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美人多挨揍》 正文 第1节 想要美人多挨揍 作者:陵狸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想要美人多挨揍 作者:陵狸 文案 冷夕桦,素喜夺人珍宝。大到名门望派,小到江湖乞丐,只要他认为有趣,觉得好玩的东西,都会通通纳入囊中。此外,他这人懒散成性,只要不是什么大事非要自己出手的地步他坚决不踏出门槛半步。 直到有一天,那名青衣人的出现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于是一改往日的态度,三天两头的往那跑。 经历了艰辛无耻的追逐过程,终于让他抱得了美人归。1v1,he结局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端木流宇,冷夕桦 ┃ 配角:紫瑶,云烟 ┃ 其它: ps:番外2锁文 第一章 在凤忻楼的后院中,冷夕桦坐在石凳上,无聊的摆弄着以前收集过来的旧玩意。倾絮派的霄灵玉,摩离门的帧月图,阜飘谷的崔骨丸……这些东西都是来自于各大门派的珍宝,或者可以说是某个门派的象征性之物。只要谈起这件宝物,人们便会想到是哪门哪派。 所以为了防范珍宝被人偷盗或是劫走,他们通常会在放置珍宝的地方设有千奇百怪的阵法,非一般的人能闯得进去。但冷夕桦武功高强且精通阵法,加上他本身便有这癖好,于是便带着那一直跟随着他的紫瑶到处偷偷抢枪,整个桃临城的各大门派几乎都被他们光顾过。 偷得多了,抢得多了,自然就出名了。 在武林中,只要提到冷夕桦这三个字,很多人都会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又无可奈何,连自家门派的珍宝都守不住,说出去岂不是太丢门面了?何况凤忻楼的势力也不可小觑,虽是桃临城中最大的茶楼,但也贩卖一些江湖消息,涉足正邪两道,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不敢轻易去凤忻楼闹事。 紫瑶是凤忻楼的掌柜,替冷夕桦管理楼中的大小事务。人长得妖艳极了,喜穿红衣。坊间对于他的传闻,除他相貌外,其他被贬得一无是处。 “楼主,前几天有个外地商人运来了好几箱珠宝,据说是在做什么买卖。”紫瑶在整理那些玩意儿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便随口说了出来。 冷夕桦眼神一亮:“当真?”他正愁着最近都没怎么有新玩意儿供他消遣,都是些很早以前便偷抢过来的门派珍宝,玩来玩去没意思。 “嗯,消息百分之百可靠,没准那几箱珠宝里真的藏了些什么稀奇宝物。”紫瑶认真的说。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瞧瞧。”冷夕桦欣喜的拉过紫瑶的手朝紫瑶所指的方向飞去。可是到了中途时,冷夕桦便停下来坐在别人家的瓦檐上,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瑶儿,可能我太久没动过武了,现在感觉有点累,要不你去帮我寻几件宝贝回来。”紫瑶狐疑的看了他两眼,点了点头。 等紫瑶离开后,冷夕桦许是坐累了,便干脆换成躺着的姿势,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眯起眼睛望着天空成排飞过的大雁。不一会儿,他眼皮打沉,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 这时,屋檐下的一名小童急急拉着一位青衣人走了出来,踮着脚尖指着上面喊道:“主人,那里有个人睡在我们的屋顶上。” 青衣人仰头望了望,什么话也没说便准备回屋去。那名小童又拉住他,恳求着说:“主人,去把他赶走吧,万一睡坏了我们家的砖瓦怎么办?” 青衣人顿了半晌,拍了拍小童的手,足尖轻点掠上屋顶,直接一脚把熟睡中的冷夕桦给踹了下来。“噗通”一声,冷夕桦摔了个狗啃泥,人也醒了过来。冷夕桦揉着酸痛的手臂,咬牙怒吼:“谁?到底是谁敢踢本楼主?” 小童走过去补上一脚,嘲笑道:“我家主人也是楼主,比你这冒牌楼主强多了。” 冷夕桦被这小童的话给激到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手抓住小孩的胳膊拽倒在地上,装出一副凶神恶煞样,“小屁孩,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一掌就能把你拍死。”居然让这小孩撞见了他的狼狈模样,这让他情何以堪。 “放开他!”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 冷夕桦愤愤的转过头,当看清那名青衣人的样貌时,他呆愣住了。对于冷夕桦而言,世间什么类型的美人他没见过,更何况他本身也长了张妖孽脸,可是像这种冷到极致,如同冰水封寒的那种美却是头一次见到。 小童趁他愣神之际,挣开他的手,跑向青衣人的怀里抽噎着,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青衣人。 青衣人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瞧也不瞧冷夕桦一眼,便牵着小童的手离开。 “哎,哪有主人这样对待客人的,踢我下来好歹也得扶我进去坐坐吧。”冷夕桦在他们背后叫嚷道。 小童悄悄的回头做了个鬼脸,然后一蹦一跳的跟着青衣人走进屋里并把门掩得严严实实的,还搬来一张椅子顶到房门上。 冷夕桦低声咒骂了句,捂着肚子走向不远处的凉亭。心里暗道我还真就不走了,看你们还能奈我何? 屋中,香炉炊烟袅袅,青衣人手拿一本书正看得入神,小童百无聊赖的坐在自己搬到门边的那张椅子上玩弄小指头,晃悠着双腿。一炷香后,小童仍未发觉门外有什么动静,他眼珠子一转,走到窗户旁偷眼瞄去,刚好见到凉亭中有名紫衣男子坐在长凳上,背靠红漆木柱,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样子,表情甚是惬意。 小童心里很不舒服,转头对青衣人说:“主人,那个人还赖在我们这里。” 青衣人没有搭理他,仍专注的看着那本书并提笔在上面圈画着些什么,小童跑过去拉扯着他的袖摆,“主人,去把他赶走吧,万一坐脏了我们家的石凳怎么办?” 青衣人放下手中的书,对他淡淡道:“认字。” 虽然青衣人说的话很简短,但跟随他多年的小童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想教自己认字,于是撇撇嘴道:“有外人在,我没法集中精神。只要主人把他赶走了,我就能认真的学好多好多字了。主人,你就应了晨儿这个小小的要求吧,好不好?” 过了不久,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现在凉亭中。冷夕桦立马睁开眼睛,以手撑额,对着那名青衣人调侃一句:“冷美人,难不成你觉得踹得我不够隐还想再踹一次,要不我们到床上……” 话音未落,青衣人又一脚踹过去,这下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伴随着一声惨叫,冷夕桦被踢飞,从屋檐上滚落到外院。冷夕桦碰了一鼻子的灰,恨恨的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太好了,那个无赖终于被赶走了,主人好棒!”小童欢喜的鼓起掌来。青衣人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并未言语。 第二章 冷夕桦一脚踏进凤忻楼,灰头土脸,头发散乱,发上还插了几根杂草,外袍上破了三四道口子,紫瑶赶紧迎上去担忧道:“楼主,你怎么了?”冷夕桦摆摆手,无精打采的往内院走去。 紫瑶犹豫着又问了句:“楼主要不要先看一下我拿回的那些宝贝?” 冷夕桦神情恹恹,提不起一点兴趣。他努力塑造出来的完美形象一下子就被那一大一小的两人给毁了,这使得他非常的郁闷与不快。迟早有一天,他要扒了他们的皮来泄恨。在这武林中,敢惹他冷夕桦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瑶儿,你可知当时我们中途停下来的那个地方是什么人住的?”冷夕桦回到自己房里后,累得扑倒在床上,昏昏欲睡。紫瑶为他盖上被子并细心的掖好被角,仔细回想了下不太确定的道:“好像是岑燕楼。” 冷夕桦一听到岑燕楼这三个字顿时惊走了所有的瞌睡虫,“你是说那个青楼,难道他是……”虽说他比较懒散,不经常在江湖走动,但他还是会偶尔留意江湖中一些大大小小的事。 “楼主,你见过他了?”紫瑶疑惑的问道:“据悉此人比较孤僻,鲜少与人往来,想要见上他一面比夺宝物还难。” 那他是不是该庆幸一下自己不仅见到了端木流宇,还非常荣幸的被他踹了两脚。 冷夕桦不答反问:“你可知岑燕楼中有什么比较稀奇的宝贝?”作为礼尚往来,他不去岑燕楼一趟给他们制造些麻烦未免有些可惜。 紫瑶神情古怪的看着他:“你说青楼还能有什么?” 冷夕桦嘴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紫瑶脸上染了些许薄红,撇过头道:“你看我作甚?” 冷夕桦一手把他拽下来使他趴在自己身上,挑起他的下巴:“美人,要是我让你去青楼当小倌,你可愿意?” 紫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楼主,你……”十年前,他的家遭逢变故,亲人相继遇难,多亏冷夕桦愿意收留他,给他个安身之所。他早已把这里当成了他的家,把冷夕桦当做自己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存在,而今,他竟然要弃了他。 “只是让你去当几天小倌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你待在那不回来了,再说我也舍不得瑶儿你受苦。”冷夕桦亲了亲紫瑶的脸颊,眨巴着眼睛讨好道。 紫瑶支吾着半天,最后还是无奈的点点头。对于冷夕桦的要求,他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即使心里百般不愿,那又能如何? 冷夕桦放开他,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瓶药放到他的手心上,示意他倒一颗出来吃。 紫瑶没有丝毫迟疑的神色,依冷夕桦的意吞了一颗丹药,突然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冷夕桦挑眉揶揄道:“瑶儿,你就不怕那是毒药吗?” 紫瑶笑了笑,把那瓶药珍重的收进自己的怀里,“当年若不是你救下我,可能我早就死在乱刀之下了。”冷夕桦神色微变,挥手让他出去。紫瑶垂眸掩饰眼底一丝落寞的情绪,恭敬的应了声便转身走出门口。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些东西,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是求不来的,不属于你的终究不属于你,强求何用?勉强自己,委屈自己,执迷不悔,到头来又可曾换得他半分情意? 罢了,能待在那人的身边,自己也该知足了。 第二日,冷夕桦带着紫瑶来到岑燕楼。为了省下不必要的麻烦,冷夕桦也乔装打扮了一番。今日的紫瑶一改往日穿红衣的习惯,选了件素净的白衣,脸上虽易容过,但眉眼间仍掩藏不住那与生俱来的妖冶风情。 冷夕桦他们并未从前门进入,而是绕到端木流宇住的那个小院。他们刚从墙头翻落到地便碰到一位身穿粉团流纹裹胸,外罩一件柔缎碎花曳地长裙的美艳女子,大约二十来岁的模样,梳着垂柳分桃髻,脸上略施粉黛,五官精致,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你们到底是何人?”云烟冷下脸质问道,主子素喜清净,不想在院落中安插过多的影卫,所以防范比较薄弱,能有人闯进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冷夕桦把紫瑶推向前,笑道:“想必你就是岑燕楼的鸨儿云烟姑娘,正好我这有个上等货色,特地带过来给你瞧瞧,不知云烟可还满意?” “我这不收人了,你们还是请回吧。”眼前低着头的白衣人长得确实够俊俏,完全有当头牌的潜质。只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这人看起来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看他们两人的神情,明眼人都能察觉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紫瑶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跪下来以袖掩面,抽噎道:“云烟,求你收留我吧。我父母双亡,本想投奔到表哥那去,奈何我表哥的家境实在太过贫穷,连张多余的破烂棉被都没有。他的妻子嫌他太穷跟人跑了,留下四五个小孩挤在一间四处渗水漏风的小屋里,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他为了不连累我,所以才狠下心做出此决定……我什么活儿都可以做的,端茶倒水的打杂类我也很在行。”说着便扯住冷夕桦的袖子,“表哥,你快说句话啊,你那个小儿子不是生了场大病急需银子看大夫么?” 冷夕桦顿时感到头顶上一大片成群的乌鸦“哑哑”的飞过,愣了半晌才僵硬的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云烟,你看能否通融一下,其实多收一个也不碍地方。” “看你们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贫穷人家。”云烟明显是不相信他们的话。 紫瑶泪眼朦胧的道:“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之前遇到了个好心人,同情我们的遭遇,便给几两碎银让我们好能买件像样的衣服穿。” “你们出门左拐,往前行十几步,自会有人领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紫瑶谢过后,拉着闷闷不乐的冷夕桦快步离开。云烟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捂嘴轻笑,心情甚好的往主子的住处走去。 第三章 “主子,我刚刚碰到了两个有趣的人,现在已经打发他们去吃鞭子了。”云烟拿出一件外袍披在端木流宇的肩上。 端木流宇拿书的手顿了下,不咸不淡的说:“别惹他们。” 云烟把泡好的茶倒了一杯放到他桌上,“怕什么,他们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主子,就连那个掌控桃临城大半势力的阁主也得敬主子三分。” 端木流宇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她,良久才皱眉道:“无情。” 主子向来惜字如金,说出的话往往是最直白,一针见血的戳中他人的要害。她与阁主的那些事,主子是知道的,只是很少在她面前提及。云烟缓了下情绪,苦涩的笑了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也该放下了。” 端木流宇点点头,继续埋头看书。他的生活很简单,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剩下的时间便是看书,偶尔还会到院子里练练剑。和他接触谈话的人用个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也许在旁人的眼里看来,他的生活枯燥乏味,无一点乐趣。 但于他而言,并不见得如此,他看的书很杂,涉及各种方面各种领域,史书,剑谱,刀典,菜谱,民间风俗等等,无论是什么类型的书籍,对他有用还是无用,他都能看下去,并且认真的做了批注,而他从中也寻得乐趣。 另一边,冷夕桦与紫瑶出了门后确实是见到人了,可是却带他们去了个不该去的地方。周围密不透风,前方蓄满了一池脏水,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有五六个披头散发的人泡在水里,两手高高举起被镣铐锁住。冷夕桦面色如常,抱着手臂等待他们发话,而紫瑶则慌乱的抓住一个侍卫的手臂道:“大哥,你是不是把我们带错地方了?” 那名高个子的侍卫吩咐人拿来两副镣铐,“没错,这是当小倌所必须经历的过程,只有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下人。” 紫瑶欲哭无泪,大哥你貌似用错了名句。侍卫把镣铐套在他的手上,又准备去套冷夕桦的手时,紫瑶忙阻止道:“他不是来当小倌的,只是陪我过来而已。大哥,你行行好,放了他吧。” 那名侍卫趁机伸手过去在紫瑶的翘臀上捏了捏,猥琐的笑道:“一样的,当不当小倌都要吃够一百鞭,看你们两个长得还不赖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们打个半折,就五十鞭好了。很快的,咬一咬牙就挺过去了。” 冷夕桦递给紫瑶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紫瑶恨恨的瞪了冷夕桦一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既然他觉得有趣就让他玩吧,只是可怜了这些侍卫。 “你们谁先来?”一名虎背熊腰的侍卫手持长鞭问道,冷夕桦笑嘻嘻的走上前:“我来吧。” 高个子的侍卫把他绑在十字架上后,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既然这么爱笑,待会便让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冷夕桦笑得越发灿烂:“那你可得好好看看了。” 于是便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面,虎背熊腰的侍卫每抽下一鞭,高个子的侍卫便惨叫一声,连续抽了二十来鞭,高个子的侍卫便倒在地上滚了十几滚,哎呦哎呦的喊疼,喊得嗓子都嘶哑了。 “别打了,别打了。”高个子的侍卫滚过去抱住那侍卫的腿苦苦哀求道。 虎背熊腰的侍卫不以为然,一脚踹开他:“打的又不是你,你瞎嚷个什么劲!”说着又重重的挥下一鞭,冷夕桦晃了晃手上的镣铐,闲闲的站在那,好像那些鞭子打在他身上无关痛痒似的。等五十鞭子打完后,那个高个子的侍卫像是从沸水中走出来一样脱力的仰倒在地大口的喘气。 “换你了。”虎背熊腰的侍卫解开冷夕桦的绳索对紫瑶说。 高个子的侍卫一听,整个人像根弹簧似的蹦起来,抓住持鞭的那名侍卫,“别打了,跳过这一步,把他们扔进水里。” 冷夕桦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弯下腰对紫瑶耳语了几句。紫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别玩过了,到时云烟那不好交代。” “你们在磨蹭什么,赶紧下去。”虎背熊腰的侍卫随手抽了他们一鞭。 高个子侍卫摸着自己的屁股又是哎呦一声,怒瞪了他一眼,劈手把长鞭夺了过来。 忽然,原本封闭的水牢里无端的起了阵大风,呼呼的刮着,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刑具砰砰的相撞声,水中那几个披头散发的人飘上来,两手无力地垂下,在空中晃荡着。 “难道这是百年难遇的妖风?”虎背熊腰的侍卫愣愣道。 “是阴风,快,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高个子侍卫一掌打在那个侍卫的脑门上,然后又猛踹了他一脚。 这时,大风急速流转,在每个侍卫的脚下卷出一个漩涡,逐渐上升裹住他们,把那些侍卫全都卷进水里面。 冷夕桦蹲下身看着水中扑腾着乱成一窝粥的侍卫们,笑着问:“怎样,这感觉如何?要是觉得不够刺激的话,那就……” “嘭”的一声,上面悬挂的刑具降到他们的头顶上。侍卫们纷纷求饶,紫瑶上前对冷夕桦小声道:“楼主,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他是见识过冷夕桦破坏力的程度,不仅是侍卫被他玩惨了,估计这水牢也会撑不了多久便垮掉。 岑燕楼算是江湖的一派势力,那个端木流宇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人。昨日他虽不知楼主去干了什么,但从他的一言一行和态度上便能看出楼主定是见过端木流宇,并且碰上钉子了。 “瑶儿,不用大惊小怪,等我把这水牢拆了再和你去找云烟算账。”说话间便有几个侍卫被锁链拉上去。冷夕桦五指夹着银针一挥,嗖嗖地飞过去,免不了又听到一阵惨烈的叫声。 “楼主,要不我们去会会端木流宇,可能比这更好玩也说不定,还有估计云烟也在那里,你不是说要去找她算账的吗?” 冷夕桦想了想,觉得紫瑶的话甚合心意,然后起身拍拍手,神态悠然的走出去,也不把那几个哭喊着救命的侍卫们给拉上来,紫瑶犹豫着看了那些人一眼,最后还是转头紧跟上冷夕桦的步伐。 第四章 “你们怎么在这?”云烟一推开门便见到他们两人杵在那,有点惊讶的问。 冷夕桦靠在栏杆的柱子上,抱着手臂阴测测的道:“我还想问问你的那些侍卫把我们带去了什么地方?” “云烟,若你不想收我做小倌就明说,何必弯弯绕绕,甚至以此方式来折辱我们。”紫瑶亦是面色不善。 云烟莞尔一笑:“想必你们还不知入我岑燕楼的规矩,鞭笞一百,困水牢十日只是前提,能熬得过来的便可进行下一关的考验。” “你这是视人命如草芥。”紫瑶质疑道,在水牢的时候,那些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男男女女,连他看得都有点不忍心,想不到云烟竟用如此歹毒的手段去调教那些人。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认命。我岑燕楼向来不收废物,要是连这点苦都受不住的话,留之何用?”云烟用略带嘲讽的目光看着他们道:“我劝你们在我还没改主意之前赶紧离开此地,否则后果自负。” “我倒想知道怎么个后果自负法。”冷夕桦猛地推开她,抬脚踏进门槛,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了。 云烟猝不及防的摔了一跤,紫瑶蹲下来扯住云烟的头发道:“云烟,我劝你下次长点心,惹上我家楼主的人一样没好果吃。” 屋内,只有冷夕桦与端木流宇两个人,小童早就被云烟给忽悠去打杂了。冷夕桦举目四顾了下,发现这里的书很多,不仅桌案上放了一堆书,他后面的那个漆红木柜里也摆放了好多,一排排,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缭乱。 本想等主人先讲话的冷夕桦懒散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可是等了大半天,那个端木流宇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像是把他当成空气般连个眼神都没施舍过来。冷夕桦实在是耐不住沉寂的气氛才开口道:“我说你这人未免太过无趣,不懂交谈便罢了,还整天把自己闷在屋里看书,都快变成书呆子了。”对于端木流宇这个人,他曾特意派人去暗中查过,得来的情报虽然不是很有价值,但多少还是能知晓他的性子以及日常喜好。 见端木流宇没应答,冷夕桦也不气,走过去把手按在他所看的扉页上,靠近他道:“书有什么好看的,比我的脸还要好看么?” 这下,端木流宇终于肯抬起头来了,神情依然淡漠,眼底升腾出一股寒意。冷夕桦似未有所觉,露出一张自认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道:“所谓一见钟情,今日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可以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那饱含的绵绵情意,所以我们算是一见倾心了,那便不用这么生疏客气,日后我唤你小宇可好?” 话音未落,一阵罡风袭来,旋即冷夕桦的左脸上多了五道手指印。这速度快得惊人,只见一小片青色衣袖在眼前快速闪过,根本来不及躲避与反抗。 冷夕桦笑着的脸顿时僵住,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用手搓了搓还有点火辣疼痛的左脸颊,怒目而视。想他一个堂堂凤忻楼的楼主,何时受过这种气,他想要什么东西别人不是巴巴的拿来给他。而眼前的人,与他初次见面便被踹了两脚,如今再次见面又被甩了一巴掌,当他是那么好欺负的么?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不知道他的厉害。 与他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分胜负?当然不是,冷夕桦的讨美人第一要诀是怜香惜玉,要多动口,能不动手的则不动手。 对付这种暴力美人,要做的便是以柔克刚,于是冷夕桦做了个出乎预料的举动,一掌拍碎横在他们之间的桌案,向前走几步,二话不说的低头吻上端木流宇的双唇。 端木流宇许是太过震惊,不知作何反应。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只见了一两次面的人竟然胆子大到连命都不要,一味的想要轻薄于他。 端木流宇的唇和他的人一样带着冰凉的寒意,但却不是冷入心扉的那种寒,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想要不断深入索取的那种刺激感,冷夕桦亲着亲着就忘乎所以,情不自禁的把手探进端木流宇的衣襟内摩挲。 待肩侧感到微凉时,端木流宇才反应过来,愤怒的推开他。 “给我滚!”一贯清冷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一丝不可抑制的怒气。 冷夕桦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道:“刚才只说了一句话便被打脸,这次玩亲亲只被吼了一句,果然,小宇喜欢更直接一点的。嗯,我记住了,下次我们就来滚床单好了。” “冷夕桦!”端木流宇怒得站起来,起掌拍去,冷夕桦自从上次吃瘪后,长了个小心眼,险险避过那一掌,站在角落里维持着自我感觉还算良好的风度道:“咦?小宇怎知道我的名讳,难不成我这人名声太响亮了?可是我明明易容过了,小宇又是怎么发现的?也许是你早已把我那高大伟岸的身影烙印在你心底,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能一眼认出来……这是缘分啊,说明我们两个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冷夕桦在一旁自问自答得不亦乐乎,端木流宇气得脸色发青,颤抖着双手握紧拳头,此刻真的好想上去把那副欠揍的嘴脸给揍个稀巴烂。 他见过不要脸的人,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说出这么暧昧的话,被打被踹了还能无动于衷,一再的来招惹他,他突然可以预感到自己将来不平静的生活了。 门外,云烟和紫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听得毛骨悚然。不一会儿,门开了,走出一个鼻青脸肿的人,紫瑶端详了好半天才认出是自家楼主。 第五章 紫瑶一边帮冷夕桦上药,一边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的脸……” 冷夕桦龇牙咧嘴道:“啊——你轻点,好疼。” 紫瑶看得甚是心疼,手上按揉的力道更轻了,“还疼吗?” “不疼,有美人帮忙上药,一点都不疼。”冷夕桦握住紫瑶给他抹药的那只手,嬉皮笑脸的道。 紫瑶脸颊泛起红晕,笑道:“就你这痞样活该被人打。” “瑶儿不喜欢么?”冷夕桦大手一揽,把他扑倒在床上,亲了亲他的唇角,“是不是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瑶儿都不会嫌弃?” 此时他们的脸贴得很近,鼻尖对着鼻尖,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紫瑶脸色更加通红了,而让他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从冷夕桦的眼中看到了那么一丝的柔情。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冷夕桦待他自是极好的,紫瑶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将唇送过去,是真是假,他已经不想再计较了,也没那个心力去计较。 忽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把意乱情迷的两人给惊到了。一般来说,就算凤忻楼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会有人去找那挂个名不干实事的楼主,而是去找紫瑶掌柜,如果紫瑶不在,就找个能管得上事的人。再不济的话,随便拉个凤忻楼的小伙计出来也比那个只会到处偷抢门派珍宝的冷夕桦要强。 冷夕桦正想起身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此时冷夕桦的内心是极其愤怒的,甩袖挥出一道掌风,却在见到那道青色身影时呆愣住。青衣人拂手化开掌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直到紫瑶推拒他时,他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对端木流宇道:“那个……小宇,你不要误会,我和瑶儿只是玩了个小小的游戏。” “与我无关!”端木流宇冷冷的说。 冷夕桦理了理衣襟,上前殷勤道:“小宇,你来了为何不告诉我一声?来,先坐坐,我泡茶给你喝,我这儿的无忧茶可好喝了,保证你喝完后神清气爽,无忧无虑。” 乍听自家楼主说出这样的话时,紫瑶诧异的抬头望向那名青衣人。很难想象,冷夕桦居然会有这么殷勤的时候。他向来懒散惯了,还对自己的相貌有轻微自恋的倾向。而今,他竟然为了那个人一再的破例,被那人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还为那人做自己从未做也不愿做的事。 端木流宇一动不动的站在屋子中央,冷道:“水牢,解释。” 冷夕桦愣了愣,是不是以后他每说一句话,自己都要费一下脑子把这半句话给修成完整的句子。不过听了这句话时,冷夕桦心里却咯噔了下,当时他出来的时候就在水牢那里做了手脚,水牢撑不了多久便会垮掉,原本会以为云烟前来质问他的,毕竟是无关紧要的事,想不到竟能劳烦端木流宇亲自出马。 这感觉还蛮有趣的,以后他就应该在岑燕楼里搞多点破坏,好让他的亲亲小宇找上门来。 “亏你还读这么多书,连水牢是什么意思都不会。咳咳,我现在来给你解释一下,这水牢本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因其有水,所以就成了水牢。”冷夕桦说完后挑眉观察他的神色,谁让他说话时总爱省略句子成分,他这也是为他好,不爱说话,少人和他说话,很容易会使他变成不会说话的。所以为了他的人生着想,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着想,他觉得非常有必要去教教他最为基本的谈话方式。 端木流宇气得手都抖了,怒道:“解释!” 冷夕桦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神色,“小宇,我不是向你解释了吗?难道你听不懂人话?” 忽来一阵罡风,冷夕桦闪身躲开,站在门外道:“这招对我没用,我吃软不吃硬。”说着便飞到半空中,“想要答案就随我来。” 端木流宇想也不想的跟上去,紫瑶追到门口处望着那两道一青一紫的身影,眸光黯了黯,原来他们才是最相配的,而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冷夕桦绕了大半圈后,便觉得有点累了,于是随便找了处林子歇一歇。 冷夕桦大咧咧的坐在树干旁朝他招了招手:“小宇,你过来陪我坐会儿。” 端木流宇定定的看着他,似乎他要是再不给出解释的话便上去一掌了结他。 冷夕桦打了个哈欠道:“等我眯眼睡一觉后再告诉你。” 端木流宇握拳的手紧了紧,剧烈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此刻的他非常恼火,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松开了拳头。等端木流宇调整好心态后,冷夕桦那厮已经在那睡得正香,嘴角带笑,好像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 当端木流宇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含糊的呓语声:“小宇,别走。” 这混蛋,竟敢欺骗他。端木流宇径直走到他旁边一脚踹过去,心里冷笑:让你装睡。 冷夕桦仰躺在地上,眼睛并未睁开,嘴里嘟哝了句什么,然后翻过身摸索到一根枯枝,把它抱进怀里,“小宇,别生气,让我抱抱。” 端木流宇看着他这副神情不像作假,可能是他梦里真的见到自己了。端木流宇犹豫了下,还是上去扶起他。不料冷夕桦抱住他的腰,往他怀里蹭了蹭,像是讨到喜糖似的笑得一脸天真,然后仰头嘟起嘴巴想要亲亲。端木流宇脸一黑,猛地推开他。 冷夕桦又滚落在地,一手在地上摸索着,眉头紧皱。端木流宇眼角抽了抽,把脚边的那根树枝踢进他怀里,冷夕桦抱住那根树枝满足的笑了笑。 第六章 冷夕桦醒来后,从地上爬起来挠了挠头发。他明明是靠在树干上睡着的,怎么就变成在地上了呢?梦中好像看到端木流宇踹自己一脚,难不成他真的被踹了一脚?这小宇,也够狠了,连他睡觉也不放过。 冷夕桦望了下四周,喊道:“小宇,小宇。”该不会是踹他后便走了吧,连个招呼都不打,不过也挺符合他的个性,之前敲门的时候,主人都没应一声,他便自个推门进来了。这么一个无礼加暴力的美人,他顿感头皮发麻,要是以后生活在一起的话,他的日子岂不是更加无趣了?而且还要打不还手,踹不还脚。 可是这想法貌似长远了些,何况他与他不过是见了几次面,要说好感也谈不上,谁也不会傻到被人踢了还会对踢他的人产生好感,最多也只是有点感兴趣而已,可能是被他的那种气质给吸引了。 不多时,树林中冒出一名青衣人,冷夕桦惊道:“小宇,我还以为你走了。” 端木流宇皱了皱眉,冷声道:“解释。” 冷夕桦撇撇嘴,本以为他是怕自己被山中的野兽给吃了才守着他,没想到小宇最在意的还是解释二字,都纠结了这么长时间还在纠结一个无所谓的答案。 “岑燕楼的那个水牢确实是我炸毁的,但也并非全是我的错,若不是云烟羞辱我和瑶儿在先,我也不会如此莽撞,俗话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仅此而已。” 端木流宇定定的看了他半晌,从口中悠悠吐出两个字:“偿命!” 这两个字把冷夕桦吓了一跳,偿命?开什么玩笑,就算他真的杀了人,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要他偿命。冷夕桦大概能猜出是什么原因了,在水牢中用的那些刑具顶多只能把人折磨个半死,但不能死透,而对他们致命的应该是那些银针,其实冷夕桦也不知那些银针到底有没有淬过毒,他一般很少用淬毒的银针,所以那日一时大意,随手赐给他们几根银针,没料到会是使他们奔赴黄泉的毒针。 “这命肯定是偿不了了,我凤忻楼有的是银两,你让他们的家人过来,要多少赔偿都行。”冷夕桦倚在树干上,抱着手臂道。像他们这种江湖人,打打杀杀如同家常便饭,死了人也是常见之事,复仇与寻仇更是普遍。 端木流宇再次冷声的吐出两个字:“道歉!” “你说话能沾点边行不?让我堂堂一个楼主屈尊向他们道歉,你认为可行么?”冷夕桦好笑道:“从来没人敢向我要道歉或是偿命的,你……是第一个。”值得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端木流宇二话不说的拉过他的手急速掠过树林,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一条小巷,小巷比较僻静,左右两旁有几户人家,屋宇破烂,墙角处长满了青苔,木门上有被虫子啃噬过的痕迹,只要轻轻一推,虫粉便呼喇喇的落下来。 这速度还真是够快的,冷夕桦靠在墙根上拍了拍晕眩的头脑,“又不是赶着去投胎,你飞这么快好歹也得考虑一下我承不承受得住。” 端木流宇看了他一眼,指着门口道:“进去。” 冷夕桦拉过端木流宇的手腕,笑呵呵道:“走,我们进去,但事先说好了,我不会跪下来道歉的。”对于从小宇口中吐出的话,他已不再期待会是什么好话了,最怕的是当他和那些侍卫的家人诚恳道歉的时候,站在旁边的端木流宇突然来了句:跪下!他就真的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端木流宇看着冷夕桦握住自己腕上的手,皱了皱眉,并没有挣开。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去了,这让娘怎么活啊。”一位身穿丧服,头戴白布的妇女一边扔冥纸进火堆中一边哭丧道。 端木流宇在进到屋里后便挣开他的手,眼神警告的意味甚浓,冷夕桦无奈的摊了摊手,走到那大娘的身边道:“看你住的这地方寒酸得要命,生活又这么凄惨,还死了儿子……不如这样,我在中城里有些闲置的院落,便送个宅子给你,你看划算不?” “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你对我这么好究竟有什么企图?”那名妇女警惕的盯着他看。 冷夕桦翻了个白眼,你都穷成这样了,加上你人长得不漂亮还是个寡妇,我还能有什么企图。 “我是凤忻楼的楼主,与你儿子是旧识,听闻他被奸人所害,我深感惋惜,特来吊唁。为了让他安心走好,我决定好好善待他的娘亲,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或是经济拮据的时候,欢迎你随时来凤忻楼找我。” 她咋不知道自家儿子居然结识过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可是一想到今后的日子过得舒坦了,便感激涕零的向冷夕桦磕头谢他的大恩大德。 冷夕桦摆手讪笑道:“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你要谢就谢你的儿子在天之灵保佑你过上了好日子。” 端木流宇的眉毛皱得更深了,张嘴正想要说什么时,冷夕桦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拉了出来,确定那位大娘没追上来了才松手道:“你想要说什么就说吧,不要两个字的。” “你,无耻。”端木流宇对他下判断道。 “不无耻怎么能讨美人欢心,小宇你说呢?”冷夕桦贼笑道。 紧接着他们又去了几个地方,冷夕桦还是说了和上面差不多的话,他们家人的反应和之前那名大娘的表情出奇的相似,值得庆幸的是端木流宇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并没有揭穿他。只可惜,回到凤忻楼后,指不定紫瑶又要数落他一顿,说他败家什么的。 冷夕桦顺着端木流宇的话向几个侍卫的家人轮番“道歉”了,然后随着端木流宇来到河边。 看着端木流宇如此深情的凝视那条河,冷夕桦上前挡住他的视线不满道:“河有啥好看的?小宇你这温柔的目光应该是要对着我的脸而不是一条死河。” 端木流宇神色转冷,绕过他踏进那条河里,河水不深,只到人的膝盖处,水流也不是很湍急,冷夕桦跟着来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道:“这水淹不死人的,你可千万不要有轻生的念头,要是有什么苦衷的话尽管向我说,无所不能的我定能帮你解决任何难题。” 端木流宇瞪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直到跨过河的对岸。 冷夕桦把端木流宇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异常的问题后,叹了口气,原来他只是想走走水路。 第七章 冷夕桦一路跟着端木流宇回到岑燕楼背后的那座小院,小童一眼便见到那个紫衣男子,怒气冲冲的走上去推开那快要黏在主人身上的无赖,拉住端木流宇的袖子道:“主人,你怎么可以跟这种人在一起?” 冷夕桦屈指在小童的脑门上敲了一记:“小鬼,你懂不懂礼貌,我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小童反驳道:“我才是这院子的半个主人。” 端木流宇拉过小童的手径直走到亭子里,冷夕桦又跟了上去,站在一旁道:“小宇,累不累,要不我帮你捶捶背?”说着便把他的贼手伸过去,端木流宇转头瞪了他一眼,冷夕桦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硬生生的顿住,然后僵硬的收了回来。 端木流宇从袖中掏出一本书坐在石凳上认真的看起来,端木流宇挨着他坐过去,笑道:“小宇,让我瞧瞧你看的是什么书?” 小童硬是在他们中间挤出一个位置,双手张开拦住冷夕桦道:“我家主人看书关你啥事,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走。” 冷夕桦嫌这小童太烦人了,一手揪住他的后领扔出亭外:“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这小屁孩别瞎掺和。” 小童捂着屁股吃痛的叫了一声,爬起来准备回去时却发现自己走了几步路就动弹不得了,小童对着那名青衣人喊道:“主人,他欺负我。” 冷夕桦身体挨得很近,但绝不会沾到端木流宇的衣袍,他的右手则搭在端木流宇背后的栏杆上,这样可以造成像是拥抱的假象。冷夕桦斜眼瞄了下他没什么反应,心里偷乐,然后低头看了看端木流宇手上的书道:“小宇,你这是要做菜给我吃吗?真好,那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在你这蹭顿饭吃。” 本来冷夕桦这么说并没指望端木流宇会应答的,没想到端木流宇竟淡淡的“嗯”了一声,这可把他乐坏了,只可惜那名小童一直在一旁煞风景的大喊大叫。 饭桌上,冷夕桦和小童分别坐在一边,大眼瞪小眼。小童不悦的用筷子敲击碗沿道:“真不知主人怎么想的,不仅让你这无赖进了屋还让你吃他做的菜。” 冷夕桦笑得一脸灿烂:“那是因为你家主人对我情有独钟,痴心痴情,所以为了讨我的欢心,偷偷去学了厨艺。你别看他一副淡漠得不理世事的样子,其实他早就把我放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只是不轻易表露出来罢了。” “才不是,你不要诋毁我家主人。”小童梗着脖子忿忿道。 “你叫晨儿对吧?”冷夕桦靠在椅背上挑眉道:“你说你都跟小宇八年了,怎还不了解他的性子呢?当时他踹我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又故意毁了水牢亲自过来找我算账,进而腾出与我相处的空间,再后来便是邀我进屋品尝他特意为我做的爱心菜。” “你胡说!”小童涨红了脸正要为主人清白辩驳时,端木流宇端着菜走了进来。 冷夕桦两眼放光的盯着他手中的几样小菜,其实都是家常类的菜,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冷夕桦来说,无疑是新奇的。 端木流宇还未把菜全部摆上桌,冷夕桦便迫不及待的夹一筷子竹笋尝起来,眯眼咀嚼了几下再慢慢的吞咽下去,舔了舔唇赞道:“嗯,好吃,小宇你的手艺真棒!”其实口感一般,很普通的一道菜,但适当的赞美会增加他人对自己的好感度,所以为了赢得端木流宇的好感,就算要他夸几百句都行。 端木流宇看到他这副夸张的表情,手顿了顿,然后舀了一碗汤递到他面前,冷夕桦受宠若惊的看着他,指着旁边的位置忙不迭道:“小宇,你别站着,过来坐坐。” 小童赶紧道:“那无赖不安好心,主人你不要过去他那边。” 端木流宇最后还是选择到小童那边坐,端起饭碗默默的夹菜吃,冷夕桦倒也没觉得尴尬什么的,仰头一口气把汤给喝完了。 小童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旁玩手指头,端木流宇夹了个鸡腿放到小童的碗里,摸了摸他的头道:“你最爱吃的。” 小童“噌”的站起来,指着正在大快朵颐的冷夕桦道:“主人,你为什么要让这种人进我们的家?还要一起同桌吃饭,我一看到这人的可恶嘴脸就吃不下去了。” 此时冷夕桦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一再的告诫自己要在端木流宇的面前摆出所谓的君子风度,但这小孩分明是没教养,自己得寻个机会好好的把他吊打一顿才算解气。“小鬼,我到底是哪里招你惹你了,让你这么不待见我?”冷夕桦有点生气道。 “晨儿,”端木流宇皱了皱眉,把小童拽下来道:“不得无礼。” 听到后半句话时,冷夕桦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端木流宇原本便是无礼之人,现今竟会教小孩要懂礼貌,这是典型的言传不身教。 小童有些委屈的看着端木流宇道:“主人,你凶我就算了,竟然还向着他,我……” 冷夕桦看他们两人僵持在那一动不动,而且是因为自己,貌似有点过意不去,便起身笑道:“多谢小宇的款待,来日再会。” 等冷夕桦走后,小童立马换回一副笑脸:“主人,这次我下了足够的量,保证让他拉个够,看他还敢不敢来缠着你。” 第八章 亥时三刻,端木流宇准备就寝的时候,窗外跳进一个紫衣人影。端木流宇神色一顿,道:“你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冷夕桦走过去坐到床边呵呵笑道:“我那句话是讲给晨儿听的,省得他在一旁聒噪个不停,现在就剩我们两人了,漫漫长夜,我们来秉烛谈情说爱,如何?” 端木流宇紧盯着他又问:“你没事?” 冷夕桦被端木流宇的这句话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小宇,难道你希望我有事?”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应该是晨儿下巴豆的事,这点小伎俩我还看不出来么?” “不是巴豆。”端木流宇紧蹙眉宇,冷声道。 “那是什么?”冷夕桦刚问完便感到身体有些异样,好像有股热流直往腹中烧,浑身燥热难忍,冷夕桦下意识的扯开前襟,冰冷的指尖划过胸膛带起一片寒栗,使他无意识的闷哼了声,俊逸的脸上染了薄红,浓浓的情欲散在华光潋滟的眸中,似隐带着蛊惑之意,看得让人心神摇曳。 而冷夕桦却被自己突然发出的怪异声给吓到了,抬头正要说什么时,出口却换成了撩人的呻吟声,冷夕桦忙捂住自己的嘴,暗自咬了咬舌尖,咽下一丝腥甜道:“你给我下了情香散?” “不是,”端木流宇淡漠的脸上现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神色,撇过头道:“是离散。”离散并非毒药,功效较为奇特,能使人持续半年也无法出声说话,而且还能导致人的真气逆行,功力暂封。 “胡说,这明明就是媚药!”冷夕桦瘫软在地上,面容有些扭曲,双手不受控制的撕扯身上的衣服,难受道:“小宇,帮帮我。” 端木流宇愣了愣,难不成他真的用错了药?这种药在青楼里是很常见的,多用于小倌姑娘们服侍客人,使得客人在交欢的过程中享受更大的乐趣。但情香散并非普通的媚药,它无药可解,唯有找人欢合,否则暴毙而亡。可能当时他太过急促,把它搞混了。那现在也只能去找个小倌过来陪他了,于是他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冷夕桦心一慌,无力的向前挪动,伸出手道:“小宇,别走!”他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不仅被端木流宇强拉着去向那些侍卫的家人道歉,还要受小童的冷眼相向,如今又被他们合伙整自己,他避得了巴豆可惜避不了情香散。 不一会儿,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进来,捂嘴轻笑了声,扶起他往右侧的大床走去。冷夕桦的意识早就被那烈性的媚药给磨得所剩无几,他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揽住少年的细腰,两人双双滚落到床上。 “小宇,小宇……”冷夕桦轻声呢喃,吻住少年柔软的双唇,辗转啃咬,一手探进少年的衣襟胡乱的摸索着。 少年俏皮的眨了下眼睛,搂住冷夕桦的脖子,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道:“楼主,我就是你的小宇,来吧,狠狠的疼爱我。” 听到这媚入骨髓的声音时,冷夕桦全身血液沸腾起来,开始疯狂的掠夺与占有。 在凉亭处,端木流宇静静的伫立在那望着空中的一轮弯月,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融了他冰冷的气息,使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 不到片刻,端木流宇便拧起眉头,神色有些复杂的望向前方,屋内的轩窗大开,从端木流宇这个角度依稀可见里面两人交缠的身影。 情事一直持续到天亮,而端木流宇也在亭子里站了整夜。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他的脸上仍是一副冷淡漠然的表情,似乎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无法映进那双清冷的眸中。 少年手扶着腰颤巍巍的走过来,疲倦的笑道:“楼主,那冷夕桦做得可狠了,简直似要拆了我的骨架,但他的技术实在太棒了,我好久都没有体验过这么畅快的感觉,想不到中了媚药的他比平日更加威猛有魅力。” 少年白皙的颈项处有几点红印,微松的衣襟里隐约可见暧昧的痕迹,端木流宇看得眉头皱了再皱,最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少年识趣的闭上嘴巴。 端木流宇进来的时候,正见到冷夕桦半躺在床上,披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他的侧脸,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能感受到那人散发出的难以名状的郁悒。 端木流宇踌躇了下,走到他身边,僵硬的憋出三个字:“好点没?” 冷夕桦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那我是不是该感谢小宇你为我找了个头牌的小倌,听说买他的一夜可要花不少银两。” 端木流宇拾起地上凌乱的衣服丢到他身上,不咸不淡的道:“不用给银子。” 冷夕桦眸中光芒忽明忽暗,掀开被子直直的站起来,挑起他的下巴,弯起嘴角笑道:“这岂不是便宜我了?占了你的床,又睡了你楼里的小倌。”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带着一股压迫的气息,让人避无可避。 端木流宇挥掉他的手转过身道:“穿上你的衣衫。”话音刚落便被那人拥入怀中,宽厚温暖的怀抱让端木流宇心神顿时恍惚起来,仿若离群的孤雁找到了可依靠的港湾,真没想到单单是一个怀抱便能触动了自己的心。 许是自己隔绝人世太久,久到有些寂寞了…… 冷夕桦的唇贴向端木流宇的眼角,哑着嗓子道:“你昨晚为何在外面站了一夜?”没有得到回应的冷夕桦怒得把他的脸掰过来,迫使他对上自己的目光,“原来小宇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冷夕桦眼底盛着怒火,似乎还夹着三分寒意,逼向端木流宇。不知为何,这种目光竟让端木流宇看得越发心虚,他避开那道视线,使劲挣脱他的怀抱,定了下心神道:“请你离开!” 冷夕桦随意披上了一件外袍,瞬移身影消失在屋中。没有调侃,没有告辞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第九章 冷夕桦慵懒的侧卧在铺了厚厚绒毯的塌上,一手撑额懒懒道。窗外的阳光打在那张俊脸上,衬得五官更加深邃,嘴角弯起一个微笑的弧度,一副邪气十足的样子。 紫瑶走过去跪在长塌前,按摩他的小腿,“楼主今日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不知遇到了什么好事,可否说与瑶儿听?” “难道瑶儿不想问问我昨晚为何不回来?” “我想楼主应该在端木流宇那过夜了。”紫瑶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苦笑了声。 “呵,一想到小宇在门外站了一夜,我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冷夕桦眼中含有一丝促狭之色,好笑道。 “楼主,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怎么会……” “那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给我下媚药,以为找了个小倌过来陪我,自己站在外面吹吹冷风就扯平了,想得倒美!” 紫瑶默默不语,只是手里按揉的力道重了些,冷夕桦抓住他的手臂大力一拽,紫瑶惊呼了一声趴倒在他的身上,额头撞上那结实的胸膛。紫瑶揉了揉额头,嗔道:“楼主!” 冷夕桦挑起他的下巴在紫瑶的唇上咬了一口:“还是瑶儿美味,要是像那个小倌那样再荡一些就更好了。” 紫瑶脸上泛起红晕,连雪白的颈项上都透着粉嫩的颜色,看起来甚是可口诱人。冷夕桦翻身把他压在床榻上,与他交颈相拥,高挺的鼻尖蹭了蹭紫瑶的耳垂,失落道:“要是小宇能像你这样温顺就更好了。” 听到这话时,紫瑶身体一僵,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得呼吸一窒,他抱住冷夕桦,抚摸着那柔顺的长发,像个长辈安慰小孩似的轻声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被你所感化。” 冷夕桦突然抬起头,欣喜道:“瑶儿,你教教我吧,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对我动心?” “这……”紫瑶一时犯难,心里既苦又涩,不知该答些什么。 “瑶儿,你最美了,帮帮我,好么?”冷夕桦把头埋进紫瑶的长发里,闷声道。紫瑶默默的伴了他十年,从不奢求过什么,一心帮他打理凤忻楼的事务,宠着他,顺着他的意,冷夕桦早已在潜意识中便把他当成可以依赖的对象,就好比记忆中那个比娘亲更亲切的芍姑。 紫瑶看他难得的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扑哧一声笑道:“楼主,端木流宇的性格比较冷淡,少与人接触,但对新奇的东西还是挺感兴趣的,你不是收了许多稀奇宝贝吗?或许可以送些给他。” “这法子不错,但那都是我辛辛苦苦夺来的,就这么送给他人了,岂不是有点可惜?” “那楼主你还想要美人吗?不付出怎能有收获呢?”紫瑶在说这句话时却暗暗在心里唾骂了自己几十遍,叫你嘴贱! “嗯……那也是,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冷夕桦纠结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似的,不情愿的道。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想要美人多挨揍 作者:陵狸 第2节 “楼主,你想好了要送什么给他了吗?”紫瑶看了他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 “这事不急,过几天再说,现在我累了,瑶儿你就留下来陪陪我。”冷夕桦亲昵的搂住他的腰闭眼道。自己好不容易在端木流宇面前塑造了这么一个好形象,怎么着也得让他苦恼下,就算无所谓,也能让他对自己的印象做了改观。 紫瑶淡淡的嗯了一声,窝在他的怀里渐渐的沉入梦乡。梦中遇到一名俊朗的紫衣男子,牵着他的手踏过一路的繁华,彼岸花开,艳了一程美梦。 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紫瑶是被冷夕桦给压醒的,冷夕桦手脚并用的缠在他身上,头也枕在他的胸口处,害得他睡着的时候感到胸口一阵气闷,怀疑是鬼压床了,原来是身上这只庞大的动物,紫瑶推了推冷夕桦,却发现他抱得更紧了,“芍姑,我不准你离开。”声音细如蚊吟,但却清晰的传到紫瑶的耳朵里。 紫瑶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冷夕桦小时候到底是有多缺母爱,几乎每次和他睡觉的时候都是这样。都长这么大了,还是这种像小孩要奶吃的睡姿,也不考虑一下他人能否能承受得住? 紫瑶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柔道:“我不走,永远陪着你。”冷夕桦满足的笑了笑,松开了手。 紫瑶吃力的挪开他的身体,起身后细心的为他掖好被角,在他的脸颊处亲了一口,“楼主,祝你有个好梦。” 凤忻楼中,紫瑶一手拿着账本,一手在珠盘上敲算着,越算越觉得奇怪,秀眉几欲拧成一团,然后招来那几个打杂的伙计捏着嗓子道:“怎么这个月凤忻楼的收支那么不合理,那几万两白银流到哪去了?” 其中一个小二摸着头憨笑道:“紫瑶掌柜,我们只是打杂的,当然不懂这么高深的问题。” “那我问你们,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来过?”按理说,凤忻楼的支出都是他一手经办才对,不可能会算漏的,可今日算了下竟发现少了这么多银两,虽然数目不是很大,最多顶得上凤忻楼半个月的收入,但他还是要查清楚,他现今唯一想到的可能便是有人偷窃。 可疑的人物?几个人的脑中同时冒出自家楼主那高大光辉的形象,然后又摇摇头异口同声的说:“没有。” 紫瑶撸起袖子,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尖声道:“看来你们都是皮痒了想找抽是吧?那好,我就……” 那几个人赶紧上前求饶道:“紫瑶掌柜,饶了我们吧,我们确实不知道有什么可疑人物。来这里的人大多数是江湖大侠,看起来仪表堂堂,正义凛然,应该不会做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那你们可有见什么不正经的人来过?”紫瑶顿了下接着问了句。 “不知楼主算不算?” “什么楼主?”紫瑶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盯着他们厉声道。 小二们被吓得头冒冷汗,纷纷低头唯唯诺诺道:“就……就是我们的……楼主。” 第十章 在房里,冷夕桦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对着前面一脸怒气的紫瑶赞道:“瑶儿泡的茶真好喝。” 紫瑶怒极反笑:“难道楼主不该向我解释一下么?” “解释?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向我要解释,我读的书少,词语匮乏,实在是有心无力。”冷夕桦摇摇头,表情甚是无辜的看着他。 紫瑶盯着他静静道:“楼主天资聪颖,又岂会不懂我话中之意?” 冷夕桦被盯得心里发毛,握拳抵在唇上低咳了声,然后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负手在背后踱了几步,转过头难为情的说:“瑶儿,这事有点复杂,当初瞒你也是情非得已。” 紫瑶高挑眉梢,什么话也没说,继续盯着他看,似是等待他后面要说的话。冷夕桦有点装不下去了,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子,拉过紫瑶的手套上去。玉镯颜色鲜红亮丽,质地温润,呈透明状,与紫瑶的那身红衣极为相配。 “好看么?前些日子我去城主那做客,发现了这只玉镯子,想着我家瑶儿应该喜欢,于是便拿回来了。” 紫瑶愣愣的抬起另一只手去触摸腕上的红镯子,心中暖意涟涟,他跟在冷夕桦身边这么多年,从没向他讨要过什么礼物,但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不料今天冷夕桦竟送了只玉镯给他,还亲手为他带上,这镯子看起来还挺珍贵的。虽然在冷夕桦和他抢夺的那些珍宝面前显得很普通,但这是冷夕桦送给他的,在他眼里的价值就不一样了。 “这是你偷人家的吧。”紫瑶不太自然的道。 “瑶儿,你可别冤枉我,我是光明正大的向他讨要。”其实这玉镯的取得还算是光明正大,那日和城主续完旧后出来经过一个院子,发现有个少年坐在一堆玉石宝器中玩得不亦乐乎,刚好瞧见那堆玉器中有只红色的镯子,于是走过去大大方方的捡起来收入怀中。 那名少年眉头皱皱的,显得很不高兴,他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时,那名少年便把脚边的玉石玉器往他脸上砸,小嘴嚷嚷道:“让你拿我东西!让你拿我东西!”冷夕桦也不躲闪,把少年扔过来的东西全都抱在怀里,笑道:“谢谢了。” 这些玉石玉器随便一个都是价格不菲,城主竟如此费心思的搜罗出这么多给这名少年玩儿,想来他是极宠这名少年的,就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修成正果。 少年见状更不开心了,嚎啕大哭起来,紧接着便引来了城主,城主忙上前把那名少年抱进怀里安抚。 冷夕桦知道这种时候肯定不能逃,于是把怀里的东西放回那堆玉器中,“你的小男宠真有趣,我都没向他要,他就一个劲的往我怀里塞这么多玉石珍器。” 那名少年原本刚要止息的哭声听到这话后又响起来了,这次哭得更带劲,简直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城主瞧着满脸心疼,看向冷夕桦时双眼喷火。 冷夕桦无奈之下只好坦白,值得庆幸的是城主并没有要回他手里的红镯子,但前提是要把羽扇还给他,冷夕桦心里虽不太乐意,但还是把不久前顺来的羽扇还了回去,算是物归原主。 紫瑶爱不释手的摸着腕上的玉镯子,眼里柔情满溢。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冷夕桦语气有些仓促的道:“瑶儿,我有些事,要先出去一下。” 紫瑶习惯性的点点头,待他察觉到他还有事要质问冷夕桦时,冷夕桦早就一溜烟跑了。紫瑶心里觉得又气又好笑,算了,看在他这么诚心的送自己玉镯的份上,这事就不追究了。 冷夕桦出了凤忻楼后,不知不觉便来到端木流宇所在的那个小院。但冷夕桦又不想太早与他见面,于是找到一个能看到端木流宇的地方躲起来。 此时,端木流宇坐在窗台旁看书看得正入神,从冷夕桦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柔顺乌亮的发丝被一根墨玉簪随意的挽起,侧脸的轮廓不是很刚硬,但也不会过分的阴柔,刚柔相济,是一种让人越看越感觉舒心的那种美。他低垂着眉眼,翻动书页的手指修长白皙,窗外树上的蝉鸣声不断,但丝毫影响不了他看书的兴致。 安安静静的,少了那份拒人千里外的清冷,多了丝儒雅之气。冷夕桦看得晃了神,很难想象当初那个总是踹他的暴力冷美人也会有这么温文儒雅的时候。之前也不是没看到他在看书,但那时候他压根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事上,而今他才觉得端木流宇看书时专注的神态很是迷人。 端木流宇这一看便看到日落时分,而冷夕桦也在那个角落站到夕阳西下,待端木流宇合上书起身时,冷夕桦才坐了下来,拍打着有点酸痛的大腿。 忽然瞥见眼前有双墨靴,冷夕桦猛地抬起头来,正看到端木流宇那张清冷的脸,从那微皱的眉毛中可看出他此时不悦的心情。 冷夕桦忙跳起来,上前嬉笑道:“小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冷夕桦暗暗吃惊,能无声无息的来到他面前又不被他发现,想必他的武功也不差,与自己应该有得一拼了。 端木流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转身准备离去。冷夕桦情急之下,拉过他的手臂,见端木流宇低头看他的手,眉皱得更深了,冷夕桦悻悻的放下手,不满道:“小宇,好歹我也在这为你站了这么久,你就不给点表示么?” “活该!”端木流宇从口中挤出这两个字后,头也不回的走进屋里。 冷夕桦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厚着脸皮的跟上去,还没进到门口,“嘭”的一声,木门就被关上了。冷夕桦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鼻子,委屈道:“小宇,我想你了,你就开门让我进去吧。” 屋内并没人回应,冷夕桦又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了。”说着便乐呵呵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端木流宇背对着他,负手而立,透过那瘦削的背影传来一道冰冷得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滚出去!” 冷夕桦大跨步走过去坐在椅上,自个倒了杯茶,仰头一口喝完后,便把茶杯扔到地上,催动内力把茶杯滚到门口,笑道:“诺,小宇你看,它已经滚出去了。” 端木流宇转过身,气得脸色发青,颤抖着手指着门外:“你……滚!” 冷夕桦抱着手臂闲闲的倚靠在背椅上,吧唧着嘴:“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瑶儿知道我拿了那些银两后便大发雷霆,幸好我及时逃了出来。小宇你就不能发发善心收留我么?” 端木流宇冷冷的盯着他看,冷夕桦右手撑额,眨了下魅眸,露出一个自以为邪魅惑众的笑容,“小宇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是不是对我有那个意思?” “无耻!”端木流宇临走出门口时又加了两个字:“卑鄙!” 冷夕桦看着走出门口的那道青色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他又把自己的寝房让给他,他要是不待久些貌似有点对不起小宇的一番好意。 第十一章 端木流宇又像上次那样站在庭院的凉亭中望着月亮,神情淡淡,眼里不带一丝情绪,澄澈清明。 这时,小童抱着一个花猫小枕头睡眼惺忪的跑过来,刚好瞧见亭子中的端木流宇,于是走过去,迷糊道:“主人,这么晚了,你怎的还不睡?” 端木流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作言语。小童坐在长凳上,蹭了蹭小枕头上的绒毛,晃着双腿,“我是睡不着,难道主人也是?” 端木流宇顿了半晌,才微微摇了摇头,当他看到小童赤着双足的时候,才开口问:“为何不穿鞋?” 小童鼓起脸道:“不想穿,赤着脚走路清凉些。” 端木流宇看了他两眼,道:“回去!” 小童耷拉着脑袋,“我才刚出来,就不能让我待阵子么?何况回去了也睡不着。” 端木流宇没有说话,眼神锐利的看着他,小童偏偏跟他拗起劲来,嘟着嘴巴道:“主人都不回去凭什么要我回去。” 端木流宇上前拽起小童的胳膊,语气冷硬道:“回去!”小童顺势抱着端木流宇的右腿,大声说:“除非主人愿意陪晨儿睡,否则晨儿就不回去。” 端木流宇顿了顿,拍了拍小童的手背。小童惊讶的抬头,“真的?”自从自己懂事的那时候起,主人就没抱过他了,也没和他一起睡过觉。晚上一个人睡的时候有点害怕,于是便把那个主人曾送给他的花猫小枕头抱在怀里入眠,渐渐的养成了一种习惯,自己也不再惧怕黑夜了。 端木流宇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点头的幅度甚是微弱。 小童一手抱着枕头,一手牵着端木流宇的手欢快的朝他的住处走去。 与此同时,冷夕桦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指尖在桌上敲了几下,心里暗道他会不会又傻傻的站在亭子里一整夜?话说小宇的心思还真是有点让人难以捉摸,明明偏院有那么多空房他也不将就一下?就算是认床,非要在自己的床上才能睡得着,那也不至于这般委屈自己,把他这个无赖赶走不就行了? 冷夕桦想了想,还是走出去看看他,当他来到凉亭时,并未见到端木流宇的身影,可能是自个找地方睡了吧。冷夕桦又折返回去,睡在端木流宇的床上,把被子卷入怀中,闻着属于端木流宇的那种淡淡香味,一夜好眠。 冷夕桦这一睡便睡到到日上三竿,他伸了伸懒腰,耸拉了几次眼皮才彻底睁开,这一觉睡得真美! 冷夕桦把头埋在被子上深吸了口气,然后心满意足的起身,在抬头间正看到端木流宇站在门口处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后又恢复那种淡漠的表情。 冷夕桦笑了笑,道:“早啊,小宇。” 端木流宇仍是站在那不动,只是目光看向冷夕桦的头顶上方。冷夕桦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顺着端木流宇的目光仰头看过去时,“哗啦”一声,一桶水洒下来,把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一个木桶还扣在他的头上。 小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拍拍手笑道:“哈哈哈,活该!谁让你整天想着打我家主人的主意。” 冷夕桦此时非常恼火,把那木桶拿下来扔在地上,双眼赤红,面无表情,一步步逼近小童,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小童许是被冷夕桦的那种神情给吓到,怔愣在那不知所措。 在冷夕桦刚要揪起小童衣襟的那一刻被瞬移过来的端木流宇挡住。端木流宇皱了皱眉,把小童护在身后,冷冷道:“请你离开。” 冷夕桦散出自己体内的气劲,面色阴骛道:“你让开!”这一大一小还真当他好欺负不成,今日他铁定心要好好教训那个死小孩一顿。 端木流宇把小童护在身后,同时也运起内力与他相抗。霎时,房里突然起了狂风,包裹在两人的身上,漫天都是飞书,刮得扉页哗哗作响,甚至听到瓷器爆裂的声音。端木流宇看到那些书被极速的气流给撕成碎片时,恼怒的看向冷夕桦。 只见青影一动,“啪”了一声,冷夕桦的脸上便多了五道红红的指印。速度快得惊人,明明是在和他拼内力,而他却还能游刃有余的过来扇他一巴掌。 屋内的旋风也因了这一响亮的巴掌消失了,半空中纸屑飘飞,地上一片狼藉,桌椅都是缺胳膊短腿的,那专门用来放书的木柜裂开歪倒在一边。 冷夕桦抬手轻触右边的脸颊,龇牙咧嘴道:“你还真下得了手。”这次估计被打出血来了。 端木流宇看了看零散在地上的残页破书时,怒火更盛,抡起拳头就往冷夕桦脸上招呼,后又觉得不解气,重重的踹他几脚,也不管踹到哪,反正就是使劲的踹。冷夕桦痛得弓起身体,在地上打滚哀嚎,脸上满是淤青,额头处还鼓起小包。 小童愣了愣,他家主人还真是够……暴力! “滚!”端木流宇冷喝道,见冷夕桦仍躺在地上呻口今着不起身,于是一脚把他踹出门外。 冷夕桦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上,头刚好撞到那颗大石头,一股鲜血从额角流下,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端木流宇让小童唤来云烟,而自己则蹲在地上整理那些破破烂烂的书。 直到半夜,屋里的东西才收拾妥当,桌椅也换了新的,至于那些毁损的书,有些是孤本很难在集市上买到,不过幸好他看过一遍,他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趁着现在没事做,端木流宇便点上油灯,拿出厚厚的一叠宣纸摆在新的桌案上,执笔一字一句的默出来。 小童由于一整天都在帮端木流宇整理书籍,累得很,早早的回自己房里睡觉了,而云烟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了窗外一眼,犹豫了好久才告诉端木流宇冷夕桦晕倒的事,端木流宇的手顿了顿,继续写字。 “要不要叫人把他抬回去?”云烟问道。 端木流宇摇了摇头,并挥手让她退下。云烟也不好再揣测主子的想法,应了声便推门离去。 端木流宇写累了便熄灯睡觉,完全不管在外面的冷夕桦是死是活。 第十二章 半夜,冷夕桦是被冷醒的,身上的湿衣服已经被夜风吹干了,侧脸上还残留着黏腻的血迹。冷夕桦连打了几个喷嚏,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的走了几步,头昏沉沉的。 冷夕桦使劲的睁开眼皮凭着本能的感觉向前走去,好在门没锁,他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但却被门槛绊到脚,随着这噗通的摔倒声,最后仅剩的那一丝意识也被抽走了。 端木流宇向来睡眠很浅,只要稍微一点声音都能把他给惊醒。他睁开眼睛转头看了看倒在门口处的那个模糊人影,眸光忽明忽暗。 过了许久,他才起身点上蜡烛,缓步上前扶他到床上,因此发觉那人皮肤上的温度烫得吓人,端木流宇用手摸了摸冷夕桦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蹙起眉宇,匆匆的走出去。大约一炷香后,端木流宇端了一碗药过来,半抱起他舀了一勺放进冷夕桦的嘴里,但冷夕桦显然不买他的账,每灌进一口的药水悉数从他嘴角处流了下来,滑过下颚浸在衣襟里。 端木流宇又皱起眉头,顿了半晌才放下汤匙,含一口药水在口中低下头对着他的嘴哺喂过去,冷夕桦总算吞下去了,紧接着端木流宇又喂了几口,直到那碗药已见底。 冷夕桦虽然昏迷了,但潜意识中感到有条柔软的东西滑进他口中,带着一丝冰凉与淡淡的药味。每当他想要去追逐时,那东西又走了,自己心情未免有些失落,没过多久,那东西又滑进来,他欣喜的喝下那口苦涩的药水后,用舌尖轻轻舔了下那柔软的东西,发现那东西比以往更快的速度退出去。 端木流宇神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确定那人还在沉睡中时才松了口气,放下药碗,为他重新换了件单衣,上完药,再替他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冷夕桦的睡相。冷夕桦像往常一样低喃着“芍姑”这两个字,面色带有一丝哀伤。 端木流宇清冷的眼神中夹着几分困惑,他不由得抬手去抚平冷夕桦皱起的眉头,没料到被那人大手一拽摔倒在那人的怀里,端木流宇挣了挣,发现那禁锢在他腰上的手臂箍得更紧了,为了不碰到他的伤口,他只好作罢。 冷夕桦紧紧抱着端木流宇,鼻尖蹭了蹭端木流宇的脸颊,含糊道:“瑶儿,别走。” 温热的呼吸扑在端木流宇的脸上,让端木流宇感到非常的不适,他把头撇向另一边。而冷夕桦趁着他转头的动作把脸埋在端木流宇的发间,唇贴向他的颈侧嘟囔道:“瑶儿,还是你好,不会打我。” “瑶儿最乖了。” “瑶儿最美了。” “……” 端木流宇听得甚烦,把冷夕桦埋在他脖子处的脸用力掰过一边,然后踹了他几脚,同时一掌切在揽着他腰际的手臂。冷夕桦吃痛松开了,端木流宇起身整理了下衣着,冷冷的看了一眼一脸痛苦的冷夕桦。 真不该对这家伙心软! 冷夕桦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端木流宇的床上,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抹笑意,难道小宇觉得打了他心里愧疚难安才把他救了下来。 他轻微一动,全身无处不痛,像是被人敲碎骨头似的,零散成一堆,撑不起一点重量。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一个青色身影。 冷夕桦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在那人还未开口时,冷夕桦便抢先道:“在我伤还没好前,你就别指望赶我走。” 端木流宇脚步顿了顿,然后把药碗端过去,冷声道:“喝药。” 冷夕桦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扶我起来。” 端木流宇皱了皱眉,把药碗放到床边的烛台上,“自个喝。”说完便拂袖离开了。 冷夕桦被他这奇怪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他现在全身软得使不出一丝力气,既然小宇都为他熬药并亲自端来了,怎让他好心扶一下自己就不愿意了呢? 其实他一醒来便发觉他的衣服被换过了,而且身上和脸上的伤口也敷过药,清清凉凉的。端木流宇身边又没什么侍女,大半夜的总不会再唤人来替他处理伤口什么的,所以这事很有可能是端木流宇亲手做的。 该不会是他害羞了吧,冷夕桦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心里顿时被他这想法给逗笑了。 端木流宇自端了那碗药过来后便没再来过,连一日三餐都没人送过来。冷夕桦饿得肚子咕噜噜的叫。直到深夜的时候,端木流宇才走进来,看着那早已凉却那碗药,皱眉道:“为何不喝?” 冷夕桦苦笑的摇了摇头:“我没法起身。” 端木流宇狐疑的看着他,作为一个学武之人,就算伤得再重也只是皮外伤罢了,并未伤到筋骨,也不至于他表现得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冷夕桦猜到他的疑虑,开口解释道:“前些日子,我练功的时候差点走火入魔,导致筋脉闭塞,真气不畅,需疗养恢复,短时间内不宜使用内力。昨日我是一时怒火攻心,用了内力,再加上你拳打脚踢,变成这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像他这种懒惰成性的人还会想到要继续练功来精进自己武艺么?端木流宇在心里嗤笑了声,他是见识过冷夕桦撒谎的能力,连眼都不眨一下,一点愧疚心也无。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端木流宇脸上未有丝毫的动容之色,默了阵子便把药碗给端走了。本来冷夕桦还满心欢喜的等待他把那碗药热了再端过来喂自己,结果等到了蜡烛燃尽也见不着那道青色身影。 冷夕桦把之前说的话再反复咀嚼一遍,没什么错啊,怎么又惹到他了? 冷夕桦摸着干瘪的肚子,哀叹了声,要是瑶儿在的话该有多好!他肯定舍不得让自己饿着肚子,更舍不得打他。 第十三章 这次,冷夕桦是被饿醒的,他睁开眼睛时一抹红影顿时出现着他的视线中。他怀疑自己眼花了,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睁开,还是看到那抹鲜艳的红影。 紫瑶似有所觉的转过身,见冷夕桦醒来后,忙上前扶起他,欣喜道:“楼主,你终于醒了。” 冷夕桦抓住紫瑶的手臂,“你怎会在这?”看这里的布置,应是端木流宇的住处,紫瑶怎会出现在这里?他可不觉得端木流宇会这么好心的把紫瑶带过来,还不如干脆让人把他抬回凤忻楼更省事。 紫瑶犹豫了下,低眉说:“凤忻楼被人包围了,是端木流宇救我出来的。” “是谁?”冷夕桦冷下脸问道。他们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动他的凤忻楼,也不看看它的主人是谁。凤忻楼虽说不是什么名门望派,但也可算作江湖的一大势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想当初他盗了那么多门派的珍宝,那些人连吭一声都不敢,更别提来这闹事了。 紫瑶如实回答:“是城主的人马,他们是来搜查丢失的贵重玉石珍器。你可还记得那时我说过有个外地商人运了两箱珠宝过来,他是进献给城主大人的贺礼。” 冷夕桦眉毛跳了跳,一听到城主这两个字,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在那人看来,丢失的那几件宝物于他而言只是无关痛痒罢了,就算在意当时便应派人来向他要回去,可那人却偏偏挑个他不在凤忻楼且受了伤的时候才派人过来,想必他是在报复自己弄哭他小男宠这件事。 “你刚才说小宇去救你?”冷夕桦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紫瑶说的端木流宇这个名字上。要他说,端木流宇会去救人简直如同看到了太阳打从西边升起的奇异现象。这样一个深居简出,嗜书如命,不理世事的人居然专门跑去救紫瑶,是该说他脑子开窍,懂得为他冷夕桦着想,还是该说他脑子进水了。 至于端木流宇为何会知道这事,其实也不难猜,岑燕楼虽说是青楼,但暗地里做的却是情报生意,云烟代端木流宇管理岑燕楼,消息自是灵通。 紫瑶点了点头,当时那些侍卫不仅要封了凤忻楼还要把他抓起来。为了不引起必要的冲突,他并不想使用暗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而且与当今城主作对,便相当于断了一条和气生财之路。 冷夕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咕噜一声,冷夕桦尴尬的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道:“瑶儿,我饿了。” 紫瑶扑哧一声笑道:“好,我现在就去煲粥给你喝。” 一曲琴音,清清泠泠,荡开一室的旖旎。佳人起舞,撩起香风阵阵,一名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斜倚在铺着厚厚绒毯的锦塌上,怀抱温香软玉,眉眼含笑。端木流宇站在屋门口,静静地看着屋内的场景。 男子乍见来人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换成一副笑脸,“端木兄,你这儿的小倌姑娘们功夫不错,真让人欲罢不能。” 端木流宇皱了皱眉,挥手让那些歌姬退下,走到他眼前,冷冷道:“放过他们。” “哦?端木兄是以何立场说这话?”男子挑眉问。 “势力。”端木流宇想了想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幸好那名男子事先调查过端木流宇这个人,否则准会被他说出的话给气死,他冷不丁的吐出几个字然后还要自己费心思去揣测他的话中之意。 “如果你我连手,把凤忻楼给击垮,岂不是收获更多的势力?”城主表面上表现出听得很懂的样子,但实际上他是没听明白端木流宇说的话。 端木流宇眉头再皱,继续冷声道:“人情。”目光犀利的盯着城主看。 城主干笑了两声:“当然,如果你想要本城主卖你个人情的话,也可,只是……”见端木流宇神色开始变得森冷,全身似乎散发出一股冷气时,他愣了愣,难道又揣错他的意思了? 城主一时气闷,是哪个没脑子的影卫说他好说话来着,待回去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他虽说是一城之主,地位崇高,但江湖上也有些不能招惹的势力门派,他之所以敢动凤忻楼,完全是因为他和冷夕桦之间有过节,因这过节而成了损友,他们之间相处便是专挑对方的刺来好好讥讽对方。现今有那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么着也得利用一下,顺便还能为自己谋些利益。 城主硬着头皮说:“实不相瞒,那些运过来的珠宝玉器并非作为我的贺礼,而是送给那个小家伙玩儿……自从那日被他瞧见紫瑶身上的那块暖荻玉后,便吵着要一块这样红色的玉,端木兄你也知道暖荻玉乃是武林中人人为之争抢的两大珍宝之一,而且与紫瑶性命相连,他不可能会送给小家伙,所以如果你能让小家伙不再惦记着那块红色的玉,本城主可以对他们网开一面。” 端木流宇微微蹙眉,不说话,仍用那冰冷的目光看向坐在塌上的锦衣男子。 城主被他看到心里发毛,于是正襟危坐,握拳抵在唇边低咳了声:“其实之前我派人造了一块仿度极高的红玉给他,但不知怎的,那个小笨蛋竟一眼能辨出真假,还生气的把它给砸了。” “带他过来。”端木流宇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城主心有感触的叹了口气,和端木流宇谈话还真不是一般的累,他突然有点佩服冷夕桦的毅力了。 端木流宇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刚好瞧见回廊中云烟和那名红衣人发生口角,站在云烟旁边的晨儿忽然上前推那名红衣人的手。 红衣人手上正端着一盅粥,被晨儿一推,“嘭”的一声,瓷器碎裂,热腾腾的粥便洒到地上。红衣人手背上被烫伤了,白皙的肌肤上现出一小块红色的印,还起了泡泡。 这时,在屋内的冷夕桦许是听到了吵闹声,脚步踉跄的走了出来。当看到紫瑶被烫到的时候,冷夕桦怒极,急奔过去推开云烟,拉过紫瑶的手,伸出舌尖在上面舔了舔,心疼的说:“瑶儿,还疼么?” 紫瑶满眼诧异的看着他,随即摇了摇头。冷夕桦把紫瑶拥入怀中,嗤笑道:“既然你们嫌我在这碍眼,那我们走还不行么?” 云烟低哼了声,道:“还算你识相,赶紧滚!” “你们主子都还没发话呢,凭什么让我们滚。”紫瑶柳眉倒竖,一手叉腰怒道。话音刚落,眼前忽现一道青影。 小童扑过去抱住端木流宇的右腿,大声道:“主人,让他们滚出去吧,晨儿不想看到他们。” 端木流宇低头摸了摸小童的头,良久才抬起头看向冷夕桦,眸光夹着冷意,冰冷的,冷得彻骨。 冷夕桦眼里闪过一丝晦暗,搂着紫瑶亲昵的说:“瑶儿,我们走!” 第十四章 “可是……”紫瑶拉住他,对于冷夕桦这般护着他的举动,他心里很是欢喜,如果换做从前的话,他会立刻带冷夕桦离开,但现在凤忻楼被人包围,他们这一走还能去哪?寄人篱下的感觉终是有些不爽,不过好歹还能有个地方住。 “没事,我们银子多得是,再买个像凤忻楼那样的也绰绰有余。”冷夕桦无所谓的道。 “但……”紫瑶仍在犹豫,冷夕桦伤还未好,在这的话还能避避,如果出到外面遇到仇家拦杀可怎么办? “都说了他们小气自私,容人不得,我们又何必厚脸皮的待在这活受罪。”冷夕桦作势拉着紫瑶往前走,眼角余光偷偷瞟向端木流宇。 端木流宇轻声道:“留下!”不轻不重的两个字,不带任何情绪,淡如清风,却瞬间惊了在场的三人。 小童拉着端木流宇的手,尤为不满道:“主人,你是不是不疼晨儿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子的。” 冷夕桦傲慢的扬起头,对小童道:“小鬼,听到了没?你家主人在央求我留下来,就你们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才想把我赶走。” “胡说!主人那是在可怜你。”小童涨红着脸道。 端木流宇神色不动,淡淡的瞟了冷夕桦一眼,然后拉着小童的手穿过回廊,消失在转角处。 云烟走上前,冷笑道:“我家主子的寝房自然不能让给你们两个打情骂俏,柴房附近刚好有间空闲的,你们就暂住那边吧。” 紫瑶一听这话,黑着脸道:“云烟,你不要欺人太甚。”在他去找柴房在哪的时候花了好些时间,他也看到柴房不远处那个破烂的小屋,当时他并不怎么在意,还以为是间废弃的柴房。 “这可由不得你,主子愿意让你们留下来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紫瑶和冷夕桦来到那间废弃的小屋,前边没有门,屋顶上破了一个大洞,木梁腐朽,摇摇欲坠,四周结满了蜘蛛网,地上全是灰尘和掉落在地的碎瓦残片。 紫瑶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扫开那些蜘蛛网,清理出一个干净的角落让冷夕桦坐下。冷夕桦一言不发的坐在那,眸光深沉,面色一改往日的轻挑。 紫瑶挽起袖子把那些杂物清到一边,望着四周发愁道:“楼主,这里没床,我们怎么睡?” 冷夕桦低垂着头,半张脸隐藏在阴影处,不太明亮的光线打在另外半边深邃的轮廓上,似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萦绕周身。 紫瑶心里泛起波澜,眼神复杂的道:“楼主,你怎了?” 冷夕桦抬起头来,向紫瑶招了招手,紫瑶走过去,顺从的偎依进他的怀里。冷夕桦抚摸着紫瑶柔软的长发,哑声道:“瑶儿,你会不会怨我?” “嗯?”紫瑶简单的发出一个鼻音。 冷夕桦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你不跟着我也许就不会受苦了。” 紫瑶心头一颤,紧紧抱住冷夕桦,“不苦,能跟着楼主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冷夕桦神色变了几变,复又恢复那种轻谩的语调笑嘻嘻道:“不如我们去城主那留宿,把他府邸搞得鸡犬不宁,看他还敢不敢再封了我的凤忻楼。” “楼主……”紫瑶抬起头诧异道。冷夕桦这奇怪的想法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前一刻才心情沉重的和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后一刻便转变态度了。 “嗯,就这么愉快决定了。”冷夕桦拉着糊里糊涂的紫瑶起身,刚走出门口便碰到了端木流宇。 端木流宇负手而立,静静的站着,看到他们手牵着手亲密的模样,眼底并未见任何异样的情绪,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疏离,仿佛任何人都无法越过那条临界限,窥探他的心思。 冷夕桦挑眉嗤笑道:“怎么?现在后悔了,想方设法的挽留我么?可惜你的人都不怎么待见我,还让我们住这鬼地方,我才不稀罕。” 端木流宇习惯性的皱了皱眉,默了许久才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随我来。” 冷夕桦和紫瑶随他来到一间比较华丽的寝房里,虽说还入不得冷夕桦的眼,但相较于端木流宇那寒酸的住处,这间房算好多了。 冷夕桦靠坐在一张纹有精细图案的檀木椅上,微扬起下巴傲然道:“还是小宇贴心,懂得替我着想。” 端木流宇从袖中掏出一沓纸递给冷夕桦,冷冷道:“寻书。” 冷夕桦一看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书名,顿时傻眼了。这……这是让他去搜罗纸上所提到的那些书么?这么多,他到哪给他弄去。 当初无意间毁损掉他那么多本书时,他便知道端木流宇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现今他总算来向他讨债了。 冷夕桦的高雅风度再也装不下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小宇,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毕竟这也有你一份责任,并非全是我的错。” 端木流宇冷声道:“三个月。” 三个月就能找齐了?那还不如把他的命拿去算了。冷夕桦站起来继续道:“那个……可以再考虑……” “两个月。” “小宇……”冷夕桦上前欲抓住端木流宇的胳膊。 端木流宇嫌弃似的挥开那只狗爪子,再次冷道:“一个月。” 冷夕桦识趣的闭上嘴巴,垂下了头。待端木流宇走后,紫瑶拿过冷夕桦手上的那沓纸,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沉吟道:“有些秘籍在世上早就不存在了,这可怎么找?” 冷夕桦低叹了声:“先让暗影他们去寻,到最后找不齐的话再想其他办法。”办法总会有的,端木流宇这人虽然比较难糊弄过去,但气一气他还是有用的。 其实从他愿意熬药给他喝,救紫瑶出来,甚至为他们安排个住处来看,他心底并不坏,与他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冷漠完全不一致。若是他能多笑笑,多说点话,表情丰富些,也许会挺受他人欢迎的。 紫瑶点了点头,把那沓纸收入怀中。 第十五章 一辆华丽的马车绕过岑燕楼驶向那座小院,在小院的后门前停下,从马车中走出一名锦衣男子,怀里抱着一名白衣少年。少年搂住他脖子一直不停地哭泣,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连同鼻涕全都抹在他前襟上。 若不是应了端木流宇带他过来,他还真不想把他带上。本来刚上马车的时候还好好的,他待在自己怀里很安静,不哭不闹,而他说要去岑燕楼时小家伙也没什么反应,城主便松了口气。因为小家伙以前在岑燕楼里待过一段时间,所以他多少有点清楚那是个什么地方。 在快要下马车时,他想着把少年放下来,这样抱着去见人有失风度,却不料被小家伙误解了,以为要卖了自己,死死抱着他脖子不肯下来。无论怎么安慰和解释,他都不听也没止住哭声,城主只好这样抱着去见人了。 端木流宇牵着小童的手站在厅堂里等他们,当小童见到一名少年在一个男子怀里哭泣的时候,有点嫌弃道:“主人,原来你说的那个大哥哥就是他呀,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哭鼻子。” 端木流宇低头说:“记住我说的。” “知道啦。”小童摆摆手,然后走到那名男子的面前,对着白衣少年道:“大哥哥,要出去玩吗?我可以带你去捉蝴蝶,荡秋千,吃好吃的。” 少年终于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水,眼睛鼻子红红的。少年看了一眼小童后又把头埋在锦衣男子的怀里抽泣。 城主亲了亲少年的发顶,柔声道:“乖,去和晨儿玩,好么?” 少年使劲的摇头,小童继续道:“我有块红色的玉,大哥哥若是跟我玩,我就送给大哥哥。” 少年转过头,垂眼看向小童,伸出一只手,嘟着小嘴道:“我要。” 城主扑哧笑了声,忍不住在少年脸上亲了一口,把他放到地上,于是小童便拉着少年的手欢快的跑出去了。 看着比小童高了一大截的小家伙,城主扶额叹了口气,小家伙的心智也仅限于像小童这个年龄阶段了,他的幸福堪忧啊。 端木流宇转过身先坐在主位上,才抬头对城主道:“请坐!” 城主微怔了下,才后知后觉的走到他右下侧坐下。 两人说了会儿话后便陷入沉默,端木流宇比较少话,城主和他话不投机,有时候又听不懂端木流宇的话,所以两人便静静地坐在那。 端木流宇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旁若无人的翻看,而城主则在一旁干瞪着眼睛。 哪有主人这般对待客人的?自个先坐就算了,起码要叫些歌姬们来给他起舞助兴,这种静默的气氛,他都觉得尴尬极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小家伙回来,城主激动的上前抱住那名少年,他宁愿和任何一个人待在一块,也不想再和端木流宇单独相处了。 那名少年似乎玩得挺开心,手举着个糖人递到城主的唇边,糯糯道:“糖糖,吃。” 城主张嘴咬了一口,笑道:“这是给我的么?”他心里比吃了糖还要甜,想不到这小家伙还会懂得给他带东西。 少年认真的点点头,然后便把城主刚咬了一口的糖人含进自己的嘴里,睁着双大眼睛看着他,丝毫没有再想把糖人给他的意思。 城主满脸黑线,动了动嘴角还是没说什么,于是打横抱起那名少年向端木流宇告辞离去。 城主并不知小童对小家伙说了些什么,反正自那以后,小家伙便不再惦记着那块暖荻玉了,反而整天吵着要和晨儿玩。 但小童显然不太乐意,拉着端木流宇的衣袖不满道:“那个大哥哥好笨,我才不想和他玩。”所以每次少年来的时候,小童都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想见他。 这几天,端木流宇没再来过,冷夕桦也乐得清闲,吃饱睡睡饱吃,偶尔还捣鼓一些有趣的玩意,比如用竹条编成各种小动物,或是拿一把小刀在木块上划来划去。 好在他工艺不错,做出的成品都挺灵活灵现的。只是可惜了院子里的那大片竹子和树木。 云烟得知后气得七窍生烟,带着小童去大闹一顿,冷夕桦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无论用不用得着,他都和紫瑶一起先把它们砍下来,于是整个院子的一半绿荫都被他们给摧毁了。 这一夜,冷夕桦刚好雕出一只小兔子,拿着它端详了好半天,才对紫瑶道:“瑶儿,你觉得它怎样?” “挺好的。”紫瑶把沏好的茶放到冷夕桦旁边的桌子上。 “如果我拿去送给小宇,他应该不会嫌弃吧。”冷夕桦一手撑腮,神情有些纠结。 紫瑶拿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下,苦笑道:“我相信他应该会喜欢的。” 冷夕桦给紫瑶一个熊抱,开心的在紫瑶脸上亲了一口,“瑶儿,你真讨人喜欢。”说完便一溜烟的走了。 冷夕桦从窗户潜进去,而端木流宇正背着他站在摆放一排排书的书架前找什么东西,可能太过专注,没有发觉到后面的动静。 冷夕桦心里起了逗弄的心思,悄悄的来到他身后,展开手臂拥住他。 端木流宇头也没回,一拳往后揍到他脸上。冷夕桦捂着一边青黑的眼睛,龇牙道:“小宇,你这习惯得改改,不要动不动就往人的脸上招呼。照你这粗暴的性子,哪有人敢与你说话,还是我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罢了。” 端木流宇冷眼看着他,迄今为止,他揍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眼前的这个登徒子。至于别人与不与他说话和他揍人完全没关系。 冷夕桦估计他也不会听进去,便从怀里掏出一只新鲜出炉的木制的小兔子,“诺,这是送给你的。” 端木流宇理所当然的接过去,淡淡的“嗯”了一声。 冷夕桦被他这出乎意料的动作给惊到了,本以为他会不屑一顾或是不想要,可是他刚才居然接受了……冷夕桦定了定心神,按耐住喜悦的心情道:“是不是觉得它很好看?” 端木流宇把它搁在桌案上,皱了皱眉:“难看。” 冷夕桦被端木流宇说出的话哽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应该喜欢吧。”就算觉得难看,但那是他冷夕桦雕出来的,端木流宇既然收下应该是感动了吧。 端木流宇淡淡瞟了他一眼:“不喜。” “既然不喜欢,那我拿回去。”冷夕桦说着便伸手去拿,被端木流宇一手切在冷夕桦的手腕上,冷夕桦吃痛缩了回来,揉着手腕,“你既不喜欢又觉得难看为何还要留着?” “与你无关。”端木流宇冷冷道。 冷夕桦翻了个白眼,什么与他无关,这兔子可是他一刀一刀的雕刻成形的,怎就与他无关了? “算了,就当做抵债吧,你院子里的那些树木花草竹子什么的我是偿不了的,你要的话我可以再多送几个给你。” 端木流宇定定的看着他,许久才吐出一个字:“滚!” “好,我滚,我滚。”冷夕桦放软语气,扫兴的转身跳出窗户。通常端木流宇说出的这个“滚”字是立刻马上的那种,如果他再多加犹豫一下,指不定就要挨揍了。 第十六章 后来冷夕桦又送了十几个给他,其中不乏竹子编成的或是木块雕刻的花草动物,端木流宇来者不拒,一概收下,但转眼就送给小童玩了。 一天,冷夕桦在院子晃悠的时候,瞧见小童手拿着一只木马在石桌上摆弄,旁边还放了许多小玩意,而这些都是出自冷夕桦之手。 冷夕桦看到后,怒气冲冲的走上去质问小童,才知这些都是端木流宇送给他的,顿时感觉透心凉,想他这么辛苦弄出来的木雕之类的玩意给那个人,而那个人根本不稀罕,他还倒是希望他当面拒绝他,总好比送给他人被自己撞见。 小童终于知道这些玩意是从哪来的时候也很生气,全都把它们给扔到地上,还在上面踩几脚,怒道:“都是些烂俗的东西,我才不要。” 冷夕桦一手扼住小童的脖颈,把他往上提抵在柱子上,阴沉着脸:“你再敢说一次!” 小童呼吸受阻,眉头紧皱,扑腾着双脚艰难的说:“就是连……连主人都嫌弃……的烂玩意。” 冷夕桦面色更加阴骛,手下意识的缩紧,小童脸色青黑,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意识逐渐被剥离。 “住手!”端木流宇乍看到这场景时,面色一紧,飞奔过去起掌拍向冷夕桦,在冷夕桦松手躲开掌势的那一瞬间接住快要摔倒的小童。 冷夕桦这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端木流宇紧紧抱住小童,眼中寒气逼人,冷声道:“滚!” 冷夕桦也憋着一肚子火,怒吼:“你以为你是谁啊,说滚就滚,就你这破院子我屈尊住下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 端木流宇眼中寒意更甚,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寒的气息,周围的温度瞬时下降,气氛冷凝。他走到冷夕桦面前,“啪”一声,狠狠扇了冷夕桦一个左耳光,冷夕桦撇过头,呸出一口血。掌风再次扑面而来,冷夕桦抬手抓住端木流宇准备扇他右脸时的那只手,冷笑道:“只有女人才会扇他人耳光,是个男人就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端木流宇用那没被冷夕桦抓住的手握成拳头揍在他右脸上:“如你所愿。”紧接着曲腿撞到冷夕桦的肚子上,冷夕桦放开他的手,痛得弓起身子,端木流宇再一个手肘敲在冷夕桦的背上,一脚踹他的膝盖把他打趴。 冷夕桦疼得蜷缩起身体,端木流宇又一阵拳打脚踢,然后一脚踩在他胸口上,“为何不还手?” 冷夕桦裂开嘴角笑道:“只要小宇解气就好。” 端木流宇清冷的目光中似夹着一丝异样的情绪,正准备说什么时,突然被冷夕桦一手拽住他的脚往前拉,端木流宇神色一凛,运起一道掌风袭向冷夕桦,同时飞身离地,另一脚踹向冷夕桦的右手腕。 冷夕桦侧转避开掌风,右手快速缩回,旋身跃到端木流宇的背后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调侃道:“圆润挺翘,摸着舒服。” 端木流宇恼羞成怒,转过身一个右钩拳打到冷夕桦的右脸上,冷夕桦并不躲开,反而再次不怕死的伸出左手在端木流宇的腰上捏了下,还一边赞道:“腰上无赘肉,紧致有弹性,估计做些高难度的交欢动作也没问题。” 端木流宇双眼喷火,手上的力道加重,拳拳往冷夕桦身上脸上招呼,冷夕桦完全看不出他出手的动作与方向,根本不知该怎么去防守,只看到眼前留下道道残影。 这次,冷夕桦直接被揍出内伤,晕倒过去。端木流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抱起小童离去。 紫瑶心里有些不安,在门外踱步,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冷夕桦,结果在凉亭里看到一个被揍得面目全非的紫衣男子。紫瑶忙上前半抱起那名紫衣男子,这时,云烟出现了,对紫瑶道:“主子有句话要我转告你们,寒舍简陋,供养不起你们这种富贵人家,烦请你们离开此地。” 紫瑶看着受伤颇重的冷夕桦,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于是没好气的道:“走就走,谁怕谁!”本来还以为冷夕桦在这可以避免受到伤害,却不料被端木流宇揍成这副模样,就算冷夕桦做错了什么,端木流宇也不该如此对待客人。何况他今日收到了暗影的消息,凤忻楼已经解封了,虽然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但总算能回他们的家了。 “主子,他们已经走了。”云烟一边磨墨一边道。 端木流宇淡淡的点点头,默了一会儿才道:“晨儿……可好?” 云烟说:“气色不错,我刚喂了碗药给他,估计这几天他应该会醒来。” 端木流宇搁下笔,抬起头道:“岚山寺。” 云烟一敲脑门,惊道:“你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主子,我这就去为你备马。”过两天便是七月初九,而端木流宇定会在这一天去岚山寺烧香拜佛,斋戒十日,有时还会在那住上几天。 “不急!”端木流宇静静道。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想要美人多挨揍 作者:陵狸 第3节 云烟一怔,既然不急为何现在说出来呢?仅是为了提醒她? 两日后,端木流宇简单的收拾好行囊独自一人去岚山寺。 岚山寺是城里的唯一一座寺庙,坐落在祁山的山顶上,香火终年旺盛,来往的善男信女皆需赤脚踏上五百级阶梯,十步叩首以示诚意。 可端木流宇偏偏搞个例外,从后山的一条便捷的小路登上山顶,直接到方丈所住的禅房里。他不喜人多热闹的地方,就算只有那么两三个陌生人在他旁边,他都会感到特别不舒服。 因为端木流宇每年都来,而且都是以这种无礼直接的方式推开房门走进去,话也没说几句,目光清冷,想不认识他也难。 虽然事后方丈含蓄的向他表示过这样做的不妥之处,甚至连神明都搬出来了,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得懂,反正他就是不说话,待下次时还是照样这么做。 久而久之,方丈便不再提此事,而他在这留宿的话通常会捐出一大笔巨额的银两,寺庙里的所有和尚虽然没见过此人,但也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还特意为他留了间禅房,时常清扫,保持干净整洁。 第十七章 当天,端木流宇一直跪在蒲团上,静静听着方丈手敲木鱼口诵佛经,直到夜幕降临,他才撑起麻痹的双腿站起来,看了一眼仍闭着眼睛诵经的方丈,识趣的走开了。 以往的时候,他总会在别人诵经讲佛时冷冰冰的插上一句,而且仅有几个字,听得人一头雾水,而他在讲过一次后便不会再重复了,只用那种冷得可以冻死人的目光盯着你看。若是接不上他说的话或是答得差强人意,照样要承受他那迫人的冷气场,因为他会下意识的拧起眉头,等上好一阵子才甩袖走人。 端木流宇熟门熟路的来到东边转角尽头处的那间禅房,屋内不是很大,但清净雅然。从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那座最高的钟塔楼,还有一条蜿蜒而下到山脚的白玉阶梯,沿途两旁的栏杆处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照亮整条通往寺庙的路,以及竹林深处闪着幽暗绿光的萤火。 端木流宇点上煤油灯,随便从包袱中挑出一本书坐在床上仔细翻看。很快,他便感觉有些困意了,索性把书扔到一旁,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便入睡了。半夜,在端木流宇睡得昏沉沉时感到有个人靠近他,脖子处被那人蹭得痒痒的,而且身上有重量,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端木流宇悠悠转醒,略转头便看到脖子的地方有颗黑乎乎的脑袋。他一惊,正准备揍那人的脸时才发觉自己的双手被压住,那人手脚并用的缠在自己身上。端木流宇定了下心神,闻出那人熟悉的气味,才知道是谁,也只有那人才这么色胆包天的一再招惹他。但同时,端木流宇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按理说自己不会睡得这么死才对,这混蛋待在他这也该有一段时间了,他居然没察觉出来?会不会有人给他下了药?他思来想去并未觉得哪里不妥,要说便是昨日他跪在蒲团上闻到的那些香火味,可能是被人动过手脚。 一想到这种可能,端木流宇冷冷看了某人一眼,使劲推开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人。那人显得很不乐意,嘴里嘟哝了句什么然后把端木流宇缠得更紧了,还往他的脖子那拱了拱,唇贴向颈侧的肌肤上。端木流宇实在忍无可忍,运起内力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 第二天醒来时,冷夕桦揉了揉酸痛的手,看到自己躺在地上时也没有很惊讶,他早便料到端木流宇会把他踹下床,不过还是很开心,昨晚终于能肆无忌惮的抱着端木流宇睡觉。 冷夕桦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觉得还早便从地上爬起来,滚到床上盖上被子继续埋头大睡。端木流宇很早就起来了,用完早膳后,想了想还是给冷夕桦带上一份。 当他推开房门走进去的时候,并未看到冷夕桦的身影,只见床上的被子鼓起一个大包,端木流宇把饭菜放到桌上,随后走到床前一手掀开被子,里面只有一个枕头和自己的包袱。 正当他疑惑时,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股暖意,那人伸手揽住他的腰,因为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那人在揽住他的腰时便钳制住端木流宇的双手,以免又要挨揍。 端木流宇并未挣扎,冷冷道:“松手!” 冷夕桦轻咬住端木流宇的耳垂,似有些赌气道:“不松,你把我揍出内伤来了,我是来讨债的。” 端木流宇继续冷道:“我数三声……” “嗯,我听着,你数。”冷夕桦闷笑道。 “一,二……”端木流宇气得浑身发抖,面色发青的从口中挤出两个字。 冷夕桦接过他的话腔道:“三……嘻嘻,小宇这是要教我数数吗?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这数字我最在行了。” 端木流宇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忽然,冷夕桦不知从哪弄出一束压扁了的不知名的野花放到端木流宇的手上,“诺,这是我翻遍整座大山才找到的,名叫‘紫宇馨芍’,花语是挨揍的爱慕,是一种极为名贵的花,十年一次开花,灿烂无比,艳压群芳,花期只有短短几个时辰,可谓是……”冷夕桦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大堆,自创出一个新名词。其实这花是他在去岚山寺的途中觉得好看便把它摘了下来收进自己的怀里,昨晚端木流宇很早便睡下了,于是想着等他醒来时再送给他。即使皱巴巴的,上面只有几片低垂的花瓣和叶子,他还是敢送出手。 端木流宇听完他的描述后,清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嫌弃的把它扔到地上,推开冷夕桦道:“瞎掰!” 冷夕桦走到桌旁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含糊道:“可你还是认真的把它给听完了。” 端木流宇皱了皱眉,道:“废话!” 冷夕桦扑哧笑了声,“咦?小宇这是承认了?那你说说这花叫什么名字?”既然端木流宇看了那么多的书,那他就问问他,看他答不出吃瘪的样子。 可惜未能如冷夕桦所愿,端木流宇淡淡的回了句:“野花。”他愿意与他这么平静的对话实属罕见,明明刚才还想揍他来着,但看到那人送给自己花时,握在手里的感觉有点温热,再低头一看,又皱又扁,想必是很早便摘下了,并一直放在怀里。 冷夕桦吃完一个馒头后,喝了小半碗水,摇头道:“野花这是一个统称,不算。” “无名花。”端木流宇不耐烦的道。 “这世上这么多没有名字的花朵都可称作无名花,小宇读的书读到哪去了?连花名都叫不出?” 端木流宇心里嗤笑了声,即是无名为何还要问他花的名字? “无耻花。”端木流宇决定不再理他,转过身打开自己包袱找起书来。 冷夕桦愣了愣,旋即大笑起来,起身朝他走去。端木流宇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警惕的盯着他看。 冷夕桦笑声还没止住,从袖中掏出一本书道:“小宇找的是不是这本?” 端木流宇伸出手,不悦道:“给我!” 冷夕桦把书举得高高的,笑道:“你要是够得着我就还给你。” 端木流宇气极,一脚踢在冷夕桦的膝盖处,趁冷夕桦弓起腰时劈手夺下那本书。端木流宇低下头正要翻开书页察看是否有损坏现象时,却猝不及防的被冷夕桦扑倒在床上。 第十八章 冷夕桦这一突兀的举动自然少不了被端木流宇揍一顿,但他也讨到了好处,在扑倒端木流宇那一刻便吻上他的唇,趁端木流宇还没反应过来时狠狠的亲够本,至于后面的事,他自觉的选择忽略。 端木流宇解气后便靠坐在床沿上看书,低垂着眉眼,神态悠然,连个眼神也不屑于施舍给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某人。 冷夕桦嚎叫了半天后,也没见端木流宇理他,自讨个没趣,索性坐起来,双腿盘起,用手挠了挠散乱的长发,手肘抵住膝盖,以手撑腮望向端木流宇。 冷夕桦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看,仿若要在端木流宇的身上盯出一个大窟窿。端木流宇许是感觉到那太过炽热的眼神,眉一皱,抬头迎上冷夕桦的目光。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端木流宇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隐隐透着一股寒气,连带着整个房里的温度都冷了下来,而与之对视的冷夕桦无端的感到身体有些发冷。冷夕桦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讪笑道:“你继续,不用管我。” 端木流宇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 冷夕桦受宠若惊的看向他,犹豫道:“小宇,这……会不会太快了,我怕准备不充分弄疼你。”冷夕桦嘴上虽这么说,但他行动却特利索,赶紧从地上站起来,一边脱下外袍一边大跨步走过去,紧挨着坐在端木流宇的旁边,解下衣带,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一大片蜜瓷色的肌肤,眼巴巴的盯着端木流宇的嘴唇。 从冷夕桦坦露出来的胸膛处可清晰的看到那些青紫的痕迹,端木流宇皱了皱眉,冷声道:“躺下!” 冷夕桦忙脱下衣衫,乖乖的躺平,敛起双手搁在肚子上,欣喜道:“嗯,我躺好了。” 咦?好像哪里不对,不应该是他在上面的么?冷夕桦意识到这个特别严肃的问题后正想起身,端木流宇一手按住他的胸口,淡淡瞟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察看冷夕桦的伤势。 这次揍得还不算严重,但上次在凉亭时自己发狠的暴打他一顿,看他那模样显然是伤到筋骨,现今他又不好好修养,才两天便找上自己,一个劲的往他身上黏去。 既然这个无赖的家伙甩也甩不掉,那他就只好顺其自然了。 虽然觉得那人很烦,有他在的时候,自己清净的日子都被他搅没了,但端木流宇却因此体验到一些以往从未有过的情绪。 以前的他总认为在书堆里能寻得乐趣,与不与人交谈也无所谓,可现今他却有些困惑了,对于产生的那些莫名的情绪,他觉得很新奇,也很想去一再的体验,这是在书上所不能让他寻到的感觉。 冰凉的指尖滑过他的胸膛,带起一片兴奋的寒栗,冷夕桦呼吸顿时变得粗重起来,全身开始发热。端木流宇的指尖凉凉的,触到肌肤上似带有魔力般撩起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冷夕桦抬手握住还想往下探的手指,沙哑道:“小宇,我……”眼底掩饰不了浓浓的情欲,低沉的嗓音中像是浸了沙子,哑得不成调,却莫名的带有一种蛊惑的意味。 端木流宇也察觉到冷夕桦的变化,忙缩回手,抛出一瓶伤药到冷夕桦的身上,冷言:“自个抹!” 冷夕桦一愣,而身体起的那些反应也随着这冷冰冰的口吻给消去了。冷夕桦一时气闷,把那瓶子伤药丢回给端木流宇,抱起被子侧向墙根赌气道:“算了,我不需要。” 端木流宇顿了半晌才道:“转过来!”冷夕桦立马转过身,眼底蕴着满满的笑意。端木流宇手一顿,从瓶中倒些药膏在自己掌心上,然后往冷夕桦身上的伤口抹去。 按揉力道不轻不重,加上药物的清凉作用,弄得冷夕桦心猿意马。冷夕桦极为享受的眯起眼睛,端木流宇愿意为他上药真难得,看来自己挨揍终于挨出成果来了。 不一会儿,冷夕桦垂在身旁两侧的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左手伸向端木流宇的大腿还未摸上便被端木流宇一手打掉,冷夕桦咧开嘴角笑了笑,过了阵子又再次把手探到端木流宇的腰上,同时心里嘀咕着真小气,摸一摸都不肯。 整个涂药的过程中,冷夕桦不停的在骚扰他,端木流宇很想发火,但忍了忍还是抑住涌上来的火气,最终也没能让冷夕桦得逞。 涂完药后,端木流宇什么话也没说,便走到靠窗的桌旁,拿出刚才还没看完的那本书继续翻看,冷夕桦平躺在床上,眼珠子转了转,脑中一丝灵光闪过,随后转过头道:“小宇,你为什么每年都要来一趟岚山寺?你是信佛的么?”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端木流宇的回应,他无趣道:“听说许多来寺庙的人都是求姻缘的,难道小宇也想求一段姻缘吗?” “小宇你觉得我怎样?和我在一起时你有没有那种归宿感?冒出想要和我过一辈子的念头。”冷夕桦喜滋滋的说。 “其实你不必太压抑自己,明明想要投怀送抱,想要与我同床共枕,鱼水之欢,却偏偏装出一副冷漠高傲的样子……” “冷夕桦!”端木流宇怒得一掌拍在桌上,桌子剧烈晃动了下,裂开一道长长的缝隙。 冷夕桦装作一副受了惊的样子,道:“小宇这么激动作甚?难不成你的心思被我猜中了?” 端木流宇冷笑了声,随手一挥送给他一道掌风,冷夕桦迅速一跃险险避开,回头一看时,那张大床已被掌风震碎,残木碎屑哗啦啦落成一地。 冷夕桦摇头惋惜道:“你把床给毁了,晚上我们睡哪去?我可不想再睡在地上。” 端木流宇握紧双拳,缓了缓情绪转身走出门口,他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了,和这家伙待在一起简直是找罪受,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为他上药,让他得寸进尺。 “小宇,等等我!”冷夕桦赶紧追上去,忘了自己还没穿上衣衫。 于是在院子里清扫落叶的小和尚便看到了头顶上方一名赤着上身的男子抱住一名青衣人的双腿飞掠而过。 小和尚擦了擦眼睛,再往上望时却什么也没看到。他摇了摇头,可能眼花了吧,想他在寺庙里清修了这么多年也未见过这等奇事。 第十九章 端木流宇为了甩开他,飞进丛林里,扎挑一些扎人的地方飞去。即使被地上的荆棘丛刺进皮肉,被树枝擦伤,冷夕桦也死抱住自己的腿不放。无奈之下,端木流宇飞落到地,冷夕桦趴在地上干呕起来,头脑晕乎乎的,身上满是伤痕,血肉模糊,无一处的皮肤是完好的。 见冷夕桦还未松手,端木流宇抬起右脚用力往后踹,冷夕桦先是被飞撞到树干上,紧接着“嘭”的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冷夕桦吃力的爬起来,靠坐在树干旁,揉着胸口怨声道:“小宇,要是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你造成的,所以你得负责照顾我一辈子。”本来他是正准备要松手的,谁料那一脚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踢过来,这一脚踢得着实狠,他的胸口现在痛得要命。 “活该!”谁让他总是这般死乞白赖的缠着自己。 “我是活该,整天热脸贴冷屁股,被打被踹还得赔笑脸,被你的人欺负了还要忍气吞声。”冷夕桦自嘲的笑了笑,眸光染上一层迷离之色,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当初招惹上端木流宇的初衷实在是太可笑了,可惜如今的他已经没办法止住自己那疯狂的想要得到他的念头了。 对于冷夕桦突然转变的态度和神情,端木流宇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所以……不见。” 冷夕桦低哼了声,借着以手撑地的力道站起来,颤巍巍的走到端木流宇的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江湖相忘么?除非你让我死心。” 端木流宇挥开他的手,退出几步,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目光清冷,面无表情的说:“你滚!”冷夕桦怎么想与他无关,只要他别来烦他便可。 “小宇这话中听,我当然要抱着你一起滚。”冷夕桦重新换上一副笑脸乐呵呵的说,与此同时,端木流宇突然感到身体有些异样,浑身发烫难受,头冒冷汗。 冷夕桦一手揽住他的腰,挑起他的下巴低声道:“怎样?情香散的滋味可好受?这可是我派人重新研制过的情香散,尤其适用于你这样看起来无欲无求的人,药效不仅快而且还能让人更加尽兴。” “你!”端木流宇本想推开他,可双手却不受控制的环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贴向他,汲取那点温凉。他总算明白冷夕桦刚才为何转变态度了,原来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好下药给他。 冷夕桦亲了亲他的唇瓣,左手拉开端木流宇的腰带,指尖刮过他胸膛上的红点,“看来小宇的警觉性还有待加强,如此笨拙的手法居然瞒得过你,我是该庆幸呢还是该庆幸?” “你放开!”端木流宇微张着唇,脸颊微红,紧皱的眉头似是极力压抑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情谷欠。 冷夕桦摊了摊手,表情无辜的看着他道:“明明是你抱着我脖子不放,还反过来诬赖我。” 端木流宇浑身血液沸腾,额角青筋突起,丹田空空的,身上真气乱窜聚不起一点内力。冷夕桦把他扑倒在地上,伸出舌尖舔了舔他那浓密卷翘的睫毛,柔声道:“小宇,你之前也给我下过药,我们算是扯平了,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毕竟上你的人是一个英俊潇洒,魅力四射的男人。” 端木流宇双眼喷火,张口狠狠的咬住冷夕桦的唇,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冷夕桦一手钳住端木流宇的下颚,迫使他松开牙关,移开自己的唇。冷夕桦抬手轻触被咬伤的下唇,啧啧叹道:“小宇就这么急不可耐了么?是想要了吧?” 冷夕桦一手扯下端木流宇的亵裤,另一只手在他身上到处游走,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摸够瘾,只怕这次过后,他连碰一下他的衣袖都不能了。 “嗯……混蛋!”端木流宇仰头大口喘气,双手抠进泥土里,指节泛白。 “嗯,我是混蛋。”冷夕桦埋首在他侧颈舔吻着,心不在焉的道。 “出去!” “我们已经出到外面了。” “求你。” “你是想求我动作快点么?好,我这就满足你。” “王八蛋!” “王八不会生蛋。” “滚!” “我这就带你滚一圈。” “混蛋!” “重复了。” 第二日,端木流宇醒来时头昏脑胀,他揉了揉额角,观察了下四周,发觉自己是在原来那间房里,而自己身上也换了件干爽的衣物,右手旁边有张皱巴巴的纸。端木流宇疑惑的拿起来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睡在地上的感觉如何?端木流宇脸色微变,捏住那张纸以掌力震碎。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后面那地方隐隐作痛。一想到昨日之事,端木流宇目光骤冷,握紧拳头,一拳砸在地上。 经了那件事后,端木流宇已经不想再在寺庙里待下去了,便收拾好包袱向方丈辞行,他所谓的辞行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来年再会。” “嗯,再会,再会。”方丈热泪盈眶,双手合十,低头默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终于盼得他离开了。虽说每年都避不可免的见到他,但还是时间越短越好,最好别留宿了,即使没有那巨额银两,他也不在乎。 端木流宇还未走到半山腰处便碰到了云烟和小童,小童扑过去抱住端木流宇的大腿抽噎道:“主人,你怎么可以趁我昏迷的时候偷偷跑出去了,害我白找。” 端木流宇爱怜的摸了摸小童的头,云烟上下打量着端木流宇,担忧道:“主子,你没事吧。刚才上山的时候碰到冷夕桦了,看起来满面春风,得意洋洋,他该不会是对主子你……” 端木流宇脸色一僵,微微摇了摇头,以眼神询问云烟为何他们会在这里。 “晨儿清醒后便一直吵着要见你,我也是没办法才带他来找你的。”云烟叹了口气道。这小鬼黏得很,只要端木流宇出去哪怕一个时辰,他便嚷嚷着要去找他的主人。以前端木流宇去岚山寺的时候,她总要忽悠小童到城外玩几天,这次,小童不再上当了,无论怎么哄骗,他还是坚持要去找端木流宇。 端木流宇拉开小童,皱眉道:“不听话。” 小童有些不高兴了,撇撇嘴,云烟笑着把小童拉过来,轻捏了下他的鼻尖,“听到了没有,连你家主人都在斥责你这调皮的小鬼。” “我哪有不听话啦。”小童气鼓鼓的反驳道。 第二十章 前方忽来一群人马,大多着粗布麻衫,赤膊袒胸,满脸络腮的汉子,疑似某个寨子的劫匪。只是他们领头的人却是一副书生打扮,头戴巾帽,身穿白色长衫,长相斯斯文文的,连说出口的话都是柔声柔气。 一名大汉驱马上前对那名白衣人恭敬道:“大当家,我们是劫财还是劫色?” 被唤作大当家的那名男子打量着端木流宇他们半晌,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云烟身上,两眼放光,不由得抚掌赞道:“玉凝浅妆惜韶容,扶柳飞云顾婉姿,果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旁边的大汉小声提醒,“大当家,二当家说了,要是你再为美人作诗的话,他就把你做到下不了床。” 大当家面色微红,瞪了那名大汉一眼,细声说:“你们不说,他哪知道?反正这美人我要定了,到时把她藏起来,他就不会发现了。” 大汉摸了摸脑门,有点为难的说:“可是……二当家他要是哪天知道后会大发雷霆的。”其实他们寨里的兄弟们都知道他们的大当家勇气可嘉,即使被二当家压了,他心里仍在惦记着女人,每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都会为她作上一首诗并且还把她的画像画下来藏在暗格里,趁二当家不在的时候偷偷拿出来一睹其芳容,以此思忆不知在何处的佳人,当然被二当家发现后,那些画像便全都被烧了。 云烟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们争论了半天,劫匪中有人会吟诗本是一件奇怪的事,可是谁来告诉她现在这是什么状况,还要不要劫财或劫色?小童拉着端木流宇的手,“主人,我们还是走吧。” 端木流宇看到大当家腰上佩戴的那枚青玉佩时,眸光微微一黯,随后垂眸拍了拍小童的手背以示安抚,云烟满腹疑惑,依照端木流宇不喜人多的性子,他应该会直接飞身离去而不是定定的站着不动。等那些人差不多商量好后,大当家才叫那几名大汉报上自家名号。 一名大汉清了清嗓子,对他们道:“你们听好了,这整个山头的都是属于我们的冲武风云神魔鬼冥天寨……” 话音未落,大汉脑门便被拍了一掌,另一名汉子说:“笨死了,不懂缩略吗?这么长的寨名听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在一旁的大当家不禁皱起眉头,因为这寨名是他起的,现在竟有人质疑他的想法,想当初他改寨名的时候绞尽脑汁想了老半天,有神有魔,有冥有天,哪里没气势了?那汉子忙讨好眼前的白衣人:“大当家,太长的寨名别人记不住,不如我们唤它作冲天寨,如何?它本质上还是冲武风云神魔鬼冥天寨。” 大当家听了后还算满意的点头,柔声对他们道:“欢迎你们进了冲天寨的领地,这里的一草一木,就连你们踩在地上的每颗小石头都归我们管,所以劳烦三位随我们走一趟。” 此话一出,跟在他后面的那些土匪同时翻白眼,那位要把寨名唤作冲天寨的汉子气得要呕血,这语气,这声音,即使再威武的名字经大当家这一出口啥气势都没了。 “主子,我们真的要……”云烟看了看大当家又转头看了看端木流宇,不太放心的道。 端木流宇淡淡的“嗯”了一声,牵着小童的手走过去,大当家夹着马肚来到云烟身边,伸出一只手,“山路难行,若姑娘不嫌弃可否与小生同乘一骑?” 云烟跟在端木流宇的身后,面无表情的道:“不必了。” 大当家心疼美人,于是唤人牵了两匹马过来,端木流宇抱着小童默默地坐上一匹白马,而云烟见端木流宇没什么意见后便利落的翻身上了另一匹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奔回冲天寨。 “快,快把美人藏起来。”大当家一回到寨子便吩咐人把云烟带走,可那些土匪们一脸难为情的模样,犹豫了好久也没上前半步,虽说他们表面上是听从大当家的,但实际上却是效忠于二当家。 大当家见他们不听从自己的命令,当即抓住云烟的手,焦急道:“姑娘,恕小生冒犯。”云烟一头雾水,被他拉着走前几步,不料被迎面走来一名身材魁梧,相貌英俊的男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土匪们见到来人后纷纷拱手喊了句:“二当家。” 大当家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张开手臂护住云烟,梗着脖子道:“我不准你伤害她。” 二当家脸色阴沉得可怕,一手把大当家拽进自己怀里,挑起他的下巴,“阿棋,你今天太不听话了,你说我该怎么罚你才好?” 大当家双腿打颤,面色发白,嗫嚅着唇不知该说什么,二当家打横抱起他,凌厉的目光扫向云烟和端木流宇两人后,便对那几个大汉冷声道:“好生招待贵客,若是他们有什么差池,唯你们是问。” “是。”那些人恭敬的应了声,暗中擦了擦冷汗,果然,二当家的气场就是不一样,他们还是喜欢与大当家待在一块,但打心底里佩服的便是二当家。想当年他们生活穷苦,被迫走上了土匪的道路,也许是当时山贼太过猖獗,城主便派人来镇压,捣毁了一个又一个贼窝,而他们所属的那个寨之所以未被剿灭完全是因为那名男子救了他们,于是他们拥立他当他们的头儿,而他也应了,从此成为寨里的大当家。后来,他抱回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并愈发宠着那名少年,即使少年要他大当家的名号,要改寨子的名字,他也乐呵呵的同意了。 端木流宇坐在有些老旧的木椅上,而云烟则坐在他旁边,把小童抱起来放到膝盖上,小童无聊的掰过云烟的手指头来玩,撅起嘴鼓着脸,颇为不爽的模样。 一名膀阔腰圆的大汉两手抱着三坛酒走到端木流宇的面前,扒开封口的坛布,右脚踩在木凳上,一手抡起一坛酒对端木流宇道:“喝!”然后便自个豪爽的喝了起来,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前襟,他用袖子往嘴上一抹,把那坛酒重重的搁在桌上,弄得桌子咯吱一声响,虫粉呼啦啦的扑下来,“你们为什么不喝?难道嫌弃我们冲天寨太寒酸了?” 端木流宇低垂着眉眼,并未言语,云烟赶紧解释,“不是,我们不喝酒,来碗白开水就好。” 那名大汉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便让人去打水过来,他负手在背后踱了几步便指着那名青衣人问:“这是你家主子么?为何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寨子里的大多是糙汉子,性格直爽,说出口的话自是不避讳。 端木流宇不由得皱起眉头,小童一听,抬起头怒吼一句:“我家主人才不是,你才是哑巴,全家都是哑巴。”云烟忙捂住小童的嘴巴,不好意思的道:“晨儿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便原谅他……我家主子只是不太爱说话。” 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屁孩计较什么,那名汉子摆摆手,接着又问:“那好,我问你,你们是从哪来的?” 小童掰开云烟的手,嗤笑道:“说出来吓你一跳,我们可是从岑燕……”云烟再次捂住小童的嘴巴,低声警告:“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让你家主人把你扔进湖里喂鱼去。” 小童气哼哼的撇过头,云烟抬起头笑了笑:“我们是在城里做些小买卖,听闻在岚山寺许愿灵验,便想来一趟岚山寺,希望神明保佑我们生意越做越好。” 这时,有两个人抬了一大锅冒着热气的烫水走进来,放到地上,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正准备烧给大当家沐浴的,见贵客需水喝便拿来了。” 云烟满脸黑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大哥可不可以拿两个碗过来?” 那名大汉点点头,坐在云烟怀里的小童不乐意了,把脑袋往云烟胸口处蹭了蹭,“那我的呢?” 云烟摸了摸小童的头,笑着说:“就我和你呀,你家主人不渴。”他们一路赶过来,什么也没带上,又走了这么长的路,加上烈日炎炎,不渴才怪。 那名大汉和云烟聊了几句后便觉得有些无趣,云烟确实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但他已是有家室的人了,可不能再惦记着其他女人。大汉对守在门外的两人交代了几句后便走出去和兄弟们饮酒玩乐去了。 小童捧着那碗热水吹了几口气,然后喝下一小口,嘟囔道:“拿洗澡水来给我们喝,简直是狗眼看人低。” 云烟笑了笑,在小童的额头上敲了一记,“好歹也是干净的水,总好过没有,而且你还是喝下去了。” “我这不是逼不得已吗?”小童翻了个白眼,从云烟怀里下来,走到端木流宇的身旁,拉着他的衣袖低头道:“主人,晨儿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晨儿,”端木流宇拉过小童的手,把一枚巴掌大小,刻有獠牙面具的青玉佩递到小童的手里,淡淡道:“你娘的遗物。” 小童一愣,心里很不是滋味,端木流宇从没向他说起自己的身世,而今日,他为何要将玉佩给回他,回到家里再给不行么?为何要在这冲天寨? 小童越往后想便越觉得有些害怕,他扑在端木流宇身上哭了起来,“主人,我不想离开你,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端木流宇揉了揉小童的头发,眸光忽明忽暗。 第二十一章 过了不久,二当家走进来,径直走到端木流宇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歉声道:“寒舍简陋,兄弟们粗手粗脚的,若有招待不周,还望两位莫要见怪。”自他一见到他们时,便大概猜测到他们的身份。他以前见过云烟,知道她是岑燕楼的鸨儿,而眼前的这名青衣人,刚从阿琪口中得知他是云烟的主子。 岑燕楼本是城里两大名楼之一,其势力可想而知,他一个山寨贼子无权无势,还有一帮拖家糊口的兄弟跟着他混,所以他并不想惹上什么大麻烦,能过且过。 “二当家客气了。”云烟笑道,随后站起身来到端木流宇的身旁把小童抱起来,小童死揪着端木流宇的衣袖不肯松手,大声哭了起来。 端木流宇皱了皱眉,拉开自己的衣袖,云烟在小童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掌,恶声道:“不听话的小鬼,该打!”谁知小童哭得更凶了,眼泪哗啦啦的流,拍打着云烟的肩头让她放自己下来。 二当家见到这场景时,扑哧笑了声:“这是谁家的孩子,还真淘气。” 小童挣扎间,一枚青玉佩滚落到地,骨碌碌滚到二当家的脚下,二当家乍看到那玉佩时脸色大变,弯下腰拾起它,神色复杂,顿了半晌才开口说:“敢问二人是如何取得这枚玉佩?”这玉佩的形状与纹路,还有右下角的那个用小篆刻成的字他不会记错,而且那还是他亲手打造的,肯定是双獠佩。他们家乡有个古老的习俗便是在玉上刻出獠牙形状用以辟邪,后来则演变成男女婚事中必不可少的嫁娶之物。如果男子亲手打造出獠牙面具的青玉佩女子接受了便代表她愿嫁给那名男子,一生不离不弃。 “你的孩子。”端木流宇冷不丁的说了句。二当家当场便愣住了,小童的哭声霎时止住,抬起一张哭成小花猫的脸可怜兮兮的看着端木流宇。 二当家还是有些不相信,愣愣道:“你怎知道他是我的孩子?” 以前他被困在山崖的时候,是一个名叫阿棋的小孩默默的陪伴了他五年,后来他却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在伤心孤独与饥饿的抗争下,又过了三年,这次他终于战胜那个魔头父亲脱离他的掌控,得以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他想到的便是到处找寻那个名叫阿棋的小孩,因此碰到了一个女人,她名字中也带有一个“棋”字,模样与小时候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于是他便误认为她是当年那个小孩,并和她结为连理。 可惜好景不长,在一次意外中她被人给杀害了,那时的他发了疯似的寻找仇家报仇,等到真正报完仇,泄了恨后,他却有些茫然了,感觉心里空空的没有依托,在一次露宿野外时忽然瞥见前方某个寨子里的老少妇人遭到他人围杀,于心不忍顺手救下,没想到那些人誓要拥护自己为大当家,他想了想,自己也无处归家,就在这寨子安心住下也好。 直到后来,他出远门的时候意外看到一名准备上京赶考的少年,少年一见到他很是惊讶,噼里啪啦的和他说了一堆小时候的事,他才知道自己一直认错了人,并误了那名女子一生。既然那名少年亲自把自己送过来了,他岂有不要之理,于是在威逼利诱下把那名少年哄回去当自己的压寨夫人。 端木流宇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的道:“他就是。”几年前他穿过树林的那条小道时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满身是血的女人抓住自己的脚,颤抖着手把怀里的婴儿放到他脚边,摊开掌心,上面有枚青玉佩,她勉强从口中挤出两个字:求你。话音刚落,手便无力的垂了下来。 端木流宇当初愿意收留那个小孩不是因为那个“求你”二字,也不是因为那玉佩,而是那名女子的眼神,里面似藏有太多复杂难懂的情绪,倔强,不甘,恨意……在那双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里浮动,带有那么一丝惶恐与不安,一点点吞噬着那名女子。她至死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从那灰暗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淡漠清冷,冷酷无情,端木流宇呼吸窒了窒,俯下身抱起那个婴孩。 婴孩安安静静的待在他怀里,嘴里吮着小拇指,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端木流宇看,一点也不怕生,偶尔还伸出另一只粉嫩嫩的小手挥舞着想要抓他的脸,仿佛那名女子的死去并未带给婴孩任何悲伤的情绪。 端木流宇给他取了个小名,同时也希望有一天可以找到晨儿的亲爹。 这一天,偶然让他碰到了一帮山贼前来拦住他们的去路,端木流宇本想直接离开的,可是当他看到那个白衣人腰上佩戴的那枚青玉佩后便顿住了。这玉佩的习俗他曾在典籍中看到过,本是一对的,而且那些人为了区分通常会在上面刻字或画一些奇特的花纹以显示这对双獠玉佩的独特存在。 从白衣人跟他后面的那些人的对话中,提到了大当家和二当家这几个字,他便觉得很有必要去一趟寨子,当他看到那被称作二当家的男子唤少年为阿棋时,端木流宇心里便了然几分,他手中的那枚玉佩也是刻了个“棋”字,即使不能完全确定晨儿与二当家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只要有一丝线索他都不会放过。之前他也不是没派人去查探过晨儿的身世,但晨儿与他们的父母都不属于这座城的人,真要追查起来有点困难,后来便不了了之。说实话,多年来的相伴,他早已习惯了晨儿陪在自己身边,要是哪天晨儿真的走了,他确实挺舍不得的,所以他又不太想找到晨儿的爹爹。 云烟把小童提溜到二当家的面前,二当家看了好一阵子后准备抬手去摸他的脸,小童一扭头,转身跑到端木流宇的怀里,扒住他的衣袖,抽噎道:“主人,你别抛下我,我才不要什么爹。” 天空是清一色的蓝,几朵白云悠悠飘荡,一群排成人字形的大雁从头顶上飞过,二当家站在山寨最高的地方遥望着远处的山峦,眸光幽远,适才在端木流宇的只言片语中,他大概能猜测出其中的缘由。端木流宇并没有撒谎的必要,那枚獠牙面具的青玉佩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骗不了人。他的妻子确实怀有身孕,但他未见妻子被人杀害的过程,等他寻到他的妻子后,她已经断了气,当时他以为是一尸两命,便没多作他想。 如今,知道真相后的二当家越发觉得愧对他的妻子,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而他却不在。二当家想过要把晨儿留下来,好好的补偿他,但晨儿不想离开端木流宇,哭闹着,紧紧抱住他的腿,最终二当家也只好妥协,毕竟晨儿和端木流宇相处久了,有依赖性,不可能说离就离,往后还有很长的时间,他可慢慢开导他,让他回到自己身边,他会尽力做一个好父亲,让晨儿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之后,二当家提议让端木流宇他们留下来几天,一来他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看看晨儿,二来还能和他们做个朋友,往后陷入什么困境时,还可为兄弟们寻条退路。明知他这样做别有用意,可端木流宇却想也不想便应了。 第二十二章 远在凤忻楼的冷夕桦听到端木流宇被劫匪掳走后,非常震怒,誓要把那冲什么鬼的寨给端了,来个英雄救美。 紫瑶拉住即将跨出门槛的冷夕桦,急道:“你才刚回来,就不多待阵子吗?何况你的伤……”他知道冷夕桦一门心思都在端木流宇身上,不曾在意他的感受,他心里的苦与乐没人在乎,也没人愿意在乎。他不想奢求太多,只希望能多待在冷夕桦的身边,为冷夕桦做任何的事。 冷夕桦抱着紫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不碍事,我走了,别太想念我。” 紫瑶望着空中消失的那抹紫衣人影,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心像是被一根根丝线缠绕,绞紧,割裂,斩不断挣不开,逐渐使得它变得冰冷,麻木,空洞。 他既已努力过,坚持过,但却仍是求不得,那也该认命了。 冷夕桦顺着那张地图兜兜绕绕了好半天才终于来到冲天寨,明明是一两个时辰的路实际上他走了七八个时辰,他把地图往地上一扔,踩了两脚并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果真不能尽信这鬼东西。”冷夕桦抬头看着寨子入口处置着一个柱形的大石头,上面金光闪闪的写了一大串字,冷夕桦盯着那石碑看了半晌,然后掏出一把匕首在“冲”和“天”这两个字上打了个大大的叉叉,想了想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随即咬破自己的指尖用鲜血把那两个叉涂得红红的,一切搞定后,他拍了拍手,越看越满意,气定神闲的走进去。为了不太招人注意便打晕了一个人,拖到阴暗的角落里换上他的粗布麻衫。冷夕桦不太习惯那件无袖的粗布衫,活动了下双臂,弯下腰拉了拉左右两边不等长的裤腿,嫌弃的捂着鼻子。这件衣衫破烂就罢了,还散发着一股子汗酸味,熏死他了。 在夜色的掩映下,冷夕桦顺利的潜进某间看起来甚是干净整洁的屋子,屋里黑灯瞎火,只有窗口处透进的那缕暗淡的月光。冷夕桦隐约看到站在桌旁那道青色身影时,心一喜,扑上去抱住那名青衣人,轻佻道:“宝贝,让爷亲一个。”说着便嘟起嘴亲在那人的左脸颊上,感到那人在自己怀里颤了颤,并未反抗也没用拳头揍他。冷夕桦心里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很快被难以抑制的喜悦所取代,也许是那次上了他后,让他对自己产生感情了。 冷夕桦一手肆意的在那人身上游走,指尖伸进那人的衣襟里抚摸那光滑如细瓷的肌肤,见那人仍未有什么反应,他直接把他扑倒在地上,捧着他的脸一阵乱亲,惊喜道:“小宇,你这算是默认了么?那我就要开始了。” 这时,冷夕桦感到怀里的人颤抖得更加厉害,他扣住那人的双手,低声在那人耳边说:“别怕,这次我会更加温柔的。” 待冷夕桦正要脱下那人亵裤时,“嘭”一声,门开了,烛火也被点燃,照亮了整间屋子。 “你们在干什么?”二当家惊怒道。 冷夕桦看了看站在门口处的陌生男子,愣了愣,才缓缓的低头看向被他压倒在地上的那个人。那人双眼紧闭,表情痛苦,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冷夕桦赶紧爬起来,对那陌生男子友好的笑了笑,指着地上的那名少年道:“看到他穿着青衣的模样,一时太过激动,把他误认为是我家小宇。” 冷夕桦转头定睛一看,才发现少年穿的衣衫有些不对,无论是花色还是纹路都和端木流宇穿的极为相似。“咦?你怎么穿小宇的衣衫?” “来人!”二当家命令道:“把这狂徒给我抓起来。”他此时的脸色黑得像锅底,胸口闷着一团火,这人居然敢胆潜进他们寨子,还试图要碰他的人,就该要有死的觉悟。 门外的壮士们听到二当家的命令后,精神抖擞,蜂拥而上围住冷夕桦,手拿着兵器,一副就要开打的架势。冷夕桦笑了笑,以他们三脚猫的功夫不可能抓得了他,但一思及端木流宇被抓,如果自己束手就擒的话,没准便能早点见到他的亲亲小宇。 壮士们以为他不反抗是感到畏惧了,便拿来绳子把他绑成一个粽子,扔到猪圈里让他睡上一夜,明日再办了他。 二当家走到那名少年面前,阴着一张脸道:“你不向我解释一下么?” 少年躺在地上不动,眼里露出一丝恐慌,张着唇半天也说不出一个音节,二当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忙扶他起来解开他的穴道。 少年弯腰咳嗽了好几声,靠在男子的怀里抽泣着:“女人好可怕,我再也不想要女人了。” 二当家听到这话时心里乐开了花,但还得问清楚事情经过。 在他的威逼下,少年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那一天,云烟带着小童找上他,要他穿上他主子的衣衫。美人小小要求,他怎会不从?于是便应了,当他穿上那件青衣走出来准备要对美人说些煽情话时,云烟立马上前点住他的穴道,并捏住他的下颚,把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往自己嘴里塞,小童在一旁拍手叫好。 虽然他对那个半路来的亲爹没什么感情,但他心里有气,为那个死了的娘亲鸣不平,凭什么娘死了,这个口口声声自称是他爹的男子一边在向自己诉说他对娘亲的亏欠,一边又和眼前的这名少年亲亲我我。他最讨厌的便是这种表里不一的男人,为了解气,他便让云烟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丸赐给这名少年。 少年说完后,抬起朦胧的泪眼凄凄道:“你是不是有个儿子?你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你和我在一起的同时还想着别的女人……” 二当家心一慌,揽住他的腰道:“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少年使劲的挣扎,二当家把他牢牢的固在自己的怀里,“对不起,我不该瞒你,我这就和你说。” 少年拼命的摇头表示不想听,但他还是兀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与他听。 过了许久,少年才抬起头犹豫道:“你那时便喜欢上我了?” 男子淡淡的嗯了声,后又摇了摇头,低头温柔的吻上少年的唇。 忽然,“哇”的一声,少年吐出一口秽物,捂着肚子直喊疼,脸色发黑,双唇黑紫,像是中了毒似的。男子忙让人叫大夫过来,大夫看了后连连摇头,束手无策,后来还是端木流宇亲自过来把少年治好。 虽然他很想对小童发火,但看到小童那倔强和满眼嘲讽的样子后便顿住了,看来让晨儿接受阿棋还需花费好大一番功夫,同时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貌似他都还没能让晨儿亲口承认自己是他的爹。 第二十三章 等大当家的情况彻底稳定后,端木流宇才回到屋,把包袱上的东西简单整理下,然后背对着云烟抬手摘掉头发上的束带。 “主子,冷夕桦他被抓进猪圈了。”云烟抬眸看了一眼端木流宇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道。她和晨儿给大当家下药的事并未事先告知端木流宇,她想过明日便回去了,逼大当家吞下的大多数是慢性的毒药,端木流宇应该不会发现,没想到那些药居然这么快就起作用了,许是杂糅在一起,导致药性相冲,提前起效了。 端木流宇手一顿,问:“晨儿呢?” “晨儿怕你责罚他,偷偷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把他找回来。”端木流宇脱下外袍淡淡的吩咐道。 云烟应了声便退出去,端木流宇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一直睁眼望着窗外的夜色,晚风吹拂,一股凉意钻进被子,呼呼的风声似带着一点诡异,在这漆黑的夜里无边广漫。 短短的半个时辰,他想了很多事,想到了他素为谋面的爹爹,想到了为让自己活命累死在他人身下的娘亲,想到了收养他的那个白发老者,想到了……冷夕桦。冷夕桦的那张欠揍的笑脸登时在他脑海里浮现,消失又浮现,如此的循环往复。端木流宇揉了揉额角,索性站起来,走出门外。 夜里静悄悄的,寨子中的人们都已沉入梦乡。端木流宇顺着那条青石小路一直走,走上那用木头简陋搭起来的高台,左右两旁铁架上摆着各种兵器,想必这是他们比武切磋的地方。 与此同时,冷夕桦带着满身的猪骚味、汗臭味等各种难闻的气味骂骂咧咧的走过来,一抬头刚好看到高台上站立的那道青色身影,他以为是那名少年正想开溜,那青衣人似有所觉的回头。淡淡的月华笼罩在青衣人的身上,显得分外的柔和,眼里波光涌动,夹着些许道不明的思绪,丝丝缕缕,缠绕、延伸,吸住了冷夕桦的目光。 冷夕桦乍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怔了怔,不知不觉中,他便走到了端木流宇的面前。冷夕桦回过神来,激动的抱住端木流宇,开心道:“小宇,你可知我费了多大的心思才找到你,我……” “臭死了。”端木流宇一把推开他,皱眉道。 冷夕桦拍了拍身上的麻布衫,附和道:“在猪圈里滚了一遭,能不臭吗?不如我们一起洗个鸳鸯浴吧,刚才我碰了你,你身上也脏了。” 端木流宇不知从哪弄出一条长鞭,狠狠一鞭甩过去,冷夕桦闷哼一声,捂着手臂可怜兮兮的道:“小宇,你为什么要打我?” 端木流宇冷冷一笑,再挥出一鞭打在他大腿上。冷夕桦龇着牙道:“够了!”说着便想劈手夺下端木流宇的长鞭,端木流宇顺势转过他背后,一鞭甩到他屁股上,同时被端木流宇一脚踹倒在地,端木流宇左脚踩到他胯下那物事,微用力往下压。 冷夕桦凄叫了声,咬牙哀求道:“小宇,别踩那里,会踩坏的。” 端木流宇再狠狠的甩一鞭下去,冷声道:“坏了更好。” 冷夕桦疼得抽气,吃力的支起上半身,“小宇,我知错了,下次碰你时先征求你的意见。” 端木流宇紧接着又打了他几鞭,每一鞭都带上五分强劲,席卷着冷风而来,挥扫在他身上,冷夕桦身上皮肉外掀,鲜血直流。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流宇才扔下长鞭,默默地离开。冷夕桦眼前一片模糊,隐约看到端木流宇离去的背影,噗通一声仰倒在地。 端木流宇听到响声后顿住了脚步,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弯月,黄亮黄亮的,映进他的瞳孔中,浅浅淡淡,却无法割开深处的晦涩。 夜风吹起他的衣摆,轻轻柔柔,卷起一夜纷繁的心绪。 端木流宇再次向前的脚步又顿了顿,遂转过方向。 第二天,端木流宇向二当家辞行,云烟小童两人吃力的把睡得死沉沉的冷夕桦挪到马车上,小童在冷夕桦身上踹了一脚,揉着肩膀道:“重死了,真不知主人看上你哪点,让你能一再触碰主人的底线。” 二当家一路把他们送到山脚下,云烟便掀开车帘让他不要再相送了,赶紧回去照顾大当家。 二当家勒住马的缰绳,犹豫着道:“晨儿他……” 还未等云烟回应,小童便大声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咱们互不相干,后会无期。” 二当家无奈的摇摇头,从怀里取出那枚青玉佩放到云烟的手上,“替我转告晨儿,让他带上这块玉,无论他今后去哪,要干什么,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回来,那里永远是他的家。” 二当家故意拔高音量让小童听得清楚些,小童低哼了声,嘀咕道:“我又没耳聋,干嘛要喊这么大声。” 马车晃悠悠的往前行驶,等行过凤忻楼时,端木流宇眼皮都不抬一下便直接把冷夕桦踹下马车。 当凤忻楼的伙计发现他们所向无敌的楼主时,冷夕桦身上已被人踩了几个脚印。 紫瑶知道后忙不迭的跑出门外,心疼的半抱着他,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污迹,把脸贴向冷夕桦的额头,心酸道:“楼主,下次不要再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了。” 冷夕桦眼皮轻微动了动,蹙起眉头,表情似有些痛苦,冷汗直冒,呓语道:“瑶儿……”紫瑶察觉到冷夕桦的异状,忙用鼻尖蹭了蹭冷夕桦高挺的鼻梁,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紫瑶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第二十四章 两日过后,冷夕桦又找上端木流宇,这次他可是下了血本,把自己收藏的最为贵重的宝物送给端木流宇,比如深海墨竹,金树血芝,流岩驴石,双翼飞珠等奇怪而又珍贵的宝物。 当他表情严肃,郑重的把那些珍宝放在端木流宇的眼前时,端木流宇却无动于衷,认真的看着手中那本显得泛黄老旧的书。冷夕桦费了半天口舌一一介绍它们的用途、功效以及自身的价值,等他讲完后,端木流宇终于舍得抬起头,冷冷的下命令道:“你可以滚了。” 冷夕桦舔了舔干燥的唇,兀自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端木流宇的对面,对着桌上的那些珍宝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不悦道:“这些都是我的宝贝,白白送给你,你居然还嫌弃?” 端木流宇一手拍在桌上,站了起来,“拿走,滚!” 冷夕桦极其不愿地站起身,瞅了瞅桌上的那几件宝物,看着肉疼,但既然送出手的东西就没有要回的道理。算了,反正以后小宇也是他的了,小宇所拥有的东西自然也归属于他。 接下来的几天,冷夕桦经常来,每次来都抱了满满一怀珍宝,而端木流宇总会在他讲了好一大串话后才开口赶人。冷夕桦在端木流宇那吃了太多苦头,以至于每次端木流宇说出一个滚字时,他都会条件反射般绷紧神经,整肃脸上的表情。每当端木流宇想要发怒的时候,他便讲些奇闻异事或做些奇怪的举动来吸引他的注意力,通常这个时候,态度上要多软有多软,因此也就避免了挨揍。 端木流宇说出的话虽然还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但他眼里的神色不再那么冰冷,有时候对于冷夕桦所说的某些有关宝物的趣事时,他会把目光停留在那件宝物上好一阵子才移开。 一个月下来,端木流宇房里堆积的珍宝越来越多,于是端木流宇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大的木箱子,这木箱子是故去的娘亲送给他的,里面有几样金银首饰,还有件婚服,那件婚服是娘亲生前亲手为自己裁缝的,说以后留着娶妻用。 娘亲最大希望便是能亲眼看到他娶妻的那天,为此还物色几位好人家的女孩给他,只可惜当时他醉心于武学,不肯与之相见,让娘亲她失望了。 端木流宇把那件喜袍展开,细细抚摸着上面的花纹,不由得想起娘亲一针一线的把它缝制时眼里蕴藏着的那抹柔光,过了半晌,他才把喜袍重新折叠整齐,连同那几样首饰放到另一个地方,而把冷夕桦送来的珍宝放进这个木箱子里。 眼见自己收藏的珍贵宝物越来越少,而端木流宇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也没见他有什么感动或欣喜之意,冷夕桦觉得这方法没啥用,于是琢磨着换另一种方式。 整整十天,冷夕桦没再来过,这可不像他的作风,端木流宇仍是一如往常地坐在窗台旁看书,只是偶尔会抬起头往窗外瞟去,不知是看远处的风景还是期待那道从空而降的紫衣身影。 对此,小童自然乐得自在,总算没那碍眼的家伙在眼前晃悠了。打从一开始,小童便对冷夕桦没摆过好脸色,处处与他作对,看他不顺眼。每次看到冷夕桦抱着一怀珍宝满脸笑意的走过来时,他都会递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气哼哼的撇过头。若不是之前主人吩咐过不要与他起冲突,他早就恨不得扑上去用刀子戳烂那张恶心的笑脸。 为了泄气,小童设了几个小陷阱,同时在心里想象出冷夕桦狼狈的样子,比如走着走着就掉进坑里;比如被网给困住吊在半空中挣扎;比如坐在椅子上被针扎到屁股;比如踩到香蕉皮扑倒在地上等等,可惜,最终未能如小童所愿,冷夕桦依然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甚至连小童期待他会被主人揍得很惨的样子都没法看到了。 冷夕桦越是得意洋洋,小童就越愤愤不平,他曾好几次向端木流宇说过他不想见到那个人进他们家的院子,可端木流宇只是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把桌上的一颗圆滚滚的珠子递到他手上。小童撇撇嘴,一想到是冷夕桦送的,他就一点都不感兴趣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小童坐在假山上,晃悠着双腿,悠哉游哉的,冷夕桦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对着小童招了招手,笑道:“小鬼,爬得这么高,小心别摔着啊。” 小童怒得朝冷夕桦扔下一颗石头道:“要你管。”却不料那颗石头在半途中时忽然调转方向砸向自己的额头,小童摸了摸额头上鼓起的一个小包道:“你等着,我让我家主人揍死你。” “随你便。”冷夕桦笑呵呵的绕过那座假山朝端木流宇的住处走去。不多时,背后传来噗通一声,冷夕桦嘴角弯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脚步走得更加轻快了。 小童在水中扑腾着,苦苦喊了半天救命也没人过来,小童不爽的扑打着水面,同时在心里把冷夕桦咒骂了几百遍,这才慢悠悠的游上岸。 冷夕桦来到门前,也学端木流宇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敲了两下,然后直接推门而进,对坐在一旁的端木流宇笑嘻嘻的道:“小宇,你看我今天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冷夕桦说着便把一个香囊放到端木流宇所看的书页上道:“你猜,这是什么东西?” 端木流宇瞧了瞧正想伸手打开,冷夕桦忙按住他的手道:“只有猜中了才能看。” “无聊!”端木流宇快速把手缩了回来,皱了皱眉。 冷夕桦眸光黯了黯,面色如常道:“一点情趣都没有,这是花种,不如我们一起去种花吧。” 冷夕桦又试探性的伸手抓住端木流宇的手腕,见他没再拒绝后便把他拉到院子里的某个角落。 冷夕桦放开他,望了望四周,踩了踩脚下松软的泥土,道:“不错,就在这地方种好了。” 冷夕桦问端木流宇有什么工具之类的,端木流宇指着某个方向也不说要陪他去,没办法,冷夕桦只好一个人去拿工具,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小铁楸,背后冷不丁的冒出一道阴冷且带有那么一丝怨气的声音:“你干嘛要拿我东西?” 冷夕桦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正看到小童全身湿哒哒的站在他的背后,目光森冷。冷夕桦笑着拍了拍小童的肩膀,道:“回去洗洗睡吧,免得到时生病了害得你家主人白担心。” “怎就白担心了?我家主人担心我关你啥事,像你这无赖最讨人厌了,信不信我立马叫主人用扫帚把你赶出去。” “嗯,我很是期待。”冷夕桦临走前扔下了这句带有很浓挑衅意味的话,小童跺了跺脚,一脸怒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冷夕桦返回那个地方后,发现端木流宇正坐在树下手拿着一本书看。冷夕桦心里嘀咕着他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本书,随时随地都能拿出来看,虽说他很喜欢看到他看书时专注的模样,但看多了便觉得有些腻了,尤其是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他就特不满端木流宇一心两用,又或者说端木流宇压根就不想理他,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竟然没有离开。 冷夕桦一边蹲下来刨土,一边在一旁问道:“小宇,你喜欢什么花?紫罗兰,紫露草,薰衣草,感觉怎样?要青色的也有,比如月季,麻叶绣球等。” “除了这些外,我还带有各类颜色花的花种,到开花的时候,五彩缤纷,绚烂纷呈,肯定很好看。” “之前你说的那无耻花的花种我也带来了,你定是很喜欢。” “……” 端木流宇静静的坐在一旁听他念念叨叨着,手中拿着的那本书早就收进怀里了,转而看向冷夕桦那刨土种下花种,弄得满手污垢,脸上还带有些泥印的滑稽样。 冷夕桦种完后,站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扬起笑脸道:“小宇,到时我们一起来赏花可好?” 端木流宇不知何时站在他的面前,很自然的抬手擦拭掉冷夕桦脸上的污迹,冷夕桦握住端木流宇的手,贴在他的脸颊处,深情的喊了声“小宇”。 端木流宇目光闪烁了下,缩手回来,转过身不太自然的道:“我回去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想要美人多挨揍 作者:陵狸 第4节 冷夕桦抓住他的手臂往后一拽拉进自己的怀里,低声道:“小宇,我喜欢你。” 端木流宇身躯颤了颤,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可当冷夕桦说出后一句“我会对你负责”时,端木流宇旋即冷下脸,挣脱他的怀抱,顺便一脚狠狠的踩在冷夕桦的右脚上,闪身离开。 难道他说错话了?可是刚才端木流宇好像有些被触动了,冷夕桦叹了口气,看来还需再加把劲。 第二十五章 一月之期早就过了,如果不是端木流宇提起寻书之事,他还真差点把他给忘了。冷夕桦回到凤忻楼后,便吩咐紫瑶把他的命令传达下去,无论成果如何,务必让他们速回凤忻楼。紫瑶为此忙得焦头烂额,东凑西凑加上暗影们搜罗回来的总共一百八十本,可那沓纸上所列的书名至少有两百来个。 冷夕桦听完紫瑶禀报的情况后,便让他写出剩下的十来本的书名。冷夕桦拿着那张纸沉吟了好一会儿,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瑶儿,你速去派人搬一箱比较厚一点且纸质要好的纸张过来。” 紫瑶满腹疑惑,正想发问,冷夕桦催促道:“快去,等下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纸笔备好后,冷夕桦撩起右边的袖子开始奋笔疾书了,紫瑶在一旁磨墨,神色古怪的看着他写在纸上的字,像蝌蚪一样歪歪扭扭,密密麻麻,连一个初学写字的小孩写得都比他漂亮多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张纸便写满了乱七八糟的字,等他写完三十五张正准备整理装订成小册子的时候,紫瑶忍不住问了句:“楼主,你写的是什么字?” 冷夕桦嘿嘿的笑了起来:“你肯定是看不懂的,这是我自创出来的桦家体,自成一派,非常人所能模仿,也非一般的人可以读懂其内容的奥妙与精华。” 紫瑶强忍住笑意,故作认真的说:“楼主不是说过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吗?怎突然变得如此知识渊博,还会编书了?” 冷夕桦把线条穿过已打好的洞,然后打了个小结,不甚在意的道:“我有说过我大字不识几个么?你肯定听错了,你家楼主我小时候虽没上过学堂,但却无师自通,不然你以为我这一身好武功是怎么来的,那一本本词句艰涩晦懂的武功秘籍是怎么钻研出来的?那还不是得靠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 冷夕桦装订完后,越看越满意,然后把它扔过去,对紫瑶道:“你就在封面上写个《燕绯女侠修佛传》”。 紫瑶笑了笑:“楼主的字既然这么有风格,怎不自己写上去?” 冷夕桦握拳抵在唇边低咳了声:“就是因为太有风格才不能肆意张扬,要懂得敛起锋芒,低调含蓄。” 紧接着冷夕桦埋头又写了两百多张,累死累活的,每三十五张编成一本书,书名也是奇奇怪怪的,什么《觑眼看仙人》,《石子的王国梦》,《人与妖的二三事》,《三百首虫鸣曲》,《我带你飞》,这都什么跟什么,一看书名便知道里面的内容是有多烂俗,亏端木流宇还看得下这种书,一点价值都没有,估计那些替他寻书的暗影们也是被气得要呕血。 渐渐的,冷夕桦感觉自己快要词穷了,其实他之前写的都是他日常的生活,比如今日去哪,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遇到什么人,自己的心情如何等等,而且还写到端木流宇,从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最后适当的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慕之情。 之后冷夕桦便把以前所看的春宫图给画下来,画得很难看,丑丑的,丝毫让人感觉不出那种香艳的场景来,不过还是依稀能辨认出两个裸着身体的男子在做着什么运动,各种姿势,旁边还配有文字解读,冷夕桦一时兴起便念了出来。紫瑶听得不禁红了脸,而冷夕桦却越画越起劲。 春宫图也画完了,冷夕桦想来想去,脑子里实在挤不出什么东西了,最后才决定写些自己修炼的内功心法,反正小宇看了也看不懂,没关系。 凑够数后,冷夕桦顶着一双熊猫眼亲自把那箱书送去给端木流宇,然后便躺倒在端木流宇的床上睡大觉。端木流宇打开箱子,随手一抽便抽中了冷夕桦瞎编出来的《觑眼看仙人》,这是有多不幸,百分之五的机会也被抽中。 端木流宇拿起来随意翻了几页,一看便知是冷夕桦的字迹,一□□爬字,难看死了。他勉强能从中辨认出一些字,比如小宇、亲亲、挨揍、拥抱、扑倒,□□之类的字眼,端木流宇脸色一黑再黑,颤抖着手把那本书扔到冷夕桦的头上。冷夕桦皱了皱眉,翻过身继续呼噜噜的睡觉。 端木流宇双手握拳,手上青筋冒出,过了好久,他才平复自己的怒火甩袖走了出去。冷夕桦睡足觉后,发现床头有本书,他拿起来一看,咦?这不就是他所写的那本关于如何扑倒小宇的一百零八种方法么? 冷夕桦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来找过端木流宇,端木流宇把那十来本书找出来扔到一个角落里,偶尔有空的时候会从那个角落里挑出一本来看,有些是记录他日常生活的事,像流水账似的有点索然无味,而且里面的字大多看不懂,但端木流宇觉得大概意思还是能猜得出,所以就坚持从第一页翻到了最后一页,至于其他例如活春宫之类的他翻了一页就不想继续翻下去。 深夜,当端木流宇准备就寝时,冷夕桦突然找上他,神色焦急中透着几分疲惫,他的怀里抱着一名红衣人,红衣人紧闭双眸,脸色苍白,全身没什么伤口却好像受了极大创伤似的,一副奄奄一息,快要断了气的模样。端木流宇神色一紧,忙让他把红衣人放到床上,伸出三指搭在红衣人的手腕上把脉,冷夕桦在一旁干站着,忧心忡忡的道:“小宇,瑶儿他怎样了?” 端木流宇紧锁眉头,抬手钳住紫瑶的下颚左右看了看,转过头冷冷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冷夕桦一怔,从怀里取出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东西,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块巴掌大红色的玉,端木流宇拿起来对着烛光一照,发觉上面有三道很深的裂痕,每一道都深入底部,几欲切断整块玉,还有一道比较浅而细长的裂痕,端木流宇开口又问了句:“暖荻玉?”暖荻玉乃是医中圣宝,拥有特为神奇的功效,任何病症在它面前都不是问题,是件不可多得的罕见珍物。 冷夕桦点点头,眼里现出一丝懊悔之意,嗓音有些沙哑道:“瑶儿曾说过他是这代暖荻玉的守护者,与它共命运,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只要玉上出现任何裂痕,他身上也会遭到同样的创伤。” “你划的?”端木流宇目光骤冷,一脸寒色的道。 “有一道是我划的,”冷夕桦坦白的承认,默了阵子才低下头小声道:“其他三道裂痕是我让他自个划上去的。”当初听到暗影回报的消息说他和另一名男子走得很近时,他顿时有些火大,他让紫瑶出去是为他办事的而不是到处勾搭男人,所以那时为了警醒紫瑶便在那块玉上划了一刀。直到那日让他亲眼撞到紫瑶和那名陌生男子有说有笑的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更加愤怒,既然这块暖荻玉对他如此重要,那就让他亲手在玉上划三刀,看他还敢不敢背叛自己,他也不曾想过这会对紫瑶造成如此大的伤害,更没想过紫瑶竟狠心划得这般深。 “滚出去!”端木流宇一掌打到冷夕桦的胸口上,逼他退出门外,“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单是从冷夕桦说出口的话语中,他便已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得到的便弃如敝履,得不到的便越发想要,苦苦追求。若是自己换作紫瑶的话,也许那时他的心情便是哀莫大于心死了。 “小宇,算我求你一次,一定要救醒他,无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求求你……”冷夕桦拍打着门大声哀求。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端木流宇推门而出,冷夕桦立马想进去看紫瑶却被端木流宇伸手拦住。端木流宇掩上门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向那个凉亭,冷夕桦不放心的侧头透过窗棂看着屋内摇曳的烛火,随后才抬起沉重的脚步跟上端木流宇。 “瑶儿他还好么?” “明日便可带走。”端木流宇从石桌下拿出两坛酒,把其中一坛酒扔到冷夕桦的怀里。 冷夕桦不客气的接下,扒开上面的坛布,豪饮起来,酒水顺着他嘴角流下,渗到衣襟里,他转过头问:“难道小宇不喝么?” 端木流宇低垂着眼睑默默不语,冷夕桦无奈的摇了摇头,干脆坐在地上,背靠着红漆木柱,悠悠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梦里喊芍姑这两个字,其实我娘亲死得早,而芍姑是我的奶娘,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成她亲儿子看待,对我很是疼爱,可惜最后我却错手……杀了她。自那以后,每当我睡梦时便不断地重复着那个场景,芍姑满身是血地躺在我的怀里咽了气。我无法原谅自己杀了我最亲近的人,于是便把那把剑给封印了,直到后来遇见了紫瑶,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紫瑶默默的陪伴了我十年,从建造凤忻楼到拥有今日的地位,紫瑶为我付出了很多,可以说,他在我心里是除了芍姑以外最重要的一个人。” “不懂感恩。”端木流宇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冷夕桦接着又往自己喉咙里灌了几大口,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苦笑道:“难道我待他还不够好么?如果他不去触碰我的底限,我也不会去责罚他。” “这是责罚么?”亏他还好意思说得出来,紫瑶待他一往情深,而他却肆无忌惮的去伤紫瑶的心,他真不知冷夕桦哪里待紫瑶好了? “我这有什么错,紫瑶是我一个人的,生生世世都属于我冷夕桦的,他不听话就该受罚,我只不过想让他吸取教训而已,这都有错么?”冷夕桦扔掉手中的那坛酒站起来走到端木流宇的面前,手撑着石桌怒吼道。 真是可悲!端木流宇在心里嗤笑了声,站起来抬手一巴掌扇到冷夕桦的左脸颊上,一字一句的道:“他不是你的禁脔。” 冷夕桦憋着一肚子火,也想抬手扇他一巴掌时,可在空中却硬生生的顿住,改为按住端木流宇的肩膀,软下语气道:“我从没把他当作禁脔,我都说了他在我心里是个特别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他。” “他喜欢你。” “这我当然知道,他何止是喜欢我,简直是掏心掏肺的爱着我。” “那你呢?” “我也……我……我不知道。”冷夕桦紧紧抱住端木流宇有些无措的道。 “花心!”端木流宇推开他皱眉道。 “我不是花心,我没有!没有!”冷夕桦立刻大声的为自己辩驳,可是越说到后面就越感到心虚。 端木流宇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满是冷寒之意,似把空气都冻成一把把冷刀子,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他顿了顿道:“所以呢?” 冷夕桦无力地垂下双手,退后几步,低声说:“我不能没有瑶儿,我无法忍受要失去他时的那种痛苦,所以若是真的要选择的话,我想要……瑶儿。从今往后,我会专心的待他,疼他,并努力做到爱他,给他一份完整的情感。” 既是如此,当初又何必来招惹他?端木流宇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句:“很好。” “对不起,叨扰了你这么长时间,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就做个兄弟如何?”冷夕桦确定自己的想法后,回想起当初为了得到端木流宇连形象尊严什么的都不要了,整天没事干就知道围着端木流宇转,被打被踹了还想讨甜头吃,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他便很想发笑。 见端木流宇仍是一脸淡淡的表情,并不想应答他的模样,冷夕桦讪笑道:“我说过只要瑶儿能醒来,你可以提出任何条件,说吧,你的条件。” 端木流宇背过身,许久才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往后……别再来烦我。” 第二十六章 第二日,冷夕桦醒来,发现自己在凉亭里睡了一夜,而端木流宇早已不见踪影,他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心想着紫瑶是不是已经好了?他见到自己会不会跟他怄气? 当冷夕桦走到门前正想推门时,门吱呀一声便开了,云烟不屑的看了冷夕桦一眼,催促道:“赶紧带着你家的瑶儿离开。” 关键时刻,冷夕桦并不想与云烟起冲突,径直走向那张大床,摸了摸瑶儿的脸,感觉他今日的气色好多了,冷夕桦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把紫瑶横空抱起来,走出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回头对云烟道:“你家主子呢?怎不见他在?” “主子在不在与你何关,赶紧滚!别在这碍眼。” 冷夕桦低哼了声,纵起轻功掠上屋顶,朝远处飞去。 这时,端木流宇从屏风后面走出,捂着胸口咳出了一大口血,云烟忙上前扶着他,“主子,我这就去熬副药过来。” 端木流宇摇了摇头,挣开云烟的手,脚步踉跄的朝那张大床一步步走去。 端木流宇许是太累,一沾到枕头便睡着了。云烟叹了口气,为了救那个紫瑶,端木流宇不惜费了自己尽半成的功力,还把自己的魂雪珠捏碎给紫瑶服下。 记得端木流宇的娘亲曾向她提起过他的往事,小时候他经常被人欺负,就连好不容易认识了个同伴,最后却因受人挑拨把他推进河里,那时的他并不会游泳,直到被人救上来时已经昏迷了。娘亲没银子寻大夫救治他,只按些土老的方法给他医治,为此便彻底落下病根,时常咳嗽,易发冷。幸得那位白发老者相助,赠与他魂雪珠,并教他习武强身健体,但经了同伴推他入河那事后,他的性格开始变得越来越孤僻,不喜与人交流。 入夜,端木流宇一手拿着帕子捂着嘴巴剧烈的咳嗽,一手在纸上写画着什么,乍见到窗外跳进一个人影时,他忙把咳有血丝的帕子收进袖中,皱眉道:“你怎又来了?”明明说好别来烦他的,这才多久就找上门来。 冷夕桦走过去,道:“今日未见着你,所以我想亲自过来向你道别,还有谢谢你救紫瑶的事。” 冷夕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玉做成的小玉人放到端木流宇的桌案上,“这是我以你为原型亲手雕的,送给你,你可千万别把它再送给晨儿了。” 端木流宇拿起来端详了一遍,很精致,碧透无暇,连衣袖上的花纹都非常清晰,是那天自己倚靠在树干旁看书的模样。 端木流宇点了点头,准备开口赶人时,冷夕桦接着又道:“明日我要去杀一个人,是武林中人人忌惮的大魔头,想必小宇也该知道那人是谁。”其实他并没有如此高尚的情操,为武林除害?他不去危害武林就算万幸了,只不过是应了那人的要求罢了。 “然后呢?”端木流宇垂眸,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练的功法较为邪门,内力充沛,恐怕你我联手也未必能赢得了他,但我已经想到了个击败他的万能法子,只可惜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 冷夕桦顿了半晌才沉吟道:“永远失去武功,这代价……是不是很大?” 失去武功?冷夕桦怎会舍得,还是以如此轻松的口气说出来,他的话自己还能信几分?端木流宇神情淡然的说:“不大,值得!”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小宇谢谢你。”冷夕桦心里到底有些失望,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过来向端木流宇说起这事,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端木流宇望着冷夕桦离去的背影,握住小玉人的手下意识的缩紧,然后再松开。 对战完后,冷夕桦安然无恙的回到凤忻楼,查看最近暗影们寄过来的情报,发现有关端木流宇的消息,他看了后眸光瞬时变得有些幽暗,随后去看望紫瑶,拉着瑶儿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 为了解开心里的困惑,冷夕桦再次找上端木流宇。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动作,这次冷夕桦细心留意了下,发觉端木流宇把丝帕藏入袖中,动作略显慌乱。还未等冷夕桦说话,端木流宇便怒喝道:“滚出去!” 冷夕桦上前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他对面,笑了笑:“小宇,我得胜归来,你不恭喜我一句么?” “……” “为了杀他,我已经失去了九成的功力,若小宇不信可过来试探,我没骗你。”其实只是暂时失去而已,他冷夕桦不可能会做得这么绝,完全不给自己一条后路。 端木流宇真的伸手过来试探,而冷夕桦趁他思索的空档顺走了一条丝帕。 “咦?这丝帕还带有香气,莫不是哪个女人送的?”冷夕桦闻了闻正想打开一看。端木流宇眼疾手快的抢过来。 “看你如此宝贝它,该不会是云烟送的吧?”冷夕桦大胆的猜测,说出口的话也带有一丝酸酸的语气。 见端木流宇又想开口赶人时,冷夕桦忙道:“我是来说正事的。” 端木流宇抑住冒上来的火气,勉强咽下那口腥甜,面色平静。 “我杀的那个人,眉目有几分似你。”冷夕桦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的人,希望能从他那淡漠的表情中寻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你想说什么?”端木流宇藏在袖中的手轻微颤了颤。 “在那人还没误入歧途成为大魔头时,他本是叶家家主,在城里颇有名气,曾娶了个青楼女子,两人不避讳世俗的眼光,恩恩爱爱,只是后来那个叶姓的男子对一名貌美的女子一见钟情,遂狠心抛下了那名青楼女子,把那貌美的女子娶进门,而那名青楼女子的姓氏为……端木。小宇,你不向我解释一下么?” “没必要。” “你每年都会去岚山寺一趟,是为了什么?据我所知,那名岚山寺的方丈曾被一名女香客下药并与之发生过关系,因此生下了一个女儿,那名女香客怨方丈不爱她,于是整天对着她女儿撒气,到后来直接把她的女儿卖进青楼。” 端木流宇不由得握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里,面上尚且能做到平静如水,可心里却早已泛起波澜,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些事,而今,眼前的这个人竟一一把他刻意隐藏着的东西揭露出来。 冷夕桦离开座椅,手撑着桌面,脸逼近端木流宇,神色认真的问:“小宇,你会恨我杀了……你爹么?” 端木流宇撇过头,静静道:“不会。”那个人还算是他的爹么?抛下他的娘亲,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后来为了修习神功称霸天下做了许多令人发指的恶事,他本就死有余辜! “那就好,”冷夕桦松了口气,站起身道:“我既已应下你的条件,便不会有反悔之理,请给我点时间,我定可以做到……不再与你相见。” 还需时间么?真是可笑,既然做不到,当初为何还要应下? 骗子,花心! 这些日子下来,冷夕桦都寸步不离的守在紫瑶身边,五天过后,紫瑶终于醒了。冷夕桦拉着紫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嘘寒问暖,深情款款的说了一大堆自称是肺腑之言。紫瑶心软,挡不住他的柔情攻势,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捅开两人间的那层隔阂后,他们相处得更加融洽,每天在一起你侬我侬,亲密无间。但冷夕桦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有时会莫名的感到些许烦躁,越是安静宁和的生活,他心里却越发的空虚,总感觉自己缺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找不回来了。 后来,冷夕桦实在抑制不住自己再次飞往端木流宇的那座小院,并换成以前追美人时的那种调调,希望以此方式来寻回当初的那种感觉。端木流宇显然被他气得不轻,每次一来,端木流宇都会动手开打,而冷夕桦不想出手,左闪右闪,房里的东西总会被他们两个弄得乱七八糟,漫天都是纸屑,桌椅毁损。云烟和小童一见到冷夕桦,都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酱喂狼去。 直到有一天被紫瑶撞见,紫瑶什么话也没说,转头就跑开了,幸好冷夕桦追上去,否则真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冷夕桦紧紧抱着他的紫瑶,轻声安慰,也许这样子也不错,安静祥和,快乐无忧,他又何须去寻一些莫名其妙的心绪来添堵呢? 既然已经有了紫瑶,就不该这么贪心才对,他不能再伤紫瑶的心了,他说过永不与端木流宇相见,待紫瑶好一辈子,他就一定要下决心做到,即使他的承诺在端木流宇和紫瑶的面前一文不值。 第二十七章 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中,能过上平淡安乐的日子本就不易,冷夕桦的好日子为该到头了。 一日,云烟极其不愿的向端木流宇禀报最近发生的武林事,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武林中几乎人人都知道冷夕桦失去武功这事,所以江湖中各门各派都纷纷派出一对人马轰轰荡荡的去端了凤忻楼,夺回他们珍贵的宝物。她知道端木流宇定会去救他们,但如果她不说,端木流宇得知后可能会更加不安,她的主子早在与冷夕桦相遇的那一刻便注定回不到以前宁静的生活了。 如云烟所料,端木流宇二话不说便去救人,不久便带回了两个人,紫瑶身上满是剑伤刀伤,还中了几枚暗器,浑身是血,唇色发黑,像是中了毒。冷夕桦模样虽狼狈但伤得不是很重,他抱着紫瑶,焦急道:“快,小宇你快救他。” 端木流宇让冷夕桦把他放到床上,然后从瓷瓶中倒出一颗丹药喂紫瑶吞下,点住檀中,曲迟两穴,再从小箱子里拿出一把剪刀剪开周围黏在血肉上的红衣,两指并夹以内力吸出一枚暗器。紫瑶紧咬住牙关,身上剧痛难忍,冷夕桦怕紫瑶咬破自己舌头忙把手臂伸到紫瑶的唇边,紫瑶摇了摇头,宁愿强撑着自己痛苦也不想咬伤冷夕桦。 “瑶儿,乖,张嘴咬住它就不会难受了。”冷夕桦在一旁诱哄道。 紫瑶拼命地摇头,低声呜咽,冷汗顺着额角留下,脸色愈加苍白。 “你当是哄小孩啊。”云烟把沾湿的一条毛巾递到端木流宇的手上,鄙夷道。 “我哄我家瑶儿又怎了,碍着你了?”冷夕桦一时火大,与云烟争吵起来。 端木流宇在紫瑶伤口上撒上一些红粉,皱了皱眉,抬头对冷夕桦道:“你出去。” 冷夕桦低哼了声,暗暗在心里诽腹一句,不情不愿的走开。 端木流宇帮紫瑶处理完伤口后便和云烟离开了,留下冷夕桦照顾紫瑶。 因为暖狄玉有自身修复功能的关系,紫瑶很快便醒过来了。他们的凤忻楼被那些人给毁了自是不能再回去,也只好在端木流宇这暂时住下。 白天,冷夕桦闲来无事又去砍院子里的树木和竹子,把长长的木头堆叠起来,然后坐在木堆上削竹子,做成一根竹笛。 冷夕桦拿起来放到唇边断断续续的吹出几个音节,这时紫瑶走过来,冷夕桦一笑,拉他入怀中,为他吹了一首曲子。 “好听么?”问出这话时冷夕桦都感觉到有些难以启齿,事实上只要耳朵没问题都能听出那乱七八糟不成音调的杂声。 紫瑶靠在他怀里,幸福的笑了笑:“只要是楼主吹奏的都好听。” 冷夕桦知他在敷衍他,不过看着他的笑,他心情莫名的好起来,“等我练好了这首曲子,再吹给小宇听听。”冷夕桦许是太过得意,不知不觉便把自己所想的说了出来。紫瑶的笑脸顿时僵住,眸光黯淡了下来。 冷夕桦微一怔,忙抖出一大堆说辞欺骗紫瑶,说什么是小宇生辰之类的,紫瑶不想拆冷夕桦的台便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后来无意中听到冷夕桦与端木流宇的对话,他才知道冷夕桦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这么好,原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弥补他心里的愧疚。 冷夕桦走进屋里时看到紫瑶站在窗口吹风,他走过去拥住紫瑶,“你身子才刚刚好,对着窗口吹风容易着凉的。” 紫瑶掰开他的手,转过身道:“楼主,你曾送给我的那玉镯子我很是喜欢,但却在打斗中不幸被剑气给割断了。” 冷夕桦觉得今日的紫瑶有些古怪,怎突然提起玉镯子的事?“没关系,下次我再送个一模一样的镯子给你。” “可惜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只镯子了。”紫瑶低着头,眸底似藏了些不明情绪。 冷夕桦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遂安抚道:“瑶儿,别提这伤心事了,我们来说些有趣的事。” 紫瑶笑了笑,眸光染上一层哀凄:“楼主,请原谅瑶儿最后一次,瑶儿不能继续陪你了。”其实他一点都不想离开冷夕桦,但是他还有什么资格留在他身边,凤忻楼毁了,冷夕桦不再需要一个替他管理楼中事务的人;端木流宇来了,冷夕桦便更不需要他了。 冷夕桦突感身体有异状,动弹不得,他慌道:“瑶儿,你在做什么,快给我解药。” “一个时辰过后药效就会消失,”紫瑶抚摸上冷夕桦的脸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很开心,你终于懂得爱上一个人的滋味了,可惜的是那个人不是我。”原本以为他是个没有心的人,不会对任何人动情,直到看见他遇上端木流宇后所作出的种种改变,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早就输了,只不过是不想承认罢了。 “什么爱不爱的,瑶儿你别说傻话,我想要的是你。” “但你不爱我。”他的想要不过是依赖而已。 “傻瓜,以后会慢慢爱上的,你要相信我,等我好么?” “可我已等了十年,”紫瑶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苦笑了声:“十年后,你的心里住进的却是另一个人,你……还要我等你什么?” 冷夕桦急道:“瑶儿,不是这样的,是不是你不喜欢看到我和小宇走得这么近,我可以和你现在就离开,我不想失去你。” “失去?楼主,你要何时才明白?”紫瑶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道:“你从来就没失去过我,只是……现今的你不再需要我了。”他所能给冷夕桦的东西端木流宇照样能给得了,而最重要的是让冷夕桦心动的始终是那个人。 紫瑶在冷夕桦的唇上深深的印下一吻,“楼主,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吃饭,准时睡觉,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总喜欢把头压在别人胸口上,这习惯得改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今后做些正经点的事,不要总想着偷人家的珍宝;你的功力还没恢复,少在武林中走动,免得招来仇家;还有就是别撒谎了,谎言听多会让人心累的;最后一点是最重要的也是你要注意的,端木流宇这人性格孤僻,比较难相处,你要多迁就他,不要总惹他生气,气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你总是挨揍却不还手,这样会很伤身体的,我看着也心疼……” 他的爱只会给冷夕桦增加负累,还不如放手成全他们,也成全自己,愿冷夕桦今后好好待端木流宇,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莫要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屋内,冷夕桦紧紧抱住端木流宇,哑着嗓子道:“瑶儿他……走了。” 端木流宇静静地站着让他抱,眼中仍是平静无波,不夹任何情绪。冷夕桦继续哽咽道:“小宇,怎么办?他不会再回来了,我的瑶儿不会再回来了。” “不行,瑶儿是我一个人的,一辈子都只能跟着我,他不能就这么任性的走了,我要把他找回来,然后再绑起来,狠狠地责罚他,看他还敢不敢再逃跑。” “对,我要找回我的瑶儿,瑶儿是我的,我要去找回他。瑶儿是我的,我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我要去找回他。”冷夕桦双目赤红,语无伦次的低喃道,说着便猛的推开端木流宇,发了疯似的跑出去。 找回他,一定要找回他,瑶儿永永远远只属于他冷夕桦一个人,其他人休想得逞! 端木流宇手倚在门框处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紫衣身影,忽然胸口一痛,抬起袖子捂着嘴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般,等他移开手时袖子上留有一片鲜红的血迹。 冷夕桦漫无目的的向前飞奔,口中不住低喃着瑶儿两字,头发散乱,衣衫被树枝割开几条长长的缝隙。忽然,“嗖”的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钉在冷夕桦的小腿上。冷夕桦脚一软摔倒在地,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回头。 “哈哈哈,冷夕桦,你也有今天。”草丛中走出几个男子,走在最前边的男子一身劲装,手拿着一把弓箭,在他后面的三个男子皆手持刀剑。 “听说只要砍下冷夕桦的人头,不仅可悬赏到五万两的黄金,还能讨个佳人。”一名年轻的男子伸出舌尖舔了舔手上那把长剑,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一名把大刀扛在肩上的武夫笑道:“那还等什么,赶紧上去,他现在没了武功,任我们宰割了。” 这时冷夕桦回过神,倏地冷下脸道:“哼!想杀我,那还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话音刚落,一道剑气横扫过来,冷夕桦手撑着地面飞身而起,旋起一掌拍下去。四名男子侧身躲过,一名男子一跃而起,对着冷夕桦劈下一刀,另一名男子绕到冷夕桦的身后举剑刺去。冷夕桦头一偏,抓住拿刀的那名武夫的手腕,拉过去挡住背后那把剑。与此同时,手拿弓箭的那名男子从背上取出三只箭搭在弦上齐发,一名年轻的男子随着箭矢飞过去,提掌直攻冷夕桦的心口。 冷夕桦旋身跃上树顶,微一动身形,树叶哗啦啦的落下来,快速形成三条叶绳缠绕住那三只箭,生生把箭给撕裂,紧接着他便俯冲下来一手对上那名年轻男子的掌势。 “嘭”一声,那名年轻男子被震飞,摔落在地上,口吐鲜血,“你……你居然还有武功?”其余三名男子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过是一成功力,但对上你们绰绰有余。”冷夕桦冷笑了声,左手运起一掌拍向他们,那三名男子联手抵抗但终究压不过那道掌力,全都受到重创。 冷夕桦隔空把一个人吸过来扼住他的脖颈阴狠道:“惹怒我的后果便是死!” 那人双手抓住冷夕桦的手腕大口喘气,望着冷夕桦的背后,艰难的道:“就算你再厉害,还是会死的,他们……已经来了。” 谁?冷夕桦下意识的转过头,远处草丛中忽然现出一大堆人马,黑压压的朝冷夕桦奔过来。 “杀啊,谁把冷夕桦的人头砍下来,清历派的掌门之位我双手奉上。” “杀死他!杀死他!”众人举起自己手中的兵器纷纷附和。 小院里,端木流宇正抱着一摞书准备放到外面晒晒太阳,当听到云烟说出冷夕桦被江湖人追杀,掉落悬崖时,端木流宇手一抖,书哗啦啦的落到地上。 第二十八章 陡峭的悬崖上,一名青衣人站在崖边往下望,云雾蒸腾,一眼望不到尽头,石壁上较为光滑,周围并未找到可以往下走的路,除非跳下去。端木流宇只想了那么一刻,便纵身一跃跳下悬崖,一手拿着短剑插到石壁的缝隙中,尽量降低往下冲的力度,随后在中途的石壁中发现几根不知从哪冒出的树藤,他纵力跃到树藤上,缓缓的落到崖底。 端木流宇缓了口气,手撑着石壁低声咳嗽起来,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四处张望,一边呐喊着:“冷夕桦,冷夕桦……” 两天两夜,端木流宇什么也没吃,只喝了几口小溪上的水,继续寻找冷夕桦的踪影,他心里抱有一丝侥幸,只要没看到他的尸体就证明他还活着,他应该还活着。 忽然,端木流宇病情开始发作,呼吸有些困难,全身发冷,手脚僵硬,“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他慌忙摸索着衣袖的暗袋,才发现自己当时走得太匆忙忘了带药。自从没了魂雪珠御寒后,他的身体变得愈加虚弱,时常咳嗽,每日都要靠服药来抑住病情。 端木流宇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一想到冷夕桦可能受了很重的伤在某个地方等他来救时,他便不能放任自己晕过去,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于是咬了咬牙,拿短剑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一道血痕,温热的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也许疼痛能让他清醒些,他勉强撑起身子爬起来,按住手臂上的伤口踉跄地往前走,短短的不到十几尺的路程,他便已在自己手臂上划开五六道血痕。 经过一个山洞口时,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他试图再爬起来的时候,手脚冰凉无力,全身似结了一层冰,冻到僵硬已无知觉。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看到远处一个人影走过来,端木流宇再也撑不起沉重的眼皮,闭眼晕了过去。 山洞里,篝火烧得旺盛,火苗劈啪作响,冷夕桦把端木流宇整个人抱在怀中,脸贴向他冰凉的额头。端木流宇缩手缩脚的靠在冷夕桦怀里,意识昏沉沉的,不住的低喃好冷,好冷。 冷夕桦也感觉很冷,无奈之下,他只好脱下两人的衣衫,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把衣衫全都盖在端木流宇身上。突来的冰凉紧贴向他的肌肤,冷夕桦冷得倒抽了口气,这简直是抱着一团冰块。 其实他只是受些皮外伤而已,当时遇到一帮人马追杀,被逼到悬崖边,他想过如果跳下去还会有一丝希望,否则,以他们的恨意,他定会被他们生生活剥,死得连骨头都不剩。幸好悬崖下边有树藤,否则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不死也重伤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寻找出口,想早点出去寻回他的瑶儿。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端木流宇竟然会下来寻他。 即使冷夕桦这样抱着他,端木流宇还是觉得冷极了,脸上裹着一层薄薄的冰,嘴唇啰嗦着,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冷夕桦有些撑不住了,他把端木流宇压在稻草堆上,捧着他的脸亲了亲,道:“小宇,你别怪我,我只能用这个方法了。”说着便把手伸到端木流宇的胯下,只有让他体内热起来才能暂时压下他的寒毒。 第二天,端木流宇醒来,发现自己赤裸着身体躺在那人的怀里,他懊恼的皱了皱眉,正想一脚踹开他,可却在抬起腿的瞬间,一股白浊混着鲜血顺着大腿根部流下。 “混蛋!”端木流宇又羞又怒,竟趁他在昏迷的时候上了他,亏他还傻傻的跳下崖来寻他。端木流宇抡起拳头就要往冷夕桦的脸上揍去,冷夕桦倏地睁开眼,抓住他的手腕,翻过身压在他身上,笑嘻嘻道:“我也是逼不得已才用这个方法,貌似昨晚你还挺主动的。” “放开我!”端木流宇挣扎间碰到了冷夕桦身上的伤,原本简单包扎的伤口上渗出血丝,端木流宇神色顿了顿,赶紧察看冷夕桦的伤势,冷夕桦一脸笑意盎然的盘腿坐起来任由端木流宇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过了一会儿,端木流宇穿上自己的衣衫匆匆走出去,“小宇,你要去哪?”冷夕桦以为端木流宇要离开,急忙的喊道,等他奔出门口时早就见不着端木流宇的身影。 大约两三个时辰过后,端木流宇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些草药,此时冷夕桦正靠在岩壁上小憩。端木流宇把草药放进自己嘴里嚼碎,然后吐出来敷在冷夕桦的伤口上,接着扯下自己的衣摆替冷夕桦包扎伤口,处理完他的伤口后端木流宇挪到一个离冷夕桦较远的角落里闭目养神。 为了填饱肚子,冷夕桦出去打了些野味回来吃,端木流宇许是太饿了,竟一个人吃下整整一只烧鸡,幸好冷夕桦还抓了只兔子,不然他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端木流宇吃了。 有了端木流宇,冷夕桦便不用再费心思寻找什么出口,直接爬到树藤顶端的时候再让端木流宇带他飞上去。 两人风尘仆仆的回到岑燕楼,冷夕桦终于可以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晚上,在端木流宇要入睡时,他死皮赖脸的凑过去,硬要抱着小宇睡。这是第一次端木流宇愿意与他共枕而眠却没有踢他下床。 一整夜,冷夕桦向端木流宇说了好多心里话,其中最多还是离不开瑶儿两字,他还是坚持要去寻找他的瑶儿,并说什么寻到瑶儿后与他浪迹天涯,他就真的可以做到与端木流宇江湖相忘的承诺。 又一天过去了,冷夕桦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经脉舒畅,而且特有精神,丹田内像是充盈着一股强劲的内息,正与他原本的真气逐渐相融。 冷夕桦起来喊了几句小宇并没人应,本想和他道别的,既然不在就留封书信好了。等他走到桌案前时忽然看到镇石下压着一张纸,上面特别醒目的写了几个大字,字迹工整。 给你功力,寻你瑶儿。 冷夕桦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下一刻,他便冲出去,不料撞到云烟推门进来。 冷夕桦捏住云烟的双肩,吼道:“小宇呢?他在哪里?” “你不是想要找你家瑶儿么?主子去哪与你有何干系?”云烟冷笑道。 “我真替我家主子感到悲哀,你这个无心无情的人早该剐上万刀,害了一个紫瑶不够,还想过来惹我家主子。你可知我家主子为你们两个,自己不仅一身修为都没了,还把他用以保命的魂雪珠都送出去,他连命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 “魂雪珠?” 看到冷夕桦一脸困惑的样子,云烟讥讽道:“呵,你连我家主子的过去都不了解,还如此堂而皇之的向他说起他身世之类的话,真是可笑!” “云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冷夕桦急道,自崖底看到端木流宇发病后,他便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以前也没见端木流宇这般虚弱的模样。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知道这些,你只需知道他为了救紫瑶失去了尽半成的功力与魂雪珠,而为了让你能有武功防身,以此躲避仇家追杀,把仅剩的五成功力全都给了你,这是你们所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了了。如今的他已形同废人,外加重病缠身。” “噼啪”一声,冷夕桦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心如刀绞,痛难自抑。冷夕桦不由得捂住胸口,这种感觉比失去瑶儿的时候还要痛上万分…… 在冷夕桦的苦苦追问下,云烟才愿意说出端木流宇的去向。 “现今去或许还来得及。”云烟提醒道。 冷夕桦捏紧手上的那张纸飞身而去:小宇,我现在终于懂了,你要等我,千万别做傻事。 云烟低叹了口气,望着空中喃喃道:“主子,我所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岚山寺内,端木流宇跪在蒲团上,方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您可要想好了,断尘念,去尘根,从此常伴青灯古佛,虔诚修行。” 端木流宇垂下眼帘,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紧握着那个巴掌大的青玉人,神情淡淡,轻轻地点了点头,方丈从一旁的托盘中取出一把剪刀,撩起一束长发正要剪下去。 忽然,一名紫衣男子急急飞奔过来,扑过去把端木流宇紧紧抱在怀里,沙哑道:“你不能出家,就算你真变成和尚了我也要强行把你抱回去。” “小宇,我们回家吧。” “我不找瑶儿了,我真的不找瑶儿了,我只要你一个,我……只爱你。” 听到这话时,端木流宇心头一震,默了许久才缓缓的伸手回抱他。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方丈双手合十,对着眼前金光闪闪的佛像念了句阿尼陀佛,善哉善哉,然后盘腿坐下,右手敲着木鱼,左手执佛珠开始口诵经书。 冷夕桦瞪了那碍事的方丈一眼,把端木流宇打横抱起来,端木流宇靠在那宽厚的肩膀上,疲倦的闭上眼睛。 番外1 冷夕桦陪着端木流宇在岚山寺待了大半个月,见端木流宇仍没有一丝离意,他只好直接把他扛起来飞离岚山寺。 出了岚山寺后,冷夕桦把不断挣扎的端木流宇放下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亲,柔声道:“小宇,我们回去可好?云烟晨儿都很担心你。”端木流宇不动声色地推开他,背过身默默不语。 冷夕桦从背后揽住他的腰,轻声道:“我想和你成亲,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我不会再惹你生气,往后什么事都顺着你好么?” 端木流宇张了张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宇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了,走,我背你。”冷夕桦弯下腰道。端木流宇犹豫了好久,才慢吞吞的走过去趴在冷夕桦的背上,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体力根本无法走这么长的路。冷夕桦笑着捞起他的双腿挂在自己腰上脚步稳健的走下山。 从这到岑燕楼坐马车都要坐上好几个时辰,更别提走路了。但冷夕桦坚决不用轻功,也不想坐马车,只想背着端木流宇静静的走完这一段路程,一步一步,一石一木,似敲在心坎上,暖暖的,柔柔的。 端木流宇双手环在端木流宇的脖子上,许久才平静的开口道:“不找紫瑶了?” 冷夕桦一愣,随即笑道:“嗯,不找了,我要和你在一起过个平淡幸福的小日子。”他已经负了一个紫瑶,可不能再负小宇了。他总算明白紫瑶离开前对他所说的那些话,幸好他还来得及抓住眼前的幸福。 从今往后,他与瑶儿才是真正的两不相见,但愿他的瑶儿一世安好,不再为情而伤,他根本不值得瑶儿如此痴心痴情的待他。 回到岑燕楼后,冷夕桦便把端木流宇那五成的功力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并着手安排成亲的事宜,小童和云烟虽然很不爽,但主子同意了也不好说些什么。 成亲的当天,端木流宇亲自穿上娘亲曾为他缝制的红色喜袍,走到娘亲的牌位前跪了下来,如今他终于穿上这件喜袍了,当然要过来让娘亲瞧上一瞧,好让她老人家安安心。冷夕桦遍寻不着端木流宇最后还是从云烟口中才得知他在灵堂里。 冷夕桦赶过去跪在端木流宇的身边,对前边方桌上的灵牌进行三叩九拜,信誓旦旦的道:“娘,你就放心把小宇交给我吧,我会待他好一辈子的,绝不负他。若是敢负他一次,我宁愿遭雷劈,下十八层……”说到这时袖子像是被什么拉扯了下,冷夕桦回头正看到端木流宇拉着自己的袖摆,把一只紫玉做的小人儿呈到自己眼前。 冷夕桦拿起来细细看了看,雕工还算不错,只是背后刻着冷夕桦这三个字有些醒目,破坏整体的美感,可能小宇怕他认不出来才刻个名字上去吧,冷夕桦抬起头欣喜道:“小宇,这是你送给我的么?” 端木流宇点了点头,冷夕桦激动的抱住他,在他脸上胡乱的亲吻,手也没闲着,到处在他身上游走,指尖还探进他的衣襟内,不过他还是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可不能太过放肆,于是等他亲够了才放开端木流宇,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出去。 小童在他们成亲一个月后便被冷夕桦撵去他爹的寨子里,少了个聒噪的小鬼,他终于可以和端木流宇单独相处了。端木流宇看书的时候,冷夕桦会静静的待在一旁陪着他,等他看累了,冷夕桦便带着他到庭院里饲弄花花草草。 冷夕桦除了做些玩意外,还会跟着云烟学煲汤,每天都煲各种各样的滋补汤来给端木流宇补补身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端木流宇怕冷,冷夕桦便让人放个火炉在房里把整间屋子烘得暖暖的,即使是在炎热的天气。每当冷夕桦热得睡不着觉时便会悄悄的到外面吹吹冷风,然后又回到房里轻手轻脚的爬上床躺在他的身侧。 端木流宇发现后让人把那火炉给撤了,改为挪到冷夕桦的怀里睡觉。有美人投怀送抱,冷夕桦自是乐得合不拢嘴。 为了医治端木流宇的病,他曾想过去找紫瑶,让紫瑶用暖荻玉治好他,但转念一想,他伤紫瑶伤得如此深,还有什么脸面去向紫瑶提要求,何况就算他厚脸皮去恳求,端木流宇也未必会同意去医治。所以他这个一看书就头疼的人开始翻找出各种医书强迫着自己看下去,有什么不懂的就向端木流宇请教。 虽说连医术甚好的端木流宇都无法治好自己的寒症,更不用说半水桶的冷夕桦了,但冷夕桦坚信总有一天他定会寻到治好端木流宇的方法,让他的小宇健健康康的活着。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