日玄冽整他时还躲着不让他看到,现在直接是光明正大了! 忍着满心的不悦,穆静尘让宫人给他寻来块干净的布巾,把身上的水渍擦干,又挤干头发上的水,任由一头湿发披散在身后,接着走到桌前若无其事地坐下。 穆静尘时刻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关系着穆家的将来,所以即使他心底有再多怒气,也不能对着玄冽发出来,只能默默地忍下。 看着面前人的表情由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愠怒,再到现在的淡然,好似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若不是他的浑身还是有些湿,玄冽都要怀疑那盆水是不是根本没有浇到穆静尘的身上。 暗自撇了撇嘴,玄冽哼了一声,这人真是好生无趣!不过,他越这样淡定,他便越要欺负他,直到他再也忍不住脾气为止! 两个时辰一晃而逝,今日穆静尘没有按照往常的方式教授玄冽,而是让宫人搬来了一盘棋,两人一黑一白,在木色的棋盘上对弈起来。 半个时辰后,穆静尘放下手中的白子,唇角扬起,笑容不骄不躁,“殿下,承让了。” 而玄冽也扔了手中的黑子,一开始他知道要和穆静尘下棋时,踌躇满志恨不得当即杀他个片甲不留,他对自己的棋艺还是挺有自信的,但是过了一刻钟,他发现他错了。 若说他的棋艺偏于进攻型的话,那么穆静尘便是防守得当,一开始看起来貌不惊人,但是很快便露出了杀气腾腾的一面,直将他的黑子吃的半壁江山全面沦陷。 抬手抹去额上的薄汗,玄冽深吸一口气,抬眸对上穆静尘含着深意的眼神,只听他道:“殿下的棋艺不差,只不过有时杀气过甚,容易看不清方向,迷失自我,若是能够静下心来,步步设防,便能一举攻下对方。” 即使心底再不乐意,玄冽还是闷声答道:“太傅说的是。”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传来宫人通报的声音,紧接着奉先帝走进来,瞧见两人在下棋,朗声笑道:“看冽儿这表情,定是受挫了吧?怎么,败给穆太傅了?” 玄冽郁闷地点点头,回答:“太傅技高一筹,儿臣自叹不如。” 奉先帝闻言再次笑起来,他走到棋盘旁,默默地瞧了一会儿,一边点头一边道:“这白子下的妙啊,穆爱卿果然名不虚传,来日朕定要讨教一番。” “皇上谬赞了。”穆静尘心底惊讶,连忙说道。 “冽儿,知道你为何输了么?”指着棋盘,奉先帝在软榻上坐下,深邃的双眸紧盯着对面的少年。 “太傅说了,儿臣的杀气太重,一心想要求胜,不料错失方向,迷失自我,没有发现对方布下的重重机关,因而输了。”面对父皇,玄冽不敢有半句虚言。 “没错。”听他说完,奉先帝正色起来,捻起一枚白子,再次发问:“下棋,求的不是速胜,而是一点一点地将对方吃掉,要对方输的心服口服。治国亦是如此,急功近利不可有,以德服人才是真,明白了吗?” “父皇教训的是。”玄冽低声应下。 “那么你知道,为君者和天下百姓的关系是什么吗?”沉默片刻,奉先帝再次发问。 这个问题,穆静尘早已和他探讨过一次,因此玄冽毫不犹豫地说出心中的答案:“为君者是舟,天下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说得好!”奉先帝大力点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者,若是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那么便是一个不称职的皇帝。” “父皇说的是。”玄冽应声,在暗处抬眸看了穆静尘一眼,见他眼含笑意地瞧着自己,玄冽默默地收回目光。虽然被父皇赞赏不是第一回,但是这一次,他竟莫名觉得无比高兴。 “看来你这几日和穆太傅没有白学,好样的。”拍了拍玄冽日渐宽厚的肩膀,奉先帝站起身,侧头对一旁站着的穆静尘道:“穆爱卿,随朕来一趟吧。” 穆静尘闻言,抬步跟上。 到了外头的院子里,奉先帝停住脚步,穆静尘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低着头耐心地等待着,半晌后,奉先帝才缓缓开口道:“穆爱卿博学多才,朕果然没有看走眼。” “皇上谬赞。” “安定将军为玄朝守护一方国土,穆爱卿教导朕的太子,穆家果然忠良之后,功不可没。”奉先帝顿了顿,继续说:“冽儿虽然有时脾性怪了些,但是是个好孩子,希望穆爱卿能够尽心教导他,朕寄希望于冽儿,望他往后能够成为一个圣明的君主。” 穆静尘闻言大吃一惊,奉先帝这意思,分明往他头上扣了一顶大帽子,言下之意便是,朕要你好好教太子,他是未来的皇帝,若是他成不了一个称职的皇帝,朕便唯你是问!穆静尘眨眨眼,连忙应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期望。” “如此便好。”奉先帝满意地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忽的想到一事,道:“对了,一月后,宫中有宴会,届时周边各国的皇室都会派人前来,今年多了一项文武会,朕希望派太子出场,技压群雄。所以今后穆爱卿便搬入宫中吧,离得近也好随时教导,宴会结束后,若爱卿想要回将军府,也全看爱卿的意思。” “臣遵旨。”送走了奉先帝,穆静尘回过神,果然看到玄冽躲在暗处偷听他们说话,他轻叹一声走过去,和他一起回到书房。 玄冽皱着一张脸,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没想到父皇居然让穆静尘进宫来陪他,这不等于睁眼闭眼都要看到他了吗? “怎么了,莫非殿下不愿意?”穆静尘看着他一阵青一阵黑的面色,好笑地问道。 对啊,不愿意的很!玄冽瞪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呢?”父皇给了这么一个重任,想必他也不见得自愿吧? 没想到,穆静尘摇摇头,道:“臣自当尽心尽力。” 伪善!玄冽在心底嗤了一声,脑中霎时想到这两个字。 穆静尘看着玄冽的表情,大致猜到他在想些什么,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问:“殿下,你……真的很讨厌臣吗?” 玄冽听言,心说我当然讨厌你,谁让你三年前打我屁股?但是看穆静尘一副好像挺在意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又噎了回去。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穆静尘抿唇,无奈地笑了笑,罢了,殿下只是孩子心性,过段时间自然会好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第四章风波 第四章风波 奉先帝下了令后,穆静尘次日清晨便收拾东西从将军府里搬了出来,搬入崇华殿的偏殿中,他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只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包袱轻的让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堂堂一国大将军家的公子。 前几日边关出了些小事,父亲便带着他的几名手下回边关镇守去了,他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将军府虽大,却也空荡的很,除却一些下人,便只有穆静尘一人住着,如今他搬入宫中,将军府更是安静的似乎无人居住。 “公子,你很快就会回来的吧?”穆静尘的侍童小丘一路追着送到府外的马车上,他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家主子,心里舍不得极了。 穆静尘将包袱放在车上,转过身将手搭在小丘的肩上,轻叹一声,道:“放心吧,很快就会回来的,把府上看好。”不是只要待到宴会结束后么,只一个月的时间罢了。 “小丘会的!公子你保重!”目送着穆静尘坐上马车,车轱辘往前滚去,马车渐行渐远,小丘瘪了瘪嘴,转身掩上将军府的大门,回府去了。 到了偏殿,穆静尘将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整齐地摆在衣柜里,随即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灰,打开门瞧了瞧天色,觉得时候差不多,便抬步往书房走去。 前日里听闻穆静尘要搬到偏殿来,玄冽便郁闷得一晚上没睡好,一方面又是高兴可以更近距离地整他,但是另一方面又觉得有这么个讨厌的人天天在旁边大眼瞪小眼,也是件愁人的事情,尤其是,他还是你的太傅,辈分就大了你一辈。 但是,玄冽是不会就此轻易罢休的,于是经他琢磨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到了比之前更好的整人方式,这一日他故意起的很早,在茶水里放了些特殊的粉末,便坐等穆静尘过来了。 一盏茶后,门外响起脚步声,玄冽听出是穆静尘,连忙正襟危坐,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不多时,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书房中。 “穆太傅来了啊。”玄冽按捺住心底的激动,摊开手中的书本放在桌子上,抬手让身后侍候着的宫人拿来一盘白玉棋,道:“上次输在太傅手下,这次说什么也要再战一回。” 穆静尘挑眉看着他的动作,心知这孩子就是不服输的性格,倒是适合当皇帝,既然玄冽都摆好了棋盘,那他岂有拒绝之理?于是,穆静尘执起一枚白子,随意地落在棋盘的中央,抬手道:“请吧。” 不甘示弱地下了一枚黑子,玄冽静下心,上一次他惨败给穆静尘,这一次他不会再急功近利,而会听从父皇的教导,一步一步慢慢来,绝不急躁。 一边下,穆静尘一边观察着玄冽的反应,见他真的静下心来,不骄不躁地下好每一步棋,便暗自点了点头,心道孺子可教也。 而玄冽此刻则想的是,要如何消磨穆静尘的精力,让他败在自己的棋下,经过上一次的惨败,玄冽可是花了些功夫苦练棋艺,就是为了能够打败穆静尘。 然而半个时辰后…… 眼看着白子再次占据半壁江山,玄冽的心不由得开始急了,他紧盯着白子,寻找每一个突破口,但是他震惊地发现,白子竟然固若金汤,丝毫没有漏洞! 又过了一盏茶,穆静尘放下手中的白子,微微一笑:“殿下,你输了。” 玄冽闻言也放下黑子,满脸的郁闷,看来他还是小瞧了穆静尘的棋艺,不过没有关系,等会有的是穆静尘难堪的! 想到这,玄冽抬眸谦虚道:“穆太傅棋艺精湛,冽儿还是无法突破。”说着,他将手边备好的茶水推到穆静尘的面前,两人博弈一番,他知道穆静尘定是渴了。 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茶水,穆静尘下意识地回想起被酒呛得连连咳嗽的那一次,连带着看面前的茶水也多了丝怀疑,端起来仔细地嗅了嗅,发觉真的是普通的茶不是酒后,他松了口气,仰头几口饮尽。 放下茶杯,穆静尘突然感到眼前一阵眩晕,巨大的白光似乎要将他吞噬,他抬眸看到玄冽紧抿着双唇,便猜到又是他搞的鬼,但还来不及想更多,他便失去知觉,倒在了桌子上。 是蒙汗药…… 玄冽笑着站起身,将桌上的茶杯推到一边,又取了支细毛笔来,一边砚墨一边在心底思忖,要给他画个什么图案才好,若是穆静尘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脸上多了几笔墨水,那才叫有趣呢! 不如,就画一只大乌龟? 事不宜迟,玄冽抬起手中的毛笔,准备在穆静尘的脸上画上一只乌龟,他低头看着倒在桌子上的人,眼神忽然有些移不开。 比起三年前,这人的五官明显成熟了不少,也更为风姿俊秀,平心而论,穆静尘长的的确是很好看的,堪称玄朝少有的美男子,可是这也不能掩盖他揍了自己屁股的事实! 收起心神,玄冽慢慢俯下丨身,正欲将毛笔往穆静尘的脸上画去,门外忽的传来了宫人通报的声音:“皇后驾到——” 玄冽手猛地一抖,将一旁的书籍拿过来垫在穆静尘的肘下,又将毛笔急匆匆地塞到他的手中,装作是穆静尘自己睡着了的样子。 而皇后赵氏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真是放肆。”赵氏一进门便看到穆静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而玄冽坐在一边一脸无辜,好似被晾了很久,她顿时气上心头,对身后的宫女小葵道:“去,把穆太傅叫醒。” “是。”小葵走到桌边,拍了拍穆静尘的肩背,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看了皇后一眼,狠了狠心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整杯朝穆静尘的脸上泼去。 哗—— 穆静尘猛地清醒过来,一睁眼看到皇后站在自己面前,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心道大事不好,他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放下手中不知何时塞进来的毛笔,跪在地上行礼。 “穆太傅,皇上封你为太子太傅,可不是让你到宫里来睡觉的。”赵氏看他醒了,一字一句刻薄道。 “臣该死。”穆静尘在昏过去前,便猜到又是玄冽所为,但是在皇后面前,即使他指认是玄冽所为,大抵皇后也不会相信吧?他跪在地上,偷偷看了眼一旁的玄冽,见他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显然是担心他把事情真相说出来,便咬咬牙,狠心道:“臣昨晚失眠没睡好,故今日不小心睡着,请皇后娘娘治罪。” 正当三人气氛僵硬时,门外通报的声音再次传来,随之的是奉先帝高大的身影,他瞧着跪在地上的穆静尘,挑眉问:“这是怎么了?” “回皇上,是臣在教导太子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臣该死,请皇上治罪。”穆静尘将过错一己担下,低着头道,脸上的茶水滴落在脖颈中,凉凉的刺激着他更为清醒。 “皇上,如此玩忽职守,不拿皇命当回事,应当撤职!”赵氏本就对皇帝偏爱太子,什么都给太子最好的不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踢掉穆静尘,又怎肯轻易放过? “不行,不能撤!”玄冽听赵氏竟说出要撤了穆静尘这种话,当即急了眼,走到奉先帝面前,认真道:“父皇,不要撤了穆太傅。”本以为是个恶作剧,却没想被皇后放大了说,若是换走了穆静尘,定又会来一群满口之乎者也的老头子,他才不要! “好了,此事朕心里有数。”奉先帝瞧着一旁玄冽坚定的眼色,便知道这事肯定和他又离不开联系,半晌后沉声道:“太傅穆静尘玩忽职守,罚面壁三个时辰,去吧。” “臣谢皇上开恩。”穆静尘叩首,起身往外走去,所谓的面壁,便是宫中一处叫静思殿的地方,专门罚犯了小错的臣子的。 站在黑漆漆的屋子中央,穆静尘叹了一声,幸好皇上罚的不重,他还想好了,若是真被撤了太傅一职,他也落个自在,免得整日提心吊胆。 正出神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不揭穿我?”穆静尘转过身,眼见着玄冽大步走过来,眉头微皱,他站在自己面前,片刻后撇过头别扭道:“我不会感谢你的。” “我知道。”穆静尘微笑,没放在心上。 “皇后不是我的生母,她是三皇子玄莫的生母,因为父皇偏爱我,什么都给我最好的,所以她才故意想借此机会赶走你,她知道我不喜欢老头子,若是我再赶走几个太傅,父皇心中定会对我有所想法,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玄冽静静开口,也没管穆静尘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道:“我母妃在我出生几年后就病逝了,在我心里,她才配得上皇后这个尊贵的称号,赵良娣当上了皇后之后,想方设法想让父皇忘了我母妃,但是我知道,父皇他忘不了,所以他才如此疼爱我,宠我。” 方才若是穆静尘在赵氏面前说出来,是他搞的鬼,那么父皇即使再偏爱他,碍于面子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松口,并且他知道父皇选穆静尘当太傅的原因,若是自己坏了事,他定会对自己心生不满。 所以,他跟来了这里,想问问穆静尘帮他的原因。 但是,他没有听到答案,于是只能先行离开。 穆静尘站在原处,笔直地站了三个时辰,到后来腿酸软的没了知觉,时辰到了也浑然不觉,抬步想走出去时,脚下忽的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看着之前玄冽离开的方向,穆静尘低眉出神,若要问他为什么会帮玄冽,一开始他只是觉得玄冽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便替他挡了下来,但是现在……一想到他也和自己一样,自幼丧母,他便觉得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心疼的感觉。 玄冽本性并不坏,他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小广告~新坑《重生之宠你一世》,这篇文完结后开,如题,重生文,朕的万年标配忠犬攻+温柔受哈哈哈哈,这次是残疾轮椅受,搂搂抱抱什么的,想想就很有爱啦啦啦~~(≧▽≦)/~ 另外,周四周五晚上要加班,存稿耗尽2333,所以周五晚上不更,放到周六或者周日某一天双更补上,谢谢理解么么哒! ☆、第五章出宫 第五章出宫 等穆静尘从静思殿出来,已经过了日暮时分近两个时辰,他抬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往偏殿走去,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才走到崇华殿的门口,穆静尘便见到有宫人小跑着出来,躬身道:“穆太傅,太子殿下有请。” 穆静尘闻言叹了口气,跟着宫人往前走去,到了寝殿里,玄冽合衣躺在床上,半闭着眼似乎已经快要睡着了。 “殿下找臣有何事?”穆静尘累得很,直截了当地问道。 玄冽听言清醒过来,犹豫了片刻,扭过头不看他,伸手一指桌上犹冒着热气的饭菜,小声道:“晚膳还剩了些,你……吃吧。”他知道穆静尘一定还未用晚膳,所以让宫人备了些给他,不过这些他是不会告诉他的,这只是为了感谢他的不揭穿罢了,别无他意。 “谢殿下。”穆静尘也正巧饿了,便索性坐下来,就着温暖的烛火用膳,看着桌上明显没被动过的饭菜,他微微一笑,也不说破。待他吃完后,转头一看,玄冽竟然已经睡着了,他站起身走过去帮他掖了掖被角,正想离开,却被抓住了手腕。 穆静尘愣了愣,轻轻抽手想要离开,但是玄冽睡梦中却抓的异常的紧,如果强行掰开又怕吵醒他,万般无奈之下,穆静尘只好坐在床边,耐心地等玄冽自己放开。 宫人进来撤走桌上的碗筷,穆静尘听见声音回过头,轻轻地嘘了一声,宫人们闻言便放轻手脚,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床上人传来极轻的呼吸声,显然是已经陷入了梦乡,不知梦到了什么,他的手越攥越紧,穆静尘低头看去,不知何时,玄冽的眼角竟渗出了点点的眼泪。 此刻的玄冽,正沉浸在无边的梦境中醒不过来,他梦到了一个极美的女子,女子端庄婉约,笑容澄澈,那温柔的笑容,分明是他的母妃,前玄朝皇后秦沐歌。 他还记得那是他年纪尚小的时候,那时母妃还很健康,总是喜欢抱着他到百花园去赏花,温柔地和他说话,夸赞他聪明。 梦境忽的一转,玄冽梦到母妃重病躺在床上的时候,往常的美人瘦如枯槁,杏眸含水,楚楚动人,她勉力抬起手握住自己的手,张口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时候他已经懂事,他趴在床边,握着母妃的手不肯放开,父皇也罢了几日早朝,一直陪在母妃身旁,几乎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 然而,母妃还是去了。 玄冽梦到母妃下葬的那一日,所有人都穿着素服,他看着母妃合衣躺在华贵的棺木里,再也不会温柔地抱着他,说冽儿是世上最聪明的孩子。 一瞬间,玄冽眼角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他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抓住了什么东西,好像是谁的手,那手一直紧紧地握着他,又抚摸他的发顶,温柔地安慰着他。 半个时辰后,玄冽终于从梦境中抽离出来,松开了紧抓着穆静尘手腕的手,意识稍稍有些清醒,半眯着眼,他看到一个起身离开的背影。 那分明是他的太傅,穆静尘。 玄冽缓缓睁开眼睛,殿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方才手中的触感依稀还在,头顶被温柔抚摸的记忆也还停留在脑海深处,玄冽明白过来,在他方才梦靥之际,一直陪伴在他身旁安慰着他的,是他讨厌的穆静尘。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玄冽就觉得心里好像打翻了一瓶五味茶般,又苦又涩,想到自己之前对穆静尘的那些恶作剧,和对方毫不计较的态度,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在心底滋生开来。 那是愧疚。 玄冽坐直身体,走到窗边望着偏殿的方向,一夜未眠。 一整晚没睡觉的后果便是,翌日奉先帝带着众人游御花园的时候,玄冽难得地打起了呵欠,眼神茫然,以至于奉先帝问他问题的时候,他也没听见。 “冽儿?”没有得到回答的奉先帝疑惑地看向身后,见玄冽一脸困倦的样子,正想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几步外的穆静尘站了出来,解开了他的疑惑。 “回皇上,殿下昨晚与臣探讨一个问题,睡得有些晚,是臣的不好。”穆静尘一看玄冽的模样,就觉得他不太对劲,想到上次他告诉自己,他不喜欢赵氏后,他便决定要站出来替他解围,好不让他在赵氏面前失了礼数。 “这样啊。”解开疑问的奉先帝微微勾唇,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而此刻玄冽才回过神来,得知方才是穆静尘替他解了围,他抿抿唇看了他一眼,一言未发地跟上,自此再也不敢分神。 游园结束后,玄冽和穆静尘一前一后回到崇华殿中,见穆静尘拿出书本想要准备下午的课,他便将书抽过来,道:“今日不读书可好?太傅陪我去个地方。”奉先帝宠爱他,所以允许他在带了侍卫的情况下偶尔出宫游玩,然而三年了他都没有再出过宫,害怕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但今日,不知为何他特别想出去。 “去哪里?”穆静尘问,但没有得到回答,被强迫着换了另一身朴素无比的衣服,他便被玄冽带着坐上马车,往宫外驶去。 没想到,两人竟是来到了集市上。 玄冽常年住在宫中,自从三年前那一次出宫,便再也没有出来过,而三年前的集市和如今又有所不同,让他看得眼花缭乱,心情大好,十几名侍卫这一次寸步不离地守着两人,保卫他们的安全。 忽的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玄冽好奇地看过去,原来是一群文人雅士在比赛,他立刻拽着穆静尘走过去。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太傅嫁到 作者:叶默凉 第2节 看了良久,玄冽皱眉,不知为何竟觉得这些所谓的文人雅士作的诗画的画完全没有他的太傅好,他转头瞟了眼看的入神的穆静尘,暗自偷笑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公子这也是要挑战吗?来,琴棋书画,公子择一样。”举办比赛的人见有名白衣公子走进来,笑着招呼道。 “我……”穆静尘愣住,回头看了眼笑得开心的玄冽,无奈地摇摇头,心知又是他故意在整自己,但是这一次他一点也不觉得恼火,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深吸一口气,穆静尘走入群人中间,指了指桌上的笔墨,道:“那鄙人就选择画吧,献丑了。”说完,他略一沉吟,便拿起毛笔开始作画。 半个时辰后,一副雨后山水图出现在众人面前,精致细腻的画法让整张画看起来栩栩如生,穆静尘满意地笑了笑,在右下角用蝇头小楷签上自己的姓氏,不能写全名,否则会被认出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画完后,举办之人将画作公布给众人看,无意外地得到了所有参赛者以及旁观者的赞赏,连玄冽都有些看呆了。 他知道他的太傅才华横溢,没想到画起画来,简直无可挑剔,令人赞不绝口。 毫无疑问,穆静尘获得了这场比赛的头筹,赏金是十两银子,对于自小生活在皇宫里的玄冽来说,区区十两还入不了他的眼,但是唯独这十两银子,让他宝贝似的放在怀里。 穆静尘决定用这十两银子带玄冽去吃一些民间美味,于是两人来到了有名的小食街,把所有好吃的东西全都点了一遍。 “好吃吗?”看着玄冽狼吞虎咽的模样,穆静尘忍不住笑出声,递了块手帕过去,让他擦擦油腻的嘴。 玄冽一边吃一边猛点头,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他,一直以为天下所有的美食都在皇宫里了,但是没想到,民间竟然也有如此之多的美味,好吃到令他恨不得手指都吞下去。 “殿下,不急,慢些吃。”穆静尘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玄冽越吃越快的样子,怕他呛着又倒了杯水给他,他选的这些小食远近闻名,虽然不如皇宫中的精致,但是一样美味和干净。 一盏茶后,玄冽捧起手边的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杯水,接着放下杯子,长舒一口气满足道:“啊,吃的好饱!”说完,才回过神来对面坐的是穆静尘,他有些别扭地扭过头,但还是掩不住心底的高兴。 “殿下吃饱了吗?那我们走吧。”穆静尘勾唇轻笑,起身往外走去。 接下来,他又带玄冽去看了杂耍表演,看着身边孩子亮晶晶的眼神,穆静尘莞尔,耐心地陪着他一直看到杂耍结束。 带着一身疲惫,两人坐马车回宫,今日的游玩显然让玄冽很满足,整个人比在皇宫中都活络了不少。 到了崇华殿,两人换去一身衣裳,穆静尘正欲离开,忽的被玄冽叫住,他回过身看他,只听他小声说:“太傅,以后……我们还能一起出宫么?” 穆静尘怔住,随即展颜:“好啊,只要殿下愿意,臣便随时陪同。”看着那张脸上露出有些别扭却又开心的笑容,穆静尘心情大好地往偏殿走去。 他早就明白了,玄冽不过是孩子心性,其实他本性并不坏,非但不坏,还是个非常有主见,懂事又可爱的孩子。 或许是自己三年前的那一揍让当时还小的玄冽心里留下了心理阴影,他潜意识里便觉得太子的威严是不可冒犯的,说到底这也是他的错,误伤了当朝太子。 而三年后的今天,玄冽的身体长大了,当年只到他胸口左右的孩子,短短三年竟已经比他的肩膀还要高一些,由此可见将来的玄冽,身量一定会继承奉先帝的高大。 另一方面,他的心智也成熟了不少,虽然还是记恨着自己打他屁股的事实,但是从这次的相处来看,这个孩子正在慢慢地接受他。 这真的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身体要慢慢长大,但是玄冽小攻很快就会觉悟哒,不会再欺负小受了~(≧▽≦)/~ 另外,这文不长,不会超过20万,因为纯温馨文基本无虐,看个乐呵就好啦,么么哒~ 忘记说了,谢谢兽兽的手榴弹! ☆、第六章宴会 第六章宴会 离宴会只有半月不到时,玄冽的武师便给他们几个增加了一些项目,尤其是玄冽,比之其他几位皇子,他的难度更是到了有些为难人的程度。 然而为了在宴会上给自己争一口气,玄冽练得很是刻苦,这些日子以来,天不亮便到练武场,足足比其他皇子早起了半个时辰,晚上又练到夜深人静,只剩巡逻的禁卫军时,才带着一身大汗往崇华宫走去。 这一日清晨,玄冽照旧起的很早,到了练武场的时候,还是如往常一般空无一人,他拿起武器架上的一把剑,唰唰在手中挥舞几下,正欲开始练功,却见三皇子玄莫从不远处负手而来,到了他的面前,他挑眉笑道:“皇兄还是起得如此早,可惜啊,父皇看不见,否则定当夸皇兄有进取心。” 玄冽怎会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这分明是挤兑他,说他在作秀,想做给父皇看,故意表现出一副很勤奋很上进的模样。玄冽无所谓地笑了笑,冷冷地回应:“彼此彼此。” 话音刚落,玄莫的脸色便变了变,又铁青转为阴沉,他今日便是故意起的这么早的,就是不想落后于玄冽,宴会上他也要大展手脚,说不定就能赢得父皇的赞赏。 深吸一口气,玄莫将胸中的愤懑压下去,他拿起武器架上的一把剑,抬手指向面前的玄冽,高声道:“不知臣弟可否请教皇兄一二?” 玄冽正在练武的动作停了下来,收剑背在身后,他退开一步,抱拳道:“请。” 语毕,两人的身形便动了起来,纠缠在一处,玄莫的剑势很是厉害,若非他们是兄弟,玄冽还以为他是要杀了自己,仇人下手都没这么狠的,看来这玄莫是在借机报复啊。 既然如此,他又怎能甘拜下风? 想到这,玄冽眼神微变,手下改变招数,转守为攻,招招直刺玄莫要害之处,玄莫比玄冽小了三岁,身形上差了不少,力气更是没法比,当玄冽的剑辉在玄莫的剑中央时,只听哐当一声,玄莫手中的剑被直直地挑飞出去,扎在身后的圆柱上。 “好!”正当此时,两人身后传来奉先帝叫好的声音,玄冽转头看去,只见他一边拍手一边走过来,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冽儿,看来你跟着江师傅学的不错,父皇便放心交由你去出战了。”说完,他又转向一旁低着头的玄莫,道:“莫儿剑势太过凌厉,只攻不守,不懂得进退,你还得跟你皇兄多学着点。” “父皇说的是。”玄莫恹恹地回答,袖下双手紧握成拳,牙关咬紧,愤怒的表情无人能见。 奉先帝本是要去上早朝,听到这边有刀剑碰撞的声音,便顺势走了过来,谁知瞧见了如此精彩的一幕,太子果然不负他所望,甚好! 待他走了以后,玄莫也灰溜溜地离开,剩玄冽一个人在武场里继续练习,到了晌午时,照起的阳光在玄冽的眸中映衬了十字形,他反手将剑插回武器架上,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往崇华殿走去。 洗去一身大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玄冽想了想,往偏殿走去,不知他的穆太傅此刻在做些什么。 到了偏殿,他悄声走进院子里,一眼瞧见穆静尘捧着一本书靠在躺椅上,许是晌午的阳光太过温暖,照的他昏昏欲睡,闭着眼睛书也掉落在身上。 心底忽的起了一个念头,玄冽蹑手蹑脚走过去,伸出双手从后面捂住穆静尘的眼睛,压低声音道:“别动,不然杀了你,说,玄冽那个兔崽子在哪里?” 穆静尘被这番动作弄醒,感觉到眼前一片黑暗,心里下意识一慌,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他正想开口,却似感觉出了什么,无奈地撇了撇嘴,道:“殿下,又是您吧?” 呃?玄冽本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却没想一下子便被他识破,只好收回双手,摸了摸脑袋郁闷地问道:“太傅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气息。”穆静尘淡淡地回答,两人相处了这么久,他对玄冽的气息早已熟知到不需要睁眼看,便能认出是他。 “这样啊。”玄冽讪讪地回答。 “殿下的武练得如何了?”穆静尘站起身,将手中的书放在躺椅上。 “太傅要看么?”玄冽忽的兴致上来,随手取了一名侍卫的剑开始挥舞起来,招式繁复令人目不暇接,直叹过瘾。 半刻钟后,玄冽收起手中的剑,回到穆静尘的面前,眼神晶亮地瞧着他,问道:“太傅觉得方才如何?” 看着他这一副求表扬的样子,穆静尘忍俊不禁,随后道:“武的很好,殿下真棒。” “真的吗?”虽然这一番招式早晨已经得到了父皇的赞赏,但玄冽不知为何,比起父皇的表扬,穆静尘的表扬莫名的更让他高兴,恨不得当场跳起来再武个三天三夜,只为这一句赞赏。 “对了,太傅会武吗?不如我们也切磋一番?”玄冽忽的想到这个问题,兴致勃勃地问。 然而穆静尘却只是摇头,眼底带着些许遗憾。 “先母早逝,所以我打娘胎里出来便是汤药不断,好不容易养到现在这般健康,却是习不得武,无妨,有志者未必要习武,学文也能有出息,殿下觉得呢?”穆静尘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苦涩。 他的娘亲怀他的时候便身体不好,为了生下他更是拼尽了全力,没想到自己香消玉殒,刚出生的穆静尘体弱多病,经过穆将军不停地更换良医,才恢复到健康的样子,但是噩耗却是不能习武。 大将军的儿子不能习武,无非是种很难堪的事情,若非不学些其他长处,定会被街坊邻居笑话,因此穆静尘从小便很懂事,专注学文,立志要考上状元,经过十年寒窗,终于不负父亲所望,拿到了状元之名。 自此,再也无人敢说穆大将军家的公子不能武,是个废材。 听完穆静尘所言,玄冽抿了抿唇,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转口道:“太傅走吧,下午的文课还等着你教呢。”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玄冽发现穆静尘非但性格不恶劣,反而心性温柔善良,又博学多才,乃是不可多得的才子,能被他教导之人,是呈了上辈子的福气。但这些话他羞于说出口,他不好意思告诉他。 两人一前一后往书房走去,很快里头便传来穆静尘细心指导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般,令玄冽的心宁静不已。 半月后,各国皇室都挑了人来,几里外都能听到锣鼓喧天的声音,气氛比之前几年,更为隆重。 所有人都到齐了后,奉先帝坐在高处,俯视着底下的人们,接着缓缓抬手沉声说:“诸位不必多礼,放松些便好。” 玄冽坐在离奉先帝极近的位置,他的斜对面是玄莫及其他皇子,而穆静尘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他。玄冽眨眨眼,收回眼神面无表情地坐着,心底直叹无聊。 能不能快点开始啊,早点比完早点结束他好回去! 正当玄冽胡思乱想之际,宴会开始了。 一开始如同往常一样,先是宴请所有人用膳,宫人们端上了玄朝上好的食物,令底下的各国皇子们赞不绝口。 用膳过后,众人移步到练武场,经过昨晚的布置,这里已经宽阔得足够容纳数千人,连武器也准备得十分齐全。 一众比试过后,终于轮到了玄冽上场,他握了握手指关节,发出响亮的骨节声,来者是羌国的一名皇子,身高八尺,体型雄壮,说的不好听些,如同狗熊一般,玄冽一边笑一边朝他走过去,突然—— “父皇,儿臣请战!”三皇子玄莫站了出来,上一次他在父皇眼皮底下败给了玄冽,他不甘心地苦练了半个月,终于得到了武师的表扬,自觉水平已足够,便不想让玄冽出了这风头,若他能打赢这人,定能让父皇刮目相看! 不,不是若能,是一定要! 昂首挺胸走下台阶,玄莫来到奉先帝的面前,低头继续请示。 奉先帝沉默半晌,轻轻点头准予。 于是玄莫趾高气昂地从玄冽身旁经过,面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他余光看了眼赵皇后,默默地握紧了拳头。走到武器架旁,他随手取了把剑,飞身到高台上准备好。他一看这壮汉就是个光有力气没有招式的家伙,所以打倒他一定不难。 玄冽目送着玄莫上了高台,他无奈地耸耸肩,回到自己的位置,既然玄莫想出这个风头,那他就大度地让给他,至于他能不能赢,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比试开始后,一开始果然如玄莫所料,羌国皇子空有力气没有招式,身上多处被玄莫击中,眼看着就要跌下高台,但是半刻钟之后—— 情势完全反转! 方才空有武力没有招式的羌国皇子一改形象,开始对玄莫反击,原来他根本就是在试探玄莫!因此半刻钟的比试,玄莫的优势劣势全都被他摸了个一清二楚。 一盏茶后,玄莫明显开始不敌,他的身形本就连玄冽也不如,力气亦是,在如此壮汉面前便更是显得瘦弱不堪,不消片刻,便被羌国皇子一个猛力,扔下了高台。 羌国皇子,赢。 玄莫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瞄见奉先帝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呛出一口浊气,灰溜溜地抱拳,话也不说便转头离开。 玄冽挑眉,方才两人的激战,他已基本将这名羌国皇子的招式摸透,于是他直接飞身上了高台,朗声道:“逻尔皇子好武艺,本宫前来讨教一番。” 羌国皇子刚刚赢了一场,气势正盛,便毫不犹豫地应下了他,两人很快便缠在一起,他以为这名所谓的玄朝太子一定也如方才的那位一样,没有头脑。 然而他想错了。 直到他被玄冽从高台上击飞下去,他才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上头的少年,少年的骨骼已经在向成年男子发展,无论是面部五官还是身形,都能看出将来的俊逸与威武不凡,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输了,输给了这名玄朝太子。 “吾儿果然能干!”奉先帝面色添喜,大力鼓掌。 接下来的比试,竟无人能够挑战成功,于是这第一武士的名头,便落到了玄冽的身上。 望着奉先帝赞赏的目光,玄冽骄傲地昂起头,朝穆静尘的方向看了过去,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玄冽咧嘴笑开,他的穆太傅一定也看到了吧?好期待他的表扬!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好意思,周四周五晚上加班,星期六本来想写更新的,但是突然发烧了,这几天一直在咳嗽,咳得头很痛,心塞啊/(ㄒoㄒ)/~~ 说好的今天双更,做好了~(≧▽≦)/~ ☆、第七章别扭 第七章别扭 武试比完了后,便是文试,为了这个玄冽也准备了很久,奉先帝更是让穆静尘住在偏殿,以便随时教导他。 毫无意外的,文试上玄冽也获得了头筹,奉先帝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的赞赏与骄傲令玄冽自豪不已。 但是玄莫和赵良娣的面色便精彩的很了,赵良娣是皇后,大庭广众之下,她还知道收敛着些,但玄莫可忍不住,那双愤怒的眼睛,几乎要将玄冽瞪穿。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他?! 任何好事都是他去做,好的名头也是他拿走,自己却什么也得不到!本想好好地出一回风头,给母后长脸,在父皇面前得个赞赏,却没想偷鸡不成蚀把米,长脸不成,还丢了脸,更何况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这脸面,真真是丢尽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文试,他想赚回面子,却没想到那些人竟出些刁钻古怪的题目,他竟是一题也答不上来!而较之他的磕磕巴巴,玄冽回答得游刃有余,毫无疑问又获得了父皇的赞赏。 玄冽玄冽!都是玄冽! 他恨死玄冽了! 与此同时,玄冽回身寻找穆静尘,见他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便快步走过去,和他一起并肩往崇华殿走去。回到崇华殿,来不及换身干净的衣裳,眼见着穆静尘要离开,玄冽下意识地大声道:“太傅太傅!你都看到了吧?” “臣都看到了。”穆静尘微笑看着他,半个月的勤奋练武,使玄冽的身高又拔高了不少,看起来竟与他差不了多少,或许过不了多久,便能超过他了。而比试他也在现场,自然是将玄冽的英姿尽收眼底,他莞尔,抬手摸了摸玄冽的脑袋,道:“殿下比的很好。” 玄冽闻言喜滋滋地咧开嘴,直到穆静尘回偏殿去,他也一直保持着傻笑,忽然一阵凉风吹过,玄冽脑子猛地清醒过来。 他是魔障了么?每次得到穆静尘的表扬,都觉得高兴得恨不得蹦三蹦。 他不是讨厌穆静尘的么? 玄冽瞪大眼睛,这一刻竟觉得心中思绪杂乱纷呈,无法理清。 夜晚,穆静尘正在偏殿中看书,门外倏地响起宫人的脚步声,接着几名宫人走进来,为首一人低声道:“穆太傅,太后有请。” 太后? 穆静尘挑眉,他是知道太后的,但是由于太后身子不爽利,因此近几年的一切活动都已经不出席了,这一次会传他过去,着实是令他吃惊的很。 但他不敢拖延,穿好衣裳便跟着宫人走去。 到了坤和殿外头,等了大约一刻钟,穆静尘被传唤进去,他按捺住心底的躁动,深吸一口气往里走去,穿过重重木门与屏风,终于到了太后的跟前。 此时太后高氏正倚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花白的发上未佩戴任何金银首饰,看起来很素净,她见穆静尘来了,抬手让他过来。 “你便是今年的状元穆静尘?”太后仔细地瞧了瞧面前的年轻人,随即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听闻你现在是冽儿的太傅,冽儿这人有时心性恶劣,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臣不敢。”穆静尘连忙回答。 “哀家看着你这孩子便觉着喜欢的很,长的也舒服,胸有沟壑,是人才呐。”太后笑起来,继续道。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她笑的时候看起来十分和蔼,给人一种想亲近的感觉。 “太后谬赞。”穆静尘微低着头,将礼数守得恰到好处。 “来,坐到床边来。”半晌,太后又向他招手,待穆静尘坐到床边后,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笑道:“知道哀家为何说喜欢你么?你的父亲穆杨,有一年天下不太平的时候救了哀家的命,自己伤了手臂,他的儿子虽然不能习武,却博学多才,真好。” 太后这么一说,穆静尘想起来了,有一年他还小的时候,天下不□□定,忽然某一日父亲回来的时候手臂上带了伤,问他怎么回事又不肯告知,原来是救了太后,也难为太后记了这么多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太后身体不佳便没了精神,穆静尘适时地退了出去,他回头看了眼偌大的坤和殿,心中总觉得以后会和这位太后离不开联系,但这种奇怪的感觉,又说不上是哪来的。 甩了甩头,穆静尘回到自己的住处,睡了。 几日之后,其他国家的皇子们相继要离开,作为太子的玄冽和太傅的穆静尘自是不能缺席,于是两人起了一大早,穆静尘极快地穿戴好自己的衣裳,到外头等玄冽出来。 然而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他出来,而是让自己进去的消息。 走到殿中,玄冽正张开双臂让几名宫女服侍他穿衣服,见穆静尘进来,玄冽抬手让几名宫女出去,转身对穆静尘说:“太傅,我这样穿好看吗?” “殿下穿什么都很好看。”穆静尘轻声回答。 没了宫女,玄冽便开始对着衣服发愁,谁知身后忽然伸出来一双手,微微用力,帮他扣上了腰间繁复的锁扣,又整了整他的衣冠,点点头道:“可以了。” 玄冽微微愣住,他没想到穆静尘会亲自帮他穿衣服,更没想到当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腰时,他竟然觉得呼吸都急促了很多,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走吧。”回过神,玄冽和穆静尘一起往外走去,到了正殿,送别了各国皇子后,玄冽正欲回去,却被身后的玄莫叫住。 “有何事?”玄冽懒懒地回过身,问。 “皇兄前几日比试的很是不错,让臣弟好生羡慕,想要问问皇兄是否得了什么宝典,才能练得如此厉害?”玄莫忍着心底的嫉妒,问。 “少说瞎话多练武,你也可以。”玄冽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果然见到玄莫气的额上青筋暴起。 “武功上的确是皇兄比臣弟勤奋,但是文采上,定是穆太傅教得好,臣弟仰慕穆太傅已久,来日定要请教一番。” “不必了,穆太傅没空。”玄冽冷冷地回答。 “殿下……”站在他身后的穆静尘尴尬地走出来,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玄冽一把拽走,他眨眨眼,跟上他的脚步。 “玄冽!你好样的!”玄莫站在原处咬牙切齿,他本想借机羞辱玄冽是因为有了什么宝典所以才武功大进,但没想被他堵了一嘴,羞辱了回来。 玄莫双目冒火,心中长啸:“气煞我也!” 他气冲冲地来到皇后赵氏的殿里告状,母子二人一同咬牙切齿,皇后赵氏更是铁了心要帮玄莫报仇。 先皇后生前,奉先帝最爱她,她死了以后,他还是忘不了她,并且过分宠爱玄冽一个人,赵良娣越想越生气,美丽的妆容也显得狰狞起来。 回崇华殿之后,玄冽先去练了会剑,才回居室里休息,累得连剑都没有收起,便倒头在床上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梦到有人要杀他的母后,他目眦尽裂,拿着剑护着身后的母后,忽然有人上前来碰了他一下,他下意识地伸出剑朝那人刺去。 “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令他猛然清醒过来,玄冽瞪着眼睛瞧着面前的穆静尘,他的手臂上被他的剑划伤,血正流下来。 “太傅!”玄冽嚯的坐起身,他竟然误伤了穆静尘!玄冽跳下床,推着面前人到软榻上坐下,又让外头的宫人去传御医过来,自己则撕开穆静尘手臂上的衣服,查看起他的伤口。 “没事,不严重,我躲得快。”穆静尘笑起来,他没想到玄冽竟会一剑刺来,幸好他反应快向左躲了一下,否则伤口定比现在严重多了。 “先别说话。”玄冽用布巾擦了擦他手臂上的血,心中暗骂御医怎么来的如此之慢,一盏茶后,御医终于到了。 拿开捂着伤口的布巾,陈御医先是检查了一下伤口的深浅程度,接着拿来浸了水的布巾,小心地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掉,又在伤口上洒上药粉,最后包扎好。 “如何?”玄冽迫不及待地问道。 “回太子殿下,穆太傅的伤口不深,将养数日便能好了。”陈御医收好药箱,恭敬地回答。 他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识人度势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眼前这穆太傅,一看便是不能怠慢的主,且不说他一入宫便成了太子太傅,光光是太子殿下的这一份重视,便是在提醒着他们,穆太傅很重要,不能小瞧了他。 “好,下去吧。”待陈御医离开后,玄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穆静尘手臂上那包扎好的伤处,良久后愧疚道:“太傅,我……”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打断。 “不怪殿下。”穆静尘接口,想了想后反问:“只是不知道殿下是梦到了什么呢?能否说与臣听听?”方才玄冽那模样,分明是入了梦靥,因此误伤也怪不得他。 “我不是在担心你啊!”玄冽别扭地回答了一句,半晌才继续说:“梦到了母后,有人要刺杀她,我要保护母后。” “先皇后在天之灵得知殿下如此孝顺,定会高兴的。”穆静尘顺着他的话安慰他,每次说到先皇后,玄冽这孩子便会软下来,可见先皇后的逝去对他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幸而奉先帝宠爱他,让他没有长歪了。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良久,穆静尘突然想到奉先帝之前说过的那句话,转头对玄冽说道:“对了,宴会已经结束,臣也该回将军府了,以后臣会每日定时入宫,还请殿下……” “住口!”玄冽闻言猛然皱眉,厉声喝道,半晌才反应过来,扭过头不悦地继续说:“我不准你回去,以后就宿在偏殿吧。”说完,他起身快步离开,像是害怕听到穆静尘拒绝一般。 没错,他的确害怕他执意要走,如今的他已经习惯有穆静尘日日陪伴在身旁,因此怎能忍受他再一次离开? 不,他不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这篇文本身设定是温馨文,小受等小攻长大然后一起相亲相爱的文文,所以没有深层次的宫斗,皇后和三皇子是炮灰你们懂的,炮灰迟早要ga over哒~再重复一遍,此文没有宫斗!只有够多的感情戏,解释完毕! 双更成功,我去睡咯,这两章一边写一边咳,感觉肺,哦不,血都咳出来了23333,滚去休息了,晚安~ ☆、第八章路途 第八章路途 玄冽气冲冲地走了后,留下穆静尘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处,茫然地摊了摊手,他不过是要回将军府住罢了,这孩子这般恼火是为何? 莫非他还想他留下来,再多捉弄他几回?但是近些日子玄冽非但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恶作剧于他,反而安分的很。 穆静尘猜不到缘由了。 与此同时,玄冽回到寝殿中,两腮鼓起,他气哼哼地坐在床上,想到方才穆静尘那般淡然地和他说要回将军府,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居然要回去! 反正他不准! 玄冽拉过被褥盖过自己的头顶,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黑暗将他吞噬,他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深夜,奉先帝批阅完今日的奏折,一旁的皇后赵氏走上前来,素柔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为他缓解着肩部的不适。 “皇上,莫儿他……”看着奉先帝舒服地眯起眼睛,赵良娣抿抿唇,开口道,还未说完却被打断。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奉先帝闭着眼睛,嘴唇轻轻蠕动,良久后继续说道:“莫儿有心出战是好事,但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不要上去丢人现眼。” “……”赵良娣被奉先帝噎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况且莫儿这孩子好胜心太强,偏偏实力又不足,你平时多管着他些,别让他总是找冽儿的麻烦,叫别人看去,成何体统?若想战胜别人,先要提升自身实力,否则只会让别人看了笑话!”奉先帝声音越来越凝重,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砸在赵良娣的心上,“幸好冽儿心胸宽阔不与莫儿计较,若是像今日那羌国皇子,哪会给莫儿留颜面?” “皇上说的是。”赵良娣深吸一口气,忍住心底的怒意,手下力道不减地给奉先帝揉捏着,直到奉先帝起身离开,她才狠狠地咬紧了一口银牙,气的满目生烟。 在皇上的眼里,任何事都是玄冽比玄莫好,爱人也是,即使先皇后已经故去,依然不改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这怎能让赵良娣不恨? 她发誓,她迟早会亲手报复的! 同一时刻,奉先帝从御书房走出来,正欲回去休息,却见一名将士从远处急急地走过来,半跪在地上道:“启禀皇上,边境木和县有金族强抢百姓粮食,甚至抓妇幼儿童去炼药,对百姓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请皇上速速派兵前去清缴。” 奉先帝闻言沉眉,木和县一直很安定,没想到今年竟遭了金族那些人殃,他沉吟片刻,低低开口:“派太子玄冽带精兵两千于明日清晨出发前往木和县,务必要肃清金族。”说完,他又似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让穆太傅也过去。” 据他所知,穆静尘虽然不能习武,兵书却看了不少,他的想法一定能对玄冽造成一定影响,让他跟着去,对玄冽来说也是一种好事,等于多了个智囊团。 “是。”身后的宫人立刻领旨前往崇华殿。 奉先帝挥退面前的将士,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暗处阴影中躲着的一抹娇艳的身影,那是赵良娣。 她愤愤地咬着牙齿,怒蹬一步离开。 一刻钟之后,玄冽接到旨意,开始和穆静尘收拾东西,听闻父皇让太傅陪同他一起前往,他高兴地恨不得当即跳起来。 这下可好,你别想回去了! 收拾着的空隙,玄冽开始在脑中想象金族的模样,会和那名羌国皇子一样吗?虎背熊腰,看起来就很有力气,想到这他转头问道:“太傅,金族都是长什么样子的?” 穆静尘闻言,回想了一下自己前些年看的那些周遭各国各族风俗志,金族在里头的描写少之又少,只写了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马术非常了得,这一次既然能够有恃无恐地来,怕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实力不容小觑。 待他解释完,玄冽应了一声,接着又听穆静尘道:“殿下,皇上这次指派你前去,定是对殿下抱了偌大期望,殿下一定要胜利归来,保卫好我们的国家。” 玄冽猛力点头,不知为何,听到我们二字,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爽翻了的感觉,他轻咳几声回过神来,既然没有大致的模样,那便把他们想象成羌国皇子那种狗熊状的吧。无论如何,扰他玄朝百姓安定者,他玄冽决不轻饶! 激动了一整个晚上,玄冽翌日还未等到天亮便睁着溜圆的眸子,嚯的从床上坐起身,没等服侍的宫女们进来,自己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服,拿上昨晚整理好的包袱便要往外走。 走出门外,撞上出来的穆静尘,见他含笑看着自己,玄冽紧了紧袖下的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走去。 到了金銮殿上,早朝正好开始,奉先帝瞧着一身劲装的玄冽,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冽儿,驱赶金族的重任便交给你了,一定要大胜归来,父皇在宫里等着你。” “是,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玄冽高声回答,起身和穆静尘一起离开。 到了城外,看着站在面前的两匹白马,玄冽一眼便知是不可多得的好马,他翻身上马,轻扯缰绳大喝一声:“驾!”穆静尘跟在他的身后上马,两人并肩一起往前跑去。 出发! 赶路的路程无非是很累的,玄冽却觉得精神百倍,到了一处地方,他跳下马要了两碗茶水,将其中一碗推到穆静尘的面前,道:“太傅,快喝。” 到了外头,玄冽便不如在宫中那般拘束,一些规矩也懒得去讲究,让店小二给每位士兵都上了碗茶水,吃饱喝足后,他们才上马继续往木和县出发。 木和县位于玄朝版图的最边沿,那里风沙漫天,极易遭到胡匪的袭击,但因之前驻扎在这里的穆杨将军治军有方,管理的很好,因此并没有何人敢随意来挑衅。 到了靠近大漠的地方,风沙开始渐渐大起来,脚下也不是坚硬的实地,而是土黄色的沙砾,玄冽眯起眼睛,不让风沙入了自己的眼睛。 行军一切顺利的时候,忽然只听身边穆静尘所骑的马匹扬起了前蹄,受惊地开始发起狂来,它的蹄子上像是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入了肉,所以才使马匹发狂。 穆静尘虽然会骑马,但是像这样的情况却从来没有遇见过,他有些慌乱地拽紧手中的缰绳,将身子伏低,但还是抵不住身下马匹发狂的大力,力度之大直直地要将他甩下来! 就在他控制不住要掉下来之际,一双健臂从旁边伸来,将他整个人拽了过去,穆静尘慌乱中抬头一看,竟是玄冽! 只见玄冽将他拉到了他的身后,自己则飞身来到那匹受惊的马身上,用力地拉住缰绳,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马制服。 然而这马玄冽却是不敢再让穆静尘坐了,于是乎,现下的状况是,他坐在前头拉着缰绳,穆静尘坐在他的身后,双手环抱住他的腰,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别提有多暧昧。 因此玄冽和穆静尘都毫无疑问地红了脸,玄冽轻咳几声,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专心骑马,但身后的穆静尘就不同了。 穆静尘的胸口紧贴着玄冽的后背,宽阔而舒适的感觉让他不禁感叹,成长中的小孩真是一天一个样,玄冽越长越高大,眼看着就要超过他了。 他本不想双手环着他的腰,觉得很尴尬,但是玄冽不准,说怕是自己掉下去,穆静尘只好继续抱着他。隔着不厚的衣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玄冽由于练武,腰间紧实的肌肉,再往下看,修长有力的双腿,啊!他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穆静尘低着头,无意识地将脸埋进玄冽的后背,幸好没有人注意他,不然真是要丢死人了,他在心底暗骂自己几声,告诉自己不许再乱想。 傍晚,众人终于赶到了木和县,听闻奉先帝派太子率两千精兵过来,木和县的百姓皆是激动不已,纷纷围上来,说着说着便开始哭诉金族的霸道无耻,不禁抢了他们的粮食,还要抓他们的孩子和妻子去炼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玄冽越听越觉得胸中有热腾腾的火熊熊燃烧起来,恨不得当即带兵去灭了他们!想到这,他安慰道:“放心吧,父皇派本宫来,定会肃清金族,还木和县平和安定的生活。”这不仅是他对父皇的承诺,更是他对太傅的承诺。 答应了他会保护好玄朝,他便决不食言! 遣散了百姓们后,玄冽派了二百精兵加强门禁,大门的守卫非常重要,想了想,又决定今晚自己亲自守城门。 夜色渐渐转浓,晚风吹来,夜凉如水,玄冽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肩上忽然有一件大衣披了上来,他回头看去,竟是穆静尘。 “太傅?你怎么在这儿?”玄冽惊讶道。 “睡不着出来走走,顺便陪陪你,冷吗?”穆静尘柔声回答,早在出发之前,他便听闻木和县早晚温差有些大,晚上会很冷,所以便多带了一件衣服,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晚上冷,太傅还是回去睡吧。”玄冽眨眨眼,虽然有他在身边很高兴,但是守城这种事,还是他这种身强力壮的来比较好。 “无妨,我……”话还未来得及说完,穆静尘便低头打了一个喷嚏,抬头看见玄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尴尬地撇过头去,不再多言。 紧接着,披在玄冽身上的那件大衣便回到了自己的身上,穆静尘讶异抬眸,只听玄冽沉声道:“太傅放心地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穆静尘闻言眨眨眼,不知为何竟觉得这句话令他无比的感动,玄冽果然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小孩子,也不再是他刚入宫的时候,那个一心想要报复他的小孩,现在的他,心怀家国,一步步往可以独挑大梁发展,是个未来不可限量的人,也难怪奉先帝会如此宠爱他,不让任何人威胁他的太子地位。 又沉默了一阵,穆静尘答了声好,接着转头下了城楼,将这里交给玄冽。 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了一个小攻小时候的小剧场,与正文无关。 小攻:太傅抱抱我╭(╯╰)╮ 小受:殿下重了,果然长大了~(≧▽≦)/~ 小攻:太傅我想亲亲你(  ̄3)(e ̄ ) 小受:只能亲脸哦┑( ̄Д  ̄)┍ 小攻:太傅万岁!~(≧▽≦)/~ 小受:唔……殿下你的舌头往哪里探???(⊙o⊙) ☆、第九章来袭 第九章来袭 穆静尘离开后,玄冽凝视着头顶的夜空,许是因为站的高望的远,木和县又已经是接近大漠的地方,所以放眼望去,夜色美丽,一望无际,广袤的星空像是能将人吞噬进去一般,深邃而迷人。 又看了一会儿,玄冽在一处高台上坐下,回想起来时的路途上,那匹受了惊的马儿,若他那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跳到那匹马上控制住它,那么穆静尘现在定不会好好的在休息,定是受了伤。 思绪一转,玄冽又想到两人共乘一匹马时的尴尬,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身后人紧贴的温度,明明是很平凡、很正常不过的一个动作,他却觉得脸红得像是要煮熟了一般。 想到这玄冽甩甩头,右手撑着脸搭在石台上,总觉得他和穆静尘之间已经变了很多,但具体哪里变了,他又说不上来。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派出去探路的几名士兵骑着快马冲回来,大声喊道:“太子殿下!金族的人来了!” 玄冽猛地挑眉,嚯的站起身,沉声道:“来的正好,就让本宫亲自去会会他们!”说完,他拿起一把剑,大步朝城楼下走去。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玄冽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器宇轩昂,整个人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令金族的来者愣了一愣。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为首之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大喊道。 “要你命的杀神!”玄冽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随即策马扬起手中的剑,二话不说朝对面人冲去。 “杀呀!”一时之间,两军交战在一处,虽然玄冽是第一次真正上战场,但是在皇宫中,无论是兵书方面,还是实战方面,都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加上到这里以后,穆静尘便拉着他研究了金族的特征,极大地把握了金族作战的特性,因此对这一战更是胸有成竹! 只见玄冽骑马率先冲过了几名高大的汉子,手下的剑毫不犹豫地扬起,在几名壮汉的身上划过,虽然他们穿了防护装备,但是他刻意抬高了几分剑的高度,让薄薄的剑身从几名壮汉的喉间猛力划过,带起一片飞扬的血花。 毫无疑问,几名壮汉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接下来这个战术便不管用了,金族人是个马背上的民族,骑术高超,头脑也不愚笨,见为首一人死了,便立刻改换战术,改攻为守,稳扎稳打。 然而玄冽怎会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他向身后的数百名精兵使了个眼神,所有人立刻改换阵型,朝金族人猛力进攻起来,将他们的自围圈由大化小,逐个击破。 不多时,金族人便被他们打得七零八落,毫无秩序,有些士兵甚至开始争相逃窜,恨不得当即跪下来求饶。 玄冽正想要将他们全都抓起来,忽然金族人群中一人打着马直直地朝他冲过来,那脖子上佩戴着五块金玉,是金族首领!玄冽眯起眼睛,紧盯着他的动势,嘴角渐渐挑起。 来!的!正!好! 电石花火之际,一支速度极快的箭穿过重重人群,直直射在金族首领的喉间,血花四溅,金族首领死死地瞪大眼睛,从马背上滚下来。 竟是死不瞑目! 惊愕地转头看去,玄冽震惊地发现,射出这一箭的竟然是他那完全不会武的穆太傅穆静尘!惊讶多过惊喜,玄冽迅速地解决了身前几名小喽喽,让身边的士兵将他们关押起来,又派一队精兵去将对方营中被关押的百姓解救出来。 到了暂宿的民居里头,玄冽推门进去,穆静尘背对着自己站在桌椅前,手中尚拿着那把弓箭,见自己来了,他转过身来,轻声解释道:“父亲怕臣什么都不会,遭了欺负,故让臣随意地学了些箭法。” “太傅不必对我解释。”玄冽低声回答,方才他那一箭直接果断地了结了金族首领的命,虽然靠他一己之力也能结果了他,但是如此速战速决,倒也省了他不少事。 “殿下怪臣瞒着你吗?”穆静尘又问。 “怎么会?”玄冽不知道穆静尘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现在才得知他还有一门拿得出手的箭法,以后得找个时候多磨磨他,让他传授一下。 说着说着两人皆是沉默不语,索性转身各做各的事去了。 翌日清晨,朝廷大部队押送的粮食平安抵达木和县,玄冽和穆静尘起了个大早,在住处门口设了个分发的摊位,又让士兵们挨家挨户通知下去,请百姓过来领米。 此消息一出,很快便造成了全城的轰动,所有百姓都争相过来领米,但是谁也不闹不抢,乖乖地排队等待,不到一个上午,粮食便发放完毕。 “太子殿下真是个好人呐!”一些百姓口中念念有词着,喜笑颜开,拿着分到的粮食满足地回家去了。 剩余一些昨晚被救回来,受了伤的百姓,也由宫中来的御医有条不紊地治伤,次序井然,看得玄冽十分满意。 忽然,他感到自己的衣角被拽了拽,玄冽低头看去,只见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仰着头看着他,纯真的眼中满是好奇,她的手臂上还有着大片的伤痕,但她却一点都没有喊疼,玄冽不禁在心底赞叹,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站在他身后的穆静尘走出来,低下头温柔地抚了抚那名小女孩的脑袋,柔声问道:“你的家人呢?” 小女孩闻言,委屈地摇摇头,奶声奶气地回答:“我没有家人了,啊!哥哥你真好看。” 穆静尘一愣,随即轻轻笑开,揉了揉小女孩稚嫩的鼻头道:“那你跟着哥哥好不好,哥哥给你找个家。” “好呀。”小女孩似懂非懂地歪头,笑容如朝阳般灿烂,让穆静尘阴郁了好多天的心情如同照进了一丝阳光般,温暖起来。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玄冽的表情,由一开始的心疼,转为脸色铁青。太傅是他一个人的,不能被这小女孩夺走! 于是,待穆静尘安定好小女孩之后,回去看到的便是玄冽阴沉的脸色,他疑惑地走上前去,是谁惹了他吗? 但没多想,穆静尘转身准备去休息。 “太傅!”见他完全没有问自己为何这副脸色,玄冽深深地感到自己被忽略了,于是他立刻转过身叫住他,面色还是像方才那般难看。 “何事?”穆静尘看他沉着一张脸,但又猜不到他为何这样,只好摸摸鼻头,坐等玄冽回答。 “你……”玄冽看他还是没有开窍,心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用力地咳了几声,别开眼强装镇定地问道:“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臣帮她寻了户人家领养,怎么了?”穆静尘回答得莫名其妙。 玄冽闻言,心中的大石落下来,他还以为穆静尘要把那小女孩带回京中抚养,幸好没有,想到这他闷闷地说道:“太傅从来都没那么对我笑过。” 穆静尘被他一说恍然大悟过来,敢情这孩子是在闹别扭啊,只不过和笑不笑有何关系?紧接着又听他说—— “太傅以后只对我笑好不好?不准对着别人笑。”玄冽索性全都说了出来,扭过头不再看他,紧抿的双唇泄露了他的紧张。 “……”无语了片刻,穆静尘看着面前这个即将高过他的孩子,无奈地点头道:“好,臣答应殿下,殿下好好休息吧。” 得到他的应允,玄冽立刻咧开嘴笑起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上前一步拽住穆静尘的衣袖,道:“太傅的箭术那么好,可以指点我一二吗?” “好啊。”穆静尘还以为是何要求,见只是这个,毫不犹豫地便应下了,取了弓箭和玄冽一起来到空旷的庭院,随手扎了个稻草人摆在不远处,拿起弓箭瞄准,射出! 一箭射中中心! “好!”玄冽见状大力鼓掌,虽然他的箭术也深得武师真传,但是始终没能练到每一次都能命中中心的程度。 “殿下仔细看。”微微一笑,穆静尘再次摆好姿势,将射箭的要点和口诀毫无保留地全都说了出来,说完又让玄冽来试试。 他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发现了自己打弹弓很准后,就开始要自己练习箭术,对于他的严格要求,姿势、动作,任何地方都不可以出错,否则就被打手心。 那时候穆静尘还未完全懂事,被打得疼了也不敢哭,只是默默地将眼泪吞回去,晚上数着手上的伤痕,才哭得稀里哗啦。 他并不知道,等他睡着后,他的父亲穆杨总会带着药箱过来,动作轻柔地帮他手心里的伤痕上药,有一次他半途醒了,这才得知,父亲一直都在默默地帮他包扎伤口。 从那以后,他更不松懈,认真练习,终于将箭术练成了一门拿手的功夫,父亲对他说:“孩子,虽然你不能习武,但是这门箭术就是你保护自己的利器,以后父亲不在家的日子里,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穆静尘用力点头,正是因为父亲的严苛,才有了今日的他,虽然不会武,却也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也能在重要时候射出那一箭,保护玄冽的性命! 两人便在这夜色中,你一箭我一箭,射光了箭筒中所有的箭矢,直到夜深人静,他们才各自回去休息。 躺在床上,玄冽想着白日里穆静尘对着小女孩的那抹温柔的笑容,虽然有了他的保证但心里想到时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他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感觉好不像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十章安宁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太傅嫁到 作者:叶默凉 第3节 第十章安宁 上次一战之后,金族所有的势力便被玄冽通通瓦解,被抓走的百姓也被救了回来,木和县百姓的生活也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只是战乱带来的伤害却是一辈子都不会消灭的。 是夜,玄冽从一户百姓家里出来,这户人家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都让那金族掳了去,残忍地杀死了,玄冽到这里便是为了安抚他们。 离开百姓家中后,玄冽又转身去了木和县县衙的地牢中,里头关押着几名上次抓回来的金族的俘虏。 到了牢房门前,看着里头蓬头垢面的几名大汉,玄冽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厉的笑容,随即让身旁牢头打开了牢门,侧过身走进去,挑眉和那几名金族士兵对视。 这几名金族的士兵这几日在玄冽特意吩咐下,被严刑拷打了不知多少次,整个身体看起来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人形。 谁让他们金族欺负他们玄朝百姓?这就是报应! 站了片刻,玄冽走近一步,冷冷道:“如何?不好受吧?当时你们加诸于我们玄朝百姓身上的痛苦,今日本宫百倍奉还!” 只是可惜了金族首领那个老家伙,若非被穆静尘一箭射死,落入他的手中,他定要他尝遍天下各种酷刑,以还百姓公道! “嗬嗬……”几名大汉的口中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声音,显然已经疼到了极致,根本无法正常说话。 “明天拖出去当众游街!”说完这一句,玄冽毫不犹豫地出去,这地方太肮脏,他不想久待。 出了地牢,玄冽望着无边的夜色,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但这么晚了,不会再有膳食,他吐吐舌头,准备回去休息。 正当他走到寝居门口,一阵热腾腾的饭菜香味从里头传来,玄冽眨眨眼,小跑着进去,竟然看到穆静尘背对着桌子,将手中的一盘菜放到桌上,他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愣愣地开口:“太傅……” 他和穆静尘住的这个地方比较特别,两间房是相通的,所以穆静尘可以通过他那间房来到自己这里,玄冽甚至觉得,要是宫中也有这般便捷便好了。 穆静尘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面上带着温暖柔和的笑容:“殿下回来了啊,快来,臣做了些夜宵,殿下一定饿了吧?” 听完他说话,玄冽眼中一阵酸涩,竟产生一种要掉眼泪的感觉,直到穆静尘又出声叫他,他才回过神来,抬步往里走去。 “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穆静尘拿出碗筷叠好,推到玄冽的面前,疑惑道。 “没……”牢中那些血腥的场面,玄冽自然是不会和穆静尘说,他夹起一着菜放入口中,鲜香的味道令他忍不住点点头,称赞道:“这些菜都是太傅做的么?太傅手艺很不错。” 若是名女子,便娶过来做妻子,这一刻玄冽的心中竟冒出这个奇怪的想法。 “小时候自己喜欢看厨房师傅做菜,顺手就学了些,殿下不嫌弃便好。”穆静尘笑起来,小的时候他最喜欢跑进厨房里,趴在灶台上看师傅做菜,那是他小时候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不过那个师傅前些年回乡养老了。 但有些记忆是会记一辈子的。 正巧玄冽饿了,三下五除二便将桌上的菜吃了个一干二净,连碗里的一粒米都没剩下,不知是他太饿了还是饭菜真的好吃,他竟有种连皇宫御膳房的食物都比不上这几道小菜的错觉。 吃完之后,穆静尘将碗筷收走,玄冽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好奇地问道:“太傅,为何我感觉你什么都会?” “殿下说笑了,世上无万能之人,臣又怎可能何事都会?”将脏了的碗筷交给下人拿去清洗,穆静尘拿了布巾擦擦手,认真地回答。 玄冽闻言,觉得他这话有道理,可是他的太傅能文能箭,还会做饭,这在他看来简直是值得崇拜的事情。 “不早了,殿下回去歇息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穆静尘适时地出声提醒,接着自己退出屋中,带上房门。 翌日清晨,三辆囚车每辆各载着两名金族犯人,浩浩荡荡地从地牢门口出发,开始往集市上驶去,每个犯人的手和脚都被精钢所制的铁链捆住,想要逃跑,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了人群密集的地方,周围的百姓们反应过来这是在□□,纷纷通知左邻右舍,回家取了菜叶和腐败了的鸡蛋等物,隔着几步远朝囚车里的犯人狠狠地砸去。 “坏东西!滚出玄朝的土地!”一名男子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头,砸到其中一名犯人的额上,顿时血流如注,流了满脸血。有了此人的开头,身边的百姓纷纷用尖锐地硬物去砸几名犯人,不多时几人便是头破血流,眼前完全被血糊住。 人群中,玄冽和穆静尘远远地看着百姓们的举动,都是因为这些金族人,让木和县这个原本安定的地方经历了如此大的一场浩劫,又让不少百姓失去了心中挚爱或是他的家人,这怎能不让百姓们咬牙切齿? 所以玄冽决定让这几人游街,也正有让百姓们好好出出气的意思,严刑拷打都死不了,几块石头怎么砸的死?狠狠地对待他们,报复他们! 囚车继续往前行驶,所过之处血流了满地,□□一直持续到午后才结束,几名犯人被送回去时,已是奄奄一息,但玄冽让御医给他们吊着命,不让死,怎能轻易地就让他们去死,太便宜他们了! 于是他们又被带到了地牢中,经历新一轮更为惨无人道的酷刑,这一次连手脚都没给留下,一个时辰前还好好的人,霎时就成了四不像的怪物。 最后玄冽将他们活活埋入土中,在那些死去的百姓的墓碑下,永远给他们背着墓碑,他们亲手创造的罪孽,要用今后的生生世世来偿还。 金族全部被剿灭后,玄冽即刻写了封书信递往京城,接着和几名将士商议了一会儿往后防范的事宜,便准备收拾回宫了。 这一次,算是圆满完成重任,不负父皇所望! 这些日子以来,穆静尘一直陪同在玄冽的身边,看着他做各种决定,和将士们商议守城的事情,心底深深地感叹,这孩子又成长了不少,像个大人的模样了!想必奉先帝定会对他十分满意! 穆静尘回想起一开始那个被他揍了屁股就记仇记了整整三年的孩子,如今在玄冽身上竟是寻不到半点影子,如今的他开始拥有了成人做事的魄力,往后绽放出来的光芒定将越来越盛! 而这短短三年多,玄冽的身形也长大了不少,从那个直到他胸口左右的孩子,到如今与他齐高,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便能超过他。 武人能长的高大才好呢,穆静尘心想。 玄冽做好所有善后的事情后,带着一身脏污往寝居走去,一进门便看到一桶热澡水,还有一套新衣服,正疑惑着是谁弄的,便见穆静尘从门外走进来,手上拿了条干净的布巾,道:“殿下累了吧,沐浴一番好好休息。” 玄冽张了张嘴,抬步走到那套衣裳面前,衣服的料子不错,但毕竟没有宫里的好,摸着倒也舒服,款式素雅,是他喜欢的样式,但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换洗的衣物都脏了的?玄冽转头对上穆静尘温和的眼神,眼眶忽然又开始酸,只好别过头不让对面人看见。 将自己缓缓地泡进热水中,蒸腾的热水带走了一身的疲惫,玄冽呼得舒出一口长气,放空自己,仰头看着房顶。 不知何时开始,他竟已不讨厌穆静尘了,也许是他被自己捉弄也不生气,也许是他替自己担下了罪责,也许是那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亦或是今日这一桶热澡水,无一不表示着那人对自己的宽容和关心,对于那么善良而温柔的他,玄冽若是再恨下去,只怕是小孩子心性,永远不会长大了。 玄冽这一刻才发现,之前对于穆静尘的那一切捉弄,在他眼里显得多么幼稚可笑,想到这他恨不得把脸埋到水里面去,或许在穆静尘眼里,那时候的自己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吧。 但是现在不同了,经历了一些事情,玄冽的心境开始成长,他不再小孩子心性,不再热衷于捉弄穆静尘。 深夜给他做饭的太傅,倾尽全力授他箭术的太傅,给他准备热澡水的太傅,还有好多好多回忆,太傅这般好的人,值得好好珍惜,思及此玄冽双唇紧抿成一条线,在心底默默地发誓,往后再也不会捉弄他的穆太傅,会好好地对待他,跟着他学习知识,让他的心思和眼睛永远只放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两刻钟后,玄冽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体穿上穆静尘给准备的衣裳,让下人进来把浴桶搬出去,正巧穆静尘走进来,对上他期待的目光,玄冽满意地说道:“太傅真是我心底的蛔虫,这衣裳真好看,我很喜欢。” “不是什么好料子,殿下不嫌弃便好。”穆静尘听言笑了,展开的五官有种柔和的美。 玄冽听他这么说,又摸了摸身上的衣物,应当是云锦制成的,虽然不如宫中尚衣局选用的料子好,但云锦在民间也是种奢侈的布料,一般人家用不起,他的太傅这次为了他,可真是又下了心思又出了血本呢,一个月俸禄才多少,都给他买衣服了。 穿着新衣服,玄冽是宝贝的很,丝毫不敢弄脏,也不让任何东西刮花了它,这可是太傅送他的,多有纪念意义! 而送衣服的某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在那人的心中已经从最讨厌的位置,移到了另一个,专属于他的地方。 三日后,玄冽与穆静尘率领两千精兵回京,经过近半个月的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赶上了进城,衣物都还没来得及换一身,水也来不及喝上一口,两人齐步往宫中赶去。 到了乾坤殿,奉先帝及皇后赵氏都在,甚至连几位皇子都在,玄冽和穆静尘一同跪在地上述职,半晌后得到了奉先帝大力的赏赐。 奉先帝更是史无前例地赏了他一枚东海的宝珠,说是夜明珠,夜晚放置此珠在房中,可如白日一般亮堂,玄冽连忙谢过。 而穆静尘毫无疑问也得到了众多赏赐,赏赐的物品价值加起来远超他一个月的俸禄许多倍,玄冽坏坏地心想,啊,太傅买衣服的钱没有白出,这下全赚回来了,还多出不少。 有了赏赐,少不了的自然是赞赏,奉先帝本就对玄冽这次出征报以很大希望,结果他果然不负所望,大胜归来,安定了当地的民心,此等功劳,必须大力夸赞! 而一旁的皇后赵氏见奉先帝如此高兴,也附和着表扬玄冽与穆静尘,只是这真心有几分,玄冽便不得而知了,无妨,他本身就不在乎赵氏是否喜欢他。 其他皇子纷纷前来祝贺,表情最精彩依然是三皇子玄莫,玄冽看他一脸明明很愤懑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却要装作若无其事,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就乐得不可开支。 玄莫不开心了,他才开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和朋友聚了一下,回来晚了,这么晚更新实在不好意思~ 另外,明晚暂不更新,因为还要出门,不确定几点回来,啊没人约做个单身狗真心塞,有人约要跑出门也好烦,懒死我吧。。。。。 晚安~ ☆、第十一章晚风 第十一章晚风 是日夜晚,玄莫气冲冲地来到皇后凤鸾殿的外头,等待通报的过程便一脸心急地踱来踱去,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宫人出来,他却已经等不急,抬步便自己冲了进去。 “母后,您要给儿臣做主啊!”人还未到声已至,玄莫风风火火地冲进去,噗通一声扑在地上,望着赵良娣落下泪来。 “混账,像什么样子!”话虽这样说,赵良娣却极快地屏退了所有下人,能留在殿中伺候的都是有眼力见的,不会出去乱嚼舌根。 殿中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赵良娣轻叹,扶着玄莫站起来,母子二人面对面坐在桌子前,沉默片刻,只听玄莫耐不住先开口道:“母后,去木和县的重任本应是我的,却被玄冽抢了去,大好风头全都落到了他的头上,若是儿臣去,定能比玄冽做得更好!” 赵良娣闻言却是苦笑一声,她该如何和玄莫解释,当时奉先帝择人的时候,一眼便挑中了玄冽那小子,压根没有你玄莫什么事,不过,她不能这样说。 “母后,每次都是因为玄冽,父皇才总是看不到儿臣,若是没有玄冽,那太子之位便是儿臣的了!”玄莫又继续道。 “嘘,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赵良娣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母后明白你心里的苦,也比你更恨,因此绝对不会放弃放过玄冽那小子,你等着瞧吧,母后迟早整死他。”如今的玄朝,她赵良娣才是皇后,也许现在的奉先帝听不进她的话,但是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让局势改变! 两人再次陷入一阵沉默,赵良娣在心底开始细细的盘算起来,如今直接对付玄冽是很不明智的做法,连奉先帝都会护着他,忽然,一个极佳的人选从她的脑中闪过。 那么,若是从穆静尘下手呢? 与此同时,身在宫中的穆静尘听闻父亲从西北回来述职,便立刻出宫回将军府,父亲难得回来几次,他想回去看看。 殊不知,在他离开后,一辆马车跟着他,寸步不离。 到了将军府内,穆静尘迫不及待地走进去,入门便看到父亲居室的烛火果然亮着,他心头一喜,推门而入,欣喜地唤道:“爹。” 穆杨回头,回以一笑,父子俩人在桌边坐下,他率先问道:“静尘回来了?这些日子,在皇宫过得如何?听闻太子殿下在宴会上武试文试都取得了头筹,真好!”玄冽还比较小的时候,他做过一段时间别的皇子的武师,那时那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就已经对武功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时常躲在一旁偷看他们。 有一日,他让几名皇子自己练习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小小的玄冽在摆弄几个招式,赫然是他教给那几名皇子的,虽然动作尚显稚嫩,但是穆杨却非常肯定,这小孩子今后定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当时的小孩子长大了,果然在武功这一方面,有了成就,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穆静尘轻轻点头,他对宴会上玄冽的表现印象极深,没有辜负他半个多月以来辛苦的练习,是绝对的实至名归! 想着这事,穆静尘又和父亲说了他与玄冽二人带两千精兵远赴木和县,肃清了金族的人马的事情,那日站在城楼上,城外玄冽正在与人厮杀,那一刻他的心里是很紧张的,害怕玄冽会受伤,害怕他会出事,所以在那名金族首领拿刀冲向玄冽的时候,他忍不住违背了父亲的意愿,一箭射死了那人。 小时候父亲要他学箭术,但是同时也要求过他,若非陷入极困难的境地,绝不可以使用箭术去伤人。 “无妨,小时候对你那么说是怕你练成了后随意伤人。”穆杨笑笑,继续说:“如今你拿它救了太子殿下一命,是件好事,静尘,你长大了,爹以你为豪。” 穆静尘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唯有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父亲,如同小时候那般,将脸埋在他宽阔而坚实的肩膀上,眸中微微湿润。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稳重的脚步声,父子二人双双看过去,只见玄冽出现在门外,身着常服,正慢慢地走进来。 “殿下,你怎么来了?”穆静尘惊讶地睁大眼,不敢置信自己竟会在这里看到玄冽。 “跟着你出来的。”玄冽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随即对穆杨抱拳道:“穆杨将军看来一切安好。” “参见太子殿下。”穆杨也愣了一阵,这才拉着身旁的穆静尘想要下跪行礼。 “行了,这里没有别人,多余的礼数免了吧,我是来找太傅的,不知可否行个方便?”玄冽眼含笑意地瞧着穆杨,半晌后便只剩他与穆静尘二人。 “殿下为何会来?”穆静尘温声问。 “看到我的太傅出去了,自然要跟着看紧,以免跑了呀。”玄冽戏谑地眨了眨眼,笑起来,他在宫中听闻穆静尘出去了的同时,便立刻出门跟上,想看看他去哪儿,原来只是回将军府。 穆静尘片刻有些无言,这时候的玄冽,又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怕他会跑掉,但是他既然已经答应做了他的太傅,又怎会轻易离开? 两人说着说着,便来到了穆静尘的寝居,好久没有回来住,他也甚是想念,皇宫中的床虽然比自己这小床舒服,但终是比不得这十多年睡出来的感情。 寝居里每日都有人在打扫,干净的一丝灰都没有,穆静尘点亮蜡烛,整间屋子顿时亮堂起来,他的屋子摆设比较简单,除了睡觉的床,一张桌子,一张软榻,还有衣柜等必备物品,便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这些……都是太傅的杰作吗?”望着墙上几乎要将整间屋子挂满的字画,玄冽好奇地凑近,接着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的声音。他这才发现,那一日在集市上,穆静尘所展现出来的,只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他真正的本事,完全没有露出来。 瞧这墙上挂着的几十副字画,有山水图,有写生图,有风景图,也有一些画像,画的最多的便是穆杨将军,听闻穆静尘小时候将军便常年不在家,他画这些无非是想念自己的父亲罢了。 “都是些拙作,让殿下见笑了。”穆静尘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 “怎么会?”若是这些都称不上是佳作的话,那那些所谓名人雅士画的,只能算是一团废纸了,玄冽心想。 又走了几步,玄冽看到那张雕花床,霎时勾起了小时候的回忆,想到自己那时无比丢脸地被穆静尘按在床上上药,还被扒了裤子打了屁股,现在想到脸上也是一阵烧红,但他却没有那般羞愤了,甚至现在一点都不讨厌穆静尘,反而很喜欢他。 若是没有自己三年前的出宫玩耍,没有在集市上与侍卫们走散,也没有被那些人欺负,没有被穆静尘所救,是否如今就不是这个局面,他不是他的太傅,他们只是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思及此玄冽忽的无比庆幸有三年前那荒唐的初遇,让穆静尘走进了他的生命,让他枯燥的皇宫生涯,起码有人陪。 在寝居里又待了一会儿,穆静尘便和玄冽到外头院子里赏月散步,顺便让人拿来了几壶自家酿的青梅酒,走累了两人便坐在院中的石椅上,对月饮酒。 玄冽渴极了,便将青梅酒如同喝水一般咕咚咕咚往嘴里灌,结果过了没多久,酒便开始上头,他眼前开始昏花,走路都东倒西歪。 穆静尘无奈,只好扶着他到自己的寝居,让他睡在自己的床上,掖好被褥正想去一旁软榻上将就着睡一晚,手腕却被床上人捉住,他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地倒在床上,趴在玄冽的胸口。 脸色倏地红起来,穆静尘眨眨眼,从玄冽的身上爬起,但是被他抓住的手却是怎么也挣不开,万般无奈下,他只好在床边坐下,靠着床沿闭眼休息,不觉中睡了过去。 翌日早晨,玄冽酒醒,一睁眼便看到自己紧抓着穆静尘的手,而后者靠在床沿,闭着眼睛睡得正香,昨晚的回忆断断续续地涌入他的脑中,先是喝醉,再是被扶着回来睡觉,再然后…… 啊!他居然抓着太傅的手抓了一整夜! 玄冽浑身一震,连忙小心翼翼地收回手,跳下床想要扶着穆静尘到床上好好躺一躺,却不料惊醒了他。 “殿下醒了啊,那不如回宫吧。”穆静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让府上下人打来水给他们二人洁面,又在府上用了早膳,这才告别父亲,往皇宫而去。 坐在马车上,穆静尘昏昏欲睡,本想撑着不睡着但是没一会儿还是倒了过去,整个人蜷坐着靠在车壁上,时不时因为车滚过石子路而被动静吵醒。 一旁的玄冽实在看不下去,索性,悄悄地把穆静尘睡着的身子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这样便不会再被震醒,太傅昨晚是因为他所以才没睡好,他得负责。 看着安静地靠在自己肩头睡着的人,玄冽的心底涌过一阵柔软,连眸中也带上了温柔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去医院吊瓶,这几天会频繁请假,以后有空了补回来,谢谢大家! 最后,谢谢长玉的两个地雷和手榴弹,破费了! ☆、第十二章得逞 第十二章得逞 穆静尘一路好眠,竟再未觉得路途颠簸,也没有再被吵醒,身侧好似垫了什么柔软而坚实的东西,让他靠得舒服的同时,还有些温暖。 玄冽一只手搂着身侧的人,穆静尘轻柔的呼吸声偶尔吹过他的脖颈,让他不禁轻微地缩了缩,耳侧微红。 这还是玄冽长大后,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呼吸,玄冽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像是一团线球绕在里头,怎样也解不开。 从一开始的讨厌,到如今的欣赏,玄冽微微一笑,他的太傅就是这样一个能将人折服的人,让人不得不喜欢他,所以他得看紧些,不让别人抢走。 思及此,玄冽默默地紧了紧手臂,让身侧的穆静尘靠得更舒服些,又适时地在他醒来之前松开手臂,扶他躺好。 一盏茶后,穆静尘从睡梦中醒过来,一瞬间有些迷糊自己身在何处,揉着眼睛满脸茫然的模样看起来如同一只刚睡醒的小猫,在玄冽眼里看来,别提有多可爱。 “太傅醒了?快到宫中了。”玄冽忍住到了嘴边的笑,他从不知外表看起来一向温柔镇定的穆静尘,竟也会有如此不同的一面。 “好。”发觉自己竟是在马车中睡着了,穆静尘脸色微微烧红,撇过头不让玄冽瞧见自己的尴尬。 不多时,马车抵达宫中,到了不能前进的地方,两人一同下车,步行前行。 与此同时,三皇子玄莫听闻两人从宫外回来,决定去会会他俩。 与往常一样,玄莫先是来到练武场,等了没多久,玄冽的身影出现在场上,两人互不干涉地练了一会儿,玄莫眼尖地发现父皇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紧盯着他们,他连忙摆足了姿势,尽力在父皇眼里留个好印象,把玄冽比下去。 “莫儿进步很大,继续努力。”看了好一会儿,奉先帝走过来,对玄莫点点头,眸中微带赞赏。 “谢父皇表扬,儿臣今后定会加倍努力的。”玄莫扬起骄傲的笑容,故意顿了顿,又装作苦恼地说:“只是父皇,儿臣最近有些文章读不太懂,夫子又不时刻在身边,听闻皇兄的太傅博学多才,不知是否可以请教一二?” 玄冽闻言猛地皱眉一脸不悦,但是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好转身往崇华殿走去,步子能慢就慢。 玄莫这举动肯定不怀好意,看不懂不会找自己的夫子吗?非要找他的太傅,绝对没好事! 到了偏殿,穆静尘正巧在看书,听闻奉先帝三人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书出来行礼,又见三皇子玄莫有问题想问,便恭声回答:“三殿下有问题,但问无妨。” 此话一出,玄冽的脸又阴沉了许多,眼睁睁看着穆静尘给玄莫讲解那篇文章的意思,默默地在心底骂了几句,玄莫果然是笨他许多,连这么简单的文章都看不懂,真是不知哪来的自信和他抢? 只不过穆静尘这一视同仁的态度让他极度不高兴,他的太傅应该对他最好,其他人都是草,随便打发一下就行了,尤其是玄莫! “多谢穆太傅指导,太傅果然名不虚传。”玄莫摆出一副好学生的姿态,低声道。 “三殿下谬赞。”穆静尘谦虚回答。 奉先帝在一旁听了许久,兴致也被挑了起来,拿过玄莫手中的书,随手翻了一页便让玄莫和玄冽二人说说自己的看法。 玄冽瞄了一眼书本,上面写着的内容刚好前几日他和穆静尘讨论过,因此胸有成竹地张口便来,中途没有停顿,引古据今,将自己的观点表达得清楚明朗。 反观之后回答的玄莫,虽然说的也算是流畅,但是文采上明显比不上他,说到后头竟然支支吾吾得无法自圆其说。 待两人都说完后,奉先帝的表情显然比方才沉重了许多,她他看了看玄冽,又看了眼玄莫,沉声道:“莫儿,你跟着罗夫子一整日就只学了这些东西?你看看人家冽儿,你不觉得惭愧吗?” “父皇,儿臣……” “好了,以后你的课业时间多增加两个时辰,朕有空会来抽查你的功课,真是太不像样了!”说完,奉先帝甩袖离开。 站在原地的玄莫几乎要把牙齿都咬下来,罗夫子上课极度无趣,有好几次他都睡了过去,好在本身资质还算好,能够无师自通一些内容,但还是比不上玄冽,他有穆静尘这个好太傅教他,自己也是天资聪颖,所以学的又快又好。 该死的!为何什么好事都是玄冽的!不,他不甘心!这般想着,玄莫从腰间抽下一截软鞭,故作客气道:“自从上次在皇兄手下惨败,臣弟可是回去好好练了一番,今日还想再讨教一次,不知皇兄可否赏脸?” 玄冽闻言完全不想理他,但是玄莫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好和他一起走到院子中央,道:“点到即止便好。” 玄莫没有回答,甩开鞭子怒喝着朝他冲了过来! 闪身避开他的攻势,玄冽气定神闲地飞身上前,和玄莫纠缠在一起,他紧盯着他的身形,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接近自己,反而次次攻向他的有效部位,逼的他几乎无法再接招。 但是玄莫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主,打不过他非要卯足了劲再来,于是他抓起鞭子再次朝玄冽冲过去,手臂上不知某处被弹了一下,一阵剧痛袭来,他啊了一声,手中鞭子倏地脱手而出。 鞭子直直地朝穆静尘所在的方向飞去,玄莫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闪身过去装作是要抓住那鞭子,却在抓住的瞬间装作没有抓稳,鞭子霎时散开,如同毒蛇的舌头一般,径直朝着穆静尘甩去!一旦甩上,定会受伤! 千钧一发之际,玄冽瞳眸紧缩,飞身朝穆静尘冲过去,而穆静尘愣了一刻,也闪身立刻往旁边闪躲,但是眼看着自己闪开,鞭子就要甩到玄冽的身上,他咬咬牙,猛地转身伏到玄冽身前,让鞭子甩到自己的后背上。 刹那间,剧透从背上袭来,穆静尘眼前一黑,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一小步,口中弥漫着血腥味,两只手抓着玄冽双臂的衣裳,不住地颤抖。 他果然还是高看了自己,真的是太疼了! “太傅!”玄冽震惊地看着穆静尘替他挡了一鞭,下意识地用双手扶住他的身子,感觉到穆静尘颤抖着靠在自己胸前,从未有过的愤怒猛然滋生,他瞪着眼睛向身后大吼:“快去请御医过来!”说着,他扶着穆静尘去偏殿,说是扶,对方大部分的重量都倚靠在他的身上,让玄冽有一种,他靠在自己怀里,被他抱着的错觉。 两人离开,玄莫站在原处,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他本想借着机会狠狠地打玄冽一鞭报报仇,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书生的穆太傅,为了保护玄冽竟不惜以自己的身体去挡,真真是令他吃了一惊。 虽然没有打到目标的人,但是打到了穆静尘也不错,看玄冽那紧张的模样,玄莫的心中涌过一阵疯狂的成就感。 他的报复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的! 与此同时,御医院首姜正来到崇华殿的偏殿,他先是查看了一下床上人的伤势,接着打开药箱,取出需要的东西,又让宫女拿来剪子,在火上过了一阵,俯下丨身剪开伤口处的衣服,用干净的布巾将伤口四周的鲜血擦去。 “太傅,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玄冽坐在床边,见穆静尘只是咬着牙,却不发出任何声音,心疼的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这一鞭本应甩在他的身上,却被穆静尘挡了去,想到这玄冽便是心头愤怒难当,玄莫一定是故意的! 穆静尘趴在床上,背后的疼痛让他紧紧地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床边的玄冽紧张地看着他,穆静尘微微一笑,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衣角,小声道:“殿下,臣没事,不用担心。” “先别说话了。”玄冽急得眼睛几乎都红了,袖下双拳紧握。 片刻后,姜正收起药箱,退后一步毕恭毕敬地说道:“禀太子殿下,穆太傅的伤不严重,不要碰水,好好将养几日,等伤口愈合便好。” 玄冽闻言彻底松了口气,抬手让他下去,又让宫女换了床轻软的被褥上来,生怕闷着穆静尘的伤口,压坏了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道:“太傅,玄莫他就是故意的。” 没有说话,穆静尘抿唇,背后伤处上了药已经不如一开始那般疼痛,尚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他沉默良久,回想起自己在一旁观战时,三皇子狰狞的面容,毫不留情的下手以及那看似失手的一鞭,再联合他之前的处处针对来看,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他是故意的。 穆静尘并不想卷入皇宫的纷争中来,父亲交代过他,要学会明哲保身,对于皇子之间的斗争,不看不听便好,但是不知为何,一到玄冽身上,他就好像没法不去想,想到三皇子对玄冽次次针对,他便觉得,自己无法完全置之不理。 而坐在床边的玄冽此刻心中想的则是,绝对不能放过玄莫,这梁子,他们结定了!这仇,他也报定了! ☆、第十三章报复 第十三章报复 穆静尘被三皇子玄莫所伤的事情没过多久便传入了奉先帝的耳中,奉先帝皱了皱眉,不悦地看了眼身旁一脸尴尬的皇后,接着让身旁宫人取了些好药送到崇华殿,让穆静尘好好静养。 玄冽自是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那些好药,替穆静尘谢过父皇,随即回到殿中,在床边坐下。 床上人还在沉睡,或许是因为背后的疼痛,让他睡得有些不安稳,眉头微微皱起。 神使鬼差的,玄冽伸出手去,轻轻抚开穆静尘微蹙的眉头,又揭开他身上的被褥,将放在一旁的药瓶等物取来,小心地撩开穆静尘背后如墨的黑发,解开他背上的纱布,拔出药瓶的塞子。 自从掌握了上药的要领后,这个重要的任务便被他包了下来,今日是他第一次给他上药,心里紧张的很。 犹豫了片刻,玄冽目不斜视地开始上药,因为练武而略粗糙的手指戳碰到床上人温润如玉的皮肤,让他手指禁不住抖了抖,望着那大片玉色的皮肤,玄冽默默地吞了口唾沫,脸色有些烧红。 不就是上个药吗,他在乱想些什么? 突然,床上人轻轻动了动,像是感觉到了疼痛,他连忙伸手按住他,柔声道:“太傅莫动,仔细裂了伤口。”说完又继续上药。 穆静尘从睡梦中醒来,发觉自己竟赤丨裸着后背,被玄冽上药,脸色倏地红起来,他微微动了动,将脸埋入双臂之间,不愿睁开去看床边人。 这场景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呢,三年前玄冽被他按在床上上药,如今又是他趴在床上被玄冽上药,不过三年而已,两人的位置竟换了。 但是说起来,穆静尘不后悔这次救了玄冽,若他不救的话,受伤的便是玄冽,他不希望他受任何一丝伤害,只要他一日还是他的太傅,便会尽全力护着他。 上完药后,穆静尘轻咳几声,赶走心底的尴尬,换了个姿势,改为侧躺,他仰脸看着坐在床边的玄冽,沉默半晌轻声道:“殿下去把书拿来吧,功课不可耽误。” “不。”出人意料的,玄冽拒绝的无比干脆,似乎完全没打算给穆静尘辩解的余地,“御医说过,太傅要好好静养,这些日子便不要操心了。” “这……”穆静尘还想说些什么,但每说一句,玄冽总有千百种理由将他堵回来,他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 不觉中到了夜晚,用过晚膳,穆静尘便困了,侧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睡到一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恍然发现玄冽竟坐在不远处的烛火下,认真地看着书。 他真的长大了,穆静尘心想,放心地又睡了过去,这一次,他的唇角带着柔和的笑容。 翌日清晨,玄冽一如既往地来到练武场,武师已经在等他们,须臾后玄莫也来了,玄冽假装没看见他,自顾自地练习着。 中途休息的时候,玄冽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走到一旁阴凉处去,没想玄莫也跟了过来,犹豫片刻后一脸歉疚地道:“皇兄,那日的事情……” “不必说了,太傅很好,不劳费心。”玄冽大致猜到他要说些什么,直截了当地回绝道。玄莫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表面看着好似在悔过,内心不知怎么想的呢,所以这仇他报定了,没得商量。 碰了个大钉子的玄莫一脸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本想试探一下玄冽的态度,既然他如此强硬,那么他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然而事实却是,他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又过了两三日,穆静尘身上的伤开始慢慢愈合,玄冽心想可以开始报仇了,于是他特意研究了玄莫近期的喜好,得知他最近无比喜爱一只小鹿,一个想法从心底冒出来。 翌日,三皇子玄莫正在殿中作画,忽然他最近养的小鹿挣脱绳索跑了出去,他连忙跑出去想要将小鹿追回来。 “三殿下,要么属下替您追吧?”几名侍卫从屋顶下来,一些宫人也纷纷点头。 “那你们还不快去?”玄莫皱眉,指着小鹿跑走的方向,自己也跟上,那只小鹿最近可得他的宠爱,他花了不少时间照顾它,可不能就这样丢了。 跑着跑着,玄莫突然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面前是一个林子,他本想在外头等着那些侍卫和宫人出来,忽然小鹿的影子在他眼前闪过,玄莫眼睛一亮,顿时头脑一热,追了进去。 进了林子里头,玄莫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森冷的气息,但是这时他想出去已然晚了,因为他全然不知自己是从何处进来的,也没有追上小鹿,现下是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走乱钻。 玄莫不耐烦地皱紧眉头,想着索性站在原地等侍卫们找到他,却不想耳边听到一种吼声,令他霎时一个激灵,瞪圆眼睛。 是老虎的声音! 快跑!玄莫的脑中倏地闪过这个想法,他拔腿就跑起来,却不想自己杂乱的脚步声反而把老虎吸引了过来,跑了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停下休息,再抬起头时,只见一只浑身花白的巨虎正站在他的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 背后冷汗霎时流了下来,玄莫抖着双腿还想再跑,但是只要他动一下,老虎便前进一步,他只好背抵着身后的树干,大声地开始呼救。 然而周围没有人听到他的呼救声,也没有人来救他。 绝望的感觉在玄莫的心底滋生,他看了眼身后的大树,忽的心底冒出一个想法。 只要爬到树上就好了!爬到树上,老虎就咬不着他,他就能等待救援! 唇角勾起狂喜,玄莫往身后大树贴了贴,趁老虎一个不注意,转身就往大树上爬,说时迟那时快,老虎冲了过来,眼睁睁地看着玄莫上了树,在树下低吼着。 玄莫爬到树上,坐在一根树枝上望着下面的老虎,大笑起来。果然还是他比较聪明,老虎算什么? 与此同时,玄冽在崇华殿中,几名影卫从高处落下,低声告知他事情都已经办好了,他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今日他便要报了玄莫伤穆静尘这仇!他以为让他的侍卫们去找便万事大吉了么?他早已备好了假的小鹿,真的小鹿引着侍卫和宫人去了另一头,而假的小鹿则吸引玄莫闯入养虎的猎场,玄冽又让人又事先弄伤了一些别的动物,让管理猎场的人一时不察玄莫的闯入。 现在的玄莫应当是遇到老虎了吧?这一次,让他到处叫唤也无人能帮! 此时此刻,玄莫正坐在树上,看着下面老虎得意洋洋地笑,然而好景不长,他身下的树枝发出了咯吱一声响,他一愣,随即哎哟一声,整个人往树下栽了下去。 这一下,使玄莫摔得浑身剧痛,但是他还来不及喊痛,老虎便扑了上来,他只好忍着疼痛和老虎搏斗起来。 过了片刻,玄莫便开始体力不支,眼看着老虎再次扑过来都没有力气再反抗,只好取下身上装饰用的匕首,拔开盖子吓唬老虎。 “三殿下!三殿下你在哪?”不远处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玄莫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大口喘息着喊道:“我在这!快点过来!” 几名侍卫听见声音跑来,然而却晚了一步,由于玄莫的大声喊叫,彻底激怒了老虎,它猛地一口扑上来咬住玄莫的右腿,鲜血喷涌而出,玄莫大声惨叫起来,想要踢开老虎,右腿却被它咬得更紧。 几名侍卫连忙冲过来,乱剑刺死了发狂的老虎,但是玄莫也因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几人连忙去请御医,又将玄莫快速地抬回殿中,鲜血流了一地,看起来可怖不已。 没过多久,消息便传入玄冽的耳中,听闻玄莫失了一条腿,他冷笑着站起身,抚摸着自己的剑身。 这就是他欺人太甚的代价! 此时穆静尘也醒了过来,听闻三皇子玄莫受重伤,竟被老虎咬断了一条腿,他震惊之余带着些许疑惑,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事? 接着又见玄冽春风满面地走进来,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联想起之前玄莫的处处针对,一个想法在他的心中产生。 于是当玄冽进来时,他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让玄冽在床边坐下,犹豫一阵后轻声问道:“殿下,三皇子受伤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我派人干的。”玄冽直截了当地承认了,满不在乎道:“谁让他故意伤了你,这是对他的惩罚。” 穆静尘闻言,眉头越皱越深,他没想到玄冽为了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即愠怒道:“殿下为何要这么做?” “怎么了?”见穆静尘一副好像很不高兴的模样,玄冽奇怪地反问。他只是帮他报仇而已,有何不对? “即使三皇子是故意的,殿下也太过胡闹了些,毕竟不是普通受伤而是伤了一条腿,若是皇上查起来,殿下要如何隐瞒过去?”穆静尘抬高声音问道,一向温润的人此刻看起来竟有些咄咄逼人。 “你说我胡闹?”玄冽猛然瞪眼,原本的好心情倏地被破坏殆尽,没想到他的太傅竟是这般想的,说他在胡闹!一股气冲上心头,他嚯地站起身,低吼:“再胡闹也是为了你!”说完便跑了出去。 穆静尘愣住,心底竟无端地产生一种愧疚感,他想起身追过去,背后骤然的疼痛却让他只能待在床上,望着玄冽跑走的背影发呆。 是他不该那么说吗?毕竟玄冽也是为了他报仇,思及此穆静尘低下头,心里有些纠结。 而玄冽出去以后,独自一人来到后院的湖边,坐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石子用力地往湖里砸。 明明是他帮穆静尘报仇,怎么到头来错的人反成了他?穆静尘这个不领情的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 ☆、第十四章安慰 第十四章安慰 扶良殿中,三皇子玄莫侧躺在床上,口中不停地发出哀嚎声,右腿的鲜血将整张床几乎都浸湿了,疼痛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将他淹没,永无止境。 “轻一点!”几名御医正在床边为他处理腿上的伤口,玄莫咬牙还是忍不住疼痛,回头怒吼道。 他想明白了,今天的事根本就是个局,有人故意引他入那片林子,让老虎咬他,这一切都是事先预谋好的!他甚至能猜到是谁干的,但是没有证据! 几名御医被他一吼,手哆嗦了一阵,不停地放轻手下的动作,终于将腿上的伤口包扎完毕,退了几步对一旁的奉先帝和皇后道:“回皇上皇后,三皇子的伤很严重,以后这条腿……应当是会影响正常走路,练武也是不能了。” “什么?”皇后赵良娣尖声叫起来,厉声道:“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方法,必须把三皇子的腿治好!治不好就要你们人头落地!” 几名御医连忙点头称是,逃一般地出去,赵良娣看着床上虚弱的玄莫,眼泪倏地便下来,哭着拽住一旁奉先帝的衣袖,大哭道:“皇上,究竟是何人害了莫儿,您一定要查清楚啊!不能白白放过那人!您一定要为莫儿做主!” 奉先帝没有回答,他紧盯着玄莫受伤的右腿,皱眉思索起来。半晌后他低声道:“行了,这件事朕心里有数,莫儿好好养伤,其他的别乱想。” 回到御书房,奉先帝就玄莫受伤的事情,好好的把整件事串起来思索了一遍,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只有他,有理由这么做。 但是他不能揭发他。 沉默良久,奉先帝长叹一口气,让调查的人纷纷回来,不必再继续查,又将涉及此事的人统统抓起来,尤其是猎场的管理,直接杀头了事。 与此同时皇后赵良娣派出去查的人也陆续回来,表示完全查不到是何人所为,一点头绪都没有,像是有人拦着不让查一般。 赵良娣心中窝火,却无计可施。 “母后,儿臣好疼。”玄莫躺在床上,虽然腿上用了上好的药,但是还是疼得他大汗淋漓,无法安稳休息。 赵良娣闻言连忙过来查看玄莫的伤口,但她毕竟不是大夫,眼看着玄莫疼得大叫,也没有办法,半晌,她愤愤地问道:“莫儿,你有看清是谁害得你吗?” 玄莫忍着疼痛摇头,额上的冷汗滴落到脸颊上,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低哑地说道:“母后,一定是玄冽,肯定是他害的儿臣,母后你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啊!” 听到玄冽的名字,赵良娣也是怒气冲冲,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不能即刻去找奉先帝要说法。令她感到奇怪的是,所有派出去查的人都毫无头绪,像是有人在刻意阻拦她调查,刻意不让她查到那个下毒手的人。 一切都变得很复杂,让赵良娣有气无处撒。 穆静尘坐在床上,回想着方才玄冽气冲冲地离开,心里莫名的觉得很难受,但是他又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若是让奉先帝知道是他干的,后果会如何,他自己也想得到。 正想着的时候,玄冽身边的宫人福清走进来,瞧见他醒着,便过来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的,穆静尘想了想摇摇头,随即又叫住他,犹豫了一会儿后问:“福清,三皇子平日里是个怎么样的人?” “太傅,您怎么突然问这个了?奴才可不敢乱说话,是要掉脑袋的。”福清摆摆手,不愿回答。 “这里没别人,你放心地说吧。”穆静尘的偏殿一向安静,他喜静,所以奉先帝没有给他安排很多宫人在周围,现下只有他一个人,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事情,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错,使他和玄冽之间产生了误会。 “这……”福清还是不太愿意回答,见穆静尘执意要知道,只好凑过去极小声地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穆静尘坐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福清方才说的话,这些话使他震惊,也使他后悔非常。 原来三皇子竟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就如玄冽自己所言,他妄图和玄冽抢皇位,这倒不是重点,但是玄莫一直用的是上不了台面的方法,背后阴了玄冽不知多少次,还好玄冽天资聪颖,次次化解危机。 在玄冽才七岁的时候,那时玄莫六岁,已经被皇后赵良娣教唆得心机深沉,有一次竟害得玄冽险些丧失性命,但因皇后从中搅和,道小孩子不懂事,奉先帝才作罢,谁知两人长大以后,玄莫非但没有悔过之心,反而变本加厉。 玄冽自己聪明,在奉先帝面前很得宠爱,有奉先帝的保护,玄莫明面上也不能干太过分的事,所以只会暗着来,用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想到玄冽小时候险些被玄莫害死,穆静尘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到自己方才说玄冽胡闹,他更是后悔,顾不得背后伤口疼痛,下床走出殿门。 得知玄冽去了后院,穆静尘加快步子走过去,果然在湖边看到了他的身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穆静尘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和他并肩坐在一起,默默地陪着他,一言不发。 “太傅出来作甚?”玄冽心里还郁闷的很,没好气地问道。他原以为自己给太傅报了仇,会得到表扬,没想到他竟然说自己胡闹,他不理解自己! “臣……”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穆静尘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也有嘴笨的时候,他纠结了片刻,才低声说:“臣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玄冽一脸纳闷。 “方才是臣错了,殿下不要和臣计较好吗?”穆静尘看着玄冽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又将自己知道三皇子事迹的事情说了一遍,越说他的头低的越低。 “太傅……”玄冽惊讶地看着身旁人,没想到他竟然都知道了,还特意跑来给自己道歉,霎时胸中的郁闷烟消云散,也不生气了,只剩满心的舒畅,他就知道,他的太傅是站在他这边的,会一直支持他!思及此,玄冽连忙说:“太傅,我没生气,你也别往心里去。” “如此便好。”穆静尘莞尔,松了一口气,转念想到此事奉先帝很可能已经在查,又皱起眉头,道:“不过,殿下有想过,皇上若是知道了是殿下干的,会怎么做吗?” 玄冽闻言没有即刻回答,其实他一直在观望父皇的态度,一开始很多人在查,到现在全然没有人继续查,而是抓了很多人出来处死,由此他便猜到了,父皇一定是已经知道了,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他选择庇护自己。 从他被封太子,母后去世,父皇的做法一如既往是这样,小时候他做了些错事,父皇总是宽容着他,到现在他害得玄莫伤重,父皇还是选择保护他,可见母后在他心底的分量,以及自己这个太子位置的分量。 奉先帝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相反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只不过在他的眼里,玄冽这个太子,比玄莫要重要得多,所以他选择保护玄冽的太子之位,舍弃玄莫。 玄冽将这一想法尽数告知穆静尘,毫无意外他和自己一样惊讶于奉先帝的做法,但是惊讶之余又觉得奉先帝此举是在情理之中。 与其保玄莫这个不成器却又好胜心强的皇子,不如保住太子的位置,起码这个太子名副其实,能继承他的皇朝,而玄莫不能,他有勇无谋,不是王者之才。 “看来,皇上大抵是都知道了。”轻叹出声,穆静尘抿了抿唇,理解奉先帝的做法。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感觉四周似乎冷了下来,便起身回殿去,把话说开后,玄冽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夜半时分,外头果然开始下暴雨,连带着滚滚的雷声,惊得人无法安睡,穆静尘在床上躺了会儿,怕雷声吵着玄冽,便想过去看看。 果然,到了殿中,只见玄冽缩在床脚一动不动,穆静尘伸手碰了碰他,发觉他的身子僵硬,连忙拍了拍他,双手捂住他的耳朵,柔声道:“殿下不要怕,臣在这里。” “我才没有怕。”玄冽弱弱地说了一句,身子忽的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睁大眼睛,鼻间传来穆静尘身上好闻的味道,令他觉得十分安心。 他并不害怕打雷,只是因为母后死去的夜晚,也是这样雷雨交加,今后只要是这样的天气,他便会想起母后死去时的场景,如梦靥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殿下睡吧,臣陪着你。”帮玄冽掖好被褥,穆静尘陪在他的身旁,双手捂着他的耳朵一直没有松开。 玄冽躺在床上,耳朵上捂着的双手十分温暖,体温似乎透过薄薄的皮肤传入他的心中,让他不再乱想,专心睡觉,良久,他又睁开眼睛,极小声地道:“太傅也睡吧,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怕的。” 穆静尘陪了他一会儿,看他似乎确实不是很怕的模样,也猜到他大抵只是触景生情,并非害怕打雷,便温和地笑笑,松开手柔声道:“那臣便走了,殿下好好休息。” 点点头,玄冽目送着他离开,在穆静尘即将走出寝居的那一刹那,高声说道:“太傅,谢谢你。” 穆静尘听言一愣,露出柔和的微笑,抬步往外走去。 ☆、第十五章赏月 第十五章赏月 暴雨渐渐减小,雨后的夜晚趋于宁静,穆静尘离开后,玄冽便一直辗转难眠,后索性下床,到窗边坐着透风。 不知从何时开始,玄冽发觉自己非但不再讨厌穆静尘,反而完全接纳了他。从他刚入宫时的惹人厌,到他处处对自己的维护,到他愿意为了自己挡下玄莫的鞭子,玄冽这才发现,他不但从心底接纳了穆静尘,还变得离不开他。 一旦有一刻穆静尘不在他的身边,他便觉得坐立难安,恨不得当即看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玄冽从未发现自己的占有欲是如此之强,恨不得让穆静尘时时刻刻都在自己面前,不要再离开。 就比如现在,偌大的寝殿只剩他一个人,莫名的孤独感几乎要将他吞没,玄冽睁着眼睛感受着窗外吹进来的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太傅嫁到 作者:叶默凉 第4节 以后,太傅就是他一个人的了,谁也不能和他抢! 又经过几日的休养,穆静尘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但是却在背后留下了一个淡粉色的疤痕,印在浅色的皮肤上,显得特别突兀。 玄冽看了自然是不乐意的,疤痕还留着,时刻提醒着他玄莫做的好事,必须要去掉!于是他唤来御医,严苛道:“务必想办法去掉太傅背后的疤痕,一点痕迹也不能留!” “臣等尽力而为。”几名御医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应下。 “殿下又何必为难他们?”穆静尘穿好衣服,无奈地说道。留疤虽不是他愿意的,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玄冽强逼着御医,也不一定能够去掉他背后的疤痕,况且他也不是女子,留疤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 “不行,我不允许。”玄冽固执地说道,他的太傅是完美的,怎么能让一道疤痕破坏了?必须要治好! 穆静尘见他这般执拗,只好摇摇头轻声叹息,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玄莫躺在床上,他腿上的伤口这几日正在愈合,经常传来极痒的感觉,他有时忍不住去抓挠,便不慎把伤口抓破,于是又是一轮新的折磨。 “三殿下千万不要乱抓,否则伤口会发炎溃烂的。”其中一名御医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阻止。 “废物!就不能给我一种止痒的药吗?”玄莫伸出左腿一脚将那名御医踢开,气冲冲地吼。 经过这些日子的医治,他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大致伤情,得知这条腿很可能永远也无法完全治好,影响到今后的习武,他便恨不得杀了玄冽,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落到这悲惨的地步,本来他还能和玄冽一争高下,如今却是再也不能了! 他好恨! 穆静尘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后,玄冽的课业也继续教授,一天也耽误不得,这一日他先给玄冽说了些书本上的内容,接着让宫人取来棋子,笑道:“好多日未下棋,手痒,殿下愿意陪臣下一局吗?” 玄冽欣然点头。 穆静尘执白子,玄冽执黑子,一白一黑,先后在棋盘上落下,两人互不示弱,不多时棋子便各据半壁江山。 玄冽这次下的非常仔细,对方的任何一着都会细细思考,是有何目的,经过慎重考虑,才下出自己的一步。 然而即使他这般小心翼翼,还是免不了被穆静尘的白子攻陷的结局,良久,玄冽丧气地放下手中的棋子,面色有些不好看。 明明他已经步步为营,为何还是会输? “殿下知道自己败在哪里吗?”穆静尘抿唇浅笑,云淡风轻地继续道:“殿下比一开始的时候慎重多了,但是想的多不代表就是好的,殿下会担心自己走的每一步是否正确,害怕下一步就输掉,所以殿下永远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不知臣说的对否?” 被他这么一说,玄冽恍然大悟,方才他为了能赢穆静尘,走的每一步都极为小心,反而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让自己沉浸在不能输的执拗之中。 “为人处事也是一样的,殿下只需要顺着自己的心,顺着本意去做便好,若是思虑的太多,反而做不好事情呢。”穆静尘趁热打铁道。 “我明白了,多谢太傅教诲。”玄冽展颜露出笑容,每一次和穆静尘下棋,他都能从他身上领悟到一些为人处事的真谛,学会如何更好的做一名君主,这是别的太傅不会教他的。 “皇上如此器重殿下,殿下以后可一定要做一个圣明的好君主啊,为玄朝的百姓谋福,让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收好面前的白子,穆静尘认真地说。 玄冽闻言大力点头,“太傅放心,我会的。” 好不容易御医制出了消疤痕的药膏,玄冽便迫不及待地取来,往偏殿走去。 穆静尘正巧在看书,瞧见他来了,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招手让他过来。 “太傅,快脱衣服!”玄冽高兴地跑过去,张口就是这么一句。 穆静尘霎时愣住,尴尬地别过头去。 “呃,是药膏,姜正御医送了祛疤的药膏过来,太傅我给你涂上!”看穆静尘一副明显误会了的样子,玄冽连忙解释。 松了口气,穆静尘尴尬地看了玄冽一眼,指了指身后的小桌子,道:“殿下放那吧,晚上臣自己会涂。” “背后你又碰不到。”玄冽直言道,随即推着穆静尘走到床边,又屏退殿中的所有人,顺手就要去脱穆静尘的衣服。 “殿下,还是臣自己来吧。”有了上次昏睡中被上药的例子,穆静尘怎么好意思再次让玄冽给他抹药膏?那次也是他坚持了很久,才让玄冽答应不再自己动手,但是这次,不管他怎么拒绝,玄冽就是不愿意假手他人,这一来二去间,只听撕拉一声,穆静尘和玄冽尴尬地对视一眼,衣服破了…… 拗不过玄冽的固执,穆静尘只好趴在床上,感觉到玄冽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自己的背上抚过,他动了动手指,将脸埋入双臂间,脸色红红。 虽然两人都是男子,但是为何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被玄冽触碰身体也是尴尬得不得了。于是当玄冽抹完了药膏,他如惊弓之鸟般跳起来,快速地穿好衣服,睁着眼睛看着玄冽的动作。 “太傅,你怎么脸红了?”放下药膏,擦干净手指,玄冽眨眨眼,指着穆静尘晕红的脸颊毫无顾忌地笑起来。 穆静尘没有回答,他别过头,不去看玄冽笑得开怀的脸,手指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背上,让他低着头愈发不想抬起来。 “今晚月色真好,太傅我们去赏月吧。”玄冽抬头望了眼窗外的景色,兴致极高地拉着穆静尘的手往外跑去,到了外头,他搂住身旁人的腰将他带上屋顶,两人并肩一起坐在屋顶上,仰头望着月色。 的确是很美的夜景,天空如同上好的黑绸铺洒开来,淡色的月藏在冉冉云朵后头,时不时的点缀着几颗亮星,微风拂过,清新的味道让人禁不住沉醉。 “太傅看那棵树。”侧了侧身子,玄冽指着不远处一棵大树笑道:“小时候我爬那棵树,突然父皇来了,把我吓得从树上直接摔了下来,我以为要摔断腿了,结果一点事都没有,太傅你说是不是老天都眷顾我?” 也许只是运气好吧,穆静尘默默地心想,他小时候也爬过树,但他的运气便不如玄冽这般好了,那时不凑巧正好碰上父亲回来,父亲看到他爬树,怒喝着让他下来,下来后自然免不了一顿打,从此他再也不敢爬树。 “那天是我不想侍卫们跟着,于是想了个办法,跟着马车偷溜出宫,没想到遇上了集市,就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玄冽每一次回想起和穆静尘初遇时的场景,都会怀疑是否是上天安排,若是没有那一次,他也不会深深地记得穆静尘这个人,或许他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太傅,和他这般朝夕相处着。 “臣那时不知道是殿下,冒犯了殿下,希望殿下不要和臣计较才是。”穆静尘听着玄冽回忆着他们初遇时的场景,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想到那时他打了玄冽的屁股,令他暴跳如雷,再联想到玄冽现在的沉稳,便不住地感叹,这孩子真的是成长了很多。 “以后再也不会了。”玄冽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承认一开始就是为了报复穆静尘,但是现下他已经完全没了那种想法,只想好好的把他留在身边,好好珍惜他。 许是心情好,玄冽一口气说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说着说着他忽然发现身旁人没了声音,转头一看,穆静尘半眯着眼睛,竟然睡着了! 他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想要唤醒他,却不料穆静尘忽然头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玄冽身子猛地僵了一下,不敢乱动。 温热的呼吸在他的脖颈间流过,玄冽吞了口唾沫,心跳快得令他咋舌,他动了动手指,快速地点了穆静尘的睡穴,接着长舒一口气,扶着他下了屋顶,回到偏殿。 掖好被角,玄冽在床边坐下,床上穆静尘睡得正熟,安静的睡颜让他看起来无比温柔,连唇角都带着细微的弧度,像是梦中也梦到了什么好事一般。 看了一会儿,玄冽缓缓俯下丨身去,在穆静尘的额头上亲昵地蹭了蹭,极小声地嘟囔道:“太傅,别离开我,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自然是听不到回答的,但是他却默认穆静尘已经答应了,于是他高兴地咧开嘴,满足地回寝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第一章有亲提出逻辑有问题,所以做了修改,把小攻被侍卫跟丢,改成小攻自己想办法偷溜出宫,这样比较合理一点,有兴趣的亲可以回头看一下。 ps,有任何问题欢迎亲们指出,么么哒~ ☆、第十六章发怒 第十六章发怒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玄冽每日都恨不得和穆静尘黏在一起,只是午后不得不去武场练武,每次都是到了点,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穆静尘,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玄莫的腿伤已经慢慢痊愈,但是腿上却留下了一辈子的隐疾,阴雨天会剧烈疼痛,并且不能过度用力,可以说,他这条腿算是废了。 然而玄冽一点也不后悔这样做,小时候玄莫害得自己险些丧失性命,事隔多年,他只不过以牙还牙,还给他罢了,况且玄莫还伤了他的太傅,更是不可饶恕。 父皇曾经对他说过,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首先心便要足够硬,该狠心的时候,绝不能心软,对自己的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小时候玄冽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认为这太过残忍,如今却是懂的透彻,没错,对玄莫的心软和宽容,造成了他如今的变本加厉,现下他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太傅身上,他便更不能轻易饶恕他! 他不再是小孩子,他要保护他的太傅! 两人的相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玄冽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却没想半途还是有人插了进来,打破了他们宁静的生活。 这次不是玄莫,而是五皇子玄琛,奉先帝为他单独安排了一位夫子,但这几日那位夫子生病告假,奉先帝便索性让他跟着穆静尘几日。 这就让玄冽十分的不高兴了,太傅是他一个人的,好不容易赶走了玄莫,结果又横□□来一个玄琛,关键是玄琛比他小了许多岁,心智也干净不如玄莫心机深沉,又不能对他怎么样。 于是玄冽开始整日阴沉着一张脸,上课的时候,眼看着穆静尘一视同仁地对待玄琛,有时还夸他聪慧,对他温柔地笑,玄冽便不淡定了,他愤愤地在心底咬牙切齿,几乎要在玄琛身上瞪出个洞来。 心里有烦恼,致使他上课也听不进去,玄冽这几日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偶尔被穆静尘叫到回答几句,也是想了半日才答上来。 这一日他拿着书本过来,居然看到玄琛拉着穆静尘的衣袖在撒娇,更可恶的是穆静尘居然没有躲开,任由他拽着他的袖子,还对他笑!玄冽心底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当场摔了手中的书本,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皇兄怎么了?”玄琛疑惑地看着玄冽离去的背影,不解地问道。 “五殿下在这稍等,臣去去就来。”穆静尘也猜不透玄冽究竟是怎么了,只好起身追过去。 到了外头的庭院中,穆静尘慢慢走到玄冽的身后,见他闷闷不乐地低着头,面色十分难看,还以为他是生了病,穆静尘下意识地便伸手去触摸他的额头,发觉并没有发热,于是喃喃道:“没生病呀。” 玄冽见他追出来,心里有一刹那的高兴,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起来,又见他一副不明白自己为何离开的表情,他愤愤地转身,不理会他。 “殿下,你怎么了?”穆静尘看不透玄冽的心思,只好开口问他,明明两人前几日还相处的很好,为何突然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玄冽摇头,完全不想转身,想到穆静尘也对着那玄琛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即把玄琛赶走。 实在问不出缘由来,穆静尘只好放弃,强拉着一脸闷闷不乐的玄冽回去继续上课。 玄琛看到穆静尘回来,当即欢呼着扑过来,直直地扑到他的怀中,又拉着他问东问西,全然没注意到旁边玄冽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吗?! 于是玄冽嚯地站起身,走到穆静尘的身旁,故意把玄琛挤到一边去,穆静尘问任何问题,他都抢着回答,不给玄琛说话的机会,也不让他接近穆静尘,直到今日的课业结束,玄琛离开,他才松了口气,转头瞧见穆静尘盯着自己看,面色有些严肃。 穆静尘沉默半晌,冷声问:“殿下为何要这么做?五皇子分明没有做错什么。”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玄冽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挤走玄琛,故意不给玄琛说话的机会,故意不让他靠近自己,他不明白玄冽为何要这么做。 玄冽闻言皱起眉头,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怒意在心底骤然爆发,他低吼道:“太傅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吗?对,玄琛他是无辜的,但是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缠着你不放!” “殿下……”穆静尘被他吼得脑子霎时一阵空白,没反应过来。 “玄莫要和我抢皇位,他要对你不利所以我对付他,虽然害得他一条腿残废但是我不后悔,小时候他不也害得我险些没命了么?父皇说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那五皇子呢?”穆静尘听见自己问。 “我讨厌他缠着你不放!太傅你明明是我一个人的,凭什么要对他那么好?”玄冽冲动地吼了出来,他不想他的太傅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他只能看他一个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待他说完,穆静尘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道:“殿下先静静吧,臣告退。”现下的玄冽正在气头上,他不知可以说些什么才好。 入宫前,父亲便和他说过,皇宫人心险恶,让他不要参与任何皇家斗争,学会明哲保身。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看到了玄冽身处皇家的风光与辛酸,骤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无法安然地抽身离开。 玄冽害了三皇子,本来他是很生气的,但是在明白他的苦楚后,穆静尘选择站在了玄冽这一边,就连这一次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无理取闹的事情,在听玄冽吼完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忽略了他。 思及此,穆静尘长叹一声,心思愈发纷乱。 夜晚,穆静尘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喝茶,凉风吹过很是舒适,他撑着脸望着远处的夜空发愣。 现在的玄冽,愈发让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过强的占有欲令他觉得无奈。 回想起第一次见玄冽的时候,其实那时候的玄冽还没有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但是穆静尘看得出来,玄冽是一个自尊心非常强的孩子,若非如此,他揍他的时候,他便不会一记便记了三年。 也许是天注定吧,如今穆静尘成为了玄冽的太傅,让他一步步走近这个孩子,感受到他的内心,其实玄冽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难以接近,相反,他对人的依赖性很强,若他愿意接受你,那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对你好。 没错,玄冽的好,其实他都感受到了。 此时此刻,玄冽躲在一棵树后头,默默地看着穆静尘在院中喝茶,他想走过去和他说话,但是又怕他会责怪自己,于是一直躲在后头偷看他。 又等了一会儿,玄冽握了握拳,准备离开,却听穆静尘轻声道:“殿下站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出来么?” 玄冽愣住,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一步,暴露出自己的身形,犹豫了片刻,他走到穆静尘的身旁坐下,小声地道:“太傅,我……” “殿下先听臣说吧。”穆静尘微微一笑,抿抿唇认真说:“方才臣也想了很多,这些日子因为皇上临时将五皇子托付给臣,臣无意中忽略了殿下,是臣的错,殿下不要生气了好么?” “我……不生气。”玄冽张张口,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酸涩感,之前积累的怒气统统烟消云散,半晌,他拉住穆静尘的衣袖,轻声道:“那太傅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只看我一个人好不好?” “好。”穆静尘答应的很干脆,他是他的太傅,理应好好教他一个人,“对了,五皇子的夫子明日就回来了。” “真的么?太好了!”玄冽高兴地跳起来,这样一来,五皇子便再也不会缠着他的太傅了!而且他的太傅也答应以后只看他一个人,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眼看着穆静尘杯里的茶水快饮尽,玄冽连忙跑去殿内端了壶茶水出来,给面前人的杯子满上,笑道:“太傅请喝茶。” 穆静尘拿起水杯,忽然想到他刚来宫中的时候,那一日赶得急,口渴了想喝水,没想到玄冽把杯中的水换成了烈酒,害得他呛得难受了整个早上。 想到这穆静尘笑起来,和玄冽细细说起他整过自己的那些事,其实他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想去揭露他而已,毕竟那时的玄冽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孩子,他不会和小孩计较。 玄冽被他说的脸红起来,同时心底也暗自高兴,他的太傅竟然把这些事记得这么清楚,是否代表自己在他心里也有一席地位呢? “不过殿下现在真的成长很多,作为殿下的太傅,臣很高兴。”穆静尘柔声道,看着玄冽由一开始的不懂事,到如今能够为百姓设身处地地着想,这样的改变,让他十分欣慰。 “太傅,以后都不会了。”沉默良久,玄冽说出这一句,他认真地看着穆静尘,眼神郑重。以往是他不懂事,但是现在不会了。 太傅是他最重要的人,珍惜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再欺负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时间不定哈哈哈,这几天这么早是因为我在利用上班时间码字,上班比较空闲,周末就要晚上更新了哦,因为白天可能要睡觉或者出去浪o(n_n)o ☆、第十七章礼物 第十七章礼物 五皇子的夫子回来后,玄冽和穆静尘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宁静,每日的课业玄冽从不迟到,上课也不再心不在焉,竖起耳朵把穆静尘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这一日,上午的课业已然结束,玄冽依依不舍地告别穆静尘,往武场走去,但是今日,一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竟站在武器架前,一动不动。 那是玄莫。 “三皇弟好些了么?”不能装作没看见,玄冽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嘴角勾起一抹恰似关心的笑容。 “多谢皇兄关心,已经好多了。”玄莫听到玄冽的声音转过身来,忍着心底滔滔涌来的怒意,不冷不热地回答。若不是玄冽,他又如何会变成这副模样,还在这里装关心他,真是令人作呕! 然而玄冽可不在乎他这些小心思,他在心底冷笑一声,走到武器架前随意抽了把剑便武了起来,还武的是玄莫之前最擅长的招式,看的玄莫咬牙切齿。 武师来了后,玄冽不再偷偷关注玄莫的表情,开始认真学习,待武课结束,玄冽才发现,玄莫早已不知踪影。 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玄冽告别武师,往崇华殿走去,到了殿中,他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便在床上躺下,想要小憩片刻。 玄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到一名白衣男子躺在他的床上,玄冽好奇地伸手去摸那名男子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男子的长相。 模模糊糊的,玄冽俯身凑到那名男子面前,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长相,突然床上男子轻轻地转了个身,温和的睡颜暴露在他的目光中。 竟然是他的太傅! 玄冽张着嘴,连忙从穆静尘的身上起来,但是身后却似有一股莫名的推力,将他再次推到床上人的身上,两人温热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玄冽僵着身子不敢动,手还搭在穆静尘的腰间,他吞了口唾沫,正想起身,忽然发觉身下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他不会尿床了吧?! 玄冽猛地从梦中吓醒,颤抖着手伸向自己的下丨身,果然摸到一股凉凉的液体,他瞪大眼睛,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他梦到了他的太傅,而且还对着他尿床了! 正在此时,穆静尘从外头走进来,瞧见玄冽僵硬的身子,便伸手碰了碰他的身体,疑惑道:“殿下,你怎么了?” 听见穆静尘的声音,玄冽回过神来,僵硬地转了转脑袋,把身子往床里头缩了缩,又拉紧被褥,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尿床,真是太丢脸了! 然而他的这番动作使穆静尘更是疑惑,伸手便要拉开他身上的被褥,玄冽被逼的无奈,只好极小声地说道:“太……太傅,我……我好像尿床了……”说完,他将脸埋入被褥中,脸红得完全不想抬起来。 穆静尘一愣,忽然想到了某件事情,他的脸上也染上片片红晕,过了许久才轻咳几声赶走心底的尴尬,缓缓伸手到玄冽身下确认一番,果然是那样。 他该如何和玄冽解释呢? 顾不得许多,穆静尘先让宫女寻来干净的里衣里裤,又让殿中所有人都退出去,只剩他与玄冽二人,接着穆静尘在床边坐下,轻轻地揭开被褥,犹豫半晌后柔声道:“殿下听臣说,你不是尿床了。” “啊?”玄冽怔住,一脸不解。 “呃……”穆静尘也是满脸尴尬,纠结了片刻索性豁出去,低声道:“殿下并非尿床了,而是长大了,那个……男子长大成人的时候,都会那样的……” 说着说着,穆静尘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自己也经历过这个时刻,那时候父亲恰好在他的身旁,耐心地给他解释着为何会有这一状况,并笑着说他长大了,没想到自己也会遇上给玄冽解释这一状况的时候,实在是太尴尬了,不过转念一想,玄冽如今年近十七,也差不多该到了这个时候。 待他说完,玄冽的脸蹭的便红了起来,他想到两年前嬷嬷曾经给他说过的那些事,其中便包括男子成人时会出现的这一状况,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误以为自己是尿了床,更丢脸的是,还被太傅知道了! 真是无脸见人了! “殿下擦擦身子,把衣服换了吧。”穆静尘也是尴尬的很,他将干净的布巾和衣物放在床头,转身到殿外去等待。 玄冽手脚极快地将下丨身擦干净,又换上干净的衣物,脸上的烧红迟迟未褪去,半天才扭捏着下床,忽然看见床上有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竟是穆静尘佩戴在腰间的玉佩。 许是方才掉了吧,他这么想,玄冽准备拿出去还给穆静尘,转眼看到上面刻着小小的一行字,他仔细一看,竟是生辰八字。 玄冽盯着那生辰八字瞧了许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竟然没几日便是穆静尘的生辰了!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要给他准备什么礼物才好呢? 走出殿外,玄冽趁穆静尘不注意,将玉佩别回他的腰间,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撇开头去,尴尬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臣先回去休息了。”一阵沉默过后,穆静尘主动开口道,不等玄冽回答,便转身匆匆离开。 玄冽轻咳一声,在院中石椅上坐下,撑着脑袋思索着该送穆静尘什么礼物才好,想了半日也没想出些什么来,只好回殿去。 突然一样东西映入他的眼中,那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桃木梳,当年母后尚在的时候,说过桃木可以辟邪,虽不贵重但要他一直留在身边,因此玄冽便一直放着这把桃木梳,平日里也不舍得用。 一个想法倏地在脑中闪过,玄冽眼神一亮,眸中露出笑意,他想到了! 唤来宫人,玄冽让她去寻上好的桃木,准备亲自做个桃木簪当做礼物送给他的太傅,但是他并不会,只好一边学习怎么做,然后晚上无人的时候再慢慢实践。 过了两日,桃木簪渐渐有了形状,然而玄冽的手上却添了不少小伤口,他不愿让穆静尘看见,便一直缩着手,奈何还是被眼尖的他发现了。 “殿下的手怎么了?”穆静尘见玄冽一直缩着手不肯伸出来,疑惑地问。 “无事,赏花的时候无意中被刺扎了,太傅继续吧。”玄冽自是不愿意让他知道真相,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放松自己不让穆静尘察觉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他拿出做了一半的桃木簪继续赶工,终于过了两日后,桃木簪完工,玄冽满意地看着手中的簪子,想象着它挽住穆静尘头发的模样,心底便是一阵高兴。 生辰当日,玄冽特意让人备了一桌的好菜,但是等了许久也不见穆静尘回来,只好询问身旁的宫人,得知其早晨出去了,玄冽郁闷地回到桌前坐下,撑着脸看着一桌子的菜发呆。 又等了两刻钟的时间,终于等到穆静尘回来,玄冽一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立刻跳起来跑出去,急声问道:“太傅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穆静尘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出去有些事,回来的时候遇上五皇子的夫子,交谈了一阵所以回来晚了,怎么了?” “太傅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么?”玄冽沉默了一阵,低声问道。他发觉自己的占有欲是愈发强烈了,不仅不愿意他的太傅看别人,更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他的太傅,即使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也不行。 玄冽低着头,紧接着又联想到那日做的那个奇怪的梦,他将他的太傅压在身下,手还搭在他的腰上。 为何他会做这种梦?莫非真是占有欲太强,连梦中都想着穆静尘? “什么日子?”穆静尘想了一阵,反问道。 “太傅,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才好。”玄冽听言叹了一口气,居然连自己的生辰也不记得,他无言以对。须臾,他接着道:“太傅,今日是你的生辰啊。” 穆静尘怔住,猛地反应过来,今日还真是他的生辰!只是由于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又早逝,所以小时候他的生辰都是凑活着过,渐渐的,他长大后就不再过生辰,一个人怪孤单的,也没有必要。 没想到,玄冽竟然知道他的生辰。 “太傅跟我来。”拉着穆静尘的袖子,玄冽带着他来到前厅,一桌子的菜还是热气腾腾的,他拉着他坐下,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小心翼翼地递到穆静尘的面前,郑重地说:“太傅,生辰快乐,这是给你的礼物。” 穆静尘愣了半晌,伸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根桃木簪,做工看起来不如市面上的精致,但是摸上去也是光滑的很,他忽然想到前些日子玄冽紧缩着的手,莫非…… 穆静尘忽然伸手抓住玄冽的手,让他的掌心摊在自己面前,果然上面有些细碎的小伤口,虽然都不严重,但是一看便知不是被花刺扎伤的,原来竟是为了给他做这根簪子而弄伤的。 一股酸涩的感觉在心底滋生开来,穆静尘承认自己被感动了,他动了动唇角,展颜一笑,接着松开玄冽的手,起身将他抱住,声音微微哽咽:“殿下,谢谢你。” 除了父亲,从未有人如此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生辰,还特意给他准备了礼物,那细碎的小伤口如同刺一般扎进他的心底,让他又疼又感动。 玄冽被他抱着,手上的伤口再也不觉得疼痛,只余满心的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的剧透一个:下下章,攻攻就要发现自己喜欢受受了哦~(≧▽≦)/~ 另外再次无节操宣传一发新坑,《重生之宠你一世》,没错就是这么随大流的文名︿( ̄︶ ̄)︿,忠犬皇帝攻+温润残疾受,双重生,就是乳齿喜欢温润的小受哈哈哈哈,有兴趣的收藏一发吧,么么哒(  ̄3)(e ̄ ) ☆、第十八章生辰 第十八章生辰 这是穆静尘过的最特别的一个生辰。 没有父亲陪在身旁,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却有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陪着他,还默默地给他准备了生辰礼物。 穆静尘抚摸着手中的桃木簪,看得出来玄冽是第一次做,但是很用心,该磨平的地方都很光滑,完全不会扎到手,上面细细的花纹一定用了很久才刻好。 这是他有生以来收到的最用心的礼物,穆静尘心想。 “太傅,你有什么生辰愿望么?今日说出来,都可以实现的!”玄冽兴致勃勃地说道,小时候过生辰是他最高兴的事情,因为母后会给他准备一桌子的好菜,还有每年都不同的生辰礼物,可惜这样幸福的日子没过几年,母后便离他而去。 不让自己难过的情绪影响到穆静尘,玄冽轻咳一声,催着面前人赶紧许愿。 穆静尘被他催得有些无奈,只好在心底想了想,半晌后认真地说道:“臣希望百姓安康。” “没了?”玄冽吃惊,没想到穆静尘的愿望竟不是关于他自己的。 穆静尘沉默,其实还有一个愿望他没有说出口,他希望玄冽能够成为一个明君,希望他能够好好的过完一辈子,等以后他不再是他的太傅的时候,偶尔他还能记起自己。 这个愿望就不需要说出口了,他记在心底便好。 玄冽见他不回答,也不再追问,默默地给两人都倒了一杯酒,又给穆静尘夹了许多菜在碗里,接着道:“太傅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好。”穆静尘抿唇浅笑,和玄冽对饮着,许是心情好的缘故,今日他没有刻意克制着自己,而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喝到后头,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旋转,他看不清东西,头也晕得厉害。 “太傅?”玄冽伸手扶住穆静尘,他无意识地靠在自己身上,显然是醉了,玄冽轻叹口气,扶着他往偏殿的寝居走去。 到了屋子里头,玄冽让穆静尘在床上躺好,又给他掖好被角,在床边坐下,玄冽竟不想立刻离开。 不是第一次看穆静尘的睡颜,但是每一次都与上次的心境不同,玄冽看着那露在外头的手背,神使鬼差地伸手过去,握住穆静尘的右手,指腹在他温暖的掌心里微微磨砂。 太傅,你是我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抢。 如今距离穆静尘初次入宫,已经过去近两年的时光,明年玄冽就要加冠,不再是小孩子,也不知穆静尘还能陪伴他多久,他希望他一辈子都留在自己身边,不要离开。 正出神之时,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紧接着,只见穆静尘侧身趴在床沿,左手捂住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太傅?”玄冽吓了一跳,连忙俯身查看他的状况,原来是酒喝得过多,所以吐了,他连忙唤来宫女,让她们准备醒酒的茶,又取来干净布巾和痰盂,轻拍穆静尘的后背,让他吐个干净。 一盏茶后,穆静尘脱力地倒回床上,人也从昏睡中醒过来,只是脑子还是不太清醒,他半眯着眼睛看向床边的玄冽,哑声道:“殿下怎么还不回去休息?臣没事,睡一觉便好了。” “太傅别说话了。”玄冽没有理会他,拿过布巾擦了擦床上人额上细密的汗水,宫女将醒酒茶送进来,他亲自接过来递到穆静尘面前,柔声道:“太傅快喝一点,这样便不会那般难受。” 都怪他,若不是他拉着太傅喝酒,眼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也没有阻止,便不会发生现下的事情。 “臣好多了,谢谢殿下。”喝了几口醒酒茶,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穆静尘放下手中的茶杯,往后靠了靠。眼看着玄冽一脸自责的表情,他连忙说:“殿下别多想,是臣自己没有控制好喝多了,不关殿下的事,殿下能为臣庆祝生辰,臣很高兴,真的。” 玄冽默默地听着他说完,一言不发,忽的上前抱住床上人,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半晌才哑声道:“太傅快休息吧。” 穆静尘轻轻点头,本想送玄冽回去却被他拒绝,只好躺在床上目送着他离开,过了一会儿,穆静尘躺下来,手指碰到一个微凉的东西,那是玄冽送他的桃木簪,他盯着它看了半晌,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枕边,闭上眼睛满足地睡了。 翌日清晨,穆静尘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便看到枕边的桃木簪,他抿唇微笑,随手挽了个简单的发簪,将桃木簪子插在头发里固定住,接着起身去洗漱。 半个时辰之后,玄冽来到书房中,穆静尘早早的便在这里等他,玄冽眼尖地发现,他的太傅今日用的是他送的桃木簪,这让玄冽眼睛一亮,唇边浮现浅浅的笑意。 他做的簪子戴在太傅的头上就是好看,玄冽骄傲地心想。 不觉中又是半月过去,一日早朝,奉先帝忽然宣布一个决定,四月要下江南出游,玄冽自然在陪同的队列中,得知穆静尘也会去,他高兴得立刻跑回崇华殿,迫不及待地和他分享这一消息。 穆静尘知道后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和惊喜,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淡然的模样让玄冽不禁问道:“太傅和我一起出去玩,不高兴吗?” “怎么会?”不知玄冽从何看出来的他不高兴,穆静尘露出柔和的笑容,回答:“臣能够陪同殿下前往,自然是高兴的。” 听他此言,玄冽兴奋地点头,江南是他很向往的地方,只是一直没机会去,如今能和太傅一同前往,这怎能让他不激动? 四月初,奉先帝交代完一切事宜,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江南出发,玄冽与他共乘一辆马车,三皇子由于身体特殊所以自己坐一辆马车,其余皇子坐一辆马车。 奉先帝靠在身后的车壁上,眼看着玄冽东张西望,一开始他以为他只是好奇外头的风景,但很快他便发现不是,明显玄冽是想出去,但是具体出去做何事他便猜不到了。 玄冽坐在马车上,连续几日不能见到他的太傅,他的心里焦躁不已,很想直接出去找穆静尘,但是又不能。 与此同时,穆静尘坐在一辆马车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好不容易经过几日的马车行路,终于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杭州。 都说江南风景要数苏杭,江南的风景果真令人赞叹不已,下了马车,穆静尘走在几名官员旁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四周的美景。 一行人来到了湖上的画舫,波光粼粼的湖面一眼望去望不到头,这样的美景在京城是完全看不到的,玄冽靠在画舫的边上,微风吹来,满心舒适。 “冽儿,来。”奉先帝突然招手让他过去,指了指身后的风景,吟出一句上联,随即笑吟吟地看着他。 玄冽一愣,这是要他对对联的意思吗?他抿唇沉吟片刻,说出一句下联,对上了奉先帝的上联。 “对的不错,很工整,看来穆太傅没白教你。”奉先帝赞赏地笑道,又让穆静尘过来,出了几对对联再次考他们,无意外又被二人对上,他挑眉,继续出对联,两人对答如流,令他十分满意。 其余的皇子纷纷被奉先帝抽查功课,虽然也能对上,但是始终不如玄冽和穆静尘对的工整完美。 玄莫站在几人身后,自从他的腿受伤之后,他便荒废了课业,已经很久没有复习,因此面对奉先帝的问题,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出答案,看奉先帝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回答不如他的意。 默默地退到一旁,耳边听着奉先帝大力表扬玄冽,玄莫心底的恨意越来越浓,连看着玄冽的眼神,也变得恶毒万分。 都是他害得自己!迟早有一日,他会加倍奉还! 与此同时,玄冽侧过头,和穆静尘对视一眼,玄莫眼中的恨意与嫉妒他早就注意到了,但是他就是不理会他,谁让他作恶多端,活该落到如此地步,想到这玄冽觉得无比解气! 众人又在画舫上呆了一阵,夜晚的画舫,风景比白日时更为美丽,岸边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烛火,将沿湖的一条路全都照亮。 在画舫上用了晚膳,奉先帝索性包下了这艘画舫,让众人宿在此,好在画舫够大房间也够多,如此多的人也完全住得下。 穆静尘回到房中,让小二备了一桶热水,这些日在马车上,都没有好好的沐浴一次,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自然要好好洗洗。 待热水来了之后,他褪去全身衣裳走入浴桶中,正想把头发挽起来,手指不小心拆散了发簪,只听扑通一声,桃木簪掉入桶中。 穆静尘一愣,下意识地弯下腰钻入水中,去捡那桃木簪,手方够到那簪子,便听到头顶一声疾呼:“太傅,你在作甚?!” 且说玄冽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来找穆静尘,结果看见他的太傅整个人缩在水中,像是要—— 自尽! 玄冽连忙跑过去,大吼一声,伸手便去抓穆静尘的手臂,想把他带出来,没想到出来后穆静尘的手上抓着一根桃木簪,上半身还在滴水,下丨身隐在水中隐约窥得见春光。 穆静尘惊讶地看着玄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未着一缕,连忙缩回水中,脸上蹭的红起来,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而玄冽反应更大,他直接冲了出去,到了外头,他大口地呼吸着,回想起方才穆静尘的模样,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为何他的身体这么热?像是有火炉在体内燃烧一般,下丨身某处也与以往不同,隐隐有了抬头的趋势。玄冽脸色爆红,尴尬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啊!他究竟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无阿弥陀佛,我们是纯洁的人,阿门! ☆、第十九章突变 第十九章突变 一盏茶后,穆静尘从浴桶中出来,擦干水珠套上里衣里裤,回到床上,他的脸上还是红得厉害。 正想着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穆静尘正色回应道:“请进。”接着,只见玄冽从门口缓慢地走进来,面色有些纠结。 “殿下?”没想到他还会回来,穆静尘下意识地拉高身上的被褥,忽然想起他已经穿了衣服,又尴尬地松开手,轻声问:“殿下有何事么?” “不,没什么事。”玄冽一见到穆静尘,方才想说的话统统忘得一干二净,脑中霎时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低声道:“明日父皇说要去无量山走走,太傅早些歇息吧。” “臣送殿下。”穆静尘掀开被褥下床,将玄冽送到门口,这才转身回自己的床,吹灭蜡烛准备休息。 无量山是这里极其有名的一座山峰,地势平稳,风景秀丽,每个来到这里的人必游,难怪奉先帝也免不了好奇,要去一探究竟。 不再多想,穆静尘闭上眼睛,脑中却骤然浮现玄冽别扭的样子,唇角禁不住弯起。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刚入宫的时候,不停地被玄冽整,心中虽有怨言却不能说出口。 他又梦到入宫前的那个夜晚,父亲正巧在府上,那夜他和父亲整整谈到深夜,父亲对他说了很多,有关皇宫的事情,有关太子殿下的,还有很多很多。 因为父亲将军的身份,从小父亲陪他的时间便少之又少,因此穆静尘极其珍惜和父亲相处的机会,将父亲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然而他还是没能做到和父亲的约定,让自己在皇宫的纷争中置身事外,不知从何时开始,玄冽的任何事情他都无法置之不理,尤其是得知玄冽和玄莫之间的竞争,以及玄莫对玄冽做的那些事之后,他便彻底的陷进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梦境渐渐变浅,穆静尘一直紧蹙着的眉头渐渐松开,陷入更沉的睡梦之中。 翌日清晨,穆静尘起身洗漱,用过早膳后和奉先帝一行人往无量山出发,经过一晚上的休整,他和玄冽见到对方的时候,也没有了昨晚那种尴尬。 得到奉先帝的默许,玄冽一直黏在穆静尘的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的,和谐的相处让奉先帝看来十分满意。 与此同时三皇子玄莫跟在众人后头,本来因为腿受伤,奉先帝让他休息不必跟来,但是玄莫执意要来,若是他不来,好处又全让玄冽得去,这怎么行? 为了今日能够在奉先帝面前一展风采,弥补之前不好的印象,玄莫昨晚特意熬到了半夜,看了许多书籍恶补,终于逮到机会在奉先帝面前炫耀一番,哪知—— “莫儿看来下了功夫啊。”奉先帝点点头,顿了顿继续道:“等你腿伤好了后,赶紧把课业跟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和你皇兄讨教讨教,你皇兄跟着穆太傅学的很好。” 这话无意间又将玄冽表扬了一番,玄莫低声应下,内心却是怨毒无比,又是玄冽,总有一日他会超过他! 众人继续前行,玄冽和穆静尘走在奉先帝的身后,四周风景秀丽,令人心旷神怡。 忽然,周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负责守卫的侍卫们立刻警觉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风吹树叶的簌簌声,说时迟那时快,一群黑衣人从四周掠出来,朝他们冲过来! “护驾!护驾!”侍卫们有条不紊地对付着黑衣人,玄冽下意识地护住身后的穆静尘,不让任何人靠近他。 侍卫们自动分成了两拨,一拨人专心对付黑衣人,另一拨人则护着奉先帝等人撤离,玄冽一手拿剑,替穆静尘挡住任何想要靠近他们的人。 奉先帝以及随行的大臣被众侍卫护着离开,黑衣人紧追不舍,但都被挡在了外头,玄莫也被护送着出去,但他看着玄冽尚在对付黑衣人,立刻不想走了,抽过身旁侍卫的剑便对付起面前的黑衣人来,他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虽然御医说过尽量不要动武,但是如今正是在父皇面前展现的好机会,他怎能轻易让给玄冽? 正在此时,其中一名黑衣人瞅准时机朝他身后的穆静尘冲过来,玄冽眼神一凛,挥剑便朝他刺去,一边对付黑衣人一边轻声对身后的穆静尘道:“太傅,你快走。” 穆静尘闻言一愣,虽然很想留下来帮他,但是手中没有称手的弓箭,只好低声道:“殿下自己小心。”说完立刻转身离开,没想到刚想走,一名黑衣人便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黑衣人的剑便顺势朝着他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穆静尘感到自己被人拽开,接着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转头一看,竟是玄冽救了自己,而他的手臂上也被黑衣人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正在往外冒。 两名黑衣人被解决,玄冽顾不得手臂上的伤口,牵住穆静尘的手便往山下跑去,奉先帝等人已经安全撤离,一些侍卫也过来护着他们离开。 “殿下,你的手……”穆静尘跟着黑衣人下山,转头询问玄冽的伤势,玄冽是因为救他才受伤的,这让他十分内疚。 “先别说话了,赶紧走才是。”玄冽走在穆静尘的身后,余光瞄见玄莫还在对付一名黑衣人,他周围的侍卫也在保护着他,但都不被允许靠近。 这个时候还想着要逞能,真是愚蠢至极!顾不上去管他,玄冽和穆静尘加快脚步往山下走去。 此时的黑衣人已经被解决了大半,玄莫将眼前一名黑衣人杀死,还能动武的成就感使他更加不愿意让侍卫插手。 与此同时,一颗□□在玄冽眼前炸开,顿时眼前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清楚,朦胧之间,他看到黑衣人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四周的侍卫连忙持剑对付他们,霎时耳边满是刀剑碰撞的声音。 然而玄冽却无暇去管他们,他转头看了看模糊的四周,忽的心头大震,太傅呢?! 此刻的穆静尘也身在一片白茫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看到有黑衣人朝他刺来,想着父亲教他的几招,成功地逼退了黑衣人,但也只是暂时的,眼看着黑衣人再次刺过来,他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完全没法对敌。 刹那间,一双健臂将他拽过去,玄冽出现在他的身边,一剑将那名黑衣人杀死,他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身旁的玄冽。 “快走。”玄冽再次牵住穆静尘的手,山下已近在咫尺,剩余的黑衣人便交给侍卫便好。 正在两人离开之时,一直单打独斗的玄莫忽然出现在两人身侧,一名黑衣人对他紧追不舍,眼看着他到了两人身旁,忽然改变对象,朝玄冽刺过去。 玄冽眼神微变,拉住穆静尘的手往后闪躲,身后的侍卫立刻将黑衣人杀死。到了山底下,众人松了口气,然而原本已经快要消灭的黑衣人骤然增多,竟是为了等待这一刻,想趁他们疲惫之际将他们一网打尽!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从四周出来,奉先帝面色一沉,心想这绝对是预谋而来!很快他便被侍卫护送着离开。 玄冽拉着穆静尘,飞奔向最近的一匹马,突然四周飞来许多暗器,其中一枚更是直直地朝着他而来!而他身后是穆静尘,竟是无法闪躲! 正在此时,他感到身后人动了动,竟是挡到了他的面前,只听噗嗤一声,那枚暗器射入穆静尘的后肩胛上,鲜血飞溅而出,身前人顿时白了脸。 “太傅?”玄冽猛地瞪大眼睛,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惊恐,一股愤怒在心底滋生,他抬手杀了周边的黑衣人,眸中满是怒意。 “无事,快走。”穆静尘忍着肩上剧烈的疼痛,拉着玄冽赶紧离开,两人骑上马,跟上奉先帝等人的脚步,飞奔了约莫两刻钟,终于完全脱离危险。 到了安全的地方,奉先帝得知穆静尘受伤,便让御医过去给他看伤,玄冽一动不动地呆在穆静尘的身边,身体僵硬,表情更是冷凝。 若不是那群该死的刺客,他的太傅不会受伤! 一盏茶后,穆静尘肩上的伤被包扎完毕,所有人退了出去,只留玄冽一人在房中,穆静尘喝了药有些困倦,很快便陷入睡梦之中。 玄冽缓缓在床边坐下,手不自觉地抚上床上人苍白的脸颊,手指微微颤抖。他的眼眶有些酸涩,几乎要流出泪来。 上一次穆静尘在自己眼前受伤,他便默默地在心底发誓,再也不会让他受任何伤害,但他还是没能做到。 玄冽忽然有一种想和穆静尘过一辈子的冲动,他这辈子谁也不想要,只想要太傅一个人,想让他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不离开,看到他受伤也是恨不得取而代之。 思及此,玄冽的手指顿了顿,又滑入被中牵住穆静尘微凉的右手,拉出来放在自己脸颊边轻轻磨蹭,他紧紧地包裹着他的五指,一丝空隙都没有留下。看着那淡色的双唇,玄冽神使鬼差地俯下丨身去,竟然有一种想要亲吻他的欲丨望! 他又想到自己上一次无意中看到穆静尘沐浴时的反应,玄冽吞了口唾沫,眼睛眨得飞快。 他为何会有这些想法? 莫非,他喜欢上穆静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攻攻终于想明白了,撒花鼓掌! ☆、第二十章心意 第二十章心意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太傅嫁到 作者:叶默凉 第5节 玄冽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穆静尘的时候,心底莫名有些激动,仿佛郁结于胸好久的浊气终于畅通,高兴远远多过于惊讶。 不知从何时开始,对穆静尘的依赖转换成了别样的感情,他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他,也不愿任何人多看他一眼,只想自己一个人守着他,让他每天都只能看着自己,目光永远只放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原来这就是喜欢。 确认了自己的心意,玄冽眼中浮现笑意,他竟然现在才发现自己对穆静尘的感情,好在一切都还不算晚。 想到这,玄冽收紧手指紧握住穆静尘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啄吻,细腻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微凉的温度让他忍不住用自己掌心的热度去温暖他。 忽然床上人动了动,眉头轻轻蹙起,玄冽连忙俯下丨身去查看他是否醒来,然而并没有,看着那素淡的唇色,玄冽心头再次泛起想要亲吻的冲动,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他该如何和穆静尘说才好? 想到这个问题,玄冽面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严肃起来,他很想直接告诉他,他喜欢他,但是又不能这么做。 他认识的太傅,虽然性格安静温和,但是有着自己的坚持,遇到一些事情也会十分固执,若他能接受那是最好,但若是他不能接受他的感情,那么他贸然地说出口,只会使两人的关系破裂,使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思及此玄冽害怕起来,若说出口的代价是这样的话,那他宁愿藏着这份感情,永远不告诉他。 轻叹一口气,玄冽再次握住穆静尘的手放在脸边,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等待,总有一日,他会让太傅接受他! 众人回到宿处,奉先帝立刻让人彻查刺客的身份,务必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刺杀这事并非小事,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因此绝对不能姑息。 接着,奉先帝又下令翌日启程回宫,他已经被刺客的事情弄得兴致全无,加上穆静尘为了救他的太子而受伤,需要好好休养,所以决定还是早日回宫为好。 第二日,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宫,玄冽本与他一道,但由于穆静尘受伤,因此给他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玄冽便坚持要过去照顾他,奉先帝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坐在马车上,穆静尘还是昏睡着,四周都无人能够窥探,玄冽便大着胆子将他拥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拥抱穆静尘的身体,玄冽的心底满是欣喜。 “太傅,你要快点好起来。”低下头,玄冽凑近穆静尘的耳边,柔声说道。那些刺客的暗器设计的十分巧妙,边缘有着倒刺,□□的时候只会比入体时疼痛数倍,且穆静尘受伤的地方在后肩胛,靠近心脏,那日的血流不止令玄冽心惊胆战,害怕就此失去他。 好在只是靠近心脏但没有伤到,虽然血流的多但是后期慢慢补回来就好,玄冽心想,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太傅,直到他完全痊愈。 正出神时,怀中人轻轻动了一下,吓得玄冽连忙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在马车柔软的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反应。 穆静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朦胧间他看到玄冽担忧地看着自己,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肩胛处的伤口也剧烈的疼痛着,令他眼前阵阵发黑,不多时再次昏睡过去。 “太傅?”玄冽愣了愣,见穆静尘又闭上了眼睛,苍白的模样令他心疼。等了片刻,确定他真的睡着了,玄冽再次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中,防止马车颠簸到他的伤口。 低头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玄冽不禁感叹,太傅你若是能够一直让我抱着,那该有多好? 经过几日的赶路,众人终于回到了皇宫,一到宫中,玄冽便抱着他急急往崇华殿而去。 到了偏殿的寝居,玄冽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人放到床上,帮他掖好被角,又退开一步,让几名御医上前来查看伤势。虽然有随行御医的精心照顾,但是穆静尘还是发起了高烧,本来就昏睡着,现在整个人更是烧的昏昏沉沉,人事不知。 几名御医查看了片刻,手脚利索地将床上人的伤口重新包扎一番,便下去煎药了,玄冽走近床边,让宫女取来凉水与布巾,亲自绞干敷在穆静尘的额头上。 眼看着床上人的汗水越来越多,玄冽只好帮他把身上汗水拭干,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好让他睡的舒服一些。 半个时辰后,煎好的药被送进来,玄冽接过药碗放在床边,屏退殿中所有人,将穆静尘扶着坐起,在他身后垫上一个柔软的枕头,接着端起药碗,用勺子轻搅药汁,待它凉了些后,玄冽轻轻地推了推穆静尘,耐心地等着他醒来,才舀起一勺药汁送到他的唇边。 穆静尘被他叫醒,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自己的唇边,他下意识地张开口吞下去,苦涩的味道令他明白,那是药。 一碗药喝得极慢,穆静尘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好不容易喂他喝完,还未说上一句话,人又睡了过去。 玄冽放下手中的药碗轻笑一声,伸手勾了勾床上人挺秀的鼻子,笑道:“太傅这几日要睡成小猪了。”一边说,他一边扶着他躺好,在床边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也不假手他人。 躺下来后,玄冽忽然发现穆静尘的唇边有一些残留的药汁,正想伸手拭去,一个想法倏地在脑中闪过,他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俯身到穆静尘身上,犹豫片刻吻上他的嘴唇,将他唇边的药汁吻去。 这是玄冽第一次大着胆子亲穆静尘,柔软的触感令他完全不想离开,他轻轻地吻着他,如同亲吻最宝贵的东西一般,全然不知这一切都被一个人尽收眼底。 奉先帝站在殿外,本想走进来,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他眼睁睁地看着玄冽低头吻上床上穆静尘的嘴唇,亲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奉先帝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寝殿中,他神思恍惚地坐在椅子上,回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说。 他从未想过,他的太子竟会对他钦定的太傅做那样的事情!难怪之前在皇宫中,玄冽那么听话地跟着穆静尘学习,武课一结束便迫不及待地离开,竟是为了早些回殿去见穆静尘。出游的时候,也一直想跑出去黏着穆静尘,就是不肯好好呆在自己身边。 两人之间如此见不得人的关系,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经过几日的调养,穆静尘终于从昏睡中醒过来,身上的伤在慢慢愈合,这一日他精神很好,便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让宫人给他取来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 而此时此刻玄冽正在别处学习,由于穆静尘受伤,奉先帝临时给他安排到三皇子的夫子那里去,和玄莫一起上课本就让他心生不爽,更何况这个夫子还是个老顽固,上起课来无聊透顶。 趁夫子不注意,玄冽转头看向崇华殿的方向,神思开始飘忽。不知太傅现在在做些什么,好想回去和他说说话,想到这玄冽烦躁地看了眼还在讲课的夫子,心道究竟何时才能下课。 这夫子上课如此无聊,也难怪玄莫功课总是不如他,玄冽同情地看了眼旁边的玄莫。 果然还是他的穆太傅教的好,他好想回去听他讲课啊,玄冽皱眉,不耐地等着下课。 终于,一个时辰后,夫子宣布下课,还未说完话,便眼前一晃,再定睛一看,玄冽不见了…… 且说玄冽冲回偏殿,正巧遇见御医来给穆静尘换药,他喘匀了气,上前问道:“太傅如何了?” “回殿下,伤口已经在愈合,静养一段日子便能痊愈。”御医抽了抽嘴角,每日都要回答太子的这一问题,可见床上这人对太子的重要性。 玄冽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待御医离开后,他在床边坐下,不满地开始抱怨:“太傅你快些好起来吧,玄莫的夫子上课实在是太无聊了,听得我都快要睡着了。”说着说着玄冽夸张地翻了个白眼,逗笑了穆静尘。 “殿下别这么说。”穆静尘抬手抚了抚玄冽的头发,眸中笑意连连,当他知道前些日子一直是玄冽在照顾他的时候,心底满满的都是感动。 宫女将午膳送进来,顿时香味溢满整个寝居,玄冽让她们将碗筷放在床边,又亲自在床上铺了张小桌,和穆静尘就坐在床上用午膳。 “太傅快吃,多吃些,早些好。”玄冽夹了几筷子的菜到穆静尘的碗中,不停地催促道。 “殿下当臣是猪吗?”无奈地笑了笑,穆静尘开始吃饭,食物很精致,让他胃口大开,连饭也比前几日多用了一些。 吃过午膳后,玄冽让宫人进来撤走碗筷,坐在床边和穆静尘说着这些日子遇到的好玩的事情,竭尽全力逗他开心。自从发现了自己的感情后,他更想每时每刻都黏在穆静尘身边。 总有一日,他的太傅会接受他的,玄冽坚信。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乐!我们都是宝宝~ ☆、第二十一章亲吻 第二十一章亲吻 夜晚,穆静尘独自一人坐在床上,他放下手中的书本,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本有些困了,但觉得浑身粘腻,又想去沐浴一番再睡。 于是他让宫人备好热水,掩上房门拉开屏风,脱去身上的衣裳往水里走去,温热的水包围身体,让他发出舒服的轻叹,肩上的伤口很好的避开了水,他靠在桶壁上,微微闭上眼。 两刻钟后,穆静尘睁开眼从浴桶中出来,穿上干净的衣裳,头发也顺便洗了一下,他取来布巾自己擦拭着。 忽然,头发别到一旁擦拭的动作扯到了还在愈合的伤口,穆静尘嘶了一声,停下动作。 “太傅,你在做什么?”正在此时,玄冽的声音在屋中响起,他皱眉看着穆静尘黑发湿漉漉的样子,还未来得及撤走的浴桶表明他又私自沐浴了。 皱着眉走到穆静尘的身边,玄冽接过他手中的布巾,将他按坐在床上,不悦道:“太傅明知道自己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便沐浴,万一伤口碰到水了该如何是好?” “臣有注意,没有碰到水。”穆静尘连忙解释。 “我不管,让我看看。”没有理会他的解释,玄冽从屋中取来药箱,拿出御医放在这里的药瓶和纱布,接着伸手便要去揭开穆静尘左肩上的衣裳。 “臣真的无事……”穆静尘伸手要挡,被玄冽一把格开。 玄冽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将那衣裳揭开,又小心翼翼地解下纱布,仔细地检查了那伤口,发现并没有发炎,便松了口气,重新上了药并小心包扎。 “头发还是湿的,要怎么休息?”玄冽不满地说道,将床上的布巾捡起来,准备帮穆静尘擦干头发。 “殿下不可,这不合规矩,臣还是自己来吧。”不愿让玄冽做这些事,穆静尘伸手便想去拿布巾。 “自己来然后又扯痛伤口么?”玄冽瞟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地开始擦拭他的头发,动作轻柔而小心,手下的发丝很柔顺,玄冽擦着擦着便不想放开了。 看着坐在床上的人,玄冽心中微微叹气,不知何时他的太傅才能明白他的心意,接受他呢?他好想有一日能够正大光明地拥抱他,亲吻他,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只要他们心意相通便好。 想着想着,玄冽笑起来,虽说现下还不能这么做,但是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等,他的太傅,他一定会等到他亲口答应的。 一盏茶后,发丝渐干,原本有的睡意也被赶跑,穆静尘索性让人取来棋盘,好久没下棋,他又有些手痒。 玄冽自然又成了陪同的对象,两人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坐在桌前就着温暖的烛火开始对弈。 这一次玄冽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没有过分紧张也没有严阵以待,而是以平常心去对待,不像是在对弈,反而像在随便乱下。 这样淡定的心态使他越下越顺手,玄冽不由得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有预感,这一次他定不会输。 半个时辰后,穆静尘放下手中的白子,看着平局的棋局笑道:“殿下这些日子果然进步不小,臣看再过些时日,便要不敌殿下了。” “是太傅教的好。”玄冽谦虚道,为了能够赢穆静尘一次,他没少下功夫,终于这一次和他平局,没有输的很惨。 下棋是件十分耗费精神的事情,穆静尘又觉得自己困了,于是便回到床上靠坐着,和玄冽说会儿话,说着说着他的眼皮便如打架一般,不停地闭上又睁开,终于有一次,彻底睡着了。 玄冽无奈地笑出声,轻手轻脚地扶着他躺下,又帮他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看着穆静尘安静的睡颜,他的太傅醒着时安静温和,连睡着了也是如出一辙。 但他就是喜欢这样的他啊,玄冽心想,看着那微粉的嘴唇,他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啄吻一口,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柔软温暖,他笑起来,加深了这个吻。床上人动了动,在睡梦中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吻。 太傅啊太傅,为何我会如此喜欢你呢? 经过几日的查证,无量山遇刺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事情要追溯到几年前一江湖组织经常抢夺百姓财物,危害百姓生命,因此奉先帝下令诛杀此江湖组织。 然而还是有一两个余孽没能完全清除,因此几年后的今日,此江湖组织东山再起,听闻奉先帝下江南游玩,便预谋了刺杀。 话音刚落,奉先帝浓黑的眉头蹙得更紧,半晌后沉声道:“让钟何带兵去,务必剿灭,若是还有逃走的,那他也不必回来见朕了。” “遵旨。”负责禀告的侍卫接旨退下。 又站了一会儿,奉先帝抬步往外走去,他想起那日晚上看到的场景,决定再去一趟。 到了崇华殿的偏殿外头,他没让宫人通报,自己抬步走进去,眼前一幕再次让他震惊,与那晚看到的一模一样!他的太子玄冽正俯在穆静尘的身上,亲吻着他。 奉先帝悄声退出殿中,回到御书房中,心中的震惊不比第一次看到那晚少,不行,他不能再如此沉默下去,必须让玄冽过来一趟,试探一番他的态度。 这么想着,奉先帝派人去叫玄冽过来,自己在书房中坐下,强自镇定下来。 且说玄冽正在偏殿寝居中,看着穆静尘的睡颜不愿离开,听闻奉先帝传唤他过去,他微微皱眉,起身对不远处的宫人道:“仔细照顾着,若是有何事情,派人来御书房通知本宫。” “是。”宫人低声应下。 玄冽跟着来人走在花园的小径上,如今正值四月天,气候不冷不暖,正是出游的好时节,可惜出了那么一遭事情。他本想和穆静尘单独相处游玩的计划,也泡了汤。 到了御书房外头,玄冽深吸一口气走进去,见奉先帝紧盯着自己,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来,像是秘密被窥探了一般,走到奉先帝面前,他直直地站着,问道:“父皇找儿臣来,所为何事?” 奉先帝以往从来没有这么晚寻过他,这让他很奇怪。 “冽儿长大了很多啊,学识也比以往增强不少。”奉先帝抬手让他坐下,决定一点一点开始套话,确定他的态度。 “多谢父皇夸奖。”玄冽笑起来,心想那是太傅教的好。 “看来穆太傅把你教的很好。”奉先帝说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穆太傅还是年轻了些,你也长大了,朕寻思着过段日子给你换个年纪大些的太傅。” “父皇不要!”听到这里玄冽惊慌地出声,“穆太傅教的很好,儿臣很喜欢跟着他,父皇不用再给儿臣寻别的太傅了,真的!” 奉先帝闻言没有回答,心想果然玄冽和穆静尘的关系不一般,若非如此,又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但是穆太傅还是年轻了些。”奉先帝不死心,还想再试探一遍,毫无疑问又遭到了玄冽的强烈反对。 “父皇,当年穆太傅入宫之时尚且双十,父皇不也是看到他的能力才选他作为儿臣的太傅么?如今时隔两年多,父皇为何又会心生穆太傅太过年轻的想法?”玄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捉住奉先帝话里的语病去反驳他。 奉先帝一愣,没想到玄冽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来反驳他,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半晌后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那好吧,朕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也不用继续试探他,便让他回去了。 玄冽松了口气,看父皇的态度,应当是答应他了,于是他回到偏殿,看到床上人睡的正熟,唇角不自觉浮上一抹温柔的微笑。 他走到床边,掖了掖被角,执起穆静尘的手放在唇边细细亲吻,想到方才床上人唇上柔软的触感,玄冽心头仿佛有一把火在烧一般,喉咙也干渴得紧。 好想再亲他一次啊! 事实上玄冽的确这么做了,他再次悄悄亲吻穆静尘的嘴唇,唇上柔软的触感令他不愿离开,直到身下人睫毛动了动,他才做贼般地直起身子,手指抚上自己的唇,好像穆静尘的温度还停留在上面。 “太傅晚安。”须臾,玄冽轻笑一声,吹灭殿中的蜡烛,悄悄退出去,他仰头看着暗下来的偏殿,心情大好。 翌日清晨,玄冽特意起了个大早,跑到御膳房去求教师傅如何做补汤,终于两个时辰之后,他做出了一盅香气扑鼻的补汤。 端着它来到偏殿,正巧穆静尘在看书,玄冽献宝一般地将补汤盛出来递到他的面前,说:“太傅快尝尝。” 穆静尘接过碗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但明显不是御膳房的师傅做的,因为汤的味道咸了些,卖相也没有很好,忽然他的余光瞄到玄冽手指上起的一个小泡,倏地明白了一切。 穆静尘放下碗抓过玄冽的手,取来药箱小心地处理了手指上的伤口,才说道:“殿下的心意臣收到了,只是殿下以后不要再给臣准备这些了,殿下的身体最重要。” 没关系我打心底里愿意,玄冽心想。虽然把手指烫出了一个水泡,但是一想到这是做给穆静尘喝的,他便不觉得疼了。 只是他的心意,太傅何时才能感受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妈蛋在公司里登个晋江跟做贼似的,就怕同事看到23333 今天早上码字的时候,身后的同事忽然微信问我是不是在写,哦草差点被吓死,多番求证后原来他没看清我写的什么,所以我就说我在写日记233333,吓尿了嘤嘤嘤,以后在公司码字都要小心翼翼的啦(┬_┬) ☆、第二十二章加冠 第二十二章加冠 穆静尘的伤势好转些后,玄冽本想请求奉先帝让他继续跟着穆静尘上课,但转念一想,为了太傅的身体,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又到了老夫子的上课时间,玄冽头痛地坐在下面,心不在焉,这老夫子上课上的他头痛不说,还很想睡觉!他的穆太傅上课就不会这样,让他每次都舍不得下课。 这一日穆静尘坐在床上看书,玄冽回来后两人便开始谈天,心想着反正午后不用去武场,玄冽索性便赖在偏殿里不走了。 午后的阳光很好,玄冽便扶着穆静尘到外头的院子里坐坐,院子里暖洋洋的,晒得穆静尘昏昏欲睡。 忽然一声猫叫声将他吵醒,穆静尘抬眸看去,只见玄冽怀中抱着一只小猫,正朝他走来。 “这是?”穆静尘不解地看着那猫咪,有点眼熟,他忽然想起来,这不是五皇子的爱宠吗?怎么跑到玄冽的怀里了? “看太傅好生无聊,特意抱来给太傅解解闷。”玄冽笑着将怀中的小猫放到穆静尘的怀中,猫咪非常漂亮,通体雪白,眼睛是宝石般的绿色,喵喵叫的声音听来十分可爱,许是怕生,它有点害怕地缩在穆静尘胸前,半晌也不动一下。 “可是五皇子那儿……殿下和五皇子说了吗?”穆静尘轻柔地抚摸着胸前的小猫,抬头问玄冽。 玄冽闻言回答:“说过了,太傅放心吧。”说完他心虚地撇过头,实际上这猫是他在御花园里捡到的,估计是走丢了,没关系,等会给玄琛送回去便是。 穆静尘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玄冽,将他的细微表情收入眼底,心中猜测到肯定是没有和五皇子说过,但也不去戳破他的谎言,索性装什么都不知道罢了,毕竟玄冽也是一片好心,他不忍让他难过,等会送回去便是。 和猫咪玩了一会儿,它见穆静尘并不伤害它,还对它很友好,便放开胆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看得玄冽忽然有些后悔把这小东西带来给穆静尘玩。 他都没能在太傅的身上这样乱蹭,凭什么便宜了一只猫?这么想着,玄冽一把将猫抓出来,道:“该送回去了,不然玄琛得问我要。”说着一溜烟便没了人影。 坐在石椅上的穆静尘无奈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 今日还有一件大事,便是在边关驻守的穆杨将军回京述职了,听闻自己的爱子受了伤,他当即请示奉先帝,想去探望一番。 奉先帝自然不会拒绝,于是穆杨来到穆静尘所在的崇华殿,他先在殿外等待,等到传召后跟着宫人走进去。 “臣穆杨参见太子殿下。”穆杨半跪下丨身,缓缓行礼。 “将军不必多礼,想必将军是来看太傅的吧,这就走吧。”玄冽也不废话,直接带着穆杨便往偏殿走去。 到了偏殿外头,温暖的烛火缓慢地燃烧着,玄冽推开殿门,笑着走进去:“太傅快看,谁来了?” “爹?您回来了?”穆静尘惊喜地坐起来,掀被想要下床,却被玄冽拦住。 “在床上坐着吧,别下来。”穆杨走到床边站好,顿了顿继续道:“好好养伤,早些痊愈。” “好。”穆静尘坐在床上,仰着头和父亲说话,面对自己的父亲,他总是又爱又敬的,长大了后父子两人便更少见面,所以他格外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 玄冽站了片刻便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父子二人,过了约莫两刻钟,穆杨从殿中走出来,他转身对上他的视线,认真道:“将军放心,本宫会照顾好太傅的。” “臣多谢殿下照拂。”穆杨抱拳谢道,眼看着自家孩子入宫近三年,他也没能见他几次,每次见面都只能短短说上一会儿话,对于这个孩子,穆杨的心底还是带着愧疚的。母亲早逝,他也没能多陪陪他。 目送着穆杨离开,玄冽回到殿中,在床边坐下,道:“太傅,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殿下也是。”穆静尘送走玄冽,在床上躺好,许是前些日子睡多了的缘故,今日他一点睡意也没有,脑子特别清醒。 没有睡意,人便会想很多,穆静尘想到了小时候和父亲的相处,虽然父亲时刻对他严格要求,但是对他的爱,他从心底能够感受到。又想到玄冽的成长,这些日子无微不至的照顾,都让他心头如同春水流过一般温暖。 穆静尘抿唇浅笑,翻了个身继续回想着曾经遇到的有趣的事情,一直睁着眼睛到深夜,他才有了睡意,打了个呵欠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匆匆又是数日过去,穆静尘的伤终于完全痊愈,奉先帝便让玄冽回来继续跟着他上课,这一日两人就着温暖的阳光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上课,好不惬意。 “果然还是太傅教的最好。”忍不住感叹一句,玄冽放下手中的毛笔,伸了个懒腰。 “殿下能这么说,臣很高兴。”穆静尘含笑看着对面人,拿起手边的一杯茶抿了一口。 “对了。”忽然想到一件事,玄冽朗声道:“太傅,再过几个月便是我加冠的时候了,太傅能送我加冠礼物么?” 穆静尘闻言一愣,没想到自己入宫都快三年了,时光飞逝,一晃玄冽都长大了好多,他看着对面人日渐宽阔的肩膀,比三年前成长许多的身形,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已经过去三年了。想到这,穆静尘微笑问道:“殿下想要什么?” 玄冽想了想,回答:“不如太傅给我题一幅字吧,好吗?” 穆静尘听言欣然点头,起身去屋中取来文房四宝,展开宣纸稍稍想了一会儿,便拿起毛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下几行字。 待墨汁干后,玄冽拿起宣纸,仔仔细细地将上面的几行字读了一遍,不住赞叹道:“写的真好!”完全符合穆静尘的文采,一手草书隽秀中带着豪气,令他赞不绝口。 “谢谢太傅。”玄冽小心翼翼地将这幅字收起来,准备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裱起来挂在墙上,这可是太傅送给他的加冠礼物,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回到殿中,玄冽立刻让人照做,将这幅字挂在了墙上,他凑近看了又看,上面的墨水气息似乎还带着穆静尘身上的味道,令他深深地沉醉。 太傅啊太傅,我似乎被你迷得越来越深了呢,这该如何是好? 数月之后,终于迎来了玄冽的加冠仪式,奉先帝十分看重这次仪式,举办的很隆重,让尚未加冠的玄莫看得既羡慕又嫉妒。 玄冽站在高台上面,所有的大臣都在殿下,包括他的太傅穆静尘,他眼神不经意地瞟过穆静尘身上,袖下双手紧握成拳。 他终于加冠了,他长大了,可以保护他的太傅,以后太傅再也不能说他是小孩子,他要成为他的男人! 仪式结束后,玄冽迫不及待便去找了穆静尘,他不在,玄冽便在院中等着他,这样他一回来便能看见自己。 时光匆匆而逝,回想起两人刚遇见的时候,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会因为被穆静尘揍了屁股而恼怒,一记恨便是整整三年。 三年后,穆静尘成了他的太傅,他卯足了劲要给他好看,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一入宫便给了他下马威,不停地想办法整他,直到慢慢改变对他的看法。 当他在皇后面前为自己说话,没有揭穿他的把戏,面对他的捉弄也没有生气,更没有在上课的时候给他使绊子,依然尽心尽力地教导他,温和地对待他,玄冽便觉得自己对他的态度开始改变了。 玄冽想,世上再也找不到比穆静尘更好的太傅了吧,他对自己的好,让他无法忘记,就连睡梦中,偶尔都会梦到他温柔的笑。 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玄冽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他为了自己挡下三皇子的鞭子,亦或是为了救他而受伤的时候,他在他心底慢慢进驻,再也无法赶走。 如今他藏着这份心意,不敢轻易告诉穆静尘,但他有耐心等,等到合适的时机亲口告诉他。好不容易等到现在,他长大了,有能力可以保护他,迟早有一日,他要光明正大地拥抱他,亲吻他。 正想着的时候,玄冽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果然是穆静尘回来了,此时他的心底洋溢着激动,没多想便几个大步上去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蹭了蹭,道:“太傅,以后我不是小孩子了。” “臣知道。”穆静尘被他倏地抱住,愣了片刻后笑道,玄冽这三年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看着三年前的孩子终于加冠了,他心里的成就感也不比任何人少,这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是他的骄傲。 “太傅,我……”玄冽本想说他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没说出口,此刻不是表白的时机,就让他再装一会儿孩子,抱一抱他的太傅吧。 片刻后,他松开怀抱,骤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比穆静尘高了,看来老天也眷顾他,要他快快长大,好保护他的太傅。 他会的,他已经成长,可以做他最坚实的依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因为在和同事商量下周搬家的事情,所以更新的晚了些,不好意思哈~ 下周11号我要搬家,12号公司搬家,所以这两天可能会请假,提前说一下,搬得比较远,过去要两个小时路程,啊心好累。 ☆、第二十三章宫女 第二十三章宫女 夜晚,皇后赵氏正在给奉先帝揉肩,为他缓解一日下来的不适,忽的看见奉先帝脸上淡淡的愁云,便不解地询问:“皇上怎么了?有何心事可否说给妾身听听,妾身也好为皇上分忧。” 奉先帝闻言没有回答,他的脑中回想起前两次到崇华殿偏殿时目睹的场景,他的太子玄冽亲吻了和他同为男子的太傅穆静尘,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见面前人没有理会他,赵良娣觉着有一丝尴尬,便转移话题道:“对了皇上,妾身有一想法不知当不当说。” “说罢。”奉先帝回过神沉声道。 “冽儿眼看着已加了冠,但是身旁还是没有贴身的宫女侍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妾身自作主张帮冽儿选了几名貌美性情也好,家世干净的宫女,不知皇上觉着如何?”赵良娣说完,含羞带怯地看着奉先帝,一副好母亲的姿态,实际她心中想的却是,趁这个机会,安插一名眼线到玄冽的身边去,那几名宫女都已经为她所用,只要能够安排到玄冽的殿中,便能为她带来至多的消息。 然而奉先帝想的却和她完全不同,他想的则是,若有一名贴身宫女过去,是否玄冽便会不再将心思放在穆静尘身上?虽说几年前他让嬷嬷教授玄冽那方面知识的时候,便有给玄冽安排过贴身宫女,意在让他明白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但是那时玄冽以年纪尚小,将宫女拒绝了。 这一次玄冽已经加冠,便没了拒绝的理由,说不定他对穆静尘只是依赖而已,他自己还未分清那是什么感情,只要他将宫女送过去,玄冽说不定便能回归正道,认清他对穆静尘并非爱情。 这般想着,奉先帝眼神亮起来,大掌搭上肩膀上赵良娣的素手,沉声道:“皇后果然聪明,走,带朕去看看你说的那几个宫女。” 两人一同出门,赵良娣让身边宫女去将那几人叫来,到了花园中,几名宫女款款行礼,奉先帝看了她们几眼,在椅上坐下,道:“你们几人,抬起头来。” 话音刚落,几名宫女纷纷抬起头来,奉先帝仔细地打量她们,片刻后满意地点点头,指着其中一人道:“就你吧,晚上会有人带你去崇华殿,记得表现好一些,若能让太子满意,朕重重有赏。”他看中的这名女子面相温柔,和穆静尘一样,看着便让人觉得很舒服,想必会是玄冽喜欢的类型。 “是。”那名宫女低声应下,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容,她喜欢太子殿下已经很久,好不容易得到这次机会,她一定要成功,若是能够成为太子妃,更是爬上枝头做凤凰,看谁以后还能看扁了她! 又坐了一会儿,奉先帝和皇后赵良娣一同离开,回到寝殿中,赵良娣暗自勾起笑容,让宫人将被奉先帝选中的那名宫女带来,压低声音吩咐道:“若是能够被太子留下,一开始不要离他太近,以免被怀疑有不轨之心,等得到了他的信任后,再开始向本宫传递消息也不晚,总之不能引起他的注意,若是被发现,你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明白了么?” “奴婢明白。”名唤婉清的宫女认真应下,她一定会成功的,她有这个自信! 夜晚,玄冽和穆静尘散步归来,分开之后他独自一人回到殿中,习武的直觉让他发现寝居中还有另外一人,莫非是刺客?玄冽霎时警惕起来,放轻脚步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子,女子低着头站在不远处,见他进来,便走过来,行过礼后柔声道:“太子殿下,奴婢以后便是您的贴身宫女了,让奴婢服侍你休息吧。”说着,便上去要脱玄冽的衣裳,却不料被他躲开。 “谁让你来的?”玄冽蹙紧眉头,往后退了一步,离这名宫女远一些,鼻间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异香,转眼一看是桌上的熏香,他连忙屏息,却已经吸入一些,身下某处开始有了反应,令他大惊,玄冽握拳压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应,不让面前的宫女看出来。 熏香是皇后赵氏给她的,怕的便是玄冽会拒绝她,但是婉清等到现在也不见玄冽有何反应,莫非这熏香对他不起作用?不会啊,这分明是宫中最好的催情香,皇后娘娘说过的。 “回太子殿下,是皇上让奴婢来的。”按照皇后提前告知的说辞,不会让玄冽知道是皇后特意安排自己来的,婉清解释清楚后,微微抿唇做柔弱状,她相信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抗她的美貌,太子也不例外。 然而她没想到,在玄冽眼中,任何人都不及他的太傅穆静尘万分之一好看。 因此,她的手还未碰到玄冽的身体,眼前人便大步退开,微怒的声音令她莫名的胆寒:“这里不需要你,你可以下去了,快点。” “可是……”婉清一愣,连忙抬起头提醒玄冽她是皇帝派来的,但还是被玄冽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她被几名侍卫拉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失败了,连碰都还没碰到便失败了! 玄冽独自站在殿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尤其是身下某处,于是他快步走向浴房,用冷水从头到尾将自己浇透,好在他发觉熏香不对劲的时候便开始闭气,并没有吸入太多,一盏茶后,浑身的情丨欲渐渐退下,玄冽松了口气,回到寝居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没想到父皇竟然又给他送了贴身宫女,然而有了穆静尘,此刻的他谁也不想要。不知为何此时他特别想见他的太傅,于是他大步往偏殿走去。 见到穆静尘后,玄冽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催情香一段,说完后他顿了顿继续道:“太傅,我不想要宫女。”我只想要你,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穆静尘闻言没有接话,他是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般的皇子几年前就有贴身宫女了,按照玄冽的年纪,早就该有了,但是他加冠了才有,本就晚了他人一些,所以按理来说奉先帝这么做是没有错的,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底莫名生出一股不想要玄冽有贴身宫女的想法,这想法来的太快消失的也很快,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还未等他想到如何接话,只见玄冽走到他的床前,径直躺了上去,穆静尘大惊,走过去道:“殿下困了么?那快些回去休息吧。” “太傅我受到了惊吓,今晚我要睡你这里。”玄冽厚脸皮地说道,一副无赖的样子,赖在穆静尘的床上就是不肯下来。柔软的被褥上似乎还有太傅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殿下,这不合规矩,你还是回去休息吧。”穆静尘还想劝说玄冽,倏地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带到床上,接着睡穴被点,他眼前顿时一黑,睡了过去。 宫人适时地进来吹灭了烛火,整个屋中霎时陷入一片黑暗,穆静尘被玄冽小心翼翼地搂到胸前,他也只敢在他睡着时才这么做,搂着怀中温热的躯体,玄冽柔声道:“太傅晚安。”说着,在他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目睹着穆静尘的睡颜,玄冽的心软成了一片,当他看到那名宫女的时候,他的心中满是排斥,他的心已经是太傅的了,身体也只能被他触碰,其他人,他一概不要。 只要你一个就够了,玄冽心想。 宫女被赶出来的消息不多时便传入奉先帝与皇后赵良娣的耳中,赵良娣表面一副遗憾的模样,内心却是咬牙切齿,好不容易她有机会安插眼线进去,又被玄冽这个没眼见的破坏了!居然连皇上的旨意都敢不遵,真是胆大妄为!然而她更气的是,奉先帝闻言只是皱眉,丝毫没有对玄冽生气的意思! 且说奉先帝听闻宫女被赶出来后,并没有生气玄冽的举动,而是觉得玄冽果然对穆静尘有情,否则不会连宫女碰他一下都不愿意。原本他以为玄冽对穆静尘只是依赖,现下看来并不是,他是认真的。 想到这奉先帝觉得头又开始痛起来,但只能另想办法,他面上的愁容被赵良娣看见,于是赵良娣询问了缘由,他便索性将玄冽的事情告诉了她。 赵良娣听言后震惊了片刻,她没想到玄冽竟会喜欢一名男子,如此肆意妄为的事情他居然也做得出!不过,这倒是个把柄,说不定何时便能用得上! 正当奉先帝苦恼之时,几日后传出太后高氏重病的消息,太后这些年本就身体不利索,这一次更是直接将身体里的隐疾全都爆发了出来,宫中所有御医看过后,都只能摇摇头,道准备后事罢。 奉先帝悲痛不已,而赵良娣却是心中暗爽,因为太后高氏也是喜欢玄冽不喜玄莫的,她死了倒好,省的碍了她的眼!忽然,一个想法闪过她的脑中,她转了转眼珠,走到奉先帝身旁,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假死?”奉先帝一愣,眼神渐渐亮起。他本还在想要如何拆散玄冽和穆静尘才好,适逢太后她老人家病重不治,倒不如趁此机会让穆静尘假死,也好绝了玄冽的心,“这是个好方法,皇后,还是你聪明。” “皇上不必夸赞妾身,妾身也是为冽儿着想。”赵良娣连忙装出一副贤良的模样,暗处却是勾起了得意的笑容,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得再好不过,若穆静尘死了,玄冽定会心慌意乱,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直接令奉先帝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即使没有也没关系,只要他们暗中培养势力,还怕有一日夺不来皇位么? 与此同时,玄冽听闻太后病重前去探望,从殿中出来,他抬头望见渐渐密集的乌云,心知一场暴雨很快便要来袭。 但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事将要发生般,令他心慌意乱。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新的很晚,因为和同事出去浪了︿( ̄︶ ̄)︿ 即将迎来本文的转折点,大家应该也猜得到后面会发生神马,说实话真的不是虐,说好的温馨文不会变哒,看我认真脸,攻攻会把受受找回来的,放心︿( ̄︶ ̄)︿ ☆、第二十四章相挟 第二十四章相挟 回到崇华殿,玄冽坐在椅子上,心情十分复杂,太后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母后去世以后,就数太后对他最好,如今太后生了重病且无力回天,他心中的难过不会比任何人少。 叹了口气,玄冽起身往偏殿走去,这个时候他特别想见他的太傅,也只有他才能抚慰自己的心情。 到了偏殿中,玄冽远远地瞧见穆静尘站在树下,手中拿着毛笔,半弯着腰似乎正在作画,玄冽好奇地走过去,想要看看穆静尘在画什么,却被他发现,连忙带着画躲开。 且说穆静尘本在认真地画画,画着画着唇角轻轻勾起,心情大好,忽然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头一看是玄冽,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将画藏到身后,不让玄冽看到。 “太傅在画什么,为何神神秘秘的?”玄冽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心中的好奇彻底被勾起,想要拿过那画一探究竟。 “没什么,画风景罢了。”穆静尘摇摇头,故作镇定地回答。 “是吗?”玄冽挑眉,悄声向后退了一步,让穆静尘放松警惕,忽然猛地向他扑过去,如今的他已经比穆静尘高大,抢起东西来也是毫不含糊。 穆静尘大惊,连忙闪身躲开他,他左躲右闪,但是就是无法彻底逃开玄冽,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脚下突然踩到了一块石头,整个人顿时朝前摔去。 并没有猜想中的摔倒在地上,反而是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穆静尘靠在玄冽的胸前,扑鼻而来一股说不清的好闻味道,玄冽又长高了,这是他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宽阔的肩臂几乎可以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须臾,穆静尘反应过来,脸上蹭的浮起红晕,从玄冽胸前退出来,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正当他低着头之时,手中的画被一把抢了过去,“啊!” 玄冽怀抱着穆静尘,心跳的十分快,他好想不顾一切地抱下去,但是现实不允许他这么做,忽然他看到穆静尘手上的画,一时坏心起来,将画抢了过来。 展开画纸,上面赫然画着一个不大的孩童,孩童正趴在床上,气急败坏地回头,似乎是想要骂人,皱起的眉头显露了他的生气,床边坐着一名白衣少年,少年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手下的动作却很温柔。 这分明是他和穆静尘第一次见面时,他被他按在床上上药时的场景!玄冽看着画,回忆如同泉水一般,瞬间涌了上来。 他犹记得那时的感受,他身为一朝太子,被一陌生少年按在床上,还被脱了裤子,这样的事他从来未遇到过,也不允许它发生,因此那时他才会如此生气,甚至整整记恨了三年。 玄冽想着想着笑起来,连带着看面前人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若是那时的自己知道现在会如此喜欢穆静尘,他定不会对他生气,也不会故意整他那么多次了。 思及此玄冽故意板起脸佯装生气,对穆静尘道:“太傅真是好生过分,那么多年前的丢人事情,还要画出来提醒我。” 穆静尘闻言没有理会他,他知道他并没有生气,于是他笑起来,走到玄冽面前,在他的背后轻轻地拍了拍,当时他拍的是他臀部的位置,但是现在玄冽长大了,自然不能再打他那里。 然而玄冽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故作生气道:“太傅居然又打我,真是没天理了!”一看穆静尘的动作,便知道他是在重现六年前的场景,这小小的动作勾起了他满满的回忆,那尚不懂事的小时候,和初遇时的心情。 不过短短六年,他对穆静尘的感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时候被打屁股的疼痛在他眼里早已不算什么,但是那温热的手掌,却是印在了他的心里一辈子。 “话说回来,太傅你那时候为何会救我?”玄冽原以为不会有人管他,没想到穆静尘适时地出现了。 穆静尘闻言没回答,当时他记得自己是出门有事路过,忽然听到有人打骂的声音,他神使鬼差地便走了过去,或许这就注定了他和玄冽会相遇,也注定了三年后他会成为他的太傅,和他生活在一起。 匆匆又是三年过去,两人的相处都已经无形之中有了默契,能够体会彼此的喜怒哀乐,也许是在皇宫住了三年,看惯了皇宫中的斗争,他才能够体会玄冽的心情,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这也许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如玄冽所猜,午后果然开始下起了大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穆静尘没有离去,而是留在殿中陪着他。 “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害怕雷电。”穆静尘笑着说,他回想起之前的某一次,也是这样电闪雷鸣的天气,那时他以为玄冽害怕,所以也像现在这样留下来陪他,没想到并不是。 玄冽听言没有说话,又是这样一个暴雨的日子,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母后去世的那一天,他并不害怕雷电,只是害怕想起那段过往。 为了避免玄冽再乱想,穆静尘开始适时地转移话题,见玄冽面上的阴霾渐渐消失,他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玄冽和身旁人一起坐在窗前,一边看着外头的大雨,一边谈天,温馨的气氛让玄冽很不想这场雨结束,过了一会儿,话题不知怎的便跳到了太后身上。 玄冽叹了口气,回忆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太后对他很好,比对玄莫他们都好很多,有什么好东西也是第一个想着他,记得母后刚去世那几日,自己几日几夜无法安稳入眠,父皇繁忙没有时间陪他,那些日子是太后陪他度过的。 他记得那几晚他整晚整晚地做噩梦,梦中总有一双手温柔地抚摸着他,安慰他,将他从更深的梦靥中拖出来。 自那以后,他对太后的感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自己长大,定要好好孝顺太后,让她安享晚年。 可是没想到,太后的病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想到这玄冽心痛起来,他还想好好地孝顺太后,却已经来不及了。 穆静尘认真地听玄冽说完,不过是些小时候零零碎碎的片段,却能让他真实地感受到玄冽的心情,穆静尘抿唇,轻轻抱住玄冽,柔声道:“别难过,说不定还会有转机呢。” 还未到最后一刻,不能如此轻易地便宣判太后的命运,说不定会有方法能够治好太后的病呢? “希望如此。”玄冽将脸埋在穆静尘的肩窝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将心情缓过来。 一切听天由命吧,只能如此了。 傍晚,暴雨停歇,深吸气有一种浸透肺腑的清润之感,穆静尘回到偏殿,门外忽然传来皇帝宣见的声音,他疑惑地跟着宫人出去。 到了奉先帝所在的殿中,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去,只见奉先帝面色严肃地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 半个时辰后,穆静尘从殿中出来,整个人神思恍惚,完全听不清身旁的宫人在和他说什么,他的脑中满是方才奉先帝和他说的那些话,以及那个令他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半个时辰前,穆静尘站在奉先帝的面前,听他一字一句地告诉自己一个令他震惊的事情。 玄冽竟然喜欢他! 半日才消化了这个事实,穆静尘睁大眼睛,声音微微颤抖:“皇上,殿下对臣也许只是依赖,并非喜欢。” 然而奉先帝接下来说的话,令他更吃惊,原来玄冽竟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亲他!他却全然不知道! 更难堪的是,这一幕竟被奉先帝亲眼所见! 奉先帝没有理会他的吃惊,开始告诉他自己的计划。他要穆静尘在太后下葬的那一日,作为陪葬喝下药酒假死,接着奉先帝会安排侍卫送他离开,从此再也不要回来,也不许再出现在玄冽的面前。 况且他的父亲穆杨也已经同意此事,假死的药酒他会让宫人事先准备好,到时候只需做戏给玄冽看,令他死心便是。 奉先帝觉得只有这个方法最为安全,能够令玄冽彻底绝望,也能放穆静尘自由,只是永远不准再回来,往后都只能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说完之后,他仔细地看着穆静尘的反应,发现他还在犹豫,便施加威严,妄图令他不得不同意。 眼看着面前人有些恍惚的神态,奉先帝心思复杂,事实上穆杨并不知道他的这个计划,但是为了玄冽的将来,他必须要这么做。 “为了冽儿的将来,朕必须要牺牲一些什么。”奉先帝沉声道。 “不……”良久后,穆静尘极轻地回答,他不能欺骗玄冽,更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 “若爱卿不答应,那么朕也就无法保证穆将军的安危了。”见穆静尘竟然不同意,奉先帝咬了咬牙,微怒道。 穆静尘震惊,这是在用父亲的性命来威胁他么? 他承认他不敢再强硬地拒绝了,他不敢拿父亲的性命开玩笑。 半晌后,穆静尘极其艰难地点头,眼眶中微微酸涩,想走出去却没有力气,他使劲迈动步子,走到极远的地方,才颓然倒下。 一阵凉风吹过,明明是七月的天,穆静尘却觉得刺骨的寒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因为公司一些事情所以耽搁了,更新的比较晚。 不是虐,不是虐,不是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二十五章恍惚 第二十五章恍惚 “为了冽儿的将来,朕不惜牺牲任何人。”奉先帝说此话时的神情一遍遍重演,如同梦靥一般在穆静尘的脑中挥之不去,他闭上眼睛便看到方才在殿中的场景,困着他令他出不来。 奉先帝要求他陪葬,但不会独独让他一个人,这样会引起玄冽的怀疑,恰好穆静尘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奉先帝便决定寻找这样的人来为太后陪葬,名曰让太后能够在地下更加安稳地长眠。 所以穆静尘便注定要出演这出戏,按照奉先帝的旨意,让玄冽死心,想到玄冽对他的别样的感情,穆静尘低眉沉默。 他从未想过玄冽会那般对待他,在他看来,虽然玄冽已经长大,但是有时在他眼中还是六年前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他是他的太傅,他们是师生,这样的关系是不能在一起的。 玄朝民风开放,对于男风之事也比前朝开放了很多,但是还是有些人认为无法接受,尤其在皇室中,奉先帝秉承传统的思想,认为皇子应当为皇室开枝散叶,娶一名不能生育的男子,并非正道。 所以奉先帝才想尽办法要拆散玄冽和穆静尘,为的便是不影响玄冽的将来,为他储君的位置铺路。 穆静尘浑浑噩噩地回到偏殿,整个人神情恍惚,连玄冽在身后唤他都没有听见,半晌才回过神来,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反问道:“殿下有何事吗?” 玄冽在崇华殿中听闻奉先帝传召了他的太傅,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心慌,因此一听穆静尘回来了,便立刻过来,想要询问奉先帝找他过去有何事。 “就是问问殿下最近功课如何罢了。”穆静尘不愿告诉玄冽真相,也不能告诉,他答应了奉先帝会保守秘密,直至他永远离开,所以他只能选择隐瞒。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太傅嫁到 作者:叶默凉 第6节 “真的吗?”看穆静尘的脸色不太对,玄冽怀疑地看着他。 “当然,臣何时骗过殿下。”勉强露出一抹笑容,穆静尘强迫自己笑出来,像以往一样,不让玄冽看出任何破绽。 “那便好。”玄冽自然是相信穆静尘的,因此也没有过多怀疑,他拉着穆静尘来到书房中,指着桌上的一幅画笑道:“那日的画太傅还未画完呢。” 桌上俨然是那日玄冽从穆静尘手中抢来的那幅,画他们初遇时的画作,画还没有全部完成,因此玄冽拉着穆静尘过来画完他,他要和之前那幅字一起裱起来。 穆静尘闻言愣了愣,随即走到桌边,低头看着桌上的画,眼睛忽的酸涩起来,整整六年过去了,他本以为他会等到玄冽登基后再离开,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仓促从玄冽的生命中消失。 眼眶中有薄薄的雾气产生,穆静尘深吸一口气,又眨眨眼,让自己恢复正常,随即抬手取来已经放置在一旁的毛笔,继续往下画。 这也许是和玄冽相处的最后几日了,他要好好珍惜这几日,离开之后,还有满满的回忆陪伴着他。 穆静尘手下作着画,脑中却满是小时候的玄冽,生气的他,大笑的他,沉默的他,各种各样的他…… 虽然已经答应了奉先帝,但是穆静尘还是打心底里不想离开,在玄冽的身边生活了三年,两人早已习惯彼此的生活方式,有什么喜怒哀乐也会互相分享,有时他甚至觉得他们不只是师生关系,更是好友。 所以当穆静尘得知奉先帝的旨意时,他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奉先帝用他父亲的性命来威胁他,他承认他妥协了…… 赶走脑中纷乱的思绪,穆静尘专心画着画,不一会儿,一幅画作便完成,看着纸上栩栩如生的孩童,他忽的产生不想把画给玄冽的想法,想要自己留着,往后想起这段宫廷生活,想起玄冽的时候,还能有个念想。 于是他将画藏在身后,像那日那般,怎么也不肯给玄冽,笑容满面的模样让玄冽以为他方才的愁容满面只是自己看错,然而虽然穆静尘面带笑容,眉间的愁云却是怎么也散不去的,玄冽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夜晚,穆静尘独自一人呆在寝居中,手中拿着白日里完成的画,玄冽最终还是答应把画留给他了,穆静尘看着看着,眼睛便湿润了。 还能陪伴玄冽的日子,也就这几日了,以后便再也见不着,穆静尘难过地心想,等离开皇宫以后,他便四处去云游,或者去找他父亲,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玄冽的眼前,默默地在暗处看着他登基为帝。 说好的要陪他长大,终究是他食言了…… 翌日穆静尘给玄冽上课,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他神思恍惚起来,口中说了什么连自己也听不见。 这样相处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穆静尘心想,以后不知是谁来教玄冽,或许是他最讨厌的那个老夫子吧,回想起玄冽在自己面前抱怨的模样,穆静尘在心底轻笑出声,玄冽在他这里,表现的再成熟也还是个孩子啊。 但是即使他不乐意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跑回来找他了,以后他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能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他,心念至此,穆静尘低下头,书本上的字变得模糊起来。 “太傅,太傅?”玄冽推了推面前人,他方才讲错了几次,又一直不说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对劲。 “啊?”穆静尘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人,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在他面前失态了。 “太傅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以往的课上,穆静尘从来不会这样,更不会讲错,所以玄冽才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何事。 “没有,只是有些不舒服。”穆静尘轻声回答,那道旨意彻底的影响了他的生活,让他无法再好好地面对玄冽,他需要自己静一静,想清楚。 “那太傅赶紧去休息吧。”玄冽闻言连忙扶着穆静尘站起来,扶着他走到偏殿的居室中,让他躺下后坐在床边,仔细地掖了掖被角,柔声道:“太傅睡吧,等会我便去看书,不会耽误了课业的。” “好。”不知该说些什么,穆静尘轻轻点头,闭上眼睛。他觉得很累,所以迫切地想要休息一下。 待穆静尘睡着之后,玄冽起身往御书房走去,自从太傅昨日从父皇那儿回来之后便变成这样,若说他的变化与奉先帝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所以若要知道原因,那么便要寻到源头。 走到御书房门外,玄冽站着等待通报,他的太傅以往从来不会如此失态,所以他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盏茶后,他走入殿中,行过礼后直截了当地问道:“父皇,昨日您传太傅过来,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 按理来说这番话问的已经有些越矩,玄冽抬眸直视着奉先帝的眼睛,眼中的疑惑无处躲藏。玄冽越来越发现,遇上和穆静尘有关的事情,他便容易控制不住自己。 奉先帝看着面前人,没有即刻回答他的问题,事实上昨日他找穆静尘过去的时候,便做好了会被玄冽询问的准备,如今果然来了,于是他拿出早已想好的措辞,和玄冽解释了一遍。 “这样啊。”玄冽听言喃喃自语道,原来是穆杨将军在边关受了伤,穆静尘因担心自己父亲所以才神思恍惚,倒是他想太多了,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让他的太傅如此失态。 奉先帝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又敷衍了玄冽几句,便让他回去了,目送着玄冽离开,奉先帝重重叹息,心思复杂。 他不想这么做,但是冽儿,是你逼父皇不得不这么做。 他对玄冽寄予的期望太高,玄冽将来是要成为皇帝的人,所以奉先帝必须要阻止两人在一起,为玄冽的将来铺路。 且说玄冽离开御书房后,心情便轻松了很多,解开了心中的结,他回到殿中,正巧穆静尘睡醒,他走到床边坐下,柔声道:“太傅为何不告诉我,害得我为太傅担心。” 坐在床上正准备起身的穆静尘闻言心中咯噔一响,眼神微变,莫非玄冽都知道了?可是看他的样子,不太像啊。 正想着的时候,只听玄冽继续道:“穆将军的伤并不严重,所以太傅别担心了,过些日子便会好起来的。” 穆静尘愣住,心猜玄冽是以为他难过是因为父亲受了伤,原来并不是知道了真正原因,他松了口气,勾唇笑道:“嗯,多谢殿下关心。”原来是他多心了,不知道便好,否则他无法向奉先帝交代。 收拾好心情,穆静尘决定好好对待这最后的相处,这样即使将来不能再见玄冽,也能有很多回忆,让他能够时刻记起。 翌日他继续授课,不再如昨日那般神思恍惚,和平常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午后玄冽要去练武场,穆静尘想了想也跟了过去,远远地看着他英姿飒爽的模样,能够这样看着他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他要好好珍惜。 目睹玄冽舞剑的潇洒样子,穆静尘轻勾唇角,等他走了以后,玄冽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好皇帝,为玄朝百姓谋福祉。 他坚信着。 ☆、第二十六章离人 第二十六章离人 又过了几日,太后高氏还是没能撑住,与世长辞,奉先帝命人厚葬了她,并在三日后举办了葬礼。 玄冽自然是参加了葬礼,他走到太后的身边,看着她安静地躺在棺材里,胸口再也没有了呼吸,也不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给他讲故事,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小时候的温暖,再也不会有了。 看着看着,玄冽的眼中便起了薄雾,渐渐的有眼泪滴落下来,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太后的脸,几乎当场失态。 良久,玄冽退到一边,看着太后的脸渐渐消失,随即奉先帝走上高台,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玄冽心中莫名一慌。 奉先帝看着不远处的玄冽,心想着一会儿便要将那件事情说出口,不知玄冽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没有退路,必须要那么做。 半晌,奉先帝轻咳一声,朗声道:“太后仙逝,朕深感痛心,国师三日前算出,太后若要长眠,需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人陪葬,朕搜寻全国,寻到十人,今日便要完成此仪式。” 说着,他看了眼身旁的侍卫,侍卫立刻会意地下去,将那十人带上来。 玄冽听完奉先帝所言,转头看向高台的另一边,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玄冽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人。 那不是穆静尘,又是谁? “太傅……”玄冽喃喃出口,莫非那陪葬的十人,其中一人便是穆静尘?思及此玄冽不顾礼仪,猛地冲到奉先帝面前,质问道:“父皇,这是怎么回事?” “就如你看到的那样,穆爱卿乃符合条件之人,必须陪葬。”奉先帝冷淡地回答,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 而玄冽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半晌脑子也反应不过来,良久才失态地大喊:“不行,我不同意,父皇你不能这么做!” 奉先帝没有理会他,他让侍卫将那十人带到高台上,又破格让穆静尘走过来,让他和玄冽最后再说说话。 “殿下……”到了临别的时候,穆静尘反而觉得冷静了很多,这些日子他极力珍惜和玄冽相处的每一刻,把所有回忆都留在了脑中,总归是要离开的,只不过没想到临行的日子来得如此之快,他苦笑一声,继续道:“臣往后不能再陪伴殿下了,殿下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有新的太傅来,殿下便好好跟他学习吧。”说着说着,穆静尘便沉默了。 “不,太傅,是不是父皇逼你的?你放心,我不会让父皇这么做的!”玄冽如同失控的小狮子一般,红着眼睛声音嘶哑,他要去求父皇,不能让太傅陪葬,绝对不能! “殿下别去,听臣说。”穆静尘拉住玄冽的衣袖,又细细地交代了一些,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狠心离开,只好说着说着便再次沉默了。 再次抬头,穆静尘惊讶地发现,玄冽竟已是泪流满面,两人相处三年,他从未在自己面前哭过,即使是那个下雨的夜晚,他想到了自己的母后,都没有如此哭过。 “殿下……”穆静尘颤颤地伸出手去,想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却越涌越多,将他的手背打湿。 “好了,把太子殿下带走。”正当两人都无言之时,奉先帝冷冷地开口,身旁的侍卫顿时上来,想将玄冽拉走。 玄冽自是不愿意,大力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怒吼:“滚开!”他不能走,一旦走了他的太傅便死定了,他不能就这样看着太傅去陪葬,他说过会等他长大,会一直陪着他的,怎能就这样轻易食言? 侍卫们虽然奉命带走玄冽,但毕竟那是太子,他们也不敢太过粗暴,否则太子受了伤,他们谁也承担不了责任。 于是玄冽猛地一个大力挣脱了侍卫的控制,挡住了宫人递到穆静尘嘴边的毒酒,将它倒在地上,接着张开双臂护住穆静尘,大吼:“本宫看你们谁敢过来?” “放肆!”奉先帝见状大怒,他猜到了玄冽会有很大反应,没想到在群臣面前,他也敢如此大胆,不顾任何礼仪,由此可见他对穆静尘的感情有多深,那他便更不能留下穆静尘了! 想到这,奉先帝大步过去,趁玄冽不注意用力地抓住他的双臂,将他拉到台下,又让几名侍卫看好他,“若殿下挣脱,你们全都人头落地。” 话音刚落,玄冽身体重重一震,父皇这分明是铁了心要让穆静尘去死!然而他却被制住,无法再次冲过去。 眼看着穆静尘接过毒酒凑到唇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穆静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仰头将毒酒喝下。 虽然知道是药酒不是毒酒,但还是给穆静尘带来了些痛苦,胸口疼得像是要炸开一般,一缕血丝从嘴角流下,他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身体也脱力地倒在地上,浑身剧痛却没有力气挣扎。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穆静尘看向不远处的玄冽,想把他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中,他张了张口,却涌出一大口鲜血,眼前的模糊越来越严重,直至将他彻底吞没。 穆静尘缓缓地闭上眼睛,药酒使他停止呼吸,陷入假死状态。以后再也看不到玄冽了,再也没有以后了。 玄冽眼睁睁看着穆静尘倒下,耳边轰鸣作响,什么都听不清楚,眼中也只有那个唇边带血的身影,那是他的太傅,可是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猛地喷出一口血,玄冽往后倒去,竟是昏了过去。 太傅,我那么喜欢你,还未来得及向你表明心意,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穆静尘再次醒来,已是在离开京城的路上,看着周围陌生的风景,他想到临别前玄冽的反应,胸口似乎又疼了起来。 对不起殿下,臣还是离开了,往后你定要做个好君主,莫让臣还有玄朝的百姓失望。 靠在马车壁上,穆静尘闭上眼,接下来该去哪儿呢?他自己也不知道,掀开帘子看了看,四周有皇宫的侍卫在保护他,想必是奉先帝派来的,大概再走一段路,便只剩他一人了吧。 正当此时,周围传来破空的声音,竟是有刺客,穆静尘坐在马车中,猛地感到马车一阵颠簸,随即有剑刺进来,他大惊,紧接着被一名侍卫拉出去。 跟着侍卫四处躲藏,两刻钟后,刺客终于被解决,穆静尘心神未定地回来,看着满地的刺客皱眉。这些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可是,为什么呢? 在宫中三年,穆静尘自认没有得罪任何人,更不可能有结怨之人,那么,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竟要取他性命? 忽然,侍卫在其中一名刺客的身上发现了蹊跷,竟是三皇子玄莫身上的衣料,穆静尘蹙眉思虑着,一个想法顿时闪入他的脑中,令他震惊。 莫非这些人是三皇子派来的?三皇子不敢单独做这种事,背后定有人支持,仔细联想只可能是皇后赵氏,两人费尽心思要杀了他,无非是为了永绝后患,让他真的再也无法出现在玄冽面前,这样的话玄冽很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或许会影响他的太子地位…… 莫非,皇后和三皇子想要谋反? 细思恐极,无论是不是,穆静尘觉得都应该通知一下玄冽,让他多加防范,于是他扯下身上衣裳,咬破手指写了封血书,交代玄冽小心皇后和三皇子,接着将布条交给侍卫,让他们带回去,放到玄冽的殿中。 殿下,往后臣不能再陪着你,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与此同时,玄冽在崇华殿依旧昏迷着,梦中他也流下了眼泪,整个人挣扎着如同陷入了极深的梦靥,怎么也出不来。 一个时辰后,玄冽从梦中惊醒,醒了后便开始疯狂地寻找穆静尘,然而每个角落都找过了,都没有,他疯了一般要冲出宫去,无奈之下被奉先帝关了起来。 玄冽颓然坐倒在黑暗的殿中,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他的太傅,他喜欢的人,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半晌,酸涩的眼泪淌过脸颊,玄冽低着头,脑中回想起和穆静尘相处的一点一滴,痛哭起来。 而此时此刻的皇后和三皇子玄莫则偷偷在殿中密谋,得知刺杀失败,他们也没有气馁,而是决定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出手,皇位是他们的,谁也抢不走。 三日后,太傅穆静尘殉葬的消息传遍了玄朝,消息传到边关,穆杨将军听闻后震惊得睁大眼睛,随即往后退了一步,神思恍惚,没过多久便病倒了。 此时的穆静尘正在路上,他本就打算去边关寻他父亲,听闻父亲病倒的消息,连忙加快脚程,终于在五日后赶到了边关父亲的屋中。 “爹……”穆静尘坐在床边,看着父亲震惊的眼神,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奉先帝根本没有把要他陪葬的事情告诉他父亲!于是穆静尘将事情真相解释清楚,紧握着父亲的手不愿松开。 听完穆静尘所言,穆杨心中震惊,当即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泄露穆静尘未死的秘密,违者军规处置。 穆静尘见到了父亲,心情十分愉悦,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穆杨被他殉葬的消息刺激得以往的病根全都爆发了出来,一时之间军医竟无法医治,穆静尘不敢向宫中请求御医过来,怕御医将他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 经过几日几夜的医治,穆杨的病还是太过严重,久经沙场的他本就累积了很多病根,这一下全爆发出来,令一个强壮的人短短几日便瘦了好几圈,看得穆静尘心疼不已。 这一日,穆杨的精神很好,和他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很多,穆静尘心知这是回光返照,忍住眼泪陪着父亲在院中散步,父子俩相处得很温馨,父亲还和他说了小时候他还未记事时的一些趣事,像是要把前半生没来得及说的话统统告诉他。 深夜,为了玄朝奉献了几十年的穆杨将军在边关府中,握着穆静尘的手,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天回家,更新时间不定,大概是晚上,后天大后天也就是11、12号因为要搬家,请假两天,么么哒~ 提前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二十七章心病 第二十七章心病 穆杨将军的离世,带给穆静尘极大的打击,他原以为一切会像奉先帝说的那般,父亲知道自己假死的事情,然后他就回边关陪在父亲身边,再也不踏足京城,然而为了逼他答应离开,奉先帝欺骗了他。 穆静尘跪在父亲的灵堂前,四周很安静,他轻轻闭上眼睛,脑中闪过和玄冽相处时的片段,每一段都是快乐的回忆,但是如今由于奉先帝的欺骗,害得他痛失父亲,穆静尘想,这下即使奉先帝不要求,他也不会回京城去了。 一旦想到是因为奉先帝所以父亲死了,穆静尘的心中便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静下来,若是没有这一场欺骗,父亲还能好好地活着,而他也不会被逼离开皇宫。 想到这,穆静尘脑中再次浮现奉先帝对他说的那些话,关于玄冽对他异样的感情,留在他身边的这三年来,穆静尘一直恪守礼仪,如今得知了这感情,得知他教导了三年的学生竟然喜欢他,他真的慌了。 玄朝不是没有男风,但是穆静尘知道,父亲从小就希望自己往后能够成家立业,将穆家发扬光大,如今他的心却是乱了。 这些日子他也没少听到军中士兵议论京中玄冽的事情,听闻他在自己走了之后情绪几度失控,穆静尘便难受不已,但他又不想回去澄清自己没死,因为他不想看见奉先帝,只要看到他,就会想到父亲的枉死。 他不恨玄冽,但是他已然害怕面对他。 奉先帝将穆静尘送走之后,便封锁了一切消息,不让玄冽知道真相,以至于玄冽真的以为穆静尘去世,被关了几日后,情绪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站在崇华殿的院子里,每一处都有与那人相处的回忆,玄冽想着想着眼睛又酸涩起来,多年来养成的坚强与独立,在得知穆静尘去世后全部瓦解,一想到他再也见不到温柔的太傅,玄冽便恨不得随他而去,但他不能。 不觉中,玄冽走到偏殿,自从穆静尘去世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推开沉重的殿门,玄冽走到那张檀木床上坐下,又拿起被褥放在鼻间嗅了嗅,上面似乎还带有穆静尘身上淡而好闻的味道,一如他还在自己身边,只是出去了还没有回来罢了。 浑浑噩噩地回到寝殿,玄冽抬头一眼看见之前穆静尘给自己画的两幅画,一副山水图,一副则是他们初遇的场景,他神使鬼差地伸出手去,一次次抚摸画上穆静尘的脸,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玄冽病了,从未有过的重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御医来看过之后,纷纷说这是心病,只能等他自己慢慢康复,无药可治。 奉先帝站在床侧,闻言在心底叹息一声,前些日子玄冽的失控令他心惊,而如今的重病则令他无奈,他知道他是因为穆静尘,但他却不能告诉他真相。 退出殿中,一名暗卫前来禀告消息,奉先帝闻言皱眉,没想到穆杨将军竟然去世了,他想了想,吩咐下去,让将军魂归京城。 说完后,奉先帝转身离开,他本以为玄冽的病只是一时的,就和前几日的失控一般,虽然令人心惊,但总能恢复,然而并没有,几日后玄冽的病越来越严重,整个人形如枯槁,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与以往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与此同时,玄冽梦到了与穆静尘在一起相处时的幸福时光,口中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手无意识地在虚空中乱抓着,像是想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他梦到好多场景,有穆静尘教导他时的温馨,有他与穆静尘嬉闹时的快乐,还有偷偷亲吻他时的幸福,每一个场景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历历在目,永生无法忘记。 缓缓睁开眼睛,玄冽从梦中醒来,身体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他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床顶,良久也没有动一下身子,腹中空空的很饿,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离穆静尘去世已经过了整整一周时间,三年来他从未和他分离这么久过,如今却是尝到了分离的滋味,而且,以后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撑着身体坐起来,玄冽脱力地靠在床头,连日来的不平静,使他现下十分的平静,让宫人端来些吃食,他吃了一些放下,感觉身体有了点力气。 起身下床,玄冽缓缓走向门边,忽然转角处一根布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走过去捡起来,眼睛倏地睁大。 这不是太傅的字么?! 闻了闻上面的味道,是人血,说明有可能是咬破自己手指写的,玄冽将目光转到布条上的字,只见上面写了一些告别的语句,以及一句让人有些看不懂的话。 逐字逐句地分析了一番,一个结论在玄冽脑中产生,太傅这是让他小心皇后和三皇子,他们有可能要谋反!但是,太傅为何会知道这些?又为何会写血书放在这里,莫非他没有死? 强烈的希望充斥了玄冽的身体,令他顿时有了力气,他不顾御医的反对,执意来到皇陵,打开穆静尘的棺木,也许里面装的根本就不是太傅,他满怀希望地心想。 然而棺木打开后,玄冽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就躺在里面,顿时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原来真的是他想多了,太傅已经离他而去,不会回来了。 在他走后,奉先帝从暗处缓缓地走出来,舒了口气,幸好他早已料到玄冽会来开棺,所以找了个和穆静尘身形极为相似的人,易容成他的模样,杀了他后让他躺在这棺木中,以假乱真。 正想着,皇后赵氏走到他身边,柔声道:“皇上回去吧,这里毕竟不宜久留。”说完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奉先帝的面色,装的一副贤良淑德模样。 半晌后,奉先帝应了一声,和她一同往回走去。 且说玄冽回到寝殿后,再次看到穆静尘留下的画作,眼眶酸涩,他回到床上休息,这一次他没有梦到以往的场景,而是梦到穆静尘对他说,要好好活下去,千万别因为他,失了皇位,小心皇后与三皇子,他会看着他登基为帝,造福百姓。 梦中的穆静尘笑容太过温柔,以至于玄冽在梦中都禁不住流下了眼泪,醒来之后,他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久到外面天色都黑了,他才坐起身来,眼神一片清明。 太傅说得对,他必须要好好活下去,他是玄朝的储君,是未来的皇帝,只有做一个好皇帝,使国家国泰民安,百姓幸福安康,太傅在九泉之下才能放心,为了让他放心,他必须振作起来。 除此之外,玄冽还按照穆静尘血书上所写,开始加强警惕皇后和三皇子,暗地里做了许多功夫,为的便是防止他们突然谋反。 只有他过得好,才能让太傅安心,玄冽心想着。 时光匆匆而逝,没有穆静尘的日子里,玄冽秉承着少说多做的风格,短短三年已然成长为了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拥有的气度直叫所有人感叹,不愧是玄朝的太子殿下,金龙之身,无人可比。 玄冽一日日长大,奉先帝的身体却是一天天差下去,直到无力回天,玄冽心情沉重地跪在奉先帝的床榻前,听着他断断续续地交代着遗言。 “冽儿,你一定要做一个好皇帝,咳咳……千万不能让百姓失望……”奉先帝一句句说着,越来越感到喘不过气,眼前也越来越黑。 “好,儿臣答应父皇。”玄冽哽咽地回答。 “一定要做个好皇帝……”说着说着,奉先帝声音越来越轻,眼皮也缓缓闭上,直至再也睁不开眼睛。 “皇上……驾崩了!”站在床边的首领公公走到殿外,对着一众大臣哑着声音道,顿时哭声响起,大臣们纷纷抹起眼泪,唯有皇后赵良娣和三皇子玄莫对视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将奉先帝下葬后,国丧期间所有人素衣,不准举办任何游乐活动,然而就在这个沉重的时刻,皇后和三皇子如玄冽所料,造反了。 好在玄冽早有准备,他整整防了他们好几年,早已对他们的手段知根知底,因此平息起来也并没有预想中的不顺利,反而动作非常快地便抓住了两名罪魁祸首,最终以谋反罪下狱,但是鉴于奉先帝尸骨未寒,百姓民心不稳,所以玄冽封锁了一切消息,不让这事传出去,因此百姓并没有知道。 狱中,皇后赵良娣和三皇子玄莫分别被关在两个不同的地方,玄冽进来以后,将两人一块提审,看着面前灰头土脸,一脸丧气的二人,他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你们不这么做,我还会考虑给你们个安静的住处,让你们好好地过完下半生,是你们自己断了自己的生路,你们自己找死,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话音刚落,几名狱卒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中有个杯子,杯中装的是玄朝有名的□□七日杀。 顾名思义,此毒不会让人一下子便死去,只会不停地折磨人的身体和精神,有些人挨不过便自杀身亡,目前为止服用过此毒,捱过七日的人,一个也没有,因此毒名取做七日杀。 被逼饮下□□后,赵良娣和玄莫不多时便开始痛苦地挣扎起来,面色狰狞,往后的每一日,只会比前一日更痛苦,这便是玄冽给他们的惩罚。 翌日,玄冽在寝殿听闻,赵良娣和玄莫咬舌自尽了。 唇角勾起不明意味的笑容,玄冽当即宣布,三日后,他要登基。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好意思请了这么多天假,因为公司搬新地址,事情非常多,抱抱每个追文的人,谢谢你们愿意等待。 此文今日起恢复更新,能不能继续日更不好说,但是至少不会请这么多天假了,让我们愉快地一起把它完结掉~~(≧▽≦)/~ 最后厚脸皮地推一推新文,一个是接此文之后开坑的《重生之宠你一世》,文名可能要改,重生文,忠犬皇帝攻+温润残疾受,然后就是接宠你一世后开坑的《影帝是个小不点》,现耽娱乐圈,腹黑老板攻+表面高冷实际傲娇影帝受,也是重生文,至于重生成了什么,大家去文案看就造啦,喜欢请收藏哦,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宝宝爱你们,晚安(  ̄3)(e ̄ ) ☆、第二十八章真相 第二十八章真相 三日后,玄冽正式登基为帝。 站在高高的金銮殿上,玄冽听着殿下山呼万岁的声音,眼前的珠帘让他回想起小时候躲在暗处,偷看父皇上朝时的场景,那时的父皇也是如此意气风华,不过短短数年,却是物是人非。 又想到床榻前,父皇对自己说的那些遗言,玄冽深吸一口气,看着殿下的文武百官,袖中双手渐渐紧握成拳,默默地在心底发誓,他定要成为一个好皇帝,不让父皇失望,更不让他的太傅失望!要让这全天下的百姓,都以拥有他这样的皇帝为豪! 待到一切仪式结束,已是深夜,玄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乾清宫,路过崇华殿,往事历历浮现在眼前,他闭了闭眼,回到寝殿中,沐浴一番后便上床睡了。 玄冽又梦到了穆静尘,梦到他并没有死,背井离乡离开京城,他本想找他回来,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离去的方向,他朝他伸出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再次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不!太傅,不要走!”猛地从梦中惊醒,玄冽嚯的坐直身体,背后衣裳已然湿透,他呆呆地盯着虚空看了许久,漆黑一片,只有月光洒进来,什么人也没有,没有他的太傅。 他又做梦了,这三年来,不知多少次梦到了他和穆静尘在一起时相处的各种片段,如今又梦到他没死,玄冽苦涩一笑,他真是魔障了,太傅都离去三年了,他还是不愿相信他已经离开,不会再回来。 玄冽望向窗外,再也没了睡意,索性披着衣服到窗口坐着,望着窗外的夜景发呆,他记得太傅最喜欢这样,坐在窗口赏外头的风景,唇角闲适的笑容永远那般好看。 经过三年,玄冽的心已经沉静不少,只是想到穆静尘的时候,眼眶还是会禁不住酸涩,算起来穆静尘来到他的生命中不过短短六年罢了,却像是住了一辈子般,无法忘记。 玄冽发出一声叹息,悠悠地走回床边,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治理国家,让玄朝更为繁荣昌盛。 数月之后,国宴再度来临,周边各国的皇室成员纷纷齐聚皇宫,还记得几年前举办的时候,自己仍是个太子,上头有父皇罩着,任何事都只需要看着便好,但是这一次,却是独挑大梁了。 如同几年前一样的过程,玄冽嘴角噙着淡然的笑容,让外人看起来觉得他心情很好,却又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宴会结束后,照例是和众人一同到御花园中赏风景,玄冽走在最前头,三年的成长让他长大了很多,如今的他不仅仅是身体强健了许多,连羽翼也丰满起来,他记得太傅说过,要做一个得民心的皇帝,但切记不能轻易被臣子猜透心思。 想着想着,众人便到了御花园中,默默地听着周围的人谈话,玄冽时不时地应上几句,对于这种应酬,他并不是很喜欢,但又不得不做。 正在此时,人群中发出了一声惊呼声,说时迟那时快,一名伪装成他国使者的人手拿一柄剑朝玄冽冲了过来,玄冽转头淡定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皇上,小心啊!”四周的大臣大喊出声,侍卫立刻出动围堵那名刺客,然而玄冽还是不动,甚至眼含笑意地看着那名离他越来越近的刺客,嘴角渐渐泛起冷笑。 忽然众人眼睛一花,也不知怎么的,玄冽避开所有侍卫直直地到了那名刺客面前,轻功之高令人目瞪口呆。 “说,谁派你来的?”玄冽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刺客,右手紧紧地掐住他的脖颈,见他不说话,便缓缓收紧,直至刺客面色发青才松开,又一把将他丢到地上用脚踩住胸口,脚下加重力气。 眼见着刺客还是不说话,玄冽眯起眼睛,正想使些手段,忽然看到刺客口中流出带黑的鲜血,竟是咬破口中毒囊自尽了! 玄冽猛然一皱眉,一脚将地上的刺客踢开,又让人传来御医仔细检查,良久,为首的御医站起身,恭敬地回答:“回皇上,此人服用的是□□没错,但是却不会真正毒死人。” “你是说,假死药?”玄冽反问。 “正是如此,外表看起来像死了一般,其实人并没有死,再过几个时辰,便会自己醒来。”御医接着回答。 玄冽闻言皱眉,没想到世上真有假死药的存在,只不过这场景为何那般眼熟,这死状,竟和他死去的太傅极其像。 忽的,玄冽的脑中产生一个诡异又大胆的想法,会不会那时穆静尘服用的也不是真正的□□,只是假死药罢了,但是他分明开棺看过,棺中人的脸的确是穆静尘没错。 不对! 玄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三年前他受穆静尘去世的打击,的确去开棺看过,但是,他并没有仔细查验,会不会……会不会有可能…… 来不及细想更多,玄冽命人将刺客拖入大牢中,待他醒来后严刑拷打,务必要问出来头,接着便告别众人,去了皇陵。 到了皇陵前,他让侍卫打开棺木,接着屏退众人,独自将棺木盖打开,熟悉的脸映入眼眶,玄冽禁不住伸手去抚摸穆静尘的脸,指下的皮肤如此真实,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只是弄错了,他的太傅确实离开了,什么假死药,不过是他多想了而已。 就在他收回手准备关上棺木离开之时,手指无意中碰到一个细微的凸起,玄冽眼神微变,转身回去,在棺中人脸上细细摩挲几下,突然揭下来一张精致的□□,由于时间过久,所以□□起了褶皱,没想到却成了玄冽最大的惊喜。 棺中人,竟然真的不是穆静尘! 那么有没有可能,他的太傅根本没有死? 玄冽愣了许久,随即立刻派人去严查当年的事情,他一定要知道当年穆静尘陪葬的真相,棺中这人不是他的太傅,那么真正的穆静尘又在哪里? 与此同时,穆静尘正在江南某一客栈用午膳,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他便离开了边关,虽然三年来他都呆在宫中,鲜少有人认识他,但是为防有人知道,他还是学了些易容术,将自己的面貌改变了些。 坐在客栈的大堂里用膳,虽然只是普通的饭食,穆静尘却吃得如同在享用山珍海味一般,这三年他在外头游历,经历了很多也看淡了很多,整个人也成长了不少。 旁边桌来了一群文人,刚坐下便开始小声讨论当今的皇帝玄冽,言语之中满是赞赏与崇敬,自豪玄朝能有如此好的一位皇帝,穆静尘闻言低头垂下眼睫,听闻玄冽一上任便下令减轻百姓的赋税,还改革了一系列政策,全都利民便民,这样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百姓怎能不喜欢、不崇敬? 穆静尘抿唇,虽然他的心里还是不能放下父亲的死,但是不得不承认,玄冽真的长大了,像他期望的那样,长大了,这让他觉得很骄傲。 门外突然传来孩童惨叫的声音,穆静尘蹙起眉头,转头看过去,只见一名浑身脏兮兮的孩童怀抱几个包子,正被包子铺的老板毒打,一边打还一边咒骂:“又是你!说了不准再偷我家包子,还要来,看老子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穆静尘瞬间明白了缘由,孩童多次偷窃包子铺的包子,引发了老板的怒气,所以正在惨遭毒打,不忍看这一幕,他站起身走出去,看准时机拦住那老板的动作,温声对他说:“好了别打了,这钱我替他出,小孩子不懂事,还望老板消消气才是。” 包子铺老板正发着怒火,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道声音,如春风沐耳,转头一看,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看他面善,也真的掏出了银子,他便不再计较,狠狠地踢了孩童一脚,他接过银子,道:“真是晦气!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待老板离开后,穆静尘俯身将孩童扶起来,带他来到自己的饭桌前,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道:“吃吧。” 孩童愣了一会儿,猛地开始大口吃起来,看得出来已经饿了很久。 “慢些吃,别噎着。”穆静尘柔声说道,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旁边,吃过饭后,他又带孩童去了医馆,让大夫好好看看他身上的伤。 不知为何,方才他看到这名孩童被打的场景,莫名想到九年前初遇玄冽时,玄冽也是被人打了,那时的记忆和现下的场景重叠,让穆静尘下意识的便去救下了这名孩童。 若是那时他没有走那条小巷,没有救下玄冽,或许就没有如今的放不下了吧,穆静尘心想。奉先帝让他心中带恨,想要远离他们的一切,但他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去关心玄冽的一举一动。 登基以后他做得很好,只是这些年,他过得好吗? 几日后,侍卫终于查出当年的事情,玄冽听完后震惊,没想到奉先帝竟演了这样一出戏来欺骗他,害他失去了太傅。 但令他欣喜的是,太傅真的没有死!当年他确实是在奉先帝的要求下喝下了假死药,从此远走高飞,至今不知身在何处。 玄冽缓缓地握紧拳头,眼神亮如白昼,没有关系,不论太傅身在何方,这一次,他都会亲自把他找回来,再也不让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保证日更,但是不会弃坑不会无故断更,有事会提前在文案挂请假条,虽然慢,但不会停,谢谢亲们的包容! ☆、第二十九章寻找 第二十九章寻找 玄冽恨不得能够当即出宫寻找穆静尘,但是他不能,在走之前,他必须要将一些事情交代清楚,因此他特意留了几日,又让丞相等肱骨大臣替他镇守京城,接着带着若干侍卫与暗卫,低调地出发了。 调查出来说当年是因为他的关系,才让父皇对太傅心生芥蒂,从而产生了赶他走的想法,一想到穆静尘已经知道了他对他的感情,玄冽便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高兴他不用憋在心里,可以正大光明地告诉他,他喜欢他,但是又担忧他的太傅不接受他的感情,他不怕等待,但害怕被拒绝。 骑在高头大马上,玄冽回头看了眼身后巍峨的皇宫,眼睛微微眯起,接着扬起马鞭,飞驰而去。无论前路多么困难,他都要将心爱之人追到手,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几日之后,玄冽一行人到达边关,听闻他的太傅假死之后被送出宫,即刻便遭到了刺客的伏击,毫无疑问那些刺客都是皇后赵良娣派去的,好在父皇的侍卫保护了太傅,没有让他受到伤害。 待父皇的侍卫回宫后,穆静尘便独自一人去了边关,又听闻穆杨将军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听到穆静尘殉葬的消息,以为他真的死了,一时受刺激,引发了往年来堆积的并发症,撑了没多久便撒手而去。 玄冽心知是因为父皇的欺瞒,才致使穆杨将军离去,心中不免害怕起来,他害怕他的太傅会因此心生隔阂,不再愿意与他亲近,那样他会心痛若死。但他又是如此地想念他,恨不得当即飞到边关,见到他朝思暮想的人。 终于到了边关的军营,玄冽迫不及待地跳下马,随手抓了一名士兵便询问他穆静尘的去处,结果得知他三年前就已离开边关,去了江南,玄冽手一松,嘴角浮起苦涩的笑。 看来是老天故意折磨他,不愿让他如此顺利地便见到心爱之人,好在士兵说出了他的太傅在江南,虽然江南很大,但是有了目标,总比大海捞针好过一些。 于是,玄冽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江南,但是江南那么大,必须要一处处找起,他索性从最近的宣城开始,一点点搜索,总有一日,他会找到他的太傅。 与此同时,穆静尘跟在前几日救的孩童后面,暗中观察他的走向,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只要一到晚上,这孩子就不见了踪影,到了清晨又准时出现在他眼前,而且,他分明给了这孩童很多吃的,他还是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于是穆静尘决定跟踪这孩童,看看他想做何事。 两人由热闹的集市开始往郊外走,渐渐的来到了偏离人烟的地方,走过一片丛林,一个破旧的小木屋出现在穆静尘的眼前,他看着那孩童走入里头,便没了动静。 穆静尘悄声过去,贴近窗边,忽然听到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抬眸一看,竟是一名妇人,妇人看起来病的很严重,躺在床上完全无法下来,而孩童则坐在床边,用稚嫩的小手将手中的馒头撕开,一片片递给妇人吃,看着妇人慢慢咽下去,孩童的眼中浮现出笑意。 “娘,再吃些。”孩童忽的出声,将穆静尘给他的吃食统统拿了出来,那一瞬间他明白了这孩子为何总是饥肠辘辘的样子,分明是为了将食物留给生病的母亲,自己宁愿饿着! 穆静尘眼眶温热起来,他故意发出声音,在孩童震惊的目光中走入屋中,在床边站好,用温和的声音解释了自己的来意,以及和孩童相识的过程,当然,隐去了他因偷包子被老板打的事情,孩童如此孝顺,他不能让他的母亲为他担心。 说完后,穆静尘从怀中拿出一些二两银子,又拿了些碎银子塞到孩童的手中,二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已是一年的开销,更别说这样一个穷困潦倒的家庭。 但穆静尘觉得还不够,于是他转身出门,来到城里最好的医馆,请了个大夫直接到妇人的家中为她看病。 一个时辰后,妇人疲惫地睡去,穆静尘掩上门,和孩童一起走到门外,看着孩童微微湿润的眼睛,他蹲下丨身,抬手抚摸着孩童的脑袋,柔声道:“别担心,你母亲的病没事的,很快便能好起来。” 大夫说了,妇人只是身体底子一直不好,加上积劳成疾,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只要好好喝药静养,要不了多久便能痊愈,不过需要的药材中有几味较为昂贵,因此妇人才一直没有去看大夫。 穆静尘掩上门,又到城中稍加打听了一下,这才得知孩童原本是一名富商的孩子,而妇人则是那富商的一房小妾,自从正室过门后,她们便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直到最后被赶了出来,那富商也是个没良心的,一心宠着那正室,至于这些被赶走的小妾,自是不管不顾,让她们自生自灭。 心疼妇人与孩童的遭遇,穆静尘便留了下来,带着孩童去药铺买药,好在他在宫中为太子太傅的时候,攒了些积蓄,如今即使药费不便宜,倒也付得起。 到了药铺中,穆静尘让孩童站在一边等他,自己则将之前大夫写的药方拿出来,递给面前的掌柜,掌柜的很年轻,且一直盯着他看,穆静尘不由得疑惑道:“掌柜的,鄙人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不,没有。”掌柜轻声笑了笑,转身去抓药,但只到穆静尘离去,他还是一直看着他。 倒不是掌柜的对穆静尘有兴趣,掌柜的名唤成林,乃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平生不爱功利名利,便到了这安静之处开了间药铺为营生。 成林小时候做过太子玄冽的伴读,因此与玄冽感情深厚,是君臣亦是好友。几年前成林再次入宫赴宴之时,曾经在御花园中见过当时的太子太傅穆静尘,又听闻他被迫殉葬,然而成林最近从好友,即如今的皇帝玄冽那里得知一个消息,太傅穆静尘并没有死,所以玄冽让他留意着些,若看到了,立刻派人通知他。 而方才看到这人,面容上和穆静尘有区别,但是那神态和气度,却是一模一样,加上成林也是个精通易容术的主,自然一眼便看出了穆静尘易了容,因此断定他便是穆静尘。 思及此,成林即刻派人去通知玄冽又让人跟着穆静尘,看他究竟是要到哪儿去,见他方才抓了好多药回去,莫非是生病了?但看他面色健康,又不像是身体有疾。 两日后,成林派去通知的人终于找到了玄冽一行人,当即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玄冽愣了一会儿,猛地抓住那侍从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的肩骨捏碎,“当真?” 侍从忍着痛,忙不迭地点头,玄冽大喜,当即带人前往成林所在的睦州,夜晚,他躺在客栈天字一号间的软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得知穆静尘并没有死后,玄冽的心便如同死灰复燃一般,重新有了希望,三年了,他是如此的想念他,连做梦都想。 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玄冽手捧一幅成林送来的画像,上面画着穆静尘如今的模样,听闻他还易了容,明显是不想让他找到,想到这玄冽心中有些难受。 伸手细细地摩挲着画上人的脸,玄冽将它贴近唇边,想象着他当时亲在穆静尘脸颊上的感觉,胸中顿时有熊熊的欲丨火燃烧起来。 翌日,不等天亮,玄冽早早地便起身继续赶路,此刻的他一刻也等不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穆静尘,将他紧紧地搂入怀中。 几个时辰后,天光大亮,穆静尘又带来了大夫给妇人看病,听闻妇人的病已经痊愈,他重重地舒了口气,面上露出舒心的微笑。 妇人本姓陈,是一名贤良淑德的女子,也十分懂得报恩,她不顾穆静尘的反对,当即起身,用这些日穆静尘买来的食材,做了一桌子菜,看着穆静尘张口吃下,她双手紧张地互相摩擦着。 半晌,只见对面人笑道:“很好吃,夫人手艺真好,只是不必如此客气,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完,大家一起吃吧。” 陈氏闻言笑起来,她的五官虽然只是清秀,但是展露笑容之后,便有种婉约的美,这样的气质,哪是那些庸脂俗粉比得上的? “公子哪里的话,若非公子慷慨解囊,我也不会好得这般快了,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一辈子也不够报答的。”陈氏认真地说道,说完又给穆静尘夹了些菜,温柔地让他慢慢吃。 穆静尘没有答话,低下头默默地吃着碗中的饭菜,透过陈氏,他想到了自己的娘亲,娘亲早逝,他早已不知道有娘亲疼爱是怎样的滋味,如今却是感受到了,陈氏的温柔如同娘亲一般,令他不禁泪目。 吃过饭后,穆静尘默默地出门寻了处偏僻安静的宅子买下,这是他能为陈氏母子俩做的最后一件事,他不忍看他们再继续住在那个破旧的屋子里,但愿后半生,母子二人能够过的平安幸福。 安顿好陈氏与孩童的生活,穆静尘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重逢,偶也~ ☆、第三十章重逢 第三十章重逢 走在陌生的山道上,穆静尘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接下来应该去哪,这三年来,他一直呆在江南没有去别的地方,是时候离开江南,去别的地方转转了。 回想起临走前孩童的不舍,穆静尘无法控制地又想到了玄冽的样子,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但是脑中还是浮现出三年前玄冽的模样。 他应该长大不少了吧,若有机会,远远地看一眼也是好的…… 正想着的时候,四周传来不寻常的声音,像是人的脚步声,穆静尘当即警觉起来,整个人绷紧,紧接着,周围冲出几名大汉,将他团团包围。 看着大汉们手中的刀剑,穆静尘明白,他这是遇上强盗了。 为首一人细细地打量了面前的男子一番,此人衣着虽然朴素,但是浑身气度一看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况且那腰侧佩戴的玉佩,不用眼睛看都知道是个好物,定能换得不少钱,想到这,大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神带着精光。 “把你的玉佩给我。”冷哼一声,他指着那玉佩道。 穆静尘一愣,下意识地摇摇头,这玉佩是有一年他生辰的时候,玄冽特意送给他的,对他来说意义不一样,绝对不能给这人。 说到这玉佩,当时玄冽递给他的时候,穆静尘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刻了他和他二人的名字,当时他以为玄冽只是为了给他过生辰,才故意刻了他们二人的名字,现在想来,原来那时候玄冽就已经喜欢他了,并且将爱意隐藏在了玉佩上,他故意将他们的名字刻在一起,昭示着他对自己的心意。 但他竟到现在才想明白,无论如何,这玉佩都不能给这伙强盗,他已经不能再回京城,也不能再见玄冽,这玉佩是他唯一的纪念,绝对不可以被夺走! 清了清嗓子,穆静尘故作镇定道:“几位好汉,在下这玉佩并不值钱,不如这些银子你们拿去,放在下离开可好?”如今他势单力薄,还是不要得罪他们为好。 为首的大汉看到穆静尘手中的一袋银子,眼睛亮了亮,他们打劫了这么久,很少碰到出手如此阔绰,识时务的人,这银子他们自然收入囊中,但是这还不够,虽说这男子自称玉佩不值钱,但是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那玉佩,不说价值连城,起码也是个稀罕货,看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绝对很值钱。 于是,他又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将玉佩抢过来,这男子等会也可以带走,相貌与身形都不错,玩起来一定很爽,这般想着,为首大汉目露色气。 见四周人围上来,穆静尘紧张起来,护住腰侧的玉佩不松手,看来是不能顺利离开了,他得想个方法逃脱才是。 众人渐渐缩小包围圈,其中一人趁穆静尘不注意,一个手刀劈了过去,只要打晕了,想要什么他们得不到? 穆静尘感觉到颈后有风,下意识地转头,见一名大汉朝自己劈来,他愣住,一时之间竟忘了要躲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汉的手刀要劈到穆静尘颈上的时候,四周窜出众多人来,只听接连不断的惨叫声,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大汉纷纷倒在地上哀嚎着,而身着黑衣的人们分散在周围,将大汉们统统抓起来。 穆静尘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黑衣人的身后,紧接着黑衣人自动分开一条道,一个身着玄色袍子的高挑身影从后头走出来,男子身材挺拔精悍,骨骼和面容已经完全张开,眉眼间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他淡淡地看着自己,不是玄冽还能是谁? “你……”穆静尘后退一步,不知为何竟不想面对玄冽,他竟然找到这里来了,那么是不是代表,他知道了三年前的真相,知道了那时的他只是假死而已? 玄冽就那么笔直地站着,看着面前人的目光深邃而喜悦,两人就这么隔了几步对望着,忽然,玄冽动了,他一个箭步跨到穆静尘面前,张开双臂将他紧紧地搂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怀中人狠狠地勒进自己的骨头之中一般。 他终于……找到他了! 良久,玄冽松开怀抱,抬手将穆静尘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又俯首将脸埋在他的肩窝中,哽咽道:“太傅,我很想你。”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触动了穆静尘内心最柔软的那根弦,他的浑身震了震,缓缓抬眸看向面前的玄冽。他长大了,也长高了,个子比他高了半个多头,体型也继承了奉先帝的高大魁梧,面容坚毅了许多,这三年,玄冽果真脱胎换骨。 犹记得第一次遇到玄冽的时候,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孩子,身高只到他的胸口,如今却是长的比他高大许多,这么多年匆匆而逝,令人唏嘘。 回过神来,穆静尘对上玄冽的眼睛,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有些想逃,害怕看到玄冽,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到奉先帝的欺瞒,想到父亲的离世。 穆静尘忽然动了,他想要逃跑。 “太傅!”早已想到穆静尘可能不会乖乖跟着他回去,玄冽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粉在他面前一洒,顿时穆静尘便闭上眼睛软软地倒在他胸前,昏了过去。这药粉是他出宫前问御医拿的,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横抱起晕过去的穆静尘,他比三年前轻了,玄冽心想,看来以后得好好补补才是,抱起来才会更舒服一些。 抱着怀中人回到客栈,玄冽小心翼翼地将穆静尘放在床上,药粉的时效不长,再过不久便能醒来,又等了半个时辰,床上人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穆静尘躺在床上,回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心知自己还是被玄冽找到了,这也代表着三年前的事情全部被玄冽知晓,叹了一声,他低声问:“皇上是如何知道的?” 玄冽闻言怔了怔,随即将开棺发现棺中人不是穆静尘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想了想,还是隐瞒了国宴遇刺的事情,他不想刚重逢就让他的太傅担心,毕竟他也没有受伤。说完后,他俯身到穆静尘身上,埋首在他胸口,眼眶微微濡湿,这再次拥抱心爱之人的感觉真好,仿佛在做梦一般。 听完玄冽所言,穆静尘沉默了,半晌后索性也坦白了三年前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奉先帝告诉他玄冽喜欢他的事情。的确,若不是奉先帝的插手,他们二人如今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见,不会被逼的分离三年,他的父亲也不会死去了。 父亲的死始终是穆静尘心头的一根刺,拔也拔不掉,如今的他即使见到了玄冽很高兴,却不想再回到那沉闷的宫中去。 猜到他心中所想,玄冽滚烫的心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半晌后才轻声缓缓道:“太傅,我知道当年父皇的欺瞒害死了穆杨将军,但是他只是……”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太傅嫁到 作者:叶默凉 第7节 话还未说完,便被穆静尘打断,“皇上别说了,臣心里都清楚,臣累了,皇上也回去休息吧。”说着,穆静尘轻轻转过身,此刻他极其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不想听任何人说话。 玄冽叹气,心知他不愿提起那事,只好帮他掖了掖被角,退了出去。 穆静尘闭上眼睛,脑中浮现父亲去世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其实他都明白,父亲的死是奉先帝的错,不是玄冽的错,如今奉先帝已经驾崩,也算一命还一命,他本就不该将死去之人犯下的过错继续加到玄冽的身上。 但是他还是无法打开心结啊…… 夜晚,穆静尘独自入睡,做了两个奇怪的梦,他梦到父亲对他说不要怪罪玄冽,奉先帝再有错,也已经得到了报应,染病而亡,玄冽却是无辜的。 画面一转,又跳到那一年陪着奉先帝一起登山,本来受伤的是他,梦中却成了玄冽,身中数箭,鲜血染红了浑身的衣服,他躺在榻上,一如父亲去世前那般,对他交代了很多事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 梦醒后,穆静尘久久不能平静,想到玄冽终究有一日也会死去,他自己也是,他们二人明明活着,却要承担隔阂的痛苦,虽然他心中还是无法释怀,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该将过错强加到玄冽身上,奉先帝与父亲的事情早已过去,他不能拿这事惩罚玄冽,即使所有事情皆因他而起,但是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不是吗? 穆静尘不知该如何面对玄冽的感情,他对玄冽只是师生之情而已,但是看到玄冽和他人在一起时,也会有种莫名的难过,看到他受伤,恨不得取而代之。 正想着,门外传来动静,只见玄冽身着里衣走过来,钻入被中将他抱紧,哑声道:“太傅,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穆静尘心中所有的坚持瞬间瓦解,他眼眶霎时涌上薄雾,小时候只要玄冽做错了事情,就会这样耍赖地抱着他,对他说这句话。 良久,穆静尘闭了闭眼睛,双手极其缓慢地拍了拍玄冽的后背,轻轻点头。罢了,一切不过是孽缘,他又何必太过执着,伤人又伤己。 见他同意了,玄冽高兴得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一味地蹭着穆静尘,如同一只大狗一般,眼中有泪落下来都不自知。 “太傅,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第三十一章表白 第三十一章表白 翌日清晨,玄冽醒的特别早,他睁开眼,看到穆静尘躺在他的身侧,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原来不是梦,他真的找到他了。 一开始失去穆静尘的时候,玄冽整夜整夜无法入睡,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穆静尘的样子,极致的想念让他快要疯掉,到了后来,他渐渐冷静下来,面对现实。 但是这三年来,他几乎从未睡过一个好觉,他开始害怕睡觉,害怕做梦,只要做了梦,梦中必定有穆静尘,然后他就会惊醒过来,面对着空荡荡的寝殿,坐到天亮,一夜无眠。 好在老天终于不忍看他这般难过,给了他希望,让他寻到了穆静尘,心念之人就在身侧好好地躺着,玄冽情不自禁地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清香的发丝中,蹭了蹭,动作将怀中人弄醒。 穆静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前玄冽的面容渐渐清晰,混沌的脑子也清楚起来,原来他真的被他找到了,他们还睡在一张床上。 心知玄冽对他的感情,穆静尘反而不忍心推开他了,若是这样做,免不了会伤了玄冽的心,他不舍得这么做。 正想着,玄冽又开始在自己的肩上轻蹭,像只大狗一样,弄得穆静尘有些痒痒,他微微笑起来,不着痕迹地推开玄冽,柔声道:“皇上,你都长的这么大了,怎么还同小孩子一般?” 小时候玄冽最喜欢这样蹭他,但是现在他长大了,加上玄冽对他的心意,这一动作在穆静尘看来自然和以前不同,他虽然不排斥和玄冽的接触,但是还不能完全接受。 “我不管,见到太傅我高兴。”玄冽无赖地赖在穆静尘肩上不走,半晌后又道:“太傅,不要如此生疏好吗?我不喜欢这样,还同小时候那样,叫冽儿好吗?”这个名字穆静尘曾经叫过,但是有一次被皇后听见训了一顿后,便再也没有唤出口。 穆静尘张了张口,半晌才轻声回答:“你已经长大了。” “即使长大了,也是太傅的冽儿,不是吗?”玄冽说完,期盼地看着穆静尘,他多想再次听到他这般唤自己,三年了,每次处理完政事,疲惫地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寝殿时,他仿佛看到了他的太傅在这里等着他回来,给他端来一杯温热的茶,温柔地和他说,殿下累了吧,早些休息。 每每想到那个画面,玄冽都禁不住热泪盈眶,明明知道不会再有那一天,明明知道等不来太傅的归来,却还是揣着小小的希冀,希望一切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罢了,没有殉葬,也没有离去,太傅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往后还会回来。 就这样自欺欺人地过了三年,真相被挖掘出来,那一刻玄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像是吊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一般,压抑而沉闷的感觉完全消散,得知真相的那一晚,他屏退所有人,独自在偏殿坐了一晚上,几度落泪。 他长大了,要给太傅看到更好的一面,告诉他,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他有能力保护他,他很强大,可以做他一辈子的伴侣。 “冽儿……”穆静尘沉默许久,轻声唤出口,不知多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一下子将心底最深处的回忆翻了出来。 眼见着玄冽喜笑颜开,穆静尘也笑起来,动了动身子,跟他说起自己这一路上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说着说着便提到了他救下的那名孩童以及妇人。 听闻穆静尘将身上的银子几乎都给了那名妇人,玄冽忍不住打趣道:“哦?那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到,太傅不就没有银子了?” “怎么会,先帝给的俸禄还是挺多的。”穆静尘无奈地解释。 “原来太傅在身上藏了这么多小金库。”玄冽闻言大笑起来,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样好,勤俭会持家,好事啊!”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瞪了玄冽一眼,穆静尘翻了个身,不理会他。 玄冽没有接话,眼神逐渐深邃,他才没有胡说八道,他是认真的,即使玄朝在他这里绝了后,他也不改变自己的心意,他的皇后,只能是穆静尘一人。 “对了,你出来多久了?该回宫了。”想到这个问题,穆静尘转回身问。 “不急,睦州我还未来过,正好趁此机会,玩几日再回去。”玩是假,陪你才是真,玄冽心道。 而穆静尘想的却是,如今玄冽已经当了皇帝,就这样翘班了真的没事么?但很快,他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太傅莫急,我自然不会丢下一众事务便不管不顾地出来,都安排好了,没事。”对于丞相等人的办事能力,他还是很放心的。 穆静尘闻言点头,放下心来,接着起身洗漱,脸上忽的被玄冽的手指触碰到,只听他道:“太傅把易容卸了吧,我看着难受。” “还是不要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穆静尘已死,我却好好地出现在街上,会引起百姓舆论的。”穆静尘轻声拒绝,继续洗脸。 玄冽听后觉得有理,便没有再说什么,他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太傅没死的消息公之于众,他不能让他顶着死去的身份过一辈子。 吃了早膳后,穆静尘本想看看书,却被玄冽拉着出去,美其名曰逛街消食。走在熟悉的街上,时下正值集市,街上人很多,也很热闹。 路过一家戏楼,玄冽听到里面唱戏的声音,他不是没有听过戏,奉先帝有时会将整个戏班子请到宫中来唱一出,但是他从未和穆静尘一起听过戏,想了想,玄冽拉着身旁人走进去,让小二给加了个座位,坐在不错的位置上,一边听戏,一边吃着手边的小食。 今日演的戏玄冽也没听过,但是看了一会儿便大致看懂在说些什么,是一个小倌爱上了一名官家公子,却因官家公子家人的阻止,使两人不得不分离,官家公子的家人却没有因此放过小倌,而是给他下毒,害死了他。 临死之前,小倌捂着自己的胸口,泪水决堤而出,他倒在地上,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竟与穆静尘当时的假死如出一辙! 玄冽莫名想到了奉先帝为了逼穆静尘离开,要他假死的事情,心中一阵苦闷,再也看不下去,便起身离开了戏楼。 穆静尘跟在他的后头,一脸纳闷。 回到客栈,玄冽独自坐在窗边,一言不发,与早晨时判若两人,到了夜晚,穆静尘正准备休息,他忽然拿着几坛酒过来,硬是拉着自己到了一处无人的院中喝酒去。 玄冽拍开酒坛上的封泥,仰头大口喝下,酒液滴落在衣领上,濡湿了衣服。这整整一日,他想了很多,从穆静尘假死开始,想到如今的重逢,想到戏里那小倌至死也没能再见爱人一面,玄冽眼神越来越暗,胸口叫嚣着一个声音—— 他想彻底坦白自己的感情! 所以他来了,他把穆静尘拉出来喝酒,就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喝了一坛酒,玄冽还很清醒,但是他却故意装作微醺,开始往穆静尘的身上靠。 “太傅,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玄冽不停地往穆静尘那边蹭去,口中喃喃自语地开始表白,若是太傅能够开窍,那自是最好,若是还不能,他也有的是耐心等。 穆静尘听言一愣,无奈地低下头,陷入沉默,他知道玄冽没有醉,他在他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分不清他是真醉还是装醉?看来他也真是急了,故意装喝醉来跟自己表白,试探自己的态度。 他不知道自己对玄冽究竟是怎样的感觉,若是以前,他对他只是单纯的师生之情,只想好好地教导他,但是如今一切都变了,不再是从前,他也不能漠然无视玄冽的感情,这三年来,他多次梦到玄冽有了新欢忘记了他,每次醒来时,都是彻骨的难受。 穆静尘慌了,他想不明白。 “太傅,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若非如此,你不会对我如此好,不会多次舍身救我,也不会不讨厌我对你那般亲密了,不是吗?”看穆静尘陷入沉默,玄冽开始趁热打铁,全然忘了要继续扮演一个喝醉的人,现在的他只想弄清穆静尘的态度,别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我不知道……”过了将近一盏茶时间,穆静尘才轻声回答道,他抬起头,直视玄冽的眼睛,哑声继续说:“让我想清楚再告诉你好吗?现在我也不知道,你不要催我,可以吗?” 玄冽怔住,哑然,半晌他重重点头,道:“好,太傅若是想清楚了,可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他说了,他有的是耐心等,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要给太傅时间,让他慢慢地想清楚。 不知为何,他就是有那种自信,确定穆静尘一定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他只是还未想明白罢了,所以他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想明白,好过他逼他承认。 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不再需要太傅为他遮风挡雨,接下来的日子,就让他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他,他会做出一个大人该有的模样,来让穆静尘相信,他有能力保护他,他的感情,不只是说说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离受受开窍……嗯,还有一段时间,不过不远啦︿( ̄︶ ̄)︿ ☆、第三十二章刺客 第三十二章刺客 在睦州又玩了几日,玄冽决定启程回宫,备好了马车,他拉着穆静尘坐在柔软的榻上,看着身旁人的侧脸,玄冽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到了傍晚,一行人还在林子里,于是玄冽决定在林中留宿一晚,明日再走,夕阳的余晖洒在穆静尘的脸上,让他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 穆静尘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径自下了马车,不远处正巧有一条小河,他走过去看了看,河水很清澈,隐约可以看到有鱼在游来游去,他忽的转身让玄冽过来,指着水里的鱼道:“不如晚上烤鱼吃吧?” 玄冽点头答应,但是烦恼又接踵而至,他从小在皇宫长大,哪会什么抓鱼,既不能让侍卫来抓,平白让他们抢了在太傅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又不好意思坦白自己不会,只好硬着头皮拿来一根削尖了的树枝,挽起裤脚往水里走去。 “我来吧。”穆静尘伸手要去拿他手里的树枝,却被他躲开。 “交给我吧。”玄冽对穆静尘眨眨眼,拿着树枝便进了水中,他学了这么多年功夫,总不至于连几条鱼都搞不定吧? 事实证明他想错了,的确是搞不定。 玄冽用力地将树枝插向水中,明明看到已经命中了,但是树枝一拿起来,还是什么都没有,他纳闷地皱眉,咳了一声继续。 “我来吧。”站在岸边的穆静尘实在看不下去,再让玄冽这般弄下去,指不定大家今晚都得饿肚子了。于是他走到水中,拿过树枝凝神看向水中游动着的鱼,小时候有一段调皮的时光,那时候便喜欢到河里抓鱼,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像当年那般精准。 看准了时机,穆静尘屏息用力将树枝插向水中,再次拿起来之时,一条肥嫩的鱼在上面扑腾着,他抿唇微笑,高兴地转过身,朝着玄冽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鱼,骄傲地仰起脸看他。 玄冽赞赏地看着穆静尘,他记忆中那个温柔爱笑的太傅又回来了,思及此,他又去捡了根树枝回来,虚心地求教。 领悟抓鱼的要领后,玄冽准备亲身尝试一番,他看准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忽的一个猛力插下去,鱼被插中,他却因用力过猛,脚底不小心打了个滑。 “小心!”穆静尘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但因惯性太大,两人一起摔在水中,他的头很不巧地撞在一块小石头上,让他眼前顿时黑了一下。 缓了一会儿,穆静尘浑身湿透地站起身,好在撞得不严重,但玄冽却紧张地拉着他到岸边,非要给他看看。 小心地拨开穆静尘头顶的发丝,玄冽并没有发现流血或是淤青的地方,便松了口气,方才真是吓到他了,还好他没事。这般想着,他放下身前人的发丝,认真道:“太傅以后小心些,受伤了心疼的还不是我。” 穆静尘眨眨眼,没有回答。 侍卫们已经开始烤鱼,但都很有眼力见地留了几条给玄冽和穆静尘,一众人躲得远远的,不妨碍他们二人相处。 坐在烤架前,玄冽先将自己的和穆静尘的衣服烘干,接着拿出一条鱼,放在烤架上,缓慢地转动着。火光映衬着身旁人的脸,红扑扑的让他想要扑上去亲一口。 两人开始谈天,玄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身旁人轻启的嘴唇,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不要扑过去亲他。 他答应过太傅,要给他时间,等他慢慢想清楚,若是现在操之过急,把太傅吓跑了,那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吃过烤鱼后,穆静尘寻了根树干,靠在上面微眯着眼睛,今晚的月色很好,玄冽靠在他的身边,两人的呼吸似乎都交错在了一起,四周很安静,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半晌,穆静尘敌不过睡意,和周公下棋去了。 靠在他身侧的玄冽却还是很清醒,他侧头看着已经睡着的穆静尘,轻手轻脚地将他的身子揽过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颈侧,让他身体渐渐热起来,仿佛有火在烧一般。 也就等穆静尘睡着了的时候,他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抱着他,玄冽轻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在穆静尘的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视线落在下方的唇上,玄冽扬起嘴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总有一日,这个地方会正大光明地属于他! 困意渐渐涌上来,玄冽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满足地休息了。 到了深夜,玄冽正在做着美梦,四周忽然传来异样的声音,他警觉地惊醒过来,和一名侍卫对视一眼,正欲说话,忽的周围冲出数十名黑衣刺客,竟是冲着他而来! “护驾!”侍卫们有条不紊地拔剑对上黑衣刺客,玄冽护着穆静尘退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张开双臂将他拦在身后,不让任何人接近他。 相似的场景在玄冽的脑中产生,那一年父皇带着他们一起爬无量山的时候,也遇到了刺杀,那时穆静尘为了保护他还受了伤,但是那是因为那时的他还不够强大,现在却截然不同了,他有能力保护穆静尘,绝不让他再次在自己眼前受到伤害。 幸好玄冽这次带出来的侍卫们都是武功高强,没过多久所有刺客都被解决,玄冽眼神森寒地走到一名还未断气的刺客面前,踩住他的胸口冷声质问:“说,你们为何要刺杀朕?” 然而刺客冷哼一声,什么也没回答便咬舌自尽,满地的鲜血如同讽刺一般,让玄冽怒火中烧,于是他怒喝道:“去查,给朕查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侍卫领命下去,玄冽站在原地不动,僵直的脊背和如冰般寒冷的眼神令他与方才的温柔判若两人,穆静尘看在眼里,感叹三年的时光,果然足以令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在玄冽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这令他十分欣慰。 解决了刺客,两人却再无睡意,索性坐在一起聊聊天,沉默半晌,玄冽轻声问道:“太傅,世人都说我是个好皇帝,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是。”穆静尘毫不犹豫地回答。 “但是我却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好。”玄冽轻声叹息,望向夜空。 “人无完人,能够做到如今这般,已经很好了。”穆静尘安慰着他,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玄冽能够成为如今这样一个人人赞赏的皇帝,已是十分不易,况且世上无完人,又怎能苛求自己? 虽然被心上人安慰,玄冽的心情还是没有好一点,他的直觉觉得今天的这伙人和之前在皇宫国宴上的那起刺杀离不开联系,如今他的地位才刚刚稳定,便接二连三地遭到刺杀,这怎能让他不奇怪? 两日后的客栈里,侍卫前来禀告查证结果,果然与之前那人是一伙的,属于金族,早在几年前,金族还是安分守己的,但没想到几年后的现在,他们居然野心勃勃的妄图吞掉玄朝! 想了想,玄冽摘下随身的玉佩,将其递给面前的侍卫,沉声道:“把这块玉佩送去给定远将军程远,让他速速带兵过来帮忙,朕要亲自剿灭了这群人。” 妄图染指他的江山,想都别想,他玄冽定要让他们一个个全都下地狱见阎王去!不能让这些杂种破坏玄朝百姓的安稳生活,他的江山,由他亲手来守护! 穆静尘从一旁走出来,对于玄冽的能力,他是越来越放心,但是听闻前阵子皇宫国宴出了刺客,他便急声问道:“冽儿,你没受伤吧?” 玄冽正想回答怎么会,看到穆静尘一脸担心的表情,突然想要戏弄他一下,便拉着他走到床前,毫不避讳地便脱去身上的衣服,笑道:“有没有受伤,太傅自己来检验一番,不就知道了?” “你!”穆静尘连忙转过身去,脸上尴尬地红了起来,这小屁孩子,还以为他越长大越成熟了,没想到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就爱捉弄他!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笑呵呵地套上衣服,玄冽伸手拉住穆静尘的手,让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带着茧子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穆静尘的手掌,随即认真道:“太傅不要紧张,我会等你想清楚的。”末了又顿了顿,继续说:“我已经长大了,能够保护你,相信我。” 穆静尘愣住,心中竟觉得如同春水流过一般,莫名的感动,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打破了先前的气氛,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等多久都没关系,化成灰也要在一起,我们一起见阎王。”玄冽又接着说,笑脸看起来好生欠扁。 “那就一直等着吧。”故意说了这一句,穆静尘忍笑,挣开他的手,自己到隔壁去了。他还没有想清楚,不想给了玄冽希望,最后却又让他失望。 目送穆静尘离开,玄冽没有追过去,他知道他的太傅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说了,他会一直等着他,哪怕等到入了土也没能等到也没关系,总之他这一辈子就认定穆静尘这一个人了,心很小,只装得下他,别的人,绝无可能再进来。 况且他有预感,不用等那么久,他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两个存稿坑求临幸,喜欢不要大意地收藏一发吧︿( ̄︶ ̄)︿ ☆、第三十三章外族 第三十三章外族 未过几日,定远将军程远便收到了玄冽送去的玉佩和口信,带着数万精兵过来了,见到面前高大俊逸的男子,他半跪下丨身,朗声行礼。 “将军不必多礼。”玄冽抬手让程远起来,接着大致和他说了下金族的分布以及生活习性,他这次出手,要的便是将他们一网打尽。 两个时辰后,两人商议完,玄冽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琢磨着一件事,如今穆静尘在这里,他的心中有了牵挂,定不能专心在打仗上。 所以,他必须将他送走。 这么想着,玄冽来到穆静尘的门前,轻轻推门而入,一眼瞧见他正坐在窗前,望着外头的街景发呆,他走过去,柔声道:“我回来了。” 走路的动静将穆静尘的神思拉回来,他连忙起身,问道:“如何了?”外族觊觎这种事情,对于刚刚稳定下来的玄朝来说,十分危险。 “已经商量好了,三日后便出兵。”玄冽耐心解释,看着面前人澄澈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太傅这人平时最是固执,若是知道他要他先回宫去,他定是不愿意的,但是他又不能让他陪着自己一起面对,打仗不是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才将穆静尘找回来,绝对不能让他再在自己眼前出事! 思及此,玄冽的心中做出了决定,顾及到穆静尘的脾气,他决定明面上还是不告诉他为好,等他睡着了,点了睡穴送走便好。 “冽儿?你怎么了?”唤了半日也不见有反应,穆静尘伸手拍了拍玄冽的肩膀,疑惑地瞧着他。 玄冽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陷入沉思,连太傅叫他都没听见,怕露出破绽,他连忙笑着解释道:“无事,想到一桩有趣的事情。” “哦?何事?”穆静尘被他勾起了兴致,顺着话题说下去。 “想起太傅刚入宫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我把你的头发绑在椅子上,看你扯到自己头发,别提多想笑了。”玄冽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还不是你整我?”说到这些陈年旧事,穆静尘便有些无奈,但是面上却还是露出了笑容。那时的玄冽还小,况且他也知道他只是孩子心性并非故意,因此才没有和他置气。 “是我错了,太傅别气。”玄冽尴尬地摸摸头,他多想看一次穆静尘生气的模样,一定很可爱。 穆静尘失笑,玄冽做过的坏事何止这一件,还有把水换成烈酒,在门上放水盆,害得他一进门便被浇了个浑身湿透,不都是他干的好事? 如今的玄冽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幼稚,然而穆静尘却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虽然他已经放下心中芥蒂,但是过去不会再重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玄冽便回到自己的房中,命人取来安神香,接着悄悄来到穆静尘的房门外,将门上的纸戳了一个小洞,将香插到里面,青烟缭绕,淡淡的香味在房中散开。 片刻后,他听到里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太傅睡着了! 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玄冽放下手中的安神香,确定穆静尘真的睡着了后,松了口气大胆地走到床边,为防万一又点了他的睡穴,接着将人抱起往外走去。 虽然就这样送走他,太傅醒来肯定会不高兴,但是玄冽宁愿他对自己生气,也不要再重蹈覆辙。 到了事先备好的马车边上,玄冽低声抱着穆静尘进去,将他放在柔软的踏上,只有睡着的时候,他才会如此不设防、安静温顺地窝在他的怀中,玄冽抬手撩开穆静尘脸上的发丝,低下头在他的额上轻轻一吻,道:“别再想跑了,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语毕,玄冽松开手,转身下马车,接着让赶车的侍卫过来,目送马车离开。 一个时辰后,安神香开始失去效用,穆静尘也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马车顶,他愣了愣,直直坐起身子,望着四周发呆。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马车上?莫非,有人趁玄冽不注意劫走了他? 穆静尘蹙眉,打开车门,映入眼中的是一名侍卫装扮的男子,他见自己出来,立刻挡在门前,说什么也不让他下车,并解释这是皇上的吩咐。 穆静尘霎时明白了,玄冽故意派人送走他,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跟着他一起身陷危险之中,攻打金族一事,或许顺利或许充满艰难险阻,所以玄冽为了让他安全,提前将他送到了马车上。 但他怎能丢下他?不是说了让他不要再离开他吗?这又算什么?他玄冽当他穆静尘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么? 穆静尘当即打开车门,对侍卫威胁道:“停车,否则我跳下去。” “太傅请不要为难属下。”赶车的侍卫没停,与其违背面前人的意愿,他更不想忤逆皇帝的旨意。 “停车,玄冽那里我保你无事。”猜到这侍卫在担心何事,穆静尘担保,等了一会儿见侍卫还是没反应,他顿时急了眼,作势要跳车。 马车徐徐停下,穆静尘跳下来,对站在一旁的侍卫道:“多谢。”随即解了马匹与车之间的绳索,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玄冽正在与程远商议如何打首战,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马蹄声,打开门一看,竟是穆静尘骑在马背上,自己回来了! “你……”玄冽震惊地看着穆静尘越走越近,身后的程远识趣地退下。 “不是说不要我再离开你吗?那为什么要把我送走?”一走到玄冽面前,穆静尘便开始质问,他虽然不如他武功高,但也并非柔弱女子,让他留在这里,是害怕他拖后腿吗? “太傅,你听我说。”玄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不用解释。”穆静尘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沉默很久才继续说:“冽儿,攻打金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让我留下来,行吗?” 一瞬间玄冽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把太傅看得太过柔弱,良久,他轻声道:“好。” 穆静尘笑起来,如释重负。身前人忽的走近他,将他轻轻抱住,额上的汗水被拭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轻柔的吻,穆静尘愣了愣,没有拒绝。 玄冽和程远商议的方法是,直接杀到他们的老窝去,将他们斩尽杀绝,对于觊觎他玄朝的人,他从不手软,不过为防金族人往后记恨,老人女人和幼童他可以不杀,若是降服,那是最好,若不愿,那便一辈子囚禁着。 翌日清晨,玄冽起了个大早,将准备好的甲胄,战靴等物取出来,他披上甲胄,准备扣带,身前倏地走出一个人,帮他把腰间带子扣上。 是他的太傅。 “此去多艰难,一定要小心,别受伤。”穆静尘又帮他理了理衣襟,眼神中有着担忧,他虽然能够留在玄冽身边,但并未被允许随他出战,只能在这里等他回来。 “放心。”玄冽重重点头,眸中满是自信,对付一个小小的金族,他还是胸有成竹的,接着,他拿起一旁放置着的剑,准备离开。 飞身上马,玄冽环视着下面的士兵,一扬手中的剑,朗声道:“出发!剿灭他们的老窝去!” 将士们高声附和,大军前行。 穆静尘目送玄冽离开,心中一块大石被吊了起来,这让他坐立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般,但又安慰自己不要乱想。 走来走去,穆静尘还是觉得心里无法安定下来,随手拿起自己的弓箭,骑上马飞驰而去。 一个时辰后,玄冽带兵杀到了金族的首都,金族地理位置处在玄朝的接连处,与玄朝一河之隔,唯有一座石桥得以通过。 冲入金族的首都,玄冽毫不留情地开始杀戮,身上的甲胄溅上了对方士兵的鲜血,这些人妄图杀了他,夺走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江山,他又怎能轻易放过他们? 两国士兵交战在一处,鲜血遍地,大多都是金族人的鲜血,皇室中人四散而逃,唯有一名三皇子留了下来,满眼精光地看着他们。 玄冽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接着便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他当即反应过来,大吼:“快!撤退!” 那分明是火药的味道!他们来时只有一座桥,若是桥被炸了,无疑是陷在城中,那不就中了他们的计么? 几万精兵连忙撤退,程远护着玄冽往外冲去,果然看到桥上被绑上了炸药,几名金族士兵正欲点燃,突然唰唰几箭凭空射出,夺了他们的命。 一个白衣人从树林中走出来,不是穆静尘还能是谁? 在他的帮助下,玄冽带着士兵顺利地冲过了石桥,然而最后石桥上的炸药还是爆炸了,动静之大连带着不远处的堤坝一并被波及,大量的河水涌上来,残破的堤坝堆在水上,灰尘漫天。不少玄朝士兵来不及逃跑,被活生生炸死,鲜血伴随着残缺的尸首漂浮在河面上,惨不忍睹。 没想到竟被他们反将了一军!玄冽震怒,当即和程远带着兵涉水而过,追上了正在逃跑的金族人,一个不留,斩尽杀绝! 满身鲜血地回来,玄冽如同修罗一般,拳头紧握,浑身肌肉绷紧。 穆静尘跟在他的身后,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所以骑马过去,没想到正巧看到金族士兵要炸石桥,当即拿出弓箭射死了他们,给玄冽创造回来的时间。 还好他去了,若是晚了一步或者没有去,那么玄冽岂不是九死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晚一点还有一更,困了先休息,大约凌晨一点更新。 ☆、第三十四章堤坝 第三十四章堤坝 两人之间难得的沉默。 玄冽生的是自己的气,若他能够想到金族人会炸那座石桥,那么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害的那么多士兵无辜惨死。 即使现在金族人已经被杀光,也不能平他心中之恨! 于是,玄冽快步来到地牢中,找到了被抓回来的几名俘虏,如同泄愤一般,用尽了手段折磨他们,却又不让他们立刻死掉,令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后,玄冽一刀砍下了他们的脑袋和四肢,玄色的衣服上已经满是鲜血,昏暗中,他回头看到穆静尘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眶忽然有些酸涩。 “别自责了,不是你的错。”穆静尘走过去,犹豫片刻主动抱住玄冽,支撑住他的重量,如今金族已除,剩余还有很多问题等着他去解决,玄朝的皇帝怎能这一副模样? 撑着玄冽回到房中,让他好好地休息一番,穆静尘如同小时候那般坐在玄冽的床边,耐心地哄着他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玄冽终于睡着,但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也并不安心,眉头一直紧皱着,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 穆静尘疑惑地俯下丨身去,却始终听不清玄冽在说些什么,只好作罢。门外传来急报声,他不愿吵醒玄冽,起身往外走去,但没想到玄冽却在一瞬间便醒了过来,从床上弹坐起,下床走在他前头。 “何事?”醒来后的玄冽不复之前的模样,眼神变得冷冽,浑身属于君王的气势又回到他的身上。 “回皇上,今日洪水来袭,被炸毁的堤坝没能挡住洪水,即将淹没周围的村庄!” 玄冽闻言眉头一跳,二话不说往外走去,穆静尘跟在他的身后,翻身上马跟着他一起往堤坝而去,洪水来袭不是小事,轻则淹没良田,重则危害人命! 到了堤坝,天开始下雨,玄冽不顾雨水走到堤坝处,又下水看了损毁程度,接着命人先将缺口堵上,否则一旦洪水再次来袭,后果不堪设想。 士兵得令,带着其他士兵准备堵上堤坝缺口,玄冽从雨中走回来,身上已经湿透,穆静尘从树下走出来,抬起自己的衣袖帮他拭去脸上的雨水。 此次洪水引起了周边百姓的恐慌,玄冽一边命人堵上堤坝的缺口,一边让人去安抚百姓,好在洪水并没有再来,让大家都放下了心。 穆静尘拉着玄冽回到住处,连忙让侍卫去准备热水,给玄冽好好地泡个澡,方才他淋了这么久的雨,若是不驱走身上的寒气,待到寒气入体,定会大病一场,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所有事情都需要玄冽的过目,他不能病倒。 热水很快送上来,玄冽脱了衣服走到桶中,热水包围住他,令他全身心都放松下来,穆静尘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按揉着酸痛的肩膀,玄冽眨了眨眼,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 “好些了吗?你继续洗,我去给你拿干净的衣裳。”穆静尘揉了一会儿,收回手准备离开,突然手腕被抓住,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倒向浴桶,接着腰被搂住,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 “太傅,还好有你在。”玄冽发觉自己如今肆意地亲吻穆静尘的额头,已经不会引起他的反感,便放大了胆子,在他的脸上细细啄吻。 “好了,别闹。”穆静尘面染红云,手抵在玄冽的胸口,光裸的触感令他手指一颤,接着推开他,想要出去。 “太傅别走,陪我说说话。”不顾穆静尘的挣扎,玄冽把他也拉进了浴桶里,浴桶很大,足以容纳两个人,玄冽看着穆静尘湿身的模样,觉得喉咙如同有火在烧一般,烧得他干渴不已。 但是如今不是乱来的时候,因此玄冽清了清嗓子,撇开眼神开始说正事,他方才做了一个很郑重的决定,他决定向世人公布穆静尘未死,并为他恢复身份。 “可是,要怎么解释?”穆静尘皱眉,他也很想恢复身份,但是当年崇德帝已经对所有人宣布,他穆静尘已经随着太后殉葬,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如何还会活回来? 但若是对百姓说,当年穆静尘并没有殉葬,而是假死,那么真相便会暴露,奉先帝的名誉定然会遭到损害,这无疑不是一个好主意。 “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说辞。”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玄冽沉声说。到时若是有人质疑,他大可以这么说,太傅穆静尘的确是殉葬了,但是被查出他并非要求之人,是调查的人出了错,为防对太后的魂魄不利,因此奉先帝倾尽所有御医,终是救活了穆静尘的性命。 穆静尘醒了后,自己请辞离开,于是便有了明明已经殉葬却忽然恢复身份这一出。 “冽儿,还有一事。”穆静尘抿唇,默认了他的说法,顿了顿继续说:“如今民心不稳,百姓恐慌洪水淹没家园,若是冽儿能够公布自己的身份,让百姓听闻皇上在此,想必民心定能够稳固。”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便是民心,若是百姓们听闻他们最敬重的皇上亲自来到这里,为他们解决洪水的问题,定能聚拢民心,让他们对玄冽更为崇敬。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那么我让人去散布消息。”玄冽赞同穆静尘的想法,若是民心被打散,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此刻正是再次收拢百姓的好机会。 翌日,玄冽派的人回来,消息开始从大街小巷散布出去,不出一日,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就在此,为他们排忧解难,失散的民心顿时振奋起来。 另外一则令百姓震惊的消息则是,三年前随先太后殉葬的太傅穆静尘竟然没有死,非但没死,还跟着皇上出现在了这里,有了他们二人在此,还怕洪水不能解决么? 午后,玄冽与穆静尘又来到堤坝处,开始与工部的几人商议修复计划,但是修复堤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事情,只能尽力而为。 穆静尘站在玄冽的几步开外,玄冽认真的侧脸正好落入他的眼中,他静静地看着他,不移开视线,如今的玄冽又让他看到了成熟稳重的一面,要不是他经历了他的小时候,真不敢相信现在的玄冽和那时的捣蛋鬼是同一个人。 商议一直在继续,穆静尘便一直站在他不远处陪着他。 傍晚,玄冽疲惫地回过身,愕然发现穆静尘竟然还在他的身后,他竟然等了他整整一日?满心的欢喜涌上心头,玄冽大步走到穆静尘面前,扬起笑容:“走吧。” “商议得如何了?”穆静尘走在玄冽的身边,温声问道。站了一日他的腿有些酸,但仍是忍住了。 “差不多了。”玄冽将商议的结果一点一点地说给身旁人听,听取他的意见,两人都是整整一日没有吃饭了,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到了饭厅,玄冽和穆静尘坐下来用饭,一边吃一边讨论着百姓得知那两个消息后的反应,如他们所料,虽然震惊,却很容易接受。 吃过饭后,玄冽还不肯休息,执意要再研究一番堤坝的修复图,穆静尘看着他眼睛周围的青黑,默默地走了出去,端了一杯水进来,给他喝下去。 须臾,玄冽倒在桌上,闭着眼睛睡着了。方才穆静尘拿来的是一杯下了安神药的水,他不忍看他继续这般操劳下去,必须让他休息。 扶着玄冽到床上躺好,穆静尘坐在床边,帮他掖好被角,便坐在床边打起了瞌睡,谁知待他睡着后,床上的玄冽反而睁开了眼睛,竟是根本没被药倒! 玄冽起身,将穆静尘抱上床,让他睡在自己的身侧,他给他下药,他怎会不知,不过是不想他担心,所以故意配合罢了。 这些日子有太多事情要忙,让玄冽无暇去想两人之间的关系,现下的穆静尘已经比之前更容易接受他对他偶尔亲密的动作,这是否代表,他的心里其实也有他,只是还未开窍呢? 等到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一定要好好地问问他的心,他能感受到穆静尘如今对他已经不如之前那般抗拒,就连亲吻额头这样的事情,他都没有拒绝。 他的心里一定是有他的。 玄冽笑起来,伸手勾了勾怀中人的鼻梁,像小时候恶作剧那般,骚扰得穆静尘睡梦中也皱起眉头,但见他要醒来,又慌忙点了他的睡穴。 抱着怀中格外温暖的身躯,玄冽开始想象着以后的美好生活,虽然他和他不会有孩子,但是他们可以领养一个,等到他厌了、倦了,不想再做皇帝的时候,便将皇位传给这个孩子,然后带着他的太傅远走天涯,游山玩水。 玩到玩不动了,他们便寻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他会每日早起给他做早膳,午后便下下棋,一起画画,在院子里晒太阳,晚上还能看星星,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生,没有纷争,没有喧闹。 到了尽头的那一日,若是他先走,他希望太傅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可是又怕自己在九泉之下寂寞,若是太傅先去了,他定会立刻追随而去,即使死,也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玄冽叹息,太傅啊,我连将来都打算好了,你打算何时回应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完成,晚安︿( ̄︶ ̄)︿ ☆、第三十五章洪灾 第三十五章洪灾 然而还未等玄冽将堤坝修复完毕,洪水便再一次来袭,这一次来势凶猛,直接将堤坝全部破坏,浑浊的泥水淹没下游百姓的良田,又将房屋冲毁。 上一次洪水来势不大的时候,玄冽曾经想过让这些百姓全都转移地方,但百姓们长居此处,不愿转移位置,又考虑到堤坝已经在修复,洪水暂时不会再来,这才作罢,没想到短短几日,洪水竟然毫无预兆地再次来袭。 洪水来袭之时,百姓们尚在睡眠之中,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响声,接着低头一看,屋中不知何时竟积起了一滩水,霎时反应过来,大喊出声:“洪水来了!快跑啊!” 男女老幼惊恐地往外逃,却敌不过洪水来袭的速度,很快洪水便将房屋冲塌,一些来不及逃出的人被埋在了残破的木头下,又一些直接被洪水卷走,只片刻便不见了踪影,洪水过处,一片狼藉。 玄冽被人从睡梦中喊醒,朦胧中听到洪水冲毁了百姓房屋,造成了百姓伤亡,他当即清醒过来,掀被下床,来不及穿好衣服便急急往外走。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穆静尘也被惊得醒过来,套上衣服便要下床。 “太傅在这里等我回来。”走到一半又回到床边,玄冽不容置疑地将穆静尘按坐在床上,洪水刚刚过境,危险随时可能发生,他不能让太傅跟着他一起过去。 “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穆静尘甩开他的双手,双眸中如有火光在燃烧,“说好我陪着你的,况且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要我如何安心地在这里等你消息?” 穆静尘眼中的坚持令玄冽不得不妥协,顾不得许多,他拉住他的手腕,两人快步往外走去,到了下游处,眼前的景象令他们浑身一震。 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地上全是浑浊的泥水,一些妇人跪在房子外头不住地哭泣,而士兵们正在努力地搜救着,挖开堆积的木头,寻找尚还存活着的人。不时地有受伤的百姓被抬出来,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的满是鲜血,惨不忍睹。 过了一会儿,天公不作美地开始下雨,一开始只是毛毛细雨,片刻便倾盆而至,豆大的水珠滴在脸上,模糊了人们的视线。 “搜寻所有存活的人,只要还有希望,绝对不能放弃。”玄冽深吸一口气,沉声下命令:“已经出来的百姓,带他们到城中,安排一处干净的地方给他们休息,有伤的治伤,动作快!” 说完,玄冽闭上眼睛,仰起头任雨水打在自己脸上,若他当时坚持要这些百姓转移到城中,若他没有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以为洪水不会再来,是否便不会发生如此惨剧? “冽儿,救人最重要,其他的别多想。”看着玄冽一脸自责的模样,穆静尘觉得心疼不已,忍不住走过去轻拍他的肩膀,陪他一起站在雨中。 玄冽缓缓睁开眼,雨水流进眼中,生生的刺痛,吐出一口胸中郁结的浊气,他当即转身,沉声道:“走,去看看堤坝如何了。” 穆静尘连忙跟上,两人的身上都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衣服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还有些冷,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些,只想陪在玄冽身边,将事情解决。 一行人到了损毁的堤坝处,刚修复了一些的堤坝已经无法挡住洪水,破损的石头在河中堆积着,外头看来似乎只剩个空架子。 玄冽沉吟片刻,决定走近一些,看看具体损毁情况,于是他转头对穆静尘道:“太傅,这回听我一次,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等等,我……”穆静尘刚想追上,却被几名侍卫伸手拦住,只好看着玄冽带了几人走近那堤坝,涉水而过,来到堤坝的旁边。 且说玄冽走到浅水处,原本只到脚踝的水,由于洪水的缘故,涨到了膝盖以上,他伸手去触摸近在咫尺的堤坝外部,只碰了一下,便有碎石块不断地落下来。 “皇上小心!”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官员当即过来挡住那落下的石块。 “无妨。”玄冽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外头,正欲再走过去一些,忽然听到震颤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反应,上头便开始落下半人高的石头来,玄冽面色大变,急忙往一旁闪躲,灰尘飞起,刹那间便将他掩埋。 站在岸边的穆静尘眼看着堤坝再次坍塌,方才还站在水中的玄冽顿时不见了踪影,他倏地瞪大眼睛,耳边轰鸣作响,什么也听不到。 “冽儿……”穆静尘喃喃地唤了声玄冽的名字,胸口如同要爆炸一般,铺天盖地的疼痛将他淹没,他不顾侍卫的阻拦,冲过去便要寻找玄冽。 扒开一块石头,扑面而来厚厚的灰尘,不慎吸入灰尘的穆静尘重重咳了几声,和一众人一起挖开石块寻找玄冽的身影。 不,他不能出事! 不多时,穆静尘的脸上便满是脏污,身上的衣服亦是,手掌由于过度用力出现了几道血痕,但他却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口,一心只想找到玄冽。 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下,穆静尘摔倒在泥水中,又站起来继续找,突然耳后传来石块震动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只见一块石头被推落下来,玄冽一身脏污地从里面出来,用力咳了几声。 “冽儿……”穆静尘霎时怔住,身体如同被施了法术般僵住,一动不动,良久才恍然回神,冲到玄冽面前抓住他的肩膀,急声问道:“你没事吧?” “无事,方才我瞧见有块地方能躲,便闪了进去,谁知这石块压得太牢,费了我好一番功夫才推开。”玄冽解释。 “你没事……”穆静尘喃喃自语,双手从玄冽的肩膀上滑下,唇角渐渐勾起释然的笑容,他的眼中蓦然有水珠溢出,和满脸的雨水混在一起。 眼尖地看到玄冽的手臂上有鲜血渗出,穆静尘连忙拉着他回到岸边,二话不说带着他到住处,拿出药箱帮他上药。伤处并不严重,只是轻微的擦伤而已,穆静尘松了口气。 “太傅,没事了。”玄冽安慰着他,徒然看到穆静尘手掌上的伤痕,虽然血迹已经被泥水冲掉,但是还是一眼便能瞧见,他握住他的双掌,手微微颤抖。 这一定是因为寻他所以才受的伤,玄冽心痛万分,起身让穆静尘坐在床榻上,也不顾两人浑身的泥水脏了被褥,拿了药粉与纱布,细细地用布巾拭去伤口周围的血,又拿了上好的药粉洒在伤口上,裹好。 “我没事,你也没事。”收回自己的手,穆静尘展露笑颜。看到他没事,他手掌上的伤顿时一点也不疼了。 方才见到玄冽出事的时候,他一度接近崩溃,疯狂地冲入水中,恨不得扒开所有石块,将玄冽救出来。 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穆静尘不顾自己的安危拼了命地去找他,那一刻他的眼中只剩下掩埋了玄冽的那些石块,他不敢想象,若是没了玄冽,他会怎么样。 从未有过的心情在穆静尘的心底滋生,他害怕失去玄冽,害怕他从此在自己的生命中彻底消失,害怕再也看不到他。 穆静尘闭上眼睛,脑中满是玄冽带给自己的回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占据了这么大一片位置,赶也赶不走。 莫非,他也对他有了那种感情? “太傅,太傅?”唤了好几声也不见有反应,玄冽疑惑地拍了拍穆静尘的肩膀,发觉他的身体僵硬,眼睛红红的,顿时吓了一大跳。 穆静尘被推得回过神,包扎良好的手掌又开始微微作痛,提醒着他方才发生的事都不是假象,他差一点就失去了玄冽,若不是他聪明,那么他们现在已经天人永隔。 玄冽给了他时间让他想清楚,而他这段时间也的确一直在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本以为自己并不喜欢他,或者不够喜欢他,却没想到,一切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他何时开始对玄冽产生了别样的感情,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穆静尘答应过玄冽,只要想明白了,就会告诉他,但是仔细思虑,他还是觉得如今这个紧要关头,还是不要让两人的私事影响正事为好,等到所有事情都解决了,他会寻个合适的时机,把自己的心意通通告诉他。 “我没事,堤坝的事,你觉得如何做为好?”清了清嗓子,穆静尘抬眸看向玄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低声问。 “暂时先用沙泥拦出一条防线,然后连夜重筑堤坝。”玄冽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已经派人观了天象,近期内洪水不会再来,但为保安全,他派了专人守在堤坝处看守,加以防范。 穆静尘闻言挑眉,玄冽所言和他想得一样,果然两情相悦的两人,心意也会想通么?点头赞同了玄冽的观点,他又提出了一些要注意的地方,两人观点达成一致,便吩咐士兵前去执行。 现下百姓遭遇天灾,他和玄冽都必须留在此处,想到玄冽得知自己也喜欢他的样子,他一定会很高兴吧,穆静尘低头笑起来,内心一片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没有存稿,所有一般更新时间都会比较晚,如果困了就先睡觉,千万不要等哦。ps,最近更新时间可能会调回下午,具体哪天还不知道,只是周一到周五,周末还是晚上更新~ ☆、第三十六章疾病 第三十六章疾病 暮色深沉,玄冽与穆静尘走在花园的小径上,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心思复杂,这些天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们无法静下心去思考。 先是刺杀,后是金族的野心勃勃,最后又是堤坝的炸毁,洪水的来袭,自从玄冽出宫以来,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些不好的事情,好不容易凝聚的民心再次遭到破坏,好在玄冽动作够快,一边安抚百姓一边解决事情,百姓的信任才没有消散。 夜色凝重,风吹过有些凉,如今正值夏季,白日里天气闷热,好在夜晚倒也有几丝凉风,玄冽和穆静尘从花园后门出去,来到大街上,原本喧闹的街上如今人烟稀少,景象萧条。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太傅嫁到 作者:叶默凉 第8节 玄冽叹息,也不知何时这一片的百姓生活才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被冲毁的房屋和良田是回不来了,好在城中尚有空闲的房子,可以暂时安置这些百姓。 “冽儿,别烦恼,问题都会解决的。”走在玄冽身旁的穆静尘转头看到玄冽脸上淡淡的忧愁,出声安慰道。这些日来玄冽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他已经做到了一个皇帝该有的职责,玄朝能有这样为百姓着想的君主,是百姓的福气。 “我知道。”玄冽停下脚步,不经意间执起穆静尘的手在掌中握住,用指腹细细摩挲,他特别喜欢捏着太傅的手,不同于女子的柔软,穆静尘的手很修长,握在掌中刚刚好,柔韧温暖。小时候他只要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太傅的手中,就觉得心里十分踏实,现在他长大了,可以让太傅放心地把自己的手掌交给他。 两人走到一条小巷边,月光被墙头遮住,四周顿时暗下来,趁穆静尘不注意,玄冽凑过去在他的额头上亲昵地蹭了蹭,笑道:“太傅总是有本事抚平我的情绪。” 穆静尘一愣,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额上蹭过,他怔了怔,明白过来那是什么,悄悄地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玄冽这个傻子,现在还是以为自己还没想清楚吧?等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定很好玩。 正想着时,两人都听到不远处传来呻丨吟声,穆静尘和玄冽对视一眼,玄冽侧过身将身旁人护住,缓步往声音的来源处走过去,迎面看到一名男子倒在地上,已是不省人事。 玄冽皱眉,让穆静尘站在原处别动,自己走过去,接着周围落下数名暗卫,他们上前去查看了男子的状况,躬身禀告:“禀皇上,此人浑身发热,应当是病了,要么找个大夫看看?” “不,让江御医来看。”想了想,玄冽觉得这个紧要关头,任何一件小事都不能掉以轻心,于是他决定直接带这名男子回去,让御医替他看诊。 回到住处,江御医很快过来,将那名男子带走,玄冽没有跟过去,而是和穆静尘一起回到屋中,关上房门。 “太傅,今晚我和你一起睡。”玄冽说完,似是怕他反悔一般,推挤着穆静尘往床边走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见穆静尘完全没有拒绝,玄冽不禁狐疑,今日的太傅怎么这么配合? 他不知道的是穆静尘早已明白自己心意,所以自然不会拒绝和他同床共枕,穆静尘右手搭上肩膀上的手掌,无奈笑道:“冽儿,松开吧,我好休息。” “好!”玄冽脱去外衫,和穆静尘一起躺在床上,虽然奇怪于他今日的反常,但是心中更多的是高兴,因此也无暇去顾及这么多。玄冽与穆静尘面对面侧躺着,双手搭在他的身上,眼神直视着身前人。 觉得气氛有些难以言喻,穆静尘开始没话找话:“冽儿,你觉得方才那人为何会倒在大街上?” 玄冽听言细细思考起来,他走近那人的时候,鼻间分明闻到了一股酒液的香味,因此不免怀疑此人是从酒楼里刚刚出来,但是为何会昏倒在街上,还发着高热,便不得而知了,莫非是对酒过敏? 玄冽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穆静尘挑眉,竟是与他不约而同,至于男子昏倒的原因,恐怕得御医看过后才能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玄冽无聊地用手指勾着穆静尘的发丝玩,小时候他不懂事,把这头发绑在椅子上,若他知道有一日他会这么喜欢他,当时定不舍得欺负他。 穆静尘躺在床上,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即使他们两情相悦,但是皇室不能无后,他一介男子不可能为玄冽生儿育女,这该如何是好? 想了想,他试探般地问:“冽儿,你想过……纳后么?” “没有!”玄冽毫不犹豫地回答,干脆的态度令穆静尘眼睛一亮,接着只听他继续道:“太傅,你忘了我答应过你什么吗?我会等你想明白的,我的皇后,只有你一个人。” 穆静尘脸色泛红,心里却无比高兴,但他觉得此时此刻还不是说出来的好时机,就让玄冽再等等吧,他心想。 两人继续在床上谈天,一盏茶后门外响起极轻的敲门声,紧接着一名侍卫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皇上,江御医求见。” 玄冽闻言起身,方才两人都只是和衣而卧,于是便掀开被子下床,让江御医进来。 “禀皇上,那名男子的病因出来了。”江御医低着头走进来,语速微快地禀告着自己看诊的结果,“是洪水后引起的疾病,症状为全身发热,肺腑炎症,轻则发热,重则丧命,最重要的是,此病会传染,因此还请皇上立刻封锁全城,让所有百姓一一检查身体。” “瘟疫?”洪水过后,由于百姓们或多或少的有受伤,极其容易引起瘟疫,这一点玄冽还是清楚的。 “虽非瘟疫,但有过之而无不及。”江御医回答,男子患上的是一种灾后容易得的传染病,相信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在不少百姓的身上,所以必须即刻采取行动。 玄冽蹙眉,两道剑眉中间皱起一条深深的沟壑,他沉声命令:“派一队人马去检查全城的百姓,若发现有类似症状的,统统带到方才那人居住的屋中,将那屋隔离出来,另几人立刻回京城,把其他御医都带过来,两日之内,朕要看到所有御医出现在这里,快去!”说完又对江御医道:“尽快研究出医治的方法。” “是。”侍卫们得令,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几人前去查看百姓情况,几人回京城将御医带过来,而江御医则退下去,准备利用现有的药材,先熬些预防的药出来。 男子的那屋被隔离了,这屋自然也不能再住下去,于是玄冽索性将整个宅子都空出来,给染了疾病的百姓治病居住,自己则带着穆静尘到了另一处屋子。 两个时辰后江御医端来了预防的药物,不仅仅是玄冽和穆静尘喝了,还有侍卫们,没被感染的百姓们都喝了一些。 但只喝了这药还不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被传染,所以玄冽下令所有人出门必须穿上特殊的衣服,与传染病人近距离接触过的人,留在那里直到所有病人痊愈才可以出来,每人每日必须定是用泡了药物的水洗澡,杜绝传染的可能性。 劳累了一番,玄冽满身疲惫地坐在床上,将头靠在床头上,自言自语:“这下不知何时才能回宫了。”他还等着回宫后,说不定太傅看到以前的回忆,突然就想通了呢,看来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冽儿,我不是在这陪着你么?”穆静尘端了杯水递给玄冽,现下天光渐渐亮起来,他们二人为了这件事忙了整整一晚没有休息,如今已是疲惫不堪,听到玄冽这般叹息,他不禁安慰道。 玄冽听言心中感动,是啊,他的太傅留在他的身边日日夜夜陪着他,他还有什么可叹息的,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玄冽是真龙天子,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 两人疲惫地倒在床上,连衣服也懒得脱,倒头就睡,玄冽闭着眼睛,眼下隐隐有着一圈青黑,穆静尘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撑着身子坐起来,帮自己和他脱了外衫,才倒在床上沉沉地睡过去。 果然如玄冽所预料,不少百姓开始出现高烧的症状,好在江御医已经做好准备,宫中的御医也全部到位,如今只需研究出治愈的方法便好。 另外一件令所有人振奋的消息便是,经历了日夜的赶工,堤坝的重筑终于完成,加上泥沙防线,成功地挡住了不久前新一轮的洪水。 玄冽满意地和穆静尘一起往回走,夕阳西下,余晖落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玄冽侧过头看了看重建后的堤坝,如释重负。 还好有太傅陪着他,一切都有他在身边,走到无人的地方,玄冽若无其事地牵住穆静尘的手,见他没有反对便握得更紧了一些,斜了眼穆静尘,玄冽试探地说:“太傅,你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 穆静尘笑着点点头,下一刻被玄冽按在墙上,两人的目光对视着,紧接着,玄冽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额头,眼中的笑意直直地看进他的心底。 他忽然很想现在就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了。 他的冽儿,他这辈子唯一喜欢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作者不是医生,只知道洪水后的确会出现传染病,但是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所以,别考据,别和我计较,我百度的样子我自己都害怕!!! 其次,今天写细纲修改了一些情节,删掉了不必要的内容,浓缩了章节,所以离完结不远了~ 最后,隔壁新坑《重生之宠你一世》,欢迎围观,说完了,遁走…… ☆、第三十七章高烧 第三十七章高烧 百姓们普遍高烧,御医们忙的不可开交,这一日,玄冽和穆静尘一同去探访生病的百姓。 穿上特殊的衣服,玄冽本想让穆静尘在外面等自己,但是遭到了拒绝,只好妥协,亲自帮他穿好衣服,进入前又让他喝了一碗预防的药物,这才放心地带着他进去。 现下百姓们遭遇天灾,心定是摇摆不定,恐慌非常,这时就需要玄冽亲自出面安抚百姓,稳定民心,对他树立威信有极大的帮助。 到了屋中,两人率先听到一名女童的哭声,玄冽与穆静尘对视一眼,询问身旁的侍卫:“怎么回事?” “是孩子的母亲得了病。”一名侍卫低声回答。 玄冽微微蹙眉,抬手让江御医过来,指了指躺在榻上的女童母亲,问:“病得严重么?” “回皇上,此人之前身体底子不太好,所以此次染了病才会格外严重。” “尽全力治好她。”玄冽沉声命令,无论病得多严重,都不能轻易放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要竭尽全力。 “没事的,你娘会好起来的。”趁着玄冽和旁边人说话,穆静尘在女童的面前蹲下,从怀中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动作轻柔地帮女童拭去面上的泪水,擦干她哭花的小脸。 “真的吗?”女童慢慢止住眼泪,她只觉得头很晕,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真好看啊,说话也很温和,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让她信任。 “自然。”穆静尘点头,笑得温柔。 女童认真地点点头,不哭了反而使她觉得头更晕,骤然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前倒去。 穆静尘下意识地接住她的身子,这才发觉女童浑身滚烫,显然也是染了病,他连忙让御医过来看诊。 御医带走了女童,穆静尘起身到一旁用药水洗手,和走过来的玄冽一边讨论一边往回走。 然而即使两人的防范工作做得再仔细,终是应了江御医的一句话,预防的药不一定对每个人都有效。 翌日,玄冽在屋中休息,突然觉得头有些痛,以为自己是连着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他在床上躺下来,准备好好歇一会儿。 但是越睡玄冽越觉得身体不适,头痛的愈发厉害,口中呼出的气愈来愈热,没过多久,身体竟已滚烫,他微眯着眼睛,浑身无力地躺着,侧头昏迷过去。 穆静尘从门外回来,看到的便是玄冽在床上熟睡的场景,他心知他定是累了,便想过去给他掖一掖被褥,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床上人滚烫的身体,穆静尘大惊,连忙探上玄冽的额头,果然是发热了。 他不敢大意,立刻令人传来御医为玄冽看诊,昨日都还好好的,今日便突然病了,莫不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没有好好休息所致? 江御医及时赶到,一番仔细看诊后确认,玄冽是被感染了疾病,因故发了高热,卧床不起。 穆静尘震惊,急声问道:“可是我们不是喝了预防的药么?为何不起作用?” “回太傅,那药虽然可以起到预防的作用,但是皇上体质特殊,加上过度劳累,因而染了疾病,好在皇上身体底子好,并不严重。”江御医回答。 “药材什么时候可以到?”之前江御医说了,可以治愈这种疾病的药材只有在京城的边郊山上才有,因此玄冽特意派了一队侍卫,带上一名御医前去采摘药材,运到睦州来。 “假以时日定能运到。” 穆静尘松了口气,有药材就代表能够治好,他松了口气,抬手让御医下去煎药,自己则坐在床边,帮玄冽拭了拭额上的汗水。 玄冽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身体很难受,内里如同有火在烧一般,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痛。他能感受到穆静尘就坐在他的身边,但是却无法清醒过来,睁开眼告诉他自己没事。 穆静尘细心地照顾着玄冽,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回想到玄冽小时候有一次也是这样发高热,那时的他尚是个孩童,生了病便变得黏人不已,一整日都要他陪着,若是睁开眼来看不到他,便会生闷气,因此穆静尘只好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床边,不假借他人之手照顾他。 如今玄冽再次生病,穆静尘的心中满是担忧与心疼,他眼中的玄冽永远精神满满,眸若灿星,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 穆静尘叹息,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玄冽熟睡的模样,心思复杂。 两个时辰恍然而逝,玄冽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便看到穆静尘坐在床边惊喜地看着他,他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而且热得厉害。 “我怎么了?”他听到自己问。 穆静尘把江御医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随即为他掖了掖被角,柔声安慰:“所以你就在床上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放心。” 玄冽听闻自己染了疾病,心中一惊,想要伸出手去推开穆静尘,却又怕碰到他传染了他,只好急声道:“太傅,你快出去,可别感染了你。” “不会的。”穆静尘摇头,预防药对他起了作用,却没对玄冽起作用,说明他的身体还是能够抵御这种疾病的,况且他的防护措施做得足够好,不会有什么大事。 他都这么说,玄冽只好哑声将自己接下来的一些想法说给穆静尘听,睦州的粮仓粮食充足,让管辖睦州的张德胜去开仓放粮,每日定量发放给受灾的百姓,若是家中有生病的人,可以多领取一份。 还有衣物鞋子等等,全都免费赠给百姓,让受灾的百姓不用担心吃穿问题,只需要安心将病养好便是。 “好,我记下了。”穆静尘低声应下,看玄冽似乎有开始阖眼,心知他身体尚未恢复,定是累了,便扶着他躺好,在床边等他睡着后才起身离开。 开仓放粮,需要有人时刻监督,穆静尘心知玄冽不放心别人来做,便自己过去,站在士兵旁边看着他们给每个百姓分发粮食。 每个前来领取粮食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的穆静尘心情也好起来,但是思绪还是不住地飘向远处,不知道玄冽有没有好一些,吃药了吗,身体还难不难受,是否还发热。 他发现人只要一陷入感情当中,整个人就会变得和以前全然不同,以前的穆静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如此放不下玄冽,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他。 穆静尘觉得自己简直是魔障了,中了一种名为玄冽的毒,戒不掉,而且时刻都会犯瘾。 “多谢大人。”正想着,一个年老的声音在穆静尘的耳边响起,他回过神来低头看去,是一名年老的妇人,正在排队领取粮食。 穆静尘记得这人,当时他和玄冽去查看受灾情况的时候,亲眼目睹这名妇人跪在被冲毁的屋子前嚎啕大哭,听周围的百姓说,她唯一的儿子为了救她,活活被倒塌的房屋压死,尸身又被洪水冲走,下落不明。 穆静尘的心里顿时心疼起来,特意从米缸里多舀了几勺米,放到老妇人的米袋中,温声说:“多吃些,别饿着自己。” 老妇人的眼眶中霎时流下泪水,跪倒在地不停地感谢,看的周围人都是一阵心酸。 穆静尘扶着她起来,让她到一旁休息,老妇人的口中不停地说着皇上圣明等话,听得穆静尘既是心酸又是感慨。 百姓们庆幸有个好皇帝,非但没有不管他们,还亲自来到受灾的地方,给他们提供安稳的居住地,还免费赠给他们衣服和粮食,这样的好皇帝,他们怎会不心悦诚服? 派人送走了老妇人,穆静尘转身回住处去,到了屋里,玄冽还在休息,满屋都是药的味道,听江御医说明日药材大抵便能运到,百姓们的病都能治好了。 穆静尘到床边坐下,取来干净的布巾帮玄冽拭去额上的汗水,觉得他身上都是汗一定很难受,他索性去端了盆热水进来,准备帮玄冽擦擦汗。 揭开玄冽的上衣,露出里面精实的肌肉,穆静尘眨眨眼,脸有些红,又甩甩头,觉得大家都是男的,况且他也喜欢他,有什么不能看的。 这么想着,他用布巾帮他拭去身上的汗水,不得不说从小习武的人和他这个半吊子就是不一样,高大精壮,臂膀坚实,穆静尘的目光渐渐下移,突然脸色涨红。 他都在乱想些什么! 急急忙忙一通乱擦,穆静尘把布巾丢到水盆里,没想到过于粗暴的动作弄醒了还在睡觉的玄冽,而他还未帮他穿好上衣,于是…… 穆静尘与玄冽对视着,玄冽低头看了看自己敞开的衣襟,又看了看床边人涨红的脸颊,噗嗤一声笑,问:“太傅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 “擦汗,你不要乱想!”心虚一般,穆静尘语速极快地回答,眼神飘忽。 “我没有乱想啊,太傅你在说什么?”玄冽眨眨眼,笑得奸诈。 中计了!穆静尘瞪了他一眼,迅速转移话题:“你好些了吗?江御医说明日药材便能到,再坚持一天。” “放心,我还没那么虚弱。”玄冽莞尔,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身上很干爽,显然是有人帮他拭了汗,看来穆静尘所言非虚。 只是太傅如此照顾他,他会忍不住以为他已经想通了,以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羞于说出口,但见穆静尘没有任何表示,又觉得是否又是他想多了。 喜欢上一个人,可真是患得患失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无意外的话以后周一至周五下午更新,周末还是晚上更新~如果工作日下午没等到那就是有事情,移到晚上更~ ☆、第三十八章痊愈 第三十八章痊愈 穆静尘坐在床边,和玄冽说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以及外面的情况,提及那名老妇人的时候,他心情有些低落。 百姓无法幸福安康地生活,穆静尘也不能安心的和玄冽回宫,事情一日不解决,他也一日不能放心地休息。 好在如江御医所言,翌日从京城运出的药材终于抵达睦州,众多御医当即开始调配药材,煎药分发给生病的百姓。 江御医亲自将药送来玄冽的寝居,床上的玄冽刚刚闭眼休息,穆静尘走出去,将药碗接过来放到桌上,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不发出一丝声音。 端着药碗到床边坐下,穆静尘把玄冽叫醒,指了指碗中的药,温声说道:“冽儿,京城的药材运到了,江御医送了药来,快些把药喝了吧。” 玄冽抬起手正要去接,突然心思一转,收回手往背后一靠,哑声道:“太傅喂我好不好?我没有力气。”说着说着自己险些笑出声。 穆静尘自是看出了他在装,但是也没有点破,他低头浅笑,舀起一勺药汁直接往玄冽嘴里送去。 “啊!烫烫烫!”玄冽美滋滋地看着勺子送过来,还未来得及窃喜,便嚎出声,他不满地看着床边笑得得意的穆静尘,道:“太傅,你学坏了。” 穆静尘耸肩,没有否认,谁让玄冽先骗他呢,分明已经好很多了,还要装没力气害他担心,不是该是什么? 玄冽笑,这样的太傅他最喜欢,永远自信飞扬,笑容满满。虽然药汁很苦,但是他甘之如饴。 况且穆静尘看他皱眉,一直在旁边安慰他,又让人备了蜜饯,这样的温柔,让玄冽陷进去,无法自拔。 他想到小时候的那次生病,太傅也是这样温柔地陪在他身边,那时因为年纪尚小,还让太傅喂着喝药,当时的场景与现在的重复起来,玄冽透过虚空,似乎看到了当时的他们。 若没有奉先帝的插足,或许他们现在根本不是这样的,那三年,穆静尘还是呆在宫中,留在他的身边,他们会一直快乐地相处着,说不定现在已经心意相通了。 但是玄冽有一点要感谢奉先帝,若不是他的插足,他也不会这么快便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自己对穆静尘的爱,也不会在这三年中迅速成长,成为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吃完药,玄冽又觉得身体有了力气,大概再过一两日,他便能痊愈了。彼时江御医前来为他看诊,他靠在床上,一言不发。 须臾,江御医道:“皇上的病已经好了许多,症状开始减轻,假以时日便能痊愈。” 看来喝下去的药已经开始起作用了,玄冽笑,和一旁站着的穆静尘对视,见他眼中有有着笑意,不禁心情更好。 他觉得,他的这次生病,让太傅比之前更亲近他了一些,可以蹭额头,拥抱他,何时能正大光明地亲吻嘴唇,那就更好了。 江御医离开,穆静尘便对玄冽道:“要不要再睡会儿?” 玄冽闻言失笑,太傅这是把他当成猪了吗?天天睡,这会儿怎么可能还睡得着?于是他说:“太傅和我说说话吧,这会儿还不想睡。” “说什么?”穆静尘在床边坐下,疑惑。 “就说,太傅碰到的有趣的事情吧,上次说了一些,我还没听够呢。”只要穆静尘留在他的眼前他就很高兴,说什么他都不在乎。 “有趣的事情不多,但有一件事我要多谢你。”穆静尘想到一件事,他一直想和玄冽道谢却总是忘记。 之前他救下的那名孩童与妇人,原本来自富贵人家,最近听闻那富商又耐不住寂寞纳了几房小妾,被善妒的正室知道后,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将那些小妾杀害,抛尸河中,富商害怕外人得知,便寻了关系将此事压了下来。 玄冽得知此事,二话不说命人去寻了那富商背后所谓的靠山的把柄,抄家灭门,连带着富商和他的正室一起抓,前不久全都杀了头,也算是给孩童和妇人解了恨。 “这事要多谢你。”语毕,穆静尘笑,他事后得知此事的时候,心中有震惊,但更多的是欣慰,高兴玄冽会为两个普通的百姓出手,默默无闻地声张正义。 “太傅和我说什么感谢,保护百姓,本就是我这个皇帝应该做的。”说起来那富商背后还不止牵出来一个人,他让丞相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穆静尘点头,笑得温柔,“冽儿,你做的很好。” 他以他为豪。 匆匆又是数日过去,有了药材,百姓们的病也很快开始好转,不少发热的百姓都退了烧,身体开始有了力气,也想吃东西。 穆静尘去探望了那名女童和她的母亲,妇人已经清醒,躺在榻上喝着女童喂到嘴边的粥,看到他来,起身便想下床,听闻自己昏迷时,是这人和另外一名公子救了自己,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后来她知道这两人是皇帝和太傅的时候,激动的心情更是难以言表,因此一直记着若是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定要当面跪谢。 “坐着吧,不必多礼。”让人阻止了她的动作,穆静尘走到床边,低头看去,妇人的脸色好了很多,他满意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女童。 穆静尘在女童面前蹲下,右手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展露笑颜:“你觉得好些了吗?” “我已经好了,谢谢哥哥。”女童仰着小脸,面上满是笑容。 “没规矩,要叫大人。”女童的母亲坐在床上,严肃地说道,女童立刻改口,懂事的模样看的穆静尘心疼万分。 “好好照顾你娘,早些好起来。”穆静尘说完,起身往外走去,看到百姓们身体好转,他的心情也如乌云散去一般,露出了阳光,大概再过不久便能回宫了吧,也是时候告诉玄冽那件事了。 回到屋中,玄冽正躺在床头看书,穆静尘走过去,高兴地和他说起百姓的好转,顺手又探了探玄冽的额头,前些日子的高热已经完全退去,看气色也好了很多,只是何时才能痊愈呢? 实则今晨江御医来过,告诉玄冽他已经痊愈了,但是方才他的心中想到一个好主意,他不想这么直接的便告诉太傅他已经好了,趁此机会,还能多做点别的事情,不是吗? 于是,玄冽动了动身子,满脸郁闷地道:“太傅,我的身上好黏。” “那我去让人备热水。”穆静尘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起身让人准备热水送进来,两刻钟后,一桶冒着热气的水送到了屋中,穆静尘扶着玄冽到浴桶边,接着转身出去。 玄冽见状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满面愁容道:“太傅,我没有力气,你能不能……”言下之意便是让他帮他洗,然后他就可以趁机吃点豆腐,好久没和太傅亲近,他想他了。 穆静尘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自从上次帮他擦身被看到后,他便刻意避开这种尴尬的时候,但是玄冽他没有力气,他又不放心让他独自沐浴,叫个侍从进来,玄冽一定也不愿意。 左思右想,穆静尘还是决定留下来,比起尴尬,他更担心玄冽独自沐浴,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会自责一辈子。 然而他忽略了的是,玄冽身体底子一直很好,即使生病,也断不可能连沐浴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关心则乱,中了玄冽的圈套,他也不自知。 取来一条布巾,穆静尘走到玄冽背后,右手浸湿布巾搭在他的后背上,玄冽的后背很宽阔坚实,蜜色的皮肤仿佛酝酿着无穷的力量。 穆静尘排除杂念,专心帮玄冽擦拭后背,浴桶里的水很清,几乎什么也遮不住,他洗着洗着便看到了某样东西,当即脸色一红,尴尬地撇过头不看。 “太傅,你怎么脸红了?太热了么?”玄冽转过头,狐疑地问。他故意换了个姿势,握住穆静尘的手轻轻揉捏,趁机吃豆腐。 “没事,你……你转回去。”随着玄冽转过来的动作,穆静尘再次看到了方才看见的物事,心中暗骂自己,同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于是他梗着脖子转回头,强装镇定继续洗。 而他身前的玄冽早已露出了戏谑的笑,太傅这脸红得有些不对劲啊,莫非是对着他起了反应?那敢情好啊,都不用他再去试探他的态度了。 好不容易洗完,穆静尘逃也似的离开屋中,到树下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莫非是因为他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所以看到玄冽的身体,才会觉得尴尬? 嗯,一定是这样! 江御医从门前经过,穆静尘瞧见便走过去问:“江御医,皇上方才说他没有力气,为何他的病还未好?” 江御医却是一脸震惊的表情看着他,半晌认真答道:“太傅,皇上已经痊愈了。” “……”穆静尘仿佛听到了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玄冽正坐在床上,想着方才穆静尘的反应,心里美滋滋的,想着等会再装无力讨些便宜,忽的只听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他的太傅气冲冲地走进来,盯着他说:“方才我遇到了江御医,问他为何皇上还未痊愈,皇上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说着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玄冽从他说第一句开始,便明白太傅是知道他装病了,他立刻苦着脸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硬着头皮道:“太傅,我已经痊愈了,看!”说完秀了几招,表明自己已经全好了。 “玄冽,你太过分了!”穆静尘怒,枉他为他担心,他居然骗他! 玄冽又是一阵安抚,他从未见过穆静尘如此生气,一面为他担心自己而觉得高兴,一面又在心里苦笑,都说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可不就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没话说╮( ̄▽ ̄)╭ ☆、第三十九章温柔 第三十九章温柔 因为玄冽的欺骗,穆静尘整整一日没理他,自顾自地生闷气,他那么担心他,他却借此装病骗他,真是太过分了。 玄冽心中也满是懊悔,直叹玩笑开过头了,太傅脾性很好,这么多年来,即使小时候他那般整他,都不与他置气,然而现在却气得不和他说话。 玄冽叹气,只好继续厚着脸皮去缠着太傅,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搂在胸前,转过他的身子,低头直视他的眼睛,认真道:“太傅要一直这样无视我吗?” 穆静尘不说话,他很少生气,也生不久,因此现在已经不气了,但是还是不想和玄冽说话,借此惩罚他一下也好,让他知道骗他会有什么后果。 “太傅,我真的知道错了。”如同小时候做错事情般,玄冽认真地道歉,古往今来会放下身段道歉的君王,估摸着也就他一个了吧?玄冽停了停,继续道:“以后都不会再骗你,太傅如此担心我,我很高兴。” 穆静尘还是没出声,但想要回敬玄冽的心思已然消失,沉默良久,他轻轻推开玄冽,闷声道:“去吃饭吧。” “太傅,你不生气了吗?”玄冽咧嘴笑开,当即拉着穆静尘的手往外走去。他总觉得发生了这么多事后,太傅变了,从前不那么容易接受他亲密的动作,现下却可以乖乖地任他拥抱、蹭额头。 他以为穆静尘只是如小时候那般,纵容他罢了,却没想到他在乎的人早已喜欢上了他。 吃过午膳,玄冽不甘寂寞地拉着穆静尘到外头散步消食,百姓已经完全痊愈,恢复了之前的生气,经过时每个人都是笑容满面,看得两人心情甚好。 玄冽侧头看到穆静尘扬起的唇角,不由得晃了晃神,身体快于意识地将身旁人拉到小巷中,低头便抵住他的额头,两人眼神对视,太傅眼中的惊愕直直地映入他的眼底,玄冽忽的很想亲下去,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亲他。 事实上他快要这么做了,但面对着身前人澄澈的眼神,还是没胆子亲下去,而是移到了额头,浅尝辄止地碰了碰,连吻都算不上。 “太傅,我想吻你。”指了指穆静尘的唇,玄冽目光深邃,紧盯着他。 穆静尘愣了愣,他抬眸仰视着玄冽,完全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深深的爱意。事情结束了,他是不是也该表明自己的心意,不让玄冽再等待了? 打定主意要说出口,穆静尘正欲开口,忽见玄冽手指抵在他的唇上,他惊愕地看着他,只听他道:“太傅别说,我不会那么做的,在你还没想清楚之前。” “我……”他并没有要拒绝啊,穆静尘略感无语。 然而还未解释清楚,玄冽便被前来的侍卫叫走了,穆静尘只好独自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理清自己的思绪。 不然还是等回宫再说吧,穆静尘心想,总觉得还在外面就说这种事情,怪别扭的,打定了主意,他回到屋中,随手拿了本书开始看。 不知过了多久,穆静尘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外头的天色不觉中竟然已经暗下来,过了饭点,玄冽却还没回来。 应该是有事吧,可是等他回来,饭都冷了,不是会很饿么?这么想着,穆静尘放下书往厨房走去,好多年没下厨,手有些生。 切了些菜,又把面烫熟,穆静尘手脚极快地做了个汤面,用勺子尝了尝味道,倒还可以,看来厨艺还是没变。 穆静尘取了个大碗将面装好,准备端出去放在屋中,玄冽一会儿回来,面的温度正好,也不会烫,若是凉了大不了再做一次便是。 身后徒然被一双健臂拥上,穆静尘回头,看到玄冽站在自己身后,嗅了嗅汤面散发出的味道,笑道:“好香,太傅给我做的吗?” 穆静尘点头,指了指汤面道:“饿了吗?快吃吧。” 端过碗走到桌边放下,交代了一下午的事宜,连口水都没工夫喝,这会儿他真是饿极了,于是玄冽低下头大口吃着碗中的面,面条咸淡正好,味道不错,太傅的厨艺还是这么好! 吃着碗中的面条,玄冽想到要和太傅说的事,于是他口中含着面条,含糊不清地道:“对了,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了,后天启程回京。” “真的吗?”太好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回京的一天,穆静尘笑起来,心情变得更好,但笑着笑着猛地收敛笑容,面对着玄冽的大笑转过身郁闷。他居然在玄冽面前不自觉傻笑起来,这是迫不及待回京把自己送给他吗? 啊……他何时变的这般主动了? 深夜,穆静尘和玄冽早早的便歇息了,玄冽还是向之前那般,赖在他的房中不走,床很大,穆静尘便索性让他留了下来,他侧躺在床上背对着玄冽,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窗外却开始下雨,雨势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上,扰得人心思更是纷乱。骤然一道亮光将屋内照得如同白日,伴随着轰隆的雷声,电闪雷鸣,惊醒了穆静尘。 他猛地转身看向身侧的玄冽,想起以前打雷时,玄冽便会梦靥,思及此他连忙起身凑过去查看。 实际上玄冽早已醒过来,一直没有睁开眼罢了,他能感觉到身旁的穆静尘凑到他的面前看他,一定是以为他到了雷雨天便会像之前一样梦靥。 他能如此担心自己,他很高兴。看太傅这样,玄冽在心底坏笑一声,开始装作梦靥,他皱起眉头,口中溢出呻丨吟,身体也不时挣动,一副真的入了梦靥的模样,让人想不信都难。 显然穆静尘也是以为他真的梦靥了,便轻拍他的肩膀,似乎想要将他拍醒过来,玄冽恶劣地翻了个身,故作昏睡地用四肢将穆静尘紧紧抱住,脸埋在他的肩窝里,继续装发抖。 “没事的,冽儿,快醒来。”穆静尘被他抱住,愣了愣接着回拥住他,左手在他背上继续轻拍,柔声道:“不要怕,只是梦而已,冽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快醒醒。” 温柔的低语令玄冽浑身一震,眼中竟有想要流泪的冲动,他不忍再继续装下去,便假装被他叫醒,缓缓睁开眼睛。一道亮光闪过,照亮了屋中,也让玄冽清楚地看到了穆静尘眼中的焦急与担心。 微微的歉意涌过心头,玄冽哑声开口:“太傅别担心,我没事了。”他说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这么说,那是否代表太傅对自己并非无情无意? “没事就好。”见他醒来,穆静尘松了口气,外头的雨还是下的很大,雷声却小了很多,他拍了拍玄冽的肩头,声音温和:“睡吧。” “太傅,我不怕的,你以后不必……”玄冽看着那清如溪水的眼睛,仿佛什么杂质都没有,心中有愧疚感滋生,却又不好意思告诉他方才自己只是装的而已,便旁敲侧击道。 “好,不怕。”而穆静尘闻言莞尔,以为他只是怕他笑话罢了,便顺着他的话说。 不知该如何回答,玄冽收回手,看着穆静尘移到一旁,平躺着闭上眼睛,黑发铺散在白色的枕上,如流水一般,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撮放在手心里把玩,爱不释手。 一盏茶后,传来穆静尘轻柔的呼吸声,显然是已经睡熟了,玄冽蹑手蹑脚地凑过去,俯在他身上注视着他安静的睡颜,眼神温柔。 视线缓缓转移到下方浅色的唇上,玄冽紧盯着这里,头一点一点低下去,直到两人嘴唇轻轻碰在一起,玄冽伸出舌头,缓慢地描绘着身下人美好的唇形,只是浅尝辄止,便起身不再继续下去。 偷偷伸手过去,玄冽牵住穆静尘的手,握在掌心,这才安心地闭上眼,唇角带笑睡去。 翌日,玄冽起身,身旁人也跟着起来,他回头浅笑:“太傅,早。”明日便启程回宫,希望往后都会是这样安宁的生活,普通的早晨,他看着心爱之人醒来,度过温馨的一天。 下了床,玄冽拿来衣服,缠着穆静尘要他帮忙穿,小时候太傅也帮他穿过衣服,他爱极了心爱之人站在身后,双手环在他腰间,帮他穿衣服的感觉,很温馨,幸福得就像一对伴侣。 穆静尘站在他背后,熟练地替他穿衣服,对于玄冽,他总是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要求,即使他已经不再是孩子,他还是愿意像小时候那样,宠着他。 须臾,他收回手,走到玄冽面前,替他整了整衣襟,腰间忽的被身前人搂住,穆静尘抬头看玄冽,接着只见他低下头来不停地蹭着自己,像只大狗一般,惹得他轻笑几声。 最后一日留在睦州,玄冽和穆静尘去了之前还未来得及去的地方,正巧赶上睦州的花灯节,便去凑了热闹,玄冽还亲自画了一盏花灯送给穆静尘,两人并肩走在灯火通明的河边,看着飞到眼前的萤火虫,伸手接住。 玄冽看着手掌中的萤火虫,唇角噙着一抹笑容,他的太傅就如这萤火虫一般,浑身带着光芒,飞着飞着,便飞到了他的心里,从此常驻。 ☆、第四十章回应 第四十章回应 第二日,玄冽和穆静尘早起收拾东西,其实两人的行李都不多,只几件换洗的衣物罢了,所以收拾起来也很快,末了,两人坐在床头,望着空荡的屋子发呆。 离别到来之际,留在这里的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玄冽却格外珍惜,这是那么多年来,他和太傅唯一一次在宫外相处了这么久。 一起经历了刺客,经历了洪水,又经历了疾病,两人的感情在互相陪伴中变得弥足珍贵,离他们初遇已经过去了近十年,两人都不再是以前的小孩子,对于感情也不再懵懵懂懂,玄冽明白自己对穆静尘的心意,也一直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又坐了一会儿,两人准备离开,穆静尘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有样东西没拿,连忙跑回去,从枕头底下的暗处,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桃木簪。 簪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不再崭新,但是被他保护得很好,穆静尘将他揣进怀里,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是冽儿送给他的生辰礼物,绝不能丢了。 玄冽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眼神温柔如水,他还以为太傅急急忙忙回去要找什么,原来是找他送的桃木簪,他竟然留着,还放得那么好,那他能不能以为,太傅其实也是喜欢他的? 想到这玄冽又惆怅起来,之前有许多事要忙,一直没有时间去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今闲下来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去想。 虽然他有耐心等,但是一日得不到答案,心里总如小猫在挠一般,痒的厉害,许多次他都想直接问出口,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说好要给太傅时间想清楚,他不能食言。 “好了,我们走吧。”穆静尘放好簪子,走回玄冽身边,这簪子陪了他三年,前几日收拾衣物的时候,放在了枕头下面,今日险些忘记带走,幸好想起来了。 出了门,所有人都整装待发,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玄冽和穆静尘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眼住了很久的地方,良久才回过神,道:“走吧。” 到了外头,玄冽震惊地发现,之前救助过的百姓几乎都到门口来送他们离开,一对母女站在最前头,见他们出来了,便走近了一步,跪在地上,口中说出感激的话语。 妇女一旁的女童跪了会儿,眨了眨眼睛从地上起来,跑到穆静尘的身边,仰起头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要回去了吗?回哪里去?” 女童的母亲大惊,起身想要过来拽走女童,被穆静尘以眼神制止,接着他蹲下丨身,温柔地摸了摸女童的头发,笑道:“对啊,要走了,回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那哥哥还会再回来吗?”女童歪着头问,嘟起小嘴眸中泛起薄雾,这么说,以后都看不到好看哥哥了么? “我也不知道。”穆静尘轻叹,“所以你以后要乖乖的跟着你娘,知道吗?” 女童用力点头,再次展露笑容,接着他和面前人挥挥手,随即跑回妇人身边,抱着她的腿笑得开心,妇人低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宠溺。 随着妇人的开头,前来相送的百姓们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意,跪地对玄冽行礼,玄冽甚至觉得,坐在龙椅上看着百官朝拜,都没有这样的场景更觉得舒心。 直到马车缓缓行驶,相送的百姓们依旧没有离开,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马车离开了视线,这才缓缓散去。 穆静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百姓的心无疑再次聚在了玄冽的身上,他的留下改变了一切,使百姓对他这个皇帝更是崇敬,真是好事一桩。 “看来那个小女孩很喜欢太傅。”正想着,玄冽凑过来对他笑着说,他的太傅就是这样讨人喜欢,不过能够拥有他的只有他一人。 “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穆静尘回答,见玄冽笑得开心,忽然恶劣地半开玩笑道:“比你小时候乖多了。”玄冽小时候可没少欺负他,所以那时候他也极度不喜欢他,但是碍于太傅的身份才没有发作。 直到他在宫中呆久了,看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明白了玄冽心中的痛后,对他的印象才全然改变,他开始心疼这个孩子,谁说玄冽不懂事,他只是藏在心底,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可是太傅还是最喜欢我不是吗?”厚脸皮地继续凑过去,玄冽大笑出声,看着穆静尘无奈的样子,觉得好玩,他最喜欢太傅手足无措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让人恨不得搂在怀中狠狠地欺负。 穆静尘没理会他,唇角却不自觉地染上笑容,是啊,他还是最喜欢他,他唯一的冽儿。 马车徐徐前行,穆静尘靠在车壁上,望着窗外发怔,离开了三年,又要回到宫中,他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只不过来去的心境不一样。 三年前从宫中离开时,穆静尘带着对奉先帝的怨恨,到了边关,父亲又离他而去,双重打击下使他更厌恶奉先帝,因此再也不想回到皇宫去。 如今他的心结已经打开,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次回皇宫,心中只有期待。穆静尘想,往后大概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和玄冽在一起,就这样一起到老,也挺好的。 玄冽将身子挪到穆静尘的旁边,伸了个懒腰道:“好困,这些日子都没睡好。”说着,他将脑袋枕在太傅的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不动了。 穆静尘愣了一下,没有乱动,任由玄冽躺在自己腿上睡着,过了一会儿,腿便开始麻了,有些疼,但是他又不想吵醒他,因此忍着没动。 等玄冽醒来,穆静尘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伴随着玄冽的起身,腿上传来阵阵刺痛感,他伸手缓慢地揉着,等待它恢复。 转头看到穆静尘的面上明显是忍痛的表情,玄冽恍然大悟,暗骂自己粗心了,连忙过去帮他按揉麻木的腿,小心地掌控着手下的力道。 穆静尘低头看着玄冽认真的模样,心里柔软起来,轻轻地牵住他的手,温声说:“好了,已经没事了。” 手背上传来温暖的体温,玄冽怔怔地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将他反握住,满腔的爱意刹那间倾泻而出,将穆静尘拉到自己胸前,低头看着他,哑声问:“太傅,我已经等了好久了,你还没想清楚吗?”说完他又后悔了,怎么就这么急躁地问出口了,于是他连忙道:“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耐心等,太傅你别紧张。” 谁知身前人轻笑一声,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玄冽不由得低头看他,眼神狐疑。 穆静尘本想回到宫中再寻个时机和玄冽表明他的心意,看来还是玄冽先等不住了,也罢,反正马车里只有他们二人,外头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那么就告诉他吧! 但是要穆静尘这样的性格直接对玄冽说我也喜欢你,还是略为困难的,总觉得说不出口,因此他想了想,决定以实际动作来表明自己的心意。 这么想着,穆静尘双手抵在玄冽的胸前,换了个姿势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在他惊愕的眼神中,仰头亲了上去。 在他的唇角轻轻一碰,却足以让玄冽明白他的意思,穆静尘迅速低下头,脸色泛红,他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而玄冽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半晌,他结结巴巴地问:“太……太傅,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完玄冽简直想打自己一个巴掌,都主动亲上来了,还能有什么意思?他狂喜,直视着穆静尘的眼睛,认真问:“太傅,你想清楚了?” 穆静尘点头,他想得很清楚,他要和面前这个人在一起,一辈子。 没有任何话语能够代表自己现在的心情,玄冽凝视了怀中人片刻,直直地吻了下去,攥住那温软的双唇,凶狠地往里探索着,他双手紧紧搂着穆静尘,恨不得将他融到自己的骨血中,永生永世不分开。 穆静尘仰着头,青涩而主动地回应着他的吻,两人倒在软榻上,玄冽覆在他的身上,滚烫的体温透过衣裳传到他的心里,穆静尘搂住身上人,感觉到玄冽下丨身某一处抵在他的腿上,身为男人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不由得红了脸。 “现在还不是时候,太傅别紧张。”玄冽看到穆静尘脸上的红晕,不由得笑出声,他虽然很想要他,但是还是有分寸的,不会不顾他的感受,就在这马车上和他乱来。 穆静尘没有说话,他望着玄冽深邃的眼睛,只觉得那是一汪深泉,跳下去就再也上不来,几年的成长,令玄冽变成了一个强大的男人,一个可以让他依靠的男人。 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 “太傅,我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小孩子,往后你就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我会好好地照顾你,保护你。”玄冽一字一句道,目光专注而认真。 傻傻地点头,穆静尘的眸中倒影出玄冽眼里的深情,他这辈子从未喜欢上任何人,玄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这番不算情话的情话,触动了穆静尘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令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马车上,两人缓缓扣紧十指,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进入恩爱虐狗模式……︿( ̄︶ ̄)︿ 谢谢【曲阑珊、九重、小蛋壳和电竞没有田螺】扔的地雷,破费了!谢谢你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四十一章回宫 第四十一章回宫 夜晚,玄冽一行人宿在一名官员家中,官员辟出了一个单独的院子给他们住,见今晚月色很好,玄冽一时兴起拉着穆静尘上了屋顶,两人肩并肩坐在屋顶上,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穆静尘勾唇浅笑,将心意说出来后,他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尤其看到玄冽面上的笑容,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变得很好。 “太傅,你……是何时发现自己也喜欢上我的?”这个问题困扰了玄冽一路,到了现在,四周空旷而安静,他忍不住问出口,想要知道答案。 穆静尘闻言蹙眉,却只是一句:“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早就已经喜欢上,只是我没有发现。”最明显的一次,是那日陪玄冽去堤坝,结果堤坝塌陷,将玄冽埋在了里面,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失去了玄冽,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 接着玄冽平安无事地出来,穆静尘冲过去,从未感谢过上天没有夺去玄冽的生命,让他还能陪在自己身边,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离不开玄冽,如此的……喜欢他。 “没关系,何时喜欢上的都好,反正太傅以后都是我的人了,可不许耍赖。”玄冽握紧穆静尘的手掌,将他的手指紧扣在手心里。 无奈地瞥了玄冽一眼,他以为他是他吗?还会耍无赖?穆静尘往玄冽的身边挪了挪,故作玩笑道:“怎么不说你是我的人?我可比你大。” “是我比你大。”玄冽戏谑地眨眨眼,指了指自己身下某处地方,别有意味的笑容让穆静尘霎时红了脸,瞪着他无话可说,玄冽大笑起来,凑过去蹭了蹭他的鼻尖,连说出的话语都溢满了温柔与深情:“太傅,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这辈子算是栽在你身上了。” 穆静尘仰脸,两人的目光交错在一起,他甚至觉得,此刻玄冽的眸中洒满了漫天的星光,璀璨明亮,照亮了他的整个人生。 玄冽说他栽在了自己身上,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在官员家中留宿了一晚,第二日一行人继续前行,穆静尘坐在马车中看书,玄冽则靠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直直的眼神让人无奈地放下了书,道:“冽儿,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太傅好看。”玄冽笑眯眯地回答,他的太傅是世上最好看的人,看一辈子也不会厌的。 “就你理由多。”嗔怪地看他一眼,穆静尘转了个身继续看书,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看书。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玄冽道:“太傅,你转过来一下。”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太傅嫁到 作者:叶默凉 第9节 穆静尘闻言转过头去,猝然玄冽的身影笼罩过来,温热的双唇贴在他的唇上,清甜的樱桃就这么口对口地送了进来,穆静尘囫囵吞枣般地将樱桃吞下,良久玄冽的唇才离开他。 “太傅的嘴是甜的。”玄冽笑起来,摸了摸自己嘴边的银丝。 而坐在一旁的穆静尘早已被他这番动作弄得臊红了脸,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玄冽的脸皮之厚,他算是见识到了。 匆匆数日过去,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城,马车在皇宫外头停下,穆静尘推开车窗,望着巍峨的城墙,心中感慨万千。 三年过去了,他终于还是回到了这片土地,发生了这么多事,好在还是回到了这里,和心爱之人团聚在一起,以后,也定会都是好日子的。 马车徐徐前行,过了几道关口再次停下,外头赶车的侍卫提醒到了,穆静尘回过神来,跟着玄冽一同下车,两人一前一后地从马车中出来,玄冽还等在外面,待他下来后,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将他带到前来迎接的大臣面前。 “臣等参见皇上,恭迎皇上回宫。”众臣跪下行礼。 “免礼,都起来吧。”玄冽说完,闪身让出身后的穆静尘,指了指他,语气也温柔了下来:“如你们所见,穆太傅并未殉葬,当年是父皇弄错了,今后他还是太傅的身份。” “太傅安康。”为首的丞相抱拳道,穆静尘见状也回礼。 一番寒暄过后,玄冽径直带着穆静尘往当年居住的崇华殿偏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偏殿每日都有人打扫,你住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给你留着,还是原来的样子。” 说着说着两人便到了,穆静尘松开玄冽的手,推开偏殿的门,绕过几道屏风走到内室,里面还是和他三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地上一尘不染,连东西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墙上挂着他的字画,就连被褥都干干净净,显然玄冽花了心思让人保持干净,就为了等他回来时能够亲眼看见,想到这,他忍不住问:“冽儿,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没死?”否则怎会将这里保持的这么好? 然而玄冽却是摇头,眼神也染上了悲哀:“不,我是真的以为太傅没了。”当年奉先帝使尽一切手段让穆静尘离开,又伪造了他假死的迹象,虽然他去看了尸首,但是由于心中太过哀切,所以并未发现那人不是他的太傅。 因为对太傅太过深爱,玄冽派了人使用特殊的手法保存了穆静尘的尸首,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没能及早发现棺椁中的人不是他的太傅,直到三年后,他发现了假死药,开棺查证了尸首,才证实穆静尘未死的消息属实。 没人知道那三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每□□着自己不去想穆静尘,因为他一旦想到他,一整日都会没有心思做别的事,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年多,他才从失去太傅的梦靥中缓过来。 好在一场国宴让他知道了穆静尘未死的消息,也带给了他新的希望,找到太傅后,他在心底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放他离开,绝不。 穆静尘目睹着玄冽的表情变得哀伤,懊恼自己为何提起这个话题,接着他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搂住玄冽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现下没有什么比一个拥抱更能抚慰玄冽的心情,他紧紧回拥住怀中人,半晌后柔声问:“太傅,以后……搬到乾清宫吧,和我一起住,好不好?”他想这么做很久了,偌大的龙床只有他一个人睡,怪孤单的。 愣了愣,穆静尘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玄冽狂喜,当即让宫人进来收拾东西,其实偏殿里没有太多东西是属于穆静尘的,只将字画带了走,旧衣裳也全都不要了,玄冽命尚衣局去赶制一批新的衣服出来,接着牵着穆静尘的手,和他一起并肩走向乾清宫。 曾经他觉得身处在这个皇宫实在是太孤独了,走到哪里都看不到太傅,但是现在心爱之人就在自己旁边,两人的十指紧扣在一起,玄冽顿时便身心畅快,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他的太傅,他这辈子唯一在乎的人,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到了乾清宫,玄冽直奔寝殿,龙床位于寝殿的中央,他带着穆静尘走过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上面,又放下四周的纱帘,让空间缩小,两人身处其中,目光对视着,玄冽的眼中满怀爱意,好一会儿才笑着挑眉道:“太傅坐了我的龙床,从此可就是我的皇后了。” “你……”穆静尘眨眨眼,怎么感觉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太傅,你愿意做我的皇后么?”玄冽俯下丨身,将穆静尘整个人圈进怀中,初遇之时他仅到他的胸口,如今却如长大了的雄鹰一般,张开双臂可以将他安然无恙地保护在其中,他长大了,不想再做太傅的学生,他要做他的男人。 穆静尘没有回答,他仰头看着玄冽近在咫尺的脸,如泉水深邃的眼中倒映出他怔愣的模样,两人的眼中都只有彼此,身体被紧紧抱住,玄冽不厌其烦地在他的耳边重复着一句话:“太傅,生生世世只爱你。” 忽然穆静尘就泪目了,连眼眶何时湿润了都不自知,他缓缓伸手回拥住身前的玄冽,将手攀上他宽阔的双肩,曾几何时,他张开双臂拥抱这个孩子,如今,却是他抱着他,保护他。 和他初次相遇,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这十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有欢乐也有悲伤,而他也看着玄冽一点点长大,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他记得他故意整他,记得他为他隐瞒了真相后别扭的模样,记得他为了给自己报仇,使计害得三皇子玄莫断了一条腿,记得他因为他对五皇子笑就闹别扭,也记得他出宫寻找自己,记得他陪着自己一起在江南游玩,记得他们一起走过了洪水与疾病的难关…… 而今他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的皇后。 穆静尘睁开眼睛,眼神坚定,只要在他身边,做这皇后又何妨? 不知过了多久,穆静尘才悄然点头,接踵而至的是玄冽铺天盖地的热吻,似乎要将他吞没,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沉醉在他的温柔当中,仰起脸小心翼翼地回应着。 “终于等到你,我的静尘。”似乎过了天荒地老那么久,穆静尘听到玄冽如是说,一直藏在眼眶中的眼泪哗然流下,打湿了衣襟。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有种已经可以完结了的感觉2333333,并没有,还要继续甜甜甜,甜到掉牙了再完结【doge脸】,好啦正经的,不出意外还有6章加3个番外正式完结,倒计时了哦︿( ̄︶ ̄)︿ 另外,有亲提出来说过了三年,太傅的“尸首”怎么没有腐烂,这里作者承认当时写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所以这章加了一句用了特殊手法保存,各位看官不要计较2333333 晚安(  ̄3)(e ̄ ) ☆、第四十二章大婚 第四十二章大婚 第二日天还未亮,玄冽从梦中醒来,穆静尘温暖的体温熨贴着他的身体,他动了动手臂,将他整个人圈进怀中,低头在他唇上轻吻。 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亲太傅这个地方,玄冽心想,心情大好地再次低头亲他,直将怀中的穆静尘亲的醒过来。 “几更天了?你还不去上朝么?”穆静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往窗户外看了一眼,随即倒回床上,迷迷糊糊地问。 “还早,再睡一会儿。”换了个姿势,让穆静尘靠在他的胸前睡得更舒服,玄冽紧了紧怀抱,两人身体相贴,他低头将下颌抵在穆静尘的头顶,满足地笑。 过了两刻钟,外头天亮起来,到了该上早朝的时候,玄冽轻手轻脚地将怀中人放在床上,让所有宫人放轻声音,直到出了门,也没有将熟睡的穆静尘惊醒。 到了金殿上,玄冽在龙椅上坐下,冕旒上的珠帘在他眼前轻晃,这是他回宫以来第一日上早朝,今日,他便要将最重要的事情宣之于口! 清了清嗓子,玄冽环视下面的群臣一眼,沉声徐徐说道:“朕今日有一事要宣布,朕将在良辰吉日,迎娶穆太傅为玄朝皇后。”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一片哗然,其中不免有质疑的声音,但都被玄冽坚决的态度所折服,到了最后,只余祝福声。 玄冽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公然迎娶男后是玄朝从未有过的事情,因此引来了某些臣子的质疑,但是这又何妨,既然没有先例,那么他便做这第一人! 早朝过后,玄冽当即回到乾清宫,和穆静尘一同看黄历,择了个黄道吉日作为两人的成亲日,黄历上表明半年后的某一日是近年来最好的一天,所以两人当即决定,就这天了。 由于只有半年的时间来准备,有些紧迫,从选衣料到选款式,到量身,到定制,再到修身定最终款,每一道都需要时间,所以他们必须抓紧。 午后正好有空,玄冽拉着穆静尘到尚衣局,领头宫女拿出了许多版式给他们看,两人在软榻上坐下,一张张认真地看着。 脸颊不经意间碰到一起,穆静尘转头看了眼玄冽,浅笑后转回头继续看手中的设计纸,玄冽回以一笑,款式多得让他眼花缭乱,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好难选。”看了半天,穆静尘放下纸,郁闷地说道,每个款式都有不同的特色,往往是喜欢这点,却又失了那点,无法万全。 “选哪一个都好。”玄冽莞尔,笑意直达眼底,“反正你穿什么都好看。” “不如这样吧,糅合一下特色。”既然无法万全,索性改变一下设计,让另一款式上的优点引到最喜欢的那一款上,这样不就好了嘛。 玄冽点头,他也正是这么想的,于是两人找来领头的宫女,将其中一张纸抽出来,又说了些需要改动的地方,让她一一记下。 所有需要他们参与的地方,玄冽都事无巨细,尽力将所有细节做到最好。他和太傅好不容易能够在一起,他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日子。 匆匆过了六个月,令人期待的日子终于来到,按照玄朝的规矩,夫妻成亲前几日便要分开住,不可以再见面,于是在玄冽的极度不情愿下,穆静尘搬离了乾清宫,回到住了三年的崇华殿偏殿里。 穆静尘走在以前经常乘凉的花园中,一切都与他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明日他便要和玄冽举办婚礼,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不敢置信,他真的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了。 到了崇华殿外头,很久没有进去看过,穆静尘犹豫片刻提步往里走去,里面也是和以前一样,两幅画闯入他的眸中,勾起了穆静尘的回忆。 一幅是山水图,而另一幅,则是他们初遇时的场景,那些回忆历历在目,仿佛就是在昨天发生的一般,玄冽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原模原样的呈现在眼前。 穆静尘失笑,他居然想他了,不过两三日没见罢了,却像分离了很久一般,由此可见三年的分隔,玄冽每日承受的是怎样的痛苦。 与此同时,玄冽焦躁地在御书房中走来走去,他与穆静尘已经两三日没见,为了不破坏规矩,他忍着没去找他,心里的思念却已泛滥成灾,将他吞没。 现在回想起来,他能忍过那三年真是一件令人咋舌的事情,换做现在,他一刻都忍不了。 终于捱到了成亲的当日,这一日穆静尘起的很早,天还未亮宫女们便进来帮他穿衣,喜服一共做了两套,一套是外穿的,一套则是里衣,柔软的布料穿在身上很舒服。 “大人真好看。”为首的宫女退后一步,低首笑着说,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男子和皇帝陛下很配。 她是玄冽的随侍之一,穆静尘离开的那三年,她亲眼目睹了玄冽的痛苦与难过,因此他们二人能够在一起,她是打心底里为她们的皇上高兴的。 正在此时,房门被推开,玄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身着红色喜服,挑起的眉间溢出温柔的笑意,走到穆静尘面前,他抬手屏退其他人。 终于见到心念之人,玄冽的心情很是复杂,眼前的穆静尘和他一样穿着喜服,大红的颜色衬得整个人温润如玉,他舒了眉眼,走过去轻轻抱住他,说:“我很想你。”埋首在穆静尘的脖颈中,嗅着那淡淡的独属于太傅的味道,以后他再也不是他的太傅,而是他的皇后。 穆静尘回拥住他,他也很想他,虽然只是三天而已,忽然想到一件事,他推开身前人,问:“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能见面么?” “规矩定了婚前不能见面,可没说当日不能。”玄冽不在意地说道,随即又抱住他,亲昵地抵在他的额头,目光直视着他,“是我太想你了。” 良久,他松开怀抱,拿起桌上的梳子,将穆静尘按坐在椅上,手中的梳子落在他的头发上,缓慢而小心地往下梳。 小时候他最喜欢玩太傅的头发,喜欢捏着那黑而柔顺的发丝,放在鼻尖轻嗅,淡如泉香的味道令他深深地沉醉。 如今他即将成为他的皇后,他为他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他们会幸福的,他坚信。 手上被塞进来一个木质的东西,玄冽低头一看,是他送给穆静尘的桃木簪,接着只听他道:“用这个吧。” 玄冽没有接话,他默默地接过簪子,熟练地为他挽起头发,将发簪插在头发里,天知道他为了这一刻能够亲自帮他挽发,苦练了多少个夜晚。 桃木簪在日光下发出淡而温润的光芒,如同穆静尘的气质,玄冽帮他理了理衣服,继而后退一步,一只手往前,定定地看着他。 穆静尘会意一笑,将手抬起,搭在玄冽的手掌中,他的手心很热,温暖了他的心,两人相携着往外走去,步履一致,背影和谐。 到了金殿外面,玄冽牵着穆静尘的手,一步一步往里走,感觉到手心里另一只手的微微汗湿,他紧了紧手掌,以眼神安慰。 别紧张,我在。 走到高台上,玄冽与穆静尘直直地站着,群臣纷纷起身恭贺祝福,不一会儿宴会开始,玄冽抛开皇帝的身段,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没办法,谁让他今日高兴? 穆静尘一直跟在他的身旁,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挡去玄冽即将到嘴边的酒杯,仰头几口饮尽,接着拽着他,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喝。 玄冽也是有分寸之人,心知穆静尘担心他,也便不再喝酒,两个时辰后,宴会结束,他和穆静尘回到乾清宫,大红的喜字贴满了殿内每一个角落,喜气洋洋。 宫女们放下纱帘,纷纷退出去,凉风吹进来,玄冽的醉意也渐渐散去,他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同样凝视着他的某人,一个大力将他扑倒在床上。 “我的静尘。”玄冽喃喃低语,埋首在穆静尘脖颈中轻轻吮吸,或许是酒液的缘故,亦或是气氛太过美好,身体里酝酿的情丨欲如同洪水来袭一般爆发出来,他低头攥住穆静尘温软的双唇,半晌哑声问:“静尘,给我吧,好不好?” 穆静尘抬眸,望进玄冽深邃的眸中,许久才轻轻点头,闭上眼睛拥住他,“好。” 不再多言,玄冽缓缓动作起来,春晓苦短,他可得珍惜时间呢。 两个时辰后,玄冽抱着浑身脱力的穆静尘来到后室的浴池里,乳白色的水伴随着冉冉蒸气将两人围绕在其中,玄冽让怀中人趴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帮他清洗着身体。 洗着洗着他又来了兴致,于是抱着穆静尘在浴池里又来了一次,面对着怀中人醒来后嗔怪的眼神,玄冽不停地亲吻他的脸颊,乖乖地不再乱来。 实在是他的太傅太可口了,不是吗? 沐浴过后,玄冽拥着穆静尘躺在大红色的喜被中,眼神温柔,外头天色已亮,好在他的大婚带来了三日的休朝,还有好多时间可以做想做的事情呢,玄冽心想。 他从未觉得如此幸福过,真的。 ☆、第四十三章温馨 第四十三章温馨 大婚后的日子如同穆静尘所想,简单而幸福,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到了第二年,这一日穆静尘再次醒来,已是早晨,身边的被子空荡荡的,玄冽不在,大抵是出去上朝了,他望着床顶清醒了片刻,想要坐起身。 才动了一下身子,穆静尘便倒回床上,面上露出忍痛的表情,身后某处虽然已经上了药,但还是有种说不出口的难受,他知道昨晚他体力不支昏过去后,玄冽一定又做了好久才停下来。 想到这穆静尘气得哼哼,不用看也知道此刻他的身上定然全是那种痕迹,玄冽这个家伙,每次都纵欲过度,实在是太过分了。 于是,他决定今日一整天都不要理他,看他反不反省! 一盏茶后,玄冽从门外进来,看到他醒了,便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探入被子,搭在穆静尘的腰上,帮他按揉着酸痛的腰部,一边揉一边问:“好些了吗?” 还不都是你?穆静尘在心底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他,果然感觉到搭在腰上的手一僵。 “静尘?”唤了一声没有反应,玄冽苦笑,心知是自己昨晚做得久了些,让穆静尘生气了,他连忙爬上床,讨好地将他抱在怀中,不住地认错,像他这般惧内的皇帝,历史上应当没有几个吧,玄冽心想。 穆静尘一开始还能装作无动于衷,但是当玄冽放低身段来讨好他,哄他开心的时候,他的心便软了,温柔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使他不得不转过头看向玄冽。 “别生气了好不好?”玄冽见他转过头来,心知他定是心软了,心中一喜。 穆静尘无奈,实在是拿他没办法,谁叫他喜欢他呢?于是他低叹,闷闷地说:“以后……不许再那么多次!”到现在他的身体还是酸的,尤其是腰部,像是要断掉一样。 “好!”玄冽大喜,在穆静尘脸上亲了几口,露出坏坏的笑容,不能那么多次,那他就每次都久一点,不就一样了么? 穆静尘消了气,在玄冽的帮助下坐起身穿好衣裳,洗漱过后他随意吃了些糕点,便被抱到后院里晒太阳,阳光正暖,他斜躺在软榻铺就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突然一个身影落入他的眼中,穆静尘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白猫,觉得有些眼熟,脑中灵光一闪,这不是五皇子玄琛的猫么,居然还在宫中。 显然白猫也认出了穆静尘,转了个方向直直朝他跑来,嗖地窜入他的怀中,喵喵叫着,亲昵地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穆静尘伸手抱着它,白猫比几年前初次见到时要长大了许多,但是还是一样的漂亮温顺,他摸了摸白猫的脑袋,弯起手让它在自己手掌中拱来拱去。 说起来这只猫还在,那五皇子呢?对于五皇子,穆静尘还是挺喜欢的,是个可爱的孩子,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尤其他不在宫中的那三年,发生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 他也不知道三皇子玄莫还有皇后等人如何了,回宫一年也没见到他们,若不是被永远囚禁了起来,那么便是死了吧,穆静尘低头看着怀中的猫,心思飘向远方。 在皇宫的那些日子,让他看到了尔虞我诈,即使是亲兄弟,也要互相残杀,为了皇位更是不择手段,所以玄莫和皇后的下场,他想应当不会很好,只是五皇子,可惜了他,本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虽然现在已经过上了安稳的生活,但是穆静尘只要一想到他在宫中那三年所经历的事情,便觉得感慨不已。现在想想,若是奉先帝没有逼他离开皇宫,他和玄冽没有分离三年,那么现在的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正想着,玄冽从别处走来,穆静尘动了动身子面向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将心中疑惑问出了口。 玄冽一愣,接着便知道他定是因为这只白猫,所以才想起了玄琛,便回答:“送出宫□□了,他很好。”当时他也是考虑到五皇子还小,并且他一心想做个闲散王爷,才没有对他起杀心,而是送出宫,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派人□□他,他要闲适的生活,他给他,只不过再也不能走出那里罢了。 穆静尘沉默,虽然终身□□很残忍,但是这对五皇子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只希望他来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做个普通百姓吧。 为帝者要仁德,若是只会残杀兄弟的,往后也不会是个好皇帝,所以对于玄冽没有杀五皇子而是改成□□的举动,穆静尘觉得很满意。 这才是他喜欢的玄冽,仁德而不过度仁慈。 玄冽一眼瞥见穆静尘怀里的猫在他胸前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将两只小爪子搭在他的手上,玄冽眯起眼睛,几步走到穆静尘面前,将他怀中的白猫抓起来,拎到自己面前。 “回你自己窝睡去。”说着,玄冽将猫塞到一旁随侍的身上,让他带着猫离开。几年前他带这只猫来讨太傅欢心的时候,它这样在他怀里拱来拱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死性不改! 太傅的胸口只有他能蹭,其他人谁也不行,猫也不可以! 穆静尘无奈地看着赖在他身上不走的某人,就像刚才那只白猫一般,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手还不安分地在他腰间点火,惹得穆静尘一把推开他,怒:“玄冽,你给我下去!”重死了,本来他身上就酸痛。 玄冽无奈地从穆静尘身上下来,坐在他身边,帮他继续按揉腰部,“听闻明日城中要集会,很热闹,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他们初遇的时候,玄冽就是听闻民间有集会很热闹,才跑出宫去玩,过了太久,对集会的印象已经不深,只记得十分热闹,人很多,但是穆静尘的出现,却是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好。”呆在宫中,偶尔也会觉得闷,于是穆静尘答应了玄冽,翌日玄冽下了早朝,两人一同坐上马车,往宫外驶去。 到了集市外头,马车便进不去了,玄冽跳下马车,让穆静尘贴着自己走,人多生怕被冲散了,他紧攥住他的手,一刻也不敢松懈。 到了人群中央,玄冽回想起自己当时被挤到小巷里,然后遇到穆静尘的事情,于是他偏过头,小声道:“太傅还记得吗?当时我们在这里相遇。” 穆静尘点头,怎么会不记得,那时的玄冽还小,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打,模样别提多惨了。想到这他忍不住笑出来,面对他打他屁股,玄冽还会怒气冲冲地瞪他,那眼神别提多可爱。 突然不远处传来刀剑的声音,玄冽下意识的将穆静尘护在身后,其实他们四周有很多影卫跟着,但是他就是喜欢自己来保护他。 “冽儿,你看。”穆静尘指着不远处的某个高台,人群散开,上头两个大汉正在交手,显然只是在比武罢了。 玄冽松了口气,带着他走到高台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他盯着台上两名大汉的招式,细细琢磨起来。这些功夫看起来都很平凡无奇,大抵只是切磋而已。 穆静尘站在台下看得津津有味,大抵是自己不会武的缘故,他觉得会武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就在他看得专注的时候,一轮结束,黑衣大汉输了,玄冽趁机飞身上台,他方才看到他的静尘一直盯着那两人看,顿时醋意大发,他要让他的眼中只看到他!于是他上了台,参与切磋。 或许是看他年轻,很多人便生了轻敌的心思,一开始还未过上几招便被打下台,到了后头,一些人便正经起来,和玄冽认真地过招。 穆静尘站在下面看,只见玄冽飞身而起,用手在对面人的手臂上轻弹几下,紧接着又是一记扫堂腿,脚尖点在大汉腿上,使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又过了几招,大汉输。 两刻钟后,玄冽获得了最后的头筹,奖励是一把特制的萧,平时挂在腰间可以作为装饰品,一旦遇上危险,只要轻按上面的某个机关,萧中便会弹出利刃,变成一把匕首。 玄冽接过萧,当即带着穆静尘到一个首饰店,准备买个挂饰来装饰它,千挑万选终于选定了一块白玉玉佩,玉的成色很好,中间还带着点点血色,掌柜道这是来自凤国的血玉,可谓是有价无市,千金难买。 买下玉挂饰,玄冽当即抽出匕首在上面刻了几个字,分别是他和穆静尘名字的一个字,这么有纪念意义的萧和挂饰,可得好好珍藏才是。 刻好字,玄冽将萧递给身旁人,“静尘,这个你拿着防身。” 没有多言,穆静尘看了眼玄冽,伸手将萧接过,挂在腰间,看到玄冽的额上有汗水,他抬袖帮他拭去,拉他到一个茶馆中坐下休息。 正巧茶馆里的说书人正在说书,说的是凤国的风俗文化,凤国是玄朝邻国,素以山清水秀为名,风俗文化也与玄朝大相庭径,听着听着,穆静尘便来了兴致,很想亲眼去看一看。 玄冽自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在心里琢磨着,要么挑个好日子带他去凤国看看?这么想着,他打定了主意。 ☆、第四十四章吃味 第四十四章吃味 说走就走,玄冽交代好宫中的事务,便带着穆静尘一起坐上马车往宫外驶去,他带了几名侍卫装作小厮保护他们,还有些影卫在暗处,就这样慢慢的往凤国而去。 骑在马上,玄冽收紧手臂,将坐在他身前的穆静尘搂紧,虽然他的太傅坚持要自己骑马,但还是拗不过他,被他带上来,两人同骑一匹马,这也方便了玄冽对他上下其手。 “啊!你在摸哪里?”穆静尘动了动身子,想要躲避身后人的动作,却不料把自己送进了他的怀中,腰间箍着一双健臂,令他动弹不得。 “别动。”玄冽制住他不让他乱动,低头凑到他的脸颊边亲了一口,又伸手在他身后某处捏了一把,令穆静尘险些跳起来,脸色绯红。 周围跟着的侍卫纷纷低着头,或是扭头看向别处,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殊不知这样更让穆静尘觉得尴尬。 “静尘,你再扭来扭去,我就要掉下去了。”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玄冽笑眯了眼。 穆静尘闻言,恼羞成怒地回头瞪他,这人骑术那么好,傻子才会信他会掉下去,既然他这么想下去,那他就祝他一臂之力!穆静尘哼了一声,侧过身用力在玄冽身上推了一把,玄冽没动,他眨眨眼,加了些力又推了一把,还是推不动。 “静尘,你这是在欲拒还迎?”四周的侍卫很识趣地找地方躲了起来,玄冽拉着穆静尘,让他转了个身面对自己坐着,低头抵着他的额头,眸中泛起笑意。 “你别摸来摸去……唔!”穆静尘怒,瞪着眼睛想着要不要把玄冽踹下去,却骤然被他吻住,四肢被固定住,他仰着头接受他的吻,身子渐渐软下来。 玄冽眼中满含笑意,他的静尘,就连生气也如此可爱。 然而吃了一路豆腐的后果便是,到凤国之前穆静尘都没有理他,也一句话都不与他说,玄冽和他搭话也装做没听到,让玄冽好一番郁闷,感叹自家皇后的脸皮实在太薄,逗一逗都要万分小心,若是炸了毛,可真不好哄回来。 好在到了凤国境内,热闹的大街吸引了穆静尘的注意,也让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消失。 凤国的风俗文化与玄朝果真不同,时刻热闹的大街让人仿佛来到了集会时的京城,人山人海。穆静尘好奇地东走走西看看,寻找着那日说书人说的那些有趣的东西。 玄冽不敢大意,紧紧地牵住他的手跟在他的后头,生怕人一多将他们挤散,这里可不比京城,即使散了也能找得到,在凤国人生地不熟,必须抓紧了才是。 若说玄朝的女子都是小家碧玉的话,那么凤国的女子便大胆多了,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也绝不扭捏,会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哪怕遭到了拒绝也不会介意。 听闻今日是情人会,既是情人们的节日,亦是单身男女相亲的节日,只要看对眼了,男方随时可以去女方家里提亲,这也许就是两国之间最大的不同了吧,穆静尘心想。 正想着,玄冽拉着他到一家酒楼里休息,他点了一桌子凤国的特色菜,又要了几壶好酒,摆在桌子上。玄冽一掌拍开酒坛的封泥,倒进碗中大口饮下。 不多时,菜便上全了,穆静尘夹了一箸放入口中,与玄朝偏清淡的口味全然不同,这里的菜又麻又辣,倒是和民风相似。 凤国人是很能吃辣的,倒是苦了两个吃惯了清淡口味的人,麻辣的味道令穆静尘呛出眼泪,抓过一坛酒倒了一大碗,便往口中灌去,好在凤国人虽爱吃辣,酒液后劲却不大,因此两人狂饮了几坛酒,倒也没有喝醉。 嗝!穆静尘打了个饱嗝,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觉得有点撑,不是吃饱的,而是被酒液撑饱的,虽然没有喝醉,他的脸上还是染上了红晕。 玄冽抬手抚了抚穆静尘红润的嘴唇,凑过去在那上头亲了一下,笑:“香的。” 动作引来穆静尘的瞥眼,他苦着脸看着一桌子没怎么动的菜,心想后几日要怎么过才好,这凤国人难道真是无辣不欢,没有一道菜不是辣的? 路过的小二似乎看出了两人的心思,笑道:“二位客观是别国来的吧,吃不惯辣的饭菜么?前面有家醉仙楼,卖的是各国的特色菜,辣的有不辣的也有,若是二位实在吃不惯,可以去那里尝尝。” “多谢小二。”坐了一会儿,玄冽觉得饱腹感稍稍好了些,开始思考接下来去哪里玩。忽的他想到那日说书人说的,凤国的情人会,夜晚会有很热闹的篝火晚会,既然时间凑得正巧,岂有不去凑凑热闹的道理? 于是到了傍晚,玄冽和穆静尘随大流,来到一处空旷的林子中,那里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年轻男女,热闹得很。 两人在百姓的带领下,走到人群旁,寻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晚会很快开始,无非是情人之间的温馨相处,或是男子、女子之间的一些比赛,若是有一方看上了另一方,便当场表白,觉着合适便在一起。 玄冽和穆静尘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只是来凑个热闹,便不去出那个风头了,默默地挨紧身旁人,玄冽转头看他一眼,目光中包含着柔和笑意。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一名女子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们,忽然她上去表演了一段舞蹈,接着在众人的叫好声中,走到玄冽面前,眼神明澈,“这位公子不知可婚配?” 玄冽一愣,当即反应过来,这女子是在问自己,那么她的意思便是说,她看上自己了? 四周的凤国人见玄冽玉树临风,英俊不凡,便笑着围过来,想要撮合他与那名姑娘,女子站在一旁,虽然大胆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但是毕竟脸皮薄,脸颊上飞起了红晕。 “公子若是没有婚配,不如考虑一下这位姑娘吧。”一人笑着说道,凤国人的热情让玄冽有些招架不住。 玄冽尴尬地被一群百姓围在中间,反观穆静尘,他纹丝不动地坐在地上,面上还是淡淡的表情,他连忙对他使眼色,让他来帮忙,然而穆静尘没动。 坐在地上,穆静尘的心情可谓复杂,一开始是觉得很好笑,想看玄冽的笑话,但是看着看着,他便觉得不对了。那女子大着胆子走到玄冽的身边,似乎是想主动去牵他的手。 穆静尘眯起眼睛,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翻了,酸酸的,在心底轻哼一声,他就是不去帮玄冽,看他要怎么收场!都怪他,没事长那么俊作甚?没事对着他笑作甚?这下好了,都被那姑娘看去了! 不知自己已经是在吃味,穆静尘气哼哼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看玄冽,突然有人走到他身边,问:“这位公子是那位公子的兄弟吧?不如你来劝劝他,缘分当前,可别错过啊。” 穆静尘一愣,起身走到玄冽身旁,看着他求救的眼神,忽觉好笑,便顺着那名百姓的话说下去,眼看着玄冽的脸色越来越菜,他觉得好玩极了,方才的郁闷心情也一扫而空。 玄冽心知穆静尘是在故意整他,心想等会回客栈有你好看,这会儿却是正经了面色,上前一步走到那姑娘面前,“姑娘中意在下,乃是在下的福分,可是在下……心有所属,若是与你在一起,他会生气的。”说着看了身后的穆静尘一眼,眼神中包含着宠溺与无奈。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敢情这两人是一对啊,险些拆散了人家,众人连忙赔笑道歉,那姑娘也不矫情,笑了笑便退到一旁去了。 凤国民风开放,对于男风之事也比玄朝放得更开,百姓对于男子相恋,并不抱有成见,所以见他们俩是一对情人,便笑着散开了。 回到客栈中,玄冽二话不说将穆静尘扑倒在床上,低头深深地吻下去,他紧紧箍住怀中人的腰肢,让他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互相传递着体温。 良久,他从他唇上离开,不满地说:“静尘,你可是害得我好苦。” 他还敢说!穆静尘一阵气恼,推开他起身便要往外走,被玄冽一把拉住,“静尘,你要去哪儿?” “去买药膏给你易容。”匆匆答完,他便要出门,都怪这家伙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才会那么招桃花,给他易容的普通一点,不,得易容成一个丑八怪,看谁还觊觎他! 殊不知他这行为分明代表了他在吃味,玄冽好笑地将他拉回来搂到怀中,低头亲了亲他气鼓鼓的脸颊,“静尘,你吃味了,你是怕我被抢走吧?” 穆静尘没有答话,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若是他与玄冽没有两情相悦,方才的情况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穆静尘的不回答无疑是默认了,玄冽觉得很高兴,他这么做,说明他很在乎自己,于是他在怀中人的唇上香了一口,笑:“静尘放心,我只喜欢你一个,对着别人我硬不起来。” 本来穆静尘听到玄冽的话还觉得很感动,但是听到后面一句,便抽了抽嘴角,扭头瞪了他一眼,随即满足地笑开。 他们都是彼此的,谁也不能拆散。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正文完结,四个番外~ ☆、第四十五章弃婴 第四十五章弃婴 在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玄冽和穆静尘继续前行,先在街上吃了早饭,接着随意地走着。早晨出来买东西的人特别多,两人携手走在一起,四处闲荡。 今日的两人都易了容,一方面是担心有人认出他们,毕竟玄朝的皇帝和皇后在别国的大街上随意游荡,可大可小。另一方面则是穆静尘的私心,他不想那么多人看到玄冽的真容,凤国民风开放,有第一个定有第二个,索性易了容,都不给她们看! 走着走着,一个小摊映入他的眼帘,穆静尘定定地看了会儿,好奇地拉着身旁的玄冽走过去,站在摊前,“师傅,这是什么?” “糖人。”小摊摊主笑眯眯地回答,说话间手上又完成了一个,用了跟竹签插好放在一边,精致的小猴子活灵活现,让人看得心痒难耐,恨不得自己来试试。 事实上穆静尘也这么做了,征得师傅同意后,他拉着玄冽走到小摊后面,在摊主的教导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糖,然而不论他怎么弄,都弄不出摊主那种效果,只好放弃。 “不如公子说吧,想要做什么。”摊主见两人一脸惋惜,忍不住道。这两人一看就是一对伴侣,那白衣男子满脸遗憾,身旁的玄衣男子立刻前去安慰他,温柔的模样看的他这个老汉都心生羡慕。 “就做一个我们这样的吧,可以么?”片刻,玄衣男子走到他的面前,语气很客气。 “没问题。”摊主一边答应着,一边舀起一勺糖开始做,不消多时,两人栩栩如生的糖人便出现在玄冽和穆静尘的眼前。 直到离开小摊,穆静尘还在啧啧称奇,玄冽手中握着一根糖人,笑问:“现在开心了吗?” 穆静尘用力点头,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糖人,笑得开心,他手中的糖人是玄冽的模样,虽然是易容后的样子,但是身形与气质十分相似,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玄冽。 再看玄冽手中的那个糖人,分明也是他的缩小版,两个糖人凑一对,看起来可爱至极,穆静尘握着糖人不停地看着,舍不得吃。 在两人都未发觉的时候,天空中的云朵隐去,天色阴沉下来,骤然一个雷声打响,伴随着豆大的雨点打在玄冽和穆静尘的身上,瞬间便湿了衣襟。 两人愣了愣,对视一眼,玄冽脱下外衣吼:“快跑!” 穆静尘连忙跟上,躲在玄冽的外衣下,两人一起往一处屋檐下飞奔而去,到了屋檐底下,玄冽抖了抖手上的外衣,虽然有衣服挡着,但因雨势过大,他们的衣服还是湿透了,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玄冽大笑起来。 “要么跑回去吧,一会儿得病了。”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势,玄冽担心地说道,他的身体一向强健,不容易得病,但是静尘不一样,他怕他淋了雨会生病。 穆静尘点头,湿答答的衣服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他也很想赶紧回去换件衣服,于是和玄冽一起撑起那件外衣,准备跑着回客栈。 就在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传入两人的耳中,声音很响代表离他们不远,两人对视一眼,往哭声处走去,果不其然发现一个小小的襁褓,一个小婴儿躺在里头,襁褓被放在淋不到雨的地方,也没有湿意,说明刚被扔下不久。 玄冽将襁褓塞到穆静尘的怀中,连忙冒雨出去找丢下婴孩的人,但是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只好回去,小心翼翼地打开婴儿的襁褓,看看里面有没有放什么东西。 果然有一张纸条,还有一个长命锁,上头写了婴孩的生辰八字以及感激的话语,令玄冽震惊的是,这婴儿竟然是玄朝人,但是因为父亲不知为何人,母亲生下了他后和凤国人相恋,为了嫁到凤国,狠心地抛弃了这个孩子。 穆静尘不禁唏嘘,为婴儿感到可惜,有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感叹过后开始愁,这孩子应该怎么办。 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的还有玄冽,这孩子是玄朝人,无疑是要将他带回玄朝的,不可能将他遗弃在这里,还得给他寻个好人家,若是孩子将来长大了,得知自己的母亲抛弃了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但是要找好人家也不是那般简单的事情,若是没能让这孩子健康成长,岂不是害了他?突然,一个想法闪入他的脑中,令玄冽目中生光。 之前他记得静尘说过,他们二人最可惜的便是不能孕育孩子,没有人能够继承,那若是…… 将这个孩子带回宫,由他们来抚养长大呢? 玄冽想着,立即将这想法告诉穆静尘。 “好。”穆静尘只说了一个字,代表了他的态度。他和玄冽没有孩子,这个孩子若是由他们来抚养,还能有个继承,也能让这孩子安稳地长大,两全其美。 打定了主意,两人带着婴儿回客栈。 到了客栈中,穆静尘手脚极快地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把襁褓打开,抱着婴儿到床上,擦干身体让他躲在被褥中,又加了衣服给他保暖,孩子还小,冻病了可就麻烦了。 接着他来到浴桶中沐浴,和玄冽坐在一个浴桶里,温热的水包围着身体,带走了最后一丝寒凉,穆静尘舒服地叹了口气,往后靠在桶壁上。 玄冽睁开眼睛,恶劣地过去挠穆静尘的痒痒,趁他不注意在他身下摸了一把,不意外地看到身前人红了脸。 “你走开!”故意瞪起眼睛装作生气,穆静尘推开他的手,想离他远一点,无奈身后就是桶壁。 “不走!”玄冽耍赖,赖在穆静尘身上不肯离开,一只手搂在他的腰间,让两人的身体紧贴,另一只手则在他的背上缓慢而轻柔地抚摸着。 他知道的,他的静尘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穆静尘瞪眼,用手掌舀起一瓢水泼到玄冽的脸上,气哼哼地道:“你脑子不太清楚了,我给你醒醒脑。”谁知刚说完便被玄冽扑倒,接着一阵铺天盖地的吻,令他险些滑入水中。 片刻后他被捞起,趴在玄冽的胸前,两人都未着衣服,赤丨裸的皮肤相贴,穆静尘甚至能感觉到隐藏在玄冽胸口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令他觉得十分安心。 “静尘,我心悦你。”玄冽勾唇浅笑,搂紧他的身子,低头蹭他的鼻尖。正在此时,一声啼哭在耳边响起,玄冽与穆静尘面面相觑,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婴儿被他们遗忘在了床上,于是赶紧穿好衣服过去查看。 婴儿瘪着小嘴大声哭闹着,穆静尘摸了摸他的身后,并没有湿,说明不是尿了,那……是饿了么? 将婴儿塞到玄冽的怀中,穆静尘出门去寻些羊奶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先给他喝羊奶,回到宫中再寻好的乳母给他喂奶。 且说玄冽怀抱着不停大哭的婴儿,使尽一切办法哄他开心,甚至扮起了鬼脸,然而婴儿并不买账,还是哭个不停,玄冽黑了脸,一筹莫展。 好在穆静尘很快便回来了,他用勺子舀了勺羊奶送到婴儿的嘴边,婴儿非但不吃,还在玄冽的胸前扭来扭去,穆静尘无奈,将碗放在一边,从玄冽怀中抱过婴儿来,耐心地哄着他。 奇迹出现了,婴儿在他的怀中渐渐安静下来,喂到嘴边的羊奶也悉数喝下,看得玄冽咂咂嘴,郁闷万分,“看来这孩子是不待见我。” “怎么会?”穆静尘忍笑,婴儿在他怀中喝着奶便睡着了,他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终于清静了,穆静尘松了口气,转头看身旁的玄冽,见他也是满眼温柔地看着床上的婴儿,不禁握住他的手一起走到椅子上坐下,唇角扬起快乐的笑容,“冽儿,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好。”玄冽点头答应,冥思苦想起来,但都被他一一否决。 “是个男孩子,不如先起个小名,叫冽儿,如何?”穆静尘忍笑,看玄冽一脸纠结,忍不住开口逗他。 “好啊,呃……”说完玄冽立刻反应过来,无奈地看着旁边笑得开心的穆静尘,心道他的静尘如今是越来越坏了,竟敢拿他开玩笑,哪日他定要在床上重振夫纲! 笑过了后,两人正经起来,开始讨论孩子的名字,这个孩子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将来他们要让他继承玄冽的皇位,到那时,玄冽便带着穆静尘出去游山玩水,过潇洒自由的生活。 讨论了半日还是没能敲定孩子的名字,只好先取个小名,唤小豆丁,捡到他的时候,他还这么小,取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 又在凤国逗留了两日,玄冽和穆静尘便启程回宫了,坐在马车中,小豆丁乖巧地趴在穆静尘的胸口,小手放在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看来他很喜欢你。”玄冽感叹,这一路上,小豆丁就喜欢黏着静尘,一旦离了他的怀抱,便惊醒过来开始大哭,这么小就和他抢人了,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玄冽忽的有些后悔带这孩子回来了,他扶额,独自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本周完结,下周一全文倒v,看过的小天使们不要重复购买了哦,谢谢支持么么哒~ ☆、第四十六章终章 第四十六章终章 经过几日车程,玄冽和穆静尘终于回到了皇宫中,小豆丁的出现给所有人带来了震惊,玄冽看着趴在穆静尘胸口的小豆丁,心情大好地解释:“这是朕领养的,往后他就是玄朝的太子。” 大臣们听闻,纷纷表示支持,当然也有提出异议的,但都被玄冽否决,他瞥了眼吹胡子瞪眼反对的老大臣,道:“这孩子跟朕有缘,做朕的太子有何不可?看来章爱卿是老糊涂了,不如回家醒醒脑再来?” 一句话将他噎得无话可说,只好接受了现实。 小豆丁的到来无疑给玄冽与穆静尘安静的生活带来了欢乐,但也有烦恼。玄冽转头看着小豆丁趴在穆静尘身上不肯下来,一抱走就要哭,即使睡着了也很快便醒过来,简直比什么都灵。 因此,他的静尘便不再是他的静尘,而成了小豆丁的爹,陪小豆丁的时间远远多于陪他的时间,就连晚上都必须陪在小豆丁身边,一定要小豆丁睡熟了才敢离开。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久,终于玄冽爆发了,不顾小豆丁的哭泣让人抱走他,特地让奶娘过去给他喂奶,接着拉着穆静尘的手到内室,将他压在床上狠狠地吻住,又褪去他的衣服,进入他的身体,一直做了很久才肯罢休。 深夜,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穆静尘被他搂在怀里,身上满是情丨欲的痕迹,玄冽亲了亲他的嘴唇,“静尘,以后即使有了小豆丁也不要忽视我好不好?” 穆静尘不答,他承认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小豆丁,忽视了玄冽的感受,因此也没有怪他什么,自那以后,他便让小豆丁多和别人接触,培养他自己睡觉的独立性格,好在小豆丁也乖巧,哭了几次后便被偶然路过的玄琛的白猫吸引去了注意力,不再缠着他不放。 日子匆匆而逝,十个月过去,小豆丁也由一开始只能被人抱着,到渐渐能爬,到如今已经可以自己站着,玄冽便开始训练他走路,小豆丁也聪明,即使跌跌撞撞,也往玄冽的方向走去。 玄冽一把将小豆丁接在怀里,拍了拍他柔嫩的小屁股,又亲了亲他的脸颊,突然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开,“皇皇……” 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玄冽露出震惊的表情,半晌才回过神,抓着怀里的小豆丁结结巴巴地说:“再再再……再说一遍?” “呀……皇皇……”小豆丁很配合地再说了一次,挥舞着小胳膊在他胸前扭来扭去,玄冽细细琢磨,猜到兴许是大臣们日日称呼他皇上,被小豆丁听了去,耳濡目染之下便学会了。 吞了口唾沫,玄冽抱着小豆丁到内室,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抓住他的小胳膊,抵住他的额头,“小豆丁,来跟着皇皇念,父皇。” “皇皇……”小豆丁砸吧嘴,眼睛清澈而无辜。 玄冽不死心,又教了好几遍,终于成功地把小豆丁口中的皇皇纠正成了父皇,人生第一次被孩子叫父皇,他的心中别提有多激动。 突然一个想法闪过,玄冽坏笑着,亲了口小豆丁的脸颊,道:“小豆丁,来跟着父皇再学一个好不好?跟着念,娘亲。” “亲亲……”小豆丁很聪明,懂得捡最简单的来学,于是又免不了一番被纠正,一遍学不会玄冽就再重复一遍,两日后,小豆丁终于接受了这个新词:娘亲。 穆静尘的生辰在即,玄冽知道他不喜铺张浪费,便为他准备了简单而隆重的生辰宴,又四处搜罗了几近绝版的书籍和字画来送给他作为生辰礼物。 宴会上,穆静尘心情很好,特意多喝了几口酒,微醺之间,小豆丁被带过来,趴在他的胸前抓着他的头发玩,骤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娘亲……” 众人闻声看去,忍不住笑出声。穆静尘瞪大眼睛看着怀中的小豆丁,只见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怕他没听见一般,又重复了好多遍——娘亲!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小豆丁何时学会的这个词? 穆静尘震惊,转头瞥见玄冽也在一旁笑得开心,那笑容和别的大臣不同,大臣们是觉得小豆丁可爱而笑,但玄冽的笑,明显是计谋得逞的笑!刹那间穆静尘明白过来,瞪着玄冽欲怒。 他将小豆丁交给他照顾几日,本想让他们俩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没想到玄冽竟然教坏了小豆丁! 气哼哼地回到寝殿的内室里,穆静尘抱着小豆丁坐在床上,又听到他喊了无数声娘亲,似是觉得好玩一般,他的脸色更黑了,等着玄冽回来。 一刻钟之后,玄冽的身影出现在殿中,穆静尘盯着他一言不发,也没有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而是默默地灭了烛火,在玄冽想要抱他的时候,把小豆丁放在了两人的中间。 玄冽一愣,接着便感觉到小豆丁爬到自己的身上,胸口一热,传来濡湿的感觉,他反应过来,嚯地坐起身看向胸口,果然有一大滩水渍,敢情小豆丁这是在他身上尿了! 手忙脚乱地将小豆丁交给闻声赶来的奶娘,自己则跳下床去换衣服,反观穆静尘在床上笑得开心,他无奈地垂肩,迅速地换了身里衣。 穆静尘坐在床上笑得开心,他本来只想小惩一下玄冽,所以才故意让小豆丁睡在两人的中间,没想到小豆丁这个坏家伙,居然爬到玄冽的身上尿尿,简直坏极了。 烛火在一盏茶后再次熄灭,这次没有小豆丁横在两人中间,玄冽侧过身面对着穆静尘,语气中包含了无奈和郁闷,“静尘,你是故意的。” “难道你不是么?”穆静尘反问,故意教小豆丁叫他娘亲,他就不信不是玄冽故意这么做的,害得他在群臣面前闹了个大红脸。 “明日我便去纠正他,叫爹爹好不好?”玄冽见状连忙讨好地凑过去,两指并拢发誓,他承认一开始教小豆丁说娘亲的确是觉得好玩,没想到小豆丁如此聪明,会在静尘的生辰宴上叫出来,还叫了许多遍,让他忍不住笑喷。 回头瞪了他一眼,穆静尘不答,算是默认了他的话。看来带孩子还是得他亲自来才是,免得何时小豆丁又被教坏了,他都不知道! 几日后,玄冽成功的把小豆丁唤穆静尘的称呼由娘亲纠正为爹爹,穆静尘为了气他,抱着小豆丁故意当着他的面亲个不停,玄冽失笑,没有多言,他的静尘,其实很可爱的呢。 小豆丁渐渐长大,会说话,也会自己走路,因此宫中时常能够看到玄冽和穆静尘两人走在两边,中间牵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豆丁的温馨场景。 玄冽开始教小豆丁习武,识字的重任便交给了穆静尘,小豆丁识字非常快,学武也是极有天分,小小的脑袋瓜里什么都记得住,可省心了。 这一日午后,小豆丁识完字,跟着玄冽到练武场去,紧跟上他的脚步小声问:“父皇,爹爹的脖子里为什么红红的,是被蚊子咬了吗?” 玄冽脚步猛地顿住,尴尬地转过头来笑笑,他怎么可能告诉自家儿子,那是亲吮留下的痕迹,于是他转了个话题,成功把儿子忽悠了过去。 到了练武场上,武师已经在等,玄冽转过身对小豆丁认真道:“这是郑师傅,今日起由他教你武功。” 小豆丁点点头,“那还是爹爹教我识字么?” 玄冽嗯了一声,他觉得天底下寻不到第二个比穆静尘更好的老师了,索性让他亲自教小豆丁,至于武功就交给郑师傅了,毕竟他还有奏折要批,每日没那么多时间天天盯着小豆丁习武。 况且这也带了些玄冽的私心,习武的时间比识字的时间要长一些,他不用教以后,便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他的静尘。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太傅嫁到 作者:叶默凉 第10节 夜晚,小豆丁在床上睡着,两人退出殿中,相视一笑。如今小豆丁已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宫殿,也不再需要穆静尘哄才能睡着,他是真真正正的长大了,像他们二人期望的那般。 玄冽和穆静尘携手来到庭院中,月色正好,四周静谧得没有一丝声音,玄冽仰头望了眼天空,随即带着身旁人上了屋顶,寻了个位置坐好,又攥住他的手,凑过去在他唇上细细亲吻。 一吻过后,穆静尘靠在玄冽的肩头,唇边浮现宁静而温和的笑容,明亮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如同穿了件新衣般。他闭了闭眼睛,觉得现下的生活实在是不错,有小豆丁,有冽儿。 “静尘,以后还要一起这样赏月,赏一辈子,好不好?”玄冽将他带到胸前,怀中人的眼中仿佛洒满了星光,他低头吻下去,细细啄吻他的眼睛。 他曾经说过,静尘的眼睛仿佛能把人吸进去,让他愿意一辈子沉醉在里面不出来。他们携手走过了这么多个春秋,往后的几十年,还要这么幸福地过下去。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表明了穆静尘的情意。他双手搂住玄冽的脖颈,凑过去亲他的唇角,骤然被扑倒在房顶上,两人唇舌深深交缠。 就这样幸福地过一辈子,有何不可?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歉条:作者菌之前一直以为适意就是故意的意思,今天在小天使的指错下,百度了意思,原来是舒服的意思233333,不好意思误导了大家,之前的一会儿会改过来,谢谢指错,欢迎捉虫么么哒!】 正文完结,还有四个番外,明天开始更新番外,本周正式完结,再重复一遍,下周一(11号)全文倒v,看过的小天使不要重复购买了哦~谢谢支持!!! ps,今天双更了,确定不给我个么么哒咩o( ̄ヘ ̄o#) ☆、番外一 作者有话要说:  注:此番外与正文无关,纯属yy~忽然很想再写一个这样的cp,小攻不会欺负小受,只会粘着他,两人粘粘糊糊的长大,然后发展成爱情︿( ̄︶ ̄)︿ 番外一 玄冽是在五岁的时候遇到穆静尘的,那一日父皇牵着他的小手,带着他来到书房里,一名锦衣少年站在不远处,正含笑看着他,父皇指着那少年对他说:“冽儿,从今往后,穆太傅就是你的夫子,你要跟着他好好学习,知道吗?” 玄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觉得眼前这人真是好看啊,比其他兄弟的夫子好看多了,于是他走到他的面前,仰头望着他。 “殿下跟臣过来吧。”穆静尘弯腰牵住玄冽的小手,小孩子的手掌很柔软,握在掌心里大小正好,他嘴角噙着笑容,带着玄冽在椅子上坐下。 玄冽仰头看着身旁的少年,这人以后就要成为他的太傅了么?可是他看起来好年轻啊,但是手掌却很温暖。 上课开始,玄冽的心思便开始往外飘,太傅说的这些,他都已经知道了,因此便不想听。 发现玄冽在开小差,穆静尘蹙眉,温声提醒他一遍,但是过了没一会儿,便见玄冽又开始发呆,穆静尘无奈地叫醒他,伸手抓过他的小手,在那柔嫩的掌心上惩戒地打了几下,“殿下怎能不专心?” 玄冽被打了小手,委屈地低着头,他不喜欢太傅了! “殿下?”唤了半日,玄冽不理他,穆静尘叹气,再次抓过玄冽的小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揉着方才打的地方,柔声安慰:“好了,太傅给你呼呼,不生气了好不好?乖乖上课,等会出去玩。” 玄冽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童,心性单纯,听了穆静尘这番话顿时便消了气,搬着小凳子离太傅近一些,托腮专心听他上课。 虽然有了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但还是改变不了玄冽对穆静尘的喜欢,一日复一日,玄冽对这个太傅越来越依赖,听他上课的时候也没了一开始的不专心,恨不得时刻和他黏在一块。 这一日习完武,玄冽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太傅已经三日没来了,听闻是病了,不知道现在好些没?担心太傅的身体,玄冽当即跑回殿中换了身衣服,拽住侍卫的衣角嚷嚷着要出宫。 奉先帝允了他的要求,派了不少侍卫贴身保护他,于是玄冽在众人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往将军府出发。 到了穆静尘的寝居外头,玄冽用力地推开门,迎上床上人惊讶的目光,小跑着过去,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埋首到他怀中,闷闷道:“太傅,我想你了。” 穆静尘惊讶,忽的想起自己还在病中,连忙推开怀中人小小的身子,哑声道:“殿下离臣远一些,免得传染了。” “冽儿不怕!”握紧小拳头,清脆的童声在屋中响起,玄冽仰着小脸再次钻入穆静尘的怀中,扒拉着他不肯松手。 “咳咳……”咳嗽几声,穆静尘觉得头有些晕,便想躺下休息一会儿,怀中的小人似是感觉到他不舒服一般,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下,那一刻的神情郑重严肃,如同小大人一般,令他感动。 夜晚,他喝过药靠坐在床头,对赖在床边不肯走的玄冽轻声道:“殿下不早了,早些回宫吧。” “太傅明日能回来吗?”玄冽问。 穆静尘沉默,估摸着是不能的,方才玄冽虽然窝在他怀里,他却捂着嘴撇开头咳嗽,尽力不传染给他,明日即使好了也不能即刻进宫,至少也得后日。 看着穆静尘的表情,小玄冽便猜到了结果,于是失望地低下头,攥着他的衣角不放手,半晌似想到了何事,笑眯眯地仰脸,“太傅太傅,不如你跟着我搬入宫中吧,我这就和父皇请旨,让江爷爷来照顾你好不好?”江爷爷是宫中的首要御医,江孜。 不知该回答些什么,也不忍心打破孩子美好而纯真的童心,穆静尘只好应下,柔声说:“好。”本来只是安抚他的话,没想到却被小小的孩子当了真,当即欢呼着跑回宫中请旨,第二日宫中的马车直接到了将军府外,穆静尘才反应过来,原来玄冽并不是在开玩笑。 坐在马车上,玄冽柔软的身子趴在他的胸前,捧住他的脸嘟起嘴亲了一口,一脸认真:“太傅快快好起来,冽儿也给太傅呼呼。” 霎时,穆静尘的眼中生了要流泪的冲动,顿时觉得,这个孩子真是没有白教啊,一切都值了! ☆、番外二 番外二 小豆丁三岁的时候,已经认识很多字,聪明程度堪比当年的玄冽,但唯一不同的是,小豆丁比小时候的玄冽更热爱念书,或许是因为爹爹亲自教他的缘故吧,于是宫人便能经常看到这一幕—— 一个小人缠在当朝皇后的身边,吵着嚷着要念书,两人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一脸黑的皇上。 玄冽最近很郁闷,自从他让静尘亲自教小豆丁,从此开始了暗无天日的抢人之路,小豆丁特别热爱跟着爹爹学习,常常霸占着人就是一整天,晚上还要跟着一起睡觉。 终于有一日玄冽忍无可忍,好好的教育了小豆丁一番,从此小家伙看到穆静尘就跑,令穆静尘疑惑不已,问了人才知道玄冽竟然威胁小豆丁不许再霸占着他。 穆静尘无奈,瞟了眼玄冽道:“你好幼稚。”堂堂一国皇帝竟然和儿子抢人,还去威胁儿子,还能不能更幼稚一点? 玄冽满脸的我乐意,抱着穆静尘不松手,趁着小豆丁不在,拉着怀中人到龙床上去做些有益身心的事情,弥补他这些天来受到的“心理创伤”。 一番运动过后,玄冽将满身是汗的穆静尘抱在怀中,亲了亲他汗湿的唇角,满足地笑起来,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父皇爹爹,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穿衣服?啊!爹爹你身上被蚊子咬了!” 砰!玄冽嚯地起身,匆忙间撞到了床沿,嗷了一声瞪向双手扒在床边满脸好奇的小豆丁,接着连忙掀被子盖住两人赤丨裸的身体,“你你你……你先出去,来人!人呢?” 小豆丁被闻声前来的奶娘带走,玄冽盯着他的背影,瞠目结舌。所以谁能告诉他,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看到了什么? 穆静尘脸色通红,窝在被褥间不肯出来,良久才被玄冽挖出来,竟是想要再来一次,他抬起头,盯着玄冽看了好一会儿,看的玄冽后背发凉,忽的抬起脚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这个淫丨棍!他自己和地毯做去吧! 穆静尘泪流满面,以后他要怎么面对小豆丁啊…… ☆、番外三 番外三 数年如一日转眼即逝,玄冽和穆静尘也不再年轻,小豆丁渐渐长大,成为一个俊朗的少年,在群臣的震惊下,玄冽选择了退位,让小豆丁继承皇位。 “父皇,您和爹爹真的要离开么?”小豆丁来到乾清宫,十分不舍地看着父皇和爹爹,突然他们要离开自己身边,将这天下的重任交于他,他不舍得并且不习惯。 “你已经长大了,总要有这么一天的。”玄冽走到小豆丁的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当年的小不点如今已经和他一般高大,这样摸起来还真有些怪怪的。 “爹爹……”小豆丁不舍地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穆静尘,走过去抱住他,他从小和爹爹最亲热,读书写字也是爹爹手把手教的,要说舍不得,也是最舍不得爹爹。 “你在宫中好好保重自己,有事飞鸽传书给我们。”穆静尘心知要离开,心中也是有留恋的,但是更多的是轻松,终于能够无事一身轻。 “好吧……”小豆丁郁闷地低着头,终于在两日后,送走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父皇和爹爹亲口告诉了他,他的真实来历,是被亲生母亲抛弃在凤国街头的,因此若不是有父皇和爹爹将他捡回来,如今的他会身在何处呢?亦或是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且说玄冽和穆静尘离开皇宫之后,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去哪里,索性开始漫无目的地游山玩水,想到哪里就去哪里,真正过上一回潇洒肆意的生活。 三年间,两人踏遍了玄朝的每一处,又把周边国家玩了一圈,终于在一处安静的山林中定居了下来。林中小屋只有他们二人,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一日早晨,玄冽起了个大早,来到厨房给穆静尘做早膳,在宫外的这些年,他掌握了一手高超的厨艺,且十分乐意花大把时间去做一道美味的菜肴,只为他的静尘吃着高兴。 穆静尘睡醒出来,正巧玄冽的早膳也已经做好,两人在桌椅前坐下,你一箸我一箸地互相给对方夹菜,不时传来两人的笑声。 吃过早膳,玄冽从身后拥抱穆静尘,和他一起到河边悠闲地坐着钓鱼,玄冽坐在穆静尘身旁,转过头去吻住他柔软的唇瓣,眸中含着笑意。 说好要这样幸福地过一辈子,他没有食言而肥。 匆匆又是几年过去,穆静尘的身体也不如早年康健,开始不停地生病,尤其是早年受过伤的地方,只要阴雨天气便会酸痛不已。这时玄冽便会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辅以内力按摩他的全身,通常按摩完后,两人都是浑身大汗,倒头便睡着。 为了让心爱之人好过一些,玄冽还特意寻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但是不间断地吃了一年,还是回天乏术。 这一日阳光很暖,照得人昏昏欲睡,玄冽像往常一样抱着穆静尘到外头躺椅上晒太阳,他让他睡在自己的怀中,抚摸着他的长发。 “静尘,你困了吗?先别睡好不好,再和我聊聊天。”玄冽注意到怀中人开始不自觉地闭眼睛,心知他大限将至,但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忍着泪问道,声音哽咽。 “好。”虚弱的声音,穆静尘强迫自己不要睡,但是眼皮还是在不停地打架,他睁开眼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玄冽,心知自己已经快不行了,便想趁还能看得见的时候,再多看几眼。 若他离去,谁来照顾他的冽儿呢,谁来宠着他、惯着他? 好不舍啊…… 眼皮越来越沉重,穆静尘的眼前开始出现好多场景,满满的都是回忆,有他与玄冽初遇时的场景,和他相处时的温馨,离开时的难过,回来时的期待……许许多多,都是关于他们的回忆。 还好,还有这些回忆能够陪着他,让他和他分别的时候,不会那么孤单,穆静尘勉力抬起手握住玄冽的手掌,抬起身子往他怀中钻了钻,像往常一样靠在他宽阔的肩头上,唇角扬起满足的笑容。 “静尘,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一定要等等我,千万别看上别人了,好不好?”转头抵在穆静尘的额上,玄冽不住地亲吻着他,似是怎么也亲不够一般。 “好……”叹息着,穆静尘眨眼,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沉重的仿佛下一刻就会闭上,他竭尽全力凑到玄冽的脸颊边,如羽毛拂过一般在他唇上轻轻一碰,忽的脱力,重重滑下。 玄冽再次低头时,怀中人已经闭上了双眼,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如同新生婴儿一般温顺,若不是没有了呼吸,身上的温度渐渐冷却,玄冽还以为,他的太傅只是睡着了而已。 “静尘,等等我,冽儿这就来了。”玄冽忍住到了眼眶的泪水,抱着穆静尘回到屋中,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又爬上去搂他入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毅然决然地仰头吃下。 几日之后,林子里忽然起了大火,很快便席卷了小屋,火光冲天,将小屋里的二人包围在中间,很快火苗便吞噬了他们,不留一丝痕迹。 后来怎么样了,谁知道呢? ☆、番外四 番外四 两千年后的现代世界,穆静尘走进市中心的一家图书馆,准备去借阅一本书做学术研究,他走到一排书架前,找了半日抽出一本书,忽觉对面有人也在拿这本书,他松开手,抽走的书中间露出一个空隙,令他看清了对面的人。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男人面容英俊,面无表情地站着,两人透过书籍间的空隙对视了许久,穆静尘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既然借不到这本书,那他就换一本。 “等等。”男人大步追上他,纠结的表情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想到,他将手中的书递到穆静尘的面前,“给你。” “你不是也要借么?”穆静尘狐疑,反问。 男人没有回答,执着的要把书给他,复拦住他的去路,“先生,我把书让给了你,你不应该请我喝一杯吗?” 穆静尘挑眉,莞尔,和男人一同来到图书馆边上一家装修豪华的咖啡馆,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先生,我好像有点喜欢你。”玄冽单刀直入,他第一眼看见这人,便有种两人见过的感觉,并且,自己对他的感情一定很深,否则见他要走,心不会有一种抽痛的感觉。 “先生,我们似乎第一次见面。”穆静尘莞尔,实则他对眼前的男人也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一般,不,不只是认识,是超越认识、更进一步的感情。 脑中似乎有什么炸开,穆静尘捂住眼睛,感觉有什么碎片闯入了他的脑中,零零散散,拼凑不完整。 “不,我很确定。”玄冽挑眉浅笑,笑容中洋溢着飞扬的自信,“想打赌吗,就赌你会不会爱上我。” 穆静尘盯着他看,忽的抿唇微笑,“好啊。”他端起咖啡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他就赌这万分之一、突如其来的好感。 几个月之后,擎云公司的员工们都知道,自家顶头老板有了一个同性的伴侣,两人感情还很好,这一日,玄冽来接穆静尘下班,坐在车里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笑意温柔。 脑中记不清的回忆已经不重要,两人以前见没见过也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现在他很爱他,这就够了。 即使相隔两千年,我还是会爱上你,一见钟情。 【全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谢谢小天使们一路的陪伴,下篇文《重生之宠你一世》,皇帝攻+将军受,喜欢收藏哦~开坑日期待定,总之是8月。 顺便求个专栏作收,我是拥有10棵树的好宝宝,坑品棒棒哒,确定不收了我咩︿( ̄︶ ̄)︿ 那么,下篇文见吧!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