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情深》 正文 第1节 恋恋情深 作者:苏岸木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恋恋情深 作者:苏岸木 文案 沈弦从小就是广受喜爱的单纯富家子弟,傅柏凛却是个突然闯入豪门的私生子。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互相爱慕。傅柏凛却突然和一个女人结婚,沈弦父母也双双车祸丧生。沈弦选择远走海外,两年后重新回国,物是人非。傅柏凛依然对他宣布:“你是我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破镜是否能重圆?解开背后隐藏的真相和阴谋是否就能重获幸福? 本文是系列文“恋爱情深切”之卷一《恋恋情深》,属正剧,也是系列文的主线故事,剩余四卷中的主角都是本文里面的重要配角,喜欢的朋友不要错过。本文现已基本完结,不必担心弃坑。剩余四卷正在加紧创作中,分别是:卷二《爱慕怜情》、卷三《情深意切》、卷四《深情爱恋》和卷五》《切肤之爱》。ps:首字和尾字凑起来都是“恋爱情深切”哦,虽然名字有些狗血,我也是绞尽脑汁了。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柏凛,沈弦 ┃ 配角:傅博炎,傅柏烨,唐易,尚匀,刘承志,顾妍芯等若干 ┃ 其它:深情不改 ================== ☆、引子一 芯第一次见到弦,是在一个冬日的午后,北欧的一个小镇宁静而闲适。芯拖着行李沿着河边的小道悠闲地逛着,想找一家喜欢的小旅馆住下来。好在天气不错,是个艳阳天,虽然气温低得让她不得不把自己从头到脚捂了个严实,可是斜斜地挂在天空的太阳依然光芒不减。远远地,芯就看见河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围了一条格纹围巾,身前支了一块画板专心地作画,不时地搓手取暖。 在这条显得有些冷清的小道上,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也对他画板上的东西充满了好奇。走近之后才发现他居然顶着一头黑发,是个东方人。芯仔细地观察他的画,那是一幅风景写生,冬日阳光下的河岸风光,可是画给人的感觉却不如实景来得柔和绚丽。这时弦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带着些许疑问。芯这才看清眼前的这张脸,典型的东方人的面孔,五官分明,轮廓却比较柔和,看上去比较容易亲近,但是眼底里的那抹冷淡却给人一种不亲不疏的距离感。 “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芯用英语问道。 “中国人。” “太好了,我第一天来这里就遇到了同胞,能在异乡说中文的感觉真好。”芯开心地用中文说道。 “你也是中国人?”弦看了看她手中的行李,继续问道:“你是来出差还是旅游的?” “我出来散心,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呆着。”说完,芯在弦的身边坐了下来。“你的画画得很好。” “是吗?可是你的表情似乎还有别的意见。” “恩?”芯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的画确实画得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弦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和他本人的感觉很像。 芯看着画想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对画我并不懂,我只是说说我的感觉,要是说得不对,你可不要生气哦。” “你说吧,我喜欢听别人的评价,况且画想要传递给人的就是一种意境,一种感觉,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 “我觉得画的颜色比实景要暗一些。阳光下的河岸风景让人心情舒畅,看着这么明媚的阳光,人的心情也会好很多,而画里虽然也是阳光,河岸,可是给人的感觉却不那么明媚。”芯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着他的表情。 “你看今天的太阳,很明媚耀眼,跟夏天一样。可是冬天就是冬天,冬天的太阳再明媚,再耀眼,始终是冷冰冰的,只有光没有热。如果你闭上眼睛,你能通过照耀在你皮肤上的阳光而感受到明媚的气息吗?”弦缓缓地说道,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就跟照在他脸上的阳光一样耀眼。 芯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还有他的笑容,片刻之后才说道:“是啊,冬日的太阳,尽管不温暖,可我还是喜欢。”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他开始收拾画板准备回去。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接着去找旅馆。 “你准备走了吧,我也要继续找旅馆去了,不然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你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吗?” “是啊,以前我跟我父母来的时候都住在同一家,可是我发现那家已经改行开商店了,所以我只好另外找了。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啊?留个联系方式吧,有空出来坐坐。” “你对旅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我住的旁边就是一家旅馆,环境不错,老板也很热情,不过房间不是很大。” “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到处去找旅馆了,而且我们离这么近,还可以经常聊聊天什么的。”她的心情大好,拖着行李等着弦收拾画具。 “你的行李沉吗?我帮你拿吧。”他转过头来问道。 “不用了,就一个箱子,拖着走就可以了。” “那也好,反正就在前面不远,转个弯就到了。”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他的身高不矮,大约一米七五的个子,对于东方人来说算是不错的了。他身材不算壮实,也不单薄,略显苍白的脸和修长的手指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艺术气息。但是他给人的感觉那么平易近人,远没有大多数艺术家的那种乖僻和神经质。 “你在这里定居?”她猜想了一下他的身份和职业,始终没有想出明确的答案。 “不算吧。我在这里呆了两年了,没有离开的想法,也没有定居的打算。” “哦。”他的一番话引起了她很大的好奇心,却碍于初次见面,不好继续问下去。 “到了,就是这里。”说完他们便推门进去。“麦斯,还有空的房间吗?” 那人看了看芯,问道:“这是你的朋友吗?真不巧,这几天房间都住满了。” 她一听老板这么说,想着自己还要拖着行李再去找旅馆,心里有些失落,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老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弦说道:“她要是你朋友的话怎么不到你那里住呢?你不是还有个房间一直是空着的吗?” 弦沉默了一下,芯顿时感到他有些为难,连忙说道:“没事,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好了,打扰别人也不太好。” “反正是一人住一间,互不打扰,现在合租不都是这样的吗?”麦斯继续劝说道。他的话让芯觉得很温暖,看来老板真的是个很热情的人。 “我倒不是怕打扰,只是我们今天才认识,我是怕她觉得不方便。”弦终于开了口,并转头对芯说道:“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跟我来吧。” 麦斯也说道:“最近旅馆的房间都很紧张,不太好找住的地方,你就住下来吧,要是实在不习惯的话,等过两天我这里有人退房了,一定先帮你留着。” 听到弦答应让她住下来,芯的心里非常高兴,同时觉得这个老板有点太过热心了,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思考虑这些,跟着弦从隔壁上了楼。 房子在三楼,一踏进房间,芯就喜欢上了那里。房子采光很好,虽然有些旧,但是房子的主人把它收拾得很干净,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像他的主人一样,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 弦放下画板,把芯带到左手边的那间卧房,说道:“你就住这间吧,里面我就只放了一些书,平时也有打扫,所以不算脏,一会我把床单被子拿过来给你铺上就可以了。” “你拿过来我自己弄就好了,不用麻烦你了。另外这个房租我也会付给你的。” “我去给你拿被子,你先收拾行李吧。”说完弦转身出了门,并把门带上。 芯坐在书桌前,看着放在地上的行李包,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还有刚才的那个人……也许她选择出来走走是正确的。 一整个下午芯都在收拾行李,铺床。她的性格有点男子气,本来对于整理屋子这样的事情不会太较真,马马虎虎就行了,可是她一进屋子就知道房子的主人是很爱干净的,客厅的干净和整齐程度让她有些感叹,同时也感到了一丝压力。她满脑子的想法都是要把这个房间收拾得尽可能的干净整齐,不想让自己的房间给这个屋子带来一丝违和感。 收拾完房间,已经到了傍晚,她望着桌子上的饭菜,又愣了一下,完全没看出他是一个居家男人。 “你都是自己做饭?还真没看出来。” “怎么会呢?”他一边盛饭一边问道。 “我以为搞艺术的都是那种不修边幅,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那种,没想到你不但房子收拾得很整洁,连菜饭都做得这么好。”她一边吃一边说道,心里忍不住称赞了一下他的厨艺。 “我不是那种标新立异的艺术家,画画只是我的兴趣而已,再说了,艺术家也得要生活啊,艺术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让生活更美好,要是为了艺术而把生活弄得一团糟,我认为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你说得都很有道理。我可以问问你是做什么的吗?早上需不需要早起上班啊?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了你的作息时间。”她问道。 “我现在不用上班,我是来这里休长假的。” “那太好了。你来多久了?我还打算到附近去转转,能找你做伴就太好了。” 他笑着说道:“说来很惭愧,我这个假期已经休了快两年了。” “你老板这么好?我这次出来,老板死活不放人,没办法,我都是辞职过来的。”她满怀羡慕地说道,同时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多。 他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吃完饭,两人坐在客厅里聊了起来。 “你不是说你小时候和父母一起来过吗?那对很多地方还是有印象的吧。”他拿着一张当地的地图一边看一边问道。 “那时候我才几岁,没有太多的回忆,唯一的印象就是这里的阳光很耀眼,我记得那时候也是冬天,应该和今天的天气差不多。我就是喜欢这里的阳光,好像能够扫除内心的所有阴霾。” “你是出来散心的吧?”虽然她总是在笑,可是他感受到了她内心的那点悲伤。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她还是在笑着,因为她相信只要一直挂着笑容,悲伤就会慢慢散去。 “每一个单独旅行的人身上都有一个不完美的故事。我相信你也不例外。” “那我敢说你身上一定藏着一个很难忘的故事,因为你都一个人出来两年了。” “这可不一定,要是我以后决定在这里定居,那我就不算单独旅行了。”他的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温柔的笑容,看不出一丝悲伤或者失神。 “居然这样说,你还真狡猾。”她才抱怨完,屋里的电话就响了。 他挂了电话说到:“是隔壁的麦斯,他在旅馆一楼开了一个小酒吧,他打电话问我们要不要下去坐坐。你想去吗?” “好啊好啊,你也一起去吧,可以帮我介绍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呢。”她很开心地回答道。 看着她像孩子一样期待的样子,他开心地笑出声来:“本来还担心你旅途太累,没想到你精神这么好,像个孩子。” “像孩子怎么了?这说明我有一颗永远年轻的心,知道吗?”她第一次看着他笑得这么开心,心里很舒服,继续调侃地说道。 “我说不过你。拿上外套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这是我的第二篇文,已完结,不需要担心被坑,he!希望大家能喜欢。 ☆、引子二 一进门,芯就看见麦斯在吧台上忙着,今天下午来得时候太匆忙了,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家店。这家小店面积不大,麦斯身后的酒柜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几十种不同的酒瓶,橘黄色的灯光略微有些昏暗,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店里每张桌子都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通过绿植和隔断分别形成一个个相对较私密的空间。店里稀稀落落的坐了几个人,大都是附近的中年人,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背景音乐放着萨米族歌手sofia jannok演唱的liekkas,平缓的节奏,听不懂的歌词,用纯净的北欧女声吟唱出来,舒缓而悠扬,给人的感觉和这座小镇一样宁静。 “进来随便坐,今天我请客。”麦斯热情地说道。 “你碰上什么好事了吗?这么开心请我们喝酒?”弦在吧台上找了个位子坐下,把外套搭在椅背上问道。 “今天可是你第一次带朋友来,平时都只是一个人,我当然要请客了。”麦斯说完之后还不忘看了芯一眼,今天下午芯就觉得这个老板有点过于热情,现在看来他好像真有点想把他们两人送做堆。 “真的吗?这两年他都是一个人吗?”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是啊,刚开始的时候经常有人和他搭讪,还有人问我他的情况,可是他一直都表示没有兴趣,渐渐地大家也都不打扰他了。我倒是一直劝他,就算不找女朋友,普通朋友总可以交两个吧,他总是听不进去。”麦斯一边调酒一边说道。 “你还没放弃劝我交朋友吗?”弦听着这些说了很多遍的话,不禁有些佩服麦斯的毅力。 “当然没放弃,你现在不是交到朋友了吗?而且你们来自一个国家,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才对。我到后面忙去了,你们慢慢聊。”麦斯把酒放在他们面前,就转身进了操作间。 “麦斯这个人就是太热情了,心地也很好,我刚来的时候,他见我一个人很孤独,就老拉着我跟他说话。”弦有意无意地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说道。 “你不喜欢交朋友?我看你挺好相处的嘛。”她问道 “那个时候到这里来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再加上语言也不是很熟练。来这个地方的中国人很少,这两年来你是我第一个说这么多话的中国人。” “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爱窥视别人隐私的人,可是我总觉得我们今天的相遇是一种莫大的缘分,我想了解你。”面对他,她总是克制不了想要了解他的冲动。人生在世,和绝大多数的人都只是萍水相逢,尤其是在旅途中认识的人。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们的缘分也许不浅。 “比起诉说者,你会发现我是一个更好的听众,我更愿意听听你的故事。” “那好吧,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勉强。我的这些事情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早就想说出来了,可是又不能对亲朋好友说,只能委屈你听我的抱怨了。”她想起了过去这几个月发生在她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心情又开始有些郁闷了。 “你说吧,今天晚上我就暂时当你的垃圾桶好了。” “让我想想从哪里说起……”芯她下来思考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我怀孕了,不过这不是一个烂熟的始乱终弃的故事,我的故事很乌龙,也很悲伤。孩子的父亲是我双胞胎妹妹的男朋友,事实上他们已经结婚了,我是说我和他…那件事发生在他们结婚之前,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坏女人,只是……哦,这些事情真是一团乱麻。”她停了下来,试图用最清楚的语言说清这件事。她不忘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只是耐心的听着,没有打断她,没有评论,这让她觉得轻松不少。 “我有个双胞胎妹妹,那个男人和我们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可是我知道他喜欢的是我妹妹,从高中开始,也许更早,他就已经把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划分得很清楚了。他们从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正式交往,可是我们三个人还是经常一起出去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等我发现自己的心意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我不会也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于是我开始拼命工作,直到两个多月前,我听到他们要结婚的消息,心情很不好,可是我不能对任何人说。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地记得他来了,我拖着他一起又喝了很多。第二天早上,我在宾馆的房间里醒来,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可是我知道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那是我的第一次。我心里一直很内疚,之后我刻意地避开他,直到他们结婚。他们度蜜月还没有回来我就发现我怀孕了。那个时候我的心情非常复杂,也很后悔。我下定决心偷偷地把孩子打掉,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都已经约好了手术的时间,没想到他们在蜜月回程的途中发生了海难,两个人都……离开了这个世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要留下这个孩子,就算是一种心理的寄托吧,看着这个孩子就会让我想到我妹妹和她老公——我的好朋友。”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是她第一次对别人说起这件事,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她心里想着也许自己真的能在这里重新开始。 整个过程弦只是认真地听着,直到整个故事说完,他都没有发表一句评论。她看他沉默不语,忍不住说道:“这就是我的故事了,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你还爱他吗?”他一脸深沉地问道。 “不爱了,我早就决定要死心的,真正放下的时候大概是在我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吧。当我决定放弃这个孩子,实际上我就已经完全放下了对他的感情。而现在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也不是因为对他的感情,只是对他们的一种怀念。我的心情有点像代理孕母,我这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我想我可以理解,出来散散心总是好的,暂时地离开那个环境,那些人,会让自己更加了解自己的心。” “是啊,这里有着我和妹妹小时候的回忆,那是在我们认识那个男人之前。虽然我已经没有多少印象,可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能让我更好的放松自己的心情。我要在这里重新开始。”她说完之后还点了点头,暗自下了决心。 他看着她笑了笑,并把她面前的酒杯移开。“你不能喝酒,我让麦斯帮你换一杯果汁吧。” 第二天早上,芯还在酣睡,弦敲开了她的房门。 “我做好早餐了,快点起来吃。” “这么早?”她睡得迷迷糊糊地答道。 “不早了,太阳都升起老高了。吃完了我要出去写生,你也一起去吧,多呼吸新鲜空气对你有好处。” 她看着桌子上的早餐,面包、鸡蛋、牛奶还有蔬菜汤。“这么丰盛?” “孕妇需要均衡营养。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为孩子想想。”弦微笑着说。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么贤惠的男人,谁要是嫁了他应该会很幸福吧。 她刚坐下来,他的电话就响了。他走到窗边去接电话,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她听见他和电话里的人说道:“……是他吗?……我说过,不是他的话谁都不卖。……下个月……我知道了,我尽量抽空回去……”他说的是中文,应该是从中国打过来的电话。她虽然充满了疑问,可是仍然把注意力集中在早餐上,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刺探他的隐私。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的生活过得平静而悠闲,她陪着他到户外去写生,他每天回来都会做很可口的饭菜,他们在一起开心地聊天,讨论、电影以及一切可以讨论的东西。 “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有一天他问道。 “我在杂志社工作。” “自由撰稿人?” “还不是,不过那是我的理想,我还在打杂阶段。” “那总该有写过几篇文章吧,我有那个荣幸拜读一下吗?” 她打开电脑,点开了一个文件夹。“这是我最新写的一篇,几个月以前写的了。可以给你看,不过你要向我保证你不带偏见地阅读和评论。” “偏见?我一直觉得我这个人最能忍耐和包容了,这点你可以放心。”说完他就坐在电脑前面看了起来。文章的标题为《他和他》,他才看了标题和前两行,她就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变化。这是一篇讲男同性恋的文章,而他身上表现出来的,不是偏见,也不是厌恶,而像是一种悲伤和疼痛。“你对男同性恋者很好奇吗?”他看完之后问道。 “是有点好奇,不过我写这篇文章并不是出于好奇。我只是希望更多的人能够理解他们。其实很多人都不是男同性恋,他们不过是碰巧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不能因为这样就排斥他们。就像我在文中写的一样,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可以选择,但爱与不爱是不能选择也不能控制的,哪怕选择分手,离别甚至永远不见,还是改变不了爱或者爱过这个事实。” “是啊,爱与不爱是不能选择的。”他只是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再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她觉得似乎开始有点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礼拜是芯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开心的时光了。不仅放下了那段乌龙的感情,在这里找到了重新开始的契机,还遇到了弦。这些天,他们漫无边际地谈天说地,他还为她做饭,尽心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后来他又接到了好几次中国来的电话,从他的话里她听出了国内有事一直在催他回去。只是他没说,她也不问。 “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他问道。 “不知道,最多半个月吧。说实话我是真不想走,我一想到回家我要面对家人的质问,我就忍不住头痛。”她一直发愁她该如何对家里解释自己突然怀孕,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些问题。 “说得也是,最多两个月你的肚子就藏不住了。” “啊~~~~!!!不要提这个事情~~~~”她顿时觉得头更痛了。 “呵呵”他看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一边抓头一边大叫,忍不住笑出声来。 “烦死了,要实在不行我就说是我旅行中和路人甲发生一夜情的结果。”反正无论如何她都要死守自己的秘密。 “其实我下个月也必须回国一趟。” “恩,你接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是想跟我一起回国吗?”他终于愿意谈起了他自己的事情,她觉得很开心。 “其实我是有事想跟你商量,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现在的状况更需要一段婚姻来伪装,而我出于某些原因,也认为结了婚再回国比较好,所以我想干脆我们假结婚吧。”他说话的时候显得很平静,从他的表情完全联想不到如此劲爆的内容。 “啊?假结婚?”她听到他的话,愣了好一会儿才重复确认道。 “恩,就是我们用结婚来掩饰各自的问题,实际上我们是生活在一起的好朋友,就像现在这样。” “恩”她沉思了一下,毫无疑问,她心动了,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真的觉得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加完美的人了。他们的性格也很合适,跟他生活在一起很开心。可是她很清楚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作为朋友她可以不问,可是既然对方提到了他出于某种原因也需要一段婚姻,这让她很介怀。“好是好,可是……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为什么想要假结婚?” “既然我提出的结婚,我当然有义务对你解释我的动机。其实……我曾经喜欢一个男人,可是他结婚了,这两年我就是为了逃避这段感情才来到这里的。下个月公司董事会要求股东必须亲自参加,我不可避免的要和他见面。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要是我也结婚了的话,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其实我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如果你要是接受不了也不要紧,我理解。” “好吧,我们结婚吧。”听到他喜欢男人,她不但没有感到震惊,反而觉得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也许从他看到她写的那篇同性恋的文章时,她就预感到了,像他这么优秀的人,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假结婚吗?刚刚从那段漫长的感情中走出来的她,很难重新爱上一个男人。跟他结婚既能解决孩子父亲的问题,同时因为对方不喜欢女人,所以她没有什么罪恶感。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几天之后,他们俩就在当地一家小教堂举行了结婚仪式,没有观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只有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提醒着她,她确实结婚了。他们的相处并没有因为结婚而发生任何改变,他每天仍然给她做饭,陪她聊天。不过她的房租和伙食都不用付钱了,这让她感觉自己占了他的便宜。 ☆、再次相见 半个月后,他们回国了。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访了芯的父母。虽然家人一开始因为她在妹妹刚过世不到一个月就结婚这件事情有些不高兴,但是在看到弦优雅又得体的行为举止后,也接受了他们这段婚姻。总的来说,很难想象有人会讨厌弦。 弦带着芯住进了他家的老房子,那是位于富人区的一栋两层别墅。白色的外墙,灰色的屋顶,门窗和进门的楼梯都是木质的,因为年代有些久远,长期没人居住,墙上还有夏天时爬山虎留下的痕迹。周围环境清幽,风景很优美,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定期有人打理,虽然只是蔷薇、月季等常见的植物,却也简单大方。踏进房门,屋内的装修也很别致,低调不奢华,可是每一件物品都显示出主人独特的品位,整个房子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这里没有人住吗?”她感觉这个房子已经空了好几年了,虽然定期有人打扫,灰尘不多,可是明显没有人气。 “恩,我父母在三年前的一场车祸里过世了。”他淡淡的语气透露出一丝悲伤,这股悲伤瞬间也笼罩着芯的内心。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拜祭他们吧。” 第二天下午,天气阴沉沉的,空中还飘着一丝细雨,弦开车带着芯来到了市郊的公墓。在冷清的墓道上,他们与一名中年男子擦身而过,那人穿着灰色的风衣,身材修长,低着头匆匆往大门口走去。细雨在他的发梢结成了晶莹剔透的小水珠,芯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后便消失在转角的树荫里。两人来到墓前,发现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薰衣草。 “有人来过,怎么会是薰衣草?”芯有些奇怪的问,一般不都是□□和白菊吗? “应该是我爸爸生前的熟人吧,他很喜欢薰衣草,只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弦说完静静地站在父母的牌位前,许久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她就在一旁静静地站着,没有打扰他。她的脑子里一直浮现着薰衣草的花语:守候爱情。是谁在守候着谁?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喜欢紫色的花朵呢?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终于开口说道:“后天晚上有一场宴会,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沉默了两分钟之后,她问道:“那个人也会去,对吗?” “恩。”他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一旁的她却能感觉到他的不安。 宴会当天下午芯就出门了,她让弦晚上七点到一家美容沙龙去接她。弦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芯,一身黑色的礼服把她平日里包裹在羽绒服下的姣好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平时随意挽起来的长发被精心地盘到脑后,露出了脸庞和脖子的完美线条,脸上精致的妆容把皮肤和五官都打造成最佳状态。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开口说道:“我真是没想到你打扮起来会这么漂亮。” “谢谢你的赞美。这家沙龙在妹妹结婚之前我陪她来过。我平时不太计较自己的容貌,可是今天晚上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丢面子的。”虽然对他过去的事情了解地不多,但是她从心底里讨厌那个男人,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看着眼前的她,他心里的不安越发扩大。他原本打算低调地处理完事情就离开,不想再跟那个男人有任何交集。可是芯这样□□裸的挑衅,恐怕只会更加引起那个男人的注意。 芯挽着弦踏入会场的那一刻,他们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沈弦世侄终于来了,我好几年都没看见你了,在国外怎么样?”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上前寒暄道,有些臃肿的身材随着他的脚步左右摇摆,模样有些滑稽。 “多谢程世伯的关心,小侄很好……”一进门,沈弦的脸上就挂着面具式的微笑,事实上现场所有人都是这样,上流社会称这种虚伪的笑容叫做社交礼仪。 进门十多分钟,芯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寒暄客套的话语。沈弦好像知道她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只是简单地向别人介绍她,而后就把话题引开,替她回答各种询问。她只需要长时间微笑着站在他身边。 突然她感受到一道带有敌意的视线,仿佛芒刺一般扎在她的身上。被人群重重围住的她找不到视线的主人,可是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始终让她无法忽视。又过了十多分钟,周围的人慢慢散开,她终于在左前方不远处发现了视线的主人,那人身材高大,五官分明,左手端着酒杯。虽然他的脸上挂着社交场合应有的笑容,但他的周围仍然弥漫着冰冷的气息,就好像一个低气压中心。他那□□裸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芯的视线曾几次和他交汇,他都不会出于礼貌地回避或者微笑,只是□□裸地盯着她。他就是弦提到的那个人,她相信自己一定不会弄错。 “累了吗?这种场合很无聊吧?”等周围的人都散开了,弦才有机会和芯说上话。 “也不会了,只是我很少参加这种宴会,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你跟着我就行了,没事的。”他刚说完,就发现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的男人走了过来。 “弦,你终于回来了。”对方微笑着说道。 “恩,好久不见了,凛。”他也回他一个笑容,站在一旁的她感觉到他的不自在。 “怎么结婚也不通知我一声?这么快就把老朋友忘了?”凛扫视了一眼挽着弦的芯,眼光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貌似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们不想兴师动众的,谁都没有通知。” “不介绍一下吗?”凛终于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叫顾妍芯,这位是……”弦正想简单地介绍一下他,可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抢了过去。 “你好,我叫傅柏凛,是弦的好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了,以后还请顾小姐多多关照啊。”凛笑着说道,还伸出了右手,显得非常友好。 芯仍然能感觉到他笑容下隐藏的敌意,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和他握了手。就在这时,弦被别人拉到一旁说话,只剩他们两人面对面地站着。 她笑了笑打算转身去拿吃的,不想跟他单独呆在一起。 “你们在一起幸福吗?” 凛的话让她停下了脚步,转身一脸警觉地望着他。“我们很幸福,谢谢你的关心。” 凛走到她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话说你们根本就没做过吧?虽说你们的婚姻是假的,可是他的定力这么好你就不觉得奇怪?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魅力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不是你这样的女人能够满足得了的。” 这番话让她很生气,忍不住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劳你费心,你再说下去,我就要告你性骚扰了。” 他站在她面前,微笑着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双手抱在胸前说道:“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最后只想给你一句忠告:他不是你要得起的,趁早放手吧。” “你是在威胁我吗?”她气愤地问道。他却什么都没说,只看了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芯气得脸都红了,呼吸也不稳,心脏还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他的最后那一句话,让她本能地感受到危险,心里有些不安。 弦刚结束了谈话就看见凛向他走来。“你刚才和芯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打个招呼而已。”凛在说话的时候,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弦的脸。 “听说盛夏给你生了个儿子,恭喜你了。今天怎么没有看见她?”弦问道。 “她爸心脏病住院了,她在医院来不了。”凛冷漠地回答道,仿佛只是说起一个陌生人。 “盛伯伯也是你爸,盛夏是你的妻子,你应该对她好一点。”弦看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还真大度。”凛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带着几分戏谑。 “……既然你娶了她,就应该对她好。”明明当初是他选择跟盛夏结婚,现在还说这些暧昧的话,有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娶她你心里很清楚。”和刚才相比,凛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感情明显激烈了许多。 “……”我不清楚,我从来都没有清楚过,在我失去父母,最需要你关心的时候你选择抛弃我,跟盛夏结婚。在过去的几百个夜晚,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却始终没有找到答案。现在凛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选择了沉默,只想着低调地处理完事情,默默地离开,从此不再相见。 “我的律师跟你谈过了吧?我想卖掉我手里的股份。”弦平静了一下内心,跟他谈起了正事。 “我说过了,我不买。” “你明明有能力买的,这两年股票一路看涨,你买下它不光可以盈利,还能巩固你的领导权,为什么不买?”只要卖掉了股份,从此再没有任何纠葛,也许他就真正的自由了。 “你心里清楚。” 弦真的很想大喊:我不清楚,既然抛弃了我就不要再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你非要逼我卖给别人吗?” “你会吗?把手上的股权卖给别人来对付我,这样的事情你做得出来吗?”凛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强硬地问道。 他感到凛的双眼透出一丝悲伤,不禁更加烦躁。明明伤心难过的是自己,为什么他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他很想潇洒地说:那我就去卖给别人。这句话一直卡在他的喉咙里,却始终吐不出来。算了吧,他不仁我却怎么能不义呢?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在回家的路上,芯忍不住问道:“傅柏凛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人吧?” “恩,……我不在的时候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吗?”弦看得出来自从他们两人谈过之后,她就一直不安。 “也没说些什么。”他回想起凛的那些话,却不知道如何向他开口。 他看出了她的犹豫,他知道肯定是凛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真不好意思,把你卷进这些事情里来。”他微笑着说道,话里满是歉意,也许他真不该让她来趟这个浑水。 “别这么说,你不是也帮我瞒过了家里吗?”只是那个男人没有这么好骗,他好像什么都能看透一样,像弦这样温和的男人绝不是那人的对手。 二十年前—— 一栋古老的大别墅里正在举行宴会,大厅里灯火通明,屋内音乐四起,男人女人说着笑着跳着舞,大门敞开着,直接连通屋外宽敞的院子。一群孩子在院子的草地上玩耍。这群少爷小姐们都出生在富有人家,从小就常常在一起玩,彼此都很熟悉。可是今天却出现了一个生面孔。这群孩子们把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围在中间,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他就是傅伯伯从外面领回来的孩子吗?”其中一个胖胖的小男孩问道。 “那他就是小烨的弟弟,小炎的哥哥咯?”一个小女孩指着中间的小男孩说。 “他才不是我哥哥呢,我妈妈说了,他只是个野种,他妈妈是狐狸精,我们不要跟他玩。他跟他妈一样,都会害人,专门拆散人家的家庭,勾引男人。”傅柏炎一脸厌恶地说道。 “小炎,他是个男的,怎么勾引男人啊?难道你被他勾引了?”另外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笑着说道。 “你胡说,谁被勾引了?他给我提鞋都不配。”傅柏炎见有人嘲笑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更加厌恶那个害自己出丑的野种。他走上前去,一把将那个孩子推倒在地上,狠狠地说:“你滚远一点,我们不跟你玩。” “狐狸精?是会吃人的那种吗?野种是狐狸精的孩子吗?那他为什么没有尾巴?”刚刚五岁的盛夏还不太能理解野种和狐狸精的含义,一脸疑惑地问道。 “狐狸精就是坏女人,他是坏女人的孩子,就是私生子,跟我们不一样。”年纪稍长的傅柏烨解释道。 “那他也是坏人,我们不要跟他玩。”盛夏似懂非懂地说道。 被推倒在地上的傅柏凛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辱骂和议论。他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了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个时候,从别墅里走出来一个小男孩,穿着米色的小西装,打着漂亮的领结。他走过来把傅柏凛从地上拉起来,对其他孩子说道:“你们不可以欺负他,刚才傅伯伯已经说了他是傅家的孩子,叫傅柏凛。” “可是小弦,他是野种,是狐狸精的孩子,会害人的。”傅柏炎不满地说道。 “胡说,要是他真会害人的话,刚才你们欺负他他为什么不还手?他跟我们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沈弦站在傅柏凛的身前,反驳道。 “可是……”傅柏炎顿时也没话可说。 沈弦不光人长得可爱,举止也很优雅,会画画会弹琴,孩子们都愿意跟他一起玩。看见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沈弦今天居然如此坚持,其他孩子也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们可以不和他玩,但是不可以欺负他。跟我走,我陪你玩。”说完沈弦拉着傅柏凛到一旁的长凳上坐下。其他孩子也都不欢而散,各自找东西玩去了。 “你没事吧?我叫沈弦,你叫我小弦就可以了,我可以叫你小凛吗?”当时的弦并不知道他的见义勇为会成为日后禁锢他一生的枷锁。 ☆、纠缠不清 回国之后弦一直让芯跟在他身边,虽然他和凛的第一次见面还算正常,但他仍然担心凛会采取什么行动,毕竟这些年来,从他身边消失的人太多了。这次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但愿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不久之后他开始忙于筹备开画廊的事情,怀着孕的芯只是在家里写写稿,帮着他打点画廊的事情。画廊还没开张,就传来了盛夏父亲的死讯,他们一起参加了葬礼。在葬礼上,弦见到了盛夏,忙于葬礼的她显得疲惫不堪,双眼浮肿,挂着黑眼圈,还有眉间浓得化不开的哀愁。两年的时光仿佛在她身上留下了十年的痕迹。那不仅是失去亲人的痛楚,还有一些更深层更长久的哀愁。 “请节哀。”他们走上前去向盛夏致哀。 盛夏抬起头,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看着他,“是你?”她再看了看身旁的芯,“你真的结婚了?”她的语气冰冷而僵硬。 “这是我的妻子顾妍芯。” 还没等芯开口打招呼,盛夏就克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癫狂而恐怖,脸上的表情也显得狰狞。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腹中的胎儿。 盛夏注意到她的动作,吃惊地问道:“你怀孕了?怀的是沈弦的孩子?哈哈哈~~~”芯愣在一旁正在思考怎么回答,傅柏凛就走过来一把抓住盛夏,把她交给佣人带回房间。 “不好意思,我妻子伤心过度,情绪有些失控,还请两位不要见怪。”傅柏凛说道。 “不要紧,你要多陪陪她,开导她才行。”弦礼貌性地回答,说完打算转身离开。 “听说你的画廊快开张了,我手里碰巧有几幅画作,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不妨进来看看。” “贵府正在办丧事,实在不便打扰,还是算了吧。”说完他就带着芯离开了。傅柏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我看盛夏情况不太好,她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不仅仅是悲伤这么简单,应该赶快看心理医生才行。”离开葬礼之后,盛夏的模样一直在芯的脑海里打转。 “才两年不见,没想到她竟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弦不禁感叹道。 “你和她也是从小就认识的吗?她原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好奇地问道。 “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就认识了。他爸爸很精明能干,很会做生意。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因为没有兄弟姐妹,她知道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希望,所以她的个性很好强。可毕竟从小被父母宠惯了,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再加上父亲突然逝世,才会情绪失控。不管怎么说她也才二十五岁而已。”看到盛夏这个样子他也有些难过,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你跟她有什么过节吗?我总觉得她看到你就显得更激动。” “应该没有吧,我这两年都没见到她,我出国之前都还好好的。说起来刚才吓到你了吧,没有哪里不舒服吧?”看着芯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他的神经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没事。”看着他这么关心自己和孩子,她的心里很感激。 一个月后,画廊开张了,沈弦父母的旧相识都来捧场,虽然他没有多少朋友,场面也还算热闹。当天下午,傅柏凛就亲自送来了贺礼,那是几幅当代有名画家的作品,每一幅都是重金难求。一时间不光观赏的客人多了起来,就连报刊杂志也争相采访。一间默默无闻的新画廊顿时成为了全城的焦点。看着这么好的艺术品,弦的心里既开心又有些不安,他不知道傅柏凛究竟想做什么。 “不知傅先生拿这几幅画过来是想展出还是寄卖呢?”弦客气地问道。 “你怎么叫我傅先生这么见外,我们可是好朋友啊,你的画廊开张,我怎么说也得表示一下。这几幅画是我送来的贺礼。它们以后就归你了,怎么处置都行,你高兴就好。”傅柏凛每次见到他,总是一个劲地盯着他瞧,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那怎么行,这几幅画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这几幅画的价值,足够买下好几个画廊的了,他们现在的关系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怎么能轻易收下。 “这几幅画我就是拿来送给你的,如果你不收的话,它们对我来说就没有任何价值。我拿回去不是烧掉就是垫桌子,你忍心看着这些艺术品毁在你的手上吗?”傅柏凛不紧不慢地说道,手指还毫不爱惜地戳着画框。 “你……”他是个热爱艺术的人,虽然他不喜欢被凛牵着鼻子走,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这是任何一个热爱艺术的人都会做出的让步。 “那就谢谢傅先生了。以后傅先生想买艺术品都可以找我,我会给你优惠的。” “那以后就请多关照了。” 原本只是出于礼貌说句客套话,他知道傅柏凛对艺术品向来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看重的是更物质的东西。可是他最后这句话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什么叫以后请多关照?是说他打算和他经常来往吗? 从那以后,傅柏凛经常到他的画廊买画,只不过来的都是他的经纪人,本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可是几个月以后,弦开始发现不对劲。每位客户一般都有固定的喜好,风格,或者流派,而且都是看的多买的少。傅柏凛则不然,他的经纪人来买画就像来超市买东西一样,从来不和他谈论作品,讨论价格,基本上都是拿了就走,而且还是挑贵的拿。这几个月画廊有一半的营业额都来自傅柏凛,这让他很苦恼。 这天,傅柏凛的经纪人又来了。进门直接拿起两幅画就到了柜台刷卡付款。他从没见过有这样买画的。他站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了,问道:“这位先生是傅先生的经纪人吧?我看傅先生买的画风格差异很大,不知道傅先生最近对什么流派的画感兴趣呢?” 那人像是没想到他会主动上来说话一样,愣了一下之后说道:“您还是亲自找傅先生谈吧,我只负责买画。” 他还从没见过有顾客对着店主称“您”的。看来他之前猜对了,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艺术品经纪人,说不定就是个打杂跑腿的,估计连这些画的作者名字都不知道,只是专门负责往他的画廊送钱。 “这画我不卖了。”他感到自己被傅柏凛耍着玩,心里很不爽。 “我照常付钱,为什么不卖给我?”那人有些不满地说道。 “艺术品如果落到不懂得珍惜和欣赏的人手里,是很痛心的一件事。你走吧,我不卖你。” “你……你这样我怎么跟傅先生交代啊?”那人看他一脸坚持的样子,有些为难。 “你就把我的原话告诉傅先生就可以了,我想他会理解的。”说完他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那人极不情愿地把画放下,愁眉苦脸地走出了画廊。 “沈大哥,既然他非要买就让他买好了,有钱干嘛不赚啊?”袁晓斌是到画廊来打工的美大学生,算是沈弦的学弟。他对沈弦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虽说搞艺术的人也要吃饭,可是很多时候艺术是不能光用钱来衡量的。”他把那两幅画重新拿去挂上。 这时门口进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一件黑色t恤,深色休闲裤和休闲鞋,看上去很硬朗。和沈弦差不多高的身材,但是皮肤明显要黑得多。 “沈弦?真的是你,刚回国就听说你在这里开了一家画廊,我赶紧跑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你。”男人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走路的动作也很干净利落。 “你是……唐易?好多年没见了,你刚从国外回来?”唐易是沈弦高中时候的好朋友,可是他们两人刚要好不到三个月,唐易就因为父亲突然调职,举家搬迁到国外去。 “是啊,我这几年一直跟着红十字医疗队到处跑,前两天才回来。”唐易仔细端详了一下沉弦,模样和神情都没变,只是看上去比高中时候更多了一些忧郁的气质。 “弦,这位是?”芯抱着刚出生两个月的孩子出来买东西,正好路过画廊门口,一进门就看见沈弦和别人热烈地聊天。 “芯,你来了。这是我高中时候的好朋友,叫唐易。她是我妻子,顾妍芯。”他介绍道。 “你……你结婚了?”听了他的介绍,对方显得很吃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弦和芯看了也有些奇怪。这时唐易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说道:“恭喜恭喜,没想到你这么早就结婚了,还有了孩子,这孩子真可爱。”虽然赶紧改了口,可他眼里的疑问还是非常明显。随后他只简单聊了几句就把名片递到沈弦的手上,转身出了画廊。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儿子怎么样?”两个月前,芯生了一个儿子,现在他们一家三口让很多人羡慕不已。可是她一直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他。 “我没事,孩子也没事,都已经两个多月了,我早就可以出来走走了。”孩子没出生的时候她还担心看到孩子的脸会想起孩子的父亲,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她才发现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个孩子跟他的父亲一点都不像,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点那人的影子。 “弦,我们该给孩子起个名字了。”孩子出生已经两个月了,他们还只是宝宝,宝贝地叫着。 “恩,你不是作家吗?这种文字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其实我是想问问你同不同意他姓沈?”最近她想了很多,她怀孕的这一年都是他在照顾她,而且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绝对不能暴露,所以姓沈无意是最好的选择。 “你是说跟我姓?”他有些吃惊。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让他跟你姓。” “我当然不介意,我只是一直以为你会让他跟你姓。” “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我第一次见傅柏凛的时候他就说我和你的婚姻是假的,我没有承认。要是孩子再跟我姓的话,就更可疑了。况且要是没有你的照顾的话,这个孩子不可能顺利降生。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想让你当孩子的爸爸。” “芯,当初结婚这个提议是我提出来的,其实真正的麻烦在我这边,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到你和孩子的生活。只要你愿意,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至于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可是那个人……”她有一种感觉,那个人绝对不会罢手的。她这个挡在他们之间的盾牌就像一张薄而透明的白纸,不但让他把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一捅就破。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有点沮丧。 他伸手抱住她,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说道:“不要想太多,不要让我为当初的提议后悔好吗?”此时的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保护身边的这个男人。 十三年前—— “弦,恭喜你顺利升上高中。”暑假的一大早,凛就到弦家里,很自然地推开他的房门。 “啊?结果已经出来了吗?我怎么都不知道?”弦看着门外的好友,一脸诧异地说道。 “我的消息一直比你灵通啊,通知书大概明天就能寄到了。”凛饶有兴趣地看着刚刚起床还来不及整理仪容的弦。 弦转过身,有意避开凛的视线,这两年他发现凛的视线越来越火热,看得他很不自在。“话说s大的录取通知书来了吗?” “还没呢,大概要下个月吧。”凛对弦越来越明显的回避很不满,他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的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考更好的大学呢?”s大虽然也不错,但是国内比它好的大学也不少。 “因为我不想离开这里。”凛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地停留在他的脸上。 他借着整理床铺,又一次避开了他的视线。凛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表情严肃地问道:“弦,你讨厌我吗?” “没有啊,凛,我们是好朋友,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他试着挣扎了几下,可右手的手腕被紧紧地扣着,无法挣脱。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意识到那个曾经被自己保护着的人如今已经这么高大有力了。 “我发现你最近总是不肯面对我,一直回避我。”凛直直地盯着他,他感到自己的脸都快要被那火热的视线点着了,于是便稍稍低下了头。这个动作让凛很不满,他用闲着的右手抬起了他的下巴,让他们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下巴被禁锢着的他只得扬起脸,接受凛的注视。凛的视线让他脸红了起来,还感到有些害羞。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都是男人。 看着眼前红着脸的人儿,凛再也忍耐不住,俯身吻住了他。两人的嘴唇碰在一起,这个场景凛已经想象过无数次了。他的嘴唇软软的,热热的,还有一丝甜味,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弦足足愣了好几秒,血液冲上大脑,心脏也砰砰地跳个不停,身体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凛放开了钳制住他的双手,绕到他的身后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为什么……”刚才的吻抽光了弦身上所有的力气,他无力地靠在凛的怀里问道。 “这一刻我已经幻想过很多次了。还有些更舒服的事情,你想做吗?”凛的手沿着弦的腹部往下摸去。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恋恋情深 作者:苏岸木 第2节 “别……”他伸手抓住凛不安分的手,却阻止不了对方。他脆弱而敏感的器官被凛握在手里抚弄,顿时一阵颤抖,感觉有些害怕。 “乖,别动,我会让你很舒服的。你肯定也自己弄过吧?”凛一边说着一边把把弦压倒在床上。 “……”弦看着对方脱掉他的裤子,分开他的双腿,很有耐心地挑逗他的身体,羞耻混合着快感很快就淹没了他。 “从今天开始你的身体只有我可以碰,连你自己都不行,它是属于我的……”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经常爱抚对方,直到两年以后,凛才第一次真正地占有他的身体。 ☆、疯女人 晚上十点多,傅柏凛开车回到家。别墅里的灯还亮着,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一推开门,仆人就上前报告道:“傅先生,夫人在楼上发脾气,吵着要见少爷。” “她这么晚了还没休息?药吃了吗?”他皱了皱眉头,问道。 “夫人午觉醒来就不肯吃东西,连水都不喝,就是吵着要见少爷。”这个时候,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混着这女人刺耳地尖叫声。 “去把尚大夫找来,等他给夫人看诊完后带他到书房见我。”说完绕过二楼的卧室,直接到了三楼的书房。 书房大而整齐,四面墙上都立著书柜,书柜上全是书。偌大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傅柏凛坐在书桌前看文件,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怎么是你?”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人问道。 “这么大晚上你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我爸又上年纪了,正好我在,就代他跑一趟了。”说话的男人叫尚匀,他父亲给傅家做家庭医生已经有几十年了。 “情况稳定下来了吗?”凛的视线继续停留在手里的文件上,开口问。 “你老婆这副样子你都不去陪着她,你有没有良心啊?”他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最近两年才回国。这两年,他看着盛夏一点一点地崩溃,对傅柏凛的绝情很是不满。 “照顾病人是医生的职责,我在旁边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做点能做的事情。”他连头都没抬地回答道。 “你……以后你死了我一定申请解剖你的尸体,我真想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心。”尚匀对他这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很有意见。 “她怎么样了?”傅柏凛完全无视他的话,自顾自地问道。 “我给她打了镇静剂,已经睡下了。可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要想办法治疗才行。” “行,你拟定治疗方案,多少钱都没问题。”说着,凛翻开了下一页文件,一边看一边说。 “你……这不是钱的问题,治疗精神疾病需要花很长时间,很大精力,而且效果还不一定好,需要家人的配合才行。”每次跟这个冷血的男人谈话,总是让他冒一肚子火。 “我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除此之外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他觉得跟眼前这个男人沟通不能。“病人需要家人的关心和爱,她之前的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再加上她父亲去世,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她现在唯一的寄托都在孩子身上,你能不能……” “孩子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又不是不知道几个月以前发生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让她再碰孩子。”几个月前,她父亲卧病在床,当时她的压力很大,可是精神状况还没有现在那么糟。一岁多的孩子已经开始学说话和走路了,那天晚上他正打算出门谈生意,突然楼上传来了孩子尖锐的哭喊声。他和佣人跑上楼去,看见盛夏把孩子扔在放满水的浴缸里,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喊道:“哭啊,哭大声一点,快哭!”等他和佣人把孩子从水里救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孩子的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瘀伤。从那以后,她把孩子送到了另外一处房产,并请专人照看,再也不让她靠近孩子。 “可是孩子对她的治疗有很重要的作用,可以让其他人在一旁陪同……“虽然尚匀知道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 “别再说了,我是不会冒这个险的。你回去和你父亲商量一下,拟出一个最佳方案来,请医护人员到家里治疗,或者送到疗养院都行。你们看着办吧。”他说完便埋头继续看文件,俨然一副送客的样子。 尚匀见多说无益,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便离开了。路过二楼的时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关着的卧室门,短短两年时间,一个新婚女人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她当初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盛夏模模糊糊地醒来,头昏昏沉沉的,浑身无力。她知道自己又被用药了。她双眼无神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听着床边闹钟秒针一格一格跳动的声音,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药效退去。现在的她几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清醒和正常的。她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这种能控制自己思维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竟让她让感到有些愉悦。但是她知道自己要抓紧时间,因为一会儿过后,等药效退去,身体活动自如之后,她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会忍不住发抖,一刻也停不下来。那种想要撕裂和破坏的冲动纠缠着她,只有不停地砸东西才能宣泄。而她制造的各种噪音又会使她更为烦躁。愤怒,仇恨,更强的破坏欲随之而来,陷入永无止境的恶性循环,直到下一次被用药。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她的孩子。她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她的孩子,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怀孕没多久傅柏凛就对她冷淡了。她生完孩子之后就患上了严重的产后忧郁症。那个时候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自杀,那种沮丧和失落完全无法控制。在她被自杀的念头逼得喘不过气的时候,父亲病倒了。虽然这让她压力很大,可好歹算是暂时压制住了自杀的念头。她把所有的精力用在照顾父亲身上,她尽可能多的呆在父亲身边。可是她一回家,她就开始不受控制,她想她的丈夫,想把他留在身边。尤其是当她听说他在宴会上见到了沈弦,那天晚上她就是不想让他出门,他说要出去谈生意,她根本就不信,他肯定是瞒着自己去见那个男人。这两年多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沈弦。他付很多钱给私家侦探,每个礼拜都会有厚厚的一沓资料送来,里面记载着沈弦每天做过的大小事情。而她在生产的那天,他只在医院呆了一个小时,看见孩子平安出生就匆匆离去。当沈弦远在天边的时候,她只是嫉妒、怨恨;而现在他回来了,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用更为直接的方式影响着他们的生活。她绝对不能容忍,沈弦那个贪婪的男人,结婚生子了还不放过她的丈夫。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接着全身都开始兴奋地抖动。她试着冷静下来,尽量使自己清醒的时间延长。 “傅夫人,感觉好点了吗?”尚匀算好了盛夏清醒的时间,一早就来到傅家。 “你叫我盛夏就可以了,最近真是麻烦你了。”盛夏虚弱地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尚匀观察了一下她的精神状态,除了虚弱和疲惫之外,很清醒,和昨天晚上发狂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头还是有点晕。你老实告诉我,我的病究竟怎么样?”她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尚匀帮她放好枕头,扶她靠在床头。 “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谈谈你的病情,前几天傅先生让我和父亲拟定一个治疗方案。疗养院的设备和医护人员都比较完善,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照顾,而在家治疗的话可以给病人提供一个熟悉的环境,减轻心理负担。在做决定之前,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疗养院就是精神病院,对吗?”虽说现在她对这个家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可是她一时还是难以接受自己要进精神病院这个事实。 “不是的,疗养院主要还是以提供治疗为主,我们手里有几家不错的疗养院可供选择,设备,环境和人员都是一流的,这些你都可以放心。” 她低着头看着放在腿上的双手,沉默了一会问道:“我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当然可以啊,等你的病情有所好转……”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你实话告诉我,我的病治好的几率有多少?”她早就厌倦了什么病情好转之类的可能性,她只想听实话。 “信心和积极乐观的态度对你的康复至关重要。因为这种疾病受主观因素的影响特别大,所以你要有耐心。”他最怕病人问道这个问题,就好像所有的疾病都有一个公式,带入一算就有精确的结果。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去什么疗养院。”突然之间她的态度变得非常坚定,语气中应有的礼貌态度也骤然消失,双手开始发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同不同意有什么意义吗?反正我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不清醒,你们还是一样可以把我送去。” “盛夏,你冷静一点,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没有人会强迫你的。”他看出她要开始犯病了,但是他想尽可能地跟他沟通,不愿意马上就给他注射镇静剂。 “你和他们串通好,抢走我的孩子,把我关进精神病院,你们就高枕无忧了,我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你是他们派来的走狗……”她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只手指着他,另一只手不停地挥舞,把能碰到的东西全都扫在地上。她精神非常激动,他不敢上前碰她,一边安抚她,一边开门打算叫佣人上来帮忙。她瞬间举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台灯砸在他的肩上。听到声响的几个佣人上来把她制服,他给她打了镇静剂她才安静地睡下。直到这时,他才有时间处理他肩上的伤口。 “你没事吧?”从楼上下来的傅柏凛看见尚匀坐在沙发上处理伤口。 “就是擦破点皮,有点淤青,没什么事。”尚匀一边给伤口消毒一边说。 “你跟她说什么了?你也知道她平时虽然摔东西,可是从来没有主动攻击过别人。” “前几天你让我拟治疗方案,我刚才趁她清醒的时候想问问她的意见。她好像对疗养院有很深的偏见,说什么我跟他们串通好抢走她的孩子,把她关进精神病院之类的话,然后就变得很激动。你知道她怎么会说这些吗?”很多精神病人说的话都是有现实依据的,或者说是他们认为的现实。 “可能是妄想吧。对于精神病院的□□很多,她不愿意去也可以理解。”傅柏凛说道。 这个时候,尚匀的父亲尚家维走了进来。“你肩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被台灯砸了一下,擦破点皮,没什么大事。”尚匀简单解释。 “是盛夏弄的?她的病情恶化得很严重啊。我建议还是把她送进疗养院。”尚家维对傅柏凛建议到。 “可是她对疗养院很抵制,我今天就是来问她的意见,她变得很激动才会发生这种事的,要是贸然把她送去的话,我怕她的情况更糟糕。”不管条件多好的疗养院,对病人的精神都是一种很大的打击,他觉得就这么轻易把她送去,她实在是有些可怜。 “你应该知道,想要改变精神病人的想法是很困难的,你只要提到疗养院,送不送去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在他心里已经认定我们会这么做。她今天的行为已经显示她的危害性已经升级,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她不对他人或自己造成伤害,疗养院是最好的选择。”尚家维看着儿子说道。 尚匀知道父亲说得都对,再也没有反驳。尚家维接着说道:“傅先生,我认识有几家疗养院都很不错,你从中挑选一家吧。” “那就送疗养院吧,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处理了,安排好之后把文件交给我就行。我中午还有个会,先失陪了。”说完傅柏凛就出门了。 “爸,这个傅柏凛跟他妻子的关系这么差吗?他好像一点都不关心他的妻子。”在从傅家回医院的路上,尚匀问道。 “有钱人家的婚姻有几个不是这样的?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别人的家事不要管太多。” “我之前就想问你了,那不是傅家的主宅吗?怎么只有傅柏凛一个人在里面?他父亲和兄弟呢?”他还记得小时候他跟父亲一起参加过傅家的宴会,那会傅柏凛还没有来,他记忆中的傅家是个大家族。 “傅老爷搬到郊区的别墅去了,那些兄弟也都离开家了。”尚家维简单地回答道。 “可是……”他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 “好了,别人的家事不要管。”听到父亲微怒的呵斥,他摸摸鼻子没有问下去。 ☆、好奇的人 尚匀的好奇心被挑起,他查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傅家最近几年发生了巨大的变故。确切的说是自从傅柏凛娶了盛夏之后,“凌云”企业的股权和控制权就频频发生变动。傅成浩也就是傅柏凛的父亲一直都是“凌云”最大的股东,也是董事长。他的大儿子傅柏烨和傅柏凛大学毕业就在公司任职。傅柏凛只是个私生子,没有母亲撑腰,虽然能力不错,但是一直不被大家看好,直到他娶了盛夏。盛家和沈家都是“凌云”的大股东,而盛至明对傅家的地位一直虎视眈眈。盛至明只有一个女儿,他本来都想隐退安享晚年,可是他女儿嫁给了傅柏凛,他对傅柏凛的能力非常欣赏。这个能干的女婿让他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在他的帮助下,傅柏凛在“凌云”的权利越来越大。再加上盛夏的怀孕,盛至明对女婿更加放心。而傅成浩对于儿子与盛家的联姻非常高兴。结果真的如他所愿,盛家的股份全部改来姓傅,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几天,就接到消息说傅柏凛成为“凌云”最大的股东。“凌云”已经易主,他董事长的职位也被董事会移交给了傅柏凛,他一旦掌握实权,再也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直到现在。 尚匀相信傅柏凛有这个能力管理“凌云”,只是这一切都太巧了,盛至明的死,盛夏的病,还有傅柏烨的堕落,要么他就是上天的宠儿,要么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五年前 “弦,你觉得盛夏怎么样?”沈爸爸问道。 “挺好的啊,虽然人骄纵了点,但是心地不错。爸爸怎么突然问起她的事情?”弦有些奇怪地问道。 “其实是这样的,前两天你盛伯伯来找我聊了一下,说你们从小一起玩的这几个孩子现在都长大了,是时候考虑成家的事情了。你盛伯伯挺喜欢你的,想撮合你跟盛夏的婚事。我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毕竟两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想问问你的意见。”沈弦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温和了,沈爸爸也想给他娶个稍微强势的女人。 “爸,我才二十四岁,现在就谈结婚的事情会不会太早了啊?”这些年他的生活全被凛占满了,他都没有想过结婚这回事。 “不早不早,你看程伯伯家的两个孩子去年都结婚了。再说了,只是让你们好好相处一下,又没有催你结婚。这个周末我们两家约好了一起去海边玩,你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可是……我这周末约了人。”最近两年凛开始接手家里的企业,平时都很忙,他们就只有周末的时候能见面。更何况最近凛经常出差,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他们约好这个周末在一起的。 “又是傅柏凛那小子吧?我说你们俩都老大不小的了,该是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天天粘在一起啊?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拉不下面子推掉他的话,我给他打电话。”他这个孩子,就是个老好人,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 “不用了,爸爸,我自己给他打电话说。”他赶紧打消爸爸打电话的念头。如果爸爸不小心把撮合他相亲的事情说出来,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是非。从高中开始,弦就开始收到各种各样的告白和礼物,却全都在他回绝之前就不了了之。有说搞错对象的,认错人的,还有的干脆转学失踪了。虽然凛一再表示毫不知情,可是他始终觉得他就是幕后黑手。因为在每次有人跟他告白之后,凛都“碰巧”精力非常旺盛,非要在床上把他弄得死去活来才甘心。 “上个周末你是跟盛夏出去玩了?”一进门弦就发现凛的脸色很不好,果然一开口就兴师问罪了。 “不是我跟她,是我们家和盛伯伯家一起出去玩。我爸爸非要我去。”他解释道。 “你现在会和我打太极了?说什么有家庭聚会,你爸爸想你陪他。直接说姓盛的老狐狸想和你家结亲,霸占你家财产不就行了吗?那么拐弯抹角的。”凛坐在书桌前,右手转着钢笔,盯着眼前的弦。 “你……不要这么说得这么难听。虽然盛伯伯在生意场上向来精明干练,可是无凭无据的,也不能随便说人家有什么企图。”每次听见凛说起这些人性的自私和黑暗,弦都忍不住宽慰他,不希望他总悲观的认为世界充满黑暗。 “等到有凭有据就晚了。真受不了,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凛起身把他抱在怀里,用脸蹭了蹭他柔软的头发,贪婪地闻着属于他的气息。 弦贪恋着这个怀抱的温暖,突然想起父亲前几天提起结婚的事情,问:“凛,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凛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悦地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还是说你想和谁结婚了?” “没有,只是我们都到了结婚的年纪,你家里也逼得很紧吧。”如果他们真的结婚了,那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怎么样呢?他不敢去想。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弦,再等我两年,好吗?”凛把他抱得更紧了。 两年?两年之后呢?他满腹疑问,却不敢问出口。就这样什么都不问至少还有两年的美梦,也许软弱就是他的天□□。 “沈弦,谢谢你邀请我。”唐易没想到沈弦真的打电话给他,邀请他到家里吃晚餐。 “别这么客气,以前的老同学是该多联系联系。”回国之后,芯一直鼓励他多结交几个朋友,她听说唐易是他的高中同学之后,便提议邀请他过来吃饭。 “话说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啊,我都不知道。”唐易问道。 “一年多以前结的,当时在国外,国内的亲戚朋友都没有通知。” “你之前也在国外?是在哪里啊?” “在北欧,这么说来,你高中的时候不声不响的移民,是去的哪里啊?” “我家搬去了非洲。当时走得太急,都来不及跟朋友道别。”唐易回忆起高中时候的事情,心情有些不悦。 “是啊,你当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突然不见了,把我吓了一跳,后来才听说是移民了。”虽然他对他的突然消失充满疑惑,可是当时傅柏凛挤满了他的整个生活,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想。 “你……跟傅柏凛还有联系吗?听说他三年前就结婚了。”唐易才问出口他就意识到对面两人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们平时没有什么联系,他偶尔会到我那里买画。没想到你还记得他。”他们上高中的时候傅柏凛在上大学,在弦的印象里,他们最多见过两三次面,而且基本没有说过话。 “恩……他很难让人忘记。”唐易犹豫了一下,只得这么回答。 “唐先生是医生吧?上个礼拜我们带孩子去做了个体检,这个结果我不是太看得懂,你能帮忙看看吗?”她不想让他们再继续聊那个男人的事情,便拿来了体检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你叫我唐易就行了,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我这个单身汉说不定会经常来蹭饭吃呢。” 从那以后,唐易就经常跟沈弦在一起,去他的画廊聊天,到他家吃饭。时隔快十年了,弦仿佛又重新找回了交朋友的感觉,而且不用担心怎么跟凛报告他们做了些什么或者说了些什么。他觉得自己离真正的自由又近了一步。 一天下午,唐易下班后发现傅柏凛在地下停车场等他。十年没见了,唐易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脸上青涩的稚气褪去之后,现在只剩下精明干练。 “你是在等我?”唐易问道。 “是的,今天正好有点时间,就想和你谈谈。” “怎么?难道又想跟十年前一样耍些手段把我弄走?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了。”十年前,傅柏凛来找过他,让他离沈弦远一点。一个月之后,自己的父亲就被调职,全家被迫移民。他只是沈弦身边众多被赶走的人中的一个,在他跟沈弦成为朋友之前就有很多人提醒过他。 “赶走了旧的,又会来新的,这样事情永远没有尽头。比起新的人,旧的还要好办很多,最起码互相了解。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沈弦是我的。十年前是,现在还是,以后也是,我是不会放手的。”凛自信而狂妄的说。从他的眼神里,唐易看到了热情和坚持,就跟十年前一样。 唐易冷笑了一声,说道:“他是你的?他现在已经结婚了。老实说十年前我确实很恨你,可是至少我相信你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你们互相喜欢,所以我认了。可是你抛弃了他,你先跟别人结了婚,现在他都跟别人结婚有了孩子,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你还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在我先结婚是我对不起他,所以我并没有干涉他的婚姻。可是我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对他有企图。” “你不允许?我想请问你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你已经抛弃他了,还不许别人爱他?” “因为他是我的,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说完傅柏凛最后看了唐易一眼,上车离开了。 唐易站着看傅柏凛的车子扬长而去,心里的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那个自大的男人真的以为地球是围着他转的吗?所以人都要听他的,他想要什么就唾手可得? “嗨,唐易。”唐易听到声音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电梯口的尚匀。尚匀是隔壁科室的主治医生,他们平日见面的机会比较多。 “尚医师也下班了?”唐易是刚进医院的新人,对于已经任职两年多的尚匀还是称呼他职务。 “你叫我尚匀就好了,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工作嘛。刚才和你说话的是傅柏凛吧?你认识他?”他一出电梯就看见那两人站在停车站中间谈话,他只听到了傅柏凛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很好奇他们谈论的那个人是谁。 “我在高中的时候见过他几次,之后就再没见过了。你也认识他?”唐易问道。 “是啊,我父亲是他家的家庭医生,已经做了几十年了。” 两个对傅柏凛同样感兴趣的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没几分钟两人就发现了他们的共同点,都不喜欢傅柏凛。 最近一段时间,尚匀一直主动接近唐易,因为他知道唐易和傅柏凛谈论的那个“他”很重要,很有可能跟盛夏说的是同一个人。一方面为了找出盛夏的病因,另一方面也为了满足他个人的好奇心,他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终于在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唐易约尚匀一起来到沈弦的画廊。尚匀听到沈弦的名字,再看到唐易脸上的表情,一切都了解了。原来那个“他”是个男人,难怪他在傅柏凛身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符合条件的女人。 “弦,他是我医院的同事,叫尚匀。”唐易介绍到。 “沈弦,你还记得我吗?”尚匀问道。 “你……姓尚?难道你是尚家维医生的儿子?”沈弦唯一认识的姓尚的人就是傅家的家庭医生,由于他儿子很小就出国了,所以他对他并没有很深的印象。 “是啊,我记得我五六岁去参加傅家宴会的时候见过你,你跟我差不多大就能弹一手好钢琴,那个时候孩子们都很羡慕你,简直把你当成书里的王子看待。”尚匀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也像别的孩子一样围在沈弦身边的场景。 “你还记得我会弹钢琴,我自己都快忘了弹钢琴是什么感觉了。”谈起快乐的童年,他很开心。 “原来你们俩早就认识,看来我这个介绍人是多此一举了。”唐易听着两人聊着共同的回忆,感觉自己完全插不上嘴。 “不要这么说嘛,如果不是你带我来的话,我们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其实如果不是唐易带他过来,他几乎完全忘记了沈弦,毕竟他在那一年之后就出了国。 很快他们三人就聊到了一块儿。尚匀虽然不清楚故事情节,但是补齐了时间,人物和结局,还有从其他人口中听来的零零碎碎的片段,他对于傅柏凛的事情也了解了七八分。他现在唯一想确认的就是那天盛夏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沈弦。 ☆、盛夏之死 尚匀来到了疗养院,盛夏已经入院两个多月了,病情稍微有所好转,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很配合治疗,再也没有攻击过别人,这让她的康复进度比较快,医生也比较信任她。 他找了盛夏的主治医生商量了一下,对方也同意在医生在场的情况下让他和她进行深入谈话,但要有医生控制谈话的进度。 “盛夏,感觉好点了吗?”尚匀看见她坐在床边,手里摆弄着花瓶里的花瓣。 “是尚医生啊,我感觉好多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聊聊,你之前提到过说‘他们’要抢走你的孩子,你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啊?”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回忆了一下,便双手抱头痛苦地□□起来。 “就是随便问问,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主治医生连忙上去稳住她,生怕她又一次发病。 “对不起,尚医生,我真是没有什么印象,你也知道,我总是一会清醒一会糊涂。”她很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你现在的状况恢复得很好,不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有些累了,想躺一会儿。”她躺在床上,看着两人离去,才稍稍放松警惕。她的身体在被子下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刚才尚匀在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几乎想拿凳子朝他的头上砸去,但是她必须忍住,她要让所有人相信她的病情已经好转,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半天就可以。 尚匀从疗养院出来一直在想盛夏的事情,如果是真的不记得,那还好些,如果她是刻意隐瞒,那她的状况就比较严重了。一个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病人,能够记起自己发病时的愤怒并且有意识地加以掩饰,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傅柏凛来到了画廊。自从上次沈弦把他的艺术品经纪人赶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以他的名义出现在画廊。 “你怎么过来了?”沈弦出于礼貌,还是上前和他打了招呼。 “听说你对我的艺术经纪人不满,我想换一个,来听听你的意见。”凛在画廊里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看着墙上的画作。 “你派来的那个人真的艺术是经纪人?他进来从不谈论画作,也不问价钱,拿了就走,简直就跟菜市场买菜一样,我觉得这是对艺术的一种侮辱。” “你言重了。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经纪人,因为我不喜欢有人对你喜欢的东西评头论足。我相信你的眼光,我知道你喜欢的东西我一定也喜欢。我们从小就是这样,不是吗?”傅柏凛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眼神里有一种熟悉而温柔,又带点诱惑的气息。从前他就无数次的迷醉在这样的目光里,可是现在,他有的只是疑惑和不安。 “我带你四处看看,你要是有感兴趣的就告诉我。”他不习惯他的目光,他的气息,他的压迫感,便把话题扯到画作上。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经纪人,那以后我尽量抽时间亲自过来。” 他沉默了,因为他无言以对,总不能把顾客拒之门外,他能做的就是尽量离他远点,再远点,就算经常见面,心也要像南北两极,分属地球两端。 这天下午,芯和弦都在画廊里,打算画廊关门之后约尚匀和唐易一起出去吃饭。下午刚过三点,芯的母亲就打电话过来,催促她马上回家。母亲在电话里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发抖,这让她非常不安。她一进家门,就感受到家里的气氛很奇怪。沙发上坐了一个年轻男人,他是梁明辰,蕊和希莱在国外的朋友,还做过他们的伴郎。 “梁先生能把刚才的事情再说一遍吗?你知道……我……我们……真的……”之后母亲变得非常激动,连话都说不太清楚。一旁的父亲把芯怀里的小孩接了过去。这种氛围让她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你们叫我辰就可以了。事情是这样的,那场海难已经过去快两年了,可是上个礼拜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从邻国打来的,电话里说蕊和希莱还活着,他们被冲到了一座孤岛,因为那里很封闭,还有语言不通的关系,他们经过千辛万苦才联系上我。现在他们正在办手续,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回来了。”梁明辰看着她说道,眼光还不时地看着芯父亲怀里的小孩。 “你说什么?他们……他们还活着?”梁明辰的话就像晴天霹雳一般砸在芯的头上,是喜悦,震惊还是不安,她已经分不清楚了。她坐在沙发上,愣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芯,这是梁先生带回来的照片,你看看。”她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照片,看着照片中的两个人,虽然黑了一点,但是看上去身体状况还不错。他们站在一处空地上,开心地笑着,远处一排全是低矮的房屋,或者称作窝棚比较适合。门口挂着脏脏的帘子,还有几个光着身子的小孩在门口玩耍。“不管怎么说,他们能活着真是太好了。这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这一年来我每天晚上都祈祷,希望他们两人能够有一个好结局,没想到上帝居然把他们还给了我。”说到这里,母亲又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阿姨,这是好事,应该要开心才对。”梁明辰劝说道。 “是啊是啊,你看我就是太激动。”母亲擦干了眼泪,继续说道。 而芯只是陷入了沉思。 另一方面,在画廊里等朋友去吃饭的弦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盛夏?你怎么来了?”他看见她的时候有些吃惊,因为她之前从没来过画廊,而且从尚匀的口听说她现在应该是在疗养院治疗。 “我就是过来看看。”她淡淡地说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进来坐吧,我给你倒茶。”说完便吩咐柜台的袁晓斌去泡茶。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背部传来一阵剧痛。他回过头,只看见盛夏那张狰狞的脸,耳边回响着众人的嗡嗡声。 尚匀和唐易老远就看见画廊里冲出来一个女人,尚匀一眼就看出是盛夏。她向马路中间冲去,他还来不及出声制止,一辆货车飞驰而过,把她撞飞出去好几米远。 盛夏只觉得眼前一亮,一幕幕回忆在她眼前浮现,就像放电影一般—— “盛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三年前宴会上的那一幕在盛夏眼前闪过,傅柏凛刚被任命为总经理。英俊的外表,优雅得体的举止和谈吐使他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他竟从众多的宾客中挑选她当舞伴,她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在她身上,不禁有些飘飘然。 “爸爸,凛今天晚上邀请我一起吃晚饭呢。”宴会结束后她就不停地谈起傅柏凛的事情。 “可是我们不是约好了去沈家吃饭的吗?”盛至明本来是打算让女儿嫁到沈家。他这个独生女从小就好强,又骄纵,还有点虚荣。沈家的人很好相处,沈弦的性子又温和。沈家在公司的股份也不算少,两个孩子结婚之后两家的财产足够让他们远离纷争,单纯地过一辈子。 “爸爸,你去就好了嘛。我知道你想撮合我跟沈弦在一起,他人是很不错,我也不讨厌他,可是我……我想和凛在一起。爸爸,你也看到了,凛很有能力,在三兄弟里面是他当上了总经理。” “我知道他很有能力,可是傅家的那种环境你也知道,豪门深似海。沈家的环境单纯,你嫁过去也能过得舒心一点。” “爸爸,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叱咤商界,让多少人佩服不已,现在怎么一点进取心都没有。”从小爸爸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她暗暗告诉自己,虽然她是个女孩子,可是她也要像爸爸一样厉害,而自己的丈夫更不能比自己弱。 “盛夏,你是个女孩子……”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女孩子怎么了?女人未必就比男人弱。再说了,我们结婚之后不是还有你在吗?凛这么能干,又有爸爸帮他,你还担心什么。” 不得不承认,他对女儿的话也有些心动。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商场打拼,觊觎傅家的地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后来也想通了,女儿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也就打算远离争斗安享晚年。傅柏凛的能力他很清楚,他是个私生子,没有娘家撑腰的他在傅家生存了下来,还取得了现在的成就。只要他再拉他一把,把傅家弄到他们夫妻手里完全有可能。只要盛夏做了他的妻子,再生个小孩,那就跟他自己打倒傅家是一样的。他的心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可是……你确定他真心喜欢你吗?”比起能否夺得傅家的财产,他更担心的是傅柏凛对女儿的真心。他看人从来不会错,傅柏凛就像是一匹狼,想要的东西死也不会松口。只是心肠硬了一点,也薄情了一点,自己的女儿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当然了,他喜欢我就跟我喜欢他一样。”看到父亲开始松口,她更积极地劝说。 后来盛至明答应把女儿嫁给傅柏凛,但是在婚前他就和傅柏凛签订了协议,盛家所有的财产都归盛夏所有,就算以后离婚了也不算在共同财产里面。这样一来,就算女儿的未来也算有了保障。 很快盛夏就沉浸在爱情和婚姻的甜蜜之中,她和父亲尽心尽力帮傅柏凛夺取傅家的财产。她没想到的是她的王子继承了王位,身边早已容不下她。 “凛,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暗中调查沈弦?他每天的生活你都了解得仔仔细细。”大着肚子的盛夏拿着手里厚厚地文件来到书房当面问他。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他都没有抬头,继续处理手里的文件。 “什么用意?我一直以为你想要吞掉他手里的股份,可是今天我无意中听张律师说起沈弦一直想卖手里的股份,价格也很合理,但是你不要。除了股份,你拿这些资料还有什么用?”她眼里容不了砂子,如果他是为了工作冷落她,她不怪他。她就是喜欢他的精明干练,她也愿意做他身后的小女人,可是如果出现了别的人,她绝对不能容忍。 “我说了有用就是有用,公司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好休息吧。” 她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她有满心的疑问,却无从问起,难道要她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沈弦?”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牵强。 “爸爸,凛他私底下调查了很多沈弦的事情,沈弦每天的生活状况他都一清二楚,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她没有办法,只得求助父亲。 “有什么好奇怪的,沈弦也是公司的一个大股东啊。”盛至明最近天天跟着傅柏凛东奔西跑,到处应酬,不像以前那样有精力应付女儿。 “可是我听律师说他想卖掉手里的股份,价格也很合理,但是凛根本不愿意买他手里的股份。而且就算是竞争对手,这样的调查会不会太过头了。”对一般的竞争对手的调查至于把他每天画画的地址和照片一起放进来吗? “知己知彼嘛,你不要想太多了,爸爸一会还有个酒会,你回去好好休息。”说完便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爸爸,你身体不好,要少喝点酒。”她忍不住提醒道。可是对方只冲她摆了摆手就匆忙出门了。那一刻,她心里感到一阵恐慌,她觉得她将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盛夏回到家,发现傅柏凛书房的等亮着,没想着他居然在家。她兴奋地推开门,看见书房的投影仪开着,墙壁上投射的是沈弦的巨幅照片,各种姿势,各个角度,各种表情,从小一直到现在,最后的那张还是她前两天发现的那份文件里面的。 “凛,你……你在看什么?”她发现她的声音已经忍不住开始发抖。 “你没看见吗?我在看弦的照片。”他扫了她一眼,继续盯着墙壁上的人影。 “你……为什么……” “这都猜不到为什么吗?我一直以为从高中开始我们的谣言就已经满天飞了呢。” “你是说……你……他……”她是在说不出口喜欢这两个字。 他什么都没说,继续看着墙上的照片。 “是他勾引你的对不对?他从小就不像个男人,一个人坐在旁边弹琴画画,一看就是个人妖。”震惊和愤怒之下的她不禁口不择言,其实她对沈弦的印象一直很好,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住口。”他冲她吼了一声,表情和声音都冷得可怕。 “你……为了那个男人,你居然吼我……”激动之下,她开始腹痛,几个小时之后,她生下了一个儿子,比预产期提前半个月。 从那天起,傅柏凛再没有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对她的话他都爱理不理。她刚能下床走路,就听说她父亲病倒了,过量的饮酒和劳累引发了各种问题。 “爸爸,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忙到连我生孩子的时候你都没过来看看我。” “因为我想帮凛多分担点工作,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陪在你身边啊。” 看着父亲苍白的脸,氧气罩,各种导管,她实在不忍心用自己的事情让父亲心烦。她一直强颜欢笑,告诉爸爸凛因为工作忙一直没有时间过来。原本的产后抑郁症加上父亲的病情和傅柏凛的冷淡,她每天都活在压抑和不安之中,有一天终于爆发了。 那天她回家收拾东西,看见刚刚会走路的孩子正在床上睡觉,楼上传来了凛下楼的脚步声。他又要出去了,这么多天,他从没有关心她和父亲,无论吵过多少次,他仍然我行我素。一瞬间,血液冲上头顶,她抱着孩子走进了浴室,把他扔进水里。 “你哭,快哭!!”她像疯了一样大声喊道,手里不停地掐着孩子。那一刻,她对孩子只有憎恨,她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只是感觉自己的委屈和怨恨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她一下畅快了很多。 可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孩子,父亲没过多久就过世了。她听说那个男人回来了,她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怨恨和愤怒。她知道自己的病不会好,只要沈弦活着一天,她就永远无法摆脱这种怨恨。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他。她迫切地想看到傅柏凛那张脸流露出痛苦和绝望的表情。“我要亲手了结你爱的人”。从她在葬礼上第一次见到他开始,这句话就一直盘踞在她的脑海里。 当刀刺进沈弦的那一刻,她变得狂躁,激动还是喜悦她已经分不清楚了。鲜红的血液沾满了她的双手,从红色的鲜血中,她仿佛看见了地狱之火向她蔓延。她不停地尖叫,用力地甩着双手,奋力地奔跑。在她冲出人行道的那一刻,一辆货车结束了她的生命。 她知道她的王子很优秀,会打败昏庸的国王,恶毒的继母,自大而又愚蠢的兄弟,最后登上王位。当她的身体腾空而起时,她仿佛看见王子正站在王位前低着头端详着她,而她此时早已化作他脚下踩着的那一级台阶。她抬头仰望着他,至少王子还是孤单一个人,还好,还好…… ☆、劫后重生 芯还没从妹妹和妹夫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就接到电话说沈弦住进了医院,生命垂危。梁明辰主动开车带着她们一家赶到了医院。 守在手术室门口的人在焦急的等待着,手术中的灯一直亮着,一位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病人需要输血,你们哪位是o型血的请跟我过来。” “我是。”唐易挽起袖子跟着护士去抽血。两个小时过后,手术室的门又一次打开,医生宣布沈弦暂时脱离了危险,需要好好休息。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唐易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手臂上的针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让他脸色一变。 “芯,你是什么血型的?”唐易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是b型的,弦是o型的,刚才真是谢谢你了,我只能干着急帮不上忙。”她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沈弦怎么样了?”众人听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响起,纷纷转头,看见傅柏凛竟然在走廊上站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尚匀问道。 “我听说弦进了医院,就过来看看,不过还好脱离了危险。”众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的消息还真灵通,他们也不过是几分钟之前才听医生宣布沈弦脱离危险的。 “盛夏出车祸的事你知道吗?”尚匀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个妻子刚刚过世的人,居然还在到处闲逛。 “恩,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葬礼就在后天。大家要是方便的话请务必出席。”他平静地说道。 “你……那是你老婆,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尚匀真的感到很气愤。 “逝者已矣,还是多关心一下活着的人。况且是她刺伤弦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过来问候一下。” 尚匀没有多说什么,确实刺伤弦的人是她,而她当时肯定是一心想要弦的命,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同情她。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公主变成了亡魂。这个时候,他对傅柏凛的厌恶更加剧烈了。 “他已经没事了,多谢傅先生的关心。”芯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赶紧站出来圆场。 “那弦就麻烦你照顾了,我会尽量抽时间来看他的。”说完傅柏凛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众人听完这话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她是弦的妻子,他有什么立场说麻烦她照顾?还说尽量抽时间来看他?傅柏凛俨然把弦当成了自己的人,而芯就好像是请来的佣人。站在一旁的唐易皱着眉头,非常不爽。 单人病房的条件很不错,午后阳光透过开着的窗户照进来,整个病房明亮而温暖,一阵风吹来,把窗台上花瓶中的百合花吹得微微摇动,一缕清香沁人心脾,让弦觉得躺在病床上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芯在医院照顾弦。“弦,我知道你刚刚恢复,但是我有事情跟你说。”芯看着弦的气色好多了,终于开口把烦恼了她这几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事?”他感觉到最近几天她一直心不在焉,明明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可是她却没有一点轻松下来的感觉。 “那天下午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家,是妹妹和……妹夫在国外的一个朋友来了。他带来了消息,说……他们还活着,说不定这个礼拜就能回国。”她还是不习惯说妹夫这个词,尤其她手里还抱着孩子。 “这是好事啊,应该开心才对。”他微笑着说道。 “我知道,可是……”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孩子说道:“我怎么面对他们啊?” “不要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人活着就是最好的。如果他拒绝的话,那天晚上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这个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虽然这样,可是……他是我妹妹的男人……”她还是过不了那个坎。 “你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我说过我愿意一直当这个孩子的父亲,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你,弦。” “弦,感觉怎么样?”唐易抱着一束花出现在病房。 “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他放下手中的杂志说道。 “那就好,你都不知道我那天看见你倒在地上有多紧张。我在帮你做急救的时候手都忍不住发抖。”唐易在他的病床边坐下。 “谢谢你,那天是你给我输的血吧,我听芯说了。” 唐易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的血型跟我一样是o型。”说完之后他停下来看了弦一眼,见对方仍等着他说下去,他终于开了口:“那天我看过孩子的体检表,他的血型是ab型的。”弦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发现了孩子不是他亲生的这个问题。 “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的对吧?”看到他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是一脸恍悟的表情,唐易就明白了。 “恩,在我和她结婚之前我就知道的了。”他把话解释清楚,他不太想别人误会她。 “那她跟你说过孩子的父亲是谁吗?”他忍不住问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说。” 唐易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你能帮我们保守秘密吗?”他问道。 “当然了,这也是医生的职业道德。” 现在回想起来,唐易发现他们的夫妻生活很温馨,性格也很合适,可是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亲人或者是好友,而不像恋人或夫妻,他们之间缺少点激情。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弦跟傅柏凛在一起时的表情,那个这么多年来不时出现在他梦中的表情,幸福而甜蜜。从高中时候开始,他就幻想着有一天沈弦跟他相处时也能有同样的表情。如果孩子不是他的,如果他们之间不是爱情,那么他还有没有机会实现高中时候的梦想?做个连他自己都鄙视的小三,从芯身边抢走跟他同为男性的沈弦。 从医院出来的唐易直奔酒吧。这十年来,酒吧是他最爱的娱乐场所。他到过很多国家,去过各式各样的酒吧,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他从不会拒绝长得漂亮的人,男女皆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双性恋。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漂亮的女人过来搭讪,可是今天晚上他只想抱男人。他拒绝了她,换了一家同志酒吧,挑了一个身材修长,头发柔软,笑起来有几分可爱的男人。当天晚上他梦见了沈弦用当年那幸福而甜蜜的表情站在他身边。 一个礼拜之后,傅柏凛出现在沈弦的病房里。 “你怎么来了?” “这几天有点忙,没有时间来看你,你好点了没?什么时候出院?”他搬了凳子坐在床边。 “盛夏的事情我很抱歉,没能去参加她的葬礼。” “你是怎么回事?她想杀你,你还这么好心?”他脸色有些不太好。 “你又是怎么回事?她刚出事,你就丢着不管跑来医院。”他在昏迷中一直听见她绝望的声音回响在耳边——都是你,你抢走了我的孩子,害死我父亲,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我要你死…… “她当场就死了,我来慰问一下受害者难道不应该吗?” “你……”他居然毫无顾忌地把“死”这个字挂在嘴上,未免也太不尊重死者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的心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吗?” “我不清楚,从三年前开始,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以前那个有抱负有理想积极上进,总是陪在他身边的人,变得冷血残酷,铁石心肠。 “我一直都没变,至少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看着他脸上流露出悲伤的表情,傅柏凛的心里很不好受。 “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还能跟以前一样?” “我不是让你等我三年吗?三年过去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现在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我已经结婚了,有了孩子,我的生活早就已经重新开始了。”弦拼命摇着头,生活不是游戏,点一下restart就可以从头再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的婚姻是假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你以为我会看着对你有企图的人围在你身边而坐视不管吗?你是我一个人的,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这一点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开始就从没有变过。”傅柏凛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弦的脸上,坚定地说。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唐易走了进来。 “从你离开他的那天起,他就不属于你了。从高中开始你就耍手段赶走他身边所有的人,你根本就不爱他,只是想控制他。”他一直站在门外,当听到傅柏凛自大又狂妄的宣言后,再也忍不住站出来反驳。 “我们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根本没有资格插手。”凛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语气恶劣地说。 “你们的过去我确实不了解,但是最起码现在我是他的朋友,而你什么都不是。”唐易走过来站在沈弦的床边说道。 傅柏凛什么都没说,盯着沈弦看了几秒钟,转身离开了房间。沈弦一直坐在床上,还没能从刚才的争吵中缓过神来。 “弦,你不用理他,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说完他自然而然地把右手搭在弦的肩上。这个动作让弦有些不太习惯。 三年前—— 弦一个人站在殡仪馆里,水晶棺里静静地躺着他的父母。今天早晨他接到噩耗的时候,身边竟没有一个人。他习惯性地拨通了熟悉的号码,听筒中传来熟悉的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傅柏凛已经消失两三个月了,准确的说是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两三个月了。大大小小的财经杂志报纸都热热闹闹地刊登着傅柏凛与盛夏的婚事,想不听都很困难。他曾经去找过他,看到的是他和盛夏开开心心地选婚礼蛋糕和蜜月套房,甚至都没有抬头多看他一眼。而他只道了一声“恭喜”,就默默地离开了。他真的只让他等了两年,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还是守信的。 几天之后的葬礼来了很多人,弦的目光不停地扫视来往的人群,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结果他又一次失望了,来的人是傅柏凛的爸爸。 “世侄请节哀。柏凛受了沈家很多照顾,本来是要亲自来上香的,可不巧的是他约好了国外的设计师这两天和盛夏要赶去巴黎取婚纱,他托我替他上柱香,送沈夫妇一程。” “多谢傅伯伯记挂。” 来参加葬礼的都是父母生前的好友和生意场上的朋友,没有一个人是因为他来的。这几年凛把他身边的人全都赶走了,以前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因为不管大事小事,凛总是第一个知道,第一个帮他处理好,让他觉得有了他,就好像有了全世界。现在他离开了,也带走了他的全世界,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弦订好了机票打算出国散心,时间定在凛结婚的那天下午。当天上午,他去参加了凛的婚礼。阳光明媚,绿草如茵,幸福的婚礼有教堂、王子和公主,还有气球、鲜花和音乐;有他人的欢笑和祝福,也有自己的悲伤和无助。他只是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着,并不想别人发现他。整个过程都在幻想在宣誓的时候凛会抛下一切跑去找他,然后他们两人永远地离开这个地方。可现实始终是残酷的,他最终等到的,只有自己的两行清泪。在目送新郎新娘坐上花车扬长而去之后,他真正接受了这个现实,带着行李离开了。这一走就是两年多,一直没有回国。 躺在医院弦想了很多。回国一年来,他总是让自己很忙,开画廊,照顾芯和孩子。现在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终于有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内心了。两年不见,凛变了很多,变得好像只是一个普通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说实话,在回国之前他一直很不安,不论凛是像以前一样缠着他,管着他,还是像两年前一样不理他,他都感觉很难受。 在国外的这两年。在一个人的夜里,他总是忍不住回忆他曾经带给他的温暖,那些拥抱和爱抚总是轻易让他感到欢愉。一遍遍的回忆只会让内心的疼痛不断加剧,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一遍一遍地回忆,因为只有随之而来心痛才能带给他活着的感觉。他爱他,很爱很爱,爱到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他的温柔。在他离开之后,他还坚持用自己所有的情感去拥抱他们的回忆。不说话没有关系,不见面没有关系,他不爱他也没有关系。他都已经不需要了,过去的三年,只有回忆陪着他,他相信这些回忆还会陪他继续走下去。既然忘不掉,就不忘,放不开,就不放。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他的心会自由的。 一切都很好,可是为什么他要来病房里说那些话?他说自己是他一个人的,永远都是。难道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以为只要招招手自己就要摇着尾巴跑过去,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不,他做不到,失去全世界的痛苦经历一次他还能抱着回忆活下去,如果再经历一次的话,也许他就只能随着被他毁掉的世界一起永远消失了。所以,回忆就好,回忆很好,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比荒唐更荒唐 几天之后,沈弦出院了,唐易和尚匀到医院接他一起回家。芯的父母也过来一起庆祝沈弦康复。 “宝宝,有没有想爸爸啊?”几天没见到孩子的他,一进门就笑着跟孩子说话。 芯抱着孩子坐到他身边,对孩子说:“宝宝,你是不是有礼物要给爸爸啊?爸爸回家了哦,爸爸……” “爸……爸……”含糊不清的发音从孩子嘴里吐出来,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他会叫爸爸了。” “他刚才叫我爸爸了。”他不顾背上的伤口,一把将孩子抱过来,开心地说道。 “是啊,人家的孩子都是先学叫妈妈,这孩子我们都还没开始教他说话呢,自己就会叫爸爸了。”她看着弦和孩子在一起的场景,这几天一直烦躁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下来。 “小孩子就是学得快,听说蕊也怀孕了呢,前几天她跟我们通了电话,说下个礼拜就能回来了。”芯妈妈看见大女儿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禁想起了小女儿。 芯一听到这个话题内心就很复杂,她尽量不表现出来,“大家洗手准备吃饭吧。”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吃完饭,尚匀和唐易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易,你和弦是高中同学,讲点你们过去的事情来听听,不然每次你们说起回忆,我一点都插不上话。”尚匀说道。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恋恋情深 作者:苏岸木 第3节 “其实我跟弦也只要好了几个月我就跟着父母出国了。” “你父母突然调职是因为傅柏凛的关系吧?”尚匀问道。 唐易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调查傅柏凛的时候发现的。”尚匀解释道。 “你调查傅柏凛?” “我回国的这两年,盛夏的病有一半时间是我在照料,怎么说呢,我一直很在意她的情况。我觉得她很可怜,这两年她失去了孩子,父亲和丈夫,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我看着也挺难过的。其实我之前就猜到她恨的那个人是弦,可是我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她只要住在疗养院,就没问题,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盛夏的死让尚匀有些难以释怀。 “你别太自责,精神病人的举动是常人无法预料的。好在弦没什么大事。”唐易安慰着。 “易,弦和傅柏凛以前是不是关系很好?”自从接受了盛夏的病,他就对傅柏凛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恩,他们从小就是朋友,一直到三年前傅柏凛结婚。这件事情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 “他们……是恋人?”虽然早已经猜到了答案,尚匀还是想找人确认一下,同性恋这种事情,他总是觉得不太靠谱。 唐易笑了笑,反问道:“你说呢?” 尚匀撇了撇嘴,说道:“用问题来问答问题很不礼貌哦。” “说说盛夏的事情吧,你知道她和傅柏凛结婚时候的事情吗?”唐易问道 “他们交往两个月就结婚了,听说一开始盛夏的爸爸是打算让女儿嫁给弦的,没想到她喜欢上了傅柏凛。可是说是傅柏凛把她从弦的身边抢走的。” “哼,抢走?是把她从弦的身边赶走才对。”唐易冷哼了一声,有些轻蔑地说道。 “你……你是说他是因为喜欢弦才和盛夏结婚的?” 唐易再也没有开口,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妹妹回来的日子终于到了,全家人一起到机场接回了失踪两年的亲人,还有陪他们从国外回来的梁明辰。芯在出口处一眼就认出了希莱,虽然一年多不见,他的身形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只是芯的心境变了。 芯主动向他们介绍了沈弦,家人一阵寒暄之后终于回到了家。这一路上,沈弦总是抢着回答他们问芯的各种问题,尽量把大家的注意力从她的身上引开,因为他发现她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内心的罪恶感和恐慌已经快要把她压垮了。 “芯,我也怀孕四个月了,你比较有经验,跟我说说要注意些什么吧。”蕊是她的双胞胎妹妹,从一见面开始,她就感觉到芯的不对劲。 “恩?”她听到了妹妹叫她的名字,心里紧张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是我来说吧,她糊涂着呢,从饮食、衣着到胎教都是我在张罗。说起来我们那里还有几本,很实用,过两天拿来给你们。”沈弦把话接过来回答道。 “原来姐夫这么会照顾人,我姐姐真幸福。”蕊对这个这个温文尔雅的姐夫很有好感。 “是啊,看来以后我也得请姐夫多教教我了。”坐在一旁的希莱说道。 “你们直接叫我弦就可以了。谈不上教不教的,大家可以探讨一下。”他很谦虚地说道。 家里大家闹成一团,有说有笑的,只有梁明辰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大家。因为他不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也因为他早几天就已经见到蕊和希莱,那种重逢的喜悦已经褪去。这让他能更好的观察每个人。其实在机场的时候,应该说上一次他到顾家宣布蕊和希莱还活着的消息时,他就注意到了,芯的表情很奇怪,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混杂着多种相互冲突的激烈感情。今天他更加确定了。 一整天芯的心情都很沉重,心不在焉的。到后来几乎大家都发现了,一个劲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吃完饭之后,她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吹风。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就说出来吧。他们毕竟是家人啊,你一辈子都要面对他们的。”弦站在她的旁边说道。 “可是……这种事我怎么能说得出口?”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去了,心里一直紧张得像在打鼓一样。她一直担惊受怕,生怕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经常连话都不敢接,尤其是问到关于孩子的问题。 “照你现在这样的状态,是不可能瞒下去的,你就不是会说谎的人。家人不就是相互坦诚相互信任的吗?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就算是错误也要敢去面对才行。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再说现在孩子可是管我叫爸爸,不论他身上流的是谁的血,他都是我的孩子。”弦在一旁支持和鼓励她。。 她没有说话,他也回屋了,留她一个人静静地吹着凉风。半个小时过后,大家看见芯神情恍惚地走了进来,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就连坐在沙发上玩得起劲的宝宝好像也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歪着头盯着她。 “我……我有事要说,我本来是没打算说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可我真的是受不了啦,它憋在我心里,我……我……”紧张的情绪让她的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芯,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妈妈看着这样的女儿,不由得有些担心。 “蕊,不管我要说的是什么,我都想让你知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根本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蕊被她的话说得一头雾水。 芯转头盯着希莱看了好几秒钟,深呼吸了一下之后终于说道:“这个孩子不是弦的,是……是……希莱的。” “什么?”除了芯和弦以外,其他人都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希莱身上。 “什么?这……这不可能,我……我跟你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不可能。”在震惊了几秒之后,希莱接着便矢口否认。 在众人疑问的眼光和语气中,芯早已克制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在一旁坐着的宝宝好像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情绪波动,毫无预警地大哭起来,弦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芯,你能把事情说清楚点吗?我要是真做了什么的话我不会不知道的。”看见她哭成这样,他也慌了神,众人的眼神就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真的觉得好无辜,她这话从何说起啊。 弦看着希莱一脸无辜的表情,倒不像是装的。再说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瞒过去的,做个亲子鉴定结果就出来了。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希莱,你是什么血型的?” 众人的目光又转到弦的身上,希莱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我是b型的,跟芯和蕊一样,我们三个都是b型。” 弦看这芯说道:“芯,孩子是ab型的,这说明孩子的父亲只可能是a型或者ab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芯愣住了,她从小就是学的文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亲子血型的关系。这么说来孩子的父亲不是希莱。她顿时轻松下来,对于她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已经不存在了。 “真的吗?”她用双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不是希莱?这太好了。” 众人看见沉溺在喜悦中的芯,沉重的气氛还没褪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芯,你能说说为什么你会以为孩子是我的呢?”希莱白白被人冤枉了一回,一定想弄个清楚。 “你还记得在你结婚前一个礼拜,有一天晚上我在酒吧喝多了,醉得稀里糊涂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吵着不想回家。你强不过我,就到酒店开了间房,扶我躺在床上。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就发现……”说了一半,她就无法继续说下去,可是众人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那天晚上我把你扶你躺在床上,接着手机就响了,我到走廊里接电话,是蕊打来的。我讲完电话之后回到房间看你睡着了,我就走了。蕊可以作证,我接到电话之后马上就回家了。那天晚上我和她一直在一起。”希莱回忆道。 “那……”芯顿时无语了,知道希莱不是孩子的父亲,她心情轻松了不少,可是她竟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么乌龙的事情,让她以后怎么开口对孩子说? “我想孩子应该是我的。”一直沉默的梁明辰突然开口说道。这话就像是一颗炸弹顿时引爆了整个客厅所有人都盯着这个只出现过几次的人。 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芯,她和他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他会说是孩子的父亲? 梁明辰不等大家开口询问,主动说道:“那天晚上我在街上看见希莱扶着醉醺醺的芯进了酒店,我感到很奇怪,就跟了上去,看见他们进了房间。我以为希莱做了什么对不起蕊的事情,想在门口等一会儿在破门而入。结果才过来两分钟,希莱就出来接电话,我就趁机溜进了房间,躲到衣柜里,想当场抓住他们俩。结果希莱进来看了一眼就关上房门走了。我走到床边看了芯一眼,也打算离开,却被迷迷糊糊地她一把抓住,就……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希莱叫去看场地,本来打算再见面的时候和芯好好聊聊,可是她一见到我就躲,再加上我也忙着布置婚礼的事情,这事就拖了下来。后来我提前飞去安排他们的蜜月行程,没几天就发生了海难。等一切事情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回国来找过你,可是你父母说你已经在国外结婚了。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也就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我……我……”芯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我真是完全不记得了,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希莱,而且我一直躲的人也是他不是你。可能因为你是伴郎,你们总是在一起,你才会以为我在躲你。当我知道我怀孕之后,我约了医生做人流手术,紧接着我就听见了你们遇难的事情。如果不是听到你们的噩耗,我是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 这个时候,孩子在弦的怀里甜甜地对着弦叫了一声“爸……爸”,还伸手抓着弦的衣领。辰盯着宝宝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这……是我的孩子。”说完伸手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离开弦的怀抱的宝宝再辰怀里挣扎了几下,小手伸向弦,还想要他抱抱。 话说到此,大家都沉默了,整个客厅只能听见宝宝“咿咿呀呀”的声音。这个时候,弦忍不住问道:“你的血型是?” “我也是ab型的,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做个亲子鉴定,不过我可以肯定这就是我的孩子,因为从那天起我就看出了芯变化,而且……我知道那是她的第一次。”说完辰转头对着芯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记错,我应该好好跟你说清楚的。” 客厅陷入一片沉默,芯愣了好一会儿,走过去抱过宝宝,说道:“我……我现在不想思考这个问题。”说完抱着孩子离开了。 弦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对大家说道:“我回去好好和她谈谈。”说完也跟着离开了。 希莱开口问道:“辰,这……” “什么都别说了,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的。”说完辰也离开了。 在回家的路上,芯一直处于恍惚地状态,弦也没有打扰她,两人静静地回到了家。宝宝已经睡着了,她把他放在婴儿床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弦陪她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说:“芯……” “别说,现在什么都别说好吗?”他们认识两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打断他。他再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她坐着。 “你先去睡吧,我想静一会儿。”她眉头紧锁地说道。 “没事,我不说话。”他坚持陪在她身边。 又过了一会,她才有些激动地开口说道:“我……我真是恨死我自己了,这样乌龙的事情你能相信吗?孩子都一岁了,我还搞不清他父亲是谁,我……” “事情都发生了,就往好的方面想,孩子的父亲不是你妹夫,这样你就不用像以前一样自责了。” “虽然现在轻松多了,可是我要怎么接受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当孩子的父亲?”她跟辰就只见过几面,当时他是希莱的伴郎,为了躲希莱,他们话都没说上几句。 “你知道事实真相就好,没有人要你接受他。我还是孩子的父亲,什么都没有改变。你现在先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 “谢谢你,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怎样感谢你才好。”她转头望着一贯温柔和善的弦,很庆幸与他相遇。 “好了,不说这些了,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说完他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拖着她走到她房门口。她没有进自己的房间,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他愣了一下,伸手拍拍她的后背,随后双手扶住她的肩,把她推进了房间说道:“去睡觉吧。” “今天晚上……我想跟你一起睡。”她低着头说道,等了几秒,见对方没有反应,她抬起头看着他问:“不行吗?” “我坐在旁边看着你睡着再离开,可以吗?”他微笑着说完就把她推进房间,拉了一个凳子坐在床边,守着她入睡。 躺在床上的芯思绪如麻,一点睡意都没有。她一动不动地躺着,脑中不停地幻想着弦现在的表情。十多分钟过后,她听见他起身离去,轻轻地帮她关上了房门。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温柔的男人,真的无法属于她吗? ☆、血缘关系 两天后的晚上,辰敲开了沈家的门,弦看着门外站着的人,说了声:“进来吧。” 芯从厨房里伸头出来看见进来的客人,脸色顿时变了,她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他。 “你们聊,我去看看孩子。”说完弦就打算进房间,可他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被她一把拉住。 “你别走。”她对弦说道,并拉着他一起坐在辰的对面。 辰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弦,停了几秒钟之后才开口。“这两天我回去好好想了一下,这件事情我应该负主要责任,我是说在你喝醉的情况下发生了那种事,事后我无论如何都应该主动找你谈谈。” “我不想追究谁的责任,现在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一提起这件事,她的心情就很沉重。 “我知道,我想做些补偿,他毕竟是我的孩子,这两年我都没能照顾你们。”想着这两年他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出生成长,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这两年生活得很好,我不想你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啊。”辰听了她的话之后有些激动。 “可他一直都姓沈,叫弦爸爸。”她有些激动,这两天她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她从心底不想打破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 “芯,你冷静点。”弦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我只是不知道,并不是有意丢下你们不管的。因为我不知道的事情而惩罚我,这不公平。” “我没有惩罚你,只是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我不想你改变什么,我只是想多跟孩子相处,参与他的生活。” 她没有说话,辰接着说道:“你只要让我经常来看他,跟他一起玩,就可以了,我并不想要求太多,更不会从你身边抢走他。” 她看了弦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她也有些不情愿地点头同意了。 “我现在能看看他吗?” “他刚睡下,我带你去吧。”说完弦领着他上了楼,剩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看着婴儿床上躺着的小小的身体,辰的心情很复杂,却感到一股莫名的满足。仿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守着他就让他觉得无比满足。 辰静静地看了一会,轻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沈莱,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希莱,我们一直以为他们遇难了,而且……”他只说了一半,他相信辰已经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我……明白。”辰又看了一会儿孩子,有些别扭地继续说道:“这两年……谢谢你照顾他们。”感谢一个男人照顾他的女人和孩子,这种滋味还真是难受。 弦听出了他话里的尴尬,笑了笑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辰有些疑惑地看着弦说:“你问吧。” “那天晚上芯喝醉了,可你是清醒的吧。你们发生那种事情我可以理解成是你主动的,或者说是你默许的吗?”酒后乱性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个人是清醒的,应该很容易就避免了。 “那天晚上,我走过去看了她一眼就打算离开的,她抱住了我,把我当成了希莱,而我……不瞒你说,我喜欢过蕊,而她们俩姐妹又这么像……我就……”辰努力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细节已经模糊了,只记得个轮廓。 “也就是说你只是把她当成她妹妹的替代品?”辰的回答让弦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完全是这样的,其实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放下了对蕊的感情,在那以后,我经常想起芯,所以打算帮蕊他们准备玩蜜月旅行之后马上回来找她的,没想到发生了海难,等我回来的时候,她父母告诉我她已经出国了,还和你结了婚。我只能死心,后来听说她怀孕,我也理所当然地以为怀的是你的孩子。所以之后我再没有出现过。这一切都太巧了,哪怕我发现到其中一点异常,我都不会这么放弃的。” “这两年你对她的感觉怎么样?现在呢?”弦继续问道。 “其实这两年我一直没有真正忘记过她,我总是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还能一声不响的嫁人。可是我又不想打扰她的生活,才一直忍着不问。现在我知道了真相,我想尽力补偿他们。”辰说得很诚恳。 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下去吧,别把孩子吵醒了。” 两人下了楼,看见芯还在沙发上坐着,辰走过去说道:“谢谢你让我见孩子。以后我会经常过来的。”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直到他离开,她才轻声问道:“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孩子需要父亲的爱,那种血缘关系是我替代不了的。而且多了一个人爱宝宝,不是很好吗?” “……也许吧。不过也许我还没准备好。”她内心还是有点排斥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和孩子生活中的男人。 “没有人逼你,时间还很长,慢慢来。你们都需要时间了解彼此。”他开解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不是故意分章节来赚取点击量,实在是情节需要。下章马上进入正轨,两人激情之旅上演!撒花~~~~ ☆、法国之旅一 “弦,店里忙吗?”画廊才开门,傅柏凛就站在画廊门口跟他打招呼。 “还好。”他一脸疑惑地看着一大早就出现在画廊门前的凛,他应该很忙才对啊,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问,凛解释道:“我中午坐飞机去法国谈生意,正好那里有一场艺术品拍卖会,我拿了册子过来问问你的意见。”说完凛就在画廊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也只得跟过去坐在他旁边。 他接过他手里的册子,才刚翻开目录就被里面的内容深深吸引住了,他照着页码仔细地把里面的画作全都翻了一遍,从图片到文字无一遗漏。凛坐在一旁欣赏着沉迷在画作中的弦,他真是一点都没变,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完全沉醉进去,眼里还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才恋恋不舍地合上册子。 “不好意思,我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他看了看墙上的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你仔细研究过后才能给我好的意见。”凛脸上浮起淡淡的一抹笑容,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可是他注意到了,这样的笑容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傅先生想让我给你什么意见呢?”他定了一下心神,非常礼貌地问道。 凛听着他刻意疏远的称呼,也没有去纠正他,只说道:“我要参加这次的竞拍,想问问你哪一副画最值得收藏。” “你想收藏这里面的画作?”他愣了一下,他以前从不知道他有收藏艺术品的爱好,这次拍卖的画作,全都价值昂贵,如果不是很狂热的收藏家的话,根本不愿意出这么高的价格去竞拍。 “是啊,打算拍下一到两幅,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凛欣赏着他脸上的变化,这么丰富可爱的表情,还真是久违了。 “可是这些画作都很贵,几乎每一幅都可以放在国家艺术馆展出,而且每一副最终的成交价绝对是底价的数倍甚至数十倍。我印象中你并不是那么狂热的收藏家,完全没有必要……”他试图说服他放弃竞拍的打算,虽然他也很喜欢这些画,可是他完全没有那种花重金去占有的欲望。 “你印象中的我?是指三年前吗?你不是说过我们都变了很多吗?我现在就是这么狂热的收藏家,如果你不愿意做这笔生意的话,我可以去找别人。不过我们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还是最信得过你。”凛一边说一边欣赏着他内心挣扎的表情。 “这……”他犹豫了,他也很喜欢那些画,如果能够近距离观赏的话是他求之不得的,再说如果凛无论如何都要买的话,由他给出建议无疑是最好的。要是他找了一个没水准又贪财的艺术经纪人,不仅买不到最出众的作品,还会多花很多冤枉钱。他咬了咬嘴唇,很想接下这个活,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凛轻易就从他的表情看出了他的内心活动,起身说道:“我让司机陪你回家收拾行李,我们十二点钟在机场见。”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画廊。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很想大声拒绝,可是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沈先生,我们抓紧时间吧,从市里到机场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呢。”司机站在画廊门口提醒道。弦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跟着司机上了车。 他的脑子还一团浆糊的后悔着不应该稀里糊涂地跟着凛上飞机跑到法国来,他们就已经到了巴黎预定的酒店,那是一间套房。虽然两个人分别有自己的房间,可是从走廊里进同一扇门还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放下行李弦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说起来这个拍卖会是在哪天?明天吗?”他拿着拍卖手册从天到尾又翻了一遍,确定上面没有注明日期时间。 “这是一个非公开的拍卖会,要有邀请函才能进,所以册子上是没有时间地点的。时间是这个周末。”凛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邀请函递给他。 “周末?今天才礼拜一啊,你今天早上来得这么匆忙,我还以为拍卖是在明天或者后天。”他毫无预警地扔下画廊和芯跑去法国,结果他要在那边闲逛一个礼拜。 “剩下的几天可以到处转转,就当出来旅游嘛,我的工作一天就可以完成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走走。” “没关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会打发时间的。” 两个人一起,这是弦一心想要避免的状况,接下来的一周他该怎么办才好。 “我已经安排好了日程,明天我要工作,所以我安排了巴黎的一个朋友带你参观他的收藏,他是个不错的收藏家,我想你们会聊得很开心的。后天开始我就有空陪你了,我们一起去卢浮宫博物馆吧,之前一直说要陪你去却没有时间。”说完之后凛握着他的手,并有拇指的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 凛的行为让他受到不少惊吓,他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貌似镇定地说道:“不……不用了,这几年我自己一个人去过好几回。” “那不一样,这是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凛看着自己因为被他甩开而悬空的右手,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他什么都没有说,他想说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答应过什么,反正没做到的事情又不止这一件,这样的小事算得了什么。 “弦,回到我身边吧。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我做了那么多就是希望你能真正属于我。”凛走过去抓着他的双手说道,语气里带着某种激烈的感情。 “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就要回去了。”他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无法挣脱。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后悔他的法国之行。 凛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任他怎么挣扎和捶打,对方都没有放手的打算。 “弦,我想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凛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话里流露出深厚的情感。他的心里一紧,积累了三年的悲伤和怨恨涌上心头。 “你说谎,我还记得你冷漠绝情的样子。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从我面前消失,你结婚的消息我都是从报纸上得知的。我最可怜的时候是父母出车祸,我去殡仪馆的时候身边竟没有一个人陪我。那个时候我就想,作为一个普通朋友都不该像你这么绝情。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三年了,他第一次当着凛的面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滴落。 凛感受到了他的悲伤,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说道:“对不起,当时我一心想着选一条最快速最一劳永逸的方法来创造我们的未来。当时我们面对的阻力太多了,我不够强大,无法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未来。我的家人,你的家人,还有世俗的眼光都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为了克服这一切,我需要金钱,需要权利。而那个时候盛家已经和你父亲达成一致想要结亲,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恐慌,因为我没有能力直接干涉你和她相亲。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也不想逼你在我和你父母之间做选择,那会让你痛苦一辈子的。如果你真的跟盛夏结婚,那我就会永远失去你。我不能冒险,我需要一切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权衡下来,我选择了现在的这条路。花三年的时间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永远跟你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听了这番话,弦突然很想笑,他这三年的痛苦,就只因为他的一个选择?“你的选择?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一次也好,你问过我的意见吗?这么多年来,都是你在选择,我只能接受。以前我从来没有抱怨过,就算你把我身边的朋友全都赶走,我也没有怪过你,因为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你能给我安全感,让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是一个人。可是这次,你抛弃了我,让我感受到了彻底的孤独和绝望。我情愿你现在告诉我说你离开我迫不得已,你爱上了别人,让我以后再也不要纠缠你。而你居然告诉我说这是你的一个选择,你选择了离开我来换取地位和金钱,现在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祝贺你。” “不是这样的,弦,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你,为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金钱和权力都只是手段而已,我至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你。”凛听了他刚才的那番话,感觉他离他越来越远了。凛忙着澄清自己的观点。 “三年以前,你已经得到我了。当时我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我不在乎金钱,不在乎权力,我最想的是在我父母去世的时候,你能陪在我身边,我们俩就那样一直厮守在一起。甚至在你结婚的那天,我都还幻想着你能抛下一切跟我一起远走高飞。就算我们的父母还在,我们也可以一起努力面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软弱,对于我想要的东西,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坚持,而你却把我推开了。” “弦,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来阻挠我们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凛满怀希望地说道,心里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已经不可能了,这三年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我们都变了。” “没有变,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过。我知道你也没有变,你最终还是回国了。从你跟着我上飞机到法国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又回到了我身边。”凛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没有回到你身边,以后也不会,从今以后我们最多就只是个普通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只是陌生人。”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说道。说完之后他感觉到凛有点不对劲,他的双眼有些泛红,额头上的青筋也有些突起,呼吸也越来越沉重,浑身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气息。这样的凛他从来没有见过,他本能的想要逃离,却被凛一把抓住,推到在客厅的沙发上。 凛抓住他的双手,并用高大的身躯压在他的身上,使他动弹不得,“你放开我。” 凛的右手从他衣服的下摆伸了进去,抚摸着他侧腰。感受到了凛的侵犯,他顿时有些慌张,无奈敌不过对方的力量,只得开口说道:“你放开我,你这个……才三年不见,没想到你变得这么下流……” ……我……是……纯……洁……的……分……割……线…… 凛把他抱进卧室,在宽大的双人床上要了他好几次。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凛躺在他的身边轻轻地摸着他柔顺的头发问道:“想吃什么?” 他闭着眼睛,什么都没有回答。他很想就这样睡过去,不用面对旁边的人,可尽管他的身体软得就像快散架了一样,意识却很清晰。凛见他一动不动,附下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拿起电话打到前台叫了点吃的,就起身走进了浴室。 凛从浴室出来时,正看见他扶着墙壁脚步不稳地朝卧室的房门走去。他已经穿好了裤子,衬衫也胡乱地挂着身上。 “你去哪里?”凛过去一把扶住他,生怕他一个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我回自己的房间。”他没有力气甩开他的搀扶,只是继续坚持向门边走去。 “想睡了吗?我先帮你清洗一下,你这样睡不舒服。”凛拖着他走向浴室。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凛没有反对,可是拉着他的手仍没有放开。凛放好了洗澡水,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了,你出去。”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凛一眼。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是服务生送晚餐来了。凛没有坚持,只说了一句:“不许锁门,最多泡十分钟,十分钟以后你还不出来我就进来。”说完关上浴室门离开了。 弦一个人呆在浴室里,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把他身上的衣服除去,他一移动双腿,股间就传来一阵剧痛。习惯还真是种可怕的东西,虽然三年的空白让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应接纳他的进入,可是感官仍然习惯他的爱抚。无法否认三年后的今天他又一次沉溺在他带来的□□中。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吧,灵肉分离正是男人擅长的事情,他告诉自己不需要介怀。 “弦,洗好了吗?出来吃东西了。”凛敲了敲浴室的门,“你不回答我就进来咯。” 他逼不得已只得应了一声:“马上就好了。”然后起身套上干净的浴袍。 “都是些清淡的东西,过来吃点吧。”他刚走出浴室,就看见客厅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和水果。 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尽管沙发很柔软,可身后的伤口还是很痛。凛看见他紧皱着的眉头,不禁有些心疼。 “你先吃点东西,一会我给你上药。”凛一边给他盛吃的一边说道。奇怪的是这次他竟然没有拒绝。 吃完东西,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乖乖地让凛给他上药。他没有激烈的反对,也没有和他争吵,这让稍微放心下来。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沉沉地睡去,当天晚上,凛悄悄地推门进来看过他好几回。他安静睡着的模样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了。 ☆、法国之旅二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床头的柜子上留了一张字条:“我去工作了,下午就回来。客厅里有些吃的,你如果提前醒来了就随便吃点,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吃晚餐。——凛”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的他盯着纸条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上面写了什么。他把纸条随手扔在桌上,从旅行箱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他想马上回国,可就在他打算出门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的护照和钱包全都不见了。他找遍了整个房间,连凛的行李都仔细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没有护照和钱包,他哪里都走不了,那个男人还是不信他(虽然这次他确实不值得信),那个人从来都只信他自己,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心情很复杂。 他算了算时差,给梁明辰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自己这几天出国了,芯同时要照顾孩子和画廊会很忙,他如果有时间的话请他过去帮忙照看一下孩子。对方接了电话很高兴,马上请了假直奔沈家。他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一点,辰对孩子的喜爱他一直看在眼里,他觉得应该帮帮他们,要是他们能一家团聚就好了。 他才刚挂了电话,凛就回来了。凛看了一眼穿着整齐的他,又看了一眼桌上没有动过的食物,问道:“你什么时候起的?没有吃东西吗?” “我的钱包和护照你放哪里了?”他有些生气地问道。 “跟我的放在一起,你就放心吧。等我换身衣服就出去吃饭。”说完凛走进了卧室。 “你把它们还给我。”他不死心地跟着凛走进卧室。 “你找它们做什么?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去买。”凛若无其事地当着他的面换了一身休闲装。 “我要回去,你把钱包和护照还给我。”他坚定地说道。 凛笑了笑,走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温柔地说道:“你是怪我今天没有陪你吗?我今天去工作了,从现在开始到离开法国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你明知道不是这个原因,何苦再自欺欺人呢?我们都变了,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说服眼前的人接受这个现实。 “我爱你,你也爱我,为什么不能?”凛脸色阴沉地问道。 “我……我们都不再信任对方,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永远无法挽回。”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其实最有力的反驳就是直接告诉对方他不爱他了,可是这句想过几百遍的话说起来却这么难。 “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重新开始。”凛执着地说道。 弦挣脱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说道:“不可能,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发生了的事情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 凛用双手抓住他的双肩,他们两面对面地站着。“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昨天我们配合得多默契啊,就跟三年前一样。”说完凛吻上了他的唇,舌头在他的齿间一遍一遍地扫过,从牙龈到上颌每个部位都一一照顾到,最后才与他的舌交缠在一起。这是弦最喜欢的亲吻方式,凛仿佛想借此证明他们之间的吸引力。看见他终于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个亲吻后,凛才放开他的双唇说道:“你很喜欢我的吻,还有我的爱抚,不是吗?”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对这么□□的挑逗有反应不是很正常吗?换作是谁都一样吧。”他丝毫不掩饰混乱的气息和迷蒙的眼神,有些轻浮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是说只要能满足你的欲望,谁都可以吗?”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语气顿时变得冰冷。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完全没有被他的怒气所影响。 他的默认让凛的愤怒骤然升级,无论弦怎么对他他都可以包容,可是他绝对不允许有第三个人出现,就连跟他关系好一点的朋友都让他忍受不了,更不要说有进一步亲密关系了。 “好吧,既然这样以后就让我来满足你的欲望吧。我会让你没有精力再去找别人的。” ……我……是……纯……洁……的……分……割……线…… 随后凛也在他身旁躺下,用手臂撑着头看着沉沉睡去的弦,用手轻轻地把挡住他脸颊的发丝拨开,低声说道:“我只想好好疼你,你不该这么激怒我的。” 弦醒来之后一直在和凛冷战,前两天因为弦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凛就呆在酒店陪着他。两人在酒店的房间里面对面相处了两天,弦一直在生气,对他也爱理不理。凛对他相当容忍,按时守着他吃饭,陪着他看电视上网,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和他躺在一张床上,整晚搂着他,却再没强迫他发生关系。总之一句话,就是不管弦怎么摆脸色,凛就当做没看到,自顾自地死皮赖脸缠着他。好像真的回到了几年前,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弦几乎一刻都呆不下去。 在酒店呆了这么多天,凛都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可是无论凛这么劝说,弦一直消极抵抗,完全无视他。终于到了拍卖会这天,凛下定决心一定要拖着他出门。 “去换衣服,一会儿我们吃完晚饭就直接去拍卖会场。”凛推开他的房门说道。 他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继续接着画画。看他没有要出门的打算,凛直接走到衣柜里拿出一套西装扔在床上,走过去抽走他手中的画笔说道:“去把衣服换上。”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脸不打算去的样子。 “既然都到这里了,你不会现在跟我说你不想去吧。”连日来的冷战已经让凛快要吃不消了,可是他在他的面前一直很克制,他们的关系已经够糟的了。 弦还是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这让凛感到有些烦躁不安。“你到底怎么了?说句话行吗?” “我想回国。”他终于吐出了这几个字。 “已经订好了后天一早的机票,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凛皱了皱眉头,从到法国的第二天,他就一直坚持要回去,他逼不得已才一直扣着他的钱包和护照。可是冷战也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那我呆在酒店就好了,你去吧,不用管我。”说完转过身背对着凛。 凛看着他的背影,憋了这几天的火却顿时发不出来。他在闹别扭,意识到这点的凛突然觉得有些开心,这几日积攒下来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了。在他的印象中弦是个很温和的人,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关系一直都很融洽,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弦总是理解他包容他,从来不需要他花时间和精力去安抚他,讨他的欢心。还记得凛曾经开玩笑地抱怨他不懂情趣,他只是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女人,哪有那么多小脾气?。”所以在他看来弦一直是个单纯、直率又恨识大体的人,这样别扭的姿态他还是第一次见。 凛的心情好了许多,走到他的身后把他抱在怀里,轻声说道:“你在闹别扭。” 弦挣扎了几下,确认无法挣脱他的怀抱,便没好气地说:“你想多了,我又不是女人。” 凛把他的身体转过来面对着他,说道:“你这样的表情我从没看过,你现在的样子真诱人。”说完他还真不客气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痛,你干什么?”等到嘴唇传来一阵疼痛,他才发现他被咬了。他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想确认一下有没有出血。在凛看来,这就是对他发出的□□裸的邀请,他又一次覆上他的嘴唇。 一分钟之后凛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他才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到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凛顿时笑出了声,说道:“给你五分钟时间换衣服,你要是真不想去的话我们就把娱乐场地改在酒店好了,正好今天我发现一样好玩的东西。”说完还意有所指地伸手摸了一下嘴唇。弦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抓起床上的衣服走进了浴室,嘭地一声把门关上。 弦一边在浴室换衣服,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他已经把对他的厌恶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怎么对方好像一点都没有察觉。他印象中的凛不是这样的人,他应该自信,冷静,态度也更积极和直接,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他曾经想过凛为了再次得到他会不惜伤害他周围的人,把他逼到走投无路,又或者是直接把他□□起来。他却从没想过凛有一天居然会围着着一个无视他的人打转。 他们到场时拍卖还没有开始,凛一进门就跟生意场上的朋友寒暄起来,而弦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翻看拍卖会的流程表。 “沈弦,没想到在这遇到你。”弦的耳边传来有些陌生的嗓音,他抬头一看,并没有认出身旁的男人。 “对不起,请问你是?”沈弦问。 对方笑了笑说:“我高中跟你是一届的,在你的隔壁班上课。”对方停了一下,看他还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继续说:“我叫刘承志,你可能不认识我,可是我敢说学校里没有谁不认识你的。” 弦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笑着说:“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对于眼前的这个人,他真的是没有什么印象,对于刘承志这个名字他还模模糊糊记得曾经听到过,可是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与之对应的面容,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却很陌生。 “你是自己来拍,还是受人委托的?”刘承志干脆在他身边坐下问道。 “我在国内开了一间画廊,这次是别人委托我一起来的。” 听了他的话,刘承志朝傅柏凛否认方向看了一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弦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正与人谈话的凛,心里有些生疑。难道他也认识凛?没等弦开口,对方就被一个外国人叫走了。 过了一会儿,拍卖会开始了。刘承志坐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上半场拍卖的五幅画作有三幅都被刘承志拍下,而沈弦看中的两幅都在下半场。刘承志拍的那三幅都是很不错的作品,可见他眼光不错,出手也很大方,只是不知他是为自己拍的,还是身后有人。他有种预感,下半场的那两幅作品,对方肯定也会竞价。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凛,顿时有些不安。 终于到了弦最喜欢的那副画作《海岛屋》,他心里不禁有些激动,却尽量不表现出来。凛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举牌竞价,其实弦从一开始不赞成他来竞拍艺术品,他希望他什么都不买就这样离开。可总是事与愿违,从起价开始,凛就一直不停地举牌叫价,对他在一旁的阻止视而不见。最后只剩两个人仍在叫价——凛和刘承志。他一开始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眼看价格已经升至一百五十万欧元,双方仍没有放弃的打算。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无奈怎么也阻止不了身边的人。凛现在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么多年来,凛总是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说:“你是属于我的。”这是一种志在必得的眼神。 刘承志回头看了竞争者一眼,并和弦对视了几秒钟。弦看不透这个眼神的意义,他还来不及深思,对方就停止了竞价。最后凛以一百八十万欧元的价格拍到了那幅《海岛屋》。弦的心情很复杂,有些紧张,有些兴奋,又有些生气。他一把抢过凛手里的号牌,再也不准他参加竞拍。 拍卖结束后,刘承志走了过来对弦说:“那幅《海岛屋》我也很喜欢,没有拍到真是太可惜了。不知下次回国的时候能否让我欣赏一下?” “这你要问傅先生才行,他才是画的主人,我只是他的顾问。”弦礼貌地回答。 刘承志看了傅柏凛一眼说:“只要你同意我想傅先生一定不会拒绝的。傅先生你说是吗?”弦顿时愣住了,没等他反驳,凛就拉着他离开了。他只得匆忙地回头对刘承志说道:“对不起,我们有点事先走了,有时间……”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凛拖出了会场。 “你这是怎么了?”他感受凛在生气,平时的凛不会这么粗鲁无礼。 “以后不准你跟那人来往。”凛说。 “那个人?你是说刘承志吗?他只是我的校友而已,我都不认识他,而且……” “反正不准就是了。”凛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这么拼命地解释,对方甚至都不愿意听,这让他突然有些生气。 “你……你凭什么不准?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干涉。”他第一次说出这么强硬的话,第一次正面反驳凛。说完之后他虽然感到很痛快,可是心里还是会不安。被激怒的凛会这么对他,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出乎意料之外,凛只是看着他,沉默了几秒之后说:“那人跟法国和意大利的黑帮走得很近,借助黑社会的势力迅速在欧洲站稳脚跟。有传言说他介入黑帮高层,以艺术品交易作掩护暗中帮他们洗钱。那种人还是少接触的好,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这是凛第一次向他解释原因,原本准备接受对方怒气的他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心里暖暖的,他对刚才那番激烈的言语感到有些羞愧。 “原来是这样,我会小心的。再说我们马上就要回国了,以后根本没机会见面。”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回到酒店,弦问:“你为什么这么想拍下《海岛屋》?” “你不是喜欢吗?而且我还知道你喜欢它的原因。你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海边度假,那个时候你就对海岛很感兴趣。当时你还很兴奋地描绘着想象中的海岛生活,房屋的样式,花园,宠物等等。在你翻看目录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喜欢它了,你盯着它看了很久,眼睛里充满了回忆。那是属于我们两人的回忆,我没有忘,我知道你也没忘。弦,我爱你。”凛把他轻轻地抱在怀里,这一次,他没有挣扎。 ☆、路人的告白 从法国回来后,弦感到心里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尽管他一直不承认,可他知道心里阻挡凛走进的那道墙就如同北极冰川一样迅速消融。这种完全暴露在凛面前的感觉使他有些慌乱不安。 芯在厨房里做饭,沈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积木。最近辰下班之后也经常过来一起吃饭。今天也不例外,他手里提着水果和玩具进屋。弦在法国的一个礼拜,他请假帮芯照看孩子。他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沈莱很快就喜欢上了他,他和芯之间的关系也有所缓和。对于辰每天的登门拜访,她也终于默许了。倒是弦经常吃完饭就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给他们一家三口独处的空间,也借机冷静地理清纷繁的思绪。 刚过八点,弦接到了唐易的电话,约他一起去酒吧坐坐。那是一家环境相对比较抒情和安静的音乐酒吧,他在角落里找到了唐易。 “等很久了吗?”他看着桌上放着的两个孔啤酒瓶问。 “没有,我一个人坐了一会才给你打的电话,你是哪天回国的?也没跟我说一声。”唐易一边把玩这手里的酒杯一边问。 “我是前天回来的,这两天一直忙着画廊的事。”弦看着对面的唐易,总感觉他今天有点不一样,心情有些低落和压抑。 “你想喝什么?今天我请客。”唐易问。 “跟你一样,啤酒就行。” 唐易叫来了服务生,要了一个空杯子和一箱啤酒。 “就我们两个人,一箱会不会太多了?” “没关系,喝不完可以退的。今天晚上我们好好聊聊,说起来我们很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聊天了。”说完唐易一口气喝光了一杯啤酒,他这种喝酒方式让弦还是有些担心,在心里犹豫要不要开口劝阻他。 “恩,现在的时候还早,我们可以慢慢聊。”弦端起酒杯,只是小酌了一口。他对于酒精从来没都怎么感兴趣。 “梁明辰最近经常都去见孩子吧?”唐易问。 “是啊,他几乎每天下班之后都会过去,他很喜欢孩子,孩子也挺喜欢他。”他有些奇怪好友一开口就谈论别人的事情。 “那天我在超市正好碰见他们一家三口去购物,看着很温馨的样子。”唐易随口说到,刻意强调了一家三口。 “恩,毕竟有血缘关系,多陪陪孩子对他的成长有好处。”弦不愿意深究对方这话究竟有什么深层含义。 “那你呢?你和芯想过怎么办吗?”唐易身体前倾,靠着桌子的边缘往弦的方向凑了凑说。 “顺其自然吧。现在想再多都没用。”弦说。 “既然你们的婚姻是假的,孩子的父亲又出现了,你们的婚姻还要继续维持下去吗?”唐易接着问。 “就算孩子不是我的,你也不能说我们的婚姻是假的啊。”他并不想这么简单就承认。 “弦,你就别再坚持了,我早就看出来了,傅柏凛肯定也看出来了,你的表情永远偏不了人的。”唐易又喝了一大口啤酒说。 他沉默了,不知道如何回答,第一次见到凛,对方就知道真相了,现在就连唐易都看出来了,也许假结婚根本就是只能骗骗自己。 “弦,你根本就不爱芯,对吗?现在孩子的父亲也出现了,让他们一家团聚不是很好吗?如果你只是为了找个借口躲避傅柏凛否认纠缠的话,我可以帮你,我一定做得比芯好,我会保护你不受伤害的。”说道后面,唐易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他一把抓住弦放在桌上的后手紧紧地握住。 弦放射性地罢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说:“唐易,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也没有人想要伤害我,当初我和芯聊得很投缘,知道她怀孕的之后,我也很愿意照顾她……” 唐易打断了他的话:“弦,你根本就不爱她,也许你们很投缘,可以做好朋友,但是你对她没有爱情,我从你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十年了,这十年里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一听到你的消息我就立刻跑来找你。我很高兴你没有跟傅柏凛在一起,在国外的日子,我一直告诉自己,如果上天能让我再次遇见你,我一定不会轻易放开你的。弦,我爱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唐易激烈的言语和灼热的眼神给了沈弦不小的冲击。他爱他?还爱了他十年?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说:“不……这……不……”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拒绝还是否认。 唐易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貌似轻松地说道:“终于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我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唐易,对不起……”他本能地想开口表示歉意,却被对方打断。 “什么都别说好吗?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做好朋友,可以吗?” “当然是好朋友。”唐易今天的这番话使他的内心更加混乱。在不知道对方感情时,他还能毫无顾忌地跟对方交朋友,扩大他的交际圈。可是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明知道他无法回应这份感情,他怎么还像从前一样与他亲近?这不是太残忍了吗?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以后却不得不刻意保持距离,这让他的心里不太好受。 第二天画廊关门的时候,傅柏凛毫无预警地出现了。从法国回来后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他还没有理清被搅成一团乱麻的思绪。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凛看着正在锁门的沈弦说。 “我正要关门,你是来看画的吗?要不我把门打开我们进去聊吧。”凛的出现让弦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把话题往公事上引。 “不用了,我是来找你一起吃饭的。”凛直奔主题。 “可是我跟芯说好了要回家吃饭的。” “最近孩子的父亲不是天天都在吗?你不回去也没关系吧。还是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回家吃饭?我很乐意。”凛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一旁说。 弦没有回答,他思考了一下便否定了带他一起回家的建议。他不想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你找地方吧。我打个电话给芯说一声今晚不回去吃饭。”弦又一次妥协了。 凛把车子开进了一个小区,并把车子停在一栋公寓旁。“我们不是去吃饭吗?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一进这个小区的门,沈弦的表情就变得有些难看。愤怒,更多的是哀伤。 “你还记得这里吗?”凛一旁把车子熄了火,看着坐在副驾驶的沈弦,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弦没有回答,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凛刚从大学毕业就在这里买了一套公寓,从那以后他们几乎每次见面都在这里。那个时候,沈弦刚上大二,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他的脑海。 ☆、甜蜜回忆 九年前—— 傅柏凛已经正式大学毕业了,下周一就准备到“凌云”开始实习。沈弦大一刚毕业,天生怕热的他暑假最喜欢干的时候就是我在家里吹空调。那是7月的一个中午,沈弦窝在房间里看电视,一部讲文艺复兴时期的纪录片。凛自己推开弦的房门走了进来。 “快穿好衣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凛一把抓起电视机前面的遥控器,按下了红色电源键,把弦从沙发上拉起来。 “凛,你不是忙着准备实习的事情吗?怎么有空来这里?”弦看着一阵风一样闯进来的人问到。 “实习有什么好准备的?买两身衣服就行了,我早就搞定了。快点换衣服,我们出去。”凛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往衣柜前推。 “诶,你别推我啊,还没说去哪儿呢?”弦忍不住抱怨到。 “去了你就知道了,快穿衣服。”凛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打算换衣服的样子,便自己拉开柜门,从中选了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放在床上,说:“就穿这个,快点啊。” “可是” “别磨蹭,快点。”凛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只想快点把他带出门。 “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换啊?”弦皱了皱眉头,他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凛的性格变得既强势又霸道。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恋恋情深 作者:苏岸木 第4节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又不是没看过,做都做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你还害羞什么劲啊。”凛的耐性快要被磨光了。 “喂,你说什么呢?想不想我出门啊?想要出门你就外面等着我换衣服,不然我就不去了。”无论从哪方面说,弦一直都被他压着就已经有些不爽的啦,这人还敢叽叽歪歪命令他。 “好好好,你是爷,我转过身不看你,行了吧?赶紧的,一会儿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凛说完转过身去,还不忘催促着:“你快点啊。”二十秒之后,凛自动转过头,看见弦已经穿好了裤子,正在套t恤,衣服下摆卷到领口里,扯了半天没扯下来。凛伸手帮他把衣服理了理,一手抓起床头柜上放着的钥匙和手机,一手拉着他走出房间。 “等会,等会,我钱包还没拿呢。”弦试图甩开他的手,跑回房间拿钱包。 “不用,没你需要花钱的地方,赶紧走。”凛说着把他拉上了自己那辆桑塔纳,发动车子,一溜烟开了出去。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急急匆匆的。”车子发动后弦才有功夫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伸出右手理了几下头发。 “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凛神神秘秘地说。 车子开了大约二十分钟,来到了一个小区,最近两年新建的,都是七八十平的小户型,很受年轻人的喜爱。下了车,弦还在观察小区房屋的布局和花坛的装饰,便被凛拉着进了2栋3单元的楼梯间,最后在402门口停下。凛掏出钥匙,转动锁芯,门开了。 “凛,这里是谁家?”弦站在门口问。凛拉着弦一起走进了房间。一踏进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茶几上放这一个大花瓶,里面插着一大束百合花,香气溢满了整个房间。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采光和很好,客厅的光线很充足,客厅外面还有一个大阳台,阳台上放着两把藤椅。墙壁是纯白的,看得出来刚刚刷过,地板的砖也是新的,家具不多,只有一个茶几和电视柜。两个房间都铺了木地板,其中一间比较小的,在墙壁上打了一整面书柜,上面空空的,上面都没有。 “喜欢吗?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家。”凛拉着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我们家?”弦一边走一边观察房屋的朝向和布局。 “是啊,我买的,我们的家。”凛伸手抱着他说。 “你不住家里了?”弦问。 “偶尔回去吧,读书的时候我就很少回去,我和傅家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在老宅子里住着心里也憋得慌。这房子虽然不大,但是我们两个人住着正好,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厨房卫生间客厅阳台什么都有,很实用。我还没有工作赚钱,手里只能拿出钱来买个这样的,三年之后我一定给你换个大房子。” “两个人住两室一厅的房子就很好了,大房子住着多冷清啊。”凛才刚刚毕业,就已经开始谋划他们的未来,弦心里很开心。其实他不是一个前卫的人,对于两人这种不被世俗接纳的感情能走多久,他心里也没底。他总觉得最多拖到自己大学毕业,两人就会面临现实的压力,每次想起这个,心里就觉得憋闷,却从没跟凛说过。 “我知道你怕热,先把每间房的空调都装好了,房子里的家具都还没买,这两天我还没去实习,我们一起把大件的挑了。小东西你就自己去挑。我反正你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等房间都布置好了,我就搬过来,开学了你也搬来我们一起住吧。我特意挑你学校附近房子买的。”凛开心的规划着未来的生活。 “可是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有点远。”弦问。 “没事儿,我开车的嘛。离你近就可以了,等你毕业的时候,我就有钱换个大房子了。”凛说。 听了这番话,弦很感动,主动走过去抱着他,主动亲上了他的唇,给了他一个缠绵的吻。 九年后,凛拉着他走进了公寓,踏进房门,一股百合花的香味扑面而来。客厅里还是原来的那个茶几,还是那个花瓶,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插着他最喜欢的百合花。有一瞬间,弦仿佛感觉时间从未流走过,后来的一切痛苦和悲伤都只是一个梦。梦醒来,凛会用手臂撑着上半身深情地望着他说:“早安,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弦的眼泪骤然落下,过去的幸福和美好历历在目,撩动着他内心原本已经沉寂了的角落,扬起记忆的灰尘,落在他的眼睛里,幻化成了泪。 这套公寓的任何一件物品,任何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两人的回忆。弦第一次准备晚饭时用的窝和碗,两人一起看《肖申克的救赎》时躺过的沙发,两人在电玩城赢回来的抱枕,他手绘的沙发背景墙,一切如初。 他拉开浴室的门,洗手台上放着他最喜欢用的洗手液,洗发水,沐浴露,他拿起来看了一下生产日期,全都是今年产的,拆了封之后整齐地摆在台子上,但每一瓶几乎都是满的,被使用的次数很少。 他走进书房,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他曾经喜欢的书,安徒生童话、张爱玲文集、毕加索的画集、还有英语四六级参考和厚厚的英文字典。书桌上放着一台陈旧的台式电脑,显示器是正方体的那种。他曾经在书桌上奋斗期末考和论文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凛催促他的声音: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明天要考试你早干嘛去了? 他走进了曾经属于他们的卧室,熟悉的场景卷起纷繁的思绪向他袭来。他拉开衣柜,最显眼的地方挂着的也是他的衣服。几年前他遗忘在这里的东西都还在,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痕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他的内心像暴风中的海浪,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静。 这时,凛从身后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说:“你不在的这几年,我经常一个人来这里,看着你留下的东西,回忆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样。在空闲的时候,我就在书房里看着你的照片,躺在床上感受你的气息,就像你仍然在我的怀里一样。” 弦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撕开,□□裸地暴露在空气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一直知道自己不坚强,可他没想到对方的这几句话会让他变得如此软弱。 凛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说:“弦,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凛的怀抱熟悉而温暖,动作和言语无比温柔。他几乎就要沉溺下去了,像过去一样沉溺在只有凛一个人的世界。就在这时,盛夏临死前的表情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使他一惊。他推开了他,往后退了两步。 “弦,你怎么了?”凛看见他的脸色突变,有些不安地问。 “不……不可能了。”他一边说一边有些慌张地想逃离。 凛一把抓住他,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你究竟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他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只能任由对方抱着:“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一切都变了,跟过去不一样了。” 凛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搂着他试图平复他的心情。“你心里有什么话,跟我说说好吗?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接受我?” “已经物是人非了,破镜还如何能重圆?你娶了盛夏,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我是单身一人,况且我从来就没有停止爱你。” “她始终横在我们中间,我永远忘不掉她临死前的表情。她对我的憎恨那么深,是我们一起把她逼上绝路的。如果我没有出现,她现在说不定还活着……” “不许你这样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该承受这些。就算有错也是我一个人的错。”他的自责让他很心疼。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一切都无法挽回。我们就继续保持普通朋友的关系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弦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把他从自己身边推开。 “不,我是不会放手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就连你也不行,你是属于我的。”凛的情绪有些激动,死死地把他抱在怀里,他的身体被对方的手臂勒得有些发疼。几秒钟之后,他感到凛的动作突然软了下来,并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说:“弦,不要离开我,这样的日子我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凛的这番话让他的心顿时软了下来,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凛这么无助、他的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疼痛。他伸出双手回抱着对方,理智与情感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内心。 感受到对方的态度软化,凛趁机吻住了他的唇,两人的唇舌迅速交缠在一起。他很快就融化在这激情里,一次比一次更深地沉浸在欲望的漩涡中无法自拔。上一次的□□他就已经完全没有抵抗,任由对方占有他的身体,并从中获得了巨大的欢愉。而这一次,凛在他身上点燃的欲望更为强烈,熟悉的环境使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几年前。他的身体渴望对方的碰触,渴望被填满。凛的亲吻和爱抚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渴望更加激烈的□□。他主动吻上了凛的唇,用力地吸吮并把舌头伸入对方口中不停地搅动,双手也不停地在对方身上游走。 凛感受到了他的热情,便毫无顾忌地在他身上释放隐忍了很久的精力和欲望。这场激烈的□□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在双方都满足之后弦沉沉地睡了过去。在梦里,他们是青梅竹马,幸福地厮守在这间公寓里,从未分开。梦里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弦感受到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脸上,他一直不愿睁开双眼。他告诉自己,只要不睁开双眼,他就还未从梦中醒来,他就可以放纵自己再多眷恋一刻这样的幸福。 这时他感受到有人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庞。动作那么轻柔,好像把他当成捧在手里的瓷娃娃。他继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弦,起来吃早餐了。”他耳边传来了凛的声音,他做的梦终于该醒了。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地睁开眼睛。 “起来吃点东西吧,你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吃就睡着了,我也不忍心叫醒你。” 看着凛阳光下的脸庞,他的内心感到一阵疼痛。他坐起神来默默地穿着衣服。 “先洗个澡吧,会舒服一点。” “不了,我想回去了。” “吃点东西再走吧。” “不必了,我还是直接回去吧。” 拗不过他的坚持,凛终于退了一步,开车把他送回家。下车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家门。他背靠着匆忙关上的房门,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悸动,却看见了从客厅沙发上坐起身来的梁明辰,他感到有些诧异。 梁明辰回过神来解释道:“昨天晚上你一直没回来,我又不放心芯和孩子两个人在家,就在客厅里睡了一晚。” “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精神还有些恍惚的弦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辰顿时愣在客厅里,他原来设想弦会误会他和芯发生了什么,或者至少有些不高兴。可是对方却出奇的平静,准确说来是有些心不在焉。这使他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弦对他的介入一点都不介意,甚至主动帮他和芯沟通,他未免也太大度了吧。直到他看着弦走进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他们俩并没有住在一个房间。他们的婚姻出了问题?不对,最近他一直跟他们在一起,他们的气氛很和谐,绝不像在吵架。仔细一想,芯的婚姻也太过仓促,这不禁让他怀疑起他们婚姻的真实性。 ☆、有些混乱 之后的几天,梁明辰越发殷勤地出现在沈家,并主动接近芯,俨然把自己当成沈家的一份子。这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沈弦反倒不太在意。 “弦,你真是个好人,只是……你真的爱芯吗?我是说在对于我的这件事上,你是不是有些过于大度了?”辰趁着芯回房哄孩子睡觉时对弦说。 他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你了。我们的婚姻是假的,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初她为了给家人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我……也出于一些原因,我们就结婚了,可事实上我们只是好朋友。” “你说的都是真的?”辰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你天天来这里不只是因为孩子吧?你对芯的好我都看得出来,我觉得你们才应该在一起,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的日子。” “你也这么想?只是……不知道芯怎么想,我有跟她暗示过,但她始终不肯正面回答我。”最近辰一直借机跟芯谈起这个问题,可她一直闪烁其词。 “我帮你跟她说说。” “弦,我真不知怎么谢你才好。“ “不用谢,看着别人幸福,我就觉得很开心。”说到这里,他的心里笼罩着一层阴影,他和凛再也没有机会了吧。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女人,隔着一条人命,已经不是一句原谅或者重新开始就能粉饰一切的。 “芯,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辰走后弦找机会对芯说到。 “什么事?”看着他有些严肃的神情,她的心里有些不安。 “这些日子我看梁明辰和孩子相处得很好,看得出来他对你也很有心,而你也不排斥他。你有没有想过开始新的生活?” “你是说让我跟他在一起?可是你说过你永远都是孩子的父亲啊。”她有些激动。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当沈莱是我的孩子,只是我觉得你还年轻,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不想继续困住你。” “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幸福。弦,你不要赶我走。”她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不肯松手。 “我没有赶你走,只是在结婚之前我就说过我……” “我爱你。”她短短的三个字就打断了他的话。 “对不起,芯,我……我不爱任何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芯的态度让他有些苦恼,他已经努力摆正自己的位置,没想到还是伤害到她。 “你爱傅柏凛,我看得出来,谁都看得出来,只有你一个人极力否认。既然爱他,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他也爱你,不是吗?”芯看着他这样独自一个人纠结和哀伤,忍不住替他着急。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们不会在一起的。”他的眼里透出悲伤。这是只有在谈到傅柏凛时才会表露出的情绪。 “既然这样,我无法扔下你一个人不管,在你得到幸福之前,我不会离开你的。”芯坚决地说到。 “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弦试图劝说她。 “你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晚安。”她说完便径直回房,留下他一个人坐在客厅。 之后的半个月,傅柏凛再也没有出现过。唐易倒是经常到画廊和沈家找弦,而弦则尽量不露痕迹地和他保持距离。 “弦,你在躲着我。”唐易语气肯定的说。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弦佯装不知。 “不是说好了做好朋友的吗?为什么我感觉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唐易不死心地问。 “你想太多了,我们不是经常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吗?”弦应付了两句,便装作很忙地样子打扫到柜台查看销售记录。 唐易还想继续说下去,却看见尚匀走进了画廊。 “易,你都已经到了?我一下班就过去约你一起过来,结果你居然提前走了。”尚匀一进门就笑着跟唐易打招呼。这时唐易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想说的就是这个,每次他约沈弦吃饭,弦总是要叫上尚匀。几次下来唐易就明白对方是在刻意避免与他独处。 趁着沈弦关画廊的时候,尚匀对唐易说:“怎么?看到我不高兴?” “没有,你想多了。”唐易语气有些生硬地回答。 “我不傻,你和沈弦之间的事情我早就看出来了。”尚匀笑了笑说。 唐易扫了他一眼说:“既然看出来了,你怎么还这么爱掺和?还是说你希望沈弦跟傅柏凛在一起?” “说实话,我对沈弦的感情生活倒是没那么关心,至于傅柏凛嘛,我对他虽然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仇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尚匀笑着说到。 唐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那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地缠着他?” “我缠的人可不是他。”说完尚匀别有深意地看了唐易一眼。 “你……”唐易突然意识到尚匀说的人就是他,顿时有些气愤,忍不住说道:“我不是受,就算你当受,我也没有兴趣攻你。” “我没有跟你说过吗?不论男女我都是进攻的一方。目前看来我最感兴趣的人就是你。”尚匀从上到下扫视了唐易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可是我对你没有兴趣。再说了,我浑身上下哪里看起来像受了?”长期驻外的唐易经常在难民营和军营里穿梭,皮肤较黑,身体也比较结实。反观尚匀,从学校毕业直接进医院的他满身都是书卷气息,脸上还架着一副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怎么看都攻不下唐易才对。 “比起柔弱的受,我更喜欢强壮一点的。看着比自己强壮的男人躺在自己身下承欢□□,不是更有成就感吗?”尚匀嘴角的那抹笑容在躺椅看来越发的邪恶。 “你……神经病。”唐易说完便转过头不再看他。尚匀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颇为开心的笑容。 又过了一个礼拜,唐易每天疲于应付尚匀的纠缠,从上班开始一直缠到下班,下班之后还一路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弄得他没有精力再约沈弦。另一方面辰和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尽管他们极力地用欢乐的气氛感染他,可谁都看得出他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傅柏凛还是没有出现,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早已不是恋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应该不会心痛,也没用立场难过才对,为什么他的心就像缺了一块,整天觉得空落落的? ☆、被绑架 “弦,真是好久不见了,我一回国就赶着过来见你。”弦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一点,感觉有几分柔弱的男人。愣了几秒钟后,才从对方熟悉的眉眼中认出他就是傅柏凛的弟弟傅柏炎。 “炎,我们好多年没见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前天刚回来。说起来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傅柏炎仍是一副青春活力的样子,虽然他比沈弦大一岁,可看上去仍像个大孩子。 “对了,我今天来是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其实是我哥,也就是凛托我的啦,他让我告诉你他现在在法国谈生意,对方对艺术品很感兴趣,他就跟对方说起了你的画廊,对方也有意进入中国市场,说想邀你过去当面谈谈。你的手机又打不通,凛才托我过来通知你。他帮你把机票都订好了,就是今天下午五点的航班,我让司机陪你回家收拾行李。“傅柏炎说。 “啊?可是……“对方突如其来的话让弦半天反应不过来,怎么又是临时让他打包去法国?他一个月前才从法国回来啊。他的手机没有停机啊,怎么会不通呢?“我打个电话问问凛吧。” “他现在在开会,他都交待给我了,你先收拾行李,不然就赶不上飞机了。你下了飞机他会派人到机场接你的。”说完他笑着催促他上车,脸上的两个酒窝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沈弦就这样晕晕乎乎地坐上了飞机到了巴黎。刚下飞机就看见几个外国人举着写有他名字的牌子站在出口接他。他坐上了他们的车来到了一栋郊外别墅。一路上他试着用不太熟练的法语和他们交流,可是他们都摆出一副听不懂的表情,反复用蹩脚的中文回答:“对不起,我们不明白。” 踏进别墅,他没有看见傅柏凛,却意外的发现刘承志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心里有些奇怪,凛对刘承志没有什么好感,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沈弦,欢迎光临寒舍,我等你很久了。”刘承志站起来热情地迎向刚进门的沈弦。 “刘先生,怎么是你?傅先生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 “你先过来坐。”刘承志招呼他坐下,又叫佣人准备茶点。 “请问傅柏凛是在这里吗?”他顿时有些不安。 “傅先生不在,是我请你过来的。” “不好意思,那我一定是搞错了,我先走了,还有人在等我。”他起身准备要走,却发现随身的行李在一进门时就被佣人提走了,现在早已不知去向。 “你别着急,是我拜托炎请你到法国来的,那个在等你的人就是我。”刘承志一边说一边拉他在沙发上坐下。 “可是炎说是凛让我过来的……”他想弄清楚这中间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如果不这么说我知道你是不会来的。很抱歉我让他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看着刘承志脸上挂着的笑容,心里的不安顿时扩大。他不禁想起来上次凛跟他说起过的关于他和黑帮的种种传言。 “抱歉,我想回去了,请把行李还给我。”他语气有些强硬地说。 “既然都来了,就多玩几天再走嘛。正好这几天我休息,可以陪你四处逛逛。”刘承志坐在沙发上自在地说着,完全没有要送他出门的意思。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先走了。”说完他摸了摸怀里的钱包和护照,确认它们都还在。经过上次的教训,他记得要把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只要有钱和护照就可以,行李不要也罢。 “没有我的命令,你是走不出这里的。“ 他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花园的大铁门紧闭,门上还装了两个摄像头。门边装了一个不知道是电子锁还是指纹识别器的东西,在门的内侧还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门卫。刚踏出大厅的房门,他就发现之前接他的那几个人全都笔直地站在别墅门前。 他回到客厅,语气生硬地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就想你留下来做客,没有别的意思。这里的人呢可以任意使唤,如果你想出去的话,必须由我陪着才行。” “你软禁我?为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半个月前是我们第一次说话,难道就因为我买走了那幅《海景屋》你就要这样对我?”他激动起来,还有些愤怒。 “《海景屋》算什么?你想要的话那天我拍下来的那些画,还有这屋子里的收藏品全都可以给你。弦,你这样说真伤我的心。”刘承志这样说道,可沈弦从他的脸上看不到除了占有欲和控制欲以外的任何情感。弦顿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悲。 “那你究竟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弦气愤地问。 “在学校里,你是所有人的偶像,大家都喜欢你,崇拜你,你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而我什么都不是,连普通人都看不起我,骂我是书呆子、傻瓜。从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我要得到别人无法企及的权利和财富,还要得到哪些人无法得到的人,就是你。读书那会儿大家都偷偷议论你,却从来没人能够亲近你,因为傅柏凛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和他没有读过同一所学校,可是他的影响力从来没有从你身边消失过。现在我就要从他手里把你抢过来。”刘承志回想起过去,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冰冷。 “我跟他早就不在一起了,从这一点上说你是永远不可能从他那里把我抢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竟为了如此可笑的理由软禁他,让他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你在国外那两年他找了私家侦探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他书柜里满满的一排全是你这两年的资料。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晚上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把你的照片投到墙上,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 这些事弦是第一次听说,这些都是真的吗?那个冷酷的凛也会如此温柔多情吗?他的心更乱了,原本就没有理顺过的思绪搅成了一团乱麻,就像一把没有挽成线球的毛线被五六只猫拉着玩耍过一样,早已分不清哪里才是头。 “只是没想到你会拒绝跟他在一起,如果你们在一起的话,你应该就能看出些端倪。就算傅柏凛的公司不保,至少你也不会轻易被困在这里。”刘承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到。 “你说什么?公司出了状况?”疑点越来越多,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准备已久的阴谋。 “为了事业他抛弃过你一次,有一就有二,我想这次也不例外。” 听了这番话,他瘫坐在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脸呼吸都感到有些困难。明明已经不再一起了,为什么听到他会再次抛弃他时,心里收到的打击仍然这么大?明明不是恋人,明明没有关系…… ☆、炎的故事 炎接到电话说沈弦已经到了刘承志那里,这下才放心地回到傅家,心情大好。他哼着歌进了家门,看见凛坐在沙发上。 “哥,这么早就回来了?公司的事情都解决好了?还是说已经放弃打算直接申请破产了?说起来我手里也还有一点公司的股份呢,不过现在看来马上就要变成废纸了。还好我不靠这点股份生活。”炎满脸笑容地说道,脸上的酒窝尤其明显。 “法国那家公司不是你的吧?你为什么要联合外人来对付‘凌云’,你的股份也不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凛脸色阴沉地问。 “从经济上来说是没什么好处,可我就是看不顺眼你和沈弦,只要能够想办法伤害你们,我不惜一切代价。”炎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几年不见,他的恨意一点都没有减少。 “你这个疯子。”凛冷冷地说。 “我是疯子,我是被你逼疯的。如果我不疯,怎么会高中一毕业就背井离乡自己一个去法国留学?我十年没有回过家了,我这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炎像疯了一般的大吼大叫。 “你读书的时候傅家按时给你打生活费,每月有零花钱,年终还有压岁钱和股票分红。你毕业之后生活费没有了,可是给你买的保险和基金在你毕业之后就自动启动,每年还是能拿到不少钱。最近几年我接受‘凌云’之后股市大涨,年底的分红也不错。你现在身上穿的,腰上系的,手里拿的,哪一样不是世界名牌?我看不出你的日子哪里过得凄惨了。”凛暗中调查过炎的情况,他刚到法国没多久就和当地的帮派势力扯上了关系,据说是和某个大人物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凛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任何信息,只要他不主动回国,凛也就懒得理睬他。 “钱,也对,在你眼里只有钱最重要。就像你对沈弦一样,当初我以为你有多爱他呢,结果一听见爸爸说如果你坚持和他在一起,就要剥夺你的继承权,你就乖乖放弃了他。真是难为人家这么相信你,我一告诉他是你安排他去法国跟你会和,他就收拾东西屁颠屁颠的跑去了。背叛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他还真是学不乖。”炎一副看戏的表情说着风凉话。 “你去找他了?我说过你想怎么样都冲我来,不准你动他。”听到炎把沈弦骗去法国,凛顿时大怒,拍了桌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没有动他,只是刘承志想邀他去法国做客,我刚把他送到而已。”看见凛为了沈弦的事对他大吼,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你把他交给了刘承志?我会让你后悔的。”凛冲上去一把抓住炎的衣襟,狠狠地威胁到。 “后悔?从我离家开始,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了。我来和你做笔交易吧,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帮你化解公司的危机。不仅如此,你还能得到我手里的股份,我还可以帮你跟欧洲的商人牵线搭桥,扩大公司的业务,怎么样?”面对凛的愤怒,炎仍然面不改色地微笑着建议到。 “你就这么想被我操?”凛稍微平静下来,伸手抚摸着炎的脸庞,另一只手则帮他解开衬衫的纽扣,一把扯下他的上衣。凛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他的胸膛,右手则一把抓住他腰间的皮带扣往前一拉,他整个身体顿时紧紧地贴在凛的身上。凛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期待吗?想我继续做下去吗?” 说完凛猛地把他往后一推,他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他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凛,对方轻笑一声说:“抱歉,不该让你这么期待的。我对你什么欲望都没有。十年前你脱光衣服站在我面前我都没上你,现在更不可能。”说完凛把他一个人扔在客厅,转身出了门。他一个人坐在客厅地板上,回想起凛的动作和表情,他感到双腿间的欲望竟然抬起了头,这种渴望和激情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凛一出门就拨打弦的手机,语音一直提示是关机状态。他的心情更加烦躁,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廉,帮我查点事情。”电话一接通,没等对方开口凛就直接说。 “喂,你难得来通电话,劈头盖脸就只是我帮你做事,你当我是你家佣人吗?”秦廉刚从俱乐部带回一个诱人的少年,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就被凛的电话打断了。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电话那头的廉一听到这句话,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忙收起抱怨,遣退了身边的少年问道:“什么事?你说。” “你家跟欧洲的帮派一直有联络,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他叫刘承志。” “这个人我听说过,表面上是个商人,世纪暗中替f帮洗钱。最近两年f帮的高层很器重他。他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你查他做什么?” “他绑走了沈弦。” “什么?他怎么认识的沈弦?为什么绑他?” “他们是高中同学,他让炎把沈弦骗到去法国。我联系不上他,想让你帮忙查查他的房产。” “我尽量帮你查,不过毕竟是在国外,难度有点大。话说你有没有想过炎怎么会跟刘承志走在一起?比起我这边,我觉得从他那里下手效果会更好。再说他这次动静这么大跑来找你麻烦,明显背后有人撑腰。这几天监视下来没有发现异常,不过我估计快了。只要知道那人是谁,就好办了。“从炎回国的那天,廉就派手下一直盯着他。 “我等不了了。沈弦在别人手里,我恨不得现在就跟傅柏炎摊牌。“ “凛,你冷静点。傅柏炎根本不具威胁性,可是在不了解幕后者身份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敌暗我明对你很不利。我这边会尽量帮你查的,你也给炎施加点压力,逼他把幕后的人引出来。“廉试图稳住好友的情绪。 凛沉默了几秒钟,说:“让你的人盯好点,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联系了,说不定就在今晚。” “你放心吧。”廉挂了电话便打开电脑忙碌起来。 留在客厅的炎也拨通了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里德,我想见你。” “一个月的时间还没到,你现在就放弃了吗?”听筒里传出一个外国男人的声音。 “你再帮帮我吧。”炎有些无力地请求到。 “我已经给你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并答应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你自己处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是你上场的时候。” “可是不管我怎么做都没有用,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只要你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里德,你……”炎继续哀求到。 “对不起,我爱莫能助。还有十天时间,十天之后我会来验收成果的。”说完对方就把电话切断了。 第二天一早,廉就通知凛一起到帝国饭店,敲开了1305的房门。 “原来f帮的里德先生亲自到了中国,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尽下地主之谊啊。”房门一打开,廉就和里德寒暄起来。 “秦先生客气了,我只是过来度假,不谈公事,就没有惊动贵帮。”看着眼前的秦廉和凛,他显得很镇静。 “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傅柏凛,傅柏炎的哥哥,相信您一定不陌生吧。” “久闻大名。二位清早来访,有什么事吗?” 凛直接说:“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这次炎回来我就知道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是里德先生。f帮虽然实力雄厚,但想在一夕之间就扳倒‘凌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相信你一定很清楚。这里面唯一搞不清楚状况的就只有炎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陪他演这么一出戏。” “傅先生果然厉害,有你坐镇,谁想动‘凌云’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其实我与贵公司一直有合作的意向,完全却没有敌对的意思。我会帮他,完全是出于我们两人的一个约定。十天之后我就负责把他带走,绝不会损害到你的利益。” “我等不了十天了,他帮刘承志绑走了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必须赶紧了结公司的事。”凛说。 “可是我跟他约好的是一个月,他不肯提前结束的话,我也很为难。”里德说。 “他昨天主动给你打电话,就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其实对我来说,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开始过,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话虽如此,可他仍要继续坚持我也没办法。” “里德先生,我很欣赏你做事的风格,在你的管理之下,f帮的势力可以说是成倍的扩张。其实我觉得成功最重要的就是会识人,知道什么样的方式对付什么人管用。有人说钱不能买到一切,这句话我同意。但是我更赞同一句话,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可以被收买的,只是看你开出的条件够不够诱人。比如说,有的人喜欢钱,有的人喜欢色,这类人最好办了,投其所好就行。而有的人看上去孤傲清高,不爱钱权名利,是不是就没有弱点了呢?我觉得任何人都有弱点,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有的人喜欢被人捧着顺着,这样才会死心塌地地爱你;而有的人天性软弱,无论怎么哄怎么宠都没有,其实他们喜欢被控制被命令,这样他们才有安全感。”凛洋洋洒洒说了一通,秦廉闹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意图,里德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我明白了,谢谢傅先生。”里德说。 “不客气,虽然傅家内部各种矛盾,可是我和炎从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和其他人不同,没有城府和心机,这些年多亏他一直留在法国,才能远离家族的纷争。以后他就拜托你了。”凛说。 “傅先生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任由他胡闹。这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里德说完,收拾东西准备带人回法国。 ☆、兄弟之爱 炎一个人坐在客房,这里原来是他的房间,他走之后就一直闲置着。他伸手抚摸着床边的书桌、台灯,随后打开抽屉拿出旧时的相册,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地向他涌来。 十五年前—— “傅老板,今天是不是该给我们发工资了啊?“三个流里流气的初二学生围着跟他们同一届的傅柏炎笑眯眯地说道。其中一人还用手搭在他的肩上,看似很友好。 傅柏炎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从书包里掏出钱包,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那三人一把抢了过去,把里面的钱全都拿走了。为首的那人叫大明,他数了数钱,皱着没有不悦地说道:“怎么比上个月少了一百?” “这个月就只有这么多了。”他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们俩帮我搜他的身,还有书包也别放过。”大明对两个手下命令道。顿时他的书包被翻了个底朝天。教科书,作业本散落一地,衣兜的衬里全被翻到了外面,就连鞋和袜子都被脱下扔到一边。 “老大,真的没有了。” “那就算了吧,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这个月我们就放过你,你欠的一百我先给你记着,下个月一定要还清,不然有你好看的。”说完大明带着两个手下扬长而去,留下他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东西。 两年后,傅柏炎顺利升上高中,跟傅柏凛同一所学校,这是他最不爽的事情。小时候凛突然闯入他家,害得他被别人嘲笑,说他要管一个私生子叫哥哥。从小他就讨厌傅柏凛,从来不跟他说话,也不正眼看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人也形同陌路。 “龙哥,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老板。这小子很有钱的,这下我们的娱乐费用就不用愁了。”大明刚进高中,就跟人干了一架,碰见了更厉害的人,只能屈居人下,当个跑腿的。虽然只是所高中,在弱肉强食的法则下就已经开始形成等级制度了。 “真的?去把他叫过来。”龙哥摸了摸下巴,想着如果真能找个好欺负的金主,那他们的日子也能过得更滋润些。 炎被半拖半拽地带到龙哥面前。龙哥说道:“小弟弟,听说你很大方,能否资助一下我们兄弟几个啊?当然了,我们不会亏待你的,以后学校里要是有谁欺负你,那就是跟我阿龙过不去。只要有我在,保你平安无事,怎么样啊?”阿龙恶心巴拉地笑着说道,满脸的横肉加青春痘更让人恶心。 傅柏炎仍然低着头不出声,双手紧紧地拽著书包。 “傅老板,不要这么固执嘛,你看我们初中的时候不是合作很愉快吗?现在我们的势力比以前壮大了,你的安全也更有保障了啊。”说着大明便伸手抢过炎的书包,开始翻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阿龙愣了一下问道“大明,你说他姓什么?” “姓傅,好像是,对吧?老板?”大明转头问了一下炎,这时从书包里掉出一本作业本,阿龙弯腰下去捡了起来。他一看本子上的名字,顿时脸色大变。他盯着本子看了一会儿,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姓傅?叫……叫……傅柏炎?” 炎这才抬起头看着阿龙,他之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完全消失,只剩下惊慌失措。 见他没有回答,阿龙接着问:“傅柏……凛是你什么人?是你哥哥?”生平第一次,他没有在听到别人说凛是他哥哥的时候勃然大怒。他反而有些开心,看着一直以来欺凌他的人现在一副恐慌的嘴脸站在他面前,心中无比畅快。 “是又怎么样?”这是他第一次用反问的语气跟这些人说话,他现在觉得浑身都是勇气。 “小子,你怎么跟龙哥说话的?我告诉你……”大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龙一个耳光甩在脸上,“啪”的一声把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给我闭嘴,想把我们都害死啊?”阿龙怒气冲冲地对大明吼道,接着又弯下腰去亲自把掉在地上的书本拾起放进书包,拉上拉链之后还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阿龙提著书包笑眯眯地走到炎面前说:“小兄弟,都怪我的手下有眼无珠,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让您受惊了。我在这里向您赔罪,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吩咐,我们一定随叫随到。”说完恭恭敬敬地把书包递到他手上。他努力保持镇静,什么都没说就接过书包打算离开。 没想到阿龙仍然紧跟其后,这让他不禁有些紧张。“还有什么事吗?” “嘿嘿,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今天这个小小的误会能不能当做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呢?您不会跟凛哥说起吧?“看着阿龙一脸谄媚的笑容,鄙视之心油然而生。 “只要你们以后不找我麻烦,那今天这件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他抬头看着对方说。 “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弄错了,请放心。那我就谢谢您的宽宏大量了。您请走好。”阿龙脸都快笑到抽筋地把他送走,回头又把大明狠狠教训了一顿。 从那天开始,他才了解到原来傅柏凛在学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傅家对孩子的零用钱从来都不吝啬,从小到大他总是被坏学生压榨。而凛则可以用这些钱来收买人心,构建自己的人际网,站在他们的顶端。全校都知道傅柏凛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同时他还是黑帮少爷秦廉的好兄弟。那可是真正的黑帮,以各种地下娱乐产业和放高利贷为生的帮派跟学校里的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难怪学校里谁都惧他们三分。 了解到这些信息后,炎开始关注傅柏凛的一举一动。他心里对他已经不那么排斥了,目光也总是忍不住停留在他身上。 一天下午,他回到家里,意外地发现凛一个人坐在客厅。他顿时感到莫名地紧张,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向凛走去,后者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几乎没有犹豫,他第一次叫出了口:“哥。” 凛面无表情地说:“他不在。” 炎愣了一下才明白这句话地意思,忙解释道:“我不是叫烨,我是在叫你。” 凛看了他一眼,起身回房,什么都没说。他觉得有些失落,但随即又安慰自己:他没有拒绝,那应该就是默认了。 从那以后,他只要有机会就会主动接近凛,对他跟进跟出的。可是凛对他仍然爱理不理。他一直以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酷酷的,便也没有在意。直到几个月后的一天,沈弦到傅家来找凛,在面对弦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不一样的凛。他眉眼之间的温柔,嘴角露出的笑容,这样的凛他从来没有见过。 又过了两年,他对凛的关注和爱慕已经势不可挡了,可他发现对方的心全系在沈弦身上。他终于忍受不了了。 “哥,我喜欢你。”他走进凛的房间,站在对方面前说道。 “我对你没兴趣。”凛冷冷地说完,拿起桌上的书翻了起来。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吗?哥,我真的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他不死心地继续说。 “我不需要。”凛连头都没有抬。 他心里很难受,忍不住问:“你喜欢沈弦对吗?可是我觉得我并不比他差啊,他能做的我也可以。”说完他缓缓地脱掉身上的衣服,□□裸地站在凛面前。 凛抬头瞄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书。他不死心地走上前,跪在凛面前,伸手解他的皮带扣。凛用手在他肩上用力一推,他顿时向后倒去,跌坐在地上。就在他抬头仰视着凛对他不屑一顾的表情时,他感到自己的欲望更加强烈了,下半身也不禁兴奋起来。 凛看到他双腿间的反应,皱了皱眉头说:“我不会对你有兴趣的,你要发情的话请你去找别人。” 这样羞辱让他有些无地自容,也有些愤怒,便口不择言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沈弦早就做过了吧?信不信我把你们的事情全抖出去,让你们没脸见人?“ “好啊,嘴长在你身上,随你高兴。不过你要是真的乱说的话,我就告诉别人你脱光衣服跪在我面前求我上你,我都没兴趣,被我推到在地上居然还兴奋到□□,你说到时候没脸见人的是谁?“ 听着凛冷冷的威胁,他感到腿间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便伸手抓过了裤子,匆忙套上之后羞愤地离开房间。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性如此渴望。在那之后不久他就出国了,在国外这些年,他跟不少人发生过关系,有男有女,他攻过别人,也被别人攻过。可无论怎么样他都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那种冲动和渴望。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不是v文,但是我也积极响应晋江日更一万的号召,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多多支持!早点发完这篇,我好发布新文,o(n_n)o~ ☆、叫joy的男孩 沈弦已经被软禁两天了,虽然刘承志告诉他可以在别墅里随意活动,也可以在花园里走动,但他却选择闷在房里,算是一种无声地抵抗吧。他的房间在二楼地左手边,除了来送饭的人以外,他没有见过其他人,甚至连刘承志都没有再来烦过他。 第三天下午,弦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他放下手中的画笔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东方年轻人,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用英语笑着向弦打招呼。 “你好,我叫joy,前两天就听说刘先生带了一位客人回家,我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今天见了阳光才好一点,这么晚才来打招呼。很高兴认识你。”年轻人长得很秀气,皮肤很白,身体很柔弱。 “你好,我叫沈弦。”弦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心里猜测他的身份。 对方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弦的打量和猜测,大方地说道:“沈先生不用太拘谨,我和你一样是这里的客人。平时这所房子很少有生人进来,我们交个朋友吧。” joy有着清新利落的外表和平易近人的态度,弦对他的印象不错,同时弦也在思考让joy帮助他逃走或者联络外界的可能性有多大。 “joy,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对不起,我没有手机,客厅里有座机,如果你要使用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joy如实地回答。 “没关系,那就不用了。”整座房子都是刘承志的人,客厅的那部电话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弦根本不想尝试。“那电脑呢?你电脑能借我用一下吗?” “对不起,我也没有电脑。”这会儿弦才听出来joy的声音有些窘迫。 “不要紧的,没有就算了。”比起自己眼前的困境,弦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你没有手机没有电脑,那你平时是怎么联系亲戚朋友的呢?” “刘先生有事找我会打家里的电话。”joy的回答有些奇怪,因为是第一次见面,弦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joy倒是不太介意弦的这些疑惑,走到窗台边支着的画板前由衷地赞美到:“这是你画的花园吗?真美。” “谢谢,我这两天闲着没事就随便画画打发时间。” “随便画画就这么美,你真有才华。我就没什么才艺,平时闲着也就看看打发时间。” “你”弦本想开口问一堆问题,又觉得初次见面不太礼貌,硬咽了回去。 “我很高兴能有人和我一起聊天,你想问什么就问吧。”joy好像任何时候脸上都挂着那抹干净灿烂的笑容。 “你也是被软禁在这里的吗?” joy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喜欢这个问题。“不是的,我是自愿呆在这里的。” “那你是刘承志的朋友?”虽然弦一直不相信这个答案。 “也不是。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你逃出去,可是很抱歉,我做不到。我虽然没有被软禁,可是我也算不上是自由人。” 弦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joy笑了一下,坦然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刘先生花钱买来的,对于你的遭遇我很抱歉,但是不好意思,我帮不上忙,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件商品而已。” 弦看着眼前的男孩,难以相信他居然是笑着说完这样残酷的语言,仿佛说的只是沙发上放着的毛绒玩具,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更不是他自己。弦随之陷入了沉默。 两分钟后,刘承志推开了弦的房门。 “joy,你怎么也在这里?”刘承志问道。 “刘先生,欢迎回家,我今天下午觉得身体舒服点了,便过来找沈先生聊聊天。” “你先回房吧。”刘承志王者沈弦对joy说道,甚至都没转头看他一眼。 “好的,刘先生。”joy笑着回答道,笑容仍然掩藏不住眼里的落寞。 joy轻轻地把门关上,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人开口。 “不说话?我以为你会大吵大闹,或者至少会想和我谈谈。”刘承志站在画板前,一边欣赏着画作,一边说。 “有用吗?既然没用,何必浪费力气。”自从上次在拍卖会上见到刘承志,弦就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而且从这几天的状况看,对方似乎不打算伤害他,他也正想安静地整理一下思绪。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把你软禁吗?” “是为了对付傅柏凛吧?” 刘承志笑了笑,不置可否。“你就没想过我这么做可能只是因为你?毕竟我在法国发展,那么大老远地对付傅柏凛,对我来说也没多大好处。” “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不过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不过是一个赋闲的自由职业者,犯不上你花这么大力气。”刘承志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过去没有,现在更没有,弦在他眼中看不出一点情谊。 刘承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知道吗?对我来说,不,对很多人来说,你都是一个奢侈品,美丽的奢侈品,看得到,得不到,现在你属于我了。”说完,刘承志走近窗边,若有所思地伸手摸了一下弦的下巴,弦立刻扭头躲开了他的手。 “我不是物品,也从不属于任何人。”弦有些生气,好像他的生活从来一直被别人主宰。 “你知道吗?我曾幻想过和你在一起的情节,是等得太久了吗?现在你在我面前,我却不想占有你,虽然我知道那会让傅柏凛发疯。”刘承志直直地盯着他,若有所思,自顾自地说道。 弦皱了皱眉头,有些迷惑又有些厌恶的看着对方,随后刘承志离开了房间,留下弦一个人。 站在走廊上犹豫了一会儿,刘承志走进了走廊另一头的房间。 “刘先生,请进,过来坐吧。”joy看着站在门口的刘承志,笑着说道。 刘承志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今天找沈弦聊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随便打了个招呼您就回来了。”joy一边泡茶一边说道。 “具体说了些什么?”刘承志阴着脸问道。 joy沉默了几秒钟,说:“他向我借手机和电脑,我告诉他我没有。他问我是不是也被软禁,我告诉他我是您买回来的,然后我们聊了一下他画的画,您就回来了。” 刘承志的眉头皱地更紧了,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看着joy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他心里一把无名火燃烧起来,把joy给他倒好的茶水拂手重重地摔在地上,起身离去。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joy,仍然淡淡的笑着,他重重地摔门离开。看着关上的房门,joy这才收起笑容,眼里有一点点落寞和悲伤,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的笑容,已经成为他生存的习惯,因为所有人都喜欢看别人微笑。 房间里的沈弦突然听见重重地关门声从走廊里传来,打破了几日来得平静,他不禁开始猜测,直觉告诉他这一切肯定和那个叫joy的孩子有关,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和刘承志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气氛在蔓延。弦甩了甩头,把别人的思绪甩出自己的脑海,他现在算是身处困境,可没功夫关心别人的事情。他已经失踪三天了,傅柏凛发现了吗?他会派人找他吗? 弦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这几天他站在窗边画风景,也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栋别墅的安保措施做得很好,他自己一个人肯定无法离开。 几天后,他从窗口看见刘承志离开后,走出房间,敲开了二楼右边的房门。 半分钟之后,joy才打开了房门,看着站在门边的沈弦,有些窘迫。弦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孩子,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浴袍,神情疲惫,头发乱糟糟的,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窗帘是关着的,房间里光线昏暗,床上一片凌乱,整个房间弥漫着欢爱过后的气息。 眼前这副场景,凡是有点情商的人都知道应该离开,可是沈弦却开口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joy愣了一下,打开房门示意对方进来,随后转身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整理床铺。 沈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收拾屋子。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恋恋情深 作者:苏岸木 第5节 “不好意思,房里乱糟糟的。您先坐一下,我换身衣服。”说完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两件走进了浴室,浴袍领口漏出来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印记。 两分钟之后,joy换好衣服出来了,特意选了一件高领的tshirt,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 “这么早就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实在是太闷了,想找人说说话。” “不要紧的,沈先生还没吃早餐吧,我让佣人把早餐送进来。”开门吩咐完之后,joy才在沈弦身边坐下。 “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弦就可以了,朋友们都是这么叫的。” joy笑了笑说道:“你人真好,难怪刘先生这么喜欢你。” “我不知道刘承志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如果不是上次偶遇,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弦解释到。 “可是刘先生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呢,他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昨天看见你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先生这么喜欢你了,你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气质,连我都忍不住亲近你。”joy的语气很诚恳,完全感受不到愤怒、嫉妒或者其他负面情绪,唯一有的,就是隐藏在微笑下的淡淡的哀伤。 “joy,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他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甚至连占有和控制欲都算不上。说实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我软禁在这里,无论什么原因,都不会是因为感情,至少不是对我的感情。”joy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joy,你喜欢他对吗?身为外人的我都看得出来。其实感情这种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因为我是旁观者,所以我可以肯定他不喜欢我,可是我觉得他对你也是特别的。”沈弦只是隐隐约约有这样一种感觉。 “也许吧,毕竟他花了这么多钱把我买下来,总得有些特别吧。”joy平静地说道。 “就像我说的,当局者迷,有些事情要跳出来才能看得清”弦继续说。 “你别说了,对不起,我不会帮你离开这里的。”joy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弦急忙否认。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吗?我是不会背叛刘先生的。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离开了。”joy冷冷地说道,这还是弦第一次看见他除了微笑以外的第一种表情。 沈弦有些难堪,他今天来找joy的动机确实没那么单纯,有一半确实是对他感兴趣,还有一半是想说服他帮助自己逃走,因为他可以确定他喜欢刘承志,从这一点上说,帮助他离开对joy也有利。 joy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这么些年寄人篱下的日子,让我学会了看人脸色,你一开口说话,我就知道你想拉拢我。你知道吗?你很不擅长伪装,让人一眼就可以看穿。”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装了,我希望你能帮助我离开。这几天我都没明白他为什么把我软禁起来,也许是为了伤害另一个人。我已经结婚了,有家庭有孩子,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弦努力让自己变得坦诚。 “我说过,我帮不了你,虽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有我的立场。你请回吧。” 弦没想到昨天看见的那个温柔的孩子也有这么冷静坚定的一面。弦看着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沈弦隐隐约约听见从走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随着重重地一声关门声,他从窗口看见刘承志乘车离开,墙上的钟指向12点半。 ☆、爱与毁灭 一周之后,joy主动来找沈弦,神情很憔悴,脸上挂着浓浓的黑眼圈,仿佛一夜没睡。 “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帮你离开的,你等我的消息。”自从昨天joy在他面前卸下了笑容之后,冷漠仿佛成了他的面具,joy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谢,你可以告诉你打算怎么做吗?我好提前做准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身上有钱吗?” “钱和证件都有,只要能离开这个房子就没问题了。” “好的,我知道了。”joy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没有给沈弦询问的机会。 这两天,沈弦一直把钱和证件随身带着,密切关注房子里的情况,生怕错过离开的机会。 事实上,他根本不可能会错过。就在joy来找他的第三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沈弦被防火警报声吵醒。弦匆匆披上衣服,打开房门,整个二楼浓烟弥漫,他用衣服捂住口鼻跑下一楼客厅。房子里的保安和佣人乱成一团,拨打火警电话,拿灭火器,呼喊声混合着火警一片嘈杂。两分钟后,房子断电了,借着朦胧的月光和院子里的太阳能路灯,沈弦看见院子的大门打开了,刘承志的车子开了进来,他急急忙忙从车里下来,脸色惨白的冲进别墅,直接上了二楼。 沈弦站在院子里,听着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他知道逃走的机会来了,心里却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火是joy放的吗?他人在哪里? 五分钟后,刘承志抱着脸色惨白不省人事的joy下楼,他浑身湿透,手腕上缠着白色的毛巾,已经被血渗透,鲜红的血迹顺着手指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刘承志脸色阴沉,直接抱着他上了刚刚赶到的救护车,一溜烟开走了。眼前的这一幕给了沈弦很大的冲击,joy是用自杀来换取他逃走的机会?沈弦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观察了一下四周,院门大开着,消防员、保安、佣人都忙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他,弦就这样走出了别墅,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冒着浓烟的窗口。 刘先生: 对不起,一直以来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我曾说过永远不背叛你,可是这次我失言了。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他真的很优秀,就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他来了之后,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了。你曾说过,他有着最干净的笑容,从那以后我也试着每天都面带微笑,可是我心里明白我的举动只是东施效颦,我永远不可能取代他。他来找过我,想让我帮他逃跑。我一开始拒绝了,因为我承诺过不背叛。可是最后邪恶的私心和嫉妒终于击败了我,最近的争吵让我明白,我们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本来我可以不放火,自己一个人安静的死去,可是我不想你和他在一起,我不想他拥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最后我妥协了,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就让我带着自己的罪恶下地狱吧。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还能遇见你,在另一个场景,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joy绝笔 沈弦打了个车到市中心,拨通了傅柏凛地电话,十分钟后,傅柏凛就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在法国?” 傅柏凛拉着沈弦瞧了好一阵,确定他没事之后说道:“我已经来了两天了,刚刚查到刘承志的房产,打算明天早上就去那里把你接回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一言难尽。”傅柏凛看见沈弦的脸色不太好,也没有多问,带着他回了酒店。当天晚上,傅柏凛把沈弦抱在怀里,两人静静地睡去。沈弦睡得不□□稳,仿佛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弦没有惊醒,傅柏凛却一夜都没睡。 沈弦一睁眼,就看见傅柏凛正温柔地看着他。“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吗?一晚上都没睡安稳。” “恩,没睡踏实。害得你也没睡好吧?”看着傅柏凛一脸的疲惫,弦心里有些愧疚。 “我没事,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紧的。” 看着傅柏凛穿衣服的背影,弦忍不住问道:“刘承志那边你有什么消息吗?” 傅柏凛转身看着沈弦,说道:“你放心吧,他不会再来找麻烦了,这些天他有伤害你吗?” “我没事,他对我还不错,就是不准我出门,说起来这些天我也就才见过他几次,我都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软禁我。你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吗?”弦继续问。 “你很关心他?”傅柏凛穿好衣服走向沈弦,眼里闪着警觉的目光和□□裸的占有欲。 “不是的,我想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真的是当局者迷,什么是在乎,什么是爱情?现在傅柏凛眼里闪烁着的光芒和昨天刘承志抱着joy时脸上的表情和眼神,这些都是爱情,而刘承志和他,则是一点瓜葛都没有。 “你是说何飞?他还在抢救,好像还没有渡过危险期。”凛说。 “何飞?是他的名字吗?还真是普通啊,跟他本人一点都不像。你知道他的故事吗?”弦问。 “知道,你想听吗?可是你要先告诉我这些天发生了什么,我不想你藏着秘密。”凛在他身边坐下,等着她把故事原原本本的说完。 “其实没什么秘密。那天下了飞机,我就被刘承志的手下带到他的别墅,他把我的行李扣了,但护照和钱我都随身携带。他对我不错,只是规定我不可以离开别墅。其实我也就只见过他三四次,他不经常在家,我就呆在房间画画。几天之后,我发现别墅里还住着一个叫joy的男孩,他说自己是被刘承志买来的,我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就想让他帮我离开,却被他拒绝了。我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也看得出来joy很喜欢他。前几天他们吵得很厉害,joy突然找到我说要帮助我离开,让我等消息。没想到他昨天晚上居然自杀,还放了火。我觉得自己和他的自杀脱不了关系。”说起joy的自杀,弦忍不住难过起来,他其实很喜欢那个孩子。 傅柏凛一把抱住沈弦,安慰到:“傻瓜,你不要乱想,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有问题,他的自杀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告诉我他们的故事吧。”不知道为什么,沈弦对joy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也许因为他们同样对爱情执着,同样爱上了一个强势而有控制欲的男人。 “joy的原名叫何飞,他从小就是个孤儿,因为长得清秀,八岁的时候就被人贩子从孤儿院带走,那伙人贩子是专门从事地下拍卖交易的。他们从小就把他培养成男妓,因为他条件很好,16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拍卖会,被刘承志用500万欧元买下。从那时起,他就跟着刘承志,今年刚好20岁。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总感觉刘承志对他有些特别,刚开始我还不太敢确定,可是昨天晚上我看见他抱着他上救护车时的神情,我终于肯定了,刘承志对他是有感情的。”沈弦看着傅柏凛,期待着对方能同意他的观点。 “恩,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昨天的场景我没看见,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那个人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的。简单来说,他花了500万买下何飞,至今都没有转手,也没让他出去接客挣钱,毕竟他自己就经营着风月场所,就足以说明何飞对他来说是有价值的,而且价值还不低。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刘承志在医院守了一晚上,到现在都还没回去。” “我真希望他能撑过来。”想起joy善于伪装的笑容和眼神的落寞,沈弦忍不住同情起这个孩子,受了这么多苦,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爱着的人原来也对自己有情。 “想去看看他吗?”凛问。 长长的医院走廊尽头,椅子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男人,一脸疲惫的样子,外套上有些褶皱。 “刘总。”傅柏凛首先开了口。椅子上的人转头看了站在椅子前面的两个人一眼,略有深意的看了沈弦一眼,转过头什么都没说。 “joy怎么样了?”沈弦忍不住先开了口,刘承志却没有要回答的打算。 “我知道现在不是谈生意的好时候,可是我急着回国,没时间跟你耗着。你私自绑走我的人,这笔账你打算怎么算?” “你想怎么算?”刘承志终于抬头看了傅柏凛一眼,冷冷地说道。 双方沉默了几秒钟,刘承志继续说:“你想要我赔钱?难道傅总也沦落到要拿自己的人换钱的地步?” 躁动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弥漫,一旁的沈弦也感觉到莫大的压迫感。 “人的买卖一直是刘总的专长,我向来没有这个兴趣。”傅柏凛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刘承志皱紧了眉头,两人继续陷入沉默。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我就当刘总邀请我到法国做客,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们还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情要谈吗?说完我们就走了。”沈弦说。 傅柏凛望了沈弦一眼,看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也就不再提算账的事情,随后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傅柏凛看他现在无心言谈,最后说了一句:“刘先生如果对大陆市场感兴趣,请名正言顺地谈合作,下次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不愉快。”留下刘承志一个人继续坐在椅子上,傅柏凛拉着沈弦离开了。 ☆、暂时的宁静 “公司怎么样了?”回到酒店沈弦才想起之前刘承志说过的话,公司好像出了状况。 “没事,这些天的动荡和骚乱都是表面上的,股市有些动荡,但是没有伤到根基,里德和刘承志一起对公司动了些手脚,只是感觉公司和利益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我还在继续调查当中。” “如果是呢?”沈弦继续问道。 “恩?”傅柏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沈弦的意思。 “没事,我们什么时候回国?”弦有些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问题,如果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公司呢?如果公司和他之间只能选一个,他会像上一次那样放弃他吗? 看着弦有些沉重的表情,傅柏凛只当是他在为公司担心,随即把他搂紧怀里,安慰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公司和你都不会。我们明天回国好不好?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沈弦点了点头,傅柏凛继续说道:“回去搬来和我住。”沈弦挣开他的怀抱,抬起头看着他,一脸茫然。“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不行,这怎么可以。”沈弦往后退了两步,和眼前的人保持距离。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经历这么多事情,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为什么要拒绝我?”傅柏凛脸色阴沉下来,伸出左手抓住沈弦的手臂。 “因为回不去了,一切都变了。”这句话在沈弦的脑海里重复了无数遍,尤其是最近几个月。 “哪里变了,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变,我不相信你变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你还是过去的沈弦。” 沈弦没有说话,傅柏凛说得对,这么些年,只有他自己没变,还是一样的被动,任由别人爱着、宠着、欺骗着、抛弃着,习惯于接受身边的人和事。可是除了他以外,周围的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两个人只有感情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 “是,我知道,还需要物质条件。可是我现在都具备了,为了创造和你在一起的条件,我努力奋斗了这几年。感情和物质都满足了,我们可以安心在一起了,没有任何人和事再来阻挠我们。”傅柏凛的声音有些激动,能够感觉到他正在努力克制他的情绪。 “除了感情和物质,还需要最起码的信任。” “你不相信我?”傅柏凛皱着眉头,狠狠地问。 “信任是需要争取和累积的,从我们再见面到现在,你做的哪一件事情让我可以信任你的?从你的语言和行为我或许可以感受到你在乎我,你对我是特别的,可是除此之外呢?对于其他人来说你绝情、冷血、残忍,一个对身边的人冷漠到极点的人,让我怎么相信?曾经我凭着自己的爱选择义无反顾的信任你,最后遍体鳞伤。这次回来你的父母、兄弟、妻子全都离你而去,而我,又算得上什么?” 傅柏凛阴沉着脸,双眼死死地盯着沈弦,说道:“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为了你,我可以负所有人。” 沈弦的眼泪夺眶而出,顿时觉得心好痛。“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们的感情走得如此辛苦?既然我是你的全部,为什么当初你不愿意放弃一切跟我在一起?” 看见沈弦的眼泪,傅柏凛的心顿时软化了,他重新把沈弦搂在怀里,轻声说道:“因为我别无选择。” “你知道吗?你结婚那天我在场,我多希望你能放弃婚礼和我一起离开,可是你选择了盛夏,不是我。”弦悲伤地说。 “我知道,从你父母过世,我就从没让你离开过我的视线,你的一切我都知道。那时我的心也很痛,我努力克制自己跑去找你的冲动,但是我不能。”凛的语气同样沉重。 “我明白,你选择盛夏,因为她能够帮你而我不能,最终你为了继承公司放弃了我。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说什么重新开始,说在一起之类的话。经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是什么意思?硬要买我的画,还拉着我到法国来又是什么意思”说到后面,沈弦已经泣不成声。 傅柏凛只是默默地抱着他,许久之后,轻声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当时的我只有两个选择:拥有一切,包括你;或者永远失去你。我选择了有你的那条路,虽然你会哭得很伤心,但是至少我还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 那天晚上沈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感觉身心俱疲,没有吃饭就沉沉睡去。睡梦中,他感受到到傅柏凛的气息环绕着他,就像过去的两年他无数次梦见的那样,就连心痛的感觉都一模一样。 芯打开门,看见沈弦就拉着他问长问短的,生怕他哪里受伤。随后才注意到沈弦身后跟着傅柏凛,芯看了他一眼,装作没看见。从第一次见面,芯就莫名地害怕这个人。 “芯,我没事,你就放心吧。宝宝呢?怎么样了?”沈弦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宝宝的踪影。 “梁明辰的父母过来了,他带着宝宝过去见一见他们,我早上听说你今天回来的消息,就在家等。” “那你也快点过去吧,我在电话里就说我没事了,现在人也看到了,你快去照顾宝宝吧。这么长时间没看见他,你心里一定很想他吧。” “那我”芯吞吞吐吐地对弦说,随后把目光放在傅柏凛身上。 “他送我回来,坐一会儿就走了,你不用担心,赶快去吧。”说着把芯推出了门。这次回来沈弦明显感觉到芯和梁明成的关系更加亲近了,也许是他该退场的时候了。 “这场假夫妻的戏你还想演多久?”傅柏凛问。 “等到她和孩子找到幸福的时候吧,我估计快了。” “你一天到晚关心别人的幸福,那你自己的幸福呢?” 沈弦沉默了,幸福吗?对于他来说,平平淡淡就是幸福,他不想再去折腾情爱,伤人。 “拿上衣服跟我走。”傅柏凛说。 “走去哪里?” “去我家。”傅柏凛拉着他的手往门口走去。 “我不去,那里不是我家,是你和盛夏的家。”沈弦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声说道。 “不是去傅家,是回属于我们的那套公寓,只有我们两人回忆的地方。” 两人窝在公寓里两天没有出门,也没有争吵,两人看看球赛,坐着回忆过去。这套公寓是个有魔力的空间,只有在这里,沈弦才能忘记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回到读书的时候,回到两人相爱的时候;只有在这里,沈弦才能放下所有的包袱,坦率的、纯粹的爱着对方。 突然,傅柏凛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没有像之前一样挂断,表情有些复杂的接通了。 “请尚医生过来看过了吗?需不需要送医院?好的,我晚点抽时间回去看看。”傅柏凛对着电话说到,心情有些不太好。 “怎么了?谁生病了?”沈弦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妙。 “是”傅柏凛面露难色,看见沈弦一直坚持的眼神,才终于说道:“是孩子感冒了,已经请了尚医生。” 沈弦思索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傅柏凛说的是他的孩子,他和盛夏的孩子。想到这里沈弦的心一阵绞痛,他马上平复自己的心情,说道:“赶紧回去看看吧,孩子还小,抵抗力很弱,要好好照顾。” 傅柏凛看了沈弦一眼,感觉到对方的不自然,犹豫了几秒钟后说道:“那我先回去看一眼,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好。” 看着傅柏凛关上的门,沈弦的内心烦躁起来。那个孩子让他觉得不舒服,盛夏和傅柏凛的孩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盛夏的死。他对那个孩子心存芥蒂,他知道孩子是无辜的,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提醒着他自己内心的丑恶。他想起童话书中恶毒的继母,总是把伤害和怨恨强加在无辜的孩子身上,这个角色是他从小就深恶痛绝的,所以在小时候看见傅柏凛被其他孩子欺负他才会站出来保护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面临同样的困境,自己深爱的人和别人的小孩,这种一辈子斩不断的血缘亲情让他嫉妒,他终究也要变成连自己都厌恶的坏人吗? 两个小时后,傅柏凛急冲冲的赶回公寓,屋里黑漆漆的一片,沈弦早已没了踪影。面对这空荡荡的屋子,傅柏凛的心里也空荡荡的,终于,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可是他深刻的感受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崩塌。 ☆、一家三口 “尚匀你好。”沈弦拨通了尚匀的电话。 “沈弦,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听说前几天你出了点事,怎么样?没事了吧?”最近尚匀一直忙着和唐易纠缠在一起,几乎快把沈弦的事情忘记了。 “没事了,谢谢你。我打电话时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你问吧。” 沈弦沉默了几秒钟,问道:“昨天听说傅柏凛地孩子生病了,情况怎么样了?” 尚匀心里很诧异,却没有表现出来。“哦,是我父亲过去看的,有点感冒,打了两针吃了点药很快就控制住了,不要紧的。你听谁说的?”这个问题尚匀比较好奇。 “哦,无意间听人说起,没事就好。有时间过来吃饭,我和芯很久没看见你了。” “确实,我感觉很久没见你了,芯和辰我倒是经常见”尚匀有意无意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在画廊里。” 尚匀的话让沈弦有些尴尬,他和芯的婚姻,已经完全失去了当初的意义,是该考虑结束了。 当天晚上,沈弦对芯提出了离婚,这次芯没有反对,她考虑了一会儿说道:“这两年的时间,谢谢你。是你陪我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光,我和孩子都找到了幸福和归属。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每次看见你自己一个人,我就不忍心丢下你。” “芯,我也谢谢你的陪伴,你和孩子带给我很多快乐和回忆,让我体会到了做父亲的幸福和责任。孩子需要父亲的陪伴,结束了我们的羁绊,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对你和孩子是这样,对我也一样。” “弦,你永远是孩子的父亲,我们一直是好朋友。”芯和弦拥抱在一起,她能感受到,这会是他们最后一个拥抱。 一周之后,他们离婚了,沈弦坚持把画廊一半的股份交给芯,请她继续帮忙打理,芯和孩子顺其自然的搬到梁明辰家里,梁家两位老人非常疼爱小孙子,一个劲地催孩子的父母结婚。 “在干什么?今天晚上回家去吧,我们一起看《肖申克的救赎》,记得高中那会儿你特别喜欢这个片子,拉着我看了好几遍。”沈弦还是没答应傅柏凛同居的要求,那套公寓就成了他们约会的场所,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沈弦过去的影子。 “好。”沈弦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芯和孩子搬走之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是因为习惯陪伴了吗?自己一个人的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现在几乎难以想象。 “我六点就忙完了,你去的时候到超市买点菜吧,等我下班回去做。” “恩。” 挂断了电话,两个人的内心都不平静。沈弦一直不答应和他在一起,可是每次面对他的邀约,挣扎过后每次都答应,他害怕寂寞,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又迟迟不答应他。是矫情吗?也许吧。以后怎么办?不知道。这就是沈弦的内心。而傅柏凛一直想把沈弦打包扛回家,或者直接把他锁在屋里,他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可是每次都能约沈弦见面,这又平复了他躁动的内心。于是两人就这么开始了约会长跑。 看着傅柏凛在屋里忙前忙后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弦感觉他们回到了过去。可是过去终归过去了,眼下存在的,只有现实。 “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沈弦突然问道,傅柏凛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傅凌毅,你怎么问起这个?” “我想见见他,可以吗?”沈弦勇气说道。 “当然可以了,弦,如果你肯接受的话,今后他也是你的儿子。”傅柏凛内心一阵愉悦,他有预感弦和他的关系即将发生好的转变。 “不,无论如何盛夏都是他的母亲,我们不能抹杀她的存在,我只是想见见他,其实我还蛮喜欢小孩的,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待他。”孩子终究是无辜的,盛夏的幸福间接毁在他们手上,他希望傅柏凛能对这个孩子好一点,就当是对盛夏的补偿吧。 “下周末是他四岁的生日,一起帮他过生日吧。” 傅凌毅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可是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当他拿着生日礼物笑着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是冷漠地看看礼物再看看弦,没有伸手接下。直到傅柏凛说道:“凌毅,收下沉叔叔的礼物,说谢谢。”傅凌毅看了爸爸一眼,脸上掩饰不住对爸爸的胆怯,便伸手接过了礼物,小声说:“谢谢沈叔叔。” “凌毅真乖。”说完沈弦坐到他旁边,尝试着跟他亲近。从小的家庭环境让凌毅不像同龄的男孩子那样活泼,有些胆小和害羞,在傅柏凛面前尤其如此。沈弦连哄带骗逗了他好久,他才愿意开口说话,直到开饭的时候才让弦牵着他的手。 “凌毅,明天叔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弦一边给孩子夹菜一边说道。 凌毅没开口说话,却掩饰不住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只是怯生生的看了爸爸一眼。沈弦也转过头,顿时四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傅柏凛。 “我明天下午有时间。”傅柏凛说。 “没关系的,如果你没空我可以自己带凌毅出去玩,你不用刻意陪我们。”沈弦摸着凌毅的头说。 凌毅又望着爸爸,一脸赞同和期待的表情。心里偷偷地想:爸爸不去才好呢,爸爸一直好凶。也许是父子连心,傅柏凛感受到了他儿子内心的想法,顿时皱了皱眉头,这是自己被排挤的节奏吗? “没关系,上午的会我可以延期。”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凌毅一眼,父子像是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凛,你别对小孩子那么凶嘛,这样对他的成长不好,你应该鼓励他多出去玩,多表达自己的意愿。” 看着沈弦和凌毅坐在一起的样子,傅柏凛突然感觉一阵温馨,表情也逐渐融化。凌毅看了看沈弦,又看了看爸爸,好像明白了什么。 “叔叔,叔叔,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吃完蛋糕,傅凌毅又缠着沈弦给他讲故事。 “已经九点钟了,你该上床睡觉了。”虽然傅柏凛如愿把沈弦带回家,可是沈弦整天都被这个小鬼缠着,注意力一点都没放在他身上,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他只想快点把孩子赶去睡觉。 凌毅嘟着嘴,看了爸爸一眼,然后转身拉着沈弦可怜兮兮地说道:“叔叔,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听你给我讲故事嘛。平时爸爸都不在家,只有阿姨给我讲故事,她的普通话一点都不标准。” 沈弦看着拉着他袖口的凌毅,对傅柏凛说道:“凛,今天难得孩子过生日,就晚半个小时吧。凌毅,只有今天特殊哦,阿姨先带你洗洗,你乖乖上床躺好我就去给你讲故事,以后记得九点钟就要按时睡觉哦。” “恩。”凌毅重重地点了点头,蹦蹦跳跳的洗脸去了。 “小孩子精力真旺盛。”沈弦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说道。 “累了吧?看你一整天都跟着他瞎跑。”凛凑过来坐在他旁边说。 “还好,对小孩子你要有点耐心,不要总板着脸。” “恩,平时公司事情太忙,没有时间陪他。” “这样不行,你要多鼓励他,多和他交流,给他的成长创造良好的环境”沈弦刚说到一半,就被傅柏凛打岔了。 “是是是,一整天都围着熊孩子转,什么时候才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说着傅柏凛伸手搂着沈弦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你干什么,万一孩子出来看见怎么办?”沈弦挣扎着从他身边站起来。 “那我就把他赶回自己屋里,不准他出来。”傅柏凛严肃地说,沈弦看不出究竟有几分玩笑几分当真。 “你这个当爸爸的怎么能这样。” “不放心我带孩子?那简单啊,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就行了。”说完,对着洗手间大声喊道:“凌毅,沈叔叔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你说好不好?” “好啊好啊,这样就有人陪我玩啦。”凌毅飞跑出来,手上还挂着水珠没擦干。 “你说什么啊!我还没答应呢。”沈弦瞪了凛一眼,小声地抱怨道。 “那你自己跟他说吧。”说完凛转身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翻起了杂志,沈弦被兴奋的孩子拖着进屋讲故事。 凌毅一直到十点才睡着,沈弦刚从凌毅的房间出来,就被凛拉进二楼的卧室一阵狂吻。沈弦挣扎着推开他,“凛,别这样,你放开我。”在感受到沈弦的坚持之后,凛终于松手,脸色有些难看。 “凛,别这样,这是你和盛夏的卧室吧。虽然她已经不在了,但是我还是想对她保持最起码的尊重。”听到盛夏的名字,凛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里不是主卧,自从她怀孕起,我们就一直分房睡。这个房间只有我一个人。” 沈弦转过身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不想。” “弦,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过去这个坎?她已经走了快一年了,我给了你一年的时间,还是不行。” “我不知道,我想,可能永远都忘了不了吧。”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还能清晰地看见盛夏那张扭曲的脸浮现在眼前,提醒着他凛和他之间这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凛顿时火气上涌,但在看见沈弦一脸痛苦和落寞的表情时,愤怒只剩下一阵心疼。凛把他用在怀里,说:“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当天晚上,凛难得答应沈弦自己睡在客房,一夜没有打扰他。 第二天早上,沈弦叫醒凌毅,孩子知道今天要出去玩,一点都没有赖床,麻利的起身穿衣服。弦带着他走进饭厅,他看见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的凛,说:“爸爸,你还没走哦。” “怎么说话的呢?”傅柏凛放下报纸,抬头严肃地说。凛的语气对凌毅还是有威慑力的,他下意识的往沈弦身边躲。 “凛,你别凶他嘛。凌毅也是,早上起来要礼貌地给爸爸打招呼,知道吗?”沈弦一边说着一边给凌毅倒牛奶冲麦片。 “哦,爸爸早上好。”他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乖乖地问好。虽然他发现沈叔叔这个免死金牌很好用,可是自己也要谨慎点,不能被爸爸发现自己的心思。 “快点吃完,我们准备出门了,凌毅想去哪里玩啊?”沈弦问。 “我想去海洋馆。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去过,小林子的书包上还挂着一个小海豚,我也想要一个。” “好,那你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好不好?”弦耐心地说。 “好。”凌毅把麦片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弦有些担心他呛着自己。 “慢慢吃,别呛着了。”沈弦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照顾孩子不要噎着,不要洒在衣服上。 “叔叔,爸爸也要去吗?”凌毅嘴里吃着东西,咕哝地问道。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咽下去再说。”傅柏凛说。 “对啊,爸爸特地推掉工作来陪凌毅,凌毅是不是很开心啊?”沈弦说。 “哦,这样啊。”凌毅脸上忍不住有些失望。 傅柏凛眼睛看着报纸,却没有放过对面两人的表情,凌毅这个孩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缠着沈弦不说,对他更是一脸的嫌弃。好像感受到父子两人间些许紧张的气氛,沈弦赶紧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喂凌毅吃完剩下的早餐,三个人一起出门。 傅柏凛穿了一套运动衫,真是难得一见,在沈弦的印象中,自从凛到公司上班之后,几乎任何时候都是西装笔挺。看着一身运动休闲装的凛,仿佛回到了最美好的学生时代。无论走到哪里,凛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弦牵着凌毅跟在后面,这种感觉让弦有些感动。凌毅不时的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偶尔会让凛皱下眉头,但是看着沈弦开心的笑容,凛也觉得这样嘈杂的环境没有那么难以忍受,竟也有些享受这个周末。 下午凌毅已经累得趴在沈弦的背上睡着了,从海洋馆门口出来的时候,傅柏凛到纪念品商店买了一整套海洋动物挂饰,一共12个。 回到家,弦把凌毅安顿睡下后,凛终于有机会和他说上话。 “弦,你也累了吧?” “还好,今天玩得很开心。”确实今天是这两年来他难得放松的日子,可以和他在一起,还没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们以后都这样在一起好不好?凌毅很喜欢你,你也比我更会照顾他。”弦沉默着,凛继续说道:“我在湖边新开的楼盘里看中一栋别墅,过几天你抽个时间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在那里重新开始好不好?在那里创造只属于我们的回忆。你的房子,我的房子都充满了太多不好的回忆,我们的公寓又太小,没法带着凌毅一起生活。你说呢?”弦还是沉默着,可是看得出他内心在挣扎。 “弦,你看着我,你爱我吗?不管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从没听你说过‘你不爱我’,你拒绝我的理由都是客观原因,你还是爱我的,对吗?我的爱情不比你少,也许曾经我一意孤行做出了偏执的决定,没有事先告诉你,是我不对。可是一切都过去了,我做的错事如果有报应,也由我一个人承受,我没有怨言。只是我不想你背上这些沉重的包袱,接受我吧,让我弥补过去几年对你造成的伤害,用余生的时间。”凛终于真诚而平静地说出了内心的感受,此刻的沈弦早已泪流满面。 凛继续说:“弦,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带着凌毅,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从现在开始创造我们的回忆,把我们错过的时光全都补回来。”沈弦终于抽泣着点了点头。 此后弦就经常出现在傅柏凛家,和凌毅一起玩耍,而凌毅因为有了弦这个免死金牌,在爸爸面前也不再像老鼠见到猫了,就连幼儿园的老师都说凌毅已经能和小朋友们打成一片,还当上了班长。三个月后,他们搬进了新买的别墅,屋前是花园,屋后是菜地,院子里有秋千、跷跷板和滑梯,凌毅高兴坏了,时不时的邀请小朋友到家里来玩。芯和辰经常带着孩子过来一起玩耍,两个孩子手牵手在院子里跑,宝宝用娘里娘气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叫着“零一哥哥”,这一幕让沈弦觉得很治愈,也许现在的幸福真的能够抚平过去的种种,也许吧。 ☆、风波再起 ——两年后 “凌毅,今天是宝宝三岁的生日哦,你想好送他什么礼物了吗?”弦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问道。 “我送他一个亲亲,么么哒。”凌毅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回答,这个回答惹得吃三明治的弦一脸黑线,一旁正在看报纸的凛黑着脸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鬼。 “你都是在哪儿学的这些话?”凛严厉地问道。 凌毅嘟了嘟小嘴,有些委屈地说道:“班上的同学都这么说的。我同桌喜欢隔壁班的小玲子,圣诞节的时候还送了她一个苹果,小玲子就亲亲他的脸说‘么么哒’,就像动画片里那样。可是宝宝的生日我不想吃苹果,想吃蛋糕,我送宝宝一个亲亲,他就要把蛋糕给我。” “咳——咳”凌毅的这番话让正在喝牛奶的弦呛得不轻。凛放下手中的报纸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小心点,喝口温水。” “咳——”好不容易把咳止住,弦笑着说道:“你儿子真有才,非礼别人还让别人回礼,是块做生意的料。” “不是我儿子,是咱儿子。一上学就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茁壮成长的儿子也变得越来越调皮,凛开始觉得有点伤脑筋了。 “叔叔,什么是做生意啊?”凌毅没听懂弦说的话。 弦思考了一下,找不到合适的解释,便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快点吃完我带你去宝宝家玩。” 凌毅听见宝宝这个词,瞬间把面前的早餐一扫而光,用手背擦了擦嘴说:“我吃好了,叔叔我们走吧。” “回房间把你的书包背上,礼物都装好”弦的话还没说完,凌毅就跳下椅子直奔房间。 弦看着孩子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收拾起餐桌,突然柏凛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头在他的耳边磨蹭着,轻声说道:“弦,我爱你。” “凛,你别这样,一会儿凌毅看见。”弦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对于两人之间的亲密动作,他始终不太习惯。 “他又不是没见过。” 凌毅冲进房间背上小书包就跑了出来,书包上挂着的皮卡丘撞击着拉链叮叮当当的作响。沈弦借机挣开柏凛的怀抱,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 今天周六,沈弦带着凌毅到芯的家里给宝宝过生日,傅柏凛到公司加班。一个人开车到公司的路上,他的心情有些沉闷。两年来,他和弦生活在一起,像千千万万幸福的家庭一样,也充满了欢声笑语,只是沈弦他眼里的那抹犹豫、哀伤又或是冷漠总是无法散去,这几年尽管他们像爱人一样生活着,他却不曾主动亲近过他,也不曾说过一句“我爱你”。是他想太多了吗?虽然他明白所有的爱情都有保质期,生活终会归于平淡,但是自从他们分离争吵之后,他们的感情一直在负极游走,现在也最多算是归于平衡点,缺乏激情。要是有一天自己不再努力了,两人是不是就回归陌路?凛甩了一下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赶走,开始思考公司下半年的发展战略。 沈弦和凌毅来到芯的家里,两个孩子一见面就跑到房间里嘀嘀咕咕,还神神秘秘的把大人们全都赶出门。 “辰不在吗?”弦接过芯递过来的茶问道。 “他在书房呢,下周一有个重要的案子要开庭,在准备资料,早晨六点钟就开始忙了。他说今天是宝宝的生日,想赶紧忙完多点时间陪大家。”芯对弦一直心存感激,再加上两个孩子感情又好,所以两家人一直走得近。 “律师还真辛苦。” “他呢?也在忙?”这几年,芯和傅柏凛地关系缓和了不少,不过她从来不习惯提起他的名字,聊天的时候都是用“他”代替。 “他今天加班,忙完过来吃晚饭。”弦在回答的时候不自觉地笑了笑,芯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淡淡的笑容让她动了心,体会到了爱情的另一种模样,静静地守在身边就会觉得幸福。 “弦,虽然我对他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你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担心,现在我才明白,你们在一起真好。”说到这里,芯的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 “怎么突然这么说?”弦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情绪开始有些泛滥的芯。 “你现在很幸福,虽然面对他的时候你还是有些不自然,会有些小别扭,但是你心里很幸福,我能感觉得到。好歹我们也在一起生活了两年,我了解你,你只有在他身边才会耀眼。”芯也替他感到高兴。 “是吗?”芯的话让弦陷入了沉思,幸福吗?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像他的人生都是顺其自然的,被动的、接受的。 “你还在介意那段过去?既然过去无法改变,为什么不放下过去,好好享受生活呢?每段感情都有保质期,婚姻更是如此,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才有可能走得更远。”撇开傅柏凛的性格不谈,他一直爱着弦,这一点毋庸置疑,她全看在眼里,在弦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下能够坚持这么多年不变心。她对他的接受度一直在提高,甚至逐渐向好感演变。 弦沉默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自私”。他猛然发现在这段感情里,他好像从没有付出过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弦一直有些闷闷不乐,辰把芯拉到一旁轻声问:“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我都跟你说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了,感情的事情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他现在过得幸福就够了,你干嘛要打破这种平和。” “我只是不想他们有遗憾。” 下午四点,凛给弦打了通电话,说他临时有事晚上不能一起吃饭。挂了电话弦一直心不在焉,吃完晚饭就带凌毅回家了。 晚上九点半,弦把凌毅安顿睡下之后,便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好像觉得今天下午凛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冷淡。难道是这些年凛的感情一直过度燃烧,终于到了快要枯竭的时候?弦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看着墙上挂钟的指针一圈一圈的转着,他的心里开始像猫抓一样。他拿起了手机,犹豫着要不要主动给他打电话。两年来,凛因为工作经常会晚归,一般都是凛主动打电话报备,弦从来不会过问他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终于,他还是把电话放回了桌上。这个时候,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凛回来了。 “都十二点了,你怎么还没睡?”弦一向有早睡的习惯,凛经常加班回家一大一小都睡着了,他还得放轻脚步,生怕吵醒他们。 “今天还不困。”弦很想再多说点什么,却找不到语言。 “凌毅缠了你一天,该累坏了,赶紧睡吧。我先去洗洗,可能还要忙一会儿,你先睡吧。”说完凛回房换衣服,留下弦一个人在客厅。 望着凛上楼的背影,弦突然感觉到很落寞,是他神经过敏?还是他们之间真的在改变?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弦面对着床沿侧身躺着,闭上眼睛,一直无法入睡。浴室的门响了,凛轻轻地走了出来,站在他的床边,他仍然闭着眼睛。片刻之后,凛走出了房门,去了书房。凛站在床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过去凛加班回来他都已经睡着了,有时候凛会吻他,把他从睡梦中吵醒再欢爱一番。大多数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凛回来只是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被他圈在怀里睡着。今天这是什么状况?站在他的床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连个晚安吻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弦一直睡不着,大约三点钟的时候,凛终于忙完了,他轻轻地推开房门,缓缓的掀开被子,在床的另一侧躺下,还把弦背后的被子掖了掖,生怕吵醒床上的人,之后再没有别的动静。 弦的心里一阵失落,他好想转过身去抱着他,说他想念他的体温。可现在已经半夜三点多了,凛今天忙了一整天,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吵到他?又或者说其实是自己已经失去了主动爱人的能力,还是说自己从来就没有主动的能力?最终弦一夜未眠。 早晨七点,第一缕阳光从窗台洒进来,照在地板上,弦就感觉身边躺着的那个人起身了。 “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今天还要加班吗?”几乎同时,弦从床上爬了起来,生怕晚一步身边的人就会离开。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难得凌毅今天不上幼儿园,你也多睡一会儿。公司还有点事情,我赶过去处理一下,我换好衣服就走,不用给我准备早餐了,你再睡会儿。”柏凛转身看着床上坐起来的人,微笑着说到。 “公司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这几天看你感觉不对劲。”弦追问道。 他把衬衫从衣柜里拿出来,随手搭在椅背上,走过去坐在弦的身边说:“公司没事,你别胡思乱想。最近在制定下一步发展战略,会有点忙。我过去处理一下,下午点就回来陪你们吃饭。”说完他在弦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安顿弦躺下,帮他盖好被子,穿上衣服出门。 下午六点,沈弦做了一桌子菜等着柏凛下班,凌毅在院子里跑了一下午,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吃饭。弦拨通了柏凛的电话,响了两声之后被挂断了,随后手机收到一条信息:你们先吃吧,我手边还有点事情要忙,会晚点回家,你们不用等我了。 弦望着手里短信发呆,突然感觉他们之间变得好遥远,才几天时间,感觉仿佛已经很多个晚上没有起吃饭了。 ☆、发现疑点 “叔叔叔叔,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肚子好饿啊。”凌毅坐在餐桌前,望着满桌子的菜忍不住流口水。 “爸爸公司有事,我们先吃饭,不用等他了。”沈弦把小勺子和碗蹦凌毅摆好,自己也在旁边坐在准备吃饭,一大一小守着一桌子的菜,显得有些寂寞。 当天晚上,柏凛十一点才回家,满身的酒气混合着烟味,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平时柏凛很少在外面应酬,最多偶尔喝点红酒,像今天这样满身浓烈的酒味还是第一次。 “你还好吧?”弦赶忙过去扶住他,很少见他和这么多酒,弦不确定他是否还清醒。 “我没事。”柏凛的脚步有些不稳,意识还很清醒。“你帮我放下水,我想洗个澡。” 弦扶着他上楼回房,把他放倒在床上,问:“你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今天临时有个应酬,推不开。”柏凛简单地回答,没有主动多说一句话,弦的心里有些烦躁。他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搭在椅背上,转身去放洗澡水,没有再说话。 弦走到床边叫他起来洗澡,却被柏凛一把拉倒压在身下,说:“你不高兴了?”浓浓的酒味铺面而来,弦皱着眉头把脸转到一边,“没有,你赶快去洗澡,好大的味儿。” 柏凛伸出手把他的脸转正,让他无法移开视线,瞬间,弦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人腿间的欲望。“我好想这样抱你,可是我知道你有洁癖,肯定不喜欢。”说着,柏凛紧紧地把弦抱在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耳边,停顿了两分钟。弦就这样直直地任他抱着,片刻之后,柏凛起身去洗澡。 弦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洗完澡之后,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便躺下了,没有交流些什么。弦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悄悄在变化。 接下来的几天,柏凛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总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弦尝试着问他,他只说不用担心,最近事情有点多。弦已经快要忍受不了了,却又有些鸵鸟似的不敢挑明了问,内心害怕有些答案是他承受不了的。他想找旁人问一下凛的情况,却突然发现他对凛的情况知道得少得可怜。问谁?尚匀吗?他只是家庭医生的儿子,对公司的情况恐怕也不知情吧。思考了一下,他拨通了刘承志的电话。现在刘承志和joy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两年来,joy和弦感情还不错,经常通通电话和邮件,弦和刘承志的关系也趋于正常。这两年刘承志的生意开始往国内扩展,在业务上和柏凛有一些交集。 “joy在我旁边,我把电话给他”刘承志看着电话屏幕上显示沈弦的名字,有点意外。 “刘先生,今天我有事找你。”弦连忙说明了意图。 “哦?什么事,你说。” “请问‘凌云’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吗?我感觉公司有点不太对劲,傅柏凛什么都不肯说。” “你还不知道?傅柏凛把你保护得真好。”刘承志的语气有些吃惊,用他特有的阴阳怪气的腔调说着,让沈弦更加不安。 “出什么事了?”沈弦焦急地问。 “上周末傅博烨提前从牢里放出来了,当天跑到傅柏凛的办公室,扬言要他身败名裂,听说傅博烨正在收集资料准备起诉他。” “什么?那你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吗?”沈弦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巨响,脑子里开始搜寻傅博烨的讯息,发现除了从报纸上看到的傅博烨涉毒被抓,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之外,再没有更多。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涉及到‘凌云’的机密。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傅柏凛?他这几天应该忙得晕头转向了。” “他”沈弦沉默了,现在这样的状况,他该跑去逼问傅柏凛吗?除了添乱,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秦廉你认识吧?他和傅柏凛的关系很密切,你可以问问他。” 从刘承志那里要到秦廉的电话号码,沈弦马上就拨通了。他对秦廉的印象还停留在读书的时候,秦廉是传奇人物,他和凛的关系很好,沈弦和他却没有单独聊过,只是打过几次招呼。 “喂,哪位?”电话里传来冷冷的,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 “请问是秦廉先生吗?我是沈弦,傅柏凛的朋友。” 对方沉默了一下,问:“有什么事吗?”不知道为什么,弦感觉对方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不但没有表现得更加亲近和客气,语气反而更加刻板和生疏。 “我想问一下傅柏凛现在的情况,听说他公司出了点事。” “你还会关心他的死活?”对方冷笑了一声后反问。 “你”对方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沈弦有些措手不及,沈弦的感觉没错,这个男人反感他,对他怀有莫名的敌意,他做错什么事情惹到他了吗? “你干嘛不直接问他?或者像过去一样躲在他身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更轻松?” “我请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沈弦拼命控制着内心的情绪问。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恋恋情深 作者:苏岸木 第6节 “你自己问他去。”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不给弦追问的机会。 沈弦的心情更加沉重,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弦没有打电话吵凛,而是走到书房打开了电脑,在网上搜集关于傅博烨的一切信息。 从零星的报到中,沈弦大致理清了事情发展的脉络。在沈弦出国一年之后,盛夏刚生下凌毅不久,傅博烨在一次警察缉毒之后被捕,那次行动警方共缴获毒品十千克,烨被列为贩毒活动的主犯,药检呈阳性,当时烨已经染上了毒瘾。随后便被送去戒毒所强制戒毒,三个月后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之后便没有任何报道。烨是怎么染上毒瘾的?傅家的大少爷,有着花不完的钱,为什么要冒险去贩毒?为什么烨一出狱就去挑衅傅柏凛?凛究竟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烨一入狱,名下的资产就被冻结,“凌云”也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大笔股权频繁易手,等一切平息之后,凛以最大股东的身份坐上了董事长的位子。傅成浩为了烨的事情花钱上下打点,不但没有效果,反而消耗大量的精力,不久就隐退了。从此“凌云”就变成了傅柏凛一个人的天下。 沈弦拨通了尚匀的电话。 “尚医生,你知道傅柏烨的事情吗?五年以前他入狱的事情。” “这个当时我在国外,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爸爸从不多说病人的事情。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这两年来,沈弦和唐易的关系不错,尚匀对沈弦的印象也不错,虽然他曾经是他追求唐易时的巨大阻碍。 “没,我就是随便问问,听说他提前释放了。” “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无意间听我父亲说起,他在事发之间到傅家做常规体检的时候就发现他吸毒的事情,为了这个事情傅老爷还和他大吵一顿,要送他去戒毒所,傅柏烨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不到一个月就出了那件事。”尚匀试着在头脑中搜寻着傅家稀少的信息。 “是这样,那当时傅柏凛知道他吸毒的事情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件事情在他家里闹得那么大,傅柏凛肯定也知情。”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傅柏凛那边出事了?” “没事,我就是正好听到烨提前释放的消息,就想找人了解一下情况。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挂上电话,弦陷入了沉思。他分析下来,现在知道情况的就三个人,傅柏烨、傅柏凛和秦廉,他找谁问都不合适。转眼到了四点,他该去接凌毅放学了,他拿上钥匙,暂时把这些事情抛在脑后出门了。凌毅是个敏感的孩子,凛接着几天晚上回来这么晚,他也察觉出了异样,一到晚上就问爸爸怎么还没回来。沈弦必须要打起精神来,给凌毅一个有安全感的家庭氛围。 ☆、坦诚交流 墙上挂钟的指针指向十二点,傅柏凛还没有回家,沈弦越发的坐立不安,今天一整天傅柏凛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沈弦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拨通了凛的电话。电话通了,一直没有人接,沈弦又试了几次,仍然没有人接。他想马上去他的公司看一下,又不放心凌毅一个人在家,正在犹豫之时,电话响了。 “喂,你还好吧?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沈弦马上接通电话,脱口问道。 “公司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刚才一直在开会,没听见你的电话,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凛简单地回答着,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可是沈弦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公司出什么大事了吗?这么晚还在加班?” “没什么,临时有点事情,你不用担心。”沈弦今天和平时不一样,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急切和担忧,让凛的心里有一丝安慰。 “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好不好?”不知道弦自己发现了没有,他现在的语气如此急切,甚至有点低声下气,顿时让凛的心里一紧,有些不舍。 “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回家了,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恩。”弦满心不舍地挂上电话,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挂钟的指针一圈一圈地旋转。终于,传来了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 弦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玄关处迎接进门的凛,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沉甸甸的。 “怎么还不睡?熬夜对身体不好。”凛一边换鞋一边说。 “听说你出事了,我还怎么睡得着?”弦把公文包挂在架子上,跟在凛的身后走着。 “都说了你不用担心,最近只是有点忙。”凛一边解领带一边回答,语气尽量温和。 “凛,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我都已经听说了,傅柏烨出狱了,还到你的公司大吵大闹,说要让你身败名裂。”沈弦的心情却越来越烦躁,情绪也变得很激动。 “都说了没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就放心吧。”凛感觉到弦的情绪波动,转过身来把他搂在怀里,轻声说道。 弦的眼泪顺着脸颊唰唰地流了下来,哽咽地说道:“我不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要再像过去一样不明不白的离开,就算要走,这次我也要走得明明白白。” 凛双手抓住弦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说什么呢?走什么走?我不会让你走的。” “那你告诉我,我想知道。”弦不想再想过去一样不明不白地活着,他想知道他们不在一起的两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弦隐隐有一种直觉,那两年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看着沈弦坚定的眼神,凛妥协了,宠溺地说:“好,我们到沙发上坐着,我慢慢告诉你。”说完推着沈弦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客厅的窗户没关,一阵风吹来,茶几上放着的百合花飘来一阵清香,这是沈弦最喜欢的味道。 “你说得没错,傅柏烨出狱了,当天就跑到公司去闹,不过他说的那些话我根本就不放在心里,他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他为什么一出狱就去找你?没去看看伯父和伯母?”傅柏烨恨凛,可是为什么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出狱一个多礼拜,都没有到医院里去探望。”凛说的是傅成浩,人一上年纪,如果突然被剥夺了权力和财富,就会老得非常快。自从凛夺取了公司后,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从两年前开始就长期住院,而烨的妈妈则是天天出去打麻将,一个月也难得到医院里探望一次。 “那你最近是在忙什么?公司遇到什么危机了吗?” “出了点小状况,这几天就是在加班补救。”凛尽量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状况?”弦不依不饶地问。 “弦,你不是向来对公司不感兴趣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凛,你告诉我,我想知道,不光是现在的事情,还有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弦坚决地问。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过去就过去了,你现在怎么想起来问?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吗?”凛一手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怀里,让他的头靠在他的胸口。 “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秦廉,他也不说,我就去找傅柏烨。”听了弦的话,凛的手一紧,身体也一下僵硬起来,沉默了一瞬间后说道:“弦,答应我,不要去找傅柏烨,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告诉我,我就不找他。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知道。”凛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今天怀里的这个人是怎么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凛虽然知道弦是一个心里会坚持理想和信仰的人,却没想到会在这件具体的事情上这么倔。凛沉默了,一直没有说话,弦继续开口:“不管你说不说,我总有办法知道,你信吗?” 凛的手臂更加用力地把他搂在怀里,缓缓地吐出一个字:“信。” “那就告诉我。”弦抬起头来看着凛的眼睛,语气比刚才增加坚定。 “好,你想我告诉你什么?”凛终于松口了。 “全部。” 凛愣了一下,不知道从何说起,弦继续开口问道:“傅柏烨是怎么入狱的?他的股份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因为他在警察缉毒的行动中被抓,同时搜出了十公斤毒品,面临起诉。当时他为了自保,减轻量刑,就卖掉手里的股份到处打点,最后不仅没有达到效果,反而砸出去很多钱。因为他的事情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负面舆论,公司的股价下跌严重,我为了稳定股价,也为了借机收购更多的股权,就加持了公司股份。所以外界看上去像是他的股权到了我的手里,其实当时是他大量抛售股票,公司差点就被他拖垮了,幸亏盛家和秦廉出手帮我,我才有这么大笔流动资金收购股票。这一切都是市场行为,也是他咎由自取。” “那他为什么这么恨你?”凛的解释合情合理,可是弦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你也知道,从我进傅家的门开始,他就讨厌我,一直想把我排除在外,他把自己人生的失败全部归咎在我身上。他总认为是我夺走了他家的公司,他从来不承认我也是傅家人。不过我也能理解,在监狱里关了五年,对一个人的精神打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我和盛夏结婚,然后我没日没夜的工作,每日每夜的想你,想你回到我身边。”说着,凛俯身亲了弦一下。弦把头扭到一边,说:“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语气已经缓和不少。 “我也是很认真的再回答的啊。”凛笑着说。 “公司现在究竟是怎么了?”凛低头看着弦一脸坚定的表情,终于妥协了。 “前段时间公司想在东部靠海的区域拿一块地建一个大型旅游度假项目,已经和政府部门谈好了,由于土地面积大,整理成本高,地方政府拿不出这么多钱征地拆迁,公司便按照合同垫付一大笔钱给政府做拆迁,最后土地拍卖的时候再从土地成本中扣除。很多公司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操作的,我们公司以前也这样做过,可是最近政府新出台文件规定项目用地必须要通过拍卖形式取得,价高者得。为了这个项目,公司已经垫资十多个亿了,流动资金严重不足。本来很快就可以取得土地,再用土地去抵押贷款就可以缓解资金压力,动工建设项目,可是现在土地面向市场挂牌,我们前期的投资都变成了给政府的借款,政府现在无力偿还,只能等地块拍卖过后用土地偿还,可是我们收不到借款就没有这么多流动资金买地,便一下子陷入困境。” “听你这么说也还好,借款总是能收回来的嘛,大不了就当做白忙活一场呗。”弦听完之后便放心下来。 “你说的没错,可是之前我们洽谈的那个官员被抓了,因为贪污受贿的事情。” “什么?你说的就是前两天上电视被双规的那个?”弦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凡是在中国经商的人都知道,政治因素完全可以左右一个企业的生死存亡。 “恩,新领导上台了,我们也非常低调的去公关了一下,可是上一任才刚刚出事,现在那人也非常谨慎,托了很多关系才请他吃了一顿饭,互相认识了一下,什么事情都没谈,也不敢谈。” “那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这几天就是在准备资料,证明当时我们和上一任政府签的协议是合法有效的,我们是通过正常的程序拿到项目的开发权,无论项目是否由我们继续,都要承认公司前期投入的钱,至少也要等值还给公司。资料已经提交了,现在就等着他们审查的结果。”说起这些,凛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 弦躺在凛的怀里,伸手抱着他的腰说道:“凛,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弦,你害怕吗?如果我们变得一无所有。”凛若有所思地问道。 弦望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道:“不害怕,因为我曾经试过更可怕的。” 可是我害怕 ☆、过往的真相 前天晚上两人的那番谈话暂时缓和了弦的情绪,却无法彻底消除他的焦虑。凛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关于公司的消息却少得可怜。这种坐着束手无策却要在凌毅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日子让他有些精疲力尽。 “叔叔,我好多天没看见爸爸了,他最近很忙吗?”凌毅背着小书包从学校门口跑出来,拉着弦的手问。 “恩,最近爸爸公司事情比较多,晚上回来的时候你都睡着了,等爸爸忙完这两天就来陪你好不好?”弦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到。 凌毅皱了皱眉头,思考了几秒钟后,终于妥协了,接着便要求到:“叔叔,那这个周末我也去找宝宝玩。” “好,晚上我打电话问芯阿姨,如果他们有时间我就带你过去。” 一大一说笑笑地走在回家路上,突然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弦抬头看见了一张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脸,是傅柏烨。他下意识地把凌毅搂在自己身边,有些紧张。凌毅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乖乖拉着弦的衣角,没有说话。 眼前的傅柏烨身材高大,脸上轮廓依旧分明,只是多了几分沧桑了憔悴,身上穿着的名牌都是几年前的款式,和他现在的年龄气质一点都不搭,下巴还冒出了细细的胡渣。 “看来你们一家三口这日子过得不错啊。”烨的声音有些嘶哑,脸上因为强挤出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烨,是你。我们真是很多年没见了。”弦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心里一直盘算着这么尽快摆脱他。 “是啊,还好我提前放出来了,不然还得等上十年才能再见呢。”弦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警觉地看着他,猜测他究竟想做什么。“这就是他的儿子吧?都长这么大了。”烨一边说一边蹲下对凌毅说道:“乖,叫大伯。” 凌毅往弦的身后挪了两步,躲开了烨。烨站起身干笑了两声,表情有些恐怖。 “孩子还小,又从来没见过你,你别介意。” “他是我亲侄子,我怎么会介意呢?以后经常见面,慢慢就熟悉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虽然弦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烨,可是凌毅在场不合适,他很怕烨把对凛的仇恨转移到无辜的凌毅身上。 “那好吧,这是我的名片,你有时间或者有疑问的时候,欢迎随时和我联系。”把名片递到弦的手里,便转身走了。弦看了一眼手里的名片,傅柏烨挂了一个“一起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头衔,把名片顺手揣进裤兜,拉着凌毅回家了。 当天晚上,凛七点半就回家了。 “凛,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都没做你的饭菜。” 凛一进家门,衣服都没换就坐在沙发上问道:“今天烨来找你了,对吗?” “你怎么知道?”弦诧异了一下,随后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凌毅,只见他低头不停地扒着碗里的饭,装作没听到他们谈话的样子。见到爸爸回来一点也不兴奋,俨然是提前就知道了。 “从明天开始,我派专人接凌毅上学放学,还有你也不许单独出门。” “为什么不许?我和他又没有什么恩怨。”凛的口气有些生硬,弦听了有些不舒服。 凛好像意识到他的语气不对,便缓和下来继续说道:“我是担心你。他从以前就容易走极端,做事不经大脑又没分寸,我怕他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你也知道,现在我身边就剩你和凌毅两个人了,我不能失去任何一个。” “好了,先别说了,你先去换衣服。等凌毅吃完饭我把他安顿好,我们再聊。”他们现在谈的问题过于沉重,对小孩子的影响不好。 晚上九点,弦把担心收拾好,哄凌毅睡着后才有时间单独面对凛。 弦推开房门,见凛在一旁的小书桌上忙碌着。“凌毅睡下了,我们聊聊吧。”凛放下手中的工作,拉着弦到床边坐下。 “弦,把他的名片给我。”凛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命令的口气,这让弦很不舒服。 “为什么?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弦皱着眉头问。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他和你有任何联系,更不想你去找他。”虽然凛的语气依旧冷冷地,弦还是感受到隐藏着的一丝焦虑。 “我和他无冤无仇,如果你只是担心他用伤害我来报复你的话,为什么连他的名片都要收,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弦情绪激动起来。 凛的声音缓和下来,轻声说道:“好了好了,我只是担心你,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好不好?”说着凛把弦搂在怀里,这两年多以来,已经习惯了和他在一起的生活,就像二十多年前一样,他的生活因为他而变得明媚起来,他无法忍受再一次失去他。 靠在凛的怀里,弦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凛那种隐藏在冷漠和□□下的柔情总是让他难以招架,这让他感觉到自己是特别的,是重要的。 第二天一早,凛一大早就出门了,还安排了司机专程送凌毅上学,弦走了一大一小,闲下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去摸昨天裤兜里的名片,早已没了踪影。弦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心里莫名的憋屈,感觉像吃了一只苍蝇。本来昨天弦一直在挣扎着要不要和烨联系,虽然有很多问题想知道,可是他也意识到了烨的危险性。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弦只是有些毫无根据的疑问,这些疑问没有强烈到需要冒险的程度。可是昨天晚上凛的态度让他肯定了一点,烨知道一些事情,而凛不希望自己知道。一咬牙,弦拨通了那个早已被他熟记在心里的号码。 弦没想到烨这么爽快的就答应见面了,而且还任由自己选了一个繁华又热闹的咖啡厅。 “我就知道你会联系我的。”烨走进咖啡厅,在弦的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脸上的沧桑仍然难以掩盖,可是比昨天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的见我,还任由我挑地方。”弦从小就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现在对他更是没有什么好感。 “只要能说上话,在哪里见面都一样。还是说你认为我会让你去偏僻的地方趁机绑架你?”烨轻笑着说。 “那就说吧。”弦说。 “你给我打的电话,不是应该你先说吗?”烨反问道。 “你特地跑来给我电话号码,难道不是你想告诉我?”两人就这么僵着。 “你想知道什么?”烨问。 “真相。”弦只想知道真相,因为具体的疑问太多,他自己都梳理不过来。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真相是什么,我就挑你最感兴趣的事情说吧。”烨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你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弦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他怎么也想不到从烨的嘴里说出来的居然是他父母的事情。“他们不是出车祸吗?” “是出车祸,和一辆大货车相撞,你父母和司机三人全部遇难,货车司机重伤住院,下肢瘫痪,货车公司赔偿了全部损失,你也拿到了父母的人身保险。”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五六年了,提起来弦的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那场车祸原本死的人应该是你。”烨平静地说。 “什么?你说我父母是被害的?”弦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从来没想过父母的死是一场预谋。 “我和凛从小就是死对头,他喜欢你这件事,是我唯一赞成的。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人才,而你是唯一一件会让他身败名裂的事情。”烨说。 “这和我父母的死有什么关系?”弦皱了下眉头问。 “别急,你听我慢慢说。那场车祸是我爸安排的,目标是你而不是你的父母。你好好回忆一下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弦的思绪随着模模糊糊的记忆被带到了车祸发生的那天下午。 ——六年前 “今天是博物馆的三十周年庆,你怎么还不换衣服?”沈弦爸爸看着弦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便一个劲地劝他出门透透气。 “爸,我不想去,就想呆在家里。”那时弦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着凛了,报纸和杂志上漫天都是他和盛夏约会的新闻。 “你听爸爸的,出去走走,我让李师傅开我的车送你过去,快换衣服。博物馆有油画展,展出好几位你喜欢的画家呢,快去吧。”说完弦的爸爸拉着他到衣柜前,拿出一套浅色西装塞在他怀里,督促他换衣服。他坐着爸爸的车就去了博物馆,刚到博物馆,就接到电话说他父母出车祸了。 “那天下午我爸爸硬要我去看画展,随后他们就出事了,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前一天快递给你家送了一张卡片,是以凛的名义发给你的,约你那天下午在郊外一个公园里见面。你父母选择不告诉你,打算代替你去赴约,在半路上出的事。” “卡片?是谁送的?”弦问。 “还不明白吗?那会儿凛被我爸软禁,眼看和盛家订的婚期就快到了,凛还是不松口答应,威逼利诱都没用,软硬不吃。我爸也急了,就假冒凛的名义送了一张卡片,约你出来打算给你点厉害看看,让凛明白他保护不了你,认清现实,只能乖乖听话。结果没想到车上坐的是你父母,车子正好开到桥上,还下了点小雨。本来是一场小事故,变成了一桩惨案。”烨解释到。 “这这不是真的。”眼泪忍不住地从弦的脸上划过,已经五六年了,揭开这个伤疤还是一样的疼。 “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你父母会出现在事故现场?那里和你家那么远,周围又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当时弦的世界完全崩塌了,他根本就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些问题。 弦已经没有心思去问关于凛和烨的所谓真相了,他的父母是因为他才死的,这个真相够他消化好长好长一阵子了。 “说起来你和凛的故事还真是凄惨,你的父母因他而死,他的妻子因你而死。虽然你们两人的手上都没沾血,可你们睡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感觉瘆得慌?顺便告诉你,我之所以被抓去蹲监狱,全都是拜傅柏凛所赐。虽然我没证据证明逼我染上毒瘾的那些人是他指使的,但是那十斤□□真不是我的。十斤□□值多少钱?我傅家大少爷有必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挣这笔黑钱?我不得不佩服傅柏凛,他手段够狠。为了继承家业欺骗盛夏的感情,抛弃你,陷害我,夺走家产,害我爸中风。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知道傅博炎的离开也和他脱不了关系。身边躺着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你也不担心他哪天为了钱把你给害了。”烨越说越激动,脸上的恨意一览无遗。 “你住口。”弦想知道真相,心里却又害怕。 “当年他和秦廉勾结在一起,做了多少坏事。不过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他们的报应很快就要来了。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真相就是傅柏凛是个无情无义卑鄙无耻的小人。”烨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容让弦感到毛骨悚然。 弦转身快步离开。穿过街道,在附近小公园的长凳上坐了下来,思考着烨说的话。犹豫片刻,他再一次拨通了秦廉的电话。 “我想和你聊聊。”弦在电话里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秦廉冷冰冰地回答。 “拜托你抽点时间见我一面好不好?半个小时,再不十分钟也好。”弦继续哀求着。 “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和你说。”秦廉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沈弦不死心地继续打过去,响了两声之后便被挂断。在拨打过去,一直在通话中,秦廉已经把他拉进了黑名单。现在,他只剩下最后一条路,直接问傅柏凛。 ☆、欠你一句对不起 自责,是很强烈的一种情感,它和仇恨一样会吞噬人的内心。只不过仇恨别人对自己是单倍伤害,而恨自己却是双倍的伤害。 “叔叔,你怎么了?”凌毅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弦,担心地问。 “没事,叔叔只是有点累了,凌毅自己回房做作业好不好?”以往不管自己多累,心情多不好,都会努力调整心情陪凌毅,可是今天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整个人被悲伤和抑郁笼罩着。 “好。”凌毅感觉到弦的反常,自己乖乖回房间了。犹豫了一会儿,他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熟悉而疲惫的声音。 “爸爸,我知道你在忙,不应该打扰你,可是可是叔叔真的好奇怪,我好害怕。”凌毅怯生生地说道。 “你说叔叔怎么了?生病了吗?”一听见是沈弦的事情,电话那头的人放下手中的事情,急切的问。 “好像不是生病,从我放学回家就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什么话都不说,眼睛红红的。我第一次看见叔叔这样,他今天下午都没去接我,是司机叔叔接我回来的,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让我一个人回房做作业。爸爸,叔叔究竟怎么了?我好怕怕。”说到后面凌毅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弦一直说一定不能让大人的情绪影响到孩子,今天的弦究竟是怎么了。 “爸爸马上就回来。”凛挂上电话披上外套就往家里赶。 凛打开家门,客厅里黑漆漆的。他打开灯,发现弦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恍恍惚惚的样子。他扔下包跑过来坐在弦的身边,急切的问:“弦,你究竟怎么了?” 弦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凛,又看了看窗外,说:“天都已经黑了,我还没做饭。”说完打算起身,却被凛一把抱住,跌坐在沙发上。 弦一脸疑惑的看着凛,凛皱了皱眉头,说:“别做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弦下意识地想避开凛的目光。 “你别想糊弄我,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个样子,你告诉我究竟这么了。”看着弦的样子,凛也忍不住慌了神,死死抓住弦的双臂。 “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说完,泪水夺眶而出,弦只是静静地流泪,没有一点声音。这种安静让凛感到有些害怕,强大的情感被压抑着无法释放,他怕弦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凛把弦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轻声的说:“听着,那只是一个意外,不是你的错。”一边轻轻地拍着弦的后背,希望他能大声哭出来,发泄出来。 “不是意外,我都知道了,是因为我才死的。”弦哽咽地说。 “弦,就算有错,也是我的错。是我父亲下的手,是我没能力保护他们。”凛继续轻拍着他的背,极度压抑的情感已经让弦开始呼吸不顺。 几秒钟之后,弦因为呼吸不顺短促的吸了几口气之后开始逆嗝,脸也因为喘不过气而涨的通红。凛放松了搂着他的双臂,一只手解开他衬衫的扣子,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弦终于大声的哭了出来,停也停不住。哭声把凌毅吓着了,他有些害怕的躲在房门边,凛用眼神示意他回屋,他乖乖把门关上,从书包里拿出早上叔叔塞给他的小饼干吃了起来。 十多分钟去了,弦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呼吸也顺畅多了,眼泪还继续掉。直到这会儿,凛才慢慢松开怀抱,从茶几上抽出纸巾轻轻地擦着弦的眼泪,全然不顾自己的已经湿掉大半的西装外套和衬衫。 “不要自责,不要为难自己好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怪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和你的家人,我今后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原谅我好吗?”凛想尽一切语言安慰他。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我没有资格原谅你,因为这不是你的错。”凛的这番话并没有让弦的心里好受一点。 “如果这都不是我的错,那就更不是你的错了,你只是个受害者,明白吗?你父母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而不是为他们的离去而自责。” “如果不是我”弦还是被困在自己的悲伤里。 “弦,你听我说,你不可以这样想,是我爸爸设下的圈套,你恨他,恨我都可以,千万不要恨你自己。”凛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才好,只是一直坐在他身边,重复安慰的话,陪着他。 弦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凛就搂着他,直到他哭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凛才轻轻地抱着他回房。 把弦安顿好之后,他来到了凌毅的房间。“还没睡吗?”凛推开房门,看见小桌子上堆满了零食包装袋,凌毅低着头,因为爸爸平时不许他吃太多零食。 凛看着凌毅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一软,说:“还没吃晚饭吧?今天叔叔身体不舒服,我给你做三明治。”说完拉着凌毅到厨房里坐下,他挽起袖口开始煎鸡蛋切面包。 凌毅觉得很新鲜,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爸爸做饭。 “你知道叔叔今天怎么了吗?”凛问 “不知道,我回家时叔叔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不去接我也没有提前跟我和老师说,很奇怪。爸爸,你说叔叔会不会不要我们了?”凌毅内心的不安全感又升起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叔叔今天只是身体不舒服,过两天就好了,所以你这几天要乖乖的,不要惹他生气,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乖乖的,爸爸也要早点回来。” 这五六年来,弦第一次梦见了他的父母,在梦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就像过去一样。 弦缓缓挣开眼睛,窗外还是漆黑一片,他心里感觉有些空洞,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气息,他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姿势,身边的人醒了。 “你醒了?要吃点东西吗?我去给你做。”凛打开夜灯,看着弦脸上的表情,想感受他现在的情绪。 “不用了,我不饿。”弦轻声说。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现在才半夜呢。”凛小心翼翼地说,生怕一不小心碰触到他敏感的神经。 从言行中,弦感受到凛的体贴,本来公司现在就面临危机,他也不想让他太过分心。 “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平静下来之后,弦决定接受现实,因为现在的他想知道真相,他不要再迷糊下去。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弦,对不起,那个时候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和你的家人。”凛说。 “凛,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要说对不起好吗?过去的就过去了,发生的也都发生了,不要去责怪什么,我们只说事实,好不好?”经历过这件事情,弦发现自己可以变得更坚强,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击垮他。 “好,过去的就过去了,不去纠结。”凛没想到弦会恢复得这么快,他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好像一瞬间变了,今天晚上的变化比过去五六年中的变化还要大。 “凛,我想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弦问 “既然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去揭伤疤呢?”有很多过去的事情,凛不愿意提起,因为太多苦难,太过黑暗。 “只有知道过去,我们才能更好的了解一个人,我不想再做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傻瓜。”一直以来,凛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的苦难。他开始自责,不仅因为父母的死,还因为自己的无知。 凛看着眼前的人儿坚决地目光,没有一丝犹豫,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弦如此坚定的表情。“好,你想知道什么?” “我听烨说那段时间你被软禁了?” “是的,我们两人的事情双方父母都知道了,最早干预我们两个人的是我爸爸。他曾经多次让我离开你,给我安排相亲我都拒绝了,他还瞒着我和盛家订了亲,在报纸和杂志上大肆宣传,我知道之后非常生气,就去找他理论,当时我告诉他,我可以不要傅家一分钱,也不准他干涉我们两人的事。他很生气,在那个时候,同性恋是一件羞耻的事情,他不能容忍傅家闹这么大的一个笑话。他私底下去找了你的父母,那段时间你父母试着给你安排相亲,还想把你和盛夏凑成一对儿。和我爸比起来,你父母和善得多,也开明得多,可是我爸爸接受不了。他逼我娶盛夏,却被我拒绝。我爸又觊觎盛家的财产,就把我软禁起来。我极力反对,还曾经绝食一个多礼拜,终于有一天,我爸忍受不了啦。他说我那会儿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保护不了我喜欢的人,根本没资格说爱。如果我再不答应,他就要对你下手。我犹豫了一下,却不想这样轻易放弃,就两三天的时间,我看到了报纸上你父母出车祸的新闻。我知道是他做的,我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他告诉我如果我再不妥协,下一个出事的人就会是你。我恨我自己不够强大,我只想不惜一切护你周全,于是我就答应了。我要用最快的方式成长,成长到有资格去爱你,保护你。”这些年来,凛是第一次主动说起这些事情,之前不管弦这么误会他,他都没有说出来,因为现实太过沉重,他只想给他爱的人幸福,不想对方背负太多。 整个故事凛都是用一种淡淡的,旁白式的叙述,但是弦能够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其中隐忍着的强烈感情。弦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很安心。 “也许你会觉得我冷血、残忍,但是现实生活不是童话故事,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取,如果有人竞争,就要拼尽全力去抢。我也不想机关算尽、我也不愿冷血无情,只是美好的东西人人都想要,双手不沾点血,怎么能轻易到手?如果我们两人的感情注定要做出牺牲,我希望只牺牲我一个人。我希望你还跟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一样,一尘不染。” 两人拥抱在一起,静静地任时光从耳畔划过,床头灯散发出微微的黄光照进弦的眼睛里,也变得如太阳般明媚耀眼。“凛,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但是我不会对你说,因为我想永远欠着你,用我的一生来还。”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想听的是另外三个字。”凛已经等了太久,为了眼前的男人,他已经众叛亲离,但是他从未后悔。 “我爱你。”弦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他心里一直没有停止爱他,却因为被动得性格和隐瞒的真相和自己较劲这么多年。不过所有的经历都会在生命中留下印记,让人成长,让感情更厚重。弦主动吻上了凛的嘴唇,自从分别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消逝已久的恋情终于回来了,心里满满的全是幸福。 ☆、暴风雨前的宁静 然而,因果是不会管你原因和动机。种下了因,就会收到相应的果报,谁都不会例外。 一个礼拜后,弦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司机把凌毅接回家,小家伙一踏进家门,弦就发现他不对劲,眼睛有点红红的,情绪很低落。 “凌毅怎么了?哭鼻子了吗?还是有别的小朋友欺负你了?”弦一边伸手放下他背上背着的小书包,一边问。凌毅看了一脸悲伤地看了弦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跑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了,任弦怎么敲他都不开,一直到凛回家。 “快看看你儿子吧,今天不知道这么了,眼睛红红的,一进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什么话都不说。”弦说。 凛放下公文包就走到凌毅房间门口敲门。“凌毅,怎么了?快把门打开。”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凛皱了皱眉,继续敲门,语气有些严厉地说:“快开门,不要惹我生气。” 几秒钟之后,门缓缓地开了,凌毅的眼眶红得比刚才还严重,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凛走进他的房间,坐在椅子上拉着他问:“凌毅怎么了?告诉爸爸好不好?” 凌毅吸了吸鼻子,怯生生地问:“爸爸,我为什么没有妈妈?” 一听见凌毅问起妈妈的事情,凛的心里就一阵不舒服。“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妈妈在你两岁的时候出车祸死了。”凛耐着性子向他解释到,难掩语气中的一丝不悦。 “真的吗?可是我听说”凌毅停了一下,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听说什么?”凛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我听说妈妈是是爸爸害死的,还说”凌毅感觉到爸爸脸色很难看,下意识地咽下了后半句话。 “还说什么?”凛黑着脸问到。 “还说还说叔叔是是狐狸精”说完眼泪就唰唰地流了下来。 “这些都是谁说的?”凛顿时感到怒从心起,“狐狸精”这三个字是他心里永远的痛,这三个字从小跟着他长大,现在又一次落到他最爱的人身上,忍不住大声吼道。 凌毅第一次看见爸爸这么生气,顿时吓得大哭起来。厨房里的弦忙关了火跑过来,先是一把抱住凌毅,轻声哄着,一边回头指责凛:“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别吓着孩子。”凌毅从小就是很乖的孩子,很少听见他哭,这次哭得这么嘶声力竭,弦的心都有些痛了。弦也感受到了凛的怒气,为了不影响孩子,便抱着凌毅躲到客厅里哄着。 “凌毅乖,不哭了,告诉叔叔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为什么爸爸会这么生气?”弦一边擦着他的眼泪,一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天放学遇见的那个人说爸爸害死了妈妈,还说叔叔你是狐狸精。”凌毅抽泣这说到。 弦花了两秒钟的时间,马上就意识到时傅柏烨在孩子面前乱说话了,他这个小人,有什么事情冲着大人来,这样伤害小孩子算什么。 “你妈妈是出车祸才离开的,叔叔和好多人都亲眼看见了,那时候你爸爸在公司上班,他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听别人乱说。” 凌毅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弦问:“叔叔,你认识我妈妈吗?你告诉我她是什么样的,她漂亮吗?” 弦思索了几秒钟,说:“你妈妈很漂亮,可是身体一直不好,经常需要医院,她跟爸爸一样爱你。” “那妈妈爱爸爸吗?爸爸呢?”从小凛就不准他提起妈妈的事情,好不容易有机会问,凌毅积攒了这么久的疑问全涌了上来。 弦正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凛就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三人开始吃完饭。当天晚上弦哄孩子睡觉的时候又被缠着问了许多关于妈妈问题,不过却再没有问起爱与不爱的事情。 晚上凛早早就上床了,等着弦哄孩子入睡洗漱完毕后便一把抱他在怀里。自从几天前两人把事情说开之后,感情只能用甜蜜甜蜜和幸福幸福来形容了。虽然今天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也没有太影响两个人的心情。 “弦,你耐心真好,任凭那小子这么缠着你,你都不会不耐烦。”凛说。 “对孩子当然要有点耐心啊,况且从小你都不准他提起妈妈,他心里肯定藏了很多疑问。话说傅柏烨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我一直不放心。”弦说。 “一直在到处活动,可他现在没钱没势,暂时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凛笑着不担心傅柏烨,反倒是有些在意他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我是担心他玩阴的,比如今天,司机接送凌毅上下课,他是怎么接触到凌毅的呢?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恩,明天我再派几个人跟着凌毅,暗中也会让秦廉帮忙盯着。” “说起来,秦廉好像对我有偏见。”弦想起秦廉把他的电话拉进黑名单的事情。 “从高中那会儿我和他关系就好,这么些年,我的事情他最清楚,中间可能有些误会,等忙完这阵我让你们两见见面,重新认识一下。”凛说。 “恩,见面时我要好好谢谢他,这么多年一直陪在你身边。” “怎么了?这话听着怎么有点酸,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什么?我有什么好吃醋的?两个纯1,看你们打架还差不多。”弦有些不正经的笑着说。 “你小子,敢跟我开玩笑了啊!”说完凛的双手就在他身上挠了起来,弦从小就最怕痒。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挠” ☆、出事 秦廉出事了。大大小小的报纸上全等着秦廉被警察带走询问的新闻。头一天半夜一点多,凛被电话吵醒,面色沉重地换上衣服匆匆出了门,什么也没告诉弦。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整晚都没睡好,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就在早间新闻听到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他知道秦廉对凛的意义,他们不仅是好朋友,更是生意上紧密联系的伙伴,上次“凌云”易主,秦廉帮了不少忙,在加上后来秦廉也借着“凌云”转型帮派过去那些见不得人的产业,两人互持对方的股份,两家的关系已经到了密不可分的程度。 弦打开a股大盘,刚开市一个小时,“凌云”的股价已经跌停,这对公司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送走凌毅,弦拨通了梁明辰的电话。他还没开口,电话那头的人已经了解他的意图,直接开口说:“弦,赶紧联系你的律师,除了‘凌云’的股份以外,其他的财产赶紧和‘凌云’脱离关系,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辰,这是怎么了?情况这么严重?”弦还没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已经在帮他想退路了。 “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早上,傅柏凛也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了。” 弦听见这话,顿时脑袋一片空白,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跌坐在沙发上。 “协助调查?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弦的声音颤抖着,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牙齿不要打架。 “你也知道,秦廉以前就是黑帮出生,虽然现在洗白了,可是暗地里还是和黑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明面儿上说,警察翻出了以前的几个案子,发现了一些疑点,就把他带走协助调查。可是我听说”辰停顿了一下。 “听说什么?” “前段时间有个官员被双规了,‘凌云’也被牵扯进去,我听说最近的这些大动作都是上面在洗牌,重新划分权力。当年傅柏凛和秦廉混得风生水起,也是借了别人的势。如今别人倒了,他们势必也会受到牵连。在中国,商场和官场都一样,实际上就是个人情场。”虽然说得话有些凉薄,可现实就是这样。谁生来都不是凉薄之人,可是仅凭自己一颗温热的心,如何能温暖这凉薄的社会?适者生存,无论有多热血沸腾,最终都是要么死,要么凉。 “辰,我想去看他,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你先别着急,按我刚才告诉你的方法,先把自己名下的财产保护好,我想办法和他联系。他不是公职人员,在我们国家,经济上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最起码人身安全不用担心,最多就是舍财免灾,你别太担心了。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谢谢你。”弦挂了电话,还是有些魂不守舍。坐着休息了几分钟,他便拨通了律师的电话,按照辰的建议开始梳理名下的财产。一直以来都是凛在守护着他们的关系,这一次他需要振作起来,就算凛身无分文,他手里的钱也能让他们衣食无忧。 接下来的两天,凛被警察带走的消息传遍了各大媒体,除此之外一点消息都没有。“凌云”的股价已经连续三天开市就跌停,大股东们已经坐不住了,正在准备召开股东大会制定应急预案。 第三天下午,辰主动打来了电话。 “弦,我打听下来,情况可能有点不妙。”辰有些忧心地说。 “有消息了吗?什么情况?” “是和傅柏烨当时的案子有关,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按理说被判十五年,一般不可能五年就放出来,除非是警方掌握了新的证据。听说有新的证据证明傅柏烨是被冤枉的,他吸毒确实不假,但是当时从他那里搜出来的十公斤毒品可能是被人陷害的。调查下来线索指向当时的一个黑社会组织,那件事之后那个组织就销声匿迹了,大多数人都被遣散,有几个骨干洗白之后留在了秦廉占股的某家房地产公司和金融投资公司。再加上事发之后秦廉和傅柏凛联手收购‘凌云’,所以他们两个才会被带走调查。” “那调查的结果怎么样?”弦忧心地问。 “现在不好说。据说已经证实了傅柏烨贩毒是被陷害的,但是警方一直捂着这件事不说出来,不知道是想增加审问他们的筹码,还是上面有人还在权衡其中的利弊。我认识的人都只是些中层的人员,只了解具体事件,但是事情的走势和上层的心思,大家都猜不透。” “傅柏烨那边有什么动静?他现在是提前释放?还是假释?”弦问 “他是以假释的身份出来的,等这次调查结果出来,如果确实被冤枉,那就要重新审理。弦,你也想办法查一下傅柏烨周围的关系。他的背后一定有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帮他,他现在几乎是个废人,手里剩的那点钱还犯不上别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搅这一桩事情,我感觉对方可能是冲着傅柏凛和秦廉来的。” “好,我知道了。” “弦,你也不用太悲观,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按照现在的状况,如果真想整他们,事情曝光出来他们都得身败名裂。消息一直封锁着,说明还是有人想保他们,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找到这个人,说不定还有点希望。”辰安慰到。 “恩,我知道了,辰,我想见见他,可以帮我安排一下吗?” “这个有点困难,我帮你想想办法吧。现在这种状况,见了面也没多大意义,你还不如在外面帮他打点一下。那就这样了,有消息我再联系你。” 弦挂了电话,心情更加沉重。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经济犯罪,最多没收点财产就没事,现在扯上了刑事案件,栽赃陷害,私藏大量毒品,每一项都是重罪,搞不好傅柏烨的十五年牢狱之灾就会落到他们头上。一想起这种可能,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凛真的陷害了傅柏烨?是他亲自动手的?或者说他默许的?弦突然想起他前几天说起“双手沾血”这样的话,知道他为了争名夺利耍了一些手段,轻描淡写的话语听上去很容易接受,仿佛还带着一点血腥的美和浪漫,可是当具体的事件摆在眼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一切是多么的黑暗和恐怖。他害怕吗?不,比起害怕,他更加悲伤。悲伤这么些年来,凛总是把他藏在身后,独自一个人面对眼前的黑暗,想起这些,弦一阵心痛。 弦仔细梳理了一下事件的来龙去脉和人际关系,傅柏烨身边确实没有这样一个有能力也愿意帮他的人。可以说从他染上毒瘾开始,基本就是一个废人了,而他手里的钱,也就只够保他一生不愁吃穿,达不到让人铤而走险的程度。排除了这种可能,那就只剩下另外一种了,事情是冲着秦廉和傅柏凛来的。究竟目标会是谁呢?这个弦还真难猜。这两个人的仇家,挨个儿排队站着估计能绕足球场几周,让人一点头绪都摸不着。 这时,弦想起了刘承志,最近两年他和秦廉走得也挺近的。他拨通了电话,语音提示关机,于是他又拨了joy的电话。 “弦,你好久没联系我了。” “最近有点忙,刘承志跟你在一起吗?我刚才打他的电话关机。” “好不容易打一次电话,都不是找我的。”joy的语气有些失望,joy很喜欢弦,他一直把他和刘承志现在的幸福生活归功于他的出现。 “joy,不好意思,最近这边出了点事,我想找一下刘承志,他在吗?”弦有些焦急地问。 joy听见弦的语气满是疲惫和消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买了今天早上的机票回国,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你说他在回中国的路上?”弦问。 “是的,他前天晚上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就一直加班,不停地打电话,昨天晚上决定今天回国。”joy说。 “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弦问到。 “不清楚,你也知道我从来不问他工作上的事情,不过看样子国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他不会这么着急赶回去。今天还是我的生日,他都不能陪我。”说起自己的生日,joy今年又是一个人过,有点伤感。 “啊,生日快乐!”joy的抱怨让弦有些尴尬,感觉他打电话的时机不太对。 “谢谢!弦,听着你的声音很疲惫,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急着找他?”最近弦的状况不太对,上次从刘承志的电话里也听出国内发生了一些事情,joy也想尽力帮助他。 “没什么,你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我也就不拿它烦你了。”弦主动给他说了也没用,反而增加别人的烦恼。 “好吧,他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就下飞机了,你两个小时以后打给他吧。记得有空来法国找我玩哦。” 寒暄了好一阵才把电话挂断,刘承志回国了,毫无疑问是冲着眼下的这件事来的,借助他的关系,说不定能打听到更核心的消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弦利用互联网和凛的办公电脑搜索着一切可用的信息,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他拨通了刘承志的电话,电话响了,却没有人接听。直到半夜一点,刘承志给他回了电话。果然他这次回国也是为了同样一件事,刘承志的公司和里德的f帮在中国的利益都因为秦廉的事情受到牵连,他作为危机公关首先赶往中国,他告诉弦情况不容乐观,但是他们会尽全力帮助秦廉和傅柏凛,让他放心。可是弦心里清楚,他们的帮助是基于共同利益,如果帮助的代价高于共同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因为这是生意场,不是感情场。 ☆、神秘男子 弦主动找上了父母生前的几位好友,虽然多年没有联系,但是弦的父母过去一直与人为善,也赢得不少人的好感,倒还真有一两位曾经受过他家恩惠的人愿意帮助他,其中一位就是林海峰。他比弦年长十五岁,留学回来后做了某位大领导的秘书,他读书期间沈弦的爸爸资助过他,一直念着这份恩情,还没回国就听说沈家夫妇出了车祸。回国之后他自己还去墓前祭拜过,弦辗转要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弦和他短短的电话交流中发现,这个人说话言简意赅,言辞也很谨慎,却答应帮他打听一下情况。两天以后,他主动打来电话约弦见面。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茶室,在一个老旧的巷子里,外表很不起眼。弦在大门口就被拦下了,说不对外开放,弦报了林海峰的名字和预定的房间号之后便被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领进院子。进了大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院子里盛开着红色的牡丹和金黄色的郁金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若有似无,沁人心脾。包房的装修不算高档,但是简单而别致,最重要的是幽静,私密性高。女人把他带到包房门口,替他开了门,在他步入包房后便从外面把门关好。林海峰已经在包房里等着了,他穿着一件短款的深蓝色休闲外套,黑色的西装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是半休闲款的,轻便又不显得随意。弦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套茶具,他正在用第一道茶温杯。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弦说。 “没有,是我早到了。”林海峰不紧不慢地烧水泡茶。 “林秘书”弦刚开口就被对方打断了。 “叫我林哥吧,工作之外不喜欢别人叫我的职务,显得生分。” “好,林哥。前几天我拜托您的事情”弦又一次被打断了。 “不要用您,随意一些就好。”从进来到现在,林海峰只说了三句话,每一句都简洁明了,有些低沉和清冷,声音大小和语速都恰到好处,虽然被他打断两次,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让弦感觉到一丝亲切。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恋恋情深 作者:苏岸木 第7节 “好。”弦应到。 “我们来说说那件事吧。前几天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因为不知道和你有关,我也没有特别关注。那天你给我打电话之后我查了一下,你先告诉我你了解的情况。从你和傅柏凛的关系开始说起吧。” “傅家和我家一直是世交,我和傅柏凛从小就认识,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前几天秦廉被警方带走”弦简单描述着他和凛的关系,却又一次被打断。 “你和他不仅仅是朋友吧,你想要我帮你,就要告诉我真相。”林海峰放下手中的茶具,抬头看着弦说。 “”弦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和傅柏凛是恋人,从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后来因为他父母反对,逼她和盛夏结婚,我就出国了,分开了两年多,后来盛夏过世了,我们又重新在一起” “你省略得真简洁,还是我来说吧。你父母的车祸是傅成浩一手安排的,他本来想对付的人是你。傅柏凛为了整垮傅柏烨,先是派人接近傅柏烨,引诱他染上毒瘾,再动用秦廉的关系弄来十公斤毒品陷害他。傅柏凛本来拒绝娶盛夏,在傅成浩对你家下手之后,逼不得已将计就计的答应了,利用盛夏爸爸的贪婪帮他夺取傅家的财产,再一步步把盛夏逼疯。”林海峰停顿了一下,把手中盛满茶水的小茶杯在毛巾上蹭了一下杯底,轻轻放在他的面前,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才能帮他们。”弦说。 “世间很多事情看上去都是偶然发生的,实际上每一件事都是必然,深究下去,总是有原因的,只是常人看不懂。”林海峰缓缓说到。 “我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 “没关系,我们来说点你明白的把。秦廉被警察带走调查,可以说是罪有应得。他家企业的前身是黑社会帮派组织,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他接手之后开始洗白,可是在洗白过程中为了巩固他的地位,也采取不少非常规手段,直接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命至少也有两位数。这次他是被副手出卖才会引来牢狱之灾。不过他平日里为人谨慎,对付的大多是一些十恶不赦的人,而且因为他的约束,几百号帮派份子安分守己的工作和生活,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不坏。”林海峰简单总结到。 “他的副手出卖他?据我了解现在秦氏的资金全部被冻结,那人出卖他有什么好处?难道是为了报仇?”弦想从中找出傅柏凛和这件事情的关系。 “不完全是,那人和秦廉没有深仇大恨,虽然私下对秦廉不满,可是秦廉毕竟是他的衣食父母,只有这个理由不足以让他背叛。” 弦突然想起梁明辰说起过,背后好像有一股势力,并不想将秦廉和傅柏凛推上绝路。“莫非背后有人给他好处让他这么做?” 林海峰没有急着回答,继续烧水倒茶。 “是不是那人帮傅柏烨假释出狱的?”弦问。 “你很聪明。” “那人是谁?”弦继续问。 “是某个有很大权力的人,具体是谁你不用知道。”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和秦廉有仇?”弦换个角度继续问。 “算是吧,他们有些纠葛。” “秦廉的事我不管,我这么才能救傅柏凛?他是无辜的啊。”弦最关心的就是凛的安危。 “当灾难发生了,没有谁是无辜的,他借助秦廉的力量夺取财富和地位,自然要承担相应的风险。”林海峰平静地说到,仿佛在说到了春天百花就会盛开一样简单的道理。 弦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想听他这些宿命的论调,只想帮凛摆脱困境。“告诉我现在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 “一个字:等。” “等?等什么?等着被起诉吗?” “傅柏凛的身上就一件事,陷害傅柏烨。如果这件事不被起诉,很快就能平安无事。如果这件事被起诉,他就要坐牢。”林海峰分析到。 “我不要他坐牢,他会做出这些事多多少少也是因为我,我不能不管。” “可这事你真管不了,决定权不在你我手上。不过你也不用急,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林海峰继续稳住他的情绪。 “因为那人还不想下手?”弦问。 “如果傅柏凛出事,秦廉也会被牵连,或者应该说傅柏烨这件事就是扳倒秦廉的□□。现在秦廉的罪证全掌握在那人手里,那人要他活,傅柏凛就没事;要他死,傅柏凛就得跟着倒霉,他们两人在一条船上。”林海峰解释着。 “没有其他办法吗?”弦问。 “除非有能制衡那人的权力出现。我可以告诉你,想要逼那人放手,至少需要中央的核心力量介入才有可能,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既然那人有那么大的权力,为什么非要和秦廉过不去?在中国能有这么大的权力,不是红二代至少也要是官二代,混黑道的从不会轻易动公职人员,秦廉这么就惹上他了?”弦不明白,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人类最强烈的情感有两种,其中一种是恨,另外一种是什么?”林海峰淡淡地问。 “爱。”弦的脑海里立刻浮现这个字,他没有把这个字说出来,只是用一种恍然大悟而又带些许疑问的眼神看向林海峰。 “跟傅柏凛对你一样。”林海峰缓缓说道。 弦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认识那个人?还和他很熟对不对?” 林海峰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林哥,请你帮帮我。秦廉的事情我不关心,我只想救凛,求你帮我想想办法吧。”这几日弦已经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找到解决方法,现在林海峰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他还是不顾一切想试一下。 “你爸爸对我有恩,我只想保你无恙,傅柏凛的事情我不关心。”林海峰回答。 “林哥,我不能让他有事,如果他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好过的。”看见对方一脸淡然的样子,沈弦急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林海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不是的,我跟你没有任何交情,你能抽空见我,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哪里有资格威胁你,我只是过于担心凛的处境。”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帮忙呢? 看见弦满脸焦虑,林海峰的情绪稍稍缓和,开口说:“你相信我对你说的话,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再给他们一点时间,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他们会没事。” 弦的心情并没有变得轻松,把凛的命运堵在运气上,让他很不安,如果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发生了,坐以待毙的感觉让他心里憋得难受。沉默片刻之后,林海峰终于开了口:“如果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发生了,我答应尽全力保傅柏凛,傅柏凛和那人一点恩怨都没有,他碰巧是这件事情的牺牲品。如果我出面,应该不会过于为难他。” “谢谢林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当年你爸爸资助我读书,还送我出国留学。” “哦,是这样啊。我爸爸名下有一支基金,专门资助贫困学生上学,你就是其中之一吧。爸爸知道你现在这么优秀一定会很高兴的。”弦想起爸爸曾经组建过这样一支基金,他死后弦没有精力打理,就把他移交给其他发起人负责,但是弦每年都会继续捐赠一笔钱。只是像林海峰这样知恩图报的人现在也不多见了,他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还真是幸运。 “你爸爸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在国外,你跟我说说那几年的事情吧。” “在我的印象里,我爸爸对工作和事业从来都不是很热衷,家里的事情多数是我妈妈在打理。他是一个富有文艺气息的男人,妈妈经常说他这个人像是活在故事里的一样,一点都不接地气。”弦回忆着人生中真正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 “你爸爸妈妈的关系很好吧?”林海峰问。 “恩,他们关系很融洽,我妈妈很爱我爸爸,温柔体贴将他从里到外照顾得无微不至。我爸爸很喜欢艺术,喜欢画画和摄影。他性格温和,只是有些慢热。从我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看见他们吵过架红过脸。对了,我爸爸喜欢旅行,经常会独自到欧洲去参加各种画展和摄影展,还经常背着相机出国拍摄,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弦回忆着。 “是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弦觉得他在说起爸爸喜欢独自旅行的时候,他感觉对面那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恩,从小我就感觉自己很幸福,家庭和谐,父母从来不吵架,只是没想到他们走得这么早。”弦不禁开始难过起来。 “都过去了,逝者已矣,或者的人要好好生活才行。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不要胡思乱想。有事打我电话,我会帮你的,放心吧。” “谢谢林哥。那我先回去了。”弦说完便起身离开,在幽暗的灯光下,弦的背影像极了那个人,林海峰一直目送着他离开包房后,一个人静静地坐了很久才离开。 ☆、大boss出现 焦虑焦虑焦虑,弦每天都被焦虑缠绕着,这些天他因为凛的事情焦头烂额,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陪凌毅,渐渐地,他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变化。凌毅对他越来越冷淡,也变得不爱说话,他这么多天没有见到爸爸,弦也不忍心责怪他,只是给他解释说爸爸很忙,到外面出差去了,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终于在几天后,晚饭桌上,凌毅问:“爸爸是不是被警察叔叔抓起来了?他是坏人对不对?” 弦很诧异孩子问出来的话,不过更诧异的是凌毅脸上的表情。不像上次他会哭着说别人告诉他“爸爸害死了妈妈,叔叔是狐狸精。”这次他的表情异常的镇定和冷静,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弦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凌毅,不是这样的。警察叔叔在抓坏人,爸爸只是去帮忙,帮助警察叔叔抓坏人,等坏人抓到了,爸爸就回家了。”弦耐心解释到。 “你骗人,大家都说爸爸是坏人,只有坏人才会被带到警察局。我讨厌爸爸。”凌毅大声说道。 “凌毅!不许你这么说你爸爸。”弦放下碗筷,大声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吼凌毅,凌毅有点被吓到了,强忍着眼泪把碗往桌上重重地放下,跑回房间关上了门。 凛被带走之后,弦第一次流下了泪水。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把这个家撑起来,要照顾好凌毅。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凛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尝试着让辰安排他们见面,却总被警方拒绝。他和凌毅两个人相依为命,他们是这世上唯一爱着凛的两个人,现在连凌毅也说讨厌爸爸,他感觉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还在坚持,突然觉得好痛苦,他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第二次拨通了林海峰的电话。 “林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真的快要等不下去了。”弦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嗓音。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公司和钱什么的我们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要他好好地回来。” 弦哭泣的嗓音和悲伤的话语突然抽动了他的心,弦是那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他怎么能不管?更何况离别的痛苦,他比他的体会更深不是吗? “好,我想想办法。”说完林海峰匆匆挂断电话,接着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在市郊一家隐秘会所的顶层包房里,播放着与奢靡的装潢环境格格不入轻音乐,包房里烟雾缭绕,外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昏暗的灯光看不清那人的脸。里间的门虚掩着,时不时从里面传来金属摩擦发出的清脆声响。 “海峰,什么事这么急?”沙发上的男人穿着宽大的浴袍,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很随意的靠在沙发上问。 “扬,事情还没解决吗?”不等房间的主人招呼,海峰直接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说过,这件事情谁都不许插手。况且你生性冷漠,怎么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封扬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剩下的半截烟在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用力一按,起身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回头问:“你要来一杯吗?” “不用了。”林海峰干脆地拒绝,一点都没有犹豫。 封扬轻笑着说:“我就说你是个无趣的人。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寻欢作乐。不找女人,也不找男人,每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如果不是碰巧我到国外留学的时候找你当我的家庭教师,我想我们两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扬,有件事情我想找你帮忙。” “除了秦廉的事情,其他任何事情我都答应,你说吧。”封扬晃了晃酒杯里的白酒,抬头一饮而尽。就在这个时候,里间传来了金属哗哗作响的声音,封扬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大高兴,他挑了挑眉毛问:“什么事情,你快说,我还有事。” 海峰别有深意的看了里间虚掩着的门一眼,说:“你先放了傅柏凛吧。” “傅柏凛?秦廉的那个朋友?不行。”封扬一听是和秦廉有关,马上就拒绝了。 “扬,那人对你来说本来就没什么用,现在你手里攥着的东西足够让秦廉死一百次了,少一个傅柏凛根本没有什么影响。”林海峰劝说着。 封扬轻轻抿了下嘴唇说:“那人和你什么关系?怎么之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我认识你这么些年,还没见你对谁这么上过心。” “他和我有一些渊源,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林海峰避重就轻地说。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可以考虑一下。”封扬继续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样子等着海峰开口。 “有个人求我救他。” “谁?”他已经充分勾起了封扬的好奇心。 “是那个人的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海峰第一次提起那个人。 “那个人?你是说沈弦是那个人的儿子?呵,真是没想到啊。”封扬忍不住轻笑出声,他还纳闷是谁能够轻易影响旁边这个人,原来是那个人的儿子。从封扬认识海峰开始,他就只为那个人活着,无论那个人是死是活,都能轻易影响到他。 “你能放了他吗?” “你都开口了,这个人情我还是要给的。况且难得看你开口求人,我在想要不要晚点答应你,好多看看你低声下气的样子。哈哈哈。”海峰说得对,现在秦廉已经被他死死地攥在手里,傅柏凛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放了他也无妨。作为秦廉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封扬不打算让任何人插手,可是海峰第一次开口请他帮忙,以他们两人的交情,卖他一个人情也无妨。 “你答应了吗?”封扬现在这副嘲笑他的样子还真令人不爽。 “行,我明天就安排,把他身上的事情抹去。虽然在牢里关了一个月,但是当初我下得有命令,凡是牵扯到这件事的人,一律不许私自动手和审问,都是关的单间,好吃好喝伺候着,比住旅馆还舒坦。不过虽然是我下令放的人,但是让局里折腾这么久,你让他们也花点小钱上下打点一下,这样大家都高兴。”封扬刚说完,里屋又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哗哗声,持续的时间比上一次更长。封扬皱了皱眉头,对海峰说道:“那这事儿就这样定了,回去等通知接人吧。我这还有事儿,你先回去吧。”说完转身向里屋走去。海峰又朝里屋的方向望了一眼,傅柏凛的事情算是解决了,秦廉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卷五的一对cp终于正式出现,他们两人是我最萌的一对,但是会放在最后写,因为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水平驾驭不了这么沉重的一个故事。敬请期待! ☆、诚实游戏 林海峰走出会所就给沈弦打了电话,告诉他明天准备到警局接人,同时嘱咐他准备好一百万私底下打点局里的人员。第二天下午,辰兴冲冲地告诉弦,警察局通知他可以放人了。辰过来接弦一起到警局,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说:“真没想到今天就能出来了,昨天都还没一点消息呢。”一旁的弦只是附和着,虽然他已经提前知道释放的消息,但从辰口中证实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是无比的兴奋,一个多月了,终于可以见到凛了。 伴随着一层层铁门打开有关闭的声音,一次次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弦终于见到了自己魂牵梦绕这么久的人,分别的这四十九天,仿佛过去了四十九年一样漫长。凛什么都没变,只是身上穿着的西装皱了一点,头发长长了一截,皮肤显得有些苍白,精神状态稍微差了一点。弦快步迎上去扶着他的手臂,走出了最后一扇铁门。墙外刺眼的阳光照得凛睁不开双眼,他举起双手遮挡住强烈的阳光,辰走在前面替他们两人打开了车门。 在车上,弦只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两人很有默契的什么话都没说。半路上,弦对正在开车的辰说:“辰,一会儿我给你转一百万,你留十万作为这一个月的酬劳,剩下的九十万你帮我拿去打点局里面的人。” “你说的什么话,我可以帮你打点,但是酬劳我是不会收的,你还是我儿子的干爹呢,自家人帮忙是理所应当的。”辰爽快地说。 “那谢谢了。” “弦,你客气什么。我要真收了你的钱,回家去芯还不得把我赶出家门啊。”辰笑着说。 感觉到旁边的凛轻轻动了一下,弦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两人默契的什么话都没说。 辰把两人送到家转身就离开了,把时间留给许久不见的两人。辰一走,弦就走过去一把搂住还站在客厅中间的凛。凛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片刻之后,弦感觉到凛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抬起头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交汇几秒钟之后,凛抬起手臂摸着弦柔软的头发轻轻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在牢里这段日子,每天闲着没事,我总忍不住想,有一天我出去了,你还会在家里等我吗?你会不会像上次一样一走了之?如果我被判刑,五年十年之后出来,你还会等我吗?还是会带着凌毅离开?或者是自己一个人离开?” 弦的泪水忍不住往下流,“什么离开?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吗?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说着说着,这一个多月的痛苦和委屈全都涌上心头,弦大声哭了起来。 凛紧紧把他抱在怀里说:“不哭了,我回来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弦在凛的怀里不停地抽泣,凛从上自下轻轻地抚摸他的背,帮助他慢慢平复心情。 几分钟之后,弦终于平静下来,他挣开凛的怀抱说:“你快去洗澡,把霉运都洗掉,一会儿把这身衣服换下来,我拿到院子里烧掉。你洗完了我陪你出去剪头发,然后我们一起去接凌毅。”弦一口气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全都安排好,推着凛进浴室。 五点钟,凛和弦准时出现在凌毅的学校门口,凛安排负责接送凌毅上下学的司机提前下班。两人并肩站在校门口的大树下,夕阳透过树叶照在他们的身上,投射出暖暖的一层光晕。微风轻轻吹过,阳光在叶片中穿行,构建了一幅唯美的夕阳画卷。两人怀着期待的心情,想给孩子一个惊喜。 十分钟后,凌毅一个人背着小书包,耷拉着脑袋走出校门,径直朝停车场走出。“凌毅,你看谁来了?” 凌毅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看见树下站着的两个人,顿时脸上难掩欣喜的表情。“爸爸。”他一边喊着一边朝两人跑去。刚跑到他们身边,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男声。 “妈妈,妈妈,你快看,就是他,大家都说他爸爸是坏人。”小男孩拉着旁边那个年轻女人的手说。 弦和凛同时抬头看向说话的小男孩,顿时他妈妈有些尴尬,连忙轻声道歉后拉着孩子飞一般的离开他们的视线。这时凌毅的双眼已经盈满泪水,却强忍着不流下来。 凛两步从树下走过来,弯下身把凌毅把起来,说:“走,我们回家。”刹那间,凌毅猛地哭出声来,伸手搂着爸爸的脖子,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弦的眼眶也湿润了。三人一起踏上回家的路。凌毅哭了几分钟后终于安静下来,双手一直抱着爸爸不放。平时爸爸很少抱他,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他恨不得赖在他身上一直不下来。 一回到家,弦就开始到厨房里忙活,凌毅仍然缠着爸爸不放。见到爸爸的喜悦渐渐退去之后,一丝忧郁爬上了凌毅幼小的脸庞。凛发现了儿子身上的变化。 “凌毅,这段时间在家里乖不乖?有没有烦叔叔啊?”凛问。 “没有,爸爸,我知道叔叔很忙,我每天都乖乖地吃饭睡觉,周末就到宝宝家去玩,一点都没有烦叔叔。”凌毅爬上沙发,坐在凛身边,抬起小脸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恩,真乖。”凛轻轻摸着他的头发。 “爸爸刚走的那两天晚上,我都会觉得害怕,但是我看见叔叔每天都很难过,一直不停地打电话,我就没有打扰他,自己一个人睡。后来就不害怕了。”凛把凌毅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以前他难得和凌毅亲近,弄得凌毅都有些怕他,反而老是缠着弦。这次离开这么久,让他觉得很亏欠他们一大一小。 “恩,我们凌毅真勇敢。”说完,在凌毅脸上亲了一下,他咯咯的笑着,搂着爸爸的脖子也亲了下。 弦简单做了两个菜,在摆碗筷的时候看见客厅里两父子其乐融融的一幕,心里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晚上,两人把凌毅安顿睡下,便早早地上了床,拥抱在一起。 “凛,你在里面没受苦吧?看你都瘦了一圈。”弦伸手摩挲着他的脸说。 “没有,我在里面好吃好喝的,哪有你天天在外面担惊受怕这么辛苦。”凛把圈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好像这样就能将安慰的力量传递给他。 “呵呵,你就会哄我高兴,坐牢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净骗人。”弦噘着嘴说。 “我真没骗你,我一进去就住的是单间,还带独立卫生间,每天有人按时按点送饭。就第一天进去的时候例行公事问了一个小时的话,全是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之后就再也没人理过我了。” “真的?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弦问。 “刚开始那两天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之前也听到过一些暴力执法的传闻。但是他们不审问、不为难、也不理我的态度,我很快就明白了我只是个附属品,目标不是我,也压根儿没想从我身上问出什么东西。” “他们没问你傅柏烨的事情?”弦问。 “问了,第一天进去的时候就随便问了几句,他们如实照我说的记了笔录,让我签字确认。连质疑都没有,完全就是走走形式。” “那你知道你是怎么进去的吗?”弦继续问。 “那我想你先回答我,我是怎么出来的?我出来之后打了秦廉的电话,仍然是关机。他还没有出来,我是怎么出来的?你做了些什么?”凛在脑子里搜索着可能帮忙的人,却一无所获。弦究竟是找了谁才有这么大能耐。 “凛,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吧,不要藏着掖着了。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不要再让我们的感情毁在猜疑和秘密当中,好不好?”弦提议,他感觉他们两人因为秘密和猜疑浪费掉了这么多时间,伤害了这么多人,不应该再继续隐瞒下去。 “好。” “那我们约定,今天晚上只说实话。一人回答对方的一个问题,轮流来,好不好?从我先来,你问吧。”弦说。 “我是怎么被放出来的?”凛问。 “我找了一个人帮忙。” “那人是谁?”凛继续问。 “别着急,轮到我了。烨贩毒的事情是不是你陷害的?” “”凛犹豫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在谁面前完全卸下防备,当他低头看见弦的眼里闪烁着期待和渴望的目光时,他终于决定迈出这一步。“是的。”说完答案之后,凛感觉到莫名的轻松,原来诚实带给人的愉悦这么强烈。更让他欣慰的是,他没有从弦的脸上看到失望和厌恶的表情。 凛问:“你找的谁帮忙?” 弦说:“林海峰,他是我爸爸以前资助的一个学生,现在在某个大领导身边当秘书,我是通过他才打听到你被抓的真正原因。你知道封扬吗?”弦问。 凛说:“听说过,他和秦廉之间有一些纠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这次出事,就是拜他所赐。他为什么帮我?他给你提出什么条件了吗?你答应了他什么?”帮这个忙不是件小事,一想到弦有可能私下做了什么交易,他心里就像猫抓一样无法平静。 弦说:“凛,你别胡思乱想。他之前受过我爸爸的恩惠,所以才帮我。再加上他和封扬正好有些交情,这才把你救了出来。”弦一边说着一边往他怀里钻,凛这副紧张他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幸福。 凛问:“那你知道秦廉怎么样了吗?我下午打过他电话,一直是关机。” 弦说:“他现在的情况我不知道,不过封扬真正的目标是秦廉,动了这么大手笔,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秦廉。你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纠葛吗?我从林海峰那边听说两人好像有些暧昧不明。” “之前听秦廉说过,有人在秦廉的夜总会宴请封扬,起了点小矛盾。秦廉手底下的人看不惯对方人嚣张跋扈的样子,两边就动了手。那时候他不知道封扬的水这么深,在言语上冲撞了对方,成功吸引了那人的注意。秦廉风流日子过惯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和不同的人厮混,封扬就开始用各种手段限制他的私生活。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导致现在我都被牵连进去。听说秦廉的公司、他周围的人全都被连根拔起,这是要灭他啊。”提起秦廉,凛忍不住担心,这么多年的朋友,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不光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差点被牵连。通过这件事情,凛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感觉,再也没有过去那种目空一切的狂妄了。 “依我看,情况倒也么那么遭,如果他真想把秦廉往死里整,那直接让他坐牢枪毙办法多得是,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弦安慰到。 “你能帮我打听一下秦廉的事情吗?我还是不放心。”凛说。 “好,明天我给林海峰打个电话,你的事情真的要好好谢谢人家才对。”弦答应了他的要求,毕竟当年秦廉帮过凛很多,虽然他的能力救不了他,至少能表示一下关心。 “恩,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夜晚,两人相拥入眠,沉沉睡去,这些天的疲劳和折腾总算告一段落。 ☆、步入正轨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弦轻轻地从床上起来,想让凛多睡一会儿。凛随后也醒了过来。 “凛,你多睡一会儿吧。”弦说。 “我早起习惯了,我先收集一下资料,早上要去公司一趟。”凛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公司在你走之后半个月召开了股东会,我派律师参加的,听说他们选了一个临时负责人,因为你和秦廉着两个最大的股东都不在,临时负责人也只是个摆设,只能做些日常工作。” “股市已经跌了一半了,我会尽快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稳定投资者。可是下一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不知道公司能不能顺利渡过这个难关。话说最近傅柏烨有来找你麻烦吗?” “没有,最近我忙得没功夫惦记他。说起来最近他还比之前安分了呢。” “那就好。”说完凛起身到了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收集资料。 网页上一输入“凌云”,铺天盖地都是董事长被抓、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之类的□□,真真假假,令人眼花撩人。股票价格也从121跌到了65,资产严重缩水,好在“凌云”转型得早,之前投在房地产上的钱基本都收回了,除了那个海滨开发的项目压了些钱以外,公司基本没有负债。缩紧投资,裁掉部分员工,公司应该能渡过眼前的危机。只是不可否认,公司最鼎盛辉煌的时候已经过去,至少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这是事物发展的规律,他还能接受这个现实。本来之前费尽心机夺取公司,也只是为了快速增加得到沈弦的筹码,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对“凌云”也没有多少感情,毕竟这不是他自己闯出来的,在这里,他永远只是一个受长辈庇荫的幸运儿。 九点钟,傅柏凛准时踏进公司大门,一路上员工对他行注目礼,眼光中有喜悦、诧异、疑问和不安。 “傅总,您回来了。”在办公室外间的钱秘书慌忙迎上去,给他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把包挂在衣帽架上,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钱秘书趁他放包的空档,将最近积累的重要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足足有五六十公分这么厚。 “傅总,这是您不在的时候积累的重要文件,需要您亲自批示。” 凛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一边翻一边问:“钱秘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是谁管事?” “傅总,上个月21号董事会召开了临时股东会议,推选王天成当临时负责人。” “他?那他今天来了吗?”王天成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草包,他父亲以前是个煤老板,十年前傅成浩急着用钱,就增加了投资让他参股。如果说他父亲是个暴发户的话,他就只能算个草包,连当暴发户的头脑都没有,完全是在吃老本。不过他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特别胆小抠门,也不贪婪,所以十年后,他手上的股份占比也没有减少,一直是“凌云”的大股东。 “王总刚开始的时候倒是很积极,天天都来,但是过几天就发现您不在他什么事情都决策不了,因为法务那边不可能批准。您和秦总的股份加在一起占到30,沈总那边也还有10,他只有10的股份,任何决策都不算数。他也就只能召集部门开开会,督促一下日常工作,几天之后他就不来了。工作都是各部门经理按常规模式推进,所有需要决策的事情全都搁置下来。”钱秘书简单解释到,她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全部梳到脑后挽成一个髻,白衬衫,黑裙子、黑皮鞋,标准的职业装扮。 “好,我知道了。你通知各部门经理,一个小时之后开大会,我要听详细汇报。”凛头也没抬的安排完,便继续专心看文件。钱秘书马上安排人通知各部门召开临时会议,之前死气沉沉的气氛顿时一扫而光,上上下下像炸开了锅。部门经理们纷纷召开临时会议,梳理工作情况,写汇报材料。大会一直开了十二个小时,先是各部门经理汇报工作,再将没有来得及处理的重要文件当场批示安排,明确责任人和完成时限。一周以后再开大会,对没完成的事项问责。散会之后公司一半以上办公室的灯都还亮着,估计很大一部分今天晚上都熄不了。 回到办公室,凛靠在椅背上,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身体感到一阵疲倦。突然电话响了,凛打起精神接通了电话。 “凛,你还没忙完吗?”电话那头的弦问。 “还有一会儿,你先睡吧,不用等我,我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虽然强打起精神,可是凛的声音里还是充满了疲惫。 “好吧。我今天联系了林海峰,他说这个周六有时间。”弦说。 “好,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凛,你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我知道,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太忙了,凌毅就拜托你了。” “恩,这小子今天放学没看见你,还有点不高兴呢,我哄了他好一阵子才好。公司的状况还好吧?”弦说。 “恩,受到一些冲击,不过没关系的。公司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凛说。 “凛,你不需要有太大压力,你出事的时候我盘算了一下手里的资产,够我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弦安慰到。 “哦?你是想说你养我?”凛被他的话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是可以养你啊,我负责给你做饭,每个月给你一千块钱的零花钱,够了吧。”弦被他的笑声弄得有些尴尬,赌气说道。 “呵呵,傻瓜。就算‘凌云’破产了,我一样养得起你,让你吃好穿好玩好,不然哪有资格做你老公啊?”凛被他的话逗得笑出声来,心情一下好了很多。 “喂,我们说清楚,我哪里要你养我了?现在你和凌毅吃的用的可都是我在负担。哼。”弦佯装生气地说。 “老婆,那我每月给你五万块的生活费和一百万的零花钱你都干什么了?攒着养小白脸吗?”凛笑着说。 “谁是你老婆,谁要你的零花钱。我也是个大老爷们,能自己养活自己。”大老爷们这四个粗鲁的字从弦口里说出来慢慢的都是违和感,听得凛在电话另一头更开心了。 “是是是,您是大老爷们,能养活自己。我是小姑娘,离开你我可是会死的。”最近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凛也一改过去的严肃深沉,时不时开开小玩笑。 “贫嘴,什么死不死的。”轻松的气氛突然一下子忧伤起来,凛感觉到弦心情的变化。 “宝贝,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我们两要一直在一起,活成老不死的。”凛哄着他。 “你才老不死的呢。”弦被他的话逗得笑出了声。 “好了,早点睡,别弄太晚。” “恩,你也是。” 钱秘书敲门进来送文件,正好傅总刚挂电话,他心情和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她知道他准是给家里那位打的电话,傅总只有在那人面前才会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 “钱秘书,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家里孩子快高考了,多陪陪他。”凛说。 “好的,傅总也要注意身体。”说完将整理好的会议记录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凛闭上眼睛休息了几分钟,继续处理公务。 他连着加了三天的班,直到周五晚上九点钟才回家。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凌毅听说爸爸晚上要回来,一直在客厅里等着他,还拉着弦陪他一起玩玩具,生怕自己不小心睡着。 “这么晚还不睡?”凛放下包问到。 “我要等爸爸回来,我要你给我讲故事。”从凛一进门,孩子就一直缠着他,一个小时候,他终于把他哄睡着了,才有时间陪弦说说话。 “这个熊孩子,现在变得这么黏我。”凛本来就有些疲惫的身体,被他一折腾,感觉都快散架了。 “你多抽时间陪陪他,这次的事情让他没有安全感,对他的成长不好。”弦放好洗澡水,往浴缸里滴了几滴香油,用手试了试水温,说:“你泡个澡吧,可以解解乏,一会儿好睡觉。” 凛从脱掉上衣,从他身后抱着他,在他耳边说:“弦,谢谢你。有你在身边真好。” “好了,快别肉麻了,赶紧泡澡。”弦握着他的手,挣脱开他的怀抱,替他关上了浴室门。凛泡在浴缸里,连续三天绷紧的神经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下来。无论事业获得多大的成功,家果然才是最终的归属,这是多少金钱都取代不了的。 洗完澡,凛一上床就往弦的身上扑过去,吻上了他的嘴唇。这个吻激烈地他都快喘不过气了,弦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半分钟之后,凛才放开他。 “你干什么。快憋死我了。”弦红着脸抗议到。 “我喜欢看你脸红红的样子。”凛贴着他的耳朵说。 “我只是喘不过气,又不是害羞。”弦噘着嘴说。 凛又一次吻上他红红的嘴唇,不过这一次很温柔,一点一点的攻陷他的身体。 激情过后,弦趴在床上不满地说:“我骨头都快散架了。我们两个究竟谁才是连加了三天班的那个人啊?你精神怎么这么好?” “这证明我爱你啊。看见你,我就比吃了兴奋剂还精神。你就是我的伟哥。”凛没羞没臊地说。 “滚,什么伟哥啊,你才是□□呢。”最近凛的嘴简直太贫了,感觉自己天天都被调戏。 “哦,原来我是□□啊,难怪我一吃你,你就春心荡漾的。”凛一边笑着说,一边欣赏他趴在床上皱着眉头还红着脸的样子,这场景真是太享受了。 “你你你,算了,不和你说了。”弦把头转向另一侧,表示不满。 “宝贝,累了吧?我抱你去洗一下,早点睡。”凛简单帮他清洗一下,就抱他回床上躺下,帮他盖好被子。 “凛,明天下午两点约了林海峰,你可别忘了。”说完这句话,弦沉沉睡去。看着他的睡脸,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关灯睡觉。 ☆、神秘男子2 凛和弦两人走进包厢,发现林海峰已经提前到了。他抬手示意两人坐下,眼睛一直停留下凛的身上。凛也一直在观察他,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反而让一旁的弦有些尴尬。 “林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傅柏凛。”弦坐下便说。 “林哥,你好。”凛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叫林海峰。上次他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就把你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客套话就不说了吧。” “好,林哥果然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想问一下我朋友秦廉的情况。”通过刚才的观察,凛觉得眼前这个人不简单。他出来后私底下调查过他,只知道他曾经在法国留学,回国后考入公务系统,现在在某位大领导身边担任秘书,其他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而自己在他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这种感觉让凛有点不自在。 “我今天见你们,并不是想回答你们的问题,或是帮你们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想见见你。”林海峰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反复把玩。 “那正好,我也想见见你。”既然对方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那凛索性就不问了,等着对方开口。顿时,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林哥,上次的事情谢谢你,你帮了很大的忙。”弦首先打破僵局,本来他是计划让凛来道谢的,可是眼前这段沉默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不客气,以前你爸爸帮过我很多,我只是尽我的力量做点事情。” “林哥,你跟我爸爸很熟吗?”这句话让林海峰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两秒钟之后继续重复倒水泡茶的动作。 “恩,他是个好人。”他简洁地回答,似乎不想展开。 随后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弦继续说:“林哥,关于秦廉,我们不奢求能够救他,只是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封扬那么大的权力,我们知道做不了什么,只是他现在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警局和监狱都没有他的消息。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告诉我们吧。” “他在封扬手里。最近那人很忙,我只是在找他帮忙得时候匆匆见过他一次,之后就没了联系。” “秦廉消失得很彻底,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究竟怎么样了?还活着吗?”凛问。 林海峰看了凛一眼,语气比回答弦的时候生硬许多。“我感觉他还活着,至少现在还活着。封扬想让一个人死太容易了,不会花这么长时间,既然花了这么长时间,就不会轻易让他死。” “那还好。”弦说。 “好?我虽然感觉他还活着,但是我想他现在应该生不如死。我看过封扬的手段,惹上他的人,无一例外的希望自己在被他发现的那一瞬间立刻死去。他的一项主要工作就是让各种被抓的要犯开口招供,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不开口,或者在开口之前就死去的。”林海峰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声音变得更冷了。 “你是说封扬要对他逼供?”弦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秦廉现在在他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林海峰异常平静,仿佛在说外面下雨了,记得带伞。 在听到这句话,弦不安地看了凛一眼,他知道两人从高中时候起关系一直很铁,十多年走过来,已经从朋友变成了知己。像是感受到了弦的不安,凛说:“你不用担心,虽然他是我好朋友,但是我一直以来对他的很多做法都不赞同。我知道像他那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总有一天会吃大亏的。再说他对朋友虽然两肋插刀,但是对外人确实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我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样一天,逃不掉的。不是封扬也会有别人,不是因为这件事也会发生别的事。” “没想到你还是个明白人。那你对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呢?你就不害怕?”林海峰第一次对凛表现出些许认同。 “我会告诉你我对付的全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知道只要伤害确实造成了,就会以一定的方式得到报应,就像作用和反作用力一样简单。我每天都准备好面对不幸,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用我沾满罪恶的手护他周全,我留住了他的纯真和善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说着凛深情地望着弦。 “凛。”弦第一次听到凛说这么沉重的话,他一直以为凛对他的是占有欲和控制欲,没想到对方用情这么深,他是在用生命来爱自己。弦顿时热泪盈眶,感动到心里暖暖的,还一个劲地暗中骂他是傻瓜。 第一次,林海峰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对凛的语气也好多了。“你公司投资的那个项目的事情,我帮你打听一下。倒台的人势力几乎被肃清了,现在只是处于权力重新分配的空档期,很快就能重启了。只要你们是按正常程序办事,不会不管你们的。新势力上台也需要巩固权力。” “谢谢你。”凛简单道谢,他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和他有着不少共同点,双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进很多。 “权力重新分配,那封扬呢?”弦问。 “他是超越那些人的存在,就连我老板都要看他脸色行事。他的家族势力正如日中天,自身能力又强,他的权力只会越来越稳固。秦廉只有两个结果,一是飞黄腾达呼风唤雨,二是死无葬身之地。至于是哪一种,那就只能看他自己了。”林海峰说完站起身来,理了理上衣外套,拿上手提包,对弦说:“弦,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吧。” “林哥?”弦不明白,刚才明明聊得好好的,对方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林海峰没有回答,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凛一眼,凛顿时明白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林海峰便转身离开。 “凛,为什么?” “他应该是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吧。而且他是领导的秘书,这个工作很敏感,经常跟别人见面也不太合适。你别胡思乱想。” “那好吧。”弦的心情有些低落,倒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秦小廉,你就乖乖让大boss疼不就好了吗?折腾啥?非要把甜宠的文风硬掰成狂虐才舒服吗?反正又逃不掉,也不能反攻,好好享受不是皆大欢喜吗?呵呵呵 ☆、再次被绑 那天起,林海峰便从沈弦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沈弦主动打过两次电话,对方都没接。又过了一段日子,沈弦便慢慢淡忘这件事情,在渐入正轨的生活中忙碌着。三个月后,这一场商业风波最终以“凌云”裁员一百名员工,转让正在开发的两个项目而告终。公司规模大不如前,但是根基还在,只得先求生存再谋发展。那个海滨开发项目已经开始进入审判阶段,梁明辰带领律师团队负责这个案子,最差的结果就是终止项目,全额返还投资,损失掉这段时间的投资收益。收回这笔钱,“凌云”可以重新启动两个项目,慢慢发展。但是凛没有忘,秦廉还杳无音信。他一直是个自信和乐观的人,当年弦离开他的时候,他有信心凭借自己的能力把他夺回来。那个时候的他年轻气盛,觉得世界都踩在自己脚下。这场变故让他成熟稳重得多,他终于明白,认清自己的能力,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去努力奋斗,才不会被命运辜负。 “凛,你回来了。”他已经连着第三天正常下班了,弦很开心。 “是啊,以后我尽量不加班,多陪陪你们。”说完陪凌毅玩了一会儿后,到厨房和弦说话。“弦,傅柏烨消失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和凌毅都小心一点。” “消失?什么意思?”弦放下手中的勺子,转头问。 “警方在找傅柏烨,结果找遍了公司和他住的地方都没找他。已经一个多礼拜了。” “警方找他做什么?他又犯什么事了吗?” “最近警方又开始动他的案子,本来他就是假释,没有完全自由。前几天警察找他问话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沈弦皱了皱眉头,他一点都不想再听到过去的那些破事。“哦,知道了。饭马上就做好了,你叫凌毅洗手准备吃饭。”说完弦又开始继续忙碌着。 这天早上,弦把凌毅送到学校后,步行到附近的超市买菜,超市离家也就一两公里的路程,买回来还可以散散步回家。这已经成他每天的固定模式了。道路两边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绿树成荫。早上十点钟,上班上学的人已经开始忙碌。太阳开始爬过头顶,晨练的人也陆续离开,路上显得格外幽静。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爱画画的人都喜欢这种宁静,反正弦是很享受每天走回家的这半个小时。微风徐来,混合着叶片中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还有树下花坛中今年新种下的虞美人,红艳艳的开得很是诱人。那花儿和罂粟同科,虽然无毒无香,但颜色艳丽,惹人喜爱。就像是放肆绽放中的爱情,充满诱惑却也带着一丝危险。 突然,一声突如其来的急刹车划过宁静的早晨。沈弦还没搞清楚状况,头部就承受重重地一击,鼻腔和嘴里一阵浓浓的血腥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引来后脑勺的疼痛,头上黏黏湿湿的感觉,应该是血。他让自己冷静下来,保持清醒,环顾四周。他被绑在一把生锈了的铁椅上,双手反绑在身后,双腿分别固定在椅子的两条前腿上。他没有被蒙上双眼,眼前一片漆黑只是因为缺乏光源。他从左边墙壁顶部的一个透气口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是夜里了,他至少昏迷了十二个小时。借着透气口折射出来的微光,他一点点地收集房间的信息,他周围堆满了破破烂烂的杂物,应该是一个废旧的仓库,周围非常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通过透气口还能看到夜空中两三点繁星。他不在市中心,在郊外,至少是在近郊。究竟是谁绑的他呢?他还来不及思考,身后就传来了开门声,吱——呀,沉重的金属铁门摩擦着铰链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沁入人心的恐惧向沈弦袭来。 房间的灯被打开了,那是挂在他头顶正上方的一盏大功率灯泡,顿时晃得他睁不开眼,连忙低闭着眼睛低下头。几次尝试着赶紧睁开双眼,迫切地想看见进来的人是谁。 “哟,你已经醒了?”一个音调熟悉,却又沙哑得陌生的声音传入弦的耳朵,他其实早已猜到,是傅柏烨。除了他还会有谁。 “已经验过货了,是这人没错吧。赶紧把兄弟们的辛苦费拿来吧。”一旁传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嗓音,比傅柏烨还要沙哑,说起话来就像一直鹅在叫唤。 “是他没错,钱我放在大门口那个废弃的储物柜里,你们自己去拿。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别让人发现。”烨指者铁门外说。 弦终于渐渐适应了刺眼的灯光,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傅柏烨。他身上穿着的衬衫已经皱皱巴巴的了,上面还沾了不少尘土,头发也长了一截,脸上满是憔悴和疲惫的神情,看来这段时间他过得很糟。旁边说话的那个人五大三粗的身材,圆滚滚的脸上全是青春痘留下的凹痕,整张脸泛着油光,脖子上还挂着一根电线一般粗细的金链子,眼睛小得快眯成了一条缝。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个精瘦的手下,一个三十多岁,面容猥琐;另一个像个未成年,一脸木纳。那人对年纪大的手下使了个颜色,后者便转身离开。 “我告诉你,你最好别耍花样,我在道上可不止混了一天两天。”为首的那人狠狠地威胁到。 两分钟后,出去的那人兴奋地跑了回来,左手提着一个尼龙手包,右手拿着一沓百元大钞。 “大哥,是一万块没错。”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吧。”烨开始赶人离开。 “好,我就是喜欢和爽快的人做事。我们走。”为首那人说完还盯着沈弦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那个眼神让沈弦心里发毛。门从外面被重重地关上,屋里恢复了宁静。 “烨,你究竟想干什么?”弦忍着头上疼痛问。 “我只想要回属于我的一切。”傅柏烨从旁边搬了一把破旧的椅子,坐在沈弦对面说。在灯光下,傅柏烨的脸颊凹进去一块,毛孔也变得很粗大,皮肤干燥,有些发青。再加上狰狞的表情,已经可以用面容枯槁来描述。 “你想要多少钱?一百万还是一千万?”突然之间,沈弦冷静了下来。因为他最近发现,凡是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属于我的可不止这点钱。整个‘凌云’都该是我的。我是傅家大少爷,当年如果不是那个野种突然出现,我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额头上因为瘦削青筋鼓起,声音就像破旧的火车鸣笛穿过山洞一样,让人难受。 “烨,我们俩是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你想要‘凌云’,我可以把手上仅有的10股份转给你。”他发现烨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对,不再刺激他,试图用言语稳住他。 “你别把我当傻瓜。现在‘凌云’和我已经彻底没关系了,就算你送给我,我也得不到。警察要把我抓回牢里去。这次就不止是十五年了,而是一辈子。”烨大声咆哮着。 “烨,你放了我,这次的事情我保证不说出去。不会有警察来抓你的。我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在国外安稳地过日子。”弦继续劝说着。 “你说不说都是一样的,警察要我死,所有人都想要我死。”烨开始极度焦虑起来,不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坐下,站起来又坐下,鼻子眼睛快要皱成一团。突然,沈弦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听铃声就知道是傅柏凛,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傅柏烨起身把手机从他裤兜里掏了出来,犹豫着,最终没有按下接听键,任由手机自动挂断。沈弦抬头看着他,猜测对方的意图。 “为什么不接电话?”沈弦问。 傅柏烨没有回答,几秒钟后,他缓缓开口:“弦,其实我不讨厌你,事实上没有谁忍心讨厌你。我喜欢的是女人,不然我也会喜欢上你的。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他做了太多坏事,任何想要对付他的人都会第一个想到你。对不起。”刚说完,沈弦的电话再次响起同样的铃声,这次他没有犹豫,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在哪里?”傅柏凛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周围静得令人发憷,弦也能清楚地听见。 “呵呵。”傅柏烨冷笑了两声,没有说话。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几秒钟。弦按捺不住,大喊了一声:“凛,我在一间破仓库里”傅柏烨把电话扔在椅子上,抓起地上的一块破布塞进了弦的嘴里,破布上混合着腐烂和油腻的味道,让他一阵反胃。 “喂,刚才你也听到了,他在我这里。”傅柏烨拿起电话站着说。 “我知道你是谁,你要什么?钱?”电话那头说。 “他妈的,别一副打发叫花子的口气,你手上的东西全他妈是我的,你先准备好五千万,还有想办法送我出国。”傅柏烨不安地在房间里踱着步。 “五千万没问题,这么大一笔钱,现金肯定不行,给我一天的时间准备,我直接汇到你的账户。”凛说。 “在国内就算你打到我的账户我也没法用,你先想办法送我出国。我带上沈弦一起走,到了国外我再通知你把钱打到我海外的账户。”傅柏烨提出了要求。 “沈弦不能跟你走,我送你上船,把钱提前打到你的账户,你就放沈弦走。”凛说。 “别他妈给我讲条件,就按我说的办,不然我就拉着沈弦跟我一起死。”傅柏烨的声音骤然提高。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想跟沈弦说句话,他不用回答,你开免提。”凛冷静地提出要求。 傅柏烨把手机听筒放到弦的身边:“说吧。” “弦,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凛的声音里没有意思犹豫和迟疑,有的只是坚定和决心。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知道有人在外面担心自己的安危,心里暖暖的。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恋恋情深 作者:苏岸木 第8节 “准备好了打这个电话通知我。”傅柏烨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他把弦嘴里的破布拿了出来,嘴里那股恶心的味道久久不散,他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挂了电话后,烨一直在房间里踱步,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下,房间里也弥漫着一股烦躁的气氛。弦继续和他搭话:“烨,如果你只是想要五千万和偷渡出国的话,完全没必要闹这么大。就算你信不过凛,你用其他方式找到我,我也会想办法帮你的。” “哼,不要摆出一副可怜我的样子。我讨厌你们这副装和善得嘴脸。”说完,傅柏烨从腰间拔出一把刀,在手里不停地比划着,思绪有些游离地说:“弦,说真的,其实我不讨厌你。可是你知道吗?我只要一想起折磨你就会让那个人痛苦难过,我就控制不住地想伤害你,用刀划过你的皮肤,把你变成一个破破烂烂的娃娃。就算我死了,他也要背着这个阴影一辈子。如果我能上你,那对他来说会是痛不欲生的伤害。可是我是直的,对男人真的不行,而我又不忍心让别人这么做,毕竟我不恨你,真的。为了让他痛苦,你还是牺牲一下吧。”说完,傅柏烨用刀在弦的左手臂上划了一个口,伤口不深,可是血汩汩地顺着手臂流了不少。他收起刀,跳起来坐在旁边的桌子上,静静地看着他流血。 弦坐在椅子上,感觉到温热的鲜血从伤口中涌出,顺着手臂和掌心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板上。感受到他的体温随着鲜血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心里顿时升起一阵恐惧,自己还是不该继续激怒他。 ☆、真正的绑匪 突然,身后传来了重重地开门声,刚才那三个人影走了进来,气氛顿时有些不对。 “你们又回来做什么?”傅柏烨表情凝重地问。 为首的那人笑着走进傅柏烨,说:“老板,是这样的,有点小事”话还没说完,那人就一拳打在傅柏烨的脸上,后者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来,把他绑起来。” “陈六,你要做什么?”傅柏烨一边挣扎着一边喊。 “你这个药鬼,以为能骗得了我?我六爷混了十多年社会,从没见过那个药鬼舍得出一万块钱绑人的。我就觉得有鬼,一直躲在外面偷听,原来这小子这么值钱。你说我开口要一个亿,那边会不会答应?”傅柏烨手脚被绑,坐在地上,陈六蹲下来拍拍他的脸说。 “你们两个,找块干净的布把那人的手包一下,他可值大钱,别弄死了。”陈六说。 “哼,他是值钱没错,可是他背后的人可不好惹,你当真以为可以轻松拿钱走人吗?”傅柏烨愤愤地说。 “我不傻,知道有钱人都不好惹。可是我这人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做事从来不贪,有多大能耐办多大的事,我办不了的,总有人能办。” 沈弦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下子紧张起来。傅柏烨绑架他是为钱,他们之间还有些情分,虽然他情绪不稳,可是一时半会不至于对他下死手。可是眼前这帮人就不一定了。他们定会找帮派里更凶残的人接手这件事情,会越闹越大的。 半个小时后,外面响起密集的脚步声。铁门再次开启,只进来了三个人,为首的一位穿着带碎花的白衬衫,另外两人穿得西装笔挺,像买保险的或者是打手,显然不会是前者。 “厉哥您来了?这就是小的说的那两个人,刚才我听见家属打电话来了,觉得这事儿有戏。”陈六点头哈腰的迎了过去,对为首的那人说。 “哼,你倒也聪明,知道这事儿自己干不了。”厉哥看都看没陈六一眼,径直走过来扫了一眼被绑在椅子上的沈弦和傅柏烨,眼光一直停留下沉弦的身上。他的目光让沈弦感到有些不自然。 傅柏烨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一种念头一闪而过。“靠,又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厉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指示,身后的两人穿西装的人走过去用脚狠狠地踹着躺在地上的他,房间里顿时一阵鬼哭狼嚎。半分钟过去了,对方还没有停手的打算。 沈弦忍不住开口:“再打下去他就死了。”厉还是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又过了十多秒,才开口制止,烨已经奄奄一息。 “厉哥,那现在”陈六在一旁站着,等他的指示。 “门口守着。”厉说。 “是,厉哥。”陈六带着两个手下退下。 厉在沈弦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勾着他的下巴,弦厌恶地把脸侧往一边,试图甩开他的手。对方立刻用手钳住他的下巴,用力扭过他的脸,仔细端详着。他的眼光让弦发毛,难道他真的是同性恋?两分钟后,对方终于放开他的脸蛋,和他聊了起来。 “你这么勾人,难怪傅柏凛会为你疯狂。”厉说。 “你认识他?”弦问。 “不认识,只是听过很多他的传闻。最近两年你们更是毫不避讳的在一起,可是很多圈内人羡慕的对象。”厉说。 “傅柏凛会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弦开始游说他。 “他的钱可没那么好拿,我心里清楚。倒是你,我可是唾手可得。话说除了傅柏凛,你没有过其他人吧。没有过女人,男人更没有。也许你会想尝试一下其他人的味道。”厉伸手在弦的脖子和耳朵后面细细地摩挲着。 他的碰触让弦感觉到恶心,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示弱的话,他可能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我还以为你会借机大赚一笔呢,原来你只想要这个?”弦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嘲弄。 厉望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到一些真实的信息。“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我和你一样是个男人。你觉得我会像个女人一样纠结什么贞操和名誉?我现在在你手里,你想怎么对付我都易如反掌。只是产生的结果不一样而已。”他害怕吗?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知道凛也在外面努力,他只想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活得久一点。 “你不用再虚张声势了,你骗不了我的。说实话,你真的很诱人,不过你应该庆幸,我是个理智的人。对傅柏凛来说你值五千万甚至一个亿,对我来说,你和牛郎店里出来卖的那些人差不多。最多花几万块钱,比你年轻漂亮的都能买到。犯不着为了你断了我们的财路。”厉摇了摇头说到。 这番话让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还好对方有点头脑,不是个随随便便就精虫上脑的人。 突然,弦却发现躺在地上的傅柏烨身体还是颤抖和抽搐,表情十分痛苦。 “他怎么了?”弦问。 厉瞥了一眼,淡淡地说:“没事,他只是毒瘾犯了。” “那现在怎么办?” “放着不管呗,能怎么办?” 只见傅柏烨伸手在西装口袋里摸索,哆哆嗦嗦地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纸包和一个针管,想要注射毒品。厉走过去把他手里的毒品和针管抢了过来,说:“我平生最讨厌吸毒的人。不管是多硬的汉子,沾了毒品都贱得像一条狗。”他拿着毒品在烨的眼前晃了晃说:“你想要我还给你吗?乖乖叫两声。” 烨一边颤抖一边伸出被绑在身前的双手说:“你给我,快给我。” 厉抬腿踹了他一脚,说:“妈的,这是求人该有的态度吗?求我,叫爷爷,再学两声狗叫,我就给你。” “厉哥,我求你了,你给我吧,我受不了啦。”烨跪在地上哀求着,双手抓住厉的裤脚。 “叫爷爷,再学两声狗叫。”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 “爷爷,我求你了。汪汪汪。”烨眼泪鼻涕一起止不住地往下流,双手抱着厉的腿不松手。厉和两个手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弦已经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毒品能够消磨人的意志,却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毒瘾发作的人。 厉冷哼了一声,把毒品和针管扔在地上,同时示意手下暂时解开绑着他双手的绳子。双手一重获自由,他立刻爬着过去捡起毒品和针管。他用颤抖的手撕开针管,四下寻找了一下,没有发现可用的溶液,便直接扎入自己静脉,抽出小半管血液。拿起刚才被撕开的针管袋暂时充当容器,将一小包白色粉末混在血液里,重新吸入针管。他将针管竖直举着,排除针管里的空气,对准手臂的静脉扎了进去。拔出针头后他瘫坐在地上,被靠着旁边的椅子腿,仰着头睁着眼睛,红色蓝色黄色的光在眼前闪过,带着他飞上了天空,穿过草原和海洋,躺在云朵里,软绵绵的摇呀摇。 ☆、烨的悲剧人生 二十年前—— “烨真聪明,每年都能评上三好学生。”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阿姨说道。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这孩子随他爸,脑子比好好用。呵呵呵。”烨的妈妈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一旁的烨背着小书包,享受着大人们的称赞,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惦记着妈妈答应给他买的圣斗士星矢漫画书和变形金刚玩具套装。每次自己一拿奖状,妈妈就会高兴地给他买买买,因为他又给她增加了吹嘘的资本,让她在牌友面前更有面子。 “妈,我要买最新的变形金刚玩具套装和全套圣斗士星矢漫画书。”阿姨一走远,烨就对妈妈要求到。 “好好好,只要你每次都拿奖状,我就给你买。”听到妈妈的话,烨快速拖着妈妈朝玩具店奔去,一下子花了一百多块钱。在那个年代,那可是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 十八年前—— “你这个蠢材,连个野种都比不过。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亲生的。我每年花几万块钱给你找家教、补习,为什么你每次都考不过那个野种?你脑子被狗吃了吗?”凛刚到傅家半年,烨的境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他成绩还是保持在优等生的那一列,可是凛每次考试都能拿全校第一,离总分满分只差十多分的好成绩,甩第二名二三十分。 “这两年我娘家的势力不行了,你爸爸趁机要求把那个野种带回来,我就已经够受气的了。没想到你堂堂傅家大少爷,居然这么给我丢脸,哪儿都比不上别人。一个□□养的孩子都能骑在你头上,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烨的妈妈今天和牌友打麻将的时候,因为烨的成绩考不过凛,被牌友们好一顿挤兑。过去烨妈妈就是凭着自己儿子成绩好,给过不少牌友难堪,这下旁人可算是找到机会了,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轮番上阵。把烨妈妈气得够呛,一回家就找烨的麻烦。 自从凛一进家门,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因为年龄相仿,两人总被拿来比较。凛学习努力程度简直到了发狂的状态,仿佛除了学习,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而他本来对学习就没什么兴趣,小时候只是因为妈妈许诺给他丰厚的奖励他才对学习稍微有这么一点点兴趣。随着凛的出现,这仅有的一点兴趣都被磨光了。 十五年前—— “烨哥,傅柏凛那小子一天这么嚣张,要不咱兄弟几个在他放学的路上把他劫了,给他点颜色看看?”烨刚高考完,闲得无事,就叫上几个朋友到酒吧里挥霍钱财。其中一个尖嘴瘦脸的a同学说到。 “是啊,老子也看不顺眼他。班上那几个女生成天就围着他转,他还一副拽上天的样子,早想弄他了。”b同学也附和到。 “他那副眼镜长在脑门儿上的样子,看着就来气。只要烨哥你发个话,我们就去把他弄来,好好教教他规矩。”c同学仰头一口气灌下一大杯说到。 “老子一直忍着他,是担心事情闹大了影响高考。子比他早毕业一年,有的是机会整他。”烨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挨个儿递给身边的几个朋友,最后自己拿出一根点上,深深地吸了后重重地吐出,仿佛积累了很久的怨气终于有机会释放的感觉。 “就是,现在我们都高考完了,还怕他个毛。找个机会弄死他。”a同学继续说。 “行,这事儿你们看着办吧。办好了,我必有重谢。”烨说完,把手里额烟头往桌上狠狠一按,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几天后,abc三个同学一直没有动静,烨主动拨通他们的电话。 “烨哥,不好意思,我老家临时有点急事儿,我要初唐远门,回头联系。”b说完匆匆挂了。 “那个我家猫掉水里吓坏了,我妈让我把猫送给我外婆,我要去一趟东北那边。”c说完也匆匆挂了。 “我关门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板砸伤了,在医院呢不用了不用了,我在青海这边的医院,说是这边有偏方,不说了,这边信号不好。”a同学说完匆匆挂了。 这三个的理由一个比一个夸张,话里满是紧张和恐慌,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情。烨换了几个跟班,打算到酒吧里排解一下郁闷,不料市里最出名的几家酒吧都把他拦在外面。 “怎么回事儿?怕小爷我没钱吗?”烨嚣张跋扈地说。 “不管你有钱没钱,我们店不招待你。”门口的保安把他拦在外面,就是不放他进。 “为什么不招待啊?”d同学上前问到。 “这位客人您里面请,我们只是不招待您旁边这位,其他各位想进来玩的话,我们随时欢迎。”保安陪着笑对其他几位说。 大家面面相觑,满脸的疑问。 “我说你他妈的凭什么不招待我?”烨气得脸都红了,所有人都能进,就他不能进,他面子往哪儿搁? “不凭什么,就是不招待你。你要是再闹事,我就找人把你轰出去。”保安刚说完,就从店里走出几个魁梧强壮的人站在他们面前。 其中一个人打了个圆场:“烨哥,我们换一家更好的,这地儿我们还看不上。”说着带着人马走了。换了几个地方通通是一样的结果,市里几家最热闹的就把通通不准傅柏烨进。 “烨哥,你该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吧?”e同学开口问。 “妈的,真是邪了门儿了。”烨半天摸不着头脑。高考完那个暑假,他一个假期都没能进所有酒吧的门,知道大学开学。 六年前—— “傅总,今儿我们几个找了哥好地方,请你赏光一起玩玩儿?”和“凌云”有合作关系的一家企业副总经理李尧打电话邀请烨。 “哪儿啊?”烨一边心不在焉的翻着桌上的财务报表,一边问。 “城西那边新开的一家,不公开营业的。只接待熟人主顾,里面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下班之后我来公司接您?”李尧一副谄媚的嘴脸说着。 “先说说有什么好玩的,我听听看有没有兴趣。”烨不是很热心,从上大学开始他就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市面上能有的花样他基本都尝试过了。 “这家的特别之处就在这里,凡是你能想到的玩法,他都能给你安排。”李尧一边说一边露出有些耐人寻味的笑声。 “真这么神?”烨半信半疑的问,也不算很感兴趣。 “是啊,这家店的名字就叫‘寻梦’,您看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玩法?有就说出来,我提前去安排。”李尧继续说。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想的,我能想到的都玩过了。听你说得这么神,我就去看看他家的特色吧。正好今天晚上没安排。”烨有些兴趣缺缺地说。 “好咧,那我就去安排了,六点钟准时到您楼下接您。”李尧说完便挂上电话屁颠屁颠地准备去了。 说起这个李尧,就是一个混社会的老江湖,工作没什么本事,被这家企业青睐当副总,主要是看中他公关能力。说白了,就是陪老板吃喝玩乐的能力。还别说,有些别人正常途径办不到的事情,不好出面的事情,他都能解决地妥妥当当的,也颇有几分能耐。 下午六点,李尧准时出现在“凌云”楼下,接起傅柏烨开车直奔城西去了。在一个山脚下,新修的一栋别墅,或者说是庄园更加合适。两米多高的大铁门,两边放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在进门处验过暗号,门卫就放行车辆,车子一进去停在门口一片铺好水泥地的停车场。现在还不到七点,停车场就已经停满了十多二十辆车,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豪车。 李尧把车停好,和傅柏烨一起下了车,一边往别墅走一边说:“傅总,你看我没说错吧。再晚点来,都没位子了。今天我是特意让老板预留好的房间,那间包房要提前一个礼拜定才能订到。” “这么火?我怎么没听过?”烨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问。 “这家店是采取会员制的,不对外营业,一般人进不来。您小心台阶。”李尧走在前面带路,还不忘把这里吹嘘一番。 “一整天净听见你夸这里好,敢情这是你开的?”烨笑着问。 “我哪有这么大本事啊,是我一个哥们儿介绍我来的,玩过几次,感觉特好,这才推荐给您。”李尧呵呵笑了一下,解释到。 一走进大门,烨不得不承认这家店确实与众不同。装修也独特,就连他这种长年在欢场上混的人都觉得不错,看得出这家店的老板一定是干娱乐的行家。 “李总,你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谁吗?”烨问到。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挺神秘的,不过听说来头挺大。”李尧说完,带烨走进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包房。 烨一推门进去,就被里面的布置吸引了。整个房间的装潢都是参照古罗马贵族家的样式设计,包房有一个大厅,两个单间和一个洗手间。大厅中间用古罗马特有的圆形柱子装饰,大厅中间竟修了一个约十五平米的喷泉,地板全部铺的是厚重的大理石,旁边的沙发上还铺上了古罗马特有的毯子,屋内的装饰也都是同一种风格的。 “哟,这装修是挺别致的。”烨环顾了一下大厅说。 “还有更特别的呢。”李尧说完拍了两下手,从房间里走出来五六个年轻女人,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裹着一层长长的垂纱就当做是衣服,身体圆润的曲线若有似无的透露出来,里面没有穿内衣。 “傅总,怎么样?这里全是主题包房,这个房间是最火爆的。里面的场景就是取自世界十大禁片之一的《罗马帝国艳情史》。”李尧一边搓着手一边说。 “有点意思。”烨刚说完就被两个女人拉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酒过三巡,烨开始有点晕晕乎乎的,李尧拍了拍手,周围的灯光突然暗下来,喷泉上方的射灯投下朦胧的灯光,顿时包房里掀起一阵暧昧的气息。 “傅总,节目才刚刚开始呢。”李尧朝身边两个女人示意了一下,两人便缓缓向喷泉走去。走到喷泉边,把高跟鞋脱掉,轻轻跳入喷泉,水从她们头顶淋下。现场上演别有一番风味的美人出浴图,看得一旁的烨目瞪口呆。他也算是久经欢场,却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玩法。 “没想到你还真会玩。”烨一边看着活色生香的喷泉一边说。 “呵呵,上次也是一个朋友带我来体验过,我当场就把房间预订了,今天邀您一起,多亏您赏光。”李尧陪着笑脸说。 “你太客气了,这花了不少钱吧?”烨知道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肯定有事相求。 “傅总您玩得好好的,谈什么钱啊?多煞风景。”李尧佯装生气地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那好,谈钱算我庸俗了,你说吧,有什么事儿?”烨可不会单纯地以为李尧只是找他交流感情。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批香烟,是从烟厂直接弄出来的,专供出口,市面上买不到。眼下我急着用钱,想打听一下傅总有没有渠道帮我弄出去。”李尧说。 “什么烟?拿来我瞧瞧。”傅柏烨从高中时候就开始吸烟,对于没听过和没见过的烟总是缺乏抵抗力,总想试一试味道。 李尧从兜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烟盒,纯木制的。不像别的烟盒是从顶上打开,这个烟是从侧面打开的,设计得像一个小箱子。盒子外面通体都是深棕色,上面用草书写了一个“本”字。“这个,傅总您看。是出口的高档货,品质也是相当的好,您来一根试试。”李尧打开了烟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支香烟,烟嘴都用银白色的锡纸包裹,上面还有印花,感觉甚是华丽。 烨从中拿了一根,李尧便从兜里掏出火机立刻给他点上。烨深深吸了一口,慢慢呼出。“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但是口感细腻,果然是好烟。你不来一根?”烨问。 李尧笑着说:“这样的好烟,换做是原来的我,早就点上了。哎,可是我最近去医院检查,说我鼻子里长个包,再抽就有癌变的可能。我怕死,就想把他给戒了。” “把烟戒了,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话说这烟平时是销往哪里的?”烨没多想,开口问。 “不瞒您说,这烟在国外的市场上也不多见,主要是供给国外特定的几家高级俱乐部。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好几家具乐部都破产了,烟便没了以往的销售渠道,没法在国内市场上销售。有个朋友就找到我,问我有没有渠道可以卖出去,我就答应替他问问。”李尧解释到。 “你手上有多少?价格是多少?”烨接着问。 “我只带了样品过来,他手里有多少不清楚,在国外的市场价是300美金一条,一条有10包,属于比较高档烟。”李尧说。 “如果量不大的话,我帮你问问国内几个开高档会所的朋友,让他们给你代销,量大的话我们再想办法。”烨说。 “谢谢傅总,来,我再给你点一根。这条烟就算是我送给你的试用品。”李尧笑着又给烨点上一根。 又几杯酒下肚,烨被两个女人搀着进了里面的一间房,房中间摆着一张圆形的大床,从房顶上垂下长长的丝质帷幔,浅紫色的帷幔映着橘黄色的灯光,让人迷醉。迷迷糊糊的烨感觉里间烟雾缭绕,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飘飘欲仙。 那次之后,傅总又“寻梦”去玩了几次,因为自己订不到房间,每次都托李尧帮忙。而李尧每次都有新花样,让烨惊喜不已。 三个月过后,李尧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烨打电话问他公司的人,却被告知他在三个月前就已经主动离职了,从那之后再没有人见过他。烨正在疑惑不解的时候,习惯性地伸手去取李尧送给他的烟,却发现烟已经全部被他抽完了。他从抽屉里拿出过去常抽的那种烟,吸了一口就被他掐灭,一点都不合他的口味。他拨通了李尧的电话,听筒里提示电话已停机。他又打了几通电话,辗转找到了那种名字叫“本”的烟。熟悉的包装和外观,他急忙点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后皱了皱眉。 “你确定这是正品?”烨问眼前的男子。 “傅总,我哥就是这个烟厂生产车间的主任,这是我托他偷偷带出来的,保证是正品。”男子回答。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烨仔细端详了一下手里的烟,还把烟丝抖出来仔细看了一遍。他开始觉得越来越难受,对那种烟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他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是他秘书打进来的,告诉他有一个包裹。 烨看着桌上这个奇怪的包裹,上面没有邮戳没有快递单,只是用一张a4纸打印着“傅柏烨收”。烨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生怕有什么危险。他轻轻撕开包装纸,两条“本”牌烟映入眼帘。他不假思索取出一根点燃。就是这个味道,他顿时感到一阵满足。他一连吸了好几根,总算把对烟的渴望暂时平复下来。他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内心开始感到恐惧,他似乎意识到什么。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包裹,在包装纸的背面打印着一排小字,上面写着:如有需要,请拨打以下电话,长期供货。烨看见这几个字,仿佛催命符一般,他开始怀疑自己染上了毒瘾。他一次次想扔掉那些烟,却一次次无法抵挡这种诱惑,那种放松的飘飘欲仙的感觉,比性□□还要让他难忘。不到一周,烟就抽完了,他终于没忍住,拨通了那个电话。两个月之后,卸掉了烟的伪装,他开始直接吸食毒品。从那时开始,他短暂的一生便宣告结束,之后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注定只是个陪衬和牺牲品。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有很多瑕疵,但是我在这部作品中真的突破很大。第一次写悲剧人物,发了疯的盛夏,吸毒致死的傅柏烨。但是他们不是爱情的牺牲品,他们只是自己愚蠢的牺牲品。我一直相信好的作品总要有悲剧人物的衬托,才能更好的表现主题。 ☆、最后的苦难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那铃声是傅柏凛。厉示意手下把电话拿过来,他接通了。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晚上坐船走,我把你们送到台湾。”凛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不好意思,换人了,我们重新来谈谈交易吧。”厉说。 “我要先听沈弦的声音,确定他还活着。”凛停顿了两秒钟,继续说。 其中一个手下从腰里掏出一把□□,推出刀片后架在沈弦的脖子上,说:“你最好老实点,不该说的不要说。” 厉把手机放到沈弦的嘴边,说:“说话。” “凛,我很好,你”说到一半,握着脖子上那把刀的手骤然收紧,冷冰冰的刀口紧紧地贴在沈弦的脖子上,他随即闭上了嘴。 “听到了吧。如果不想他受伤,你最好乖乖按照我说的做。”厉拿着电话走到门边,低声说着,声音慢慢淡出沈弦的听力范围。脖子上的刀也放了下来。 半分钟之后,厉挂断电话走进房间。“你要什么?”弦问。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来,喝点水。”厉从旁边的便利袋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那时刚才门外的手下递进来的。厉拧开瓶盖就往沈弦的嘴里灌。他知道自己急需补充水分,便一口气喝下大半瓶。 沈弦灼热的喉咙暂时得到了缓解,身体的疲惫也消除了不少。抬头看了看通风口,天已经亮了,自己被绑了一天一夜。手腕和脚腕的绳子绑得特别紧,他已经尽量不挣扎,可还是感觉皮肤被磨破了。头上的伤口从湿湿黏黏的变成硬邦邦的一块,血液已经彻底凝固了。比较麻烦的就是手臂上的伤口,简单用布包扎了一下,他能够感觉到布和伤口已经嵌在一起,持续的疼痛着。最糟糕的是他全身开始冒汗,感觉一阵一阵的冷,他开始发烧了。低头看了一眼被绑在地上的傅柏烨,已经停止了颤抖,昏睡过去。他脸上全是血,白色的衬衫上全是脚印,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蜷缩在地上,就像一只被虐待过的流浪狗。阳光从通风口出照进来,射在他的胸前,有点暖暖的。在晨光中,他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弦再次睁开双眼,已经到了夜晚,房间里漆黑一片。他环顾四周,地上黑黑的一团,应该是傅柏烨还在那里躺着,除此之外,再没别人。 “烨。”他尝试着轻轻喊傅柏烨的名字,对方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虚弱,决定保持体力,又昏睡过去。他被人吵醒了,其中一个手下用手拍他的脸把他叫醒,又灌了他一瓶水。已经两天了,他不是流血就是流汗,衣服全都湿透了,而且两天都没有尿意,看来他真的是快要脱水了。 “再给我一瓶。”弦虚弱地说。那人又打开一瓶灌进他的嘴里。“谢谢。有吃的吗?”一个面包拆开递到他的嘴边,虽然没有食欲,但他还是大口大口地吃着,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厉哥呢?”那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了。 弦又沉沉睡去。就这样睡着又醒来反复不知道多少回,每次醒来都屋里都没人,只剩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傅柏烨躺在地上陪他。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虚脱了,手臂上的伤口开始发痒,湿湿的,应该是开始化脓了,比前两天更疼。被绑着的手脚几乎失去知觉,只剩下头脑还在运转。阳光从通风□□进来,晒在他的伤口上,感觉状况更加严重。他感觉自己可能快要死了,好累好累,好想就这样闭上眼睛一睡不醒。迷迷糊糊中,他终于听到了声响,乒乒乓乓、噼里啪啦、叮叮咚咚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写到一半的时候,我想虐的是凛,而不是弦,因为凛曾经用了很多手段伤害过别人,可是写到后面,我发现其实凛承受的痛苦和折磨已经够多了,而弦则是顶着无知过着悠闲地日子。就像他在文中说的,他欠凛一句对不起,但他永远不会说,他要用一生爱还他。这些痛苦,就当做是他的对不起吧。 ☆、终于等到了幸福 打开铁门的一瞬间,凛的心都揪起来了。他看见弦脸色惨白,嘴唇发乌,浑身是血,被绑在一把破烂的椅子上,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冲过去开始轻怕他的脸,试图唤醒他。“弦,你醒醒。”椅子上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林海峰跟在凛的身后,他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颈部动脉,还能感受到虚弱地跳动,便招呼随行的人给他松绑。 “凛,你别动他。他还活着,只是有些虚弱。”林海峰说。 绳子解开之后凛轻轻地抱起他走出了这个房间。林海峰留下来善后,他检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傅柏烨,已经死了一段时间,身体都凉透了。“安排殡仪馆来收尸。”他安排了一下随行人员,也离开了房间。 一天两天三天,沈弦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身旁坐着的人是尚匀。 “这里是医院?”弦问。 “这里是我家开的私人诊所,凛送你来的时候状况很危险,你足足躺了三天才醒。”尚匀一边检查他的瞳孔和心跳,一边说。 弦想起了手臂上的伤,下意识地抬了一下手臂。“你别乱动,还在打吊针呢。你的伤口都处理过了,手臂上的刀伤有点感染,已经彻底消毒处理完了,打几天吊针就没事。头上的伤不怎么严重,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观察几天没什么不良反应就不用担心了。” “谢谢你,尚医生。”弦环顾了一下病房,除了尚匀之外没有别人,床头柜上插着一大束自己最喜欢的百合花,花香四溢,可是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客气。傅先生每天下班之后都会来陪你,晚上也在你病房里睡,白天他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就由我和唐易换着照顾你。”尚匀解释到。 “麻烦你了。”弦像是被人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有些难为情。一睁开眼就迫不及待地想见那个男人,感觉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了。尚匀在一旁看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明明都快三十岁了,感觉还是像个孩子,难怪当年唐易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说完尚匀走出了房门,对门外的人说:‘给傅先生打电话,沈先生醒了。’” 半个小时之后,沈弦躺在病床上无聊地盯着天花板,傅柏凛带着凌毅过来了。凛的脸上满是沧桑和疲惫,额头上又多了两条皱纹。他在受苦的这几天,凛过得一点也不轻松,有一个人那么牵挂自己的感觉真好。 “叔叔,叔叔你没事吧?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好想你啊。”凌毅一进病房就扑在弦的病床边,哭着说。 “凌毅乖,叔叔没事了。”他用没有打吊针的那只手摸着他的脑袋,温柔地说。 芯和辰也带着礼物过来了,顿时病房里挤满了人。几分钟之后,芯就带着凌毅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还关上了房门,留下凛和弦两个人。 凛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受这么多苦。” 弦笑了笑说:“不是你的错,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烨怎么样了?”弦的记忆还停留在烨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样子,不知道他有没有熬过来。 “他死了。”凛平静地说,不带任何感情和情绪。 弦沉默了,他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凛看着弦不说样子,开解到:“他死前被人打过,踢到了内脏,在加上毒瘾发作,突然暴毙。这都是他咎由自取,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是他□□我、刺伤我的,我根本没有任何负担。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和你谈条件的时候不在我旁边。”弦问。 凛亲了亲他的手背,说:“等你精神养好点我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不好,我现在不累,想现在听。”弦坚持到。 “烨第一次和我通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被绑架了,没有监听我们的通话记录。第二次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我已经找了情报人员监听了我们的通话,可是对方在电话上安装了干扰器,没能通过定位找到你的地址。唯一拿到的线索就是通话录音,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对录音进行降噪和比对分析。他在电话中表现出来对我和你的事情很了解,还提到了秦廉,范围一下子缩小了很多。警方通过三天的努力才锁定犯罪嫌疑人,便直接派部队过去剿了他的老巢,把人全部抓了,一个人都没放过。通过现场审问才得到地址。” “凛,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因为和电视上都说如果绑匪让人质看到他的样子,就不会放人质活着回去。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现在回想起那两天的事情,弦反而有些后怕。 “这也是我们担心的问题,所以我们一直封锁消息,不敢打草惊蛇。我们冲进去的时候,那里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已经被端了,电话线也被剪了,几个人还坐着玩牌等电话呢。” 弦想起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脸色有些难看。凛关切地问:“怎么了?是累了吗?” “没有,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直在担惊受怕。” “弦,已经结束了,我保证。前两天烨的妈妈听说他猝死,也突发脑溢血过世了。我爸爸已经变成植物人五年了,医生早就宣布没有复苏的希望,烨和他妈妈都死了,炎也不在国内,我是唯一的直系亲属,我已经申请拔管了,这两天让人在安排他们的后事。他们明天下葬,我通过刘承志辗转联系上了炎,他说那边有事走不开,让我全权处理。同时宣布放弃傅家所有的继承权,以后再也不会回国。”凛冷淡地说着傅家发生的这一切,仿佛他只是个外人。 “凛,傅家相当于只剩你一个人了,你想过有这样一天吗?你后悔吗?”弦看着凛这张饱经沧桑的脸问。 “想过,从当年我答应娶盛夏的时候,我就问过我自己。我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这么多年来我经常问自己同样的问题,答案从来没有变过。我想要的生活就是‘生活中有你’,这就够了,其他人、其他事都不重要。我现在达成了自己的目标,我很满足,一点都不后悔。”凛的这番煽情的话,听得弦的眼眶红红的。凛继续说:“现在一切都很完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我曾许诺就算我的双手沾满鲜血和罪恶,也要保你纯洁善良如初。我带来的这些痛苦本来都应该降临在我的身上,而不是你。我害你背负了这么多痛苦。”弦流下了感动和欣喜的眼泪。 “不是的,我们俩的心在一起,早就不分彼此了。我知道我在受苦的时候你更难过,我也一样。你手上沾的鲜血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们两个人的。过去我遇到事情只想着逃避,让你一个人背负我们的未来,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你,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承受这点痛苦我心甘情愿,一点都不委屈。”弦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凛的怀里。 凛把他抱在怀里,轻声说:“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只剩幸福。” “嗯哼。”门口传来一个不速之客清嗓的声音,他特意把尾音拖得很长,提醒眼前不顾病情肆意在病房里搂搂抱抱的两个人。 弦一抬头看见尚匀抱着病历表,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弦瞬间从凛的怀里挣脱出来。 “我说你们俩也老大不小的了,从小就在一起也算是老夫老妻的了,怎么还是这么激情似火啊?照顾一下病情,保持一下病房的专业和严谨气氛好不好?打着吊针缠着绷带还要搂搂抱抱的,也不怕病情加重。”尚匀可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两个人,使劲损了他们一番。羞得沈弦的脸一阵通红,这次还是他主动抱上去的。好像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闭嘴,还没到查房时间,你进来干什么?”凛没好气地说。 “我是看见门外黑压压站着五六个人等着,堵了过道。里面的人缠绵这么久都没出来,好心过来提醒一下病人需要休息了,其他人把礼物放下该干嘛就干嘛去,这里又不是动物园,有什么好围观的啊。”尚匀满嘴刻薄地说。 “你嘴毒的毛病还是没改,难怪你家唐易三天两头不让你进门,你活该睡办公室。”凛揭了他的短,尚匀这个人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就是怕他家那位。因为当时追的时候就是死皮赖脸贴上去的,直接奠定了他的地位还不如家里的二哈。这永远是他心里的痛。 “你懂什么,这是情趣,我们就喜欢玩这样的戏码,不行啊?懒得理你。赶紧把外面的人打发走,还有陪护人员只能睡沙发,半夜发情了也给我忍着,不准爬床知道了吗?”在嘴上讨回些便宜之后,尚匀才抱着病历本离开。看和尚匀趾高气扬走出病房的样子,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幸福的小番外 一周之后,沈弦出院了,回家继续修养了一段时间。“凌云”慢慢走出那次危机,上了正轨。凛再也不用没日没夜的加班,经常上午到公司开个会,下午就回家陪着沈弦。半年之后,他们把凌毅寄放在芯的家里,两人飞往荷兰。 在飞往荷兰的头等舱里—— 自从他两上了飞机,空姐借口给他们送水送毛毯送水果送点心都来来回回跑了五六趟了,分明就是借机花痴傅柏凛的。他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旁边的沈弦已经快要炸毛了。手边的杂志和报纸全是商业、经济、政治,弦翻了一会儿都快无聊死了。又被眼前转来转去的空姐晃花了眼睛,心情很烦躁。 “凛,这么突然想起要到荷兰旅行?”弦昨天才被告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让他收拾好行李今天飞荷兰。 “因为没去过啊。”身边的凛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英文报纸。 “那北极还没去过呢,怎么不去北极啊?”凌毅上了小学一年级,学校就在小区门口,他也不喜欢总让家长接送。最近弦又开始画画了,忙着自己的事情,心里很开心。这几天在和芯筹办画展的事情,突然被凛绑到荷兰,心情有些不爽。 “因为北极没有教堂啊。”凛轻声说。 “教堂?什么意思?”弦还是很敏锐地听到了这个关键词。 “字面上的意思。”凛继续低着头看报纸。 “等等,荷兰,教堂,你该不会是”弦自言自语地说着,难道是要和他结婚。弦偷瞄了旁边的人一眼,凛仍然没有反应。这让弦怎么好开口问对方是不是要和他结婚啊。 “喂。”弦推了凛一下。 “恩?”凛应了一声,没有打算理睬他。 “喂。” “恩。” “喂。”弦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叫到,还用力拽了一下凛的手臂。惹来旁边的空姐一阵注目,眼神里对他充满了嫌弃。 “怎么了?宝贝。”凛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过头凑在弦的脸庞温柔地说。 弦一下子红了脸,说:“你不要离我那么近啦。”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空姐们,眼神已经从嫌弃变成了惊讶,双眼都快放光了。 “宝贝刚才想说什么?”然而凛并不介意弦的抗议,继续凑过去暧昧地问。 “我我问你去荷兰干什么。”弦的声音忍不住有些打结。其实弦还是那种有点闷骚的性格,平时在私底下也会弄些小情趣和小诱惑,可是在人前就一副正正经经坐怀不乱的样子,让凛忍不住想逗他,看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猜。”凛说完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惹得弦的脸一阵通红,都快冒烟了。 “你快说。”弦露出娇嗔的表情。 “你亲我一下我就说。”凛笑着耍赖。 弦撅着嘴说:“不说算了。” “不如我退一步吧,你让我亲一下我就说。” “我才不”弦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吞没在凛的吻里。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弦好像听到到周围空姐们的欢呼声和掌声,他好想爬窗子跳飞机啊。 “弦,我们结婚吧。”凛拉着弦的手,温柔地看着他说。 “你怎么突然想结婚?”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亲爱的,你是非要我跪下你才肯答应我的求婚吗?”凛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解开安全带起身。 弦连忙拉住他说:“你别这样,我我答应。”此时飞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两人拥抱在一起。 下了飞机进了酒店房间后,弦忍不住打趣到:“谁在飞机上求婚啊?一点都不浪漫,连个戒指都没有。” “谁让你在飞机上乱吃飞醋,还老烦我的?我只能抓紧时机表示对你的爱,弥补你受伤的玻璃心啊。”凛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解释。 “谁吃醋了,才没有,我是因为没事干无聊才找你说话的。”明明心里酸的不行,弦还是嘴硬不承认。 “你是挺无聊的。”凛轻笑着说。 “傅柏凛,你今天存心找架吵是不是?”弦把刚脱下的外套往椅背上一扔,坐在床边大声说。 “老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凛坐到他旁边,低声下气地赔不是,双手趁机把弦往怀里带。 “谁是你老婆,你放开我。”弦作势挣扎着。 “亲亲老婆就是喜欢玩欲擒故纵的戏码,那老公也配合一下,我们来玩强制爱情好不好?”凛说完就把弦压倒在床上,开始扒衣服。 “你这个色狼,我要喊了哈。”弦伸手想制止凛在他身上游走的双手,可总是比不上对方灵活。 “原来老婆喜欢玩这种戏码,为夫一定会好好满足你的。”凛在床头摸索到一根领带,抓住他的双手举过头顶,用领带绑住系在床头。动作强势而温柔,害怕真的伤到他。 “傅柏凛,你混蛋。”弦的双手被绑,身体被凛跨坐着压住,完全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凛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长条的盒子,缓缓地打开。弦在心里幻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会是什么呢? 弦一边幻想,一边开口说:“凛你这个混蛋,你手里拿着什么变态的东西?” 凛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平时看着正正经经,心里装着这么多坏水。他决定逗一下他。“好东西,你一定会喜欢。”凛不清不楚地说着,还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 弦身上一紧,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居然有反应了。凛马上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原来他的亲亲老婆喜欢这些特别的,以后再也不愁没有激情了。 凛俯下身,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老婆,有反应了呢。” “你混蛋!”弦红着脸说,已经忘记了挣扎。 没有突如其来的袭击,弦只感觉到胸口一阵冰冰凉凉的,低头一看,凛把一条挂着蓝宝石吊坠的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沉甸甸的。 “这是”原来刚才那个盒子里装的是这个项链啊,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啊,真是丢死人了。 “老婆,嫁给我好吗?” 一天之内被求了两次婚,弦已经有点受惊过度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他一副反应迟钝的表情,凛继续说:“还是说老婆对我送的东西不满意,希望我送一些更加激烈的道具什么的?” “傅柏凛,你去死!“这是弦说的最后几个字,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只能无力地□□了。 激情过后,凛拉过弦的双手轻轻地摸着问:“刚才没弄疼你吧?” “你混蛋,现在想起来问了?有谁是把人绑在床上求婚的?你是原始人吗?”弦虽然心里甜蜜蜜的,可是因为在凛面前丢人丢到家了,忍不住发难。 “这么会呢,老婆,我是文明人。我要是原始人的话就不求婚了,直接把你打昏,拖进洞里把你绑一辈子。”凛最近调戏他家亲爱的已经上了瘾。 “老婆我爱你。”凛调戏够了,又开始凑过去撒蜜。 “恩。”弦应了一声,没打算那么容易原谅他的欺负。 “老婆我爱你。” “恩。” “老婆我爱你。” “知道了。” “老婆我爱你。” “我都说知道了,你烦不烦。”弦偏不说他想听的,佯装生气的样子。 “老婆我爱你,老婆我爱你,老婆我爱你,老婆我爱你”凛一直不停地说,非要得到回应。 “好好好,我也爱你。”弦被他缠得不行,气也消了大半。 “还有呢?你要喊我什么?”凛死皮赖脸抱着他不松手,脸也往他脖子上蹭。 “老公我也爱你。”弦终于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凛搂着他开心地说:“老婆真好,今天我发现老婆的一个小癖好,以后我们要多多交流。老婆喜欢的我一定想办法满足。回去我们把那套小公寓装修成爱的小窝,我已经订了全套道具,程度从轻到重一应俱全,我们回去就能到货了。老公一定好好疼你。” “傅柏凛,你变态!” “喂,老婆,你又有反应了。” “混蛋,你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  ps:最后这个尾声真是不容易,本来想着虐了一路了,给他们发点福利,结果一丢出来就被锁了,修改了半天,重新发! 本文终于完结了,写完之后曾经返回去修改过几次,因为第一次写这么复杂地剧情和人物,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不管怎么样,两人幸福的在一起,心里是满足了,跟书中的人物一样幸福!这是“恋爱情深切”的卷一,打算按照顺利写下去,卷二会写刘承志和joy小孩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买卖和圈养的故事,极度缺乏安全感又自卑的受和同样缺乏安全感的冷漠攻之间的故事,两个受伤的人怎么才能相互取暖?敬请期待! ps又ps:今天作者心情好,提前完结开新坑,哈哈哈~~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