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短支线速结CP》 分卷阅读1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1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文案: 冯渊:我要娶媳妇,谁都不能打死我! 秦钟:我要娶媳妇,谁都不能阻拦我! 柳湘莲:我要娶媳妇,谁都不能绿我! 潘又安:我要娶媳妇,谁都不能逼我! 内容标签: 红楼梦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多情公子薄命女 这日,冯渊早起后觉得身子沉重,头晕目眩。他撑着被子坐起身,想起刚做的那个梦,心里不自在,好像连带着身子都变得难受起来。 他烦闷地按着额头,抬声冲外面喊:“来人,倒茶来!” 卧室的青布门帘被揭起,一个高挑美丽的丫鬟端着茶盏走进来。 冯渊闻到一股浓重的粉香,鼻子发痒,连声打了几个喷嚏。 丫鬟见了,心里着慌,忙放下茶盏抽出手帕就要过来给他擦鼻子。 冯渊看着她举着香味浓重的帕子过来,怕得直往床里躲,一张俊脸扭成一团,嘴里不迭地高声叫道:“冯三!你小子死哪里去了?快来把你女人弄出去!” 丫鬟举着手帕笑道:“爷,别这样,来擦擦鼻子,好好洗把脸。” 冯渊把被子蒙在头上,恶狠狠地咒骂起来:“好冯三!你有本事就一辈子躲着别出来,不然让爷抓到你,非踢死你不可!” 外间传来冯三无奈的声音:“爷,你老大不小的了,早都该说门亲好好过日子的。可你这害怕女人的毛病不改,哪家姑娘能嫁过来呢?冯家就你一个独苗啦,老爷临终前再三嘱托小的,照看好你照看好冯家,可你倒好,不能读书做官光耀门楣就算了,这个怕女人的毛病可怎么说呢? 前儿赵媒婆提说的那家小姐,依小的看就很好。年纪虽说大了点,德容言功可是样样没得挑的,如果不是家境陡然走了下坡路,你想想那般好的姑娘能配给你吗?” 冯渊在被子里气得倒仰,死扯着被子怒吼:“爷怎么啦?爷的长相、性情还有家世配她,难不成她还委屈嘛?” “是是是,不委屈,可你那个无理的要求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冯三翘着二郎腿坐在外间冷笑,“婚后分房而居,同一间房有你没她,有她没你,你好好琢磨,这像话么?你是娶了个媳妇,还是娶了个洪水猛兽?” “你知道的,这又由不得我!”冯渊委屈,“我一靠近女人,就心里发颤、手心冒汗、舌头打结、眼前发黑,你说,这样的我怎么跟她同房,不如早早拒了人家,省得白白糟蹋人家姑娘!”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压住被子不让丫鬟揭起。 丫鬟又是劝又是笑:“爷,大清早的,奴婢还有一堆活儿要做呢!别跟在这儿耗时间呀!一天比一天大了,还这样使小性儿,传出去叫人笑话!” “好姐姐,你放过我,”冯渊在被子里求饶,“只要你出去,我自会下床,洗漱吃茶一应事也都不劳烦您,我可以自己做的。” 丫鬟盯着床上缩在被子里的冯渊,跺脚叹气:“这都叫什么事啊!我就不信你能一辈子不靠近女人!成天跑馆里和那些哥儿在一处,成个什么样?不是奴婢多嘴要管爷的事,实在是您闹得太不像话,让外面那起烂舌头的胡乱编排,这样下去,冯家祖辈的好名声都被你给败光了!” 冯渊悻悻地裹紧被子坐在床上,他知道外面都在传他的笑话儿,爱男不爱女这都算好听的,更有甚者,还有人说自己是天生烂屁股的命。 冯渊当然不想自己的名声被人这么糟践,可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会对女人怕得不行,更不知道这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自记事起,他就见不得女人近身。 不论是陌生的女人,还是熟识的女人,不论是年老的妇人,还是美丽的少女,通通不行。 家里的丫鬟都知道他的怪症,但不理解他,总以为他在作怪,为的是给自己好男风的事情找个借口,况且自从知道他喜欢男的,家里的丫鬟也就歇掉了依附他搏荣华的心思。 不过,只有从小抚养他长大的冯三清楚,冯渊的怕女人是真正的病症。 发虚冒汗都是轻的,严重的话,他还会两眼一翻直接人事不知过去。 为此,这么些年来,冯三是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找遍了办法,就是没起一点儿作用。 眼瞅着冯渊就要十九了,却到现在连个女人滋味都不知,冯三又急又愧,他的同龄人不说三妻四妾,就是孩子都早已满地跑了。老爷走之前,那可是涕泪交加地把他托付于自己,如果日后泉下相见,被老爷知道自己将他的独子养成这般模样,可怎么是好? 念及此,冯三才于早上叫来自己新娶进门的媳妇,支走平日里伺候冯渊的小厮,让媳妇去慢慢接近他,让他一点一点适应过来。 谁曾想他还是这副让人看着就着急上火的模样。 冯三揭帘进来,见自家女人立在床边盯着床上的被包哭笑不得,自己也不由被气笑了:“罢罢罢,今日先由他去,反正他这毛病也不是一两天了,自然不能指着一时半刻就能好。唉,”他说着感觉一阵烦闷,自己长叹一声,“咱们,来日方长吧。” ****************************** 冯渊洗漱完毕,装扮清楚,叫来随从青云,吩咐他备好车,一会儿吃过饭要出门。 青云是个男生女相的漂亮小子,冯渊当初提他到自己身边做随从就是因为看中青云的脸蛋好看,这算是他的另一个癖好,即便自己不能靠近女孩子,但心里还是钦慕美丽的人。 青云看着自家爷今天的兴致不高,有意在他跟前逗趣:“爷,昨儿听馆里的酒客说,馆里新近来了一位绝色的小倌,身量苗条,能拉会唱,妩媚多情,比馆里其他的小倌都要强得多,您今儿去可以看看。” 冯渊轻笑,抚着领口骂道:“要你在这里现眼!爷的事要你多嘴!出去办事吧。别捡日头底下走,晒黑了脸就别往我跟前来了。” 青云笑嘻嘻应着走了,冯渊坐下安静地吃饭,没一会儿冯三拿着账本进来说:“爷,这个月的租收上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冯渊放下筷子,顿时没了胃口:“就不能等我用完饭,这些事不是一向都是你在办的么?我懂什么呀,让我看有什么用?” 冯三笑道:“就是不会,才让你学着看呀。咱家总共就那么几亩地,那么几间铺子,账目不算复杂,你好歹都过了十八的生日,小的不求你立刻当家,只希望你每日学得那么一点,时间久了,日积月累下来也能学不少呢!” 冯渊从来不在这些事务上上心,听他这么一番劝解,直觉更不耐烦。但他跟冯三的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2 关系不是父子胜似父子,所以就只是垂头不言,一如幼年被冯三劝解读书时的模样。 冯三就怕看到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似在听你说话,实则魂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你打算一辈子这样混下去吗?”冯三恨恨道,“这些家务事小的自然可以一直为冯家做,小的受过老爷恩惠,为冯家当牛做马一辈子也没什么怨言。可小的今年已经四十五了,近来身体愈发不济,感觉大不如前,小的即使福大活到六十岁,也不过只有十来年的活头。 十来年后,你才三十多岁,正是而立之年,若没有理家的本领,你怎么在世上立足呢?小的现在不求你成家,也深知让你娶妻是为难你,但家业你总得学着管理吧?到那时,小的不在你身边陪伴,这可怎么办呢?”说着冯三不禁悲从中来,转身默默流下泪来。 冯渊听着冯三的话,看着他佝着身子拭泪,心里也难过起来,转念想到早上的梦,胸口愈觉憋闷,自顾恍惚起来,想起爹娘走得早,冯三一人既当爹又当妈、还要管理家里的各项事务,这么多年,的确十分劳累。按理说,四十来岁也不过是男人的壮年,他却已经在忧思自己下世后的事了。 想自己这十几年来,读书不成,做生意不通,于事业上一事无成。冯三多年期盼的冯家下一代主人,也因为自己怕女人的毛病搁置至今。这么一想,冯渊觉得自己的头越发沉重,眼睛一酸,也不禁呜咽哭起来。 冯三的女人估摸着冯渊差不多该吃完饭了,准备进去收拾碗筷,不想走到门口听到里面呜呜咽咽哭声一片,吓了一跳,揭开帘子一看,发现主仆二人,一个站着提袖擦泪,一个坐着闷声直哭,她不由笑了:“这又闹哪一出?大清早的,也不嫌晦气。爷,吃饭的时候,要是闷声哭,憋一肚子气,回头积了食,肚子要疼的。” 说完,她进去拉自己男人,嗔道:“你也是,起床的时候就把爷折腾得够呛,吓得他脸色都白了,现在怎么还来拿这些事烦他?你自己也说,来日方长,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来嘛。你慢慢教,爷慢慢学,总会好起来的。” 冯三听完这话,抹泪笑道:“你说的是,怪我心急。爷今儿个还要出门吧,先用饭,吃完出去散散心,天热在外面别玩得太过头。” 冯渊闷闷应了,念着青云说的那个小倌,心想吃完饭快点出去看看,下午回来早些看账本。 多情公子薄命女 冯渊和青云进到常来的南风馆里,时候还早,馆里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一些大概是昨晚留宿未归的客人红着眼坐在大堂里吃早饭。 他们两人一进去,早有相好的哥们赶过来招呼冯渊。 青云站在冯渊身后,防着那些笑容猥琐的公子们上来占自家爷的便宜。 青云跟在冯渊身边好几年了,知道自家爷根本就没有龙阳之好,那都是好事者信嘴瞎说,故意抹黑爷的。 是,爷他是好色了些,但爷好的是美色,可不是什么男色。 想到这里,青云叹息,爷他什么都好,性子平和、待人诚恳,就是这喜欢美人的毛病惹人愁。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这些公子们皮相好,自家那位正直温柔的爷也和他们混不到一处去呀。 只是这些人可是实打实的兔儿爷,自家那个傻愣愣的爷哪是他们的对手啊。 冯渊被人推着走进一间装饰华美的房间,里面站着几个面目清秀的少年,见进来人,都跑过来笑着迎接。 冯渊落座,看朋友们一人搂着一个少年调笑吃酒,他只是笑看着,心里却惦记着青云说的那位绝世美男。 看冯渊坐着不语,他身边的少年跪着斟好酒用双手捧过来:“爷赏脸喝一杯吧。” 这个少年深知冯渊有些家底,平日里出手阔绰,且性情体贴不比常人,有心要在他面前奉承讨好。 他跪着仰头笑看着冯渊,露出自己光滑精致的下巴。 少年知道自己的下巴很美,他是特地选好这个角度的。仰头太过,会露出鼻孔,那样不仅不美而且还对客人不敬;仰头不足,客人的视线会刚好落在自己的脑门上,如此看不清秀美的五官,只能见一个木讷的额头,也不是什么美事。 只有选好仰头的角度,才能恰巧将自己的整张脸以一个完美的姿态暴露在客人的视线里。微微仰视脸上再带点钦慕的神情,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自己。 少年自信地想。 冯渊低头望望少年的脸,眼里闪过欣赏的光。但他没有早上喝酒的习惯,所以他接过酒杯随手放在桌上,抬手叫他起来,这么个漂亮的人儿跪在地上实在是煞风景。 少年听到周围同伴的嬉笑,心里不甘,便半跪着再递上酒笑说:“爷瞧不起奴才,连杯薄酒都不肯喝?” “哎呀,冯兄,人孩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喝了呗!” “是啊是啊,喝了吧。” 同桌的人开始起哄。 冯渊心里的烦躁升级。 往日里会让自己开心的场景,现在却让他没来由地生气。 他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是气这些靠着家里庇佑终日只知吃喝玩乐的朋友? 还是气这位小倌不识趣? 冯渊皱着眉,心烦意乱,早上那个梦真是毁了一天的好心情。 跪在冯渊身边的少年惯会察言观色,见冯渊脸色不大好看,就知这酒是敬错了。 他虽然在心里愤懑自己第一次见客就被冯渊冷落,惹得同伴看笑话,但他知道不能因一时之气得罪客人。 更何况素昔常听人说冯渊向来待人最是温柔体贴的,今日如此行事,必有原因。 他想想一笑,收回酒杯自己仰头一饮而尽,随之放下酒杯跟冯渊赔罪:“爷别恼,都是奴才任性,仗着爷好性儿就不知天高地厚。爷一大早就来这里,定是心里有事,不舒坦来此解闷,奴才却还赶着给您添堵,求爷大人大量,不要跟奴才计较。您恼奴才不要紧,生气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果然,此话一出,少年就见冯渊的脸色缓和,好像还带了点歉意。 冯渊听这少年说得诚恳,而且不管不顾把错处全揽到自己身上,想他小小年纪便要看人眼色过活,也知自己的迁怒没道理,便摇头摆手叫他起来:“罢了,是我自个儿心气儿不顺,与你无干。起来说话吧,你第一次在我跟前侍候,大概还不知道,我早上不喝酒的。” 少年低头缓缓站起身,提议道:“那喝茶可好?奴才新近得了一个泡茶的法子,爷要不要试试?” “哦?”冯渊本还要拒绝,他对茶水之类的并不讲究,不过人孩子都这么说了,他不想让这孩子失望,便作出感兴趣的模样笑道,“那就麻烦你泡来让我尝尝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3 。” 少年笑盈盈应着去了。 胭脂铺的陈少爷搂着一个粉白面皮的男孩子对冯渊说:“一大清早的,谁敢给我们冯少爷气受?”说着他向周围四座笑笑,“该不是那冯三又教训你了吧?” 成衣铺的李少爷喝一口酒亲一下怀里的可人对冯渊说:“冯兄,不是小弟多嘴,你们家那个冯三太不像话,奴才没个奴才样,老是压在主子头上,太过分了。你听小弟一句话,早点把那糟老头子赶出去,家业还得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往常这些话,他们也不是没有说过,但不知为何,冯渊感觉今日听起来格外地不入耳。他翘起二郎腿,抚抚衣角道:“那李兄的家业就在自己手中了?” 成衣铺的李少爷家有兄弟两个,他是老小,从小被爹娘娇宠,读书时不愿狠下功夫、经商时害怕起早贪黑。而他的大哥与他恰恰相反,无论是读书还是打理店铺,全都是尽心尽力地做到最好,所以家里的生意很快就被李父全权交给大儿子管理。 无所事事的小儿子就成了烟花柳巷等玩乐之地的常客。 李少爷被冯渊戳到痛处,再听到陈少爷和棺材铺蒋少爷的哄笑声,脸上讪讪的:“说你呢,扯我做什么?小弟也是为你好,火气那么大干嘛?” 一直默默吃酒的蒋少爷这时开口了:“冯兄,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我们虽然不是多聪明,但人多了,法子也能多一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冯渊叹口气:“李兄,对不住,我有些心烦,就……” “不碍事,”李少爷为人粗枝大叶,不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他推开怀里的可人,倾身问,“你到底遇到什么难事了?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就像蒋老弟说的,人多法子也就多。” “说了不许叫我蒋老弟。”蒋少爷捡起一颗花生米往李少爷扔过去。 蒋少爷只比李少爷晚出生一个月,但李少爷知道后非要拉着蒋少爷叫他哥。 大概是家里老小的原因,老被人宠着惯着,他就想体验一下当老大的感觉。 李少爷张嘴接住那颗花生米,嚼了两下嬉皮笑脸道:“咱俩的事等会儿再说,先把冯兄的事搞明白。” 陈少爷无奈地在一旁直摇头:“你们倒是给冯兄插嘴的机会呀。” 冯渊看他们笑闹,心情稍稍变好一些,他对上三双问询的眼睛,深深叹口气说:“这说起来并不算什么大事……” “管它是不是大事,你先说呀。”三人急道。 “我清早做梦,梦见自己被人打死了。”冯渊想着梦中自己被人打得满地打滚,血肉模糊的场景,心里一凛,脸色阴沉下来。 “嗐,我还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李少爷无聊地咂咂嘴,“不就是做个噩梦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蒋少爷抓起一把花生米扔向李少爷:“闭嘴!”他知道冯渊不会仅仅因为一个噩梦就变成这样,于是问道,“是这梦有什么让人在意的地方吗?” “在意说不上,”冯渊伸出食指点着桌子,皱眉道,“只是那个场景太真实,梦醒后好久还能感受到疼痛似的。” “这可奇了,”陈少爷咦一声,来了兴致,“那你是否记得被打的原因呢?” “这个啊,”冯渊听到这个问题,苦笑一声说,“刚说错了,要非说让人在意的地方,可能就是被打的原因了。” “你就别卖关子,直接说吧。”三人催道。 “我和一恶霸都看中了拐子手里的一位姑娘,”冯渊说到这里自己都掌不住笑了,自己怕女人不是一天两天了,躲都来不及,怎么会去拐子手里买姑娘呢?“拐子先许与我,后来又将那位姑娘拉出来叫卖,被恶霸碰上,一眼相中,非那姑娘不可。 于我来说,我是先来者,还付了定金,况且二次变卖本就是拐子不厚道,可偏偏恶霸财大气粗,半步不肯相让,拐子怕惹事,偷偷收拾行李准备卷走我们两家的银子逃跑。该他倒霉,没逃脱倒被两家的人拿住,打了个臭死。拐子求饶说将银两退还给我们,但我不愿将那姑娘留给恶霸,不肯收银,恶霸呢,也是要人不要钱,两相争执不下,恶霸就叫手下人把我狠命打死了。” 冯渊讲完梦中故事,仿佛自己又切身经历了一遍,不禁怅然若失地盯着桌面出神。 其他三人却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与冯渊混迹已久,虽知他并非断袖,但也深知他见不得女人,所以这个梦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听到一个笑话。 多情公子薄命女 李少爷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在座位上坐好,招呼身边的少年给自己倒酒,他举起酒杯笑道:“冯兄,这梦确实有趣,不过兄弟保证此事绝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你大可放宽心。” 冯渊苦笑着看一眼好友脸上忍俊不禁的表情,知道他们是断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了,便顺手举起刚那少年喝过的酒杯对他隔空一碰道:“但愿如此。” 蒋少爷和陈少爷闻言,彼此对视一眼,都顺着李少爷的话劝解冯渊:“李兄可是头一次说了句像样的话,”说完无视李少爷的白眼继续道,“冯兄对女子一直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心态,屋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又怎会特地去买姑娘呢?” 冯渊听到这样的劝解,心里并没有好受多少,梦里的疼痛和血腥不住在脑海里闪过,他闻着屋里的香气,感觉胸口闷闷的。就在这时,青云从外面进来,凑近冯渊耳边说:“爷,奴才打听过了,那位小倌昨晚被派去陪一个贵人,现下牌子还没退回来呢,听大堂管事说,大概今天是见不到了。” 这间南风馆里每个待客的小倌都有一个刻有他们花名、小画像和收费的牌子,牌子就挂在大堂的各面墙上,客人来了就四处看一圈,有看中的就摘了牌子去柜台登记。登记的内容无非就是接客小倌的名字以及陪客的时长和房间,据说此法是老板独创,为了方便管理和收账。 冯渊听完,更觉不顺,想自己冒着暑热来看他,结果还无缘得见。当下他就站起身,对桌上这群不理解自己痛苦的好友说:“诸位,弟觉得身上不适,先行告辞,今日的酒费算在兄弟账上,你们好好玩。” 李少爷要留他,蒋少爷对他使个眼色,陈少爷起身说:“不妨,冯兄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吵闹,实难静下来。” “多谢诸兄体谅。”冯渊说完带着青云就往外走,迎头碰上先前出去泡茶的漂亮少年,不由叹口气,心道又要让这孩子失望了,他歉意地站定对面带讶异的少年说:“对不住,今天觉得身上不大爽利,就先走了。”说完他怕看到少年眼里的失望,忙回头叫青云拿银子给他。 “爷说得哪里话,”少年果然面露失望,不过他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4 很快换上笑颜,捧着茶杯对冯渊道,“外面日头升起来了,爷喝口茶再走吧。” 冯渊不忍再拒绝,接过茶杯,摸着杯壁温凉,看杯口也没有氤氲的热气,杯中只盛着半杯黄绿色的液体,没有一片茶叶。他有些好奇,便将杯子凑到嘴边一饮而尽,喝完后嘴里一股甜腻的感觉,他舔舔嘴唇,回味了一下笑道:“甜中带苦,你在茶里加了蜂蜜?” 少年有些惊喜,一双美目钦慕地闪着光:“爷真厉害!” 在青云看来,这个惊喜的神情有些过头,就像一个人称赞一个实际上并不值得夸赞的东西一样,感情太过,就有些假。 青云躲在冯渊身后皱鼻子。 冯渊淡笑着把茶杯递回给少年,他招手让青云给钱,然后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青云一边伸头叫自家爷等等自己,一边掏出一小块银锭扔给少年,见少年还喜滋滋地看着门外冯渊的背影,他上前拍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新来的,小爷看你懂事,就提点你一下,我家爷除了早上不喝酒之外,还不喜欢甜的东西,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我家爷不——喜——欢——男——人!” 说完这番话,青云很满意地看到少年本就白皙的脸变得更白了,他收拾好钱袋,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找自家爷了。 少年捏着手里的银锭,心中满是疑问,最后他以“不喜欢男人来南风馆干嘛”的理由说服自己不要被小跟班的骗了。 冯渊走出屋子,见廊上人来人往,心里厌烦,快步往外走,经过大堂,拦住跑腿的小厮,要了杯清茶准备漱口。 青云跑着赶过来,伸手夺过冯渊手里的茶杯叫道:“爷,外面这茶都是给车夫和随从喝的,您喝它做什么呀?” “就你多嘴!”冯渊看眼旁边端着茶壶的小厮,笑道,“我就是要用它去去嘴里的甜味,这浓茶刚好。” 青云听了,掏出帕子将茶杯的杯沿擦了又擦,最后才不情愿地递给冯渊:“都怪刚那小子,没事儿让您喝什么蜂蜜茶,想侍候人却连个喜好都不搞搞清楚。” 冯渊漱过口,看一眼气呼呼的青云,好笑道:“‘人不知而不愠’,他又不知道我的习惯。再说,我都不生气,你气个什么劲儿?”他说完,取出随身带的手帕擦擦嘴,看眼门外渐渐亮起来的日头,取下别在腰间的折扇,展开缓缓摇着,“青云,去叫咱家车夫。” 青云接过冯渊擦过嘴的手帕,将另一条干净的手帕给他在身上装好,听到前面的话,随嘴就回道:“还说呢,您自己不都气得脸色铁青么——”话没说完,又听见冯渊让叫车夫的命令,转身向大堂后面的一间专供车夫以及随从休息的房间跑去,边跑边说,“爷等着,奴才这就回来。” 冯渊看着青云跑开的背影笑,想这小子不知道自己做梦的事,还以为自己对刚侍奉的小倌不满呢。 等车的功夫,冯渊走到门边,举起扇子遮在头顶望向外面的街道。这会儿路上行人多起来,做生意的小贩也都忙碌起来,冯渊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突然他发现在卖包子和卖绢花两个摊位的中间坐着一对貌似父女的人,看情形像是在乞讨。 冯渊盯着女孩的脸细看了半晌,不禁啧啧唏嘘叹道:“这样一副好相貌,真是可惜呀!”他感慨过后,又见她身边有父亲为伴,想总算天不薄待,虽则贫苦需以乞讨度日,但至少有亲人在侧相互扶持,如此也不算太悲惨。自己若没有怕女人的毛病,定要将这样容貌的女子娶回家,不过既然有这样的毛病,哪怕是个无盐女,自己都不敢娶,更别说是相貌如此不俗的女子了。 冯渊靠在门边乱哄哄想了一通,越想胸中越郁闷,急急欲走,却不见青云回来。他等得不耐烦,正想拉个人去找青云,一回头看见那小子站在自己身后嘻嘻笑,他板起脸:“叫个车怎么这么久!” “唉,爷,这可就冤枉了,车夫早在门外候着了,不过,奴才看您望着佳人出神,不敢打扰。”青云说着侧头去看那个女孩子,嘴里不住称奇,“能把粗布麻衣穿得比绫罗绸缎还好看,啧啧,真是个美人胚子。” “那叫荆钗难掩国色。”冯渊一听乐了,倏而叹口气,伸手指指那对父女冲青云说,“去给他们点银子,天热让他们早些回去吧。” 青云领命去了,冯渊以扇遮阳走到外面,找到自家的马车,快步走过去,上车之前回头再看了一眼那姑娘,刚巧青云正对着他们不知说了什么,那姑娘一双秋水剪瞳就带着点疑惑直望过来,冯渊与她对视一眼,心似乎被什么人猛地一捶,轻快却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不由转头避开,手脚并用爬上马车,歪靠在车壁上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心道这一下的感觉可真奇怪,此前也与女子远远相望过,却从未有过这样猛烈的心悸。 那姑娘生得那么美,还能用眼神捶人心,她可别是个妖女吧? 冯渊轻拍着怦怦跳个不停的胸膛,急得满头大汗,女人果然都是近不得的,看一眼就这样,那靠近了还不得被她吸去精魂? “哎呀!”冯渊拍拍额头,“青云年纪小,定力不足,要是给她迷去了可怎么办?”想着他攀着座位,将眼睛凑到窗口,轻轻撩起一角往外看,发现青云笑嘻嘻正往回走。 他皱眉,青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难不成是自己想差了?也对,世上哪有精怪嘛,那都是无聊书生写来安慰自己的。 这么一想,冯渊的心里放松下来,他鼓着勇气揭开窗口上的小帘子,光明正大地向那姑娘看过去,不想那姑娘也往马车这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再一次不期而遇。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这次的眼神里除了懵懂还带了点喜悦,让直视过去的冯渊差点背过气去,不是气的,是不敢呼吸憋的。 冯渊急忙松开帘子,反身瘫坐在座上,心如鼓捶,耳边咚咚咚全是自己的心跳声。他双手按住胸口,感觉胸闷气短,呼吸急促。 “完了完了完了!”冯渊想这次的症状居然比刚才还厉害,“难不成她真会妖法?可青云怎么没事呢?” 车夫牵着马看着自家主子突然惊慌失措的举止,一头雾水,隔着车帘又听他在里面叮叮当当地折腾,忍不住问道:“爷,您没事吧?” 青云走过来,听到这句话,顺口接道:“爷怎么了?” 车夫正待细说,突见车帘被掀开,里面伸出一只手拖着青云的腰带将他拉上了车。动作太快,车夫只来得及眨了两下困惑的眼睛。 多情公子薄命女 青云背抵着车壁,盯着自家爷渐渐靠近的脸,大叫不妙,他闭着眼,脸上是生不如死的表情:“爷!奴才不喜欢男人呀!奴才还没娶到小烟呐,您别这样!” 冯渊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5 双手撑壁将青云环在期间,打断他的胡言乱语,皱眉问道:“你看那姑娘的眼睛没有?”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让青云一愣,他咽口唾沫,睁眼反问:“什么姑娘?” “就是刚才你给钱的那对父女,你看那个姑娘的眼睛没有?”冯渊有些着急,他想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有这种感觉。 “噢,那个美人胚子啊,嘿嘿,按理说,奴才不该随便看人姑娘的,可她太美了,奴才一时……不过,”青云恍然大悟,放松身体坐好,奇怪地说,“您问这个干嘛呀?” “你看她眼睛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冯渊问完,有些紧张。 “异样的感觉?奴才只觉得她的眼睛生得好,没什么别的感觉呀。”青云越听越糊涂,实在不理解自家爷这些问题是从哪来的。 果然只有自己是这样么,冯渊放下手,退后几步坐到位子上发呆。 自己这是被她盯上了么?冯渊双手抱头,烦躁地直抓耳朵:“完了完了,被妖女盯上了,这下小命不保了。怎么办怎么办,青云,你说爷我要不要去找个道士?” 青云缩在角落里,看着抓耳挠腮的自家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爷以前碰到女人也会这样焦躁,但这次怎么好像不太一样?举止表现之癫狂,实在是生平头一次见。 “车……车车车夫!快赶车回家!出大事啦!”青云望眼躺倒在座位上双目无神着喃喃“找道士找道士”的自家爷,扯着嗓子冲车外大喊。 一直等命令的车夫听到青云的话,立马应声,扬起手里的鞭子,马车便像离弦之箭般地窜了出去。 回到冯府,青云跳下马车,看门房搬条长凳坐在阶上和门童闲聊,急忙喊道:“来两个人!” 门房听后放下手里的瓜子,带着一个小厮跑过来听吩咐。 青云揭开帘子,让门房把冯渊背回屋。 门房见冯渊双手捂着胸口两眼向上望着车顶发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抬手问青云:“这闹哪一出呢?” “刚还好好的,谁知道坐上马车没一会儿就这样了。”青云着急催道,“林大爷,您先帮忙把爷背回去,我去请大夫!” “哦哦,好。”姓林的门房反应过来,大步跨上马车将冯渊背了出来。在地上站定后,门房听到冯渊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他咦一声,侧耳静听,发现冯渊嘴里说的是“找道士,妖女要来取我性命了。” 不听则已,一听门房就更纳闷了,从来不近女子身的爷,怎么会碰到妖女?而且,早上不是去的南风馆么,怎么会有女的呢?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无法理解,只是觉得这事情麻烦了。 门房背着冯渊疾步往院里跑去,跨上台阶的时候,他对扫瓜子皮的小童说:“快去前面的铺里叫三爷回来,就说爷出事了!快呀!” 太阳升高,空气里的热气随之扩散,内院里的洒扫丫鬟都懒懒地四散在阴凉处聊天,不想一个快步奔跑的身影冲进院子,一面跑一面高声问:“爷的房间是哪个?”她们都吓了一跳,瞧着那人像门房,才从阴影处走出来,指着正中间的房说:“那一间就是了,不过爷现下不在,你找他做什么?”话没说完,就见那人背着一人进去了,她们面面相觑,发现彼此都是满脸的疑惑讶异。 冯三女人这会儿正在冯渊屋里打扫,听见院外吵闹,刚想走出去查看,就见门帘被人撞开,门房林大龙满头大汗地背着冯渊冲进来,四下一看,走到床边将身后的冯渊放下。冯三女人大惊失色,看一眼在床上怔愣出神的冯渊,问林大龙:“这可怎么说?早上生龙活虎地出去,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她欲过去细看,想到冯渊的毛病,怕靠近后吓到他,便远远在屋中央望了一眼。 林大龙擦着头上的汗,示意冯三女人跟他出去。两人来到屋外,林大龙喘口气道:“实话说,我也纳闷,青云那小子带回来时,爷就已经这样了。”他说着看一眼屋内,压低声音道:“看样子,怕是碰到脏东西了,嘴里直嚷着找道士呢。” “啊?”冯三女人扭着手里的帕子,慌乱地说,“这都叫什么事?说过多少次,叫他不要去那些地方,他就是不听,这下好,不知惹到哪路神仙了?”她双手捧在胸前,突然眼睛一亮道,“爷不是让找道士吗?那就快去找啊!” “胡闹!”冯三提着衣摆领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走进院子,听到自己女人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江湖骗子只会害人性命,请他们来作甚么?”说完他让林大龙出去继续当差,转脸笑着请大夫进屋看冯渊。 青云跟在大夫身后往屋里走,冯三女人不便进去,拉住青云道:“有什么消息赶快出来让我知道。” 青云猛点几下头,闪身进屋去了。 屋内冯渊还是保持双手捂胸口的姿势躺着,双眼怔怔望着床顶,老大夫走进去就着青云搬来的凳子挨着床边坐下,眯眼观察了会儿冯渊的脸色,然后就着冯渊的动作伸手探了探脉,半晌后他站起来,走到外间,对跟出来的冯三说:“冯少爷没生病呀。” 冯三道:“那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老大夫背上药箱欲走:“脸色正常,脉象正常,身体确实没毛病。” 冯三奇道:“难不成真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老大夫轻笑一声:“老夫只治身病,不治心病,更不管灵异鬼怪之事。” 冯三挥手叫青云带大夫去账房那里领钱,等他们一出去,他走到床边,看着冯渊道:“难道真要请道士?” “请请请!快去请!再晚我可能就没命了!”一直恍惚的冯渊听到“请道士”三个字,忙从床上翻身坐起,看着冯三说。 “胡说八道什么!出去一早上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你这样魂不守舍。”冯三看他面色如常,只是眼神闪躲,大有畏缩之意,似乎在怕什么,心里的疑惑加深,“就算要去请道士,也该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冲撞到仙家的,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怎么找对症的道士来?而且,既然听得进去人说话,为什么要装疯卖傻吓唬别人?青云说在回来的车上问你什么话,你都不回答,只喊着找道士,吓得那傻孩子一见大夫先哭个不停。” 冯渊心虚道:“爷要是不表现得严重点,你们怎么会相信,又怎么会真的去请道士……” 冯三本来正在药铺核对新来的一批药材,听人来报说冯渊出事,他丢下药商就往回赶,结果却是这臭小子故意装出来的,他窝着火耐住性子说:“那就请爷说说吧,您究竟冲撞到哪路神仙了?” 冯渊长长出口气,拍拍胸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尤其着重描绘了自己和妖女对视后的身体反应。 冯三听完,一脸哭笑不得,他不信会有精怪大白天就敢出来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6 害人,只怕自己这位爷又闲得无聊了。正好青云送大夫回来,他便叫青云也把早上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两个人的讲述,冯三看冯渊还是不死心地坚持说那位姑娘肯定是来取他性命的妖女,于是他问青云:“你在近处看那姑娘,可与常人有别?”青云再三保证那姑娘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不过颇有姿色,引人注目而已。 冯三闻言更加肯定冯渊是在故意骗人玩,他看着冯渊,怒极反笑道:“爷这下怎么说?” 冯渊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想今日从那个梦开始就事事不顺了,当时便急道:“骗你,爷不得好死!”说完,想到梦中被人拳打脚踢的画面,心里一痛,眼泪便落下来,“爷当时看那姑娘一眼,就觉得呼吸不畅,哪哪都不舒服,我是真的害怕她是妖女!” 冯三定眼看着冯渊,瞅他神情与眼泪都不似作假,暗暗叹口气,既然不是骗人,那一个普通女子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能力? 冯渊看冯三不说话,以为他还不相信自己,忙抹掉脸上的泪水,示意青云替自己说两句话。 青云会意,正色开口道:“爷当时的情况确实不太好,看着气都喘不上一样。” 冯三定神开口:“哦?还有这等奇事?怪了,你说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这怎么可能?” “哈哈哈哈哈!”冯三女人在外面窗下大笑,笑完她慢悠悠走进来,吓得冯渊往床里一缩抓过被子盖住身子。她见状笑得更厉害,屋里三个男人被她笑得一头雾水。 冯三一拍桌子:“不像话!这是做什么?” 冯三女人一手捂嘴一手扶腰又笑几声,半晌才开口说:“你们三个啊,两个童男子就算了,可你——”说着她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男人道,“你媳妇都娶三个了,这还不懂么?” 冯三老脸一红,怒道:“口没遮拦!疯了不成?” “哼,一看你就没动过真心。”冯三女人对他翻个白眼,转而对着床上的被包道喜,“爷,你这是动了春心了,想来不久之后,你就不怕女人啦!” 多情公子薄命女 冯渊躲在被子里听见冯三女人的话,倒渐渐安静下来。想他混迹南风馆这么多年,入眼的人不是没有,但从未上手,一来他不太接受得了曾经陪过别的男人的小倌,二来他私心里还是更喜欢姑娘些。 即便如此,冯渊自认于声色之事上还是很通的,可现在冯三家的居然说自己动了春心,真真好笑,动心不动心的,自己还能分不清吗?当下他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地说道:“冯姐姐,话可不能乱说。我见女子,怕都来不及,哪还能动什么心呢?” 青云和冯三听了,都觉有道理,忍不住附和着点点头。 冯三女人冷笑道:“说句不怕爷恼的话,您一个童男子,知道动春心是怎么回事么?”一句话说得冯三又气又怒,他站起来指着自己女人道:“我看你这婆娘今儿是疯魔了!他再好性儿,也是个主子,你跟着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青云见夫妻俩斗嘴,面上虽怕,心里却想着有热闹可看了,冯三管家多年,一直都是严肃可怕的形象,像今天这样羞恼的模样可不常见。 冯渊被冯三女人的话说得面红耳赤,虽然早清楚这件事在府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但被人这样轻蔑地说出来,还是让他顿觉无地自容。 “胡说八道?那爷红口白牙说人家清白姑娘是什么妖女,这就不是胡说八道了?”冯三女人见冯三生气,自己反而笑起来,“外面胡说八道的人多了,怎么不见您冯三爷去逞威风?跟自己女人面前扮威严,很厉害是不是?” 冯三气得恨不能上前打她两下踢她两脚,但侧头看见被窝里的冯渊沉默安静地没一点声响,暗暗忍住气,在心里默念两遍娶个媳妇不容易,良久,他缓和声音道:“算了吧,都是自家人,咱们夫妻吵架不要紧,吓到爷就不好了。他还未娶妻,要被咱俩吵怕了,不愿成亲,可怎么好?”说着他走上前,附在媳妇耳边低语几句,听她眯眼笑骂“呸,老不正经”后,就知道这架就算吵完了。 青云在这边看得云里雾里,但见两人忽然和好,心里骤然升起对冯三的赞叹与敬仰。 冯渊在被子里闷得汗流浃背,见冯三不知说了什么逗得他女人咯咯直笑,就开口求道:“冯姐姐,求你,没事儿就出去吧,我在这被里待得实在难受。” 冯三闻言推着媳妇往外走,不想被媳妇反推回来,只见自己媳妇笑着往床边走去,边走边说:“不忙,爷,我有个法子,可让你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动了春心,你可想试试?” “什么法子?”屋里三个男人同时问出口,冯三家的在床边站住脚,笑道:“您要是答应呢,我这就去安排,保证很快就能试出来——”冯渊急需揭开被子呼吸,忙接嘴应道:“答应答应,就按冯姐姐说的办。”冯三家的道:“答应的话就得全听我安排,一旦开始,没试出结果可不能中途停下。” “听你的,都听你的,你快去办吧!”冯渊在被子里急道。 “那好,我先跟爷问清一件事,乞讨女只是个普通姑娘,你承认不承认?”冯三女人不紧不慢地摇着手帕。 冯渊不语,他不确定那样的惊心会是一个普通姑娘带给自己的。 青云和冯三奇怪地对看一眼,齐齐问出口:“这又怎么说?和你的法子有关联吗?” 冯三女人冷笑道:“怎么没有?爷要是一口咬死他的种种痴狂症状都是因那姑娘使了妖法,那我怎么试都白搭!”冯渊实在是快憋不住了,他只好躺倒求道:“冯姐姐,求你快去安排吧!我承认她是个普通姑娘,可以了吧?” 这边冯三女人听冯渊满口答应,便扭身出去了,冯渊听得脚步声走远,方才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向青云道:“快把窗打开!”青云挠头笑道:“爷,这会子太阳已升高,打开窗户只怕热气进来,您受不了啊。” “屋里的味道才让我受不了呢,”冯渊推开被子,扯扯衣领,以手扇风对冯三道,“你好好管管你女人,别让她随便进我屋子,要进我屋子,就别涂脂抹粉的,呛死了。” 冯三看他言语清楚,知道人已回转过来,悬着的心放下来,可一想因他任性,自己将那药商扔下不管,又有些恼,当下甩袖道:“还不都是为你!依我看,你好得很,不过是出去着了暑热,脑袋不清醒罢了。” 冯渊见冯三面带愠色,陪笑道:“那冯姐姐说的事,能不能算了?”刚才急于出来透气,他没有细细思量,现在一琢磨,就觉得她说的试春心的事很不妥。这对夫妻俩一直致力于让自己接近女孩远离男孩,如果最后证实自己确实对那姑娘动了春心,岂不是马上就会被冯三夫妻俩逼着成亲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7 ?如此一想,冯渊的心差点给吓得停止跳动,照冯三的计划,先成家后立业,如果自己一娶妻,他肯定转眼就让自己管家,那时候可就被做不完的事和算不完的帐困住,再也没有自由玩乐的机会了。 “女子香,美人泪,这些叫男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当真与你无缘吗?”冯三望着床上的冯渊,想到冯家的香火无以为继,不由深深叹口气。 青云在一旁捂嘴偷笑,冯渊不自在地摸摸耳朵:“女子香就是脂粉香,爷要爱闻,干嘛不买一堆胭脂水粉放枕边见天闻——”冯三闻言刚缓和的脸色又添上怒色,“美人泪就是男人愁,”冯渊停顿一下,想起自己那几个朋友,每次相好的小倌被人欺负后哭得梨花带雨,他们都要百般地曲意逢迎,嘴脸实在难看,“爷爱看那个?笑话,自己找不自在呢?弄哭了还得哄。” 冯三气个倒仰,对他这些歪理邪说恨得牙痒,却找不到话来驳辩,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青云在一旁捂嘴笑得把手指都咬痛了。 “别笑了,”冯渊瞅着冯三出去,坐直身子对青云正色道,“去给我看看冯家的到底要搞什么鬼,一会儿好应付她。”青云哎哟一声笑道:“管她什么法子,要真能弄明白您是否动了春心,也是好事一件呀!” “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冯渊冷笑,“等爷前脚成亲,你后脚就把小烟说进门,对不对?”冯三起初见冯渊和青云来往亲密,就对青云许诺,只要他能让主子改变心意娶个娘子回来,就做主让小烟给他做媳妇。 青云笑道:“爷明白就好,还求您多体谅小的。” 冯渊用鼻子哼一声,身子往后躺倒,面向里睡好不再说话,青云看一眼,轻手轻脚放下床幔退出去了。 等冯渊察觉肚里空空,已是正午时分,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他懒懒从床上起来,热乎乎的风从大敞着的窗吹进来,床幔波动两下将热气传送进床内的空间。冯渊觉着热,暗骂青云不懂事,开窗散味之后都不记得回来关窗,他揉揉脖子起身下床将窗户关好,走到桌边倒杯水慢慢喝着,心里却在想不知冯家的会用个什么法子来试自己。 正在冯渊兀自出神的时候,冯三女人的笑声迎进门:“爷睡醒了,刚看你把窗户关了,一早上担惊受怕的,饿了吧,快出来用饭吧。”冯渊闻言,皱眉警惕道:“你最好不要安排什么丫鬟布菜,否则,我宁可饿死都不出去!” “奴婢怎么会做那种事呢?”冯三女人笑道,“就是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冯三女人开始是想在他吃饭的时候安排丫鬟布菜,后来一想,他饿着肚子再被丫鬟们一吓,很可能会吃不下饭,饿肚子的人容易发火,要是把他真惹怒了也不好,所以她就决定还是让他好好吃完饭再说。 说完冯三女人走出去,还将门拉上了。 冯渊从卧室的门边探头看外间,果然没有人,于是他放心大胆走出去,自己洗好手坐到桌边盛饭吃起来。因为害怕吃到一半,外面突然进来丫鬟,他吃得很快,等他吃完饭漱过口跑回卧室叫冯三女人来收碗筷的时候,把个冯三女人惊得连连称奇:“这连一刻钟都不到,您就吃好了?囫囵咽下去的吧?这样吃饭很伤身子的。”她不赞成地发表一通意见,将收拾好的碗筷端出去。 冯渊在屋里听着,顺口回她:“冯姐姐,你那个法子,赶紧开始吧,早开始早结束。” 冯三女人走到门边,回头冲卧室笑道:“就来。”没一会儿,她就回来说准备好了,请冯渊出去。 冯渊整整衣服,负手慢悠悠走到院里,对于院中的情景,只一眼,他就转身欲回房。冯三女人拦在门口道:“爷,咱说好的,您全听我安排。”冯渊望一眼被她堵住的房门,咽口唾沫道:“好姐姐,我知错了,让我回房吧。” 冯三女人道:“不行,今儿非得让你明白动春心是怎么一回事。”冯渊见劝说无效,苦着脸指着身后的丫鬟群说:“那也不必把她们都叫过来呀!” 青云在一旁接话:“爷,冯大姐就是要让您把这些丫鬟的眼睛都看一遍,看有没有人能让您呼吸不畅。”冯渊瞪一眼笑得幸灾乐祸的青云,浓眉皱得能夹死苍蝇。 冯三拍着冯渊的肩膀说:“法子虽笨,搞不好会有效,要是有看对眼的就更好了。” 冯渊立刻明白过来,难怪冯三会陪着自己女人乱来,敢情他是要让自己选媳妇呀! 多情公子薄命女 冯三家的将丫鬟们叫过来的时候,说的是爷要从她们中间选个人做妻子,她的本意是想让这些女孩子们拿出自己妩媚多情的一面来。结果冯渊好男色的名声太响,且他又和其他好男色的相公们不同,其他的公子就算喜欢男人,家里还照样娶妻生子,可自家爷别说娶妻,就是女子身都近不得,这选妻算个什么说法?冯三家的轻飘飘一句话吓得一众丫鬟们唯恐自己被选去做那空挂名头的屋里人。 “真是倒霉!摊上靠不住的主子就算了,还偏偏摊上这样不讲理的管家娘子!”一个丫鬟脱下身上素净的裙子,翻箱倒柜找出一件颜色艳丽的裙子套上。 另一个往脸上猛拍粉的丫鬟笑道:“这话没道理,被爷选上那可就是冯府正经的女主子,你有什么不满?” 那丫鬟嘁一声道:“那你往脸上扑那么多粉做什么?明知道爷讨厌水粉的味道,你这不是成心的么。”她说着过来把水粉盒子一盖,手指按在上面望向同伴嘻嘻笑。 “讨厌,不许说。”擦粉的丫鬟推开手,又打开胭脂盒子涂抹两腮,“府里的女主子就是空挂个名头,真正主事的还是管家夫妇。那两口子厉害到连爷的花销都要记账,每个月从不多给,这个月用多,下个月就相应减少,哼,从没听过这样的事,奴才倒圈着主子的行动了。你想想,连爷都那样对待,爷的女人算什么呀!” “哎呦哟,你这张嘴,”艳服裙子的丫鬟也凑到镜子旁擦粉,“这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信不信一会儿出去,姐妹们都是浓妆艳抹的?” “他们这些年,能作的妖都作遍了,爷那性子是说转就能转过来的?”擦粉丫鬟冷笑。 两人低声笑,外面走进来一个圆脸大眼的绿裙丫头,见面就笑道:“两位姐姐收拾好没有,冯姐姐让我叫大家去爷院子呢。”屋里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起身前在另一个脸旁附耳轻声道:“冯三家的哈巴狗来了。”两人噗嗤笑着起身,转身迎面对着绿裙丫头道:“小烟你好福气,有青云那小子,就不用这样折腾了。” 叫小烟的绿裙丫头抿嘴羞涩一笑:“两位姐姐好了的话就快点来吧,人都差不多到齐了。”说完她率先出去了,剩下两个丫鬟瘪瘪嘴跟上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8 去。 冯渊的院子里今日出奇的热闹,除了那群花红柳绿的丫鬟,府里其他未当值的仆妇都来围观,就连倒夜香的老张头都跑来站在门口探头看热闹。 青云搬来椅子让冯渊坐着慢慢看,冯渊看看身后冯三两口子像守卫一样堵在自己房门口,只好乖乖坐到椅子上,听从冯三女人的指示,把对面的丫鬟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他以前从未正眼看过自家的丫鬟,现在隔着一段距离仔细看过去,长得好看的居然没有几个,一个个不是粉太重掩去了原本的肤色,就是胭脂过浓使得脸看上去像在热水锅里煮过一样。 冯渊撑着脑袋对青云说:“你小子行啊,把家里唯一一个看得过眼的丫鬟据为己有了。”青云陪笑道:“爷过奖过奖。” 冯渊回头冲冯三道:“家里的丫鬟是你女人负责的吧,不是我挑剔,你俩就算真的想让我成亲,也得找一些姿色中等的姑娘来,最不济也要比青云长得好啊。你自己瞅瞅,这一个个,不知往脸上抹了多少粉,还能看清脸吗?我现在连她们眼睛在哪儿都找不到!”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早上见的那个乞讨女,一张小脸干干净净,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让人看着多舒服。要不是她眼睛太厉害,搞得自己心神不宁,说不定他还真就去提亲试试呢。 冯三在那些丫鬟出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妥了,知道她们不想被冯渊看上,可这脸和衣服都收拾得太过头,普通男人见了都得吓跑,更别提自家这位娇气挑剔的主子了。 冯三女人脸上结冰带霜地走过去把丫鬟们一顿训斥:“糊涂东西!存心整成这样来恶心爷们儿,还不赶紧回去洗干净!”丫鬟们安静地听完教训,齐齐退出院子,冯渊坐在椅子上看得拍手直乐:“冯姐姐,这就是你说的好法子,我长见识了。”青云摇着扇子险些笑出声。 “等她们洗完脸再说。”冯三女人不自然地笑笑,“您别笑,刚看那一遍,真的没有什么感觉?”冯渊道:“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我总不能骗你吧?”大家说着笑了一通,等丫鬟们洗完脸回来站好,冯渊起身背着手从左至右一一看过去,心想中人之姿再怎么看也不会让人动心,不过,冯三夫妇俩既然铁了心要让自己承认对那女子动了心,何不顺着他们的意,就说自己确实只对那姑娘有感觉,反正乞讨的人,居无定所,冯三也不见得能找到他们。如此一来,岂不彻底了却了后顾之忧? 日后冯三夫妻俩若再逼自己成婚,就可用这个姑娘做一下挡箭牌,冯渊装作细看丫鬟的样子,心思却早已飘向不被烦扰的舒服日子去了。 “如何?”冯三等得有些着急,不由出声问道。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冯渊听到询问,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转身遗憾地开口,“这种感觉不对,我看她们还没有看青云的时候高兴,果然还是街上的那个姑娘更让我心动。”他说完看到冯三夫妇的眼睛同时一亮,脸上现出欣喜的神色。 “那就绝对没错了,”冯三女人笑吟吟道,“爷遇上命定之人了。” 冯渊跟着他们笑,转而想到,如果那个姑娘真的只是普通人,自己的当时的心情有没有可能就是心动呢?那种慌乱不敢直视她眼睛的感觉,会是动心吗? 十八岁的冯渊头一次陷入一种自己无法解释的心情里。 “成了成了,祖宗保佑。”青云欣喜得差点跳起来,他和小烟私下山盟海誓不知说了多少,就等主子成亲后下定了。 “既然确定好心意,那就找人去问问女方家的意思。”冯三心里喜欢,恨不能立刻下定将人娶进来,考虑到冯渊好不容易松口,怕成婚太快吓着他,只好暂压喜色,故意沉吟片刻,正色道,“你说她随父乞讨,可见身世可怜,此事若成,也是功德一件。” 冯渊暗自好笑,心道你要真能找到他们才好呢。 暑气渐盛,冯三见冯渊今日行事顺自己心意,一时高兴,也就不追究他装疯致使自己抛下药商的事,还吩咐厨房晚饭全府加菜,冒热陪着他们折腾的丫鬟们都赏了半天假。 冯渊听说笑个不停:“冯三真真是个守财奴,且不说丫鬟们今日陪着我们受热胡闹,就是人家的胭脂水粉也不便宜吧,他居然不给大家发点赏银补偿一下。”青云把冰好的葡萄端进来,冲他努嘴悄声说:“爷,您小点声,冯三家的在外面呢。” 冯渊捡颗葡萄扔进嘴里,也低声道:“她又在外面干什么,偷听说话上瘾了?”青云捧来一个小木盒让冯渊吐葡萄皮:“不是,这不给您送葡萄来了么。” 冯渊吐出葡萄皮,高声道:“冯姐姐,送葡萄怎么不进来呀?” “哟,爷的房又准奴婢进了?不嫌奴婢的粉味呛人么?”冯三女人在外面笑道。 冯渊听这话口气怪怪的,忙赔罪道:“冯姐姐说这什么话,我那话原不是为你,你也知道,我的鼻子最讨厌,闻不得一点粉味,跟谁擦可没关系。”他退回到床边坐下,“我有事想请教,还请姐姐进来说话。” 冯三女人撩开青布帘进来,看青云将床幔放下,笑一声立在门边道:“请教不敢,爷有事只管吩咐。” “冯姐姐怎么确定我是对那姑娘动心了呢?”冯渊摩挲着腰间冰凉的玉佩,认真地问,他实在太想搞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此前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有些混乱。 “爷书桌上西厢这样的书也不少,您应该很清楚一见钟情这个词了。” 冯渊脸上一红,头不禁低下去,这些书还是蒋少爷硬塞给自己的,说都是顶好的文章,让他务必细细观看。他粗略翻过一遍,直觉被冯三看见又要骂自己不务正业,就一直搁在书桌上没动过,不想被她翻去了。 不过,她既这样说,想来里面内容也尽看过了。 想到这里,冯渊羞得几欲破门而出。 “连孟子都说‘知好色而慕少艾’,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爷不必烦恼。”冯三女人见冯渊久不说话,开口宽慰道,“我早先和冯三说,以爷的人品相貌,配公主都绰绰有余,所以,那家人不可能不答应的,你就安心等着做新郎官吧。” 多情公子薄命女 冯三家的话让冯渊脸上的红热加剧,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更何况常常在馆里,耳熟目染下懂得也不少,的确会有欲望无法纾解的时候,每当这时他都是喝一大坛酒,然后闷头睡过去,等醒来,他又是那个不知忧愁为何物的“纨绔公子”。 像普通人那样娶妻生子的生活他不是没想过,但是因为怕女人这个毛病,他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青云和冯三家的看冯渊呆坐着开始发愣,都默契地摇摇头然后悄声退出去了。 冯渊听到脚步声远去,身体向后一仰倒在床上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9 ,盯着床帐的绣花出了一会儿神,闭眼打起了盹。眼皮落下后,白天那姑娘的一双大眼不停地在跟前闪现,目光含愁带怨,神情动人。 他正待伸手去碰那双美目上的长睫,忽听外间人声吵嚷,不由皱眉睁眼坐起来,按着眉头叫道:“青云,在外面吵什么?” 不多时青云笑嘻嘻的脸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高腿长的蒋少爷。青云打帘让蒋少爷进屋,回头对冯渊笑道:“刚才蒋少爷和丫头们闹着玩儿呢,吵到您了?”不待冯渊开口,蒋少爷快步进来走到桌边捏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道:“怎么,当真身子不舒服?早上走得那么早,这才什么时辰,就睡下了?” 冯渊看见好友,无奈地叹口气:“冯三和他女人下午闹的事,你都知道了?”说着他自己挂上床幔,整整衣服走过来在蒋少爷对面坐下。 蒋少爷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头上的红色发带随之抖动,冯渊瞪他一眼,他收住笑容道:“你们家真的太有意思了,这一出出的难为他们夫妻俩想得出来。年初他们不是还让一个小丫鬟扮成小子进你屋铺床来着,哎呀,可真是妙计啊!妙得很!” 冯渊见他提起旧日的丢人事迹,站起身抓过一把葡萄作势要塞进他嘴里:“说好不再提这些事的!”蒋少爷忙扭头摆手躲避,嘴里不迭求饶道:“冯兄,饶过小弟,再不敢了。” “说吧,今晚不在馆里陪你的相好,跑我这儿来做什么?”冯渊放下葡萄,接过青云递过来的帕子擦手。 蒋少爷闻言,抬眼望着冯渊但笑不语。 冯渊看他笑得促狭,好笑道:“有事说事,别跟我捣鬼。” “我捣鬼?还不知道谁捣鬼呢。”蒋少爷挤着眼睛从腰间掏出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扔到冯渊跟前,“你且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要我做这传信的鸿雁,可不能瞒着我。” 冯渊一头雾水,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八个端正秀丽的红字,写道“欲买从速,迟恐生变”,看完后,他咦一声道:“这又是你哪个相好的写给你的胁迫信?还用朱砂书写,看来是急得狠了——”他说着凑近细细查看上面的字,惊讶道:“这该不是用血书写而成的吧?” 蒋少爷冷笑道:“这信可不是写给我的,你好好想想你今天做过什么事吧。”冯渊愣愣地说:“早起去馆里和你们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回家了,这大半天就呆在屋里没出去过,怎么会惹来这个?” 蒋少爷看冯渊满脸困惑,知道他是真不明白,不禁哀叹一声:“你出馆的时候,是不是让青云给街边的一对父女送去了些银两?”冯渊经他提醒,恍然大悟:“对,我见那少女生得实在是好,就让青云去给了些银两。唉,你不知道,说到这个姑娘,我……” “既如此,那就没错了。”蒋少爷打断冯渊的话,点着桌上的纸条说,“中午老爷子派人来找,说上个月进的那批木材有点问题,让我回去看看。你知道的,我那个小厮被我惯得不像话,我人都出门了,他还没把车夫给我叫过来,害得我在街角干等了好久。再后来,那个丫头就跑出来,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怎……怎么……会?”冯渊惊讶得结巴起来,蒋少爷白他一眼道:“你把他们父女当成乞丐了吧?” “难不成……不是?” “哼,什么乞丐!你都不到跟前问问清楚,那分明是酒鬼父亲为钱卖女!以前咱们出入都没注意,后来下午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他们父女在那里已经好几天了。听周围人说,她父亲铁心要将她卖到富贵人家去,所以才会选在花街。”蒋少爷愤然道,“简直禽兽不如!出入花街的人确实有钱人多,可这些人哪个能配上那样的姑娘? 哼,气死我了,我跟陈兄他们说起这件事,他们都说要不是看在他们是父女的份上,一定要去将那个酒鬼打一顿出气!你知道吗,她来给我纸条的时候,神情惶惶,分明就是饱受欺凌的模样。她走得很急,说是趁着父亲喝醉跑出来的,若回去晚了,只怕又是一顿打。” 冯渊心里一沉,那么美丽的少女,居然会有这种遭遇,亏得他还天真地以为他们父女在贫苦中相依为命,搞半天事实竟然这样不堪。 “那该如何是好?”冯渊胸口发闷,想自己早上还把她当妖女,认为她的目光能摄人心魄,真是混蛋。她要真有奇能通异术,早就脱离苦海了才是。 “要我说,不如冯兄真的将她买下吧。”蒋少爷提议,见冯渊脸上现出犹疑,知道这事有戏,认识冯渊多年,自己的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他却一直是孤家寡人,看着没得叫人心酸,如果这个姑娘真入得他眼,此番若能促成好事一桩,也是一件妙缘。 想着蒋少爷继续道:“你想想,你好心让青云送去的钱,全让那酒鬼买了酒,挥霍完后,他还会卖女儿。那样如花似玉一个妙人,你忍心吗?” “我……”冯渊说出一字再无法开口,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乱过。他当然不想让那姑娘受苦,可是自己买她回来算个什么说法呢? 做丫鬟?不行!冯渊恼自己,仿佛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出现都是对那姑娘的亵渎。 做妻子?冯渊心动起来,他的目光穿过床边的珠帘,似乎看见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端坐在床边对自己招手。 冯渊想着,忍不住咽口唾沫。 “冯兄,不是兄弟妄言,咱们四个相识多年,对彼此的品性都很了解,要说在咱们中间,谁堪配那样的妙人,非你莫属。”蒋少爷叹口气,“老实说,若非家中有位悍妻,我倒真想买下她。” “你敢!”冯渊一听就急了,他举起纸条说,“看,这是她给我的,她让我买她呢!”话一出口,冯渊有些不好意思,可很快就觉得胸口的郁气已消,心里莫名高兴起来。 “那你可得赶紧了,”蒋少爷见冯渊开口,好笑不已,“你看上面写的,‘迟恐生变’。” “这是什么意思呢?”冯渊摸着那几个字,开始心疼那姑娘,“她真傻,怎么用血写字呢?” “你才傻,她哪来的笔墨?”蒋少爷笑道。 “我要不要现在就去找她?”冯渊看着“迟恐生变”那几个字,有些不安地征求好友的意见,“她都说要‘从速’了。” “你别心急,晚上他们肯定不在那里,下午我只让人在外面简单打听了一下消息,并没探查出他们的落脚处,所以你这会儿不必出门。”蒋少爷不知道冯渊一天的心潮是怎样的澎湃,但见他急切不安的神情,倒暗暗讶异起来,想男人不动心还好,一动心可就难回头了。 “蒋爷说得没错,现下外面天黑着,您出去也是扑空。况且,三爷也派人去打听了,明儿一准就能知道他们住哪儿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10 。”青云趁势插嘴安抚冯渊,他现在想想爷早上的反应,虽然有些过头,但和自己看见小烟时的感觉差不多,心跳得快,不敢看她眼睛,还疑心自己身体哪儿出了毛病。 “青云说得没错,今晚你就安心休息,明儿精精神神地去见她,岂不更好?”蒋少爷是过来人,知道这种心情最难平息,不过还是劝他莫太激动,毕竟那纸条上也说了“恐生变”,只是此时还是不要提醒冯渊得好,毕竟谁也说不好这个变故会是什么。 但愿一切顺利吧,蒋少爷告别冯渊,出门踏上马车,望眼天上的明月想,冯兄头一次尝到情|事滋味,可别让他痛苦才是。 多情公子薄命女 第二天冯渊早早就起床了,昨晚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眼睛一闭,那个姑娘的身影就在眼前晃悠,神情哀怨,似乎在怪他怎么还不去救她。 他心里存着事,一晚上睡得乱七八糟,难得的是,起床后精神头竟很好,倒是青云哈欠连天地嘟囔不停:“我知道爷心急,但您好歹顾着点自己身子,一夜折腾得都没怎么睡,这会儿天还没亮透,您上哪儿找人?” 冯渊正在对着镜子整理发冠,听到这话,回头就是一脚踹过去:“还有脸抱怨,爷有事还没跟你算账呢!”青云不明所以,闪身躲过陪笑道:“我可没得罪爷啊。” 冯渊脚踢空,冷笑道:“昨儿我当他们父女在乞讨,让你去给银子,你给了多少,怎么就让人家误会我要买人的?”青云眼珠一转,反应过来,忙拱手作揖道:“您让看着给的,况且这又作成您和那姑娘的好姻缘,如此看来,是爷赚到了。所以爷这账可跟奴才算的没道理。” 冯渊哼一声:“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把我这个月剩的钱全给出去了?”青云笑道:“我看夫人实在可怜,想着二十两银子也没多少,就都给了——”冯渊这才注意到青云的称呼,心想算你小子上道,转头继续整理腰带道:“你都到跟前了,就不打听打听人家是干嘛的?” 青云道:“我怕您等得不耐烦,把钱留下,说是您给的,就回来了,根本没工夫打听这些。再说,我本来是只想给五两银子意思意思的,但看夫人热得额上全是汗,就……就全给了。” 青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当时自己的确是故意将钱袋里的银子全给那对父女的,他受冯三嘱托,说想办法让爷收收心,别老往花街跑。他想来想去,只有把钱早早散尽的法子最好,爷好面子,和朋友在一起,总是爷请客,没钱他就只能呆在家里了。 以前冯三不限制爷的花销,一个月花出去的钱就从来没个准儿的。现在三爷一个月只给爷五十两银子,而且银子都让自己保管,算是管着点爷不让他大手大脚乱花。不过,这个月未过半,爷就已经将钱花的剩不多了,月初蒋少爷家那位相好过生日,他大手一挥就拿出二十两银子给人定做了一顶玉冠。 自己这个爷,真真是实心人,也不看看一个小倌配不配戴玉冠。 总归是阴差阳错办了件好事,青云想,虽然自己一开始只是想把爷的零用全散出去,但若由此成就良缘,对自己来说也是功德一件呢!百年之后,说不定老天爷念自己功德无量,下辈子也许能让自己投个好胎呢! “琢磨什么呢?”冯渊收拾好自己,转身看见青云仰着头傻笑,不由跟着笑起来,“还不快去准备马车,越来越没眼力见了。”青云拍着脑袋躬身一溜烟跑出去了。 一时青云进来说马车已备好,冯渊兴冲冲地跟着出去,在院外碰到冯三家的,她站在西侧的长廊上遥遥嘱咐道:“爷,见到人姑娘,心底千万别慌!好好跟人父亲说,一定要把人带回来呀!” 冯渊笑道:“冯姐姐放心,我定会带她回来的。” 原本冯渊对那姑娘只是于美貌上的赞叹,后来发觉看她眼睛会心慌,又觉得她不似常人,心里添上惊惧,唯恐避之不及,回家后,冯三家的却说自己是对她动了春心,他对此嗤之以鼻,却控制不住地想她。 想她楚楚动人的眼睛,想她端庄秀丽的面容,直想得他心烦意乱,手足无措。 晚上蒋权跑来送的那张纸条,让冯渊先前的惊惧猜疑都化为泡影,心里被对她的怜惜疼爱占满,胸膛鼓鼓胀胀的,充盈着此前从没有过的满足感。 这样一个女子,是该好好呆在闺阁里受众人爱惜的。 每日随父亲在外抛头露面风吹日晒,实在太委屈她。 唯一一个让冯渊感觉不自在的事,大概就是前晚的那个梦,现在看来,梦里的事情仿佛正在一步步被验证。 “迟恐生变,”冯渊拍着胸口想,“也许这梦和纸条都是预兆,既然梦中下场惨烈,那此番定要扭转过来,先下手为强,这媳妇自己非娶不可!” 冯渊见爱人心切,早饭囫囵下咽,积在肚子里,坐在车里一摇,整个腹部都开始发胀。 青云在一旁看他脸色不好,揭帘吩咐轿夫慢一点,回来后他给冯渊递上一杯热水道:“爷忒急了些,现在天还早,除了花街上的店,摊贩们都没开张呢!夫人也不会这么早出门呀!” 冯渊按着腹部,喝口热水笑道:“你懂什么?她昨晚托蒋权送纸条给我,想来受父欺凌已久,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她大概看我还算良人,可以嘱托终身,才会如此冒险行事。一个姑娘家豁出脸面主动向我示好,我要还无动于衷,还算是男人么?”青云笑:“还没过门,爷就先知道疼人了。” 一行人堪堪在城门将开之际来到花街,冯渊挑帘望见前方花街的牌楼,忙催车夫快点。赶到南风馆门前,发现昨天那对父女呆的地方果然没有人,冯渊连连拍手叫道:“还好还好,他们应该还没来。”,青云心里好笑,提议进馆里歇着,留意盯着这边就行了。 冯渊应允,主仆二人又进到馆里,要了一间二楼临街的包房,刚坐下不多时,陈少爷和李少爷进来打招呼:“冯兄早。”他们见冯渊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探头探脑看个不住,彼此相视一笑道:“冯兄,我们有个好消息,不知你可有兴趣?” “什么好消息?”冯渊轻咳一声,觉得自己这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有些可笑,就恋恋不舍地从窗前离开,回到屋中间和两位少爷坐在一起喝茶,只是不忘回头叮嘱青云代替自己守着窗户。 李少爷对陈少爷使个眼色,嘻嘻笑道:“昨儿蒋兄派人在城里打听了一夜,总算给你把那位佳人的来历给打听明白了,他知道你早上肯定会心急跑来查看,得到消息后就直接奔这儿来了,累得整个人晕沉沉的,现在还在隔壁躺着呢。”冯渊听完,立刻站起催两个人到隔壁去叫醒蒋权。 陈少爷笑道:“冯兄不必心急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11 ,蒋兄打听清楚住处后,已经派人守在他们家门口了,只等他们出门时,将带人过来了。”冯渊听完,这才放下心来,他有些赧然地说:“我是想到那个梦,总觉得这事要晚一点,会出什么岔子。” 李少爷和陈少爷也都想到了这件事,心里亦曾犯过嘀咕,若是巧合,这一处处印证过来,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可若说没关系,从来难近女子身的冯渊,又怎么会有如此奇缘呢?只一眼,心就被拨动得无法平静,简直无一处不令人称奇。他们活到这么大,还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三个好热闹的悠闲少爷,都对冯渊这次的事很感兴趣,他们仨暗地里发誓一定要帮冯渊搞定这桩姻缘。 “且放心,有我们三个在,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李少爷喝口茶笑道,“话说回来,蒋老弟可比你家冯三能干吧?听说冯三也派人在找,怎么样,这会儿还没消息吧?” 冯渊哦一声,心想这次如果能顺利娶到媳妇,冯三一定老怀安慰,他肯定会感动得擦泪叹道:“这下我死也能瞑目了,日后与老爷夫人泉下相见,我也能问心无愧了。”想及此,他笑笑:“冯三一人管着家里生意,分身乏术。说到这里,找人上还是得靠蒋兄,他认识的朋友多,打听起来也方便。” “不不不,你不知道,”李少爷摆手道,“那个酒鬼根本就不是佳人的父亲,听蒋少爷说,他从租房给他们的那对夫妇嘴里打听到,酒鬼其实是个拐子,专在四地找些模样俊俏的小孩,偷拐后带到隐蔽处慢慢抚养,等其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度其容貌再带出来变卖。那个佳人好像很小就跟着拐子了,被打怕了,对外直说拐子就是她父亲。最近上面在查拐卖人口之事,风声太紧,那拐子看到人都没个实话,你们家冯三太正经,居然在明面上问询,这样能打听到消息才怪。” “混账王八羔子!”冯渊捏紧拳头骂出声,又气又急,心疼地差点哭出来,“那样清清白白惹人怜的姑娘,居然被人当货物到处变卖,简直岂有此理!” 陈少爷叹道:“正是如此说,我们也都念在她的人生际遇可叹可怜,所以才想着帮你一把,你与她,也堪称绝配了。” 多情公子薄命女 冯渊听着人被蒋权找到,本来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前去找她,但架不住陈、李二位少爷好言相劝,方才暂压心中不安,陪着他们耐心等下去。 眼瞅着日头升起,街上人声吵嚷,却仍不见回话来的人,冯渊再等不及,起身跑到隔壁摇起在床上酣睡的蒋少爷问:“你当真找到她的落脚处了?怎么到这会儿还没人来呢?”蒋少爷睡得正香,猛地被人叫醒,心里不痛快,瞅到冯渊焦急的脸,无奈地哀叹一声:“兄弟人虽然不怎么样,但绝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找到就是找到,我诓你做什么。” 冯渊讪讪地站起身,摸着脖子说:“对不住,是我心急,并非怀疑蒋兄。”蒋少爷揉揉眼睛,慢腾腾坐起来打着哈欠道:“你别急,我这就叫人去看看。”说着他下床穿好鞋,走出去叫自己的随从,吩咐他去查探情况,吩咐好后,蒋少爷又叫馆内的跑堂送洗脸水上来,等他收拾清楚,坐到桌边开始用早饭的时候,冯渊终是忍不住再次凑前问道:“她住的很远吗?云生怎么还不回来?” 云生是蒋权的随从。 “哎哟,冯兄,我看你真是得赶紧把嫂夫人娶进门了,”蒋少爷喝口粥,被烫的直吸溜,旁边伺候的小倌急忙倒水让他漱口,他不耐烦地推开小倌的手转头冲着冯渊继续说,“她租住在城外一户人家里,房主在衙门里做事,看情形对嫂夫人的事很了解,只是那房主奸猾得很,说话虚虚实实。要不是我说你是诚心想娶那姑娘,也不能从他女人嘴里套出这些话。” 冯渊听得认真,见他止住,忙问:“拐子打她打得很厉害么?”蒋少爷冷笑道:“你说呢?又不是亲生女儿,就算打也不会心疼的。” “畜生!”冯渊恨道,“房主在衙门做事,知道他是拐子,还不上报吗?” 蒋少爷摇头道:“他就是个小小的门子,除了消息灵通些,并不比别人多些权力。况且我看他言谈之意,此前不是做这个营生的,现在只是想混两口官饭吃,并不想惹事。再说,拐子是正经付过银子租住在他家的,如果被抓,他家不就少一个进项。” “这……”冯渊反辨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云生气喘吁吁跑进来叫道:“爷不好了!那拐子昨晚可能听到我们和房主的对话,早带着冯夫人翻墙跑掉了!” “什么?!”屋内两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惊讶大叫出声,隔壁的陈、李少爷听到声音冲过来问情况,云生缓口气将事情告诉他们,这下四个人都傻眼了。 “快叫人去找!”冯渊立刻反应过来,冲在门外探头探脑的青云大喊,“回家找冯三,让他多派些人!”其他三个少爷也都先后反应过来,忙召自家的随从让他们叫些人去找。 “这可怎么好?”冯渊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陈少爷和李少爷都劝他别着急,大家一块帮忙,肯定可以把人追回来的。 蒋少爷看着事情搞砸,又羞又恼,自己拍着胸脯跟人保证过的事情,结果不防闹这么一出,实在让他颜面无存。他一脸愧色地起身,一面绑着衣带一面招呼云生跟他走。 陈李二人见状急忙堵在门口拦住他笑说:“你做什么去?早饭还没用完呢。”蒋少爷梗着脖子回道:“是我手下人的疏忽,我这就去把人追回来。” 李少爷嬉笑着拦腰抱住蒋少爷说:“蒋老弟别闹,没头没脑你上哪儿找去!”蒋少爷涨红着脸不说话,冯渊看到这边的场景,也走过来道:“蒋兄昨晚为兄弟奔波一夜,我怎能还让你操劳?你且歇着,再说她是我看中的人,理该我去找。”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面面相觑,想冯渊一向懒于俗务,平日里能坐着绝不站着,今次居然能说出亲自出去找人的话来,看来确实对那姑娘上了心,当下三人都笑道:“既如此,我们就全都出去,多个人多份力,咱们这么多人,不信还跑不过一个姑娘一个老头了!” 四人一时商定,各自回家召集家仆,分别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去找。 冯渊谢过三位朋友,送他们上车离开之后,才登车回家。等他坐在马车里,他才一拍额头,骂自己糊涂,遂起身掀帘问车夫:“你一直在后堂休息么?可知青云是怎么回去的?”车夫拉着缰绳,微微侧头答道:“他问蒋家的老三借了马,大概是骑马回去的。” 冯渊放下心坐回去,想幸亏蒋权身边的云生喜欢骑马,他们主仆出门身边总是多备着一匹马,否则青云和自己之中只怕得有一个人走回去了。 一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12 路疾驰到家,冯渊不待马车停稳便跳下去,提着衣服急急往院里冲,他要去找冯三。虽说自己刚才放下大话,但对于要怎么找人还是一头雾水,思来想去还是找冯三商量一下比较好。 一头跑进院子,正撞上青云带着一堆黑衣黑帽的家仆气势汹汹地往外冲,冯渊停住脚问:“三爷呢?”青云看见冯渊,连忙跑过来道:“爷怎么也回来了,还跑得一脑袋汗……”冯渊用袖子擦擦额上的汗打断他,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三爷呢?” 青云看他面色不好,便小心回道:“冯家的说三爷昨儿一晚都在外面陪那个药商,今儿一早回来换个衣服又出去了。”冯渊急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爷找三爷有事?”青云困惑,冯渊没好气地说:“废话,没事儿我找他干嘛?”青云不敢说话,一回头看见身后的家仆还都垂手屏声立在原地着等命令,便大着胆子开口道:“爷,那您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大伙儿都等着呢。” 冯渊被他一提醒,因找不到冯三而产生的烦躁减轻了些,转而被另一种急躁代替,他既怕自己成事不足,又怕拐子带着爱人远走,心里两股煎熬相互交织,没一会儿就让他满头大汗。 “爷!” 冯渊听到冯三家的声音,忙抬头去看,只见她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朝自己招手,他不由抬头挥动起胳膊回应:“冯姐姐,怎么了?” “爷,冯三不在,你就是咱们家的顶梁柱,要学着自己给自己做主!不要慌也不要怕,咱家还有这么多人呐!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什么都能为您做!”冯三家的双手拢在嘴边朝冯渊喊道。 冯渊听见这话,心中一阵感动,抬头看一眼整装待发的家仆队伍,摸着腰间的玉佩想,自己一直糊里糊涂地混日子,对这些家人几乎不曾正眼瞧过,可他们还能如此待自己,自己以前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爷,不管什么事,只要您发话,我青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下眉头的!”青云听完冯三家的话,立马在一旁拍着胸脯接话道。 冯渊被他逗得一笑:“得了吧,就你那个小身板,能干什么事?你要出事了,我上哪儿再找个新郎官赔给你家小烟?”青云语噎,冯渊转身对家仆队伍道:“今天,我只有一个请求,务必将画上的姑娘找到,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说着,冯渊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让青云展开递给大家传看。 青云展开看时,上面是一个清眉秀目的美丽女子,赫然就是那天的姑娘。他小心地捧着画像在家仆们面前移动,让他们看清未来夫人的长相。 等大家都看过一遍后,冯渊握紧玉佩说:“看到与画像上相似的女子,就将她们带回来,宁可认错,也不能漏掉一个,明白了么?”看到众家仆点头,他继续道,“至于她身边的可疑男子,因为很可能是拐子,所以即使他们自称父女,也不要相信,也不要手软。我说过,除了那姑娘,其他人都不重要。” 交代清楚后,冯渊带着青云和众位家仆走出门去,冯三家的站在树荫下眉头紧皱,一脸担忧:“爷这种凡事靠躲的性子,真的能带领大家找到他们吗?”说着她哼一声,不高兴地对身后突然闪现出来的人抱怨,“都怪你出的馊主意,这样的大事就该你在前面撑着的,要是因为爷不懂,被耽搁一会儿,那拐子带着夫人跑远了怎么办?” 被抱怨的冯三也不恼,只笑着摸摸并不存在的胡子说:“难得有件事能让他起兴亲自出马,我若还不放手,替他都办妥当,他又该不知珍惜了。”他眯眯眼睛,看着远处众人的身影,敛了笑意继续道,“不过一个丫头,没了就没了,但若可因此让他亲自料理自己的事情,也算件好事。” “你不是说香火很重要吗?”冯三家的疑惑道,“昨儿你还兴冲冲说希望能赶快找到那姑娘来给爷成家续香火呢!今儿怎么就变了?” “成家固然重要,立业却更重要。”冯三背手道,“只要他肯自己做事,有可以在世上立足的本事,那成家岂不是轻而易举?我想过,这个被拐女,或许可以成为让他尽快成长起来的一个契机,所以,被拐女能不能被找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学会自己料理自己的事情!至于成家,有立业的本事了,还愁没有媳妇吗?” 冯三家的冷笑:“三爷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多情公子薄命女 冯渊带着家仆先到拐子租住的那户人家与其他三人会和,见面后,他们商议以门子家为中心向四面扩散开找。 冯渊在走之前进到门子家里去看那姑娘此前住的屋子。 门子媳妇是个面色愁苦的妇人,她在青云前面带路,穿过堂屋,她站在檐下指着后院一间昏暗的小房子扭头说:“那男人只租了一间屋子,两人白天出去,晚上小姑娘被反锁在屋里,男人就带着白天得来的钱在外面喝一夜酒,十天倒有九天是醉醺醺地回来的。”妇人说着好奇地探头想去看躲在青云身后的公子哥,她还是头一次见比大姑娘还怕见人的少爷。 青云察觉到她的动作,身子很快地向前一步移动继续挡住她的视线,并笑道:“婶子,那姑娘长得那么漂亮,怎么就是没人买呢?” 冯渊站在青云身后定睛去看她曾住过的房间,灰墙背阴,连自己家的柴房都比不上,兼听门子媳妇说她每晚被拐子反锁在屋内,心里又疼又气。 “别提了,拐子此前根本没打算真的卖她。那日我趁拐子不在,去问她,她说拐子带着她走了好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佯作卖她,骗来订金,转头就带着她跑了。只是最近,拐子身体很不好,言语之中流露退意,似乎打算将彻底她卖掉,换一笔钱回乡养老。”妇人摇头叹息道,一脸惋惜。 青云听得眉头直皱,回头去看自家爷,果然发现他脸上挂着寒霜。 青云回头对冯渊道:“爷,咱们走不走?蒋少爷他们这会儿大概都出了城了。” 冯渊冷哼一声看眼面带同情地妇人,愤然道:“夫人既知他们并非父女,为何不报官?她也曾是有父有母的人,现在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她的父母若知道,该多伤心?亏得你丈夫还是吃官粮的!你们怎忍心……”冯渊觉得妇人脸上怜惜的神情很可笑,如果真的可怜她,又怎么会默不作声地看她在拐子手里受苦?在他看来,门子和他媳妇的这种行为无异于帮凶。 青云头疼,自家这不懂穷人疾苦的爷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公子教训的是,我们有罪,我们不该贪着那几钱房租,就对拐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妇人突然激动起来,神情恶狠狠的,“可没有那笔进项,我们一家人吃什么穿什么?我们比不上您,腰间一条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13 系玉佩的带子,就够我们穷人活半年的了。本来就住的偏,好不容易有个租客,赶走他,你让我们一家喝西北风吗?” 冯渊哑口无言,他还想坚持:“难道你们把钱看得比别人性命还重要……”青云立刻眼疾手快过来拦住他:“爷,咱们快走,别一会儿蒋少爷他们回来了,咱们还没出发呢!”冯渊的话被打断,有些不高兴,他隔着青云的肩膀,看见先前还满面笑容迎他们进门的妇人,现在漠然地垂手立在檐下,冷冷地看着他们。 冯渊愣住,他此前不是没有见过别人的冷脸,但这种直逼心底的冷意还是让他遍体生寒。 怎么会有人对陌生人能产生这样大的恶意呢? 冯渊出神的空档被青云拖着拉出门,外面的家仆有大半已经离开去寻人,剩下的都在等冯渊一起出发。 青云牵来一匹马,扶着冯渊上去坐好,然后说:“爷,有时候,世上的事吧,并非全是黑白分明的。门子夫妇也不见得就是见死不救,他家的情况您也见到了,人活着,先为自己打算,也没什么错的。您没饿过肚子,不理解没关系,但以后还是不要再随便戳人痛处了。” 门子媳妇脸上的痛心是实打实的,她应该是真的同情新夫人的遭遇,只是生活所迫,让她不得不狠心做坏人,她心里所受的煎熬不见得就少。 冯渊听完,心里大为诧异,青云这小子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他刚想说“你懂什么”,转而想到青云被冯三买回来的时候,又瘦又小,据说在上一个主家里做错事被赶出来,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他拉着缰绳,坐在马上望一眼门子家低矮的房屋,再看眼将自己脚放在马镫上的青云,轻声道:“我是没饿过肚子,但我还是坚持,穷苦和饿肚子不能成为一个人冷漠的理由。”说完他两腿使劲,一挥马鞭,扬长而去。 青云立在原地,望着自家爷挺直的背影,不由呆住,半晌后,他回过神爬上马,大叫着:“爷!您慢一点,等等我!”他挥着马鞭追赶前方那个蓝色的身影,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现在的青云更加确定,自己跟了一个好主子。 冯渊带着众人刚赶到城门口,就见蒋权和一群人灰头土脸的赶过来,他急忙下马赶过去问:“蒋兄,怎么样?”说完刚好走近,他便看到蒋权脸上带着伤,不禁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和人打架了?” “冯兄来得刚好,我正准备回去找你呢!”蒋权抬手遮着嘴角的伤说,“现在快跟我去衙门,详细情况路上再跟你讲,陈少和李少我都派人去叫了。” 冯渊看他神色严肃,先是心头一凛,后又听叫去衙门,急问道:“出什么官司了?”蒋权笑道:“算也不算,至少嫂夫人我给你追回来了。” 冯渊一喜:“找到了?”蒋权点头:“他们一直往东走,在那边的集市上歇脚吃饭,耽搁了会儿,所以我的人找过去时,人还没走。” “那去衙门做什么?”冯渊悬着的心放下,疑惑道。 “我带他们往回走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出来一个暴发户公子,瞅见嫂夫人,不管不顾就嚷着要买回家做侍妾。”蒋权气道,“还好今儿个带的人多,不然还真可能会让他把嫂夫人抢走。” 冯渊听得一阵儿后怕,想媳妇儿生得太美,也让人愁:“既然没让他抢走,那怎么会闹到衙门去?” “哼,拐子见暴发户穿金戴银,起了攀附的心思,跟着嚷说谁出得钱多,就把女儿嫁给谁。那暴发户听了,眼睛一亮,立刻吩咐随从掏出两锭金子作定金,拐子一见金子喜得眉开眼笑,答应不迭。”蒋权冷笑,“这种事我怎能答应,当下就和拐子理论起来,暴发户在一旁等得不耐烦,要上来抢人,我就和他厮打起来,好在咱们人多,没让他占什么便宜。 只是看样子那小子来头不小,聚众斗殴闹事,被人报到官府,衙门里的人来了,对那小子却客气得很,言谈笑语间,似乎有大事化小的意思。说来,还是嫂夫人有魄力,眼看着事情要坏,她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说自己是如何被拐子从父母手里偷走,这些年又是如何被拐子当做货物变卖骗人订金,声音哀怨,围观之人无不动容,官差没办法,只好将拐子和嫂夫人带回衙门,按拐卖人口的案件受理。”说着蒋权按着嘴角破皮的地方吸气。 冯渊听他一讲,觉得件件都和梦中之事对上,除了挨打的人不是自己,其他的简直如出一辙,再者,自己这个媳妇儿又漂亮又聪敏,真是让人既敬又爱。他不由咽口唾沫,对替自己挨了打的好友道谢:“蒋兄之情,兄弟没齿难忘。” “别说了,嫂夫人还在衙门等着呢。”蒋权摆手,想如果冯渊做的那个梦是预兆,此次自己替他挡过,想来日后就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那个暴发户也跟着去了,看来是还不肯死心,所以我派人叫冯三去衙门里看着,等他到了这才抽身出来找你。” 冯渊感激不尽,连连作揖行礼。蒋权笑道:“行礼不着急,先把嫂夫人带回家再说。不过,”蒋权说着收了笑意,正色道,“那暴发户受官差优待,只怕不是个省油的灯,咱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冯渊又如何不知,在梦中自己被恶霸打死后,那恶霸也是没事人一样远走,看来那梦果然不只是单纯的噩梦。 不过,至少此番自己并没有像梦中那样被人打死。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就算他权势滔天,自己也不会把媳妇儿让出去的! 冯渊长到这么大,头一次有为一个人付出所有的想法。 他想,梦中那一次,自己为了她,被人打死,若说是预兆,那自己就想办法避开,若实在避不开,那为她死也没什么不好。 自己只不过是阴差阳错让青云给她几两银子而已,她就能冒着被打的风险,托蒋权送纸条给自己,多么情深义重的女子,这样的好姑娘,纵使为她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冯渊的胸中涌出一股让他激动不已的豪气和柔情。 多情公子薄命女 冯渊和蒋权带着众人马不停蹄赶往县衙,下马进门时守卫拦住两人,伸手往公堂旁边的偏厅一指道:“蒋爷,大家都在那边歇着,老爷有事带着门子进了内室,还没开堂呢。”冯渊看向蒋权,见他笑着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守卫道:“五哥,多谢。” 守卫手脚麻利地将钱袋收进腰间,侧身在门口站好,俨然一个尽职的护卫。 蒋权示意冯渊跟他进去,两人进到偏厅,看见里面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的人。冯渊扫视一圈,没发现拐子和媳妇儿,一时皱眉问蒋权:“她怎么不在?”蒋权看他神色,反应过来笑道:“你又糊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14 涂了不是,她和案子有关,怎么会在这里?” 冯渊听完不语,径直走到冯三身边问他:“我早上有事找你商量,你去哪儿了?”冯三正在和身边的李少爷打听冯渊早上的情况,听他突然在耳边这么一问,不防回头笑道:“你昨天装疯骗我回家,让我丢下那药商不管,我不得好好陪陪人家?” 李少爷和陈少爷也是刚到这里一会儿,刚听完冯三讲完事情经过,现在两人都站在一旁看着对面一位锦衣华服的少爷,脸上尽是不屑之色。 冯渊听完冯三的解释,知道自己昨天做得太过,便不再追究,转而看到陈李二位好友目带不善地看着对面一个翘着二郎腿满脸倨傲的富少爷,心想这应该就是那位来头不小的暴发户了。他快速地打量暴发户一眼,方头大耳,体格健壮,人倒端正,只是周身透着一股暴戾的气势,让人心里发怵。 “哟,又来俩!”暴发户斜斜靠在椅背上,往上翻着眼睛看看新进来的冯渊和蒋权,懒懒地开口,“到底是哪一个要跟爷抢人?” “是我。”冯渊走出来,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暴发户。 “胆子不小嘛!好小子,有种!”暴发户细细看着冯渊,眼睛一亮,坐直身子笑嘻嘻地说,“听薛大爷一句劝,早点回家去!今儿我非得把那小娘子带走不可!” “你……”李少爷不忿,握拳欲上前,陈少爷拽住他的胳膊冲他摇头。 “只怕要叫薛大爷失望了,”冯渊微笑,“拐子收我订金在先,她早已是我的人了。”陈少爷三人听见这话,都忍不住挑眉笑笑,就连冯三都有些惊讶,没想到爱躲在人后等他人帮自己处理问题的人居然能挺身说出这样的话。 “放屁!拐子明明说的是价高者得!”暴发户薛大爷嚷道,大眼一瞪,放出慑人的光。 “一女不嫁二夫,薛大爷,不管您出价多少,都是后来者。”冯渊仗着自己身后人多,刻意挺直身板,一步不肯退让地开口,“她和我有婚约在先。” 冯三和青云在身后看着据理力争的冯渊,不禁抱头痛哭起来。 十八年了,自家这位爷终于知道为自己出头争取了! 自称薛大爷的富少爷掏掏耳朵,不耐烦地说:“得得得,爷没工夫跟你在这儿扯皮,家里还一堆事呢!反正今儿个,不管怎么样,那小娘子是非跟我走不可!再说,”说着他上下打量一眼冯渊道,“和爷争,你有本钱嘛?” 疑问的话里透出不屑的语气。 “和本钱无关,世间之事,逃不过理字。”冯渊握着玉佩,努力在脑海搜罗拒绝的话,“我占着理,走到哪里都不怕你。” 薛少爷没兴趣往下听,起身背着手招手叫门边侍立的小童过来。小童还没跑到跟前,他就大声喊道:“你们老爷到底做什么去了,赶紧审赶紧结束,爷还等着赶路呢!”小童低头讨好地笑道:“新老爷刚到任,许是有些情况要先和门子了解一下,肯定一会儿就来,您再等等,要不小的去给您沏壶茶来……” 薛少爷抬手示意小童住嘴,他烦躁地甩着袖子走来走去。 冯渊见状和蒋权他们在椅子上坐下来,安静地等待。 冯渊想这次在衙门里,应该不至于被打死了吧?他边想着边回头,刚好看见青云和冯三两人抱头呜咽,不禁一阵头疼,忍不住扯过青云的衣领道:“好好呆着,别给我丢人!”冯三那边他不敢抱怨,但青云他还是可以命令一下的。 青云被迫和冯三分开,只好提袖胡乱抹两下眼泪笑道:“爷说的是,不过,奴才太替爷高兴了,这才忍不住的。” 冯渊听到姓薛的暴发户在一旁嗤笑,便回头端坐着不说话。 又等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从门外进来一个矮个男人,圆头圆脑,十分机灵的样子,他一跨进门槛就冲着姓薛的暴发户道:“薛少,我们老爷有请。” 姓薛的一听,立刻回头冲冯渊得意一笑,是那种老子有背景老子天下第一的得意。 冯渊心里着急,面上不显,目光淡淡地回看过去,直叫姓薛的顿觉无趣。等姓薛的和门子出去后,冯渊才对冯三道:“这可如何是好?看这情形,这官老爷和姓薛的似乎认识?” 冯三的情绪刚从冯渊长大了的感慨中走出来,见他发问,不由接道:“那依爷之见,现在咱们该当如何呢?”说着他顺便用眼神阻止了蒋权等三位少爷开口,他要冯渊自己拿主意。 “门子消息灵通,我觉得可以从他那儿探一下口风。”冯渊沉吟片刻道,“而且,刚刚他还和官老爷在内室里谈话,想来是被叫去询问情况以及我们这些人的背景。姓薛的一看就不好惹,所以他和门子谈完,就先把姓薛的叫去,想来不是安抚就是打招呼。咱们这边,处境不大妙啊。” 冯三看他说话条理清楚,心里满意,不由笑道:“不碍事,咱们且先和门子打听打听。”他想着,一个有些姿色的女孩而已,姓薛的想要,就是让给他也无妨,只要冯渊肯自己动用心思想法子,自己就满足了。 冯渊叫青云去找门外的小童把门子请来,青云为难地搓着手小声说:“爷,咱们的钱……” 冯渊明白过来,脸上一阵儿白一阵儿红,想着为了自己的事朋友们既出钱又出力,结果自己倒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他走到冯三身边,悄声道:“冯三,给我预支几两银子,下个月从我月例里扣。” 蒋权他们早在一边看见,都争着叫身边小厮拿钱袋出来,冯渊急得直向冯三瞪眼,冯三忙回头招呼三位少爷不要破费,转身掏出荷包递给青云道:“这次破例,拿着去打点。”青云点着头跑出去找门外侍立的小童。 冯渊觉得在朋友面前被拂了面子,垂着脑袋,闷闷不乐。 李少爷在冯三背后朝他翻白眼吐舌头,陈少爷笑着用扇子挡住李少爷的脸,蒋权无奈地摇摇头,走过来对冯渊说:“门子来后,想好怎么说没有?” 冯渊抬头叹口气:“先问情况吧,刚才那小童说官老爷是新到任?”蒋权点头,见冯渊皱眉,便开口劝解:“我和老爷子前儿个拜访他的时候,瞧着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想来不会因姓薛的有几个臭钱就徇私……” 冯渊摇头打断蒋权道:“不一定,人不可貌相,你也看见了,他和门子谈完立刻就把姓薛的叫去了,这姓薛的怕不只是有几个臭钱——”他说着顿了顿,继续问,“这城里,姓薛的大户,除了做宫里生意那家,还有么?” 冯渊没说出口的话是,你瞅瞅这姓薛的是不是那家的? 蒋权听出来了,不禁抱着手臂抚着下巴说:“不好说,薛家旁支不少,多的是仗着本家祖上余威在城里横行霸道的纨绔。不过咱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还不够格认识那样的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15 人家,倒是听过薛家本家那边现在管事的是个年轻公子,性子粗犷,不过传闻——”他说着点点脑袋继续道,“这里不大聪明,被人诓骗着散钱如流水,啧啧,唉,和他一比,咱们每日花的这些,算得了什么呢?” 李少爷和陈少爷在一旁听着,都配合地点点头。 冯渊听他越说越远,长长出一口气道:“所以,刚那姓薛的,会不会是你说的那位?” 蒋权瘪嘴摇头:“不知道,我又没见过那位爷,不过,”他吸一口气道,“咱们最好保佑不是那位爷,否则单就他们家和王家的关系,这位官老爷都不得不向着姓薛的了。” 陈少爷皱眉插嘴道:“蒋兄是说现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蒋权点头,冯渊头疼,连一直笑眯眯的李少爷都不由锁紧了眉头。 冯三站在一旁不说话,静静观察着冯渊的表现。 “几位爷,听说你们找小的?”一个含笑的男声从门外传进来,冯渊他们侧头去看,见刚进来请姓薛的矮个男人跨进门槛拱手作揖,不由恍然大悟,忙请他进来:“先生,你可来了。” 多情公子薄命女 门子知道屋里的少爷们都是家里做生意的,早前见过蒋权,虽说是娇养的公子哥,却没有高人一等的凌人气势,比那位薛大爷强不知多少,便有心偏帮他们,所以一进屋就朝冯渊他们一一作揖笑道:“各位爷的意思小的明白,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拐子的罪是逃不脱了,他定罪后,她……英……英莲就是自由之身,到那时,她要和谁在一起,老爷就无权过问了。” 冯渊问道:“她叫英莲?” 门子听见发问,转向冯渊笑道:“是,我和她生父有过几面之缘,小时也曾逗她顽耍过,她眉间的胭脂记很好认。” 门子此话一出,众人惊喜交加,冯渊更是大喜过望:“你知她原籍在哪里?”自有心婚娶后,冯渊一直想帮媳妇儿找到亲生父母。毕竟成亲这样的人生大事,最好是有一方父母在场。 门子犹豫片刻,重重点头。当初拐子带着英莲住进来,自己一连多日都无法安睡,此前在姑苏时,庙里众僧都受过甄家照顾,葫芦庙里的伙食清淡,自己馋虫上身的时候,都是靠着甄家提供的丰盛斋菜解馋的。 甄先生仁厚,甄夫人贤惠,夫妻俩是全镇称赞的善人。只是老天不开眼,甄家子嗣单薄,甄先生年近半百才得一女,全家上下如珍似宝地看待,不想长到四五岁时被拐子偷走了。也是祸不单行,英莲丢失不久,那晚葫芦庙里炸供品,自己守着火打了个盹,结果锅底的火星迸溅出来,烧着窗纸,火势变大,连着墙边木篱一径烧到隔壁甄家去了。 当时自己被热浪惊醒,见此情景,知道闯了大祸,慌忙逃出庙外,一路奔逃至此,本想着躲远就能忘掉当初做下的祸事,谁知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甄家的掌上明珠偏偏被拐子带着租住在自己家! 多年来,自己蓄了发,成了亲,找了衙门里的清闲差事,日子过得虽然清贫,倒还自在。只是现在突然发现甄老先生的独女在自己眼皮底下受苦,实在让他煎熬,幸好出现一个人品风流的冯渊,两人若能成事,自己心中的罪恶感也能稍有缓解。况且此前耳闻这位冯家公子不喜女子,如今肯为英莲破例,这后事不言而喻。 门子打定主意要赎罪,因此对冯渊的问题知无不言。 “英莲是她的乳名,她家原在姑苏,也是乡宦之家,她父亲生性超脱,不重功名利禄,喜花爱竹,常与诗酒为伴,其母封氏,贤良淑德,为人称赞。甄先生年老无子,膝下只得英莲一个女儿,养到四五岁时,恰逢元宵佳节,甄先生命一家仆抱着英莲去看花灯,结果不想那晚就没回来,再后来就听说那晚镇上丢了不少孩子,后来的事,因为我外出到此谋生,便不清楚了。” 门子简单将甄家的情况说了一下,他见屋内众人都是屏息凝神的模样,停顿片刻继续道:“承蒙冯公子厚爱,英莲可脱离苦海了。” 冯三听完门子的讲述,心里盘算着,姑苏的乡宦之家,这姑娘的出身也不低了,配自家的冯渊倒也绰绰有余,只是,眼下有那位薛少爷在,恐怕不好办。 冯渊被门子奉承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眉毛压下心里的喜悦,转而问道:“先生可认识那位薛大爷?” 冯三和蒋权他们听到这个问题,都轻出一口气,想冯渊总算问到当下最要紧的问题了。 门子打量着屋里都是冯渊的人,一时惊道:“怎么?你们连他都不知道?”冯渊看见门子这表情,心里一咯噔,和冯三交换个眼色后问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门子诧异,知道他们惯常在风月场所往来,应该不至于没听说过“呆霸王”的名号,如何现今看起来竟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他难以置信地开口:“‘呆霸王’这个名称,各位爷没听过?” 果然,冯渊脸色灰白一片,居然真的是那位薛家大爷。 饶是蒋权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个结果吓一跳,不由啧啧两声道:“谁没听过‘呆霸王’!不过是没见过,不知样貌而已,唉,刚刚我还按着他在地上狠捶了两拳呢!” “哎呀呀,这可真是……”门子接道,中途却不知说什么好,便住了嘴。 李少爷和陈少爷的脸上也爬上忧愁,两人叹气道:“他自称薛大爷的时候,我们只当他是个借着薛家名号招摇的暴发户,谁能想到他真是那位薛大爷啊?” “事情因我而起,如果他日后要追究,你们就说是我指使你们的。”冯渊看见朋友们脸上的懊丧表情,立刻提议。 “这怎么行!一人做事一人当!”蒋权摇头。 “你上有老下有小,别说这些话,我孤家寡人一个,不怕……”冯渊笑道,冯三厉声打断他:“放屁!你怎么就孤家寡人了?冯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他们不是你的家人吗?” 冯渊脸上为劝解朋友而挤出来的笑被冯三的话逼了回去,欲笑不笑的脸看着惨兮兮的。 门子抬手道:“各位爷不必如此,那薛大爷出了名的直肠子,他能在衙门里呆这么久还没追究被打的那件事,想来日后也不会再回头算账的。而且,小的听说,薛大爷这两天就要远行,大概会有一段时间不在金陵的。” “去哪里?”李少爷心想这门子果然是个消息通,看着什么都知道一样。 “今年宫里大选,这薛大爷要送妹妹和母亲进京。”门子笑说,“这一去,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搞不好薛大爷贪恋京城繁华,就不回来了呢!” “难怪他说自己急着赶路。”冯渊默默嘀咕,半晌他反应过来问门子:“先生对新来的官老爷了解多少?”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16 门子听到这个问题,重重叹口气,皱眉道:“说来棘手之处就在此,新来的老爷姓贾,和京中荣国府贾家同宗,这个官,还是得了贾府的助力得来的。贾府对老爷有恩,这薛大爷的母亲又和荣国府中政老先生的夫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所以老爷若要偏袒薛大爷,也不稀奇。” 冯渊被这关系绕得头疼,但也理出来新到任的官老爷和呆霸王关系不浅。都说民不与官斗,呆霸王刚才的得意的确是有底气的,他有权有势有钱还有普通百姓无法比拟的人情关系,自己的确没有和他斗的资本。 可是,冯渊闭眼,英莲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在脑海里浮现,长睫忽闪,似乎在对他无声乞求。 一定还有办法的! 冯渊睁眼,问门子:“官老爷其他的事情你了解嘛?比如他的喜好或者夫人的喜好?” 门子想想道:“老爷考取功名前,曾在甄家旁边的葫芦庙里借住,因为颇有诗才,很得甄老爷的赏识,当时老爷上京赶考的费用还是甄老爷资助的。”他本不打算说出这一段,毕竟这些落魄往事有损贾雨村的官威。但是,刚在内室里和贾雨村相认之时,他先是愣住,像是反应不及,后面的谈话中他脸上一直有一层挥之不去的不虞之色。 想来贾雨村的心里对自己已经不喜了,没有谁愿意身边有个知晓自己不堪过去的人,所以这件轻省差事应该也干不长久。不过,这些都是自己此前造的孽太深,福气浅薄所致,怨不得任何人。既然结果怎么着都不会好了,干脆趁此机会帮英莲一把,若助她脱离苦海,自己的罪孽也能减轻些。 “甄家对他有恩,他就该帮英莲,”冯渊道,“呆霸王那样的人,怎么会珍惜她疼爱她呢?” 门子语噎,他觉得这冯公子哪里都好,就是想法太过美好太过纯真,果然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富家少爷会说的话。他看眼旁边不言不语的冯三等人,转头对冯渊叹道:“公子性情坦荡,定会心想事成。您刚才不是问夫人的喜好吗?小的可以说的是,老爷的夫人是继室,曾经在甄家做事,是甄太太身边得力的丫鬟。” “什么?!”李少爷震惊,陈少爷离得近,耳朵被震得一疼,不由伸手捂住李少爷的嘴道:“在衙门里还大声嚷嚷,不要命了?” 李少爷的心情陈少爷完全理解。 门子讲的这一众人物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叹天下真小,缘分真奇妙。 冯三不说话,他看见冯渊皱着眉头盯着地面出神,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多情公子薄命女 冯渊从门子口中了解到英莲的身世,欣喜不已,只想着快快将官司了结,带她回家。不想这途中来抢人的薛大爷竟是城里有名的“呆霸王”,提起这薛家,城里的孩童都能念上一句“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薛家不仅领着内库的金银,还有着生意人最羡慕的身份皇商。 冯渊不止一次听冯三用向往的口气说起薛家,并感慨若什么时候能将家里生意做到像薛家那样辉煌就好了。冯渊不喜欢生意上的事,对扩大家里产业也不感兴趣,冯三有心无力,每年只能一边勉强打理着府里的薄产,一边盼望冯渊懂事。 没想到与人人钦羡的薛家大爷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名声在外的四大世家里就有薛家,更不用说他家和另三家之间荣损与共的关系,这样的名门世家,但凡是个聪明的官儿,都不会做错选择的。 “就算甄家老爷曾资助过贾大人,可这事情过去这么久,再大的恩情在清楚明白的利害关系前,也会烟消云散吧?”陈少爷松开捂住李少爷嘴的手,皱眉摇头道,“更何况……”他停住不再往下说。 陈少爷想说若这新官贾老爷若真是个知恩图报的有心人,怎会认不出恩人的女儿,还只把她当普通被拐女对待呢?连只有几面之缘的门子都可以认出来,他一个住在甄家隔壁而且受甄老爷重视的读书人不可能没见过英莲。 “陈兄说得对,这老爷新官到任,自然不可能为了咱们得罪薛家,除非他不想在金陵待!而且,我不信他没见过嫂夫人,你都认得出来,他却认不出来么?” 李少爷得到自由的嘴上下一碰,口无遮拦地嚷出来,吓得陈少爷拽着他的衣领再次捂住他的嘴:“你少说两句会死是不是?”陈少爷想这家伙真是呆头呆脑的,门子是衙门里的人,也就是贾雨村的人,这些话是能随口乱说的么? 门子听明白了李少爷的意思,微微一笑并不言语。说起来搞不好李少爷是真误会了贾雨村,没认出英莲,十有八九是因为他真的不记得了。贾雨村这个人,恃才傲物,虽不至于目中无人,但确实只留心和自己有关的人和事。 住在葫芦庙里的时候,他和庙里众僧就不怎么来往,每每大家邀他一起用饭,他都以温习功课为由推辞掉了,可甄老爷请他吃饭,他从不拒绝,即使他当时还手捧着书卷。 所以,贾雨村没认出来英莲,门子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在当时,她只是个小丫头,于他并无益处。 “怎么才能见到夫人?”一直闷头沉思的冯渊突然抬头看着门子问,众人吃了一惊,蒋权道:“冯兄,你别犯傻,夫人一个女眷怎么会随便见你呢?” “不见她怎么救英莲呢?”冯渊的一张俊脸绷紧,神情严肃不见往常笑模样,陈少爷上前一步劝道:“夫人是女眷,你不怕惹恼贾大人?不要意气用事,我们再好好想想,门子刚也说了,等拐子的罪一定,嫂夫人便是自由身,到时她的去留就可以自己做主了。她一心跟你,薛家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做强抢民女的事。” “若贾大人直接将英莲判给姓薛的呢?”冯渊望着陈少爷冷笑,“你不也说了,再大的恩情也抵不过清楚明白的利害关系。薛家、王家、史家、贾家,这四大家族如同一体,谁会为了咱们去得罪他们?陈兄,我不能冒这个险,这不是我们下注赢彩头,随便赌一赌,左右损失不了什么。英莲她选了我,我就不能坐以待毙,万一运气不好,岂不辜负她一片心意?” 陈少爷叹道:“可见女眷,哪是那么容易的?” 正说着,门外跑来一个小厮敲门道:“各位爷,老爷让小的传话,他今儿有客,案子下午再审,这会儿到饭点了,请各位爷自行回去用过饭再来。” 冯三答应道:“知道了。”小厮得到回复转身离去。 蒋权见此,呸一声恨道:“亏得还和老爷子拜访过他,结果也是个趋炎附势的!”陈少爷看眼但笑不语的门子,吓得伸手又去阻拦蒋权,他想今儿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魔怔了不成?怎么说话都没遮没拦的? 冯三看眼外面的日头,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17 回来道:“算了,时候确实不早了,大人既发话,我们就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来看看情况。” 李少爷嘟囔:“吃完饭还有咱什么事啊!指不定咱们前脚回去,呆霸王后脚就把人带走了。” 冯渊急得拽下腰间一直佩戴的玉佩,快步来到门子跟前,抓起他的手把玉佩放上去道:“我现在身上没带钱,这个你拿着,只要你能让我见到贾夫人,后面我会重重谢你的!” 门子被冯渊的突袭搞得措手不及,惊吓间不由缩着脖子定眼去瞧手上的玉佩,拇指大小的一块白玉,触手冰凉,在炎炎夏日里,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你疯了!那块寒玉是你娘留下的遗物,你说给出去就给出去?”冯三眼尖,转头看到后,怒不可遏,原以为他成长了,结果这由着心情胡来的性子根本没改!就为一个女子,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他竟不惜把母亲的遗物送给人?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比不上一块玉石么?”冯渊头一次不惧冯三的怒容出言顶撞,“若娘亲泉下有知,她也会肯定我的做法!” “你……”冯三气得头发差点立起来。 门子见此情景,忙将玉佩还到冯渊手里道:“二位爷不要为此争吵,小的不要这个,也不要钱财。小的是见英莲实在可怜,而薛大爷家中姬妾众多,并非良人,所以才想着帮冯公子一把,冯公子心性淳厚,英莲跟了您,才是苦尽甘来。别看小的这样,其实心软得不得了呢!” 门子说着做个拍胸口的动作,逗得李少爷噗嗤笑出声,蒋权也觉好笑,屋里的气氛一时松快过来。 冯渊握着玉佩,看眼怒气冲冲的冯三,忙低头告罪:“是我鲁莽,下次不会这样了,你别气了。”冯三见他脸上表情坦荡荡,怒火仿佛被人一盆水浇熄,不由摆手道:“罢罢罢,你也大了,以后这些事,我再不干涉你了。” 李少爷撇嘴,陈少爷看见低声对李少爷说:“冯三虽然是个奴才,好歹是冯兄身边的老人,你别太失礼了。”李少爷听完呸一声扭过头鼻孔朝天。 冯渊哄好冯三,急急问门子:“到底怎么才能见到夫人?” “王员外的夫人请夫人去庙里上香,这会儿想来正在用斋饭,用完饭照例要歇一会儿,公子如果现在出发,快的话,说不定能在她们离开之前赶上。”门子躬身笑道。 冯渊听完立即就要往外跑,蒋权招手叫云生跟上道:“冯兄,我跟你一起去。”陈少爷急忙拦在两人面前道:“怎么回事?要发疯都一起发疯么?女眷!夫人是女眷!你们知道吗?” “对了!陈兄倒提醒我了!”李少爷眼睛一亮跑出来道,“我叫小雀儿回去拿几套大点的女装来!” “你又捣什么乱!”陈少爷很快想到李少爷要做的事,忙出声喝道,“这已经够乱了,你就安分点吧!” “男的不好接近女眷,女的总可以了呀!”李少爷一脸无辜,“蒋老弟皮肤有些黑,可以扮个粗使丫头,冯兄细皮嫩肉而且还怕女人,完全可以扮个矜持的大家小姐,至于咱俩”他说着看向陈少爷笑道,“咱俩又不怎么重要,就安静做个见证的丫鬟吧!” 李少爷说完,蒋权和冯渊先是皱眉,后又似乎觉得可行,齐齐点头道:“可行!快叫你家小厮回去拿衣服!” 李少爷听完喜滋滋回头招呼自家小厮,吩咐完后对陈少爷道:“还有你,你就破费一次,在你家店里拿点上等的胭脂水粉什么的,冯兄虽说生得好,可到底是有男子气概的,还是稍稍装扮一下,显得秀美点嘛!” 陈少爷想拒绝,回头看到目光殷切的冯渊和蒋权,不禁捂着额头招呼随从回家取东西。陈少爷想不通,冯渊是为着救英莲,所以委曲求全穿女装,可蒋权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出门前,蒋权揽了陈少爷的肩膀笑道:“冯兄的女儿扮相,我自己偷偷想过很多次,这次总算可以亲眼见一见了。” 陈少爷闻言,反应过来,蒋权这货虽说儿子都有好几个了,但本质上,还是更偏爱阴柔的男子啊!要不是这几天他太正经,自己差点就忘了这一茬了。 陈少爷摇头,还好蒋权对冯渊只是想想而已,不然,这兄弟就没得做了。 云生等人对这几位爷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早已见怪不怪,就是可怜青云头一次见到冯渊愿意跟着蒋权他们胡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忍不住跑去求助冯三。 冯三本觉得不妥,但刚才当着一屋子的人说过再不干涉冯渊等语,此时出言,岂不被人笑掉大牙,原本李家小子就对自己不敬,自己此番若出尔反尔,以后还不得被他笑死,所以他硬是忍着一言不发,他决定等冯渊出了衙门后再劝解他不要去找贾夫人。 多情公子薄命女 城外山上的古庙,缭绕的烟气向世人昭示着自己旺盛的香火。 一个守门的小和尚抱腿坐在阶上点着脑袋昏昏欲睡,他被暑气折磨得晕头晕脑,心里只想躺在床上睡一觉。但监寺师父叮嘱他今天庙里有贵客,要他守好门,若碰到普通的香客,就让他们改日再来。 小和尚睡眼朦胧地想,也就这些贵夫人整日在家里闲得没事会在大热天里跑出来,普通香客谁会在这样的鬼天气跑来庙里呀。 正想着,小和尚就见前方袅袅走来四个人,为首的是一位蓝衣小姐,俊眉秀目,身量修长,美得让他不由一愣,困意顿时消散。 小和尚站起身,揉揉发麻的脚腕,走下台阶冲着蓝衣小姐道:“小姐来上香吗?”凑近看,这位小姐更好看哎! 小和尚话一出口,看见蓝衣小姐的两颊红红的,不由呆住。 “小和尚,我们家小姐听说这里的菩萨很灵,特地赶远路来的!”一个粉衣的高大丫鬟跳出来,挡在蓝衣小姐前,尖声尖气地说道。 小和尚被她身上扑鼻的脂粉味和脸上浓艳的胭脂吓得往后一退,他心道世上居然有长得这么像男人的女子,真是奇怪!他抬手扇两下道:“那你们进去吧!后院有贵客,你们别乱跑,冲撞到贵客就不好了。” 小和尚想她们都是一群女眷,就是见到后院的夫人们也不碍事,不过这三位丫鬟个个人高马大的,粗看很容易被认作是男人,所以还是吩咐一声,让她们不要乱逛。 等四人进去,小和尚又坐回原位,捧着脸喜滋滋地想,那位小姐真好看啊,衣服也很漂亮,上次似乎见陈员外家的千金穿了一件相仿的,不过没有今天这位小姐穿得好看。 但是,又漂亮又富有的千金小姐,附近还有自己不认识的么? 小和尚用食指敲着脑门苦想,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他很快释怀,安慰自己,这群人连丫鬟都是锦衣,看来一定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18 不缺香火钱,监寺师父知道了也会夸自己的。 小和尚眯眼笑起来。 蓝衣女子当然是冯渊,他被小和尚唤小姐的时候,羞得连耳根都在发热。他此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做这样荒唐的事,扮成女子进寺庙,菩萨若真有灵,只怕会一道雷劈下来。 冯渊不自在地将脸旁的头发拨开,都怪李少爷说自己的脸棱角太过分明,非要在两侧留着两缕头发遮盖一下,真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对女子妆容之事如此了解? 四个人装模作样在大殿上了香,香油钱自是不能少,蒋权看到冯渊着裙装,心情舒畅,大手一挥给了不少银子,监寺欣喜若狂,对他们提出进后院休息的要求也没过多阻拦,还亲自带着四人过去,安顿好四人的房间后,他指着对面的两间厢房陪笑道:“现下房间剩的不多,先委屈小姐在这里挤一挤,那边的两位夫人一会儿午休起来就会离开,之后您的丫鬟就可以过去休息了。” 冯渊不想装李少爷那样尖细的嗓音,便点点头,监寺见状笑着合掌退出去,关门前他笑道:“天气热,小姐就不要随便出来了,屋里还凉快些。”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和尚好聒噪!”李少爷不耐烦,急急过去推着监寺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陈少爷抬手按压眉心,看到袖口的桃花花纹,头疼不已。 “现在怎么办?”蒋权看眼冯渊,愉悦地开口,早就知道冯渊生得不俗,没想到扮起女儿家一点儿都不输真正的女子。 冯渊转转手上的戒指,透过敞着的木窗看向对面的房间一笑:“当然是想办法进到贾夫人屋子里去了。” 冯渊说着整整头上的发钗,带着蒋权他们走出屋子,径直往对面的房间走去。一行人还未近前就被守在门口的丫鬟挡住:“小姐,这间房已经有人了,您去别处吧。” 冯渊停住脚皱眉捏着嗓子道:“这里凉快,我要住这间。”蒋权适时从他身后出来掏出钱袋递给守门的两位丫鬟,并笑道:“姐姐们,我家小姐畏热,你们看,是不是可以和您家主子换个房间?” “你们讲不讲道理?”另一个丫鬟气呼呼地开口,并不接钱,“我家主子先来的,凭什么要将这屋子让给你们?” “不是让,只是两个人换一下房间。”蒋权纠正。 “不是一个意思么?”那丫鬟冷下脸,声调高起来,“走开,我们不换!” 冯渊跺脚甩甩袖子道:“不要,我就要住这间!” 女儿态十足。 李少爷在后面忍笑,连陈少爷都对冯渊此番的表现刮目相看,他想情窦初开的男人真可怕,这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劲头,实在令人佩服。 蒋权忙笑着安抚:“小姐,要不算了,等一会儿屋里的客人走了,咱再来……” “不要!” 两个守门丫鬟看得一脸鄙夷,冯渊压下心里对自己的恶心猜,她们定要在心里说哪来的“蛮横小姐”了。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中年嬷嬷,她寒着脸把冯渊等人打量一眼,转头训斥两个守门的丫鬟道:“不长眼的小蹄子!夫人在屋里刚躺下,就听见你们在这里嚷嚷!” 两个丫鬟被训斥得不敢说话,冯渊看不下去,叉腰挺身出来道:“老太婆,你凶什么?是我要来和你家夫人换房间,不关她俩的事!” 中年嬷嬷被人叫老太婆还是生平第一次,当下怒火冲天,本想出口教训,转眼瞥到冯渊身上的衣服和他身后三个高大的丫鬟,再想这娇小姐蛮横无礼,定是家中惯养所致,自家夫人初来不久,城中的权贵人家还没拜访完,自己可不能随便得罪了。 她一衡量,当下笑道:“这位小姐,老奴是在教训自家奴才……” “奴才怎么了?奴才就不是人啦?都是爹生娘养的,你凭什么这样呵斥人家!”冯渊双手叉腰近前一步,捏着嗓子嚷道。 冯渊的这番话不偏不倚,刚好传进屋内,被躺在榻上的贾夫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她一时恍惚,被这句话戳中心病,便睁眼坐起来,抬手叫捶腿的小丫头出去请屋外的人进去。 冯渊如愿以偿进到房间里,装模作样地感慨一句:“我就说这里凉快嘛!”他虽然被放进来了,但蒋权他们就没这种荣幸了,中年嬷嬷亲自守在门口把他们三个挡在外面。 贾夫人笑看着冯渊的举动,招呼他在桌边坐下,并代中年嬷嬷向他道歉。 冯渊佯作平静地站着不动,摇手表示没关系,但是不肯靠近贾夫人。 “姑娘没跟家人一起?”贾夫人很年轻,保养得宜,脸上的笑很和善。 “我此番出来,就是来找妹妹的。”冯渊见她问,顺口答道。 “你妹妹也在庙里?” “不是,我家本在姑苏,父亲早逝,守着家里薄产与寡母和妹妹生活,不想妹妹五岁那年被人拐走,从那以后,母亲她一病不起,近几年来景况不大好,常想起流落在外的妹妹,郁结难消,她跟我说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妹妹,否则她死也不瞑目的。”冯渊加油添醋地胡说一通,讲着讲着变了声调作悲切状,“五年了,我派人到处找,上个月才听说在这里有消息,我便带了家仆匆匆赶来,谁想却得知她现在应天府的大牢里。” 冯渊的一番话使贾夫人想起自己曾侍奉的一户主家,那家人也是有个女儿养到五岁时被拐走,之后男主人发疯与一个流浪道人远走,女主人寄居在娘家,受尽苦楚,自己若非当年多看时飞一眼,只怕现在还在那个刻薄的老头子管辖下生活呢。 “怎么会在大牢里?”贾夫人问道,她想若没有犯什么事,她倒不妨回去与时飞说一说从轻发落,若事情严重,她也能安排她们姐妹见一面。 “当今圣明,年初下诏令,严查拐带人口之事,妹妹她被歹人拐走多年,几经转手,老天开眼,现今拐子被抓住了,只是案子还没审,所以她也被关着,想来审完应该就无碍了。”冯渊笑道,“下午开堂,我来上香许愿,愿妹妹能平安出来。” “傻孩子,你妹妹是受害之人,她肯定会平安出来的。”贾夫人放松一笑,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冯渊脸色的喜悦褪去,转而换上忧伤,“早上去衙门的时候,听说有个薛大爷看中妹妹,要抢她回去做侍妾呢!他在金陵城有头有脸,我一个外乡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来求上天保佑了。” “哪有这样的事?你们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岂有被拆散的道理?况且都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哪有被他买去做侍妾的道理?”贾夫人忆起被人辗转买卖的日子,心头一梗,薛大爷?难不成是王夫人说起的呆霸王? “那位薛大爷说他急着赶路进京,非要今天带走妹妹不可,可我千里迢迢过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19 来,还没见过妹妹一面呢!”冯渊说着作势抹两下眼睛,将眼皮蹭的红红的。 赶路进京? 贾夫人想起王夫人说薛家出了个德貌双全的姑娘,今年要进京参加大选,将来不是娘娘就是女官,只是这位姑娘前头的兄长不太成器,不知经营祖业,只知挥霍,最近在各处搜寻馈送亲友的人情,只待不日进京。 看来这次薛大爷给自己搜寻了一个好“礼物”。 冯渊将贾夫人只沉思不说话,想起衙门里的英莲,心里着急,便又开口道:“小女看夫人贵气逼人,想来一定认识城里的诸位权贵。小女斗胆求夫人用您的名义写封信给薛大爷家里,让他母亲管管自家儿子,据说他们家在金陵也是名门望族,抢良家女子做侍妾,这应该是给薛家皇商的名号抹黑吧?” 贾夫人想时飞这官是仰仗贾政得来的,而贾政的夫人和这薛大爷的母亲是姐妹,如果自己写信提醒薛夫人,她应该会感谢自己的。 毕竟家里有个正待大选的姑娘,儿子这时要闹出点什么不雅的事,可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对时飞也是好事一件,贾夫人心里盘算着。 多情公子薄命女 冯渊见贾夫人只是呆坐着不动,暗想这主意应该没有用,不过倒也在意料之中。 一个初见且不知底细的人突然向自己求助,任谁都会觉得可疑吧。 可午休的时间转眼就没,自己不早点说出要求,英莲那边只怕会等不了。 “夫人?”冯渊压下心里的急躁,轻轻开口,他在袖子里握起拳头想,如果她还不肯松口,就干脆和她说出实情。 旧主家的独女出事,她但凡如脸上表现的那样和善,就不会坐视不管。 “这事……”贾夫人右手食指轻点着左手手背,蹙眉道,“得从长计议。” 她不是不想帮时飞讨这个好,但她并不了解薛家,也不了解薛夫人,贸然写信让人家管教好儿子,这也太打脸了。薛家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况且时飞还要仰仗他们,自己可不能给他惹麻烦。 还是回去和他商量商量,若时飞说可以,那时再写也不迟。 “娇杏夫人,从长计议的话,我妹妹就要被呆霸王抢走了!”冯渊冷笑,他想既然她不肯配合,那就别怪自己揭她伤疤了。 “你……”被娇杏二字惊吓到的贾夫人花容失色,捂着胸口慌乱地扯着嘴角干笑道,“本是你求我,如何现在胡言乱语起来……” “娇杏,姑苏阊门十里街仁清巷甄家,夫人果真没有印象了么?”冯渊见她惊慌,心下了然。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做过丫鬟。 他笑笑继续道:“听说您是在甄家遇见贾大人的,说起来,甄老爷算半个媒人吧?他要没有对贾大人青眼有加,你们也不会有相识的机会吧?” “你是谁?”娇杏站起来,脸色惨白,“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到底是谁!” 冯渊看她要哭,后退几步道:“夫人可能忘了,我也是姑苏人。” “你把我们查得这么清楚,到底是何居心?”娇杏柳眉倒竖,怒容相向道。 她太大意了,见对方衣着不俗气质出众,就以为是城里哪家贵人,原想着交好,却没料到会沾一身腥。 “小女早说过,带妹妹回家。”冯渊看她急起来,自己反而不急了,人一旦自乱阵脚,就很容易不攻而破了,“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你妹妹是被拐子偷来的,只要案子审完,拐子一定罪,她恢复自由身,你就……” “不是说了么,有个呆霸王在衙门里候着,就等着她恢复自由身,带她走了!”冯渊被这一套说辞搞得心烦,不由出声打断她。 “那你想怎么办?”娇杏不知道如何是好,完全被冯渊牵着鼻子走了。之前遇事总有时飞在身旁给她出主意,她从来没应付过这样的事。多年来,身边知道自己是丫鬟出身的人都被远远打发了,怎么会又冒出来个疯丫头对自己的过去了如指掌呢? “夫人之前也说过,我妹妹是受害之人,所以小女恳求,不要等到案子审完才让她恢复自由身,现在就请夫人跟我回衙门,说服大人,让我带妹妹回家。”冯渊笑着说出自己的要求。 “这……这审案子都是有规矩的……”娇杏摇头,“拐子犯过的事,都得让你那被拐走的妹妹一一指证才行的……”她跟在时飞身边久了,对一些案子的审问过程也有所了解,不过时飞不喜欢自己干涉他做事,因此这个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些。 这样一比较,写信的那个要求反而简单些。 她懊悔自己没有在一开始答应对方写信给薛夫人的要求。 “您门外的丫鬟还不知道您以前和她们一样吧?”冯渊笑道。 “我现在写信……可以么?”娇杏说着就要往外走叫丫鬟准备笔墨。 “晚了,”冯渊摇头,“我现在只要带妹妹回家,我可没有帮薛家管教儿子的念头。” 娇杏无话可答,心道回衙门也好,到时有时飞在旁,自己倒要看看这一个外地来寻亲的野丫头究竟有多少能耐。 “夫人,我并非要用这事威胁你,只是见妹妹心切,我想您一定能体谅的。”冯渊道,“况且,这并不是什么为难事,妹妹本来就是无辜的,现今只是不让她上堂,直接跟我回家而已。” “你红口白牙这么一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就是她姐姐呢?”娇杏冷笑。 冯渊也笑:“是不是的,见了面不就知道了么?我们姐妹虽然多年不见,然容貌总该能看出原来的样子,若她对我这姐姐没印象,我便认了,自是由着大人按规矩审完再说。” 娇杏心道,被拐走时只有五岁的幼童能记得什么,且看着,等到了衙门,才叫你知道怎么死呢。 她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只是做过丫鬟的事,绝不能被金陵城里的夫人们知道。这么多年,自己好不容易看起来像个养尊处优的夫人了,来到新地方就是新开始,绝不能被这里的人知道自己曾做过丫鬟! 娇杏最终答应和冯渊赶回衙门,她派人去旁边厢房,跟还在午睡的王夫人打声招呼,说是衙门有事先回去了。 辞别监寺后,冯渊和蒋权他们跟在娇杏身后顺着台阶往山下走,蒋权他们怕多说多错,便忍着心里的好奇一言不发下到山脚,娇杏冷着脸上了自己的轿子,冯渊也提裙爬上自家的马车。 一路回到衙门,娇杏下轿后带着丫鬟径直往内院走去,冯渊不便跟过去,只好又和蒋权他们走到偏厅去。 偏厅里冯三和门子正坐着喝茶,见几人回来,门子上来迎道:“可算回来了,这边薛大爷前脚刚走。” 冯渊松口气,坐在椅子上掏出帕子擦掉嘴上的口脂,猛喝一口水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20 道:“走了就好。”李少爷不明白,凑过来问:“既然你冒用贾夫人名义写信就可以支走呆霸王,为什么还要费劲去庙里找贾夫人呢?” “到底是冒用的名义,如果日后薛夫人和贾夫人碰面,说起这件事,贾夫人若说不知道,岂不就露馅了?”陈少爷拍一拍李少爷的后脑。 冯渊扯扯衣领,又倒杯水喝起来。 他在去庙里的同时,就让青云给薛家送去了一封以贾夫人名义写成的信,他在信中先是表达了初来的拜访之意,最后委婉地提到了她家儿子今天在街上为抢一女子和人打架的事,并告知薛夫人她的宝贝儿子现在守在衙门里,就等着带走那位有家人来寻的女孩子。 本来没想冒用名义,但是等他到庙里找到贾夫人,求她写完信再回到衙门,只怕姓薛的早就带人拍拍屁股走掉了。 看来,薛家确实很重视名声或者是那位薛姑娘的大选,送完信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辰,居然很快就派人把姓薛的叫回去了。 “不过,说到底还是冒用了贾夫人的名义,她要是生气了,和贾大人一告状,不就惹事了么?”陈少爷皱眉,修剪过的细眉皱起来看着就引人发笑。 “你要是怕,就全推到我头上!”李少爷笑嘻嘻将手搭在陈少爷肩膀上。 冯三喝着茶,心底凄凉一片,自己大概这辈子都等不到冯渊懂事了吧,如果这次事态变得严重,自己就只能豁出性命帮他顶罪了。 “爷,不见得会生气,”门子笑道,“刚才来叫薛大爷回去的人……” “哪位是吴员外家的小姐,我们夫人有请。” 门子的话被门口的小丫头打断,大家回头去看,就见一个小丫头站在门外,冲着屋里几个“女人”笑道:“吴小姐,我们夫人说让我带您去见见您妹妹。” 冯渊闻言,起身整整衣服,跟着小丫头出去了。两人一路前行,去的却不是牢房的方向,而是走到内院去了。 冯渊眼盯地面闷头直走,小丫头带他走到小厅里,请他进去,然后转身离开了。他疑疑惑惑地迈进去,选了张靠近门口的椅子坐下,没一会儿贾夫人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进来,他站起来行礼。 贾夫人看他一眼让他坐下,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冯渊坐下,有丫鬟端上茶,他低头避着不接,丫鬟又凑上来:“姐姐,你快接呀,我手端得酸。” 声音清脆,里面似有撒娇之意。 冯渊不由抬头去看,不看还好,一看他立刻屏住呼吸,满脸涨红,结结巴巴道:“英……英……莲……” 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小丫鬟可不就是那天在街上看一眼心就狂跳的英莲嘛! 多情公子薄命女 娇杏本是带着一肚子的火和怒气回到后院的,没想一踏进后院的门,时飞身边的小厮就来回禀说老爷在房里请她去说话。 她看着小厮脸上喜气洋洋的表情,心里疑惑,进到房里,却看到平日里严肃的时飞脸上带着笑,见她进去,他放下手里的茶杯道:“夫人今日辛苦了。” 娇杏不明所以,笑问:“今儿怎么了?这么客气。” “你不是给薛夫人送了一封信么,这不,人家给你的谢礼。”贾雨村说着眼睛往桌上一瞄,指着一个盒子道,“送东西来的人还带了口信,说薛夫人承念你好意,特送这颗店里从南海新进的珍珠给你。” 娇杏听到信,很快想到外面那个自称姑苏吴员外家的疯丫头,自己并未送信给薛夫人,难不成那疯丫头冒用自己名义写信到薛家去了? 她走到镜旁装作整理发钗,避开丈夫的眼睛笑道:“这可怎么受得起?” “受得起,”贾雨村喝口茶,“多亏夫人写的那封信,否则薛家不来人把薛家大爷叫回去,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的好。” 娇杏一听,那封信居然送得好? 她扭头问:“这又怎么说?” 贾雨村叹口气:“圣上下的诏令上写的清清楚楚,但凡涉及到拐卖人口的案件,最终都要将被拐之人细细询问然后遣送回原籍的,可这薛大爷铁了心要将早上的被拐女带回去做侍妾。我不好直接拒绝,却又无法给他个准信,正敷衍得头疼呢,前头来人说薛夫人让薛大爷回家一趟,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娇杏一口气梗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怎么都不是滋味。 她想起那个疯丫头,心里一凛,她冒用自己名义给薛夫人写信,又不怕死地跑来庙里激怒自己尽快回衙门,是不是早就算好薛家会派人把呆霸王叫回去,而且时飞不仅不会怪自己鲁莽,还会感激自己? 因为这样一来的话,自己根本没理由对她动手。 不可能,娇杏摇头,她一个咋咋呼呼的疯丫头,不可能会想得这么面面俱到。 一定是巧合。 她不过是运气好。 娇杏想了一圈,笑道:“能帮到你就好,咱们初来乍到的,我还怕你怪我多事。” “这次多事多得好,不仅帮我解了围,还让薛家承了咱的情。”贾雨村也笑,“不过,夫人是怎么知道薛大爷在衙门里的?” “嗐,”娇杏接道,“这不早上和王夫人路过东市,看到有人聚众打架,还是王夫人指给我说那是薛家的公子,不然我哪里知道。我们走之前,看到有衙门的人过去,我就想肯定要你审了,这才匆忙写了信给薛夫人,好让她老人家放心。” “夫人这是误打误撞做了好事啊。”贾雨村笑,“唉,不过说起这薛大爷,真是不懂事,家里妹妹今年要进京,听说他母舅也在筹备升迁之事,这节骨眼下,还凭气性胡作非为。这会儿他是被母亲叫回去了,要是下午还来,这可真不知怎么办才好。看他那样子,非要带走那姑娘不可。” 娇杏闻言,想起那个说即刻就要带走妹妹的疯丫头,福至心灵道:“老爷不必烦恼,我这里有法子。” “哦?” 娇杏便将在庙里遇到疯丫头的事原原本本和丈夫讲了一遍,她笑道:“不是说审完案子,被拐来的人要送回原籍么,这下她刚好有姐姐来接,只要她俩相认,确认无疑后,就直接让她们姐妹走吧,这下就算薛公子再来,你也有说辞了。更何况到那时,薛大爷再要纠缠,也是直接纠缠那对姐妹,和咱们就没什么干系了。” 娇杏心道,自己没有办法给疯丫头颜色瞧瞧,但惹上这薛霸王,她才有苦头吃呢。 贾雨村起先觉得不甚妥当,但因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便答应了。 ****************************** 冯渊眼见面前为自己端茶的是英莲,急忙起身慌手慌脚去接,慌乱间他手抖没拿稳,杯子倾斜茶盖滑落,倒了他一身的水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21 。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英莲弯着月牙一样的眼睛笑道。 冯渊急得放下杯子,用手去抹胸膛上的水,英莲见状也伸手帮他擦衣服,他退后一步跌坐在椅子里忙说:“不碍事不碍事,不劳烦你了。” 娇杏在上座冷眼看着,笑一声道:“吴小姐,你瞧着她是不是你多年前被拐走的妹妹?” 冯渊低着头不敢看英莲,胸口如鼓擂,根本没工夫回答娇杏的问题。 英莲转头笑道:“回夫人,他肯定是我姐姐,他都知道我的小名呢!还有,你看我们俩长得多像呀!”说着她走过去抱着冯渊的手臂冲娇杏看去。 娇杏看他二人眉眼,像不像的倒没看出来,但疯丫头确实叫了一个名字。这英莲,和甄家那个走丢的英莲长得也很像,不过今天是怎么了,老是想起过去的事。 娇杏有些心烦,想都怪这个姓吴的疯丫头,惹得她一天都不自在,看来还是早早把这两人打发走得了。 冯渊被英莲抱着的右手臂僵硬得动也不敢动,他想抽出胳膊,但为了不让贾夫人看出破绽,只好忍耐。 所幸他离英莲这么近,除了心跳得厉害些,并没有想晕倒。 但是,在未来媳妇面前女装还和她姐妹相称这件事,大大打击了冯渊身为男儿的自尊心。 他晃晃脑袋,捏着嗓子起身朝娇杏行礼道:“多谢夫人,小女总算找到妹妹了。虽然这么久没见,但她的面貌形容早已印在我心里,而且她眉间的这颗胭脂记,我断不会认错的。” “如此更好了,那就恭喜你们姐妹团聚,老爷也感念你们的遭遇,特准你妹妹不用上堂,现在你就可以带着妹妹走了。”娇杏想让他们赶快走,脸上的假笑变得真诚起来。 冯渊欣喜,侧头飞快地偷瞄英莲一眼,看到她眉间艳丽的胭脂记,心头一窒,急急咽口唾沫收回视线。 他想还好英莲有配合自己这个“假姐姐”,不然今天这戏还真可能就演砸了。 蒋权说自己这媳妇有魄力有胆识,现在看来,所言不虚。 媳妇临场应变的能力实在是好。 冯渊看出娇杏的驱赶之意,告辞过后便要带着英莲走,临出门前娇杏叫住他问:“吴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一切?” 冯渊顿住:“是夫人配合得好。” 娇杏噎住,心道自己不配合能行么,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封信不管是谁写的,自己都得认下来了。 她皱眉道:“你会即日回家的,对吧?” “请夫人放心,我今后再不会在金陵城里出现。”冯渊知道她在怕什么,不由好笑。 两人告别娇杏,随着小丫头往外走。 一路蝉鸣阵阵,冯渊的余光总能扫到英莲的裙角,他想到自己身上的蓝色裙装,这才紧张起来。 紧张完后他又想,自己和英莲只在花街上遥遥对望过一眼,她应该不记得自己的长相才对,所以这“姐姐”看来得一直装下去了。 不过,如果媳妇没认出自己,为什么要配合自己演戏呢? 难道只要出来一个人说是她家人,她就会信吗? 她这么想要家人么? 冯渊在脑子里想一圈,对英莲心疼得不得了,转念一想,又不由担忧,她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今天碰到的要不是自己,岂不就吃亏了? 胡思乱想的冯渊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臂还被英莲紧紧抱在怀里。 两人以这种亲密的姿势一出现在偏厅门口,立刻引来屋内人的围观。 蒋权和李少爷啧啧称奇:“原来真有命定这一说啊,原来怕的跟什么似的,现在这样都没事。” 陈少爷替冯渊高兴:“恭喜冯……大小姐和二小姐团聚。”说着他过去掐着蒋权和李少爷的腰示意他俩收敛一些,贾夫人的丫鬟还没走呢。 冯三看到这一幕,当下激动得红了眼眶,但现在他应该是不认识“吴小姐”的,于是他借着陈少爷的话说:“太好了,恭喜两位心想事成。” 冯渊被蒋权一调侃,才反应自己的胳膊上还挂着一只小手,他红着耳朵拽着英莲往门外跑,边跑边说:“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先带着英莲走了!” 蒋权看着他们跑出去,忙在后面追赶:“小姐,奴婢去给您叫车夫。” 李少爷再也忍不住大笑。 陈少爷和冯三在后面对门子道谢,门子一笑:“不敢当不敢当,小的只是碰碰嘴唇,算不得帮什么忙。倒是冯公子敢想敢做,三爷日后可放宽心了。” 冯三道:“这次是他运气好。” 门子笑笑不说话,运气也是本事的一种,更何况,冯渊的确将大家心中所想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贾雨村想示好薛家,却又不能违抗诏令;娇杏想当贾雨村的贤内助,却又苦于没机会;薛家姑娘正当大选之年,她的母舅王子腾又正待升迁,若闹出丑闻,简直是百害而无一利。 “先生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冯某。”冯三对门子作了一揖道。 衙门外的马车里。 冯渊坐在角落,抖着缩在袖子里的手说:“我……我刚刚只是不想让他们胡说……你别……” 英莲见他抖得可怜又可爱,忍不住上前抱住他道:“冯相公,英莲今日罪孽可满了。” 冯渊双手扒着车壁一动不动,感受到耳旁的轻柔呼吸后,他心里咚咚咚直响。 他觉得自己开心得快晕过去了。 英莲她……记得自己啊! 风流书生俏尼姑 风大雪紧,呼啸的北风卷着外间的门帘哗哗作响,秦钟坐在內间的书桌旁,伸手挑一挑烛芯,无精打采地打个哈欠。 桌上的书已摊开很久,还停留在上次阅读的那一页,他眯着眼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盯着纸上的字发呆。 “钟儿。”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秦钟听见后立刻回神,起身拍拍疲惫不堪的脸出去迎接:“爹,您今儿怎么回来这样早?” “衙门里没什么事,看天又不好,就早点回来了。”秦业已年近七十,身子骨不算硬朗,挂了个营缮郎的闲差,没什么油水,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好在有个争气的女婿时不时接济,不然连过冬的炭都买不起。 秦业年近五旬之上才得秦钟一个儿子,满心盼得儿子读书进取,光宗耀祖。只是去年秦钟的老师身染恶疾,忽然亡故,事发突然,至今一直未找到高明的师父,所以就让他在家里温习旧课。 近日来他正想着送儿子到亲家的家塾里去,只是这小儿子脾气倔,最怕承人情,估计得费番口舌劝说。 秦钟拿起一块抹布站在门口帮父亲擦掉身上的雪粒子,他感受着屋外的寒气,闷声道:“上次不是给您买了斗笠和披风么,怎么不戴着?光头光脑的,落一身雪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22 ,回头又要招风咳嗽了。” 秦业看他为自己忙前忙后,欣慰不已,笑道:“不碍事,我身子骨还硬朗,你从小体弱,那个就留着你用。衙门就几步路,我走快点就过去了。” “我整日里在家,又不出门,要那个做什么!”秦钟有些生气,本来父亲就年老,偏他还不爱惜身体,名曰为自己好,可他若突然不在了,留自己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还有什么活头。 “听说你姐姐最近身子不大好,你明儿个去看看吧,别让人说咱太绝情,当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秦业见他面上有恼意,知道儿子为自己好,也不在意,拄着拐杖走进屋,立在火盆前烤着手道。 儿子和女儿的关系自小便很好,只是自女儿嫁进贾家后,高门大户,自己这个贫寒亲家不好经常上门,怕被人误会借着姑娘的名儿打秋风。好在女婿贾蓉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常来探望自己不说,还帮着自己筹划秦钟的终身大事。 可儿这孩子小时受了苦,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了。 不过早上碰到贾蓉,说是近日可儿身上不大好,想是在宁府里操劳太过,费心劳神,可叹自己没什么本事做她的仰仗,那孩子要处处周到,实在也不容易。 秦钟听闻姐姐生病,皱眉道:“上次去见,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他住了嘴,其实他口中的“上次”也是几月之前了。 自他知道贾蓉真面目后,就很少去宁府了。 上次他去宁府看姐姐,贾蓉当时从外面回来,和他碰到一起,说有个好玩意儿请他看看,结果到了书房,门刚关上,贾蓉就上来搂着自己胡言乱语。 若不是为着姐姐,自己当时就会把这罔顾人伦的混蛋狠揍一顿出气了。 当时恰好贾珍有客要贾蓉去接待,自己才得以脱身,否则真不知下场如何。 经此一事,自己是再也不想去宁府了。 “你姐姐最疼你,她身上不舒服,你就是去陪她说说宽心话,也能让她好受些。”秦业见秦钟这副样子,知道他是不想去了,否则在往常他只怕恨不能立刻去宁府看姐姐。 秦业不知上次秦钟去宁府经历的事,只当他读书疲累,懒怠动弹,便劝道:“说是这两日才出现的病症,常觉得没力气,想是劳累所致,你去看看,也不枉她疼你一场。” 秦钟被说得没法,便应下等明日一早,他会去宁府看看的。 秦业宽慰地点点头,这小儿子从来没有违抗过自己的。 第二日一早,秦钟起来洗漱完毕,囫囵吃一碗粥,带着头一晚买的点心撑伞往宁府去了。 走之前,秦钟看着父亲穿上披风戴好斗笠才放心出门。 今日的雪不比昨日,虽小了不少,落在伞上还是有啪嗒啪嗒的声音。 秦钟紧紧衣领,快步穿过街道,来到宁府门口。 他立在阶下,看着门口的两头石狮子,再看眼匾额,嗤笑一声,冷着脸走向旁边的角门。 角门边的值差更房里坐着几个人正围着火盆烤火,看见来人,都起身迎道:“秦相公,来看大奶奶么?” 秦钟抬起脸,笑着点点头:“姐姐在府里吧?”在外人面前,他一向是温和怯弱的模样,没办法,谁叫他长得女相十足呢。 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谁见了都能升起怜爱之心。 秦钟说着咳嗽了几声,房里几人忙说:“快进去吧,外面冷,大奶奶今儿要在府里招待荣府的二奶奶,没出门。” 二奶奶,定是姐姐常说的王夫人的侄女,贾琏的妻子了。 秦钟点头记下:“我看看姐姐,略坐坐就走。” “来了就多坐坐,蓉大爷整天里念叨您呢。” 秦钟心里厌烦,面上笑得开怀:“好。”说完他撑伞熟门熟路地进去,走到半路,后面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叫声:“鲸卿!” 秦钟听到这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忍着怒气转身笑道:“姐夫。” 被叫姐夫的年轻男子看见他转身,一张俊脸登时笑起来,他见秦钟身上只着单薄的夹袄,急急解下身上的狐皮氅衣走上来要披在秦钟身上:“这样大雪的日子,怎么也不多穿些?你身子弱,回头病了,你姐姐要唠叨的。” 秦钟退后几步避开,顺带放低手里的伞遮住视线道:“不碍事,我一路走来,身上还发热呢。听说姐姐病了,我来看看她。” 贾蓉举着氅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由笑道:“该叫车来的,你那样的鞋不适合在雪地里走,回头你走的时候带几双我的靴子回去,我瞅着咱俩的脚大小差不多。”说着他转身吩咐身边的随从,“去跟奶奶说秦弟来了,另外让宝珠收拾几双我没穿过的靴子,一会儿让秦弟带着。” 秦钟脚上的棉布鞋在雪地里走一遭,确实已经湿漉漉的了。他听着贾蓉的示好,没有半分感激的情绪,只有厌恶。 他想不知道姐姐是不是知道枕边人的这些事,如果姐姐知道,她心里又该是怎样的煎熬呢? “走吧,别在这发呆了,怪冷的。”贾蓉见秦钟不语,收回氅衣搭在臂弯大步往前走去。 秦钟见他走的方向又是书房,想起上次进书房后发现里面寝具、洗漱用品等一应俱全,像是有人常住在那儿一样,不由想,难道贾蓉不在内院住? 他跟着走两步对贾蓉道:“姐夫,听说家里有客,我就来看看姐姐,她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这些点心你帮我给她。” 贾蓉头也不回地道:“就算要走,也先进来把鞋子烤干再说。” 秦钟盯着脚上湿透的鞋,认命地跟他往书房里走,去内院若没有贾蓉带领,自己一个外男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秦钟进门前合上伞,紧握着伞把想他今天要是再乱来,就用伞柄好好揍他一顿。 贾蓉进屋后将氅衣挂好,推着火盆到秦钟跟前说:“先烤烤,一会儿换了鞋再去见你姐,不然这副样子让她看见,又要哭了。” 秦钟听他的口气不像在提起妻子,倒像是在说一个认识的女人一样,不禁为姐姐不值:“你是怕她哭,还是心疼她哭?” 贾蓉听见这话,倒茶的手顿了顿,半晌后自嘲地笑笑:“当然是怕她哭了,她一哭,全家人都要讨伐我。什么肯定又是我寻事惹她伤心,什么这么好的妻子我怎么不知珍惜……尤其我爹,搞不好还会揍我一顿呢!” 秦钟听他说这些,只当他胡言乱语,低头握紧伞把并不答言。 “鲸卿,上次我跟你说的话,全都是真心的,我……”贾蓉端着茶杯,往日里笑嘻嘻的脸罕见地挂满严肃,秦钟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提着伞把恨道:“你再胡说,我就去告诉姐姐!” “她才不在乎我爱谁!”贾蓉也激动起来,“她根本就不在乎我!”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23 秦钟看他神色不对劲,脚步后退转身就想跑,贾蓉手快一步抢在他前面按住门,他盯着秦钟粉白的脖颈说:“你跟你姐姐一样美,可也和你姐姐一样狠心,你们都不爱我!” 秦钟用伞柄隔着贾蓉的靠近,就在他准备挥动伞把打人的时候,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爷,琏二奶奶已经过来了,奶奶说您既在家里,就过去打个招呼再忙吧。” 贾蓉闻言,沉声道:“知道了,就来。”他放开按住门的手,整整衣服,拿过氅衣打开门出去了。 风流书生俏尼姑 贾蓉走后,来叫人的小厮对秦钟道:“秦相公,奶奶说请您在书房里坐坐,她今儿有客不能亲自接待你,让您等会儿用过饭再回去。”说着他将怀里的一个大包袱递过来,“这是大爷的一些棉衣和靴子,奶奶一并打包好了,说让您走时带着。” 秦钟心里并不想接,手却不由伸出去,面上笑着道谢:“有劳。” 小厮离开,秦钟关上门将手里的包袱狠狠往地上一掷,他恨自己出身贫寒,恨自己生的太晚,这样受人救济的日子,他当真是过够了! 他坐在火盆边烤鞋袜,刚烤干穿好,门被从外推开,贾蓉带着冷气进来道:“走吧,琏二婶子想见见你。” 秦钟一愣,他听姐姐夸过这位名声厉害的“凤辣子”,说她性情果断,比一般的男子都强百倍。 可是,无缘无故的,见自己做什么?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见我?”秦钟站起来,拿着伞,有些疑惑。 贾蓉笑道:“你那好姐姐想帮你认识西府的宝贝,琏二婶子在跟前,一时好奇,就叫你去见见。”他看秦钟低头,当他紧张,宽慰道,“放心,她就是突然起兴,顶多拉着你问几句家常话,好歹跟前有我和你姐姐,不会让你为难的。” 秦钟不喜欢贾蓉说起姐姐的口气,闻言不答话,默默往门外走。 贾蓉跟在他身后出了门,两人一路来到上房,丫鬟回禀后,挑帘让两人进屋。 秦钟退到贾蓉身后,低头随他跨进屋子,登时被满屋的温暖香气包裹,整个人都舒坦起来。他不敢抬头乱瞄,只盯着贾蓉的衣摆前行,听到里面人声笑语,头便垂得更低了。 贾蓉一时站定,转过身子对秦钟指引:“这就是琏二婶子。” 秦钟闻言,慢慢向贾蓉指向的一个美貌妇人作揖行礼,转头正要向尤氏行礼的时候,却听见上首一阵笑:“比下去了!”他的动作顿住,胳膊便被一双十指纤纤的手拉过,让他在旁边的小凳上坐下。 秦钟见姐姐和贾蓉都站着,不敢坐,凤姐按着他坐下道:“多大了,现在都念什么书呢?” 秦钟一一回答,说话的时候,他总觉得旁边有道视线盯着自己看个不停,却不是贾蓉那边传来的,待要细查,又不好抬头乱瞄,只好忍住。 “宝兄弟,你看看人家!”凤姐一推身旁发呆的贾宝玉笑道,秦钟这才注意到凤姐身旁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公子,胸前佩着一块晶莹的美玉,想来就是姐姐说的那位含玉而生的宝玉了。 秦钟知他辈分大,便也起身行礼,宝玉见了忙在炕上回礼,惹得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秦氏上来拦住宝玉道:“宝叔,你侄儿给你行礼是应当的。”宝玉不自在,笑道:“我看他和我一般大,没想这一层。” 凤姐冲秦氏笑:“别管他们,小孩子间胡闹,算不得什么,你也太较真了。你不知道咱们这位宝二爷在家里闹出多少笑话,这都不算稀奇的。” 尤氏见贾蓉站在一旁,笑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们娘儿几个说话,你听着也没意思。”贾蓉应声去了,走之前他对凤姐道:“婶子,这孩子性子腼腆,别逗他太过。” 凤姐呸一声道:“我是那母老虎,还能吃了他不成?”贾蓉忙道不敢,躬身退出去了。 秦钟见他这样维护,心里的厌烦更甚,别过脸不去看他。 宝玉看着秦钟,越看越喜欢,出声道:“好姐姐,我们俩去里间的炕上说话,省得在这里吵你们。”凤姐被他抱着胳膊晃得头晕,笑道:“好,你俩去。”说着她吩咐丫鬟将茶果摆过去,亲扶着宝玉下了炕穿好鞋,让他们进去。 秦钟心里羡慕宝玉锦衣华服,仆婢成群,他等着宝玉穿好鞋,准备跟他走,不想被凤姐叫住:“好孩子,来,头一次见面,实在匆忙,没什么好东西,这些拿去玩。” 秦钟伸手,看她从身边丫鬟手上拿过两个金锞子递到自己掌心,他托着东西行礼道谢,秦氏也过来道谢。 宝玉刚在地上站定,就有人来回饭菜已备好,凤姐便拉着宝玉和秦钟说先吃饭,吃完饭再放他们叔侄俩好好聊。 秦钟把东西交给姐姐保管,陪坐着吃饭。 吃过饭,尤氏她们抹骨牌玩,宝玉催秦钟进里间说话。 秦钟和大家打完招呼,垂着手和宝玉进了里间。 宝玉坐上炕打发走丫鬟,急急问秦钟:“你表字是什么?” 秦钟顺从地答了,宝玉喜得又问:“在哪里念书?” 秦钟告诉他业师去年亡故,现在就在家自己温习功课,不过没有同伴,进益很慢。 宝玉忙道他也是如此想,正好家中有个家塾,他观秦钟是个好同伴,可以一起上学的。 秦钟知道贾家的家塾,父亲曾提起现在里面司塾的是当今大儒贾代儒,而且自业师亡故后,父亲一直表示延请不到高明的师傅,想和贾蓉商量商量让自己进贾家的家塾去。自己因为不想承贾蓉的人情,所以迟迟没有应允。 自己一人温习功课确实效果不大,遇到不懂的也没有可以请教的老师,如果可以借着贾宝玉的名头进入贾家家塾,自己也就不用麻烦贾蓉了。 秦钟想着当下便笑道:“宝叔若不嫌弃侄儿愚笨,何不速成此事?彼此学业不致荒废,又可使家人宽心。” 宝玉安慰秦钟不要着急,等他回去后回明祖母,再无不速成之理。 两人一个曲意逢迎,一个越聊越爱,没一会儿就无话不谈了。 到掌灯时分,两人出来看了一会儿牌,又吃过晚饭,见天黑了,尤氏道:“派两个小子送秦相公家去。” 秦钟起身一一道别,他看着姐姐清瘦许多,但精神还好,碍于人前不好多说,便只说:“姐姐放心,家里有我,你要保重身体。”一席话说的众人又是一顿夸,秦氏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嘱他好好念书别惹父亲生气。 秦钟应下准备走,尤氏问身旁媳妇派了谁送,媳妇们回派了焦大,现下喝醉了正在外面抱怨。尤氏秦氏都叹气,凤姐听着冷笑:“皆因你们好性儿,才让一个奴才爬到主子头上,要我说,早该把他远远打发了才是。” 秦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24 钟来往宁府多次,也曾见过这个救过太爷的宁府“功臣”,以前听人讲他怎样把贾府太爷从战场上的死人堆里背出来,以为他是个何等威武的老将,那日在府里碰头,发现他也不过是个疯疯癫癫的老头罢了。 身边的大人们都在议论焦大,秦钟一时没有人安排,他便站着不敢走。直至贾蓉进来送凤姐的车出去,他才跟着贾蓉跑出来,刚好听到焦大满嘴乱嚷,贾蓉回头看见秦钟,将他往自己身后一拉,走到焦大跟前呵斥:“混账东西!喝了几口黄汤,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在哪里撒野呢!” 焦大冷笑:“蓉哥儿,你别跟我逞能,要没我,你们贾家哪来的今天?不念恩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我一个老人家,你们让我大雪夜里送人?良心都让狗吃了!” 贾蓉还要再教训,秦钟叫他:“我不要人送,给我一盏灯,我自己可以回去。” 凤姐给贾蓉出主意说早点把这没规矩的老东西打发走,否则早晚是个祸害。贾蓉在车下劝她先走,称日后定会处置这老头的。 贾蓉看凤姐上了车,回头叫人把焦大捆到马厩去,小厮们听命去绑人,焦大干脆混嚷混叫起来。 秦钟在这边听着,见焦大吼叫什么“爬灰的爬灰”,心里一震,他下意识回头去看贾蓉,见他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什么表情,内心不由惊骇不已。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爬灰的意思还是知道的。 宁府里能称得上爬灰的,不就是…… 秦钟咬着嘴唇发起抖来,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那个酒鬼随口瞎说的。 可是,贾蓉书房里的寝具,还有他对姐姐漠不关心的态度,以及他说姐姐根本不在乎他,这些不是假的,这是他用眼睛看到的。 但是,他那温柔贤淑的姐姐,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秦钟捏着手指颤抖起来,他安慰自己,姐姐不会做这样的事,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正在出神,秦钟发现肩上一沉,他侧头,发现贾蓉将自己的狐皮氅衣披在自己肩上道:“都冷得发抖了,就别逞强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秦钟想也没想就拒绝。 “听说你要和宝二叔一起去家塾,这是大事,我不得回去和岳丈说一声么?”贾蓉笑。 风流书生俏尼姑 秦业听了贾蓉说起秦钟去贾家家塾读书的事,心里自是欣喜,千恩万谢地说了一通。 贾蓉看一旁秦钟的脸上现出不耐烦的神色,起身告辞道:“时候不早了,小婿该回去了。您和秦弟早些歇着吧。” 秦业满口答应,让秦钟送他出去。 秦钟送贾蓉到门口,贾蓉上车前回头道:“过一阵是祖父的生辰,和往年一样,我会派人在头一日把礼品送来,到了正日子,你就直接和岳父过来吧。” 秦钟这一晚上都被焦老头的话搅得心神不宁,听他这样说,忙点头应了。 自此秦业父子俩每日都在家中听着贾府来的消息,等了一日,收到信说日子已定下,秦业父子这才放下心来。 秦业想着贾家富贵,族中子弟多是娇养的少爷,恐自家儿子去了被人看轻,东拼西凑封了二十多两的见面礼,在入学前带秦钟去拜访过贾代儒,之后才安心在家等待。 秦钟原没想这么复杂,但见父亲郑重其事,心情不由有些沉重。 上学头一日,贾蓉来接,说带秦钟去荣府里见见老太太,秦业无不应允,秦钟只好换身衣服和贾蓉到荣府走了一遭。 见了贾宝玉的祖母和母亲,秦钟本不多话,在她们面前更是问一句说一句,反倒落了稳重谨慎的名号。 通过了老太太和二太太的考验,其他人对秦钟的态度也热情起来。 秦钟带着各人的见面礼,在荣府用过饭又被贾蓉带着回了家。 到约定好的上学之日,秦钟早早收拾好书本赶到荣府等着,在外院待客的厅里放好东西,被领着到贾母跟前请安。 因见贾宝玉不在这里,秦钟问起才知他一早要在各处请安辞别,这会儿想来在哪一处绊住了。 这边贾母和秦钟正说着话,贾宝玉进来说各处都辞过了,现在可以放心走了。 秦钟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默不作声跟着贾宝玉辞别贾母,等出来后,贾宝玉一拍额头道:“该死,忘记林妹妹了。”说着他向秦钟致歉,转身又跑去林黛玉房中辞别。 秦钟站在半道上看人来人往好不尴尬,好在等的时间不是很长,贾宝玉很快回来,两人一起往学堂赶去。 初进学堂,与同窗一一拜见后,秦钟心安,想总算可以专心读书了。 不过很快,秦钟就发现一件让他很不舒服的事。 贾宝玉心不在学。 贾宝玉先是不让秦钟叫他叔叔,后面还直接叫起秦钟的表字来,这些秦钟尚可忍耐,毕竟是借着他的名号进的家塾,他想着只要不是太过分,就没必要把关系弄僵。 但后面的一件事,让秦钟彻底崩溃了。 塾里有两个长相颇为出众的小学生,贾宝玉有心结识,碍于他俩是薛家大哥的人,一直不敢行动。秦钟要附和贾宝玉,也作出有兴趣的样子,一日他和其中一个小学生在后院说话,被贾家另一门亲眷看见,混嚷起来,闹得满学堂都乱起来。 虽然后来有贾宝玉的小厮将事情平息,但到底是闹了起来,即使竭力压着不叫贾府那边的太太们知道,但想来贾蓉他们是肯定会听到消息的。 这样一来,父亲也会知道。 那日闹事后,秦钟回到家,越想越气,索性第二天告病连学堂也不去了。 秦业不知原由,看他脸色苍白,还以为他真不舒服,便嘱他休息两天再去。 第二天下午,秦业在衙门还没回来,秦钟一人歪在床上假寐,忽听帘子被挑起,一人进来冷笑道:“在我面前那么大的气性儿,在外面就由着人欺负?一样是附学去的,你比别人短什么了?干嘛怕他们?” 秦钟听见贾蓉的声音,翻身坐起,瞪着他道:“谁准你进来的!” “你家里又没看门的,门就虚掩着,我进不得了?”贾蓉走进来坐到桌旁,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跑来做什么?” “你姐病了,我来说一声,省得后日去了府里没见她,你自己乱猜。”贾蓉道,“对了,蔷兄弟和我爹说塾里发生的事时,你姐也在跟前,估计也被气到了。” 秦钟急了:“你跟姐姐解释解释,我不是故意惹事的……” “逗你的,”贾蓉喝口水,“她这毛病不是一两天了,和你不相干。请了大夫,也没看出什么,还在吃药呢。” 秦钟狐疑道:“你来就是为说这个?” “后日祖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25 父寿辰,他不肯回府受礼,送吃食拜见的差事就落我头上了。所以那日你和岳丈去了,要是没人照看,就自己硬气点,把自己和岳丈照顾好,你姐姐那个样子,也顾不上你。”贾蓉慢悠悠地说,“我尽量快去快回。” 秦钟不想听他表达关心的话,听了只觉恶心。 贾蓉叮嘱完,又自己起身走了。 到了宁府太爷寿辰这一天,秦钟硬着头皮带上贾蓉一早就备好的礼品去宁府。 秦业头一晚受了风,感觉不适,就让秦钟独自去了。 秦钟来到宁府,贾蓉果然不在,但留下了他贴身的小厮带秦钟进去,先安顿着在贾蓉的书房里歇脚。 秦钟想起姐姐病倒,提出想去探望,那小厮先是为难,后又说等他去问过总管。小厮跑出去走动了半天,气喘吁吁带着一个丫鬟进来。 秦钟一见,笑道:“宝珠姐姐。” 叫宝珠的丫鬟也笑:“奶奶也盼了一早上呢,好在来了。就您一个人么?” 秦钟答:“爹他昨晚受了风,早起头疼,就没来。” 宝珠道:“晚上凉,老爷也该注意些。”说着她在前引路,带秦钟往后院走。 一路上人声鼎沸,到处都是热闹布置的仆从。 秦钟想正主都不在府上,这样的热闹都不知给谁看。 拐过长廊的时候,前方出现两个灰色的身影,听声音是女子,秦钟诧异,今天府里喜事,还有人敢穿成这样来么? 走近时,宝珠和她们打招呼:“智能儿,你们师父手艺越发好了,做的寿桃跟真的似的。” 秦钟站在宝珠身后微微一愣,这名字听着像出家人,一时好奇,不禁抬头偷瞄一眼,果然看见两个身穿僧衣的小尼姑,其中一个圆脸大眼,看着就很讨喜。 秦钟被她嘴角快活的笑感染,心情奇怪地轻松起来。 他盯了一会儿,看她的眼睛望过来,急忙撇过头。 然后她说话了。 “师父为这次的寿桃,提前好久准备呢!宝珠姐姐看最后的成品不错,那是不知道我们之前吃过多少做坏的。” 宝珠和她闲聊几句,问她们现在去做什么,智能儿说到花园那边的池塘看鱼去。 等两人离开,宝珠才带着秦钟继续往前走。 秦钟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个笑起来露出一口银牙的小尼姑,可只能看到青色的衣角。他暗想,原来她叫智能儿,那样伶俐的人,却出了家,真是可惜。 快到秦氏院子的时候,出来一个小丫鬟叫住宝珠道:“宝珠姐姐,你上哪儿去了,瑞珠姐姐一直找你呐!” 宝珠停下问:“刚大奶奶叫我去问奶奶的情况,她找我做什么?” 小丫鬟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瑞珠姐姐看起来很急,想是重要的事吧,她在那边花园里采花,说碰到你就让你直接去找她。” 宝珠笑着应好,回头对秦钟说:“秦相公,您看,也到门口了,奶奶要清净,里面也没什么人,她就在里间躺着,您就直接进去吧。” 秦钟看着宝珠和小丫鬟离开,自己进到院子里去看姐姐。 他走到房间外,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心里奇怪,难道有人早先一步来看姐姐了? 秦钟怕屋里的是哪家来的夫人小姐,便在门外立了一会儿,里面的对话也随之传出来。 “今儿前头人多事忙,你又跑来做什么?”这是姐姐的声音。 “听蓉哥儿说,你早起感觉不好,我放心不下,就来看一眼。”这是姐姐的公公贾珍的声音。 秦钟闻言大骇,想他们之间如何这样说话,难不成焦老头说的都是真的? “哪就那么严重了呢,就是觉得胸口闷,没什么力气。”姐姐又说。 “我常说这都是你忧思太过所致,人生苦短,别逼自己太紧。”贾珍道。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姐姐哭道。 贾珍没再说话,但里面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秦钟听得心惊,急急转身轻跑出去,在院门口碰到急奔而来的宝珠和瑞珠,看见他就叫道:“秦相公,奶奶昨晚一夜没睡,早上刚睡下,您要不过会儿再来看她?” 秦钟听她们说谎,便猜她们贴身侍奉姐姐,这事她们未必不知道,他心里一冷,面上笑道:“正是呢,我听着屋里没什么动静,想姐姐定是睡着了,也就没敢贸然进去。既如此,我先在园子里逛逛,回头再来。” 瑞珠和宝珠对望一眼,松口气道:“也好,花园那边的池塘里养了几尾锦鲤,您可以去看看。” 秦钟道好,转身顺着宝珠指的方向走去。 风流书生俏尼姑 秦钟失魂落魄地往花园走去,宝珠和瑞珠没有跟着,想来要守门了。 他早上出门走得急,没有吃东西,经此一事,恶心得直干呕。 这件事情,若只是焦老头醉后胡言也还罢了,可事实已被当事人亲自验证过,自己即便想为姐姐辩解一句都不能了。 秦钟胸中怒气翻涌,抬手捂着嘴快步进到园子里,找了一棵树扶着呕吐起来。 好在肚里没食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只是一时鼻息间全是酸臭的味道,惹得他更觉恶心。 “你没事儿吧?”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秦钟侧头,看见刚才碰到的小尼姑智能儿立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秦钟不答话,感觉有些丢脸。 智能儿掏出随身带着的小竹筒说:“我这有水,你要不要漱漱口?” 秦钟抚着胸口,还是想吐,但想到身后明眸皓齿的小尼姑,生生忍着恶心站起身。他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擦嘴,面无表情道:“我很好,多谢。” 智能儿看着秦钟想,好漂亮的小相公,都说西府的宝玉相貌不俗,可她更喜欢面前这个人的长相。 不过可惜的是脸太冷,没有表情,如果他能笑一笑就好了。 “你是在前面喝多了酒么?”智能儿想跟他多说一会儿话,“不过,这会儿应该还没开席吧?” 秦钟看她眨着大眼,一脸疑惑,白白嫩嫩的小脸一鼓一动的实在可爱,烦躁的心情有所缓解,他往前几步走到池塘边,离刚吐的酸水远了一些。 智能儿见他问话不答,想他和那些轻浮的公子哥真不一样,话少而且还不爱和自己玩笑,真稀奇。 她想了一会儿,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词玉面冷郎君,可真像话本里的人。 她走几步也到池塘边,指着池里的鱼说:“你看它们张嘴吐泡泡的样子,多好玩呀!” 秦钟皱眉去看她,见她脸上带着欣喜的笑,不由奇怪道:“几尾鱼而已,值得你这样高兴么?” “为什么不值得高兴?”智能儿笑道,“我能在今天这个时辰这个地点看到它们在池里畅游,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26 这当然是件开心的事啦!” 还有遇到你,不过这句智能儿没敢说出口。 “可鱼每天都在池里,每时每刻都在吐泡泡。”秦钟盯着水面道,他想起姐姐和贾珍,他俩的事应该不是因为自己发现才发生的,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他们也许苟且了无数次。 他感觉一阵痛心。 没想到有一日,他会将苟且这样的字眼用在自己的姐姐身上。 现在,他有些同情贾蓉了。 虽然他无法原谅贾蓉对自己做的事,虽然他还是不理解贾蓉,但他同情贾蓉。 “可只有今天才能让我看到啊!我又不经常来这里。”智能儿望着秦钟的侧脸,有些出神,等今天一结束,以后也不能常常看到他了吧。 秦钟被这小尼姑的话逗得想笑,他收回心思,侧头问智能儿:“你是哪里的?” “啊?”智能儿不防他回头,惊得结巴道,“我……我是水月庵的,法……法号……” “智能儿。”秦钟帮她接上。 智能儿不觉面上一热,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和宝珠姐姐说话的时候,我也在场。” “喔,你是那时候的公子啊!”智能儿喜道,“那咱俩就不算初次相见了,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秦钟微微弯弯嘴角,想这小尼姑性子倒不扭捏。 他盯着智能儿的眼睛道:“你们出家人都这样轻浮么?小尼姑问我姓名,莫不是学人家深闺少女,动了春心?” “才……才不是呢!”智能儿被戳中心思,心猛地一跳,急忙否认。 秦钟看她一双圆眼紧张地转个不停,起了逗弄的心思,弯腰凑近道:“能儿怕不是害羞了?” “公子……休得胡言!智能儿是出家人,出家人怎么会生邪念呢!”智能儿见秦钟眉目如画的脸凑过来,忙退后挥着手臂道,“出家人博爱为怀,对待众生一视同仁……真的,师父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说的都是真的!” 秦钟再也忍不住,被她的言行举止逗得大笑起来。 智能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朗声大笑,看了一会儿,见他眼角眉梢似带光华,心里的慌乱转为喜悦,也捂着嘴跟着嘻嘻笑起来。 两人笑了一会儿,花园入口处传来宝珠的叫喊:“秦相公,前头快开席了,快出来吧。” 秦钟闻言止住笑声,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智能儿的笑也被秦钟的表情变化吓得收回去,她捂着嘴眨着大眼紧张地看着秦钟。她再不会看眼色,也知道现在这情况不对劲。 秦钟四下环顾,看到池塘那边的假山,冲着智能儿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过她的手轻轻往假山后面跑去。 两人轻手轻脚在假山后面藏好,宝珠走过来望了一圈,咦一声道:“奇怪,刚还听到人声,怎么转眼就没影儿了?”她说着在园子里搜寻了一遍,没什么发现,不由低头纳罕出去了。 宝珠一走,智能儿扒着假山山壁坐下,拍着胸口问秦钟:“原来你姓秦呀?你是不是怕到席上又被人灌酒,所以才不应宝珠姐姐的?” 秦钟瞥她一眼,在她旁边坐下,笑道:“蒙对了。” 智能儿一副“我当然是对的”的样子。 秦钟好笑:“那你怕什么,刚才为什么不应?” 智能儿急了:“你这人没良心,不是你不让我出声嘛!” 秦钟又问:“刚才你不是和另一个小尼姑一起嘛,她怎么不见?” “她被师父叫去帮忙了。”智能儿正正自己的僧帽。 “不叫你,一定是因为你笨手笨脚。”秦钟看到她青色的头皮,虽然转瞬即逝,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替她疼了一下。 以她的模样,如果有一头美丽的长发,一定会更好看。 “才不是呢!是因为师父太疼我,不想让我干活。”智能儿噘嘴,这位秦相公说起话来可真伤人。 “也对,毕竟你心宽体胖。”秦钟差点又被她逗笑。 智能儿鼓起嘴不说话,哼,我很瘦的!秦相公一定是眼神不好! 花园里静悄悄的,两个人不说话,都一齐抬头看天。 “智能儿。” “嗯?” “你一直都这么快活吗?” “啊?” 秦钟看着智能儿因为惊讶张大的嘴,笑笑又问。 “你一直都这么傻吗?” “才没有!”智能儿皱起脸,“我一点都不傻!” 秦钟再次绷不住笑起来,他想这次反应倒很快。 智能儿被秦钟气得想走,却又舍不得走。 她有些委屈:“秦相公干嘛老捉弄我?” “因为好玩。”秦钟看她嘴角低垂,心里不忍,想说因为你可爱,到嘴边却换了词。 智能儿赌气不说话。 秦钟静默一会儿,自己忍不住问道:“你下次什么时候来?”说完,他觉得耳根一热。 “什么?”智能儿听到问话,心情变好,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当我没说。”秦钟别过脸。 “我听到了!”智能儿笑道,“每个月我都要和师父来府里给各位太太们请安,领月例香供银子,所以只要你常来,我们总能碰到的!” 秦钟冷笑:“没来由的,我常来贾府做什么?” “蓉大奶奶是你姐姐,你又做了宝玉的伴读,这还不能常来府里,那再没人能进贾府了。”智能儿笑嘻嘻道。 秦钟冷下脸:“刚还不知我姓名,现在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么?” 智能儿见他变脸,有些害怕,收了笑道:“宝珠姐姐叫你秦相公,府里姓秦的就只有蓉大奶奶,此前也在西府那边听小姐们说起过,宝二爷新找了伴读的同窗,所以才……” 秦钟看她害怕,嘴里还不迭解释,心软下来,恼自己莫名其妙,跟个刚认识的人置什么气。 他想着缓和表情,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会法术,已经将我窥探得一览无遗了。” 智能儿不知说什么好,她觉得这个秦相公好奇怪,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秦钟被她问住,想自己一向善于隐藏情绪,在她面前却有些大意。 大概因为……她是出家人? “对啊,我不开心,因为我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肚里饿得似火烧。”秦钟确实有些饿了,刚才那一通吐,让他腹中的饥饿感更甚。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这里有馒头啊!”智能儿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不过没关系,他们才刚认识,她不强求他立刻就对自己敞开心扉。 她从宽大的僧袍里掏出一个小白袋子,摸出一个白布包,展开后里面是一个雪白的馒头。 风流书生俏尼姑 秦钟最后还是被贾蓉派来的人找到了,在他吃完那个带着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27 智能儿体温的馒头后。 秦钟和智能儿约定下次再见,随后跟着来人去见贾蓉。 贾蓉带着秦钟去见秦氏。 秦钟一路上都不说话,刚才的欢快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贾蓉因为一早起来就在奔波,精神不是很好,也没什么力气说话。 两人沉默着进到房里,秦钟隔着珠帘看见倒在床上的姐姐,素脸散发,憔悴得惹人心疼。 他本该是这种心情的。 可他一看到床边的凳子,心里就别扭。 秦钟认为刚才贾珍一定就坐在那里,或许还握着姐姐的手,说些宽慰她的话。 “进去呀,发什么呆?”贾蓉倒完水回头发现秦钟站着不动,有些奇怪。 “就这么远远看一眼挺好,姐姐肯定很累,生病的人也怕吵嚷,下次等她精神好些再说吧。”秦钟轻声回道。 贾蓉还要去前头接待客人,见他如此便说:“也好。” 两人转身欲走,秦氏撑着精神抬起半个身子叫道:“秦弟……” 秦钟看一眼贾蓉,走到里面撩起珠帘对秦氏道:“姐姐,爹他早起头疼,我也出来很久了,现下该回去了。” 秦氏眼圈发红,颤着嘴唇说不出挽留的话:“好,你回去给爹请个大夫好好看看。” 秦钟硬着心肠转身和贾蓉出去了。 回到家中,秦钟见父亲寒着脸坐在厅内上首,见他进门,厉声喝道:“孽子,你可知错!” 秦钟登时跪下道:“爹,您怎么了?”他疑心学堂的事已被父亲知晓,不由哀叹,一顿打是逃不掉了。 秦业拄着拐杖站起来,气道:“我让你去贾家家塾是干嘛去的?交朋友去了么?居然还大闹学堂,我就说你这两日怎么不敢去上学,原来是这个缘故。要不是今日上街碰到瑞大爷,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秦钟一听,果然是为此事,他冷冷一笑道:“瑞大爷?他算哪门子的大爷?他配让人叫大爷么?不过是个见风使舵、见利忘义的猥琐小人罢了!” “你出息了!我送你去上学,你就学的这些回来吗?恶语伤人,目无尊长,成了什么样子!”秦业怒火中烧,满屋子找趁手的家伙,看了一圈没找到,便顺手抡起拐杖朝秦钟打去。 秦钟见棍子落下,待要躲,想到父亲已经气得不轻,如果躲开,不过火上浇油罢了,遂静静呆着结实地受了几下。 秦业本就病着,加上年老没什么力气,狠捶几下后见儿子只是默默受着,一声不吭,心里一痛,淌下泪来:“你不要以为咱们有个贾府的亲戚就能为非作歹了,你姐姐在贾府过得也不容易,处处都得小心,你就不要给她添麻烦了。 我不求你做大官,只要日后有个稳定的进项,能把自己养活好就行。我这个样子,也不指着享你的福,可你至少得在我闭眼前能独当一面呀!你不能靠着姐姐和姐夫活一辈子呀!” 秦钟感受着背上火辣辣的疼,心里的屈辱几乎要撑破胸膛。 活着真没意思,他想。 全都是骗人的,什么父慈子孝,什么夫妻情深,都是做给世人看的。 为什么偏偏和贾府连了亲,为什么她是我姐姐! “我不想念书了,我要出家。”秦钟想起智能儿的笑,那么快活,那么纯净,就像是没有任何烦恼一样。 是不是所有的出家人都那么快活呢? “你说什么?!”秦业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秦钟又梗着脖子重复一遍后,他刚降下去的火气又随之飙升,一起升起来的还有他手中的拐杖。 “你出息了!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说这句话!你要把我的心挖掉才肯消停是不是?”秦业气得快要失去理智,手中的拐杖完全是凭着一股气在挥舞。 可偏偏秦钟就是咬牙不吭声。 直到秦业再也挥不起拐杖,这场责罚才算结束。 秦业撑着拐杖,望着背部出血的秦钟,禁不住瘫坐在地痛哭失声:“我的儿,你到底要爹如何是好?” 老父亲的眼泪像尖刀一样刺在秦钟身上,他心里的痛比身上的更甚。 秦钟咬着下唇,忍痛到秦业跟前磕头道:“儿子知错,请爹保重身体,儿子以后一定听话,再不任性乱来的。” 秦钟挨打之后,家塾那边干脆就告了长假,在家里安心养伤。期间贾宝玉带着小厮来探望过一次,再就是贾蓉三天两头往家里送药送补品。 秦钟自撞破姐姐和贾珍的事,对贾蓉总抱有一种愧疚感。他想总归是自己姐姐不守妇道,如果她和贾蓉好好过日子,贾蓉也不至于无聊到乱打别人主意。 背部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秦钟在床上躺了近一月才完全结痂。 期间听说秦氏病情越来越重,惹得秦业总是哀叹,秦钟却没多痛心,他甚至表现得有些漠不关心。 秦业当秦钟哀痛太过,却不疑有他,倒是贾蓉来过几次后,见秦钟对秦氏不闻不问,心里猜了个□□分。一日,贾蓉避开秦业问秦钟:“那日祖父生辰,你是不是在家里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听了什么不该听的?” 秦钟漠然:“难道你家里有什么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么?” 贾蓉笑道:“这不正问你呢嘛。” 秦钟哼一声。 贾蓉又道:“你跟那个圆脸小尼姑怎么回事?来了两次,一直打听你什么时候来府里。” 秦钟撑起身子,扯到伤口不由嘶一声,心里却喜道:“她来过?” “有一次,你姐瞧着着实不太好,就把庵里的姑子叫来念了几天经。你眼光不错嘛,智能儿算是馒头庵里长得比较出挑的一个了。”贾蓉笑。 秦钟对他用这种口气提到智能儿有些不高兴,他冷声道:“出家人哪容你这样亵渎?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么?发妻病重,还有闲心留意谁模样出挑?” 贾蓉听完,不怒反笑,一张俊脸舒展开:“人生苦短,别对自己太苛刻。” 这句话和贾珍那天说的如出一辙。 秦钟听完,火气立刻上涌,他指着门对贾蓉道:“回去,我要休息了。” 贾蓉起身笑道:“下次我来,大概就是通知你姐的死讯了。” “滚!” 秦钟捏着被角气得浑身发抖,这贾家父子俩,竟然都是这副德行。 姐姐她,死了也好,落个干净。 秦钟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抽泣着。 贾蓉的话不久后果然应验。秦钟伤刚痊愈,贾府那边就传来秦氏去世的噩耗,秦业当下就哭得晕死过去,秦钟在报信人和父亲的感染下,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容易等秦业醒来,父子俩随报信人匆匆赶到宁府,只见府内哀悼声不绝于耳,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秦业父子俩搀扶着到了停灵的地方,又是一阵痛哭。 秦钟在朦胧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28 的烟火间,望着贾珍哭得毫无形象,心里的悲愤和恼恨交织出现,直让他哭得更加大声。 贾珍确实倾其所有给了姐姐一个十分盛大十分隆重的葬礼。 那是秦业无论如何也无法给秦氏的。 一旦葬礼盛大、隆重起来,随之而来的礼仪流程也就相应的繁琐起来。 几日下来,众人的悲伤减淡,维护体面的心却重起来。 因为秦钟怎么也没想到,姐姐去世竟还会引得王爷来吊唁。 他冷眼看着众人脸上的哀泣,感觉心里的难过减少,耻辱感却增强很多。 贾珍为体面,还急急为贾蓉捐了官。 真是好笑。 这对父子的“父慈子孝”真是让秦钟“刮目相看”。 贾蓉对贾珍言听计从,好笑。 贾珍不顾脸面在众人面前失态,更好笑。 到送殡之日,秦钟的心里已经没有一点悲伤,只有解脱。 姐姐去世,她以后不必再夹在那俩父子间,而自己家也不用和贾家像原来那样亲密往来了。 所以,当贾宝玉安慰秦钟不要哀痛太过的时候,秦钟面上悲戚,心里却在想,我为什么要哀痛?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送灵到铁槛寺,诸事妥当后,到晚间要休息时,秦钟跟着凤姐和贾宝玉来到馒头庵歇息。 凤姐在净室更衣洗漱完,庙里姑子进来和她请安。秦钟陪着贾宝玉在大殿玩,忽看见智能儿进来,灰色僧袍白色的领子,衬得她面容素净,另有一种美。 贾宝玉笑道:“能儿来了。” 智能儿笑嘻嘻地冲两人打招呼。 秦钟别过脸:“理她做什么?” 智能儿经过上次相处,渐渐知道一点秦钟的脾气,看他这样说话,还是笑:“听说上次秦相公因为淘气被秦老爷好一顿打,现在可都好了” 宝玉听完,哈哈大笑。 秦钟辩解:“才不是淘气!爷们儿的事,你一个小尼姑懂什么?” 宝玉见状,笑得更厉害:“想不到你俩关系如此之好。” “谁和那东西关系好了!”秦钟被说得不好意思,嘴上不肯服软。 智能儿也撇嘴道:“我哪来的福分和秦相公关系好呢?” 风流书生俏尼姑 智能儿自小长在水月庵,终日相伴的就是庵里的诸位女尼。 世人都说出家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 可水月庵里的尼姑们,大多都称不上真正的无欲无求。 就连智能儿很敬重的师父净虚都会在每晚睡前偷偷喝一口酒,更不用说在各位显贵间做说客的不言老尼了。 智能儿从懂事之时起,就明白这里并不是能长久容身的地方。 她暗里翻过同屋智善私藏的话本,里面才子佳人的故事并没有打动她,倒是那些少年英豪拯救风尘女子的故事让她很感动。 智能儿当然不能算风尘女子。 但她觉得自己和那些女子很像,身世悲惨,处境凄凉,急需一个“英豪”来拯救。 可她毕竟不是风尘女子,期待英豪这样的愿景,是万万不敢对人明言的。 有一阵智能儿但凡出现在大殿,都不敢抬头,就怕被佛祖看穿心思,降下惩罚。 后来,她足够出息,师父外出都会带着她,她因此长了很多见识,知道不是所有姑娘都像庙里的姑子这样,一年只有两身换洗的僧袍,款式还一模一样。 城里的小姐们每季都会做新衣裳,每件衣裳必不一样,她们还有好多漂亮的首饰,亮闪闪的耳坠子和戒指,智能儿羡慕得不得了。 可她每次都只能看一看,最后只能摸着平整的耳垂叹气。 出家人是不能贪恋享受的。 师父经常这样教训智能儿,但智能儿知道师父每天都在喝酒,偶尔还会吃肉。 这些她都知道,但她不说。 她很早就明白哪些事能说,哪些事不能说了。 就像期待少年英豪带她逃离这个牢笼的愿景,这是她打死也不能说出来的。 反正看过那些城里的少年后,智能儿也渐渐对男人失去了信心。 这其实不怪她。 主要是她见过的男子实在太有限,不是纨绔的恶少,就是软弱的少爷,遇上一个愿意并有能力救她的男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其次,她的人生启蒙书本身就有些问题,那些所谓的少年英豪救助风尘女子的话本,都是落魄书生写来赚饭钱的工具,并不具备任何学习价值。 不过,这些不能阻挡智能儿天性里的乐观。 她常年如一日的快活,不谙世事大笑的模样让所有见了她的人都不由欢喜。 智能儿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这样过去了,可她遇到了秦钟。 那个在树边弯腰吐得厉害却因为顾及自己而强忍着起身说很好的漂亮相公,他眉眼弯弯,嘴却抿得平平的,不肯轻易笑一下的模样,恰好撞进了智能儿的心里。 在宁府花园里的那个早上,是智能儿这么多年心跳的最快的一个早上。 她和他并肩坐在假山后的时候,他从她手里接过馒头的时候,他张嘴咬下馒头的时候……她好几次都激动得想大笑,但为了给秦钟留个好印象,她只能竭力忍着,不过当晚回去她做了好多馒头,每揪一个面团,她就默念一句“秦相公”。 智能儿还决定以后只要去贾府都要带上两个馒头,但这个决定做下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听说他因为在学堂里闹出事,被父亲鞭笞,躺在床上好久不能下床。 她没搞清楚学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坚信错不在他。 不过,这种心意,智能儿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告诉秦钟,因为她还不明白他的心意,如果他无意,自己贸然开口,岂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而且,秦相公他真的可以托付吗? 智能儿揪着手里的面团,心烦意乱,宁府的蓉大奶奶没了,以后秦家和贾家的关系势必会日渐疏远,如此一来,秦钟也就没什么理由常去贾府走动了。 “再想常常见面,就更难了。”她搓着面团喃喃自语。 “什么更难?”秦钟听净虚说智能儿在厨房做馒头,想到那天吃的馒头,心里一动,避开贾宝玉跑来厨房,结果发现智能儿挽着衣袖,两条雪白的手臂混着掌上的面粉,竟分不清哪个更白些。 他知道此刻自己应该避开视线,可就是挪不开眼。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智能儿被突然出现的秦钟吓了一跳,手下的面团被她狠狠用力拍成了饼。 “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有些饿,来找点吃的。”秦钟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其实他刚陪着宝玉吃完点心喝完茶。 “你等等啊,这锅馒头马上就好。”智能儿收起紧张,指指冒着热气的锅。 秦钟嗯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29 一声,环视一圈,发现并没有坐的地方,他站了一会儿,没话找话道:“没有坐的么?” 智能儿笑:“这里又不是会客厅,哪来让你坐的?”说着她余光瞥到灶膛边的小凳,朝那边抬抬下巴继续道,“那里有坐的,只怕你不肯。” 秦钟看一眼灶前的小凳,默默走过去坐好。 凳子太矮,他端坐着手不知如何摆放,干脆并拢双腿,两手搭在膝盖上。 智能儿惊讶地回头看一眼,被他乖巧的坐姿给逗得大笑,她见秦钟背对着灶膛口,忍不住出声提醒:“我的好秦爷,你就不能把凳子挪挪换个地方坐,坐那里不烤得慌吗?” 秦钟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本来这么坐已经很不舒服了,这小尼姑还要拆穿自己,真可恶,偏偏一张脸还笑得那么纯良,让人又恨又爱。 他的心里有些气上来,想自己如此迁就,却还在她面前处处出丑,真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秦钟涨红着脸站起来,脚底生风似的出去了。 智能儿奇怪,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她正准备洗干净手出去看看,门外进来一个蓝色裙装的美貌少妇,一跨进厨房就问道:“能儿不老实,刚怎么有个男子从这里出去呀?” “冯太太,你又打趣我。”智能儿听完脸一红,看一眼来人低头嗔怪道。 “怎么?是意中人啊”冯太太笑嘻嘻地揽着智能儿的肩说。 智能儿搓着手里的面团不说话。 秦钟算意中人吗?当然算。 可这种事,她一个小尼姑怎么能承认呢? “英莲,你就别羞她了,她一个出家人,你这样不好。”一个高瘦的男子出现在厨房门口,望着自己媳妇不由无奈摇头。 “相公!”英莲看到来人,飞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笑道,“我可是在做好事哦,他们郎情妾意,要是不在一起多可惜呀。” 冯渊弹弹身旁人的额头:“胡说,智能儿小师父已归身佛门,你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智能儿听到这话,羞得脸上似火烧。 她日日想念秦钟,真是罪孽深重。 英莲摸摸额头,不甘心地说:“我刚明明看到那位相公通红着脸跑出厨房,你敢说他们之间没有事?再说,彼此心意相合最重要,其他的事根本不是问题。” 冯渊摇头:“别打扰智能儿小师父做饭,晚上庵里有贵客,你也不要乱跑了,早些跟我回屋歇着吧。” “相公……”英莲瘪嘴。 冯渊捏捏媳妇的小鼻子笑道:“叫什么也没用,走吧。”说着他握住英莲的手拉她往回走。 “哼,坏蛋!今晚你别想在床上睡!”英莲见示弱失败,边走边轻捶冯渊的手臂。 “好啊,只要你能推得动我。不过先说好,第一个进屋的就有机会占据床上的好地方,到时你没法儿把我推下床,就怪不得我了。”冯渊说着松开英莲往房间慢跑而去。 “喂,你欺负人,你腿那么长,我跑不过你啊!”英莲望着前方夫君的身影,气呼呼地撩着裙子追上去。 智能儿透过厨房窗户,看到冯氏夫妇像两个小孩子一样追逐打闹,心里一阵羡慕。 冯氏夫妇是三天前住进来的,主仆一共六人,说是从金陵来,本要到姑苏探亲,想着都中繁华,便打算来此游玩几天,不想家仆中一人染上风寒,赶路至此,因回城不便,就顺势借宿住下来了。 老尼看他们出手不凡,收了香火钱就收留了。 智能儿这些天看着,这个冯相公对妻子可是真好,和她之前看到的相敬如宾的夫妻不一样,他们夫妻俩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了,而且俩人总是一副无话不谈的样子。 上次她去送饭,居然看见他们夫妇俩蹲在墙角看蚂蚁搬食,冯太太还跟冯相公说:“快看,这个蚂蚁跑不快,要被队伍落下了。” 冯相公竟然还很认真地安慰冯太太:“没事的,蚂蚁都是群居的,它们不会丢下它一个人。” “夫君,你懂得好多啊!”冯太太当时很高兴。 “算不得什么,我也是从书上看到的。”冯相公揽着冯太太的肩,笑得很开怀。 智能儿直觉冯相公在信口胡说,所以对冯太太的赞美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真是恩爱的夫妻俩啊。 智能儿叹气,凭秦相公那个脾气,自己这辈子也没法像冯太太那样了吧。 风流书生俏尼姑 秦钟从厨房逃出来,在庵里的后院站着吹了一会儿风。 他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 就算是为着好玩,他也对小尼姑过于上心了。 而且,刚刚在她面前,自己居然猛地局促起来了。 诚然,小尼姑她言笑晏晏,露着小白牙嘴角上扬的模样惹人在意,可她毕竟是出家人啊! 秦钟捂着脸,暗想难道自己和姐姐一样,都钟情这些违反世俗理法的关系? 不不不,不可能,我又不是禽兽!秦钟轻拍自己的脸,告诫自己要清醒。 “秦相公,怎么一人在此?晚上院里风大,何不快快回屋?”庵里的姑子沁香有心结识宝玉,但他周围总有仆婢环绕,她无法近身,正在头疼,不想看见和宝玉交好的秦钟立在后院发呆,心里一动,想搭上秦钟,不愁认识不了宝玉。 秦钟听到甜腻的女子声音,不由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僧袍的纤细尼姑站在身后巧笑,细眉细眼,形容妖娆。 他皱眉,心里不自在,想庵里竟还有这种人,原来并不是所有出家人都像小尼姑那样纯真灵透。 秦钟退后一步,避开视线道:“多谢师父提醒。” “秦相公太客气了,叫我沁香就好啦。”沁香捂嘴笑道。 秦钟不吭声,心想再说一句话就想办法脱身。 “秦相公还没吃晚饭吧,我做了斋菜,还为您特备了点果子酒,随我去吃点暖暖身子吧?”沁香见秦钟生得腼腆,想大家都说这位秦相公脾性软,便直接出口相邀。对性子易害羞的人,主动些最好,否则等他们开口,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去。 她话里的邀请之意太明显,秦钟听完只想笑,他冷着脸道:“师父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只对秦某如此?” 沁香听这话似有上钩的意思,忙道:“当然是只有秦相公才有这种待遇了。” 秦钟想起小尼姑慌乱摆手否认的样子,冷笑一声:“佛曰众生平等,看来师父您还需要多加学习。”他微一颔首道,“秦某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说完秦钟大步走开了。 沁香冷不防被拒绝,心里愤恨,跺跺脚也回屋去了。 秦钟被沁香撩拨这一下,心里更念小尼姑的好。 只是小尼姑那么好,自己怎么能去打扰她呢? 她一个佛门中人,若知道自己的心意,大概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30 会吓一跳吧。 以她那傻乎乎又烂好心的性子,搞不好还会苦口婆心劝解自己。 秦钟边想边笑,脚步不由又走到了厨房门口。他站在阶下,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莫名得很安心。 他低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黑乎乎一团,小而不成样子。 我配不上她,他难过地想。 家里是那种境况,父子两人生活尚且紧张,若再添一人,自己拿什么养活她?父亲古板守旧了一辈子,会好好地接受她吗? 喜欢小尼姑的念头一出来,这些念头就会随之跑进秦钟的脑海里,似乎是故意让他放弃一样。 “可是,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何必自寻烦恼呢?” 秦钟的心底响起这个声音。 贾珍父子只为取乐自己,他们何曾顾及过身边人? 沁香一个寺庙里的尼姑,也懂得要及时行乐。 自己又何苦自我折磨、苦苦克制呢? 从小到大,他一直在学习克制。 做功课,不能太激进,要克制。 交朋友,不能太任性,要克制。 买东西,不能太骄奢,要克制。 现在,如果连喜欢一个人,也都要克制的话,会不会太可悲? “秦相公,你来拿馒头吗?”智能儿装好饭菜正准备给冯氏夫妇送过去,抬头看见秦钟呆站在门口,不由好奇问道。 秦钟听到智能儿的声音,回过神看到她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温柔的光,他喉咙一动,迈步进来顺手关上厨房门道:“能儿,你和我好吧?” 说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行为很像贾蓉,可他望着智能儿的脸等待回答,很快就将这个想法赶出了脑海。 智能儿搓着手有些难以置信,她紧张地干笑了一下:“秦相公别拿我开玩笑,我是出家人……” “出家人博爱众人,你就不能爱爱我吗?”秦钟一点也不意外智能儿的回应,他垂着眼帘有些忧伤地说。 智能儿确认秦钟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心里先是一喜,紧接着眼睛一酸,难过的差点哭出来。 她要是个普通的女子,现在她该有多快活呀! 她一直期盼的“英豪”出现了,可她却不能痛快跟他走。 “秦相公别闹了,我这里忙得跟什么似的,没有功夫陪你玩。” 智能儿转身去端饭,秦钟快步上前从后面抱住她,冷声道:“谁跟你玩了?我是认真求你跟我好,或许你看我寒酸,不肯?” 智能儿被他抱住,急得忙伸手去掰,挣脱间听到他说这话,心像被人狠扎一下那般疼。 他怎么可以说这样伤人的话? 智能儿气得使劲儿去掰秦钟的手指,嘴上恨道:“少瞧不起人了?你寒酸不寒酸,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凭此来判定要不要和你好?我若真心和谁好,才不管他是大官还是乞儿呢!”她见秦钟抱得更紧,又羞又急,不由跺着脚道,“你放手,这算什么?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秦钟不肯松手:“你答应,我就放开。” “凭什么?”智能儿气呼呼地侧头去瞪身后的秦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虽是孤儿,可也不是没人疼的,你凭什么这样来欺辱我?” “你觉得我在欺辱你?”秦钟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尼姑泛着泪光的大眼睛,心里一痛,她果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们的脸离得不算远,一掌的距离,秦钟可以看到小尼姑根根分明的眉毛和丰润的红唇。 他想,既然如此,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欺辱。 他突然低头朝面前的红唇靠近。 因为经验不足和心情激动,秦钟只在小尼姑柔软的红唇上碰了一下就抬起了头。 智能儿吓得怔住,叫也不敢叫,打又舍不得打,心里一会儿甜一会儿苦。 甜的是和心爱的人亲亲了,苦的是这事它大逆不道啊。 秦钟看怀里的小尼姑突然乖巧下来,心里软得不像话,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强占便宜的恶霸。 所以他没有感情地说道:“这才是欺辱,明白了么?” 智能儿满脸通红,秦钟看了心里一动,低头想继续。 “住手!你个禽兽!” 厨房门被人推开,外面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妇人,她此时横眉冲着秦钟,怒气冲冲跑进来从他怀里拉过智能儿道:“哪里来的恶棍!没看她吓成这样了么,怎么下得去手,人面兽心!” 她说着抱着智能儿安慰道:“不怕啊,有姐姐在,他别想得逞!” 秦钟被眼前的一切搞得一头雾水,尤其是刚才所做之事尽被他们收入眼底,有些尴尬,他看眼外面笑得促狭的贾宝玉,默默走出去,来到门口发现宝玉身旁还站着一位不认识的公子,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智能儿也是满面尴尬,她羞红脸扯扯身旁人的袖子道:“冯太太,你误会了,我们没做什么……” “可他抱着你,说欺辱你。”英莲瞪一眼秦钟,仿佛他罪大恶极一样。 冯渊见状无奈摇头,他实在拦不住自己媳妇想要出头的心。刚才的对话他在外面听着,明明更像男女间的打情骂俏,可自己媳妇偏觉得小尼姑受了欺负,拉都拉不住。 只是看来自己媳妇说得没错,小尼姑确实动春心了。 冯渊的心里感觉很对不起秦钟,见秦钟出来,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家夫人她误会你了,真对不住。” 秦钟心里不快,但见眼前的陌生公子一脸诚恳的道歉,便也道无事。 贾宝玉在一旁笑道:“在大殿的时候,装的多正经,连跟能儿打声招呼都不肯,现在背着人却做这样的事,连我都不告诉,真不厚道。” 秦钟尴尬:“只求你别泄露出去,我什么都依你。” 贾宝玉笑:“先回去吧,他们都在找。” 说着贾宝玉和冯渊道别,秦钟不舍地回头望一眼智能儿,然后跟着宝玉走了。 智能儿想到秦钟脸上讪讪的表情,不忍他背上登徒子的恶名,急忙凑近冯太太耳边悄声道:“求夫人保密,秦相公他确实是我的意中人,我们刚才在闹着玩呢。” 英莲闻言,恍然道:“他就是那会儿从厨房里红着脸跑出去的公子呀?”她明白过后有些抱歉,“对不住,我不知道,坏了你们好事吧?” 智能儿低头:“冯太太,你可千万保密啊。” 英莲点头:“一定一定。” 冯渊摇头进来走到媳妇身后,沉声道:“这次多事了吧?” 英莲回头看见夫君脸上的严肃表情,有些心虚:“我知错了。” 智能儿见冯渊走进来,羞得急忙侧身跑出去了。 “怎么惩罚呀?”冯渊抱臂看着媳妇。 “给你捶背三十下。”英莲讨好地笑笑。 “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31 不够。” “给你喂饭三天。”英莲撅起嘴。 “不够。” “那你想怎么样啊?”英莲皱眉。 “给我暖被窝。” “好啊,那你也要给我暖。”英莲一听,展颜笑道,“寺里的被子有些薄,要不晚上回去咱们把两床被子叠在一起盖吧。” “好啊,反正我们每晚都只需要一个被窝。” 英莲脸一红,每次夫君铺床都是将两床被子分开铺,但每次早上醒来,不是她在夫君被窝里,就是夫君在她被窝里。 好想快点长大,英莲想,夫君老说她还太小,所以他们成亲到现在,虽一直同床共枕,但还没有圆房。 这么好的夫君,好想快点给他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冯三就不会一直念叨夫君了。 风流书生俏尼姑 秦钟跟着贾宝玉回屋见过凤姐,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到了睡觉的时候,他又和宝玉出来在外间洗漱安歇。 刚躺下,贾宝玉就对着秦钟噗嗤笑出声:“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秦钟顾及地下守夜的婆子们,忙嘘一声道:“宝叔,多少疼侄子一些,这事千万不要嚷出去。” 贾宝玉自然知道这事其中的利害关系,清楚这事嚷出去对秦钟和智能儿都不好,他倒不是有意为难,只是觉得好玩,忍不住开开玩笑。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宝玉轻声笑着说,“能儿确实不错,不过你俩这般终归不能长久,先不说别的,就是你爹那里,就没法交代吧?” 秦钟叹气,恼自己今晚太冲动,他怔道:“只能先瞒着。” 宝玉皱眉:“你竟没有个正经主意么?” 秦钟语噎,小尼姑的身份特殊,有什么主意能让自己和她光明正大在一起呢? 除非她能脱离这牢笼。 可她在庵里很快活,自己怎么去跟她开口让她还俗呢? 而且,就算她还俗了,父亲就能接受她了么? 一个曾经做过尼姑的孤女,以父亲的倔性子,十有八九不会点头的。 他以前说过,娶妻不求家世,但至少女方得父母双全,这样教养才不会差。 虽然秦钟觉得父亲的这种看法纯属无稽之谈,但他实在不想反驳老父亲。 宝玉看秦钟盯着床帐发起呆来,不由好笑,正准备探手过去吓他,听得地下婆子们咳嗽道:“两位爷,夜深了,早些睡吧。”他失了兴致,收回手皱皱鼻子小声对秦钟道:“真讨厌。” 秦钟却疑心刚才的对话被那些婆子们听去了,心里不自在,翻身对宝玉道声“睡了”,之后再不肯出声。 宝玉气闷,将被子一拉,也扭头睡了。 第二日一早,宝玉的祖母和母亲派人来问宝玉情况,并催他回去。 宝玉本来无可无不可,但瞅着秦钟和智能儿之事还没有定论,便不肯回去。凤姐一来有事,二来为顺着宝玉,也就推说最多再住一晚。 宝玉和秦钟自是欢喜,吃过早饭,便兴头头去找智能儿。 智能儿正在厨房里洗碗,见秦钟和宝玉来了,有些羞涩地低头打招呼。 宝玉笑着推一下秦钟:“看这情形,错不了,能儿对你不是无情的。” 秦钟心里又煎熬又喜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智能儿用干抹布将洗好的碗一个一个仔细擦干净,抬眼看着两人傻盯着自己手里的碗,笑道:“做什么?想学洗碗不成?有什么好看的?” 宝玉笑着接话道:“还以为能儿恼了,再不理我们了呢。” 智能儿拿眼瞥了一眼秦钟,呸一声道:“小看人,我有那么小气嘛?”她的心跳起来,想自己真不知羞,明明应该和他们保持距离的,可见着秦钟在场,情绪就不由变得轻快起来。 她一边恨自己没出息,一边偷偷地在心底欢喜。 秦钟对上她娇俏的眼神,也跟着欢喜起来。 宝玉想起昨日碰到的那对年轻夫妇,就向智能儿打听他们的事。 智能儿简单将冯氏夫妇的情况说了一下,宝玉听得大为艳羡:“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知我什么时候能这样潇洒。” 秦钟也羡慕他们夫妻感情和睦,且手头宽裕可以支持远游。 智能儿冲着宝玉笑道:“别人如何先不说,单就宝二爷每次出门的排场,想这样轻车简从的上路外出,是万万不能的。” 宝玉闻言叹道:“所以,我常跟鲸卿说,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多的是不能做的事,倒不如一般富户来得自在。” 秦钟笑而不语。 “能儿,我来找你学做点心啦。” 门外跳进来一个女子,秦钟和宝玉回头去看,是昨晚的冯夫人。 智能儿放好手里的碗,急急对英莲说:“冯太太,你再等等,我马上好。” 英莲笑望眼秦钟和宝玉,对智能儿道:“我是不是又来的不是时候?” 智能儿摆手:“没有没有,秦相公和宝二爷就是来问句话,没什么的。” 秦钟和宝玉对视一眼,都暗道这冯夫人真和一般女子不同,往常那些太太们见有外男在,都要回避的,她倒不惧。 “英莲,你忘带模具啦!”冯渊带着一个小木盒进到厨房,见里面人不少,还有昨晚被自家媳妇坏掉好事的年轻公子。 他把木盒给英莲,对着宝玉和秦钟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宝玉听智能儿说起冯渊的事,觉得有趣,想听他讲讲路上的见闻,便拉拉秦钟衣袖示意他和自己走。他对智能儿说:“既然你有事忙,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秦钟不甘心就此走开,可冯太太在场,他和智能儿也没法细谈,只好再等等了。 冯渊见此也嘱咐英莲好好学,转身随着秦钟他们出去了。 一出门,宝玉便主动与冯渊攀谈起来,冯渊见这位贵公子脾性温柔,也有心和他交好,两人一来一往间,发现彼此相投,一时竟把秦钟晾在了一边。 秦钟现在满心里都是智能儿,对这些并不在意,只垂着头在一旁默想。 冯渊回头看见秦钟默默不语,住了嘴向宝玉使眼色,宝玉明白,笑道:“他这是害了相思,我们没法儿解的。” 冯渊想到那个小尼姑,试探着问了一下,见宝玉点头,不由笑道:“听我娘子说,智能儿小师父也是这症状。” 秦钟望着冯渊,因为不熟,有话问不出,宝玉便替他道:“此话当真?” 冯渊摸摸头:“真真的,我娘子和智能儿小师父天天在一起,什么不知道?她亲口承认秦相公是她的意中人,这做得了假么?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她冒着风险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会有假?” 秦钟握紧手指,念起昨晚那个轻轻一碰的吻,重重叹口气:“我现在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智能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32 儿无意,他就只当自己做了一场梦,回去逼自己忘掉就好。 可现在知道了智能儿的心意,他还怎么狠得下心去忘掉她呢? 冯渊奇怪:“这有什么忧心的,只要智能儿小师父还俗不就可以了么?” 秦钟不语,宝玉喜道:“可以么?庵里不会准吧?” “智能儿小师父不是孤儿么?如果说有家人找来,让她回家团聚呢?”冯渊脑筋一转提议道,英莲很喜欢这个小尼姑,常说要是能有个这样能干的妹妹就好了。据门子所说,他当时出来的时候,葫芦庙火烧到隔壁,虽不知情况如何,但那里的房子多用竹篱木壁,想来不会太好。 此次寻亲,若她父母健在还好说,如果因那场事故而不在人世,她肯定会很伤心。这次给她认个妹妹,就算是娘家人了,况且她们遭遇相同,脾性又相投,英莲即使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就当是给她的惊喜吧。 秦钟惊奇地睁大眼睛,宝玉却大笑:“好主意!好主意!冯兄莫非愿当这个家人?” 冯渊点头:“我家娘子和智能儿小师父很投缘,我们住在这里多日,也受过小师父不少照顾,遇上这种事,当然愿意出一份力了。” 秦钟心喜,忙放下矜持去问冯渊:“先生是认真的?” 冯渊微笑点头,秦钟惊喜去看宝玉,宝玉也笑:“好了,我也要当这个媒人。” 三人此后在一起商量给智能儿办还俗的事,直到前面凤姐打发人来叫宝玉秦钟吃饭才罢休。 冯渊和秦钟他们告别后,想起英莲还在厨房,便转身去找。走到厨房边的时候,他听到英莲和智能儿两个人嘻嘻笑的声音,禁不住笑道:“忙活这么久,做出什么来了?” 英莲听到夫君的声音,急忙挥着沾满面粉的胳膊跑出来迎接道:“夫君!中午吃我做的花瓣饼好不好?也给青云他们吃,我和能儿做了好多!” 冯渊看她高兴,掏出帕子给她擦擦脸上的面粉道:“好,也请智能儿小师父和我们一起吃。”他打算趁吃饭的时候问问智能儿的意思。 英莲眼睛一亮,激动道:“真的吗?太好啦!” 智能儿看他们这样,也暂时忘记自己的烦恼,陪着笑起来。 饭桌上,冯渊把他们三个一早上的谈话尽数说给智能儿,末了,他问:“我有心帮你们,但看你有没有这个意思。秦相公那边也是,虽则煎熬,但一心为你着想,不想勉强你,也不想让你为难,所以你尽可以说说自己是怎么想的?” 英莲拍手叫好,催智能儿答应,冯渊拉住她的手道:“英莲,你不要起哄,让智能儿小师父自己想清楚,你这样她心要乱的。” 英莲听话的闭上嘴巴,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风流书生俏尼姑 智能儿听到冯渊的话,十分感动,但她有一种痴心,觉得此事由秦钟亲口言明会更好,所以对冯渊的问话表示不能立即回复,只说她回去考虑考虑。 冯渊疑惑,他确实听英莲说过智能儿小师父的意中人是秦钟,怎么此刻看来,又不像这么回事呢? 或许,小师父她并不想离开从小就在此生活的水月庵? 他看向英莲,目光中的疑问很明显。 英莲望望低头不语的智能儿,再看眼满脸困惑的夫君,她急得鼓起嘴,用食指指着嘴巴对夫君示意。 冯渊看着媳妇的动作,禁不住笑出声,他握住英莲的食指道:“好了,可以说话了。” 英莲张开嘴轻出一口气,点头正色道:“这次我支持能儿,还俗是大事,在没有确定那个秦相公真的值得能儿托付终生之前,我也赞成她考虑清楚再说。还有啊,表白心意这么重要的事,他应该亲自来说的!” 智能儿眼见冯太太将她心中的困惑和担忧一齐说出来,心里又感激又难过。 她一面惊讶于才相处几天的冯太太对她这么了解,一面又对秦钟的怯懦生出些许失望。 如果他真的有替自己着想,真的不想让自己为难,那就亲自来到她跟前讲明白啊,为什么要托一个外人来讲? 智能儿对英莲笑笑,抬头冲着冯渊道:“真的很感谢冯相公愿意帮我还俗,可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知道后路是什么样的,庵里的生活虽然清苦,可总归是我自小生活的家,如果离了这个家,日后却没法圆满,我又该何处容身呢?” 英莲听智能儿说完,想起自己,感同身受,忍不住过去轻抚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冯渊听完两个女孩子的话,恍然大悟,他看到智能儿脸上神伤的表情,忙道:“是我该死,心急想要撮合你俩成事,这才自作主张代他来问你的意思。这事确实是秦相公的主意,我不过是多嘴先跟你说了一下,想来他还会找你的。” 见对面两个女孩子的脸色转晴,他咳一声继续道:“不过,我想帮你还俗是真的,英莲她一直想要个妹妹,之前拉着家里丫鬟认姐妹,吓得那丫鬟的男人跑来跟我诉苦。”说着他笑笑,“自打认识你,她每天都念叨好几遍小师父的法号,有个什么好玩的都想找你,有时甚至说梦话都在找小师父。所以,你还俗后的归宿问题,完全不用担心,即使你们无法圆满,你做了英莲的妹妹,我们也会照顾你的。” 英莲听完,高兴地抱着智能儿说:“夫君和我都没兄弟姐妹,要是有你做妹妹,我们不知多高兴呢!” 智能儿被这好运撞得脑袋晕乎乎的,冯氏夫妇的为人她这几日是看在眼里的,他们待人真诚,又体恤下人,她此前还从没见过哪家主子会顾及下人的身体而推迟赶路,还掏银子请大夫配药,有时饭菜没及时送去,他们夫妇还会亲自来端。 这哪是下人过的日子,简直比主子还金贵。 可这样菩萨一样的夫妇俩,跟她说,要认她当妹妹! 智能儿是想逃离这里,可她除了蒸馒头,并无一技之长,出去后没有栖身之处,怎么生活? 之前她一直存着逃离的心,却从未真正付诸行动。 现在遇到秦钟,她愿意为他还俗,可她总怕两人无法善了。 秦钟自然无所谓,他还有个家,还有个疼爱他的父亲。 可她,在外面什么都没有。 如今,冯氏夫妇说愿意照顾自己。 有了家人,是不是就不用前怕狼后怕虎了? “我行吗?”她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颤,“我这样的身份……” “没事,我们家我夫君说了算的!”英莲转头对冯渊笑道,“对吧,夫君?” 冯渊对着英莲的笑脸不自在地笑笑,当时为了在英莲跟前撑面子,他压着冯三做了几天主,还好后来因为要躲避贾雨村夫人,加上要给英莲寻亲,他就带着青云两口子和门子夫妇踏上了去往姑苏的路。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33 家里的一堆生意最后还是丢给了冯三。 冯渊嗯一声喝口茶道:“这个主我还是做得了的。” 见智能儿脸上还是犹疑,他又补充一句:“你放心,我们家只是做点小生意,不是什么规矩多多的深门大院,不计较这些的。” 智能儿遂放心,三人等吃完饭,彼此之间俨然一家人了。 吃完饭,冯渊和英莲要午睡,智能儿端着碗盘往厨房走。 想着自己也会有依靠,她的脚步和心情都轻快起来。 “能儿。”秦钟站在路边叫智能儿。 智能儿已知秦钟心意,心里不再煎熬,面上的笑恢复到之前的开朗:“秦相公,吃过饭了?宝二爷没跟你一起?” 秦钟见她问起宝玉,有些不高兴:“他在午睡。” 智能儿冲秦钟扬扬手里的托盘,继续往前走道:“你不午睡吗?” 秦钟见她动作自然,对自己透着一股亲昵,抛掉不快笑道:“我一般是困了才睡,没觉宁可不睡。再说,你不也没睡么?” “我哪能跟你比?庵里到处都是活,才没闲工夫睡觉呢。” 秦钟在后面望着她隐藏在宽大僧袍里的身体,纤细瘦弱,的确是终日劳作的模样。 自己家里没有佣人,只有一个每天来做两顿饭的老妈子和早起倒夜香的老头,况且这两人不住在家里,打扫这样的活计都是自己和父亲亲力亲为的。 那样的家,怎么让能儿享福呢? 他突然生出退意。 “想什么呐?怎么不说话?”智能儿听身后没了声音,回头看见秦钟低着头在出神。 “我想让你跟我好,但又不想你答应。” 智能儿听完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她当秦钟想反悔,便冷声道:“昨晚是谁抱着我,求我跟他好来着?现在又说不想我答应,我告诉你,晚了!” 秦钟抬头,眼里有光闪过,他盯着智能儿脸上严肃的神情,低声笑道:“既如此,你日后再说反悔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谁反悔谁是大王八!”智能儿狠狠说道。 “好狠的誓。”秦钟惊奇智能儿还会说这样的话,不由摇头。 “怕就算了。”智能儿端着托盘往前走。 秦钟慢慢提脚跟在后面。 他喜欢和智能儿在一起。 哪怕只是像这样一前一后默默走路。 智能儿见秦钟在白日里这样畏畏缩缩,完全没有昨晚咄咄逼人的气势,有些泄气,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她皱眉回头道:“你别跟着我了,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秦钟见她恼,也醒悟到刚才没有及时回应的错误,忙开口道:“谁反悔谁是大王八!” 智能儿被这突然的一句话给逗得哈哈大笑,她扶手稳稳托盘上的碗碟,哎哟一声道:“我的好秦爷,你这算什么!” 秦钟看她笑,想这下应该无事了。 他动动嘴唇道:“我想你还俗。” 智能儿笑完,听到这句,红了脸扭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洗完碗,咱们找个安静地方好好说话。” 秦钟点头,陪着她继续往厨房走。 智能儿见赶不走,只好由他去。 走到厨房,智能儿见智善在打扫厨房,有些心虚地跨进去,不自然地和她打招呼。 智善看到秦钟,笑道:“秦相公又来找智能儿。” 秦钟立在厨房外,微微一笑,并不进去,也不否认。 智能儿有些心急,便说:“秦相公找我问句话。” 智善还是笑:“是,秦相公总是有话问你。” 智能儿不说话,手下动作加快,三两下收拾完跑出去。 两人做贼似的一前一后闪进后院的那片竹林里。 一到竹林深处,秦钟就伸手揽住智能儿。 智能儿伸手推了他两下,见推不开,气道:“总这样,像个登徒子似的。” 秦钟笑道:“就你敢这么说我。” “这是事实,有什么敢不敢的?” “不,别人根本不会把这词儿和我放到一块儿。”秦钟捏捏智能儿的耳垂,软软的,他又轻抚了两下。 智能儿被他弄得痒,伸手推开道:“别玩了。” 秦钟方放松手,扶着智能儿肩膀道:“时间不多,我就捡紧要的说。老实说,我并非完全信任这姓冯的——”他见智能儿要说话,抬手止道,“我知道这多日来,你们已算相熟,但到底品行如何,我们还未得知。他们说要帮你还俗,且认你做妹妹,我本觉得不妥,但后一细想,借用他们的名头,先将你从这牢笼里救出来,也不失为件好事。” 智能儿本听他怀疑冯氏夫妇,有心辩解,被他止住后,听他说的也确是在为她着想,便住嘴不语。 他现在和冯家两口子不熟,有戒备心是正常的,以后他会理解的。 最是人间绝色处 还俗之事倒也没多难。 老尼见智能儿去意已决,且有冯家夫妇两人作保,另一面宝玉也央着凤姐替智能儿说说话,凤姐想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还俗后她有家人团聚,就是任谁说,也挑不出她的错,顺带又能让宝玉顺心,便也在老尼跟前提说了几句。 多面之下,老尼也就松口准许智能儿还俗了。 这边秦钟和宝玉刚满怀欣喜地回去,没过两日,秦钟接到一封从水月庵送来的信,落款是冯渊,说智能儿还俗一应事务都已办妥当,现在随他娘子姓甄,还叫能儿。 秦钟看到这里,喜不胜收,往下继续看时,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冯渊在信的后半段说,他知道秦钟与智能儿情投意合,可两人此前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且智能儿如今刚还俗,发未蓄起,也未享过家人之间的天伦之乐,所以他们商量之下决定,先带着智能儿回乡探亲,等从姑苏回来,若两人情意不改,秦钟可上门正式求娶。 秦钟将信揉成一团狠狠掷在地上:“欺人太甚!” 这算什么!答应帮忙还俗结果却将人带走! 秦钟准备去找宝玉商量对策,刚走到门边迎面看到一个高大的冷面郎君进来,转怒为喜道:“柳兄,你今日怎么有空来?” 来人跨进秦钟房间,熟门熟路走到桌边坐下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秦钟暂放下自己的心事,替客人倒上茶问:“怎么,又要远行?” 这位柳兄柳湘莲是他跟着宝玉认识的,为人放浪不羁,生得玉人一样的容貌,偏偏武功高强,一般的贼子都不是他对手。 认识他的时候,他跟着蒋玉菡的班子正在过戏瘾,害得秦钟以为他也是戏子。 柳湘莲道:“暂时离开这里,你也知道,我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 秦钟笑道:“等兄成亲,有嫂子看管,想就好了。” 一句话说得柳湘莲也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34 笑了:“我家贫如洗,眼光却高,我的妻子定要世间绝色,否则宁可单身至死的。” 秦钟点头:“唯有世间绝色方配得上你。” 柳湘莲道:“且不说这个,刚看你的样子,似要出门?” 秦钟见问,便把自己和智能儿的事跟他讲过,连在庵里遇到冯家两口子并还俗之事都和盘托出。 柳湘莲听完,问道:“你不放心那位冯相公?” 秦钟道:“自然,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我如何放心让能儿跟着他们走?装得人模人样,如果是人贩子,那可怎么办?” 柳湘莲哈哈大笑:“依我看,你防着他们,他们未必没在防你。” “这从何说起?” 柳湘莲看着手上的信说:“他们说到姑苏探亲回来,若你还有意,便可上门求娶,这难道不是对你真心的考验吗?此去姑苏,来回一趟,少说也得半年,半年的时间,这其中的变数谁又说得准呢?” 秦钟皱眉:“他们不信我?” 柳湘莲冷笑:“你平日里的聪明劲儿都去哪儿了?他们这明显是在为智能儿着想,世间男子的真心和誓言,谁敢拍着胸脯保证永远不变?” 秦钟想到贾蓉,他和姐姐在新婚之际十分甜蜜,可谁能想到后面两人的关系会恶化到这种地步。 “那我该如何?由着他们带走智能儿吗?”秦钟有些泄气,“老实说,即使他们帮了智能儿还俗,我还是不信他们。” 柳湘莲想想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跟着他们,暗中保护智能儿,若他们有不轨之心,我就救下智能儿,如何?” 秦钟疑道:“这可行吗?” “你不信我?” “不是,只是无故劳烦你……” 柳湘莲摆手:“咱们之间不必如此,我正好要远行,顺道而已。” 秦钟这时才想起问他:“你呆的好好的,怎么又要走?” 柳湘莲凤眼微眯,冷声道:“还不是那个薛呆子,上次见过一面,说些浑话就罢了,我看人多给他留了面子。近日竟被我发现他派人打听我的住处,我怕再不走,会忍不住对他出手。他是宝玉家人,我不想宝玉为难,还是出去避几日得好。” 秦钟闻言,也哀叹道:“说来这些贵公子都是一个德行,也就这位宝二爷没那些龌龊心思,初见我只当他和那些人一样,相处久了发现,他是难得的始终如一的人。” 柳湘莲道:“说到这个,我远行的事,就托你跟宝玉说一声了,贾府近来我得绕着走。” 秦钟笑道:“不至于这样严重吧?” “你是没见识过那位薛大爷死缠烂打的手段。”柳湘莲脸色不太好,他点点额头道,“听说他进都中之前,曾在金陵为和人抢一个女子在街上厮打,你瞧瞧,这不成市井无赖了么?” 秦钟咦一声道:“竟有这样的事?许是我和他碰面的机会不多,见面时又总是一堆人,他远远看着还好啊,就是戾气重些嗓门大些,但听你说的,竟比无赖还不堪呢。” “前不久,我在金陵做生意的朋友来京城看货,见面后闲聊说起的。”柳湘莲哼一声,站起来道,“看信上说,他们明天就要出发,我也回去准备准备,到时方便上路。” 秦钟听说忙站起来走到衣柜边取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钱袋递给柳湘莲道:“劳烦柳兄为我奔波,你也知道我的境况,这里没多少银子,你且带着路上用。” 柳湘莲拨开秦钟的手,笑道:“我虽然拮据,但还是有些积蓄的,既决定要远行,哪有不备好盘缠的道理?放心,我心里有数,倒是你,别俭省太过,和伯父两个人吃好点,一则他年纪大了,二则你身体也不好,到时候智能儿小师父过门,总不能还是这副病恹恹的身子吧?” 秦钟听他这样说,心里感激,便收回钱袋拱手向他行礼道:“大恩不言谢。” 柳湘莲轻拍两下秦钟的肩膀,迈步向外走去,在门边回头对他轻轻挥挥手。 秦钟盯着他的长腿跨过自家院子,很快踩着台阶出去了,一阵安心。 这个冷面郎君一向令人安心,他想。 最是人间绝色处 柳湘莲从秦钟家里出来,小厮杏奴牵着马迎上来问道:“爷,家去还是?” 柳湘莲远行之前辞别友人,到秦钟这儿就是最后一家了。 “不急,你先家去罢,我去水月庵一趟。”柳湘莲上马对杏奴吩咐,“回去把我的东西先收拾出来。” 杏奴点头,也不敢问他去水月庵所为何事。 柳湘莲打算先去水月庵看看情况。 他没有父母兄弟,对朋友向来是肝胆相照。 答应过的事,没有不替人办好的道理。 他想去看看这位善良得惹秦钟生疑的冯公子到底如何,走南闯北多年,自认还是有几分看人的本领的。 没料想等赶到水月庵,却被告知他们已不在庵中。似乎是智能儿的还俗手续办完后,冯家人就带着智能儿进了城,说要给她置办些行头。 柳湘莲想这也说得过去,可这下该去哪里寻人呢? 心里正在嘀咕着急,回话的小沙弥又报了个客栈的名字并说:“冯相公说若有人来问能儿下落,就到那里找他们去,明日之前他们都在的。” 柳湘莲闻言,不由笑了,这冯公子倒想得周到,一旦进了城中,秦钟即使想“抢”智能儿也不得不掂量一番了。 小沙弥见他笑得好看,不觉红了脸,便偷偷告诉了柳湘莲一个秘密:“其实冯相公他们昨天就离开了庵里,给秦相公的信却特地嘱咐说让在他们离开前一天再送出去。” 柳湘莲哑然失笑,他们是怕秦钟少年心性跑来闹事吗? 他递给小沙弥一块碎银子道:“多谢小师父,这就算我添的香油钱吧。” 柳湘莲骑马原路返回,复又来到秦钟家,对他说明情况。 秦钟哭笑不得,当下嗤声道:“他们当我是什么人?就算我不赞同他们将能儿带走,也不至于去撒泼吧?” 柳湘莲亦觉好笑:“冯公子说不定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由此可见,他们确实是在防着你。” 秦钟摇头:“不敢相信能儿会听他们的,他们该不是对她用强了吧?” 柳湘莲摆手:“没有的事,我问过,他们一群人是欢天喜地得离开庵里的,据小沙弥说,智能儿和冯家娘子手挽手,亲密得很。” 秦钟听着有些灰心,叹气道:“她居然不相信我。” 柳湘莲哈哈一笑:“这就怀疑上了,看来他们考验你是没错的。”他听这冯家两口子行事,不像歹人,况且智能儿虽自小在庵里,但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小姐,是非善恶想来还是可以分清的。 她既然愿意跟冯家夫妇走,那就证明没什么大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35 问题。 这件事上,她也许要比秦钟还更成熟些。 “柳兄不懂,被心爱之人不信任的感觉,实在称不上好。”秦钟听他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现在确实无法对她承诺什么,或许她是对的。” “我的确没什么资格对你说教,可能在戏台上演别人久了,反而不知道自己的心了。”柳湘莲被秦钟的话戳到心事,自嘲地笑笑。 “柳兄何必如此说,”秦钟见他这样,心里不安,忙笑道,“你是缘分未到,等天时地利人和,神仙眷侣也未必不成的。” 秦钟知道柳湘莲看着随性潇洒,心思却比常人更细腻,他没享受过父母的教养,后来干脆恣意妄为,放浪形骸起来。 柳湘莲对读书做官没心思,不重名利,且因无人看管,肆意地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学武、唱戏、游历等等,凡是在世人眼里属于不务正业的事,他都做了个遍。 他听了不少世人的非议,也受过不少世人的白眼。 不过,他不在乎。 因为对他来说,没什么比自己开心来得更重要。 但这份开心并不纯粹,它是带着毒的美酒。 游戏人间的浪子身份,一贫如洗的家境,让很多本有意于他的适龄姑娘避之不及。 再后来,有友人给他做媒,他都以“定要世间绝色女子相配”的话给堵了回去。 毕竟,世间没有那么多的绝色。 柳湘莲安抚地拍拍秦钟的背道:“你把我当兄长,我也把你当做亲弟弟一般,跟我说话不用这样。跟哥哥说话还看脸色,岂不是显得我这哥哥很小气?” 秦钟笑道:“既如此,那我这做弟弟的就要问一个讨哥哥嫌的问题了。” “但说无妨。” “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竟真的没有碰到过一个绝色女子吗?” 柳湘莲佯怒道:“没大没小,这是你做弟弟的可以打听的么?” 秦钟拱手作揖道不敢:“弟就是好奇。” 柳湘莲垂目想了一会儿道:“要说起来,确实有那么一个人,容颜艳丽,貌美胜过至今见过的所有女子。” 秦钟惊奇道:“真的吗?比宝玉的林妹妹如何?” 柳湘莲笑骂:“该死,若被宝玉知道,你私下比较他家姊妹的长相,他定要打你的。” “只在哥哥面前说过一次,一时忘形,旁人面前万万不敢的。”秦钟忙笑道。 柳湘莲还是摇头:“我并没有你那样的好福气可以常常得见贾府女儿,宝玉的林妹妹还是上次在府里唱戏,远而又远地在戏台上瞥过一眼,现在想来,只是个薄薄的影子,并没有看清样貌。不过听你们常说的,她身子不大好,想来是个病美人,我说的那位,身体健康,面容丰满,确是世间少有的好相貌。” 秦钟问:“你们是如何相遇的?” 柳湘莲笑道:“说来可笑,还是在人家家里唱戏时见到的。” “是她家么?” “不是,是你们亲家珍大奶奶的老娘过生日,请了串客,我在里头做小生的。” 秦钟听说居然和宁府扯上关系,皱眉道:“是她家的姑娘吗?” “我后来悄悄打听了一下,好像是珍大奶奶的妹子。”柳湘莲挑挑眉,“知道家世如此,我就歇了心思。” 秦钟不解:“怎么?这是何意?” 柳湘莲轻叹一声道:“我一个穷小子,可不敢高攀那样的亲家。” 秦钟因姐姐的事,对宁府的印象不怎么好,对尤氏也没什么了解,只觉得她温良贤惠太过头,由着丈夫胡来,所以直觉她内里是个糊涂人。 但这些关系到家丑,他不知该不该告诉柳湘莲,正犹豫,听他说自己身家不配尤氏的妹子,心里不由松口气。 最是人间绝色处 柳湘莲陪秦钟去客栈找智能儿。 秦钟在柳湘莲的劝说下,已经冷静下来,而且在心里尚有疑惑的情况下,也愿意相信智能儿的选择。 在路上秦钟给智能儿挑了一条珍珠项链,他不懂这些,只是凭着感觉随便选了一个。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小沙弥所说的那间客栈,刚一进去,柳湘莲就抬手挡脸冲秦钟皱眉。 秦钟张望一眼,瞥见宝玉家的那位薛大哥站在二楼楼梯口挡着一群人在嚷着什么,也不由皱眉:“晦气,怎么偏偏碰到他?” 柳湘莲当下就要走:“我还是回避得好。” 秦钟说好,转身要送他出去,走至门边,却听到那边二楼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忙回头去瞧,果见冯渊并他那位娇妻立在楼梯口被薛呆子拦着不让下楼,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戴粉色头巾的小女子,分明就是智能儿。 秦钟叫住柳湘莲,引他往楼上看:“那位薛大爷不知又做什么,和那姓冯的碰上了。” 柳湘莲转头往上望去,看见五大三粗的薛呆子张开手拦在楼梯口,对面站着一个身量修长的青年,蓝衣玉冠,眉眼俊秀,比浓眉大眼的薛呆子看着顺眼得多。他笑笑,轻声问秦钟:“那就是冯渊?” 得到肯定的回应,柳湘莲想了一想,回身走进去,径直到薛呆子身后道:“好狗不挡道。” 薛蟠本来今日在客栈里与几个朋友喝酒,因有人指说二楼走廊有个女子颇有姿色,便伸头去看,不看不打紧,一看发现那个小娘子就是当日在金陵时没得手的被拐女,旁边的男人赫然就是当时在偏厅和他抢人的臭小子。 那日他被母亲叫回去好一顿教训,得知是贾雨村夫人报的信,他还好一阵儿纳闷,一个初来乍到的官太太,何必多事至此。 如今想来,未必不是这小白脸为抢人搞的鬼。 若说一直不见,也就这样了,可偏偏冤家路窄,既然他碰到了,那就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薛蟠仗着酒兴走到外间,拦着冯渊他们,转脸冲英莲笑道:“小娘子,咱们又见面了,不知你可还记得我?” 英莲瞅见薛蟠那张脸,吓得忙躲到冯渊背后。 智能儿看见薛蟠,又见英莲避之不及,心道早在贾府里听说这位爷不好惹,看这架势以前他们之间怕是有过节了。 冯渊亦没料想在这里会碰到薛蟠,所以这一碰面也不由大吃一惊,身后英莲紧紧攥着自己的胳膊,他回头看看两个女孩子,冷脸对薛蟠道:“薛大爷,请你自重。” 薛蟠咧嘴一笑:“怎么,当初耍手段跟爷抢人,当爷是傻子好欺负吗?” 冯渊轻笑:“不知您此话何意,在下和内人还要去给妹妹取衣服,晚了的话,铺子该关门了。” 薛蟠拿眼把他背后的英莲和智能儿打量一番,不怀好意地笑道:“怎么,连小尼姑都不放过,你厉害得很嘛。” 冯渊看他笑得流里流气,挺身挡着英莲对他怒目而视。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36 英莲在背后说:“夫君,不要与他多言,咱们走吧。”她自和冯渊在一起,便没有做过那个梦,但对薛蟠的脸还有些许印象,现在一见到真人,梦里的景象又齐齐涌上心头,让她害怕。 冯渊拉着她的手越过薛蟠就要下楼,不想薛蟠看出他们意图,抢先一步过去拦在楼梯口挡住三人。 “薛大爷到底想做什么?”他站在台阶上望着薛蟠,有些恼火。 薛蟠道:“你要走可以,把你身后的小娘子给我留下,否则我就去告你拐带尼姑。” 冯渊好笑,正要说话,看见秦钟跟着一个高大的冷面男子过来。 那面容冷峻的男子敏捷地三两步跨上台阶立在薛蟠身后大声道:“好狗不挡道。” 冯渊笑出声。 薛蟠变了脸色回头,见来人是柳湘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道:“柳兄弟打哪儿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柳湘莲也惊讶地回道:“竟是薛大爷,我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对不住。” 薛蟠见柳湘莲头一次与自己说这么多话,心里又欢喜起来,先前的怒气早忘得一干二净,忙笑道:“咱们兄弟哪还用说这个,你打哪来,吃过没有,哥哥在这里见朋友,和我们一起吧?” 柳湘莲微微一笑道:“不,来找朋友。”说着他抬眼越过薛蟠肩膀对冯渊道:“冯兄,你太慢了,我和鲸卿久等不见人,只好来找了。” 薛蟠疑疑惑惑地左右摆头看看冯渊再看看柳湘莲:“你们认识?” 柳湘莲道:“自然,冯兄明天要离开都中,我和鲸卿特地约好给他和嫂夫人饯行的。” 薛蟠抬手指着冯渊道:“这……这小子……” 柳湘莲挑眉:“你认识冯兄?” 薛蟠恨道:“岂止认识,这小子做戏把我当猴耍!” 柳湘莲道:“这其中怕是有误会,我这位兄弟待人最诚恳,从不会耍心眼。” 薛蟠还要纠缠,看柳湘莲脸色已冷下来,不似刚才那样温和,心便退缩下来。 他本来就是喜新厌旧的性子,刚只是要争一口气,现在有柳湘莲在跟前,还管什么被拐女,为免在柳湘莲面前逞凶惹他生厌,当即换上笑脸道:“原来是一家兄弟,既这样,哥哥就不计较过去的事,权当误会,啊,误会。” 冯渊还在困惑面前这位青年公子是何身份,抬眼却见他对自己使眼色,他忙就坡下驴道:“柳兄,烦你来请,罪过罪过。” 柳湘莲忍笑推开呵呵傻乐的薛呆子,拉了冯渊就走,边走边说:“快走吧,待会儿定要好好罚你几杯。” 薛蟠见柳湘莲要走,急了要跟上来:“好兄弟,去哪儿喝酒,带上哥哥,哥哥刚才无礼,一会儿好好给你和冯兄弟赔罪。” 柳湘莲回头伸手挡住薛蟠道:“不必,下次我另请你,咱们好好喝两杯。”末了他轻声补上一句,“就咱们俩,没旁人。” 薛蟠一听这话,喜得心里发痒,忙点头应下:“好,那就说定啦,哥哥等着你。” 冯渊见他形容难看,伸手捂住英莲耳朵,英莲见状,也伸手想捂智能儿耳朵,结果身后无人。 冯渊指指门外,英莲去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智能儿已经和冯渊站到了门外。 柳湘莲骗完薛蟠,压下心里怒火拽了冯渊往外走。 最是人间绝色处 柳湘莲诓骗着薛蟠,将冯渊从他眼皮子底下带出来,几人不敢久留,快步走到另一间酒楼,要了两间房,秦钟拉着智能儿进了其中一间谈话。 冯渊带着英莲入席坐好,给她倒杯水喂了一口,握着她的手小声安抚。 柳湘莲跟小二点好菜,挥手叫人出去后,回身靠在门上冲小两口笑道:“冯兄和嫂夫人感情真好。” 他看着有些眼热。 冯渊不好意思地说:“我娘子胆小,刚被薛大爷吓到了。”英莲曾经做梦被一个暴发户抢回家做了侍妾,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日子过得非常惨,她对薛霸王是真的怕。 英莲脸红红的,抬眼瞅一下柳湘莲,再揪揪冯渊的胳膊道:“夫君,咱还没谢谢人家呢。” 冯渊起身朝柳湘莲俯身作揖,英莲跟着起来学他的动作也行了个礼。 柳湘莲看得好玩,轻笑一声道:“好了,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得罪薛大爷的吧。”他倒不是有兴趣打听别人的事,实在是这夫妻俩太有意思,而且秦钟在隔壁与智能儿互诉衷肠,自己又不能坐着和这两人干瞪眼。 冯渊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不值一说。”他看看英莲继续道,“我家下人被派出去取东西了,我们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现在该回去了。” 多说多错,都中他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小心些。 柳湘莲把他的戒备看得一清二楚,不由放声大笑起来:“不怕薛蟠没走,回去再找你麻烦?” 冯渊发窘,拉着英莲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恰好小二端盘进来上菜,柳湘莲顺势道:“菜都上了,好歹吃一点再走。”说着他去隔壁敲门唤秦钟和智能儿。 不一会儿,秦钟和智能儿一齐进来,英莲去迎,发现她脸蛋和眼圈都红红的,不由抱着智能儿瞪一眼秦钟。 秦钟摸着额头有些讪讪的,柳湘莲招呼大家坐下, 冯渊也叹妻子护智能儿太过,安排姐妹俩入座后,捡了些英莲爱吃的菜到碗里,又配好勺子和筷子在英莲跟前放好。 柳湘莲看冯渊那架势就差喂媳妇了,感觉眼界大开。 秦钟有样学样,替智能儿找些能吃的素菜到碟里,照顾她吃饭。 柳湘莲坐在一旁,哭笑不得:“今天这饭吃得真不得劲。” 秦钟和冯渊疑惑抬头,他摆手喝口酒道:“没事,你们吃自己的,不用管我。” 秦钟看眼冯渊,有些惭愧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见他和夫人确实是真心将智能儿拿家人对待的,便举杯朝他道歉:“冯大哥,大恩不言谢,您和嫂夫人对我和能儿的恩情,来日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冯渊拿了酒杯和他一碰,笑道:“不必,你日后对能儿好,就是报恩了。” 英莲跟着猛点头:“冯相公,你别怪我和夫君做打鸳鸯的棍棒,实在是能儿还小,你又年轻,两人现在趁着浓情甜蜜一时,总不是长久法子。等我们从姑苏带着爹娘回来,到时有长辈做主,事事妥当了,你跟家里世伯也好交代,你说是这个理吧?” 秦钟见她一张小嘴爽利干脆地说出这番话,忙点头不迭,称“还是姐姐想的周到”。 冯渊憋笑,智能儿感激。 柳湘莲觉得更有意思了,想这夫妻俩明明年纪也不大,讲起大道理却一点不输人的。 众人几杯酒下肚,都说说笑笑热闹起来。 谈起姑苏之行,最后柳湘莲道:“我因要外出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37 游历,都说姑苏那边风光好,至今未曾得见,希望能跟冯兄弟做个伴。” 秦钟愣一下,反应过后也帮腔道:“柳大哥功夫好,姐姐你们一路轻车简从的,也该有个护卫。” 冯渊见秦钟十分敬重柳湘莲,也知他品行是没问题了,想自家这一行人,青云只会跑腿,门子只会认路,自己虽会点拳脚功夫,也不过是跟着蒋权他们胡闹学得的花拳绣腿,幸好从金陵过来都中,走官道倒也没出什么事,但再往南走,山高路远的,谁也保不齐路上会碰到什么。 这柳湘莲身材高大,动作敏捷,看着像个练家子,有个这样的人做护卫,路上也能安心些,毕竟女孩子太多,总要稳妥些。 他原本还打算出了都中,就找个镖局雇些人一起上路,后来青云出去打听一圈,要么是价格不合适,要么就是那些走镖人本身看着就不像好人,所以此事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柳湘莲怎么说也是认识的人,总该比那些不认识的镖师靠谱。 再者,退一万步讲,秦钟总不能推荐个歹人来保护智能儿吧。 冯渊在这边转着眼珠想事情,柳湘莲在那边看着差点憋不住笑出声,这夫妻俩的心事都放在脸上,简直太好懂了。 半晌后,冯渊方笑道:“既如此,那就麻烦柳兄了。” 柳湘莲回道:“不麻烦,我向来孤身一人,远行路上难免寂寞,有你们作伴,此次外出想必会很顺心。” 英莲诧异,睁着大眼睛问:“柳相公,没有娶妻吗?” 冯渊阻止不及,对柳湘莲抱歉一笑。 柳湘莲宽容地笑笑:“没有,无父无母,无人管教,所以,也无人敢嫁。”语毕,他苦涩地皱皱眉,脸上悲戚之色尽显。 英莲叹息:“真可怜,柳相公天人之姿,明明不该沦落至此的。” 冯渊闻言,脸色垮下来,这还是英莲第一次夸别的男人。不过,柳湘莲确实配得上“天人之姿”这个词的。 秦钟和智能儿凑在一处说悄悄话,并不关心这边的情况。 柳湘莲本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相貌好,但英莲的语气纯真并不含狎昵之意,他闻言笑道:“外貌不过一副皮囊,好在这皮囊还能入得嫂夫人的眼。” 英莲听这话方知自己造次了,不由慌得抱了冯渊的胳膊冲柳湘莲道歉:“对不住,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时口快。”她急得一张脸涨得通红,轻摇着冯渊手臂求道,“夫君,帮我给柳相公解释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 冯渊有些报复似的捏住她的鼻子道:“叫你以后乱多嘴。” 柳湘莲看着他们,再看眼脑袋挨在一起的秦钟与智能儿,直觉得眼睛刺疼,他想,老子干嘛要呆在这儿受这份罪呢? 最是人间绝色处 几人商议定第二日出发的时间,用过饭就各回住处。 柳湘莲担心薛蟠没走,冯渊他们回去后又被刁难,便送他们到客栈,眼见几人回房,也回家准备。 翌日清晨,柳湘莲早早起来洗漱完毕,简单用过早饭,提着杏奴头一晚准备好的行礼牵马去寻冯渊。 杏奴立在门前看主人远去,重重叹口气,感慨道:“爷终日这样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身旁看门的老伯也皱眉道:“上次郎君醉酒,不是提说过一个姑娘吗,你没留意?” 杏奴哎呦笑一声:“柳伯,爷的脾气你也知道,他的事是不许咱们瞎打听的。你看着我每次都跟爷一起出去,但次次都是在外看马等候,哪知道他都做什么呀。” 柳伯道:“不懂事,爷任性你也不知操心吗?爷要有称心的,你就留意着,打听打听情况,咱也好帮爷一把。” 杏奴道:“爷出门见的都是男人,哪来的姑娘?再说,爷只要绝色的姑娘做妻子,可绝色的姑娘哪能看得上咱家,所以啊,您老就别瞎操心了。” 柳伯气得吹胡子瞪眼:“咱家怎么了?咱家以前也是……” 杏奴抬手不耐烦:“您别老以前以前了,以前咱家啥样谁不知道?可有什么用,过去的名声能顶饭吃吗?现在这世道,姑娘们又不傻!” 柳伯被顶得没话说,垂着头半晌才开口说:“也怪爷太挑,咱家里走了下拨路,找个差不多的能干姑娘就行了,偏他还不乐意,非要找个好看的。依我说,好看顶什么用?墙上的画儿倒好看,可能指着她做老婆吗?” 杏奴听得好笑,柳伯说的是主子挂在房间里的一幅美人画,那是主子自己画的,每每醉酒就望着画发呆。 杏奴就是再不懂事也明白主子害了相思,只是画上的美人锦衣加身,头顶珠翠,一看就是爷供养不起的有钱小姐。 难怪主子会心烦了。 杏奴拍拍身上的灰回屋,边走边说:“您还别说,爷可能就指着她做老婆呢。” 柳伯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诧异,杏奴心道,这画一挂就是四五年,可不就是爱惨了么。 柳湘莲不知家中两位热心的家仆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又一次起了争执,他现在身心愉悦地和冯渊等人踏上了南行之路。 一路走走停停两月有余,总算到了姑苏。 一行人中唯有门子对此地留有清晰的印象,其余人全都是来到陌生地界的新奇心情。 门子带着众人在城内找间客栈安顿好,之后带路前去找甄家。 柳湘莲跟在后面随队伍在街上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一个窄巷,见里面是个破败的古庙,周围很少有人家,他奇怪:“不是说嫂夫人家在古庙隔壁么?”说着他盯着隔壁的一片废瓦砾道,“这里像是荒废许久,你确定没带错路?” 门子心里其实差不多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此时他只能赌咒发誓道:“绝不会错,我记得很清楚。” 冯渊搂着不知所措的英莲道:“问问街坊四邻吧。” 大家赞同,往外走找有人居住的房子。 走出巷子,发现巷口拐弯处有间院子,街门大敞,一位老人坐在院里晒太阳。 门子上前轻敲两下门,里面老人回头,睁眼瞧了一会儿笑道:“小和尚回来啦。” 门子大窘,进去把情况说明,老人站起来把跟进来的英莲打量了半天,唉声叹气道:“造孽哟。” 众人不解,请老人详说,老人便把英莲走失、甄家失火、甄父出走和甄母寄居娘家的事一一告知众人。 门子自知酿成大祸,却不敢明言,只惶惶配合着老人感叹。 英莲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冯渊和能儿急得在一旁安抚。 柳湘莲想想道:“可以先去见伯母,她若得知女儿归来,想必会很高兴。” 冯渊应声抚慰英莲,英莲听见母亲,方渐渐止住哭声。 门子适时出来道:“夫人姥爷家所在,小的也知道,今儿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38 个天不早了,明儿,咱们明儿去接老夫人,爷您看?”门子自看出贾雨村不喜,一直在琢磨另寻出路的事,恰好遇上冯渊和英莲这档事,他顺势给冯渊透了些消息后,便干脆从衙门出来进了冯家。 冯渊听他如此说,再看一眼怀里眼睛鼻子红成一团的英莲,道:“只好这样了。” 回去的路上,冯渊并肩和柳湘莲走着,看着前面手挽手的姐妹俩,想还好当时认了智能儿给英莲做妹妹。 柳湘莲没想到探亲之行会变成这样,在路上熟悉起来后,冯渊将他和夫人相遇的经过尽数告知,他那时才知道原来薛呆子在金陵城要抢的女子就是英莲。 他对冯渊和英莲的遭遇深感同情,也敬佩他们感情真挚,本以为此次姑苏之行是场令人开心的认亲之旅,没想到甄家出了这等祸事,真是让人头疼。 他看眼神情忧伤的秦钟,伸手拍拍他的肩开口道:“别太难过,至少人没事。往好处想,甄老先生处处行善,说不定已经做了神仙呢。” 冯渊勉强一笑道:“但愿如此。其实我就是担心英莲,我怕她太难过,伤了身子。” 柳湘莲听了这话,知道自己安慰无效,便不再开口。 众人回到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在门子的带领下去英莲的姥爷家找封氏。 封氏自女儿走失、家里被烧毁、丈夫出走后身体一直不好,但出嫁女回到娘家生活,半刻不敢偷懒,不仅要做家务活,得闲还要做些针线卖钱,方能少得些父亲抱怨。 前年父亲去世,家里嫂子厉害,撺掇着哥哥把她赶了出来。封氏没法,在娘家的田地旁与仅剩下的一个旧日丫鬟搭了草棚度日。 老母亲心疼,拗不过儿子儿媳,只能私下里偷偷贴补自己姑娘。 这日,封氏刚和丫鬟卖完针线回来,远远瞧见草棚前立着许多人,她和丫鬟刚走近,人群里出来一个华服小姐抱着她就哭喊:“娘。” 封氏此生只有英莲一个孩子,自孩子不见,已经多年不曾听闻这个“娘”字,现在听说,她慌忙推着怀里人道:“小姐莫不是认错人了,我没有孩子的。” 英莲抬眼看着面前面容沧桑的老妇人,哭得伤心:“娘,我是英莲啊。” 封氏听到英莲二字,鼻子一酸,眼睛模糊起来,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眉间的胭脂记,一处一处都和记忆中的女儿重合起来。 她的眼泪落下来,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英莲,英莲,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封氏激动地又哭又笑,两眼一翻,人往后倒去。 最是人间绝色处 封氏见女儿失而复得,自是欣喜,醒来后母女二人相拥而泣,谈及发疯出走的甄父,不免又是一阵痛哭,及至英莲提说到冯渊和智能儿,才又转悲为喜。 冯渊看岳母住的地方不成样子,英莲的母舅又不肯担事,顺势提说带封氏回金陵去,封氏只愿与女儿在一起,自然应承,当下众人都帮忙收拾行李,即刻就回客栈。 封氏之母见此情景,虽内心责怪儿子儿媳不懂事,但要仰仗他们养老,不好苛责,幸好见到女儿日后生活有着落,复又欢喜。 柳湘莲忍着气帮忙将行李运上马车,前行一段路,他赶马到冯渊身边道:“你太好性儿了,这样的畜生,不给他点教训就不错了,居然还送那么多礼。” 冯渊看眼马车,低声道:“他们照顾岳母多年,这些是应该的。更何况,英莲的外祖母还要靠他们夫妇养活,总归是一家人,不好闹得太难看。” 柳湘莲想起封氏的样子,蓬头发、红眼圈、灰黄脸,哪里有一点得人照顾的模样,他气结,唉声叹气道:“你心太善,不知都是怎么做的生意。” 冯渊听到这里,不好意思一笑,悄声道:“实话说,家里有个很可靠的长辈在帮忙打理家业,小弟于生意上确实是一窍不通的。”他瞄一眼马车,笑道,“不过这些,请兄保密,不要让我家夫人知道,她一直以为家里是我做主的呢。” 柳湘莲闻言,恍然一笑。 大家进城后,队伍里的女眷们上街陪封氏买衣服,冯渊派青云和门子去帮忙拎东西,然后自己和柳湘莲两人出去喝酒了。 酒酣耳热之际,冯渊拍着柳湘莲的肩说:“此番回京,将秦钟和能儿的事一了,接下来就该想想柳兄你的事了。” 柳湘莲道:“我有何事可想?” “明知故问,咱们几人中,就只有柳兄的终身大事没有着落了。” 柳湘莲不以为然:“宝二爷也未谈婚论嫁。” “可宝二爷的婚配之事,轮不到咱们操心呀。”冯渊笑道,“你也知道,我得罪了官夫人,暂时回去不了,可能会在都中住上一段时间。我常想,你帮我这么多,咱们回去后,给你说门亲,就齐全了。”冯渊现在似乎能理解蒋权他们当初努力做媒人的心情了,看到自己家庭美满,对身旁的单身汉就不由同情。 柳湘莲听完他的美好设想,哈哈大笑道:“这事急不得,姻缘天定,再说吧。”他喝口酒,“我和薛呆子的事,你大概也清楚,有他在,我就没法在京里久呆。此次回去看着鲸卿和能儿事成,我或许还要出来的。” 冯渊皱眉:“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你并无此意呢?” 柳湘莲笑道:“我以前确实太过放纵,才会让他误解。” 冯渊道:“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他说着一笑,“除非你成家。” 柳湘莲不置可否,只是笑着给冯渊的杯中添上酒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些烦心事还是留到日后再说吧。” 冯渊笑着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吃酒谈笑直至青云来寻。 众人在阊门城逗留游玩了几天,打点好行李后又踏上回都城的路。 本来柳湘莲和冯渊打算在城里多呆些时日,至少过了暑再说,不过想起秦钟还在都城苦苦等候,且甄能儿每日虽则和众人一道玩笑游乐,但言笑语歇之际,她总一人呆在角落望着地面出神。 几番下来,柳湘莲提议不如先慢慢往回走,冯渊本无所谓,只是顾虑英莲,私心里想让媳妇在家乡多呆几天。 英莲看出妹妹的心思,也明白冯渊在照顾自己,便在一晚睡前,趴在丈夫的肩膀悄声说:“夫君,咱们回都城吧,呆这里怪让人不舒服的,一想到父亲,心里就难过。” 冯渊没想到这一层,他还以为英莲对久别的家乡会很眷恋,却忽略了这里也是她的伤心地。反应过来,他当即拍拍英莲的背道:“好,娘子想回去,咱就回去。” 英莲撅起小嘴在冯渊脸颊轻轻一吻,她开心地笑道:“夫君最好啦。” 夫妻俩商定后,第二天就跟大家商量回去的日期。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39 封氏自与女儿相见,一切都顺着女儿来,而且知道冯渊将女儿从火坑救出来,心里感激欢喜得不得了。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封氏对温柔体贴的冯渊满意得不得了,心情一好,身体的调养也就有了效果。 英莲看着与记忆中越来越像的母亲,每日也很开心。 甄能儿开始还与封氏生疏,相处一段时日,也真心将封氏当母亲敬爱。 封氏了解到甄能儿的事,连连叹息,提到秦钟,她又笑着保证:“放心,有妈在,妈会帮你好好相看新姑爷的。” 冯渊拽着缰绳听着马车里传来的笑声,侧头对柳湘莲说:“看来接岳母和我们一起回去是对的。” 柳湘莲笑一笑,夸他:“是你心太好,说起来,哪有接岳家和你们住的道理?可你见不得她独自在姑苏受苦,竟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是令人佩服。” 冯渊无所谓地笑笑:“我自小没有父母在身旁,也想有个母亲一样的长辈疼爱我呀。” 柳湘莲道:“你就是直说为了你家娘子,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冯渊耸耸肩,摊手道:“既然知道,就请你不要拆穿。” 两人对视哈哈一笑。 众人一路悠悠赶回都中,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 入都城后,柳湘莲先帮着冯渊他们在客栈安顿好,之后辞别众人回家看看。 柳湘莲赶着马往城外住处行去,出城门之际,听得身后马蹄阵阵,回头去看,却是贾珍和贾蓉父子俩带着一众家丁急急往城外飞驰,他远远勒住马往边上靠住让路。 不想到跟前了,贾珍先停下笑着冲他打招呼,贾蓉并后面家丁也停下来。 贾蓉下了马,对柳湘莲笑道:“柳大哥,多日不见,听说去南方玩了?” 柳湘莲坐在马上笑道:“你们父子俩这样匆忙,是去做什么?” 贾珍沉声道:“家父不久前去世,我本与蓉哥儿因国丧随驾在外,承蒙圣恩,这才得假赶回来料理。” 柳湘莲想了想东府那位炼丹修道的太爷,忙敛容正色道:“还请节哀,若有用得到兄弟的地方,尽管吩咐。” 当下,三人匆匆告别,柳湘莲看着贾珍父子离开,自己也赶马回家。 等一到家,柳伯迎进去,柳湘莲解着披风问:“杏奴何在?” 柳伯不敢撒谎,便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杏奴那日进城采买东西,在宁府那里见到一个人跟柳湘莲房中所挂的画中女子极为相似,今天吃过中饭,就进城去打听了。 柳湘莲闻言,又好气又好笑,他想骂几句,回头看见柳伯脸上小心的神情,便忍住道:“该死的浑小子,做正事从不见他上心,这样的事他跑得比谁都快。” 柳伯陪笑说不是,又去厨房收拾饭给柳湘莲吃。 柳湘莲回房,看着画上的女子想,难道她们来宁府了? 转而想到贾珍父亲逝世的事情,恍然道:“也是,于礼上也该来的。” 下午,柳湘莲拉了屋内帘子,倒在躺椅上假寐,听到门口传来响声,接着就是杏奴兴奋的声音:“柳伯,查到了查到了,原来是宁府尤大奶奶的妹子!” 柳伯听到声音,急得从厢房出来冲他摇头摆手。 杏奴擦着汗道:“您做什么,大热天的,是不是中了暑气?” 柳伯哎哟一声,不知如何是好。 杏奴不解。 柳湘莲在屋内好笑,高声道:“柳伯,拿水来。” 杏奴听到主子声音,腿都吓软了,龇牙咧嘴悄声问柳伯:“您怎么不早跟我说爷回来了呀?” 柳伯叹气:“我不跟你比划了么。” 杏奴认命地跑到小厨房捧了茶壶出来,一进屋,他先讨好地笑:“爷,您回来了呀,路上辛苦。” 柳湘莲冷笑:“没有你辛苦,这样大暑天跑出去,不好受吧?” 杏奴想笑又想哭,脸上不知作何表情好。 柳湘莲哼一声,起身拉开床边的帘子,眯眼问:“怎么,打听出什么了?” “啊?”杏奴愣住,不明白这句话是嘲笑还是认真的。 “怎么?不是打听出她是谁了吗?”柳湘莲手往后一指,杏奴顺着看过去,只见墙上的美丽女子正望着这边笑,他忙低头:“就问出她是宁府大奶奶的妹子,这几天随母亲来宁府看家,就这些。” 最是人间绝色处 且说柳湘莲在家歇息几日,旧日好友听闻他归来,纷纷送来帖子邀约吃酒,更有几位,家中或老人过寿,或纳妾再娶,都请他去唱两出助兴。 天气炎热,兼之柳湘莲心里惦着尤三姐,烦乱之间,便生了拒意。 遂来人皆被他以时值国孝,不宜大闹大兴为由推挡过去。 如此又过几日,一天傍晚,暑热退散,杏奴捧着蒲扇驱赶蚊虫,柳湘莲搬着躺椅歪在院里乘凉。门外忽地走来两位公子,一样的青衫黑靴,一样的粉白面庞。 走近一看,竟是秦钟和冯渊二位。 柳湘莲闻声起身将二人迎进来,相互见礼坐下,杏奴自去准备茶点。 三人落座,柳湘莲因笑道:“几日不见,你们连襟连衣服都穿一样的,若不走近,远观还只当是哪家的孪生兄弟。 秦钟道:“岳母怜我衣袖磨损,给做的新衣裳。”说着看一眼冯渊,冯渊接道:“娘怕我觉她偏心,就做了一样的给我。” 柳湘莲指着秦钟道:“瞧他,事还没成,口就先改了。”秦钟闻言,羞得耳根子发红,忙道:“我提了亲的,只等国孝一过,就可成事。” 柳湘莲喜道:“好极,只是不知你几时去的,我原想着在家休息几日,等找一天去看你,不成想你悄没生息就把事情定下了。” 秦钟道:“我原就等得心急,你们回来那日,大哥派人来一说,我第二天就上门去了。” 柳湘莲说:“你心急至此,不知伯父怎么想?” 秦钟答:“能儿温柔和顺,爹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爹确实说希望我科考后再说成亲的事,可我等不及。幸好岳母和爹谈得来,不然这婚事也不能这么快定下。” 柳湘莲道:“早在我们没回来之前,甄夫人就对你喜欢得紧,回来见了你,可不得早早定下。” 秦钟笑说:“没有的事。” 冯渊却道:“他一来,家里的女人都围着转,恐他吃不好喝不好,我就完全失了宠啦。” 柳湘莲听他揶揄,瞅眼秦钟更加发红的耳根,也笑:“该,他原是新女婿,人又腼腆乖巧,你自是比不过的。” 三人闻言大笑,杏奴端上茶,众人喝过茶闲谈。 柳湘莲道:“对了,前儿个回来,在路上碰见东府的珍大爷和蓉小爷,说家老爷没了。我原想着与鲸卿和宝玉交好,论情论理也该去见个礼的,可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40 这几日懒怠动弹,也没进城打听,不知出殡安排到哪日了?” 冯渊道:“这我住在城里,倒每日听的,不过都是市井上百姓们艳羡贾府的排场,这些倒无从得知。” 秦钟道:“大哥原不是都中人,与贾家素无来往,不知也不奇怪。”他顿一顿道,“听家父说,仍须得几日,至少要等西府老太太回来再做打算。东府主子都在庙里守灵,府内无能人照看,整日里乱哄哄的。”说到这里,他皱一皱眉,面色微冷。 柳湘莲听完不作声,知道他想起姐姐,不好再说。冯渊却咂舌道:“要说大户人家真是不一样,光这些主子们的名称都记得人头疼。” 柳湘莲和秦钟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冯渊虽来自富庶人家,可家里人口简单,且他自己就是最大的主子,并不知大家族里错综复杂的关系。 秦钟道:“大哥,他们那样的人家,一屋子出来的兄弟姐妹都住得天各一方,有什么趣儿?一回自己院里,再想相见,还要一层层往上传话,但凡丫鬟婆子偷个懒,今儿要说的事非得拖到明儿个才能见上面。” 冯渊听完更惊讶,笑道:“这可真是开了眼界了,原在金陵,也觉得家里够富足了,都中一趟游,却显我是井底蛙了。” 柳湘莲道:“你听他说,哪就啰嗦成那样。”他一拍手,笑道,“不过,贾家院多人杂,有规矩也是好事。否则,人来人往,偌大的府邸还不得被人搬空?再者,功勋贵族家,更遵循旧制,更小心守礼也是应当的。” 秦钟在一旁只听着冷笑,冯渊作恍然大悟状:“说得也对,是我想当然了。” 众人静坐闲聊,柳湘莲衡量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秦钟:“鲸卿刚说东府主子都在庙里守灵,府中无能人照看,那此次竟不是琏二奶奶主事了么?” 秦钟不知柳湘莲意欲何为,笑道:“你几时对这些上心来?” 柳湘莲低头喝茶,回道:“随口问问罢了。” 秦钟想想道:“上次她操持姐姐的丧事,说到底是给小辈操办,这一次是府中老爷的事,当然不能让她来办了。听说尤氏找了自己娘并两个姐妹来看家,可到底是亲戚,哪能真做得了东府的主?所以我说府里下人都知那三位不管事,放肆得很。” 柳湘莲听完,默默不语,暗暗琢磨,出殡那日,或许她们也会去,只是不知能不能见上一面。 冯渊看着柳湘莲,朝秦钟促狭地挤挤眼睛道:“柳兄这副模样,倒真像害了相思。” 秦钟附和:“小弟也觉得像。” 柳湘莲被人看破,也不遮掩,大方说道:“的确,今日见你们终身大事都已定下,难免心中羡慕。” 冯渊道:“看上哪家姑娘,兄弟帮你提亲。” 秦钟道:“对,我们可以帮忙。” 柳湘莲感到好笑,便说:“你们连襟俩一唱一和,我一拳可难敌四手。” 三人大笑,杏奴在厨房收拾出一桌酒菜,摆在偏厅,他们移步坐下,对饮吃菜,复又说了一会闲话,商定好送殡日一同去贾家见礼,也便散了。 却说秦钟与冯渊自柳湘莲处出来,慢步回家。两人趁着夜晚清凉,踏月而归,边走边谈。 冯渊因笑道:“说起柳兄的心仪姑娘,你可有头绪?” 秦钟摇头道:“不好说,认识他多年,从未见过他对哪位姑娘念念不忘。他是君子,有女子在场都目不斜视,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冯渊道:“既如此,那他问起东府主事过的琏二奶奶,不是很奇怪吗?” 秦钟道:“难不成柳大哥……”他不敢说出口,诚然,琏二奶奶美艳无双,但她已作他人妇,柳兄再不羁,也不能有这样的心思。 冯渊道:“多情自古空余恨,要是别人,柳兄或仍有一线希望,但对方若是贾府的少奶奶,他就只能挥剑斩情丝,否则对他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秦钟叹息:“柳大哥那样一个通透潇洒的人,碰上这种事,也会头疼。可见情之一字,害多少人痛苦。” 冯渊闻言笑道:“你才多大点,就说这样的话,更何况你情路并非坎坷至极,与能儿也算天造地设,何来这些感慨!” 秦钟脸红,他是有感于姐姐的事,但那些往事他又不能尽说与冯渊听。冯渊是他生平所见的公子哥里,除宝玉外,最赤诚纯真的一个,两人相处,冯渊就如同兄长一般照顾他,他喜欢这样的连襟。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各自归家后睡下。 转眼到出殡日,柳湘莲一早就起来梳洗,命着杏奴拿出所有的见客衣裳细细挑选。 杏奴提衣比划,他又嫌着紫色隆重,粉色轻佻,红色艳,白色素。 几番折腾,杏奴没了耐心,苦道:“爷忒多事,今儿又不是什么大场面,左右要骑马沾灰,何苦费这心力?要我说,白事就穿白衣,既稳妥又不扎眼。” 柳湘莲正在挽发,听杏奴抱怨,禁不住笑骂道:“放屁!白衣才扎眼,他又不是我家老爷,我凭什么穿白衣。” 杏奴噘嘴,转手把怀里衣服放回柜里,拎出来一件柳湘莲平日练武穿的蓝色箭袖锦袍,笑道:“实在不行,还是穿这件,既方便又不扎眼。” 柳湘莲转头看一眼,想起快到与冯渊他们的约定时间,便随口道:“也罢,就这件吧。” 换完衣服,简单用过早饭,柳湘莲上马往城里奔去,与秦钟和冯渊会着后,三人步行到贾府。 宝玉一早得信,本想用过饭就过来陪贾蓉待客,顺便与秦钟见上一见,但老夫人自回来便大病,时至今日也未曾痊愈,加上凤姐也病了,老夫人便留他在跟前侍奉。他遂歇了心思,闷闷地守在老夫人榻前,不敢远离。 但后来宝玉听茗烟说柳湘莲也来了,心痒难耐,到底寻个由头跑过去见了一面。 几人相见,匆忙说上几句,那边就有人来寻宝玉,说老夫人找。 宝玉没法儿,将他们安排在自家祭棚里歇着,便告罪回去了。 柳湘莲得空就在人群里看,一圈过后,终是确定那人没来,便有些怏怏的,冯渊和秦钟望一眼,相视摇头。 晚间柳湘莲满身酒气归家,杏奴迎上来问要不要用饭,柳湘莲心情不好,摆手说不要。 杏奴看出主子不高兴,便手脚麻利烧好洗澡水,伺候他沐浴休息。 翌日一早,冯渊和秦钟念着昨日柳湘莲兴致不高,便来找他喝酒解闷。杏奴不高兴,在旁嘟囔:“少爷们,哪有人一大早就喝酒的?” 柳湘莲喝道:“没大没小,还不快退下!” 最是人间绝色处 且说冯渊与秦钟因见柳湘莲为情所困,一早赶来邀他吃酒解闷,不想被他家小厮抢白一句,两人面上就有些讪讪的。 柳湘莲不悦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41 ,皱眉呵斥,杏奴却委屈道:“爷昨晚就喝得烂醉如泥,早起刚好些,又去喝,身子哪受得住?再说,您一喝醉,受罪的不还是小的么?抱着个画倒在地上不撒手,拉又不敢拉,伤到画,我得挨好一顿揍。” 柳湘莲被拂了面子,感到不好意思,便朝冯渊和秦钟赔罪道:“听这小子胡编排,咱们走,不管他,当真被我惯得无法无天了。” 秦钟和冯渊却听出意思,笑道:“原来还有画,不知是何画让兄喜爱至此,不要藏私,拿出来大家一起鉴赏。”他俩只当是柳湘莲珍爱的画卷,照杏奴所说,他应当十分喜爱,一时好奇,便想看上一眼。 柳湘莲忙道:“没影的事。” 不想杏奴瞅一眼,转身跑进屋捧出一卷画展开,“就是这个,我家公子的心上人。” 柳湘莲急得上前去挡,嘴里骂道:“你要死,好不好的乱动,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这边冯渊和秦钟已看得真切,彼此交换神色,会心点头。 秦钟凑近冯渊低语道:“并非那个人。” 冯渊闻言道:“不是那人就好办了。”秦钟认得画上女子,闻言苦笑:“那可不一定。” 柳湘莲踹倒杏奴,拿过画卷,气道:“混账东西,越活越回去了。”隐藏许久的秘密突然暴露于人前,柳湘莲十分生气。 杏奴就势倒在地上,也气鼓鼓道:“我看不惯爷整日低头纳闷,看上人姑娘,就大方打听,若男未婚女未嫁,便就去提亲试试又当如何?这些年,你只要在家,就对着画发呆,教人看着憋屈!” 柳湘莲还要骂,冯渊上前拦住他道:“柳兄何必动怒,咱们兄弟间,原就不该有这藏着掖着的事。要真说起来,我与鲸卿的事,哪个没托你帮忙?依咱们的情分,纵使知道你心有所属,又何妨呢?清清白白的好儿郎,配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是再好不过的良缘,我和鲸卿亦非外人,你这样可就太生分了。”话一说完,连冯渊自己都诧异,自己何来这样的好口才。 柳湘莲一听,脸红半晌,叹气道:“你有所不知,我这事与你和鲸卿情况不同。” 冯渊不解:“男婚女嫁,只要两方同意,何愁不成?你有什么困难之处,尽管说。” 秦钟也道:“柳大哥最洒脱的人,如今怎么也学那迂腐之人看不透呢?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大哥什么都不做,坐等好运上门,哪有这样的美事?” 柳湘莲无奈,扶起杏奴,把画卷给他,命他回屋放好。他看着目光殷切的二人,转身坐下,指着小院说:“你们看看我这落脚处,家徒四壁,上无父母,下无侍童,囊中亦无积蓄,何苦耽误人家姑娘。” 冯渊奇道:“这算个什么说法?我也无父无母,说句得罪的话,鲸卿家中光景也不见得好,可我们不都这样过来了吗?照你的说法,无父无母家中贫寒的人不配娶妻,那天下岂非再没穷人了?” 秦钟看一眼冯渊,想他到底年长些,说话不由得教人信服。 柳湘莲怔住,笑道:“这是哪来的话,我只说自己,可没代天下穷苦孤儿说话。” 三人相视大笑,冯渊因又问道:“那不知画中姑娘是哪家千金?” 柳湘莲道:“是贾家东府尤太太的妹妹。” 冯渊道:“婚否?” 柳湘莲摇头,冯渊再问:“可有婚约在身?”柳湘莲再摇头:“据我所知,应当是没有的。” 冯渊笑道:“这可奇了,一个未嫁,一个未娶,为何柳兄不试试?” 柳湘莲暗想,这冯渊自小虽无父母教养,家中却有忠仆相伴,故而被养成个不知疾苦的性子。婚姻是人生大事,哪有人家愿贸然将姑娘交付于我这样的浪子?况且封氏疼爱冯渊与秦钟,未尝不是因为他们家世清白,人又和顺稳妥,堪为良配。 眼看自己,身边只杏奴一个,院里只有看门的柳伯,除此之外,孑然一身,两袖空空,如何得岳家青眼?更何况,她姐姐是尤氏,贾家东府里的盛况自不必说,见识过那样的女婿,自己何来胜算?即便去提亲,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秦钟闻言,倒能体会柳湘莲的心情,当初遇到能儿,他也前思后想,犹豫不决,只因家中日子实在不好过,上下几口人全靠父亲一人的进项生活,就这样还需要贾蓉时时接济。遇到冯渊,他慷慨解囊,雇自己在他家开在都中的药铺记账,每月得二两银子的进账,家中生活才宽裕许多。 遇到能儿和冯渊,秦钟自觉人生终于拨云见日,不再阴雨连绵,往日贾家带给他的阴霾,他也可以不再放在心上。 由此,秦钟相信,爱人作陪,好友相伴,再糟糕的境况都可改变。 只是,人生大事,须得本人想明白,旁人既做不得主也不该做主。若不然,结成良缘,则皆大欢喜;结成怨偶,则难免怨声载道。况且,那画中女子是带刺的玫瑰,柳湘莲未必消受得起。 想到这里,秦钟说:“婚姻嫁娶,本就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说着他转向冯渊,“大哥,咱们运气好,碰到岳母,她老人家重人不重财,倘若岳家啰嗦一点,今儿咱兄弟俩也成不了连襟。所以,这事,柳大哥他既说不行,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一番话说得柳湘莲心里熨帖,他笑道:“正是这个理儿。” 冯渊却不买账,只摇着头道:“你若说画中人是天上仙子,山中精怪,宫中贵人,他人之妻,唯此种种的女子咱们不可挂念,也高攀不起,这我无从辩驳。但照你说这女子分明就是个平常人家的姑娘,何至于使你避之不及?” 柳湘莲叹气:“她是尤大奶奶的妹妹。” 冯渊疑道:“这又如何?已出嫁的姐姐还管妹妹婚嫁不成?” 秦钟道:“大哥,常言道‘高嫁低娶’,一家子姐妹,姐姐嫁得好,妹妹能嫁得差么?”柳湘莲点头,这原也是他们这些没落世家子的通病,门庭不复往昔,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却久久不改。 冯渊不解:“柳兄问过这位尤姑娘家人?”柳湘莲迟疑摇头,冯渊拍手笑道:“这便是了,什么‘高嫁低娶’,什么姐姐嫁得好,妹妹不能差,原都是柳兄自己所想,你可有问过这位尤姑娘是什么想法?你可有问过她家又是怎么样择婿的?你什么都不知道,靠着闷头猜想,就自个儿把红线掐断,世上再没这样的道理,只怕月老知道,都要气得昏死过去。” 冯渊这一番话掷地有声,直将两人说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柳湘莲此前并无可以这般推心置腹谈论情事的好友,所以即使早五年前便对尤三姐属意,但因为一直过不去心里的坎儿,便将这份情意深藏心底,从未透露于人,只在夜深人静之际,对着画像一诉衷肠。 倒是冯渊一连发问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42 ,叫他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过去的他只在意自己怎么想,却从未曾想过去了解对方怎么想。 秦钟听完,对冯渊的敬佩之意更深。 杏奴在旁默默听半晌,对冯渊好感倍增,忙添茶摆点心招呼道:“爷,大家说了这么久,喝点茶水润润嗓子。”三人回神,拿起茶吃着。 柳湘莲因道:“实不相瞒,冯兄一席话我听着着实受用,以前糊涂,四处游历,看来潇洒,实则孤寂。倒也有心成家,可无甚根基,不想日后妻儿跟着我吃苦。串戏本图一乐,这些年下来,背得不少戏,认下不少徒弟,也曾想着等攒够钱,成个班子,正经是个营生。但每每手头稍宽裕些,便遇上人情往来,婚丧嫁娶,我和他们相与,这钱便不得不出了。是以,总也攒不下多少积蓄。” 冯渊摸摸下巴道:“戏班的确是个可行的生意,我于这些上倒不怎么通,但家中有几个好友是爱戏的,这样吧,你起你的戏班,一应花销我来负责。” 柳湘莲摆手:“不可,起班子可不是儿戏。” 冯渊笑道:“又不是我一人出钱,我写信给朋友,我们每人出一点,帮你把戏班子先立起来,等日后赚了钱,再还我们,你看如何?他们常年泡在梨园,知道自己可以帮忙成立戏班,绝不会不答应的。” 柳湘莲被说得心动,盘算着,若这个生意能成,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秦钟也觉可行:“柳大哥既然早有此意,何不与大哥一起做成此事?” 柳湘莲道:“可戏班也不是稳赚的买卖,若日后亏损,我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冯渊回道:“他们都是戏痴,花在这上面的钱还少么?其实,这也是我叫他们出钱的原因了,左右他们爱戏,花在梨园和花在你这儿,没有分别。况且,几人平分,也就是他们一两个月的月例罢了,即便真折损,也没什么大不了。” 最是人间绝色处 冯渊回到城中住处,将帮柳湘莲起班子娶媳妇的话说与封氏娘几个,女人们感念远行路上柳湘莲细心护卫,又听是大家一起凑份子,都觉热闹,纷纷掏出胭脂水粉钱来凑趣。 冯渊心下好笑,看她们高兴,也不阻止,自己背手回房写信让人送回金陵,私下只托英莲再买新的胭脂水粉分给大家。这日晌午,冯渊用过饭,和英莲在房里歇中觉,忽听前面来人回,秦钟来了。 冯渊忙起身换衣出去到厅上见面,只见秦钟一张脸汗涔涔的,不由笑道:“这是打哪儿来?热得一头汗。”说着一面招呼人去倒茶拿冰果子一面叫人打水让秦钟洗脸。 秦钟洗把脸,跟着冯渊坐下道:“柳大哥遇到麻烦了。”冯渊皱眉道:“怎么说?” 原来自那日分别,柳湘莲将起班子的事放在心上,开始四处走动,也说定下几个徒弟,只是笙箫管笛等一应乐器还得细细挑些好的,装扮行头也要从新置办起来。 这几日,柳湘莲天天泡在乐器行,也有看中的,只是价格昂贵,他不免货比三家,多转多看,却不想立班子的事不知怎么传到呆霸王耳里。那薛呆子听说此事,有一日竟将柳湘莲堵在一间铺子里,拍着胸脯说立戏班的事包在他身上。 当天,柳湘莲念着周围人多,强压怒火,克制着自己,但第二日去铺里,老板却说他之前看中的乐器全被薛蟠买走了。柳湘莲闻言气得火星直冒,恨不能揪住薛呆子痛打一顿出气,心灰意冷间,随意选了一堆乐器回家。 此时若到此,这事也就完了。偏柳湘莲后来去置办成衣行头,看过几日没多久,再去又被告知全被薛蟠买下。 至此,柳湘莲仍能忍耐,行头用不了最好的,用新的也行。如此一自我宽慰,心里倒也过得去。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挑选出的徒弟,最终也都跑到薛蟠那里去了。 一众人奏着柳湘莲看中的乐器,穿着柳湘莲看中的行头,热火朝天地开始排演戏目,最后甚至堂而皇之打着柳湘莲的名号在梨园登台演出。 而且戏班子起的名字极其恶俗,柳湘莲听说后差点奔去砸场。 冯渊听得有趣,忍着笑问:“具体叫个什么名呢?是了,柳兄是班主,或许是叫柳家班?” 秦钟摇头道:“若是这么正经的名字,柳大哥也不至于太上火。” 冯渊捏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惊讶道:“能正式登台演出,想来也不会太出格吧?” 秦钟叹口气:“不然,薛家那位少爷,再出格的事都做过。” 冯渊笑:“别卖关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秦钟迟疑道:“爱莲班,这用意不就很明显了么?真无耻。”他捏捏拳头,原以为贾蓉对自己就够过火了,谁曾想薛蟠的行为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光想想就可知柳湘莲该多头疼了。 冯渊想到柳湘莲一张冷脸黑下来的样子,终是忍不住笑起来。此前蒋权他们捧戏子也做过不少荒唐事,可花大手笔立班子送人,他们还糊涂不到这份上。 秦钟皱眉道:“大哥笑什么,柳大哥已经心灰意冷,还说不想再立班子了。” 冯渊止住笑摆手道:“对不住对不住,只是一想到柳兄发火,我就忍不住想笑。”对上秦钟责备的眼神,他摸摸下巴说,“这原也不是大问题,单看柳兄怎么想,若不当回事,也不过就是一个班子打着他的名号演出而已。他自己要起班子,还可继续,要真要争口气,就该成个正经的柳家班,时间一久,大家自然知道哪个才是柳兄做班主的戏班。” 秦钟豁然开朗,喜道:“大哥果然厉害。”冯渊谦虚一笑:“我不过比你多吃几年饭罢了,说起来,这事是你们读书人死心眼,好面子。我们做生意的人,原没那些穷讲究,你回去宽慰柳兄,一个名字罢了,他们要叫就叫罢,只要薛蟠没真找上门来,也不必与他撕破脸。日后柳兄做班主,可是要四处揽生意的人,脸皮不厚点,怎么做好生意?” 秦钟听闻,对冯渊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冯渊喝口茶说道:“这么说,现在柳兄乐器、行头都有了,只差人了?” 秦钟点头,苦笑道:“没人,这班子还怎么立?” 冯渊摸着下巴想一会儿,起身走几步说:“这个不妨事,容我想想。” 恰好英莲带着能儿进来,望着厅内愁眉苦脸的两人,英莲对能儿笑说:“瞧瞧,我说他俩在这里谈事情,你非要瞎操心日头晒了你的好郎君,傻不傻?” 秦钟见能儿进来,眼睛一亮,只觉她比上次见面颜色还要好些。听完英莲的话,他忙站起来行礼道:“姐姐好。” 英莲把能儿往秦钟跟前一推,走到冯渊跟前说:“钟儿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不赶紧叫能儿来,自己霸着人家心上人谈什么?” 能儿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43 羞得脸红一片,扭着身子恼道:“姐姐再胡说,我告诉娘去。”秦钟面上不好意思,但看能儿娇媚,心里喜欢,便笑说:“能儿脸皮薄,姐姐不要逗她。” 冯渊笑个不住,指着英莲说:“娘子这张嘴,为夫真是怕了。”英莲哼一声,冯渊揽着她的肩往外走说:“走吧走吧,给他们腾地儿,咱回屋歇着去。”踏出厅外,他不忘回头嘱咐:“鲸卿,说话归说话,不要乱来,还有,别说太久,柳兄还等着你回话呢。” 一番话说得厅内两人脸色又红几分。 英莲捶冯渊胸口道:“你真是蔫坏蔫坏的。”冯渊握住夫人的手说:“娘子,咱俩彼此彼此。” 却说柳湘莲这边,因薛蟠捣乱,他的戏班生意胎死腹中,这让他大为恼火。杏奴和柳伯见此,平日里连闲话都不敢聊,每日都轻手轻脚做事。 柳湘莲虽则因秦钟劝解,心情稍有缓解,但每日看着院内的箱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想着实在不行,收几个小孩子,从头教他们,但一想学戏既辛苦又费时,多少人吃不了苦半途改行,最后坚持下来的人很少。 更何况自己如今用别人的钱成班子,再从头教徒弟,成效太慢,收不回本钱,到时只怕还要倒贴不少银子。 再说,那日上街,他有意绕到贾家东府的那条街,发现她带着姐姐与娘亲搬到东府后面的一座宅子里,粗看也有二十来间房子,再想想自家的简陋小院,他真是羞得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唉。”柳湘莲抚着一支笛子叹息,杏奴和柳伯坐在厨房门口,面面相觑,不由也跟着哀叹一声。 “柳兄,大好的天气,何苦闷在家里哀叹。”冯渊携着秦钟红光满面地踏进小院,看着一院子的愁苦氛围,大声招呼。 “冯兄,这毒太阳晒煞人,何来大好一说。”柳湘莲把手中笛子放进箱子,勉强一笑。 冯渊耸肩一笑:“随心。” 柳湘莲被他逗笑,将二人迎进屋坐下,杏奴拿过茶,众人吃了闲谈。 秦钟先说道:“柳大哥,今儿是来报喜的。”柳湘莲望他满脸喜色,观冯渊笑而不语,奇道:“哦?何喜之有?” 秦钟回道:“戏班子的人大哥帮你找到了。” 柳湘莲笑说:“你俩别唬我,这人哪是好找的?” 冯渊接道:“诚然,学成的徒弟不好找,但若碰上戏班子解散或优伶出走,可就能捡着不少好角儿。” 柳湘莲听这其中有门道,忙问:“听冯兄这意思,你有碰上新近解散的戏班?” 冯渊摇头,看柳湘莲神色失望,安慰道:“你也忒心急,先听我说完。不久前我去信把情况一说,那些朋友都道好,也愿意出钱,至于最后能否赚钱,他们并不在意,只图一乐。其中有一个好友说道,与他相好的几个优伶,因不满原班主偏私,判了师门,逃了出来,若你不嫌他们行为有失,就收下他们如何?” 柳湘莲沉吟片刻,看一眼院中摆着的箱子,一拱手道:“兄为我思虑至此,我若还挑三拣四,未免也太不识抬举。再说,这戏班子我不过起个头,真正谋划的人却是冯兄和诸位朋友,更何况我四处奔走,却落得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外面那场班子虽挂着我名号,但我宁死也不会认的。蒙诸位厚爱,柳家班如真能立起来,我必将竭精殚力经营它。” 冯渊大笑,点头说:“你有这份心,我们有什么不成?你放心,咱们交情至此,就绝没有坑害自家兄弟的道理。那几位优伶出逃师门,行为有失,但功力是在的,想来若没有些真本事,我那朋友也不敢把他们荐过来。” 柳湘莲道:“这我是信的。”说着便让柳伯和杏奴收拾饭菜,要留二人用饭,冯渊起身摆手道:“我家夫人还在等我回去一起用饭呢,我便算了,留鲸卿陪你吧,趁时间还早,我竟慢慢往回走是正经。”说着便告辞回去了。 最是人间绝色处 宝玉在府中听闻柳湘莲起戏班的事,心中向往,常想着找一日去看望问候,后来又在薛姨妈处听她抱怨薛大表哥帮一个姓柳的建了戏班,心里还纳罕,柳湘莲和薛蟠什么时候交好的?他寻着一日,邀请秦钟来谈话,才了解其中缘由。听说柳湘莲现今手头不宽裕,宝玉忙叫小丫头回院子找袭人称了十几两银子出来,笑说这凑份子的乐事怎可少了他。 秦钟提着银子来找柳湘莲,戏说自己像足了账房先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湘莲见众人都出了钱,想着账目上也该另找中间人来清算,这样日后可省不少麻烦事。 当下便邀秦钟来管账目,秦钟自忖大家都出过钱的,唯有他因囊中羞涩而被默许不必破费,这让他既感动又伤心。 当周围人都在做同一件事时,他却因异于常人而被排除在外,教人羞惭非常,有心相帮,只是苦于无从出力。 所以当柳湘莲提出让他担任戏班的账房时,他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事事顺利,柳湘莲自然欢喜,如今只待那几位从金陵过来,排演熟戏目,这生意就能做起来了。 这天,柳湘莲吃过饭,觉天还长,在家闷睡久了头疼,便进城去找冯渊,走到人烟热闹处,进到茶棚要了碗茶慢慢喝。见街角有个女孩子挎着花篮坐在墙根阴凉处打瞌睡,胳膊上挽着的竹篮里花花绿绿插着一堆鲜花,心里一动,给茶棚伙计一块碎银,叫他端碗冰过的酸梅汤给卖花女送去,并买下那篮花。 茶棚伙计掂着碎银子笑:“爷心肠真好,那丫头来这好几天了,一枝花也没卖出去。”柳湘莲笑笑,看他过去递出茶碗,不想女孩子警觉瞪着他,听完解释,再嗅嗅碗中液体,才一仰头喝下。伙计指指柳湘莲,再指指她手中的篮子,拿回碗递过银子,女孩子这时才展颜一笑,把花篮给伙计,冲柳湘莲鞠一躬,收起银子扶墙走了。 柳湘莲望着她的腿出神,心道可怜,原是个跛子。一时伙计回来,苦着脸对柳湘莲说:“爷,受了骗啦,这哪儿是鲜花?分明是布扎的花,怪道我说她日日来,日日都是鲜亮的花,还想她家竟有多大的花圃,原来都是假的。” 柳湘莲接过花篮,摸摸里面的假花,发现果然是以竹签和布做成,笑道:“难为她手巧,夏日鲜花不易久留,这假花还搁得久呢,倒是我赚了。”篮中花朵,虽是仿造,却鲜活如真,倒也精致。 喝完茶,柳湘莲提着花篮往冯渊寓处走,忽听身后有人唤:“柳大哥。”他疑惑,扭头去看,见一人以扇遮阳满面含笑从后面小跑过来,走近一看,他忍不住笑道:“蓉小爷,您这是打哪来?” 贾蓉放下扇子,笑道:“从寺里做完佛事回来,柳大哥去哪儿?”说着他见柳湘莲手提花篮,便道:“莫不是去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44 戏院?” 柳湘莲道:“不是,闲着无事,进城闲逛,倒是你,怎么跟前也没个陪着的?”以往贾蓉出行,身边都要跟两三个小厮,况且停灵的铁槛寺不近,他还能走回来不成? 贾蓉心虚,他是想趁着午休空隙,跑回城去小花枝巷看看两位姨娘,因而进城后就打发走身边人,自己徒步走到这里。不想碰到柳湘莲,记起薛蟠曾相托自己帮忙打听柳湘莲寓所的事,便赶着来打招呼。 他笑说:“天热,嫌他们跟着噜苏,就叫他们回去了。那柳大哥现在可有去处?”柳湘莲看眼篮子里的花,想冯渊未必愿意结交贾蓉这样的人,况且冯家女眷多,这蓉小爷品性太风流,自己还是不要多事。而且,三姐曾住他家,必定也认识,若能问问近况也好。如此一想,便笑道:“也无甚去处,不过夏日天长,在家待得烦闷,出来散散。你可有好去处?” 贾蓉听他问得真诚,心里一痒。此前他见柳湘莲生得好,举止亦潇洒,有心结识,但柳湘莲总是淡淡的,又因受着父亲管辖,不能像薛呆子那样大张旗鼓地追求,且人都说柳湘莲拳脚功夫不错,自己暗里也怕行为差错惹祸上身,由此常引为恨事。如今得有机会相与,喜不自禁,搜肠刮肚想找个好玩的所在。 他展开扇子摇两下,笑问:“柳大哥想去戏院吗?” 柳湘莲摇头:“大中午的,戏院人少也无趣。不如咱们边走边想,站路中间也太傻。”说完,他抬脚就走,贾蓉忙合了扇子跟上。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 柳湘莲因说道:“老太翁何时扶柩回籍?天气炎热,到底不宜久放。”贾蓉答道:“正是,小弟也做如此想,只是按规矩须得过百日才可,因此少不得还要在寺里停放一阵儿。好在寺内阴凉,家父每日命人将冰盆摆得足,还未见腐化。” 柳湘莲点头道:“这样也妥当,不然路上遥远,兼之天气,也不好。”贾蓉应和,柳湘莲又问:“珍大爷和夫人都在庙里,府中重担便落在蓉小爷身上,每日两头跑,想必很忙吧?” 贾蓉笑道:“这可没有,每日我也要在灵前陪侍,家中暂由我老娘和两个姨娘照管着。” 柳湘莲装作不知,随口道:“尤老夫人我曾见过的。” 贾蓉道:“竟有这种事?” 柳湘莲说:“几年前,尤老夫人的母亲做寿,我被朋友请着做串客,倒有过一面之缘。说句唐突的话,你那两位姨娘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故此印象深刻。” 贾蓉听了,心里盘算,柳湘莲也算是脂粉堆里滚过来的人,见过的绝色数不胜数,二位姨娘既能被他夸一声美人,想必也是入了他的眼。左右这会儿没事,便带他去见见又何妨?若能因此使他另眼相待,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着贾蓉便道:“这可巧,我此番正要去找我老娘支领银子,柳大哥既是见过的,便去打个招呼,如何?” 柳湘莲眉头一皱,想这贾蓉怎么敢随便邀外男,本不愿答应,转而一想,只是见见老夫人也还无妨。她们住的宅子房间又多,倘若有缘在院中碰到,便是自己的造化。 两人遂拐个弯,往小花枝巷走去。 柳湘莲原想着头次上门,不该空手,但贾蓉连声说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他不愿被贾蓉看出什么,也没再坚持。 到门前,开门的是鲍二媳妇,柳湘莲瞅她形容妖娆,心里不喜,冷脸进去。 鲍二媳妇笑道:“哟,蓉小爷怎么来了?”贾蓉忙在柳湘莲身后抹脖瞪眼地说:“我来找老娘问问前儿进的一笔账收在哪儿了。” 鲍二媳妇知他捣鬼,便不揭穿,嗤笑一声道:“老太太在里屋歇中觉,奶奶在跟前陪着捶腿,三姨刚还在厅里嗑瓜子看话本呢。” 贾蓉听完,眼睛一转道:“那我去找老娘,柳大哥自己转转?”说完他拽着鲍二媳妇就走,柳湘莲此时才后悔不迭,恨自己鬼迷心窍被诓进人家院子,早该知贾蓉不是可依托的人。 他冷眼瞧着,这贾蓉和那鲍二媳妇必定有首尾,也不知那媳妇的男人是怎样的糊涂虫才甘心做王八。正不自在,准备挪步走,可心里又不甘,想着既已进来,若不亲眼看看她过得如何,未免得不偿失。 反正已错,那就将错再错。 柳湘莲握着花篮,脚步放轻在院里四处观看,背身站在回廊拐弯处,望着通向后院的月洞门,终是停住了脚转身。 饶是他再不羁,也不敢擅闯进去。 正恍然叹息,忽听院里吵嚷,紧接着有一女子急奔而来,扬手冲柳湘莲扔下一把瓜子皮骂道:“滚出去!我们姐妹俩被你们家爷们儿欺负不够,如今还拉着外人来,什么东西!下次再来,别怪姑奶奶一棍子打出去!好就好,不好咱就嚷开!我姐姐性子软,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从天而降的瓜子皮和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听得柳湘莲手脚冰凉,他何曾受过这种气!而且,女子言语尖利,分明将他当做歹人。 柳湘莲抹开脸上的瓜子皮,这才看清站在面前的人,红杉黑裙,云鬓花颜,可不就是心心念念的三姐。这一眼看得他心里的怒火瞬间熄灭,只剩窘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显然她是认错人了。 尤三姐等面前男人转身,看清脸后,心中大骂自己混账,久别重逢第一次见面,自己不仅朝心上人扔了瓜子皮,还把他大骂了一场。 尤三姐动动嘴唇,急得两个耳坠子直晃,却不知说什么好。 身后尤二姐和捂着额头的贾蓉追过来,两人一见柳湘莲头上身上落着许多瓜子皮,忙上前致歉。 尤二姐拽住怔住的妹妹嗔道:“你太鲁莽了,说过多少回,要收着点脾气,别动不动就发火,你看看,这闹得叫什么事?”尤三姐的脸一点一点红起来,最后连鼻头都红红的。 尤二姐急着朝柳湘莲道歉,没注意妹妹的反常,倒是一直望着三姐的柳湘莲看她鼻头发红,眼圈里蓄着一弯秋水,心里突然软得无边无际,只摆手说“没事”。 贾蓉揉着额头的疙瘩,笑道:“三姨你火气也忒大,是柳兄说曾与你们见过,我想原是旧相识,便带来也没什么,谁想你就动了手。” 尤三姐本要辩解,但看见柳湘莲如玉的脸泛着冷意,懊恼又悔恨地捂脸哭起来。 最是人间绝色处 尤三姐一哭,柳湘莲就觉事态严重,他想这办的都叫什么事,原只打算看看她就走,结果到底唐突了。心里正悔恨,尤二姐却对贾蓉道:“蓉哥儿,你带柳先生去前厅里坐一会儿,我回屋叫妈来见客。”说着她揽过三姐往后院走。 贾蓉答应一声,笑着招呼柳湘莲往前厅走,柳湘莲脑海里回想着三姐通红的双眼,忙道:“算了吧,今儿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45 就到这里,我还是回去罢。”贾蓉看出他不高兴,心里也不自在,急道:“柳大哥,真对不住,我三姨平时不这样。” 柳湘莲瞧他对两个姨娘举止并不尊重,心下厌恶,面上却笑道:“蓉兄弟和两个姨娘很亲近?”贾蓉得意道:“这是自然,二姨的婚事还是我牵的线呢。” 柳湘莲刚就注意到开门的媳妇称尤二姐为奶奶,心里还琢磨是何时成的亲,现在听贾蓉的意思,却还是他做的保。他想了一想,说道:“那这房子可是你那位姨丈的了。” 贾蓉将柳湘莲迎到前厅坐下,叫小丫鬟打水给柳湘莲清洗,一派主人作风。他往主位一坐,笑道:“柳大哥是自己人,兄弟也不好瞒着。其实,这里是我琏二叔置给二姨的房子。” 柳湘莲想原来如此,他掸掉衣服上的瓜子皮,就水洗了手,奇道:“既是琏二爷娶小,为何不光明正大迎进府里去?安排在这里,莫不是学人金屋藏娇?”他心知其中有蹊跷,故意作出艳羡的模样。 贾蓉撇嘴一笑,指指贾府方向,叹口气道:“且不说如今国孝家丧,单就我那婶子,就够我二叔受的了。何况,二叔娶我二姨做二房,总不过是为子嗣艰难,他长叹一年年也老了,膝下却没有一子,午夜梦回,常觉心里凄苦。” 柳湘莲暗暗冷笑,停妻再娶,畏惧妒妻,贪恋美色,还非要用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做遮羞布。他吃着茶附和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琏二爷也不容易。”贾蓉见柳湘莲明白,满意地笑了。 两人坐着吃完茶,正准备起身走,却见尤二姐扶着一位华服老太进来,柳湘莲慌忙施礼:“老夫人,晚辈失礼,贸然打扰,还勿见怪。” 尤老太摆手笑道:“咱们这里久不见客的,托先生的福,倒热闹了一回。”众人都知是在说三姐刚那一出,都配合着笑笑。 尤老太又道:“我那女儿被我惯得不像话,冒犯先生,老身在此给你赔个不是。”柳湘莲摆手:“是晚辈无状,惊扰到小姐,还请老夫人不要怪罪。”二姐笑道:“妹妹刚才只是跟我们闹着玩,柳先生,她平日里确实不是这样的。” 众人坐着说笑一回,尤老太因问道:“自五年前一别,先生如今还跟着班子做串客么?” 柳湘莲摇头:“那次本是受人之托,平日却不是做这个的。” 尤老太道:“听蓉哥儿说,你和薛少爷一起起了个班子?”贾蓉闻言,看眼脸色发冷的柳湘莲,忙低头捡瓜子和二姐说笑。 柳湘莲答道:“不是,那是薛少爷的班子,晚辈近来确实也在筹备自己的班子,只是还有几个朋友要从金陵过来。” 尤老太笑着一拍手:“那第一出戏,老身斗胆请你们来,好不好?” 柳湘莲应道:“老夫人相邀,晚辈不敢不从。”二姐磕着瓜子偷偷掩嘴一笑。 尤老太道:“老身可没说笑,我这三女儿生日眼看着就要到了。我想我们娘俩一场,她自小跟着我吃过不少苦。她这二姐生下来,我先夫家境况还好,尚跟着享了几天福。可等三姐儿落草,家道慢慢就走了下坡路,如今苦尽甘来,我也想替她庆庆生,正经热闹一回。” 二姐在一旁变了颜色,推一把母亲道:“您看您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她转头看向柳湘莲,笑道:“先生别放在心上,妈她自上了年纪,就爱说些以前的事,你千万不要笑话。” 柳湘莲知道三姐受苦长大,心疼还来不及,巴不得多知道些她的事,哪会笑话。他笑道:“既如此,三小姐的生日在下一定来庆贺。” 尤老太受用地点了点头,二姐又是惊又是喜,道谢不迭。贾蓉在旁看着,不由猜疑柳湘莲的用心,莫不是他看上三姨娘了? 尤老太再坐了一会儿,就说身子乏,要回屋歇着,二姐便扶着尤老太离开,贾蓉看得心痒,终是忍不住撇下柳湘莲跟上去,只对柳湘莲说道:“柳大哥你再坐一会儿,老娘身子重,我怕二姨扶不住。”直听得柳湘莲冷笑连连。 三人一走,偌大的前厅瞬间显得空荡荡,柳湘莲坐立不安地点着手指,想走,又觉得没打声招呼,太过无礼;留着,心里老七上八下不安稳。 最后实在受不了,他起身拎起花篮打算跟丫鬟说一声就走。至于花篮里的花,交给丫鬟,就当是见面礼了。 刚计划好站起身,门口的光线被一人挡住,他抬眼去看,是换了衣裙的三姐。青衫绿裙,头发新梳过,脸上也上了妆,看上去更加明艳,他瞥一眼,就扭头收回目光。 尤三姐自哭着回屋后,望着镜里头发松散的女人吓得大叫,当下打水重新洗脸梳头上妆,都收拾整齐后,她又换身素净的衣服,挽一根玉簪寻思着到前头跟柳湘莲道个歉。 她本来在厅里看书看得好好的,贾蓉却跑来说带回一个人叫她陪陪,新仇旧恨添一起,恨得她顺手就将喝茶的瓷杯朝贾蓉砸了过去。贾蓉没躲开,吃疼被砸,嘴里还不依不饶,言语间还是要她去陪。 她是恨得没边了,母亲老弱,姐姐懦弱且已被他们骗上贾家的贼船了,自己名声虽坏了,难道真就由着他们糟蹋么? 左一想右一想,气疯了才跑出来大骂。 可偏偏,第一次发作,就骂错了人。 尤三姐看柳湘莲的神情漠然,心跳个不住,来的路上在心里预演无数次的话,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他与五年前相比,几乎没什么分别,玉脸朱唇,冷淡眉眼,一身光华叫人不敢直视。 这样一个人,被自己扔了一身的瓜子皮,光是想想就让她难堪得不得了。 “三小姐有事吗?”柳湘莲受不了静默的气氛,率先开口。 尤三姐双手捧心,捏着手帕,磕磕绊绊地回道:“先……先生,刚……刚才……” 柳湘莲皱眉,替她接道:“刚才如何?” 尤三姐看他浓眉一动,当他不耐烦,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刚才对不住先生,是奴家失礼了。”柳湘莲别过脸,差点憋不住笑出声,他侧过身以拳抵嘴咳一声道:“无妨。” 尤三姐见他冷淡对待,心灰了大半,恹恹地想走,又舍不得,便低了头以脚蹭地。柳湘莲闻着她身上传过来的脂粉香,感到紧张,便往后退几步,尤三姐见状,彻底死心,扭头转身就走。 柳湘莲这边看话说的好好的,三姐转身就走,一时摸不着头脑,低头瞥见身侧的花,急忙追上去将花篮伸到三姐面前。 尤三姐吓一跳,看眼篮里鲜艳的花束,复又欢喜,问道:“送我的?” 柳湘莲尴尬,点点头,把花篮往三姐怀里一送,道声告辞,提着衣角快步跑了出去。 尤三姐站定,抱着怀里的鲜花,望着柳湘莲仓皇而逃的背影,突然明白他或许不是讨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46 厌生气不耐烦,这么一想,她捧着花边笑边落泪。 贾蓉和尤二姐出来时,就见尤三姐抱着柳湘莲刚拎的花篮又是哭又是笑。两人一头雾水,迎上去问:“这是怎么了?” 尤三姐腾出手抹抹眼睛,哼一声道:“碎东西迷了眼。” 尤二姐到她跟前,柔声问:“是哪只眼?我给你吹吹。”尤三姐笑道:“不碍事,已经被流的眼泪带走了。” 贾蓉四处一张望,回来问:“柳大哥呢?走了么?” 尤二姐望一眼也说:“也不跟主人招呼一声就走,看来是气得狠了。今天真是把他得罪的不轻,先是三姐儿照人头脸一顿骂,后是妈糊涂,冒里冒失请人家的班子来给三姐儿庆生,我怎么不记得你生日快到了?明明还远着呢。” 尤三姐一听,也有些急:“妈又做什么?第一次见面,怎好跟人提要求的?” 贾蓉看尤三姐着急,再望眼她怀里的花篮,问了一个不相及的问题:“这花篮,是柳大哥送给三姨的?”话一出口,他就发现尤三姐脸上带有羞意,双颊泛红,看得他心里直泛酸。 尤二姐也注意到花,刚因见妹妹正抹眼泪,便没问,现在听贾蓉一问,笑道:“蓉哥儿又胡说了,许是柳先生忘在这里的,他和三姐儿头一回见,无缘无故送什么花呢。” 尤三姐听这话,才平复心情,冲贾蓉冷笑道:“蓉哥儿,你少跟我这儿嬉皮笑脸糊弄事,我来的时候,姓柳的便不在了,这花篮分明是他落下的。还有,你背着你爹和你二叔偷跑来这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捣什么鬼,你说说,今儿你带一大男人跑到我们姐妹这儿的事,被他们知道了,你会怎么样?” 贾蓉听了,心里发慌,忙陪笑说:“好小姨,你疼疼我,我只是想来看看您和老娘们缺不缺东西,最近府里忙,怕下人们不周到。” 尤三姐看他额上被自己砸出来的疙瘩,再瞅他这副丑样,心里瞧不起,呸一声转身走了。 最是人间绝色处 柳湘莲从房子里落荒而逃,等走到大街上,才渐渐平静。他从没料想再见会是如此狼狈,心里一个劲儿的后悔不该跟着贾蓉来,本想要给尤氏母女留个好印象,这下可好,礼节全失,颜面尽损,以后可还怎么上门?一路懊丧,瞅日头不早,肚里唱起空城计,便踱步到一间面店坐下,要了一碗素面,一碟小菜,一壶酒慢慢吃着。吃到一半,看见秦钟拎个盒子打门前经过,便招手叫面店伙计去请他进来。 秦钟跟着伙计进店,两人相让着坐下。秦钟把盒子放到一旁,看着柳湘莲笑说:“这天气,难为你跑出来。” 柳湘莲道:“本要去找冯兄,有事耽搁了一会儿,上街后饿了,就进来吃碗面。” 秦钟看眼他碗中的面,笑说他吃得太淡,柳湘莲便回天气炎热,清淡些好。伙计来点单,秦钟便也叫了一碗素面,一杯茶,两人坐着吃完,柳湘莲一并付过帐出来。 路上,柳湘莲便把遇上贾蓉且到花枝巷的事全都讲给秦钟,因问道:“这琏二爷偷娶二房的事,你可听过么?”秦钟摇头,道:“我有日子没到那边府里去了,怎么,国孝未完,家里老爷还在寺里,这琏二爷就这么等不及?” 柳湘莲道:“说是为延续子嗣呢。”秦钟嗤笑:“琏二奶奶多厉害的人,这子嗣不由正房所出,她肯让人进门么?” 柳湘莲道:“琏二爷能金屋藏娇,想必是动了真心,可这二房到底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日后被人知道,也只有琏二奶奶说的,却没他什么理儿。” 秦钟道:“他原也没占什么理,这些年,跟着贾蓉胡闹得还少么?只是可惜尤二姐,玉一样的人,偏遇上贾家的男人了。不过,这事最好是他们瞒得紧,但凡漏一点风声进去,都有得闹呢。” 柳湘莲想到尤二姐温顺柔媚的模样,再想想琏二奶奶端庄伶俐的神采,突发感慨:“鱼与熊掌,总不能兼得,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 秦钟笑道:“柳大哥难道还想坐享齐人之福,不知未来嫂嫂怎么想?” 柳湘莲忆起尤三姐指着自己大骂的场景,闷声说道:“大概家里会鸡飞狗跳。” 秦钟讶异:“你还真想鱼与熊掌兼得呀?”柳湘莲敲敲秦钟脑袋,笑道:“休得胡言,我不过是随口说说,鱼要一条就够了,太多家里不好养。” 两人大笑,来到冯渊寓处,却被门房告知冯渊带着家中女眷去城外庙里上香,须得明日才能回来,秦钟便把盒子递给门房,说是给老夫人买的点心。 两人吃了闭门羹,看天色渐晚,便互相告辞回家去了。 第二日一早,柳湘莲看天阴沉沉的,便搬把椅子坐在屋里,把箱里的乐器一一拿出来调试。杏奴进来,捧着两张请帖说:“爷,秦相公和冯相公邀您过去呢。” 柳湘莲接过帖子一看,确有一张是冯渊请他过去吃午饭,另一张却是秦钟午时邀他到家里一叙。他好笑,想这两人何时请人还分开的,便问杏奴:“送帖子的人呢?确实认识么?”他问这一下,也有原因。 原来柳湘莲在城中结识的人多了,就免不了有些像薛蟠之流的纨绔来纠缠,他又恨又厌,偏生碍着世情,不能恣意出手教训。因此,他将落脚处建在城外,具体地址几乎没人知道。 以前也不是没人悄悄跟踪,但他每次都佯作不知,故意在荒林里绕路,直把跟踪的人累得有心无力,如此反复,渐渐倒都没人知道他住哪儿了。 杏奴答道:“是,确实是冯相公的人。” 柳湘莲点头,看一眼帖子,站起来放好乐器,寻思着吃饭会耽搁一阵儿,便打算先去赴秦钟的约,看看有什么事会让他下帖子请人。 提着伞来到秦钟家,被一年轻小厮迎进去,柳湘莲抬眼望见屋内坐着贾蓉,眉便一皱,看见秦钟在一旁摇头,只好按捺着进去见礼。 见过礼坐下,吃了一回茶,贾蓉因说道:“柳大哥,昨日真对不住,我本要亲自下帖请你吃酒赔罪,可不知你寓在何处,只好来烦鲸卿帮我代请。”他丝毫不提自己如何威逼秦钟泄露柳湘莲郊外落脚处的事。 柳湘莲瞧秦钟满脸愠色,心想不用说,鲸卿肯定是被逼的了。如此一想,便笑道:“蓉兄弟,你多心了,昨儿我是突然记起家中有事,匆忙走了,也未和老夫人小姐们告罪,倒是我的不是。” 贾蓉接道:“柳大哥的住处究竟在哪儿?怕不是个神仙所在,要你藏得这样深。” 柳湘莲道:“城外地便宜。”他答非所问,不愿接贾蓉的话头。 贾蓉见他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分毫,心里又急又怒,暗叹要不是收了薛呆子的好处,谁肯来做着讨人嫌的差事。 几人话不投机,闲谈一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47 会儿,贾蓉看自己怎样邀约他都不点头,也来了气,遂起身愤而离去。 秦钟在一旁看着,直笑个不住,柳湘莲冷眼一瞥,问道:“原是他要请我,不是你?” 秦钟点头:“我也是被他缠得没法儿了,他先是要我带路,我推说天热不想出门,他便说那下个帖子请你来。怕他派人跟着,我还是让阿昌去找的大哥,本以为找个由头回话打发了就成,不想你还真来了。” 柳湘莲一听,从怀里掏出两份请帖,笑说:“我说呢,你俩请我,何时需要递帖子。” 秦钟看一眼冯渊的帖子,一拍腿笑道:“还是大哥有法子,到底请得你来,也没泄消息。这下好,我心可以放下了。” 柳湘莲道:“这又什么话。”秦钟摆手,起身到里屋去,不一会儿,竟请出一位蓝衫白裙的姑娘出来,两人走到屋中央,秦钟指着姑娘笑说:“幸好你来把蓉小爷气走,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藏这位呢。” 柳湘莲定睛一看,却是尤三姐,禁不住愣住:“三小姐怎么在此?” 秦钟看尤三姐低着头不好意思,便摆手往门口退说:“三小姐来后不久,贾蓉便来了,三小姐没办法就先躲进里屋。其实真说起来,是三小姐要见你,不过,具体的还是留你们详说,我去院里坐着。”柳湘莲来不及说话,秦钟一溜烟跑了出去。 尤三姐朝柳湘莲福身见礼,柳湘莲避过回礼,带着一脑袋疑问说道:“三小姐怎会在此?” 尤三姐眼圈一红,委身拜下去道:“请先生救我姐妹。” 柳湘莲看她长颈一弯,泪盈于睫,心里柔软一片,忙伸手将人扶起来,轻声道:“三小姐无需多礼,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但凡柳某帮得上的地方,定在所不辞。” 尤三姐撑着柳湘莲的双臂缓缓起身,望着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鼻头一酸,泪珠成串滚落,柔声道:“奴家知道,先生一向光明磊落,仗义执言,肯定不会搪塞于奴家。” 柳湘莲见不得她哭,急急掏了手帕给她拭泪:“三小姐不要伤心,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他想说,你不要哭,你哭得我心疼。 尤三姐眨着眼睛,吸吸鼻子道:“奴家失礼,先生莫见怪。” 柳湘莲看她的脸上终于不再滚泪珠,帮她细细擦掉泪痕道:“我要是见怪,你可还哭?” 尤三姐任他拿着帕子在脸上擦拭,心里暗暗庆幸还好今日没有敷粉,否则现在他眼里的自己该有多可怕。一通乱想,抬头却听他冷声开着玩笑,遂破涕而笑道:“不敢哭了,怕先生没带够手帕。” 柳湘莲听到她的笑声,渐渐放下心来,看她抿嘴笑得动人,眼波流转却显调皮,不由曲起食指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 做完动作,两人皆一愣。 柳湘莲是被指背上顺滑的手感吸引,尤三姐则没料到这一出,忙转过身,直觉两颊发烫。 柳湘莲瞅到她变红的脖颈,立即跟过去告罪:“三小姐,我该死,不该无故轻薄你。”说完抬头,见尤三姐红着脸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心底忽涌上一股勇气,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三小姐,即便一会儿,你要出门报官,我都不在乎。今天我一定要说出心里话,这番话出口,纵使天打雷劈,我也无悔。” 尤三姐预感到他要说什么,一颗心跳得快要冲破嗓子眼,本想听他亲口表白,但见他赌咒发誓,忙伸手按在柳湘莲唇上道:“先生不必说,我都知道的。” 柳湘莲拿下尤三姐的手,坚定地说:“自五年前匆匆一别,三小姐的身姿便常驻柳某心底,柳某自知家境贫寒,配不上三小姐,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五年前后院惊鸿一瞥,我便心悦于你。” 终于等到这句话,尤三姐忍不住眼圈一红,眼皮一动,泪珠再次滚落。 柳湘莲见她没有厌恶,可这眼泪又让他不确定起来。一时没办法,只拿手帕帮她默默拭泪。 尤三姐扑倒柳湘莲怀里,边哭边说:“奴家要是早点和先生重逢就好了。” 柳湘莲怔住,半晌才敢环住尤三姐的背道:“现在也不晚。你可将委屈难过细细说与我,今后你不用一个人承担了。” 最是人间绝色处 尤三姐自小虽没挨饿受冻,但“托母亲的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却从懂事那天起就看了个够。 她印象中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或许见过,但因年纪小,没有留下什么记忆。 但她常常想起那位面容难辨的父亲来,想他带自己和姐姐上街买花灯、看庙会,饿了就在路边买四个肉包子,父女三人一人一个,剩下的那个就带回家给妈吃。 这样的构想陪她长大,直到她足够懂事并明白尤老爷才是她的爹,而且只有尤老爷这一个爹。 渐渐的,关于亲生父亲的形象,她只能靠着二姐姐的描述自己想象。 尤老爹待她们母女倒也不差,衣食住行跟先夫人生的大小姐一模一样,家里下人也尊着敬着。按说原可无忧无虑地长大,可或许她天生父缘浅薄,来到尤家没几年,尤老爹竟也日益病重。大姐出嫁后不久,尤老爹许是了了心愿,很快就现出了日薄西山的景象。 家中光景一年差似一年,母亲掌不住家,尤老爹一下世,家仆四散,田产房产也被尤氏族人分抢一空,最后还是族长怜弱,才没将她们母子三人赶出老宅。 即便如此,族中的小孩还要笑她们母子鸠占鹊巢,明明与尤家毫无瓜葛却白白占得尤老爹家的祖屋。 那时候,尤三姐不是不恨母亲,她恨母亲贪恋富贵,恨母亲懦弱不争。 她常想,母亲当年若没有改嫁,至少她和姐姐还有父家亲人可以依靠,至少她们在父家是名正言顺的亲小姐。 再或者,即就是母亲改嫁,她也是尤老爹正经娶回家的继夫人,何必步步退让,任人欺辱? 尤三姐就这样一边恨母亲一边护着母亲和二姐不被上门来寻事的各房婶娘欺负,她从小打架就厉害,最开始是教训背后骂母亲和二姐的丫鬟婆子,后来是和族中的各房心肝打群架,一堆小孩抱在一起互相抡拳头,最后谁也分不清谁。 她挂彩的时候,母亲和二姐就一边哭一边给她换衣服上药,尤老爹那时已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起居都要母亲伺候,因此母亲一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所以只要母亲给她换过药再回到床边,尤老爹立刻就能发觉端倪,但他什么也不说,然而进食却一天天少了,身子也就很快干枯下去。 临终之际,尤老爹特地招三姐上前,一双浑浊的黄眼睛定定看着三姐说:“你们……娘仨……好好过,你辛苦些。” 尤三姐本来不打算哭,但那句话一入耳,她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她以为没人懂她,可尤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48 老爹这句话,分明是在说“我知道你辛苦,我知道你一直在保护母亲和姐姐,保护这个家”,这可是连她的母亲和二姐都不懂的呀,母亲和二姐只当她生性暴戾,喜欢打架。 她太需要这句话了,太需要有人懂她。 被一群天天练武的男孩子按在地上打的时候,尤三姐全身都疼,可她咬牙发誓自己以后绝不轻易掉眼泪,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掉一滴眼泪,她不愿叫人看笑话。 可当尤老爹用欣慰的目光看着她,对她说出辛苦,她再也忍不住,膝盖一软,跪下去伏在床边痛哭不已。 再后来,大姐的继子成亲,母亲带着自己和二姐去送礼,她见到神仙洞府一样的贾府,兴奋不已的她没注意到姐夫望向二姐和自己的神情有多么奇怪。 送完礼后,姐夫和那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外甥频频来访,尤氏族人爬高踩低,她们母女的日子好过不少。 尤三姐常疑心,自那时起,母亲便动了用她们姐妹换取富贵的心思。 柳湘莲直听得眉头紧皱,心想都道为母则强,不想世上竟有这样不顾儿女的母亲。他捏捏拳头,问道:“你姐姐既知他们父子的真面目,为何还愿嫁给贾琏呢?” 尤三姐黯然垂头,拿着柳湘莲的帕子擦着眼睛道:“姐姐自知她的名声已毁,再嫁与他人是不能了,况且贾琏许诺,家中夫人一死,就接姐姐进门。” 柳湘莲道:“糊涂!男子被美色迷眼时说的话,怎能作数?他那样的大话说出口,你们就信?琏二奶奶可不是吃素的,她一女子掌管全府大小事务,你们当她是平常百姓家的无知妇人么?便是贾珍都不敢惹她,更何况贾琏呢?”他越听越气,只道这母女几人糊涂,轻轻几句话,就被人骗上了钩。 尤三姐有一肚子的话要辩解,望着柳湘莲,却不敢说,只吸吸鼻子问:“那可怎么办才好呢?以前在家时,隔得远,贾珍和贾蓉没法子常来,可近来,他们得空便来,就是我骂什么都不顶用了。原先一骂,他们还会脸红逃走,最近他们只笑会得更厉害,妈和姐甚至都开始劝我不要闹得太过分,左右早晚都要应了的。” 柳湘莲气得火直冒上头,他冷冷一笑道:“早晚都要应了什么?可笑,自己不开化还要拖人入火坑?” 尤三姐问:“你会嫌弃我么?” 柳湘莲一肚子的火,听到这里,不觉一愣:“什么?” 尤三姐道:“他们虽未上手,可我确实与他们嬉闹过,你也知道,我自小便强势,和谁都无所顾忌,不像大家闺秀似的,温柔和顺。” 柳湘莲反问道:“你的确问心无愧么?”他要说一点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可了解到三姐的过去后,他明白她的一切都是境况所逼,并非生性如此,自己若因此斤斤计较,反而显得不近人情了。 尤三姐连忙赌咒发誓:“这个自然,如果我所说的有半点假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善终。”她急得站起来,生恐柳湘莲因这个弃他而去,但见他默然不语,只是低头沉思,便指着廊柱道:“你若不信,我可以死明志,只求你在我死后,帮助姐姐脱离火坑。”说着她迈步朝外跑去,柳湘莲闻言,吓出一头汗,瞥见三姐往门外冲去,忙起身一跃于门前将人拦住。 尤三姐抱着求死的心,被柳湘莲阻止后还是忍不住哭道:“你不信我,还救我做什么?这样,我如何证明自己清白?” 柳湘莲一颗心吓得突突直跳,一听这话,更是气得不轻。他扶着三姐的肩膀,叹口气道:“我说你们一家子都糊涂,其中你最糊涂!我一字未说,你就拿命来正名,凭什么你不自爱却要我背负一条人命?” 柳湘莲这原是生气时说的反话,他在气她不爱惜身体,可这“不自爱”三字听在尤三姐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一时心痛难忍,转念想道,自己在他面前自尽,确实不妥,说不定还会给他无端招来祸患,而且死在别人家里也不像话,不若回家将身后事打点清楚,再死不迟。 如此一想,尤三姐遂笑道:“先生说的是,奴家晓得了,时候不早了,奴家出来挺久了,再不回去妈和姐姐该着急了。”说完她推开柳湘莲的手,一福身,自顾自走出去了。 秦钟在外看着,摸不着头脑,迎上去问:“三小姐要回去了?”尤三姐点头,越过他直走便出了大门。 柳湘莲怅然若失,盯着门外远去的背影,心乱如麻。 秦钟皱眉跑进来问道:“没谈拢么?怎么好好的就走了?”柳湘莲却走到门边,望一望天,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天阴得厉害,怕是要下雨了。” 秦钟伸出脑袋去看,却见柳湘莲回屋拿了伞,径自往外走,他连忙问:“去大哥那儿么?” 柳湘莲头也不回道:“不是,你去跟冯兄说一声,我有事,不过去了。” 从秦钟家出来,一路疾走,看到前方窈窕的背影,柳湘莲放下心,缓步跟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花枝巷,天下起雨,柳湘莲躲在对面一座宅子的石狮子后面,看着她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撑脸望天,哭了一回,笑了一回,最后抹抹脸拍拍衣服上的灰,转身拍门进院子里去了。 柳湘莲回味一想,觉她的状态不对劲,担心要出事,遂提了伞绕着宅子走到正对着后院的夹道上,瞅瞅四下无人,道声得罪,攀墙而上,轻巧跳进院子里。贴墙循着人声来到一间屋子窗下,俯身蹲着侧耳去听,果然听到三姐声音。 只听尤三姐道:“妈,你觉得我们在这里好,还是在家里好?”尤老太笑道:“糊涂了不是,自然是这里好。”尤三姐又道:“可我想家去呢。” 尤老太道:“好好的,回去做什么。老屋里也没人,就一个又聋又哑的老汉看门,你回去处处都不方便,别说傻话了。”尤三姐道:“那姐呢?你也觉得这里好?” 听见一阵窸窣响,尤二姐道:“好不好的,我如今是二爷的人,还能去哪儿呢?二爷在哪里,我就觉得哪里好。” 尤三姐冷笑一声:“是了,你还等着进府做你的琏二奶奶呢,这样看来,自然是这里比家好。” 尤二姐道:“你什么意思?”尤三姐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还用我说出口么?” 最是人间绝色处 尤二姐听到妹妹的诘问,不由一愣,带着哭腔说道:“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尤三姐道:“我没有。”尤二姐道:“你有!你早就有这心了!你没良心,不是我……不是我和贾珍父子周旋,我们母女还在家里受欺负呢!” 尤三姐生气道:“胡说!是你自个儿作践自己,你以为他们就没缠我?大老远跑来这儿给人作践,你还以为是享福么?他们分明是把你当粉头玩弄,你不硬气,还自得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49 其乐,这不是笑话么?” 尤老太喝道:“你今儿又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就魂不守舍,你姐现今嫁了人,不比从前,还能由嘴胡说么?我看,早点把你的婚事定下来,才是正经。” 尤三姐笑一声说:“怎么?还是定给贾家男人?” 尤老太道:“你二姐夫正帮你物色呢!贾家族中有的是青年才俊。” 尤三姐呸一声道:“天下男人难不成死绝了?就他贾家有好男儿?”尤二姐在一旁呜咽,尤老太道:“你越发放肆了!你两个姐姐都嫁到了贾家,你这样说,是在剜我心窝子!” 尤三姐道:“既如此,我不要跟你们说,你们自己要糊涂,就自己糊涂吧。你们觉得这是福窝,那也很好,至少自己不觉得委屈。” 柳湘莲在外听得出神,雨势变大,将他的衣服全打湿了,可他只觉心痛,浑然忘记伞就握在手中。 再听屋内,尤老太和尤二姐长叹一声道:“罢了,你定是出去碰到不顺心的事,又淋了雨,心里不自在,换身衣服躺着歇一歇,我们不杵在这儿烦你了。”说罢,柳湘莲听到一阵远去的脚步声与关门声,屋内霎时静下来。 柳湘莲等了一会儿,听屋内没什么动静,放下心来,刚准备起身按原路返回,却听屋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不觉怔住,有心进去安慰两句,可自己如今算私闯民宅,进去了又怎么说呢? 正自犹豫,忽听里面有响动,且伴随着尤三姐的自语:“爹,姐姐和妈现在很好,想必你也可以安心,她们用不着我护着,我也可以放心了。”话毕,柳湘莲听到一声凳响,心猛地一跳,隐隐觉得她先前说的那些话都不太祥,当下站起来,伸手推开窗子,果见三姐在屋内梁上悬一条白绫,人吊在上面正蹬腿呢! 他惊得一翻身跳进屋内,反手抽出随身守藏的剑,即刻割断白绫,双臂一伸将人接下。但见三姐双眼紧闭,小脸涨红,忙抚胸拍背掐人中,一番折腾,听怀中人睁眼大口喘息,悬着的心方落地。 尤三姐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没想到还是被柳湘莲救了下来。睁眼那一刻,望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她想自己不会再心软了,可一开口却不由自主道:“你怎么都湿透了。” 柳湘莲听说,伏在三姐肩上道:“我差点被你吓死。”他闻到她身上的幽香,听到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心想,幸好她安然无恙,不然自己可怎么办呢? 他想,我费力起班子,四处游走,就是为攒钱遇见她,可她要没了,那些个身外物,还有什么用呢? 尤三姐笑道:“你怎么在我屋里呢?” 柳湘莲直起身,捧着三姐的脸说:“你不知道?” 尤三姐摇头,柳湘莲道:“天阴了,我怕你路上淋雨,送伞来了。” 尤三姐握住柳湘莲的手蹭了蹭:“可我已经到家很久了。你在外面,淋了好一会儿了吧?” 柳湘莲道:“是啊,老夫人和二小姐不走,我不敢进来。” 尤三姐脸一红,不好意思道:“你都听到了?” 柳湘莲点头:“我不曾怀疑你,也并非不信任你,若我的迟疑让你不快,我向你赔罪。我的确嫉妒贾珍父子,可若说因此,我就改变自己的心意,那小姐未免也太小瞧柳某。” 尤三姐道:“我想着妈和姐姐都已妥当,且连你都不信我,活着还有个什么趣儿。”说着那泪禁不住扑簌簌往下落。 柳湘莲手是湿的,待要帮她擦泪,又怕越擦越不像话,遂笑道:“我现在这样子,倒不如不挨你的好。”尤三姐看一眼两人衣衫上沾湿的水印子,扑哧笑道:“这可真算是有难同当了。” 柳湘莲看她一双杏眼漾着粼粼水光,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粉唇被银牙咬得泛白,既可怜又可爱,当下拿出自己随身守藏的另一把剑和刚才扔在地上的剑一并递给三姐道:“这是我家传代之宝,名叫鸳鸯剑,刚割下白绫那把刻着‘鸳’,这把刻着‘鸯’,我把它们给你做定礼,你可愿意接受?” 尤三姐难以置信,接过剑问:“你该不是在说胡话吧?我可不要你同情我。” 柳湘莲正色道:“我再不像话,也不敢拿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玩笑。我也知拿这个做定礼不成样,但身边暂没有别的东西,唯这个最珍贵,常随身守藏的,并未伤过人,你不用怕。若你答应,我回去便准备聘礼。” 尤三姐喜出望外,将两把剑紧紧抱在怀中,抿嘴一笑道:“定下就不准反悔,谁反悔谁不是人。” 柳湘莲见她有了生气,心里高兴,忙道:“这个自然。不过你也应我一件事。” 尤三姐将鸳鸯剑挂在床头,闻言回头道:“别说一件事,只要我办得到的,一百件也依你。”她正在兴头上,看柳湘莲怎么看怎么好,恨不能即刻就定下两人婚事,哪有不依他要求的道理。 柳湘莲喜她娇俏活泼,笑道:“不用做那么多,你只要答应我好好爱惜自己,不要动不动就以死来证明什么,人若没了,便什么也证明不了,是非功过全由他人说。我不需要你以死证明什么,我只要听你亲口对我说。” 尤三姐听完,心里甜丝丝的,脸上发烫,偏头反问他:“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柳湘莲点头:“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两人坐着说了些闲话,交换了彼此生辰,觉比原先亲密,心里各自欢喜。直至雨势减小,从窗外刮进一股凉风,两人一齐打个喷嚏,方觉寒意上身。 柳湘莲不舍,但也不愿她生病,忙起身走到窗边告辞道:“我先回去,你尽快换了湿衣服吧,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尤三姐与他依依惜别,嘱咐道:“你也赶快先到秦相公家换身干衣服,不然等回家,要着凉的。” 柳湘莲道:“不碍事,我常年习武,身体没那么差。倒是你,别忘记叫丫头煮些姜汤驱寒。”说着怕走不掉,一狠心踩上窗框跳出去。 尤三姐急忙探出头目送,不防他落地站起身猛一回头,两人的鼻子差点撞在一起。 柳湘莲笑笑往回推三姐,看她淋不到雨才说:“那俩人要再来,记住我给你的剑不只是定礼,也可以防身。”说完他极轻快地跑走了。 秦钟坐在书桌后翻着手里的书,突然听外面有人说话,丢下书出去一看,却是淋得湿漉漉的柳湘莲,他奇道:“柳大哥,你不是带了伞么?怎么还淋成这样?”一边说一边叫小厮取干帕子来。 柳湘莲接过小厮递上的帕子擦着头发,哈哈大笑道:“这场雨淋得值。”说着他将在尤三姐屋里的事告诉秦钟,秦钟带柳湘莲到屋内换下湿衣,听完叹道:“品貌无双,性情刚烈。” 柳湘莲点头称是,秦钟又问:“那柳大哥已相好如何应付贾珍父子和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50 贾琏了么?” 柳湘莲冷笑:“我要娶妻,上门向尤老太直接提亲即可,关他们何事?” 秦钟觉得不妥,皱眉道:“话是如此说没错,但他们要做点手脚,让你们无法成婚,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柳湘莲道:“我不信人会无耻至此。”秦钟想起姐姐常常紧蹙的眉头,苦笑道:“他们不懂人伦,算不得是人。” 柳湘莲道:“那我可得快刀斩乱麻,省得夜长梦多。” 秦钟道:“你有法子么?”柳湘莲想想说:“她们说贾琏正在给三姐物色夫君,或许可以从他那里下手。” 翌日,柳湘莲亲自写个帖子,着杏奴送到西府递给贾琏,请他在城中荣盛酒楼吃酒。杏奴送去后却不在,心虽记着主子说若听人传不在府中,便朝花枝巷去寻,但到底想听些闲话,就买两壶酒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酱牛肉,拉着门房上的人,东拉西扯聊了一通。 可怜门房上只负责每日府内传话,似尤二姐这样从未来往过的人何曾有印象,大家听着问话,面面相觑半晌,诌都诌不来。 自作聪明的杏奴见什么都问不出,气个倒仰,连说晦气,白白费了银子,门房中有个老汉不高兴道:“你这小哥忒不晓事,我们原也没拉着你让你买这些,是你巴巴买来说孝敬我们,我们说不出,你就翻脸,成什么样呢?要打听琏二爷的事,你找我们有什么用,老汉也不白吃你的,直说了吧,你找他跟前的兴儿没准还能知道点什么!” 杏奴撇嘴,接了退回来的帖子塞进怀里,抱着空酒瓶和碗碟筷子还给店家,抹抹嘴,直往花枝巷去了。 最是人间绝色处 贾琏因有公事在身,不日就要启程,抽空赶来会见尤二姐,将家事安排一番。因说到尤三姐的异状,尤二姐忧心道:“三姐儿这两天也不知发什么魔怔,见天地跟妈闹,我想请你和珍大哥尽快商议,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把她聘了吧。日子久了,她早晚要生出事端,惹得大家都不安生。”尤三姐昨日的话听得二姐心里直发寒,这个妹妹自小便好胜好勇,胆大得很,她就怕有一日三姐不痛快,闹得满城风雨,这一屋子的人还活不活了呢? 贾琏沉吟片刻,叹道:“我早回过大哥的,可他只是不舍,我也不好多劝。”对这漂亮带刺的小姨子,贾琏也觉棘手,只想把她送出去了事,但大哥满心不甘,总不肯松口。 尤二姐道:“他不愿放手,只怕日后有得愁呢。既如此,劳你多费心留意着,若有那相熟的人,不求家境多宽裕,只要人过得去,老实忠厚,待人和善,就叫他来聘,妈这边我去说,但凡妈点过头,礼一成,也就没法了。” 贾琏听完笑道:“你说得简单,可大哥不点头,断没人敢来聘的。而且,你这法子,若三姐儿不配合,也成不了。”尤二姐道:“我叫妈劝劝她,让她自己去跟珍大哥闹,闹得狠了,珍大哥没法子,总得应她。”贾琏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尤三姐在帘后听得冷笑,想他们这是怕自己坏事,要赶着把烫手山芋扔出去。如此一琢磨,心里发冷,一想自己从小护到大的姐姐竟是这样一个拎不清的人,禁不住悲从中来。 待要听他们还要说什么,鲍二媳妇突然进来,捧着一个帖子说:“二爷,外面一个小子带着柳湘莲柳相公的帖子来拜。”尤三姐听了,心便一喜,想他还不算笨,知道这家里是爷们儿主事,原还以为他真会直接找妈提亲呢。 贾琏却咦一声,接过帖子一看,疑道:“怪了,他与我素无往来的,怎会来邀我吃酒?而且,他如何知道我在此?”尤二姐不大管贾琏外面的事,只对柳湘莲印象还好,便柔声道:“许是有事求二爷呢,之前蓉哥儿带着他来家里拜访过一次,听他说最近在忙起戏班的事。” 贾琏听完一想,笑道:“这人倒也标致,不过面冷心冷的,不怎么搭理我们,倒与宝玉十分相合。他若有事求我,我怎么着也得见一见,况且,他知道我在此,你我之事想必也尽知了,正好,我去嘱咐嘱咐。”尤三姐听到这里,冷哼一声转身回房去了,贾琏坐着与尤二姐聊了一会儿,瞅时间差不多,便起身赴约去了。 柳湘莲一大早便坐在了酒楼包厢,他与杏奴是一起出的门,杏奴拿着帖子去贾府,他则进了酒楼。不想等回信却等了好久,他茶都喝了好几壶,杏奴却迟迟不见回来。 眼见快到约见贾琏的时间,杏奴才一步三摇地进来,柳湘莲见了,冷着脸问:“你是去宫里请人了么?怎么耽搁这么久?”杏奴倒碗茶喝了,嘻嘻笑着回道:“小的路上遇见熟人,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他不敢说自己在西府门口逮着门房打听尤氏姐妹消息的事。 柳湘莲闻到酒味,皱眉道:“喝酒了?”杏奴道:“喝了几口,小的记挂爷吩咐的事,没敢多喝。” 柳湘莲打开窗户,倚在窗边问:“帖子送到了?”杏奴道:“是,开门的媳妇说琏二爷收了帖子。”柳湘莲望眼窗外,放下了心道:“那人也该快到了。” 刚说完,酒楼伙计就引着贾琏进了房间,柳湘莲迎过来见礼,两人相让着坐下,伙计捧上新沏的茶,他们斟着吃过一回。贾琏因说道:“听说柳兄近来在筹划戏班的事?可我听闻,我那薛表哥,已替你起好班子,都正经唱了好一阵儿了。” 柳湘莲道:“那可不是我的班子,原是薛大爷抢了我的人自己成的。”贾琏听这话有怨气,了然地笑笑,又道:“说来我这薛表哥,的确闹得太过,姨妈前儿还狠说他的,不过也没什么用。要我说,男人还需得早早成家,有了媳妇,有了儿子,自然就有担当了。” 柳湘莲道:“琏二爷说的是,世间男子就都该如二爷一般,娇妻美妾,家宅平安,二爷在外办事也爽利。” 贾琏听他如此说,便把自己偷娶尤二姐之事全盘托出,还挤出几点泪说:“我虽没什么本事,但每逢府里有要跑腿的事,老爷们还都肯信任我,这些年,也在外跑过许多地方,常想人活着究竟是个什么说法呢?眼见不少人,折腾一辈子,挣了万千家业,还没来得及享用,转头就没了。我是没什么大志的,只要家中长辈身体康健,妻妾和睦,儿女绕膝,其余的我一概不管。但老天不开眼,内人常年劳碌,身子虚,今后恐再难有子嗣,我也不小了,没个儿子傍身,总觉不踏实,咱们这样的人家,没有儿子容易惹人耻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万望柳兄替我瞒过这一阵儿,等以后有了儿子,孝期一过,总是要接进府里的。” 柳湘莲纵使心中有万千不满,此刻唯有忍住,他笑道:“这是自然,咱们都是男人,我理解二爷的心情。” 贾琏满意了,笑道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51 :“不知柳兄今日来,有何事相商?是戏班的事么?只要我帮得到你的,但说无妨。”柳湘莲想大家都知根知底,也不用瞒着,便直截了当地说:“二爷的新夫人有位妹妹,兄弟五年前曾在夫人老娘家的寿宴上与这位三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自那后,兄弟眼里就入不得其她女子,听闻二爷做了她的姐夫,兄弟斗胆想做您的连襟。” 贾琏愣了半晌,他万没想到竟是这件事,一时欣喜如狂,忍不住笑意,连喝几杯酒道:“柳兄这样的品貌配三姐儿,再合适不过,待我回去帮你说和,定让柳兄称心。”他早就想即便在族中找人将三姐儿聘了,也免不了日后纠缠,唯有嫁与外人,将她打发出去,才可相安无事。 柳湘莲亦没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两人便各怀心思,面上带笑吃完了这顿饭。 贾琏从酒楼出来,本要回家与凤姐商议起身出门之事,但想到三姐婚事有着落,心下欢喜,便又返回了花枝巷。 尤老太带着两个女儿正在厅上用饭,见贾琏去而复返,尤二姐道:“你事务缠身,何必忙忙又跑来?”尤老太起身受过礼便要带着三姐进屋,贾琏拦道:“妈,三姐儿,你们都别走,我有喜事跟你们说。” 尤老太疑惑着坐下,笑道:“什么事,忙成这样?”尤三姐隐隐猜到一些,压住心头的喜意,低头坐了。 尤二姐见状也疑道:“什么喜事叫你高兴成这样?” 贾琏道:“我替三姐儿寻了门好亲事,这可不是喜事么?”尤老太喜道:“姑爷这话当真?” 贾琏点头道:“自然,我唬您做什么。”尤二姐问道:“不知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可靠么?家中还有什么人?” 贾琏笑道:“这人原都是认识的,妈你记得五年前在老娘家做串客的柳湘莲么?”尤老太点头:“怎么不记得呢?前儿还来了呢,说了几句话,留下一篮子布扎的花就走了。” 贾琏道:“那您说,要他给你做女婿,好不好?” 尤老太犹豫了,看眼尤三姐,见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也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便问:“听说他家里没什么人了?” 贾琏回道:“是,没爹没妈,也没兄弟姐妹,三姐儿嫁过去就是掌家的,也不怕恶婆婆恶公公欺负。” 尤二姐道:“可他终究只是个唱戏的。”尤三姐冷笑道:“唱戏的怎么了?人家靠自己本事挣饭吃,比坐吃山空挥霍家私的人强多了。” 贾琏笑道:“听三姐儿这意思,就是满意了。”尤三姐瞪他一眼,甩着帕子说:“我满意又如何,不满意又如何?你们不就是存着早把我打发走的心思么?我可有的选?” 贾琏一张笑脸碰了一鼻子灰,脸上讪讪的,尤二姐不满道:“你高不高兴是你的事?二爷替你张罗来一门好亲事,巴巴跑来给你道喜,你愿意便点头,不愿意就摇头,何苦阴阳怪气说这些话来堵人呢?”说完,她转向尤老太和贾琏,一拍手道:“定下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都听她的,只怕她要一辈子呆在家里做老姑娘了。” 尤老太其实是知道三姐心事的,但她心里对戏子到底有点芥蒂,况且贾珍常说三姐的婚事他会在族里留意,她便没想过让三姐儿嫁外人。可柳湘莲究竟不同于其他戏子,他仪表堂堂,人也知礼,能文能武,单看人,配三姐绰绰有余,只是他家里太单薄,三姐在娘家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难道嫁人了还要她去别人家吃苦么? 贾琏见姐妹俩闹得不好,便劝道:“到底是三姐儿的婚事,还是要看她的意思。”尤二姐方住了嘴。 贾琏踱到三姐跟前,陪笑问:“柳兄说五年前一别,就对你念念不忘,原以为再碰不上了,可巧此次在京里又遇着了,想来冥冥之中,你俩还是有缘的。” 尤三姐心道,我们当然有缘了,用得着你噜苏! 最是人间绝色处 尤老太私心里对这门亲不是很满意,可做媒的是自家姑爷,现如今她和女儿们吃住都靠这位新姑爷,于面上她说不出拒绝的话,而且三女儿性子烈,又对那柳湘莲上了心,自己这边若阻挠,寒了她的心,闹得母女反目也不好,当下半推半就也就应了。 贾琏见岳母松了口,便再劝三姐:“小妹,柳兄可是难得的好青年,昔日他家还风光时,城中多少女子思慕,现在只是家况有变,但他一身傲骨,生得好,又专情,可比我们这些不成器的爷们好得多,你若跟他,家中不用上孝长辈,下侍姑叔,一切还不是你说了算?” 尤三姐道:“你们三个都愿意得不得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左右我一个外人,早点嫁出去,还你们一片清静,是不是?” 尤二姐听了这话,气得直哆嗦,贾琏笑道:“没有的话,你多心了不是,实在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一个女子,总要寻到归宿的。你终身有靠,妈心里也安稳不是?” 尤三姐被他说得伤心,拿起帕子按按眼角,起身道:“既然我出嫁对大家都好,那就嫁吧。烦二爷跟那姓柳的商议清楚,我没有什么嫁妆,也不需他付什么彩礼,更不要大操大办,大家坐一起吃顿饭,喝杯合卺酒,我就跟他走。”她知道柳湘莲身边没有多少积蓄,婚礼大办既劳神又伤财,她才不想他头疼呢。 尤老太急道:“胡说,成亲岂可如此简便?你这样,人家还当你嫁不出去,急着出手呢!”尤三姐冷哼一声,笑道:“你们难道不是急着把我嫁出去么?要人家做冤大头,还有脸受人家的彩礼?” 尤老太气得说不出话,尤二姐咬牙恨道:“你真是疯了!好不好的就找人出气,要我说,把你嫁给柳相公,我们都觉愧得慌。” 贾琏抬手打圆场道:“大家这是何苦?好好一件事,成不成的,也不能伤了自家和气。再说,这不也还没成呢嘛,怎么就着急说到彩礼上了呢?” 尤老太道:“是他求上门来的,我们也没有逼着他娶三姐儿啊,我并非不讲理的人,只要他诚意够,肯待三姐儿好,我也不说什么了。” 贾琏笑道:“这个妈大可放心,柳兄的脾性我们都清楚,若他看准了要待谁好,就绝不会刻薄。更何况,以小妹的品貌,嫁过去,他只怕疼还来不及呢。”尤老太听如此说,便起身摆手道:“姑爷看着好,就帮着撮合撮合,她一天大似一天了,整日家呆着和我们怄气也不是个办法。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管啦。”说完,她招来小丫头,被搀着回房去了。 尤老太一走,贾琏拿眼看二姐,让她帮着说两句软话。尤二姐见了,少不得收着怒气,轻声劝着妹妹:“小妹,世上的人,哪个最后不是成双成对的?任你是王侯将相,或是乡野农夫,还不都要娶妻生子?就是千金小姐也要出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52 嫁相夫教子,更别说你。成了自己的家,有依有靠,再生个一儿半女,老了总不至于孤零零的。你当我和娘愿意把你嫁出去么?我们还不是想着给你找个傍身之所?妈一大把年纪,难道还贪你什么吗?她不就是图你有人护着,以后不孤苦么?” 贾琏在一旁坐下慢慢喝茶,尤二姐看妹妹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便继续道:“我现今跟了二爷,算是有了依靠,可你怎么办呢?这柳湘莲看着确实不错,人也腼腆,说话也软和,不像面上那样冷,再说,有二爷帮你相看,他都赞不绝口的人,肯定不会差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得把你往火坑推的道理,我们也不逼你,你先细想想,若成呢,咱们便让二爷去回话,不成呢,也让人家别白等,是不是?” 贾琏放下茶杯,转着指上的戒指说:“对,若你愿意,我去回话,只要成了,这彩礼嫁妆都由我们置办,也不需告诉母亲,省得她心里不自在。” 尤三姐闻言,抬头道:“我愿意嫁,但彩礼嫁妆都不要折腾,简单着来,现在国孝未完,咱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讲究那些,只要重要的礼不差了就行。” 得了准信,贾琏便赶着去给柳湘莲回话,但一时记起匆忙间未问他寓在那里,恰好又有兴儿赶来说凤姐要他回去议事,他没法子只好跟着兴儿回了府。原来杏奴在门房打听尤氏姐妹的事,不知被谁传到凤姐耳里,她审了兴儿,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兴儿吓破了胆子,不知这事被凤姐知道去多少,但想着二爷还在,凡事来个死不承认便可应付一会儿,只要把二爷请回去,至于这谎话究竟要怎么圆,便不关他的事了。一时兴儿咬紧牙关,挨了几脚,愣是说自己不知道。 凤姐本也是听着风声,并不确定是贾珍、贾蓉还是贾琏,见兴儿赌咒发誓说得狠,倒也没为难他,只让他赶紧滚出去把贾琏叫回来。 兴儿得令飞快跑出府门,抓着门房打听清楚这话头来源,方知给柳湘莲送帖子的小子曾在此打听过尤氏姐妹的事,他们只说不知道,但那小子却说:“几位大爷可别唬我,你们贾家明明有位爷新收了那二姐做奶奶呢。” 兴儿问明白了,心放下一半,不知道是哪个爷就还能糊弄过去,当下飞奔出来找到贾琏,把事情原委一说,贾琏亦惊出一身冷汗,赶忙随兴儿上马赶回家。 一进屋,平儿替贾琏打帘子,眼里全是自求多福的意味,贾琏稳着心神进去,果见凤姐坐在榻上按脑袋,遂走过去接着她的手缓缓揉着说:“怎么了?什么事急急地叫我赶回来?” 凤姐推开他的手,哼一声道:“那边就那样忙么?不叫你,你还不肯踏进这个家了?” 贾琏笑着替她捶肩膀,回道:“你也知道,珍大哥、嫂子和蓉儿都在庙里,家里也一堆事,你整日掌家的人,不应该最清楚的么?” 凤姐叹口气道:“你是忙着帮珍大哥掌家么?该不是忙着给哪个相好的掌家吧?” 贾琏心里一凛,佯自镇定后退两步斜靠在榻上,挑颗葡萄扔进嘴里,问道:“你又听什么风言风语了?” 凤姐道:“无风不起浪,你若行的端做得正,谁能往你身上泼脏水呢?”贾琏冷笑道:“你要真有事,咱就说事,没事的话,我可不要在这儿听你发神经。这些年,你疑神疑鬼,冤枉过我不少次了,以为我还会上当?” 凤姐见他真恼了,便笑道:“哎哟哟,这可是怎么说?我就问几句话,你恼什么?”贾琏道:“我是寒心,咱们夫妻要做到这样份上。” 凤姐听了这话,心里一软,也就觉没多少怒气了,起身替他倒了茶,捧到他跟前说:“你也别恼,要说寒心,该是我被你之前的行径寒了心才对。你要找女人,我可曾说过一句多余话没有?只是现在情形不比常日,你玩就玩了,若当真要抬进房,可不得要老太太太太们点头?自己在外,像什么呢?谁看着也不像呀。” 贾琏琢磨不透这是试探还是真心,便无所谓地笑道:“我几时要抬人进屋啦?有你还不够么?”说着他伸手把凤姐一拽,拉到怀里搂着。 凤姐挣扎几下,嗔道:“我可听人说你在外面有了新奶奶。” 贾琏道:“有这样的好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凤姐道:“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贾府的爷们,尤氏姐妹,你看,这什么福气呢!” 贾琏哈哈大笑,回道:“贾府的爷们多了,你怎么就盯上我?”凤姐白他一眼道:“你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么?”贾琏道:“那我什么胆子你总该了解吧?”凤姐哼一声不说话。 贾琏趁机解释道:“那起子下人不就爱编排主子闲事过嘴瘾吗?你说尤氏姐妹的事,也没什么,珍大哥不是请嫂子老娘和姐妹来看家么?那平日里都往来的,闲言闲语不就出来了么?” 凤姐半信半疑道:“当真没你什么事?”尤氏姐妹在东府看家的事,她也知道,过去穿孝时见过几面,的确长得不俗。 贾琏抬手指天:“真没我的事,顶多蓉哥儿跟他两位姨娘胡闹些,我可没掺和。”凤姐问道:“那柳湘莲的小厮干嘛打听她们呢?” 贾琏道:“嗐,这事倒是喜事,他五年前在珍大嫂老娘家做串客,看见尤三姐就爱上了,这次在京里碰上,便动了心思要求亲,托我做中间人,给传个话。” 凤姐道:“这可奇了,他那样的人物,倒上赶着去做活王八。”贾琏听了这话,感觉仿佛在说自己,暗暗咬牙笑了笑。 因撂下这段事,贾琏和凤姐商议了一下几日后启程公办的事,然后便起身出来找茗烟打听柳湘莲寓所,茗烟记着宝玉叮嘱,只说不知,贾琏没法,便转头去找贾珍说三姐和柳湘莲的婚事。 最是人间绝色处 贾琏料想得没错,贾珍听到尤三姐的婚事已定,果然不悦。他拉着贾琏来到殿外,避开众人道:“怎么匆匆忙忙就定了?你该跟我商量一下的。” 贾琏道:“左右她早晚都要出嫁的。”贾珍心内一把火直烧到头顶,他冷声道:“即便她出嫁,也要我点头才可以。” 贾琏劝道:“天下鲜艳的花儿多了去,何苦只恋着一朵呢?满身的刺儿,别到时花没摘到手,反倒伤了自己。”贾珍恨贾琏自己得了便宜,不耐烦道:“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儿还忙着呢,你看着办吧。” 贾琏心知贾珍虽如此说,心中必不情愿的,忙笑道:“这什么事?赶明儿我出去,寻几个绝色女子送来便是了。”贾珍听这话,方想起贾琏奉家老爷命外出的事,便问道:“见节度使?几时动身呢?”贾琏点头道:“就这两日,总够把小妹的婚事说定了。” 贾珍听这话像故意堵自己,心中不痛快,叮嘱几句路上平安的话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53 就走了。贾琏松口气,大步往外走,刚上马,腿就被一人抱住,他扭头去看,呸一声笑道:“蓉哥儿,松手。” 贾蓉放开手,转拽着缰绳,急急问道:“琏二叔,你给三姨娘定亲的事,准了吗?”贾琏知道刚谈的话被他听去,笑道:“准又如何?不准又如何?” 贾蓉道:“琏二叔,侄儿就是想知道你给我找了谁做姨爹,我三姨娘那样的人物,可不能随便任谁许了。”贾琏骂道:“闲操心!关你什么事呢!你还有心思管别人的婚事,还不赶紧操心操心自己,我前儿听你婶婶说,老太太正和你妈商量着替你找媳妇的事呢!” 贾蓉“啊”地一声,不自在起来:“好二叔,你别骗我,这才哪儿跟哪儿呀,怎么就要给我找媳妇了?” 贾琏道:“你还年轻,没得打光棍的理,自然是要再娶的。要我说,除在庙里,别整日里瞎混闹,在你妈跟前亲近些,求她给你挑个好媳妇。”贾蓉道:“我何时瞎混闹来着,有叔叔婶子疼我,我不愁没有好媳妇。” 贾琏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男人去过花枝巷,你跟你俩姨娘以前的事,我大度,不追究,但以后你要还是肆意乱来,就别怪我这当叔的不疼你。”贾蓉听完,慌得松开缰绳,低头道:“侄子晓得了。”贾琏懒得再啰嗦,趁他松手,赶忙架马走远了。 兴儿打听到柳湘莲和秦钟走得近,两人时常往来,贾琏一听,当即跑去秦钟家问信。秦钟早收到柳湘莲叮嘱,若贾琏找上门,便仍托冯渊找人送信,他不多时便会赶过来的。 因此秦钟这日见贾琏上门,并不觉惊异,只将人迎进去,上茶陪着坐下闲聊。贾琏对这种怠慢有些不快,好笑地说:“柳兄真多疑,我替他跑腿做媒,结果却连个家门都不得进。” 秦钟对贾琏没什么好印象,也没什么坏印象,听他发牢骚,只笑着说:“他这人就是这臭脾气,自己要保持神秘,倒把我这里做约会场所呢。”贾琏知道他们关系好,微微一笑,也不接话。 茶喝过一回,柳湘莲方姗姗来迟,贾琏道:“柳兄,实在是这里没酒,不然我定要罚你好好喝三大坛,如此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柳湘莲陪笑道:“对不住,二爷,我有苦衷,望您谅解。”说完拍拍秦钟肩膀,暗道辛苦。秦钟摆手不在意,退回房里读书去了。 贾琏将尤老太勉强、尤三姐不要彩礼之节略去,只说她们满意这门亲,婚事可定。柳湘莲喜不自胜,朝他道谢:“多谢二爷为兄弟周旋。”贾琏道:“以后都是一家子兄弟,何必多礼。我不日便要启程公办,具体事宜还是等我回来再商量,到时我替你们小夫妻买座宅子做新房,也算是我做哥的一点心意。” 柳湘莲没应承也没否决,只打着马虎眼说些感谢的话,贾琏心里高兴,想柳湘莲既也成了尤家女婿,日后再不会乱说话的。 婚事敲定,柳湘莲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晚上便想去偷偷见一眼尤三姐。这种“偷香窃玉”的事,有一便会有二,他几次三番计划着再翻一次墙,但之后都生生忍住了,幸好后来那几个唱戏的朋友到了都城,每日安排着他们拍戏练功,忙起来也就没那么多功夫想了。 今天不一样,柳湘莲说服自己,今天婚事拍了板,不久的将来他们就是夫妻,自己去看一眼也没关系。 趁着夜色,柳湘莲轻车熟路来到上次翻墙的夹道,毫不费力就跳进院内,只是这次他听到尤三姐房内传来男人的声音,他心里疑惑,大晚上的,会是谁在她屋内呢? 原来贾珍白天听贾琏说已将尤三姐许给了柳湘莲,心中又妒又恨,等庙里佛事结束,忍不住喝了点酒。酒入愁肠,想到尤三姐那样一个人,就要嫁给别的男人,心里怎么都不痛快,晚上便来花枝巷吃饭,瞧着尤三姐衣着打扮不似平日那样明艳,且素脸青衫别有一番风情,忍不住就犯了痴,索性舔着脸跟尤三姐求欢。 比起柳湘莲,尤老太本就更中意贾珍,故而见此情景不仅没拦贾珍护女儿清白,反拉上尤二姐躲了出去。尤三姐被贾珍逼得连连后退,眼睛瞥见母亲和姐姐跑出去,心灰意冷,冲贾珍大喊道:“我许了人家的!你今儿要再过来,我一定会去官府告你的!” 贾珍冷笑:“你要告什么?吃我家的穿我家的用我家的,你告我?笑话?我还要告你不知廉耻,成日里卖俏勾引姐夫呢!”尤三姐道:“你放屁!自己心术不正,看谁都邪!” 贾珍道:“我看你最邪,整个一妖精,馋人得紧,却还做出烈性模样!那姓柳的可知你真面目不知?也不知此前有没有别人得手,不若我替他试一试。”柳湘莲刚蹲在窗下,便听见这一句,一时怒上心头,站起身推开窗就要往里跳。 跳进屋内,只见贾珍步步紧逼,三姐步步后退,两人太入神,居然都未发现他已进屋。眼瞅着两人直退到床边去了,柳湘莲四下一看,拿起一个木凳就往前冲去。 尤三姐退到床边,被贾珍高大的身影笼住,瞅他不防摘下柳湘莲送的剑,狠心一挥,贾珍痛叫一声捂着右臂倒下去,柳湘莲见此,扔了椅子,蹲下劈头就是一掌,贾珍当下疼得昏死过去。 尤三姐这时才看见柳湘莲,忙扔了剑抱住柳湘莲痛哭。 柳湘莲看尤三姐抖得厉害,抚着她的背道:“没事了,我来了。”尤三姐哭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早点娶我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柳湘莲道:“好,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带你走。”尤三姐得到这句话,心里熨帖,擦了眼泪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还可以再撑撑。” 尤三姐从柳湘莲怀里起来去洗手,柳湘莲蹲下身子,扯掉贾珍外裳上的一块布,替他简单包扎了伤口。 尤三姐道:“管他做什么,让他流血而亡才好呢。”柳湘莲道:“那样的话,这个院子里所有人都别想活了。” 尤三姐撇嘴,柳湘莲知道她在说气话,便笑道:“他要真死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大姐该怎么办呢?”尤三姐不语,比起二姐,她是更喜欢大姐的,不爱说话,性子软,可看得最透,当初与贾府的婚事是不得已,可大姐没怨过,既不怨人,也不自怨,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生活在那所能吃人的大宅子里。 尤三姐挂好剑,问道:“那现在该拿他怎么办呢?”柳湘莲脑筋一转,对三姐道:“哭吧,就当你杀了人一样。”说完,他对三姐一番叮嘱,一转身翻窗出去了。 尤三姐等他一走,立刻猛灌了几口酒,起身在床内枕边拿出自己常常服用的安睡丸,掰开贾珍的嘴就酒给他灌了下去,再把包扎伤口的布扯得凌乱,最后放声大哭起来。 没一会儿,尤二姐搀着尤老太颤巍巍进来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54 ,两人都面带愠色道:“你又发什么疯?大晚上的号丧呐!” 尤三姐边哭边说:“妈,我杀了人啦。”尤老太和尤二姐这才看到躺在地上的贾珍,一动不动,胳膊上缠着布,像是三姐胡乱包扎伤口弄的。 尤老太吓得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尤二姐亦吓得不轻,差点没扶住尤老太。 尤三姐道:“妈,这可怎么办呢?” 尤二姐拉着尤老太坐下,打开门走出去看一眼下人房那边,见没什么动静,忙回来关紧门说:“能怎么办?赶紧找二爷吧?”尤老太道:“对对对,赶紧叫醒鲍二家的,叫他们去府里请二爷来。” 尤三姐道:“不行,他是二爷大哥,知道我杀了他大哥,还不得抓我去坐牢?” 尤二姐喃喃道:“不会的,二爷不是那种人。” 尤三姐擦着眼泪道:“兄弟如手足,他们那样的人家,是男人重要,还是女人重要?姐,不是我说,要是二爷知道我杀了他大哥,想必对你也会生出嫌隙,告诉他终究不妥。” 尤老太脑子已经乱了,闻言也道:“对,三丫头说得对,二爷和大爷是一家人,咱们是外人,出了人命,他们肯定向着自己人,不能冒险,不能找他呀二丫头。” 尤二姐也知不行,急道:“那还能怎么办呢?还能找谁呢?” 尤三姐道:“找柳相公吧,他行走江湖,肯定见多识广,他一定有办法的。” 最是人间绝色处【改错字】 尤三姐出去找柳湘莲,临走前她再三叮嘱母亲和尤二姐,务必守着贾珍,别让下人们发觉。尤老太与尤二姐已经吓得失魂落魄,尤三姐说什么便是什么,母女俩紧拥着不敢靠近躺在地上的贾珍。 胆战心惊捱了不知多久,总算盼到尤三姐和柳湘莲,彼此见过礼,坐在外间小声商议。尤老太因起身道:“柳相公,你看,我这姑爷今晚喝多了酒,自己挥剑伤了自己,就……” 尤三姐见母亲总算不太浑,便摇头道:“妈,你不用编话圆谎,在路上我都告诉柳相公了。”尤老太和尤二姐张大嘴,吃惊道:“你疯了!” 尤老太忙对柳湘莲道:“柳相公,这事呢,跟三姐儿没干系……” 柳湘莲抬手制止道:“老夫人不必说,晚生知道怎么做。不过,事发至此,都城您和小姐们是无法待下去了。晚生可以帮着您将人不声不响带出去,可贾大爷到底是朝廷官员,一家之主,失踪的事不出一天便可尽人皆知,依晚生拙见,您和小姐们必须即刻离开花枝巷。否则,若被人查出贾大爷最后一晚出现在这里,你们纵有百口亦难证清白。说句失礼的话,二小姐与琏二爷的婚事,贾府中没有几个主子知道,将来若因着贾大爷失踪被人查到家门前,理亏的还是咱们。” 生死关头,尤老太也不敢想荣华富贵,只一个劲儿点头问:“那可如何是好?不知回老家可以么?”尤二姐正自伤心,听母亲说回老家,哭得更厉害。 尤三姐道:“二姐,这种关头,你别犯糊涂,你想看着咱们三人带着枷锁上刑场吗?”尤二姐埋怨道:“你为何出手那么重呢?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尤三姐道:“你还念着旧情是不是?难不成我不反抗,就任着他糟蹋吗?我也并非存心害他,怨就怨他倒霉。”她有些着急,害怕安神丸和酒的劲头一过去,贾珍中途醒过来。 尤二姐不说话,坐在一旁抹眼泪。尤老太说:“不要哭了,赶紧回房收拾细软,咱们赶紧走。” 尤二姐起身,柳湘莲拦住说道:“老夫人,老家不能回,您想,他们迟早要查到花枝巷来,见人去楼空,肯定要回乡找您和小姐。” 尤老太道:“这不行,那不行,我们哪儿来别的落脚处呢?” 柳湘莲道:“这个好说,晚生有个姑母住在南方乡下,宅中仆妇管家一应俱全,她一生未婚,无儿无女,不嫌弃的话,晚生可以将你和小姐们送去,互相有个照应,顺便避避风头,您意下如何?” 尤老太已走投无路,此刻唯有照办。柳湘莲帮着尤三姐收拾好行李,送母女三人坐上冯渊派来的马车,让她们先去自己城外的寓所将就一会儿,之后他和冯渊回到宅子里,将贾珍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冯渊屏息躲着贾珍身上的酒气,笑道:“她们还真好骗,只要一个人胆子够大,过来探探鼻息,就能知道贾珍根本没死嘛!” 柳湘莲看他将贾珍翻来翻去地摆弄,忙道:“你别把他晃醒了。” 冯渊点点头,和柳湘莲抬着将贾珍扔到院外马车上,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柳湘莲看眼下人房,笑道:“自然是按商定好的来。” 冯渊缩缩脖子,有点迟疑:“一定要做么?要出事怎么办?你知道,英莲家当初就是因为火患……” 柳湘莲道:“必须要做,而且还要做得干净利落,否则三姐会被他们一直缠着的。你放心,我之前来过这里很多次,房屋构造已经烂熟于心,二十余间屋子不会那样快就彻底烧完,而且,最妙的是,贾琏只买了一座宅子做新房,贾珍父子为方便自己,却将整条巷子都买了下来,说明他们害怕被人看见。” 冯渊想一想这条巷子的大小,咂舌道:“果真大手笔,也就是说,这里除了此房有人住,再无其他人了?” 柳湘莲嗯一声,朝下人房走去:“最重要的一点,冯兄,这里的房子没有嫂夫人家中的木制篱笆,这里整条街都是青砖绿瓦,烧起来没那么快,火势一旦被人发现,也容易扑灭。” 冯渊挽起袖子,叉腰道:“烧有钱人的房子,我还没干过这种缺德事,不过,既然是帮嫂夫人的忙,我就权当是做好事。” 两人相视一笑,轻手轻脚走近下人房,没一会儿功夫便将所有人都套上麻袋塞住嘴巴绑紧手脚扔做一堆。 因不能让他们听出声音,两人便比划着一趟一趟将人抬出去扔进马车,做好一切,冯渊在外看着,柳湘莲进屋,浇上火油,打翻烛台,一间房一间房做完,他闪身出来跳上马车。 马车驶出巷子,柳湘莲吹一声口哨,一个黑影从墙角出来,放声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车内众人七扭八歪地挤在一处,又是害怕又是难受,谁都不知道今晚他们会遭遇什么,除了贾珍,他正昏睡着,对自己所要遭遇的一切浑然不觉。 行驶了一会儿,马车停下,车内醒着的人感觉帘子被揭开,有人伸手进来,对着自己腰间的绳子一扯,接着身子一轻,最后人就被抛到了地上。 接二连三的闷响结束后,车内人知道自己的噩梦结束了,因为他们落了地,而且马车已经驶远了。 下人们都下了车,冯渊才哈哈大笑起来:“柳兄,我长这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55 么大,还是头一次干这种事,虽说挺对不起他们的,但是真好玩。” 柳湘莲笑道:“仅此一次,这种事还是不要经常干。”两人说说笑笑,将车驾到灯火通明的花街。 冯渊同情地看眼车内,叹息道:“自作孽,不可活,贾大爷这次自求多福吧。” 柳湘莲道:“他玩弄的少年还少么?这次,也让他尝尝被人玩弄的滋味。” 冯渊抖抖肩膀,开玩笑道:“柳兄,你太可怕了,我以后绝不敢轻易得罪你。这个惩罚,想必他今后一想起来,都能不举。” 柳湘莲冷笑道:“被人玩弄算什么呢?你说,他身无分文地进去,点的还是头牌,春风一度,无钱付嫖资,是什么滋味?” 冯渊道:“太狠了些,他总归是有头有脸的人,又是大家长,出了这等事,以后只怕威严尽失,颜面全无。” 柳湘莲道:“冯兄,你心肠好,我始终比不过。但他这种人,不狠些,难长记性。”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一副面具戴上,弯身进车厢拖出贾珍,下车径直往最大最有名的南风馆去了。 冯渊望着灯光闪耀处的柳湘莲身影,不由长叹一声道:“虽说惩罚恶人,倒也痛快,可身为男人,一想到那种感觉,又觉他可怜。” 做完这一切,柳湘莲连夜驾车带着尤氏母女去投奔姑母,戏班众人本就吃□□饭,哪家请就去哪家唱,当下一家老小见主子有事,便都收拾行囊跟着主子踏上远行的路。 走之前,柳湘莲拉着冯渊的手说:“我此生即使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你和鲸卿的恩情,现在没时间去和他告别,你好歹多照应着他些,成婚之时,一定来信让我知道。” 冯渊道:“你放心去,我在这里呆一阵儿,等鲸卿考过试,瞅着没意思了,许就去找你们呢。对了,你和嫂夫人什么时候办喜事,也一定要让我们知道。” 杏奴在马上听着,忍不住插嘴道:“两位爷,要我说,你们干脆一块办婚事得了,省得等来等去的。” 柳湘莲喝他,要他莫多事,冯渊却道:“一起办婚礼,倒是趣事一件呢。” 两人告别,冯渊掏出几十两银子塞给柳湘莲,让他路上做盘缠。柳湘莲不愿接受,冯渊笑道:“若只有你一人,我定不多事。但有嫂夫人和她娘家人,你手头总要显得宽裕些,才能不让岳母小看。说老实话,你那岳母,我瞧着,有些不好对付,你万事保重。” 柳湘莲见他周到至此,也不推辞,收下银子上马走了。 秦钟知道柳湘莲的事,已是两日之后,那时他拜别夫子,正从学馆回家,却听路人议论花枝巷几日前的大火,以及贾家东府的老爷,不仅爱男色,还爱走后门。 他当大家听了什么传言胡乱编排,也未当真,只是放不下花枝巷的火灾之事,便趁休沐跑去找冯渊问情况。 冯渊避着屋里的女人,悄悄跟他说了这些事,秦钟听得目瞪口呆,问道:“你们当真夜行跑去花枝巷放火了?这被查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冯渊道:“你看有人查么?”秦钟摇头,冯渊笑道:“那条巷子内住的人,贾珍心里有数,贾琏也有,他们不能多事,买花枝巷房子的事根本说不清楚,否则府内人很快就会知道有人在花枝巷金屋藏娇的事。” 秦钟问:“那衙门的人?” 冯渊笑:“去看过一圈,说是烛台翻到点燃床帐,无人伤亡,下人们当晚被扔到城外野地,一个个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查不出什么,差人便撤了。” 秦钟终于笑出来:“他们吃了哑巴亏。” 冯渊道:“现在咱俩就该知道,柳兄千万不能惹。” 放飞自我的最后一章 烛火跳动,司棋被一堆仆妇围在中间,凤姐上坐,手里翻动着从箱子里搜检出来的东西,神情似笑非笑。 按理说,司棋此时应该害怕,或者跪下认罪求饶,可她内心毫无惧意,甚至平静过了头。反倒是她的老娘一直在旁替司棋找补,一会儿说是乱写的账单,一会儿说是自己给外孙女的体己,司棋听着好笑又心酸,她想,自己给老娘和姥爷丢脸了。 凤姐望眼面色如常的司棋,诧异地问道:“你可有话说?”司棋摇头,急得她老娘直掐她胳膊。 司棋实在没什么可说,她不觉得两个互相爱慕的人交换礼物是不对的,平日里宝二爷不也常送东西给林小姐吗?他们是嫡亲的姑表兄妹,她和又安哥亦是如此,况且不过见面说说话,送些礼物聊表心意,她何错之有呢? 她现在只疑惑,这些东西她一向藏得深,如何会于今夜搜检之时出现在箱子里? 凤姐听完,不再说什么,因夜深了,留下两人监守,便带人走了。司棋老娘气得跺脚,但看外孙女一脸倔强,不忍责骂,唉声叹气地走了。 司棋和衣倒在床上,想来想去也琢磨不透那些东西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自己箱里的。她平日都将东西藏在书架顶上的匣子里,书架从来都是她在整理,且上面有许多小姐珍爱的孤本,小姐不许其他人乱碰的。 越想越心火越盛,司棋干脆起身坐起身子,撩开床帐,却见自家小姐坐在灯下望着蜡烛垂泪。她当小姐在为自己伤心,强撑着下床笑道:“绣橘呢?怎么就由姑娘这么坐着?”自家这位姑娘,打小就不爱作声,因此长辈们待她总淡淡的,老爷不在儿女身上操心,夫人又不是亲娘,只要面上过得去,多的也不过问。她兄弟姐妹也有一大堆,都年轻不晓事,偏管事的琏二爷不大待见姑娘,明明能说上话,却几乎没有对姑娘上过心。 琏二爷夫妻俩对一个表小姐都比对自家姑娘尽心。 我可怜的姑娘哟,司棋如今犯下这等事,罚是躲不过了,为又安哥,也不曾后悔。只是一想起我无依无靠的姑娘,我的心里就苦若黄连,疼似针扎。 迎春用帕子擦擦眼角,对司棋一招手道:“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嘱咐。”司棋快步过去,弯下身子笑问:“小姐有话明儿说不好么?大晚上的费什么神,快回屋躺着吧。” 迎春道:“你不日就会出府,回家后,我要你改改这倔脾气,莫要与人对着来,有时候,软一点才招人喜欢。”司棋喉咙一哽,带着哭腔说:“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我说过,除非姑娘赶我,否则谁也别想赶我走。” 迎春道:“那包东西是我塞进你箱子的。”司棋吃了一惊,只是不信:“不可能,姑娘……” 迎春道:“是我,你把东西东西藏在书架上,我日日看书的人,哪能注意不到呢?”司棋道:“我不是有意……”迎春道:“我知道,知慕少艾,我不怪你。可你跟着我一天,你就一天不能如愿。母亲已经在帮我相看婆家了,我在家里没什么地位,婚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红楼短支线速结CP 作者:开学最烦晒被子 分卷阅读56 事也找不到说得上话的人,可我料想是不会好了,你若跟着我,少不得要随我嫁过去,你明白么?” 司棋眼泪落下来,哭道:“我明白,我愿意一辈子跟着姑娘。”迎春却摇头道:“我不要你一辈子跟着我,我不要你从这个家出去,到另一个家做丫鬟。我要你出府,和你表哥做一对神仙眷侣。” 司棋想,我的姑娘,我沉默寡言的姑娘,心地实实在在比菩萨还好。 有迎春护着,那些婆子倒没怎么为难司棋,她被关了几天后,就被押着送回家了。家里所有人都气,都恨,姑母一家上门来探望,都被司棋妈骂出去了。 司棋不哭也不闹,牢牢记着姑娘叮嘱的话,要对自己有信心。 人是自己选的,不管出什么事都要相信他,不能因为旁人诋毁,就对他失望。 即使她在心底深处怨他临阵逃脱,怨他留自己一人承担后果。 但她依然爱他。 对,尽管她的情郎在被人撞破两人好事后逃离,司棋依然爱他。 她从小就和别的女孩长得不一样,高个头,人也健壮,有一阵子她的身高比同龄的男孩还要猛些。 那时,不管男孩女孩,都很喜欢笑她。 每年正月,司棋妈都要拜佛,只为求神佛保佑司棋来年不要再长个儿。 潘又安是除了爹妈外唯一不嫌弃她的人,她那时在姑娘身边,每日替姑娘从丫鬟婆子们手里要东西,被掐被拧,她都受着,只有潘又安问她为什么躲起来抹眼泪,还给她带糖糕。 其实糖糕不是什么稀罕物,司棋每日跟着姑娘,精巧的点心要多少有多少。司棋欢喜的是他的那份真心,他是最低等的小厮,没什么固定伙计,哪里有空就去哪里,月钱最少,吃得最差,每月还要孝敬管事,所以一包糖糕,对他来说,算是不小的负担了。 他一直待司棋好,多年来从未变过。 小时候司棋长得高大,众人嬉笑。慢慢成年了,司棋的身高不再猛增,反而出落得窈窕起来。 也有之前奚落的小厮来献好,但司棋只钟爱潘又安一人。 他不计较自己长得怪异,也没有因自己变美而沾沾自喜,司棋爱他稳重。 他什么都好,只是未免太怯懦。 司棋本要恨他一生的,但姑娘她满心希望自己过得幸福,自己可不能被人看了笑话。 她一般地吃饭睡觉,一般地做事,母亲看不过,整日说谁的姑娘这个月又拿回家多少银子,谁的孙女儿又做了那位爷跟前的大丫头,她只充耳不闻,默然做自己的事。 她打算好了的,在家等上一年,若他不回来找她,她就出去找他,最多两年,若当真等也等不到,找也找不到,她就绞了头发做姑子,日夜替姑娘祈福,保佑她一生平安顺遂。 这日,刚扫好屋子,忽听母亲在外大骂:“混账东西,你竟还有脸上门!你把我们司棋害得那么惨,居然还敢来?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司棋照一照镜子,将头发抿整齐,慢慢揭帘走出去,果见院内一个着蓝色长衫的熟悉身影站在那里,清瘦俊朗,一如从前。 只是现在被母亲拿着笤帚驱赶,显得有些狼狈。 司棋扶着门边,轻轻喊一句:“妈,你先别赶他,我有话要问他。” 司棋娘眼睛一瞪:“还有什么问的?不害臊,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可还要怎样?” 司棋道:“我不要怎样?我只问他怎样?他若不变心,我仍愿意跟他走,破锅配破盖,我已上了他的当,还能怎么样呢?” 司棋娘恨道:“猪油蒙心的糊涂东西!跟着他有什么好?喝西北风吗?不上席面的东西!我偏不答应!”一面说一面挥着笤帚赶人,潘又安无法,两只眼泪蒙蒙地望向司棋。 司棋冷笑:“你望我有什么用?你原已经退缩过一次,难不成这次还指着我为你受过么?你走后,我担惊受怕,别人说什么我都忍了。一心一意盼你回来,就是为了你不声不响让我再被妈骂一顿么?你既然不肯言语,那我就把话撂这儿了,今日你若再不肯像个男人一样表明态度,明儿我就剪了头发去做姑子。这辈子栽在你手里,我认了,但此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前的情分就当我喂了狗。”说罢,一狠心,扭头掀开帘子就进屋去了。 潘又安闻言,心里又急又痛,忙抱住笤帚对司棋娘说:“舅母,你先别打,听我说好不好?” 司棋娘见抽不出笤帚,愤而撒手,冷哼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潘又安放下笤帚,从怀里掏出一匣子珠宝,司棋娘见了,心里喜欢,咳一声忍着不说话。 潘又安道:“我出去赚钱,就想回来赎她的,我知自己没担当,不像个男人,可我从没想过祸害她。我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这些本是拿来赎她的,既然用不上,我拿来做聘礼,只求舅母成全。” 司棋娘一想,现在女儿已经这样,若给他,还能有人有钱,若一时强着不给,那丫头真跑去做姑子,最后人财两失,岂不可惜? 她心里一转,收了匣子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家清清白白的好闺女,原本跟着姑娘前途无量,为了你,她抛下脸面跑出来,除了一个坏名声,什么都没落下。你今后可得好好补偿她,若她在你那儿受一点委屈,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潘又安唯唯诺诺应了,司棋娘得了东西,自然没有不让两人见面的礼,只是司棋委屈,关着门哭得正伤心,说什么也不肯开。 潘又安没办法,就出来隔着窗子,弯腰作揖,好话说尽,总算换得佳人一笑。 司棋躲在窗后看他急得在秋风中急得满头大汗,禁不住笑道:“活该,早把话说清楚,就是你走远,我也安心,一声不吭跑到不知哪里,就不替我想想,我为你操心不操心?” 潘又安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好,我只一门心思想着攒够钱回来赎你,又怕给你写信累你名声,便谁也没说,这一结束就赶来见你,就连我妈都不知道我回来了。”司棋听到这里,心里才舒服些,便道:“既如此,你先回去吧,别让姑母伤心,咱俩的事,什么时候都能说。” 潘又安听她口气软和,放下心,轻轻应一声:“哎。”完了又站着不动,司棋好笑,说道:“你走哇。”潘又安又应一声:“哎。”完了还是不动。 司棋嗔道:“傻子。”潘又安却低低地哭道:“在外的时候,我常想你的那一声傻子,现在得偿所愿了。”司棋眼圈一红,柔声道:“去吧,以后有的是时候叫你傻子呢。”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