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今夜千寻陌》 正文 第1节 莫忘今夜千寻陌 作者:百里涟江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莫忘今夜千寻陌 作者:百里涟江 文案 本宝宝摔倒了,需要有人过来把我扶起来,然而一个人都没有。_§:3)))」∠)_本文已经完结,番外暂未更新。 莫忘今夜千寻陌, 独唱悠然话别客。 寒风竟惹连日雨, 回眸已是空云落。 雨落得有些频繁,道明了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南宫若决定就在今年结束这做了三十年的梦,也许留下的人会痛苦,会指责,但是那些他都不会看见。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胆小鬼,可他也无法选择,为了爱的人,他已经倾尽了一切,包括自己和亲人。 看起平静的生活一起便是惊涛骇浪。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报仇雪恨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宫若,莫坠雨 ┃ 配角:穆付怀 ┃ 其它: 第 1 章 这雨来的突然,虽说不是很大,却也随着一阵寒风从窗口飘了进来。窗边,散落着几封书信,都染了层湿意,不过庆幸的是,墨迹并未润开,改天找个天晴的日子,晒上一晒,应该没什么大碍。 屋内的人卧于一边的软塌之中,怕是在看信的途中睡着了。 屋外突来的嘈杂声,扰乱了此人的清梦,应该是隔壁家孩童所养的兔子偷偷溜了进来。 许久不做梦了,更何况是梦到那人,此刻醒来还真有些惋惜。慢慢的睁开双眼,身上的毯子是管家披上的,唉,怎么不知把窗户也关上呢。 自入春以来,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场雨,虽说并无什么大碍,但还是有些扰人。 起身关上窗户,小心翼翼收起书信,放置在屋内的一处暗格之中,看来近些日子是不会拿出来了。 桌上的茶已经冷了,幸好有个炉子可以给热上一热。喝上一杯热茶,在这雨天是再好不过的了。 修炼的功夫停滞在第九层已经数年,怕是此生再无太大作为了。以前只是一门心思练功,如今倒是空闲了下来,可以去钓钓鱼,下下棋,喝喝茶,真是落得个轻松自在,但也增了一份孤寂。 武林中的事情多年不再过问,南宫若的独子南宫清早已是武林盟主,并有一个贤惠的妻子辅之左右,无需再多加操心。若是人生还有什么遗憾,那便是未能见到儿孙满堂罢了。 想来今日应该无事,眠雨天气也不适合外出,便拿出珍藏的棋谱出来研究研究,果然古人之才多有妙智。 “老爷,少爷来了。” 门外的声音是南宫家的老管家张在,几十年前便已经追随了南宫若,一同留在这别居之中,如今半百,早已是花白了头发。南宫若与之同岁,却如同而立,其与南宫清站在一起,常被误认为兄弟。 “你可知清儿前来是为何事?” 南宫若已经记不得上次南宫清前来别居是何时了,除了每年一些特定的节日外,南宫清通常是月中前来探望,可听说如今的武林有些不太平,南宫清便忙碌了起来,已是许久未来了。听张在提及,不久之前南宫清被歹人偷袭受伤,不知是否康复。 唉,都是做了武林盟主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如此鲁莽,让南宫若这个父亲如何放心的下。 “老爷,这不又快到清明了。” 原来又是一年。 每年的清明,南宫若都会在儿子儿媳的陪同之下,前往荆州的南宫老宅,名曰扫墓,实则是游览一下沿途风景。而只有此时,南宫若才会离开这座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 说实话,若不是那人之墓也在那处,他才不会费如此大的功夫,南宫家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为他们祭奠。 当年之事也已经过了三十年,武林上恐怕已经没有几人再敢提及南宫家当年所做的愚蠢之事,可代价却是相当沉重的。南宫若不愿意去回想,这只会平添伤感罢了。 “让他稍等,我马上过去。” 南宫若换了一身蓝衣,便直接去了客厅。父子见面未说片语,南宫若便把起了南宫清的脉来,他皱着眉头,直至确定南宫清无碍才舒展开来。 “脉息平稳,看来已经痊愈,以后在外还需多加小心。” “多谢父亲关心,清儿自当谨慎。” 南宫清今年刚满二十八,站在南宫若身边,两人一般高,最多像是兄弟,真是无人能够猜及二人会是父子。不过南宫若那种处事不惊泰然自若的神情暴露了此人定非常人。 一番言语之后,一切准备妥当,他们最后决定三日后出发前往荆州。 二人之间犹为客套,南宫清的言语中只有敬畏,南宫若似乎也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南宫清是那人的孩子,那人死后,他的母亲便独自抚养着他。在南宫清三岁的时候,南宫若便收养了他。 那时的南宫若不知如何与孩子相处,便只等终日习武,父子之间话语甚少,后来南宫清长大,被送往天山习武,习成之后又闯荡于江湖,直至如今二人之间也多有生分。而他的生母夏飘絮,行踪不定,若是有了心情才会来看望。 “武林之事都处理好了?”喝了一杯茶,这是封雪妹子派人送来新茶,名唤融雪,是天山上特有的绝品,只要少许茶叶,便能够煮出满壶的清香。 “都已安排妥当。”前些日子几名在武林上颇有声望的前辈莫名被杀,南宫清作为武林盟主奔波各地调查此事数月,却依旧找不到罪魁祸首的失语门所在。不过这次失语门的举动太奇怪了,以他们的惯例,杀人从来都是极其隐秘,可最近却总是大费周章,而且弄得人竟皆知,不知到底是何企图。 正事说完,南宫清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南宫若亦是如此,张在站在一边,也有些无奈,他的老爷本来就不会与人相处,自从那人死后并更加的与人他无缘了,少爷虽不是老爷亲生,却也随了他的性子。 南宫清告辞之后,张在取了件披风给南宫若披上,他知道他的主人暂时不会回屋,正好这雨也停了。 “陪我去后院下盘棋。” 刚刚下过雨,后院的花草树木都蒙上了一层雨露。微冷,不过空气倒是清新,不会扫了雅兴。 主仆二人坐在亭中,桌上摆的是以前未下完的棋局,此次继续,可是有人却心不在棋上。 “你走神了,是何事让你如此心不在焉?” 张在这才发现自己又将棋子下错了一步,与主子对弈几十年,他的棋路早就被洞悉,南宫若自然是看的出来。 “不知为何,这几日我心中有些……有些不安,总感觉这次出行会遇到些什么。”张在从未在他家主子面前说过一句假话,此时亦不会。 “无论会发生何事,该来的总是会来,即便是躲在这里一生也是无法躲过的。张在啊,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可不像是当年天下第一庄那个叱咤风云的毒手张三郎啊。” 张在故意咳嗽了两下,看来往事有些不堪回首。 “老爷,以前您可不会如此开我的玩笑。” 南宫若轻轻一笑,眼神转而看向院墙外,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 只是一墙之隔。外面是那人留恋过的繁华世界,可是他却再也不能够睁开双眼欣赏这一切了。 “以前?我已经记不得了。” 若是真能忘记,便不会如此麻烦了。 第 2 章 三日之后,南宫若,南宫清及其妻子沈星,管家张在,外加两个仆人便上路了。 南宫若虽说内力深厚武功盖世,但是多年未加奔波的他已经承受不了长时间的骑马,便与沈星一同坐在马车之中,这也是多年来的习惯。 沈星对于这个公公有些畏忌,还记得当初和南宫清成亲那天,南宫若满脸愁容,一点笑容都没露过。之后每年清明前夕前往荆州,南宫若只是在马车中闭眼打坐,一言不发。虽说沈星并不是喜欢吵闹的女子,可这份安宁总让她感到有些压抑。 路赶得有些慢,一行人并未按照预定的时间的到达下个城镇,无奈之下只得找个乡村野店落脚。 刚刚踏入小客栈便引起了店中所有人的关注,这也难怪,像这种荒野之地,能见到几个穿着这么好又带着仆人的机会甚少,最为重要的事,明日可是个大日子。 “几位爷住店?”小二非常热情上来招呼。 “四间房,两间楼上,一定要打扫赶紧,不能够有一丝灰尘。”张在再三叮嘱,将细节说的一清二楚,也不知道对方听进了几分。虽说南宫若并没有什么洁癖,可是在张在的心中,南宫若好比天上仙神,不容得任何尘土沾染。 “好嘞,马上就去准备,请几位爷先在大堂用餐。” 小二带着他们来到大堂中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坐下,店中没有包厢,便只能够在此将就将就。张在拿出一干净的丝布将椅子和桌子一边擦拭干净,伺候南宫若入座,而南宫清与沈星便无此讲究了。 这番举动自然是引起了四周莽夫又一片热议,都在纷纷猜测这一行人的身份。 “爷,要吃什么?虽说本店偏僻,鸡鸭鱼样样都有。”坐在上座便是大爷,小二自然是明了,不过他的问题倒是难住了南宫若。南宫若很少和儿子儿媳同桌吃饭,以前出行也都是在自己的房间进食,并不知道其二人的偏好与忌口。 主人的沉默张在明了于心,他虽是南宫家的管家,可这对父子并不住在一起,为了方便照顾南宫若,他也只在别居行走,对于南宫清夫妇的口味也不是太了解,便也只有让小二上些店中的拿手好菜。 等候的时间略长,大概是店中客人太多的缘故吧,若不是南宫若阻止,不希望生事,怕是以张在的个性早就去大闹一番了。 这客栈的客人以一些自诩的武林人士为主,南宫清作为武林盟主,与他们接触甚多,但那些随性的生活习性可却真是一点都无法接受,面对满桌的大鱼大肉不免皱起眉来。南宫若和沈星的口味也是偏淡,无奈之下只得叫小二换些清淡的菜,而这一桌子便留给了一路上奔波的两个仆人。 即使是店中最清淡的菜南宫若还是有些忌口,不得已,张在便讨了一碗温水,将菜一一用水涮过再夹到南宫若的碗中,虽然这么做洗去了很多滋味,但南宫若面前还入得了口。 如此举动自然是引起了后面厨子的不满。 此人名叫李三,以前是个要饭的,后来被这里的老厨子捡到了就带回家做起了关门弟子,学得一门手艺。老厨子归西之后,便由他接管了客栈的厨房。 本来嘛做菜就是为了让客人吃着开心,李三最喜欢看客人大口喝他酿的酒,吃他做的菜,可哪曾想半路会杀出这样一行人挑三拣四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李三是个直肠子,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便气冲冲走出后厨,奔向了南宫若,将系在额头用来擦汗的毛巾甩在了桌上。 “这位客官,你要是嫌我做的菜难吃就不要吃,还用水洗,我这菜是泥地里滚过的还是盐堆里滚过的?” 张在觉得这个厨子眼熟,想来想去终于从记忆中翻出这张脸。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才对,是他亲眼看到那人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偷偷的撇了一眼自家主人,南宫若并未露出任何差异的神色,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吧,也许真是如此,毕竟当年他来到南宫家的时候那人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了,他也不过是撇上了几眼,恐怕真的是认错人了。 李三仔细的端详了南宫若一番。 年纪轻轻,透露一股柔弱之气,而且衣着华丽,面容宛如谪仙,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行走武林混迹官场的人。难道是行的那档子事情,虽说小官什么的他没见过,但是客栈里人多嘴杂听的,他还是听说过的,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喜欢在家中养以一些比较秀丽的男子。不过若是小官,怎么还带着女眷,他身边的女子也不像丫头,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感觉,她与身边的那位公子关系亲密,看上去像是夫妻。 真是奇怪。 南宫清也不想多生事端,便也随之赔礼,毕竟此事是他们无礼在先。 “家父年事已高,食不了口味重的,还请这位小哥见谅。” 家父?家父! 李三看着面前的这人,和边上的那位客官长相并无什么相似之处,若是仔细看来,眉目之间倒是又有一点像,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会是父子啊?难道大户人家的生活和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想的要复杂的多了? 李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南宫清完全能够理解李三如今的吃惊,这些年只要拜访过南宫若的人皆会有这个疑惑,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南宫清本就是南宫若的养子,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相貌上也并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再者说他那个父亲几十年来除了比以前更加可以亲近外,这年纪倒是一点都没有怎么增长,至少南宫若的相貌和南宫清幼时所见的并没有什么改变。转眼看看张在,与南宫若同岁,可那早已染白的双鬓,面上的皱纹却是无法遮掩的。 张在向一旁的小二询问房间是否已经备下了,既然收拾妥当,南宫若便告辞去了楼上休息。 南宫若与李三擦身而过,李三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是铁锈的味道,不是血,而是专属于剑的味道。 这只是李三一闪而过的想法,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毫不客气的坐在了那个空闲的位子上,与南宫清唠起了嗑,四周的客人也纷纷凑了上来,沈星一个女子不适应一大群男人围着她,便也上楼去休息了。 第 3 章 “这位客官,刚刚上去的真的是你的亲爹?” 李三没有读过书,自然这口中吐露不出什么文绉绉的官话,幸好这南宫清往日与武林上的粗人打交多了,早就习惯,也便没有什么不快。 “家父看似年轻,如今却已是年过半百。” 半百,那不就是五十了,那是对于普通人也能够活到的年岁,可若是五十岁还拥有二十多岁的容颜就不多见了,难道是练了什么能使青春永驻的武功?若是这世上真有,那江湖上的那些女侠们定要为此争个你死我活。 “这位客官,你们这是要去哪,看样子都不像是江湖人士。” 南宫清有些无奈,他唐唐一个武林盟主虽说不像某些人魁梧,有些书生气息,可何时武林人光从外面就可以辨别了?难道只有五大三粗才能够叱咤武林?转而想想,他们这些地方能够遇到的所谓武林中人应该也就是一些练过几年拳脚功夫的鲁莽之人而已,真正武功高强的又见过几个呢。 “我家世代从商,这不清明快到了,便回老家去扫墓。” 清明扫墓,在座的其他人要么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要么就是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清明对于他们来说还不如举行点比武大会什么来的实在。 听到南宫清这么说所有人倒是都松了一口气。 “客官啊,你可不知道你们父子二人出现的时候,大家的心都那个悬的啊。”李三将其中原委一一道来。 虽说他们这地处偏僻,可却是武林上顶顶有名的听风山庄所在之处,这听风山庄庄主冯皓然有一独女到了适婚年龄,便决定比武招亲选一贤婿,日子就在明天。很多人都过来凑热闹,外加碰碰运气,若是一不小心成了冯家的女婿,那可是前途一偏光明。 但是这听风山庄择婿还有一个条件,那便是武功不但需要拔得头筹,这长相也需看的过去,有残疾的不得参加,面部有伤痕者不得参加,这是首要的报名条件。 而若是南宫清南宫若参加的话,光凭这长相有可能便让冯家小姐倾心。 听风山庄创建已过百年,根基早就树立,这女婿自然需要入赘的,这点也毋庸怀疑。 听完之后南宫清心生一念,何不带着父亲去比武招亲现场看看,父亲定没有见过这种仗势,想必应该会爱去凑凑这份热闹。 南宫清将自己从李三那说听之事转述给南宫若,南宫若也并没有反对,本来他们的计划便早于几日到达荆州,于此耽搁一日也并无大碍。 深夜,客栈除了徘徊的打呼声便没有其他杂音,这种时候想来应该都已经入睡了。 只有南宫若的房间灯还亮着,他一向少眠,无事之时便翻翻一些先人的棋谱,平日里他就是如此打发闲暇时光的。 窗外又下起了雨,越是到清明,这雨下的越是频繁,南宫若体寒,不能够长时间受冷,不过他并未将窗关上,心有些乱,正如张在所言,此行定有变数。 咚咚。 传来敲门声。 南宫若起初还有些怀疑,半夜三更,是何人会来寻他?这混乱的气息倒是很容易辨析,是他。 “那个,客官,我是厨子李三,白天多有失礼,还望客官见谅。” 合起棋谱,轻轻放在桌上,这本棋谱陪伴了他几十年,是他幼时之物,如今也是甚为珍惜。 南宫若开了门,来人正端着一碗热粥站在门口。他用袖子擦了擦鼻子,看来有些着凉,这种天气的确容易受凉。 “客官,你晚上基本上没吃什么,我做了一碗粥,没放太多盐,应该和您的口味,如今下雨了,喝碗热粥也好暖和缓和身子。” 将来人请进屋,南宫若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李三刚想要将手中的木盘放下,却发现了刚刚南宫若看的棋谱。这是一本非常陈旧的书册,书名是用一种潦草的字体所写,李三并不认得,书一侧的线是新的,应该是不久之前才被重新修补过。 这种贵重的物品,李三不敢碰,便只得作罢将粥端了过去,放在南宫若的面前,自己呆呆站在一旁,怀中抱着刚刚端粥的木盘。 南宫若看着面前那朴实无华的白粥,上面点缀的几丝菜叶,再看看身边所站之人期待的表情,便只得无奈的拿起勺子。 尝上一口,有一股甜意。 “是红枣。” 李三有些惊讶,他煮了一锅子粥,不过也就放了一颗红枣,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尝的出来才是。 看着南宫若将碗中的粥一口一口都喝了,李三作为厨子的满足感增到了最大,一看南宫若就是那种很难伺候的人,即便是这样的人都能够让他满意,李三觉得自己一定天生就是作厨子的这块料。 南宫若其实并不介意这些事情,只不过张在有的时候太过大题小做罢了。 将碗筷收拾了起来,李三便准备告辞了,明天就是比武招亲了,他不会武功自然不会冒那种危险去和人争夺,可这热闹还是要去凑上一凑的。必须养足精神,明日一定有很多人。 “客官,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刚准备走,李三便被南宫若唤住了。 “你可会下棋?若是不困,陪我下一盘可好?我一人也是有些无聊了。”南宫若将棋谱收起,拿出了张在为他在包袱中准备的棋盘。 李三虽然困了,可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便只有留了下来。 虽说并没有正紧的学过围棋,李三却也可以来上那么两手,当年他家那个老头子,也就是教他做菜的师父,喜欢下棋,无聊之时总是拉他对弈一局。 李三将碗筷放回了厨房,顺便好好的洗了一下手,还换了一身最好的衣服,又返回了南宫若的房间,此时南宫若已经耐不住寂寞,一个人落了子来。看到所等之人来了,便将刚刚落下的黑白子收回了棋盒之中。 李三坐到了南宫若的对面,执白字先行。他的棋艺要比张在差很多,不过正是如此,让南宫若看到了很多新奇的走法,还算是收获颇多。 还没有下多久李三便睡着了,南宫若摇了摇头,将人抱到了自己的床上,让他睡得舒服些。而他却坐在窗边,一夜无眠。 第 4 章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客栈里面的人便少了很多,客栈老板准备关了门也去凑凑热闹,李三带着瓜子花生,完完全全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听风山庄果然气派,即使来了这么多客人,都显得游刃有余。 此家小姐名为冯月儿,人如其名,有闭月羞花之容,不过呢,从小喜欢练武,野蛮调皮也是出了名的。此次比武招亲说实话呢,冯月儿起初并不是太愿意,可是当她的母亲同意让她学习一门她梦寐以求的武学时,这才罢休。 冯月儿对于今日获得一个武貌双全的丈夫信心满怀。 比武擂台设在了听风山庄的门前,南宫若一行人到达之时已经举行了好几轮比试,如今站在台上的是一个身高八尺的猛汉与一个看似有些文弱的书生。 “长恨,居然是他。”南宫清认得此人。 长恨,江湖人称文武先生,顾名思义,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是呢,却与很多女子都有一段情史,平日里最忌讳的便是在一根藤上吊着。 怎的,这样一个人居然也来比武招亲? “咦?这么说那个瘦子是个名人咯,那他不是赢定了?”李三满不在乎的在一边吃着瓜子,瓜子壳吐的满地都是。也不知道他们是来看比试的还是来看戏的,连椅子都准备好了。虽说也准备了南宫家一行人的,可是,这实在是有失大雅。 果然,没过多久那位青年就轻而易举的获胜了。 “还有哪位英雄想要上来?” 比武招亲是庄主亲自主持的,毕竟这是他女儿的终身大事,不容马虎半分。 “我来。” 挑战者一个接着一个,目前还是长恨夺魁,这也难怪,长恨的武功在整个武林上也是排得上号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不过多场比试下来,疲惫不免侵袭而来,便决定其他人先行比试之后由胜者在与之比试,而他便下了台来。 长恨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南宫清,直接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南宫盟主吗?怎么,你也来比武招亲,如果你上的话,我直接认输,反正我是打不过你的。” 南宫清有些无奈,怎么说呢,这长恨算是他的一位损友,二人经常一起喝酒比武,当然南宫清从来没有输过,在武功方面,而这喝酒的话,南宫清恐怕是三杯既倒。 “哟,这不是嫂子吗?南宫清,你这可不厚道啊,带着媳妇来比武招亲。” 长恨对沈星再熟悉不过了,不过他并不认得南宫若。 “长恨,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南宫清此行并不想引起太大的关注,毕竟去荆州扫墓只是私事罢了。 长恨的话自然引起的在场所有人的关注,南宫盟主,这世上有何人能够称得?那便是只有一人,武林盟主南宫清。 李三嘴巴都合不拢了,“我了个奶奶的,你不是说你家世代经商吗?合着是骗我们的啊。” 冯皓然听到南宫清来了,便欣喜的上前来问候,并希望让他代替自己继续主持。能让武林盟主亲自主持自家孩子的比武招亲,这是何等的荣幸啊。 看着南宫清得到在场所有人的羡慕与赞许的目光,作为父亲,南宫若不免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就是这个微笑才忍了接下来的麻烦。 南宫清离开之后,无所事事的长恨便开始和南宫若等人聊起了天,当然此时他还以为南宫若只是南宫清刚刚结识的朋友。长恨多次拜访南宫家,也曾听说过南宫清的老父亲住在城中另一处的别居之中,可却从来没去叨扰过,便也不认得南宫若。 “这位兄台,面生啊,不知是何门何派啊?” 南宫若根本没有将长恨的话放在心上,并未作回答。 长恨又问了几句,南宫若还是一言不发,无奈的他只好去问沈星,沈星在嫁给南宫清之前可是受到长恨强烈的追求,完全了解此人的德行,面露嫌弃的表情躲在公公的背后。 “喂,你相公刚走,就离其他男人这么近,还有没有妇德啦。” 长恨看了有些恼怒,想当初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追求沈星,最终还是落得个爱搭不理的结果,而后她嫁给了南宫若,长恨倒是还有些欣慰,毕竟南宫清的确要比自己优秀,可是现在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男人,沈星宁愿更加亲近那人也不愿意搭理自己。 “我才没有呢,你这个家伙离我最好三十丈远。” 在南宫若的眼中,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儿媳妇一向都是端庄娴熟,此次看来倒还是有俏皮可爱之处的,难怪清儿会喜欢上他。记得当年南宫清将娶亲之事告知自己,南宫若惊讶的同时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何种女子居然让那个平日里经常压抑着情感的孩子倾心。 二人成亲之时,南宫若一直面露愁容的观察沈星,也许就是此举让沈星对南宫若有些畏惧。 李三听着他们对话,脑子转了好久才转了过来,“刚刚那位客官是这位客官的儿子,而这位客官是那位客官的妻子,那么这位客官就是这位客官的公公了?” 长恨听的云里雾里,什么这位客官那位客官的,真是被搞糊涂了。 南宫若笑着连连摇头,果然还是应该出来走走,要比呆在家中整日下棋练功要有趣的多了。 每隔半个时辰,长恨便会上场比试一次,大约过了午时才结束了,胜者毋庸置疑,不过呢,若要成为这冯家的女婿还需通过冯小姐的那一关,对于这一点长恨倒是信心满满,在他眼中,除了沈星,这世上再也没有不为他动心的女子。 南宫清站在台上,虽然有些不太情愿,还是勉为其难的将长恨请了上来。 “有请冯姑娘。” 冯月儿踏着银铃般的笑声缓缓的走上台来,她穿着一身碧绿的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朵朵红色的小花,脸上甜美的笑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可爱之感。 “月儿,你是否有了决定?”冯皓然看着女儿满脸的笑容,知道她定是看到了心仪之人,回想刚刚上台的那些年轻人,应该也只有如今获胜的长恨才有那么几分真才实学,虽说他在武林上在女子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很好的传言,但现在的可是自己的女儿,冯皓然定然自信十足。 “是的,女儿决定的夫婿就是……” 第 5 章 冯月儿的决定出人意料,她突然跳至台下跑到南宫若的身边挽住他的手,“我要嫁给这位公子。” “不行。”还没有等南宫若反驳,南宫清便大声制止。 “为什么不行?”冯月儿嘟着个小嘴巴,只往南宫若的怀里钻,一副势在必得的气势,“不要以为你是武林盟主,我爹怕你,我可不怕你。” 没等南宫清解释,南宫若便缓缓的说道:“姑娘,恕在下要辜负姑娘你的一片美意了。” 冯月儿可没有想要就这样简单的放弃,非要问个究竟,她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而且自认为武功也不差,再说她不信这世上居然会有男人拒绝她。 南宫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对人出手,尤其是一个稚嫩的小女孩。不过张在却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瞬间上去将小丫头擒下。 “放开我。”张在并没有用全力,可冯月儿却大惊小怪,连连喊疼。 冯皓然可见不得自家女儿受到如此待遇,可又碍于南宫清,一时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动手。 “唉,看来以后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清儿,回去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南宫若转身这就要走,张在松开冯月儿也欲离开,可冯月儿从小任性惯了,偏就认定了这个死理,知道粘着南宫若没有用,谁叫他的身边有个张在呢,便对他的父亲撒娇了起来。 冯皓然就这么一个宝贵闺女,从小就宠着逆着,要什么给什么,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看着女儿这副模样,他还真的有些不忍。 “这位公子有事好商量,要不现在山庄里小住两日,我们再商定夺?” 所有围观的人都在看这听风山庄出糗,小姐好不容易选定的夫婿,别人还不愿意娶她,可不可笑。其实也难怪别人,你选得根本就是看热闹的,也许人家有妻子还说不定呢。 “就是就是,你不肯娶我难道你有老婆了,没关系我不介意,你把她休了,我这么年轻貌美,你肯定是赚到了。” 只听的“啪”的一声,话还没有说完的冯月儿便被狠狠的打了一个巴掌,而来者正是南宫清。 “南宫盟主你这是……” “清儿,他只是一个孩子,你怎可……” 南宫若没有想到南宫清居然会如此的莽撞,冯皓然也不曾想到唐唐一个武林盟主竟然会对一个后生晚辈动手,而且还是如此无理的举动。 “她是在侮辱母亲,而且这也是对您,对您的……”南宫清气愤的站在一旁,他怒视着冯月儿,完全没有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而感到后悔。 原来如此,南宫若心中有一丝欣慰,亦有一丝顾虑。南宫清和自己非常的相似,平日里都将感情影藏在内心深处,可是却又极其容易在某一点爆发,这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倘若哪天他知道一切,怕是会…… 南宫若唤过张在,张在意会便向南宫清脑后就是一击,南宫清此时并未有所防备,便晕了过去。 “星儿张在你们两个扶清儿回客栈。” 张在和沈星将昏迷的南宫清带回了客栈,客栈老板随同,而李三留了下来陪着南宫若。 “爹,你怎么能够让那个家伙轻易走呢?” 冯月儿摸着还在发痛的脸颊,若是破了相,她一定会没完没了的,天涯海角,定要宰了那个该死的家伙。 “姑娘,是你无理在先,”南宫若已经许久不皱眉头了,“这场闹剧暂且结束,我想冯庄主也不想在继续下去。” 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冯皓然已经丢够了面子,自然是不想继续僵持下去,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的男子,一定不同一般,虽然话语中并未有什么激烈言辞,可句句都让他无法不听从。 “比武招亲之事暂搁,三日后听风山庄定给大家一个交代,今日还请各位先回。” 没有办法,主人都下了逐客令,那些看热闹的人怎会继续留下呢。原本李三也是准备离开的,可南宫若希望他暂且跟随,话说二人又并不是太熟,也不就昨天晚上下了个棋而已吗。即便如此李三还是欣然的答应了,要知道像他这种人想要进入听风山庄可是比登天还难,此刻怎会放弃这次大好的机会呢。 看没有什么好戏大家便都散了,独自留下长恨一人在风中凌乱。 “老子可是比武的胜利者啊,这算什么啊!” 听风山庄果然名不虚传,李三可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的房子,外面看去还只是惊叹,可走进来才知道果然是不同一般。 来到大厅,冯皓然邀请南宫若坐下,李三有些尴尬,本来他就是个局外人,因此想随便找个偏僻的位子坐着,看看热闹,可冯月儿偏偏就不乐意,李三想坐在哪里,冯月儿就抢那处的椅子,无奈的他只得站在一边。 南宫若看此场景有些不忍,却又不想和冯月儿再起争执,便起身,让李三坐下。冯皓然看了,只得斥责冯月儿,冯月儿这才罢休。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冯皓然还算客气。 “南宫若。” “南宫?莫不是南宫世家的人?”冯皓然也听说过当年南宫世家的惨案,但他不知的是如今的南宫家除了南宫若父子以外,便只有留在荆州老宅掌管家业的南宫陌一人了。 冯皓然看着面前的陌生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武林中人,不过和南宫清有关,还是需要慎重才是,自家与他们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若是鲁莽,家中那只老虎可不会善罢甘休。 “清儿打了冯小姐的确是有些失礼,而我虽无妻子,但也不能娶令爱,”南宫若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继续说道:“若是小姐不嫌弃,我可以收她为徒,教她武学,不知意下如何?” “你武功很高吗?”谁都知道这听风山庄的大小姐不爱刺绣,不爱看书,就爱着练武,小小年纪就练了各家各门各派的武功,虽然都没有得其精髓,不过南宫若的这个提议倒是真的要比让她嫁人要来的更加具有吸引力。 南宫若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也许吧,至少清儿从来接不了我的十招。” 南宫清可是唐唐的武林盟主那,他都接不了十招,那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是汇集百家武学,天下无敌的,冯月儿怎能放弃这种机会。 “那好,成交。” 第 6 章 还没有等冯皓然说些什么,冯月儿就上去握住了南宫若的双手,“就这么说定了,爹,我不嫁他了,刚刚那个长恨长的也不错,我勉为其难的嫁他算了。” 我的大小姐啊,人家长恨比武拔得头筹,而你却在当场选择别人,连他问都不过问,你觉得他若是正常人,还会娶你吗? “什么啊!”李三听了就替南宫若感到不服,“明明就是这个丫头不对,你居然还要教她武功,客官,你人也太好了吧。” 南宫若至今只收过一位弟子,此事鲜有人知,包括南宫清张在二人在内,可即便如此,传授的也并非是自己所练的武功,其子南宫清师承天山老人,他也只不过偶尔指点一二罢了。 “不如你也和她一起,虽说你从未曾习武,但是我看根骨不错,此时练起也未尝不可。” 李三听了眼睛直冒金光,别看他整日在那个小客栈的厨房里忙东忙西,可是却有一个远大的报复,那就是和武林上的那些大侠们一般拥有一身高强的武艺,暂且不说行侠仗义,就是光练个轻功,飞起来也是帅气十足。 “这感情好。”虽然这话有些对不起客栈老板,但还是练武更有吸引力。 “好,我这就收拾行礼和师父走了,再见,父亲,待我向母亲问好。”冯月儿转变的真快,这就把之前所有不愉快通通忘记了。 “谁允许你走的?”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语气中毫不掩饰的透露着阵阵怒意。 “你们父女两个倒是好啊,居然趁我不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当我是死了吗?” 来者正是冯月儿的母亲莫封雪,她身穿一件色暗红棉质的长裙,肩上披着纯白色毛绒披肩,头上还带着同样的绒帽。这一身的冬装打扮,此时看上去有些不合时宜,怕是刚刚从北方极冷之处赶回,还未来得及更换衣物吧。 “亏我还那么心急的赶回来,想看看我未来的女婿,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会拒绝我的女儿?” 冯皓然最怕的就是他的老婆和女儿了,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的债需要这辈子来还。 “夫人啊夫人,你无需动怒,这不都解决了吗?” “解决你个头,刚刚我都听见了,你们几个人是解决了,可丢大了我听风山庄的脸。”封雪开始数落起了自己的丈夫,冯月儿在一旁也插不上嘴,她的娘啰嗦起来可是连她抵挡不住了,真不知道她爹当年是为什么娶了这么一个媳妇的呢。 丫头拿来了冯月儿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她早有离家出走去江湖闯荡的念头,只是每天都被老爹缠着,找不到好的逃跑机会。 “师父,师父,我们偷偷走吧,我娘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死丫头,你要去哪里啊?”冯月儿还没有跨出一步就被她娘给揪了来,“别想跑,你的帐还没和你算呢。” 封雪凑到李三的面前,仔细的端详,用手左捏捏,右捏捏,“闺女,你的品味怎么这么差,怎的看上了这种人?话说你这张脸……”想到了那个人,封雪眉头微皱,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早以为自己忘记了那人的面容,可如今回想起来,也只有将那一抹悲伤拭去,“你居然拒绝我的女儿,是左边眼睛瞎了,还是右边眼睛,还是两只眼睛都不想要了?” 原来她错将李三当成了冯月儿比武招亲选定的对象了。 李三怎么可能讲的过这样的泼妇啊,而且他还手无缚鸡之力,只得躲到了南宫若的身后。 今天算是个好日子,谁都喜欢拿南宫若当作挡箭牌。 “不是我,我哪有那个本事,是他啦。” 封雪这才正视面前的南宫若,眼中飘过一抹忧伤。 “我还以为又是幻觉。” 南宫若微微一笑,“封雪妹子,好久不见了,若是我没记错,你上次去看我是五年前了吧。” “娘,你认识我师父?”这冯月儿变得可真快,瞧,已经接受了南宫若徒弟这一身份。 “什么师父啊,他应该算是你舅舅,你娘我的结拜大哥。” 冯月儿吃惊的盯着南宫若,舅舅,可是面前的男人感觉没比自己大多少啊。 “不过,这样想想就通了,”揪起冯月儿的耳朵就是一顿臭骂,“死丫头,比武大会的事情我听说了,活该你被南宫清打,想要嫁给南宫若,你难道是想做他后妈还不成?” 五雷轰顶,冯月儿是外焦里嫩。南宫清居然是南宫若的儿子。 “清儿也不该如此冲动,都是晚辈,责备之后便也算是过了。”莫封雪每次来都很少说她家中的事情,久而久之南宫若便也记不清,直到刚刚,他才想起来,这个女孩,和当年的封雪完全是一个个性。 “死丫头,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这次就放过你。”封雪松开冯月儿,冯月儿一下子躲到了南宫若的身后,像是怕封雪再揪她。 “哥哥,小妹有些问题想问你,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虽然极力的想要影藏心中的猜忌,但封雪那时不时落于某人身上的余光,微皱的眉头,南宫若都看在眼中。他知道瞒不过封雪的双眼,连只见过几面的张在都有所怀疑,更何况是那人的同胞妹妹呢,再说了,瞒着她又有何意义。 南宫若和封雪刚走,冯月儿就问他的父亲冯皓然是否知道她的母亲有这么一个结拜大哥的事情。冯皓然想来想去终于被他想到了,当年他和封雪相识之时,好像是见过他几面,那时封雪的大哥还健在,可后来大哥病逝,他便再也没有见过此人,即使是二人成亲之时,这人也未露面。 那都是二十多年的的往事了。 南宫若和封雪谈了将近半个时辰,不过令冯月儿没有想到的是她那强势的母亲竟然真的答应让她跟随南宫若学武,不过前提是既然要出去就要带个丈夫回来,果然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离别之时,冯皓然为自己的女儿准备很多的行礼,可却被封雪一一的扔在了后院,带这么多东西,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们听风山庄的仇人来了,需举家迁移去躲避呢。 “丫头,这次出去一定要记得不要给你师父找麻烦,听到了没有?”封雪拧着冯月儿的耳朵叮嘱道。 冯月儿早就熟悉她母亲的这招,一个转身便直接挣脱了,“哼,我才不会惹麻烦呢!” 封雪在这种时候才无意继续和这个顽皮的女儿争吵了,而且她知道南宫若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可是…… 看着南宫若,李三,冯月儿离开的背影,莫封雪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不觉,眼角划过的几滴泪水却已经无法阻止,溃决成堤。 冯皓然看到坚强的妻子竟然哭了,不觉的将其拥入怀中。对于以前所发生的事情,他并不了解,因此他此时还以为怀中之人是因为女儿离家才会伤心。封雪平时都故作坚强,可冯皓然知道,她只是从来不将自己的脆弱显示在他人面前罢了,从他的哥哥死的那一刻开始,封雪才真正的长大。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莫忘今夜千寻陌 作者:百里涟江 第2节 第 7 章 回到客栈之后南宫清已经醒了,南宫若将在听风山庄的事情向他简单的叙述之后,也将准备收冯月儿和李三为徒的事情告知他。南宫清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快,父亲曾经告诉年幼的自己他所练的是一门百害而无一利的武学,才会让他回天山跟着他的外公天山老人习武。如今南宫若收徒大概也只会传授一些皮毛罢了。 南宫清和冯月儿互相道了歉这件事情便算了结了,而比武招亲之事自由冯家两夫妻处理并不需要他们多加担心。 李三和掌柜话了别便也收拾了行李,掌柜虽然有些不舍,但李三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也早就将李三看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做长辈的又怎能阻止年轻人的展翅高飞呢。记得老厨子将他带回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邋邋遢遢的小乞丐,但不知为什么,那时掌柜就能感觉,李三的天地绝对不会只是在这个荒僻客栈的厨房之中。 李三的行礼不多,除了几身换洗的衣服也便没有什么的了,可是就是这些东西还被张在都给扔了,说是直接路上买,幸好李三并不恋旧,要不是腰包瘪瘪,他也早就想添置几身新衣服了。 于是,经历了一场小小的风波,便多了两人同行。 此时听风山庄内。 莫封雪很快便恢复了如此往常一般,可这冯皓然却又开始了唉声叹气。 封雪听不下去了毫不犹豫上去就是一下子,“我说老头子,你不用担心,有我大哥跟着,他的武功可谓是天下第一,较之他儿子武林盟主要高上许多呢,月儿跟着他肯定没有坏处。” 冯月儿从小都没有离开自己身边,即使外出学武,冯皓然也都会放下听风山庄事务潜入陪同,而如今,真是一言难尽啊。 “对了,你还记的当年成亲之时你对所说的话吗?多年以来,你不是为山庄内的事情操心,就是为那个傻丫头的事情烦忧,此时得了空闲,不如,你我二人也……” 封雪坐到冯皓然的身边,为他倒了一杯茶,这茶是她刚从天山带回来的融雪所泡制而成,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她也派人送去过别居,不知南宫若喝了没有。 的确,当初冯皓然向封雪求亲之时,许下了许多美好的承诺,可成亲以后,孩子的出生,还有很多事情接踵而至,都没有什么属于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虽然封雪嘴上并没有什么责备,但冯皓然知道,自己的妻子依旧是当初那个调皮的女孩,从来都没有变过。 “你说的也是,”冯皓然长叹一口气,看着院子外碧蓝的天空,“孩子他娘,你以前不是想去大漠看看吗?要不,我们也收拾收拾?” 封雪向自己的丈夫投去欣慰的笑容,倚在后者的怀里,此时应该欣慰才是,可对于封雪来说如今的离开只不过是一种逃避的方式,她无法承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个哥哥已经离开了,若是再次尝过这种滋味,她怕自己再也无法站起。 这便是知道结果,却又无法阻止一切发生的悲哀。 “已经三十二年了。” 第 8 章 三十二年前,那时位于荆州的南宫家与山西罗家,杭州齐家,洛阳白家并称武林四大世家,可无论从家业还是名声上,这南宫家都相比其他三个世家都要弱上好多,本以为老天就如此不倦怠他们,后来发现倒也不是。 南宫家长子南宫若,当年正十八,武学平庸,唯独在下棋这方面倒是有些慧心,可在武林人眼中这有何用呢。 “咚!” 只听得重物落地之声从后院传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装棋子的盒子,这盒子是用上好的白玉所制,是南宫若去年生辰他小叔送的贺礼,如今却落得一个支离破碎的下场。 “就知道下棋,下棋,下棋,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去练两套拳法。” 说话的人是南宫若的父亲南宫彰明,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南宫若,老二南宫茗,老三南宫纪。南宫茗南宫纪乃是双胞,只不过十三岁,若是想要成才也需花上多个年头,如今南宫彰明便只有将希望寄于长子身上,可这南宫若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让他真是头疼不已。 南宫若一言不发,他也知道是自己不好,可他真的不想练武,至少对于南宫家的武功来说他根本提不起劲来,而下棋则不一样了,黑子白子之间存在着无数的走法,每一步都要考虑对手的各种路数,反而有趣的多了。 南宫彰明脸色灰暗,嘴角微微抽搐,以前他最多是罚南宫若面壁或者练功而已,但多年来,这火怕是已经难以在抑制了。 “来人。” 唤来下人,南宫彰明吩咐了几句,他们便开始在南宫若的房间收拾起东西,最后将南宫若所有关于围棋有关的东西都收在了一起。 “爹,你这是要做什么?”南宫若跪在地上,已经被他的父亲训了一个时辰了,如今腿还有发酸,他看到自己心爱的东西被收走,有种不好的预感。 “把他给我拉开,烧,把这些无用的东西都给我烧了。” 南宫若开始反抗,可此时的他根本就不是那些下人的对手,这些下人也是练家子,无奈的他只能够含泪看着自己的心爱之物付之一炬。 此事之后,南宫若便被锁在了房间之中,他的父亲让他好好反省半个月,可难道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够让一个人改变心爱之物吗? 晚饭的时候,他的母亲偷偷将饭菜送来,可是南宫若完全吃不下,他房间中所有的门窗都被锁了起来,只留了一扇常人无法通过小窗户。 房间里连只笔都没有,南宫彰明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有纸笔他就能够画棋盘。可是他却不知道,透过房间内的小窗,南宫若将夜空比作棋盘,星罗比作棋子,正是一盘好棋。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南宫若聚精会神之时,一颗小脑袋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之内。 “喂,你在看什么那?” 那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毛头小子,南宫若并没有见过,应该不是府里的人,恐怕是一个小偷。他们家是荆州最富有的,经常成为小偷光顾的对象。 看着南宫若一句话都不讲,那个小子皱着眉头,仔细的观察这个被关起来家伙,脑袋一偏,“哑巴?” “你才是哑巴。” “哦,原来不是哑巴啊,”小子凑了过来,两个男孩趴在小窗口对望,“你是这家的人?” 这家的人?也许自己只是一个无用工具罢了,在这个家中,只有他的小叔,还有母亲把他当作亲人看待,可就是这二人也无法违抗父亲的意愿。 “我们做个交易,我把你放出来,你告诉我这家人把值钱的东西放到哪里了。” 果然是个小偷,本来想大喊叫来其他人,但是转头一想,如果继续呆在家里他那个顽固的老爹一定不会让他继续下棋,还逼他练武,不如趁这个时机逃出去。 “成交。” 对于那个人来说开锁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三下两下就解决了。之后南宫若就将他带去了父亲的收藏室。怎么说呢,虽然南宫家如今并不是很强盛,可毕竟也有了百年的经营,在荆州也有不少的田地与商铺,府内藏品挺多的,怕是凭借那男孩也拿不了多少。最重要的是,他要离家出走,不带点盘缠怎么能行呢,这点常识南宫若还是有的。 “我叫福气,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叫做福气的男孩子真是一点戒心都没有,南宫若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就是一个有些手上功夫的小偷,不会一点武功。 “不要再装哑巴。”福气有些不耐烦了。 “南宫若。” 南宫若犹豫了很久,才吐露了这三个字,福气听闻,心中不觉一震,虽说他读书不多,但还是学过那么两年,他好像记得前两天过来踩点时看到前门的牌匾上刻的便是这两个字。 “不用担心,我不会将今天之事告知他人的。” 福气半信半疑的继续跟着南宫若,不过走到一个带锁的房间后,他的所有顾虑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南宫若点燃了房间中唯一的烛台,里面的宝物尽收眼底。 福气两眼发光,口水都流了下来,他哪里见过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啊,这次真是上天眷顾,让他来对了地方。福气二话不说,用准备好的麻袋开始搜刮东西,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带的麻袋太小了。 南宫若也在搜寻着猎物。 南宫家有一门绝世的武学,不过那门武功透着邪性,南宫家世代修炼者五年之内必定经脉尽断暴毙而亡,因此这秘籍也被封了起来。他的外公曾在晚年冒险修炼过此武学,可南宫若至今还记得外公过世时的惨状。自己资质平庸,父亲并没有让他修炼,但他那两个弟弟可就并不一定能够幸免了,还不如现在就把秘籍毁了。 幸好南宫若知道秘籍所藏之处,作为长子,父亲曾经带他来看过,四处摸索,很快就触动了一处的机关,打开了暗格,果然目标便在此处。 福气起初还以为南宫若偷偷的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呢,吵得差点把护院都招来,无奈之下南宫若只好顺手抄了一个砚台,朝着福气的后脑勺拍去,不幸的福气被砸晕了。 第 9 章 “师父,师父。” 是冯月儿的声音,南宫若缓缓的睁开双眼,多年未曾梦到那段往事,不免有些怀念。 “怎么了?” 如今多了李三和冯月儿两人,烦闷的马车上瞬间热闹了起来。沈星和冯月儿大概同为女子,之间有很多的话题,很快就成了姐妹,可这就苦了李三了。 人人都知三个女人一台戏,可你别小瞧他们,当两个女子集合力量针对一个男子,而恰巧这个男子也并非一般人时,可真的有戏看了。 南宫若一直看着他们三人在斗嘴,倒是觉得挺有趣,可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太过于祥和,他竟然在这片吵闹声中睡着了。 “师父,李三欺负我,明明是我先拜师的,他却不肯叫我师姐。” 李三委屈的盯着南宫若,要他喊一个比自己小上好多岁的丫头为师姐,他真的喊不出口,而且,如今他对南宫若也是一句师父都没有喊过。虽然知道无论是从身份还是辈分上,该有的礼数还是应该有的,可到口的话,他从来也吐不出来。 “师父,你看他,一点都不知道什么长幼尊卑。” 南宫若摇了摇头,他并不介意这些,要知道活了五十年,虽说在别居已经住了多年,可他的阅历要比寻常人要多得多,而身份这种东西,他根本就不在乎。 “好了,好了。” 拉开马车的门帘,张在和南宫清像是在说着什么。听到马车里的动静,二人皆回过头来,不过马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距离苏州城还有多久?”睡了一觉,南宫若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其实呢,前往荆州路经苏州是绕路的,可是他们出行目的并非只有扫墓罢了,顺便逛逛一些好玩的地方也是其中之一。这苏州他们曾经来过,不过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还发生了一些以外。 这次的计划是在这里停留三天。 “过了驿站大概还有半柱香的行程。”看来是能够在午时之前赶到。 一行人下榻在苏州城最好的客栈迎宾客栈,南宫家在资金上从来都不缺乏。最开心的还是李三,要不是托了他们的福气,他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够住这么好的地方,而且南宫清还分下了许多银票,说是接下来的几天让他们好好在苏州城里逛逛,买一些自己想买的东西,连仆人的份也有,好是阔气。听说一些武林上的名门望族,家中都自有一份产业,看来果真如此。 吃过午饭,南宫清便带着沈星出门去了,虽说冯月儿很想跟上去,不过打扰他们夫妻的二人世界的确有些不仗义。一个人总是无聊的,她便拉上李三也出了门,顺便还打劫了李三大部分的财产。 南宫若大概是最近赶路有些疲惫,午后便在房内小憩,醒来时已经是落暮西陲了。 张在早在一边等候着了。 南宫若起身,穿上张在准备的衣服,今日城里有庙会,听说会非常热闹,不过即便如此,现在也不过是初春,外面仍有一丝凉意。 庙会啊,想来当年他第一次来苏州也正是这个时候。 “果然上了年纪,只不过做了几天的马车,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南宫若当初练的武功便属阴性,自古修炼者没有一人能够活上五年,而他却不知怎么的,不但将那门武学发挥至极致,多年以来还修炼至第九层,如今武林已经是无人能敌,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身体也渐渐支撑不住了。 张在倒是不同,你别瞧他如今已然是满头白发,做起事情来可完全不输那些年轻人,他毒手张三郎的称号可不是随便吹的。 明明是夜晚,街上都被灯笼照了个通亮,行人来来往往,非常拥挤,不知道是庆祝什么,算了算也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才对。 何需介怀,沾沾这份喜气也未尝不可。 果真是热闹,南宫若还清楚的记得南宫清八岁之时曾经在苏州城被人拐走过,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父亲,而如今,当初那个懵懂的孩童早已长大成人,还成就了一番事业。 回过神来,已是孤身一人,不见张在的身影,怕是被人群挤散了吧。他身上从来不带钱,不过他也没有什么东西想买。 很快他就觉得这真是一个愚蠢的想法。 南宫若在一个摊子上瞟见了那东西。是一副棋盘棋子,虽然并不是用什么珍贵的材料制成的,可却与那人送他的一模一样。南宫若无奈的笑了笑,最后是他亲手将有关于那人的所有东西埋葬,如今却不免的后悔起来。他屋内藏着的书信还是莫封雪之后送来的,说是那人最为珍贵之物,落在了他们一起居住过的小屋之中,如今亦是南宫若如今最宝贵的东西。 “这位客官,你看的这副棋盘,只要三两,很便宜的。” 虽然老板这么说了,可南宫若身上并没有一分钱,他摸了摸腰间,只有一块玉佩,他示意老板想用玉佩换棋盘。老板一开始还有些疑惑,穿的这么好居然没带钱,不过瞧着这玉佩全体通透,泛着绿光,怎么看也值不少钱,肯定亏不了,便同意了,可就在他们准备以物易物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啥啊,这玉佩怎么看都值个几千两,你这个不良商贩,别想坑人。” 老板可是冤枉了,又不是他想让人用玉佩交换的,三两,他可是明码标价了的。 “给,我这里有五两,有的你赚了。” 原来是李三,他手中提着好多东西,不过看上去应该都是冯月儿买的。李三好不容易腾出手掏出一块银子扔在摊子上。 虽然老板觉得有些亏,不过至少本赚了回来,而且这两个人好像认识,咱也不是什么没良心的人,比三两还多了二两,可以藏起来,免得让家里的老婆子知道,改天去买个酒,也是不错的。 “你要教我武功,这东西就算是谢礼了,你可别嫌弃。” 南宫若抱着棋盘,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道了一句谢谢。 李三看着南宫若的笑容,害羞的低下了头。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子已经五十了,而且他的儿子都比自己大,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李三的心都会跳的很快。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这辈子应该没有,也许是上辈子。他不愿意叫南宫若师父,感觉那种距离不应该存在于他们两个人之间,也许可以做个朋友,不过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困难。 第 10 章 冯月儿很快就找了上来。 “该死的李三,本小姐就转了一个身,你居然给我跑了。” 李三真的有些无奈,明明是冯月儿自己看到了好玩的跑了上去,他大包小包拿满了东西,怎么在人群中追得上一个什么都没拿,还身材小巧,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呢。 “师父,你也在啊。”冯月儿看到南宫若手中的棋盘棋子,毫不犹豫的抢了过来,塞给了李三,“竟然敢让师父拿东西,李三,看本小姐回去后不揍你。” “月儿,不知道你能否帮为师一个忙?张在,便是我身边的那个老仆,你能否帮我找下他,我和李三便在这边的茶楼等你们。” 既然南宫若开口了,冯月儿都没想又飞了出去,真是一刻都停不住啊。 南宫若和李三来到一边的茶楼坐着等待。原本这里已经客满了,可是呢,这家茶楼的老板认得南宫若,谁叫他几十年来相貌都相差不大呢,便给他们腾出了一间楼上的雅座。以前这里是个酒馆,南宫若和那人曾在此吃过霸王餐,不过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被抓了,为了还钱,他被迫做了一个月的伙计,而那时相识的跑堂如今居然成了茶馆的掌柜。 上了一壶店里最好的茶,李三终于能够把手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下来了。 “重死了,那丫头难道是第一次出门吗,什么东西都买?”李三摆弄着那一堆冯月儿买的的东西,有各种能够把玩的小玩意,还有兔子灯,糕点,蜜饯,甚至连腊肉都买了。 “她还是个孩子,必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过些年,定能够内敛些。” 南宫若就是如此,对于一切都是如此的宽容,不过之前他和老板的谈话倒是让李三起了兴趣,这样一个看上去接近完美的男人,竟然也有那种过去,不禁让人好奇。 “不知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李三刚刚喝了一口茶就险些被呛得,他猛地抬头,都忘记放下了滚烫的茶杯。 “罢了,还是不问了。” 李三看着南宫若摇了摇头,露出悲伤的神情,不自觉的将手抚慰上了南宫若的额头,将他前额有些凌乱的发丝抚平,这应该是刚刚在人群中弄的吧。南宫若有些惊讶,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李三,却没有阻止他手上的动作,生怕任何的触动都会打破这份暧昧。 “果然不能够放心让你一个人啊,落云……” 李三不由自主的说出落云二字。那是一直出现在他梦中的名字,至少他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自从有记忆的那个时候开始,便是独自一人,以前的事情李三什么都不记得,没有吃的便乞讨,没有穿的便偷人家晾晒的衣服,生病了只有一捆稻草,直到遇到了老厨子收下了他,给了他如今这个名字。 这也不过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其实李三并不知道自己今年到底多大了,以前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如今应该和南宫清差不多,不过他个子不高,看上去小些罢了。 没有记忆的李三之前可谓是一无所有,但是除了那个梦。梦中的他好像非常快乐,与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子在一起,他知道那是他的记忆,很早以前的记忆,不属现在,只存在梦中。一开始自以为他们之间只是朋友,最好的朋友,可是后来李三发现,至少对于他来说不是,他喜欢上了那个叫做落云的男孩。真的,没有骗人,虽然龙阳断袖不为人齿,可李三却并不觉得,所以每天晚上睡觉他都开始期待落云在梦中出现。他总是看不清落云的相貌。自从南宫若出现,他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我……” 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将手收回。本想解释什么,可是当李三看到南宫若润湿的眼角,他将到嘴边的道歉又吞了回去…… “师父,我们来啦。” 冯月儿无规无矩的闯了进来,张在跟在他的身后。看到二人,李三像是怕被发现什么似得,突然站了起来,故意拉开与南宫若的距离。 南宫若已经重整好了姿态,“我累了,张在,我们回客栈吧。” 二人走后,冯月儿好奇的问李三和南宫若发生了什么,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心思挺细,刚进门就发现南宫若和李三之间气氛的不对劲,不过她可不敢问南宫若。 李三什么也没说,抱起冯月儿买的东西也跑出了酒楼。冯月儿一脸无奈的点了一些瓜子花生,楼下正好有人在说书,大晚上的,逛街逛的的确有些累了,可睡觉又那么无聊,还不如听听书呢。 南宫若回到客栈没多久李三也到了,他一直犹豫要不要去给南宫若道歉,他在南宫若门前徘徊,想要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来来回回好多次,他终于鼓起勇气。 “你们是何人?” 李三刚举起手,便听到了里面传来南宫若的声音,而屋内好像并非只有一人,李三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是失语门的人。” 失语门,即使是李三也略有所闻,那是一个特别隐秘的暗杀组织,只要有钱谁都能够请到他们。除了门主还有一些掌权之人以外的都是哑巴,他们收集一些无亲无故的孤儿,割了他们的舌头,从小将他们训练成为一流的杀手,毫无人道,从来为正道所不齿。 “忘了,你们无法回答,”听语气,南宫若一点都没有将屋内的杀手们放在眼里,“不过我多年隐居,未曾想到居然也会有人记恨我至如此地步。” 不久屋内传来声响,李三知道肯定是动手了,可他不敢破门而入,不会武功他只会是南宫若的累赘罢了。 只不过片刻,屋内便安静了下来。 南宫清和张在听到了动静,纷纷赶来。 “老爷老爷?”他们不敢随便闯入,虽然非常担忧南宫若的状况,可却也只有敲门询问。 “张在,你进来。”南宫若有一禁忌,他不喜自己杀人的样子被他人看到,除了张在以外,就连南宫清也并未见过父亲所修炼的武学到底是如何的。 南宫若的声音表面上听上去并无什么异样,李三却感到了一丝无情与寒冷,他斜过脑袋,想偷偷的从门缝看看里面的状况,却被南宫清拎到了楼下。 南宫清的话轻描淡写的掠过,“回屋去吧,记得,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 11 章 李三回屋后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南宫若会不会受伤了,所以不让人进他屋呢?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差池?当时屋中传来的血腥之味让他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最终还是决定去探望一番,即使那个时候已经过了丑时。 南宫若的屋内灯已经熄了,整个客栈都陷入了黑暗,除了走廊上拿着散发微弱光芒的蜡烛的李三。 门没有锁,他悄悄的进入房间,灯放在桌上,南宫若已经躺在了床上,他侧卧着朝向床外,双目紧闭,应该是睡着了吧。眉头舒展,并未看到任何受伤的地方,屋内的血腥味也已经淡了,没有什么闻到药味,反而充斥着一淡淡微的薄荷清香,李三安心的松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有受伤。 没有立刻离开,他靠近床边,南宫若好像有所感应,眉头微皱,李三不敢再靠近,停在了离南宫若还有三尺的地方,怕惊醒梦中之人。后退到桌前,坐下,趴在桌上,侧着脑袋不发一声的盯着面前的人,不知时间为何物,直至身后的蜡烛熄灭。 李三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睛,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南宫若的房间睡着了。上次并没有什么实感,只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南宫若还在看棋谱,他也只是说了句抱歉下楼吃早饭了。而这次,他做了一个梦,一个久违了的梦。 梦中的他也是从一个梦中醒来的,不过那时的梦他也不太记得具体的内容了,大概是有人打了他吧。 “该死,谁啊,打我。”福气吃痛的摸着后脑勺醒来,看了一下四周,是城外的破庙,他记得刚刚来到荆州还没有找到住处,还在这里将就了一个晚上。 福气的身上盖着一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过来的还有点潮湿的稻草。 “对待尸体也不带这样的,太没有人性了。”福气心中抱怨道。 不远处有个火堆,用的是一些受了潮的柴火,火倒是没见到,就光冒烟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长干这事儿的人做的。福气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稻草杆子,看到南宫若一个人睡在一边,他全身打着哆嗦,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福气听不清楚,不过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的气一下子消了下去。 “真是的,少爷就是少爷。” 话说,偷的东西呢,左翻翻又翻翻,把整个破庙都翻了一个底朝天,都没有看到他那个装宝贝的袋子,不是是某个傻瓜根本就没有带出来吧?福气不管南宫若现在的样子可不可怜,二话不说就坐在他的身上,开始猛地摇晃他的脑袋。 “该死的家伙,给我醒醒。” 如果南宫若这样还不醒的话那就铁定是吃了蒙汗药之类或者是被人点了穴道,所以当他感到身体沉重脑袋发晕的时候睁开了双眼,入目的只有福气那张怒气冲冲的脸,毫不犹豫的就一个拳头打了上去,虽说南宫若武功不计,但好歹也是练家子,像福气这种只有翻墙和开锁功夫一流的小偷是怎么也抵挡不住的,瞧,他一个踉跄,便飞了出去。 福气开始后悔,为什么图方便而去救人呢,如果他当初慢慢找,也许现在至少不是一无所获。 “原来是你啊。”南宫若起来整了整被福气弄乱的衣服,脸上表情并不是太好,“你刚刚想要做什么?” 福气摔在地上,根本就无力站起来,不过嘴巴还是安然无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昨天可是我帮了你,我还没有问你呢,我的那些宝物呢?” 南宫若毫不犹豫的说道:“要搬你,那些东西太重,我拿不动,就都放回去了。” 福气本来就没有抱有任何希望,不过呢,如今听到这番理由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两个人僵持着一句话不说,南宫若不累倒是福气累了,而且他现在还算是身负重伤,可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福气的母亲在十年前死了,就留下了他和妹妹两个人。他们兄妹二人离家出走后流浪了一段日子,进了一个杂耍团,学了很多行走江湖的小本事,后来那个杂耍团惹了官府,便就散了,两人只能流窜在各个地方坑蒙拐骗。 他们两个人有个愿望,就是存足够多的钱,建个大大的有花园的房子,让以后的子孙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别像他们一样。 这次出来他可是向妹妹打了保票,要拿好多值钱的东西回去,可现在却一无所获,这该怎么办呢?他的所有财产可都在那个宝贝妹妹身上,一点私房钱的都没有,要是不被允许回家,难道就让他一个人在外面饿死不成?不,他还没有娶妻生子呢,不想就这样英年早逝。 福气目光聚集在南宫若的身上,没有办法了,只有把他带回去,向妹妹坦白一切,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但是这个木头真的愿意和自己回去吗?倒是要想想办法。 “喂,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南宫若其实并没有什么打算,他只想带着那本秘籍远离南宫家,找个能够下棋的地方过一辈子而已,也许等父亲死了,他还能够回到南宫家,想必那个时候当家的就应该是他的弟弟们了吧。 “小哥,不如你跟我回去吧,管饭管住。” “我想下棋。” 下棋?果然是富家少爷,喜欢的东西都和他们就是不一样。福气想想反正他没钱,都是妹妹说的算,走一步算一步了,先度过眼前的困境再说。 “管下棋。” 于是南宫若被一个刚刚认识的小偷带回了家。 福气的家并不是太远,就在城外,行了不到半柱香便到了。他的妹妹已经在等了,看他空手而归,忍着脾气听福气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最终还是留下了南宫若,福气也留下了一些东西,那就是额头的一个包,还有一天不准吃饭做为这次空手而回的惩罚,不过这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若是以往按照小妹的脾气,恐怕福气有的好受了。 就这样南宫若和这两个兄妹生活在了一起。 第 12 章 不知道为什么,与落云相遇的梦和南宫若重叠在了一起,李三感到一股暖流在身体各个地方流过,也许这就是一种幸福的感觉。他的梦是一个故事,如今又从头开始,与以前不同的是,梦中的所有人都不再是虚幻的角色,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有了魂魄,亦有了容貌和名字,南宫若的容貌与名字。 李三睁开双眼,陌生的房间,是客栈,床头堆着的包袱非常眼熟,原来他回了自己的房间。记得昨天晚上好像趴在南宫若房间的桌上睡着了,后来是怎么回房的他真的不太记得了,也许睡的太迷糊,自己走回房间都不记得了。 下楼之后才发现已经是午时了,冯月儿正在吃午饭,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好像也是刚刚起来,她昨天听说书听到很晚才回来,那个时候客栈都已经关门了,害得她还得从后院爬墙进来,哪知道,后院正好是一个猪圈,冯大小姐一不小心便摔了一身的脏东西。 “哟,我们的李大少爷终于睡醒啦,来来,本小姐慈悲,你的饭还给你留着呢。”冯月儿看到走下楼的李三便唤了过去。 昨天晚上她好不容易回到客栈,看到她的师父抱着李三将他送回了房间,那个时候南宫若的表情是他第一次见到的,不是平时的泰然,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虽然他们相处才短短几日,但是冯月儿知道,这是南宫若不可能在别人面前显现的表情。 果然这个李三是特别的。 吃过午饭,和昨天一样,冯大小姐又带着李三这个提东西的伙计去了街上,一天后也是如此,而南宫若一直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张在将饭送去屋内,可南宫若未进丝毫,这些李三都看在眼里。 南宫清说南宫若大概又在房间中钻研棋谱,这是以前经常发生的事情,李三还是放心不下。 在苏州呆了整整三天,是该继续赶路的时候了,可是突然天降大雨,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继续前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除非所有人都想成为落汤鸡,无奈之下,只得等雨停止。可就是因为这多加停留的一天,给客栈的所有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那日的清晨还是个晴天,仆人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行礼也搬上了车。因为苏州之行冯月儿买了太多的东西,一辆马车根本放不下,无奈之下临时买了一辆马车,分开放置。南宫清和张在没有继续骑马,也坐上了车。 南宫清自然和他的妻子沈星一辆,张在和南宫若一辆,两个仆人一人驾驶一辆,冯月儿挣扎了半天还是坐上了沈星他们的车上,虽然很想和师父在一起,可是像她这种一点都忍受不了安静的人还是有人能够聊天比较好。自然而然,李三坐上了南宫若他们的车子。 刚出发时还只是小雨,本想应该无什么大碍,可还没有到苏州城门,这雨便强势了起来,让路上的行人都纷纷的退散,他们只能够掉转头回了客栈等雨停了再做打算。 李三早上见到的南宫若脸色有些苍白,难道是这几天没有吃好?他借了客栈的后厨炒了几道清淡的小菜,之前买的苏州城最好的米正好派上了用场,那都是要好几十两的药米,是用掺了各种药材的河水种植长成的,此时正好用来给南宫若煮上一碗米饭,一直喝粥对身体不好,还是米饭结识。 小心翼翼的端着饭菜上了楼,就在他想敲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争执声,这个场景李三好像似曾相识。 “你为何如今才说?”这是张在的声音,怎么回事,这主仆二人之间也会吵架,这真是一件奇事。 “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难怪我第一次见那个小子就觉得那么眼熟,封雪小姐知道这件事情吗?” “在听风山庄的时候已经对她说了,她的亲哥哥她怎么可能会不认得。” “那少爷和夫人呢?” “他们都以为那人已经死了,二十多年来我每年清明都会去荆州,自然无人会怀疑。” “若不是我看到你的那些举动难道你也准备瞒着我?” “张在,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二十八整,那时少爷还未被送来,而那人也已经病入膏肓,我也并未见过几面,所以再次见到只觉得眼熟罢了。” “二十八年,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即使再给我二十八年,我还是看不透一个南宫若。” “但是不管如何,你都会站在我一边,对吗?” “唉,谁叫你是我的主子呢。” 看来是争吵结束了,一切又归于平静,李三也为他们松了一口气,可就是这么一口气,让屋内的人察觉到了,不知何时,张在已经出现在了李三的身后,一把锃亮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是你。”虽然看到是李三,但他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利刃。 “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李三刚刚差点吓得把手中的端盘摔了,“我做了一些饭菜,送来给,给……” “哼,”张在收起小刀,“进去吧。” 李三能够清楚的听到张在离开时的冷笑,并且说什么刚刚那个匕首上面淬了剧毒,只要伤到一下,便会立刻毒发,全身溃烂而亡。 他全身打了个冷颤,迈进了南宫若的房间。 南宫若坐在软塌之上,面前的是李三送给他的棋盘,棋子井然有序的摆在上面,完全不符合围棋的规矩,根本看不出主人之前到底在做些什么。看到李三来了,南宫若随意的将棋盘打乱。 “既然来了,不如和我下盘棋?” 李三刚被人用剑顶着脖子,现在可没有什么下棋的心情,他将饭菜放在桌上,开始收拾起棋盘,“不要整天下棋,对身体不好。” 南宫若笑而不语也并未阻止,李三的动作还算是挺快,不一会儿就把棋子黑白分开装了起来,把还热着的饭菜端到南宫若的面前。 “看你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好好的吃饭,我亲自做了一些,应该和你的口味。” 南宫若举起筷子,夹了少许青菜放入嘴中咀嚼然后咽下,露出满意的神情。可李三并没有为此所动,他的气势看样子是想盯着南宫若将所有的食物全部吃完才肯罢休。南宫若这几日没怎么吃东西,倒也是真的有些饿了。 一炷香后,南宫若基本将面前的饭菜都解决了。 “这下你满意了?” 李三露出微笑,两颗虎牙略显的可爱,他将桌上收拾了一下,便把棋盘拿了过来,两个人下起了棋来。 第 13 章 不知下了多久,天色已经微微的暗淡了下来,雨虽然小了起来,可依旧没有停止肆虐,若是如此再下个几日,怕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数年前洪灾的阴影还未从人们心中褪去,若是再来一次,可真是无人能够承受的住的。 南宫若一直手下留情,面对李三,他处处放水,这种事情已然成了习惯,毕竟这世上棋艺能够比得上他的也没有几人,当今棋圣也是他的手下败将,可想而止,南宫若的棋艺已经达到了何等境界。 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不久张在便急急忙忙的跑上楼来。 原来是失语门。他们刺杀南宫若不成,如今倒是明目张胆了起来,召集了百来号人直接围住了客栈。如此看来,想要杀南宫若的人倒是下了血本,不然失语门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无论如何,这来的人定不会有多少个最后能够周全的,毕竟还有个身为武林盟主的南宫清在,他的武功在武林中也是少有敌手。 失语门也做了对策,他们趁乱在客栈的水井中下了无色无味的特制蒙汗药,也就是说今天雨后吃过客栈里的东西的人便会中毒。这种蒙汗药加入了西域蛊毒,能够随意控制药性发作的时间,普通人服用后会直接昏倒,而武功高强的人也会出现内功尽失现象。 不过为何不直接在井水中下致命的□□呢?这样至少不会有什么差池。 因为下雨,客栈中的所有人今天都未出去,大多数人都昏倒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大堂之上,掌柜,跑堂几个人也倒在了那里。冯月儿比较幸运,她今天光吃了自己买的糕点,也并未喝水,所以没有中毒,却苦了沈星,沈星的体质不能够内服任何药物,外敷药物倒是无碍,若是服用了,会产生严重的头痛,胸闷等不良后果,别说是□□了,连补药都不可以,幸运的是,沈星从来不生病,倒是免除了很多痛苦。 南宫清和张在内力深厚,不过却也受到了影响,若是此时打斗起来,只能够发挥平时功力的十分之二三,而南宫清如今还在向沈星输送真气以缓解沈星的痛苦,怕是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也无力还击。 “你没事吧?”听完张在的一番话,李三非常担心南宫若,是他亲自做了饭菜让南宫若吃的,若是他有什么不测,那便都是自己的错。他自己今天光顾着做饭下棋了,倒是什么都没吃,和冯月儿一样算是幸运。 南宫若试着提了提真气,只不过笑着摇了摇头,恐怕同样受了不小的影响。看来是需要想个对策,失语门应该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不然不会如此久久不闯进来。 没过多久,那人便到来了。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笛声,客栈的大门打开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应该随同进来的还有其他人。 “南宫若,我知道你在这里,快给我滚出来。” 那是个成熟女子的声音,南宫若听到这个声音就已经知晓来者是谁,若是她的话,的确有想要杀自己的理由。 “若是你还不出来,我就叫人放火烧了这里,你同样别想出去。” “喂,你是哪来的老太婆,我师父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 冯月儿本来在南宫清和沈星的房间照看二人,可没想到听到有什么放肆的人在楼下狂吠,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便下了楼。 “师父?那个疯子居然会收徒,你觉得我会相信,我警告你,小丫头,若不是我今天的目标不是你,就凭你刚刚说的话,我现在就会把你撕成碎片。” 冯月儿何曾受到如此屈辱,她现在比比武招亲之时还要生气,不但辱骂自己还辱骂师父,这份屈辱可是要算双份的。 正当冯月儿想要出手之时,楼上传来的声音阻止了她。 “叶落韶华无迹痕,别居静心绝世人。”南宫若缓缓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张在被留在屋内保护李三,虽然他本人多有不愿,可主人之命,无法违抗。“除盼儿孙膝下绕,仍寄离人复归还。” “莫萧,你又何苦为难小辈呢?” 被称为莫萧的女人看到南宫若冷冷的一笑,“几日前听说听风山庄的事情,我便猜到那个男人是你了,真没有想到啊,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 “我从未躲藏,而且几十年前的事情你难道还未曾忘却吗?带着仇恨生活,难道不痛苦吗?” “痛苦?哈,我无法相信这话会从你的口中说出,你当年为了两个人杀害了我莫家百余条人命时可曾想过我如今会痛苦?你的双手沾满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却还能够逍遥自在的活着,这根本就不公平。”莫萧大声的愤怒嘶吼着,他恨莫封雪,他恨莫坠雨,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人,便不会落得如此的结果,可她更恨南宫若,这个导致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提起那事,南宫若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那是你们有错在先。” “错?什么错?两个贱人生的小杂种而已,而且那是我莫家自己的事情,与你一个外人何干?” 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压抑,那是从南宫若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若不是你口中的两个小杂种为你求情,我当年便不会留你活口。”他露出愤怒的眼神,狠狠的盯着莫萧,莫萧惧怕的后退了两步。 “我才不稀罕他们的施舍,给我上,都给我上,给我杀了他。” 莫萧不想继续磨叽下去,他知道南宫若的实力,若是继续拖延下去,怕途生变故,便大声命令周围的人。失语门的人听到莫萧的话行动了起来,客栈外的刺客也纷纷警觉起来。 南宫若嘴角勾起,不屑的说道,“就凭这些乌合之众,你觉的这世上有谁能奈何的了我南宫若?莫萧,你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说罢,不知道为何,屋内的所有刺客都突然之间像是被什么利刃刺了纷纷倒了下去,他们的身体上面都有很多细小的伤痕在不断的向外面冒着鲜血,而脖颈上的一刀却是致命伤。 莫萧认得这种功夫,因为她的家人就是这个死状,没有想到南宫若服了蒙汗药却还能够这么的厉害,便呼唤其他失语门的人。可南宫若如今已经被莫萧刚刚的话激起了无法泯灭的杀意,他能够容忍任何辱骂自己的话语,但是针对那个人就是不行。 看着闯进来的刺客纷纷倒下瞬间变成血淋淋的样子,冯月儿害怕了起来,她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别看她平时虽然狂妄任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阵势,这还是她第一看到死人。 有些刺客倒下时鲜血溅落到南宫若的身上,他就像是一个煞神一般,让人从心底感到害怕。 冯月儿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想要远离南宫若,可正好退到楼梯,绊了一跤,摔坐在了楼梯上。 所有的刺客都已经倒下了,可却还能够感觉的到其他人的气息。 “都给我滚出来。” 第 14 章 南宫若一声便有三个人从悬梁上跳了下来,他们的衣着和那些刺客有些类似,却要华丽的多,没有带面罩,能够清晰的看到他们脸上轻松的笑容。 “老大,这人好厉害啊,瞬间就杀了三十人。”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对身边一个较为成熟的男子笑着说道,还有一人则是一个眼神无光的女子。 “这是南宫家已经失传的武功,如今世上只有南宫若一人习得,是一种能够将自身真气化为无数利刃的武学,因为这种利刃速度飞快且没有形态,无法捕捉,所以难以防范。” 被称为老大的男子向那个男孩子解释着一切,南宫若没有想到居然在这个世上还会有人对他的武功如此了解,他慢慢的沉下气来。 “你们是何人” “失语门子部一号子青。” “失语门辰部一号辰枫。” “失语门亥部一号亥非。” 三人毫无掩饰的表露出自己的名号,原来是失语门十二部的首领,难怪能够说话。失语门门徒很多,皆是一些孤苦无亲之人,幼时他们被集中到了一起,从中选出根骨较好者特别培养成为十二部首领,而其余的则被割掉舌头进行一些刺客的练习。 如今南宫若面前的便是三位十二部首领,别看他们年纪都不是很大,武功却都不弱,不,准确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武功到底有多强,至少失语门建立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任务失败的情况。当初南宫清便是伤在了亥非的手上,当然后者采取了一些卑鄙的手段。 “老大,你觉得我能够打的过他吗?”亥非又向子青问道,他的性格应该和冯月儿挺像,不过正是他的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才让人觉得可怕。 “不知道。”子青眉头微皱,看来是非常反感亥非不断的提问,“不过若是他没有中毒,恐怕我们三人联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亥非听了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一边的莫萧急了起来,她总有股不详的感觉。 “我付给你们那么多钱,你们还磨叽什么,快给我杀了南宫若。” 可是就这么一句话却引来了她的杀生之祸,亥非突然之间拔出腰间的短刀刺向了莫萧的胸口,莫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最后一刻她都无法相信,自己居然被失语门的人所杀。 “谁都别想命令我。”亥非拔出剑用手帕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突然他想到某些事情,猛地回过头去看向子青,“那个,老大,我把委托人杀了,这该怎么办啊?” “反正她的钱早就已经付完了。” “哦,那就没有关系了,可是南宫若怎么办,委托人死了,我们还要杀他吗” 子青想了一会儿,“算了,反正钱都拿到了,再说即使我们三人一同对付一个中毒南宫若也并不一定有胜算,还是撤吧,辰枫,你觉得如何?” 那个叫做辰枫的女子之前心不在焉,如今被叫了名字才回过神来,“嗯,反正有我娘在,莫非长老好搞定。” 统一了意见,那三人便立刻撤退了。南宫若也无意去追,如今还不是对付失语门的时候。 冯月儿的腿还有些软,她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上前去询问南宫若的状况,南宫若盯着莫萧的尸体一言不发。 到了最后,莫萧还是因为自己而亡,即使晚了三十年。 突然从四周飘来很浓的烟味,很快熊熊的大火便将他们包围,原来是失语门的人在临走之前放了把火,想要烧掉整家客栈,这是最简单处理屋内尸体的方法。 外面的雨并没有停止,但是却也阻止不了大火的蔓延,李三将马车准备好了,南宫清将沈星抱到马车上,冯月儿自然努力的将自己那些行礼搬上马车,张在将他们随行的两个仆人搬上马车,由南宫清和张在驾车,一行人连夜出了苏州城。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莫忘今夜千寻陌 作者:百里涟江 第3节 而客栈里的其他人,他们无能为力,火势蔓延的太快,自身能够没有损伤的出来就已经是万幸了,又怎能顾得他人安全呢。 就这样一场大火埋葬了三十个刺客,莫萧,还有十几条无辜的生命。 出城之后他们连夜赶往了下一个城镇,在那里,张在配制一些药让两个仆人苏醒了过来,沈星的身体状况也有些缓解。 如同那时失语门所说,他们真的没有再骚扰过南宫若,一路平静的赶在清明的前一天到达了荆州。没人敢询问南宫若在客栈之中到底发生了,他与那名女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也许张在知道些什么,可他的口要比这世上任何人都严的多。 第 15 章 南宫老宅便在荆州,虽然以前遭遇过火灾,却早就已经重新建造,一点都看不出从前的模样。每次来到这里,南宫若都不知道应该抱着怎样的心情迈入所谓的家门。 这里是他所有亲人的葬身之处,他的父亲,母亲,兄弟,都死在了他的手上,那是一个错误,一个极力追求权势地位所付出的代价,是南宫若亲手将他们扼杀在了这里,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当年唯一留下的只有南宫若小叔刚刚满月的孩子南宫陌。南宫陌与南宫清年岁相仿,在经商方面倒是颇有能力,如今留在荆州支撑着南宫家所有的产业。没有父母的疼爱,被独自一人抛弃在了一个已经空荡了的大宅之中,只有每年的清明才会与这世上唯一的血亲见上一面,而且这还是害他如此的罪魁祸首。 南宫若在他正式接管这一切的时候就将所有的真相告知了他,那年南宫陌只有十八岁,可是南宫陌并没有吐露任何一句埋怨的话,也没有责怪南宫若所做的一切。他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切,因为在这个世上那些死去的亲人南宫陌没有任何的印象,在他的眼中,南宫若和南宫清才是他的亲人。 留下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南宫若甚是欣慰,可想到今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不免仍有些担忧。 也许南宫家的人都不喜人多,偌大的宅子里面也只有几个仆人在这里打扫罢了。他们早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虽然多了两个客人不过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南宫若现在所住的别居是那人和封雪花了所有积蓄所买的废宅上改建的。南宫清很少回家,自从与沈星成亲之后,他便买下了城中另一处的宅子,安定了下来。如今那里才是人们所熟知的南宫家。 清明这天依旧下着绵绵的小雨,可这并未阻止扫墓的人。南宫清早早的带着沈星和仆人出门去了,南宫陌也同行。而那人的墓并不和南宫家的人在一起,所以南宫若并没有随行,他带着李三,张在,还有冯月儿去往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是在荆州的城郊,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之中,有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很多地方都已被蜘蛛网所占据,看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环顾四周,要说唯一像是墓的地方便也只有院中枯井边几块堆起的石块了。 他们并没有带纸钱纸人等一些祭拜用的东西,只有南宫若带了一壶酒。 这里埋着的人是冯月儿的亲舅舅,和南宫若不同,他是封雪的亲哥哥,南宫清的亲生父亲,也是南宫若以前唯一的牵挂。冯月儿并不知道这个舅舅的存在,如同她不知道她的母亲还有一个结拜兄弟一样。南宫若也从不让南宫清过来,虽然这里埋着的是他的生父,可不知为何南宫若宁愿让那个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养子替他为南宫家的人扫墓,而他自己却从来都不会前往。 在南宫清的记忆中,他曾在小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是他刚刚被母亲送到南宫若身边的第一个清明。他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的印象,听母亲说,他的父亲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已经因病去世了,南宫清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南宫若让冯月儿在那根本不能够称为墓的石堆面前磕了一个头便唤她离开,冯月儿虽然心中多有不愿,可却还是应下了,她能够从她的师父眼中看出那下面埋葬的人定然是非常重要的。可是她还是生气了,为什么张在都和她一同离开,而那个李三却留了下来。 只有南宫若和李三两个人的时候,南宫若便没有再守那些规矩,坐于墓前,打开早已预备好的酒。 “过来陪我喝一杯。” 李三恭敬不如从命,可是任旧觉得和南宫若一样坐在别人的墓前还是有些失礼,毕竟自己不认识这个墓的主人,死人面前还是要遵守点礼数免得半夜鬼敲门。他本想向墓行三礼,却被南宫若打断了。 “你,没那个必要。” 南宫若将酒壶扔给了李三,李三接过,还没入口,那美酒的香味便迎面而来,毋庸置疑这至少是五十年的陈酿,和他原来那个小客栈里兑了水的酒来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李三突然觉得若是自己喝下这酒,便是暴殄天物。 “怎么?难道你不会喝酒?这酒并不烈。”看出李三的迟疑南宫若问道。 李三不是不会喝酒,只是不太能喝,听他家那个老头子说曾经一次他喝醉了,差点没把家给毁了。不过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拒绝的好。 先是微微的泯上一口,满嘴的果香四溢,酒味并不重,喝下应该不会醉才是。 “这是我出生之时,父亲为我亲自酿造的果酒,到如今正好五十年。”南宫若续续说道,“二十八年前开封过一次。”那正是他屠杀了南宫家上下七十八口的日子。 不出李三所料,这酒果然非同一般,忍不住又喝上了一口,继而又是一口,等他反应过来,酒壶已经空了。 李三突然觉得自己太失礼了,不过南宫若并没有责怪他。 “这酒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南宫若便让李三离开了,独自留下一人。 面对一座空坟,他一言不发的就那样坐着。 此时雨悄然而至。 那是一场大雨。 张在赶到的时候只见南宫若全身淋湿,眼角的泪痕早就被雨水抹去。张在撑着手中的伞来到南宫若的身边,为他遮蔽。 “老爷,雨大了,是该回去了。” 没有动静,张在上前去一探究竟,南宫若早已昏厥了过去,立刻带着自家主子回到宅子,南宫若便发起了高烧,一直昏迷不醒。 第 16 章 “哥,你说他怎么了,大夫都过来看过了,药也喝了,怎么还不醒那?”阿妹担心的问道。 自从她哥福气将南宫若带回来才过了半月,南宫若就突然发起了高烧,实在不行,阿妹就大出血让福气去请了大夫。这个大夫是最近才来村子的,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可靠,可是附近生病的人他都能够治好,连张大爷几十年的顽疾也不费吹灰之力,应该是有些能耐。 “我怎么知道,大夫,你说他到底怎么了?我们花钱可不是让你就过来把脉的,治不好人算什么大夫。” 大夫是个江湖郎中,看上去大概已经五十多岁了,听到福气的话他并没有生气,只不过是孩子的狂妄之语罢了,而且行走江湖几十年,再难听的他都听过了。 躺着的这位脉象还真是奇怪,别说,他还真的遇到过。 居然是南宫世家的人。 南宫家那邪门功夫修炼初期便会高烧不退,约持续七天,七天后待到全身经脉重置便算是开端。人体所有经脉原本就有它们排列的秩序,像这种重置经脉的功夫自然会受到身体的排斥,五年,最多五年,就会暴毙。 多年以前,被称为南宫家近百年来武学造诣最高的上代家主南宫炎晚年层冒险修炼,可依旧未逃脱该有的后果。 大夫不免为此感到有些可惜。南宫家如此年岁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现在的南宫家主南宫彰明的长子南宫若,听说南宫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围棋天才,而这位大夫平日除了行医救人之外,还喜欢来上这么两手,你说大夫怎能不感到可惜呢? 福气看到大夫摇头,以为他救不了人呢,便怒道,“你个骗子,我让你来是救人的,摇什么头啊,小心小爷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大夫说时迟那时快,从身边的药箱之中取出一根银针射向了福气身上的某处穴道,福气一时之间既不能够动弹也不能够言语。 “哥哥,你怎么了?”阿妹不知道福气为何会变得如此,一把抱住不动的福气哭了起来。 大夫皱了皱眉头,“吵什么吵,小心我把你变得和他一样。” 阿妹抽泣着,不敢再哭出声音。 大夫又从药箱中取出一本医术,记得以前他整理了一些关于这种病的特征,虽然最终并没有获得解救之法,但此时看来也许会有所收获。 果然,记性还算是不错,此上记录的要比南宫若此时的症状还要更加的详细,可即使如此,大夫也只能够凭借这些,尝试各种方法。 大夫最终还是未能医治,南宫若在七天后自然醒来,经脉重置已经不可改变。 阿妹想给大夫诊金,可是却被他拒绝了,因为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做,天底下还是有许多他无法治好的病,看来他的脚步还是不能够停下。 南宫若昏迷的这几天,南宫清张在轮流照顾,而李三却一直守在南宫若的房间之中,不吃不喝不睡,只是等待床上的人醒来。 “李三,快去休息吧,你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南宫清看着李三一副疲惫的样子,真担心父亲醒来,便该是李三倒下去了。 “我没事。”李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恨自己为什么要一个人先回来呢,如果他陪在南宫若的身边,也许南宫若就不会淋雨了,也许就不会受这么重的风寒。 “不要逞强,你也不想父亲醒来看到的是一具尸体吧。” “坠雨,坠雨。”南宫若迷迷糊糊的说话了,他的口中只有两个字,不断重复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李三迅速的来到床边,握起南宫若靠在床外测的手,一股寒意从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 南宫若并没有醒,看来是烧糊涂了,这才说起了梦话。 “坠雨,不要离开我。”又是一声呢喃。 坠雨,南宫清从来没听父亲提起过这个名字,到底是谁的名字会让他的父亲在这种状况下喊出呢?难道是…… 南宫清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猜测这个坠雨也许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名字。 “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我一直都在这里。”李三根本就没有反应南宫若喊的不是他的名字,便回应了。 南宫清想要上前去查看南宫若的情况,却被张在悄悄的拉出了房间。 “张叔,你这是……” 张在瞥了一眼屋内的南宫若和李三,轻轻的把门带上。 “少爷,关于李三的事情,总有一天,主子会对您说的,所以在这之前,请您什么都不要过问。” “可是,张叔,我担心父亲他……” “主子他不会有事的,少爷您不用担心。” 就在此时,大堂之中传来吵杂的的声音,南宫清和张在匆忙赶了过去。 “我已经说了,这里并没有你们所要找的人,请二位离开。”刚刚有两个人打伤了护卫硬闯入南宫家,南宫陌闻讯之后立刻便赶了过来。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两人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而另外一人则是位青年,如今大声说话的便是那位青年,“快叫落云出来见我。” “这位公子,我们这并没有此人,”南宫陌确实不知那人口中的落云到底是何人,此时倒是有些为难,可他总不能够任由这两人在荆州的地面上于南宫家造次,“若是你还执意,休怪南宫陌有失待客之道。” 虽说南宫若并不会武功,但作为一个商人,他身边的危险也并不亚于闯荡于武林之中,因此便也会花重金雇了一些暗卫保护他的周全。 “你觉得就凭六条狗能奈我何?” 青年出言不逊,刚握住腰间的剑还未拔出,张在和南宫清便赶来了。 “小叔,小心。”南宫清刚到虽说不了解情况,可看到青年的动作,便只能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挡在南宫陌的身前,他的剑还在房间,并未随身携带。 青年本意并不想动手,但是看到南宫清锋利的眼神,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依旧没有将剑拔出,反而直接用带着剑鞘的剑身向南宫清发起攻击。 张在认识这名青年,当年他还在天下第一庄之时,见过此人几面。他知道这青年不会对伤害南宫清的,便也没有出手。 青年的招式只在试探,南宫清竭尽全力化解招式的同时也感觉到了此人剑法中的精妙,武林上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武功不低于他父亲的人呢? 来来回回数十招,青年便收手了。 “马马虎虎。” 第 17 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南宫家到底何事?”通过短短的数施招,南宫清已经明了自己并非是此人的对手,这人若是认真起来,他一点胜算都没有,恐怕连他的父亲也未必能够胜的了这人,果然世上还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即使成为武林盟主,也不能够松懈,若是自己真的强大,之前便不会被偷袭而受伤,如今也不会让一个看去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后辈轻视。 “我不想重复。”青年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慵懒的姿态,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我说穆小哥,会不会我们找错地方了?”那位同行的老人有些失神,大概是上了年纪,对很多事情都无法集中精神。 “怎么会?我记得应该是这里才对啊。”青年被这么一说,倒也不自信了起来,站起,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仔细的看了看,“应该没错,进城左拐,路过一家酒家右拐,直走,路上唯一一个独门大院便是,这上面的地址就是这里啊。” “会不会是从西城门进啊?” “这……不会吧……” “原来是诛药先生和穆大哥啊,二位到来,南宫若有失远迎。”就在南宫清和张在离开不久,南宫若便醒了过来,看到面容憔悴的李三便毫不迟疑的在那人反应过来之前点了他的睡穴。 高烧还是未退,可心中还有一丝其他的顾虑,听仆人说了大厅的事情,南宫若想来想去只会是那两人。披了一件外衣,他便来到了大堂之中,没想到真的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半月之前飞鸽传书给诛药先生,麻烦他前来荆州一趟,可没想到这穆付怀也会同行,恐怕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穆付怀啊穆付怀,这世上真没有一件事情能够瞒过他的耳目。 “落云,你倒是让我好找。” “穆大哥,落云二十八年前就已经死在你的剑下了,如今这世上只剩下南宫若。” 穆付怀也无意与他争论,当年之事,他完全落在眼中,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最舍不下落云这个名字的便也是南宫若本人了。 “好了好了,话说,南宫小子,几十年来,你怎么一点没有变化啊?” 南宫清南宫陌愣在原地,面前这个无理的青年,怎么看不过二十出头,居然与南宫若兄弟相称,怕也是来头不小。而另外一位名叫诛药的老者,倒是江湖上非常有名的神医,以前一直游历各地医治各种疑难杂症,不过听说十年前便已经隐居不再替人治病了。 南宫若冷笑了一声,“穆大哥不也和那时一样吗?不过南宫若百年以后只会是一堆枯骨,而你却……” 穆付怀不知道这是他用的第几个名字,自从师父离世之后,他便已经在这世上徘徊了数百年。几十年前无聊便创了天下第一庄,不过他从不在人前露面,庄内的事情全都交给了两位副庄主,倒还真是落得个轻松自在。 “你们两个见面就不会和气一点吗?每次都要相互挖苦,年轻的时候那人与穆小哥总是真吵不休,如今他不在了,倒是换成了你们二人。”诛药虽说年纪大了,可这记性还是挺好,看着这副场景连连摇头,“不过,你这病……” 诛药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南宫若的身边,轻轻抬起南宫若的右手。南宫若身体中的经脉与常人不同,诛药花了十余年的时间才将他体内混乱的脉络完全整理清楚,可是后来他发现,那并不是完全固定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是会有些许变化,真是更加的麻烦了。 “老夫配上一副药,看来能够暂时压上一段时日。” 南宫清一直都以为他的父亲身体硬朗,可听到此言不免担心起来。南宫若也似乎看出了南宫清的担心,别说他不知道了,连张在都没看出来。南宫若是唯一个一个能够练成南宫家绝学的人,并不是因为他本身有什么与常人不同的地方,而是多亏了诛药,诛药几十年来都在精心的为南宫若调理身体,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自然定律终究是敌不过的。 南宫若此次发烧并非是由淋雨受凉而引起的。该来的总是会来,修炼初期会整整昏迷七日,而死前也会经历几次昏迷,这是第一次,接下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半年之内,南宫若便会丧命。 “先生不用着急,反正怎样也和三十二年前一般。”南宫若并不想在南宫清面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近,只会是徒增凄凉罢了,“阿陌,这两位都是我请来的贵客,为二位安排两间房间,好好款待,定不能够有所怠慢。” “表哥,我知道了。” “也罢,这些话也已经和你说了多次,再说也是无意。”虽说相识已久,可不知道为什么,诛药总是觉得南宫若对于生的渴望并没有那么强烈,明明这里需要他留恋的东西还非常多。 不愧是诛药,在短短三天之内就根据南宫若如今的身体状况修改了药方,应该能够暂且将他体内混乱的真气压上一压,而穆付怀只不过呆了一天便自行离开了,他本来就只是护送诛药前来罢了,谁叫诛药空有一身医术,一却点武功都不会呢。要不是有些交情,他怎么会做这些麻烦的事情。当然他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留在南宫家也不是办法。 李三三天没睡,虽然解开了穴道,他还是睡了一天一夜,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南宫若,不过幸好,他睡觉的地方正是南宫若的房间,南宫若正坐在房间中下着棋。 李三感觉他每次醒来看到南宫若他都是在下棋,就是这个画面,让他感到非常的熟悉。 “你睡醒了。” 李三看到南宫若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是一个外人,与南宫若相识也不过短短数个日夜罢了,他根本没有资格去担心,而且他时常还要麻烦到南宫若。 “觉得如何?若是有精神,过来陪我下盘棋,这棋啊,果然还是两人下来要有趣的多。” 这话似曾相识。 李三的衣服就放在床头,他脸有些微红,害羞的躲在屏风后面换上了衣服,出来之时,南宫若已经把之前棋盘上的棋子都分开了放在棋盒之中。 “那个,你没事了吧。” “家中来了大夫,烧已经退了,你无需担心。”李三站在那里,南宫若招呼他坐下,让了五子,李三执白子先手,“你这几日也累了,明天去让大夫看看。” “嗯。” 南宫若故意让步了很多,所以这一盘棋下了很长时间,李三一直心不在焉,他还在被梦中那个和南宫若一般模样男子的话所纠缠。 “坠雨,你放心吧,封雪我一定会照顾好的。还有你和飘絮姑娘的孩子已经出生了,是个男孩。” “坠雨,你也知道飘絮姑娘逍遥惯了,所以他便将那个孩子送到了我这里,孩子还没有正式的名字,所以我便自作决定让他姓了南宫,单名一个清字。” “坠雨,清儿像她的母亲,在武学上很有造诣,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武功不适合他,所以我又将他送回了天山,让天山老人传授他武功。” “坠雨,封雪成亲了,你不用担心,正是你所知的那个冯皓然,听风山庄的少庄主,他应该是不会欺负封雪的,封雪不欺负他就已经算是大幸了。” “坠雨,清儿已经学成从天山回来了,他自己决定去江湖闯荡,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江湖险恶,他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坠雨,清儿果然不负众望,成为了武林盟主,而且还定下了婚约,果然是真的长大了。” “坠雨,清儿已经成亲三年了,可他妻子那里还没有消息,虽然我知道这种事情应该顺其自然,可是我还是很想早一点抱到孙子。” “坠雨,明年,我再来看你,是该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第 18 章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在荆州呆了半个多月,一切又恢复了以往。 南宫若一行人准备返回久别的家中,诛药也辞行了,这段时间中,他无聊的把南宫家全家上下甚至是鸡犬都检查了一遍。不过最后说是什么家中还养了几株已经绝种的草药,必须有人照看才匆忙离开。这个老家伙,七八十了,但这记性倒是不错,而且还精明的很呢,临走之前还不忘从仓库里要去很多珍贵的药材。 失语门在苏州与南宫若一战中失去了很多门徒,作为这次委托负责人的戌部一号戌烈不但没有参与整个任务,反而失去了行踪,追究起责任便落到了子青身上。子青是戌烈的大哥,还是整个十二部的首领,亦是门主唯一的弟子,自然是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但是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了,长老和其他首领意见颇多。 失语门总部正好就在荆州,不过他们根本就无需注意南宫若和南宫清,那是因为失语门深藏地下,若非门中弟子,根本就不能够通过重重机关进入其中。 门主身份神秘,他从未出现在人前,也很少回失语门,门中的所有事务都全全交给了三位长老和十二部一号处理,即使在门内行走,也总是带着一个黑色面具。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今日正好是门主定期回来检查委托完成情况的日子。 来人并没有说话,门主放下手中的棋子,来到窗口。这里是藏于地下的失语门唯一能够看到外界世界的地方。入夜之后,便下起了小雨,不知为何,最近这雨总是如此扰人,可又能如何呢?他武功再高,却也无法与天斗争。 “何必如此小心翼翼,难道你认为门中有谁能够靠近这里还不被我发现?”门主口气中满是不屑,记得当初的确有人妄想前来一探他的长相,可是却连这楼也没进的来。不过幸好那只是一位长老的无聊的恶作剧,不然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就在此时,从梁上落下一个身影,他单膝跪地,表现的对面前的人甚是尊敬。 “师父。”闪烁的烛光照亮了来人的面容,正是当初在苏州客栈中出现的失语门子部一号子青。 “莫萧的委托是谁接的?” 其实失语门并非是一个只要有钱便会出手□□的地方,他们每接受一个委托之前,都会做好调查,确保以他们的力量能够杀了此人。失语门从来都没有失败过,那是因为他们从来不会对杀不死的人出手,而在门中,只有十二部一号才有资格接受委托。 “师父,都是弟子的错,您要罚就罚弟子吧。”子青头也不敢抬,虽说一开始他便知道了任务不可能完成,可戌烈已经以失语门的名义接了这个任务,除了门主以外谁也无法回绝。 “哼,看样子,又是戌烈。”门主关好窗户,他不能够太长时间受寒,“那小子太过浮躁,武功也登不上台面,当初若不是因为你相求,他能够成为戌部一号?” 门主从子青出现开始便没有正眼看过他一下,子青也不敢抬头看向面前之人,他和戌烈从小都是被这人救的,失语门弟子皆是如此,但是他们中间只有子青一人知道门主的真实身份。可子青却并不敢抬起头去,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楼主不但没有带面具,而且心情还非常不好。 十二部一号武功高强,但是其中却有一个例外,那便是戌部一号。戌部一号戌烈心浮气躁,武功平平,总是想借由刺杀一些江湖上的大人物,有一番作为,可往往适得其反,若不是子青从中协助,怕是早就引起了大乱子。 要问这戌烈为何会成为一号,这也都是子青的请求。戌烈是子青的亲弟弟,二人小时候相依为命,关系甚是亲密。失语门除长老和十二部一号以外的其他所有弟子都要割去舌头,防止泄露秘密,子青为了不让戌烈也受到如此的对待,便相求于失语门门主。 “师父,都是弟子的错,可是……” “我不想再提戌烈,让他好自为之,若是下次再犯,即使我不出手,自然会有人出手。对了,让你做的事情你做的如何?”门主重新摆起了棋子,那是一副他多年都没有走通的残局。 “弟子已经按照师父您的指使在清如山找到了那人,可是……” “可是可是,你除了可是还会说什么?”门主显然是有些恼怒了,这些日子并不平静,他的心中也是有些烦躁。 “对不起,师父。” “子青啊,”门主靠近子青将还跪在地上的他扶起,“用不了多少时日,我便会将失语门交于你,而你这副样子让为师如何安心那。” “弟子有负师父期望。” “你啊你,只要遇到戌烈的事情就会变得如此懦弱,倒是让为师有些后悔让他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你的阻碍。” 门主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到了子青的耳中,听着脸色突变,怕门主真的会对戌烈做什么,他看不透自己的师父,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世上他要让谁死,那人坚决不会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几个月前,南宫清被失语门人偷袭受伤,不会也是戌烈的所为吧?”门主淡淡的说道,可眼中却透露着一股杀气。 “不是,是亥非。”子青如实的回答,他知道这件事情要比那刺杀任务失败还要严重的多,定不能够让戌烈承担这个罪责。 几个月前,亥非夸大其词,说武林正派没人是他的对手,而被众人嘲笑。年轻气盛的他负气去找武林盟主南宫清挑战,可却败下阵来,便施计暗算偷袭南宫清,以泄心头之恨。 “传我命令,以后不准任何人对南宫家的人动手,我的计划还需用到南宫清。” “是。” “言归正传,以你的功夫应该不会对付不了那人才是。” “回师父,清如山洞穴甚多,每次他都借助地势逃脱。” “哼,只不过是蝼蚁罢了,若是他继续执迷不悟,就放火烧山,我要让他知道,与我做对,我便让他在世上再无立足之地。”反正那物不怕火烧,大不了烧山后再派人慢慢寻回,这点时间他还是能够等的。 窗外的雨抵挡不了某人的好奇。穆付怀活在世上数百年,看透了很多事情,可还是有很多难以看透。他自然是知道这失语门门主到底是何人,他也知道接下来他想要做什么,而且他自己也参与了其中,可穆付怀根本就想不透其中的缘由,像他那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害人害己,到底是为了哪般,还不如就此放手,放任这一切顺其自然。 不解,真是不解。 “七块珍铁,七人珍藏。虽然三人已经死于你手,可剩下的四人也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这场闹剧我倒是想看你最后要如何收场。” 第 19 章 “喂,南宫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屋内传来了福气的大喊声,这也难怪,南宫若刚刚大病初愈,不休息,除了下棋就是下棋,福气都后悔给他买棋盘了,要知道,那可是他整整一个月的零花钱,阿妹又完全不同情他,他真的怀疑他们是不是亲兄妹。 “我什么都没做啊。”南宫若不知道福气到底是为什么在生气,他没有再在洗碗的时候打碎碗,也没有在打扫的时候打破屋内的东西。 “你这个家伙,就不能够停下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啊,要是你再生病了,阿妹可是会弄死我的,再说了我家也没有闲钱给你去看病。”福气从南宫若的身后一下子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到为他准备房间,“现在给我躺着。” “可是我根本就睡不着。”福气至少就没有在他自己醒着的时候看到南宫若睡觉,真不知道这些天他是怎么熬过来了。 “不睡也得睡,我今天就在这里看着你了。”福气将被子扔在南宫若的身上,他自己也做到了床边,防止南宫若逃跑,“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就睡一会儿,好不,就算我福气求你了。”若是南宫若昏倒在了路上,受苦的可就是他福气了。 南宫若也有些为难,若是他自己,这家兄妹也不需要急着离开这里。自从南宫若离家出走之后,南宫家就派了好多人四处寻找,竟然还出了赏金。他们住的村子虽然在城外,但是还是危机四伏,若是继续呆着,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情,反正在这里他们也没有什么可偷的东西了,倒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辟一片新天地。 南宫若难以入眠,无奈之下,福气竟然用起了小的时候哄阿妹睡觉方式。 那是他幼时自己做的乐器,和笛子很像,声音却比较低沉,调子也是他自己瞎琢磨的,虽然有些幼稚,不过效果倒是很好,南宫若竟然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于是从那天开始福气有了一个新的任务,那便是哄南宫若睡觉。 又是这个声音,断断续续不成规章,可却是那么的熟悉,自从那人死后已经多少年未曾听过了。南宫若本就浅眠,如今便更加的睡不着了。走出了房门,循声而去,是在花园之中。 “你怎么又不乖乖睡觉了?”月光之下,那人坐在池边的凉亭之中,好似是专门等着南宫若前来,桌上的不是酒,而是刚刚温好的茶。 南宫若一言不发,只不过走到那人的对面坐了下来。那人为他倒了一杯茶,顺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南宫若披上。 “又穿这么少出来,说了这么多次都不听,若是生病了,封雪可又要责怪我了。” 那人拂过南宫若的额头,“看,果然有些发热,回去之后记得喝药,不然我可要惩罚你了。” 那人的手刚想离开,却被南宫若抓住,指引着抚过自己的眉间,双颊,唇边。 “你这模样若是让他人看到了,怕是任谁也会为之动心吧。” 那人坐在一边,将南宫若拥入怀中,南宫若没有拒绝,反而依偎的更紧了些,脸上骤显的微红,完全暴露了他此时的失态。 “别担心,我不会让别人看到你这副表情的,你只属于我一人。”那人的双手轻轻的环在南宫若的腰间,眼中飘过一丝无耐与愧疚,“对不起,害你一个人等了这么多年。” 南宫若的双眸已经被泪水所浸透,他不愿意让那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可那人又怎么不知呢,胸口的温热早就将他出卖了。 “好了好了,怎的哭了起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人从身后抚摸着南宫若的发丝,将后颈暴露了出来,一股寒气窜了进去,南宫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切,南宫若拭干眼角的泪水,抬起头凝望自己期盼了几十年的爱人,眼中那无法泯灭的爱意却包含无限的悲伤。 他只能够流连今夜。 那人仿佛是看出了南宫若的心思,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永远不会。” 南宫若心知肚明,此时那人许下的承诺虽是出自真心,可却是永远无法兑现,既然如此,何不让他放纵这副身体最后的温度。 南宫若突然挣脱了那人的怀抱,那人有些吃惊,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了石桌边缘。 “落云,你……”那人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就被南宫若突如其来的吻吞噬了所有的话语。 南宫若并不是一个擅长情爱的男人,但是即便如此,他那浅尝辄止的吻还是成功勾起了那人的欲望。 “落云,你知道吗?你这是在玩火。”那人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如今他面前的南宫若根本就是一盘诱人的美餐,随时等待着来人将他吞噬殆尽。 南宫若轻启双唇,舔了舔刚刚两人接触的地方,那人再也忍不住了,将跨坐在自己腿上的南宫若一把抱起。 “你该多吃些,太轻了。”手中的重量根本就不该属于一个成年的男子。 南宫若被抱在怀中,无法使力,便只有将双手挂在那人的脖上,“那你要负责把我喂饱。” 那人听到南宫若的戏言,不觉得笑了起来,“哈哈哈,落云啊落云,你怎么也便的如此轻浮。”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不知你是赤还是墨了。” 那人无意再继续与南宫若争论,因为此时最为重要的并非此事,而是…… 虽说别居并非是第一次来,但那时这里只是一片荒芜的废宅而已,南宫若之后在此处改造翻建,早就失去了它原本的面貌。可即便如此,那人还是径直的找到了南宫若的房间。 今日的月光正亮,无需点灯,也能够将面前的事物看的一清二楚。 那人将怀中的南宫若轻轻放于床上,可后者却始终不愿放手,无可奈何,只有随着南宫若的力道与他一起倒了下去。 “落云……”那人用沙哑的声音呼唤着最为熟悉的名字,身下的男子眼中满是似水的柔情,没有丝毫的拒绝之意。 慢慢的靠近,起初双唇只是轻微的触碰,可这完全无法满足那人的欲望,舌尖探入南宫若的口中,一点点扫过齿间,一股苦涩的药味传了过来。 那人担忧的停下了一切的动作,“你……” 南宫若轻抬手臂,将食指附于那人的嘴唇上,意在阻止他接下来的话语。 “你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南宫若故意抬了抬腿,正好隔着一层衣服触碰到了那人的身下。 “嗯~”本就已经抬起的欲望在南宫若突如其来的捉弄下更加膨胀,让那人忍不住的发出一声闷响。 正如南宫若所说,如今的那人哪还有什么其他的心事,莽撞将二人的衣衫褪去,肆虐的吻从南宫若的双唇,落到胸前,再转而进攻身下,一路上留下侵略的痕迹。 南宫若下身的火热渐渐挺立,二十八年的积累很快就在那人的口中宣泄。 “哈~哈~”南宫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试图用双手去遮掩自己此刻的失态,即便如此,却也在半路被人截了下来。 “别遮,让我看看,让我记住你所有只会在我面前才会露出的表情,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那人用更热情的吻让南宫若的思绪完全变成了空白。 那人口中传来的腥味与南宫若口中的苦涩融合在一起,南宫若紧紧的抱住身上之人,哪怕只是一刻,他也想要那人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不知道吻了多久,那人终于舍得离开了,可这并不代表他会错过面前的美食。他将手指伸到南宫若的唇边,南宫若起初有些拒绝,但还是将其含在了嘴里。直到手指完全沾满了唾液,那人才开始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将已经润湿的手指探索南宫若身后的深邃,一根,还能够承受,两根,有了些稍许不适,三根,一股刺痛感便已经传到了南宫若的身体里面。 “痛吗?”那人看到南宫若皱起的眉头问道,他知道如今的南宫若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些什么,但毕竟已经不再年轻,错乱的经脉在当年便给南宫若带了不少的痛苦,不知此刻是否还能不能够承受。 本来还沉迷其中的南宫若在一阵疼痛中清醒了过来,听到那人的关心,他摇了摇头,“不要紧,继续吧。” 抽出手指,那人用自己更大的火热顶入了身下之人的身体之中,显然是开拓的不够,无论他怎么尝试,剑总是无法入鞘,两人都显露出了难色。 “落云,放轻松。” 虽说如此,可这种情况怎么叫南宫若放轻松呢,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南宫若心一横,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趁那人分神之时,一个翻身,将那人压在了身下,而自己却坐在了那人的身上。 “落云?”那人不知道南宫若要做些什么,疑惑的问道。 “闭嘴!”南宫若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将那人的挺立握在手中对准自己的身后,腰部一用力,便将那硕大挤入了身体之内。 “啊……”伴随着一声低吟,南宫若全身无力的趴在了那人的身上,后身的撕裂让他痛不欲生,恐怕是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了,尝试着支撑起来,可却累累失败。 ”落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可是一个二十八岁男子的父亲,你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身子,别再如此的莽撞了。“ 南宫若嘴上并没有服输,“清儿也是你的孩子,我们彼此彼此。” 那人将南宫若翻了过来,开始缓慢前后律动,摩擦的干涩让两个人都无法得到快感,但随着甬道分泌出的液体的润滑,进出变得容易的多,那人也加快了速度。 “哈,落云,舒服吗?” “嗯~我~啊~”那人的一进一出让南宫若根本无法发出其他声音,不知何时开始快感已经占据了整个身体,让他的脑海中无法存在任何其他的事物,包括疼痛的感觉。 那人的速度又加快了起来,两人持续沦陷,当那人猛力的攻击南宫若身体某一点之时,南宫若再也无法忍住,就在爆发的那一刹那,那人也在他的身体里面射出了属于他自己的生命。 第 20 章 李三半夜突然醒了,他做了一个春梦,梦中的他居然和南宫若做了那种事情,不知是该喜还是该自愧。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阵笛声,仿佛是在呼唤着自己,李三跟随那个声音来到花园之中。 来别居一月有余,南宫若已经开始教李三和冯月儿学武。冯月儿倒是挺有天分,虽说之前武功学的太杂,没有什么章法,可在南宫若的指导之下,倒是精进了不少,如今已经能够轻松接下张在的几招了。 李三之前并没有什么武学根基,若是催成并不会收获太多,但他本人并不介意,他现在只想练个轻功,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南宫若也并没有强求,毕竟修行在个人,他只能在一旁指点罢了。 南宫清刚回来的几日天天带着沈星过来探望,可就在此期间,一直在清如山隐居的神玄门前任掌门银月道人被杀。 附近的村民依旧记得那日的景象,一群蒙面人突然到来放火烧了整座山,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才慢慢熄灭。那时的银月道人并没有死,可他却失去了藏身之所。清如山中有很多天然的洞窟易于躲藏,可气流却很难流通,若是放火,为了活命就必须出山。 银月道人被逼离开洞窟之后,与歹人战了又是一天一夜,最终因体力不支惨死在刀下。 而这些蒙面人正是来自失语门。 文武先生长恨师从银月道人,听到师父被杀,便遇找失语门报仇,可却又找不到他们行踪。只有吊完丧匆忙赶来寻求南宫清的帮助,他知道南宫清前段时间一直都在调查失语门,兴许会有一些线索。 确实,南宫清倒是有些眉目,于是他没有迟疑便与长恨二人离开,前去调查。失语门刺杀大多数都是暗杀,很少会引起惊动,可这几次却很是奇怪,不但大动干戈,而且还弄得人尽皆知,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收钱杀人,肯定有什么其他的计划,重要的不惜破坏失语门的规矩,必须尽快查处,以避免更多人的死伤。 不过,这些都与李三无关。 深夜,虽说已经入春,可却还是透露着几丝凉意,花园之中更为甚之,将身上衣服向上拉了拉,李三寻至了声音的源头。 是南宫若。 南宫若坐于水池一块石头之上,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外面倒是披了外套,可还是略显的单薄。手中拿着一只短笛,在吹奏着什么。李三没有听过太多的曲子,可南宫若吹奏的音调却非常的熟悉,好像以前经常听,不过已经想不起来了。 月光下的南宫若宛如仙人一般,让李三不敢上前,怕扰乱了这片美景。笛声越来越悲伤,李三听着听着便落下泪来,这曲子不应该如此才是啊。 不知持续了多久,笛声戛然而止,李三一直未去打扰,而是躲在不远的树后,偷偷的凝视着南宫若的一举一动。南宫若并没有发现李三的到来,至少李三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南宫若将手中的短笛直接仍入了水池之中,继而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为何他会在自己家还带着剑呢?李三不解。 “轮回仗剑入凡尘,风雨飘渺不惧神。操戈天下非虚名,观君苍穹定乾坤。” 随着诗声,一人从天而降,落于池上,脚尖轻轻一点,停下而水面未受惊扰。李三认得,在荆州南宫老宅中曾有一面之缘,是南宫若的友人,之后那人便匆匆离开了,好像是姓穆。 “从未用过,这剑居然也钝了。”南宫若将手中的剑从剑鞘中拔出了,剑刃明亮锋利,根本就不像是生了锈的。 “剑钝了,还可以磨,可这人心若是钝了,却是如何也不会恢复。”穆付怀也背对着南宫若,如今南宫若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熟悉,也许自己曾经也有过,那种洞悉一切又设计好一切后的坦然,最为悲伤不过了。 “许是吧,”南宫若没有看来人,他早就知道此刻穆付怀会来,恐怕这个人早就来了,只是没出现罢了。 将手中的剑一抛,剑落在了穆付怀的手中,“这剑,暂时交于你保管。” “哼!”穆付怀轻哼一声,话中满是不屑,“只是保管?你觉得落入我手,你还能够讨得的回去?” 南宫若并没有回答,穆付怀也无意与他争论,回头看去,南宫若坐在那里,盯着平静的湖面,孤寂的背影,知道多说无益,那人的心意已经定了。 “此次回去后我便为你开炉重铸此剑。” “多谢。” “这声谢我穆付怀受不起。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你如此,那个诛药也是那般德行。” “你的上辈子至少不是我们的上辈子。” “哼,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我还是走了算了,免得在这里受你的气。” “连句辞别的话都不说吗?” “有何意义?你觉得我们两人还会见面吗?” “恐怕是不会了。” “记住,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一阵强风吹过,李三有些睁不开双眼,用衣袖遮住,只不过片刻间隔,南宫若和穆付怀均已消失不见了。难道又是梦?掐了一下手臂,非常疼。上前去,原本南宫若的坐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李三站在一旁,用手附上那块没有任何温度的石头,一点没有人停留过的痕迹。 不知是何时开始他不再分的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了呢?自从遇到了南宫若,李三开始觉得自己以前在小客栈生活的十几年才是真真确确的幻影。最近他越来越不敢与南宫若两个人单独相处了,南宫若的身影总是会与梦中的那人重叠,分不起二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你是谁?而我又是谁? 李三盯着潜伏在水中自己的身影,哼着刚刚听到的曲子,倾身而下,惹了一片波澜,待到平静后的再起涟漪,他浮出了水面,手中拿着的正是南宫若丢入水中的那根短笛。 第 21 章 穆付怀拿着南宫若的佩剑前往了天下第一庄。计算时间,银月道人刚死,失语门应该已经得到了四块奇铁,接下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天下第一庄副楼主穆初心手中一块。本来是不应该如此早对天下第一庄动手的,可剩下两人失语门还未找到任何线索,时间不多,他们只能够冒险一试。 天下第一庄最深处的屋内,一个耄耋老翁深夜还未睡,他手中提着一支笔,笔锋落于纸上,却不着任何痕迹。风从微开的窗户中袭了进来,将那张宣纸吹起,大概是老翁忘记用了镇纸才会如此。 “今夜的风真是不平静啊,看样子要发生大事了。”老翁将窗关了个严实,而那张纸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拾到了书桌之上。 就在此时,从不远处飘来一人的声音。 “荒冢杯酒独自饮,遗海繁花终始开。浮生百载渡生劫,妄借江湖弃相思。” 这个声音是从屋顶上传来的,老翁已经明了了来者何人,大概也知道了他的来意。 “师尊,怎么有这个闲心来到天下第一庄?” 来人正是刚刚离开别居的穆付怀,天下第一庄真正的庄主。 “哦?我当年创立天下第一庄,如今倒是不能来了?” 老翁没有抬头去寻找穆付怀的身影,又重新提起了手中的毛笔。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莫忘今夜千寻陌 作者:百里涟江 第4节 “唉,真是不知道我到底是如何教出你这么一个不知尊师重道的弟子。” “师尊那,多年不见,怎么还是口上不饶人啊。”这老翁正是天下第一庄如今的掌权者副庄主穆初心,年轻时还爱经常在江湖上走动,可年纪大了,便也消停了不少。 “不知师尊此次前来为了何事?”穆初心放下手中的笔,明明刚刚桌上的宣纸上还是空白,却突然浮现出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水图。 “无事便不可来找你了吗?” “师尊上次前来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原来过了那么久了。” “是啊,那时你回来见了师兄和我一面,之后没过多久师兄便去世了。”穆初心走到内屋,那里供奉着一尊牌位,上面并没有名字,上了一炷香,他继续说道,“师尊此次前来,看来我也是到时候了。” 穆付怀从一开始便没有进屋,他站在屋顶,提着一个酒壶,看着满目圆月,却只读出了悲凉。 这两个弟子是他七十年前无意中捡到的孤儿,当时他们都只不过是小乞丐罢了,想起自己的幼时也是如他们这般过过一段沿街乞讨的日子,心生怜悯便将二人带在身边传授文韬以及武略,并建立天下第一庄,让二人一同经营,掌握半边武林。 十年前,穆初屏终究敌不过天命离开人世,徒留穆初心一人留在这天下第一庄之中。 “当年师兄临终之前,不许我自尽随他,如今看来倒是能够遂了我的心愿,虽说是迟了十年。” “只不是一件身外之物,为何不放手,也许你……” “活了八十载,已经足够了。”听闻几位武林同道被杀,穆初心便已经知道了失语门接下来的动作。那几样东西本就出自天下第一庄,五十年前由穆初屏亲手送给了几位好友,可没想到时隔多年,这倒却成为了他们的绝命之物。“而且,师兄所赠之物,我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呢。” 穆初心将排位拿在了自己怀中,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从怀中取出一块布,细心的擦拭着,即使上面从来都没有落上过一丝的灰尘。 穆付怀不知何时进了屋内,他看着面前那个背有些佝偻,头发全白的身影,记忆中这两个孩子依旧停留在少年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时候物是人非了呢!活的时间太长,看过了太多的生死存亡,本以为自己可以麻木的对待这些,可却并不是如此,他做不到如同他的师父一般无情,什么都可以放下。 “师尊那,你说我死后会不会与师兄在地府相遇呢?” “恐怕不会。”穆初屏并未入轮回也无能进得地府,若不是这样,恐怕以他那个性,还真会坠入忘川之中,即使饱受痛苦,也不会食那永不分离之言。 “是吗?若是能见师兄一面,我便真的此生无憾了。” 静,没有任何声音,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可当穆付怀将这打破之时,却使得穆初心静了十年的心再起波澜。 “那我便让你见上一面。” 穆初心吃惊的站了起来,手中之物也落在了地上发出清晰的破裂之声,抬头看去已经不见穆付怀的身影。穆初心并不知道师尊话中到底包含着什么意义,凭借师尊的力量定是能够找到师兄的转世,可那又有何用呢?最多只不过是拥有相同的魂魄,那并不是属于他的师兄。 可是当他看到穆付怀遗留在桌上的一把剑时,他终于明白了。 “师弟,十年不见,你怎么看上去老了这么多?” 第 22 章 虽说是穆付怀创立了天下第一庄,可这天下第一庄完全靠着穆初心和穆初屏两人才会有如此地位。穆付怀百年收集的武林秘籍皆藏于此,二人从小便学习各种失传的武学,还独创了一套穆式剑法。如今穆初心只有一个人,而且他也已经是个迈入垂暮的将死之人,但实力不可估量,就凭他天下第一庄的势力,失语门要从穆初心手中抢夺东西恐怕要比之前杀害那四位皆已隐居只是孤身一人的武林前辈要困难的多。 这半年来,失语门损失惨重,短时间内完全无法补充人员上的不足,为了确保能够完成任务,子青代门主发出失语令,召回了所有在外的十二部一号,共同前往天下第一庄。 天下第一庄四周空无一人,看似没有任何防备,却引起了失语门更慎的警备。 一名白发老者立于庄内唯一的高塔之上,环顾四周,手中的羽扇微摇,腰间的长剑有些按耐不住了,“一共二百六十三人,看来我穆初心在失语门眼中只不过这些能耐罢了。” 十二部一号带领二百五十名门徒已经将整个天下第一庄团团围住。 “老大,这里真的是天下第一庄吗?怎么都没有人,话说门主呢?门主不是说要亲自来的吗?”亥非这几天心情不是太好。 上次门主回来的时候,说是要检验他们的武功进步成什么样了,本来这是惯例,并没有可以太担心,可一向针对戌烈的门主这次竟然换了苗头,将他打的三天没下得了床,若不是丑晖用了圣药,不然今天他怕是还来不了这里呢。莫名的被打了一顿,还被同僚嘲笑,尤其是那个该死的戌烈,明明能力不及自己,却让他这个天才位居十二部之末,他不服,可是不服又能怎样,他没有一个像子青那样的哥哥。 子青谨慎的看着面前那陷入黑暗的天下第一庄,昨天收到天下第一庄解散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以防万一,他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带着众人前来。 如今门主已经独自一人前往其中。 “失语血色,尽染红尘沧海。十二地支,可撼六合天下。” 高塔之上,一穿着黑色长袍,带着面具的男子从天而将,这人正是失语门门主。 声音从身后出现,穆初心没有惊讶,他早就知道这个人会来。 “真是一首霸道的诗词,但不知你是否真能如此诗一般,动得了天下。如今的年轻人真是太自负了,你难道妄想以一人之力败我?” “有何不可。”沉着的声音,没有一丝迟疑,他瞥了一眼穆初心的腰间,两把长剑格外显眼,“他果然来过。” “是的,不过师尊除了将无影给我便没再说什么,包括你的身份。” “可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师尊当年在天下第一庄建立了强力的情报网,值得庆幸的是,这情报网昨日才荒废。” “解散天下第一庄,看来穆副庄主今日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咯?” “活了八十多年,也该是个头了,”喝了一口已经冷了的茶,穆初心将无影拔出,“可我也不会轻易将逆尘石交给你。” 既然穆初心已经拔剑,失语门门主便也不想再继续客套下去。他的剑不在身边,若要取胜,近战定是不可取的。他突然退后三尺,与穆初心拉开距离,穆初心怎会不知他的用意,腿部用力,便立刻冲到了门主的面前。 “清月落晖映无影。”一招袭来,完全看不清刀身,这就是无影剑的本事。 无法掌握剑的行径,门主难以判断下一招会落在哪里,只能够凭借多年的感觉进行闪躲,幸亏这无影剑是穆初心师兄穆初屏所有,穆初心运用并不熟练,才让他能够至今还没有受伤,那无音却也是个问题,用无影分神,再用挥剑无声的无音剑趁机偷袭可谓是防不胜防。 可至今让门主一直注意的无声剑却没有任何的举动,也许穆初心便是这样打算的,让他过于顾及,反而无法尽全力。 “只守不攻可是无法打败我的。”穆初心有意激起门主的战意,可那人却要比自己想的更加要沉稳,不受挑拨,依旧在防守中寻找时机。根据情报,此人年轻的时候做事非常冲动,如今看来倒是成长了不少。 “哼,既然你还不出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千枫随影宴无声。”穆初心收回无影,随机拔出无声剑。无声剑过,所有的声音都可以被斩断而消灭殆尽。 即便穆初心暂时处于上风,但他一开始与失语门门主交手之时就有种怪异的感觉,对面之人的每一步动作乍看之下毫无章序,可却没有任何是多余的。回忆自己曾经看过所有的武学秘籍与那人的身份,穆初心猛然醒悟。 “难道是……” 可却是有些迟了。 “千帆渡天下。” 漆黑的高楼之上闪过一道强烈的白光,一切都平静了下来。这预示着楼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子青带着十二部一号来到高楼之上,只见穆初心全身上下皆是很深的伤痕,有些伤口甚至已经贯穿了身体,手中的两把剑支持着他没有倒下去,而他们的门主则靠在不远处的栏杆便上,鲜血早就沾满了衣衫,脸上的面具也被毁去了一半。 “师父。”子青连忙上前去查看门主的情况,门主的腹部胸口多处受到剑伤,不过幸好那些伤口并没有太过于深入,他脱下自己的披风盖住门主的头部,防止被别人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若是年轻三十岁,我定不会输你。”原来穆初心还没有死,他还留着最后一口气。 戌烈欲上前去给穆初心最后一击,却被门主的声音唤住了,他摆脱子青的搀扶,吃力的走到穆初心的面前,伤口的血还在流,黑色的外衣上已经分不清哪个是血。 “若是最后你的剑再深入一寸,如今我……” 当时穆初心的确有败失语门门主的机会,即使身受重伤,无影却已经到了那人的胸前,只需要一步,他只需要一步便可以扭转整个局面。可有人阻止了他,阻止他的人正是穆初屏,穆初屏不知何时出现,从穆初心的身后握住了剑柄,这才给了南宫若可乘之机。 “哈,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败我,杀我,你便能够得到你所想要,又何需说如果呢。”穆初心想用两把剑支撑着站了起来,可就在此时,无影无音同时断裂,受到重伤的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看到此景,门主竟然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穆付怀也并非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无情。” 穆初心在穆付怀将无影交于他是便已经知晓了,嘴上不饶人,可还是随了他的心愿。 不能同生,甘愿同死,无影既毁,无声随行。 “师尊,多谢。”穆初心静静的闭上了双眼,此生他已经无所遗憾了,该是放下手中一切,和师兄团聚了。 第 23 章 穆初心死后,门主依穆付怀之托亲手将他的尸体和两把断剑埋在了离天下第一庄不远的一个小村庄旁,那里是穆初心穆初屏结下一生缘分的初点。 门主并未换衣,依旧是那一身染血的黑装,伤口只是做了最基本的止血处理。他站高塔之上,身后一切都沾满了鲜血,如今他眼前却是已经荒废了的天下第一庄。 “师父,我们已经把天下第一庄全都搜了一遍,并未发现逆尘石的下落。”子青前来汇报,虽然动用了所有前来此地的失语门弟子,可任旧未寻到逆尘石的踪迹。“难道穆初心知道我们要来抢夺,便藏去了其他地方?” “看来已经落入那人之手了,罢了,还省的我派人走上一趟,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其实这一路上子青都在想一个问题,既然门主亲自而来便不可能失手,原本以为劳师动众将失语门这么多弟子甚至十二部一号召集到一起是为了抗争天下第一庄的那些门徒们,可如今想来却有些疑问,他想问却又不敢当面质问师父的决定。 门主能够从子青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但是他并不想多做解释,如果子青看不出其中的缘由,那当初选择他作为自己的弟子便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我再停留一天,便要离开了,剩下的尽快找出来,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还要继续浪费时间。” “弟子明白。” 穆初心的墓前今日迎来了第二位拜访者,第一人是失语门门主,他留下了一坛酒便离开了,而第二人便穆付怀。他一直都没有离开,昨夜亲眼看着自己最后一个弟子死去之后,他便独自一人坐在无人之处,喝酒,可却怎么也喝不醉。 “真是浪费啊。”他提起酒坛揭开上面的红布扔在一边,香味瞬间四溢,“看来他还算有些良心。” 将酒撒了一半于墓前,算是尽了那人的心意,剩下的穆付怀全都灌入了腰间的酒壶之中。 月比昨日见到的更圆,可那冷冽的光却只能够让人感到刺骨的冰霜。 “师尊,你说将这酒壶灌满之日,你便会回来,可我已经等了五百年。真不知还需再等多少个百年,也不知道还需经过多少悲欢离合,我才能够对这种事情麻木。其实我更宁愿像他们两人一样,和你同穴而眠,可是你离开之时将太多的责任都压在我的肩头,让我不得不在这世上苟延残踹。” “你对世人皆是无情,对我,为何却是如此残酷,师尊,几百年的时光,我依旧想不明白,你究竟想让我做些什么?有的时候我在怀疑,当年如果没有被你收留,而是饿死在路边,或者是被灼火之症折磨致死,如今又会是如何,可让我不与你相遇,怕是我会更加的痛苦。” “师尊啊,过不了几十年,心火便会再次熄灭,不知我是否能够像你一般一人守护界山秩序,其中一些老顽固可是我们的旧识,他们的本事不是我这种毛头小子可以抗衡的,你若是再不出现,真怕到了那时,你的宝贝徒弟我就成了那些人的盘中餐了。” “五百年的时光,我也铸了许多剑,可没有一把能比得上师尊你铸的,我将他们都置于了剑冢之中,希望你不要怪我。虽然我还是觉得剑冢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适合置剑的地方,可转而想想,剑冢顾名思义只不过是一座坟墓罢了,离开剑冢他们又将何去何从呢?” “真是的,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多话,难道是年纪大了便变得啰嗦了起来。而且前一段时间居然有人说我无理,这个词若是在我还是凡人之时,根本就无缘。二十年的循规蹈矩百年来倒是一点影子都不剩了,若是师尊你回来,怕是都会不认识我了,真是可叹那。” …… 穆付怀对着圆月说了很多,几百年来当他真正的感到心伤之时,便会如此,倾诉不失为一种宣泄的好方法。 盯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有些在铸剑之时落下的伤痕,若是仔细寻查,便会发现他的右手中心有一道与其他不同的伤痕,造成这伤口的罪魁祸首正慢慢显现在穆付怀的手中。 剑刃已经暗淡,失去了该有的力量。 这就是清明剑,让三界都望闻生畏的上古神兵。 第 24 章 李三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南宫若了,虽然有意躲避,可冯月儿也在抱怨每天去给师父请安,都会被该死的张在拦下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天,李三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前去叨扰,还没靠近南宫若的房间,他就闻到一股清淡的药味,作为一个厨子,他的鼻子还是挺灵了。正巧张在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 “他受伤了?”李三连忙上前去询问。 自从苏州以后,这张在对李三的态度就一直不是很和善,如今见了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端着药绕了过去,李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触犯到了张在,可毕竟在别居之中他只是过客,他也不可能像冯月儿那般大胆放肆。 张在走了没几步,便停了下来。 “这药你替我送去。” 李三接过张在递来的药,发现上面还有药罐纱布,看来南宫若受的是外伤,可南宫若的武功那么高,到底是谁能够让他受伤呢? “你应该知道怎么换药吧。” 李三点了点头。 张在随即便离开了,最后一次奢望,心中却满是担忧,“老爷啊老爷,张在无能无法阻止你,而他不同,趁着如今大错还未铸成,尚有回转余地,回头吧。” 李三端着药来到南宫若的门前,可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想来只有当初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李三才算是真正有勇气敲响南宫若的门送上一碗热粥。 “进来吧,若是你在犹豫,那药就要冷了。”南宫若虽然受了伤,可当李三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 李三推开门,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南宫若没有在看棋谱或者在下棋,他此刻正躺在软塌上小憩,果然是受伤了。 “这药还热,你快些喝了吧。” 南宫若并未起身,看来也无意如此做,无奈之下李三只有将药端到那人的面前。靠近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大概就是南宫若这几天没在众人面前出现的原因吧,他不想让别人为他担心,而且他也不想让人追问他受伤的原因。 “伤的重吗?不碍事吧!” 南宫若接过碗来,一口喝下,药的苦味瞬间弥漫,让他眉头微皱,“一点皮外伤而已,修养几日便可了。” “张总管让我帮你换药。”李三将纱布和药取出,准备帮南宫若换药,却遭到了拒绝。 “不用了,将东西留下,我自己会换。” “不行。”李三态度强硬,南宫若也不想多加争论,张在让李三过来的用意他怎么会不知,可是这一切早在他设下所有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南宫若脱下外袍,映入眼帘的便是已经被染红变得透明的白色里衣,可以清楚的看到伤口的状况,这哪里是一点小伤,留了这么多血,伤口定然很深。 “怎么会弄成这样?”一边换药,李三一边问道。 “和人打了一架罢了。” “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输了?”李三笑着说道,虽然他知道南宫若定不会输,想来伤他的人一定比他伤的更重吧。 南宫若沉默了,暗淡的眼神让李三以为是自己的话惹恼了南宫若,可是南宫若接下话却让李三不禁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人死了。”南宫若闭上了双眼,睫毛微颤,他不敢看现在李三的表情,也许是同情,也许责备,但这都不是南宫若所希望见到的,“曾今有人对我说过,双手沾满鲜血总有一天需要用自己的偿还,看来这话说的真不错。” 没有听到李三的声音,南宫若还以为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便再次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则是和那人同样的眼神。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难道你就不能够在这里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吗?” 南宫若苦笑道:“平静?我的生活从他死的那天开始便永远不可能平静了。” 只听得“啪”的一声,李三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南宫若的左脸就是一巴掌。 “喂,你为什么打我?”福气摸着自己有些肿起来的脸颊,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特别倒霉,不但遇到一个该死的讨债鬼,现在还平白无故的睡个觉都要被人打,问题罪魁祸首还都是同一个人,那就是自己惹到的大麻烦南宫若。 他们三人为了躲避南宫家的寻找离开了荆州,一路往南。既然是跑路,南宫若挺着他本来的名字便太过于招摇了,福气和小妹便决定给他另取一个,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没读过书,还是故意捉弄他,取得名字尽是阿南,阿宫,阿若一类的,甚至还考虑过狗蛋这一类的名字,若是真叫这些,第一个不答应的便是南宫若本人。 最后南宫若给自己取了落云这个名字,因为听福气说,他和小妹其实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不过却是那家的老爷的私生子,从小便遭受虐待,在母亲死后,他便带着妹妹逃了出来。那个时候福气叫莫坠雨,小妹叫莫封雪,可这种名字根本就不适合在杂耍班子里混,班主就给他们起了现在这顺口的名字。 “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一只蚊子。” 福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有一只蚊子的尸体,看来南宫若没有说谎,不过现在还没入夏,怎么就有了蚊子呢? “对了,小妹人呢,怎么没看到她?”福头拍了拍身上的灰,腰有些疼,他们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了,最近的小镇大概还有半日路程,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去河边了。” “哦。”小妹虽然还是个丫头,可爱美之心倒是已经有了,每天早上都会提早起来梳洗打扮一番,即使是露宿野外也是一样,真不知道弄这么干净到底是给谁看呢。 福气的脸还有些隐隐作痛,这些练过武的人出手就是不知道轻重,虽然并非有意,可总觉得自己吃亏了。 “你欠我一巴掌,我一定会讨回来。” 第 25 章 “我不会道歉,这是你欠我的。”李三将手中的纱布甩到南宫若的怀中,“药自己上。” 说罢李三愤愤的甩门离开了,南宫若的视线没有从李三消失的地方移开,不知不觉握紧了手中的纱布,伤口突然之间破裂,毫无征兆的痛楚袭来,他按压住腹部,却怎么也无法阻止流出的鲜血。 南宫若蜷缩成一团,“冷,好冷,坠雨,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那人已经死过一次了,好不容易求来的生命,怎能让他轻易放手。南宫若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他承受不住失去那人的悲痛,却将这份滋味留给了他人。 李三离开之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起东西,他才不要继续留在这里看着南宫若那张要死不活的脸呢,他要回去,回到小客栈去,继续做他的厨子,然后存钱娶上一个小媳妇,幸幸福福的过上一辈子,这个才是他李三的人生,没有南宫若的人生。 可是就在这时他才发现,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离开客栈时带的衣物都被张在半路扔了。从枕边取出一根短笛,那是那天晚上他从水中取出的属于南宫若的东西。 “是该还回去了。” 冯月儿练完武便无聊的想去找李三一起出去逛街,可找了个半天都不见李三的踪影,闯入他的房间,发现了一封书信,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定是李三的亲笔。 他居然走了。 冯月儿告诉张在,张在便觉得李三和南宫若之间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去南宫若房间查看,可是除了在软塌上见到还未干涸的血迹以外并没有南宫若的身影。 那么重的伤,南宫若是不可能一个人离开的。 派出仆人四处寻找,同时疾书给南宫清告知家中之事,南宫清与长恨便立刻返回,此时仍然没有寻到南宫若的踪迹。待处理好一切事务,张在便决定去寻找南宫若,冯月儿执意也陪同,这丫头顽固的很,若是不同意,肯定也会偷偷的跟随,她是封雪小姐的女儿,张在必须保证她的安全,无奈之下只有允诺了。 别居本就只有张在和南宫若两人,此时这二人皆不在,沈星便住了进来,若是哪日南宫若回来了,也好及时告知。南宫清与长恨听说了天下第一庄之事,便决定去调查一番,又匆匆离开了。 李三最终还是没有把笛子还回去,他只带了这一件东西,返回了小客栈,老板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对李三的回来依旧感到高兴,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店里请了一位新厨子,可客人的评价都是这人做的菜根本比不上原先的,如今李三回来了,厨房这块地还是交给他。 自从李三回来之后他就总是闷闷不乐,老板一次也没在他的脸上看到以前的笑容。一天深夜,老板起夜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莫不是来了贼?抄起一根笤帚,便悄悄的走了过去。 声音的来源是在楼上的一间上房之中,轻轻的将门推开一条缝,透过月光,老板认出了那个影子,是李三,他怎么会来这里呢? 李三手中拿着一根笛子,靠在窗沿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儿,你在干什么呢?”知道是李三,老板松了口气,将手中的笤帚放在了门外,进了屋。 李三回过头来,老板愣在原地,这个是他所认识了十几年的小子吗?为什么他的眼中满是悲伤,只不过出去了一个多月罢了,怎么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三儿,有什么事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呢?”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李三的声音中满是凄凉,老板还以为他喜欢上了不喜欢他的姑娘呢。其实李三的年纪也不小了,曾经有媒婆给他说过亲事,那姑娘挺不错的,家里有田有地,还不嫌弃李三是个厨子,可倒好,这家伙毫不迟疑的拒绝了,如今遇上了心仪的,却入不了人家的眼,这世道啊就是如此,根本就不会随了他人的心意。 “哦?我们家三儿喜欢上了谁家的姑娘,好让我长长见识。” 李三回过头去,盯着手中的短笛,“他是一个很神秘的人,我没有一次能够看透他心中的想法,但是他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被过去所牵绊太久,久到看不清如今面前的人,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去阻止,还是顺其这自然发生。” “虽说你不记以前的事情,可会不会是你小时候认识的人那。”老板回忆起老厨子以前和他说过的事情,这李三在被老厨子捡到之前,什么事情都记不得,而且看上去也不是附近的孩子。 “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就是想起来了,所以我才会责怪他,即使知道他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可是我根本就不希望如此,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够明白,对我来说,他好好的活着才是我最期望的。”说到最后李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应该是在哭。 老板听不懂李三到底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这么安慰他,就在此时,从窗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也许对于他来说亦是如此。” “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一人悬空于窗前,武林上轻功了得之人甚多,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不凭借任何外物就能够漂浮与半空中的人,老板好奇的跑到窗前想借助月光看出点端倪,可那人脚下什么都没有,真是怪了。 “穆付怀。”李三拭去眼泪,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莫坠雨,不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连他都没有看出来。”穆付怀一脚踏过窗户,落到了屋中,拍拍身上的尘土,若不是时间紧急,他才不会如此风尘仆仆的赶来。 “不是他没有看出来,而是在他眼中,我一直都是当年那个坠雨。” “说的也是,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他与你有交易。”恢复记忆的李三已经明白了当日在别居池边南宫若与穆付怀二人之间谈话的意义。 “是,我此番前来便是要带你回剑冢。”穆付怀并没有隐瞒的打算,而且如今的莫坠雨不但记起了从前,还多有一些他未曾经历过的记忆。 “我可以拒绝吗?” “你认为在我面前你能够吗?”穆付怀背过身去,手中一把长剑赫然而出,那正是从南宫若那取得,“别忘了,你的主人是我。” 李三深深的叹了口气,离开窗边,走到老板面前,“对不起,虽然才回来几天,可我又要离开了,不过临走之前,希望老板你能够帮我做一件事。” 老板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将之前雇的那位厨子解雇,不然再找一个人又要多很多的麻烦。 “若是哪天落云,也就是那日带我离开的那位老爷,再来此处,请帮我帮这笛子交给他。”李三在将笛子递给老板之前,温柔的拂过上面每一个孔,那里还残存这南宫若微弱的气息。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总觉的这个男人有古怪,你和他走会不会有问题啊?”老板担心的问道。 李三轻笑,“不用担心,他古怪也不是一二十年的事情了。” “走吧,我不能够离开太久。”穆付怀催促道,剑炉的火已经燃起,若是不去盯着恐生其他变故。 老板突然觉得脑袋昏沉了起来,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他不知道李三和穆付怀是何时离开的,待他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他趴在自己房间的桌上,左手握着李三留下的笛子,这次他知道,李三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第 26 章 荆州失语门之中,一处角落尤为安静。 “师父。”子青将药放于桌上,南宫若还没有醒,看来一会儿还是重新熬一副吧,药已经热了好几遍了,怕是会失去原本的功效。 那日南宫若晕倒在房间之时,子青正好前来汇报刚刚获得的消息,看着此番模样的师父,他自作主张将南宫若带回了失语门,不知是不是因为伤的太重还是连日的奔波,南宫若至今还未醒来。 子青每隔两个时辰就会端着药过来,看看南宫若的情况。丑晖用了最好的金创药,伤口也开始慢慢愈合,但早就应该醒来的人,却总是迟迟未能睁开双眼,心病是他们这些大夫永远无法医治的顽疾。 “门主还没醒吗”丑晖过来给南宫若换药,他是除了长老们第二个能够踏入这间屋子的人,而这份权利是子青给的,若是门主责怪起来,他会担起这份责任。 “还没。对了,辰枫调查的怎么样了?” “根据翻阅天下第一庄的资料,她已经查出了点眉目。我让寅萱未辞巳痕前往其中一处调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而另一处……” “怎么了?”是何地让丑晖都忌惮,子青倒是有些好奇。 “万霞谷。” 子青听说过这个地方,三十年前诸多魔教猖狂,万霞谷便是其中之一,南宫世家妄借万霞谷壮大自己的势力,最终被南宫若屠了满门,这万霞谷也被他一人之力全灭,如今那处应该只剩下残骸才是。 “先派人去搜查一番,若是无果只能等师父醒来再说,毕竟万霞谷之事如今只有师父一人知道当时的详情。” “也只有如此了。” 丑晖为南宫若换了药便离开了,子青也有许多事物需要处理,除了要完成好门主交代下来的任务,正常的营生也不能够荒废,大买卖无力管辖,小买卖可还是完全游刃有余的。 其实子青和丑晖的对话南宫若都听在耳中,他已经醒来了,却懒得睁开眼。万霞谷之事已经有了些眉目,那个人明明知道他在找寻那些东西,却对他只字未提,不知到底心怀了什么鬼胎。 “门主,这些年我为门中尽心尽力,可不希望您为了这一点小事而忘却了我的忠诚。”屋内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手中拿着一个茶壶,坐在桌边。 南宫若睁开双眼,那身影点了一盏灯便走了过来,将他扶起背靠着床边坐好。 “看看,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来把药喝了。” “万千夙,你就不能够把药放在正常的地方呢?”南宫若无奈的看着那个名叫万千夙的人将他手中的茶壶送到自己的嘴边。 “何须介意,这药可是我从子青那个臭小子手中刚拿的,保证还是热乎的。”说罢万千夙便强劲的将药灌入了南宫若的口中,南宫若呛得的连连咳嗽。 “门主,看看你体弱的,以后要多运动运动,不要天天躺着,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再如此下去,会短命的。” 南宫若皱眉,这个万千夙是他这世上最不敢惹的人,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如此大胆无理。想来,他紧紧十六岁便弑父夺得万霞谷谷主之位也多亏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 二十八年前,南宫若先灭南宫家,后灭万霞谷,两方都留下了一个活口,南宫家是南宫陌,而万霞谷便是万千夙。万千夙与南宫若年纪相仿,当时只不过半招落败罢了,留他活口并非是他所愿,虽能打败,却没有足够强大到能够杀死。 之后南宫若创立失语门,万千夙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不但识破了他的身份,还愿意协助他,自此一晃已经二十多年了。 “你只有这些话对我说?”南宫若缓过气来,开始责问万千夙关于苍麟剑之事。 万千夙从腰间取出一个烟袋,直接在蜡烛上点燃。吸上一口,吐出一片缭乱。 五十年前,他的父亲与天下第一庄两位副庄主交好,曾获赠一把断剑名为苍麟,听说苍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上好玄铁,非常适合用来铸剑。可父亲却差人将其锻造成了一套暗器,赠送给了他的同胞妹妹万千霏。万千霏十岁那年被人掳走,自此杳无音讯,这套暗器所藏之地只有万千霏一人所知。因此并不是万千夙不说,只是他真的不知道。 “反正子青已经自作主张派人去搜查了,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亲自走上一趟。”万千霏从未离开过万霞谷,苍麟所铸之物也不是一个小女孩可以随身携带的,因此定然还在那地。 “也罢,你去一趟也好。” “领命。” 万千夙的烟袋中突然冒出一阵烟雾,直接将主人的吞噬,待到烟雾再次散去,屋内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南宫若慢慢的支持起身体,看着胸口的药渍,无奈的只能够起来换一身衣服,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虽然还是容易破裂,不过要比之前在别居时要方便他行动。换好衣,他并没有继续躺回去,而是坐到了窗口,不见月亮,看来今夜又不是一个好天气。 不远处的空中飞来一只白色的纸鹤,慢慢落于南宫若的手中,是穆付怀传来的信。他在催促,剑已经入炉,七月初七之前不将所有材料交予他,便会赶不上锻造的最佳时刻,若是赶不上,那把剑就会成为一块废铁,永远无法复原。 昏迷了多日,南宫若都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日子了,究竟还有多少剩下的时间,抚上左脸,没有任何的痛感,看来真的麻木了,心以死,又何必强求更多呢。 第 27 章 “落云,你快吃啊,好不容易小妹这么大方肯让我们下趟馆子,你客气个什么,看,这鸡多肥啊,来来,吃个腿。” 福气和小妹决定在苏州住一段时间,这里可是鱼米之乡,城里的人腰包可都鼓得很呢,他们一定要在这里大发一笔才对得起自己。 福气毫不犹豫将桌上的鸡撕下两个腿,一个夹给了南宫若,另外一个夹到了小妹的碗里,而他自己拿起剩余的部分开始大口大口啃了起来。小妹一脸的嫌弃,不过赶了好久的路,顿顿吃的都是干粮,这次就放过他了。 南宫若这些日子并没有停止修炼武功,反正已经开始了,他的死期便已经注定,若是真能够碰巧成功,那岂不是捡了便宜,至少这要比父亲教的那些朴实无华的招式要跟吸引他。 “喂,我不是说了,我真的不是存心赖账,我的钱被偷了。” 隔壁桌传来吵闹声,听内容应该是有人吃了霸王餐,南宫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阵势,可是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福气和小妹两个人都没了影子,桌上的菜也都被一扫而光了。 难道自己现在也是吃了霸王餐?问题是面前的菜他一口都没动啊,难怪刚刚福气那么急的催促他吃东西,看来他们是惯犯,只不过这次的冤大头换了人罢了。 可悲的南宫若因为吃霸王餐被店里抓住,需要打杂一个月来偿还酒菜钱,和他一起的还有隔壁桌的一个年轻男子。那名男子穿着华丽,并不像是会付不起钱的人。他手上有茧,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随身携带的那柄长剑一眼便能看出并非寻常兵器,即使主人不在身旁,也时常透出一股煞气。 福气第二天厚着脸皮过来赔了不是,可南宫若心中还有有些不是滋味。他和小妹在乡下租了一间屋子,条件并不是太好,进城却很是方便。福气依旧是操起了旧营生,在街上闲晃,不时的伸伸手,踩踩点什么的,要知道苏州这种地方,人美水美,钱袋也是鼓的让人垂涎。 这日有庙会,正是福气大显生手的日子,家中的事情这些天也都打点好了,小妹也想来凑凑热闹,再说了,作为一位妙龄女子,她怎可放过这种机会去偶遇一位有缘人呢。南宫若打杂的店开在城东头,而庙会则是在城西,晚上基本上没什么生意,掌柜的便关上了门,带着家眷出门去了,店里的伙计们自然也是得了假。 和南宫若同行的还有和他一起被抓的男子穆付怀。他说他是一个四处游历的剑者,最近去金陵拜访了故友,便顺路来苏州看看,可谁知进城的第一天便被该死的扒手偷去了钱袋,害的他落得如此下场,最可惜的是,那钱袋中还有他好不容易寻得一件珍贵之物。 福气有那么点印象,进城的第一天是他顺了穆付怀的钱袋,里面只有一些碎银子,和一块黝黑的石子,也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看来回去得找找,若真是什么宝贝,擦肩而过岂不可惜。 庙会非常热闹,小妹看到很多新奇玩意儿,有种冲动将它们全部带回家,可存着的那些钱都是为了她和哥哥的下半辈子,不能够在这种地方随意的浪费,等日子安定下来,她一定不会再这样刻薄的对待自己,如今还是饱饱眼福算了。 四人同行,不免会有些混乱,此刻小妹便不知又看到了什么东西,急忙的拉过身后一人的手便穿过人群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哥,你看这些面具好奇怪啊。”那是一个小摊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动物还有神仙鬼怪样式的面具。 “姑娘我可不是你的哥哥。” 小妹听到了陌生的声音回头看去,原来她一时情急,错将路人当成福气了,迅速的松开手,脸润上了一抹羞红。 “对不起。”连忙道歉,小妹低着脑袋,不想将自己的丑态暴露人前。 对面之人从架子上拿下小妹刚刚所指的面具,递给了小妹,“姑娘喜欢这个吗这就送给你了。” 小妹有些手足无措,接过面具便呆呆的站在原处,那人看着小妹突然慌张了起来,“那个,姑娘,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看你挺喜欢这面具的,所以才……我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看着他这副样子,小妹一下子笑出声来,“我还没说呢,你紧张个什么?” “是我失礼了,还以为我把姑娘你惹哭了呢。” “哼,你才哭了呢。”小妹刚刚吃了一份加了很多辣的豆腐脑,一不小心用沾了辣椒的手柔了眼睛,如今眼睛周围都泛着红,像是刚刚哭过一样。“不过,这面具多谢了。” 小妹将面具带在脸上,原地转了一圈,“我好看吗?” 福气发现小妹不见之后并没有着急去寻找,小妹那么精明,又不可能被拐卖了,也不能够迷路,玩够了自然就回家去了,如今他所需要关注的就是怎样捞上一笔,可穆付怀也是个好玩的主,他紧跟福气让福气没有出手的机会。 三人同行,只有南宫若总显得格格不入,他默默的跟在福气和穆付怀的身后,看着他们东窜窜西逛逛的,突然福气在一个小摊子面前停下了脚步。 “哟,福气老弟,你这是想买什么啊?”穆付怀好奇的问道,他们面前的摊子是一个穷酸书生摆的,除了一些书字画之外也没有特殊的东西,怎么看都和福气的气质完全不符。 “小哥,这棋盘怎么卖?”福气指着摊子角落的一副围棋说道,之前他买给南宫若的那副棋盘在来苏州的路上不小心被福气一屁股做成了好几瓣儿,虽说南宫若并没有责备他,而且这棋盘还是他买的,可福气心中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段时间偷到的钱福气稍微私藏了一下,总惦记着要给南宫若买个新的,这不正好得了一个机会。 “一两。”书生已经在这里摆摊一整天了,可什么都没有卖出去,他的那些书和字画其实都珍品,不知为何就是没人欣赏。读了几十年的书,没混的个功名也就算了,如今还家道中落,无一技之长的他最后只能落得一个食不果腹下场,他到不要紧,可就是苦了家中的老母亲,身体不佳,却连药都喝不上。 福气犹豫了半天,总觉得为了一个棋盘花一两银子有些不值当,可南宫若平时除了练武就是下棋,看着他每天都摆弄那些黑白的棋子却没有棋盘的确有些可怜。 好不容易下定了的决心,却被穆付怀打断了。 “你这块石头是从何而来?”穆付怀从摊子的一角拿起一块黑色的石头,那本来是书生用来压摊子上的那些字画用的。 那石头是书生家祖上传下来的,其坚硬无比,也无法敲碎一探内中究竟,任谁也无法看出这到底有何价值,拿去当铺,同样换不到任何的银两,母亲还不允许他随意丢弃。这石头表面光滑平整,充当镇纸倒是不错。 听罢,穆付怀便将棋盘扔给了福气,“你和落云小哥先走,我和这位有话要说。” “那这钱?” “我出。”穆付怀头都没回,他的语气明确透露着赶人的意思。 福气也不是不懂得气氛,反正也省下来了一两银子,正好带着南宫若去吃一顿呢,在苏州的这段日子,南宫若天天和酒楼的那些跑堂吃的都是一些剩菜剩饭,他那个大少爷肯定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好歹害的他落得这步田地的是自己,福气也该补偿一番。 咦?为什么脑子中想到都是那个冰冷的南宫若,福气打乱自己的思绪,将棋牌扔给南宫若。 “送你的自己拿着。” 书生正在庆幸今天终于赚到钱,可以给母亲买药之时,突然眼前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他便已经到了熟悉的街道,不远处正是他的家。 穆付怀推开大门,便直接走了进去,院内有好几间房,虽然经过了好好的打扫,却任旧掩饰不了颓废之色。如今闪着烛光的房间应该就是书生母亲的所在。穆付怀便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书生不知道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想来应该不是什么歹人,他家徒四壁,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垂涎之物。母亲屋内的灯还没有灭,看来又是在拜佛念经,唉,若是神佛有用,他们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呢。 屋内传来念佛的声音,穆付怀并没有直接进入房间,而是静静的站在门口。之前在摊子上看到的那块黑色石头是他百年之前使用另外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赠与一个早就离世的友人的。那石头乃是扶乱岩的一角,是他百年之前铸剑所剩下的一块废料,虽为废料,但它仍然具有庇佑保福之能,怎么说也不可能使得主人家沦落到如同书生这般的地步啊。 “母亲,我回来了。”书生推开门走进了屋子,果然他的母亲正跪在几块陈旧的木牌面前。 她看到儿子回来便站起连忙走过来拍了拍书生身上的灰尘,此刻她眼中满是外出一天辛苦一天的儿子。 “母亲,今天我终于卖了一样东西,可以有钱给你买药了。”书生兴奋的说着。 之前还有所怀疑,如今看来的确是那人的后代,一块木牌上的名字已经多久不见了。 云泣歌! 穆付怀想要跨进门内,可是当他的一只脚刚刚踏进门栏之时,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法在继续向前。 “该死的万夙苼,百年,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 28 章 张在通过南宫清多日来调查的讯息看出了一些眉目,可是他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南宫清,若是他真的找到南宫若,那么他们父子两人到底应该如何面对彼此呢,这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冯月儿一路上倒是挺安分的。一开始的时候这丫头倒是有些耐不住寂寞,可张在与南宫若不同,他的脾气一直挺暴躁的,之前在南宫若面前还压制了几分,此刻便无这些顾虑了。冯月儿在第三次被抓瞎跑,张在忍无可忍便在她的身上下了毒蛊,若是冯月儿离开张在一定距离,冯月儿就会承受钻心之痛。老实说,若不是冯月儿是封雪小姐的女儿,还是南宫若的徒弟,张在才不会在她的身上浪费自己精心培育了二十年的蛊虫呢。 “张叔,我们怎么又来荆州啦?师父他难道又回了那个宅子?”刚刚踏进荆州,冯月儿就开始问东问西。 张在不久前偷偷的潜入了天下第一庄,虽说那里如今已经成了废墟,而且还有一些失语门的弟子在看守,但这对于出身此处的张在来说,不知不觉的进入一点都成问题。 天下第一庄珍藏的各种资料,太过于庞大,若非专门了解过如何查阅的人想从中查询些什么,肯定同于大海捞针。 张在查询了三十年前关于南宫世家勾结万霞谷的事情,发现当年南宫家曾经想要在荆州城下建造了一座地下城,可这个计划到一半就荒废了,如今那里是最有可能成为失语门总部的所在。 不过还有个问题,资料虽然记载了这件事情,可并没有将具体的地点标明,看来这荆州的事情还是需要南宫陌的帮助。若是失语门真在荆州,必然会与他打到交到。 “呐呐,本小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冯月儿拽着张在的衣袖,死命的甩着,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阵势。 他们已经赶了好几天的路,顿顿吃的都是干粮,好不容易到了城镇,若是再不吃些好的,冯大小姐怕是真会坚持不住了。 张在叹了一口气,只有等吃了这顿饭再去寻南宫陌。 随便找了一家酒馆,点了一些菜,冯大小姐就开始扫荡了起来,边吃还边抱怨菜怎么怎么不好吃,但还是一一都下了肚子,不管什么都要比那没有任何油水的干粮好得多。 “大爷,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哼,小爷我这段时间正愁气没出撒呢,想要我放过你,做梦。” 酒馆里开始吵闹了起来,听周围人的议论,应该是一对父子来店中吃饭,儿子多喝了一点酒,一不小心撞到了旁桌正在吃饭的人,将手中酒杯中的酒撒到了那人的身上,这个人二话不说便拔剑相向。 青年是城中太守的养子,从小就在这荆州横行霸道,无人敢惹。今日穿着一身与平日不同的衣服,发型也不同,一开始并没人认出。这次这对父子惹到了这人,看来是大难临头了。 “申炼,你也别难他们了,”和青年同桌的还有一位全身粉色的秀丽女子,她轻轻的将申炼拿剑的手按了下去,“你看看,你都把这位老人家都吓得脸色苍白了。” 申炼撇过头去,“还不是因为谁要来这种人多的地方吃饭的。” 女子自然是听到了申炼的小声嘀咕,“分别数日,你连我这小小的要求都无法满足了吗?我看改日我去找楼主,将我们之间的婚事取消算了。” “未辞,你不会说真的吧。”申炼心仪未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经过两年苦苦的追求,他终于获得了这位姑娘的倾心。不久前刚带回家见过父母,楼主也认同了他们两人,婚事的日子也已经定好了,可容不得一点差池。 “真是的,什么时候你才能够改改这大惊小怪的毛病?”未辞喜欢开申炼的玩笑,而申炼也总是喜欢当真,他们二人在一起总是被朋友们戏称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都知道申炼并不是愚昧之人,只是他在未辞的面前才会变得如此罢了。 “改了,你以后怎么挖苦我呢?”申炼撇过脸去,面对还在发抖那对莽撞的父子,气也稍微消了一点,果然还是未辞有办法,“给小爷滚,若是下次再出现在你家小爷我的面前,我就让你们父子生不如死。” 那对父子感激的向申炼磕了几个响头,迅速的滚出了酒馆,看来以后别说是出现在申炼的面前,怕是他们在这荆州城中已经不可能再待下去了。 申炼的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纷纷坐回了原位,他们都不敢大声的说话,怕平白无故的惹了这位大少爷,可正巧了,现场还有一位大小姐的存在。 “张叔,你平时都说我刁蛮任性,可你看看,比我更加不讲理的人不是也有吗?”冯月儿一点都没顾及到周围人畏惧的眼神,一边喝着最后一碗汤,一边大声的说道,她的话句句落到了申炼的耳中。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丫头,你以后可不能结交这样的朋友,现在我就受不住了,要是学的更坏了,我只有为你的母亲感到悲哀了。” “哪的话啊,张叔,虽然我平时经常开玩笑,但随便杀人这种事情,本小姐我有那个本事也没有胆量啊。” “哦?怎么居然有你怕的事情?”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莫忘今夜千寻陌 作者:百里涟江 第5节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还年轻,可不想那么早死。” “是啊,这种人肯定短命。” 张在与冯月儿的一唱一和,明显是故意激怒申炼,虽然目的达到了,可却被未辞按压了下去。 未辞看出了些端倪,她拉着申炼立刻离开了酒馆,后者极其不情愿,可却也无可奈何。 看来是被发现了,张在解除了冯月儿身上的蛊毒,并吩咐她回去南宫老宅等候消息,一个人追了上去。 “这位前辈,不知您跟着我们两人到底有什么事?”未辞和申炼来到荆州城外便停下了脚步,可等待张在的只有未辞一人,申炼不知道何时失去了踪迹。 “哦?那个小子居然让你一个女子来抵挡我?” 未辞缓慢的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你想试试吗?” “丫头,动手之前你应该先看看你还有没有那个能力。” 张在以前惯用毒杀人,这些年在南宫若身边无聊的时候便研制了一些新奇的□□,早在酒馆的时候,未辞和申炼便已经逃不出他的掌心。 未辞初动真气之时,便觉一股凉意从腹部袭来,不久便窜上了胸口,转而又袭上了四肢,只不过须臾,整个身体就如同置身于寒冰之中,发丝上凝结的霜在这种时节显得分外突兀,不得动弹。藏身于暗处的申炼也是如此,这是寒霜之毒,一经催发,中毒者便寸步难行。 若是张在想要取这两人的性命,轻而易举,可顾及到南宫若,他是不会下重手的。 “你想做什么?我们并没有惹到你们。”无论未辞如何尝试,都无法移动,似是被点了穴道,但又有所不同,如今体内的真气就像是被冻结住了一般,无法正常的转移,自然想要冲破堵塞的经脉也是不可能的。 “回去告诉你们楼主,张在在南宫老宅等他。” 第 29 章 这不是两个月前戌烈所接的目标身边的老仆吗?未辞清楚的记得那件事情即使子青出面也没有完成,难道他是为了自家主人的事情前来寻仇的?可为何又要放过他们两个呢? 抱着这些问题,未辞和申炼回到了失语门,而他们中的毒在张在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也就自然褪去了。虽然知道这一段时间门主就在门内养伤,可是以他们的身份是不能够轻易接见,子青最近也有事出去了,三位长老从来都是神出鬼没,这该如何是好啊? “你们这对小夫妻在这里做什么呢?”丑晖平时都挑人少的时候去给门主送药,今天刚来寒云阁外就看到了未辞和申炼。 “二哥,你怎么端着药?门主的伤真的那么严重吗?”虽然没怎么与门主相处,但是在未辞和申炼等人的心中,南宫若就和他们的父亲一般,是给了他们新的生存机会的人,关心是自然而然的。 “门主的伤差不多快好了,不过你们两人前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门主禀报?” 未辞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向丑晖说道,丑晖听后便差他们二人回去,他一人进入了寒云阁之内。 “老婆大人,你说老二啥时候也能够随意进入寒云阁了呢?” 未辞不喜欢申炼这么叫她,便撇了一个厌恶的眼神过去,“有本事你硬闯进入问个究竟啊。” 丑晖来到南宫若的屋外,轻轻的敲门,无论他什么时候来门主都是醒着的,看来并没有好好的休息,不好好休息,受的伤怎么才能够好啊。 “进来。” 得到了允许,丑晖小心翼翼的进了房间,南宫若依旧是在一个人下棋。在丑晖的面前,他不再用面具遮住面容,可嘴角的微笑还是掩饰不住脸色的苍白。 丑晖放下药,桌上是上午送来的,南宫若并没有喝,药早就凉了。 “门主。”以往他放下药收拾好就会自行离开,可是张在的事情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南宫若看似无情,可丑晖知道,他的情只会给特定的人罢了。 “是张在吧,他应该已经寻到了荆州。”早在未辞和申炼来到寒云阁外时,南宫若便已经知道了,寒霜毒性不大,只能够让人半个时辰无法移动,时间一过,体内的毒素便会自然化成一股香气排出体外,需要一天一夜才能够消散,是天下第一庄常用来暂时控制敌人或者追踪的□□。 “是,他说他会在南宫老宅等您。” 子已落下,定局已成,无人能改,便随他去吧。 “是否有人与他同行?” “有一个小姑娘。” 南宫若叹了一口气,可面上柔和的表情暴露了的一丝欣慰,冯月儿像极了她的母亲,虽然常常任性,却是非常重感情。亦有些遗憾,恐怕他是看不到冯月儿出嫁的那天了。为了达到目的,遗憾自然要留下的。 “这里交给我,你先退下吧。”不知何时屋内多了一人,径直的走了过来,坐到南宫若的对面,将棋盘上的棋子收拾好,分别装进棋盒之中。所有的动作看上去已经做了很多遍。 “是。”丑晖对来人毕恭毕敬,收拾好一切便退出了寒云阁中。 这人正是失语门的三大长老之一,莫非。其身份神秘莫测,只知道他在门中总是普通弟子的打扮,以黑布蒙面,旁人根本无法分辨。 “你怎么来了?”南宫若并没有阻止莫非收起棋盘,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把药端到了他的面前。 “表哥,先把药喝了吧。”一句表哥,便道明了莫非的身份,他正是南宫若的表弟南宫陌。 南宫陌本就住在荆州,要管理失语门的事务就要方面的多。十年前,南宫若向他说明真像的时候,便将失语门的事情也告知了他,南宫陌不会武功,但是经商方面却是颇有才能,由他管理失语门的进账开销正是恰到好处。 “表哥,你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至少,你要坚持到计划完成的那天啊。” “药太苦。”南宫若皱起眉头,将面前的药碗推的远些。 南宫陌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手帕,里面包着几块糖,“你以前说过,若是药苦,含块糖便甜了。” “坠雨,给糖葫芦,庆祝你终于脱离苦海。”辛辛苦苦一个月南宫若终于可以不用再去做跑堂了,那个穆付怀半路居然交了欠着的酒菜钱跑了,真是也不知道把咱们的也垫上,一点都不够朋友。 南宫若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总觉得那种味道太腻了,他也不喜欢山楂,那个太酸了,可看着福气一脸的期待,他只有接了过来。鲜红的山楂裹着层层糖浆,这让他想起了每年过年,他家的一位远方亲戚都会带来一种糕点,和这个很像,弟弟们次次都会争抢。 一边走一边舔着冰糖葫芦上的冰糖,一边跟随着福气回家,也许那并不能够称为是家,可三个人在一起,南宫若从来不会感到任何的压力,也许他的人生只有那段日子才算真正的活着。 “表哥?” “啊,刚刚想起了一些往事。”南宫若将药勉强喝下,“对了,张在在你哪里?” 南宫陌倒了一杯热茶,将糖溶于其中,放于南宫若的面前,“嗯,你要去见他?他恐怕还不知道我也是失语门的人。” “我不希望将你拖下水。” “亲人之间何需说这些。” 亲人吗?这个词对南宫若来说是多么的讽刺。 “唉,之前是子青自作主张将我带了回来,虽说计划有了一些偏差,但基本无碍。” “那……” “我明日便去说清楚。” 第 30 章 果然,第二天清晨南宫若便回到了南宫老宅。 “师父,师父,您跑到哪里去了,月儿想死你了,南宫大哥可担心你了,还有姐姐,对了,李三那个死家伙居然离家出走……”冯月儿看到南宫若便冲了过来,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她的眼中含着泪水,却仍是非常努力的挤出笑容,南宫若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可看着她这副样子怎么会不担心呢。 南宫若抚摸着冯月儿的头,温柔的说道,“害你担心是师父的不对,这些天苦了你了。” “不苦,只是那个该死的张在一直欺负我,还对我下毒,师父,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仆人。”冯月儿躲在南宫若的身后,向张在做了一个鬼脸,有南宫若在,就算有十个张在她也不会害怕。 南宫若看向张在,张在一言不发的回望着他,眼中满是担忧,却又说不出口。南宫若知道张在想说什么,也知道这些话不是在人前能够讲出来的。 屏退旁人,他们二人来到后院的花园之中。 后院的花开的正欢,南宫若并不认得它们,也许是异国的植物吧。 “主子,您的伤没事吧。”张在低着头,此时的他不敢看向南宫若,因为那样他就会发现面前的人越来越陌生。 “暂无大碍。” “最近您过的好吗?” “很好。” “你就想对我说这些?”南宫若摘下一朵花,这花的茎干上满是小刺,他并没有刻意去躲避,一根小刺刺入指尖,拔出之后伤口微微渗出点血,血停止之后连伤口都看不出来。 张在沉默,他站在南宫若的身后,面前的就是自己服侍了整整二十八年的主子,无论他想要做什么,自己都从来没有怀疑过,只不过此时他开始犹豫了,当知道整个计划甚至是结局的时候,他才真正觉得这人的可怕。 “主子,”张在突然之间跪了下来,“张在并无他求,只希望能够伴你左右罢了。” “你又何苦,我不想将旁人牵涉进来。”南宫若将张在扶了起来,他知道张在是个刚硬的人,别说是跪天跪地跪父母了,就连从前在天下第一庄时,他对两位楼主也是抱着傲慢的态度。“这些年,虽说表面上我二人是主仆相称,但南宫若早就将你当成了长兄一般。” “那……” “正因为如此,清儿就要拜托你了。” “主子……” 张在眼前的南宫若变得不真切了起来,明明就在不远处,明明知道这次再让他离开,他永远都不会回头,明明自己做什么,他的心中只会停留一个人,明明应该早就停止的幻想,明明…… 明明就不该遇到。 “张在,去清儿的身边,从今日起,南宫若便死了,有的只是收钱买命的失语门门主。” 消失的人影,最后的话语,却是最痛苦的离别,独留的张在,已经无法回头的南宫若,这注定是场悲剧。 “张叔,师父呢?你怎么没和师父一起回来。”大堂之中等待的冯月儿因为南宫若的归来开心的大吃特吃着,看到张在一人回来,还不忘探头去寻找南宫若的身影。 “表哥他人呢?”南宫陌不知道南宫若对张在说了什么,但是看张在的表情,应该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张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丫头,收拾东西,我们去找少爷。” 冯月儿真怀疑自己的耳朵,别说他们才刚刚来这里一天,而且南宫若不是找到了吗,为什么还要着急离开呢? “是主子的吩咐,他有事情离开了。” “什么,师父又走了?”冯月儿放下手中装满糕点的盘子吃惊的说道,“我不要,我要去找师父,告诉我师父他去哪里了,我现在就去把他追回来。” 吵闹声让张在烦躁到了极点,他用右手狠狠的掐住冯月儿的脖子将她推到柱子边,“不要再和我提一个死人。” 冯月儿喘不过起来,整个脸都通红了起来,她不断的敲打着张在的手,可张在却依旧无动于衷。 南宫陌看到此场景,上前去阻止,却只是将张在的怒火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一掌迎来,南宫陌身边的护卫从暗中出来保护,但是凭他们的力量还不足够抵抗此时的张在,四只带毒的飞刀,让他们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张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他的目标已经选定了南宫陌,缓缓的抬起手,就当箭离弦,快要达到南宫陌胸口之时,一个黑色的人影凭空而出,用手接住了箭柄。 “他的命,我失语门保了。” 冯月儿缓过一口气,不停的咳嗽,眼前有些模糊,她好像看到两个人在过招,可是没多久便昏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荆州城外了,张在满身都是伤在她不远处的一颗树旁靠着,视线停留在了一个地方,冯月儿望去,火光攒动,那个地方是南宫老宅。 “表哥,这样真的好吗?”站在荆州最高的城门上,俯瞰着南宫老宅在火焰中慢慢殆尽,南宫陌不禁的感慨道,“这次烧了应该就不会重建了吧,即使重建,也不会再姓南宫。” “过不了多久,世上便再无南宫世家。” 南宫若从城楼下跳下,背后的披风被迎面的一阵风吹起,飘向黑暗之中,他的面具也将永远不会摘下。 第 31 章 万千夙不远千里来到万霞谷之中,这里的建筑已经被完全摧毁,只剩下一堆废墟,从中要找寻什么,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啊。 “小妹啊小妹,这下你可害惨了我了。”此番前来万千夙定需给南宫若一个交代,可这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初找不到,如今变成这番模样,又能有什么进展呢,还真是麻烦啊。 “你找谁啊?”一个老妪在废墟之中找寻着一些完整的砖块,她满身都是灰尘,应该来了有一段时间了,“这里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来的,赶快退出去。” 万千夙来了兴致,怎么说他也是这个地方原先的主人,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废石靠着,从腰间取出烟袋,点上。 “哦?那什么人才能来呢?” 老妪皱起眉头,她放下手中的箩筐,“进谷的时候你没看见?” 万千夙的确看到了,唯一的入口处树立着一块标牌,上面写着“非万姓者不得入内。”虽说不知道是谁立的,可他的确姓万,进来也无可厚非啊。 “看到了,怎么?我现在进来了,你能够拿我如何?” 老妪感到来者不善,慢慢的将手伸到背后,取出一把镰刀,扔向了万千夙。万千夙早有防备,轻易的一闪便躲过了。镰刀深深的插入了万千夙身后的石壁之中,那老妪的力气非常了得,只不过通过镰刀上绑着的一根铁丝就将它拔了出来。 “好身手。”万千夙不以为意的在一边鼓掌,他嘴边的笑容显露的却是他的不屑。 “小子,不要自以为是。”老妪怒道,又是连番的猛力攻击,可一一被万千夙轻松的化解。 老妪用来用去都是那么几招,没有任何的新意,万千夙一跳立于不远的高出,不打算与她继续纠缠,可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唤住了二人。 “兰嫂,让你来拿几块砖回去补一下院墙,你怎么在这里和人打了起来。”那是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裙的妇人,牵着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模样的女孩走了过来。 “夫人,有外人闯入谷内。” “外人?”妇人看向万千夙,她身边的女孩直接便走了过来,她走到万千夙站的石壁下面,猛地跳起来,看样子是想够着上面的人。 看着这个场景,万千夙还真的有些尴尬,他甚少与小孩子打交道,即使是失语门内的弟子,通常进门的时候也都已经十多岁了。他看着女孩卖力的样子,心有不忍,便一步跳了下去。女孩终于触摸到了目标,张开双手,想要万千夙抱她起来。 “小小姐。”兰嫂担心不已,却被妇人拦了下来。 “既然小雪儿喜欢你,那这位公子不妨前往寒舍作客。” 万千夙本想拒绝,可是女孩拽着他的衣领不愿意放开,总不能够把这孩子扔出去吧。 “那,在下就客随主便了。” 那妇人的居所在谷内最深处,正是当年万千夙居住的地方,屋子都是他离开之后新建的,并不是很大,看来并没有太多的人住在这里。院中杂草丛生,主人应是比较随性,可院墙几处的缺口却仍显维和,像是最近才被破坏的,难怪要派人去找砖块修补。 “小雪儿,去叫你外公过来,家中来客人了。”女孩很是不情愿的离开了万千夙的怀抱,跑进了屋子,不久便拉着一位双目失明的男人走了出来,看来便是这位夫人的丈夫了。 妇人走到男子的身边低语了几句,便听的一人声音,“里面的人听着,把苍麟剑交出来。” 男人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唉,又来了。” 苍麟?门中不是将所有的人撤去了吗?难道还有其他人要寻此剑?万千夙疑惑着跟着男子出门一看。 原来是他,戌烈,子青的弟弟,武功平平,却急公好义,多次任务失败,都是子青从中弥补,前一段时间居然还接了暗杀南宫若的任务,让失语门损失了数十弟子,辛亏南宫若正是失语门门主,不然的话,恐怕连子青他们三人也难逃一劫。 万千夙与此人倒是挺投缘,私下里还传授了他几招,可大概是戌烈资质太过愚钝,学的总是百斤八两,不成气候。 “小兄弟,这三天老夫和你说过了,我们并没有听说过什么苍麟剑,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呢?”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 兰嫂的脾气有些急躁,她二话不说拿起镰刀,怒言相向,“别以为前两天我家老爷饶过你,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我兰嫂一人也能够让你跪地求饶。” 戌烈其实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在十二部首领中是最弱的,因此他也花了比其他人更多的时间去练武,可无论他怎么努力,成果都不明显,并不是方法的原因,也许只是因为他不适合学武吧。可就是如此,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凡是都要争先,无论什么机会他都不会放弃,即使大多只会让他更加难堪。 看到戌烈的同时,万千夙本想隐去身形,可小雪儿一直拽着他的衣角,让他无法如愿,无奈只有拉着女孩躲到了墙后。万千夙看着女孩,皱起了眉头,他从见面开始就没有听到女孩发过一点声音,难道这个女孩是个哑巴? 面对嘲笑,戌烈自然是吞不下这口气,拔剑便冲了过去。他这几天每天都过来好几次,就是为了摸清这家人的武功路数,好想出对应的方法,如今这兰嫂的招数他已经完全明朗了,对付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这盲眼的老头倒是难以对付,而且每次他都是到了关键时刻才下手,一招就能够轻易取胜。 在兰嫂败势已明的时候,那人终于出手了,旁人根本无法看清,戌烈就被一掌拍出了数丈之外,他已经被同一招打败了好多次,经过多番试探,即使一直留心,他也根本看不清这盲者出手。 戌烈不服气的又运足了内力准备继续上前,男人这次不准留手,前两天他没出重手,只不过是希望戌烈知难而退,他也不用伤人,可如今看来,这个后辈异常执着,若是继续下去,受苦的可是他们一家人。 眼见盲者使用了其他的招数,戌烈开始兴奋了起来,越战越勇,越战越猛,越战越觉得熟悉,这人的招式好想在哪里见过。 一时的分神,本就处于弱势的戌烈又被打倒在地,这掌与以往不同,飘渺中带着无穷的力量。明明是一个瞎子,却能够清楚的辨别戌烈所在,而他却很难找到对方,导致戌烈的每一招即使再狠再猛,也无法落在目标的身上。曾经试图用声音进行扰乱,可还是没有效果,一个看不见的人,不通过声音,到底怎么怎样辨别方位的呢? 最重要的是,果然和那个人的武功路数果然相同,难道两人相识? 戌烈擦掉嘴角的血迹,收起了剑,“喂,老头,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看戌烈没有继续的意思,便也退回到了亲人的身边,“万千夙。” “什么,万……万……万……千夙!”戌烈此时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他问名字只不过是想回去向万千夙询问这个人的事情,再想方法前来夺刀,可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同样的三个字,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捅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虽说他与万千夙关系非同一般,但他也知道如果被后者盯上了,结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喂,小子,你怎么突然口吃了?” 兰嫂的话戌烈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看到了藏身于墙角的那个他所认识的万千夙。万千夙影藏气息的功夫很是厉害,在门内行走也是来无影去无踪。他这个长老当的很随性,并没有收过弟子,只有在任务特别麻烦的时候才会出手协助。门中琐碎的事物都是莫非长老在打理,另外一名长老名为洞庭,是除了子青以外十一人的授业恩师,主要负责门内所有人的武功。 当万千夙从盲者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那时,幼时的记忆窜入脑海,情绪的拨动打乱体内的内力,迸射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父亲,您不能够那么对大哥,他什么都没有错。” “不,那个位置是大哥的,我才不要,也不稀罕。” “你杀了他,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是对你的恨造就了如今的万千夙。” “我们留着同样的血,你能杀子,为何我不能够弑父?” 第 32 章 万千夙身上散布的气息即使是不会武功的人也能够轻易察觉,封闭了几十年的记忆因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被彻底的解开了,每天的刻意回避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生活在虚假之中,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小雪儿不会说话,因此只能够不断拉扯着万千夙的衣袖。万千夙看着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就觉得女孩面熟,因为她和自己小的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不应该活着,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没有她,哥哥就不会受那种苦痛。 “公子,您没事吧?”妇人上前来询问,万千夙只是盯着小雪儿,他眼中流露出的怒火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戌烈有些不知所措,不是说万霞谷之事不用他们处理吗?那怎么万长老会在这个地方?虽然节省了回去询问的时间,但是如今的状况,即使是傻子也能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样子的万千夙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记得大概七八年前,在处理一件棘手的任务之时,不知是为了什么,当所有人到达现场的时候便是已经陷入疯狂的万千夙,他杀了眼前能够看到的所有人,也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满地的尸体已经染红了整个地方,若不是门主出手阻止,也许十二首领现在便是另有其人了。醒来之后的万千夙完全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受的伤全是来自他自己。 这次门主不在这里,便没有人能够阻止万千夙,难道祈求那个和他名字相同,武功类似的瞎眼老头吗? 逃跑,这是戌烈第一个窜入脑海之中的想法,可是他也不能够将万千夙放在这里自生自灭啊,在失语门中除了大哥子青以外,这是对他最好的人了,虽然有的时候爱捉弄他,可毕竟也是指点他武功之人,算是半个师父了。 只是犹豫片刻,戌烈便一步跃了过去,他将万千夙身边的女孩一把拎起扔到兰嫂的怀中,“如果还想活命,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 “他怎么了?”那个自称万千夙的瞎子虽然看不见,但是敏锐的他也能够感受到这位妻子刚刚带回来的人如今正处于一种非常混乱的状态,紊乱的气息,是一种危险的征兆。 戌烈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不关你么你的事情。” “夫人,兰嫂,你们先带着小雪儿去后山。”盲者吩咐道,虽然妇人很是担心,可他知道自己的丈夫也是异常的固执,对于他所作下的决定,是无人能改的,况且看样子,这位客人的情况的确有些奇怪,若是有什么危险,那就不好了。 待到三人走后,盲者这才对戌烈说道:“小兄弟,将他抱入屋内,老夫学过医,可以帮他看看。” 戌烈才不相信面前的这个看似无害的瞎子,可是当他看到万千夙早就狰狞的面容,便知道他已经快到了极限,马上就要迸发了。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力,万千夙只是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原地,盯着刚刚小雪儿站过的地方,这可如何是好啊? 盲者拄着拐杖摸索的来到万千夙的身边,他的手轻轻的抚上万千夙的脸,将那紧皱的眉头轻轻抚平。戌烈本想阻止那人的继续触碰,可是万千夙却对此有了反应,他缓缓的转过头去,看着盲者,很久才吐露除了几个字,“你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 盲者显然并没有意料到万千夙会问这个问题,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的父亲,也就是万霞谷前任谷主万渊卿,只因他不适合练家传的武学而讨厌他,甚至后来为了将家业传给妹妹,亲手对他下毒,让同胞的妹妹以他的身份继承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不忍心的母亲瞒着父亲救下了他,可因为解毒不及时,他的眼睛自此便看不见了。 躲避在外十几年的他不但慢慢的学成了家传武学,还成了亲。虽然在这段时间中,他听说了自己的妹妹弑父□□的消息,但是他并没有觉得悲伤,那种父亲不要也罢,可他还是担心那个与他血脉最亲的人,一个女孩子要支撑起整个万霞谷一定非常的幸苦,尤其还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当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终于下定决心回去看看,回去后入眼的只是满目的疮痍,不但万霞谷被灭,就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他的妹妹也不知所踪。 自此他便带着妻子孩子在这里住了下了,一住就是到二十几年,如今儿子女儿大多都在外闯荡,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万霞谷便只剩下他们老夫老妻外加一个仆人兰嫂罢了,小雪儿是最近他的父母寄放在这里的,说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怕带着孩子有什么危险。 “那是我幼时无心之失所致,已经过去很久了。”虽然历历在目可盲者并没有将这些说出口,总是带着一种愧疚活着,也许若不是自己不争气,妹妹的人生便不会如此,也许早些回去,就能够帮助她对抗敌手,不至于输了整个万霞谷,还搭讪性命。 正是这样的回答才让万千夙真正的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不断的重复着道歉,他紧紧的拽着盲者的衣角,就如同刚刚小雪儿一般,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盲者在万千夙的耳边不断的低语,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万千夙在盲者的怀抱之中慢慢的睡着了。 “小兄弟,这位公子是你何人?”盲者将万千夙抱起,他看不到怀中之人,但是臂膀上的重量不太像是一个普通的成年男人。 “是……”戌烈迟疑了一会儿,他先前并没有对盲者说明自己的出处,前一段时间他给失语门惹了很多的麻烦,子青已经再三的叮嘱了他,若是要做什么,就以个人的名义去,而且失语门三大长老与他们不同,身份绝对不能够暴露。“是我的师父。” “那麻烦将你师父抱进屋,老夫实在是多有不便。” 戌烈也只能够听从盲者的意见,此时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而且万千夙前来此处肯定是奉了门主之命来寻找苍麟剑的,他若继续干涉怕是真的只会徒增麻烦而已。 跟随着盲者来到院中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没有任何有人生活的迹象,却打扫的非常干净,看上去又不太像是客房。这是盲者为她的妹妹准备的,虽然早就明白她不可能再回来,但这一丝的希望也许能够成为奇迹。 “你师父需要休息,暂且就让他呆在此处吧。” “我也要留在这里。”戌烈将万千夙轻轻的抱到了床上,虽说现在已经回暖,可这山谷却不同外面,非常寒冷,盖了两床薄被,万千夙的身体才慢慢的暖和了起来。 “他是你师父,你自然可以留下。”盲者在后山还有一处居所,他让妻子孙女去了那里,若是万千夙再走火入魔,应该不会危及到她们。戌烈留下也是多有帮助的,他一个看不见的人,即使在自己非常熟悉的家中,也总会有些不便,想要将一个病人照顾好还是需人协助。 为了不打扰万千夙休息,盲者带着戌烈来到了客厅,摸索着为他倒了一杯茶。家中很少来客人,他们夫妻两人也不喜喝茶,这茶叶还是多年以前的了,也不知道如今泡来是否已经变了味道。 “你师父也是为了寻找苍麟而来?”盲者问道,这苍麟剑其实他记得,幼时父亲得到此物便将他制成了一套暗器送给了妹妹万千霏,后来万千霏将其中一把匕首转送给了自己,当然并无旁人知晓,而剩下的应该还在万千霏的手上。 事隔三十多年,那把匕首他完好的保存着,如今便在万千夙休息的房间之中。 “恕老夫无理,不知你们寻找此物是为了何事?” 戌烈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寻找那七样东西,只知道门主下了命令,他们必须竭尽全力,大概他的大哥子青知道其中的原委,三位长老应该也是知晓的。 “你要知道做什么?”要不是因为万千夙,戌烈才不愿意留下来了,想起来自己一直输给一个瞎子就来气。 盲者一时迟疑,不知道为何,他对那个男子非常的介意,即使看不见,但他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人肯定和妹妹有关,也许通过他,能够找到千霏也说不定。 “那,那至少请告诉我,他的名字……” 第 33 章 南宫老宅在一场大火之中烧尽,其名下的产业应该早就做好了部署,即使南宫陌不在,也能够很好的运转。坊间流传,南宫陌只是厌倦了俗事,隐居去了,而另有传言,是仇家找上门,南宫陌早已葬身于火海之中。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无人会在关注这一变故。 张在没有疗伤,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前往南宫清的所在之处,现在的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替南宫若保护好南宫清。即使再三避免,整个计划都不可能平静的完成,如果南宫清不是武林盟主,肩上没有过多的责任,也许便不会入局,可偏偏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南宫若无意去阻止,也无意去改变,只不过期望他永远都不知道真像。 冯月儿经历过这一切之后,便考虑着是否回家去,可是看着受伤的张在她又放心不下,虽然张在先前所做之事还历历在目,但是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张叔,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冯月儿跟了几天,张在只默默的走在前面,这一路上他基本上没说过几句话,气氛显的非常压抑。 张在瞥了一眼冯月儿,她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之前在南宫家之时,失去理智后的确做的有些过火了,导致现在冯月儿的气色也不是太好。 停下了脚步,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休息,水囊中的水已经见底了,干粮倒是还剩了不少。 “丫头,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些水。”张在准备离开,却被冯月儿拉住了,相比较起来,如今更加虚弱的是张在才对。 一把夺下水囊,冯月儿甩下了一句话自己跑进了林中。 “老头你乖乖的休息,我去找水。” 走了没多久,便寻到了一条小溪,小溪之中的水很是清澈,用手捧水喝下,透着一股清凉。将水囊装满,冯月儿看着溪水有些恋恋不舍。这几天他们走的都是一些渺无人烟的荒僻之路,别说是客栈了,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身上的干粮还都是刚刚离开荆州城时准备的,晚上休息也只能够露宿荒野,根本没有沐浴的机会。 冯月儿虽然有些不拘小节,但作为一个女孩子也还是很难接受这么多天不洗澡。可张在还在等他,若是太晚,那人肯定是会担心的。思来想去,她决定用水简单的擦拭一下身体,不会浪费太多时间,自己心里还过得去。 坐到溪边,用刚刚从裙摆上撕下来的布条沾着冰凉的轻轻擦拭身体,真是舒服。 从身后的树丛中传来窸窣的声音,冯月儿立刻警觉了起来,将衣服立刻披上,“谁,给本小姐滚出来。” “冯小姐是我。”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耳熟,“麻烦你过来帮我一下。” 从树丛中探出一只手来,冯月儿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查看,居然是长恨,他不是应该和南宫清在一起吗,怎么会一个人躺在这荒山野岭,而且他的腿貌似也受了伤。 “喂,发生了什么,你不是武功挺高的吗,居然被人打成这样。” 长恨回忆起来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这几天他和南宫清在一些特殊的关系下探听到了一些失语门的动向,十二部的三位首领都秘密的前往了天山,而如今的天山只有一位武林前辈居住,那便是南宫清的祖父天山老人夏胤离。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他和南宫清便决定赶去天山一探究竟,可是半路却遭到了失语门的人阻拦,那个名叫子青的青年武功甚高,应该和南宫清不相伯仲,可是为了不拖延时间,长恨便决定由他来牵绊住子青,让南宫清立刻敢去天山。 一时的逞强,便让长恨落得如今的下场,辛亏失语门的人并没有穷追猛打,不然他恐怕是要去见他那师父了。 冯月儿可没有力气将长恨扶到张在那儿去,便只能将他用一些草掩盖起身形,临走之时还不忘偷偷的从长恨的领口将一只大个的蜈蚣扔进去。这蜈蚣是早些年她的一位师父送的,虽说被咬不会致命,但全身会变得奇痒无比,用来整人是再好不过的了。 冯月儿回到分离的地方,远远的就瞧见张在正与一个黑衣女子在说着话,那人她清楚的记得,就是当日在苏州客栈中那个老女人身边的三人之一,好像叫做辰枫,是失语门的十二部首领。 二人说话的声音太小,冯月儿听不真切,便想靠近些,可这怎么逃过那二人的耳朵呢? “是谁?”女人警觉的朝着冯月儿所在的方向扔来一支飞镖,幸好这些日子她的武功精进了不少,这种速度的暗器,只不过让她少了几束头发罢了,已经算是万幸了。 “哦?小丫头,身手不错吗,要不到我那去,我教你武功?”女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冯月儿身后,将刚刚射出的飞镖拾回,这飞镖可是她托人专门铸造的,世上紧有三支,若是少了可没人再替她打一副了,因为匠师已经在她取物之时去了黄泉。 “你是谁?和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企图?”张在脸色铁青,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女子回过头来,莞然一笑,“洞庭湖边寻洞庭,洞庭楼中品洞庭。欲问洞庭是何人?吾乃洞庭。” 这人原来并非是辰枫,而是失语门三大长老之一的洞庭,那辰枫是她的女儿,二人长相颇为相似,不熟之人常会认错,可辰枫为人偏静,又懒散,性格与其母亲完全相反,大概是随了她的父亲吧。 “失语门的长老来此做什么?”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只不过是来替我家门主传句话罢了。”洞庭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袋,将飞镖随意的放在里面,发出一些奇怪的响声,看来里面还藏着很多宝贝。 是何等事让南宫若竟然派失语门的长老前来传话呢?这几天都忙着赶路,张在对于如今的形式完全不知。 “既然是传话,那快说,说完滚。”张在的话中充满了不耐烦,但以现在情况,他根本不可能是洞庭的对手,为了保全冯月儿,便只能够压抑自己心中的那份怒气。 “不用如此着急,”洞庭突然将冯月儿拎起,一步踏出,便回到了张在的身边,“这丫头还给你,记得别让她乱跑,我看她资质不错,若是下次让她落了单,我可就不客气了。” 洞庭将冯月儿扔给了张在,张在接过来人,一不小心扯到了还没有愈合的伤口,空气中瞬间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这自然逃不过洞庭的鼻子。 “你这伤是门主弄得,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她从衣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丑晖特别配制的伤药,取出一粒,扔到张在手中,“门主让我来告诉你,立刻阻止南宫清上天山。” 剩下的一块异铁便在南宫清的祖父天山老人手上,也许一开始便寻他还有些希望,可如今南宫若的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嫉恶如仇的天山老人得知定不会善罢甘休。此二人对上,还真难猜测谁输谁赢,不过两败俱伤是必然的。南宫清若是参与其中,只会是徒增困扰,说不定还会受伤,因此南宫若让洞庭前来通知张在,结束之后洞庭将直接前往天山协助他抢夺异铁。 “难道是……”张在心中已经有了些眉目,可如果真是这样,对南宫若来说,那要徒增多少伤痛的啊。 “话说完了,我便走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决。”话刚说完,那名为洞庭的女子便消失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张叔,是不是发生了严重的事情啊,清大哥,清大哥他怎么了?”冯月儿不知道其中的状况,但她感觉的到,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那个失语门的长老看上去不是什么善类,而且她透露了失语门的动向,难道就不怕他们去捣乱吗? 张在紧皱眉头,不多思考,便一把拎起冯月儿,飞快的赶往天山。 冯月儿好像忘记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呢?想不起来,就算了。 可怜的长恨被藏在草堆之中不能够行走,还需忍受毒虫叮咬所带来的奇痒,辛亏隔天就被一位上山砍柴的樵夫所救,恐怕是真的要曝尸荒野了。 第 34 章 南宫清在长恨的协助下摆脱了失语门的围堵,可同时也受了些轻伤,做了简单的处理,并易容继续赶往天山。路途过程中四处都潜伏着失语门门徒,他们仿佛是能够探析南宫清所走的每一步,甚至还在暗中排除那些有疑的赶路人,像是肯定他一定易了容一般。不得已,南宫清只能够改变路线,缓下脚步,试图混淆试听。 那是与长恨分开后的第五天,如果按照现在的脚程到达天山还需要三天。南宫清只带了一把佩剑便轻装上阵了,一路上只能够说是有惊无险,几次都碰上了失语门的首领,辛亏不是子青,不然恐怕他易容的身份就会暴露。 连续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南宫若在城里找了一个路边摊子,买了一碗面,休息一会儿,顺便补充一些干粮。这几天路上依旧是人来人往,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武林上发生了什么,他们有着自己的生活,但这份习以为常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陌生的人打破,恐慌也许不存在他们的心中,可却存在与这个江湖,即使不是属于他们的世界,随时都会降临。 耳边满是嘈杂的声音,南宫清却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担心的不止是他的祖父还有他的父亲,当初听到父亲失踪的消息时,他恨不得立刻将他认识的每个地方翻过来,可是张在阻止了他,张在答应他会将南宫若完好无缺的带回来,这才罢休。 “父亲,你到底在哪里啊?”南宫清的脑中回忆起与父亲幼时的一点一滴,记得第一次与父亲见面的时候是在他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母亲带着他第一次离开天山。 “大哥哥,你好,我叫福气。”露着两颗小虎牙,三岁的南宫清只有福气这个母亲给他取的乳名,听说和他的亲生父亲的名字一模一样。 临走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下了天山一定要有礼貌,看到年纪轻的男子要叫哥哥,年纪大的叫叔叔或者老伯,南宫清看着面前的南宫若不觉的叫了一声“哥哥”,却被他的母亲夏飘絮狠狠的敲了一下。 “娘,你干嘛打我?”南宫清虽然已经习惯了母亲冷不丁的敲打,可凡是总要有个理由啊。 夏飘絮将南宫清抱到身前,“福气,记住,他以后就是你的父亲了,听到没有,快叫父亲。” 南宫清一路上听母亲说了此行的目的,可是这个看上去那么年轻的哥哥就是即将成为自己父亲的人吗?南宫清挣脱母亲的怀抱,走上前去。那人蹲了下来,抚摸上自己的脸庞,冰冷的感觉透过他的手指传了过来,南宫清在天山呆久了,对于这温度一点都不反感。 那人的表情一直很凝重,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悲伤的事情,南宫清看着他,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个男人有些可怕,这是南宫清对南宫若第一个印象。 南宫若突然站起,挥袖背过身去,“既然要留在这里,从今天开始你便跟了我姓南宫,单名一个清字。” “南宫清就是我的名字吗?”南宫清对这个名字非常的满意,至少要比那个福气要好听的多,他一开心就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南宫若。 “谢谢,父亲。” 父亲二字一出南宫若不觉的全身一怔,他呆站在原地,慢慢的抬手附上南宫清围在自己腿上的小手,南宫清感觉手上滴落了一些湿润,那是不同的温暖。 回过神来,南宫清已经休息好了,正准备出发,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小二,来十碗面条,两斤牛肉。” 看着眼前坐下的穿着绒衣的女子,豪爽的点法让上前招呼的小二一愣,看她的神态并不像是在等人,可这么多东西就算是个强壮的男人也是吃不完的啊。 “姑娘,您是一个人吃吗?”小二还是冒昧的问了一句。 那姑娘撇去一个不屑的眼神,“怎么,你是觉得本姑娘吃不下,还是付不起钱?”说罢,就将一锭银子摆在了桌子上。 一直在后厨忙东忙西的摊主看了,立马恭维的跑了过来,斥责小二的无理。开门做生意的,有钱的那便是主,管他吃不吃的完,只要给钱,就算她什么都不吃,咱也招待。 刚刚准备离开的南宫若看到了那位姑娘,便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重新坐了回去,只不过是直接坐到了姑娘的对面。 姑娘看着周围的空位子,有些生气的说道,“喂,那边那么多空位子,你干嘛偏要坐我这里?” 南宫清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这人应该还未知晓,父亲的失踪,失语门又寻上了天山,如今还要将她卷入其中。 “喂,你听到我的话了吗?”那位姑娘看着南宫清,南宫清因为易了容,脸上的表情看的不是太真切。 摊主的动作挺迅速,刚刚为南宫清煮了一碗面,水还热着呢,直接把面下锅,便可以捞出来了,牛肉是直接去隔壁自家客栈里拿的现成的。 “本姑娘看你可怜,这碗面就赏你。”姑娘将一碗面推到南宫清的面前,顺手还扔了几片牛肉在面上,她自己也开始解决起了剩下的东西。 这位姑娘的吃像非常的优雅,速度却是不同的一般,只不过顷刻间,就将点的东西一扫而光。但还是有些未满足,她盯着南宫清面前剩下的唯一一碗面,像是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可她答应过父亲,一顿饭最多只能够点菜一次,不能追加,唉,要是刚刚没有一时心软让出一碗就好了。 南宫清知道那人的个性,轻笑后便将那碗面推了回去。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让出去的东西哪里能够再拿回来了,于是又推了过去。 南宫清知道她是不会接受的,便转头向小二吩咐了几句,不久小二便又端上了几碗面。 “我请你的。” 这请客就另当别论了,姑娘刚沉浸在喜悦之中,便发现了一些端倪,这男人的声音,好是熟悉。 “清儿?”姑娘猛地抬头看向南宫清,“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这女子便是南宫清的亲生母亲夏飘絮,她刚刚游玩回来,正准备回天山去拿些必要的东西。 南宫清低下头,不想让自己的烦恼暴露在母亲的面前,母亲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过着自由的生活,当年因为带着他这个拖油瓶不方便,所以才将他送给了南宫若。南宫清并没有因此责备母亲,若是如此,恐怕他便不会拥有一个父亲。 “是你父亲的事情吧。”夏飘絮低着头,吃着面,别看她总是到处跑来跑去,可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母亲,您知道父亲在哪里吗?”南宫清焦急的问道。 “怎么?那老头不在别居?”飘絮还以为南宫清问的是南宫若的病呢。 这里是去往天山的道路之一,南宫清路过此处必定是为了前往天山,而飘絮通常初春便会离开,入冬才会回去,期间行踪不定,此次回来也只是偶然,这些南宫清自然是知晓,因此他这次之行找的定是他的外公,天山老人。 飘絮经常去拜访南宫若,将自己游历时收集的棋谱送去,南宫若也和她说过这些年他的身体状况,尤其是近些年,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父亲从荆州回来后不久,便突然不知了去向。” “哦?老是跟在老头身边的那个谁来着,他也不知道?”飘絮总是叫南宫若老头,这是因为南宫若的长相。虽说她本人也并非像是快五十的人,可近几年脸上的皱纹也显了出来,身上的肉也有些松弛,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变成一个真正的老太婆。 “张叔去寻找了,可过了大半个越还是毫无消息。” 飘絮停下筷子,这世上无人能够逼迫南宫若做任何他不愿做的事情,此举定然另有目的,可已经平静的过了三十年,是什么让他又踏入红尘,除了那个以死之人外,还有谁能够使得南宫若那颗早就变得无情的心再起波澜? “那你此次去天山就是为了寻找那老头?为什么弄成这样,要不是听到你的声音,我这个做母亲的怕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得了。” “不是,我此次找外公是想……” 接下来的话并不是能够在大街上随便讨论的,不知何处便可能影藏着失语门的人。本想直接赶路的南宫清看见天色已晚,便停下了脚步,带着母亲找了一个偏僻的客栈住了下来,顺便将这些日子武林上的事情告诉了夏飘絮。 “你的意思是失语门现在的目标就是你外公?”夏飘絮喝着茶,这是她刚刚亲手泡的。她不喝酒,外面的茶喝上去也不是滋味,只有他的父亲夏胤离在天上种的一种名为雪融的茶才合了她的心。雪融一年只能够产出那么十几斤茶叶,留了一些在天山,飘絮出门自然也带了一些,剩下的便让前来天山游玩的莫封雪带了回去,顺便送些给南宫若尝尝。 “应该是的,一路上我便多次遭遇他们的伏击,这便易容方便上路。” 飘絮沉默,父亲很少离开天山,当年结识南宫若,坠雨和封雪,还是因为自己的顽皮,怎么可能会与他人结仇呢,失语门如此大张旗鼓,必定父亲身上有和其他几人共通之处。可想来想去,父亲与那几人的交情也不是太深,最多算来只有天下第一庄的副庄主曾经来天山过几次,难道是…… “糟了!” 第 35 章 万霞谷中,万千霏的病情已经稳定,戌烈在他清醒的时候就被赶走了,与此同时子青发了召集令,让所有人都赶往天山。 “公子,该喝药了。”万千夙的妻子嫣娘端着药走了进来,小雪儿跟在她的身后,碗中的是经过万千夙调制的专门用来安神的药。 刚进屋,小雪儿便跑到床边,脱下鞋子,钻进了被窝之中,她依偎在万千霏的怀中,共享着这份温暖。 “小雪儿,你怎么又如此无理啊,”每次来送药,小雪儿都喜欢赖着不走,“公子,希望你别介意,这丫头太顽皮了。” 万千霏捏了捏小雪儿圆滚滚的小脸,小雪儿笑着,可是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嫣娘将药端给万千霏,谷中寒气较重,这药冷的也比较快。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莫忘今夜千寻陌 作者:百里涟江 第6节 “嫣娘,你带着小雪儿先下去,我有事和这位公子说。”万千夙无声无息的进入了房间之中,大概只有万千霏知道他是何时进来的吧。 小雪儿虽然多有不情愿,可还是随着嫣娘离开了。 只剩下两人,房间中便又安静了下来,这是自从万千霏醒来,万千夙第一次踏入这个房间之中。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万千霏将手中的药端到一边,这药喝了又有什么用呢,安神?早已起伏又怎么能凭借这种东西平息。 “你……”万千夙想问的东西太多,多到他不知如何开口,尤其是小妹这一称呼,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还有那种资格去叫她。 “大哥。”万千霏看着这副模样的万千夙,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没有改变,如同儿时一样,总是为他人着想,可转而看自己,早就是物是人非了。 “小妹……是大哥对不起你。” 万千夙不敢靠近,他呆立在远处,虽然看不见,但是他也不敢正眼对上万千霏的视线。 “大哥,你不用自责,虽说你离开的那几年,的确是千霏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可后来万霞谷被灭,没有这层枷锁,再交上了几个损友,日子倒是过的挺逍遥自在。”只是那些损友都不是什么正道上的人,本来出生万霞谷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失语门吗?”失语门与那个叫做戌烈的青年都在寻找着苍麟剑,而万千霏又是那青年的师父,定然也是为此前来的。 这些年他与世隔绝,居于万霞谷之中,但他的孩子常常过来探望,向他们夫妻二人说说外面的武林。这失语门作为一个收钱买命的暗杀组织一直影藏于暗处,他们没有绝对的正义,无论善恶皆可成为买卖。虽说很多正派人世都非常痛恨他们,但对于当年无恶不作的万霞谷来说,已经算是好的了,因此万千夙并不是太反感。 万千霏瞟见屋内一角那把自己当年送给哥哥的匕首,正是苍麟的一部分,而剩下的皆被她在杀害父亲夺得权利之后,尽数扔进了万丈深渊之中。 “那匕首你还留着?” “啊,你说那个啊,”那把匕首是万千夙年轻时一直都带在身边的,那是他对妹妹唯一的念想,在这里定居以后,便将其安置在了这房间之中,等待着她真正的主人再次出现,“对了,那应该就是你们要寻找的苍麟。” 万千夙已经将屋内的物件位置牢牢记住,他摸索着来到桌旁,将匕首取下,再凭借拐杖来到床边,倚着床沿坐到床边,将匕首递到万千霏的手上。 这是一把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匕首,但是万千霏知道它到底有多锋利,当年父亲拿回来的时候还只是一把锈了的断剑,经过工匠的打造,变成了世上罕有的利器。 “你找这匕首有何用?”万千夙关心的问道。 万千霏眉头皱起,苍麟是轻松的找到了,可真的要将它交给南宫若吗?南宫若所有的计划三位长老全部知晓,并且参与其中,可他们也都心知肚明,这只会是一条自取灭亡的道路罢了。 这时的沉默,万千夙当此为难言之隐,虽然千霏自己说这些她年过的不错,可其中的苦涩,又有何人会明白呢。 “你这次会留下来吗?”明知不会得到肯定的答案,万千夙还是问了出来。 万千霏不知何时起了床,她来到万千夙的身后,紧紧抱住这与自己血脉最亲之人,“待千霏处理完眼前这最后一件事,便会回来与哥哥一家团聚。” 说罢,万千霏便消失了踪影。 “千霏。”万千夙绝望的起身想去追离开之人,却失神的撞翻了桌子,桌上的茶壶茶碗摔了个粉碎。 嫣娘听到声音,担心的进来,看到的便是满目的凌乱,“老爷,你怎么了,那位公子呢?” 万千夙坐在地上,背靠着刚刚倒下的桌子,他用手抚上刚刚万千霏触碰的地方,那微暖的体温仿佛是无奈的永别。 “为什么我看不见却还会流泪呢?” 第 36 章 失语门全部势力皆已聚集到天山脚下,十二部首领除了子青以外的十一人带着各自的部下围住天山各个入口,以防止闲人上山。 待到三位长老齐聚,便是失语门踏平天山之时。 失语门此举太过明目张胆,许多正派人世听闻这个消息,纷纷赶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等待着武林盟主前来主持大局。他们前来的路途中并没有遭受到失语门的阻击,仿佛只有南宫清的脚步被拖延了。 拖延但并未阻止成功,南宫清和夏飘絮还是到达了天山脚下。 也不知失语门的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连一些无人知晓的能够登上天山的密道都有人在把手,本想尝试硬闯,可所有的入口处都有毒雾弥漫,若没有解药,靠近者必然中毒而亡。 就在南宫清不知该怎么办之时,张在和冯月儿也赶到了天山脚下。 “张叔,你找到父亲了吗?”看到张在,南宫清便询问起了南宫若的消息,可是察觉到张在浑身是伤时,不免惊讶,张在的武功他是知道,虽说不及父亲……但还是高于自己,这世上应无几人能够让他受到这么重的伤才是,“张叔,你这是……” 刚想询问,冯月儿上前来哭诉,“清哥哥,该死的失语门烧了荆州的家,他们的门主还打伤了张叔,抓走了二叔,师父又不知去了哪里。”冯月儿没有敢把张在对他们所做的事情说出来,怕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父亲他……”又?难道说父亲曾经在南宫老宅出现过? “少爷,”张在低着头,他不敢正眼面对南宫清,还有夏飘絮,“少爷,就算张叔求你,离开天山,回南宫家去,这里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张在的话南宫清听了有些不知所措,“张叔,你在说什么啊,为公,清儿作为武林盟主势必要阻止失语门残杀武林前辈,为私,天山老人是我的外公,我怎能看着恶人对亲人不利呢?” “此中缘由,我无法言明,但是少爷你不能够上天山。” 站在一旁的夏飘絮突然开口了,“张在,这入口附近的毒物是你的杰作?” 夏飘絮想起来了,天下第一庄有一位食客善使毒,人称毒手张三郎,其有一种蛊虫,能够释放出毒雾。一次天下第一庄遭袭,便是靠着这毒虫,抵抗敌人,那时的情景与此时完全相同。 “是,但那又怎样?这毒不是我放的。” “我当然知道,但你是蛊虫的培育者,一定有解药,对不对?” 被夏飘絮一语中的,张在的确有这毒的解药,可他断然不会将他交出。 “张叔,你有解药?”若是有解药,那便不用畏惧毒雾了,虽然入口都有失语门的把手,可要逐个击破,也并非是太难的事情。 “我……” 张在还在犹豫之中,只要没有定局,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也许那人阻止不了南宫若,少爷可以阻止,也许,也许…… 也许他可以再博一次。 天山之上,失语门门主,三位长老,子部一号,紧紧五人,来到了天山老人夏胤离的居所。 天山山顶终年,如今已经是六月中旬,却还是一片白茫。 “哦?哪来的野猴子,竟敢来我天山撒野?”夏胤离沏着茶,早就在等候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来人只有五个。 这五个人皆穿的黑衣,却又不尽相同,为首的那人以面具覆面,凛然立于风中,尽显霸气,想来应该就是所谓的失语门门主。 首先是洞庭开口了,“哟,老头,看你这健壮样子,中气够足啊,再活个十几二十年准不是问题,赶快交出飞枭,不然我洞庭就让你命丧与此。” 洞庭不知何时取出了飞镖,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咦,洞庭啊,这种时候,你就不要逞强了,”万千霏此次回来,换回了女装,口中叼着烟袋,“我看还是我来吧。” 洞庭瞥了一眼万千霏,她还是刚刚知道和自己共事了几十年的失语门万大长老居然是个女人,“女人一边呆着去。” 莫非听到这句话,一声闷笑,“洞庭长老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应该让我首当其冲啊?可是我莫非不会武功,那岂不是死定了。” 莫非虽然只入门十年,在三位长老中也是最年轻的,可他凭借自己的手段在失语门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而且洞庭,万千霏都知道他与南宫若的关系,自然也没有什么不满。三大长老各司其职,互不相扰,便也没有什么争执。 “哼!就算你们一起上,老夫也不会败。”夏胤离的本事南宫若年轻时便已经见识过了,如今定然是更加不容小视。 此时南宫若的身份还不能够暴露,他的武功所造成的伤口一目了然,若是他出手,必然是躲不过南宫清的眼睛,再说,他真不愿意与夏胤离刀剑相向,年轻时若不是夏胤离,恐怕坠雨和封雪早就命丧歹人之手。 “飞枭在何处?”南宫若的声音冷而带刺,在天山之上更是冰入人骨。 飞枭是当年天下第一庄副庄主穆初屏所赠的一颗琥珀,其中封存着一滴融化的铁水。夏胤离得到之后便将他镶嵌在了夏家祖传的一支玉簪之上,并送给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妻子因病过世后,这簪子自然是落到了夏飘絮的手中。 “要取得飞枭,那就得看你们有没有那种实力了。”说罢,夏胤离突然站起,他身后的屋子中传来一种异常的骚动,不多时,一把剑破屋而出,落到夏胤离的手中。 “好霸气的出场啊,只怕是中看不中用。”洞庭一边逞着口舌之深,一边将一把短剑从腰后的短笛之中抽出,她专精各家武学,从中提出精髓,独创了一套洞庭十招。这套招数是需借助飞镖与短剑才能够完美使用的,但通常洞庭只需那三只飞镖便能够游刃有余,记得上次拔剑应该是是十年前,那次与南宫若的比试之中,他二人战了个平手。 “年轻人,别夸口,当心一会儿下不了台。”夏胤离将手中的融雪拔出,剑鞘落地即化为雪水。融雪是由天山终年不化的寒冰所制而成,剑鞘则是附着在剑身上的一次霜衣,它在天山能够发挥最强的力量。 “哦?那就由我洞庭先领教前辈的高招了。” 第 37 章 说罢洞庭便冲上了前去,一只飞镖射出作为试探,夏胤离融雪出手便轻松挡下,可却在剑身上留下一道伤痕。融雪虽为冰所制,但其坚硬程度并非是一般兵器可以相比的,夏胤离惊讶的同时也不敢松懈,因为下一只飞镖早已射了过来。侧身躲掉,此时洞庭把握时机俯身冲到了他的身前,短剑瞬间出手,夏胤离为了挡下此剑,不得已只能勉强的侧过身子,然而洞庭另一支手上的飞镖也已蓄势待发。 若认为夏胤离便会就此束手就擒,那他便不是名震天下的天山老人了。不知何时,融雪竟然换到了夏胤离的左手,他反手持剑竟然硬生生的接下了洞庭的飞镖,飞镖接触融雪随即附上了一层冰霜。 洞庭一步退了出去,左手与那支飞镖同样受到了融雪的影响。她没有想到这把冰剑居然能够影响这么大,只是靠近便能够让她手上的血液流动减缓而变得麻木。 “那把剑真怪异,恐怕近身是无法取胜的。”莫非不会武功,但他还是能够瞧出个端倪。 洞庭将内力运转到左手,化解冰冻的同时,右手持短剑抵挡住乘机而来的夏胤离,可融雪实在是太麻烦了,即使刻意保持距离,还是会受到影响。这天山正是潮湿之地,此处作战,对于夏胤离来说,占尽了便宜。 万千霏并未出手,可他却是随时准备好上阵了。失语门本就非正道,他们是不会因为以多欺少而感到耻辱的。 面对夏胤离,若有所保留,恐怕会适得其反。洞庭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不知她用了何法,散落的三支飞镖尽数回到了她的手上,飞镖与手中的短刀虽非出自同一人之手,却是组合,她将飞镖嵌入短刀的刀柄两侧,将短刀插入地下,直至没入。 短刀末端有一环状物,猛力一拉,居然从中拔出一把纤细的长剑。 “你真是让人恼怒,”洞庭将长剑附于肩上,眼中暴露出久违的戾气,“我要让你知道洞庭的厉害。” “秋寒滩华尽洞庭。” 洞庭再次发出猛烈的攻击,洞庭十式运用,长剑在她手中行走自如,让融雪应接不暇,夏胤离感叹此人剑快的同时,不断的后退,很快就被逼到了一角。 “千山洞庭浪。” 洞庭双手持剑,以刀式向夏胤离的胸前砍去,夏胤离以剑相持,融雪竟显裂痕。对持未果,后者只得运用巧力,侧滑剑刃,以力卸力。两剑摩擦产生的热量,使得融雪表面激起一些雾气。 洞庭看此状况,有些迷惑,她一步后退,却未来得及,直接被迅速膨胀的雾气所包围。 一旁的万千霏二话未说,便迅速的冲上前去融入雾气之中。 “师父,这是?”子青站在南宫若的身旁,询问道。 南宫若也未见过此情形,关于那把融雪,他知道的甚少,不过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出于穆付怀那个鬼才之手的武器,没有一件会是凡品,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雾气中隐约听到了打斗声,可却看的不真切。南宫若和子青只是等待着结果,并未加入战斗。 持续了约一炷香的时间,两道人影从雾气中相续而出。 是万千霏和洞庭,二人全身上下的衣服皆被划出了各种口子,脸上还附着着丝丝血迹,被融雪所伤,伤口流出的血液会暂时凝结成冰,不用多时,伤口血冰融化,所有的疼痛都会席卷而来。 而此时的夏胤离双手皆附着冰刃,随着雾气散去,冰刃慢慢融化,不只如此,四周的冰雪也在开始慢慢融化。 “门主!”洞庭单膝跪地,以长剑支撑身体,可随着四周温度升高,伤痕处的冰也慢慢融化,鲜血立刻迸发了出来,她眼前一片模糊,应声倒地,失去了知觉。 莫非立刻前去将调理内伤的药丹让洞庭服下,即使没有效果,此时他也只能够如此做了。 万千霏的伤并没有洞庭严重,至少她还能够维持清醒。 “发生了什么?”即使带着面具,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此时南宫若四周散发出的寒气。 万千霏回忆刚刚的情景,双手还有些颤抖,若不是洞庭替她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恐怕如今倒下的便是自己了。她能够感觉得到这个老头要比他们,甚至是比南宫若还要厉害的多。 然而这就是目的,用他们两人削弱夏胤离的实力。 见万千霏一言不语,南宫若又将视线转回到了夏胤离身上,目标已经达到了,夏胤离面对失语门两位长老,也无法全身而退。 “噗……”夏胤离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白色的发丝上已是沾满了红色,他用手压住胸口,多年未使用这招了,这副上了年纪的身体也是有些力不从心,现在这个状态别说是南宫若,恐怕他连子青也难以抵挡。 “再问最后一遍,飞枭在何处?” 面对失语门门主,夏胤离放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天山就这么大,若是你有本事也放火烧啊。” “子青,动手。”南宫若冷冷的说道。 子青走上前去,四周的寒气还能够感受得到,念及南宫清,南宫若是不会轻易下杀手的,可旁人便不知了。 “住手,我知道飞枭在哪里。” 这个声音,是夏飘絮。 众人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夏飘絮,她的身后还跟着南宫清,长恨,张在,冯月儿几人。 “飘絮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飘絮看到受重伤的父亲立刻上前去扶住他,并询问,“父亲,你没事吧?” 夏胤离不屑的说道,“还死不了。” “外公。” 夏胤离看到南宫清,倒是有些宽慰,自从南宫清学成下山以后,便很少来天山,从女儿口中听闻外孙种种,成了他老年后的少数的几个念想了。 “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南宫若的视线瞥了一眼张在,张在觉察后,面露难色,不敢正眼看他,明明自己在南宫老宅的时候便答应过他要保护好南宫清,可如今仿佛是他将南宫清推入了旋窝之中。 张在同意帮南宫清解除毒雾之后,他们便立刻选择了一条道路,让聚集而来的武林人世吸引注目。离该条上山之路最近的守卫正是戌烈,他自作主张将大部分人力都调去防卫阻止来袭者,而本属于他的责任却抛之脑后。 南宫清一行五人便通过戌烈所守的密道潜入了天山之上。 看那个方向,子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戌烈?他的直觉一向都很准,但就是如此才让他感到可怕。 “你便是失语门门主?”夏飘絮将他父亲扶到南宫清身边,独自一人走上前来。 “你知道飞枭在何处?” “是的,”夏飘絮没有停止脚步,离南宫若越来越近。 “母亲。”南宫清不知母亲此举的用意,担心的唤道。 夏飘絮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已经来到了南宫若的身边。子青不知道这个女人要做什么,绷起神经,以防止她的任何举动。莫非的视线落到夏飘絮的眼前,心中不禁赞叹,这人不愧是天山老人的女儿,大胆非常。 夏飘絮凑到南宫若的耳边,将早已从发簪上取下的飞枭偷偷塞到了南宫若的手中,并轻声的说道,“赶快离开,别让清儿发现,我会帮你拖延时间。” 果然夏飘絮已经察觉到了面前这位失语门门主的真面目,他们两人并不是太熟,但要问夏飘絮如何知道的,大概是因为他们都爱着同一个男人吧。 “多谢。”轻声道了句谢,南宫若向子青使了一个眼色,子青抱起洞庭,莫非搀扶万千霏,便转身欲离开。 “贼人,休走。”长恨怎能放任杀师仇人就这么离开呢,他冲了上去。 长恨并未阻止到失语门离开的脚步,夏飘絮眼疾手快从腰间取出一根鞭子,用力一挥,便将长恨手中的剑打落在地。 “谁要去追,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长恨不敢轻举妄动,面前的这个女人毕竟是南宫清的母亲,而且刚刚那一招已经表明了,他根本不是夏飘絮的对手。 南宫清不知道为何母亲会帮助失语门,可就刚才的话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就在他准备询问之时,夏胤离扶着南宫清的肩站了起来。 “是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夏飘絮不敢看夏胤离的眼睛。前些日子她去过听风山庄,可庄内的仆人说冯皓然带着莫封雪出门了,不知何时会回来。可明明在天山相聚之时,封雪完全没有提及这些,那时她就觉得有些怪异。客栈之中,南宫清所说的几位武林前辈的共同点,恐怕就是从天下第一庄庄主手上获赠的飞枭。南宫若不知所踪,再加上张在山脚下的犹豫,不难猜测,南宫若定然在天山之上,而且正是失语门的门主。 虽然不知道南宫若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能够迫使他在将死之际弄出这么大的举动,恐怕是关于坠雨的事情,既然如此,无论是善是恶,她都会站在南宫若的一边。 “不久之前。” “所以你想陪他胡闹?” “父亲。” “罢了罢了,”夏胤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可因为山顶积雪融化,衣服上不免的沾了些湿气,就连灰尘也都粘连其上,“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一个一个的,都让人省不了心。” “外公。”明明是家人,南宫清却觉得有些陌生,也许是他太过于年轻,长辈之间的秘密,恐怕是不会告知与他的。 夏胤离挣脱南宫清的搀扶,虽说受了伤,但天山之上不乏灵丹妙药,他一个人还是能够完全处理的,“去你母亲身边吧。” “父亲,多谢你。”夏飘絮看着父亲的背影,那个一直都是挺拔的身影如今看来却是如此的疲惫。 “去吧,下山去吧,别忘了……唉,还是算了。” 第 38 章 南宫清一行人无奈之下只能够离开天山,失语门损失了很多门徒,唯有匆忙撤退,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天山顶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莫名其妙的胜利,他们都欣然的接受了,这就是武林。 夏飘絮随着南宫清回到了南宫家,长恨因为失语门的事情与南宫清大吵了一架,师父被杀,他不可能定下心来就这样放任下去,南宫清不帮忙,那他一个人也要查出失语门的所在。 冯月儿居然留书出走,和长恨一起离开了,南宫清没有让人去阻止,因为他知道,虽然长恨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若是冯月儿跟着他,他定然会全力保护,而且母亲和张在也让他放心,失语门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们不会再做过多之举。 转眼已经是七月初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一切冲刷了干净。别居之中,夏飘絮与沈星便喝着茶便聊着天。 最近几日沈星的身体不是特别舒服,经过大夫的检查,发现居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看来应该是在荆州的那几日。可是沈星不能够内服药物,这安胎药自然也是不行的,便也只能够暂时忍受,直至七月之后,孩子出世。 “母亲,我带了些糕点,星儿,你吃些吧。”南宫清端着一盘糕点,这是他刚刚从外面专门买来的,沈星怀孕之后这胃口就变得非常不好,不过这家店的糕点却依旧是爱不释手。 夏飘絮看着他们二人甜蜜的样子,偷偷一笑,“清儿果然是个好丈夫,将来也一定会成为一位好父亲。” “母亲!”看着母亲和妻子笑着,南宫清脸色微红,倒是有些害羞了起来。 “对了,怎么只见你,张在呢?”夏飘絮只是随口的一问,这一段时间,张在本就很少在府内。前几日,张在将他所有知晓的事情都告诉了夏飘絮,这两个人也算是同病相怜,至少喜欢的人的心都不在自己身上。 “这不快到中元快到了,张叔去采办一些用品了。” 以往清明,他们会去荆州。中元则是省事了,由南宫陌特地从荆州赶来别居,祭拜先祖,可如今却少了两人。寒衣之节,南宫清会上天山,与母亲外公团聚,却不知,今年是否还能够有这种机会。 “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种日子了。”自从离开天山之后,失语门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连平时收钱买命的工作也停止了,不知是不是在酝酿着更大的计划呢。 “母亲,您知道父亲在哪吗?”南宫清之前并不敢问,他有种感觉,母亲和张在都应该知道南宫若到底在何方,可是他们就是不愿意告诉自己。 “你哪个父亲?”夏飘絮拿了一块糕点,尝了一口,这糕点的味道的确不错,不然沈星也不会喜欢,下次回天山,她也要买些带回去给父亲尝尝,父亲最喜欢的就是甜食了。 南宫清听后微微一怔,哪个父亲?他哪来那么多的父亲啊。 “对了,清儿,我听说城北的光泽寺挺灵验的,若是你没事便带着星儿去那处求个福签。” “母亲,你怎么也信这些。” “有总比没有好,”夏飘絮站了起来,她舒展了一下身体,坐久了,这骨头都有些僵硬了,果然是上了年纪了,“我出去转转,你留下来陪星儿吧。” “母亲……” 南宫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夏飘絮便直接跳过院墙消失了踪迹,可隐约中还是听到了一身怒骂,“我的腰!” 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踩中的路边的一辆小车滑了一跤,夏飘絮到现在腰还疼着呢,年纪已经不小了,若是再来那么几次,怕是连老命都要赔上。 南宫清倒是听了母亲的话,没过多久便带着沈星出门去广泽寺上香求福,夏飘絮一直偷偷摸摸的尾随其后。 今天是七月初七,寺中的人很多,其中大多数都是未婚未嫁的年轻人,他们想要前来拜佛求得一段好姻缘。若要问为何不去月老庙而来此处呢?那还要说起广泽寺门口那棵千年槐树了。 这棵树不知是死是活,其根部有一巨大空洞,四周皆已是枯萎,可高处的树枝上任旧是枝繁叶茂,终年长青。传言只要将从寺中求来的姻缘签置于空洞之中,若是有幸被寺中僧人选中,将签系于树枝之上,那这段姻缘定然会有善果。 曾有人妄图私自将签挂于树上,不知为何,第二日必然会被风吹落,坠落树根一旁。 南宫清与沈星自然也听说过,虽然不信,但毕竟来了,不妨求上一签,即使不被选中挂于树上,那也只能够说他们之间的缘分天也看不破罢了。 今日是七夕,树前满是善男信女。 灵树?恐怕被其拆散的情侣不在少数吧。 “相公,这签……”前面挤了太多人,沈星有些不适,好不容易求得的签,总不能就此放弃吧。 “你在此歇息,我去将这签递过去。”南宫清身手矫健轻盈,很快便穿过人群来到了树前。 树洞中积满了姻缘签,反观被挂起来的,树上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就在南宫清刚将手中的姻缘签放于洞中之时,一阵怪异的风吹过,那签便被风吹了起来,沿着风掠过的痕迹,最终落到了高处的树枝之上。 不知何时,树上居然坐着一个男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何时上去的。这人身着青色道袍,背后背着一把长剑,看似该是个道士。 树下寺中的和尚看了,都纷纷赶来斥骂男人,想要将其赶下树来,可那男人完全不为所动。他静静的捡起南宫清的姻缘签,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南宫清抬头看着那人,“李三?”树上的男人和李三有八分的相似,可他的眉目中却满是沧桑,南宫清只能够从这个身影中读出无奈与孤寂。 “姻缘签?你们真的以为就凭一颗妖树便能左右的了一个人的姻缘?”男子站了起来,将签一扔,正好落到了一个老和尚的手中。 这个老和尚便是远近驰名的静修大师,广泽寺的方丈,听说他已经一百二十岁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信则有不信则无,施主你三十年前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如今难道还没有答案吗?”静修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虽说他已经老眼昏花,这记忆力还是不错的。来这个地方已经生活的千年,作为树妖,静修却从来未做过恶事,一心修佛的他不久就会脱离妖道,入得仙界。 快三十年了,那时穆付怀带着两个男子来到这里,那两个男子求了一张姻缘签,静修将其亲手挂在了树枝之上,希望他们这段不为世人所接受的情爱能够有一个好结果,可事与愿违,不久他便从穆付怀那听到了其中一人的死讯,另一人也在城中定局了下来。 而那个已经死去的人便是如今立于树上之人。 “那我是该信还是不信呢?” “该信时则信,不信时便不信。” 坠雨若有所思,他抬起头,看向远处,这广泽寺处于城郊最高的山的山顶,从这里往下看,能够将整个城镇看的一清二楚。 “我曾今说过总有一日会带他再来此处向你求一张姻缘签。” “那时老衲还允诺你们会将你们的签挂在这树的最高处。” “恐怕我得食言了。”坠雨轻轻的一跳,落到静修的面前,他将刚刚从树上揭下的三十年前那早已陈旧的签递给静修,上面的名字已经很难再辨认了,“不过,希望你能够将他再挂高些。” “老衲知晓了。” 第 39 章 静修接过签来,吩咐身边的弟子搬来梯子,亲自将这签系在了树的最高处,同时也将刚刚落于他手的南宫清的签系在了一旁。 四周的人都羡慕的看着他们,要知道能够让方丈亲自系签的人那该是有多大的好运啊。 “多谢。” “施主,珍重。” 就在坠雨准备离开与南宫清擦肩而过的时候,南宫清才能够仔细的看清楚那人背后的佩剑。那把剑他曾今在父亲的手中见过,那应该是父亲的剑才是。 “道长,留步。” 南宫清唤住了坠雨,坠雨慢慢的回过头来,“南宫清。” “道长认识我?” “清儿!”从人群之中传来夏飘絮的声音,她走到南宫清的面前,将儿子猛力向后一拉,“带着星儿回去。” “可是母亲……” 夏飘絮的眼神中有三分惊讶,有三分欢喜,亦有三分担忧,剩下一分则带着些指责。 “夏姑娘……” 只听得“啪”的一声,夏飘絮在坠雨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你知道吗?若不是你,如今便不会有这些麻烦。” 莫坠雨又怎会不知,那时他负气离开别居并未想太多,穆付怀来寻他,将他带回界山之时,一切便已经无法回头了。这不是他所愿意的,但从复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无法拒绝,只能够落入南宫若所布置的局中。 “夏姑娘,对你来说坠雨只有一句抱歉。” “你至今也不怨叫我的名字吗?” 坠雨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当年他便知晓了夏飘絮的心意,可他的心早已全部落到了他人的身上,总是处处避让,刻意减少与夏飘絮相处。一场精心策划的计谋,却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混乱。 本以为此生不会再有子嗣,但听闻夏飘絮怀了他的孩子,心中还是非常欢喜的,只不过苦了她了,一个姑娘未婚先孕,必然会对名誉带来巨大的损害,更何况她的父亲是那样一个正人君子。坠雨并没有熬到孩子的出生便因病离开了人世,他在世上留下了遗憾以及歉意还有悔恨。 “但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你。”夏飘絮几乎就要哭了起来,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那时开始,便已经注定了她悲剧的开始。她曾经拥有过面前的这个人一夜,即使在梦中那人喊得还是别人的名字,她拥有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血肉至亲,即使那个孩子如今喊着别人叫做父亲,可就是如此她便已经满足了。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夏飘絮朝着坠雨的胸口猛力的锤着,眼中的泪水早已漫了出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会去想除了落云以外的其他的人,你根本就不会在意我的想法……” 夏飘絮将多年来累计的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因为她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此生都不会再有了。 坠雨将夏飘絮紧紧的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若是仔细看,黑发中影藏着几根白发,“谢谢你,给我了这世上最好的礼物。” 坠雨看向南宫清,南宫清只是默默的接受着所看到的一切,这个男人和李三不同,让他有一股很强的亲切感。 “清儿,”坠雨将夏飘絮交给南宫清,“照顾好你的母亲,别像我一样,总是让她伤心。” 今天是七月初七,正是穆付怀所说的日子,他只不过是借了些时间出来罢了,今日之内必须赶回界山,接受重铸,他的魂魄被附着在身后的这把长剑之中,可如今的剑身却根本承受不住这份力量,必须通过重新通过心火的灼烧,并熔入七样异铁加以锻造,才能够完整。 “你到底是谁?” “莫坠雨,”坠雨将背后的剑取了下来,抱在怀中,把玩着剑穗,边念叨着边慢慢的离开了,“云起雨落,幽衷妄归,路未明。千锤百炼,不寄故梦,心已蚀。” “他到底是谁啊?”沈星不知何时挤进了人群,帮忙扶住了夏飘絮。 南宫清看着坠雨消失之处,耳边的声音还在回荡,坠雨,不就是父亲在荆州病中昏迷时所呼唤的名字吗?难道他就是自己亲生父亲? “母亲,他真的是我的……” 夏飘絮缓过神来,听到南宫清的提问,眼神中飘过一丝犹豫,她到底要不要说呢。 看到母亲的迟疑,南宫清便确定了,这个便是他从来未曾蒙面的生父,可他不是应该已经去世了吗?而且也许他会知道父亲的去处。 “清儿,我累了,带我回去。” 坠雨通过界山的通道直接前往了荆州。他偷偷的潜入了失语门,来到寒云阁外,在犹豫要不要进入时竟然被人发现了。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自从天山回来之后,南宫若便发起了高烧,一连好几天都处于昏迷之中,门中两位长老重伤,所有的事物都落到了南宫陌和子青的头上,唯一见过门主真面目的丑晖便前来照顾了。 今日刚来,他便在寒云阁门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一身的蓝色道袍便暴露了他并非是门中之人。失语门位于荆州地下,从来没有外人能够闯进来,这人是怎么知道的呢?又怎么突破入口的层层机关的呢?丑晖表示好奇。 坠雨回头看了一眼丑晖,他并不认识,但是看到他并没有露出敌意也便无意相争,“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这是在问门主的吗?丑晖心中问道。 “作为礼貌,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见丑晖不愿意回答,坠雨也没有执意继续追问下去,他这次来,只是想再见南宫若一面罢了。 “门主现在病重,处于昏迷之中。”不知为何,丑晖看着面前这人的身影竟然不自觉的将南宫若的近状说了出来。 坠雨并没有惊讶,他在荆州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南宫若大限已近,会经历数次高烧,记得初见的时候也是如此。 “这是第几次了?” “据我所知是第三次。” 第三次,加上荆州的那次也就是已经四回了,不知道南宫若还能够熬上多少时日。 “坠雨……” 从寒云阁内飘来微弱的声音,只见南宫若支撑在门框之上,喘着气,脸上高烧时泛出的红光却无法掩盖原本的苍白。他本来处于昏迷之中,但是却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了莫坠雨的气息,醒来后,便连忙起身,怕后者又离开。 “坠雨……”南宫若想过来到坠雨的身边,却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丑晖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扶住南宫若,坠雨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今天是七月初七,”坠雨默默地说道,“我只是来看你一眼,马上便要离开。” 是啊,今天是七月初七,约定的日子,他也已经将七样物品通过诛药交给了穆付怀。之后南宫若一直处于昏迷之中,日子便也记不清了。能够在此之前见上一面已经是穆付怀的仁慈了,自己又有什么好在奢求的。 “那么下次再见时……” “嗯。”一句允诺抵得上万千的情话,可却充满了无奈,因为那将是他们二人终结之时。 坠雨走进黑暗之中,消失了踪迹,南宫若本就不应该此时醒来,待到坠雨离开之后便又重新陷入了昏迷之中,他眼角的泪痕,却再也没有消失过。 第 40 章 中元前日,长恨和冯月儿突然回来了。 其实长恨是不情愿的,可他拗不过冯月儿便答应了。这半个多月来,失语门一点消息都没有,盲目的四处寻找一点都没有效果,估摸着再这样下去,结果还是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冯月儿便劝解长恨与南宫清和解,毕竟如今的局面也并非南宫清所导致的。 “喂喂,死家伙,来了,还墨迹个什么,”冯月儿简直是将长恨从城门口拖到了别居之中,“清大哥,我回来啦。” “丫头,回来啦。”夏飘絮正和南宫清在客厅喝着茶,沈星不久前觉得有些不适,便回房休息去了,临近中元,张在也有很多事情处理,不在别居之中。 “飘絮阿姨,你也在啊。” 听到阿姨两个字,夏飘絮脸色一黑,从手旁拿起一块糕点就塞到了冯月儿的嘴里,还时不时戳一下那鼓起的腮帮子。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叫我阿姨。” 冯月儿一脸的无奈,明明夏飘絮比自己的母亲还大上的个好几岁,也是南宫清的母亲,就该叫阿姨才对,却总是对这个称呼不满意,说是什么越叫越老,非要她叫姐,真是比自己还要任性啊。 “长恨……”南宫清对于长恨来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那日在天山之上,因为母亲的阻止,南宫清只能够放任失语门的人离去,可对于长恨来说,那些却是他杀师的仇人。 长恨其实能够理解南宫清,当时在气头上,如今想来便也气消了,他并不怨恨南宫清,若是那是挡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母亲,恐怕他也会是如此。 可是对于夏飘絮,他却不能够释怀,这个女人难道和失语门有什么关系,这是他的第一个感觉,因此他任旧一言不发,随时保持警惕,防止夏飘絮做出什么坏事来。 “清大哥,不用理这个呆头鹅,对了师父回来了吗?”现在冯月儿最关心的便是南宫若了,回来必然不会忘记询问。 “不知。” 冯月儿露出明显的失望,“是吗?师父你到底在哪里啊,月儿好想你。” “对了,我们回来的时候,顺便回了一趟我家,爹爹居然带着母亲出去了。”冯月儿愤愤的说道,“还有那个该死的李三,居然回了客栈,后来又跑了。” 冯月儿腰间取下一根短笛,“这是那个客栈老板给我的,说是要还给师父。” 听到李三的名字,南宫清露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表情,他接过短笛又递给了夏飘絮,也许只有她会知道这笛子背后所影藏的记忆。 夏飘絮认得这物,这是莫坠雨当年用来哄南宫若入眠特别制作的,没有想到如今却能够再次见到。多年以来,这笛子依旧未变,可人事已非。 “既然是给你父亲的,一会儿你便放到你父亲的屋中吧。” “是。” 后花园中,南宫清与长恨对面而作,面前的是南宫若与张在之前所遗留下来的残局。 “母亲虽然没有告诉我其中的缘由,但是她现在不会阻止我与失语门为敌。” “那当时在天山之时……”长恨有些疑惑,在天山之上,夏飘絮是那么的坚决,甚至以命相护,为何如今却又要反悔。 “失语门门主的武功深不可测,你认为当时就凭我们几人能够拿他如何?”南宫清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天下第一庄庄主死于其手,夏胤离也未能逼他出手,直言了此人武功的高强,若是当时夏飘絮没有阻止,恐怕以那时的长恨,只有死路一条。 “虽说失语门如今势力受到重创,但是十二首领皆未用出全力,若是硬碰硬,恐怕吃亏的只会是我们。”南宫清分析道。 “那应该如何?” “张叔告知了我一些他在寻找父亲时探查到的信息,初步判断,失语门便位于荆州。”这段日子,南宫清表面上安静的生活在别居之中,却私底下派人四处继续探查失语门的消息,在张在的帮助之下,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 “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去……” “我答应了母亲,过完中元才离开。” “中元,不就还有三天?为何要等到那时?” 南宫清也不知为何,但母亲却让他至少等到中元之后,这些日子失语门没有什么大动作,推个几天应该不会另生事端。 人算不如天算,七月十五这天还真出了意外。 第 41 章 刚刚烧完纸钱祭拜过祖先,一家人正准备坐下吃顿团圆饭。南宫若兄弟两人不在,但多了夏飘絮,冯月儿和长恨三人,倒也算是凑了一家人。 长恨本来不愿意前来吃这顿饭,再怎么说,以他的关系和这家人还是太过于生份,加上他对于夏飘絮的芥蒂如今还没有消除。可却被冯月儿硬是拖了过来。 他们在外才半月多,但明眼人都能够看的出来,这次回来二人眼神中还多了一份情愫。世人眼中一向风流的文武书生长恨,居然已经陷入了情网之中,而恰巧喜欢的女子还颇为蛮横,在她面前恐怕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我说长恨,你别总是摆着一副臭脸,你和清哥哥不是和解了吗?” 在一群人中,冯月儿辈分最低,自然是坐在下座,长恨坐其身边,夏飘絮自然是左手上座,张在次之,而南宫清和沈星则坐在了长恨和夏飘絮之间。 偌大的饭桌之上只有六人,比往年还要来的多些,可不知为何却显得更加的空荡。 “没啊,看你们一个个不说话,我还以为就是要这种气氛呢,毕竟今天是中元吗?”的确,中元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节日。 “是啊,别都板着脸,今天难得坐在一起,”夏飘絮举起酒杯,“大家喝酒,吃菜,这些可都是星儿亲自下厨做的,别浪费她这一番心意。” “母亲,星儿并不觉得累。” “咦,别忘了你可是两个人呢,做事儿可是花了两份的力气,能不累吗?” “母亲!” “好了好,大家都别客气了,吃吧。”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莫忘今夜千寻陌 作者:百里涟江 第7节 夏飘絮缓和了一些气氛,大家倒是轻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下人前来通报,门外有一人求见。是谁选在这种时候前来打扰呢,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啊。 算了,今天不宜动气,若是相识不如留下一起吃顿饭,毕竟这些菜他们根本也吃不完。 下人很快就将那人带来了,那是一个男子,穿着普通的行装,头戴一斗笠,看不清面容,身上满是湿意,今日应该都没有下雨才对啊,怎么这人会淋得这么湿。 “阁下是……”南宫清记忆中并未见过这样打扮的人物,但当那人脱下外衣和斗笠时现出的面容与背后的那把长剑,他便明了了。 “李三?”冯月儿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李三。 “看你们一个个的表情,是不欢迎我吗?”坠雨直接走到了上座,夏飘絮向边上移了移,直接腾出了两个座位,让坠雨坐下。 “怎么会呢?父亲您能够来,清儿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南宫清接过坠雨手上的东西,递给下人,还不忘让人拿来干的毛巾,为他擦拭。 “怎么就你们几个,看来我还不是最迟的。” 这李三怎么变得如此放肆,冯月儿刚想生气,却被长恨拉住了,现在氛围有些奇怪,还是静观其变好了。而且这李三他也是见过的,与面前的人长相相同,可总给人不一样的感觉,这个人的话语中满是轻浮,眼中的微笑却暴露出了冷漠与……杀意…… 再者说,南宫清称呼这人为父亲,表明了此人不可能是李三。 “你父亲还没有来?” “父亲也要来吗?”南宫清惊讶的问道。 “嗯,前几日我见过他了,他说会回来,还有小妹……” 说曹操曹操就到,莫封雪带着他的丈夫冯皓然迈入的厅堂,“我们迟了,不过还有比我们更加迟的,看来还不是最丢面子的。” “母亲?父亲?你们怎么回来了。”冯月儿刚起身,就被莫封雪按了回去。 “小兔崽子,这段时间一定惹了很多麻烦吧。” 冯月儿鼓囊个小嘴,小声的抱怨,“我才没有呢。” 冯皓然非常关心女儿的状况,可回来的路上他就被妻子警告了,便只有默默的入了席。 “你这又是刚从哪里回来啊?”看着一桌子不一会儿便坐满了,夏飘絮心中莫名的涌上一股暖流。 “大漠被,”封雪的话中满是抱怨,他瞪了一眼坠雨,“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偏偏近日才通知,害的我们风尘仆仆的赶回,这不,刚跨进城门,便直接过来,还是迟了。” “小妹,你这话怎么都像是在责怪大哥,”坠雨倒了三杯酒,“既然如此,大哥在此自罚三杯,你看如何?” 封雪听了,到还有些不痛苦,“三杯怎么够呢,三坛才够啊。” “小妹啊,”坠雨叹了一口气,“恐怕这三坛下去,你哥我就该直着进来,躺着出去了。” “出去做什么?你就直接躺在这算了,别居这地还是你当年亲自选得,分水先生也看过,适合给你建坟。” 坠雨瞥了一眼桌上,“小妹,我说你什么好啊,哪有这样拆你老哥的台的呢,话说这酒好像并没有三坛。” 原本的几位都不怎么喝酒,张在只备下了一坛。 “后院还有半坛子果酒,不如趁机都喝了吧。”南宫若不知何时出现了,南宫陌紧随其后。其实他们昨日便已经到了,但刚进城南宫若便又发起了高烧,强撑着精神,终于在早上扛不住眯了几个时辰,南宫陌给他服用了丑晖制造的强心药,才勉强醒来,所以才有些迟了。 在场的所有人盯着南宫若走近,直接坐在坠雨的身边,他们心中此时应该想的都不尽相同。 “老爷,我……”张在站了起来,他允诺过南宫若要保护好南宫清,可天山一役,他却反而让南宫清搅入了这团乱局之中。 “这种时候别说那些了,”南宫若让张在坐下,他服侍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将他当成了亲人,“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 南宫若突然想到什么,“坠雨,按理说你才是这家的主人,这话应该你来说。” 这话说的的确没错,别居是坠雨和封雪用了所有的积蓄所建造的,他又是南宫清的生父,应为一家之主才是,可多年来他并未居于此,而且与在座的多人也甚是陌生。 看出了坠雨眼中的推脱,南宫若直接将手中的酒杯放于坠雨的手中,并示意他站起来说两句,坠雨拗不过南宫若只有站了起来。酒杯的温度特别高,坠雨瞥了一眼身边的南宫若,他似乎专门涂了些什么用来掩盖高烧时的异样。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坠雨便在此说两句。”坠雨举起酒杯,“也许在坐的有些人并不认识我,看来自我介绍是必不可少的。在下莫坠雨,乃是清儿的生父,亦是封雪的同胞大哥。” 冯月儿听后,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么说这个和李三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竟然也是一位长辈,这不公平,为什么现在的长辈都这么年轻,看看自己的母亲和父亲还有飘絮阿姨,好像也不是那么一会儿事儿。 不过这人居然是母亲的哥哥,母亲怎么从来都没有提起过,既然他是清哥哥的父亲,也就是说他是飘絮阿姨的丈夫咯,冯月儿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沈星瞥了一眼南宫清,仿佛从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任何异样的神情,刚刚他便已经称呼这人为父亲了,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虽非什么佳节,但大家能够相聚于此便是吉日,坠雨在此先饮下这杯,了表心意。”坠雨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都不要客气,筷子动起来,别浪费了儿媳妇的一番心意。”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一家人齐聚,饭桌上充满的皆是欢声笑语。 莫封雪和冯皓然审视着这位即将成为自家女婿的男人,前者满是赞扬,说什么女儿根本就配不上长恨,而后者却唱的反调,到处挑剔长恨的短处,让冯月儿不知如何是好。 夏飘絮看着南宫若与莫坠雨,南宫清三人之间谈笑风生,沈星在一旁倾听,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悲凉,若不是他们二人皆是男子,恐怕如今早已成亲,有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幸福的家庭了吧。 他们四人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和张在终究只不过是局外人罢了。 谁说果酒喝不醉人,在张在的阻止下,夏飘絮还是拼命的灌着酒,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真切,唉,还是好好的睡一觉吧,兴许会有个好梦。 第 42 章 “母亲,母亲。” 是南宫清的声音,夏飘絮的头疼得厉害,大概是喝了太多的酒的缘故吧,即使醒来了,胃中还是充斥着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 “母亲,你没事吧,需不需要让厨房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夏飘絮摇了摇脑袋,恢复了一丝清醒,原来是自己白天的时候喝了太多的酒,竟然昏睡了半天,如今外面都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你父亲呢?”飘絮问道。 南宫清露出惊讶的神情,“父亲不是一直都没有回来吗?” 夏飘絮睁大双眼,明明刚刚自己看到了南宫若,看到了封雪,还看到了……还看到了坠雨,难道那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吗?难道他们只有在梦中才能够一家团聚吗? “母亲……” 今日中午,夏飘絮便显异常,平时根本不喝酒的她竟然放纵开饮,南宫清阻止她也不听得劝。 他看着母亲的失神,知道她肯定是又在想那天在寺中见到的那个男人了,那个也许就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人。 “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罢了。”夏飘絮回过神来,头还有些晕,看来真的是该喝点药了,不然恐怕身体真会吃不消,“对了,你明天就要离开吗?” 南宫清与长恨已经决定过了中元便立刻前往荆州,这事夏飘絮也同意了,只是前路艰险,她不免为儿子感到担忧。 “母亲,没事的,张叔会和我们一起去,你不用担心。” 可夏飘絮担心的正是此人。 若是再次对上南宫若,张在到底应该如何抉择呢?也许之前南宫若逼他做出了无情的决定,但是天山时的一丝犹豫让他再次提起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表面上为南宫清提供失语门的消息到底是放纵还是阻止,如今张在的想法已经无从得知了。 但是夏飘絮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便是张在完全有可能为了南宫若而不顾南宫清的死活。 张在自从离开天山之后,他便多次前往天下第一庄收集资料,上次来的匆忙,加上失语门的人还在看守,他并没能够仔细的查询,如今南宫若目的已经达成,便将天下第一庄的人撤了,他也能够定下心来 可奇怪的是,上一次没有发现,现在来居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除了失语门在荆州的具体位置,就连入口处的机关设计图都被藏了山庄显眼之处。张在记得那些地方之前潜入的时候都已经查看过了,但按照如今的结果看来,应该是有人在那之后又来了,还偷偷的把这些放在了此处,肯定了自己还会前来。 以南宫若对他所透露的讯息来说,他并没有意图为此赔上整个失语门,因此不可能是他所为,两位副庄主以死,剩下的应该就只有一人知晓了,那便是创建天下第一庄的真正主人穆付怀。 张在不能够明白穆付怀的真正用意,不过也许他只是想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罢了,虽然参与,却从来都只是一个观戏者,他不会嫌弃故事变得复杂,因为那样,在他垄长的生命中,才会有些许滋味。 然而这些张在没有敢让南宫清知晓。 “无论怎么样,都要照顾好自己。”夏飘絮走到床边的柜子前,从中取出一个包裹,这是她游历大江南北时都会带着的一个包袱,里面除了一些银票,茶叶,换洗的衣物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才对。 夏飘絮小心翼翼的将包袱打开,解开层层衣物的包裹,最里面竟然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是木质的,上面雕刻着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它口中叼着的似龙似蛇的怪物面色狰狞,似乎想要挣脱束缚一般。 这让南宫清不觉得全身一颤,从那中间仿佛传来一股寒气。 “母亲这是……” 夏飘絮并没有将盒子打开,而是直接塞到了南宫清的手中,其实她根本无法打开这个盒子,自然也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这是她的母亲送给她的,说是可以在危机时刻救上一命。 “把它带在身边,一定要安全的回来。” 现在的夏飘絮最希望的就是南宫清安然无恙,坠雨和南宫若二人之间命运已定,恐怕今后谁也无法改变,但愿这中间不会再有更多的伤害。 一家团聚的梦她已经做过一次了,今后便不会再做了。 “少爷。”张在站在门口轻声的唤道,“大家已经在等您了。” 南宫清和张在他们还有最后一些事情需要商讨,长恨等候多时,便差张在前来询问。 南宫清看了一眼夏飘絮,母亲的脸色有些难看,若是留她一人怕…… “去吧,不用担心我,我只不过是喝多了点,睡一觉就没事了。”夏飘絮看出南宫若的犹豫,便将他一把推开,直接跳到了床上,鞋也没脱,直接用被子将自己团团盖住,不留一丝空隙。 既然夏飘絮有了驱赶之意,南宫清也没有执意留下,可是他却无法忘记,当他关上母亲房门的那一刹那,从中飘来的微弱的抽泣声。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就绪,南宫清却觉得身上的负担越来越重了,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悸动,此次荆州之行,必有大事发生。 商讨好一切,南宫清走在回房的路上,他回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将一切贯穿起来。 南宫若的失踪,李三的突然离去,母亲与张在的异常,失语门的莽撞,还有那个拥有父亲佩剑的道士…… 不知为何,他竟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刚刚居然将那个自己所熟知的父亲与失语门门主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停下脚步,南宫清拍了拍脑袋,想要将这种愚蠢的想法从脑海中排除,父亲怎么可能会是失语门门主啊,虽说父亲并不善与人交往,可在自己眼中,南宫若依旧是那个最亲切的父亲,不会做出如此害人之事。 耳边传来一阵笛声。 这声音好想在哪里听到过,对了,是父亲。幼时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父亲总喜欢吹笛子给自己听,用的应该就是冯月儿替李三还回来的那根笛子。 不过不同的是,父亲的笛声总充满了悲伤,而此时的却满含了安详,同一首曲子,不同的曲调,应该是不同人所出,看来此时吹奏之人并非是父亲。 “咦?这么晚了到底是谁呢?” 寻着声音,南宫清来到了南宫若的房间门口,声音的源头就在这间房子的二楼。 这间屋子的二楼听张在说是南宫若用来存放各种棋谱的地方,南宫清没有上去过,他也从未见过这里的窗户打开过。 别居之中这样的房间很多,这么大的地方只住了几个人,如果都打理起来会很麻烦,自然便有很多空闲了下来,无人理会。 “既然来了,便上来吧。” 笛声停止,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二楼之中传出,南宫清好奇的走上去一探究竟。 这里的门原来是一直锁着的,南宫清看着门上悬挂着的锁,那明显是被撬开的锁,不禁一皱,“难道是小偷?如今的小偷还都真猖狂啊,难道是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居所吗?” 南宫清推开门走进了屋子,屋子中并没有点灯,但是借助十五的月光,还是能够将屋内看个大概。 屋中除了大大小小的堆满了书的架子以外,什么都没有,看来张在并没有骗他,只是这里放置真的只有棋谱吗? “别碰这些书,来外廊。” 那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南宫清吓了一跳,他刚刚才有拿书的想法便被那人洞悉了,看来也是位高人。 于是南宫清只有径直的前往了外廊。 来到外廊,只见一人倚靠在栏杆上,把玩着手中的笛子,即使那人没有回过头来,南宫清也猜测了几分。 “父亲……” 第 43 章 莫坠雨回过头来,他的眼神要比之前南宫清在寺庙中所见那时要清明的多,“你知道我?是你娘告诉你的?” “不是,娘她从来都没有提过你,甚至是你的名字,而这些也都是我猜测的,看来并没有猜错。” 莫坠雨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将笛子别在腰间。 “真不愧是我莫坠雨的儿子,真是聪明那。” 莫坠雨看着南宫清,笑着走过来在他肩上拍了拍,“看来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对吗?” “父亲……” 只不过是一个眨眼,莫坠雨便走到了屋内,“这次我不打算离开了,所以你想知道什么,我会慢慢的告诉你,只不过不是今天。” 南宫清跟着莫坠雨来到屋内,屋子的一角竟然有一张小小的书桌,刚刚进来的时候倒是没有注意。 “坐吧,”莫坠雨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糕点扔了一块给南宫清,南宫清接住,有些不知所措,“我这位儿媳妇的手艺真不错啊。” 这副状况,看来莫坠雨来的时候是从厨房绕了一圈,可南宫清不好意思说这糕点其实是去城里买的,并非出自沈星之手。 他坐到莫坠雨的对面,“父亲,您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莫坠雨吃着糕点,并没有回答,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混乱,坠雨剑刚刚重铸完成不过两日,他便离开的界山来到了这里,记忆任旧有些混乱,还需几日的调整才能够恢复如初。不过冥冥之中,他觉得这里会是他的起点便来了别居之中,进入南宫若的房间寻至楼上的书斋也是一种偶然。见到南宫清后,坠雨才想起来了,这是他的儿子。 见坠雨没有回答的意思,南宫清也没有执意追问,反正这二十几年来他也是这样过着,也不差个一时半会儿,“父亲,我明日要前往荆州。” “荆州?去那种地方做什么?”莫坠雨不以为意,荆州那个地方,他几十年前去过,和封雪一起,好想还有谁也一同前往,可是却想不起来那人的名字与相貌,他的影子太模糊了。 看着莫坠雨一副懵懂的样子,南宫清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坠雨听完后,冥思了一会儿便决定隔日随南宫清一同前往荆州,虽说他的儿子已经是武林盟主,但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再说他如今也没有什么目的,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对了,你的养父,是叫南宫若,对吗?若是下次有幸见了他,我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他这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 南宫若的名字从莫坠雨的口中轻描淡写的飘出,南宫清像是听错了一般,矗立在那里。 这到底是怎么会是?这位父亲居然不认识另一位父亲。 第二日清晨,南宫清很早的便起床了,其实准确的来说,他是一夜无眠。当初所见的李三和道士与如今的莫坠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却判若三人,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这般摸样的呢,父亲的失踪是不是与此也有关系。苦想了一夜,南宫清也无法用他所知的常识来解释这一切。 行礼已经收拾好了,此次出行毕竟不是出游,即使有四人,也只带了一个包袱罢了。其实以南宫清长恨张在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说,轻装上阵是最佳选择,可多了一个冯月儿,却需要考虑更多的地方了。 临走前,夏飘絮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让南宫清注意安全,沈星本想打包些点心让他们路上吃,可今早去了厨房,发现昨日中午剩下的饭菜都被一扫而光了。家中进了贼,居然没有人注意,真是奇怪啊。 站在别居门口,南宫清迟迟不愿意离开。 “清儿,你在等谁吗?”夏飘絮问道。 南宫清不敢说他等的是莫坠雨,虽然莫坠雨昨日答应了今日早晨与他会和一同前往荆州,可到现在这种时候却迟迟不见人影,恐怕是不回来了。 “没什么,母亲,我这就上路了,星儿就多需您费心了。” 南宫清并没有执意等待莫坠雨,也许他临时有了其他的事情。不过那担忧还是在所难免的。 刚刚走出城门,莫坠雨便从门楼上跳了下来,跟随南宫清一行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夏飘絮,便故意影藏了起来。 奇怪的是一路上居然四人都没有发现莫坠雨的存在,后来还是冯月儿误打误撞看到了此人。 虽然冯月儿离开家已经好几个月了,倒是仍旧改不了那贪玩的本性,路上看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都要上去凑个热闹,这不,街角有人在卖艺,她便一个健步挤上前去观看,临走时还不忘拉上长恨。 “长恨,长恨,你看那个好好看那。”冯月儿指着一个口中喷火的人兴奋不已。 “小月儿和你的母亲一样啊,真是爱凑热闹,但也同样的莽撞。” 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冯月儿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抓的不是长恨,而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李三。” 冯月儿看到是李三,有些激动,可转头想想这家伙说离开就离开招呼都不打,便气不打一处来。 “死东西,你这些日子跑到哪里去了?”冯月儿甩开莫坠雨的手,使劲的在身上擦呀擦,“你知不知道师父失踪了?” 莫坠雨轻轻一笑,冯月儿口中的师父应该就是南宫清的养父南宫若吧,只不过为何总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他应该见过他,可却总是想不起来那人的面容。 这穆付怀的手艺难道是变差了,重铸后竟然有这么些个毛病。莫坠雨心中抱怨道。 “不要笑,看上去……”看上去很勉强,冯月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远处的喊声阻断了,那是长恨的声音,他们走了一会儿发现冯月儿消失了,回头来找。他们知道这女娃子一定又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早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长恨,我在这里。”冯月儿卖力的挤出人群,正好与长恨撞了一个满怀,“你猜我见到了谁?” “谁啊?”长恨问道。 “你看。”冯月儿指向莫坠雨,此时莫坠雨也刚从人群中挤出来,正打理着被弄乱的衣衫。 “父亲,原来你在这里。”看到莫坠雨,南宫清不免感到惊讶,他们已经离开别居快两日了,这一路上一点都没有莫坠雨的消息,还以为他不会前来呢。 冯月儿听到南宫清呼唤父亲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南宫若出现了,便环顾四周寻找师父的身影,可是怎么也寻找不到,“师父在哪里?” “我说的父亲指的是……”南宫清说到一半的话被莫坠雨一个眼神吞了回去。 站于南宫清身后的张在却不会错过这一点,当莫坠雨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这人恢复了记忆,脱去李三那一身青雉,而面前的人眼神中影藏的满是心机与好冷。不过南宫清的表现倒是让他吃惊,他竟然知道了莫坠雨就是他的父亲,若是猜测,也只能够怀疑是夏飘絮告诉他的。 “自从你们离开别居我就一直跟着你们,你们要去荆州为什么不走捷径呢?这种官道再快,脚步还是要拖延几日呢。” 莫坠雨的话的确不错,起初他们也有这个打算,早一步到达荆州便能够早一步找出失语门的所在,可真是不巧,七夕之后下了一场大雨,将原来能够行走的山路全部封闭了,他们才不得已选择走大路。而这些对于那日之后一直经历重铸刚刚离开界山的莫坠雨来说是完全不知晓的。 “霄重山近日发生了崩塌,原先的路已经不能通行了。”南宫清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那通河呢?” “通河?”的确若是能够从通河上行过,倒是能够节省下两三天的路程,可通河水流湍急,河上也没有桥梁,只能够通过经验丰富的船夫才可摆渡而过。然而传言这条河周围的船夫早就都搬迁了,如今已经再无可渡之船。 “对啊,我的一位老朋友能够帮我们渡河,”莫坠雨嘴角露出笑容,“三十年不见,莫坠雨又要来叨扰了。” 第 44 章 莫坠雨带着他们来到通河之边,通河因为之前的大雨水势增高,水流也更加的湍急,这无非是给渡河增加了困难。 “我们这一路行来,并未看见周围有人家啊?”长恨与李三不熟,自然与莫坠雨也无关联,因此他这话是说给南宫清听的。 “小子,别急啊,待我放个信号。” 长恨听着莫坠雨一直都叫他小子有些不满,可南宫清对那人使用的都是敬语,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这人的身份肯定是非同寻常。 莫坠雨从怀中取出一个方形小盒,打开后飘来一股奇异的香味,定睛一看,其中竟然是一朵枯花。他取出一片花瓣,放于口边轻轻一吹,只见那花瓣随风飘落于通河中央,被激流所吞没。 不多时,一素衣男子出现在河面之上,他手持一根竹竿,脚踩一方竹筏,无论水流多么湍急,他竟然都能平缓的在这之上摆渡,看来正是莫坠雨口中之人。 男子摆渡到河边,将竹筏用一根粗绳系在岸边,便向他们走了过来。 “你是?”男子瞥了一眼莫坠雨手中的锦盒,看来呼唤自己的便是这人,“不知先生寻在下何事?” 莫坠雨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不禁问道:“累月人呢?” “母亲与父亲外出数月,还未归还,若是先生有什么急事,在下也可帮忙。” “父亲?你的父亲莫不是左易岚?” “正是。” 三十年不见,莫坠雨没有想到当年的那个妖灵竟然诞下了一子,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然而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莫坠雨最终还是将左易岚的魂魄脱离了轮回之中,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当年最无情的是他,最重情的也是他,让人一点都琢磨不清。 莫坠雨将想要渡河之事告知男子,男子有些犹豫,“这渡河之术母亲传授于在下,但在下从来未曾带人一同过河过,不知会不会……” 左风骨今年只不过二十有余,在人间虽以成年,可若是按照妖界的规矩,只不过是一个孩童而已,终年生活在通河河底的他甚少涉世,除了父母以外几乎不认识其他人,更加没有那种机会尝试载人渡河的本事。 “不要紧,你继承了累月的血统,这些应该不会成为问题。”莫坠雨见过累月的本事,也知道他们那一血脉所会继承的能力,因此根本就不担心,再说了,若出出了问题,他也有其他的对策。 “既然如此,那请上船。” 竹筏并不是太大,吃水也浅,一次无法承载太多人,为了以防万一,每次过河之渡一人,由莫坠雨身先士卒。 左风骨撑船异常的小心,毕竟这算是他人生的第一次。 “你的父母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莫坠雨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左风骨手中的竹竿一颤,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母亲这些年身体一直都不好,隐居于此也是父亲的执意,不过二人之间依在下看来应是非常幸福的。” “幸福就好。”莫坠雨回忆起三十年前在苏州之时所发生的事情,非常熟悉却又有些陌生,记得当初是穆付怀将他们拉入左易岚与累月的旋窝之中……他们?还有一个是谁来着? “先生,岸边到了。”左风骨的话将莫坠雨从记忆的深渊之中拉了回来,最后他还是没有想出来,那个和他一起生活在苏州的少年是谁,算了,不想了,如果是很重的人,他如此一这般的回忆还想不起来,看来那人只是一个无关平常的人罢了。 左风骨将对岸人的一一送过了河,便离开了,他撑着竹筏,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直接渡过了通河,他们便省下了许多路程,前往荆州还没有行到一半路,冯月儿就哭着吵着直喊累,无可奈何便只有买了几匹马上路。之前不选择骑马而是选择走路是因为这些日子朝廷突然在附近的官道上处处设置屏障,凡是想通过的人必先经过严格的审讯,若是遇到着急赶路的人便会抓起来审讯,盘问数天排除嫌疑才会放行。 正巧偏僻的路都无法同行,他们也只有选择徒步了。 随着渐行渐远,屏障设置越来越少,也许是要抓的人抓到了,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最后屏障都被撤出了,他们才敢上马赶路。 “父亲……”南宫清加快马速跟上一直独自一人骑在最前面的莫坠雨,“父亲,您的身体不要紧吧。” 南宫清从身后也是可以将前面莫坠雨的一举一动看的一清二楚,自从上马以来,莫坠雨便经常出神,有的时候甚至是一时贪睡从马上摔了下去,本人虽说不介意,可南宫清却非常的担心。 此时的莫坠雨也在出神,听到南宫清的声音,他便回过了神来。 “啊,清儿,你刚刚说什么?” 南宫清面露愁容,父亲到底是在想什么呢,难道是关于他另一位父亲的事情? “父亲,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只不过年纪大了,有很多以前的事情想不清了,回忆起来才会出神的。” 从莫坠雨红润的脸色看来的确应该不是身体上的问题,可南宫清还是担忧,因为莫坠雨已经不再记得南宫若。 “父亲,不知孩儿是否能够唐突问你一个问题?” “哦?你问。”莫坠雨觉得这是一个增进父子间关系的好机会,他与南宫清数日之前才相认,两人之间非常的生份,他的养父将这个孩子教的的确不错,可却太过于古板了,就像是……就像是…… “父亲你和母亲是怎么认识的?”这恐怕是一个孩子对于父母最想知道的问题了。 莫坠雨那日在荆州看到夏飘絮的时候便想起了与她之间的一点一滴,从相遇到最后一次见面,他都历历在目,因此他很明确并不爱这个为自己生下孩子的女人,他的心永远都不会停留在夏飘絮的身上。 对于夏飘絮莫坠雨除了悔恨,愧欠,感激,不会产生任何多余的情感。 “不是说了,年纪大了,记不清了。”莫坠雨故意撇过这个问题。 南宫清并不愚笨,他不可能相信莫坠雨这个理由,但是他也并没有去追问。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都是在南宫清出生以前的事情了,除非被告知,他不可能再知道,可是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一场还未结束的梦,已经做了三十年的梦。 然而此时这个梦还在继续。 第 45 章 荆州果然还是非常的热闹,一点都没有受到南宫家大火南宫陌失踪的影响。南宫清将所有人安顿在客栈之后,便独自一人前往了南宫老宅的废墟。 这个老宅南宫清也只是一年回来一次,却任旧拥有很多的回忆,小叔与他年纪相差不大,从小他们二人关系就非常的亲密,如今人不在,楼也一夕剧毁,不免感到惋惜。 跨入废墟之中,这里应该就是大厅了,而那处是自己的房间,那处是二叔的书房,那处是…… 正当南宫清感伤之时,废墟之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南宫清本以为是小偷,毕竟南宫家乃是荆州首富,即使烧毁,灰烬之中也许还藏着宝贝,定会成为旁人的目标。 起初并不在意,只是想把那小贼赶走罢了,可是靠近一看,那人的服侍是失语门的弟子,他似乎在废墟中寻找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南宫清的靠近。 南宫清立刻一个健步上去将那人擒下,那人吃痛的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反抗。南宫清用手摸上那人的命门,察觉不到丝毫内力,看来是一点武功都没有。失语门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你是失语门的人?来此到底有什么目的?” 黑衣人只讲一双眼睛暴露在外面,一言不发,狠狠地盯着自己,南宫清感觉这眼神好似熟悉,“你是……” “放开长老!”一男子不知又从何处窜了出来,那人的服饰应该也是失语门之人,能够言语,看来是十二首领之一。 “你是失语门的长老?”南宫清看着钳制在手下之人,没有想到他在失语门中竟然有这么高的身份。 虽然不会武功,但这不代表莫非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只见从他的袖中钻出一条小蛇,那蛇趁南宫清不注意,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别看这蛇小,尖利的牙齿嵌入皮肤却能够引起巨大的疼痛,南宫清松开手,让莫非有了逃跑的机会。 “你……”伤口流出黑色的毒血,看来那蛇有毒。 莫非手臂被南宫清抓的有些发红,他没顾这些,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扔到了南宫清的手中。 “瓶中红色药丸直接服下,黄色药丸捣碎加少量水敷在伤口处,三日蛇毒便会清除。” “你为什么要救我?”南宫清拿着药瓶,愣在原地,既然是失语门的长老,那他们应该是在天山之上见过一面,这人就更加没有放过自己的理由了。 “你的问题真多,有这时间还不如先把药服下,这毒可猛烈的很呢。” 的确如此南宫清已经感觉到这片刻时间,毒素便已经倾入了整个手臂,取出瓶中的药丸服下,他中了蛇毒,即便没有这药,不用多久也会中毒而亡,此人应该不会多此一举,因此这药应该就是真正的解药。 “话说,酉渡,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反质问起身后的十二部首领,“难道你一路上都在跟着我?” “长老,”酉渡虽然有一身的功夫,却有些软弱,遇到气势比他强的人很容易结巴,“我,我只是,只是奉……” “子青让你来的吧。” 酉渡不善言语,只能够连连点头。 莫非转身走向南宫清,对身后的酉渡呵斥道,“别以为他是门主的弟子就能够肆意妄为,我莫非的事还轮不到他来插足。” 莫非这么一吼,可怜的酉渡这下连一个子都说不出来了。 “罢了,我还有事情,你先回去,”莫非看出酉渡有些犹豫,他的的视线撇向南宫清,“不用担心,他不会伤害的我,是吗,南宫盟主?” 在知道莫非没有武功的同时,他便已经打消了从这人身上获取失语门信息的打算,而且他刚刚还救了自己,自己的确没有理由再出手。 酉渡明白莫非之意,却还是放心不下,无奈只有假装离开,但人没走远离,因为他确信即使这样,不会武功的莫非也不会察觉。 “你怎么会来荆州?”莫非任旧试图从废墟之中寻找什么,找了一整天,都不见踪影,难道真的是被这场大火给吞噬了。 南宫清看着面前这个将背后露给自己的男人,他犯了武者最为禁忌的事情,“我们已经确定了荆州便在失语门。” “哦?你将这种事情告知我,就不怕我……” “我们的动向你们应该知道的非常清楚,说不说都一样。” 正如南宫清所言,这段时间南宫若虽然处于昏迷,但是他早就下了命令,让人监控南宫清的一举一动,而这些消息都直接传到莫非的耳中,恐怕连子青都不知道。 “哦,那样现在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莫非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我不会武功,也根本受不了酷刑,现在抓住我,我敢保证,过不了今夜,我便会将我所知晓的一切告知你们。” 莫非的话轻描淡写,这让南宫清感觉到了其中的可怕,不会武功,却能够成为失语门长老,定有他特别的本事。 “你在找什么?也许我能够帮忙。”南宫清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气氛本就有些紧张,他可不想弄到真要将莫非绑回去的地步。 “没什么。” “我对着里比较熟悉,兴许可以帮你。”南宫老宅之中虽说也有很多非常隐秘的地方,可南宫清自认为还是能够知道个一二的,记得幼时,他最喜欢和南宫陌在宅子中冒险,二人虽然叔侄,却又更像是兄弟。 “熟悉,是啊,的确熟悉。”这里可没人会比莫非更加熟悉,毕竟在此他生活了将近三十年,可要提到家,恐怕只有南宫清会认为这是家,对南宫陌而言只有南宫若的所在之处,才会是他的家。 “所以你到底要找什么?”南宫清靠近莫非,从他的身后探过头去。 “没什么,前几天来的时候掉的东西,大概是找不到了。”那是南宫若在他成年那日送他的玉佩,具有驱邪辟难之功效。他平时都带在身边,上次来了一次回去后发现不见了,这才抽时间前来寻找。 “你认识二叔?” 莫非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在这荆州城中有谁不认识他呢,失语门要在荆州存活,必定是要与他打上交道。” 这话的确不错,上次来老宅,南宫清的确也向南宫陌询问过此事,南宫陌并没有掩饰二者之间有关系,但也没有道明失语门的过多消息。 “二叔,他是否安全?”南宫陌失踪,联合老宅被烧,南宫清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南宫陌落去了失语门之手。 莫非的眼神暗淡了下来,这世上他们都在改变,但只有南宫清,依旧是从前那个人,还在期盼着一家团聚,或许他应该早就察觉道,这已经是不在可能成真。 “你放心,他无事。”莫非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南宫清叫莫非要走,不免想要挽留。 “怎么,现在想要抓我了,不过还来得及。”莫非玩笑道。 “前辈,临走之前请告知我你的名字。” 莫非轻哼,“我可不是什么前辈,你和我并没有相差太大。” “那……” “踏一步,陌路,行两步,非途,踱三步,此乃黄泉路。” 看着眼前的人影渐渐离去,南宫清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底。 “莫非,莫非。”口中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看来前路还有更多的意料不到。 “是吗?二叔。” 第 46 章 “清儿,你怎么了,自从昨日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莫坠雨直接闯进了南宫清的房间,招呼也没有打一声。 “父亲……我……” 坠雨把门关上,走到南宫清的身边坐下,“事情不是已经都安排好了吗,你还在担心什么?难道徒生变故?” “没事,父亲,你不用担心,大概只是大战将近,孩儿心中有些烦扰罢了。”南宫清并没有将今天在老宅废墟所发生之事告知莫坠雨,如果现在这位父亲不记得另一位父亲,那就让这一切成为一个秘密吧,他相信这才是他们所期盼的。 “是吗,那就好。”可这又怎能瞒的过莫坠雨的眼睛呢。 这些天可不止失语门在跟踪着南宫清,就连莫坠雨也在暗中查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老宅之事莫坠雨全部都看在眼中,其实他本来是想将莫非私自绑回来,逼他说出失语门的入口的,可看着南宫清对那人的眼神,他放弃了。南宫清应该是已经看穿那面罩之下的人的身份,最后的二叔二字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疑惑。 如果南宫陌是失语门长老,那么如今失踪的南宫若极有可能就是失语门门主,无论到底那人为何会这么做,结局南宫清都需要正面面对,如今的烦恼实属正常。 此时莫坠雨心中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潜入失语门与这位门主会上一会。 窗外飘过一阵寒气,南宫清起身去关窗,“看来又是要下雨了,今年这雨真是频繁那。” 刚刚那阵寒气,莫坠雨非常的熟悉,是属于穆付怀,现在出现,难道他又在盘算着什么计划,他明明答应自己不会插手,难道是想食言? 穆付怀离开以后,直接前往了失语门,重铸加上准备耗费了许多时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留在界山和剑冢之中,对外界的事物都隔绝了,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发生了何种地步。 失语门寒云阁前,穆付怀前来查看南宫若的情况。 “奇怪,窗户居然关着。”穆付怀有种不详的预感,即使不打开窗户,也能够清楚的闻到从里面飘来的一股非常浓重的熏香味道,这是续香又名续命香,世上仅有的一块便在洞庭身上,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方,用来延续南宫若的生命。 一扇小小的窗还不足于阻止穆付怀的脚步,只见他轻轻的推窗,上锁的窗户应声而开,跳入屋内,穆付怀走到南宫若的窗边。 南宫若高烧不下,这些日子一直昏迷着,未曾醒来过,怕他出意外,洞庭才拿出续香点上,要知道,这香她连自己丈夫死时都没有舍得拿出来,如今却用在了一个必死之人的身上。 周围的温度都被南宫若的体温所感染,变的高了许多,穆付怀心想自己带那人来果然是对的,不然按照现在的情况下去,南宫若恐怕是坚持不到与莫坠雨相对的一天。 “能救?”穆付怀说道,他的身后飘过一阵风,随之入耳的便是一男子的声音。 “方法是有,但是我救不活。”此人正是穆付怀的师兄,诛药的师父,林清斯。 这次穆付怀回去界山,不但重铸了坠雨剑,还将这位泰山给请了出来,林清斯通学古今医术,若是他治不的病,恐怕真的便无药可救了。 “真的这么严重?” “违逆人体本身极限本就已经犯了大忌,更何况我家那个混小子这些年胡乱用药,虽然有一时之效,但如今弊处全都显露了出来。” 穆付怀有些无奈,诛药的医术都是林清斯传授的,现在批评起来倒是一点都不留余地,然而话说,如果不是诛药,恐怕南宫若早就在修炼那武功的初期便已经亡故了。 “哦?这么说,若是你来……” “别和我打马虎眼,”林清斯轻摇手中羽扇,毫不客气在屋内寻了一处位置坐下,“我说了我救不了,不过你不是最擅长以魂入剑吗?怎么这次不用了?” “咦,别说的我每次都这么做一样,再说了,剑冢不都快人满为患了,哪还有闲地方啊。” 林清斯怎么会不知穆付怀的思想,二人本就是青梅竹马,一同拜入尊渊门下,一同修仙,一同成仙,一同守护界山,几百年来他早就将相伴之人看了一个仔细。 “入不了剑,除非这人……” “师兄,”穆付怀打断林清斯的话,“现在就一句话,你是否能够让他醒来?” “不用救活?” “不用,莫坠雨已经到了荆州,事情在这几天应该就能够结束。” “他……和你……”林清斯想起了师父离开的头几年,“有着同样一个愿望。” 穆付怀转过身去,他知道什么都不会瞒过师兄。 “痴心人那……”林清斯看着穆付怀跳窗离开,还能够再说着什么,几百年了,他还是跳不出那个圈,自认为无情,可世上最有情的人何尝不就是他自己,嘴硬,也是他一个从来改不掉的毛病。 丑辉今日前来查看门主的情况,这几天没有再送药,改成了点香。可刚刚走到寒云阁门外,便察觉了不对,续香香味浓郁,平时来可都能够闻到一股浓香,为何这次却这么淡,难道门主出了什么事情? 丑辉不顾规矩冲了进入,“门主……”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莫忘今夜千寻陌 作者:百里涟江 第8节 “吵什么?” 丑辉刚进门,就看到南宫若清醒的倚靠在窗边,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就像无病一般。 “门主,您没事了吗?”丑辉跪在南宫若的面前,行礼询问。 “起来吧,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经过林清斯的治疗,南宫若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但是不变的高温暴露了他的病并没有好,如今的只是穆付怀施舍给他的几天时间罢了。 “楼主,您能够醒来,我们做什么都值得。” 南宫若看着续香烧后的灰烬,眼中有迷茫,也有感动,但是对于那些帮助他的人,他已经是无法回报的了,期待有来生,希望还能够有来生。 “表哥。”南宫陌焦急的跑进了屋子,他本来只是来看望,但是刚走到门外便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知道南宫若已经醒来了。 禀退丑辉,南宫陌并没有询问南宫若醒来的原因,而是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南宫若。 “恐怕清儿已经知道我便是失语门主了。” 其实南宫陌在那日老宅废墟就知道瞒不过南宫清的双眼,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南宫若对此会做出何种对策。 “坠雨已经来到荆州,看来便在这几日了,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南宫若问道,在之前陷入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将一切的事物都安排好了,随时都能够进行计划。 “放心,一切都就绪。” “好,那么开始吧。” 第 47 章 张在来到荆州后便打算先瞒着南宫清前往一次失语门,有了从天下第一庄获得的机关地图,想要寻找入口,并偷偷进入并不会成为麻烦。 可是就在张在动身的时候却引起了一人的注意,那便是莫坠雨。其实这一路上坠雨都觉得张在在隐瞒着什么,便一直留心观察。这日,恰逢南宫清和长恨出门打探消息,冯月儿吵闹着也跟了出去,莫坠雨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张在被留独自一人,正是最好的机会,可他哪知莫坠雨这日的离开只是为了给他创造能够行动的机会罢了。 张在找到前往城郊入口的路,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至少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毕竟莫坠雨并非是人,常人根本无法发现他作为剑灵的气息。 入口的机关和庇谷入谷处的如出一辙,皆是出自穆付怀之手,张在能够察觉出,这与天下第一庄机密室的机关也有些相似,但那里经过了两位楼主的改造,变的有很大的不同。若不是拥有机关路线图,恐怕是任谁也无法自由的出入。 莫坠雨随着张在的脚步也迈入了机关阵中,可没想到穆付怀的机关如此了得,还没走到一半,他便因为一个闪神,迷失了目标。 “这下可倒霉了。”莫坠雨一人在迷宫之中随便乱闯,触发了许多处的机关,虽然以他的身手能够轻易的躲过去,可出口却怎么也寻不到。 此时张在的处境也非常的不利。因为莫坠雨弄出的动静引得失语门派人前来查看,在解决遇到的几人之后,张在终于闯出了机关阵,可进入之后才发现失语门虽然潜藏地下,却别有洞天,要在这里找人,恐怕比的上登天之难。 偷偷的抓住一人想要问出他们门主的所在,可是那人倒也刚强,直接服毒自杀,看来所有的门徒皆会如此,毕竟他们从小都被割去舌头,接受训练,难道还会怕了死不成。 “到底发生了何事?”人群之中有一人能够言语,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是却与他人完全不同。 一弟子跪在他的面前笔画着手势,应该是在表述阵中的情况。 “是吗?能够闯入,必定不是常人,你去通知子青让他亲自过来处理,现在情势危机,不容的任何闪失。” 张在明明之中能够感觉,跟着这人便会找到南宫若,他也如此做了,对于如今深陷机关之中的莫坠雨他才不会关注,毕竟他根本就不知道另外闯入的那人是谁。 正如张在所觉,南宫陌的确第一时间赶去向南宫若禀报。 “表哥,你觉得阵中的人会是谁?不会是……”南宫陌担心会是南宫清,穆付怀的阵法他是见识过的,恐怕没人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 “未查清之前,清儿是不会做这种鲁莽的事情。” “那……” “无论那是谁,你吩咐下去,能抓便抓,不能抓,哼,”南宫若喝了一口茶,眼中露出狠色,“也不能够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南宫陌离开以后,张在才敢靠近。 “既然闯了进来,何必要藏着呢。”张在一靠近,南宫若便察觉了,这次醒来,不知为何,听觉视觉都要此以前灵敏的多。 “老爷。” 张在打开门,看到南宫清坐在屋内,手中不是平时的棋谱,而是一副带刃的手套。他用一个棉球沾取一瓶子中液体,擦到刃上,再放在火上微烤。这淬毒的方法还是张在教他的。 “哦?原来你还认我这个老爷。”南宫若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可是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哪样给我完成了?” 南宫若面带笑容,继续数落着张在,“天山之时是你解开了毒雾将清儿带上了山来,而后你还暴露失语门的机密,将他带来了荆州,如今你还大张旗鼓的闯入失语门,哼,但是大胆的很那。” 张在觉得面前的南宫若非常的陌生,在他身边三十年,见过他的软弱,见过他的豪情,可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张在突然觉得这些年他根本就没能认识相伴之人。 “你来到这里,触发机关的声音还没有停止,看来是另有其人,你到底是带了个人前来,我倒是想要认识认识。” “老爷,能不能不要这么作贱自己,莫坠雨已经回来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我们回去好吗?”张在站在门边,他不敢太靠近南宫若,怕决定更加陌生。 南宫若眼神微咪,他考察着张在,突然之间,将手套戴上,冲到了张在的身边。 张在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门栏上,南宫若将他逼在墙角,用毒刃架在他的脖子上,“何时我的未来需要你一个奴才做决定,张在,你是不是将你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冰冷的感觉触及皮肤,这是张在经常让别人所感受的,如今到了自己身上,除了心碎,他并不觉得害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宁愿死在南宫若的手上。 “怎么不说话,不想替自己辩别吗?”南宫若冷笑,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些话的,但是既然已经做绝,他便要坚持下去,心上的血在滴,那伤口从来都没有愈合过。 “哼,你以为沉默我就会心软,你也太小瞧我南宫若了,”南宫若从怀中取出门主的那块面具,戴上,“当我带上这的那一刻开始,只要是阻碍我的人,就都得死。” 南宫若猛力的一掌将张在击出了寒云阁之外,张在并没有意料到,因此也没有作出防范,硬生生的接下了南宫若的全力的一掌。 这一掌击毁了张在唯一的希望以及生存的意愿,但是他不能够死,他不能够比南宫若先死,可是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倒在一边,眼前被自己喷出的鲜血遮掩的一片模糊,耳边隐约约传来南宫若走近的脚步声。 “既然你想死,那便念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这就让你上路。” 南宫若抬手给张在一个痛苦,可就在他即将刺入张在心脏的同时,那人熟悉的身影却让他无法在继续。 莫坠雨好不容易硬闯过了机关阵,要不是他并非常人,恐怕早就死在了里面。在摆脱了一堆的追兵之后,他凭着感觉来到了寒云阁外,还没深入,便看到张在被一掌打飞了出来。本来还想隐藏在暗处,看看事情的发展,可谁知一上来就是这么严重。 眼见张在就要被杀,莫坠雨便毫不犹豫的拔出背后的坠雨剑,挡住了南宫若的杀意。 张在因为之前的一掌已经晕了过去,那是南宫若运足十成功力的一掌,若不是他自身功力深厚,恐怕连这一掌都熬不下来。 莫坠雨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作为兵器,他最能够感觉出此刻自己所面对的人到底有多么强大。 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也不知道兴奋,还是愤怒,也许还有丝惊讶,一点心痛。 “哼,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第 48 章 “你做的太过火了,南宫若。”莫坠雨探了探张在的鼻息,幸好还一息尚存。转头怒视南宫若,因为面具的原因,他看不清此时南宫若的表情。 这是重铸以后,南宫若第一次见到莫坠雨。是他拜托穆付怀在重铸之时抹去坠雨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因为只有那样,这个人才能够狠下心来杀自己。 南宫若收回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我杀一个下人还需要你这个外人管?” “清儿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父亲!”从南宫清口中莫坠雨所知道的南宫若是一个有些不知世事,却温文儒雅的长辈,可如今看来此人为何如此的可怕。 “哦?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是清儿的亲生父亲不错,可这三十年来,你又在何处呢?” 南宫若的话让莫坠雨一时语塞,他说不的错,对于南宫清而言,自己在数日之前也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这三十年间,他一半的时间被穆付怀带在身边,另一半却是在那个小客栈的厨房之中度过的,对于亲人而言,他是一个已死之人,如今回来,却还在这里责备替自己尽责之人,的确是有些厚颜无耻。 “对了,张在受了我一掌,若是你不赶快带他回去医治,恐怕熬不过二个时辰。”南宫若并无意再此与莫坠雨多加纠缠,其实从内心而言,他并不想伤害张在,如今穆付怀与那个救治他的人就在荆州城内,应该是能够救活张在的。 看着已经昏迷的张在,莫坠雨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从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张在便一直在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看着他,他也并不喜欢张在这个人,总觉得他们之间应该存在着一些过节,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从没开口问,还没有找到那个机会。 思索再三,莫坠雨还是决定先带着张在回去疗伤,凭他一个人恐怕是敌不过南宫若的,还需详定计划。他将坠雨剑收回剑鞘之中,用一粗布条系在腰间,并将地上的张在背到了背后。 “屋内有一窗户,通向外界,你可以直接从哪里出去。” 从远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看来是子青带着人追查莫坠雨的脚步前来的,他们不敢冒然靠近,只有子青和丑晖二人前来询问。 “师父……”子青看到了莫坠雨背着张在走进寒云阁的背影,他知道是南宫若故意为之,因此也并无意去追。 “让他们去吧,我还有几天可以周旋,并不急在此刻,而且门内不还有事务没有处理完吗?”南宫若无力的将武器从手上脱下,也将面具摘了下来,一并扔给了丑辉,其实这刀刃之上淬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他从来都不喜欢下毒,又不是没有那个本事,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现在荆州的门中弟子还剩下多少?”在确定莫坠雨张在已经离开之后,南宫若也走回了寒云阁,他慵懒的倚靠在软榻之上,闭上了双眸。 “门中现余弟子三百二十七名,已有两百五十人都离开了荆州,十二部首领除了我和丑辉,辰枫,戌烈也都已经撤离,洞庭长老和万长老还在养伤,不宜离开,莫非长老他……” “莫非就由他去吧,辰枫要照顾她的母亲,千霏也有其他顾及,明日你就带着其他人都离开吧。” 听到此话,子青和丑辉都纷纷跪了下来。 “弟子与师父共同进退。” “属下与门主共同进退。” 南宫若知道他们倔强,可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别说了,我不希望你们为我去送死。” 子青跪在地上,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南宫若是自己还十岁的时候,那时他带着戌烈刚刚被母亲做工的地方赶了出来。 他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漂染女工,只是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被老板看上了,老板的几次调戏让他的夫人怒火中烧,直接带着下人将母亲打死在了街边。 母亲死了,子青和戌烈便没有资格再住在女工住的院子里,被赶出来后,子青便只能够带着戌烈沿街乞讨。可像他们这样没有手段的人即使在乞丐之中也经常受人歧视,就在兄弟二人即将饿死街头的时候,是南宫若无意中看到了他们,将他们带回了失语门之中。 虽然练武的日子是痛苦的,到能够吃口饱饭,有屋挡雨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门中的弟子大多都是这样的遭遇,即使本事不够,不能够成首领,还必须被割下舌头,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埋怨南宫若,他们都心甘情愿为他们的门主付出一切,为了自己的再生父母而不顾生死。 子青能够被南宫若选为入室弟子更是无比的幸运,南宫若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计划都告知了他,表示体现了无比的信任,这让他如何能够离去。 幸好其他门中弟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然的话,恐怕他们之间没有一个人会愿意离开。 “属下的这条命是门主给的,如若门主有什么意外,丑辉便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子青没有说话,但是南宫若知道他们一个一个都只会是同一番模样。 “可是你们怎么不为其他弟子着想呢?”南宫若起身,想要将子青和丑辉扶了起来,“十二部首领之中,只有你们两人我比较放心,你们若是死在这里,那又有谁能够替我照顾他们呢?” 可无论南宫若怎么说,子青和丑辉都不为所动,执拗不过他们两人,他也只有放弃了。 “好了,好了,如果你们真的想要留下就留下吧,明日让戌烈将其他人带走吧。”南宫若躺会了软榻,“这下你们可以起来了吧。” 子青和丑辉听到此话便不好再执意跪着,“师父,那长老他们呢?” “他们作为长老自然会有自己的打算,你们不用去刻意关注,对了,之前拍出去监视的弟子也都撤回吧,现在继续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让他们明日也一同离开。” “是,弟子领命。” 南宫若的身后就是窗户,他看着窗外那条莫坠雨刚才走过的荒野,心中莫名的产生痛楚。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入夜,夏天的虫鸣在这旷野之中尤为显得凄凉。 “坠雨,改日再见,那时便真的是结束了。” 第 49 章 莫坠雨将张在背到了客栈,虽说张在气息微弱,经脉具损,可还没有到了该是绝命的时候。 “张叔,他怎么了?”南宫清与长恨,冯月儿今天很早就赶了回来,他们发现这一段时间失语门在暗中将所有的弟子转移出荆州,定然是有什么其他企图,便赶回来想要告知坠雨他们,之后好共商计策。回来之后,客房中毫无无人之迹象,猜测他们二人许是出门去探寻消息了,可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受到重伤的张在。 “还能怎样,一个人逞英雄闯入敌阵,被敌首给打残了呗。”莫坠雨的话中满是轻浮,可这并不能够缓解张在的伤势。 “什么,你们找到失语门的所在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对张叔出手?” 长恨与南宫清同时出声,长恨惊讶的看着南宫清,南宫清刚刚的话好似透露了他对失语门门主的了解。 “南宫清,你……” 南宫清也为自己的一时口快而感到后悔,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南宫若会对张在出手。 “他,”莫坠雨眼神中飘过一丝怒炎,“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不……”听着莫坠雨的话,南宫清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自己最为熟悉的父亲不可能会变得如此残忍,幼时的一点一滴在脑海中回荡。 初见时的默泪,自己被绑架那人的焦急,武功有成时的欣慰,踏入江湖时的担忧,成为武林盟主时的赞许……这些都不能够是虚构的,南宫清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去问个明白。” “你这是在找死。”莫坠雨斥责道,张在的武功要比南宫清强,他尚且接不了一掌,那南宫清前去不就等于是找死吗,他不能够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我……”南宫清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别的事先别说,我们还是考虑一下张在吧,若是不及时医治,恐怕难熬过今晚。”莫坠雨刻意转换话题,此时张在因为伤势爆发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张老头……”冯月儿担心的上下急跳,“对了,对了,之前在荆州的那位白胡子老爷爷听说医术挺不错,不如我们去把他请来吧。” 冯月儿说的是诛药。诛药的医术的确精湛,可如今这种情况叫他们怎么去找人啊,再说了庇谷离此几百里,若是有幸找到,这张在也早就一命呜呼了。 “别在这里出馊主意,我们先去请城里的大夫吧。”长恨说道。 “好好,我们这就去,清哥哥你们等着。” 冯月儿二话不说就拉着长恨大半夜去荆州城中找大夫,可还没有走出客栈,就遇到了熟人。 “又是哪个该死的走路不长眼睛,今天已经是第三回了。” 冯月儿因为走的太急,一不小心撞上了刚刚走进客栈的一名男子身上,幸好有长恨护着,不然她的下场肯定是和那名男子同样,重重的摔在地上。 “还有你,师兄啊,你怎么躲了了?” 另一名白衣男子将羽扇轻覆面容,怕是在遮掩笑意吧,“自然反应,自然反应,倒是你,没摔坏吧。” 穆付怀柔了柔腰,说实话,摔在地上的那一刹那,他仿佛是听到了从腰部传来的咔嚓声,“哼,你就笑吧,反正我的丑态你哪个没见过。” “好了,好了,”林清斯将手中的扇子插在腰间,深处手将还赖在地上的穆付怀拉了起来,“虽说你不顾形象,但是我还是挺稀罕我这张面子的。” “你是……喂,我们之前见过,你还记得吗?”冯月儿的记性不错,这人她还认得,是那个和诛药关系非常亲密,但是辈分和年纪却和师父一样令人怀疑。 穆付怀假作思考后,直接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这位小姐,你撞了人,连一句道歉都不说,还在这里跟我装熟,难道害怕我讹你钱?” “讹钱?”冯月儿第一次被人这么说,气就不打一处来,“本小姐才不稀罕呢,你看看你,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穷酸味,要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早就将你拔光了扔出去游街示众了。” “呀,小丫头嘴巴到挺伶俐的,可就不知道有没有那种本事了。” 冯月儿抽出佩剑欲动手,却被长恨按压了下来。 “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先去找大夫再说。” 冯月儿这才想起了正事,她毫不客气的向莫坠雨说道,“喂,本小姐大气,不和你这般小人计较,上次和你一起的大夫在荆州吗?” “大夫?”穆付怀最喜欢的就是演戏了,“哦,你说的是诛药啊,他当然是……” “他在荆州?” “他当然是舒舒服服的躺在他家里面呢,哈哈,你们要找他,恐怕十天半个月是看不到人影的。” 穆付怀说话大喘着气,逼得冯月儿整个脸都憋的红了不少。 “不过呢……” 这次冯月儿决定闭嘴,不再插话,等穆付怀说完。其实背后,她将手狠狠的抓在了长恨的小臂上,以发泄心头的怒火,可怜的长恨,只能够忍受着指甲刺入肌肤的痛苦,脸上还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 可是等了许久穆付怀还是没有下文。 就在这是,他身后的男子看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既然找诛药,定是想请他治病,若是姑娘不嫌弃,我可以代劳。” “你是大夫?” “算是吧。” 穆付怀的乐趣被林清斯打断了,他有些憋屈的在一边小声抱怨,林清斯看了,用扇子轻轻的敲了以下后者的头。 “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子计较,好了好了,别伤心,师兄给你买糖葫芦。” “林清斯,我看你是皮痒了。” “这不是怕传染给你的手,就不劳烦你老人家动手了,这药精贵的很,给你用还不如去喂狗,我加了橙皮,味道还是不错的。” 林清斯和穆付怀两人斗嘴,冯月儿看了不禁觉得好笑,果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谁在这世上都是会有克星…… “对了,这位姑娘,人在何处,有些病若是耽搁了,怕是回天乏术。” 第 50 章 冯月儿带着二人来到客房之内,就当莫坠雨惊讶他们动作迅速时,他瞥见了穆付怀。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这里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穆付怀对着莫坠雨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林清斯看了,不免摇了摇头,他这个师弟几百年前性子还是挺好的,现在怎么越来越偏了呢。 穆付怀怎么会不知这个表情中的含义,的确这些年他变了很多,变的他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可这还轮不到林清斯来评论,他的个性也并没有比自己好到哪里去,整日拿别人的痛楚,无奈,猜忌作为茶余饭后的笑料的正是他那个自命清高的师兄。 南宫清认识穆付怀,数月之前的赐教让他记忆非常深刻,这人高超的剑术恐怕世上无人能敌,当初还有意请他帮忙,可如今想来真是有些后怕。那时他的出现,并非是一个偶然,必定和父亲有关,这人知晓的恐怕要比谁都多,必须小心防范才是。 林清斯看到躺在床上的张在便径直的走了过去。现在全身上下都弥漫着血的味道,一看便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抚上张在的脉搏,五脏俱毁,无力回天。 “张叔他怎么样了?”南宫清焦急的问道。 林清斯收回手,将腰间的扇子又拿回到了手上,“难啊难,伤他之人武功太强,又是全力一掌,怕是这人世无人可医,即便如今在此的是诛药,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 若是诛药都无能为力,那还有谁能够救的了张在呢。 “可这人世并非包括你。”莫坠雨初入剑冢之时,便听说了,他们这位主人有一师兄,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但医书厉害了的,而这喜欢捉弄人的脾性比穆付怀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咦,这话怎么说的不是人一般。” 林清斯作为医者,倒还是有几分医德的,他看过的人必定会医治好那人,可如今却没有那么做。张在与南宫若不同,只是受了内伤,较为严重罢了,怎么可能会医治不了呢。 穆付怀并没有当场说明此时,林清斯没说,肯定其中有其他的隐情。 “罢了,算我林清斯倒霉,”林清斯看着众人一副一副悲伤痛苦的表情,还是妥协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这表情会让他想到当年的事情,“我医他还不得了。” “前辈,你真的可以救张叔?” 林清斯故意拉开与南宫清的距离,“别,别叫我前辈,我还没那么老。” 屏退旁人,屋内只留了林清斯和穆付怀两人。 林清斯并没有着手开始医治张在,而是与穆付怀一同坐下,聊起来了天来,“刚刚那人就是莫坠雨?” “是啊,怎么啦?”发现屋内有壶茶,穆付怀本想倒上一杯喝喝,可谁知竟然是冷的,只有无奈的将茶壶放了回去。 “他好对你非常有成见。” “对我有成见的又不是一个两个。” “但他是你铸的剑,本来重铸已经实属罕见,如今还……难道是……”铸剑所入剑灵以铸造者为主,在铸成的那一刻,若要突破心火,便需奉上所有的忠心,可刚刚看莫坠雨的态度,实在不像是经历了此事的人。“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又会……” “我怎么会知道,既然来了,那便见招拆招,反正你会帮我,不是吗,师兄?” “唉,是啊,谁叫我是你的师兄呢!” “对了,这张在的伤到底如何?”刚刚当着那么多外人,不好问,现在倒是没有那些顾及了。 “这伤的确重,可还没有到不能够治的地步,”林清斯说道,“不过治了也是白费力气。” “此话怎讲?” 林清斯慢慢道来。 原来是刚刚林清斯替张在把脉之时,除了探查到伤势,还从张在的手上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那是吃了替命人参才会留下的记号。 替命人参,顾名思义,乃替命之用,施药者以其精血与人参共同入药,在受药者死亡之时,能够代替那人死去。但是替命人参生长条件非常的苛刻,只有靠近非常的纯净的水源才能够生存,还需用人血灌溉,才能够成熟。 五六十年前穆初心为了救治穆初屏从诛药那里拿走了此物,后来被穆付怀发现了,便来找林清斯寻求其他的医治之法。这替命人参也一直都没有拿回。 张在是天下第一庄的人,要得到非常的容易,而他手上的标记也暴露了他便是施药者,而这并不难想象,这世上能够让他如此做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是南宫若,然而后者定然是不知道此事的。 南宫若的寿命只有短短的七天,到了那时,张在便会代替南宫若死去,因此如今救了,他也熬不过替命人参的药效。 “你接下来该准备怎么办?”这件事本来就和林清斯无关,他的介入只不过一个人呆在界山的确有些无聊罢了。 “你的三生池是否能够保住张在七天?” “又动我的药灵仙境的主意。”这药灵仙境是他们二人的师父尊渊所赠,其中种植着各种各样的仙草灵药,那替命人参也是那处的产物。而三生池位于仙境之中,若是浸泡其中,一般的内外伤都能够痊愈,只是根据程度不同所需的时间也不同罢了。 “我的好师兄啊,就当师弟欠你的,改天请你喝酒。” 林清斯取下腰间的酒葫芦,穆付怀也有一个同样的,里面都是别有洞天。不过不同的是一个人只装酒,一人装的却是整个药灵仙境。 他默念咒语,床上的张在便化成了一道青烟被吸进的葫芦之中。 “对了,张在不在,你怎么向外面的那些人交代啊?” 穆付怀盯着林清斯的葫芦,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葫芦里不还是有一只狐狸吗?” “我就知道你又在打狐烈的注意,小心哪天被天狐知道了,把你从天上打到地上,在打回去。”林清斯开玩笑道,其实狐烈已经这里面带了几百年了,也是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狐烈,你听到了吗?” 林清斯又再次打开了葫芦的盖子,从中飞出一道光,一个和张在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请叫我张在。” 第 51 章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明明昨天张在受了很重的伤,可今日早上醒来却和没事人一样。 “丫头,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狐烈只是在出葫芦的时候撇了两眼张在,便将他的外貌声音形态都模仿的惟妙惟肖,也许这是他们狐族得天独厚的本事。 “张叔,你的伤真的好了?”冯月儿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将面前的人从头到尾都审视了一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狐烈皱紧眉头,这是这丫头今天问的第几遍了,如果记得不错,不是七次就有八回了,这让狐烈好生厌烦。人类就是人类,这点事情都要大惊小怪。 “好了,是不是要我现在去揍两个人你才相信那?” 狐烈这么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冯月儿在这一刻真的还相信了。 就在此时,南宫清和长恨也来探望。莫坠雨其实也来了,他没有进屋,因为他知道里面的那个并不是张在,那淡淡的狐骚味,可以瞒的过其他人,却躲不过他的鼻子。 “张叔,您的伤真的好了吗?” 所有人看到狐烈的第一反映果然都是一样的,南宫清也不例外。 “恩。”狐烈知道,如果要将张在扮演的不被识破,南宫清是最为重要的一环,躲在门外的莫坠雨已经听穆付怀说了情况,所以并不是太在意,恐怕后者也早就知道了他的真是身份。 “是吗,那就太好了。”南宫清松了一口气。 清早,穆付怀与林清斯离开时的话还萦绕在耳边,“七天必须回去”到底是何意呢? 既然张在已经恢复,南宫清自然将之前的发现告知了他,失语门门徒的转移可是一件大事。 狐烈之前被警告过不能够惹是生非,不然就将他送到他大哥那里去,虽说很想去见天狐,天狐已经好几年没来看他的,不知道是不是狐族内部发生了什么大事,可也不能是犯了错而被绑回去的,那样可是太丢面子了。 “他怎么说?”狐烈指的是门外的莫坠雨,他相信在这之前南宫清已经问过他父亲的意见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之前失语门一面,莫坠雨对南宫若这个人的印象极差,顾及那人毕竟是南宫清的养父,他也不能说什么太过的话,只是留了一句再商议。 对于南宫清而言,昨天的确也有些失态,经过一夜的思考,他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期间也想明白了很多。既然已经确定失语门门主就是父亲,那他就该找到父亲问个清楚,若是他还是执意为恶,那他作为儿子,更加应该去阻止。也许这过程会是痛苦的,可若是逃避只会是增加更多人的痛苦。 狐烈从穆付怀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七日之内必定完结,便觉得继续拖下去没有什么意义,可他的到底应不应该说呢? 就在他犹豫之时,从窗外射进了一只飞镖,狠狠的插在了桌上。 南宫清第一时间便打开窗户寻找目标,只见一蒙面人立于远处的树杈之上,从身形看来应该是一个女子。她见到有人开窗,便立刻跳下树,轻功飞走了。 长恨本来想去追,却被声响吸引进来的莫坠雨阻止了。 原来是随同飞镖射进来的还有一封战书,失语门门主约南宫清一行人三日后于荆州城外决一生死。 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连寻找失语门所在的时间都省下了,若是真以为所有人都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南宫若的战书完全没有给南宫清任何选择的机会,三天,只有三天,他根本就没有卖那个时间去挽回一切。 而对于莫坠雨来说,不知为何看着这战书,不觉心中一痛,总感觉三天以后他将会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狐烈也是皱眉,说好的七天,怎么就变成了三天,他可还什么都没做呢,别说活动开来筋骨了。 “这失语门也太大胆了,居然自己找上门来,可就凭我们几人真能打的过失语门门主吗?不如我们还是不要赴约。”长恨这次没有冲动,他之前在别居之中听了南宫清的一番分析,也觉得紧凭他一人之力直面对上失语门门主,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他们这次前来荆州的目的只为刺探,并未决意与失语门开战,因此也没有动用武林上的何种势力,如今面对失语门的挑战的确有些措手不及。 “失语门门主武功成谜,我们不能贸然前去,不然只能够是损兵折将。”南宫清也同意长恨的决定。 以前的冯月儿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如今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也开始慢慢了解起了江湖的可怕,若是决定前往,她还真害怕自己会临阵退缩,毕竟她还不想起。 “对了,张叔你们不是对上过失语门门主吗,他的武功真的很强吗?”冯月儿突然问道。 狐烈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他选择沉下脸默不作声。 莫坠雨回忆起前日的事情,他并没有与南宫若真的动手,可他非常确定,“即使你们两个其上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况且失语门中还有三位长老,虽说洞庭和万千霏在天山之上被夏胤离重伤,可那十二位首领也是不容小视的。 “三日后,由我和张在一同前往赴约,你们都就在这里,听候消息。”莫坠雨没有顾及其他人的意愿,做下了决定。 “可是……”南宫清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两位父亲相杀呢,再说了,难道这事就没有任何挽留的地步吗? 狐烈心中抱怨,为什么这种事情还要拖上他,他还想出去逛逛买点东西在药灵仙境中打发时间呢,早知道林清斯除了医术以外的东西都非常的抠门。 “我们前去只为试探,这样才能够看出那人武功路数,再寻解决之法。”莫坠雨拍了拍南宫清的肩膀,“别担心我会掌握分寸。” 南宫清看着父亲坚毅的眼神,知道他的想法是不能够改变的,而且还有三天时间,并不是说一点机会都没有。 在这之前,必须抢先一步找到父亲。 第 52 章 南宫清这两天一点都没有休息,背着莫坠雨他走便了整个荆州,可还是找不到失语门的所在。 虽说如今探查起消息已经比从前容易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失语门已经慢慢转移出了荆州,便不存在威胁,可为何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它到底在何处呢。 明日就要约战了,南宫清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又回到了南宫老宅的废墟之中。实在没有办法,他明天也要赶去现场,他不可能让两位父亲厮杀。 果然如他所料,他看到了南宫陌的身影。 “二叔……”一句二叔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只是此时,南宫清只想这么叫。 南宫陌回过头来,这次他并没有带面罩,相同的面容却无法掩饰沧桑。 “你怎么来了?”明天就要结束了,南宫陌只是想过来看最后一次,无论是生是死,他都会离开这里,永远不会回来。 “我本想找父亲,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失语门的所在,二叔,你可以带我去见父亲吗?” 对南宫若最大的忌讳就是让南宫清牵扯太深,南宫陌是不可能答应的。 “二叔……”见南宫陌沉默,南宫清突然跪在了瓦砾之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那!”南宫陌见状连忙上前去,想要将南宫清扶起来,可怎么拗的过南宫清的执着。 “二叔,虽然我与你和父亲并无血缘,但是这些年来,你们就是清儿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求求你,带我去见父亲吧。” 南宫清眼中带着泪水,这让南宫陌的心也如同刀缴。 “二叔,至少让我对父亲道声离别。” 最终南宫陌还是心软的带着南宫清前往了失语门。 本就无声的失语门因为所有弟子的撤离而变得更加苍凉,入口处的机关因为莫坠雨的闯入而瘫痪大半,再说也没有重修的必要了。 一路上二人一句话都没有说,直至来到寒云阁外。 “表哥就在里面,你去把,记住,别提那个人的事情。” 南宫陌说的正是莫坠雨,南宫清意会之后独自一人走上了前去。 “咚咚。”南宫若刚刚正在小憩,被敲门声吵醒。 这张在怎么如此不知趣,竟然前来打扰。 南宫若转头一想,苦笑了两声,现在不是在别居,而且张在被他打伤,生死未卜,那门外的又是谁呢? “父亲,是我!” 南宫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南宫若有点怀疑,是不是将梦中的声音带了出来,可应该没有听错才对。 “清儿……” “是的,父亲。” 果然是他,南宫若起身,披了一件外衣,明明已经仲夏,可他还觉得有些天凉,可能是因为失语门潜藏地下,从来照射不到阳光吧,又或许只是心凉所致。 门并没有上锁,南宫若还是走过去开了门,他看到南宫清看在门外,却不敢直视自己,恐怕是不知怎么面对吧。 “是你二叔带你来的?”如今在失语门中已经只有几人遗留,不难猜测是谁将他带来的,南宫陌本来也是一个看重感情的人,若不是自己,兴许也不会淌入这趟浑水。 “您别怪二叔,是我执意要来的。” 看着南宫清一脸的憔悴,想来这几天过的并不好,“进屋说吧。” 虽说这几天南宫若已经复原了,但是林清斯还是特别给他配了药。不久前他正是刚刚喝了这药,感到有些疲惫,才睡了一会儿。 南宫清看到桌上空荡的药碗,担心的问道,“父亲,您的身体没事吧?”一想到清明那时父亲发高烧的样子,南宫清就有些后怕。 “没大碍,坐吧。”南宫若躺回了木塌之上,药效还没有过去,他的头还有些昏昏沉沉。 南宫清没有坐下,他来到南宫若的脚边,跪了下来,“小的时候,父亲最喜欢清儿给你捏腿了。” 南宫若闭上双眼回忆起过去,的确,还没有被送去天山习武的南宫清最喜欢粘着他了,而他却总是习惯用冷淡去回应。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这个孩子顶着包子一般的可爱小脸趴在脚边,为他捏腿的时候。 不过这种事情自从南宫清学成归来便在也没有做过,毕竟这对于一个七尺男儿来说,的确有些难以启齿。 “记得父亲那个时候只知道整日习武,我想和您说话,都怕打扰到您。” 是啊,那个时候的南宫若已经在谋划着如今的一切,然而这个计划是建立在他不能够输给出了那人的基础上。 “是母亲提议我要给您捏腿呢,她说您的腿以前受过伤,每逢阴雨都要酸痛。” 南宫清一直在絮叨着往事,没有责备,没有疑问,也没有怨恨,只是就这么一边替南宫若捏着腿一边说着。 南宫若实在忍受不了了,他突然惊起,抓住南宫清扶在自己腿上的双手。 “够了,清儿够了。”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这样,却惹的两人都泪眼朦胧。 “父亲,为何我们不能够回到从前呢,清儿此生并无所求,只想和父亲,母亲,外公,二叔还有星儿生活在一起。”南宫清拭去眼眶中的泪水,“对了,父亲,也许您还不知道呢,星儿有了身孕,已经四个月了。” “是吗?”南宫若认为老天还是对他怜悯的,虽然他已经没有机会去亲眼看看这个未出生的孩子,但现在已经足够了,连最后一个愿望也满足了,他还有什么遗憾呢。 “那父亲……” “你知道吗?即使现在放手,我也过不过三天。” “怎么会!”南宫清吃惊的看着南宫若,之前心中就有些疑虑,可这也太快了吧。 “清儿,起来吧,”南宫若将南宫清扶到自己的身边坐下,“你应该已经见过你的亲生父亲了吧。” “是的,他和我们住在荆州的一间客栈里,前几日他还救了张叔,听说张叔是……”南宫清的话含糊不清,他不愿意相信打伤张在的是南宫若。 “打伤他的人的确是我,不过张在他现在没事吧。”南宫若抚摸着南宫清凌乱的发丝,看来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的梳洗过。 “恩,穆前辈带了一位神医,救了张叔,张叔已经没事了。”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莫忘今夜千寻陌 作者:百里涟江 第9节 正如南宫若所想的一样,那个多事的穆付怀肯定又插上了一脚。 “那真是太好了,”南宫若松了一口气,“清儿,为父给你将一个故事,那是很久以前,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所发生的。” “是和我的亲生父亲有关吗?” “是的,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乳名吗?” “福气。”记得母亲说,这也是他父亲的小名。 “恩,这个故事就是说的我与福气。” “那年我只有十八,遇见了你的父亲,便偷了家中的武功秘籍,与福气还有福气的妹妹三人一同闯荡江湖……” 第 53 章 等南宫若讲完所有的事情,天已经黑了,只不过在这屋子里只要窗户不开,根本就无法判断白天和黑夜。 “这就是我和你的父亲莫坠雨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南宫清不知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听完了所有的故事,原来他并非是父亲母亲相爱所诞下的结晶,原来父亲这些年一直生活在痛苦无自责当中,原来最不理解他们的便是自己这个人子。 “清儿,你无需责怪自己,无论你是如何而来的,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南宫若将南宫清搂在怀中,不断的抚摸他的头,希望能够稍微安抚南宫清起伏的心情。 “可是父亲真的只有这样做才能够化解问题吗?” 南宫若苦苦的一笑,在这世上有很多问题都不是他们所能够决定的,“明日你就留在此处吧,不要前往。” 南宫清低下头,原来两位父亲都不愿意自己参与其中,无论给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 “父亲也不许我前往,他说他和张叔便足够了。” 张在?本来他还以为会是坠雨一个人赴约呢,而且张在伤的那么重,怎么可能会如此之快的就康复,其中定有猫腻。 “可是,父亲,无论你们二人决意如何,孩儿都不希望你被排除在外。”南宫清祈求南宫若,“请让我前往。” “清儿……” 事已成局,南宫清在听完父亲的故事以后便放弃了劝阻的打算,但他想至少要送父亲最后一程。 “好吧,明日你随我一同前去。”南宫若最后还是放弃了固执。 “谢谢父亲。” 这一天南宫若和南宫清,南宫陌吃了一顿南宫家最后的团圆饭,夜里,怕是他们三人都无法入睡吧。 南宫清深夜行走在失语楼中,他饶了很久,果然遇不到任何一个人。 一处有灯火,他随着光线前行。 “停步。” 黑暗中一人唤住了南宫清,南宫清定睛一看,原来是子青。 “你没有离开。” “前面是长老的居所,洞庭长老和万长老还在养伤,希望你不要去打扰。” 南宫清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天山之上那两个被外公所打伤的人,大概是伤的太重,不宜奔波,才会被被留下吧。 “你随我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子青带着南宫清自己的房间。 “请坐。” 对于子青的这种态度南宫清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戒备,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师父的事情。” 既然是南宫若的事情,无论是多么危机四伏,南宫清都会迎面而上。 “请喝茶。”子青为南宫清倒了一杯热茶,这里没有旁人,因此这茶是子青特意去打水沏上的,看到南宫清的犹豫,他又补上了一句,“没毒。” “子青兄,我并无此意。”南宫清犹豫只是因为诧异并无他意,连忙喝上一口茶,道了句抱歉。 “师父的决定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恩。”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子青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子青吗?” 南宫清不知。 “失语门中每个弟子的名字全是师父起的,我亦然,”子青说道,“一直不明白子青二字的含义,直到知晓了你的存在。” 都是一个青字,只是同音不同形罢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嫉妒你,明明都与师父没有血缘,但你却是他的儿子,而我只能够是徒弟,你拥有他的姓氏,而我只能以十二部首领排列。” 南宫清也不晓得应该说着什么,只有选择默默的听着。 “在整个计划的实行过程中,从头到尾师父都不允许任何人对你出手,大概因为你是那个人的儿子所以有所顾及,可却并非如此,对你留手那是因为你也是他的孩子。” 南宫清承认,今日与父亲想见,看着父亲的神情,他的心也动容了。 “失语门中没有酒,所以无法与你共饮,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多谢你能够谅解师父,让他能够走的更加安心。”子青为南宫清重新倒满暖茶。 南宫清举起茶杯,这话本来不应该由子青来说,此刻还是不要计较这些了。 “多谢你照顾父亲。” 可无论发生什么,该来的总是还会来的。 好几日见不到南宫清的身影,冯月儿和长恨都非常的担心,尤其是到了这一天。 “怎么清哥哥还没有回来啊。”南宫清一点都没有消息,冯月儿真怕他出意外,即使知道南宫清的武功很高,可听说失语门中几位首领本事也不错。 “他已经成人,自有他的打算。”其实莫坠雨还是担心的,他怕南宫若对南宫清有什么不利。 “可……” 长恨阻止了冯月儿继续再说下去,因为这丫头藏不住话,他确信如果再多说,冯月儿肯定会将昨日他们二人决定的计划暴露出去。 “前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 失语门的挑战书上说了是今日辰时,可现在辰时已过,莫坠雨还悠闲的呆在客栈里喝茶。 “是他们请我们去的,多等会儿又能如何?” 莫坠雨出发的时候已经与约定的时间迟了两个时辰。冯月儿和长恨过了一会儿,也离开了客栈,跟在莫坠雨的身后。 原本是不去的,但他们感觉南宫清可能会出现,再说了,亲眼看看失语门门主的武功,也是必要的。 长恨才不会承认,其实他只是拗不过冯月儿,才同意踏入这危险之中的。 约定的地点是在荆州城外,今日的天格外的炎热,南宫若在酷暑之下等待了两个时辰。 莫坠雨和狐烈前来的时候一共看到了五个身影,当他们靠近时才发现居然南宫清也在其中。 “你……”莫坠雨曾经怀疑可能是南宫若将南宫清绑了去,可眼前的南宫清眼神中并没有任何的犹豫,恐怕是自愿的。 “对不起,父亲,让您担心了,我没事。” “是吗,”莫坠雨心中有些悸动,“看来你和他相认了,难道你因为他是你的养父就要助纣为虐吗?” “不,”南宫清的声音有些迟疑,“我只是……” “今日你我一战,必定一死一活,无论是谁,清儿只会收尸,不会出手。” 不知为何,只要听到南宫若的声音,莫坠雨就会从心中产生一股莫名的怒气。 “你这是父亲该说的话吗?”莫坠雨压低着嗓音,极力克制不去触碰自己背后的剑。 “我说什么关你何事,你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我的剑。” 坠雨剑还在颤抖,即使在穆付怀和林清斯那两人面前也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为何在南宫若的面前却会如此,一个人类的本事再大,也不能够超过那两个神棍。 身为剑灵,莫坠雨开始不懂起自己的剑了。 第 54 章 莫坠雨拔出身后的剑冲向了南宫若,南宫若今日不会再找理由逃避两人的战斗,这是该结束的时候了,已经没有时间推延了。 原本被迫与莫坠雨站在同一战线的狐烈,就在莫坠雨冲上前去的一刹那便消失了踪迹,他除了这几天扮演张在以外,还被穆付怀拜托了一件事情,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他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藏身等待,反正,没人会注意他,因为主角们正战的如火如荼。 这坠雨剑是特别铸造的,能够吸取南宫若散发出的体内的真气,使其无法凝结成利刃,这便是南宫若会使用武器的原因,他双手上的手套能够帮他凝结真气,虽然效果并不是太明显,但还是有些许作用的。 莫坠雨在与南宫若的交手中,一直觉得奇怪,坠雨剑能够克制那人的武功是其一,那人未尽全力这是其二,更为甚者,连他自己也无法倾尽所能,每每出手的杀招,最终在那一瞬间都会消逝。 莫坠雨生前并未习武,如今的一身本事都是那些年随着穆付怀闯荡江湖所得来的,而且穆付怀也很少使剑,面对从少年时就战过无数高手的南宫若来说,明显透露出了经验不足。 “若是不用全力,你是杀不了我。” 南宫若的冷嘲热讽让莫坠雨气到了极点,他本就不是一个能够控制情感的人,这些日子只是为了在南宫清的面前表现出一个长辈应有的沉稳才故意克制的,如若不然,恐怕以他的个性早就冲去失语门搅个鸡犬不宁了。 “别说大话。” 莫坠雨将剑收入背后的剑鞘之中,之前还顾及其他人,但此时他已经不想管那些了。只见他双手和实,双眼紧闭,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咒语。 突然之间,黑云压城,雷声大作,炎热被寒风所代替,这是坠雨剑的本事,能够随意控制天气。即使天上有神责怪,那也只能够追究到坠雨剑的主人穆付怀身上,但那还需要他们有人敢来招惹这个煞神。 狐烈没有想到莫坠雨竟然会使出这招,这个剑灵与其他的不同,看来穆付怀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狐烈还没有脱去张在的伪装,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南宫清的身旁。 “张叔……” 还没等南宫清多说什么,狐烈便说道,“这里不安全,赶快离开。”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狐烈二话不说,便带着南宫清跑出了黑云所覆盖的区域,子青见状也带着南宫陌紧随其后,丑晖依然。 “这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冯月儿和长恨为了不被发现一直都藏在很远的地方,听不清前往的人在说什么,也看的不是太清,不过突来的变化还是让他们为之一惊,因为除了那处以外,他们所在的地方一点都没有变化。 “清大哥,原来你也来了啊。”看到南宫清和张在的归来,冯月儿开心的迎了上去。 “南宫清,这到底发生了什么?”长恨问道。 “我也不知。”南宫清焦灼的看向南宫若和莫坠雨所在的方向。 “二叔?”冯月儿注意到了南宫陌,此时他并没有带着面罩,便被一眼认了出来,“真的是二叔,您没事吧。”对于南宫若的这位表弟,冯月儿不是太熟悉,但是看到他安然无恙,心中还是有些欢喜的。 “张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陌并没有将冯月儿的话听在耳中,直面狐烈问道。 狐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这我怎么知道,你们种下的果,就应该考虑所有的结果。” “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宫陌还是有些不明白。 “南宫若的武功世上很少有人能及,你们觉得就凭莫坠雨便能够将他杀了吗?” “表哥说过,坠雨剑专门克制他的武学,所有……” “现在莫坠雨所做的正是。” 南宫清终于察觉到了狐烈话中的不对之处,“你不是张叔,张叔从来不会直呼父亲的名字。” 狐烈深沉的笑了起来,那笑声深入人心,不觉让人感到颤抖,“小子,有些事情,不要说的太明,那会泄露天机的,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狐烈转过身去,黑暗之中的他看不清那两个人的身影,这莫坠雨恐怕是走火入魔了。 此时莫坠雨口中咒语结束,他重新将背后的坠雨剑拔了出来,剑指苍天,从黑云划下一道闪电落到坠雨剑上。 南宫若看着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莫坠雨到底在做什么,也从来没有从穆付怀那里听说过坠雨剑还有这种能力。 “坠雨……”南宫若看莫坠雨站在原地接受这来自闪电的力量,担心的想要上前去询问,可莫坠雨周围那自然的力量,让他无法靠近。 无奈之下,南宫若只有运足自身所有的真气与双手之上,借助手套缓慢的去撕开面前的屏障,当他耗尽一切力量终于来到莫坠雨身边的时候,他早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坠雨……”他看着莫坠雨双眼闪着奇怪的光芒,握着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他的鲜血,“坠雨……” 南宫若伤心的附上莫坠雨的双颊,只感觉到一股股刺痛传了过来。 听到南宫若的呼唤,莫坠雨微微有些回过神来,他缓缓的朝南宫若看了过来,未握剑的手抬了起来,掀去了南宫若脸上的面具。 看到南宫若相貌的那一刹那,莫坠雨的脑海中那被穆付怀可以影藏的记忆像是流水一般喷涌而出。 “落云。” 南宫若听到自己的名字一副听错的表情,惊讶的看着莫坠雨,可他不能够放弃,计划已经快结束了,“你在叫谁?” “落云,你太过分了,”莫坠雨拭去南宫若眼角的泪水,“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我?但至少在骗我之前,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感。” 南宫若撇过头去,“既然你都想起来了,难道不恨我吗?” “恨?”莫坠雨的话中却根本听不出任何怨恨,“我当然恨你,恨你为什么要独自一人面对一切?” 南宫若不敢看莫坠雨的眼睛,他怕自己在那人的面前一点都影藏不了心中的想法,即使他的心早就被人洞悉了。 “我的生命已经快结束了,我只是不想带着遗憾离开罢了。”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够带上我?” 面对莫坠雨的质问,南宫若反问道,“那三十年前,你为何不带上我?” 第 55 章 莫坠雨一时语塞,当年他死时,的确也没有考虑到被独自一人留下来的南宫若的感受。 到头来,错的还是他。 “对不起,但是这次我不会在让你一个人了。” 莫坠雨将南宫若紧紧的拥抱在怀中,积聚了自然力量的坠雨剑随着莫坠雨的右手从南宫若的胸口穿透了过去,当然这还包括莫坠雨自己的身体。 南宫若吃痛的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但是他的脸上去洋溢着这三十年来最为灿烂的笑容,“永别了,坠雨。” 南宫若知道即使莫坠雨如此,死的也只会是他一人,他听穆付怀说过,作为入剑的剑灵,只有剑受到无法弥补的损坏时,魂魄才会受到伤害。所以要死,只有摧毁坠雨剑,莫坠雨才能够达到目的,可这并不是他能够做到的。 胸口传来的痛楚慢慢吞噬着南宫若的意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是在莫坠雨的怀里他已经满足了,对啊,他的愿望也只有如此。 莫坠雨更加用力的抱住南宫若,防止他的身子滑落下去。怀中的人已经闭上了双眼,本就没有什么体温的南宫若让莫坠雨深深的察觉到,他爱的人已经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莫坠雨对天问道,“老天,你为何要这样折磨我?难道我连陪他死都做不到吗?” 双眼被泪水所吞噬,莫坠雨抱着南宫若的尸体,将坠雨剑从二人的身体之中拔了出来。 带血的兵刃被随意的扔到了一边。 既然无法随他而去,那就这样陪着他也是不错的,莫坠雨莞尔一笑,“坠雨,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异象持续了整整大半个时辰,当乌云渐渐散去,南宫清他们才敢靠近。 “父亲!”南宫清看到莫坠雨怀抱南宫清坐在血泊之中,立刻冲了上去,明明知道结果,可为何看到父亲的样子,他还是心如刀割。 “师父,师父他怎么了,师父怎么会在这里?”冯月儿看到南宫若又惊又喜,“师父他怎么了?怎么留了这么多血?” 就在冯月儿伸出手想要察看南宫若的状况时,莫坠雨狠狠的将她的手打落。 冯月儿吃痛的缩回手,猛地躲进长恨的怀中,朝着已经发红的手背哈气,“你干嘛打我?” “父亲?”南宫清不敢靠的太近,莫坠雨身上的杀气并没有褪下。 “他死了,我想找个地方将他埋下,伴他一身。”莫坠雨话语中似是冰冷,却是他如今唯一能够说出的话。 “嗯,父亲曾经说过,他最喜欢呆在别居之中,我们将他带回去,父亲一定会非常的欢喜。”南宫清了然于心,他竭力已经哭不出来了,因为泪水早就在昨夜流尽了。 就在此时,狐烈突然之间闯出,从莫坠雨的怀中一把夺走了南宫若的尸体,“事情还没有结束呢,莫坠雨!” 狐烈飘于高空之中,怀中抱着南宫若的躯体,嘴角那掩饰不住的邪恶笑容,不知为何,他特别适合扮演这种恶人的角色,难道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妖?可这世上的妖千千万万,为恶的也不过是少数罢了。 莫坠雨对于这突来的变故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紧紧的盯着自己双手上沾满的鲜血,那些都是属于南宫若的。 “你家主人让我带话给你,这南宫若他要了,还有,从今日起,不准你回剑冢。”说罢,狐烈便化成了一阵青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父亲!”南宫清有些莫名其妙,虽说那个披着张在容貌的人并非是张叔,可他为何要带着父亲的尸体离开呢,而且,他刚刚留下的话也令人费思,剑冢是什么地方? 莫坠雨还是不发一言,南宫清皱起眉头,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到父亲的身上。莫坠雨全身上下都是潮湿的,混合着雨水与两人的血液,再烈的日头,也无法将其烤干。 “啪。” 只听得一身,莫坠雨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他的身后站着一穿着大红袍子的男子,领子处围着的绒毛让人看了总感觉阵阵炎热。 “哼,跑得真快。”天狐在天地间感觉到了狐烈的气息,便焦急的赶来,怕他又惹出祸端,但发现好想并非是与他有关,这才放下心来。 “他是你的父亲?”天狐看着脚边昏迷的莫坠雨,又是一个傻人。 “前辈你是……” 天狐撇去一个不屑的眼神,“别叫我前辈,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这个给你父亲服下,”天狐扔给南宫清一颗药丸,“能够稳定他的情绪。” 面对这陌生之人的施舍,南宫清一点都没有拒绝的意思,仿佛那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深入人的内心深处,化作媚药,掌控一切。 “清玥那小子还真是不嫌麻烦,完全继承尊渊爱管闲事的毛病。”天狐抱怨道。 算了,既然知道狐烈如今还安好,他便也放心了,最近族内的确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这才挤不出时间去看他,再过个几年,等安定下来了,一定要在那对师兄弟处讨个人情,带着狐烈去这大千世界逛逛。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好不容易稳定了,可不能够再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而被打乱。 药灵仙境之中,张在在三生池中浸泡了一日便醒了过来,虽然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但南宫若那一掌所形成的伤并非一天两天能够治愈。若是能够在池中待上个十天半个月,恐怕就能够痊愈,可张在并没有那这个时日。 “狐烈传过来的消息,应该就是今天了。”药灵仙境中有几间茅草屋,其中有一间是狐烈的居所,身下的都被林清斯用来存放药材了。 张在喝了一口酒,这是林清斯这里收藏的一些清酒,“是吗?” “怎么,你不想问问具体的情况吗?”林清斯摆弄着药材,背着身向张在问道。 “只要他不死就好。” “可你会死。” “即使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张在的心已经绝望了,他只求南宫若能够用自己换来的命好好的活下去,和莫坠雨两人幸福,永远都不要再尝过这相思之苦了。 “看来你看的很开啊,不错不错,”林清斯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到了张在的对面,“对了,和你商量个事儿,你死后,身体能不能够借我用用?” 替命人参施药者的躯体林清斯还没有研究过,如今有了绝好的机会自然不能够放过。 “随你。” 得到了回答,林清斯欣然的又走开去做手头上的事情了。 张在看着屋外,药灵仙境之中一半是白天,一般是黑夜,为了满足不同药草,虫兽的生长,黑白都是如此分明,可人世却永远不可能如此。 “须臾转瞬三十年,怎奈难测对弈人。”张在续了一杯茶,由感而发,“清酒一杯何清苦,鸩鸟独飞饮余生。” 随着酒杯落地的声音,张在倒在了桌上,看来是到时候了。 林清斯叹了一口气却无力再说着什么,反正这里已经无人再听得见了。 第 56 章 荆州一事之后,子青和丑晖便直接离开了,南宫若以死,他们在荆州再无牵挂,如今失语门弟子已经全部转移,他们的心思便落在了这些人的身上。 洞庭伤好之后,带着辰枫与子青他们会和,继续做他的长老,子青自然也登上了门主之位。万千霏回到了万霞谷,和万千夙生活在了一起,兄妹相认,加上 小雪儿竟然开口说话了,真是双喜临门那。 失语门是南宫若留下的唯一,也是所有弟子的家,重操旧营生并不困难,加上与南宫清的约法三章,如今的失语门在子青的领导之下再也没有成为正道所仇恨的对象。 南宫陌并没有随他们一同离开,这些年被束缚的太多了,他也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兴许还有机会回来,但那也只是一种可能。没有了南宫若,他已经不需要将失语门作为自己的一种责任,反而倒是轻松了不少。 南宫清将自己父亲就是失语门门主的事情告知了长恨,长恨起初有些埋怨,但后来还是谅解了南宫清,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并不能够随着外物而改变。 南宫清在与子青定下不准杀未确定罪名之人,不准滥杀无辜,不准危害武林三条规矩之后辞去了武林盟主的身份,带着沈星一同住进了别居之中。幸亏这些年南宫陌积聚了不少的财产,即使他们随意挥霍,也可保几世无忧。 来年初春之际,沈星诞下了一对双胞,长子取名为莫寻雨,长女取名为南宫念云。 长恨也在此时入赘了听风山庄,成了冯月儿名正言顺的丈夫。当年比武招亲的丑事,也最终落下了帷幕。成亲之后,长恨脱去痞性,成了新的武林盟主。他与冯月儿有了一个女儿,名为冯倾城。小倾城和她母亲同个个性,从小就喜欢练武,到处捣乱惹祸,活脱脱就是个臭小子。可这真是苦了长恨,不但要处理武林上的事务,还要解决家中的,悍妻蛮女,真是随了他的岳父大人那。 夏飘絮离开了别居又回到了天山,夏胤离经过当年的一站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没有复原,夏飘絮便就在天山之上照顾父亲,不再整日的浪迹江湖。已经年纪不小了,是该安定下来,再说,她那颗漂浪的心已经随着莫坠雨的出现而不用迷茫。 9穆付怀在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莫坠雨无法回到界山,便只有跟随南宫清一同定局在别居之中。但是也许是伤心过度,莫坠雨自从醒来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起初的几年,他整日都呆在南宫若的书斋之中。那里也像是一个禁区,除了南宫清天天去查看莫坠雨的情况,便无人在敢进入了。莫坠雨并非是人,他无须进食,无须入睡,就这样痴痴的等待,等待恋人遥遥无期的归来之日。 可随着两个孩子的长大,调皮闯入书斋,莫坠雨才慢慢的恢复了起来,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却经常和寻雨念云一起玩耍。 每年清明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改变原来的习惯,只不过如今已经不用出远门了。南宫若不在,南宫家便与南宫清毫无关系,那荆州便再无留恋之处。 南宫若死后的尸体被伪装成张在的狐烈带走,此后便一点消息也没有,无法入棺,南宫清只能在别居后院一处僻静之所为他建造衣冠冢,寥表心意。 又到了清明雨落时节,今年已经是南宫若离去的第十五个年头了。 “爹,大哥怎么会不会来啊?” 莫寻雨去年这个时候独自一人闯荡江湖,已经一年没有回家了,南宫念云整天都念叨着他这个大哥什么时候回来。这也难怪,家中本就两个孩子,寻雨离开之后,念云不免会感到孤单。 “哼,一年都没闯出和名堂,还有什么脸回来?”南宫清这些年来变得更加沉稳,不再涉及江湖的他反而成了城中的员外,不但家中资产雄厚,更加为人慈善,经常赠药施粥,是远近驰名的大善人。 这些年南宫清也并没有荒废武学,在传授莫寻雨的同时,他也钻研出了一套剑法,无聊时耍耍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别听你爹瞎说,”沈星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寻雨来信说要晚些时日到,估摸着也是这一两日了。” “那就好,他还答应给我礼物呢。”原来是因为礼物,念云才这么惦记寻雨的归来啊。 “对了,老爷,二叔今年回来吗?”南宫陌这些年行踪一直成谜,但有时也会在清明的时候回来祭拜南宫若。 “啊,对了,这事忘记和你说了,二叔他也会回来。” “太好了,太好了。”念云听到后,猛地拍手,每次南宫陌都会带好多好吃的回来,每次想到这些,念云都不住的留下口水。 “你这丫头就知道吃,也不知道谁会娶你。”南宫清连连摇头,念云从小就喜欢吃各种东西,这身材也要比一般的女子也壮硕的多,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张开,若是在这样下去,恐怕真的没有男子会看上了。 “哼,”念云最讨厌别人说她的身材了,又不是她想这样的,可嘴巴就是不甘寂寞啊,“我才不嫁人,我要永远陪在母亲身边。” 念云躲到沈星的身后,“爹你就一个人住把,娘归我了。” 南宫清正在喝茶,听言之后差点将口中的水喷出来,“你,你,你这丫头……咳,咳,我到底是怎么交出你这种野丫头的。” “我才不是野丫头呢,我比倾城表妹可像女孩子多了。” “好了,好了,”沈星知道,若是这父女俩人继续这样子吵下去,恐怕是要到明天了,“念云,随娘去厨房,娘做了很多点心,去尝尝好不好吃。” “太好了。” 离开的时候念云还不忘带走刚刚沈星带过来的那盘点心,可不能够便宜了南宫清。 第 57 章 “女孩就应该惯着,就当是习惯吧。”从院中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是南宫陌回来了。 南宫清起身去院中迎接,“真是的,那些下人都在做什么,怎么连二叔你来了,都不知道前来通报一声。” “是我让他们不说的,”南宫陌风尘仆仆,不久前才到达城中,“倒是你,最近身体可好?” “这……”南宫清这些日子总觉得丹田之内有一股奇怪的真气在攒动,时常引起腹部剧烈的疼痛,“是月儿告诉你的?” “不是她还是谁呢,那个丫头倒是勤快,每隔一月都会飞鸽传书给我。”两人边说便往堂中走去,“就是可怜那些信鸽啊……” 最近寄信用的信鸽都不是同一只,恐怕以前的已经惨遭毒手了。 “倾城最近迷上了射箭,给她练练手至少还算是有用途,若是来了这莫家庄,恐怕是尸骨无存啊。” “念云还是小孩子,多吃点应该的。” “你看看她胖成什么样了,还吃。” “反正又不是养不起,就养一辈子呗。” “二叔!”南宫陌总是对念云寻雨两个孩子太过于放纵,这让南宫清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南宫陌的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你的病……” 南宫清知道南宫陌想要说些什么,“二叔,我说过了,这只不过是最近练功有些真气不顺罢了,并非是那武功所致。” 前些年清明整理书斋的时候,在一处机关发现了南宫家那家传的武学,原本已经被毁,秘籍上的字迹是南宫若的,恐怕是他写下的翻本。南宫陌一直怕南宫清修炼这门武功,如今南宫清的身体有了异样,怎能让他放心的下。 “我知道那武功的弊处,是不会修炼的,秘籍也已经交给了父亲,让他保管,二叔若是还不放心,改日请个大夫来替我看看总应该可以了吧。” 既然南宫清都这么说了,南宫陌还能够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呢。 “对了,你父亲最近身体如何?” “还是老样子。” 莫坠雨十五年来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与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能够稍微开怀一点。对他们所说的话也有了些许反应,可终究是还是那副样子。在他的面前只要提到南宫若,便会激起他剧烈的反应,记得有一次坠雨差点将半个别居毁于一旦,自此便再也无人敢在别居之中提到南宫若的名字了。 “不说了,回来的时候买了好多吃的,我这就送给念云去。” “二叔你……”看着南宫陌离开的身影,南宫清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惯吧惯吧,他才不管了呢。 城外,今日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城内莫家庄的大少爷,已经一年不见了,真是成熟了不少。 “哟,大少爷回来啦。” “这不是大少爷吗?好久不见,哪儿逍遥呢?” “大少爷都这么大了,我家那姑娘可天天惦记着呢?” 莫寻雨在城中玩惯了,倒是谁也都认识,不过此次回来,原本的招呼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出门一年,其实在江湖上也已经小有名气了,可这远远达不到南宫清的要求,莫寻雨还在寻思着回家之后如何向父亲怎么交代呢,突然被人在大街上从后面拍了一下。 “莫兄弟,你怎么在这里啊?”莫寻雨回过头去,这么一惊一乍的在他所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那便是半年前认识的大骗子,凌光莲。 “这话得是我问你?你跟踪我。”莫寻雨很讨厌这个人,随时随地都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话怎么说,我怎么可能整天闲着没事情跟你啊?”凌光莲和谁都是自来熟,即使只和寻雨见过几面,但还是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 “我回家,你别跟着我。” “哦,原来你家就在城中啊,要不我买点礼物去拜访一下伯父?” “滚蛋去。” 就这样一路闲扯着,莫寻雨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莫家庄本来姓南宫,老爷也姓南宫,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门口的牌匾变了,人还是原来的人,只不过已经物是人非了。南宫老爷的有一双儿女,一人姓莫,一人姓南宫,起初人们还对此津津乐道,可后来时间长了,便也无人在关注了。 “我家到了,你可以有多远滚多远了。” 凌光莲站在莫家庄门口,意味深长的盯着门口的牌匾上的三个大字。 “原来你是他的儿子。” “怎么,你认识我父亲?”虽然口上不愿意说,但莫寻雨还是有一点挺挺佩服凌光莲的。别看凌光莲年纪不大,但是去过的地方,认识的人比一般人都多得多,见过的世面也挺广,笑称是江湖术士,实则是一个江湖百晓生。 “若是他们,我的确不能够前往叨扰了。” 莫寻雨听的云里雾里,也不知道这凌光莲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 “莫兄弟,你回家我就不跟着了,别了,再见。” 凌光莲真是来无影去无踪,道了一句别,转个头便又不见了。 莫寻雨无奈,只能够径直的走回了家门。 这日还真是挺热闹的,南宫陌回来了,莫寻雨也回来了,可谓是一家团聚,这样相同的场景恐怕已经是好几年前才能够见到的了。 莫寻雨回家之后,南宫清虽然口头上责骂了几句,但是看着儿子安然无恙,心中还是非常欢喜的,毕竟放任十几岁的孩子踏上江湖,他怎么可能放心的下,也许当年父亲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让他去习武去闯荡的,唉,要是父亲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莫寻雨在和父母打过招呼之后便和南宫念云一同前往书斋去拜见莫坠雨。 “爷爷,我回来了。” 莫坠雨正闭着眼睛坐在书斋的廊台上晒着太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容貌并没有改变,还是如同二十多岁一般,可两鬓却不知为何长出了白发。 听到寻雨的声音,莫坠雨张开双眼,脸上升起笑容。 “你看,哥哥一回来,爷爷就笑了,爷爷你偏心,”南宫念云嘟起嘴,蹲在摇椅边上,“前些日子我来看你,你都不理我。” 坠雨抚上念云的头发,似乎是在安慰。 “给我买吃的,我就原谅你。”念云撇过脑袋,看似还有些生气。 莫坠雨不知从何处掏出一袋蜜饯,念云一把抢了过来,“好啦,这次原谅你。” “果然小妹还是什么吃的都拒绝不了。” 莫念云瞪了一眼南宫寻雨,寻雨眼角微微抽搐,看来是说道禁忌了。 转移话题,寻雨学着念云的样子蹲在莫坠雨的脚边,“爷爷,这次我出去见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 莫寻雨将这一年所经历事情毫无保留的全部说了出来,有得意也有失意的事情。 祖孙三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度过了一天。 “怎么决定爷爷比平时还要开心啊?”就在他们兄妹准备离开的时候,南宫念云看着一直凝望着远处的莫坠雨突然问道。 “是吗?”莫寻雨也这么觉的,他离家才一年,爷爷就这么想念自己,让他还感动了一时呢。 “他……要……回……来……了……” 大结局 听到莫坠雨第一次出声,莫寻雨和南宫念云万分激动,有些不知所措,只有直接跑去想父亲汇报。 莫家庄整个都沸腾了,南宫清连忙随着两个孩子一同前往书斋之中查看。 已经入夜了,莫坠雨并没有移动地方,只是身上多盖了一个毯子,这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的。 “父亲,您恢复了?”南宫清急切的问道。 “清儿,你知道吗?”莫坠雨回过头来,眼神中竟然带着某些许异彩,“他要回来了,他终于要回来了。” 就在白天的时候,坠雨剑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即使相隔了十五年,他也不会认错,那个与莫寻雨在莫家庄外停留的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穆付怀。 穆付怀的出现向莫坠雨传递了一个消息,那便是清明那日,南宫若将重回人世。 “他?难道您说的是……”南宫清大胆的猜测到,虽然有些离奇,但他还是愿意有这么一个希望。 “是啊,落云要回来了。” 莫坠雨的肯定给了南宫清莫大的喜悦,两位父亲关系胜密,既然父亲这么说了,定然不会有错。当年的确亲眼看到了南宫若死去的样子,但是尸体却被人劫走了,不能够保证他是否真的已经丧命。 “那真是太好了,月儿一定会非常的开心父亲能够回来。” 别人家的清明都充满了阴郁与悲伤,可城中首富的莫家庄却高高的挂起了红灯笼,庄内的主人,处处忙碌,像是要迎接谁似的。 冯月儿得到了消息,在长恨的陪同之下,带着母亲从听风山庄赶了回来。她的父亲冯浩然前两年因病去世了,莫封雪便郁郁寡欢了两年,如今遇到故人而回,便一扫了以往的悲情。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莫忘今夜千寻陌 作者:百里涟江 第10节 “看来他们挺欢迎你的啊。”凌光莲其实这几天都在城中,他在等待南宫若的到来。 莫家庄不远处的一高楼楼顶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人是已经脱去穆付怀容貌的凌光莲,另一个便是众人期待已久的南宫若。 “是吗?”南宫若心中自然是欢喜的,能够再见到莫坠雨是他这十五年来唯一的寄托。 “咦?怎么恢复了仙籍你倒是变本加厉。” 数百年前,剑冢之主清明,界山管理者尊渊欲毁天地,诸天神佛为抗之,不少被打散肉身,魂魄流落人间,转而为人,这南宫若的前生正是如此。 这也是凌光莲不将南宫若入剑的原因,天庭本就对他有所介怀,若是他还将仙人之魂注入剑中,恐他也会如同他的师父一般做出那种事情来。 “仙友说笑了,若是你在开这种玩笑,我可就要称呼你一声,天……” “住口!”凌光莲的脸色微变。 那个名字是他的禁忌,即使林清斯这样叫他,他也无法容忍,那是只属于一个人的称呼。 “仙友,不知你替我打点好一切了吗?”南宫若知道分寸,便不会再提。 “好了好了,关系都疏通好了,你好好在你的人间呆着吧。” 因为是意外转世为人,并非是历劫,南宫若无需重新修炼,只要化出一副仙骨,便可直接回归仙界,位列仙班。在林清斯的帮助之下,他花了十年。而后的五年则是打点好天上的事务为下凡做准备。 “多谢。”南宫若道了一句一跃跳下了屋顶独留凌光莲一人。 “唉,真是一刻也等不住啊。”凌光莲叹了一口气,南宫若之事已经结束,他也得了一个清闲,脱下穆付怀的包袱,换了一个新的身份,这江湖,这人间还是逃脱不了他的身影。 别居有重新翻新过的痕迹,南宫若站在门前,看着莫家庄三字,心中不免有些感叹,南宫家这下算是真的结束了。这些也与他不再相关,褪去凡人的身份,南宫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萧玄君。 这里还有一个让他无法割舍的人。 莫家庄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没有人看守,里面也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说已经通知过了吗?南宫若踏进家门却还是见不到任何一个人。 “咦?难道我走错了?”南宫若不经自问道。不应该如此啊,毕竟住在三十年,怎么可能认错么。 再往里探查,依旧如此,南宫若开始担心了起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可一路寻来并没有看到任何可以的痕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走到后院,南宫若看到了一处坟冢,墓碑上赫然是他自己的名字。 “清儿,真是……” 突然之间,从花园之中传来轻微的动静,南宫若迅速转身并从花丛中拎出一个圆滚滚的家伙。 “你是谁?”南宫若一见是深面孔,便呵斥道,到看到那是一个小丫头,这才沉下心来,“你是清儿的……” “爷爷。”南宫念云一把抱住南宫若,狠狠的蹭了两下,心想:爹可没说过这位爷爷长得这么俊秀啊。 在莫家,这两个孩子已经有了一位看似年轻的爷爷,便不会在惊讶多出一位了。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若微笑着任由南宫念云抱着自己,果然是清儿的孩子,眉目之间还是能够看出几分相似。 “念云,南宫念云。” “南宫?”南宫若有些惊讶,他的确没有想到南宫清不到保有了那个姓氏,还将它给了自己的孩子。“是吗,那念云,家里的其他人呢?” 南宫念云被问道这个问题,面露难色,“那个,这个,”她离开南宫若的身边,一溜烟直接跑开了,“爹不让我说。” 南宫若看着念云跑来的样子,不觉的一笑,孩子果然是很有活力的,尤其那副欲言而止的样子,不知是多么的可爱。 南宫若随着南宫念云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那个地方应该是他的房间所在。 这屋子也重新造过,南宫若一眼便看了出来。 是他,坠雨便在屋内。南宫若闭上双眼去感受周围,除了莫坠雨以外,其他的人都潜伏在四周。 “唉。”南宫若苦笑,“真是太调皮了。” 既然想让他这样做,那就随了他们的心意,南宫若径直的走进了屋内。 “落云,欢迎回家。” 看到莫坠雨沧桑的样子,南宫若的心都扭在了一起,可是此时他不能够哭,因为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没有那个必要。 重整好心情,南宫若走向了莫坠雨。 “恩,我回来了。”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