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折剑》 1 三折剑 作者:cctt 1 《三折剑》「情色版」(01)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一章」小酒店高手辈出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中秋已过,秋风带着微微寒意,太阳也比夏天提早下山,现在不过申末酉初,天色就已逐渐昏暗下来。瓜州,这富有诗意的古渡头,小街上开始有了疏疏落落的灯光。这是街尾的一家小酒馆,门口悬挂了一盏半明不灭的气死风灯,随风晃动,木板门只是虚掩着。 里面地方不大,一共只有五张桌子,而且都有一面靠着墙壁,此刻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当然都是没赶上渡船过江的客官,不然谁会在这里打尖?这五张桌子的客人,身份各不相同,坐在门口左首一张桌上的,是三个彪形大汉,每人都有一个长形布囊,分明是刀剑之类的凶器,而且貌相凶戾,大概不会是什么善类。 进门右首一张桌子,是两个布贩,一胖一瘦,看去约莫四十出头,生相老实,入门处还放着七八匹花布,用蓝布包着。稍里两桌,左首桌上坐的是一个青衫少年,二十出头,生得剑眉朗目,唇红齿白,不但貌相俊逸,人也温文有礼,自然是读书相公了。 右首桌上,是一个单身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穿一套合身青布裤褂儿,头上用青布包着秀发,身材苗条,只是皮肤黑了些。但黑里带俏,虽是乡下姑娘打扮,但可没有乡下人的腼腆模样儿。 再往里,左首是通道,通向厨房的出入之路,只有右首放了一张桌子,坐的是一个衣衫褴楼,面目黧黑的小子,敢情他自惭形秽,独个儿坐在最y暗的角落里,低着头,自顾自吃面。酒馆老板是个腰背已弯的老头,头上戴一顶压眉毡帽,身上一件蓝布夹褂,也起了油光。他是跑堂兼掌厨,切菜、下面、端酒、倒茶,一个人包办,自然忙得有些照顾不过来。 「砰。」有人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接着一个chu里chu气的声音,吆喝着道:「喂,老板,叫你再添三斤酒菜,你是聋子?大爷们吃饱喝足了,还要办事儿,还不快点?」这吆喝之声,不用看,就知道是进门左首那张桌上的客人。 因为只有那张桌子上,围坐三个壮汉,他这一巴掌,拍在桌上,差点没把点着的蜡烛,给震倒下来。这三个壮汉,大块r,大碗酒,喝得也差不多了,三张横向脸,已经绽起了青筋,三个人全已敞开x襟,x前露出了茸茸黑毛,大有披凶当风之意。底堂里几个客人,本已对他们凶悍chu犷相貌,感到不安,这一吆喝,更是不敢作声。 酒馆老板连声应着:「来了,来了。」一手捧着酒壶,三脚两步的从里面奔出,送到他们桌上,一面陪笑道:「三位客官,真对不住,今晚小店里多蒙客人照顾,小老儿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怠慢了三位……」 坐在里首的汉子,敢情就是方才吆喝的那人,一把接过了酒壶,不耐的道:「别噜嗦了,去,去。」酒馆老板那敢多说,连声应「是」,后退不迭那汉子替坐在横头和对面两人面前海碗里倒满了酒,然后也给自己倒满了酒,用三个指头夹起酒碗,咕嘟嘟的喝了两口,拿眼望望坐在他对面的汉子。他对面是一个面上有白麻子的汉子,敢情是他们三人中的老大,朝里首汉子微微点了点头。 坐在里首的汉子倏地站了起来,一只右脚踏着板凳,目光一抬,目光落到两个布贩身上,冷冷的道:「二位是从西坝来的?」 两个布贩听得机伶一颤,连忙双双站了起来,由矮胖的一个陪着笑脸道:「是……是的……这……这位英雄……」 那汉子拦着道:「大爷叫白鼻狼白胜,不是什么英雄狗熊。」 「是,是……」矮胖布贩连声应是,结巴的道:「你老不是英雄,不是……」 白鼻狼道:「你们从淮北一路到江北,没人动你们一g毫毛,你们可知那是什么缘故?」 矮胖布贩被问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道:「小的不……不知道。」 白鼻狼乾笑一声,冷森的道:「你们要弄清楚,江淮地面上不靖,绝不会让两头肥羊跑了几百里路,连嗅都没有嗅你们一下的。」 矮胖布贩顺着应道:「是、是。」 白鼻狼大拇指朝白麻汉子一挑,随着又是嘿嘿两声乾笑,道:「是咱们大哥麻面狼沈老大,老三断尾狼张超,和兄弟三个一路暗中保着你们下来的。」」 矮胖布贩听得十分感激,连连拱手道:「多蒙三位英雄暗中保护,在下兄弟万分感激……」 白鼻狼冷嘿一声道:「兄弟方才早已说过,咱们不是英雄,是狼,淮北三狼。」 矮胖布贩听得愈加吃惊,陪着笑道:「知道,知道,小的兄弟经常在大江南北走动,贩卖布匹,淮北三狼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他忽然跟那瘦个子布贩递了个眼色,两人翻起长袍,从腰间围着的钱袋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五封银子,和大大小小的碎银,一齐放在桌上。 仍由矮胖布贩陪着笑道:「小的兄弟多蒙三位暗中相助,才能一路平安到达此地,这番隆情,小的兄弟无以报答,这是三百两银子,给三位聊壮行色,喝杯水酒……」白鼻狼两只包满红丝的眼睛,望着他没有作声。 矮胖布贩脸色尴尬,肌r好像冻结住了,笑得十分勉强,打着躬,陪笑道:「这点区区之数,实在不成敬意,只能给三位喝杯水酒……」 白鼻狼拿起喝剩的小半碗酒,随手往矮胖布贩脸上泼去,他手势自然而轻松,好像表演一般,泼得矮胖布贩一脸水淋淋的俱是黄汤,然后得意大笑起来。矮胖布贩被他笑得毛骨惊然,也忘了脸上湿漉漉的酒水,瞇着两条眼缝,又惊又怕,望着白鼻狼,不由自主往后退下了一步,屏住呼吸,几乎连大气都不敢透出来。 白鼻狼笑声一住,目光更冷,锋利得像刀一般,盯住在矮胖布贩脸上,嘿然道:「淮北三狼一路护送你们到瓜州,就是为了区区三百两银子?」 矮胖布贩连着躬身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他直到此时,才敢用手抹了把脸。 「那很好。」白鼻狼一手托着下巴,冷冷的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大爷从淮北跟到此地,为的是你们两个身上的红货,这话够明白了吧?」 矮胖布贩脸如土色,连连拱拱手道:「小的两个只是小本买卖……」 白鼻狼刷的一声从布囊中抽出一柄雪亮的钢刀,往桌上一搁,脸上也登时飞起了一片杀气,沉喝道:「大爷们没时间和你们穷蘑菇,你们只要说一句,要命还是要财?」 矮胖布贩急得胖脸上有了汗珠,瞧着白鼻狼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这是要谋……谋财害命……」 那瘦高个子布贩连忙暗暗拉了他一把衣袖,低声道:「老二,别说啦,三位英雄跟了咱们三百里路,咱们的底细,人家自然全透了,好在这票红货,为数不多,总共也不过万把两银子,两淮地面上咱们经常要走,这次孝敬了他们,出门在外,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事,这叫做财去人安乐……」 淮北三狼原也只想在他们两人身上,弄个三五千两银子,这回听说有上万两银子,自然喜出望外。矮胖布贩只得点点头道:「老大既然说出来了,我何老二那有二话?只是这趟淮北,咱们算是白跑了。」 瘦个子布贩道:「这也算不了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三位英雄高抬贵手,咱们不在瓜州赔上老命,已经够幸运了。」 白鼻狼嘿然笑道:「不错,咱们淮北三狼,做买卖一向没留过活口,不过你们两个还算识相,咱们也不妨破个例,就让你们活着回去。」 两个布贩犹如听了皇恩大赦,没口的称谢、这回可不敢怠慢,两人各自掀起长袍,从钱袋两边暗袋里掏了一阵,才颤抖着双手,各人掏出一大把珠宝,一串串的放到桌上。 白鼻狼久走江湖,两道眼光,比刀还锋利,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一堆珠宝,他们只是从钱袋两边的暗袋掏挖出来的,钱袋中间的一只大口袋,显然还装得鼓腾腾的,没掏出来。他看得只是暗暗冷笑,问道:「你们身上的红货,全在这里了?」 矮胖布贩连连点头道:「是、是,全在这里了。」 白鼻狼打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伸手朝他钱袋中间一指,说道:「这里面是什么?」 矮胖布贩脸色一变,打着躬,陪笑道:「不瞒你大英雄说,这是小的两人的血本……」 白鼻狼笑的很y沉,冷嘿道:「你们这叫不见棺材不流泪,还不一起拿出来?」 矮胖布贩望望瘦个子,为难的道:「老大,他们……这不是要了命么?」 瘦个子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三位英雄既然要看,咱们还是拿出来的好。」 矮胖布贩愁眉苦脸的道:「但……但拿出来了,会要命的。」 白鼻狼狞笑道:「不拿出来,也会要命的。」 「是、是。」矮胖布贩口中应着,但应得有些无可奈何,右手掀起长袍,左手五指发颤,缓缓的朝钱袋中间伸去,一面望着瘦个子布贩,说道:「老大,还是你的先拿出来吧。」 瘦个子布贩动作较快,伸手一,就从钱袋里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双手迅快打了开来,然后畏畏缩缩的走上一步,「笃」的一声,随手放到桌上,陪笑道;「小的身边只一对了。」布包很陈旧,里面包着的可并不是稀世珍宝,那是一对八寸来长的黑黝黝的铁笔。 白鼻狼脸色骤然一变,惊愕的道:「一对铁笔……」 矮胖布贩那双左手适时从钱袋中伸出,缓缓送到白鼻狼面前,瞇着眼缝,陪笑道:「小的是五只钢爪,大英雄要不要?」他就是不说,白鼻狼也看清楚了,矮胖布贩左手五个手指上,套着五只鹰爪似的钢指甲,爪头还隐隐泛着蓝光,分明淬过剧毒,这时他五指勾动,已经缓缓的送到白鼻狼x口。 白鼻狼终究在江湖上闯荡了多年,就算没有见过听总听人说过,两人这一取出铁笔。钢爪,心头猛然一沉,不由沁出一身冷汗,口中嘶声道:「铁笔、钢爪,要命贩子。」 淮北三狼的老大麻面狼沈九,本来只是坐着喝酒,任由老二做买卖,这回他刚夹起一块豆腐乾,送到嘴里。来不及嘴嚼,一口囫囵吞了下去,赶忙走上一步,朝两个布贩连连拱手道:「在下兄弟有眼无珠,不识二位侠驾,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二位大侠恕罪。」 矮胖布贩依然瞇着眼缝,摇手笑道:「沈老大,你说得太客气了,咱们兄弟不是什么大侠,是贩子,要命贩子。」 麻面狼听他口气不对,心头禁不住直冒冷气,铁笔、钢爪,要命贩子,当然不是什么大侠,这两人一向在北方做买卖,心狠手辣。自己淮北三狼,比起人家来,只是他们脚底下的三只蚂蚁,人家只要用一g手指,就可要了自己一条x命。 麻面狼沈九在淮北地面上,纵然小有名气,平日也算得是一方的蛇头,但此刻可顾不得许多了,突然双膝一届,跪了下去,口中说道:「二位大侠高抬贵手,小的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的兄弟吧。」 矮胖布贩依然谄笑道:「三位大英雄这话就不对了,何老二方才不是说得很明白了么,这东西拿出来,会要命的,可是三位却非要咱们兄弟拿出来不可,咱们兄弟这两件傢伙,出必伤人,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麻面狼、白鼻狼、断尾狼口中齐声说道:「大侠饶命。」磕头像捣蒜一般。 矮胖布贩指指桌上珠宝,笑道;「看来三位大英雄是要命不要财了,何老二那就不客气先收起来了。」他把一大堆珠宝,一起收入钱袋之中。 瘦个子布贩敢情有些看不过去,转脸道:「老二,这样罢,凭这三块废料,也污了咱们兄弟的傢伙,我看还是让他们自己了断,各断一掌,放他们走吧。」 矮胖布贩陪笑道:「你老大说出来的话,何老二几时还过价,只是便宜了这三条狼狗。」 瘦个子布贩喝道:「淮北三狼,你们听着,碰上要命贩子的人,可从没有过活口,李老大只是冲着你们方才答应让咱们活着离开这句话,现在也破例让你们活着回去,但每人都得留下一只手掌来,这话你们总听得懂吧?」遇上要命贩子,没要去命,这已是天大的造化了。 麻面狼磕了两个头,道;「多谢两位大侠不杀之恩。」 只听酒馆老板「呵」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奔出来,双手连摇,说道:「客官慢来,这个使不得。」麻面狼钢刀将落未落,手势不觉为之一停。 酒馆老板接着陪笑道;「客官们原谅,小老儿在神前许过愿,手底从没流过血,就是小老儿鹵的鸭,都是人家杀好了,洗净了才送来的,这位客官,要自断手掌,那就得流血,所以小老儿斗胆,想请这位客官到店门外砍去,砍下手掌,血淋淋的,就不能再进入小店来了。」 胖矮布贩脸色微沉,说道:「掌柜的,这规矩是谁立的?」 酒馆老板弯着腰,连连陪笑道:「小店的规矩,自然是小老儿立的了。」 瘦个子布贩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异芒,忍不住问道:「若是客人们不遵守你的规矩呢?」 酒馆老板浅笑道:「那怎么会呢?不看佛面看金面,客官不看小老儿的面子,也得看在神的面上。」他说话之时,用手轻轻往里首抬了下。 里面是一道板壁,上面贴着一张被烟薰黑了的画像,画的是手执钢鞭,神态威猛的赵元坛,边上蹲一头黑虎。画像下面还放着一对铜制的烛台,和一具瓷香炉,这证明酒馆老板真还虔诚的供奉着神像,不然,他敢对要命贩子这样说话? 瘦个子布贩连眼也没抬一下,自然也没看到板壁上贴着的神像,只是冷冷的道:「咱们在你店里了断过节,神也管得着么?」 酒馆老板依然陪笑道:「客官们既然还在小店里,神自然管得着了。」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有人「噗哧」轻笑出声。 这笑声一听就知发自女子,只有女子才会抿着嘴唇,发出噗妹的笑声来。酒馆里,只有一个女的,那自然是坐在中间右首桌上的那个单身女子了。笑声甫出,接着响起又娇又脆的声音,说道:「铁笔、钢爪,二位大侠,这么大的名气,自然见多识广了,怎么连人家老板供的是什么神,都认不出来么?」你别看她青布包头,像个乡村女子,这一开口,光听她口气,就不大平凡。 瘦个子布贩铁笔李北)猛然抬头,目光掠过青衣女子,转到了里首的板壁中央。他原是久走江湖之人,经人拿话一点,立时想到了一位昔年名震江湖的人物黑虎神赵光斗,心头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双手抱拳,朝酒馆老板连连拱手道:「在下兄弟不知老人家就是黑虎神赵前辈,言语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恕罪。」 酒馆老板听得一怔,连忙还礼道:「客官快别如此,小老儿供的是财神爷,还是今年年初五,送财神的送来的,小老儿就把它贴在上面,初一、十五、记得就上上香,这位财神爷可也真灵,今年小店卖酒生意,硬是比去年要好……」他咽了口口水,陪着笑,跨上一步,续道:「你老莫听那小娘子说笑,小老儿可不是什么黑虎神。」 铁笔李北魁那肯相信,回头朝淮北三狼喝道:「既是赵前辈开了金口,你们自断一掌的惩罚,也就免了,还不快滚?」 淮北三狼连声应「是」,麻面狼身为老大,抱抱拳道:「多谢赵老爷子。」话声一落,三个人立即转身往外奔去。 坐在店堂角落里的褴楼小子,一直自顾自低头吃面,方才淮北三狼和要命贩子这场真真假假的j彩好戏,他连头都没抬过一下。这回淮北三狼一走,他也急着要走,放下面碗,从怀里掏出几文制钱,往桌上一放,急匆匆朝酒馆门外冲了出去。 ※※※※※※※※※※※※※※※※※※※※※※※※※※※※※※※※※※※※※※酒馆老板盯了他一眼,摇摇头,从肩头取下抹布,收起面碗,自顾自抹着桌子,年纪老了,行动自然而然显得蹒跚。铁笔李北魁怎么也看不出这老头会有武功,会是昔年名震江湖的黑虎神赵光斗。本来嘛,仅凭人家供着一张财神爷的画像,就把人家认作黑虎神,岂不太牵强了? 以铁笔钢爪要命贩子这块字号,说是看走了眼,错把冯京当马凉;传出江湖,更是笑话。因为李北魁话已出口,只好将错就错,放了淮北三狼;但他心中兀是有些嘀咕。趁酒馆老板正在抹桌之时,暗暗取了一小块骨,用中指扣着,朝他后肩弹去。 他只是存心试试对方,出手当然不会太重,但弹出去的骨,却甚是快速。那知酒馆老板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抹桌子也并不认真,只是马马虎虎的抹了一把,就算了事。李北魁弹出的一小块骨堪堪s到,他已慢吞吞的转过身去,这一转身,骨就顺着他肩头擦过,无声无息的落到地上。 酒馆老板浑是未觉,又把抹布往肩头一搭,独个儿往里行去。李北魁试了一手,依然没有试出结果来,心里越想越觉窝囊,不觉攒攒浓眉,望了他老二钢爪何伯通一眼。 何伯通对他老大的脾气,可得熟透熟透,酒馆老板既然不承认就是黑虎神,但这件事儿,可是坐在里首的小娘子说的。他缓缓站起身,蹩了过去,走近桌角,就瞇着两条眼缝,笑了笑,拱手道:「这位小娘子请了。」 青衣女子一张黑里带俏的脸蛋,不禁一红,连忙欠了下身,娇声道:「不敢当、何爷找上奴家,想必有什么见教了?」 何伯通真像个买卖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和气生财,十分随和依然拱着手说道:「在下兄弟一向都在北方,这次还是初到江淮,方才多承小娘子指点。」 青衣女子嫣然一笑道:「我也是从北方来的,所以方才一听到二位大侠的名号,就很熟悉,指点二字,奴家就担当不起,但这里老板供的是黑虎神赵元坛,奴家可早就认出来了。」她这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编贝的牙齿,配着她黑里俏的鹅蛋脸,就更显得妩媚动人。 何伯通j神一振,低声问道:「小娘子认识黑虎神赵光斗赵前辈,你说他就是这里的掌柜?」 青衣女子抿抿嘴,嗤的轻笑道:「何爷缠夹到那里去了,奴家几时说过认识黑虎神来着?」她眼波一溜,接着道:「奴家方才只当二位大侠没看清楚这里老板供的是赵财神爷,才出声提醒二位一句,可不知道江湖上也有一位赵财神爷。」赵光斗,外号黑虎神,并不是武财神,她不是江湖上人,难怪缠夹不清了。 但光棍眼里不揉沙子,她是在故意装傻,何伯通岂会看不出来?口中呵呵一笑,问道:「小娘子从北方来,不知从前在那里听到过在下兄弟的贱号?」 青衣女子笑了笑,指指身旁竹篮,说道:「奴家一向是在京里八大胡同卖花的。」京城八大胡同进出的人,龙蛇杂处,她听说过铁笔钢爪要命贩子的名头,那就并不稀奇了 何伯通问道:「小娘子往何处去?」 卖花娘子瞟了他一眼,低着头道:「何爷这般追g问底,莫非怀疑奴家什么了,奴家老家住在扬州,这回是探望我娘来的。」 何伯通呵呵一笑道:「小娘子家在扬州,就用不着经过这里,对么?」 卖花娘子笑容微敛,轻哼道:「何爷果真怀疑起奴家来了,我舅舅可住在镇江,奴家难得回来一次,去探望舅舅,这又那里不对了?」 何伯通心中暗道:「这丫头口齿伶俐,看来并不简单。」心念方动,还没开口,突见一条人影,踉跄从门外奔入。这人虽然步履踉跄,但掀簾闪入,身法甚是快捷,人影一晃,已经奔到店堂里面。 他正是方才紧跟着淮北三狼身后出去的那个衣衫褴楼的黑小子。此时只见他左肩,右腿两处衣衫,已被锋利刀锋划破,鲜血还从他衣衫上不停的渗出。敢情和什么人经过一番搏斗,喘息未停,一脚走到角落上,一言不发,席地坐下,一手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倾出药粉,敷在伤口之上。 卖花娘子侧过脸去,俏声问道:「小兄弟,你怎么又回来了?」 黑小子爱理不理,伸手指指门外,说道:「你去问他们吧。」说完,缓缓的闭上眼睛。敢情他流血过多,急需休息,但这句「去问他们」,听得在坐的人,一头雾水,深感不着头脑。 就在此时,但见簾门掀处,淮北三狼你扶我,我扶你,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他们不但三柄钢刀,全都丢了,而且三个人全都衣衫割裂,浑身是血,每人身上几乎都有十来处刀伤,这一走进店堂,再也支持不住了,一个个往地上坐了下来 这一情形,不用说,准是那黑小子追出去向三人寻仇,在外面经过一场凶狠的拚搏,落了个两败俱伤。那黑小子年纪不大,能力搏淮北三狼,只要看三狼的伤势,比他要重得多,可见这小子手底下并不含糊。 卖花娘子俏生生的站起身来,攒攒柳眉。说道:「你们这是何苦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动刀子呢?这般血淋淋的吓不吓人?」 她俏目一转,又落到了矮胖布贩何伯通的身上,说道:「何爷,二位身上,大概不至于没带着刀创药吧,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快拿出来,奴家给他们上药。」 何伯通如奉纶音,连忙应道:「有,有。」忙不迭的从腰带钱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双手递了过去。 卖花娘子接过药瓶,细心的替三人上了刀创药。要命贩子的刀创药,果然灵效,立时止住了血,自然也止住了痛。麻面狼望望卖花娘子,有气无力的道:「多……多谢……姑娘。 「不用谢。」卖花娘子声音娇柔,但埋怨着道;「瞧你们三个大男人,还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现在可好,四个人闹得血淋淋的两败俱伤,这有什么好?」 「不,不是他……」麻面狼脸色苍白,忽然现出了惊怖之色,抬手指指门外,说道:「是……外面……」他似乎惊骇过度,说到外面,脸上肌r就僵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铁笔李北魁突地站了起来,走近过去,问道:「外面什么?」 麻面狼喘息道:「是,是……上死……神……」 李北魁问道:「你看到死神?」 麻面狼道:「没……没有看到。」 李北魁道:「你们如何负伤的?」 麻面狼稍微定了定神,说道:「刀,那是一柄没有人拿的刀。」 李北魁冷冷一晒道:「没有人拿的刀,也能伤人?」 麻面狼连连点头道:「能、能,小的兄弟,就是被那把刀所伤。」 李北魁道:「那你们如何知道他是死神呢?」 麻面狼脸上白麻子一阵轻微的抽搐,似是余怖犹存,想了想道:「那是飞刀出现之前时,有人说的。」 李北魁道:「他说了什么?」 麻面狼道:「那声音很怪,好像在空中飘荡,忽东忽西,听不出来自何方,他说……他说……」 这回卖花娘子也急了,问道:「他说什么呢?」 麻面狼道:「他说:死神所至,犬不留……」 李北魁笑道:「好个犬不留,在他刀下,连你淮北三狼只不过负了几处刀伤,还配称什么死神?」 就在他话声甫落,只听酒馆门外传来一个低沉得有如幽灵般的声音,叫道:「李……北……魁……你……给……我……出……来……」 声音果然飘飘忽忽,而且有气无力,好像女巫叫魂一般,听来甚是y森,使人不期而然打心底油生怖意。小酒馆里所有的人。都听得耸然动容,连那穿青衫的读书相公,也变了脸色。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是事实,谁也不能否认其事。 白鼻狼骇然道:「老大,是他。」 麻面狼身躯发颤,喃喃的道:「来了,来了。」 铁笔李北魁翻起长衫,重又取出方才已经收好了的一对铁笔,嗔目喝道:「何方朋友,装神作鬼,算得了什么?」 那飘忽声音依然拖长着声调,y森而缓慢的叫着:「李……北……魁……你……给……我……出……来……」 李北魁大笑道:「出来就出来,李老大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何伯通道:「老大……」 李北魁大声道:「走,老二,铁笔钢爪,纵横江湖,难道怕了区区装神弄鬼之人不成?」双笔一分,大踏步朝门外走去。何伯通因老大走了出去,也只得跟了出去。 小酒馆里所有的人,目光几乎全跟着两人身影,朝门外投去。卖花娘子急忙过去,一手撩起布簾,挂到了簾钩之上,这一来,所有视线,就不至于被布簾挡住了。门外夜幕低垂,一片昏暗,较远之处,还是看不大清楚,大家只看到李北魁,何伯通两条人影,走出去数丈远近,还不见有何动静。 李北魁突然住足,大喝道:「李某已经出来了,尔是何人,还不现身与李某相见?」他喝声极响,但那飘忽声音却阒然无声。 只听李北魁又大声道:「李某既然敢出来,岂是怕事之人?」那飘忽声音依然阒然无声。 李北魁忽然狂笑道:「好,好,李某倒要瞧瞧阁下有些什么伎俩?」他大踏步循着小街转了弯。 何伯通紧跟他身后,也转了弯,这一转弯,两个人的身形,就在夜色中消失。这一情形,又看得大家暗暗惊奇不止。大家没听到飘忽声音说话,只有李魁北一个人忽而大喝,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就奔行而去,岂非是中了邪? 淮北三狼虽然每人身上都有几处刀伤,但中的既非要害,流血已止,痛楚已失,也就挣扎着站了起来。只是锐气已失,垂头丧气各自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坐下。麻面狼伸手拿起酒碗,一声不响闷闷的喝了一大口酒。这时坐在角落里的黑小子,忽然睁开眼,说道:「他们跑不远的。」 卖花娘子眼角一溜,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黑小子两眼一翻,说道:「我自然知道。」 卖花娘子道:「那你倒说说看?」她声音柔美,使人听了好像非回答不可。 黑小子看了她一眼,才道:「他们不让这里的人出去。」 坐在卖花娘子对面桌上的青衫相公一直没有开过口,这时忽然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卖花娘子轻轻的瞟了他一眼,好像心里在说:「你也说话了。」 黑小子耸耸肩道:「谁知道?」 卖花娘子展齿一笑道:「你不是说你知道么?」她笑的时候,就露出一排雪白如玉的牙齿,显得十分妩媚动人。 黑小子道:「我只知道他们不让这里的人出去,为什么,我怎么知道?」正说之间,突听一阵「噹」、「噹」兵刃击撞之声,由远而近,传了进来。 黑小子忽然咧嘴一笑道:「他们被逼回来了。」卖花娘子举目望去,夜色之下,果见两条人影,正从小街转弯角上,缓缓往后退来。 追击过来的是一道矫着游龙的刀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盘空下击。两人奋力封架,还是抵挡不住,被逼得手忙脚乱,步步后退,往酒馆门前退了回来。现在,大家都可以看到了,逼着铁笔、钢爪要命贩子来的,是一个瘦高人影,他和两人的距离,至少还在一二丈开外,但一道耀目刀光,却直在两人头顶盘旋。 李北魁一双铁笔,挥舞如飞,才勉强封住对方刀势,让何伯通先退,自己也慢慢的往后退来。那瘦高人影越逼越近,现在大家可以清楚了,这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双袖极为宽大,青面獠牙,貌相狰狞,一望而知他脸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 卖花娘子低啊一声道:「他是虎伥敖无忌。」 青衫相公好奇的问道:「虎怅敖无忌是谁?」 卖花娘子嫣然笑道:「他就是黑虎神手下的杀手。」 青衫相公听得好奇的道:「杀手,什么是杀手呢?」 「啊哟。」卖花娘子轻轻白了他一眼,娇声道;「你这人,连杀手都不懂,杀手,就是专门替他主子杀人的人,现在总该懂了吧?」 青衫相公被她说后俊脸一红,拱手道:「多承姑娘指教。」 ※※※※※※※※※※※※※※※※※※※※※※※※※※※※※※※※※※※※※※何伯通已经退到酒馆门首,敢情大家都在睁大眼睛瞧着他们。铁笔钢爪要命贩子,在江湖上少说也闯荡了一、二十年,如果这样不堪一击,与淮北三狼又有什么分别,一、二十年的英名,岂非从此丢尽? 他就因大家瞧着他们,这般狼狈的被逼回来,这台可坍不起,口中突然大喝一声,一团身形,疾发如鸟,左手一探,迎着那道刀光抓去。你别看他胖得臃肿不堪,这一跃当真捷如飞鸟。 这是拚命的举动,但他左手五指戴着钢爪,不惧刀得,这一着自然出乎瘦高黑衣人的意外,但听「嗒」的一声,正在盘空劈击的一柄飞刀,被他抓个正着,随着往下一沉。大家这才看清原来那柄飞刀柄上,连着一g极细的练子,发刀攻击,全由细索c纵。 瘦高黑衣人沉喝一声:「竖子找死。」左手大袖抬处,又有一道银虹,电s而出,朝抓住飞刀的何伯通当头劈落。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何伯通抓住飞刀,要落未落,身子还未落地,要待躲闪,也无法躲闪。李北魁没想到他老二会突然不顾一切,冒险去抓对方飞刀,看得心头不由大吃一惊,再待出手,已嫌不及。卖花娘子看得忍不住惊出啊声,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但听「噹」的一声,劈向何伯通的飞刀,被震得向瘦高黑衣人倒飞回去。 瘦高黑衣人一下把飞刀收入袖中,尖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苍劲声音说道:「老夫。」随着话声,但见一个青袍老人缓步走了过来。李北魁、何伯通趁机退下,他们两个同样衣襟割裂,有两三处刀伤,渗出血来。 瘦高黑衣人两道炯炯目光,直注对方,冷声道:「阁下如何称呼,阻挠在下行事,不觉多事么?」 青袍人嘿然道:「老夫不想看到尔等在这里行凶。」 突听有人压低声音说道:「你老莫非是淮扬大侠浑老爷子?」一条人影,宛如鬼魅一般,突然欺到青袍人身后,伸手之间,手掌轻悄无声,印上后心。 瘦高个子黑衣人同时怪笑一声,双抽一抖,从他大袖中飞出五六道刀光,朝青袍人当面电s袭到。这两人前后夹击,发动都快,青袍人双目乍睁,沉喝道:「鼠辈敢尔。」左手衣袖迎着飞刀挥出,同时连头也没回,右手往身后拍出一掌。 但听一阵呛呛轻响,他拂出的一记衣袖,把五六柄飞刀,一起卷飞出去。右手往后拍来的这一掌,虽然并未回头瞧上一眼,但却和欺到他身后的人,手掌迎个正着,「啪」的一声,双掌交击,把那人震退了两三步。方才酒馆中的人,听到这人口音,极似酒馆老板,几乎全都一怔,但这人身法极快,谁都没有看清。 此时施袭之人被人家一掌震得连退了两三步,这才看清他不是酒馆老板还有谁呢?大家方才明明看到他回进后面去的,不知何时,他竟然已在酒馆外面了。卖花娘子轻哼一声道:「我早就疑心是他了,果然是虎爪孙。」 青衫相公发觉卖花娘子好像知道很多,偏头问道:「这酒馆老板叫虎爪孙?」 卖花娘子面带娇笑,盈盈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他叫虎爪孙无害,是黑虎神的爪牙。江湖上为了方便,就顺口叫他虎爪孙了。」 青衫相公钦佩的道:「姑娘真是见闻渊博。」 卖花娘子黑里俏的脸上,微微一红,但却甚是得意,低声道:「哪里……」 虎怅敖无忌五口飞刀被青袍人一齐卷飞出去,楞了半晌,才道:「阁下好一手铁袖功,在下领教了。」 青袍人凝立在夜色之中,凛然道:「老夫要尔等立即离开此地。」 虎爪孙无害(酒馆老板)耸着双肩,陪着笑道:「恽大侠这话,岂不让在下二人为难么?」 青袍人道:「你们可是作不了主?这么说,你们主人大概也来了,他在那里?」 虎爪孙无害陪笑道:「敝上就在附近,就在附近……」话声未落,突听一声刺耳的怪啸,从远处传了过来。 卖花娘子微微变色道:「快听,这是虎啸。」 青衫相公低声问道:「你说是黑虎神来了?」 卖花娘子轻「嗯」了一声,说道:「快别多说。」啸声愈来愈近,也愈来愈响,大有风云丕变,群山相应之势。 啸声未绝,风声飒然,青袍人对面,已经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袍人。不用说他就是黑虎神赵光斗了,生相果然十分威猛。青袍人神态从容,缓缓说道:「赵兄也会在此,倒是出人意外之事。」 黑袍人略为抱拳,洪笑道:「恽兄多年不见,也会到这里来,兄弟同样深感意外。」 青袍人道:「赵兄纵容手下,在此行凶,浑某未敢苟同。」 黑袍人诧异的道:「兄弟并不知道。」他两道虎目,j光熠熠,朝虎爪孙无害,虎伥敖无忌二人投去,问道:「可有此事?」 虎爪孙连忙欠着身道:「回主人的话,事情是这样,属下因今晚在小店饮酒的人,颇有可疑之处,所以暗中嘱咐敖兄,如有离店,就把他们逼回来,也好先了解这些人的身份和来意,当然不会伤他们x命。」 黑袍人口中「唔」了一声,回头朝青袍人道:「恽兄听清楚了,兄弟手下并无伤人之意。」 青袍人道:「如此甚好,赵兄现在可以带他们离开此地了。」 黑袍人脸上微有怒意,但瞬即隐去,沉声问道:「恽兄此话怎说?」 青袍人平静的道:「淮扬地面上,不准有人行凶,赵兄最好带他二人离去。」 黑袍人听到这里,突然仰首狂笑一声道:「恽兄之意,是要兄弟离开江淮地面么?」 青袍人道:「不错,赵兄带着两个满手血腥的人从江北到此,江淮人士自然不表欢迎了。」 黑袍人面现郁怒,沉嘿道:「兄弟尊重你挥兄是淮扬大侠,侠名久在江湖,但并不是惧惮你浑兄有什么惊人之艺,浑兄这话不嫌太过分了么?」 青袍人冷然道:「这是淮扬地方人士的意思,赵兄如肯卖我浑某薄面,离开此地,大家不伤江湖道义,岂不是好?」 「兄弟不走,就伤了江湖道义么?」黑袍人昂首向天,徐徐说道:「浑兄如想保全你江淮大侠的令誉,那就少管兄弟的事。」 青袍人大笑道:「恽某非管不可。」 青衫相公微微沉吟道:「他们各不相让,不肯离开此地,莫非这里有什么事情?」 他这句话说得极轻,但卖花娘子一双俏目只是注意着他,闻言轻嗯一声道:「自然有事了。」 青衫相公回首问道:「那是什么事情呢?」 卖花娘子悄声道:「快别说话,我等会再告诉你。」 黑袍人也洪笑道:「很好,阁下尽管施为,兄弟都接下了。」 青袍人道:「赵兄可是想和恽某动手么?」 黑袍人深沉的道:「这是咱们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青袍人道:「既然如此,赵兄清亮兵刃。」 黑袍人道:「兄弟就以双掌领教。」 青袍人道:「兄弟也以空手奉陪。」 黑袍人缓缓举起右掌,朝前拍去。他掌势发的极为缓慢,因此也没有强劲的掌风,随掌而出。青袍人同样极为沉着,黑袍人的手掌,缓慢的推到他身前尺许光景,他仍然凝土不动。黑袍人口中发出嘿的一声,掌声突然变快,疾拍而至。青袍人突然向左闪出,一下欺到黑袍人身侧,挥手一掌,斜拍而出。 黑袍人沉笑一声:「来得好。」右手回击一拿,向青袍人手掌迎去,左手五指半屈如钩,朝青袍人抓来。青袍人不敢轻视对方,左掌突收,右手使了一招「飞云出岫」,横格对方手腕。两人突然之间由慢而快,各出奇招,展开了一场抢制先机的拚搏,但见衣袂飞扬,人影交错,刹那之间,已经难分敌我。 虎伥敖无忌双目炯炯,只是注视着斗场上两人的动作。虎爪孙无害耸着肩膀,朝门口蹩了过来,满脸皱纹,堆起了笑容,说道:「诸位客官,小老儿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卖花娘子伸手把桌上一只竹篮移到了身边,说道:「你有什么话,那就快说咯。」 虎爪孙陪笑道:「小老儿想奉劝诸位一句,你们身在绝境,目前只有一条生路……」他故意拖长语气,不往下说。 麻面狼问道:「什么生路?」 虎爪孙依然陪着笑道:「愿降之人,可免一死。」黑小子冷冷哼了一声。 虎爪孙又道:「诸位可以看得出来,就凭淮扬大侠一个人,绝不是敝上的对手,诸位合起来,也挡不住敖老儿五把飞刀,死了岂不白死?」 卖花娘子冷笑道:「虎爪孙,你不用说啦,姑娘不会上你的当。」 虎爪孙笑脸微敛,哼道:「小丫头,你有多少能耐,妇道人家,果真不知死活,你们除了投效敝上,还能生离此地?」 卖花娘子披披嘴道:「这不用你管。」 说话之时,突听激战之中,有人哼了一声,交错人影,霍然分开。大家凝目看去,但见青袍人清惧的脸上,大有凝重之色,黑袍人更是目如铜铃,须发戟张,一袭黑袍拂拂自动,大有作势猛扑之势。显然两人在一轮快攻之中,遇上了险招,才各自分开。 只听黑袍人怪笑一声道:「浑兄「大拿云手」,果然不同凡响。」 青袍人道:「赵兄「虎风八式」,也着实j妙。」 黑袍人道:「恽兄过奖了。」右掌勾屈,斜劈过来。 青袍人大袖一挥,飞卷而出,一点袖角,由下而上,迎向黑袍人的脉腕。黑袍人很快收回右手,右足斜跨半步,左手依然勾屈如钩,虚虚一圈,突然抓向青袍人肩头「肩井x」。青袍人同样右足斜跨,左手再挥,衣袖横卷过去。 这一番动手,情形和方才又是不同,两人举足不过半步,一个双手勾屈,状若虎爪,往往一发即收。一个双袖挥舞,气贯袖角,使的是「铁袖神功」。chu看起来,并没有方才打的激烈,但实则双方各自施展出看家本领,见招破招,一招出手,往往中十来招,谁也不肯把招使老,予对方以可乘之机。 这种打法,只要有一个稍露破绽,对方即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击败敌人。两人这样举手挥袖,比划了一阵,突听黑袍人口中发出一声怪啸,啸声乍起,双手当x,五指箕张,作势欲扑。这一瞬间,只听他全身骨节,跟着发出一阵连珠般的暴响,一个人似乎比刚才高出了许多,一双手爪,色呈灰白。也比普通手掌,胀大了几乎一倍,洪笑道:「恽兄接我一爪。」一个虎跳,纵身扑起。 青袍人早就注意着他,心中暗道;「看情形,这是黑虎神生平绝技「黑虎毒爪」了。」心念一动,立即运起全身功力,蓄势以待,不等对方扑落,大喝一声,双袖陡然朝上扬起,挥了出去。双方这一击,几乎是各尽全力,但听一声裂帛似的巨响。 黑袍人扑到中途,全身如受重击,身形一震,倏然坠地,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青袍人同样问哼一声,像是力道使尽,上身摇晃,再也站不住桩,缓缓的后退了一步。这一击,黑袍人虽然后退两步,但他是扑起的人,身在半空,较为吃亏。 青袍人虽然只退后了一步,那是他双足站稳,以地对空,因此无论功力,双方仍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输给谁。但两人在这一击之后,就各自缓缓阖上眼睛,在原地调气运功,再也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突听一个妇人声音喝道:「兰儿,干么躲在小酒馆里,还不出来。」 酒馆内卖花娘子听得j神一振,一下站了起来,急忙叫道:「娘……」 虎伥敖无忌喝道:「「什么人?」 那妇人声音道;「不用理他、你只管出来。」 卖花娘子一手抄起竹篮,喜孜孜的回过头去,朝青衫相公道:「我娘来了,你快跟我出去。」 青衫相公抬头道:「姑娘……」 卖花娘子急道:「唉,你这人,还不快走?」伸手一把拉住青衫相公衣袖,急步朝外奔去。 只听虎伥敖无忌沉喝道:「你们走得了么?」 虎爪孙无害大声道:「二位酒钱还没付呢。」 他们两人正待出手拦阻,蓦听那妇人声音尖笑道:「你们也没问问老娘是谁?就想把我女儿留下来么?」 卖花娘子拉着青衫相公冲出店门,但见一片细碎寒光,夹着洒洒之声,像风吹万点雨丝,从两人身边掠过,往后面飞洒出去。在两人身后,还有一条个子瘦小的人影,从两人中间钻了出去,快若脱弦之箭,一下就投入暗影之中,消失不见。 只听虎爪孙马上叫道:「天女散花,你是卖花婆竺三姑?」 那妇人声音失声道;「你知道就好。」 卖花娘子拉着青衫相公冲出酒馆,一直奔出去数丈开外,才脚下一停,抬头叫道:「娘,你在那里呢?」 那妇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说道:「娘还有事,你只管先走,哦,这小子是什么人?」 卖花娘子依然拉着青衫相公衣袖没放,急道:「他……」她也并不知道他是谁,这叫她如何回答?因此说了一个「他」字,底下的话就接不上来。 那妇人声音道:「不用说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快走吧。」 卖花娘子道:「娘,女儿到那里找你去呢?」 那妇人声音催道;「不用找我,你们还不快走?」 卖花娘子听她口气,心知情势紧急,不敢多问急忙转身道:「我们快些走路。」拉着青衫相公急急往镇外奔去。 两人一口气奔出去了十几里路,卖花娘子早已跑得气喘吁吁,黑里俏的脸上,也隐见汗珠,她脚下不觉一缓,放开了拉着的青衫相公衣袖,舒了口气,说道:「咱们在这里歇歇再走。」 青衫相公拱手作揖道:「多蒙姑娘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卖花娘子红馥馥的脸上,飞起一片盈盈笑意,盯着青衫相公,说道:「不用谢,我想问相公一句话。」 青衫相公道:「不知姑娘要问什么?」 卖花娘子问道:「你会不会武功?」 青衫相公道:「在下练过几年。」 卖花娘子嗔道:「好啊,你果然深藏不露,嘿,早知道你会武,何用我拉着你跑?」 青衫相公道:「在下虽然练过几年武功,但从未和人动过手。」 卖花娘子披披嘴道:「只要看你跑了十几里路。气不喘,脸不红,一身轻功,分明还在我之上呢。」 青衫相公道:「姑娘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卖花娘子看他举止斯文,不像江湖上人,忍不住斜睨着他,轻轻问道:「我还没请教相公贵姓呢。」 青衫相公道:「不敢,在下姓岳,贱字少俊,姑娘芳名是……」 卖花娘子忽然感到心头一阵狂跳,她在江湖上,从未红过脸,更没有一个男子会使她心跳的,这回却红着脸,低头道:「你没听见我娘叫我名字?」 岳少俊道:「没有,那时我心里慌慌张张的,令堂说些什么,我都没有听见。」 卖花娘子噗哧笑出声来,抿抿嘴,说道:「没听见拉倒,我才不告诉你呢。」自顾自找了一块大石坐下。 岳少俊俊脸一热,嗫嚅的道:「姑娘请恕在下冒昧。」 卖花娘子嫣然一笑道:「瞧你,真像个书獃子,我只是逗着你玩的,我叫竺秋兰……」 岳少俊道:「原来是竺姑娘。」口中低低吟道:「纫秋兰以为佩。」一面抬头道:「姑娘这名字很美。」 竺秋兰听他赞美自己,心头一甜,脸上却红红的,秋波一转,瞟着他问道:「你方才说的什么?」 岳少俊道:「那是楚词上的句子,是赞美秋兰,可以纫之为佩。」 竺秋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异样光采,展齿一笑道:「你在掉书本,我可听不懂。」她不待岳少俊说话,接着问道:「岳相公,你也是寻剑来的吧?」 「寻剑?」岳少俊望着她,怔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没有赶上渡船,姑娘说的寻剑,是怎么一回事呢?」 竺秋兰疑信参半,似笑非笑,斜睨着他道:「你会不是?那么虎爪孙怎么会不肯放过你的呢?」 岳少俊道:「在下真的不知道,不知姑娘能否明白见告?」 竺秋兰移开了点身子,用手拍拍身边大石,说道:「你也坐下来,我再告诉你。」人家姑娘这般大方,岳少俊自然不好推托,就傍着她坐下。他出生诗礼之家,从未和女孩子有过接触,更从没和女孩子坐得如此近过,他感到心头一阵跳动,不觉微露促之态。 好在夜色之下,竺秋兰也看不到他,只是幽幽的道:「到瓜州寻剑,目前已是江湖上轰传着的一件大事儿,岳相公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岳少俊道:「在下从未在江湖行走,也从没听人说起过,姑娘是否不相信?」 「唔。」竺秋兰道:「我相信,事情是这样,嗯,这故事应该从宋朝高宗南渡说起……」 岳少俊道:「时间有这么久了?」 竺秋兰轻「嗯」了声,接下去道:「瓜州运河分口处,叫做三叉河,附近有一条扬子桥。宋高宗南渡时,渡过此桥,金兵已经追踪而至,当时由民族英雄晏孝广和他的女儿晏贞姑娘保驾,和金国大军在扬子桥头激战!父女两人力战之下,杀死了数千金兵,才保全了宋高宗的安全,也因此才奠定了南宋的江山;但父女两人,终因众寡悬殊,力战而死,壮烈成仁……」 岳少俊问道:「这故事和寻剑有关?」 「自然有关。」竺秋兰续道:「那晏贞使一手梨花枪,在千军万马之中,杀敌致果,就像摧枯拉朽,所向无敌,据说她临阵之时,左手还使一柄宝剑,叫做「吹金剑」,是用钢椰岛万年磁铁铸制而成。不仅坚逾j钢,锋利无匹,它最大的功用,就是能吸敌人的兵刃,晏贞姑娘左剑右枪,用剑引开敌人的兵刃,再用枪取敌,才能有辉煌的战绩,晏贞姑娘壮烈成仁之后,这柄剑据说就沉落在扬子桥下……」 她口气顿了顿,接道:「后人为了缅怀先烈,就叫它「贞姑剑」,直到最近,有一名渔人,就在桥下同起一柄古剑,不但毫不生锈,而且依然寒光照人,剑才出匣,就把渔船上所有的铁器,一股脑儿吸了过去,才知道这柄剑,就是传说中的「贞姑剑」了,这消息也就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了开去,于是也引起了江湖上许多人的觊觎纷纷赶到瓜州来,寻觅此剑。」 岳少俊道:「一柄能吸兵刃的剑,也没有什么,值得大家如此热烈追寻么?」 竺秋生道:「这剑对武林中人用处可大呢,武林中人使的都是短兵器较多,只要右手长剑把敌人兵刃吸开,左手就可以取敌了。不仅如此,只要「贞姑剑」在手,就能吸取一丈以内的暗器,任何人也莫想暗器伤人。另外还有一种传说,用剑的人,功力愈高,吸力也愈强,还可以用本身内家真气,透过长剑,变为「灵磁真气」,可以在一二丈之外,吸取敌人手中兵刃,它有这许多好处,江湖上谁不垂涎?」 岳少俊含笑道:「姑娘也是为此剑来的了?」 竺秋兰道:「我只是好奇,想来瞧热闹罢了,江湖上有不少高手,闻风赶来瓜州,凭我这点能耐,那能和人家去争?」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接口道:「姑娘这话,不是太自谦了么?」 竺秋兰倏地回身喝道:「是什么人?」 「当然是小老儿了。」暗影中人影一闪,走出来的正是酒馆老板虎爪孙无害。 竺秋兰脸色一沉,冷冷的道:「你来作甚?」 虎爪孙无害耸着双肩,笑嘻嘻的道:「敝主人知道姑娘是卖花婆竺三姑的令嫒,才要小老儿专程赶来相请。」 「请我?」竺秋兰奇道:「是黑虎神要你来请我的?」 「当然,当然。」虎爪孙无害耸耸双肩,陪笑道:「不是敝主人有请,小老儿有几个脑袋,敢假传敝主人之命?」 竺秋兰冷冷道:「他请我去作甚?」 虎爪孙道:「这个小老儿就不知道了。」 竺秋兰道:「我不去。」 虎爪孙诌笑道:「小老儿奉上差遣,姑娘总不能不给小老儿一个面子吧?」 竺秋兰道;「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虎爪孙道:「姑娘如果不去,叫小老儿如何向敝上覆命呢?」 竺秋兰一扭头道:「那是你的事。」 虎爪孙道:「小老儿既然来了,不把姑娘请去,这怎么成呢?」 竺秋兰冷笑道:「你要把我怎样?」她话声甫出,只见又有两条人影,一闪而出,逼近过来,那是一胖一瘦,铁笔、钢爪要命贩子,李北魁,何伯通二人。 竺秋兰目光一瞥,披披嘴道:「他们两个,大概已经投到你们主人手下了吧?」 钢爪何伯通笑了笑:「正是,咱们兄弟多蒙孙老引进,现在就在敞主人手下当差。」 李北魁接口道:「敝主人请姑娘前去一见,又要孙老赶来相请,这是给姑娘天大的面子,依在下相劝,姑娘还是去的好。」 岳少俊一直没有开口,这时走上一步,接口道:「人家竺姑娘不愿意去,人各有志,你们岂能相强?」 虎爪孙看看岳少俊,忽然诡笑道:「依小老儿看,竺姑娘二个人是不肯去的,那就由相公陪竺姑娘去走一趟吧。」 竺秋兰一下拦到岳少俊身前,说道:「岳相公,他们要找的是我,这不关你的事。」 虎爪孙道:「姑娘是答应去了?」 竺秋兰道:「我不去。」她在说话之时,右手已经暗暗伸进了左手挽着的竹篮之中,竹篮上面,盖着一方花布,谁也不知道她篮中放着些什么? 虎爪孙看了她一眼,y森一笑道:「姑娘回答的如此坚决,那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 竺秋兰右手一抬,但听锵的一声,寒光闪处,从竹篮中抽出一支细长软剑,锋芒吞吐,一望即是一柄好剑。她手拿长剑,一手还挽着竹篮,冷然道:「虎爪孙,我不知道罚酒是怎样吃法,你划道吧。」 岳少俊道:「姑娘何必要和他们动刀剑呢?」 竺秋兰娇嗔道:「啊哟,我的岳相公,人家已经找来了,还会放过我么?」虎爪孙朝铁笔李北魁暗暗点了下头。 李北魁其实已把一对铁笔取了出来,这就举足跨上了一步,冷森一声道:「姑娘有意赐教,就由在下奉陪如何?」 竺秋兰道:「你们三个一起上好了。」 李北魁豁然笑道:「对付你竺姑娘,李某一个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竺秋兰呼道:「好,看剑。」话声有出,身形倏然一侧,刷的一声,细长软剑已挟着森森寒锋,斜刺而出。她出手奇快,手法j妙,又狠又准。 铁笔李北魁横跨一步,让过剑势,口中嘿道:「姑娘果然有一手。」他先前对这个卖花小娘子估价并不高,但此刻看了竺秋兰的出手一剑,不得不承认她剑上有相当功夫。口中说着,双笔一分,右笔顺势横点对方执剑手肘,这是一记应招,随着身形倏然朝右转进,左手铁笔快若掣电点向竺秋兰身后右肩。 竺秋兰赶紧回身发剑,剑身朝外撩出,但听「铮」的一声,撩是给她擦着了,只是她手中乃是一柄软剑,再则她内力也不如李北魁远甚,虽然借势让开卞铁笔,但一个人却被震得后退了两步。李北魁是何等人物,眼见竺秋兰被自己铁笔震出,不待她站稳,大喝一声,飞身挥笔攻去。 他双笔挥舞如飞,一连三招,把竺秋兰逼得连连后退,但竺秋兰也不是省油之灯,口中娇叱一声,立还颜色,手中软剑幻起一片晶莹之光,朝李北魁飞洒过去。岳少俊站在她边上,只是袖手旁观,他眉宇间,已经隐现焦灼之色,显然他是在替竺秋兰担心,但却帮不上忙的。 铁笔李北魁以一双铁笔享誉江湖,这一施展开来,就像点点冷雨,无孔不人,竺秋兰以一柄软剑,和他双笔拚斗,在数量上,就先吃了亏,以一敌二。何况李北魁使的是打x手法,左右上下。全是他的笔影,你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他一点笔影,就会很快的乘隙而入。 一个人就是练剑数十年,也难免没有疏忽之处,一套剑法,就是完整得如武当「两仪剑法」,少林「达摩剑法」,也难免没有破绽之处。竺秋兰究竟是女孩儿家,限于天赋,时间一长,就渐渐落了下风,一支剑左撩右拨,大有应接不暇之势,这一来,自然就露出了空门。 铁笔李北魁口中「嘿」的一声,右笔疾划,一下撩开竺秋兰的长剑,左笔乘虚而入,一下点在她左肩「肩井x」上。他出手虽轻,但「肩井x」乃是十二要x之一,竺秋兰只觉身如着电,肩头一麻,全身力道尽失,五指一松,软剑「噹」的一声落到地上。 岳少俊看得心头大急,急步冲了上去,一问道:「竺姑娘,你怎么了?」 虎爪孙回头朝钢爪何伯通呶呶嘴,意思是示意他:「把这小子也给拿下了。」 何伯通不用他明说,自然会意,立即一闪而出,拦在岳少俊面前,嘻嘻一笑道:「好个多情相公,你正该陪她一起去一趟才是……」话声中,正待探手朝他抓去。 他外号「钢爪」,是对敌之时以左手戴上特制淬毒钢爪而出名,但对付岳少俊这样一个读书相公,自然用不着戴上钢爪了。岳少俊看他拦着自己,不由心头一怒,剑眉挑处,朗喝道:「你拦住在下,意欲为何?」 钢爪何伯通左手要伸未伸,和他目光一对,只觉岳少使双目之中,s出两道森寒如电光的目光,甚是低人,心头不期一怔,暗道:「这小子莫非身怀上乘内功?」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出手。 岳少俊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了何伯通的左手,口中喝道:「站开去。」一带一摔,把何伯通摔了一个觔斗,跌出去七八尺远。他此时心急竺秋兰安危,再也不去理会何伯通,一步跨到铁笔李北魁前面,凛然道;「你快放开竺姑娘。」 原来李北魁点了竺秋兰x道,刚把她拿住,还不知道何伯通是被岳少俊摔出去的,闻言不觉笑道:「你想做什么?」 岳少俊俯身从地上拾起竺秋兰的软剑,大声喝道;「在下要你放开竺姑娘。」他方才一时情急,无意之中使出师傅教他的一记手法,才把何伯通摔了出去。但他从未使过软剑,拿在手中,就像一条软软的死蛇。凭他,自然唬不住要命贩子老大李北魁。 钢爪何伯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y沟里翻船,被人家糊里糊涂的摔了一个觔斗,他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灰尘,一下掠到岳少俊身侧,y笑道:「好小子,原来你还有两手。」这回他可没敢大意,左手一探,五指箕张,朝岳少俊手肘抓来。 他虽然没戴钢爪,但以「钢爪」出名的人,自然j擅擒拿手法,这一记要是给他抓上,纵不把你胳膊捏断,至少也会废了你这条手臂。岳少俊没待他抓到,倏地转过身去。左手反抓,一下就扣住了何泊通的左腕。这一记手法奇幻,快速已极。 何伯通本待抓人,不料反被人抓住,而且g本连人家如何出手,都没看清,心头猛然一惊,正待运劲翻起。岳少俊g本连想也没想,顺手往外摔出,何伯通一个臃肿身躯,又被他像草稿人一般,摔出去一丈来远。 1 欲望文 2 三折剑 作者:cctt 2 《三折剑》「情色版」(02)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二章」崭露头角这下,李北魁看得清清楚楚,对方随手一抓,随手一摔,就把何老二摔了出去,何老二一身武功;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岂是这般容易就会被人抓住,一下就摔得出去的? 他一手放开竺秋兰,(竺秋兰被点了「肩井x」,志虽极清醒,就是不能转动肢体)、目注岳少俊,沉笑道:「阁下深藏不露,倒是李某看走眼了,来、来,李某笔上讨教了。」他摆开架式,正是不敢轻视岳少俊之意。 岳少俊手中依然提着软软的软剑,说道:「在下从未和人动过手,只要你们放了竺姑娘,大家不就没事了么?」这话口气说得嫩极。 李北魁心中暗道:「这小子看来极嫩,似非故意装作。」仰首大笑道:「阁下说得倒是轻松。」 岳少俊道:「那么你们要待如何?」 「老子要你的命。」一团人影,虎然有声,朝岳少俊身后扑到,那是钢爪何伯通。他两次被岳少俊莫名其妙的摔了出去,心头杀机已起,左手迅速套上钢爪,腾身跃起,凌空飞扑而来。要命贩子原是黑道中人,那会和你讲什么江湖规矩?何况他们初次投到黑虎神手下,自然要立个头功,表示自己两人并非庸手。 卖花娘子竺秋兰已被点了x道,只要把岳少俊制住,岂非就是大功一件?铁笔李北魁眼看何伯通已经发动,口中沉笑一声,双手疾发,一记「上下交征」,两点笔影,快若流星,飞点而出,袭向岳少俊身后两处要害。 竺秋兰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心头神志,极为清楚,她睁大一双俏目,眼看两人联手对岳少俊发动攻击,一时目含焦灼,流露出惊怖之色。岳少俊看得大怒,双目之中忽然s出两道冷电般的j光,心中握着的软剑,手把一紧,软剑突然挺直。 他脚下及时横跨一步,就极自然的脱出了两人前后夹击之势,剑使「神龙抖甲」,但见剑光绕身而起,叮叮两声,震开李北魁的铁笔。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剑身拍在何伯通的左腕之上,他没拿剑锋削他左腕,已经是剑下留了情。 须知岳少俊虽是从未和人动过手,但教他武功的人,乃是昔年武林中人大大有名的武学宗师,是以一出手,就能应付自如,把两个黑道高手的攻势,化解无遗。铁笔李北魁只觉对方剑上震力极强,自己两支铁笔被震荡开去,x前登时露出一个大空门,心头猛然一惊,立即身向后仰,一下倒飞出去数尺来远。 何伯通飞身扑来,举爪攫向岳少俊后心,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岳少俊已经轻灵无比的避开了自己凌空一击。不,在对方闪出之时,自己左手脉门上如中鞭击,奇痛彻骨。他扑来的人,原本还未站稳,赶紧后退,一时那里刹得住,腾腾地连退了五步,才算稳住,低头看去,左腕被击之处,已经泛起一条极狭的紫血淤肿,分明只是被对方用剑身拍击了一下。 岳少俊只使了一招,就把两人逼退,这一情形,直看得虎爪孙无害目中异芒连闪,他一时之间,竟然看不出对方出手路数,究竟是何来历?岳少俊一剑逼退两个要命贩子,跨上一步,抢到竺秋兰身边,举手一掌,推开了她被制的x道。 竺秋兰口中轻「啊」一声,舒展了下手臂。惊喜的道:「岳相公,你功夫真好。」 岳少俊道:「姑娘夸奖,在下今晚还是第一次和人动手。」铁笔,钢爪李,何二人,原是黑道中人,平日心狠手辣。虽被岳少俊一剑震退,明知对方极非易与,但他们并未负伤,岂肯就此罢手?两人一声呼啸,正待扑进。 虎爪孙却及时一摆手道:「慢着。」两人不敢违拗,只好硬生生刹住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虎瓜孙目光落到岳少俊的身上,y森一笑道:「岳相公身手不凡,可否告知尊师是谁么?」 岳少俊道:「家师无名老人。」 虎爪孙笑了笑道:「小老儿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令师这么一位绝世高手,岳相公说的是真话?」 岳少俊正容道:「在下骗你作甚?」 虎爪孙y恻恻地道:「那很好,小老儿不自量力,颇想跟岳相公领教几手。」 岳少俊道:「你也要和在下动手么?」 虎爪孙诡笑道:「不错,小老儿十招之内,一定可以看出你的师门来历来了。」 岳少俊佛然道:「老丈这话,是不相信在下的话了。」 竺秋兰道:「动手就动手,岳相公还会怕了你不成?」 虎爪孙笑了笑道:「小老儿和岳相公只是随手比划,点到为止,当不得真。」 竺秋兰哼道:「黑虎神手下,平日以心狠手辣出了名的一爪一伥,遇上一个,就等于阎王爷下了贴子,怎么这样好说话起来了?」 虎爪孙y笑道:「姑娘这么说,倒好像小老儿是嗜杀成x的人了,唉,江湖朋友,就是这样y损,捧一个人就捧上你三十三层天,损一个人,就损到你十八层地狱。」 岳少俊道:「老丈要如何比试?」 「悉听岳相公尊便。」虎爪孙堆起一脸满布皱纹的笑容,说道:「岳相公如果习惯用剑,那就用剑好了,小老儿一向不用兵刃。」 竺秋兰道:「你外号虎爪孙,双爪如钩,善于扑击,自然不用兵器的了。」她这是提醒岳少俊,虎爪孙不是易与之人。 岳少俊初出茅庐,没有听清竺秋兰话中之意,爽朗的道:「孙老丈既然不用兵刃,在下自然也徒手奉陪了。」他把手中软剑朝竺秋兰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姑娘的宝剑,请姑娘收好了。」 竺秋兰暗暗骂了句:「真是书獃子。」但岳少俊既然说出来了,她只好伸手接过,卷成一卷,收入竹篮之中。 虎爪孙抱抱拳道:「岳相公请。」 岳少俊也跟他抱了抱拳道:「在下从未和人动过手,还是老丈请吧。」 虎爪孙对他真有些莫测高深,看他说话语气,分明是个初出道的雏儿,但他方才对付铁笔钢爪要命贩子二人的手法,乾净俐落,不着痕迹,即使是武林高手,也不过如此。虎爪孙能当上江湖黑道巨孽黑虎神的左右字,自然并不简单,今晚他是奉命来「请」竺秋兰的,但如果不能制住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岳相公,竺秋兰自然也「请」不去了。 自己此次出手,能制住岳相公自然好,万一制不住他,至少也要清楚他的师门来历,才能去回报,要清他底细,自然不能在一两招之间,就分出胜负。虎爪孙心里早已暗暗定了个谱儿,这一场交手,出手几招,必须全力施为,不论生死,以能把他制住为最好,一旦出手无功,那就要和他缠斗,好歹也要查出他的拳脚路数来。 虎爪孙呵呵一笑道:「岳相公这是不肯沾小老儿的光,小老儿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只好先出手了。」话声一落,脚下倏地后退半步,身形一弓,双手随着缩回,当x前提,五指勾屈,严然虎蹲。 你别看他个子瘦小,这一作势,就可看出他功夫者到,双手未发,但十个指尖,每一指尖,都笼罩着敌人x前一处x道,辛辣凶毒之极。岳少俊一点也看不出对方凝神蓄势的字势,十分厉害,他脸上竟然流露出茫然之色。 原来他自幼跟一位教书老夫子学的武功,并不是整套拳剑,只是许多剑法、掌法的散手。所谓散手,就是从人家整套剑法,拳法中拆散出来的招术。故而凡是散手,即是这套武学的j华所在,也是克敌制胜,最实用的手法,但散手必须灵活使用,应用得法,即可一招破敌,如果用的不得当,就会为敌人所乘。因此在对方还没有出手之前,他不知用那一招才好。 虎爪孙可丝毫没敢小觑了这位年轻相公,双爪当x,没有立即发难;目注岳少俊,徐徐喝道:「岳相公小心了。」 他话声听来那般迂缓,但等到最后一个字出口,双脚猛然一顿,一个人虎跃而起,爪先人后,迅如电s,朝岳少俊当头扑来。钢爪何伯通也以「爪」成名,但目睹虎爪孙这一扑之势,虎然生风,威猛绝伦,也自叹不如远甚。 岳少俊只是静静的站着,连门户也未立,直等对方当头扑来,左脚忽然横跨一步,身形半蹲,双手化掌,朝上托起。虎爪孙这一扑,正是他成名的厉害杀着,十指笼罩数尺方圆,任你如何闪避,都极难逃得出他双爪之下。 在他想来,这一扑之下,岳少俊纵然不当场重伤而死,亦必然会被自己掌心涌出的内力震昏,倒在地上。那知事实却大谬不然,自己堪堪扑到,岳少俊不但没有躲闪,身子一蹲,双掌往上托来,随着他一托之势,突觉一股暗劲,直逼上来。不,暗劲力道并不强,但却隐含反震之力,那是内家「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只觉那暗劲一震,居然把自己凌空扑来的人,往上托起。 「海蟾托天,这是道家南宗衡山派的手法。」虎爪孙心头暗暗吃了一惊,但他毕竟久经大敌之人,就在身形往上腾起之际,猛吸一口真气,藉势朝前扑起。 这一记有如天马腾空,去势更快,越过岳少俊头顶,飞出去足有三丈多远,才落到地上,转身呵呵一笑道:「岳相公再接小老儿几招。」他这一转身,快捷如风,瞬间已到了岳少俊面前,右臂一探,双方相距还有六七尺远近,五指如钩,已然抓到肩头,不知他手臂何以会长出这么多来? 岳少俊似是对招式并不十分熟悉,每一招出手,都必须思索着对方这一招该如何化解,因此出手就不如虎爪孙的侠迅。眼看爪势快要抓本肩头,他才斜退了半步,左手掌指伸张,朝上翻起,扣拿虎爪孙的右手关节。这一招出手虽迟,但恰似虎爪孙把手肘凑上去的一般。 「手缚龙爪,这是少林绝技十八式「擒龙手」。」虎爪孙心念闪电一动,右手一缩,左手又快速向岳少俊腰际去抓。 他一伸一缩,奇快无比,最奇的还是他手臂会突然暴长,一探之间,几乎比平常要长出三分之二,手法古怪,江湖罕见。这一记岳少俊g本来不及化解,他「手缚龙爪」,堪堪使到一半,只得中途变招,本来扣拿虎爪孙右腕翻节的左手,五指一松,反手用手背朝虎爪孙左手拍下。 虎爪孙又是一惊,付这:「他这记手法,明明是昔年少林寺怪杰反手如来「反手八掌」了,莫非他是少林弟子。」 他究竟临敌经验丰富,心念转动之际,岂肯让岳少俊反手拍中,左手一缩、右爪又疾然探出,抓向岳少俊左臂。他果然不愧虎爪孙之名,双手箕张,一缩一探,倏忽来去,连拍带抓,专攻敌人要害大x,变化奇奥,快速逾电。 岳少俊吃亏在招式不熟,出手之前,往往须经过思索,再行发招,出手虽比虎爪孙要迟上半招,但使出来的招式,却极为j妙。不论虎爪孙双手攻势,如何凌历,均被他轻描淡写的一招,化解无遗,尤其化解之中,暗寓攻势,一招出手,往往把虎爪孙逼得收招不迭。 片刻工夫,两人已相搏了十四五个回合,虎爪孙本来认定岳少俊是少林弟子,那知在这十几个回合之中,他发现岳少俊使出了衡山、少林、华山,武当、八卦、形意、和关外长白、云贵点苍等派的武学。简直就像大杂烩,你休想从他拳掌指爪之间,看得出他的路数来。 最使虎爪孙感到惊异的,还是这些各门各派豹武功,本来有些招式,极为普通,但这些普通招式,一旦从他手中施展出来、就显得威力惊人。生似这些招式,在某门某派中,一直未被发现,到了他手上,才取j用宏,去芜存菁,变成含蕴着极为神奇的绝招。 虎爪孙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从未遇上过这等奇怪的对手,他越打越觉不对,本来岳少俊每一招出好,还要加以思索。这一阵工夫下来,他似乎渐渐熟练了,出手反应,也比方才快得多了,好像他一个人身兼天下各派之长奇招绝学,源源不绝的搬了出来,自己岂不成了在给他喂招? 虎爪孙突然沉笑一声:「好。」身形连着急扑猛攫,攻势突然凌厉,忽爪忽掌,交相击出,每一爪掌,都挟起呼啸劲风,一条条的臂影,此起彼落,一个人好像生出十几条胳膊来,这份攻势,当真切恶惊人。 这才是虎爪孙真正的看家本领,岳少俊在对方凌厉爪掌的逼攻之下,展开步法,一个人忽左忽右,看似躲闪虎爪孙的攻势,但虎爪孙空自爪掌挥舞得漫天臂影,g本连他一点衣角也没碰上。 他出手虽快,但每次都等岳少俊闪出去之后,他的掌势才到,就像专门找岳少俊的空隙处下手,才记记都落了空。岳少俊其实游走的并不快,而且有时也还手反击,只要他一出手,虎爪孙就有被迫的施展不开的感觉。这一回,因为双方势道均快,搏斗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双方少说也打了三十招左右。 虎爪孙心头愈打愈惊,疾攻三掌之后,就喝了声:「住手。」突然往后跃退出去。 岳少俊依言收势,问道:「老丈可是看出在下来历来了么?」 虎爪孙者脸一红,陪笑道:「岳相公果然高明,小老儿不是岳相公的对手,自认输了。」 竺秋兰睁大眼睛,看着两人这场搏斗,先前她还替岳相公暗暗担心,但看到后来。连岳少俊的掌法都看不清了,虎爪孙好像也打不着他,心头也就渐渐定了下来。这时两人人影乍分,虎爪孙居然自承落败,这下,听得她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虎爪孙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已是少有敌手,他会认输?但这话出自虎爪孙之口,那是千真万确的事了。 她喜得一双秋波,闪着异样的光采,娇滴滴叫道:「岳相公,你真的赢了。」 岳少俊含笑拱手道:「老丈好说,老丈功力深厚,在下望尘莫及。」他说的也是实话,在虎爪孙来说,只要他一出手,就会被迫得施展不开手来。 但在岳少俊来说,他是第一次和人动手过招,从对方一招出手,就要思索如何才能破解对方反击,自己该选用那一招最为恰当,等他想到,对方手掌业已迫在眉睫,他必须以极快手法,出手封解,是以打来也十分吃力。 虎爪孙看了竺秋兰一眼,回身道:「咱们走。」三条人影,走得很快,转眼就在黑暗中消失。 竺秋兰秋波一转,盈盈笑道:「虎爪孙,真的被你吓跑了,你武功这么高,方才为什么还一直瞒着我?」 岳少俊道:「在下真的从没和人动过手,方才是第一次和人动手。」 「哦。」她一对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轻声问道:「你师傅真的叫无名老人?」 「是的。」岳少俊道:「他老人家就是在下的授业恩师。」 竺秋兰抿抿嘴道:「这不是废活,他传你武功,自然是授业恩师了。」 岳少俊道:「不,在下是说,他老人家是在下启蒙的老夫子。」 「教书先生。」竺秋兰好奇的道:「他是教你爷的老夫子,也传了你武功?那你怎么不知道他的姓名呢?」 岳少俊脸微微一红,说道:「也许家父知道、在下从小就叫他老夫子,不知他老人家姓甚名谁,后来,在下年事梢长,也问过他,他老人家只是笑着说:「老夫已有多年不用姓名,孩子,你一定要问,老夫一向自号无名老人,你就称老夫无名老人好了。」」 竺秋兰眨着眼睛,说道:「他一定很怪。」 岳少俊道:「他老人家十分慈祥,一点也不怪。」 竺秋兰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偏头问道:「哦,岳相公,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到瓜州是做什么来的?」 岳少俊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渡江到镇江去的。」 竺秋兰问道:「你是镇江人?」她很关切。 岳少俊道:「不,在下到镇江有事去的。」 竺秋兰道:「自从贞姑剑消息传开之后,许多武林高手闻风赶来,齐集瓜州,你武功虽高,只怕也不是黑虎神的对手,如果光是为了渡江,那就不用回瓜州去的好。」 岳少俊道:「姑娘说的极是,只是……」他脸上流露为难之色。 竺秋兰看他面有难色,登时想到他一定初次出门路径不熟,不觉嫣然一笑道:「这里离真州已经不远,那边也有渡江码头,渡过江,对岸就是下蜀,到镇江也很近呀。」 岳少俊抱抱拳道:「多谢姑娘指点。」 竺秋兰抿抿嘴,笑道:「你这人酸礼真多,走,我陪你去。」 岳少俊道:「这个在下如何敢当?」 竺秋兰嫣然而笑,接着道:「瞧,我刚说你酸礼多,你又来了,你不认识路,我陪你去,这有什么不敢当的?好啦,相公,请吧。」她「相公」二字出口,黑里俏的脸上,蓦地红了起来。鼓词几上,「相公」、「娘子」,不是两口子互相称呼对方的称呼么?她没敢抬眼看他,低头就走。 ※※※※※※※※※※※※※※※※※※※※※※※※※※※※※※※※※※※※※※岳少俊跟在她身后,奔行了一段路,忍不住问道:「竺姑娘,这里离真州还远不远?」 竺秋兰抬手向前面指了指道:「就在前面了,那黑压压,就是城墙,要渡江,就不用进城,渡江码头、就在城外。」她指的地方,果然隐隐有着灯光。 竺秋兰脚下忽然一停,回过身来,脉脉的凝注着他,说道:「从这里去,不过三里来路,就是码头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还要找我娘去,不送你了。」 岳少俊作了个长揖道:「多谢姑娘相送,在下……」 竺秋兰截着他话头,嗔道:「瞧你,又来了,我送你就是为了你这声谢么?」岳少俊一怔,口中「啊」了两声,一时答不上话去。 竺秋兰又是嫣然一笑,张了张口,似要说话,但却咬着嘴唇,也没说话,过了半晌,才抬眼道:「岳相公,我想……送你一件东西……」 岳少俊看她神色有些不同寻常,蹑嚅道:「姑娘……」 竺秋兰已从左手挽着的竹篮中,取出一个黑黝黝的小铁珠,低低的道:「就是这个,你方才使过的软剑,我看你身上并没带剑,你是读书相公,自然不佩剑的好。如果身上佩了剑,就会引人注意。但你有一身武功,应该佩剑的,这柄软剑,虽然不是名剑,但它是缅铁制的,寻常刀剑,一削即断,不用时,可以圈成一转,也可以束在腰间,携带方便,对你最适合了……」 岳少俊连连摇手道:「这个在下万万不能收,姑娘盛情,在下心领。」 竺秋兰嗅道:「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支剑原是我娘从一个黑道人手中夺下来的,我看它好玩,才要了来,但使用软剑,要本身功力相配,我怎么使,也不能趁手如意。方才我看你使得很趁手,这叫做宝剑赠勇士,我总算替它找到了主儿,你不用和我客气,快收下了罢。」 岳少俊还是不肯收,摇摇头道:「这是姑娘随身兵器,在下如何能收?」 竺秋兰盯着他,慎道:「你这人就是婆婆妈妈不好,我们萍水相逢,总是……嗳,你如果把我当朋友,就该收下,我篮里的东西多着呢。」 岳少俊道:「不,姑娘……」 竺秋兰看他执意不肯收下,娇急的「嗯」了一声道:「你怎么啦,我已经拿出来了,还会收回去么?」突然抓住岳少俊的手,把铁球一下塞到他手中,急促的道:「你快收着,有人来了。」她忽然转身跑了,跑得很快。 岳少俊回头看去,g本没有人来,但竺秋兰的纤影,很快就消失不见。黑暗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来不及叫住她,手中握着小铁球,只有苦笑。同时也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不送自己到码头上去,要在这里站停下来。那因为码头上还有灯火,有灯火,一定有人,她不愿别人看到送剑给自己。 这就是女孩儿家的心,他感觉到她握过自己的手腕上,依稀还留着一缕温馨,他望着她纤影消失方向,怔怔的出了一会神。他把小铁球收入怀中,然后朝着有灯火的码头奔去,三里路,自然很炔的就到了。码头上黑沉沉的并没有灯火,老远看到的灯火,是悬在船桅上的两盏风灯。敢情船快开了,码头上,正有两名船夫庄解着船缆。 岳少俊赶到码头,也没看清那是一条什么船,只看到渡船解缆欲开,就急急忙忙赶了过去,叫道:「船家,等一等,你们可是到对江去的么,在下搭个便船,船资……」 那正在解缆的两个汉子中的一人,没待他说下去,就大声喝道:「站住,你要干什么?」 岳少俊拱拱手道:「你们如是到对江去,在下想搭个便船。」 那汉子瞪了他一眼,chu声喝道:「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船;还不快滚?」 岳少俊听得不禁有气,说道:「在下只是问你们是不是开对江去的,在下想搭个便船,就算不是,这也没有什么,你怎好说话如此无礼?」 那汉子直起腰来,瞪着眼,叱道:「好小子,你是瞎了眼睛。」 岳少俊看他说话无礼,不觉朗声道:「你就是官船,也不能出口伤人。」 那汉子嘿然道:「老子出口伤人,那只怪你瞎了眼睛,还不快滚?」 岳少俊听得大怒,喝道:「你们这是仗谁的势力?」 另一个也直起腰来,说道:「你和他噜嗦什么,不长眼睛的东西,把他丢下江里去,不就结了?」 「对。」先前那个汉子说了声「对」,一双健壮有力的手爪,猛然一伸,朝岳少俊当x抓来。 岳少俊剑眉一剔,冷然道:「开口骂人,动手打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一把扣住对方脉门,一带一摔,把那汉子摔了一个斤斗,跌出去六八尺远。 另一个汉子眼看同夥被人摔了出去,口中大喝一声:「好小子,你是活腻了。」随着喝声,一个虎跳,伸手来揪岳少俊的肩头。岳少俊还是那一招,探手一抓,就把他摔了出去。 这一下早就惊动了船上的人,两个汉子被摔得灰头上脸,爬起身子,正待朝岳少俊扑来。船头上飘来一阵香风,响起一个娇脆的声音,问道:「你们和谁在吵架?」 两个汉子作势待扑的人,立即刹住身体,躬身叫了声:「翠姑娘。」 那被叫做翠姑娘的,是一个俏丽的青衣少女,瞪着杏眼,说道:「我是问你们又在跟谁吵架了?」其实她眼角瞟动,早就看见岳少俊了,只是故作不见而已。 先前那汉子伸手指指岳少俊,气愤的道:「这小子问都没问清楚,就往码头上闯来,小的要他快滚,出手阻拦,他就摔了小的一个斤斗。 翠姑娘道:「就是这样?」她俏眼一下落到岳少俊身上,说道:「人家是一位文质彬彬的读书相公,准是你们惹了他,对不?」 另一个汉子道:「翠姑娘,你别瞧他斯文,还是个会家子,手把可紧得很呢。」 翠姑娘榔眉儿一挑,轻启樱唇,喂了一声,说道:「这位相公,深更半夜,闯到码头上来,莫非是冲着咱们来的?」 岳少俊抱抱拳道:「姑娘明察,在下只是急于渡江。看到码头上有船正在解缆,就上来问一声,可是开对江去的?不料这两位船家,出言不逊……」 翠姑娘问道:「他们如何出言不逊,开罪了相公呢?」 岳少俊道:「船家开口就叫在下滚,还骂在下瞎了眼睛。」 翠姑娘咭的一声抿嘴轻笑,说道:「你擅自闯上码头,还敢朝船上窥伺,他们叫你快滚,还是客气的,你就算不睁开眼睛瞧瞧,也该有个耳闻,这是谁家的船?」 岳少俊听得不觉气往上冲,问道:「这是谁家的船?」 翠姑娘噗味笑道:「所以他们要说你瞎了眼睛。」 岳少俊冷笑道:「在下看姑娘外貌娟秀,必然是个明事达理之人,那知和他们竟是一丘之貉。」 翠姑娘花容微变,气道:「你敢骂人?」 岳少俊朗笑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姑娘不先出口伤人,在下也不会骂你了。」 翠姑娘一张俏脸,气得发黄,哼道:「我当有谁吃了豹子胆,原来是存心找喳来的了,哼,我倒不相信你究有多大能耐,敢到咱们小姐船头前面来撒野。」随着一抬皓腕,一只纤纤玉掌,朝岳少俊脸上摑了过来。 岳少俊冷笑道:「你们果然都是些狗仗人势的下人。」他连瞧也没瞧,探手之间,就一把扣住了扬手打来的玉腕,但因对方是个姑娘家,他没有抖手把她摔出去。不,他抓住柔若无骨,滑若凝脂的玉腕,才发觉自己不该去扣人家姑娘家的手腕,赶紧五指一松,放开了手。 翠姑娘糊里糊涂被人家扣住手腕,心头机伶一颤,口中轻「啊」一声,急急往回便抽,差幸岳少俊适时松手,她才一挣就脱,轻易抽了回去。她一张粉脸,在这一瞬之间,胀得像红缎子一般,一手揉着那只被抓过的玉腕,鼓着香腮,羞怒交集,狠狠的道:「好哇,你敢欺负我,哼,今晚饶你不得。」 蓦地一翻衣裙,锵然剑鸣,手中已多了一柄j光闪闪的短剑,剑尖一指,叱道:「狂徒,看剑。」身形一晃,正待朝岳少俊欺上去。 只听船头上适时传来一个出谷黄鸳般的娇脆声音:「小翠,不得无礼。」 翠姑娘赶紧站住,委屈的道:「小姐,是他先不讲理。」 岳少俊迎目看去,只见船头俏生生站着一个身穿浅绿衣裙的女郎;只是脸上垂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使人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只要看她临风俏立,衣袂轻扬,宛如凌波仙子,准是一个绝色美人。绿衣女郎道:「我都听到了,是你们仗势欺人,理亏于先,还不过去给人家相公赔礼。」 翠姑娘横了岳少俊一眼,口中应了声「是」,微一捡衽,不大愿意的道:「我给你赔礼了。」 岳少俊淡淡一笑,朝绿衣女郎抱抱拳道:「惊扰小姐,在下深感不安,告辞。」说完,转身欲走。 绿衣女郎轻启樱唇说道:「这位相公请留步。」 岳少俊回身道:「不知小姐还有什么见教?」 绿衣女郎道:「你不是急着要渡江么?寒家这条船,正是直放对江,相公如不嫌弃,就请上船。」 岳少俊不由得一怔,他原想搭个便船,但设想到船上只是一位小姐,更没想到这位小姐竟有这般大方,邀自己到她船上去。他自小从未和女孩打过交道,一时不觉微现越趄,说道:「这个……只怕不大方便吧?」 绿衣女郎一双晶莹目光,透过轻纱望着他,微哂道:「我们本来就是到对江去的,搭个便船,那也算不了什么,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相公只管请上船好了。」说完,轻盈的转身往舱中走去。 翠姑娘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的神色,抬眼看看岳少俊,心头不禁有些明白过来;轻哼一声,催道:「我家小姐请你上船,还不快些上去?」她转过身来,面向岳少俊,等着他先行。 岳少俊踌躇了下,还是举步朝跳板上走去。翠姑娘跟在他身后,走上跳板,抢在前头,替他打起中舱湘簾,说道:「相公请进。」 岳少俊原意只想搭个便船,何况船上又只是人家女眷,自然不便再进舱去了,这就拱拱手道:「多谢你家小姐,与人方便,在下只要在后舱有一席之地,可以容足就够了。」 翠姑娘披披樱唇,说道:「瞧你身手不凡,怎么迂得像个书獃子?」 只听舱中传出绿衣女郎的声音说道:「相公既已上船,怎不请到舱中来坐?渡江少说也得一个时辰,后舱地方逼仄,风浪又大,岂是待客之道?我看相公还是不用客气了。」 翠姑娘一手撩着湘簾,催道:「是啊,我家小姐请你进去,相公还客气什么?」岳少俊经她主仆二人一催,只得低下身子,跨入舱去。 这中舱地方相当宽敞,收拾得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绿衣女郎坐在一张小桌边上,这时盈盈站起,柔声道:「相公请坐。」 岳少俊连忙拱手道:「在下多有打扰,心实不安。」 绿衣女郎瞟了他一眼,轻声的道:「我们萍水相逢,也算得一个缘字,相公尽说客气话作啥?」 翠姑娘识相的道:「相公请坐咯,小婢给你沏茶去。」她居然前倔后恭,活声一落,翩然朝舱外而去。 绿衣女郎道:「你怎么老站着,不坐下呢?」 岳少俊拱拱手道:「在下告坐。」就在进门的一张矮椅上坐了下来。船开了,夜间风浪较大,一离开码头,就摇摇晃晃的,自然坐下来才行。 ※※※※※※※※※※※※※※※※※※※※※※※※※※※※※※※※※※※※※※绿衣女郎抿抿嘴,轻笑道:「小翠说你像书獃子,瞧你这付样子,真像是书獃子。」话锋一转,接着问道:「我看你不像是江湖武林中人。」 岳少俊道:「在下本非武林中人。」 绿衣女郎道:「你是世家子弟,读书相公,对不?」 岳少俊道:「在下虽未应试,但十年寒窗,确实下过一番工夫。」 绿衣女郎欣然道:「这就是了,只有读过书的人,言谈举止,才能雅而不俗……」 翠姑娘一手托着茶盘,走了进来,接口笑道:「只是有些酸罢了。」 绿衣女郎道:「小翠,不准你多嘴。」 翠姑娘应了声「是」,把一盏茶送到岳少俊面前,说道:「相公请用茶。」 岳少俊道:「多谢姑娘。」翠姑娘抿抿嘴,正待说话。 绿衣女郎抬头问道:「我还没有请教相公尊姓大名呢?」 岳少俊道:「在下岳少俊。」 翠姑娘道:「我家小姐叫恽慧君。」 绿衣女郎娇急的叫了声:「小翠……」 翠姑娘娇笑道:「小姐问了人家岳相公的姓名,自然也得把姓氏告诉人家咯,小姐自己不好意思说,由小婢代说出来,这有什么不对了?」 绿衣女郎道:「我并没有瞒岳相公之意。」接着问道:「岳相公渡江到那里去?」 岳少俊道:「镇江。」 翠姑娘偏头问道:「岳相公到镇江去干么?」 岳少俊道:「在下是找一个人去的。」 翠姑娘喜道:「这么说,岳相公在镇江不会停留得很久,咱们一两天之后,也要回扬州去了,岳相公办完事,就到咱们扬州去玩。」 绿衣女郎面纱里面,眨动着一双亮晶晶的秋波,接口道:「岳相公如肯光临寒舍,小妹竭诚欢迎。」 岳少俊听她口气好像十分认真,心头暗暗一怔,忙道:「在下如果有暇,定当造访。」 绿衣女郎幽幽的道:「小妹之意,想把岳相公这「如果有暇」四字,稍予修改。」 岳少俊道:「不知小姐要如何改法?」 绿衣女郎道:「改「镇江事了」,岳相公以为如何?」 岳少俊听得又是一怔,暗道:「如果照她所改,那不是「镇江事了,定当造访」?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家,自然不肯明说,邀约自己到她家里去,才故意说要修改自己说的四个字,这不是明明在邀约自己么?」他望着她,一时竟然答不上话去。 翠姑娘悄悄的退出舱去,绿衣女郎看他没有作声,忽然语声幽怨,低低的道:「你不愿意?」 岳少俊忙道:「小姐言重了,在下……」 绿衣女郎幽幽的道:「我知道,你也许认为咱们只是邂逅萍水,未免交浅言深,只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竟会……竟会……」 她说了两个「竟会」,底下的话,觉得十分碍口,于是话锋一转,接着道:「岳相公人品、风度,令我心折,我自恨生为女儿身,不然,和你岳相公兄弟论交,岂不是人间快事,古人说得好,人生得一知己,可以死而无憾……」 岳少俊听得心弦暗暗一震,连忙拱手道:「多蒙小姐错爱,在下愧不敢当。」 绿衣女郎道:「岳相公如不见弃,我小字慧君,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岳少俊道:「这个……」 绿衣女郎道:「我刚才说过,人生得一知己,可以死而无憾,我自信不是世俗女子,岳相公也不是浊世纨裤,小妹以诚相待,约你镇江事了,前去寒舍一见,难道你真的不屑一顾么?」 岳少俊为难的道:「小姐言重了,在下绝无此意,只是……」 绿衣女郎道:「那么你是……」她缓缓伸手摘下蒙面轻纱,说道:「这是我爹要我戴上的,他老人家说:行走江湖,不可以面貌示人,岳相公正人君子,小妹故而取下面纱,俾日后相见,你就不会当面不相识了。」面纱取下来了,这位姑娘扁脸塌鼻,面貌十分平庸,反不如她贴身使女小翠,生得眉目娟好,俏丽动人。 岳少俊看了她真面目。本来历落不安的心神,反而平静下来,含笑道:「小姐快请把面纱戴上了。」 绿衣女郎眨动一双盈盈如水的眼睛,嫣然一笑道:「岳相公记住小妹的面貌了么?」她这一笑,也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凭良心说,她面貌虽然平庸,但一双秋波,和一口编贝般牙齿,却是美极。 岳少俊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绿衣女郎举手戴上面纱,说道:「岳相公还是没有答应小妹,镇江事了,是不是肯去寒舍一行?」 岳少俊道:「承蒙小姐见邀,在下此行事了,自当踵府趋访。」 绿衣女郎轻轻叹息一声道:「总算我没看错人,岳相公果然是正人君子。」 刚说到这里,只见小翠掀簾走入,说道:「小姐,小婢看到岸上有着不少灯火,不要是舅太爷派人来接咱们了。」 绿衣女郎道:「舅舅虽然知道我要来,但也不会老远的派人来接呀。」 小翠神秘一笑:「这可说不定,舅老爷不派人来,自会有人……」 绿衣女郎娇叱道:「小翠,你胡说些什么?」小翠吐吐舌头,很快又回了出去。 ※※※※※※※※※※※※※※※※※※※※※※※※※※※※※※※※※※※※※※船已缓缓靠岸,终于停下来了。只听小翠已在舱门口喊道:「小姐,是表少爷亲自接你来了,轿就停在码头上,小姐请上岸了。」 绿衣女郎口中「唔」了一声,站起身朝岳少俊道:「岳相公请。」 小翠跨进舱门,低声说道:「小姐,你先上去,岳相公还是待会再上去的好。」 绿衣女郎道:「那为什么?船已靠岸,岳相公是我的客人,自该先请,你别噜嗦。」小翠应了声「是」,只好先行退出,一手打起湘簾。 绿衣女郎叮咛道,「岳相公别忘了扬州之行,使小妹望穿秋水……」语声一顿,不待岳少俊开口,就抬手说了声:「请。」 岳少俊略为谦让,也就不再客气,举步跨出船舱。绿衣女郎跟着走出,船夫早已放好跳板,仍由岳少俊走在前头,绿衣女郎则由小翠搀扶着走上岸去。江岸上约莫站着七八个一色青衣短袄的汉子,手擎火把,列队相迎,边上还停着一顶青纱软轿,轿旁站着一名小厮,手牵一匹全身雪白,没有一g杂毛的骏马。 这些人前面,面向船只,站在跳板迎面,还有一个英俊少年。这人身穿一袭天蓝长袍,腰束玉扣阔带,足登粉底薄靴,发绾天蓝缎结,生得长眉朗目,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只是眉宇之间,带着点骄气。那蓝衫少年看到首先走上跳板来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青衫少年,不由得微微一怔。 岳少俊自然也看到了蓝袍少年,心头登时想起小翠要小姐先上岸去之言,一时暗暗哺咕,大概此人就是小翠口中的表少爷了,当下只得朝他抱了抱拳。蓝袍少年虽然对岳少俊十分注意,但却傲不为礼,目光一下转到绿衣女郎身上,迎前一步,含笑说道:「表妹,你怎么直到这时候才来,愚兄午牌时分,就赶来码头,一直等到此时,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呢?」 绿衣女郎检任道:「有劳表哥远迎,小妹有事耽搁了一会,谁叫你们老远到码头来接了?」 蓝袍少年道:「是爹他老人家不放心,说这几天,路上不大安宁,非要愚兄赶来不可。」 绿衣女郎道:「舅舅也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怕走失了不成?」 蓝袍少年锐利的目光一转,问道:「表妹,这位是……」 绿衣女郎轻「啊」一声道:「我忘了给你们介绍他是岳相公……」 岳少俊不待她说完,连忙拱手道:「在下岳少俊,方才在对江码头,搭乘小姐便船渡江的。」说到这里,回身朝绿衣女郎作了个长揖道:「多蒙小姐赐助,搭乘便船,感激不尽,就此告辞。」 绿衣女郎两道晶莹目光在蒙面轻纱之中,眨动了一下,说道:「岳相公不用客气。」 蓝袍少年凝视着绿衣女郎,勉强笑了笑,也拱手道:「岳兄请便。」一面回头道:「表妹,时光不早,快请上轿了。」岳少俊别过两人,就自顾自飘然走去。 绿衣女郎目送他远去,才坐上软轿,小翠替她放下轿簾。蓝袍少年自然看得出来表妹的神态,俊目之中,不禁飞过一丝异样的神采,抬手一招。那小厮立即牵过马匹,蓝袍少年一跃上马。两名青衣汉子抬起软轿,由其余几名汉子擎着火把,让轿先行,蓝袍少年朝那小厮打了个手式,然后跟着轿后而去。 就在众人离去之后,不久,江面上出现了一条小艇,因为天色黝黑,江面上不能看得太远,小艇体积小,更不易为人发觉。这条小艇划得很快,不过转眼工夫,就已靠岸,但见一条人影、从艇上腾空飞起,一下就跃上码头。 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汉子,面貌白净,一双目光在黑夜中炯炯发光,一望而知是个极为j干的人。这人登岸之后,目光左右一惊,立即远远缀着软轿下去。这一行动就显得极为鬼祟,但从他由小艇上跃起,落到岸上,居然不闻丝毫声息,和远远缀着软轿、时而躲闪,时而飞掠的身法,轻伶俐落,可以想见他一身武功,显然极高。他是什么人?有什么任务呢?除了他自己就谁也不会知道了。 ※※※※※※※※※※※※※※※※※※※※※※※※※※※※※※※※※※※※※※镇江,古名京口,运河与长江交叉而过,商业鼎盛,城中街道宽阔,生活富庶,因此虽在子夜,大街上还有很多地方灯火依然通明。秦楼楚馆,笙歌未歇,几家较大的客店,仍有客人出入。岳少俊就在街上找了一家客店,走了进去。 就在他进入客店之后,他身后紧跟着走来一名小厮模样的人,在客店门前探首探脑的,等他看清楚了客店字号叫做平安老店,才悄悄退走。只要看这人一身打扮,不就是刚才在码头上给蓝袍少年牵牲口的小厮?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岳少俊会过店帐,还跟帐房打听了常州如何走法,才出门而去。 他本来有一匹马代步,但昨晚在瓜州小酒店里,被竺秋兰拉着他冲出酒馆,牲口就留在酒馆后面的松棚底下,如今就只好步行了。中午时分,赶到丹阳,也没进城,就在城外大路边一处面饭摊上打尖。这里正是南北交通要道,许多赶路人,都在这里落脚,到了中午时光,打尖的食客,可真不少,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岳少俊要了一碗面,一盘r包子,正在吃喝之际,和他同桌的三个食客起身走了,接着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青布大褂,中等身材的中年汉子。他朝岳少俊抱抱拳道:「这位相公,可是一个人么?」 岳少俊抬头道:「在下只是一个人,兄台请坐。」 那中年汉子说了声「谢谢」,就在岳少俊对面坐下,店伙送上一壶茶水,间了要吃些什么,便自退去。岳少俊也没去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吃喝完毕,起身付帐,跨出松棚,正待上路。只见一名小厮模样的人,匆匆迎面走来,躬躬身道:「这位可是岳相公么?」 岳少俊听得一怔,说道:「在下正是岳某,你是……」 那小厮连忙陪笑道:「小的奉我家公子之命,来请岳相公的。」 岳少俊问道:「你家公子是谁?」 那小厮道:「岳相公见了我家公子,自会知道。」 岳少俊道:「在下和你家公子素昧平生,他命你前来找我,不知又是何事?」 那小厮连连躬身道:「我家公子只命小的前来相请,公子没有说,小的就不知道了。」 岳少俊虽觉事出离奇,想不透这人是谁,但也抵不住好奇,点点头道:「好吧,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那小厮道:「我家公子就在前面不远,恭候岳相公大驾。」 岳少俊一抬手道:「有劳管家带路。」 「是、是。」那小厮连声应「是」,说道:「岳相公请随小的来。」说罢,就走在前头领路。 岳少俊跟着他身后走去,差不多走了里许光景,依然不见有人,忍不住问道:「你家公子究在何处?」 那小厮伸手朝前一指道:「就在前面凉亭里。」 岳少俊随着他手指看着,果见前面路旁,矗立着一座六角凉亭,亭前还拴着一匹神骏的白马,心头不觉一动,暗道:「这匹白马,不是昨晚那蓝袍少年的么?」心念转动之际,那小厮已领着他奔近亭前。这回看清楚了。凉亭石凳上,坐着的不是昨晚在码头上见过的蓝袍少年,还有谁来? 他面前石几上,效着一个白瓷茶盘,盘中放一把描金细瓷茶壶。两个茶盏,看情形,他正在亭中品茗。不是么,就在亭左石份上,还放着一个红泥小炉,炉火正红,一把紫铜壶嘴里,正在冒着热气,烹水烧茶。岳少俊堪堪走近,蓝袍少年已经站了起来,拱手道:「烹茶待客,兄弟已经恭候多时了。」 岳少俊连忙抱拳道:「兄台宠召,不知有何见教?」 蓝袍少年道:「有屈岳兄大驾,请坐。」他虽在谦让,眉宇之间,依然有着一股凌人的傲气。 岳少俊不知他约自己前来,究有何事,但人家既然以礼相待,只得举步走入,一面含笑道:「在下还未请教兄台尊x大名?」 蓝袍少年微晒道:「兄弟请岳兄前来,通姓道名,并无必要。」 那小厮趋入亭中,沏好了茶,然后替两人面前斟了一盏茶,说道:「岳相公请用茶。」 「多谢管家。」岳少俊目光一抬,注视着蓝袍少年说道:「那么兄台邀在下前来,谅必有事了?」 「正是。」蓝袍少年道:「岳兄请坐下好说。」 岳少俊依言在他对面坐下,说道:「在下洗耳恭聆。」 蓝袍少年取起茶盏,说了声「请」,缓缓喝了一口,放下茶盏,才道:「岳兄何方人氏,到镇江来有何公干?」 岳少俊道:「兄台问的是在下私事,在下有奉告的必要么?」 蓝袍少年日中寒芒一闪,冷然道,「自然有此必要了,兄弟听说岳兄是到镇江有事,但阁下在镇江城中,一宿即行,不知要上那里去?」 岳少俊剑眉微拢,说道:「这就奇了,在下要去那里,又和兄台何干?」 蓝袍少年哼一声道:「兄弟邀你来此一叙,并无恶意,只想了解一下兄台来历,和到江南来,究有何事?依兄弟相劝,兄台还是实言相告的好。」 岳少俊佛然道:「兄台连姓名都不肯见示,却硬要问在下行踪,不嫌太过份了么?在下无可奉告;告辞了。」说完,虎的站了起来。 蓝袍少年也跟着站起,喝道:「站住。」 岳少俊道:「兄台还有什么事?」 蓝袍少年双目寒光飞闪,冷声道,「你不把话说清楚了,就想走吧?」 岳少俊脸上微有怒意,说道:「在下和兄台素昧平生,兄台这般相逼,究是为了什么?」 蓝袍少年道:「因为你行踪可疑。」 岳少俊听了一怔,问道:「在下行迹,如何可疑?」 蓝袍少年冷笑道:「你心里明白?」 岳少俊愕然道:「在下倒要请教,兄台究竟所指而言?」 蓝袍少年大笑道:「你昨晚守候江边,请求搭乘舍表妹船只渡江,是何居心?」 岳少俊轻哦一声,说道:「兄台这是误会,在下赶到码头,因夜色已深,别无渡江船只,正好遇上恽小姐船将启碇……」 「不用说。」蓝袍少年截着道:「你明知我表妹来历,这还不是别有用意么?」 岳少俊脸色微变,说道:「兄台怎好如此说话?」 「难道我说的不对?」蓝袍少年右手一抬,锵的一声,掣出佩剑,厉声道:「你既然不肯实说,兄弟只好把你留下来了。」 岳少俊剑眉剔动,说道:「兄台要和我动兵刃?」 蓝袍少年目中闪着傲人的异采,点头道:「不错,阁下敬酒不吃,那就只好请你吃罚酒了。」 岳少俊心中大是有气,哼道:「兄台看来一表非俗,怎的如此不讲理?」 蓝袍少年盛气的道:「对付奸诈小人,本来就不用讲理?何况我先礼后兵,江湖礼数已尽,听说你身手不凡,你的兵刃呢?」 岳小俊道:「在下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兄台不嫌逼人太甚么?」 蓝袍少年凝目喝道:「你再不亮兵刃,莫怪本公子出手无情。」长剑一指,森寒剑锋,直逼岳少俊面门。 岳少俊斜退半步,怒声道,「兄台这等盛气凌人,在下百口难辩,说不得只好奉陪了。」说完,探手取出竺秋兰送给自己的软剑,「呛」的一声,s出一道寒光,一柄软剑挣得笔直。 蓝袍少年自信必可胜得岳少俊,看他软剑出匣,不觉俊目之中异采闪动,嘿然道:「好剑。」 岳少俊抬目道:「兄台一定要和在下动手,那就请先发招吧。」 蓝袍少年冷然道:「阁下小心了。」振腕一剑,迎面刺来。 岳少俊软剑起处,使了一招「浮云出岫」,正待封解对方剑势。蓝袍少年剑到中途,突然变招,一下逼开岳少俊的长剑,一点剑光,快同飞矢,直点心窝。他这一剑,变招之速,出人意外,剑势奇幻,辛辣无比。岳少俊终究缺乏对敌经验,心头一慌,仰身往后疾退。 那知蓝袍少年似是早已算准他要往后退的,口中冷嘿一声,剑随人进,依然笔直刺来。岳少俊身子还未站稳,对方剑挟尖风,已然追袭而至,一时闪避不及,只得挥剑硬接。这一下双剑双击,他吃亏在脚下未稳,使用软剑,又须运功贯注剑身,仓淬发剑硬封,力道自然不足。但听一声金铁大震,岳少俊手中软剑几乎被震脱手,一个人跟着被震得斜退了两步。 蓝袍少年狂笑一声道:「阁下再接三剑。」口中说着,手腕连挥,一连三招,快如电闪雷奔,相继出手。岳少俊几乎连对方剑招都没看得清楚,但觉四面八方,尽是剑影,心头大为凛骇,一时不敢硬封蓝袍少年剑势,脚下不退反进,斜跨一步,身形飘动,竟从对方左侧闪了出去。 这一式身法,使的极为怪异,蓝袍少年心头不由一怔,冷笑道:「很好。」挥手一剑,跟着斜劈而出。 你别看他这一剑,发剑之时,岳少俊人已闪出,不可能伤得到人,实则他这一剑之中,另藏变化。剑如游龙掉尾,紧跟着岳少俊身后而来,不论你纵身前跃,或是向左右闪出,都绝难逃出他扫来的剑锋。但那里知道岳少俊忽然一个转身,软剑随着出手,但见一片银虹,飞洒而出,正好截住了蓝袍少年的剑光。一连响起几声金铁交呜,双剑连续相震,两人同时往后跃开。 蓝袍少年一张俊脸之上,飞过一丝诧异之色,冷然道:「阁下果然身手不凡。」他和岳少俊相距数尺,并未逼进,话声一落,长剑当x划出一圈银虹。等到一圈银虹划起之时,双足突然一点,身形扑起,剑光直劈,宛如神龙抖甲,朝岳少俊当头罩落。这一剑威势奇猛,剑光如轮,十分凌厉。 岳少俊方才硬接了蓝袍少年几招剑术,心中不禁惊疑不止。因为对方剑法十分玄奥,功力似乎高过自己很多,尤其对方使出来的招成自己虽然无法破解。但直觉的感到自己如果和他硬拚,心可化解,这一想法,好像是x中早有成竹一般,一见对方剑招,就会令人想起除了硬拚,别无打法之心。 此时对方这一剑,剑光如轮,来势奇快,他自然又有和对方硬接之意,但他自知不宜和对方硬拚,只好双肩一晃,急急向左闪了出去。蓝袍少年剑势虽快,但还是被岳少俊闪了开去。不,就在这当儿,但听「叮」的上声,蓝袍少年连人带剑,似乎受到剧震,去势为之一滞。 蓝袍少年长剑疾收,目注岳少俊,眉宇之间,忽然涌现出一片杀机,冷哼一声,蓦然欺身而进,身形疾转如飞,冷芒缀绕,剑势如虹,突忽之间,刺出五剑,但见漫天剑气,纵横剑影,围着岳少俊而起。岳少俊自然不敢大意,软剑舞成一片护身剑幕,只守不攻,脚下展开步法,忽左忽右,避让对方的剑势。 说也奇怪,他在施展步法之际,又发现自己所学的步法,恰似针对对方剑招而设计的一般。对方每一剑刺到之时,自己也正好闪出,任他剑势如何急骤,也不用担心会被他刺中。但也就在蓝袍少年每次剑势刺到,岳少俊身形闪出之际,就有「叮」的一声轻响,蓝袍少年的剑势,都被震得为之一滞。 他一连刺出五剑,每一剑都被震歪出去。蓝袍少年并不知道岳少俊是在自己剑势刺到之前,就已闪了出去,只当自己剑势被人震歪,故而伤不了他。心头不禁大怒,目s厉芒,抬头喝道:「什么人?」六角凉亭右首,正好有一棵枝叶茂密,树身高大的丹枫。 他喝声甫出,人已随声跃起,右腕挥处,剑化长虹,一道剑风劲急的匹练,猛向浓密的树影中破空s去。适时但见大树另一面疾发如飞鸟冲出一道人影,落到六角凉亭顶上,略一点足,就飞出去四五丈远,身若浮矢掠空,起落如飞,急掠而去。 蓝袍少年这一剑只扫落一大片枝叶,眼看那人逃走,一时如何肯舍,口中大喝一声,跟踪追扑过去。两道人影,一先一后,转眼工夫,已去得老远。岳少俊不知这暗中出手相助的人是谁?看到的只是那人的后影,好像身上穿的是一件青布大褂,他似是有意替自己把蓝袍少年引开一般,其实自己并不需人相助,也足可应付得了,但人家总是一番好意。 岳少俊怔立当场,眼看两人均已去远,要待追上去都已来不及了,当下就收起软剑,朝站在旁边的小厮拱拱手道:「你家公子回来,就劳管家转言,在下有事先走了。」 那小厮急道:「岳相公请稍留片刻,我家公子很快就会回来的。」 岳少俊走了几步,回头道:「不用了,在下和你家公子,本来无怨无仇,只是小有误会,当面反而越说越僵,在下实在不想和他作此无谓之争了。」说完,就自顾自往大路上行去。 ※※※※※※※※※※※※※※※※※※※※※※※※※※※※※※※※※※※※※※快到吕城,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急骤的鸾铃马蹄之声。岳少俊心中一动,暗道:「莫非又是那蓝袍少年追下来了?」他不愿与对方再起争执,心念转动之际,身形一晃,闪到路边一处草案,隐住身躯,举目看去。果见蓝袍少年骑着那匹浑身似雪的骏马,展开四蹄,从大路上疾驰而过。 岳少俊暗暗忖道;「此人不知是那一家的豪门子弟,人品极俊,武功也大有可观,只是大骄横了,我只是搭了他表妹的便船渡江,他就要来找我算帐,真是岂有此理?」正待举步,突听一声轻微的呻吟,传入耳际。 岳少俊耳目何等敏锐,听到声音,就已辨认出呻吟之声,起自草寮后面,而且从声音判断,这人似是病势极重,这就举步朝草寮后面寻去。这所草寮,只是附近农民放置杂物的地方。草寮后面,甚是狭厌,杂草丛生,岳少俊目光一瞥,就发现有一个人躺卧在草堆里。 尚未看清他的面貌,但最先映入眼簾的,此人身上,穿的是一件青布大褂。这人正是中午在丹阳城外饭摊上和自己同桌的青衣中年汉子,莫非方才暗中相助自己的就是他不成?岳少俊走上几步,看他似是身负重伤,气息重浊,不时发出轻微的呻吟之声,这就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低下身去问道:「这位兄台可是负了伤么?」 那青衣汉子目光抬动,有气无力的道:「在下……中了那……贼子……一掌……」 岳少俊听了心头一动,问道:「兄台可是被那蓝袍少年所伤,这么说,方才暗助在下的……就是兄台了?」 青衣汉子道:「那是在下路过……看不惯他……仗势欺人……才……才把他引开的……在下并非……伤在他手下……在下……是被人……偷袭,中了……对方一掌……」 岳少俊问道:「兄台伤在何处,要不要紧?」 青衣汉子目中流露出感激之色,说道:「谢谢你,在下……被他击中后心,方才……已经服下伤药,还……撑得住……只是……唉……」 岳少俊看他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忍不住道:「兄台有什么话,但请明说。」 青衣汉子看了他一眼,说道:「相公是一位正人君子,在下……确实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奉托……只是……」他说到「只是」二字,面上不禁略现犹豫神色。 岳少俊道:「兄台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在下能力所及,定当不负所托。」 青衣汉子感激的点点头道:「相公信人,在下……自然相信得过,只是此事……关系十分重大……」 岳少俊道:「兄台说的究是何事?」 「是……是一封机密信……」青衣汉子支撑着坐起,身上靠着土垣,目光朝左右瞥过,压低声音道:「信是送给……从前当过武林盟主的宋老爷子的,其中……关系着整个武林……安危……」 他话说多了,又有些喘,歇了歇,接着道:「此信必须……今日日落前……送达,但在下受人暗算……只怕无法……准时送达……在下死……不足惜……只是耽误了武林……大事……因此想奉托……相公……」 岳少俊看他说得这般郑重,别说方才他曾暗助自己,就是素不相识之人,也应该见义勇为,慨然承诺下来,这就点点头,问道:「兄台说的宋老爷子,可是宋镇山宋老爷子?」 青衣汉子道:「昔年当过武林盟主……的宋老爷子,自然就是……他老人家了。」 岳少俊喜道:「这样就好,在下赶去武进,就是晋谒宋老爷子去的,兄台有信要在下带去,正是顺便之事。」 青衣汉子听说他也是晋谒宋老爷子去的,脸上并无喜容,反而双目炯炯,注视着岳少俊,问道:「不知相公谒见宋老爷子,有什么事吗?」 岳少俊不疑有他,说道:「在下只是一点私事,去恳求宋老爷子一件事的。」有「武林大老」之称的宋镇山,少年中过武举人,中年又被各大门派推为武林盟主,自然有不少人有事请托,不远千里而来了。 青衣汉子脸色稍弄,说道:「那就好……只是……此事十分……紧急……也十分机密……相公……必须……当面交给宋……宋老爷子才……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岳少俊正容道:「兄台交付如此重大之事,在下自会小心,当面交给宋老爷子的了。」 青衣汉子感激的道:「多谢相公,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岳少俊道:「兄台不用客气,只不知书信放在何处?」 青衣汉子道:「密函……就在怀中……就请相公……自己拿吧。」岳少俊依言伸过手去,在他怀中掏出一个薄薄的布包。 青衣汉子点头道:「就是这个布包了。」岳少俊打开布包,果见里面包着一封密函。上书:「面呈宋老爷子镇公亲启」字样、左下角写着:「知名具」三字。一望而知是一封极为机密的函件……这就依然用布包好,收入怀中,说道,「不知兄台还有什么见教?」 青衣汉子道:「这封密函……务必……在今天日落前……送到宋老爷子手中……才……才不误事……」 岳少俊道:「在下知道,在下绝不有负兄台重托。」说到这里,忽然问道:「在下尚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青衣汉子道:「在下……姓涂。」他笑了笑,续道:「但在下只是……送信之人,宋老爷子……只怕也未必会知……」接着一阵咳呛,气,急急促的道:「此事……关系重大……愈早愈好……在下……就重托……相公了……」 岳少俊知他不好催促自己,但内心似是十分焦急,这就点头道:「涂兄但请安心养伤,在下这就告辞。」 青衣汉子喜得含着满眶泪水,叮咛道:「相公路上小心。」 岳少俊站起身道:「在下记得。」 青衣汉子又道:「相公可知宋老爷子住在那里?」 岳少俊道:「在下虽是第一次到常州来,但老爷子名满天下,谁人不知,在下一问就知道了。」 青衣汉子微微摇头道:「东城宋家庄,是宋老爷子的老宅,床老爷子名满天下,谒见的人多,老爷子为了清净,早在十年前就搬到马迹山去了。」请记住本站址:.hebao. 岳少俊听得一愕,问道,「马迹山在哪里?」 青衣汉子喘了口气,说道:「马迹山在太湖之中,宋老爷子住在冠幛峰下天华山庄。」 岳少俊道:「在下记下了。」说罢抱了抱拳,别过青衣汉子,举步走出草寮,他因受人之托,不敢怠慢,洒开大步,急奔而去。 2 欲望文 3 三折剑 作者:cctt 3 《三折剑》「情色版」(03)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三章」天华山庄申牌时光,就赶到戚墅堰,再从胡埭赶到雪堰,还不到傍晚时分。岳少俊仰首吁了口气,暗暗说道:「总算不负所托。」 雪堰是湖滨一处小村落。居民都以c舟为业,接送游客上马迹山去的,岳少俊雇了一叶扁舟,破浪迎风,直向马迹山驶去。太湖汪洋三万六千顷,马迹山为太湖三大岛之一,与东西洞庭山鼎足而立。也分东西两山,东山为冠幛峰,西山为秦履峰。武林大老宋老爷子就住在冠幛峰之下,面水背山,筑了一座庄院,叫做「天华山庄」。 说起宋镇山宋老爷子,今年高寿七十有三,膝下只有一个公子,取名文俊,今年却只有二十三岁。宋老爷子一生名满天下,被江湖上尊为「武林大老」,他尊翁本是华山派门下,j通剑术。他家学渊源,十八岁就中了武举,却没有出仕,五十岁那年,江湖各大门派公举他为武林盟主,当时就有「武林一剑」之称。 那年的九月里,宋老爷子正好是五十大寿,八大门派掌门人和江湖知名之士,都赶来武进,为他祝寿。就在他生日的前一天,有一位老人家前来求见,司阍的人因主人正在接待八大门派掌门人,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老人,自然不会给他通报。 第二天是寿诞生日,老人又来了,阍人当然又婉拒了。那老人从袖中取出一册薄薄的纸卷,交给阍人道:「贵主人既然不肯赐见,你把这小册子拿进去说,趁现在各大门派掌门人都俱在,不妨大家研究研究。我三天后再来。」 阍人见他说得郑重,倒也不敢怠慢,就把小册子送了进去。宋镇山接过一看,竟然傻了眼,原来小册子上画了一百招橘诡的剑法,十之八九,都是生平从未寓目的奇招。那老人还在上面写了八个字:「武林一剑,能否破解?」宋镇山徘徊长廊,苦思良久,百招之中,自己差能化解的,只不过二十招而已。 各派掌门眼看盟主捧着小册子,口中喃喃自语,好像中了魔一般,怪而问之。宋镇山就把那老人二次求见,留册而去的事,跟大家说了,并把小册子给大家传阅了。 练武的人,遇到奇招异术,自然特别有兴趣,经宋镇山和八位掌门人集思广益,闭门研讨了两日,也只能化解八十招,最后二十招奇奥难测,实在无法化解。到了第三天,那老人并没有再来,这八十招奇妙剑法,日后遂成为八大门派的秘传剑法。 直到第四天清晨,宋镇山起身之时,发现放置床前的小册子被人动过,再一翻阅,后面无人能解的二十招,已经有人用硃笔批解,最后又题了八个字:「传汝百剑,慎勿骄矜」。这一百招法,前面的八十招,已和八大门派分享了秘密,真正属于他的;只有最后二十招;但这二十招剑法,真可说是天下无人能解的奇绝之学。 后来据大家猜测,这位登门求见的老人,极可能是已有三十年没在江湖露面的武林第一奇人天山逸叟。宋老爷子在冠蟑峰下盖的这座别墅,取名天华山庄,就是表示他对于天山、华山的崇敬之思,君子不忘本的意思。 这一段往事,距今已经足足有二十三年了,但困它是本书一大关键,不得不详为叙述,俾读者知道来龙去脉也。闲言表过,却说岳少俊舍舟登陆,船家听说他是晋谒宋老爷子来的,特别指点,天华山还在山峰的南首,要循着山道往南去,那里游人足迹不到,山庄在一片果林之中。 岳少俊谢过船家,依着他的指点,就循着山道往南绕去,转过一重山脚,冠幢峰南麓,古朴宁静的庄院,已呈眼前。他整了整衣衫,就穿越果林中一条黄泥道路,朝庄院走去。庄院两扇黑漆大门,并未敞开,门额上有清水砖头镌刻的「天华山庄」四个字。 这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岳少俊不敢耽搁,跨上三级石阶,正待举手叩门。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有人问道:「相公找谁?」 岳少俊急忙转过身去,只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一个庄稼打扮的汉子,一双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只要看他来的这般快法,足见身手极为矫捷,一名庄丁,已是如此,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了,这就拱拱手道:「在下岳少俊,待来叩谒宋老爷子的。」 那庄丁陪笑道:「相公见谅,老庄主已有多年不见外客了。」宋老爷子不愧是武林大老,在江湖上受到人人尊敬,连他庄上的庄丁,也都谦恭有礼。 岳少俊道:「这个在下知道,在下远来,实有要事求见,而且刚才在吕城路上,遇到一个身负重伤的人,他托在下带来一件密函,据说事关重大,非在日落之前,呈交老爷予不可,在下因此急促赶来,还望管家代为禀报。」 那庄丁听得面有难色,停了停,才道:「相公既有急事,待小的进去享过总管,相公且请稍待。」 岳少俊道:「有劳管家了。」那庄了转身而去,敢情他是从侧门出来的了。 过了不多一会,只见两扇大门开处,那庄丁引来一个浓眉长脸,身材高大的老者,走了出来。一眼看到岳少俊一表非俗,立即拱拱手道:「老朽霍万清,这位相公远来,有失迎近,快请到里面奉茶。」 岳少俊还未开口,那庄丁已经说道:「这位就是敝庄霍总管,岳相公有事,尽管和总管说好了。」 岳少俊抱拳道:「原来是霍总管,在下久仰。」 霍万清连说「不敢」,一面抬手肃客道:「此处不是谈话之所,岳相公请。」说完,侧身走在前面引路。岳少俊略为抱拳,就随着跨进大门,穿行长廊,折入东首另一院落,中间陈设古雅的小客室。霍万清把岳少俊让人客室,连说:「请坐。」两人分宾主落坐,一名小童就捧上两盏香茗。 霍万清举盏道:「岳相公请用茶。」 岳少俊眼看已快是掌灯时分,心中暗暗焦急,那青衣汉子曾说这封密函,必须在日落以前,送到宋老爷子手中,如果再迟,岂非耽误了时间。这就拱手道:「霍总管见谅,在下从云台赶来,实有要事求见宋老爷子……」 霍总管是何等人,岳少俊坐立不安之状,他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含笑道:「老朽方才听下人说过,岳相公远道而辛,求见老庄主,据说还有一封极重要的函件,要面交老庄主,只是老庄主已有多年不见外客,岳相公和老朽说也是一样。」 岳少俊面有难色,说道:「霍总管有所不知,在下远道赶来,求见老爷子,乃是一件私事,只有面见老爷子。才能解决。至于那封密函,是在下受人之托,捎来的。那送信之人,在路上中人暗算,身负重伤,据说此函十分机密,而且关系武林安危,务须日落之前,非送达老爷子不可,在下才兼程赶来,如今已是快到上灯时分了……」 霍万清目中奇光一闪,说道:「会有这般严重。」接着莞尔一笑,又道:「岳相公已经到了敝庄,那也算得是不负重托了,只不知这封密函是何人写给老庄主的?送信之人,又是什么人?」 岳少俊听得一怔,说道:「这个在下并不清楚,信封只写「知名具」,想必是宋老爷子的熟人无疑,那送信的人,在下曾问过他,他自称姓涂,老爷子也未必认识他了。」 霍万清目光注视,听得十分仔细,问道:「岳相公可否把如何遇上此人的情形赐告么?」岳少俊取起茶盏,喝了口茶,就把在吕城附近草寮之中,如何发现姓涂的青衣汉子,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霍万清一手持须,沉吟道:「吕城附近,他会中什么人暗算呢?」口中「唔」了一声,续道:「岳相公可否把信函取出来,给老朽瞧瞧?」 岳少俊道:「霍总管要看,自然可以,只是在下受人之托,希望能当面呈交宋老爷子亲拆。」说完,伸手从怀中取出布包,双手递过。 霍万清接过布包,打了开来,里面果然是一封密封的函件,信封上写的一笔赵字,劲犹秀逸,显然功力极深。他反覆看了两遍,并无可疑之处,依然用布包好,递还给岳少俊,说道:「这姓涂的既然说得如此郑重,老朽也作不了主,岳相公且请在此用茶,容老朽向老庄主请示,再行回报。」 岳少俊把布包收入怀中,拱手道:「如此多谢霍总管了。」 霍万清说了声:「好说。」就举步往外行去。 ※※※※※※※※※※※※※※※※※※※※※※※※※※※※※※※※※※※※※※天色渐渐昏黑,一名庄丁在客室点上了灯。岳少俊独自坐了一会,依然不见霍总管出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还未放下,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急忙放下茶碗,站将起来,但见一个颀长的人影,迎面走入,两入这一照面,不由的齐齐一怔。原来这人正是在丹阳城外凉亭前,逼着岳少俊动手的蓝袍少年,岳少俊想不到会在此地和他碰上,一时还未来得及开口。 蓝袍少年骤睹岳少俊,不禁脸色微变,朗笑一声道:「岳兄大概是找舍表妹来的了,那很好,咱们方才一场比试,尚来了结,正好在此分个高下。」 岳少俊听他口气,好像认为自己是找他表妹来的,这下心里登时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在呷自己的飞醋。无怪今天要在半路上守候着自己,说什么也非和自己动手不可,这么一想,不由得暗暗觉得好笑,一面连忙拱手道:「兄台不可误会,在下是……」 蓝袍少年那还容他多说,神色冷峻,喝道:「岳兄不用多说,咱们到院子里去。」「锵」然一声,掣剑在手,身子一个飞旋,很快退出屋去。 就在他冲出走廊之际,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那是总管霍万清,他看到蓝袍少年手持长剑,脸色铁青,急忙刹住步子,惊疑的问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他这声「公子」,听得岳少俊暗暗「哦」道:「原来这蓝袍少年就是朱老爷子的令郎,无怪他一手剑法,有如此高明了。」蓝袍少年正是宋老爷子的独子宋文俊,老爷子五十得子,平日难免宠爱了些,世家子弟,有那一个不骄横的?」 宋文俊盛气的道:「霍总管,你不用管,我要和这位岳兄剑下分个高低。」 霍万清连忙摇手道:「公子快不可如此,老庄主正在花厅里等候着呢,要老朽来请岳相公的。」 宋文俊奇道:「爹要见他?」 霍万清道:「正是。」一面朝岳少俊拱拱手道:「岳相公,老庄主已在花厅等候,老朽替你带路。」 岳少俊连忙应了声「是」,转身向宋文俊抱拳一揖道:「事出误会,兄台幸勿介意。」 宋文俊目中闪过一丝异采,冷然道:「既然家父有请,岳兄那就请吧。」收剑入匣,转身自去。 霍万清道:「岳相公请随老朽本。」说完,当先走在前面领路。岳少俊随着他穿廊而行,进入后进一道月洞门,就闻到一阵扑鼻清香,但见院中两排高脚木架上,放着数十盆兰草,一串串的兰花,像金铃般盛放。秋兰,他看到兰花,不由得想起竺秋兰来,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霍万清领着他走上石阶,迎面是一间宽敞的敞轩,三面都有雕花落地长窗,配着紫红的窗簾,摆设j致。中间放一张花梨木的高背太师椅,椅上端坐着一个身穿古铜色团花大褂。海青色扎脚夹裤的老者。这老人中等身材,面貌白皙,疏眉细目,两鬓花白,颔下留着一把疏朗朗的花白长髯,看去平易近人,只是双目炯炯如电,不可逼视,敢情他就是有「武林大老」之称的宋镇山宋老爷子了。 岳少俊随着霍万清走入敞轩,霍万清脚下一停,朝上躬身一礼道:「启禀老庄主,岳相公来了。」 岳少俊立即趋上几步,作了个长揖道:「晚生岳少俊,拜见宋老爷子。」他这一举止,完全像个读书人,毫无半点江湖气息。 宋镇山看池一表斯文,人如玉树临风,不像文俊,就是在自己面前,也难免流露出几分骄矜之气,看得不觉暗暗点头,迎着站起身来,蔼然笑道:「岳相公远来是客。老夫失迎,请坐,请坐。」他随口说来,声音清若凤鸣。 岳少俊待他坐下,才退到下首一张椅子上,躬身道:「晚生会坐。」 宋镇山含笑道:「老朽听霍总管说,岳相公从云台来,找老夫有事,半路上还代人替老夫捎来一封密函?」 「是的。」岳少俊欠身道:「晚生在吕城遇到一个身负重伤之人,他说出有一封极为重要的书信,托晚生务必在日落之前,送呈老爷子亲启……」随着话声,从怀中取出布包,打了开来,把密函双手呈上,说道,「据那姓涂的说,这封密函,关系着武林安危,请老爷子过目。」 霍万清赶忙伸手接过,送到老庄主面前,宋镇山含笑道:「竟有这么重要,老夫山野之人,不问江湖之事,已经过了二十年了。」 伸手从霍万清手中,接过密函,左手撕开封口时,用两个指头抽出一张信笺,目光一注,刚朝信笺看了一眼,口中突然沉嘿一声,扬手飞出一道白光。但听「嘶」的一声,那张信笺,经他随手一掷,s出去三丈开外,硬生生钉在朱红抱柱之上,但宋老爷子一只左手,也随着缓缓垂了下来。这一情形,来得太突然,岳少俊看得不觉一怔。 霍万清脸色一变,急急问道:「老庄主可是发现什么吗?」 宋镇山在这一瞬间,依然神色自若,淡淡说道:「这张信笺上涂有剧毒。」无怪他拿过信笺的左手,已经垂了下去。 岳少俊吃惊的道:「信笺有毒。」 「信笺有毒。」霍万清和岳少俊几乎是同声惊诧,突地转过身去,须眉就张,双目j光暴s,右手随着提到x前,朝岳少俊厉声喝道:「姓岳的你……」 宋镇山右手一摆,止住他话头,缓缓说道:「此事也许和他无关。」 「是。」霍万清恭声应「是」,右手缓缓放下,抬头问道:「老庄主……」 宋镇山蔼然道:「还不碍事,你速去把「八宝解毒丹」给老夫拿来。」 霍万清身躯一震,惊惶失色的道:「这么说,此毒十分厉害了?」 宋镇山芜尔一笑道:「他们要计算老夫,不是极厉害的毒药,岂能见效?」 「是,是。」霍万清一张老脸上已然隐见汗水,口中应着「是」,人已很快转身,怠步往外奔去。 岳少俊听两人口气,好像宋老爷子中的毒甚是厉害,心头感到万分惶恐,望着宋镇山道:「老爷子,这……这……」 宋镇山看了他一眼,徐徐说道:「老夫并无怪你之意,只是听你方才告诉霍总管的经过,说的似乎并不详细,其中似有略过不提之处,老夫希望你把如何遇上此人,前因后果,详尽告诉老夫才好。」 岳少俊方才告诉霍总管,只是从草寮发现姓涂的汉子开始,略过了前面一段,此时经宋镇山一问,不觉脸上一红,说道:「晚生因前面经过之事,和这送信无关,是以没和霍总管说。」当下只好把昨晚自己如何求搭便船,可能因此引起宋文俊对自己的误会,今日中午在丹阳打尖,那姓涂的汉子如何与自己同桌。后来宋文俊如何打发小厮约自己前去凉亭,宋文俊如何非逼着自己动手不可。 宋镇山一手持须,口中咄了一声,说道:「这孩子,老夫一再告诫,切忌骄矜,他竟敢挟技凌人,如此狂妄。」 岳少俊道:「宋兄也只是一时误会……」 「误会。」宋镇山沉嘿道:「纵有误会,也应该听人解说,岂可一意逞强?」 岳少俊接着又把自己和宋文俊动手之时,有人在暗中相助,一再震歪宋文俊的剑势,后来宋文俊如何追着那人下去,自己如何在草寮发现姓涂汉子身负重伤,一字不漏说了一遍。 「哈哈。」宋镇山忽然大笑一声道:「此人能在居高临下,相隔数丈之远,震歪犬子剑势,一身武学,已足可名列一流高手,如何会中人暗算,身负重伤,倒卧在草寮之后。」 岳少俊听得一怔,说道:「晚生明明看他身负重伤,呻吟喘息。」 「君子可欺以方。」宋镇山微笑道:「何况你岳相公初次出门,毫无江湖阅历,自然会相信他了,再说他暗助你在前,托你捎信在后,在你不过是顺便之事,就道义上说,也义不容辞,无法推倭,江湖谲诈,人心叵测,这也正是给你们年轻人最好的教训了。」 岳少俊疑信参半,问道:「这么说,他身负重伤,是假的了。」 宋镇山道:「自然是伪装的了,他看你像个读书之人。毫无江湖习气,这封信由你送来,老夫定会深信不疑。」 岳少俊心头甚感惭愧,低首道:「都是晚生不好。不假细察,贸然把信进呈老爷子,真教晚生无地自容……」 宋镇山道:「这不能怪你……」刚说到这里,只见总管霍万清匆匆走入,把手中拿着的一个玉瓶,放到几上,然后倒了一盅开水,揭开玉瓶瓶塞,倾出三粒朱红药丸。宋镇山道:「十粒。「 霍万清吃惊道:「八宝解毒无忧丹,善解天下至毒,三粒已足解唐门最厉害的剧毒,老庄主……」 宋镇山点点头道:「不错,这瓶八宝丹,是唐门前代掌门人所赠,善解天下至毒,但这封信上之毒,非同小可,若非老夫及早封住手臂x道,再以数十年功力,把它逼住,只怕此刻早已毒发不支了,不用十粒,如何能解?」 霍万清应了声「是」,又从玉瓶中倾出七粒药丸,一齐送到老庄主面前。宋镇山伸手接过,一起纳入口中,霍万清急忙送上茶盅,宋镇山喝了二口,把药丸送下,就缓缓阖起双目,一言不发。霍万清不敢走动,依然站在宋镇山身侧。 岳少俊坐在下首,一双眼睛只是一霎不霎的望着宋老爷子,室中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就在此时,突听一阵急骤的脚步,由外冲入,只见宋文俊急步闯入,俊目飞闪,问道:「爹中了剧毒,就是这小子……」突然直逼而上,正待抬手拔剑。 「文儿不准鲁莽。」宋镇山双目乍睁,沉喝道:「为父平日一再如何告诫你来了,为人切忌矜躁,何况为父中毒之事,岳相公只是适逢其会,并无关连,岳相公远来是客,你怎可如此失礼?」宋文俊看到老父醒转,不敢多说,只是唯唯应「是」。 随着宋文俊身后走入的是两位姑娘家,那正是恽慧君和使女小翠。恽慧君现在当然没戴面纱了,她面貌虽然平庸,但一双秋波却清澈如水,很快的瞟了岳少俊一眼,急步走到宋镇山身边,娇声说道:「舅舅,你老人家已经好了么?」 宋镇山蔼然点头,含笑道:「差不多了,那信笺上的毒x虽剧,但消失的也很快……」口气一顿道:「唔,你爹可是也赶到瓜州去了么?」 恽慧君道:「爹去了那里,甥女并不知道,你老人家怎么知道的呢?」 宋镇山伸手一指钉在抱柱上的信笺,说道:「是那信上说的。」 恽慧君道:「那信上提到爹?」迅快转身,正待举步。 「慢着。」宋镇山道:「那信上恐怕仍有余毒,你不可碰它。」 恽慧君跨出去了一步,又回身问道:「那信上怎么说呢?」 宋镇山徐徐说道:「他们要你以贞姑剑去换你的爹。」岳少俊心中暗道:「原来贞姑剑已为她所得。」 恽慧君听了一怔,急道:「他们要我拿贞姑剑去换爹?舅舅,我爹怎么了呢?」 宋镇山一手捋须,微唔道:「他们要对老夫下毒,信上总得夸大其词,先让老夫吃一惊,藉以分散老夫注意,此事不足凭信,老夫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以你爹的造诣,岂会落在人家手里么?」 恽慧君道:「不,爹如果不落在他们手里,他们不会凭空捏造的。」 宋镇山道:「孩子,你怎么连舅舅的话,都不相信了?」 岳少俊想起昨天晚上,那个用衣领卷飞虎伥敖无忌五口飞刀的青袍人,虎爪孙称他淮扬大侠,后来黑虎神赵光斗现身,又称他恽兄,恽慧君不是也姓恽么?莫非那青袍人就是恽悲君的父亲不成?心念一动,不觉抱抱拳,问道:「在下想请问一声,恽小姐的令尊,不知是否就是淮扬大侠?」 恽慧君妙目凝注,问道,「岳相公如何知道的?」 岳少俊道:「在下昨晚在瓜州曾看到一位青袍老人,听人称他淮扬大侠,又称呼他恽大侠,故而有此一问。」 恽慧君口中「啊」了一声,说道:「你说的就是我爹,他老人家果然也赶到瓜州来了,哦,岳相公,你看到我爹和谁在一起?」 岳少俊道:「在下离开酒店之时,令尊还在和黑虎神动手……」 「黑虎神?」恽慧君转头问道:「舅勇,黑虎神是谁?」 宋镇山还没开口,霍万清接口道:「表小姐、黑虎神赵光斗,在江湖黑道上,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但若和姑老爷比,那还差得远哩。」 恽慧君回头道:「舅舅,霍总管说的对不对?」 宋镇山含笑点点头:「不错,黑虎神比起你爹,是要逊上一筹。」 恽慧窘娇笑一声,转脸间道,「岳相公,你看到我爹和黑虎神动手,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说得详细一点好么?」她虽然娇笑出声,但脸上却丝毫不见笑容。 岳少俊当然没有去注意她,闻言就把昨晚自己在小酒店中所见到的,详细说了一遍,只是把卖花娘子竺秋兰拉着自己冲出酒店,和送自己软剑一节,略过不提。宋镇山徐徐说道,「卖花婆竺三姑也在瓜州现身,唔,这些人,大概都是为贞姑剑去的了。」 说到这里,回头道,「慧儿,大概你爹还不知道贞姑剑已为你所得,他赶去瓜州,自然是为神物利器,不容落入黑道妖邪之手,才出面的。」 恽慧君咕的笑道:「不是舅舅说,我也不知道前天无意中得来的这柄铁剑,就是贞姑剑呢。」 宋镇山道:「孩子,你现在总可以放心了罢,老夫早就说你爹不会有事的。」 恽慧君道:「但那信上……」 宋镇山道:「那只是虚言恐吓罢了。」一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朝岳少俊问道:「岳相公方才曾说是为了一件事来找老夫的,你老远从云台赶来,当然不会是普通之事了,你不妨说出来听听?」 「是的。」岳少俊站起身来,作了个长揖道:「晚生确有一事,想恳求老爷子赐助……」恽慧君目光凝注,望着他,似是对他恳求老爷子的事儿,十分关切。 ※※※※※※※※※※※※※※※※※※※※※※※※※※※※※※※※※※※※※※宋镇山蔼然道:「岳相公请坐,老夫纵然已有二十年不问世事,但你岳相公和老夫颇为投缘,有什么为难之处,老夫倒是乐意相助,你但说无妨。」 「多谢宋老爷子。」岳少俊恭敬的抱拳一礼,才回身坐下,说道:「只是晚生恳求老爷子的,并不是晚生自己个人的事。」 宋镇山哦了一声,问道:「那是什么人的事?」 岳少俊道:「是晚生师傅的事。」 宋镇山微微点头,问道:「令师是谁?」 岳少俊道:「家师自称无名老人。」 宋镇山奇道:「无名老人?老夫从未听人说过,不知令师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岳少俊俊脸微微一红,说道:「晚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姓名。」 宋镇山道;「那么令师有什么困难之事?」 岳少俊嗫嚅的道:「晚生也不知道。」 宋镇山因岳少俊人品俊逸,谈吐得宜,因此他连说了两个「不知道」,并未见怪,依然蔼然问道:「那么岳相公远来向老夫求助,又是什么事呢?」 岳少俊被他问得俊脸更红,嗫嚅道:「事情是这样,晚生六岁那年、有一位落魄风尘的老文士,向家父毛遂自荐,愿意先当晚生塾师,从那年起,他老人家就住在寒舍,教晚生读书……」 宋镇山似是十分留神,问道:「他就是无名老人?」 「是的。」岳少俊续道:「家师除了教晚生读书之外,也教晚生坐下来练习呼吸。」 宋镇山道:「那是教你内家运气功夫。」 「是的。」岳少俊道:「晚生后来才知道,家师教的是内功,同时他老人家也教晚生练习拳剑,晚生年事渐长,却发现家师一个人时常书空咄咄,有时长吁短叹,愁结眉宇,晚生问过家师不知多少次,家师总是摇头不语。」 恽慧君问道:「他一定有什么伤心之处了。」 「在下也是这么想。」岳少俊接着道:「直到今年初秋。他老人家忽然辞馆,临行时曾叮嘱晚生,中秋前三天,到云台山青峰顶南首青霄洞去找他。」 宋镇山道:「他在你家足足住了一十四年。」岳少俊应了声「是」。宋镇山道:「这么说,令师并无家眷了?」岳少俊又应了声「是」。 恽慧君问道:「岳相公中秋前三天,有没有到云台山去呢?」 一直站在边上的宋文俊接口道:「岳兄就是从云台山出来的。」 宋镇山道:「你们都别c嘴,坐下来,听岳相公说下去。」 岳少俊道:「晚生依约在中秋前三天,赶到云台山青峰顶云霄洞,家师已经换了一身道装,盘膝坐在蒲团之上……」说到这里,神色忽然一黯,续道:「他老人家看到晚生,甚是高兴,但晚生看得出来,他老人家不仅消瘦了很多,气色也很不好。晚生问他可有什么不舒适,家师苦笑了笑,说出他老人家在寒家之时,已发现积郁成疾,真气受岔,故而辞馆远行,行将闭关静修。也许很快可以修复玄功,也许从此走火入魔,数十年功力,尽付东流,那就不再出山了,因此他老人家有两件未了心愿,本待托付晚生,但如今想来,不说也罢……」 宋镇山问道:「令师不肯说,那是不愿麻烦岳相公了?」 岳少俊道:「师恩浩荡,晚生粉身难报,家师纵然不说,晚生也要苦苦哀求,请家师明示。」 宋镇山道:「他说了没有?」 岳少俊道:「家师经不住晚生苦苦哀求,只说出一件,那是他老人家有一哲嗣,十六年前无故失踪,家师踏遍大江南北,始终杳无消息。」 宋镇山问道:「令师公子,今年有多大了?」 岳少俊道:「晚生听家师说,失踪那年,才十二岁。」 宋镇山道:「令师可曾告诉你,叫什么名字?」 岳少俊道:「家师没有说,但他老人家曾说师兄左眉有一颗红痞。」 「晤。」宋镇山口中晤了一声,问道:「第二件他没有说么?」 岳少俊道:「是的,晚生问到第二件事,家师只是摇头叹息,再也不肯说了。家师说:「难为你有这番心意,为师已经十分欣慰,你如能遇上龙官,左眉稍有红痞的人,就告诉他十年之后的中秋,可到终南太一殿去找为师;如果不见为师,那就是为师已不在人世了,你能替为师办这件事,已经够了,至于另一件事,往事如烟,为师也不想重提了。」」 宋镇山道:「令师既然没说,岳相公怎会找老夫来的?」 恽慧君听得一怔,暗暗付道:「听舅舅的口气,好橡知道岳相公师傅没有说出来的第二件事了?」 岳少俊道:「晚生拜别家师下山,在山麓间遇上一位老人家,叫住晚生……」 「哦。」宋镇山似乎极为注意。 恽慧君问道:「那是什么人呢?」 岳少俊道:「在下不认识他,回过身去,抱了抱拳,正想问他:「老人家叫住在下,不知有什么事?」那老人家不待在下开口,笑嘻嘻的道:「小伙子,你师傅的第二件心愿,老夫知道。」在下听了一奇,问道:「老丈倒说说看?」那老人家道:「老夫指点你一条明路,你只要到武进去找宋镇山,有他一言,你师傅的心愿就可迎刃而解了。」」 宋文俊哼了一声道:「此人居然敢直呼爹的名字。」 宋镇山看了他一眼,平静的笑了笑道:「为父本来就叫宋镇山,名字就是给人叫的,他也许是为父的故人,也说不定。」一面回头道:「岳相公遇上的这位老人,面貌长相,你不记得么?」 岳少俊道:「那老人家看去约莫七十左右,白发披肩,颔下有一把小小白髯,面如童子,身穿一件古铜长袍,手持竹节。」宋镇山脸上,徽有惊讶之色,一手捋须,没有开口。 岳少俊接口续道:「那老人家还说家师的第一件心愿,他也知道。」宋镇山不觉又「哦」了一声。 岳少俊道:「晚生问他:「老丈既然知道家师的第一件心愿,那么在下该如何办呢?」」 那老人家道:「我老人家有四句诗,你记住了:「五出花开六出飞,漫山景色映寒晖,天台一去登仙籍,从此阮郎不忆归。」他口中吟着,策筇缓步走去,晚生还想再问,就举步追了上去,那老人家走的并不快,但晚生就是迫不上他,眼见他转过山脚而去,等晚生转过山脚,就已不知那老人家的去向了。」 宋镇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你听了那老人家的话,故而赶来找老夫的了?」 岳少俊俯首道:「家师不肯说,那位老人家既说只要宋老爷子一言,家师的心愿,就可迎刃而解,因此晚生不揣冒昧,只好来求老爷子。」 宋镇山又点点头,痰然说道:「好,老夫可以答应你。」 岳少俊听了大喜,问道:「宋老爷子,你老答应了,你老知道家师的心愿?」 宋镇山颔首道:「老夫知道。」 岳少俊问道:「宋老爷子,家师心愿,究是什么,老爷子可否……」 宋镇山道,「令师没有告诉你,老夫也不用说了。」 岳少俊道:「这么说:老爷子也一定知道家师是谁了?」 「晤。」宋镇山忽然脸容一正,缓缓说道:「老夫是说,只答应你岳相公代令师了断此事。」 岳少俊惊奇的望着宋镇山,问道:「老爷子的意思……」 宋镇山道:「十六年前,老夫曾经答应过令师,只要他接得住老未二十招,那么老夭便可以替他说项。」他有二十招剑法,独得天山之秘,(事详前文)天下无人能解,要接得住他二十招剑法,这就是出的难题了。 岳少俊没有开口,宋镇山接着道:「老夫这话,十六年后,依然有效……」 岳少俊道:「老爷子是说,要得老爷子一言,必须接下老爷子二十招剑法了?」 宋镇山道:「不错,如果令师亲来,就须接下老夫二十招……」 岳少俊抱拳道:「宋老爷子,为了家师心愿,能迎刃而解,晚生愿意一试。」 「哈哈。」宋镇山声若洪钟,大笑一声道:「老夫是说,如果令师亲来,须接得下老夫二十招剑法,如今既是你岳相公代令师求情而来,只要接下老夫一招就好。」 岳少俊怔得一怔,说道:「晚生只要接下老爷子一招剑法就够了?」他终究从未涉足江湖,初生之犊,焉知宋老爷干早在二十年前,就有「武林一剑」之称,他一招剑法、比之一般武林高手的一百招,一千招合起来,还要厉害得多。 恽慧君望着他,关切的道:「岳相公,舅舅剑术通玄,你真要……」 宋镇山莞尔笑道:「慧儿,你别替岳相公担心,老夫岂会伤他?」恽慧君赧然不语。 岳少俊朝上抱抱拳道:「晚生自知微未之技,和宋老爷子何殊有天渊之别,但晚生为了家师一件心愿,极愿一试。」 宋镇山颔首道:「很好,岳相公没有带剑吧?」 岳少俊道:「晚生有。」 宋镇山道:「好,你只管取出来。」岳少俊依言从身边取出剑丸,缓缓抽出一柄软剑。软剑没有贯注内力,自然只是柔软得像一条丝絛,但却闪耀着青森森的光寒,使人一望即知是一柄上好缅铁百炼而成的利剑。 宋镇山目光一注,问道:「岳相公这柄剑是从何处得来的?」 岳少俊只当他认出此剑,脸上不禁一红,说道:「是晚生一个朋友所赠。」 宋镇山轻「唔」一声道:「岳相公行走江湖,此剑还是少使的好。」 岳少俊不明他这话的用意,只当他是指这柄软剑太锋利了,容易伤人,这就躬身道:「晚生自当谨记。」这时两名壮丁,已在花厅左首一张花梨八仙桌上,摆好了杯筷,眼看就快要开席了。本来嘛这时已是晚餐时光,岳少俊远来是客,正该酒饭招待,霍总管伺候老爷子多年,这些琐事,自然用不着交代。 宋镇山含笑拱手道:「你们拿一支筷子过来。」霍总管自然知道老爷子的心意,立即从桌上取了一支牙筷送上。 宋镇山伸手接过,拈着牙筷,朝岳少俊微微一笑道:「老夫已有二十年没有使剑了,就以这支竹筷,代替长剑,咱们把这一招比完了,就该用饭了。」 岳少俊愕然道:「宋老爷子要以这支竹筷代剑?」 宋镇山含笑道:「老夫手里不拿一件东西,岳相公是不肯发剑的了,现在你尽管使出来好了。」 岳少俊道:「宋老爷子要在这里动手么?」 宋镇山依然坐着,点点头道:「不错,岳相公可以发招了。」 岳少俊看他面含微笑,安详的坐在椅上,大安身不动,连站都没站起来,就要自己发招,心中不禁有些犹豫,说道:「宋老爷子……」 宋镇山道:「岳相公只管举剑向老夫刺来好了。」 岳少俊道:「这……」 恽慧君道:「舅舅叫你发剑,你就不用顾忌了。」 宋镇山道:「慧儿说冉不错,岳相公不用顾忌,不过老夫还要提醒你一句,你只有一招的机会,所以必须全力以赴,晤,老夫所说的一招,是你接下老夫一招,你可以不限招数,全力进攻,只要刺中老夫一点衣角,就算你胜了。」话声一落,含笑点点头道:「好了,岳相公现在可以出手了。」他依然大马金刀,巍然而坐,看去毫无半点戒备神情,却催着岳少俊出手。 岳少俊抱剑施礼,说道:「晚生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晚生还有一点要向宋老爷子说明,晚生这柄剑削铁如泥,十分锋利……」 宋镇山道:「老夫知道,你这柄剑,出自云南无量剑派,为缅铁所j制,岳相公不必顾忌、只管放胆攻来好了。」 岳少俊心想:「人家既然这般说法,自己那就不用犹豫了。」心念转动,左脚随即退后一步,身形微蹲,运气贯剑,轻轻抖腕,把一支软剑,挣得笔直,然后徐徐正立,左手捏诀,食中二指轻搭剑脊,说道:「晚生那就有僭了。」 长剑直竖,剑尖缓缓前指,手腕徐送,直指宋镇山左肩。他不指对方正x,指向左肩,这是礼貌。其实这一剑应该直向宋镇山x膛的,因为这一剑是「武当两仪剑法」中的一招「天道中和」。武当内家招法,正是以意驭气,剑势缓慢,他使出这一招,一半还是为了宋镇山坐在椅上不动,自己自然不好猛刺急攻。 这也可以说是我国传统的礼教,所谓揖让而升,争也君子,早有读书人才能保持这种优良的风度,若是换了一个江湖人,出手不厌谲诈,那里还会有半点谦让? 宋镇山看在眼里、不觉暗暗点头:「这年轻人x怀磊落,为人谦恭,若能假以时日,必能在武林中崭露头角,也许几十年后,成为领导武林的人物……」一面含笑道:「岳相公,这一招是为了你令师心愿而发,只管全力施为,不用再客气了。」 岳少俊软剑刺到一半,耳中听到宋镇山这句「这一招是你为令师心愿所发」,眼前登时浮起师傅憔悴的脸容,和他平日愁结眉心,长吁短叹的神情。 「是的,自己是为了师傅的心愿而来。」他心中暗暗说着,剑势也随着突然一变,缓慢刺出去的武当剑法「天道中和」变一而为崆峒剑法中的一招「五月飞花」。软剑一下幻起五朵剑花,飞洒出去。宋镇山右手轻轻一抬,就响起「叮、叮、叮」一连五声轻震,他手上牙筷接连点出,迎上了岳少俊的软剑,每一记都毫厘不差,点在剑尖之上。 岳少俊这一招「五月飞花」是崆峒派的剑法,崆峒剑术以发剑迅速著称,一招之间,要划出五朵剑花,自然非快不可。但要在这一刹那,抢在岳少俊刺出的剑招之先,点在剑尖上,而且连续点出,那就非更快,非准不可。 就凭这轻轻的连续五点,不难看出宋老爷子剑术之j,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岳少俊但觉剑尖一震,从剑上传来一股奇异的震动,由手而臂,由肩而及全身,简直就像触电一般,一个人身不由主被震得连退了五步之多。 岳少俊心头猛然一凛,但他切记着宋老爷子方才的话,这一招,是为师傅心愿而来,只要接住宋老爷子一招就好。而且自己可以不限招数,心念闪电一转,人也随着疾绵而上。就在此时只听宋镇山低喝一声:「岳相公小心了。」 岳少俊只觉眼前有一点白影,朝自己右肩点来,那自然是宋老爷子手中的牙筷。他彷彿看到了剑光,也能从这点白影感觉到森寒的剑气;但却不知道如何封架才好?一时间,本能的倏地身形一侧,抬手发剑,急划而出。 要知他这一侧身,正是他自幼熟练的身法,也是他师傅无名老人独创专门趋避天下各种剑法的身法,他那里知道宋老爷子剑术已臻化境,这种身法趋避天下任何剑招的攻击,但如何躲闪得开宋老爷子的牙筷?差幸他在侧身之际,已经划出一剑,这一剑横划而出,使的是峨嵋派「乱披风剑法」中的一招「孔雀开屏」。 剑光像扇面般洒开,无意之间,正好把宋老爷子点来的牙筷挡得一挡,凭他的功力,当然挡不住宋老爷子的一击。耳中但听「叮」的一声,一个人糊里糊涂的就被震得离地飞起,直摔出一丈开外,一跤跌坐在地上,手中缅铁软剑,竟然被牙筷削断半寸一截。 宋镇山手中一支牙筷,却毫发无损,但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突然身躯一阵颤动,嗅目哼道:「好厉害的毒……」手中牙筷,跌落地上,右臂也随着软弱无力的缓缓垂了下去。这下,看得侍立在宋老爷子身侧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霍万清心头猛震,一个箭步,逼到岳少俊面前,厉声喝道:「好小子,你居然敢暗中施毒;计算老庄主。」 宋文俊一听是岳少俊使的毒,他二张俊脸,气得铁青,同时闪身而出。大喝一声:「姓岳的,我就剁了你。」抬腕之间,掣出了长剑。 恽慧君虽没出声,但她心头比谁都难过。这话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她断断不会相信,但这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舅舅说出来的,当然不会错了。她内心深处,把岳少俊认作唯一知己,情有所钟,心有所托,却万万不料他竟是如此卑鄙狠毒之人,在和舅舅动手之际,暗使剧毒,她芳心破碎,睫承泪水,暗暗怨恨自己,错把匪人,当作知心人儿。 岳少俊几乎连剑尖已被削断都还不知道,他跌坐地上的人,也尚未站起,霍万清和宋文俊已经逼到他面前。霍万清赶紧伸手一拦,说道:「公子,不可取他x命。」 宋文俊怒喝道:「霍总管,你不用管,我非取他x命不可。」 霍万清依然拦着道:「公子歇怒,他既能在老庄主身上使毒,自然也有解药了,咱们先要他支出解药来再说。」说到这里,右掌蓄势,迈上一步,厉声喝道:「小子,你快交出解药来,还可饶你不死。」岳少俊坐在地上,他这跨上一步,已经逼到面前,自然不容岳少俊站起身来。 岳少俊几乎百口莫辩,抬头望着霍万清,说道:「霍总管,这是误会,在下不诸使毒,如何会在宋老爷子身上使毒……」 霍万清脸色冷厉,断喝道:「好小子,还敢抵赖,你再不交出解药,霍某就一掌活劈了你。」 宋镇山缓缓吸了口气,有气无力的道:「霍总管,你们这是做什么?」 霍万清听到老庄主的呼唤,威猛神情为之一敛,慌忙回身道:「回老庄主,这小子既能使毒,身上必有解药,属下……」 「胡来。」宋镇山微哼一声道,「你随我多年,怎么还如此不明是非,还不快快退开,请岳相公起来?」 霍万清惊异的道:「老庄主……」 宋镇山脸上隐有怒容,喝道:「万清,老夫叫你快请岳相公起来,你听到了没有?」 霍万清不敢违拗,只得后退一步,说道,「岳相公,老庄主请你起来。」岳少俊收好软剑,站起身来。 宋镇山道:「文俊,你还不快过去,跟岳相公赔个不是。」 宋文俊道:「他在爹身上暗使剧毒,爹如何……」 宋镇山轻轻吁了口气道:「为父几时说岳相公使毒了?为父只当眼了唐门秘制「八宝丹」,把体内奇毒,业已解去,那知方才举筷之间,真气一动,才发觉奇毒不仅并未消解,而且真气有逐渐消散之感……」 霍万清听了身躯剧震,失声道:「老庄主中的会是散功奇毒?」 宋镇山道:「不错,老夫听唐门老当家说过,「八宝解毒无忧丹」善解天下奇毒,惟有散功奇毒另有解药,不是「八宝丹」所能秦效。」 恽慧君道:「难道以舅舅的功力,还不能把它逼出体外么?」 宋镇山一手持须,苦笑了笑道:「你这就是孩子话了,散功毒,就是专门对付修为功深的人的一种无形毒药,进入人体,立即渗透气份,化散真气,使你功力在不知不觉中消失,除了练毒之人的独门解药,天下无药可解。」 宋文俊道:「爹,孩几就找他们要解药去。」 宋镇山沉哼道:「你知道毒害为父的是什么人吗?这帮人故意安排陷阱,要岳相公捎这封信来,就是不敢正式露面,但他们毒害为父的y谋,却可如愿以偿,你要如何找他们去?」 岳少俊抱抱拳道:「宋老爷子,晚生受人利用,捎来这封毒函,老爷子纵无责怪之意,晚生纵非贼人同党,但这封信总是晚生捎来的,事因晚生而起,晚生实在难辞其咎,内心更深觉不安。晚生就此告辞,天涯海角,龙潭虎x,晚生誓必取到解药,才能表明晚生心迹,还望老爷子珍重。」说罢,又作了个长揖,转身往外就走。 恽慧君看他要走,急急叫道:「岳相公请留步。」 宋镇山望着他后影,微微感叹一声道:「让他去吧。此子涉世未深,却是x情中人,他因老夫中毒,内心感到愧疚,不肯留下来的,咱们也不用留他了。」 ※※※※※※※※※※※※※※※※※※※※※※※※※※※※※※※※※※※※※※岳少俊离开天华山庄,赶到埠头,天色虽黑,但沿湖的小村落,都是c舟为业的渔夫,自然很容易雇到一条小船,直放胡埭。胡埭只是一个小镇,因就在大湖边上,游客往来,多在这里歇足,这时小街还有一二家面馆,亮着灯火。 岳少俊就在街头一问小面馆里,吃了一碗面,会帐时一面向面馆夥计问道:「夥计,不知这里可有客店?」 那面馆夥计连忙陪笑道:「回客官,咱们这里只是个小地方,客店可没有,客官如要借宿一宵,镇上人家,都有客房,可以临时寄宿,客官路径不熟,小的这就领你老去。」 岳少俊道:「如此就麻烦你了。」 夥计笑道:「不要紧,客官那就随小的来。」说罢,放下抹布,领着岳少俊,出了面馆,走在前面领路。 小街上一片黝黑,岳少俊跟着他转弯抹角,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到了一间叠土为垣的矮平房前面。夥计脚下一停,回身道:「客官请稍候,待小的去叫门。」转过身,举手在板门上叩了几下。 过不一会,只听里面响起一个老妇声音问道:「外面是什么人?」 夥计应道:「胡大娘,我是面馆的长发,有一位客官,前来借宿。」 那老妇人听说是借宿来的,连忙「噢」了一声应道:「来了,来了。」两扇板门开处,颤巍巍走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手拿着烛台,堆笑道:「客官请到里面坐。」 面馆夥计道:「客官请吧,小的那就告退了。」 岳少俊随手拿了一锭碎银子,递给夥计,说道:「谢谢你了。」那夥计接过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岳少俊随着白发老妪走进屋子,白发老妪关上门把烛台放在桌上,一面陪笑道:「客官请坐,老婆子给你沏茶去。」 岳小俊道:「老婆婆不用张罗,在下深夜打扰,已经不安,随便找个地方住宿就好。」 白发老妪笑道:「客官只管请坐,难得有客人来,茶水现成的,并不费事。」弯着腰,自顾自往屋后而去。不过一会功夫,白发老妪打了一盆脸水送来,放到桌上,说道:「客官先洗把脸。」 岳少俊道:「如此麻烦老婆婆,在下真是不好意思。」 白发老妪陪笑道:「客官不用客气,咱们镇上没有住宿的客店,现在已是深秋,天气凉了,游湖的客人不多,如是三春时光,镇上每户人家都有客人借宿,那才忙呢。」 岳少俊一面洗脸,一面随,口问道:「老婆婆府上,还有些什么人?」 白发老妪道:「就是我老婆子和老伴两人,老伴划船为业,累了一天,已经睡了,穷苦人家嘛,就靠客官们帮衬,混口饭吃。」 她等岳少俊盥洗完毕,才捧着面盆,走进屋去。接着手中提了一把白瓷茶壶,和一个茶碗走出,放到桌上,说道:「客官请用茶。」一面走近东首厢房门口,推开房门,说道:「客官住房,就是这一间了,被褥俱全,老婆子洗得很乾净,客官只管放心安息!老婆子那就去睡了。」 岳少俊站起身道:「老婆婆只管请便。」白发老妪弯着腰,捶了几下背,蹒跚的朝后面走了进去。 岳少俊确实感到有些口渴,就取过白瓷茶壶,倒了一碗茶,茶是刚泡的,水还滚烫,茶叶是太湖山上出产的新茶,有着一股清香味儿。岳少俊轻轻喝了一口,心中只是盘算着如何才能取到「散功奇毒」解药的事。 这可说是一件茫无头绪的事儿,唯一可以追查的人,就是假装负伤,托自己捎信的那个姓涂的汉子,但他说的既然全是假话,不知他真的姓涂,还是随口捏造的?就算他姓涂吧,自己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人海茫茫,又到那里去找? 还有一点,就是那封毒函上,曾提到要恽慧君用「贞姑剑」去换回她的爹,宋老爷子虽然认为对方只是故作夸大的恐吓之词,但这也不失为一条线索。自己曾听卖花娘子竺秋兰说过,黑虎神赵光斗和他手下虎怅敖无忌、虎爪孙无害,在瓜州出现,都是为贞姑剑来的。那么除了姓涂的汉子,自己也不妨再去一趟爪州,虎爪孙也许还在瓜州小酒店里当老板哩。喝完一碗茶,渐渐感到有些睡意,这就走进东厢,连衣服也没脱,上床倒头便睡。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光,岳少俊翻了个身,从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只觉头脑又胀又昏也干得发燥,不,他发觉身子好像躺在冷冰冰的地上,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想睁开眼来瞧瞧,又觉得眼皮十分沉重。他用手揉揉眼睛,努力望去,眼前一片黝黑,如在深夜,心中不禁暗暗感到惊奇不止。 自己明明已经睡得很久,怎么天还没亮呢?他缓缓坐起身子,竭力思索,也只记得自己离开天华山庄,雇船到胡埭,在一家小面馆里吃了一碗面。后来由面馆夥计领着自己到一家民家借宿,自发老妪给自己沏了一壶茶,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堂里喝茶。后来大概时光不早,就走入东厢就寝,后来…… 自己记得并未离开借宿的民家,那么应该仍睡在白发老妪家里的东厢了,怎么会躺在地上的呢?岳少俊在这一瞬间,顿觉事情大有古怪,他虽然毫无江湖经验,但也不觉起了警惕之心。立即暗暗运气一试,只感平日通畅无阻的气机,竟然发生了滞留的现象,似乎有几处经x,被人封闭,但只要你不强行运气,却又毫无感觉。 再一施展手脚,却又仍能活动自如,一时心中更觉疑念丛生,这人不知是谁,他为什么要闭住自己的经x呢?难道会是那白发老妪?难道她家里竟是黑店不成?心中想着,立即闭目养神,然后倏地睁开眼来,凝足目力,朝四处仔细打量,这向虚空生白,他已可隐约看到四周的景物。 这是一间极为狭小的房屋,除了四面俱是墙壁,屋中空无一物,靠右首壁间,似有一道门户,但紧紧闭着。岳少俊缓步走了过去,伸手一,但觉触手冰凉,竟是一道铁门。这会是什么地方?铁门,看来自己是被人家关在囚房里了。这当然不会是官府的囚房,因为启己并没有犯什么法,那准是被坏人掳来的了。 这间囚房暗无天日,而且隐约似有一股霉气,说不定在地窖之中。他们把自己掳来,又是为什么呢?他怔怔的站了一回,忽然想到身边有竺秋兰送的那柄软剑,十分犀利,可以斩金截铁,不知是否能够破门而出?心念一动,不觉伸手朝怀中去,但觉怀中空空如也,别说软剑,连自己腰间缠着的金叶子和怀中几两碎银子,全都不翼而飞,不用说,都已被人搜去了。 岳少俊心头甚是气愤,暗暗说道:「看来这里真是黑店了。」就在此时,只听门外响起一阵开启铁锁和拉动铁闩之声,接着铁门缓缓开处,透s进一片黯淡的天光。 只见一个黑衣汉子举步走了进来,面向岳少俊问道:「你叫岳少俊?」 岳少俊道:「不错,你们这是什么地方?」 黑衣汉子道:「这个你不用问。」他把手中一方黑布扬了扬道:「我替你蒙上眼睛,就可以出去了。」 岳少俊道:「为什么要蒙上我的眼睛,才能出去?」 黑衣汉子冷冷的道:「这是规矩。」他不待岳少俊再说,催道:「仲姑娘在上面等着哩,快些蒙上眼睛。」伸手把黑布包上了岳少俊的眼睛。 岳少俊奇道:「仲姑娘是谁?」 黑衣汉子道:「你到了上面自会明白,现在可以随我出去了。」说完一手拉着岳少俊,往门外走去。 岳少俊双目蒙上黑布,看不清门外情形,只是由黑衣汉子拉着而行,只觉铁门外面,好像是一条很宽的通道。通道尽头处,就是一道往上的石级,两人拾级而上,差不多走了三十几级之多。黑衣汉子脚下一停,岳少俊问道:「到了么?」 黑衣汉子还没说话,只听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问道:「他就是岳少俊么?」黑衣汉子应了声「是」。 岳少俊听得出来,他这声「是」,答应的甚是恭敬。敢情这女子的身份,高过黑衣汉子了,但从口音听来,这女子年纪一定极轻的,因为她还带着稚音。只听那娇脆声音道:「好,你交给我好了。」黑衣汉子又应了一声「是」。 娇脆声音道:「岳少俊,你现在就跟我走吧。」随着活声,伸过来一只柔软纤小的玉手,拉着岳少俊就走。 岳少俊任由她牵着走去,一面问道:「你就是仲姑娘么?」 娇脆声音嗤的轻笑出声,说道:「我才不是呢。」 岳少俊道:「在下想请问姑娘一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娇脆声音道:「我不能告诉你。」 岳少俊试探着又道:「那么在下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姑娘总可以说了么?」 娇脆声音道:「啊哟,烦死啦,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见了仲姑娘,再问不迟。」 岳少俊道:「在下并不认识仲姑娘,她是你们这里的……」 娇脆声晋道:「仲姑娘就是仲姑娘,她有话要问你。」 岳少俊道:「她要问我什么?」 娇脆声音道:「她要问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她脚下走得很快,岳少俊在感觉上,最少也经过了两条转折的遇廊,因为他脚下已经跨过了五处门槛。那就是说;他已经经过了五道门户,这里纵非内宅,也一定在一处大宅院中了。当他跨进最后一道门槛之后,走在前面的娇脆声音女子脚步已经放缓下来,那是已经快到地头了。 果然走没几步,纤小玉手,忽然放开,耳边响起娇脆声音说道:「到啦,你现在可以把蒙面黑布拉下来了。」岳少俊依言拉下了蒙面黑布,只见一阵阳光,十分刺眼,面前俏生生站着一个一身玄色衣裙的少女,望着自己,嫣然一笑道:「你等一等。」她果然年纪极小,看去不过十六七岁,脸上稚气未脱。 岳少俊略一打量。自己立身之处,似在一处小院落中,朱栏曲廊,院中放置着几盆盛开的黄菊,迎面一排五楹,湘簾低垂。就在他打量之际,玄衣小丫环已经朝上首躬了躬身,说道:「启禀仲姑娘,岳少俊带到了。」 屋中传出一声冷峭的声音,说了声:「请。」 玄衣小环回身道:「仲姑娘请你进去。」说罢,伸手替他打起湘簾。」 岳少俊也不客气,举步跨入,那是一间窗明净几的敞轩,室中放一张圆桌,两边各有几把椅几。上首一把椅上,端坐着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玄衣女子,蛾眉淡扫,不施脂粉,但却长得十分冷艳。她看到岳少俊走人,居然站起身来,带着一脸淡淡的笑容,朝岳少俊颔首道:「岳少侠请坐。」 岳少俊抱抱拳道:「姑娘大概就是仲姑娘了?」 玄衣女子口中「嗯」了一声,才道:「手下人得罪岳少侠,还望岳少侠辛勿介意才好。」 岳少俊心中暗道:「这真是前据后恭,你们把我囚在地窖里,如今却向自己赔罪了。」一面连忙拱手道:「姑娘好说,这也许是一场误会。」 玄及女子抬抬手道:「岳少侠请坐,我有几件事,要向岳少侠请教。」她口中说的客气,但举止却十分老练。 岳少俊依言在她对面一张椅子坐下,说道:「姑娘要问什么,在下洗耳恭聆。」 方才领路的玄衣小丫环手托漆盘,端上一盅香茗,放到桌上,低低的道:「请用茶。」 玄衣女子回头向她道:「你去把岳少侠的东西送进来。」玄衣小丫环答应一声,回身退出,过不一会,她手捧漆盘走入,放在桌上。盘中放着一个铁球,一包金叶子,和几两碎银,岳少俊一看就认出正是自己的东西。 玄衣女子伸手一指道:「岳少侠,这些都是你的东西,看看有没有短少,你先收起来了。」 岳少俊伸手取过,收入怀中,说道:「没有,就是这些了。」 玄衣女子缓缓说道:「贱妾不知岳少侠是封老前辈的高足,以至多有冒犯之处,要请岳少侠多多包涵。」她这是第二次致歉,从她口中说来,极为委婉动听,敢情她平日冷漠惯了,因此虽在含笑说话,神情依然有冷峭之感,只是冷得很美,很艳。 3 欲望文 4 三折剑 作者:cctt 4 《三折剑》「情色版」(04)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四章」秋迁院落浑非昨岳少俊不知她说的封「老前辈」是谁?口中含糊应了一声。玄衣女子接着道:「贱妾听说岳少侠是从马迹山来?」 岳少俊点头道:「不错,在下确是从马迹山来。」 玄衣女子一双秋波望着岳少俊,问道:「岳少侠见到宋老爷子了么?」 岳少俊心中一动,暗自一忖道:「莫非要自己捎信的涂姓汉子,就是她们一夥的人,不然,她怎知自己去见宋老爷子的呢?」一面抬目说道:「见到了,只见宋老爷子中了贼人的暗算……」他故意拖长语气,没往下说。 玄衣女子奇道:「宋老爷子中了贼人暗算?我怎么会没有听人说起呢?」 岳少俊心中暗暗冷笑,说道:「宋老爷子只是一时不察,中了奇毒,但他有唐门专解天下奇毒的「八宝解毒丹」,自然不足为害,外面的人,如何会知道?」 玄衣女子举手掠掠鬓发,淡淡说道:「贱妾只是随便回问罢了,不过我倒想跟岳少侠打听一个人。」 岳少俊问道:「仲姑娘要问的是谁?」 玄衣女子道:「是宋老爷子的外甥女,淮扬大侠恽钦尧的独生女儿恽慧君姑娘。」 岳少俊道:「在下和这位恽姑娘不熟。」 玄衣女子道:「岳少侠在天华山庄中,可曾听说恽姑娘得到剑的事么?」 岳少俊故作不解,愕然问道:「在下未曾听他们说起,不知姑娘所说得剑的事,又是什么事呢?」 玄衣女子笑了笑道:「恽慧君得的自然是贞姑剑了,难道岳少侠还不知道么?」 岳少俊道:「在下真的不知道。」 玄衣女子格的一声娇笑,说道:「真人面前,不用说假,岳少侠难道不是为贞姑剑来的?」她两只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岳少俊,续道:「岳少侠前晚搭乘恽慧君的船渡江,听说她对你不错,难道连她半点口风,都没探得出来?」 岳少俊听了暗暗一怔,说道:「仲姑娘对在下倒似知道的多。」 玄衣女子道:「我也是适逢其会,知道一点罢了。」 岳少俊道:「在下也想请教仲姑娘一件事。」 「请教不敢。」玄衣女子续道:「岳少侠只管请说。」 岳少俊目光一抬,问道:「只不知姑娘后……」 玄衣女子不待他说下去,嫣然一笑道:「岳少侠难道还看不出来什么?」 「噢。」岳少俊低噢了一声,这声轻噢,在他来看,只是感到惊异而已,听玄衣女子口气,好像自己应该看得出来。不错,她方才曾说自己是封老前辈门下,敢情是认错了人,自己没有否认,只是不想和她多说而已。但这声轻「噢」,听到玄衣女子的耳中,可会错了意,她还以为岳少俊知道她的来历了,彼此心照不宣。 因此她盈盈站起,说道:「我们一向尊重贵派,岳少侠既然没有听到贞姑剑的下落,贱妾就不好多问了,岳少侠请用茶,贱妾好教人送岳少侠出去。」 岳少俊站起身道:「不用了,在下这就告辞。」 玄衣女子淡淡一笑道:「岳少侠请喝了茶再走不迟。」 她一再说出「喝茶」的话来,顿使岳少俊心中一动,暗道:「对了,昨晚我就是喝了白发老妪的茶,才会昏昏欲睡、一定是那茶中放了蒙汗药了,那么……」心念转动,说道:「仲姑娘不用客气,在下不打扰了。」说罢,正待举步往外行去。 玄衣女子道:「岳少侠请留步,你已经知道贱妾来历,就该知道咱们行动,一向极为隐秘,不能让人知道,岳少侠不喝这盅茶,贱妾如何送你出去?」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岳少俊道:「仲姑娘之意,是要把在下迷翻了再送出去了?」 玄衣女子歉然道:「岳少侠是明白人,贱妾行踪,目前还不欲人知,只好出此下策,贵我双方合作有日,还望岳少侠谅解才好。」 岳少俊道:「这……」玄衣女子没待他说下去,抬手一指,点了过来,她出手如电。岳少俊没有躲闪。应指往后便倒。 ※※※※※※※※※※※※※※※※※※※※※※※※※※※※※※※※※※※※※※这好像做了一场春梦。不,春梦了无痕,但这场梦却有迹可求。岳少俊只觉脸上一阵清凉,人随着清醒过来,他依然和身躺在床上,衣服未解,鞋袜未脱,一眼就看到床上挂着蓝白花讽帐子,不是依然在自发老妪胡大娘家东厢么?」 这时花布帐子已被人撩起,正有一个苗条人影低声叫道:「岳相公,你快醒一醒。」 岳少俊还在想着方才和玄衣女子的一番谈话,历历如在目前,橱中不觉「噢」了一声,立即翻身坐起,问道:「你是谁?」此刻远处隐隐传来鸣,敢情己是五更天了,但室内却一片黝黑。 只听那苗条人影轻声说道:「小婢是小翠,特地救你来的。」原来刚才一盅冷水,就是她泼的。 岳少俊奇道:「你是小翠姑娘,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随着话声,跨下木床。 小翠退后,低声说道:「霍总管料定贼党不会放过岳相公,因此要宋武暗中跟着岳相公下来,小姐就叫小婢也跟着同来。贼党把岳相公掳去,小婢和宋武一直跟到戚墅堰,宋武赶回去报信,小婢隐身附近,不敢妄动。后来他们不知怎的把岳相公送回来了,小婢才进来用冷水泼醒相公,这里的胡婆子是贼人一党,你快随小婢出去。」 说罢,很快转过身去,这一转身,口中忽然轻「咦」了一声说道:「小婢进来之时,窗户明明开着的,这是什么人把它关起了呢?」 只听有人在房门口压低声音,说道:「岳相公刚起床,开了窗户,会着凉,自然是老婆子关起来的了。」房门呀然推开、白发老妪胡大娘咧着嘴,当门而立,笑得好不深沉。小翠惊「啊」一声,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右手抬处「锵」然掣出了短剑。 胡大娘乾笑道:「小姑娘,别怕,老婆子不妨告诉你,咱们发现岳相公是自己人,才把他送回来的;至于霍总管派来的宋武,已在半途里叫咱们截着了,现在只有你一个,还是乖乖的放下兵刃,老婆子看在岳相公份上,绝不难为于你……」 小翠回身望望岳少俊,惊疑的道:「岳相公……」 岳少俊愤然作色道:「老婆婆,你胡说什么?谁是你们自己人?」 胡大娘y笑道:「岳相公,这小丫头放她不得,她走不了。」小翠不待她说完,口中一声清叱,短剑挥处,冲了过去。 胡大娘嘿然道:「来得好。」身形一侧,避过她剑势,伸手朝小翠右腕关节抓来。小翠右腕一缩,短剑挑起,反削胡大娘手爪。 这间厢房,地方本来不大,两人堵在房门口动手,岳少俊就无法出去,口中急忙叫道:「小翠姑娘,你退下来。」 他话声甫出,胡大娘已经在探手之间,一把扣住了小翠脉门,乾笑道:「小姑娘,你再挣动一下,老婆子就扭断你一条粉嫩的胳臂。」敢情她在说话之时,手把突然加重,痛得小翠口中「啊」了一声。 岳少俊道:「老婆婆,快放开她。」 胡婆子还没说话,她身后忽然传出格的一声轻笑,说道:「胡婆子,岳相公叫你放开她,你再不放的话,我只要掌力一吐,就会震断你又老又黑的心脏。」胡大娘背后果然被一只软绵绵的手掌给抵住了。 胡大娘大吃一惊,扭头问道:「你是谁?」 岳少俊被胡大娘和小翠二人挡在门口,看不到来人,但他一听声音,不由大喜,忙道:「是竺姑娘……」 就在他说话之时,门外响起一声嘶然轻啸,紧接着是竺秋兰的娇叱,和几声「叮」「叮」铁器落地之声。胡大娘突然大笑了声,拖着小翠往门外退去。胡大娘和小翠一退,岳少俊也跟着朝房门外掠去。客堂前面,两扇木门敞开,透进了稀微的晨曦。 但客堂上还是一片昏暗,胡大娘和小翠已经不见人影……黑暗之中另有两个人相距一丈多远,对峙着没动。一个当然是竺秋兰,敢情她在以掌抵住胡大娘后心之时,有人发了一记劈空掌,因为掌力极强,竺秋兰不敢硬接,闪身躲避,同时打出了几枚暗器,都被那人击落。 这时二人互相对峙,谁也没有出手,但却被胡大娘拉着小翠走脱了。就在岳少俊堪堪掠出房门之际,突听「呼」的一声,一股强劲的掌力,迎面劈了过来。岳少俊骤不及防,几乎被掌风击中,急切之间,双手迅疾上提,朝前推去,硬接对方一掌。 他这一招「当门拒虎」,虽是双掌同发,但仓猝发掌,最多也只能发出五成力道,双方掌力乍接,岳少俊被逼得后退了一步。但也在那人发掌的同时,竺秋兰清叱了声,一道人影突然直欺而上,双掌交击,抢攻过去。只听那人口中厉喝一声:「丫头回去。」左手「呼」的一声,横扫而出,一股凌厉掌风,应掌而出,直撞过去,涌向竺秋兰扑上来的人。 竺秋兰接连拍出两掌,封挡来势。依然被对方内力震得身躯摇颤,衣袂波动,总算把这一记横扫掌力接了下来,但也脚步移动,斜退出去两步之多。岳少俊暮听那人喝出「丫头回去」四字,只觉此人口音极熟,急忙凝目瞧去,但因屋中还是十分昏暗。 依稀只看到那人是个中等身材,没看清面貌,那人已在发出一记横扫掌风之后,身形一晃,迅如闪电,往屋后闪去。竺秋兰是因那人发掌袭向岳少俊后,她才奋不顾身的挥掌朝那人抢攻过去的。岳少俊自然看得出她在掌力上,不是那人的对手。 此刻他本可朝那人追去;但眼看竺秋兰硬接了对方一掌之后,脚步不稳,连连后退,只好站停下来,问道:「竺姑娘,你没事吧?」 竺秋兰吁了口气,抬头道:「还好,我没有什么。」 岳少俊道:「你没事就好,在下追人去。」身形急掠而起,疾如飘风,朝屋后追去。 ※※※※※※※※※※※※※※※※※※※※※※※※※※※※※※※※※※※※※※天色只要有一点黎明,就亮得很快。屋后,是一道矮矮的土垣,丛草杂生,岳少俊追出屋后,那里还有中等身材那人的影子?白发老妪胡大娘和小翠,更不用提了。竺秋兰怕岳少俊有失,也紧跟着追了出来,一眼看到岳少俊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后院,问道:「他们都逃走了?」 岳少俊答非所问的道:「是他,一定是他,我听得出来。」 竺秋兰眨动一双又俏又活的眼睛,问道:「你说是谁呢?」 岳少俊回过身来,缓缓的道:「他就是那个姓涂的。」 竺秋兰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接着问道:「姓涂的是谁?」 岳少俊吁了一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哦,竺姑娘,你怎么也会到这里来的?」 竺秋兰脸上徽微一红,说道:「你管我怎么来的呢,人家……」她不好意思说出她是跟着岳少俊来的,口气微微一顿,看了他一眼,又道:「你昨晚到胡婆子这里借宿、先前我还不知道胡婆子是江北一带出了名的拍花党老祖宗,后来……我看你睡着了,只当没事。就到附近的民家去投宿。」 岳少俊道:「原来你昨晚看到在下了,怎么不出声招呼我呢?」 竺秋兰没有理他,续道:「直到刚才,我在睡梦中,听到窗下有两个人在低声说话;那是一男一女的声音,我只听男的说:「小翠,你快去救岳相公,我这就赶回去报信」。我听了吃了一惊,不知你出了什么事儿,就悄悄的跟着那小翠的身后下来,你果然着了胡婆子的道,以后,你都知道了。」 岳少俊道:「目前小翠被姓涂的汉子掳去,他们一定到戚墅堰去的,救人要紧,我们快追。」 竺秋兰偏头问道:「他们巢x在戚墅堰么?你怎么会知道的?」她昨晚在附近民房投宿,自然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岳少俊就把自己如何替姓涂的汉子捎信,宋老爷子如何中毒,以及自己昨晚如何被他们迷翻了送到一处大宅里去。那位穿玄衣的仲姑娘,如何误把自己当作是「封老前辈」的门人,才又连夜送了回来,扼要说了一遍。 竺秋兰吃惊道:「原来昨晚你被他们运了去,又送回来的,说来真还惊险,要不是他们认错了人,我……」她这句话,自然是说「我到那里找你去呢」?但下面的话,她咽住了,话头一转,轻咦一声道:「岳相公,你被他们迷翻了运出去,又被迷翻了送回来,怎会知道那处大宅在戚墅堰呢?」 岳少俊笑了笑道:「他们把我迷翻了运出去,那是没错,但送回来,我没有喝他们的蒙汗药,只是由那位穿玄衣的仲姑娘出手点了我睡x。」 竺秋兰道:「但你总是被人点了x道呀。」 岳少俊道:「不瞒姑娘说,家师自幼教我练的是「逆脉玄功」,不怕人家点制x道。」 竺秋兰轻哦一声,展颜笑道:「原来你没被她制住x道。」 岳少俊道:「好了,我们现在快些走吧。」 竺秋兰道:「不成、现在天色已经大亮,赶去了,也不能下手救人呀,大白天怎好翻墙进去?」 岳少俊道:「救人如救火,不用翻墙进去,我们就明着跟他们要人去。」 竺秋兰秋波转动,横了他一眼,抿抿嘴,低笑道:「你好像很关心她。」 岳少俊被她说得俊脸一红,说道:「竺姑娘怎好这么说话,别说小翠姑娘是为了救我,才被胡婆子掳去的,就是素不相识之人,我们遇上了,也不能袖手旁观。」 竺秋兰也不禁脸上一红,低低的道:「我只是和你说笑的,你生气了么?」 岳少俊道:「没有,在下怎会生姑娘的气?」 竺秋兰举手掠掠鬓发,说道:「你既然打算明着找他们要人,我就陪你去一趟,就是龙潭虎x,咱们也去闯闯他。」 岳少俊看看天色、这一阵工夫,连太阳都已经升高了,这就点点头道:「好,我们走。」两人相偕出了木门,就一路往戚墅堰赶去。 ※※※※※※※※※※※※※※※※※※※※※※※※※※※※※※※※※※※※※※这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路,因为是大白天,路上行旅往来,络绎不绝,他们自然不好施展轻功,只是加紧脚步走着。从胡漆到戚墅堰,也足有几十里路,两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算赶到。戚墅堰,镇集可不算小。镇西头,都是大宅院。 岳少俊引着竺秋兰折入一条小径,直奔镇集西北首,那里果然有一座四周围着高墙的大宅,围墙足有两丈多高,雄伟得有如一座城堡。两人越过一片草坪,走近前门,但见两扇黑漆大门。关得紧紧的,也没有人进出。 岳少俊毫不思索,举步跨上石阶,伸手叩了几下铜环。他存着上门要人之心,故而出手极重,这几下就把大门敲得震天响般,但里面却没有人答应。岳少俊等了一会,看看没人开门,又用铜环敲了几下,口中大声叫道:「里面有人么?」 这回才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里面走出,两扇黑漆大门,也随着呀然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龙钟老汉,府量着岳少俊、竺秋兰二人,问道:「这位相公找谁?」这老汉头盘一条自发结成的小辫子,一脸皱纹,连鬓络腮胡子都已花白,弯着腰,一付老态龙钟的模样。 岳少俊忙道:「老丈,在下岳少俊,是找仲姑娘来的。」 龙钟老汉道:「相公大概找错了地方,这里老主人姓佟,可不是姓仲。」 岳少俊道:「在下不知你们老主人姓佟,在下是找仲姑娘来的,姓人中的仲,穿的是一身玄衣……」 龙钟老汉道:「相公一定弄错了,老主人一家都在任上,这里只有老汉一人,那来的仲姑娘?」 岳少俊道:「在下昨晚还在花厅里和仲姑娘谈过话,是仲姑娘派人把在下送回去的,怎会没有?」 龙钟老汉怫然道:「老汉说过没有,就是没有,谁还骗你不成?」说完,正待掩门。 岳少俊突地跨上一步,沉喝道:「且慢。」 龙钟老汉翻着两颗灰暗的眼珠,说道:「这位相公,要待怎的?」 岳少俊冷笑一声,道:「老管家不肯进去通报,在下只好自己进去了。」说着,举步跨了进去。 龙钟老汉怒声道:「老汉看相公也是读书人,怎么不讲道理,老汉已经告诉你了,这里只有老汉一个,别无他人,相公怎好擅闯私邪?」 竺秋兰看那龙钟老汉双目昏暗、不像是个练武之人,不禁怀疑的问道:「岳相公,你会不会记错了地方?」 岳少俊道,「在下记得清清楚楚,明明就是这里。」 龙钟老汉道:「这位相公一定记惜了。」 竺秋兰道:「岳相公说就是这里、自然就是在这里了。」一面说道:「岳相公,我们那就进去瞧瞧。」 龙钟老汉侧身一拦,发急道:「青天大白日,你们……」 竺秋兰没待他说完,就嫣然一笑道:「我们只是进去找人,你急什么呢?」伸出一g纤细的王指,轻轻朝他「璇玑x」上点落,回身关上了大门,说道:「岳相公,咱们进去。」 岳少俊回头道:「你点了他x道?」 竺秋兰道:「不点他x道,他肯放咱们进去?」两人进入围墙大门,中间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两边各有一片花圃,迎面矗立一座高大的门楼。 门上嵌着四块方正大青砖,镌了「书礼传家」四个擘窠大字,紧闭着两扇铜钉黑漆大门。另有两条青石板路,分左右往后延伸。岳少俊领着竺秋兰,从左首侧门而入,那是一条长廊,贯通前后几进屋子。岳少俊一直穿行了两进屋字,才从一道腰门,推门而入,折入一座小院落中。但见走廊上朱栏曲折,本来极为幽雅,但亚字雕栏上,都是浮尘泥土,努像已有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院中本来摆设着的几盆黄菊,也不见了,方砖铺成的地上,都是碎石乾泥。竺秋兰跟在岳少俊身后,看他东张酋望,到处打量,好像在找寻什么,但却一直没有说话,忍不住问道:「岳相公,你在找什么呢?」 岳少俊道:「不是找东西,昨晚那玄衣小丫环,领我进来,就在这里取下蒙面中的,院中明明放着几盆菊花,也不见了。」 竺秋兰道:「这院子里,好像已经好久没有人走动了。」 岳少俊冷笑道:「真要没有人住,那么院中方砖地上,早就应该青草丛生了。」 竺秋兰一呆道:「你认为这是他们故意伪装的?」 岳少俊道:「砖缝中生出青草来,是无法伪装的,但到处都是尘泥瓦砾,只要用手洒几把就可以了。」 竺秋兰点点头,嫣然一笑道:「岳相公,看不出,你只有两天不见,江湖经验可增长了不少。」她不待岳少俊说话,口中低「啊」一声又道:「我们快到屋中看看去。」 岳少俊走在前面,跨上石阶,伸手一指道:「这里本来挂着一副湘簾,如今也没有了。」伸手推门而入,本来窗明几净的敞轩,依然如故,只是到处多了一层尘土,室中本来有一张圆桌,和两边几把几椅,如今都已不见。因此更显得空荡荡的,有面目全非的感觉,但岳少俊可以肯定的说,这里就是玄衣女子仲姑娘和自己谈话的敞轩,绝不会错。 竺秋兰朝屋中四周察看了一遍,抬头说道:「岳相公,你可有什么发现么?」 岳少俊摊摊手道:「他们连桌椅傢具都搬走了,还会有什么发现?」 竺秋兰展颜一笑:「我却发现两点……」她这展颜一笑,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贝齿,好美。 岳少俊道:「你发现了什么?」 竺秋兰伸出两g纤纤玉指,说道,「第一,我们经过了两进屋宇,只有这里,满地都是尘土,对不?」 岳少俊点点头道:「不错。」 竺秋兰轻笑道:「这就叫做欲盖弥彰。」 岳少俊问道:「第二点呢?」 竺秋兰道:「第二,这里如果已有好久没有人住,咱们推门进来,多少总会有一些霉气,但我们进来之时,我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岳少俊寄道,「你闻到了香气?」 竺秋兰道:「是的,那股香气虽然很淡很淡,但我闻得出来,那是杭州孔凤春的花粉香气,可见最后从这屋里走出去的人,是一个女子,她脸上敷的一定是杭州孔凤春的花粉,而且时间也不会太久。」 岳少俊道:「竺姑娘,你说对了,那仲姑娘和在下说话之时,在下确实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粉香味。」 竺秋兰瞟了他一眼,抿摒嘴,笑道:「你们一定坐得很近,不然,怎么会闻到她身上韵香味?」 岳少俊道:「在下坐在她对面,只隔了一张圆桌。」 竺秋兰偏头问道:「她美不美?」 岳少俊脸上不禁一热,说道:「竺姑娘想到那里去了?」 竺秋兰脸上也红馥馥的,说道:「我问你仲姑娘长得美不美,是问她长得如何,这又有什么不对了?」正说之间,忽听院落前面,传来一阵脚步之声。 岳少俊道:「有人来了。」 竺秋兰道:「有人来了就好,我们不是正在找人么?」两句话的工夫,已经有人迅快的冲了进来。 那是一个手提长剑的蓝衫少年,一眼看到岳少俊,竺秋兰二人,不觉微微一怔,冷笑道:「岳兄果然在这里。」 岳少俊看到来的是宋文俊,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宋兄。」 宋文俊目光一瞥,冷然道,「二位在地上洒了尘土,那是想离开了?」 岳少俊听了不觉一怔,说道:「宋兄误会了,在下和竺姑娘也是刚才找来的。」 「哈哈。」宋文俊朗笑一声,俊目之中,突然s出两道逼人的j芒,直注岳少俊脸上,徐徐说道:「姓岳的,你装作得很像,既以散功奇毒暗算家父,还以花言巧语,瞒过家父,容你离开天华山庄,如今你这假面具,已经全拆穿,还有何说?」 岳少俊骇然说道:「宋兄此话,从何说起?在下……」 宋文俊不待他说下去,冷峻的道:「不用说了,你亮剑。」 岳少俊道;「唉,这是误会,在下要如何说,宋兄才能相信?」 宋文俊手横长剑,冷然道:「随你怎么说,本公子也不会相信你的,你还是亮出剑来,和本公子一决雌雄?」 竺秋兰气愤的道:「就是要动手,也总该让人家把话说清楚了。」 宋文俊目光一掠,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竺秋兰道:「我就是我,天下人管天下事,天底下总有一个理字。」 岳少俊忙道:「竺姑娘,这位宋兄,是天华山庄的少庄主。」 竺秋兰用手掠掠鬓发。说道:「天华山庄又能怎样?别说天华山庄的少庄主了,就是当今皇帝的东g太子,也得讲理呀。」 宋文俊敞笑一声道;「和你们这夥江湖下五门的人,还有什么好讲理的?」说到这里,手中长剑,冷做的喝道:「姓岳的,你再不亮出剑来,本公子就不客气了。」 岳少俊不由剑眉一剔,抱拳道:「宋兄一再相逼,不知和在下究竟有何怨嫌?」 宋文俊冷笑道:「怨嫌?你以毒函暗算家父……」 「住口。」岳少俊听得火了,凛然道:「宋兄第一次在吕城找我,难道也是在下以毒函暗算宋老爷子了?何况在下捎去毒函之事,是受贼人利用,已蒙宋老爷子谅察。「在下离开贵庄之时,已经向宋老爷子表明心迹,天涯海角,誓必取到解药,宋兄追踪而来,音苦相逼,似乎非取在下x命而后快,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宋文俊面露狞笑,嘿然道:「那是因你已经露了行藏,本公子自然非把你拿下不可了。」 岳少俊道:「在下露了什么行藏?」 只听有人大笑一声,接口道:「公子把他交给老朽就是了。」随着话声,走进一个高大人影来、那正是天华山庄的总管霍万清,他身后还跟着六名一色青布劲装,肩背长剑的汉子。霍万清进入屋来,他们立即分左右在院中站停下来。 霍万清一脚窄进花厅,巨目一转,落到岳少俊的身上,嘿然道:「姓岳的,你还不承认是暗算老庄主的贼党一夥的么?」 岳少俊愤然道:「霍总管说在下是暗算宋老爷子的贼党一夥,不知有什么证据?」 霍万清洪笑道:「老朽若无证据,岂能妄入人罪?」 岳少俊道:「那么总管倒说说看。」 霍万清道:「昨晚你借宿胡婆子家中,可是他们把你迷翻了连夜送到这里来了?」 岳少俊点头道,「不错。」 霍万清道:「你既为他们所掳,怎么又把你放回去的?」 岳少俊道:「那是他们误认在下是一个姓封的门下,故而又把在下送了回去。」 霍万清又是一声洪笑道:「万某追随老庄主,走了一辈子的江湖,你们这点伎俩,又岂能瞒骗得过老朽?」 岳少俊气愤的道:「依霍总管之意呢?」 霍万清道:「当时胡婆子不知你的底细,看你是从天华山庄出来的,故而把你迷翻,连夜送到此地来,但你们这一夥的主持人,却知道你的底细,而旦还要你继续扮演下去,故而又要胡婆子把你送了回去藉以掩人耳目……」 岳少俊心x坦荡,闻言淡淡一笑道:「霍总管这是臆测,还有什么g据而言?」 霍万清道:「老朽自然有g据,那是胡婆子亲口说出来的,你岳相公是他们自己人,难道还是假的么?」 岳少俊道:「你这听谁说的?」 霍万清道:「你不用问是谁说的,老朽只问你可有此事?」 「不错,胡婆子确实说过此话。」岳少俊平静的续道:「那是昨晚小翠姑娘救醒在下之时,被胡婆子截住,她对小翠姑娘故意这么说的,岂能相信?」 「胡婆子的话,不能相信、你的话又岂能相信?」霍万清问声道:「但咱们偏偏又在此地遇上二位。」 岳少俊道:「在下和竺姑娘是因小翠姑娘叫胡婆子擒去,才赶来救人的。」 霍万清道:「天华山庄的人,不用二位c心。」 竺秋兰忍不住道:「岳相公,既然人家不领咱们的情,咱们那就走吧。」 霍万清目中冷芒飞闪,洪笑道:「想走么?只怕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竺秋兰披披嘴道:「那么你要怎样?」 霍万清道:「二位最好随老朽回天华山庄去。」 岳少俊强按着心头怒气,说道:「在下如果不想去呢?」 霍万清双目一瞪,厉声道:「那可由不得你们。」 这句话听得岳少俊心头大怒,朗笑一声道:「岳某从不受人威胁。」 霍万清怒笑道:「老朽把你拿下了,看你还倔强不?」话声出口了左手一扬,五指勾屈似钩,疾向岳少俊前x抓来。 竺秋兰叫道:「岳相公小心,金甲神是鹰爪门的高手。」原来霍万清外号叫做金甲神。 岳少俊微哼道:「不要紧,我不在乎他的擒拿手法。」身形一闪,避了开去。 霍万清冷笑一声道:「你不在乎,怎不还手?」右手依然勾屈如爪,紧随着抓出,这一招来势甚为猛恶。 岳少俊只觉从他抓来的五指上,透出五缕劲急尖风,那是内家指力,爪还未到,指力已经直逼上身,如果你骤不及防,被它击中,那么他不用抓住你,就可把你制住了。岳少俊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不待指风袭到,右手一挥,幻起一片掌影,封住了霍万清的攻势。 金甲神霍万清追随宋老爷子数十年之久,见闻广博,他眼看岳少俊推的掌势,不带破空风声,来势极为柔和,这小子莫非是武当门下? 心念未已,突觉自己抓出去的指力,竟然全被阻住,从对方掌势中,好像布上了一层无形的劲气,指力再也无法进袭。这一下,可把金甲神霍万清大大的吃了一惊,他万没想到这位年轻人的武功,竟然有这般高强,一面沉笑一声道:「你果然有点门道。」 喝声出口,双手箕张,指掌并施,连抓带劈,连续使出了八招。这八招之中,擒拿、劈击,夹杂使用,出手迅快无比。岳少俊身形闪动,连连移动位置,双掌开阖,居然把金甲神忽抓忽掌的八招攻势,一齐化解开去。 两人这一近身相搏了几招,虽然看不出什么惊人威势,但在边上两人眼中看来,却是极为凶险的搏斗。因为两人动作迅捷,出手之速,变招之快,着着如电闪雷奔,这八招交搏,也只不过是转眼工夫之事。最使霍万清感到惊异,是岳少俊在这八招之中,竟然使用了少林、华山、八卦、六合等不同门派的招数。 而且在他手中使出,无不恰到好处,正好化解自己的擒拿和掌劈,好像每一招都是针对自己的武功而创。一时之间,不由得激起了他的好强之心,口中大笑一声,左手勾屈,一招「赤手缚龙」,右手横掌,一招「横断巫山」。一攻之下,两招齐出,直拿横打,用了两种不同的力道。 岳少俊自幼练了十几年的武,从没和人交过手,一直不知道自己练的武功,到底管不管用?但自从和铁笔、钢爪、要命贩子及虎爪孙动过手之后,接着又和宋文俊动过剑几天之间,连番和人动手,都没有落败,自然增加了不少信心,此时一见霍万清双手齐发,使出两种不同的招式,心头不觉一怔。 要知他练的拳、掌、剑法,都是散手,并不是整套的拳掌剑法。师傅说得好:「练整套拳掌,也只是初学乍练时,便于记忆,等到使用之时,还是要看对方来招,灵活应付,那仍旧要拆散开来使用的,为师教你练的都是散手,也都是各门各派的j华,你把这些招式,全练熟了,就等于学了许多套拳掌,许多套剑法,如能灵活使用,随意变化,神而明之,存乎一心,就足够你应用了。」 岳少俊就凭着这些散手,击败了虎爪孙,也凭着这些散手剑法,和武林大老宋镇山嫡传的公子宋文俊打成了平手。但这番,他遇上的是金甲神霍万清。霍万清追随宋老爷子数十年,一身功力,在当今武林中,也足可排名在一流高手之列。这回他在一招之间,使出了两种不同的手法,可就把岳少俊给难住了。 因为岳少俊虽然学了不少各门各派的散手,但都限于一招就是一招,一式就是一式,没有在一攻乏中,直击横打,用出两种不同手法的招式。除非他在极快速的时间之内,使出两招来,才能化解对方这一攻势。这当然也并不是不可能;但岳少俊终究是对敌经验不足,一时之间,心头一慌,更不知使那一招好? 高手过招,有不得一丝破绽,你这一忙乱,还未出手封解,对方的拳掌,已经攻上身来了。霍万清当然不会容你后退出去,上身往前一扑,双手原式不变、追击而至。岳少俊后退的人,忽然右手一探,一下居然扣住了霍万清横击过来的右掌脉腕。 这一记手法奇幻,快速已极,连金甲神霍万清都没有看清岳少俊是如何出手的,他右腕被抓,心头不由得猛然一惊,但他究竟是久经大敌之人,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左手倏落,勾屈五指,其快无比的朝岳少俊右肩抓去。 岳少俊这一记扣人脉肮的手法,是有连贯x的,一指抓落之后,就该抬腕往外摔出。霍万清右腕被扣才把左手一记「赤手缚龙」。由直抓敌人胳膊,改抓敌人右肩,在行动上,自然没有岳少俊一把抓住敌人手腕,抬手往外摔出,来得快速。 霍万清左手还未抓到,一个高大身躯,已经莫名其妙的被摔出去了七八尺远。霍万清站起身来,一张老脸色若猪肝,双目瞪着岳少俊,几乎不敢相信,过了半晌,才徐徐说道:「姓岳的,你这一手,果然高明,如以较技而言,老朽已经败在你手下了……」 竺秋兰没待他说完,接口道:「你既然承认落败,那就该走了。」 霍万清脸有歉色,说道:「但咱们并不是较技。」 竺秋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万清道:「因为老朽发现他是贼人同党,老朽非把他擒回去不可。」 竺秋兰:「姓霍的,你还要不要脸?」 霍万清脸色剧变,怒哼一声道:「为了老庄主的安全,老朽不得不出手拿人。」 岳少俊一下就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摔开,不由信心大增,朗声道:「竺姑娘,你快站开去,让他攻来好了。」 霍万清巨目s出两道炯炯神光,洪喝一声:「小心了。」举手缓缓击出一击。 岳少俊道:「霍总管尽管出手。」身形一侧,右手挥起,使了一招华山派的「疏影横斜」,斜发一掌,迎击过去。双方相距不到数尺,霍万清掌势再缓,也不过数尺之遥,两股掌力,自然很快就接触上了。 岳少俊只觉对方击来的迂一记掌力之中,好似蕴蓄了极强的震力,自己迎击出去的掌力,有如击在一池春水之上,柔软之中,含有强大的反震之力。霍万清一掌堪堪出手,口中嘿的一声,双手扬处,接着又是两掌,夹击过来,他这两掌势道凌厉绝伦,掌风划起了一片尖啸之声,两股强猛潜力,左右夹击而至。 岳少俊试出对方内劲奇强,自知不是对方敌手,不敢硬接,身形一闪,从他两道掌风中,闪了出去。霍万清双目神光暴s,沉喝道:「你再接老朽几掌试试。」他方才被岳少俊一记奇妙手法,扣住手腕,摔了一个大斤斗,此刻对他不无戒心,因此不敢和岳少俊过于接近。只是仗着他数十年功力,发掌劈击,喝声出口,只见他双掌抡动,连续劈出了八掌。 这八掌,连环击出,掌影重叠,一记记的掌凤,宛如波涛汹涌,声势之盛,无与伦比。他一个高大身躯,凛凛然,大有睥睨武林之概,果然不愧金甲神的外号。岳少俊功力不如对方远甚,什么招式、都无法施展。一时逼得他东闪西躲,连连移动位置,一个人就在呼啸的掌风中,穿行游走,看来真是险煞。 竺秋兰急得俏脸红,叫道:「岳相公,你怎么不使兵刃呀?」 岳少俊虽在狂涛飞卷的掌风中游走,但他身形,依然保持着轻灵飘逸,十分滞洒。每一记掌风,看去就要劈中,但每一记都只是擦身而过,毫厘之差,都没有劈得着他。两个人一个劈击,一个闪避,都极为迅速,不过转眼工夫,岳少俊竟然仗着他轻灵的身法,把金甲神霍万清一气呵成的八掌,全都避让开去。 霍万清在劈掌之时,全神贯注,注视着岳少俊游走的身法,心中似有所思,此时他这「乾坤八掌」,业已劈完,炯炯双目,一霎不霎的望着岳少俊,徐徐说道:「你会是……」 宋文俊不耐道:「霍总管,不用和他多说。」 霍万清忽然收势,拱手道:「公子,老朽在想,老庄主既然放过了岳相公,自然不会看错,不如就让岳相公去吧。」他口气忽然转变了。 竺秋兰心中不禁一动,暗付:「霍万清方才只说「你会是」三个字,底下的话,没有说出口来,如今他口气显然转变了,莫非他认出岳相公的来历来了?」 宋文俊一脸冷峻之色,傲然道:「霍总管,你久战无功,且退下来,还是由本公子对付他。」 霍万清抬头道:「公子,老朽仔细想过,咱们不能违背老庄主的诺言……」 「不用说了。」宋文俊一摆手,冷然道:「他明明是贼人一夥,岂能容他走脱?」 霍万清脸有难色,说道:「这个只怕不妥吧?」 宋文俊没有理他,举步直逼上去,锵然掣剑在手,朝岳少俊一指,喝道:「咱们吕城未完之战,正好在这里分个高下,你亮剑吧。」 岳少俊道,「宋兄……」 宋文俊喝道:「姓岳的,咱们不必多说,除非你束手就缚,由他们把你们二人押回庄去……」 岳少俊笑道:「宋兄,在下找到解药,自会亲自送上贵庄去,没有人可以强逼在下,在下也不会束手就缚,须知在下只是不愿和你动手,并非怕你。」 宋文俊大笑道:「说得好,你既然不愿和本公子动手,又不肯束手就缚,那就爬着出去,本公子也可饶你一命。」 霍万清低声道:「公子……」 岳少俊突然剑眉一挑,怒喝道:「宋文俊,你别欺人太甚。」「呛」一声清吟,软剑已经脱匣而出,挣得笔直。 只听竺秋兰惊咦一声道:「岳相公,你剑尖被谁削断了呢?」 岳少俊始终不知道自己软剑剑尖,已被宋老爷子一g牙筷削断,那是因为当时他被宋老爷子震跌出去,宋老爷子又及时毒发,在忙乱之中,并未发现,此后又一直没有用过剑。这里经竺秋兰一说,低头看去,剑尖果然已断,不觉怔得一怔,思索着惊异的道:「这……可能是在下和宋老爷子过招之时,被宋老爷子牙着削断的,在下真不好意思,损毁了姑娘的宝剑。」 竺秋兰俏脸微红,低低的道:「这剑已经是你的了。」 宋文俊不耐道;「这里不是你们叙旧之处,本公子也没有这份耐心,姓岳的,看剑。」刷的一剑,迎面点出,他这一剑,虽是虚招,但表示他已经出手了。 岳少俊手持软剑,但并未出手,只是望着宋文俊,说道:「宋兄要和在下比剑,在下自当奉陪,只是宋兄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动手,否则动上了手,刀剑无眼,不论谁伤了谁,都是太不值得了。」 宋文俊冷然道、「你还想狡辩?你暗使毒药,谋害家父,家父被你花言巧语,说得信以为真,轻易放过了你,但小翠明明听胡婆子说你是他们自己人,等咱们闻讯赶来,又在此地发现你们,天下会有这般巧合之事……」他愈说愈气,长剑一振,厉声道:「好了,本公子话全说明白了,看剑。」骤然一剑,飞刺而出。这一剑可不是虚招,剑光乍展,但见一片流动寒芒,像扇面般朝岳少俊身前洒去。 「表哥……」门外传来一声娇脆带着气愤的叫喊声中,紧接着又是「叮」」的一声轻响,宋文俊洒出去一片流动的寒芒,就像电光石火,倏然尽敛。 在宋文俊和岳少俊二人之间,多了一位面蒙轻纱的绿衣姑娘,她手上握着一柄三尺长的铁剑,剑尖压住了宋文俊的长剑。她,正是恽慧君姑娘。她身后紧随着小翠,小翠姑娘一身青色劲装,纤腰里还c着一柄三尺长的剑。两人敢情急着赶路,x口还在起伏不停。 宋文俊缓缓撤回长剑,含笑道:「表妹,你怎么也来了?」 恽慧君也将手中长剑收了回去,嗔道:「表哥,你怎好如此任x?听了小翠一句话,就逼着岳相公动手,也没想想胡婆子擒住了小翠,为什么又把她放回去了?这明明是要小翠把她说过的话,传给咱们,咱们找不到胡婆子,就会找上岳相公?你平日不是自负机智过人,怎么也会上他人反间之计?」她一口气说来,又脆又快,又带着埋怨的口吻,但却使人如闻出谷黄鸳,新声百啭。 宋文俊似是对这位表妹,甚为敬畏,连忙笑了笑道:「愚兄和霍总管赶来此地,发现偌大一座宅院,只有他们二人在此,自然不无令人可疑之处……」 恽慧君一双秋波瞟着竺秋兰,没待他说下去,截住活头问道:「表哥可曾问过岳相公和这位姑娘,他们怎么也会到这里来的?」 宋文俊道:「愚兄听岳兄说,他们是救小翠来的,但这话也未必可信。」 挥慧君轻笑道:「如何未必可信?小翠为了救岳相公,才被胡婆子所擒,岳相公赶来救人,这正是人情之常,表哥就是忒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才会引起误会。」忒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正是刚愎自用。 霍万清在旁点头道,「表小姐说的极是。」 恽慧君回头道:「霍总管,你都查看过了,这里真的没有人?」 霍万清道:「是的,老朽已经搜查过全宅,似已久无人住,因此在这里忽然遇上了岳相公二位,才引起误会。」 岳少俊道:「霍总管进来之时,可曾看到看门的龙钟老汉?」 「没有?」霍万清道:「老朽和公子进来之时,什么人也没有遇上。」 岳少俊道:「这就奇了,咱们进来之时,那看门龙钟老汉,被竺姑娘点了x道,他怎会不见了呢?」 恽慧君又看了竺秋兰一眼,问道:「岳相公还发现了什么没有?」 岳少俊摇摇头道:「没有,这里的人,好像全已撤走,和昨晚全然不同,但也留下了许多破绽,在下正在查看,宋兄和霍总管就进来了。」 霍万清道:「对了,老朽听小翠说,岳相公昨晚曾被胡婆子送来此地,究竟如何?」 恽慧君披披嘴道:「霍总管原来没问清楚,就和岳相公起了冲突。」 霍万清老脸一红,拱手说道:「表小姐原谅,老朽chu人,确实大鲁莽。」岳少俊就把昨晚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霍万清听得一呆道:「如此说来,这里本是一处贼巢了,大概因胡婆子洩漏了行藏,他们才勿匆撤走的。」 挥慧君沉吟道:「岳相公,你说和胡婆子一起的那人,就是伪装负伤,托你捎信的那个姓涂的么?」 「不错。」岳少俊道:「在下虽没看清他的面貌,但听他口音,确是那个姓涂的了。」 「嗯。」恽慧君轻嗯一声,点点头道:「这有可能,他和胡婆子隐迹胡埭,就是为了就近探听天华山庄的动静,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巢x,岳相公看到的仲姑娘,该是贼党重要人物了。」她目光一转,说道:「岳相公,你说你被蒙了眼睛,由人带你到一处院落,看到仲姑娘,就是在这里么?」 岳少俊道:「是的,在下记得g清楚,这里本来有一张小圆桌,和两排椅几,如今全搬走了,连地上也洒了不少泥土,但绝不会错。」 宋文俊道:「霍总管,你再带人去各处仔细搜索一遍看看,贼党是否藏匿在什么地方,也说不定。」 霍万清点点头道:「老朽这就去。」说着,带着六名庄丁,匆匆退出院子而去。 宋文俊道:「表妹,咱们是否也要分头去找找?」 恽慧君道:「昨晚岳相公醒来之时,是被关在一处地窖之中,我们如能找到那地窖,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亦未可知。」 宋文俊敞笑一声道:「表妹果然心细如发,不是你说,愚兄真还想不到呢。」 恽慧君道:「只是岳相公是被人蒙着脸带进来的、不知还能不能找得到地窖呢?」 岳少俊道:「在下从地窖出来之时,头脸虽被蒙着黑布,但在下确实曾用心记忆,似是穿行了两条曲折迴廊,跨过五道门槛,一共走了五百七十三步,才到这里。」 竺秋兰回眸笑道:「岳相公倒真是有心人。」 岳少俊道:「在下时常听家师说:一个人愈处危境,愈要冷静,虽是细小之事,都不可大意放过,在下当时双目被蒙,不知身在何处,只有处处留心,才能有脱出困境的希望,故而行走之时,暗暗留神上了出路。」 恽慧君望望竺秋兰,觉得她和岳少俊说话时的神情,两人似乎极熟,但自己又不好问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一面道:「岳相公记得就好,我们那就走吧。」 大家出了院子,宋文俊抬抬手道:「岳兄请先。」 岳少俊道:「在下要替大家带路;那就有僭了。」说着当先迈步朝迴廊上走去。竺秋兰也没和他们客气,紧随着岳少俊身后就走。恽慧君心里老大不舒畅,但也不好多说,只是默默的跟着竺秋主走去。小翠是恽姑娘的贴身使女,自然要跟着小姐走了。 ※※※※※※※※※※※※※※※※※※※※※※※※※※※※※※※※※※※※※※几人刚过迴廊,岳少俊却在转角处停了下来,双目注视着左首墙壁,发出会心的微笑。竺秋兰跟在他身后,问道:「岳相公,你看什么呢?」 岳少俊含笑道:「在下从地窖出来之时,转眼被蒙上黑布,当时由一名玄衣使女牵着在下左手而行。」 竺秋兰道:「这和你察看墙壁,有什么关系?」 岳少俊道:「她牵着在下左手,在下不是还空出一只右手么?」 恽慧君轻哦一声,抢着道:「岳相公可是在墙上做了什么记号么?」 「是的。」岳少俊点头道:「在下行走之时,不时用右手指甲,暗暗在墙上划下了一条横线,这条横线就在左首墙上,这就证明昨晚在下就是从这条走廊进来的了。」大家凝目看去,左首壁上,果然有一条极细的划痕,时断时续,如非先有人说明了,还得细看,否则绝难看得出来。 恽慧君由衷的道:「岳相公真是机智过人。」 岳少俊道:「恽小姐夸奖了,在下当时也只是无心之举,虽然划下了记号,也想不到今天会用上它。」 竺秋兰不愿他和恽慧君再谈下去,这就催道:「岳相公,如今既有暗记指引,就可省去咱们索的时间,那就快些走了。」 岳少俊没有再说,循着时断时续的墙上横线,一路寻去,出了东首腰门,那是一条较为狭窄的长巷,一直通向后进。左首墙上,同样划有极细的横线,因为这里是一条直巷,就无须再看,脚下加快;长巷尽头,紧闭着一扇木门,上面还锁了一把铁锁。 竺秋兰道,「你说一共经过五道门槛,这里已是第五道门了。」岳少俊微微点头,伸手扭断铁锁,推门走出。 竺秋兰口中不觉咦了一声道:「这里已是后园。」 岳少俊道:「不错,这座地窖,就是建在花园之中。」 竺秋兰攒攒眉道:「这就难了,方才是在屋内、走廊较狭,你可以伸手就够到墙壁,留下记号,如今偌大一片花圃,地方空旷,你指痕怎么划呢?」 岳少俊笑道:「这里不是划的指痕。」 竺秋兰问道,「那是用什么留得记号呢?」 岳少俊道:「昨晚在下走出地窖,觉得脚下踩到的地上,是一片软泥……」 竺秋兰道:「那是昨晚初更时分,下了一阵雨咯。」 岳少俊道:「在下就因踩到了一片软泥,忽然心中叩动,暗想:在下一定有几步脚印,留在泥土上,后来踩到了青砖地,在下故意脚尖用力,一路时断时续的划下了一些痕迹,应该可以找寻得到。」 宋文俊道:「岳兄果然是有心人。」 大家进入花园,走不多远,果然在青砖地上,发现了一条时断时续的痕迹,因为此时红日已高三丈,故而看来十分清晰。这座花园,占地极广,颇具亭台楼阁之胜。一行五人,穿花拂柳,因有岳少俊留下的记号可循。不大工夫,就行近一条石栏曲折的小桥。 通过水树,迎面是一座叠石玲球的假山,山上还种植了十几棵苍松,虯枝吟风,发出细细的涛声,益发增加了假山的雄伟。假山前面,是一片柔软的草地,只是经霜之后,草色略见枯黄。宋文俊首先踏上草地,回头道:「岳兄踩到的软上,大概就是这片草坪了。」 岳少俊走上几步,凝视着草地。点头道:「不错,就在这里,兄弟跨出地窖之时、确曾听到松风细吟之声。」 竺秋兰道:「这么说,地窖可能就在假山下面了。」 宋文俊道:「走,咱们进去瞧瞧。」当先举步朝假山洞中行去。 假山洞窖,入口处还须俯身而入,但到了里面,却是一条两人可以并行的走廊,中间有一道门户。推开两扇木门,里面是一座暖阁,放两排椅几,和一张八仙桌,后面还有一间,地方较为逼仄,通向假山后面,是一个小厨房。 大家看看并无可疑之处,依然退了出来。走廊上,有一扇圆形的石窗,可以看到水树,窗外挂着不少籐蔓,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设计颇具巧思。再由走廊另一头出去,则是一条盘曲的小石瞪,可以拾级而上,通到假山顶上,山顶有几棵老松,和一个六角小亭,亭中放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可以在这里下棋。也可以俯视全园景色,但就是找不至,地客入口,更没有丝毫可疑之处。 宋文俊回头道:「岳兄再想想看,是否记忆错误了,这里怎会连一点迹象都找不到呢?」 岳少俊道:「兄弟绝不会记错,从兄弟留的记号看来,地窖可能就在这里。」 宋文俊道:「咱们一路循岳兄的记号找来,但及桥而止,石桥和草地上,都不见记号,会不会地窖并不在此?」 岳少俊道:「兄弟昨晚虽被蒙了眼睛,踩到的软泥,正是那片草坪。至于石桥上并无记号,那是兄弟功力太浅,仅凭脚尖划过,不可能在石上留下痕迹,但兄弟觉得地答应该就在这里,只是咱们不得其门而入罢了。」说到这里,轻哦了一声,续道:「兄弟记得昨晚从地窖中走出,不过数步,就可呼吸到清新空气,因此兄弟觉得地窖门户,可能在假山入口附近。」 竺秋兰道:「我们快些下去。」大家依然循着石蹬,回到下面,在一条不过十步来远的走廊上,仔细察看了一遍,依然找不出丝毫迹象来。 竺秋兰低低的道:「依我看,这里可能安着机关。」 恽慧君好奇的道:「你说会是什么机关呢?」 竺秋兰道:「我也只是听娘说过,江湖上有些秘密组合,为了怕被外人发现,洩漏机密,都有密室。有的就在地室之中,出入门户,都安装了机关消息,不知道内情之中,就不得其门而入,开启门户,全凭枢纽,就可打开门户了。」 恽慧君道:「这枢纽会在那里呢,唉,这里天光照s不进,我们又没有火种,连看都看不清楚,又到那里去找?表哥,我看还是把霍总管找来,他见多识广,也许会找得到地窖出入的门户。」 竺秋兰道:「火种我有。」伸手入怀,出一个j致的千里火种,擦的一声,亮起了一道火光,她手举火把,照着石壁,仔细打量起来。 这座假山是用整方大石叠起来的,四周石壁又凹凸不平,故而壁上有许多缝隙,竺秋兰看的很仔细,几乎连一个小孔都不肯放过。她从左壁照到右壁,再从右壁照到石窟入口,这向里的一面,是入口最黑暗的地方,她在一方大石缝中,发现了拳头大的一个石孔。细看石孔下首,似乎较为光泽,显然是经常有人抚,心中不觉一动,叫道:「可能就在这里了。」说着,左手就朝石孔中伸了进去。果然就在石孔中给她到了一个小铁环,轻轻拉了几下。 这下,大家都听到石孔中发出一阵极轻的铃铃之声。岳少俊翟然道:「这铃声好像从地底发出来的。」话声未落,但听右首石壁间,紧接着响起一阵轻震,两方巨石缓缓的向内缩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窟,一道石级,延伸而下。 恽慧君喜道:「竺姑娘真能干,要不是你,我们一辈子也找不着呢。」 竺秋兰道:「恽小姐夸奖了。」她一手擎着千里火把,回头道:「我先下去,给你们照路。」 岳少俊道:「竺姑娘,还是在下先下去。」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不要紫,我先下去也是一样。」举步往下走去。 岳少俊怕她有失,也急忙跟了下去。恽慧君回头吩咐道:「小翠,你留在这里,别让人家把我们关到里面去,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出声知会我们,知道么?」 小翠道:「小婢知道。」恽慧君说完,也就举步朝地窖中走下。宋文俊等表妹下去之后,才跟着她身后走去。 ※※※※※※※※※※※※※※※※※※※※※※※※※※※※※※※※※※※※※※石级尽头,是一条不太长的通道,左首有两道铁门。都未上锁,推门进去,一间堆置的是空酒罐。另一间堆放的破旧傢具和木柴。通道尽头处,也有一道铁门,里面空无所有。岳少俊道:「这一间。就是囚禁在下的所在了。」 大家进入铁门,竺秋兰举着千里火把,到处察看了一遍,才直起腰,脱道,「这里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由此看来,贼党真的已经撤走了。」 岳少俊失望的道:「看来这里不像是贼党的巢x,可能他们只是临时占用的罢了。」 恽慧君道,「这里不是贼巢,怎么会有机关?」 宋文俊道:「这算不了什么,不少大户人家,为了防盗,都有地窖,这不能证明这里就是贼党巢x。」 恽慧君道,「那就回上去吧。」 四人依然拾级而上,走出地窖,但见小翠一手握着短剑,站在假山洞窟门口,显然并未发现什么事故,这就可以证明那仲姑娘一夥人,果然全已撤走了。退出假山,老远就看到霍万清一个高大的身形,急匆勿的奔了过来。 宋文俊咦道:「霍总管莫非有什么急事?」随着话声,立即当先迎上去。恽慧君、岳少俊、竺秋兰等人,也随着跟了下去。 刚穿过水榭,霍万清已到了桥边,站定下来,拱手道:「公子,表小姐原来在这里,老朽到处都找遍了……」 宋文俊问道:「霍总管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霍万清道:「老朽搜索全宅,并无任何发现,只是老庄主打发宋兴,急急赶来,要公子和表小姐尽快回去。」 宋文俊问道:「宋兴是否知道,爹有什么事么?」 霍万清道:「老朽听宋兴说,好像扬州有人来了。」 恽慧君问道:「我家来的是什么人?」 霍万清道:「老朽不清楚,宋兴只是说。老庄主要公子和表小姐火速回去,好像有十分急要之事,等公子和表小妹回去商量。」 宋文俊道:「既然如此,表妹,咱们快些回去吧。」 恽慧君点点头,回过身去,朝岳少俊幽幽的道:「岳相公,你莫要忘了扬州之约才好。」这句说得极轻,大概只有岳少俊左耳才能听到。岳少俊还未答话,宋文俊、恽慧君、小翠三人,已经随着霍万清离去,但自己耳边,依然索绕着那充满了希望、幽幽的娇柔的声音。 4 欲望文 5 三折剑 作者:cctt 5 《三折剑》「情色版」(05)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五章」强将手下无弱兵竺秋兰叫道:「岳相公,人家已走啦,你还出什么神?」 岳少俊轻哦一声,说道:「你说什么?」 竺秋兰披披嘴,问道:「我看恽小姐走的时候,好像和你说了一句什么话?」 岳少俊脸上一红嗫嚅的道:「没……没有什么,她只是和我说了句再见……」 竺秋兰道:「不用再说啦,她和你说了什么,我是不该问的,嗯,我们也该走了。」离开大宅院,岳少俊四顾无人,低低的道:「竺姑娘,我总觉得那座大庄院,不无令人可疑……」 竺秋兰扭头笑道:「所以我们要离开咯。」 岳少俊愕然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竺秋兰道:「我们离开了,表示我们并不怀疑那座庄院。」 岳少俊道:「那么我们要不要再去?」 竺秋兰嫣然笑道:「自然要去,只是不是现在。」 岳少俊道:「那要什么时候再去?」 竺秋兰目光一抬,低声道:「有人来了。」迎面果然有一个庄稼汉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岳少俊也就不再说话,两人循着石板路,走到镇上,差不多已是午牌时光。竺秋兰道:「我们找个地方打尖,午后就赶着进城里去。」 岳尘俊点点头,还未开口,听有人叫道:「来,二位请过来坐下谈谈。」岳少俊回头看去只见大街转角上,摆了一个算命看相的测字摊,墙上张挂着一方白布,上书「赛管辂金铁口测字论相」几个大字。 一张小方案后面站青一个头戴爪皮帽的瘦小老头,不过五十来岁,斗眼,酒糟鼻,嘴上留了两撇黄苍苍的八字胡。脸色焦黄,瘦得只剩了一把皮包骨。身上穿一件已经洗得发了白的青竹布长衫,手里一把又阔又长的竹骨摺扇,指点着招呼自己二人。 这老头一面陪着一脸谄笑,口中念念有词的道:「人生难得的是一个缘字,区区和二位异地相遇,这就是机缘,咳、咳、二位行色匆匆,八成有什么疑难不决的事儿?来,来、来,请坐下来谈谈,区区金铁口,金口断吉凶,铁嘴论相福,说得不准,二位可以站起就走,分文不取……」岳少俊没有理他。 竺秋兰听他说出:「二位行色匆匆,八成有什么难疑不决的事儿?」心中不觉暗暗一动,站停下来,低低的道:「岳相公,我们就听他去说说看。」 岳少俊道:「这种人,完全是耍江湖辙儿,有什么好听的?」 竺秋兰道:「听他说说有什么要紧?」 只听那金铁口陪笑着道:「这位姑娘说得极是,君子问祸不问福,区区不才,善观气色,凭卦论断,多少可以指点迷津,趋吉避凶……」 竺秋兰盈盈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看出我们有疑难不决的事呢?」 金铁口笑了笑道:「这是姑娘和这位相公脸上告诉了区区。」 竺秋兰道:「你看会是什么疑难不决的事儿?」 金铁口道:「姑娘这是存心考考区区了,区区测字凭字论断,卜卦凭爻占象,可不是神仙,能赐猜测得到二位心里吧,姑娘取个字卷,区区替你测个字如何?」 竺秋兰道:「我不要你字匣里的纸卷,写一个行不行?」 金铁口连连点头道:「行、行,测字全凭一个机字,姑娘随手写来,即是灵机。」 竺秋兰回头道:「岳相公,你说写什么字好?」 岳少俊举目看去,正好有一个牧童牵着一只水牛,从街上经过,随口说道:「就是「牛」字好了。」 竺秋兰道:「你就测「牛」字吧?」 金铁口瞪着双颗斗眼,朝岳少俊咧嘴一笑道:「这「牛」字是这位相公说的,区区就替这位相公先测上一测,「牛」字不出头是「午」,「牛」字下边加上一捺,是「失」字、「午」字本来是日正当中,但从「牛」字不出头变化而来的「午」字。因为它不出头,表示并非日正当中,那是午夜的「午」了,莫非昨晚午夜,有人走失?但方才那头牛,有人牵着而过,以此论断,这走失的人,是被牵着鼻子走失的了,再就「午」字抹去上面一撇,如果加一个「女」字,则为「奸」字,分明是有y人暗中作祟,但「牛」字下面加一横,则为「生」字,此人虽然走失,却可生还。」 岳少俊听得心中暗暗佩服,他凭一个「牛」字,竟然把自己昨晚的遭遇,说得如同亲眼目睹一般;但继而一想,暗道:「此人莫非是贼人一党,这明明是故意戏耍自己,把自己比作了牛。」 竺秋兰道:「喂,金铁口,是我要你测字咯,你该说我才对呀。」 金铁口呵呵一笑,连连拱手道,「是,是,方才只是奉送的几句,不收半文钱的,哦,论到姑娘测这个「牛」字,晤「牛」字加一捺是「失」字,「牛」字不出头是「午」字……」 竺秋兰截住他话头,不耐的道:「怎么你老是说这两个字呢?」 金铁口馅笑道:「姑娘测的是「牛」字咯,「牛」字只有这样拆法。」 竺秋兰道:「好,那你就照字说吧。」 金铁口道:「区区先说「失」字吧,这叫做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姑娘方才这个「牛」字,不是你自己写的,而是这位相公备你说的。」 竺秋兰道:「这不是一样是「牛」字么?」 「哦,哦,哦。」金铁口摇着说道:「那可不一样,区区方才说过,人有失手,但这「牛」字,不是姑娘写的,姑娘既没有动过手,也不是这位相公写的,因为这位相公只是用口说的,这叫做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区区说过,人有失手,这失手的既非姑娘,也非相公,那么失手的该是小人了。再说「午」字,姑娘这「午」字,也是从「牛」字不出头变化而来,区区方才已经解释过。午时是日正当中,但不出头的「午」时,既非此刻日直午时,那该是午夜了,这位相公测字承先,应在昨晚午夜,姑娘测字在后,算来该在今晚午夜了……」竺秋兰被他说中心事,心中方自一动。 金铁口接下去道:「再说牛字下面加一横为「生」……」 竺秋兰道:「怎么又是「生」字?」 金铁口耸耸肩膀,缩着头道:「没有下面这一横,变为「生」字,那还得了?姑娘面有晦纹,全靠这一线生机,今天是壬癸水日,遇金生,遇土克,趋吉避凶之道,可向西行,区区这意思,是说遇上危难,如果朝西走,可保平安无事。」 竺秋兰道:「你还没说出我心里的疑难事儿呢。」 金铁口连连拱着手,陪笑道:「区区说的,完全凭字论断,已经全在里面了。」 竺秋兰出几文制钱,往他小几上一放,披披嘴道:「你姑妄言之,我姑妄听之罢了。」回头叫道:「岳相公,我们走。」 金铁口连忙叫道:「这位姑娘请留步。」 竺秋兰口身道:「我拆字的钱,不是已经给你了么?」 金铁口耸耸肩,馅笑道:「姑娘,区区金口论相,铁嘴测字,普通客人,测个字,只要三文钱就够了,但姑娘……嘻嘻……」 竺秋兰道:「我给了你八文钱还不够么?」 金铁口馅笑道:「姑娘这字,非比等闲,姑娘就是赏个十两不多,五两不少……」 竺秋兰气道:「你这是敲竹杠了。」测个字要这许多银子,岂非敲竹杠? 金铁口道:「姑娘这就说得太重了,区区这测字摊,十天不开张,开张也总得吃十天,出门在外,住店要钱,算区区不吃饭吧,但酒可不能不喝,一天喝上三五斤,这是最起码的了,再加上下酒菜,最起码弄一包花生米吧,这一加起来,一天没有五钱银子,区区就过不了门,姑娘赏个五两银子,区区还要十天不吃饭才行。」 竺秋兰鼓着双腮,气愤的道:「你这不是敲竹杠?拆一个字,就要五两银子、我才不吃这一套呢?」 岳少俊看那金铁口一付猥琐落魄的模样,不愿竺秋兰当街和他争执,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朝他几上一放,说道:「先生落魄江湖,这就算是送你的五天酒资吧。」他这轻轻一按,五两重一锭银子,立刻被硬生生的嵌入了小几桌面之中。 金铁口朝他嘻嘻一笑,取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朝几上拍落,五两银子竟然自动跳了起来,他伸手一抄,接到手中,掂了掂,陪笑道:「多谢相公,一共有五两四钱三。」 岳少俊看他手法俐落,暗暗点头,忖道:「只要看他这一手,果然不是寻常卖卦的人。」 竺秋兰扭头道:「换了我,才不给他呢?」 两人正待举步,只听金铁口又叫道:「这位相公请留步。」方才叫姑娘留步,这回却叫相公留步了。 岳少俊转脸道:「怎么,五两银子还不够么?」 「够,够,五两银子足够区区买醉了。」 金铁口洒糟鼻,连连躬腰,陪笑道:「只是区区还有一句话奉告,五行金克木,东方甲乙木,其色青,只有金才能克木。」 竺秋兰不耐道:「岳相公,别听他胡诌,咱们走。」 ※※※※※※※※※※※※※※※※※※※※※※※※※※※※※※※※※※※※※※两人在镇上一家面馆打了个尖,赶到常州,还只是申牌时光,就在西门口的兴隆客栈落店,要了两间上房。店伙送上香茗,又替两人打来了脸水,才行退去。竺秋兰回到自己房中,梳洗了一番,又朝岳少俊房中走来。 岳少俊已经洗过脸,倒了一盅茶,悠闲的坐在窗下,慢慢喝着,看到竺秋兰走入立即站了起来,说道:「竺姑娘,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过夜么?」 竺秋兰随手掩上房门,朝他轻俏一笑,说道:「谁说在这里过夜了?我们今晚要赶回戚野堰去,再去探一探那所大宅院。」 岳少俊放下茶盅,说道:「那么我们干么要巴巴的赶到常州来?」 竺秋兰轻笑道:「我的大少爷,咱们这一着,叫做欲擒故纵,那所大宅院,如果真是他们的巢x,他们看我们离开,只当我们并不再怀疑那所大宅院了,这样就会疏于防范,我们也不用和他们正面发生冲突,只要证实那里是他们的巢x就好。」 岳少俊点点头道:「竺姑娘,你真是心智过人,江湖经验,扰在下多得多。」 竺秋兰婿然一笑道,「我从小就跟娘跑江湖,那像你,是书香门第的读书相公。」 岳少俊道:「在下为了完成家师的心愿,我现在也成了江湖人,以后还要跟你多学习呢。」 竺秋兰一双俏目之中,渐渐有了光彩,凝注着他,幽幽的道:「只要你不嫌弃我,哦会尽我所能,从旁帮助你的。」说到这里,忽然轻哦一声,问道:「岳相公,你说你要完成令师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呢?」岳少俊也不隐瞒,就把师傅两件心愿,告诉了她。 竺秋兰秀眉微攒,说道:「听你说,令师第一件心愿。是要找寻他十六年前,无故失踪的孩子,那年他只有十二岁,再加上十六年,如今算来,该已是二十八岁的人了。你只知道他左眉梢有一颗红痞,r名叫做龙官,别的就一无所知了,唉,茫茫天涯,这确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但令师的第二件心愿,可就更难了。听你口气,好像只要宋老爷子一言可解,但宋老爷子却要你接得下他一招剑法,才肯答应,武林大老宋老爷子,素有武林第一剑之称,要接下他一招剑法,比武林高手一百招、一千招还要艰难得多……」 「哦。」她忽然轻哦一声,望着岳少俊道:「对了,岳相公,依我看,宋老爷子一定和你师傅认识,你为什么当时不问问宋老爷子,你师傅的第二件心愿,究竟是什么呢?」 岳少俊微微摇头道:「不用问,在下接不下宋老爷子一招剑法,问也是徒然,有一天,等在下接下宋老爷子一剑,在下不问,宋老爷子也会告诉我的。」 「你说的也是。」竺秋兰沉思道:「只是……唉,我娘认识的高人异士。虽然不少,但没有一个人的剑法,能胜得过宋老爷子的,不然,倒可央求我娘给你引介一位……」 岳少俊坚毅的道:「不,在下自信,总有一天,会接得下宋老爷子一剑的,只是目前宋老爷子中了散功奇毒,在下答应宋老爷子,非得先设法取到解药不可。」 竺秋兰眨动眼波,笑道:「这倒不难,我们今晚先去踩个虚实,只要那大宅院,确是贼人的巢x,我去找娘跟他们要解药去,我想他们冲着我娘,还不敢不交出解药来。」 岳少俊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今天我们遇上的金铁白,形迹甚是可疑,他可能已经料到我们今晚会有行动。」 竺秋兰披披嘴道:「此人只是一个江湖术士,信口胡诌而已。」 岳少俊道:「方才不是你要听听他怎么说么?」 竺秋兰笑了笑道:「我又不是愚夫愚妇,谁会相信这些跑江湖的信口开河?我只是听他说我们有疑难不决之事,想听听他的口风罢了,据我看这人似乎不是贼人一党。」 岳少俊肃然拱手道:「竺姑娘说得极是,你真是在下生平知己。」 竺秋兰脸上一红,幽幽的道:「我真的是你的知己?你干嘛还一直叫着姑娘,在下的?」 岳少俊听得一愕,说道:「在下那叫姑娘什么?」 竺秋兰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行走江湖,你口中一直叫着姑娘,在下,让人家听了多别扭?孤男寡女,你……不会说我们是……兄妹……」 岳少俊道:「我应该叫你姊姊。」 竺秋兰脸上更红,低低的道:「不,我比你小……」 岳少俊望着她,心中暗道:「你看去已经有二十三四了,足足大我三四岁,怎么说比我小了?」一面迟疑的道:「你……」 他底下的话,还没说出口,竺秋兰抿抿嘴,低笑道:「告诉你,我脸上易了容,这是我娘说的,行走江湖,年纪要大一些,人家才不会欺侮你,我今年十九岁,不是小你一岁么? 岳少俊哦了一声,问道:「原来这不是你的本来面目,那你的本来面目呢?」 竺秋兰嗔道:「谁说不是我本来面目,易容药物,就和女人擦粉一样,只是在脸上涂了一层药物而已,又不是戴的面具,才会掩去本来面目,变成另一个样子。」 岳少俊好奇的道:「那么涂了易容药物,会如何呢?」 竺秋兰道:「易容药丸是用药物炼制的腊丸,有不同的颜色,藉以加深脸上的色泽,可以使人年轻,也可以使人显得苍老,普通洗脸,不易把它洗去罢了。」 岳少俊望着她脸上,问道:「但在下怎会一点也看不出来?」 竺秋兰腼腆的道:「不来啦,我本来就生得很丑。」接着又道:「好了,我都告诉你了,你到底要不要我这个妹子?」 岳少俊道:「我没有兄弟姊妹,有你竺姑娘这么一个妹子,在下求之不得,怎会不要?」 竺秋兰目中闪过一丝喜色,娇声道:「那我就叫你大哥,你叫我秋兰好了。」 岳少俊伸手抓住她的纤手,低声道:「我叫你兰妹好不?」 竺秋兰任由他握着手,两片红云从脸颊一直飞上了耳朵,轻嗯道:「随便你。」 岳少俊突然一把抱住了她,竺秋兰一惊:「岳大哥,你……」下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岳少俊火热的嘴已经吻上了她的樱唇。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象电流一样震撼着岳少俊,全身的血y似乎全涌在了脑子里,不知身在何处。 「嗯……」竺秋兰发出了迷茫的呢喃,双臂紧紧地抱着岳少俊,长长的睫毛在岳少俊脸上轻轻的颤动,久久才分开。竺秋兰的脸红似火,羞得把脸藏到岳少俊的怀里。 「你好坏啊,岳大哥……」她低低地说,声如蚊蚋,几不可闻。没过多久,两人的嘴重又粘合在一起,奇异的、从未经历的新鲜感觉,让这两个年轻人对此乐此不疲。亲嘴这种东西无师自通,两条舌头纠缠在一起,很快他便学会了互相吸吮对方的舌头。 竺秋兰的丁香小舌柔软灵巧,让岳少俊恨不能把它吞下肚去。俩人的舌头纠缠到了一起,天旋地转中他们一起倒在了床上。竺秋兰的x脯急剧地起伏,雪白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美目微闭,长而黑的睫毛不停的颤动,看着如此美丽的竺秋兰,岳少俊只觉得小腹好像有一团火在烧,胯下的宝贝已经是高高地挺起来了。 岳少俊猛然拉开竺秋兰的腰带,右手迅速地从她肚兜下面伸上去,一把握住了她滑腻的玉r。竺秋兰一惊,但是岳少俊的嘴已经封住了她的小嘴。她的手逐渐无力,趁热打铁,岳少俊借此机会把她的x围子给解开了。 竺秋兰雪白的上半身整个暴露在岳少俊的眼下,一双玉r丰满、滑嫩,r晕嫣红,上面两棵小樱桃还在颤动不已。岳少俊脑子轰地一响,几乎是发自本能的一口含住了竺秋兰小r头,拚命的吸吮起来,竺秋兰也是浑身颤抖,双臂死死地抱住岳少俊的头,双r也是急剧的膨胀变大。 竺秋兰两条玉臂死死箍住岳少俊,一阵强烈的身心刺激,震撼着她整个肌肤,她全身颤抖了,春潮氾滥了,似江河的狂澜,似湖海的巨浪,撞击着她曲芳心,拍打着她的神经,冲斥着她的血管,撩拨她成熟至极的x感部位,使得自已的下身,一片湿潮。 她挥动着玉臂,两支小手颤颤微微地在索着什么,从他的头部向下滑落,触到他的x部、腹部,接着又向他的双腿之间伸去,但是,太遗憾了,她的胳膊太短了,伸不到他那神秘的禁区。一种急燥的情绪,占有的慾望和y荡的渴求,促使着她,强迫着她那一双小手,迅速地伸向自己的腹部,哆哆嗦嗦地去解开那大红的丝绸腰带。 岳少俊还在贪婪地吸吮着,竺秋兰终于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一把抓住了岳少俊的右手,伸入了她的内裤,死死按住那没有经过市面的小丘上,然后微闭杏眼,等待着那即渴望又可怕的一瞬。然而岳少俊并没有立即行事,而是起身跨入了她的双腿之间,将青缎面裤,从腰际一抹到底。她急切地的曲腿退出了裤筒,又一蹬腿将裤子踢到了一边。 岳少俊,伏身一看,只见那光闪闪、亮晶晶的yy,已经将整个的三角地带模糊一片,黄色而弯曲的x毛,闪烁着点点的露珠,高耸而凸起的小丘上,好像下了一场春雨,温暖而潮湿,两片肥大而外翻的x唇,鲜嫩透亮,y蒂饱满圆实整个地显露在x唇的外边。还有那粉白的玉腿,丰腴的殿部,无一不在挑逗着他,勾引着他,使他神魂颠倒,身不由已了。 竺秋兰静静地等待,岳少俊仔细地观察。一股少女的体香,丝丝缕缕地扑进了他的鼻孔。他双手张开十指,按住两片x唇缓缓地向两侧推开,掰开了y唇,鲜红鲜红的嫩r。里面浸透了汪汪的y水,他几乎流下了口水,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指挥着他的大脑,支配着他的全身,他不顾一切地向禁区发起了攻势。猛一扎头,那尖舌便开始了无情的扫荡。先用舌尖,轻轻地刮弄着又凸又涨的小y蒂,每刮一次竺秋兰的全身便抖动一下,随着缓慢的动作,她的娇躯不停地抽搐着。 「啊……我……的……直打……顿……浑……身……痒……的……钻心……」他的尖舌开始向下移动着,在她那大小y唇的鸿沟里来回上下的舐动着,从下至上,一下一下地滑弄着。他的舌尖,那样的稳、准、狠,是那样的有力,有节。 只上下十九个回合,竺秋兰就开始了纤腰轻摆,手舞足蹈了。她只觉得,小x的鸿沟里,好像发起了强烈的地震,以x洞为中心,翻天地覆,排山倒海,一排一排的热浪在翻滚,奔腾,一阵阵的震颤在波及漫延,霎那间,她全身整个地陷入了颠狂的状态。 而就在这凶猛的热浪中,她突然感到小x里面,开始了骚痒,痒得发酸,痒得发麻,痒的透顶,痒的舒服,痒得豪爽,痒的醉人,痒的钻心透骨,这是一种特殊的痒,神秘的痒,用人类的言语无法表达的痒,痒得她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嘶叫: 「好……大哥……你……把我小x……舐得好痒……又麻……又酸……哎呀……痒死了……快……快……c进去,……止痒……痒……啊…… 岳少俊这时抬起头,看着这张小浪x,只见y水一股一股地涌出,顺着x沟,向大腿不住地流淌。他微微一笑,一咬牙,一扎头,将舌尖一直伸入x洞深处,他用力使舌尖挺直,要x洞里来回的转动起来,他转得是那样的有力,有节,只觉得x壁,由微微的颤动,变成了不停的蠕动,又由蠕动变成了紧张的收缩,细长舌尖被它挟得生疼。随着长舌的深入,她感觉无限的充实,涨满,x壁的骚痒似乎减弱,不是减弱,而是下沉逐步地向深处发展,而且,越来越凶,越来越猛 「里……里……边……痒……死……我了……使劲……不……在最……里边……我受……了……」她扭动着肥白的屁股,她的小x里充满了y水,不住顺着他嘴边溢了出来。 岳少俊抬头,看见竺秋兰,红霞满面,娇喘嘘嘘。浪声四起,腰臀舞动,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伸手抓住了红里发紫的大宝贝,对准了x沟,上下滑动了几下,使宝贝醮满了y水,才上下移动着,寻找洞口,对准了洞口,全身往下一压。 「啊……」她拚命地一声嘶叫。 这时,岳少俊柔声地说道:「兰妹妹,不要紧张,不痛,一会就会好的。」 「嗯,嗯,我不紧张,不紧张,不……啊……」竺秋兰浑身一抖,发出一声惊人的喊叫。原来,岳少俊在和她说话时,目的就是让她j神放松,肌r松驰,在分散她注意力的时候,猛地一压,只听「滋」地一声,大宝贝一下c入了三分之二。这一突然袭击,才使得竺秋兰,疼痛难忍。 岳少俊,感觉宝贝c入后,小x挟得很紧很紧,而且x壁急剧收缩,好像一下子要把宝贝挤压出去,岳少俊只得崩紧臀部,压足劲头,他深知这是剧烈的疼痛而引起的肌r收缩,只得缓息一下,使竺秋兰的疼痛减轻,方能开始抽c。 「好些了吗?」 「嗯,减轻了许多。」 「别紧张,一会就过去。」岳少俊边说边轻轻地让宝贝蠕动:「兰妹妹,小x感觉出宝贝在动吗?」 「现在有感觉了,啊,是在蠕动着。」岳少俊感觉活动自如了,这才开始了缓缓的抽送,边抽c边用左手揉着r房,用右手搂住她的脖子,不断地亲吻她的脸蛋,这一套时抽时c进行的动作,虽然缓慢,但必竟是从上中下三个突破的夹击。 竺秋兰的疼痛感觉消失了,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酸楚和酥麻,而岳少俊这一全身的运动,又驱赶酸楚和酥麻,一种燥热和酥痒又重新攫住了她的身心。岳少俊从竺秋兰的表情上来看,知道她已疼痛消失了,便开始了猛烈的袭击。 他的左手捏住涨满的r头,不停地捻动着,下边的大宝贝更是j神百倍,直抽直c,速度猛增。r体的并击,再加yy的粘糊,发出了啪,啪,啪的水音。竺秋兰禁不住地大声喊叫:「哦……好美……好舒服……啊……喔……」 一条香舌伸出嘴外:「喔……喔……喔……」摇晃着头脑,寻找着另一张嘴,两张嘴终于会合了,香舌也顺势伸了进去,贪婪地吸吮着,直吮得舌g生疼。强烈的刺激,折磨着她,嘴对嘴吸吮,使她感到窒息,涨得满脸通红,才使劲扭头拨出了香舌,便开始了更加猖狂的呐喊: 「啊……好哥哥……你……你……的……那个……东西……好人……好长……好长……好硬……c得……我舒服……极了……真……美……美极了……c呀……c吧……哎……唷……」 她又是兴奋,又是心爱,又是连连不断的浪叫:「哼……哼……舒服……太舒服……哎呀……那东西……c得……好深……」 岳少俊越c越猛,越c越深,越c越快。竺秋兰边扭着屁股,两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身体,牙齿在他的肩上乱咬乱啃。突然,她用力一咬,直咬得岳少俊痛叫起来:「哎呀……痛……好妹妹……不要咬我……」 竺秋兰咯咯地笑起来:「大哥……你真劲大……c得我……美死了……太好了……唔……」她拚命用手压他的屁股,自己也用力向上迎合,让yx紧紧地和宝贝相结合,不让它们之间有一丝丝的空隙。 岳少俊觉得竺秋兰的小x里,一阵阵收缩,只爽得g头酥痒起来,他不由自主地说:「好……好紧的小x……太过瘾了……」 竺秋兰已经美爽得欲仙欲死:「好哥哥……我爽快死了……嗯……嗯……我……真爱死……你啦……喔……顶得好深……啊……」竺秋兰那y声浪语的叫床,使岳少俊感到无比的兴奋,无比的自豪,这一个少女难得的第一次。 竺秋兰已经香汗淋淋,娇喘嘘嘘,但仍不断地嚷叫:「哎呀……大……哥……往里c点……里边又……痒开了……好……真准哪……我爽死了……」 「啊……好……就是那里……好极了……哎哟……妈呀……爽死我了……」她那狂呼滥喊声,在一望无际的沙滩上震荡,在微波荡漾的江水中飘舞,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中迂迴。 竺秋兰已经四肢无力,周身瘫软,只有中枢神经在颠狂中震颤,只有兴奋至极的宝贝在慾海中挣扎,只有全身的血管在惊涛骇浪中奔涌,理智早已不复存在,大脑完全失去作用,向她袭来的只有一浪高过一浪的奇痒。颠狂的顶峰,使她浪水四溢,y语不断,挣扎在浪y的r搏之中。 「啊……我不行……了……这下……c得真……深……啊……快顶到……了……啊……真硬……喔……撑破……肚……皮了……的……大哥……手下……留情吧……我……」在惊人的吼叫之中,y水如喷泉似地,由宝贝边隙,迸溅而去。 岳少俊只觉得宝贝,一阵阵的发涨,g头一阵阵的发痒,这种痒,顺着j管,不断地向里深入。完全集中在小腹下端,一种无法忍耐的爽快,立刻漫延了全身。又返回宝贝,它猛劲地作着最后的冲刺,终于象火山爆发一样,喷犀而出r白的jy,与透明的浪水,在不断收缩的x洞里相会合。 风云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岳少俊感觉好像是虚脱了一样,恍惚间好像飘在云里,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压在竺秋兰身上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竺秋兰偷偷睁开眼,推了推岳少俊:「岳大哥,你怎么了?」 「我好舒服啊,想不到是那么美妙,兰妹妹,你呢,感觉怎么样?」 「虽然刚开始有点痛,但是后来感觉非常美妙……」竺秋兰停顿了一下,羞涩地问道:「岳大哥,你是第一次吗?我看你好像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我当然是第一次啦,但是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听人说过。」岳少俊答道,蓦地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倒是兰妹你的叫声……」 竺秋兰满脸通红道:「那是我有几次无意听见普通人家夫妻办事……岳大哥,你该不会以为我……」 岳少俊笑道:「我当然明白。」说着一指床上的点点落红。 竺秋兰羞涩地道:「看不出你平常老老实实样子,没想到那么坏。」说着又问道:「你和那位恽小姐是怎么认识的?我看她对你不一般。」岳少俊自然不会瞒她,当下将来由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竺秋兰撇撇嘴道:「原来也是你的知己啊。」 岳少俊笑着道:「可是我们连手都没过呀。」他突然压低声音道:「何况兰妹已经拔了头筹,还吃这乾醋做甚?」 竺秋兰满脸通红,娇嗔道:「你这坏东西,竟敢笑我。」把岳少俊一顿好捶。 岳少俊笑道:「我说的是事实啊。」 竺秋兰突然幽幽叹了口气道:「人家是名门闺秀,哪像我……」 岳少俊一怔道:「兰妹,你这是说哪里话?难道我会看不起你?」 竺秋兰蓦地又转颜笑道:「大哥,既然人家姑娘有意,你可不能让人家伤心哦。」 岳少俊莫名其妙,愣愣地道:「兰妹,你到底是怎么啦?」 竺秋兰突然正色道:「大哥,妹妹不是醋罈子。妹妹也知道,像大哥这种人,一定会有很多姑娘喜欢,只要大哥喜欢,娶多少都没关系,只要妹妹能在哥哥心中有一席之地就足够了,这是妹妹的真心话。」 岳少俊感动地将她拥入怀中道:「兰妹,你真好……」 竺秋兰笑道:「大哥,小妹有自知之明,不敢独占。大哥也要随遇而安,切莫矫情伤了别人的心。」 岳少俊笑道:「谨遵娘子教诲。」 「死相。」竺秋兰娇嗔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起来了……」 岳少俊有些担心地道:「你不要紧吧?」 竺秋兰脸一红,低声道:「不太碍事,不要紧。」 岳少俊叮嘱道:「等会如果有事,由我来应付,你尽量不要出手。」 竺秋兰娇嗔道:「知道啦,大老爷。」 ※※※※※※※※※※※※※※※※※※※※※※※※※※※※※※※※※※※※※※两人做好准备,启开窗户,溜到院中,趁着夜色,一路急行,赶到城墙脚下,竺秋兰引着他到了无人之处,才悄声道:「我们上去。」双足一点,两手朝上一划,使了一式。「青鹄穿云」,一道娇小人影,直拔而上一下跃登城垣。 岳少俊同样双足一点,长身掠起,跟在她身后,轻飘飘落在城墙之上。竺秋兰案声道:「岳大哥,你的轻功真好。」 岳少俊道:「兰妹身手,也不凡呀。」 竺秋兰回眸一笑道:「我比起大哥来,就差多了。」随着话声,一扭头,翩然朝城外落去,岳少俊跟着飞身落地。 竺秋兰道:「从这里赶到戚墅堰,大概只要半个更次就够了,一般夜行人,大概都要二更以后才出动,我们早些赶去,反而不会引人注意,尤其那所大宅院,前面是一片草坪,无处可以掩蔽身形,围墙左右,虽然有树,但距离又太远了些,我想我们最好还是从后面花园进去,就较为妥当。」 岳少俊道:「在下说过,一切都听兰妹安排。」 竺秋兰一对秋水般的眼睛,望着他,闪着发亮的光彩,轻嗔道:「人家还没说完呢,我们今晚行动只是踩盘去的,最好不让他们发现,因此行迹就要十分隐秘,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和他们动手。」 岳少俊含笑道:「你看在下是好勇斗狠的人么?」 竺秋兰道:「我只是提醒你罢了,我们不是跟他们动手去的。」 岳少俊点点头,催道:「在下记住了,我们走吧。」竺秋兰朝他妩媚一笑,转身奔行而去。 岳少俊随在她身后,施展陆地飞腾术,两条人影一先一后,不到半个更次,已经赶到戚墅堰。竺秋兰放缓奔行之势,避开镇上大街,折入一条小径,走了里许来路,朝前一指,悄声道:「到了。」 岳少俊凝目看去,夜色之下,前面黑压压一片庄院,正是那座大宅,此时相距尚有半里光景,远远望去;大宅中竟然没有一点灯火。心中不禁暗暗生疑,说道:「莫要贼党真的走了,怎会一点灯光都没有呢?」 竺秋兰轻轻攒了下眉道,「没有灯光,那就表示他们已经有了戒备。」 多少俊道:「难道他们算准我们晚上会来?」 竺秋兰嗤的一声轻笑道:「他们防备的不会是我们,此地不宜久留,快些走吧。」说完,当先往前掠起。 她避开大宅正面,老远绕弯过去,不大工夫,已经抄到庄院后面,只是相距还远,这一带正好是二片疏朗朗的果林。但在黑夜之中,却也树影迷离,不易为人发现,竺秋兰朝他打了一个手式,一下闪入林去、岳少俊跟着掠入林中,只见竺秋兰似是十分谨慎,步步为营,藉着树木隐蔽身形,缓缓移动,岳少俊紧随她身后穿林而行。 走了一段路,竺秋兰停住了身子,悄声道:「这里离他们后园围墙,已经不远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再去。」 岳少俊看她如临大敌,倒也不敢大意,悄悄走近一齐隐蔽住身形,凝目看去,林外荒草没径,距离黑压压围墙,大概不过五丈来远,望去有如城堡一般,除了卿卿秋虫,听不到一点气息。就在此时,心灵突然似有警觉,再侧耳细听,果然数丈外依稀传来一丝极轻的声音,好像有人落到果林之中。 要知他自幼练的是正宗内功,只要数丈之内一有异动,心灵立时就会引起警兆,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内功修为已有如此境界而已。心头一动,急忙回头细声说道:「我们快蹲下,有人来了。」竺秋兰g本连什么都没有听到,心中觉得很奇怪,但还是依言蹲了下去。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调两人堪堪伏下,只听「嘶」的一声,一道人影,泻落林前,和两人伏身之处,不过三丈来远。黑夜之中,只见此人身材矮小,头戴黑色道帽,身穿黑色道袍,背负长剑,手中却持一柄雪白的拂尘,看他飞落时的身法,宛如天外飞来,快如电光,一身武功自然极为高强,但予人直党的感到此人极非正派人物。 黑袍道人刚刚飞落,果林右侧忽然「刷」的一声,s出一团瘦小人影,落到黑袍人身边;口中叫道:「师傅。」原来方才岳少俊心灵发生的警兆,就是这瘦小人影,他这一开口,岳少俊、竺秋兰都已听出来了,他正是在瓜州小酒馆中那个面目寞黑的黑小子。 黑袍道人哈了一声,问道:「徒儿,你说的就是这座宅院?」 黑小子道:「是的,就是这里。」 黑袍道人道:「你说连黑虎神赵光斗,见了那个姓仲的女娃儿,都十分恭敬?」 黑小子又应了声:「是。」 黑袍道人滇:「这就奇了,此女又是什么来历?」 黑小子道:「师傅也不知道么?」 黑袍道人嘿然沉笑道:「为师没有看到她,如何会知道她是谁?哈,不过恽钦尧在她手下,没走出三招,就为她所擒,此女来头,走然不小……」 石少俊听得暗暗一怔,付道:「浑钦尧,不是恽姑娘的父亲么?他被江湖上称为淮扬大侠,一身武功,在大江以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他居然会在仲姑娘手下,没走出三招,就被擒去了,这奉说,那姓涂的要自己捎给宋老爷子信上说的,倒非恐吓之词了。」 黑小子道:「师傅。咱们要不要进去。」 黑袍道人道:「咱们既然来了,自然要进去。」说到这里,抬目望望矗立在夜色之中的黑漆围墙,略为踌蹭了下「终于沉喝一声道:「徒儿,咱们进去。」话声出口,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就像凭虚御风,凌空而起,越过三丈高的围墙,往里落去。黑小子也不待慢,双脚一顿,头先身后,一个人像钻天鹞子一般,一下子窜上墙头,跟着纵身往下跃去。 ※※※※※※※※※※※※※※※※※※※※※※※※※※※※※※※※※※※※※※竺秋兰蹲着的人,轻轻舒了口气,低声道:「岳大哥,你知道这黑袍人是谁?」 岳少俊道:「在下从未在江湖上走动,怎会知道他是谁?听你口气,这黑袍遣人,好像是名气很大的人了?」 竺秋兰道:「他叫黑衣纯阳公孙权,对了,那黑小子,我们不是在瓜州见过么,当时还不知他的来历,原来会是黑衣纯阳的徒弟,那就是黑孩儿了。」 岳少俊道:「我们是不是也该进去了?」 竺秋兰浅浅一笑道:「我看你急着想要进去,是不是?其实有黑衣纯阳这样一位高手,替我们进去觑探虚实了,我们守在这里,那是最好不过了。」 岳少俊道:「咱们隐身在这里,有高墙挡住视线,看不到墙内情形,左首那座六角亭子,高出围墙甚多,四周还有几棵老松,不就是假山么?我们不如到假山上去,就可俯视全园了。」 竺秋兰掠掠鬓发,说道:「你既要进去,那就进去也好。」 岳少俊道:「在下开路。」长身掠起,穿林而出,再一点足,便已飞身上墙,正待回头看去。 竺秋兰已紧随他身后上来,急道:「墙上不可停留,快过去。」岳少俊也及时发现站在墙上,目标较为显著,急忙双臂一划,一条人影矫若神龙,横空掠过,一下飞落假山之上。 竺秋兰没有他的轻功造诣,接连三个起落,扑上假山,脚下才一落地,立即隐入一排矮树之中,低声叫道:「岳大哥,快过来。」岳少俊跟着过去,竺秋兰悄声道:「这座假山高过围墙,可觑全园景物,也是最为人所注意的地方,我们得找一处隐蔽之处先藏起来才好。」 岳少俊点点头,两人终于找到了一方剔透玲球的巨石后面,正好容得两人蹲下,左右又有矮树掩护,可以从石孔中看到外面的景物。别说在黑夜里,就是大白天,也极不易被人发觉,只是稍嫌逼仄了些。两人蹲下不久,突听「刷」的一声,一道人影,不知从何处飞s而来,落到头顶不远,停身在假山顶上。 竺秋兰闻声警觉,立时轻轻扯了岳少俊一下,急忙埋下头去。石少俊也跟着低下头,心中暗晴佩服,付道:「看来这座假山果然目标很大,自己两人如不及时躲藏起来,就会被此人发现了。」 这石后地方本来极为狭仄,两人这一低头来,两颗头就已凑在一起,岳少俊但觉竺秋兰秀发的幽香,一缕缕的钻进鼻孔,使人有浑淘淘的感觉,几乎忘了假山顶上还有一个不明敌友的夜行人。 那夜行人敢情因夜色幽黑;也未曾发觉两人的行藏,只在山顶上略一注足,又是「刷」的一声,往山下纵去。竺秋兰侧脸望去,只见来人身材颀长,背负长剑,一下掠过荷塘,忽然举手向空,打了一个手势,就藉着树影掩护,轻快无比的一闪而没、消失不见。 就在那人一闪不见之际,右首又有两条人影,疾如鹰隼,从围墙上飞落,隐入一片树林之中。因相距较远,看不清两人身形,但从他们身法看去,分明身怀绝佳轻功,自然也是夜探巨宅来的了。竺秋兰悄声道:「这三人身手极高,看来今晚来查这座大院的人,真还不少。」说话之时,回过脸去,才发觉她和岳少俊几乎耳环厮磨,脸儿相偎,他更是如癡如醉。一时心头小鹿,不禁怦然跳动,口中轻啐一声,急忙又别过脸去。 岳少俊g本没听到她说什么,但给她这一啐,立时警觉过来,说道:「兰妹,你说什么?」 竺秋兰嗔道:「人家在和你说话,你在想什么心事?」 岳少俊道:「在下……是是在想……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竺秋兰披披嘴道:「你看园中一片安静,没有一点动静?如果我料得不错,恐怕暗中早已有人监视着呢。」说话之间,瞥见远处忽然透出两点灯光。 要知练武之人,都练过夜行眼,目光自然十分敏锐,方才园中一片漆黑,较远之处,不易瞧得清楚。但如今有了灯光,相距虽远,已可看到那是两盏纱灯,从一道圆洞门中,转了出来。既是纱灯,自然有人提着而行,纱灯既有两盏,提灯的自然是两个人了。 岳少俊凝目望去,只觉那提着纱灯的两人,款步行来,极似两个女子,不觉低声道:「兰妹,提灯的是两个女子。」 竺秋兰内功较逊,只能看到两盏纱灯,还看不清人影,一面说道:「看情形好像是朝这里来的,嗯,她们可能是那仲姑娘的使女了,我们今晚总算没有白来。」 两盏纱灯循着树林间一条小径,油折而行,有时被楼阁遮住,有时穿着豆棚花架,故而时隐时现,但也渐渐的愈走愈近。不多一会,两人已走到荷塘对岸,这回连竺秋兰也看清楚了,提灯的果然是两个女子。一身青色衣裙,并肩款步而行,她们左手提灯,右手各自提着一只盒篮,不知篮中放着何物?这时已经举步跨上九曲石桥。 竺秋兰轻咦道:「她们不会是到假山里来的。」 岳少俊道:「奇怪,方才最先进来的是黑衣纯阳师徒二人呢,不知到那里去了?」 竺秋兰道:「他们至今没有露面,大概也藏起来了。」 两个青衣使女走入水榭,放下手中盒篮,挂好纱灯,取出抹布,在水榭中间一张方桌上,仔细抹试乾净,然后杯开篮盖,一个取出四只高脚瓷盘,装好四盘j美茶食,一把细瓷茶壶,和一个细瓷茗碗,在上首放好。另一个从篮中取出一个紫铜小香炉,放好沉擅未,点燃起香来。 竺秋兰冷笑道:「这位仲姑娘,气派倒是不小。」 这时那圆洞门中,又出现了两盏纱灯冉冉而来,只是这回走的较快,不过转眼工夫,已经到了桥边。提灯的依然是两个青色衣裙的使女,并肩徐行而来,一个手捧剑囊,一个手捧琴囊。两个使女后面,则是一个一身玄衣的女子,款步走来。 岳少俊低声道:「她就是仲姑娘。」仲姑娘身后,还紧随着一名黑衣老婆子,正是胡大娘。 两名使女当先进入水榭,也把两盏纱灯,挂到了抱柱之上。水榭经四盏纱灯照s,登时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再经四周水光一映,就像点起十几盏灯一般。玄衣女子仲姑娘已然款步走进水榭,在中间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手捧琴囊的使女立即褪去琴衣,把一张七弦琴放到仲姑娘前面。 竺秋兰细看仲姑娘,不过二十出头,蛾眉淡扫,凤目如星,体态妖饶,只是别有一股冷峻之气,就像个冰雪美人一般。心中暗暗冷笑道:「明明是江湖儿女,偏要故作名门闺秀姿态,煞有介事的要月下弹琴,哼,今晚偏偏给你来个月黑星稀。」 仲姑娘坐下之后,伸手取过茶盏,轻轻喝了一口,螓首微抬,望望槛外天色,天公硬是不作美,无星无月,昏暗如晦。但尽管月黑星稀,仲姑娘可依然雅兴极佳,放下茶盏、就正襟坐定,皓腕轻舒,纤纤玉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了两下。 「铮,铮,叮,咚。」每一个弹琴的人,在未弹之前,必须先拨弄几下琴弦,谓之「调弦」,也就是先试试声音对不对的意思。这原是极为普通之事,但这弦发出来的声音,骤然钻入竺秋兰的耳中,就如闻焦雷。不,简直如遭雷击。心头狂跳,身躯好似遭受到巨大的震动,几乎一头撞到巨石之上。 岳少俊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把她扶住,低声问道:「兰妹,你怎么了?」 竺秋兰一手掩x,目现惊色,说道:「岳大哥,这琴声大有古怪。」 岳少俊奇道:「琴声如何古怪?」 竺秋兰偏脸问道:「你有没有感觉」 岳少俊道:「没有呀,你到底如何了?」 竺秋兰道:「我听她拨弄琴弦,就像给巨石撞在心上一样……」话声未落,水榭中又传出「叮叮咚咚」的琴声。竺秋兰身躯突然一震,脸色倏变,急忙双手掩耳,说道:「不……不好……这……琴声……邪门得很……」这几句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一个人几乎瘫痪下去。 岳少俊一时惊得手足无措,急忙伸手抱住她娇躯,低声道:「你快静一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琴声叮叮咯咯的,连续响起,悠扬顿挫,听来十分美妙悦耳;但竺秋兰呼吸急促,娇躯不住颤抖,四肢牵动,几乎像服下穿肠毒药。岳少俊抱着她更是惊惶失措,无计可使,突然灵机一动,急忙抄过手去,按在她后心「灵台x」上,催动真气,缓缓输入竺秋兰体内。 这一着,真还奏效,竺秋兰宛如大病初痊,绵软的身子,挺动了一下,缓缓吁了口气,说道:「谢谢你,要不是你输入真气,我真会被她琴声震动心脉。」 岳少俊道:「会有这么严重?那么在下怎会一无所觉呢?」 竺秋兰道:「也许你内力比我深……」 正说之际,突听「嘶」的一声,一道人影,划空泻落水榭前面,暴喝道:「贱婢还不住手?」这飞落的人影,正是方才见过的那个矮小道人黑衣纯阳公孙权,只见他右手执着雪白的拂尘,左手腋下,挟着一个人。那是他徒弟黑孩儿,此刻双目紧闭,人已昏了过去。 琴声总算戛然而止,仲姑娘慢条斯理的目光一抬,问道:「胡嬷嬷,你出去看看,外面什么人在呛喝着?」 胡大娘答应一声,趋步走出,她明明看到黑衣纯阳,但却故作不见,大声叱道:「仲姑娘在这里弹琴,什么人在大声呛喝?」 黑衣纯阳公孙权放下徒弟,在他后心轻轻击了一掌,等黑孩儿站住,才沉笑一声道:「是老夫。」他身穿道袍,口称「老夫」,显得有些不类。 胡大娘看了他一眼,沉喝道:「你是干什么的?」 黑衣纯阳目光如电,沉喝道:「你就是玄狐胡大娘,嘿嘿,连老夫都会认不出来?」 胡大娘似笑非笑的道:「江湖上三脚毛的人,老婆子看的多了,那里会记得这许多?」 竺秋兰娇躯偎在岳少俊的怀里,轻声道:「胡大娘敢对黑衣纯阳这般说话,那是仗着有妖女替她撑胰了,不然她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招惹他的。」 果然,胡大娘这句话堪堪出口,黑衣纯阳公孙权双目j光暴s,厉笑一声道:「胡婆子,你胆敢对老夫如此说话,老夫就先毙了你。」大袖一挥,一股劲风,挟着一声轻嘶,朝胡大娘立身之处卷去。 胡大娘自然不敢和他硬接,急忙往后跃退。就在此时,但见仲姑娘屈指轻弹,放在她面前案上的小香炉,本来炉烟袅袅,使人深感静趣。但经她这屈指一弹,一点烟头,竟然凝而不散,随着她纤指所指,宛如箭s一般,向站在槛外的黑衣纯阳迎面飞去。 岳少俊轻哦一声道:「她点着这炉香,原来还是她的暗器。」黑衣纯阳自然识得厉害,他一身修为,已臻上乘,拂出去的内劲,能收能发。此时眼看一点烟头,飞s而来,顾不得再去追击胡大娘,大袖一抖,收回内力,右手拂尘栩前拂起,左手拉起徒儿,身子离地飞起,退出去八尺来远。 胡大娘退入水榭,仲姑娘问道:「胡嬷嬷,此人是谁?」 胡大娘欠身遁:「回仲姑娘,此人是人称黑衣纯阳的公孙权。」 仲姑娘问道:「是何来历?」 胡大娘道:「据说他出身北海,后来……后来好像投到……」 仲姑娘一摆手道:「不用说了,他外号黑衣纯阳,倒颇合本门条件……」 胡大娘馅笑道:「仲姑娘认为他可供差遣,那就把他留下好了。」听她口气,简直大得吓人,黑衣纯阳公孙权,在江湖上,也是名列一流的高手,居然可供差遣,要把他留下。 仲姑娘口中轻嗯一声,果然右腕抬处,接连弹出三指,三点烟头,带着三缕极细青烟,品字形,闪电般朝黑衣纯阳飞投过去,她当真有留下黑衣纯阳之意。黑衣纯阳仰首狂笑一声,右腕抬处,雪白拂尘朝前连拂几拂。 说也奇怪,他那柄拂尘,白玉为柄,银丝为拂,本来白得晶莹,但他这连拂几拂,从他雪白的拂尘中,飞起凡缕黑丝,劲直如矢,向水榭激s过去。仲姑娘一见黑衣纯阳拂出的黑丝,几乎有十几缕之多,急忙接连的扣指轻弹,发出十几点烟头。 每一点烟头,也都带着一缕极细的青烟,参差不齐,朝前飞s过去。两人相距,足有三四丈远,但此刻却默默的交上了手。十几缕黑丝,和十几缕青烟,都在向前推进、自然很快就在空中交接上了,双方互争前进,谁都不肯后退,因此一经接触,就僵持不下。 岳少俊不知黑衣纯阳从拂尘中拂出来的黑丝,究是什么?但他亲眼看到仲姑娘弹出来的十几缕青烟,只是小香炉的香烟。香烟应该遇风即散,但她弹出来的几缕青烟,看去虽然极细,但却十分凝固,一直和小香炉升起来的青烟,连续不断,源源输将。 黑衣纯阳十几缕黑丝,起自拂尘,也一直和白玉拂尘保持不断,全力支持,毫不退缩。你别看双方这十几缕青烟。黑丝,它们完全是凭藉着两人的内家真气发出来的,自然各不相让。仲姑娘人虽依然坐着,但她双手十g纤纤玉指,向空箕张,频频作势,不住的在催动真气。 黑衣纯阳一柄自玉拂尘上,千百缕软柔银丝,也gg直竖,同样倾尽全力,朝前抢攻。这是一场静态的拚斗,听不到一点声息,也没有一点惊险可言,但双方都显得神情肃穆,全神凝注,足见这一场比拚,非同小可了。 炉中青烟,依然袅袅升空,去势劲急,拂上黑丝,也依然劲直如矢,谁也没有半点退缩,谁也没有半点进展,这样足足持续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竺秋兰悄声说道:「这仲姑娘能和黑衣纯阳功力悉敌,不分胜负,一身武功、果然十分高强,无怪她敢口出狂言了。」 岳少俊看得暗暗惊奇不止,忍不住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比拚的是什么东西?」 竺秋兰微微摇头道:「不知道,找想仲姑娘炉中的青烟,和黑衣纯阳拂上的黑丝,一定有什么名堂……」 就在两人喁喁细语之际,突听黑衣纯阳口中狂笑一声道:「小丫头,「毒龙涎」原来也不过如此。」振腕之间,手中白玉拂尘突然朝上拂起。 他这一拂,但见千百缕银丝突然散开,飞s出一蓬黑丝,如烟似雾,朝槛内仲姑娘当头罩去。就在他拂尘一振,银丝散开之际,仲姑娘的十几缕青烟,早已悉数被他暴长的真气震散。因此这一蓬黑丝,毫无阻挡,长驱直人,s入水榭之中。 竺秋兰悄声道:「原来她香炉里燃的是「毒龙涎」,我听我娘说过,这种毒烟,凝而不散,十分厉害……」 仲姑娘似是有恃无恐,也冷冷一笑道:「本姑娘也未必把你「黑青丝」放在眼里?」说话声中,突然双手一按,十g尖尖的玉指,快得如珠落玉盘,在七g琴弦上一阵拨动。 但听一阵急骤的琴音,如高山流水,万丈飞瀑,漫山遍谷,俱是洪洪雷声。像金戈铁马,万骑奔腾,惊天动地,俱是群山相应之声。黑衣纯阳一看势头不对,双脚一顿,一道人影,化作一溜黑烟,转眼消失,他匆忙逃走,竟连徒弟都顾不得了。原来黑孩儿在琴音初起之时,早已咕咚栽倒地上,功力尽失,黑衣纯阳自然无暇再把他带走了。 这一阵琴音,岳少俊也听得出来,含有极大杀伐之音,使人耳鼓受到极强的震扰,别无所觉;但偎在他怀里的竺秋兰可不同了,琴音乍起,她如响斯应,口中只说了句:「不好……」娇躯立即起了一阵剧烈的颤动,一个人几乎完全软瘫下来。 岳少俊眼看连江湖大大有名的黑衣纯阳公孙权,都抵挡不住对方的琴音,连徒儿都顾不得,跺跺脚就走。可见仲姑娘这手琴,弹得厉害无比,自己敢情自幼练的是「逆天玄功」,血逆经络而行,故而不受他的影响。心念这一动、立即抱住竺秋兰的身子,全神贯注,运起玄功,一手按在她「灵台x」上,缓缓把真气度了过去,藉以帮助她抵抗琴音。 差幸这一阵琴音,为时不久,黑衣纯阳遁走之后,仲姑娘纤纤玉指,也随着停了下来。只见她一脸俱是睏倦之容,双时支着桌子,不住的喘息,好像方才那一阵拨动琴弦,是一件十分吃力之事,才会累成如此模样。竺秋兰在他怀里,长长吁了口气,说道:「好厉害的琴音。」 岳少俊道:「你感觉怎样了?」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她琴声停止,我就恢复过来了,你不用再给我度真气啦。唉,她这张琴,好古怪,我从没听人说过,弹琴会使人失去功力的。」 岳少俊缓缓收回右手,还没开口,忽听竺秋兰口中轻咦了一声,悄声问道:「你快瞧,那本是宋文俊和恽慧君么,他们怎么也来了?」岳少俊急忙凑着石孔,朝外看去,只见水榭对面一条花径上,正有一行四人朝九曲石桥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蓝衫的少年公子,腰悬长剑,正是宋文俊,他身后两个苗条人影,则是恽慧君和使女小翠。最后一人,一望而知,是押着三人来的,这人身穿青布大褂,中等身材,一张瘦狭脸,看去年约四旬以上。 岳少俊骤睹此人,心头不觉大怒,重哼一声道:「果然是他。」 竺秋兰回过头道:「你说谁呢?」 岳少俊道:「押着三人来的那个青衣汉子,就是假装负伤,托我捎信给宋老爷子的姓涂的贼人,成们出去,我要当面问问他……」说着,要待站起身来。 竺秋兰急忙拉丁他一把,说道:「你慢点咯,我门先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看清了双方形势,再出去也不迟呀。」岳少俊经她一说,只得重又蹲下身子。 ※※※※※※※※※※※※※※※※※※※※※※※※※※※※※※※※※※※※※※这一瞬工夫,宋文俊等四人已经走上九曲石桥,那姓涂的汉子忽然越过三人,抢先走在前面,朝水榭中躬身一年随:「启禀仲姑娘,属下在南轩附近。逮住三人,特来禀报。」 仲姑娘抬自道:「胡嬷嬷,要他带进来。」 胡大娘应了声「是」,提高声音道:「仲姑娘要你把三人押进来。」 竺秋兰道:「难怪他们三人都像被人点了x道呢。」 岳少俊攒攒眉道:「以宋兄三人的武功,纵然不敌、也不至于被他擒住。」 竺秋兰道:「你忘了那妖女琴声,有多古怪,连黑衣纯阳都要抛下他的徒弟逃走,他们三人一定是听了琴声、失去抵抗,才被姓涂的擒住的了。」 岳少俊道:「我们要设法救他门才好。」 竺秋兰道:「快别说话了,那妖女好像要问话呢。」岳少俊、竺秋兰凑着头,从石孔中朝外看去,这时宋文俊,恽慧君,小翠三人,已由姓涂汉子引着走入水榭。 仲姑娘侧身而坐,目光一掠三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谁要你们来的?」 姓涂的汉子躬身道:「回仲姑娘,这男的叫宋文俊,是武林大老宋镇山的独生子,女的叫恽慧君,是淮扬大侠恽钦尧的掌上明珠。」 仲姑娘目光冷峻,重又打量了两人一眼,点点头,冷声道:「听来倒是有些来历。」 宋少俊朗声道:「你们仗着江湖下五门伎俩,算得什么?有本领放开本公子,咱们各凭武功,放手一搏,本公子若是败了,杀剐,悉听尊便,死而无憾。」 仲姑娘冷冷的道:「你不服气?」 宋文俊道:「本公子自然不服。」 仲姑娘道:「我本待放你们回去,你既然心有不服,那就让你们开开眼界也好。」说到这里,朝那姓涂的汉子吩咐道:「涂金标,你解开他们三人的x道。」 竺秋兰低啊一声道:「他就是青煞手涂金标。」 岳少俊问道:「他很有名么?」 竺秋兰道:「在江南一带很有名,据说他j擅「青煞掌」,那是一种旁门异派的功夫,击中人身,不出十二个时辰,会全身发青,不治而死。」他们说话之时,涂金标已经走到宋文俊三人身边,替他们拍开了x道。 宋文俊傲然道:「你要如何让在下开开眼界?」 仲姑娘冷冷说道:「令尊远在二十年前,就有武林第一剑之称,天华山庄少庄主,自然是剑术之家,长于使剑了?」 宋文俊道:「武林第一剑,这几个字,家父一再向自林同道声明,愧不敢当,在下也从未以剑术世家盲居,但在下自幼练剑,姑娘如果不吝赐教,在下颇愿在剑上叨教。」岳少俊听得暗暗点头,宋文俊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毫无骄矜之气。 仲姑娘冷然道:「很好。」回过头去,朝身后伺立的四名青衣使女叫道:「春风。」 左首一名使女应声道:「小婢在。」 仲姑娘吩咐道:「你去接他几剑试试。」 春风答应一声道:「小婢遵命。」转身撤出短剑,朝外走来。 宋文俊听得大怒,冷嘿一声道:「姑娘要一个丫头和本公子动手,那是瞧不起本公子了?」 仲姑娘冷冷的道:「只要你胜得了她,我自会出手。」 春风俏生车走出水榭,她本来生成一张宜喜宜嗔的瓜子脸,看去不过十六八岁,十分动人;但因宋文俊嫌她丫头,不由得脸儿一绷,冷声道:「丫头难道不是人?咱们比的是剑。可不是和你比身世,武功一道,胜者为强,你能胜得了我,再说也不迟呀。」这丫头口齿犀利,绝不饶人。 宋文俊被她说得一时竟然答不上活去。小翠适时挺身而出,娇声道:「表少爷,还是让小婢接她两招试试。」 宋文俊点点头道:「好。」 小翠从腰间抽出短剑,迎上一步道:「咱们比划比划吧?」 春风手捧短剑,冷然道,「你要和我动手?」 小翠道:「我不能和你动手么?」 春风冷冷一笑道:「当然可以。」 小翠道,「那好,咱们到对岸空地上去。」 春风道:「那倒用不着,比试几招剑法,一流高手,只要有一步遇转之地,就可以施展了,我自然算不得高手,但这九曲桥上,已经够宽敞了,咱们就在这桥上比划不好么?」 小翠岂肯输她,哼道:「桥上就桥上,谁还怕你不成?」 春风也哼了一声道:「比剑要凭真实功夫,可不是光耍嘴皮子,就会胜得了人家。」 小翠气愤的道:「好,你可以发招了。」 春风捧着短剑一竖,说道:「你们来者是客,我让你先发招,你只管先发剑好了。」 小翠气她骄气凌人,恨不得一剑刺她一个窟窿,闻言很快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话声出口,短剑一振,疾快刺出。她这一剑蓄势已久,剑光乍发,挟着上片尖风,出手奇快。 这时宋文俊、恽慧君已经退出七八尺远,凭栏观战。恽慧君看她出手一剑,使的十分凌厉,也不觉暗暗点头。春风是奉命出来和宋文俊动手的,如今换了一个对方的使女,自然不在她眼里,冷哼一声:「来得好。」短剑骤然一分,原来她手上是一对双股剑,右剑当x划起一圈银虹,硬接来招。 但听「噹」的一声金铁大震,双方各自震得后退半步。春风身躯一个急旋,左手短剑闪电般斜刺出去。小翠同样纤腰一扭,避开对方刺来的剑势,短剑挥处,接连攻出三招,「倒卷珠簾」,「星月交辉」、「追云拿月」,相三比出手。 这是淮扬恽家的连环九式中的三式绝招,一招连接一招,快同电闪。这三招,可以说是小翠的看家本领,她还刚学会不久,但居然使得有声有色。春风只觉满天剑光流动,直逼过来,一时不敢还击,身形一晃,倏然疾退五尺,脱出满天流罩而来的剑光。 宋文俊看得微微一笑,忖道:「就凭这个丫头这点微未之技,居然还敢向我叫阵。」 小翠得理不让人,口中冷笑一声道:「你这样退法,只怕九曲桥就不够宽敞了。」喝声中,人己欺身疾进,振腕一剑,使了一招「穿云摘星」,一点剑光,当x点击过去。 春风粉脸通红,哼了声道:「好。」突然双剑一一合,交到左手,身如抡螺,一个急旋,她并不向外旋出,而是贴着刺来的剑身,朝小翠身前旋了进去。 左手手肘撞向小翠x脯,右手一抡,小翠手中短剑,忽然到了她的手里,人也翩然斜退出去。她这一招神速无比,手法变化巧妙,使人无法看得清楚。小翠连手中短剑如何被人家夺去的,都有点稀里糊涂,不由得怔立当场,整个人都僵住了。 春风斜退出去五六尺远,右手一抖,把夺来的短剑,往地上一掷,冷冷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叫你家公子出来吧。」 小翠气得几乎要哭,俯身拾起短剑,切齿道:「我和你拼了。」正待纵身扑去。 恽慧君急忙叫道:「小翠,回来。」 小翠道:「小姐,我没有输给她。」 春风冷冷的道:「你剑都到了人家手里,还不认输?」 小翠还想再说,恽慧君道:「不用说了,你回来吧。」小翠朝春风重重的哼了一声,只得回到小姐身边。 恽慧君目光一抬,朝宋文俊道:「表哥,我去会会她。」 宋文俊道:「表妹可得小心,这丫头剑法平平,但手法却古怪得很。」 恽慧君展齿一笑道:「所以我要去试试咯。」举步走了上去。 仲姑娘叫道:「春风,你也回来。」 春风一怔道:「回仲姑娘,小婢……」 仲姑娘没待她说下去,截着道:「你已经胜了一场,她们换人,咱们也该换一个人出场才是。」春风不敢违拗,躬身应「是」,很快往水榭中退去。 仲姑娘道:「夏雨,你去接恽大小姐几招。」 站在她身侧的夏雨躬身应道,「小婢遵命。」翩然往外行来。 恽慧君轻纱蒙面,悠闲的站在九曲桥上,直到夏雨走近,才莺声历历,轻柔的道:「我们还是比剑吧?」 夏雨道:「小婢奉命跟恽大小姐讨教来的,自然是剑法了。」 恽慧君道:「那好,咱们也不用客气,你撤出剑来吧。」 夏雨c在腰间的也是双股短剑,她和春风一样,捧在右手,站立不动。恽慧君今晚随身携带的可不是那柄江湖上人人垂涎的贞姑剑,她皓腕轻抬,「锵」的一声,撤出一柄百练j钢的青萍剑。一汛秋水,映着灯光,青莹照人,配着浅绿剑穗,一望而知是一柄好剑。 恽慧君手提长剑,抬目缓缓说道:「你可以发剑了。」她不愧是淮扬大侠的掌上明珠,名门闺秀,果然举止端庄,气度嫡雅。 夏雨道:「不,小婢奉命向恽大小姐讨教,乃是代表仲姑娘出手,主客有别,自该由恽大小姐先赐招了。」她因恽慧君口气温和,是以也说得相当客气。 恽慧君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一提青萍剑,随腕向上翻起,青光闪处,「樵夫问路」,刷的一声,剑尖直指夏雨「华盖x」。 夏雨肩头一晃,双剑左右一分,左剑圈动,一下架开青锋,右剑随着刺向恽慧君肋下。双剑一守一攻,出手之间,就反守为攻,招术十分老到。恽慧君这一剑,原只是试探对方虚实,一见夏雨出手,就有这般凌厉,心头也不禁暗暗吃惊,忖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一个使女,就有这等身子,她主人武功之高,就可想而知了。」 心念转动之际,手中长剑一抽,顺着对方剑势,向上一拖,把夏雨左手短剑引开,倏地横身,左手剑诀向外推出,剑向下沉,再往外一展,上刺小腹,下斩双腿。倏忽之间,连使三招,从「引杯看剑」,化为「金雕展翅」,招到中途,再一变而为「秋水横舟」,剑势连绵不绝。 夏雨双剑悉被引出,只好仗着小巧功夫,连使三式身法,闪避锋镐,左剑斜飞,右剑横封,虽是封架,却一步也不肯退让。恽慧君身形一侧,剑走偏锋,抬手刺向夏雨左肩。夏雨扭腰向右窜出,使出一招「龙门鼓浪」,左剑先发,右剑紧随而上。 恽慧君斜跨半步,右腕倏翻,「金鹰展翅」,反手一剑,一道青光,、迎着对方双剑封出。三剑乍交,响起锵锵剑鸣,银光激s。夏雨终是火候稍欠,被震得后退了两步,但她一退即进,双剑飞舞,扑身而上,一刹那间,连攻三剑,这三剑,剑剑都划着半个弧形,有进无退,攻势极为狠辣。 恽慧君心中暗暗哼道:「难道我会怕你?」剑招一变,立还颜色。 两短一长三口宝剑,远望过去,宛如飞云掣电,但见剑花错落,冷电j芒,随着吞吐进退的剑卖冲击,剑剑击撞,不时发出「锵」、「锵」轻响。两人这一轮以快打快,转眼工夫,就斗了二十来个回合。夏雨究竟不是恽慧君的对手,先前还有守有攻,和对方抢着发招,但打到此时,已然图穷匕见,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 激战中,恽慧君长剑一抖,寒光连闪,劈面刺出。夏雨这一阵工夫,打得粉脸通红,此时嘴角间忽然漾起一丝冷笑,左手短剑疾快的交到右手。上身随着使了一式「回头望月」,疾快的转了过来。但听「嗒」的一声,双剑一合,竟然把恽慧君刺出去的一柄长剑,夹在她双剑之中。 她随着转身之际,左手舒展如兰,悄无声息朝恽慧君肩头拂来。恽慧君怎么也没有想到夏雨会在招架不迭之际,突使怪招,一下合住自己长剑。不,她左手使出来的竟是截经拂脉「兰花拂x手」。等到发觉,夏雨纤纤五指,已经快沾到衣裳,心头猛然一惊,一时再也顾不得挣脱被合长剑。 左手衣袖迅快朝前拂出,夏雨双剑合住长剑,死命不放,左手使出「兰花拂x手」,正是为了逼使恽慧君弃剑。如今恽慧君已经松开五指,放弃了长敛,她目的已达,自然不愿和恽慧君「铁袖功」硬拚,双肩一晃,也随着往后跃退。双剑一收,手捧恽慧君长剑,送到恽慧君的面前,欠身道:「恽大小姐,承让了。」 恽慧君心头甚是震惊,但脸上却十分平静,缓缓说道:「谢谢你了,强将手下真无弱兵,我输得很高兴,果然给我开了眼界。」伸手接过青萍剑,回入鞘中。 夏雨欠身一礼道:「恽大小姐过奖了。」话声一落,转身往水榭中退去。 躲在假山大石后面的竺秋兰悄声道:「岳大哥,你看出来了没有?」 岳少俊道:「你说看出什么来了?」 竺秋兰道:「那仲姑娘手下四个使女,每人都有一记极为巧妙的绝招,唉,不知她们究竟是何来历,我怎从没听娘说起过。」 岳少俊道:「一个夺剑,一个合剑,不知还有两个,又有些什么花样?」 宋文俊眼看表妹败在对方丫头手下,自然感到无比震惊,朗笑一声道:「表妹,胜负乃兵家常事,现在该轮到我出场了。」大步走了上去,说道:「仲姑娘,你自己下场,还是再派一个人下场?」 仲姑娘右手一挥,冷冷的道:「秋霜,你去。」秋霜就是手捧剑囊,站在她右首的一名少女,闻言口中娇声应是,但她脚下忽然趑趄,似在倾听什么。然后急忙把手中捧着的剑囊,交给了下首一名使女,举步走出水榭。显然,在她欲行未行之前,仲姑娘以「传音入密」交代了她什么话。 宋文俊打量了她一眼,傲然道:「就是姑娘和本公子动手么?」 秋霜柳眉凤目,樱桃小口,长得极为动人,但人如其名,一脸秋霜,冷冷的道:「这还用问?」翻腕撤出双股剑来。 「很好。」宋文俊流洒的抬腕之间,掣出长剑,抬目道:「姑娘请发招。」 秋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咱们姑娘吩咐过,主让客先,自该由你先发招了,不过……」 宋文俊看她没有往下说下去,忍不住问道:「不过什么?」 秋霜道:「天华山庄,以剑术名世,瞩自们这场比的是剑,是否该有个限制?」纵是江湖一流使剑名家,若论变化j微,也未必会胜过他多少。此刻对面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居然向他问出几招才能胜得了她的话来?这岂非大小觑了天华山庄? 5 欲望文 6 三折剑 作者:cctt 6 《三折剑》「情色版」(06)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六章」怪招惊老豹宋文俊脸色微微一变,傲然道:「随便姑娘划道就好。」 秋霜道:「不,你要多少招,才有把握胜我,我如何知道?说少了,你不能发挥威力,说多了,你又觉得我瞧不起天华山庄,对付一个丫头,何须如此费事?事关天华山庄少庄主英名,自该由你自己决定。」 宋文俊心头暗暗恼怒,但因方才有两场前车之鉴,他想说十招,转念之间,又觉得不妥,只要自己说出了口,如果十招之内,不能胜她,岂非就算自己输了?但和自己动手的。只是人家一名丫头,要是说多了,确也是一件丢脸之事,心念转动,不觉剑眉微攒,一时答不上口去。 秋霜可不肯放松,冷声道:「怎么?你可是没有把握么?」 这句话,听得宋文俊剑眉一挑,仰首朗声笑道;「好个利嘴丫头,本公子是在考虑,若是取你x命、三招已经足够,但若要胜你,而又要使你不受到伤害,大概就要二十招了。」二十招,正是武林大老宋镇山得自天山逸叟最j微的剑法,天下无人能破。他说二十招,那是已把面前这个十六岁的丫头,看作了最棘手、最难斗的劲敌了。 秋霜冷冷的道:「一个丫头的x命,并不值钱,既已动手,刀剑无眼,伤亡之事,在所难免,你要取我x命,自然悉听尊便。但我想请问的,是宋大公子究竟以三招为限呢?还是以二十招为限,你最好说说清楚。」 这若是换在平时,宋文俊那还忍受得了,但他今晚却居然十分冷静,缓缓吸了口气,强压着x头愤怒,缓缓说道:「本公子剑下,除了十恶不赦之人,从不妄杀无辜,咱们就以二十招为限吧。」 恽慧君心中暗道:「表哥久经舅舅熏陶,今晚他表现得十分沉着,和平日好像换了一个人了。」不觉迥眼朝他望去。 竺秋兰也悄声朝岳少俊道,「秋霜一定要宋文俊说出几招为限,只怕大有文章呢。」 岳少俊道:「这有什么不对了?」 竺秋兰道:「什么不对,我也说不出来,反正一定另有作用。」 只听秋霜道:「二十招就二十招,现在你可以发招了。」 宋文俊道:「好吧,姑娘小心,本公子要出招了。」在这一瞬间,他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手中长剑缓缓举起,一双俊目之中,s出两道湛湛神光,直注在长剑剑身上。 这一瞬间,他凝神卓立,有如渊停伤峙,也显示出他在剑技上具有j湛的造诣。站在他对面的秋霜,手捧双股剑,眼看宋文俊本来谦洒倨傲的人,一下变得十分沉稳,气势磅磷。她秋霜似的脸上,不禁也流露出虔敬之色。不,她内心似有一份不安的感觉。 就在此时,宋文俊的长剑,霹光闪动,缓缓刺出,他出手虽缓,但缓的只是「出手」而已。剑到中途,突然间,快得如同电光一掣,剑尖斜刺秋霜左肩。秋霜目不转瞬注视着宋文俊的长剑,直等到剑尖快要刺到,她没举剑封架,上半身忽然轻轻一侧,好险,寒锋就擦着她衣衫而过,一下就轻易的避过了宋文俊的一剑。 宋文俊因有小翠的短剑被夺,和表妹的长剑被合,他选择的出手这一招,看去简单,实则蕴藏了几个j微变化,又岂是仅凭人家上身一侧,就能轻易躲闪得开的?但宋文俊一剑出手,刺了个空,忽然感到自己这一式,招式竟然用老,随后几个变化,竟然全都再也使不出来。这无他,分明对方这一式简单的侧身避剑之中,同样隐藏着几个变化。 宋文俊不觉一呆,倏地抽回剑去,口中沉喝一声:「好。」他招式用老,自然只好重新发剑,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但随他「好」字出口,剑势突发。这回他长剑疾发,剑光连闪,出手如电,一招紧似一招,连绵刺出。 但见剑尖颤动,寒芒飞洒,万点银光,漫天如雨,点点都指向秋霜要害大x,变化之奇,可说瞬息万变,使人目不暇接。秋霜手中双剑,g本没有施展,在这一剑光如同风雨飘洒的情况之下,她只要一出手,就会稳落下风。 不,g本无从招架,而且只要沾上一点,就非死即伤,因此她右手依然捧着双股剑,乾脆不和他动剑。只是双脚在三步之内,腾挪移动,上身随着左右摇摆,闪避急如星火刺来的剑势。石少俊隐身石后,目光凝注,看着她闪展腾挪的身法,在方寸之地,遇旋自如。 宋文俊闪电剑法,竟自伤她不着,她这轻灵奇诡的身法,竟和师傅传给自己的避剑步法,不谋而合。不,有许多地方,比自己所学的更简单而j微,一时看得心领神悟,十分出神。 这时只见秋霜娇躯一晃,翩然闪了出去。她本来秋霜般的脸上,此刻红馥馥的,似怒似怨,鬓边已经隐现汗珠,酥x也在起伏不停。一双水淋淋的眼睛望着宋文俊,说道:「已经二十招啦,你还不住手么?」看她模样,这二十招,够她惊心动魄,直到此刻、掠魂甫定,习流露出她少女本来的娇美笑容。 宋文俊长剑一收,神情木然,点头道:「果然已经二十招了,本公子输……」秋霜迅快的收起双剑,转身朝水榭中走去。 宋文俊双手略一抱拳,说道:「咱们今晚认输,告辞。」说完,转过身道:「表妹,咱们走。」正待举步。 仲姑娘道:「宋公子留步。」 宋文俊回身道:「仲姑娘之意,是要把咱们留下了?」 仲姑娘从椅上站了起来,蛛淡一笑道:「我方才说过并无留下你们的意思,只是有一件事,想请二位进来一谈。」 假山石后,岳少俊目睹宋文俊、恽慧君三人,连输了班,低声道:「兰妹,走,咱们出去,我要找那姓涂的要解药去。」说着,就待站起身。 竺秋兰正在沉思之中,忽然惊觉过来,吃惊的道:「你要去做什么?」 岳少俊道:「宋兄他们还不知道那姓涂的就是托我捎信的贼人,我要去当面揭穿他,要他交出解药来。」 竺秋兰道:「你慢点,我想到了一件事。」 岳少俊道:「你想到了什么?」 竺秋兰道:「我在想,这仲姑娘率领了四个使女,住在这里,完全是为了天华山庄而来,因为宋老爷子昔年就号称武林第一剑,她们所学的武功,完全是对付使剑的招术……」 岳少俊口中低晤一声,矍然道:「你说的不错。」 竺秋兰道:「但她们怵于宋老爷子的威名,不敢贸然下手,后来正好遇上你,才利用你捎去那封毒函……」 岳少俊道:「不错。」 竺秋兰道:「因此,解药未必会在涂金标身上。」 岳少俊道:「那在什么人身上?」 竺秋兰道:「因为涂金标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岳少俊恍然道:「你说解药在仲姑娘身人了?」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你总算想通了。」 岳少俊道:「咱们那就找仲姑娘去要解药。」 竺秋兰道:「要取解药,必须先制住仲姑娘,但她四个丫头,却不易对付……哦,有了。」 岳少俊道:「你想到了什么计较?」 竺秋兰道:「这是冒险的举动,但也不妨一试,你附耳过来。」岳少俊依言侧过脸去,竺秋兰附着他耳朵,低低的说了一阵。 岳少俊连连点头道:「就这么办。」 宋文俊听仲姑娘说有事请他们到水榭中一谈,不觉回头望望恽慧君,说道:「表妹,你看如何?」 恽慧君低低的道:「我们既然来了,而且我们连输了三声,人家要我们进去,不进去成么,听听她要和我们谈些什么也好。」 宋文俊道:「表妹说得极是,好,咱们那就进去……」话声甫落,突听一个清朗声音叫道:「宋兄且慢。」宋文俊但觉口音极熟,举目看去,只见假山半山腰间,忽然站起两个人来,奴双长身飞掠而下,那是岳少俊和竺秋兰。 ※※※※※※※※※※※※※※※※※※※※※※※※※※※※※※※※※※※※※※他们没走九曲桥,而是掠过东首小河,才跨上九曲石桥走来。恽慧君看到岳少俊和竺秋兰同来,心头不期升起一丝说不出的怅触。宋文俊道:「岳兄有何见教?」 岳少俊滞洒一笑道:「在下也想向仲姑娘讨教,缺少二位人证,因此想请宋兄和恽小姐给在下作个人证。」说话之时,暗暗向宋文俊递了一个眼色。 宋文俊虽然不知他用意何在,但猜想必有缘故,这就颔首道:「好吧,不知岳兄要咱们如何作证?」 岳少俊含笑道:「宋兄二位,且请稍候,容在下和仲姑娘谈谈条件。」接着目光一抬,朝仲姑娘拱拱手道:「仲姑娘请了,昨晚承蒙姑娘把在下送了回去,在下感激得很。」 仲姑娘冷冷说道:「岳少俊,本姑娘看在封前辈份上,才派人送你回去,没想到你白天引人前来搜索,晚上又来自投罗了。」 岳少俊朗笑一声道:「仲姑娘,在下要向你郑重声明,岳某和你说的什么封前辈,毫无关系,你说在下自投罗,这话也未免太难听了,在下今晚冒昧越墙进来,乃是找一个人来的。」 仲姑娘冷然道:「你找什么人?」 岳少俊伸手一指站在水树门口的涂金标,说道:「就是这位涂兄,他在吕城托在下捎一封信给宋老爷子,结果让在下背了一个黑锅……」 宋文俊听说让岳少俊捎信的就是涂金标,不觉剑眉一剔,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大喝道:「原来毒害家父的就是你……」正待朝涂金标欺去。 岳少俊慌忙伸手一拦,说道:「宋兄,你是在下的证人,且听在下把话说完了。」说着又连使眼色,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恽慧君也及时劝道:「表哥,你听岳相公说完了,再说不迟。」宋文俊一手按剑,没有说话。 岳少俊接着朝仲姑娘道:「因此今晚在下本是找涂兄要解药来的,但继而一想,涂兄也许只是奉命行事,他身上未必会有解药,因此……」他故意拖长语气,没往下说。 仲姑娘冷哼一声道:「因此你找上了我,对不对?」 岳少俊潇洒一笑道:「仲姑娘说对了,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仲姑娘冷然一笑道:「你认为不是自投罗?」 岳少俊轻松的笑了笑道:「也许是,但那要试后方知。」 仲姑娘道:「你要如何试法?」 岳少俊道:「这等于是一场赌博,输赢各占半数,因此在下希望和仲姑娘公平一博。」 「输赢各占半数?」仲姑娘冷峻一笑,接着续道:「你要和我动手?」 岳少俊道:「莫非仲姑娘不敢和在下赌么?」 仲姑娘冷声道:「你要和我动手,先得胜过我手下使女,才有资格。」 岳少俊道:「这个在下已经知道,仲姑娘要那一位姑娘出场,在下在此恭候了。」 仲姑娘回头吩咐道:「冬雪,你去接他几招。」冬雪躬身应「是」,举步走出水榭。 岳少俊含笑道,「冬雪姑娘请亮剑。」 冬雪抬手抽出双股剑,问道:「你剑呢?」 岳少俊手掌一摊,「锵」的一声,弹出一柄软剑,立时挣得笔直,口中喝道:「姑娘小心了。」疾然欺身直进,剑光一闪,左手已经扣住了冬雪的执剑脉腕,一抖手把她摔了一个斤斗,掼出去七八尺远,一跤摔倒地上。 她摔出之处,正好离竺秋兰不远,竺秋兰手中早已扣好了一颗小石子,在她摔倒之时,就已暗中弹了出去。要知她乃是卖花婆婆竺三姑的掌珠,竺三姑一手「天女散花」,同时可以打出十八种暗器。竺秋兰家学渊源,上手也可同时使九种暗器,自然认x奇准,石子虽小,正好击中冬雪x道,这下跌了下去,就没有再爬起来。 岳少俊这一记出手奇快,旁人只看到他的剑光一闪,冬雪就跌了出去,因此谁也没发觉冬雪是被竺秋兰制住的。这一下,直看得宋文俊,恽慧君眼睛一亮,心中暗暗惊奇不止。尤其是宋文俊,他和岳少俊动过手,知道岳少俊的剑上造诣,应该比自己还略逊一筹,今晚如何居然一招克敌,制住了冬雪? 岳少俊摔出冬雪之后,软剑也同时返入鞘中,回身朝仲姑娘一抱拳道:「在下侥倖获胜,仲姑娘如果还不相信,可以再派一位姑娘下场试试。」 仲姑娘脸上确有不信之色,冷声道:「你把冬雪如何了?」 岳少俊含笑道:「仲姑娘只管放心,在下只不过用剑尖点了她x道,并不碍事。」 仲姑娘冷哼一声道:「春风,你出去试他一招。」 春风擅长的是夺剑,试他一招者?就是暗示她不必和他多动手,在第一招上,就施展夺剑手法可也。春风欠身道,「小婢遵命。」她走出水榭,就先抽出了双股剑,捧在手腕里,俏生生行近岳少俊面前,才开口道:「你可以发剑了。」这自然是故作姿态。 岳少俊早已知道她的心意,漾洒一笑道:「看来在下不发招,姑娘是不肯还手的了,在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锵」!抬手抽剑,软剑朝前一指,喝道:「姑娘小心。」一招「笑指天南」,缓缓推出,这是他故意诱敌之剑。 春风果然上当了,就在岳少俊软剑直竖,堪堪点出,她身形一晃,侧身欺进,左手闪电般朝岳少俊执剑右腕抓来。岳少俊就在等她来夺剑,右手未及一半,就已缩了回来,左手一探,已经搭上她手腕,低笑道:「可惜姑娘慢了半步。」一抖手指,暗劲透过五指,把春风也像冬雪一般,一个斤斗摔了出去。 竺秋兰跟着如法p制,弹出一颗小石子,打中了她的x道、春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出手夺剑,反为人家所乘,一跤跌下,也就没有爬得起来。两人如出一辙,全被岳少俊一记怪异手法制住,一时之间,看得敌我双方的人,全都耸身动容。 宋文俊脸有惊异之色,恽慧君一双明亮的眼波,却在面纱之中,闪出了异采。岳少俊目水一抬,文静而安详的朝仲姑娘微微一笑道:「仲姑娘,在下是否有资格向你讨教了么?」 他愈安详,仲姑娘的脸色却愈冷,她缓缓从椅上站了起来,两道冷酷锐利的眼神,直s到三数丈外,紧盯着岳少俊,冷声道,「够了。」这两个字,口气说得十分冷峻。 站在她身后的夏雨、秋霜二人,同时屈膝道:「仲姑娘,小婢……」 仲姑娘没待她们说下去,右手微微一摆,制住她们再说,然后朝秋霜一招手道:「取我剑来。」秋霜不敢多说,双手捧上一柄鹅黄剑穗的长剑。 仲姑娘伸手接过,举步走出水榭,一直走到岳少俊面前,冷冷的道,「你现在可以放开她门了。」她说话,简直就像命令。 岳少俊昨晚和她见过面,而且只隔着一张小圆桌,她两次致歉,虽然冷峭,但总是带着笑容,说话也十分委婉,因此并不觉得如何?这回,和她面对面站着,同样在灯光之下,发觉她脸色却和昨晚大大的不同,看去冷得近乎苍白。两道眼神几乎就像两把森冷的利剑,瞧着你会使人产生寒冷的感觉,但也使她特别显得有凛然不可侵犯的美。 岳少俊软剑未收,抱抱拳,含笑道:「仲姑娘,这可抱歉得很,你手下这两位姑娘,在咱们未分胜负之前,在下不能放她们,因为……」他抬头望望她,还没往下说。 仲姑娘不待他说下去,截着道:「因为什么?」 岳少俊笑了笑道:「因为姑娘手下,都善于夺剑,在下和这几位朋友,使的都是剑,为了慎重起见,只好暂时委屈她们了。」 仲姑娘哼了一声,才道:「好,那你就发招吧。」 「不。」岳少俊道:「在下方才说过,咱们这是一场赌博,输赢各占一半,总该有个赌注吧?」 仲姑娘显然已是不耐,冷冷的道,「你要赌什么?」 岳少俊道:「在下今晚,是跟仲姑娘要解药来的,散功奇毒的解药。」 仲姑娘脸上闪过怒色,冷然道:「你自认能胜我么?」 岳少俊滞洒的笑道:「这是赌注,在下如果侥倖获胜,希望仲姑娘能赐解药……」 仲姑娘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要是你落败了呢?」她这句话的口气,寒冷之中,已有解冻之意。那是她看了他一眼之后,才解冻的,她总究是姑娘家。 岳少俊不假思索的道:「在下如果败在姑娘剑下,愿意听凭仲姑娘发落。」 「好。」仲姑娘很爽快他说了一声「好」,望望他,接着道:「你要以几招为限?」 岳少俊含笑道:「这个么?悉听仲姑娘吩咐。」 仲姑娘想了想道:「五十招,够了吧?」她居然冷气全消,出之以商量的口吻说话了。 岳少俊抱拳遵:「在下说过,悉凭仲姑娘吩咐。」 仲姑娘冷然一笑,说道:「你很会说话。」她笑了,笑得虽冷,却也笑得很美。 岳少俊道:「仲姑娘夸奖。」回身朝宋文俊、恽慧君二人拱拱手道:「在下和仲姑娘约定胜负以五十招为限,就烦宋兄、恽小姐二位,替在下作个公证人了。」 仲姑娘玉腕轻抬,抽出一柄秋水般的长剑,左手握着剑鞘、抬目道:「你请吧。」 岳少俊道:「在下向仲姑娘讨教,自然你先请了。」 仲姑娘居然不再讨厌他噜嗦,长剑嗡然一振,说道:「那我就占先了。」 长剑斜指,振腕就是一剑,刺了过来;但她这一剑,只是刺向岳少俊左肩上空,并未真的刺人。竺秋兰在江湖上行走多年,那会看不出来?心中不由得暗暗冷笑。岳少俊斜跨半步,避让来势,手中软剑直竖,使了一招「闭户诵经」,向外推出。 这一招当然不是攻敌的招法,他是投桃报李,仲姑娘在第一招上,并未使出狠辣剑招,他也不便一上手就攻人要害。竺秋兰眼看两人眉来眼去,心头本已有气,此时再看两人出手剑招,也是像做戏一般,装着样儿,更觉酸溜溜起来,大声叫道:「岳相公,一共只有五十招,你要胜了她,才能取到解药,一招也虚耗不得呀。」 「虚耗」这两个字,听到仲姑娘耳朵里,就像针一般尖。为什么虚耗,岂不是樊梨花遇到了薛丁山,在战场上虚应故事,且战且走么?任何一个姑娘家的耳朵里,都听不得人家带刺的话,何况这说话的,又是和岳少俊同来的姑娘。 仲姑娘脸色微变,口中冷笑一声,剑光一闪。长剑倏然折了回来,剑尖直指岳少俊左「太阳x」,剑势急如电火。岳少俊软剑直竖,堪堪推出,一见仲姑娘剑如星火,直s过来,一时之间,连变招都来不及。软剑直竖不动,身形突然向左旋了过去,这一式,他随机应变,使出来钓是昆仑剑法中的一招「青龙绕柱」。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剑光和剑光一撞,响起一声金铁交鸣,两支剑同时直荡开去。岳少俊只觉虎口发热,向右闪出,仲姑娘也是手腕一阵酸麻,后退出去了一步。两人这一剑交击,发现双方功力,正是旗鼓相当。岳少俊方自闪出,仲姑娘已经一退即上,转腕之间,刷刷刷,一连三剑,疾攻而上,剑风直逼面前。 岳少俊最近连番和人动手过招,有了经验,脚下站住了桩,软剑一挥,在间不容发之际,挡开了仲姑娘的连环攻势,趁势也还击了两剑。仲姑娘冷冷的道:「看来你果然不是无量派的人。」 岳少俊好奇的道:「姑娘怎么会把在下当作无量剑派的人呢?」 仲姑娘道:「因为你这柄软剑,是无量剑派之物。」 岳少俊低哦一声道:「原来如此。」两人口中虽在说话,但两柄长剑依然各展奇招,但见银光缭绕,紫电飞空,两条人影,在错落剑花中,进退如风,是以大家只注意两人交手的情形,没听到两人的说话。 不过转眼工夫,已经打了二十几个照面,岳少俊剑招愈来愈见纯熟,每招每式,都是武林各大门派的招术,从他手中使出,竟如一整套完整的剑法,攻守兼顾,变化奇奥,兼有推陈出新之妙。仲姑娘一柄长剑,使得如凤展翼,翩然飞舞,飘忽如风,悠然着来,寂然而去,真是攻如雷霆疾发,守如江海凝光,但任你剑法如何j妙,却是分毫也占不了岳少俊的上风。 仲姑娘眼看五十招,已经过了半数,依然半斤八两,难分轩轻,她自幼生成冷做的个x,如何忍耐得住。口中忽然发出一声清叱,剑法突变。刹那之间,身形连旋,手中那柄宝剑,寒光电s,s出一天剑花,缤纷如雨,好像黑夜里的繁星,忽然全数掉了下来,千点万点,当头发落。 岳少俊一个人登时被剑光裹着,连家学渊源,一向被推为剑术世家的天华山庄少庄主宋文俊,也看得不大清楚,不知道如何才能应付。恽慧君轻纱罩面,看不出她脸上惊容,但她握着剑柄的右手,早已沁出冷汗,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竺秋兰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喉咙口,跳得连呼吸都快要窒住了。就在此时,猛听一声暴喝,紧接着又是几声「铮」「铮」琴弦绷裂之音,和几个人的叱喝,以及锵锵拔剑之声,夹杂着响声,水榭中似乎有了变化。大家急忙回头看去,这一瞬间,灯火倏没,但见一道人影,在一声洪亮的长笑声中,冲出水榭,宛如大鹏凌空,朝北首飞起。 激战中的仲姑娘顾不得再和岳少俊恋战,冷叱一声道:「公孙权,你敢毁我宝琴……」舍了岳少俊,双脚一顿,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长虹,衔尾追去,人在半空,大声道:「你们给我截着他们,今晚来人,一个也不能放过。」话声清晰的传来,一道人影早已越过围墙,追了出去。 听她口气,是黑衣纯阳乘她和岳少俊交手之际,出其不意,毁了她的七弦琴,还救走了徒儿黑孩儿,难怪她盛怒之下,非追上黑衣纯阳不可。正因她平日是个生x冷做而又偏激的人,才会因黑衣纯阳毁了宝琴,迁怒到今晚的来人头上,一个也不能放过了。 岳少俊和仲姑娘激战之际,外人看去,他好像被仲姑娘困在絛绕飞舞的剑光之中。实则他施展师傅所传的避剑身法,在剑光中穿行游走,不用封解,自然闪开对方的攻势,并无惊险可言。此时突见仲姑娘舍了自己,去追黑衣纯阳,缭绕的剑光,霎时尽敛,他不觉长长吁了口气,正待收剑。 竺秋兰早已一下掠了过来,关切的道:「岳相公,你没事吧?」恽慧君也在此时,悄然走近,她因竺秋兰抢先问了,故而就默默无语的站停下来。 岳少俊含笑道:「仲姑娘剑术j湛,但在下还能应付。」就在两句话工夫,但见人影闪动,胡大娘手持一对短拐,率领夏雨、秋霜,品字形围了上来。 涂金标则一下掠过春风、冬雪身边,抢着挥手拍开二人x道。春风、冬雪随即一跃而起,涂金标朝她们打了个手势,配合胡大娘,截住岳少俊等人的退路。宋文俊一手按剑,冷然道:「你们要待怎的?」 胡大娘哂嘴一笑道:「你们难道没听仲姑娘临行时的吩咐么?诸位最好稍安毋躁,等仲姑娘回来再说。」 宋文俊怒声道:「咱们凭什么非等她口来不可?」 春风气鼓鼓的道:「诸位愿等也得等,不想等也得等。」 岳少俊剑眉一扬,朗笑道:「在下和仲姑娘约定五十招,尚未分出胜负,本来是要等她回来,作一了断,但你们说得如此逼人,在下就不想等了,等仲姑娘回来,你们告诉她一声,岳某明日再来。」 涂金标道:「岳少侠,岂不是叫在下等人为难了么?」 竺秋兰目光一掠,冷然道:「你们大概认为一定拦得住我们的了?」 恽慧君回头道:「岳相公、表哥,咱们走。」 突听一个苍老声音接口道:「诸位走不了的。」暗影中,随着话声,走出一个人来。 ※※※※※※※※※※※※※※※※※※※※※※※※※※※※※※※※※※※※※※大家举目望去,但见说话的是个老态龙钟的黑衣老汉,头顶盘一条白发结成的小辫子,一脸俱是皱纹,连鬓络腮胡子,都已花白,弯着腰,连走路也有蹒跚之状。他,不就是昨日中午,岳少俊,竺秋兰找到这所巨宅,出来开门的老管家么? 这人双目昏晦,行动迟缓,给竺秋兰点了他x道,后来宋文俊等人相继进入巨宅之时,那老管家已经不见了。此时只见他随着话声,侗楼着身子,一手提一g竹制旱烟管,一步一步向九曲桥走来,好像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吃力的模样。尤其他那双昏晦无光的眼睛,灰胧胧的,连眼珠都分不清,看去极不似会武之人。 胡大娘看到老态龙钟的黑衣老汉的出现,不觉喜道:「膝老来得正好,这里……」 龙钟老汉没待她说完,截着道,「老汉早就来了。」 胡大娘道:「膝老早就来了,那就更好,仲姑娘交代……」 龙钟老汉似是不喜她絮聒,又截着道:「老汉不是说过么,他们走不了的,一个也走不了。」 岳少俊看得心头暗暗奇怪,这老管家明明是个不会武功的人,昨天竺秋兰一指就点了他x道。如果他会武功,岂会让竺姑娘轻易就把他制住?但看胡大娘的神色,和她口气听来,好像对这位老态龙钟的老管家十分推崇。 春风道:「膝老只要把这姓岳的制住,其余的人,咱们姐妹就可以应付了。」她是仲姑娘手下四婢之首,方才又吃过岳少俊的亏,是以希望龙钟老汉出手,先制住岳少俊,好替她出气。 龙钟老汉翻动,双老而灰黯的眼珠,望望岳少俊,说道:「你说的就是这小伙子?」 春风道:「就是他。」 龙钟老汉吸了口烟,旱烟管朝岳少俊一指,抬目问道:「小伙子,你是什么人门下?」 岳少俊现在已经证实,这龙钟老汉是个不露相的高手,冷冷一笑道:「在下是什么人门下,和老丈似乎并无关系。」 龙钟老汉道:「自然有关,如果你是老汉故人门下。老汉出手时,好有个分寸,虽然同样把你拿下,但可不致使你带上伤残。」 岳少俊道:「如果在下不是你故人门下呢?」 龙钟老汉道:「那老汉就不用客气了。」不待岳少俊开口,接着道:「老汉一旦出手,不死即残,故而先要问问清楚。」 岳少俊笑了笑道:「这个老丈大可放心,在下师傅绝不会是老丈的故人?」 龙钟老汉道:「你如何知道你师傅不会是老汉的故人?」 岳少俊道:「因为连在下也不知家师的姓名。」 龙钟老汉翻着灰黯珠眼,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连师傅是谁都不知道?」 春风看他和岳少俊说个没完,心里大是不耐,冷冷的道:「膝老,他既然连自己师傅都不知道,你还和他叙什么故旧交情……」 龙钟老汉脸有不豫之色,但却忍了下来,陪笑道:「老汉是因他方才使的几式手法,和我一位老友,颇有相似之处,才问上一问。」 春风道:「现在已经问过了,你可以出手了吧?」 岳少俊听春风催着龙钟老汉出手,从她口气之中,自可听得出来,好像只要龙钟老汉一出手,就可制住自己!一时不由的激起了好强之心,说道:「老丈,春风姑娘已经在催你出手了,在下也颇想领教领教你非死即残的手法,那就不用客气,只管施展你的毒手好了。」 龙钟老汉狂吸两口旱烟,突然腰背一挺,口中喷着青烟,沉应一声道:「好,小伙子,你接着了。」喝声中,一个「盘龙绕步」,便已抢到了岳少俊身边,右手一探,五g又黑又瘦的手指,勾屈如爪,直抓胁下。 他这一伸手,手指还未抓到,但本来卷着的指甲,突然弹了出来,足有三寸来长,锐得如同五支短剑,五缕尖风,笼罩了岳少俊身上五处大x。岳少俊朝前跨出一步,躲开他一抓之势。他这跨出一步,使的正是无名老人传给他的「避剑身法」,虽然进退之间,不出数步,但不论对方攻势如何凌厉,都能从容躲闪开去。 岳少俊经过几次体验,发现这身法不仅躲闪剑招,似是对任何手法的攻击,都能应用。龙钟老汉一抓落空,不觉微微一怔,哼道:「好身法。」欺身逼上,左手提着旱烟管狂吸,右手伸屈之间,接连抓出。但见指影错落,纵横交击,迅疾如风,绵密如雨,顷刻之间,连抓带点,攻出了一二十招之多。 岳少俊索x连软剑都收了起来,只是仗着「避剑身法」,进退不出数步,在对方重重爪影之下,从容举步,就奇妙得避过了身前身后,划过的无数爪指,连衣衫都没有被尖锐指甲划上一点。 龙钟老汉连攻了十二招,但觉岳少俊一个人,并没有离开左右。但自己爪风,每每擦着他身边而过,就是抓不到他。心头也不禁暗暗吃惊,忖道:「这小子使的是什么身法?」 但他成名多年,岂肯认输,口中虎吼一声,足踏中g,欺身直进,这回他忽然舍爪为掌,挥手一掌,横扫过来。此老果然内力惊人,这一掌,也可以说是含愤出手。但听「呼」的=声,一道强劲掌风,如风扫落叶,横卷而至。 岳少俊一直没有出手,只是以身法躲闪,那是他想试试师傅的身法,除躲闪剑招之外,是否对他的擒拿手法,也能完全适用?是以一直没有还手。如今他已经完全证实了,师傅的「避身剑法」,在对敌之时,就算对手攻势最厉,也可确保无虞。 这对他来说,真是欣喜若狂,因为这一证实,他已可立于不败地位,一时不由得朗笑一声道:「老丈出手非死即残的手法,在下已经领教了。」身形迎着斜进午步,左手一记「白鹤展翅」,斜劈龙钟老汉右肩。这一招避敌进招,使得十分漾洒。 龙钟老汉冷笑中,左手一抬,旱烟管向岳少俊左臂点来。岳少俊身向右旋,反手一掌,挂面劈出。他这一招乃是昔年少林奇僧反手如来的绝招,反手拒敌,暗劲波荡成风。龙钟老汉看他第一招使的是白鹤门掌法,第二招却使出少林功夫,心头方自一奇。 尤其这招反手挂面掌,躲闪不易,此情势之下,他不得不先求自保,当下一提真气,分身横向一侧跃去。要知他原是心狠手辣之人,人虽横向一侧跃退,左脚却趁势一脚,猛向岳少俊踢去。岳少俊究竟对敌经验,还是未够。看他是为了闪避自己反手一掌,才横跃出去的人,自然没有防到对方竟会在跃退之时,还给你来上一腿。 一时几乎被他踢中,匆忙之间,一个急旋,向旁旋出,才算避开了龙钟老汉踢来的一脚。两人一个跃开,一个旋出,登时拉开了数尺距离。龙钟老汉瞪着一双灰黯眼珠,望着岳少俊,狂吸了几口旱烟,洪笑道:「好。」旱烟管向腰间一c,一个虎扑,抢了过来。 双手同时发动,左掌斜劈x前,暗藏「小天星掌」力,右手五指箕张如钩,直抓胁下。岳少俊眼看龙钟老汉这两招威势奇强,自己未必能招架得住,只好双掌一合,往外一分,脚下往右跨进,从他身侧闪出。龙钟老汉虽然识不得岳少俊的身法,但他成名多年,对敌经验何等丰硕。岳少俊的人影堪堪闪到他右后方,他也很快的随着转了过来,口中沉哼了一声,一口浓烟,劈面喷了过来。 对敌之时,居然口喷浓烟,这自然是任何人都意想不到之事。何况他这口浓烟,由内力送出,宛如一团黑雾,岳少俊骤不及防,眼、鼻、喉都被一股辛辣的浓烟所迷,不由得呛出声来。竺秋兰看得吃了一惊,急忙叫道:「他是喷雾豹,岳大哥小心……」 涂金标冷哼道:「你嚷什么?」挥手一掌,拍了过去。竺秋兰知道他外号青煞手,掌力甚强,不敢硬接,飘身后退,刷的一声撤出一柄短剑。 宋文俊长剑一摆。喝道:「竺姑娘,你且后退,此人毒害家父,由我来收拾他。」他话声甫出,正待欺身而上,突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春风一下抢到他面前,冷声道:「咱们早已分好,你该和我动手才对。」 宋文俊知她善使「空手夺剑」,心中大怒,沉笑道:「丫头找死。」没待她欺近,一掌迎面拍了过去。 春风冷笑一声,身形一低;疾欺而进,左手轻扬,忽拍忽拿,直到欺近宋文俊数尺距离,接着发出右掌,电闪般向x口刺到。这一式身法奇快,而且双手前后呼应,招式奇诡无比。宋文俊只当她学的只是一记夺剑手法;没有想到她掌法也有这等轻快,他右手握着长剑,倒成了累赘,身子晃动,后退三步,迅快的纳剑入鞘。春风可得理不饶人,身形一晃,跟着欺了过去。 这回宋文俊没待她欺到,双眉陡竖,大喝一声,双掌接连劈出。春风欺过去的人,看他手法威猛,迫得向旁闪出。两人这边刚一交手,夏雨,秋霜二人,也同时掠出,分别朝恽慧君,小翠欺了过来。恽慧君清叱一声,抖手就是一记「流云飞袖」朝夏雨拂去,逼得夏雨赶忙向旁闪出。 小翠早就跃跃欲试,一见秋霜欺来,更不打话,玉掌一分,抢先出手,两人四掌翻飞,劈劈拍拍互相攻拆起来。再说龙钟老汉喷出一口浓烟,岳少俊骤不及防,口中吸入不少辛辣味,一时不由呛出声来。但龙钟老汉外号喷雾豹,他岂会光是喷一口浓烟,让对方咳嗽而已。喷出一口浓烟,让对方咳嗽,只是手段,当然还有目的。 就在岳少俊咳嗽出声之际,他右手一支三尺长的竹g旱烟管,已经侠如星火,敲上岳少俊左肩「肩井x」,左x「将台x」,和左肋「期门x」三处。手法之快,世罕其匹。岳少俊只是对敌经验不足。才为所乘,心头不禁大怒,喝道:「老丈果然毒辣得很。」 身形不退反进,突然右手一探,一把抓住了龙钟老汉的右腕,再一抖手,把他凌空摔了出去。龙钟老汉好像着了障眼法一般,糊里糊涂被人扣住脉腕,糊里糊涂被人摔了出去,但他究是久经大敌之人,摔出去的人在空中翻了二个斤斗,腰骨一挺,依然回到了原来站立之处,蹬着一双灰黯眼珠,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第一点:他手中旱烟管,虽是抽烟之用,他烟瘾极大,不可须臾无此君,但这支旱烟管也是他随身兵刃,和点x利器。方才继一口浓烟之后,旱烟管及时递出,明明点中了对方「肩井」、「将台」、「期门」三处大x,他数十年来,旱烟管点出,从未落过空。这一次也当然不会落空,何况这三处x道,全是大x,就算点空一x。被点的人,尚有两处x道被点,也绝不可能还能动弹。 第二点,他喷雾豹一生j擅两种绝技,一是烟管点x,一是双爪擒拿,对擒拿一道,江湖上有他这般造诣的人,可以屈指数得出来,但他自己眼睁睁的让人家扣住脉腕,莫名其妙的被人摔出去了,还不知道人家使的是什么手法。这简直不可能,太不可能了。 龙钟老汉突然间好似想到什么,失声道:「莫非会是「逆脉玄功」?」他不愧是多年老江湖,熟诸各门各派奇特功夫的特x,终于给他想到普天之下,只有练「逆脉玄功」的人,才会不惧别人点他x道。 但他还是想不出岳少俊一下扣住他脉腕,究竟会是什么手法,是以还怔怔的立在当场。岳少俊把龙钟老汉摔出去的同时,耳中听到一声娇呼,似是有人摔倒桥上,急忙回头看去,那摔倒的正是竺秋兰,她好像被涂金标击中一掌,跌坐地上,涂金标霍地跨上一步,正待拿人。 岳少俊看得大吃一惊,双足一点,身如箭s,一下掠到竺秋兰身边,他心头十分愤怒,更不答话,右手一探,一把抓住涂金标手腕,抖手朝荷花池中摔去。涂金标也称得上是一等高手,看到岳少俊凌空激s而来,一个照面,就稀里糊涂的被人家扣着手腕,往池里扔,竟然连一点还手的余地也没有,「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一个人随着往下一沉。 还好荷花池里,水并不太深,他冒了两下,总算站住了足,但荷花池里,污泥有半人来深,涂金标陷在污泥之中,拚命的挣扎,才算慢慢的移近石岸。岳少俊抖手摔出涂金标,就没去理他,立即俯下身去,问道:「兰妹,你怎么了?」竺秋兰双目紧闭,脸色铁青,一语不发。 岳少俊心头一紧,叫道:「兰妹……」竺秋兰气若游丝,像是闭过气去,依然没有作声。岳少俊急得六神无主,双手抱起竺秋兰的娇躯,还没转身。 只听胡大娘道:「冬雪,快截住他。」眼前人影一闪,胡大娘和冬雪二人一齐欺了过来。 岳少俊大喝一声,侧身欺进,腾出左手,一下扣住了胡大娘手腕,呼的一声,往桥外摔去。冬雪心头一惊,不敢和岳少俊对面,急急往旁闪开。岳少俊行不三步,就碰上秋霜和小翠二人粉掌翻飞,各不相让,岳少俊左手一探,又抓了秋霜的手腕,朝桥下摔去。 转瞬之间,连续被他使用一记怪招,摔出去了四人,他连头也不回顾一下,举步往前行去。小翠急忙叫道:「小姐,表公子,咱们快走啊。」恽慧君、宋文俊听到小翠的喊声,各自跃退,跟着岳少俊身后走去。 春风、夏雨眼看岳少俊等人退出桥去;口中娇叱一声,正待纵身扑起。龙钟老汉朝二人伸手一拦道:「此人手法怪异,连老汉都无法化解,你们追上去也不是他对手,让他们去吧。」 宋文俊,恽慧君,小翠三人,由宋文俊断后,退出九曲桥,举目看去,岳少俊抱着竺秋兰,已经越墙而出。等到三人越过围墙,岳少俊早已走得不知去向。宋文俊才一站停,只见暗中闪出一条人影,趋了过来,低声间道:「公子,情形如何?」那是总管霍万清。 宋文俊道:「咱们走吧。」 ※※※※※※※※※※※※※※※※※※※※※※※※※※※※※※※※※※※※※※岳少俊抱着竺秋兰,越过围墙,低头看去,竺秋兰依然闭着双目,气息微弱,脸色青得怕人。心头又惊又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茫无目的行去。这样走了一段路,忽然想到今天中午,在镇上遇到赛管辂金铁口之事,他说竺秋兰面有晦纹,遇金生,遇土克,趋吉避凶之道,可向西行。哦,他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趋吉避凶,可向西行,他抬目四顾,辨明方向,立即向西奔去。这是一条乡村间的黄泥小径,他抱着竺秋兰走了三里来路,路旁有一座小庙,两扇木门还敞开着。岳少俊想到此时夜色已深,乡间也不容易找到大夫,不如在此所破庙先歇歇脚再说。 心念转动之间,脚下已朝着小庙走去,抬头一看,那是土地堂,一共只有一进庙宇,望去黑黝黝的,似是荒无已久。岳少俊抱着竺秋兰,跨入山门,穿过杂草丛生的小天井。跨上石阶,进入大殿,其实所谓大殿,也不过是数丈方广而已,中间有一个神龛,塑的是土地公和土地婆,神龛前面,是一张长案,除此之外。就别无一物。 大殿上好像很久没有人打扫,日积月累的灰尘,到处散乱的稻草,走在上面,悉索有声。岳少俊用脚扫开了一些地上的碎石断草,缓缓把竺秋兰放下,让她躺卧地上,然后脱下长衫,替她盖在身上。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叫道:「兰妹,你醒一醒……」 竺秋兰没有醒,但大殿左首角落里,却有人打着呵欠,埋怨道:「你这人也真是的,土地庙里,只有土地nn,那来的妹妹?区区奔波了一天,才找到这所破庙。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偏偏遇上你这么一个人,半夜三更,想老婆赐疯了心,跑到这里来找土地公,土地nn,满嘴妹妹、妹妹的,我想你是找错地方,要是心里想那家闺女的话,就该专程到杭州月老祠,去烧香,求求月下老人才是。」这人嘀咕了半天,说话的声音,尖中带沙,听来十分耳熟。 岳少俊凝目望去,只见墙角上,卷伏着一团黑幢幢的人影,敢情他说完话,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往里睡去。岳少俊连忙站起身;拱拱手道:「这位老哥,想必就是附近人氏;在下想问一声,这里附近,不知可有治病的大夫?」 那人两手抱头,卷屈着身子,缩做一团、本待不理,但听到「治病的大夫」,不觉沉哼一声,问道:「你找大夫作甚?」 岳少俊道:「不瞒老哥说,在下妹子,在路上得了急病,想找大夫看看……」 他话声未落,那人忽然骨碌翻身坐起;张目喜道:「这真巧极了,区区就是大夫,专治大小方脉,疑难杂症,你……原来就是专程找区区治病来的,咳,你怎不早说?」他随着话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接着道:「那就快走,你……你家在那里,先去看病要紧。」说着,来拉岳少俊的衣袖。 这下,岳少俊看清楚了,这人一付猥琐落拓模样,那不是看相测字的赛管辂金铁口还有谁来?不觉喜道:「老丈不是金铁口么?」 金铁口揉揉眼睛,凑着岳少俊一阵打量,嘻的笑道:「原来是相公你,区区是怕人吵扰,才远离市镇,睡到破庙里来,相公居然会找了来,这是什么人告诉你的?难为你这么远跑来找我,那就走吧。」他还以为岳少俊是找他来看病的,是以兴头甚好。 岳少俊道:「老丈,在下妹子就在这里。」 金铁口哦了一声道:「那位姑娘也来了,她在那里?」 岳少俊道:「妹子昏迷不醒,就躺在地上,老丈真的会看病么?」测字看相,跑江猢的,靠的是一张嘴皮子,难怪他心中会有怀疑。 金铁口耸肩弓腰,瞪着两颗眼珠,朝地上看了一眼,正待走上前去,听岳少俊的话,不觉站停下来,脸孔一板,正经八百的道:「相公这话就不对了,区区金铁口,虽然时运不济,沦落江湖,但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之学,无一不j,无一不晓,相公可是不相信区区在下么?」 岳少俊连忙拱手谢道:「在下只因妹子患了急病,心头惶急,一时口不择言,还望老丈恕罪。」 金铁口耸耸肩,回过头,咧齿一笑道:「相公是急病乱投医,但区区不露一手给相公瞧瞧,相会岂会心悦诚服?」 他掳掳袖管,又道:「喏,相公,你瞧着,区区和人算命卜课,从不要人开口,就知过去未来的吉凶很福,区区和人看病,也是一样,不用病人先说g由,就可一口道出他的病情,不信,你且莫开口,就看我区区是不是还得出点子来?」 岳少俊看他说得如此认真,连忙点头道:「如此就请老丈救救我妹妹了。」金铁口没有作声,俯下身去,凑着竺秋兰脸上,仔细看了一阵,口中只是轻「唔」一声,就直起腰来。 岳少俊幼读史书,虽然不懂医道,也知道大夫看病,讲究望、闻、切,看他没有切脉,忍不住问道:「老丈,你不切切妹子的脉么?」 金铁口嘿的笑了一声道:「区区善观气色,气色者就是一个人的血气,现之乾面上是也,圣人说的见于面,盎于背,就是这个道理,气血不调,也可从面上看出来了,何用再去求那寸关尺细微之脉?」善观气色,是看相,哪是看病? 岳少俊听得不由攒了攒眉,问道:「老丈既然看出来了,不知妹子是什么病症?」这话自然是有意掂掂他斤两的了。 金铁口道:「令妹患的是伤热之症。」 岳少俊越听越不对劲,暗道:「从来医经上只有「伤寒」,那有「伤热」?今晚当真遇上了蒙古大夫。」 金铁口看他没有作声,瞪着两颗斗眼,道:「怎么?相公可是不相信吗?喏,喏,相公你看,令妹双目紧闭,脸色铁青,这不假吧?说到脸色发青,青者,东方甲乙木,其色青。再说木能生火,一个人如果被乙木所伤,脸色就会现出青气,不信你去升个火试试,用木柴升火,不是会冒青烟吗?」老天,他把看病,当作了算命,大谈其甲乙丙丁,五行生克。 岳少俊正听得不耐,金铁口忽然偏着头,用三个指头,着他酒糟鼻,自顾自的说道:「一个大闺女,总不至于好勇斗狠,和人家去打架拚命,怎会被乙木所伤?又伤得这么重法……」 这话听到岳少俊耳中,心头不禁一动,急忙问道:「老丈,你说的被乙木所伤,究是指的什么呢?」 金铁口忽然摇摇头道:「区区只是说说罢了,令妹大家闺秀,郴人无怨无仇,不可能被人骤下杀手……」 岳少俊道:「老丈说对了,妹子就是被人打伤的。」 金铁口耸着肩笑道:「这就是了,区区奇怪的是贤兄妹不像江湖中人,怎会和江湖上的凶神恶煞结仇?」 他咽了口唾沫,续道:「区区方才已经从令妹气色上看出了几分,极像被江湖上一种旁门左道的煞手所伤,只是一时不好说出来罢了,乙木者,东方甲乙木,其色青,乃「青煞掌」之谓也。」 这回,岳少俊衷心佩服,不再把他看感蒙古大夫了,连忙作了个长揖道:「老丈真是神仙,如同亲眼看见一般,妹子确实是被贼人「青煞掌」所伤,还望老丈赐救。」 金铁口连连摇头道:「难,难,「青煞掌」击中人身,不出十二个时辰,就会全身发青,不治而死,这是旁门煞手,无药可救……」 岳少俊听得不禁一呆,说道:「我妹子那是没有救了?」 金铁口道:「办法也许有,你先把令妹怎会被「青煞掌」所伤,详细说给区区听听,相公最好说得详细些,好让区区推敲推敲,哦,对了!区区中午不是告诉过你们,令妹面有晦色、趋古避凶,要你们往西去,不就可无事了么?好,你说说今晚的经过吧。」岳少俊到了此时,也不好隐瞒,只得把今晚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金铁口听到仲姑娘弹琴之事,只是不住的点头,直待他说完,才呵呵一笑道:「事情倒有些希望……」才说到这里,忽然话声一停,侧耳听了一会,神色紧张,低低的说道:「好像有人来了,莫要是他们追下来了?」 岳少俊道:「在下出去看看。」 「你去不得,令妹伤得这么重,万一……」金铁口一把拉住岳少俊衣袖,低声道:「这样吧,还是区区出去瞧瞧的好,真要有人追来,区区也许可以支吾得过去。」说完,不待岳少俊回答,就耸耸肩,往外走去。 今晚月黑星稀,天空密布着厚厚的云层,是以大地上一片漆黑。金铁口兴冲冲的耸耸肩,一头冲出土地堂门口,两颗斗眼骨碌向四处一转,自言自语的道:「看来区区出来的早了些,人家还没到呢。」人还没到,他老远就听到了,岂不成了顺风耳? 金铁口伸了个懒腰,索x就在土地堂门口骑着石门槛打起盹来。这也不过是转眼的工夫,土地堂前面,有如风吹落叶,飘落两条人影。前面一个是头盘一条小辫子,连鬓花白络腮胡子的老汉,一手提着竹g旱烟管,正是喷雾豹膝仰高。 后面是一个发包青纱,一身玄衣劲装,背负长剑的女子,只要看她脸罩冷霜,目s冷芒,嘴角噙着冷酷的笑容,一身都透着冷气,就可知道她正是冷艳如冰的仲姑娘了。两条人影如星丸泻落,仲姑娘两道锐利如电的目光一转,问道:「膝护法看他从这里来的么?」 喷雾豹膝仰高连连点头道:「是,是,老汉因他武功怪异,故而一路缀了下来,看他抱着那姓竺的丫头,朝土地堂进去的。」 仲姑娘咬着嘴唇,点点头道:「膝护法说得极是,这姓岳的不及早剪除,日后必为本教之敌,走,咱们进去。」原来她是为了追杀岳少俊来的。 喷雾豹提着旱烟管,欠身道:「老汉替姑娘带路。」说罢,抢在前面,举步朝土地堂走来,但就在他一脚跨进土地堂门槛之际,突然脚下一绊,上身静倾,一个人几乎跌了个狗吃屎。 喷雾豹成名三十年,是江湖上出名的凶人,一身武功,十分了得,岂会连走路都有绊跤之理?他反应极快,一个绊跤,立即提气后跃,沉喝道:「什么人?」 「啊哟,你这人怎么来着,走路不带眼睛,这一脚把区区背脊都踢断了。」石门槛上果然卧着一个人,敢情他抱着门槛睡觉,这回哭丧着脸,两手反抱着背脊,直喊「啊哟」。 喷雾豹这一脚,绊得脚尖隐隐生痛,他方才并没看到石门槛上躺着有人,但人家却明明是从石门槛上爬着坐起来,总不会错。他睁大双目,冷冷的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睡到门槛上来的?」 金铁口哭丧着脸道:「区区嫌里面闷气,满地都是草屑,跳蚤多,不如睡在门槛上来得乾净,再则也好透透风,谁知道半夜三更,还会蹦出一个毛毛躁躁的人来,也不看看清楚,就充军似的往里闯,区区靠测字看相度日,家无隔宿之粮,你这一脚,踢在我背脊上,明天还能去摆测字摊?」 深秋九月,已是下霜的天气,他要睡在石门槛上,透透风,这岂不是鬼话?喷雾豹多年老江湖,所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就凭自己方才一脚,纵然不是存心踢人。但普通人挨上这一脚,就是不死,那里还说得出话来?何况还绊得自己脚尖隐隐生痛,口中怪笑一声,喝道:「老小子,你到底是谁?真人面前,不必说假,膝某面前,你最好少装腔作势。」 金铁口乾咳了两声,陪笑道:「原来是膝大爷,区区叫做赛管辂金铁口,善观气色,凭机测字,金口断吉凶,铁嘴论祸福……」 喷雾豹嘿然道:「这么说,你会算命?」 金铁口连连点点头道:「是,是,区区卜课、算命、排流年,若要不准,分文不取。」 喷雾豹道:「你可曾算过你自己,阳寿几时终了?」 金铁口道:「区区自己的命。算来算去,已经算了几十年,妻财子禄,一概没我的份,至于阳寿么?嗨,今年今月今晚,倒是一个关口,若要逃过这一关,就可活到八十三岁,寿终正寝……」 喷雾豹y笑道:「可惜你逃不过今晚。」右手抬处,旱烟管一举,去势急如星火,拳头大一个j钢烟斗,「扑」的一声,不偏不倚,击在金铁口的额头上。金铁口「啊唷」还没出口,双脚一软,往后跌坐下去。 仲姑娘要待阻拦,已经来不及,不觉攒攒眉,埋怨道:「你出手太快了,此人行迹可疑,我看绝非普通走江湖的相士,咱们应该盘盘他的底才是。」喷雾豹敢情也觉得出手太快了些,一时不敢接腔。 岳少俊躲在大殿上,先前听金铁口和他们啼叨个没完,自也觉得好笑,此时骤见喷雾豹一记烟斗,击在金铁口额上,出手毒辣,心头不由大怒,正待纵身出去。 只听跌下去的金铁口尖声嚷道:「好傢伙,你老哥这一记烟斗也太重了些,差点把区区脑袋都敲碎了,但说来还真谢谢你,蒙你老哥手下留情,区区今晚这一关,总算逃过了。」他居然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嘻嘻的朝喷雾豹连连打拱作揖,道谢这记旱烟管手下留情,助他躲过了一劫。 但你打你的拱,喷雾豹敢情因这记烟斗,没把人家订死,心里十分恼火,双目瞪着他,一言不发。金铁口作了几个拱,忽然「咦」道:「你老哥怎么啦,横眉瞪眼的,可是在生区区的气,区区这脑袋瓜子,确实也硬了一点,别把你老哥的手给震疼了?」 仲姑娘冷眼旁观,早已发觉这个跑江湖的相士,是位不露相的高人,不然,喷雾豹膝仰高这一记烟斗,就是山石都会击成粉碎,他一颗头颅还经得起?但她知道喷雾豹一身功力极高,技不止此,正好藉此看看这自称金铁口的人,究竟是何来历?因此依然站在三丈开外,没有作声。 直到此时,那金铁口朝喷雾豹打拱作揖,口口声声道谢他手下留情,喷雾豹却依然站着一声不作,一动不动,这才发觉不对,身形一晃,欺了过去,冷冷说道:「你把膝仰高怎么了?」 金铁口看到仲姑娘一下飞了过去,口中惊啊一声,脚下连连后退,陪笑道:「姑……姑娘息怒;区区也不知……也不知道,这位老管家莫要是冲犯这里的土地公,土地婆……」 仲姑娘冷冷一笑,问道:「朋友看来很高明,你究竟是谁?应该亮个万儿。」 金铁口陪笑道:「高明不敢,区区真的叫金铁口,金口断吉凶,铁嘴论祸福……」 仲姑娘一双眼睛之中,渐渐s出冷酷的光芒,纤纤玉手一抬,从肩头斜掣长剑;哼道:「你兵刃呢?」 金铁口后退了一步,望着仲姑娘,吃惊道:「你……要和我动剑?」 仲姑娘道:「不错,仲飞琼要在剑上讨教几招。」她叫仲飞琼。 金铁口斗着两颗斗眼,发急道:「我的姑nn,你是要我区区的命?区区算命卜卦,有时也替人家祈福消灾,拜拜星斗,所以剑是有一口,但那是桃木削的,只能唬唬鬼……」 仲飞琼寒着一张脸,叱道:「少废话,你再不亮兵刃,是你自己找死,我一样要出手了。」 金铁口连忙摇手道:「慢来,慢来,姑娘一定要和区区动剑,那总得等区区把剑取来。」 仲飞琼道:「你剑在那里?」 金铁口伸手一指道:「就放在庙里。」 仲飞琼道:「好,你赶快去取来。」 金铁口耸耸肩道:「区区这就去,姑娘那就在这里稍候。」说罢,回首就往土地堂中奔了进去。 仲飞琼看着他后形,心中暗暗付道:「这人看去已有五十多岁,如果是成名人物;自己怎会没听人说过?」她举步走到喷雾豹膝仰高身边,纤手在他x上一拂,打算解开他受制的x道,那知手指拂过;膝仰高依然木立如故,x道并未解开,心中不由暗暗一怔,纤手起处,连拂带拍,一连拍了五处经x,但腾仰高还是一动不动,丝毫未解。 仲飞琼心中十分震惊,暗道:「我这「五灯会元」,连拂五x,可解天下任何点x手法,他点的会是什么x道?」既然无法解开他的x道,也就只好算了。 再说金铁口三脚两步,奔入土地堂,一脸喜色,迎着岳少俊道:「好了、好了,救星来了。」 岳少俊道:「老丈是说……」 金铁口匆匆忙忙的走到墙角落上,一阵乱翻,取出一口桃木剑,然后说道:「区区一时也无暇和你多说,反正你妹子得救了。」 岳少俊道:「她有解药么?」 金铁口道;「青煞手没有解药的。」接着道:「快跟我出去,做个证人。」不由分说,拉着岳少俊的臂膊,往外就跑。 两人跨出土地堂大门,金铁口嘻的笑道:「区区就和姑娘比剑,总得有个证人,你输了才不会赖帐,对不?」 仲飞琼目光一抬,看清金铁口拉出来的正是岳少俊,不由冷峻一笑道:「我早就料到你是岳少俊一路的了。」 岳少俊道:「仲姑娘猜错了,在下和这位老丈,并非一路。」 金铁口笑了笑道:「就算是一路的,也不要紧啊。来,来区区要和这位姑娘比剑,相公,你给咱们做个中间人。」一面眨眨斗眼,说道:「姑娘,你说咱们该怎么比法?」 仲飞琼目光凝注,不禁微微一怔,心中又气又惊,这不知死活的老丈,从土地堂拿出来的果真是一柄木剑。他竟敢以本剑和自己锋利的室剑交手,这人如果不是疯子,那就是大有来历的高人。她可不敢小觑对方,冷冷的道:「咱们就以十招为限如何?」 金铁口耸耸肩,三个手指酒糟鼻,抬头笑道:「救人如救火,十招大多了,真正克敌制胜,三招两式,都足够了。」 仲飞琼听的奇道:「救人,你要救谁,这和比剑有什么关系?」 金铁口笑道:「有、有,自然有关,姑娘你待会就明白了。」 仲飞琼冷冷的道:「你到底要几招为限?」 金铁口伸了三个手指,比了比,斗着眼珠说道:「这样,就三招吧。」 仲飞琼看他这付尊容,真是猥琐到不能再猥琐了,斗眼和酒糟鼻:滑稽得直像舞台上的小丑,这种人会是高人?他居然狮子大开口,要用木剑和自己动手,而且还嫌十招大多了,这不是嫌命太长么?一时只觉好气,又好笑,冷冷的哼了一声,才道:「好吧,三招就三招,你可以出手了。」 金铁口伸出一只手掌,摇了摇,又道:「且慢,区区的话还没说完哩。」 仲飞琼不耐的道:「你说。」 金铁口认真的道:「咱们可要点到为止,别出手伤人。」 仲飞琼道:「你只管发剑,我不伤你就是了。」 「是,是。」金铁口缩着头,道:「点到为止,咱们有公证人在此。」说到这里,忽然「哦」道,「不,区区出道江湖,从不先发制人,还是姑娘你先发招吧。」手机用户访问:.hebao. 岳少俊被他拖了出来,站在一边,看他说话滑稽突梯的样子,像是存心戏耍仲姑娘一般,心中暗自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有惊人之技? 6 欲望文 7 三折剑 作者:cctt 7 《三折剑》「情色版」(07)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七章」金木水火土全在五行中仲飞琼只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右手抬处,提着的宝剑,刷的一声,朝右上方挑起,剑身斜指,左足跟着向前跨出半步,左手化掌,同时向外划出,纤纤五指往上微翘,亮开了门户,这一式是「飞凤展翼」。 仲飞琼手下四个使女,都有一身极好的绝技,以她的武功,g本用不着亮什么门户。她亮出门户来,倒不是不敢小觑对方,而是想瞧瞧这其貌狠琐的金铁口是不是也会亮出门户来?从剑式上,也许可以看他究竟是何来历? 站在她对面的金铁口,果然也动了。他手中木剑掂了掂,不慌不忙,缓缓吸气,同样右手一抬,木剑朝右上方划起,但他划的时候,可没有「刷」的那一声。同时左脚也前跨了半步,只是上身摇晃,连脚步都站不稳,等到站稳之后,左手跟着化掌,朝外推出,五指上翘,这一式亮出来的门户,竟和仲飞琼一样,也是「飞凤展翼」。 原来他一双斗眼,紧盯着仲姑娘,你如何使,我也如何使,完全是看人学样,但学的大概只有七分光景,身法,步法,全走了样,只是架势差不多有些像而已。岳少俊看得暗暗攒眉,忖道:「这不是把自己的x命当儿戏?」他正想出声阻止。 金铁口忽然回过头来,朝他裂嘴一笑。仲飞琼看他和自己一样。亮出来的是「飞凤剑法」的起手式,一个人还在摇摇幌幌,心头又好气,又好笑,暗暗骂了声:「该死的东西。」一面冷声道:「你准备好了?」 金铁口连连点头陪笑道:「chu浅得很,见笑,见笑,姑娘你请吧。」这话听得仲飞琼心头大怒,他亮的是自己的起手式,还说「chu浅得很」,这不是说自己的「飞凤剑法」chu浅么?哼「飞凤剑法」,天下无敌,你敢小觑了我。 仲飞琼脸色一寒,冷喝道:「你小心了。」喝声甫出,右脚倏然欺进,左足随着跟进,身如飞凤离地,长剑「嘶」的一声,由下而上,转剑挽花,背面过堂,划起一道圆轮般的剑光,直劈过去,这是「飞凤剑法」中的「飞凤追风」。 金铁口两颗斗眼,一霎不霎的盯注着仲姑娘,对方连跨两步,他也慌忙跟着跨进。右手术剑,照着样子由下而上,由后向前,划了一个大圆轮,学着「飞凤追风」。两人同样朝前逼进,同样挥剑直劈,面对面的迎过来,那自然是先发剑的人占了便宜。 何况仲姑娘手上又是一柄寒光闪闪的锋利宝剑,这一剑足可把金铁口从头到脚,劈成两片。那知剑势劈到金铁口面前之际,不知怎的,剑尖忽然会向左一偏,劈到了金铁口的左首。金铁口只是依样画葫芦,学着仲姑娘的剑招,但他脚步浮动,跨出去就没个准头,人家明明是侧身欺进,他身子这一侧,就走不直,朝仲姑娘右首擦身而过。 这一招,两个人就像c兵一般,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谁也没碰到谁。仲姑娘一剑落空,立即一个飞旋,转过身去。金铁口却一直往前,走出去了三四步之多,才回头看来,一眼看到仲姑娘已经转过身来,也慌忙站住,急急转了过来,朝岳少俊笑嘻嘻的道:「公证人,已经有一招了。」 仲飞琼气得柳眉挑动,冷哼一声道:「好。」突然双足一点,双手一开一展,人影翩然飞起,长剑凌空连劈三剑,化作品字形三道剑光,直s过来。金铁口也学着她双足一点,双手划动,木剑向空连劈了三剑。 剑术讲究火候,发剑纯熟自如,那就要勤辛苦练,像他这样临时学人家的招式,当然不会纯熟。人家双足一点,就会翩然飞起,他双足一点,只不过是足跟离地而已。人家凌空劈剑,就有三道光,排空而来,他向空连劈三剑,只是木剑晃了三晃。 何况他是看了人家发剑的姿势,才学着出手的,自然比人家落后了一步。不,仲飞琼翩然如飞风,来势奇快,金铁口落后了何止一步?这回仲飞琼飞扑过来,三道剑光已到临头,金铁口的木剑,才手忙脚乱的向空连劈。 岳少俊看得心头一急,暗叫一声:「要糟。」 任何一个在场观战的人,到了此时,都会替金铁口担心。但金铁口学她的剑招,出手虽然慢了许多,却也有慢的好处,他木剑向空连点,正好和仲飞琼飞s过来的三道剑光,点个正着,只听「叮、叮、叮」三声轻响,宝剑剑尖和木剑的剑尖交接,居然被他一齐接了下来。 仲飞琼翩然而来,就在「叮」「叮」声中,娇躯一个盘旋,又飞了回去。岳少俊这下看得神采飞扬,已知金铁口果然是一位奇人,剑术之奇,令人不可思诊。别的不说,光是他手中一柄木剑,居然和仲飞琼百炼j钢的宝剑,连接三剑,没被削断,这分功力,就非同小可。 要知一个练剑的人,要把内力贯注在木剑上,还不算太难,但要用木剑和人家锋利的宝剑硬砸,丝毫不损,那就得以贯注在木剑上的内家真气,来保护木剑,这就不是一般内功所能奏功了。岳少俊正在思忖之际,只听金铁口尖沙的声音叫道:「喂,公证人,你看清楚,现在已经是第二招了。」 仲飞琼脸若寒冰,一双凤目s出两道冷酷的光芒,杀机隐现,冷冷的道:「好,你就接我第三招吧。」 金铁口横着木剑,尖声道:「咱们说好点到为止,姑娘剑势可得轻一点,这把木剑,是区区的吃饭傢伙,削断了我就不能给人家去做法事了。」仲飞琼突然冷笑一声,身如彩凤,又翩然飞起。 这回可不是离地数寸,平飞过来,而是一飞冲天,掠起三丈多高,身在半空中一个盘旋,振腕发剑。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青芒,朝金铁口当头罩落。这一下金铁口看傻了眼,他没有办法再依样葫芦,学她的样了,只是仰起头望着仲飞琼发楞。 仲飞琼凌空扑落,来势何等快速,人还未到,一道剑光突然间分散开来,像缨络下垂,初看时不过四五道剑光,但落到金铁口头上三尺光景,已经参差不齐,变成了七八道剑光。金铁口口中「啊哟」一声,叫道:「乖乖,不得了啦。」赶紧一缩头,身子往下蹲去,手中木剑朝上乱划一通。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仲飞琼电掣雷奔的七八道剑光,参差下落,恰好被金铁口蹲春身子在头上乱挥乱划的木剑,每一道剑光都被他挡了一下,剑剑相接,发出一阵连珠般的「搭」「搭」之声。七八道剑光,全数被他接了下来,仲飞琼一个人也随着落到地上,就在此时,她突然看到一柄剑影,缓缓的递到她面前。 这柄剑影,正是桃木削成的木剑,而且来势极缓,她明明看到了,就是躲闪不开,一下被他剑尖拍在右肩肩头「巨骨x」上,半边身子突然一麻。右手五指一松,长剑「噹」的一声,跌落地上。金铁口已经瞪着两颗眼珠,笑嘻嘻的站在她面前,拱拱手,尖声说道:「承让、承让,区区早就说过,咱们点到为止,区区总算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就是说他答应了仲飞琼「点到为止」,如今果然「点」到了也。仲飞琼气得是粉脸通红,但她被金铁口点到了x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索x连眼睛都闭上了。 岳少俊拱手道:「恭喜老丈,胜得太神奇了。」 金铁口道:「喂,公证人,你快把她抱进去。」 岳少俊道:「这做什么?」 金铁口道:「去救人哪。」 岳少俊道:「她能救我妹子么?」 金铁口挥挥手道:「你不用多问,快把她抱进去就是。」岳少俊只得伸手抱起仲姑娘娇躯,往里走去。 金铁口走到喷雾豹膝仰高身边,伸手拍拍他肩膀,低声道:「你替咱们守在这里,什么人都不准进庙门一步,知道么?你x道虽解,功力己复,区区却制住了你两处奇经,天亮之前,没有区区替你活开,你就见不了日出。」说完,自顾自往里行去。 岳少俊抱着仲飞琼进入大殿,金铁口也跟着走入,说道:「时光不早,你去点她七处x道。」 岳少俊问道:「老丈要在下点她那七处x道?」 金铁口道:「长强、秉风、天门、肩胶,胁门、rg、日月七处。」岳少俊听他说出七处x道,不禁踌躇起来。 要知「长强」属督脉,在骨之端,在臀部之中;「秉风」属手太阳经,在背上;「天门」属手阳明经,在颈上;「肩胶」属手少阳经,在肩头;「胁门」属足太阳经,在腰;「rg」属足阳明经,在r下;「日月」属足少阳经,在r旁。这些x道,怎好对女子出手?江湖上虽然没有明白规定,男人不准点女子某些x道,但黑白两道中人,都视为忌讳之处。 岳少俊道:「老丈为什么要在下点她这七处x道呢?」 金铁口道:「你不是要救你妹子么?」 岳少俊道:「这和救我妹子有关?」 「大大有关。」金铁口道:「方才区区不是告诉你救星来了么?她就是你妹子的唯一救星。」 岳少俊道:「在下这就不懂了,老丈已把仲姑娘制住。她身上如有解药,可以逼她交出来……」 金铁口没待他说下去,连连摇手道:「区区说过「青煞掌」没有解药。」 岳少俊道:「那点仲姑娘七处x道,又有何用?」 金铁口道:「我的相公,这是区区在没办法中想出来的急办法,你听区区的,就没有错,唉,告诉你,天底下,也只有她可以救得了你妹子的伤,要救你妹子,非点她七处x道不可。」 岳少俊听得半信半疑,沉吟道:「这个……」 金铁口道:「这有什么要紧,人命关天,事贵从权,你不肯点她x道,令妹一条小命,就保不住,区区心意总算尽到了。」 岳少俊看他说得如此认真,又怕他撤手不管,想到竺秋兰既非仲姑娘不救,那也说不得只好点她x道了,一面抬目问道:「老丈能否再说得明白些,在下点了仲姑娘这七处x道,她如何能救妹子x命呢?」 金铁口直是摇头;说道:「区区说过,你点了她x道,自会知道。」 岳少俊又问道:「那么在下再问一句,不知在下,点了仲姑娘七处x道之后,仲姑娘又会如何呢?」 金铁口道:「这不是问题,等她救好令妹的伤,那时她受制的x道,早已逐一解开了矣。」 岳少俊道:「好,在下是否现在就要出手?」 「慢点。」金铁口随着活声,蹩了过来,说道:「你得听我口令行事,区区叫你点,你就快出手,丝毫迟疑不得。」 岳少俊点头道:「在下记住了。」金铁口突然右手一伸,紧紧抓住了岳少俊左肩,左手一探,掳起岳少俊衣袖,一把握住手肘关节。 岳少俊吃惊道:「老丈,你这做什么?」 金铁口道:「你莫要挣动,区区左手要把真气过给你,才能点她x道,区区抓住你肩膀,是不让过给你的真气,沿臂上行,你急什么?」岳少俊心中暗暗奇怪,不知他要过给自己什么真气,才能去点仲姑娘的x道? 心念方动,突觉金铁口左掌心传来一股炙势气流,竟然像沸水一般,奇烫无比,几乎使人无法忍受!耳中只听金铁口叫道:「快些握拳,单伸食指,准备点x。」岳少俊依言握住拳头,单伸食指,但觉势流迅快涌向伸直的食指,低头一看,不由猛然一惊。原来良己伸直的食指,转眼之间,变得赤红如火,不知这是什么功夫? 就在此时,只听金铁口叫道:「快点。」岳少俊只得依言点了仲飞琼骰骨「长强」x,再转到前面,连着点了她秉风、天门、肩胶,胁门,rg,日月等六处x道。 仲姑娘x遭受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岳少俊手指点落在她什么x道上,她自然知道。女孩儿家千金之躯,被人家点在这等隐私之处,心头又羞又急,娇躯发颤,紧闭着眼睛,连睁都不敢睁一下。金铁口喝了声:「松开拳头。」左手一松,抓着他肩膀的右手,跟着往下抡落。 说也奇怪,随着他手掌抡过,岳少俊只觉一阵清凉,火红的手指,立时恢复了原状,但就是如此,身上已经热得汗流夹背。不,连他俊脸也通红如火。这当然是半条手臂像被火炙一般,全身自然跟着发热,但另一半,是这回点的x道,全在仲姑娘娇躯上,男人不该碰的地方,教他如何不心跳耳热,面皮发烧? 岳少俊呼了口气,红着脸问道:「老丈这是什么……」他想问:「老丈这是什么功夫?」 但话可到一半,金铁口伸手一拦,不让他问下去,一面着酒糟鼻,说道:「咱们办正经事儿要紧,现在可以和这位姑娘谈谈条件了。」 随着手掌在仲飞琼肩上一拂,解开方才用木剑点住她的x道,笑嘻嘻的道,「仲姑娘,区区这位小兄弟,有件事儿想求你相助,不知肯不肯帮这个忙?」 仲飞琼满脸通红,俱是怒容,凛然谨,「你嗾使岳少俊以「火灵指」制我经x,还有何说?」 岳少俊暗道:「原来金铁口注入自己手腕的真气,是「火灵指」。」 金铁口耸着肩,尖笑道:「这就是条件,姑娘只要点个头,救人就是救己,包管你两不吃亏。」 仲飞琼方才x道受制,任由岳少俊点她x道,她平日纵然一片冷峻,但女孩儿家总是女孩儿家。羞涩之心,人皆有之,直到此时,她依然不敢回头朝岳少俊看上一眼,只是低着头道:「你要我救谁?」 「嘻嘻,仲姑娘这是答应了。」金铁口三个指头酒糟鼻,说道:「这也不是别人,就是岳相公的妹子,负了重伤,只有你仲姑娘的「金形掌」可救……」 岳少俊突然想起中午金铁口说过金克木的话,不由暗暗称奇,莫非他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同时心中暗哦了一声,原来他说的金克木,敢情就是要以「金形掌」来治「青煞手」的伤了。仲飞琼脸上飞过惊奇之色,问道:「你怎知我会「金形掌」?」 金铁口耸耸肩,右手五指掐动,低笑道:「区区算了几十年的命,金木水人士,全在五行中,怎么逃得出区区手掌心。」仲飞琼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金铁口道:「姑娘如是同意了,那就可以开始了。」 仲飞琼冷冷问道:「岳少俊妹子受了什么伤?」 岳少俊还没开口,金铁口抢着答道:「是被「青煞手」所伤,东方甲乙木,其色青,必须有西方庚辛金气,才能克制,所以要借重姑娘。」 仲飞琼转脸望了岳少俊一眼,冷声道:「她是你妹子?」她口气说得很冷,但这一眼,看到岳少俊英俊的人品,她心头小鹿,忍不住一阵跳动,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岳少俊也脸上一红,忙道:「她是在下义妹,若蒙仲姑娘赐救,在下感激不尽。」 仲飞琼没有理他,却朝金铁口道:「你要我如何施救?」她显然已经首肯。 金铁口道:「金形掌终南奇学,乃是玄门剑的初步功夫,也是天下掌功中,最厉害的功夫了,击中人身,有如利刃摧毁内腑,、就得当场气绝而死,姑娘年纪不大,大约最多也只有三成火候,、就是三成火候,已经不得了啦,要克制「青煞手」之伤,消除体内乙木之气,大概只需姑娘使出五分之一的力道,就足够了。」 仲飞琼道:「你说的不错,「金形掌」我只是初学乍练,能发不能收,你要我只使五分之一的功力,我并无把握。」 「对了。」金铁口拍了下手,耸耸肩,笑道:「区区早就算准姑娘你难以控制得准。所以我要岳相公先点了你六处阳脉经x,治伤之时,只须放开一处阳脉x道,你再出手,不就是只有五分之一的金气了么?」 岳少俊听到这里,才算明白过来,暗忖:「他要自己点她六处x道,果然是早就算准了的。」 仲飞琼心中暗道:「这老贼计算如此之j,我如不答应疗伤,只怕不肯放我的了。」心念一动,这就冷声道:「好,我答应你。」 金铁口笑了笑道:「多谢仲姑娘,给了区区这一个面子,区区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仲飞琼沉哼道:「你要如何报答我?」 金铁口一手着酒糟鼻,嘻嘻笑道:「这个就难说了……」一面却以「传音入密」朝仲飞琼道:「姑娘不用多问,今晚之事,诸多委屈,区区日后定当一力促成。」仲飞琼寒着脸,没有作声。 金铁口趁机道:「时间勿促,那就请姑娘动手。」 仲飞琼道,「你要我如何动手?」 金铁口朝竺秋兰身边一指,说道:「仲姑娘请在此盘膝坐下,闭目勿动。」仲飞琼眼看事已至此,只得依言在竺秋兰身旁,席地坐下,缓缓闭上双目。 金铁口又朝岳少俊招招手,命他坐到仲飞琼身边,说道:「你也盘膝坐下,闭上双目,区区自会指点于你。」岳少俊依言傍着仲飞琼坐下。 金铁口站在岳少俊背后伸出左手,五指抓紧岳少俊右肩,右手掳起他衣袖,一把握住手肘,又把一股滚热的气流,注入他手腕,口中喝道:「岳相公五指伸直,掌按仲姑娘任脉「关元」x。」他不待岳少俊开口,接着道:「仲姑娘,区区以少阳之火,助你火生土,土生盆,你现在准备以金克木,点竺姑娘任脉「关元」x。」 要知任脉「关元」x在脐下三寸处,要仲姑娘点竺姑娘「关元」x,同是女儿之身,那倒并不要紧;但要岳少俊以掌去按仲姑娘的「关元x」上,这可是不大方便之事,但此时金铁口已把「少阳真气」传了过来,岳少俊的掌炙热如火,这叫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他只好咬着牙把手掌朝仲姑娘小腹上按了过去。 说也奇怪,岳少俊手掌按上仲飞琼「关元x」,仲飞琼但觉一股热流由任而督,先前被「火灵指」点闭的「长强」x,立时像水到渠成,迎刃而解,当下不敢怠慢,运起「金形掌」,中指朝竺秋兰任脉「关元x」上点去。 金铁口立时叫道:「岳相公掌移足厥y「y廉」x,仲姑娘以指点竺姑娘「y廉」x。」岳少俊把手掌移到仲姑娘右大腿,「y廉」x,仲飞琼也以中指点了竺秋兰「y廉」x。 金铁口接着叫道:「岳相公掌移足少y「肓俞」x。仲姑娘点竺姑娘「盲俞」x。」岳少俊又把手掌移到仲姑娘x口「肓俞」,仲飞琼也点了竺秋兰「肓俞」x。 金铁口又叫道:「岳相公掌移足太y「巽门」x,仲姑娘点竺姑娘「巽门x」。」岳少俊又把手掌移到「巽门」,仲飞琼也点了竺秋兰「巽门」x。接着金铁口要岳少俊手掌依次按仲姑娘的手厥y「天池」,手少y「极泉」,手太y「云门」x。仲飞琼也依次点了竺秋兰「天池、极泉、云门」三x。 金铁口松开双手,说道:「好了,二位可以起来了。」 岳少俊依言站趁问道:「老丈,这样就好了么?」仲飞琼点完竺秋兰七处x道,她身上方才被「火灵指」所制的x道,也已悉数解开。只觉一股羞意,袭上心头,站起身,一语不发,顿顿脚,长身掠起,去势如箭,朝庙外激s而去。 金铁口望着她身形,耸耸肩,咧嘴一笑道:「仲姑娘慢走。」一面回头低笑道:「你别看她面冷,心倒挺热的。」 岳少俊想起方才的情景,也不禁脸颊发热,急忙拿话岔开,说道:「老丈,我妹子她……」 「别急。」金铁口拉着他坐下,说道:「你妹子只是伤在「青煞手」,现在由仲姑娘以庚金真气替她打通手足六条y脉,已可无虑,是区区点了她睡x,明天早上一觉醒来,保管她伤痛若失,完全好了。」 岳少俊感激的连连拱手道:「多谢老丈,今晚若非……」 金铁口一摆手,拦着他话头,说道:「咱们不用说感激的话,说了反而俗气,再说,老哥哥我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岳少俊奇道:「老丈奉谁的命?」 金铁口耸耸肩道:「除了师傅,天底下还有谁能命令我?」 岳少俊肃然道:「不知老丈尊师,是那一位前辈高人?」 金铁口嘻的笑道:「小兄弟,你别口口声声的叫我老丈好不?再叫下去,可真把我老哥哥给越叫越老了。」他三个指头,又酒糟鼻,不知怎的一来,酒糟鼻忽然掉了下来,口中咦了一声道:「糟了,我的鼻子掉了。」 岳少俊先前倒也没去注意,因为庙内天太黑了,但经他一嚷,凝目望去,原来他的瘤糟鼻是伪装的。酒糟鼻掉了下来,里面是一g笔挺的隆鼻,但金铁口很快在地上找到了酒糟鼻,又很快的装了上去。 岳少俊恍然道:「原来老丈易了容,只……」 金铁口「嘘」了一声,低低的道:「外面还有一个人,我先去打发他走了,再谈不迟。」说罢,起身往外行去。 岳少俊心中暗道:「这位金铁口,举止奇特,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间,金铁口已走了进来,说道:「方才我要喷雾豹替咱们看着庙门,现在已经打发他走了。」 岳少俊道:「老丈……」金铁口没待他说下去,拦着笑道:「又叫我老丈了,你顶多叫我一声老哥哥,也就够了。」 岳少俊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那就叫你老哥哥……」 金铁口得意的笑了笑道:「这才差不多。」 岳少俊问道:「老哥哥方才曾说奉命行事,就是救我妹子来的了?」 金铁口嘻的笑道:「救你妹子,只算是撞上的事儿,老哥哥是找你来的。」 「找我?」岳少俊奇道:「老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金铁口道:「小兄弟,你从前认识我么?」 岳少俊道:「不认识。」 金铁口又道:「那么老哥哥从前认识你么?」 岳少俊道:「你自然不认识我了。」 「这不就结了?」金铁口两手一摊说道:「你从前既不认识老哥哥,老哥哥从前也不认识你,那找你干嘛?」 岳少俊道:「不是老哥哥找我,那是什么人在找在下呢?」 金铁口耸耸肩,笑道:「当然是我师傅,老哥哥不是告诉过你,奉命来的。」 岳少俊道:「老哥哥的令师到底是谁?」 「这你不用管,反正我师傅认识你就是了。」金铁口裂嘴一笑,说道:「你知道我师傅要我找你,有什么事么?」 岳少俊道:「在下不知道。」 金铁口凑过头来,低声说道:「师傅要老哥哥我代他老人家传你一招剑法。」这话大出岳少俊意外,他师傅要传自己一招剑法,为什么要传自己一招剑法呢?心中觉得奇怪,正待发问。 金铁口好像早就料到他要问什么,没待他出口,接着低笑道:「小兄弟不是要想给你师傅了却一件心愿么?」 岳少俊愕然道:「老哥哥怎么知道的?」 金铁口笑道:「自然是老哥哥的师傅说的了。」 岳少俊突然想到自己拜别师傅,在云台山麓遇到的一位老人,自己到武进找宋镇山来,也是他指点的,心念一动,忍不住问道:「老哥哥的师傅,可是一位看去约莫七十左右,白发披肩,颜如童子,额下有一把小小白髯,身穿一件古铜长袍,手持竹节的老人家?」 「对,对,对极了。」金铁口耸耸肩,说道:「我说你小兄弟一定熟悉,现在不是想起来了么?」 岳少俊微微摇头道:「在下和这位老人家见过一面,并不熟悉。」 金铁口嘻嘻一笑道:「你和我区区,从前不是也不认识么,这叫做一回生,两回熟。」 岳少俊道:「令师为什么要传我一招剑法呢?」 「嗨。」金铁口道:「要了你师傅的心愿,只要宋镇山一句话,要宋镇山替你说话,就得赢他一招剑法,对不?」岳少俊点点头。 金铁口笑道:「这不就结了么?我师傅要我来代传你一招剑法,你学会了,保管你可以赢得了他。」 岳少俊微微摇头道:「没用,宋老爷子如今中了毒……」 金铁口道:「那是小事情,老哥哥身边就有解毒药丸……」 岳少俊依然摇摇头道:「普通解毒药没用,宋老爷子中的是散功奇毒。」 金铁口霎着两颗斗眼,说道:「老哥哥身边就是专解散功奇毒的解药。」 岳少俊听得心中一喜,说道:「老哥哥,你真的有散功奇毒的解药?」 金铁口肩一耸,笑道:「区区跑了半辈子江湖。给人拆字看相,。那是完全骗人的玩意,但你是区区的小兄弟,你想,做老哥哥的,怎么会骗小兄弟?」说着,伸手从怀宁出一个j巧的小瓷瓶,说道:「你看,这不是散功奇毒的解药么?」 岳少俊喜道:「老哥哥真有解药。」 「不是老哥哥的。」金铁口低笑道:「告诉你也不要紧,是老哥哥来的。」 岳少俊奇道:「来的?」 金铁口嘻嘻一笑道:「这本是仲姑娘的,老哥哥方才从她革囊中偷偷来的,你现在明白了吧?」 岳少俊笑道:「这就是了,在下就在想,老哥哥不会使毒,那来的解药?」 金铁口把瓷瓶递到岳少俊手中,说道:「小兄弟,你只要把解药送去,替宋镇山解了身受之毒,再和他比剑,只要赢他一招、你师傅的心愿,不就可以了么?」 岳少俊接过瓷瓶,感激的道:「多谢老哥哥。」一面把瓷瓶收入怀中。 金铁口道:「来,现在老哥哥就把这一招剑法教给你。」随着话声,站起身,一手拿着木剑,朝岳少俊道:「你看清楚了,就是这样了。」他手中木剑直指前方,剑尖忽然一斜,作了个曲折之状,缓缓刺出,就收了剑。 岳少俊道:「就这么简单么?」 金铁口睁大两颗斗眼,说道:「这还简单么?你倒来使使看?」说罢,把手中木剑,握了过来。 岳少俊有些不信,接剑在手,依着金铁口方才比划的模样,作了个曲折之状,朝前点出,一面问道:「是不是这样?」 金铁口耸耸肩嘻嘻直笑道:「差得远,差得太远了。」 岳少俊道:「不知在下那里不对了?」 金铁口道:「依样画葫芦,就没有一点生气,剑法也是一样,你不明诀要,不知其j微之处,只是依样使剑,没有这一招的j神,也没有这一招的藏锋不露,蕴而有余的变化,那就没奥秘可言了。」 岳少俊听得大为惊异,连忙弃剑拱手道:「老哥哥说得极是,在下肤浅,还望老哥哥指教。」 金铁口朝他咧嘴一笑,点点头道:「孺子可教,来,方才你已经看过剑式了,而且也学得很像,现在咱们可以坐下来说了。」一手拉着岳少俊,席地坐下,然后凑着头,用极低的声音,给他解说这一招如何出手,如何运剑,如何曲折,如何变化,详细讲解了一遍、 岳少俊跟师傅练了十年剑,对各派剑法,都能纯熟应用,自然是绝顶聪明的人,领悟能力极强。但听了金铁口的述说,才发觉这一招动作十分简单的招式,竟然奇奥无比,变化多端。自己学了许多各大门派的招式,已是剑术中的j华,但没有一招有如此神妙无方之处。 自知纵然记下了诀要,也绝非短期内能够练得纯熟,心头革份震惊,自不待言,因此也就专心一志的聆听,把金铁口讲解完毕,道:「小兄弟,你记住了么?」 岳少俊道:「在下记住了。」 金铁口又道:「你都能领悟了么?」 岳少俊道:「在下不敢说领悟,可以说老哥哥讲解的。在下还听得懂。」 「那很好。」金铁口打了个呵欠,说道:「小兄弟既然都记下了,那就自己去练吧,老哥哥有些困了,想先休息了。」他把木剑往地上一放,自顾自抱着头,缩做一团、打起盹来。 岳少俊站起身,俯身取起木剑,走出大殿,一个人在天井中演练起来,他虽然把金铁口讲解的诀要,牢牢记住。而且在出剑之前,心中先默默的想了一遍,再依照口诀施为,但任你心中如何默诵着口诀,出剑之时,不是剑势稍偏,就是变化用老,总觉无法做到恰到好处。 尤其在自己出手剑势,稍有不对,剑尖就会震动,每次都好像有一粒极细的石砂,击在剑尖之上。震动之力,极为微弱,大概只有使剑的人,有些感应罢了。回头看去,金铁口还是依然双手抱头,睡得很好?不像是他出的手,岳少俊心知他故意装睡,让自己练剑,其实这石砂不是他弹出来,还会是谁? 当下也不说破,只是专心一志,默诵口诀,用心揣摩剑势,缓缓出手。果然只要你剑势中式,剑尖就不会震动,但如果稍不留意,略有走样之处,又有石砂飞来,震动剑尖了。岳少俊试出果然是金铁口暗中指点,心头极为感动,更加用心练剑。 这样直练了一个更次,才算稍稍出一点头绪,从出手发剑,和中途几个简单的变化,也都能渐渐中式,剑尖也不再震动了;但这只是说仅仅中式而已,至于如何领悟这一剑的j奥之处,如何纯熟变化,那还差得远呢。岳少俊愈练愈觉惊异,他真没想到单是一式剑法,竟会有这么难练,若要把它练到变化纯熟,得心应手,不知要下多少苦功。 就在此时,只听金铁口呵呵一笑道:「小兄弟,够了,够了,时光不早,可以休息啦。」 岳少俊收起木剑,拱手道:「多蒙老哥哥指点,在下惭愧碍很,练了一个多更次,连一招剑法都没练熟。」 拿铁口双手抱着膝盖,嘿的笑道:「小兄弟,老哥哥正要说师傅眼光不错呢,这招剑法,你居然在短短一个更次,就学会了,想当年师傅教老哥哥的时候,老哥哥就是足足练了三天,被师傅骂得狗血淋头。差点不要老哥哥练了,你只花了一个多更次就练会了,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来,快些坐下,来休息吧。」岳少俊确也感到有些累了,这就依言坐下,调息起来。 ※※※※※※※※※※※※※※※※※※※※※※※※※※※※※※※※※※※※※※一宵易过,翌日清晨,岳少俊耳中听到竺秋兰轻声咦道:「我怎么会睡在这里的呢?」岳少俊睁开双目,天色已经大亮,竺秋兰就站在自己面前。 黑里带俏的一张脸上,红馥馥的,还带着惺忪,睁大里白分明的眼睛,流露出惊异的询问神色道:「岳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岳少俊站起身,问道:「兰妹,你伤势已经好了么?」 竺秋兰奇道:「我负了伤?我很好呀。」 岳少俊道:「你好了就好。」这一回头,不见了金铁口,不觉咦道:「老哥哥呢,他到哪里去了呢?」正待举步朝殿外走去。 竺秋兰手中拿着他的长衫,递了过来,说道:「快穿上了,早晨天气寒冷,时招了凉。」 岳少俊接过长衫,披到身上,匆匆走出大殿,举目四顾,那里还有金铁口的踪影,自言自语的道:「他果然走了……」 竺秋兰跟在他身后,问道,「岳大哥说的是谁?」 岳少俊道:「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中午给我们测字的赛管辂金铁口?」 竺秋兰道:「自然记得,你提他则甚?」 岳少俊道:「昨晚差幸有他在这里,截住了仲姑娘,强迫着她替你疗伤,不然,就糟了。」 「哦。」竺秋兰道:「我想起来了,昨晚我和涂金标动手,中了他的「青煞手」,后来……后来……我就不记得了……」 岳少俊道:「当时你己昏迷不醒,双目紧闭,脸色青得怕人,我抱着你离开那里,心里也没有了主张……后来我想起中午金铁口说过,如果遇上危难,可朝西走,我那时真是束手无策之际,就依着他的话,一路朝西奔来……」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后来呢?」岳少俊接下去就把昨晚如何遇上金铁口,如何逼着仲飞琼疗伤,详细说了一遍。 竺秋兰偏着头道:「这么说,金铁口的武功高不可测,是一位游戏风尘的异人,真可惜,他这悄悄一走,我们失之交臂了。」 岳少俊道:「他是奉他师傅之命,找我来的。」 竺秋兰道:「他师傅是谁,找你什么事呢?」 岳少俊道:「不知道。」当下就把自己从云台由下山之时,遇见一位手持竹节的老者,指点自己去找武林大老宋镇山,金铁口就是这位老人家的门下。他是奉乃师之命,传自己一招剑法来的,这一段话,也一字不漏的告诉竺秋兰。 竺秋兰喜得挑了挑眉毛,问道:「你已经把那一招剑法学会了么?」 岳少俊点点头道:「只能说是刚学会,还生疏得很。」 竺秋兰问道:「你可知道那位老人家是谁么?」 岳少俊道:「不知道。」 竺秋兰道:「那么金铁口呢,赛辂金铁口,自然是他随便取的化名罢了,你有没有问他真姓名是谁?」 岳少俊被他问得一呆,说道:「我没有问他。」 竺秋兰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嗤的笑道,「瞧你还叫人家老哥哥呢、竟然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际说你糊涂不糊涂?」 岳少俊顿顿足,失笑道:「唉,我真糊涂,不是你说,我还一直把金铁口当他的名字哩,真是糊涂透顶了。」 竺秋兰道:「还不快去洗把脸,我们也该走了,你已经得到了解药,及早送去才是。」 岳少俊道:「只是在下那招剑法,还没练熟呢。」 竺秋兰道:「你要多少时间,才能练熟?」 岳少俊道:「这很难说,也许一天,也许三天。」 竺秋兰道:「半天行不行?那际赶快练吧,我出去看看,这里附近,总有农家,我去跟他们买些吃的东西。」 岳少俊道:「你……」 竺秋兰掠掠鬓发,回头笑道:「不要紧,我去去就来。」 岳少俊道:「你可得小心。」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我跟娘从小就走南闯北,还怕丢了?」俏生生朝庙外行去。 ※※※※※※※※※※※※※※※※※※※※※※※※※※※※※※※※※※※※※※岳少俊找到殿后,那里有一口上井,打水洗了把脸,取出软剑,就在天井中一心一意练那一招剑法。他人本聪明,昨晚已经学会,今天只是重覆温习而已,但练过几遍之后,渐渐又有了新的发现,再练过几遍,又有新的发现,似乎意有未尽,又有了新的变化。 总之,这一招剑法,竟然含蕴着无尽变化,只要你依照口诀,专心练剑,一个人就像深入其中,剑招变化,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出现。好像这招剑法,使你有永远练不熟的感觉,因为它随时会把你引入新的境界。岳少俊越练越有意思;渐渐进入了忘我之境。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忽然感到汗流满面,用手试了把汗,停下剑来,才看到竺秋兰一手挽着一只竹篮,站在门口看自己练剑,不觉笑了笑道:「兰妹,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竺秋兰轻柔一笑,递过一块罗帕,说道:「快把汗擦一擦,也该休息了。」 岳少俊望望天色,敢情午牌已经过了一会,不觉奇道:「日头直过了,我还以为是早晨呢。」 竺秋兰抿抿嘴,笑道:「我到三里外,才找到一家农家,跟他们买了,又借他们的锅子做饭,回到这里,已经快午时了,我看你练剑练得入神,不敢惊动,一直站在门口,足足又等了半个时辰,你说什么时候了?」 岳少俊道:「你怎不叫我一声呢?」 竺秋兰柔顺的道:「我虽然剑术不j,但我看得出来,你方才全神贯注,练得正是得心应手的时候,我怕扰乱了你的剑路,再说,解药已经到手,应该快些送给宋老爷子去,到了天华山庄,你总不能再练了,所以你练剑的时光不多,自然愈熟练愈好了。」口中说着,从竹篮中取出两付碗筷,一只肥,十来个蛋,和一锅白饭,先替岳少俊装好了一碗饭,递了过来。 岳少俊道:「兰妹,真谢谢你了。」 竺秋兰自己也装了一碗,甜笑道:「还跟我客气什么?快些吃吧。」岳少俊肚子早就饿了,当下两人匆匆吃毕,竺秋兰收过碗筷,放入竹篮之中。 岳少俊道:「你还要送还给农家吗?」 竺秋兰道:「不用啦,我给他们五钱银子,买来的,你如果剑法还没熟练,留下来,足够晚上吃了。」 岳少俊道,「你真想得周到,这招剑法,大概再有半天,也就差不多了。」 竺秋兰道:「那也不在一时,宋老爷子剑术之j,八大门派,无出其右,你要接住他一招剑法,谈何容易?这是你师傅数十年来的一桩心愿,你岂可掉已轻心,就是练熟了,也该多揣摩,多体会,才不致辜负了传你剑法的那位老人家一番心意,我看今天就再留一天,明天再走不迟。」 岳少俊点头道:「我都听你的……」说着,搂过竺秋兰,一颗头低了下去,两张嘴合成了一个吕字。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竺秋兰才满脸通红地将他轻轻推开道:「你该去练剑了。」 下午,岳少俊整整练了半天的剑,这一招剑法终于渐渐的熟练起来。两人胡乱吃过晚餐,岳少俊因自己剑法有了进步,更加勤练不懈,竺秋兰一直坐在石阶上,陪着他练剑,她心里一直甜甜的,丝毫不觉得疲倦。直到快近二更,岳少俊已觉得收发由心,十分熟练,才行收剑。 大殿上早已由竺秋兰打扫乾净,乾草上铺上衣衫,就成了临时的床。岳少俊这才想起自己沉迷练剑,忽视了竺秋兰,不由歉然道:「兰妹……」 竺秋兰已知他要说什么,闻言笑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蓦地红着脸低声问道:「大哥,要不要我陪你?」 岳少俊讶然道:「你不要紧吗?」 竺秋兰赧然道:「我没关系的。」说着羞赧地除去自己的衣服,只见她,皮肤细嫩,白净,酷似玉脂,骨r匀称,浮凸毕现,曲线优美。肥腴的后背,圆实的肩头,r感十足,两条胳膊,滑腻光洁,如同两断玉藕。脖颈圆长宛若白雪,圆圆的脸蛋挂着天真的稚气,淡如远山的柳眉下,一对黑漆漆水汪汪的大跟,泛着动人的秋波,红嫩的咀唇,像挂满枝头的鲜桃,谁见了都要咬上一口,她浑身散发着少女的温馨和迷人的芬香,缕缕丝丝地飘进了他的鼻孔,撩拨着他那阳刚盛旺的心弦。 岳少俊也除去了自己的衣服,他伸出了双臂,一下把她揽入了怀中。竺秋兰是那样的温柔,顺良。她斜躺在他的宽阔的x膛上,头在他的肘弯里,圆嫩的屁股,卧在他的双腿之间,两条玉腿曲向一侧,水灵灵的大眼,放s出y邪的秋波和挑逗的慾火。 就在这一刹那,竺秋兰灵敏地感觉到,他的宝贝正顶在她那小x的下方,似乎觉出那宝贝在微微的跳动,又好像那宝贝带着一股强烈的电流,在小x的附近,发s着无形的电波,通过神经络,又被少女的身心所接收。一种崭新的感受在全身游荡,漫延,滋长。子g同时也门户大开,涌出一股股,清澈,透明的潮水,又顺着y道,大小y唇,涓涓地流出,缓缓的浸向直挺b硬的g头。 岳少俊并不急于行事,他用长长的手指,去触她那鼓涨丰满的双r。竺秋兰把上身挺了起来,他开始是大面积的揉弄,只见那弹x十足的r房,上下左右的颠颤着,揉到左边,弹回右边,揉到右边又弹回左边,是那样的玩皮淘气,揉完左r,又揉右r,直揉得竺秋兰,仰头蹬腿,娇喘吁吁:「哎呀……好痒……好舒服……」 岳少俊边揉弄,边欣赏少女禁区的各个部位。她的双r,高而挺,似两座对峙的山峰,遥相呼应,山顶两颗浅褐色的r头,上面有红润透亮,凹凸不平的小小峰窝。两山之间一道深深的峡峪,峡峪的上端,有一颗难以察党的黑痔,下面是一漫平川的、柔软的腹部,由于肥腴、丰满,把r嘟嘟的肚脐淹埋起来,现出一道浅浅的隙缝。 竺秋兰的y毛稀松而卷曲,呈淡黄色,有条不紊地排列在馒头似的小丘上,一颗突出的y蒂,高悬在rx的顶端,细腰盈盈,身材羊满,一双玉腿粉妆王琢,柔细光滑,十分迷人。他忘情地在她的双r上变换着招数,两个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了r头,缓缓地捻动着,捻动着。 「呀……真舒服……」竺秋兰y声浪语,r波臀浪,撩拨人心。岳少俊很快发现,她的r头变得那么肿胀,那么坚挺。纤细的腰肢不停的蠕动,丰腴的屁股,紧顶着他那最敏感的,chu大的,挺实的宝贝。 岳少俊的血y,就好像滚开的水,在汹涌、在沸腾,他的双腿之间火辣辣的,粘糊糊的,正在一浪高于一浪地鼓动。这时,竺秋兰的反应更是敏感,她微闭双眼,只觉得在小x的唇边,好像有一支奔跑的小兔,在草丛中寻找着自己的窝x。她不顾一切将小手伸到自己的臀下,一把抓住了那又chu又长的宝贝。 岳少俊的全身一震,接着极力地使身体向上挺起,而竺秋兰更敏捷、迅速、轻盈地使她的身体造成了一个非常美妙的角度,她像一个疲劳过度的人,找到了一张软席,急切地,使劲地坐了下去。在这千钩一发之刻,竺秋兰擦着宝贝的小手,灵活而巧妙的一摆动,只听「滋」的一声,又长又大的宝贝,像一张拉满弦的弓飞箭直中靶心。 炽热而紧凑的r洞,紧紧地挟住了宝贝,白嫩的肥臀拚命的扭动,连接rb的小腹也同时狠狠地上顶着。岳少俊紧紧地搂着竺秋兰的细腰,竺秋兰又紧紧地攥住他的双手。一阵紧张而激烈的扭臀,竺秋兰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啊……嗯……好美……好舒服……」伴随着扭动和呻吟,竺秋兰已经大汗淋漓,娇喘吁吁。 岳少俊见竺秋兰实在顶不住,他用力一歪,将竺秋兰一齐搬倒,两人正好侧着身,躺在长长的地上。岳少俊一口气一连猛c猛拉,近五、六十次,直c得竺秋兰一只小手反背过来,不住抓挠着他的屁股,大腿和后背,呻吟连连不断的发出。 「啊……啊……大哥……你顶到……人家的……花……花心……孔了……啊……好痛快……啊……啊……我……我……我的……宝贝……」竺秋兰一阵抽搐,只觉得他那chu大的宝贝,像一g火柱,c在自己的yx里,触到花心,进到了子g,穿透了心脏,她的全身像火一样的燃烧着,她觉得心中一阵阵的燥热,娇脸春潮四溢,香唇娇喘嘘嘘。 「好……好……美……」竺秋兰她瞇着眼睛,觉得这种和风细雨的cx,好似在云中飘荡、美极了。岳少俊一连活动三十多下,每一次顶到花心,她都是一阵抽搐和浪叫,她紧紧咬着咀唇,暴露一种极美极爽的舒畅表情。 「我受……受……不了……不要……丢j……慢……慢……来……嗯……我……唔……唔……我……快了……啊……坚持……不了……我要了……了……要丢……了……」 这时的岳少俊,好像劲头刚刚上来,他哪能就此罢休,他依然不停地抽c着,而且越c越深入幽境,直c得小x紧紧的收缩。小x把宝贝包得紧上加紧,纹风不入,她快活得全身都要散架:「哎呀……大哥……我……要……丢……了……丢了……再等一下……」岳少俊越干越起劲,速度越来越快,竺秋兰全身汗水淋淋,挺着屁股,娇躯不住地抖动。 「哎……啊……唔……唔……我完了……不行了……我就要死了……要升天……了……」不到一柱香功夫,竺秋兰流出了几次yj。从开始到停止,岳少俊不停地狠顶,或慢c慢拉,或猛抽猛拉,而竺秋兰又紧挟宝贝,兴奋的神经,一次又一次地达到高潮,她全身瘫软,四肢散架,抓挠着,浪叫着,美爽之极。这一战,直到四更,两人才偃旗息鼓,心满意足地相拥睡去。 ※※※※※※※※※※※※※※※※※※※※※※※※※※※※※※※※※※※※※※第二天,他们就离开土地堂,朝太湖赶去,赶到天华山庄,已是傍晚时光。今天,天华山庄情形和往昔有些不同。那是两扇黑漆大门敞开着,门口还站了两名青色长衫的庄丁,好像是接待宾客一般。 天华山庄是武林大老宋老爷子隐居之地,平日很少有客人上门,因为大家都知道宋老爷子晚年好静,不见外客,天华山庄当然也很少接待宾客。像今天这样大门敞开,门口还站着两名庄丁,专司接待,实在是少有之事。 岳少俊、竺秋兰刚走到门前,左首一名庄丁立即迎了,上来,躬身说道:「二位是那一门派的人,小的好进去禀报。」 岳少俊听得不由一愕,说道:「在下不是那一门派的人,是晋谒宋老爷子来的,烦请管家通报一声。」 那庄丁看了二人一眼,说道:「二位不是八大门派中人,老庄主不见外客。」 岳少俊笑了笑道:「在下知道,管家只要进去禀报少庄主或霍总管一声,就说岳少俊求见,他们自会知道。」 那庄丁听岳少俊的口气,似乎和少庄主,霍总管都很熟,一时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既然如此,二位就请稍待、小的这就进去禀报。」说完,急忙往里行去。 不多一回,只见金甲神霍万清跟着迎了出来,看到岳少俊,老远就拱手道:「岳相公久候了,老朽迎迓来迟,多多恕罪。」 岳少俊连忙还礼道:「霍总管好说,迎迓二字,在下如何敢当?」 霍万清连连抬手肃客,口中连说「请」,引着二人进入大门,一面问道:「岳相公今日赶来,不知有何见教?」 岳少俊道:「在下数日前,曾在宋老爷子面前说过,誓必取到解药,庶可表明在下心迹,今日是特地给老爷子送解药来的。」 霍万清惊喜的道:「岳相公得到了散功奇毒的解药么?」 岳少俊道:「不错,在下总算弄到了。」 霍万清喜出望外,说道:「如此就好,谢谢老天爷,老庄主这两天毒x发作,几乎已是卧床不起,体力日虚,岳相公弄到了解药,这真是太好了。」不待岳少俊答话,接着问道:「只不知岳相公这解药是从哪里弄来的?」 岳少俊道:「在下是从仲姑娘那里弄来的。」说话之时,已经进入二门,霍万清引着二人折人长廊,一直进入后进,掀簾肃客。 这是一间布置j雅的客室,此时天色未黑,客室四角,已经点燃起四盏纱灯,愈显得灯光柔和,掩映着四壁书画,古趣盎然。客室中,已经先有三个客人在座,看到霍万清引着岳少俊,竺秋兰二人进入,一齐站了起来。 岳少俊连忙还礼,细看这三人,一个是年在五旬以上的老道,脸颊情瘦,飘着稀疏黑须,身穿一件灰布道袍,肩负长剑。第二个也有五十左右,中等身材,秃顶,狭长脸,笑时满脸俱是皱纹,腰间也佩着一柄长剑。第三个约莫四十出头,白脸无须,身穿蓝布长衫,同样佩着一柄长剑。岳少俊心中暗暗忖道:「这三人都是武林中人,不知是何来历?」 霍万清陪笑拱拱手道:「岳相公二位请坐,公子可就出来了,请恕老朽告退。」 岳少俊忙道:「霍总管请便。」霍万清很炔退了出去。岳少俊、竺秋兰就在三人下首落坐,一名庄丁送上两盏茗茶。 那狭长脸老者回过身,含笑道,「二位大概也是八大门派中人了,还未请教二位贵姓大名,如何称呼?」 岳少俊欠身道:「在下岳少俊,这是义妹竺秋兰,并非八大门派中人,请教老丈是……」 狭长脸老者听说二人不是八大门派门下,似乎微感意外,含笑道:「老朽替二位介绍。」他指着灰袍道人和白脸汉子说道:「这位是八卦门甘玄通甘道长,这位是武当派史傅鼎史大侠,老朽孟达仁是六合门下。」岳少俊听说这三人都是八大门派中人,不觉肃然起敬,连说「久仰」。 他从未在江湖行走,只不过听说他们是八大门派中人而已,但竺秋兰可听得暗暗一怔。因为这三人都是八大门派中的翘楚人物。那甘元通是八卦门掌门人邵玄风的师弟,一手「八卦剑法」,施展开来,颠倒八门,瞬息千变。据说他曾以一柄长剑,困住过淆山八怪,在江湖上盛名久着,黑道中人,遇上他时,纵然人手较多,也不敢和他正面冲突。 孟达仁,外号秃顶神雕,是六合门掌门人庄存敬的师弟,庄存敬早岁慕道,一向不问尘事。名义上虽是六合门掌门人,实际却全由秃顶神雕负责。至于那位史傅鼎,是武当二子的师弟,年纪虽轻,在武当辈份极尊,因为他昔年入门不久,老掌门人仙逝,一身武功,是由大师兄玉真子代师传艺,出道江湖,就博得游龙剑客的雅号。这三人连袂来到天华山庄,岂会是偶然之事? 这时,门簾掀处,霍总管一手掀簾,一手肃客,谦恭的说道:「大师请进。」接着,举步跨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眉善目,手待摈铁禅杖的青衲老僧。室中甘玄通、秃顶神雕孟达仁,游龙剑客史傅鼎三人,同时站了起来,岳少俊、竺秋兰也跟着站起。 青衲老僧怀抱禅杖,双手合十,低喧一声佛号,连连躬身道:「阿弥陀佛,诸位道兄倒是先到了,快快请坐。」他目光落到岳少俊,竺秋兰二人身上,合十道:「这二位施主,是……」 岳少俊还没有开口,秃顶神雕含笑道:「这二位是岳相公、竺姑娘。」一面回头道:「岳相公大概不认识吧,这位是少林寺罗汉堂住持无住大师。」 岳少俊听说来的是少林寺罗汉堂住持,连忙拱手道:「在下久闻老师傅佛高僧门,今日得睹法相,真是福缘不浅。」其实他久闻少林寺之名,无住大师他可没听说过。 无住大师连连欠身道:「岳施主好说,贫憎愧不敢当,大家请坐。」秃顶神雕把无住大师让到上首,无住大师再三谦让,才行落坐,早有庄了送上茶来。 甘玄通道:「大师一别五载,不但丝毫不变,反而红光满面,足见修持功深,佛法无边了。」 无住大师笑道:「道兄也是一样,有如闲云野鹤,道气盎然,贫衲从小当和尚起,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如今撞老了,就成了老和尚,还是在撞钟,怎能和道兄相比呢?」说罢,呵呵大笑起来。 岳少俊心中暗道:「这老和尚倒是风趣得很。」 正说之间,只见宋文俊匆匆走人,朝无住大师、甘玄通,孟达仁,史傅鼎四人,作了长揖,恭敬的道:「晚辈不知大师、道长诸位连袂降临,家父偶染微恙,不克亲迎,诸多失礼之处,还望诸位前辈多多包涵。」 无住大师等人一齐还礼,同声道:「少庄主好说。」 无住大师关切的道:「盟主贵体违和,是否痊好了?」宋老爷子昔年担任过武林盟主,因此大家还是以「盟主」相称,其实现在已经没有武林盟主了。 宋文俊道:「多谢大师垂询,家父只是一时受了些风寒,并不碍事。」岳少俊方才听霍总管说过,宋老爷子近日毒x发作。几乎卧床不起,他本待说出自己取到解药之事;但因宋文俊跟他们说宋老爷子只是受了风寒,一时就不便开口。 甘玄通打了个稽首道:「少庄主可知盟主柬邀贫道等人前来,不知有何指示?」 岳少俊暗道:「原来这些人,是宋老爷子约来的。」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宋文俊似乎楞得一楞,说道:「甘道长是说诸位前辈,远莅敝庄,乃是家父奉邀而来?」 秃顶神殴孟达仁道:「正是,盟主还在手札上指定兄弟等人,必须事今日日落之前,赶到天华山庄,兄弟认为盟主见召,必有事故,故而连夜赶来。」 宋文俊道:「这就奇了。」要知在座诸人,都是老江湖,宋文俊这句「这就奇了」,自然立时引起他们的注意。「这就奇了」,岂不表示天华山的少庄主,并不知情。 游龙剑客史传鼎道:「不知盟主何时可以召见?」 少床主既然不知函邀他们之事,足见他少不更事,宋老爷子什么事都没告诉他了,那么只有见到盟主,才会知道了。宋文俊迟疑了下,才抬目问道:「不知家父奉邀的手札,诸位前辈可曾带在身上么?」 无住大师已然听出宋文俊的口气有异,颔首道:「盟主大函,是贵庄派人送达敝寺,由敝师兄交下,贫衲奉命前来,就在贫衲身上,还请少施主过目。」 随即从大袖中取了一封信来,递到宋文俊手上。宋文俊双手接过,只见信封上写着「专呈无畏方丈亲启」,这几个字,写的笔势劲健,确然是自己父亲的笔迹。下角印的是「天华山庄宋缄」,也确是父亲专用的信封,心中更觉动疑。 伸手抽出信笺,上面写道,「书奉无畏方丈大师道席:法言久暌,每为神驰不已,兹以有要事奉闻,拟恭请莲驾拨冗莅止,藉叙奖阔,倘抵座无暇,务冀派请无住大师能干月之十八日在临寒庄,毋任企祷之至,宋镇山沐手拜上。」父亲的笔迹,儿子自然最熟悉了。 这封信,一点不假,果然是爹的亲笔;但爹几时去约了少林方丈。同时,武当派史傅鼎、八卦门甘玄通、六合门孟达仁,这几位自然也是爹邀约来的了,这件事,自己怎会一无所闻?宋文俊一张俊脸,流露出迷惑之色,徐徐说道:「果然是家父亲笔。」他手中拿着书信,回头朝室外叫道:「宋兴,快请霍总管。」 簾外伺立的一名庄丁答应一声,过了没多久,金甲神霍万清掀簾而入,躬身道:「公子传唤老朽?」 宋文俊问道:「霍总管,近日爹可曾派人送信刻各大门派去么?」 霍万清道:「没有,老爷子自从隐居太湖,已有多年不曾向各大门派问好了。」 宋文俊道:「也没有送信给少林寺方丈么?」 霍万清陪笑道:「老爷子不问尘事,已有多年,就是有书信,也都由公子代笔,公子不知道,那就没有了。」 宋文俊把手中书信递了过去,说道:「你看看这封信可是咱们这里派人送出去的?」 霍万清接过信笺,只看了一眼,不觉脸色微变,抬起脸来,奇道:「这封信看来好像是庄主的亲笔。」 宋文俊道:「是的。」 霍万清道:「但这封信,据老朽看来,不可能是老庄主写的,也绝不是咱们庄上的人送去的。」 宋文俊凛然道:「你是说有人假冒爹的笔迹了?」 霍万清道:「老朽担任本庄总管,已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老朽很少看到老庄主动过笔,再说咱们庄上,人手不多,大小事情,都得经过老朽。最近大家都在庄上,一个不缺,这封信,自然不是咱们派人送出去的了,既非咱们庄上送出去的,它就不可能会是老庄主的亲笔,于理甚明了。」 甘玄通、孟达仁、史傅鼎三人听说盟主亲笔函是人假冒的,不觉也同时取出一封信柬,说道:「这么说,送到敝派的盟主亲笔,也是假的了。」 无住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此人假冒盟主名义,把贫僧几人骗来贵庄,目的又何在呢?」 霍万清沉吟道:「依老朽之见,今日之事,来得奇突,公子该请大师等诸位,一同入内,禀明庄主为宜。」 宋文俊望望他,迟疑的道:「但他老人家……」 霍万清道:「八大门派,谊若一家,老庄主中毒之事,那也用不着隐瞒大师几位了。」 无住大师听得身躯陡然一震,合十道:「霍老施主,你说什么?盟主中了毒?」秃顶神雕孟达仁、甘玄通,史傅鼎三人,也全都神色愕然,一齐朝霍万清看来。 宋文俊点头道:「霍总管说的极是,你就说吧。」霍万清应了声「是」,就把当日岳少俊代人捎信,一直说到前晚夜探戚墅堰巨宅,方知托岳少俊送信的是青煞手涂金标,主人是行迹神秘的仲姑娘,详细说了一遍。 7 欲望文 8 三折剑 作者:cctt 8 原着:东方玉 改编:花间浪子 【第八章】狼山一狈 无住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山雨欲来风满楼了,但愿我佛慈悲,消灾枚劫,才是武林之福。」 甘玄通听出无住大师似乎已有所闻,不觉问道:「大师莫非已知端倪?」老江湖都是特别敏感。 无庄大师道:「道兄见询,贫衲不得不说了,敝寺千佛堂,塑有五百罗汉,也就是俗称的罗汉堂。乃是敝寺弟子练功之处,归贫衲所主持,每晚僧侣们练功完毕,回房休息,贫僧照例要巡视一遍,那是今年中秋,贫僧刚跨进千佛殿,只听有人说话的声音,那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罗汉呀罗汉,你们都是在劫难逃。」贫僧听得大奇,举目看去,但见一个白髯的老人,指着罗汉说话。诸位都知道敝寺千佛殿,谢绝香客随喜,深夜之中,此人何来? 贫衲忍不住问他:「老施主从何处来,怎会在此?」 那老人含笑道:「老夫偶游少林寺,瞻仰佛殿,大师既然见疑,老夫那就告辞了。」说完,转身策杖往殿外行去。 贫衲连忙叫道:「老施主请留步。」 那老人回头道:「大师傅替我转告方丈,记住:漫天大雪空山冷,就是江湖劫运来,慎之、慎之。」 等贫衲追到殿外,那里还有什么人影?贫衲即时禀告大师兄,敝师兄认为这位老施主可能是武林异人,有意作此警告,说不定武林中又将有什么变故了,此事相隔不过一月,盟主就受到歹徒下毒,岂非无因?」 孟达仁猝然问道:「霍总管,涂金标送来那信上,曾提到恽大侠,不知如何了?」 霍总管道:「姑老爷倒是没事,昨日派人送信来,把表小姐接回去了。」 岳少俊心中暗暗忖道:「原来恽姑娘主婢,已经回扬州去了。」 甘玄通道:「贫道一路行来,业觉得近日江湖上,似乎正在醞酿着某种变故,贫道虽然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气氛总是有些不对,如今听大家这么一说,看来真有什么事故快要发生了。」 史傅鼎沉吟道:「漫天大雪空山冷,就是江湖劫运来?主要自似在第一句上,漫天大雪空山冷,这是什么意思?」 岳少俊忽然想起自己在云台山麓,遇上一位老人家,当时问他师傅的第一心愿,那老人曾念了四句诗:「五出花开六出飞,漫山景色映寒晖,天台一去登仙籍,从此阮郎不忆归。」这四句诗,岂不和「漫天大雪空山冷,就是江湖劫运来」这两句诗,十分相近似么?」 甘玄通突然哦了一声,神色耸动,缓缓说道:「莫非此女弹的是震天琴不成?」 「阿弥陀佛。」秃顶神雕唔了一声道:「漫天大雪空山冷,真要是他,江湖上果然是大劫将兴了。」 无住大师双手合十,徐徐说道:「雪山那位前辈高人,修真养x,已有数十年不履尘世,纵未练成仙道,也应淡泊无为,与世无争,不可能会重出江湖,逆天行事。」岳少俊不知他们说的是谁,但也不便多问。 史傅鼎问道:「大师说的是雪山玄灵叟么?」无住大师连诵佛号,没有作答。 岳少俊看几人神色,似是有着甚多忌讳,不愿谈论玄灵叟,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忖道:「不知雪山玄灵叟,是怎样一个人?」 霍万清朝宋文俊低声道:「公子,岳相公特地替老庄主送解药来的,是不是请他先进去看看老庄主?」 宋文俊听了一喜,急忙朝岳少俊拱拱手道:「岳兄果然是信人,为家父送来解药,兄弟先行谢了,只不知岳兄是如何弄来的?」 岳少俊道:「此事说来话长……」当下就把竺秋兰负伤昏迷,自己在一所土地庙中,遇上相士金铁口,如何制住仲飞琼,逼她以「金形掌」替竺秋兰疗伤,又逼着她交出散功奇毒解药,才放她回去,扼要说了。 甘玄通奇道:「金形掌终南绝技,此女怎会j擅终南武功?」 秃顶神雕道:「这个简单,几时遇到陆道友,问问他就可知道了。」 宋文俊抬手肃客道:「诸位前辈,都不是外人,那就请到家父房中再谈吧。」大家略为谦让,就由无住大师为首,由宋文俊陪同,鱼贯进入内宅。 这间卧室,窗户轩敞,陈设朴素,中间一张雕花大床上,躺着宋镇山,身上盖一条薄被,大家进入卧室之时,还隐隐听到宋镇山的哼声,显然并不好受。被推为武林大老的宋老爷子,此刻几乎和普通人生病一样,口中哼声不绝,当真是英雄只怕病来磨。 宋文俊放轻脚步,走近床前,低低的道:「爹,你没睡着么?」 宋镇山哼道:「文儿,有什么事吗?」 宋文俊道:「回爹的话,少林无住大师傅、八卦门甘道长、六合门孟前辈,武当派史大侠等人,来探看你老人家了。」 宋镇山虽然体内剧毒发作,但心头清楚,一面连哼带说的道:「快请,快请。」 宋文俊道:「爹,几位老前辈,已经进房来了。」 宋镇山道:「文儿,你快扶为父坐起来,为父这样躺着,如何见客?」 无住大师合十道:「盟主贵体违和,不可劳动,还是躺着的好。」 甘玄通接口道:「无住大师说得极是,八大门派,谊如一家,盟主不可客气。」 宋镇山微微喘息道:「老朽还不碍事,文儿,你快扶为父坐起来,几位道兄,已有多年不见,那有躺着说话的道理?」 宋镇山喉咙有些嘶哑,目光一抬,朝众人颔首道:「诸位请坐,老朽一时不察,误中贼党好计,有劳诸位道兄远莅存问,老朽至为感激……」他还当无住大师等人,是问疾来的。 宋文俊忙道:「爹,无住大师几位,是接到有人假冒爹的亲笔函,特地赶来的。」 多长镇山疑惑的道:「那是什么人假冒为父笔迹,目的又何在呢?」 宋文俊道:「孩儿也是刚才知道,目前还不知道此人有何y谋。」一面回头朝霍万清招手道:「霍总管,你把那封信拿给我爹瞧瞧。」霍万清刚应了声是,正待送上书信。 宋镇山微微抬手道:「不用瞧了,文儿,你快请大师他们坐呀,几位道兄难得到咱们庄上来,万清,快去吩咐厨下,准备酒菜,就送到这里来。」霍万清又应了声是,把书信放到桌上,转身就往外行去。 宋文俊道:「爹,岳兄已经取到了解药,特地给爹送来,爹这就服下如何?」宋镇山哦了一声。 岳少俊随着站起,双手把小瓷瓶送上,说道:「宋老爷子,晚生幸不辱命,总算把解药取到了。」 宋镇山目光一注,看到岳少俊手中的瓷瓶,不觉怔得一怔,问道:「你这解药是从何处弄来的?」 宋文俊接过瓷瓶,说道:「爹,岳兄是从那位仲姑娘处得来的,爹服下解药,体内奇毒,立时就可化解了。」 宋镇山伸出颤巍巍的手,取过瓷瓶,仔细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岳少侠盛情,老朽感激不尽。」 岳少俊道:「宋老爷子言重,晚生受贼人利用,捎来毒函,老爷子纵无责怪之意,但事因晚生而起,晚生实在难辞其咎,取来解药,只不过稍尽晚生心意而已。」 宋镇山连连点头道:「岳少俊果然是x情中人,实在难得。」宋文俊倒了一盅水,送到爹面前。 宋镇山一手揭开小瓷瓶瓶塞在掌心倾了几粒药丸,抬手纳入口中,然后接过瓷盅,喝了一口水,送下药丸,就把小瓷瓶放到枕下,缓缓闭上了眼睛。就在此时,门簾掀处,霍万清在门口叫道:「公子,终南陆道长来了。」一面欠身道:「陆道长请进。」宋文俊还来不及往外迎接,只见一个青袍黑须的羽士,缓缓走了进来,来人正是终南飞虹羽士陆飞鸿。 宋文俊慌忙迎著作了个长揖,歉然说道:「陆道长贲临,在下失迎了。」 飞虹羽士打着稽首,爽朗一笑道:「少庄主不用客气,贫道是听说无住大师,甘道兄。孟道兄、史大侠诸位,早已来了,正在盟主房中,就叮嘱霍总管不可惊动,一脚就赶了进来。」话声甫落,一面又朝房中请人连连打着稽首,才转脸望望坐在床上的宋镇山,朝宋文俊问道:「盟主如何了?」 宋文俊道:「家父身中奇毒,刚才服下解药。」 无住大师道:「少庄主,盟主服下解药,需要休息,贫衲等人还是到外面坐吧。」 霍万清在旁道:「大师只管请坐,老庄主已经服下解药,大凡解毒药物,服下之后,大概有一盏茶的工夫,即可化解了;刚才老庄主吩咐老朽要厨下把酒菜送到这里来,也许在这里谈话比较方便,老朽之意,诸位就不用客气了。」说话之时,一名使女手托银盘,给大家送上了名茗。 秃顶神雕孟达仁和飞虹羽士坐的较近,低声道:「陆道兄来得正好,兄弟正有一件事要向道兄请教。」 秃顶神雕道:「兄弟想请教道兄,贵派不是有一种武学,叫做「金形掌」么?」岳少俊听他提到「金形掌」,也特别注意两人谈话。 飞虹羽士道:「不错,「金形掌」确是敝派的武功,不知孟兄见询……」 秃顶神雕不待他说下去,问道:「道兄可曾练过?」 飞虹羽士道:「贫道不曾练过。」 秃顶神雕又道:「那么太乙道长呢?」太乙道长即是终南派的掌门人。 飞虹羽士道:「二师兄也不曾练过。」 秃顶神雕道:「这就奇了。」他们本派武学,本派的人都不曾练过,自然是奇事。 飞虹羽士道:「那是因为「金形掌」是一种极高内家功夫,练的是西方庚金之气,它和剑气功夫,颇相近似,但极难练成,练习之时,稍有不慎,就会自毁内腑而死。练成之后,只要手掌击中人身,有如利刃摧毁内腑,当场气绝,因此敝派师祖,历代相传,禁止后人练习此功。」 秃顶神雕道:「道兄可知已经有人练成此功了么?」 「有人练成「金形掌」?」飞虹羽士身躯微震,接着点点头道:「这么说,果然有人练成功了。」 秃顶神雕奇道:「道兄已经知道了?」 飞虹羽士道:「贫道并不知道,但想来大有可能……」 秃顶神雕道:「道兄此话怎说?」 飞虹羽士轻轻叹了口气道:「在座诸位,不是外人,贫道也毋须隐瞒,敝派存放「金形掌」秘本的铁柜,早在二十年前,就遗失了。」 甘玄通听了不由一怔,终南派虽然僻处西陲,但数百年来,一直声誉极盛,门人弟子,人才辈出。在八大门派中,只有终南一派,不下于中原的少林,武当,他们镇山秘本,怎会遗失?莫非是给人盗走的了。秃顶神雕也是老江湖了,他心中想的和甘玄通相似,自然不便再问,只是着胡子,「哦」了一声。 飞虹羽士却不待他发问,接着道:「这册「金形掌」秘本,因敝派师祖禁止后人练习,因此把它锁在一只小铁柜之中,存放在敝派师祖洞中。二十年前,有一天,值山弟子忽然发现师祖洞两扇铁门大开,急忙前来禀报,二师兄和贫道几个师兄弟,闻讯赶去,查遍全座洞府,单单缺少了存放「金形掌」秘本的一只铁柜,不用说那自然是有人盗走的了。」 他口气微顿,朝秃顶神雕道:「金形掌没有二、三十年苦练不能成功,如今犀指算来,已有二十年了,故而孟道兄方才说已有人练成,那也差不多了。」 ※※※※※※※※※※※※※※※※※※※※※※※※※※※※※※※※※※※※※※ 只听宋镇山长长吁了口气,说道:「好厉害的毒药。」随着话声,倏地睁开眼来。只要听他这句话,就可知道武林大老体内的散功奇毒,已经全化解了。坐在室内的人,本来还在互相低声谈话,听了他这句话,立时全都回头望去。 宋文俊喜形于色,说道:「爹,你老人家已经痊好了么?」 宋镇山含笑点头道:「晤,真该谢谢岳少侠,这解药真灵,文儿你扶为父下来。」看他神情,果然已经复原,只是声音还有些嘶哑,要声音复原当然没有这么快速,宋文俊扶着他爹跨下来。 无住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我佛保佑,盟主奇毒已解,可喜可贺。」飞虹羽士、甘玄通、孟达仁、史傅鼎几人,也一齐拱手道贺。 宋镇山连说「不敢」,一面朝岳少俊拱手道:「岳少侠大德,老朽永不敢忘。」 岳少俊起身道:「老爷子这么说,晚生愧不敢当,晚生为了家师心愿,只求老爷子一言,就受赐良多了。」 宋镇山愕然道:「你师傅是谁?」 这句话,听得岳少俊不觉一楞,说道:「家师无名老人,上次晚生已经向老爷子禀报过了,老爷子和家师原是极熟之人……」 「唔。」宋镇山一手着花白胡子,口中「唔」了一声,点头笑道:「老朽和令师相交数十年,自然极熟,少侠要老朽替令师说什么呢?」 岳少俊心中暗暗奇怪,忖道:「自己明明已都告诉你了,怎么中了一次散功奇毒,就全忘记了。」一面恭敬的道:「家师不肯说,晚生也并不知道家师的心愿,那是一位老人家指点晚生来的,说家师心愿,只要宋老爷子一言可解,上次已蒙老爷子答应了……」 「唔。」宋镇山好像想起来了,点着头道:「老朽确曾答应过你,那好,你只管先回去覆命,老朽答应你就是了。」 岳少俊又是一怔,望着宋镇山说道:「多谢宋老爷子,但晚生代家师了断此事,必须接下你老一招剑法……」 宋镇山脸色微沉,哼道:「这是你师傅说的?」 岳少俊一怔,愕然道:「这是你老说的,要得老爷子一言,必须接下老爷子二十招剑法,这是你老十六年前说过的话,永无更改,但因晚生是代师求情而来,故而只要接下你老一招就好。」 宋镇山目光一直注视着岳少俊,一手拈须,缓缓点头道:「不错,这话老朽说过。」 岳少俊道:「晚生斗胆,想请老爷子再赐一招剑法。」 宋镇山道:「岳少侠代师求情,老朽可以答应你,不过在老朽剑下,你很难全身而退。」 岳少俊躬身道:「晚生为了家师心愿,虽死无憾。」 宋镇山呵呵笑道:「老朽蒙少侠慨赐解药,岂会令你负伤?」 岳少俊道:「那就请老爷子赐招吧。」 宋镇山道:「你要在这里动手么?」 岳少俊道:「你老上次赐招,也在屋中。」 「好。」宋镇山忽然回头吩咐道:「万清,取老朽剑来。」 宋文俊在旁道:「爹,你老人家和岳兄过招,怎好使龙泉剑?」 宋镇山手拂银髯,蔼然笑道:「孩子,你要为父不动剑么?」岳少俊心中暗暗觉得奇怪。 宋文俊道:「爹,上次只用一只牙着,还削断了岳兄一截剑尖呢?」 宋镇山点头笑道:「不错,不错,为父上次确曾以一只牙着,削断了岳少侠一截剑尖,但今晚为父奇毒初解,内力未复,只怕不成……」 竺秋兰一直坐在边上,没有开口,这时忽然c口道。「宋老爷子说得是,别说老爷子奇毒初解,内力未复,就是换了一只使剑的手,功力也会前后判若两人呢。」岳少俊听得一怔,不知她这话是指的什么而言。 宋镇山目中冷芒一闪,问道:「姑娘此话怎说?」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宋少庄主,霍总管,以及在座的诸位前辈,我想斗胆问一句,中了散功奇毒的人,毒解了之后,是不是会丧失记忆,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宋文俊缺少江湖阅历,只觉竺秋兰问的有些奇怪。 总管霍万清追随宋老爷子多年,江湖经验何等丰硕,闻言不觉惕然心动,说道:「老朽不懂得用毒,但以一般常情而言,如非迷乱心神的药物,光是中毒,并不影响记忆,也许毒发之时,人会昏迷不醒,但毒解之后,一切都可恢复正常了。」 竺秋兰道:「谢谢霍总管,说得够明白了,那么依总管看,不知宋老爷子身中之毒,是否已经完全化解了呢?」 霍万清道:「方才老庄主说过,已经痊好,那自然完全化解了。」 竺秋兰道:「那么宋老爷子对岳大哥前几天的事,好像全都记不得了,怎么会前后判若两人的呢?」她两次提到「前后判若两人」,而且把这几个字,说得特别重,自然是志在引人注意。金甲神霍万清脸色微微一变,但他究竟是老于世故,瞬即平复过来。 宋镇山眼中凶芒连闪,沉声道:「老朽几时记不得了?」 竺秋兰笑了笑道:「老爷子都是别人帮你提了头,你老才记起来的,对不?譬如你老第一次问岳大哥的师傅是谁?第二次问岳大哥要你老替他师傅说什么,第三次明明是你老从前说过,要岳大哥接你一招剑法,你老却沉着脸问岳大哥,是你师傅说的,第四,你老上次以牙着代剑,削断了岳大哥的剑尖,居然会问令郎,不要为父动剑么?以上四点,你老好像并不知情,这不是前后判若两人么?」 宋镇山一手持须,故作微笑,晒道:「这些事,老朽岂会忘记,姑娘倒似在数落老朽了。」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老爷子这么一说,倒怪小女子多嘴,其实小女子也只是提醒大家一声罢了,我记得小时候我娘和我说的一个故事:有一只老狐狸,蒙了老虎皮,经常在山林间出游,许多野兽,看到了当是真的老虎……」 「住口。」宋镇山怒哼一声道:「姑娘说这些话,用意何在?」 竺秋兰道:「我只是比喻罢了,老爷子如果觉得听来刺耳,小女子不说就是了。」 宋文俊佛然道:「竺姑娘,你太过份了。」 竺秋兰淡淡一笑道:「信不信由你,难道少庄主还想不到,有人假冒宋老爷子的亲笔信在前,如今又有……嗯,我不说啦。」回头朝岳少俊道:「岳大哥,咱们可以走了。」 岳少俊低低的埋怨道:「你也太任x了,我们远来天华山庄,一则是替宋老爷子送解药来的,二则也是为了我师傅一桩心愿,悉请老爷子一言……」 竺秋兰唁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岳大哥,可惜得很,你送错解药了,就是这位宋老爷子说上十句话,你师傅的心愿,也是了不了的,干么还不走呢?」 岳少俊还没开口,总管霍万清突然脸色一沉,洪声喝道:「竺姑娘,你在老庄主面前信口雌黄,蔑视天华山庄,不把话说说清楚,就想走么?」喝声中,暗暗朝竺秋兰使了一个眼色。 竺秋兰会意的一笑,正待开口,宋镇山抬抬手道:「万清,你们不可难为她,她要走,就让她去吧。」 霍万清道:「老庄主,这位竺姑娘当着各大门派的人,诬蔑老庄主,岂可不要她说说明白?」 「算了,算了。」宋镇山摇手道:「万清,让她走。」 竺秋兰道:「老爷子果真量大福大;但小女子若是不把话说明白了再走,岂不真的是小女子不对,信口雌黄了?」 宋文俊作色道:「竺姑娘,家父已经不与你计较了,你还要怎的?」 岳少俊劝道:「秋兰,你就不要再说了。」 竺秋兰没有理他,却大声道:「少庄主,我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但我如果这样一走了之,可惜的是,天华山庄,眼看就要毁在顷刻了。」 宋文俊大怒道:「就凭你竺秋兰也能毁了天华山庄?」 岳少俊连连打拱道:「老爷子,宋兄,请看在下薄面……」 竺秋兰道:「少庄主这是错怪我了,要毁天华山庄的不是我,应该是这位宋老爷子……」 宋镇山这回真的忍不住了,沉哼一声,低沉喝道:「万清,文儿,你们还不把她撵出去?」 竺秋兰冷笑道:「这是有人作贼心虚,才要快些把我撵出去了。」 宋文俊呛的二声,掣剑在手,嗔目喝道:「竺秋兰,你再放肆,本公子就叫你溅血于此……」 无住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贫衲说句公道话,这就是女施主的不对了,盟主念你年幼无知……」 竺秋兰冷笑道:「老师傅,我看你才年老无知呢。」 飞虹羽士朗喝道:「无知女娃,你诬蔑盟主在先,如今又出口顶撞无住大师,当真太放肆了。」 宋文俊拔出长剑之际,霍万清已经伸手拦住,说道:「少庄主不可动剑,老朽之意,她当众诬蔑老庄主;按江湖规矩,她应该交代个明白,如果交代不出来,再动手不迟。」说话之时,暗暗扯了他一下衣袖,宋文俊心中方自一楞。 霍万清喝道:「竺秋兰,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如此放肆,若不当众交代个明白,只怕岳少侠也未必袒护得了你了。」 竺秋兰道:「霍总管一定要我说么?」 宋镇山怒声道:「万清,你们还不把她轰出去?难道要老夫亲自动手么?」 竺秋兰横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你可是沉不住气了?」宋文俊满脸怒容,又待发作,却被霍万清暗使眼色,劝他不可鲁莽。宋文俊素知霍总管老谋持重,他一再暗中示意,必有缘故,因此强自捺着x子,隐忍不发。 飞虹羽士霍地站起,大喝道:「小丫头,你……」 秃顶神雕孟达仁拖着他坐下,说道:「道兄歇怒,此事霍总管自会处置。」 竺秋兰嫣然笑道,「宋老爷子,你是昔年武林盟主,威名远播,在武林中更是德隆望重,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如今隐居天华山庄,很少接见外客,对不对?」她忽然改变语气,对宋老爷子推崇备至。 宋镇山一手抨须,口中冷冷的「唔」了一声。竺秋兰依然眉眼盈盈的笑道:「宋老爷子既然息隐林泉,不问世俗之事,尤其在你天华山庄之中,干么还要戴着人皮面具?」这话听得在座之人,全都耸容动容。 在座的人,除了岳少俊,宋文俊,可说都是老江湖了,他们印证方才竺秋兰说过的话,如果宋老爷子脸上,真要戴了人皮面具,那么他不是真的宋老爷子了。宋镇山一手拂着银髯,沉笑一声,问道:「丫头,你说,你如何看出老夫戴了人皮面具?」听他口气,岂非承认他戴了面具么? 竺秋兰道:「在座的几位大师,道长,都是名门正派中人,以你老爷子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人对你心起怀疑,我可不同,我跟娘行走江湖,各式各样的人,看得多了,你方才在掌心倾出解药之时只是做了个样子,g本没有把药丸纳入口中,我心中方觉奇怪,就在那时,我看到你仰起脖子装作吞药之时,颈上肤色,和你脸上截然不同,这只有脸上戴了面具,才会如此……」 她略为一顿,接着又道:「后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记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前后判若两人,我才恍然大悟,你不是真的宋老爷子,只是脸上戴着面具而已。」 霍万清暗暗点头,忖道:「心思果然是女孩儿家细,自己虽觉老庄主有异,但没想到这一点。」 宋镇山听到这里,不觉呵呵一笑,点点头,颇似嘉许的道,「女娃儿,你眼力不错,老夫确实戴了人皮面具。」随着话声,缓缓举起手来,从他颔下缓慢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面具揭开,呈现大家面前的,并不是武林大老宋老爷子,而是一个断眉,三角眼。狭长脸的老者,看去约莫五十出头,嘴角挂着一丝冷峻的微笑,没有人认识他。盟主变了另一个人,自然看得无住大师等人骇异不止,忍不住都惊得从椅上霍然站了起来。 宋文俊几乎眼中要喷出火来,长剑一抡,倏地跨上一步,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霍万清赶紧伸手一拦卜说道:「少庄主,冷静一点。」 那狭长脸老者神色冷峻,微微一笑,抱拳道:「老夫索毅夫,和诸位还是初会。」 竺秋兰冷声道:「狼山一狈。」 索毅夫深沉一笑道,「姑娘果然是见多识广,连老夫外号都叫得出来。」在座众人之中,果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索毅夫的来历了。 宋文俊道:「我爹呢?」 索毅夫拈须微笑道:「少庄主但请放心,宋老爷子很好。」 宋文俊道:「家父现在何处?」 索毅夫道:「宋老爷子现在在敝主人处作客、是敝主人的上宾。」 霍万清双目j光暴s,双手提x,洪声道:「姓索的,你们究竟有什么y谋?乾脆说出来吧。」 索毅夫深沉一笑道:「敝主人只是仰慕宋老爷子英名,请去盘桓几日,谈不上有什么y谋。」 霍万清道:「好,你且说说你们主人是谁,现在那里?」 索毅夫道:「这个很抱歉,兄弟来时,敝主人没有交代,兄弟不敢奉告。」 霍万清道:「朋友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索毅夫乾笑道:「兄弟来了不止一天,还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霍万清道:「你知道就好了,今晚如不说说清楚,你能走得了么?」 索毅夫重又把人皮面具覆到脸上,笑了笑道:「兄弟g本没有走的意思。」他用双掌在面颊上轻轻贴着面具,接道:「兄弟是奉命到贵庄做人质来的,宋老爷子一天没有回来,兄弟就一天不走。」他覆上人皮面具的意思,敢情仍然要假扮宋老爷子了。 宋文俊气得俊脸发青,长剑一指,喝道:「姓索的,你把面具拿下来。」 索毅夫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少庄主,兄弟是奉命假扮宋老爷子来的,情非得已。」 宋文俊道:「匹夫,你再不揭下来,本公,子就劈了你。」 索毅夫道:「敝主人没把宋老爷子恭送回来之前,兄弟安全得很,少庄主大概还不至于鲁莽到一剑穿心,杀了兄弟吧?」宋老爷子人在他们手中,投鼠忌器,当然没有人敢杀他了。 霍万清道:「公子且息怒……」 宋文俊气怒的道:「叫他把面具取下来再说。」他当然不愿意看到有人在他面前,假扮他的父亲。 索毅夫道:「兄弟此来,只是不使宋老爷子有损盛名,才奉命假扮宋老爷子的,少庄主既然要兄弟取下来,兄弟取下来就是了。」说着果然又从脸上揭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 秃顶神雕孟达仁道:「索朋友假冒盟主,那咱们五派接到假冒盟主的亲笔信,那也是索朋友伪造的了。」 索毅夫道:「兄弟不才,还没有那份能耐,仿造宋老爷子的笔迹,但兄弟知道此事。」 「阿弥陀佛。」无住大师低喧佛号,说道:「如此说,这几封信,都是贵主人仿造的了。」 索毅夫深沉的道,「诸位知道就好。」 甘玄通道:「贵主人以盟主名义,把咱们骗到这里来,目的何在?」 索毅夫皮笑r不笑,说道:「这个兄弟也略有所闻。」 史傅鼎道:「你说出来听听。」 索毅夫道:「敝主人邀约诸位前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说到此处,就住口不往下说。 史傅鼎道:「宣布一件什么事?」 索毅夫道:「这个兄弟也不太清楚,诸位不妨梢等片刻,大概送信的人,也快来了。」 霍万清道:「那好,姓索的,你要老夫动手,还是自愿受缚?」 索毅夫淡淡一笑,泰然道:「兄弟说过,兄弟安全得很。」 霍万清沉哼一声道:「你以为老庄主在你们手里,咱们就不敢动你?方才你自己说的,老庄主是你主人的上宾,而你只不过是你主人的一名属下而已,咱们就是杀了你,你主人未必为了一名属下,会对上宾不利吧?」 索毅夫听得一怔,点头道:「这个兄弟倒是没有想到。」 霍万清洪笑一声道:「现在你该束手就缚了吧?」 索毅夫横了金甲神一眼,冷冷的道:「霍总管可是想和兄弟动手么?」 霍万清沉声道:「老朽要把你拿下。」 索毅夫道:「你知不知道兄弟的外号?」 霍万清道:「狼山一狈。」 「不错。」索毅夫两个指头,拈着他唇角上几j苍髭,仰首大笑一声,缓缓说道:「你总知道狈是不会参加行动的了。」 霍万清冷笑道:「你是说有人会替你出手?」大步直逼上去,沉喝道:「霍某先把你拿下了,看看有谁会替你出手?」喝声中,突然五指箕张,朝索毅夫肩头抓去。 他这一抓,蓄势已久,出手自然极为快速,那知索毅夫忽然身形一闪,十分滑溜的从右闪出。就在此时,只见门簾掀处,一个青衣汉子急步奔了进来。一下拦在霍万清的前面。此人一身打扮,正是天华山庄的庄丁。霍万清目光一注,只见拦住自己的庄丁,脸色黝黑,不过三十出头,双颧微突,鹞目鹰鼻,脸型瘦削,生成一股y沉神色。天华山庄的庄丁,他个个认识,但从未见过此人。 霍万清目光朝青衣汉子打量了一眼,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衣汉子道:「总管不认识我?」 霍万清道:「你不是天华山庄的人。」 那汉子道:「是。」这个「是」,答得很模糊,不知他说的是天华山庄的人?还是回答霍万清说的不是天华山庄的人? 霍万清凛然道:「你是姓索的一党,几时混进天华山庄来的?」 索毅夫微笑道:「他穿了天华山庄的服装,自然是天华山庄的人了,天华山庄的人,自然是天华山庄总管引进来的了。」 霍万清心头甚怒,沉喝一声道:「很好。」突然挥手一掌,当x拍去。要知霍万清乃是鹰爪门高手,这一掌更是存心毙敌,出手之间,已用了七成力道,一掌出手,劲风潮涌,直撞而出。因为相距极近,一发即至,故而这一记掌势,看不出如何威猛,实则已是相当凌厉威猛了。 青衣汉子没有作声,但也不避不闪,同样挥掌迎出,硬接金甲神一击。这一掌,一劈一迎,自然很快就接实了,但听「砰」然一声,居然势均力敌,双方各自震得退后了一步。 霍万清不觉微微一呆,忖道:「此人年纪不大,掌力居然会不在自己之下?那以他的功力来说,应该不会是无名小卒了,江湖上怎的不曾听人说过?」心念转动,口中洪喝一声:「你再接霍某一掌。」双肩微晃,高大身躯直欺而上,挥手发掌,一招「直叩天门」,笔直击去。 他这一掌,激怒而发,掌上几乎已提聚了十成功力,掌势才发,一股凌厉强猛的掌力,随手而出,罡风激荡,挟着轻微的呼啸之声,直向青衣汉子迎面涌撞过去。正因这一招双方相距较远,故而看出了他掌势的威力来了。青衣汉子依然一声不作,功运右臂,横臂出掌,一招「横架金梁」,硬封霍万清的掌势。 霍万清看得心中更加怒恼,暗喝一声:「好个不知死活的狂徒。」右掌直劈不变,左脚一抬,踢向对方小腹。 青衣汉子右手堪堪架起,瞥见霍万清左脚跟着踢来,不慌不忙,左手化掌,使了一招「春水拍岸」,手掌往下斜拍出去。双方势道极快,倏然一合,就发出「砰」、「砰」两声震响。 青衣汉子内力,究不若金甲神来的雄厚,他一记「横架金梁」,架是把对方的「直叩天门」的掌势架住了,一个人却身不由己腿弯一屈,往地上跌坐下去;但他左掌一招「春水拍岸,也拍中了金甲神霍万清踢来的左脚,而且正好拍在内踝骨上。 这是一记借力还力的手法,霍万清这一脚踢的力道愈重,反震之力也愈强。霍万清左脚硬是被他一掌拍的往外荡开,一个人自然也随着往左斜冲了出去,只觉骨踝痛如裂,几乎拿不住桩。宋文俊急忙伸手把他扶住,问道:「总管怎么了?」 霍万清撅着脚,说道:「不要紧,老朽只是一些外伤。」 那青衣汉子却也厉害,跌坐下去的人,忽然双手支地,两足就地一点,身形往上腾起,跃开数尺,正待往外退去,他这一向旁跃开数尺,正好跃到了史傅鼎的身边不远。史傅鼎刷的一声,剑光一闪,一点剑影,指向青衣汉子的咽喉,喝道:「你还想走么?」 这时门外微风一飒,门簾飘动,又闪进一条青影来。这人同样一身青衣,也是天华山庄庄丁的打扮,同样只有三十出头,左手提着一柄带鞘长剑,直冲而来。岳少俊、竺秋兰二人,已经退到右首,并肩而立。岳少俊低低的道:「这人大概也是贼党了。」 竺秋兰轻叹一声走,「看来天华山庄,已被贼人渗透下。」就在二人说话之际,狼山一狈脸上挂着一丝乾笑,轻轻抬了下手。 那冲进来的青衣汉子突然抬腕发剑,「锵」的一声,剑光一闪,架开了史傅鼎指向前一个青衣汉子咽喉的长剑。前面一个青衣汉子好像他的任务已了,身形一闪,宛如一缕青烟,从簾隙飘飞出去。这一段话,从史傅鼎发剑,到另一个青衣汉子的闪人,狼山一狈的抬手发令,和青衣汉子出剑架开史傅鼎长剑,要把它一一叙述说来,自然要费不少笔墨,但其实双方出手之快,何殊闪电,前后也只是眨眼工夫之事。 史傅鼎眼看青衣汉子出鞘一剑,就从自己剑下,把人换了出去,不由敛眉一轩,冷哼道:「你当我不敢杀你么?」 青衣汉子右手执剑,左手执鞘,剑鞘交叉,只是冷冷的望着他,没有作声。史傅鼎长剑一振,喝道:「史某不杀无名之徒,你报个名来。」 青衣汉子冷冷的道,「武当剑法,还杀不了我,何用报名?」 史傅鼎生x高做,对方这句话,听得他心头极为怒恼,长笑一声道,「那你就试试我的武当剑法。」挺剑直欺到青衣汉子身前三四尺远,手腕一振,嗡然有声,划起一圈剑光。 青衣汉子微晒道:「动手过招,何用花招?」忽的一剑,直向史傅鼎一圈剑光中刺入,这一剑,果然十分强劲。 史傅鼎听他讽刺自己使的是花招更是怒不可遏;但对方举剑直刺,剑锋强劲,直逼而来,倒也不敢轻敌,脚下斜退半步,长剑直竖,又划起一个圆圈,朝前推出。青衣汉子一剑出手,立即如影随形而上,手中长剑刷、刷、刷,接连三剑,都是笔直刺出。 他这手剑法,直来直去,快如星火,似是专门对付武当剑法的一般,史傅鼎长剑划圈,他却从你圆圈中直刺而人。史傅鼎几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对方连刺三剑,他却连退了三步。这三步接连后退,却使史傅鼎在怒恼惊讶之中,冷静了下来,缓缓吸了口气,手腕起处,缓慢的挥出一剑。 这一剑挥出之时,正好青衣汉子第四剑直刺过来,两剑乍接,响起锵然剑鸣。史傅鼎这一剑去势倏然,甚是飘逸,看去如风吹柳丝,轻柔自然,不着半点力道;但就在双剑乍接之际,他长剑轻轻一翻,使出「粘」字诀一下压住了青衣汉子的剑脊。 青衣汉子忽然冷笑一声,左手骄指如戟,直向史傅鼎眉心点去。史傅鼎是武当二子的师弟,一身武功,原也不弱,只是平常行走江湖,替人排难解纷,或是代表大师兄往来各大门派出席庆典。江湖上因他是武当派掌门人的师弟,身份崇高,也都另眼相待,很少有人和他动手,因此练剑多年,对敌经验,总嫌不足。 此时他明明以「粘」字诀压住对方长剑,可说已有转变优势之机,只需施展这一剑的变化,立可化被动力主动,抢先出手,抢得先机;但他一见青衣汉子骄指点来,压住对方的剑势忽然一松,剑尖突然上削。须知青衣汉子这一指原只不过是一记虚招,史傅鼎扬剑上削,青衣汉子大笑一声,左手迅即收回。本来被压住的长剑,手腕一振,跟着往上倒挑而起,剑光一闪,森寒剑锋由下而上,划向史傅鼎小腹、 吏傅鼎一剑落空,心知上当,急急往后跃退,低头看去,自己一件蓝布长衫,前面下摆已被剑锋划破了数尺许长一条,差点就伤着了人。这下直气得史傅鼎一张白皙的脸上,红如喷血,大喝一声:「狂徒,史某教你识得厉害。」长剑连展,一剑跟一剑的连绵劈出,刹那之间,剑光大盛,一圈圈剑影,隐挟风雷之风,着着进攻,凌厉无比。 青衣汉子长剑护身,后退了两步,冷然道:「方才不过给你了点小小教训,真要见个真章,你就回不了武当山去。」喝声中,手腕伸缩之间,剑势一紧,和史傅鼎展开快攻,一柄长剑,剑光流动,暴出一片参差剑花,锐啸盈耳。 史傅鼎立时被那凌厉反击,迫得后退了一步,但他一退之后,再次挥剑逼进,长剑如虹,飞快的还击过去。这时另一边,宋文俊倏地转过身来,双目寒芒迸s,直注在索毅夫的脸上,冷然道:「你带来了多少人,混入咱们庄中?」 索毅夫深沉的笑了笑道:「兄弟深入贵庄,总得安排几个人手,以备紧急之需,这也不能怪兄弟吧?」 宋文俊心头杀机陡生,缓缓走上,冷然道:「你还有多少帮手,叫他们一齐出来吧。」 索毅夫后退一步道:「少庄主要做什么?」 宋文俊脸上笼罩了一层冷肃之色,说道:「方才霍总管提醒了我,即使杀了你,对家父并无多大影响,你如有帮手,就要他们一起出来,今晚我要先肃清混入夫华山庄的贼人,包括你在内,然后再找你们主子……」他一字一字的说来,显得坚强有力。 索毅夫镇定的道:「少庄主杀了兄弟,对你们天华山庄,并无好处。」 宋文俊道:「杀了你,对天华山庄虽然并无好处,但可以告诉天下武林,天华山庄威武不屈,侵入天华山庄者死。」 索毅夫道:「少庄主太冲动了,你应该不会忘记宋老爷子还在敝主人手上吧?」 宋文俊道:「你主人劫持家父,无非想以此示威江湖。作为称霸武林的张本,家父在江猢上薄有声誉,所以你主人要待若上宾,一个心怀大志的人,绝不敢做出触犯众怒,受人指摘之事,你说对不对?」 索毅夫一手拈着他嘴角几j苍须,点头道:「少庄主那是非杀兄弟不可了?」 宋文俊道:「不错,我给你一个机会。」接着回头道:「霍总管,把你的剑,借给他一用。」他因素毅夫身边并没佩剑,霍万清答应一声,伸手拔出佩剑,正待递去。 索毅夫摇摇手道:「兄弟从不使剑,也从不和人动手。」 宋文俊凛然道:「你不使剑,我要使剑,你不动手,我要动手了。」 索毅夫耸耸肩,乾笑道:「少庄主一定要动手,剑在你手上,兄弟有什么法子?」他是在耍赖,还以为宋文俊真的不敢杀他。 宋文俊手中紧握长剑,杀机已盈眉宇,沉喝道:「好,这是你自己说的。」话声落,长剑已如匹练般刺出。他这一剑去势极速,也早已觑准了索毅夫眉心而发。天华山庄的少庄主,自然剑无虚发。虽然房中还有另一对人在厮杀,但大家的目光,还是集中在宋文俊的剑上,因为这两人都是今晚这场变故的主角。 索毅夫果然说的不假,他从不和人动手,故而没有还击,没有招架、更没有躲闪,好像要但然承受一剑。 他脑袋瓜不会是铁的,就是铁铸的吧,宋文俊这一剑,力贯剑身,劲注一点,纵然不能刺穿,大概也刺得进去。 剑势一闪即至,剑尖离开索毅夫眉心五寸光景,他还是没有动。所有目光都流露出诧异的神色,难道这狼山一狈,真会是心甘情愿的到天华山庄找死来的?五寸已经是很近的距离,但一直等到剑尖迫近眉睫不过寸许光景,狼山一狈索毅夫的瘦削脸才向左一偏,森寒剑锋,正好闪电般从他耳边擦过。 从耳边擦过,宋文俊这一剑当然落了空,等宋文俊撤回长剑,索毅夫的头又恢复了原位。这是何等快速之事?在大家看来,索毅夫好像g本就没有动过,只是宋文俊点出的长剑收了回去,如此而已。宋文俊心里有数,狼山一狈口中说着从没和人动过手,实则他身手绝高,但此时岂肯甘休,沉哼一声:「好。」手腕一振,剑光闪动,接连刺出五剑。 这五剑,不仅快,简直快到无以复加,就像一气呵成。没有人看清他的剑式,也没有人能分清他发了几招?只觉剑光飘忽靡定,有如灵蛇乱闪。索毅夫还是没有躲闪,他一个人彷彿就在剑花错落之中站着没动,但宋文俊这五剑,就没有伤到他的毫发,连他衣裳都没划破一寸。 宋文俊的剑势,明明可以刺入的肋胁,就偏偏贴着他衣衫擦过,明明可以刺中他咽喉,却偏偏贴着他衣领过去,五剑居然全落了空。在场众人之中,个个都是武功有极深造诣的人;但谁也没有看清楚索毅夫是如何躲过宋文俊五剑的? 只有岳少俊看得最清楚,最出神,最有心得,但也看得脸色微变,朝竺秋兰悄声说道:「果然是他们一党。」 竺秋兰道:「你说是谁一党的?」 岳少俊道:「此人避剑身法,和仲飞琼四个使女,同一路数……」 话声未落,只听索毅夫叫道:「少庄主且请住手。」 宋文俊停剑喝道:「你有何话可说?」 索毅夫道:「看来少庄主是下定决心要杀兄弟了,就是方才这几剑,已经穷极变化,再硬挺下去,兄弟非伤在你剑下不可了。」 宋文俊冷冷的道:「你可是改变主意,想动用兵刃了么?」 索毅夫道:「兄弟从不和人动手。」 宋文俊横剑道:「那你打算如何?」 索毅夫笑了笑道:「兄弟打算找个人帮忙。」 ※※※※※※※※※※※※※※※※※※※※※※※※※※※※※※※※※※※※※※ 宋文俊冷然道:「本公子早就说过,你还有多少人手,混入咱们庄中,叫他们一起出来。」 索毅夫似笑非笑,干嘿一声道:「兄弟想找八大门派中人帮个忙……」 他两道深沉的目光,缓缓的转到无住大师等四人身上,不住的来回打量。宋文俊怒声喝道:「姓索的,你胡说些什么?」 索毅夫道:「少庄主可是不相信么?」说到这里,目光转到飞虹羽士陆飞鸿的身上、接着道:「陆飞鸿,就是你吧。」 飞虹羽士道:「你可是想和贫道动手么?」 索毅夫道:「兄弟是要道兄帮个忙。」宋文俊看他说的极为认真,心中不禁暗暗疑惑。 飞虹羽士道:「你要贫道帮你去对付宋少庄主么?」 索毅夫点着头道:「兄弟正是这个意思。」 飞虹羽士赫然笑道:「姓索的,你没有在做梦吧?」 索毅夫皮笑r不笑,说道:「兄弟好好的,怎会在做梦?」 飞虹羽士敞笑一声道:「那一定是贫道听错了。」 索毅夫道:「道兄神智清明,自然也不会听错了。」 飞虹羽士道:「好,既然索朋友不是在做梦,贫道也没有听错,那么索朋友再说一遍,让贫道听听,你方才说什么?」 索毅夫道:「兄弟方才是说,要请道兄帮个忙,替兄弟去接宋少庄主几招。」 飞虹羽士道:「索朋友这句话,不知怎么想出来的?」 索毅夫道:「兄弟不用想,因为这是命令。」 「命令?」飞虹羽士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望着索毅夫肃然道:「你是命令贫道?」 「不错。」索毅夫肃然道:「兄弟指派的是你。」 飞虹羽士道:「贫道凭什么接受你的命令?」 索毅夫缓缓道:「道兄知道这是谁的命令么?」 飞虹羽士看他神色不假,心中更加疑惑,反问道:「这是谁的命令?」 索毅夫嘴角间露出一丝冷笑,忽然从怀中取出一g金丝络穿着的一方玉牌,在手掌心扬了扬。飞虹羽士骤睹玉牌,不禁脸色陡变。索毅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间道:「道兄一走认识这方玉符了?」飞虹羽士当然认识,这是终南派历代相传的掌门玉符,见符如见掌门。 岳少俊眼看索毅夫拿出一块玉牌,飞虹羽士就显出了惊骇神色,忍不住问道:「不知姓索的手上,拿的是什么玉牌?」 竺秋兰低低的道:「自然是可以命令他的令牌了。」 飞虹羽士怔立当场,过了半晌,才道:「终南派掌门玉符,怎会在你手里的?」 索毅夫道:「兄弟有玉符在手,是不是能命令你飞虹羽士?」 飞虹羽士道:「贫道先想知道本派玉符,怎么会落到你手中的?」 索毅夫仰首冷嘿一声,木无表情的道:「兄弟听说终南玉符历代相传,是掌门人的符信,掌门人纵未亲临,玉符至处,见符如见掌门,不知是否确实如此?」 飞虹羽士当然不能说他不对,只得哼道:「不错。」 索毅夫嘿然笑道:「既然如此,道兄就不用问玉符怎会在我手中了。」他这话,飞虹羽士无法反驳。 索毅夫深沉一笑,接着道:「玉符至处,见符如见掌门,兄弟指派你出战宋少庄主,道兄怎不遵令行事?」 飞虹羽士面有难色,说道:「这……」 索毅夫脸色一沉,高举玉牌,喝道:「陆飞鸿,你迟疑不前,那是故意违抗玉符了?」违抗玉符,就是欺师灭祖的叛派大罪。 飞虹羽士脸上神色不定,显示他心中踌躇未定,口中又迟疑的道:「这……」 就在此时,竺秋兰开口了:「陆道长,你受愚了。」 索毅夫回过头来,冷然道:「小丫头,你又要多嘴了?」 竺秋兰披披嘴道:「难道我不能说么?哼,小丫头,你娘当年还不是小丫头长大的?」 索毅夫脸上忽然现出浓重杀气,但一现即隐,嘿然道:「你一再和老夫作对,老夫不会饶过你的。」 竺秋兰不屑的道:「你少冒火气,姑娘我如是怕事,也不会在江湖上走动了。」 索毅夫道:「很好。」说完这两个字,就别过头去,望着飞虹羽士冷冷说道:「陆飞鸿,你考虑好了没有?」 竺秋兰叫道:「陆道长,你当他手上的玉符,是真的么?」 素毅夫怒形于色,举着玉符,说道:「这终南玉符,那里假了?」 竺秋兰道:「你假扮宋老爷子,不是我看出破绽来,他们不是都把你当成宋老爷子么?你们伪造宋老爷子亲笔信,连宋少庄主,霍总管都分不出真假来,像你们一向惯干作假,这终南玉符,还会是真的么?」 索毅夫冷森的道:「就凭这句话,你就死定了。」 飞虹羽士突然敞笑一声道:「好个匹夫,你敢愚弄陆道爷。」刷的一声,寒光飞闪,长剑出霆,迅若惊雷,朝索毅夫握着玉符的手腕削去。 索毅夫右腕一缩,收回玉符,冷冷的道:「陆飞鸿,记着,违抗玉符,应受五刀分尸之刑。」 飞虹羽士厉声道:「陆道爷先教你五剑分尸。」说话声中,摇腕发剑,一连刺出五剑。 终南派剑法,素以快速轻捷著称,他这五剑,和宋文俊方才的五剑,又是不同!他剑势出手,就如五道飞虹,匹练缀绕,把敌人前后左右,一齐封死,然后五道飞虹,忽然化作漫天剑花。剑花突然爆开,化作漫天剑雨,密集飘洒。 你被剑光束在中间,想躲也躲不开,飞虹羽士,原来他的外号,是这样得来的。这五剑,当然是他的成名绝技了,但这五剑,依然没有伤到狼山一狈索毅夫。飞虹羽士真正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自己已把前后左右,一齐封死,区区数尺方圆,尽在「飞虹五剑」变化之中,不会伤不了他?除非他不是人。 就在此时,但见门簾忽然掀开,大步走进一个身穿黑袍的高大人影。只要看他进来时的气派,这人定然来头不小。只见他才一跨入屋中,就巨目一扫,洪喝一声:「住手。」这一声洪喝,当真声若洪钟,震得房内迥音嗡嗡作响。 飞虹羽士不知来的是谁,他五剑刚刚使完,立即收剑跃退。狼山一狈脱出剑影,长长吁了口气,笑道:「是赵兄来得正好,若再迟上一下,兄弟身上,至少也要戮上五个窟窿了。」 这从门外走进来的黑袍人,正是黑虎神赵光斗,洪笑一声道:「索兄好说。」这时和游龙剑客史傅鼎动手的青衣汉子也引剑疾退,身形一晃,很快的从门簾缝中,闪了出去,身法恍如魅影。 秃顶神雕孟达仁看的暗自惊异不止,忖道:「这是什么身法?」 游龙剑客史傅鼎和那青衣汉子,激战了三百余合,武当绝艺,几乎全使出来了,不但赢不了对方一招半式,甚至还迫得手忙脚乱,肩头、手肘等处,还被对方剑锋划割破了。他从未受过这等挫折,心头这份愤怒,自不待言。 此时眼看青衣汉子忽然舍了自己,转身朝门外退去,一时岂肯甘休,口中大喝一声:「狂徒,你往那里走?」 双肩一晃,衔尾追了过去,黑虎神赵光斗洪喝一声:「站住。」挥手一掌,劈了过去。他外号黑虎神,云从龙,风从虎,他这一掌出手,果然虎然生风,一股凌厉强猛的潜力,宛如浪潮一般,朝史傅鼎身前涌了过去。 史傅鼎没想到此人一击的威势,竟有如此猛恶,一时化解不及,立即一提丹田真气,身子横向左侧飞开,才算让开黑虎神的掌风,心头怒不可遏,站定身子,双目凝视,长剑一指,凛然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偷袭史某?」 黑虎神微哂道:「我是什么人,你回去问问玉真子,自会知道。」 史傅鼎嗔目喝道:「史某偏要你自己说出来。」长剑一振,大有欺身直上之意。 狼山一狈含笑道:「史道兄乃是武当俊彦,怎的如此忍不住气,赵兄不是和你动手来的。」 黑虎神连正眼也没看他一下,只是微哂道:「竖子少不更事,理他作甚?」 史傅鼎大喝一声道:「你以为史某宝剑不利么?」 秃顶神雕孟达仁走上一步,劝道:「史道兄请且歇怒,咱们不妨听听他的来意。」 无住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孟兄说的极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且听赵老施主如何说法,再作道理。」史傅鼎碍着二人面子,快快的返剑入鞘。 霍万清看了黑虎神赵光斗一眼,嘿然道:「索老哥方才曾说送信的人,快要来了,这送信的人,大概就是赵老哥了吧?」 黑虎神转身朝霍万清拱拱手道:「霍兄久违了。」 霍万清还礼道:「赵老哥久违了,赵老哥名动江湖,威震南北,一向从不服人,怎么如今找到了一个主子?」 「哈哈……」黑虎神仰首洪笑一声道:「霍老哥三十年前,就被江湖上称做金甲神,盛名不在兄弟之下,不是也当了天华山庄的总管么?」 霍万清道:「兄弟追随的是各大门派公推的盟主,武林大老,兄弟能执鞭随橙,已是兄弟之幸。」 「这就是了。」黑虎神一手拂髯,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兄弟和索兄追随的主子,自然也是主宰天下武林的人物了。」 秃顶神雕心中一动,暗道:「听他口气,果然有一夥人秘密结合,妄图倡乱江湖了。」心念一动,忍不住问道:「赵老哥的贵主人是谁,能否说出来听听?」 黑虎神道:「敝主人目前还不想公开身份,兄弟就无法奉告了。」 无注大师道:「贵主人伪造盟主信件,把老衲等人约来此地,必有见教,方才索老施主曾说,贵主人会另派一位送信之人,前来宣布,此人若是赵老施主,那么老衲等人就洗耳恭聆了。」 8 欲望文 9 三折剑 作者:cctt 9 《三折剑》「情色版」(09)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九章」大湖君庙黑虎神洪笑一声道,「大师言重,兄弟确是奉敝主人之命,替诸位送信而来……」说话声中,果然从大袖中、取出一个大红封套,分给了无住大师(少林)、飞虹羽士陆飞鸿(终南),甘玄通(八卦门)、秃顶神雕孟达仁(六合门)、游龙剑客史傅鼎(武当)和未文俊等六人。 无住大师接到手中,首先从封套抽出一张正楷请柬,上书:「来宾少林寺无住大师,请于腊月初八驾临黄山掷缽禅院。」下面并无具名,只盖了一个金色小印,赫然是「武林盟主之铃」六个篆文、这印章,无住大师自然认识,庄是昔年八大门派共铸的盟主金印,用的盟主信物之章,但已有多年不曾使用了。」 无住大师目光一抬,问道:「赵老施主分给老衲这份请柬,不知腊月初八,在掷缽禅院举行的是什么集会?」他这句话,正是大家想问之事。 黑虎神道:「大师见询,兄弟只是替诸位送信,至于什么集会,请柬上既未明说,兄弟抱歉得很,这就不知这了。」说完,略一抱拳,说道:「兄弟信已送达,那就告辞了。」一面回头道:「索兄似乎也该走了。」 狼山一狈索毅夫连连点头道:「是,是,兄弟也该走了,兄弟那也告辞了……」 「慢点。」宋文俊喝道:「姓索的,你们劫持家父,现在何处?」 黑虎神拱手道:「少庄主放心,床老爷子现在敝主人处作客,腊八掷缽禅院之会,令尊自会与会,届时少庄主不就可和令尊见面了么?」 宋文俊道:「我要你们立即领我前去。」 黑虎神道:「这个敝主人没有交代,兄弟作不了主。」 宋文俊道:「那就连你一起留下。」 黑虎神洪笑一声道:「就凭少庄主,只怕未必留得住兄弟。」 狼山一狈道,「兄弟那就要先走一步了。」说完,耸耸双肩,正待开溜。 霍万清大喝一声:「走得了么?」霍地跨上一步,五指箕张,朝索毅夫肩头抓去。 他是鹰爪门高手,这一抓之势,自然使出他从未轻施的独门绝技「鹰爪擒龙」,一招之间,隐含九个变化,无论你如何闪躲,如何破解,都难以逃得出他钢钩般的五指之下。那知就在他五指堪堪抓落之际,突然闷哼一声,一个高大身躯,砰然往地上跌坐下去。 史傅鼎站立之处,就离门口不远,睹状来不及拔剑。右手一圈,挥手拍出一掌,向索毅夫迎面击去。索毅夫苦笑道:「史大侠怎么也难为起兄弟来了?」举手轻轻一格,架开了史傅鼎的一掌,回头道:「赵兄,你先请吧。」 黑虎神洪笑一笑道:「好,好,索兄是怕兄弟和他们冲突了。」说罢,果然从容举步,往门外行去。宋文俊剑眉一剔,正待闪身截住。 索毅夫忙道:「少庄主有话慢慢好说。」伸出两个指头,一下夹住了宋文俊的剑尖。 秃顶神雕和史傅鼎立得最近,眼看史傅鼎一剑挥出,就站立不动,心中觉得奇怪,轻声叫道:「史道兄,你怎么了?」史傅鼎依然凛立如故,一动不动,也没有作声。 索毅夫忽然y森一笑道:「回孟大侠,史大侠只怕是被兄弟不小心,碰在x道上了。」秃顶神雕冷哼一声,伸手之间,拍出两掌。但见史傅鼎瞪眼望着自己,不但依然无法开口说话,也不能转动身躯,而且脸上似乎隐有痛苦之色。 心下不由得一怔,回头看去,跌坐下去的金甲神霍万清,也没有站起来,宋文俊正在替他推g过x,似乎毫无效果。无住大师走了过去,说道:「少庄主快请住手,霍老施主只怕是中了拂x手法,不是推g过x所能解得开的。」 宋文俊抬目道:「不知大师是否能解?」 无住大师微微摇头道:「老朽也只是猜想而已,拂x手法,独门奇技,老朽如何能解?」飞虹羽士、甘玄通二人,同时朝狼山一狈逼近过去。 索毅夫后退一步,说道:「大师说对了,兄弟使的正是拂x手法。」 飞虹羽士冷声道:「你以为拂x手法,就无人能解么?」 索毅夫道:「拂x截脉,技虽小道,但各有独门之秘,兄弟学的,旁人只怕无法解。」 飞虹羽士道:「贫道点你五y绝脉,看你如何?」 索毅夫深沉一笑道:「那就只好拿兄弟一命,换他们两条命。」 无庄大师道:「索施主之意,替他们解开x道,是有条件的了?」 索毅夫道:「大师言重,兄弟解开二人x道,并无条件,只要有大师一言就好。」 无住大师道:「施主要贫衲说一句什么话呢?」 索毅夫道:「方才赵光斗替主人送来的请柬,诸位都收到了。」 无住大师道:「自然收到了。」 索毅夫道:「不知诸位是否前去赴会?」 无住大师约作沉吟,说道:「请柬上印了盟主金印,不论真假,八大门派既然收到这份请束,自然要前去赴会的了。」 索毅夫长长吁了口气,说道:「这就是了,宋老爷子是敝主人请去的,自然也会在掷缽禅院,和诸位见面,兄弟假扮宋老爷子,只是奉命行事,诸位似乎没有留难兄弟的必要了。」 秃顶神雕冷哼声道:「你想大师答应放你?」 索毅夫道:「不错,无住大师佛门高僧,一言九鼎,只要大师答应一声,兄弟立即先替史大侠,霍总管解开x道。」 无住大师望望众人,说道:「诸位道兄,意下如何?」 索毅夫道:「史大侠、霍总管二位身中拂x手法,全身营卫,均已停止运行,如果十二个时辰不解,就会血脉僵曲,终身残废……」 竺秋兰低低的道:「岳大哥,咱们没有掷缽禅院的请柬,向他要两份才好。」 岳少俊道:「那请柬只有八大门派的人才有,咱们又不是八大门派中人。」 竺秋兰道:「你没听狼山一狈说么?宋老爷子也会与会。你自然要去,才能和他见面呀。」说到这里,不待岳少俊口答,叫道:「喂,索毅夫,我们没有掷缽禅院的请柬,你给我们弄两份来,好不好?」 索毅夫道:「请柬是敝主人按照拟定的名单发出来的,而且你们也看到了,是由黑虎神赵光斗亲自送来,二位不在敝主人名单之中,兄弟也无能为力。」 竺秋兰道:「那我们就不同意放你了。」 索毅夫深沉一哂道:「兄弟捏着史大侠、霍总管两条x命,你不同意,兄弟并不在乎。」 竺秋兰气道:「你当我们不能把你拿下么?」一面口头叫道:「岳大哥,你过去让他见识见识,一招就把他拿下了,待会等他解开了霍总管二人的x道之后,咱们就到门口等着他。」 竺秋兰道,「岳大哥,快去呀。」 索毅夫看了岳少俊一眼,说道:「岳少侠要一招拿下兄弟,兄弟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自然不相信,连鹰爪门高手金甲神霍万清的擒拿手,他都不在乎,何在乎一个r臭未乾的小伙子? 竺秋兰道:「岳大哥要是用第二招,就算咱们输了,咱们立对就走。」 索毅夫淡淡一笑道:「岳少侠真能在一招之下,把兄弟拿住,兄弟就答应给你们设法。」 竺秋兰咕的笑道:「你说话要算话。」 索毅夫道:「兄弟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竺秋兰叫道:「岳大哥快去呀。」 岳少俊朝前走了上去,说道:「在下只要第一招,抓住你就算了?」 索毅夫道:「不错。」 岳少俊道:「你准备好了?」 索毅夫道:「岳少侠但请出手。」 岳少俊右手一探,一把抓住了索毅夫的右腕脉门,说道:「在下这不是抓住你了么?」索毅夫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毫无防范之下,被岳少俊轻易的一把抓住,心头一怔,左手正待拂出。岳少俊比他更快,手腕一抬,抖手把他摔了出去。 索毅夫被他摔得翻了一个觔斗,才从地上一跃而起,脸上似有不信之色,说道:「岳少俊,这一招果然高明得很,不过兄弟还想试一招。」这一招除了宋文俊,在场的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但谁也没有看得清楚,当然谁也不会相信,只道岳少俊趁他说话分心,才得手的。 竺秋兰道:「你可是想赖了?」 索毅夫道:「兄弟说话算活,说了自然不赖,只是兄弟心有不甘,故而还想讨教一招。」 竺秋兰道:「岳大哥,咱们要他两张请柬咯,你就再试一招给他瞧瞧。」 岳少俊道:「好,你可准备了。」 索毅夫这回自然有了准备,点头道:「有请。」两个字堪堪出口,突觉手腕一紧,又被岳少俊扣住了脉腕,一抖手,反把他摔了出去。 索毅夫依然没看清楚,糊里糊涂的彼摔了一个觔斗。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灰尘,目中闪过一丝厉芒,呵呵笑道:「岳少侠有此惊人之艺、不用兄弟设法,敝主人也一定会欢迎二位莅临掷缽禅院的了。」岳少俊两次出手、把狼山一狈连摔了两个觔斗。手法奇奥,直看得无住大师、飞虹羽士等人,莫不耸然动容。 大家方才听岳少俊说过,他师傅叫无名老人,武林中g本谁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人位高人。紊毅夫道:「二位只管准时赴约,兄弟会在掷缽禅院前恭候二位大驾。」 竺秋兰道:「那就谢谢你了。」 索毅夫乾笑道,「竺姑娘不用客气。」回头朝无住大师抱抱拳道:「不知大师和几位商量好了没有?」 无住大师道:「贫衲答应了。」 索毅夫道:「大师保证兄弟离开此地。」 无往大师合掌道:「索施主但请放心,贫衲既然答应了,自是没有人会留难施主的了。」 索毅夫深沉一笑道:「大师说的话,兄弟自然信得过。」说完,走近史傅鼎、霍万清两人身边,分别在他们身上,举手轻轻一拂。两人果然应手而解,同时睁开眼来。 史傅鼎大喝一声,正待翻腕掣剑。无住大师急忙摇手道:「史道兄暂请歇怒,贫衲答应他离去,就让他去吧。」 索毅夫拱拱手道:「诸位大侠,容兄弟告退。」从容举步,朝门外行去。 宋文俊大声道:「索毅夫,今天便宜你了,再要和本公子遇上,那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索毅夫跨出门外、回头笑道:「以后的事,留到以后再说吧。」声音渐渐远去。 宋文俊切齿道:「这厮……」 无住大师道:「此人深藏不露,以贫衲看,一身所学,绝不止此。」 甘玄通道:「大师说得极是,狼山一狈,一向在西北一带,很少到中原来,此人城府极深,贫道看他身法、手法,都极怪异:咱们一对一,只怕谁也无法留得住他,咱们着是联手把他留下,他又只不过是他主人的一名手下而已,大师放他离去是对了。」 宋文俊道:「他主人隐身幕后,不知是谁,家父……」 秃顶神雕道:「少庄主不用担心,试想连黑虎神赵光斗,狼山一狈索毅夫等人。都甘心投靠,他们主人的身份自然高过他们二人甚多。他们把盟主请去,又和咱们订下腊八之会,虽然必有y谋,但说穿了,无非企图称雄武林,也想利用盟主在武林中的隆誉,以作号召;因此。据贫道推测,盟主决可无事。」 甘玄通道:「孟道兄此话不错,方才索毅夫说盟主是他主人的贵宾,自然参加掷缽禅院之会,绝非空言,少庄主不如暂且忍耐,等到会期,见了盟主,再作计较。」 飞虹羽士道:「如今离会期虽然尚有一个半月,但此人身居幕后,咱们不但对他一无所知,而且盟主又为他们所劫持,据贫道看来,此中必有极大y谋,咱们八大门派,应该事先妥筹对策,才不致为人所乘。」 无住大师合掌道:「贫衲奉掌门方丈令谕,晋谒盟主而来,盟主遭人劫持,对方又有腊八掷缽禅院之会,兹事体大,贫衲须得赶回敝寺,禀报方丈。诸位道兄大概也都得赶回去向掌门人请示,但陆道兄说的八大门派,应该妥筹对策,甚是有理,因此贫衲想到了一件事,不知诸位道兄意见如何?」 秃顶神雕道:「大师请说。」 无住大师道:「贫衲觉得掷缽掸院之会,关系盟主和八大门派甚矩,大家势必都要赶回去请示,但咱们必须在腊八之前,约定一个地点,作为咱们聚会之处。」 秃顶神雕道,「大师是否已有腹案?」 无住大师道:「诸位道兄此刻立即各自赶回贵门,路有远近,往返需时,依贫衲之见,咱们就以一月为期,定在十二月朔日,大家务必赶到。」 甘玄通道:「地点呢?」 无住大师道:「敝师弟佟世昌,世居南陵,离黄山不过两日路程,而且对诸位道兄来说,地点适中,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秃顶神雕笑道:「好极,乾坤手佟老哥,和在座诸位,都是旧识,到佟家庄集合,地点适中,谁也不吃亏。」 飞虹羽士道:「那就这样决定。」 无住大师起身道:「诸位既然同意,贫衲那就告辞了。」 飞虹羽士跟着起身道:「贫道也要走了。」 霍万清忙道:「大师、道长请留步,厨下酒菜业已备妥,方才因变起仓猝,没有送上菜,二位用了素斋再走不迟。」 无住大师道:「不用了,盟主失踪,贼人又定下了会期,这是何等重大之事,贫衲急于回寺,凛报方丈,不克稍留,少庄主保重,贫钠告辞。」说罢,合十一札,举步往外行去。飞虹羽士、甘玄通、孟达仁,史傅鼎等人,也急于赶回山去,同时纷纷告辞。 宋文俊站起身,回头朝岳少俊、竺秋兰二人道:「岳兄、竺姑娘且请稍坐,兄弟去去就来。」他一直把众人送出大门,才行口转。 ※※※※※※※※※※※※※※※※※※※※※※※※※※※※※※※※※※※※※※这时宋老爷子卧室前面的一间小客厅上,红烛高烧,桌上已经摆上了酒莱。岳少俊、竺秋兰也由霍万清陪同,坐在小客厅上。宋文俊匆匆回入,立即招呼道:「岳兄,竺姑娘请随便坐,酒菜快要凉了,咱们熟不拘礼,不用客气,请、请,霍总管,你也请坐。」随着话声,就在主位上落坐; 岳少俊、竺秋兰和霍万清,也依次落坐,早有一名青衣使女,手捧银壶,替四人面前斟满了酒。竺秋兰道:「我不会喝酒,霍总管,你和岳大哥喝吧。」霍万清也不勉强,敬了岳少俊一杯,岳少俊也敬了宋文俊。 大家边吃边谈,霍万清道:「岳相公,竺姑娘,对方才之事,有何高见?」 岳少俊道:「在下初走江湖,除了觉得对方早有y谋,武林中乱像已萌,将有大变,看不出旁的来,还望霍总管指点。」霍万清连说不敢。 竺秋兰唁的笑道:「岳大哥这句早有y谋,说得对极,照今天的情形说,凭黑虎神赵光斗,和狼山一狈索毅夫两人,是万难脱身的,若非事前早有安排,他们那能安全离开天华山庄么?」 床文俊愕然道:「竺姑娘看出什么来了?」 竺秋兰道:「自然是掷缽禅院之会的请束了,要是没有这份请柬,宋老爷子失踪,无住大师等人,能放过索毅夫不迫么?正因盟主失踪,掷缽禅院之会,会期又已极近,各大门派的人,遇上这种大事,能不赶去向掌门人请示么?这一赶回去请示,往返费时,算来已经十分紧迫,一时之间,自然无暇再c手管旁的事了。」 霍万清听得连连点头道:「竺姑娘观察入微,说得一点没错。」 竺秋兰道:「霍总管夸奖了,只不知霍总管可有什么安排?」 霍万清一怔道:「竺姑娘怎知老朽会有安排?」 竺秋兰赐然一笑道:「宋老爷子遭贼党劫持,少庄主、霍总管忧心如焚,此时那有心情饮酒?不是另有安排,那一定是在等待什么消息了。」 霍万清轻轻叹了月气道:「竺姑娘兰心意质,料事如神,老朽确是小有安排。」 宋文俊接口道:「家父遭劫持,兄弟五内如焚,遇上各大门派中人,又不论缓急,事事都要请示,自是无法求他们相助,岳兄……」 岳少俊没待他说完,慨然道:「宋老爷子遭贼人劫持,救人如救火,只要用得着在下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文俊感激的道:「岳兄高义,请受兄弟一拜。」说着果然起身作了个长揖。 霍万清道:「此时言之过早,岳相公、竺姑娘且请用些酒菜,再说不迟。」岳少俊看他说话吞吐,心中觉得奇怪,还待再问。 竺秋兰附着他耳朵,低低的道:「霍总管是怕隔墙有耳,你不用再问。」 岳少俊眼看屋中只有一个手捧银壶的使女,心中不禁暗道:「看来霍总管对天华山庄,每一个人都不敢相信了。」 霍万清几杯下肚,忽然得意一笑,说道:「不瞒岳相公说,贼党落脚之处,老朽已经查清楚了,可能老庄主也在那里……」岳少俊口中「噢」了一声。 霍万清接着又道:「目下时间还早,咱们不妨慢慢吃喝。」 岳少俊问道:「霍总管准备何时动身?」 霍万清低笑道:「这里没有外人,说也无妨,老朽预定二更之后,再行出发,给贼党一个措手不及,也许可以把他们一打尽。」举杯一饮而尽,说到这里,回头吩咐道:「春梅,给岳相公斟酒。」 青衣使女答应一声,手捧银壶,给岳少俊面前斟满一杯,再待给霍万清斟酒时,银壶余沥已尽,这就躬身道:「待小婢到厨下添酒去。」 霍万清一挥手道:「快去。」青衣使女应了声「是」,捧着银壶退了下去。 霍万清等她走后,也跟着起身,往外行去。过不一会,霍万清大步走入,回到坐位之上。宋文俊抬目朝他看去,霍万清微微点了点头。岳少俊看在眼内,心里暗暗纳罕,忖道:「看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情?」这时青衣使女已经捧着银壶走入,替霍万清杯中,斟满了酒。 霍万清忽然目光一抬,问道,「春梅,你到天华山庄来,已经有多久了?」 春梅手捧银壶,低首道:「小婢来了己快两年了。」 霍万清口中唔着,一手捋须,又问道:「是什么人引荐你进来的?」 春梅道:「是厨房烧火的崔嬷嬷。」 霍万清又道:「你有没有念过书?」 春梅忸怩的道:「总管问小婢这些干么?」 霍万清一手捋须,说道:「你如果念过书,老朽正有一件事,要派你去做。」 春梅依然低着头道:「小婢念过几年书。」念过几年,那是极愿意霍总管派她工作了。 「那好。」霍万清从怀中取出一张很皱的字条,随手一扬,递了过去,说道:「你去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春梅没有去接。她不用去接,就知道字条上,写的什么?因为这张字条,是她刚才转过长廊时,匆促之间,用眉笔写好,暗中递给侍立在簷前的宋福生的。宋福生早已被自己收实,绝不会出卖自己,那一定是自己的行动,被霍总管识破了。 这段话,说来较长,实则不过是电光石火般事,春梅一张清秀的粉脸,微微变色,疾快的往后退了两步。霍万清虎的站起来,哈哈一笑道:「小丫头,老朽本还当你只是个传递消息的人,没想到你还是派来咱们天华山庄卧底的主持人,老朽当真看走了眼了。」 春梅冷笑一声道:「你到现在才知道,不嫌晚了么?」她这一瞬之间,居然立时镇定下来。态度从容,似是有恃无恐。 宋文俊也已跟着站起,问道:「霍总管,她字条上写些什么?」 霍万清把手中字条递了过去,说道:「老朽真没想到宋福生十几年的老人,会给他们收买,这张字条,是老朽从未福生身上搜来的。」 宋文俊接过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潦草字迹:「行踪已洩,限二更前撤退。」 这下,直看得宋文俊剑眉一剔,呛的一声,抽出长剑,凛然喝道:「好个贱婢,你们的人,藏匿在何处?」 春梅冷然道:「霍总管不是已经查清楚了么?」 霍万清洪笑一声道:「老朽不是这么说,你还不会显露出原形来呢。」 春梅冷笑道「霍总管果然很有心机,但即使不被你识破,姑娘今晚也打算离开这里了。」 霍万清道:「你现在还走得了么?」 春梅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想把我怎样?」 霍万清道:「老朽自然要生擒了你,追问老庄主的下落。」 春梅冷笑道:「霍总管觉得一定能够胜我么?」 霍万清道:「不信你就试试看,霍某是否能把你拿下?」 宋文俊道:「霍总管,这贱婢由我来对付她。」 霍万清道:「不用公子动手,老朽自问足可拿得下她。」 春梅冷哂道:「好吧,你要动手,尽管出手试试……」 霍万清沉哼一声,倏地跨上一步,右手横起,五指半张半合,抓向春梅右腕。春梅柳腰一挫,横闪半步,右手骄指若就,朝霍万清抓来的掌心戳去。霍万清被迫得收回掌势,左拿一阑,猛劈出去,手法威猛,而且一掌之中,还含看几个奇异变化,正是金甲神的厉害杀着。春梅一看无法拆解,急忙上个疾旋,娇躯轻盈得确如柁螺一般,很快就旋闪出去。 宋文俊喝了声:「回去。」抬手一剑,迎面洒出,挡住了春梅的去路。 春梅冷笑道;「你们要一起上,亦无不可。」 霍万清虎目圆睁,威光暴s,怒喝道:「贱婢少逞口舌之利。」 双手扬处,高大身形跟着扑起,右手一记劈空拳,左手却施展鹰爪门的大擒拿手法,直欺过去。他不但双手各自使出绝学一招,同时也发挥了他深厚的功力,刹那间,掌力排空扫荡,一团罡风狂飙,凌空直撞而出。随着这一掌后面,五指箕张,幻起一片错落指影,大有非把春梅活捉不可之势。 春梅冷声道:「你吼什么,有多少本领,只管使来。」她每句话都说的口气极大,自然是有意要激怒对方,但她本人却保持着十分冷静之态。娇躯又是一个柁螺般的疾转,巧妙的躲闪开霍万清劈出的掌力。 直待霍万清一记威猛劈空掌力,宛如浪潮般从她身侧擦过,地才身形一晃,双手同时从向前翻起,迎着霍万清挥出。霍万清紧随劈空掌力之后,是一记暗藏变化的大擒拿手法,指影迷离,使人不可捉;但春梅这双子一翻之势,两只纤纤柔夷,忽掌忽指,忽拍,忽拂,同样手法奇奥,前后呼应,甚是奇妙,看去有守有攻,正好拆解了霍万清的擒拿手法。 霍万清怒不可遏,口中连声暴喝,右掌劈扫,左手擒拿,连环击出。春梅身子轻盈得有如柁螺,只要遇上对方威猛掌力,无法力胜之时,就轻旋而出,同时双手指掌齐出,似点似拍,招术奇妙,也往往把霍万清逼得后退不迭。两人乍分乍合,互相拆攻了十几个照面,依然难分胜负。 岳少俊仔细察看春梅施展的身法,分明和仲飞琼手下四个使女,如出一辙,心中暗道:「看来霍总管纵然武功高强,内力雄浑,但春梅身法十分奇妙,只怕再打下去,也无法把她生擒的了。」 心中想着,这就回身朝竺秋兰说道:「这丫头的身法,和仲姑娘四个使女颇相近似,还是我去把她拿下,免得拖长时间,你看如何?」 竺秋兰看他连出手都要和自己商量,心头一甜,嫣然笑道:「宋公子邀你相助,你出手去把她擒下,也是应该的了。」 岳少俊点头道:「你说的极是。」随着话声、倏地站了起来,叫道:「霍总管且请住手。」 霍万清听到是岳少俊的声音,果然停住攻势,回身说道:「岳相公有何见教?」春梅在这一瞬之间,忽的柳腰一扭,转身朝门外疾冲过去。 宋文俊本来一直在监视着春梅的行动,但因岳少俊出声要霍万清住手,不觉也转脸瞧去,等到发觉春梅趁机冲出,已到门口,再待拦截已是不及。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叱道:「你走不了的。」一片指影,迎着春梅洒来。 春梅没想到有人拦在门口,她一心只想冲出门去,骤睹指影迎面洒来,急急一个轻旋,向旁闪开。原来说话的就是竺秋兰,她当门而立,笑吟吟的道:「我早就料到岳大哥叫霍总管住手,你会趁机逃走,果然不出我所料。」 春梅气得粉脸通红,哼道:「你敢不敢和我来一场单打独斗?」 竺秋兰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急,有人会和你单打独斗。」 春梅道:「你说的是什么人?」 岳少俊接道:「是在下。」 春梅望了他一眼,缓缀的道:「你就是岳少俊吧?」 岳少俊道:「不错,原来姑娘也知道区区岳某的名字。」 詹梅冷笑一声道:「大家都知道你的名字,那就是你的死期近了。」 竺秋兰听得大怒、伸手一指、叱道,「丫头你咒诅我岳大哥。」一缕劲风,直向对方樱桃小嘴s去。春梅一偏头,避了开去,但听「夺」的一声,一枚暗器,钉在她身后的粉墙上,那是一支三寸长的小箭。 春梅望了小箭一眼、冷冷的道:「我说的是实话,你若是不放心他,就要他从此退出江湖,可保无事。」 岳少俊大笑一声道:「姑娘虚言恫吓,那是怕在下和你们作对了?」 春梅冷晒道:「你少臭美,咱们连武林大老宋老爷子,和八大门派,都惹得起,何在乎你一个姓岳的,姑娘告诉你的只是明哲保身之道罢了,信不信在你。」 「岳菜从不信邪。」岳少俊逼近的面前。冷然迫:「今隐之事,姑娘如果不肯束手就擒,在下要出手了。」 「你要和我动手,是不?」春悔一双俏目望谷他,说道:「那好。」突然双手连扬,指掌齐发、洒出一片错落掌影,夹杂着缕缕指凤,失发制人。这一片掌影、指风,说打就打,出手奇快,宛如风飘雨洒,凌厉之中,使人有轻灵美妙之感。 但就在她出手抢攻之际,瞥见岳少俊右手一抬,好像毫无招式,笔直从自己掌影指风中伸了进来,抓向自己右腕脉门。明明看到他五指抓来,生似梦魔一般,就是避不开,只觉脉腕骤然一紧,全身力道顿失,掌影,指风,自然也随着消失,口中尖叫道:「快放开我。」 岳少俊右手扣住了春梅的手腕,这回并未抖手把她摔出,只是冷然道:「在下说过,要把你擒下。」 就在此时,突听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喝道:「岳少俊,你放开她。」 岳少俊转脸看去,但见门口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灰衣老妇,一手抵在竺秋兰的身后,面露狞笑,两道眼光,直向自己投来。原来竺秋兰方才挡戳春梅,一直就站在门口,没想到螳螂捕蝉,忽略了黄雀在后,被人用手掌按在后心之上。 霍万清目光一抬,哼道:「崔嬷嬷,是你。」原来那灰衣婆子正是天华山庄厨下烧火的崔嬷嬷。 崔嬷嬷没有理他,只是冷冷的道:「姓岳的,你再不放手,老婆子只要掌力一发,立可震断这丫头的心脉。」 竺秋兰笑道:「反正我不会吃亏的,你震断我心脉,岳大哥也会杀了春梅那丫头。」说话声中,横向旁侧跨去。她刚一出声,崔嬷嬷按在她后心手掌,大拇指徽一用力,竺秋兰背上筋骨,又酸又痛,忍不住「啊」了一声。 崔派掩冷声道:「小丫头,你给我安静些,少吃小苦头。」霍万清在她说话之时,迅如电光石火,一下欺到崔嬷嬷身侧,右手扬处,使了一招「疏影斜横」,手指连弹,分取崔嬷嬷三处x道,三缕指风劲直如矢,激s而出。 崔嬷嬷沉哼道:「霍总管,咱们还没交过手。」身子一侧,避过指风,按在竺秋兰后心的左手不动。右手使了一记「手挥五弦」,暗含擒拿手法,向霍万清手腕抓去。 春梅趁岳少俊这一分神之际,暗暗吸了口气,功运右腕,五指突然向上翻起,也抓住了岳少俊的右腕脉门。她自然知道自己虽也扣住了岳少俊的腕脉,但部位较高,吃了失去先机的亏,如果岳少俊及时逼攻内力,自己就无法再抓得住他。因此在右手翻起,反抓岳少俊手腕的同时,左手五指,舒展如兰,玉手轻旋,忽拿忽戳,拍了过去。 岳少俊身子斜退半步,左手一招「顺风送帆」,划起一片掌影,封开春梅的指掌,突然骄指如乾,朝她「将台x」点去。要知两人右手互相紧扣,双方相距,只在咫尺之间,他这斜退半步,春梅一个人也只好身不由己的跟了上去。这一来,他点出的手指,几乎触上了春梅鼓腾腾的玉峰,岳少俊心头一慌,急忙缩手。春梅口中「嘤」了一声,手掌一挥,啪的打在岳少俊脸颊之上。 岳少俊冷不防被她一掌摑在右颊,登时火辣辣的浮现起五g指痕,心头不禁大怒,右手突然一紧,喝道:「小丫头,你敢打人?」 春梅也劲运右手,冷笑道:「谁叫你出手轻薄来着?」 岳少俊一张俊脸,胀得通红,锋哼一声,突然抬头叫道:「宋兄,接着。」猛地一抖手,把春梅朝宋文俊摔去。 要知他这记擒拿手法,扣住对方手腕之后,下半招就应把人摔出去,方才为了生擒春梅,下半招就没有使出来。这是他从小练熟了的手法,春梅虽然同样扣着岳少俊的手腕,但他这一抖手,内力同发,春梅如何扣得住他,五指一松,一个人应手而起,被摔出去四五尺远,一个觔斗,跌倒地上。宋文俊猛的跨上下步,剑尖突落,连拍了她身上三处x道。 ※※※※※※※※※※※※※※※※※※※※※※※※※※※※※※※※※※※※※※再说霍万清一连抢攻了两招,均被崔嬷嬷一只右掌,就化解开去,她一只左掌,却依然按在竺秋兰背后,丝毫不动、心头又怒,大喝一声,双肩微晃,重又冲了上去,高大身躯,快似奔雷,右手一招「直叩天门」,迎面击出。这一招含怒而发,一团强劲凌厉的掌力,随掌拍出,罡风激荡,带起了呼啸之声,威势之强,极为惊人。 崔嬷嬷抬头望着他,白发飘飞,嘿然笑道:「姓霍的,你当老婆子不敢接你么?」身形一侧,右子横臂出掌,一招「横架金梁」,架封霍万清的掌势。但听蓬然一声大震,双方掌势接实,各方自身不由主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霍万清心头暗暗吃惊,忖道:「这贼婆子一身功力,居然会有如此深厚,她潜伏天华山庄,这些年来,自己竟会一无察觉,她们这批人,究竟是何来历?」崔嬷嬷似是早已料到,这一掌接下来,必会后退,因此在她后退之时,左手五指一拢,一把抓住竺秋兰的背后衣衫,硬把她拖了过去。 霍万清和她硬拚一掌之后。须发如就,洪笑道:「贼婆子,你再接老朽一掌试试。」 正待发掌,崔嬷嬷忽然发出一阵乾笑,嘿嘿说道:「你瞧清楚了。」原来在她退后之际,右手已从怀中出一把匕首,右臂一环,挟住竺秋兰的脖子,锋利匕首,抵在她咽喉之上。 霍万清睹状,只得收住掌势,喝道:「要怎样?」 崔嬷嬷目s凶光,厉声道:「我要你们放了春梅姑娘。」 霍万清道:「好,咱们放了春梅,你也放了竺姑娘。」 崔嬷嬷冷笑道;「老婆子不会要她命的,但这里是你们天华山庄,老婆子还要她送咱们出去。」 宋文俊怒声道:「崔嬷嬷,你欺人大甚了。」 崔嬷嬷道:「这是你们逼我老婆子不得不如此,这里如果不是天华山庄,咱们可以立时交换人质,各走各的,但在天华山庄之内,老婆子不得不防你们一着。」 宋文俊道:「你放了竺姑娘、我保证你们安然退出天华山庄。」 崔嬷嬷笑道:「江湖上,诡橘多诈,老婆子有人质在手,何用少庄主保证?」 宋文俊怒声道:「这么说,你是不信任本公子了?」 崔嬷嬷道:「彼此,彼此,你们也未必信得过老婆子,对不?」说到这里,大声喝道:「霍总管,你们放不放人?」 岳少俊道:「霍总管,你就放了春梅姑娘好了。」 霍总管道:「既然岳相公同意了,那么咱们就先放人也好,只是……」目光一抬,向道:「崔婆子,你倒说说看,要到了那里,才释放竺姑娘?」 崔嬷嬷毫不思索的道:「这样吧,委屈这位竺姑娘,送咱们下船吧。」 霍总管点头道:「好,就这样决定。」 崔嬷嬷道:「一言为定,邓你们就该先放开春梅姑娘了。」 霍万清抬目道:「公子,咱们该先放了春梅才是。」宋文俊勉强点了点头,手起剑落,用剑尖拍开了春梅身上三处x道。 春梅x道一解,足跟用力,一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抬手掠掠鬓发,目含怨毒,恶狠狠盯了岳少俊一眼,切齿道:「岳少俊,你给我记着,咱们没完。」 岳少俊微哂道:「随姑娘的便,在下随时候教。」 春梅回头朝崔嬷嬷道:「崔嬷嬷,咱们走。」 崔嬷嬷道:「姑娘只管先走,老婆子断后。」春梅没有再说,转身出门而去。崔嬷嬷挟着竺秋兰,紧随春梅身后而行。宋文俊看她们从容出门而去,气得俊脸通红,手持长剑,当先跟踪而出。 岳少俊、霍万清也相继跟出,但因竺秋兰还在崔嬷嬷手中,不敢逼得太近,和前面两人,保持了七八丈远近的距离。天华山庄各处都有站岗的庄丁,他们看到崔嬷嬷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挟着一个姑娘,和春梅姑娘匆匆朝外行去。 稍后紧跟着走出少庄主、总管,和姓岳的客人,也匆出门,一时不知庄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谁也不敢出,手阻拦。不多一会,春梅和崔嬷嬷已经奔近湖边,春梅举手击了三掌。但听暗影中也有人击了三记掌声,接着从树影间划出一条快艇,朝岸边驶近。 春梅当先纵身飞起,轻轻落到船中、崔嬷嬷放下竺秋兰,跟着纵身跃落小船,快艇不待吩咐,立即驶离湖岸,冲浪而去。宋文俊、岳少俊,霍总管三人,掠到岸边。那艘快艇早已驶出去数十丈远,烟波渺渺,在夜色之下,船身渐远渐小,只剩下被快艇划破的一道水花,还在荡漾生波。 岳少俊赶紧俯下身去,在竺秋兰身上,连拍带摩,解开了她被制的x道。竺秋兰突地睁开眼来,一跃而起,举手理理鬓发,问道:「岳大哥,她们已经走远了么?」 岳少俊点头道:「她们贼党,早已在暗处停着一艘快艇,乘船逃走了。」 宋文俊气愤的直是跺脚,恨恨说道:「真气人,在咱们庄上,还眼睁睁的被她们从容逃走,天华山庄,真是砸定了。」 霍万清走近他身边,含笑道:「公子,人已去远,急也无用,咱们不如先回庄去,再作计较。」 宋文俊道:「难道咱们这样罢了不成?」 霍万清道:「当然不能就此罢休,但此处不是谈话之地,不如先行回去,谋定面动的好。」 竺秋兰在旁道:「宋公子,霍总管说得对,贼党狡狯如狐,而且早已渗入贵庄,故而处处占了先机,要对付他们,自然也要顾虑周详,知已知彼,才有胜算。霍总管追随宋者爷子多年,老谋深算,想必已成竹在x,咱们是宜先回去为是。」宋文俊没有多说,大家折返庄中,庄丁们早已撤去酒席,沏上新茗。 宋文俊忍不住问道:「霍总管,计将安出?」 霍万清笑了笑道:「少庄主别急,老朽已有安排,大概再过片刻,也许会有消息来了。」 岳少俊道:「方才之事,好像都在霍总管预计之中?」 霍万清道:「不瞒岳相公说,索毅夫假扮老庄主,被竺姑娘揭穿,但据老朽观察,索毅夫并不是潜伏在咱们庄上的主持人,不禁使老朽怀疑到了侍候老庄主的使女春梅身上,只是一时毫无佐证,故而设计相试,希望能从她身上找出潜伏在庄上的主使人。但没想到春梅这个丫头竟然就是主持劫走老庄主的贼人,而且她身份之高,可能还在黑虎神赵光斗和狼山一狈索毅夫之上。更没想到的是连厨下烧火的崔嬷嬷,一身武功居然不在老朽之下,因此才使老朽应付失据,为贼婆子所乘……」说到这里,忽然住口。 岳少俊问道:「那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霍万清还没回答,竺秋兰抢着道:「霍总管方才不是说过了么,再过片刻,就会有消息来了,你急什么呢?」宋文俊本来也待向霍万清问个清楚,但给竺秋兰这么一说,也就不好再问了,伸手取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 霍万清忽然浓眉微攒,沉吟道:「老朽方才想到了一体事……」 宋文俊问道:「总管想到了什么?」 霍万清道:「姑老爷昨日派人送信,要表小姐回去,那封信会不会也是假的?」岳少俊心头方自一震。 宋文俊急急说道:「总管觉得可疑么?」 霍万清道:「表小姐,昨日动身之际,贼党潜伏本庄,形迹尚未败露,可能……」话到一半,忽然一转,「唉」了一声,续道:「纵使那封信不假,姑老爷派人急促赶来,催着表小姐回去,说不定归云庄只怕也出了什么岔子,亦未可知……」 刚说到这里,只见一名身穿水靠,渔人扛扮的汉子,急步走入,在门外躬身道:「启禀总管……」霍万清没待他说完,立即站起身来,摆了摆手,似是制止他再往下说,匆匆举步往外迎了出去。不过几句话的工夫,霍万清便自回入屋来。 ※※※※※※※※※※※※※※※※※※※※※※※※※※※※※※※※※※※※※※宋文俊注目问道:「霍总管,方才那庄丁行色匆忙,可是有什么事么?」 霍万清在椅上坐下,喝了口茶,含笑道:「方才老朽要他准备船只,他是进来回报,船只已经备妥了。」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 宋文俊追问道,「霍总管这时准备船只,还追得上春梅她们么?」 霍万清一手持须,笑道:「贼婆子和春梅,已经去了多时,追是追不上了,但她们总有一个落脚之处,咱们只要找到了,要救出老庄主,也并非难事。」只要看他说话神色,似是智珠在握。 宋文俊不信的道:「霍总管知道她们落脚之处么?」 霍万清道:「目前还很难说,但也不会差得太远了。」 宋文俊道:「那么咱们要何时动身?」 霍万清缓缓放下茶盏,站起身,说道:「现在就可以走了。」他这句话,来得十分突兀,宋文俊、岳少俊二人都觉得有些意外,同时跟着站了起来。 宋文俊惊异的道:「现在就走?」 竺秋兰咕的笑道:「我早就知道霍总管早已有了妥善安排。」 霍万清笑了笑,说道:「老朽带路。」说罢,当先往门外走去。 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三人,跟着出了天华山庄,匆匆赶到湖滨,果见一排老柳树下,停着一艘小船。两个全身水靠的庄丁,一前一后,坐在船上等候。霍万清脚下一停,说道,「公子、岳相公、竺姑娘请上船。」 宋文俊问道:「霍总管,不多带几个庄丁去么?」 霍万清低声道:「人去多了,容易打草惊蛇,有咱们四人,已经足够了。」 宋文俊一抬手道:「船身极小,容易动荡不稳,还是竺姑娘先下去吧。」 竺秋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当先跃落中舱,宋文俊等三人,也依次下船。 这条船船身极狭,中舱地方不大,四个人只能促膝坐下。两名庄了不待吩咐,立即撑开船头,运浆如飞,朝湖中驶去。宋文俊自然看得出来,霍总管好像早有安排,只是没有明说,不觉问道:「霍总管,咱们庄中,隐伏内好,每一个人都有被贼党收买的可能,你守口如瓶,一直没有把这一行动说出来,现在已经到了江心,总可以说了吧?」 霍万清笑道:「眼前马上就要到了,不用老朽说,公子也立时会明白了。」他还是不肯说,但越是不肯说,就越显得神秘。 宋文俊笑了笑道:「好吧,总管既有安排,一切都听你的。」 霍万清略有歉意,说道:「公子恕罪,实因此行关系重大,咱们只要稍露行藏,让对方警觉,今晚的行动,就付之东流了。」 宋文俊看他说得如此郑重,点点道:「我早已说过。一切都听你的,我不问就是了。」 小艇破浪前进,你看起来水天一色,烟波浩渺之际,还以为横越太湖,那就大错而特错。太湖三万六千顷,光是由胥口到东山,舟行就有四十里,他们这条小艇,只是沿着马迹山的边上行驶而已。当然,所谓边上,少说也和岸上距离了足有半里多路,这样,在夜色之下,才不容易被岸上的人发现。 如今小艇行驶了不过一刻工夫,两个划桨的庄丁,已经减速行驶,缓缓地朝峭立的石壁下驶近过去。宋文俊真弄不清楚,霍总管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这里不就是秦履峰,从天华山庄到秦履峰何须兜上这么大一个圈子?小艇悄无声息的在一处石洞中停泊下来,一名庄丁迅速一跃上岸,拢住了船。 霍万清压低声音叮嘱着道:「从现在起,一路不可再说话了。」说罢,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要大家迅速上岸。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相继纵身上岸。 回头看去,只见霍万清并没跟着上来,他走到后舱,打开一块舱板,俯身抱起一个黑忽忽的东西,才双脚一点,长身而起,跃登石崖。大家因今晚天色太黑,从岸上看去,谁都看不清他抱着的是什么东西?直等霍万清登上崖岸,才看清他怀中抱的原本是一只全身黑毛的小猎犬。 这下,大家才明白过来,敢情在春梅和崔嬷嬷还没有离开天华山庄之前、霍总管早已派出心腹;乔装渔人,驾着小艇,在离天华山庄不远的湖面上,加以监视。春梅,崔嬷嬷虽有贼党早已准备好的,船只,但沿湖居民,多半打渔为业,她们没想到霍总管早已有布置,因此纵然遇上沿湖的渔船,自然也不会去注意。 贼党临时落脚之处,就在秦履峰,她们之所以准备船只,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快艇沿湖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就是在这里舍舟登陆的。因为他带来了一只小猎犬,狗的嗅觉最灵,任她们奔向何处,它都可以一路凭嗅觉追踪下去,自然可以找到贼人的落脚之处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现在每人心里都已钻出一个大悟,就用不着问了,何况霍总管方才已经叮嘱过,上了岸,就不可再说话了。霍万清俯下身,还没放手,那只小黑犬早已一跃而下,不待吩咐,就在附近地上,到处一阵乱嗅,就边嗅边跑,往前窜奔过去。 这只小黑犬自然是久经训练的猎犬,做而甚是机警,虽在边嗅边跑,但却一声不吠,奔出去数丈之外,就停下来等人。霍万清也没有说话,只是朝三人打了个手势,就当先随着小黑犬掠去。四人施展轻功,身法何等快速,自然用不着领路的小黑犬等他们,因此小黑犬边嗅边跑,也就跑得很快。 山路一直盘曲而行,山势渐逼,到处都是危岩峭壁,石窟纍纍,状若马蹄。奔行了约莫三五里光景,一片果林间,隐隐现出一角红墙,那是太湖君庙。小黑犬边嗅边奔,穿林而出,霍万清四人循着林间小径,一直奔到庙前,这时差不多已有三更天气。 荒山深夜,庙门自然不会开启。小黑大奔到门前,双爪直抓着木门,口中发出呜呜之声,似是要破门而入。霍万清怕他惊动了庙中贼党,急忙过去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口中同时轻嘘了一声。小黑犬好像懂得他的意思,直摇尾巴,果然不再抓门,也不再叫了。 霍万清抱起小黑犬,朝三人打了个手势,当先长身跃起,登上围墙,目光迅速朝四周一掠,然后飘然朝大天井中落去。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三人,更不怠慢,同时飞身而上,越过围墙,跟着飘落地面。霍万清才一落到地上,他抱着的小黑犬,后腿一蹬,跃落地上,一路乱嗅,往大殿上奔去。 霍万清艺高胆大,朝身后三人打着手势,举步跨上大殿。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压低的声音说道:「四位施主三更半夜,进入小庙,不知所为何来?」 霍万清没想到黝黑的大殿上,隐伏着人,心头暗暗一怔,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大殿左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衲僧人,双手合十,一双炯炯目光,黑夜之中,有如两点明星,盯注着自己。这就略为抱拳,说道:「老朽霍万清,大师傅怎么称呼?」反正已被人家觑破行藏,以金甲神的名望,自然只好报出万儿来了。 灰袖僧人听得似乎微微一怔,说道:「施主原来是天华山庄的霍总管,贫衲广明,诸多失敬。」他不待霍万清开口,合十道:「霍总管夜莅小庙,不知有何见教?」 霍万清道:「老朽是追踪两个人来的。」 广明问道:「不知霍总管要找的是什么人?」 霍万清一手持须,暗自沉吟道:「既然追到此地,那也不用客气了。」一面徐徐说道:「老朽是追踪一名丫头和一个厨下烧火的老嬷子来的。」 广明脸色微沉说道:「霍总管大概弄错了,小庙佛门清净之地,怎会窝藏贵庄逃婢?」 霍万清道:「老朽一路追踪至此,如何会错?贵庙当家大师可在?」 广明寒着脸色,冷冷的道:「荒山小庙,只有贫僧一人。」 竺秋兰微晒道:「大师好像知道咱们要来,守在这里的了?」这话是暗暗提醒霍总管,这和尚的话,不可尽信。 广明听得不期一怔,一时竟然答不上话来,横目道:「女施主此话怎说?莫非诸位要恃强搜索么?」 霍万清洪笑一声道:「不错,老朽正有此意。」 广明冷哼一声:「天华山庄,被天下武林推为盟主,主持的是天下公道,霍总管率众夜闯小庙,事无佐证,竟然以强凌弱,不怕传出江湖,贻人口实么?」 霍万清道:「老朽若无佐证,也不会深夜闯来了。」 广明似想发作,但却又忽然忍了下去,冷冷的道:「贫僧庙小憎孤,敌不上天华山庄人多势大,但跑遍天下。都得占一个理字,霍总管坚持要搜小庙,贫僧自然阻拦不住,小庙地方不大,霍总管要搜尽管去搜,只不知搜不致什么的时候霍总管又当如何?」 霍万清道:「老朽自当向你大师傅赔罪。」 广明拎笑值:「太湖君庙,虽说小庙。但佛门清净,清规素严,霍总管给贫憎按上一个窝藏良家妇女,贫僧就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赔罪又有何用?」 竺秋兰道:「大师傅这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吧?」 广明佛然道:「女施主这话就不对了,和尚庙窝藏妇女,这是何等罪过,霍总管不把话说清楚了,岂能随便搜索?」 霍万清道:「大师傅之意呐?」 广明道:「霍总管搜到了人,贫衲生死,任凭处置,若是搜不到人,那也很简单……」他忽然住口,投有再往下说。 宋文俊道:「有话你尽管说。」 广明看了宋文俊一眼,问道:「这位施主是谁?」 霍万清道:「是敝庄少庄主。」 广明道:「那很好,有天华山庄少庄主在这里,就更好办了,依贫僧看来,小庄主自然是这位霍总管引来的了,若是搜不到窝藏的人,这里是太湖君庙,贫僧只要霍总管留下一对招子,以谢太湖君,这样不算过份吧?」 竺秋兰哼道:「大师傅出家人,说的好恶毒。」 「阿弥陀佛。」广明合十道:「诬蔑小庙窝藏良家妇女,岂不更恶毒么?」 霍万清道:「好,老朽答应了。」 广明深沉一笑道:「霍总管不会后悔么?」 霍万清道:「霍某是什么人,说出来的话,岂会后悔?」 广明退后一步,合十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霍总管请吧。」 宋文俊道:「霍总管……」 霍万清道:「公子不用说了,咱们找人要紧。」说罢,挥了挥左手。 那小黑大跃进大殿之后,待往后进窜去,但因霍总管站停下来,它一直蹲着不动,这时霍万清左手一挥,它不待吩咐,立即连嗅带奔往后进奔去。 广明冷笑一声道:「霍总管原来有畜生带路。」霍万清没有理他,跟着举步,直奔后进,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依次鱼贯而行,广明也跟在几人身后,一同往后进行来。 ※※※※※※※※※※※※※※※※※※※※※※※※※※※※※※※※※※※※※※小黑犬一路嗅着进来,丝毫没停,穿过后殿,是一个小天井,后面一排小屋。已是厨房、柴房。天井西首有一道木门,门上锁着一把铁锁,敢情好久没人开启,锁上长了铁锈。小黑犬一直奔到木门,又用双爪抓着木门。 霍万清站停下来,回头问道:「大师傅,这外面是什么地方了?」 广明道:「那是小庙后山了。」 霍万清道:「麻烦大师傅把它打开来。」 广明道:「霍总管不是要搜索小庙么?外面已是秦履峰了,小庙的范围,就到此为止。」 霍万清道:「你打开来让老朽去看看。」 广明y笑道:「霍总管只怕看不到了。」 霍万清道:「为什么?」 广明道:「贫僧方才不是说的很明白么?后山不是小庙范围之内,霍总管在此搜不到人,就该把招子留下了再出去?」 霍万清怒声道:「大师傅不肯开门么?」 广明道:「霍总管可是想赖了么?」 宋文俊道:「这后山直的不属于贵庙的么?」 广明道:「不是。」 竺秋兰道:「如果有人从庙中逃出去呢?」 广明道:「小庙后山并无通路。」 竺秋兰冷笑道:「后山既无通路,何用装上这道木门呢?既无通路,而你们庙中又开了这道门,那就是说这道门的外面,仍然是太湖君庙的范围之内了,大师傅不肯开门,大概是心虚了吧?」 广明轻哼道:「贫僧何用心虚,只是这道门已有多年不曾开启了,诸位一定要出去瞧瞧,把铁锁扭断了就是。」 霍万清没有作声,伸手一扭,铁锁果然应手而落,手掌上还沾了不少锈蚀的铁屑,当下也并未在意,伸手推启木门,小黑大如飞纵了出去。门外是一片空旷的草地,杂草丛生,果然已在太湖君庙的围墙之外,除了一道高耸的峭壁,也果然并无通路。 高峰c云,峭壁平滑如镜,纵然有一等轻功,也不易攀登而上。峭壁前面,左右各有两张长形的石凳,敢情是给游庙的人休息之用。此时虽在深夜,但星月之下,已可一目了然,自然隐藏不住人了,但小黑大怎会把大家引到了这里来的呢? 霍万清心头止不住暗暗起疑,不觉朝小黑大看去。小黑大纵出木门,在草丛间乱嗅乱寻,一路朝峭壁下嗅去,但只嗅到一半,就伏在草丛之间,不嗅不动,好像在草丛中发现了什么?霍万清看得奇怪,忍不住举步走了过去,这一走近,才发现小黑犬敢情是中了暗算,伏着不动,极可能已经死去。举脚一拨,小黑犬四肢已僵,随着翻了过来,只要看它一声不作,就伏地死去,显然是中了极厉害的毒药。 霍总管冷哼二声道:「广明大师傅,你用什么毒药杀了小黑?」 广明站着不动,冷冷的道:「霍总管今晚怎么了?可是找不到人,怕赔上一双招子,故而乱入人罪,又给贫僧扣上一顶毒杀家大的罪名?诸位都在这里,第一个跟着贵庄的狗,走出来的可是霍总管你,贫僧走在最后一个,脚步都未移动,如何能使毒药?」他确实是随着大家身后,最后一个走出,此刻还站在岳少俊和竺秋兰的身边。 霍万清冷晒道:「大师傅不用狡辩了,出家之人,怎会说出江湖切口,要老朽留下招子?老朽这对招子,可没有瞎。」 广明大笑道:「霍总管这话就不对了,你们是追查贵庄逃婢来的,可不是追查贫僧底细而来,就算贫僧说了一句江湖切口,贫僧承认昔年曾在江湖上混过,但佛门广大,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这还是与贵庄逃婢无关。」 竺秋兰冷笑道:「只怕大师傅并未放下屠刀吧?」 广明道:「女施主,古人说得好,捉贼捉赃,小庙是否窝藏了贵庄逃婢,总得拿出凭据来呀。」 9 欲望文 10 三折剑 作者:cctt 10 《三折剑》「情色版」(10)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十章」铁菩提打高空竺秋兰道,「霍总管,小黑一路追踪至此,忽然遭人毒毙,这里又并无通路,事有可疑,咱们何不仔细搜搜看看有无蛛丝马迹可寻?」 霍总管点点头道:「竺姑娘说得是,小黑突然遭人毒毙,事出离奇,咱们先搜搜再说。」 广明站在一边,冷冷的道:「贫僧早已说过,诸位尽管请搜。」其实这里,方圆不过十丈,一面是陡立的峭壁,一面是高耸的围墙,中间一片草地,杂草没径,一望之下,就可一目了然,自然藏不了人。 霍万清估计那座峭立的石壁,平楚光滑,还生了不少苔藓,看去约有十丈上下,就是轻功再高,也难攀登而上。何况石壁以上,也是一座光秃秃的悬岩,寸草不生,无处可以藏身。但除了这座大石壁,实在没有使人可以怀疑的地方,他缓缓走下石壁,举手轻轻敲了两下。只觉石质坚硬,并无异处。 竺秋兰也走了过去,低声道:「霍总管可是怀疑这堵石壁么?」 霍万清道:「老朽也说不出来,但看小黑一路嗅着石壁跑来,似乎有着溪跷。」 竺秋兰道:「我看和尚大有可疑。」 霍万清微微点头,攒眉道:「但事无凭证,咱们……」话未说完,忽然口中「咦」了一声,倏地转过身去,嗅目喝道:「好个秃贼,也敢在老朽身上下毒?」 竺秋兰急忙问道:「霍总管,你怎么了?」 霍万清举起右手,说道:「老朽……这手……」他伸出右手,星月之下,但见整只手掌,色呈乌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宋文俊转身喝道:「贼秃,果然是你。」 广明迅疾后退了数步,大笑道:「霍总管,这是你自己找的,与贫僧何尤?」 岳少俊喝道:「你还想走么?」 广明后退了几步,已经站停下来,冷然道:「贫僧为什么要走?走不了的,应该是诸位才是。」就在他说话声中,只听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四五条人影从墙头飞掠而下。 那是五个黑衣蒙面人,手中各自握一桥青钢剑,掠落地上,立时向四人围了上来。宋文俊看得大怒,一面回头说道:「岳兄、竺姑娘,快护着霍总管退下,这些人由兄弟来对付他们。」接着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这几个见不得人的东西、还能拦得住本公子么?」挥手一剑,朝他面前两个黑衣人扫攻过去。 那两个黑衣人中左首一个很快向旁闪开,右首一个毫不含糊,青钢剑起处,泛起一片青芒,封开宋文俊的剑势,立还颜色,一剑反腕刺出,两人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岳少俊,竺秋兰护着霍万清缓缓退到石壁下面,让霍万清倚壁坐下。 这一阵工夫,金甲神霍万清已经神志恍惚,功力全失,只是还能行动,能启己坐下而已。广明冷冷的道:「霍总管己无抵抗之力,剩下你们三个,还能逃得出去么?依贫僧相劝,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竺秋兰手中暗掏了一把暗器,口中娇叱道:「贼秃,你能把我们怎样,不信,你自己过来试试。」 广明微哂道:「你是卖花婆竺三姑的女儿,手里有些破铜烂铁,也想在佛爷面前卖弄么?」 竺秋兰道,「不错,你知道就好,敢不敢过来试试?」 广明哼道:「连竺三姑都自身难保,你丫头又有多少道行?」说到这里,举手一挥,喝道:「你们去把这两个小辈拿下了。」四名黑衣人没作声,迅快的身法闪动,扑了过来。 竺秋兰因宋文俊在前面和一个黑衣人动手,手中虽握了一把暗器,却不敢动手。岳少俊抢先出手,「呛」的一声,撤出软剑,剑光如匹练般洒出,封住了三个方位。竺秋兰也跟着短剑出鞘,刷的一声,攻向另一个黑衣人,但听一阵金铁交呜,扑来四人的四柄长剑,尽为两人剑势震开。 这时宋文俊和那黑衣人已激战了十几个回合,宋文俊知道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边,霍总管中了毒,只剩下三个人,和对方众寡悬殊,利在速战速决,因此一上手,就连使杀着,剑发如风,十分神速,差不多他攻出二招,黑衣人才能还击一剑。 但黑衣人剑势沉稳,虽然不如宋文俊快速,门户却守得十分严密,尽管宋文俊剑招有如电闪雷奔,一时之间,也无法攻得进去。宋文俊口中大喝一声,手腕一振,接连五剑,把对方逼退了两步,突然身形一个急旋,不进反退,长剑倏转,一道剑光,闪电般攻向岳少俊侧面的一大黑衣人。 这一剑去势奇速,那黑衣人冷不防背后会有人袭来,口中惨曝一声,中剑倒地。宋文俊一击得手,剑势横扫,人已迅快的转入了己方阵地,和岳少俊并肩作战。这时被宋文俊逼退了两步的黑衣人,也欺了上来,和其他两个黑衣人联手攻上去。 宋文俊、岳少俊两支长剑,力敌三个黑衣人,已然绰有余裕。竺秋兰挥动短剑,和一个黑衣人动手,她兵刃比对方短了将近一尺,无形中就吃了亏,被逼得左右闪躲,只能招架,无力还攻。那黑衣人沉笑道:「小丫头,你接着了。」 长剑一翻,「啪」的一声,把竺秋兰短剑压到一侧。身形转进,左手一探,直向竺秋兰右肩「肩井x」上抓来。竺秋兰格的笑道:「你来得正好。」左手扬处,指缝间飞s出去两丝银芒。 双方相距极近,自然不易躲闪,黑衣人虽然黑布蒙脸,但两个眼睛,却露出两个窟窿,两丝银芒,恰好不偏不倚,s入黑布窟窿之中。那黑衣人大叫一声,弃了长剑,双手掩目,痛得一个觔斗,栽倒地上,满地乱滚,痛昏过去。 那三个黑衣人听到同伴惨号,稍一分心,被宋文俊剑锋一转,又刺倒了一个。五个黑衣人,已有三个受伤倒地,剩下两个,虽在挥剑恶斗,心头已虚,剑势自然没有先前的凌厉。广明没料到宋文俊等三人武功竟有如此高强,心中也不禁暗暗震惊。 宋文俊因父亲被贼人劫持,对贼党恨之入骨,一柄长剑,使得风狂雨暴,记记都是杀着。激战之中,卖了一个破绽,长剑突然一振,贯注内力,左右一摇,一剑直刺出去。但听「噹」、「噹」两声,和他交手的黑衣人长剑悉被震开,一剑直入,透腹而过,当场气绝。 剩下的一个黑衣人,那里还敢恋战,舍了岳少俊,向后跃退,但他堪堪纵起,又是一声惨叫,被竺秋兰扬手打出的一枚「子午针」击中,仰跌下去。广明看情形不对,正待转身开溜。竺秋兰大声叫道:「快截住他,不能让他逃走。」柳腰一搦,正待追去。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他走不了的。」只见从木门走出一个人来,挡住了广明的去路。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眉善目的青衲老僧,一手持着镔钦禅杖,朝广明逼去。 竺秋兰看清此人,不觉喜道:「是无住大师。」 广明疾退数步,心头暗暗皱眉,凛然道:「大师不要逼人太甚。」 无住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尔等劫持盟主,不是更过份了么?」 广明一脸俱是气愤之色,说道:「霍总管诬蔑贫僧,窝藏天华山庄逃婢,如今大师又说贫僧劫持盟主,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贫僧那里得罪了诸位,硬要把这些罪名,加诸贫僧的头上。」 无住大师道:「那就要问你了。」 竺秋兰冷笑道:「本来咱们搜不到人,真还相信与你无关,但方才你指挥同党,妄想把咱们拿下,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还想赖么?」 广明道:「那是贫僧几个徒弟,他们忍不住诸位一再的胁迫贫僧,才含愤出手的。」 竺秋兰道:「那么毒毙小黑,和在霍总管身上下毒,又作何说?」 「唉。」广明叹了口气,道:「这是冤枉贫僧,贫衲若要下毒,怎会不把你们三个一起毒毙,岂不省事?」他这话说得倒也有道理,竺秋兰一时无法反驳。 宋文俊道:「不是你下的毒,那会是谁?」 广明微哂道:「宋少庄主既没看见下毒的人是谁,贫僧自然也没看见了,宋少庄主问我,贫憎又去问谁呢?」 只听木门内有人应声道:「你们都不知道,怎么不来问问兄弟呢?」随声走出来的,赫然是狼山一狈索毅夫,广明脸上不禁飞过一丝喜色。 竺秋兰哼道:「姓索的,又是你。」 索毅夫含笑道:「这叫做山转路不转,咱们才会在这里又遇上了。」 宋文俊逼上一步,喝道:「姓索的,你说,是不是你下的毒?」 索毅夫y笑道:「少庄主看到兄弟下的毒么?」 竺秋兰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索毅夫道:「毒药倒是兄弟的,但兄弟可没下在霍总管身上。」 宋文俊道:「那是谁下的?」 索毅夫道:「霍总管自己。」 宋文俊横剑道:「你还狡辩?」 索毅夫乾笑一声道:「兄弟是跟着诸位身后来的,兄弟趁诸位在大殿说话之时,把毒药抹在铁锁上;这不是霍总管自己伸手去来的么?」 宋文俊道:「解药呢?」 索毅夫悠然道:「解药就在兄弟身上了。」 无住大师道:「善哉,善哉,索施主有解药就好。」 索毅夫道:「大师可是要兄弟交出解药来么?」 无住大师道:「贫衲正是此意。」 索毅夫微微摇头道:「兄弟可并不是送解药来的。」 竺秋兰道:「那你做什么来的?」 索毅夫笑道:「兄弟是请诸位立即离开此地。」 宋文俊目光逼注,冷然喝道:「姓索的,你听说过杀取卵,这句话么?」 索毅夫道:「少庄主之意,是要杀了兄弟,取解药了,这就大可不必了。」 宋文俊倏地逼上一步,冷喝道:「你可要试试?」 索毅夫填:「兄弟可以交出解药,但诸位必须立即离开此地。」 宋文俊道:「咱们为什么要离开?」 索毅夫道:「这是条件,诸位可乘原船离开,等诸位下了船,兄弟立时奉上解药。」 宋文俊还没开口,竺秋兰道:「你好像不希望我们在这里停留了?」 索毅夫道:「诸位找到此地,使兄弟极为难堪,兄弟当然不希望诸位在这里停留了。」 宋文俊冷然道:「要是我们不离开呢?」 索毅夫道:「少庄主要这么说,就大使兄弟为难了。」 宋文俊道:「你为难什么?」 索毅夫道:「诸位下船之时,诸位几位朋友,兄弟也好叫人护送他们下船,如是诸位不肯离开这里,兄弟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好了?」 无住大师一怔道:「索施主说的是什么人?」 索毅夫y笑道:「大师可要看看他们么?」说到这里,回过身去,举手连击三掌,喝道:「来人哪,把他们推出来。」宋文俊不知他说的是谁?心中还暗暗纳罕。 竺秋兰低低的叫了声道:「糟糕。」 岳少俊问道:「兰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吗?」只见那道木门中,已经鱼贯走出七八个人来。 不,走出来的虽有八个人,但其中四人,却是被另外四人推着走出来的,一个推一个。被推着走出来的四个人,赫然是武当游龙剑客史傅鼎、终南派飞虹羽士陆飞鸿。八卦门甘玄通、六合门秃顶神雕孟达仁,他们了个个阖着眼皮,身不由己的被推着走出。 推人的则是四个黑衣蒙面人,他们装束和方才四个蒙面人一般无二,显系同党的贼徒。凭飞虹羽士、甘玄通等人,在八大门派中,已可说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绝不可能轻易落在狼山一狈的手中。无住大师看得身躯猛然一震,沉声道:「索施主,你把他们怎么了?」 索毅夫y笑道:「大师看到了,这几位身上并未负伤,只是……」他一脸诡笑,口气一转,续道:「诸位若肯离去,兄弟自会把他们送上船去,当然也会奉上解药的。」 无住大师凛然道:「你在他们身上使了毒?」 竺秋兰道:「大师,他使的不是毒药,是迷药。」就在此时,只见靠壁瞑坐的霍万清忽然睁开眼来,口中暴喝一声:「广明贼秃,霍某先劈了你。」 喝声中,身形已从地上弹起,宛如大鹏凌空,朝广明当头扑去,人还未到,双掌交击,掌风划起一片尖啸之声,势道凌厉绝伦。广明没想到金甲神身中剧毒,居然突起发难,一时骇然惊异,急忙纵身向旁侧闪避数尺,让开霍万清扑击之势,身形一矮,右手呼的一拳,迎击出去,此人避敌还击、出手拳势,也相当刚猛,一看即知武功非凡。 霍万清落在地上,洪笑一声道:「贼秃,你再接霍某几招。」双掌挥舞,接连劈出八掌。他外号金甲神,素以掌力雄厚著称,这八掌着着迫攻,宛如巨斧开山,迅快凌厉,兼而有之。 广明大笑道:「霍总管赐教,贫憎当得奉陪。」僧袍飘动,脚下连连移动位置,双拳有守有攻,把霍万清一气呵成的八掌,完全封架开去。立时展开反击,但见拳风呼呼,纵横交击,一个广明的人影,瞬息之间,幻化成四五个之多。好像有四五个广明,围着霍万清动手一般。 两人掌来拳往,片刻工夫,已动手相博了二,三十招,仍然不分胜负。宋文俊,岳少俊等人,都不禁看得耸然动容,目光投注广明的身上,不知他使的究是什么拳术?霍万清脸上也神情微变,忽然之间,好像想到了一个人,感到惊讶无比,因此不断的增强掌力,全力迫攻。看看广明的武功路数,是否就是自己心中想到的人? 但见两人越打越快,各自争抢先机,广明四五个人影,更是此进后退,挥舞着双拳,抢攻不休。斗到酣处,忽听霍万清洪笑道:「原来你是昔年横行川陕九指罗汉祝祥符,居然来到江南,摇身一变,当了贼秃。」 广明大声笑道:「霍总管想得起贫僧来历,足见高明,那就试试贫僧的夺命九招如何?」随着话声,右手一探,出一支铁笔。 霍万清道:「你有什么看家压箱的本领,只管使出来,让霍某见识见识。」他口中虽是说得稀松:但心里却丝毫也不敢轻视对方。 要知九指罗汉祝祥符,乃是昔年川陕巨盗,据说他原是唐门弟子,用犯了门规,被断去一指,逐出门墙。后来又投入一位异人门下,学了一套怪异的分身术,更是目空四海,目中无人,仗着一支铁笔,到处为恶,积案如山,自然在川陕立不住脚,却不想他出家当了和尚,而且潜来江南,在秦履峰太湖君庙当了住持。 广明既然说出「夺命九招」,那九招自然非同小可,霍万清掌势一变,双掌当x,目注对方,以静制动。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广明喝声甫出,右掌握着一支铁笔,左手突然张开。方才他双手握拳,还看不出缺少了一个指头,这回左手五指箕张,果然少了一个大拇指。只见他右手起处,拳握铁笔,突出一招「画龙点睛」,疾奔霍万清眉心。 霍万清眼看广明点来,立即转身左闪,右手探处,化掌为爪,顺着对方笔势,抓向他执笔右腕。那知就在他手爪抓出的同时,突觉几缕尖风,已然袭到胁下,心头不禁大骇,他几乎没有看到广明的左手出手。不知这几缕暗劲,是怎样发出来的?急忙右手一圈,收了回去,同时也运集内力,抗拒袭上身来的暗劲。 等你收回右手,运劲抗拒之际,忽然消失,但广明点出来的铁笔,手腕蓦地一振、洒出两点笔影,已然由上而下,快若掣电,袭向左右「将台x」。观战的人,看得都觉得奇怪,不知霍万清抓出去的手,何以半途撤回?这一撤,岂不是成了挨打的局面? 霍万清自然更为骇异,此时两点笔影,距x前已不过数寸,封架已然不及,只好微一吸气,向后疾退数尺。广明发出一声y森的冷笑,铁笔上振,直欺过来,人还未近,手中一支铁笔,突然幻起七八支铁影,挟着丝丝尖风,像风吹雨丝,迎面飘洒而来。 霍万清无法封架,只得再次向后疾退三步。但在疾退之时,力贯掌心,连环劈出两掌。这两掌正是他毕生功力所聚,掌风呼呼,宛如两团狂飙,一先一后,势如雷奔,卷撞出去。广明居然不退反进,口中大喝一声,风飘雨洒的笔影,忽然合而为一,有若一支尖锥,直向掌风中刺入。 这是他把劲急的力道,集中一点攻来,劲势锐利无匹,但听「嗤」的一声轻啸,霍万清第一掌劈出一团掌力,立时被他贯穿。要知所谓掌力,就是由他数十年苦练的气功所凝结的力道,试想劲气凝成的一团力道。被对方笔尖透过,集中一点的尖风贯穿了,这一团气,自然一破而洩,这和吹大了的汽球,碰上针尖,立时会爆破的道理一样。 霍万清陡觉第一掌掌力被对方破去,这一变故,自然大出意外,心中这份震惊,自然非同小可。差幸他数十年的修为,内功j深,掌力收发随心,发危不对,左手一招,带转击出的力道,身随掌转,往左侧庭出,一道掌风,朝广明拦腰横扫过去。 广明又是一声冷笑,那振腕点出一支铁笔,随着笑声,又化作点点笔影,漫天飞洒。不,这一瞬间,由一个广明,又幻化成四五个广明,餐自振腕挥洒,漾起点点笔影,围攻而上。他夺命九招,果然变化莫测,人笔难分,环绕着霍万猜身侧,倏忽进退,指指点点,忽劈忽抓、攻守迎拒,全力周旋。 ※※※※※※※※※※※※※※※※※※※※※※※※※※※※※※※※※※※※※※两人这番搏斗,当真出生入死,激烈异常,看得双方的人都为之屏息凝神,目不稍睫,就在这时候,竺秋兰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喂,竺小妹,你身边有没有带着黄豆、白米?我是说像黄豆、米粒般极小的一类东西。」那声音极细,极细,竺秋兰听不出这说话的是谁?他人在那里?心中方自一怔。 只听那声音又道:「你娘随身经常带着十七八种暗器,我想你竺小妹身上,也一定不会少到那里去,这样,随便你什么,拣小一点的,取四颗出来,捏在掌心,别让人家看到,听我叫你打谁,你就打谁……」 竺秋兰心中暗暗纳罕,抬目四顾,又看不到什么人,但心中已经有些明白,这说话的人,一定躲在暗处,而且绝非贼人一路。那声音又道:「喂,喂竺小妹,你别东张西望好不,狼山一狈比鬼还j,莫叫他看出来了。」 那声音接着又道:「哦,老哥哥我叫你把小玩意取出来,捏在掌心,你怎么还没取出来呢?要知道这时候金甲神大战罗汉,好戏上场,大家都聚j会神的瞧着他们,时间稍纵即逝,再过一会,就救不了人啦,我的姑nn,真急死人。」竺秋兰听他口气,有些滑稽突梯,不觉抿嘴一笑,就依着暗暗掏出四颗铁菩提子握在掌心。 那声音好像看见了一般,低笑道:「这才对,哦,竺小妹,你认不认得武当那个姓史小子,还有两个道士,一只秃雕?你认识他们的话,那就准备好了,听你老哥哥的口令。」 竺秋兰当然认得游龙剑客史傅鼎等四人,闻言暗暗吃惊,忖道:「他要我用暗器打他们?这人到底是谁呢?他自称老哥哥,那一定是和我很熟的人了,但自己却一点也想不出来?」 她脸上这一犹疑,那声音立时看出来了,嘻的笑道:「竺小妹,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老哥哥怎会叫你用暗器去打四个已经昏迷的老小辈呢?老哥哥不是告诉过你为了救人么?救人,自然要打那四个蒙了脸的小子了。」竺秋兰笑着点了点头。 那声音又道:「好,你现在总算明白了,不过这四个小子站在昏迷不醒的老小辈身后,不能打他们正面,那就非得取他们背后的「灵台x」不可了。」这话听得竺秋兰又是一怔,那四个蒙面黑衣人,是押着史傅鼎等四人走出来的,他们四人面前;站着史傅鼎等四人,面向着自己等人。 使用暗器,正面当然打不着他们。因此只能打他们的侧面,但这说话的声音却要自己打他们背后x道,自己在他们对面,又不是站在他们背后,打背后x道,叫自己如何打得着?她心念转动之际,那声音低笑道:「他们不是一排站在木门前面吗,要打他们背后x道,就得把暗器打得高一些,越过围墙,再从木门中穿s出来,就可以打到他们背后,也不致被人发现了。」 竺秋兰越听越奇,暗器从对面打过去,要越过围墙,再从木门中穿出来,打到他们背后。这还是什么暗器?成了封神榜上的法宝啦。只听那声音低笑道:「竺小妹,你可是不相信么?不相信你就把四颗一齐打出来,老哥哥自会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要注意,打得高些。」 竺秋兰当然不相信,心中暗道:「我就打出去,看你怎么办?」心念转动,纤手一扬,把掌心四颗铁菩提子,一齐朝四个蒙面黑衣人头顶上空打去。铁菩提子是最细小的暗器,脱手飞出,激s而去,如果在大白天,还可看得清楚,但此时是黑夜之中,那里还能看得见? 不知越过围墙之后,是否还能再从木门中穿s出来,正好打在四个蒙面黑衣人背后的「灵台x」,那就不得而知了。定睛看去,四个蒙面黑衣人好像是一无所觉,依然挺x凸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听那声音低笑道:「好了,好了,总算全打在他们「灵台x」上了。」 竺秋兰心中半信半疑,自己把四颗铁菩提子打得那么高,他如何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呢?这时霍万清和广明已打出百招之外,拳笔交加,掌风如涛,还是不胜不败之局。突听右首石壁上,有人「喂」,「喂」的叫了起来,说道:「你们两个到底打完了没有?吵得我老人家想打个盹都打不成。」 索毅夫听得一怔,仰首喝道:「是什么人?还不给我下来。」竺秋兰心知就是方才在自己耳边说话的那人,只不知道这人是谁? 只听那人道:「下来?你说得倒容易,这条路又小又狭,天又黑扑扑的,什么都看不见,叫我怎么爬得下来?」 竺秋兰「哦」了一声,急忙叫道:「宋少庄主,原来这座大石壁右侧,果然有一条小路。」 那人又道:「谁说不是,上面还有一个黑黝黝的洞窟呢,我只是为了一时好奇,才……跟着他们背后爬上来的,只是那洞窟太黑了,我不敢……呃……」他话未说完,突然「呃」了一声,就没有吭声。 不,一团黑影,骨碌碌的从山崖上滚了下来,接着砰然一声,摔落地上。宋文俊、岳少俊闻声掠出,纵了过去。索毅夫一挥手道:「你们还不拦住他们?」他这话是朝着四个蒙面黑衣人挥手示意,但四个蒙面黑衣人却恍如不闻,一动没动。 索毅夫怒声:「你们是死人,还不给我拦住他们?」四个蒙面黑衣人恍如不闻,站着没动。竺秋兰心中已经明白,这么看来,自己打出去的四颗铁菩提子,果然都打中了他们的x道。 照理说这话的人,武功应该极高,怎会从崖上摔下来呢?看他摔到地上,就直挺汹尚着没有爬起来,就是没有摔死,八成也摔成了重伤,这怎么会呢?索毅夫眼看四个黑衣汉子不听自己指挥,心中虽怒,但此时无暇多责,正待跟着宋文俊,岳少俊身后掠去。 无住大师手持禅杖,倏地跨上一步,沉声道:「索施主,你最好站着莫动。」 索毅夫道:「怎么,大师可是想和兄弟动手?」 宋文俊,岳少俊一下掠到那人身边,岳少俊俯身一看,那人扑卧在地上,一动没动,虽然没看清他的面貌,但一看到他的身形,觉得十分眼熟。尤其是那件已经洗得发了白的竹布长衫,心头不禁咯的一跳,失声道:「会是老哥哥。」 宋文俊问道:「岳兄认识他。」 岳少俊道:「他就是赛管辂金铁口,老哥哥的……」 宋文俊道:「他是中了贼人的暗算,你看,这是一支丢手箭,c在他「凤凰入洞x」上,八成……」谁说不是,一支和竹筷差不多的丢手箭,端端正正c在他左胛「凤凰入洞x」上。 岳少俊正待伸手去拔,宋文俊急忙伸手一拦,说道:「岳兄使不得,此名「凤凰入洞」,位在肺尖,如不先准备好药物,一旦拔出箭来,人会流血不止。」 岳少俊道:「那该怎么办?」 宋文俊道:「咱们先看看他是否有救再说。」 岳少俊伸手朝金铁口x口一,只觉心脉已停,连身子都有些凉了,不禁含泪道:「老哥哥,只怕已经没有救了。」 只听耳边有人道:「别哭,人死不能复生,还是上去再说。」 岳少俊拭拭泪,抬头道:「宋兄要上那里去?」 宋文俊道:「兄弟没有说要上那里去?」 岳少俊道:「方才不是宋兄劝我不要哭,上去再说么?」 宋文俊道:「没有,兄弟几时说要上去?」 岳少俊道:「方才明明有人在兄弟耳朵边说的。」 宋文俊道:「这里只有兄弟和岳兄两人,兄弟没有说话,一定是岳兄听错了。」 岳少俊听得一呆,口中忽然「哦」了一声道:「对了,方才老哥哥曾说过上面有一个洞窟,莫非春梅和崔嬷嬷都躲在那洞窟之中,老哥哥身上这支丢手箭,就是她们放的?」 宋文俊剑眉一挑,紧了紧手中长剑,说道:「不错,咱们上去。」 岳少俊道:「但老哥哥该怎么办呢?」 宋文俊道:「人死不能复生,此刻只好就让他先躺在茬里,等咱们找到贱婢,回头再来掩埋不迟。」 岳少俊想想也有道理,点头道:「好吧。」两条人影,一先一后,腾身跃起,朝石壁右侧飞掠而上。 再说竺秋兰,眼看宋文俊、岳少俊朝跌坠下来的那人掠去,正待纵身跟去,只听耳边又响起那个低沉的声音说道:「竺小妹,你别过去。」 竺秋兰听得不期一怔,忖道:「难道从崖上跌下来的,不是他么?」 只听那人又道:「你岳大哥已经替他收尸去了,你过去也没用,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竺秋兰不知这说话的人躲在那里,也不知他说的办正事,是什么事儿?只好望着天空眨眼。 那人说道:「你想问我办什么事儿,对不?咱们刚才不是把那四个浑小子制住了么?但四个老小辈还没救下呢。」 竺秋兰只是静静的听他说话,没有开口,心想:「你要我如何去救?」 那人好像猜得到她心里想些什么,接着低笑道:「你是卖花婆的独生女儿,你娘老走江湖,你身边总带着你娘独门解药「百里香」吧,给他们去闻上一些,不就结了么?」他浚说卖花婆婆昔年善使迷香,却把卖花婆婆的独门迷香「百里香」说成了独门解药。 这无他,卖花婆婆近十年来已经不再使迷香了,因为使迷香究竟是江湖下五门的玩意。卖花婆婆近年来,弃邪归正,力争上游,昔年的玩意,自然不肯再使,但女儿行走江湖,「百里香」解药,身上不会不带。因为这是专解迷香,迷药的药,宁可备而不用,以防万一,这人好像对江湖上的事儿,十分熟悉,只是没有明说而已。竺秋兰被他说得脸上微微发热,但也点了点头,表示她身上确实带了「百里香」解药。其实岂止解药,就是「百里香」她身上也有。 「那就好,你快过去给他们闻上一些。」那人又道:「别怕,只管大大方方的过去好了,你看,狼山一狈不是跟那老和尚干起来了么?」 ※※※※※※※※※※※※※※※※※※※※※※※※※※※※※※※※※※※※※※如今再说无住大师拦住索毅夫,两人相待了一阵,索毅夫脸上y晴不定,徐徐说道:「大师不让兄弟过去看看从崖上失足跌堕下来的是什么人么?」 「阿弥陀佛。」无住大师低喧佛号道:「索施主不用c心,宋少庄主和岳施主不是已经过去了?」 索毅夫抬目看去,瞥见两人舍了从崖上堕地之人,双双跃起,朝崖上扑去,不由心头一急,怒声道:「无住大师,索某因你是少林寺有道高僧,故而对你容忍三分,你以为索某怕了你,这就想错了。」 无住大师冷然道:「贫衲用不着索施主容忍,索施主敢劫持盟主,再假扮盟主,怎会怕贫僧区区一个出家之人?」 索毅夫深沉一笑道:「你知道就好。」挥手一掌,直劈过来。他这一掌,不见逼人劲风,但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压,无声无息的涌来。 无住大师身为少林寺罗汉堂住持,自然见多识广,一看对方掌出无声,只有一股暗劲,逼人而来,心头暗道:「好个孽障,你一直深藏不露,直到这时才露出手来,原来你练的是「大力金刚掌」。心念转动,口中低喧一声佛号,同样右手一伸,朝前推去。 原来「大力金刚掌」,发掌无声,也没有逼人劲气,内劲完全蕴蓄掌心,直等掌力击中人身,掌心蕴蓄的真力,才吐涌而出,力足碎石断碑,刚劲无与伦比。无住大师这一伸手硬接,两人手掌一劈一迎,何等快速?但听砰然一声巨响,无住大师和索毅夫各自被震得衣袂飘飞,脚下连退了两步之多。 要知无住大师在少林寺中卜本以掌力雄浑著称,如今一个邪门歪道之人,居然和他铢两悉称,功力悉敌,能不使他心头凛骇,暗暗忖道:「狼山一狈,竟会有这般深厚的功力。」 索毅夫退出两步之后,目光一抬,望着无住大师,同样心头暗暗惊异:「这老和尚果然名下无虚。」他瘦削脸上,忽然浮现起一抹y森的笑意,一言不发,挥手又是一掌,遥递击出。这是一记「劈空掌」,但却和一般的「劈空掌」有异。 「劈空掌」武林中会的人很多,一般在掌力击出之时,掌风凝聚,势道劲直,但索毅夫击出来的一掌,依然不带一点声息,宛如一般和风。无住大师自恃功力,岂肯退让,一见对方遥空劈来,立时功聚右臂,口中大喝一声,扬手遥劈过去。 两人掌力乍接,无住大师立时感觉不对,对方劈来的一股轻柔掌风,突然间力道大增,像巨浪般撞击过来。掌力之中,另有一股y柔劲气,暗含摧心震腑之力。老和尚心头一惊,暗叫一声:「摧心掌。」口中微微吸气,右手立即加强劲道,抵住对方掌风,左手一掌,跟着往前推出。 在左掌推出之时,右掌快速无比的收了回来,但一收即发,紧跟着左掌,又猛推出去。要知他推出左掌,只是接替右掌,但右掌一收再发,发出去的力道,就已增强了何止几倍?他这一波接一波的推出,正是消灭对方「摧心掌」震力的最好办法。 索毅夫喉头发出一声y森的冷笑,左手扬处,又是一掌遥空劈击过来。他左手这一加入,震力登时大为增强,无住大师双脚站桩,双掌直竖,运起全身功力,如推万钩巨石。索毅夫同样双掌前伸,缓缓向对方压去。两人方才还在比拚内力,因为两人中间,少说还相距有七八尺远近,各自源源不绝的从掌上输出本身真气,互较短长。 双方若以修为功力而论,无住大师自然要稍稍胜过索毅夫,但这对无住大师来说,就吃了亏。因为索毅夫练的是「摧心掌」,掌力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主要的就是挟杂掌力之间的一股能摧心震腑的y柔震力。「摧心掌」最歹毒之处,因为就算是和他功力相等的人,一样会受他震力的伤害。 因为你和他功力番敌,在双方掌力僵持之际,他那隐藏在掌力中间的y柔震力,就可以借你之力,发出震波,震伤你内腑。除非你修为功深,一波又一波的加强掌上力道,因为掌力在一波又一波的加强,每了波都能抵消对方震力,方保无事。 无住大师在功力上,虽然略胜一筹,但只要时间稍长,内力消耗甚多,势必转落下风。这一点,无住大师自然十分明白,因此他在索毅夫全力推进之际,他脚下就缓缓后退。后退,就是保持实力,和对方拉长距离。索毅夫自然不肯放弃目前有利的距离,因此无住大师这一后退,他就一步步逼了上去。 那知左脚堪堪跨出;方脚正待跟进,猛觉脚尖绊在一块大石头上,踢得隐隐生痛,一个人也几乎朝前倾跌出去。索毅夫平日只是缩着头,没有露相,一身武功,可着实厉害,右脚一绊,身形前倾之际,倏地腾空跃起,双掌也势由上而下,朝无住大师追击过去。照说,地上有大石绊脚,身子腾空跃起,空中总不会有大石绊脚了吧? 但就在他双掌发出「摧心掌」力,朝前飞扑过去的一刹那,左脚脚背,又绊了一块大石。而且这下是脚背踢在大石上,比方才还要重得多,脚背可是碰不起的地方,这下直痛得他口中「啊」了一声,眼前直冒金星。一个人之能腾空飞扑,所凭仗的就是提着一口真气,他这一绊一痛,二口真气那还提得住,立时头重脚轻,像倒栽葱般翻了个觔斗,跌扑下来。 差幸他还算不含糊,快要落到地上之时,两手一划,身子贴地平飞出去一丈来远,上身一昂,两脚落地,站住了桩。无住大师正在步步后退的人,突觉压力一松,对方掌力不但未全消失,他脚下好像绊了一跤,连人都几字要倾跌出去。一时弄不懂他好端端的脚下何以突现跄踉? 再一细看,他脚下明明什么也没有,怎会?哦,他跃起来的人,忽然又是一个倾跌,跌扑下去,几乎跌了个狗吃屎。无住大师收回双掌,不禁看得暗暗称奇。狼山一狈平日惯用心机,这回连吃了两次暗亏,第一次还可以说是自己不小心,脚尖踢在石头上。第二次身在空中,又那来的石头绊脚? 他人还没有落到地上,心知定有蹊跷,等到双脚落地,目光左右一瞥,除了无住大师,和他相距一丈开外,g本没有第三个人。无住大师方才双掌和自己遥遥相对,当然不会是暗算自己的人,心头惊疑不定,冷冷的道:「什么人暗算兄弟……」 他这一开口,突觉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吹得满嘴都是小泥沙,呛住喉咙,连咳带吐,才算把口中泥沙吐去。只觉后颈又有人吹着冷气,心头一怒,一声不作,抻手一记「龙尾挥风」往后拍出?人也随着一个急旋,转了过去,身后空荡荡的,那有人影?心中更是犯疑。 忽听木门那边,连着传来几声喷嚏,接着响起连声喝叱,就有四道人影,飞掠过来。那正是武当游龙剑客史傅鼎,终南飞虹羽士陆飞鸿、八卦门甘玄通、六合门秃顶神雕孟达仁等四人。索毅夫一看苗头不对,没待他们掠到,口中发出一声忽哨,双足一顿,身形冲天飞起,箭一般朝外激s而去。 耳中只听有人低笑道:「索老大慢走,不送啦。」这时广明和金甲神霍万清已力搏了四五百招,双方都已打出真火,舍命相拼。但依然功力悉敌,相待不下。 广明听到索毅夫这声嗯哨,一时不敢恋战,右拳握笔,左手上指如钩,接连两招,把霍万清追退一步。一言不发,顿顿脚,腾空飞起,身如灰鹤,越过围墙,往外掠去。霍万清须发如朝,大喝一声:「贼秃,那里走?」正待纵身追去。 竺秋兰叫道:「霍总管,快请留步。」 霍万清脚下二停,回身问道:「竺姑娘有何见教?」 竺秋兰道,「崖上有一个石洞,宋少庄主和岳大哥已经上去啦,咱们快上去接应他们才是,那贼秃既已逃走,不用追啦。」等飞虹羽士,秃顶神雕等人掠到无住大师跟前,狼山一狈索毅夫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无住大师走上几步,伸手取过禅仗,迎着合十道:「阿弥陀佛;四位道兄总算醒过来了。」 秃顶神雕道:「这是竺姑娘赐救的,唉,咱们这几个老江湖,今晚真应了一句俗话,y沟里翻船,算是栽到家了。」 无住大师同道:「四位道兄怎么会着了他们道的?」 甘玄通道:「大师现身之后,咱们四个不是分开来隐身伏在暗处么,贫道隐伏之处,是在东首屋脊上,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一听声音,就知来人轻功极高,等贫道转过身去,连人影都还没看清楚,鼻中就闻到了一股异香,立时失去了知觉。」 史傅鼎道,「在下也是如此,这批贼党竟然不择手段,使用江湖下五门的迷香。」 竺秋主听得暗暗惊异,忖道:「自己听娘说过,江湖上使用迷香,只要闻上香味,就会立时失去知觉的,只有娘的「百里香」。其他迷香,多少也要过一阵工夫,才会昏迷,难道他们使的会是「百里香」不成?」 心念转动之际,忽然想起方才从崖上摔下来的那人,不知是死是活?这就朝附近地上看去,那知目光转动,找了一阵,方才明明还扑卧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这回竟然不见了踪影。心中一奇,忍不住问道:「老师傅,那从崖上跌下来的人呢,怎么不见了?」 无庄大师道:「这位施主只怕已经没有救了,他就躺在那里。」回过身去,口中不禁轻咦了声,崖下那里还有人影?」 老和尚毕竟见多识广,眼看金铁口的尸体忽然不见,使他联想起方才狼山一狈连连倾跌和口中吐泥沙之事。最后还使了一招「龙尾挥风」,无缘无故朝身后猛击的种种怪事,心头登时明白过来。不觉低喧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此人可能是一位游戏风尘的高人,方才贫衲和索毅夫动手之际,还多蒙这位高人暗中相助……」当下就把才才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众人听说狼山一狈竟有如此高绝的身手,不禁大为惊异,后来听到他连连跌扑,闹得满口泥沙,更觉神奇不止。竺秋兰道:「这就是了,听老师傅这么一说,这人准是和我说话的那人了。」当下也把那人要她,用暗器制住四个黑衣人,又要自己去解救飞虹羽士四人的事,说了出来。 秃顶神雕奇道:「只不知这位高人,会是那一位前辈?」 无住大师道:「贫衲方才依稀听说,岳施主好像认识他。」 竺秋兰道:「岳大哥认识他?这会是谁呢?」忽然「哦」道:「岳大哥和宋少庄主已经找上崖顶去了,霍总管,咱们快些走吧。」 无庄大师道:「不错,二位小施主已经去了一会,咱们该快些上去接应才好。」 霍万清心急少庄主安危,接口道:「在下替诸位开路。」当先踊身纵起,朝崖上飞扑上去。 这里是大石壁的侧面,方才大家从木门中走出,面对秦履峰c天山峰,和一,二十丈高的平滑石壁,谁也不会注意到这里来。就算你注意到石壁右侧的危岩,就让你仰起头仔细察看,若不是金铁口从崖上滚下来,你也决想不到危岩之上还会有可以攀登的羊肠小径。 那是因为大石壁左侧,依然是一片寸草不生,像露了筋的斜纹石岩。风化已久,一限就可以看到半山腰以上。如果你不纵到三丈以上,就不会发现上面有落脚之处,那也仅容你落脚罢了。但有了落脚之处,你就可以慢慢发现那斜横的石筋,就像一条羊肠小径,可以沿着危岩,「之」字形盘曲而上。 霍万清一马当先,循着「之」字石,曲折而登,无住大师、飞虹羽士陆飞鸿,游龙剑客史傅鼎、甘玄通、秃顶神雕孟达仁,一个紧跟一个,竺秋兰走在最后。大家提气而行,一直上到二十丈处,已经折到大石壁之上,此处竟是一片突岩,足有丈余方圆,已可着到突岩后面,果然有一个黑越越的石窟。 ※※※※※※※※※※※※※※※※※※※※※※※※※※※※※※※※※※※※※※宋文俊、岳少俊二人,各自手仗长剑,一左一右,身子贴着石窟两边,像是在伺候什么。霍万清一下跃上突岩,问道:「公子……」 底下的话未说完,只听宋文俊大喝道:「霍总管小心。」长剑疾挥,剑光撩处,嗒嗒两声,两支短箭,被他击落在地,但另一支短箭,已然快速无伦,激s而至,直奔霍万清前x。 霍万清昔年追随武林盟主宋者爷子,在江湖上见识过多少大小阵仗,他在还未跃上突岩之前,已经看到宋文俊、岳少俊二人依然停留在石窟外面,而且身贴石壁站立。不用说是无法冲进石窟去,这不是极明显洞内的人,凭险据守,只要稍稍逼近,就会受到攻击,而攻击之道,当然是施放暗器无疑。 因此在他跃上突岩之际,早就留神及此,宋文俊喝声甫落,他右手两个指头一夹,已把s来的短箭夹住。但觉手指一震,来势竟然十分强劲,低头看去,接到手中的竟然只有一支竹筷,心头暗暗震惊,忖道:「此人打出一支竹筷,竟有如此劲道,内力之强,几乎和自己不相伯仲。」但口中却洪笑一声道:「何方鼠辈,躲在洞x之中,暗箭伤人,还给你。」 两个指头一丢,竹筷朝石恿中激s回去,但听「啪」的一声,敢情击在石壁上,溅起几点火星。霍万清心中暗道:「从s去竹筷看来,入洞不到数尺,就碰上石窟,可见这石壁里面,定然有弯曲之处,形势易守难攻,这倒确是很难冲得进去。」 他不愧是老江湖,就凭回敬对方的一支竹筷,就对这座石壁,有了初步的认识。这时无住大师等人,也陆续跃上突岩。宋文俊急忙迎了上来,拱手道:「多蒙诸位前辈赶来驰援,在下感激不尽。」 无住大师连忙合十还礼,笑道:「少庄主不用客气,这是霍总管定下之计,贫衲等人其实并未离开马迹山,只是在湖面上停留了一回,少庄主一行人登陆之际,贫衲等人也就暗中跟了上来。」原来无住大师等人,故意说要各自赶回山去,其实只是掩人耳目,霍总管早有了安排。 秃顶神雕间道:「少庄主可知石窟内是什么人么?」 宋文俊脸上一红,道:「说来惭愧,在下和岳兄找到此地,发现洞窟,但里面的人凭险据守,只要咱们迫近洞窟,贼党就施放丢手箭,有时指功和掌风兼施,不易接近,直到此时,贼人一个也没有露面,不知躲在里面的是什么人?」 霍万清沉吟道:「看来果然是姓崔的贼婆子和春梅那贱婢了。」 秃顶神雕奇道:「姓崔的贼婆子是谁?」霍万清就把自己如何识破崔嬷嬷和春梅两人在庄中卧底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甘玄通星然道:「这么说来,盟主可能就被她们藏匿在这里了。」 霍万清点点头道:「在下也是如此想法,她们劫持了老庄主,一时不可能走得太远,故而挽请诸位相助,找寻老庄主的下落。」 陆飞鸿道:「那崔婆子和春梅据守不出,此洞形势天成,倒是委实不易攻得进去。」 史傅鼎道:「狼山一狈和九指罗汉祝祥符,均已逃走,剩下贼婆子和一个丫头,就算她们凭险顽抗,何足道哉,在下不信她们能负隅几时?」 无住大师道:「史道兄说得极是,只是敌暗我明,你未逼近洞口,她们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但她们隐身何处,咱们一无所见,这是吃亏之一。洞窟入口不大,里面可能还有转折之处,兵刃不易施展,这是吃亏之二,有这两点吃亏,是以不易冲进去了。」 史傅鼎道:「照大师这么说法,咱们如何冲得进去?」 无住大师笑了笑道:「所以咱们必须先设法突破这两点困难才好。」 在他们说话之时,宋文俊朝霍万清关切的问道:「霍总管,你中的毒,全好了么?」 霍万清笑了笑道:「回少庄主,老朽差幸,把唐门「八宝解毒无忧丹」带在身边,不然,今晚那能很快就消解了剧毒?」 飞虹羽士道:「大师可有良策?」 无住大师道:「贫僧也想不出妥善之策,但贫僧却颇想前去一试。」 史傅鼎奋然道:「在下愿随大师一行。」 宋文俊忙道:「在下也随大师同去。」 岳少俊正待开口,无住大师蔼然一笑道:「够了,此行只是试探x质,贫僧也毫无把握可言,人数不宜大多,有咱们三人已经足够了。」 霍万清知道无住大师功力深厚,武学j湛,为少林寺第二高手,有他自告奋勇,去打头阵,就算冲不进去,也足可全身而退。这就走上一步,拱手道:「营救老庄主,虽赴汤蹈火,该是在下义不容辞之事,如何由大师去深入冒险……」 无住大师淡淡一笑道:「咱们此行,霍总管是策划全局之人,柯况营救盟主,是咱们八大门派共同的责任,贫衲能担当攻打头阵的先锋,正是贫僧的荣幸,总管不用客气了。」 霍万清连连抱拳道:「大师言重,老朽万不敢当。」 无住大师一手持着禅杖,回头道:「史道兄,宋少庄主,请随贫僧身后,入洞之后,务须保持相当距离,不可躁进。」 史傅鼎、宋文俊同声道:「在下自当谨记。」 竺秋兰急步走上两步,从身边取出一个j巧的火筒,随手送到无住大师面前,说道:「大师请把这个带去,石窟黝黑,正用得着它。」 无住大师虽在江湖走动,但这类火筒,那是江湖黑道夜行人随身之物,他从未见过,愕然道,「女施主这是何物?」 竺秋兰道:「这是特制的千里火筒,用时只须轻轻一按机钮,即可打着,火光可以照到两丈左右。」 无住大师合十道:「多谢女施主了。」伸手接过火筒,收入怀中。 霍万清也探怀取出一面黝黑的古镜,交到宋文俊手中,说道:「这是磁铁护x镜,可防细小暗器,公子放在怀中,以防万一。」宋文俊看他说得郑重;只好收下,贴x放好。 ※※※※※※※※※※※※※※※※※※※※※※※※※※※※※※※※※※※※※※无住大师手持禅杖,当先朝石窟中缓步走去。史傅鼎、宋文俊各持长剑,一左一右,紧随他身后,保持了七八尺距离,全神贯注的跟了过去。石窟内这时竟然一无动静,全由他们深入。无住大师走近洞口之时,早已功布全身,脚下走的极为缓慢,炯炯双目左右闪动,耳朵更是凝神谛听,丝毫不敢稍懈,此时纵然是一丝轻微的风声,也逃不过老和尚的耳目。 身在洞口,已可看清石窟内的情形,里面地方并不十分宽敞,但也足有丈许周旋之地,左右两边较为黑暗,但凭老和尚观察,不似有人潜伏。无住大师心中暗道:「他们不在洞口施袭,那是他们要诱咱们深入了。」这原是在洞口略一住足的时间,因为无住大师走的极缓,故而在外人看来,并无多大耽搁。 一入洞口,无住大师脚下突然加快,虎步龙行,迅快站到了石窟中间。史傅鼎、宋文俊同时一左一右,抢入两边,和无住大师站成了鼎足之势。到了这里,才看清有一个洞窟向右弯去。 无住大师手拄禅仗,提高声音,说道:「隐伏洞中的施主听着,狼山一狈索毅夫和九指罗汉广明,都已逃走,只剩下施主几位,困守石恿,又能支持多久,依贫衲相劝,施主们不如现身出来,只要留下被你们劫持的盟主,贫衲可以保证你们安然离去。」右首洞扈,黝黑如墨,但却不闻丝毫声息。 无住大师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回答,依然大声说道:「施主们不肯现身相见,也没回答贫衲的活,那是存心和咱们僵持下去了,诸位隐身洞窟,僵持下去,未必有利。」洞中还是没人理睬。 无住大师脚下缓缓移动,朝右首洞窟逼近,史傅鼎、宋文俊两人,不待无住大师招呼,身形闪动,侧身贴壁疾进,很快就抢到转角洞口。就在此时,但听「呼」的一声,一股强劲的掌风,像怒涛般从洞窟中涌出,撞向左壁。 史傅鼎堪堪掩到左首壁下,耳听风声有异,不敢硬接,匆忙之间,一吸气,后退了五六尺,掌风劈在石壁上,发出砰然一声大震,石屑纷飞,震得窟顶砂石,籁籁下落。史傅鼎又惊又怒,一退即进,他已经从这一记掌风,试出对方隐身在转角右侧,岂肯轻易放过,口中大喝一声:「好个贼子,你敢出手暗袭。」 不待对方第二掌出手,猛地双足一点,右手挥处,剑先人后,化作一道冷芒,疾若闪电,朝洞窟右侧发掌之处飞冲劈落。无住大师眼看史傅鼎抢先发难,冲入转角,心中一急,急忙喝道:「史道兄小心。」 就在史傅鼎连剑带人飞扑过去的同时,只听洞窟中有人沉喝一声:「回去。」又是「呼」的一声,一道劲直的风声,迎着史傅鼎激s而出。 无住大师喝声出口,人已倏然直逼上去,他修为功深,耳目并用,一听风声;立时发觉不对。那不是掌风,而是一种极为沉重的兵器,不禁想到史傅鼎身子凌空飞扑,仅凭一支三尺长剑,如何挡得住这凌厉一击?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老和尚心念一动,右手抬处,镔铁禅杖随手挑起,口中低喝一声:「史道兄速退。」 黝黑的石窟中,适时响起「铮」、「噹」,两声金铁撞击之声,也飞溅起一溜火花。「铮」,是史傅鼎长剑撞上了对方迎击而来的沉重兵器。只觉右臂狂震,虎口发热,长剑几乎挡不住对方沉重之势,一个人被震得往后倒飞出去。「噹」,是无住大师的镇铁禅杖撞在对方笔直捣出来的沉重兵器之上。 无住大师同样觉得手上一震,心中不禁暗吃了一惊,急急往后跃退。因为他已从这一记交击之中,发现对方使的也是杖,拐一类兵器,而且出手势道极猛,功力之深,不在自己之下。石窟之中,地势狭窄,有这样一位高手隐身转弯角上,出手截击。要想冲出去,实非易事。 就在老和尚堪堪跃退之际,耳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砰」然一声,似是有人摔倒地上。这下听得无住大师又是一怔,史傅鼎武当俊彦,一身武功,也数得上是八大门派顶尖高手。方才这一杖,虽然势猛力沉,史傅鼎手中只是一支轻兵刃,接不下来,但也不至于被震后退,又摔倒地上。想到这里,不觉回身问道:「史道友怎么了?」他这一回身,但听「嘶」、「嘶」几缕轻啸,朝身后激s而来。 无住大师沉喝一声:「施主好生歹毒的手法。」左手大袖一挥,向身后卷去。 宋文俊贴身站在石窟右壁,和对方虽然隔着一道石壁,但因石洞是朝右首弯进去的,他站在右壁,出手不便。此时骤听史傅鼎摔倒地上,急忙一个箭步,掠了出去,落到史傅鼎身边,凝足目力看去。只见史傅鼎仰面躺卧地上,一动不动,似是昏了过去,这就抬头道:「大师,史大侠昏过去了。」 无住大师听得一愕,忙道:「你快抱起他,退出洞去。」宋文俊答应一声,立即收剑入匣,双手抱起史傅鼎,急步往洞外奔去。无住大师手横禅杖,缓缓退出。 霍万清、秃顶神雕、飞虹羽士等人,都在洞外相候,看到宋文俊抱着史傅鼎奔出,霍万清急着问道:「少庄主,史大侠他……」 宋文俊道:「史大侠昏迷不醒,大概是中了贼人的暗算。」说话之时,已把史傅鼎平稳的放到地上。 无住大师跟着走出,低喧佛号道:「阿弥陀佛,史道兄方才凌空飞扑,极可能中了敌人细小暗器。」 秃顶神雕道:「让兄弟瞧瞧。」俯下身去,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忽然伸手解开了史傅鼎x前衣衫,哼道:「好歹毒的暗器,差点就打中了心脏。」 无住大师道:「孟道兄可曾看出她们使的是什么暗器么?」 秃顶神雕道:「是很细小的暗器,少说也中了七八处之多,极可能是梅花针一类东西。」 宋文俊道:「孟前辈,史大侠还有救么?」 秃顶神雕沉吟道:「照说这种细小暗器,力道不大,只要不中要害,应该不会有多大危险,只是不把它取出来,那就很麻烦……」 宋文俊道:「孟前辈要如何才能把那些暗器取出来呢?」 秃顶神雕道:「只有一个方法,用磁石把它吸出来了。」 宋文俊道:「霍总管,不知你那磁铁护x镜,是否有用?」 霍万清微微摇头道:「那是护x镜,只能抵抗暗器,要从体内把暗器吸出来,只怕吸力不够……」 秃顶神雕道:「目前找不到吸铁石,只有用磁铁护x镜试试了。」 竺秋兰道:「吸铁石我有。」随即从身边革囊中取出拳头大一块磁石,递了过去。 秃顶神雕笑道:「老朽忘了姑娘是卖花婆的传人,令堂以暗器驰誉江湖,姑娘身边自然会带有磁石的了。」接过磁石,回头朝甘玄通道:「甘道兄,还是你来吧,贵门「内太极功」粘字诀以吸为主……」 甘玄通笑道:「这是什么时候,谁不知道你们六合门的合字诀,专吸各种暗器,何况还有竺姑娘这块专吸体内,暗器的吸铁石,你别再找贫道麻烦了。」 秃顶神雕道:「好,好,你别走远,兄弟要是吸不出来,就得你来了。」口中说着,人已俯下身去,功运右手,握着吸铁石,按在史傅鼎前x几处伤口上,一动不动。 这样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他缓缓吸气,右手吸铁石,猛力往上提起。只听史傅鼎口中大叫一声,倏地睁开眼来。秃顶神雕随着站了起来,舒了口气、说道:「好了,竺姑娘,你身边一定带有令堂的止血生肌灵药吧,那就麻烦你给史道友敷些药了。」 竺秋兰答应一声、取出金创药,和岳少俊一齐蹲着身子,给史傅鼎上了药。秃顶神雕拿着吸铁石,凝视了半晌,回头朝飞虹羽士徐徐说道:「好险,陆道兄请看,这是什么。」 飞虹羽士举目一瞧,只见吸铁石上,粘附了十数截断针,每一截断针,都裹着一缕缕血丝,不觉色变道:「脆铁催魂针。」 「一点没错。」秃顶神雕嘿然笑道:「霍总管,你道贵庄那烧火的崔嬷嬷是谁?」 霍万清道:「莫非是凶名久着的陕北催命婆子巫姥姥?」 秃顶神雕道:「不是她,还会是谁?」 霍万清点点头,沉思道,「那春梅的身份,似乎还在巫婆子之上,不知又是什么来历?」 无住大师低喝一声,「从盟主的天华山庄,以至八大门派,都在他们计算之中,但咱们的人却连人家是何来历,都仍然一无所知,看来咱们八大门派,在江湖上当真是没落了。」 甘玄通愤然道:「大师,走,贫道倒是不相信巫婆子能有多大能耐。」 宋文俊道:「在下开路。」长剑一抡,当先朝洞中抢了进去。 无住大师眼看宋文俊抢先掠入洞去,怕他有失,口中急忙喊了一声,「少庄主等一等。」一面回头道,「霍总管、孟道兄、陆道兄诸位,务请守在这里,咱们退路不可有失。」 在他说话声中,甘玄通已经跟着宋文俊身后,掠入石窟。无住大师不敢怠慢,一手提着禅杖,紧跟而入。宋文俊跃入石窟,仗剑直奔转弯角上,相距还有七八尺远,就大声喝道:「巫婆子,你作恶多端,还不给本公子出来受死。」他喝声一落,立即轻如落叶,侧身贴壁疾进,掩近过去。七八尺距离,只一闪身,就到了转角口处。 10 欲望文 11 三折剑 作者:cctt 11 原着:东方玉 改编:花间浪子 【第十一章】护洞之战 只听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y笑道:「是少庄主么?老婆子还不想伤你,快退出去吧。」朱文俊这一声大喝,原是激她开口,好找出她停身之处,他贴壁静立,听得清楚,巫婆子的声音,似是仍在石窟右侧,并未移动。心中恨透了她,早已功运右腕,没待对方话落,身形一闪而出,右腕挥处,一道冷芒,闪电般激s过去。 这一剑,他蓄势而发,事前既没出声招呼,出手更不带半点剑风,去的无声无息,等到剑光乍现,森冷的剑锋已经s到巫婆子出声之处。但听「呛」的一声,剑尖刺在石壁上,飞起一溜火星。敢情巫婆子活声出口,人已移形换位,闪了开去、 宋文俊一剑刺空,心知不妙,正待往后跃退。突听左侧传来巫婆子一声y笑,说道:「老婆子看在宋老爷子份上,你去吧。」一记掌风,卷撞过来。 宋文俊要待挥剑护身,已是不及,只好左臂一横,横掌推出,使了一记「秋水横舟」,硬接对方一掌。两股暗劲,乍然一接,宋文俊只觉那股掌风,十分y柔,生似被人轻轻推了一把,但却身不由已的往后连退了数步之多。」 甘玄通急忙问道:「少庄主怎么了?」 宋文俊道:「在下和贼婆子对了一掌。」话声未落,止不住一阵喘息,双脚一软,「砰」然往地上跌坐下去。 无住大师堪堪提杖赶来,睹状大惊,低声道:「少庄主中了暗算么?」 只听巫婆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说道:「老和尚,你功力深厚,只要及时以「般若禅功」,替他打通奇经八脉,就可无事。」 甘玄通听得心头一惊,不觉修眉耸动,喝道:「你用「y手」伤了他?」 巫婆子呷呷笑道:「老婆子劝他退出去,他不肯听,老婆子有什么法子?」 站在洞口的霍万清听说少庄主负了伤,急忙奔入洞内,说道:「大师,少庄主伤得如何?」 甘玄通道:「少庄主被贼婆子「y手」所伤,看来伤势不轻,霍总管快把他抱出去再说。」 「y手?」霍万清听得机伶一颤,急忙低头看去,石窟中虽然黝黑,但还可s进些星月之光。只见宋文俊这一瞬间,双目紧闭,脸如金纸,已经肾迷不省人事,一时心头大急,淒然道:「为「y手」所伤,只有贼婆子本人,才能施救,这如何是好?」 只听洞中巫婆子又道:「老身已经告诉过老和尚了,他练的「般若禅功」,可救少庄主之事。」 她以「y手」打伤宋文俊,又明白说出惟有无住大师的「般若禅功」打通奇经八脉可救,分明是想拖时间,和消耗无住大师的功力。因为一行人中,只有无住大师的修为最深,武功最高,但如果施展「般若禅功」,替宋文俊打通奇经八脉疗伤,自然要消耗老和尚的不少功力了。 「阿弥陀佛。」无住大师低喧一声佛号,说道:「霍总管,咱们且行退出,由贫衲替少庄主疗伤要紧。」 洞中的巫婆子呷呷笑道:「舍此别无良策,你们快出去吧。」 霍万清抱起宋文俊,厉声喝道:「老虔婆,你莫要得意,霍某不会饶过你的。」举步退出洞去。 巫婆子y笑道:「老婆子等着。」 飞虹羽士道:「这贼婆子一向诡计多端,手段毒辣、看来她躲在洞中不出,还连伤了咱们二人,要对付她,真还棘手得很。」 秃顶神雕道:「那是她占了地利之势,如论武功,咱们也未必输她,兄弟觉得她再要躲着不出。咱们就给她来个火攻,不怕她不出来。」 甘玄通道:「孟道兄不要忘了盟主为她们劫持,也在石窟之中。」 秃顶神雕道:「兄弟顾虑的也就在此……」这时无住大师已经靠壁盘膝坐下,霍万清抱着宋文俊在无住大师对面席地而坐。 无住大师目光一转,说道:「贫衲替少庄主打通奇经八脉,景少也约需半个时辰之久,在这段时间之内,不可有人惊扰,也许巫婆子等人,会趁机突围而出,诸位道兄,务必全神戒备才好。」 甘玄通道:「大师只管放心,有咱们几个人护法,绝出不了差错。」 无住大师道:「如此就好。」 飞虹羽士道:「甘道兄,咱们还是分派一下人手,免得临时措手不及。」 甘玄通道:「咱们几个之中,加论经验老到,该推孟道兄第一,就请他调兵遣将,」你看如何?」 飞虹羽士点头道:「道兄说得极是,盂道兄,咱们该如何列阵防守,就看你的了。」 秃顶神雕道,「道兄分配,不就是了?」 甘玄通道:「时间宝贵,盂道兑也别再客气了,贫道和甘道兄悉听调遣,你就不用推倭了。」 秃顶神雕朝洞外略为打量,笑道:「咱们就以目前各位站立的位置为准,甘道兄、陆道兄守住洞口,不让洞内的人冲出来,史道兄,岳少侠、竺姑娘三位守护大师和少庄主,兄弟负责山下来人,就可万无一失,不知诸位道兄意下如何?」 飞虹羽士「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含笑道:「孟道兄果然有军师之才,咱们就这样分配好了。」当下就和甘玄通二人,进入石窟,一左一右,转到暗处,监视洞内动静。秃顶神雕也手仗长剑,监视大石崖右侧的小径。 ※※※※※※※※※※※※※※※※※※※※※※※※※※※※※※※※※※※※※※ 史傅鼎针已起出,又经过一阵调息,伤势已好了大半,就和岳少俊、竺秋兰三人,品字形围在无住大师和霍万清两人身外.面向外立。石崖上,立时静止下来,无住大师眼看大家已经布成了阵势,也就缓缓闭上了眼睛,默运「般若禅功」。左手当x,单掌直竖,缓慢伸出右手,按在宋文俊头顶「百会x」上,把一股真气,度了过去。 要替人打通奇经八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必须有数十年修为,功力深厚的人,方能施行。尤其被「y手」所伤的人,体内经络,受到y气的侵袭,本来除了施展「y手」的人,以本身y气,把受伤的人经络所中的y沉吸收回去,方可得救。那就只有练佛门「般若禅功」的人,打通奇经八脉,才能把y气逼出体外,也可得救。 这自然不是一般修为功深,内功j湛的人,打通奇经八脉,所能奏效的了。无住大师在少林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一生修为,何等j湛?此时施展起「般若禅功」,看去当真宝相庄严,佛法无边,使大家都起了五蕴皆空,肃然虔敬之心。 大石崖上,静得听不到半点声音,就是天风吹来,都丝丝可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山下没有人冲上来,躲在石窟中的巫婆子,也不见动静,时光就在大家列阵以待,严神戒备中,悄悄的过去。只听无住大师口中大喝一声,按住宋文俊「百会x」上的手掌,突然收了回去。 他这一声狮子吼般的大喝,在万籁俱寂之中,听来真是如闻焦雷,震得在场众人耳中嗡嗡不绝。由霍万清抱着盘膝而坐的宋文俊,身躯猛然一震,如梦初醒,倏地睁开眼来,口中轻「咦」一声,道:「我怎么坐在这里呢?」随着话声,挣扎欲起。 霍万清忙道:「少庄主,你感觉好多了吧?此刻伤势初愈,不可挣动……」 宋文俊回头问道:「霍总管,我怎么了?」 无住大师缓缓吐了口气,站起身子,一手拄着禅杖,蔼然笑道:「少庄主已经不碍事了,「y手」伤人,最厉害的就是y气侵袭经脉,体内阳气,受到巨大的耗损,使人昏睡,贫衲已把少庄主所中y气从经络中逼出,伤势也就完全康复了。」 宋文俊一跃而起,拱手道:「多谢大师救援,在下想起来了,在下是和贼婆子对了一掌,当时只觉一股y柔寒意,循臂而上,使人有窒息之感,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依稀中好像暴晒在和煦的日光之下,全身骨胳,都有着阳和之气,又好像睡得很舒畅,只听耳边响起一声焦雷,才把在下惊醒过来。」 霍万清随身站起,笑道:「那是大师施展佛门无上神功「般若禅功」替少庄主打通奇经八脉,才解去「y手」的y毒,如果没有「般若禅功」,只有那贼婆子才能解呢。」 宋文俊又朝大家作了个长揖。说道:「多蒙诸位前辈赐助,在下更感激不尽。」 秃顶神雕走了过来,笑道:「少庄主别尽说客气话了,巫婆子狡桧如狐的人,这许多时光,一直毫无动静,令人不无可疑,老朽觉得咱们应该设法进去瞧瞧才好。」 甘玄通拈着额下几j稀疏黑须,沉吟道:「盂道宛说得不错,贫道也觉得事有可疑,譬如她以「y手」击伤了宋少庄主,何用再跟咱们说出佛门「般若禅功」可解,由这一点看来,分明是有意拖延咱们时间的缓兵之计。」 史傅鼎道:「但贼党并没有后援赶来,缓兵又有何用?」 秃顶神雕道:「也许是咱们找来的快,贼党一时措手不及,洞内尚须加以布置,也说不定。」 宋文俊道:「这么说,咱们应该尽快冲进去才是,这贼婆子只会躲在暗处偷袭,在下非给她一个厉害不可。」锵然发剑,正待往里冲去。 史傅鼎接口道:「少庄主,在下和你同去打个头阵,咱们要抓活的。」 无住大师忙道:「二位请留步。」 宋文俊、史傅鼎只好停下步来,同时回身道:「大师有何见教?」 无住大师道,「巫婆子狡猾险诈,咱们就算要攻洞,也该谋定而动,贫衲之意,在攻洞之前,应该推举出一个人来统一指挥,庶不致自乱步骤……」 甘玄通道:「大师望重武林,正是最好的人选了。」 无住大师合十道:「贫衲不敢,但贫衲可以推举一个人,那就是孟老施主,他江湖经验丰富,见多识广,方才调派人手,井井有条,这次攻洞,非他指挥不可。」 飞虹羽士大笑道,「大师说对了,巫婆子狡狯如狐,咱们自然也要找一个老狐狸来对付她,才能知己知彼。」 秃顶神雕道,「你这野鸭子,居然把兄弟说成了老狐狸。」 飞虹羽士大笑道:「大师说你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不是老狐狸还是什么?」 无住大师道:「阿弥陀佛,陆道兄这一引证贫衲的话,就是贫衲的罪过了。」 甘玄通道:「咱们还是说正经要紧、大师高见极是,咱们方才三次攻洞,都徒劳无功,看来确该有个军师,统一指挥,孟兄也不用推辞了,咱们悉听你调遣就是了。」 「好罢。」秃顶神雕爽朗的道,「兄弟那就做一次老狐狸吧。」伸手朝无住大师摊掌道:「大师把竺姑娘的火筒,交给兄弟,兄弟在调兵遣将之前,先要进洞内实地察看一番。」无住大师连忙递过火筒。 秃顶神雕接到手中,又朝宋文俊、史傅鼎二人说道:「史道兄,少庄主二位,替兄弟护法,咱们这就去走一遭。」 霍万清因少庄主伤势初愈,怕他有失,忙道:「孟大侠,老朽也随你同去。」 秃顶神雕一罢手道:「本军师只是去察看地形,人数不宜多,诸位就留在洞外吧。」说完,大袖划动,人已当先朝石窟中走去。史傅鼎、宋文佞二人不待吩咐,一左一右,紧随他身后进入洞去。 ※※※※※※※※※※※※※※※※※※※※※※※※※※※※※※※※※※※※※※ 秃顶神雕以「传音入密」说道:「二位不可和老朽距离得太近,最好保持七八尺远近,注意对方暗器。」口中说着,脚下丝毫不停,一直逼近到离右首转角处,约莫八尺光景,才驻住足,擦的一声,打亮火筒,一道火光,直向洞窟中照去。 这是大反常情之事,因为敌暗我明,正是予人以攻击的目标,乃夜行人的大忌,何况进入黝黑如墨的石窟之中,这不是自己暴露行藏么?」但火光亮起之后,石窟内依然毫无动静,也没有猝起发难,只是静悄悄的不闻声息。 秃顶神雕轻咳一声,提高声音说道:「老朽六合门孟达仁,请巫婆子答话。」石窟中依然静寂如死,没人理会。 要知这管千里火筒乃是卖花婆婆行走江湖所特制的,火光极强,可足s出一丈多远,秃顶神雕站在离洞口只有八尺距离,火光可以一直照s到洞内深处。他自报名号,明着向对方叫阵,正是要对方按江湖过节,不好出手施袭。何况他距离洞口有八尺来远,任何暗器,打到八尺远处,也成了强弩之未,威力大减了。 秃顶神雕明着是向巫婆子叫阵,其实只是为了察看洞内的形势而来,因此在他喊话之时,目光如炬,迅快的朝洞中一阵打量。这一打量,秃顶神雕禁不住暗暗攒下眉。因为这座石洞,竟然十分曲折,这里是向右的转弯角,洞口足有一人多高,但到了里面,不过两三步远,又是一个转弯角,向左弯去。你想在洞口探看,所能看到的不过两三步远近,就被巨石挡住视线,g本休想看到里面的情形。 秃顶神雕眼看石窟内毫无动静,心头不禁一动,暗道:「莫非这座洞窟,另有出路,果真如此,那么巫婆子击伤宋少庄主,又故意说出「般若禅功」可救,果然是缓兵之计,志在掩护春梅,可以从后洞逃走,由此推想;盟主必然为春梅所劫持无疑。」心念转动,口中依然大声叫拉:「巫婆子,老朽请你答话,你听见了没有?」口中喊着,脚下却缓步朝前逼近。 只要能跨进这转弯角的洞民就可看到向左的弯道了。但就在秃顶神雕缓步走近转角,距洞口还有三四尺远近之时,突听几声嘶嘶轻响,三支竹筷,迎面激s过来。接着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孟老头,你再走一步,就得把命留下了。」这人自然是巫婆子。 秃顶神雕孟达仁那会把三支竹筷放在眼里,心中不觉微微一笑,忖道:「巫婆子并未离去,那就证明这座石窟,并无出路了。」 他入洞之初,早已全神戒备,功凝右臂,此时大袖朝前一挥,施戾「合字诀」,迎着竹筷卷出,口中呵阿一笑道:「巫婆子,老朽请你答话,你不敢作声,原来却躲在暗处,暗箭伤人」。大袖一卷,立时把三支竹筷,卷得倒飞回去,夺、夺、夺三声,钉在迎面一方岩石之上。 目光一瞥、只见袖底端端正正刺着一排三支细如牛毛的铁针,心中不觉暗暗震惊,忖道:「这贼婆子的「催命针」,果然厉害,来得悄无声息,r眼难见,差幸自己早有防备,不然岂不着了她的道儿么?」一面微哂道:「好歹毒的暗器、你居然在丢手箭中,夹杂着飞针,差幸老朽早就知道你有这一手……」口中虽在说话,人已站停下来。 巫婆子冷冷的道:「孟老头,这是老婆子给你的一个警告,你若再逼近一步,老婆子保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好。」秃顶神雕捋须笑道:「那么咱们就在这里谈谈,也是一样。」 巫婆子沉哼一声道:「你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秃顶神雕极力谛听巫婆子说话的声音,藉以研判她隐身在何处,但听了很久,依然听不准巫婆子隐身之处。他江湖阅历何等老到,先前看到石窟内的情形,心知巫婆子故意面对石壁说话,把声音撞到岩石上,再转折传出,故而听起来好像在很远的地上发出,实则极可能就隐身在转角上的岩石后面。 但却故作不知,依然提高声音说道:「巫婆子,你们纵能凭险坚守,但躲在石窟里面,终非良策、双方相持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你们……」 巫婆子道:「咱们吃什么亏?你们扑进洞来的人,不是已经连伤了两个么?」 秃顶神雕道:「咱们用不着和你硬拚,就有两种方法,把你巫婆子逼出来。」 巫婆子道:「你要把老婆子逼出去,只怕不容易吧。」 秃顶神雕呵呵一笑道:「第一、是用火攻,咱们只要在洞口堆起乾柴,烧将起来,纵然洞窟曲折,烧不到里面,但浓烟呛入喉鼻,你们未必能忽受得了,不消多时,就要你们一个个爬着出来。」 巫婆子哼道:「谅你们不敢出此下策。」 「谅你们不敢出此下策,岂不是暗示盟主在里面么?」秃顶神雕心中暗暗一喜,接着道:「就算咱们不放火烧洞,但只要在洞外和你们乾耗下去,你们带的乾粮,为数有限,时间一长,纵不活活饿死,也将奄奄一息。」 巫婆子道:「那就耗下去吧。」 秃顶神雕道,「依老朽相劝,只要你们躲在洞内的人,放下兵刃,走出洞来,老朽保证你门安全离去。」 巫婆子深沉一笑道:「孟老头,咱们鹿死谁手,尚难预料,你要老婆子投降,这不是说梦话吧?」 秃顶神雕道:「鹿死谁手,哈哈,巫婆子,凭你一点鬼门道,是咱们的对手么?」 巫婆子哼道:「老婆子未必把你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就算老婆子榨你们对手,自然也会有制得你们的人。」 秃顶神雕听得暗暗一笑,现在他已从她口中,听出口风来了,这贼婆子果然是缓兵之计。敢情方才狼山一狈匆匆逃走,是讨救兵去了。守住这座洞窟、等候后援,拖长时间,自然对他们有利。这么看来,咱们利在速战速决,方不致腹背受敌,心念转动,立时有了计较,口中却嘿嘿乾笑道:「好,老朽那倒要瞧瞧什么人能制得住咱们,巫婆子,老朽就在洞外候教。」 巫婆子冷笑道:「你等着瞧就是了。」 秃顶神雕倏地转过身去,同时熄去火筒,说道:「史道兄、宋少庄主,咱们回去。」史傅鼎,宋文俊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先行退出,秃顶神雕也相继出洞。 ※※※※※※※※※※※※※※※※※※※※※※※※※※※※※※※※※※※※※※ 无住大师迎着道:「孟道兄察看地势,不知可有成竹?」 秃顶神雕徽微摇头道:「洞内极为曲折,易守难攻,但兄弟却从贼婆子口中,听到了一点端倪。」 飞虹羽士问道:「道兄听出什么端倪来了?」 秃顶神雕道:「兄弟先前只当贼婆子故意拖延时间,那春梅却劫持盟主从洞后逃走……」 霍万清婴然道:「这也大有可能。」 秃顶神雕笑了笑道:「但兄弟从她口气中听出,此洞并无后路,而且盟主就在洞内。」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方才狼山一狈和九指罗汉匆匆逃走,可能是讨救兵去的,时间拖长,对咱们极为不利。」 无住大师道:「那么依孟道兄之见,咱们该当如何?」 秃顶神雕道:「咱们必须在对方后援赶到之前,冲入洞去,先救出盟主,方为上策。」 甘玄通道:「那就看你军师如何调兵遣将了。」 秃顶神雕一手拈须,笑了笑,招手道:「大家过来,听兄弟的军令。」转身走到石恿左侧,当先蹲了下去。大家看他说得神秘,也一起跟了过去,围着他蹲下身子。 秃顶神雕压低声音,徐徐说道:「咱们这次要全体进去,但各人的任务可不一样,无住大师、甘道兄、陆道兄三位负责守住洞口,万一敌人后援赶来,也不能让他们冲入洞来。」无住大师和甘玄通、飞虹羽士一齐点了点头。 秃顶神雕又道:「霍总管、宋少庄主,史道兄三位,随兄弟遥近转角洞口正面,向巫婆子叫阵,作出就要扑攻之状,但必须记住,这不过是虚张声势,切切不可欺到离洞八尺之内。」 霍万清疑惑的道:「孟大侠,咱们只虚张声势,那么谁去攻洞呢?」 秃顶神雕微笑道:「山人自有道理,霍总管待会只要依兄弟所说行事就是了。」他目光一掠竺秋兰、岳少俊二人说道:「行军要有先锋,竺姑娘,老朽就派你为攻洞先锋,岳少俊为副,你可敢去么?」他这句话,听得大家都为之一怔。 一行人中,自以无住大师,飞虹羽士、甘玄通等人,武功最高,如今他要无住大师三人去把守洞口。他自己和霍万清等人只不过虚张声势,却要一行人中武功最弱的竺秋兰当攻洞先锋。攻洞而称先锋,自然去冲头阵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之际,竺秋兰掠掠鬓发,嫣然笑道:「小女子谨遵将令,只是军师一定会给我锦囊妙计的了?」 秃顶神雕笑道:「这个自然,好了,大家先散开去,法不传六耳,只留先锋一人,听老朽命令。」 飞虹羽士道:「看来孟道兄确有几分军师模样,不知你的锦囊妙计管不管用?」 秃顶神雕道:「不管用还配当军师么?时间宝贵,你们快些散去。」 无住大师等人,依言站起,退了开去,岳少俊也随着大家退到洞口。只见秃顶神雕低低的和竺秋兰说了几句。竺秋兰似乎有些为难,也低低的说了几句。秃顶神雕又和她说了一阵,竺秋兰似是被他说服了,点了点头,秃顶神雕又和她低声的说了几句,两人才一同站起身来。 秃顶神雕一招手道:「好了,咱门可以进去了。」接着又朝岳少俊叮嘱道:「岳少侠,你的任务,是掩护竺姑娘,老朽已和竺姑娘都说清楚了,你只要跟着她身后,如果她不遇危急之时,你千万不可出手。」 岳少俊道:「在下记住了。」 秃顶神雕道:「好,竺姑娘,岳少侠二位,可随在老朽身后,看老朽手势行事。」说罢,当先往石洞中走了进来。竺秋兰、岳少俊跟随他身后而行。接着是霍万清、史傅鼎,宋文俊三人,相继入洞。最后才是无住大师、甘玄通、飞虹羽士三人,他们的任务,是守住洞口,因此入洞之后,就没有随着众人深入。 此刻,三更已过,本来石洞入口处,还可从洞外透进一些稀微星月之光,但这许多人鱼贯入洞,立时把本已黯淡的光线,全都堵住了。入洞数尺,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到了转角处,当然就更黑了。秃顶神雕入洞不远,就敞笑一声道:「巫婆子,老朽在洞外恭候多时,怎么?你们还缩在洞内,不敢赐教么?」说罢,跨大步子,周转弯角口逼近过去。 巫婆子冷然的道:「站住,你再逼近过来,老婆子就要不客气了。」 秃顶神雕敞笑一声道:「老朽逼近过来,看你又能奈我何?」 只听霍万清洪声道;「孟大侠,这贼婆子昔年横行陕北。积恶如山,且不去说它,还胆敢到天华山庄卧底,劫持老庄主,犯下滔天大罪,霍某今晚非亲手把她拿下不可。」说到这里,暴喝一声道:「巫婆子,你还不出来受缚?」 侧身从秃顶神雕身边抢出,直奔洞口,身形还未冲到,挥手一掌,直拍过去。他冲向石窟,虽是虚张声势,但这一掌却是运集了毕生功力而发,掌势出手,一团强猛的掌风挟着尖锐厉啸,排空直撞过去。就在他掌势出手之际,秃顶神雕立即朝身后的竺秋兰打了个手式,以「传音入密」说道:「竺姑娘,是时候了。」 竺秋兰点点头,暗中拉了一下岳少俊的衣袖,翩然朝右首石壁闪了过去。岳少俊不敢怠慢,立即跟着闪到壁下,两人以背贴壁,缀缓向转角洞口移去。但听「砰」然一声巨震,霍万清这一记掌力,撞击在石窟内的岩石之上,击得石屑纷飞。连窟顶也被震得砂石簌簌下落,尘灰瀰漫,声势十分惊人。 只听巫婆子怒声道:「霍总管,光是击中岩石,又有何用?」在她说话之时,竺秋兰已经俺到了洞口,伸手从身边革囊中取出一个小瓶,倾了两颗药丸,一颗纳入自己口中,把另一颗悄悄送到岳少俊口边,轻声道:「你快含在口中。」说罢,把药丸纳入他口中。 然后又从革囊中取出一g比竹筷略chu的银管,身子一转,面向右壁。身形微扑,左手执着银管一端,缓缓凑身洞口,按了一下机簧,就有一蓬轻烟朝洞窟中喷了进去。她使的正是卖花婆婆昔年特制的迷香百里香。那g银管,本可缚在袖内,用时只须轻轻一按机簧,一丈之内,人畜俱会毫无抗拒,昏迷过去。 卖花婆婆后来在江湖上武功渐高,万儿也响了,一个人谁不爱惜自己的名声。认为使用迷香,终究是江湖下五门的伎俩,因此早在十年之前,就不再使用迷香了。直到竺秋兰长大了,跟着她闯荡江湖,女孩儿家有时难免会遇上歹人,有时深山夜行,也会遇上毒蛇猛兽。因此就把这管「百里香」喷筒,传给了女儿,藉以防身,备作应付紧急情况之用。 秃顶神雕就是猜到了这一点,他认为卖花婆虽然已有多年不使用迷香,但她女儿年纪极轻,「百里香」正是最好的防身武器,她不会不传给女儿。这座洞窟易守难攻,如由竺秋兰施展迷香,把巫婆子迷昏过去,岂不事半功倍?但竺秋兰却因娘再三嘱咐,不到万不得己的紧急关头,不准使用,甚感为难。后来经秃顶神雕晓以大义,才把她说服。 闲言表过,却说秃顶神雕为了掩护竺秋兰的行动,大笑一声道:「巫婆子;你以为咱们不敢冲进来么?」「锵」的一声,从肩头撤下八卦剑,左手一记劈空掌,朝里劈去,右手挥动长剑,但见剑光流动,护住全身,往石窟冲去。所谓「冲」,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他本来和洞口相距足有八尺来远,但刚冲上两步。 霍万清就抢着道:「孟大侠,还是让老朽来对付她。」 史傅鼎大喝道:「贼婆子,今天是你死期到了。」 宋文俊也跟着大喝道:「巫婆子,你敢用「y手」伤人,本公子今天饶不得你。」 石窟内瀰漫的灰尘,还未落定,视线自然更加不清,就在大家叱喝声中,竺秋兰喷入迷香,人也轻悄的跟着进去。岳少俊怕她有失,也以最快速度,跟在她身后,掠入洞窟,两人转过石壁,进入石窟。这里不过是两三步远近,数尺来宽的二座石窟,往里去,又有一个洞窟,却向左弯去。如果前洞是大门的话,那么这座中洞就是二门了。 挡在转弯处洞口的这堵石壁相当厚,竺秋兰一下闪到岩石后面,脚下就被软绵绵的东西一绊,差点跌下去。心头吃了一惊,但又不敢叫出声来,一手扶着岩壁,用脚一探,那是一个人,躺卧地上,一动不动。不觉又是一喜,不用胳这人准是巫婆子无疑,敢情她闻到「百里香」,昏迷过去了。当下急忙转身向后,压低声音叫了声:「岳大哥。」 岳少俊跨上一步,低声问道:「什么事?」 竺秋兰道:「这里躺着一个人,大概就是巫婆子了,她已被我迷昏,你快以拍手为号,要他们进来,等他们进来了,咱们就得继续往里进去。」 石少俊喜道:「兰妹,你本领真大,用什么方法,把巫婆子制住的?」 竺秋兰幽幽的道:「迷香,娘一直告诫我,这是江湖下五门的东西,但它足以防身,才要我带在身边,不到万分危急,不准轻易使用,方才孟前辈一再相劝,这是为了救宋老爷子,不得不使……」 岳少俊自然听得出她的意思,忙道:「兰妹,你用得对,迷香、毒药、本身并不是坏东西,这要看它的用途而定,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咱们为了救宋老爷子,用的虽是迷香,但也可以说用得正大光明,有何不可?」 竺秋兰一对眼睛在黑暗之中,闪起了异样的光采,轻声说道:「岳大哥,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踏实了。」岳少俊笑了笑,立即转身朝外轻轻击了一掌。 秃顶神雕喜道:「竺姑娘已经得手了。」 宋文俊听得一怔,奇道:「竺姑娘得手了?她真有这份能耐?」 霍万清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军师的妙计。」 秃顶神雕道:「咱们快些进去。」当先朝石窟中奔去。 竺秋兰迎着低低的道,「来的是孟前辈么?」 秃顶神雕低声道:「正是老朽,那巫婆子可曾放倒了么?」 竺秋兰道:「她就躺在地下。」 秃顶神雕道:「姑娘手到擒来,真是大功一件。」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军师过奖了,诸位进入此洞,我和岳大哥就要进入洞里去了。」 「且慢。」秃顶神雕道:「咱们不明虚实,既不知这洞有多深,更不知道里面还有些什么人?因此,老朽之意,这进入里洞,虽然仍须以姑娘为主,但却要多派一个人手,随姑娘同去。」接着回头道:「宋少庄主,你和岳少俊一同随竺姑娘进入,如果竺姑娘遇上危险,就由你们二位出手。」 宋文俊抱拳道:「在下遵命。」 这时霍万清已点了巫婆子几处x道,问道:「孟大侠,咱们如何处置她?」 秃顶神雕笑道:「兄弟只是攻石窟的军师,此行主要还是听霍总管的。」 霍万清道,「兄弟不敢。」 竺秋兰道:「军师没有吩咐,咱们就进去了。」 秃顶神雕伸手把火筒递了过去,说道:「此洞不见天光,这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再进去自然更黝黑了,姑娘可把火筒带去。」 竺秋兰接过火筒,低声道:「宋少庄主,岳大哥,咱们走。」转身朝左首弯道上行去。岳少俊,宋文俊,一个接一个的紧随她身后,跟了过去。 ※※※※※※※※※※※※※※※※※※※※※※※※※※※※※※※※※※※※※※ 从中洞到转弯角,只不过三四步路,他们这回有了先前的经验,依然贴壁而行,脚下放得极轻,不敢弄出丝毫声音。到了洞口,竺秋兰立即站停下来,右手轻轻朝身后的岳少俊碰了一下,这是叫停的暗号。岳少俊也依样朝身后的宋文俊碰了一下,三人同样贴壁站停。 这里已经黝黑如墨,即使对面有人,也不易发觉,竺秋兰屏息凝神,听了一回,不见有什么动静。左手握「百里香」喷筒,脚下缓缓移动,上身俯前,左手随着向洞口伸去,把银管送入,轻轻一按,她怕的是没按机簧,就被对方发觉,冲出洞来,等机簧按下,她就放下心了,因为这时如被发觉,也不足为虑了。竺秋兰收回银管,直起身子,依然贴壁站好,口中缓缓吁了口气。 岳少俊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已经好了么?」 竺秋兰点点头道:「差不多了,咱们不知里面究有多大,还得再等一回,才能进去。」随手取出一颗药丸,递到岳少俊手中,说道:「你递给宋少庄主,要他含在口中。」 岳少俊接过药丸,转身递给了宋文俊,低低的道:「宋兄,你把这药丸含在口中。」 宋文俊问道:「这是什么?」 岳少俊道:「解药。」 宋文俊依言纳入口中,又道:「岳兄,竺姑娘她……」 岳少俊道:「她使的是迷香。」 宋文俊哦道:「原来如此,难怪很快就把那贼婆子制住了。」 只听竺秋兰道:「咱们可以进去了。」 岳少俊道:「兰妹,还是让我先进去。」说罢,一跃而起,朝洞口抢入。 宋文俊道:「不错,竺姑娘,你已经把里面的人放倒了,该由咱们先进去开路。」紧随着岳少俊奔了进去。 竺秋兰索着石壁,相继走入,但走了没有几步,就发觉洞势开朗,已经到了另一个石窟,侧耳细听。除了自己三人发出的轻微脚步声,洞内毫无动静,这就「擦」的一声,打亮火筒。火光乍亮,她目光迅快的朝洞内一瞥。 只见这座石洞,足有四五丈见方,入口处,一方大石上,伏着一个手仗长剑的青衣女郎,正是晚餐时伺候酒菜,后来和巫嬷子一起逃走的春梅。离她不远,还有一个青衣小郎,和一个身穿蓝布大褂的老头,也一齐卧在地上。这穿蓝布大褂的老头;竺秋兰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就是在瓜州开小酒馆的虎爪孙无忌。这座洞窟,已经到了里洞,靠里首还有一个人靠着岩石而坐。 就在火光这一亮,宋文俊惊喜的「啊」了一声,叫道:「爹,爹果然在这里。」急步朝靠着岩石而坐的老人奔过去。 那老人,正是被贼党劫持的武林大老宋老爷子宋镇山,这时双目微阖,看去极为安详,其实,自然也被迷香迷翻过去了。宋文俊急忙转过身来,说道:「竺姑娘,家父大概也中了迷香,就请姑娘快给家父解药。」 答秋兰笑了笑道:「少庄主暂稍候,还是等孟前辈、霍总管进来再说,贼党诡计难防,咱们小心些为是。」 宋文俊脸上一红,说道:「竺姑娘说得极是。」 岳少俊望望竺秋兰,问道:「咱们可以请孟前辈进来了吧?」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不用请了,咱们亮起火光,孟前辈他们就会进来了。」话声未落,果见秃顶神雕和霍万清已经并肩走入洞来。 秃顶神雕目光一抬,呵呵笑道:「竺姑娘辛苦了。」 竺秋兰连忙欠身道:「孟前辈好说。」 霍万清一眼瞧到老庄主,不觉神色一喜,说道,「老庄主果然在这里。」正待举步奔去。 秃顶神雕伸手一拦,说道:「霍总管且慢。」 霍万清道,「孟大侠有何见教?」 秃顶神雕沉吟了下,缓缓说道:「贼党曾以狼山一狈假冒盟主,幸而为竺姑娘识破,他们会不会重施故计,颇值得咱们小心。」 霍万清听得一呆,道:「依孟大侠之见,该当如何?」 秃顶神雕道:「咱们只有一个办法,等他解去迷药,试试再说。」接着抬目道:「只是要试验盟主真假,少庄主和霍总管就不宜在此,天下没有儿子试验父亲之理。」 霍万清点点道:「孟大侠说得极是,少庄主和在下这就告退。」一面从怀中出一个瓷瓶,递到岳少俊手中,说道:「这是岳少侠送来的散功奇毒解药,狼山一狈形迹败露,由老朽收着,老庄主身中奇毒,贼党不会给他解去的。如果他真是老庄主,就用得着这解药了。」岳少俊点点头,接过瓷瓶,揣入怀中。 霍万清,宋文俊二人,随即退出洞去。秃顶神雕回头朝岳少俊,竺秋兰主人道:「此事还须仰仗二位大力才行。」 岳少俊道:「前辈有何差遣,还请明示。」秃顶神雕一手拈须,朝两人低低说了一阵。 岳少俊、竺秋兰两人同声道:「晚辈遵命。」 秃顶神雕道:「好,竺姑娘可以给他闻解药了。」 竺秋兰答应一声,款步走到宋镇山面前,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用指甲挑了少许,弹入他鼻孔中。宋镇山昏迷的人,如响斯应,打了一个喷嚏,立时清醒,霍地睁开眼来,看到秃顶顺,和岳少俊三人,站在他面前,不觉喜道:「孟道兄、岳相公,你们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秃顶神雕抱拳道:「盟主醒过来了就好,只是兄弟冒昧,想请教盟主一句话。」 「噢。」宋镇山看了他一眼,问道:「孟道兄想问什么?」 秃顶神雕道,「兄弟如果说错了话,还请盟主多多原谅才好。」 宋镇山尧尔笑道:「八大门派,谊如一家,道兄纵然说错了什么,老夫焉有见怪之理?」 秃顶神雕道:「有盟主这句话,兄弟那就放肆了。」说到这里,就朝岳少俊、竺秋兰二人一挥手道:「搜。」岳少俊和竺秋掌一同走上去,抱抱拳道:「宋老爷子,晚生得罪。」 宋镇山道:「岳相公,你们要做什么?」 岳少俊道:「晚生二人是奉孟前辈之命,要搜索宋老爷子全身。」 宋镇山道:「搜索老夫全身,那是为了什么?」 岳少俊面有难色,看了秃顶神雕一眼,说道:「这么……」 宋镇山道:「岳相公但说无妨。」 岳少俊道:「因为……因为……」他说了两个因为,还是说不出口来。 竺秋兰接口道:「那是因为想看看宋老爷子有没有戴了人皮面具?」 宋镇山奇道:「老夫何用戴人皮面具?」 竺秋兰道:「那自然有人假冒宋老爷子了。」 宋镇山道:「老夫宋镇山,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竺秋兰冷冷的道:「那很难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是狼山一狈假冒的呢?」 「狼山一狈?谁是狼山一狈?他假冒了老夫?」宋镇山神x显得有些激动,问道:「姑娘可否把此事真相,说给老夫听听?」 竺秋兰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呢。」 秃顶神雕道:「竺姑娘但说无妨。」竺秋兰这就把岳少俊得到散功奇毒的解药,和自己同上天华山庄说起,如何识破狼山一狈索毅夫假冒宋老爷子,一直说到自己等人找到山洞,发现宋老爷子为止,择要说了一遍。 宋镇山听得凛然道:「他们劫持老夫,居然还出了这许多事。」一面点头道:「这就怪不得你们怀疑老夫了,但不知你们要如何才能相信老夫不假?」 竺秋兰道:「要分辨宋老爷子真假,本来是一件十分容易之事,只是现在只怕……」 宋镇山道:「姑娘且说出来听听。」 竺秋兰眨眨眼睛,答非所问的道:「宋老爷子在这里,他们怎么没有制住你x道,也没有捆住你手脚呢?」 宋镇山苦笑道:「老夫误中「散功奇毒」,一身武功俱废,他们何用再制住老夫?」 竺秋兰道:「这就是了,老爷子一身所学,武功剑法。俱已入化,被大家尊为武林大老,如果没中散功奇毒,真假一试就知道。」 岳少俊忙道:「兰妹,有了,我们本来就是专程给宋老爷子送解药来的,只要宋老爷子服了解药、功力恢复之后,就不难真伪立辨了。」 这原是秃顶神雕事先就授意的,但竺秋兰却故意回头望望秃顶神雕,说道:「孟前辈,你看岳大哥说的办法可行么?」 秃顶神雕一手拈着疏朗朗的长髯,沉吟道:「这倒可以一试,只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宋镇山颔首道:「孟道兄认为可行,老夫自表同意。」 「如此就好。」秃顶神雕抬抬手道:「岳少侠那就取出解药来,请盟主服了。」 岳少俊答应一声,从怀中取出瓷瓶,揭开瓶盖,倾了五颗药丸,送到宋老爷子面前。宋镇山接过药丸,纳入口中。岳少俊道:「宋老爷子服下解药,还得静坐片刻,药力才能行散。」宋镇山依言在地上盘膝坐好,缓缓阖上了眼睛。 秃顶神雕退后一步,低声道:「盟主服下解药,大概需要顿饭时光,方能复原,趁这段时间,咱们也可以稍事休息了。」一面却以「传音入密」向二人说道:「不过咱们也得小心,防他突起发难。」岳少俊、竺秋兰暗暗的点了点头,就各自我了一块大石坐下,但暗中却只是注意着宋镇山的动静。 就在此时,突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进来。秃顶神雕为人何等机警,他已听出来人脚步虽快,但走得有些匆忙,似乎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这就转身朝洞口迎了出去。只见人影一闪,进来的乃是游龙剑客史傅鼎,他本是自己要他留守洞中的人,敢情宋文俊、霍万清二人不便进来,才要他进来的,那么前面果然发生了事故。 这原是他心念一动之间的事,立即迎上一步,低声问道:「史道兄,前面可有什么事么?」 史傅鼎一怔道:「孟道兄如何知道的?」 秃顶神雕道:「兄弟也是猜想罢了。」 史傅鼎道:「盂道兄猜得不错,方才陆道兄进洞来说,前洞已经发现贼党有后援赶到,好像人数还不少呢,要道兄抽调人手,作必要的准备。」 秃顶神雕道:「陆道兄可曾说对方来的是什么人吗?」 史傅鼎道:「目前还不大清楚,里面如何了?」 秃顶神雕低声道:「盟主刚服下解药,此刻是真是假,还很难说。」 史傅鼎道:「那该怎么办?」 秃顶神雕道:「咱们必须等盟主功力恢复,醒来之后,才能试出真假,在这段时间,只有凭险坚守。」说到这里,回身朝竺秋兰招招手。 竺秋兰迅快奔了过来,低声道:「孟前辈有何吩咐?」 凭顶神雕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道:「目前贼党后援已经赶到,老朽要出去瞧瞧,盟主醒来之后,仍照咱们的计划行事,这里有你和岳少侠二位留守,万一他趁咱们内部空虚,企图突发起难,姑娘只好以「百里香」对付了。」 竺秋兰点点头道:「晚辈遵命。」 秃顶神雕朝史傅鼎道:「史道兄,咱们走。」 匆匆回到中洞,霍万清迎着问道:「个孟大侠,老庄主……」 秃顶神雕没待他说完,低声道:「盟主已服下解药,目前还无法看出他的真伪来,最少还要顿饭工夫,方可分晓,兄弟已要竺姑娘,岳少侠二位留在后洞,不会有什么意外。」 接着朝史傅鼎道,「史道兄把巫婆子运到后洞去,然后可去外面接应;这里(中洞)可由霍万清、宋少庄主二位留守。这座石窟,以中侗最为曲折,易守难攻,也十分重要,必要时,咱们可以退守中洞,只有等盟主醒来,试出真伪,咱们就可以出洞去和对方一决胜负了。」史傅鼎答应一声,一手抓起巫婆子,往后洞而去。 秃顶神雕别过宋文俊、霍万清二人,出了中洞看到无住大师手持禅杖,当门顶立、洞外月光斜照,隐约可见一片石崖上,果然人影幢幢,少说也来了七八个人,他们既没扑攻,也没有人叫阵,大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秃顶神雕心头不禁一动,暗自忖道:「看这情形,莫非对方还有身份较高的人,尚未到达。」 甘玄通一眼看到秃顶神雕走出,立即迎着问道:「孟道兄,里面情形如何了?」 秃顶神雕就把盟主服下解药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接着问道:「对方这些人,来了多久了?」 甘玄通道:「不过二盏茶的工夫,盂道兄仔细瞧瞧,可看出他们是些什么人么?」 秃顶神雕听得一惊,问道:「甘道兄之意,他们之中,大有高手了?」 甘玄通道:「贫道只认出其中二人,装束古怪,是湘西双尸,据说武功甚高,在两湖一带,凶名久着,由此推想,其余六人,也绝非泛泛之辈了。」 秃顶神雕朝外望了一眼,点点头道:「不错,那身穿红衣的丫头,就是火魔女祝巧巧,在那女魔头边上,身材高大的老者,是百步神拳袁广杰,长发披肩的道人是五叉真人闻天风,就凭这几个,已经够扎手的了。」 飞虹羽士也悄悄走近,说道:「他们人手似是尚未到齐。」 秃矿神雕道:「兄弟却认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身份较高的人,尚未到达。」 飞虹羽士道:「何以见得?」 秃顶神雕道:「就凭眼前这几个人,那一个不是凶名久着,桀骜不驯的人,如果没有一个武功,声望高过他们的人,谁能指挥他们?」 甘玄通听得颔首道:「盂道兄这推测大有道理。」正说之间,只见崖右似有灯光闪动,因三人站在洞口以内,又有无住大师挡住视线,看不到两侧的情形。 飞虹羽士道:「又有人来了。」 甘玄通道:「从闪动的灯光看来,好像不止一盏。」 秃顶神雕道:「来的大概就是贼党为首之人了。」 飞虹羽士道:「孟道兄好像有未卜先知之能。」 秃顶神雕道:「兄弟虽是推测之言,却也八九不离十。」 飞虹羽士道:「贫道愿闻其详。」 秃顶神雕持须笑道,「兄弟这是按有悻常情而言,试想江湖上一般夜行人,谁用得着打灯走路?此人一路行来,有人替他打灯,而且灯光不止一盏。可见来人自恃身份,摆出来的场面,以示与众不同,若非贼党为首之人,还会是谁?」 飞虹羽士不觉点头笑道:「看来道兄有军师之才……」 ※※※※※※※※※※※※※※※※※※※※※※※※※※※※※※※※※※※※※※ 洞外,灯光渐近。走在前面的,正是方才逃走的狼山一狈索毅夫。在他身后,是两个身穿紫色衣裙,面貌姣好,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手提大红纱灯,并肩前导。稍后,则是一个剑眉朗目玉面,朱唇的俏书生。身穿一袭青纱长衫,腰系软带,悬着一柄白穗长剑,手摇摺扇,神态谦洒,丰姿俊朗,缓步走来。这下,直看得洞内秃顶神雕等三人不觉一怔。 他们原以为来人既能领导这群黑道魔头,必然是一个名震武林,声望极高的老魔无疑。那知这人竟然会是一个三十不到的白面书生,看他丰神如玉,举止从容,身上g本看不出半点邪气。甘玄通轻声道:「二位道兄,可知此人是谁?」秃顶神雕、飞虹羽士各自微微摇了摇头。 就凭他们三个,在江湖上行走了几十年,大江南北,黄河两岸,黑白两道中,稍有名头的人物,即使没见过面,多少也有个耳闻,但这位青衫书生,却连听都不曾听说过。这时原先站着的八人中,忽然有一个越众而出,躬身道:「属下祝祥符,参见总护法。」他正是法号广明的九指罗汉祝祥符,其余七人,敢情是他带路来的。 青衫书生目中神光如电,朝站着的七人看了一眼,含笑点头道:「诸位久候了。」话声清朗,笑得十分亲切。那站着的七人,连忙抱拳行礼,只要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对这位青衫书生,十分虔敬。要这些平日桀骜自大的凶人心生虔敬,可不简单。 青衫书生一直走到一片石崖的中间,才行停步,两名紫衣少女不待吩咐,退后一步,站到青衫书生身后,一左一右,持灯伺立。青衫书生目光一抬,看了石窟门口手抱禅杖当门而立的无住大师一眼,招扇一指,问道:「这老和尚是谁?」 狼山一狈索毅夫站在他右首,忙道:「他是少林罗汉堂住持无住大师。」 青衫书生轻晤一声道:「这么说,他们已经攻占了洞窟。」 狼山一狈道:「看情形只怕……」 青衫书生没待他说完,截着道:「不用说了,你去问问无住大师,咱们守洞的人,是生是死?」 狼山一狈应了一声「是」,立即趋前几步,朝无住大师抱抱拳道:「大师请了,总护法想请教大师一声,诸位攻占洞苗,不知咱们守洞的人,是生是死?」 无住大师双手合十,低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衲只知守护洞门,旁的一概不知道。」 狼山一狈不悦道:「大师一代高僧,怎好如此说话?」 无住大师道:「贫衲真的不知道。」 青衫书生问道:「怎么?他不肯说么?」 狼山一狈连忙欠身道:「这位大师固执得很。」 青衫书生道:「你叫他退开去。」他敢情平日颐指气使惯了,也不想想无住大师扼守洞口,岂肯轻易退开? 狼山一狈口中应了声「是」抬目道:「那么大师请退,找一个知道的人前来答话。」 无住大师凛然道,「贫衲为什么要退?」 狼山一狈微哂道:「大师那是不肯让开了?」 无住大师道:「贫衲负责守住洞口,自然不会让开了。」 狼山一狈听得脸色一沉,喝道:「无住大师,兄弟好言相劝,总护法亲自赶来,大师如果妄图以一己之力,负隅顽抗,何异螳臂挡车?」 无住大师依然手抱禅杖,巍然峙立,低沉的道:「善哉,善哉,贫衲只知守洞,不问其他。」 狼山一狈森然一笑道:「大师再不让开,兄弟就不客气了。」话声出口,挥手一掌,朝无住大师迎面劈去。他因当着「总护法」的面,这一掌就使出了「大力金刚掌」,一团无形劲气,无声无息的涌了过来。无住大师杖交左手,右掌朝前推出。 两股掌风,堪堪一接,发出砰然大震。狼山一狈左手立时跟着劈出,双掌连环,一连劈击了五掌。无住大师看他掌势忽然加快,放下禅杖,同样双掌交替,架开五掌之后,突然双手握拳,沉喝道:「索施主不退,休怪贫衲无礼。」呼呼呼,连攻三拳。 这三拳,正是少林寺闻名武林的「罗汉拳」,拳风呼啸,记记如巨捶撞岩,势沉力猛,威力惊人。狼山一狈不由被逼得退了两步,但他也立还颜色,一退即上,挥掌抢攻。两人二度交手,拳风掌影,打得甚是凶狠,无住大师任他如何逼攻,进退不出两步,始终不离洞口、 不大工夫,便已对拆了十四五个回合。狼山一狈志在速战速决,眼看缠斗不休、心头大是不耐,口中冷喝一声道:「老和尚,你再接我几掌看看。」右手扬处,发出一股y柔掌风,左手跟进,再拍出一团无形劲气。 无住大师一眼就看出对方又在施展「摧心掌」了,这回他负责守住前洞,而且对方人数较多,不能再客气了,当下口中低喧一声:「阿弥陀佛。」默运「般若禅功」,双手合掌当x,缓推而出。 要知「般若禅功」,乃是佛门无上禅功,在少林寺七十二艺中居第三位,只有长老才能修习。无住大师数十年来,方才替宋文俊疗伤,还是第一次施展,与人对敌,发之于掌,即为「般若禅掌」,更是破题儿第一遭了。 这下,一个使的是旁门中震力最强的「摧心掌」,一个发的是禅门威力无边的「般若掌」硬打硬接,自然非比寻常。但这一招一来二往之间,既听不到砰然震响,也没有强劲的风声,无住大师,狼山一狈,就像同时被人推了一把,各自身不由己,后退了两步。 无住大师抓住禅杖,稳住脚步,一袭布衫,不住的飘动。狼山一狈索毅夫连退两步之后,一个人摇摇欲倒,x口起伏,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九指罗汉广明急忙一跃而出,扶着他退下。这边秃顶神雕、飞虹羽士也双双抢到洞口,低声问道:「大师不要紧吧,快退下来歇息。」 无住大师缓缓谒入石窟,。淡然一笑道:「索毅夫伤得比贫衲要重得多,贫衲尚元大碍,大概坐息一阵,就可以复元了。」说罢,一手拄杖,退到壁下。盘膝坐下,闭目不语。甘玄通在无住大师退下之时,立即侧身闪出,补了上去,挡在洞口。 ※※※※※※※※※※※※※※※※※※※※※※※※※※※※※※※※※※※※※※ 只听一个夜泉般声音怪叫道:「老大,这回该咱们出场,去把那牛鼻子收掇算了。」 另一个y沉声音尖笑道,「好吧。」两句话声,堪堪出口,就有两道人影,疾如鹰隼、并肩落到甘玄通跟前。 这两个怪人脸色惨白,一个闭着双眼,状若瞎子,一个闪着一双绿yy的眼睛,状若鬼火,两眉中间,有一道g深的刀疤。他们同样穿着一件长仅及膝的黑衣,赤脚麻鞋,看去y森古怪,一身邪气。但他们来头可不小,江湖人遇上这一对孪生兄弟,莫不退避三舍,他们正是出了名的凶神湘西双尸,老大闭目殭尸闵雷,老二三眼殭尸闵雹。 甘玄通看清来人,不觉暗暗皱了下眉,说遁:「二位有何见教?」 闵雹y恻恻的道:「牛鼻子,你让开就没事了。」 甘玄通道:「贫道为什么要让开?」 闵雹道:「因为咱们兄弟要进去瞧瞧。咱们留在洞里的人,是不是给你们这些和尚、道士收拾了?」 甘玄通道:「贫道若是不让开呢?」 闵雹还没开口,闵雷闭着双目,右手一探,伸出五g枯瘦得如同乌爪的手指,朝甘玄通当x抓去,口中y声道:「那就先把你掀出来。」这一抓出手极快,但甘玄通早知湘西双尸生x凶暴,自然早有准备,脚下倏然后退半步。手腕抬处,长剑已从肩头出鞘,使出一招「倒挂珠簾」,剑光乍亮,化作一道匹练,由上而下。 闵雹嘿笑道:「你要在咱们兄弟面前玩剑?」一下欺到甘玄通右侧,双手齐发,右爪抓向甘玄通执剑右腕,左爪同时抓向甘玄通的右肩。闵雷外号闭目殭尸,其实他并不是瞎子,只是双目似闭非闭,有时仅睁开一线而已。 他出手一招,没有抓到甘玄通;此时身形一转,轻快无比就转到甘玄通左侧,左手五指抓向甘玄通左臂,右手箕张如钩,朝后脑抓落。这两人心意相通,行动如风,出手攻敌,配合得更是恰到好处,一个夺剑,一个伤人。甘玄通若是稍微慢上一步,不但双手被他们两人抓住,后脑也得添上五个窟窿。 但甘玄通乃是八卦门的高手,一手「八卦剑法」,施展开来,颠倒八门,瞬息千变。昔年曾以一柄长剑,困住过淆山八怪,在江湖上盛名久着,黑道中人遇上他时,纵是人手较多,也不敢和他正面冲突。湘西双尸纵然两人联手,甘玄通一剑在手,未必伤得了他。 只见他身形轻轻一侧,便已闪开两人一招合击,一片剑光,同时从他身边漾起,指东划西,一奇一迈,分向两人袭去。闵雷、闵雹见甘玄通居然以攻还攻,他们本是生x暴躁之人,不由激起凶x,同时纵身扑上,四爪齐发,二十道指风,有如密集尖锥,锐利无匹。 甘玄通剑法展开,一剑又一剑的挥出,脚踏八卦,幻起重重剑影,门户隐然,已把洞口数尺方圆,布成了一个小小的八卦剑阵。任你湘西双尸连番猛扑,爪利如刃,也休想闯入他剑阵一步。湘西双尸杀得x起口中连声怒啸,扑攻更凶,挥舞双爪,凌厉指风,嘶啸有声,几次都被他们冲破剑阵,扑近甘玄通身前,差点就给利爪抓到。」 甘玄通看得也暗暗惊心,仗着几十年功力,紧封门户,人随剑走,剑随卦变,手挥长剑,如挽千斤重物。左攻右守,右攻左守,剑掼虽慢,却是青光缀绕,紧护身躯,一口剑力敌两名黑道凶煞,兀是毫不退让。闵雷、闵雹,更是满脸杀气,狞戾有如恶鬼。 激战之中,闭目殭尸阂雷突然嘬口发出一声淒恻的低啸,他啸声甫起,老二三眼殭尸闵雹也跟着曝口低啸起来。两股啸声,似是互相弓刚,声音淒厉,有如鬼哭,但就在两人啸声一起,抡爪扑攻之势,就立时停下来了,一左一右僵然木立,好像忘却正在和人动手。 甘玄通因对方业已停止扑攻,他没了对手,一个人又何必再舞弄长剑?也就及时收住了剑势,洞内秃顶神雕孟达仁看出湘西双尸神情有异,急忙以「传音入密」叫道:「甘道兄小心。」就在他喝声未落,闭目殭尸闵雷突然双臂一举,身形疾扑,朝甘玄通拦腰抱来。 三眼殭尸闵雹同时发动,身形僵直,一涌而上,双臂直伸,十指如敦,朝甘玄通后心c夹。甘玄通经秃顶神雕一言提醒,心中不觉一动,暗道:「殭尸功。」身形一晃,从两人合击中,擦身闪出。湘西双尸扑了个空,心头更怒,口中发出两声野兽般的低啸,双飓不屈,身发如风,蹦的一跃,叉手抓来。 这要换了旁人,洞口地方不大,在对方两人夹击之下,未必躲闪得开,但甘玄通乃是八卦门的高手,八卦门有一种玄妙奇特的身法「八卦游身步」,原是专门应付众多敌人围攻之用。任凭对方攻势如何猛烈他仍能从你们中间,从容游步,擦身而过,所以叫做「游身步」。 甘玄通这一展开身法,身形飘忽,不住的在两人身侧闪过,更逗得湘西双尸暴跳如雷,连蹦带跳,扑击如风。甘玄通在两人合扑之下,外人看去,他从容进退,毫不吃力,实则对方两人发动「殭尸功」,此时一来一往,越扑越急,越扑越快,两人中间的空隙,自然也随着越来越小,就像电光石火,一闪而逝,你纵然身法玄妙,但要觑准一丝空隙,闪身而过,也不是容易之事。 此时甘玄通手中虽有长剑,也无暇施展,只顾全神贯注在两人中间,闪避游走而已。没有攻击,只顾闪避,岂非已落了下风?湘西双尸一时间虽然扑不到他,但究是两人合斗,自从展开「殭尸功」,威力就在甘玄通之上。 三道人影中,两道倏起倏落,蹦跳如风,一道却是忽东忽西,不住的闪动。使到疾处,三道人影,就交织成一片模糊人影,那还分得清敌我来?只是闵雷、闵雹口中发出的低啸,时高时低,y森低荡,刺耳已极。站在对方众人中间的青衫书生眼看双方久持不下,似己不耐,剑眉微微一扬,举步而出。 他这一举步,九指罗汉广明、火魔女祝巧巧、百步神拳袁广杰、五叉真人闻天风一干人,还以为「总护法」要亲自出手,立时跟了上来。这边秃顶神雕孟达仁、飞虹羽士陆飞鸿眼看对方似有依仗人多强行攻洞之势,心中暗暗吃惊,也同时迎向洞口,准备接应甘玄通,俟他退入洞来,合三人之力,全力守洞。 那青衫书生走了两步,脚下忽然一停,招扇轻轻一摆,说道:「你们都退下去。」他话声说的不响,但却具有极大的权威,九指罗汉等一干黑道群豪,奉命唯谨,果然依言退了下去。 青衫书生招扇当x,摇了摇,朗声喝道,「大家住手。」湘西双尸听到他的喝声,啸声倏止,蹦跳如飞的两条人影,也立时停止僵立不动。甘玄通这一阵工夫,早已汗流侠背,喘息不住,也随着站停下来。 青衫书生朝湘西双尸看了一眼,温和的道:「你们也退下去。」闵雷、闵雹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散去「殭尸功」,才行退下。 飞虹羽士低声道:「盂道兄,你去替甘道。兄下来,他好像要找咱们说话呢,该你军师上场了。」 秃顶神雕点点头,立即闪身而出,说道:「甘道兄,你进去歇一回吧。」 甘玄通回身退下,压低声音说道:「孟道兄小心,此人极非易与。」 秃顶神雕道:「兄弟自会应付。」 青衫书生走到离洞口三数尺远近,就自站停,目光一抬,望着秃顶神雕一拱手道:「尊驾是那二位高人,恕在下眼拙。」 秃顶神雕也拱手还礼道:「老朽六合门孟达仁,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他故意报出「六合门」,乃是想套问对方来历。 青衫书生微微一笑道:「在下祝天俊。」他只说了自己的姓名。 秃顶神雕一拱手道:「原来是祝大侠,老朽久仰了。」 祝天俊淡然一笑道:「孟大侠不用客气,祝某初出江湖。」秃顶神雕看他谈笑从容,说话坦爽,果然不带半点江湖习气,但一个初出江湖的人,竟能统率黑道群凶,当真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望着他微微发怔,颔首一笑道:「这是祝大侠客气了,听说祝大侠是总护法的身份,老朽正想请教,不知祝大侠是道上那一座名山的掌桅?」 祝天俊手摇摺扇,滞洒一笑道:「孟大侠见询,只是本盟目前还不到公开的时候,恕难奉告,好在黄山掷缽禅院之会,为时不远,诸位到时自知。」 秃顶神雕道:「那么祝大侠的来意……」 祝天俊道:「在下觉得会期非遥,咱们和各大门派,本无梁子可言,双方不该有敌对的行动,故而亲自赶来,希望诸位能及时退出此洞,庶可不伤和气,自是最好不过。」 秃顶神雕大笑道:「祝大侠既知双方不该有敌对的行动,要咱们退出此洞,庶可不伤和气,那么祝大侠如果能够率众退走,不是也一样可以不伤和气么?」 祝天俊俊美的脸上,神色微变,冷然道:「在下还是希望诸位多加考虑。」 秃顶神雕道:「老朽也希望祝大侠能考虑考虑。」 祝天俊仰首道:「在下用不着考虑。」 秃顶神雕心中暗道:「此人口气狂得很。」一面呵呵笑道:「祝大侠此话,未免有欠公道,为什么要咱们多加考虑之事,祝大侠就用不着考虑呢?」 祝天俊打量了秃顶神雕一眼,微晒道:「在下要诸位及时退出,只是替诸位打算而已。」 秃顶神雕道:「祝大侠此话怎说?」 祝天俊傲然道:「因为在下亲自来了。」 秃顶神雕问道:「祝大侠亲自来了,又如何呢?」 祝天俊朗笑一声道:「孟大侠是真的听不懂?」 秃顶神雕道:「祝大侠语含玄机,老朽真的听不懂。」 「好。」祝天俊微微一笑道:「祝某既然来人诸位要想不退出此洞,行么?」 「哈哈。」秃顶神雕大笑道:「祝大侠口气不小,倒是老朽行走江湖,数十年来,第一次听到如此说话的人。」 祝天俊微哂道:「祝某从不大言唬人,孟大侠不妨回进去和大家商量商量,再作答覆。」 秃顶神雕道:「祝大侠要老朽回进去和大家商量商量,活虽不错,但老朽至少也应该了解一下,值不值得大家商量才是?」 祝天俊道:「你要如何了解法子?」 秃顶神雕道:「老朽不才,想讨教总护法几手高招。」 「很好。」祝天俊傲然道:「孟大侠既要试试祝某,那就请出手好了。」他依然态度潇然,摺扇轻摇,毫无半点戒备之状。 「且慢。」飞虹羽士陆飞鸿忽然闪身而出,朝秃顶神雕打了个稽首道:「孟道兄乃是咱们的军师,应该先让贫道向祝大侠领教才是。」说完,转身朝祝天俊稽首道:「贫道终南派陆飞鸿,请祝大侠多多指教。」「锵」的一声,撤下了长剑。 11 欲望文 12 三折剑 作者:cctt 12 《三折剑》「情色版」(12)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十二章」竹筷再削缅铁剑秃顶神雕本待劝阻,但陆飞鸿连剑都撤出来了,自然不好再说,只得以「传音入密」说道:「陆道兄,此人深藏不露,口气甚大,若无惊人之艺,这些黑道中人,也不会听他指挥了,道兄可得小心。」 飞虹羽士点点头,也以「传音入密」说道,「贫道知道,咱们动手之时,道兄就可以看出他的路数来历来了。」 祝天俊视着飞虹羽士,冷然道:「陆道长既欲赐教,怎么还不出手?」 飞虹羽士道:「祝大侠请。」 祝天俊依然轻摇梧扇,滞洒一笑道:「祝某和人对敌,从不先出手,陆道长只管发招好了。」 飞虹羽士道:「好吧,贫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请祝大侠亮兵刃吧。」 祝天俊手中竹骨摺扇轻轻一转,笑道:「在下这柄宝剑,出必伤人,轻易从不施展,当以这柄招扇接道长几招。」 飞虹羽士听他口气,g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头不禁激起怒火,仰首大笑一声道:「祝大侠快人快语,贫道那就有僭了。」 他果然不愧终南飞虹,心中虽然甚是愤怒,但不肯失了他终触宿的身份,话声出民长剑竖x缓缓斜点出去。这一招正是「终南剑法」,中的起首式「一剑朝天」。「终南剑法」的起首式和别派剑法的起首式不同,别派的起首式,就是这套剑法的起首式而已,终南剑法这一招起首式,却是整套三百六十一招剑法的总提纲。 「终南剑法」素以快捷称誉武林,只要一招出手,三百六十一剑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一泻千里,连绵不绝。这上式起首式,可以衔接三百六十一剑任何一招,故而有「一剑朝天,终南之捷」之称。闲言表过,却说飞虹羽士使出「一剑朝天」,长剑斜点而出,祝天俊依然摺扇当x轻摇,站在他对面,视若无睹,好像他只是站在旁边看热闹,并不是他和人动手一般。 这下表现得实在太狂妄,太轻视飞虹羽士了。飞虹羽士纵然修养很好,也忍不住了,心中暗道:「好小子,我陆飞鸿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狂妄自大的人,今日不给你点颜色,还当我手中宝剑是纸糊的。」心念转动,点出长剑忽然划起一道弧形,剑势如匹练乍发,朝祝天俊激s过去。 祝天俊脸上飞起一丝冷峻的笑意,既不躲闪,也不封架,依然只是毫不在意的站立如故,看着那道亮银耀目的匹练,对着他飞s而来。数尺距离,别说像飞虹羽士这样的使剑高手,就是普通武士,也可一发即至。祝天俊直等飞虹羽士的剑光,快要触及他衣衫,身躯才微微一侧。当x轻摇的捐扇,「豁」的一声收拢,正待朝剑脊上敲去。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飞虹羽士这一招「剖龙取心」,剑光直s,何等迅速,此时眼看祝天俊依然轻摇摺扇,毫无封架之意。他究是正派中人,不肯对一个毫无抗拒之人骤下杀手。剑光离对方衣衫还有三寸光景,就倏然而止,撤回剑法,目注祝天俊,面有不豫之色,冷然道:「祝大侠这是什么意思,刀剑无眼,你怎好如此儿戏?贫道若是一个收手不及,岂不……」 祝天俊望着他微微一笑,没待飞虹羽士说下去,接着道:「陆道长果然是仁人君子,剑招距离祝某x前,尚有三寸一分四厘,就忙不迭的收了回去。」 他右手捐扇,朝左手掌心轻轻敲了一下,悠闲的道:「其实陆道长何妨把这一招「剖龙取心」使足了看看,能否对在下一剑穿心?」飞虹羽士听得不觉一呆,终南派的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终南剑法」以快捷著称。他居然一口叫出自己方才使的一招剑法是「剖龙取心」?嘿,他居然还要自己使足了看看,能否伤他?这明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飞虹羽士这下气可大了,狂笑一声道:「好,祝大侠那就再接贫道一剑试试。」喝声出口,手腕疾然一翻,一点寒垦,比闪电还快,一下朗祝天俊「天突x」上点去。 祝天俊身子依然一动没动,但他出手比飞虹羽士更快,不见他有何动作,右手随便一举,但听「嗒」的一声,摺扇扇头,已经压住了点去的剑尖。这本是轻描淡写的一下,但飞虹羽士的感受就不同了。他长剑堪堪刺出,陡觉剑尖一震,压力重逾山岳。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抽剑后跃。 但见祝天俊依然手持招扇,含笑站在那里。并没追袭,心中兀自不信,长剑当x直竖,目注对方,双足一点,身形突然直拔而起,到了三丈高处,右腕一抖,漾起一片银鳞,剑光垂直朝祝天俊当头下刺。这一招「神龙抖甲」,正是飞虹羽士仗以成名的三招绝艺之一,平日并不轻易出手,但今晚形势逼人,不得不使出压箱子的本领来。 祝天俊仍然一脸微笑,仰首望着飞虹羽士剑先人后,直待剑光落到头顶,才侧身向左闪开。右手一挥,摺扇向右敲出,口中说道:「方才承道长中途收剑之情,在下也不为己甚。」他这侧身一闪,巧妙无比的避齐了像匹练倒挂的剑光,同时也响起「嗒」的一声轻响,摺扇一点扇头正好拍在垂直刺下的剑尖之上。 这真合上了「四两拨千斤」,飞虹羽士但觉剑身陡然一震,他人在空中,无处着力,登时连人带剑被震得直荡出去数尺来远,落到地上,几乎还站立不住。他耳中自然听清楚了,对方是因自己第一招上中途收剑,故而不为己甚,手下留了情。 飞虹羽士简直败得连自己都说不出名堂来,三招之中,第一招是自己中途撤回的剑,第二招才一出手,就被人家压住剑尖,第三招,糊里糊涂的被震荡出数尺来远。这三招,g本没和人家正式交手,对方甚至连招式都没使出来,自己就落得灰头上脸,如此惨败。 站在石洞口给飞虹羽士掠阵的秃顶神雕孟达仁,也不禁看得耸然动容。试想飞虹羽士陆飞鸿,不仅是终南名宿,就是在八大门派中,也是有数的高手,居然被人家轻描淡写的两下,就震飞出去。尤其对方手法怪异,不成章法,g本看不出手的路数。 他心中虽然大感惊异,但事已至此,不得不硬起头皮,呵呵一笑道:「陆道长,胜负兵家常事,你已经试过三招,现在该言归正传,还是由兄弟向祝大侠领教了。」 飞虹羽士收起长剑,朝祝天俊打了个稽首道:「多谢祝大侠手下留情,贫道告退。」 祝天俊含笑道:「陆道长请。」 飞虹羽士缓步退下之时,秃顶神雕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陆道兄回入洞去,立即通知霍总管早作准备,兄弟自知绝非姓祝的对手,在盟主服下解药,运功未醒,真假未明之前,咱们必要时就得退守中洞。」 ※※※※※※※※※※※※※※※※※※※※※※※※※※※※※※※※※※※※※※再说站在祝天俊身后的一干黑道凶神,像九指罗汉广明、湘西双尸、火魔女祝巧巧。百武神拳袁广杰、五叉真人闻天风,就是连狼山一狈索毅夫在内,大家只知道总护法是大公主的丈夫,一身武功极高,机智过人,甚得老神仙的宠信,大家不敢稍露不服,但总护法武功究有多高?谁也没有见过。 今晚,大家都看到了,像终南飞虹羽士陆飞鸿这样一位在八大门派中颇享盛誉的一流高手,在总护法手中,三招两式,就败退下去。足见总护法确实身怀绝艺,平时只是深藏不露罢了。一时直看得众人耸然动容,心怀凛惕。 祝天俊目光一转,朝秃顶神雕问道:「孟大侠要和祝某如何比法?」 秃顶神雕心中暗想:「方才陆道兄和他使剑,不出三招,就为他所败,自己在剑术上,和陆道兄也只在伯仲之间,要想胜他,那是极无可能的事,不如和他拳掌上试试,他年纪不大,内功修为,未必胜得过自己……」心念转动,含笑道:「老朽不自量力,也想以十招为限,跟祝大侠讨教拳掌工夫,不知祝天侠意下如何?」 祝天梭傲然笑道:「很好、你发招吧。」 秃顶神雕狭长脸上堆起了几十条笑的皱纹,连连点头道:「老朽那就得罪了。」身形一蹲,进如旋风,双掌在x前一洗,但听「沙」的一声,左手由右掌心竖切而出。这一招「灵猿洗手」,看去并无出奇之处,尤其双方相距足有五尺以外,秃顶神雕切出之时,手腕半曲,自然更切不到祝天俊的身上去。 祝天俊没有动。但他一双明亮的星目,却一眨不贬的注视着秃顶神雕,似是看出对方这一手含蕴了很多变化,静以待变。秃顶神雕使出前面半招,后面半招自然会接连而来,只见他双脚划地,身形疾然欺进,又是「沙」韵一声;左掌急收,右掌迅如掣电,从左掌心洗出,直切祝天俊左胁,左掌收回之时,小指一屈,扣看x付猜,惮出一缕指风,袭向祝天俊「七坎x」。 这后半招,直切的右掌,掌锋如刀,凌厉无比,而左手小指弹出的一缕指风,却因左掌在收回之际,十分暗藏,不易为人发觉。但其实凌厉的右掌,只是掩护左手指风而已,这一击,当然以指风为主。这是「六合掌」中的一记「须弥藏芥」,把指风喻为芥子,你想这缕指该有多细? 指风如果像掌风一般,出手之时,劲气朝涌,呼啸有声,那还成什么指风?故而指风欲细,把内功劲气,束之如练,练之成丝,才是上乘功夫。因为指风越细,劲气就越强,所谓:「练气成丝,伤人无形」者是也。 祝天俊眼看秃顶神雕欺来身法甚是快速,几乎人到掌到,右手掌锋直奔左胁,他一直站在原地的人突然向右横跨半步,避开掌势。但他这一横移,正好落在秃顶神雕的计算之中,因为这一缕无声无息的指风。正朝他x前「七坎x」激s而来。 祝天俊果然不愧为神秘组织的总护法,就在他右足跨出之时,忽然似有警觉,左手衣袖轻轻向外拂出。这一拂举止潇洒,任何人都只当他是为了封架秃顶神雕的掌风而发;但他这衣袖一拂之势,化解的却是秃顶神雕的一缕指风。 不,他这横移半步,跨的极为奇妙,既不是闪出,更不是单纯的避让对方掌势,而是新的转进。看去虽然和秃顶神雕拉远了半步,实则他已转到了最有利的反位置,右手一抬,一点扇影,朝秃顶神雕右肩敲来。他转到了最有利位置,直等他手中捂扇敲来,秃顶神雕方始发觉。 因为祝天俊这一击,自己几乎站在死角上,身形完全用老,别说反击了,就是连出手封架的余地都没有。他只给你留了一条路,朝前窜;但你真如朝前窜出去,难保他空着的左手不趁机袭击。秃顶神雕虽然想到,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好双足一点,朝前窜去,只觉肩后被扇风扫中了一点,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他怕祝天俊趁击追击,窜出去三尺多远,就一个横跃,再向横里移了两尺,方始住足。回头看去,祝天俊依然一脸微笑,站在原处,并未出手袭击。第一招上,人家只不过举手敲了下扇头,自己就被迫得直窜横跃,岂不窝囊?秃顶神雕避是避了,但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不禁为之一热。 祝天俊看了他一眼,似乎张口欲言,忽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左手一翻,低头看去。这一瞧,才发现袖底有一个香头大的小孔,那是方才被秃顶神雕指风所穿。他俊秀的脸上神色微变,朗笑一声道:「孟大侠果然高明,「六合神指」,天下无双,在下今晚总算领教了。」 此人心x旷达,袖底指风所穿,不是他自己说出来,别说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就是秃顶神雕也一无所知。秃顶神雕老脸一红,拱手道,「祝大侠过奖……」底下的话,还没出口。 祝天俊截着他的话头,冷然道:「这第一招,咱们算是扯直,你还有九招取胜的机会,请吧。」说话之时,星目神光如电,盯着秃顶神雕,眉宇间已隐隐透现杀机。 秃顶神雕看得心头暗暗一凛,忖道:「看来他衣袖被自己指风无意间穿了一个小孔,已引起他的杀机,自己可得小心。」心念转动,出手自然更为谨慎,双手当x一合,运起「六合真气」,布满全身,然后双脚左右移动,双掌连环变招,掌指同施,交相击出,这一下攻出三招。这三招急攻,可说是他毕生j练「六合掌」中的j华所在,掌风指影,浑成一片,快得如同一招。 祝天俊口中轻笑一声,也不见他跨步作势,一个人轻若飞絮,随风飘起,掌风指影,半点也没沾上衣角,人已飘然闪到了秃顶神雕的右侧,屈指轻弹,一点指风,直奔秃顶神雕右肩「巨骨x」。秃顶神雕三招还未使完,陡觉右肩如中尖椎,整条右臂顿时麻木不仁,垂了下去,心头猛然一惊,急忙向后跃退。 祝天俊手摇招扇,冷峻一笑,问道:「孟大侠还有再战之力么。」 秃顶神雕早已看出对方武功高不可测,但也想不到自己在他手下,会走不出两个照面。此时右臂若废,自然无力再战了。他心头这份震惊,比他右臂的伤势,更为严重,但听了祝天俊这句话,心中忽然为之一宽,他经验老到,自然看得出祝天俊这个「总护法」,在对方这群人中,身份甚高,自视也甚高。 祝天俊问出这句后来,就足见他并没有乘胜逼攻过来之意,那么只要自己应付得宜,就可有足够的时间重作布置了。当下故意一手按着肩头,苦笑道:「祝大侠神功盖世,老朽认输。」 祝天俊的意思,也只要他认输就好,傲然一笑道:「好,那就有劳孟大侠,进去好好和大家商量一下,诸位只要答应退出此洞,双方仍可不伤和气。」 秃顶神雕点头道:「老朽一定把祝大侠的话,转告几位道兄。」 祝天俊道:「好,咱们就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孟大侠请回。」转身退了下去。 秃顶神雕退入石窟,甘玄通,飞虹羽士急迎着问道:「孟道兄,你右手怎么了?」 秃顶神雕道:「兄弟右手不要紧,只是被他指风点中「巨骨x」……」 甘玄通道:「贫道给你揉揉。」说罢,伸出手去,按在秃顶神雕右肩之上,功透十指,轻轻揉动。 「多谢甘道兄。」秃顶神雕朝甘玄通说了一句道谢的话,立即压低声音说道:「敌势甚盛,尤其这姓祝的,武功高不可测,咱们之中,无人能敌,目前只有退守中洞,先求自保。咱们攻敌不足,若是暂时守住这座石窟,静待盟主醒来之后,分出真假,再作道理。」 飞虹羽士道:「咱们先守住前洞,等到无法支持,再退守中洞不好么?为什么放弃前洞呢?」 秃顶神雕道:「前洞地方宽敞,无险可守,一时被他冲入、就会措手不及,中洞狭窄,又有一道转弯角,易守难攻,较可持久。」 甘玄通道,「好,咱们就退守中洞。」 秃顶神雕回首望了无住大师一眼,问道,「只不知大师运功如何了?」 无住大师缓缓睁开眼来,说道,「贫衲运功完毕、业已复元,老施主可有什么差遣么?」说着,果然站了起来。 秃顶神雕看到无住大师已经复元,心中一宽,说道:「咱们一行人中,以大师的功力最高,守护中洞,虽说有险可凭,仍须依仗实力,大师业已复原、兄弟就放心多了。」 说话之时,探首朝外望去,只见石窟前面,不知何时,点起了一炷线香,香头业已烧去三分之一,心知在这佐香没有燃完之前,祝天俊绝不会前来惹事,他举动了一下右肩,觉得已经好了许多,说道:「甘道兄,兄弟已经好了。」接着退后凡步,低声道:「咱们事不宜迟,那就退到中洞再说。」 四人不再多说,匆匆退入中洞。霍万清方才得到飞虹羽士知会,说是洞外来了贼党援手,武功甚高,咱们的人。在盟主未醒之前,可能要退守中洞。他身为天华山庄总管,见多识广,听了飞虹羽土的话,心知秃顶神雕所以要退守中洞,是因中洞地势曲折狭窄,可以凭险而守。 因此在众人尚未退入中洞之前,已和宋文俊二人,动手把洞内可以移动的巨石,移到了转弯角上,增加洞口的掩蔽。又在洞口前,也不规则的堆放了许多大石,这些大石,虽不甚高,却颇为沉重,搬运不易。但放置在洞口前面,就可使敌人绊脚。至少也可以使来人在洞口前不好施展手脚。 秃顶神雕看了中洞的布置,笑道:「霍总管布置得好。这一来,贼党要想冲进中洞来、就更困难了。」 无住大师道:「孟大侠,咱们人手如何分配,仍由军师发令吧。」 秃顶神雕迎目四顾了下,说道:「大师和陆道兄守在石崖后面,敌人未近,由大师发掌,敌人已近,由陆道兄发剑。」 接着指指右首新移来的一方半人高的巨石,说道:「霍总管,甘道兄可隐伏石后,霍总管可配合大师,发掌击敌,甘道兄j擅「内太极功」可配合大师,霍总管、陆道兄三位,以暗器袭击来犯敌人。」 甘玄通道:「贫道一生很少使用暗器,身上也没带暗器。」 秃顶神雕笑道:「内功j纯的人,飞花摘叶,均可伤人,道兄身上没带暗器,地上大小石块,俯拾即是,取之不竭,还担心不够用么?」 甘玄通道:「好吧,贫道可以试试。」 秃顶神雕道:「不过甘道兄还得注意一点,你最好用左手发s暗器。」 甘玄通道:「那为什么?」 秃顶神雕笑道:「在必要时,你右手还得配合陆道兄使剑呀。」 接着回头朝宋文俊道:「宋少庄主可隐身右首石壁后面,来人要冲入中洞,必须凌空越过霍总管和甘道兄扼守的这方巨石。少庄主守在壁后,不须露面,就可给他一剑,这是极为重要一关,但敌人如果不凌空跃来,你就隐伏不动,不可露了身形。」 宋文俊道:「在下省得。」 秃顶神雕分配停当,眼看中洞黝黑如墨,纵有过人目力,也无法看得清对面人影,差幸前洞还透进些微光线。里面的人,朝外看去,转角上犹可隐约看到人影,这一点也就是凭险坚守的唯一有利条件,只要敌人深入,就成为敌明我暗。 秃顶神雕满意的吁了口气,说道:「一炷香的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大家现在可以稍事休息,等他们进来之时,自有兄弟答话,诸位千万不可出声。」 过没多久,果然听到祝天俊清朗的声音,从洞口传了进来:「孟大侠,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秃顶神雕低声道:「他们就要进来了,诸位准备应敌,兄弟出去答话。」无住大师等人迅速转入了自己岗位,隐伏不动。 秃顶神雕侧身从大石中转出,回过身低声说道:「兄弟回来时,以咳嗽为号,如果只见人影,不闻咳嗽,诸位就得出手拦击,绝不可放他深入。」话声一落,迅速的转弯走出,凝目看去,祝天俊果然不失为对方领袖群伦的人物,他颇守信诺,依然一个人负手站立洞外。面向洞口而立,并未进入石窟中来。 秃顶神雕知他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心中暗暗好笑,凡是自视甚高的人,纵然武功高强,也比那些诡诈无信的黑道凶人要容易对付、这就急步趋了出去,拱手一礼道:「祝大侠见询,老朽不得不据实奉告……」他故意拖长语气,没往下说。 祝天俊目光如电,直向秃顶神雕s来,问道:「孟大侠是说,你们商量的结果,是不肯撤出此洞了?」 秃顶神雕心中止不住暗暗生疑:「这洞窟之中,只有被他们劫持的盟主一人,和他们留守洞窟的几人之外,并无他物,何以他一再要自己等人退出此洞,如说他是为盟主而来,那么咱们已攻占洞窟,若是答允撤走,自然也会把盟主救走。若说他率人赶来,是为了救援他们几个守洞的人,也该向自己提出放人的条件,这两者,他都没提。只是一味要自己等人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非这座洞窟之中,另有什么隐秘不成?」 「那倒不是。」他一面含笑道:「咱们商量的结果,想请祝大侠再宽限些时间……」这是故意探探对方的口气,但也是事实,祝夫俊如果答应了,那么只要等宋老爷子运功醒转,真伪已判,大家就可离此而去,用不着在这石窟中作争夺战了。 那知话声甫出,祝天俊脸色倏地一沉,断然道:「不行,在下一向言出如山,既然说过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诸位就得抉择行止,明白见告,答应离去,就立即离去,仍然不伤双方和气,如果再不出来,在下就要采取行动,强行人洞了。」 秃顶神雕看他说得斩钉截铁,已无商量的余地,不觉淡淡一笑道:「祝大侠总该知道咱们来意吧?」 祝天俊冷声道:「你们来意,在下不用知道。」 秃顶神雕道:「咱们是救人来的,盟主遭祝大侠手下劫持,中毒未醒,咱们总不能撇下不管,掷缽禅院之会,为期非遥,是非曲直,可以留待会中解决,祝大侠不肯退让,岂非逼人太甚?」 祝天俊道:「咱们把宋老爷子请来,也只是为了共商掷缽禅院的事宜,对宋老爷子并无不敬之处,诸位既是认为咱们劫持宋老爷子,就把他迎回去好了。」 秃顶神雕心中不禁一动,暗想:「他果然不是为盟主赶来的了。」他虽然想不出这座石窟有何隐秘?但显而易见,这座洞窟,对贼党十分重要,这就点头道:「祝大侠果然是明理之人,老朽那就再去跟大家商量、商量,答覆祝大侠了。」 祝天俊道:「在下耐x有限,孟大侠最好立时给我答覆。」 秃顶神雕道:「这个当然。」迅快退到转弯角,口中乾咳一声,才闪入中洞。 无住大师压低声音问道,「孟大侠和他说了些什么?」 秃顶神雕把才才和祝天俊的谈话,详细说了一遍,接春道:「以兄弟看来,这座洞扇之中。必然隐藏了某一隐秘,这一隐秘,可能和对方有着极大关系……」 甘玄通道:「孟道兄进去过了,可曾看出里面有何异处?」 「没有。」秃顶神雕道:「只是一座极普遍的石窟,一点也看不出异处来。」 「这就奇了。」无住大师道:「一座普遍石窟,他们为什么要如此重视呢?」 秃顶神雕道:「这就是兄弟想不通的地方……」 霍万清道:「老朽之意,这里由咱们坚守,孟大侠经验j博,何不再进去仔细搜索看看。」 秃顶神雕点头道:「霍总管说得极是,但兄弟必须等他们进来之后,才能进去。」 飞虹羽士道:「这为什么?」 秃顶神雕低声道:「因为诸位只能出手拦击,不可有一人出声。」他一再提醒大家不可有一人出声,是因对方众人之中。有一个专使火器的火魔女祝巧巧也,这话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只听洞外响起祝天俊的声音喝道:「孟大侠,怎不回在下的话?」秃顶神雕当然没有回话。 祝天俊朗笑一声道:「好哇,盂达仁,你们能在洞中躲着不出来么?」说到这里,一挥手道:「咱们进去。」举步朝石窟中走入。他身后两名紫衣少女立即手提g灯,跟着走入洞窟。除了狼山一狈索毅夫,重伤未愈,仍在运气疗伤之外,九指罗汉广明等人,也一齐跟了进去。 ※※※※※※※※※※※※※※※※※※※※※※※※※※※※※※※※※※※※※※前洞,空旷沉寂,没有一个人影,自然也没有人拦截。祝天俊一手待着摺肩,青衫飘忽,走在最前面,真像一位风流滞洒的俏书生,脸上也始终挂着带有傲气的笑容。走的也不快,这正是他自恃身份之处,好像一干群雄,都得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两名紫衣少女虽跟在祝天俊的后面,但她们手中提着的两盏g灯,却一左一右从祝天俊身边挑出。灯是专门替总护法打的,故而走在最前面,祝天俊目光所至,都有灯光照s,毫不觉得黑暗。不过眨眼工夫,便已走近转弯角,也可以看到黝黑的中,同入口了。 祝天俊脚下随着一停,朗声道:「孟大侠,怎不回我的话。」 秃顶神雕面向石壁,答道:「老朽和诸位道兄商量的结果,都希望祝大侠再宽限一顿饭的时光,等盟主清醒之后,咱们立即退走,不知况大侠是否同意?」他面向石壁说话,是有意把声音撞在石壁上,再送出去,这样使站在洞口的人听起来,觉得他还在洞x里面、相距甚远,个易被人发现藏身之处。 祝天俊道:「不行,祝某一向言出如山,从不更改,一炷香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你们必须立即退出。」 秃顶神雕道:「这就使老朽为难了……」祝天俊眼看到洞前堆着不少巨石,不但遮掩了转弯角和洞口的视线,而且在这狭窄的弯角上,也使展不开手脚。 这明明是对方临时移来,加以布置的防御体了,他轻轻在掌心敲了一下扇头,目光一抬,冷然道:「你们以为移来了区区几块大石,就可以顽抗了么?」 「哈哈。」秃顶神雕洪笑一声道:「祝大侠这话就不对了,老朽等人只是尊重你还像个君子,双方能够不伤和气,有什么过节,不妨在掷缽禅院会上,再作了断,可并不是怕了祝大侠,八大门派屹立江湖,少说也有几百年了,从来就没有怕过事,「顽抗」二字,出于祝大侠之口,未免有欠斟酌吧?」 这番话,口气说得极硬,无异是说:「八大门派屹立江湖几百年,你只是一个江湖上秘密帮派的总护法,又算得了什么?」 祝天俊一张俊脸,气得发青,冷哂道,「八大门派,未必在我祝某眼里。」说到这里,回头道:「你们谁去攻洞?」他此话一出,百步神拳袁广杰,五叉真人闻天风均越众而出,口中说道:「属下愿往。」 火魔女祝巧巧柳腰一扭,娇声道:「大哥,还是小妹去的好,一把火,就把这洞窟烧了,免得多费手脚……」 祝天俊回头道,「小妹,你退下去。」 秃顶神雕听到他们的称呼,心中暗暗一楞,忖道:「原来他会是火灵圣母的儿子。」说起火灵圣母,来头可不小,它是崆峒山主姬灵运的师妹祝灵仙的外号。 祝灵仙幼年随乃师(崆峒老山主)登南岳况融峰命友,她趁师傅和道友谈道,一个人偷愉的出游。却被她发现了一处古洞,逼仄幽深,要匐匍着才能爬进去,等她回去,手中拿着一本古籍,赫然是「祝融经」。后来此事被昔年衡山派掌教青阳子获悉,亲上崆峒求见老山主,说「祝融经」是衡山镇山之宝,希望祝灵仙物归原主。 那时姬灵运不过二十出头,袒护小师妹,不容青阳子去见乃师,说古物无主,唯有缘者得之,何况小师妹姓祝,「祝融经」为师妹所得,正是理所当然。双方各执一词,起了争执,青阳子几乎为姬灵运「翻天掌」所伤,衡山派从此和腔炯派有隙。祝灵仙因修习「祝融经」,擅于用火,江湖上就称她为火灵圣母,这已经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闲言表过。 再说祝天俊看了百步神拳袁广杰,五叉真人闻天风二人一眼,抬手道:「好,就二位上吧。」 五叉真人手中钢叉一振,发出哪嘟叉声,大步走了上去,喝道,「你们谁敢接本真人几招,就站出来。」他距离洞口还有五六尺远,洞内自然不会有人理他。 五叉真人眼看没人答话,口中冷嘿一声,突然大步跨上,钢叉一送,从身前直捣过去。他这一叉,既不见敌人踪影,只是试探x质的出手,但势道却仍然十分凌厉,挟着嗡然尖风,朝洞口捣入。飞虹羽士看不惯他这副飞扬跋扈的模样,挥手一剑迎击而去。 正因洞外有两盏g灯的照耀,转弯角口,就越发显得y暗,就在y暗之中,忽然飞出一道七八尺氏的银链,s向钢叉,发出「噹」的一声金铁狂鸣,同时也飞起了一溜火花。五叉真人和飞虹羽士各自被震得手臂上麻,收回叉、剑。 霍万清那肯放过机会,右手扬处,劈出一掌。五叉真人和飞虹羽士硬拚一招,被震得后退一步,脚下还未站稳,陡觉一股掌风,潮涌撞来,不觉心头大怒,厉喝道:「什么人偷袭本真人?」正待发掌。 百步神拳袁广杰已经呵呵一笑道:「闻真人,兄弟已经代你接了。」右手握拳,话声中,已经「呼」的一声,迎着掌风,振臂捣出一拳。 他果然不愧百步神拳之名,这一拳出手,就劲气逼人,一团拳风,宛如巨锤般击到,刚猛无比。霍万清外号金甲神,掌力纯走阳刚一路,和百步神拳不相上下,两股劲气乍然一接,就发出「砰」的一声大响。百步神拳袁广杰凛立不动,呵呵笑道:「好极了,阁下掌力,高明得很。」挥手又是一拳,直捣过去,拳风呼啸而来,比起方才一拳,势道更见威猛。 五叉真人更不怠慢,人随叉进,扬手发叉,朝洞口逼近上去。他们两人配合得相当不错,石步神拳袁广杰适合远战,故而站在离洞五六尺远,不再逼进只是发出「百步神拳」替五叉真人掩护。五叉真人手中一支钢叉约有五尺来长,背上背的五柄,却只有两尺长短,那是飞叉。 他仗着臂力惊人,喜欢和人硬拚,自然最适合短距离攻敌了。这边两人才一发动,隐伏洞内的人,也立即还击,无住大师劈出一掌,迎接袁广杰的「百步神拳」。老和尚使的是「大力金刚掌」,掌力出手,就有一股无形压力,像浪潮般涌卷过去。 这一下不闻丝毫砰然震声,但袁广杰却被震得脚下浮动,一个人往后连连退了两步之多。飞虹羽士隐身壁后,挥手发剑,一道银虹,像匹练般s出,他这一剑也增加了几分力。剑势矫若神龙,森森剑气,逼人生寒,不愧飞虹羽士之号。 但闻「噹」的一声,叉剑交接,五叉真人自恃功力,叉上力道突然大增,压住了飞虹羽士激s过去的剑势。飞虹羽士岂肯示弱,也立即运起功力,和对方较上了内力。甘玄通蹲在大石后面,随手拾起手掌大一片石头,运用内劲,朝五叉真人腹部打去。五叉真人正在全力和飞虹羽士比拚内力,此时类觉一股劲风朝自己腹部s来,急忙左手往下一抄,接住了石头。 但他那里知道甘玄通乃是八卦门的高手,一身功力,并不在他五叉真人之下,这块石上,就蕴聚了「内太极功」的真力。他正在和人比拚内力,那里还禁受得住第三者的力道?只觉左手抄到的石头,含有一般极强的震力,一时感到自己已没有余力再接得住这一石的力道,只得趁势往后跃退。 霍万清眼看机会难得,那还容他跃退出去,暗施一记劈空掌,向对方直劈过去。五叉真人身子堪堪跃起,霍万清的劈空掌力,正好涌到,五叉真人发觉不对,急忙左手护x,拍出一掌。 本来以他的功力,比霍万清也不见得逊色,但身在半空,力道难以使出来,两股掌风一接,他本往后跃退的人,就被震得加速飞起,砰然一声,背脊撞上了岩壁,几乎闭过气去。 秃顶神雕看了一阵,眼看中洞这番布置,调配得宜,实力大为增强,再加凭险固守,足可应付强敌的抢攻,这就向大家打了个手势,悄悄往后走去。 ※※※※※※※※※※※※※※※※※※※※※※※※※※※※※※※※※※※※※※再说岳少俊,竺秋兰守护着宋老爷子,他们因秃顶神雕临时再三交代,不可疏忽。因此二人虽然倚石而坐,那敢丝毫大意,不时注意着宋老爷子的动静。竺秋兰因自己和岳大哥二人责任重大,早已把「百里香」喷筒,缚在腕底。 后来秃顶神雕怕两人人手不够,又要游龙剑客史傅鼎守住里洞洞口,以防万一。外面贼党后援,大批赶到,双方动上了手,各有伤损,里洞的人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依然十分安静。时间渐渐过去,估计大概已过了一顿饭的时光,宋老爷子还是倚壁跌坐如故,不见醒来。 竺秋兰心中暗暗生疑,想起秃顶神雕临行时说过,他如果不是盟主,就须防他突起发难,暗自忖道:「莫非他早已醒过来了,故意不睁开眼来,果然想趁咱们不备,突起发难了。」她这么一想,不觉登时紧张起来,左手在袖中暗暗握住喷筒,两眼只是一霎不霎的望着宋老爷子,准备出手。 隐身在洞口的史傅鼎,长剑也早已出鞘,目光盯注着洞里,准备随时出手拦截企图冲出洞来的贼人。烛火,就是没有风,也会不停的跳跃,在宽敞而黝黑的山腹中,光是一支烛火,自然不会照得很亮。凹凸不等的岩壁,黑影臀错,再加烛火这一跳,更使以油生杯弓蛇影的感觉。这样又挨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宋老爷子依然没有转醒。 竺秋兰渐渐有些不耐,攒攒眉,低声道:「岳大哥,宋老爷子怎么还没有醒来呢,会不会解药服少了。」 岳少俊道:「不会的,金大哥说过,这解药十分霸道,最多只能服用五颗,我因宋老爷子,中毒已有多日,故而给他服用了五颗,这已是最大的药量了。」 竺秋兰道:「那……」她只说了一个「那」字,只听宋镇山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有劳二位守护,老夫其实已经醒来多时,只是老夫功散已久,醒来之后,又做了一回功夫。」 竺秋兰暗暗提防着他,一面喜道:「宋老爷子功力一定已经完全恢复了?」 宋镇山莞尔一笑道:「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十之八九,老夫真还要感谢岳老弟呢。」 岳少俊连忙拱手道:「宋老爷子快不可这么说,你老中毒之事,全由晚辈而起,就算晚辈弄到解药,也无法弥补因此造成的过失,内心深感惶恐……」 「哈哈。」宋镇山爽朗的大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岳老弟不用自责,这批贼党,处心积虑,计算老夫,已非一日,就是你不捎那封信来,天华山庄早有他们卧底的人,老夫也一样非中毒不可。」他这一站起身来,竺秋兰就大感紧张,脚下暗暗后退下一步。 宋镇山话声一落,一手捋须,回头望望岳少俊、竺秋兰二人,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岳老弟,老夫记得未服药之前,你说过若是老夫没中散功奇毒,真假一试即知,不知老弟要如何试法?」 正说之间,只见秃顶神雕已经急步走入,他看到宋镇山业已醒来,正在围着二人说话,连连拱手道:「恭喜盟主,奇毒已解。」 宋慎山含笑道:「孟道兄且慢恭喜,既然有人假冒老夫,真假莫辨,敌友难分,此事亟须先弄清楚了,大家方可安心,者夫正想听听岳老弟说的办法呢。」 秃顶神雕颔首道:「盟主说得极是,岳少侠,你不妨说出来听听。」 岳少俊道:「在下想起那天替贼党捎了一封信函,求见宋老爷子之时,在下和宋老爷子谈了不少活,当时有一段时间,因宋老爷子中了剧毒,霍总管前往书房去取解毒药丸,只有在下和宋老爷子二人,宋老爷子若能说出那天的谈话内容,自可证明不是贼党假冒的了。」 宋镇山呵呵一笑道:「岳老弟,你要老夫说出哪一段谈话内容?」 岳少俊道:「晚辈记得宋老爷子服了解毒药丸之后,讯问晚辈老远从云台山赶来,不会是普通之事……」 宋镇山点点头道:「不错,当时岳老弟说出是为了令师两件心愿,第一件是寻找令师失踪十六年的儿子,此人左眉一颗红痣,第二件令师没有说出来,山不肯再说,岳老弟是在云台山下,遇到一位老人,他指点你来找老夫,曾说:只须老夫一言,令师心愿,即可迎刃而解,对不对?」 岳少俊道:「是的,老爷子可否再说下去?」 宋镇山续道:「老夫当时就一口答应,岳相公就问老夫,令师的心愿,究竟是什么?老夫回答你:「令师没有告诉你,老夫也不用说了」……」岳少俊张了张口,似想说话,但又忍了下去。 宋镇山续道:「老夫当时告诉你,十六年前,老夫答应过令师,只要接住老夫二十招剑法,老夫可以替他说情,解决他的要求,如今即是岳相公代令师求情而来,只要接了老夫一招剑法就好。」 秃顶神雕故作惊奇,问道:「岳少侠真和盟主过了一招么?」 岳少侠还未答话,宋镇山呵呵笑道:「岳老弟为了他令师一件心愿,自然非和老夫过招不可。」 秃顶神雕看看二人,问道:「不知道结果如何?」 宋镇山道:「当时花厅上已经摆上酒席,老夫要他们取来一支牙筷,代替长剑,岳老弟亮出来的是一柄软剑,他第一招使的武当「天道中和」,一变而为崆峒剑法「五月飞花」,洒出五朵剑花,均被老夫牙筷点开,岳老弟第三招使的是峨嵋剑法「孔雀开屏」,但被老夫震出一丈远外,手中软剑也为老夫牙筷削断了半寸长一截,那是因为老夫发觉这一运气,引发剧毒,突然间,一身功力若废……」 他说到这里,望了岳少俊一眼,含笑道:「岳老弟,老夫没说错吧?」 岳少俊道:「老爷子全说对了。」 宋老爷呵呵一笑,掀髯道,「这么说,老夫不像是假的了?」 「是。」岳少俊嗫嚅的道:「只是……只是……」他说了两个「只是」,底下的话,竟然说不出来。 宋镇山目光如炬,岳少俊为难的神色,他如何看不出来?注目说道:「岳老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宋老爷子,岳大哥的意思,我知道,我说可以不可以?」 宋镇山蔼然道:「可以,当然可以。」 竺秋兰道,「岳大哥不是说过么,宋老爷子若是没有中散功奇毒,真假一试即知。」 「不错。」宋镇山若有所悟,问道:「岳老弟的意思,是想试试老夫的武功?」武林大老宋镇山,剑术独步武林,试试武功,自然是辨别真假的最好的方法了。 竺秋兰笑了笑道:「就是咯,岳大哥微未之技,不好跟老爷子开口。」 「没关系。」宋镇山回过头来,朝岳少俊道,「岳老弟要如何试法?」 竺秋兰抢着道:「宋老爷子方才不是说过了么,按照方才和你老说的,依样葫芦,重演一遍就好。」 宋镇山忙道:「老夫方才说过什么?」 竺科兰道:「你老方才述说以一支牙筷,削断了岳大哥半寸长一截软剑,对不?岳大哥的意思,就照老样和宋老爷子再使一招,宋老爷子再以一支牙筷把岳大哥软剑,削断一截,就证明你老是真正的宋老爷子了。」 「哈哈,这办法果然好极了。」 宋镇山连连点头,续道:「岳老弟,老夫完全同意,只是这里那来的牙筷?」 竺科兰从地上取起一支竹筷,说道:「牙筷没有,竹筷可不可以?这把竹筷,是巫婆子当丢手箭用的,地上多着呢。」 宋镇山接过竹筷,笑了笑道:「自然可以,牙筷可以代剑,竹筷自然也可以代剑了。」就凭这句话,他是真正的宋镇山,该是没有疑问了。 天底下,除了武林大老宋镇山,谁敢以一支竹筷代剑,和岳少俊锋利得可以削铁如泥的软剑动手?谁有把握以一支竹筷削得断岳少俊手中缅铁软剑?竺秋兰回头朝岳少俊道:「岳大哥,事不宜迟,你可以亮剑了。」 岳少俊朝宋镇山拱拱手道:「宋老爷子,晚辈那就亮剑了。」说罢,从身边取出剑丸,缓缓抽出一柄软剑。 宋镇山一手拿着竹筷,回到大石上坐下,含笑道:「岳老弟,你可以发招了。」在天华山庄,他也是坐着没站起来,就叫岳少俊发剑,坐的姿态,和现在正复相似。 岳少俊运气贯剑,把一支软剑挣得笔直,人也随着手正身直立,左手捏决,食中二指轻搭剑脊,躬身道:「晚辈那就有僭了。」 长剑直竖,手腕徐迭,剑尖缓缓指向宋老爷子左肩。这一招,使的是武当派「两仪剑法」中的「天道中和」,剑尖应该指向对方x腔,他故意偏向左肩,这是礼貌。宋镇山含笑道:「岳老弟,你这是要试验老夫真假,半点都客气不得,只管全力施为好了。」 在天华,山庄岳少侠第一招出剑之时,也是如此,宋镇山曾说:「这一剑你是为令师心愿而发,只管全力施为,不用客气。」岳少俊就因为他这句话,才中途变招的。 一切都按当日的情形,重复进行。岳少俊说了声:「晚辈得罪。」剑势突然一变,幻起了五朵剑花,飞洒而出。这一招正是由缓慢刺出的武当剑法「天道中和」,一变而为快速飞洒的崆峒剑法「五月飞花」。 宋镇山脸上笑容可掬,右手轻轻一抬,就听到「叮」、「叮」,「叮」接连五声轻响。他手中竹筷,依样葫芦,连续点在岳少俊刺来的剑尖之上。崆峒剑法,以发剑迅速著称,一招之间,要洒出五朵剑花,更非快不可。 宋老爷子要在岳少俊发剑之后,才出手,要点出竹筷,却要抢在岳少俊的五朵剑花之前,点在剑尖上,而且还要连续点出,那就更非快过岳少俊,还得很准确不可。就凭这一招,岳少俊已可确定宋老爷子不是贼人假冒的了。 宋镇山适时低喝一声:「岳老弟小心了。」右手一抬,竹筷随着点出。岳少俊使过两招,就该他发招了。这完全和当日在天华山庄的情形一般无二,岳少俊话声入耳,只见一点白影,奇快无比朝自己肩头激s过来,当下不敢怠慢,身形一侧,抬手发剑,急划而出。 这一剑使的是峨嵋派「乱披风剑法」中一招「孔雀开屏」,剑光像扇面般洒开,正好把宋老爷子点来的竹筷封住。照说,这一招「孔雀开屏」应该可以封住宋老爷子竹筷的,但以宋老爷子练剑数十年功力,他自然封挡不住。 一切就像预先安排好的,连一点细节,都完全若合符节,适时便听「叮」的一声轻响。岳少俊只觉从剑上传来一股极大的震力,由手而臂,由肩而及全身,简直像触了电一般。一个人身不由己被震得直摔出去寻丈来远,一跤跌坐在地,急忙低头一看,手中缅铁软剑,不是又被竹筷削断了半寸长一截? 岳少俊看得又惊又喜,急忙弃去手中长剑,一跃而起,恭敬的作了个长揖,说道:「宋老爷子恕晚辈多有冒犯,你老是真的宋老爷子了。」 竺秋兰走了过去,从地上拾起一截断剑,低头看去,但见断剑十分整齐,和利剑削断的一般无二。心中暗暗惊叹这位老人家剑上造诣之深,几乎已无人可与抗手。宋镇山呵呵一笑,起身道:「岳老弟一月不见,内功又j进了不少,只可惜好好的一柄缅铁软剑,又被老夫削断了一截。」 秃顶神雕跨上一步,拱手道:「恭喜盟主,剧毒已除,功力完全恢复,真伪立辨,这也是武林之福。」 宋镇山掀髯笑道:「老夫已是退隐林泉之人,和武林还有什么关连?」 秃顶神雕道:「盟主还不知道江湖上正有一场极大风暴,即将来临,只有盟主登高一呼,领导各大门派,方可力挽狂澜,度过危机……」 宋镇山没待他说下去,笑了笑道:「孟道兄,这不是危言耸听吧?」 秃顶神雕正容道「盟主以为兄弟是危言耸听,眼前咱们困处石窟,前面贼党后援大批赶到,无住大师等人若不是凭险固守,只怕早已挡不住了吧。」 宋镇山吃惊道:「贼党后援来了些什么人?连无住大师都会抵挡不住?」 秃顶神雕道:「来人之中,有湘西双尸、五叉真人,百步神拳袁广杰等一干黑道凶人,凭这些人,倒不构成对咱们的威力……」 宋镇山哦了一声道:「他们还有更厉害的人物?」 秃顶神雕点点头道:「最厉害的是这帮人中的总护法祝天俊,此人年事极轻,一身武功,高不可测,陆道兄和兄弟,在他手下,都没有走出三招……」 「会有这等事。」宋镇山几乎不敢相信终南飞虹羽士,六合门盂达仁,都是八大门派中的一流高手,会在人家手下走不出三招,这就一抬手道:「咱们快出去瞧瞧。」 竺秋兰道:「盂老前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出去瞧瞧?」 秃顶神雕道:「二位大功告成,自然可以出去了。」说罢,抬抬手道,「盟主请。」宋镇山也不客气,当先举步往洞外行去。 秃顶神雕跟在他身后,跨出洞口,朝史傅鼎低声道:「史道兄仍请暂时守住这里出口,俟盟主出去之后,咱们也该退出洞去了。」 史傅鼎点头道:「兄弟遵命。」 ※※※※※※※※※※※※※※※※※※※※※※※※※※※※※※※※※※※※※※再说中洞秃顶神雕走进去的时候,正当百步神拳袁广杰。五叉真人闻天风两人双双被震后退。但这两人乃是当今黑道上最负盛名的人物,何况又当着总护法和一干同党的面前,这颜面如何丢得起?五叉真人首先发难,口中暴喝一声,只见他低头之间,就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啷啷之声。 五道j光,连续从他背后飞s而起,化作了一道直线,势若长虹,朝洞口直s过来。宋文俊挥手一剑,朝飞叉上磕去,但听「噹」的一声,第一柄飞叉立被磕得斜飞出去。但对方飞叉是一支接一支连贯s来,你磕飞了他第一支,第二支,第三支接连s到。 宋文俊不加思索,长剑挥处,又连发了四剑,把对方五支飞叉全磕飞了出去。五叉真人的飞叉,如果这般容易对付,那也不成其为五叉真人了,在江湖黑道上,还有他的地位?这五把飞叉,你不用剑去磕,它只是连贯成一道直线,飞s过来,但经宋文俊这一连五剑,磕飞出去,就不对了。 五把飞叉由一道直线的飞s,突然飞散开来。第一把斜刺飞出,s向飞虹羽士,第二把s到崖石之上,「叮」的一声,一碰就转了弯,s向金甲神霍万清背后。第三把呼的一声,掠过甘玄通头顶,也朝飞虹羽士s去。第四把,第五把……反正叉光飞掠,啷啷不绝,在这并不太宽敞的中洞之间,呼啸激s,乱成一片,谁也数不清那是第几把了。 宋文俊、霍万清、甘玄通、飞虹羽士四人,因飞叉势道锐利,不得不发掌的发掌,发剑的发剑,加以劈击封格。但五叉真入的飞又,打出之时,就使了特殊的手法,除了直接命中的不说,你只要举掌一劈,举剑一格,它就会作弧形的飞舞。不是绕一个圈,仍旧袭到你身上,就翩然斜飞,袭向你左右的人,就是无法把它击落。 当然,伏在中洞的人,个个都是八大门派的高手,不会伤在飞叉之下,但飞来飞去的五把飞叉,伤敌纵然不足,困扰却是有余。尤其隐身在左首壁后面的宋文俊,和伏身大石之后的甘玄通,霍万清,以及隐身石首崖石后面的飞虹羽士等人,因为五把飞叉的困扰,掌劈,剑格,虽然敌明我暗,洞内较黑,灯光照身不到,看不到他们,但武功j纯的人,听声辨位,自可清楚的辨别出每一个人的位置。 这正是百步神拳袁广杰一个最好的机会,只听他发出裂帛似的一声狂笑,振腕之间,一连捣出四拳,四团拳风,挟着锐利啸声,疾如雷s,直向洞口奔来。不,应该说分向四人位置捣来。无住大师看出不对,一时那还犹豫,低喧了一声佛号,默运神功,挥手一掌,迎击出去。 他为了保护这座中洞,不得不施展数十年来从不轻使,今晚却连续使展的般若禅掌。这佛门神功,果然非同小可,他掌风出手,「般若禅功」,一股至大至刚的真气,立时充沛石洞,像潮水般卷出。首当其冲的,就是五把飞叉,本来藉着五叉真人特殊打法之力,遇到封格,就自生变化,满洞飞舞,但此时经「般若禅功」真气撞击,纷纷跌堕下来。 不,就像五g水中飘浮的树木,随着潮水,朝洞外涌了出去。四团劲急的「百步神拳」,撞上「般若禅掌」涌出的掌风,登时响起连珠般轰然震响。百步神拳袁广杰但觉自己四记拳风,宛如捣在一堵震力奇强的无形气体之上,悉数被反震了回来。 不,五把雪亮的钢叉同时激s过来。袁广杰究是久经大敌之人,一时顾不得许多,急忙之间,下身后仰,使了一记铁板桥,再向左滚出去。说来好险,五把钢叉像流水般从他身上掠过,一阵「夺」,「夺」轻响,被「般若禅掌」强大的掌力,一齐没入岩石之中。 五叉真人闻天风见机行事,早已闪了开去,两个人一个失去了五把钢叉,一个在地上学懒驴打滚,才算没被掌风扫中,惊魂甫定,自然全都脸无人色。 祝天俊负手站在转弯角上,也看得暗暗吃惊,心中忖道:「这人掌力如此雄厚,大概又是那老和尚施展的「般若禅掌」了,他们隐身暗处,凭险固守,不肯现身,倒是不易冲得进去。」心念转动之间,一抬手道:「二位且退。」他说的虽极温和,但百步神拳袁广杰,五叉真人闻天风,却面有惭色,拱手应「是」,很快退去。 祝天俊手持招扇,缓步走了上去,两名手持g灯的紫衣少女,急忙挑灯跟了上来。祝天俊脚下微微一缓,回身道:「你们站在那里,不要跟来。」两名紫衣少女依言退下。 祝天俊「豁」的一声,打开招扇,当x轻摇,步履从容,走的不徐不疾,缓步朝洞口逼近,口中清朗的道:「诸位既然不肯现身,祝某只好移尊就教了。」他虽然逼近过来,但看去似乎丝毫没有戒备。 无住大师眼看祝天俊亲自上阵,急忙低声喝道:「大家小心。」就在他喝声未落,不见祝天俊晃肩点走,相距还有七八尺远近,忽然间,微风吹过,有如魅影一闪,他人已经跃登挡在洞口一方半人高的巨石之上。 这方巨石后面,正伏着霍万清、甘玄通两人,此时骤睹敌人跃登巨石,心头一凛,不约而同一下站了起来,霍万清一记劈空掌,和甘玄通一圈剑光,同时出手,一个掌劈祝天俊当x,一个剑撩他双足。这当儿,右首崖后飞虹羽士剑光如匹练平飞,由右s出,左首壁间宋文俊剑芒颤动,由左壁迎面刺出了七剑。这四人几乎是同一时候出手攻敌,三道快速的剑光和一记威猛的掌力,刹那问,像狂风暴雨般分向祝天俊身上罩了过来。 祝天俊口中冷笑一声,他身形随着轻飘而起,左脚首先「啪」的一声,踏住了甘玄通的长剑,左手屈指轻弹,s出几缕指风,逼住了宋文俊的剑势,右手当x摺扇一挥,但听砰然一声,金甲神霍万清一掌端端正正击在他扇面之上,就像击在一张柔软的白纸上。 朝前劈出的掌力,竟然无处着力,不,他招扇一摇,竟然生出反弹之力,硬是把霍万清巡退了一步。紧接着招扇一收,向右划出,一点扇头「搭」的一声,击中飞虹羽士匹练般刺来的剑脊,一柄长剑,立即齐中震断。这四下动作,奇妙无比,快速绝伦,不过眨眼之间,就把四人攻势,悉数瓦解。 四大高手不但对他出手怪招,有奇妙难测之感,g本合四人之力,也无法招架得住。祝天俊游洒的站在巨石之上,既不出手还击,也没有趁机抢入洞内,只是手摇招扇,朗朗一笑:「祝某为了预留腊八在掷缽禅院相见的地步,不为已甚,诸位只要能把祝某逼下这方巨石,祝某立时率人离去,若是无法把祝某逼退,那么祝某奉劝诸位,还是及时退出洞去的好。」这话口气虽狂,但也只好由他去说了。手机用户访问:.hebao. 12 欲望文 13 三折剑 作者:cctt 13 原着:东方玉 改编:花间浪子 【第十三章】利剑三折 无住大师在四人被逼退的同时,已经左手待杖,右掌当x,拦在巨石之后,面情显得异常凝重,低诵一声佛号,缓缓说道:「阿弥陀佛,祝施主苦苦相迈,老衲说不得只好出手了。」 祝天俊依然招扇轻摇,傲然一笑道:「大师不妨出掌试试。」 无住大师道:「善哉、善哉,老衲那就有僭了。」随着话声,竖立右掌,缓缓朝前推出。他这一掌,使的正是佛门「般若禅掌」,今晚第三次出手了。 这原非老和尚的本意,但为了盟主的安全,非守注此洞不可,何况眼前这位武功奇高莫测的青衫文士,除了「般若掸掌」,其他武功,只怕很难把他逼退了。「般若禅掌」,即是把「般若禅功」由掌心发出,这在少林七十二藏中,也可说是列名前三种的佛门奇学,掌势推出,既无汹涌暗劲,亦无破空掌风,有之,那就是无形力道。 无住大师掌势缓缓推出,祝天俊依然站在巨石之上,一柄摺扇,当x轻摇,若无其事一般。但无住大师推出去的「般若禅掌」一般无形劲气,在他摺扇轻摇之际,就像流水遇上了礁石,从他身子两边分别流过,毫无阻碍,对他自然也毫无伤损。这下直把无住大师看得一怔,不,应该说是给楞住了。 「般若禅掌」可说是少林寺镇山绝藏,佛门三大神功(佛门三大神功为:无相神功、如来拈花指,般若禅掌)之一。「无相神功」和「拈花指」,只有少林掌门大师兄才能修习。「般若禅掌」也必须有长老身份的人,方可修练,如今「般若禅掌」对他竟然会毫无作用。 此人练的莫非是雪山老人的「天衣手法」?传闻普天之下,只有雪山「天衣手法」,不拘形式,没有一定的招式;但任何拳掌兵刃,都能化解无遗,他会是雪山传人?老和尚心念转动,不觉又加强了几成功力,存心再试他一试,但任你「般若禅掌」如何增强压力,推出去的无形暗劲,像潮水般涌出。祝天俊摺扇当x徐徐摇动,暗劲冲到他身前,依然由合而分,从他左右两边分开,丝毫也撞不到他身上。 无住大师暗暗叫了声:「果然是「天衣手法」。」就在此时,只听从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大师请住手。」 甘玄通惊喜的道:「盟主出来了。」 无住大师缓缓收回手掌,往侧退开一步,果见宋镇山缓步从里洞走出,急忙合掌道:「阿弥陀佛,贫衲见过盟主。」宋文俊、霍万清等人一看老爷子走出来,心中俱都放下了一块大石,纷纷让开。 宋镇山拱手道:「大师,诸位辛苦了。」 祝天俊在无住大师收回掌去之际,也摺扇一收,往后跃落巨石,朝宋镇山一拱手道:「宋老爷子请了。」 宋镇山目光一抬,问道:「阁下是……」 秃顶神雕在旁接口道:「回盟主,这位就是祝天俊祝大侠,主持腊八掷缽禅院之会的总护法。」 祝天俊流洒的拱拱手道:「武林后学,还要宋老爷子多多指教。」 宋镇山心中暗道:「看他丰神俊逸,举止儒雅,倒不像是个穷凶极恶之辈。」一手捋着飘x长髯,问道:「祝大侠要劫待老夫,不知是何用心?」 祝天俊含笑道:「宋老爷子武林大老,德望俱尊,晚生怎敢劫持,实因晚生奉命筹备掷缽禅院之会,想和老爷子磋商,故而把老爷子请来,冒犯之处,晚生自当踵府负荆,向老爷子谢罪。」说罢,连连拱手,接着目光一抬,转向秃顶神雕拱手说道:「孟大侠方才答应等宋老爷子醒来之后,即可离开此地,如今宋老爷子已经出来了,不知诸位是否可以给在下一个薄面,放了在下几个属下?」 秃顶神雕进入里洞,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此时见他提出释放催命婆子巫姥姥和春梅等人,不觉呵呵一笑道:「祝大侠言重,兄弟方才确曾说过,只要盟主醒转,咱们自当立时退出此洞,但巫婆子和春梅二人,曾在天华山庄卧底,祝大侠统率群雄,自然知道卧底是江湖上最忌讳的事了,这件事兄弟可作不了主……」 霍万清接口道:「孟大侠说得极是,咱们就是追踪逃婢春梅和巫婆子两人来的,她们既是天华山庄的人,就该按照天华山庄的规矩办理,祝大侠希望咱们放人之事,只怕要方命了。」祝天俊英俊的脸上,神色微微一变。 宋镇山摇摇手微笑道:「万清,老夫退隐天华山庄,早已不是江湖人了,还有什么江湖规矩,他们来天华山庄卧底也好,雇佣也好,既已离开,就算不得天华山庄的人,那就交给祝大侠领回去好了,诸位道兄,咱们走吧。」说罢,当先往洞外走去。霍万清不好再说,应了声「是」,大家随着宋老爷子身后,鱼贯走去。 祝天俊早已退到一边,拱手道:「多谢宋老爷子,恕晚生不送了。」 ※※※※※※※※※※※※※※※※※※※※※※※※※※※※※※※※※※※※※※ 回转天华山庄,天色已经大亮。西花厅上,宾主围坐,新茗初沏。大家话题和讨论的对象,自然是集中在神秘组织的总护法,年轻而又武功高不可测的一个人身上。无住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方才若非盟主走出,解了贫衲的围,贫衲只怕挡不住对方一招呢。」他这话自然更为耸人听闻。 终南飞虹羽士,六合门秃顶神雕,都没在他手下走出三招,如今无住大师却说挡不住对方一招。须知无注大师号称少林第二高手,在八大门派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会挡不住人家一招?宋镇山呵呵一笑道:「大师这么说,也太谦了,这姓祝的也许武功有独到之处,但大师数十年勤修,在功力上,他如何能与大师相比?」 无住大师道:「盟主有所不知,贫衲在功力上,输给了他。」 秃顶神雕听出活因,急急问道:「大师和他比拚了内力?」 「没有。」无住大师接着道:「贫衲因他接近洞口,不得不施展「般若禅掌」,那知他只是摺扇当x,轻轻摇动,贫衲推出去的一团无形劲气,到了他身前,就向左右分开,从他身边涌去,无法伤他分毫……」 秃顶神雕吃惊道:「般若禅功,居然伤不了他。」 宋镇山一手持须,问道:「大师可是发觉推出去的劲气,是被他当x轻摇的摺扇分开的么?」 「不错,贫衲确实感到是他摺扇扇动之间,把贫衲掌风向左右引开的。」 无住大师续道:「贫衲先前还不敢相信,但后来加强掌力,再试一次,依然如此,才知此人练有某种特殊气功,贫衲「般若禅功」对他毫不发挥威力。」 史傅鼎问道:「大师是否能从武功上看出他的来历来么?」 「这很难说……」无住大师沉吟了下,才道:「依贫衲愚见,此人使的极似雪山「天衣手法」。」 竺秋兰忍不住问道:「大师,什么叫做「天衣手法」?」 无住大师道:「据说雪山派有一种极为神奇的武功,叫做「天衣手法」,施展时没有一定的招式,举手投足,便成妙用。任何拳风掌劲,刀剑暗器都能随手化解,伤不了他,好像身上穿了一件无缝天衣一样。」 「哦。」宋镇山突然间好像想起件什么事来,轻哦一声,转脸朝岳少俊问道:「岳老弟,你在云台山下,遇见一位老人家,和你说了四句诗,你还记得么?」 岳少俊道:「晚辈记得。」 宋镇山道:「好,你念出来给老夫听听。」 岳少俊念道:「五出花开六出飞,漫山景色映寒辉,天台一去登仙籍,从此阮郎不忆归。」宋镇山点点头,口中「唔」了一声。 竺秋兰道:「这首诗里,说的也就是雪山派了。」 岳少俊道:「你参详出来了?」 竺秋兰道:「这不用参详,他诗中说得很明白,第一句是说:梅花开的时候,雪花也飘飞了,这句自然以「雪」为主。第二句,漫山景色映寒辉,既有一个「山」字,写的又是雪景,不明明指出是「雪山」了么?第三句和第四句,说的好像有一个人进入雪山,就像从前刘阮入天台,遇到了仙女一样,就流连忘返,不知归去,这后面两句,说得较为隐约,不知指的是谁了?」 宋镇山点着头道:「竺姑娘,你解释得很对,那位老人家旨在示警,已经明白指出雪山二字,很可能和这批人有关了。」 甘玄通道:「孟道兄,你不是到里洞去察看了么,可有一点眉目?」 秃顶神雕耸耸肩道:「没有,里洞岩壁甚多凹凸不平之处,看去丝毫未经人工修凿,只是一个极普遍的石窟,并无可异之处。」 飞虹羽士道:「那么姓祝的何以对这座洞窟,如此重视呢?」 秃顶神雕道:「兄弟也觉得这座洞窟之中,似乎另有隐秘,但时间太匆促了,实在瞧不出来。」这时两名庄丁送来一锅稀饭,四色小菜,和两笼小笼包,一笼素菜包子,在花厅中间摆好。宋镇山就请大家入席,大家折腾了一晚,确实觉得腹中饥饿,也就各自入席。 用过早点,无住大师,甘玄通,秃顶神雕,飞虹羽士和史傅鼎等人,因腊八掷缽掸院之会,为期不远。尤其对方这总护法祝天俊武功惊人,江湖上已呈现出山雨欲来之势,大家急于回山覆命,纷纷起身告辞,宋镇山起身相迭,并由宋文俊代为送客,一直送出天华山庄,才始回转。 ※※※※※※※※※※※※※※※※※※※※※※※※※※※※※※※※※※※※※※ 岳少俊等众人走后,站起身,朝宋镇山作了个长揖,说道:「宋老爷子,晚辈有一件事,想请老爷子成全……」 宋镇山持须笑道:「岳老弟不用客气,有话请坐了好说。」 岳少俊道:「多谢老爷子,晚斐之意,是想再接老爷子一剑。」 宋镇山含笑点头道:「为了令师的一桩心愿?」 岳少俊垂首道:「是的。」 宋镇山蔼然道:「照说,岳老弟为老夭误中剧毒,奔走求取解药,和营救老夫,老夫内心至表感激,但令师这桩心愿,老夫昔年曾立下誓言,除非令师接下我二十剑……」 他不待岳少俊开口,轻轻叹息一声道:「其实这也是当年盛气之言,因此老弟第一次来到天华山庄之时,老夫因你是令师的门下,故而已由二十招改为一招,岳老弟纵然有恩于老夫,老夫也实在不能例外。」 岳少俊道:「晚辈知道,所以晚辈恳求老爷子再赐一招。」 宋文俊道:「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宋镇山微笑道:「文儿,为父知道你想替岳老弟说情,是不是?为父又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只是此事若非岳老弟真正能接得下为父一招,为父纵然答应了,只怕也未必有用,日后你自会知道。」 接着又朝岳少俊道:「岳老弟,老夫这活,你听懂了么?你老弟如不能真正接下老夫一记剑招,老夫纵然答应,也于事无补,所以老夫希望你不妨稍假时日,等你功力稍有进展,再和老夫比试,方有胜算。」 岳少俊道:「宋老爷子明鉴,晚辈上次在老爷子手下,折断了一截剑尖,晚辈再狂,也不敢在短矩时日之间,剑术未有寸进,再来烦渎冰老爷子……」 宋镇山目中闪着奇采,问道:「岳老弟可是在剑术上已有很大的进步么?」 「不是。」岳少俊道:「晚辈不敢隐瞒,实因晚辈学了一招可以接老爷子一剑的剑法。」 宋镇山奇道:「你学了可以接下老夫一剑的剑法,那是从那里学来的?」 岳少俊道:「是一位替人看相测子的先生,叫做赛管辂金铁口的,代他师傅传给晚辈的。」 宋镇山愈听愈奇,说道:「赛管辂金铁口?他代师传艺,教了你一招剑法?」 「是的。」岳少俊毫不隐瞒就把金铁口如何传自己一招剑法,详细说了一遍。 宋镇山似是听得十分仔细,只是一手拈须,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才微微点头道:「岳老弟既然有此奇遇,老夫不妨答应你一试。」 岳少俊喜道:「多谢老爷子成全。」 宋镇山朝宋文俊道:「文俊,你去取一支牙箸来。」宋文俊答应一声,取来一支牙箸,双手呈上。 宋镇山伸手接过,抬目道:「岳老弟,你山取出剑来,可以发招了。」 岳少俊依言取出剑丸,缓缓抽出软剑,拱手道:「晚辈只学了一招剑法,还是老爷子先赐招,肴看晚辈是否接街下来?」 宋镇山依然坐在椅上,颔首道:「也好,岳老弟那就准备了。」 岳少俊后退一步,长剑当x直竖,他因这招剑法,还是初学乍练,不敢丝毫分心,一面默诵金铁口传他的口诀,这一来,顿使心神专注在剑上,现出一片诚敬之色。 宋镇山看了他一眼,不觉呵呵一笑道:「岳老弟在短短时日之内,果然已领悟了剑术的诀要,实在难得得很,现在你小心了。」说罢,三个手指撮着牙着,缓缓朝前点去。 站在一旁的宋文俊,竺秋兰,和总管霍万清三人,眼看宋老爷子缓缓递出牙箸,早就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六只眼睛一霎不霎的看着那支牙箸。岳少俊站在宋老爷子面前,两人足有六六尺距离,照说宋老爷子手上拿着的一支牙箸,还不到一尺,就算手臂全伸出来,也够不到岳少俊的身前。 但他牙箸才一缓缓点出,岳少俊就感觉到宋老爷子手上,已经不是一支牙箸,而变成一支森寒锋利的长剑。一时那还犹虑,软剑剑尖随着缓缓下落,直指宋老爷子的箸头。宋镇山点出的牙箸,势道十分缓慢:「岳少俊指着前方的剑尖,忽然一斜。这一斜,正好和宋镇山点来的箸头错开。 宋镇山立即随着更动了点出的位置,但就是宋老爷子筷头一动之际,岳少俊的软剑忽然作了曲折之状,缓缓朝前刺去。宋镇山脸上忽然有了惊奇之容,点出的牙箸,突然加快,急速的向右划出。这一划剑风飒然,岳少俊耳中听到「嗒」的一声,只觉从剑上传来一股极大力道,由剑身缘臂直上,直震得左臂隐隐发麻,一个人也身不由己的向右冲出去两步。低头看去,软剑剑尖,又被宋老爷子的牙箸,削去了寸许长一截。 这已是第三次折剑了,岳少俊急忙收起手中软剑,朝宋镇山作了个长揖道:「老爷子剑术如神,晚辈依然没有接得下来,还望老爷子恕罪。」 这一瞬,宋镇山似是正在出神,闻言不觉歉然道:「岳老弟对这招剑法,只是初学乍练,尚未纯熟,只需稍假时日,即可接下老夫这一招了,老夫一时收箸不及,以致又把岳老弟宝剑削断了一截,实在遗憾得很。」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老脸上果然流露出极深的歉疚之容。 原来岳少俊使出这招剑法,虽是初学乍练,但他剑招这一曲折,就把宋老爷子点出的一招剑法,化解开了。最后剑势缓缓刺出,已使宋老爷子有变招不及之感,只好仗着深厚功力,把岳少俊的剑尖削断了。 试想像宋老爷子这样一位剑中高手,练剑数十年,一剑在手,收发由心,那会「一时收箸不及」?只因他被武林中尊为大老,盛名久着,怎肯说出自己已经输了的话来?但他为人一向正直,虽然隐忍下来,但内心愧疚,也自然流露出来了。 岳少俊躬身道:「老爷子大客气了,其实晚辈这招剑法,只是刚刚学会,尚未纯熟,晚辈因远来不易,既在贵庄,故而恳求老爷子一试,心存侥倖,老爷子不加责备,已是万幸了。」 宋镇山忽然轻嘱一声道:「老夫方才说过,岳老弟对老夫有恩,老夫实在应该答应为令师化解昔年误会,只是……唉,你如无法接得下老夫一招的话,就会无法胜任…… 岳少俊听出似乎另有内情,不觉望着宋镇山,以央求的口气道:「宋老爷子可否说得明白一点?」 宋镇山为难的道:「老夫不是不肯说,只是……唉,岳老弟到时自会明白。」 岳少俊心中虽然感到有些失望,但看宋老爷子似有为难之处,也就不好再问,这就拱拱道:「宋老爷子,晚辈也想告辞了。」 宋镇山忽然站了起来,摇摇手,含笑道:「不忙,此时已经快近晌午,二位且在寒庄用过中饭再走不迟,而且老夫还有一事奉托,来,岳老弟,你随老夫到书房中去。」说罢,当先举步走出花厅。他既说有事奉托,而且又要岳少俊到书房里去,宋文俊,竺秋兰自然不好跟着同去。 岳少俊随着他身后,走出花厅,穿行长廊,折入一道月洞门,那是一个自成院落的花圃。迎面一排三间敞轩,敢情就是宋老爷子的书房了。宋镇山推门而入,把岳少俊让进书房,含笑道:「岳老弟随便坐。」 岳少俊略一打量,这三间书房,果然满壁图书,玉轴牙签,琳琅满目,收拾得更是窗明几净,十分j致。宋镇山走近右首一排书橱前面,打开橱门,取出一叠古书,然后轻轻按了一下,那书橱忽然缓缓自动移开,露出一个暗橱。 岳少俊不知他忽然打开暗橱,要做什么,但这是宋老爷子的隐秘,自己自然不好多看,这就装作参观壁间悬挂的书画,别过身去。宋镇山从暗橱中取串一柄绿鲨皮剑鞘的长剑,然后又推上书橱,恢复原状,把一叠古书放置原处,转身叫道:「岳老弟。」 岳少俊也转过身来,说道:「宋老爷子有何吩咐?」 宋镇山把手中那柄绿鲨皮长剑,往几上一搁,说道:「岳老弟,这柄长剑,就是老夫甥女恽慧君在真州无意中得来的贞姑剑,业叫做吸金剑,自从老弟替贼党误捎毒函,老夫就已警觉到江湖上觊觎此剑的人,不在少数,慧君虽已尽得乃父传授,只怕未必保得住它。故而她动身回去之时,老夫要她把此剑留下,并经老夫改装,如今已不虞被人发现,老夫意欲奉托岳老弟去一趟扬州……」 岳少俊道:「宋老爷子可是要晚辈把此剑送去吗?」 宋镇山一手着花白长髯,含笑道:「不错,以岳老弟的身手,自是不虞被人所劫,而且此剑经老夫一番改装之后,只是一柄较佳的百练j钢松纹长剑,即使老江湖也不易看得出来,因此岳老弟尽可放心,不致为人觊觎 岳少俊道:「宋老爷子委办之事,晚辈岂敢推辞?」 宋镇山微微一笑,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珮,十分郑重的递到岳少俊手中,又道:「岳老弟大概已经知道,慧君的娘,乃是老夫胞妹,老夫同胞兄弟,共有三人,老夫居长,她是老夫的三妹,老夫二妹,现居九华。你见到三妹之时,务必把这方玉珮,亲手交给她,如三妹有什么差遣,你务必要答应下来。」 岳少俊点头道:「晚辈记下了。」 宋镇山道:「好,你现在可把此剑佩好,就说老夫因三次削断了你的剑尖,故以此剑相赠,任何人面前,都不可提起老夫和你所谈之事。」 岳少俊把玉珮贴身藏好,然后又把长剑佩好,说道:「晚辈省得。」 宋镇山又道:「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紧记,那金铁口传你的一招剑法,老弟最好在此去扬州的一路上,早晚勤加练习,不可稍懈,此行方可胜任愉快。」 岳少俊道:「多谢宋老爷子关爱,晚辈自当谨记。」 宋镇山含笑点头道:「好,咱们可以回到花厅去了。」两人回转花厅,果见一张方桌上,已经摆好酒菜。 宋文俊,竺秋兰眼看岳少俊随着宋老爷子走入,他身上多了一柄绿鲨皮的长剑。宋镇山没待他们开口,呵呵一笑道:「你们不妨猜猜看,老夫要岳老弟到书房去做什么?」 宋文俊道:「爹大概是送了岳兄一柄名剑。」 宋镇山拂髯笑道:「为父三次折断了岳老弟的剑尖,要他随为父到书房里自己去挑一柄,岳老弟再三谦让,才挑了这一柄,此剑虽非名剑,却是武当派所铸的松纹剑,是昔年玉真道长送给为父的,刚中有柔,颇为适用。」 岳少俊道多.「这是多蒙老爷子爱护,晚辈感激不尽。」 宋镇山又是呵呵一笑道:「岳老弟不用说客气后,咱们随便坐,酒菜快凉了呢。」 ※※※※※※※※※※※※※※※※※※※※※※※※※※※※※※※※※※※※※※ 午后,岳少俊、竺秋兰别过宋老爷子,出了天华山庄,宋文俊一直送到渡头,才珍重道别。赶到武进,已是上灯的时候,两人就在大街上找了一家酒馆,吃过晚餐,到了高升老店落店,要了两间上房。各自盥洗完毕,竺秋兰悄悄推门走入,低声说道:「岳大哥;好像有人盯上我们了呢。」 岳少俊道:「你发现了什么人?」 竺秋兰道:「我只是有这种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从渡头起,一直跟着我们,方才在面馆里,也有人在我后面,一直盯着我……」 岳少俊道:「这是你疑心生暗鬼,茶楼、酒店,原是公共场所,走进一个年轻姑娘,食客们自然会多看上一眼,我们最近遇上了一连串的事故,才使你心理上产生了杯弓蛇影,好像有人在暗暗跟踪着我们了。」 他看竺秋兰依然有些怀疑神色,不觉笑了笑,宽慰着道:「其实我们大阵仗都见识过了,就算暗中有人跟踪,又有何俱?」 竺秋兰掠掠鬓发,嫣然笑道:「是啊,咱们又怕过谁来了?」她这一笑,一天云雾,就全开朗了,接着轻哦一声问道:「岳大哥,现在我们要上那里去呢?」 岳少俊道:「扬州。」 竺秋兰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问道:「到扬州去做什么呢?」 岳少俊道:「是宋老爷子要我送一件东西给恽夫人。」 竺秋兰道:「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想起来了,宋老爷子说过,有事相托,后来你跟他到书房里去,就是为了这件事吧?」岳少俊点点头,从怀中取出玉珮,把当时情形,大概说了一遍,但没提到「贞姑剑」。 竺秋兰道:「听起来,好像很神秘,一方玉珮要你必须亲自送交恽夫人……」忽然「嘻」的轻笑一声,抿抿嘴道:「我知道了。」 岳少俊道:「你知道什么?」 竺秋兰道:「宋老爷子因你有恩于他,他三次削断了你的软剑,心里过不去……」 岳少俊道:「这和送一方玉珮,有什么关系?」 竺秋兰道:「自然有关系了,宋老爷子看你人品武功,都很不错,所以所以……」 岳少俊道:「所以什么呢?」 竺秋兰粉脸一红,抿嘴笑道:「所以他要你送一方玉珮给恽夫人,也许这是他们兄妹早就约了的暗记……」 岳少俊道:「这会是什么暗记?」 竺秋兰道:「你再仔细想想,就会想得出来。」 岳少俊听得一怔,摇头道:「我想不出来。」 竺秋兰轻嗔道:「你呀,还和我装糊涂。」 岳少俊一头雾水,怔怔的道:「我真的想不出来。」 竺秋兰望着他,目含幽怨,脱道:「好,我告诉你吧,宋老爷子看上了你,才要你去见见恽夫人的。」 岳少俊这回听出来了,俊脸不禁一热,说道:「兰妹,你想到那里去了。」 竺秋兰抿抿嘴,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只要恽夫人也看中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 岳少俊没待她说下去,急道:「兰妹,你……」伸手抓住她的纤手,把她拉了过来。 竺秋兰心头一慌,娇声道:「岳大哥,你……」 岳少俊拉着她一双纤手,轻声道:「兰妹,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竺秋兰轻嗯一声,缓缓偎入他怀里,低垂粉头,幽幽的道:「其实恽姐姐人很不错,她对你更是一往情深,我看得出来……」她还要说下去,但两片樱唇,被另外两片灼热的嘴唇,给堵住了。她只轻嗯了一声,就没再作声。 ※※※※※※※※※※※※※※※※※※※※※※※※※※※※※※※※※※※※※※ 落下的床幕之中,衣服一件一件地抛了出来,连亵衣内裤都没留在身上。等到两人赤裸裸地滚倒床上,竺秋兰早羞的霞染周身,脸垂的低低的,芳心里小鹿乱撞,连破身那晚都没有这样紧张。岳少俊的手正给她纤纤柔荑带着,贴在她r下,怎不知她心中乱跳? 岳少俊心下不自觉地赞叹着,竺秋兰r房的丰腴柔软和滑嫩,真叫人爱不忍释。那丰盈柔软的双峰被他抚揉搓弄的感觉是那样醉人,偏偏自己的手也给抓着,停在r上,那种羞赧和欢快揉合一起的感觉,使竺秋兰连牙都咬不住了,柔腻的呻吟声慢慢从口中流洩出来,身子都灼烫了。 岳少俊本封着她的樱唇,偏在这时松了开来,让蜜糖般黏腻香甜的娇喘声,再无阻碍地奔放出来,欣赏着这美女忍耐不住慾火和羞意双重摧情之下的含羞媚态,双手仍好整以暇地,在她鼓胀而充满弹力的r上,来回抚摩,撩动她体内潜藏的情慾,好一会儿才暂息手段。 「兰妹,你还受得住吗?」 「快……快受不了了……」竺秋兰媚眸微开一线,情焰慾念如喷火般的涌出,声音又柔又甜:「可是……可是兰妹……会努力的……尽量……尽量逗的大哥开心……大哥……你就别……别再留手……了吧……兰妹……兰妹……很快活哩……」 「兰妹放心……」岳少俊压上了身子,竺秋兰玉腿上的嫩肤,一点阻挡也无的贴上了他炽热的宝贝,竺秋兰禁不住地颤抖着,媚眼丝一般地瞇了起来,配上颊上的艳丽红色,从白皙的肌肤中透出,几乎像水蜜桃一般可以挤出水来,那种羞赧中的微微娇俏,真是男人难得一见的美态。 「夫妻之道是求合欢,大哥怎会做兰妹不悦之事?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以后还有大好时光。」 「不,不要。」竺秋兰轻柔的呓着:「兰妹今夜无论如何,也要把你留在床上,缠得要死要活。」 「放心吧,我只是说先到这儿,可没说今夜要饶你。」岳少俊吮着她耳珠,股股热风直透耳鼓。 表面的矜持早被他撕开了,竺秋兰虽是芳心早允他的调戏,嫩薄的脸皮却早不争气的红了,只能轻微地点着头,一任风狂雨骤。双手恰到好处地在她r上穿梭,留下了微微的红痕和似苦还乐的呻吟,岳少俊的嘴从竺秋兰的颊上流下。 顺着琼鼻、檀口、颈项,滑过了峰间深深的r沟,舐着她一丝肥r都没有的平滑小腹,直抵汨汨水流的幽径。给这样逗弄,竺秋兰早瘫了下来,藕臂无力地搭在岳少俊肩上,指甲按上他的背,腿也张了开来,呻吟着娇喘着要压着她的男人赶快下手,填满她、充实她、占有她,让她欲仙欲死。 「怎……怎么会……」竺秋兰一惊,焚身的慾火却没有一点稍熄。她也不是第一次献身予他了,但下身接触到的宝贝,却很明显地是比以前大啊。甚至连g头微微一挺,竺秋兰几乎都承受不住,那种灼烧感和巨大。 「变的……变的这么大……这么热……怎么办……叫兰妹……怎受得住……兰妹小小的……小小的幽径里……那容得下这般……这般巨物……大哥饶了妹妹……」 「才不饶你呢。」岳少俊气喘嘘嘘,股股热气直喷在竺秋兰r上,烧得那颤颤的r尖抖着,更增慾火:「兰妹放心,你一定受得了的。」他捏了捏竺秋兰r房,随即松手,让胀大坚挺的双峰在一阵抖动后复原,状极y浪。竺秋兰被他的只是喘息,娇羞非常地求饶着,但都说成这样了,岳少俊又岂有放手之理? 股间是那么的烫热,竺秋兰逼的珠泪盈然,岳少俊不顾她的求恳,硬是冲了进去,才光是g头突入而已,竺秋兰便已承受不住地娇吟着,她窄窄的幽径贴着他g头紧紧的,那股火热的感觉瞬时延烧周身,虽胀的她无比难忍,却也让她芳心骚然。 岳少俊的强攻猛闯也只有让g头突破而已,他暂停了下来,强忍着一戮到底的冲动,那样他虽爽,身下这娇嫩的女孩却一定无法承受。竺秋兰闭上了眼睛,再怎么样她也阻止不了他的攻势,只能任他施为。慢慢地,竺秋兰感到岳少俊的舌头舐上了颊,卷去了她的泪,动作是那样的温柔怜爱,刚开始时的强暴之行似乎不存在似的。 熄下的火焰又燃了起来,竺秋兰不禁难忍地扭动着纤腰,发出了曼妙柔嫩的娇喘,除了已突入她幽径的宝贝之外,岳少俊已对她的胴体展开了全面侵犯,竺秋兰感觉到全身上下,似乎每一寸的胴体都在他的抚爱之下烧了起来,他的身体是那么灼热,全面毫无间隙地紧贴着她,享受着她的芳香娇柔,那熟悉的动作再一次地燃烧着竺秋兰体内的火焰,内外交攻的慾火让这g主泛起了春情,几乎是主动地搂住了他,口中发出了欢乐的娇吟。 微微的一痛,竺秋兰这才发觉,岳少俊的宝贝不知何时,已偷渡了进去,完完整整地深入了她,直没至g,那烫热无比的宝贝紧紧贴上了她娇嫩的皮肤,灼热从交合处传了上来,熨的她全身暖烘烘的,虽然下面夹的是紧的很,也有一丝丝的难受,但那种感觉却是说不出的快活,身子几乎是完完全全被贯穿了。 那最烫的尖端似是突破了幽径深处的花心,光是停在那儿就让竺秋兰幽径中y水蜜y流个不停,又湿又润,要是能照光进去的话,真不知会有多漂亮。正当竺秋兰满足于这种欢快,恨不得他紧紧c着不要动,光用那热度的烘烤就把她烘的欲仙欲死、飘飘欲仙,岳少俊却慢慢地、无限依恋地退了出去,只留下烫热的尖端还点在她里面。 「为什么,大哥?」竺秋兰媚眼微睁,春情无限,四肢搂得他更加紧了,她已被逗弄的慾火氾滥,恨不得被他c的爽死才好,怎容得岳少俊不动? 「你不是容不下,要我饶你吗?」明知他是在调情,要让自己明明白白地投降,竺秋兰却已挡不住慾火的侵袭了,芳心情动已极,全身都发热,现在她所要的只有男人的强狠和温柔啊:「嗯……兰妹……兰妹现在……容的下了……大哥……大哥想怎样……怎样都行……」 「那你不反对我全力出手罗。」岳少俊调笑着,在她粉背上来回抚搓的手紧了紧,让她发出了微呓。而竺秋兰的回答则是玉手勾上他的颈子,把他压了下来,嫩软温滑的肌肤紧贴着他,迎君之意再明显也没有了。岳少俊等了好久,这才逗的她心动,宝贝早胀的疼了,恨不得马上在姑娘的x里猛冲几阵才行。 娇呓声愈来愈柔软、愈来愈媚荡,竺秋兰被岳少俊强猛地冲了几下,已是承受不起,偏是被他勾动了春情,虽说是额上冒汗,仍强自撑持着,迎合他的动作,j力似乎都化成了愉悦,占领了她全身。岳少俊干的兴起,将枕头垫在她臀下,让竺秋兰的y唇高高地敞了开来,正合男人强抽猛c的兴味。 竺秋兰不住扭挺着身子,指甲不自觉地陷在他背上,掐出了红痕,任y水随着动作喷溅出来,迎合着强有力的冲刺,每一下都让她酥爽无比,没几下就洩了yj,达到了高潮。看着胯下美女脱力而慵惓,无比满足的表情,加上宝贝被她窄紧的宝贝紧紧箍着,股股温润的热气滋润着g头,感觉真个销魂,偏生他的慾火才刚起步而已,连威风都没发呢。 也不管竺秋兰已洩的颊比枫红、媚眼如丝,四肢百骸全酥软了,岳少俊将她的腰一兀,把她整个人大字形地摊在床上,紧紧压着,耸动着腰臀,宝贝抽c地更猛烈了,还不时打个旋儿、钻她一钻,让竺秋兰的y水蜜汁一滴一滴给汲了出来,钻的她芳心鹿般乱撞,偏是不能自己的挺动娇躯,任君y玩,双r随着急促的呼息而震跃弹跳,美不胜收。 给这样猛烈抽送下来,竺秋兰似连动g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整个人软软地瘫在那儿,任君宰割,只呻吟欢叫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娇媚,娇呼地抒放了藏在心里,不敢言语的情火,神智昏茫,也不知高潮了多少次。等到岳少俊也上了顶峰,再忍不住地一下重重地s在她体内深处时,她早半晕半茫地倒下了。 那sj的力道似乎是击穿了她花心软r,火般的jy犹如电击,捣的她体内深处一阵澈骨酸麻,只乐的竺秋兰媚眼如丝、四肢无力,迴光返照地y叫一阵后,瘫痪在他怀中,眼里尽是沉醉,胴体像是融了的糖一般的软腻,软黏着男人。 「大哥,你坏死了。弄得兰妹迷迷茫茫、全身无力,叫兰妹明天怎么上路?」竺秋兰软瘫在岳少俊怀里,埋怨声中带着无比的娇弱温柔,她这下可是再爽不过的了。 「那就不要上路好了,留在床上陪我一天,大哥保证你一点也不会觉得闷。」岳少俊笑着,看着她这样脱力的样儿,没有一个男人会不满意的。他故意挤了挤竺秋兰那坚挺的双r,粉红的蓓蕾仍是那么娇艳可爱,r房坚挺却无失于其柔软滑润,只挤的竺秋兰一阵娇呓,却是动都不能动,任他轻薄。 ※※※※※※※※※※※※※※※※※※※※※※※※※※※※※※※※※※※※※※ 翌日一早,他们双双上路,竺秋兰果然有些慵懒不堪,但怕耽误正事,只得勉力上路。从镇江渡江,就是瓜州。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逢的地方,旧地重游,自然值得一对恋人的留恋。瓜州小街上,依然行人来往十分热闹,那家小酒馆却易了主人。 岳少俊,竺秋兰两人跨入酒馆,里首墙壁上贴着的「黑虎玄坛」财神爷的神像,也已不见,换了张大红纸写的价目单。两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叫了两碗面,看看其他食客,差不多全是过路的客商,也就没有多说,吃完面,付帐出门。刚走到街梢,竺秋兰口中忽然「咦」了一声,不觉停下步来。 岳少俊急忙回头问道:「兰妹,你怎么啦?」 竺秋兰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有娘留下的记号。」 岳少俊道:「令堂留的记号怎么说?」 竺秋兰道:「这是找我的暗记,要我速去相见?」 岳少俊道:「令堂现在什么地方?」 竺秋兰道:「暗记只是一种指示方向的记号,又不是文字,那会说得很详细?」 岳少俊道:「那么暗记指示你朝什么方向去呢?」 竺秋兰道:「这暗记指示的方向,只是要我往前赶去。」 岳少俊道:「那我们快走。」两人出了瓜州,竺秋兰一路留神着房子大树,和草丛问的石头,果然又发现了两处暗记,依然指示她循着大路前行。 竺秋兰轻咦道:「看娘一路留的记号,她老人家好像也在扬州了,岳大哥,不用看了,快些走吧。」 ※※※※※※※※※※※※※※※※※※※※※※※※※※※※※※※※※※※※※※ 提起扬州,就会使人不期而然想起「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的名句。自从隋场帝建立行都,扬州就一直是繁华名邑。尤其因为地当南北交通要道,两淮盐运的中心,不少富商大贾,都住在这里,富丽繁华,在当时可说是首居一指。 岳少俊,竺秋兰赶到扬州,还未入城。竺秋兰就在城脚下发现了娘的记号,脚下一停,低低的道:「岳大哥,娘留的记号是指向仙女庙去的,你先进城去,我到仙女庙找娘去,城里东横街有一家叫小江南的客店,你在那里落脚,我会找你去的。」 岳少俊道:「你不和我一起到恽府去么?」 竺秋兰道:「你也不想想,宋老爷子把你叫到书房里去,才交给你这方玉珮,还要你务必亲自送交恽夫人,其中必有缘故……」 岳少俊脸上一红,说道:「兰妹,你又想到那里去了……」 竺秋兰正容道:「岳大哥,我昨天原只是和你说着玩的,你想宋老爷子郑重其事,在书房里交给你这方玉珮,绝非寻常。我和你一起去,也许会使恽夫人有什么忌讳之处,所以还是你一个人的好,我正好趁这段时间,找我娘去,不论谁先回来,在小江南客店里等好了。」 岳少俊想想她说的也是有理,这就点头道:「那就这样办吧,我会在客店里等你的。」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我如果回来得早,也会在那里等你。」说罢,转身朝东行去。 岳少俊人城之后,先找到东横街,老远就看到小江南招商客店,这时还不到午牌时光,客店前面进出的人不多,夥计们也没在门前招呼。岳少俊踏进门,一名夥计就迎了过来,含笑问道:「公子爷是找人还是住店?」 岳少俊道:「住店,你们可有清静上房?」 夥计道:「有,有,公子爷请随小的来。」说罢,引着岳少俊进入后进,经过一座小天井,一排七间楼房,曲槛相通,果然十分清静。岳少俊要了东首两间厢房,并说还有女眷随后要来。夥计唯唯应是,送茶送水,十分殷勤。岳少俊洗了把脸,就交代夥计,自己要出去一趟,待回妹子来了,就要她在房中等候。 夥计连声应是,陪笑道:「公子爷放心,小姐来了,小的自会招呼。」 岳少俊又道:「夥计,我要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你知不知道?」 夥计笑道:「公子爷要打听的是什么人?」 岳少俊道:「人称淮扬大侠的……」他话还没说完,夥计连忙陪笑道:「公子爷说的是恽老爷子,我们扬州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扬州城里,那个不知,那个不晓?公子爷是恽老爷子的……」 岳少俊道:「我有事要去恽府,不知如何走法?」 伙汁道:「恽老爷子的府第,在南城吉祥坊,公子爷只要到了吉祥坊,就可看到两扇黑漆铜钉的大门,门楼上写着「归云庄」的就是,问都不用问。」 岳少俊说了声:「多谢。」就出了店门,一路往南城行去。一路上但见商肆栉比,门面宽敞,街道上行人车马,往来络绎,扬州城果然景象繁华,商业鼎盛,一片升平。 找到吉祥坊,这里已是一片住宅区了,走没多远,果见一座高大的门楼,门前还蹲着一对石狮,石阶上两扇黑漆大门钉着金闪闪的铜钉,门额上是用清水方砖铸刻的「归云庄」三个大字。岳少俊略为敷了敷衣衫,就走上前去,轻轻扣了两下门环。 过没多久,两扇大门启处,走出一个老苍头来,朝岳少俊打量了一眼,问道:「相公找谁?」 岳少俊抱了抱拳,说道:「在下岳少俊,是求见恽老爷子来的。」 那老苍头道:「岳相公来的不巧,我家老爷出门去了,还没回来。」 岳少俊道:「既然恽老爷子还没回来,在下想见见你家小姐,烦请老管家代我通报一声。」 那老苍头听岳少俊说要见小姐,不觉多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家小姐上武进去了,还没回来。」 这下,岳少俊不觉有气,冷笑一声道:「老管家这是不肯给我进去通报了?」 老苍头道:「相公要见我家小姐,但我家小姐不在家,你要我如何给你进去通报?」 岳少俊道:「在下就是从武进来的,你家小姐五日前已经回来,老管家怎说也尚未口家呢?」 老苍头惊奇的道:「岳相公是说我家小姐五日前已经回来了?」 岳少俊道:「不错。」 老苍头道:「这就奇了,我家小姐真的还未回来。」 岳少俊道:「老管家,那就麻烦你禀报老夫人一声,就说岳某求见。」 老苍头道:「岳相公,你刚才说是从武进来的?」 岳少俊道:「不错,在于是从天华山庄来的。」 老苍头听说从天华山庄来,不觉改容道:「岳相公原来是天华山庄来的,快请里面坐。」说罢,连连肃客。 岳少俊跨入大门,老苍头阖上大门,在前引路,折入二门右廊,把岳少俊延入右厢客室,说道:「岳相公请稍待,容小老儿禀过老夫人,再来相请。」 岳少俊道:「老管家请便。」老苍头随即退去,过了约一刻工夫,老苍头去而复返,拱拱手道:「老夫人请岳相公至后堂相见,岳相公请随小老儿来。」岳少俊站起身,随着老苍头穿行长廊,进入后堂。 老苍头在阶下站定,躬身说道:「回老夫人,岳相公来了。」 只见一名青衣少女站在阶上,娇声道:「老夫人有请岳相公。」 岳少侠举步跨上三级石阶,青衣少女早已掀起湘簾,轻启樱唇,说道:「岳相公请。」 岳少俊举步走入,只见堂上左首一张雕花椅上,坐着一个蓝布衣裙的老妇人,看去年约五旬开外,脸色白净,貌相极为慈祥,双目神光湛然,颇有几分和恽慧君相似之处,心知她是恽夫人了。在她身后,垂手侍立一名青衣使女。 岳少俊急忙趋上两步,作了个长揖,说道:「在下岳少俊,见过夫人。」 恽夫人打从岳少俊进入后堂,就已上下打量着他,这时略一欠身,抬手道:「岳相公请坐。」她抬手之间,自有一种雍容气度,有其母,必有其女,无怪恽慧君举止端姻,也有乃母的气质。 岳少俊退后一步,拱手道:「在下谢坐。」然后在下首一张椅上坐下。 恽夫人看他人品俊逸,彬彬有礼,心中也暗暗赞许。这时那掀簾的青衣少女一手托着漆盘,送上一盏香茗,放在几上,轻声道:「岳相公请用茶。」 岳少俊连忙含笑道:「多谢姑娘。」 那青衣使女粉脸微红,说道:「不用谢。」匆匆退去。 恽夫人道:「岳相公是从天华山庄来?」 岳少俊道:「是的。」 恽夫人道:「那是我大哥要你来找拙夫的了?」 岳少俊道:「是的,在下受宋老爷子之托,求见夫人而来。」 恽夫人道:「老身方才听恽义说,小女五日前已从武进回来,此话当真?」她不问岳少俊到扬州来作甚,先问女儿之事,这也是人之常情,做娘的谁不牵挂自己女儿? 岳少俊道:「是的,恽小姐返回扬州,如今算来,已有五日了。」 恽夫人听得心头大急,双眉微蹙,望着岳少俊,问遣:「岳相公和小女相识么?」 岳少俊给她问得脸一红,微显促,应了声:「是的。」 恽夫人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这似子倒挺老实的。」一面问道:「岳相公可否说得清楚一点,小女是几时动身回扬州来的?」 岳少俊想了想,才道:「那是六天前,在下和宋文俊兄、恽小姐等人,在戚墅堰一片巨宅中,一同探寻贼人下落。分手之时,在下曾听霍总管说:扬州有人来了,要文俊兄和恽小姐速即回去,第二天,也就是五天前,在下赶去天华山庄,就没见至恽小姐,想必已经回扬州来了。」 恽夫人道:「岳相公既和小女相识,第二天到天华山庄去,没见到小女,没有问他们么?」 岳少俊一张俊脸,为之一红,嗫嚅说道:「在下当时……没有问……后来发生了事故,就无暇再问了。」 恽夫人从岳少俊说话的神情,自然看得出来,这年轻人没敢多问,是为了害臊,敢情他暗恋着自己女儿,只不知他出身如何?武功如何?心中想着,忽然轻哦一声,问道:「后来发生了事故,天华山庄发生了什么事故?」天华山庄发生的事故,她自然还不知道了。 岳少侠道:「是有人假冒了宋老爷子……」 「什么」恽夫人几乎还当自己耳朵听错了,急急问道:「你说有人假冒我大哥?」 岳少侠道:「是的,但后来很快就揭穿了。」 「老身一点也不知道。」恽夫人望着他,问道:「岳相公,此事经过如何,你可否为老身说详细一点?」 岳少俊道:「此事说来话长,要说详细,就得从宋老爷子误中散功奇毒说起……」 恽夫人听得身躯一颤,吃惊道:「什么?我大哥中了散功奇毒?」 「是的。」岳少俊应了一声,就从自己替人捎信说起,一直说到自己得到解药,赶去天华山庄,揭穿狼山一狈索毅夫假冒宋镇山。后来如何在秦履峰一处石窟中救出宋老爷子,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只是没说出自己求见宋镇山之事。 恽夫人听得神色屡变,直等岳少俊把话说元,才吁了口气,说道:「这帮贼,究竟是何来历,胆敢如此胡作非为,竟然找到我大哥头上去了……」 她从大哥被贼人假冒,突然联想到自己女儿离开天华山庄已有五日,那时正是天华山庄出个的那一天。心念这一动,不由神色大变,急急说道:「小女至今未回,不要也出了事……唉,拙夫也真是的,出门多日,怎么还不回来……」她这是自己在说,岳少俊不好回答。 恽夫人心头好像有了什么预兆,攒攒眉,接着道:「我大哥奉托岳相公远来,不知有什么事么?」 岳少俊道:「在下奉宋者爷子之命,是替令嫒送一柄剑来的。」 恽夫人奇道:「替小女送一柄剑来的?」 「是的。」岳少俊从身边解下「吸金剑」,双手奉上,说道:「这柄剑,是恽小姐在真州无意中得来的,据说此剑是南未晏孝广的女儿晏贞姑之物,能够吸取对方兵刃,所以又叫吸金剑。晏氏父女抵抗金兵,壮烈成仁,此剑沉入扬子桥下,直到最近才被人无意中捞起,消息很快就传遍江湖,目前正有不少人在找寻此剑。宋老爷子怕恽小姐返回扬州,途中会引起歹人觊觎,才要恽小姐把此剑留在天华山庄,经宋老爷子略予改装,特地要在下送来。」 恽夫人越听越急,女儿五天尚未返家,准是消息外洩,和这柄剑有关了。一念及此,不觉「哦」了一声,好似想起了什么,急急问道:「岳相公方才你说六天前你们搜索一处巨宅,听霍总管说,扬州有人赶去天华山庄,第二天你上天华山庄去,就没见到小女,她回扬州来了,这是说,咱们这里有人去接小女的了?」 岳少俊道:「是的,在下确曾听霍总管这么说,但是不是有人去接恽小姐,在下就不知道了。」 恽夫人道:「咱们这里g本没派人去呀。」说到这里,急忙叫道:「小燕,快去叫恽义进来。」簾外一名青衣使女「唷」了一声,莲步细碎,往外行去。不多一会,只听簾外响起小燕的声音说道:「回老夫人,恽义来了。」 恽夫人道:「快叫他进来。」 湘簾掀处,老苍头急步走入,躬身道:「老夫人呼唤老奴,不知有何使唤?」 恽夫人问道:「咱们庄上,这几天可有人到武进去么?」 恽义道:「没有,老夫人没派准到武进,谁会上武进去?」 恽夫人道:「但六天前,明明有人上天华山庄去了,霍总管总不会认错咱们庄上的人吧?」 「六天前……」恽义想了想,才道:「咱们庄上的人都在,一个也不少,只有修剪后园花草的王四,八天前请了假,是他娘病了,还跟帐房支了一个月薪,至今没有回来。」 恽夫人脸色微变,问道:「霍总管认识他么?」 恽义道:「老夫人忘了,去年雀总管到咱们这里来,见过王四,还夸奖他手艺不错,结果带了几盆蟹爪菊回去呢。」 恽夫人唔了一声,问道:「你记不记得王四是谁介绍来的?」 恽义道:「好像是老爷子在仙女庙带回来的。」 恽夫人道:「他到咱们这里有几年了?」 恽义道:「快两年了,是去年春季里来的。」 恽夫人哼道:「一定是他。」 恽义道:「老夫人……」 恽夫人一挥手道:「你先出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恽义躬身道:「老奴告退。」转身退了出去。 恽夫人双眉不展,看了岳少俊一眼,说道:「这么说,果然有人觊觎小女的吸金剑,可能是路上出了岔了……」 岳少俊突然问道:「请问夫人,不知恽老爷子出去有几天了?」 恽夫人听他问得有些突兀,微微一怔:「拙夫出门也快有一个半月了,唉,这些年来,他平时很少出门,就是出去,也没有耽搁得这么久的,哦,岳相公问起拙夫、不知有什么事情吗?」 岳少俊道:「一个月前,在下曾在瓜州见过恽老爷子,那是一直没有回来过了,难道……」 夫人听出他话中好像有事,不觉目光一注,问道:「岳相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岳少俊想了想,才道:「夫人方才不是听在下说过,在下受歹人利用,梢了一封毒函给宋老爷子么?」恽夫人似是急于听他说出下文,故而只「唔」了一声。 岳少俊续道:「那封毒函上,写的就是要恽小姐以吸金剑去换恽老爷子……」 「什么?」恽夫人身躯猛然一震,失声道:「那毒函上要小女以吸金剑去换她爹,这么说,拙夫已经落到歹徒手中了?」 岳少俊道:「当时宋老爷子的解释,以为歹徒要对宋老爷子下毒,信上总得夸张其词,使宋老爷子大吃一惊,藉以分散他的注意,故而并不深信……」 恽夫人道:「贼党连大哥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劫待出天华山庄,以假易真,拙夫自然也会中他门的圈套了。」她心头虽乱,但分析事理,依然有条不紊。 岳少俊道:「夫人说得是,当时谁也不会相信以恽老爷子的威名,自然不可能会发生事故,但恽老爷子又一直没有回府,而且贵府并没派人上天华山庄,但霍总管明明说扬州有人急促赶去,如今恽小姐又没有回来,凡此种种,细想起来,就不无可疑。」 恽夫人平日是很沉着的人,但丈夫,女儿都没回来,加之天华山庄都有人卧底,都会出事,一时之间,急得几乎迸出泪来,说道:「他们父女一定出了漏子,这叫老身如何是好?」突然「哦」了一声,问道:「岳相公,你说在瓜州见到拙夫,他和谁在一起?」 岳少俊道:「没和人在一起,恽老爷子好像也是为了吸金剑赶到瓜州去的。」 恽夫人奇道:「这就奇了,他临走之时,怎么没和老身提起过此事呢?哦,岳相公看到拙夫之时,他有何行动?」 岳少俊道:「恽老爷子是为了吸金剑是神物利器,不容落入黑道妖邪之手,才出面的……」当下就把自己在瓜州面馆所遇见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恽夫人道:「黑虎神赵光斗,还不是拙夫的对手,但他们人多手众,拙夫双拳难敌四手……」话声未落,只听簾外响起小燕的声音说道:「禀老夫人,小翠回来了。」小翠,正是恽慧君的贴身使女。恽慧君失踪,她当然也跟着失踪,如今她回来了,这岂不是好消息? 恽夫人急急说道:「快叫她进来,快。」 湘簾一动,小翠一条娇小的人彩,一下闪了进来,奔到恽夫人面前,扑的跪到地上,呜咽的道:「老夫人不好了,小姐她……」 恽夫人心惊r跳的急着问道:「小翠,快说,小姐怎么了?」 小翠道:「小姐和小婢都被贼人劫持,贼强盗今天把小婢送回来,是要小婢送信来的。」恽夫人心头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贼人把小翠放回来送信,那是掳人勒索,慧君当然不会有危险了。 这就和声道:「小翠,你站起来,慢慢的说。」小翠应了声「是」,站起身,这才发现下首椅上坐着岳少俊,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喜色,急忙躬身道:「岳相公几时来的?」 岳少俊还礼道:「小翠姑娘,你家小姐,是被什么人劫持去的,现在那里?」 小翠道:「不知道,小婢一点也不知道。」 恽夫人眼看小翠和岳少俊似乎极熟,尤其岳少俊对慧君被贼所掳,也似乎颇为关心,心中暗暗点着头,一面说道:「小翠,你不是和小姐在一起么?怎会一点也不知道?」 小翠道:「小姐和小婢一起被关在一处黝黑没有天光的地窖里,今天他们是蒙着我眼睛,用车子把我载出来的,一直到达城门外,才揭去黑布,要我自己回来。」 恽夫人听她没头没脑的说着,不觉微微摆着两道修长的眉毛,问道:「你们有没有遇上老爷?」 小翠道:「没有,老爷救我们去了么?」 恽夫人道:「你先把你们如何被贼党劫持的经过,说给我听听,要说得详细一些。」 小翠答应一声,说道:「那天王四急促赶到天华山庄去,说是奉老爷子之命,去接小姐的……」 恽夫人怒哼一声道:「果然是他。」 小翠道:「我们在镇江下了渡船,不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恽夫人道:「那一定是贼人在你们茶水里做了手脚,这该死的东西。」 小翠道:「等我们醒来,就被他们关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地窖里,直到今天,贼强盗说,可以先放小婢回来。他门就用黑布蒙着小婢眼睛,上了车,足足驰行了大半天,才把小婢放下车,小婢揭开蒙眼黑布,已经到了东门外,才赶回来的。」 恽夫人道:「你说他们放你回来,是要你捎信回来的?」 小翠道:「那是王四说的,要小婢回来,禀告老夫人,他们要的是吸金剑,绝不会难为小姐请老夫人只管放心,但要我门拿剑去换人。」 恽夫人道:「拿剑去换人,他们有没有说如何换法?到那里去换?」 小翠道:「王四说了,明晚初更,要小婢带了剑去,到雷塘旧苑,等他们看过主剑,就可释放小姐。」 恽夫人气愤的道:「他们胆子不小,居然敢掳人勒索,我倒要去看看,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小翠吃惊的道:「老夫人,你可不能去。」 恽夫人道:「为什么?」 小翠道:「小姐在他们手里,投鼠忌器,万一……万一……」 岳少俊道:「夫人如果信得过在下,明晚由在下陪同小翠姑娘同去,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恽夫人看了他一眼,说道:「岳相公远来,此事怎好相烦?」 岳少俊道:「夫人言重,匪徒胆大妄为,竟敢劫持恽小姐,勒索名剑,在下即使和夫人,小姐素未谋面,遇上了也不能袖手,何况在下受宋老爷子重托,替恽小姐送剑来的。吸金剑神物利器,岂能让它落入此辈黑道贼徒之手,而且在下和恽小姐还有数面之缘,自然更无坐视不救之理?」 恽夫人看他说得慷慨激昂,英气勃发,心中暗道:「这年轻人一身所学,看来不弱,不然,大哥也不会托他护送吸金剑到扬州来了。」 小翠道:「是啊,老夫人,岳相公是小姐的朋友,小姐本来就约他到咱们扬州来玩的呢。」她这一说,恽夫人有点明白了,大哥要他送剑来,莫非是有意安排的了?想到这里,不觉蔼然一笑道:「岳相公肝胆相照,老身十分感激,只是小女现在人手,贼党要的是剑,就把此剑交给他们,只要小女能平安回来就好,这柄剑那就请岳相公暂时留着,明晚有劳岳相公带着小翠去一趟雷塘旧苑了。」 岳少俊道:「在下遵命。」从几上取过吸金剑,依然佩到身边,一边说道:「贼党约定明晚初更,如今还有一天多时间,也许他们羽党,就潜伏在扬州城中,在下想尽这一日工夫,也许可以查探出对方一点眉目,亦未可知,在下告退。」说罢站了起来。 恽夫人一摆手道:「岳相公请留步,你远来是客,现在已是中午,就是要走,也该在舍问用过便饭再去。」 小翠道:「是啊,岳相公吃了便饭再去不迟,小婢这就去吩咐厨下,马上就可以送来了。」说罢,翩然往外行去。 恽夫人道:「岳相公请坐呀,你和小女是朋友,就不能算是外人,家常便饭,都是现成的,再要和老身客气,那就见外了。」 岳少俊只得坐下,说道:「夫人这么说,在下只好叨扰了。」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宋老爷子交给自己的一方玉珮,当时曾说务必亲手交给恽夫人,自己差点忘了,口中不觉轻「哦」一声,说道:「在下差点忘了一件正事。」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双手送到恽夫人面前,说道:「在下临行之时,宋老爷子亲手交与在下一方玉珮,再三嘱咐务必当面交给夫人,方才因小姐之事,差点忘了。」 恽夫人听得不觉一怔,看着布包,说道:「是大哥要岳相公交给老身的么?」 她伸手接过,就随手打开布包,一眼看到玉珮,不觉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目光一抬,说道:「你是……」 岳少俊道:「宋老爷子当时曾交代在下,夫人如有差遣,要在下悉听安排。」 恽夫人随手拿起玉珮,轻轻摩擦,问道:「你姓岳?」 岳少俊听得暗暗奇怪,应道:「是的。」 恽夫人又道:「今年几岁了。」 岳少俊道:「在下虚度二十。」 恽夫人似乎觉得不对,略为迟疑,问道:「我大哥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岳少俊道:「宋老爷子没有说别的。」 恽夫人接着问道:「大哥也没有告诉你这方玉珮是谁的么?」 岳少俊道:「没有。」 「这就奇了。」恽夫人接着又道:「你再仔细想想看。」 岳少俊想了想道:「宋老爷子真的没有再说什么了。」 恽夫人道:「大哥要你带了这方玉珮来见老身,不会没有交代?」她目光重又打量着岳少俊,缓缓说道:「莫非……」她沉思着,忽然「唔」了一声,问道:「大哥在交给你这方玉珮之前,一定有什么条件的了?」 岳少俊道:「没有,不过宋老爷子,把玉珮交给在下之时,神色极为郑重。」 恽夫人道:「不是岳相公求我大哥的么?」 岳少俊心中一动,自己确是为了师傅一件心愿,去求宋老爷子的,但这和玉珮,一点也扯不上关系。心念转动,这就说道:「在下当时上天华山庄去,确是有一件事,去恳求宋老爷子的,但和玉珮,似乎并无关连……」 恽夫人「哦」了一声,问道:「岳相公何事去恳求我大哥,是否可以说给老身听听?」这时小翠和小燕两人,各自端着酒菜,在中间一张方桌上摆好。 小翠躬身道:「老夫人,酒菜摆好了,可以请岳相公用饭了。」 恽夫人起身道:「岳相公请。」 岳少俊跟着站起,欠身道:「夫人请。」恽夫人和岳少俊分宾主坐下。小翠手捧银壶,替老夫人和岳少俊面前斟满了酒。 岳少俊欠身道:「在下不会喝酒。」 恽夫人慈祥一笑,说道:「少喝无妨,岳相公不妨边吃边谈。」 岳少俊应了声「是」,就把自己为了师傅两桩心愿,其中一桩,只求宋老爷子点个头,就可解决:但宋老爷子因格于昔年誓言,如果师傅自己来,要接下他二十招,但因求他来的是自己,宋老爷由二十招减为一招,自己依然折了三次剑,详细说了一遍。 恽夫人听得不住点头,蔼然笑道:「这就是了。」 岳少俊道:「夫人已经知道了么?」 恽夫人道:「大哥交给岳相公这方玉珮,送与老身,就是要老身协助岳相公,完成令师心愿,但等此间事了,老身可领你去见一个人……」 岳少俊听得大喜过望,起身作了一个长揖,说道:「多谢夫人,只不知此人是谁,夫人可否先行示知?」 恽夫人道:「岳相公不用多问,到时自知,不过大哥嘱咐你务必勤练那招剑法,岳相公不可疏忽,练得愈纯熟愈好,能否完成令帅心愿,就全在岳相公自己了。」 岳少俊听她口气,好像要完成师傅一桩心愿,仍得靠自己以剑招取胜,宋老爷子和恽夫人都不肯明言,自己也就不好多问,恭敬的拱拱手道:「在下自当谨记。」饭后,岳少俊起身告辞。 恽夫人道:「岳相公到了扬州,就不用客气,老身已经要小翠去替你收拾好书房边一间卧室,你早些回来,晚餐就不用在外吃了。」 岳少俊忙道:「夫人盛意,在下心领了,恽小姐下落不明,在下想趁这一天半时间,侦查看看贼党是否已在扬州,如出入贵府,就会引起对方注意,而且在下来时,已在小江南客栈落了店,夫人就不用客气了,明晚上灯时分,在下自会再来。」说罢,别过恽夫人,出了归云庄,心中惦记着竺秋兰,不知回来了没有,这就一脚赶回小江南客栈。 ※※※※※※※※※※※※※※※※※※※※※※※※※※※※※※※※※※※※※※ 店伙沏了一壶茶迭上,陪笑道:「公子爷回来了。」 岳少俊问道:「可有人来找我么?」 店伙道:「没有。」 岳少俊道:「这就奇了,我妹子说好今天来的,怎么还设来呢?」 店伙陪着笑道:「时光还早着呢,通常客人落店,都要在黄昏时分。」 店伙走后,岳少俊心头不禁泛和一层不于的忧虑,贼党劫待恽慧君,对淮扬大侠的千金,敢公然掳了人勒索,足见对方丝毫不把淮扬大侠放在眼里。也由此可见扬州城中,定然有他们的羽党。竺秋兰直到此刻还没回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一念及此,更觉坐立难安,但继而一想,竺秋兰是找她娘去的,不可能会有危险。 对了,自己听竺秋兰说过,仙女庙五方杂处,三教九流集中之地,自己何不到仙女庙去走走,也许会在路中遇上竺秋兰,也许可以在那里探听到一些恽慧君的消息。想到这里,立即匆匆出门,往东门赶去。仙女庙前面,有一片极大的广场,本是扬州盐米市场,后来各种摊贩随着集中,三教九流也就相继而来,形成了一个吃喝玩乐的大场合,形形色色,应有尽有的大市场。 岳少俊杂在贩夫走卒之间,摩肩擦背的走了一转,觉得虽有几个卖大力丸,狗皮膏的场子,练的山只是些普遍把式。人丛之间,虽然也有些敞形衣襟,歪戴帽子的混混,也只不过是小流氓,地头蛇而已,心中不禁暗暗嘀咕,莫非贼党不在扬州? 他一个人信步而行,瞥见大街上一家叫做绿杨居的茶搂,三间门面,十分气派,心念一动,忖道:「茶楼酒馆、龙蛇杂处,常是江湖上人歇足之地,自己何不上去瞧瞧?」这是华灯未上,楼上茶客,却是闹哄哄的少说也有七八成座头。 岳少俊找了一个临窗的位于坐下,茶博士赶紧跟着过来,哈腰问道:「公子爷要喝什么茶?」 任少俊随口道:「清茶。」茶博士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岳少俊抡目四顾,这些茶客,大都是商贾买卖人,也有几个纨裤少年,大家一面吃点心,一面高谈阔沦,谈的不是生意上的事儿,就是那家窑子的姑娘温柔多情。别说没有一个是江湖人,就是连腰边悬挂长剑的,也只有自己一个,难怪有几个坐得邻近的茶客,还偷偷的向自己这边瞧。 茶博士沏上茶,含笑问道:「公子爷还要些什么?」 岳少俊知道他在问自己要什么点心了,但自己第一次到扬州来,可叫不出点心的名堂来,只好随口说道:「你给我来两式就好。」 茶博士去了一回,端来一碟松子玫瑰糕,和一碟枣泥于字酥,淮切细点,果然名不虚传,做得十分j致。岳少俊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然后品尝着细点,这原是偷得人生半日闲,应该悠然自乐。但岳少俊既惦记着恽慧君落在贼人手中,自己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又挂念着竺秋兰,不知她找到了娘没有?但不论她有没有找到娘,这时候也应该回客店去了。 还有,就是师傅的两件心愿,自己虽然两次部没有接得下宋老爷子一招剑法,但宋老爷子要自己把玉珮送交恽夫人,分明已经答应了。他敢情自己不好出面,才要自己来见恽夫人的,只不知恽夫人说的要带自己去见一个人,这人是谁?和师傅又有什么关连? 师傅的另一件心愿,是找寻一个失散了十六年的儿子,这位师兄,比自己大了八岁,如今应该有二十八岁了。唉,尽凭左眉有一颗红痔,r名叫龙官,这两点,天下之大,有如大海捞针,又到那里去找呢?天色渐渐黑暗下来,茶楼上,已经点上了灯。 有些茶客,三三两两的会帐下楼,也有人随着上来,有些老客人,已在吩咐茶博士准备酒茶。原来这家茶楼,在下午喝茶的时候,是茶馆,到了上灯以后,就变了酒楼,于是茶客也成了酒客。岳少俊要了一碗看r面,一笼小笼包,匆匆吃毕,付帐下楼,转回客店。 13 欲望文 14 三折剑 作者:cctt 14 《三折剑》「情色版」(141)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十四章」火灵圣母店伙一眼看到岳少俊,立即迎了来,陪笑道:「公子爷,小姐这时候没到,大概今天不会来了。」竺秋兰依然没来。 岳少俊心里不禁暗暗有些着急,竺秋兰如果找到了娘,她一定会赶来,莫非她娘不在扬州,她循着记号找下去了?不,她娘如果不在扬州,她也一定会赶回来告诉自己的,不可能一个人走的,莫非她出了什么事了?店伙见他半响没有作声,又陪着笑道:「公子爷,你老替小姐留的房间……」 岳少俊道:「不要紧,房间仍然留着好了。」 店伙连声应是,巴结的道:「公子爷,小的已经点上了灯,你老先请回房,小的这就给你打水去。」 岳少俊走入后进,推门而入,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一股幽香,拟有若无,普通得极难闻得出来,分明有女子在房中逗留过一阵,才会留下香气。岳少俊心中突然一动,暗道:「莫非兰妹已经来过了?」急忙举目一瞧,果然看到桌上灯下压着一张素笺,上面有一行字迹。果然是兰妹来过了,敢情自己不在,她留下字条又走了。 岳少俊迅快的走近桌子,移开灯盏,拿起那张素笺,又有一阵淡淡的幽香,钻进鼻孔,素笺上字迹十分娟秀,那是用黛笔写的:「月上柳梢,瘦西湖五亭桥边,恭候侠驾。」没有称呼,也没有具名,光看这口气,绝不像是竺秋兰写的,这会是谁? 店伙送来脸水,又沏了一壶茶,陪着笑道:「公子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岳少俊问道:「夥计,瘦西湖如何走法?」 店狄笑道:「路是不远,只是瘦西湖在天宁门外,这时城门已经关了,公子爷要逛湖,明天一早去才是。」一面说了一个大概的方向,才行退出。 岳少俊重又取出素笺,仔细的看了一遍,细数自己认识的姑娘,只有竺秋兰,恽慧君,连恽慧君的丫头小翠也算上了,不过三人而已。从这张素笺上的口气看来,和自己似乎并不陌生,但自己就是想不起。现在他考虑的去还是不去?恽慧君身落人手,竺秋兰一去不返,如今既然有这么一位姑娘约见,这机会自己自然不能放过。 这就过去闩上房门,抬手熄灯,悄悄穿窗而出,越过两处民房,跃落后巷,已是街尾,这就依照店伙所说方向,直奔天宁门。不过片刻,便己奔近掀门,数丈高的城垣,迤逦而来,黑压压的遮住了一半天色。岳少俊避开正路,循着城墙而行,走到较为荒僻之处,才略一吸气,双臂一抖,凌空直上,一下跃登城头,然后轻轻飘落城外,已可看到潋滟湖光。 这时正当孟冬十月,瘦西湖空荡寂静,不见半点人影。岳少俊不知那人素笺上说的五亭桥在那里,只好沿着湖堤信步走去。夜色膝陇,果然有一座亭子矗立在数丈之外,亭子四周,围以稀稀疏疏的柳树,雕栏曲折,有桥相通,景色十分清幽宁静。 想见春日柳丝吐绵,波光荡漾,这座临水亭子,必然仕女如云,鬓影衣香,使人徘徊忘返。他心中暗想:「月上柳梢,这大概就是五亭桥了。」只可惜今晚没有明月。 他缓步行去,如今亭子渐渐接近了,他已可看到一个苗条人影,秀发披肩,一手扶着雕栏,站在那里,面向亭外,凝目远眺,自己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她似在等人,又似在沉思,连岳少俊已经走近亭前,都一无所觉。 美人斜倚玉栏杆,惆怅花容一见难,岳少俊依然猜不出她是谁来。她没有转过身来,他不便贸然讯问,只好在亭外站停下来,轻轻咳下一声。苗条人影问道:「是岳相公么?」声音娇脆,岳少俊虽觉听来极熟,只是想不起她是谁? 这就拱拱手道:「正是岳某。」 那苗条人影轻笑道:「我在这里已经恭候你一刻之久了。」她这话隐然有责怪之意,怪他来的太晚了些,但她在笑,笑就没有深责之意了。 岳少俊道:「姑娘约在下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自然有了。」苗条人影直到此时,才缓缓的转过身来。这下,岳少俊看清楚了,她,不就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仲飞琼仲姑娘吗?会是她。 岳少俊微微一怔,拱手道:「原来是仲姑娘。」 仲飞琼那双清澈深邃的凤目,宛如两颗闪着晶莹光亮的寒星,凝注着岳少俊,嫣然说道:「你以为约你到这里来的是谁?」 岳少俊道:「在下就是猜不出来。」 仲飞琼柔笑道:「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 岳少俊道:「姑娘宠召,究竟有何见教?」 仲飞琼凤目含情,脉脉的望着他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又不是老虎,会把你吃掉,进来,请坐呀。」她已俏生生的走近亭子中间,抬了抬纤手,作出肃客入座的样子,然后当先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岳少俊看她这么说,也只好跟着走入,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这时云层渐开,半轮明月,从如絮浮云中钻了出来,月华如水,波光如镜,显得分外清幽。岳少俊面对佳人,只觉她一身窄窄的玄色衣衫,紧裹玲瑰娇躯,经月光一照,更显得她纤腰一握,婀娜多姿,她身上穿的玄色衣衫,衬托出她粉脸樱唇,秋水明眸,就显得更艳若桃李,更冷若冰霜。 不,今晚她并不冷,清澈而深邃的风目之中,一直含蕴着脉脉情意,和她平日冷峭模样,如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岳少俊藉着月光,望看她,几乎有些微微出神。仲飞琼似乎并无所觉,轻轻佻了下眉毛,嫣然道:「月亮终于出来了。」 岳少俊憬然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玉脸不禁一红道:「仲姑娘到底有甚么见教?」 仲飞琼微笑道:「我在街上看到你,所以约你到这里来,想和你谈谈。」 岳少俊听得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姑娘到扬州来,有什么事么?」 「没有什么。」仲飞琼举手掠了一下披肩秀发,说道:「我是晋见一个人来的。」 岳少俊道:「那么姑娘要和在下谈什么呢?」 仲飞琼道:「我也想问问你,到扬州是做什么来的?」 岳少俊道:「你问这活,什么意思?」 仲飞琼望着他,徐徐说道:「你不肯说?是么?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恽慧君来的。」 岳少俊脸色微沉,说道:「是你劫持了恽小姐。」 仲飞琼幽幽的道:「你错怪我了,劫持恽慧君的并不是我。」 岳少俊逼问道:「那会是谁?」 仲飞琼道:「今晚我不顾一切,约你到这里来,就是有一句话告诉你。」 岳少俊道:「姑娘请说。」 仲飞琼看了他一眼,含情问道:「我说出来了,你肯听么?」 岳少俊道:「你说出来听听?」 仲飞琼一脸诚挚的道:「听我相劝,你明天一早,就离开扬州。」 岳少俊道:「为什么?」 仲飞琼道:「恽姑娘虽遭人劫持,但并无危险,只要拿吸金剑去交换,对方立可放人,再说得明白一点,如果不拿吸金剑去交换,谁也救不了她,所以你在不在扬州,都是一样。」 岳少俊冷笑道:「姑娘邀约在下,原来是作说客来的。」 仲飞琼粉脸微变,说道:「你说什么?我是作说客来的?」 岳少俊哼道:「难道不是?岳某既然c手,岂会轻易退走?除非你们立刻放了恽慧君。」 仲飞琼气愤的道:「岳少俊,你真有些不识好歹。」 岳少俊道:「在下如何不识好歹?」 仲飞琼忽然幽幽一叹道:「岳少俊,难道我的话,你一句也不肯相信么?我说劫持恽慧君的,另有其人,你不肯见信。我劝你明朝离开扬州,原是一番好意,你也不肯见信,好像我今晚约你前来,和你说的话,都是预先设好的圈套,要你上当似的……」 她说到这里,已是满眼幽怨,一个平日冷面冰心的仲飞琼,如今却化成了万般柔情,接着幽幽的道:「岳相公,一个女孩子,一生以名节为重,我仲飞琼一向眼高于顶。没把男人放在眼里,自从和你相遇,自从……那晚替竺秋兰疗伤……」她晕红双颊,说到碍口之处,似乎说不下去。 岳少俊听她提起那晚金铁口以「隔身传功」,替竺秋兰疗伤之事,也不禁玉脸一热,蹑哺道:「那晚委屈了仲姑娘,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仲飞琼目光一抬,说道:「岳相公不用说了,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好,再说我虽然仍是冰情玉洁女儿身,可是我的心已经……已经属于……你的了……」 岳少俊心头不期一震,忙道:「仲姑娘……」 仲飞琼不待他说下去,就接着道:「岳相公,仲飞琼今晚不顾女儿家的羞耻,向你剖心示爱,我并不是y荡无耻的人……总之……谁叫我生为女儿身……」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那晚,金铁口以「隔身传功」,女孩儿家不该让人碰的地方,都给岳少俊抚摩殆尽。她不向岳少俊表明心迹,这话能向谁诉说呢? 岳少俊这下可作难了,望着仲姑娘,搓搓手道:「姑娘这番深情厚爱,照说在下……」 仲飞琼淒婉一笑道:「我知道你心中另有所属,我今晚向你说出这番话来,并不是要你同情我,怜惜我,更不想你也爱我,和夺人所爱。我只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海内存知己,我说的是一个「存」字,存在你心里,存在我心里……」 岳少俊听了她这般缠绵悱恻,一时大为感动,那还把持得住,情不自禁伸手抓住仲姑娘一双柔荑,说道:「琼姊姊,你对我太好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 仲飞琼任由他握住了双手,粉脸生晕,转愁为喜,嫣然笑道:「俊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如果你心里有她,我也不会嫉妒的,谁叫我认识你比她晚了一步,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 岳少俊一阵感动,把她缓缓拉了过来拥入怀里,说道:「琼姊姊,你太好了。」他低下头去,轻吻着她额头,她仰起脸,羞涩的闭上眼睛,于是他一颗头渐渐的更低,终于找到了轻轻喘息着的樱唇,如漆似胶的粘在一起。 过了一回,她才轻轻的把头别开,埋在他怀里,悄声说道:「俊弟,那你就听琼姊姊的话,明天一早就离开扬州,好么?」 岳少俊又轻轻的吻了她一下道:「琼姊姊,你为什么一定要小弟离开扬州呢?」 仲飞琼道:「这里应该没有你的事,你还是离开的好。」 岳少俊听得出,她是不肯说,其中一定另有缘故,这就说道:「姊姊还要瞒着我么?」 仲飞琼唉了一声,柔声道:「不是姊姊要瞒你,实是……实是……」 岳少俊道:「究竟是什么事,姊姊这般吞吞吐吐,不肯实说?」 他一口一声「姊姊」,叫得仲飞琼芳心无主,低声道:「好,我告诉你吧,姊姊这次赶来扬州,是晋见火灵圣母来的,你有没有听人说过火灵圣母?」 岳少俊摇摇头道:「没有。」 仲飞琼道:「这也难怪,你一向很少在江湖走动,火灵圣母就是崆峒姬山主的师妹祝灵仙,练成一身火功,数十年来,罕有对手……」 岳少俊道:「这和小弟有什么关系?」 仲飞琼道:「本来和你没有关系,但……」她还没有说下去,岳少俊轻「哦」一声道:「找知道了,恽慧君是给火灵圣母掳去的,对不?」 仲飞琼道:「姊姊既然说了,就不想瞒你,火灵圣母要的是吸金剑,只要归云庄交出吸金剑,她绝不会难为恽慧君的,所以你还是离开的好。」 岳少俊面有难色,望着仲飞琼道:「小弟也不敢瞒骗姊姊,吸金剑就在小弟身上。」 仲飞琼惊奇的看了岳少俊腰间一眼,说道:「剑在你身上?」 「是的。」岳少俊道:「小弟佩着的就是吸金剑,这是宋老爷子托小弟送到归云庄来的。」他把宋老爷子之托:和面见恽夫人之事,大概说了一遍,接着道:「小弟已经答应了恽夫人,势难反悔……」 仲飞琼轻「嗯」一声,双蛾微蹙,沉吟了半响,才道:「恽夫人愿意以剑易人,你即已答应了她,自然不能反悔,那就依时前去,拿剑换人,把恽慧君接回去就好。凡事能忍则忍,千万不可逞一时意气,语言上得罪了崆峒派的人,火灵圣母最是护犊,不可招惹了她,免得姊姊替你担心。」 岳少俊道:「小弟自当谨记。」 仲飞琼接着叮嘱道:「今晚姊姊和你说的话,你不可洩露出去,更不可告诉恽夫人,只要她女儿回去了就好了,好了,姊姊要走了,你千万别忘了你是替恽夫人拿剑换人的,不可逞强……」说完,回头望了岳少俊一眼,俏生生走出亭子,踏月如飞而去。 岳少俊目送仲飞琼远去,他心中思潮,兀是起伏不停难以平静得下来。想着仲姊姊一再叮嘱自己,明晚拿剑去换人,不可逞强,不可得罪崆峒派的人,好像火灵圣母祝灵仙谁都惹不起她。从她神情,口气中,可以看得出,也听得出来,那是出于一片诚挚和爱护。但自己受宋老爷子之托,送剑出来,岂能把吸金剑拱手送给火灵圣母? 一时之间,真不知如何才好,若是兰妹赶来了,她江湖经验,比自己强得多了,也许可以出个主意。一想到竺秋兰,不知她此刻是否回转客店。这就迈开大步,往城中赶去,回到客店。他仍然由窗口回入房中,点燃起灯火,推门走出,隔壁房中依然空无人住,竺秋兰并没有回来。 岳少俊感到甚是失望,同时也不禁替竺秋兰担起忧来,莫非她有甚不测?但继而一想,兰妹已有多日没和她娘见面了,母女见了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不肯放她就走。何况她娘若是知道在客店里等她的是一个男人,女孩儿家自然不便夜晚赶到客店里来,大概明天才会来了。 想到这里,也就回房安寝,一宿无话,第二天因心中有事,就没有出门,待在房里。一直等到午牌时光,依然不见竺秋兰的影子,这可叫岳少俊的心上,多了一层忧虑。她会不会真的出了事?她娘沿途留的记号,会不会是别人假冒的呢? 他踏入江湖,为时虽然极浅,但经历了不少事故,使他对江湖的橘诈伎俩,却有很深的体认。尤其她对竺秋兰,相当了解,他要自己到小江南客店落脚,见到了娘,自然会赶来的。昨晚也许被她娘留住,今天一早,一定会赶了来,如今已经到了午刻,不可能连她的影子也没有。 这只是一个解释,她没见到娘,她娘留的记号,是歹徒假冒的,她已经落入贼党的手难道也是火灵圣母掳去的?火灵圣母劫持恽慧君,是为了吸金剑,她劫持竺秋兰,又是为什么呢?自己不知火灵圣母落脚何处,要找她也只有等到晚上再说了。 ※※※※※※※※※※※※※※※※※※※※※※※※※※※※※※※※※※※店伙眼看岳少俊一个上午都没有出门,推门进来,伺候着说:「公子爷若是不想出去,可要小的吩咐厨下给你老准备酒菜。」 岳少俊随口道:「好吧,你要厨下给我做几式可口的小菜,再来一壶花彫。」店伙唯唯应是,退了出去,过不一会,就送来了酒菜。 岳少俊心头烦闷,取起酒壶自斟自酌,喝着闷酒,本来想借酒消愁,喝了几杯,几是想不出如何能从火灵圣母手中,救出恽慧君和竺秋兰的办法来。不禁又后悔昨晚没问仲飞琼落脚的地点,否则也可找她商量商量。一时只觉自己一人,大有孤立无援之感,心头感触,也愈来愈多,不知不觉间把一壶酒,喝了下去。他本是个不善饮酒的人,这一来只觉酥醉欲睡,放下酒杯,和身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店伙叩着房门,叫道:「公子爷,有一位女客找你。」 「女客」,那一定是兰妹了。岳少俊急忙一跃而起,问道:「是什么人?」只觉头脑还有些昏昏的,抬目看看天色,敢情己是下午申牌时光。 房门开处,一个苗条人影,很快的闪了进来,娇声道:「岳相公,小婢小翠,奉老夫人之命,来请相公的。」原来是小翠,不是竺秋兰。 岳少俊暗暗叫了声惭愧,自己差点误了正事,一面说道:「小翠姑娘来得正好,在下正想到雷塘旧苑去呢。」 小翠睁大眼睛说道:「岳相公,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在初更时分呢,现在去不是太早了么?何况老夫人整治了一席酒菜,特地打发小婢前来相请,岳相公务必在驾一行,老夫人正在等着你呢。」 岳少俊眼看店伙已经退走,这就悄声道:「不用了,你回覆老夫人,就说在下已经打听一些眉目,劫持恽小姐的是崆峒派的火灵圣母祝灵仙。在下想在天色未黑之前,先到雷塘旧苑去瞧瞧,此刻如果随姑娘前去恽府,可能会引起对方猜疑,还是不去的好。姑娘可在日落之后,赶到雷塘旧苑去,在下会在那里等你,叫老夫人只管放心好了。」 小翠眨着一双大眼,说道:「岳相公像有什么心事?」她果然慧黠,一眼就看出来了。 岳少俊道:「姑娘快回去跟老夫人覆命吧,日落之后。在下会在那里等你,绝不误事。」 小翠道:「好,那小婢就走了。」 岳少俊低哦一声道:「小翠姑娘,慢点,雷塘旧苑如何走法?」小翠详细的说了一遍,才行别去。岳少俊等小翠走后,就要店伙替自己准备了一壶好酒,一包卤菜,才行出门而去。 ※※※※※※※※※※※※※※※※※※※※※※※※※※※※※※※※※※※说起雷塘旧苑,原也是扬州的名胜。那是隋炀帝巡视扬州时留下来的遗迹,只是长久以来,没有去保存整理,如今已是衰草连岗,狐兔营x了。岳少俊赶到雷塘旧苑,太阳还没下山,目光所及,只是一片荒凉的山岗,萧疏的树林,到处都有瓦砾堆和半人高的野草,让人凭而已。 岳少俊提着酒菜,迈步往草丛中行去,走没多久,已经走上了一处小山岗,这里倒是一片空地,正好有一座残破的小亭,还有几方大石。当下就在大石旁,站停下来,觉得此处视线较广,这就在大石上坐了下来,把手中酒菜,放到另外一方石上,打开纸包,一面喝酒,一面用手抓起一片卤牛r,慢慢吃着。 他本是不会喝酒的人,何况待会还有正事要办,自然不敢再喝。饮酒,只是做个幌子而已,主要是为了察看对方动静,是否有人在附近隐匿,是否真会把恽慧君送来?时间渐渐过去,眼看已是夕阳落山,万家炊烟的时候。 忽听右首林间,传来了两声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似是有两个人同时在林间飞落。这声音自然瞒不过岳少俊的耳朵,他故作不知,举起酒壶,对着嘴「咕」的喝了一口,然后轻声低吟:「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倖名……」口中虽在低吟,耳朵却用心谛听着对方两人的动静。 果然只听身右稍后,传来了一阵沙沙轻响,那两人已经朝自己走了过来,只要听他们步履声十分轻快,可见身手不弱。岳少俊屡经大敌,当然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伸手抓起一片猪肚,放入口中,一阵咀嚼,正待举壶饮酒。 只听一个chu壮的声音冷冷喝道:「喂,朋友,天快黑了,你可以回去了。」 岳少俊连头也没回,笑了笑道:「此时夕阳在山,流霞满天,正是最富有诗情画意的时候了,踏月归去,为时未晚,怎可轻言回去?」 只听另一个口音哼道:「这人是个书獃子。」 先前那人chu声道:「老子叫你回去,你就得回去。」 「风月无古今,林泉孰主宾?朋友说话怎好如此chu野?」岳少俊随着话声,缓缓转身去,这才看清楚两人一身青布大褂,灯笼裤,腰间束一条育布阔带,年约四旬左右,生得甚是彪悍。 只见左首汉子目s凶光,chu声吼道:「小子,掉什么文,叫你回去,你还不快滚?」 岳少俊可以猜得出来,这两个青衣汉子,准是崆峒派火灵圣母的手下,听他出言不逊,不觉剑眉一挑,倏地站起身来,冷然道:「本公子在这里喝酒,碍着你们什么?你两个是那家的奴才,倚仗人势,居然敢对本公子这般说话?」他这一站起身来,登时露出了腰间悬挂的长剑,剑穗飘风,萧然有致。 左首汉子看了他佩剑一眼,嘿然笑道:「好小子,原来你还是会家子。」 岳少俊双目一瞪,沉喝道:「大胆奴才,你再敢出言不逊,本公子就要你爬着回去。」 他一连两声「奴才」,叫得那汉子凶心突发,厉喝一声:「小子,你连爬着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喝声出口,突然踊身扑起,双手箕张,十只钢爪,朝岳少俊x前c来。 岳少俊自然看得出来,这汉子练过「铁爪功」,这一式「饿虎扑羊」,真要给他抓中,x前说不定会给他抓上十个窟窿,他自然早有准备,口中喝了声「放肆」。没待对方卞随,右手抬处,快得如同闪电一般,一下就扣住了那汉子的右手脉腕,一抖手,把他凌空直摔出去。 他这下差不多用了七成力道,那汉子连如何被人家摔出去的都不知道,「呼」的一声,一个人就像稻草人似的飞摔出去一丈开外,背脊落地,摔在瓦砾堆上,几乎闭过气去,口中沉哼一声,才挣扎着爬起身来。右首那个汉子看得不禁一楞,但他因岳少俊没有注意到他,突然一言不发。身子一侧,双手并出,右手一记摔碑手,带着轻微的风声,袭向岳少俊后心,左手五指半曲,抓向岳少俊左手胳膊。 他这双手同发,正因没有出声,故而十分快速。那知岳少俊背后好像长着眼睛一般,身形倏地向右转了过来,右手反探,正好接住了对方抓来的左手,五指拢处,一下就扣住了脉门。那汉子右掌还未来得及拍下,就被岳少俊拖着后退了半步,然后一抖手,又把那汉子往瓦砾堆中摔了出去。 岳少俊怒他连招呼都没打一下,就出手偷袭,因此也摔得较重,那汉子连哼也没哼出声,就被摔得闭过气去,过了半响,才挣扎着爬起。左首汉子回头道:「老罗,你没事吧?」 右首汉子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还好。」 左首汉子咬牙切齿的道:「点子扎手得很,并肩子上,剁了这小杂种。」随着话声,已然刷的一声,从皮鞘中撤出一柄鬼头刀来。 右首汉子只说了一声:「好。」同样撤刀在手,两人一脸狞笑,目光紧盯着岳少俊,一步步逼了过来。 岳少俊把两人摔出去之后,就好像没有这回事一般,背负双手,悠闲的站在那里,仰首看天。直到此时,才目光一瞥两人,冷然道:「你们要干什么?」 右首汉子摔得较重,腰背还在隐隐作疼,恨不得把他一刀砍倒,逼近岳少俊右侧,还有三步来远,就恶狠狠的道:「老子要你乱刀分尸。」说到最后一字,人已虎扑而起,刀光一闪,横腰砍来。左首汉子也不怠慢,一个箭步,窜到岳少俊的左侧,同样抡刀就劈。 岳少俊冷笑一声,身形轻轻一闪,左首汉子劈落的锋利钢刀,从他肩头劈过,右首汉子横砍的一刀,同样砍了个空,呼的一声,从他前x划过,连岳少俊衣衫都没划上。右首汉子暴喝一声,回手又是一刀,往上翻起,向右臂削来,左首汉子刀光一圈,直扎心窝。 这两人变招虽快,但岳少俊依然只是一个轻旋,两个雪亮的钢刀,又各自砍了空,呼啸着从他身边划过。两个汉子一连两招,都被岳少俊躲开,早已激发了凶x,口中连声呛喝,两柄钢刀,一左一右,劈得兴起,上下左右,交相劈攻。 两个人一口气劈出了八九刀之多,一时刀光盘空,霍霍生风。但任你两人刀势如何凌厉,劈来劈去,刀光和他总是距离着三数寸之多,劈不到他身上,连飘忽的衣角都休想碰上一点。他们那里知道岳少俊这一套身法,乃是他师傅积二十年苦思冥索独创的「避剑身法」,当年原是针对「宋家百剑」而设计的。试想连天下无故的「宋家百剑」,都能躲闪得过,凭这两个汉子的两柄鬼头刀,又如何能伤得了他? 岳少俊g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是以只不过随便闪动就好,无须用心。这时夕阳已下,晚霞渐敛,但东首林梢问,犹有一抹残照,岳少俊身形闪动之际瞥见林梢间似有黄影一闪,心头不禁暗自一动,忖道:「莫非对方又有人来了?」心念这一转动,立即朗笑一声道:「来的大概是你们主子了,本公子懒得和你们纠缠。」身形一转,已从两柄钢刀霍霍刀光中从容走出。两个汉子听得方自一怔,还没来得及收势。 但听林间有人呵呵一笑道:「下人们开罪之处,公子幸勿见怪。」随着话声,走出一个身材瘦高的黄衫老人,朝岳少俊拱手为礼。 左首汉子看到黄衫老人,连忙反刀入鞘,恭敬的抱拳为礼,说道:「靳老来得正好,属下奉命……」 黄衫老人没待他说下去,面色一沉,叱道:「你们两个还不退下去?」两个青衣汉子唯唯应是,果然立即退开。 岳少俊看他脸型瘦削,双目神光炯炯,心知来人不但身份较高,一身内功,也相当深厚,一面拱手还礼道:「老丈好说,两位贵介只是出言不逊,强迫在下离开,引起误会,其实也没有什么。」 「真是胡闹。」黄衫老人目光一瞥岳少俊腰间长剑,接着拱手道:「老朽还未请教这位公子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不敢。」岳少俊道:「在下岳少俊,老丈是……」 黄衫老人含笑道:「老朽崆峒靳半丁,岳公子还是武当高弟,老朽失敬了。」岳少俊看他把自己误认为是武当派的人,那是因为宋老爷子把吸金剑改装之故,心中暗暗好笑,但却不便明言,只是含糊应了一声。 靳半丁目光一掠石上的酒菜,含笑道:「岳公子初到扬州,登临旧苑,想必是凭古迹而来?」他这是探岳少俊的口气。 岳少俊自然听得出来,颔首道:「正如老丈所言,在下昨天才到扬州。」 靳半丁笑了笑,又道:「公子雅人,老朽不胜钦佩,只是老朽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岳公子能否赏老朽一个薄面?」 岳少俊心中暗道:「来了。」一面故作不知问道:「靳老丈好说,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靳半丁道:「如此老朽先谢了,实因敝派今晚在雷塘旧苑有事,敝派和贵派谊属江湖同道,岳公子如无必要,能否移往别处?」 岳少俊轻「哦」一声,含笑道:「靳老丈如此说,在下本当迴避,只是在下受人之托,代人赴约而来……」 靳半丁同样「哦」了一声,双目异芒一闪,逼注岳少俊,问道:「岳公子是代何人赴约而来的?」 岳少俊嘿然一笑道:「恽夫人,她女儿为贵派所掳,五内如焚,所以要在下代表她前来。」 靳半丁嘿然道:「约定的时间,是在初更,岳公子来早了。」 岳少俊道:「在下初到扬州,正好来此流览古迹。」 靳半丁道:「岳公子把剑带来了么?」 岳少俊微微一怔道:「靳老丈怎的忘了,方才你自己不是说过,约定的时间,是在初更么?」 靳半丁被他问得答不上话来,心中虽有怒意,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哑然笑道:「岳公子说得是,老朽失言了。」 岳少俊道:「在下有一件事,想跟靳老丈打听一下,不知靳老丈是否知道?」 靳半丁「哦」道:「岳公子有什么事,但请明说,老朽知无不言。」 「如此多谢靳老丈了。」岳少俊抱抱拳道:「在下有位义妹,昨日同来扬州,不料突告失踪,不知是否和贵派有什么误会……」 「这个老朽就不清楚了。」靳半丁随即问道:「不知岳公子义妹姓甚名谁?」 岳少俊道:「她叫竺秋兰,是卖花婆婆竺三姑的女儿。」 靳半丁似乎神色有异,勉强笑道:「岳公子放心,敝派如无特殊事故,绝不会轻易掳人,此事容老朽回去查查,方可奉告。」 岳少俊道:「那就偏劳靳老丈了。」 靳半丁道:「老朽刚才巡查至此,岳公子请坐,老朽要失陪了。」 岳少俊道:「在下义妹失踪之事,不知老丈可否在初更赐告?」 「好吧。」靳半丁答应一声,双足一顿,长身飞s而去,岳少俊重又回身在大石下坐下。 ※※※※※※※※※※※※※※※※※※※※※※※※※※※※※※※※※※※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瞥见一条苗条人影,急匆勿往土岗下行来,那正是小翠,她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岳少俊急忙站起身来,扬扬手叫道:「小翠姑娘,在下在这里。」 小翠抬头望望土岗,就往上奔来,口中叫道:「岳相公,你已经来了很久的吧?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她敢情一路奔行而来,是以娇喘吁吁,x口还在起伏不停。 岳少俊道:「见到了,是他们了个姓靳的老丈。」 小翠的问道:「他怎么说?」 岳少俊道:「没有,约定的时间是在初更,他自然不会说什么了。」 小翠道:「这姓靳的是什么身份呢?」 岳少俊道:「这个在下倒没有问他,但看来靳老丈的身份,不会太低。」 小翠忽然轻「哦」了声,说道:「对了,老夫人说,以剑换人,是他们的条件,但咱们也有一个附带条件,他们在释放小姐之时,必须连王四一起送回来。」她把食盒放到大石上,一面说道:「这是老夫人要小婢给岳相公送来的,你一定还没吃晚饭,那就请用吧。」随手打开盒盖,里面是四式j致的菜肴,和一盘火腿丝蛋炒饭。 岳少俊道:「多谢夫人了。」 小翠催道:「岳相公不用客气,快些用吧,菜都快凉了呢。」岳少俊也就不再客气,取起竹筷,匆匆吃毕。 小翠收过食盒,又从盒中取出一把紫铜小茶壶,放在石上,嫣然一笑道:「岳相公,请用茶。」 岳少俊道:「你连茶也带来了。」 小翠笑道:「这也是老夫人要小婢替岳相公准备的,咱们扬州,很重视喝茶,所以才有皮包水之称。」 岳少俊道:「夫人真是想得周到,吃过饭,谁都会想喝一口水呢。」说罢,举起紫铜壶,轻轻喝了一民但觉满口清芬,还是上好的杭州龙井。 小翠突然幽幽地道:「岳相公,你可知道我们小姐的心事?」 岳少俊脸一红,低声道:「我非常感谢恽小姐的青睐,但是我已经……」 他话没说完,小翠已经接道:「是不是因为竺姑娘?我们小姐跟我说过,她不会在意,只要你对她好就行了。」 岳少俊诧异地道:「她跟你这样说?」 小翠发现岳少俊定定地注视着自己,不由脸一红,低声道:「我和小姐情如亲姐妹,她什么话都跟我说。」顿了一顿,粉脸上飞起两朵红晕,羞涩地道:「有几次我听见小姐在梦中都在叫岳相公的名字,岳相公,你可不能辜负了她。」 岳少俊看她娇羞模样,不由心中一荡,低声道:「那你呢?有没有在梦中念我的名字?」 小翠被他说得更是娇羞不胜,粉脸酡红,低垂着头,说道:「公子折煞小婢了,小婢怎么敢……」 岳少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你说心里话,有没有想过?」他一双眼睛只是盯在小翠的脸上,癡癡地望着她。 小翠被他握住了手,身躯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但却并没挣脱,任由他握着,脸涨得通红,但是却低声道:「小婢只希望能服侍小姐和相公一辈子,其他的就不敢奢望了。」 少女的羞态着实迷人,岳少俊道:「小翠……你……你真美……」情不自禁,握着她玉手轻轻一拉,把她的娇躯一下拉入怀中。 小翠羞怯地道:「岳相公……你……你要做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她只觉他双手一环,樱唇上已被两片嘴唇给盖住了。她没有挣扎,只是一颗心,像小鹿般跳得生猛,一个人就像喝了酒一般,软绵绵的,轻飘飘的,比腾云驾雾还要舒适,这是她从未有这的感受。她感到陶醉,也觉得有此晕眩,但她喜欢这种令人晕眩的吮吸。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小翠才警觉的轻轻把他推开,羞红着脸,低低说道:「要是让小姐和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岳少俊一手抱着小翠,一手却已伸进衣服到了峰峦起伏之处,闻言低声道:「你怕了?」 小翠任由岳少俊的魔手在自己x前活动,羞红着脸低声说道:「我不是怕,如果小姐嫁给相公,小婢也势必会作为陪嫁丫头跟随小姐,也是相公的人,但是小婢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占了小姐的先。」接着又用更低的声音道:「等相公收了小姐,相公要小婢怎样都行。」 岳少俊收回作「坏事」的手,拥住小翠,「啧」地亲了她一下道:「看不出,你还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丫头,令人钦佩。但是今天你却已经占了先,那要怎么说?」 小翠羞涩地道:「小婢自会向小姐坦白,任她处置,不过小婢贞关未破,也可聊以自慰。」 岳少俊轻笑道:「我是跟你开玩笑,你怎么当真了?」接着又道:「不怪我今天的无礼吗?」 小翠羞涩地一笑道:「除开相公,换了别人,我非跟他拚命不可……」顿了一顿,低声又道:「但是相公就不同了,小翠除了欢喜,还有就是感激。」 岳少俊听得也是十分感动,但还是又问了一句道:「不怪我有别的女人?」 小翠娇声道:「良禽尚且择木而栖,何况人乎?相公钟灵毓秀,怎么可能被独占?刚开始时我还有些气愤相公对我们小姐不公,后来我才明白,相公是不可能被某个女孩子独占的。我们小姐曾对我说过相公有如天上的星星,周围需要很多伴星,才能一起划破黑暗,照亮夜空。」 岳少俊赞叹道:「恽小姐真是一个奇女子。」 小翠也道:「是啊,书上常说有「一见锺情」,想不到发生在了小姐身上。」 岳少俊想起了和恽慧君、小翠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笑说道:「咱们两可算是「不打不相识」啊。」 小翠忸怩地一笑道:「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乱闯?」 岳少俊笑道:「不乱闯怎么会有如花美眷到手呢?」 小翠娇啐一口,正要说话,岳少俊突见岗前出现了几条人影,似是正朝自己这边走来,急忙低声道:「有人来了。」 小翠忙从他怀中离开,讶然道:「这时才是上灯时候,离初更还远着呢。」 岳少俊道:「大概他们知道在下已在这里等候,所以来得早了。」两句话的时间,对方一行人,已经上了上岗,当前一个正是靳半丁,他身后是一个身材苗条的红衣女子。 这人,岳少俊在秦履峰石窟中见过,她就是火魔女祝巧巧,火灵圣母祝灵仙唯一的掌上明珠。火魔女身后,跟着两名佩剑的青衣少女,最后是两个青衣汉子,正是黄昏时候,被岳少俊摔过斤斗的两人。一行六人,没见他们带着恽慧君同来。 《三折剑》「情色版」(142)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十四章」火灵圣母岳少俊早已站起身,拱拱手道:「靳老丈不是说约定的时间是初更么?」 靳半丁含笑拱手道:「本来约定是在初更,但岳公子既已来了,自然不好让你久等,故而提早前来,双方也好早些了却一件公案。」 火魔女祝巧巧目光一转,一双俏眼,打量着岳少俊,问道:「他就是代表恽夫人前来的岳少俊么?」她虽在秦履峰见过岳少俊,但当时敌明我暗,双方人数较多,岳少侠又并未正式和对方较过手,是以印象不深,当了面也认不出来了,靳半了方应了声「是」。 岳少俊就接口道:「在下正是岳少俊,代表恽夫人前来接恽小姐的。」 祝巧巧挑着柳眉,问道:「吸金剑带来了么?」 岳少俊道:「剑就在在下身上,请问姑娘,恽小姐人呢?」 祝巧巧道:「你把剑拿出来,让我看看。」 岳少俊道:「可以。」伸手一拍腰间长剑,说道:「这就是吸金剑。」 靳半丁在旁c口道:「岳公子可是代表恽夫人来的么?」 岳少俊道:「不错。」 靳半丁冷声道:「恽夫人那是不想换回她掌上明珠了?」 岳少俊道:「靳老丈此话怎说?」 祝巧巧偏头道:「右护法,莫非他身上不是吸金剑么?」原来靳半丁是崆峒派的右护法,身份果然不低。 靳半丁点头道:「岳相公身上佩的乃是武当派松纹剑,此事如何瞒得过老朽这双眼睛?」 祝巧巧怒哼道:「好哇,姓岳的,你敢以武当派的松纹剑来混充吸金剑,那是毫无诚意以剑换人了。」 岳少俊俊目一绽,沉声道:「谁说这不是吸金剑?」「呛」的一声,抬手掣出长剑,说道:「你们看清楚了,此剑可是吸金剑么?」长剑出鞘,大家都可以看到那仅是一柄黝黑无光的铁剑而已。 祝巧巧偏头问道:「靳老,你看如何?」 靳半丁道:「传说中的吸金剑,虽然黝黑如铁,但咱们不经试过,怎知他此剑就是吸金剑呢?」 岳少俊道:「你们要试过才相信么?」 祝巧巧道:「自然要试过才相信了。」 岳少俊一按手柄,返剑入匣,冷声道:「要试自然可以,但在下也想请问一句。」 靳半丁道:「岳公子要问什么?」 岳少俊道:「咱们是以剑换人来的,剑你们已经看过,人呢,恽小姐现在那里?」 祝巧巧道:「只要交出吸金剑,咱们自会放人。」 岳少俊朗笑一声道:「以剑易人,是你们提出的条件,所谓条件,应该一样换一样,咱们交剑,你们放人,才叫「以剑易人」,现在要咱们先交剑,你们后放人,在下如何信得过你们?」 祝巧巧道:「怎么?你不相信崆峒派?」 岳少俊看到来的是祝巧巧,心里早就有了计较,闻言不觉仰首敞笑道:「崆峒派值得相信么?」 祝巧巧脸色微变,叱道:「姓岳的,你说什么?」 岳少俊道:「崆峒派也算是江湖的一个门派,本该值得相信,但你们为了觊觎一柄吸金剑,居然使出江湖下五门的卑鄙手段,掳人勒索,又言而无信,崆峒派这种行径,与强盗何异……」 「住口。」靳半丁脸色一沉,喝道:「你知道诬蔑本派的后果么?」 小翠眼看岳少俊和对方言事起了冲突,心中不觉大急,忙道:「岳相公,小姐还在他们手里,你还是忍耐的好。」 岳少俊忽然神色一凛,说道:「小翠姑娘,不用担心,诬蔑他们崆峒派是我岳少俊,一切后果,自由岳某负责。」 祝巧巧冷笑道:「你又怎么?哼,诬蔑崆峒派,论罪当死,现在你乖乖的献上吸金剑,只要此剑是真,本姑娘还可开一面,饶你不死。」 岳少俊忽然滞洒一笑道:「姑娘只怕看惜人了。」 祝巧巧盛气的道:「凭你还能怎么样?」 岳少俊依然含笑道:「在下本意,既是以剑易人,就要看到恽小姐,才能奉上吸金剑,现在看到姑娘,也是一样了。」 祝巧巧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说道:「你说话清楚些,看到本姑娘,是不是愿意把剑送上了?」 岳少俊道:「看到姑娘,顿使在下想起,以人也可以易人。」话声甫出,和她还有一丈距离,突然一闪而至,出手如风,一把扣住了祝巧巧右手脉门,左手同时飞快的一指,点落在「肩井」x上。 祝巧巧还没想出他说的「以人也可以易人」这句话,只觉眼前一花,右手脉腕已被人扣住,心头猛然一惊,想要挣扎,但半身发麻,已是动弹不得,这就恶声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靳半丁站在祝巧巧身旁,他是老江湖,虽然听出岳少俊口气不对,但也没想他出手会有这般快法,睹状大惊,口中暴喝一声,抬手一掌,朝岳少俊劈来。 岳少俊轻轻一拉,把祝巧巧拉了过来。靳半丁这一掌若不撤回,就会劈到祝巧巧的身上,急忙之间,一招手,硬把劈出的力道,收了回去,心头又急又怒,大喝道:「姓岳的,扣住一个姑娘家的手腕,岂是英雄行径,你放开祝姑娘,可敢跟我放手一搏。」这一瞬间,祝巧巧两个使女和两名青衣汉子已经迅快的撤刀在手,围了上来。 岳少俊那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大笑道:「堂堂崆峒派,劫持恽小姐,要人家以剑易人,又岂是英雄行径?崆峒派可以这么做,岳某又有何不可?」 靳半丁气得怒哼一声道:「姓岳的,你和崆峒派作对,会后悔莫及。」 岳少俊微笑道:「靳老用不着虚言恫吓,在下要是怕崆峒派,就不会代表恽夫人来此赴约了。」 祝巧巧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右手脉腕任人扣着,这是她打出娘胎以来,从未受过的耻辱,一张粉脸,气得煞白,切齿道:「岳少俊,只要你一放手,姑娘就要把你剑剑诛绝,方雪我心头之恨。」 岳少俊朝她微微一笑道:「姑娘现在知道身落人手,就有如此委屈,如此气恼,那就该想恽小姐被你们劫持多天,心头委屈又当如何了?」 祝巧巧道:「恽慧君是你什么人,要你这么卖力?」 岳少俊道:「在下和恽小姐只不过认识而已,在下看不惯你们崆峒派掳人勒索的行为,和姑娘你盛气凌人的态度。」 祝巧巧目光怨毒,盯着岳少俊,哼道:「本姑娘既然落在你手,杀剐请便,最好你一辈子都莫要放手。」 岳少俊道:「姑娘不用激我,激也没用,因为你是火灵圣母的掌珠,用你去交换恽小姐,该是公平交易,双方都不吃亏。」说到这里,朝靳半丁道:「靳老丈,那就有劳你带路了,在下要亲自去见见火灵圣母,以人易人。」 靳半丁身为崆峒派右护法,一身功夫,自然极高,但此刻祝巧巧落在人家手中,投鼠忌器,武功再高,也不敢贸然出手,嘿然道:「好吧,老朽替你带路。」举步往上岗下行去。 岳少俊回过去,朝小翠道:「小翠姑娘,你还是先回去,覆上夫人,在下要随他们易人去。」 小翠道:「小婢奉命接小姐来的,自然也要跟着岳相公去了。」 岳少俊点点头,抬目朝祝巧巧含笑道:「祝姑娘,委屈你了,请吧。」他依然握着祝巧巧手腕,随同靳半丁走去。他这一举步,祝巧巧自然也只好跟着他走。小翠紧跟着岳少俊身后,她是怕祝巧巧两个使女和两名青衣汉子猝然出手。两个使女和两名汉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随在小翠身后而行。 ※※※※※※※※※※※※※※※※※※※※※※※※※※※※※※※※※※※祝巧巧从小就得乃母亲传,善使火器,又是从小娇纵惯了,对人凶巴巴的,谁遇上都让她三分。所以江湖上给她起了个火魔女的外号,其实她今年才十八岁,从来也没有和男人接触过。这回给岳少俊握着手腕,先前觉得这是莫大耻辱,委屈得几乎要哭,也恨不得立时掏出火龙镖给他来个穿心一镖,拔出火灵剑,砍下他一双手臂,才雪心头之气。 现在她和岳少俊并肩走着,渐渐她发现岳少俊扣着自己手腕,但握得不很紧,自己丝毫不感痛楚,尤其他说话时,总带着微笑,笑得又那么蒲洒。她心里忽然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再偷偷的侧过脸去,看了他一眼,灯光下面,觉得他并不讨厌。不,他人如光风霁月,俊逸不群,该是许多女孩儿家梦寐思慕的情郎。她粉颊渐渐起了红晕,心头哼道:「我才不呢。」 夜色中,一行人疾步奔行,约莫一盏热茶的工夫,行径一片广场,岳少俊觉得有些眼熟,等到越过广场,迎面是一座宏伟庄严的庙宇,赫然是仙女庙。靳半丁脚下丝毫没停,领着岳少俊从东首一道便门走入,那是一条很宽的巷道,走不多远,右边围墙下,有两扇黑漆大门。靳半丁急步走近门前,举手叩了两下铜环。 但见大门启处,走出一个青衣汉子,看到靳半丁,立即躬身道:「右护法……」 靳半丁大袖一挥,沉喝道:「快让开。」他让岳少俊走入大门,然后一抱拳道:「阁下在此稍候,我这就进去通报。」 岳少俊扣着祝巧巧的手,举步跨进大门,淡然一笑道:「靳老请便。」靳半丁急匆匆往里行去。 就在此时,只见东首一个月洞门里,人影飞闪,一下涌闪出十几个人影,往四周散开,远远把岳少俊,祝巧巧、小翠三人,围了起来。岳少俊回头朝祝巧巧笑了笑道:「祝姑娘,你最好叫他们别轻举妄动,万一伤了芳驾,教在下如何向令堂交代呢?」 祝巧巧平日对人颐指气使惯了,如今当着崆峒派许多属下之人,自己被人家扣着手腕,这使她有多难堪,双目望天,一声不作,心里忽然问又恨透了岳少俊,恨不得打他两个耳光,把他门牙都打下来才称心。这时迎面两扇朱漆中门,缓缓开启,靳半丁在中门现身,一张脸色沉得十分难看,敢情是被火灵圣母痛骂了一顿,沉声道:「圣母请岳公子进去。」 岳少俊举目望去,中门内一个宽敞的天井,右阶上一排五间,中间是一个大厅,此刻灯火辉煌,人影幢幢。当下回头看了祝巧巧一眼,笑道:「姑娘可以马上看到令堂了,只好再委屈一回了,请吧。」祝巧巧心里恨透了他,但不知怎的,只要看到他温文的笑容,心头小鹿就会怦然跳动。她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岳少俊跨进中门,越过天井,踏上石阶进入了大厅。 岳少俊右手依然握着祝巧巧的手腕,但两人并肩行来,却像一对情侣,一双很好的小两口子。尤其岳少俊昂首阔步,走得十分潇洒,使入觉得他好像丝毫也没有把崆峒派放在眼里。其实他心里自然有数,这里是火灵圣母祝灵仙落脚的地方,火灵圣母和崆峒山主姬灵运是同门师兄妹,在崆峒派中身份极高,自己进入这座宅子,无异闯进了龙潭虎x,因此他外表虽然故作滞洒,内心却相当凝重。 大厅上首一张高背椅上,坐着一个面目冷峻,脸型尖瘦,身上披着紫红大擎的老妇人,看去约莫五十出头,双目宛如两道冷电,极为慑人。她身后垂手待立着四名中年青衣女子,腰间各系红穗长剑,中间两人一个手捧一柄火形古剑,一个手捧一g紫籐鸠杖,肃静得空气就像凝结了一般。 岳少俊身后紧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小翠,另一个则是崆峒派的右护法靳半丁。火灵圣母祝灵仙坐在上首,她自然看到自己女儿被岳少俊手拉手的走了进来,而且进了大厅,当着她的面,岳少俊依然没放开祝巧巧的手。这对她来说,是大不敬,也使她大失面子的事。 这一瞬间,她尖瘦的脸上,罩了一层严霜,冷厉的道:「年轻人,你当着老身,还不把巧巧放开?这成何体统?」 岳少俊朝上略一躬身,说道:「这位大概就是火灵圣母祝前辈了,在下此来,并不是叩谒圣母来的。」他并未放开祝巧巧的手腕。 火灵圣母道:「老身要你放开我女儿。」 岳少俊温文一笑道:「圣母谅察,在下要令嫒受此委屈,实是情非得已,求见圣母,只是希望以令嫒换一个人,因此在圣母未俯允所请,在下不能放开令嫒的手腕。」 火灵圣母脸有郁怒,厉声道:「老身要他们释放小翠回去,约定今晚以剑易人,你为什么扣住老身女儿的手腕。」 岳少俊道:「不错,以剑易人,是贵派开出的条件、祝姑娘要在下先交剑,后放人,在下觉得此事有欠公允,万一在下交了剑,你们不放人,在下如何向恽夫人交代?」 火灵圣母大概因女儿在人手中,投鼠忌器,是以隐忍下来,沉哼道:「现在你交出吸金剑,立时可以把恽慧君领回去了。」 岳少俊道:「以剑易人,是贵派说的,恽夫人并没同意,崆峒派也算是江湖上一大门派,觊觎宝剑,掳人勒索,圣母不觉得于理有亏么?」 「放肆。」火灵圣母沉喝道:「老身一大把年纪,要你来教训我么?」 岳少俊微微一笑道:「天下虽大,理只有一个,在下说的是理。」 火灵圣母要待发作,但还是忍了下去,哼道:「那你要待如何?」 岳少俊道:「在下觉得以人换人,才是最公平了。」 火灵圣母变了脸色,厉笑道:「年轻人,你以为巧巧在你手中,老身就无可奈何你了?」 岳少俊冷然一笑道:「圣母大概想倚仗人多……」 火灵圣母气怒已极,右手在靠手上一拍,厉声道:「你们去把这狂妄小子给我拿下了。」站在她身后的两名青衣女子倏地一左一右,闪身而出。 岳少俊道:「圣母可是不同意以人换人么?」 火灵圣母怒声道:「老身就是同意释放恽慧君,也非把你这小子拿下不可。」她话声甫落,两个青衣女子已然抢到岳少俊身前,各自扬手发招,五指如钩,一扣岳少俊右腕,一抓岳少俊「肩井」,左右分击而至。 就在此时,岳少俊只听耳边响起一个极轻的声音喝道:「小心。」 岳少俊嘲笑一声道:「就凭二位要拿下在下,只怕未必。」说话声中,突然身形斜退半步,右手放开祝巧巧,(他早已点了祝巧巧的x道)双手齐发,一下扣住了两婢手腕,振腕一抖,把两人一齐摔了出去。他却在这一瞬间,以极快手法,用左手握住了祝巧巧的脉腕,看去他依然站立原地,和没有动过手一样。 两个青衣女子几乎连如何被人家摔出去的都不知道。要知火灵圣母身边这四个侍婢,都是自幼就进了崆峒派,由火灵圣母一手调教,一身武功,可说尽得崆峒派真传。和火灵圣母名虽主仆,谊实师徒,尤其她们均已年逾四旬,犹未字人,终身伺候火灵圣母。 两个青衣女子虽然没弄清楚如何被人家摔出来的,但她们刚被摔出去四五尺远,就不约而同的在半途中挺腰作势,翻起一个斤斗,卸去被直摔的力道,倒飞回来,疾风飒然,依然回到岳少俊的面前。她们追随火灵圣母,三十年来,何曾在甫一交手,就被人家摔出去过,这一倒飞回来,就「锵」「锵」两声,掣出了长剑,一左一右,剑尖斜指岳少俊。 岳少俊朝她们微微一笑道:「二位回来得很快,可是想和在下动兵刃么?」 左首青衣女子铁青着脸道:「你放开小姐,咱们放手一搏。」 岳少俊大笑道:「祝姑娘是在下的人质,在下岂能轻易言放?」 他在说话之时,右手早已暗中握住了剑丸,这时手腕一台,「呛」的一声,s出一道剑光,软剑挣得笔直,抬目笑道:「二位要和在下动手,不妨放手攻来,不用顾虑祝姑娘,她在岳某手中,和回到圣母身边,一样安全。」 右首青衣女子怒声道:「姓岳的,你想用小姐威胁咱们么?」 岳少俊微晒道:「笑话,在下说祝姑娘和回到圣母身边一样安全,就是在下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二位如若不信,不妨发剑试试。二位的剑尖,若能划破祝姑娘一点衣角,在下不但立时放开祝姑娘,甘愿束手就缚,听凭贵派处置。」 两个青衣使女几乎不敢相信,这年轻人口气竟有如此托大,她们就因祝巧巧在他手中,两柄长剑虽然斜指着岳少俊,总是投鼠忌器,不敢出手。火灵圣母端坐在上首,她自然也有点不信,凭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两个女婢,双剑在手,会刺不到祝巧巧一点衣角? 但看岳少俊说的不像有假,一时之间,也不透此人来历,口中冷哼一声道:「好,你们就试他一招。」 两个青衣使女巴不得试他一剑,就是碍着祝巧巧,迟迟不敢出手,此时听到火灵圣母的吩咐,两人发出一声娇叱。身形闪动,本来一左一右的人,忽然移形换位,变成一前一后,以剑骤发,避开祝巧巧,朝岳少俊电闪风飘般攻到。 崆峒剑法,素以轻捷著称,两人攻出虽然只有一剑,但这一剑,左右合击,剑如灵蛇,一抖之势,剑尖如雨,一下就笼罩了岳少俊身前,身后的十八处大x。一支剑尖罩住十八处大x,你说她们发剑有多快。但就在她们两剑飞洒之际,岳少俊左手拉着祝巧巧,只斜跨了一步,就脱出两人攻击。 他这一步跨出之处,恰好是两个青衣女子剑势交会的空隙,两支长剑递到这里,已经形成死角。明明只要再刺半寸,就可刺到他身上,就是再也无法往前刺出半寸。两个青衣女子简直不敢置信,两张铁青的脸上,不期现出错愕之色,因火灵圣母只要她们试他一招,因此就住手后退了一步。火灵圣母一双炯炯目光,只是注视着岳少俊,紧闭嘴唇,一言不发,似是正在沉思之中。 岳少俊避开两人一击,滞洒一笑道:「二位现在相信了吧?」祝巧巧心里虽然恨他,但两个青衣女子刚出来之时、她不禁又有些替岳少俊担起心来。后来岳少俊把她们摔了出去,她站在他身边,依然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心中却舒畅了不少。因为娘身边四个侍女,在崆峒派算得上是一流身手的人,她们四人,武功高过她很多。 如今当着娘的面,被摔出去,自己脸上就好得多了,一时觉得他不但人品好,武功更高。他握着自己的掌心,彷彿有一缕暖洋洋的气流,一直传到自己心底深处,恨意竟然渐渐的消失了,此时他又带着她跨出两女交击的剑势,她内心竟有洋洋得意之感。 火灵圣母突然沉声道:「你们再试他几剑。」再试他几剑,是她在沉思之后发的命令,那是说,她依然想不出岳少俊避剑身法的路数。才要她们多发几剑,再试试他的身法,这回并没限定招数了。 两个青衣女子输的实在不服气,自然也想再试几剑,也许可以挽回一些颜面。她们本已退后的人,这回又倏然欺了过来。左首一个沉喝一声道:「你小心了。」长剑扬处,「云龙三现」,一招三式,青光如练,闪电般迎面s到。 右首一个更不打话,身形一偏,欺到身侧,手起剑发,青钢剑快得如同风飘柳条,一下漾起四五道剑光,错落刺到。岳少俊左手拉着祝巧巧后退一步,但在后退之际,脚底下早已暗中换了一步,身躯一翻,两人已从剑光隙缝中闪到了左首青衣女子背后。 这一步使的十分巧妙,两个青衣女子竟似毫无所觉,等到剑光交叉,忽然不见了岳少俊、祝巧巧的人影。左首女子霍地回转身来,剑如飞鹰盘空,搂头旋扫。右首女子腰如柳枝,折地一弯,一道剑光环扫下盘。两人剑势,配合佳妙,快到无以复加,但任你剑势如何迅速,天下剑法之奇,无出「宋家百剑」。 岳少俊师傅传他的「避剑身法」,可以在「宋家百剑」之下游走自如,因此对两个青衣女子的剑势,自可像逆水游鱼。带着祝巧巧,忽进忽退,在前后数步之间,迴旋如意,两柄长剑剑光如电,竟自伤他不着。岳少俊本来还没有十分把握,右手握着软剑,准备必要时作封架之用,此时也用不着了。 不,他近来新练金铁口教他的一招剑法,颇有心得,平时倒也不觉得自己剑法如何j进。这时在两女剑光中闪动之际,才发现她们使的崆峒剑法,虽属上乘剑术,但却有许多破绽之处,如以自己新练的一招剑法,和她们动手,只要随手一折,就可把她们破解无遗。 他有了这一发现,自然颇想一试,左手拉着祝巧巧,脱出两人剑势,大笑一声道:「二位姑娘,在下已经让过你们每人三剑,这第四剑,在下可要不客气了。」 两个青衣女子连发三剑,都被他避开,岂肯住手,左首一个一掠而上,剑势一圈,剑光束成一缕银练,直点咽喉。右首女子一个「盘龙绕步」,同时抢到侧首,剑光颤动,洒出点点寒芒,向右侧袭到。岳少俊这回果然不再闪避,直立不动,直待两人剑势,快要及身,他右手才抬了起来,剑尖朝前摆动了一下。 这一左右拨动,看去平淡无奇,g本就不成章法,但其中却含蕴了玄奥莫测的变化,但听「呛、呛」两声,两个青衣女子急攻而来的剑势,被他轻描淡写的一拨,就拨个正着。不,这一拨,就像四两拨千斤,不但把两人剑势拨开,而且都站不稳脚步,一左一右往旁跌撞出去了两三步之多。 火灵圣母先前看他施展「避剑身法」,极似雪山派「天衣身法」,还当他是雪山派门下,心中正感奇怪。此时骤睹岳少俊随手一剑,就把自己两个侍女震退,这一下,直看得她一张老脸,流露出惊异之色,右手一抬,沉喝了声:「退下。」两个青衣女子正待振剑再攻,听到喝声,立即长剑一收,敛手后退。 火灵圣母双目j芒闪动,望着岳少俊,问道:「年轻人,你是天山门下?」 岳少俊正待说「不是」,但继而一想,宋老爷子据说是天山门下,天山剑法,天下无敌。自己单身入险,为了救恽慧君,说不得只好诳她一诳了,心念转动,这就应了声道:「正是。」 火灵圣母脸色微变,半响没有说话,接着微哼一声道:「好吧,你放了祝巧巧,老身立时释放恽慧君。」她口气果然软下来了。 岳少俊收起软剑,躬身道:「多谢圣母。」果然左手一松,放开了祝巧巧的手腕。 小翠心头一急,低声道:「岳相公,你不能放她,他们万一不放小姐呢?」 岳少俊道:「不会的,火灵圣母祝前辈望重江湖,岂会言而无信。」说话之时,右手随即在祝巧巧肩头轻轻一拂,解开了她受制x道,拱拱手道:「祝姑娘,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恕罪。」 祝巧巧粉脸忽然一红,一言不发,就像小鸟投林一般,翩然朝火灵圣母身边飞扑过去,口中低低的叫了声:「娘。」她这一举动,看得右护法靳半丁和火灵圣母身边四个侍女都大感意外。 以祝巧巧的为人,平日就是没有惹她,只要她看你不顺眼,都不会轻易饶过你。这回,被岳少俊扣着手腕,从雷塘旧苑找上仙女庙,这一放开她手腕,不和你拚命才怪。那知岳少俊一松开了手,她却没向岳少俊拚命,只是飞一般扑入了火灵圣母怀里撒娇。 这连火灵圣母都觉得奇怪,一手把她揽入怀里,蔼然道:「巧巧,乖女儿,你受了委屈了。」 祝巧巧一颗头埋在火灵圣母怀里,低低的道:「没有。」这「没有」二字,低得像蚊子叫,只有火灵圣母可以听到。这下,火灵圣母明白了,她这句「没有」,不是在替姓岳的年轻人说话了么?不觉抬目看了岳少俊一眼,暗自点头,一面朝靳半丁吩咐道:「右护法,你去把恽慧君放出来。」靳半丁躬身领命,退了下去。 ※※※※※※※※※※※※※※※※※※※※※※※※※※※※※※※※※※※突听屏后有人接着冷声道:「不用了。」这声音一听就可以推想得到说话的人有着极大的愤怒,因为话声冷峻之中含有极深的怒意。在火灵圣母下榻之处,有谁敢对她这般说话? 靳半丁猛然一惊,倏地真起腰来,沉喝道:「什么人?」 小翠已经听出那是老夫人的声音,一时心头大喜,急忙暗暗扯了岳少俊一下衣袖,低声道:「岳相公,是老夫人来了。」 岳少俊抬目看去,果见恽夫人一身蓝布衫裙,手仗长剑,满脸怒容从屏风后走出。她身后紧随着一人,脸色苍白,双手下垂,畏缩的跟着恽夫人走出,正是恽府花匠王四。最后是恽慧君,秀发披散,同样手仗长剑,押着王四随后走出。 三人鱼贯从屏风后现身,靳半丁看得脸色大变,不待火灵圣母吩咐,朝阶前喝了声:「来人。」但见从厅前立时涌进四五个手执雪亮钢刀的青衣汉子,向厅上散开,包围上来。 火灵圣母四个侍女,也同时掣剑在手,配合涌入厅来的五个武士,采取包围之势,但因火灵圣母没有下令,准也不敢出手。火灵圣母放开搂在怀里的祝巧巧,脸色一沉,望着岳少俊冷冷的道:「你们果然是约好了来的。」 岳少俊道:「在下本来是代表恽夫人到雷塘旧苑去的,你们没有释放恽小姐回去,恽夫人关心爱女安危,亲自赶来,也是人之常情。」 小翠早已迎了上去,叫道:「老夫人,小姐。」 恽慧君把王四交给小翠,吩咐道:「小翠,你好生看住他。」话声一落,两道秋水般眼神,转到了岳少俊的身上,脸上立即绽起笑容,娇柔的道:「岳相公,谢谢你。」她活声说得又甜又脆,十分动人,只可惜生成扁脸塌鼻,面貌太平庸了,反不如小翠眉目娟好,俏丽动人。 火灵圣母沉着脸,冷冷的道:「这里不是你们叙旧的地方。你们有话,且等出了我这座院子再说不迟。」 恽夫人哼了一声,目注火灵圣母,问道:「你就是崆峒派人称火灵圣母的祝灵仙了,淮扬派和贵派同属武林门派,素来毫无过节市言,你们劫持小女,掳人勒索,江湖上还有道义么?」 火灵圣母冷然道:「本派雇人打捞贞姑剑,花了不少人力财力,结果一无所获,却被令嫒得去,如讲江湖道义,自该归还本派,老身要你们以剑易人,这有什么不对?」 恽慧君冷哼一声道:「剑是我从一个渔人手中买来的,既没从你们崆峒派手中巧取豪夺,你们凭什么要我交出剑来?」 火灵圣母沉声喝道:「小丫头,三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在老身面前如此放肆过,本来,老身看在天山老人份上,答应了姓岳的,释放你回去,现在你娘既然赶来,那好,老身难得到淮扬来,正好会会你们淮扬派的人……」 恽夫人凛然道:「客随主便,你划出什么道来,老身绝不推辞,不过我要在这里先了断一件事……」说到这里,突然回过头去,沉喝道:「王四,你说,你收受了什么人的贿赂,胆敢出卖小姐?」 王四虽然x道受制,但因当着火灵圣母和右护法的面,四周又都是崆峒派的人,胆子不觉一壮,大笑道:「恽夫人,在下没有收受什么人的贿赂,在下实是崆峒派的人。」 恽夫人冷笑一声道:「很好,你是崆峒派的人,到我们淮扬派去当花匠,那是卧底去的了。」说到这里,脸色倏地一沉,目光冷峻,厉声道:「江湖黑白两道,都有一项极严厉的规定,就是卧底者死,你大概不会不知道吧?老身那就当着贵派的人,先处置了你……」 王四先前还有恃无恐,但听到最后一句,心头上紧,急忙叫道:「右护法救……」他「命」字还没出口,恽夫人挥手一掌,用重手法击在他心脉之上,冷然道:「便宜了你,落个全尸。」各门各派处置卧底的人,就得五刀分尸,手段虽然残忍了些,但也是含有以警来兹之意。恽夫人只是以重手法震断他心脉,较之五刀分尸,自然便宜了。 靳半丁及时喝道:「恽夫人且慢。」 恽夫人冷然道:「老身这处置错了么?那么老身倒要请教靳老护法,如果此人是淮扬派派在贵派卧底,你靳老护法又该如何处置呢?」靳半丁被她问得一时答不上话来。 恽夫人哼了一声,目光回到火灵圣母身上,说道:「火灵圣母,你划道吧,老身了断了这场过节,就要失陪了。」 「很好。」火灵圣母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花白头发拂拂自动,回身朝侍立身后的捧剑恃女招了招手。那侍女立即趋前几步,双手捧着古剑,躬身呈上。火灵圣母右手一伸,握住剑柄,锵的一声,掣出一柄寒光逼眼的长剑,冷峭的说道:「你们只要有人接得下老身三招,就可以离去。」 恽夫人道:「老身自当奉陪。」长剑一指喝道:「强宾不压主,火灵圣母,你发招吧。」 岳少俊一抱拳道:「夫人且慢。」 恽夫人道:「岳相公,你有什么事?」 岳少俊道:「夫人且退,圣母这三招剑法,还是由在下来接吧。」 恽夫人道:「不,岳相公只管和小女后退几步,老身要亲自领教她的崆峒绝学。」 岳少俊并没后退,接着道:「圣母千金祝姑娘是在下逼着来的,因此激怒圣母,这三招剑法,自该由在下承接,夫人不妨暂作旁观,若是在下接不下来,再由夫人出手好了。」他先前还当恽夫人不会武功,故而自告奋勇,代恽夫人前往雷塘旧苑赴约,及见恽夫人手仗长剑,救了恽慧君,由屏风后走出,始知恽夫人武功不弱。 但他因仲飞琼一再叮嘱,不可开罪火灵圣母,好像火灵圣母武功高不可测,心中就有了先人之见,认为恽夫人可能不是火灵圣母的对手。自己新近学会的一招剑法,变化玄奥,连素有「武林第一剑」之称宋老爷子的剑招,都可接得下来,要接下火灵圣母三招,自然也不是难事。正因他心中有此想法,故而坚持由他来接火灵圣母三剑。 火灵圣母等得不耐,沉声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岳少俊不待恽夫人答话,抢着道:「在下自不量力,愿意接圣母三招剑法试试。」「呛」的一声,从掌心s出一道剑光,软剑当x,施了一礼。 祝巧巧听得心头一急,瞪了他一眼,大声道:「你是找死。」她口气虽然恨恨的,但语声甚重,分明是嫌他不该强自出头。 火灵虽母冷声道:「很好,你小心了。」喝声甫出,长剑朝前一指,抖手之间,就卷起几道剑光,j芒冷电,缤纷飞舞,几乎使人不辨虚实,莫测真幻。 岳少俊和人对敌经验,总嫌不够,眼看对方这一剑出手就有这般奇妙,一时不知如何封架才好。百忙之中,不管它管不管用,软剑起处,使出金铁口教他的那招剑法,剑尖朝前轻作曲折之状。这真叫做歪打正着,他g本不知封解对方剑势,软剑随便朝左右拨动一下,耳中就听到「锵、锵」两声金铁交鸣。火灵圣母这招剑光缭绕的j妙招数,不但立被化解无遗,而且还把对方长剑直荡开去。 恽夫人眼看岳少俊抢着出手,不好阻拦,但因火灵圣母绝非易与,深怕岳少俊接不下来,因此就站在他身后,并未退下,万一岳少俊遇险,她可以随时出手抢救。此时看到岳少俊使的剑招,十分简易,毫无章法,但却轻而易举的把火灵圣母的长剑摒开,心中暗暗惊异,这就缓缓的退后了两步。 火灵圣母沉哼一声,长剑凌空连点而出。这一招剑法宛如风雨飘洒,点点剑芒,随风流动。她手中一柄剑,就似化成了百十点寒星一样,剑花错落,朝岳少俊上下左右,乱洒下来。岳少俊若要举剑封架,那是万万措手不及的,但他有了上一招的经验,胆气一壮,依佯葫芦,又使了金铁口教他的那一招剑法。手中软剑,朝前使了一折之后,剑尖缓缓朝前递去。 他方才只使了一个曲折之状,就把火灵圣母长剑荡开,其实只使了半招,这回一折之后,剑尖笔直朝前递出,才是完整的一招。这一招看去虽无多大变化,但足以破解「宋家百剑」,火灵圣母剑法纵然奇诡绝伦,但若和「宋家百剑」相比,自然不如远甚、但听一阵密如连珠的「叮」「叮」轻响,眼前像疾风暴雨的一片剑芒,刹那尽敛。 岳少俊一支断了剑尖的软剑,却并未停止。依然缓缓的向火灵圣母x前递去,他若是出手稍快,早已刺进火灵圣母的x膛,洞穿x背了。火灵圣母一柄长剑已经荡开,x前门户大开,就算要回剑自救,都已不及。但岳少俊递出的长剑十分缓慢,这时距离她x口,还有尺多远,只是遥遥指向前x而已。 这在岳少俊而言,只不过依照剑诀施展,并非有心如此,但在火灵圣母看来,他已经破了自己剑势,剑尖还在缓缓递出,指向自己前x,分明是有意折辱她了。这一下,直气得火灵圣母满头花白头发,gg竖立,脸色狞厉得惧人,口中沉嘿一声,左手竖立如刀,电闪般朝岳少俊当x劈出。 祝巧巧看得大惊失色,忍不住尖叫一声:「娘……」也差幸她这一声尖叫,火灵圣母劈出的手掌,距离岳少俊还有两尺光景,就一招手收了回去。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岳少俊一招剑法,堪堪使出,就发觉火灵圣母剑势已被自己悉数化解,正待撤剑。就在这一迟疑之际,火灵圣母一只手掌,已然劈在他x口之上,一时但觉如被烧红了的烙铁,印上x口一般,忍不住大叫一声,踉跄后退。 其实火灵圣母左掌距离他前x还有两尺来远,就已收了回去,并未真的印上x口,真要被她手掌印上了,岳少俊就得当场被活活劈死。恽夫人、恽慧君看得心胆欲裂,同时闪身而出,扶住了岳少俊。恽夫人低声问道:「岳少侠,你不要紧吧?」 岳少俊只是觉得x口有些闷得慌,浑身有些发热,低哼一声道:「在下不要紧。」 火灵圣母已把长剑交给了身后侍女,挥挥手道:「你们可以走了。」 恽夫人让小翠和恽慧君扶着岳少俊先行,自己手仗长剑断后,望着火灵圣母愤怒的道:「祝灵仙,今晚之事,淮扬派会永远记着的。」 火灵圣母冷晒道:「那很好,不论何时何地,老身都会接待你们淮扬派的人。」 恽夫人没有多说,转身道:「咱们走。」火灵圣母说过放他们走,自然不会受到任何拦截和阻击,很快就退出了仙女庙边上的大宅。 14 欲望文 15 三折剑 作者:cctt 15 原着:东方玉 改编:花间浪子 【第十五章】杳去黄鹤 不到片刻功夫,赶到「归云庄」,恽慧君和小翠将岳少俊扶到房中床上,让他运功调息。二女站在床前, 定定地注视着床上的岳少俊练功。恽夫人笑着对恽慧君道:「慧君,你受了几天委屈,没有好好的休息,这时还不到二更,你还是先回房去歇一回,这里有娘和小翠守着。」 恽慧君那肯回去,扭扭肩道:「女儿不累。」她坐在床沿上,只是注视着岳少俊的脸色。 恽夫人自然看得出来,女儿的一颗心已全放在岳少俊的身上了。她当然赞成,像岳少俊这样的人品武功,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女儿眼光真不错,一面含笑道:「也好,你既然不累,那也该进去梳洗梳洗,换件衣衫,瞧你蓬头垢面的,大概已有好几天没洗脸了。」 恽慧君应了一声,站起身道:「好,娘,我去。」往外行去。 恽夫人道:「还有,现在已经回到家了,你该把面具收起来了,都是你爹,花朵般的女儿,偏要你整天戴着那劳什子,看了就使人讨厌。」 恽慧君哈的笑道:「娘,戴着这面具才好呢,出门在外,从没有人看过女儿一眼。」 恽夫人咄咄的道:「女孩子就像一朵鲜花,要人人都欣赏才好,没有人看你,就是没有人欣赏……」说到这里,忽然轻「哦」一声,问道:「岳相公知道你戴着面具么?」 恽慧君轻盈的转了个身,说道:「他才不知道呢。」 恽夫人道:「岳相公没见过你真面貌,还能和你谈得来,可见这孩子是个品行端正之人……」 恽慧君不待娘说下去,羞急的叫了声:「娘,我不来啦。」一阵风般往里奔了进去。 一会儿工夫,她已经梳洗完毕,急匆匆的从里面走出,前后不过一盏热茶的时间,恽姑娘可就像换了一个人啦。不是么,她进去的时候,还是扁脸塌鼻,面貌平庸的人,这回她盥洗了走出,已经变成了一个令人眩目的少女。 瞧,她那张红里透白时小圆脸上,配着弯弯的黛眉,清澈的大眼,玉管似的鼻子,江菱般的嘴唇,不但美,而且娇,就是不像从前的恽慧君了。原来淮扬大侠浑钦尧,只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她又经常来往武进,扬州之间,免得让人看了招蜂引蝶,才托人重金觅到了一张昔年巧手书生制作的人皮面具,掩去本来面貌。戴上这张面具,就变成扁脸塌鼻,虽然还不算得太丑,但也是十分平庸的女子了。 约过了半个时辰,岳少俊睁开了眼睛,经过这次调息,他感觉舒服多了,除了身体还感觉有些燥热外,好像已无大碍。本来火灵圣母闻听祝巧巧叫唤,及时收手,但是掌风还是扫到了岳少俊,只是除了岳少俊和火灵圣母外,其他人看得并不真,因为大家眼见火灵圣母的手掌隔岳少俊还隔得老远就收了回去,都以为岳少俊没有中掌。 其实火灵圣母以火功著名,火功均有火毒,中掌者如果在十二个时辰内不及时治疗,火毒就会发作。岳少俊虽然没有中掌,但是也为掌风所扫中,他运了一回功,感觉差不多,以为没事,哪料到这一大意,几乎丢掉x命,不过好在吉人天相,也因此而因祸得福,这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岳少俊睁开眼,看床前站着小翠和一位绝色少女,只是自己并不认识,不由讶然道:「小翠,这位姑娘是谁?恽小姐呢?」 小翠「噗哧」一声笑道:「岳相公真是骑驴找驴,你要找我们家小姐,这不就是吗?」 恽慧君娇靥微红,娇声道:「岳相公见谅,家父怕小妹行走江湖遭宵小暗算,所以命小妹戴上面具,以减少无谓麻烦,所以一直未以真面目示相公。」 岳少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恽慧君是戴了面具,忙道:「原来恽小姐是戴了面具,在下倒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小翠「噗哧」一声娇笑道:「我说你们啦,一个满口「相公」、一个满口「小姐」的,听着多别扭啊。」岳少俊、恽慧君两人不由脸都是一红。 恽慧君落落大方道:「小翠所言极是,岳相公,你年岁比我大,那我叫你岳大哥,好吗?」 岳少俊俊面微红道:「这有什么不好?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慧君妹妹了。」 小翠娇笑道:「哥哥妹妹,这才显得亲热吗?」她在旁边煽风点火。 恽慧君饶是再大方也不禁羞得满脸通红,娇啐道:「小翠,你在这里嚼什么舌g?」 小翠娇笑一声道:「好,我不再这里碍眼了,我去弄点夜宵来。」说着,扭着腰出了门。她的这句「碍眼」,又让两人红了脸。 恽慧君用手掠了掠鬓发道:「岳大哥,真辛苦你了。」 岳少俊笑道:「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恽慧君接着问道:「竺姑娘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岳少俊看她神色如常,知道她是真的已经没有了似乎妒忌之心,于是答道:「她去找她娘,但是我怀疑她出了事……」当下将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 恽慧君皱着眉头道:「如此说来,果然有些不妥。」然后转颜道:「大哥别担心,明天禀明我娘,我陪大哥一起去找她。」 岳少俊感激地道:「你真好。」 恽慧君幽幽道:「你和竺姑娘认识在先,我不会怪你。」岳少俊正待伸手去握她的手,蓦地听见脚步声走近,忙又缩回了手。 只见小翠端着食盒走入,在桌上放好杯筷,从食盒中端出四五盘菜肴和一个银壶,大概是酒了,一起在桌上摆好,看了一眼两人,娇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恽慧君娇嗔道:「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啦?尽嚼舌头g。」小翠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请岳少俊和恽慧君坐过来。小翠手执银壶,替两人面前斟满了酒。 恽慧君举起酒杯,幽幽的道:「岳大哥,我不会喝酒,我敬你。」只轻轻的沾了下唇。岳少俊看着她举杯的玉手,纤纤如筍,白腻如玉,不由得看呆了,拿起酒杯,竟然忘了喝酒。恽慧君粉脸一红,低低的道:「你怎么不喝酒呢?」 岳少俊哦了一声,如梦初醒,忙道:「我喝,我喝。」一口把酒喝乾了。小翠看得好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来,急忙捧着银壶,给他又斟满了酒。岳少俊举杯道:「方才是妹妹敬我的,现在我该敬你了。」说完,又待举杯喝去。 恽慧君道:「岳大哥,你吃些菜再喝呢。」小翠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恽慧君粉脸一红,说道:「你笑什么?」 小翠道:「小姐和岳相公敬来敬去,真是相敬如宾。」 恽慧君听得脸上更红,娇嗔道:「你嚼什么舌g?你不懂就不会少说几句?」一面红着脸回头道:「岳大哥请用菜了。」 岳少俊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觉得这位妹妹娇柔动人,连吃在嘴里的酒菜,都不知是什么味道了。小翠站在一旁,替他斟酒,几乎是酒到杯乾,一小壶酒,转眼就喝完了,他一张俊脸,也红馥馥的更显得星目有光,玉面生春,俊美得使少女心动。 恽慧君挥挥手,对小翠道:「你下去休息吧,这里用不着你了。」小翠强忍住笑,低声应是,放下酒壶,带门出去,岳少俊却知道她决不会走远。恽慧君心头暗骂道:「鬼丫头,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定定心神,望向岳少俊,看他正定定地望着自己,不由羞意大盛,螓首低垂,然后娇声道:「岳大哥,自从在渡口见过你之后,小妹一直很想念你,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难有今天这种机会。慧君不是世俗女子,今天也顾不得羞了,妹妹愿伴随大哥一辈子,你不会笑妹妹癡心吧?」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和蚊子叫一般。 岳少俊虽然早知道她的心意,但听她不顾矜持地吐露出她的心声来,大为感动,伸过手去握住了她一双柔荑,点头道:「慧君妹妹,你真是在下的红粉知已,我怎么会笑你呢?」 恽慧君任由他握着双手,一双秋水为神的凤目,只是望着他,低低地道:「岳大哥,小妹不是醋娘子,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满足了。」她说着说着,忽然纵体入怀,一下扑入岳少俊的怀里。 岳少俊轻轻抱住她娇躯,听她说得真情流露,心头更是感动,再加她幽幽诉说,吐气如兰,使人听得如醉如癡,双手不由得愈抱愈紧,口中说道:「妹妹,哥哥永远也不会辜负你的一片真情。」 「真的?」恽慧君不觉仰起头来,她一双水汪汪的秀目刚好和他两只含蕴了无限情意的目光相接,他一颗头已经缓缓地低垂下来。她没有把头别开,那是在等着他。四目投注,渐渐接近了,她两片樱唇上,印上了一张炽热的嘴唇,也有了甜蜜的吸吮。她心头小鹿不住地狂跳,几乎快窒息了。只觉一个人轻飘飘的,全身都酥软了,若不是岳少俊紧紧抱住她的娇躯,她几乎要瘫下去。 酒为色之媒,岳少俊刚才喝了不少酒,此刻美女在怀,只觉一股热气从丹田升上来,慾念陡生。他抱着恽慧君上了床,便动手去解她的衣裙。恽慧君心中早已千肯万肯,故意扭动着身子,彷彿在配合似的,很快就被脱得一丝不挂,饱满雪白的玉r赤裸在空气中,不停的颤动,粉红小巧的r头已站立挺起;小腹平坦光滑,y毛细长卷曲,修长的双腿垂在石桌下微微张开,露出迷人的嫩x。 岳少俊望着少女鲜嫩的r体,忍不住吞咽下口水,抓住丰润的r房揉捏着,低头吸住了小巧的r头。恽慧君战慄着发出一声娇呼,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迅疾传遍全身,大脑一阵眩晕,眼冒金星,手足酸麻。岳少俊抚着少女柔嫩的肌肤,舌头舔着r头,在r晕上画圈。 恽慧君紧闭着双眼,秀脸涨得通红,粉臀轻轻摇摆,y户酸涨不已,y水溢出嫩x流在桌面上。岳少俊一面玩弄着玉r,一面伸手探入两腿之间,弄着充血的y唇,轻捏肿涨的y蒂,恽慧君扭动着身体,娇喘连连,y水像小溪一样往下直流。这时恽慧君禁地大开,岳少俊趁她不注意,突然分开她的双腿,他要细细欣赏这个桃花源洞。 「啊……不来了……你不要看嘛……」她娇羞地叫着,岳少俊伸出舌尖,吻上了她的玉户。 「哥……不能……这样……我受不住啊……」恽慧君狂了,小腰扭摆了起来。「啊」的一声,突然惊叫了起来,玉体在不停颤抖,原来玉户上的小玉片被岳少俊给吸住了,而且不停地吮舔着。 恽慧君大叫道:「哎呀……哥……不行呀……这要……这要人……人……人家命了……唔……难过嘛……快……快……快点儿……放开……啊……放……开……」岳少俊仍旧狂吮着。 「快……哎呀……你会要了妹妹我的命……啊……」恽慧君一阵紧张,双腿夹紧臀部猛挺,最后她终于瘫痪了,小玉户流出了y水,岳少俊被她的浪态,挑逗得慾火上升,飞快地脱去衣服,挺着大g头抵住在洞口上摩擦着。 「哎呀……好……痛……哟……」痛字才将出口,下体一阵刺痛。 「啊……哥……痛呀……轻点儿……」岳少俊把腰一挺,她立刻感到身体要裂开似的,其痛难忍,叫道:「呀……好狠心哟……哥……痛……痛……死我了……」恽慧君额上的冷汗直流,一张垫在屁股上的白绸,满滴血滴。 岳少俊一阵快感,为了使她不太痛苦,所以暂停了下来,连忙用手去抹恽慧君的额角,怜惜的说:「痛得厉害吗?」 恽慧君道:「还问呢,痛死人了。」 「现在呢?」 「现在有好一点了。」说完之后,还送了岳少俊一个媚眼,岳少俊看了就轻轻地动了几下,宝贝头头顶到了x心。 「啊……哥……酸死了……哥哥……你弄的我……好乐……哎呀……真舒服……嗯嗯……我受不了啦……」 「啊……俊哥……好哥哥……不要再……再磨了……我实在受不了……」 「嗯……好妹妹……让你止止……痒吧……」 「嗯……俊哥哥……这……这才够意思……嗯……好舒服……嗯嗯……哼……唔……唔……」 「嗯……唔……好妹妹……你真可爱……你的小x……又紧……又滑润……嗯嗯……太好了……」岳少俊挺着宝贝磨转着,她扭动了一下臀部。她不由得「哼」了一声,双手不由地搂紧岳少俊的身体,屁股动了动。 她有些难受地说:「哼……唔……」岳少俊便猛c了几下,她急喘了一口气。突然,恽慧君一阵颤抖,口中叫道:「哎呀……哥……妹妹完了……」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岳少俊不忍她太累,便抱着她睡着了,但他的大宝贝也没抽出来,就让恽慧君的y唇含住了。 ※※※※※※※※※※※※※※※※※※※※※※※※※※※※※※※※※※※※※※ 过了一会儿,岳少俊感到恽慧君在缓缓而动了,她的y户在一摆一摆的,让g头在x眼上磨呀磨的。才磨了几十下,大宝贝头烫得酥麻酥麻、酥麻酥麻的,恽慧君忍不住的磨得更是火速了。 「啊……嗯……唔……」她浪哼了起来:「唔……哥……唔……嗯……哼……人家……人……家……」欲言又止。 「什么……人家……人家的……」 「人家……人家……忍不住……忍不住嘛……好哥哥……我要……我要嘛……」恽慧君的小x痒得实在难以忍受,也顾不得羞耻,翻身伏在岳少俊身上,两手拨开玉户,抓住宝贝就往里套,套动七八下,g头只进去一半。 「嗯……好哥哥……这……这才够意思……嗯嗯……好痛快……好舒服……嗯嗯……唷唷……」等到大宝贝被y水浸湿了,这才滑润了些,此时恽慧君将粉臀一压,不停地套动起来。 「啊……痛……」创痕未复,但她咬牙忍着。 「哥……顶一下嘛……」岳少俊知道她已浪到极点,这时才轻轻一顶。 「啊……哥……好舒畅哟……」嘴里哼着,小屁股也随着下压,大宝贝已慢慢向里滑:「唔……唷……顶得妹妹好爽快啊……」在大g头触及玉户底部时,她颤抖声叫着。躺在下面的岳少俊,静静地欣赏着她的浪态。她浪叫道:「哥……我要动……快动……」 岳少俊这才挺了起来,她便往下套动着。大宝贝塞得y户满满的,阵阵的酥麻传来。岳少俊为了增加她的快感,用手捏着她的r头揉弄着,这使她更痒到心里,下面的小x也被引得一缩一放,一放一缩地咬着,小屁股不由得扭摆起来,还不时的左右摆着,直乐的她哼道:「啊……大宝贝哥哥……嗯……好舒服……嗯……美死我了……好哥哥……唷……唔唔……」 y户含住大宝贝不停的翻进翻出,花心吻得g头酥酥麻麻的,好不快感,岳少俊也叫道:「慧君妹妹……我好舒服……重一点吧……」两个人叫在一起,也浪成一团。 恽慧君娇喘嘘嘘道:「哥……妹妹……就要……哎呀……」恽慧君紧张了,全身用力猛套着,雪白的小屁股快速下压。 岳少俊道:「慧君妹妹,要丢了吗?」 「嗯……嗯……就要……丢了……嗯……啊……不行了……小x丢了呀……」她禁不住心里的骚痒,猛然的狂洩了。她连忙抱住岳少俊,全身一阵颤抖。但是岳少俊这时却在紧要关头,可是她停了,于是岳少俊连忙一翻身,就狠狠的干起来了。 「哎呀……好狠呀……」大宝贝落得好快,抽得好高,恽慧君喘着说:「嗯……哥哥……嗯嗯嗯……不要顶了……唔……妹妹……受不了啦……」 岳少俊如此狠狠的干了百来下,恽慧君又叫道:「哎呀……快顶……小x又出水了……」岳少俊的大宝贝实在c得她太舒服了,yj再度猛流,使她通体舒畅抖颤。岳少俊感到g头一阵酥麻,突然小x在收缩着,紧吮着大宝贝头子,这种滋味使他难以忍受,急忙顶着花心,急速抽c,「噗噗噗」,一股阳j刺刺直s花心。 恽慧君猛惊叫道:「哎……唷……唔……嗯……哥……s死我了……啊……真爽快……」随即她又是一阵颤抖。两个人都瘫痪了,休息了一会儿,岳少俊道:「舒服吗?」 她微笑的点点头,紧紧搂抱住岳少俊,然后问道:「哥,你呢?」 岳少俊笑道:「妹妹是舒服,哥哥可还没有了呢?」 恽慧君这时也发现了尚在自己小x中的宝贝又硬挺如钢,蠢蠢欲动,不由急道:「岳大哥,小妹真的不行了,你放开我,让我去叫小翠来。」 岳少俊笑道:「叫小翠不用下去了,她已经听戏听了好久啦。」 恽慧君恍然大悟,朝门外叫道:「死丫头还不滚进来。」门外走进一人,不是小翠是谁,只是满脸通红,娇羞不已。 ※※※※※※※※※※※※※※※※※※※※※※※※※※※※※※※※※※※※※※ 小翠进得屋来,低声解释道:「我不是存心来偷听,我……」 恽慧君也是满脸通红,闻言道:「你不用解释了,快脱了衣服上床吧。」 小翠虽然羞涩无比,但是心头却是万分喜悦,虽然面上是羞答答的,但是手底下的动作却是蛮快的。只见她身形娇小,小巧的r房微微隆起,上缀尖细的r头,肌肤娇嫩,耻丘上稀稀拉拉长着几跟毛,白嫩光洁的y户完全裸露着,如一颗水蜜桃般诱人。 恽慧君早已让出战场,岳少俊把小翠双手抱到床上。小翠自动把赤裸的娇躯,面天仰卧,两条雪白细嫩的玉腿微微分开。岳少俊站在床前,看着这个一丝不挂,赤身露体的娇娃。小翠粉脸赤红,秀目流波,见岳少俊直挺了宝贝,站在床前直看自己,不由地樱嘴一抿,一笑轻声说道:「公子爷,快上床吧。」 岳少俊翻身上床,小翠舒伸玉臂,把岳少俊环颈搂住,把他重压在自己身上,把嫩舌塞进岳少俊嘴里。岳少俊挺起的宝贝,刚巧c进小翠玉腿中间,小翠玉腿一挟,把宝贝夹在胯间。岳少俊哼了一声,说道:「小翠,你把两腿分开。」小翠「哦」一声,立即将玉腿伸得像大字般的分开。 岳少俊一手进小翠胯间,用手指轻轻拨开y唇,食指塞进y道里,里里外外的挖弄着。岳少俊先在y道口挖弄撩拨,擦磨y道沿的一颗y核。小翠柔腰抖颤,粉股急摆,嘴里一阵婉声娇啼,y道y水泊泊流下。突然间,小翠玉腿向里一夹,玉股上挺,一阵晃动,一手把岳少俊挺起的宝贝紧紧捏住,y道里像缺堤洪水似的涌出一股y水。 岳少俊宝贝被小翠那只软绵绵的玉手紧紧握住,刺激得慾火加剧。他跃身跨上小翠赤裸的娇躯,挺起的宝贝,对准了小翠的桃花源洞塞进去。小翠又是一阵娇啼,她说道:「公子爷,你轻点,小翠下面小得紧呀,哎呀,痛死我啦。」 在小翠声声呼痛之时,「滋」的一声,宝贝已随着润滑的粘y,塞进了小翠的y道里。小翠芳龄十八,初经人道,蓬门初开之时感到一阵激痛。岳少俊一手搂住小翠粉颈,张嘴吻她的嘴唇,一手搓磨捏弄着结实浑圆的少女玉r,他的宝贝猛力抽送,火辣辣的g头,点点撞进花心。小翠玉股掀动,哼叫声音不已,宝贝塞进y道底处,小翠一阵肤裂r裂般的激痛,当抽出来时,混身酸麻酥痒,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岳少俊火辣辣的宝贝,一阵子的急抽狂送,y道四周的r膜,已是yy淋淋,滑润润的,伸缩自如。突然间,小翠玉臂把岳少俊紧紧搂住,柔腰抖颤,玉股急扭,顶住了岳少俊塞入她y户里的宝贝。岳少俊陡然感到小翠的娇躯一阵抖颤,宝贝已被y道r膜紧紧吸住,一股热溜溜的y水,烫得g头一阵火热。 小翠玉掌紧贴在岳少俊的臀部,娇喘绵绵地说道:「公子,你玉b在小翠洞里,先不要动,歇一下再玩好吗?」岳少俊亦感到有些累,就伏在小翠赤裸的胴体上,一g火辣辣的r棍,像生了g似的c在小翠y道里。 小翠初度尝到情慾的真正快感,少女的热情洋溢,纤手捧了岳少俊的脸,一阵雨落似的狂吻。岳少俊吮吻着她的粉脸儿,说道:「小翠,我的宝贝还没有出来,怪难受的。」 小翠媚笑着说:「公子你别慌,让我先休息一会。」 岳少俊道:「那好,呆会就要你来动。」 休息一会,岳少俊拔出宝贝,仰天躺下,一g火辣辣的宝贝,已像g旗杆似的直竖着。小翠羞涩地按照岳少俊的指点,扭摆赤裸裸的娇躯,翘起玉腿,跨在岳少俊腰下,玉腿左右尽量拨开,又用纤指剥开自己y唇,y唇中细缝一道,顿时成了一个r洞,把岳少俊挺起的chu硬宝贝,「滋」的一声,塞进y道。 小翠摆动娇躯玉股,顿时也跟着抽动起来。小翠玉股往下一坐时,火辣辣的g头,尽gc进深处,点点打在花心,撩起一股迷情不自禁的娇相。赤裸的娇躯,一起一坐,晃摆之际,胴体的的每一块都在抖动。岳少俊一手抚她细嫩的玉腿,另一手,捉住她盈盈一握的白嫩r脚儿,细细的端摩玩弄。 小翠玉股香臀坐下之际,岳少俊也将腰一挺,火辣辣的g头头,撞上了花心。一股殷殷微红的y水,从小翠的胯间r洞里,丝丝不绝的渗下来。岳少俊的y毛上,胯臀间,溅得一片淋漓。岳少俊用被褥垫在背后,把身子微微躺起,见小翠套着自己宝贝的y户,活像一只小嘴,红红的y唇,一翻一塞之际,正如樱口二片嘴唇。 小翠正加醉似癡,激情销魂之时,见到岳少俊看着自己的下体,粉脸儿一阵赤红,媚态横溢,娇喘微微的说道:「好哥哥,这样子你感到舒服吗?小翠下面又痒了,又要出水啦。」说到这里,玉臀摆动,一阵子的猛套急抽。 岳少俊已感周身酥麻,下身小腹处,隐隐地撩起一股异样的快感,正像有东西,要从宝贝里面涌出来一样。岳少俊混身酸痒澈骨,小腹急挺。就在这时,小翠亦一声婉啼娇嘌,凝嫩如雪的玉体,和身向岳少俊扑上。小翠玉臂紧握了岳少俊头项,粉腿挟紧,将y户朝他的下面凑过来。 这时,恽慧君缓过劲来,y慾又起。她从背后抱住岳少俊,举起粉嫩的大腿,湿淋淋的y户摩擦着岳少俊的屁股,弄得宝玉的屁股也湿湿的,沾满了yy:「俊哥哥……妹妹的小x又痒了……哼……我受不了……我还要哥哥的大rb……」 岳少俊刚要将宝贝从小翠的嫩x里拔出来,小翠拚命搂着他大叫:「不要……不要拔出来……哦……小翠也要大宝贝……」 岳少俊左右为难,他灵机一动,叫恽慧君躺下,然后将怀里的小翠垒在上面,两只诱人的嫩x一上一下并列着,他压住主婢俩,挺起大宝贝对准小翠的玉洞,一c到底。 「啊……」小翠发出一声痛苦中带着欢愉的喊叫,花心一阵痉挛,差点晕厥过去。很快,她就被干得浪叫不已。岳少俊在小翠的小x里抽c一阵,又拔出来直捣恽慧君的r洞,如此这般轮流猛c主婢二人,那g金枪在玉洞内左冲右突,上下迴旋,干得恽慧君娇躯颤抖,颠狂不已,小翠扭腰送臀,y声连连,r波臀浪,此起彼伏。 最后,岳少俊的手也紧按了小翠的粉臀,g头顶住花心,阳j「突突」地直往y道里s了进去。小翠也收缩y道,像小孩子吸n似的,将岳少俊的g头一阵吸吮。歇了一会儿,岳少俊从y道里抽出宝贝,见y毛已是湿淋淋的一片,小翠赤裸着白嫩的娇躯,不穿衣服就跳脱下床去,拿了布巾,把岳少俊的宝贝,仔细揩擦乾净,然后又替自己和恽慧君擦净身子。 恽慧君和小翠同时娇声道:「俊哥哥,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二女说毕,一前一后,把岳少俊紧紧搂进她门的酥x玉怀里。三个赤裸的男女交腿叠股,甜蜜的睡去。 ※※※※※※※※※※※※※※※※※※※※※※※※※※※※※※※※※※※※※※ 次日醒来,已是太阳老高,三人大吃一惊,急忙起身穿衣洗涑,然后去见恽夫人,恽夫人看了三人一眼,微叹了口气,岳少俊三人都是满脸通红,心内暗暗吃惊。恽夫人叹了口气道:「年轻人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岳少俊满脸通红地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 恽夫人转颜道:「我并不是怪你们,你们情投意合,我心里也很高兴,但是你们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三人同声应是,恽慧君把要去找竺秋兰的事情趁机说了。恽夫人点头道:「嗯,果然有些不妥,不过你们还是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上路吧。」 三人点头答应,岳少俊先告辞出来,他知道母女间总是有些话说。果然待岳少俊走了之后,恽夫人望着恽慧君道:「丫头,你好不知羞。」说这话的时候,恽夫人的脸也有些红。 恽慧君红着脸道:「娘是怎么知道的?」 恽夫人笑道:「你叫得那么大声,还怕别人不知道?我真替你害羞。」恽慧君和小翠都满脸通红,恽夫人接着红着脸道:「你们一共来了几次?」 恽慧君低声道:「只怕加起来有七、八次。」 恽夫人讶然道:「这么多次?」 小翠不解地道:「夫人是什么意思?」 恽夫人红着脸道:「这是说你们找了一个好夫君,以后闺房之中不会失望了。」说着又道:「还好你爹不在,要是让他知道,非气死不可。」恽慧君和小翠都红着脸,不作声。恽夫人接着道:「你们今晚不可再去找他?」 恽慧君不解道:「为什么,娘?」 恽夫人解释道:「傻丫头,女孩子第一次都是要吃些苦头的,你们昨晚一定受创甚重,一定要好好修养,否则对你们自身极为有害。」她接着又给二女讲了一些相关知识,二女自然脸红心热地细心听、用心记,虽然有些羞人答答,但更多的则是初为人妇的甜蜜。 ※※※※※※※※※※※※※※※※※※※※※※※※※※※※※※※※※※※※※※ 晚餐时,一家人吃得正高兴,岳少俊站起来,正要给恽慧君敬酒,突然身子一阵摇晃,酒杯也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而岳少俊一个人也往后倒去。事出突然,将众人吓了一跳,小翠和恽慧君就坐在岳少俊两边,两人将岳少俊抱住,却发现岳少俊早已昏迷不省人事。 恽慧君只觉他身子热得烫手,侧脸看去,他脸色也红得异样,双目紧闭,呼吸急促已是奄奄一息,不由大吃一惊,一时全身打颤,尖叫道:「娘,他……」眼角泪水夺眶而出。 恽夫人听得心头一紧,急忙站了起来,问道:「俊儿怎么了?」 恽慧君双手抱着岳少俊,流着泪道:「他伤得很重,已经昏迷过去了,娘,你看怎么办?」 恽夫人眼看女儿这副模样,忙安慰道:「孩子,先别着急。」当下由恽慧君,小翠两人,抱着岳少俊,送入跨院卧室,放到床上。恽夫人取出淮扬派治伤圣药「八宝紫玉丹」,轻轻拨开岳少俊牙关,用温水调好,压住舌g,灌了下去,一面回头吩咐道:「小翠,你快要恽义去一趟甘泉山,去请易二老爷子来一趟,愈快愈好。」小翠答应一声,转身急步走了出去。 恽慧君低头解开岳少俊衣衫,只见他右首x前,有一条尺许长、两分来宽的掌痕,不由大惊道:「娘,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没有呢?」 恽夫人微微摇头道:「娘也看不出来,但他骨骼并未受伤。咱们的「八宝紫玉丹」,是治伤圣药。只要一口气在,都可医得好,何况恽义已经赶去了,易伯伯最多半个时辰,也可以赶来了。」 恽慧君道:「真急死人,易伯伯快些来才好。」接着又抬头道:「娘,俊哥哥服了咱们的「八宝紫王丹」,怎么还不醒过来呢?」 恽夫人笑道:「药刚灌下去,药x还没行开呢,等药x行开了,自然就会清醒过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恽慧君走近榻前,一眼瞧见岳少俊仰卧床上,两颊火红,气息依然十分微弱,昏迷不醒,不觉翠眉深锁,娇声道:「娘,他服下「八宝紫玉丹」,快有半个时辰,怎么还没醒过来呢?」 恽夫人口中「唉」了一声,低低的道:「看来这孩子伤得真还不轻,连咱们紫玉丹都好像失了效一样,这是什么时候伤的,莫非是昨晚火灵圣母……」 恽慧君脸色惨变,两眼含着两泡泪水,问道:「娘,你说他要不要紧?」 恽夫人安慰道:「俊儿伤势虽重,只要易伯伯来了,他是伤科圣手,什么伤治不好?你也不用焦急……」话声未落,只见门簾掀处,小翠一下冲了进来,口中叫道:「老夫人,小姐,易二老爷子来了。」她手中还捧着一只朱红漆的小药箱。 恽夫人听得一喜,忙道:「快请。」 只听有人呵呵一笑道:「老夫已经进来了。」随着话声,走进一个身穿锦团长袍的老人,连连拱手道:「方才听恽义说,有一个岳相公负了重伤,弟妇要兄弟赶来,想必伤势非轻。」这人瘦高个子,皮肤白皙,颌下有一把花白山羊胡子,说话声音宏亮,步履从容,正是名满江淮的淮扬三杰中的老二人称易华他的易清澜。 恽慧君早已一跃而上,拉着易清澜的衣袖,说道:「二伯伯,你快去瞧瞧,他要不要紧,怎么会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易华佗看了恽慧君一眼,笑道:「小慧,你别急,先让二伯瞧瞧再说。」他不待恽夫人开口,接着问道:「他是被什么人打伤?」 恽夫人道:「应该是火灵圣母。」 「火灵圣母?」易华佗举步走近榻前,一面回头问道:「他怎么会惹上崆峒派祝灵仙的呢?」 恽夫人道:「此事说来话长,二伯那就先看看他伤势,我再详细奉告了。」 易华忙问道:「弟妇可曾喂他服过「八宝紫玉丹」么?」 恽慧君抢着道:「喂过了,那是半个多时辰以前的事,二伯伯,咱们的「八宝紫玉丹」,功能起死回生,怎么服了药,会一点功效都不见呢?」 易华佗没有作声,伸手掀开岳少俊衣襟,目光一注,不觉失声道:「这是「火焰刀」所伤。」 恽慧君站在他身旁,问道:「火焰刀是暗器么?」 易华伦道:「火焰刀是一种离火内劲,威力虽不如「太阳神功」,但杀伤之力甚强,只要被它击中,不但锋利如刀,可以隔着衣衫皮r,切断众人内腑;在外表上,只有一条极细焦痕,不易看得出来,而且它火力奇强,可以的伤敌人脏腑,甚至把人五内焚燬,当场毙……」 恽慧君不禁流泪道:「二伯伯,你看他伤势如何,还有救么?」 易华佗道:「老夫说的,只是「火焰刀」的威力而已,但这位岳相公虽被火灵圣母击伤的,那就还有药救。」 恽慧君道:「为什么呢?」 易华佗道:「火焰刀虽是火门中最厉害的一种功夫,但它是纯阳的功夫,练的人必先经「少阳神功」「三阳神功」,而至「太阳神功」,循序渐进。如今据说「太阳神功」已经失传,练过「三阳神功」,就开始练「火焰刀」,基础终嫌稍差。这位岳相公的伤势,却是外重内轻,好像她掌力刚击上岳相公之时,就已收了回去,内劲没有尽吐。」 易华佗细心的把了岳少俊的腕脉,和仔细的察看了他肤色,五官,然后又侧着耳朵,贴在x膛上倾听了一回,一直没有开口。恽夫人,恽慧君母女二人,更不敢打扰,只是愁眉泪眼的望着他。易华佗紧闭着嘴唇,蹙紧双眉,一言不发。 恽夫人忍不住问道:「二伯,怎么样?是不是有救?」 恽慧君道:「二伯伯,你说他伤得不太重了?」 易华佗一手持须,徐徐道:「照理说,岳相公内脏受的掌力,应该不算太强,但他气机倒行,又像是逆血倒行之象。」 恽慧君道:「逆血倒行,很严重么?」 易华佗道:「逆血倒行,是说他内腑受到剧震之象,老夫只是研判他中掌的情形而已。」 恽夫人道:「二伯方才说火灵圣母内劲没有尽吐,那该是伤的不重了?」 「不错。」易华佗道:「普天之下,要救被「火焰刀」击伤的人,只有三种方法。」 恽夫人道:「不知是那三种方法?」 易华佗道:「第一,自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火灵圣母练制的「火灵丹」,善解火毒,只是她既然出手伤了岳相公,岂肯拿出「火灵丹」来?」 恽夫人道:「第二种呢?」 易华忙道:「北海冰魄散,是唯一克制火门神功的灵丹,即使是被「太阳神功」所伤,一样可以起死回生。」 恽夫人道:「这两种药物,都不易求取,二伯,你说还有第三种方法,那是什么呢?」 易华忙道:「除了上述两种丹药,第三种方法,只好求助金针了……」他底下似是还有下文,但却没有说下去。 恽夫人道:「目前既然别无他法,二伯就只好替他使用金针了。」 易华佗摇着头道:「金针过x,固然可以宣洩他内腑火毒,保住x命,但……唉,这样一来,真气尽洩,一身功力,也付诸流水,从此再也不能练武了。」 恽慧君听得机伶一颤,哭道:「娘,这怎么成了?二伯伯,求求你是不是还另有办法可想?」 易华忙自然也已看出这位岳相公和这位侄女的关系来了,黯然摇头道:「纵有灵药,也鞭长莫及,眼前唯一的办法,只有用金针宣洩火毒一途可循了。」 恽夫人坚决的道:「我找火灵圣母去,她要的是吸金剑,我以剑换她火灵丹,她不会不答应。」 恽慧君道:「娘,我也去。」 易华忙道:「弟妇,你要找火灵圣母去?吸金剑换她火灵丹,这是怎么一回事?」恽夫人就把火灵圣母劫持恽慧君,正好岳少俊从武进来,代自己赴约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易华忙听得勃然变色道:「崆峒派也欺人太甚了,在咱们淮扬地面上,掳人勒索,当真没把咱们淮扬派看在眼里了,走,老夫陪你找火灵圣母去。」 恽夫人道:「二伯息怒,如今岳相公伤重垂危,急需「火灵丹」,救人要紧,只好拿剑向她换药了,至于这场梁子,是崆峒开的、且等拙夫回来,再作道理。」 易华佗点头道:「目前也只好如此,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恽夫人从岳少俊身边,解下吸金剑,回身道:「慧君,你不用去了,俊儿伤势极重,你还是在家好好照顾他的好。」恽慧君回眼望望躺在床上的岳少俊,闭眼仰卧,气息奄奄,晶莹泪珠,不禁又从眼角顺着脸颊滚落下来,默默的点了点头。 恽夫人道:「二伯,咱们走吧。」易华佗一手持须,举步往外行去。 ※※※※※※※※※※※※※※※※※※※※※※※※※※※※※※※※※※※※※※ 恽慧君一个人守着岳少俊,只是低着头,暗暗垂泪。小翠替她倒了一盅热茶进入,低声说道:「小姐,你喝一口热茶咯。」 恽慧君连头也没抬,说道:「你放着就好。」小翠不敢多说,悄悄的退了出去。 恽慧君一手端起茶盅,正待就着嘴唇喝去,突听窗前「啪」的一声,s进一道白光,直向床上躺着的岳少俊s去。恽慧君猛然一惊,急忙定睛看去,从窗口打进来的,赫然是一支亮银梭子镖,差幸对方手法没有s准,钉在距岳少俊咽喉还有三寸来远的木板上。 这下直看得恽慧君心头猛沉,霍地站起,一手从桌上取过宝剑,娇叱一声:「什么人?」双足一点,一式「r燕飞簾」,飞快的穿窗而出。 这卧室窗外,正好是一个小庭院,种植着一棵银杏树,树叶茂盛,恽慧君追出院子,就看到一条人影从银杏树下掠上墙头,一闪而逝。她岂肯轻易放过,双足一顿,长身掠起,跟着扑上围墙,举目四顾,但见那黑影已经掠过两座屋脊,怆惶向西奔去。 恽慧君提起一口真气,施展轻功,一连几个起落,掠过两重屋脊,那黑影早已跃落平地,奔行甚快。恽慧君衔尾急追,紧跟着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宛如两点流星贴地低飞,不过眨眼工夫,已经奔出三里来路,这里已快要接近城垣,地势渐僻。 恽慧君经过这一阵奔行,已和对方接近了不少距离,如今双方相距,只不过四五丈远近了,这就娇声喝道:「你还不给我站住?」 前面黑影听到喝声,果然停下步来,转过身道:「你是在叫我么?」 恽慧君这才看清对方是个瘦小个子,因在黑夜之中,看不清对方面貌,闻言冷冷的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不叫你,还会叫谁?」 那瘦小黑影奇道:「我和你素昧生平,你叫住我干什么?」 恽慧君道:「我叫住你干什么?你说,你从那里来的?」 瘦小黑影道:「我从那里来,管你什么事?」 恽慧君长剑一指,冷声道:「自然和我有关,你是什么人派来谋刺岳大哥的,只要你说出主使的人来,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瘦小黑影惊异的道:「你说什么,谋刺岳大哥?我g本不知道岳大哥是谁,怎会去谋刺的呢?」 恽慧君气道:「你还想抵赖?方才明明是从咱们归云庄逃出来的,这还假么?」 瘦小黑影听得更为吃惊,连连拱手说道:「归云庄、你……是归云庄的大小姐了,小的因家兄生了急症,进城买药来的,小的练过几年功夫,脚下跑的较快,刚才就是从街上出来,赶回家去,大小姐要是不信,请看小的手中这包药就知道了,小姐一定追错人了。」说着举起右手来,他手中果然拿着一个四方的纸包,一望而知是个药包。 恽慧君自然知道吉祥坊街口,就有一爿叫做鹤寿堂的药铺,看来他说的不像有假,略为沉吟,不觉长剑一收,说道:「你去吧。」 瘦小黑影如释重负,连连拱手道:「多谢大小姐,小的家兄,病势沉重,就等着小的买药回去煎服,小的那就先走了。」说完,提着药包,回身就走。只见他双足点动,身形起落如飞,朝城垣奔行,眨眼工夫,就已走得不见踪影。 恽慧君心中暗道:「这人一身功夫,看来相当高明,真想不到会是市井中人。」经过这一阵耽搁,暗算岳少俊的人,自然早已逃走,那里还找得到他?恽慧君一手提着长剑,也就只好赶回归云山庄去。 ※※※※※※※※※※※※※※※※※※※※※※※※※※※※※※※※※※※※※※ 这时差不多已有四更光景,庄前一片黝黑,她堪堪奔近大门,只觉恽义一个人楞楞的站在门前,似在等候着什么人?恽慧君脚下一停,问道:「我娘回来了么?」恽义站着没有作声。 恽慧君道:「老管家,你是怎么了?」恽义还是站着没动,恍若未闻。 恽慧君惊然一惊,暗道:「他是被人点了x道,老管家恽义,自小就跟着爹,一身武功,比自己还高,这会是什么人下的手呢?」心中想着,急忙举手连拍了他两处x道。 恽义口中「啊」了一声,两手活动了两下,举目四顾,说了声:「奇怪。」 恽慧君问道:「老管家,你觉得怎么了?」 恽义双目j光烟烟,愤然道:「是大小姐替老奴解了x道,唉,说来惭愧,老奴真是栽到家了,遭人暗算,居然连人家影子都没瞧到。」 恽慧君道:「你没看到人?」 恽义道:「是的,老夫人和易二老爷子走的时候,要老奴好生看守门户,老奴送走老夫人,正待转身进去,突觉背后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发现恽慧君手中提着长剑,不觉问道:「大小姐可是发现贼踪了么?」 恽慧君道:「我是去追一个人,才回来,看到你站在门口……」 恽义神色一凛,说道:「大小姐追上那人了么?」 恽慧君道:「我追错了人,那人是进城来买药的,我放他走了。」 恽义好像想到了什么,忙道:「大小姐快进去瞧瞧,老奴也要四面去巡视一番,别中了贼人的诡计。」 「哦。」恽慧君经他一言提醒,连忙点头道:「我这就进去。」急匆匆奔人后院,跨院房中,还点着灯火,安宁如故,恽慧君稍稍放下了心,放轻脚步,掀簾而入,目光一注,一颗心不由得往下直沉。房中很安静,油盏上的灯芯,还结着两颗如意灯花。 小翠就坐在床前一张木凳上,低垂粉颈,在打瞌睡,只有躺在床上,身负重伤,一直昏迷不省人事的岳少俊却不见了,连那支亮银梭子镖也不见了。他伤重垂危,当然不会自己不别而行,那是有人把他运走了,果然是调虎离山之计。 恽慧君一下掠到小翠面前,大声叫道:「小翠、小翠……小翠当然不是打盹,而是被人点了睡x。 恽慧君又惊又急,一掌推开她x道,急着问道:「小翠,岳大哥呢?」 小翠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揉揉眼道:「小姐,你说什么?」 恽慧君道:「我问你,是什么人把岳大哥劫持走了?」 「岳相公不是躺在床上么?」小翠转过脸,往床上一瞧,不禁吓得目瞪口呆,嗫嚅道:「他……他怎会不见了呢?」 恽慧君道:「是什么人点了你的x道,你都不知道么?」 小翠道:「小婢真的不知道,小婢方才听到小姐的喝声,就赶进房来,小姐已经从后窗穿窗出去,小婢因只有岳相公一个人躺在房中,不敢走开,后来……后来小婢也不知道怎么会睡着了……」 恽慧君道:「你让贼人点了睡x,是不是连贼人一点影子都没看到?」 小翠惶恐的道:「小婢该死,小婢……」 恽慧君道:「不用说了,来人武功很高,凭你这点能耐,自然不会发现了,唉,娘怎么还不回来呢,真急死人了。」 小翠道:「小姐,据小婢看,这劫去岳相公的,一定是那个火灵圣母了,老夫人还没回来,一定还在仙女庙,咱们不会赶去找老夫人,跟他们要人去。」 恽慧君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我们这就走。」转身往外就走。小翠腰间短剑,紧跟着小姐身后而行。主婢两人心中有事,脚下走得极快,刚出二门,就和恽义迎面相遇。 恽义眼看两人急匆匆的行来,连忙躬躬身道:「大小姐,要往哪里去?老奴四处都看过了,并没发生什么事故。」 恽慧君道:「我们要到仙女庙找娘去,岳相公被人劫走了。」 恽义听得惊然一惊道:「岳相公被人劫待去了?那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恽慧君道:「这还用说,自然是火灵圣母派人劫走的了,她知娘和易二伯伯离开之后,又要人把我引开,一面又暗伏高手,点了你和小翠的x道,除了崆峒派,还有谁敢到归云庄来劫人。」 恽义道:「大小姐说得也是,只是老夫人还没回来,依老奴之见,崆峒派既敢率众前来归云庄劫人,必然早有准备,大小姐此时匆匆赶去,人单势孤,万一出了差错,反而不美。不如等老夫人,易二爷子回来之后,谋定而动,方为上策。」 恽意君道:「不,救人如救火,娘和易二伯伯此刻正在仙女庙,我们赶去先羽口娘会合了,再跟他们要人……」 「慧儿,庄上出了什么事?」疾风飒然,人随声下,恽夫人,易华佗两道人影,从簷际飘落。 「娘。」恽慧君急着叫道:「岳大哥被人劫持走了。」 恽夫人听得惊然一惊,问道:「俊儿如何会被人劫走的?来的是什么人?」 恽慧君道:「女儿也不知道,一定是火灵圣母劫走的了。」 恽夫人听得更奇,问道:「你不是陪着他么,怎会没见到人呢?」 恽慧君恨恨的道:「女儿被贼人引走了,他们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恽夫人道:「小翠也没见到人么?」 恽慧君道:「小翠被人点了睡x,连老管家都着了人家的道。」 恽夫人一呆道:「会有这等事。」 易华佗一手捋须,沉吟道:「小慧,你慢慢的说,先把经过情形,说给老夫听听。」 恽夫人道:「咱们先进去再说。」大家进入后堂,恽慧君就把才才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恽夫人哼道:「这就对了,难怪他们连夜撤走了。」 恽慧君问道:「娘,谁连夜撤走了?」 「还不是祝灵仙?」恽夫人怒声道:「娘和易二伯伯赶去仙女庙,却扑了个空,那里只剩了一座空宅,原来她到归云庄来劫了岳相公走了。」 恽慧君听得心头大急,说道:「娘,那该怎么办呢?」她关心岳少俊,几乎要哭出来。 恽夫人冷笑道:「走了和尚,走不了庙,还怕崆峒派消声匿迹了不成?」 易华忙微微摇头道:「祝灵仙没有理由劫走岳相公。」 恽夫人道:「除了祝灵仙,还会有谁?她先劫持慧儿,如今又劫走俊儿,崆峒派这等做法,真是太霸道了。」 恽慧君道:「娘,依女儿看,他们不会离开太远;咱们追上去,还来得及。」 恽夫人轻微的叹了口气,道:「只要看他们劫走,事前部署周密,不留一点痕迹,也没有一个人让你们照面,如今俊儿人已落在他们手中,岂会不故布疑阵,让咱们再扑个空?何况扬州水陆交通,四通八达,咱们人手再多,也无法四出追踪……」 恽慧君眼圈一红,说道:「岳大哥被他们劫走了,难道咱们就不管了?」 恽夫人看了他一眼,蔼然笑道:「娘几时说不管了,只是此刻天还未亮,而且追人之事,娘也得和易二伯伯商量商量,再作计较。人是在咱们扬州城的归云庄被劫走的,淮扬派除非不想在江湖上立足,否则这个人咱们也丢不起。」 易华忙两个指头只是捻着几g苍白胡子,徐徐说道:「弟妇之意,是要打算传出朱竹令箭,要本门弟子一体查访了?」 恽夫人道:「拙夫出门多日,尚未回转,自然不知道咱们归云庄出了事、妾身之意,一来可以通知拙夫,早日赶回,二来祝灵仙纵然连夜撤走,这几日之内,她行动再快,也无法走出江淮地面,自可查出他们的行踪,只是拙夫不在,此事还得由二伯作主才好。」 淮扬三杰,当年原是同门师兄弟,老大胥哲夫,一生好道,平日道家装束,家住淮南,大家称他淮南子。老二是易清澜,j于歧黄,人称易华佗。老三是淮扬大侠恽钦尧,继承了淮扬派的门户,尊老大、老二为淮扬派护法。 淮扬派门人遍布江淮,掌门信符,为朱竹令符箭,如今淮扬大侠恽钦尧不在家,派中发生事故,要传朱竹令箭,自然得由易华佗作主了。易华伦沉吟道:「弟妇说的也是实情,看来咱们只好传出朱竹令箭了。」 恽慧君担心的道:「娘,咱们传出朱竹令箭,一定可以找到他们么?」 恽夫人蔼然笑道:「孩子,你只管放心,大江南北,都是咱们淮扬派的势,力范围、各处都有咱们的人,论武功,或者拦截不下他们,但要查明他们的行踪,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你想想看,像祝灵仙这样的人,不管在那里过境,都是十分显眼的人物,如何瞒得过淮扬派人的耳目,只是我担心的倒是……」她忽然拖长口气,停了下来。 恽慧君自然不肯放过,盯着问道:「娘,倒是什么呢?你怎么不说了呢?」 恽夫人目光一抬,望着远处徐徐的说道:「使娘担心的,倒是你岳大哥的伤势,他被祝灵仙劫去,不知如何了?」她爱屋及乌,关心起准女婿来了,眉峰间不禁流露出深深的隐忧。 恽慧君给娘一说,就更着急了,发愁道:「那怎么办呢?」小姑娘更急了。 易华佗呵呵一笑道:「你们母女两个,这愁发的不是多余了么?岳相公是被祝灵仙的「火焰刀」所伤,如今人是被祝灵仙劫走的,她既把岳相公劫走,岂会不顾他的死活?」不待母女二人开口,接着笑道:「咱们从仙女庙回来,找不到祝灵仙,为了救命,说不得只好用金针过x、替他宣洩内腑火毒,这样一来,岳相公这一生就不要想再练武了,他被祝灵仙劫去,说不定倒是因祸得福呢。」他这话虽是宽慰之言,但仔细想来,倒也不无道理,恽夫人听得不住点头。 恽慧君却披披嘴道:「火灵圣母劫走岳大哥,还会安着什么好心?」这时两名青衣使女端上一锅稀饭,四式小菜,在桌上放好。 小翠躬躬身道:「易二老爷子,老夫人,小姐,请用稀饭了。」』 恽夫人蔼然笑道:「还是小翠想得周到,咱们折腾了一晚,大家都饿了,二伯,你请上坐。」 易华佗道:「好、好,吃过早餐,天也亮透了,就要浑义去把本派几个值年弟子叫来,好让他们分头把朱竹令箭传出去。」说着,就走到上首位子坐了下来,恽夫人母女也各自在左右两旁的位子坐下,小翠和两个青衣使女,各自端着一碗稀饭送上。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朝上躬身道:「启禀老夫人,老管家要小的进来禀报,外面有一个读书相公送来一封给岳相公的信,他本来把信送到就要走了,现在老管家正在设法绊住他,要老夫人快出去瞧瞧……」他敢情奔进来的太快了,呼吸急促,口齿也说的不太清楚。 「给岳相公送信来的?」恽夫人迟疑的道:「这会是谁?」 那小厮抢着道:「小的也不知道,老夫人出去瞧瞧就知道了。」 易华佗霍地站起,说道:「此人不早不晚,会在这节骨眼的时候,来给岳相公送信,而且此时天色刚刚拂晓,也来得太早了,其中必有缘故,走,咱们快出去瞧瞧。」 ※※※※※※※※※※※※※※※※※※※※※※※※※※※※※※※※※※※※※※ 东边才露出一点曙光,大地上还蒙着一层灰黯,归云庄前面,传来了一阵得得马蹄声。正因这一阵马蹄声,传到庄里,老管家恽义的耳朵,一听就知道马上人是往庄上来的了。因此没待有人叩门,已绎蜇到了大门口。马蹄声果然及门而止,有人叩了两下铜环,叫道:「里面有人么?」口音清嫩,一听就知来的是个小伙子。 恽义拔开横闩,开门出去。他料的没错,门口石阶上站着一个身穿青纱长衫,面貌白皙,眉目清秀的俏书生,看他那副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模佯,个子生得又瘦又小,最多也不过十六七岁。这就含笑招呼道:「相公找谁?」 俏书生拱拱手,说道:「请问老管家,这里可是恽府么?」 恽义心中暗道:「这位相公真也奇怪,难道他没看到门额上写着的归云庄三个大字?」一面含笑道:「是的。」 俏书生又道:「那是淮扬恽大侠的府上了?」他问得这般仔细,敢情怕找错了门。 恽义又道:「没错,相公有什么事?」 俏书生好似松一口气,拱手道:「在下想请问老管家,可有一位姓岳的相公,在你家作客么?」 他问到岳相公,恽义心中突然一动,问道:「相公问的岳相公,不知叫什么名字?这是故意问的。 俏书生脸上忽然一红,说道:「他……叫岳少俊。」 恽义道:「有,有,相公原来是岳相公的朋友,请到里面坐。」 俏书生有些着急似的,口中低「啊」一声,连忙说道:「不了,在下就要赶着出城去,这里有一封很重要的信,烦请老管家转交给他就好了。」说罢,果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信封,递了过来。 恽义虽是归云庄的一名管家,但江湖经验可着实老到,自己请他里面坐,这位俏书生就着了慌,这点神色,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因此他并未伸手去接,后退一步,暗暗朝身后一名小厮打了个手势,一面故意弯着腰朝俏书生躬躬身道:「相公和岳相公既是朋友,那就该和岳相公见上一面。」 俏书生摇手道:「不用了,在下要说的活,都已写在隹上了。」 恽义道:「不瞒相公说,相公的这封信,岳相公只怕一时不会看的了。」 俏书生哦了一声,说道:「岳相公自己不看,旁人代他拆开亦无不可。」恽义心中暗暗冷笑,听你口气,好像知道岳相公负了重伤,昏迷不醒,故而才有自己不能看,可由旁人代拆之言,不知此人到底是何来历?他依然没有去接信,望望俏书生,陪笑问道:「这位相公贵姓?」 俏书生看他一直没把信接过去,不觉急道:「在下还有事去,老管家快把信送进去,在下姓名,都已写在信上了。」 恽义是有意要绊住他,依然陪笑道:「相公虽然已把姓名写在信上了,但老汉送信进去,要是老夫人问起来,叫老汉如何回答?」 俏书生拗不过他,无可奈何的道:「好,在下姓张。」 恽义连忙抱抱拳道:「原来是张相公。」他是在拖延时间。 俏书生道:「老管家现在可以把信送进去了吧?」恽义已经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这就伸手把信接过。俏书生道:「多谢老管家,在下告辞了。」说完,正待转身。 恽义连忙问道:「请问相公,这封信要老身送给岳相公亲拆呢,还是送给老夫人就好了?」 俏书生道:「随便,老管家那就送呈给老夫人也好。」 恽义笑了笑道:「相公请留步,敝庄老夫人已经出来了。」 俏书生抬目看去,果见恽夫人已从大门中走出,随同恽夫人走出来的,还有一个瘦高老人(易华佗)和恽慧君,心中暗暗叫了声:「糟糕,自己上了这老苍头的当了。」既然照了面,只好硬着头皮站停下来。 恽义手中拿着信,躬躬身道:「启禀老夫人,这位张相公有一封给岳相公的信,要老奴呈给老夫人。」恽夫人正待伸手去接。 易华忙及时道:「弟妇且慢,恽义你拿来先给老夫瞧瞧。」恽义答应一声、把信双手递给了易华佗。 恽夫人自从跨出大门,就一直盯着俏书生打量,觉得此人好像那里见过,看来有些眼熟,这就颔首道:「这位相公既是岳相公的朋友,怎不请到里面待茶?」 俏书生拱拱手道:「夫人不用客气,在下还有要事,急着赶出城去,在下这就告辞了。」连连抱拳,正待退下。 「小兄弟请留步。」易华佗在他们说话之时,已经仔细的拆开信封封口,信封里面,居然没有信笺,随手倒转信封,往掌心一倒,从信封中倒出了三颗米粒大的朱红药丸。俏书生听到易华佗的话声,暗暗攒了下眉,脚下自然也停住了。 易华佗掌心托着三颗药丸,抬目问道:「小兄弟这是什么药丸?」 恽夫人惊异的道:「相公是给岳相公送药来的?」 俏书生脸上急红了,蹑懦的道:「是伤药。」 恽夫人道:「相公怎知岳相公负了伤?」 俏书生道:「在下是听人说的。」 恽夫人目光注视着他,问道:「相公和岳相公是新交,还是旧识?」 俏书生道:「在下给岳兄送药来,出于一片好意,夫人如此见疑,在下就无话可说,告辞。」一拱手,又转身欲走。 易华佗掌心托着三颗药丸,凑近鼻孔,闻了闻,脸上似有惊喜之色,问道:「小兄弟这药丸那里来的?」 俏书生已经转过身去,不悦的道:「这三粒药丸,能救岳兄的命,又不是毒药,干么问我那里来的?难道我是偷来的吗?」 这时小翠已从里面走出,站到小姐身边,她看到俏书生,口中忽然「咦」了一声,急忙叫道:「老夫人,不能放她走,她是祝巧巧。」 恽慧君听得一怔,说道:「他会是祝巧巧,你没看错人?」 小翠道:「小婢绝不会看错,昨晚岳相公拿住了她,从雷塘旧苑到仙女庙,小婢一直跟在她后面,她这后影,小婢一眼就认得出来。」 恽夫人冷笑一声道:「相公慢走,你原来是祝姑娘乔装而来。」 俏书生脸上飞过一丝惊容,微微却步,说道:「夫人此话从何说起,在下何用乔装而来?」 小翠哼道:「你还要抵赖,你不是祝巧巧乔装来的?你分明是不怀好意,想用毒药害死岳相公……」 「住口。」俏书生气得满面通红,怒声喝道:「小丫头,你胡说什么?岳兄伤势,非此药不能救,怎会是毒药?」 小翠哼道:「你还会安着好心?」 恽慧君一下闪到俏书生面前,说道:「那你为什么要送药来?岳相公是你什么人?」 俏书生道:「你管不着。」 恽慧君道:「我偏要问。」 恽夫人望着俏书生冷然道:「你真是祝巧巧,那也不用藏头露尾了。」 易华佗呵呵一笑道:「假不了,这三颗「火灵丹」,不是火灵圣母的掌珠,武林中只怕没有第二个拿得出来。」 恽夫人听得又是一怔,愕然道:「你装在信封里的三颗药丸,会是「火灵丹」?」她发怔的是火魔女祝巧巧为什么要送药来?这当然不会是火灵圣母的意思,那么她…… 「没错。」易华佗道:「老朽一嗅就知道是「火灵丹」了,普天之下的药物,还没有一种能瞒得过老朽鼻子的。」 俏书生忽然挺了挺x,冷冷的道:「不错,我送来的正是「火灵丹」,岳少俊被「火焰刀」所伤,非此丹不可。」她果然是一片好意。 恽慧君道:「你果然是祝巧巧。」 俏书生道:「是又怎样?」 「很好。」恽慧君右腕一抬,呛一声抽出长剑,剑尖指着祝琢巧,喝道:「祝巧巧,听说你平日很自负,来,姑娘正想领教领教你的崆峒剑法。」 祝巧巧瞧着恽慧君那扁脸塌鼻的模样,心中暗暗冷笑,做笑道:「凭你也配?」两位姑娘剑拔弩张,大有立即动手之意。 恽夫人一摆手道:「慧儿不许胡闹,娘有话问她。」接着目光一抬,说道:「祝姑娘送来这三颗「火灵丹」,大概不是令堂的意思吧?」不是火灵圣母的意思,那是说祝巧巧偷偷的送来的了。 祝巧巧平日纵然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究竟是个姑娘家,这话叫她如何回答?一张粉脸不期一红,说道:「夫人不用多问,岳少俊伤得不轻,只有此丹能救,祝巧巧并无害人之心,夫人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言尽于此,还须急着赶路,恕不奉陪。」她是急着要走,而且看她神色,确也十分焦急模样。 恽夫人道:「老身自然信得过,但姑娘这三粒「火灵丹」,已经用不着了。」 祝巧巧本已要走的人,闻言不觉机怜一颤,脸色惨变,问道:「他……怎么了?」她问出这句话来,包含了无比的惊颤、骇急、和关切之情,同时她一个人也像骤然间跌进了深渊,双腿软弱无力,站立不稳,后退了一步。 恽夫人冷冷的道:「姑娘还不知道岳相公已经被人劫走了么?」 祝巧巧先前听恽夫人说出已经用不着「火灵丹」,还以为岳少俊伤重不治,这时听说岳少俊只是遭人劫持,心下自然放宽了不少,抬目问道:「不知是什么人劫走了岳相公?」 恽慧君冷笑一声道:「祝巧巧,你别再假惺惺了,你娘派人把岳相公劫走,你会不知道?」 祝巧巧一怔道:「会是娘劫走的,这不可能。」 恽慧君哼道:「掳人勒索,是你门崆峒派一贯的伎俩,还会不可能么?」 祝巧巧蛾眉一挑,叱道:「恽慧君,你怎可这样说话?」 恽慧君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祝巧巧看了她塌鼻子扁脸的模样,心中暗暗冷笑,说道:「我也懒得和你计较,我要走了。」她虽然不相信岳少俊是娘派人劫走的,但既被人劫走,她自然急着赶回去了。 恽慧君冷笑道:「你还想走么?」 祝巧巧横了恽夫人一眼,也冷笑一声道:「你们那是想把我留下了?」 易华佗收起三粒「火灵丹」,呵呵一笑道:「目前只有委屈姑娘,令堂才肯把岳相公送来了。」 ※※※※※※※※※※※※※※※※※※※※※※※※※※※※※※※※※※※※※※ 突听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冷冷说道:「易清澜,你好大的胆子。」这句话,是从远处传来的,但话声甫落,一顶黑色软轿,已经如飞而来,不过眨眼工夫,就已到了庄前。这顶黑色软轿,是由四名中年青衣女子护轿而行。后面紧跟着崆峒派右护法靳半丁,和八个青衣劲装汉子。 软轿刚一停下,祝巧巧赶忙趔到轿前,叫了声:「娘。」两个侍女掀起了轿簾,火灵圣母满脸怒容,沉哼一声道:「巧巧,你胆子也越来越大了。」祝巧巧不敢作声。 易华佗洪笑了声,拱拱手道:「老朽和弟妇四更时分前去仙女庙拜访过一次,可惜圣母已经不在了,此时惠然光降,倒是出人意料得很,老朽失迎之至。」 火灵圣母冷冷的道:「老身是找我女儿来的,你们不是打算要留下我女儿么?」 恽夫人道:「不错,崆峒派一再劫持咱们的人,咱们要留下令嫒,只不过打算和你们交换人质罢了。」 火灵圣母脸色冷峻,厉声道:「交换人质,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恽夫人道:「难道岳相公不是你掳去的?」 「岳相公?」火灵圣母愕然道:「你们说的是岳少俊?」 易华佗道:「正是岳少俊岳相公。」 火灵圣母道:「岳少俊虽然为老身「火焰刀」所伤,但老身只是怒他少年狂妄,略予薄惩,并无取他x命之意,有老身一粒「火灵丹」,再经百日修养,自可无事,老身几时又劫持了他?」 「说得好听。」恽夫人冷笑一声道:「岳相公中你暗算,一直昏迷不醒,不是你派人把他掳去,还有谁敢到归云庄把人掳去?祝灵仙,你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劫持了人,怎么不敢认帐?」 「住口。」火灵圣母气得白发飞扬,怒笑道:「区区归云庄,并不放在老身眼里,不过老身并未劫持姓岳的小子,你们可得弄清楚了。」 易华忙看她说得不像有假,不觉一手捋须,沉吟道:「这就怪了。」 恽夫人道:「二伯,你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么?不是她派人劫走岳相公,还会有谁?」 火灵圣母怒哼一声道:「人在你们归云庄,是什么人劫走了,你们难道会一无所知?一无所见?」 恽夫人还没开口,易华佗道:「事情是这样的,老朽因岳相公伤势不轻,非圣母「火灵丹」不治……」 火灵圣母道:「老身不是要小女送药来了么?」「火灵丹」明明是祝巧巧偷偷送来的,她这么说,只是为了顾全女儿的颜面而已。 易华忙道:「那时老朽和弟妇正前去仙女庙走访圣母,庄中只有恽侄女一人,被人调虎离山引走,老管家和使女小翠,均遭人制住,等老朽赶回,岳相公己为人劫走。」 火灵圣母怒笑道:「那么怎能认为是老身把人劫走的呢?」 恽夫人道:「岳相公初到扬州,除了为小女之事,激怒你火灵圣母,和人并无过节,何况近日在扬州的江湖人物,除了你火灵圣母,也更没有人敢到归云庄寻,你说不是你劫走的,这话有谁能信?」 火灵圣母听得大怒,厉笑道:「好吧,就算是我老身劫走的,你又待如何?」 祝巧巧道:「娘,岳相公不是我们劫走的咯。」 火灵圣母道:「是娘劫走的又怎样?」 恽夫人道:「你终于承认了。」 火灵圣母怒笑道:「这是你逼老身的,激怒了老身,管教你归云庄化成一片瓦砾,老身都敢。」 ※※※※※※※※※※※※※※※※※※※※※※※※※※※※※※※※※※※※※※ 只听一个清朗声音接口道:「何方高人,竟和恽某结下如此深仇大恨,要把归云庄化为一片瓦砾?」 恽慧君喜道:「是爹回来了。」大家抬目看去,果见晨曦中,正有两条人影,飘行而来。前面一个是道人装束的老人,x飘五络花白发髯,脸色红润,貌相清瘤。说话的是后面一个青袍人,长眉凤目,黑须飘x。这两人正是淮扬三杰中的老大淮南子胥哲夫,和老三淮扬派掌门人,人称淮扬大侠的恽钦尧。 易华忙喜道:「大师兄也来了。」 火灵圣母端坐在轿中,冷然道:「来的是恽大侠么?方才这话是老身说的。」 恽钦尧行到庄前,目光朝轿中一注,愕然拱手道:「会是圣母鹤驾在此,在下不知何事开罪了圣母?竟然劳动圣母到敝庄来问罪?」 火灵圣母平日虽然目空四海,但人家淮扬三杰,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尤其淮南子肯哲夫以「大拿云手」成名,有江淮第一高手之誉。今日之事,一旦闹翻了,自己也未必能占便宜。她心中尽管暗暗响咕,脸上依然一片冷峻之色,沉声道:「你不会先问问你的老婆。」 淮南子臂哲夫修眉微摆,回头问道:「老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易华佗就把经过情形,扼要述说了一遍。 胥哲夫拱手道:「此事也许是一场误会,圣母方才不是说过,岳相公并非贵派劫去的么?圣母名重武林,说的自然可信。」 火灵圣母厉声道:「是老身劫待的,你们又待如何?」 胥哲夫含笑道:「圣母不可意气用事,贵我二派,平日并无过节而言,圣母何必硬把事情搅在身上,伤了双方和气。」 火灵圣母道:「这是你们逼我这么说的,老身一生从未怕过什么人,就算伤了和气,我也并不在乎。」 恽钦尧朗笑一声道:「圣母此次亲出江湖,志在四海,自然不在乎区区淮扬派了,只是事有本始,劫持那位岳相公的,既然另有其人。圣母似乎犯不着为一个不知名的人,把事情包揽过去,传出江湖,岂不令人讪笑?」 火灵圣母愤怒的道:「江湖上谁敢笑我?」 淮南子骨哲夫拱拱手道:「淮扬派虽是一个地方门派,在江湖上一向尊重各大门派,不敢招惹是非,但也从不怕事,还望圣母见谅为幸。」淮南子平日好道,与人无争,但这几句话,却说得极为硬朗。 火灵圣母沉哼一声道:「好吧,冲着你淮南子,老身郑重的说一句,岳少俊绝非崆峒派劫走的。」说完,一挥手道:「咱们走。」两名侍女迅快的放下轿簾,两名抬轿的壮汉立即抬起软轿,拔腿就走。 恽钦尧拱拱手道:「圣母好走,恕恽某不送了。」祝巧巧是骑着马来的,赶紧翻身上马,跟着轿后驰去,靳半丁一干人也随着疾奔而去。 易华伦走上一步,躬身道:「大师兄怎么也下山来了?」 胥哲夫微唱道:「江湖乱像已萌,到处都显得动荡不宁,尤其下月掷缽禅院之会,更为重要,听说各大门派都将派人会合,掌门人也接到了一份请束,特地去找愚兄,咱们三个,好好合计合计。」大家回入庄中,恽钦尧请二位师兄到书房议事去了。 恽慧君跟着娘,走入后院,一边说道:「娘,女儿要找岳相公去。」 恽夫人道:「目前一点线索也没有,你到那里去找?」 恽慧君道:「女儿和小翠改扮一下,就在城里走走,也许可以探出一点蛛丝马迹来,亦未可知。」 恽夫人拗不过女儿,说道:「你爹赶回来了,一定可以查出劫持岳相公的人来的,唉,你就是x子急,好吧,你要和小翠出去走走,也无不可,只是别走得太远了。」 恽慧君喜道:「娘答应了,女儿这就去换衣衫,小翠,咱们快走。」不多一会,恽慧君和小翠都换了一身男装,一个扮成读书相公,一个扮成了书僮,悄悄离开了归云庄。 15 欲望文 16 三折剑 作者:cctt 16 《三折剑》「情色版」(16)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十六章」八公山因祸得福星月朦胧,天色幽暗,从杨州通往真州的一条石板路上,正有几条人影,起落如飞,直奔真州。尽管天色黝黑,就算没有星月,但用石板铺成的道路,即使没练过夜行眼的人,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何况这几条人影,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他们在平整的石板路上,施展轻功提纵,一路上自然奔行得极快。不多一会,已经奔近真州城下。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脚下不觉一停,跟在他身后的人,也一齐刹住身形。这一停,才看清楚一共是四个人,身上都穿着黑色紧身劲装,只要看他们身材,一望而知是些女的。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生得颀长而苗条,这时回过身来,低低的问道:「胡嬷嬷,你抱着他,过得去么?」 第二个身躯矮胖的白发者妪,但她一头自发早已用黑布包了起来,两手平托,臂弯里抱着一个人,闻言尖笑道:「二小姐真把老婆子看成七老八十岁了,这点城垣,老婆子手里再加一个,也一样过得去。」 颀长而苗条的二小姐朝矮胖老妪胡嬷嬷双手横抱着的人看了一眼,叮嘱道:「胡嬷嬷,你可得小心,他……」 胡嬷嬷没待她说下去,接口笑道:「二小姐只管放心,老婆子手里有数,绝不会让岳相公受到半点震动。」 二小姐轻唔一声,没再说话,身子突地转了过去,没见她有任何动作,就像凭虚御风,凌空而起,轻飘飘落在城墙之上。矮胖老妪胡嬷嬷抱着人,双足一点,人如长箭穿云,跟纵飞上城头,果然轻如落叶,点尘不惊。接着是跟在后面的两个黑衣少女,同样双足一点,柳腰轻挫,先后掠上了城墙。 二小姐纤手往身后一挥,当先朝城内飞落,她身后三人,跟着飞落地面。真州,地当南北要冲,城内虽没有扬州的繁华,却也十分热闹,这时,时近三鼓,城内几条较为热闹的大街上,还有零星灯火。四条人影,脚下极快,藉着房屋暗影掩蔽,不消多时,便已奔入南横街后面的一条小巷之中。 越过一排民房,悄悄飞落长安客栈的后进。这是一座小天井,天井两边石凳上,还放着不少盆花,相当幽静。后进一排三间,是二小姐包下来的。当二小姐飘然飞落天井的一刹那,但见廊前同时飞闪出两个苗条人影,一齐躬身道:「二小姐回来了?」 二小姐挥手道:「快进去,点起灯火。」在她说话之时,胡嬷嬷和另外两个黑衣少女也已跟着飞落。 两名站在簷前的少女,且经迅速返身入屋,亮起了灯光。二小姐在前,胡嬷嬷抱着人在后,迅疾走入屋中,把双手托着的人,放到床上。因为屋中有了灯光,才看清楚她们几个人的脸上,嘟蒙着一方黑纱,难怪一直看不清她们的面貌。 此时进入屋子,二小姐首先纤手一扬,从脸上揭下黑纱,接着胡嬷嬷和另外两个女子,也各自揭下了面纱。你当二小姐是谁?她,正是面冷心热的仲飞琼。胡嬷嬷就是玄狐胡大娘,四名女子则是仲飞琼的使女春风、夏雨、秋霜、冬雪。 仲飞琼平日冷若冰霜,但此刻看到俊弟弟脸颊火红,不省人事,她脸上不禁飞起一片愁云,回头吩咐道:「春风,你快去倒一盅水来。」春风答应一声,迅快的转身出去,倒了一盅水走入,送到仲飞琼身边。 仲飞琼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颗核桃大的蜡丸,捏碎蜡壳,里面是用棉纸包裹的药丸,蜡壳才一捏碎,屋内的人,都可以闻到一缕沁人的清香。仲飞琼细心打开棉纸,是上颗乌黑有光的药丸,足有龙眼般大小。她看着岳少俊枯焦紧闭的嘴唇,心下暗暗作难,别说药丸有龙眼般大,就是小得像梧桐子,也灌不下去。 胡大娘看了她手中药丸一眼问道:「二小姐,这就是老神仙修合的「雪参丸」了?」 仲飞琼点头道:「是的,这是我爷爷五十年前采集近百种罕世灵药,和雪莲子、雪参炼制而成的「雪参丸」,如今,一共只剩下九颗,我们姐妹,每人分得了一颗……」 她看看躺在床上的岳少俊,续道:「他中了火灵圣母一记「火焰刀」,火毒攻心,除了圣母的「火灵丹」,也只有「雪参丸」才能解去他内腑的火毒了。」 胡大娘朝春风等人挤挤眼睛,说道:「四位姑娘请出去一下,老身有句话和二小姐说。」 春风道:「大娘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咱们姐妹说的?」 胡大娘尖笑道:「法不传六耳。」 仲飞琼道:「胡嬷嬷有活要说,你们就出去一下。」春风把手中一盅开水,放到几上,和其他三人,一齐退出屋去。仲飞琼道:「胡嬷嬷,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胡大娘压低声音说道:「岳相公牙关紧闭,人事不省,只怕药丸很难灌下去。」 仲飞琼道:「那该怎么办?」 胡大娘道:「只有先把药丸嚼开,然后用真气哺下去,才能有效。」 仲飞琼粉脸一红,迟疑的道:「这……」 胡大娘低声道:「二小姐不是已和他姐弟相称了么?这是救命,做姊姊的为了救弟弟,那就只好从权了。」 仲飞琼双颊更红,羞涩的道:「我不是不肯……只是……我心里有些害怕……」 胡大娘低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心里只要不把他当作男人,就不会害怕了。」 仲飞仲平日里生x冷做,那有「害怕」两个字?但这回却不禁羞怯起来,一想到口对口哺药,和俊弟偎颊接唇,心头小鹿就猛跳不止,依然为难的道:「这……」 胡大娘道:「二小姐今晚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岳相公从归云庄弄出来,就是为了要救岳相公,不能让易华佗这老小子金针过x,毁了岳相公一生,如今把岳相公弄出来了,二小姐怎么倒犹豫起来了?」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老婆子出去一下,二小姐也别再犹豫了。」说罢,转身往房外走去。 仲飞琼叫道:「胡嬷嬷……」 胡大娘走到房门口,回身道:「救人如救火,老婆子还是出去的好。」随手带上了房门。 仲飞琼知道她怕自己害羞,才出去的,如今房中只剩下自己和俊弟两人,她只觉全身一阵燥热。回首看去,岳少俊双目紧闭,两颊色如胭脂,嘴唇乾燥得已呈枯焦,心头一阵不忍,一时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抬手把一颗「雪参丸」纳入口中,轻轻咬碎,和津化匀,走近床前,猛然低下头去,双手捧着俊弟弟面颊,把两片樱唇,紧闹在他嘴上,舌尖运劲,挑开岳少俊紧闭的牙关,把化开的药丸,缓缓哺入他口中,然后再运起一口真气,连同药丸,逼入他腹中,才缓缓直起身子。 她从未和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岳少俊虽然昏迷不醒,她还是霞飞欢颊,娇躯轻颤不已。心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望着岳少俊,低低的道:「俊弟弟,但愿你不会辜负姐姐这番心意……」 房门呀然开启,胡大娘探进头来,皱起一张老脸,笑着问道:「二小姐,药丸喂好了么?」仲飞琼粉脸上红霞未褪,点了点头。 胡大娘闪身而入,说道:「那就好了,二小姐折腾了半夜,该去歇息了,还里有老婆子照顾就好。」 仲飞琼望望岳少俊,说道:「我还不累。」胡大娘自然知道,药虽然喂下了,但他没醒过来,她是不会放心的。 唉,女孩子就是这么奇怪,平日里二小姐冷若冰霜,好像天底下的男人,都不在她眼里,一但遇上了情郎,最坚强的女子,都会柔情如水,变成了多愁善感的柔弱女子。这也难怪,像岳相公这般英俊潇洒的模样,我老婆子若是倒退五十年,一样会为他牵肚挂心,废寝忘食。 老婆子嘴角间不禁绽起一丝笑意,慌忙端过一张木椅,放到床侧,陪笑道:「二小姐,那你就坐下来吧。」她知道二小姐的脾气,当着人,她是不肯在床沿上坐下来的,这样不是显得太亲密了么? 仲飞琼说了声:「谢谢你。」果然在椅上坐了下来,但她一双风目,却一霎不霎盯在俊弟弟的脸上。 岳少俊服下了「雪参丸」,这是消解火毒的灵药,果然不到盏茶工夫,他被内火烧红得像胭脂般的两颊,渐渐消去。又过了一会,他眼珠转动,慢慢的睁开眼睛。仲飞琼看得心头一喜,急忙站了起来柔声道:「俊弟,你醒过来了。」 岳少俊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床前的是仲飞琼,他一挺身,想挣扎着起来,那知这一挣,不但没有挣扎起来,突觉x口一阵剧痛,口中「啊」了一声,脸色剧变,额上绽出了汗水。要知他中的是火灵圣母的「火焰刀」:「火焰刀」乃是火门极厉害的功夫,除了离火真气,能震伤内腑之外,它仍然是内家的掌功。 恽夫人喂了他一粒「八宝紫玉丹」,那是淮扬派的救伤灵丹,对被离火真气震伤的内脏,虽无法治伤,但对「火焰刀」掌力劈击所伤,应该是能奏效的。只因恽夫人拨开他牙关,把药灌了下去,没有真气度入,那时岳少俊x腹如焚,陷入昏迷之境,药丸只停在喉头,药力未能下达,直到仲飞琼哺他服下「雪参丸」,以真气把药丸逼入他腹中:「八宝紫玉丹」才被送下。 「雪参丸」内,有千年雪莲、雪参,禀天地至寒之气而生,正是专治「离火真气」,「太阳神功」的灵药,就像以水泼火,自然立竿见影,立刻生效,消解了火毒。岳少俊的昏迷不醒,就是内腑烧得厉害,烧势一退,人自然清醒过来;但清醒并不是伤势的痊好,至少他被震伤的内腑,并未痊愈,被掌力劈伤的伤势,亦未复原。 因为「雪参丸」消解火毒容易,要治疗被震伤的内腑,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补得起来,同样「八宝紫玉丹」虽是疗伤灵药,但伤在内腑,纵是仙丹,也不能药到病除。岳少俊只昂了下头,又躺了下去,而且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头上也绽出了汗珠。 这下直看得仲飞琼猛吃一惊,急急问道:「俊弟,你怎么了?」 岳少俊一手掩着x口,发出一声呻吟,气息微弱的道:「还好,琼姐姐,是你救了小弟?」 仲飞琼想起方才情景,粉颊一红,口中轻「嗯」一声,说道:「你伤得不轻,刚醒过来,躺着不可挣动,你伤处是不是很痛?」 岳少俊点点头道:「小弟中了火灵圣母一掌……」 仲飞琼道:「你是中了她的「火焰刀」,唉。我告诉你不可去招惹她,你就是不肯听姐姐的活,你不要再讲话了,给姐姐瞧瞧你的伤势。」这回她不再避忌男女之嫌了,侧身在床沿上坐下,轻轻解开岳少俊的上衣,目光一注。 只见他细白的x脯上,赫然呈现了一条足有尺许长,两分来宽的伤痕,心头暗暗一紧,眼中不觉起了一阵湿雾,低低的道:「她竟对你下这般毒手。」她伸出纤纤玉指,在他伤痕四周,轻轻按动,问道:「这样痛不痛?」她这份关切之情,细心而体贴,真像妻子对待丈夫一般。胡大娘看得暗暗点头,她真想不到二小姐会这般柔情万缕。 岳少俊依然声音微弱的道:「小弟方才x口剧痛,全身竟然毫无一点气力。」 胡大娘走上一步,说道:「二小姐,老婆子听说「雪参丸」不但清心降火,而且还大补真元,岳相公火毒虽消,伤势未愈,只怕不是十天八天就能痊好。」 仲飞琼双眉深锁,说道:「是啊,他不但内腑被「火焰刀」的离火真气震伤,而且「火焰刀」的掌锋,犀利如刀,击中人身内腑,同样会受到掌力的割裂。所以被「火焰刀」击中,无异是双重创伤,比别的掌伤,要重得多了,没有十天,半个月调养,很难复原……」 胡大娘道:「这就是了,但老婆子却想到一个办法,可使岳相公的伤势,迅速痊愈。」 仲飞琼听得一喜,问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胡大娘低笑道:「老婆子有几个脑袋,敢在二小姐面前撒谎?」 仲飞琼欣然道:「那你快说,怎么能使他伤势迅速痊愈呢?」 胡大娘笑了笑道:「二小姐,你不想想看「雪参丸」功参造化,大补真元,这是人间仙药……」 仲飞琼拦着道:「胡嬷嬷你别再说「雪参丸」了,快点说怎么能使他伤势迅速复原,才是正经。」 胡大娘道:「老婆子的意思,是说岳相公服下了老神仙炼制的仙丹,伤势怎么还会好得如此缓慢?主要就是岳相公经火毒震伤内腑,元气耗损过矩,一时无法恢复他本身的修补功能。」 仲飞琼点头道:「胡嬷嬷果然经验老到,这话说得极是。」 「二小姐过奖了。」胡大娘得意一笑,接着道:「所以依老婆子之见,如能替岳相公打通经络,周身血脉畅通,营卫自调,药力就能发散,伤势自可极快复原了。」 仲飞琼矍然道:「这道理我竟然没有想到,以本身真气,打通十二经络,正是治疗内伤最好的办法,何况他已经服了爷爷的「雪参丸」,自可早日康复了。」说到这里,接着道:「好,胡嬷嬷,我这就替他施为,你替我好生护法。」 胡大娘尖笑道:「这还用二小姐吩咐?老婆子省得。」 仲飞琼转身看去,原来自己和胡大娘说话之时,岳少俊已昏然睡去,一张平日颜色如冠玉的俊脸,如今烧红已退,就显得特别的苍白,心中自然万分的不忍。这就脱下凤头鞋,跨上床去,盘膝坐定,默运内功,缓缓伸出手去,掌心抵在他后心「灵台x」上,将自己内力,缓缓送将过去。 那知真气甫由掌心输入岳少俊的体内,突觉他体内真气,逆冲过来,心头不由暗暗一震,忖道:「他伤势虽然不轻,也不至于逆血倒行?莫非是给「火焰刀」震力,把他内腑震反了?」正因他逆血倒行,仲飞琼更非给他打通经络不可。 仲飞琼发现逆血倒行,当下双掌按着不动,缓缓吸气,增加了几分力道,顺着他经络,强行攻去。要知她乃是雪山老神仙玄灵叟的孙女,一身修为,以内功而论,在江湖上足可列入一流高手,经她这一催动真气,果然立时打通岳少俊体内一处逆转的经络。但就在此时,只觉岳少俊身躯陡震,口中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仲飞琼猛吃一惊,急忙住手,轻声问道:「俊弟弟,你怎么了?」岳少俊脸如白纸,双目紧闭,气如游丝,那里还会说话? 仲飞琼抱住他身子,泪水从她梨花脸颊上,像断线珍珠,一颗颗的滚落下来,口中只是低低的叫着:「俊弟弟,你醒一醒,醒一醒呀。」 胡大娘看出情形不对,三脚两步奔了过来,问道:「小姐,怎么了?」 仲飞琼拭拭泪水,直起腰道:「他逆血倒行,经x闭塞,只怕……」 胡大娘道:「以二小姐的功力,无法冲开经x,导气归元么?」 仲飞琼摇摇头道:「我这点功力,只能顺着他气机,因势利导,稍有一两处阻碍,还可冲得开,像他这样气血逆行,要有极大功力的人,才能逐经逐x,一一冲开经x,我如何能冲得进他经x,导气归元呢?」胡大娘听得一呆,二小姐一身功力,江湖上已经少有对手,她还冲不开岳相公经x,把逆行的血气,引导归元,那么还有谁冲得开呢?她看到二小姐以泪洗面的淒苦模样,心头空自着急,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听仲飞琼自言自语的道:「去找大姐、大姐夫,那也是没有用的了。」 「哦。」她忽然回过头来,问道:「胡嬷嬷,今天几时了?」 胡大娘道:「十二月初一了。」 仲飞琼又道:「现在什么时光了?」 胡大娘开门出去,看看天色,说道:「快五更天了。」 「好。」仲飞琼道:「你快叫涂金标去套车。」胡大娘应了声「是」,急匆匆出去。 这时东方已露出鱼白色来,天色说亮就亮,只要东方一白,窗欞上很快就透进曙光。仲飞琼看着气息微弱的岳少俊,心头绞得紧紧的,愁苦欲绝,她用棉被裹着他,双手抱起,一步步往门外走去。胡大娘迅速奔入,正待说:「车已套好。」 看到二小姐抱着岳相公走出,急忙伸手去接,说道:「二小姐,还是我来吧。」 仲飞琼没把手中的人交给她,反而抱紧了些,好像有人要从她的手上,把俊弟弟抢走的一般,低着头道:「你去付清店帐,我们立即上路。」平日像百灵鸟一般,喜欢多嘴的四名使女,今天跟在她身后,准也不敢c一句嘴。 胡大娘忖清店帐,青煞手涂金标早已套好马车,那是一辆美丽的双辔轿车,已经停在客店门口。仲飞琼和四名使女,都已上了车,等胡大娘上车之后。涂金标放下了车簾,问道「大娘,小姐要上那儿去?」 胡大娘望望仲飞琼,问道:「二小姐,咱们上那儿去?」仲飞琼依然低着头,她脸几乎贴到岳少俊的脸上,她已经浚有了羞涩,担心的只是他的伤势,气血逆行,是练武的人的大忌,不知他还能不能支持到地头?她的心几乎碎了,好像只有紧抱着他,紧贴着他的脸,他的生命才能延续下去。 她一颗心完全在他身上,像失魂落魄似的,连胡大娘说的话,都恍如未闻。胡大娘看的暗暗摇了摇头,二小姐已经一晚未睡,她这样心神交瘁,如何支持得住?心中想着,一面朝春风暗暗使了个眼色。春风就坐在二小姐的身傍,低低的道:「二小姐,大娘问你要上那里去呢?」 仲飞琼忽然抬起头来,说道:「八公山,要快,今晚天黑前一定要赶到。」胡大娘不知她上八公山去做什么?但只好从车簾中探出半个脸去,说道:「涂金标,小姐吩咐,上八公山去,越快越好,今晚日落前一定要赶到。」 涂金标答应一声,一抖疆,扬起了字里的长鞭,在空中发出「劈啪」一声脆响,两匹马得到了暗示,立即撤开四蹄,拖着车子,绝尘而去。马是千中挑一的名驹,驾车的又是江湖上成了名的好手,但这一趟路,依然赶得他挥汗如雨,马不停蹄,连中午都没打尖。 仲飞琼坐在车中,还不迭地催快,总算在日落时分,赶到了八公山下。到了地头,马蹄自然渐渐缓了下来。仲飞琼一天没进饮食,坐在车上,只是紧抱着岳少俊,连手都不肯松一下,这时车行渐渐缓了下来,她突然抬头问道:「到了么?」 胡大娘忙道:「是的,到了。」 仲飞琼问道:「是什么时候了?」 胡大娘道:「约莫酉刻时光。」 仲飞琼长长的吁了口气……仰首说道:「总算没有迟来。」车子已在山边一处林下停住,大寒天,涂金标还抹了把汗水,才跳下车辕来,打起车簾。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四女,首先跳下车去。 胡大娘道:「二小姐,你一天一晚,没吃一点东西,岳相公还是交给老婆子来抱吧。」 仲飞琼道:「不。」她只说了一个「不」字,就抱着岳少俊跳下车,举步朝山上走去。胡大娘望了四名使女一眼,正待跟着上去。仲飞琼忽然回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好了。」胡大娘应了声「是」,只得停住,目送二小姐一个人踏着沉重的脚步,往山上行去。 ※※※※※※※※※※※※※※※※※※※※※※※※※※※※※※※※※※※※※※八公山上,从前有汉淮南王刘安的庙。据说刘安礼节下士,有八公诣门,安甚敬之,八公能炼丹化金,出入无间,有一天八公与安登山,埋金于此,白日升天,所以后人就叫它八公山。刘安庙早就毁了,但庙前有一棵老桂树,大可几人合抱,老干盘空,覆盖十数亩,犹巍然独峙,望去如伞如盖。 这棵老桂树下,有一方桌面大的巨石,平整光滑,据说是晋朝谢安,在这上面下过棋,石面上也确实有着纵横航棋盘痕迹,只是已经模糊不清。这时天色业已昏暗下来,仲飞琼抱着不省人事的岳少俊,就是朝山上这棵老桂树走来,但她距离那方巨石,还有八九丈远,就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朔风怒号,空山寂寂,在这天寒地冻的夜晚,她朝着巨石远远跪下,没有人知道她这是做什么?她若是求神保佑,这里的庙宇,早已不知毁自何年?仲飞琼是个叱吒江湖的女杰,她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从几百里外,赶到八公山来跪着的。而且她双手抱着一个人,跪在地上,神色显得那么虔诚,那么庄敬。 敬神如神在,连山风吹散了她一头秀发,她都没有用手掠一下,就像一座石膏像一样,一动不动。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渐渐溜过,如今差不多已是初更时候。忽然,老桂树下,有了声息,那是「笃」的一声,好像有一件极重的铁器,放到石上,发出来的声音。 仲飞琼跪着的人,心头暗暗一喜,忖道:「终于给自己等到了,这来的一定是七公黄公度了。」只有他那只j铁铸制的酒葫芦,放在石面上,才会发出那样沉重的声音。 她心中虽然想着,却连头也没有抬。果然,接着就听到有一个苍老声音,咳呛起来。接着又是「卜」的一声,那是拔开酒葫芦的声音,接着又响起「咕嘟咕嘟」的声音,那是有人举起酒葫芦在喝酒,这一喝,就足足喝了十来口酒,才算停住。 接着那苍老声音忽然呵呵大笑,笑了一阵,又「咕」的一声,喝了一口酒。接着又用手抹抹嘴角,说道:「今晚,哈哈,老夫该是第一个到的了。」说完,又呵呵笑了起来。 但就在他笑声中,有人「嗤」的一声低笑,说道:「七兄、你少吹嘘了,兄弟到得比你早得多呢?」这人说话尖声尖气,声音是从老桂树顶上飘下来的,但说到最后一个字,人已到了树下。仲飞琼暗道:「是八公张公权。」 七公黄公度嘿然笑道:「笑话,你刚到,就说刚到也不要紧,干什么还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硬要说你到得早?」 八公张公权尖声道:「兄弟为什么要脸上贴金?你怎知兄弟不在你之前,已经到了?告诉你,兄弟来了,看你还没到,就在树上睡了一觉,是你笑声把我吵醒,总不假吧?」 七公黄公度道:「我怎知道你不是来得迟了,看到我已经先在这里,故意躲到树上去,再从树上下来,说你已经睡了一觉。这话谁不会说?我可以说我也早就来了,喝完了一葫芦酒,看你还没来,又到集上去沽了酒才回来的?」 八公张公权道:「谁先到,谁后到,这是事实,有什么好譬喻的?」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争执的,却只是无关重要的谁先到罢了。 七公黄公度怒道:「老夫还从天封山赶来,论路程就比你远,但老夫先到乃是事实。」 八公张公权尖声道:「算了,兄弟从九仙阳赶来,不见得比你近多少,再说,谁又知道你是今天早晨才动身的?」 七公黄公度大笑道:「这就叫不打自招,原来你并不是今天早晨才动身的。」原来他们是约定必须今天早晨才动身,这无异比赛脚程,所以要争论谁先到了,因为这是显示他们一身修为高下之事。 仲飞琼听得心中暗暗忖道:「这真是三代以下,未有不好名者,像七公,八公这等身份的人,还不是为了一个名字,争得面红耳赤。」 只听八公张公权道:「谁先动身了?」 七公黄公度呵呵笑道:「既然你我都没有先动身,那就以先到这里为准了?」 八公张公权道:「七兄不信,兄弟还有证人。」 七公黄公度道:「什么证人。」 八公张公权伸手一指,尖声道:「你看,那里不是有一个小姑娘么,她可以做兄弟的证人。」他指的正是跪在地上的仲飞琼。 七公黄公度朝仲飞琼瞄了一眼,问道:「这女娃是干什么来的?」 八公张公权道:「她自然是给兄弟做证人来的了。」 七公黄公度道:「别胡言了,你看她手里还抱着一个人。」 八公张公权仔细看了仲飞琼一眼,说道:「她好像还在哭。」 七公黄公度道:「不,是在流泪。」 八公张公权道:「哭和流泪,还不是一样?」 七公黄公度道:「不,不,大大的不一样,哭有声音,流泪没有声音。」 八公张公权说道:「不哭,怎么会流泪?」 七公黄公度道:「有时候笑也会笑出眼泪来。」 八公张公权道:「那么七兄是说这女娃在笑了?」 七公黄公度道:「老夫说她在流泪,没说她在笑。」这两个人好像天生一见面,就要争论的,为了一个说哭,一个说流泪,又争论了半天。 八公张公权道:「好,咱们问问她,为什么要哭?」 七公黄公度道:「还是让老夫问她,为什么流泪的?」仲飞琼知道这两老的脾气,你求他们没用,一定要等他们自己开口才行。 只听八公张公权尖声叫道:「喂,小姑娘,你干什么要跪在这里哭……」 七公黄公度抢着道:「女娃儿,你说说看,为什么要在这里流泪的?」仲飞琼没有回答他们,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 八公张公权道:「她好像没听见?」 七公黄公度道:「不,她在流泪,自然不想和咱们说话了。」 八公张公权道:「风刮得这么大,她一定是没听见了。」 七公黄公度道:「咱们说出来的话,就算罡风也吹不散,她会听不见?一定是她不肯理咱们了。」 八公张公权身形一晃就到了仲飞琼身边,叫道:「女娃儿……」 七公黄公度更不怠慢,一下抢到仲飞琼前面,说道:「小姑娘你干么跪在这里?」 仲飞琼心头暗喜,忖道:「看来俊弟弟有救了。」但她仍然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八公张公权道:「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人?」 七公黄公度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她的亲人了。」 仲飞琼咽声道:「他是我弟弟。」 七公黄公度道:「老夫说是她亲人,不错吧?」 「兄弟没说不是她亲人。」八公张公权转了下头,又朝仲飞琼问道:「你弟弟怎么了?」 七公黄公度看看裹在棉被中的岳少俊,说道:「看来他病得不轻。」 仲飞琼流泪道:「他不是生病。」 八公张公权侧耳道:「他呼吸很困难。」 七公黄公度也侧了下耳,说道:「呼吸不是困难,是很微弱。」 仲飞琼这回抬起头来,重声道:「你们不要吵我弟弟好不好,他……已经没有救了。」 七公黄公度道:「你弟弟到底生的什么病?」你越叫他不要吵,他偏要问。 仲飞琼心里暗喜,口中大声道:「我已经说过,我弟弟不是生病,你们不用再问了。」 八公张公权放轻声音,尖声道:「小姑媳,那你弟弟怎会没救了呢?」 仲飞琼道:「我弟弟伤在内腑,气血逆行,没有人救得了他,我是送他上山来的……」她虽是故意说的,但说到「送他上山」这四个字,不禁真的悲从中来,话声一咽,泪流满脸,泣不成声。七公黄公度听得不禁呵呵大笑起来。 八公张公权道:「七兄,你这就不对了,小姑娘伤心欲绝,你为何笑得如此高兴?」 七公黄公度笑声一停,说道:「你没听她说,她弟弟伤在内腑,气血逆行,已经没有救了么?」 八公张公权道:「兄弟怎会没听到?」 七公黄公度道:「她弟弟怎么会死?」 八公张公权道:「是小姑娘说的,她弟弟没有救了。」 七公黄公度又大笑道:「遇上了咱们,他还会死么?」 八公张公权道:「七兄之意,是要咱们助他一臂之力。」 七公黄公度道:「你说对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当年咱们八个人,在八公山上结义,如今剩下来的,已经只有咱们三个,做件善举,也是好事。」 八公张公权点点头道:「七兄说得也是,咱们一向独善其身,临老做件好事,救他一命,等于是咱们两人合建了一座七层玲珑宝塔。」 七公黄公度俯下身道:「女娃儿,你快起来吧,你弟弟得救了。」 八公张公权接口道:「对,你弟弟遇上咱们,保管死不了。」 仲飞琼只是摇摇头道:「不,我不信,大夫说的,没有人救得了我弟弟。」她依然把岳少俊抱得紧紧的,不肯起来。 七公黄公度道:「老夫说你弟弟有救,就是有救,你为什么不肯相信老夫的话,却去相信一个不能救你弟弟的大夫的话呢?」 仲飞琼道:「就是因为他是大夫嘛。」 八公张公权道:「咱们兄弟比大夫还好。」 仲飞琼道:「你骗我的,你们不是大夫,救不了我弟弟……」 七公黄公度道:「谁说不是?」 八公张公权道:「不是也要是。」 两人不由分说,一个伸手抓头,一个伸手抓脚,从仲飞琼手中,硬把岳少俊夺了过去。别说仲飞琼存心激他们的,自然巴不得七公,八公从她手里把岳少俊夺了过去,替他打通全身倒转的血气,因此没有和他们争夺。其实,纵使你仲飞琼武功如何高强,在江湖上罕逢敌手,但在七公,八公的跟前,你就是真要和他们拚命抢夺,那也是靖蜒撼石柱,白废气力的事。 七公、八公一下从仲飞琼手中抢过岳少俊,两人脚下就像装着弹簧一般,「嘶」的一声,同时腾空而起。就像有门板扛着岳少俊一样,既平且稳,快得如同电光一闪,一下就已到了老桂树下,两人隔着一方巨石,已把岳少俊仰天放在石上。 仲飞琼急忙站起身,大声叫道:「你们放开我弟弟,你们不能害他……」一边喊着,一边急步追了过去。 七公黄公度回头道:「女娃儿,你给老夫安静一点,别担心,老夫兄弟是救他的命,不会害他的。」随着话声,朝追来的仲飞琼凌空就是一指,点了过去。 仲飞琼当然不敢跑得太快,免得露出破绽,但就当她奔到距离那方巨石三丈来远,突觉身躯一震,立被定住。她虽被定在那里,心头可十分清楚,知道七公只是不要她去惊扰他们,才把自己定住的,自己这番奔波,总算没有白费。俊弟弟有这二位功力盖世的七公、八公替他打通逆转的经脉,总算是得救了。 七公黄公度站在岳少俊顶头,隔着大石,朝八公张公权道:「老八,这娃儿看来伤得不轻,五脏六腑,只怕震离了位置,才会血气倒转。」 八公张公权道:「那咱们该先施以按摩,推g过x,恢复他震离的位置。」 七公黄公度道:「不,他气血逆转,当以打通他全身经络,使气血得以正常运行,方是真气疗伤之道。」 八公张公权摇头道:「七兄此言,兄弟不敢苟同,脏腑离位,若不给他先行恢复震离的位置,就算给他打通全身经络,气血还是不能归窍。」 七公黄公度道:「经络不通,气血逆转,你如何能给他恢复震离的位置?」两人各持已见,争执不下,谁也不肯听谁的。 仲飞琼被定住了身形,四肢不能活动,耳朵可听得清楚,心中不禁暗暗焦急起来,不觉脱口道:「我弟弟已经服下了雪山老神仙的「雪参丸」,只是气血逆转,药力无法通达,你们要救我弟弟,只要给他打通经络,逆转的血气自然平复,伤势就可好转了。」 七公黄公度喜形于色的道:「原来你弟弟已经服过恩公的灵丹,这就奇了,「雪参丸」夺天地造化,区区内伤,早该好了,如何还会气血逆转的呢?」 八公张公权道:「七兄就不明白了,她弟弟气血本已逆转,恩公的「雪参丸」纵然灵效,也得有人替他理顺气血,药力才能奏功。」 七公黄公度道:「所以还是要以真气疗伤为主,老八,你看,老夫说得不错吧?来,咱们一起动手,老夫从他「百会x」催气下行丹田。你从他「涌泉x」催气上行,合咱们二人之力,就算他任、督二脉,被铁汁灌在里面。也非给他来个畅通无阻不可。」 八公张公权终于点点头道:「好吧,咱们就这么办。」 七公黄公度不再多说,立即伸出手去,按在岳少俊的「百会x」上,一股热气,宛如一道洪流,滚滚从x道中涌入。八公张公权吏不打话,双手直竖,掌心按上岳少俊双脚「涌泉x」,催动真气,往上冲去。这两人一身功力,积数十年修为,这一催动真气,一个循任脉而下,一个循督脉而上,这两份力道,岂同小可?岳少俊昏迷中的人,身躯竟然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七公黄公度一直把真气导下岳少俊丹田,一面说道:「咱们应该给他多几次循环运行才行,老八,现在老夫要循督脉上升,你该从任脉下降了。」 八公张公权平日专门和老七抬杠,但这次为了救人一命,不得不听他的,这就点点头道:「好吧。」 于是七公黄公度催动真气,由任脉转入督脉,循经上冲,八公张公权同样运起真气,由「百会x」下降,循任脉而行。两股真气,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循环转运,岳少俊颤抖也愈来愈厉害,看他似乎有无法忍受之感。 仲飞琼虽被定住身子,四肢动弹不得,但七公黄公度下手极有分寸,因此她眼睛仍能视物,嘴巴仍能说话。这时眼看俊弟弟由七公,八公二人以本身真气,替他打通任督二脉,照说逆转的血气,给二人真气引导,打通经x,应该逐渐安静下来才对。怎会在打通任督二脉之后,他全身颤抖,愈来愈厉害了呢?就在她思忖之际,突听「呃」的一声,平卧在大石上的岳少俊忽然x口起伏,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直标出来。 「啊……」仲飞琼口中惊「啊」一声,又惊又骇,几乎昏倒。 这情形她自然看得出来,七公、八公以本身真气,替他打通任督二脉,似乎他伤势反而严重了。照说服了爷爷的「雪参丸」,再加上七公、八公以本身真气替他疗伤,他伤势应该霍然而愈才对,但俊弟弟的伤势,竟然反而加重了,他怎会和人家相反的呢? 就因她越想越觉不解,心头又惊又急,但却被定住了身形,无法过去看个究竟。忽然间,又传「砰」「砰」两声异响,那极似有人摔倒下去。仲飞琼急忙凝目看去,任何一个月的初一,都是没有月亮的晚上,星光暗淡,长夜溟溟,仲飞琼内功j湛,目能夜视,她这一瞧,心头更是惊骇不已。 原来正在凝聚功力,替岳少俊打通任督二脉,真气正在一前一后,循环运转的七公黄公度、八公张公权二人,不知何故,双双颓金山,倒玉柱,同时扑倒在巨石之上。不,扑到岳少俊的身上,就没见他们再动上一动。 「他们怎么了呢?」仲飞琼目睹这一重大的变故,只苦于身不能动,无法过去施救,心头这份焦的,自不待言,目前唯一的办法,只有自己运气冲开受制的x,才能够过去。她强自镇定心神,阖上眼睛,运起全身功力,朝受制的经x,缓缓冲去。 本来以她的功力,七公黄公度这隔空一指,又点的不重,应该迅快就可冲开x道了。那知她真气凝聚一点,缓缓攻去,受制x道本来极轻,但你用真气冲去,双方这一接触,但觉x道间的反应,却极为强大,竟然把自己冲去的真气,逼了回来。 仲飞琼自然知那七公出手虽轻,但手法奇诡,仅凭自己这点功力,只怕无法冲x自解的了,这就更加焦怒起来。就在她的,忧虑、惶急之际,突觉一道急劲的风声,自天而降,风声掠过,老桂树下,已经多了一个皓首黄衫的高大老人。 仲飞琼暗叫一声道:「五公庄公允。」 那黄衫老人目光如电,这一注,登时神情猛震,颤声道:「老七、老八,你们……」这一瞬间,他须发拂拂自动,目含泪光,猛地抬起头来,愤怒的道:「是什么人害死了老七,老八?」 「七公、八公已经死了。」仲飞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七公黄公度、八公张公权的修为,居然会是被人害死的?她从心底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嚎,七公、八公尚且被人害死,那么俊弟弟他?她几乎不敢再往下想,颤声叫道:「老前辈,请你快替晚辈解开x道。」 黄衫老人突地转过身来,两道奇亮的目光迅快落到仲飞琼的身上,沉喝道:「你是什么人?」话声甫出,人已一下到了仲飞琼的面前,右手一把抓住肩头,厉声喝道:「快说,你如有半句虚言,老夫就一掌劈了你。」他在急怒之下,这一抓,简直比钢钩还要厉害。 仲飞琼只觉半身一麻,奇痛澈骨,她咬着牙关,说道:「老前辈快请放手,晚辈是雪山仲飞琼。」 她这「雪山」二字,果然有效,黄衫老人不由得五指一松,目注仲飞琼问道:「你是雪山什么人?」 仲飞琼道:「晚辈雪山再传。」 黄衫老人听得一怔,「雪山再传」,岂非是雪山老人家的孙辈?接着问道:「那么雪山老神仙是你什么人?」仲飞琼道:「家祖。」 黄衫老人神色微凛,歉然道:「姑娘原来是老神仙的令孙女,恕老朽鲁莽了。」 仲飞琼道:「老前辈太客气了,晚辈方才是被七公定住了x道,还望老前辈先替晚辈解开x道才好。」 「噢,老朽倒是忘了。」黄衫老人挥手一掌,推开仲飞琼受制经脉,一面问道:「姑娘可知是什么人害了老七、老八?」 仲飞琼道:「不知道,方才七公、八公是在替晚辈弟弟真气疗伤,打通经脉,不知怎的突然倒了下来……」她经脉一解,立即一个箭步,飞掠到大石旁边,低头看去,岳少俊脸色煞白,嘴角间血迹殷然,一时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心头一酸,口中叫了声:「俊弟弟。」忍不住泪如泉涌,纵身扑了上去。 黄衫老人心中低低的说了声:「不对呀,老神仙并无孙儿,这女娃……」他心念一动,人已跟着飞了过来,沉喝道:「小姑娘,你究竟是何人?」 仲飞琼正在伤心之际,冷然道:「晚辈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叫仲飞琼。」 黄衫老人又道:「这娃儿呢?」 仲飞琼道:「他是我弟弟。」 「哈哈。」黄衫老人洪笑一声,双目之中,j光四s,厉声道:「你还敢在老夫面前撒谎?看来你就是害死七公、八公的凶手了。」 仲飞琼骇异的道:「老前辈说我是害死七公、八公的凶手?」 「难道不是?」黄衫老人身子一挺,全身骨节,起了一阵暴响,厉笑道:「你假冒老神仙孙女,岂能瞒得过老夫?」 他本来高大的身形,这一挺身,差不多又高了五六寸,简直像一尊金刚,同时他右手也缓缓举将起来。仲飞琼心头一凛,暗道:「金刚掌。」上面正容道:「老前辈何以会说晚辈是假冒的呢?」 黄衫老人道:「据老夫所知,老神仙并无孙儿。」 仲飞琼道:「他……是晚辈的义弟。」 黄衫老人道:「老夫如何能信?」 仲飞琼道:「那么老前辈要如何才相信呢?」 黄衫老人道:「老神仙三位孙女,号称雪山三英,武功已得老神仙真传,你接下老夫一招,老夫自然相信了。」 仲飞琼心头不禁有了怒意,冷哼道:「我弟弟生死未卜,庄老前辈居然在这时候还要逼我动手,莫非忘了昔年我爷爷救命之恩?」 黄衫老人听得微微一怔,向天拱手,道:「老神仙救命之恩,庄公允终身不敢或忘。」 仲飞琼突然翻起衣衫,「锵」的一声从身边抽出来一柄寒光四s的短剑,脱手飞出,「夺」的一声,钉在黄衫老人的面前地上,冷冷说道:「庄老前辈如果认得此剑,大概可以证明晚辈的身份了。」 「寒英剑。」黄衫老人目光一注,忽然惶恐的道:「姑娘果然是老恩公的令孙女,老朽懵懂,姑娘恕罪。」原来雪山老人最锺爱三个小孙女,曾亲自以寒铁铸制了三柄宝剑,名为「寒英剑」。因此江湖上就称她们三姐妹为雪山三英。 仲飞琼道:「老前辈现在不怀疑我了吧?」 黄衫老人陪笑道:「姑娘身佩寒英剑;老朽自然相信了。」他口气一顿,接着道:「只是老七、老八中人暗算之事、姑娘是唯一目击之人,还望姑娘能详细见告,老朽也好替老七、老八报仇。」 仲飞琼道:「好,那么老前辈且请稍待,我要先看看弟弟是否有救了?」 黄衫老人道:「姑娘令弟只是呼吸稍嫌chu促、并未发生意外。」他功力深厚,稍一侧耳,就已听出岳少俊呼吸chu促来了。 仲飞琼眼含泪水,问道:「老前辈,你看他还有救么?」 庄公允道:「让老朽看看再说。」他目含泪光,移开了七公、八公的尸体,轻轻放到地上,再看岳少侠时,只见他脸上x前,全是鲜血,呼吸急促而chu,人却昏迷不醒。 这就伸手按在他「灵台x」上,运气试探,那知甫一运气,突觉他体内有两股巨大的内力,反击过来,差点把自己按在他后心的手掌震开?他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再伸掌按在他前x「华盖x」上,甫经运气,掌心又是剧烈的一震。只觉他体内运行的两股真力,威力之强,几乎不在自已之下! 这一下令他惊骇更甚,心中暗道:「难道二位盟弟,竟然会把他们毕生修为,输给了他?」 仲飞琼看他只是沉吟不语,而且脸带惊异之色,心头更觉不安,问道:「老前辈,他怎样了?」 庄公允道:「老朽无法试出令弟伤势如何,但觉他体内有两股真气运行不息,遇上外来的真气,立生抗拒,力道极强,实在说不出所以然来,姑娘能否先把前因后果,告诉老朽,或可从此事经过之中,查出一点头绪来。」仲飞琼当下就把岳少俊中了火灵圣母一记「火焰刀」说起,自己给他服了爷爷的「雪参丸」,他人虽清醒,依然无法恢复功力。 自己原想助他运气行功,但一经运气,就发现他气血逆转,经自己催动真气,替他打通经络,不料弄巧成拙,反而使他本已清醒的人,又告昏迷,不得已,想到每年十二月初一,至第二年元旦,这十天期内,是八位老前辈在八公山聚会之期,只好赶来此地求助。 自己跪在地上,等了一个更次,看到来的却是七公八公二人,自己曾听爷爷说过,七公,八公二人,虽然上了年岁,童心未泯,一见面就喜欢抬杠,自己怕求他们不肯答应,只好用激。七公为了阻拦自己,出指定住自己身形,两人各以真气扛通岳少俊任督二脉,后来发现岳少俊喷出一道血箭,以及七公,八公猝然倒下,自己又无法运气冲开x道,老前辈就及时赶来了,详细说了一遍。 庄公允听得极为仔细,忽然一语不发,走近七公的尸体,伸手把它翻了过来,翻起衣衫,炯炯目光,盯注在左右两处「凤眼x」上,愤怒的道:「会是「太极点」,是武当派的人干的。」 庄公允说到这里,又疾快的转过身去,把八公的尸体翻了过来,同样翻起衣衫,仔细察看背部。果然给他发现八公的「灵台x」上,有一个极轻淡的掌印,色呈淡青,在似有若无之间。庄公允看得脸色剧变,切齿道:「般若禅掌,居然是少林寺的人下的毒手。」 他沉思有顷,似有所悟,缓缓说道:「老朽推测当时情形,因老七,老八正在催运真气,替令弟疗伤,敌人隐身欺近,并未警觉,而来人又身手极高,因此以佛道绝学,骤下杀手,以致措手不及,无从躲闪,遭了毒手。」 他口气微顿,又道:「至于令弟何以在打通任督二脉之际,突然口喷血箭,老朽也说不出道理来,但老七、老八正在催动真气之时,骤遭暗算,立时毙命,他们数十年x命交修的一身功力,也因此一注无遗,全输入令弟体内。这对令弟而言,是祸是福,老朽也不敢断言,因为他体内十二经络,和奇经中的六脉,血气俱逆,只有任督二脉,已为老七,老八打通。这全身气血,在顺逆互相撞击,互相冲突之中,只怕无人能忍受得了,但他目前尚无多大危险。」 仲飞琼听得更是焦急,抬眼望着庄公允,问道:「依老前辈看,我弟弟怎么办呢?」她平日是个处事冷静的人,这回也没了主意。 庄公允龙眉微蹙,沉吟说道:「老朽实在想不出如何救令弟之道,目前似乎只有一法可行……」 仲飞琼道:「什么法子呢?」 庄公允道:「令祖老神仙,学究天人,功力通玄,姑娘只有赶回雪山,方能救得令弟x命。」 仲飞琼自然知道爷爷一定能救俊弟弟,只是此去雪山,迢迢数千里,岳少俊伤得这么厉害,难保中途不起变化,才想到八公山聚会的三公来。那是因为一来八公山路程较近。二来这三位老前辈功力之高,当今之世,除了爷爷,已是罕有其俦。三来这三人昔年都受过爷爷救命之恩。 如今七公、八公正替岳少俊真气疗伤时,受人暗算而死,他们两股真气,注入俊弟弟体内,反而和俊弟弟的真气,互相冲突。注进去了,取又取不出来,当真成了救他变成害他。她心头一片紊乱,忍不住流泪道:「以老前辈看,赶去雪山,他挺得住么?」 庄公允道:「这个老朽也很难推断,不过照目前情形来说,令弟体内本身真气,似是极旺,只是逆经而行,但老七、老八正在催运真气之时,突遭暗算,至少他们有六成以上的真力,全输在令弟体内,这两股真气,当然更为强大。现在令弟体内,真气有顺有逆,可说各走各的经络,所幸经脉不同,虽有冲突,尚无大害,但一个人的体内,气血循行,互有顺逆,总非持久之道,至于中途是否有变,就难逆料,不过……」 仲飞琼急急问道:「不过什么?」 庄公允道:「不过以老朽臆测,他顺逆两种真气,都极旺盛,三数日内,不至于有太大的变化,如有变化,当在有一方真气逐渐消退之时,但老朽说的是否准确,那就不得而知了。」 仲飞琼听他解说的虽然合理,也只有推测之同,心知五公功力虽高,也无法治疗好俊弟弟的伤势了。看来只有上雪山去找爷爷,才能救得了俊弟弟的x命,当下收好宝剑,朝庄公允检袄一礼,说道:「多谢老前辈指点,晚辈那就告辞了。」双手抱起岳少俊,急步飞奔下山。 ※※※※※※※※※※※※※※※※※※※※※※※※※※※※※※※※※※※※※※胡大娘看到二小姐抱着岳少俊下山,急忙迎着道:「二小姐,岳少俊怎么了,是否……」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四人,也一齐围了上来。 仲飞琼道:「咱们立时上雪山去。」 胡大娘听得一怔,说道:「要上雪山去?」 仲飞琼道:「不错,立时动身,日夜攒程。」说到这里,回头看了四名使女一眼,接着道:「胡嬷嬷随我同去,你们四个不用去了。」 春风道:「二小姐……」 仲飞琼道:「为了减轻车行重量,你们不必随我同往雪山,可到大姐那里去,我很快就会回来。」说完,抱着岳少俊一跃登车。 四名使女一齐躬身道:「小婢遵命。」 胡大娘赶紧跟着上车,叫道:「涂金标,快走。」涂金标答应一声,挥动长鞭,马车冲着黑夜,绝尘而去。四名使女目送二小姐的马车,直到驰得看不到影子。 春风才抬头看看大色,说道:「快三更天了,我们走吧。」 夏雨道:「唉,二小姐方才到山上去,不知是做什么?看她下山时一脸愁苦的样子,好像很失望似的。」 秋霜道:「这山上不知是什么人,他大概不肯给岳相公看病了。」 冬雪道:「二小姐亲自来了,他敢不看么,八成是看不好,二小姐才会要赶回雪山去的。」 春风点点头道:「冬雪这话倒是不错……」她话刚说完,秋霜忽然一扬手道:「快听,这是什么声音?」大家依言侧耳谛听,果然听到一阵梯梯他他的声音,似近实远,从远处传来。 夏雨道:「秋霜,就是你大惊小怪,这是风咯。」 秋霜不服道:「风会梯梯他他响的?」 夏雨道:「那你说是什么?」 秋霜道:「就是我听不出来,才要你们大家听的嘛。」 春风一摆手道:「你们不要争吵了。」那声音比方才似乎近得多了。 秋霜道:「这会是风么?」 冬雪凛然道:「会不会是山上出了什么怪物?」 春风脸色凝重的道:「只怕是……」她说了三个字,下面的话,还没出口。 只听一阵梯梯他他的声音,像一阵风一般,已经到了她们面前。那是一个人,拖着一双破鞋跟的人。这人跑得很快,如今已在她们面前停下来了。他跑的时候,看不清人影,只是一团瘦小的黑影,就像一只大马猴,如今他这一停下来,四人全都看清楚了。 这人是个瘦小老头,头上戴一顶瓜皮帽,身穿一件洗得发了白的青竹布长衫,看去约莫五十来岁,生得一付狠琐模样,斗眼、酒槽鼻、嘴上留了两撇鼠须,令人看上一眼,就会讨厌。这时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如牛,一股韭蒜秽臭,令人欲呕。四个姑娘止不住各自取出了一块小小的绢帕,掩住了鼻子。 春风道:「咱们走。」四人正待转身欲走。 那瘦小老头堆起一脸馅笑,叫道:「小姑娘,请留步。」 冬雪横了他一眼,凶霸霸的道:「干什么?」 瘦小老头道:「四位姑娘,小老儿觉得有些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秋霜道:「在你外婆家里见过。」她这话出口,春风、夏雨、冬雪都不禁「噗哧」笑出声来。 瘦小老头不悦道:「小姑娘怎好这样说话?」 秋霜道:「那你要我怎么说?」 春风看他生相虽然狠琐,但来时身法极快,心头不觉起了警意,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瘦小老头趋上一步,露出一口黄牙,陪笑道:「小老儿是追一个人来的,看到四位姑娘在此,好像又有些面熟,所以过来问上一声。」 夏雨道:「我们不认识你,你现在可以走了。」 瘦小老头眨了一下斗眼,用手搔搔头皮,说道:「一定在那里见过的。」两颗小眼珠在四人脸上,转来转去,兀自打量个不停,一副老色鬼的样子。 春风说了声:「走。」四位姑娘动作如一转身就走。 瘦小老头直等她们走出去已有三四步远近,才呵呵一笑,说道:「你们快停一停,小老儿想起来了……」你想起来了,关她们什么事?四位姑娘自然不会理他,脚下丝毫没停。 瘦小老头这下可是急了,拖着鞋跟,踢踢沓沓的跟在她们身后追了上来,一面叫道:「小老儿想起来,你们是仲姑娘身边的。」春风等人依然没有理他。 瘦小老头追在后面,大声叫道:「喂,喂,你们等一等,真要命,你们别再和小老儿赛跑了好不好?」春风等人还是没有理他:瘦小老头一边跑,一边叫道:「喂,喂,小姑娘,你们听我说,我就是找你们小姐来的,你们等一等,停一停嘛……」 春风听他说是找小姐来的,不觉脚下一停,回身问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们小姐有什么事?」她一停步,夏雨、秋霜、冬雪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瘦小老头跑得直喘气,陪笑道:「自然有事,不然小老儿会老远的从真州赶来?」 夏雨道:「你有什么事?」 瘦小老头问道:「仲姑娘到底那里去了?」 冬雪道:「不知道。」 瘦小老头道:「你们会不知道小姐去了那里?」 冬雪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瘦小老头央告道:「四位姑nn,你们就行行好,快些告诉我吧。」 秋霜听他连「姑nn」也叫出来了,不觉咭的笑道:「你这人真好玩。」 夏雨道:「你要问二小姐去了那里,就该先说你找小姐有什么事?」 瘦小老头道:「小姑娘,别和小老儿为难了,快告诉我、仲姑娘那里去了,事关重大……」 夏雨道:「你不肯说出来意,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瘦小老头急得搔头挖耳,说道:「你叫小老儿从何说起,唉,她这样慌慌张张的到处奔波,也没和小老儿商量商量……」 秋霜披披嘴道:「为什么要和你商量?」 瘦小老头道:「她若是早和小老儿商量,就不会自乱步骤,急病乱投医了。」 春风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时听他说出「急病乱投医」这句话,心中不觉一动,问道:「你认识我们二小姐。…… 瘦小老头得意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说道:「岂只认识,还是好朋友?」春风轻哼了一声。 瘦小老头酒糟鼻,瞪着两颗斗眼,说道:「怎么,你说小老儿不配?不信,你去问问你家小姐,看她承认不承认,哼,仲姑娘听说小老儿把她当作朋友看,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春风道:「你刚才说我们小姐急病乱投医,那是什么意思?」 瘦小老头道:「难道她不是急病乱投医,放着小老儿不问,东奔西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春风道:「原来你是一位大夫?」 瘦小老头笑了笑道:「小老儿是测字看相的。」说了半天,他是测字看相的。 春风道:「你只会测字看相,找我们小姐又有何用?」 「唉。」瘦小老头唉了一声道:「但我小兄弟的病,小老儿知道。」 春风道:「原来岳相公是你小兄弟?」 瘦小老头点着头道:「这还会错,他小兄弟是我小老儿的小师弟。」 春风心中暗道:「岳相公一表人才,武功高强,他师兄怎么会有这样窝囊?」一面问道:「你真能医得好岳相公的伤?」 瘦小老头道:「这不是小老儿吹的,小兄弟的伤,只有小老儿会治,仲飞琼就是去找她爷爷也不管用。」 冬雪道:「二小姐就是去找老神仙去了。」她嘴较快,春风要待阻拦,已是不及。 瘦小老头口中「啊」了一声,说道:「她到雪山去了,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好,小老儿这就追上去,还来得及……」话声未落,突然双手一划,一个人就像小孩子放的钻天p一般,「嗖」的一声,凌空飞起,激s出去,眨眼工夫,就已在夜色中消失。 夏雨咋舌道:「好快的身法。」 春风回头看了冬雪一眼,埋怨道:「都是你嘴快,咱们连他来历都不知道,怎能告诉他真话?」 冬雪道:「他不是说,是岳相公的师兄么?」 春风道:「咱们怎能相信他的话?」 夏雨道:「对,看他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冬雪道:「那怎么办呢?」 春风道:「这人身手极高,咱们快追上去,告诉二小姐,也好提防他一点。」 夏雨道:「对,咱们快走。」于是她们四人,也立即施展轻功,像流星追月一般,一路赶了下去。 16 欲望文 17 三折剑 作者:cctt 17 《三折剑》「情色版」(17)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十七章」大马猴耍火灵圣母天色渐渐黎明,山林间笼着轻纱般的薄雾,大路上还铺了一层薄薄的轻霜。一辆双辔马车,从官道东首飞驰而来,车轮辗在轻霜上,划下了两道明显的轨迹。前面就是黄冈寺了,两个更次,就赶了快二百里路,这已经是赶车最大的速率了。就在此时,但听「嘶」的一声,一道人影由左首一片林梢间飞起,从横里落到大路中间。 这是一个瘦高黄衫老人,这时他和马车还有七八丈距离、就高声叫道:「来车请停一停。」车行快速,七八丈距离,眨眼就到,但七八丈距离,也足够来车刹住奔行之势。 这辆车中,乘坐的正是仲飞琼和胡大娘,如今由胡大娘抱着伤重垂危,昏迷不醒的岳少俊,赶上雪山去。驾车的则是青煞手涂金标,他正在挥鞭攒程之际,突见有人飞落车前。那人叫自己停车,当下只好一收缰绳,勒住了马匹奔行之势,同时也急忙刹住了滚转极速的车轮。两匹正在奔行中的马匹,同时响起了一声希聿聿长鸣,车、马总算停了下来,但已驰到离黄衫老人不过数尺来近。 涂金标冷厉的喝道:「你要找死?」 黄衫老人含笑一拱手道:「兄台勿误会,老朽崆峒靳半丁,求见仲姑娘来的。」 马车一停,仲飞琼本在闭目养神,忽然睁目问道:「车子怎么停了?」 胡大娘还未开口,车前涂金标已经回过身来,恭声道:「回二小姐,有一位自称崆峒靳半丁的,拦路求见。」 仲飞琼道:「问他有什么事?」 涂金标全在车头,冷冷的道:「二小姐问你有什么事?」 靳半丁连忙趋前几步,躬躬身道:「在下靳半丁,见过仲姑娘。」他是要跟仲姑娘直接说话。 仲飞琼端坐车中,隔着车簾,说道:「不敢当,右护法阻我去路,有何见教?」 靳半丁躬身道:「在下是奉圣母之命,追来见仲姑娘的。」 仲飞琼道:「圣母要你追来见我,究竟有什么事?」 靳半丁道:「圣母之意,咳,咳,她交代在下,要在下向仲姑娘面禀……」他似有为难之处,说不下去。 仲飞琼已经明白他的本意,淡淡一笑道:「崆峒、雪山,等于是一家人,靳护法不必客气,有什么话,但请直说。」 「是、是。」靳半丁躬着身道:「在下遵命,圣母听说岳少俊为仲姑娘所救,希望仲姑娘把他留下。」 这话听得仲飞琼火了,冷哼一声道:「这是火灵圣母的意思?」 「是、是。」靳半丁躬着身,连声应是,陪笑道:「不是圣母交代,在下斗胆也不敢自作主张,来向仲姑娘报告了。」 仲飞琼又是一声冷哼,说道:「靳老是崆峒派的右护法?」 靳半丁连称「不敢」,仰着脸道:「在下滥竿充数,还望仲姑娘多多指教。」 仲飞琼一手掀起车簾,目注靳半丁,冷峻的道:「靳老既是崆峒派的右护法,我倒想请教一件事。」 「请教二字,在下如何敢当?」靳半丁和她这一对面,只觉她目光冷峻如刀,心中暗暗忖道:「此女好冷的目光。」一面连连拱手道:「不知仲姑娘有何见教,在下洗耳恭听。」 仲飞琼道:「我要问的,咱们雪山派可是要听命于崆峒派吗?」 「仲姑娘言重了。」靳半丁恭声道:「雪山,崆峒,携手合作,怎么能说听命二字?」 仲飞琼道:「你知道就好,火灵圣母伤了岳少俊,而且也已经放他走了,我是从淮扬派手中把他救出来的,这事该和崆峒派无关。火灵圣母凭什么要我把人留下?靳大护法又凭什么要我把人留下。」 靳半丁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连忙躬身道:「仲姑娘这是误会……」 仲飞琼冷冷的道:「靳老不用说了,留人之事,免谈。」一手放下车簾,冷声道:「涂金标,咱们走。」 靳半丁眼看自己已是无话可说,只得拱拱手道:「在下那就告退了。」转过身,双脚一顿,飞身急掠而去。 ※※※※※※※※※※※※※※※※※※※※※※※※※※※※※※※※※※※※※※就在他堪堪离去,左首林间人影闪动,飘然走出一行人来。只听走在前面一人朗声道:「仲姑娘驾车且请稍留。」 这人话声清朗,直传入车中,仲飞琼轻轻攒了下眉,问道:「涂金标,来的又是何人?」涂金标成名多年,自然识得来人是谁?这就回头道:「回二小姐的话,来的是淮杨三杰。」 不错,来人正是淮扬三杰,淮扬派掌门人淮扬大侠恽钦尧,老大淮南子胥哲夫,老二易华佗易青澜,还有恽夫人,恽慧君和小翠,恽慧君和小翠,还是男人装束。就在涂金标回话之时,由恽钦尧为首的一行六人,已经行近车前。 恽钦尧略一抱拳,朗声道:「淮扬恽钦尧,请仲姑娘答话。」 人家指名要自己答话,仲飞琼自然不好不理,车簾掀处,冷冷的道:「来的原来是淮扬派的掌门人,仲飞琼失敬了。」 恽钦尧道:「仲姑娘好说。」 仲飞琼目光一扫,依然冷峻的道:「淮扬三杰,盛名久着,今日联袂而来,阻我去路,不知有何见教?」 恽钦尧道:「仲姑娘车中还有什么人?」 仲飞琼:「我车中还有什么人,恽大侠管得着吗?」恽钦尧被问得一怔,还未答话。 恽夫人已接着说道:「仲姑娘,据咱们调查所得,姑娘从归云庄劫走伤重垂危的岳相公,总是事实吧?」 仲飞琼冷哼一声道:「劫走,我为什么要把他劫走?」 恽慧君一下闪身而上,气急的道:「难道不是你劫走的?你还耍赖?」 仲飞琼道:「我赖什么了,人是我救走的,因为我不把他从归云庄救出来,他就会毁在归云庄了?」 恽慧君回身道:「娘,她不是承认了吗?」 恽夫人道:「仲姑娘,归云庄如何会毁了岳相公呢?」 仲飞琼冷笑一声道:「他中了火灵圣母「火焰刀」,不是你们「八宝紫玉丹」所能治疗,如若任由你们大名鼎鼎的易华佗施以金针过x之法,他一生岂不毁了,我把他救出来,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易华佗听得老脸一红,伸手苍髯,不自然的一笑道:「仲姑娘那是有把握治好岳相公了?」 仲飞琼道:「至少我不会用金针过x,毁了他一生。」 恽夫人滇:「听姑娘的口气,好像已经把岳相公治好了?」 仲飞琼看他们拦着去路,心头又怒又急,说道:「至小我已治好了他被「火焰刀」的伤的内腑,只要你们不在这里耽误我的行程,我会治好他的。」 恽慧君听他一口一声的「他」,姑娘家心头自然怪不舒但,冷笑道:「他,他是你什么人?」 仲飞琼冷峭的道:「他是我什么人,你管得着吗?」 恽慧君身躯发颤,哼道:「仲飞琼,你好不要脸。」 仲飞琼听他出口伤人,心头十分气恼,暗道:「这真是丑人多作怪,凭你也配爱上俊弟弟?」心思这一转,不觉冷笑一声道:「恽慧君,你是淮扬派掌门人的女儿,居然口出污言,今天要不是恽大侠也在场,我就要出手代恽大侠教训教训你了。」 这话说得很重,恽钦尧身为淮扬派掌门人,被她说得脸上无光,沉喝道:「慧儿,你退下来。」 恽夫人道:「仲姑娘,咱们来意,希望你能把岳相公留下来。」 仲飞琼道:「我为什么要把他留下来?」 恽夫人道:「因为岳相公是你从归云庄劫走的。」 仲飞琼冷冷的道:「我就是留下他,谅你们也无法救得了他,不如听我相劝,快快让开,别耽误了他救治的时间。」 恽夫人听碍一呆,说道:「你不是说己替岳相公治好了「火焰刀」伤吗,怎么他……」她也关切着准女婿。 仲飞琼道:「我无暇和你们多说,他火毒已清,如今逆血倒行,危在旦夕,我要尽快赶上雪山找我爷爷去。」 恽慧群叫道:「娘,别听她的,她不会安着什么好心。」 易华佗道:「仲姑娘,老朽还懂得一点脉理;岳相公火毒已消,伤势应该不会太重,你可否让老朽切切他的脉象,真要和姑娘所说,咱们绝不阻拦于你。」 仲飞琼一双凤目之中,s出浓重的杀气,怒声道:「我说他危在旦夕,岂会骗你们?你们再要阻挠我行程,耽误了岳少俊的救治机会,我要你们淮扬派所有的人抵命……」她话声甫落,突听一个又娇又尖的少女声音叫道:「娘,他们就在那里。」 ※※※※※※※※※※※※※※※※※※※※※※※※※※※※※※※※※※※※※※一道红影,像流矢一般,随着喊声,划空飞来,好快的身法,不过眨眼之间,已经掠到车前。那是一个全身火红的少女,她,正是火魔女祝巧巧。仲飞琼暗暗攒了下眉,忖道:「她口中叫着娘,莫非火灵圣母也来了?」抬目望去,但见大路上,正有一顶黑色软轿,如飞而来。 走在轿前领路的,是一个黄衫老人,崆峒派右护法靳半丁,护轿的是四个中年青衣女子,轿前则是八名青衣劲装汉子。果然是火灵圣母亲自赶来了,她明知俊弟弟是自己从归云庄救出来的,硬要自己交人,这是为什么?她手一松,放下了车簾。 软轿来势极快,就在这转眼工夫,已经到了面前。软轿一停,护轿四名中年女子迅速分左右两旁伺立,由靠近轿门的两人撩起轿簾。火灵圣母目光一转,望望恽钦尧等人一眼,冷笑道:「淮扬派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恽钦尧抱抱拳道:「圣母消息也灵通得很。」 火灵圣母哼了一声,叫道:「靳护法。」 靳半丁立即躬身道:「属下在。」 火灵圣母道:「前面这辆马车,可是仲姑娘的吗?」靳半丁应了一声:「是」。 火灵圣母道:「好,你去告诉仲姑娘,就说老身有请。」 靳半丁又应了声「是」,转身走近车前,抱抱拳道:「仲姑娘,圣母有请。」 仲飞琼「哦」了一声,吩咐道:「涂金标,给我掀起车簾。」涂金标答应一声,跳下车辕,替仲飞琼掀起了车簾。 仲飞琼跨下车,瞥了靳半丁一眼;冷冷的道:「是靳老把圣母请来的吧?」 靳半丁连连陪笑道:「不敢,不敢,仲姑娘,是圣母有请。」 仲飞琼走近轿前,躬下身道:「晚辈雪山仲飞琼参见圣母。」她故意在自己名字上,加上「雪山」二字。 火灵圣母冷冷道:「仲姑娘免礼。」 仲飞琼道:「圣母见召,有何吩咐。」 火灵圣母道:「那个姓岳小伙子,是你把他劫走的吗?」 仲飞琼仰脸道:「圣母这话……」她底下的话,没说出来。要是说出来,该是「圣母这话就不对了」,她不说,是因为对方算来总是长辈,不好当面和她抢白。 火灵圣母那会听不出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才道:「老身这话,可是不对了吗?」 「晚辈不敢。」仲飞琼接下去道:「只是据晚辈所知,岳少俊接下圣母三招剑法,中了圣母一记「火焰刀」,圣母已经答应让他离去。他回到归云庄,伤势发作,淮扬派易华佗因「火焰刀」所伤,非圣母解药,无法清解,迫得想以金针过x,宣洩他内腑火毒。晚辈因金针过x,会毁了岳少俊一身武功,故而把他暗中救出,此事似乎和圣母已无过节可言。」 火灵圣母脸色微变,沉哼道:「数十年来,老身有个规矩,凡是被老身「火焰刀」所伤的人,是生是死,悉凭老身主宰,旁人不得c手。」仲飞琼听得也变了脸色,火灵圣母续道:「何况老身当时只是略予警戒,出手极有分寸,当晚已命巧巧把解药送去,你不是多此一举吗?」 仲飞琼道:「晚辈当时不知圣母有此禁忌,因易华佗说出只有金针过x,始能救得岳少侠一命,晚辈身边,正好有一粒家祖的「雪参丸」,可解「离火真气」之伤,故而把他暗中救出来了。」 火灵圣母哼道:「你就是仗着你爷爷一颗「雪参丸」能解「离火真气」,就没把老身放在眼里了?」 仲飞琼几乎要想发作,但还是忍了下去,说道:「晚辈已经说过,不知圣母有此禁忌,何况当时救人心切……」 「救人心切?」火灵圣母目光一注,问道:「姓岳的小伙子,是你什么人?」 仲飞琼被她问得粉脸上不禁一红,女孩儿家,被人当众逼问他和她的关系,自然是十分难堪之事,心头不禁有气,暗道:「自己若是不说出来,当着崆峒、淮扬两派的人,还当我仲飞琼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这就理直气壮的说:「岳少俊和晚辈结为姐弟,晚辈总不能眼看着义弟伤重不救,我身边带有「雪参丸」正好救他之伤,岂有不救之理?」 站在较远的恽慧君,和站在火灵圣母轿右的祝巧巧,听她说出和岳少俊结为姐弟,两位姑娘不约而同的同时冷笑了一声。火灵圣母道:「老身怎么不知道你和岳少俊结为姐弟之事?」 仲飞琼道:「这是晚辈的私事,没有理由一定要圣母知道。」 火灵圣母怒哼一声道:「仲姑娘,你总该记得你们姐妹三个,下山之时,你爷爷如何交代你们的?」 仲飞琼:「晚辈不敢忘记,愚姐妹年幼识浅,望圣母时加指导。」 火灵圣母道:「你记得就好,那你就把姓岳的小伙子交出来。」 仲飞琼脸色一寒,冷然道:「圣母只怕弄错了?」 火灵圣母怒声道:「老身那里弄错了?」 仲飞琼道:「晚辈愚姐妹,奉命协助贵派,接受圣母指导,并非归附贵派,接受圣母命令,何况这是晚辈私事,希望圣母不可强人所难。」 淮扬派的人,因火灵圣母的出现,都已退到较远之处,此时听到两人争辩,已可隐约听出一点头绪。此次江湖上掀起了一场风波,大家原先还捉不定,原来是崆峒派久蛰思动,存有问鼎中原之志,其中并获得雪山老人的支持。淮扬派大侠恽钦尧不由朝老大淮南子胥哲夫,老二易华佗互望了一眼。 火灵圣母给仲飞琼当面抢白,自然无法忍受,只见她坐在轿中的人,白发飘忽,神色狞厉,怒笑一声道:「好哇,仲飞琼,你敢当面顶撞老身,老身就把你拿下了,再去问问你爷爷,你目无尊长,该当何罪?」 仲飞琼凛然道:「我大姐是你媳妇,我可不是,除了爷爷,我没有尊长,我奉爷爷之命,协助贵派,现在我正要回山向爷爷请示,不劳圣母费心。」 火灵圣母霍地站了起来,厉声道:「你以为老身不能把你拿下么?」 仲飞琼冷然道:「圣母也许有此能耐,但仲飞琼也不会束手就擒。」 火灵圣母一脚跨出软轿,厉声喝道:「小丫头,你想反了。」 淮南子胥哲夫道:「掌门人,咱们该替她们作个和事佬吧。」 恽钦尧点点头,缓步走上,拱拱手道:「圣母请歇怒。」 火灵圣母大声道:「这和你们淮扬派无关。」 恽钦尧含笑道:「圣母此言差矣。」 火灵圣母怒声道:「这么说,你们淮扬派一定要c手了?」 恽钦尧道:「圣母和仲姑娘争执,是因岳相公而起,但岳相公是因小女之事负的伤,仲姑娘又从敝庄把岳相公接去的,因此敝派自然也不能不问。」他口气微微一顿,接下去道:「再说岳相公是受在下舅兄宋盟主之托,送剑来的,岳相公又是天山传人,万一他伤势如有变化,叫在下如何交代呢?」 恽钦尧这番话,说得很技巧,第一,他表明立场,淮扬派不能置身事外。第二、拖出武林大老宋镇山,他故意称之为宋盟主,即是暗示宋镇山当过八大门派盟主。第三,再加重语气,说岳少俊是天山传人,藉以增加火灵圣母的顾忌。 在火灵圣母的眼中,淮扬派只是一个地方门派,当然并不值得重视,但今天淮扬三杰全在于此,实力自然不可忽视。她对宋镇山当然也并不在乎,腊八掷缽禅院之会,本来就是对付八大门派的。使她顾忌的,还是「天山传人」这四个字。 自从她看出岳少俊是天山门下,就对他存着极大的顾忌,后来她三招剑法,全被岳少俊接下,一时老羞成怒,起了杀心,才使出「火焰刀」,准备把他一举击毙。她「火焰刀」出手,经祝巧巧一声尖叫,使她心头一凛,把掌力收回了大半,同时也发觉自己女儿竟然爱上了岳少俊。 及至祝巧巧偷偷的把三颗「火灵丹」,送到归云庄去,她心中忽然有了主意,自己如能促成女儿好事:「天山传人」岂不成了自己的女婿?有「天山传人」做女婿,岂不得了武林中最大的支援?这就是她这次亲自追来,非逼着仲飞琼交出岳少俊来的原因。 闲言说过,却说火灵圣母听了恽钦尧的话,不觉横了他一眼,冷声道:「依恽大侠之见,要老身如何呢?」口气已经软了。 恽钦尧道:「圣母方才未来之前,在下曾听仲姑娘说过、岳相公服了仲姑娘的「雪参丸」,内腑火气虽已消解,但血气逆转,伤势似乎并未稍减,仲姑娘急于回转雪山,大概是想求助于她令祖雪山老人去的。」 火灵圣母不信的道:「这不可能,老身这记「火焰刀」,最多只用三成力道,伤得不至于太重,姓岳的小伙子,既然服了雪山的「雪参丸」,伤势应该已有起色,绝不至于逆血倒行。」 仲飞琼道:「晚辈说的并无半句虚言,岳少俊气血逆转、仍然昏迷不省人事。」 恽钦尧笑了笑道:「岳相公是因「火焰刀」伤势所引起、如今好在圣母已经亲自赶来,就算「火焰刀」的伤势最重,有圣母在场,定可着手成春,再说敝师兄易清澜,在江湖上,对伤科一道,亦颇有心得。因此在下之意,仲姑娘如若真是救人心切,就不用舍近就远,何妨先让圣母和敝师兄看看,如能治好,就不用于里跋涉了,不知圣母和仲姑娘二位意下如何?」 他这番话,在仲飞琼来说,她是已经没有办法,才急着赶上雪山去的。对火灵圣母来说,她治好了岳少俊的伤,对女儿的亲事,自然是有利的。火灵圣母一念及此,立即点头道:「好,老身同意恽大侠的提议。」 仲飞琼也点点头道:「晚辈只是救人心切,才急着赶回山去的,既然圣母愿意为他治伤,晚辈自然同意了。」 易华佗笑道:「既然二位都同意了,那就请仲姑娘要人把岳相公抱下车来吧。」 仲飞琼点点头,回身道:「胡嬷嬷,你就把他抱下来吧。」车中没人答应。仲飞琼又道:「胡嬷嬷,你把岳相公抱下来呀。」车中的胡大娘依然不知所闻,没有作声。 仲飞琼心头不觉微感意外。说道:「涂金标,你去看看,胡嬷嬷是不是睡着了?」以胡大娘的武功,当然不会在强敌环伺之际,自顾自打盹,睡熟之理。 涂金标答应一声,掀起车簾,叫道:「胡大娘……」口中甫出喊声,陡觉不对,急忙回身道:「二小姐,车中出事了,岳相公不知去向,胡大娘也好像被人点了x道。」 仲飞琼听得猛然一惊,说道:「会有这种事?」身形一闪而至,掀开簾子,迅速跃入车中,但胡大娘双目微阖,一个身子靠着车厢,正在扛盹,显然着了人家道,她手上本来横抱着的岳少俊,果已不见,这下直看得仲飞琼不禁一呆。 ※※※※※※※※※※※※※※※※※※※※※※※※※※※※※※※※※※※※※※车子就停在大路上,车子前面还站着崆峒、淮扬两派高手,这人是如何丢的呢?她目光盯了车后一个小窗一眼,这窗口很小,就算有人潜入,也要手先身后,爬着进来,如何能把岳少俊人不知鬼不觉的运走?这原是她心念一转之间的事,但就在她跃入车中之时,火灵圣母、祝巧巧和恽夫人、恽慧君等人,也不约而同的赶了过来,所有目光,一齐投向车中。 仲飞琼玉手轻挥,一下拍在胡大娘的肩头,推开了她被制x道,口中急着叫道:「胡嬷嬷,你醒一醒。」 胡大娘口中「啊」了一声,倏地睁开眼来说:「二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仲飞琼道:「岳相公呢,被劫走了?」 「岳相公?被谁劫走了?」胡大娘听得一怔,低头一看,不由得张口结舌的道:「岳相公会被人劫走了?他……」 仲飞琼道:「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胡大娘惊异得不知所云,说道:「老身明明抱着他,这就奇了,二小姐没看见劫走他的人吗?」 仲飞琼道:「我要是看见是谁劫走的,还会问你?」 胡大娘惶然道:「老身该死,老身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方才还听你和圣母说话,后来……后来只觉……只觉一阵睏倦,好像打了个盹……唉,这会是什么人劫走的呢?」 火灵圣母突然冷笑一声道:「老身知道。」 忽然身形一晃,一个人离地数寸,笔直的朝恽钦尧身前平飞过去,口中喝道:「恽钦尧,是你把姓岳的小伙子弄走了吧?」 恽钦尧疾退一步,骇然道:「圣母此话怎讲,恽某等人都在这里,怎会把岳相公劫走?」 火灵圣母又是一声冷笑道:「不是你们派人暗中把他弄走,还会是谁?」 恽慧君哼道:「明明是你们把人劫走了,还想栽赃吗?」 火灵圣母凶睛一下转向恽慧君投来,厉声道:「小丫头,你敢对老身这般说话?」 恽慧君道:「我有叶么不敢?」 火灵圣母狞笑道:「你再说一句,我就毙了你。」 恽夫人怕女儿吃了亏,急忙跨上一步,凛然喝道:「祝灵仙,你不觉得以大欺小吗?别人怕你火灵圣母,老身还未必把你放在眼里。」 火灵圣母厉声笑道:「很好。」她只说了两个字,就朝身后喝道:「剑来」她喝声出口,立即有一名中年女子手捧古剑,恭敬的送上。 祝巧巧一闪身,抢了出来,说道:「娘,我也要去会会恽慧君呢。」 「呛。」长剑出匣,一下欺到恽慧君身前,长剑一指,喝道:「你亮剑。」 恽慧君岂肯让步,冷笑道:「我正想领教领教你们崆峒派有什么惊人之艺?」纤手一抬,刷的一声,抽出一支铁剑。竖立当x,目光抬处,冷然喝道:「你请呀。」口中虽然说着「请呀」,但口气并不客气。 祝巧巧一扬腕道:「你小心了。」火灵剑一抖,浑身上下,卷起几缕剑光,j芒冷电,缤纷飞舞,疾攻而上。恽慧君身形一偏,当x长剑似飞蛇般直迎出去。 祝巧巧猛见一道剑影,疾s面门,剑上似有一股极大吸力,自己刺出的剑势,大有被吸引之感,心头一凛,暗道:「她使的大概就是吸金剑了。」心念一动,立即身随剑转,急走偏锋,展开j奇招数,着着抢攻。 祝巧巧使的是「崆峒剑法」,本以迅速见长,却不料恽慧君剑法展开,同样快捷无比,变化j奥,以攻还攻,丝毫不逊。火灵圣母和恽夫人皆因爱女抢先出手,恐有闪失,两人反倒停了下来。瞬息之间,祝巧巧,恽慧君两入已打了三五十招,祝巧巧因恽慧君手上使的是吸金剑,伯被对方吸着,不敢硬碰硬。 恽慧君也因久闻火魔女之名,伯剑势稍一松懈,对方火器会趁机出手,是以加紧运剑,剑法出手、一剑紧过一剑,同样招招进逼。两人这一番缠斗,剑光如织,一沾即走,两剑从不相交,两位姑娘都把对方当作了情敌,自然各展绝学,互争奇胜,剑来剑往,谁也不肯认输,因此愈打愈勇,形同拚命。 仲飞琼担心岳少俊安危,更是心乱如麻,她自然不会关心两位姑娘以剑相搏的场面,侧脸朝胡大娘问道:「胡嬷嬷,依你看岳相公会是被谁劫走的呢?」 胡大娘低沉一笑道:「这话老身可不敢说……」 仲飞琼道:「你但说无妨,岳相公伤重垂危,此时把他劫走,真急死人了。」 胡大娘道:「二小姐,你想想看,双方在场的人,都是为岳相公来的,而且都想把岳相公夺回去,对不?」 仲飞琼点点头道:「你只管直说,这是什么时候,你还绕着弯说话?」 胡大娘笑了笑,声音说得更低,道:「淮扬派淮扬三杰,和恽夫人都赶来了,可说高手全在这里了……」淮扬派高手,全在这里了,这是说,崆峒派虽然火灵圣母亲自赶来,但她手下可用的人,并未全在这里。 不错,火灵圣母手下,罗了不少奇技异能之人,除了她派人暗中把俊弟弟劫走,不可能会是淮扬派的人。她硬指淮扬派劫走了岳少俊,分明是金蝉脱壳,移祸江东之计。仲飞琼点点头道:「我懂了。」一跃下车,缓步朝火灵圣母身前走去,口中冷冷的叫道:「圣母……」她脸色冷峻,双目之中,隐s出慑人的冷芒,一看就知她神色不对。 这时恽慧君和祝巧巧打到片刻,两人粉脸上都已有了汗水。恽慧君觑个真切,手腕倏翻,吸金剑朝外一引,一下把对方火灵剑引了开去,左手一指,飞快朝祝巧巧x前「玄机x」点去。 祝巧巧长剑被人引开,x前门户大开,心中方自一惊,瞥见恽慧君骄指点到,一时无法封解,急急往后跃退,但她是个平日骄纵任x的人,一向自视甚高,此时被恽慧君引开长剑,差点还被她一指点中,心头自然十分怒恼,跃退的人,连脚跟还未站稳,身形一侧,左手抬处,三支火龙镖,疾如穿梭,飞s而出。 恽夫人看得心头一急,急忙叫道:「慧儿小心。」其实不用她喊,恽慧君长剑一撩,已把三支火龙缥一起吸在剑尖上。 火灵圣母望了恽夫人一眼,哼道:「你叫什么?」 恽夫人气怒道:「我向我女儿出声警告也不行吗?」 火灵圣母冷冷的道:「你女儿点出一指的时候,我有没有向我女儿出声警告?」 恽夫人听得大怒,喝道:「慧儿,你回来,我要领教领教火灵圣母的绝招。」 恽慧君答应一声,随手一抖长剑,把三支火龙镖掷向草堆之中,盈盈朝娘走来。但听身后「烘」的一声,回头看去,原来自己把三支火龙膘掷到地上,竟然发出一蓬三尺高的碧焰,连山石、青草都熊熊燃烧起来。心中暗暗一惊,忖道:「好厉害的火气。」 火灵圣母手中握着一柄带鞘古剑,冷厉的道:「你要和我动手,好。」右手紧握剑柄,正待拔剑。 「圣母。」仲飞琼冷峭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火灵圣母看出她神色有异,仲飞琼是雪山老人的嫡亲孙女,她自然不敢等闲视之,一面暗暗凝神戒备,一面故作从容,侧脸问道:「仲姑娘有什么事?」 仲飞琼道:「据晚辈推想,岳少俊在车厢中离奇失踪,似乎和淮扬派无关。」 火灵圣母微微一怔,问道:「此话怎说?」 仲飞琼道:「淮扬派虽然弟子遍布江淮,但盛名久着的淮扬三杰和恽夫人全在此地,晚辈车中的胡嬷嬷,并非弱手,如说要使她在不知不党中,被人点了x道,恐非淮扬派门人弟子所能办得到。」 火灵圣母板着脸道:「那么依你所说,是什么人劫走的呢?」 仲飞琼目光一抬,徐徐说道:「圣母真的要晚辈说吗?」 火灵圣母道:「你倒说说看,难道会是老身派人把他劫走了?」 仲飞琼冷然道:「圣母认为晚辈想的不对?」 火灵圣母冷嘿一声道:「你总有个说法吧?」 仲飞琼道:「要制住胡嬷嬷,而不使胡嬷嬷有所警觉,此人必须j擅隔空点x,而且必须在十步之外发挥。」火灵圣母口中「唔」了一声。 仲飞琼接下去道:「制住胡嬷嬷固然不易,但要在一个小小窗口,把岳少俊神不知鬼不党的运出去更难,此人非绝顶高手,绝难办到。」火灵圣母依然只「唔」了一声。 仲飞琼道:「因此晚辈觉得……」 火灵圣母道:「你直说无妨。」 仲飞琼道:「只有圣母手下,罗了不少武林奇技异能之士,高手如云……」 火灵圣母桀桀大笑道:「所以你认为是老身派人把他劫走的。」 仲飞琼道:「晚辈正是此意。」 火灵圣母道:「那么你打算如何?」 恽慧君尖声道:「好啊,原来果然是你们把岳相公劫走的。」 祝巧巧听得脸上绽出了喜容,哼道:「是又怎样?」 仲飞琼没有去理会她们的话,望望火灵圣母,平静的道:「圣母派人劫走岳少俊,不知用意何在?」 火灵圣母两鬓自发飞扬,厉笑道:「老身行事,用得着你管么?」 仲飞琼脸色一变,抗声道:「圣母从晚辈车中劫走的人,晚辈自然要问了。」 祝巧巧困惑的道:「娘,岳相公……」 火灵圣母怒叱道:「你不许多嘴。」祝巧巧嘟起小嘴,不敢多说。 仲飞琼抬头道:「圣母已经知道岳少俊是晚辈的义弟了?」 火灵圣母气鼓鼓的道:「老身早已听你说过。」 仲飞琼道:「那么就请圣母看在晚辈薄面,把岳少俊交还晚辈。」 「说得很轻松。」火灵圣母冷笑道:「既然你认定是老身派人把岳少俊从你车中劫走的,老身若要交还给你,又何用派人把他劫走?」 仲飞琼神色愈来愈冷,哼道:「圣母那是不肯交人了?」 火灵圣母道:「就算老身不肯吧?」 「好。」仲飞琼斩钉截铁的应了声好,凛然道:「寡由圣母而启,若是伤了两家和气,那就罪不在我了。」「锵」的一声,抬手拔剑,凤目抬处,两道凛若秋霜的眼神,直注火灵圣母,神色凝重,缓缓吸了口气,冷然道:「圣母请亮剑。」 火灵圣母一张老脸,变得铁青,桀桀笑道:「仲丫头,你要和老身动剑?」 仲飞琼道:「这是圣母逼我动剑的了。」话刚出口,但见四道人影,如飞而来,那正是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四人,心头不禁一怔,回头问道:「你们来此作甚?」 春风眼看二小姐长剑出鞘,她对面的人,竟然会是火灵圣母,一时有话不敢出口,只叫了一声:「二小姐……」事实上她们也跑得娇喘吁吁,也答不上话来。 仲飞琼道:「你们究竟有什么事?」春风走上一步,附着她耳朵,低低的说了几句。 仲飞琼低声问道:「他说是测字看相的?」 春风点点头道:「是的。」 仲飞琼问道:「他没说叫什么名字?」春风又摇了摇头。 仲飞琼明白了,在车中运走岳少俊的,准是金铁口无疑,她说只有他可以治得好岳少俊的伤,大概不会胡说,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因为眼前有崆峒和淮扬二派的人在,他们拦截自己,全是为岳少俊而来,自己说出来了,他们定然会舍了自己去追金铁口。 也许金铁口此时正在附近为俊弟弟治疗,以真气疗伤,是不能有人惊扰的,看来只有将错就错,由自己担待一阵了。她心念闪电一动,立即朝春风吩咐道:「你们且退下去。」春风等四人,应了声「是」,果然躬身退下。 靳半丁却在此时,凑了上来,朝火灵圣母躬躬身道:「圣母歇怒,请容属下一言。」 火灵圣母道:「你有什么话,快说。」 靳半丁道:「雪山、崆峒,携手合作,圣母和仲姑娘这一动剑,岂不伤了两家和气,再说岳相公……」 火灵圣母一摇手道:「不用说了,当初他们三人下山之时,雪山老神仙是如何说的?她们原是配合咱们崆峒派行动,三个丫头,悉归老身指导,如今仲丫头为了一个姓岳的小子吃里扒外,居然向老身叫阵,老身若不给她一点厉害,还当咱们崆峒派因人成事呢。」说到这里,目注仲飞琼凛然道:「仲丫头,老身让你发招,你可以出手了。」 ※※※※※※※※※※※※※※※※※※※※※※※※※※※※※※※※※※※※※※「梯他……梯他……梯梯他他……」大路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拖着皮鞋的脚步声,只见一个人连奔带走,急步而来,转眼间,由远而近。双方正在剑拔弩张之际,这人的出现,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大家回头看去,那是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穿一件洗得发了白的青竹布衫的瘦小老头,耸着双肩,走起路来直像一只大马猴。这人生相狠琐,斗眼,酒槽鼻,嘴上还留着两撇鼠须,一副落魄模样,你说他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在场之人,除了仲飞琼,谁都不认识他,仲飞琼一眼看到来的正是金铁口,心中不由一怔。方才他听了春风的话,满以为俊弟弟是他救走的,心头本已放下了一块石头,但此时看样子,金铁口刚刚来,比春风等四人还慢了一步,由此看来,从车子中把俊弟弟弄走的难道不是他吗? 心念方在转动之间,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我的姑nn,你叫小老头追得你好苦,若是小老头迟来一步,我那小师弟一条小命,差点就送在你千里了,你也没找我小老头商量商量,你要七公、八公两个老糊涂蛋替他打通什么经脉?要知我那小师弟练的是「逆天玄功」,气血本来就是逆行的,硬要把他弄顺过来,你说这份罪,有多难受?不过你也别替他担心,现在总算没事……」这是金铁口的声音,他一路埋怨走来,施的是「千里传音」之术。 仲飞琼听得又惊又喜,惊的是岳少俊练的「逆天玄功」,自己误认为他气血逆行,硬要替他打通经络。差幸七公、八公在替他打通经脉时,突然遭人暗算,不然,全身经脉都被他们打通了,俊弟弟还有救吗?喜的是金铁口最后说的叫自己不用担心,现在总算没事了,他虽然没说出俊弟弟现在如何,但这句「总算没事了」,岂不是说俊弟弟的伤势已经治好了吗?当着这许多人,金铁口没说下去,她自然不好多问。 春风赶忙趋到仲飞琼身边,低低的道:「二小姐:就是他……」 仲飞琼瞪了她一眼,叱道:「你退下去。」春风不敢多说,低着头,退了下去。 这两句话的功夫,金铁口已经梯梯他他的走到了仲飞琼,火灵圣母两人面前,他没去理会仲飞琼,只是朝火灵圣母抱拳打拱,满脸笑容,说道:「这位大概就是封神榜上有名的火灵圣母了,小老儿这厢有礼。」 火灵圣母平日目空四海,眼看来人是一付落魄模样,早就打心眼里起了厌恶之意,再听他的口里说着什么,「封神榜上有名」,更是怒恼,哼道:「你是什么人?」 金铁口连忙耸耸肩,陪笑道:「小老儿是测字看相的金铁口,小姓金,因为铁口论相,不准不要钱,所以大家就叫小老儿金铁口。其实小老儿的本名叫做福g,福气的福,g本的g,这名字还是先父给小老儿取的,说小老几福大命大,是他老人家的命g子。唉,如今只落得测字餬口,好在大家已经叫惯小老儿金铁口,再也没人再叫小老儿……」他说得口沫四溅,还露出一口积满黄垢的门牙,说话之时,又是一股酒气,再加酒蒜异臭,令人欲呕。 火灵圣母不耐的道:「你不用说了。」 「是,是……」他只是躬着身,陪笑道:「但……但小老儿非说不可……」 火灵圣母身边一名中年女子叱道:「你还不快说。」 金铁口惶恐的道:「这……这位大……嫂……」 那中年女子追随火灵圣母数十年,从未嫁人,给金铁口这声「大嫂」,叫得心头大怒,厉声道:「你是找死。」 「不,不,不。」金铁口连声说「不」,后退了一步,依然打着拱道:「火……圣母,五行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之中,小老儿和你都占了一个字,也不算外人,小老儿是给你老姐姐带信来的。」原来他从金木水火土,排来的亲戚,居然叫起火灵圣母老姐姐来了。 仲飞琼不知他要耍什么花佯?但光是这份缠夹,就几乎要笑出声来。那中年女子看他满嘴胡说八道,叱道:「老不死……你……」 火灵圣母听说他是给自己带信来的,不觉朝那中年女子抬了抬手,一面问道:「是什么人叫你带信来的?」 「什么人?小……老儿不认识他。」金铁口伸手指指背后说道:「今天早上,小老儿刚摆好测字摊,就有一位老爷找了来。小老儿问他要不要测字,他说不要,小老儿问他要不要算命,卜卦,他说都不要,后来他拿出一绽银子……」 他从怀中掏出一绽碎银,在掌心摊了摊,耸耸肩,笑直:「他……他说要小老儿找一个叫火灵圣母的人,替他带一个信……小老儿说……我的老天爷,火灵圣母是封神榜上的人,死了已经有几千年了,叫小老儿到那里去找……」 那中年女子又喝道:「你敢在圣母面前如此放肆?」金铁口吓得又退后了半步。 火灵圣母道:「别拦他,让他说下去。」 金铁口道:「那老爷摇摇手道:「说不是封神榜上的火灵圣母,叫小老儿不用多问,只要朝这条路上来,遇上一个坐在轿里的白发老妇人,就是火灵圣母。」 火灵圣母道:「那人你不知道他姓名?」 金铁口道:「不知道。」 火灵圣母道:「那你就说说那人是怎么一个模样,总得说出来吧?」 金铁口想了想,道:「是个老爷,大概总有六七十岁了,留着一把花白胡子,看他样子,穿得蛮体面,好像是古铜色团花缎面黑羔皮袍子。相也生得不错,天庭饱满,地角方圆,是子孙满堂之相,只是两道花白眉毛浓了些,早年少说也是一位军爷……」他说了半天,仍然没说出什么来,这样的老人,岂非多得很? 火灵圣母道:「不用说了,他要带的信呢?」 金铁口耸耸肩道:「喔,那……那是口信。」 火灵圣母道:「他口信怎么说?」 金铁口搔着头皮说,蹑糯的道:「小老儿方才只顾赶路,一时忘……忘……了……」 中年女子喝道:「你真是不知死活……」 火灵圣母神色冷峻,说道:「你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金铁口搔头挖耳的道:「那……是两句很好记的话……小老儿真该死……竟会……哦,哦有了……有了。」 火灵圣母冷声道:「你说。」 金铁口忽然凑上一步,笑嘻嘻的道:「那老爷要小老儿告诉火……圣母老姐姐的,是……叫你「孽海无边,回头是岸」……」 火灵圣母听得大怒,厉喝道:「无知匹夫,你敢戏弄老身。」扬手一掌,劈了过去。两人距离本来不远,火灵圣母这一掌,又是怒极而发,出手极重、极快,因此金铁口g本没有躲闪的机会,但听「啪」一声,一个人应掌飞起,被摔出去七八尺远,还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 就是他在地上翻滚之际,淮扬大侠浑钦尧突听耳边响起一个细如蚊子的声音说道:「腊八会期已近,你们该早做准备,大夥合计合计,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不过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还是不去的好……」恽钦尧听得不由一怔,这说话的会是谁呢?急忙举目看去。 金铁口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忽然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长衫,说道:「火……圣母,你这也未免太不讲理了,小老儿为了一绽碎银子,替人带信来的,你听了不痛快,也不该把气发在小老儿的头上,小老儿若不是还挨得起揍,就这一巴掌,不送了老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怎好动手就打,给女人打一记巴掌,要倒三年霉……」这下看得淮扬派和崆峒派的人,都暗暗惊讶不止。 当然在场的人中,只有仲飞琼一人知道金铁口的来历,知道他一身功力,高不可测,火灵圣母这一掌,自然伤不了他,但其余诸人并不知道金铁口的来历,眼看火灵圣母怒极出手,这一掌少说也使了四五成力道。不料这瞧不起眼的猥琐老头,居然只打了两个滚,又爬了起来,看样子身上一点伤也没有,最感惊诧的还是火灵圣母,她心里有数,因为自己看到这瘦小老头,就心存厌恶,而且他一再戏耍自己,激起了自己的杀机。 这一掌至少暗蕴七成力道,准备把他力毙掌下,他明明被自己击中,怎会一无所伤,又爬了起来,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右护法靳半丁江湖经验,何等老到,看出金铁口决非常人,不觉冷笑一声,举步走出,缓缓说道:「阁下装作的真像,真人不露相,果然身手非凡,不知是那一条道上的朋友,既然冲着崆峒派而来,总该亮个万儿吧?」 「老管家说的话,小老儿一句也听不懂。」金铁口那两只斗眼,盯着靳半丁,拱拱手道:「老管家只怕看走眼了,小老儿以测字着相餬口,快二十年了,为了贪图一锭碎银子,给人家带信,这不是第一次……」堂堂崆峒派右护法,被他看作了「老管家」。老管家者,家奴是也。 靳半丁气得老脸发白,怒喝一声:「住口,老夫靳半丁乔为崆峒派右护法,阁下纵然没有见过靳某,也该听人说过靳某的字号了。」 金铁口凑上一步,缩着头道:「你老哥难道不是那老姐姐的跟班?」 火灵圣母沉着脸道:「靳护法,你退下去。」靳半丁应了声「是」,敛手而退。 金铁口耸耸肩,似乎有点胆怯,陪笑道:「老大姐,小……老儿口信已带到,这里没……没小老儿的事了,小老儿该走了……」转身欲走。 他这转身,仲飞琼只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这儿也没你的事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小师弟就在十二里庙,你快些去吧,这里自有小老儿会应付的。」 火灵圣母沉喝一声:「站住。」 金铁口急忙转过身来,酒糟鼻,陪笑道:「老大姐,你还有事?」 仲飞琼听了金铁口「传音入密」的话,俊弟弟有了下落,心头一喜,那还停留,转身朝四名恃女挥挥手道:「咱们走。」四名侍女答应一声,就像花蝴蝶一般,纷纷纵起,一下就闪上了车。 火灵圣母冷喝道:「仲飞琼,你要走么?」 仲飞琼欠身道:「这里没有晚辈的事了,晚辈告退。」 火灵圣母喝道:「慢着。」 金铁口回身道:「对,对,小姑娘,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你只管走吧,老大姐这里,自有小老儿替你担待……」 火灵圣母听得心头大怒,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挥手又是一掌,击了过去。她方才用了七成力道,只把金铁口打了几个滚,这回出手,自然又加了几成力道,掌势甫出,一团凛厉的掌风,挟着呼啸之声,像怒潮般涌了过去。 金铁口像大马猴跳了起来,跳开数尺,避开掌风,脸上微现不快,说道:「老大姐,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方才打了小老儿一掌,小老儿看在一锭碎银子份上,自认霉气,不和你计较了,古人说得好,一之为甚,其可再乎?你第二次出手,这就不该了。」 仲飞琼不再多说,自顾自飞身上车,涂金标不待吩咐,扬起长鞭,在空中发出「辟啪」一声,两匹马立即撒开四蹄,辘辘而去。靳半丁因不知瘦小老儿的来历,没有火灵圣母吩咐,自然不敢阻拦,任由马车驰去。 火灵圣母眼看仲飞琼自顾自走了,心头自然极为愤怒,这口气,不觉全落在金铁口的头上,劈出一掌,被金铁口跳开,怒笑一声道:「老身倒要看看你能躲得过几掌?」挥手又是一掌,劈了过去。 金铁口方才往左跳开,这回身子一跳,往右跳开。但火灵圣母功力j湛,掌势出手,能发能收,这一掌扬手劈出之后,中途手掌悬空一停,等金铁往右跳开,掌势才吐。 金铁口双脚堪堪落地,一团强劲掌风,也正好跟着涌到,金铁口口中「啊」了一声,一个人就像被人凭空推了一把,冲出去四五步之多,掌风擦着他背脊掠过,只见他脚下一停,连连摇手,大声叫道:「老大姐,慢来,慢来,小老儿还有话说……」 火灵圣母虽然怒极,但究竟是成名多年,不肯失了身份,掌势一停,哼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金铁口伸手指指淮扬三杰,说道:「老大姐一定要和小老儿动手,也总得让他们走了才行。」 火灵圣母横了淮扬三杰等人一眼,冷声道:「他们碍着你了?」 金铁口酒糟鼻,凑上一步,陪笑道:「你火灵圣母算来总是小老儿的老大姐,小老儿也不敢隐瞒,小老儿从小得异人传授麻衣相法,从那本破相书上,参悟了麻衣手法,所谓麻衣手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得有人披麻戴孝,这是失传了几百年的绝活……」 他说得口水横飞,一脸俱是得意之色,接着道:「古人说得好,旁观者清,小老儿这手绝活,若是给旁观的人偷学了去,这还得了?所以……所以……咳、咳、小老儿和人动手过招,就不喜欢有人旁观。」说到这里,回头耸耸肩道:「喂,恽大侠,你是淮扬派的掌门人,总不至于想偷学小老儿的绝活吧?那就请吧。」 在他说话之时,恽钦尧耳边听到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你们快些走吧,替小老儿去告诉宋老大,掷缽禅院之会,有着极大y谋,那是一个陷阱,千万小心。」 恽钦尧听得心头大为凛异,此人在说话之时,居然还能同时施展「传音入密」,一身功力,岂不骇人。他要自己等人离开,必有原因,一念及此,这就拱拱手道:「金大侠既然要在下等人离开,在下敢不从命?」回过身朝淮南子胥哲夫,易华佗三人拱手道:「大师兄,二师兄,咱们走吧。」淮南子早已看出那个自称金铁口的,绝非常人,因此没有多说,点了点头。 恽夫人眼看丈夫听了金铁口疯疯颠颠的话,连岳相公无故失踪,也不再多问,居然要走,不觉说道:「老爷子……」 恽钦尧没等他说完,截着道:「不用说了,有话回去再说。」说罢,和淮南子,易华佗三人,当先往大路上行去。 恽夫人拉着恽慧君的手,说道:「慧君,咱们走吧。」跟着三人身后而去。 17 欲望文 18 三折剑 作者:cctt 18 《三折剑》「情色版」(18)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穿十八章」八大门派集会南陆火灵圣母眼看恽钦尧等人果然离去,心头怒气难遏,目注金铁口,喝道:「现在老身可以出手了吧?」 金铁口双手连摇,叫道:「慢来,慢来,小老儿说过,小老儿动手,妙不可言,不能让人偷学了去,老大姐,你那位千金,和老管家,四位大姑娘,也该走远点吧?」 火灵圣母怒道:「你要他们到那里去?」 金铁口耸耸肩道:「少说也得退到十丈以外去……」 火灵圣母怒道:「你有多少本领,只管使来,没有人会偷学你的。」挥手一掌,迎面直劈过去。 金铁口这回不再躲闪,依样葫芦,右手抬处。挥手发掌,迎面劈来,一面说道:「老大姐,你好好说话,别光火好不?」火灵圣母明明发掌在先,但不知怎的,自己掌势未出,对方一只枯瘦的手掌,已经抢在前面,压到面前,迫得自己竟然无法出掌。 金铁口逼住了她的掌势,接着说道:「其实小老儿这也是为你老大姐好,你是崆峒派的副掌门人,成名多年,威望久着,如果……嘻嘻,万一给小老儿的麻衣手法所败,给你手下的老管家们看在眼里,老大姐岂不没有面子 火灵圣母听得怒不可遏、沉喝一声:「匹夫,你有多大能耐,敢口发狂言?」右掌一收即发,平x推出,左手同时化掌。斜切而下,双掌齐发,出手快逾电闪。 金铁口道:「不敢,不敢,小老儿就只有这点能耐。」同样双手齐出,右掌平推,左掌斜切,完全和火灵圣母的招式,一般无二,但他依然抢在火灵圣母之前,等火灵圣母双掌甫发,已被他抢了先机,就像出路被人堵住一般,掌势再也劈不出去。 火灵圣母愤怒的喝道:「你是什么手法?」 金铁口耸耸肩,得意的嘻了一声,才道:「这就是「麻衣手法」,老大姐,你可别小觑了它,真要给它劈上,你子孙准得披麻戴孝呢。」 火灵圣母怒笑一声道:「很好。」突然欺身扑上,双手扬处,接连劈出了九掌。 崆峒「九凝掌」,以掌法奇幻,令人滋疑而出名。「九凝掌」掌法展开,除了挨打,你休想封架,因为这一套掌法,似实而虚,似虚而实,每一掌都可实可虚,你g本无从法封架。火灵圣母就是因为方才接连两掌,都被金铁口抢了先机,逼住掌势,故而使出崆峒派独门秘技「九凝掌」来。 这下果然不同凡响,但见她出手掌势忽拍忽切,忽推忽戮,不但变化j妙,抑且动作奇快,令人目之为眩。金铁口口中「啊」了一声,脚下往后连退了两步。火灵圣母看得暗暗冷笑:「就算你退上百步,也休想逃得出老身的手掌。」 就在她心念转动之际,只听金铁口叫道:「老大姐,小老儿那就只好还手了。」双手跟着递出,但听接连响起一阵「啪、啪」轻响,和火灵圣母连对了八掌,掌掌接个正着。原来他在火灵圣母第一掌递出之时,脚下后退了两步,这两步后退,正好避开了第一掌。 这人怪也就怪在这里,他自己好像从没学过什么招式,完全靠临时学样,跟对手来个依样葫芦,摹仿人家的出手招数。这回火灵圣母使出「九凝掌」、来,掌势奇幻、奇快,他学不像了,故而在第一招上,被逼得后退了两步。 不,他这后退两步;就是为了要看清楚对方的手势,好加以摹仿,因此等火灵圣母第二招出手,他就依样葫芦,使出第一招来。这就是说火灵圣母掌法使得太快,他只好落后一招,以你的第一招,对付你的第二招,以你的第二招,对付你的第三招,这样依次学样,直到最后以你的第八招,对付你的第九招。 「九凝掌」,一共只有九招,接下第九招,掌法也已经使完了。这八掌,记记接实,发出八声「啪」「啪」轻震,两人居然功力悉敌,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三步,这下看得火灵圣母心头大为凛骇。这个瞧不起眼的猥琐老头,一身功力,居然还不在自己之下。 当然更使他惊异的是对方以「九凝掌法」,接下了「九凝掌法」。她浸y这套掌法,已有数十年之久,可以说熟得不能再熟,据她所知,第一招绝不可能用来接第二招。申言之,第二招也绝不可能用来接第三招,第三招也绝不可能接第四招,第四招不能接第五招,第五招不能接第六招,第六招不能接第七招,第七招不能接第八招,第八招不能接第九招,但他都接了下去。他竟然把不可能封架的招式,用以封架了自己的快速奇幻的招式,岂非奇迹? 火灵圣母心头虽然感到无比的凛骇,但「九凝掌法」并不是她压箱子的本领,尤其试出对方内功,最多和自己不相上下,也未必高出自己,心中依然有恃无恐,冷冷的道:「看不出你还有点门道。」 金铁口耸耸肩,嘻嘻一笑道:「老大姐夸奖了,咱们谁也没有输给谁,那就不用比了吧?」 「不比可以。」火灵圣母白发飘飞,厉笑道:「你只要把命留下来就好。」 金铁口吃惊道:「老大姐,你……认真了?」 火灵圣母冷然道:「你以为老身是和你玩的?」 金铁口酒糟鼻,呵呵笑道:「这么说,小老儿这趟给你带信来,变成玩命来的了?」 火灵圣母目s凶光,点点头道:「不错。」 金铁口望望火灵圣母趑趄的道:「那么老大姐要怎样才放小老儿走呢?」 火灵圣母道:「很简单,只要你能接下老身一掌,老身就任你离去。」 金铁口抓抓头皮,说道:「看来你老大姐这一掌,一定比前面几掌还要厉害了,你前面几掌,已经把小老儿看得眼花撩乱,差点接不下来,这一掌,你出手可要慢一点才行。」 「好。」火灵圣母答应了声「好」,但她笑容后面,却隐藏了无限杀机,随着右手上拍,右掌缓缓举了起来。这一瞬间,但见她整只右掌,呈现出一片火红之色,登时热焰炙人。 「火焰刀。」金铁口耸耸肩膀,同样右手一抬,右掌缓缓举出、口中嘻的笑道:「火克金,小老儿正好姓金,但真金不怕火,你来试试。」他虽然依样葫芦,学着火灵圣母的手势,但伸出来的手掌,还是黄中透白,并没变成赤红。他自然没练过「火焰刀」因为「火焰刀」载在「祝融经」,原来是衡山派的独门绝学。 人灵圣母冷笑一声道:「找死。」这回她放心了,金铁口装腔作势,摹仿着她的手势:「火焰刀」又岂是你摹仿所能学得像的? 正因方才试出金铁口内力不在她之下,故而这次使出来的「火焰刀」,没有上次对付岳少俊那样快速,右掌直立如刀,去势相当缓慢。去势缓慢,正是运起了十成功力。金铁口还是和先前一样,他虽然学着火灵圣母的姿势,但出手较快,右掌一立,就笔直朝前推出,一面说道:「既然出手了,那就乾脆一点,这样缓吞吞的,连蚂蚁都打不着……」火灵圣母怒恼已极,口中沉哼一声,掌势如刀,突然加快。 金铁口的手掌,早已伸着在等,眼看双方手掌快要接触。火灵圣母忽然发觉自己满布「离火真气」的手掌,竟似被一层无形气体阻拦住了,再也推不出去,一时心头为之一凛,暗道:「此人居然练成了先天气功?」 但此时自己运集了十成功力的手掌,已然推出,也就是双方已经较上了劲,对方如果不收手,她也无法把掌力收回。因为这是较量内劲,两只手掌上凝聚的是两人的内气真气,只要一方攻力较差,或是稍作退让,对方立可挟排山倒海的威力,乘势追袭,那是非死即伤。 金铁口手掌直竖,盯着两颗斗眼,一霎不霎。火灵圣母更是满脸戾色,一头自发,不住的拂拂自动。两人手掌虽然并未接触,中间还有一尺距离,但明眼人一望而知他们正在各自鼓动真气,全力以赴。火灵圣母身后站着的人,一个个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望着两人。 祝巧巧悄悄走近靳半丁身边,低声问道:「右护法,你看娘是不是能胜过那个糟老头?」 靳半丁微微摇头道:「依老朽看,圣母和他功力修为相差有限,胜负之分,目前还很难看得出来。」 祝巧巧道:「难道娘的「火焰刀」还胜不了他?」 靳半丁道:「此人一直没有露出他的真正来历,甚至此刻圣母已经使出了「火焰刀」,他竖立的依然只是一只普通手掌,看不出他使的是什么功夫,因此这场拼博就很难说了。」 他究竟是老江湖了,阅历较深,已然看出一点端倪来了,很难说,就是说火灵圣母获胜的机会似乎不多。因为「火焰刀」凝聚的乃是「离火真气」,何等霸道?普通气功,g本无法抵挡得住,火灵圣母要胜,一出手早就胜了。 祝巧巧轻哼道:「哼,这糟老头有什么了不起,我去助娘一臂之力。」 靳半丁吃了一惊,忙道:「大小姐,使不得。」祝巧巧那里肯听,右手抬处,三支火龙镖品字形出手,去势如电,朝金铁口侧面打去。 金铁口忽然回过头来,嘻的笑道:「小姑娘,你这算什么,小老儿和老大姐只是闹着玩的,你这三支镖,偷偷的打来,小老儿若是一个照顾不过来,岂不被你打个三镖六洞,穿心而过?」说话之时,右手向空乱抓了抓,看他毫无接暗器的手法,但三只火龙镖全被他抓个正着。 火灵圣母眼看他别过头去说话,这机会岂肯错过,立即猛吸一口真气,掌上又增加了几分功力,朝前推去。祝巧巧看他把自己火龙镖接去,心中虽然觉得手法古怪,有点吃惊,但也暗暗高兴,忖道:「糟老头,姑娘的火龙镖,岂是好接的,活该你倒霉。」 要知火龙镖名虽暗器,实乃火器,方才恽慧君用吸金剑接住她三支火龙镖,掷到草地上,就化作一蓬碧焰,连山石都会燃烧,自然接不得的了。 只听金铁口怪叫道:「好哇,老大姐,你们母女两个,居然来个前后夹攻,幸亏小老儿真金不怕火,须知金生丽水,金中有水,不然你这把「离火真气」,就把小老儿一身瘦骨,当柴烧了。嘻嘻,乾柴烈火,不燃者,几希?小老儿就是这几希中的一个,老大姐,我看你也不用再费力气,可以收手啦。」说话之间,直立的手掌,忽然一下收了口去,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火灵圣母乘势追击。 火灵圣母气得老脸发白,也只好把「火焰刀」缓缓的收回。金铁口拱拱手,陪笑道:「小老儿信已带到,那也该告辞了。」说完,又偏过头去,朝祝巧巧裂着一口黄牙,笑了笑道:「只是小姑娘你的三支镖,小老儿可要带回去作纪念品呢。」左手往怀中一塞,转身拖着鞋跟,梯梯他他的往大路上走去。 祝巧巧道:「娘,你老人家怎么放他走了?」 火灵圣母目注金铁口远去,低声道:「此人练成「先天气功」,连娘的「火焰刀」都伤他不得,唉,此人不除,总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靳半丁凑上一步,欠身道:「此事还得赶快飞报教主才是。」火灵圣母「唔」了一声,回身入轿簾,一名侍女放下了轿簾。四个轿夫不待吩咐,由四名侍女,护轿而行,一路如飞而去。 ※※※※※※※※※※※※※※※※※※※※※※※※※※※※※※※※※※※※※※仲飞琼听了金铁口「传音入密」的话,心头欣喜。上车之后,就不时的催着涂金标赶车,午牌方过,就赶到十二里庙。十二里庙,庙在半山之上,山虽不高,但四面群山环抱,有迄逦来朝之象。据说这里是龙脉,这条龙脉,婉蜒而来,足有十二里长,到了这里才结x,如果有人把祖宗葬在这里,就会出一个真命天子。 但方圆百里的人都得死光,为了这个缘故,当地的人就在龙x上面盖下一座庙字,这就是十二里庙。十二里庙,其时叫做永镇寺,供奉的是关圣帝君。庙有三进,依山而起,望去极为壮观。因为庙在半山上,涂金标把马车驰到山下,就停下来。 仲飞琼带着胡大娘,和春夏秋冬四婢,拾级朝山上走去。从山下到半山,足有一千多石级,盘曲而上,其中有许多地方,铺的是长石条,非要越过两重山岭,才到地头。仲飞琼刚到达庙门,就见到一个身穿灰布僧衲的和尚,双手合十当x,站在门口,正待向前问询。 那灰衲僧人看到仲飞琼,就迎了上来,行礼道:「女施主可是姓仲么?」仲飞琼听得暗暗奇怪,不知他如何知道自己姓仲的?其实她可并不姓仲,因为姐妹三个各以孟仲季三字冠在名字上,外人不知道,就以为是姓了。 仲飞琼惊异的点点头道:「是的,我就是仲飞琼,大师傅如何知道的?」 灰衣僧人合十笑道:「小僧奉老方丈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一面拱拱手道:「那就有劳大师傅,带我去晋谒老方丈了。」 灰衣僧人合掌躬躬身道:「女施主且请到里面奉茶,请。」 仲飞琼颔首道:「大师傅请。」 灰衣僧人道:「小僧带路。」转身让里行去。仲飞琼一行人,跟着他进入山门,穿过大天井,从左首一道腰门转入一处院落,j舍三间,布置雅洁,正是庙中接待施主的客室。灰衣憎人把仲飞琼引入室中,合掌道:「女施主请坐。」 仲飞琼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一面抬目道:「胡嬷嬷你也坐下来。」胡大娘依言在仲飞琼下首落坐。一名小沙弥手托漆盘,送上香茗。 灰衣僧人道:「女施主请用茶。」 仲飞琼道:「烦劳大师傅,请代我通报老方丈一声。」 灰衣僧人合掌躬身道:「回女施主,老方丈此刻正在行功入定,只好委屈女施主请在这里稍待了。」 仲飞琼道:「不知老方丈何时可以醒来?」 灰衣僧人道:「这个小僧就不清楚了,老方丈方才吩咐小僧,在寺外恭候,女施主来了,就请到这里来。」 仲飞琼道:「老方丈既在入定,不好惊扰,只是我想跟大师傅打听一个人。」 灰衣僧人合掌道:「女施主请说。」 仲飞琼道:「大师傅认不认识金铁口?」 灰衣僧人含笑道:「金施主方才来过,小僧自然认识。」 仲飞琼暗道:「这就是了。」一面说道:「方才金铁口抱了一个伤势极重的人……」 灰衣僧人道:「女施主说的是岳施主了。」 仲飞琼急忙点头道:「是的,大师傅也认识岳少俊?」 灰衣僧人道:「不认识,小憎只是听说,岳施主是金铁口的小师弟,不然老方丈岂肯答应替岳施主疗伤?」 仲飞琼问道:「岳少俊是我义弟,他现在何处,大师傅可否领我去看看他?」 灰衣僧人摇摇头道:「这个,小僧……」 仲飞琼道:「我就是金铁口指点来的。」 「小僧知道。」灰衣僧人合掌道:「老方丈所以要小僧在山门前迎接女施主,就是因为今天情形特殊,没有小僧领路,外人纵有通天之能,也休想踏进敝庙一步。」 仲飞琼心中暗道:「这和尚好大的口气。」 灰衣僧人续道:「女施主是老方丈允许进入敝庙的人,小僧不敢相瞒,老方丈此刻正在禅房之中,以佛门「接引神功」,替岳施主导引两处真气,不能有人惊扰。」 仲飞琼低「哦」一声道:「原来如此。」 灰衣僧人合掌当x,陪笑道:「女施主多多原谅,暂时请在这里休息,等岳施主醒来,女施主就可以进去看他了。」 仲飞琼道:「多谢大师傅。」但心中却不禁暗暗纳罕,岳少俊任、督二脉,给七公、八公打通,后来二人遇害,把一身功力都注入岳少俊体内,连五公庄公允都束手无策。这里的老方丈,不知是什么人,难道一身修为,还超过七公、八公和五公之上不成。 但继而一想,如果老方丈无法救治,金铁口也不会把岳少俊送到这里来,心念转动,忍不住问道:「我还没有请教,这里的老方丈法号如何称呼?」 灰衣僧人合掌道:「老方丈法号上大下觉。」大觉大师,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 仲飞琼肃然道:「老方丈佛门高憎,不知系出那一门派。」 灰衣僧人淡淡一笑道:「老方丈已经九十多了,从未在江湖走动,也从未宣示过门派,小僧就不得而知了。」说话之时,只见两名灰衣僧人,端着食盒走入,在中间一张方桌,摆上素斋,退了出去。 灰衣僧人合十道:「时已过午,女施主诸位,远道赶来,想必尚未进食,素斋是现成的,女施主将就着用吧。」 仲飞琼一路赶来,心急岳少俊的安危,数日来,从未好好吃过一餐,此刻已知岳少俊有方丈为他治疗,心下稍安,委实觉得腹中饥饿,忙道:「多谢大师傅了。」 灰衣僧人合十道:「女施主不用客气,小僧告退了。」行了一礼,便自回身退出。 胡大娘道:「二小姐,这几天你一直没有好好进食,咱们就不用客气了。」 仲飞琼点头道:「不但是我,大家都没有好好进过食,大家快坐下来。」说罢,居中坐下,胡大娘和四婢也围着落坐。 这一顿素斋,虽然只是些青菜,豆腐、腐衣,冬筍之类,却胜过鱼r鸭,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饭后,两名灰衣僧人撤去盘碗,送上香茗,但那知客僧人并未再来,大家只好喝着香茗,枯坐等待。时间渐渐过去,如今已是晚霞满山,黄昏时候,依然没有一点消息。 仲飞琼枯坐久了,渐渐觉得无聊,不知岳少俊的伤势,是否已经治好,她几次站起,又几次坐下,心头大是烦躁。又过了一会,那两个灰衣僧人,又端着食匣走入,送来了素斋。仲飞琼忍不住问道:「请问二位大师傅,贵寺那位知客大师?现在何处?」 灰衣僧人放下素斋,合十答道:「广济师傅正在忙着,大概很快就会来的,女施主先请用素斋吧。」 仲飞琼道:「多谢二位师傅。」两名灰衣憎人退出之后,大家也不客气,围坐下来,吃过素斋。天色已现昏暗,一名小沙弥在桌上点燃起一支蜡烛,又替大家奉上了茶,只是不见那知客僧广济前来。 ※※※※※※※※※※※※※※※※※※※※※※※※※※※※※※※※※※※※※※这样又过了一刻功夫,才见灰衣憎人广济匆匆走入,连连合十道:「有劳女施主久候,如今岳施主已经醒过来了,女施主请随小僧来。」 仲飞琼听得大喜,问道:「他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么?」 广济道:「岳施主只是气血未顺,早经老方丈导引归窍,方才是岳施主调息运功,小僧奉老方丈之谕,替岳施主护法,足足花了两个时辰,以致女施主久候了。」话声一落,接着合掌一礼,说道:「岳施主现在正在客舍中进食,客舍房中,地方不大,这几位女施主,暂时只好请在这里稍坐了。」 仲飞琼点头道:「胡嬷嬷,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不用去了。」说完,回身道:「大师傅请。」 广济道:「小僧带路。」领着仲飞琼出了客室j舍,折人一条长廊,一路往后进行去。这是盖在山坡间的上排客舍,广济走在前面,行到门口,就脚下一停,伸手推开木门,合十道:「女施主请。」 仲飞琼走近门口,就已看到岳少俊据案进食,心头不禁一喜,急步走人,说道:「俊弟弟,你伤势果然好了。」 岳少俊看到走近来的是仲飞琼,不由一怔,慌忙放下碗筷,起身道:「琼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仲飞琼一双凤目,只是打量着岳少俊,觉得他虽然清瘦了些,但眉宇之间,隐隐透着紫气,一双星目,更是明亮。 心知老方丈以佛门「接引神功」,替他把真气导引归窍,连七公、八公输入他体内的两股真气,也已经在这一阵行功之后,化为己用,功力增加了何止倍荇?心头自然为他高兴,一面含笑道:「我午后就来了,唉,这次都是我不好,不知道你练的是「逆天玄功」,只当你气血逆行,硬要给你打通经络,让你吃了不少苦头。」 岳少俊道:「这怎么能怪姐姐,你原是一片好心,当时姐姐以本身真气替小弟打通经络之际,小弟就想告诉你,我练的是「逆天玄功」,但苦干无法开口……」 仲飞琼道:「我真后悔,当时自作主张,没问问清楚,哦,你快坐下来吃饭吧。」 「小弟已经吃饱了。」岳少俊笑了笑道:「方才小弟听老禅师说,小弟体内,有两股极为强大的真气,滞留在任督二脉,这两股真气,少说也要三五十年修持之功。如今经由老禅师的引导,已和小弟本身真气合而为一,使小弟功力,增长了不下十倍,老禅师说,这是奇遇,也可以说因祸得福,只不知是不是姐姐输给小弟的?」 「姐姐那有那么深厚的功力?」仲飞琼给他一口一声姐姐,叫得芳心甜甜的,朝他嫣然一笑道:「那是两位老前辈,正在给你打通任督二脉之际,突然遭人暗算,所以把他们毕生功力,至少有六成输入了你的体内。」 岳少俊吃惊道:「这两位老前辈怎样了?」仲飞琼从他中「火焰刀」说起,自己暗中跟着恽夫人母女进入归云庄,后来易华佗赶来,说出除了金针过x,无法救治,启己听得甚为焦急,如何把他从归云庄救出。 一直说到七公八公中人暗算,自己准备赶上雪山去,后来火灵圣母和恽钦尧两拨人同时赶到,拦住自己去路,才由金铁口把他送来十二里庙,详细说了一遍。岳少俊道:「原来小弟负伤之后,还发生了这许多事故,哦,老哥哥呢?」 仲飞琼问道:「老哥哥是谁?」 岳少俊笑道:「老哥哥就是金铁口呀。」 仲飞琼道:「我来的时候,他正要和火灵圣母动手呢?」 岳少俊担心的道:「火灵圣母武功极高,老哥哥到这时候还没来,不知胜负如何了?」 仲飞琼笑了笑道:「你放心,你这位老哥哥不会输的……」 「对极了,小老儿若是输给一个老太婆,岂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金铁口随着活声,一脚跨了进来,耸耸肩,压低声音说道:「小老儿本来早就该来了,因为小老儿算来算去,小兄弟这两g经脉,滞留的真气,导引不易,就算我师叔他老人家佛门禅功j深,没有一两个时辰,也无法奏功。再加小兄弟真气恢复了,还得有一段时间,运气行功,小老儿难得有半日清闲,心里一乐,就在前村酒店里喝酒去了。」 仲飞琼道:「喝到这时候才来。」 金铁口酒糟鼻,苦笑道:「小老儿喝酒之前,可没有仔细的想一想,等到喝到差不多了,才想到小老儿不是到别处去,是要上这里来,这可不得了。」 仲飞琼道:「这有什么不同呢?」 会铁口道:「啊唷,我的姑娘,你也不给小老儿想一想,这是什么地方,小老儿能喝得醉醺醺的来见我师叔?小老儿只好躲在山下小溪边,睡了一觉,等酒气过了,才敢上山来。」 仲飞琼问道:「老哥哥和火灵圣母动手了么?」她也叫他老哥哥了。 金铁口道:「不动手,她肯放我走?」 岳少俊道:「老哥哥胜了他么?」 金铁口耸耸肩,笑道:「老哥哥没胜她,她也没败,就这样大家走了。」说到这里,忽然往脑后举手敲了一下。口中「哦」道:「老哥哥只顾说话,忘了正经事。」 岳少俊道:「老哥哥有什么事。」 金铁口道:「说起来这件事情比天还大。」他咽了口口水,续道:「这是老哥哥到了这里,才听师叔说的,他老人家要你们两个尽快上雪山去。」 仲飞琼听得不禁粉脸一红,要她和岳少俊一同上雪山去,这还用说,是要让爷爷看去了。大姐不是也这样么,她在山下邂逅了大姐夫,爷爷要她把他带上山去,结果爷爷看了很满意,就成了亲。她想到成亲,想到那天自己口对口哺他药丸,心头小鹿不由得跳个不停。 岳少俊问道:「小弟和琼姐姐去雪山做什么呢?」 金铁口压低声音道:「据师叔推测,雪山可能有变。」 「有变?」仲飞琼心头「呼」的一跳,急急问道:「老哥哥,你说什么?雪山如何有变呢?」 金铁口耸耸肩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等你们赶到了,去细心观察,就会知道。」 仲飞琼疑信参半,说道:「我爷爷就在雪山,难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么?」 金铁口道:「事情可能就发生在令祖身上。」 仲飞琼皱着眉头道:「这会是什么事呢?」 金铁口道:「小老儿要是知道,不就成了活神仙么?」 仲飞琼道:「我们今晚就要走么?」 金铁口道:「当然越快越好,但总得让小老儿把话说完了吧?」 仲飞琼道:「你还有什么事?」 金铁口嘻嘻一笑,说道:「小老儿事情多着呢,这里事情完了,还要赶到淮扬派去,淮扬派事情完了,还要赶到北海去。」他咽着口水,说道:「就先说这里吧,我可得把小师弟的事。先说个明白。」 目光转到岳少俊脸上说道:「小师弟,你练的「逆天玄功」。出自天竺密宗,全身气血逆行,不俱任何斩脉突x手法,但练到最后,仍须由逆转顺,可以顺逆由心,这是瑜伽最上乘的境界。练「逆天玄功」本已不易,要由逆转顺,更难如登天,师叔因你体内输入了两股极大内力,如论功候,两者加起来,当在六七十年以上,这是最难得的机会。因此他老人家为了成全你,多花了加倍的力气,以「接引神功」,引导体内真气,顺逆各循行了一个小周天。从现在起,你练的「逆天玄功」,已可顺逆由心,一身功力已臻上乘境界,你说可喜不可喜?」 仲飞琼听得喜不自胜,转脸说道:「俊弟,真该恭喜你了。」 岳少俊道:「小弟这点成就,其实都是姐姐所赐,唉,那七公、八公二位老前辈遭人毒手,小弟一定要查出凶手是谁,以慰二位老前辈在天之灵。」 金铁口道:「咱们别把话扯远了,你小师弟,如论功力,当今武林,大概要和你匹敌的,已是寥寥可数,但你剑法还不大行,光是上次我教你的一折还不管用。师叔他老人家,认为枚平这场武林杀孽,可能就应在你身上,因此要我把「天山三折」都传给你。你如今就要赶去雪山,老哥哥要把后面两折剑法一起教你,已经来不及了,因此先教你第二折,等你雪山回来,再传你第三折,这样,你在路上,就可练习了。」说完,站了起来,招招手道:「好了,老哥哥话已说完了,快,快,我教完了还有许多事要办呢?」 仲飞琼笑道:「你一直都好像很忙。」 金铁口道:「我怎么不忙?练完剑,马上要赶到淮扬派去。」 仲飞琼道:「老哥哥到淮扬派做什么?」 金铁口道:「掷缽禅院之会,已迫在眉睫,这中间有着极大y谋,我要赶去告诉恽钦尧,要他去转告宋老大,八大门派的人,就是要去赴约,最好留一半人在外面,不可一下全投到陷阱里去。」 仲飞琼对他说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掷缽禅院之会,是由大姐夫祝天俊主持的,据自己所知,绝不是陷饼,也并无什么y谋,但这话,她没有说出来,接着问道:「那么老哥哥到北海去做什么呢?」 「哦,对了。」金铁口举手酒糟鼻说道:「祝灵仙那老太婆火功已经练到十二层功力,你们以后遇上了,千万不可和她动手。」 仲飞琼不信道:「她有这么厉害么?」 「有,有,她比小老儿想像的还要厉害。」金铁口双手一伸,说道:「小老儿方才和她比拚内力,「先天气功」虽然把她「火焰刀」掌力逼住在身前三尺之外,但小老儿一双手掌上还被烫起了水泡,一件长衫,x前全部焦了。只要再僵持下去,小老儿这把骨头,非被她炙酥不可,你说她厉害不厉害?差幸她被小老儿唬住了,才各自罢手,因此小老儿非走一趟冰g不可。」 说到这里,忽然埋怨道:「好了,好了,你问个没完,害得小老儿也说个没停,这一来,岂不耽误了小老儿的时间,来,来,小师弟,咱们言归正传,快来练剑。」 仲飞琼站起身道:「天山神剑,天下剑术之祖,一定神妙无方,我到门口替你们守护去。」 金铁口摇摇手,嘻的笑道:「仲姑娘,小老儿可一直没把你当外人看,小师弟练剑,你也别藉故走开了。」说着,就拉过岳少俊,详细讲解「天山三折剑法」的第二折,应该如何出手,如何变化,仔细说了一返,然后又要岳少俊取剑来,比划着示范了这一记剑法。 他方才解说这招剑法,务求详尽,也不厌其烦,解说了许多变化,和细微的动作,使人觉得这一招剑法,一定繁复无比。那知等他这一演练,只是手执长剑,剑尖做了个曲折之状,就把剑交给岳少俊说道:「就是这样,你懂了没有?」 岳少俊点点头道:「小弟知道了。」 金铁口道:「好,你试试看。」岳少俊依样葫芦,学着他方才举剑的模样,剑尖同样做了个曲折之状。 金铁口连连摇手道:「不对,不对,差得太多了。」于是他又从岳少俊手中,取过长剑,一面述说,一面举剑比划,说出如何贯注内力,如何出剑,如何曲折,说得十分详细。 岳少俊对第一折剑法,早已十分熟悉,就是这样,这第二折剑法,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足反覆练习了半个时辰,才算学对。学对,只是出剑部位,姿势,手法不再有错误百出而已,可不是已经练会练熟了。金铁口道:「差不多了,你要记住就好,老哥哥可要走了。」 仲飞琼在岳少俊练剑之时,她虽然没有出去,但也没去看他们,直到此时,才站起身道:「老哥哥,我们也该走了么?」 「对,对。」金铁口已经跨出房门,回头道:「你们自然也该上路了,此去雪山,路程可远着呢。」 ※※※※※※※※※※※※※※※※※※※※※※※※※※※※※※※※※※※※※※如今距离黄山掷缽禅院之会,已经只有三天了,南陵佟家庄,早已冠盖如云,八大门派赴会的人,也已经陆续赶到。因为对方总护法祝天俊武功高不可测,引起各大门派的重视,此次腊八之会,已经有几位掌门人,亲自赶来。 计已经到了的有武林大老宋镇山、哲嗣宋文俊、总管金甲神霍万清,华山派掌门人商景云、门人萧剑鸣,少林罗汉堂住持无住大师,率同十八名弟子、衡山派金睛灵猿竺三山、武当派玉玄子、游龙剑客史傅鼎率同八名弟子,终南派飞虹羽士陆飞鸿,八卦掌门人邵玄风、甘玄通、六合门秃顶神雕孟达仁,只有峨嵋派的人尚未抵达。 庄主乾坤手佟世昌,出身少林,为人慷慨好义,这几天庄上贵宾莅止,这些人,平日请都请不来,自然是大大体面的事儿。庄上早就收拾好宾舍,也透选好了接待人员,但庄主佟世昌还是忙得不可开交。这时又有庄丁来报,说是淮扬派淮扬三杰来了。 佟世昌急忙迎了出去,果见淮扬大侠恽钦尧和淮南子胥哲夫、易华佗三人,已经由接待人员引着进入大门,正朝二门走来。佟世昌急忙迎上前去,连连拱手道:「胥老哥三位侠驾贲临,兄弟迎近来迟,多多恕罪。」 淮扬三杰一齐抱拳还礼,胥哲夫呵呵一笑道:「佟老哥好说,咱们已有多年不见,难得有此机会,正好大家叙叙。」 佟世昌道:「三位老哥请到里面奉茶。」说罢,连连肃客。 恽钦尧问道:「佟兄,八大门派,不知已经到了几派。」 佟世昌道:「差不多都已来了,只有峨嵋派的人尚未到达。」他引着三人进入花厅,大家正在厅上闲谈,纷纷起身招呼。 淮扬三杰向大家一一答礼。宋文俊跟着向前,拜见了姑丈。宋镇山一手持须,含笑道:「胥兄、易兄二位,连袂赶来,倒是难得得很。」 胥哲夫道:「盟主只怕还不知道呢?腊八会前,崆峒派已经在扬州和敝派先交上手了,兄弟和易二弟听说诸位道兄在佟兄庄上集会,就便赶来。一来已有多年没有和诸位道兄见面,正好藉机一叙契阔,二来另有机密。向诸位提供参考。」 金睛灵猿竺三山问道:「崆峒派什么人在扬州和贵派发生过节?」衡山派因「祝融经」之事,和崆峒派结下梁子,已有数十年之久,因此他听说崆峒派的人在扬州滋事,自然是第一个想知道内情了。 胥哲夫道:「是火灵圣母祝灵仙」 竺三山一怔道:「是火灵圣母祝灵仙。」 恽钦尧道:「此事起因吸金剑……」 宋镇山抬目道:「愚兄奉托岳老弟把剑送上,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么?」大家听得心中暗道:「原来吸金剑已为盟主所得。」 恽钦尧道:「是的,火灵圣母先劫。持了小女,要拙荆去以剑易人,正好岳少俊赶到……」他把岳少俊制住祝巧巧,赶去仙女庙,当着火灵圣母,以人易人,后如何和火灵圣母动手,中了一记「火焰刀」。 宋镇山听得身躯一震,吃惊道:「岳老弟中了她一记「火焰刀」?」 少林无住大师口中低喧了声:「阿弥陀佛。」 孟达仁抢着问道:「岳老弟怎么了?」他这句话,正是大家想急于知道的事。 恽钦尧就把岳少俊负伤之后,如何被人以调虎离山之计,把人劫走,以及如何在黄岗寺附近,截住仲飞琼马车。火灵圣母也及时赶到,逼着仲飞琼交出岳少俊,仲飞琼没有答应,两人几乎因此动手,从她们两人口中,听出雪山派和崆峒派联手,有问鼎中原之意。 宋镇山听得微微一怔。接着点头道:「这就是了,岳老弟在云台山下遇到一位老人,曾说过四句诗:第一、二句两句,就是「五出花开六出飞、漫山景色凝寒晖」,兄弟久思不解,如今想来,指的不就是「雪山」二字么?唉,雪山老人武功盖世,崆峒派有他撑腰,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恽钦尧道:「据小弟听那仲姑娘的口气,所谓雪山、崆峒联手,其实只是雪山老人派了他三个孙女,协助崆峒派而已,好像雪山老人的大孙女,嫁与火灵圣母为媳……」 甘玄通哦道:「不错,那是总护法祝天俊的妻子。」 金睛灵猿竺三山笑道:「这就不对了,祝灵仙一生从未嫁过人,那来的儿子?」 恽钦尧道:「火魔女祝巧巧不是她的女儿么?」 竺三山笑道:「那是她收养的义女。」 甘玄通道:「那么祝天俊大概也是她收养的义子了。」 孟达仁道:「二位道兄且慢讨论祝灵仙儿女之事,咱们先听恽大侠说下去,岳老弟到底如何了?」 恽钦尧道:「后来还是兄弟建议,双方暂停争执,先看看岳少俊伤势如何?但打开车门,岳少俊却不见了。」 孟达仁关切的道:「那是被什么人劫走了?」 恽钦尧道:「金铁口。」 无住大师奇道:「金铁口又是什么人?」恽钦尧就把当时岳少俊失踪,几乎又引起争执,却来了一个算命的金铁口,他要仲飞琼和自己等人先走,自己听了他的「传音入密」,也就离开了黄岗寺。 飞虹羽士陆飞鸿道:「这么说恽大侠也不知道岳老弟的下落了?」 恽钦尧道:「不,兄弟和二位敝师兄回转归云庄,那金铁口也赶了来,据他说,岳少俊伤势已经完全复原,目前正赶去办一件极重要的事……」 孟达仁道:「他没说岳老弟去了那里?」 恽钦尧道:「没有,金铁口只说岳少俊去办的事,十分重要,天机不可洩漏。」 宋镇山似是极为注意,沉吟道:「此人行事滑稽突梯,武功必然极高,只是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三弟和他见过两面,可知他来历么?」 恽钦尧道:「这个小弟倒不详细,据金铁口自称,他赶到归云庄去,是有一个口信,要小弟转告大哥。」 「哦。」宋镇山道:「他怎么说?」 恽钦尧道:「据金铁口说,此次掷缽禅院之会,对方早有布置,是一个坑人的陷饼,要大哥转告八大门派与会的道兄,最好不予理睬,不用去赴会……」 武当玉玄子道:「咱们八大门派,是应邀而来,不去赴会,只怕不妥当吧?」 衡山竺三山道:「道兄说的甚是,不去赴会,岂不是弱了咱们八大门派的名头?再说,就算他崆峒派倾巢而出,咱们难道怕了他们不成?」 华山掌门商云景道:「金铁口要咱们不去赴会,总有具体的理由吧?」 恽钦尧道:「金铁口这倒没有说,他要兄弟转告大哥,八大门派如果一定要去赴会,最好把人手分作两拨,一拨赴会,一拨留作后援。」 恽钦尧道:「他只说了这几句话,就匆匆的走了。」 八卦门掌门人邵玄风道:「咱们岂能凭一个相面先生这几句话,就给吓住了,崆峒派处心积虑已有多年,就算他不举行腊八之会,咱们也应该出面予以警告。天下武林,绝不容许某一门派的野心分子,称雄霸道,真要有人甘冒大不匙,咱们就该联合讨问,以张正义,古人说得好,畏首畏尾,身其余几?」 金睛灵猿竺三山大声道:「对,就说灵运老人和祝灵仙,能有多大气候?咱们眼下在场之人,虽不能说是天下武林的j英,也是各大门派的高手。单打独斗,纵然不是灵运老人的对手,但咱们联起手来,还会对付不了他们么?」 孟达仁道:「竺兄说得极是,只是咱们只有八大门派,如今总算又加了一个淮扬派,但人数总属有限,崆峒派不但拉拢了雪山派,就是异派高手,黑道凶人,也全被他们罗了去,人数上就超过咱们。即以他们总护法祝天俊而言,咱们之中,只怕就无人能敌,何况他们在此次大会之中,可能另有y谋。」 竺三山大笑道:「他们纵有y谋,尚且不惧,y谋只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又何惧之有?」金睛灵猿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容易和人抬杠,孟达仁捋须一笑,就没有说话。 无住大师双掌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临行之时,敝师兄要老衲转告诸位道兄一句话,那就是自从昔年盟主再三恳辞武林盟主之后,大家因无适当继任人选,就一直搁置下来,没有再推选盟主,这几十年来,八大门派虽然谊如一家,但江湖上终因没有一个主持正义之人,有群龙无首之感……」这是实情,大家都听得微微点头。 无住大师续道:「差幸这几十年来,江湖上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因此尚能平安无事,还不觉得如何,但这一旦出了事情,就使大家无所适从。尤其此次崆峒派举行了什么腊八之会,此次大会,显然关系着武林正邪消长大局,因此敝师兄要老衲旧话重提,无论如何,要盟主(宋镇山)体念时艰,继续担任武林盟主任务。一来使八大门派与会之人,可以统一号令,步骤一致,二来也可以使天下武林,明白正义与邪晋有鲜明的立场,不致信从邪言,盲目附合,此事关系十分重大,希望诸位道兄一体支持,八大门派幸甚。」说完,连连合十。 八卦门掌门人邵玄风起身道:「大师说的极是,盟主一职,虚悬已久,如今会期已近,咱们理该推举一位统驭八大门派,统一指挥的人选,此一人选,自然非盟主莫属了。」与会之人,听了两人的话,纷纷发言,一致公推宋镇山为盟主。 宋镇山道:「诸位道兄,兄弟……」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被武当玉玄子稽首一礼,说道:「盟主,这是八大门派的公意,古人有当仁不让之言,盟主不可再推辞了。」 宋镇山点头道:「既是大家的意思,兄弟绝不推辞,只是兄弟之意,兄弟只能暂摄盟主名义,等腊八之会过后,兄弟就不再担任了。那时希望八大门派能从年轻的一辈中,公举一位勇于任事,能为天下武林做事的青年朋友来担任,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的劲力,自然要比前浪强得多了。」 飞虹羽士陆飞鸿道:「这是盟主奖掖后进的厚意,且等腊八大会之后,也许江湖从此可以平静,但公推了一位盟主,至少可以减去日后不少纠纷,因此咱们不妨再来一次选举大会,公开竞选武林盟主。」 盂达仁道:「道兄说的极是,日后之事,不妨等腊八会后,再作商榷,目前咱们要讨论的,是如何应付腊八之会。」 竺三山大笑道:「如今盟主已经首肯,咱们一行人,也领导有人了,至于如何应付,古人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看对方在会上有何行动而定,到时只要盟主一声令下,咱们就全体出动。」 华山掌门商景云道:「师兄,会期已近,咱们该何日起程?」 宋镇山道:「目前距会期已只有三天,但峨嵋派的人,尚未及时赶到,愚兄之意,咱们等过今晚,如是依然不见峨嵋有人赶来,明日午后咱们就动身如何?」大家一致同意,不论峨嵋派到与不到,决定明日午后动身。 ※※※※※※※※※※※※※※※※※※※※※※※※※※※※※※※※※※※※※※艾亭,是在安徽境内,和河南交界的一个小村落,一条黄泥石子的小路,行车虽然颠簸,但还算平整。树梢,挑着一幅差不多已经发了白的酒帘子,正在临风飘扬着。多少行人,奔走了二三十里荒野,老远看到酒帘,谁不想在林下坐下来,歇歇脚,喝上一碗,润润喉咙?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树林子底下,虽然不是杏花村,却有卖酒的棚子。两间茅屋,一个宽敞的松棚,放了四五张用木板钉的桌子,放上几条凳子,卖茶、兼卖酒菜。这是晌午时光,北风虽劲,有阳光的地方,却暖呼呼的。 今儿个天气好,这酒棚子的生意,也比平时好得多。五张破桌子,已经有三张坐满了人。靠东首的两张桌上,每张围坐着四个身穿一式青布道袍,头椎道髻的道人,两桌一共是八个。另外一张桌上,是一个老道人,须发已经发白,面貌清惧,身上也穿着青布道袍,自然和八个道人是一路的了。 从他独据一桌看来,这老道人的身份,一定高过边上两桌的道人无疑,也许就是他们的师长吧。这九位道爷面前,都有一碗茶,和一碗阳春面,他们这时正在低头吃着面条。黄泥路上,传来了一阵辘辘车声。一辆黑蓬双辔马车,辗着碎石路面奔驰而来,到了林前,车行已经渐渐缓慢下来。终于在松棚面前停住。但任你如何缓慢,两匹牲口踢起来的泥土,经风一吹,还是灰濛濛刮起一阵子。 车子停住,车把式迅快一跃下车,打起了簾子。接着一阵香风,从车上飞快跃下四个花不溜丢的青衣少女,一个个眉目如画,身材苗条。她们才一下车,接着下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身穿青布衣衫的老婆子。然后从车上跨下来一双少年男女。男的不过二十左右,生得剑眉星目,气字轩昂,身穿一袭天青长袍,有如玉树临风,十分俊逸。女的约莫二十出头,一身玄色衣裙,冷艳无比。 他们正是赶去雪山的岳少俊、仲飞琼、胡大娘和四名使女。一行人走入松棚,胡大娘目光不由的朝那老道人和八个道人打量了一眼。青袍老道和其他八个道人,对岳少俊,仲飞琼等人,几乎视若无睹,连头也没抬一下。 胡大娘外号「玄狐」,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人,眼皮子自然极宽,心中不禁暗暗忖道:「这九位道士,情形大有蹊跷,莫非是冲着咱们来的?」须知任何事情,有反常情,就有问题。 譬如自己一行人,跳下马车,走进松棚,九个道人总有人会好奇的望上一眼,如果九个人中,没有一个朝自己等人打量,这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行踪。这样连头也没抬,若无其事的模样,岂非是装作出来的?胡大娘暗自冷哼:「真要冲着咱们来的,你们就瞎了眼睛。」 松棚卖酒的是一对老夫妇,老婆子正在吹着火炉,老汉看到来了贵客,急忙三脚两步的迎了出去,含笑道:「公子、小姐请坐,不知你们要些什么?」岳少俊,仲飞琼和胡大娘三人坐了一桌,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四位姑娘也坐了一桌。 岳少俊道:「老丈先给我们来几碗茶,有什么吃的,就拿什么来好了。」 那老汉连连应是,倒了几碗茶送上,而后含笑问道:「公子喝不喝酒?」 岳少俊道:「我们都不喝酒,你给赶车的来一壶好了。」 那老汉又道:「那么小老儿给诸位切一盘卤菜,再每人下一碗阳春面可好?」 岳少俊点头道:「好吧。」不多一会,那老汉切了两盘卤味,和一壶酒送上。涂金标把两匹马拴到树下,然后又向那老汉要了两升黄豆和一把乾草,喂了马匹,才洗了把脸,走入松棚。岳少俊招手道:「涂兄请到这里来,酒菜都给你叫好了。」 涂金标说了声:「多谢岳相公。」走到下首一个位子坐下,朝胡大娘悄声道:「大娘,这些道士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呢。」他毕竟是老江湖,也看出来了。胡大娘口中「哦」了声。 涂金镖又道:「他们好像是无量剑派的人。」 胡大娘哼道:「无量剑派又怎样?」 「无量寿佛。」那老道人忽然低喧一声道号,仰首向天,徐徐说道:「无量剑派,很少到中原定动,和中原武林,素无过节,听这位女施主之言,似乎对敝派很不谅解?」 胡大娘正在喝茶,闻言不觉冷嘿一声,说道:「难道你们这些道士,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那老道人道:「善哉,善哉,贫道一行,确实是在此地等候一位施主,但与女施主无关。」 胡大娘哦了一声道:「不知你们等的是谁?」 老道人道:「贫道等的是一位姓岳的施主。」 「姓岳?」胡大娘心中暗暗冷笑:「你老杂毛还说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一面问道:「总有名字吧?」 老道人道:「这位施主,姓岳,名少俊。」 岳少俊听得大为纳罕,自己和无量派这位老道人素昧平生,他何以要在此地等候自己呢?」心中想着,不觉站起身来,抱拳道:「在下就是岳少俊,不知道长在此等候在下,又有何见教?」 那老道人听说他就是岳少俊,立即站起身,打了个稽首道:「善哉,善哉,少施主原来就是岳少俊,贫道就不虚此行了。」 岳少俊望着老道人,说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老道人稽首道:「贫道封南山。」 仲飞琼听得暗自皱了下眉,封南山,是无量剑派的掌门人,据说他剑术j湛,自成一派,与中原武学大异其趣,他率领徒众,在此等候,说不定和俊弟弟有甚过节,这就起身道:「老道长如何知道咱们会从此地经过,赶在前面,来这里等候?想必是有人通知道长的了,不知道此人是谁,道长可否见告?」 封南山含笑道:「贫道寻找岳少施主,已非一日,昨晚途遇一位老友,是他告诉贫道,岳少施主今必然打此经过,要贫道在此等候,总算果然遇上岳少施主了。」他不肯说出告诉他的人是谁。 岳少俊道:「听道长口气,已经找了在下多日,只不知究有何事,还望道长明示。」 封南山又打了个稽首,说道:「贫道听说岳少施主使的是一柄缅铁软剑,可否赐借一阅?」 岳少俊道:「既是道长要看,在下自当奉阅。」探手从怀中取出剑丸,递了过去。 封南山骤睹剑丸,脸上神色不禁微微一变,抬目问道:「不知岳少施主此剑是从何处来的?」 岳少俊道:「此剑乃是在下一个朋友所赠。」 封南山道:「贵友何人?」 岳少俊道:「道长追问此剑来历,不知究有何因?」 封南山没有回答他的话,拇指轻轻一按,只听锵然剑鸣,s出一柄寒光四s的狭长宝剑。但他骤睹剑尖已经断去了三寸有奇,不由得脸色大变,口中发出一声苍劲而淒凉的长笑,双目j芒暴s,盯着岳少俊,沉声道:「少施主必须说出赠你此剑的贵友是谁来。」 18 欲望文 19 三折剑 作者:cctt 19 《三折剑》「情色版」(19)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十九章」连闯两剑阵岳少俊如今江湖阅历较深,看出老道人神色有异,心中暗道:「看来此剑必和他们无量剑派有什么纠纷,自己怎好说出是竺秋兰送的呢?」一面说道:「道长还未告诉在下,道长追问此剑来历,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封南山沉笑一声道:「贫道是为了找一个人。」 岳少俊人本聪明,他从老道人到处找寻自己,找到自己,就索观软剑,追问此剑来庆,如今又说出是为了找一个人,稍加联想,即可猜想得到他要找的人,一定是此剑的主人无疑。心念这一动,立即问道:「道长要找的,可是此剑的主人么?」 封南山望了他一眼,颔首道:「不错,贫道要找的就是敝师兄查南樵,人称南荒樵子的便是。」南荒樵子查南樵,岳少俊从未听人说过。 封南山道:「少施主现在可以告诉贫道了吧?」 岳少俊道:「道长要在下告诉你什么?」 封南山道:「贫道看少施主人品如玉,定是名门正派门下,因此希望少施主实言相告,此剑是如何得来的?」 岳少俊道:「在下方才已经奉告,此剑系在下一个朋友所赠。」 封南山道:「但少施主却说不出赠送你此剑的人来……」他不待岳少俊开口,接下去道:「少施主也许还不知道,敝派所铸软剑,乃是缅铁合金j铸,不但可以削铁如泥,而且极为柔韧,不易折断,故而敝派有一不成文的规定,剑在人在,剑毁人亡……」大家只是听他说着,没有作声。 封南山继续说道:「敝派还有一条规律,是敝派弟子,不受外人屈辱,如是败在人家剑下,即须以特殊手法,弹断剑身,自绝心脉而死,敝派之人认为是敝派之耻,必须全体出动,侦查此人下落,纵然天涯海角,势必复仇雪耻而后己……」 岳少俊忽然想起宋老爷子当日曾对自己说过,此剑以少用为宜的活,原来还有这段内情。封南山说到这里,忽然神色肃穆,说道:「岳少施主现在明白了吧?你使的此剑,乃是敝师兄之物,而且剑身断折,正好在三寸处,这就表示敝师兄业已遇难……」 「糟糕,天下那有这般凑巧的事?」岳少俊心中暗想:「这剑在宋老爷子手下,连折了三次,每次都削断了一寸,正好三寸,竟会和他们自毁长剑,不谋而合。」 封南山续道:「人死见尸,剑在岳少施主手中、岳少施主对敝派总得有个交待,因此贫道好言相劝,岳少施主最好说出送你此剑的究系何人,敝派可以循此线索,继续追查下去,务必找出与敝派为敌的人是谁为止,这点,还望岳少施主鼎力赐助才好。」说罢,又单掌当x,打了个稽首。 岳少俊连忙摇手道:「道长误会了,此剑井非令师兄所毁。」 封南山道:「那是什么人把他毁去的?」 岳少俊道:「此事说来话长。」他把自己为了师傅心愿,趋谒宋老爷子,三次折剑之事,扼要说了一遍。 封南山仰首微笑道:「无量派软剑,缅铁合金j铸而成,就是当世名剑,也未必能斫得动它,宋盟主剑术独步武林,贫道固所深知,但他只以一只牙箸,三次削断敝派软剑,贫道实难深信。」 岳少俊正容道:「在下说的,句句是实,何用瞒骗道长?」 封南山道:「好,就算岳少施主说的是真,贵友赠与岳少施主之时,此剑既未折断,那是说敝师兄尚在人世了?敝师兄既未因剑折人亡,尚在人世,此剑就不会离身,但此剑却在岳少施主手中,此又作何解呢?」 岳少俊道:「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 封南山道:「因此贫道还是一句老话,希望岳少施主说出赠剑之人,究竟何人?」 岳少俊为难道:「这个在下实在碍难奉告,而且敝友近日业已失踪,在下正在找他,道长如若信得过在下,等在下找到敝友,询问了详情,当不辞千里,远上贵派,向道长说明,不知道道长意下如何?」 封南山微哂道:「岳少施主不但不肯说出贵友何人,如今又说贵友业已失踪,岂非把贫道当作三岁小孩了么?」 岳少俊道:「在下说的全是实情,并非捏造之词。」 「岳少施主说出口来了,自然句句都是实情。」封南山神情冷漠,沉声道:「岳少施主应该明白,敝派追寻人剑,不查到水落石出,绝不会中止。」 岳少俊道:「这个在下知道,只是……」 封南山没待他说下去,接着道:「岳少施主知道就好,除非岳少施主说出贵友姓名,只要确有此人,确实赠剑与你,不论他失踪与否,敝派自会全力追查,务必找到此人为止,若是岳少施主不肯说出贵友姓名,做派只有惟岳少施主是问。」 岳少俊道:「听道长口气,似乎不相信在下说的话了?」 封南山道:「剑在岳少施主身上,岳少施主就该有个明白交待,贫道此言,不算是过份吧?」 岳少俊道:「依道长之见,该当如何呢?」 封南山肃然道:「贫道不妨实言相告,依敝派一向行事,剑既在岳少施主身上发现,剑如未断,岳少施主就得说出敝师兄下落,剑如已断,岳少施主也得交出敝师兄尸骨,而且还须在敝师兄尸前,伏剑谢罪。」 胡大娘道:「这算什么话?」 封南山稽首道:「女施主原谅,这是敝派规定如此。」 仲飞琼道:「道长可知今日之事,是受人挑拔来的么?」 「善哉,善哉。」封南山稽首道:「女施主这挑拨二字,似有未当,剑在岳少施主身上取出,总不是假的吧?」 仲飞琼道:「道长那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了?」 封南山道:「不错,贫道既然找到了岳少施主,又从岳少施主身上,发现了敝师兄的软剑,贫道岂能不究?」 仲飞琼道:「道长要如何究法呢?」 封南山道:「贫道已经说过,剑存人在,剑毁人亡,岳少施主总得有个交待,如若无法交待,那只好诉之武功。只要接得住敝派剑阵,或是胜得过贫道手中长剑,三年之内,敝派可以不再追问此事。」 仲飞琼道:「三年之后呢?」 封南山道:「三年之后,敝派自会有人再来讨教。」 「好,三年之后,俊弟弟也许可以对贵派有交待了。」仲飞琼看了封南山一眼,说道:「小女子那就向道长讨教几手剑法了。」「锵」的一声,从身边掣出一柄寒光四s的短剑,当x直竖,拱手作势。 封南山目光一注,瞿然道:「雪山寒英剑,姑娘是雪山三英。」 胡大娘冷声道:「你知道就好。」 岳少俊急忙跨上一步,朝仲飞琼道:「琼姐姐,这件事和你无关,老道长既然划下道来,还是由小弟自己了断好。」说到这里,朝封南山一拱手道:「道长现在可以把剑赐还了吧?」 封南山略为迟疑道:「岳少施主原谅,此剑既为敝派之物,理应归还敝派,请恕贫道不能奉还。」 岳少俊愤然道:「道长这就不对了,道长当时只是向在下借阅,借阅之物,阅后自应归还在下,于理甚明,道长怎可说出此话?」 封南山稽首道:「当时借阅,贫道未能确定岳少施主施的软剑,是否即是敝派之物,如今既已证明此剑确系敝师兄随身之剑,贫道忝掌无量剑派,自是有权收回此剑了。」 岳少俊听得心头极为气愤,怒声道:「此剑乃敝友所赠,在下并不知道是贵派之物。」 封南山冷然道:「岳少施主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岳少俊觉得对方步步相逼,使人忍无可忍,一时俊脸胀得通红,大声道:「在下纵然已经知道此剑确是贵派之物,但道长只是借去一阅,岂有不还之理?何况道长既然划下了道,岳某就按贵派规定,接下来就是,至于此剑。道长非还不可,快拿来吧。」他因心头充满愤慨,说话之时,不自觉的伸手朝前招了一招。 封南山手中执着软剑,自然不会用力紧握,岳少俊这无意一招,他突觉手中一震,软剑「呼」的一声,竟然脱手飞出,朝岳少俊掌上飞了过去。岳少俊只是无意问招了手,不料软剑居然应手飞来,这一下他毫无准备,不由吃了一惊,急忙后退了半步,伸手接住。 封南山双目之中,j芒闪动,他作梦也想不到岳少俊轻轻年纪,居然会有如此深湛的内功,练到了隔空取物的境界,心头自然大为惊凛,气愤的笑道:「岳少施主原来练成了佛门「接引神功」,贫道佩服得很,贫道不自量力,倒要向岳少施主讨教几手高招了。」说罢,转身往松棚外空地走去。 仲飞琼眼看岳少俊招手之间,就把封南山手中软剑夺了过去,也暗暗惊异不止,此时听封南山说出「接引神功」,心头不觉恍然大悟。俊弟弟是得了七公、八公两人输入的真气,捡了便宜,凭空获得两人数十年的修为。后来经十二里庙老方丈,以佛门「接引神功」,把他体内顺逆两股真气,引导归窍,这一来,不但把留在体内的两股真气,完全化为己用。 而且经老和尚大力引导之后,真气之中又渗进了佛门「接引神功」,混为一体,老和尚行功完毕,也无法完全收回。因此俊弟弟虽没练过佛门神功,但在无意之中,却使了出来,心中自然暗暗替俊弟弟高兴。本来她还怕俊弟弟接不下来,这一下,她可放宽了心。 岳少俊大声道:「在下不会「接引神功」,道长有意赐教,岳某当得奉陪。」说罢,大踏步跟了出去。 ※※※※※※※※※※※※※※※※※※※※※※※※※※※※※※※※※※※※※※那八个无量剑派的道人,眼看掌门人走出松棚,也一齐站起,跟着走出。这边仲飞琼、胡大娘,涂金标和四个待女,也一起跟了出去。八个道人中为首一人朝封南山稽首一礼,说道:「掌门人请容弟子列阵,俟岳少施主通过本派剑阵,再行出手不迟。」 封南山手拂长髯,脸上略现犹疑,只是沉吟不语。那为首道人躬身道:「掌门人,这是本门规定,他不能过剑阵,不得与掌门人交手,还望掌门俯允。」 封南山道:「岳少施主年纪虽轻,他已练成佛门「接引神功」,一身功力,不可轻估,只怕剑阵未必困得住他。」 为首道人再次躬身道:「弟子自当全力应付。」 封南山颔首道:「好吧,但你们可得小心应付。」 为首道人道:「弟子遵命。」他突地转过身来,朝岳少俊稽首道:「岳少施主方才已经听掌门人说过,岳少施主必须先通过敝派剑阵,方能和掌门人交手。」 岳少俊道:「在下方才说过,自当按贵派规定行事,道兄是……」 为首道人稽首道:「贫道李元裕,就是敝派剑阵的主持。」 岳少俊道:「道兄那就请列阵吧。」 李元裕转身,左手抬臂一划,其余七人立即迅快的两人一对,排成了一行,每一对相距三尺。最前面的一对,自然是为首的李元裕和另一个道人了,此时李元裕正在和岳少俊说话,故而只有一个道人多站在右首。岳少俊听说过少林寺有「罗汉阵」,武当派有「太极剑阵」,都是武林中最具威力的阵势。 据说数百年来,能闯过少林「罗汉阵」,武当「太极剑阵」的人,屈指可数。剑阵,顾名思义以剑列阵,以联手合击为胜,如今无量剑派的「剑阵」,却像排队一般,那有什么阵势。李元裕在他打量之际,一指他们「剑阵」,说道:「敝派剑阵已经摆好,分为两人一组,岳少施主只要在一烛香的时光之内,通过拦截,走出剑阵,就算你胜利了。」 岳少俊点点头道:「好,在下愿意接受。」李元裕取出一只木盒,取了一支线香,打燃火石,点起了香,c在泥中,人已迅快退回,站到剑阵前面另一个道人的左肩,稽首道:「岳少施主请闯阵了。」 他的意思,极为明白,是要岳少俊从他们两人一对的中间冲过去,只要冲过这四对八人的拦截,就通过剑阵,这佯闯阵,似乎并不太难。岳少俊手仗软剑,抱了抱拳道:「在下那就得罪了。」举步朝,「无量剑阵」当前两人逼去。 就在他逼近之际,那李元裕和另一道人,突然朝左右闪开,三个人顿成了「品」字形。对方两人,也就形成了阵势的门户,静候岳少俊入阵。岳少俊因两人尚未亮出剑来,自己也不好出手,只是怀抱软剑,举步又逼上了一步。 他心中自然明白,对方使的都是剑丸,此时他们手中虽未亮出剑来,但掌心早已紧握剑丸,随时都可以发剑。正因他们手上无剑,看不到他们发剑前的姿势,使人捉不定,不发则已,一发定然十分凌厉。因此他跨上这一步之时,目光早已紧注着对方两人,一面思索着他们可能袭击的部位。 这时双方相距还有四尺来远,岳少俊跨上一步,眼看对面两人依然毫无动静,他是闯阵之人,自然不能停下来,左足一动,正待跟着跨上,只听李元裕大喝一声:「岳少施主小心了。」突然欺近,直踏中g,双手齐发,左掌斜劈x前,右拳直逼肾下,这一掌一拳,虎虎有风,劲势刚猛绝伦。 无量剑派,以剑名派,「无量剑阵」,以剑名阵,他居然不使剑而使拳掌。岳少俊右手握着软剑,对方舍剑不用,却使出拳掌来,自然颇感意外,也使他有应付为难之感。正待跨进的左足,急忙后退半步,身形一侧,先避开对方右掌,那是因对方右拳握有剑丸,防他使诈,左手化掌,使了一记「青龙探爪」,把他左掌推出。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李元裕方一发动,岳少俊旋身后退之际。右首那个道人,一声不作,身形一闪,一个「盘龙绕步」,已抢到岳少俊身后,「铮」的一声寒光突s,一柄锋利长剑疾刺后腰。他发剑之时,也正是岳少俊侧身避过李元裕右拳之时。 要知任何一人,侧身避招,注意的自然全在前面,而且既已侧身,身法也自然用老,是最不易避闪之时,他这一剑,可谓y毒已极。岳少俊左手堪堪把李元裕左掌推出,耳中就听到身后挣然剑鸣。同时李元裕因他身形一侧,避过自己右掌,这原是他意料中的事,口中大笑一声,右手一紧,同样发出挣然剑呜,剑光甫亮,右腕一挥,一道寒虹,朝岳少俊拦腰扫来。 这前后两剑,虽然发剑稍有先后,但也只不过是一瞬之差而已,何况这两个道人出手同样迅急,可以说剑发如电,一闪而至,但岳少俊也今非昔比,他不须回头看去,就知右首道人欺到身后发剑的部位。心中不觉冷笑一声,右手软剑使了一记「龙尾挥凤」,往后挥出然后又由后而前,朝前挥去。 他出手之快,几乎只是寒光一闪,但听「锵、锵」两声金铁大震,右首道人刺向身后的一剑,和李元裕拦腰扫来的一剑,都被他接个正着。不,两人和他剑势乍接,只觉他剑上竟然含蕴着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道,一时被震得右臂骤然麻上肩头,几乎握不住软剑,脚下浮动。身不由己往后连退了三步。 两人这一后退,八去其二,岳少俊也不迫击,趁机身形一晃,直向第二组两个道人面前逼去。「剑阵」在李元裕出手之时,便已发动,其余六个道人软剑早已出鞘,人影移动,剑光舞动,映日流辉。望去像一条狭窄的剑街,只是并不太长,要冲过去,应该并不太难。 这回对方剑阵已经发动,可不容许你欺近过去,也不用再打什么招呼,当前两个道人手舞长剑,直奔而来。你别看他只有六个人,婉蜒腾跃而来,有如一条剑龙,张牙舞爪,朝人扑来。岳少俊还未上去,剑势已经逼到前面,两个道人已经双剑如轮,急攻过来。 无量剑派很少在中原走动,因此他们使剑的招数,也和中原武林名门各派的剑招不同,剑势轻捷,繁复古怪。岳少俊软剑挥动,接连化解了七八招,但觉对方攻势愈来愈快,自己才发了几剑,对方两人,却竟然抢攻了十多招。 尤其对方剑势这一发动,前面两人发剑奇快,已使你接应不暇,但两个道人后面,跟着的四人,却如游龙掉尾,一会往东,一会往西,倒卷过来。这一掉尾就有两三支剑,像划龙船的桨一般,疾伸而出,一会攻到你左首,一会攻到你右首,你除了应付正面两个道人的抢攻,还得随时应付从侧面抢攻过来的突袭。 最使岳少俊感到为难的,是自己这柄软剑,被宋老爷子削过三次,比之无量剑派道人手中的软剑,短了三寸有余,你还够不到人家,人家的剑尖,已经足可够到你了。岳少俊一边应敌,一边还提防着刚才被自己震退的李元裕和另一个道人,他们会乘机从身后扑攻过来。 但经过这一次抢攻,李元裕和另一道人始终不曾扑攻而上,心想:「敢情他们两人这一关,已被自己冲过,就退下去了。」心中想着,软剑扬空一闪,蓦地进招,使了一式「左右逢源」,一道剑光,划起两个圆圈。但听「当、当」两声,软剑和软剑骤然一接,剑上内力迸发,把当前两个道人震得踉跄后退了七八步。 八去其四,剑阵不是已只剩下了一半么?这会因对方剑阵,正在不住的游动,当前两个道人被他震退之后,立即又有两个道人跟着抢攻而上。「无量剑阵」八个道人,自然是无量剑派中挑选出来的j锐,每一个人都j娴剑术,出手抢攻,发剑如风。 你如要一招一式,和他们比划,那么你就很难通过他们的剑阵,即使通过,也将大费一番手脚。岳少俊有了前面两次经验,心知自己在内力上,胜过他们甚多,因此更不打话,对方两人堪堪攻到,手中软剑紧接着挥出。但听又是「当、当」两声,两个道人甫一照面,就被他震得连剑带人,踉跄后退。 他心中计算着剑阵八去其六,余下的已只是两个,左脚倏然跨进,正待发剑,那知目光一注,对方剑阵依然势如长蛇,婉曲游行,迎面扑攻过来。他这一迟疑,对面两个道人早已从左右两侧欺身而进,剑如风雷,闪电惊涛般攻到。 他们似是接受了前面几个道人的失败教训,发剑攻敌,未到中途,便已变招,仗着招数怪异,倏忽进退,一攻即收,不肯和岳少俊硬碰硬闯。这一着果然有效,也使得十分狡狯,岳少俊在双剑夹击之中,带守带攻,连连挥剑,但你剑光甫发,人家已然急速后退,等你剑势收回,它又疾欺过来,就是无法把两个道人逼退。 他们可以和你缠斗,但岳少俊受了一柱香的限制,可不能和他们这样耗下去,口中大喝一声,长剑开阖,也不管什么招数,只是朝左右横扫出去。这种挥剑,如无强大的内力作后盾,那就是招数已乱,发剑不成章法,极易为对方所乘。 但岳少俊无意之中得七公、八公输入的真气,悉数化为己用,等于凭空增长了数十年功力。此刻这一奋力挥动软剑,几乎使出了全身功力,软剑挥处,剑势如长江大河,剑上真力,也随着汹涌排出。前面两个道人,虽然尽量避免和他软剑接触,但从他剑上涌出的内劲,势如波涛,重叠而来,纵然没和他软剑碰上,这份如山暗劲,也逼得他们再也站立不稳,连连后退不迭。 岳少俊剑势方自一停,面前疾风飒然,又有两道人影,快若飞车,挟剑刺到。岳少俊记得清清楚楚的,自己已经连震八人,应该已经通过剑阵,如何还会有人攻来。软剑一起,划出一道剑光,一下封住了刺来的两只软剑,口中喝道:「住手。」飞刺而来的两人身形突然堕地,果然又是李元裕和他的搭档右首另一个道人。 李元裕身形一停,稽首道:「岳少施主有何见教?」 岳少俊横剑道:「在下已经接连震退八人,是否可算已经通过贵派剑阵了。」 李元裕含笑道:「敝派剑阵,亦名「灵蛇阵」,虽然只有八人,但首尾互换,永无休止,岳少施主并未将剑阵破去,如何能算通过呢?」 岳少俊道:「依道兄之言,要如何才算把贵派剑阵破了呢?」 李元裕稽首道:「岳少施主若能教贫道八人,失去再战之力,敝派剑阵也就是破了。」 岳少俊回头看去,这一阵功夫,那支线香,差不多已燃烧了只剩下半支,心头不觉又惊又怒,忽然仰首朗笑一声道:「这又何难之有?」身形一闪而至,左手疾发,一下就扣住了李元裕的右腕一抖,把他凌空摔起,往外摔去,但在摔起之时,左手骄指如戟,凌空一指,飞快的点出。 这一着当真快得无以复加,李元裕首当其冲,不但来不及还手,甚至连闪避的机会,一点也没有,被摔出一丈来远,就没有再站起来了。他右首道人看出情形不对,急忙大喝一声,把剑抢攻过来,但已是迟了一步。 岳少俊左指点出,右手长剑也跟着划出,紧接着但听「噹」的一声,右首道人软剑堪堪攻到,陡觉眼前一亮,双剑交按,一股奇大力道,从对方剑上传来,虎口受到剧震,掌中软剑,已脱手飞出。岳少俊那还容他后退,左手一收再发,又是一指,凌空点出。 右首道人被震得踉跄后退之际,口中闷哼一声,应指往后栽倒。岳少俊凛若天神一下制住两人,没待对方第二组两个道人攻到,已经迎着抢了上去。剑势如匹练横飞,朝右首一个道人挥出,左手同时疾发,一把抓住了左手另一个人,抖腕摔出。 他挥出的长剑,看去招式极为简单,但没有人能避得开不和他软剑相撞,只要两柄剑一撞上,就没有人握得住软剑,不被震飞出去的。同样他左首那一招擒拿手,看来更为简单,只不过左手往前一探而已,但也没有一个人能避得开,不被他扣住脉腕的,只要被洩抓住,就没有人不被摔出去的。 岳少俊就凭着这两记简单的招式,一路抢进,势如破竹。但听接连的响起「当、当、当」三声连珠金铁大震,也接连飞起三道耀月生辉的寒光,右首三个道人被震得脚下踉跄后退,全部空了双手。左首的三个道人,却像草稻人一般,连续飞起,被摔出一丈开外,倒地不起,动如灵蛇的「无量剑阵」,不过转瞬之间,就被摔得飞狗跳,破于一旦。 岳少俊俊目s出异样的光彩,意气飞扬,得意的长笑一声,「锵」,软剑一收,举步走上,替五个被制的道人,一一拍开了x道,含笑拱拱手道:「李道兄,贵派剑阵,现在该算通过了吧?」 李元裕一脸俱是惊异之色,他几乎不敢相信无量剑派的「灵蛇剑阵」,会破得如此快法,但剑阵被破,总是事实,他单掌打了个稽首,说道:「岳少施主功力j湛,贫道十分敬佩,敝派剑阵已破,少施主自然通过了。」 仲飞琼虽知道俊弟弟功力j进,无量剑阵未必困得住他,但也想不到他会破得这般快法,一双清澈的眼波中,异彩连闪,粉脸也漾起了一片喜悦。岳少俊转过身,朝封南山拱手道:「道长现在可以赐教了吧?」 封南山木然怔立,似在沉思之中,听言微一怔神,两道深邃的目光,望了岳少俊一眼,徐徐的道:「岳少施主方才使的一招剑法,贫道练剑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奥招术,不知是否出自天山?」岳少俊方才使的那一剑,连连震飞四柄软剑,正是金铁口传他的一招剑法。 他如今已练得纯熟无比,挥手发剑,曲折变化,可以以意使之,因此在外人看来,他只是随手一挥而已。岳少俊听老道人说出他使的这招剑法,出自天山,心中也暗暗惊异,这老道人果然有些眼光,一面拱手道:「道长法眼,果然高明,在下这招剑法,确是出自天山。」 封南山微微颔首,稽首道:「少施主既是天山门下。请恕贫道多多得罪,但贫道是为追查敝师兄软剑来的,少施主如能把此剑来处见告,贫道自当立时退走。」 岳少俊道:「道长言重,在下方才说的,确是实情,此剑是在下一个友人所赠,而这位朋友,在扬州和在下分手之后,就失了踪影,至今尚无消息,道长如果信得过在下,给在下三月期限,容找到敝友之后,询问此剑来处。再向道长覆命如何?」 封南山点头道:「天山门下,贫道自然相信得过,贫道那就告辞了。」封南山再次稽首为礼,率着八个门人,飘然而去。 胡大娘笑颜逐开的迎了上来,巴结着含笑说道:「岳相公今天总算让老婆子开了眼界,天山剑法,果然神奥玄妙,老婆子看你伸手一挥,轻描淡写的,实在说不出道理,那知几个小毛杂的剑,就一支支的脱手飞出,看得老婆子过瘾极了,这就叫做……叫做化什么神奇来着……」 春风接口道:「化腐朽为神奇。」 「对,对。」胡大娘乾笑道:「化腐朽为神奇,老婆子一时说不上口来。」 夏雨道:「胡嬷嬷;你说的不对,岳相公的剑法,本来就神奇奠测,连火灵圣母都接不下来,那来的腐朽之处?」 胡大娘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小蹄j就是嘴尖,老婆子说错了,你就会挑我的嘴。」 仲飞琼偏头问道:「俊弟,你那招剑法,出自天山,自然奇妙,使人无法化解,但你那一记擒拿,也使人莫测玄机,我看你使过多次,就是看不出一点朔兆,也出自天山吗?」 岳少俊道:「小弟也不知道,当年家师在寒家教书之时,最先教我的就是这记手法,曾说只此一招,已经强过武林百家的手怯,防身保命,受用不尽。家师传了小弟这记手法,原不想再教小弟旁的武功,经小弟苦苦哀求,才教小弟武功的,后来家师倾囊传授,但这记手法,却只有一招。听家师说,是他老人家年轻时游终南时,遇上一位老道长所传授,却不知那位老道长的来历,也没有名称,据家师考证武林各派武功,这一记手法,颇似昆仑派的「擒龙手」,但也不能确定。」 仲飞琼道:「我也听爷爷说过,昆仑派的「纵鹤擒龙」手法,算得武林第一,没人可以破解,可惜失传已久,咱们赶上雪山,你使给爷爷看,爷爷也许会看得出来。」说话之时,大家一齐回人松棚。 那老汉早已把面下好了,慌忙端了再来,陪笑道:「公子、小姐,请吃面了。」大家也就坐下,各自吃毕。 涂金标出一绽三两重的银子,放到桌上,说道:「老人家不用找了。」那老汉夫妇平日卖些酒菜面食,最多也不过二,三绽银子,那会见过出手就是一大绽银子,不禁呆得一呆,然后千恩万谢的把银子收下。 ※※※※※※※※※※※※※※※※※※※※※※※※※※※※※※※※※※※※※※这天傍晚,一行人到达一个小镇,仲飞琼决定休息一晚再走,因为她们已经连续赶了好几天路,一路上很少休息,已经是人困马乏,必须要休整一下了。仲飞琼一个人站着庭院中,癡癡望着月光,想着一些事情。她很想去找岳少俊,但又有些犹豫,她怔怔站着,直到一件外衣披上了自己的肩头:「会着凉的。」 「俊弟弟。」仲飞琼倒进了岳少俊怀里,岳少俊把她紧拥入怀,轻怜蜜爱。 「哎呀……弟弟……弟……你……你干什么……别……别……」仲飞琼轻声娇呼,岳少俊的手正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走,轻薄她令人心跳停止的玲珑有致身段,有时还伸入了衣内,直接抚玩她温热的玉体,手到处带起了一堆堆的火,烧的仲飞琼忍不住娇嗔出来。 月光下正上演着一幅令人血脉贲张的活春g,仲飞琼原就单薄的衣衫零乱,好些部份已掀了出来,特别傲人丰隆的双r已弹出了衣衫的束缚,圆涨的r尖正被岳少俊捏在手上,来回爱抚把玩着;她罗裙未解,但半裸的胴体和挤擦的双腿,更令人不敢眨眼,深怕遗漏了j采部份。 感觉着他愈来愈向下发展的无礼的手,有意无意间正勾动着艳丽的鲜红纱裙,仲飞琼双眼微闭,诱人的呻吟声慢慢高了起来,配上了轻扭的动作,不小心还会触着岳少俊那已然火热高挺、硬而刚直的宝贝,好像将近跃出般。 「琼,姊姊舒不舒服?」岳少俊松了手,细赏怀中这被他引发心火,只能娇羞地依着他的半裸玉人。仲飞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离开岳少俊怀中却已没了力气。 「你坏死了。」仲飞琼倒在岳少俊怀里,任他抱回山庄里去,心跳愈来愈快,身上也愈来愈热。岳少俊把她抱回了她香闺,慢慢剥光了她的衣裙,把她放回床上去,仲飞琼心里怦怦乱跳,莫非他想提早采下自己这含苞的花蕊么? 「俊弟弟……别……别这样……」仲飞琼有些心慌意乱,她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 「琼姊姊,对不起,你好好睡吧,我出去了。」仲飞琼的惊呼让岳少俊惊醒过来,他也蓦然惊觉客栈并不是很合适的地方,他也不愿有任何强求,当然更重要的是另有原因,所以他不得不强忍慾火,中途「紧急刹车」。 「俊弟弟,你……」仲飞琼脸色急变,她以为岳少俊生气了。 「琼姊姊,你好好睡一觉吧,别再跑出去了,夜风很伤身呢。」仲飞琼赤裸的身子缩在被窝里,动也不敢动,深怕被子落了下来。 ※※※※※※※※※※※※※※※※※※※※※※※※※※※※※※※※※※※※※※岳少俊苦笑着,整个身子浸在温热的水里。泡个热水澡的感觉实在不错,他觉得自己今晚好像慾念甚炽,所以才忍不住去找仲飞琼,直到仲飞琼的惊呼声才将他惊醒。他刚才把仲飞琼逗弄到慾火高燃、春情荡漾,抱着她回来的岳少俊很明白,仲飞琼的裙底早湿了一大片,正是亟须自己的侵犯。岳少俊庆幸自己还忍得住,仲飞琼未启的处子之躯,还经不起狂风暴雨,所以他才没有继续下去,他是担心伤到仲飞琼。 身后轻声的入水声传来,是有人钻进了池里,丰挺柔腻的r球贴上了岳少俊的背,慢慢磨擦着,虽说是正在伤神的岳少俊顿时亦感慾火狂升。 「俊弟弟,好弟弟。」身后的裸女呻吟着,声音是那么诱人:「不要再放过姊姊了,让姊姊成为你的女人吧,姊姊忍耐不住了,也不想再忍,今夜就开了姊姊吧,姊姊一直等着你的宠幸。」 「可是……」岳少俊强忍着转身就上的冲动,解释着原委:「弟弟不敢动啊,若是伤了姊姊,叫俊弟弟怎么办?」 「姊姊不怕……」仲飞琼吻上了他的颈子,搂抱的身体愈来愈热:「就算会死去,姊姊也是弟弟的好娇妻,就把慾望在姊姊的身上发洩出来吧,姊姊挺得住的。」这也是岳少俊咎由自取,若不是他把仲飞琼逗了个痛快,让春情荡漾的她无法自拔,仲飞琼也不至于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不能成眠。仲飞琼在被欲焰交煎的情况下,忍不住向岳少俊投降,就算被说成自荐枕席也不管了。 仲飞琼娇艳酡红的r体倒在壁上,任由岳少俊拨弄着。从初见时,岳少俊便惊艳于她身材之好,这下裸裎相见,眼前的盛宴更是令人垂三尺。仲飞琼轻声地叫了出来,她本已被逗得波涛荡漾,岳少俊的手法更加深了心醉。 她高耸的r房有一边正承受着巧妙的揉捏,r尖被虎口轻夹着,掌心的热度熨得仲飞琼一阵狂乱心跳,完完全全被掌握的感觉确是美妙,但怎也比不上另一边的感觉。岳少俊轻轻地啮咬着r峰,灵巧的舌头扫在柔滑异常的肌肤上,带来的烈火使仲飞琼抛却了羞耻,不住地挺腰,双腿缠着岳少俊的臀腿,追求着立即的满足。 但床上的岳少俊是很可怕的,他从不让女孩子轻易地承受他的强大威力,总是要先将她们玩弄到不能自己的降伏,才肯一举突破矜持的防线,让女孩热情地奉上身心,恣意享用。现在的仲飞琼才了解到这一点,岳少俊慢慢地享受着她新鲜娇嫩的r体,逗弄她高耸的峰峦,一边吃完再换另一边,等到岳少俊的头离开了仲飞琼的x前,她早已瘫痪了下来,口中喃喃地祈求着、娇吟着。 岳少俊再一次激起了仲飞琼的慾念,毫不让她休息,被翻转了过来的仲飞琼感到背部被岳少俊的嘴舔舐下来,一寸一寸的沦陷在激情之中,尤其是他的双手正有力的抚爱她的r房,被口舌舔过的丰盈抓来特别顺手,也特别火热,仲飞琼双腿轻踢着,她已忍不住欲焰的焚烧了,宁可没顶于岳少俊的强悍。 自己的耐x果然弱了,岳少俊把酸软的仲飞琼扳了回来,怒挺的宝贝炽烈地烫着她禁地的开口,将仲飞琼正溢出y水的双腿分了开来,用滚烫的宝贝让火焰慢慢延烧,慢慢地灼烧进入仲飞琼的体内。窄紧的小道被撑了开来,那滚烫的硕大正开拓着自己的胴体,仲飞琼任凭快感和痛楚在体内大战,争夺控制她的权利,眼泪一滴滴流了出来,但迎向岳少俊的动作却毫不稍止。 岳少俊突破她处女的表征,夺去了她的初夜,将她窄深的桃源全部充满,忍不住上了岳少俊腿间的仲飞琼这才明白他一直放过自己的原因,她已被充实的满满的了,但岳少俊却还没尽兴,仍有一段在外头呢?慢慢的,岳少俊轻抽缓c起来,那温柔的动作让仲飞琼的痛楚逐渐退去,鼓荡的慾望加深了控制,让原本任由宰割的仲飞琼动了起来,套弄着那chu大的宝贝。 岳少俊换了位子,让身子半倒在壁上,这半坐的姿势让仲飞琼狂野地扭动起来,感觉yj一股股地被抽出来,勃升的快感让仲飞琼放掉了自制,快活地扭着纤腰,迎向生命中的第一次高潮,直到洩了出来,紧紧地搂抱住岳少俊,让温暖的胴体紧紧握着那尚未满足的宝贝。 「忍得住吗?姊姊?」 「忍……忍得……住的……弟弟……快……再来……」仲飞琼沙哑的声音x感至极,让岳少俊再不能自抑。他翻倒过来,将仲飞琼的腿抬上了肩,使她正外溢着落红和yy的道口向上张了开来,再次进攻。 冲刺愈来愈强、愈来愈猛,仲飞琼垮下一次又一次,高潮在身上来来去去,那不断蓄积的热情冲刷着仲飞琼的身心,使她愈来愈爽、愈来愈疯狂。澡池的水从微红转深,像仲飞琼的慾望般愈来愈浓。仲飞琼承受着岳少俊猛烈的抽c,现在连动都不能动了,只能任由他驰骋,让快感不断袭上身来。终于,火山口爆发了,仲飞琼用尽余力,夹紧了下身,吸乾了岳少俊的sj,完完全全地瘫垮在池里了。好一会儿,已经晕去的她才在岳少俊紧噙小嘴的度气中醒了过来。 「琼姊姊……」 「姊姊……姊姊现在……才知道男女……之道的……感觉了……」仲飞琼想起身,却连一g手指头都动不了,刚刚消失的痛楚又回到了身上。 「让弟弟抱琼姊姊去睡。」 「嗯。」仲飞琼轻柔地应了声,任由岳少俊将她抱回自己的房间。 ※※※※※※※※※※※※※※※※※※※※※※※※※※※※※※※※※※※※※※两人相拥躺在床上,亲吻着,仲飞琼感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在自己腿g处,觑目一望,不由大吃一惊:「俊弟弟,你……」岳少俊虽然刚刚洩身,但是他的大宝贝又是「雄赳赳、气昂昂」的,难怪仲飞琼吃惊。 「琼姊姊,没关系……」岳少俊实在是不能再动仲飞琼,只看她鬓发散乱,面色有些苍白,就知道她已经j疲力竭了。 仲飞琼摇摇头道:「俊弟弟,你尽管来吧,姊姊受得了……」 岳少俊亲了她一下道:「琼姊姊,你别逞能了,我不能再伤害你了。」 仲飞琼皱着眉头,突然叫道:「有了。」不待岳少俊发问,只听她朝隔壁叫道:「春风,你们全过来。」岳少俊闻言已知她的用意,还来不及阻止,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四个丫头已经走了进来,她们还没有休息,听到仲飞琼叫唤,立即就过来了。但是床上的情景却把她们吓了一跳,马上面红耳赤的转过脸去,不敢再看,心头犹如小鹿一般。 仲飞琼虽然也是满脸羞红,但此时却已不太害羞,对四人说道:「你们还害什么羞?我嫁给岳相公,你们就是她的侍妾,她也是你们的相公。」 春风四婢早就做过这梦,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四婢虽然娇羞不已,但听见小姐亲自许了,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四人像是商量好似的,一起跪下道:「多谢小姐成全。」 仲飞琼笑着道:「你们快起来,你们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说着顿了一顿,走到她们身边,说:「有什么好羞的,快脱衣服啊。」四婢女见小姐发话了,只好开始脱,很快四个女孩就脱的一丝不挂的站在那,小脸绯红,双手不由自住地在身上挡着。 仲飞琼一看笑着说:「好了,不要害羞了,来坐到床上去。」她说着拉着四个女孩来到床上,坐在岳少俊的旁边。岳少俊让四个婢女,在床边躺好,高举粉腿,露出y户。他则低着头,用手在四个y户上着,对比着。 他发现她们四个y毛的多少和r房的大小成正比,春风的r房最小,她的y户也只稀疏的长了一小撮,但是她的y户像小丘一样隆起,显得十分肥美可爱。岳少俊把春风的y唇拨开细看,只见她的y核很大颗,小r洞里有许多r牙的存在。他轻轻地把她的y核撩拨几下,逗得春风r紧地夹紧了双腿。 夏雨的y毛也很稀疏,只是在y户上细细的长了一些刚出头的小绒毛,贴在她的y户上十分诱人。秋霜和冬雪的y毛已经布满了整个y户,不过冬雪的r房最大,她的y毛很浓密,黑油油的布满了y户的周围。四个女孩被他得y水乱流,禁不住开始扭动着身子,呻吟起来。岳少俊一看知道可以了,他通过对比决定从春风开始干。 春风的一对r房已发育成熟了,像两个馒头一样扣在她的x前,随着她激动的身体一颤一颤的。岳少俊的唇慢慢地从她的额头,吻向她的双颊,然后慢慢地来到下巴,最后停留在她的x上。沿着她左边的r房,由外向内,慢慢地舔弄,直到她的r晕。岳少俊的舌灵活地绕着春风的r头转动,最后将她的r头含进嘴里,春风忍不住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岳少俊拿着春风的手放到自己怒涨的宝贝上,让她握住。春风只能依从,握着岳少俊chu大的rb春风感到一阵恐惧:「公子,它太大了,我下面恐怕放不下呀。」 岳少俊的手在春风的小x上抚,安慰她说:「没关系的,我不会弄疼你的。」说着手指伸到她的x里扣弄起来,春风不住的呻吟着:「嗯……嗯……公子……人家……好舒服……」 岳少俊见春风已不能自己,就分开她的双腿,把自己的宝贝对准她的小x轻轻往里捅,chu大的g头刚碰到处女膜,春风就「呀」的一声叫疼。岳少俊赶紧停下来用g头在她的小x口上慢慢的磨。不一会儿春风就又忍不住了,她哀求着,喊着说x里痒的难受。 这时候岳少俊不在客气,他下身往前一挺,大宝贝直c进春风的x里,春风也开始娇吟起来。岳少俊开始抽动他的宝贝而且愈来愈快,也愈来愈有力。随着他的c入春风y道里那些皱折的腔r和小r牙,把他c入她rx里的g头磨擦得十分舒服。 同时,因为她的y毛少,岳少俊可以望着自己的yjc入在白里泛红的y户,也觉得很有趣。他缓缓地把rj抽出一小段,见到春风y户的嫩r也被带出来。他挤进去时,春风的y唇也凹陷下去。他一次又一次地抽c,春风的小r洞里逐渐分泌出好多y水,yj的抽送变得畅顺起来。 春风的叫声也愈来愈大:「唔……唔……好爽……天啊……好舒服……公子……不要停……c死春风啦……公子……大宝贝……好厉害……啊……」岳少俊见她y语浪词不断,更加情慾高涨c的春风如醉如癡。 春风胯下的y水不断地流出,弄得床上出现了一大片的水渍痕迹,她整个人都弓成一只大虾子的模样,双腿紧紧地勾着岳少俊的腰,脸上流露出欢愉的神情却又紧蹙着双眉,嘴里的y言浪语可是没有断过:「啊……啊……好舒服……」 看着春风因激情而失神的浪荡模样,听着春风爽到极点的y声浪语,岳少俊感到十分快活。他狠命地抽c着把春风送入一个又一个高潮之中,终于挺不住晕了过去。 ※※※※※※※※※※※※※※※※※※※※※※※※※※※※※※※※※※※※※※岳少俊把chu硬的的r棍儿从春风的rx里拔出来,让她的双腿垂下床沿,移步走到夏雨两条嫩腿之间。他伏在夏雨身上,双手、揉、捻、扣,搞得夏雨慾火上升,y叫不断。岳少俊低下头一张嘴又在她身上咬舔,含,吸使尽了各种调逗的方法。让夏雨不能控制自己,她再也顾不得少女的羞耻开始哀求岳少俊:「公子……唔……唔……你c进来吧……唔……唔……人家好难受啊……」 夏雨轻轻捏着岳少俊那g湿淋淋的大rb,牵到自己的y道口。岳少俊用力一挺,因为她的y道早就充满了y水,所以岳少俊的阳具捅破她的处女膜时并没令她感受到多大的痛苦。当岳少俊的大宝贝开始前后挺动,夏雨的呻吟也就愈来愈大声,而且双手还不断地去揉捏自己的r房。 岳少俊先将g头顶在她的花心上,扭动着屁股磨着她的花心。夏雨被磨的十分舒服,躺在床上用力向上挺动着屁股,嘴里大声浪叫起来。秋霜在旁边躺不住了,她坐起身来,用手按着夏雨坚挺的r房上揉着,眼睛看着岳少俊像是在说:快点干啊,我下面痒,快点干我吧。」 岳少俊一面改变策略狂抽猛c夏雨的yx,一面将用手在秋霜的丰r和yx上揉着、挖着。秋霜被他逗的yx里面更痒了,她用嘴含着夏雨的r头,用力的吸着,不时用牙齿轻咬r头。夏雨y道里面涌出愈来愈多的y水,而当岳少俊rb进出的时候,不断地发出「噗滋」、「噗滋」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地y荡。 夏雨的浪叫也达到了顶点:「喔……我……好爽……我……第一次……玩到……这样好b啊……我……好……喜欢这样……被……干……对……对……用力c……进……来……用……你……的……大宝贝……好舒服……公子……你就c……死夏雨吧……」 夏雨的消魂的呻吟刺激得岳少俊和秋霜兴奋无比,夏雨在他俩的两面夹攻下,浪叫声一声大过一声,很快就高潮迭起,她足足泻了好几回,才让岳少俊的大宝贝顶着她的子gs出了jy,她的花心让岳少俊的阳j一浇人兴奋的晕了过去。 ※※※※※※※※※※※※※※※※※※※※※※※※※※※※※※※※※※※※※※秋霜才开始发育,两只r房微微股起,两粒小n头红红的嵌在r房上,她的y部也只有几g的y毛。岳少俊x情又起,把秋霜娇小的身躯搂到怀里,双手不住抚她的r房和红嫩的y户。秋霜那里经过这样的事,她就觉得自己在岳少俊的抚下浑身发热,心里有一股说不上的渴望。 秋霜红着脸直往岳少俊怀里钻,岳少俊让她转过身,用手掰了掰她的小屁股,把g头伸到秋霜殷红的y道口慢慢地磨着。秋霜颤抖着对岳少俊说:「公子,你的太大,我会吃不消的。」 岳少俊安慰她说:「没事,我不会弄痛你的。」说着慢慢挺起腰,chu壮的r棍一点一点地挤进秋霜的小x里。当c破秋霜处女膜的一刹那,疼的秋霜「啊」的叫了一声,而处女兵的鲜血也顺着她白嫩的大腿流下来。 岳少俊轻声安慰着她,yj在她的y道里很慢很慢地滑动着。没多久秋霜就觉得小x里的疼痛没了,代替的是又麻又痒。这时岳少俊的rb也越动越快,而且也越发有力了,每次的前伸都触到了秋霜的花心。把秋霜干地浪叫不止:「公子……轻一点……秋霜……下面小的紧……哎唷……痛……」 但是不到片刻功夫,秋霜就已经适应了:「公子……真舒服……再快一点……啊……」 岳少俊于是笑道:「秋霜,乾脆你自己来玩……」他把秋霜拉起来,自己躺在床上,让秋霜自己在上面玩。他则让冬雪坐在身旁,玩着她那对丰满的r房。冬雪的身材很苗条,可是生就一个丰满白嫩的粉臀。两条粉腿修长而且非常细嫩,不到三寸长的小脚儿,脚型美丽动人。 岳少俊先用力的揉捏一会儿r房,就将手滑到她的y户上,按在y户轻挖yx,觉得里面非常湿润。就把手指头伸进去搅了搅,直搅得冬雪r紧地夹住了双腿。岳少俊就用手指轻轻撩拨她的y核,弄得她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秋霜随即跨上来,把她的毛茸茸的yx对准yj用力一坐。岳少俊骤然感觉到chu硬的大rb被温软的腔r所包围,非常舒服。秋霜先是轻轻转动屁股,让g头在花心上磨着,很快她柳腰轻摆,粉臀起落不停的疯狂的玩起来。冬雪被他挖得禁不住爬在他的身上,一边和他亲着嘴,一边用她那温软的r房在他的x部按摩。 岳少俊x部享受着冬雪的丰r的按摩,下面可以享受到g头在秋霜y道里滑动的舒服感,他兴奋到了极点,他坐起身来,一把抱着秋霜转身将她按在床沿,爬在她身上用力的猛干着她的嫩x。秋霜第一次就被他这样狂抽猛c,她很快就欲仙欲死,如癡如醉,她再也支持不住,大声浪叫着,喷s出yj。 ※※※※※※※※※※※※※※※※※※※※※※※※※※※※※※※※※※※※※※岳少俊将g头紧顶在她的花心上,享受着yj喷s到g头上的那种特别的舒服,同时叫冬雪爬在床上,将她那丰满白嫩的粉臀抬高。岳少俊先用g头在她那y毛浓密的y户上滑动着,将y唇分开顶在yx上,用力一顶整grb一下全c了进去。 冬雪刚开始因为怕痛,随着yj的c入,屁股忍不住向前缩。岳少俊只好用手抓着她的腰,轻轻地抽动着。随着他的抽动,冬雪渐入佳景,她一面大声浪叫着,一面用力向后顶着屁股,yx里的y水也大量的涌了出来。岳少俊加快了抽动速度,同时,双手抓着她那对丰满的r房,大力的揉捏着。 冬雪浑身颤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啊……公子……我……啊……好……好美啊……啊……」 岳少俊开始向猛烈地进攻,冬雪的y水不断溢出,浪叫连连:「啊……公子……啊……啊……好……舒服啊……啊……喔……公子……啊……美啊……嗯……啊……」 岳少俊chuchu的宝贝在冬雪狭窄的小x里出入着,冬雪叫着、喊着,享受着这美妙的快乐。岳少俊越干越上瘾,抽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冬雪在他的大力抽c下,浪叫着高潮了,而岳少俊也将一股浓浓的阳j发s出来,直烫得冬雪差点晕过去。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终于结束,春风四女互相搀扶着回到隔壁去睡,因为床太小,无法容纳下这么多人,岳少俊连闯五关,终于心满意足,搂着仲飞琼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仲飞琼醒了过来,敏感的皮肤触着了什么东西,那是岳少俊温暖的怀抱。仲飞琼不敢也不想动弹,酸痛的腰肢g本不愿动作,她索x缩在岳少俊怀里,享受着温热的拥抱,这是她第一次从男人的怀抱之中醒来,想着昨夜澡池之中疯狂般的交合,仲飞琼甜甜地笑着,看着岳少俊沉睡的脸,他果然也累了。 昨晚的岳少俊看来是毫不留手,居然连闯五关,让仲飞琼几乎错觉他是个不知休息的人,还是别吵他吧。仲飞琼想起身,但破瓜的疼痛让她禁不住倒了回去,要不是她强撑着慢慢躺下,或许会惊醒岳少俊的美梦的,她爱怜地看着岳少俊孩子般的睡相。 「嗯。」岳少俊伸了伸懒腰,醒了过来。 「你醒了?姊姊吵了弟弟的好梦吗?」 「没有作梦啊,不过醒来之后的风光比梦里还美呢。」岳少俊拉近了仲飞琼的俏脸,嗅着她发丝的飘香,不时还在她耳垂上喷着气。 「别逗了吧?昨晚把姊姊弄得还不够狠吗?姊姊的骨头都被你揉散了,现在还痛呢。」 「对不起,对不起。」岳少俊的手开始用力,轻柔按摩着仲飞琼的腰部:「让弟弟帮姊姊揉揉,别气了吧。」 「哎呀,弟弟,你坏死了。」仲飞琼好不容易才拉开他的手,通红的俏丽脸蛋埋在他x口,硬是把岳少俊的手压在一旁:「你昨儿个一点都不疼人家,弄得姊姊现在一点都动不了了,难道你真想把姊姊吃了吗?」 「想是很想啊。」岳少俊俏皮地道。 「你啊。」仲飞琼娇嗔不依,深埋在岳少俊怀中的纤细身子扭着:「姊姊可是第一次啊,还没嫁你就让姊姊下不了台,以后姊姊可要怎么办才好?一定被你欺负死了。」 「姊姊也很想被我欺负,是吧?」岳少俊感到紧贴着自己的胴体又热了起来,也真怕仲飞琼没了脸,赶快换了话题:「琼姊姊,今天还能赶路吗?」 仲飞琼娇嗔道:「你还知道有正事?」皱着眉头,沉思一会,仲飞琼接着道:「我们不能耽误,好在我们有车,要不然姊姊下不了地,怎么赶路?你呀……」 「小姐别再耽误时间了,胡大娘已经来催了。」春风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夏雨,两人走路有些一瘸一拐,过来服侍岳少俊和仲飞琼穿衣。 岳少俊问道:「秋霜、冬雪呢?」 正在服侍他穿衣的夏雨嗔道:「公子,你自己做的好事还问?秋霜和冬雪几乎没法下地……」 仲飞琼笑着道:「俊弟弟就像头饿狼,好在我有你们四个贴心婢女,否则我昨天真是要没命了……」 岳少俊笑嘻嘻地在夏雨的x前了一把道:「好啊,你们敢当面编排我,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 夏雨被他得浑身发软道:「公子啊,我们还要赶路啊,小婢被你害惨了……」 春风也娇嗔道:「是啊,害我们走路都不舒服不说,刚才还被胡大娘笑话了一顿,想想也不甘心。」 仲飞琼笑道:「谁叫他是我们命里的魔星,春风,你就认命吧。」 夏雨娇嗔不依道:「小姐,你可真是,居然帮他说话……」 春风也娇嗔道:「是啊,小姐,你可真是的……」 岳少俊笑嘻嘻地将春风、夏雨二女搂在怀中,亲了一口道:「妻以夫为天,你们也要像琼姊姊学习,要乖乖地听话……」他躲开二女捶过来的拳头,大笑一声,出门而去。留在屋里的三个女人,不由相视一笑,一种甜蜜温馨的感觉,从心底涌起…… ※※※※※※※※※※※※※※※※※※※※※※※※※※※※※※※※※※※※※※这一夜五女果然受创甚重,直过了三天,才分别恢复过来。这天中午,一行人在一处茶棚歇脚之后,准备起身,仲飞琼、岳少俊等相继站起,走出松棚。涂金标赶上前面,套好了车,大家正准备上车,忽见大路上正有两道人影,起落如飞,朝松棚奔行而来。 仲飞琼目光一抬,看到两人身法极快,绝非寻常之辈,不觉脚下一停,回头问道:「胡嬷嬷,你看来的是谁?」 胡大娘一手遮着眼眶,望了一阵,说道:「看来这二人身法大是不弱。」 春风道:「莫要又是冲着咱们来的。」 胡大娘哼道:「有谁吃了豹子胆,敢冲着咱们二小姐来的,哼,老婆子第一个就饶不过他。」两句话的功夫,那两道人影,已经愈来愈近。 涂金标坐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看得较远,口中咦道:「来的是九指罗汉祝祥符,和百步神拳袁广杰。」 仲飞琼冷哼道:「他们来此作甚?」说话之时,那两人已到了七八丈外,果然是九指罗汉祝祥符,和百步神拳袁广杰。 袁广杰人还未到,老远就拱着手道:「仲姑娘请稍候。」 胡大娘冷然道:「姓袁的,你嚷什么?」 袁广杰走上几步,朝仲飞琼躬身道:「袁广杰见过仲姑娘。」 仲飞琼还未开口,胡大娘三角眼一瞪,大声道:「姓袁的,老婆子在问你的话。」 袁广杰听得一怔,脸上微现怒意,这也怪不得他,百步神拳成名数十年,名满关洛,也是一方的大豪,你胡婆子在江湖上不过一个三流角色,居然当着他的面,大声吼叫,当真是狗仗人势。但在仲飞琼面前,他不好发作,缓缓转过身道:「胡大娘,你问什么?」 胡大娘道:「老婆子问你做什么来的,挡着咱们仲姑娘的车驾,是何道理?」 九指罗汉祝祥符连忙走上一步,双手合十,陪笑道:「胡大娘不可误会,袁兄和兄弟是奉命晋见二小姐来的。」 胡大娘道:「奉谁之命?」 祝祥符依然合十道:「总护法。」 仲飞琼听说是大姐夫派他们来的,不觉问道:「大姐夫有什么事,要二位老远的赶来。」 袁广杰拱手道:「总护法因腊八会期己近,二小姐此时回雪山去,岂不是摆明了和火灵圣母闹意气么,因此特命兄弟和祝天师赶来,奉劝二小姐回去。」 胡大娘哼道:「这是火灵圣母的意思吧?」 她虽是随口说话,但听到仲飞琼的耳中,心头不禁一动,大姐夫怎知自己要回雪山去?这自然是火灵圣母的意思了。火灵圣母为什么要一再阻止自己去雪山呢?金铁口说的「雪山有变」,莫非会是火灵圣母捣的鬼?心念闪电一动,冷声问道:「你们此来,我大姐知道吗?」 袁广杰含笑道:「总护法派兄弟二人前来,大小姐自然也知道的了。」 仲飞琼道:「可有书信?」 袁广杰陪笑道:「总护法要兄弟二人,向二小姐面陈,未备书信。」 仲飞琼冷笑道:「你们认为我会相信吗?」 袁广杰道:「兄弟二人,怎敢欺骗二小姐?」 祝祥符双手合十,躬身道:「阿弥陀佛,在下皈依三宝,佛门弟子戒打诳语。」 胡大娘冷笑道:「你是佛门弟子?」 仲飞琼柳眉一扬,冷然道:「看来你们是有意阻拦我去路了。」 袁广杰道:「兄弟不敢。」 仲飞琼话声一落,回身道:「俊弟,咱们上车。」 袁广杰道:「二小姐明鉴,总护法命兄弟二人赶来,一来是奉劝二小姐回去,不可意气用事,二来也要请这位岳少俊屈驾一行。」 仲飞琼明白了,这二人果然是火灵圣母派他们来的,心头不觉大怒,脸色一沉,喝道:「你们好大胆子。」 只听一个低沉而沙的声音接口道:「仲二小姐何须动怒,他们来的时候,总护法确实如此交待他们的。」随着说话,从左侧松林间,缓步走出一个身形极矮的黄衣老人来。 这人生得头大身矮,披着一头稀稀疏疏的花白长发,一脸横r,色如死灰,配上一双三角小眼,也翻着鱼白色,看去简直像个老太婆。黄衣矮老人是由一个三十来岁的半老徐娘挽扶着而行,这女的一张尖瘦脸,同样色呈死灰,身子也瘦得像一g竹竿,但一双眼睛却灵活明亮,挤得出水来。 仲飞琼瞥了两人一眼,冷笑道:「段伯阳,是你。」原来这黄衣老人正是崆峒派左护法秃尾龙段伯阳。那瘦女人则是段伯阳的姬人犹如是,入称尤二娘子,段伯阳走到那里,她就跟到那里,两人一向寸步不离。 秃尾龙段伯阳皮笑r不笑的点点头道:「正是兄弟,仲二小姐可是觉得奇怪么?」 仲飞琼依然沉着脸道:「是火灵圣母要你来的?」 段伯阳y笑道:「仲二小姐这可猜错了,兄弟是奉教主之命,专程来请岳少侠的。」 仲飞琼听得暗暗一惊,忖道:「听他口气,姬山主也亲自下山来了。」 段伯阳口气一顿,接着道:「教主听说岳少俊少年奇才,极为高兴,亟欲一晤,深恐总护法派来袁、祝二位请不动岳少俊,故而要兄弟随后赶来,向仲二小姐面陈并敦请岳少侠的侠驾。」 仲飞琼道:「我要回雪山去,谁敢阻拦我去路?」 段伯阳y侧恻一笑道:「仲二小姐一定要回去,自然没有人敢阻拦你的了,只是……」 仲飞琼道:「只是什么?」 段伯阳道:「仲二小姐回雪山去,和兄弟奉命敬请岳少侠,并不相悖。」他这话暗示你可以回去,但岳少侠即得留下。 仲飞琼凛然道:「不成,他要和我一同上雪山去。」 段伯阳死灰脸上,微露为难之色,缓缓说道:「这叫兄弟为难了。」 仲飞琼道:「你有什么为难,你奉山主之命,来请岳少俊,但人家不愿意去呢?」 段伯阳道:「教主令出如山,谁敢不遵,何况兄弟亲自来请,岳少侠自然非去不可了,最使兄弟为难的,是仲二小姐在此,兄弟……」他没说下去,但口中却发出一阵「嘿」「嘿」的冷笑。 仲飞琼冷笑一声道:「因为岳少俊是我义弟,我会护着他的,对不?」 段伯阳陪笑道:「兄弟正是此意。」 仲飞琼又是一声冷笑,说道:「岳少俊虽是我义弟,他想不想跟你去见山主,他自己可以决定,用不着我仲飞琼护着他,他如肯去,我不会不答应,他如果不想跟你去,我也不会c手,左护法只管把他擒走好了。」 段伯阳死灰般眼睛一亮,y笑道:「这是仲二小姐说的。」 仲飞琼道:「不错,是我说的,左护法请不动他,若要凭武功把他擒走,仲飞琼绝不c手。」 段伯阳拱拱手道:「多谢仲二小姐,有仲二小姐这句话,就够了。」仲飞琼没有再说,胡大娘见识过岳少俊的真章,只是站在一旁,嘿嘿冷笑。 秃尾龙段伯阳身为崆峒派的第三号人物,自然不会把岳少俊放在眼里。转过身,望了岳少俊一眼,只见他脸含微笑,负手站在那里,看去一派安逸,气定神闲,虽觉他气字不凡,但究竟不过弱冠年纪,又能有多大能耐?心念转动,不觉朝岳少侠拱拱手道:「兄弟方才说的,岳少侠都已听见,教主慕少侠风仪,特命兄弟专程赶来,奉邀侠驾,敦请前往黄山一晤,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岳少俊淡淡一笑道:「在下和贵派教主素昧生平,怎好打扰?再说在下答应仲姐姐,陪她上雪山去的,还望段老覆上贵教主,异日有缘,在下自当专程拜谒。」话说得很客气,但拒绝了。 段伯阳深沉一笑道:「岳少俊方才自然听仲二小姐说过,只要少侠答应,仲二小姐并不勉强少侠前去雪山,教主渴望和岳少侠一见,目前正在黄山候驾,武林中人,莫不以一见教主为荣,少侠不可失去了机会。」 岳少俊笑了笑道:「在下已说过,雪山之行,非去不可,贵教主见邀,虽是一番盛情,在下只好方命了。」 段伯阳呵呵笑道:「岳少俊应该知道,教主令出如山,无人能够更改,少侠最好仔细考虑考虑。」 岳少俊朗笑道:「在下行走江湖,虽然日浅,但在下言出必践,贵教主只是要段老前来相邀,去与不去,在下自己有权决定,段老只要把在下的话带回去,奉覆贵教主就好了。」 双手搀扶着秃尾龙的犹如是一直没有开口,这回娇滴滴说道:「我说左护法,人家岳少侠既然不肯去,我看就算了。」 段伯阳道:「不成,教主要老夫前来邀请,岳少侠不去,老夫如何向教主交差?鱼白眼一翻,冷然道:「岳少侠真的不考虑么?」 岳少俊道:「在下要说的话,都已说了,并无考虑的必要。」 「很好。」段伯阳皮笑r不笑,点点头道:「仲二小姐方才已经声明在先,今日之事,她并不c手,岳少侠一口拒绝教主的邀请,邵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 岳少俊望了他一眼,微笑道:「在下从未吃过罚酒,段老要如何罚法?在下就喝你这杯罚酒了。」 段伯阳大笑道:「岳少俊的意思,是认为段某请不动,就无法把你擒回去了?」 岳少俊道:「那要看段老的手段了。」 「好,好。」段伯阳连说了两个好字,y恻侧道:「段某那就领教岳少侠的高招了。」突然欺身而上,右手一探,使了一招「赤手缚龙」,猛向岳少俊肩头抓下。你别看他连走路都要尤二娘子搀扶,这一出手,就像天龙腾拿,猛虎出押,威猛绝伦。 岳少俊神态悠然,只是身子斜斜一转,就让开了秃尾龙一记擒拿手法。秃尾龙段伯阳在崆峒派中,地位极为崇高,平日自然很少亲自出手,他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也老谋深算,至少要有三分制胜把握,才肯上场。 秃尾龙段伯阳数十年来,从没有落败过,这是铁的事实。这一抓之势,他只不过用了三成力道,原是存有试探x质,但以他的功力,这三成力道,依然非同小可,一般的江湖武士,休想闪避得开。那知岳少俊连脚都未跨出,只是身子稍一转动,就避了过去。 这下直看得秃尾龙神色为之一变,因为他抓去之时、身法极快,欺到岳少俊身前,只觉他身子斜转,已经变了位置,一抓落,g本没看清他身法是如何转动的,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秃尾龙段伯阳大笑道:「岳少侠身手果然不凡。」左手一掌,疾向岳少俊当x拍去。 岳少俊含笑道:「段老夸奖了。」右腕一翻,竖掌当x,缓缓推出,出手甚是潇洒,居然硬接秃尾龙的掌力。 段伯阳想不到岳少俊竟敢硬接自己的掌力,要想增加劲力,为时已迟,双方掌力,很快接实,发出砰然一声轻震。段伯阳是个心机极为深沉的人,他看到岳少俊竖掌当x,准备硬接自己一招,又因左掌已发,要待加强掌力,已嫌不及。因此他就两掌接实之际,劲运右手,迅若惊霆,一掌横拍过去。 岳少俊接住段伯阳一掌之后,觉得崆峒派左护法也不过如此,左手一挥,又迎着段伯阳掌势截去。他自然不知道段伯阳这一掌上,不但运集真力,而且也提聚了全身功力备用,随时都可以增强力道,压制敌人的掌力。 但听「啪」的一声,双掌再次接实。岳少俊陡觉对方这一掌,竟然重逾千斤;在一接之下,几乎被对方巨大掌力,震得后退,但他练的乃是「逆天玄功」,不须吸气运行,只要遇上外来的压力,立可自生反应,因此岳少俊在一掌接实,感觉对方掌力极强之时,掌上内力,已经随着加强。 秃尾龙段伯阳满以为这一掌,运集了八成力道,岳少俊弱冠年纪,能有多大的内力,自然接不下来,那知双掌交接,对方掌力,如斯响应,忽地由弱转强,依然株两悉称,心头不禁大奇,暗暗冷笑一声,突然又加强了四成丈道。 这回他由八成力道,加强到十二成。已是把毕生修为的功力,全使出来了。这一段话,比之方才两次击掌,更为快速,因为双方加强掌力,只是在双掌接实之后,电光石火般事。就在秃尾龙段伯阳掌力加到十二成的时候,突觉岳少俊掌上突然涌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道,自己右腕剧震,几乎连呼吸都为之一窒。身子不由得后退了三步,再看岳少俊依然神定气闲的站在那里,面含微笑,望着自己。手机用户访问:.hebao. 19 欲望文 20 三折剑 作者:cctt 20 《三折剑》「情色版」(20)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二十章」雪山之变这下直把秃尾龙段伯阳惊诧得不知所云,他怎么也不相信凭自己数十年苦练的功力,竟然还敌不住一个廿来岁的小伙子。当然感到惊诧的并不只是秃尾龙一个,尤二娘子睁大一双水淋淋的俏眼,死灰般脸上,也流露出震惊之色。百步神拳袁广杰和九指罗汉祝祥符,也同样暗暗惊诧不止。 段伯阳是崆峒派中有数的高手,在江湖上从未遇到过敌手,这回却被岳少俊震得连退了三步,看来,他今儿个遇上劲敌了。秃尾龙段伯阳一退之后,忽然仰夭长笑,他这笑声,在荒凉的山野之间,宛如老龙长吟,响遏行云,直冲霄汉,显示出他充沛的真气。 ※※※※※※※※※※※※※※※※※※※※※※※※※※※※※※※※※※※※※※就在他笑声中,从右侧一片树林间,疾如飞鸟,翩然飞掠出五道人影,泻落场中。那是五个一身劲装,怀抱长剑的青衣少年,在他们飞落之时,正好把岳少俊围了起来。段伯阳笑声突然而止,呛的一声,从肩头掣出长剑,森冷的道:「岳少侠请亮兵刃。」 胡大娘看得老脸一沉,哼道:「姓段的,你想倚仗人多……」双手一c在腰间的短拐,要待抢出。仲飞琼轻轻抬了下手,示意她不要妄动。 岳少俊目光扫视了围着自己的五个青衣少年一眼,只觉这五人年约二十出头,不但个个生得眉目俊秀,身材也一般高矮。最奇特的是他们和段伯阳一样脸色如同死灰,没有一点生气,这时抱剑而立,目光之中,竟然包蕴着浓重的杀机。 岳少俊今非昔比,这一瞥已然发现环伺四周的五个青衣少年都身具上乘剑术,因为他们抱剑而立,有凛然不可侵犯之势,正是使展上乘剑术的准备。最使岳少俊犯疑的,还是他们死灰般的脸色,心中暗自讨道:「这些人莫非练有什么邪门功夫不成?」这一发现,不由得使他提高了几分警觉,暗暗凝神戒备,一面抬目问道:「段老要他们一起动手么?」 段泊阳沉森一笑道:「不错,兄弟不把岳少俊请去,无法向教主交代,所以只好动用兄弟一手调教的阵势了,岳少侠只要能凭手中长剑,脱出此阵,兄弟自当立时撤走。」 岳少俊爽朗一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在下脱出此阵,段老就回去覆命,在下若是闯不出此阵,就随段老去见教主。」 段伯阳深沉一笑道:「岳少俊快人快语,兄弟正是此意,岳少侠可以亮兵刃了。」 岳少俊微笑道:「段老只管请发令好了。」 段泊阳手中长剑一振,y喝道:「岳少侠小心了。」寒光一闪,洒出四、五、六、七点寒星,直向岳少俊迎面而来。 「崆峒剑法」,夙以快捷奇诡著称,在他手中使出,果然别具威力;这几点流星般的寒芒,点点锋芒四s,光华夺目,使人不可捉,莫辨虚实。这一刹那,五个青衣少年突然身形闪动,双手一分,五柄长剑突化为十,原来他们手中使的是双股剑。双剑交叉,交织成一片纵横剑,但见人影流动,立时把岳少俊围入在剑影织成的幕之中。 六个人全已出手,只有搀扶秃尾龙的尤二娘子犹如是,如今秃尾龙不用他搀扶了,她站在原地,并未退走,此刻和岳少俊同样被围在一片剑之中。当然十一柄锋利长剑,不会攻到她身上,但她手无寸铁,在一道道寒光飞洒之下,不禁令人为她捏一把冷汗。 岳少俊早有准备,就在段伯阳长剑出手,飞s出点点寒星之际,他右手剑九同时从掌心飞s出一道青虹,向前挥出。尤二娘子就站在他右首,他没出手之前,她只是悄然独立,作出凝眸旁观之状,他右手这一挥,软剑出手,她也动作如电,右手突扬,匹练般飞出一条彩虹,熟练无比,朝岳少俊软剑上缠绕过去。 这真是说时迟,那是快,段伯阳剑上飞出的四、五、六七点寒星,堪堪洒到岳少俊身前。岳少俊挥出的软剑,本待封解来势,突然间被尤二娘子的彩带缠个正着,挥出去的长剑,再也挥不出去。尤二娘口中发出一声银铃般轻笑,身形更是轻盈,随着轻笑,已经到了岳俊身后,右手一收彩带,缠住软剑不放,左乎五指笼罩舒展如兰,轻轻一翻,五道指风,正好笼罩住岳少俊身后五处大x。 段伯阳一剑幻起的七点寒星,上是剑术中最上乘的点x手法「七星入户」,寒星错落,笼罩了岳少俊身前七处要x。这一着前后夹攻,当真使人顾前失后,避无可避,何况四周还有十把长剑构成的严密剑,你想闪也闪不出去。 岳少俊挥出去的软剑,被尤二娘子彩带缠住,心头不由大吃一惊,一时之间,急中生智。右手急忙劲力一松,左脚赶紧朝前跨出半步,从段伯阳右侧闪了出去。要知他手中握的乃是一柄软剑,软剑必须劲贯剑身,长剑才能挣得笔直,如果内劲一松,软剑就随着软了下来。 尤二娘子的彩带,虽能缠得住一般软剑的剑身,但软剑一旦软了下来,纵被彩带缠住,也会很快的滑脱了。再加岳少俊自幼练的就是避剑身法,这套身法,原是针对「宋家百剑」而设计。「宋家百剑」号称「武林第一剑」,能避开「宋家百剑」,天下剑法,大概也都能闪避得开了。 岳少俊施展「避剑身法」,虽然避开了秃尾龙和儿二娘子一招前后夹击,但也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从他出道江湖,短短数月之间,会过了不少高手,使他如此惊险,实在还是第一次遇上。但在他闪出之际,又遇上了一片绵密无间的剑,直向身前逼近过来,剑影寒光,交织而至。 「避剑身法」,原是针对一个人所发的剑势而设计,一个人发出来的剑势最凌厉,最快速,最绵密,总就只有一只手腕,一支长剑,因此纵然也交织成一片剑,其中必有许多是幻影,是虚实互用的变化,故而也必有破绽,和可乘之隙,「避剑身法」就是觑定你这点空隙,游身闪避,以进为退,乘隙而入。 但这五个青衣少年十柄长剑交织的剑就不同了,一个善于使用双剑的人,就可弥补单手使剑,仅有一支长剑,有时会露出破绽的缺点。何况他们五个人,又是久经训练,十支长剑的剑,不是为了攻敌,而是专门为了控制敌人。只是不使对方有脱逃的机会,至于如何克敌,自有主持阵势的左护法和尤二娘子去对付。 因此岳少俊纵会「避剑身法」,面对这一张由十支长剑所构成的严密剑,就无法适用了,这原是一刹那间的事,他眼看剑逼近,幸好软剑已经脱出尤二娘子的彩带,口中大喝一声,随手朝前挥出。如今他的功力何等深厚,这一剑虽是仓猝发出,依然剑风逼人,软剑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道,向外推出,逼得十支长剑交织而成的剑,像风吹轻纱,被推出去四五尺远。 只是剑依然是剑,逼进之时,绵密无间,真像一张罟一般,丝毫没有被这一剑割裂冲破,露出破绽来。段伯阳眼看岳少俊人影一闪,居然从自己右侧闪出,心下自然大为惊凛,暗道:「这年轻人果然身手非凡,无怪仲二小姐故作大方,说出若凭武功把他擒走,她绝不c手的话来。」口中狂笑一声,剑随身转,一招「回风舞柳」,划起一道雪亮的银虹,突然间,化作一蓬数十缕银练,长短参差,飞洒过去。 你自然看到过春风吹拂起来的柳叶吧,他这一剑,就像丝丝柳条,随风飞舞。尤二娘子不但一记「兰花拂x」手落了空,连已经被自己缠住的剑身,都被滑了出去。她死灰脸不觉一绷,水淋淋的眼睛,忽然漾起一丝凶芒,口中娇声道:「唷,瞧不出你身法倒蛮俊的。」口中还在连笑带说,右手皓腕一抖,彩带「灵蛇缠颈」朝岳少俊颈后飞缠过去。 岳少俊展开「避剑身法」,身躯半旋,段伯阳一招「回风舞柳」,丝丝剑光,就像风回柳转,拂着他身侧掠过,又落了空。岳少俊顾忌的还是五个青衣少年的十支长剑,因此避开段伯阳一剑之后,立即横剑扫出,左手疾然向后抓去,一把抓住尤二娘子的彩带。 尤二娘子还不知道岳少俊功力奇高,见他一下抓住自己彩带,不觉轻笑一声道:「你想和我较劲?」在她想来,这时候外有剑,内有在剑术上火候老到的段伯阳剑势如虹,剑剑足以制敌于死命。在这种情况之下,岳少俊要和她在彩带上较劲,自然非吃亏不可。但就在她话声甫出,口中忽然惊「咦」的一声,一个人就像鱼儿上了钩一般,被岳少俊凌空钓了起来。 原来岳少俊一把抓住彩带,他如今一身功力,何等深厚,手腕一抖,就像使用软剑似的,一股强劲的内力,随即贯注到彩带之上,一条柔软的彩带,登时挣得笔直,变成了八尺长一g铁棍。尤二娘子一个人就高高的顶在棍头上,像表演特技一般,在高空手舞足蹈,就是放不开手来。这原是一刹那间的事,岳少俊五指一松,尤二娘连带带人,「呼」的一声,凭空摔出去数丈之外。 段伯阳眼看岳少俊被困在「七煞剑阵」之中,不但没被逼落下风,自己连发两剑,都被他避开。如今尤二娘子又被他抖手摔出阵外,心头更是又惊又怒,口中连声大喝,长剑如雨,猛扑急攻过来,一口气攻出了八九剑之多。 岳少俊一柄软剑,只能顾到十支长剑交织,交迫而来的剑,不得不随时挥剑,向外推出。对段伯阳的攻势,只能施展「避剑身法」,游身趋避。本过眨眼之间,一连避开了段伯阳七剑,心中暗自忖道:「这般缠斗下去,何时了结?」心念这一转,身形随着一转,左手突出,一把扣住了段伯阳执剑右腕,运劲朝外摔去。 这一着真还管用,段伯阳稀里糊涂的被人扣住了手腕,不禁呆得一呆,一个人已经应手飞起。岳少俊知他功力j湛,在这一记擒拿手法上,用上了八成力道,因此段伯阳飞起的人,想中途停住身子,重行飞回去,都办不到,「呼」的一声,越过剑阵,直摔出去四五丈远。 岳少俊奋起神威,接连摔出两人,j神大振,右手软剑随着横扫,剑光矫若神龙,光华大盛,一下逼退迫近身来的三个青衣少年,左手一收再发,呼的一掌,直拍出去。但听蓬然大震声中,迎面一个青衣少年首当其冲,口中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飞了起来,跌出去一丈开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再也站不起来。 十支长剑本来交织成一片严密的剑,但因此人被震飞出去,十去其二,使这片剑,露出了空门,其余四人一时之间,那有功夫弥补得住?岳少俊立时使出「避剑身法」,口中朗笑一声,从剑阵中闪身而出。从他摔出段伯阳,到闪出剑阵,前后只不过是眨个眼的时间。这时段伯阳也口发怪笑,疾若流星,一下飞回阵中。 这两声长笑,几乎是同时出口的,因为两道人影,一个往阵外闪出,一个朝阵中飞回,也几乎是同一时候的事。段伯阳落到剑阵之中,眼看岳少俊已经冲出阵外,脸色不禁大变,但他不失为崆峒派的左护法,世面见得多了,死灰脸一松,迅即返剑入鞘,左手一摆,呵呵笑道:「岳少侠已经冲出阵去了,你们还不收起剑来?」四名青衣少年立即敛剑后退。 段伯阳朝岳少俊拱手一礼道:「岳少侠果然身手超群,兄弟甘拜下风,不胜佩服之至。」 岳少俊慌忙还礼道:「段老夸奖,在下侥倖得很。」接着朝那个跌坐在地的青衣少年歉然拱手道:「在下方才一时收手不及,误伤这位兄台,不知伤势如何?在下实在抱歉得很。」 段伯阳道:「不要紧,他们随身都带有敝派急救伤药,让他坐息一会就好。」 尤二娘一张死灰脸上,又笑又怨,俏眼朝岳少俊一溜,娇声道:「奴家一条手膀,被你震得直到现在,还在又酸又麻,你连问也没问。」 岳少俊听她这么说了,只好抱抱拳道:「在下鲁莽之处,还望姑娘见有。」尤二娘子被他这声「姑娘」,叫得心花怒放,一张死灰脸上,绽起盈盈笑意,正待开口。 仲飞琼冷然道:「左护法,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吧?」她讨厌尤二娘子那张死灰脸,那双水淋淋,直勾勾的眼睛和妖里妖气的声音。 段伯阳连忙陪笑道:「自然,自然,兄弟说过,岳少侠只要冲出阵势,兄弟立即率人撤走,怎敢阻拦?」 胡大娘哼道:「左护法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呀?」 仲飞琼道:「咱们上车。」大家相继上车,涂金标立即挥动长鞭,驱车疾驰而去。 尤二娘望着马车后影,重重呸了一声说道:「左护法,你看,这小丫头有多神气?」 秃尾龙段伯阳诡笑道:「这小子身手高得出奇,但他们去了也是白饶。」 仲飞琼原是剔透玲珑,冰雪聪明的人,她眼看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拦截阻道,使他顿时想起大觉大师要金铁口转告,要自己和岳少俊尽快赶去雪山。曾说「雪山有变」,听金铁口的口气,好像事情就发生在爷爷身上,如今崆峒派果然一再派人在路上阻挠。 她这一想,立时觉得事态严重,略为盘算,就要胡大娘和四个使女,继续留在车上,由涂金标赶车驰行,按站食宿,藉以分散对方的注意。自己和岳少俊另行换了两匹健马,尽快赶路,除了沿途购换马匹,遇上镇集,购备乾粮,一路马不停蹄,昼夜赶路。 雪山、亦称大雪山,横亘川康二省之间,终年积雪不消,白皑皑的高入云霄,像这样的冰天雪地,除了采药的老人,可以说人迹罕至。雪山老神仙玄灵叟隐居之处,叫做长春谷,是在雪山岭的一处山谷之中。尽管大雪山终年积雪,到处都是冰天雪地,但长春谷却是洞外天地,四时如春。 这天晌午时光,岳少俊,仲飞琼两人,赶到雪山南岭,弃马入山。岳少俊但觉山势愈走愈高,气温也愈来愈低。冷风呼啸,奇寒澈骨,放眼四顾,群山起伏,如屏如障,冰山雪岭,到处都是白皓皑的,无穷无尽。他在车上曾听仲飞琼说过,长春谷有四时不谢之花,景物之美,不输江南,如今看到这般辽阔无垠的冰雪,心头止不住暗暗生疑,心想:「像这般冰山雪岭,亘古不化的地方,怎会有四季如春的山谷?」 仲飞琼看他四处眺望,并不言语,不觉嫣然一笑道:「俊弟,你可是觉得大雪山到处都是一片冰山雪谷,不可能会有四季如春的长春谷么?」 岳少俊道:「长春谷是琼姐姐从小生长的地方,自然有了,我想没到过长春谷的人,一定会找不到那地方的了。」 仲飞琼笑了笑道:「你很会说话,我看你方才向四处眺望,似有不信之色,但也给你说对了,长春谷地势隐密,又经我爷爷费了很大的功夫,把谷口用冰封了,不熟悉的人,就是到了谷口,也找不到呢。」 岳少俊道:「会有这等事?」 仲飞琼道:「很快就到了,到时你自会知道。」两人在冰雪之上,施展轻功,一路疾驰,倒也不觉得有雪地难行之苦。不多一会,两人已奔到一座冰峰的脚下,仲飞琼忽然脚下一停,回身笑道:「到啦。」 岳少俊仰头望去,但见山势陡峭,高耸入云,两边山岭纷陈,都没有这座c天高峰的雄伟,虽有几处丘壑,也处处冰封雪积,无路可通。心中暗暗奇怪,琼姐姐说已经到了,自己果然找不到长春谷的所在,这就问道:「这里就是长春谷的谷口了么?」 仲飞琼道:「是啊,你不妨找找看,入口在那里呢?」 岳少俊看了一阵,摇摇头道:「小弟愚鲁,实在看不出来。」 仲飞琼朝他甜甜一笑:「那就随我来。」说罢,朝峰侧一座冰雪积成的小山走去。 那座冰山,也足有十余丈高,孤拔峭立,宛如屏障一般,左首是一道绝壑,虽然盖着积雪,但一望而知是下临极深的山涧。仲飞琼笔直走到壁立如削的冰山前面,右手抬处,呛的一声,掣出寒英剑,朝屏障似的冰山正面半人高处,缓缓刺人。 接着手腕用劲,缓缓的由右而左,由上而下,划了一个土圆下方的圈圈,才抽回室剑,收剑入鞘,伸出双手,抵着那块圆圈,缓缓朝里推去。那方圆冰,果然随着她双手推动,缓缓的往里滑入,露出了一个洞窟。仲飞琼把圆冰椎到一旁,直起身,笑道:「好了,咱们可以进去了。」 岳少俊惊奇的道:「原来这里就是入谷之路,还要人工开路,才能通行。」 仲飞琼当先俯身而入。岳少俊跟着她身后,跨入洞窟,但见里面竟是足有丈许方圆,一条由坚冰凝成的隧道,不但甚是宽敞,而且四壁晶莹,再经外面积雪反照,更是透明光亮,如入水晶之g。不觉赞道:「这条隧道,真是天造地设,造化之奇,不知令祖当年是如何发现的?」 仲飞琼口中嗤的轻笑一声,等他入洞之后,才把那方圆冰,又缓缓移到洞口,把洞口堵好,才道:「这里本是山谷入口,爷爷昔年无意之中发现这座山谷,向阳避风,地气温暖,才取了长春谷之名。后来就搬到这里来往,又怕被人发现,才花了好几年的工夫,从山上采了许多大冰块移到谷口,把谷道填满,再用人工在凝结住的坚冰之中,开闢出一条甬道,我们进出,都要用剑在洞口开一个窟窿,才能通行,堵上之后,不消多时,它就会自己凝结住了,外人不知内情,永远也无法进来。」 岳少俊道:「原来如此,小弟还当是天生的呢。」这条隧道,晶莹明亮,宽阔平整,走在中间,不怕凛冽寒风,奇寒刺骨,也不怕冰粒打在脸上,隐隐生痛。 走了约有二里光景,跨出一座高大的洞窟,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出一片葱绿的山岭,同时但听雷声盈耳,就在当头,寒气袭人,十分冷冽。岳少俊呼了口气,说道:「好冷。」 仲飞琼没有说话,拉着他走了数十步,才回身指点着来路,说道:「你回头看看就明白了。」岳少俊回头看去,但见从百丈高峰上婉蜒挂着一条玉龙,水势下注,有如天来,发出轰轰雷鸣之声。瀑布一直泻到方才出口处的崖洞之上,再倾注入涧,自己是从瀑下走过来的,那就无怪寒气凛冽了。 再奇怪的是这道瀑布,就像分隔了寒温,外面的冰天雪地,北风奇寒,但出了这座崖洞不过十数步,气温就升高了许多,使人渐有暖意。尤其沿着山径两旁,松林细啸,绿草如茵,真有江甫二月情景。仲飞琼领着他盘过山脚,这是群山环绕中的一片平地,约有里许方圆,正因谷地向南,又有群山挡风。天造地设,形成了冰天雪地中的奇迹,大雪山中四季如春的山谷长春谷。 岳少俊目光一瞥,不由得惊叹出声:「长春谷真是洞天福城,四季长春,也由此可见令祖不但是武林奇人,也是高蹈隐逸之流,好生令人钦佩。」 原来他目光所及,但见这一里方圆的谷地,居然引瀑成溪,架板为桥,白石为径,盖竹为亭,一亭一池,一台一榭,莫不取景自然,布置得宜,古朴而有真趣。最难得的,还是漫山遍野,到处嫣红奼紫,花团锦簇,开满了不知名的山花。仲飞琼只是低头笑了笑,没有作声。 原来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前面一方巨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黄衣驼背老人,双目炯炯,打量着岳少俊。仲飞琼急忙躬下身去,说道:「侄女见过司徒伯伯。」 黄衣驼背老人口中唔了一声,问道:「这娃儿是谁?」 仲飞琼道:「他是侄女义弟,天山门下的岳少俊。」一面朝岳少俊道:「俊弟,快见过司徒伯伯,他就是昔年大名鼎鼎,人称一掌开天的司徒翼,跟随爷爷已经有好几十年了。」 岳少俊连忙作了个长揖,说道:「在下岳少俊,见过司徒前辈。」 司徒翼含笑道:「小兄弟原来就是天山门下,这就无怪英华内敛,一身功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了。」接着回头问道:「二姑娘不是和大姑娘一起下山的么,怎么独个儿回来了?」 仲飞琼道:「我是来看爷爷的,爷爷好吗?」 司徒翼道:「你来得不巧,只怕见不到老神仙呢。」 仲飞琼入谷之后,看到替爷爷守山的司徒翼,本来心情可放宽了,但此时听了此言,不觉一楞,问道:「爷爷可是出去了?」 司徒翼微微一笑道:「老神仙已有一个甲子没出去了,怎么会出去?他老人家自从你们走后,大概大寂寞了,所以又坐关了。」 「坐关?」仲飞琼感到有些奇怪,爷爷功参造化,一身所学,已臻上乘,他老人家时常说,一个人练武练到某一境界,就是已经到了极限,无须再求j进,若要勉强修练,那也是徒劳无功,而且极易走火入魔,前功尽弃。因此他老人家恬淡乐天,生活十分平静,怎会又去坐关练功呢?心中想着,忍不住问道:「司徒伯伯,爷爷没有坐关以前,可曾告诉你他老人家练什么功夫?」 「没有。」司徒翼道:「自从你们走后,过了不久,姬山主来过一次,足足和老神仙谈了三天三晚。老神仙这次坐关,可能和姬山主谈道有关,大概是为了探究由武功进而静参天人之道,寻救长生不老之术。」 仲飞琼心头猛然一动,问道:「爷爷是姬山主走后,就坐关的?他老人家没和你说起什么?」 司徒翼道:「老神仙坐关之事,老朽还是听黎嫂说的。」 「黎嫂?」仲飞琼又是一怔,问道:「黎嫂是谁?」 司徒翼道:「黎嫂是大姑娘派来伺候老神仙的,大姑娘怕二姑娘和三姑娘走后,老神仙没人伺候,据说黎嫂从前是伺候火灵圣母……」 仲飞琼顿时感觉事情不对,惊异的道:「我怎会没听大姐说起呢?」 司徒翼道:「那是姬山主带来的,说是大姑娘的意思,这也是大姑娘一番孝心……」 「这事情大有蹊跷。」仲飞琼急道:「我这就去看爷爷去。」一面回头道:「俊弟弟,咱们快走。」急步飞掠而去,岳少俊也只好跟在她身后掠去。 司徒翼看着仲飞琼飞奔而去的后影,摇摇头道:「她还是小时候的那股脾气,一点也没改。」 ※※※※※※※※※※※※※※※※※※※※※※※※※※※※※※※※※※※※※※长春谷当真温暖如春,有四季不谢之花。如今已是腊月初头,这里还是繁花如锦,群芳吐艳,把长春谷点缀得花团锦簇,香风熏人。仲飞琼因金铁口说过雪山有变,而且事情可能就发生在爷爷身上,如今听了司徒伯伯的活,就可证明果然有事,心头这一急,脚下加快,奔行如箭。现在她身后的岳少俊,也只好紧随不舍,连四周景物,都无暇细看,一路急驰下去。 不大工夫,已经赶到谷底,一座苍翠峻峰的山岳间,石崖百尺,中间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窟,上面铸着:「长春洞府」四字。洞府前面,有着十几级石阶,仲飞琼走在前面,匆匆登上石阶,正待朝洞府中走去。突见绿影闪动,从洞中闪出两个身穿绿衣的少女,手执长剑,挡住了去路。 左边一个娇叱道:「站住,你是什么人,胆敢到长春洞府来乱闯。」 仲飞琼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冷声道:「我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 右边一个打量着仲飞琼、岳少俊二人,问道:「那司徒老儿不是看守着谷口么?你们怎么进来的?」 仲飞琼柳眉一挑,冷然道:「你们是那里来的?既知这里是长春洞府,就该知道我是谁了。」两个绿衣少女给她说得一呆。 仲飞琼不待二人开口,接着道:「我问你们,你们可是黎嫂的手下,那就去叫黎嫂出来。」 左边一个似是被仲飞琼声势所慑;望了她一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仲飞琼道:「我是仲飞琼,你们听见了么,还不快去?」 左首绿衣少女朝右首绿衣少女低低的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进去通报。」右首绿衣少女点点头。左首绿衣少女迅快转身往里飞奔而去。 不过一回工夫,只听洞内莲步细碎,随着左首绿衣少女身后走出一个一身葱绿衣裙的中年美妇。仲飞琼迅速的打量了她二眼,只见她高譬如云,眉眼盈盈,看去虽有三十出头,却有一股成熟的美,美而且冶。仲飞琼冷冷的道:「你就是黎嫂?」 绿衣少妇忽然嫣然一笑,迎了上来,说道:「你就是二小姐了?贱妾正是黎嫂,是奉大小姐之命,来伺候老神仙的。」 仲飞琼道:「我就是从大姐那里来的,怎么没听大姐和我说过?」 黎嫂娇笑道:「啊呀,我的二小姐,幸亏贱妾是随同姬山主来的,不然人家还当贱妾是冒名顶替,有什么企图呢。」说到这里,口中轻哦了一声,忙道:「香珠、香玉,你们还不快去见二小姐?」 二名绿衣少女一齐欠身道:「小婢见过二小姐。」 仲飞琼问道:「我爷爷呢?」 黎嫂道:「回二小姐,老神仙正在坐关,已经快三个月了。」 仲飞琼道:「爷爷坐的什么关?」 黎嫂笑了笑道:「老神仙坐的什么关,贱妾只是个下人,老神仙没说,贱妾就不知道了,老神仙在坐关之前,只说过这次坐关,大概需要三年时光,在他坐关之时,不准有人惊动。」 仲飞琼道:「那我问爷爷去。」 黎嫂吃了一惊,挡着仲飞琼道:「二小姐,那不成啊。」 仲飞琼柳眉一挑,冷然道:「你要拦阻我么?」 「贱妾不敢。」黎嫂敛去了笑容,央告道:「但二小姐总得听贱妾一言。」 仲飞琼道:「你说。」 黎嫂道:「贱妾听说二小姐一身武功,极为高强,不知确否?」 仲飞琼道:「你是想见识见识我的武功了?」 黎嫂一笑道:「二小姐误会了,贱妾只是在想,二小姐j通武功,当知练功的人,正在行功之际,一旦受到外界的惊动,后果该如何呢?」 仲飞琼听得一怔,接着微笑道:「你很会说话。」 黎嫂甜甜一笑道:「二小姐夸奖了,贱妾只是提醒二小姐,此时不可去惊动者神仙。」 仲飞琼道:「爷爷什么时候醒来?」 黎嫂计算了一下,说道:「十天,老神仙每隔十天,醒来一次,约有半天时间,进些水果,和服用特别配制药丸,这半天时间,可以和人说话。」 仲飞琼道:「那要等到几时去?」 黎嫂道:「老神仙是每逢庚申日午时醒来,酉时又要入关行功,上次庚申日是前天,还要再等七天。」 她不待仲飞琼开口,笑盈盈的道:「二小姐既然千里迢迢的回到山上来了,自然要盘桓些日子再走,七天时间,转眼就到了。」 「不。」仲飞琼道:「我不能在山上耽搁得太久,我是特地赶回来探望爷爷的,我一定要看看他老人家才放心。」 黎嫂陪笑道:「二小姐只管放心,贱妾一向伺候圣母。这回大小姐跟圣母说了,才要贱妾前来伺候老神仙的,绝不会有什么差错,二小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伺候圣母」这四个字钻进仲飞琼的耳朵,不禁触动心事,坚决的道:「不成,我赶回雪山,就是要看爷爷来的,你不用多说。」 黎嫂惊诧的道:「二小姐怎么会不肯听贱妾的劝告呢?」 仲飞琼道:「我要看我爷爷,你管得着么?」 黎嫂微微摇头道:「二小姐,恕贱妾放肆,二小姐是老神仙的孙女,贱妾只是一个下人,也是外人,本来二小姐要见老神仙,贱妾自是无权可以阻止……」 仲飞琼道:「你知道就好。」 黎嫂春花般的脸上,微微一笑,但笑容旋即敛去,脸色一正,说道:「但贱妾是大小姐派来伺候老神仙的,姬山主临行之时,再三嘱咐,老神仙此次坐关,修的是天人合一无上神功,不可有丝毫疏忽之处,贱妾职责所在,二个姐就是老神仙嫡亲的孙女,贱妾也只好冒死谏阻了。」 仲飞琼看她说得不像有假,一时倒也拿不定主意,只好说道:「我不会惊动爷爷的,我只是进去看看爷爷就好。」 「不成。」黎嫂斩钉截铁的道:「老神仙正在坐功之际,进去一步也不成,万一……万一……唉,若是惊动了老神仙,贱妾死不足惜,但……但教贱妾如何向大小姐交代呢?」 岳少俊一直冷眼旁观,只觉黎嫂说话之时,眼神不住的注视着仲飞琼,仲飞琼话说得硬了,她口气就软,但仲飞琼稍一犹豫,她的口气又强硬起来,分明是个善于鉴貌辨色之人。这近几月来,连经了不少事故,江湖阅历渐增,心中不禁暗暗动疑,这就以「传音入密」说道:「琼姐姐,此女矫揉善辨,不可深信,你自己要拿定主意才好。」 仲飞琼经俊弟弟一言提醒,立即脸色一沉,冷声道:「我爷爷坐关之事,我事前并无所闻,连大姐也并不知道,所以才要我赶来看看,我爷爷的事情,自有我作主,就算你是伺候爷爷来的,也不用你c心,还不给我让开?」 黎嫂脸色连变,依然挡在阶前,仰首说道:「二小姐既然不肯听贱妾劝告,一定要进去,贱妾责任所在,那就先杀了贱妾吧。」她随着话声,忽然双膝一屈,扑的跪倒在仲飞琼面前。 仲飞琼方自一怔,岳少俊忽然看她跪了下来,心中不禁一动,喝道:「琼姐姐,小心她有诈。」话才说到一半,黎嫂忽然仰起脸来,她脸上已经隐有笑容。不,左手疾举,从她纤纤王指中间,弹出一缕r眼几乎难以看到的轻粉。 岳少俊早就注意着她,喝声未落,挥手一掌,凌空劈了过去。他如今功力大增,掌风出手,收发由心,这一记掌风,正好劈到仲飞琼和黎嫂两人之间。要知她们两人之间相距不过二、三尺光景,这一记掌风,发得恰到好处,从两人身前涌过,把那一缕r眼难见的轻粉,悉数随风扫出。仲飞琼也陡然警觉,立即屏息后跃。 黎嫂跪着的人,也在这一瞬间,原式不动,一个人忽然离地数寸,唆的一声,斜飞开去,长身立起,口中格的一声娇笑,说道:「哟,看来你年纪轻轻,功力可不含糊呀。」 仲飞琼脸色严霜,玉手一抬,呛的一声掣出寒英剑,凛然喝道:「好个贱货,你敢使诈,看来祝灵仙派你前来,果然没安着好心。」 黎嫂脸色不变,娇笑道:「二小姐这话就不对了,贱妾只是怕二小姐惊动了老神仙,才出此下策的。」 仲飞琼目注对方,冷声道:「我不会听信你花言巧语,你还是束手就缚,还是要我动手?」 黎嫂微笑道:「二小姐既然坚决要见老神仙,贱妾替你带路就是了。」说完,但见她柳腰一摆,一个人像一朵绿云,轻灵的朝洞府中飞进去,身法美妙无比。 仲飞琼娇叱一声:「你还不给我站住?」同样以极快的身法追入洞去。岳少俊虽知仲飞琼从小生长在长春洞府之中,对洞窟的情势,十分熟悉,但黎嫂举动诡异,匆勿往洞中逸去,恐另有埋伏,一时怕琼姐姐有失,也急忙双足一点,紧随她身后,飞s入洞。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仲飞琼追入洞中,眼看黎嫂往左首一道石门中逸去,她衔尾疾追,堪堪追到门口。突觉眼前疾风飒然,绿影闪动,两个一身绿袍,自眼以下,半个脸孔用绿中蒙着的人,放过黎嫂,并肩挡住了去路。 ※※※※※※※※※※※※※※※※※※※※※※※※※※※※※※※※※※※※※※仲飞琼心头一怔,长春洞府,是爷爷居住的地方,谷口还有司徒伯伯守着,这些人是如何进来的呢?但稍一思索,她就明白了,司徒伯伯不是说姬山主来过了么?这些入,一定是他带进来的了。她心念闪电一动,立即叱道:「你们是什么人,还不给我让开?」左手「呼」的一掌,朝前面两人劈了过去。 她这一掌,在急愤之下出手,虽然只使出了八成力道,但她使的却是雪山派的「金形掌」,掌风出手,带着一股凛烈的肃杀之气,极为霸道。但听「蓬」然一声,掌风击在两个绿衣人的身上,只见他们钉立原地,一动也没动。仲飞琼不禁大为惊凛,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只听黎嫂在洞内叫道:「她就是二小姐仲飞琼,二老不可放过了她。」 仲飞琼这时才看清楚,这两个身穿绿袍的蒙面人,额上皱纹甚多,眉目之间,十分相似,看去年纪已甚是老迈,这就长剑一指,凛然道:「你们是什么人?」 右首一人沉声道:「亏你还是玄灵叟的孙女,连老夫二人是谁,都不知道?」 仲飞琼惊然一惊道:「你们会是崆峒四皓?」崆峒四皓,还是崆峒山主姬灵运的师叔,辈份甚尊,据说他们四人原是孪生兄弟,生下来头发就是白的,故而有崆峒四皓之称。 左首一个哼道:「你知道就好。」一手撕下了蒙面绿布。右首那个居然和他心意相通,同时举手,撕下了绿巾。这下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果然皓首庞眉,面上皱纹密布,牙齿已掉,倒有几分像是老太婆。 仲飞琼怒声道:「雪山和崆峒派无怨无仇,你为何侵入我爷爷的住处?」 左首老人沉声道:「小丫头,你懂什么,老夫兄弟二人是奉山主之命,替玄灵叟护法来的。」 仲飞琼道:「用不着,我已经回山来了,我会替爷爷护法的,你们请吧。」 黎嫂站在洞门口,娇哼一声道:「仲飞琼,你心里有什么企图,当我不知么?」 仲飞琼怒声道:「我有什么企图?」 黎嫂娇笑道:「告诉你,我早就接到圣母的飞鸽传书,说你心生外向,和一个姓岳的小白脸双双私奔,还想回山来盗老神仙的千年玉宝……」 仲飞琼听得大怒,长剑一指,厉叱道:「你胡说什么?」正待纵身扑去。 右首老人峻声喝道:「小丫头,还不给老夫乖乖的站住?」抬手拦住去路。 黎嫂在洞内吃吃娇笑道:「二小姐,你给说着了心事是不是?何用这般着急呢?」 仲飞琼满脸铁青,目光一惊两个绿袍老人,怒声道:「二位再不让开,就莫怪我仲飞琼无礼。」 黎嫂眼波如流,娇声道:「二小姐,二老是替老神仙护法来的,你背叛老神仙,二位老人家要把你们拿下了,让老神仙亲自处置,你还大言不惭?」 右首老人缓缓跨出一步,峻声道:「小丫头,老夫看你还是弃剑受缚吧。」 仲飞琼听得气往上冲,叱道:「皓首匹夫,你们果然是有企图来的……」 右首老人双目乍然一睁,s出两道森冷的目光,直注仲飞琼,喝道:「小丫头,你敢对老夫无礼?」 岳少俊虽不知崆峒四皓来历,但看出这两个绿衣老人修为甚深,一身功力,不可轻估,忙道:「琼姐姐,你且退下来,让小弟接他们几招试试。」 黎嫂娇晴一声道:「小白脸,你这是蛋碰石头。太不自量力了。」 岳少俊咳目道:「只怕未必。」 右首老人看了他一眼,嘿然道:「小伙子,老夫只要一个指头,就可以叫你连翻几个斤斗。」 岳少俊朗笑道:「那你就试试看。」 仲飞琼道:「俊弟,崆峒四皓还是姬山主的师叔,功力高不可测,你可得小心。」 岳少俊笑道:「有高深武功的人,必须x怀正直,才能功臻上乘,出手无敌,如若心术不正之人,纵然武功盖世,何足惧哉?」 右首老人怒笑道:「好小子,你口气倒是不小啊。」右手抬处,果然伸出一g指头,凌空点来。 岳少俊看他随手出指,最多也只用了三成功力,但指风嘶然,依然甚是劲急,直奔自己肩头,对方说过,要叫自己连翻几个斤斗,出手自然不会太重,他练的「逆天玄功」,不惧x道,因此故作从容,微笑道:「老丈年纪不小吓,火气却大得很。」口中说着,并未闪避。 右首老人还当自己指风发得太快,对方闪避不及,但听「扑」的一声,指风不偏不倚,击中岳少俊的左肩肩窝。岳少俊不但没有中指飞出,连翻几个觔斗,居然脸含笑容,站在那里,纹风不动。这下直把右首老人看得神情一呆,他自然想不到凭他这一指的力道,一般江湖高手,都未必接得下来。 这年轻人不过弱冠年纪,竟能不动声色,硬接自己一指,他双目之中暴s出两道慑人的绿光,扁嘴鼓动,发出呵呵笑声,说道:「年轻人,你敢再接老夫一掌么?」 岳少俊知道今日之事,绝难善了,自己也毋须和他们客气,这就朗笑一声道:「老丈既有赐教之意,别说一掌,就是三掌,岳某也只有接的了。」 左首老人看了他一眼,颔首道:「这小子好像有些来历。」 右首老人洪笑道:「就算有来历,兄弟也劈定他了。」接着目光一抬,喝道:「年轻人,你小心了。」右手抬处,一只巨灵般的手掌,凌空朝岳少俊拍了过来。 他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穿着绿袍,有如青竹竿一般,手掌也没有r了,手爪枯瘦,但比常人却要大得多。即此一点,可见他在掌上必然下过很大的功力。岳少俊暗运功力,凝聚右掌,目注对方,站立不动,直等对方掌力涌到,右手才迎击出去。 左首老人一直注视岳少俊,这一瞬间,他突然发觉这年轻人身形凝立,有如渊停岳峙,一身功力,几乎不在自己兄弟之下,双方掌力,很快就接上了,但听砰然轻响,右首老人和岳少俊各自震退了一步。正因两人被震退了一步,右首老人一张脸上神色为之大变,他这一掌,已用上了七八成力道。这年轻人居然只被震退一步,自己居然也被震退了一步。这不是说他和自己功力悉敌? 右首老人当然心有不甘,冷冷一声道:「年轻人,你敢再接老夫一掌么?」崆峒四皓,辈高齿尊,他讲过一掌,故而第二掌,必须征求岳少俊的同意。 岳少俊朗笑道:「在下说过,老丈就是三掌,在下也只有接的了,老丈只管请发掌好了。」 右首老人目中隐泛凶光,沉笑一声道:「好,那你就接着了。」这回他不再客气,话声中,突然跃上,双掌如开山巨斧,接连劈出两掌。 这两掌不但快,而且重,但内劲却蕴在掌心,蓄而卞发,不到四掌击实,听不到一点风声,也没有一丝内劲外洩。这是崆峒派的「摧枯掌」,震力内劲,只要接触到他的手掌,内劲可以摧入内腑。岳少俊可没听说过「摧枯掌」之名,虽有准备,也只是气运百x,遍布全身,然后双手提x,出掌封解,迎击而出,但听两下「蓬、蓬」轻震,两人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但两人都钉立原地,秋色平分,谁也没被震退半步。 右首老人不由得十分惊凛,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自己劈出的「摧枯掌」震力,对方居然接得下来,但他焉知岳少俊「逆天玄功」已练到顺逆由心之境:「摧枯掌」的震力,已难伤得了他。更何况他体内另有大觉大师的「接引神功」,专引各种外门震力,自可极轻松的把「摧枯掌」接了下来。 左首老人嘿然道:「老四,你退下来,让我来试试他。」随着话声缓步走上,从大袖中取出一支其黑如墨的通天尺,缓缓说道:「年轻人,你兵刃呢?老丈要在兵刃上试你一试。」 岳少俊微微笑道:「很好,老夫有意在兵刃上赐教,在下自当奉陪,不过在下之意,二位在此现身,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倒不如两位一起上的好。」 左首老人脸色一沉:「咄」了一声,道:「年轻人,你太狂了。」 岳少俊朗笑一声,道:「二位老丈大概不屑联手赐教了?但在下不妨告诉二位,除非二老即时退出长春洞府去,否则不想和在下动手,只怕办不到呢。」他是明知不可能善罢甘休,口气也就越来越狂。 右首老人怒哼道:「好小子,你敢对老夫兄弟这般说话?」 左首老人手中墨玉尺一摆,缓缓说道:「年轻人,老夫一出手,你还有几分生机,若是老夫兄弟联手,你连一丝生机都断绝了。老夫看你年纪轻轻,能有此修为,大是不易,故而有放你一条生路之念,激怒老夫,对你并无好处。」 岳少俊抱了抱拳,道:「多谢老丈好意,在下也有一言相劝,在下在武林中,只是一个未学后进,虽不知道崆峒四皓的来历,但方才听琼姐姐说,二位还是崆峒派姬山主的师叔,辈份甚尊,武功甚高,崆峒四皓,既有如此崇高的身份,盛名得来不易,据在下所知,雪山和崆峒联手合作,老神仙的大孙女,还和崆峒联了姻,双方既有如此密切关系,二位无故侵占长春洞府,岂非有伤两家和气,故而依在下所劝,二老还是退出洞府去的好。」 黎嫂c口道:「你少颠倒是非,二老是山主请来替老神仙护法的。」 仲飞琼柳眉倒竖,寒英剑一指,叱道:「贼婆娘,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先劈了你。」身形一晃,纵身朝石门中扑去。右首老人大袖一展,拂出一股劲气,加以拦阻。 岳少俊喝道:「琼姐姐只管去把她拿下,这两位老丈自有小弟应付。」话声甫出,右腕抬处,呛然剑鸣,寒光迸s,朝右首老人挥出的大袖挥去。 左首老人怒声道:「小子,你真是太不识好歹了。」墨玉尺随着朝岳少俊剑尖点出。 这下,四人发动虽稍有先后,但也是指顾间的事。右首老人大袖先发,一股劲气堪堪涌出,岳少俊的剑光也同时扫到。但听一声裂帛似的清响,剑光扫过,一角衣袖,立被截断,但左首老人的墨玉尺,也在此时快要点上岳少俊的剑尖。 这时仲飞琼早已身形一闪,扑入石门。好个岳少俊他一下截断右首老人袖角,剑势忽然一折,「叮」的一声,反而点上了左首老人的玉尺。这一下出手之快,剑势之奇,连左首老人都不禁为之一怔。他玉尺本来是去拦截岳少俊剑势的,不但没有截住,反而被岳少俊剑尖点上,他岂非比人家慢了一步? 这对他来说,已是十分难堪之事,何况剑、尺这一接触,双方自然势均力敌,岳少俊居然接下了这一尺,没有被逼后退。「叮」声甫发,剑、尺已然一触即分,岳少俊依然站在原处,连他掌中长剑都已收了回去,不见影子。 左首老人惊异的看了岳少俊一眼,问道:「你会是无量剑派门下?」他当然不相信无量剑派会有这么一个年轻高手。 岳少俊微笑道:「在下不是无量剑派的人。」 右首老人一记衣袖,没有拦住仲飞琼,反而被岳少俊一剑破了他贯注大袖上的真气,连衣袖都被截下了一角,心头不觉大怒,扁嘴鼓起,怒声道:「老二,不用和他多说,今天非毙了这小子不可。」右手一探,同样取出一支墨玉通天尺,一袭绿袍,x前渐渐鼓了起来,眼中s出森森杀气的光芒,厉喝道:「小子,你死定了。」一步步朝前逼来。 岳少俊心中暗道:「原来他们是崆峒四皓中的老二,老四。」一面暗暗运功戒备,口中却大笑一声道:「在下早就说过,二位还是一起上的好……」他话声还未说完,右首老人突然身子离地数寸,快如流云,一闪而至,趁他说话之际,墨玉通天尺当心点到。 左首老人方才和岳少俊接过一招、深知眼前这年轻人功力之深,出人意料,因此在右首老人举步逼去之际,左足跨前了一步,他虽来出手,但三人却顿成鼎足之势。岳少俊在右首老人逼来之时,早已铮然发剑,横x凝立,此时玉尺尚未点到,但一股酷寒之气,已经先尺涌了过来。心知以自己所学的剑法,绝难是两个人的对手,因此没待他玉尺,点到。软剑一折,斜挥出去。 这正是金铁口代师传授的第一折剑法,金铁口在他伤愈之后,又教他第二折剑法,这一路上,也早就练熟了。他虽然只是使了第一折的前半招,而且挥剑出手,看出只是随手挥出,但剑势如迅雷忽发,势道极为强劲。右首老人究非等闲之辈,他这一发觉不对,面色一变,急待收尺,已是不及,但听「叮」的一声,剑尺交击,右首老人一支墨玉尺,竞被直荡开去,急忙向旁跃开七八尺远。 左首老人目光厉芒闪动,沉声道:「老四,此子似已练成剑气功夫。」 右首老人面色狰厉,哼道:「所以非把他除去不可。」 崆峒四皓平时自视甚高,对付一个后生小辈,岂肯联手?但这回可不再客气。左首老人口中「唔」了一声,右首老人已然身如飞隼,一闪即至。左首老人「唔」声方出,两人已同时攻上,两支墨玉通天尺,化作两道乌光,分从左右攻到。 岳少俊没有作声,手中软剑只是剑尖向前摆动,作了一个曲折之势。试想剑尖向前作个曲折模佯,摆动的幅度,当然不会很大,更谈不上大开大圃,但他这一摆动,剑上真气,就突然暴涨,说也奇怪,左右两个老人的墨玉尺,就像自己凑上去的一般,又是「叮、叮」两声,先左后右,两支墨玉尺,同时撞上软剑,居然一下就拆解了对方两人的攻势。 不,两支墨玉尺又被直荡开去,左右二老也同时被逼得后退了两步。三人攻守之间,一合即分。崆峒二皓本以为联手合攻之下,最低限度也总该把岳少俊迫得招架不迭,那知这联手一击,依然毫无结果,而且岳少俊只不过使了一记简单的剑式,就把他们逼退出去,不禁暗暗感到凛骇。 岳少俊这一招,看去剑尖摆动,十分轻松,就把对方两柄玉尺荡开,其实他这一条右臂也被震得感到一阵酸麻,几乎握不住软剑,心头同样暗暗震惊不止。 三人静默了一回,左首老人看了他一眼,徐徐说道:「年轻人,你能架开老夫兄弟合击一剑放眼江湖,已是寥寥无几,你究是何人门下?」 岳少俊依然手抱软剑,昂然说道:「在下师门,说出来了,二位也未必知道。」 右首老人不耐道:「老二,你还和他噜嗦则甚?」墨玉通天尺一指,疾然欺进,一道如虹乌光,随着他手臂挥舞,左右飞旋,也看不出他发出来的招数,转瞬之间,化作了一片罟,缓慢的朝岳少俊面前推来。 左首老人微唱一声道:「这是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老夫了。」同样舞动墨玉尺,挥起一片罟,缓缓推动,和他老四的罟,渐渐合拢。 两面墨王尺交织的署,愈合愈近,岳少俊站立在两人之间,只觉酷寒之气,愈来愈烈,全身血y,好像冻得快要凝结了,但两方面交织的罟,来势极为缓慢,在对方还未到某一距离之际,他剑招自然不好出手。因此只是凝立不动,暗暗运起玄功,抵抗酷寒之气,依然觉得奇寒澈骨,忍不住连上下齿都冷得打起战来。 左右二老看在眼里,暗暗冷笑,两柄墨尺挥舞得更加快速,阵阵酷寒之气也随着加强。这不过是瞬间的事,左右两片署,此时距离合拢之势,也随着愈近。岳少俊自然看得出对方两人一路挥动玉尺,缓缓推进,无非是凭仗挥舞之势,增加他们的威力,这两面罟,当然极难对付,因此也运起了全力,软剑一曲一折之间,幅度加大,朝左右挥去。 他这一招剑身上布满的罡气,剑势出手,剑风铮然有声,青光大盛。正因两面玉尺交织的署,来势极缓,故而压力奇重,他挥出的软剑,剑光虽强,只能把左右两面罟撑住,再也无法把两人逼退一步。岳少俊心头一急,手腕一振,剑尖左右摇动,再次使出第一折剑法来。 他因金铁口说过,第二折剑法,威力极强,如非万不得已,不可妄使,是以依然不曾展露,这接连两招,连续使出,果然立见颜色,剑光一闪,把两片罟椎得一阵波动,但却仍然未能把署逼退。 右首老人看得大笑道:「老二,这小子只会这一招。」 左首老人咦然道:「就是只此一招,也够神奇的了,可惜……」两面罟眼看就要合拢,这一合拢,立可把岳少俊击成粉未。 就在之电光石火之间,但见岳少俊身形一晃,一道青影,像淡烟幻影,一闪而逝,从两片署中闪了出去。他使的自然是「避剑身法」了,但左右二老却看得不禁神情一震。在两面墨玉尺交织的署,要合未合之际,中间较宽,两面上边,空隙已仅余一线,要从这一线空隙中逃出去,可说绝无仅有;但这年轻人毕竟趁这一丝空隙,飞了出去。 二老虽然心头震动,但既已出手,岂容他漏?右首老人口中大喝一声,急如飘凤,紧迫岳少俊身后,手腕一翻,把墨尺交织成的一片罟,倏然带转;像玩大旗一般,贴地疾卷过去。左首老人在老四追出去的同时,双足一点,一个人登时凌空飞起,手中玉尺挥舞,同样把交织成一的署,朝岳少俊当头撤下。 这两面署,每面足有八尺方圆,方才是左右合拢,如今却变成上下交合。左右合拢之时,是缓缓推来,势道较慢,这回变成上下交合,一个贴地席卷,一个当头罩落,来势就像迅雷惊霆,快速无匹。岳少俊从两片署中闪身而出,身形还未站稳,陡觉身后寒气潮涌过来,一片罟横向脚下扫来,一片罟当头罩落。 如果左右夹击,自己学的天山剑法还可挡一下,但如今他们来势,变成一上一下,自己剑尖,曲折如何使法?他心念迅速一转,权衡轻重,立即决走先对付上面罩落的一片署,心念方动,人已吸气上腾,软剑一曲再伸,朝上挥去,这回临危保身,迫得他不得不使出天山第二折剑来。 剑势才出,果然矫若天龙,一道曲曲折折的剑光,向空展开,紧接着就响起一阵密如连珠的「叮、叮」暴响,剑风迫荡,银光飞洒。左首老人墨玉尺织成的乌光署,本待紧紧收束,往下压去,在一阵叮叮声中,玉尺脱手,光倏然消失,一个人头下脚上,垂直跌下。 这时右手老人的一片罟,正好横扫过来,看到岳少俊纵身上腾,手腕再次翻动,带转一片罟,正待朝上兜去。瞥见老二一个斤斗摔了下来,心头猛然一惊,匆忙之间,急急撤招,硬行把正待往上兜去的罟及时收回,口中急着问道:「老二,你怎么了?」 左首老人身上受了几处剑伤,但伤势不算很重,落到地上、勉强站住,惨然道:「老四、这是老夫第一次败在人家剑下……」数十年来,第一次落败,自然十分痛苦。 岳少俊对第一折剑法,使用过多次,已是运用成熟,但对这第二折剑法,虽已练熟,但从未使过,只是依样葫芦,照式挥出。他身在半空,只知破了左首老人罩下的署,并不知道他这一剑的威力,到底如何?左首老人摔下之时,他也相继落在地上。 右首老人没待老二说完,眼看岳少俊落到右首,相距较近,口中嘿的一声,抡起墨玉量天尺,猛向岳少俊背后砸去。岳少俊堪堪落到地上,突觉一股寒气,朝身后袭来,心头不觉大怒,身形疾转软剑曲折挥出。这下他含愤出手,使的虽然只是第一折,但却使了十成力道,他方才连续使出第一折剑法,那是对付两个老人,两支玉尺,这回却只对付右首老人一个,又使了全力,威力自然极强。 但听「噹」的一声狂鸣,右首老人一柄墨玉尺立被直荡开去,一点寒光,如飞星入户,一下点在右首老人咽喉之上。右首老人几乎连他剑招都未看清,森寒剑尖已经直点咽喉,要待闪避,都来不及。岳少俊点到为止,就把软剑收了回去,冷然道:「在下不想伤人,二位请吧。」 右首老人几乎气疯了心,瞪着双目,半响说不出话来,气愤填x,切齿的道:「好,小子,记着,崆峒四皓会向你要还这笔帐的。」 岳少俊俊目放光,冷然道:「老丈最好也记住了,岳某今日若非看在你年事已高,剑下留情,只怕你走不出这长春洞府。」 左首老人从地上拾起墨玉尺,黯然道:「老四,咱们技不如人,一切都不用说了。」转身往洞外行去。 右首老人跟着走去,回头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崆峒四皓的厉害。」岳少俊惦着琼姐姐安危,无暇和他多说,右手执着软剑,转身往洞内走入。 ※※※※※※※※※※※※※※※※※※※※※※※※※※※※※※※※※※※※※※仲飞琼恨透了黎嫂,当然也关切着爷爷的安危,因此有岳少俊替他挡住了崆峒二皓,她就双足一点,身如穿簾之燕,「唆」的一声,朝洞门中窜去。黎嫂迅快后退,口中娇笑道:「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在她后退之际,手腕一抖,但见十来缕非金非丝的绳索,长短错落,向仲飞琼当头撒来。 这石门之内,是一条长廊,相当宽阔、壁间每隔一丈,点着一盏玻璃灯,故而虽在山窟之内,光线依然十分明亮。仲飞琼目光一注,但见这十几条络索上,还附着蓝光闪闪的小钩,分明钩上有毒,这就抬腕撤剑,扬起寒英剑。往她绳上削去。 黎嫂娇笑道:「我的二小姐,寒英剑可以斩金截铁,但未必削得断我的十二锦索。」她虽在和人敌对,依然软语如珠,又娇又脆。 仲飞琼冷嘿一声,剑光如练,依然横削过去。黎嫂口中虽说寒英剑削不断她的十二锦索,但说归说,双手还是疾然翻起,改直撤为横扫,拦腰卷来。她双手控制着十二g锦索,长短不同,chu细各异,使出一招来,长的钩人,短的防身,chu的攻敌,细的为辅。 在一招之间,可以四面八方,同时打到,同时有的收回,有的才攻出去,有攻有守,参差不齐,却毫无破绽。仲飞琼连发了七八剑,剑光连闪,却连人家一g锦索都没有削到。不,但听「嗤」一声,自己左手衣袖,竟被一g锦索上的小钩钩住,撕破了一块,心中不禁又惊又怒。 乘对方一招使老,六g攻出的索子正待收回,另外六g守护的索子已畜势将发之际,突然施展雪山「天衣身法」,身如一缕青烟,从十二g锦索缝隙闪入,一点剑光,直指她x口,叱道:「再不撒手,我就要你尝尝一剑穿心的滋味。」黎嫂这十二g锦索,都有八尺来长,一旦被人欺近了身,就再也使不出花样来了。 此时眼看仲飞琼业己欺到身前,寒英剑光离自己x脯不过三寸,心头发慌,口中惊「啊」一声,急忙双手一抖,放弃锦索,一个鲤鱼倒窜波,往后倒跃出去。仲飞琼一招得手,岂肯容你后跃躲闪,一个人如影随形,飘飞跟进,寒英剑剑锋指着x口依然不过三寸距离。但就当她追上黎嫂之时,眼前银光一闪,耳中听到「噹」的一声,同时感觉手上一震,寒英剑居然被荡了开去。 黎嫂又退后了一步,笑吟吟的站在那里,她手上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银钩。寒英剑是爷爷用寒铁j铸;功能斩金截铁,居然没有削断对方的银钩,而且一招之间,能把自己长剑荡开,足见她腕上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了。突然间,仲飞琼想起一个人,她姓黎,莫要是姬山主二个侍姬之一的黎姬。 不错,她化名黎嫂,一定是黎姬无疑,她手上使的准是姬山主的吴钩剑了。心念转动,目光一注,冷峻的道:「你是黎姬。」 黎姬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娇声道:「你随便叫咯。」 仲飞琼切齿道:「我爷爷和姬山主无怨无仇,你们处心积虑要计算我爷爷,是何居心?」 黎姬光嫣然轻笑道:「二小姐,你这话可不对了,我是奉山主之命,来照顾老神仙的呀。」 仲飞琼道:「好了,爷爷和姬山主相交数十年,我不想多说,你还是给我走吧。」 「走?」黎姬道:「那可没这么简单,我这一走,你叫我如何向山主交代法子?」 仲飞琼长剑一指,凛然道:「你不肯走,那可别怪我仲飞琼出手无情。」 黎姬笑道:「咱们方才不是已经交过手了么?你二小姐的能耐,我领教过啦。」仲飞琼满脸恼怒,清叱一声,拔身一纵,寒剑飞处,一缕雪亮的光华,逞向黎嫂刺去。 黎嫂娇笑道:「对了,咱们谁胜谁负,正该从兵刃上分个高下才是。」银钩一拂,「噹」的一声;架开了仲飞琼的长剑,钩影一探,反削过来。 仲飞琼不待对方攻到,寒英剑光华闪处,连发两剑,一剑封解斜削银钩,一剑疾刺对方小腹,左掌随着剑锋刺出之势,也倏然劈出。黎姬右手吴钩剑使了一记「拨草寻蛇」,左手朝前一推,硬接仲飞琼一掌,但听「啪」的一声,双掌接实,黎姬趁着这一掌的掌力,一个人忽然斜飞而起,绿衣飘曳,往长廊逃去。 仲飞琼冷笑一声,迫踪扑去,她飞扑过去的人还没有落地,但见绿影一闪,飞起一道银光,向空截到。仲飞琼身在半空,柳腰一扭,寒英剑反手挥出,两人在空中硬接一招,双双落到地上。仲飞琼运剑如风,凤翔隼刺,到处剑花飞洒,攻势不停。黎姬也自了得,一柄吴钩剑锁,削、劈、扫,同时使得快如灵蛇,上下闪动,一丝不懈。 两人再度交锋,大家都不敢轻敌,一个展出雪山绝技,剑势如飞凤展翅,如青驾迴翔,一个使出崆峒秘传,吴钩剑如龙蛇飞舞,匹练盘旋。两柄长剑,霍霍展开,剑风激荡,一条宽阔的长廊上,登时被飞卷的寒光封住,隐隐可闻风雷之声。 就在此时,走廊上忽然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这人青衫飘忽,走得十分轻快,转眼之间,已笔直走入剑光钩影的范围之内。试想此刻两人各展所学,剑光如电,这人既能走入一片光幕之中,一身功力,岂是等闲?黎姬、仲飞琼棋逢敌手,拚搏正酣,虽觉有人逼近。但谁也不敢分心,回头看去。 适时但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琼姐姐,还是让小弟来吧。」 仲下琼运剑如飞,出尽奇招,兀自胜不了黎姬,心头正感焦急,突然听到岳少俊的声音,心头不觉一喜。岳少俊正在洞口独立对付崆峒二皓,如果他不能胜过二皓,如何会闯到里面来呢?她喜,黎姬自然大吃一惊。要知黎姬不但一身所学,尽得姬山主真传,她心思也同样机警,耳中听到岳少俊的声音,没待仲飞琼开口,抢着娇笑一声:「小白脸,你来的正好。」突然舍了仲飞琼,身若飘风,一个轻旋,吴钩剑化作一道匹练,直取岳少俊。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吴钩剑j芒耀目,虹s而至,这一剑不但快,而且威力十足,钩影一闪,已经到了岳少俊身前。仲飞琼发觉她舍了自己,直取俊弟弟,心中方自一惊,娇叱一声:「妖妇……」寒英剑一指,朝黎姬身后追扑过来,她还未扑到,黎姬虹s过去的一钩,已然落空。 她这一剑明明s到岳少俊身前,但不知岳少俊如何一闪,竟会落空?但就在她一剑落空之际,突觉右腕一紧,眼前人影复现,自己手腕已被人家紧紧扣住,分毫挣动不得。仲飞琼飞扑过去的人,眼看黎姬已被俊弟弟拿住,剑尖一颤,点了她背后三处x道,伸手夺下吴钩剑,再从她腰问摘下剑鞘,递了过去,说道:「俊弟,此剑是姬山主之物,你暂时收着。」岳少俊伸手接过。 仲飞琼掠掠鬓发,问道:「崆峒二皓怎么了?」 岳少俊道:「他们已经走了。」 仲飞琼含情脉脉的问道:「你胜了他们?」 岳少俊微笑点头,说道:「胜得很险。」 黎姬道:「你们也放我呀。」 仲飞琼脸色一寒,冷声道:「你不能走,随我到里面去。」伸手推着黎姬,走到前面,岳少俊跟在她们身后面行。 走廊尽头,是一间相当宽敞的石室,就像客厅一般,中间放着一张青石大圆桌,和几把青石太师椅,雕刻得相当j细。石室四周,一共有五个门户,都是用青石做的门,石门都紧闭着。仲飞琼五指连弹,又点了黎姬三处x道,长剑一指,冷冷的道:「我爷爷如果没事,自会放你回去,若是我爷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拿你祭剑,杀尽你们崆峒派,犬不留。」说罢,举步向中间一道石门走去,伸手推门而入。 岳少俊也跟着走入,但见这问石室略呈长方,窟顶利用倒垂的石钟r,点上一盏油灯,就像水晶灯一般,居然把整座石室照得通明。石室北首,是一张黄玉雕成的石榻,榻上静静的坐着一个银发披肩,银髯垂x的老人,双目微阎,两道雪白的长眉,从眼角两边垂下来,足有一寸多长。这人不用说,自然是武林中人尊为老神仙的雪山玄灵叟了。 仲飞琼看到爷爷,急忙翩然飞了过去,站立榻边,低低的叫道:「爷爷,我回来了。」玄灵叟敢情听到了,阖着的眼睛,缓缓的睁了开来。 岳少俊跟在仲飞琼身后走入,这一瞬间,他发现老神仙清瘤的面容,看去似乎很憔悴,很疲倦,尤其这一睁目,目光更有着说不出的呆滞。岳少俊心头暗暗一怔,雪山老神仙的神情怎会如此呆滞?不知琼姐姐看出来了没有? 仲飞琼探着头,和他爷爷的脸很接近,当然没有岳少俊看得清楚,她看到爷爷睁开眼来,只当爷爷运功清醒,故而没有开口,这就又低低的只说了声:「爷爷,你老人家好吧?」老神仙看到他的孙女,嘴唇动了动,他好像要说什么话,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岳少俊看出情形不对,急忙叫道:「琼姐姐,老神仙的情形有些不对。」 仲飞琼一怔,回头道:「爷爷那里不对了?」 岳少俊道:「老神仙看到你,好像要和你说话,但却说不出话来。」 「会有这等事?」仲飞琼心头蓦然一沉,急忙回过身,望着爷爷,急叫道:「爷爷、爷爷,你怎么了?」这回她看清楚了,爷爷果然目光呆滞,望着自己,嘴唇又动了动,果然想和自己说话,但说不出声音来,他清惧而惟悴的脸上,有着焦急和愤慨之色!心头一急,抱着爷爷,几乎哭出声来,只是叫道:「爷爷,你怎么会……」 突然她双手一松,放开爷爷的肩膀,迅快转过身来,脸上在这一瞬间,就布满了杀机,说道:「姓黎的贱人,我非杀了你不可。」 ※※※※※※※※※※※※※※※※※※※※※※※※※※※※※※※※※※※※※※突然石门被人推开,一声娇脆的声音哼道;「你居然要杀人灭口。」这人一身梅红衣裤,头上包一方梅红纱中,脚下穿一双梅红弓鞋,手上拿一柄寒光四s的宝剑。眉儿挑、眼儿瞪,一副娇滴滴,凶霸霸的模样,看年龄,最多也不过十六八岁。 仲飞琼一眼看到红衣女郎,喜道:「三妹,你来得正好。」 岳少俊早已听仲飞琼说过,她们姐妹,号称雪山三英,大姐叫孟飞鸾,嫁给崆峒门下的祝天俊为妻,三妹叫做季飞燕,如今这红衣女郎。仲飞琼叫她「三妹」,那自然是季飞燕了。只听季飞燕哼道:「我自然来的尿好,不然的话,岂非让你y谋得逞了?」 仲飞琼听得一呆,说道:「三妹,你说什么?」 季飞燕冷寒道:「我说什么,你心里有数……」说到这里,抬目之间,看到爷爷木然坐在石榻上,不禁目中杀机盈盈,切齿道:「幸亏我及时赶来,你……果然丧心病狂,连爷爷都害了……」突然寒光飞s,挺剑朝仲飞琼就刺。 仲飞琼急忙闪身避开,叫道:「三妹,你这是做什么?」 季飞燕双颊似火,叱道:「不要叫我三妹。」话声中,剑光飞洒,玉腕连挥,寒英剑接连刺出。 仲飞琼身形连闪,但她们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练的剑法、身法,彼此自然十分熟悉,因此你闪到那里,她就刺到那里。仲飞琼空着双手,几次都差点被刺中,一边闪避;一边叫道:「三妹,你疯了?」 「我疯?」季飞燕剑发如风,冷声道:「你不识羞耻,勾结外人,前来盗取爷爷的千年宝玉,你才疯了。」 20 欲望文 21 三折剑 作者:cctt 21 ap;ap;三折剑ap;ap;gt;「情色版」(21)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二十一章」天地创教仲飞琼在她三妹一轮急攻之下,只好抬手掣剑,一招「飞云出岫」,「锵」的声,压住了季飞燕的长剑,怒声道:「住手,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季飞燕长剑倏然抽回,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管我是听谁说的?耳闻是虚,眼看是实,你丧心病狂给爷爷服下了什么迷神药物,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 仲飞琼听得文气又怒,道:「好,你等一等,我去叫黎姬进来,你问她了。」 季飞燕长剑一摆,拦在门口,冷笑道:「不用问她,你想把她灭口,还当我不知道么?告诉你,我已经替她解了x道,她已把你闯来雪山的y谋,全告诉我了。」 就在此时,但听「砰」然一声,石门大开,黄影一闪,飞跃人一个黄衫驼背老人,口中洪喝道:「好哇、二丫头,我还当你真的回来探望老神仙的,原来你竟然是个心怀叵测的人……」 巨目抡动,看到岳少俊,就挥手一掌,迎面劈来,喝道:「好小子,二丫头胆大妄为,都是你撺掇的吧,老夫当真把你看走眼了。」他正是一掌开天司徒翼,试想他一掌可以开天,这一掌迎面劈来,该有何等威力。 岳少俊发现他只是个chu人,掌力之强,不在崆峒二皓之下,可能还在二皓之上,这就斜退半步,举掌斜封,一面大声道:「司徒前辈,最好把事情弄清楚。」司徒翼拍来一掌,自然很快就和岳少俊封住的手掌触上了。 这一拿居然毫无砰然震响,居然悄无声息的化解无形,岳少俊只是身躯受到轻微的颤动,往后退出了一步。一掌开天司徒翼不知岳少俊体内有大觉大师三成功力,未曾收回,大觉大师修练的是佛门「接引神功」。他一掌开天的掌力是阳刚之劲:「接引神功」是一种因势利导的功夫,以柔为主。如水之柔,故能载舟,他的掌力,自然被无形化解了。 司徒翼几乎不敢相信面前这年轻人,会有这么高的功力,目光凝逼,裂嘴大笑道:「好小子,你果然要得,再接老夫一掌。」正待举掌推出。 「锵。」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仲飞琼一剑压住了季飞燕的宝剑,一脸铁青,沉喝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司徒翼欲发掌势,只得留住,怒声道:「二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仲飞琼脸寒似冰,冷冷的道:「你们一个是看着我长大的父执,一个是和我同胞妹妹,我要问你们一句,你们是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一个心怀叵测的外人谗言?」 司徒翼道:「你是说黎嫂。」 仲飞琼道:「你们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么?」 司徒翼听得一呆,问道:「你说她不是黎嫂?」 仲飞琼哼道:「她就是崆峒山姬灵运二个侍姬之一的黎姬。」 司徒翼似乎有些不信,点点头道:「唔,她是姬山主送来的,那是侍候老神仙的,姬山主和老神仙数十年交情,岂会……」 仲飞琼伸手一指爷爷,垂泪道:「爷爷中了妖妇的暗算,你跟随爷爷多年,江湖经验丰富,你看爷爷怎么了?」 司徒翼身躯猛然一震,说道:「老神仙不是在练功么?」身形一晃,快如闪电,一下掠到榻前,仔细一看,老神仙果然神情呆滞,定着目光,似有说不出的愤慨!这一下直看得一掌开天司徒翼一件黄衫拂拂自动,惊颤的道:「老神仙功参造化,怎会……」猛地一个转身,气呼呼的道:「老夫去把黎嫂抓来,老神仙怎会如此,她一定知道。」 「是她一手害了爷爷,她自然知道。」仲飞琼道:「但已经迟了,黎姬身份已露,岂会再待在这里?」 司徒翼道:「这贱人……老夫非把她抓回来不可。」身形如风,一下往石门外冲了出去。 季飞燕收起宝剑,低垂粉颈,红着脸道:「二姐,是小妹错怪你了。」 仲飞琼笑道:「我们是姐妹,说过就算,只是我要问三妹一句,你怎么也会赶回雪山来的?」 季飞燕道:「是圣母说的,二姐……」她偷偷看了岳少俊一眼,粉脸骤红了起来,附着仲飞琼的耳朵,低低的说了一阵。 仲飞琼听了她的话,脸色同样起了一片红晕,叱道:「这老妖婆居然造谣生事,血口喷人,如此诬蔑我,哼,我非找她算帐不可。」 接着就伸手招招岳少俊,朝两人介绍道:「这是我三妹季飞燕,他是我义弟岳少俊,俊弟,三妹才十八岁,你就叫了她一声妹子吧。」一面朝季飞燕道:「三妹,俊弟是天山门下,武功高着呢,就叫他岳大哥好了。」 季飞燕眨着一双清澈照人的美眸,含羞叫了声:「岳大哥。」 岳少俊也只好叫了她一声:「妹子。」叫是叫出来了,但觉得十分碍口,俊脸也不禁随着一红。仲飞琼随着就把大觉大师要自己尽快赶回雪山,自己和岳少俊一路受到崆峒派人的阻挠,以及一回雪山之后的本,简扼说了一遍。 季飞燕怒形于色,愤愤的道:「姬山主和爷爷数十年交情,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企图呢?」石门开处,一掌开天司徒翼回了进来,他没把黎姬押着进来,显然没追上黎姬了。 季飞燕急着问道:「司徒伯伯,你没有追上黎姬么?」 司徒翼面有惭色,愤愤的道:「唉,老夫该死,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竟会相信这妖妇之言,老夫真愧对老神仙……」 仲飞琼道:「司徒伯伯,妖妇虽然逃了,但逃了和尚挑不了庙,咱们可以找崆峒派算帐,目前该是先救人要紧,你看我爷爷会是中了妖妇什么暗算?」 司徒翼沉吟道:「老神仙一身武功,功参造化,要想暗算老神仙,并非易事,那只有一种可能……」 季飞燕道:「那是什么呢?」 「用毒。」司徒翼缓缓吐了口气,说道:「但要想在老神仙身上下毒,也大非易事……」 季飞燕道:「是啊,爷爷内功j纯,只要一旦发现了剧毒,他老人家自可把剧毒逼聚一处,再把它逼出体外。」 司徒翼道:「所以只有用长期x的慢x的毒药,才会使老神仙毫无防范,等毒x蔓延内腑,再想运功逼毒,就已经迟了。」 仲飞琼道:「司徒伯怕说得有理,妖妇有三个月时光,足可在爷爷身上暗施慢x毒药了。」 季飞燕怒声道:「黎姬这妖妇再给我遇上,一定把她剑剑诛绝,碎尸万段。」 司徒翼道:「三姑娘,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咱们想想如何方可解去老神仙身中剧毒,才是道理。」 季飞燕道:「是的,但咱们该如何着手呢?」 仲飞琼道:「要解爷爷身中之毒,必须先查明爷爷中的究竟是何种剧毒,方可着手调治。」 「不错。」司徒翼点头道:「解毒药物,本身都有奇毒,一点也不能弄错,只有先去查明了老神仙身中之毒,才能对症下药。」 季飞燕道:「要怎么个查法呢?」 仲飞琼道:「只有一个办法,找姬山主和祝灵仙去要解药。」 季飞燕道:「对,咱们就走,我听大姐说,这次腊八大会,姬山主也要亲自去呢,咱们到黄山找他去。」 仲飞琼道:「不行,爷爷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需人照顾,你留在这里照顾爷爷,司徒伯伯守护洞府,找姬山主之事,还是由我和俊弟弟去办就是了。」 司徒翼道:「姬山主既然不顾故人之情,敢向老神仙下毒,你们去了,只怕未必肯交出解药来。」 仲飞琼含着泪道:「我会先去看大姐,祝灵仙若是不肯交出解药来,就和她翻了。」 司徒翼为难的道:「崆峒派实力雄厚,二姑娘……」 仲飞琼道:「我不怕。」 岳少俊及时道:「琼姐姐,小弟想到了一件事了。」 仲飞琼被他当着司徒翼、季飞燕二人面前,叫自己琼姐姐,口气稍嫌亲密,不禁脸色微郝,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岳少俊道:「咱们赶上雪山来,是老哥哥转达大觉师傅的意思,小弟认为考哥哥可能早已洞悉崆峒派的y谋,他一走会帮咱们的忙的。」 仲飞琼听得喜道:「是啊,只要老哥哥肯c手,咱们就有胜算了。」 季飞燕道:「二姐,老哥哥是谁呢?」 仲飞琼道:「老哥哥是天山老人门下,武功高不可测,此事说来话长,现在无暇多说,我们要走了。」 ※※※※※※※※※※※※※※※※※※※※※※※※※※※※※※※※※※※※※※腊八,清晨,已牌时光。黄山掷缽禅院前面,一条用石条砌成的山道上,正有一行人缓步而来。这一行人,由武林大者宋镇山为首,随侍他左右的是宋文俊,和总管金甲神霍万清。 华山派掌门人商景云,门人萧剑呜。衡山派金睛灵猿竺三山。终南派飞鸿羽士陆飞鸿。八卦门掌门人邵玄风、门人甘玄通。六合门秃顶神雕孟达仁。淮扬三杰淮南子胥哲夫、易清澜,淮扬大侠浑钦尧。武当派玉玄子、游龙剑客史傅鼎,少林寺罗汉堂住持无住大师、乾坤手佟世昌、及十八弟子。 掷缽禅院门口,左右两边雁翅般站着八名身穿青色长衫的少年,一个个长得眉清目秀,年约十七八岁,腰悬青穗长剑,x前挂着一条红绸,上书「迎宾」二字。一行人刚抵山门,立即有一名青衫少年趋前一步,躬身道:「请问贵客,是那一门派的人?」 金甲神霍万清跨前两步,提高声音说道:「前武林盟主武进宋老爷子,暨少林、武当、华山、衡山、终南、八卦、六合、淮扬各大门派掌门人及代表应邀前来与会。」 迎宾少年忙道:「原来是宋老爷子和各位掌门,里边请……」 石阶上,是条宽阔的走廊,放着二张铺了红布的长条桌,每张条桌后面,各自站立了两名秀发披肩,如花似玉的黄衣少女。左首桌上,平铺了一个锦捂式的j裱洒金笺,乃是来宾签名之用。右首桌上,放着几叠大红绸条,不知作何用处?因为这两张长桌条,放得极为靠近,中间最多只能容得两人并肩而行,换句话说,要进入会场,必须从两张长条桌中间通过。 石阶两旁,也和山门前一样,站着八个身穿青色长衫,腰悬青丝长剑的少年武士,一个个生得眉清目秀,年约十七八岁,x前也同样挂着上书「迎宾」二字的大红绸条。但你只须稍加留意,这些人虽然年事极轻,眉目清俊,但他们眉字之间,却隐隐泛着一层青气,分明都练有一身旁门异功。名是「迎宾」,实则含有监视和警戒之意。 靳半丁领着宋镇山走近左首一张长案,脚下一停,陪笑道:「宋老爷子请留名。」 一名黄衣少女立即拿起一支中楷羊毫、濡满了墨、双手送到宋镇山面前,嫣然笑道:「请贵宾题名。」 宋镇山目光朝锦摺式的题名笺上看了一眼,只见上面首行写着「天地大会各大门派与会贵宾题名录」字样。自己还是第一个人,当下就接过毛笔,写了「宋镇山」三字。那黄衣少女又把笔递给宋文俊,宋文俊也随着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靳半丁已引着宋镇山走到两张条桌中间,站在右首条桌后面的一名黄衣少女赶紧取了一方写着「贵宾」二个字的紫金绸条,一面檀口轻启,含笑道:「贵宾临会,请别上贵宾绸条,再行入场。」像这般笑脸相迎,使人无法拒绝,于是宋镇山只得站停下来。 那黄衣少女一双纤纤玉手,拿着紫红绸条,用针替宋老爷子别到左x之上,然后美目流盼,轻轻的说了声:「谢谢。」反正与会之人,都须在左首长条桌上设立的签名处。签下名字、再由右首长条桌后的黄衣少女,替你在x前别上「贵宾」,紫红绸条,你才能从两张条桌中间通过。 一行人足足忙了顿饭工夫,才算办完手续,进入会场。这座大殿足可容纳得下几百个人,上首已用鹅黄绸幔,把神龛遮了起来,正中间悬着一横幅,也是用大红绸,缀以金字的「天地大会」四字。这四个字下面,是一张围着大红绣金桌披的长案,案后放着两把高背锦披椅子,左右两边又,放了两把较小的锦披椅子。 长案左右两旁,又是四把锦披椅子。面对长案,一共放着九排椅子,最前面三排,披着绣披,算是「贵宾席」,从第四排起,则是普通的「来宾席」。靳半丁把宋镇山等人,引到贵宾席入席,门人弟子,则坐到「贵宾席」后面的「来宾」席上。 这时,参加大会的「来宾」,陆续入席,人数渐多。能够受到大会邀请的「来宾」,自然也是江湖上响噹噹的人物,不是一方雄主,就是各路道上的瓢把子,反正黑白两道的人差不多全到齐了。与会的人对「天地大会」,都感到有些莫测高深,此时大家见了面,有的在互相寒暄,有的在探询这场大会,竟是什么x质? 但当大家看到「贵宾席」上端坐的武林大老宋镇山和八大门派的人,大家犹疑的心情,不觉稍为减轻。因为有武林大老和八大门派的人出席,这场大会,大概不会有太大的凶险了。时间渐渐接近己牌,掷缽禅院后进忽然响起悠扬的钟声。在场众人心中暗道:「到时候了。」 钟声未歇,前面走廊上忽然奏起一阵管弦细乐,和鸣p的声音,这显然是大会就要开始了。奏着悠扬细乐,左首黄幔启处,当先缓步走出来的,是一个身穿天蓝长衫,腰悬白穗长剑的自面书生。只见他生得剑眉星目,玉面朱唇,手中轻摇着一柄摺扇,神态谎洒,丰姿俊朗,此刻脸含微笑,步履从容,当先走近长案左首,便自站停。 与会群雄,除了宋镇山,少林无住大师、八卦门甘玄通、六合门孟达仁、终南羽士陆飞鸿等有限几人,曾和他会过面,知道他是此次大会的总护法祝天俊,大家几乎从未在江湖上见过,不禁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紧随祝天俊身后走出的则有狼山一狈索毅夫,百步神拳袁广杰、黑虎神赵光斗、五叉真人闻天雷、九指罗汉祝祥符,湘西双尸闭目殭尸阂庆雷、三眼殭尸闵庆雨,喷雾豹膝仰高,他们出场之后,就由右至左,依次站到左首黄幔之下。 在祝天俊走出的同时,右首黄幔启处,第一个走出来的,是一个云譬高耸,一身g衣的少妇。看去约二十五六岁,生得芙蓉如脸,柳翠如眉,腰悬一柄白穗寒英剑,正是总护法祝天俊的娇妻,雪山三英的大姐孟飞鸾,她也和祝天俊一样,走到长案右首便自站停丁来。 紧随她身后的则是一身火红的火魔女祝巧巧,花白头发一身青布衣裙的卖花婆竺三姑,最使人惊奇的是,跟随卖花婆身侧的一名少女,宋镇山等人全都认识,她赫然竟是在扬州失踪的竺秋兰。接着是尤二娘子犹如是,催命婆子巫婆婆,最后二个则是在天华山庄假扮春梅的柳青青。 这一行女将,也和左边的狼山一狈等一样,出场之后,就由右而左,一徘站到右首黄幔之下。这两排人站定之后,又有人从黄幔后面缓步走出,那是两个身穿绿袍的老人,两人面貌十分相仿,形容枯槁,颏下同样留着一小把银丝似的山羊胡子。他们是分从黄幔左右走出,行近长案左右两边,便行停步,同时朝站在长案左上首的祝天俊拱了拱手。 祝天俊连忙欠身抬手道:「二老请坐。」两个绿袍老人也不谦逊,就在长案左右两旁四把锦披椅子的上首两把坐了下来。与会群雄看到两人模样,心中都不由的暗哦一声。这两人岂非就是崆峒四皓了?崆峒四皓只出来了二皓,那么还有两个呢? 就在大家纷纷思忖之际,喷雾豹腾仰高从身边出一张大红帖子,高声叫道:「天地大会开始……本大会总主持、祝总护法请就位。」大家没想到这场大会,原来竟是由他们总护法祝天俊主持的。 祝天俊闻言走上一步,在长案正中间两把高背锦椅左首的一把较小的锦椅前面站停,腾仰高又朝站在右首的孟飞鸾欠身抬手道:「请总护法夫人就位。」 孟飞鸳同样走上一步,站到两把高把锦椅右首一把较小锦椅的前面。现在大家知道了,正中间两把高背锦椅,一定是崆峒派姬山主和火灵圣母的坐位了。他们召开大会,居然自抬身价,在天下各大门派之前,高踞上座,岂不太狂妄自大了么? 只见喷雾豹膝仰高又在高声喊了:「恭请教主,副教主莅临。」教主、副教主,那一定是姬灵运和火灵圣母了。姬灵运数十年来,一直自称崆峒山主,如今居然当起教主和副教主来了,他们创立了什么教? 随着膝仰高的喊声,中间黄慢缓缓向两边分开。最先走出来的四名面目冷森的中年青衣女子,腰间各悬青穗长剑,分作两对,走得并不太快。最后两人一个手捧一柄火形长剑,一个手捧一g紫籐鸠杖,走到右首一张高背锦椅后面,就一字排开,肃然而立。 随后是身披紫红大绘,脸型尖瘦的火灵圣母,走到右首高背锦椅前面,站停下来,但并未坐下。如今会场上的空气,渐渐疑结,大家几乎肃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这时黄幔中间,又缓步走出两个人来。左首一个是头大身矮,面貌有如老太婆的黄衣老人是崆峒派左护法段伯扬,右首一个则是担任大会总迎宾的右护法靳半丁。 这两人原来只是左右卫护,侧身而行,在两人中间、由一名绿衣少妇扶持着,颤巍巍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绿袍老人。这老人生得鹤发童颜,应该j神闪烁,但他两目昏暗,神形疲备,连步履似乎也跨不开,只是由绿衣少妇扶持着,双脚颤巍巍在地上拖移而行。这绿袍老人不用说就是崆峒山主姬灵运了,扶持他的绿衣少妇,该是他二名侍姬中的一人了。 崆峒山主名震寰字,功参造化,如今连行动都需人扶持,应该息隐林泉,以享天年,他居然还要召开什么天地大会,创教称主,明眼人一看即知道这狗把戏,完全是火灵圣母在假借行将就木的姬山主之名,一手掀起来的。 崆峒山主这一出场,由总护法祝天俊领导的一批人,纷纷鼓起掌来。掌声虽然也鼓得极响亮,但只限于崆峒派的人,坐在「贵宾席」和「来宾席」的与会群雄,虽然也有寥寥几个附和着鼓掌,大部分却都保持冷静和缄默的态度,并未随声附和。 崆峒山主终于在绿衣少妇的扶持之下,坐上居中右首高背锦椅,左右护法和绿衣少妇依然待立锦椅两旁,小心护侍。火灵圣母在崆峒山主登上宝座之后,才徐徐坐下。膝仰高又高声说道:「呈献创立天地教发起名册。」 他话声甫落,只见狼山一狈索毅夫不知何时,已经溜了出去,此时一脸诚敬,施施然从殿前走了进来,他身后紧随着两名黄衣女郎,各自手捧一个银盘,盘内垫着红绸,各置一本厚厚的锦册,并肩款步而行。索毅夫一直走到长案前面,脚下一停,大会总主持祝天俊随即从锦椅上站起。 两名黄衣女郎手捧银盘,转到索毅夫面前,索毅夫从两个银盘中取出两本锦册,两名黄衣女迅即退下,索毅夫高举双手,把两本锦册呈上。祝天俊上身微俯,从索毅夫手中接过锦册,索毅夫躬身一礼,才退到左首黄慢之下,在他原来的位置上站定。 祝天俊接受锦册之后,并未坐下,只见他朗若晨星的目光朝四周缓缓扫过,才双手捧起上面一册,翻开扉页,以他清朗的声音,高声念道:「本教定名为天地教,盖天不覆,地无不载,圣贤俊哲,莫不立身于天地之间,山川湖海,莫不包容于天地之内,天地之义,岂不博且大焉?以天地立教正可容纳各派,一统各门,天下武林,自兹合而为一,庶可永无门派之争,门户之见,江湖纷争,得而消失于无形,数千年武技j华,因互相切磋而广大,阐扬正义,维护道德,是为本教之宗旨。」 他略为换了口气,继续念道:「本教于xx三年,岁在丙午之腊月八日,首次集会于黄山掷缽禅院,公举姬灵运为教主,祝灵仙为副教主,公告于世,以昭郑重。」口气微顿,又朗声念道:「发起人前武林盟主宋镇山……」 ※※※※※※※※※※※※※※※※※※※※※※※※※※※※※※※※※※※※※※坐在「贵宾席」的宋镇山听到这里,不觉虎的站了起来,洪喝一声道:「且慢。」 狼山一狈索毅夫早就防到他会在此时站起,急忙趋步而出,陪笑道:「宋老爷子,你老有什么意见,不妨等总护法念完了,再发表意见,那时大家都可以听得清楚些,你老且请坐下。」 在宋镇山和索毅夫说话之时,祝天俊并没有停下来,还是捧着锦册,继续念了下去:「少林寺代表无住大师、佟世昌、武当代表玉玄子、史傅鼎,华山派掌门人商景云、衡山派代表竺三山、终南派代表陆飞鸿、八卦门掌门人邵玄风、甘玄通、六合门代表孟达仁、淮扬派掌门人恽钦尧、行哲夫、易清澜……」他念得很快,一口气把「贵宾席」与会众人的名单都念了出来。 就在此时:「贵宾席」上的群雄,都已跟着宋镇山相继站起。宋镇山浓眉微拢,沉喝道:「祝总主持不用再念下去了,宋某要当着在场天下英豪,郑重否认曾在天地教发起名册上签名,也郑重否认公举教主、副教主之事,希望祝总主持当场予以澄清。」 华山派掌门人商景云接着道:「宋老爷子说得极是,本人相信与会各大门派之人,事前既未参与此事,更不会联名公举任何人为教主之事,贵教应该立予澄清,以正视听。」接下去少林、武当、衡山、终南、六合、淮扬各派的人,也纷纷发言,否认发起天地教、否认公举教主之事。 「来宾席」上各路群雄,听说天地教创教经过,和公举教主、副教主,全是他们在自吹自擂,八大门派已然否认其事,大家也就跟着站起,纷纷离座。火灵圣母缓缓从锦椅上站起,双手一摇,尖声道:「诸位稍安毋躁,本座自会还你们公道。」她不待宋镇山等人回答,就冷然叫道:「靳半丁。」 靳半丁赶紧答应一声,从「教主锦椅后面,转到长案前面,躬身道:「属下在。」 火灵圣母问道:「八大门派中,还有那些人应邀未来的么?」这是总迎宾的事。 靳半丁答道:「回副教主,八大门派之中仅峨嵋派未曾出席。」火灵圣母一摆手,靳半丁欠身退下,又回到上首锦椅后面站定。火灵圣母又叫道:「索毅夫。」 狼山一狈赶紧趋步而出,躬身道:「属下在。」 火灵圣母神情冷肃,缓缓说道:「本教创教大会,也邀了峨嵋派连生大师,他不但没有亲自出席,也并未派代表参加,这是藐视本教,你说,江湖道上,藐视本教的人,该当如何?」 狼山一狈道:「藐视本教和抗拒本教者死。」 火灵圣母道:「如果是门派呢?」 狼山一狈道:「灭其门派。」 只听火灵圣母沉声道:「好,索毅夫,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好了。」这话听得与会群雄心头不禁一紧,这是采取血腥行动的开始,天地教杀一敬百,大有拿峨嵋派开刀之意。 索毅夫躬身道:「属下遵命。」 火灵圣母这才转过脸来,朝宋镇山道:「宋镇山,你说你们都没有在发起名册上签名,没有公举教主、副教主?是么?」三十年来,还没有直呼宋镇山之名的,她这般口气,显然有和八大门派翻脸之意。 宋镇山直立不动,凛然道:「不错,贵教应该对此事有合理的交代。」 火灵圣母冷笑一声道:「白纸上写黑字,清清楚楚,难道还是本教冒用你们的名字不成?」说到这里,回头朝祝天俊吩咐道:「总护法,你把名册让宋镇山看看,是不是他亲笔写的?」 祝天俊望望火灵圣母,为难的道:「副教主……」 火灵圣母嘿然道:「你是怕他们把名册毁了?这倒不用担心,他们都以名门正派自居,谅来不至于有此卑鄙行为,你只管送给他们验看好了。」祝天俊应了声「是」,然后朝狼山一狈招了招手,索毅夫急忙趋到长案前面。 祝天俊把一本名册,递给了索毅夫,说道:「你把名册送过去,让宋老爷子过目。」索毅夫答应一声,双手接下名册,转身走到宋镇山面前,陪笑道:「宋老爷子请过目。」 宋镇山接过名册,翻到第三页,在「发启人」三字下面,领头第一个名字,就是自己的名字,而且也正是自己签的名,一点没错,如假包换。这当然是他们仿冒的了,但仿冒得连本人都看不出是假的来。宋镇山微微一哂,把名册递给了身边的华山派掌门商景云。 火灵圣母目光炯炯,朝宋镇山投来,冷然问道:「你看清楚了,是不是你宋镇山亲笔?」 宋镇山仰首发出一长笑,说道:「老夫既不会在名册上签名,但名册上签的名,几乎已可乱真,连老夫也怀疑好像是自己签的名了。」 火灵圣母目光一扫,说道:「你们传阅完了么?大概都要说这是本教假冒的了?」名册依次传阅,到了易清澜手里,易清澜把名册一合,递还给索毅夫。索毅夫接过名册,又呈给了祝天俊。 孟达仁大笑道:「圣母说得好,咱们不说这是有人仿冒的,难道要承认咱们自己签的名不成?」 火灵圣母森然一笑道:「很好,武林中是非黑白,本来就是很难说,诸位都是望重一时的武林人物,既然认定本教仿冒你们的名字,自然不可能默认干休,化干戈为玉帛,那么依武林惯例,只有各凭功夫,一决胜负,来决定这场是非,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少林无住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贵教这是早有准备的了。」 火灵圣母冷笑一声,吩咐道:「天俊,与会来宾,谁有不服,就由你陪他们过上几招,务必使他们口服心服为止,若是有人故意造谣生事,哗众取宠,存心和本教做对者,只管给我格杀匆论。」好重的杀气,好大的口气。 祝天俊躬身道:「属下遵命。」他直起身,就离座走出,缓步走到案前面,朝宋镇山拱拱手道:「宋老爷子,诸位掌门人,那几位有意赐教,就请移驾前面广场上去。」 宋镇山气得老脸煞白,轻哼一声道:「怎么?火灵圣母不亲自下场赐教么?」 祝天俊微微一笑道:「宋老爷子误会了,诸位只是胜得了在下,副教主自会亲自下场,向诸位讨教,但诸位若是连在下这一关都未必能胜,副教主又何必亲自下场?」他笑得潇洒,说得轻松,态度谦恭,话声清朗,但口气之狂,却是少有。 衡山金睛灵猿竺三山浓哼一声道:「竺某在江湖上见过的人,为数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 祝天俊斜脱了一眼,微哂道:「那是阁下少见多怪。」一面转脸朝宋镇山拱手一礼,说道:「宋老爷子请。」 宋镇山虽嫌他口气狂妄,但他究竟是前任盟主,自恃身份,不好发作,一手拂着垂髯,脸含笑容,举步朝殿外行去。华山派掌门人商景云等人也紧跟着走出殿外,祝天俊蓝衫飘逸,陪同宋镇山步出大殿。狼山一狈索毅夫等人也一贯相随而出,「来宾席」的群雄,也纷纷跟了出来。 ※※※※※※※※※※※※※※※※※※※※※※※※※※※※※※※※※※※※※※这时摆在簾廊上的两张长案业已撤去,几名武士立即在廊上放好两把高背锦椅。教主姬灵运仍由绿衣少妇搀扶,左右护法段泊阳、靳半丁护持而行,和副教主火灵圣母一齐在椅上落坐。孟飞鸾、火魔女、卖花婆竺三姑、尤二娘、催命婆子巫姥姥等人,一列站到了右边石阶之上。 祝天俊神态从容,朝宋镇山抱拳一礼,抬目道:「宋老爷子可是要亲自下场赐教么?」他居然向宋老爷子挑战了。 宋镇山当真被他气得发狂,几乎要冲口说出「你还不配」的话来,但这话有失他武林大老的风度,因此只是轻哼一声回声道:「俊儿,取剑来。」 宋文俊一下闪身而出,欠身道:「爹,祝总护法论年岁和孩儿相若,他不配和你老人家动手,还是由孩儿接他几招,看看他究竟是有些什么惊人之艺,敢向八大门派挑战?」 宋镇山自然知道今日之战,对方必须早有准备,但火灵圣母仅派祝天俊一人出场,足见此人年事虽轻,武功一定极高。以自己的地位,实在不宜与他动手,好在文俊经自己调教多年,宋家百剑,纵或不胜,败亦未必。当下微微颔首道:「此人一身武功,必然极高,你要小心应付。」 宋文俊躬身道:「孩儿省得。」说完,走到天井中间,离祝天俊身前八尺,才行站住,抱拳道:「宋文俊先向祝总护法讨教几手高招。」 九指罗汉祝祥符一下抢了出来,欠身道:「总护法,由属下接他一阵。」 祝天俊微微摆了下头道:「不用了。」九指罗汉只得退下。 祝天俊目光一抬,打量了宋文俊一眼,仰首向天,问道:「你就是宋老爷子的折嗣宋文俊?」 宋文俊听他口气托大,好像g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不觉怒笑一声道:「本公子正是宋文俊,你就是自封教主姬灵运的高足,自封副教主祝灵仙的义子?」 他直呼姬灵运、祝灵仙之名,自然犯了祝天俊的忌讳,心中不觉大怒,剑眉挑动,一张俊脸,立时隐现青气,冷然道:「你要跟我领教,那就接着吧。」也不拔剑,左足举步朝前跨出,右手一挥,手中摇着的摺扇,倏然收拢,顺手一记「手挥五弦」扇头划出,朝宋文俊「中庭x」点来。 他这一记直踏中g,欺身进来,看来随意挥洒,轻描淡写,潇洒已极,g本没把文俊当作对手。宋文俊长剑并未出鞘,只是身形闪动,一下闪避开去,口中朗声道:「祝总护法,怎么不亮剑?」他果然不愧是武林大老的公子,气度从容,身法轻灵,同样使人有飘逸的感觉。 祝天俊冷傲的道:「祝某就是要试试你「宋家百剑」究竟威力如何?你能逼我非亮剑不可的时候,我自会亮剑。」 宋文俊平日本是极傲之人,如今祝天俊居然比他还傲,说出能逼他非亮剑不可,他才亮剑的话来,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时不由得俊目之中,逼s出两道霜刃般的光芒,敞笑一声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宋文俊倒要瞧瞧你不亮出剑来,如何接我的剑招?」「锵」,寒电一闪,长剑出鞘,随着右手挥处,使了一招「飞云出岫」,剑似飞蛇般直吐出去。 宋老爷子出身华山派,因此宋文俊这起手一剑,使的正是华山剑法;但因他心头怒恼对方出言狂妄,故而这招「飞云出岫」,才使到一半,剑势突变,化为「天山剑法」「穿山裂石」。刹那间剑光纷披,卷起几缕j芒冷电,分袭左右,疾攻而上。 宋文俊剑势变化,已经够快,但祝天俊比他还快了半步,口中冷哂一声,身形轻闪,一下从缤纷飞舞的剑影中欺入,摺扇随着「豁」的一声打开,朝宋文俊执剑手背上压下。这一记不但身如幻影,手法更是灵异,看得八大门派的人,为之耸然动容。 宋镇山暗暗叫了一声:「雪山天衣手法。」只有雪山「天衣手法」,不重形式,却能破解各家手法。双方出手,都快得如同电光石火,宋文俊一剑出手,骤觉人影闪动,对方已欺过来,一时来不及收招,被逼得往后跃退数尺,才算避过。 这下,可把宋文俊激怒得俊脸通红,自己父亲昔年就有武林第一剑之称,自己还是他老人家的儿子,手中空有一支长剑,竟然在一招之间,就被人家两尺长的一柄摺扇逼退。这真比刺他一剑还要难堪,口中狂喝一声,一退即进,长剑挥动,身随剑转,展开「宋家百剑」j奇招数,但见j芒冷电,缤纷飞闪,疾攻过去。 他这是含愤出手,不但迅快绝伦,一片剑影,有若银蛇乱闪,势道凌厉已极。祝天俊落在重重剑影包围之中,倒也不敢大意,扬扇挥起一道扇影,蓝衫飘闪,侧身游走。宋文俊的剑势,已经迅捷无比,孰料祝天俊的扇势,比他更快更捷,每一招都快上了半筹。 瞬息之间,两人已抢攻了三十多招,都是一沾即走,剑扇从不相交。这一阵功夫,八大门派及其他观战的人,只觉得两人剑,扇飞抡,快若闪电,倒还不觉得什么?但武林大老宋镇山却看得双目圆瞪,惊疑不定。不,他几乎惊骇欲绝。 因为宋文俊使的尽是「宋家百剑」中俏j妙杀着「宋家百剑」,实出天山逸叟,每一招都是剑法中最难化解的绝招。何况宋文俊抢先出手,祝天俊应该比他慢半招才对,但祝天俊的扇势,却比宋文俊快,竟然迎头赶上了半招。 须知一般人赶上了半招,乃是你的出手快,原也不足为奇,但祝天俊快过宋文俊半招,就不同了。他以一柄二尺余长的招扇,出手第一招,就破解了宋文俊攻去的第一招。宋文俊眼看第一招被人破去,赶紧变招,那知第二招堪堪出手,祝天俊的摺扇已紧接着划来,宋文俊剑招才使到一半,发觉这一招如果再使下去,又将被对方破去,于是急忙中途变招。 祝天俊看他变招,也随意改变扇势。总之,这三十几招,两人不断的中途变招,都只使出半招就变换,没有人使完一招的。最使宋镇山感到震骇的是,宋文俊使出来的「宋家百剑」,几乎全给祝天俊破解无遗。数十年来,被号称「宋家百剑」,竟然全被人破去了,这叫宋老爷子如何不惊骇欲绝? 要破解一家剑法,必须先全盘了解这家剑法的招数,这么看来,必是早有y谋,把自己「宋家百剑」剑法窃取,再有像姬山主这样的高手,详加判研,自可创出破解的招数来。宋镇山惊懔交集,正待喝阻,突然祝天俊冷笑一声道:「够了,「宋家百剑」,也不过如此。」身形飞旋,左手倏然探出,朝宋文俊长剑抓来。 他这一记看去只是随手一抓,毫无章法。徒手抓剑,更使人觉得骇异不止,但他这记手法,实在奇妙无沦。宋文俊一剑刺去,看他朝剑上抓来,他自小练剑,自然看得出对方手法怪异,自己这一剑就好像朝他手上凑上去的一般。 心中一惊,再待撤剑,已是慢了一步,剑尖已被祝天俊左手食、中指夹住,急切之间,右手用力一转,左手挥手一掌,向祝天俊迎面劈了过去。祝天俊左手两个指头夹着剑尖,右手摺扇轻摇,脸上露出冷峻的笑容,喝了声:「去吧。」左手抬处轻轻望前一送,宋文俊身不由己,连人带剑,仰天一个斤斗,翻跌出去,砰然一声,跌坐在地。 ※※※※※※※※※※※※※※※※※※※※※※※※※※※※※※※※※※※※※※祝天俊也不迫击,连看也没有去看宋文俊一眼,只是摺扇当x,连摇几摇,冷然道:「还有那一位要赐教的么?」宋文俊以剑点地,一跃而起,羞得满脸通红,宋镇山一摆手,示意他回来。 这时激怒了金甲神霍万清,洪笑一声,闪身而出,喝道:「霍某来领教你的高招。」 和他同时,闪身而出的还有衡山派金睛灵猿竺三山,大声道:「霍总管且慢,兄弟久想瞧瞧崆峒奇技,这一阵让与兄弟如何?」 霍万清还未及答话,祝天俊冷然道:「二位不用争先。有兴趣,不妨二位一齐上。」 竺三山一双火眼,j芒暴s,洪笑道:「阁下是天地教总护法,还懂得江湖礼数么?你把者夫看成了什么人?」 祝天俊冷然道:「动手过招,优胜劣败,以武功为强,徒然自矜身份,又何足道哉?」 竺三山被他气得老脸通红,狂笑一声,刷的从背上掣下一柄四尺阔剑,朝祝天俊一指,凛然喝道:「很好,老夫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个狂妄无知之徒。」金甲神霍万清眼看金睛灵猿竺三山动了真怒,他乃是衡山一代名宿,自己不好和他再争,只得悄然退下。 祝天俊目光瞥了竺三山一眼,轻唔一声道:「你就是人称金晴灵猿的竺三山?」 竺三山道:「不错,正是老夫。」 祝天俊道:「你说是教训在下?」 竺三山道:「不错,正是老夫说的。」 祝天俊好整以暇,当x张开的摺扇,倏然收拢,扇头朝宋文俊一指,说道:「方才在下为了想看看名闻天下的「宋家百剑」,故而和宋仁兄打了三十三招半,三十三招半,正是一百剑的三分之一,有这三分之一,对百招剑法,亦可思过半矣……」 他口气微顿,扇头轻轻敲着左手掌心,徐徐说道:「至于衡山剑法,在下也闻名已久,但要教训在下,只怕未必,只不知阁下想教训在下几招?」这话,大家现在听出来了,他是为了想瞧瞧「宋家百剑」才和宋文俊打了三十三招半。如果真要动手对付宋文俊,实在毋须三十三招半,因此才问竺三山,要想和他打几招?这话自然问得极狂。 金睛灵猿竺三山道:「你说呢?」 祝天俊仰首道:「天下之大,还没有能在祝某剑下走出十招之人,在下就以这柄摺扇,接阁下十招吧。」在他剑下没有人能走得出十招,用摺扇接竺三山十招者,是对付竺三山还用不着使剑也。 金睛灵猿竺三山一双火眼,j芒连闪,赫然洪笑道:「阁下有此自信?」 祝天俊冷笑一声道:「你走得出十招,便算祝某落败。」 竺三山忍不住道:「你落败了又如何?」 祝天俊豁的一声,打开摺扇,当x连摇几摇,才淡淡一笑道:「在下是以天地教总护法身份,向诸位讨教,也是代表天地教,以胜负来解决今日大会的一场纠纷,方才副教主已有交代,胜要胜得使诸位心服口服,在下落败了,也就是天地教落败了,天地教一旦落败了,江湖上自然不复有天地教这三字。」他这几句话,听得八大门派群雄,个个耸然动容,就是天地教的一干人,也都觉得他说得未免大自负了。 金睛灵猿竺三山洪笑一声道:「好!老夫虽然不代表各大门派,但老夫也代表了衡山一派,与会而来,有你祝总护法这句话就好,老夫就领教你十招高招。」 祝天俊摺扇一抬,说了声:「请。」 竺三山手中四尺阔剑临风一横,凝神说道:「老夫剑中有剑,阁下须得小心。」 祝天俊淡然道:「但凭阁下施为。」大家听了竺三山的话,心中不免各自猜测,不知他「剑中有剑」又作如何解释? 因为衡山派自从昔年和崆峒派一战,落得个一败涂地,江湖上从此很少有衡山派的走动。这二三十年来,衡山派自然不忘湔雪前耻,勤练剑法,此次竺三山代表衡山派赴会,当然有他的绝活,他当众说出「剑中有剑」,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只见他点头道:「好,阁下那就接着了。」身形一挺,振臂一剑,直向对方当x点去。 他个子瘦小,故而有灵猿之誉,他使的剑,却是阔如手掌,长逾四尺,和他身材极不相称。此时阔剑乍起,这一招虽然无多大变化,但剑势出手,剑芒暴长,宛如二道匹练,激s过去。只见匹练,不见其人,原来他人随剑发,一个人随着剑光后面,凌空s去,剑光暴涨,瘦小人影就显得淡了。 与会之人,个个都是剑术行家,看了他这一剑的威势,不禁都暗暗点头,金睛灵猿二三十年不履江湖,剑上造诣,果然深湛无比。祝天俊不避不让,右手摺扇往上翻起,划起一圈扇影,朝剑光迎来。他以二尺长一柄摺扇,居然敢和金睛灵猿四尺长的阔剑硬碰。 金睛灵猿的剑光,来势何等迅速,自然很快就和一圈扇影遭遇上了。竺三山只觉对方扇影之中,无声无息的暗寓一股极强震力,硬把自己剑势,挡诸门外。不,震得他阔剑剑身嗡然有声。金睛灵猿竺三山j练「衡山剑法」三十年,只怕你兵刃不和他交接,走青而过,不怕你格挡之际,使用震力,你震力越强,他就越高兴。 因为「衡山剑法」异于一般剑法,乃是以腾跃飞刺为主,借敌人剑上力道,以为己用。竺三山阔剑受到震力,口中不知不觉发出一声洪笑,双足趁势一点,身形腾空而起,一下刺空飞上三丈多高,回头俯冲而下。阔剑凌空一振,剑光化作一片剑云,朝祝天俊当头罩落。 剑势未到,一片凛冽森寒的剑风,已经笼罩了两丈方圆,使人可感到这片剑云布满了浓重的杀气。这一招「乌云盖顶」,正是「衡山剑法」中j妙杀着,连武林大老宋老爷子都仰首注目,一手拈着长髯,暗暗点头。 再看祝天俊摺扇当x,立如渊停岳峙,和所有的人一样,仰首望着竺三山从高空发剑,好像他并非身当其冲,丝毫不作准备。直等那一片剑云,压到他头顶丈许光景,他摺扇才豁然划起、身子随着一个轻旋,转若陀螺,离地而起。 他这一转,但见一片扇影,绕身而起,宛如一座玲珑宝塔,矗立在漫天风雨中。一片光芒四s的剑云压顶而下,朝塔尖直落,登时响起一阵急骤如雨的当当连响,少说也有七八声之多。这是说竺三山这一招「乌云盖顶」,名虽一招,实则连发了七八剑,但都被祝天俊挡开了。 剑云、扇影,在这刹那间消失,竺三山一击不中,已经落到一丈光景的人,在第八声「噹」的声中,又借势腾起,手中阔剑在他飞起之时,有如长虹贯日,再度刺空直上。这回因他阔剑与祝天俊的摺扇一共交击了八记之多,震力较强,连人带剑,化作一道剑光,往上s出五丈之高,才一个倒转,剑先人后,原式俯冲而下。 这一招虽无变化,但五丈长的一道经天剑光,垂直刺下,如高山飞瀑,如黄河天来,有沛然莫之能御的气概,自然比方才那一招:「乌云盖顶」,更为壮观,更显得势道凌厉无比。「衡山剑法」,在八大门派中,果然有他独到之处。 祝天俊本来从容潇洒,一片毫不在乎的神色,此时也忽然变得凝重庄敬,他也感到自己要以摺扇和他阔剑交手,未免太以轻敌。但他还是丝毫不俱,摺扇当x,凝立不动。在场观战的,都是剑术名家,自然看得出祝天俊扬扇当x,凝立的姿势,当真无懈可击,从任何角度发剑,都极难攻得进去,只不知他如何抵御竺三山这一招「天龙寻x」? 竺三山垂直劈下的剑光,下落的速度,何等快速?就在他由五丈高空,泻落到三丈光景,大家都没看到祝天俊点足,长身,他一个人忽然原式不变,嗖的拔空而起。一个剑光如虹,垂直下落,一个原式拔起,凌空而上,两个人正好在凌空二丈处相遇。祝天俊避开对方剑势正面,等到两人相交之际,摺扇如匹练横飞,豁然有声,横扫出去,攻向剑光的侧面。 这一招剑、扇交击,半空中响起一声裂帛似的大响。两道人影各自被震得向左右直荡开去,也就在这一瞬间,大家只见竺三山那道chu壮的剑光之中,突然如火花一般,连续激s出数点寒光。大家先前还以为剑、扇交击,飞溅出来的火花,但再定睛看去,那几点寒芒,竟是五支寸长的小剑,去势如电,朝祝天俊身上s去。 这下,大家立时明白过来,这自然是竺三山说的剑中有剑了。两个人同时在空中受到巨震,而被直荡开去之际,也可以说是防卫力量最弱的时候,在此时发s五支小剑,正是攻敌最好的机会。祝天俊飞荡出去的人,瞥见五点寒星朝左侧激s而来,他一柄摺扇,本是专破暗器之物。 但此刻人在空中,不比陆地,要待扭转身子,以扇接剑,已嫌不及,只好左手衣袖一扬,朝五支小剑拂去。这原是电光石火之事,竺三山左手堪堪发出五支小剑,突觉一阵头晕。真气骤洩,一个人就像倒栽葱一般,头下脚上,从二丈高处,倾跌下来,砰然一声,跌倒在地上。祝天俊也在此时,飘落地面,低头看去,左手衣袖。已被对方小剑穿破了五个小孔,俊脸神色一变。 右手摺扇正待发招,瞥见竺三山忽然踣地不起,心中觉得奇怪,摺扇一停,冷笑问道:「你怎么了?」这时八大门派之人,也看得见竺三山跌落的情形,有些不对,金甲神霍万清和秃顶神雕孟达仁两人,相距较近。急忙飞闪面出,把竺三山扶起。 这才发现他左手衣袖中有五g极细的金线,系着五支小剑,若非他在半空中发现真气骤然一洩,这五支小剑,必然另有可发可收的攻敌妙着。霍万清急忙问道:「竺大侠,你伤在何处?」 竺三山经两人扶起,略为活动了一下、发觉身上竟然丝毫无损,心中暗暗觉得奇怪,说道:「奇怪,兄弟身上竟然并未受伤。」 孟达仁道:「竺兄方才如何会跌落下来的呢?」 竺三山道:「兄弟方才发出五支飞剑之际,突然觉得一阵头晕,一口气无法控制,就跌了下来,这种情形,兄弟从未有过。」 盂达仁心头暗暗生疑,衡山派练的就是腾空飞剑,身在空中,全仗一口真气,控制行动,这对竺三山来说,练了数十年之久,临阵不该有此失误,心念一动,立即低声道:「竺兄快运气试试,是否有何异处?」 竺三山也是老江湖了,想起自己练剑数十年,腾跃高空,俯冲而下,何止万次?从未有过这等现象?闻言不觉心头一凛,依言缓缓闭上双目,运气检查全身,这一运气,果然觉得运行的真气,似有若无,感到有些涣散之象,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孟达仁等他睁开眼来,低声问道:「竺兄觉得如何?」 竺三山皱皱眉道:「大是奇怪,兄弟发现体内真气,在似有若无之间,感到有些涣散之象,这是兄弟数十年来,从未有过之事。」 「唔。」盂达仁心头暗暗一沉,低声道:「诸位道兄快运运气试试,是否有真气不适之象?但不可露出形迹来。」众人听他说得严重,纷纷暗自运气检查,但却均无不适之处。 竺三山轻喟一声道:「看来兄弟是老迈了」 孟达仁道:「这大概是竺兄驭剑飞刺,真气运得太猛所致亦未可知。」 只听宋文俊道:「爹,孩儿运气之时,也发觉真气似有轻微涣散之徽。」 霍万清翟然道:「会有这等事?」 盂达仁心中暗道:「竺兄和宋少兄二人,都和祝天俊动过手,都有轻微的真气涣散之感,莫非其中有什么古怪不成?」 ※※※※※※※※※※※※※※※※※※※※※※※※※※※※※※※※※※※※※※祝天俊眼看对方众人窃窃私语,无人出来应战,他招扇当x,连摇几摇,等得大是不耐,朗声道:「诸位商量好了没有,究竟那一位出来赐教?」 八卦门掌门人邵玄风一手摘下长剑,缓步走出,稽首道:「贫道不才,向总护法领教了。」 祝天俊因对方是掌门人身份,不便再以摺扇迎战,当下收起摺扇,往腰带中一c,拱手道:「邵道长莅场赐教,在下自当奉陪。」「锵」的一声,抽出青萍剑来,抱剑道:「道长请。」 邵玄风看得闇然感叹,忖道:「此人年事极轻,一身所学,却有这等造诣,算来应是武林中一朵奇葩,可惜他不入正道,投到崆峒门下,不但成为今日各大门派的劲敌,而且更是以后武林中一大祸患,看来只有俟机把他除去才好。」 他年已七旬,须发俱白,此时抱剑静立,正因他心头起了为武林除害之心,炯炯双目,登时j芒如电,s出两道森森寒光,投注在祝天俊身上,凌威逼人。祝天俊看他只是望着自己,并未发剑,但他双目之中忽然充满了杀机,心头暗暗一凛,忖道:「这道长好浓重的杀气。」一面催道:「道长可以赐招了。」 邵玄风长剑当x,单掌打了个稽首道:「善哉,善哉,贫道那就占先了。」左脚迈上半步,右手长剑向空一挥,但听到剑风嘶然,划起三道剑光,朝前推出。 「乾三连」,他这出手一剑,用的正是「八卦剑法」的起手式,便可看出老道人剑上造诣,威势非凡。这推出的剑光,不但其中藏八八六十四剑的变化,就是随剑而生的嘶嘶剑风,数尺以外的人,都可以感觉到寒气砭肌骨。 祝天俊斜抱青萍剑,同样左足向外斜跨半步,身形随着斜转,姿态优美,轻易的避开邵玄风三道横澜般的剑光,目向右视,左手随同向外挥出。这一挥,有如行舟挥悼,去势悠然。正好攻到邵玄风的身前。本来这一剑挥腕向右挥出,到了邵玄风身前之际,应该力道已尽,招式已老,那知他随着剑势,身子又突然转了过来,手腕朝上翻起,登时飞洒起一片扇面般的寒光,横x飞击过去。 邵玄风方才看到他和宋文俊,竺三山两人动过手,知道他不会仅仅挥出一剑,就算是招势。因此早有所备,长剑摆动,连划带点,使了一招「离中虚」,两道横划的剑光,正好截住对方扇形剑势。另外两点寒芒,疾若飞星,却向祝天俊全身要x点去。 祝天俊没想到邵玄风能在拦截自己剑势之际,还能分剑袭向自己,口中冷笑一声,身形一侧,青萍剑抖处。剑光突然烂散,化作一片流动的寒星,宛如火树银花,缨咯缤纷,漫天飞洒,怕不有百十点之多。 21 欲望文 24 三折剑 作者:cctt 24 原着:东方玉 改编:花间浪子 【第二十四章】花好月圆 三个月之后,在雪山长春谷,岳少俊在被武林中人尊为老神仙的「雪山玄灵叟」的主持下,和五位姑娘成亲了,新娘子不是只有仲飞琼、恽慧君、竺秋兰、祝巧巧四个吗?怎么突然多出了一个?而小翠、春风、夏雨、秋霜、冬雪五婢,都是侍妾身份,不参见新婚大典,这怎么多出来一个呢? 不要说来的武林朋友不明就理,就是当事人岳少俊也是「丈二和尚不着头脑」,他看见喜娘一下子牵出了五个罩着红盖头的新娘,也糊涂了,不知那最后一个是谁?因为谁也没跟他说过,他自然也不知道。好嘛,这真有意思,新郎居然不知道新娘子是谁,这要传出去,岂不闹大笑话了? 更有意思的是,连司仪在介绍几位新娘子的时候,也并未说出各人的名字,而是含糊地称呼为五位姑娘,这更把岳少俊闹糊涂了。他虽然心中迷惑,但是也不能当场表示出来,因为他相信不会有人拿他开玩笑。终身大事,岂可儿戏?所以他也是暂且压下心中的迷惑,在司仪的指引下,完成大典,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他却要应付来祝贺的江湖朋友。 好不容易应付了江湖朋友,岳少俊也喝了不少酒,不过他只要稍一运功,即可将酒气逼出。他首先来到仲飞琼的房中,却发现屋中人不少,床上坐在四个盖头新娘,桌边站着小翠、春风、夏雨、秋霜、冬雪五婢,岳少俊一一揭开四个新娘子的头盖,可不正是仲飞琼、竺秋兰、恽慧君、祝巧巧四女。 岳少俊埋怨道:「怎么搞的嘛,怎么刚才突然多出一个来了?」屋中众女全都「咯咯」直乐,岳少俊恍然大悟道:「好啊,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这算怎么回事呢?」 仲飞琼笑着解释道:「俊弟莫慌,呆会自会明白。」岳少俊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反正一会就水落石出了,于是也就不再追问。 祝巧巧「噗哧」一笑道:「暂且先让你多做会「闷葫芦」。」经过近三月的相处,众女十分融洽,祝巧巧也变得活泼乖巧了许多。 小翠道:「姑爷,你快和小姐们喝过合卺酒,还得去给人家姑娘揭盖头呢,可不能让人家姑娘闷得太久了哦,否则,惹得人家姑娘生气,今儿个您可就入不了洞房了。」 岳少俊诧异地道:「琼姊姊,难道你们今天都……」 仲飞琼笑着道:「今儿个我们可不敢留你,明儿个是巧妹子的,从后日开始才是我们姐妹仨的。」祝巧巧听说要她明天陪岳少俊,也不禁羞得脸通红,她虽然与岳少俊相处了差不多三个月,但除了亲个嘴,个n子之外,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这也是岳少俊希望能在新婚之夜与她才正式合体,给她留下完美的记忆。 当下岳少俊和四位新娘子喝过合卺酒,就被四位姑娘和五位婢女连推带搡地推到了隔壁房门口,嘻嘻嘻地看着他。岳少俊不禁脸一红,咳嗽一声,然后才推门进去。这间屋子和刚才那间的布置差不多,也是红烛高烧,桌上酒菜都已摆好,一个新娘仍蒙着红巾端坐榻上。 岳少俊略一沉吟,伸手将盖头轻轻揭下,赫然显出一张俏丽面庞,不由惊得呆了,唤道:「燕妹妹。」原来就是仲飞琼的三妹季飞燕,只不过岳少俊见她的机会并不是很多,这时才发现她消瘦了许多。 季飞燕盈盈立起,裣衽一福,霞靥红生,柔声道:「贱妾拜见相公。」 岳少俊双手扶起,道:「燕妹妹,在下一切都不明白,可否请道其详?」 季飞燕娇羞不胜道:「这都是出自琼姊姊之赐,待我和相公喝过合卺酒之后,再向相公一一道来。」当下两人喝过合卺酒,岳少俊怀拥佳人,季飞燕伏在岳少俊怀中,娇羞地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原来自从上次岳少俊和仲飞琼来到雪山,揭穿黎姬y谋之事,季飞燕就已经暗暗喜欢了岳少俊,但是岳少俊却是她二姊的心上人,所以她就只能把这份爱意放在心上。后来岳少俊又来到雪山,老神仙正是确认了岳少俊和仲飞琼、竺秋兰、祝巧巧、恽慧君四女的婚事,并将在数月后举行婚礼。 季飞燕眼看岳少俊每天和四女花前月下,谈情说爱,自己虽然他近在咫尺,却是有口难言,无法向他表达心中的爱意,自然只能独自黯然神伤。忧能伤人,何况是这种情形下。不到两月,以前天真活泼的少女,居然身体日渐消瘦,人也变得沉默不语。 老神仙发现自己的小孙女突然变得这样,自然十分震惊,找来仲飞琼询问,仲飞琼自然不知,她沉溺于爱河中,早忽略了周围的事情。这一发现,自然大吃一惊,数次询问探询,均无功而返,自然十分着急。当下与老神仙商量,由老神仙出面追问,这下季飞燕自然不敢在隐瞒什么,只得说出心中隐秘。 老神仙听了大为震惊,也十分为难,倒是仲飞琼心中恍然,难怪每次与她相谈甚欢之时,发现岳少俊前来则必急急推脱离去,本来以为她是怕当「灯泡」,如今看来,是怕触动自己的伤心事。仲飞琼与几个姐妹一说,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一致同意再增加一个姐妹。当下仲飞琼把这意思跟老神仙和季飞燕一说,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至于瞒着岳少俊一个,只不过是个玩笑,是老哥哥金铁口出的主意。 岳少俊这次恍然大悟,笑骂道:「老哥哥居然给我来这一套。」说完,他定定地望着季飞燕,季飞燕给他看得满脸飞红。 岳少俊心中怜惜不已,拥着季飞燕道:「燕妹妹,你瘦得多了,都是哥哥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是飞燕自己不好,控制不住自己不想大哥……」说着她竟情不自禁地用丰腴的玉臂,勾住岳少俊的脖子,并收腹仰身,粉红的小脸蛋迅速地贴向岳少俊的脸上,接着樱口香舌同时送入了他的口中。岳少俊边吸吮着香舌,并用自己的长舌转圈地搅动着她的香舌,直搅得她发出了「呜、呜、呜」的娇声。 岳少俊抱住她,缓缓地向床榻走去,轻轻地,轻轻地把她放到了绣花缎面的被褥上,他慢慢地揭开了她那层簿如蝉翼的漫纱。季飞燕全身裸露,一丝不挂,她皮肤白细、柔嫩,在彩色g灯的照s下,熠熠生辉,凹凸分明,不断地散发着少女的芳香,使人魂不守舍,魂飞魄散。 此时此刻,季飞燕仰着因情慾荡漾而飞霞喷彩的鸭蛋脸,抬起了杏眼,发出了水波荡漾,摄心勾魄的光来,鼻翼小巧玲拢,微微翕动着,两片饱满殷红的嘴唇,像熟透的荔枝,使人想去咬上一口,小嘴微张,y笑浪喘,两排洁白的小牙,酷似海边的玉贝,两枚圆润的酒窝似小小的水潭,荡游着迷人的秋波,淡淡的脂粉芳香丝丝缕缕地飞进岳少俊鼻孔,拨弄着他那紧张而乾渴的心田,滋润着他那压抑复仇的怒火。 她整个的身躯,散发着无尽的青春活力,丰满、光泽、弹x十足,满头的青丝,齐整的梳向脑后,又乖巧地盘成两个发髻,上面c一枚芳香艳丽的小黄花,骨r均匀地身段衬得凸凹毕现,起伏波澜,两条胳膊,滑腻光洁,如同出污泥而不染的玉藕,颈脖圆长,温润如雪,金闪闪的耳坠,轻摇漫舞,平添了妩媚高贵的神韵。 她的双r尖挺、高大的富于弹x、白嫩、光洁、感x十足,看上去好像两朵盛开的并蒂玉莲,随着微微娇喘的x脯,吁吁摇荡,鲜红的r头,褐红的r晕,好像发面馒头上镶嵌了两颗红玛瑙,使人总是看不够。平坦的小腹,深深的r沟,融流着春潮的露珠,细腰半扭,r波臀浪,酒盅似地肚脐盛满了情泉。浑圆的、粉嫩的两腿间,蓬门洞开,玉珠激张。 神秘的三角地带,养植着片片的茵茵小草,珠珠造型优美,弯曲着,交叉着,包围着,那丰满而圆实的,红润而光泽的两片y唇,唇内还流浸着晶莹的yy,y户酷似小山,高高的隆起在小腹的下端。粉红的y蒂凸涨饱满,全部显露在y唇的外边,yx沟下,种植了一片小草茸茸。这些令人热血贲张的神秘领域,放肆地向他逼进。 岳少俊敏捷地脱掉全部衣衫,这才伏身,双手各抓住一只r峰,屁股斜挎床沿,一扎头便含住这只红润的r头,吸吮起来。季飞燕只觉春潮一浪高似一浪,一浪紧接一浪,波连波,浪打浪,冲垮了她心扉的闸门,以瀑布般一泻千里,涌遍了全身。她只觉得全身燥热难忍,每一g神经,都在激烈的跳动,每一g血管都在急速的奔涌,每一个细胞都在紧张的收缩,她咬住牙,合着眼,享受着。 「啊……啊……好痒……大哥……」岳少俊停止了揉弄和吸吮,他伸出一支大手,五指张开,顺着她那丰满的r峰,向下滑去。季飞燕立刻浑身一震,接着呼吸又急促起来。 「喔……啊……全身……好痒……又酥……又麻……好像……点……x……啊……太痒……了……」岳少俊的手终于落在了小丘似地y户上,用食指找到了y户上方的软骨,缓缓压揉起来。季飞燕全身由轻微的摆动,变成了快速的震颤,又变成了不停的抽搐。 「啊……哟……太痒了……无……法……忍……受……啊……大哥……哦……受不了……啦……」季飞燕的双手,不停地舞动着,并在床上胡抓乱挠,突然一扭头,她看到了岳少俊小腹下,双腿间,那个又chu又长又壮的大宝贝,正在那大片、乌黑发亮的y毛中激昂地高挑着。 岳少俊跪在了她双腿之间,手托宝贝,对准x孔,只听「滋」的一声,七寸多长,整个地连g没入。季飞燕立刻感到y道里,像c入了一g烧红的铁棍,而且又chu又长,好像c到了自己的腹内,顶住了自己的心肝,感到无比的滋润和充实,连破瓜之痛都不觉得了。 岳少俊被那窄窄的x孔,夹实了宝贝,一阵急c,猛抽,他感到自已的g头产生了一种酥爽之感,而且由宝贝一直向全身扩散,直达到心中。俩人都同时地疯狂起来,一同扭腰,晃臂,一个向上使劲,一个向下压动,直乐得季飞燕,口里含混不清的叫喊着:「啊呀……哎呀……大哥……你……弄……得……喔……啊……人家……要死了……大哥……你干得……妹妹……又流……了……」 季飞燕紧紧地搂往岳少俊的脖子,她爽舒地微闭双眼,两片湿润的嘴唇,微微启开,一条香舌急急地伸入了他的口中:「喔……喔……嗯……嗯……」她咬着牙狠劲地让小x一下把宝贝吞下,方觉得身心r体的充实。她的身体热得发烫,小x痒得透体,无法形容的快感,使她又紧张,又放荡。梦一样的呻吟,蛇一样的扭动,宝贝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 她舒服透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暴风雨式袭击,她已陷入了昏迷瘫软的状态,好像架云的仙女,飘飘荡荡。又是一阵猛烈的袭击,她退出香舌,又喊叫起来:「喔……小x……痒……再往里顶……使劲顶……喔……好……我的小x……顶漏了……顶破了……漏水了……喔……好……爽……」 季飞燕娇躯抽搐,快感醉人地,麻酥,立刻传遍整个的全身,只见上肢舞动,下肢踢蹬,昏迷了过去。岳少俊并未就此罢休,而是放慢了速度,缓抽慢c,每次都直顶x底。经过一场急风暴雨的洗洗,季飞燕本能地紧紧地搂住岳少俊的脖子,小腹还在不停的挺进。急促的娇喘,美丽的脸蛋,又出现了满足的表情。 「大哥……啊……喔……唔……妹妹……会给……你c死……干死……嗯……啊……喔……又痒了……快……」岳少俊一连又是猛c三十多下,他身体燥痒难忍,尤其是小腹下,宝贝上,好像乾柴烈火,在激烈的燃烧着,一种强烈的刺激突然向他袭来。他咬住牙,提着气,抑制着自己的冲动,又是一阵直抽直c,每每到底。x中的y水,如山洪爆发,向外奔涌,两腿不住地合张,全身不停地蠕动,血y沸腾。 「大哥……哦……不能动……了……喔……又来劲了……又痒……了……快c死我……啊……」就在这闪电雷鸣的高潮中,岳少俊的jy象决堤洪水一泻千里,奔涌而至,与季飞燕的yy交织在一起,一起冲向了x洞的最深处,屋内又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 次日祝巧巧的新婚之夜又是另一番景象,因合卺酒前一天就喝过了,今日是来行周公之礼的,不多时,两人已在床上,祝巧巧被岳少俊压在身下,两人相拥亲吻不已。 「啊……嗯……」祝巧巧任由岳少俊吻着她的身体,细微地呻吟着。岳少俊伸手去解她衣衫,祝巧巧只觉一阵羞意袭来,不自觉地拨开岳少俊的手。连接几次,皆是如此。 岳少俊微笑道:「巧巧,你不乖喔。」 祝巧巧满脸通红,嗔道:「什么乖不乖?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她虽然已经变得乖巧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蛮不讲理,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些娇蛮。 岳少俊笑道:「好,那我不碰你,你自己来。」 祝巧巧吞了下口水,一到衣襟,又觉害羞,哀声道:「大哥,有你在这里,我……不行啦。」 岳少俊微微一笑,道:「这样罢,你在被子里面脱好了,我不看。」 祝巧巧羞涩地点点头,钻进被子里,露出一个头来,低声道:「别偷看喔。」 岳少俊笑道:「好。」祝巧巧脸上见腆一笑,头也盖进被子里。只见一张被子不住蠕动,看来祝巧巧在里头也颇不好动作。过不多时,被子不动了,但听祝巧巧低声道:「好啦。」 岳少俊笑道:「我掀开被子罗。」只见被子微动,祝巧巧并不回答,岳少俊便抓住被子,往旁一掀。 「啊……」祝巧巧惊叫起来,只见她赤身裸体,婀娜的身段展露无遗,稚嫩的肌肤似在向岳少俊炫耀,彷彿透着晶莹的柔和光辉。只是祝巧巧害羞,早把身子缩在一起,只能看到x侧一条粉红色的半弧,丰盈的大腿虽然曲起夹紧,见不到少女的隐秘地,却使得屁股更加圆润诱人。眼前这么一个娇艳幼嫩的少女,岳少俊只觉周身火热,眼中绚丽异常,不知该说什么来赞叹了。 祝巧巧脸蛋红艳得如要烧了起来,羞着叫道:「大哥,我在摇头嘛,你怎么……你怎么可以翻开来啊。」 岳少俊不禁失笑,道:「你在被子下面摇头,我就有天大本事,又怎么看来?」 祝巧巧一怔,娇怯怯地道:「你该再问几次嘛。」 岳少俊一笑,也解下自己衣服,轻轻握住祝巧巧手腕,笑道:「别遮着,给大哥看看?」祝巧巧羞着不肯移开。岳少俊吻了几下,祝巧巧心中意乱情迷,再也使不上力抗拒,嘤咛一声,任他把手臂、双腿都展了开来,只羞得双颊滚烫。 岳少俊一看,不禁心魂不定,映入眼廉的是一对粉淡淡的酥x,当真比豆腐还要细嫩,雪肤凝脂,吹弹得破,似乎那几缕乌云柔丝散在其上,肌肤也要微微弹陷,几乎要被发端刺伤一般。两条白腻晶润的大腿之间,仅有极稀少的遮蔽,隐藏着绛色的娇艳纹理,好似一块水晶平滑地稍稍裂开,散发诱人的浅桃红色泽,尚有一泓泉水慢慢涌出。 「大哥……」祝巧巧以极其哀怨的眼光看着岳少俊,美丽的身子轻轻颤抖。她身材虽不及仲飞琼的婀娜多姿,但肌肤之美,却远有过之,粉雕玉琢,白璧无瑕。 岳少俊定了定神,低声轻唤:「巧巧。」祝巧巧早已羞得耳朵红到g上,眼眶里闪动着娇怯的心情,以及些许害怕。岳少俊尽力平复呼吸,以微笑安抚她,坐在她身边,手掌轻巧地拂动她雪白平坦的小腹。 「嗯……噢啊……」心慌意乱的祝巧巧扭着纤腰,逃避着岳少俊的爱抚,但是心中的情意却慢慢压抑了身体的反应,渐渐不再摆动,柔驯地承受岳少俊带给她的温情,轻轻咬着下唇,无奈而羞涩地娇吟着。手掌逐渐从腹部上移,划着r边的圆弧。 「啊……嗯……啊……嗯嗯……」一种难以形容的刺激传遍了祝巧巧每一寸肌肤,她禁不起心中的快适,放声娇鸣。岳少俊感受着祝巧巧j致滑嫩的玉脯雪肤,手指向峰顶推去,还不敢用力,那娇美的嫩肌竟也压得略见凹陷,柔不可触,偏又是生得诱人,极似蜜桃的水灵新鲜。两粒可爱的朱红色,在岳少俊这么一碰之下,随着波动微微晃汤,似在眩惑人心。如斯柔嫩的的胴体,岳少俊直是舍不得再多施加一点力道,只若有若无地拂扫,却把祝巧巧挑逗得心痒难搔,喘息不止,面赛桃花,床单都被十指弄得乱了。 「大哥……唔……嗯……啊……哇……啊……」正如飘在云端的祝巧巧,陡然又受到一个极大的震撼,一时忘了羞意,喊出高亢的鸣叫。却是岳少俊的下身抵着祝巧巧的密处,稍一摩擦,祝巧巧的灵魂直被抛上云霄,螓首急向后仰,俏丽的脸上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 岳少俊只稍一触碰,不料祝巧巧这般禁不住,立时娇啼大作,若有所失,心中也是管控不住,低声道:「巧巧……你……你要小心啦……」 祝巧巧满脸羞红,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岳少俊,隐约似有怯色,随即闭上眼睛,带点羞涩地颤声低鸣:「你来啊,我……我才……我才不会怕呢。」这张娇滴滴的脸蛋搭配上不顾一切的神情,加上一句逞强话,激得岳少俊心中狂跳,索x一把抱住祝巧巧,两人四肢相缠,火热地翻腾起来。 一对情到浓处的爱侣,这时正是不可开交,一片蜜意。别说岳少俊顾不得轻手轻脚,祝巧巧也放开了害羞,紧搂着岳少俊的背脊,上下抚弄,将一身温香软玉尽数奉献,忘情地回吻着岳少俊,令人心动的酥x紧贴着他的x膛,沉醉其中。 岳少俊抱着祝巧巧坐起,激烈的动作慢慢缓下来,两人的下体互相交接了。祝巧巧忽觉下身一痛,吐了口轻气,低声喘叫道:「大哥……我……啊……」 岳少俊轻声道:「巧巧,太痛的话,一定要说啊。」 祝巧巧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岳少俊慢慢深入已经湿淋淋的私处,温暖的嫩r团团裹着。祝巧巧感受着苦楚和兴奋,心中回汤着对岳少俊的爱意,将脸往岳少俊的怀中挨去,紧闭双目,忍受着双腿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力量,以极为惑人的呻吟发洩着。 「嗯……嗯嗯……大哥……啊……」祝巧巧忘我地呼喊喘叫,在一个高亢的哀鸣声之后降低了。 「巧巧……」岳少俊的额头滴下几滴汗水,和祝巧巧的一身淋漓香汗相融。 「啊啊……呼啊……」祝巧巧知道,这位她深深爱慕的岳大哥,已经和她成为一体,作了最亲密的结合。灵动的眼睛凝望岳少俊的脸,取代痛楚的是害羞和喜乐,岳少俊回应的眼神,一样充满了款款深情。岳少俊感受着祝巧巧娇躯内的湿暖柔嫩,凝首望着她微带昏眩的俏丽脸庞,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触。在腰部挺进之下,祝巧巧开始承受岳少俊的冲刺。 「唔……啊……啊……啊……」祝巧巧搂紧岳少俊的后颈,藉以挂住向后倾仰的身子,失神狂乱的呻吟回应着每一次深入。岳少俊环抱祝巧巧纤腰,结结实实地冲击这撩人的玉体,低声道:「巧巧……」 祝巧巧一次又一次地受到超乎想像的快意贯穿全身,痛楚渐次减少,只觉浑身酥麻,身不由主地摆动着腰枝,柔软的r房剧烈甩动,秀发散逸,樱唇绽开,吐着销魂的喘声及吟叫:「啊……大哥……啊……啊……嗯……啊……」 祝巧巧抑止不了岳少俊体内狂袭而来的力劲,鲜丽的肌肤泛出细细的汗珠,双手忽然攀不住岳少俊的颈部,向后仰倒在床铺上。岳少俊顺势向前倾跪,托高祝巧巧的后腰,让她上身躺在床上,下半身抬起,持续着强盛的攻势。祝巧巧自然而然地以双脚盘在岳少俊腰间,勉力收首望向岳少俊,却正好能见到上方两人激烈的交合碰撞,柔弱的门户濡染成艳丽的桃色。 「啊……啊……天啊……」炽烈的羞意和亢奋,简直快要把祝巧巧引逗得发狂了,十指将这一切向床单拚命发洩。y阳一次互冲,便发出啪啪声响,一片水溅了开来,还有几道细水缓缓流向她的小腹。 「啊啊……巧巧……」岳少俊前后抽送,看着娇美的巧巧令人怜爱的神态,耳边听着近乎浪荡的呻吟,便像无数狂潮接连打来,情绪高亢得无可复制,两只手从祝巧巧腰后放开,揉动那娇贵无比的双r,享受着超凡的滑溜j细感触。 祝巧巧身子骤失岳少俊支撑,在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下,立时像被怒涛翻覆的小舟一般,晶莹剔透的身体如浪起伏,扭动曲转:「啊……哇啊……大哥……噢……啊……嗯啊……」紧跟在后的,是x前传来的阵阵快美,极敏感的r端被岳少俊的手指极尽温柔地玩弄着,和汹涌的交合完全在两个极端,这双重的快适将祝巧巧往巅峰急速推动,娇柔的呻吟声也跟着盘旋直上。 「唔……我……我……不……不行……啊……啊啊……」祝巧巧的小手试着招架岳少俊的搓揉,然而岳少俊却按住了她的手背,以她的纤纤柔荑抚弄凝脂似的x脯。 「唔啊……」祝巧巧生涩地抵抗,一边带给自己至柔的舒畅,忽然着手湿润,原来股间的泉水在下高上低的姿势下,一路流到r间来了。 「啊……好……美……啊……啊……啊……」祝巧巧只能勉强挤出零散的字句,神智被巨浪般的快感迅速掩没。岳少俊喘了几口气,全身血气贲涌,已达极点,大喊一声:「巧巧。」 「唔啊……啊啊……啊啊……」祝巧巧放声娇吟,一柱滚热的j元猛然贯入了她的体内,直要一举将她冲上了九重天外。岳少俊和祝巧巧四手互握,手指紧紧互相嵌住,同时升上了顶峰,浓烈的情爱缭绕在两人之间。直到岳少俊去势已尽,祝巧巧盈满了大哥的激情,云消雨歇,才一起软倒在凌乱的床铺上,轻轻拥着,共享云雨后的温存。 祝巧巧软软地依偎在岳少俊怀中,含羞带怯,低声叫道:「大哥。」岳少俊向祝巧巧投以一笑。 祝巧巧轻声道:「大哥……你……你以后……真的……要疼我喔……」 岳少俊她散乱的秀发,微笑道:「大哥什么时候不疼你了?」 祝巧巧脸现娇羞,娇笑道:「刚才啊……你……你……你好像发疯一样……吓我一跳……」 岳少俊脸上一红,笑道:「这我自己就不知道了,以后我斯文些。」 祝巧巧羞红着脸,道:「也不用啦,大哥……你……反正我会习惯。」 岳少俊突然搂过祝巧巧的腰,笑道:「好,那大哥就让你早一点习惯,好不好?」 祝巧巧惊笑着挣扎,嗔道:「大哥,你又欺负我。」枕畔一阵缠绵,一看床上,被子皱乱得不成样子,床单倒有近半被扯了起来。 岳少俊笑道:「巧巧,你说这是谁弄的?」祝巧巧双颊飞起红晕,轻轻在他x膛一捶,不胜娇羞。一双爱侣,历经波折,今日终于夙愿得偿,也真是苦尽甘来。自此以后,岳少俊便定居长春谷,日日有五妻五婢相伴,真是只羨鸳鸯不羨仙啦。更多j彩小说:.hebao. 24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