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与欧米茄》 正文 第1节 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文案 一个oga逃婚来到地球,着陆的时候差点砸死国际巨星玉西城,从此软萌骚受oga抱上了巨星的大腿,一边斩妖除魔一边想方设法睡男神影帝玉西城和他oga小男票的日常是这样的:程砚青:“我我……我想跟你……困告……” 玉西城(挑眉) 程砚青:“我……我可以自己……动。” 玉西城:“……” 高冷巨星x软萌骚受 神经病与小结巴的傻白甜 内容标签:生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玉西城,程砚青┃ 配角:玉三省,文森特,连修鹤,玉司南 ┃ 其它: 第1章 机械的提示音不断在机舱内响起:“时光机能量不足,请补充能量,二十分钟后机体将停止运行……” 由于多日没有进食,程砚青像被抽掉了脊椎,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驾驶位上,他怔怔地看着显示屏上不断减少的数字,上面显示着:距离最近的具有智慧生物的星球,还有00001个天文单位…… 如果不能获得重生,那就勇敢地奔赴死亡吧…… 地球上某个著名的影视基地。 片场众人各司其职忙碌着手头的工作,影星玉西城在看剧本的间隙抬头望了一眼天,他用肉眼隐约看到一个逐渐靠近且放大的点。 “玉哥,开始拍戏了。”他的助理喊了一声。 玉西城收回视线,将剧本扔到等候的座位上,刚刚走到取景地吊好威亚,便听到周围众人的惊呼声。“那是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脑袋嗡得一声,便感到背上一阵剧痛,体内的骨骼咔嚓一声,失去了意识。 程砚青在纷杂的空间中掀起一只眼皮,视网膜因为极度的疲倦和饥饿而对焦失败,只形成一层模糊的影像,人影幢幢。 周围尽是救护车鸣笛和镜头咔嚓闪烁的声音,兵荒马乱的场地终于在两辆救护车驶离之后留下一片狼藉。 …… 程砚青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模糊,他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天花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这是到达了目的地,得救了。 原始的医疗设备、简陋的病房,他稍稍偏头,看到床边坐着一个圆头圆脑戴着毛线帽的年轻男人,手里正拿着一个维恩星已经弃用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智能手机。 他挣扎着发出了一个没有含义的音节。“呃……” 床边那人瞬间抬起头,惊叫了一声:“你醒啦!”他动作幅度很大,差点儿把手机甩出去。 程砚青勉强回答道:“对、对啊……”声音沙哑又虚弱。 “你身体真好!从那么高掉下来都没事!这么快就醒了!我们玉哥刚从抢救室推出来!”那年轻人一边跟他说话,一边猛按床头的呼叫铃。 程砚青没再开口,他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场景,过了一会儿,病床斜对角的门忽然开了,呼啦啦涌进来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对他上下检查了一番,说:“没事了,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等医生走后,程砚青听到刚刚跟着进来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醒了就好,这事没完,要是西城醒不过来,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程砚青脸上露出个疑惑的表情,不明白眼前这算是什么情景,问道:“对、对、对不起,请问发、发生了什么?” “……结巴?”那人似乎愣了一下,解释道:“你从天而降砸中了影帝玉西城,而且他被你砸断了两根肋骨,至今昏迷不醒。我是他的经纪人李学义,以后这段时间我们大概会经常打交道。” “!”程砚青一脸惊恐,他没想到自己会因为时光机失事而砸伤一个无辜的人类,因为惊慌,他更结巴了:“我真、真的、不、不是、故意的。” “这些话你留着对警察说吧。”李学义一脸冷漠。 程砚青无措的吞了一口口水,极力解释道:“很、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旁边那年轻人见他一脸无辜又慌张的表情,有些不忍,对李学义道:“李哥,我觉得他可能……” 冷漠的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地笑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儿,就想接近玉西城?” 房间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响,猎猎风声被隔绝在一层玻璃窗外,程砚青慢慢扶着床自己坐起来,他脸色苍白但身体里已经有了点儿力气。那年轻人看到他的动作,赶紧过来扶,问道:“你要喝点儿水或者吃点儿东西吗?” 程砚青顺着他的话谨慎地点点头,他知道在史料记载中,有些星球的智慧生物有不同的进食方式,但看到他们相似的长相,即便有差异,也不过是多几种或者少几种口味的营养液吧? 那年轻人拨了个外卖电话,又在病床旁的陪护椅上重新坐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程砚青靠着背后的枕头道:“程砚青,你呢?” “真的啊?太巧了,我跟你是本家,我叫程冬冬,你可以叫我冬冬。” “程冬冬。”程砚青很喜欢叠字的名字,这样他读起来不会显得那么结巴。“很、很好听,冬冬。” “你怎么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呢?而且你身体真好,从那么高掉下来都没事。” “……”程砚青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我不知道。” “你这么说可不行,李哥已经报警了,过一会儿警察就来,到时候你还这么说,要被抓起来的。”程冬冬又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是玉西城的脑残粉?” 程砚青不知道‘脑残粉’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他大概猜出与这起事故有关,便解释道:“我、我真、真的不是故意的,很、很抱歉。” 程冬冬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你家住哪?那个……你掉下来的时候什么也没穿,什么也没带,我们没办法联系你家人,你今年多大?” 空气一瞬间有些凝滞,程砚青沉默了好久,才垂着眼有些悲伤地开口:“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不记得自己、多少岁了……” 他温和有礼的态度加上□□清秀具有欺骗性的长相,瞬间让程冬冬对他充满了同情。 他们聊了没多久,外卖来了。程砚青拿到盒饭的那瞬间,心里陡然生出一种首次在实验室里解剖小白鼠的惊慌失措感,他凭借着根植于灵魂的吃货本能,打开了盒饭的盖子,又抬头看了程冬冬一眼。 那湿漉漉的眼神让对方觉得他更可怜了:“吃啊?” 程砚青这才舀起一勺米饭送进嘴里,如果他有幸看过《中华小当家》,大概会明白此刻自己脑内迸发出的那股奇异的满足和愉悦感该用怎样更加神奇的句子来形容。 程冬冬看着他那穷孩子第一次吃大餐的表情,觉得他又好笑又可怜。“以后哥请你吃更好的。” 程砚青满足地笑着用力点头。 饭刚吃了一半,警察就来了,鉴于这次的受害者是个公众人物,局里比较重视,专门派了有办案经验的老警察。但程砚青没有身份证明,公安系统里也没有犯罪记录,走失人口的dna对比库也没有结果,在他从天而降之前甚至没有一个人见过他……多方调查几乎要翻烂警局的档案系统,也只知道一个名字——程砚青。 这个人像是凭空出现。 经过警方半个多月的多方排查,断定这起事故确属意外。倒霉的玉西城直到排查结束还是没从昏迷中醒来,反倒程砚青这个肇事者因祸得福在派出所挂了号办身份证。 又过了一个星期,玉西城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剧组的进度已经拖不得,只能换了男主角。李学义内心十分憋屈,直想把程砚青千刀万剐。 万幸,就在换掉男主角第三天,玉西城幽幽转醒,同样是呼啦啦一群医生过来看了看,表示他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李学义扑到他床边简直像守护瘫痪儿子多年不离不弃的老母亲,在玉西城睁开眼的瞬间喜极而泣。 玉西城眨了下眼睛,又扭了扭脑袋,醒来的第一件事是问:“哪个王八蛋砸得我?” “!”王八蛋程砚青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像小鸡子一样被李学义拎着脖子推到床边去。 “你?”美人就是美人,即便脖子上戴着石膏夹板也难掩风华绝代,玉西城眼角一撩,艰难的抬起手指向门外:“滚出去!”由于用力过猛,输液架险些随着他的动作翻倒,手上的吊针也回血了。 程砚青顾不上别的,抢上去扶稳输液架,又将玉西城手上的吊针插回原位,有些落寞地说:“你别、别乱动,我现、现在就出去。”他转头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回身来朝玉西城鞠了一躬,诚恳道:“对不起。” 每天对玉西城告白、道歉、攀关系想接近的人何止千万,他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人通常有一个共性,便是不把别人的心意放在眼里。他用眼神询问李学义,后者以手掩口小声说了两个字:“结巴。” 程砚青显然听到了,他一边向外走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还是落得这么个无依无靠的悲惨境地。 李学义将玉西城昏迷前后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施舍一样用下巴抬了抬指向病房门口:“孤儿,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问他自己也不知道,估计是脑子有问题……” 玉西城整个人都烦躁了:“那你还把他留在这儿干嘛?” “我不是想等你醒过来再说吗?万一你有什么其他安排呢?” 玉西城翻了个白眼。“赔钱又赔不起,养着还浪费粮食,留着干嘛?” …… 程砚青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垂着眼,听着屋里浑不在意肆无忌惮的讨论声,他慢慢靠墙蹲下来,红着眼,嘴边露出个自嘲的笑。 恰巧此时,程冬冬拎着盒饭从走廊尽头回来,看到他在病房外蹲着,便问:“李哥又骂你了?别放在心上,走,进去吃饭。” 他抬起头,眼眶还有点红,想回个微笑又笑不出来,道:“玉西城、醒了。” “啊!玉哥醒了?”程冬冬听到这话,来不及想其他,便破门而入,喊了一声:“玉哥!你醒了!” 病房里的两人同时回头,李学义看到程砚青,像赶流浪狗似的冲程砚青挥了挥手:“得了,我们不计较了,你走吧。”又像可怜他似的,补充道:“拿一盒盒饭走吧。” 程砚青抿着嘴摇摇头,他眼圈还是红的,嘴唇有点抖,冲病床上的玉西城鞠了一躬,尽量放慢语速让自己不那么结巴:“对不起……这段时、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一边说,眼泪一边抑制不住的流下来。 程冬冬看他实在太可怜了,忍不住劝道:“玉哥,不如等吃完饭,我送他去福利院吧?他一个小孩儿,人生地不熟的……” 玉西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程砚青已经转身走了,背影萧索到可怜。 程冬冬放下饭盒追出去:“程程,不然我送你去警察局吧?” 程砚青一边擦眼泪,一边打着哭嗝儿说:“没关系,我……我自己去,我能……找得到路。” 程冬冬看着他这副可怜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们走到医院大门口,藏在附近的记者立刻一窝蜂的围了上来。程砚青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长·枪短炮立刻更嚣张地伸到他脸上。 第2章 “请问玉西城醒了吗?” “请问你是故意砸到玉西城身上的吗?” “请问你当时为什么会想到不穿衣服呢?” “请问你是玉西城的粉丝吗?希望以此来引起偶像的注意吗?” “请问你今年成年了吗?” …… 程冬冬帮程砚青挡开脸前的长·枪短炮,奈何人数太多了,根本没办法突出重围。 程砚青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尽量镇定,不让自己那么结巴:“我真的、不是、故、故意的。”说着,他的眼泪又掉下来。“我现在、要去、警察局、你们不要、跟着我。” 他的本意是让那些记者们退散,没想到几句话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 “请问你为什么要去警察局?是去自首吗?” “请问你成年了吗?你有担负法律责任的能力吗?” “请问玉西城是否会追究你的责任?” …… 程砚青无助极了,他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什么?”玉西城躺在床上,声音放松,李学义在旁边帮他举着电话。 玉三叔的声音过了电,有种来自地狱的阴森感。“你近日有血光之灾。” “……”玉西城顿了一下,说:“我已经经历了血光之灾,而且马上就要痊愈了。” “……”那边有些尴尬。“呃……对不起,我没有看新闻。” 玉西城摆了摆手,让李学义先出去,自己坐起来靠着枕头接电话。“……我的健忘症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连台词都背不下来,这次整整昏迷了半个月。” 玉三省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如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叔叔,我不想再被封印下去了……” “你知道解开封印的后果,别任性,到时候难道要我亲手逮捕你吗?” “叔叔,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们明明都是妖,你到底哪里来的替天行道的正义感?”玉西城的声音很低,有种压抑的愤怒。 “你……”玉三省想了想,还是说:“你还太年轻,等……” “我他妈都五百岁了!什么没见过?人世间贪嗔痴各种恶念你又不是没有体会过,为什么要保护他们?” “西城,我不知道你还要多久才能明白,但是现在,你听我的,将来不会后悔的。”玉三省说:“解开你封印的那把钥匙很快就会出现,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但是相信我,很快……妥善安排好身边的人事,不要任性。” 玉西城挂掉电话,朝门外怒吼:“程冬冬死哪儿去了?买个娃哈哈他要现挤奶吗?” 李学义一边讲电话一边推门进来,用口型告诉他,是程冬冬。“……被堵了?那你……”他正准备说那你把那结巴扔那儿自个儿回来吧,玉西城在旁边问:“是程冬跟那结巴被媒体堵了吗?” 李学义点点头。 玉西城想了想:“你让他把人带回来吧。” “?” “不把他带回来难道要让他在媒体面前乱说话吗?!” 李学义连忙向电话那头转达了他的意思。 程砚青被程冬冬领回病房的时候,整个人还有点晕。 玉西城的视线围着他们两个转了几圈,冷冷地问:“我的娃哈哈呢?” 程冬冬咋咋呼呼一拍脑门儿:“我给忘了!” 玉西城拿起床边的餐巾纸扔他:“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忘了呢?赶紧去给我买!两箱!” 李学义赶紧扑上来让他躺好:“你骂归骂,别乱动,骨头好不容易长好了。” 程冬冬一溜小跑出去给影帝买娃哈哈。 玉西城上下打量了程砚青一遍:“你多大了?” “十,十六。” “读高几?” “没……没读书。” “文盲。” “不、不是,我识字。”程砚青赶紧说。 “没所谓。”玉西城摆了摆手。“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我没、没钱……”程砚青懦懦道。 “你会做什么?” “我……懂一点医学知识。” “……”玉西城沉默了一会儿。“愿意做我的生活助理吗?” 程砚青有点迷茫:“什、什么是、生活、助理?” 李学义在旁边说:“有事助理干,没事干助理。” “?”程砚青瞪大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看。 “……你干嘛跟他乱说!”玉西城烦得要死。“就是无论我什么时候需要你,你都要随叫随到,就这样,不准再问了!” 出院那天,程砚青作为生活助理,跟着玉西城一起到机场。 玉西城穿着一件印花夹克衫,坐在贵宾候机室里喝娃哈哈。 程冬冬将剩下的几瓶装进背包里,看到程砚青的目光,又拿出一瓶给他:“挺好喝的,你要么?” 程砚青摇摇头。 程冬冬以为他紧张,扎开了吸管,把饮料塞到他手里:“不用担心,其实咱们玉哥平常很好相处的,他就是嘴巴毒,没什么坏心眼儿,不怎么使唤人,爱好也很单一,随时备着娃哈哈就行了……” 玉西城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目光像x光射线一样直直射·到程砚青脸上。 程砚青刚刚把吸管含进嘴里吸了一口,看到他的目光,吓得赶紧抽·出来,想了想,又递到他面前,张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我不是故意偷喝的。 玉西城面无表情的翘·起了二郎腿,说:“喝吧。” 下飞机之后,他们坐上公司派来接机的保姆车,李学义从包里掏出张信封给程砚青。“你的工资卡,一个月三千,好好干。”然后扭头看向玉西城:“西城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玉西城想了想:“升职加薪的标准是让我高兴。” “……”程砚青没说话,默默把卡揣进兜里。 李学义狐假虎威道:“听见没有?好好伺候着。”然后又对玉西城说:“这段时间没有工作,你在家好好养养,有事给我打电话。” 车子行到市郊的一座别墅停下,玉西城没说什么,一脸高冷的朝车窗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程砚青提着他的行李,想说影帝为什么住在这样的荒郊野岭,难道这就是地球富人区的风格?维恩星地广人稀,但整个星球几乎都被高科技覆盖,几乎没有这样鸟不生蛋的地方。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玉西城问:“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 玉西城在院子里种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看起来杂乱无章,像是它们自己长出来的,花草中间的空地上修了一架秋千,两条铁索中间拴着一条破轮胎。程砚青突然觉得地球的艺术行业可能不像维恩星那样受重视,以至于玉西城这样的影帝都得住陋室。 客厅比院子里好一些,两层楼装修得简洁干净。 玉西城指着二层的一间屋子说:“你以后住这里,我就在隔壁,敲敲墙你就可以听到。” 程砚青点点头,他自觉地放下玉西城的行李,把里面需要换洗的衣物放在一边,干净需要整理的放到另一边。“这些放、到哪里?” “二楼有一间更衣室,按照之前的格局分类挂好就行了,脏的扔到洗衣篮里,会有人来清理。”玉西城指了指楼上的另外一间屋子。“那里是更衣室。先吃饭吧,一会儿你自己参观。” 他打电话叫了两份外卖,不过因为离市区太远,送过来既要加钱又要加时间。程砚青就利用这段时间把屋子参观了一遍,包括厨房、健身房、泳池还有旁边的大浴室。 玉西城看着他跑上跑下也不管,坐到客厅打开了投影仪,看动画片。 外卖到的时候,程砚青已经把行李归置好了,他看到玉西城把饭盒一个个拆开摆到餐桌上,然后支着下巴向他抬了抬。“来吃饭。” 程砚青开心地跑过去,里面有他最喜欢吃的鱼香茄子。 玉西城夹了两筷子就放下了,撑着下巴看着他吃。 “你……不吃吗?”程砚青筷子间还夹着一块茄子,啪嗒掉进了他的碗里,他筷子使得还不太熟练。 玉西城好像很勉强的样子,又吃了两口。“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以前吃饭的时候,玉西城大多不跟他一起,于是他对玉西城的饭量了解不深,只是想着,大概今天的外卖不合他口味。“要不要、叫点别的?你喜欢、吃什么?” 玉西城起身去院子里揪了一把他种得野花进来:“我吃这个。” 程砚青眼看着他要把那把东西放进嘴里,整个人惊呆了:“……不用、洗一洗吗?” 玉西城看着他挑了挑眉,忽然笑起来:“正常人不是应该说你怎么吃这个吗?” 程砚青呆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半天,他看见玉西城站起来说:“修炼不到家,小妖精,你是不是兔子精?” “……” 过了两天,程砚青一直陪着玉西城在家里看动画片,从葫芦娃到西游记,再从天空之城到哆啦a梦。 地球的家用机器人还没有普及,每天清晨他们还没起床的时候,会有专人来打扫家务,神出鬼没的。程砚青几乎没有见过他们,只有一次,凌晨的时候他起来上厕所,站在楼梯上看见两个长得黑黑瘦瘦的女孩子,一个在做早饭,一个在用墩布拖地,见到他好像汗毛都吓得竖起来:“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程砚青听到她也结巴,顿时感觉有些亲切,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突兀,吓到了别人,随即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微笑:“我、我上厕所。” 他的房间没有厕所,尿急只好到二楼的公用厕所上。 那两个姑娘好像也镇定下来,拂拂胸口:“吓死我啦。” 其中一个指着另一个咯咯地笑:“你刚刚那个动作好像人啊。” 另一个听到这话,睁大了眼睛开心道:“是吗是吗?真的吗?” “真的真的。”她们两个人抱到一起笑成一团。 程砚青在楼上看着这画面,突然觉得有些诡异得惊悚。“我……我去……上厕所了。” 第3章 “你怎么还在这里?”那对姐妹好像才发现程砚青的,一齐抬头看他。“去吧去吧。” 程砚青只好讪讪摸了摸鼻子,朝走廊另一头的厕所走过去,一路上都感觉心脏扑通扑通跳得不正常。 等他从厕所出来,那对姐妹已经不见了,程砚青突然有些害怕,他跑到隔壁玉西城门口,哆哆嗦嗦地抬起手,又不敢敲,怕打扰了玉西城休息,但他实在他害怕极了,只好小声地叫了一声:“玉、玉哥?你睡了、吗?” 过了一会儿,没人回答,程砚青只好失落地哆哆嗦嗦地回自己房间,忽然背后的门打开了,玉西城靠在门口,看向他:“怎么了?” 程砚青看见他,好像又不那么害怕了,但还是道:“我刚刚、看、看到两个、女孩子、在打扫……” 玉西城愣了一下:“……哦,她们是家里的保洁,每天都会来打扫。” “可、可是,现在才、才五点。” 过了一会儿,玉西城才说:“她们不早点来做饭,你以为你每天吃得早饭是哪里来得?我又不会做。” 程砚青只好有些疑惑地点点头。 玉西城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他顿时觉得刚刚没睡饱的困劲涌上来。 玉西城柔声对他说:“去睡吧。” “晚安。”程砚青揉着眼睛道了一声晚安,转头拖着步子回到自己房间,入睡之前,他似乎觉得刚刚有哪里没想清楚,但困意实在太过强大,没等他想明白,就昏睡过去。 早晨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程砚青看了一眼表,惊叫着跳下床。 玉西城端着个杯子在楼下客厅里喝东西,程砚青一路小跑下楼。 “你跑什么?厕所在楼上。” 程砚青于是慢下步子,有些惊慌道:“今天、今天凌晨、我看到两个、女孩子……” “我知道,你凌晨五点的时候,已经把我叫起来说过了。”玉西城放下杯子说。 程砚青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有点、害怕。” “害怕?” 程砚青不明白他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又是地球与维恩星的文化差异?他一边担心自己暴漏了,一边听到玉西城说:“她们是你的同类,你为什么会害怕?” 程砚青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确定玉西城是不是在试探他,只好说:“对、对啊。”然后转身跑回了楼上,他身上还穿着程冬冬不知从哪里弄来得童装似的小熊睡衣。 玉西城看着他的背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娃哈哈。 因为他前段时间重伤昏迷,当时拍得电视剧只好临时换角,导致这一个季度他都没什么工作,每天在家里看看动画片刷刷淘宝。 凌晨那件事,因为程砚青的心虚,最后不了了之,他也不敢再问玉西城,只好将这归咎于地球人与众不同的处事方式。 不过那天之后,他也开始自我反省,身为玉西城的生活助理,他却整天没什么事干,只是混吃等死,这似乎不太好。于是从那天之后,玉西城不论去哪做什么事,他都跟着他,以达到玉西城随叫随到的目的。 开始的时候玉西城似乎有点不太适应,有几次还吼他,不过适应了之后倒也没再说什么了。 那对黑黑瘦瘦的小姐妹也没再出现过,或许是出现了,程砚青却没见到。因为从那天开始,程砚青就再没有在凌晨时分上过厕所,就是憋得难受,也要等到天亮之后才去。 程砚青有时会跟着玉西城去院子里侍弄那群野花,这里的侍弄并不是浇水施肥,也不是清除杂草,而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程砚青觉得自己不能理解的事太多了,但他不敢问,只好像个初生婴儿一样,一点一滴看着身边的成年人学习。而程砚青身边这个唯一的‘成年人’,就是玉西城,但他不知道的是,玉西城并不是他认知中的正常的地球人。 那对姐妹似乎只管早饭的事,导致他们的午饭都是叫外卖。玉西城吃得不多,兴致好了多吃两口,没兴致的时候便只是坐在那里看他吃,高兴了就突然冒出两句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刚开始的时候是玉西城打送餐电话,后来程砚青知道步骤之后就由他来打,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要被盯着看。 程砚青结结巴巴说完送餐地址,挂掉电话,见玉西城还在看他,便忍不住问:“你为、为什么一直、看我?” 玉西城后背靠着沙发问:“不能看吗?” “不、不是,但是你一、一直看。”程砚青有些紧张,以至于他比平常更加结巴。 玉西城歪了歪脑袋,十分平静道:“我想看,所以就看了。” 程砚青的脸突然红了,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您好,是程先生吗?我们是xxx菜馆的,我们快递员的车坏了,您的外卖我们今天送不了了,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您再叫外卖,我们会给您优惠的。” “……”程砚青呆愣了一秒钟,玉西城在旁边挑着眉问他:“谁?” “xxx菜,菜馆,说我们的菜、送、送不了了。” “为什么?” “送餐的车、坏了。” “加钱,让他打车来。” “……”程砚青扭头跟菜馆说:“我们老板说,加、加钱,让你们打车送、过来。” “先生您确定吗?从我们这里打车过去往返至少要四百块哦,您的餐点总价一共只有八十块哦。” 程砚青又抬头问玉西城,后者冲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他又对着电话说:“确、确定。” 外卖到的时候,程砚青正在洗手,玉西城去院子里开门。 等他提着外面进来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些失落:“那个送餐的问我要了签名,竟然还问我刷卡还是现金。” “签名又、又不能当饭吃,当然要钱了。”程砚青迅速把盒饭摆好,然后坐下扒了一口饭,把筷子伸向鱼香肉丝。 玉西城听了这话不开心,用筷子去跟他捣乱,程砚青伸向哪儿,他便也伸向哪儿。 闹了一会儿,程砚青忍不住了,皱起鼻子,有些气愤道:“我要吃、吃饭!” 玉西城笑了:“你真呆,是呆头鹅成精的吧?” 程砚青没有理他,而是说:“你真像,像个小孩子。你多少岁了?” “五百八十岁。” “骗人。”程砚青说。 玉西城笑了笑,问:“那你多大?” “十六。” “骗人。” “……” 饭没吃完,玉西城就回房间了,他的碗里还剩着大半碗白饭,程砚青看着,正犹豫要不要再吃一点,家里的电话响了。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多,大概只有李学义和程冬冬。 但这通电话里的声音并不熟悉,是个甜甜的青涩的男声,程砚青听到里面叫‘小红’,他想,大概是有人打错了,因为之前程冬冬一脸猥琐的告诉过他:有天晚上接到了特殊服务行业的电话,里面妹子的声音很娇媚。 程砚青虽然有些疑惑电话那头为什么是个汉子而不是个妹子,却还是在脑内自己分析,既然有妹子,那自然就有汉子。 “小红啊。” 程砚青道:“先、先生,您打错了。” 卧室里突然传来玉西城的狂笑。 电话又响起来,程砚青再次接起,还是那个声音,不过这次他说:“我找玉西城。” “……” 还没等程砚青回答,玉西城就在卧室里把电话接起来了:“阿青你不用管了,我来接。” 程砚青挂掉电话之前还在回味刚才玉西城叫他那声‘阿青’,活了二十三年,程砚青从没被谁这么亲昵的叫过,他那原本就有点儿敏感脆弱的小心肝,被玉西城这一句‘阿青’叫得柔软又温暖。 玉西城接起电话的时候还在笑,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尴尬。 “你什么时候收了个跟班?” 玉西城不答话反问:“怎么这时候打我电话?” 对方也没再纠缠:“叔叔又给我派任务了,可我现在正在准备高考,没时间,你替我去吧?” “你又找到他了?” “对啊。” 玉西城道:“怎么每次都给你找到?” “说明我们缘分未尽,你要不要替我去?” 玉西城说:“阿南,你都经历过三次高考了,可为什么没有一次上本科线呢?” “你不知道这里的数学考试一次比一次变态吗?何况他每一世都要学理。”阿南的声音有些怨言。“好啦,你快帮帮我吧。” 玉西城问:“这回是什么案子?” “是你们那个圈子的,一个女明星,在家里死掉了,尸体只剩一层皮包骨。叔叔说,住在……哎呀,好烦,忘记了,一会儿我把地址短信给你。”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玉西城想,圈子里的女明星都瘦得皮包骨,怎么就确定是精怪干得呢?说不定是厌食症死掉的。 过了一会儿,玉西城的手机叮得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到上面的名字,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只是觉得熟悉,却没有什么结果。 他在浏览器里百度了一下,看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死掉的女明星,上一部戏似乎刚刚跟他演过情侣。查完资料,他又翻了翻手机里的备忘录,发现今天好像有个什么晚宴。 玉西城半躺在床上,一歪头看见程砚青从门口探出个头悄悄看他,便躺在床上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程砚青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老老实实走过去,却见玉西城探起身,捏住他脸上的婴儿肥揉了揉:“大概是只小猪精。” “……”程砚青懵了一下,然后啪得打掉玉西城的手:“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程砚青转头嗒嗒嗒躲进自己房间里默默对手指,强烈谴责玉西城的流氓行径,让他二十多年没有躁动过的少男心小鹿乱撞。 过了一会儿听见罪魁祸首在门外喊他,他抬头一看,发现对方披着一件白衬衣,一边穿袖子一边说:“我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家行吗?别乱跑,饿了可以叫外卖。” “出去干嘛?”问完他觉得自己有点逾矩了。 第4章 “办点事情,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玉西城觑了一眼他的表情,问:“你想一起去吗?” 程砚青原本不是好热闹的人,但是来到地球这么长时间,跟他相处时间最多的人就是玉西城,因此生出些依恋的情愫,有点像雏鸟情节。“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但可能会发生危险。”玉西城说。 “没关系。”程砚青说着回到房间换衣服,虽然他衣柜里拢共就三件衣服。 “这是程冬冬的衣服吗?”玉西城有点嫌弃地说。 “是啊,东东哥说,他穿起来有点小,就送我了。”程砚青微笑着慢慢说,连结巴都忘了。 “真难看。”玉西城下了个评语。 “……”程砚青撇了撇嘴。 玉西城下了楼,把车库打开,里面是一辆灰尘厚得连车标都看不清的车子。 程砚青伸手挡在嘴巴和鼻子前面,感觉随着玉西城开车的动作眼前腾起一片迷雾。 “愣着干什么?上来啊。” 程砚青只坐过一次这种地球车,他在车前徘徊了整整五秒钟不知道该怎么开车门,最后玉西城无奈在车里一边骂他一边打开车门。“你大概是只考拉精,脑容量简直小到微不足道。” 程砚青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在骂他,于是就没有说话。 玉西城也只是习惯性的骂人,而且他现在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实在是太久没有开过车了,连钥匙孔在哪里都找不到了。好不容易找到钥匙孔,他摸着方向盘坐了一会儿,问:“你会开车吗?”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第2节 “……”程砚青回了他一阵沉默。 玉西城又打电话给程冬冬:“那个……我太久没开车了,左脚是油门还是刹车?” “……”程冬冬沉默了一会儿,说:“玉哥,左脚既不是油门也不是刹车,是离合。” “……”玉西城在刚刚骂过程砚青之后自己的智商也受到了怀疑,但他一点儿没感觉。“啊,你等一下,我发动试试。” 旁边坐着的程砚青赶紧系好安全带:“玉,玉哥,我们还是叫、叫冬冬来开车吧。” 电话那头的程冬冬也赶紧说:“玉哥你要去哪儿?不如我去接你吧。” 玉西城很有自信的大手一挥:“不用,我可以搞定。”程砚青一下就后悔跟玉西城出来长见识的决定了。 玉西城的车技有些飘忽,可能是因为不太熟练,路上有些颠簸。程砚青一只手拉着车窗上方的把手,一只手紧紧握着胸前的安全带,一边提醒司机:“慢一点。” 玉西城转头看了他一眼:“害怕?” “……”程砚青心想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不害怕,亿万里迢迢跑到这里,最后因为车祸而亡,死法着实凄惨。 从四环进三环的时候,玉西城被路旁岗亭的交警拦下了。 交警走上来敲了敲车窗:“先生请您出示一下驾驶证。” 玉西城脸上还戴着墨镜,他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又在车子里找了一遍。“……没带。” 程砚青歪头一看,发现玉西城脸上的表情有些窘迫,脸上不禁漾出一些笑意。 玉西城发现了,回头隔着墨镜瞪了他一眼。 交警还在车子外面站着,说:“那报一下·身份证号码吧。” 玉西城面朝挡风玻璃想了想,叹了口气,从皮夹里抽·出一张身份证。“我记忆力不好,你自己看吧。” 程砚青在旁边,嘲笑的心思因为这一句叹息消散,他看着玉西城,觉得这个人此刻一定很沮丧。 交警看了他的证件,愣了一下,声音比刚刚有些紧:“您是玉西城?” 玉西城冲他笑了笑:“是啊。太久没开车了,不太熟练。” “这样啊。”交警在记录仪上按了一下,说:“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您刚刚开车的时候不太稳,开始我们怀疑是酒驾的。” 玉西城笑着说:“我不喝酒的,就是太久没开了,手生。需要测一下酒精吗?” 交警摇摇头:“没事,我看您也不像喝酒了,下回注意吧,开稳点。” 玉西城道了声谢,拿回自己的身份证,摇上了车窗。 程砚青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感觉上面的线条比刚刚出门的时候锋利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玉西城没看他,问:“为什么我会不高兴?” “感觉、你、不高兴。”程砚青像个小动物一样微微向前伸了伸脖子,歪头看他,然后下结论:“就是、不高兴。” “对啊,我生气了,你敢嘲笑我。” “我……对不起。” 刚好到一个路口,玉西城向右打方向盘,他提起唇角笑了笑,把程砚青看得呆愣愣的。 “你一定是呆头鹅成精。” 程砚青一直不明白他说得成精是什么意思,而且每次都换不同的动物,只知道一定是在骂他,于是第一次问:“什么是、成精?” 玉西城摘下墨镜,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灵性的生物,汲取天地之精华,修炼成·人形,就像我一样。” “……”程砚青以为他又在逗他玩。“你……不、不是人?” “对啊。” “那、那你是、什么?” “你觉得我像什么?”车子被玉西城稳稳地停在路边,公司到了。 程砚青上下看了他一遍,说:“蛇……蛇精……蛇精病。” “……”玉西城掐了一下他脸上的肉。 程砚青惨叫一声。 “下去,到大厅里等我。” 程砚青第一次到这个地方,身边没有熟悉的人,有点害怕。“你、你去哪?” “我去停车,算了,你跟我一起吧。” 玉西城一路把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路上差点把车场外面的防护栏给撞歪,保安吓得大叫:“哎哎哎……” 程砚青的脑袋撞到挡风玻璃上,青了一块,看起来有点滑稽,下车的时候有点想吐。 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边干呕一边发现车身上的灰尘都被风吹掉了,露出它的本来面貌,原来是黑色的。 玉西城停好车走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看他扶着墙干呕了一会儿,摸了摸身上,似乎也没带纸巾之类的东西,于是沉默了半天问:“还好吗?” 程砚青从兜里摸出一张手绢擦了擦嘴:“没事。” “那就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从地下停车场进入公司内部电梯,玉西城的手指在最高层十六上转了一圈又回到最下面的一层按了下去。程砚青还是第一次来玉西城的公司,出了电梯之后,他四处打量这里。没注意到玉西城摘下墨镜走到前台,过了一会儿端了一杯水走过来:“漱漱口。” 程砚青有些惊讶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是温的,让他心里感觉暖暖的。“谢谢。” 玉西城无可无不可的摆了摆手。 “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去办公室看一看。” 程砚青只知道他接了个电话,却不知是谁打来的,心想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毕竟玉西城已经在家里休息两个多月了。 等他喝完水,玉西城才从大堂的沙发上站起来,带着他往楼上去。 出电梯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很好看的穿着西服的年轻男人,程砚青以为是跟玉西城同公司的艺人,没想到玉西城见到他叫了一声:“程总。” “西城来了,身体还好吗?”程总温和地笑着问他。 玉西城对他的态度除了刚刚那个称谓,一如对李学义他们。“好了。” 程总并不介意,而是笑着轻拍他的手臂:“那就好,我们公司正在筹备一档选秀节目,到时候如果档期合适,邀你去评论几句。” 玉西城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到时候跟李学义说就行了。” 程总似乎看出来玉西城不怎么想跟他聊天:“那我先走了。” 没想到玉西城却拦住他:“程总,你有宫雅琪的联系方式吗?” “?”程宣的脸上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他愣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翻了两下,念出一串数字。 程砚青在旁边看着玉西城淡定地听了一遍,还以为他一定是过耳不忘记住了,结果就见玉西城依然很淡定地对他的老板说:“你可不可以重复一遍,我记一下。” 程宣对他似乎是无语到习惯了,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又念了两遍,直到玉西城拨通宫雅琪的电话,他才步入下楼的电梯。 程砚青在玉西城身后向他微笑着道了声谢,两人虽然不认识,程宣也还是很给面子的笑了笑,看样子并不在意。 玉西城握着电话,劈头盖脸地说:“我是玉西城。” 程砚青在旁边看他沉默了好久,突然把手机拿离耳边看了看屏幕自言自语道:“没打通吗?” “……” 对面已经传来了回应:“玉西城?!我靠!真的是你?!我这两天时不时闹耳鸣,是不是产生幻听了?” “……是我。”玉西城说:“今天晚上的慈善晚会你要去吗?” “诶?你要去慈善晚会?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浮夸的活动吗?”电话那头的女声似乎还有些晕头转向,程砚青感觉她肯定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玉西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该怎么措辞。“……就是想去。” “好啦好啦,你是影帝,你想去就去啦。”宫雅琪大大咧咧说。 “你可以当我的女伴吗?” “虽然我很想当你的女伴,但是伦家有男伴啦。”宫雅琪的性格似乎有点大大咧咧的二百五,跟玉西城这种两句话噎死人的怪胎也能撒娇。 玉西城并没有放在心上,好像他开始就并没有真的打算当宫雅琪的男伴。“哦。”然后挂了电话。 “……”程砚青想,电话那边的宫雅琪现在估计跟他是一样的心情。 玉西城带着程砚青在十六层转了一圈,然后下楼到十五层,又走了一圈,停住脚步回头问:“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有些特别的味道?” 程砚青听着他的话,皱起鼻子使劲嗅了嗅:“没有……什么、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他又往程砚青身前迈了一步,然后把脖子伸到程砚青鼻尖。“闻一闻。” 程砚青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尖,只感觉到一股来自玉西城身上的逼人的热度。“什什……什么味道?” 玉西城很罕见地忸怩了一秒钟:“……骚·味儿。” “……”程砚青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被调戏了。 玉西城的脖子还坚持在他眼前。“闻到了吗?” 程砚青见他似乎不是开玩笑,只好凑上前去嗅了嗅,然后快速往后退了一步。“没、没有、骚、骚·味儿。” “没有吗?” 第5章 “只有一股很温暖、很温暖的味道。”程砚青犹豫了一会儿说。 玉西城看着他:“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因、因为、太热了。” “是吗?”从程砚青这里找不到答案,玉西城只好又打了个电话。“冬冬,我办公室在几层几号?” 他完全没看出程砚青的异样,听到电话那头程冬冬的回答之后,带着程砚青到办公室。公司保洁做得不错,虽然长时间没有来过,里面依然保持着干净整洁。 “你坐一会儿,我换件衣服。”玉西城到他的临时衣柜翻了翻,里面挂着两套应急用的西服。 程砚青坐在外面的沙发上,背上背着双肩包,里面装着娃哈哈。 玉西城的办公室很大,但他在里面换衣服的时候没有关门,程砚青稍稍偏头就看到他泛着光泽、肌肉匀婷的上半身,他脸一下子红得更厉害了。 慈善晚宴要到晚上才开始,现在是下午六点,他们从郊区开车到公司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此时两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玉西城说:“把ipad拿出来看哆啦a梦。” “……没带。” 玉西城穿得西装革履,坐在那里为了一部动画片失落:“下回出门带上,否则等通告的时候会无聊死。” 程砚青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幼稚地可怜,点点头:“对不起,我下回、会记住的。” 玉西城摆摆手,两腿一翘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向后一躺,他原本的意图是枕在程砚青的腿上,却把对方吓一跳蹦起来,导致玉西城一时不防脑袋在他大·腿的带动下被掀翻到地上。 “……”玉西城躺在地上捂着后脑勺,一边懵一边痛苦呻·吟。 程砚青站在一旁有点手足无措。 “你是老天专门派来整我的吧?!” “你、你干嘛突然、躺下来?”程砚青有些委屈得撇嘴。 “怪我咯?” “本、本来就、就是……” 玉西城不想再跟他说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西服上的褶皱:“算了,走吧。” 程砚青咬了咬嘴唇,走到底下停车场的时候,才下决心似得说:“对不起、我、我下回、让你枕、就是了。” 玉西城的车子啾地响了一声:“上车吧,呆头鹅。” 他们的车一直开到附近的购物商场,程砚青第一次看到这样琳琅满目的商品,情不自禁说:“真好看。” “这么喜欢?都不结巴了。” 程砚青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很、好看。” “好看就买。”玉西城大手一挥,十分土豪地说。 程砚青两眼发亮:“真的吗?” “说说而已。”玉西城一边往前走一边笑。 “……” 商场里人很少,程砚青东张西望一脸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表情。 玉西城看了他一眼:“收起下巴,别丢人。” 程砚青撇了撇嘴,跟着他走进一家男装店,里面大多是西服正装。玉西城挑了一会儿,似乎没什么结果,对导购指了指身后的程砚青说:“给他挑一套正装。” 程砚青没想到是给自己买衣服,顿时开心起来,一个谢字还没出口,就听到玉西城说:“从你薪水里扣。” 程砚青撇撇嘴,跟着导购拿了一套黑色西服,准备进试衣间。 “不要那个,有没有颜色浅一点的?黑色的太沉闷了。”玉西城说。 程砚青歪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开心。 “你有自己喜欢的吗?”玉西城问。 程砚青瞅了一圈,挑了件墨绿色的,玉西城又拿了一套粉红色的给他。“都试一试。” 导购小姐在旁边恭维道:“您真是有眼光,这是我们的限量款。” 程砚青扬着唇角进了试衣间,两套衣服拿在手里,他想了想,先试了玉西城给他挑得那件。 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导购非常专业地夸奖道:“太好看了,小公子人白,最适合这种粉色了。” 程砚青面向玉西城叫他看:“好、好看吗?” “转个圈。”玉西城五指向下,做了个转圈的动作。“还不错。” 程砚青自己在镜子前照了照,觉得十分满意,问:“我可以、再试试、另一件吗?” 玉西城说:“下个月的薪水一起扣。” 程砚青对薪水没什么概念,自从来到这里,除了给玉西城买东西,他的手里几乎不拿钱。从前在维恩星,因为身份特殊,他也从没有自己花钱的时候,因此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两人从商店出来,程砚青已经换上了新衣服,他穿着粉红色的西服,跟在高他一头的玉西城身边,好像儿子跟着父亲。 “你像、我爸爸。”程砚青说。 “胡说,我长得哪有那么老?” “刚刚导购、她们都、这么说。” 玉西城坐在驾驶位上看了他一眼:“你再说,我就真的让你叫爸爸。” 程砚青笑了笑:“爸爸。” “……” “我们现在、去哪儿?” 玉西城看了他一眼:“一个慈善晚宴,爸爸带你长长见识。” 慈善晚宴在一家高级会所举办,往常这样的活动都会有媒体记录,但这次的承办者为表示低调慈善的决心,没有邀请媒体参加。 门童去泊车的时候,程砚青好奇地看了一眼大厅里的装饰,尤其是头顶上的水晶吊灯闪得他眼花,他悄悄凑到玉西城耳边:“这里好、豪华啊。” 玉西城轻轻拉住他的手腕:“别只顾着看。” 程砚青被他拉着手腕走到宴会厅门口,门前有登记的工作人员微笑着对他们说:“您好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玉西城站在那儿沉默了几秒,说:“刷脸不可以吗?” 登记员有些为难,他认出这是影帝玉西城,但这次的活动门禁严格,非持有邀请函不行。 两个人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门口,程砚青感觉玉西城站在那里有点尴尬,他轻轻拉了拉玉西城的手。 玉西城低头看他。 “我们……”程砚青只说了两个字,身后隔着老远传来一个女声。 “啊呀,玉西城你真的来啦?!”她身边挎着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脸色不太好,有些泛青,几乎是被她一路拽过来。 程砚青看着她跳过来抓住玉西城的手又重复了一遍:“玉西城你真的来啦?!” 玉西城似乎有点受不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是啊。” 程砚青觉得用玉西城的话来说,她大概是只蚂蚱精。 “这是你的小情人吗?你果然是个gay啊!”宫雅琪指着程砚青道。 程砚青一下子红了脸,连连摆手:“我我……我……” 玉西城似乎不想再说:“我们进去吧。” 宫雅琪看着程砚青憋红了的脸,咯咯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激动嘛~” 她旁边那男人主动伸出手,跟玉西城握了握:“幸会,鄙人乔俊杰,久仰您的大名。” 程砚青看着他一脸病态,为人却十分礼貌,心里生出一些好感。 乔俊杰跟玉西城握完手,又来跟他握,程砚青先是被他指尖的温度冰了一下,又突然被他在掌心轻轻挠了一下,不自禁叫了一声。“啊。” 玉西城回头看他:“怎么了?” 程砚青当着其他人的面,只好说:“没、没什么。” 旁边登记员似乎想说话,乔俊杰冲他摆了摆手,一行人顺利进入宴会厅。 程砚青一直跟在玉西城旁边,因为刚刚乔俊杰挠他手心的事,他整个人都有点紧张,玉西城显然感受到了,等两人走到离宫雅琪他们很远的地方,他才问:“刚刚到底怎么了?” “他挠、挠我手心。”程砚青把手掌伸开给玉西城看。“而且他的手、好冰。” 玉西城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下意识的握了握程砚青的手,说:“好了,去吃东西吧,那边有很多好吃的,可以随便拿。” 程砚青在他一握之下,觉得从手心到心尖都暖起来,脸上露出个笑,说:“那你、不要离我、太远。”然后乖乖的去放着餐盘的长条桌旁边吃东西。 玉西城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边搜寻宫雅琪的影子,一边想,这小孩子真黏。 程砚青沿着桌子吃了一路,最后端了一盘草莓过来,用叉子叉了一块喂给玉西城:“这个真、好吃!” 玉西城不怎么爱吃东西,被他递到嘴边,只好张开嘴吃了。 程砚青一脸邀功:“是不是、很甜?” 玉西城点点头,旁边有侍应生端香槟过来,程砚青拿了一杯,玉西城又给他放回去。“不要喝,是酒。” “我知道。”程砚青说,他想了想,抓住那个侍应生问:“有、有娃哈哈吗?” 玉西城感觉有些丢脸:“你做什么?” “装在牛奶杯、里拿过来。”程砚青又说:“这里的、东西真好吃。” 玉西城看了他一眼:“不要那么没出息,搞得我平常好像虐·待你了一样。” “没、没有,就是、好吃。” “知道了,快去吃吧。” “我饱了、歇一会儿、再吃。” 玉西城接过侍应生递来的牛奶杯喝了一口,不远处宫雅琪花蝴蝶一样跟着她的新男朋友满场飞,玉西城想跟她说会儿话都找不到空隙。 过了一会儿,乔俊杰作为这场慈善晚宴的主办人到舞台上讲话,宫雅琪不愿意跟别的女星一起,便跑到玉西城他们这一堆来。她拉着程砚青的手:“哎呀,小弟弟真水灵。” 程砚青被她弄得很紧张,频频看玉西城,后者却没打算救他,而是跟宫雅琪攀谈起来。 “你最近见过方小苹吗?” 宫雅琪咯咯笑:“怎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当着你小情人的面也敢问别的人?” 程砚青被她攀着肩膀,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脸上的汗都出来了。“我……不、不是……” 宫雅琪拿涂着蔻丹的指甲轻轻去划程砚青耳畔的小片皮肤,小声调戏他:“玉西城在床·上怎么样?跟他认识这么久,你还是第一个呢。” 程砚青尴尬不已,又不好推开她,看到乔俊杰在舞台上讲话的样子,便说:“你男朋友、好瘦。” “他啊,看起来瘦,脱了衣服其实蛮有料的,而且很持久哦。”宫雅琪冲他挑了挑眉,又向玉西城道:“影帝,没想到你这样重口,小结巴在床·上会不会也结巴啊?” 玉西城说:“不要乱说话。” 程砚青见玉西城出口否认,便没有再管宫雅琪乱说话的事,而是问:“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宫雅琪摇摇头:“没有啦,也就一个多月而已,朋友介绍认识的。” 程砚青的表情有些震惊:“你们、一、一个月就……” 宫雅琪笑他:“真纯情,一个月已经算很久了好吗?你跟玉西城又认识多长时间?我听说,也不过是两个多月前的事吧?唉,不过我倒真想好好谈个恋爱……” “你现在不、不就……” “听说方小萍死了。”玉西城把程砚青拉到自己身边,突然说道。 宫雅琪愣住:“你开什么玩笑?!” 第6章 玉西城说:“我没有开玩笑。” “我明明上个月还见过她,我们还一起去塞班旅行……”宫雅琪被这个消息炸得有些恍惚。“你真的不是开玩笑?” 玉西城说:“我之前跟她拍戏的时候听说她有一个男朋友,吹了吗?不知道葬礼会不会去参加。” 宫雅琪脸色有些难看,踉跄了一下扶住身后的长条桌子,手指却不小心伸到装着水果沙拉的餐盘里,弄得很狼狈。侍应生赶紧拿干净的纸巾帮她擦手,她一边接过纸巾一边说:“不用了,我去洗手间。” 程砚青靠在玉西城身边,看着她的背影,问:“她……怎么了?” 玉西城摇摇头,继而看了一眼桌上的餐盘:“那盘沙拉一会儿不要再吃了。” 程砚青的表情很遗憾:“那盘水果、很好吃,真的不能、不能吃了吗?” “那女人的爪子刚刚在里面搅过,你要是不嫌脏就去吃。” 程砚青只好撇撇嘴,他抬头看到舞台上已经开始表演,乔俊杰坐在台下的贵宾席上,看了一会儿,说:“我总、总感觉,宫小姐的、男朋友、怪怪的。” 玉西城也看过去:“哪里怪?” “他的坐姿好、好奇怪,感觉像没有骨头、一样。”程砚青说:“你看,他的腿……好长。” 似乎是感受到他们的目光,乔俊杰向他们这边看过来,程砚青有些被抓包的尴尬,赶紧低下头,玉西城却冲对方举了举手中的牛奶杯,点头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只知道看男人的腿?”玉西城对着程砚青的耳朵说。 程砚青的脸顿时红起来:“没、没有……” 玉西城笑笑:“呆头鹅。” 程砚青又吃了点东西,看到宫雅琪从厕所的方向回来,脸色依旧很差,她走到乔俊杰身边说了两句什么,笑了笑跟他接了个吻,便要离开。 玉西城快步走过去:“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吧。” 程砚青跟上去,听见宫雅琪说:“不用了,我有车。” 门口的侍应生拿了她的外套过来,帮她披上。 程砚青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说:“宫、小姐,还是我、我们送你吧。” 宫雅琪在他们之间打量了一遍,说:“好吧,有劳了。” 三个人走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宫雅琪看到玉西城的车子,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说:“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然后踉跄了两步扑到车标上,将上面的灰尘用手擦干净。“我的阿斯丁,竟然被你糟蹋成这样!” 程砚青听到这句话,有些好奇地问:“这是、宫小姐的、车吗?” “这是我的车。”玉西城打开车门。“上车。” 宫雅琪披着大衣要坐上副驾驶,被玉西城拦住,把车钥匙从空中抛给她:“你来开。” 程砚青站在车门口,看着只有两个座位的车子,问:“我、我……”我怎么办啊? 玉西城坐在副驾驶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面无表情道:“坐到爸爸腿上来。” 宫雅琪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玉西城,没想到你这么会玩。” 程砚青感觉脸要烧起来:“别、别开、玩笑。” “明明是你先叫我爸爸的。” 宫雅琪脸色惨白,跟他们玩笑道:“哇,好羞耻!不过我喜欢。” 玉西城的耐心已经告罄:“如果不上来,你就自己留在这里。” 程砚青哭丧着脸,还是站在那里没动。 宫雅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遛了一圈,打岔解围:“唉呀,没什么的,我们拍戏的时候坐玉西城大·腿的人多了,我还坐过呢。” 程砚青的脸涨得通红,感觉快要哭出来了。 宫雅琪道:“哎呀西城,你们不要在我面前调情嘛,车里空间这么大,也未必要……” 她话还没说完,玉西城已经跳下车拎着程砚青的衣领把他塞进车里,然后跟着坐进来,车门勉强关上。程砚青半个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眼圈都红了。 “你好粗鲁啊。”宫雅琪目瞪口呆地看着玉西城。 “开车。” 程砚青瘪着嘴,把脸扭到一边去,不再说话。 宫雅琪只好发动车子,嗖的一声窜出去,把程砚青的脑袋都要甩到车窗外面了,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窝到玉西城怀里,他赶紧往前挪一挪坐正,玉西城两只手卡着他的腰:“别乱动。” “我靠,影帝你不要酱紫好吗?你是准备在车上强·暴他吗?没想到你这样血·腥黄·暴。”宫雅琪一边踩油门一边说:“我的天,这车好爽啊!借我开两天吧?” 程砚青哭唧唧缩在那儿,眼看着宫雅琪越开越快,也顾不上生气了,哆哆嗦嗦说:“宫、宫、宫小姐,请你、慢点。” “怎么?你晕车啊?” “对、对啊,下午才、才吐过。” “我靠,你别对着我啊,玉西城你让他面朝你!”宫雅琪喊道。 玉西城两只胳膊一抬,像妈妈喂奶一样,把程砚青侧着抱在怀里。 “……影帝,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程砚青整个人都尴尬得想变成一缕烟飘走,玉西城牢牢制住他:“再动我就把你扔出去。” 宫雅琪用倒车镜看了看他们,笑着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玉西城不说话,程砚青不想说话。 宫雅琪打转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她丹红的嘴唇牵起一条弧度。“喂,你有什么事快说,再不问我,我可要到家咯。” “你知道什么?” “关于方小萍?”宫雅琪嗤笑一声:“我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今天告诉我,我连她死了也不知道。” 玉西城皱着眉看她:“你们以前不是关系很好吗?” “大少爷,你可真是天真,那是在媒体面前好吗?难道我们俩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撕·逼吗?” “你不是、说上个月才、才跟她一起去……”程砚青在玉西城的臂弯里稍稍仰头,从额头的方向看她:“去……哪里、度假吗?” “塞班,去塞班度假。玉西城你这小情人可真没见识。”宫雅琪好笑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那时候……还算不错,不过从那以后就……闹掰了。” “为什么?”程砚青好奇得都忘记结巴了。 “因为我勾引了她的男朋友,乔俊杰是她的前男友。” “!”程砚青瞪大了眼睛。 “喂,我知道这样不道德,别再瞪我了。”宫雅琪一只手盖上他的眼睛。 玉西城问:“从那以后,你们就没再见面了?” “对啊。”宫雅琪把车子停到一个高级住宅小区门口,把车窗摇下来跟门卫打了个招呼,继续开进去。 “那乔俊杰,还有没有跟方小萍见过面?” 宫雅琪嗤笑一声:“那谁知道呢?” “!”程砚青又震惊了。“你、你、你知道,他、他们那、那个你还……” “男人嘛,不都是这个样子?”她偏头看了一眼程砚青:“看好你男人哦,指不定哪天就被某个狐狸精勾跑了。” 程砚青下意识地抱住了玉西城的腰。 “好了,我到了,你们自己回去吧。”宫雅琪停稳车,解开安全带,下车之前又问:“她是怎么死的?” “谋杀。” “呵。”宫雅琪像是自嘲一样轻轻笑了一声。“玉西城,你什么时候改行当警察了?怎么忽然对方小萍这么感兴趣?难道你暗恋她?” 玉西城没说话,一只手捂住程砚青的眼睛,另一只手在宫雅琪面前挥了挥:“早点回去睡吧。” 宫雅琪被他这一挥弄得有些迷糊,晕晕乎乎下了车。 程砚青睁开眼:“你、你刚刚、干、干什么了?” 玉西城放开他,把车门打开:“怎么?真怕我被人抢走吗?” 程砚青红着脸跳下车,没说话。 玉西城绕到驾驶位,坐到车里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初步圈定嫌疑人了,不过我没办法确定他是不是……配一些‘现妖剂’给我。”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玉西城不悦道:“都这会儿了,别来了……明天也来得及……不管你,到时候我睡了没人给你开门。” 宫雅琪一走,车里顿时有些安静,程砚青还在生气刚才玉西城强迫他的事,便没听清他打电话时说了什么。 玉西城没注意到他的脸色,程砚青平时话不多,所以也不显得奇怪。他兀自开着车,不知道旁边座位上的人已经把自己怄死了。 深夜十二点钟光景,路上来往的车已经零星只剩几辆,绿化带两边的路灯打下星星点点的光,投到车窗上,程砚青偏着头向外看,脸上掠过一片光影。 “要兜兜风吗?”玉西城问。 “不要。”程砚青答。 开了一会儿,玉西城忽然看到路旁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甜品店,已经开过去的车子又绕了回来。“买点甜品当早点吧?” 程砚青很想硬气地拒绝,但看到甜品店里暖黄色的灯光,又觉得不吃到嘴里会很遗憾。他故意说:“又从我薪水里扣吗?” 玉西城笑笑:“你的薪水早被扣光了,哪里还有吃甜品的份?” “哼!”程砚青扁起嘴巴不看他。 玉西城戴着墨镜,把钱包递给他:“怕被人认出来,我在外面等你,你自己去买。” 程砚青一边走一边拿着玉西城的钱包端详。 店里的营业员正趴在收银台前打瞌睡,靠窗的位置有个年轻人戴着眼镜一边看书一边做笔记。 程砚青仰头看着菜单,看了一会儿,又跑到店外。 玉西城正靠着墙,见他出来还以为买好了,作势要走:“这么快?” “你要吃芒果、班班戟、还是榴莲、千层蛋糕?”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第3节 第7章 玉西城说:“我不吃,你买你自己的就行了。” 程砚青转头回了店里,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 “芒、芒果班戟是、是什么?” 那年轻人没在意他的结巴:“就是蛋皮、奶油和鲜芒果做得点心,不过不能放,你要是现在买,今天晚上就得吃掉。” “那、那榴莲千、层蛋糕呢?” “鲜榴莲、奶油和蛋皮,这个可以放一个晚上。” “那、那不是差不多、一样?” “是啊,原本就是差不多的东西,换个名字而已。”那年轻人说道:“银耳汤、红豆芋圆都不错,你可以尝一尝。” 程砚青笑了笑道谢,把打瞌睡的店员叫起来点单。那店员对着收银机敲完字,一边揉眼睛一边说:“请您稍等片刻。”然后又趴下睡着了。 年轻人道:“里面已经收到单子了,你等一会儿。” 程砚青便坐下来跟他聊天:“你在写什么?在准备考试吗?” “是啊。” 玉西城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有些不耐烦,终于进店里找他。“怎么还没好?”却见他在跟一个陌生人聊天。 程砚青见他进来,道:“要等、等一会儿,正在做。”然后转头继续跟那个年轻人聊天。 玉西城心里莫名有些不爽,考虑到在公众场合,便忍着没有发作。 又过了一会儿,程砚青还是没理他,店员睡得浑天黑地,玉西城压着火气道:“还没好吗?” 营业员被他的吵醒,扭头向厨房喊了一声:“还要多久?” 里面给了答复,他又揉着眼睛转过身来:“还要两分钟先生……咦?你……” 玉西城没理他,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他身上穿着整套西服,坐在甜品店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跟程砚青聊天的年轻人问:“那是你朋友吗?” 程砚青点点头。“对。” 厨房里传来一声铃响,他们的甜品已经打包好了。玉西城走上前去拿了东西,回头拽着程砚青的手腕就走,走到车边又像之前一样把他塞进去。 程砚青惊叫一声:“玉西城!” 玉西城把甜品盒子丢到他怀里,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一直到车子发动都没说话。 程砚青快被气哭了:“你怎么、怎么这样?” “……”玉西城回头看他:“我哪样了?” “你、你从晚上、离开宴会、就、就开始很粗暴!” “谁让你一直作?”玉西城的车技又开始飘忽了。 程砚青吓得尖叫:“你别看我!看路!” 等玉西城看路,他才继续说:“我、我怎么、作了?什么、是作?” “作,就是无理取闹,没事找事。”这车子性能好,一脚油门被他踩出二里地。 程砚青吓得要死,“你!你不要作!” “……不是我作,是你作。” “你现在、现在就在、作。无理、取闹,开快车。你看、看路牌,上面写什么?” 玉西城遥遥看见远处架着一个路牌,便听见程砚青结结巴巴给他念:“爸爸,你开那么快,我怕。” “……”玉西城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全身麻酥酥的。 程砚青又说:“刚刚你、你撒方向盘、的地方,写着,此处因、因车祸死亡、三人。” 玉西城忽然笑了笑,没再说话。 程砚青扭头看他:“你笑、笑什么?” “没什么。”玉西城仍在笑。 “哼。”程砚青瞪了他一样,也不再说话。 他们到家的时候,外面已经停了一辆车,车门外靠着一个男人,正在抽烟。“我以为你真不给我开门呢。” 玉西城没理他,把大门钥匙给程砚青,让他下车开门。 玉三省一边坐进自己的车里,一边说:“你这地方怎么还是老样子?装个自动门多方便?” 程砚青不知来人是谁,便没再跟玉西城闹脾气,三个人进屋之后,玉西城才介绍道:“这是我叔叔,玉三省。这是我生活助理,程砚青。” 程砚青莫名有些紧张,朝玉三省笑了笑:“叔叔、好。” 玉三省上下打量他一番:“哎好,叔叔今天没带见面礼,下次补上。” 玉西城正将口袋里的甜品取出来,闻言抬头道:“不是所有人都同性恋的。” 程砚青在一旁愣住,看了眼玉西城。 玉三省脸上泛起些微尴尬,他没话找话问程砚青:“小程,你今年多大?” “十……十六。”程砚青有点心虚。 “骗子。”玉西城说。 玉三省也说:“我看你可不像十六,到底多大?” “……”程砚青有点想逃回房间,但旁边两个人都盯着他,他只好说:“二十、三。” “……你这个骗子!”玉西城气愤道。“甜品收起来不准吃!” 程砚青哭丧着脸:“你、你还说、你五百八十、岁呢。” 玉三省笑了笑。 玉西城道:“我没骗你啊,他已经一千二百岁了。”他指着沙发对面的玉三省。 程砚青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看了几遍,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干嘛、干嘛逗我?” “笨蛋。”玉西城把茶几上的甜品递给他:“去吃吧,去餐厅那边,不要滴在地上。” 程砚青端着甜品到餐厅那边去,可能是厨师做得时候实在太困,芒果班戟里的奶油多得要溢出来。他边打瞌睡边把甜点送到嘴巴里,吧砸吧砸味道觉得着实幸福。 餐厅正对着厨房,里面静悄悄一片,自从早起上厕所那件事之后,程砚青就没单独在厨房这片区域待过,此刻打着瞌睡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忽然,厨房里传来咔嚓一声响,伴随着一个女孩子责备的声音:“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笨蛋!” 程砚青的脸刷的白了:“玉、玉西城!”他顾不得嘴边的奶油,一边叫一边跑到客厅。 玉西城正跟叔叔说话,见他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厨房里面有、有人!” 玉三省在沙发对面挑了挑眉,笑了。 “怎么可能?你听错了。”玉西城站起来。 “不信你、跟、跟我去看。”他拉住玉西城的手,指尖还有些抖。 餐厅里的灯还亮着,餐桌对面的厨房一片昏暗,程砚青躲在玉西城背后:“刚刚、刚刚咔嚓一声,还有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玉西城伸手把灯打开,厨房里一片寂静。“看,我就说什么也没有。” 程砚青尖叫一声,指着流理台上的案板:“那、那、那是什么?” 上面还留着没有吃完的半个面包,还有一些面包屑。 “……”玉西城想了想:“那是……我下午出门前吃剩下的。” “骗人、你根、根本就不吃、面包。”程砚青哭丧着脸。 “是老鼠精。”玉三省站在餐桌前,拿了一小块榴莲酥放进嘴里。 “什么?”程砚青尤在震惊中。 “刚刚你听到的女孩子的声音,是老鼠精。” 玉西城怒道:“你干嘛跟他说这些?!” 程砚青迷茫地看了一眼玉西城:“是、是像兔子精、呆头鹅精、考拉精、小猪精、蚂蚱精……那些一样吗?” “蚂蚱精是什么鬼?”玉三省又吃了一块榴莲酥。 玉西城痛苦地扶额,怒道:“不许吃了,你给我走!” “你们生活在一起,他迟早要知道,再说,他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玉三省把吃了半口的榴莲酥放下:“小程,你说是不是?” 玉西城说:“不用你管。” 玉三省呵呵干笑了两声。 程砚青站在那里有些混乱:“你、你们在说、说什么?” 玉西城没说话,把手插·进裤袋,一个人很孤单的往前走,餐厅里只剩下程砚青和玉三省。 “叔叔。”程砚青这个时候才上下仔细打量了玉三省。 “嗯?”玉三省把刚刚那半块榴莲酥重新放进嘴里。 “你长得好、好年轻。” 玉三省嫣然一笑:“老了,五百年前才叫风华绝代。”他拿起餐桌上的点心盒子:“你要继续在这里吃吗?还是跟我们一起?” 程砚青心有余悸,赶紧跟上他。 玉西城正在客厅里抽烟,见他们过来,对玉三省道:“我这次不是冲你,是帮阿南。” “我知道。”玉三省笑了笑。“你们兄弟两个都是叔叔的宝宝。” “……”程砚青。 玉西城宝宝怒吼:“不要说那样恶心的话!” 餐盒里的榴莲酥已经所剩无几,玉三省端起一碗银耳羹问:“我可以吃吗?” “可、可以。”程砚青抱着枕头窝在沙发的角落里说。 “唉,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连宵夜都没顾上吃。” “我身上没有法力,你留一件法器给我。”玉西城抱臂靠在沙发上。 “你都说没有法力了,我留法器给你有什么用?” “你把火云杀还我,它有我的记忆,即便没有法力也可以控制。” 玉三省皱眉道:“是你控制它,还是它控制你?” 程砚青回过头问玉西城:“你、你真的、五百八十岁了吗?” 玉西城冷笑了一声:“活了五百八十岁还是这个窝囊样。” 程砚青有些震惊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活了、活了五百八十年,为什么还、还这么、幼稚?” 玉三省笑得不能自已。 “……”玉西城无奈,伸手正要摸·他的额头。“你困了,去睡觉吧。” 程砚青抓·住他的手:“我不困,我知道、你又、又要迷惑我。” “……”玉西城收回手。 玉三省从包里掏出一叠符纸:“凑活用吧。” “我一个妖怪你让我用道士的符箓?”玉西城一脸你在玩我的表情。 “我一个妖怪还不是用了这么久?习惯就好了,很方便的。”玉三省笑了笑。“小程,谢谢你的点心。” 程砚青点点头:“不、不客气。” “明明是我付得钱。”玉西城瞪了他一眼。 玉三省笑着去发动院子里的汽车,程砚青跑过去将两扇大门拉开。等车尾在远处消失的时候,他才关上门,一边关一边说:“你为什么、对叔叔态度、那么恶劣?” “让我想想。”玉西城站在屋子门口,抄着手臂看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名带姓叫我的?” “呃……”程砚青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想趁他不注意绕道跑回屋里。 玉西城一手抓住他的衣领。“想跑?” “玉、玉哥……”程砚青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爸……爸爸?” “……” “哈哈哈!”程砚青一边笑一边蹦回屋子里。 玉西城把茶几上剩下的食物打包好,放进冰箱里,把走廊里的灯点亮,然后躺到床上看ipad上的动画片。程砚青从卫生间里出来,穿着小熊睡衣,从他的门框外探出个脑袋:“晚安。” 玉西城摆摆手。 程砚青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知是幻听还是别的,忽然又听到一阵诡异的响动,他抱着枕头跳下床跑到隔壁:“玉、玉西城!” 第8章 程砚青尖叫着从床上跳下来,跑到玉西城房门口:“玉、玉西城!” 玉西城懒懒抬头看他一眼:“干嘛?” “你、你听到、听到没有?” “什么?” “老鼠精!”程砚青哆哆嗦嗦说。 “听到了。”然后他大喊一声:“厨房里的安静一点!” 外面立刻一点响动也没有了,老鼠精姐妹甚至被吓得变回了原形。 “好了。”玉西城。 “我、我还是、很害怕。” “有什么可害怕的?你不是见过她们吗?人形长得很丑吗?” “……我、我陪你看、动画片、好不好?” “你想跟我睡?” “我陪、陪你看、动画片。” 玉西城上下打量他一遍,然后故意说:“不用你陪。” “……”程砚青站在那儿快哭出来了。 “她们是妖怪,我是比她们更厉害的大妖怪,你为什么怕她们不怕我?” “你、你不一样。”程砚青一边说,一边挨到床边。“我陪你、陪你看吧?你可以、可以跟我、讨论剧情。” “谁允许你上来的?”玉西城往旁边挪了一个枕头。 “你不要、傲娇。” “……” 玉西城的床很宽大,两个人躺上去可以打滚。 程砚青抱着自己的枕头上了床,他靠坐在床头,跟半躺着的玉西城保持安全距离。 玉西城看了一会儿,声音闷闷的,有些慵懒地说:“你就像动画片里这只小恐龙。” 从兔子精、到猪精、再到呆头鹅精,已经不知道变了多少种妖精的程砚青并没有反驳,而且他已经很困了,在温暖的体温旁边,整个人都瞌睡得睁不开眼。勉强发出了一声回应:“唔,对啊……” 玉西城的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来看他,发现他已经半闭着眼睛快睡着了。“你不是要陪我讨论剧情吗?” 程砚青困得要死,使劲闭了闭眼睛睁开:“对、对啊。” 玉西城伸出一只手撑住他的眼皮:“我帮帮你。” 程砚青一边摇头一边打掉他的手:“幼、幼稚。” “……”玉西城抬起眼皮看他:“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我错了。”他定睛看了看屏幕上那只恐龙,绿色的光溜溜的鳞片、圆脑袋,他有这么丑吗?嘴上却说:“我、我真的、好像它。” “都是一样笨,一样弱。”玉西城总结道。 “……” 程砚青撑着眼皮坐了一会儿,身体不自主地向下滑了一点儿,微阖上眼睛打瞌睡,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他实在太困了。 玉西城稍稍偏头看了他一眼,把身下的被子抽·出来一点给他盖上,自己则在一旁继续看动画片。 温暖的被子覆在身上,让这股睡意更深沉了,程砚青整个人滑到床上,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干脆把自己裹起来,对着玉西城沉沉睡过去。 程砚青被手机铃声惊醒的时候只睡了二十分钟,玉西城皱着眉接起电话,上面显示是宫雅琪的来电。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和嘶哑:“玉西城,你能不能过来我这里?” “干嘛?” “是谁?”程砚青已经揉着眼睛坐起来,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淅沥沥下起了雨,打在玉西城房间的落地窗户上。 玉西城没回答他,电话那头的宫雅琪的声音很微弱,带着哭腔:“玉西城,我梦到小萍了……” “我现在就过去。”玉西城从床上坐起来。 程砚青看着他动作迅速地起身换衣服,忘了回避。“去哪里?” “去宫雅琪那儿,她梦到方小萍了。” “什么……意思?”要去安慰她吗?程砚青想。 “方小萍的魂魄可能去找宫雅琪了,如果现在过去,很可能还在。”玉西城已经穿好了t恤和裤子。“你在家睡觉吧。” “不不不……我跟你一起。”程砚青赶紧说。“我、我不会、添麻烦的。” “你不困吗?”他见程砚青摇头,便说:“那快去换衣服,穿厚一点,外面在下雨。” 程砚青的衣橱里除了昨天买得两套西装,只剩下三件衣服,他随便拿了一套换上。出来的时候玉西城看了他一眼,又到更衣室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扔到他身上:“穿上。” 凌晨四点多钟,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在空旷的郊野显得格外刺耳,玉西城又拧了拧钥匙:“没油了吗?” “是不是、是不是被你开、开坏了?” “……你再说话我就把你丢下去。”玉西城说。 程砚青身上穿着他的衣服,像套了个麻袋,不过上面有玉西城身上特有的味道,在这样的雨夜里让他感觉很温暖。 车子终于发动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程砚青有些困倦的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他趁着这会儿功夫眯了一小觉。“发动了、吗?” “嗯,刚刚把油门当成了离合。” 程砚青问:“你、好像、很健忘,经常昨天才、才做过的事、今天就忘了。” 玉西城抿着嘴没有答话。 程砚青伸脖子小心看了他一眼:“我、我好像说错、话了,对不起。” “以后不要问了,慢慢的我会越来越健忘,可能有一天会把自己的名字都忘记。”玉西城打了一把方向盘。 “对不起。”程砚青十分好奇,但没有再寻根究底,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玉西城的侧脸,又一次感到有些晕眩,他轻声问:“你又给我施‘迷惑术’了吗?” “那个不叫‘迷惑术’,叫催眠术,是一个很小的法术,只对没有防备的人起作用。”玉西城说:“我没有给你施催眠术,现在已经凌晨五点了,你泛困,是很自然的事。” “我从没、见你困过,也没见你、为了补充能量、吃过东西,你不用休息,也不用吃东西吗?” “我睡觉,只不过睡得比较少。”玉西城的表情阴森森的:“东西也要吃,只是我的食物跟你们不太一样。” “你的食物、是什么?” “人,像你这种鲜嫩水灵的小孩最可口。” 程砚青瞪他:“不要、不要开玩笑。” 玉西城把方向盘打了个转,说:“你再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然后他把车子里的暖风打开。 “不要开、开空调,很热,我不会感冒的。” 玉西城又把空调关上。 程砚青伸手拧了拧车子中间的按钮:“可以放、音乐吗?有你出过的、歌吗?” “……没有,我唱歌跑调。”玉西城说,他伸手打开了电台:“听这个吧,快睡。” 凌晨五点的电台节目不多,玉西城随便找了一个,音箱里流淌出舒缓的音乐。 “你知道这首歌是什么吗?”他轻声问。 旁边没人回答,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发现程砚青已经窝在车子的角落里睡着了。 中间宫雅琪又打来一次电话,不过这一次玉西城按了静音,程砚青没被吵醒,那边的女声有些疲惫嘶哑:“玉西城,你来了吗?” 玉西城看了一眼车载导航:“还有十分钟,你给门卫打电话放我进去,车牌是jxxxx。” 到门口的时候,玉西城把车子随便停在了绿地旁边。他轻轻摇醒程砚青:“到了。” 程砚青皱着眉揉着眼睛坐直,伸了个懒腰:“好快。”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雨还在下。 程砚青迈出一只脚,被外面的空气冻得打了个哆嗦:“好冷啊。”他快速跑到宫雅琪小别墅的门口,等玉西城走过来一起按了门铃。“方小萍现在还、在吗?” “不知道。”玉西城说。“你不害怕吗?” “有你在、就不怕。” 宫雅琪谨慎地看了一眼可视电话,程砚青听到她的声音在发抖。“她、怎么了?” “大概是被方小萍吓到了,你确定你要进去吗?” “我一个人在这里会更、更害怕。” 玄关胡乱摆着几双鞋子,都是宫雅琪的高跟鞋,程砚青从中间跳过去,问玉西城:“我们要不要、换鞋?” “不要。” 屋子里一股酒气,宫雅琪裹着毯子从楼上的扶梯往下看他们,找到玉西城之后一路跑下楼,中间甚至踉跄着差点摔倒。她像一颗炮弹一样扑到玉西城怀里:“我见到小萍了!我见到小萍了!” 程砚青在旁边看着,玉西城把她推开:“我知道。”他的眼睛在屋子里搜寻了一番,但没有结果。 “我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都没有认出她。她浑身上下都被吸干了,你知道那种风干的腊肉吗?就像那些腊肉一样,她整个人都只剩下骨头和皮了……她原来那么美……”宫雅琪絮絮地说着。 玉西城听着她的描述,想了想,大概她是真的见到方小萍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跟我说,她跟我说乔俊杰是妖怪!就是乔俊杰把她害成那个样子的!”宫雅琪紧紧抓着玉西城的手,细瘦的指节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玉西城说:“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她似乎有些体力透支,像个被撒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坐在地上。 程砚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递给她,又转头问玉西城:“你能看到、方小萍吗?” “不能。” “她走了?” “不知道。”玉西城说:“我现在没有法力,什么也干不了。”他似乎有些挣扎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符纸,对程砚青说:“用你的血。” “什么?” “算了。”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往符纸上滴了一滴血。那张明黄色的符纸立刻飞到了半空中,宫雅琪看着眼前的景象又尖叫了起来,程砚青捂住她的嘴:“别叫,你会、把她、吓跑的。” 宫雅琪哆哆嗦嗦说:“可是你们已经把我吓死了!” 程砚青笑了笑,说:“没什么、可怕的,方小萍、是你的朋友。” “我不是怕她。”宫雅琪有些脱力地靠在旁边的茶几上,嘴唇上的血色褪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程砚青看了玉西城一眼,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但他能、救你。” 宫雅琪的头发乱糟糟的,没有化妆,整个人显得很憔悴:“……你们可不可以留住她?” “不行。”玉西城说:“如果她不入轮回,游荡在阳气旺盛的人界,最终只有两个结果,要么魂魄日渐消散,要么变成厉鬼。” “那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跟她说最后一句话,就一句……” 那张明黄色的符纸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号,玉西城用两根手指挥着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她走了。” “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宫雅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红血丝。 别墅的门铃忽然尖锐地响起来,宫雅琪整个人在沙发上弹了一下:“是他!” “谁?”玉西城问。 第9章 “是乔俊杰!” 程砚青想起那个弱质翩翩的男人。 刺耳的门铃又响起来,宫雅琪捂住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见了。 程砚青皱着眉看了看玉西城,他用眼神问:怎么办? 玉西城走到可视电话前,宫雅琪尖叫:“别开门!求你!别开门!” “不开门,他还是可以进来。”玉西城一边说,一边打开可视电话机。 屏幕里的乔俊杰对着镜头抿了抿嘴角,问:“琪琪,为什么不开门?” 宫雅琪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的汗毛都立起来,她想起昨天下午她还跟这个妖怪亲吻,那条灵巧的舌头快要把她的魂魄吸出来,当时有多温情,现在就有多恶心。她拼命冲玉西城摇头,哑声道:“别开门,求你,别开门……” 程砚青在旁边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用口型说:“别怕。” 玉西城关掉可视电话,回头看她。“这次不开门,下次他还会来,到时候你只有一个人。” 宫雅琪整个人都在发抖:“你别说了……” “我不说,不代表不会发生。” 客厅里的时钟滴答滴答走过去,门铃又响了两声,安静下来,程砚青想:他走了吗? 宫雅琪的手机忽然叮咚来了一条信息,她拿过来一看,猛地又丢开:“是他的微信!” 程砚青跟玉西城对视一眼,捡起来,问宫雅琪:“我可以、点开吗?” 宫雅琪沉默着把脸埋到膝盖上。 手机里传来乔俊杰冷静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清冽的山泉,曾经宫雅琪很喜欢这把嗓音,说他如果不做生意,可以去娱乐圈当歌手。可现在,这道声音却像催命的符咒,每一个字都让她害怕。 “琪琪,我知道你在家,怎么不开门?”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是因为我昨天没送你回家,所以不高兴吗?” 程砚青叹服地瞪大眼睛,这个人好会撩妹啊。 玉西城看到他的表情,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 宫雅琪把手机从程砚青手里夺过来狠狠摔在地上,上面的屏幕顿时四分五裂呈蛛网状,但微信的图标还在一闪一闪。 玉西城看着那支手机,说:“如果你不打算合作,我们就走了,下次他再来,是不会有人救你的。” 乔俊杰在门外发了几条语音微信,坐在了台阶上,他的车子就停在玉西城车子不远处,淅沥沥的雨水在上面溅出小小的水花。 他靠到台阶旁边的柱子上,裤腿都溅上了潮湿的痕迹,他想,宫雅琪大概是知道了他是妖怪的事。他可以闻到门里面人类的味道,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还有一只修行几百年的狐狸精。 乔俊杰刚修成人形不久,还没有习惯人类的身体,每次不管是站还是坐都有些软绵绵,他把双脚叠在一起,像是合成了一条尾巴,翘了翘,鞋子里面已经进了雨水,湿漉漉的,不过他不觉得难受。 要杀掉他们吗?像之前杀掉方小萍那样。 他伸手抹掉落在头发上的雨滴,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玉西城看着宫雅琪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不知道她在哭什么。 程砚青在一旁安慰她:“虽然、他是妖怪、可他、从来没有、没有伤害过你啊。” 宫雅琪抬起脸问玉西城:“你有把握……杀掉他吗?” 玉西城爽快地摇摇头:“没有……而且,他马上就要进来了。” 钥匙的锁孔咔嚓响了两声,宫雅琪脸色惨白。 乔俊杰慢慢从玄关走进来,他甚至换了一双家居鞋,尽管半条裤子都沾上了雨水,整个人却不显狼狈,苍白发青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说:“玉先生也在啊。”说完又冲程砚青友好地点点头。 如果不是相信玉西城的判断,程砚青大概要觉得这一切事故都是自己的臆想,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妖怪? 乔俊杰看着宫雅琪哭泣的样子,温柔地问:“怎么哭了?……还喝了酒?不是说戒掉的吗?” 宫雅琪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乔俊杰不由自主想摸摸她的脸,她的身体一向很脆弱,甚至连做·爱的时候他都不敢稍微用力,一晚上不睡便成了这副样子。 他对着宫雅琪走过去,程砚青站在她旁边不敢退开。宫雅琪的身体立刻被笼罩在这个男人的阴影下,她浑身瑟瑟发抖,乔俊杰却蹲了下来,他问:“你冷吗?为什么发抖?” 程砚青看着他温柔的样子,想象不出他是怎么将方小萍吸成肉干的。 玉西城在旁边开口:“阿青,过来。” 宫雅琪立刻死死拽住程砚青的衣袖,乔俊杰握住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有我在,你为什么还要看别的男人?” 宫雅琪半垂着眼没有看他,只是流泪。 乔俊杰半蹲在地上,双手捧着她的脸:“你不爱我吗?我做得不够好吗?” 宫雅琪涕泗横流,发丝都黏在了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堪,乔俊杰用拇指帮她擦眼泪。 宫雅琪突然尖叫起来。“你这个怪物!” 她的喉咙突然被一只手紧紧卡主,她仰着头,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爆出来,整张脸因为喘不过气而变得通红。 程砚青立刻要跑过去,玉西城拉住了他,对乔俊杰说:“乔先生,冷静。” 乔俊杰冷漠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只被封印了法力的狐狸精也敢来管闲事?你是那个狗屁特别处的?还是嫌命长?” 宫雅琪双手已经无力挣扎,只能死死扣住乔俊杰的手。 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笑道:“你不是爱我吗?这就是你的爱?知道我是妖怪,立刻就要弄死我的爱?” 她整个人都快要窒息到晕厥,从喉咙里努力挤出了几个字:“我对很多人说过……爱……” 程砚青说:“她不是、不是想弄死你,她只是、害怕,这是本能。” 乔俊杰慢慢松开了卡主宫雅琪脖子的手,脸上的表情是温柔的:“那你怎么不害怕这只狐狸精伤害你?” “他不会。” 乔俊杰嗤笑一声:“他手上的人命只会比我更多。” “所以我现在被封印了法力。”玉西城对着他叹了口气:“我早就受够了人类的低级、虚伪、丑恶了。” 程砚青回头看了他一眼。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第4节 乔俊杰道:“你用不着故意说这样的话。” “那你杀掉她吧,杀掉这个女人,这个丑恶的女人。”玉西城把手伸进裤袋里捻了捻。 宫雅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叫道:“玉西城你个王八蛋!” 乔俊杰的瞳孔收缩起来,他的手指正要重新握上那截纤细的颈子,忽然一阵火光冲到他脸旁,玉西城气急败坏地骂:“我明明拿得是定身符!”他一边骂一边将血撒到到另外一沓符纸。 程砚青在一旁看着,几次想到战场里将宫雅琪拖出来,都没成功。 乔俊杰双手掐着诀,几片纤薄锋利的竹叶朝玉西城眉心疾飞过去,他一边掐诀抵挡着符箓的攻势,一边将宫雅琪护在怀里。 “阿青躲开!”玉西城抖起茶几上的桌布,一只胳膊将它舞成盾牌,竹叶受阻,但锋利不减,将桌布上割出细碎的窟窿。他一脚将茶几踹过去,乔俊杰因为抱着宫雅琪躲闪不及,被狠狠撞到腿,但对一条软骨头的蛇来说,这不算什么。宫雅琪却惨叫一声,倒在茶几上。 屋顶的水晶吊灯被乔俊杰的竹叶割断,哗嚓一声掉下来,在玉西城面前摔成碎片。 漫天的火光、刀光将这小小的客厅破坏得面目全非,程砚青躲在沙发后面,忽然看见宫雅琪手中寒光一闪,又重新被乔俊杰抱紧在怀里。程砚青看着这一幕吞了口口水,浑身有种心惊肉跳的冷。 房间里不断有东西碎裂的声音,宫雅琪沉着嘶哑的声线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她问:“乔俊杰,方小萍是不是你杀得?” 乔俊杰抱着她且战且退,没来得及分神看她一眼,嘴里道:“是我杀的。” 程砚青屏住了呼吸,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小巧的水果刀被一只细细的腕子狠狠的插·进了乔俊杰的胸膛。 鲜血从那个窟窿里源源不断喷涌出来,乔俊杰怔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为什么?你知道我没准备杀你。” 宫雅琪的手上湿滑,地板上都是滴落的红色,她一使劲将那把刀插得更深,薄薄的嘴唇被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整个人像从地狱里爬出来:“……你杀了小萍。” 乔俊杰看着她,面上是悲怮到极点的表情,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皮肤隐隐显出青色的鳞片。 宫雅琪站在他面前,烧焦的头发被破窗而入的冷风吹起,那上面还粘着砖红的血迹:“你可以掐死我。” 玉西城还剩下的最后一张符箓,他一边操纵那张符纸,一边说:“阿青,说不定我们今天要一起死在这里。” “我、我不想死。” “我也是。” 那张符纸堪堪挨到乔俊杰身上若隐若现的鳞片,一道闷雷打下来,他突然推了宫雅琪一把,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挣扎着现了原形,是一条青色的巨蟒。 宫雅琪像是回过神,身体靠着墙壁发抖,那双比车灯还大的眼睛定定看着她,整条蛇身被闷雷劈得剧烈地颤抖。 不知是不是错觉,程砚青看到青色巨蟒的眼睛里流出一串眼泪,它一边惨叫一边猛地甩了一下尾巴,三角形的脑袋将宫雅琪家的落地窗户撞出一个大窟窿,碎裂的玻璃渣将他的鳞片割破,上面留下红色的血迹。 雨声滴答、滴答,一点一点讲血迹稀释,只留下水红色的痕迹。 宫雅琪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程砚青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接下来、怎么办?” “叫该管的人来管。”玉西城摸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我以为你会被吓晕。” “我没有。”程砚青忽然想起刚刚他说得话,眉头又皱了起来。 宫雅琪靠在墙边呻·吟了一声,她的脖子上全是掐出的淤青,程砚青叹了口气,走过去问:“你家的药箱、在哪里?” 玉西城挂掉电话也走过来:“她这样子应该去医院吧?” 宫雅琪指了指电视墙旁边的储物柜,程砚青一边过去翻找,一边说:“不用去医院,她的骨头、没事,只是软组织、挫伤,喉咙可能要、养一段时间。” 他找到药箱,打开看了看,将那些软膏和药片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手指碾碎他们感觉了一下,从里面迅速选出了几种药,手脚麻利地开始清理宫雅琪身上的伤。 “如果你、不放心,等一会儿、送你去医院,现在先做、急救。”程砚青一边说一边做。 玉西城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这结巴挺温柔。 第10章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窗玻璃上的血迹被残留的雨滴稀释得只剩下轻微的痕迹。 程砚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几乎一整夜没睡。“叔叔、什么时候、来?” “困了?” “是啊,而且、饿了。”程砚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问宫雅琪:“你、饿不饿?” 她整个人都呆呆的,没什么反应。 “你们这里有、有心理医生吗?我认为她、应该去接受一下、心理辅导。” 玉西城说:“不用那么麻烦,等特别处的人过来,消掉她这部分记忆就好了。” “不要消掉我的记忆。”宫雅琪突然抬起头:“我不会乱说话的,不要消掉我的记忆。” “为什么?”程砚青问。“这些都是、不好的、记忆啊,你那么害怕……” 宫雅琪低着头,一边流泪一边说:“不用你管,不要消掉我的记忆。” 程砚青看了看玉西城:“我是不是、也要被、被消掉记忆?” “这个要问他们的人。”玉西城问宫雅琪:“要给你经纪人打电话吗?” 宫雅琪点点头,她的手机已经被摔烂了,报了一串号码让玉西城拨。 玉西城正准备拨号的时候,玉三省的电话过来了,他转头对宫雅琪说:“国家特别处的人已经过来了,等一下再联系你经纪人吧。” 程砚青小跑到玄关开门。玉三省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带着特别处的人进来了。 玉西城看到他旁边的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没有开口。 玉三省身旁那人身高直逼两米,一身结实的皮肉被裹在黑衣黑裤里,整个人散发着逼人的雄性荷尔蒙。 行走的荷尔蒙十分绅士地将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到宫雅琪身上,温柔道:“宫小姐,不用害怕。” 程砚青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胆怯,悄悄朝玉西城身边靠了靠。 玉三省对玉西城道:“不是叫你一有情况就联系我吗?怎么自己擅自行动?” “我还没说你买淘宝货坑我,你倒先兴师问罪了?”玉西城皱眉道:“下次你们的破事别再找我。” “我这不是想在退休前,给你们兄弟谋个一官半职吗?” 连修鹤皱着眉打断他们的对话:“你们要聊天回家聊,现在是工作时间。” 玉三省立刻温柔地看着他:“知道了,不聊了不聊了。” 玉西城叹了口气:“你有没有一点尊严啊?你不是处长吗?”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眼看着叔侄两个又要聊起来,程砚青拽拽玉西城的衣角,小声说:“我们什么时候、走?” “马上。”玉西城转头对连修鹤说:“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们先走了。” “你需要跟我们回局里再进行一次调查。”连修鹤道。 玉西城一脸不可置信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的表情:“玉三省同志,如果你再不管管你的手下,这种事情真的没有下次了。” 玉三省忙对连修鹤道:“修鹤,问宫小姐也是一样的,西城他们帮我们忙了一晚上……” “谁让他帮忙了吗?”连修鹤看着玉三省问。 特别处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口,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玉西城怒了:“玉三省!你就这么让人骑在头上?!” “也不是啦……” 他话还没说完,玉西城把外套甩在身上,怒道:“我才不管你的破事,你愿意让谁骑便骑吧!”然后转身走了。 程砚青亦步亦趋跟在玉西城身后,走之前看了眼玉三省,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和失落。 宫雅琪在他们背后叫了两声,追过去:“玉西城,别走!” 程砚青拉住了闷头向外走的玉西城,一瞬间觉得他不像是狐狸精,倒像一头蛮牛精。 玉西城不情不愿地回过头:“什么事?” 宫雅琪哑声道:“你帮我跟他们说,我不要抹掉记忆。” 玉西城冷笑一声:“你没看到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吗?你对那个连副处长使一使美人计大概还管用些。” 连修鹤像是忽然又想到什么,道:“对了,那个小男孩还没有消除记忆。” 玉西城蹭蹭两步走到连修鹤面前,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想打架?” “只有小孩子才打架。” 他轻蔑的语调把玉西城激得更加愤怒,脸上的表情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范畴,有点像之前那条青蛇变身时的样子,程砚青突然有点害怕,他喊了一声:“玉西城!” 玉西城没有理他,他想了想又喊:“爸、爸爸!” 玉西城终于回过头来,整个屋子的人都石化了,玉三省有点不敢置信:“西城,没想到你这么会玩啊。” “你瞎叫什么?”玉西城吼。 程砚青有点委屈地低下头,小声道:“不是说、回家的吗?” 玉西城狠狠瞪了连修鹤一眼:“不要仗着玉三省好说话就欺负他,迟早你会付出代价!” 他们两人差不多高,连修鹤比玉西城要稍微猛那么一点儿,此时脸上露出个讥讽的表情,贱贱道:“我好怕怕哦。” 玉西城扭头对宫雅琪说:“看到没有?他其实是个娘受来着,不要被骗到,他家里最近正在催婚。” 宫雅琪嘴唇微张,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程砚青他们从宫雅琪家里离开的时候,发现车胎不知被谁扎了个窟窿,玉西城气得整个人快要跳起来,两只手在面前挥舞着快要捏碎了。程砚青喊他:“别、别生气了。” “怎么不喊爸爸了?”玉西城一边咬牙一边说。 “爸爸。” “……”玉西城闭上眼睛以平息心中的怒火。 程砚青看着他说:“你明明、很喜欢听我、听我叫你爸爸。” “……我喜欢你就叫吗?”玉西城不耐烦道:“你不觉得这样很丢脸吗?为了别人卑躬屈膝。” “可是、我也喜欢、喜欢叫啊……”程砚青的耳朵有点红了,他似乎突然意识到这个称呼的羞耻之处。 “……”玉西城突然觉得自己和程砚青像两个变·态,但是程砚青的变·态更严重一些。“你为什么喜欢叫别人爸爸?” “只有、只有你而已,没有、别、别人。”两人坐在爆胎的车子里,程砚青身上还系着安全带,怎么看都像神智不正常。 “……为什么只有我?” “我……没有爸爸,如果我有,我觉得、他大概、会是你这个、样子。”程砚青低着头说。 “……”玉西城不想承认,他的心脏突然柔软了那么一下,嘴硬道:“我怎么可能生出你这么丑的儿子?” 程砚青撇撇嘴不再说话。 玉西城给保险公司的人打电话,两人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程砚青困极了,说了一会儿,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玉西城把自己的外套给他披到身上。 修车的人来了之后,玉西城便没再管,让程冬冬他们接手这件事,自己领着程砚青打车回了家,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媒体就曝出了他留宿宫雅琪家翌日出来还被人扎爆车胎的新闻。 宫雅琪经纪人给他打电话说这件事,想让他配合着炒作一下,因为宫雅琪最近有一部新戏要上了。 “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炒作给你们造势?” 程砚青在旁边听着,觉得宫雅琪的经纪人肯定已经气死了。他小声问:“宫、宫小姐已经好了吗?她有没有、被抹掉记忆?” “公公小姐好得很,已经开始跑新电影的宣传了,你那么关心她做什么?”玉西城在沙发上抱着手臂扭头看他。 “好、好奇……”程砚青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说话了。“你要喝、娃哈哈吗?” “……去拿一瓶来。”玉西城又补充道:“倒进牛奶杯里。” 程砚青已经习惯了他的颐指气使和间歇性神经病发作,他进厨房的时候发现老鼠精姐妹正在里面偷吃东西,便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自从那天见过乔俊杰化身的蛇精之后,他就不太害怕了,更何况老鼠精们并没有在他面前现过原型,就是有时候的行为有些神经兮兮,不过这些跟他的老板玉西城对比起来也并不算严重。 “为什么不去、餐厅吃?”程砚青问:“玉、玉哥不会说什么的。” 两姐妹嘴里还含·着玉米粒:“你不觉得偷吃更香吗?” “……”好吧,他还是不太理解妖精的世界。 程砚青端着牛奶杯出去,发现玉西城正在刷淘宝,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看看,买回家的很少,程砚青把这归咎于——贫穷。但这次玉西城竟然点了立即购买!他有点激动:“你、你、你买了、什么?” “一辆车。”玉西城接过牛奶杯喝了一口。 “因为、之前那辆车、坏了吗?不能修好了吗?”程砚青问。 “不是。”玉西城说:“给你买的。” “!”程砚青简直太惊喜了,他瞪大眼睛裂开嘴问:“真、真的吗?” 玉西城看着他的样子,嘴角也偷偷扬起弧度:“真的。” “可是、可是我不会、开车啊。” “不是我开得那种车。”玉西城把ipad举起来给他看:“是这种。很好学。” 程砚青把眼睛凑到屏幕上,看到一辆粉红色的两轮车,有点像维恩星的复古运动车,跟期待当中的样子差距有点大,他把ipad还给玉西城。“哦。” “你那是什么表情?”玉西城斜着眼看他:“不喜欢?不喜欢也没办法,我已经付款了。” 程砚青撇撇嘴:“你为什么、突然给我、给我买车?” “这样你出行会很方便啊,买个娃哈哈、外卖什么的,就不会再出现上次要多付四百块外送费的事了。”玉西城一只手伸过去捏住他的嘴唇往外揪了一下。“不准撅嘴。” 程砚青痛呼一声:“疼!”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嘴唇一边瞪大眼睛看他。 “你再瞪?” 程砚青撇着嘴不说话,眼睛还是瞪那么大。 玉西城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把ipad扔到一旁,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发现你这几天胆子肥了很多啊……” 程砚青转身要跑,被玉西城揪住后衣领子,整个人被吊起来,他哭丧着脸,两只手合在一起朝玉西城作了个揖:“玉、玉哥……” “怎么不叫爸爸了?不是很喜欢叫爸爸吗?叫一个就放你走。” “你不是、不喜欢吗?”程砚青弱弱道。 “……”玉西城有点尴尬。“其实……” 他一时不防,被程砚青挣扎着逃跑了。 老鼠精姐妹从厨房探出头来,被玉西城扫了一眼,吓得唧一声丢掉面包变回了原形。 门铃叮叮响了两声,玉西城趁机朝楼上喊:“程砚青,下楼开门。” 程砚青从门里钻出个脑袋:“你明明在楼下、为什么不、不去开?” “你再这样作,我真的会扣你工资的你信不信?”他坐在沙发上把脚翘·起来。 “反正、反正已经扣到、下下个月了。”程砚青说完,把脑袋又缩回去,关上了门。 “……” 门铃又响了两声,玉西城只好自己屈尊降贵亲自去开门。 他没想到快递来得这么快:“好快啊。” 送货员看见他的脸,惊呼了一声:“你是玉西城吧?!” 玉西城以为又是一个要签名的,已经做好准备了,结果对方说:“我们那里有你代言的牌子的电动车!”然后又看了眼他的订单:“啊,你怎么买得是另一个牌子?” “……”玉西城干笑两声。“你们送货的速度真的好快啊。” 送货员把单子递给他:“我们实体店的地址就在附近的城乡结合部,收到你的订单就直接送过来了。不过我在这里住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知道这里有座房子,以前从没见到过。” “可能是你以前没注意。”玉西城接过单子签了字。 程砚青趿拉着拖鞋从屋子里跑出来。“车子、到了吗?” 玉西城嗯了一声转过头看他:“不是不下楼吗?出来干什么?” 第11章 程砚青讨好地向玉西城笑了笑。 外面的快递员已经走了,玉西城把车子搬进院子里,拆了包装。 “你好像很喜欢、粉、粉红色。”程砚青看着那辆车说。 “哪有?”玉西城否认道,他把车撑子蹬起来:“会骑吗?” 程砚青点点头:“应该、可以。”他坐上去试着蹬了两下,稳稳地保持着平衡。“可以。” “这个是电动的,可以更省力一些。”玉西城指了指车把手:“你试试拧一下……轻轻地……”他‘轻轻地’三个字还没说完,就看见程砚青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蹿了出去,差点把院墙撞个窟窿,整个人从车子上弹下来。 程砚青一边呻·吟一边红着脸倒在地上,双手捂着下·体,他刚刚被三角形的车座撞到了那里。“好疼啊……” 玉西城叹了口气,蹲到他身边拉他的手:“我看看。” 程砚青不理他,捂得更紧了。 “要不要去医院?”玉西城问。 程砚青摇摇头,他实在疼得太厉害了,脑门都冒汗了。玉西城看他的样子,一把将他公主抱起来:“那也不能一直躺在这里,先进屋吧。” 程砚青皱着眉点了点头,玉西城把他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就要扒他的裤子。 老鼠精姐妹又从厨房探出头来,被玉西城一声呵斥下回去:“躲起来!不准偷看!” 程砚青憋红了脸死死抓·住裤袋不让他看:“不行。” “你在别扭什么?都是男人,我又不是没有,还比你的大呢,不要讳疾忌医,快让我看看。” 程砚青还是摇头:“你、你又不是、医生……” “我听冬冬说,你之前砸我的时候什么都没穿,当时也没见你难为情,怎么现在开始扭捏了?”玉西城站起来,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那不一样,我当时、当时昏迷着,是迫不得已。”程砚青争辩道。 “这样好不好?我先脱,你看完我的,我再看你的,扯平了好不好?”他说着就要脱·裤子。 程砚青赶紧闭起眼睛:“你干、干、干什么啊?!别脱!” “那你到底要怎样?医院你又不去。” “我自己、看一看,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自己可以。”他抓着裤子坐起来,一动又疼得快哭出来。 玉西城只好又把他抱到卫生间:“那你自己看吧,要我帮忙吗?” 程砚青摇摇头。 玉西城关上卫生间门之前又想起什么:“舔一舔可能会好一点。” “!”程砚青。 他自己也反应过来:“……哦,对了,你的嘴巴可能够不到。” “!”程砚青一时间连患处的疼痛都忘记了,感觉玉西城整个人都污污的。“你、你经常会、自己舔吗?” “……”玉西城愣了一下,好像哪里没对的样子:“我……我原形的时候,偶尔会……嗯……那样……你别问了快看你自己的伤!”他暴躁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程砚青本来很疼,想起刚刚玉西城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小动物有时候好像是会那个样子,这个脑洞一旦展开就有点拉不上闸,程砚青一边看自己的小唧唧,一边想象玉西城自己舔自己是怎样一番风景。他是狐狸精,狐狸也分好多种,他的原形是哪种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弟弟,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事情,又把它放回裤子里。 玉西城在外面喊:“你好了没有?” “好了。”程砚青用手背打开水龙头洗了个手。“没、没什么事,就是碰疼了。” “哦,没事就好。”玉西城整个人感觉都有点尴尬。“那个……我也不是经常……我其实已经很久没有……” 他还没说完,程砚青就开始笑。 “笑什么笑!刚刚就不该管你!”玉西城气得鼻孔喷火,扭头走了。 程砚青还有点疼,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你是什么、什么品种的、狐狸?” “……”玉西城飞快跑回自己的房间咣当关上门:“赶快回你房间去躺着,不要来烦我!” 程砚青一边笑一边回到房间,刚刚躺在院子里家居服上全是灰尘,他换了套衣服躺上床,那里还有点疼。 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程砚青有些疑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老鼠精姐妹悄悄站在他门外往里看。“你怎么了?” 这种事情说来有些尴尬:“刚刚、不小心碰了、碰了一下。”程砚青说:“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老鼠精姐妹同情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溜烟下楼了。 程砚青休息了一会儿,脑子里面不由自主又一次想象玉西城原形的样子,他长那么好看,原形一定也很好看,他有点后悔刚刚没有把客厅里的平板电脑拿上来,这样就可以查一查狐狸都有哪些品种了。 玉西城自己躲在房间里尴尬了一会儿,又喊老鼠精姐妹做晚饭:“做点他喜欢吃的,补一补。” 老鼠精姐妹贼头贼脑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他’是谁?” “是阿青吗?” “一定是阿青!” “阿青喜欢吃什么?” “我怎么知道?” “他好像什么都爱吃……” 玉西城看着她们两个在面前叽叽喳喳又烦躁起来:“下去讨论!” 晚饭的时候玉西城没出去,自己躲在被窝里看动画片,程砚青敲了敲他的门:“不吃晚、晚饭吗?” “不吃了,你自己吃吧。”玉西城在屋子里闷声闷气说。 程砚青压了一下门把手,探头进来:“还在不、不好意思?我知道、小动物有时候、会、会那样子,我理解。” 玉西城五百多年来头一次生出羞耻的情绪,把头整个埋进被子里:“你出去,立刻忘掉这件事,从此以后再也不准提起!听到没有!” 程砚青却走进来,跪在床边拉了拉他的被角:“好了,我再也、再也不提这件事了,你出来、陪我吃饭、好不好?” 玉西城的脑袋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不准再提,也不准告诉别人!” “知道了。”程砚青坐到他床边笑了笑。 玉西城这才从床·上爬起来,跟他到餐厅吃饭,老鼠精姐妹又在厨房里偷吃面包,程砚青喝了一口粥,问:“你真的、不用吃东西、吗?什么、都不、不吃?” 玉西城用筷子拨了拨眼前的食物,说“以前刚刚修成·人形的时候,还需要吃生肉,后来为了修行,就戒掉了,但是我不爱吃人类加工过的食物,所以辟谷之后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那、那娃哈哈呢?”程砚青问:“那也是、加工过的啊,而且、还放了好多、好多添加剂。” 玉西城抄起手靠向椅背:“你的问题太多了,快吃,否则我就走了。” “……”程砚青意识到他可能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便没再问,过了一会儿才说:“家里的食材、一直、一直很多,是老鼠精她们、去买得吗?” “是她们偷的,不过都有偷偷留下钱,她们现在还不敢跟人面对面,你是第一个。” 好像有点荣幸的样子,程砚青有点高兴。“我们明天、要不要开车出去、兜风?” 玉西城看了他一眼:“开我的车还是你的车?” “我的。”程砚青有点骄傲的样子。 “你已经不疼了?” 程砚青的脸有点红了:“我不问、问你,你也不要、问我这件事了。” 玉西城笑笑,没有再提。“好啊,明天带你出去长长见识。” “是我带、带你。”程砚青道。 “好吧,是你带我。”玉西城说:“明天拿上你的工资卡。” 吃过晚饭,程砚青又陪玉西城看了一会儿动画片才去睡。 第二天下午,程砚青揣着工资卡,小电驴后面载着玉西城,玉西城脸上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出门了。 “就这里。”玉西城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衣服,指着马路边一个自动取款机说。“以后看到这样标志的机器,就可以取钱了,工商银行。” 程砚青点点头,把车子停到取款机的附近的台阶下面。玉西城从后座上站起来:“把卡给我。” 程砚青乖乖把卡给他,眼睛眨巴了两下看着他的动作。 玉西城把卡插·进取款机上的卡槽里,屏幕上显示出‘请输入密码’的字样:“初始密码是六个零,一会儿你自己设置新的密码。”他一边说,一边输入了六个零,然后按了账户余额的选项。“看到了吗?这里是你卡上的钱,自己数,认识阿拉伯数字吧?” 程砚青不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两万元?” 玉西城点点头。“现在设置你的新密码。” 程砚青一边输入新密码,一边说:“不是说、扣、扣完了吗?” 玉西城没理他,他又想起了刚刚到玉西城身边的时候,玉西城说的话,他想,我让他高兴了所以涨工资了?这样想着,嘴角不禁翘·起来。 玉西城看着他的表情,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拿到工资、高兴。” 玉西城哼了一声:“新密码是多少?” “……”程砚青不理他。 玉西城见他不理会自己,撇了撇嘴走到电动车旁边,一腿跨过去在后座上坐稳,然后拍了拍前面的三角形驾驶座:“来开车。” 程砚青把刚取的两千块钱放好在口袋里,听见玉西城对他说:“要买个钱包吗?” 程砚青想了想,大致能想象出‘钱包’是个什么东西,他摇了摇头:“不要了。” 玉西城把脑袋顶到他背上,让他颤了一下,不自觉往前坐了一点儿:“你别、别乱动。” 玉西城没有理他,依然顶着:“我家里有很多钱包,送你一个吧。” 程砚青有些高兴:“真的吗?” “假的。” 程砚青嘴角翘了翘,眼睛在道路两旁不停地搜寻:“那个也可以取钱吗?”他一手脱靶指着路旁一个农业银行的取款机问。 “不可以,那个是农业银行。”玉西城拿着他的手放回车把上:“好好开车!” 过了一会儿,程砚青又指着一个邮政银行问:“那个可以么?” “不可以。” 又过了一会儿,程砚青正准备开口:“那个……” 玉西城在后座压低声音咆哮:“不可以!只有工商银行才可以!不准再问了!” 程砚青在前座笑出声:“我又没有、没有问这个。” 玉西城听到他的笑声,伸手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胆子越来越大了,嗯?” 程砚青被他这亲昵的动作弄得浑身一颤:“别、别动手动脚的。” 玉西城在后面闷笑:“你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 程砚青撇撇嘴不说话,把车子停到不远处的一家药店前。 玉西城在后面问他:“你那里还没好吗?来药店干什么?” 程砚青没有理他,只身进了药店,他怕被认出来,只好站在外面低着头等。过了好一会儿,程砚青才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药盒和瓶瓶罐罐。 玉西城打量了那袋子一眼:“里面是什么?” “一些、常、常备药。”程砚青说了之前就想好的答案。“还有专治、幼稚鬼的药。” 玉西城哼了一声:“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程砚青傲娇的扬了扬头,大着胆子拿眼角瞥他:“哼~” 玉西城被他这表情逗笑,捏住他的两片嘴唇,向外扯了一下放开,程砚青惨叫一声:“好疼!好咸!” 玉西城大笑,程砚青提着药追上来要打他。 第12章 程砚青把药袋子放进前车篓里,推着车子在集市里走,玉西城窝着腿坐在车后座上。程砚青一边使劲儿撑着车,一边说:“你、你下来吧,好沉啊,我都推、推不动了……” 玉西城说:“你答应回家,我就下来,这里有什么可逛的?这么多人,都是垃圾食品。” 程砚青不听,还是推着车,走到一家卖烧烤的摊位上,玉西城快崩溃了:“我警告你,不准吃那个!” 烧烤摊的老板抬头看他们,见到玉西城戴着墨镜全副武装的样子,问:“这是怎么了?” 程砚青说:“盲、盲人,腿也、不方便。” 老板了然的点点头:“唉,世事无常。” 玉西城伸腿去踹程砚青,他一边躲一边小声说:“你、你别乱动,一会儿、把你、把你摔了。”然后又转过来看摊位上的食物,他指着黄色的小方块串子问摊主:“老板、这个是、是什么?” “烤鱼豆腐,还有烤面筋卷、面包片、火腿肠、年糕、甜不辣……都可好吃了,年轻人都爱吃,你没吃过?”摊主一边给炉子扇风一边说。 程砚青咽了一口口水,指了指玉西城:“他、他瞎之前、管我、比较严。” 玉西城恨不得张嘴把他的手指头咬掉。 摊主好奇道:“这是你叔叔?还是哥哥,不会是你爸吧?” “长兄、长兄如父。”程砚青笑着说:“我都都要,各来……来五串。” 玉西城在车子上咬牙切齿地说:“你要这么多,到时候如果吃不完,我把你脑袋割掉往里塞。” 程砚青顿时觉得脖子一凉,赶紧对摊主说:“那、那个,不要五串,三串,各来三串。” 最后玉西城还是从车后座上下来了,程砚青两只手拿着烤串一路吃,玉西城推着车子,老板看到他走路很利索的样子,一脸惊异。 程砚青把一串甜不辣递到他嘴边:“很好、好吃。” 玉西城一脸厌恶把脸错开:“你上辈子一定是只猪。” 程砚青哼一声:“现在、现在可以回家了。”他坐到后座上,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拿着半串烤面筋。 “这回我载你,把烤串给我。”玉西城朝他伸手。 “你要、要吃吗?” “不要,路上不准吃,回家再吃,先给我。” “为什么?”程砚青一脸不情不愿,把面筋卷又塞到塑料袋里。 “我怕你路上一个不小心把我扎死。”玉西城把烧烤袋子挂到车把上。“坐好了吧?” “嗯。”程砚青双手扶在他腰侧。 到家的时候程砚青赶紧拿过烧烤袋子,跑到厨房,叫老鼠精姐妹出来吃烤面包片,又拿盘子把剩下的装好,双手一手端了一盘往外走。 “就坐在餐厅吃,不准过来。”玉西城一边喝水一边对他说。 “可、可是我想、看电视。” “吃垃圾食品的待遇就是不可以看电视。”玉西城放下水杯说:“你这些药让老鼠精们归置起来吧?” 程砚青赶紧说:“你、你、你别动,一会儿我、我自己整理。” 老鼠精姐妹吃完面包片,给他端了一杯果汁。 客厅与餐厅只有一个镂空的格挡,程砚青一边吃一边往客厅看,玉西城已经打开了投影仪,上面放着大脸猫与蓝皮鼠。 “你说、乔、乔俊杰会、会回来报复吗?”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第5节 玉西城扭过头看他:“我记得你当时很同情他来着,怎么?现在害怕了?” “我虽然、虽然同情他,但是也、也害怕。” “怕什么,有我在。”玉西城说。 “可是、可是你没有、没有那种黄色贴纸了啊……” “……”玉西城顿时无言以对。“我一会儿给玉三省打电话。” 程砚青咬了一口鱼豆腐,说:“我觉得,宫小姐现在肯定、肯定很伤心。” “她有什么伤心的?她最多是怕乔俊杰回来报复她。” “她最好的、最好的女朋友,被她男朋友杀、杀掉了,她自己、为了报复,给了她男朋友一刀,可是戳完以后,她发现、她男朋友非常、非常爱她……”程砚青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玉西城一点也不同情她:“爱顶什么用?爱也戳完了,乔俊杰也受伤了。” “如果、如果你是、乔俊杰,你会回来、报复她吗?” 玉西城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家里的电话响了,程砚青跑去接起来,里面是李学义的声音,他抬起头说:“是、是李哥。” 玉西城接过来:“什么事?……你管她干嘛?不跟她炒……要炒你炒,烦不烦?……我听程总说了……不给酬劳不去,又不是给我公司招人……你看着办吧,那个《仙境传说》不错……可以……谈好了我过去。” 快挂掉的时候他又补充道:“那个……这两天,你让冬冬把我之前代言那个牌子的衣服送来几件,这一季的新款都要……”他回头打量了一眼程砚青:“尺码是175的……嗯……好。” 他挂掉电话,整个人还死气沉沉的,程砚青觑着他的神色,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玉西城叹口气闭上眼睛,但表情是放松的,程砚青就站在沙发后面给他按摩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说:“不用管我了,你去吃东西吧。” 程砚青摇摇头。 玉西城有点感动,拍了拍他的手。 “我已经吃、吃完了。”程砚青说着舔·了舔嘴唇。“当时就应该、各买、五串的。” “……”玉西城咬了咬牙,使劲儿按着遥控器把大脸猫换成了名侦探柯南。 程砚青在下面陪玉西城看了会儿动画片,拎着自己买的药上楼了,他谨慎的关好门,按照默念了无数遍的配方开始作业。 玉西城一个人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忽然想到今天下午跟程砚青说过要送他钱包的事,他不是信口开河,是真的觉得有一款钱包很适合他。在多宝阁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之后又去储物柜找它的包装盒,重新好好包起来,又找了根缎带系上,才拿着去敲程砚青的门:“你干嘛呢?” 程砚青在里面被吓了一跳:“没没、没干嘛。” “把门打开,送你东西。” 程砚青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才开门,玉西城背着手观察了他一会儿:“你刚刚干什么了?” “没没、没什么。” 玉西城看了他一会儿,没再问,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他怀里:“送你了。” 程砚青赶紧接住,看到那盒子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他欣喜地问:“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程砚青没有回头,下了楼。 程砚青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烟熏格纹的折叠式钱夹,他拿着钱夹追在玉西城身后跑下楼,笑着说:“我很喜欢!” 玉西城看着他的表情也笑了笑,连刚刚那点不快都消失了。“我发现你一看到这些东西,结巴就自愈了。” 程砚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o都是、都是这样的嘛。” “小欧?”玉西城回头看他。“什么小欧?” 程砚青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圆话:“就是、就是……”他想了半天,有些气馁地低下头。 玉西城沉默着,气氛有些凝重,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不去把你的工资和□□装起来吗?” 程砚青抬起头,眼睛有点红,他忽然走上前,抱住玉西城的腰:“谢谢你,玉哥。” 玉西城说:“你决定告诉我了?” 程砚青松开他,摇了摇头,一边打嗝儿一边说:“我去把、把钱装起来。” “……”玉西城冷漠地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晚上程冬冬敲开玉西城家的门,一边从车上往下搬东西一边抱怨:“玉哥,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主动给我买衣服。” 玉西城斜了他一眼:“我没有主动送你,难道你自己少拿了吗?你腰上那条皮带是哪儿来的?头上那只帽子是什么时候买的?还有你的内·裤!那么多运动衣、运动鞋、手表、化妆品……平常少你吃的吗?” “……玉哥,你记忆力怎么突然变好了?”程冬冬一脸惊恐的表情。“以前台词不是连都背不下来吗?这回不用我举提词牌了吗?” “……”玉西城自己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跑偏了主题:“你是在威胁我吗?这次让阿青给我举。” 程砚青一边欢天喜地的往屋里搬服装袋,一边说:“可以可以,我·干什么都可以!” “哇,他怎么不结巴了?”程冬冬又一次被吓到了。 玉西城工伤之前已经订好了今年的行程,接下来是一部盗墓主题的电影,这两天就进组。晚上程砚青帮他收拾好行李,又将自己的行李装好,把那瓶勾兑好的药水放进去几次又拿出来,他总是怕弄丢了。 第二天天刚亮,程冬冬就开车过来接他们了,李学义坐在副驾上,这次他只送机,不跟组,可能是头天晚上没休息好,上车的时候就跟玉西城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一直坐在副驾驶上打瞌睡。 他们到机场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一群粉丝等着送机,玉西城戴着帽子低头小声跟李学义说:“我不是跟你说下回别把这些行程透漏给粉丝吗?” 李学义下了车,冷风一吹才清醒:“人家别的明星送机动辄交通瘫痪,你坐飞机连一个送机的都没有,大众会认为你过气了的,到时候广告都不好接,拿什么赚钱,你忍一忍,签几个名就算了。” 玉西城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办完登机手续,玉西城带着程砚青和程冬冬去安检,李学义在安检门外守着,准备他们进去再走,结果就出事儿了。 程砚青傻乎乎的背了一大瓶药水,刚过安检门就被拦下了。“先生,您的随身液体物品单件超过了一百毫升。”安检员看了看瓶子,以为是矿泉水,便说:“我们那边有回收处,您也可以交给您外面的亲友。” 程砚青有点着急:“没有、没有其他办法吗?我得、带着它。” 玉西城已经过了安检区,跟程冬冬一起站在里面等他,一回头发现他被拦住了。 玉西城本想让程冬冬过去看看,想了想还是自己又走回去。“怎么回事?” “玉先生,我们规定每位乘客的随身液体物品单件不得超过一百毫升,但您朋友的超过了很多。”安检员指了指流程台上的玻璃瓶。 玉西城看了一眼,问程砚青:“那是什么?” 第13章 “是药。”程砚青咬了咬嘴唇,他来到地球已经三个月,按照之前服用抑制剂的时间推算,这一次的发·情期也就这一两个月了,他必须带着这瓶药水。 “不能不带吗?可以让李学义先替你保管着。”玉西城摘下墨镜看他。 程砚青摇了摇头:“对不起。” 安检员说:“也可以托运,不过这个瓶子得好好包装一下,不然到时候有可能会碰碎。” 玉西城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说:“走吧。” 李学义在安检门外面看着他们进去又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迎上来,粉丝们也还没走,见到偶像又出来,纷纷涌上前。 程砚青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不敢说话。 李学义问:“怎么了?有违禁品吗?还是出什么事儿了?” 玉西城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帮我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店里卖那种一百毫升的小瓶子的。” 所幸机场的的商店里专门有卖旅行套装的空瓶子,玉西城看了看程砚青的玻璃瓶,问:“塑料的能将就吗?过了安检可以重新倒回你的玻璃瓶里。” 程砚青赶紧点点头,他现在又想抱着玉西城喊他爸爸了。 因为周围有粉丝在场,李学义也不好开口,只能憋了一肚子的骂。 玉西城领着程砚青进了附近的公共厕所,把刚刚买的小瓶子都拿在手里:“卫生标准只能这样了,你这药是口服的还是注射的?用自来水洗瓶子没事吧?” 程砚青摇摇头:“没事,是口服的,可以用、用自来水洗。” 李学义把厕所隔间的门挨个敲了一遍,检查完确定没人才开骂:“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净添乱?这都快登机了,就差二十分钟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助理,不帮艺人分忧解难也就算了,怎么还帮倒忙呢?你……” “差不多得了。”玉西城开口:“他又不知道过安检不让带液体。” 李学义快气死了:“玉西城,你真是好样儿的,我伺候你这么多年,就这么个小白脸儿,才来三个月,你就……你就……” 程冬冬一边帮程砚青倒换瓶子,也一边帮腔:“就是,我都伺候您这么些年了,也没见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过,这事儿要是我·干的,估计你得直接让我喝了。” 玉西城无话可说,抄着手站在旁边:“行了,赶紧弄好就登机吧。” 外面广播已经开始叫他们三个的名字了。 程砚青把小瓶子放到包里装好,一直低着头,玉西城估计他是想哭,伸手揉了揉他的发璇。 所幸通道能快一点儿,三个人踩着点儿上了飞机。 程冬冬坐下之后松了口气说:“估计后面经济舱骂人的不少。” 玉西城瞪他一眼:“差不多得了,哪儿那么多话?” 程砚青一直低着头:“对不起,我下回、不会再这样了。” 程冬冬也是有口无心,看他的样子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玉西城问空姐要了一块小蛋糕,给程砚青:“吃吧,早上都没来得及吃东西。” “玉哥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我早上从市中心开两个小时的去接你们,凌晨四点就起了,你你……你也太……”程冬冬看着玉西城控诉。 玉西城一抬手又叫了一块蛋糕,端给他:“辛苦了。” 程冬冬没好意思再说什么,眼神在他俩中间来回转圈,表情微妙。 飞机落地的时候,剧组已经派了车过来接他们。程砚青一路看着沿途的风景问:“我们要在、山里拍戏吗?” 司机是组里的剧务:“是啊,山里条件比较苦,这次辛苦玉老师了。” 玉西城温和的牵了牵嘴角没说话,引得程砚青偏头看他。 那司机继续道:“都知道玉老师是圈里最敬业的,这次听说主角是玉老师,小姑娘们都不要钱地往组里挤。” 程砚青又看他,玉西城的脸上还是微笑着,没说话。 程冬冬知道这是玉西城不想说话又怕被人说耍大牌的表情,于是接过话茬跟司机聊起来:“我看这次的戏时间上排得挺好的,我们玉哥的戏都排到前半个月了。” 剧务笑笑:“原来的时候其实不是这么安排的,玉老师起码得在山里待一个月,但是前两天不是出事了吗?老早签的女演员,方小萍,突然就没了,多可惜,如花似玉的年纪。” “临时找女演员,跟她咖位相当的,就那几个,档期都有冲突,本来宫雅琪也说没档期,过了两天又说有了,不过得等一个多星期,反正这戏主要是男人戏,就等她一个星期也没事。” 程冬冬说“是,前几天办葬礼我们玉哥还去了呢。宫老师当时哭得可惨了……” 玉西城坐在后座,伸腿蹬了蹬前座程冬冬的椅背,刚巧这段路有些颠簸,程冬冬并没有觉察到他的提醒。 程砚青看到了,便开口道:“咱们进山里,住、住哪儿?” “剧组在半山腰连着租了几家农家乐,没办法,这里条件最好也就这样了,委屈玉老师了。” 玉西城摇摇头:“应该的。” 到达农家乐之后,程砚青先把玉西城的行李整理出来,衣服分别在衣架上挂好,日用品也摆到相应位置。因为农家乐房间有限,而且也不像市区里的宾馆那样,有价贵豪华的套间,这里的条件都差不多,最贵的房间也不过是比其它标间稍微大一点。 于是玉西城这次得到了两个房间的分配,他自己独住一间大床房,程砚青和程冬冬住一间标间,两间房就在隔壁,平时有什么事也很方便。 由于程砚青初次涉猎玉西城工作方面的事,还不太熟悉业务,与剧组工作上的交涉还是由程冬冬来做,程砚青主要负责玉西城的衣食住行这方面。但玉西城对吃和住这两方面的要求并不高,因此程砚青发挥的余地也很少。 同组的男演员大多都已经就位,看见玉西城过来都叫老师。 中午放饭的时候,程砚青从农家乐的食堂那里领了饭,端回房间去吃,他跟程冬冬一起,玉西城一如既往只意思了两口就放下了,山里没有娃哈哈,之前也没有准备,玉西城便坐在旁边干看着他们两个吃。 程砚青收拾行李的时候悄悄问程冬冬:“刚刚,我听剧务、还有其他人都叫、玉哥叫玉老师,玉哥还、还当过老师吗?” “他们这个圈子都这样,大多数有点资格地位的都互相叫老师。” “可、可宫小姐就没叫、玉哥老师,玉哥也、也不叫她。” “你说宫雅琪吗?她有时候也叫玉老师,可能是你没碰着,前两天你见她的时候,她情绪那么失控,哪儿还顾得上老师不老师的。”程冬冬把刚刚统筹发给他的资料整理好,说:“咱们玉哥,管谁都不叫老师,他也不在意别人叫不叫他老师。” 程砚青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外面有个小姑娘来叫程砚青:“小砚青,我们要走了,你来不来?” “哟,这么快就认识小姑娘了?你真行。”程冬冬跟他开玩笑。 程砚青忙道:“不是,是刚刚我问她、哪里有商店,才认识的。” 外面那小姑娘催他:“来不来?” “马上、就来。”山里冷,程砚青往衬衣外面披了件外套才出去。 玉西城跟着副导看完场地,本来在房间里休息,无聊起来,叫程砚青过去解闷。“他去哪儿了?”玉西城站在程冬冬他们俩的房门口问。 “刚刚跟剧组里的小姑娘出去买东西了。”程冬冬把手里整理好的资料给玉西城:“这是这三天的统筹安排,明天拜神。” 玉西城接过来扔到一旁的沙发上:“就他一个人?你怎么不跟着呢?” 程冬冬有点懵:“我……我不得跟着您吗?” 玉西城摆摆手:“你认识那个女孩儿不认识?是不是剧组的人啊?别是个骗子。” 程冬冬听出他的意思,无奈道:“我去问问其他人。” 程砚青是跟着剧组采购的车走的,山上没有商店,只有那种流动作业卖小商品给游客的挑夫,东西不全而且数量很少。剧组的姑娘看程砚青年纪小,颇照顾他:“你跟我一起吧,一会儿集合的时候别把你丢在这儿。” 程砚青点点头,他没什么可买的,主要是给玉西城准备娃哈哈。 他把两箱娃哈哈抬到车里,立刻就被人笑话:“果然是个小孩儿啊。” 程砚青不想玉西城被人笑话,便没分辩。 他跟着剧组的人在街上闲逛,忽然听见好像有人呼救的声音,很微弱,程砚青怀疑自己听错了,问旁边的人:“你有没有听见、有人求救?” 他越听越清楚,身边的人竖起耳朵听了听:“没有啊,你听错了吧?”旁边几个人都说没听见,他便想着或许是自己这两天精神不大好,出现幻听了。 回山上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程砚青抬着两箱娃哈哈进屋里,程冬冬看见,赶紧接过来:“我就说你去买什么了。” 玉西城也坐在他们屋,见他回来有点生气:“下回出去打声招呼,荒山野岭的把你丢了也没人知道。” “冬冬、冬冬知道,我跟冬冬说了。”程砚青擦了擦额上的汗。 程冬冬躲在旁边尽量减少存在感,今天下午玉西城已经快把他骂成狗了。 “我是你老板还是他是你老板?” 程砚青有点委屈,但是在人前还是给他留面子,从箱子里拆了一板娃哈哈扎开吸管递到他手里:“喝吧。” 玉西城动了动嘴,接过来没再说话。 程冬冬自觉地退出了房间,屋里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尴尬。 程砚青咬了咬嘴唇:“今天早上的事、谢谢你。” 玉西城嗯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谢谢你给我买娃哈哈,下回出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别自己一个人,你那么……呃……”他本来想说你那么笨,话到嘴边突然想改口,凸起的喉结上下吞咽了一下:“你刚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不会的,都是剧组、的人,他们都有工作、证。”程砚青扯了扯自己胸前的工作证,这是他今天上午刚办的,里面的相片还热乎着。 玉西城隔着一张窄窄的小茶几把他的工作证拿在手里,程砚青便稍稍把脖子伸过来,方便他看。 “摄影师是谁?照丑了。”玉西城说。 “他们都说、我上相呢,只有你说、照丑了。” 玉西城颇不自在地说:“真人更好看一些。” 程砚青抿了抿嘴,低着头笑了。 屋子里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就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过去了,程冬冬在外面溜达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晚上山里的气温有些低。他一进来就说:“玉哥,你俩有啥话去你屋说吧,我在外面快冻死了。” 第14章 玉西城被程冬冬一说也尴尬了,程砚青还低着头,耳朵尖是红的。 “那个……你……们没吃晚饭呢吧?食堂还开着呢,煮银耳莲子羹了。”玉西城抿了抿嘴唇说。 程砚青说:“还没有,不过在山下、吃了煎饼果子,里面有酥酥的、那种薄脆,很好吃。” 玉西城朝他伸伸手:“那走吧,我带你去厨房喝点汤。” “……为什么我闻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儿?”程冬冬恶狠狠地说,说完被玉西城敲了一下脑袋。 程砚青跟着玉西城出来,刚好碰到今天下午带他一起去采购的那群人,两方笑着打了声招呼,程砚青忽然想起傍晚时听到的呼救声,便跟玉西城说:“我今天、跟大家出去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喊救命,但是当时、其他人都说没听到。”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玉西城一回头,在农家院二百瓦的大灯泡下看程砚青,居然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噗通……上次出现这种感觉,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程砚青被他专注地盯着看,既害羞又不知所措,他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迎上玉西城的目光:“玉西城,你别、看我了,你看得我都……”到最后,他又不好意思说了。 玉西城问:“我看得你怎么了?” “你看得我都……我都……”程砚青感觉脸红得要冒烟,手脚都快痉·挛了。 他憋了半天,没说完那句话,玉西城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指,拉着他去了食堂。 程砚青不知道玉西城为什么不让他说完那句话,是因为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还是,正是因为知道他要说什么才不想让他说出来?程砚青感觉有点失落。 食堂的大妈给他盛了一份汤,他端起来,却不太想喝了。“我想回、回房间里喝。” 程砚青端着碗,回到跟程冬冬一起的房间,玉西城回自己的大床房去了。 程冬冬见他回来,故意问:“怎么不给我带一份?” 程砚青把桌子上的碗往前推了推:“这一份、给你。”然后转身躺到床上。 程冬冬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说:“我逗你呢,你快喝吧,我吃过晚饭了。” 程砚青坐起来:“我没有、没有生气,就是没胃口,你喝吧。” 程冬冬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问:“怎么了?刚刚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跟玉哥吵架了?” 程砚青摇头:“没、没有。” “你们是不是……谈恋爱了?” 程砚青猛摇头:“没、没有。” “没有谈恋爱,玉哥对你这么好?你俩这么暧昧?” 程砚青也觉得玉西城对他很好,也觉得他们两个很暧昧,可不知道玉西城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离乡背井,孤身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星球,别人稍微给他一点温情,他都会牢牢抓·住不放,都会依赖……也许玉西城并没有那样想,只是觉得他可怜,只是觉得他好玩儿罢了。 “冬冬……” “嗯?”程冬冬看他。“怎么了?” “你觉得、你觉得玉哥,喜欢、喜欢我吗?不是一般的、喜欢,是那种、喜欢。” 程冬冬愣住,他还是第一次当这种感情顾问,而且他一直以为以玉、程两人现在的状态,一定是已经谈起来的,没想到还在暧昧阶段。 以他跟玉西城相处这么多年的经验,玉西城对程砚青肯定是喜欢的,即便上升不到恋爱的阶段,也一定是跟别人不同的,否则他这么多顿骂就白挨了。可是……万一他给了程砚青错误的信号,让程砚青从此走上不归路可怎么办?万一玉西城现在还在性向的漩涡里摇摆呢? 他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我觉得……应该吧……” 程砚青叹了口气,钻进被窝里,不一会儿又钻出来。“这被子、好、好臭……而且好潮……” “农家乐嘛,这寝具不知道睡过多少人,肯定不干净,而且这是在南方,潮是正常的。” 程砚青忽然想起什么,一个轱辘从床上爬起来,趿拉上鞋子,从行李箱翻出两件棉料的衣服,跑到隔壁敲门。 玉西城正在思索自己是不是第二次动了春·心,开门一见是他,心里有鬼,也跟程砚青似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怎、怎么了?” “我来、来给你铺床,这里被子很潮而且、不干净。”他捧着衣服从玉西城身边挤进门里。 玉西城看着他弯腰把一件衣服盖在枕头上当枕巾,另一件衣服衬在棉被的领上。 “还得再、再拿一件。”程砚青说:“一会儿,我去服装组借、借针线把衣服跟被子、缝在一起,就、就不会掉了。” 玉西城看着他,突然想抱抱他。“程砚青。” “嗯?” “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程砚青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像木偶一样走过去抱住他,一直到他腰上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到他掌心,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两个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才分开,程砚青的脸红红的,低着头,他想问,这个拥抱是什么意思,却不好意思问出口,也怕自己误会,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玉西城说:“不用缝被子了,留一件衣服就行了,剩下的那件你拿走。” 程砚青晕晕乎乎捧着自己的衣服回到房间,还沉浸在那个拥抱的温度里,程冬冬看他一脸春·意浪·荡的样子,估计自己也不用费劲脑汁当那个情感顾问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程砚青去把玉西城昨天穿过的衣服收起来,准备今天有空的时候洗掉。 程冬冬和玉西城两个人去参加组里的开机拜神仪式了,屋里没人,程砚青收拾玉西城寝具的时候,发现他昨天留下的那件衣服叠在玉西城的枕边。一时间,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升腾起来,像猛摇过的可乐罐一样,只要拉开易拉环就能喷出来。他躺在玉西城的床上打了个滚,决定今天下山去给他买床新的被子或毛毯。 上午拜神之后,程砚青说要下山去采购东西,他现在跟剧务那帮人已经混熟了,大家都觉得他年纪小又好玩儿,挺照顾他。 玉西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点儿烧香的烟火气,换了件外套说:“我陪你一起去,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明天才开机。” 剧组山上有空车,但是玉西城的驾驶技术实在让人放心不下,程冬冬问:“你们怎么下山?跟剧务的车?” 程砚青看了一眼玉西城,后者看回来:“看我·干嘛?你想让我开车?” 程砚青猛摇头,但剧务的车一般都会坐好几个人,他怕玉西城不愿意。 下山的时候车里一片安静,玉西城坐在后排不说话,剧务的人看着这尊大佛也不敢开口,只有程砚青努力活跃气氛,奈何他一个结巴,连话也说不利索,最后只好跟着玉西城一起闭嘴了。 他们下车之后,司机说:“我们晚上七点上山,到时候还在这里见。” 程砚青点点头答应了,拉着玉西城在街上转。 玉西城穿了一身休闲装,头上没戴帽子墨镜这些遮掩的工具,走到街上认出来的人挺多,有上前来要签名的,但大多数都只是远远观望着,玉西城也没说什么,要签名就给,要合影也配合。 程砚青就在一旁拿手机替他们拍照。 下山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程砚青本想着先把东西买了再去吃饭,没想到路上会遇到粉丝耽搁这么久。 玉西城问他:“饿了吧?” 程砚青点点头,他看到路旁的小吃店,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玉西城又不用吃饭,跟着他进去还要被人围观要签名,他心里有点烦躁。 “你想吃什么?”玉西城陪着他一家家挨个走过去。 程砚青忽然问:“你刚刚、是不是挺、烦的?” “也没有,还行吧,当公众人物就得有当公众人物的自觉,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玉西城看了他一眼:“你刚刚是不是烦了?” 程砚青摇摇头:“我怕你跟我下山、最后却闹得、心情不好。” “没有,我已经习惯了。”玉西城说。 “之前、在机场的时候,我听见你、说李哥,让他不要、告诉粉丝、你的行程。” “粉丝们都有自己的工作,有的还是学生,他一说,大家都丢下手头的工作,专门过来看我,既耽误工夫,还容易造成交通拥堵。”玉西城说。“你想吃什么?” 程砚青抬头看到一家门脸稍微大一点的餐馆,想着这种饭店里面应该有包间,便说:“就这、这家吧,粤菜馆。” 玉西城进来的时候,果然又有人看过来,程砚青迅速护送他进了包间,大家也都不好再进来要签名,只有服务员近水楼台,几个人轮流进来上菜,轮流要签名。 玉西城也不吃东西,坐在那里无聊,有人要签名便给了,等菜上完了,他对服务员说:“有什么事我们会叫你的,不用再进来了。” 程砚青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偷瞄他,玉西城问:“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干嘛一直偷瞄?” 程砚青觉得他们现在的样子有点像约会,但是他自己既不敢确定也不敢说出来,便羞涩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顿饭玉西城也陪着他吃了几口,两人吃完午饭,一起去附近的商场买被子。 玉西城的鼻子很灵敏,昨天躺在床上被臭了一晚上,但他一般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为难助理,是以程冬冬从刚刚跟着他开始,便没有注意过这方面的问题。 程砚青对比了一下眼前的被子,问他想要哪一条,玉西城也不懂,随便指了一条说:“拿三条吧,还有你和冬冬。” “不用了,我把衣服、隔在中间就、就不臭了。” “过几天你的衣服就被染臭了。”玉西城说。 “下次,我提前、问剧组的住宿条件,到时候早做、准备。” 玉西城点点头。 晚上回到山上,程冬冬躺在臭气熏天的床上呼呼大睡,程砚青也没叫醒他,帮他换过被子,去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玉西城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他赶紧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是不是得体,然后才开口:“什么事?” 第15章 玉西城站起来,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个黄橙橙的小橘子:“刚刚有人给我了一个,你吃吧。” 程砚青的心头霎时间涌上一股酸酸·软软的情绪,他接过来,上面还留有玉西城手心的残温。“谢谢。” “没事,你早点睡吧。”玉西城把手揣进裤袋里自以为很酷的走了。 程砚青在后面小声说:“晚安。” 第二天程砚青起得很早,他把那个小橘子放在床头一晚上没舍得吃,早上醒来一睁眼看到,心里还是甜的,一边哼着歌一边去卫生间洗漱,等他拿着毛巾从卫生间出来,忽然发现床头的小橘子不见了! 程冬冬正坐在床头,眼屎糊了一脸,手里拿着个被撕成花瓣的橘皮,正往嘴里塞着最后几瓣橘子。“渴死我了,你们昨天下山买的?你也太能吃了,怎么就剩一个了?” “……”程砚青的心都快碎了,他现在万分不想搭理程冬冬。 程冬冬吃完橘子,拽着被角使劲儿嗅了嗅:“你给我换被子了?新被子就是舒服,昨天一晚上没做梦。” “快起来洗、洗漱吧,一会儿就、开工了。”程砚青叹了口气说。 程冬冬从被窝里爬起来,随手抓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正准备去卫生间,听见外面有人说:“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程冬冬的好奇心又上来,程砚青跟着他一起出去。院子里有几个人在问:有没有人见过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女孩,是跟组的群众演员,失踪一天了,从前天下午就没见过她。 程冬冬问:“是不是去哪儿玩儿了?” 有人摇头有人说不知道,她朋友看起来很慌张:“她很有责任心的,不会一声不响就丢下工作出去玩的,即使出去,肯定会跟组里打招呼的。” 程砚青听完皱了皱眉头,他又想起第一天下山的时候听到的呼救声了,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玉西城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开始上妆,此刻穿着戏服,剑眉星目被勾勒的愈发俊逸,从化妆间里出来,见程砚青皱着眉便问:“怎么了?” “有人、有人失踪了,你记不记得、我前天晚上跟你说,下山的时候、听到有人呼救?” 玉西城点点头,他似乎有些印象。 “我总有种、不祥的、感觉。” 剧组已经开工了,他们不能在这里耽搁,玉西城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别乱想了。” 程砚青点点头,拿着毛巾、ipad乘上车,跟他一起去拍摄场地,取景地在山顶上,这个景点还没有被完全开发,上山的路没修完,走到一半的时候车子就上不去了,得他们自己走上去。玉西城跳下车,对程砚青说:“你在这里等我吧,不用上去了。”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还是跟你、一起吧,还没、还没看过你、拍戏呢。” 玉西城听他这样说,便点了点头。 路上程砚青气喘吁吁,他旁边还有几个扛着机器的工作人员,走路脸不红气不喘。他断断续续说:“你们都、都不累的吗?” 摄像组的人笑了笑:“怎么可能不累?吃得就是这碗饭,干多了就没感觉了。” 玉西城看着他的样子,问:“要不要歇会儿?” 同行的工作人员见他这样问一个助理,都露出诧异的神色,但谁也没说话,大家纷纷自动向前走,留他们在后面。 程砚青赶紧摇摇头,让他赶上大部队,后面美妆组的小姑娘们都快跟上来了。 “没关系的,你不用、不用管我。” 一行人登到山顶,摄制组已经把设备都架好了。 程砚青自觉地站到一边,看着玉西城去工作,后面美妆组的姑娘们一个个累得像狗一样,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程砚青笑着说:“刚刚运动完、别坐,容易、大屁·股。” 那几个姑娘也不管了:“管它大哪儿呢,愿意大哪儿大哪儿吧,你有男神陪着,当然不觉得累了。” 程砚青听她这样说,有点害羞地笑了笑。 几个小姑娘在地上歇了一会儿,爬起来给演员们补妆。玉西城补妆的时候让他去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不用在这里等着,程砚青却摇摇头,示意他不用管自己。 这个镜头是拍玉西城他们一行人,被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卷入悬崖,几个人要演的是卷入悬崖之前的活动和即将卷入悬崖的那个瞬间。程砚青在一旁看着觉得很有意思,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却要演得像兵临城下一样。 其他几个演员演技也挺好,只有一个是新人,有点紧张,台词说了半天不利索。 玉西城这回的台词倒没什么问题,程冬冬原本要跟过来给他举提词器,被他拒绝了。导演也很诧异,他们之前没有合作过,但听圈里的其他人讲,玉西城的台词很不过关,每次都要助理提示才行,原本还打算狠狠磋磨他一顿,没想到实拍起来却完全不是传闻那样。 玉西城出道的时候是模特,后来改行当演员,第一部戏演一个狼人,没几句台词,演得又是动物,大家都说他演得栩栩如生,一下子就火了,而且凭着这部片子拿了影帝,从此在圈子里扶摇直上。但后来又接了几部戏,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演技还是可以,就是台词部分太薄弱,老是忘词。 久而久之,李学义要么给他接一些台词少的文艺片,要么干脆让程冬冬给他举提词器。到后来,很多电影导演都不愿意找他拍,玉西城不得已转战影视剧,这个圈子倒是好混,大家都知道他台词不行,短的记得住的地方就说台词,长的记不住的地方就念用数字,后期再配音,反正观众们也只是为了看他这张脸。 这些事都是程砚青不知道的,他站在机器外面,看着玉西城在里面演戏,简直想要朝天大吼一声:天呐这男人太帅了! 程砚青在山上站了一上午,饿得前胸贴后背。临近中午,盒饭被人抬到山顶上,大家都饿得摩拳擦掌,但没人动手,得等摄制组那边结束之后才开始放饭。 玉西城拍了一上午摸爬滚打的戏,戏服上全是灰尘,结束之后往程砚青身边一坐,立刻把他呛了个喷嚏。 程砚青从口袋里掏出湿巾,给他一根一根把手指擦干净,擦完一遍,拿了条新的又擦一遍,动作细致又温柔。 坐在旁边吃饭的男演员调侃:“玉老师,你助理对你可真好,比女朋友还细致呢。”他刚刚进圈,不知道玉西城在圈子里冷面王的称号,而且年轻人不懂谨言慎行,想到什么便说了。 玉西城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倒是程砚青怕他尴尬,而且那句话也说到了他心里,颇有些受用,便道:“听说、你也是新、新来的?” 那男演员约摸二十出头,刚刚进大学的年纪,听他问,便十分阳光开朗的笑了笑:“是啊,我还在读大学呢,这是第一部戏。” 若是程冬冬在这儿,大概会接一句:那真了不起,第一部戏就是这样的大制作,前途不可限量啊。 但程砚青并不了解圈内的情况,在他眼里,玉西城就是最棒的了,便说:“那你也是、第一次跟玉哥合作了?” 那男孩点点头,状似无意问道:“你怎么结巴啊?” 程砚青无奈笑笑:“天生的。” 玉西城手里拿着盒饭,实际上却没吃几口,脸上还是冷的:“他结巴关你什么事?” 那男演员脸上有些尴尬:“不是,我就是好奇,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砚青赶紧说:“没、没关系。”反正他被人说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就习惯了。 玉西城却不像他那样好说话,抬起眼皮看着那年轻演员:“好奇害死猫不知道吗?” 幸好这个地方没有粉丝探班,否则要是被拍下来,又是一条新闻。 这男孩家里有些背景,否则也不会一出道就是这样的大制作,此刻被玉西城两句话也激起了脾气,阴阳怪气道:“数字影帝就是了不起啊。” 玉西城的眼角微微向上撩起,露出个嚣张的笑:“就是了不起,拿了影帝就是比你了不起。” 他对怎样挑起人的怒火似乎很有经验,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立刻把手里的饭盒一扔,拳头就要挥上来,程砚青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挡在玉西城面前,好在导演及时过来拦架。“怎么了?饭菜不合口?” 平时这些事绝不会由他来做,今天副导演正好在b组拍一些不太重的戏,这边a组便只有他一个有分量的人。 “乔梁,你怎么回事?”导演皱着眉看向那个年轻人。 导演一发话,周围的人才敢上前来劝架,吵架这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主。玉西城是在圈子里混迹多年的巨星影帝,乔梁背后靠着富可敌国的乔氏财团,不管是惹影帝还是惹富二代,下场都很尴尬。 玉西城手里还捧着饭盒,对程砚青说:“坐下来吃饭。” 导演看他那副样子,心里也不满意,但两相比较之下,肯定还是乔梁这个后辈要先退一步。“你怎么回事?” 这里腕儿最大的就是玉西城,因此只有他和少数几个资深的演员带了助理,乔梁为了显示自己谦逊的态度,身边没有跟人。他深吸一口气,好歹压住了那股少爷脾气,卖了导演一个面子:“没事。” 玉西城没打算继续追究,但也没有握手言和的意思,他伸手把程砚青拉到身边坐下:“不是让你坐下吃饭?” 程砚青看着这情形,有些后悔今天是自己跟着,如果是程冬冬跟着,就不会出这些事了。玉西城向来对这些不在意,他也不怕得罪人,是以这类事情,一直都是他身边的人在打圆场。 那边导演把乔梁劝开,想得是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两边说开就算了,毕竟以后在圈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都不是蠢人,乔梁初出茅庐,多历练几年也不会这样跟玉西城杠上。 可他到底是看错了人,如果乔梁是个心眼儿大的,这事最开始也不会发生。 午饭结束没多久,休息了大概五分钟,就又开始拍了,整个剧组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第16章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第6节 傍晚的时候,一天的戏终于结束了,玉西城沾了一身灰尘,带着程砚青回了半山腰的农家乐。他们中午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剧组的其他角落,程冬冬几乎是捶胸顿足的后悔今天自己没有跟过去,就知道程砚青是个蓝颜祸水的小妖精。 玉西城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见程冬冬还是在叨叨,便说:“那么怕他干什么?” 程砚青在旁边不舒服似的扭来扭去。 “不是怕他,是这事儿他原本就不应该发生,万一传出去了,那是好玩儿的吗?影帝欺负新人?”程冬冬重重叹了口气。“您这脾气也该改改了,要不然老得罪人。” 玉西城没理他,回头看了一眼程砚青:“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事。”可能是发·情期快来了,他这几天总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玉西城见他这样说便没在意,继续跟程冬冬道:“我知道你跟李学义平常替我说了不少好话。” 程冬冬露出个深以为然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可是有什么用?这圈子是你说两句好话就能解决矛盾的吗?看不惯你的人,不管你说多少好话,他还是会看不惯你,之所以没有撕破脸,不过是因为你还有些用处而已。你真以为你们说两句好话人家就不计较了?” 程砚青让他坐在床沿上,接过毛巾给他擦头发,垂着眼结结巴巴说:“今天、是我的错。” “你别没事就往自己身上揽毛病,他就是故意刺激你。”玉西城哼了一声,从茶几上拿了一瓶娃哈哈。 程冬冬举起手做投降状:“我错了行不行?我跟李哥就活该替您打圆场。” “……”玉西城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又得罪了一个人,脸上有点挂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我跟李哥都活该跟人家说好话呗,您走到现在都是靠实力呗。”程冬冬那脑子那嘴巴刻薄起来竟然也很厉害。 “……”玉西城半晌没说话。 程砚青看着这情形有些着急:“冬冬,你、你知道他、他不是这个意思。” 程冬冬也不过是借题发挥,想趁此机会让玉西城改改他那天老大他老二的脾气,这次的电影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玉西城要是再这么作下去,以后指不定还能不能上大荧幕。 都是好心,玉西城心里也知道,他到底活了好几百年。“知道你辛苦了,回去给你涨工资。” 程冬冬一听这话,立刻就开心了,嘴上还想趁着这股劲儿再说两句,玉西城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再多说一句话,就不涨了。” 程冬冬立刻眉飞色舞的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蹦着出去了。 “……”程砚青表情还有点懵。 玉西城说:“这几天的戏都排得很满,你可能得辛苦点儿,下次取外景的时候,你带上点零食,饿了垫一垫,不用像今天一样干等着。” 程砚青点点头,手里擦着他的头发。他半跪在床垫上,身体稍稍往玉西城那边倾斜,擦头发的动作十分温柔。花前月下孤男寡男,暗香浮动间,气氛又有些暧昧起来。玉西城正想张口说点儿什么,程砚青忽然打断他:“有人求救!” 他受到惊吓,动作幅度有点大,忘了自己手里还拽着玉西城的头发,随手扯了一下,玉西城吃痛嘶地叫了一声。 程砚青有些抱歉:“没、没事吧?对不起。” “哪儿有呼救声?”玉西城揉了揉头皮问。 程砚青站起来,他身上还穿着白天上工时的衣服,走出门又仔细听了听:“声音时大、时小,应该是、那边传来的。”他指了一个方向。 玉西城身上还穿着浴袍,便说:“你等我两分钟。”他回到房间换了件衣服,头发也没吹,就跟着程砚青寻声而去。 他们出去的时候刚好碰到嘚瑟回来的程冬冬,一脸喜色问:“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玉西城看了他一眼:“我发现你的胆子与日俱增。” 程冬冬心虚的讪笑了两声,嘴里也不敢问了,心想这俩人大半夜在山里乱晃悠指不定去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了。 程砚青拽拽玉西城的衣角,大概是那声音已经十分微弱到听不见了,若是再不赶紧追上去,只怕会跟丢了。 玉西城便没再跟程冬冬多说:“你留在这儿吧,我跟他出去散步。” 程冬冬脸上露出个淫·笑,被玉西城打了一下脑袋。 程砚青听着那声音一路向山谷里去,天黑山路难走,坑坑洼洼的泥地差点把他绊几个跟头,玉西城一直拉着他。 “你听不见、那个声音吗?”程砚青一边走一边问。 玉西城摇摇头:“我现在的五感跟普通人没有区别,有些方面甚至比普通人还弱。” 程砚青安抚地轻轻搓了搓他的胳膊。 他们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树林深处,再往前就是人们平常不会进的深林了,连山里的山民都很少进来。 玉西城站在那儿犹豫了一秒钟,他看了一眼程砚青问:“还要进去吗?” 程砚青也有些犹豫,他的胆子一向不大,而且玉西城明天还有工作,今天像陪小朋友探险一样毫不犹豫的跟他出来,也有些冒险了。“你……”他说了一个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不是他们的工作,最好的方法是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可之前那个失踪的小姑娘还没找到。 玉西城想了想,给玉三省打了个电话。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半晌没有接电话,玉西城听着忙音,也没再打过去。他的眼睛很亮,借着微弱的自然光觑了一眼程砚青的神色,说:“走吧。” 程砚青好像松了口气似的,说:“我心里害怕,但是又怕、再有女孩、失踪。” “我知道。”玉西城的手很大,几乎整个包住程砚青的手。“拉紧我,别走丢了。” 玉西城到底是在森林里长大的,他的眼睛里就像装了夜视仪,走在坑坑洼洼的山林里如履平地,程砚青紧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也不敢落下。越往里走越深,越往里走越安静,程砚青抓着玉西城的手,心里不停地打鼓。 玉西城安抚性地捏捏他的手指:“别怕。” 再往下是个陡坡,程砚青已经有些畏惧的不敢往前走了,玉西城回头看他:“不去了?” 程砚青被他一问,心里又莫名生出些勇气:“去。”他们说不定能救出昨天失踪的那个女孩。 脚下厚厚的落叶发出嘎吱嘎吱被踩碎的声音,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像迷障一样将整个森林笼罩起来,连玉西城也有些迷茫了,他突然站住:“不对劲。” “明明是、春天,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厚的落叶?”程砚青也说:“我们是不是、是不是一直在这片走?” 玉西城皱着眉没有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只有树影幢幢,程砚青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空气里忽然弥漫出一股甜香的味道,玉西城嗅了嗅,这股气息虽然淡却强劲,一缕一缕缠绕在空气中,让人不得不被它吸引。玉西城感觉自己像是回到化形前的那几十年,闻到母狐狸发·情的味道的感觉。“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程砚青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撒开手,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玉西城,这下、完蛋了。” “怎么了?你别松开我的手,这里很诡异,一会儿……” 玉西城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程砚青浑身发抖在那里不停地向后退。玉西城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程砚青带着哭腔说:“你别、别过来。”他浑身颤抖着蹲下来,额上冒着冷汗,倒在了地上。 玉西城蹲下来才发现,那股香甜的味道其实是从程砚青身上散发出来的,而且愈演愈烈,让他的喉头有些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发·情期、到了。”程砚青哭着说。“我们得出去,我带了药在行李箱里。” “发·情期?”玉西城皱了皱眉,虽然程砚青再三警告他不要靠过来,玉西城还是握住他的手,茫然四顾:“我们已经陷在迷幻阵里了,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的。” 程砚青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躺在那里小声呻·吟,额头上都是汗,只能控制住自己不往玉西城身上爬而已,他跟玉西城交握在一起的手都被汗水沾得湿·滑。 “玉西城,你、离我、远一点。” “不行,你别放开我的手,我总感觉不对劲。” 程砚青已经哼咛起来,他的双·腿绞在一起,试图掩饰身体上的异状。 玉西城有些被他的气息影响,身体里最原始的兽性被引出来。他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信号格显示为零,晚上十一点三十八分,他们已经进来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程砚青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他不明白一个地球的妖怪为什么也会对他形成信息素上的吸引力,他现在只要一呼吸,就能闻到玉西城身上那股独特的让他血脉喷张的味道。 两个人都在用理智极力克制着对对方身体的渴望,程砚青遭受的痛苦要更剧烈,他现在恨不得有人将他打晕。 “玉西城,我受不了了……你的催眠术、给我用你的、催眠术。”他已经开始不自觉地蹭弄玉西城的身体,以此来消减身上的不适。 玉西城伸手在他额头上划了一圈,没有用,程砚青还在呜咽着呻·吟,他已经·痛苦地流起了眼泪。玉西城摸了摸·他的脸颊,蹭到一手湿热的液体,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程砚青侧过头,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然后无意识地含·住他的指节,柔软的舌头包裹住那根指节一点一点舔·舐。 玉西城因为他这个动作,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意志力和人界熏陶了几百年的道德感又出来作祟,强行将他即将奔逃而出的兽性拉住。“阿青,你忍一忍吧。”他把手指从程砚青的嘴巴里抽·出来,指尖上还残留着湿热的痕迹。 第17章 玉西城抱着程砚青从地上站起来,程砚青像小孩子一样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不停地扭动蹭弄,像条蛇,用身上的体·液和气息把对方包裹起来。 “阿青,别再蹭了。”玉西城一手托住他的屁·股,一手拿着手机四处找信号,最后断定这个行为是徒劳。 “玉西城……玉西城……”程砚青小声的用那种低哑湿热的声音唤他的名字,玉西城已经受不了了。 程砚青身上的衣服被他自己蹭掉了不少,玉西城给他裹上,他又脱下来,用赤·裸的皮肤去接触玉西城的身体。 “程砚青,我真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砚青含·住了嘴唇,湿热香·软的舌头直白地探进来,让他只能开启牙关,毫无招架之力。两只手由开始推拒的动作变成了拥抱,程砚青被他的动作鼓励,两条腿将他缠得更紧。 两人最后只能缠绕着倒在地上,程砚青骑在玉西城身上,他一边弯腰啄吻玉西城的嘴唇,一边小声可怜的恳求着:“玉西城,给我吧……给我吧……我太难受了……” 身下的树叶因为两人的动作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玉西城的自制力和道德感彻底奔离家门,他现在的脑袋只由最原始的冲动支配。 程砚青的长相只算清秀,可此时却散发出惊人的魅力,柔软的身段和纤细的腰·肢都显得风情万种。 玉西城有些粗暴地亲吻他,用犬齿去啃咬他脖子上的软·肉,程砚青却扭开脖子推拒这个动作:“别咬、别咬那里。” 玉西城伸手摸了摸,发现那里有一枚软软的不明显的凸起。 白霜一样的月光透过树木间的枝杈投射在林子里,映出一对抵死缠·绵的身影。 程砚青的发·情期为时三天,第一个晚上的疯狂之后,程砚青稍稍清醒过来,整个人有些萎靡,玉西城替他把衣服穿上,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五点钟光景,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玉西城站起来,伸手拉坐在地上的程砚青:“趁你清醒着,我们赶紧找出路。” 程砚青垂着眼,脸上还有泪痕,他回想起刚刚哭着叫玉西城名字的淫·荡的样子,不禁感到羞耻难堪。玉西城的手还伸在他眼前:“我们不能分开,这个阵法有古怪。” 程砚青没有答话,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两人牵着手开始勘察前面的路,远远看过去像情侣一样。程砚青的腿还有些软,走路的姿势不太利索,玉西城停下脚步,在他身前半蹲下来,说:“我背你吧。” 程砚青摇了摇头,他张了张嘴,嗓音有些沙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玉西城看了看他的表情:“程砚青,你在想什么?” 程砚青的表情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没、没什么。” 他们身上还有彼此的气息和温度,玉西城问:“你是在害羞吗?” 程砚青摇了摇头,他的表情和羞涩差着十万八千里:“我们快、快找路吧。” 玉西城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走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已经大亮,可他们还是在那一小片区域活动,像两头被胡萝卜引诱的驴子,按照布阵师的想法打转。 程砚青的体力耗尽,第二波发清热也更加汹涌的侵袭过来。 两人就在深林里幕天席地的做·爱。 中间有一次十分激烈,玉西城失控化回原形,动作近乎残暴,程砚青抱着他火红的皮毛惊恐地喊叫:“不要进到那里面!”可兽性勃发的人根本失去了理智。 程砚青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发·情期十分耗体力,以前在维恩星的时候,会有专门的发·情期营养液提供给oga,可现在别说是营养液,连滴水都没有。 他虚弱地靠在玉西城怀里想,他们两个是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死之前这样胡天胡地的乱来,也算是做一对尽欢的鸳鸯了。 玉西城用犬齿咬破自己的手腕,递到程砚青嘴边说:“喝。” “你、你干什么?” “我不用吃东西,但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程砚青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我不要、喝你的血。” 玉西城自己吸了一口,泛着铁锈味儿的腥气立刻在口腔里绽开,不算美味,他捏住程砚青的下巴,嘴对嘴把口里的血液渡过去,程砚青极力反抗也没用。猩红的血液从唇边滴落,有种变·态的美·感。 程砚青看着他,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嘴唇,玉西城立刻抱住他加深这个吻。 等玉三省跟连修鹤找到他们的时候,程砚青正背靠着玉西城坐在他怀里,两人以一种极其淫·靡的姿势交·合在一起。 玉西城看到玉三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立刻背过身去。程砚青正在舒服的时候,因为他抽离的动作有些不满地哼哼了两声,玉西城小声说:“有人来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程砚青这才勉强找回一些理智,让玉西城给他穿上衣服,又把外套蒙在他头上,然后将他打横抱在怀里往外走,形容甚是狼狈。 玉三省闻到空气中的味道,说:“我看到你的未接来电,打回来的时候已经无法接通了。程冬冬给我打电话说你失踪了,这才找过来,怎么连这样小的阵法都破不了?” 玉西城脸上没有表情:“找到阵眼也没有灵力破坏,有什么用?” 玉三省也没计较玉西城之前一直讽刺他是同性恋的事,调笑道:“我看你是在温柔乡里醉倒了,乐不思蜀吧?” 玉西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不过……怎么就突然在树林里搞起来了?我刚刚闻到一股味道,难道布阵师在里面下·药了?” 玉西城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们破坏了阵法,找到布阵的人了吗?剧组里还走失了一个女孩儿,我们就是为了找她们才来到这儿的。” 旁边的连修鹤说:“案子刚刚从当地公安移交到我们手里,你叔叔怕你出事,就先来找你了。”言下之意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追查始作俑者。 玉西城没答话,他怀里的程砚青正难受地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啜泣。 “你们住哪儿?我们俩现在的样子没法回剧组。” 玉三省开车把玉西城他们送到了山脚下的一家小旅馆,两人吃了一点东西,就把他打发走了,估计又在房间里搞起来。 整整三天发·情期过去,程砚青累到昏死过去,他有些庆幸,这样就不用面对玉西城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山脚下的医院里,手上打着吊针,程冬冬在床边守着,还是在玩儿手机。他稍稍抬了抬手,自己撑着床坐起来,手上的针管有点回血。 程冬冬一抬头见他醒过来,立刻说:“唉,你别动。” “玉西城呢?”程砚青第一句话问。 “回山上拍戏了,你们这一失踪就是三天,导演在山上都急疯了。”程冬冬笑着说:“你俩这也太疯狂了吧?野战还三天三夜,玉哥是不是吃药了?”又指了指他脖子上的痕迹:“够狂野的啊。” 程砚青不理他的调侃,抿了抿嘴:“那你在、在我这里,他身边不是、没人跟着了?” “李哥来了,快把玉哥骂成狗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玉哥低着头任骂一句话都不反驳的样子呢。” 程砚青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这算是什么关系?助理?炮·友?还是……其他什么?总之这不是他设想中的正常爱情的开端,恐怕玉西城心里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程冬冬把手机收起来,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饿,我想吃红烧茄子、盖饭。” 程冬冬笑了笑:“看你这点儿出息,都升级成老板娘了还是吃那老三样儿,怎么也来点儿澳洲龙虾啥的。” 程砚青露出个苦笑:“那你去、去给我买、澳洲龙虾吧,我想吃、那个。” 程冬冬知道他是开玩笑,朝他做了个鬼脸出去了。 程砚青自己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窗外阳光正好,繁茂的槐树叶间含苞待放点缀着一些槐花花·苞,风一吹,就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程砚青把手腕上的针头拔掉,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外面正巧路过一个年轻人也抬头看他,他眨了下眼,仔细看了看,扬声问道:“怎么、是你?” 楼下那个年轻人回答他:“芒果班戟好不好吃?” 程砚青点点头:“特别、好吃,上次、谢谢你。” “不客气。” “我叫、程砚青,你叫什么、名字?” “余东。”余东朝他笑了笑。“要下来散会儿步吗?” 程砚青刚想答应,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程冬冬手里拎着两盒鱼香茄子盖浇饭进来:“吃饭吧,跟谁说话呢?” “一个、朋友。”程砚青答道,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外,余东已经向他摆了摆手,转身走掉了。 程砚青接过盒饭,将病床上的小桌板撑开,程冬冬便坐在床尾跟他一起吃。“你也没、没吃饭?”他看了一眼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吃过了,但是想再吃一点儿,这个茄子是现炸的,可酥了。” “……” 程砚青三四天没吃东西,又做了那样剧烈的运动,现在饿得能吃掉一头牛,他正狼吞虎咽着,程冬冬的电话响了。“喂,玉哥?……醒了,正吃东西呢……你等会儿啊……”程冬冬把手机递给他。“玉哥要跟你说话。” 程砚青咽下嘴里的食物,抿了抿嘴,有些犹豫地接过了电话,玉西城的声音过了电显得尤其性·感。 “喂?” “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吗?”玉西城似乎是在山上拍戏,周围还有场工吆喝着搬东西的声音。 第18章 “没有、没有不舒服。”程砚青想了想问:“你在拍戏吗?” “对,这两天要赶进度,可能没时间去看你,你照顾好自己……冬冬就留在那儿陪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乱跑,听到奇怪的声音也不要跟去,不要单独待着……” 程砚青默默听着,感觉心里暖暖的,即便恋人未满,这份感情也足够让他回味和心动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那边可能是导演在催玉西城开工了,他说了一句:“我找时间去看你。”便匆忙挂了电话。 程砚青把手机还给程冬冬,嘴边还带着笑,他以为这通电话会很尴尬,没想到却出奇地和谐。 程冬冬笑他:“哎哟我的天,这腻歪劲儿。” 程砚青看了一眼饭盒:“你、你把茄子都、都吃光了,就剩下、西红柿了!” “这不是还有吗?这还有呢,特意给你留的。” “就三块儿!” 乡镇医院的病人不多,大多是头疼脑热什么的小毛病,用不着住院,重病的都跑到市区医院了,是以住院部的床位很多。程冬冬就睡在程砚青旁边的空床·上,夜里鼾声如雷,扰的原本就没有多少睡意的程砚青更睡不着了。 窗外已经是月上中天,程砚青掀开被子走到窗边,窗户下面有个人影,他仔细看了两眼,小声喊:“余东?” 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是余东:“失眠了?” 程砚青笑了笑:“是啊,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儿?” “我也失眠,散散步,今天月色不错。” 程砚青看看天上那一轮明月,道:“是啊,今天的、月亮好圆。” “要一起散步吗?” 程砚青想了想,说:“还是、算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他冲余东挥了挥手道别。 刚转身就被吓了一跳,一个高大的人影正站在病房门口。“跟谁在说话?” 程砚青拍拍胸口:“你怎么、走路不、不出声?吓我一跳。” 玉西城手里提着一袋小橘子放到病床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坐到床沿儿上:“感觉好点没有?” 程砚青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有点尴尬,毕竟是刚刚做了那种事。“好点了。你不是、没时间、过来吗?”他看了一眼表,现在已经凌晨三点钟了。“谁送你来的?” “我自己开车。”玉西城把外套脱掉。“还以为你已经睡了,没想到又在跟陌生人聊天。” 程砚青挨到床边跟他一起坐下:“不是、陌生人,是之前在甜品店、遇到的那个学生,叫余东。” “那还不是陌生人?你们只见过两面而已。” 程砚青说不过他,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玉西城侧头看他:“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玉西城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这是他今天的戏服,还没来得及换掉。“我不擅长猜别人的心思,经常会搞错,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直接告诉我,否则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又惹你不高兴。” 屋子里没有开灯,月光洒进来,照在玉西城的脸上,形成一道很深的阴影,把他长长的睫毛都映在眼睑上。程砚青看着看着,就呆掉了。 玉西城见他不说话,回头看他,发现他正呆呆的望着自己。“你口水快流出来了。” 程砚青猛地回神,去擦口水,脸红到脖子根。 “你在想什么?”玉西城又问。“我刚刚调侃你,你会不会不高兴?我之前和你交·配,你是不是不高兴?” 程砚青猛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可你当时的表情就是不高兴。”玉西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甚少这样揣摩一个人的心思。 程砚青忽然抬头看他:“我是怕你、怕你讨厌我那个样子,那么、放·荡、不要脸。而且你……”他咬了咬嘴唇,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而且我怎么了?” “没什么。” 玉西城没有逼他,只是低头对着他说:“我一点儿也不讨厌你那个样子,我很喜欢,我觉得你那个样子很诱人。” 程砚青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旁边床上的人十分没眼色地噗通坐了起来:“憋死我了……”他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看见程砚青床上黑乎乎的人影,眯着一只眼睛问:“程程,你怎么还没睡啊?诶?玉哥?你什么时候来得?”他一边问一边趿拉上床边的鞋子往厕所跑:“我去尿个尿先。” 程冬冬回来的时候啪得打开了病房的灯:“玉哥,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不是说今天得赶戏吗?李哥载你来的?” “我自己开车来的。” “明天没戏了?”程冬冬钻回被窝里。 “一会儿就走。”玉西城把外套重新穿上。“你在这儿好好照顾他。” “我靠,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程砚青轻轻拽了拽玉西城的衣角:“我跟你一起、一起走。我好了,不用输液了。” “真的?” 程砚青点点头。 旁边程冬冬哀嚎一声:“大半夜的咱就别折腾了呗,明天回去也不迟啊。” “你留下来吧,明天把医药费结了再上山。”玉西城整理了一下领带,他不太放心程砚青离他太远。“穿上外套吧,外面有点冷。” 程冬冬吧咂了两下嘴,忍不住说:“玉哥,你这样把他带回去,李哥估计得骂你,不仅骂你,还得骂他。” “大不了就是退圈,有什么可怕的?” 程冬冬被他一句话说得没了脾气:“天老大,您老二,您牛逼。” 玉西城拉着程砚青走出病房,医院外面有少量记者在蹲点,山下的旅馆里也有,他一路挑着隐蔽的小路找到车子。“上车。” 程砚青里面还穿着病号服,坐上车系好安全带:“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 “有记者。”玉西城说。“饿不饿?李学义带了电炉子过来,一会儿给你煮方便面。” 程砚青笑着点点头,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他一口。“玉西城,你真好。” 玉西城也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没说话。 程砚青靠在椅背上,心满意足的呼出一口气。 车子一路开到农家乐,李学义已经睡了,剧组里一片寂静。玉西城停好车子,用装了夜视仪的眼睛去李学义屋子里摸出了电炉子,给程砚青煮方便面。 面煮好的时候,程砚青正靠在玉西城的床头打瞌睡,他其实不是太饿,不过闻到那股香味儿的时候,馋虫还是战胜了睡意。 玉西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他吃:“要不要换件睡衣?我去给你拿。” 李学义现在就住在程冬冬他们俩原来的屋子里,程砚青肯定是不敢自己过去的,要是把李学义弄醒了,估计得蹦起来吃了他。 程砚青点点头,又说:“你不用、不用去拿了,我穿、穿你的就行了。”说完,他又偷偷观察玉西城的表情,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 院子里远远地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不一会儿院子里的灯亮了。程砚青吃了一口面:“有谁、来了吗?” “大概是有新演员到了。”玉西城没管这些事:“面好不好吃?” 程砚青笑着点点头:“好吃,你竟然会、会做饭。” “只会几个简单的菜,回去做给你吃。” 程砚青吃完面,去卫生间换了睡衣,是一件玉西城的大t恤,他穿起来像条短款连衣裙,下摆堪堪遮住屁·股。大·腿上还有他们前两天做·爱留下的痕迹,让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样出去。 玉西城在外面喊了一声:“还没好吗?” “好、好了。”程砚青答应着从卫生间里出来,一低头,脖子上的痕迹也露出来。 玉西城看着,脸上却没什么反应,说:“快来睡吧,明天你不用跟我去上工,多睡一会儿。” 程砚青跟他躺进一个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朝他那边挪了一点儿,又挪了一点儿,然后小声说:“玉西城,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晚安吻?” 玉西城伸手把他的刘海撩起来,低头在上面印了一个吻。“快睡吧。” 第二天早上,程砚青是被李学义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吵醒的。 “玉西城,你是不是不想混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怎么说得?影帝跟助理在山里野战三天三夜你知不知道?!” 程砚青心想,虽然说起来有点难为情,但事实好像真的是这样。 玉西城说:“你小点声,别把他吵醒了。” “……”李学义简直要咬牙切齿了,要是程砚青是盘菜,他估计得骨头都不吐给他嚼巴嚼巴咽了。“你还怕把他吵醒!你怎么不怕把我气死啊?!” “你这不只是同性恋曝光的事儿了,还有伤风化你懂吗?!你还把他带回来了!你让那些迷恋你的小姑娘们都怎么办?你当山底下那些记者都瞎吗?!” “我好不容易跟宫雅琪的经纪人说通了,让你俩炒炒男女绯闻,把你现在这烂事儿遮掩下来,你倒好!你倒好!” 玉西城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跟宫雅琪炒绯闻。” “我说了这么长时间你是聋了吗?你是真不想在这圈子里混了是不是?” “能混得下去就混,混不下去就算了。”玉西城背对着程砚青坐在床沿上说:“事实就是这样,不用澄清,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还真是……”李学义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两张你俩动作亲昵的照片,说野战三天三夜的都是别人雇来的水军,你就算不跟宫雅琪炒,也得稍微解释两句吧?” “不用解释。”玉西城说:“就这么办。” “玉西城,你不能为了他……”李学义的语气有点怆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怎么办?” “!!!”程砚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什么你、你怎么办?” 玉西城见他坐起来,问道:“你醒了?” 第19章 程砚青坐起来,满脸惊恐看着李学义:“你、你、你什么意思?” 李学义看他那表情:“我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你这个小妖精,要不是你,玉西城现在也不会整天不干活,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 程砚青被他说得有点羞涩:“不、不……” 玉西城看了一眼李学义:“我不解释不是因为他,我只是不愿意说谎话而已……” “玉西城,你是第一天混娱乐圈?”李学义一脸想打人的表情:“公司花那么多精力培养你,就是为了让你谈个恋爱撒手走人?你想过我没有?你想过程冬冬没有?我们这些跟了你这么久的人,你多少也顾忌一点儿吧?” “我用了八年的时间捧你,玉西城,八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八年?你想想这群为你鞍前马后的人吧。程冬冬跟你时间也不算短了吧?三年,从大学刚毕业到现在,你问问他,他就图这点儿工资?他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人?” 玉西城挑了挑眉:“不是图这点儿工资?前两天我说给他加薪,他还蹦的特别高呢。” 李学义被程冬冬这个猪队友坑的无话可说,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走到门口说:“我不管你了,玉西城,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玉西城见他出去,坐在床边没说话,程砚青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李哥为什么、这么生气?” “咱们两个的事,被曝了。” 程砚青不知道,在这片神州大地上是不允许同性婚姻的:“那现在、怎么办?” “本来也要退圈,十年以后,李学义他们都老了,我还是这个样子,到时候怎么交代?”玉西城拿起外套,站起来对他说:“你接着睡吧,要是饿了就自己去厨房找东西吃。” 程砚青身上还穿着玉西城的衣服,因为领口太大,胸前袒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上面还有淫·靡的痕迹,可玉西城却视而不见,程砚青看着他的表情问:“玉西城,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早安吻?” 玉西城撩·开他的头发,像对小孩子那样,弯腰在他额上印了一个吻,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出去了。 程砚青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玉西城明明说喜欢他,可从那天以后,不,甚至连那天,都是他主动求·欢索吻。表白之后对他的态度,甚至比之前还要疏离尴尬,这是喜欢吗? 程砚青有些悲伤的下了床,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玉西城的外套裹在身上,然后偷偷摸·摸的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去,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 他一边从行李箱翻出自己的衣服换上,一边想,是了,玉西城虽然说过‘喜欢他那个样子’这种话,或许只是当时喜欢罢了,现在,没了发·情期就可能又不喜欢了。 玉西城可能只是因为睡了他,不得不负责而已,哪有什么他想的爱情? 程砚青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想要抛开昨天晚上意乱情迷的种种心情。却又忍不住安慰自己,可是玉西城给他煮面了啊,凌晨三·点钟,偷了李学义的电炉子给他煮面……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群人从山上抬着个担架下来了,火急火燎的,程砚青当时正在食堂准备吃饭,听到声音,从食堂探出脑袋来看,一看不要紧,发现担架上那人正是几天不见的宫雅琪。 宫雅琪的脑门上都是血,连头发都沾湿·了,她的助理是个女孩子,正在旁边张皇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程砚青立刻丢下手头的事迎上去,问:“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见是他,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不过也有平常跟他关系不错的小姑娘说:“程砚青你回来了?” 他点点头,走到担架前想查看宫雅琪的伤势,她的助理立刻上前拦住了:“你干什么你?” 宫雅琪躺在担架上,朝旁边那女孩摆了摆手:“他是医生。” 在场的人都知道程砚青是玉西城的助理兼情人,没想到他还是个医生,竟然连工作也不要,就为了陪着玉西城拍戏。 但宫雅琪的助理不知道,听她这样说,便让开了,程砚青又走上前去,看了看她的伤口,问:“怎么、弄得?” “碰得,在山崖边儿上,脚滑了一下,碰到旁边的石壁上了。”宫雅琪的助理说。“幸亏玉老师在旁边扶了您一把,玉老师身手真好,明明看见他离您那么远呢,好像一下子就到您身边了。”因为现场有了医生,她的语调也放松起来:“严重不严重?会不会留疤?” 程砚青简单看了一下,伤口隐藏在头发里面,露在外面的皮肤没事,他随身带了药箱,本来是给玉西城准备的,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周围的人见他的动作游刃有余,便也没有阻拦,剧组原本叫了救护车,但是路途太远,暂时还到不了跟前。 程砚青先给宫雅琪清创,然后又止血包扎:“伤口、不大,不用缝合,一会儿去、医院再、检查一下,这里设备、太简陋了。” 过了一会儿,剧务开了一辆剧组的车过来,众人把宫雅琪从担架运到车子上,她只伤到了头,但据说这段时间食欲不振,有些头晕,碰了一下就更站不稳了。 宫雅琪的助理看程砚青很能领事,一定要他一起陪着去医院,程砚青无法,只能跟着一块儿去了。 玉西城回来的时候,在农家乐里找了一圈,才听人说程砚青陪着宫雅琪去医院的事。旁边李学义冷笑:“就这几分钟,看把你急的,差不多得了。” 玉西城也没说话,剧组这两天频出事故,整个组都有些人心惶惶。他把手头的剧本放到一边,给程冬冬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医院里找一找程砚青,到时候一起带回来。 此时程冬冬刚刚吃完午饭准备上山,收到指令又回到医院去找程砚青。 宫雅琪是新晋玉女,在这样的乡镇几乎是跟玉西城一样火,程冬冬找到医院里去,立刻往人堆里凑,便看到程砚青正拿着宫雅琪的外套在医生的办公室外面等着。 程冬冬跑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看这小可怜的样儿。” 程砚青冲他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玉哥让我过来找你,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多大会儿啊,就开始找人了,幸亏我还没回山上,要不然又得来回跑。” 程砚青有些抱歉的对他说:“不好、不好意思啊、冬冬哥,这段时间、一直麻烦你。” 程冬冬摆摆手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宫雅琪在里面接受诊视,先检查了伤口,又做了脑部ct,医生看了看说没事,让她平常多注意休息,吃饭注意营养均衡,又给她开了一些营养剂让她回去吃。 过了一会儿,宫雅琪在人们的簇拥下出来。程冬冬小声问程砚青:“宫雅琪怎么瘦成这样儿了?太吓人了。” 程冬冬叹了口气:“大概、大概是为了、减肥吧,娱乐圈的、女明星、不是都要、减肥的吗” “她这减的也太吓人了,以前多好看啊。”程冬冬又贫了一句。 程砚青当然知道宫雅琪为什么变得这么瘦,但他不好说,便没再接口。 两人见宫雅琪走过来,便主动迎上去,程砚青把外套递还给她助理:“是不是、说营养不良?不能、再瘦了。” 助理听他这样说,小心翼翼看了宫雅琪一眼,没敢说话,心想,宫雅琪哪里是营养不良,她根本就不吃东西。 一行人默默无语又坐着剧组的车子回到山上,玉西城今天的戏份还没有赶完,还在片场,但李学义没跟着他,自己在农家乐里处理他那一堆烂事,见到程砚青回来,哼了一声,看着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程砚青自觉给自己找事做,把玉西城前两天穿得衣服洗了晾起来,程冬冬在旁边调笑他:“真贤惠啊。” “你原来、做助理的时候,不干这些、事吗?” “我都是给他收拾好,一起送到干洗店去,哪有自己手洗的?” 程砚青听他这样讲,想了想说:“可是、我拿得是、专门的、生活助理的工资,还是、自己洗吧。” “知道你们感情好,别藏着掖着不好意思了,没事的,李哥已经买了水军在网上开战了,这事儿用不了多久就过了。”程冬冬见他好像不是太高兴,便随口安慰道。 程砚青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完,问:“曝光恋情,对玉、玉哥的事业,影响真的、很大吗?” “这里是天·朝啊亲,你们男男相恋还想收到祝福吗?不骂你们变·态就算好的了。” 程砚青这才意识到问题的重点:“这里、这里同性、不能结婚吗?” 程冬冬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当然了。不然呢?”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第7节 “……”程砚青站在那里抿了抿嘴唇,轻轻叹了口气。 程冬冬见他好像被打击到的样子,想安慰两句:“你……” “食堂做了、冰糖梨水,我们去、喝吧。” 李学义刚好从屋里出来,听见这句话,嘴里忍不住刻薄:“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从来到这儿就开始惹麻烦。” 第20章 这些刻薄话程砚青以前听得多了,见李学义这样说,也没放在心上,拉着程冬冬向食堂走,倒是程冬冬有些不忍,说:“李哥这两天心情不大好,你别在意,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程砚青点了点头:“我知道。” 厨子今天的心情可能也不大好,食堂里的冰糖梨水味道很一般,程砚青喝了半碗就不想喝了,程冬冬只是陪着他过来,看着他喝了两口,便放下碗,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房间。 程砚青坐在玉西城的床上玩儿了一会儿ipad,程冬冬过来帮玉西城拿东西,要送到山顶上去,见他在这里无聊便说:“我要去山上给玉哥送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 “还是、算了,我现在、不跟他一起露面、比较好。” 程冬冬听他这样说,了然的点点头:“也是。”然后探头过去看他在玩儿什么。“连连看啊?这有什么可玩儿的?” “我看、玉西城、一直在玩儿。” “啊,玉哥就喜欢玩儿这种幼稚的游戏。”程冬冬笑着说:“我教你一个好玩儿的。”说着拿过平板,在appstore下载了一个‘欢乐斗地主’。 两人玩儿了一会儿,李学义在外面催他:“程冬冬你是死在屋里了吗?再磨蹭一会儿天都黑了!” 程冬冬连忙应着声跑出来,转头跟程砚青说:“你看李哥像不像那种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程砚青笑着点点头,叫他赶紧去送东西,自己则坐在床上继续玩儿斗地主。他脑子转得快,除了前几局输得多一些,后面一直是赢的,攒了不少欢乐豆。 时间已经临近傍晚,程砚青在床上躺着玩儿了一会儿游戏,有些犯困,便歪头睡了过去。 直到玉西城回来把他叫醒:“吃晚饭没有?” 程砚青抱着ipad眨了眨眼,摇摇头:“我不饿。”便想转过身接着睡,又觉得这样似乎表现得太明显了,轻轻叹了口气坐起来。 “还是去吃点东西吧,这样饥一顿饱一顿把胃都弄坏了。”玉西城站在那里换衣服,身上脱得只剩下一件白色背心和内·裤。 程砚青抬头看见他修长有力的大·腿,脸一红,低下头去没说话。 “嗯?”玉西城见他没答话,又问了一声:“不然我洗完澡陪你去?还是食堂的饭不合胃口?要下山去吃吗?” 程砚青摇摇头:“你别、别管我,快去、洗澡吧,我自己去、食堂。” 玉西城见他这样说,便点了点头:“三叔他们过来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过去见见他们。” 程砚青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叹了口气,下床去食堂喝了一碗汤。 整好碰到宫雅琪的助理,便问:“宫小姐、怎么样了?” 这时候正是饭点儿,食堂里吵吵闹闹,宫雅琪的助理手里端着餐盒,说话他也听不见,便道:“你跟我一块儿去看看她不就知道了?” 程砚青帮她拿了一个汤碗。宫雅琪的房间在另外一个农家乐,不过两家挨得很近,食堂还是共用这一个,两人沿着年久失修的土路走了一会儿,宫雅琪的助理已经被绊了好几跤:“唉,这破地方。” 程砚青笑了笑:“慢点、走,没关系的。” “那可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看着她,她这段时间精神异常的很,我跟赵哥都觉得她快得抑郁症了。”她见程砚青跟宫雅琪关系不错,便随口说了。 程砚青心里有数,听她这样讲,又叹气道:“我就说、她应该、接受一下、心理辅导。” “主要是小萍姐一走,对她打击太大了……”助理说完,自觉失言,做了个捂嘴的动作,觑了眼程砚青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没再说话。 两人进到宫雅琪的屋子里,发现她正在抽烟,嶙峋的手腕上还戴着一根红绳手链。 “哎呀……”宫雅琪的助理叫了一声,大概是想劝她,却又不敢开口,只能说:“先吃饭吧,今天中午医生不是说……” 她还没说完,宫雅琪便道:“放下吧。”然后抬头看见程砚青,又问:“你怎么来了?” “我们俩刚好在食堂碰见,他来看看你。”助理帮她摆好餐具:“好歹喝点儿汤吧,今天的汤不错,里面还有山药呢。” 宫雅琪不置可否点了点头:“你自己先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上升的烟雾将她的眉眼染得模糊,整个人显得更加颓唐瘦弱。 助理见劝不动她,只好出去了,走之前还对程砚青说:“你替我劝劝她。” 程砚青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她抽完了一整根烟,然后将烟蒂扔进面前的可乐罐里。 他把茶几上的餐盒向前推了推说:“喝点汤吧,你再、再瘦下去,就得去见、方小姐了。” 宫雅琪听他这样说,扑哧笑了一声:“去见她不是正好?我心里不知道多想去见她。” 程砚青眼睛一睁,感觉自己好像在瞬间听懂了什么,忍不住好奇问:“你……你跟方小姐、是……情侣?” 宫雅琪似乎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而且对着程砚青,便没有隐瞒:“以前是,后来分手了。” “是……是她劈腿吗?” “现在说这些还重要吗?”宫雅琪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搅了搅眼前的山药粥。“我最讨厌吃这些疙疙瘩瘩的东西。” 程砚青便接过她的勺子,将粥里的山药一块一块挑出来:“听说、这个东西、很补。” “你可真贤惠,你别跟玉西城了,跟我吧。”宫雅琪似乎天生就是个很爱开玩笑的人,即便她的心情已经糟糕到吃不下饭的地步,表面上却还是可以跟别人谈笑风生。 程砚青笑了笑:“你心里、有别人,我不跟你。”他把已经挑干净的粥又推回到她面前:“快吃吧。” 宫雅琪看他的样子,终于还是给面子的吃了一口。 他们刚聊了几句,宫雅琪一点一点吃了半碗粥,玉西城从外面掀帘子进来。“你怎么又不跟我说一声就乱跑?” 程砚青没答话,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宫雅琪笑着说:“我才来这里一天,就见你整整招了他一天的魂,是多喜欢?这么大个人了,又不会走丢。” 玉西城没理她的调侃,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问:“你今天怎么回事?” 宫雅琪把一小块快熬化的山药吐出来。“我看见乔俊杰了,就在山上。” 玉西城愣了一下,程砚青的头发被吓得好像要立起来,也不管之前那些别扭了,赶紧抓着玉西城的手,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安全感。 “我还以为你们那个什么国家特别处已经把他抓捕归案了呢。”宫雅琪搅了搅塑料碗里的粥。 程砚青这个时候有点理解宫雅琪了,这事要是搁在他身上,他大概也吃不下饭。 过了一会儿,宫雅琪的助理吃完饭回来,见玉西城也在这里,便打了个招呼,又看见他跟程砚青握在一起的手,心里叫了一声我靠,嘴上对宫雅琪说:“终于吃了半碗粥。” 两人从宫雅琪那里出来,玉西城直接领着他去了玉三省那里,他们的住所在更远的一个农家乐里,条件简陋到令人发指,简直像是年久失修的荒宅。 他们来的时候,玉三省正在屋里跟连修鹤吵架,这几乎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 玉西城拉着程砚青的手,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屋里的人似乎感受到他的气息,扬声喊:“站在那儿干什么?怎么不进来?” 他进去的时候,玉三省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脸上看不出刚刚发过脾气的样子,连修鹤似乎也没什么反应,坐在床沿儿上,脸扭向另一边。 玉西城也不管他们此时的气氛,问:“乔俊杰怎么还在外面?” 玉三省没想到他这样快就知道了,愣了一下问:“你见到他了?” “宫雅琪见到他了,拍戏的时候差点因为他摔死。” 玉三省似乎很难启齿,过了一会儿才说:“上面不让抓,他家的势力太大了,除非能让人亲眼看见他的真身,否则……” 玉西城皱着眉:“我就知道你们这个狗屁特别处是个摆设。” 连修鹤说:“你这样能耐,前两天还用我们去救你?”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程砚青赶紧拉拉玉西城的衣袖,小声说:“别跟他、吵。” 玉西城强压下一口气:“那前两天那个失踪案呢?女孩儿找到没有?布阵的人抓到没有?” “……女孩找到了,但是……已经死了。” 程砚青有些震惊地抬头看了他们一圈:“怎么会、这样?” 玉三省没有说,那个女孩子的死状跟方小萍是一样的。 程砚青跟玉西城回到房间的时候还有些忧心忡忡,问:“乔俊杰、还在外面、我们不是、要惨了?” 玉西城本来还很生气,看到他的样子,又觉得好笑:“有我在,你怕什么?” “你又、打不过他。”程砚青嘴里这样说着,心里想得却是,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更害怕,万一你出了事,我可怎么办?要是真有那一天,到时候我一定比宫雅琪现在的形状更惨。 玉西城生气去捏他的脸颊:“那你去找有本事打得过他的人吧。” 看他这个样子,程砚青心情却比白天的时候要好了许多,轻轻环住他的腰说:“玉西城,你、你可千万别、出事。” 第21章 程砚青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埋进玉西城的胸前,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玉西城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温暖的涟漪。 两人抱了一会儿,程砚青鼓起勇气小声问:“玉西城,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玉西城被他问得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你都……都不主动亲我,也不……也不那个我……”这话说来有些羞涩,程砚青说完一直不敢抬头。 “我……” 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等了好一会儿,玉西城都没说话,程砚青的心凉了半截。 他想了想,放开玉西城的腰,向后退了一小步,绞着衣角,低着头说:“玉西城,我……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喜欢一个人……” 说完,他抬起了头,满脸诚恳,看着玉西城继续道:“我也希望、你能、你能喜欢我……” “我……”玉西城看着程砚青一脸可怜巴巴的小狗似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柔软起来,过了一会儿,他问:“我可以亲你吗?” 程砚青愣了一下,轻轻·咬着下唇,有些羞涩的垂下眼,小声说:“可、可以……以后这种、这种问题,不要问出来,你可以……直接、直接亲我……” 玉西城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十分动人。 程砚青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抬起头问:“你怎么、怎么还不亲我?” 说完,他大起胆子,踮着脚,伸手揽住玉西城的脖子,颤巍巍送上了自己的吻。玉西城一边含·住他的嘴唇,一边抱住他的腰,接纳他温软的舌头,和汹涌不加收敛的爱意。 两个人吻得很投入,程砚青的嘴边都是来不及咽下去的口水,他甚至舒服得小声呻·吟起来。 “你的口水是甜的。”玉西城伸出舌头,把他嘴边的口水都舔干净。 程砚青觉得这样太淫·荡了,自己拿手抹了抹:“别、别舔·了。”然后心满意足的靠到玉西城颈侧,小声说:“你以后、以后……如果想吻我、想……对我做一些……事,不用问我……你可以……可以直接……”这话题太羞人,程砚青觉得自己淫·荡极了,有些说不下去。“我会、很高兴的。” 玉西城揽着他的腰,似乎不太赞同:“那样是对你的不尊重,如果我想和你交·配的时候你不想呢?” “我……我想的。” “……”玉西城愣了一下,被他的表白弄得轻声笑起来。 程砚青羞红了耳朵:“不要、不要笑。” 玉西城又啄了啄他的嘴唇,笑着说:“去洗澡吧,早点睡,明天带你一起去拍戏,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程砚青洗完澡出来,玉西城已经躺在床·上看动画片了。 两个人一起看了一会儿,程砚青下午睡得久了,此时有点失眠,抱着玉西城,想求·欢,却又不好意思说,贴着他的身体扭了一会儿。 玉西城终于问:“你是不是想和我交·配?” “……”程砚青觉得这个说法十分煞风景,但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玉西城便把ipad关掉放到一边,俯身去亲他,动作很克制,直到程砚青舒服了,他便抽身出来,准备去清理一下睡觉。 程砚青抓·住他的手:“你还没、还没……那个。” “没关系,去洗个澡睡觉吧。” 程砚青此时光着身体,也不怕羞了,直接坐起来,皱着眉问:“玉西城,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魅力?” “……”玉西城也光着,正坐在床沿,他的皮肤很好,像雪白的泛着光泽的玉石,纤薄柔韧的肌肉仿佛力与美最完美的结合,像米开朗琪罗手下的雕像。 程砚青看着看着,差点忘了自己准备说什么。“我觉得、你对我根本、没有欲·望,是不是没了、发·情期,你就不想、不想睡我了?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我、给你生孩子?” “!”玉西城的表情有点呆滞。“……” 程砚青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眼睛一眨,眼眶里隐隐泛起水光。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程砚青有些后悔问出这些问题,他极其卑微的,给自己铺了个台阶:“我知道、有些人的、人生规划不同,可能不想要、要孩子,毕竟、养孩子、是件很麻烦的事。我可以吃、避·孕药,你不用、不用忍着……那个。” 玉西城整个人还处在懵圈状态,他微张着嘴,看了程砚青一眼,掀开被子又看了一眼,把程砚青搞得十分羞窘:“你、你、你干什么?” “你会生孩子?”玉西城看着他问。 “……对、对啊。” “你怎么会生孩子呢?”玉西城的三观有点崩裂:“你不是、不是男的吗?” “我、我是男的,但是、我也是、oga呀。”程砚青这个时候才找到玉西城沉默的点,他抹掉眼泪。“你不知道、不知道我能、生孩子吗?” “……不知道。”玉西城脸上的表情有些丰富,他掀开被子把程砚青的腿架起来,认真的观察他刚刚进入过的地方。 程砚青囧的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他蹬了两下腿,被玉西城的目光烧得整个身体都快着火了。“你别、别看了……”太羞耻了…… 玉西城伸手摸了摸那里,然后坐起来。 “这里的男人,都不能、不能生孩子吗?”程砚青拉过一旁的被子遮住身体。 玉西城摇摇头:“只有极个别可以,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哦。”程砚青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解开了误会,但是气氛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 玉西城又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吃惊。什么是oga?” “oga就是、就是可以生孩子、的人,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程砚青小心翼翼的挨到玉西城身边。“你真的、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玉西城把枕边的睡衣披到程砚青身上。 程砚青听到这话,笑了笑,靠到玉西城的肩膀上,慢慢说:“我们那里、有三种、内在性别,alpha、oga和beta。每种内在性别的、外在性别、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无论男女,a与o结合、b与b结合、都能、生出宝宝。我就是oga,可以受·孕的、那种。” “那我就是你们那里的alpha了?” “不、不知道,大概吧,你身上、有类似alpha、信息素的东西,可以帮我、度过发·情期,所以、大概可以、算是alpha。” 玉西城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到底从哪儿来?” 程砚青微微抬头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我是从……另一个、星球来的。” “为什么来?” “……”程砚青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玉西城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勉强,接着说:“你想给我生孩子?” 程砚青迟疑了几秒钟,最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如果……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玉西城打断他的话:“我刚刚没有发泄,不是因为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没有魅力,是因为……你还记得你发·情期的时候,我兽形的状态吗?如果我真的发泄·出来,即便不化形也会把你弄坏的。” 程砚青听到他说愿意,整个人都幸福的快要飞起来了,根本不在乎其他的东西,一时得意忘形,欢快地说:“我不会、不会坏的,我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强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 “你们那里的人的身体素质都这么棒吗?” “不是……”程砚青反应过来,最终还是诚实道:“只有我、是这样的,其他的oga、都非常弱。” 玉西城看到他不自在的神情,没有再问,而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程砚青措手不及的抱住他的脖子,双·腿紧紧环住他的腰:“干、干什么?” “洗澡,睡觉。” 程砚青有些不甘心道:“你都、都知道我、不会坏了,怎么还、还睡觉?” 玉西城:“小色鬼。” “……” 第22章 第二天程砚青是被玉西城从床上硬拽起来的,他还有些迷糊,玉西城已经穿戴好了戏服。“快起来洗漱,还有时间吃顿早饭。” 程砚青整个人都是昏的:“这么早?” “昨天跟你说早点睡早点睡,非要折腾。” “你昨晚、不舒服吗?”程砚青嘟嘟囔囔从床上爬起来,神游到卫生间,刷牙洗脸的时候听到李学义在外面说话的声音:“你不是吧?还嫌不够乱?带他去片场?” 玉西城也不说话,就在那儿听李学义骂人。程砚青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李学义狠狠瞪了他一眼:“到片场有点眼力见儿,别跟个少爷似的,只等着人伺候。” 程砚青也不反驳,小声问玉西城:“真的、没关系吗?我听冬冬说,我们这种、这种关系,在这里要被骂的。” “你怕吗?” 程砚青看着他摇摇头:“不怕。” 两人一起去食堂领了早饭,程冬冬早就被李学义从被窝里薅起来了,坐在食堂的餐桌前无精打采的吃包子,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你在就行了,干嘛还非得我去啊?” “为了、避嫌嘛,辛苦你了、冬冬哥。” 程冬冬长长叹出一口气:“你说你们俩谈个恋爱,把我给累得半死。” 李学义刚好端着一碗汤走到他身边,二话不说就给他脑袋一下:“要死啊你,没看见都是人吗?在这儿也敢乱说话!” 程冬冬嘴里正含·着一口包子,差点被噎死,捶胸顿足半天:“李哥,以后骂归骂别动手啊,我们家三代单传,万一给弄死了公司管赔吗?” “就你这样的,两万块就封口了,赔什么赔?”李学义跟着他贫了一句。 程砚青在旁边笑了笑,看着玉西城拿着个包子一点一点吃,小声问:“能不能吃?我带了、娃哈哈。” “别管我,你吃你的。”玉西城说了一句。 程砚青稍稍侧头,看见宫雅琪的助理正拿着个不锈钢的保温饭盒打饭,估计是打给宫雅琪的。 一行人吃过早饭,李学义留下处理媒体跟他手下其他几个艺人的事情,程冬冬跟程砚青一起陪着玉西城上山。 下车的时候,发现宫雅琪也刚刚到,坐在车外面一勺一勺吃着助理打来的粥,见到程砚青,跟他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程砚青笑了笑,看见之前跟玉西城吵过架的那个年轻人也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似乎恢复了他原本大少爷的做派,身后跟着一群马仔,拿着逮谁削谁的架势。 一行车子排着队停在狭窄的山道上,看起来颇为壮观,程砚青刚要跟玉西城赞叹,便见到不远处遥遥开来一辆火柴盒似的白色越野车,线条刚直,让没有接触过太多车型的程砚青有点不太适应。“为什么、这辆车跟我们的、不一样?” 玉西城抬头一看,没说话。旁边程冬冬赞叹道:“我靠,奔驰g65ag!太酷了!” 程砚青又看了那车子一眼,心想这有什么可酷的?便见那车子在队伍的尾端停稳,酷炫的驾驶门打开,里面下来一个身穿烟灰色西服的瘦弱身影,头发被发胶一丝不苟的梳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脸色青白。 程砚青一时没站稳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他、他、他怎么来了?” 玉西城扶住他的腰:“别怕。” 靠着车门吃粥的宫雅琪听到动静,向这边望了一眼,见到乔俊杰,脸上表情没变,只是将粥碗递给助理:“收拾好东西,上山吧。” 乔梁咋咋呼呼领着他的一帮马仔跑过来:“小叔!你怎么来了?” 程砚青啊了一声:“乔俊杰、是他、小叔?” 程冬冬道:“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乔家?不然你们俩的丑闻蹿得那么快?” 玉西城瞪了他一眼,他忙改口道:“说错了说错了,是绯闻绯闻。” 程砚青倒没有介意,就是有点害怕,一脸想落荒而逃的表情,他抓着玉西城的手小声说:“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程冬冬啧了一声,好像很瞧不起他的样子,豪情万丈道:“怕他作甚?他还能吃了你?” 程砚青心想:是啊是啊,他真的能吃了我们啊! 宫雅琪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上山,玉西城拉着程砚青的手紧随其后也准备上去,便听到身后传来乔俊杰清冽单薄的声音:“刚刚吃完东西不要剧烈运动,对胃不好。” 程砚青风马牛不相及地想:这个蛇精对人类的常识懂得真多。 宫雅琪似乎没听见,一味向前走,乔俊杰跑了两步跟过来,穿过他们这群蝼蚁,一把抓住了宫雅琪的手。“琪琪,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程砚青瞬间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挫起来就能熬一锅小米粥,好可怕…… 看好戏的人很多,于是他们都被堵在了路上。宫雅琪甩了一下手腕,没将桎梏甩掉,反被抓得更紧。 “怎么又把这条红绳翻出来戴了?旧的都掉色了,我送你的翡翠呢?”乔俊杰将她拉到路边,温柔地说:“别挡着别人的路,你胃不好,在这里等一会儿再走。” 围观的人有种被窥破心思的尴尬,不得不继续向山上走,程冬冬也道:“玉哥,我们走吧?” 玉西城没动,程冬冬小心觑了一眼他的神色,摸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宫雅琪任乔俊杰拉着手腕,一直没说话,她的助理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程砚青抱着玉西城的手臂,悄悄摸了摸玉西城的裤兜,里面根本没有符纸一类的东西。 落在后面的乔梁也跟上来,见这情形,以为是他们情侣之间闹别扭,便笑着叫了宫雅琪一声:“小婶儿?” “谁他·妈是你婶儿?”宫雅琪厌恶道。 “……”乔梁发觉这段时间净是遇到些神经病,一言不合就要人身攻击,非常气人。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乔俊杰,似乎并没有替他主持公道的意思,便闭上嘴,灰溜溜上山去了。 程砚青十分胆怯,又不忍丢下宫雅琪不管,犹豫间听到此女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架势说了句:“乔俊杰,你要是不弄死我,迟早有一天我杀了你!” 乔俊杰好像一点儿也没生气,笑得温柔,慢悠悠道:“我不弄死你,也不会让你杀了我,我要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程砚青还想再听下去,被玉西城拉了拉手腕:“上山了。” “可是、可是……”他连说了两个可是。 宫雅琪朝他们看了过来,乔俊杰也跟着她的目光看过来,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嗤笑:“好久不见了,玉先生,看来你跟程先生感情发展得很顺利。” 玉西城看了他一会儿,嘴里吐出两个字:“变·态。” 程砚青听见他这话,忘了害怕,低着头差点笑出声。 程冬冬快哭了,这哥们儿就是不会好好说话,人家根本就没说什么你怎么动不动就人身攻击呢? 他们走后,宫雅琪的助理也被她打发离开。 清晨露重,宫雅琪打了个寒颤,她微扬起下巴,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俊杰笑着看她:“你在我心脏捅了一刀,你说我想干什么?” “那你捅回来吧,我没你那死而复生的本事,正好一刀送我去见方小萍。” 乔俊杰抓着她的手,散步似的拉着她慢慢往取景地走:“你怎么净想着死呢?活着不好吗?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影后、拍广告……所有你追求的东西都会唾手可得。” “乔俊杰,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恶心!我宁愿死,也不会再跟你在一起。” “那你就这样恶心一辈子吧。”乔俊杰回头看她,青白的脸上露出个恶狠狠的笑容。“她死掉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你的插足,她也不会死那么快,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说我恶心?人类就是这样虚伪!” 宫雅琪脸色灰败,死死盯着他,嘴里没有再发出一个音节,刚刚到达取景地,她就扶着山壁将刚才吃得粥吐了个干净。 乔俊杰从口袋里拿出手绢帮她擦嘴,一副斯文败类的纯良模样:“早跟你说要注意养胃,你就是不听。” 片场里的人看到这一幕,大多以为他们好事将至,之前不过是情侣间吵架的一个小插曲,只有程砚青跟玉西城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 玉西城拍拍他的手,道:“这事我们管不了。” “可是、就这样让他、为非作歹?” 没人回答他。远处导演瞥到他们这一角落,还以为宫雅琪妊·娠反应在孕吐,笑着说:“早说你不舒服,我也不会安排那么多动作戏了。” 宫雅琪无法反驳,把乔俊杰的手绢扔到秽·物里,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漱口。 第23章 导演虽然说了要照顾宫雅琪减少动作戏这样的客气话,但进度却是不能耽误的,加上之前玉西城失踪了三天,这几天的剧组就更加忙乱。 宫雅琪的助理坐到程砚青身边跟他说闲话,程冬冬在一旁盯着片场里的状态。 乔俊杰站在那儿看着宫雅琪拍戏,过了一会儿才走。 宫雅琪的助理这时候才敢跟程砚青说实话:“昨天晚上他就去找我们宫姐了,半夜十二点。我当时就在隔壁睡觉,起来上厕所,忽然听见宫姐在屋里尖叫,就赶紧跑过去看了,幸亏没出什么事儿,不知道是看见我来了还是怎么回事儿,他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这中间有很多细节她都没讲,不过看眼神两个人都懂。 “你说他长得斯斯文文道貌岸然的,怎么那么变·态呢?你看我们宫姐平常也挺厉害一个人吧?被他吓得脸都白了。” 程砚青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我晚上、给你开一些、安神的药,你买给宫小姐、吃吧,我看她脸色、实在不好。” “是啊,被这么个变·态缠上,哪还睡得着觉啊。”宫雅琪的助理小声说:“他原来看着还挺正常的,怎么方小萍一死就变得跟鬼似的?” 旁边程冬冬站得累了,过来拿水喝:“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程砚青把水杯递给他:“没、没什么,你累了吧?我替你、盯一会儿。” “吼吼,程砚青,你不乖哦,玉哥在那儿赚钱养家,你竟然在这里勾搭小美眉。” “……”程砚青无语看了他一眼。 宫雅琪的助理也是个泼辣的,笑着骂程冬冬:“臭流氓!” 程冬冬这个神经病,不但不生气,好像还被骂得挺享受,程砚青看着两人调笑了一会儿,帮他盯场去了。 玉西城拍完那个镜头,头发上全是飞扬的灰尘,整个人灰扑扑的,程砚青赶紧跑上前,拿着湿巾帮他擦干净。化妆助理站在不远处喊了一声:“别擦,别擦,一会儿还得接着这个继续拍呢。” 程砚青看着玉西城的俊脸被灰尘盖着,觉得很可惜。 玉西城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伸手抱了抱他:“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为什么、不舒服?” “昨晚上我做得太狠了。” 程砚青语气里似有抱怨:“没有啊,你一直、很温柔,我都叫你、用力了,你还是温温吞吞的。” “……”玉西城看他一眼,似乎有哪里感觉不太对:“你是在说我不行吗?” “没、没有。”程砚青不敢承认,他刚刚确实在贴吧里搜了一下,‘男朋友做·爱时太温柔该怎么办’,下面一水儿的‘什么温柔,楼主男朋友就是不行吧哈哈哈哈!’之类的言论。 程砚青小声说:“没关系的,你长这么、帅,有一些缺点、也是可以原谅的啊。” “……”玉西城还没来得及分辩,远处导演又在喊了。只好丢下一句狠话:“晚上回去收拾你!” 他们的戏主题是盗墓,为了夺人眼球,中间加了很多漂亮的武打动作,宫雅琪整个上午都被吊着在天上飞。 快到中午的时候,乔俊杰又来了,身后带着一个厨师队,现场给宫雅琪做午饭。程砚青在旁边端着饭盒看得口水直流:“看起来、好好吃啊。” 玉西城在旁边没说话,一天之内被男朋友两次质疑能力,这种感觉不太好。 程砚青似乎察觉到他脸色不好,安慰道:“没、没关系啦,你长这么帅,没关系的,盒饭也、也很好吃。” “……” 程冬冬在旁边有些羡慕:“做男人,就得到乔俊杰这种程度才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妥妥的人生赢家。” 惹得玉西城瞪了他一眼。 这两天赶进度,一直拍到夜里三点,中间玉西城只断断续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了不到二十分钟。宫雅琪更辛苦,她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更加严重,拍戏的间隙吐了好几次,令人佩服的是所有的戏都是一次过。 夜里,一行人终于回到农家乐休息,程砚青悄悄跟玉西城说:“听、小张说,昨天夜里,乔俊杰就去、找过宫小姐了,好像还、还想那什么……后来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走了……” 玉西城刚洗完澡,下·身围着一条浴巾,问:“你是不是特别羡慕宫雅琪?” “没有啊,她、男朋友、是个变·态,我怎么会、羡慕她?” “那你今天看着人家的菜流口水,还说我……”玉西城有点说不下去。 “我说你、什么了?”程砚青歪了歪头:“我什么、也没说啊。” “……” 玉西城捏了捏他的鼻子,趴到他颈侧闻了闻:“樱花味儿的沐浴露?” 程砚青也笑着闻了闻他的脖子:“你身上、跟我是、一样的味道。” “不一样……”玉西城看着他道:“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想把你吃掉。” “那你……那你快来、吃掉我吧。”程砚青有点羞涩地说。 玉西城咬着他的喉结,问:“你是不是喜欢粗暴一点的?” “不、不是。”程砚青被他咬得哼哼了两声。“你、什么样,我都、都喜欢。” “口是心非的小妖精。”玉西城笑着说了一句,把程砚青羞耻地不行。“别、别这样说。” 第二天早上的戏安排地比较晚,玉西城可以晚一点起床,程砚青昨晚被折腾得够呛,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左右,玉西城半躺在旁边抱着ipad在看动画片。 他在玉西城的臂弯里蹭了一会儿,问:“一会儿是不是、还要拍戏?” “嗯。”玉西城说:“这次满足了吗?” 程砚青不知是没听懂还是羞涩,扭过脸去没说话。 玉西城却不依不饶:“昨天有没有满足?” “别、别问了。”程砚青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光着身体躺在被窝里,缠缠·绵绵说了一会儿情话。 玉西城接到李学义的电话,让他赶紧收拾好上山拍戏,还有一个多星期,别光顾着谈恋爱忘了正事。 “你动作慢,你先去洗。”玉西城把睡衣扔到程砚青身上。 程砚青接过衣服穿起来,穿了一半,笑着坐到玉西城的腰上,问:“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姿势?” “不是。”玉西城坐起来,抱了他一下。 程砚青笑着从他身上爬下来,故意弯着腰从柜子里找出干净内裤穿上,然后到卫生间洗漱。玉西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看着他故意勾引人的样子轻轻笑了一声,也下了床,走到浴室里跟他一起刷牙。 两个人在浴室里嬉闹了一会儿,一直到程冬冬来敲门,才出来。 今天的取景地由山顶转战到山谷里,众人终于不用再往山上爬,程砚青跟着大部队心情甚好,一路上拉着玉西城不撒手,被李学义瞪了好几眼。 他熟视无睹,哼着歌从人堆里挑出来个熟人:“余东?” 那年轻人扛着器材在前面回头:“好巧,你也在这儿?” 程砚青点点头:“是啊,你不是、还上学吗?怎么来这里了?” “我开始实习了。” “之前、没见过你。” “嗯,今天才刚刚进组。” 程砚青笑着没有再问,旁边玉西城拉了拉他的手:“这人是谁?” “这个就是,上回在甜品店里,跟我说话的、那个人。你见过的。” 玉西城早忘了这一号人物,不过他还记得上回去医院的时候,程砚青大半夜趴在窗框上跟人说话的样子,便问:“你上回在医院里是不是也是跟他说话?” 程砚青点点头:“对啊,真的、好巧。” 玉西城心里顿时有些疑惑,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告诫程砚青:“你今天拍戏的时候别离开我身边。” 程砚青点点头。 在他们去之前,山谷里的戏已经进行了一部分,玉西城到了以后,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始他的镜头,内容是跟宫雅琪扮演的女一号不小心接了个吻。 程砚青在旁边看着嘟着嘴有点不高兴。 余东似乎干完了他自己的本职工作,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听说,你跟玉西城是情侣?” 这是整个剧组都心照不宣的事,程砚青见他来问,觉得有点突然,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李学义无数次的警告他不要在媒体面前乱说话。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不……不是。”说完感觉心里有点难过。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第8节 第24章 大半个月的拍摄结束,玉西城在山里的戏份暂时告一段落。第二天可以先回市区待命,然而天公不作美,早晨六点钟,屋外忽然响起哗啦啦的雨声。 程砚青躺在床上,两条腿夹着玉西城,双手环在他腰侧,像树袋熊一样牢牢把玉西城箍在怀里,脑袋靠在他颈侧,整个人几乎睡在玉西城身上。玉西城也不在意,把ipad用懒人夹夹在床头,一手搂着程砚青,一手翻看动画片。 此时天已大亮,空气湿漉漉的,昏暗的日光投进房间里,伴着潺潺雨声,让程砚青睡得更香了,他微张着嘴,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脸颊在玉西城的脖子那儿蹭了蹭,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真、好吃……”口水流了玉西城一个膀子。 过了一会儿,他醒过来,眯了一只眼,含含糊糊地问:“几点了?” “七点半。” 程砚青哼哼了两声,背过身去,用光溜溜的屁·股蹭玉西城的身体。 玉西城说:“你是不是不想睡了?” 程砚青脸上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容,转过身来,伸手去够床边的睡衣,整个人趴到玉西城身上。 玉西城一手捞住他的背,一手将睡衣拿来递给他:“今天不用太早起床,下雨了,要等下午雨停了才能出发。” “我知道,我要去、刷牙。”程砚青穿好睡衣跳下床,跑到浴室里洗漱。大概过了十分钟,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泛着水渍的光泽,他整个人跃到床上,笑着亲了一下玉西城的鼻尖。“我要跟你、接吻。” “可是我还没刷牙。” “我不、嫌弃你,我要跟你、白日宣·淫。”程砚青笑着整个人伏到玉西城身上,他身下没穿睡裤和内裤,用最脆弱敏感的部位直接贴到玉西城的大·腿上,蹭来蹭去。 玉西城一个翻身将他压到床上,大概是怕早晨的口气熏到他,没有跟他唇舌相接,而是吻在了他敏感的脖子上。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是程冬冬的声音:”玉哥,你们醒了没?导演说可能还得再加一场戏。“玉西城正趴在程砚青身上,气息有点不稳,扬声道:“知道了。” “今天食堂做了黑米粥,煮得特别黏,你们要是想吃,早点儿起床,要不然一会儿没了。” “我要吃、黑米粥!”程砚青突然掀翻玉西城坐起来。 玉西城又把他压下去:“过一会儿吃也来得及,今天下雨不上工,大家都会起晚的。” 程冬冬听到,在外面说:“才不是呢,组里的人估计是受虐习惯了,一大早全都起来去食堂打饭了。” 程砚青亲了亲玉西城的嘴唇,小声说:“等我吃完回来、再陪你、陪你睡觉。” 玉西城朝门外大喊一声:“程冬冬你去打两碗粥。”然后一个使劲儿又把程砚青压到身下,压低声音:“这样行不行?” 程砚青笑起来,亲了亲他的鼻尖:“坏蛋。” 程冬冬站在风雨中,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整个人都不好了。 玉西城压着程砚青做完羞羞的事,两人黏黏糊糊躺了一会儿,程冬冬又在门外喊:“你俩好了没有啊?粥已经凉了啊。” 程砚青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推了推玉西城的胸:“我们、起床吧。” 窗外的雨一直下,程砚青跟在玉西城身后,沿着房檐遮挡的小道走到程冬冬跟李学义的房间,屋里没开灯,程冬冬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李学义刚刚挂了个电话。见他们过来,张嘴就骂:“你们俩回家怎么闹我都不管,这还在剧组里呢,能不能收敛点儿?两天都憋不了?” 玉西城没说话,打开盛粥的保温盒,对程砚青说:“喝吧。” 李学义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劝你两句好话,生怕我害你。” 程冬冬见屋里气氛不对,从床上坐起来,笑着打圆场:“风头不是都已经过了吗?咱们雇的水军大获全胜,现在网上全是说宫雅琪跟乔俊杰婚事的,根本没人记得咱们玉哥这事儿了。” “是啊,你看看人家抢占头条是什么事儿,你抢占头条是什么事儿?现在大家不关注你了,你还在这儿洋洋得意暗自窃喜,当艺人最怕的是什么?最怕得是以后大家都不关注你了。” “可是、可是宫小姐、并不高兴、嫁给乔俊杰啊。”程砚青从粥碗里抬起脸,舔了舔嘴说:“但是、我高兴、嫁给玉西城……” “谁他·妈让你关注人家高兴不高兴了?不管高兴不高兴,宫雅琪都抢占了头条!”李学义把手里的文件夹往床·上一摔,冷笑着对程砚青说:“我当然知道你高兴了,你高兴疯了吧你都!” “你别冷嘲热讽的。”玉西城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年就跟你说过退圈的事了,不是我不把你们放在心上,是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李学义一时语塞:“你……你现在如日中天,有什么想不开的要退圈?”他想了想又换了口风,指着程砚青说:“就算是跟他的事,瞒着也没什么难的,钱还是继续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程冬冬坐在那儿有点呆:“玉哥你要退圈啊?” 第25章 玉西城看了程冬冬一眼,说:“合同也快到期了,还有大半年,之后这段时间的行程是早就定好的,我会好好完成,明年的工作就不要再接了。” 程冬冬有点懵:“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你又不能干一辈子助理,我之前听徐总说有意提拔你去做经纪人,好好干。” 李学义半晌没说话,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心情郁闷,也或许两者都有,叼了根烟出去了:“我去打个电话。” 程冬冬看着他的背影,说:“玉哥,李哥肯定特别伤心,他都跟了你八年了,不只是钱的问题。” 玉西城也没说话,看着程砚青把粥喝完,拿餐巾纸给他擦嘴。“还饿吗?再去食堂吃点?” 程砚青舔了舔嘴唇,小声说:“我又、不是猪。” “真应该把你今天早上啃着我膀子流口水的样子拍下来。” “……”程砚青撅了撅嘴。 雨一直下,没有停的意思,整个农家乐都显得很安静。程砚青走出来没一会儿,听见屋里程冬冬喊了一声:“我靠!咱们组里那个女孩儿!”然后便听见拖鞋啪嗒啪嗒追出来的慌乱的脚步声。“玉哥!” 玉西城和程砚青都在房檐下站着,转头看他:“怎么了?” “咱们剧组那个失踪的女孩儿!你记得吧?”他又转向程砚青:“你肯定记得。找着了!死了!尸体……我的天呐,我就看了一眼,真他妈吓人!跟干尸一样!” 程砚青转头跟玉西城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有些凝重,程砚青问:“这件事,他们、真的不管了吗?如果以后、有更多、这样的事情、怎么办?” 玉西城抿了抿嘴没说话,程冬冬还在翻微博上的照片,大呼小叫:“我的天呐!这回咱们剧组可出名儿了!连宣传都不用做了,拍个盗墓,丢一具干尸!这媒体是从哪儿曝出来的?” 程砚青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当破案成本高于破案本身的价值的时候,就会成为悬案。”玉西城说。 程砚青刚刚露出崇拜的星星眼,就听见程冬冬嘴贱说:“我靠,玉哥你竟然记着这句台词啊?我当时给你举得手都酸了,你最后都没对上嘴型,现在怎么记起来了?” “……”这种装逼当场被揭穿的痛大概没人能够感同身受,玉西城瞬间就想把程冬冬踢走去当别人的经纪人。 程砚青低头笑了笑,拉了拉玉西城衣袖:“我们今天、干什么?下这么大的雨。” “对于玉哥来说那肯定是看动画片啊,这样的天气简直是追番的天赐良机。”程冬冬说完,拿出一副扑克牌:“程程,咱们再找一个人斗地主吧?”他话音刚落,就远远看见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打着一把枣红色的伞踉跄着跑进院子里,她脚上还穿着一双拖鞋,已经被泥泞的泥水蹂·躏地辨不出本来的颜色。 走进一看,大家才发现,那竟然是宫雅琪,她披头散发,身上还穿着真丝睡衣,光·裸的小腿上全是溅落的泥点子。 程砚青赶紧迎上去扶她:“你怎么……” 宫雅琪扶着他的手臂,浑身有些瘫软,额头上还有雨水的痕迹:“救救我!你们一定有办法的!” 程冬冬在一旁看得不明所以,说:“宫老师,有什么事进屋来说吧?” 玉西城看了他一眼,说:“你回去玩儿斗地主吧,我一会儿有事叫你。” 这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不太好,程冬冬有点儿伤心,不过他心态很好,看了一会儿网上的段子就又能开心地飞上天了。 宫雅琪在程砚青的搀扶下回到他们的房间,程砚青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被乔俊杰软禁了,只有拍戏的时候才能出来,他几乎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我趁着他不在偷跑出来的。”宫雅琪喝了一口热水,她的身体还有点抖,嗓音有种恐慌到极点的沙哑,程砚青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红肿的伤口,连脚踝上也有。 “他在、没有戏的时候,都、绑着你?” 宫雅琪点点头,杯子里升腾起来的水汽让她整张脸看起来又憔悴又可怜。“我要杀了他,一定可以杀了他的……”她的声音很小,听起来像自言自语。“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不能跟他结婚!” 玉西城坐在床沿上没说话,程砚青回头看了他一眼:“玉西城,我们……” 玉西城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 过了一会儿,宫雅琪似乎有些缓过劲儿来,她决绝道:“如果不能摆脱他,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趁着这会儿功夫,我就死在这儿吧。” 程砚青这时候才发现她身上还藏了一把小巧的铜铸剪刀,剪刀的把手看起来油光发亮,应该是被人摩挲了很多次,他连忙想去夺:“宫小姐、你别、别这样!” 玉西城立刻拉住他:“别过去!” 宫雅琪脸上露出个失魂落魄的冷笑:“如果我死在这儿,玉西城以后就完了……” 程砚青已经想到这一点,他有点着急:“你别、别这样,我们不是、不帮你,而是、帮不了你……连、连国家特别处的人、都无能为力,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不能、这样……” “既然活着没有希望,那我就去死吧……”她说完抬起剪刀要插·进喉咙,动作之迅猛,不像是演戏。 玉西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带你去找‘国特处’的人,到时候你把这一招在他们面前演一遍,比在我们面前有效。” 宫雅琪果然把剪刀拿开了:“那快点,我没有时间了,一会儿乔俊杰就回来了,我们先离开这儿。” 程砚青心惊胆战地看着她把剪刀塞进了背后的衣服里,说:“你还是、小心一点,不要扎到自己。”说完他又去柜子里拿了一件外套给宫雅琪披在身上:“下雨、很冷的。” 宫雅琪披上衣服,看了一眼程砚青:“刚刚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程砚青点点头,本想回一个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玉西城说:“你要不要再穿一件外套?我们去找三叔他们,得走一段路。” 程砚青摇摇头,他身上穿着一件夹棉的夹克衫,已经够暖和了:“快走吧。” 他们两个撑着一把伞,玉西城抱着他的肩膀,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雨势滂沱,如果不是走得比较近,几乎看不清旁边那人的脸,宫雅琪抱着自己的肩膀,路上被盛满了泥水的土坑绊了好几跤,脚上的指甲盖都被掀开。 三个人走了一会儿,山间的景色已经被这场倾盆大雨洗刷地什么也看不出来,程砚青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害怕。 玉西城跟着停下来:“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程砚青皱着眉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宫雅琪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回头看他们,这时候的山道上只有他们三个,那些崇拜她的观众们根本不知道清纯玉女还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她似乎感受不到痛,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痕给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凌虐的美感。“怎么了?” “没什么。”程砚青回答:“我们、走吧。” 雨中的山道难行,这样的天气里没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开车下山,可他们前面不远处就停了一辆车,一辆连程砚青这样不识货的人都知道一定是档次不高的烂车,这辆烂车的车轮此时正陷在泥坑里,它的主人一个在车外一个在车上,正在激烈的争吵。 程砚青刚想说话,便听到他们其中一人的声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侄子!玉西城!想上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大雨滂沱,连修鹤的声音透过哗哗的雨幕断断续续传到程砚青的耳朵里,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玉三省坐在车上反驳:“咱们正说案子的事,你干嘛攀扯别人?!” 玉西城在旁边也愣住,他没想到玉三省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程砚青机械地扭过脖子,他的眼睛已经红了,里面含着泪,颤声问:“是真的吗?” 宫雅琪不管他们这些事,她像个疯子一样奔到车子前,用手里的剪刀去打去砸车窗上的玻璃,手指因为激烈的动作已经割破了口子开始流血。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连修鹤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几步抢上前抱住宫雅琪:“你干什么?!” 宫雅琪一边尖叫着一边挣扎,手里的剪刀时而捅向自己时而捅向连修鹤:“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你们这群渣滓!” 玉三省看见她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手搭凉棚从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站在车尾的玉西城和程砚青,他心里一凉,想着:这下完蛋了…… 第26章 程砚青向后退了一小步,他想问,这段时间到底算什么?他厚着脸皮卖弄风骚,还以为玉西城只是在感情方面反应迟钝,却不想,自始至终都是他自作多情…… 没人注意到,山道深处走来一个打着黑伞的人,他西装革履身形瘦弱,金丝眼镜反射出让人胆寒的光。 玉三省看着眼前癫狂的宫雅琪,说:“你冷静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冷静?!你看看我的手腕!你看看我身上!”她又踢又蹦,说着去扯身上的睡衣,丝滑的布料已经在雨水的浸润下黏在皮肤上,在她的撕扯下不堪重负,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啦声,女性瘦弱的肩膀上露出点点青紫的痕迹。“这些都是乔俊杰做得,他囚禁我!他要报复我!要弄死我!” 玉西城没有挪开眼,看着她身上的痕迹,眉头紧锁。“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先回去吧。” 宫雅琪脸上露出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让我回去自投罗网吗玉先生?你确定你跟那妖怪不是一伙的吗?” 连修鹤抿了抿嘴唇,但雨势太大,没有人看清他的小动作。 宫雅琪挣开连修鹤的手,下巴微抬,冷笑道:“今天我就死在这里!” 远远地,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琪琪,这么大雨,你乱跑什么?” 宫雅琪浑身一震,死死抓住连修鹤的手,紧张道:“连先生!” 乔俊杰笑着走过来,看了一眼连修鹤,又对上宫雅琪的视线:“你怎么又闹脾气了?” 她浑身上下颤抖着,呼吸有些急促,双目因为恐惧而睁得很大。“你别过来!” “过几天就要订婚了,你怎么还没调整好心态?怪我太爱你,真不该因为你两句好话就心软。”乔俊杰的语调称得上温和,但不知为什么听到耳朵里却让人不寒而栗。 玉三省在旁边看着他,从车里摸出捆仙索说:“夺舍乔俊杰原身,采阴补阳致方小萍、徐露死亡,非法监·禁宫雅琪。乔俊杰,或者蛇精先生,我现在以国家特别处的名义向你提出逮捕。”他说着,将手中的绳索向天空一抛。 乔俊杰冷笑着向一旁躲开,抓住宫雅琪的手说:“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人要替天行道!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 “马上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玉三省将绳子扔回车里,双手快如疾风掐出一个手诀,周围的雨柱像是找到了指引的方向,纷纷化成雨箭朝乔俊杰疾驶而去。 乔俊杰化出真身,将宫雅琪卷在身体中间,一个甩尾将箭雨打散,然而这箭雨比他想象的强悍太多,无孔不入地将他包围起来,被打散的箭雨立刻化作一枚枚细小的雨针,扎进他的身体里,青色巨蟒疼得浑身一颤,血盆大口一张,吐出无数枚竹叶小刀。 玉三省退一步躲闪不及,飞刀险险擦着他耳畔掠过,巨蟒的尾巴一下一下重重打在地上,整个山谷都震颤起来。 玉西城情急之下丢了伞,本能地向玉三省跑过去。 伞骨落下来轻轻砸了程砚青的头,上面细小的枝杈拉扯住他的头发,有点疼,他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地看着玉西城跑远的背影,将伞一丢,淋着雨,不知是风太大还是心太凉,他毫无预兆地整个人砸在地上,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玉西城就守在他身边,程砚青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垂下头。 晕倒前那决绝到让人心冷的背影,一直不断在他脑海里回现,他想起之前玉西城的冷淡态度,和为数不多的,与玉三省相处时莫名其妙的针锋相对。 每一帧画面都足够让他清醒。 以玉西城幼稚的个性,那确实可以归为爱情的表现,不成熟的爱情,像小男孩对喜欢的女孩子使坏拽辫子一样…… 程砚青动了动手指,轻声说:“我太……胆小了,竟然、被吓晕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玉西城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过了半晌才说:“不是你的错。” 两人默默无语,又过了一会儿,程砚青问:“宫小姐、怎么样了?乔俊杰被、抓起来了吗?” “宫雅琪被乔俊杰劫持逃走了。” 程砚青从床上坐起来:“怎么、怎么会这样?” “你慢点,别激动。”玉西城扶住他的肩膀,将枕头竖起来让他靠上去。 “那宫小姐、岂不是要惨了?”程砚青有些揪心:“我们不能、不能……”他连着说了两个不能,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只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玉西城坐到床边,斟酌了一会儿,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阿青,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 程砚青愣住:“我、怀孕了?” “嗯,两周。” 他曾经多想给玉西城生个孩子,可现在,它来得太不是时候了。程砚青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过了很久,才说:“玉西城、我既然知道了、你的心意,就不会、再强求我们在一起,也不会以这个孩子、要挟你……你放心。” 玉西城皱了皱眉:“你想跟我分手?” “我不可能、跟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人在一起,就算我……爱他……”程砚青的声音有点抖,“你不用、因为这个孩子、感到负担,我……”他想说自己会从他家里搬出去,从此分道扬镳各自生活,但想到举目无亲残酷的现实,他犹豫了。“我生下他之前、能不能暂时、住在你那里?生完孩子,我就走。对不起,但我实在、没有办法。” “他也是我的孩子,你不能一个人决定所有。”玉西城说完,看到程砚青苍白的脸色。 “那你想、怎样?”程砚青想表现的坚强一点,可他的嗓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我不会、打掉他的!我生下他、就带走,不,我自己想办法、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再管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程砚青第一次露出这样歇斯底里的表情。 玉西城见惯了他的温柔小意,此时便有些招架不住,连忙做出投降的动作,他将双手举到胸前做出个向下按·压的动作,示意程砚青不要那么激动:“我没有让你打掉孩子的意思,我也想尽到父亲的责任,而且,我认为这件事,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程砚青听他不是要拿掉孩子,表情稍微和缓下来,也卸掉了刚刚母鸡护崽的警惕,轻轻吐出一口气说:“你、解释吧,我听着。” “我……我还有个弟弟,就是阿南,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一前一后被叔叔收养。从我还是狐狸幼崽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他把我们养大,传授修炼功法,一直到现在,都在照顾我们,我……”玉西城停顿了两秒,说:“我必须承认,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对他有过非分之想。” 玉西城的嘴巴这个时候变得很笨,他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观察程砚青的表情变化,生怕哪个措辞将他惹怒,于是说话的节奏很慢,也很谨慎:“但是我叔叔有自己的恋人,就是连修鹤。连修鹤是人类,会生老病死,我叔叔每一世都会找到他的转世,然后在一起,陪他老死之后,再等下一个转世。” “我……可能是喜欢上了他爱连修鹤的样子,也可能……”玉西城语言组织系统崩溃了,他无奈地说:“我不知道。” 毕竟是爱着的人,程砚青目光缱绻,一点一点描摹他的侧脸,带着最后的挣扎和留恋,停了好一会儿,才说:“玉西城,我问你、三个问题,你用真心、回答我。” 玉西城张了张嘴,说:“你问吧。” “你在跟我、在一起之后,还想过、喜欢过玉三省吗?”程砚青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只要一个字或者一个动作,就能将他打入万丈深渊。 “我……”玉西城顿了一下,这个停顿,让程砚青的心都揪了起来。 玉西城又接着说:“那次树林里跟你交·配之后,没再想过他。” “好。”程砚青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接着问:“你以后还会再、想他、喜欢他吗?” “……不会。” 第三个问题,程砚青停顿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最终还是咽了回去。“第三个、问题,我还没、想出来,以后再、问你吧。” 第27章 窗外的雨慢慢停了。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半晌无话,程砚青又躺回了床上,他现在不太想搭理玉西城。 玉西城看了他一会儿,问:“你饿不饿?” 程砚青没有看他,脑袋在病床上点了点。 “想吃什么?” “红烧、排骨面,这附近、有一家店。” 程冬冬不在身边,玉西城又不可能去支使连修鹤他们,于是带上口罩打算自己出门去买。他正要出去,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玉三省端着个饭盒走进来:“小砚青醒了吧?吃点儿东西吧?” 程砚青看见他,还有点尴尬,但嘴上没说什么,叫了声:“叔叔。” “我听西城说你喜欢吃红烧茄子,就买了,刚出锅,可香了。” 程砚青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将床上的桌板支好接过来。玉西城在旁边道:“不是说想吃排骨面吗?这个就放着吧,我去给你买面。” 程砚青不想在玉三省面前给他没脸,便收起了刚刚的样子,说道:“叔叔都买来了,就吃、这个吧,明天再吃面。” 玉西城现在正是挣表现的时候,讨好道:“那你先吃这个,我去买面,回来再吃两口面。” 玉三省看着这架势笑了笑,程砚青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等玉西城出去了,玉三省才在病床旁的陪护椅上坐下来,看着程砚青吃了一会儿东西。他也不觉得尴尬,见程砚青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小砚青。” “嗯?”程砚青擦擦嘴抬头看他。 “你婶儿说得都是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 程砚青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婶儿’是指连修鹤,他摇摇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我婶儿、说什么了?” 玉三省看着他眨了眨眼,见这侄媳妇装傻充愣,便也没戳穿,笑道:“就是一些玩笑话,你没听见就算了,好好保重,给咱家生个小胖子。” 程砚青挤出个笑容,点点头,不再搭话。 玉三省看他那样子,也知道自己讨人嫌了,便道:“有什么事跟我说。” 程砚青点点头,连修鹤过来敲门,看样子这两个人也没少吵架,玉三省出门的时候还瞪了他婶儿一眼。 过了一会儿,程砚青吃得差不多了,玉西城才回来,看见小桌板上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盒,问道:“要不要再吃两口面?” “放着吧,一会儿、饿了再吃。”程砚青坐在床上,手边连个ipad也没有,只能跟玉西城无聊地面面相觑,他又不想跟玉西城说话,便问:“冬冬、什么时候来?” “没跟他说,你怀孕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程砚青鼻子里喷出两股气,嘴巴微微瘪起来,又不搭理他了。 玉西城坐在旁边小心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脸色,问道:“要不要出去散会儿步?” “不要。”程砚青下床去上了趟厕所,回来问:“早上、冬冬不是说,导演要加戏吗?我们、什么时候回山上?” “不要紧,等你好了再说。” “我没事了,给我检查的、医生、可不可靠?会不会、把你送我来的事、说出去?”程砚青一边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过自己的衣服一边说。 “阿青……”玉西城神经再大条,也听出程砚青这是在故意讽刺他了。 程砚青听他这样喊,心里难过地要死,又不想像之前那样在他面前示弱,噙着泪抱着衣服往卫生间去,一边走一边说:“我换好衣服,咱们就、上山吧。”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玉西城也追过来,用手撑住门,说:“你别这样。” 程砚青心里委屈地要死,泪又要落下来,不想让他看见,便低着头说:“你别、撑着门,我换衣服。” “你之前换衣服也不会避着我。”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程砚青抬手要将他的手臂拿下来。“你让开。” 玉西城心里也生出难过的情绪,他赌气站在那儿,也不说话,也不让开,看着程砚青着急。 “你出去!”程砚青哭着推他:“我不想、看见你!” “就不!”玉西城抓着门把手,不让他关门。 程砚青气得丢下衣服,转身跑回床上,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玉西城听见被子里传来闷闷地小声啜泣的声音,有点心疼,弯腰将程砚青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挂好,又坐回床边,把被子拉开,叫道:“阿青……别哭了。” 程砚青不理他,转了个身,哭得泣不成声,一边打着哭嗝儿一边说:“玉西城,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玉西城在旁边手足无措,伸手替他拭泪:“你……别哭了……”他看着程砚青把脸都哭红了,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去亲他的眼睑,用舌头舔干·他的眼泪。 程砚青被他这动作吓一跳,又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哭了,扭过头去不让玉西城亲他,嘴里还撒娇:“你走开!” 玉西城便坐直起来:“你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程砚青经他一说,也想到肚里的孩子,心里又涌上委屈,坐起来用枕头砸他,活像个泼妇,他一边砸一边问:“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很无理取闹?” 玉西城想点头,又不敢点,只能咽了口口水坐在那儿任他出气。 “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怎么能、在没有收拾好、前面那段感情的时候,就拿我、当替代品?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你个渣男!”程砚青说着说着更气了,枕头已经被他打散了架,露出带着异味儿的枕芯,他嫌恶心,丢了枕芯,又用脚去踹他。“渣男!” 玉西城委屈道:“我没拿你当替代品,我……我当时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确实还没做好准备,但是经过树林那次以后,我真的没再想过别人了。” 程砚青打累了,坐在那儿喘着气休息,说:“玉西城、我告诉你,这事要是、再发生第二次,我死都、不会再跟你在一起!” “可是我又没有出轨,我活了五百八十年,还能没个初恋吗?”玉西城小声反驳。 “那、那你的意思是、我是小三咯!”程砚青无理取闹起来也是很吓人,他胡言乱语不过是为了撒气,玉西城一边挨打一边辩驳:“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砚青打得他头上脸上全是棉花屑,臭烘烘的散发着前面不知多少病患的头油味儿,又踹了他一脚说:“你离我、远点!” 两人正打着,玉三省跟连修鹤吵完架进来了,见这场景愣了一下。程砚青一看他们进来,立刻收敛了脾气,把玉西城头上的棉花都摘掉,温柔道:“看你、贪玩。” 玉西城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之快,瞬间目瞪口呆,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程砚青。 连修鹤看着他那狼狈相,嘲笑起来:“玩儿得挺大啊。” 玉西城瞪他一眼,冷笑道:“大哥别说二哥。” “我们要回去了,还得向局里申请加派人手,宫雅琪的事刻不容缓。”玉三省也不管他们两个的斗鸡样,对程砚青说:“小砚青好好养胎。” 等那两个人离开,玉西城叹了口气对程砚青道:“气出完了吗?饿不饿?还有碗排骨面呢。” 程砚青不是那等没完没了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说:“哪能饿、那么快?我又不是猪。” “那怎么办?再打我一顿活动活动?”玉西城挑起一只眉毛看着他笑。 “哼~”程砚青斜了他一眼:“给冬冬、打电话,我不要、在这里住了,我要出院。” “可你还没好呢,医生说这种情况很特殊,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也是、医生,我了解、自己的身体,不会、有事的,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都是病菌,反而对孩子、不好。” 玉西城想了想觉得有理,便说:“那我让他直接送你回家吧,我回山上再加一场戏,就回去找你。” 程砚青既想跟着他,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黏人,最后破罐破摔道:“玉西城!” 玉西城被他喊得吓一跳,以为他又要撒泼,绷紧了神经,答应了一声:“哎!” “我想、在你身边,不想、跟你分开。” 玉西城看着他垂着头沮丧的样子,低声笑起来:“那就别分开。” 第28章 那天晚上他们租了一辆车上山,路上玉西城一直没说话,司机看他又是墨镜又是口罩,像是认出来了,便问:“你是不是玉西城?那个大明星!” 玉西城摇了摇头,程砚青结结巴巴替他说:“他是、玉西城的替身,但是因为、长太像了、所以出门也得、戴口罩。” 司机一副很懂的样子点了点头:“唉,替身演员最难出头了。” 程砚青便没再说话,他白天淋了雨有点累,想靠着玉西城的肩膀睡一会儿,上山的路要一个多小时,但司机已经认出玉西城来了,虽然是替身。他便将头歪到一边,靠在出租车的窗玻璃上,闭上眼假寐。 玉西城偏头看了他一眼,捞过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轻声说:“睡会儿吧。” 程砚青并不困,他昏睡了一下午,但有点疲惫,于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司机,小声说:“还是、算了吧……” 玉西城不容反抗地圈住他的肩膀,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睡吧。” 程砚青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头发蹭着玉西城的脖子,小声说:“你不怕了?” “我本来就不怕。”玉西城也小声回答他,车子里空间太小,前面的司机大概可以听到,更何况从他们上车开始,司机师傅就一直竖起耳朵。 下车的时候,玉西城从口袋里掏钱,但只掏出几张零钞,便给程冬冬打电话,让他出来送车资。 程冬冬一边往外跑一边喊:“我的天呐,你们终于回来了!哪儿野去了?一整天不见人影,把我跟李哥都快急死了,导演还以为你罢演呢,说算了不加戏了。” 玉西城没理他,看着他给了车钱,司机突然在车里说:“那个,玉西城……的替身,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他估计人家压根儿没信程砚青编的谎话,于是点了点头,用车上的意见簿签了个名。 那司机一脸赚到了的表情,兴奋地说:“我女儿特别喜欢你!” “唉……”程砚青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进了农家乐大门。 李学义掀开帘子从屋里出来,看见他就没好气:“又带着他上哪儿野去了?” “没、没去哪儿,就、随便、走走。”程砚青有点累,又不知道该怎么敷衍他。 玉西城从后面跟上来替他说:“我叔叔不舒服住院了,我们俩去看他了。” 李学义听他这样说,果然没再唠叨什么,过了一会儿程冬冬说:“可是我刚刚还看见三叔的车呢。” “那是连副处长的烂车!”玉西城哼了一声说。 程砚青抬眼看他,也没说什么,转身打开房门,进屋去了,玉西城站在屋门口有点忐忑,他觉得程砚青刚刚肯定又生气了。 “今天厨房做了山楂汤,我给程程留了一碗,他喝不喝?” “他今天也不舒服,我去问问他。”玉西城让他先回屋去,自己进了房间,果然看见程砚青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连衣服也没换。“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还是回医院吧。” “没有,就是刚刚路上、有点晕车。”程砚青说:“你去忙、你的吧,别管我。” “冬冬给你留了山楂汤,要不要喝点?” 程砚青从床上坐起来,见玉西城一脸忐忑看着他,笑了:“你干嘛、战战兢兢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以为、你又生气了。” 程砚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说:“我生什么、气?”然后问:“天都快黑了,今天是不是、不能拍戏了?” “嗯,还没见过导演,一会儿让冬冬去问问。你要不要喝汤?” “要吧,还没喝过山楂汤,什么是山楂?” 玉西城给他披上一件外套,陪他一起往外走。“就是一种水果,红色的,很小、很酸。“他一边说一边把食指和拇指圈起来比了个形状:“大概就这么大,可以做成很多食物,还有糖葫芦,有机会给你买来吃。” 程砚青点点头,忽然看见院子里的枣树下拴了一只巴掌大的小花猫,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他走过去,下过雨的地面还留有水渍,农家乐里面的水泥地抹得不太平整,树坑旁没有一片干爽的地方。小猫浑身湿漉漉的,毛都是灰色的黏在一起,眼角还有脏兮兮的痕迹,耳朵里也又耳螨,看起来可怜极了。 程砚青蹲下来看它,程冬冬从屋里出来,见他蹲在那里看猫,便说:“那是农家乐老板的猫,今天下午刚刚送过来。” 玉西城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 程砚青抬头问程冬冬:“那怎么、把它拴在这里?这么冷,它这么小,晚上会被、冻死的。” “晚上可能就让进屋了吧?这种小土猫生命力很顽强的。” 程砚青摸了摸猫的背,那小猫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立刻往里面蹭,发出可怜兮兮的叫声。 “别摸它,很脏的。”程冬冬说。 程砚青抬头睁大眼睛看玉西城:“它会冻死的。” “它没有灵根,就是一只普通的小土猫。” 程冬冬在旁边感觉他在说外星语:“什么灵根啊?” 程砚青说:“没关系啊,我又不要它、成精,活下来、就好了。”他的语气十分可怜。 玉西城见他这个样子,便说:“那一会儿我们去问问农家乐老板吧,如果愿意卖给我们,就带它回家。” 程砚青立刻高兴起来,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说:“你等一会儿,我带你、回家。” 玉西城让他去洗洗手喝汤,又叫程冬冬去问农家乐老板愿不愿意卖猫。 程冬冬溜达了一圈回来:“不卖,白送,就是让你给他留个签名。” 程砚青立刻笑着跑到院子里把小猫脖子上的绳索解掉,程冬冬说:“你当心它跑掉,还是系上绳子吧。” “可是这样、它会不舒服的,你看它脖子上的毛、都被磨掉了。”他指着猫脖子上露出的嫩粉色皮肤。 程冬冬摊了摊手没再说话。 倒是玉西城说:“你……现在不方便,不如先放到冬冬他们屋里,等明天我们回家再带走,好不好?” 程冬冬有点不愿意,但是老板发话了,他也不敢说什么。幸好程砚青说:“我没事的,就放在、咱们那里吧。” 玉西城也只好点点头:“明天下山先找家宠物店帮它清理一下。” 那小猫弱弱小小,在玉西城的气场下倒也乖觉。程砚青找了一件玉西城的旧衣服铺到地上,让它卧在上面,又去厨房找东西给它吃。玉西城看着他为了这么个小东西忙前忙后,一句话也没说。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程砚青洗完澡躺在床上抱着ipad玩斗地主,忽然感觉腿上一沉,摸到一个毛发蓬松的大脑袋,他稍稍欠起身来看,吓了一跳,一只毛色火红的大狐狸正卧在他腿上。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玉西城的真身。“你、你是玉西城吗?” 大狐狸有些扭捏地坐起来,用尖尖的嘴巴去拱程砚青的脖子。 程砚青笑着抱住他的脑袋,爱怜地摸了摸,大概因为玉西城的真身已经是成熟的大狐狸,所以毛发摸起来有些扎手。他捧着玉西城的脑袋让他坐好,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的个头、好大啊。”语气好像有点儿嫌弃的意味。 玉西城听他这样说,有点不高兴,转过身拿屁·股对着程砚青要下床,程砚青立刻笑着抱住他,说:“虽然很大,但是好威风、好漂亮,你胸前的毛、是白色的。”他伸手摸了摸,玉西城便仰面躺下来让他爱·抚。 程砚青忽然使坏道:“你能不能、给我表演一下、自己舔自己的、那里?” “……”玉西城整个狐都僵住,看样子应该是十分羞耻尴尬。 程砚青笑得打滚,玉西城突然一跃伏到他身体上,两只前爪按住他的肩膀,那双锐利到发亮的狐狸眼深深地看着他。 程砚青立刻不笑了,讨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笑了。” 狐狸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程砚青就是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玉西城伸出湿热粗糙的舌头,像狗一样舔了一下程砚青的脸,弄得他半张脸湿漉漉的全是口水。 “别、别舔了,我真的、知错了。” 红狐狸伏在他身上一路向下,根本不听辩解,肥厚的舌头将他舔得呻·吟不止,程砚青几乎是尖叫着射·出来,羞耻地红着脸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玉西城跳下床进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变成人形,坐到床边笑着看程砚青笑。“喜不喜欢?” 程砚青坐起来,哼了一声扑到玉西城身上,咬了一口他的鼻尖,双腿叉开坐在他身上喘气,到底还是说:“……喜欢。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子了,太……太那个了。” 第29章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第9节 程砚青白天睡多了,夜里有些失眠,他靠在玉西城的肩头,趁着月光,看着卧在床脚边的小猫,轻声问:“玉西城、你说、我会生出个什么呢?万一生出个、狐狸崽、怎么办?” “那就……教它修成人形。” “万一它、没有灵根呢?你不是说、没有灵根、就没办法修炼吗?”他稍稍抬起头想看玉西城的眼。 玉西城想了一会儿,说:“那……我可以把自己的灵根给它,他就可以修炼了。” “那你呢?你到时候、怎么办?” “我……到时候就变成一个可以生老病死的凡人,跟你一起看着他长大。” 这本来是十分煽情的一句情话,可程砚青似乎没有get到那个点。“可是我的、寿命、比你们地球人、要长啊,我可以活、三百年。”他慢慢的小声说着,脑袋一点一点地睡着了。 “……”玉西城低头看了看他的睡颜,脸上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直到现在,玉西城都没有一点要为人父的真实感,程砚青作为男人可以生孩子这件事,在最初给他的三观造成了一定的冲击,然而没等到他消化这个消息,程砚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怀孕了。 现在,在程砚青问了刚刚那个问题之后,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如果他的孩子是个没有灵根的狐狸崽该怎么办?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它度过短短的十几年,然后黑发人送红发狐吗?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可他一想到那是自己的孩子,心里就涌出一股很难过的情绪。 玉西城慢慢挪开程砚青的脑袋,轻手轻脚坐起来,窝着身体将耳朵贴到他的腹部,那里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孕囊,生命最开始的样子,玉西城听了一会儿,又摸了摸,轻轻笑起来。 早晨起床的时候,玉西城收到李学义的短信,说有急事,昨天夜里乘凌晨的班机先走了,还警告他合约期间不要撂挑子,专心把导演新加的戏补完。 程砚青已经洗漱好,蹲在地上看小猫,手里拿着一个小碟子,里面装了冲泡好的奶粉。 玉西城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从哪儿弄得牛奶?” “不是、牛奶,是羊奶粉,厨房里、大妈·的孙子、刚出生、还在喝奶粉,我就、要了点,刚出生的小猫、不能喝、牛奶、肠胃会、受不了的。” 玉西城一边听他说,一边看了那猫一眼。“它这种小猫,现在已经可以吃肉了。” “我、知道,可是这里的肉、煮得时候都、要放盐,猫咪不能、吃盐。”程砚青一边看着小猫喝奶,一边拿湿纸巾帮它擦毛,连头也没抬。 玉西城皱了皱眉,有点不爽:“我的娃哈哈喝完了。” “今天下午、就下山了,到时候、再买吧,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喝啊。”程砚青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又换了一张干净的湿巾给小猫擦毛,猫咪把碟子里的羊奶舔干净,有所感念的接着来舔程砚青的手,把他舔得痒痒的笑起来。“看,干净啦,也是一只、漂亮的小猫。”他把猫托在手里举起来给玉西城看。 “哪里漂亮了?尖嘴猴腮的丑死了。”玉西城一边向外走,一边说:“快洗手去吃早饭。” 程砚青看着小猫咪扁平的五官,又想到昨天晚上玉西城那尖尖的嘴巴,说道:“可是你的嘴巴、比它还要、尖啊。你看、它的脸是、平的。” “……”玉西城郁闷的甩帘子走了出去,看见程冬冬在外面便问:“几点开拍?” 程冬冬睡蒙了还不太清醒:“忘了问了。” 他可算找到出气筒:“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也忘了啊?快去问!” 程冬冬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嘟囔:“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我还说谈恋爱了脾气也变好了呢,难道三叔快……不行了?” 程砚青从房间里出来,一边关门一边跟屋里的小猫说:“乖乖待着、我一会儿、吃过早饭、就回来。” “……”玉西城现在只想把那只猫丢回树坑里。 程砚青吃饭的时候还一直在说:“玉西城,你说我们、给小猫、起个什么、名字呢?”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对胃不好。” “你怎么、突然、生气了?”程砚青咬了一口小笼包,后知后觉地说。“以前吃饭、的时候,我们也要、聊天啊。” “……”玉西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程砚青两口吃掉一个包子,抬头看见程冬冬站在食堂门口向里面张望,便冲他招手。 程冬冬一路喘着气小跑过来:“十点,十点开拍,不用爬山,还在沟里拍。” “慢点、喝口水、歇一会儿。” “跑死我了。”程冬冬拿起个包子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程程,你什么时候跟余东也有交情了?” “余东?”玉西城看过来。 “就是那个新来的实习生。”程冬冬喝了口豆浆。“刚刚出去的时候还问你呢。” “问我、什么?”程砚青吃饱了,擦了擦嘴。 “就乱七八糟随便侃了两句,没什么重点,他不会是想追你吧?” 玉西城抬头瞪了程冬冬一眼。 “可他、知道我跟、玉哥的事。”程砚青无辜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站起来。“我要回去、看我的、小猫,冬冬你说、我给小猫、起什么、名字?” 程冬冬又咬了一口包子:“叫肉包吧。” 程砚青不太满意:“还是我、自己想吧。” 这一场戏是导演临时加得,宫雅琪从昨天开始下落不明,导演怕她也跟方小萍似的出了意外,便跟编剧想了一场戏将她直接写死,让武替来演个转场,后面接上之前拍得镜头,也还行。若是以后她能回来,这镜头便弃之不用。 “咱们这剧组可真是多灾多难。”一个化妆组的小姑娘在旁边说,众人心里有数,但都没附和。 余东看着程砚青一个人待着,便悄没声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砚青回头看,发现是他,笑了笑:“上午好。” 余东也笑了笑:“上午好。听说你这两天身体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有谣传说你怀孕了。” “!”程砚青被他说得呆住。“谁、谁说得?” 第30章 余东看了看程砚青的表情,笑了:“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男的怎么会怀孕?” “……”程砚青吓了一大跳,此刻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到时候玉西城就惨了,而且他自己大概也会被地球的医生抓去解剖。“为什么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余东不在意笑笑:“别放在心上。” 程砚青不想继续跟他待在一起,转头要去场地的另一边。 余东却不给他机会,抓住他的胳膊笑道:“殿下,您要去哪儿?” 程砚青被他这一声‘殿下’叫得脸色惨白,踉跄一步差点摔倒:“你!你是谁?!” 余东站在那里,正要说话,玉西城隔着老远在镜头前指着他喊:“那个谁!你干嘛?这剧组怎么这么多闲人?”摄像机还在运转,玉西城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导演看着他一脸懵逼。 管事的赶紧跑过来斥责余东:“里面正拍戏呢,你在这儿聊什么天儿?” 程冬冬正在玩儿手机,听到玉西城的呵斥声还以为是骂他,赶紧把手机揣回口袋里,一抬头才发现是程砚青那里出了问题,他赶紧跑过去,见余东正在挨训,便悄悄拉着程砚青走到一边,小声问:“他耍你流氓啦?” 程砚青脸色惨白还没回神,没听清他问什么。 “我的天,这个臭流氓到底干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强·暴你了?不可能吧,大庭广众这么快啊?”程冬冬漫无边际地嘚吧嘚。 余东挨完训又走过来,把程砚青吓得发抖:“你、你要、干什么?” “我的房间号是302,有时间过来找我,或者打电话也行,今天下山之后,我不保证你的秘密还是秘密。” 程砚青的脸上已经满是冷汗,玉西城刚刚结束拍摄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脸帮他拭汗:“怎么了?” 程冬冬在一旁说:“那个余东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就走了。” “说了什么?” 程砚青求饶似的看向程冬冬,轻轻摇了摇头,程冬冬下意识地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知道,乱七八糟的没个重点,可能是智障。” 玉西城抱着程砚青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背,一双眼睛在片场里搜寻余东。 “别找了,早走了。”程冬冬说:“咱们先回去吧,你看程程都快不行了。” 玉西城捧着程砚青的脸摸了摸:“还能不能坚持?是不是很难受?” “没有、难受,我们快、回家吧。”他的嘴唇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对劲,玉西城没说什么,打横抱起他。 程冬冬捂着嘴叫一声:“哎哟我去!玉哥,亲哥,我来抱他行不行?这大庭广众的,李哥知道了非扒了我层皮不可!” 他们的车子停的很近,几步就到了,程砚青坐进车里还抓着玉西城的手,小声地喘气,看起来吓得不轻。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玉西城怜惜地亲了亲他的脸说:“我们先去医院吧?”他有点着急。 程砚青抬头看他,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我没事,我没事,我想、回家,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程砚青的反常让车里的两个人都觉得很不对劲,但他们都没说什么,程冬冬还惦记着之前余东说过的话,什么秘密? 车子回到农家乐,程砚青白着一张脸收拾行李,玉西城推他到床上躺下:“你别管了,我来收拾。”然后将手覆到他的小腹上问:“是不是这里难受?我们还是去医院吧,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程砚青懂他在问什么,摇了摇头,过了刚开始最惊慌的时候,他强自镇定道:“没事的,孩子没事。” 玉西城听他这样说,便没再坚持,亲了亲他的脸,跟程冬冬一起收拾行李。小猫咪大概知道他不舒服,扒在床边轻轻用舌头舔他的手。 他们走得太急,剧组里的人看着玉西城的车风驰电掣下山,等余东发现程砚青逃跑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京郊的小破院子给了程砚青无限的安全感,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把这里当做了真正意义上的家,坐到沙发上的时候长长出了一口气。 老鼠精姐妹听到声响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客厅中间卧着一只猫,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屁滚尿流地逃回厨房的老鼠洞里。 “出来做饭!”玉西城朝厨房里喊。 程砚青已经好了很多,拉拉玉西城的手:“我想、睡一会儿。” 小猫闻着老鼠的味道跟到厨房,老鼠精姐妹忍着常人无法想象的面对天敌的恐惧,一边做饭一边跳来跳去躲避小花猫嗅来嗅去的小动作。 “它又舔·我的脚脖子了!” “你不要动,它要来舔·我了!” 她们两个像踩着滚轮的仓鼠,又像踢踏舞演员,小猫在她们的步伐下上蹿下跳更加兴奋。 程砚青听到厨房里的动静,说:“我当时、忘了猫、和老鼠、是天敌了。” “不用管他们。”玉西城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砚青明显支吾起来,转了个身背对着玉西城小声说:“我、我不舒服……” “你从见到余东开始不舒服。”玉西城看着他的背影说。“程砚青,我觉得你应该向我解释。” 程砚青被他严肃的语气吓到,坐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有泪痕,玉西城看到他又要哭,叹了口气,凑上前去抱住他:“我是你孩子的父亲,我们两个是确定一辈子在一起的关系,阿青,你可以信任我。” 这句话一下子击中程砚青的心,他抱住玉西城的脖子,小声呜咽起来:“玉西城,我……我……我怕你、不要我了!” 这是相当低姿态的示弱,程砚青彻底收敛起一天前张牙舞爪的样子,恢复到最温顺的模式。玉西城任他趴在颈窝里哭了一会儿,眼泪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领里,沾湿了里面的白背心。玉西城把外套脱下来,亲了亲程砚青的眼睛,又亲了亲他有些泛红的鼻尖,最后相濡以沫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 程砚青衣衫凌乱地跨坐在玉西城身上,一边哭一边抱着他的脖子说:“玉西城,我其实、老早以前就应该、告诉你的,但是我、喜欢你、怕你不要我,所以一直,没说,我也想过,如果一辈子、没有人、追过来,就让它成为、永恒的、秘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程砚青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说:“我其实……是逃婚、出来的……” 第31章 玉西城的表情完全是无措的,这比程砚青当初说他一个男人能生孩子难接受多了。“逃婚?” 程砚青看到玉西城的反应,自嘲地低下头,他不该因为那句‘信任’而有所期待,脑门一热就说出来。“是,逃婚。但我没有、跟别人、上过床,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玉西城绷着脸说。“我以为,我老婆是二婚的事,我应该有最起码的知情权,不是么?” “不是二婚!我没有、结过婚!只是有、婚约,而且那、根本就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两个人显然谈崩了,程砚青闭上眼睛转过身去不再理他。玉西城站在床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说:“我们都冷静一下。” 玉西城下楼的时候,发现老鼠精姐妹正一边发抖一边举着个小碟子喂那只丑猫吃饭。 “你不要跳!”两姐妹指着猫一边叫一边抖得碟子里的奶粉都洒出来了。 上蹿下跳的猫见到玉西城下来,立刻乖巧的坐好,还用尾巴把自己圈起来,发出嗲嗲的叫声,好像立刻就认清了这个家里男主人的地位。 “不准欺负她们,否则就把你丢出去。”玉西城指着它警告,然后到厨房里转了一圈,掀开锅子看到里面熬得软烂黏稠的黑米粥,旁边的小笼屉里蒸着灌汤包,又说:“对了,教它别随地大小便。” 程砚青睡了一会儿被饿醒,出来发现玉西城正在楼下看动画片,厨房里飘来阵阵的粥香,他自觉跑到厨房找东西吃,小猫凑上前跟在他脚边转来转去。 玉西城瞪了那猫一眼,它立刻灰溜溜地停下脚步准备回到自己窝里,程砚青却已经坐着沙发将它捞到了自己的膝盖上。他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争吵,刻意寻找话题道:“你给它、洗澡了?好干净啊,香喷喷的。” “是老鼠洗得。”玉西城看着程砚青摸它的毛,又说:“你吃饭就不要抱它了,猫毛会进碗里的。” 猫咪立刻跳下程砚青的膝盖,在他脚边把自己团成一团,卧在那里睡觉。 “它好听、你的话。”程砚青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拿筷子夹起一只灌汤包,肥美的汤汁立刻灌满他的口腔。“真好吃。”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顶灯,电视机的声音被玉西城调得很低,他一只脚搭在程砚青背后的沙发靠背上,一只脚踩在猫背上,半躺着看程砚青吃东西。 猫咪在玉西城的脚下敢怒不敢言,程砚青吃饱了擦擦嘴,才从玉西城的脚下把它解救出来,小猫闻到程砚青嘴里的香油味儿,舔着嘴凑上去想尝。 玉西城从沙发上坐起来,两腿将程砚青一圈,伸手把猫扔出去:“不准亲他。” 猫咪脚掌上的肉垫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它有些委屈的叫了一声,转头又去厨房里找老鼠精姐妹玩儿。 程砚青微笑着捏了捏玉西城的下巴,靠到他怀里,轻声说:“玉西城、要是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 玉西城摸了摸他的小腹:“落跑新郎被财主的灌汤包收买了。” 程砚青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我……”他稍稍转头看玉西城的脸:“你还在、生气?” “我始终认为,我有起码的知情权。” 程砚青坐起来,他抿了抿嘴,意识到这场坦白势必要在今天进行。 暖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一切都是他最喜欢的、幸福的样子,然而在这场谈话之后,他们极有可能打破这安宁祥和的景象,导致曾经所有的美好分崩离析。 程砚青忐忑地看了玉西城一眼,慢慢说:“在我们那里,每一届皇太子、都会在全国范围、选妃,从基因库、配比,最合适的对象。皇太子妃、从小会被培养、起来。” “所以,你就是那个从小被培养起来的皇太子妃?”玉西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对。”程砚青点点头:“我是个孤儿,本来、生活在、福利院,有一天、被带进了、宫。”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露出怅惘的表情:“他们说、我的体质、很特殊,将来会、成为太子、很好的、助力。开始的时候,我很、享受这种、新生活,所有人表面上都、顺从我、服侍我。” 玉西城静静听着,没有再发表意见。 “后来、稍微长大一点、我发现、我这辈子、可能只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活。那些人表面的顺从、麻痹了我。”程砚青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我从小接受、皇家正统的、教育,连大学专业都是、他们帮我选得,为的是、每时每刻保护、太子的安危。”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那种感觉,你的命运已经被别人、完全规划好、从进宫的那一刻起、一天二十四小时、从睁眼到闭眼、再到睁眼、没有一刻、一分钟、属于你自己。你的行为、你的语言、你的身体、你的一切都不属于、你自己,你的爱好、也不被允许。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成就、另一个人……” 程砚青讲到最后,有些激动起来:“可我不能、为了一个、我既不爱他、他也不爱我的人、耗尽自己的、生命!我没有那样的、信仰!” 他认真地看着玉西城的眼睛说:“我那天、跟你说分手、不是在、开玩笑。我不会为了、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人、牺牲自己,我没有、那么伟大。” 玉西城被他瞪得脊背生寒:“我真的没有出轨。” “可你也、从来没有……”程砚青脱口而出,说了半句又咽回去,他懊恼地甩甩脑袋:“算了,还是说、我逃婚的事吧。” “后来、我就开始筹划、逃跑的事,当时、国家科学院、已经研制出了、时光机的、半成品,我就在大婚的、前一夜,开走了。” 第32章 玉西城没有想到,程砚青这样一个胆小又怯懦的人,会在大婚前夜干出开着国家科学院半成品时光机逃婚这种事,这绝对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周密详实的计划,以至于不顾后果,孤注一掷。 “时光机、是科学院、三百多年的成果,所以即便不是、为了我这个、太子妃,他们也会、追过来、惩罚我。”程砚青说。“只是我没想到、这样快。” “你还真是……”玉西城感叹了一句,沉默了一会儿,说:“所以在发现我是一个修炼了五百年的大妖怪之后,就主动靠了上来?” 玉西城没有意识到这话十分伤人,足以刺痛程砚青敏感的内心。 程砚青咬了咬下唇,过了一会儿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以伤害、别人为代价、去换取自己的、利益。如果是这样、我不如、去死,因为我既没有、那样伟大、也没有那么卑劣。我想要的、只是自由、而已。” “我开始、确实有把你当、救命稻草的意思。在那次、我被机场安检、拦住之后……你在我心里、就真的变成、救命稻草了……” 程砚青团着身体坐在沙发上,玉西城的腿还圈着他,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一瞬间凝滞。 他犹豫了一会儿,抬起湿漉漉的眼看向玉西城,认真说:“玉西城,这回、我是说真的,如果你、不愿意继续下去、我可以离开,因为这确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我不能因为、贪恋你的温暖、而把你、推入有风险的、麻烦里。”他说完又笑了笑:“而且你、最讨厌麻烦。” 玉西城躺回沙发上,过了好久,才轻轻叹了口气:“程砚青,我这样一个修炼了五百多年的大妖精,竟然被你这个小妖精降服了……”他一只手枕在脖子下面,另一只手拉着程砚青,揉了揉。“你已经把我和你紧紧绑在了一起,现在还说什么分开?” 程砚青眼里含着泪,不是那种刻意撒娇的泪,也不是伤心焦急的泪,而是等待了多时终于得偿所愿的泪。他低着头,一只手跟玉西城握在一起,另一只手拭泪,久久说不出话。 “你这么喜欢哭,孩子出生以后会不会也是个哭包?”玉西城轻轻笑着说。 “要是、跟我一样、是个哭包,你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玉西城拉了一下他的手,将他拽倒在自己怀里趴在胸膛上。程砚青一只耳朵听着他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另一只耳朵听见他说:“每次听到你哭,我的心都会抽疼,如果生个孩子也这么爱哭,我的心大概会碎掉。” 程砚青被他的告白感动得心脏都在颤抖,他从脸颊到耳根都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又是、台词吗?” “是啊,应情应景,所以就拿来用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说了。”玉西城故意说。 程砚青急忙抬起头:“喜欢!” “你的皇太子,长什么样?” “不是我的、皇太子。”程砚青小声说:“没你帅。” 玉西城一脸臭屁:“这世上,本来就没几个比我帅的。” “连修鹤就、比你帅。” “……”玉西城郁闷:“你是在故意翻旧账吗?” “是你先、翻得。” 玉西城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程砚青把嘴巴凑上来说:“亲亲我。” 玉西城便低头亲他,俩人在沙发上搂成一团,小猫从厨房里慢悠悠踱步出来,歪着头蹲坐在茶几旁边看他们亲嘴儿。 过了一会儿,程砚青被亲得快喘不上气了,才分开,他趴在玉西城身上,两个人的身体摩擦摩擦,感觉快要起火了,但这种时候如果展开生命大和谐好像有点不太庄重。于是他违心的放弃了求·欢,撑着玉西城的胸坐到了他的腰上:“玉西城,你能不能、唉……算了,这样感觉、我很不要脸……” “你想交·配了?” 程砚青嘟起嘴哼了一声:“我又不是、随时随地都、发·情……”然而事实上他刚刚确实想做。 玉西城抱着他坐起来,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可是我就喜欢看你向我求·欢的样子。” 程砚青听他这样说有点开心,又想得寸进尺地要更多,于是低着头小声抱怨道。“那你就不能、主动点吗?搞得我好像、很倒贴一样。连孩子、都快生了,还没听过一句、我爱你……”最后那三个字,羞涩到如同蚊呐。 玉西城故意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听清、就算了!”程砚青嘟起嘴能挂油瓶,狠狠推了他一把,作势要走。本以为玉西城会拉住他,怎么也得哄哄,可他都快走上楼了也没人拦一把。程砚青有点后悔自己作了个大死,站在楼梯上回过身来,大声喊:”玉西城!我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爱你!“他喊完就觉得有点丢脸,捂着脸在楼梯上蹲下来。 玉西城脸上是那种既幸福又得意却偏要装酷憋着的表情,他踢开碍眼的猫,走到程砚青身边,站在他下面一格台阶,说:“那你以后,别动不动就说分手了,好好过日子。” 程砚青霍然起立,气得又推了他一把,皱着眉喘气:“我都、我都那样告白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玉西城站在那儿看着他不说话,这时候还要逗他,过了好久,才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爱你。” 程砚青已经呆掉了,只听玉西城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愿意一直当你的救命稻草,让你永远紧紧抓着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玉西城的表情尴尬了那么一瞬间:“事出突然还没买戒指,下次再求婚行不行?” 程砚青有点失望,不过玉西城的告白已经让他足够心花怒放,这一点美中不足根本不算什么,他跳起来扑到玉西城身上,抱着他的脑袋狠狠亲了一口,说:“要不要、吃我?” 玉西城托着他的屁·股,一边上楼一边跟他接吻,还没走到卧室,程砚青就已经快化成一滩水了,他说:“玉西城、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爱你。”玉西城亲了亲他的眼睛,第一次正经又深情地说:“我爱你,爱你的可爱,也爱你的不完美,还爱你坐在我身上淫·荡求·欢的样子,我爱你的一切,连你的麻烦也爱。你说你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喜欢一个人,其实,我也是……” 程砚青听得哭起来,一边落泪一边吻他:“你这么、会说情话,以前为什么、一句也不说?害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因为我第一次谈恋爱……”纯情的玉西城挺了挺腰,让自己跟程砚青连接得更紧密。 程砚青一口气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玉西城正撑着脑袋看他,见他睁眼,便凑上来吻他,口腔里是清新的薄荷味儿,程砚青反应过来赶紧躲开:“我还没、刷牙……” “没关系。”玉西城的手已经开始抚摸他的身体,程砚青轻轻地叫了一声。“昨天、太狠了,今天就别、别做了。” 玉西城从他身上撑起身体,问:“你想不想听情话?” 程砚青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想。” 玉西城附到他耳畔,呼出的热气让他整张脸都烧起来:“我爱你。” 程砚青抱着他的脑袋像偷了腥的小猫一样笑起来,两人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玉西城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起来吃早饭吧。” 猫咪正卧在他们的床脚,程砚青起来看见它,正想逗弄,突然被玉西城揪住一只奶·头,轻轻捏了一下,害他惊叫一声:“你、你、流氓!” 玉西城又捏了另一只,若不是因为程砚青已经羞窘的守护起阵地,大概还想凑上去舔一舔,他又转战轻轻捏了捏程砚青的脸颊,说:“先穿衣服再跟它玩儿。” 第33章 余东一手将钥匙插·进出租屋的锁孔里,一手拿着手机拨号,听筒里不断传来嘟嘟的忙音,这已经是他今天打得第十个无人接听的电话了,地球的智慧生物果真如史料上所说——狡诈又不讲信誉。 年迈的锁头里面已经生了锈,他不得不将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两只手去对付这扇不轻易开启的门,恰巧在这时,电话终于接通了,那头的声音显得不耐烦且气急败坏:“我不是跟你说了,有事情我会打给你,平常不要给我打电话吗?!我老婆都快怀疑我出轨了!” “你老婆怀疑你出轨是你的事情,你没有把承诺我的事情做好,却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余东一边面无表情地说话,一边发现那只烂锁竟然被他无意之间捅开了。“现在程砚青都怀孕了,你让我还怎么带他回维恩星?你当时明明承诺万无一失的。”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们那儿男的也能怀孕?!再说人家两口子房里的事我怎么去管?”那边的声线低沉好听,连骂人都透着性·感,余东不得不承认当初选择和这个人联盟,除了他的身份正正合适,还有就是长得让人乐于亲近。 余东正在这边想东想西,那边已经接着开口:“再说,如果你现在将‘十方鼎’给我,不论什么后果,我都能直接把程砚青绑到你们的飞船上,送回你们母星。”他说完,可能是觉得‘母星’这个字眼太好笑,还发出了两声意味不明的笑声,这笑声简直快让余东的小弟立正敬礼。 长得好看,声音也性·感,就是人过于复杂城府太深,否则走得时候将他一起带回母星也挺好。余东自己在这边下了个结论,然后推门进屋,将钥匙放到旁边的鞋柜上,换上拖鞋,不紧不慢地说:“‘十方鼎’我迟早会给你,但你不把事情办好,让我怎么放心?你这么狡猾。”他的尾音带了个勾儿,有点调情的意味。 那边听出来,笑道:“你不要妄图勾引我,我可是颜控,我老婆比你好看千万倍。” “……”余东咬了咬牙,继续道:“你不要忘记你的承诺就好,别想什么都不做就得好处。” 电话那头又笑了两声才收线,挂断之前似乎有另一个男人问:“谁的电话?” 余东恶意地想,最好能让他们夫妻两个吵架。 他走到餐桌前本想倒杯水,却发现凉水壶里早已经没有一滴水。作为维恩星皇家的御用侦察兵,他一定是里面最倒霉的一个,被派来这个文明滞后的星球,追踪一个脑子进水的皇太子妃。 他一边叹气一边走到厨房去开火烧水,直到现在他都不太会用地球的燃气灶,而且差旅经费有限,根本不够给他租住更好的房子,他一边想一边气愤,简直想直接一把火把这房子烧掉,或者撒手不管这烂差事。然而灶台上的火苗还是被他用火柴点燃,烧水壶也挺着大肚子坐到了火上,就像他们那个倒霉皇妃一样。 他简直想不通那个太子妃的脑子里到底进了什么水,才能抽风到大婚前夜开着半成品时光机跑到这不毛之地,放弃优渥的生活不要,跟着个小明星过这种下等人的生活。 过了一会儿,水烧好了,他打开凉水壶灌进去,将一切家什收归原位,他毕竟是个非常有修养同时还有点龟毛的beta,地球的原始生活简直快将他磨没了脾气。 将水晾好之后,他又给那人打了个电话,没错他就是在没事找消遣,响了很久也没人接,他便一个劲儿地打,直到那边不耐烦地接起来:“你如果再这样,我宁愿不跟你合作!” 余东听着他生气的声音脑内都要高·潮了,慢腔慢调地说:“你在跟你老婆过性·生·活吗?连‘十方鼎’都不要了?” “我的私生活与你无关,不要总是拿‘十方鼎’威胁我,逼急了,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 “那些被你抓起来的女孩子们,也没关系?你不怕这个消息暴露出去?” 电话那头嗤笑一声:“弄死你对我来说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尤其像你这种户籍造假查无可查的人,你没有机会暴露出去的。如果没什么事,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否则我就把你拉进黑名单!” 余东一愣,不知道这里的手机还有黑名单功能,决定过一会儿研究一下,嘴里问道:“你知道玉西城家的地址吗?我得去劝劝我们太子妃拿掉那个孩子,否则我没办法带他回母星,也就没办法给你‘十方鼎’。” 那边给他说了地址,又叮嘱道:“那个地方设有迷幻阵,一般人找不到,你要按照我告诉你的路线去走。” 余东放下电话喝了口水,想到玉西城这几天有工作,一定不能时时刻刻守着程砚青,便看了一眼他们排戏的时间表,决定瞅准空档去会会他们那个脑袋进水的太子妃殿下。 …… 余东找过来的时候,程砚青确实一个人闷在家里,因为怀孕,而且前两天又进医院,玉西城死都不带他去上工,任他磨破了嘴皮,床上如何巧言令色都不行。他便只有待在家里围观猫鼠打架,今天中午老鼠精姐妹做了他最爱吃的糖醋鱼和红烧茄子,可是没有玉西城的陪伴,他觉得吃什么都不香。正想打个电话求安慰,又怕他万一正在工作打扰到他,于是编辑了一则微信发过去,里面附了一张午饭的照片。 程砚青正笑着用白嫩的脚趾头逗猫,院子里的门铃突然响起来,难道是玉西城回来了?!他激动地从餐桌前蹦起来,把老鼠精和小猫同时吓了一跳,兴冲冲地跑到门口,一边笑一边把大门打开,可看到门外那人的一瞬间,咣地一声又关上了:“我的老天!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外面余东碰了一鼻子灰,故意用他被训练过得冷冰冰的声音威胁道:“殿下,逃避是没有用的。” “有本事、你就进来!” “殿下,您难道不想见见太子殿下吗?您二位从小青梅竹马,许久未见,难道不会想念吗?” “我管他、去死?我都怀了、别人的孩子了!”这是他这段时间跟程冬冬学得俚语,因为结巴,说起来怪腔怪调地很好笑。 看看,看看,这才来了多长时间,就跟这里的野蛮人学会骂人了!这还是他们尊敬的太子妃殿下吗?余东想了想说:“殿下,我想您心里也清楚,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帝国不可能接受一个为别人生过孩子的皇太子妃,趁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劝您悬崖勒马,否则,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程砚青还不太确定维恩星那边到底派了多少人马来追捕他,因此嘴上虽然硬气,心里却还是有些忐忑。“你不要、危言耸听,我一个、身有残疾的、oga,要不是当初、基因配比库出错,大概这妃位、也不会落到、我头上。你们、不过是要个、象征而已,是谁做、又有什么要紧?随便找个oga大概都、很乐于完成、这个任务。” “到底是不是我危言耸听,我想您的心里应该比我清楚,时光机被您开走,虽然研究数据还在,但复原一个新的机器到底还是耗时太久,难道您就不好奇,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他们两个隔着门说话,老鼠精姐妹已经相互搀扶壮着胆子跟出来,问程砚青:“要不要给大王打电话?” 程砚青摇摇头,小猫似乎感受到主人的不安,四条腿一使劲儿,轻巧地跳到他怀里,嗲嗲地叫了一声。 门里半天没有说话,余东只好自说自话道:“我是用十方鼎过来的,这回您应该了解到帝国对您的重视程度了吧?太子殿下日夜都在思念您,还请您顾全大局,不要妄自菲薄。打掉孩子,跟我回去吧,只要您回到太子身边,没人会知道这个小插曲的。” 程砚青听他这样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维恩星为了找他,竟然用上了他们最宝贝的密藏,他把脸埋到猫身上,思考了一会儿,向门外道:“十方鼎、原本就是地球的、产物、现在物归原主、也没什么、大惊小怪,以维恩星的能力,光是驱动它一次、就要耗费、无法计量的、能量,所以、我不相信、你还有什么、让人期待的、大招。耗尽星球的、能量、一次运送、一人、占领地球吗?”说完,他还故作淡定的冷笑了两声。 余东惊异于他的镇定,嘴里却还是说:“帝国连十方鼎都可以舍弃,发动宇宙战争也不是什么难事,想必殿下也不想看到地球生灵涂炭。” “你太、高看我,维恩星不可能、为了我、发动宇宙战争。这不是、维恩星、一家的事,战争一旦爆发、你以为、环嗣母星许久的、马格达乐人、会坐视不理吗?”程砚青悄悄喘了口气接着说:“你不要在、我这里、白费口舌了,还是想想、怎么在这里、更好的、生活下去吧,你这辈子不可能、完成任务、也不可能、回到母星了。” 余东没想到这个太子妃竟然还有些脑子,自己策反不成差点就被他说动了,想了想又道:“可是您一个oga与地球的狐狸精跨物种结合,您就不怕生出一个怪胎吗?在这样的不毛之地,生下一个没有智慧的生物,这就是您放弃一切追求的结果?” 程砚青皱起眉头,突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玉西城、是狐狸精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怀孕的?” “你放我进去我就告诉你。” “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两人说话间,程砚青听到门外车子鸣笛的声音,紧接着玉西城一贯桀骜的声音响起来:“你谁呀?干什么的?” 第34章 程砚青听到玉西城的声音,便开了门,看见程冬冬坐在驾驶座上,玉西城风尘仆仆身上还穿着戏服,妆也没卸,一只脚踩在外面,一只脚还在车里,开着车门探头出来骂余东。见程砚青开门,便道:“你怎么开门了?万一是坏人呢?” “我听见、你的声音、才开得门。”程砚青一边笑一边跑过去,把身子探进车里抱住玉西城,也不管他脸上的妆,狠狠亲了一口。 玉西城也笑,轻轻啄了啄他的嘴唇,问:“上午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你走以后,我又睡了一会儿、然后跟小猫、玩儿了一会儿。中午吃了、糖醋鱼和、红烧茄子,还有鲫鱼汤。” “我知道,我看到你的信息了。”玉西城抱了抱他的肩膀说。 程冬冬坐在驾驶座上一副单身狗被闪瞎了眼的表情:“咱们先进门再说行吗?中午一共就俩小时休息时间,这路上都耽误大半个钟头了,我饭还没吃呢,不要虐狗好不好?”他一边抱怨,一边让玉西城下车,把车开进院子里。 余东站在那儿大写的尴尬。 玉西城揽着程砚青的肩膀,问他:“你找我老……”他中间思索了一秒钟才继续说完:“公?” 程砚青愣了一下,被这个称呼叫得有点害羞,忍不住搂住玉西城的腰,一脸幸福的靠到他怀里。 余东的眼睛也快被闪瞎了,他很无语地说:“玉先生,您知不知道他是有婚约的?” “知道。”玉西城淡定道。 “知道您还……”余东的眼睛都快瞪脱窗了:“那您知不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我们帝国的皇太子?不是你们这里的被分割成无数块的国家,是一整个星球,我们皇太子家统治着整个星球!” 玉西城皱了皱眉,一副中二到不行的表情:“怕你不成?” “……” …… 他们进屋的时候,程冬冬正从厨房里盛了一碗饭,就着程砚青吃剩下的菜狼吞虎咽,见他们进来,抬头问:“那个余东走了?” 程砚青点点头:“是啊,辛苦你了、冬冬哥。” 程冬冬咽下嘴里的饭,叹了口气:“打工仔都是这个命。” “这个月给你发奖金,半个月工资。”玉西城说。 程冬冬听他这样讲,就开心了:“老板我还可以再干一万年!”然后专心致志地扒饭。 玉西城问程砚青:“你吃过饭没有?我看那些菜你都没怎么动。” “上午、零食吃太多了,午饭就、不太吃得下了。”程砚青靠到他肩膀上,玩儿他的手:“你下回要是、忙,就别、来回跑了、太辛苦了。” “我以后还是把你带在身边吧,只分开一上午就出这种事,太让人担心了。” 程砚青笑起来乖巧地点点头,又感觉自己好像给他添了麻烦,有点自责地说:“都怪我、不好,害你工作还、分心。” 玉西城故意特别中二地斜着嘴笑,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是我老公,我担心你不是应该的?” 程冬冬在餐厅忍不住看过来,没想到程砚青竟然是个弱攻?!我们玉哥竟然特么是个帝王受! “看什么看!吃你的饭!”玉西城冲餐厅吼了一声。 程砚青咬着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你叫我、老公,会让别人、误会的,你以前不是、叫我、老婆的吗?” “可你是个男的啊,那天我叫你老婆,你不是还跟我生气吗?”玉西城不在意地说。 程砚青想起之前他们因为二婚吵架的事,一边感叹他抓重点的能力,一边有点激动地说:“那你、你、你、你不介意我、攻你吗?” 玉西城愣了一下,看到程砚青满脸地期待,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想……上我?” 程砚青像得了肉骨头的小狗一样,乖巧又满足地点点头,然后继续睁着一双湿漉漉地眼睛渴望地看着他,把玉西城看得有点儿紧张。“……也不是不可以。” 程冬冬在餐厅喷了一口饭出来。 “那、那、那……”程砚青羞涩地对起手指,小心翼翼瞥他。 “那那那你今天下午就跟我去片场吧。”玉西城有点心虚地把脸转到一边去,他之前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刚才被问就顺其自然地答了,他对这方面并不十分介意,可是答完之后好像感觉哪儿没对。程砚青大着肚子干·他?那场面怎么想怎么诡异。 程砚青听他这样说,便知道没什么戏了,微微嘟起了嘴,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通常情况下alpha都不会允许oga反攻的,而且小o们的体型一般也比较柔弱,除非小a自愿,一般从力量优势上看,是没有反攻的可能的。程砚青微微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能当上维恩星第一个反攻的小o呢。 程冬冬全程目睹了这场草率的攻受之争,看着玉西城一脸宠溺捏程砚青嘴巴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快瞎了。 中间不过半个小时吃饭时间,程砚青换了个衣服,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片场,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但因为程冬冬在,便没有问出来。三个人刚上车,玉西城的手机就响了,程砚青瞥了一眼,屏幕上写着‘叔叔’,不自觉向下撇了撇嘴。 玉西城接起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他的眉头皱起来:“宫雅琪找到了?” 程砚青听到这句话,立刻盯过来,等玉西城挂掉电话才问:“宫小姐、找到了?” “对,但是乔俊杰死了。” “啊?!” “就死在距关押宫雅琪不到五百米的小树林里,而且……宫雅琪怀孕了。” 程砚青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程冬冬在驾驶座上开车,他不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只是问:“宫雅琪失踪这么长时间是被乔俊杰关起来了?乔俊杰不是她未婚夫吗?” 程砚青咬了咬嘴唇,说:“宫小姐现在的情绪,一定、很不稳定。” “她已经向特别处要求消除记忆了,但是因为现在还需要她的帮助,暂时没有实施。”玉西城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说:“别想了。” 夜戏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程砚青抱着玉西城的外套,歪在保姆车的座位上睡着了,他这几天可能是有点孕期反应,动不动就犯困。 玉西城上车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可还是把他吵醒了,程砚青迷迷糊糊抱着他的腰蹭了蹭:“结束了?” “嗯,你再睡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第35章 程砚青困得不知东南西北,下车时是玉西城把他抱回家的,放到床上都没醒,因为接触到柔软的织物,他立刻舒展身体蹭了蹭,然后把脸埋进被子里继续睡。 玉西城看着他的样子勾了勾唇角,俯身在他额头印了一个吻。程砚青感受到他的气息,一双胳膊缠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嘴里嘟囔道:“玉西城……” “嗯?” “……说你爱我。” “我爱你。”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第10节 程砚青在睡梦中嘻嘻笑了两声,继续对答如流:“让我、攻你!” “……”玉西城无奈,低头亲了亲他的脸,帮他盖好被子,又去卫生间打湿了热毛巾帮他擦脸,把程砚青舒服得直哼哼。 玉西城的睡眠不多,早晨醒来的时候在被窝里看了一会儿程砚青的睡颜,又伸手去摸他尚且平坦的小腹,程砚青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又是在那样敏感的地方,不自觉抬起腰蹭了蹭。玉西城便笑着摸到了他的那里,轻轻爱·抚了两下,程砚青的眼睛睁开,迷迷糊糊眯成一条缝,在迷蒙中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似的缠上去,哑着嗓子:“你、勾引我” “要不要上钩?” “要!”程砚青坐起来,他还是很困,但看到玉西城身上纤薄柔韧的肌肉线条,瞌睡便跑了一半,笑着扑上去咬他的乳·头,玉西城被啃得吓了一跳,整个人呆若木鸡。 程砚青吸了一会儿觉得没甚滋味,舔舔嘴唇问道:“舒不、舒服?” “……”玉西城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打商量道:“那个……能不能等你生完孩子,再上我?” “真的?!”程砚青高兴起来,捧着他的脸像小狗一样蹭来蹭去左亲右亲,玉西城被他感染得也笑起来,将他压到身下问:“要不要做?” 两个人已经赤身裸·体玩儿了好一会儿,程砚青从开始就被他逗弄得兴起,这个时候更是两腿环着他的腰抬了抬臀急切道:“快进来。” 玉西城便听他的话动起来,早上羞羞的成人游戏结束后,程砚青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玉西城正在端着早饭摆盘。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问:“老鼠精呢?” “在厨房呢。”小猫跟在玉西城脚边绕来绕去地乞食。 程砚青剥了个鸡蛋,自己吃了蛋白,将蛋黄放进小猫的碗里给它吃,猫咪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发出香得嗷嗷叫的声音,被旁边坐着的大王玉西城不齿:“就那点儿出息。” 程砚青一边笑一边吃早点,发现今天的麦片粥有点糊:“粥好像、糊了。” “那你喝牛奶。” “今天的、早餐是、你做得?” “嗯。”一个人吃早饭难免孤单,玉西城每次到饭点的时候总会陪他意思着吃一点。 “我很喜欢、吃你做得、饭。”程砚青一边把面包撕成一条一条的放进嘴里,一边摇头晃脑地笑,就算粥糊了也还是很开心。正嘚瑟着,他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昨天、我本来要、告诉你,但因为、冬冬在身边、所以就、没说。” “什么事?”玉西城喝了一口粥抬起头,粥里的焦糊味儿其实不重,但因为他的五感越来越灵敏,便觉得自己这次的粥做得实在太失败了。 “余东知道、我怀孕了,也知道、你是狐狸精。”程砚青放下勺子,脸色有些疑惑地说。“可是这、两件事,知道得人都很少,只有……那么几个。”他想了想,没有一一数出来。 玉西城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抿了抿嘴,擦净嘴边的汤汁。这两件事情,知道的人只有他们几个,余东是怎么在那样短的时间内知道程砚青怀孕的?除非,他们的人里有内鬼,可玉三省是不可能背叛他的,那么……他不敢再往下想了,程砚青也没有说出来,他们都知道对方心里所想,但因为这个结论太让人难以相信,而且草率地推断又容易伤人,于是他们默契地谁也没有说出来。“这件事,还是调查以后再下结论。” 程砚青跟着点点头,岔开话题聊到别的事情:“乔俊杰、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杀掉呢?” 玉西城伸手帮他擦掉嘴角的面包屑,摇了摇头说:“大概是杀掉他的人更厉害吧。”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因为比乔俊杰这样杀伤力大的妖怪更厉害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他还统统都见过面,里面大部分都是没有杀妖动机的,他们妖精也讲究修行,杀孽太重会遭到劫难导致无法飞升。 大门外突然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那声音刚落下,程冬冬的电话便打进来。“收拾好没有?开工吧?” 程砚青去厨房打包了一盒牛奶还有一些面包、点心,他猜想程冬冬这时候应该没吃早饭,便让玉西城先给他送出去,让他坐在车上吃一点。 程砚青自己到更衣室换衣服,玉西城送完早点回来,站在更衣间门口问他:“今天晚上要不要去看看宫雅琪?” 玉西城一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这次主动提出要去看宫雅琪,着实让人诧异,这分诧异便直接表现在了程砚青脸上。 玉西城有些不自在地说:“宫雅琪这段时间情绪不太稳定,她熟悉的人又不多。叔叔说,想让你过去见见她,开导开导她或许会好一点。” 程砚青听到这话,开始是有些生气的,但想了想,又压下了火气,问道:“那我要是、不想去,你会不会、因为驳了、叔叔的面子、生我的气?” “我怎么会生气?只是他叫我问问你,而且我想着你之前跟宫雅琪的关系还不错,所以才问得,去不去的决定权还是在你。”玉西城其实是个不太会说谎的人,否则他直接将玉三省的介入隐瞒掉,只说宫雅琪想见程砚青,程砚青也不会发现。可第一,他觉得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第二,他也不想骗程砚青,不过被问到脸上来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慌张,他至今还记得当日在医院里程砚青醋意大发的样子。 听他这样解释,程砚青便没再计较,他身上穿了件牛仔蓝的衬衣,还没来得及系扣子,便瘪着嘴故意跟玉西城撒娇道:“你帮我、系扣子。” 玉西城便走上来,亲了亲他的鼻尖,才开始一粒一粒系扣子,程砚青看着他低头给自己系扣子的样子,唇角不自觉翘起来。 出门的时候,程冬冬已经坐在驾驶位上吃完了早餐。玉西城坐到车后排的座位上,往旁边挪了挪给程砚青让出一个位置,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对程砚青说:“晚上还是不要去看宫雅琪了。” “为什么?” “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属于危险人物,你现在又……”他顿了一下,程冬冬还不知道程砚青怀孕的事,两人便从不在他面前提起,毕竟男人怀孕在这个时代的地球上还是惊世骇俗的。“我怕她伤到你。” 程砚青也想起当初宫雅琪拿着小剪刀要自尽的事,现在说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但他又想到,曾经那样明媚娇艳的一个女孩子,现在却被命运折磨成这个样子,他又算是为数不多能跟她说得上话的人,这个时候如果连探望都要踯躅,未免太不仗义。便道:“还是去吧,她这个时候、应该需要、我们的、帮助。” 到拍摄场地的时候,众人看到程砚青已经见怪不怪,李学义已经摆平了他们在网上的丑闻,但剧组里众人都是长眼睛的,他们早就看出来程砚青与玉西城关系的非同一般,不过这圈子里多是人精,便是知道也不会当面问出来。 要不是当初乔俊杰的侄子乔梁,为了报复玉西城对他一句话的冒犯,或许李学义连水军也不必请,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只会出现在一些销量不高的花边小报或小作坊式的微信八卦推送里。 好笑的是,余东迫于生计不得不在跟程砚青撕破脸的前提下回到剧组工作,但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侦察目标,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程砚青发射回母星去。 今天的拍摄内容大多是文戏,玉西城上了妆,穿得西装革履,帅到让人想尖叫,有不少剧组的女孩子都在大叹可惜:“好男人都有男朋友了。” 程砚青在一旁得意洋洋地想:我不仅是他的男朋友,还是他的老公,还要给他生猴子。然后忍不住神经质地笑出声。 程冬冬在一旁无语地看他:“你笑什么?” “你觉不觉得、玉西城、很帅?”程砚青趴在他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小声说。 程冬冬有点受不了他这样秀恩爱:“帅帅帅,你男人最帅。” 程砚青便因为他这一句话嘻嘻笑起来,像一只偷吃到香油的小老鼠,又幸福又满足。 乔梁正在玉西城身边走位,迫于投资方的要求,导演和编剧不得不给这个初出茅庐的小演员大金主加了很多戏份,以达到捧他出位的目的。程砚青想,也不知道乔梁知不知道他叔叔已经死掉的事情,因为他看起来整个人还是好好的,没有一点伤心难过的迹象。 晚上结束拍摄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去看宫雅琪,因为玉西城的弟弟玉司南从北方不远处的一个小城镇过来找他哥探亲。去机场的路上,程砚青还有点紧张,他拉拉玉西城的衣服下摆说:“他、他、他会不会、不喜欢我?” “他喜不喜欢你有什么要紧?我喜欢你就行了。”玉西城理所当然的说,他显然没有把这当成一句情话。 可程砚青已经收到了满心满眼的欢喜。 …… 玉司南从机场出口出来,像雷达一样在地下车库里准确找到了玉西城的保姆车,看到程砚青也不惊讶,打了声招呼:“嫂子好。”然后没等程砚青回答,便扑到玉西城身上抱着他的腰没头没脑地哭起来:“他喜欢上他哥了!他又喜欢上别人了!” 第36章 玉家一门三基,玉三省不顾轮回追爱千年,玉西城乱伦暗恋叔叔,玉司南更是把玉三省那手段学了个遍,不过他更惨,他追得人自始至终都不喜欢他,真的只是单纯的追而已。追了这么多轮回,从来没追上过。 大概所有失恋的人都有一个共性,就是觉得整个世界都跟着他的恋情一起崩塌了。玉司南的世界不知已经崩塌了多少次,但他仍然义无反顾,一次又一次坚持崩塌着。 玉家兄弟两个的关系不错,不过大家除了在几百年前幼儿狐形的时候一起嬉闹过,人形时从没有特别亲昵的动作。玉西城显然被他这个拥抱吓坏了,竟然慌乱到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动作,玉司南过了几秒钟也回过神来,从玉西城身上爬起来,看到程砚青张着嘴吃惊的样子,解释道:“我对他没有别的意思的。”然后撅着屁股挪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程冬冬见他们都坐好便发动了车子,问:“玉哥,回家吗?” 玉西城还在呆愣中,程砚青替他说:“回、回家吧。”然后扭头问:“司南,你想吃、吃点儿什么吗?” 玉司南的手撑着下巴,一脸深沉望向窗外,听到他的问题,回过神来:“啊?没关系的,我吃什么都行。”说完又问:“玉西城还是餐风饮露喝娃哈哈吗?” 程砚青有些诧异地点点头,不知道这竟然是人尽皆知的秘密。玉西城直觉要糟,正想岔开这个话题,没等他开口,便听到玉司南说:“不就是叔叔第一次买得零食吗?记到现在。” 程砚青反应过来,笑了笑,说:“原来是、这样。” 玉西城整个人僵住,生怕他又打翻了醋坛子,却不想程砚青只是笑笑,坐在那里没什么反应。 玉司南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给他哥惹了多大的麻烦,还在那里吊儿郎当地祭奠再次逝去的恋情,他琢磨了一会儿问:“我要不要继续追他啊?万一他反应过来我才是他的真爱呢?” 玉西城瞅准时机回击:“可是你追了这么多轮回,他都没反应过来。” 玉司南被打击到,哀嚎了一声倒下去。 程砚青不了解情况,便没有开口,他没把娃哈哈的事放在心上,一个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另一个是因为玉西城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娃哈哈了。 车子平稳地开着,程砚青跟玉司南不熟,原本怕惹得小叔子讨厌,这个时候一见面,发现玉司南完全遵从了他们玉家的家风,大概自己的出现和跟玉西城的关系,对他来说没有半毛钱要紧。 玉西城开口问道:“你不是快高考了吗?怎么这时候跑过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成绩奇烂,我去高考还不是因为他?结果他都不喜欢我了,我还待在那里干什么?”玉西城的头靠在后排车窗的夹角处,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而且叔叔带着连副处长去我们那儿了,我看见连副处长实在难受,就来你这儿避避风头。” 这两兄弟关系好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有一个同仇敌忾的敌人,玉西城是因为连修鹤是他的情敌,玉司南则纯粹对这个人看不惯,用他的话说,‘每天都像发·情的公孔雀一样,比我们狐狸精还骚呢’。 玉西城听他这样说,皱起眉来:“怎么突然去那儿了呢?” “出事了呗,你还记得我前段时间跟你说得那个女明星被采补死掉的事吧?我们那里又出了这个案子,我怀疑是团伙作案。”玉司南一手撑着下巴说。 程砚青陪着玉西城拍了一整天的戏,这个时候又开始犯困,靠在椅背上,虽然听见了他们说话,却始终集中不了精力。 程冬冬坐在驾驶座上听着他们谈话,忍不住笑着插嘴:“你们说得跟玄幻一样,不是真事儿吧?” 玉司南故意吓他:“就是真事儿啊,你没看到微博上的照片吗?” 他立刻想起那张像干尸一样的照片,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可别再说了,吓死我了。” 老早以前玉西城就跟程冬冬说过他这弟弟脑子有点问题,整天神神叨叨的,以后听见他说什么都别在意,配合就行了,否则精神要受打击,因为他总以为自己生活在玄幻世界里。 于是程冬冬半信半疑地配合着他聊了两句,但其实他心里还是犯嘀咕,那干尸也不是一般人能弄出来的吧?没见过谁家杀人还买个风干设备的。他们下车的时候,他便忍不住问程砚青:“程程,你说会不会真的有妖怪啊?” 程砚青正困得不行,被他拽住问这种问题,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应该、不会吧?不是说、建国以后、不准、成精的吗?” 程冬冬立刻一脸信服点点头:“说得对!” 程砚青笑笑跟他道别:“回去开车、小心点。”他一进家门,便看到玉司南手里拎着他的小猫咪,甩来甩去地玩儿,忍不住心疼道:“司南,你、你把它、放下吧,它还小呢。” 玉司南好几百岁的人,不想在程砚青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嫂子面前丢份,便讪讪地放下了小猫,问道:“嫂子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养猫呢?不怕……”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些孕期不准养猫狗的到底是什么病,便胡言乱语道:“得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吗?” 小猫一被他放下,就迈着小短腿跑到程砚青那边,绕着他的脚转来转去,想着怎么爬到他怀里去。 “没关系的、我身体、比较好。”程砚青把猫从地上抱起来,笑着对玉司南说。“你要不要、喝水?” 玉司南来过玉西城家无数次,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家里多了个贤惠的主人,一下子就变得像真正的人类家庭一样,一有客来,主人便会热情招待的那种。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忽然更加憋闷,嚎道:“我也想谈恋爱!我也想给我男票生孩子!” 玉西城刚刚去厨房看菜式,出来听他这样嚎,一点也不奇怪,对程砚青说:“今天晚上有黑米粥和烧麦,还有炒秋葵。” 玉司南在那儿哀嚎着蹦来蹦去,一会儿又躺在地上打滚儿。“玉西城!说好的一辈子做彼此的天使呢?你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程砚青看着他一脸痴呆,问玉西城:“他、他、他没事吧?” “别管他,他每次失恋都这样。”说完,又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道:“快上去换衣服吧,洗洗手吃放。饿不饿?” 玉司南还在楼下嚎:“可是原来的时候我们俩都是单身狗,现在只剩我一个了啊!” 程砚青抱着猫去了更衣室,一边笑一边想,这两兄弟可真是一家子,明明都五百多岁的年纪了,却比小孩子还幼稚。 他正想着,忽然发现更衣室里有好几处被抓挠过的痕迹,便惊叫着跑出来,问:“更衣室里、遭贼了!” 玉西城听他这样说,三两步上了楼。老鼠精姐妹最怕的混世魔王玉司南还坐在客厅里,她们只敢从厨房里探出一只脑袋弱弱地说:“更衣室是猫抓得,它今天磨爪子。我们只收拾了一部分,还没来得及收拾完。” 小猫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赶紧把脑袋藏到程砚青的臂弯里,可还是被玉西城一只手抓出来扔到地上,大妖怪的威压,让小猫匍匐在地上站不起来,玉司南跟上来,看到这一幕惊诧道:“小红,你的封印解除了?!” 玉西城点点头:“大概是,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连封印都解得开!”玉司南又开始躺在地上打滚儿了:“我也要谈恋爱,我也要男票,我的心好疼要男票亲亲才能起来。” 小猫狐疑的围着他转了一圈,被玉司南一把抓住蹄子,拎起来怪笑道:“哼哼!连你也敢嘲笑我是不是?刚刚是不是还没吃够苦头?嗯?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程砚青惊叫一声,就看见玉司南这个典型的熊孩子拉着小猫的爪子要兜圈,结果被猫抓了一脸。 “你个坏蛋!敢毁我容!”玉司南咬牙切齿,说着化成原形,把猫压到地上蹂·躏起来。 他的原形是雪白色的,皮毛看起来油光水滑很漂亮,那只猫在他怀里简直就像个玩具,立刻被他惊人的美貌和气势镇住了。 程砚青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回头跟玉西城对视了一眼,后者笑着推着他的肩膀往外走,这样一对比,玉西城简直比他弟弟成熟多了。 三个人吃过晚饭。 晚上睡觉之前,玉西城接到他叔叔的电话,当时程砚青已经在半梦半醒之间快睡着了,听见电话铃响也没有在意,只听到玉西城答了两句:“接到了……嗯……怎么会这样?” 程砚青的神智已经被困意搅得不太清醒,窝在玉西城怀里,半晌才问:“为什么……乔俊杰都、死了、却还有人、受害呢?” 这也正是玉西城思考的问题。 程砚青半闭着眼睛说:“我老、觉得、这是凶手在、声东击西……”说完,便义无反顾的投入了梦乡。 第37章 早晨起床的时候,玉西城披着浴袍站在床头换衣服,程砚青则在半梦半醒间挣扎着眯起一只眼看他:“今天我就、不跟你去、上班了。” “嗯,我知道,你在家睡觉吧,晚上我回来接你去看宫雅琪。” 程砚青点点头,问道:“司南呢?” “睡着呢,他最像人类的一点就是觉多。”玉西城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吻。“中午跟司南一起吃饭,他今天会在家陪你的,不用害怕。” 程砚青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你不用、担心我。”想了想又提醒道:“你出门的时候、把厨房的早点、带上、我昨晚已经、打包好了。” “我不吃早点。”玉西城愣了愣,他记得程砚青一直知道的。 “不是给你的,是给、冬冬的,他每次、来接你都、来不及吃、早饭。” 玉西城挑起眉毛,坐在那儿看着程砚青,不动了。 “吃醋了?”程砚青嘻嘻笑,撑着床坐起来,给玉西城打领带。他的手又白又嫩,摸起来软软的,但骨节纤长,看起来很灵巧,是一双标准的外科医生的手。这样漂亮的手穿梭在一根藏蓝色的领带间,捏住细的那端,将粗一点的那端在指尖缠绕,最后收紧,打出一个漂亮的温莎结,正正卡在玉西城的衬衣领结那里。“冬冬给你、开了这么多年车,你却每次都、让人家饿肚子,时间长了、你是没关系,可人家的胃病、出来了,到时候、要怨怼你的。” 玉西城坐在那里一直看着他,目光是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温柔,看到他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听到他说出最后一句话,心里的温暖快要溢出来。他低下头亲了亲程砚青的手指,又侧过脸亲亲他的嘴巴,想要伸舌头进去,程砚青却怎么也不张嘴,侧过脸说:“我还没、刷牙呢,晚上回来、再给你亲。” 玉西城走后程砚青又睡了一会儿,等他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他怕玉司南起来没早饭吃,中间上厕所的时候还专门从他房门经过,听了听里面的声音,结果静悄悄的,估计还在睡。 程砚青便没什么心理负担的也继续睡了过去,他这段时间身体一直很疲倦动不动就犯困,怎么睡都睡不醒。 十点钟起来以后,玉司南却还没醒,程砚青觉得好笑,心想着小叔子是怎么读得高中,据说这里的高中生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就要起床上早读了。 等他吃完早茶,玉司南才顶着一头乱发如鬼魅般从房间里游荡出来,看见他打了声招呼:“嫂子好。” 不得不说,玉家的三只狐狸精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但只有玉司南这只,继承了千百年来人们对狐狸精的传统观感——媚。他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却一点儿不让人觉得邋遢,睡衣斜挂在肩头,要掉不掉,露出一截又白又细的锁骨,用一个词来评价就是风流袅娜。 程砚青看着,心想:幸亏玉西城当初喜欢得不是玉司南,否则自己就是费尽心机怀上孩子,大概也上不了位。 玉司南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问:“你在看什么?” “你长得、真好看。”程砚青由衷赞了一句。 玉司南失恋的怨气又冒出来:“好看有什么用?长成你这样的都找着对象了,就我还没有。” “……”程砚青一时有些分不清他这话是褒是贬:“你想吃、什么?厨房里还有、虾饺和紫米糕、银耳、莲子羹。” 玉司南站起来:“我自己去盛,你不用管我。” 他刚走到厨房,家里的电话便响了,程砚青接起来,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语调又严肃又慈祥,还有点怒其不争的愤慨:“您好,是玉司南的家长吗?我是他班主任。” “您、您好。”程砚青一下子紧张起来,玉司南正端着一盘虾饺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他接电话,便问:“谁啊?” 程砚青赶紧摆手,用嘴型说:你班主任。 玉司南的嘴巴向下咧起来。 那边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声音,问:“刚刚是司南的声音吗?” “不、不是。”程砚青慌张起来:“您、您有、什么事?” “玉司南又逃课了!”班主任可能是气得狠了,说:“这孩子天天逃课,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知道你们家长离得远,但也不能完全撒手不管吧?我上次给您打电话……”那边忽然想起什么,顿了一下问:“请问您是玉司南的哥哥吗?怎么声音跟上次不一样?” “我是他、嫂子。” “……”老师愣了好长时间,才找回理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程砚青刚想喊一句‘没打错’便被啪得一声挂了电话。一回头,发现玉司南正一边抖腿一边吃饺子。 挂了电话他才反应过来,刚刚确认身份的时候说错了话,不由哭丧脸道:“这可、怎么办?” “我一会儿给叔叔打电话,让他去给我办退学手续,正好他也在我那里。”玉司南吊儿郎当全然不放在心上。 程砚青心里叹了口气,他是典型的好学生,每次看见不上进的孩子都痛心疾首,想不通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不爱学习的人,听课嘛,就是坐在那里,老师讲知识,记下来,多有意思,为什么会不想上课呢?但他也就是想想,没有说出来。 玉司南又抖了两下腿,见程砚青一直盯着他看,终于扛不住,不抖了,把腿放下来,说:“你刚刚那个眼神好像我们班主任啊。” 程砚青无奈笑笑,说:“你这么多年、就是这样、追着他、上学的?” 玉司南一说起自己的恋情,便来了兴致,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也不是,几十年前,还没有高考这玩意儿呢,之前民国时期打仗的时候,我就跟他当战友,清朝那会儿,我还跟他当过同窗,当时我的成绩比这会儿好多了。” “为什么?” “当时没数学啊,你是没看见现在那数学跟理化生的课本,可气死我了,讲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不知道线粒体叶绿素还不是活了几百年?什么核糖核苷酸、脱氧核糖核苷酸,第一节课就把我弄懵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明白过。” 程砚青笑着听玉司南讲了一会儿他的追爱史,最后下结论道:“所以你真的、一次都没、追到过?” “……”玉司南看着他撅起嘴。“你也嘲笑我?”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你经历那么多次、失败,为什么、不选择、换个对象?你可能就、没这么辛苦了。” 玉司南叹了口气,问:“那你呢?要是你追我哥追不上,你会怎么办?你会换个对象吗?” “会。”程砚青想也不想得答。“人生只有、短短的三百年,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身上?” “可是……对你爱的人,怎么会是浪费呢?” “你爱他、他不爱你,你浪费了、你的生命,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身上,到头来、你感动了、自己,可对方、说不定觉得、这是种……负担。”程砚青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嘴了,赶紧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看来我确实没你的觉悟高。”玉司南听了他的话确实不是很高兴,但又觉得程砚青说得很有道理,等他把最后一个饺子吃完,说:“我给叔叔打个电话,让他去给我办退学手续。” 程砚青点点头,把桌上的杯盘收回厨房,等他打完电话,两个人玩了一会儿游戏。 中午饭点儿的时候,玉西城往家里打了个电话,问程砚青有没有异常、吃饭了没有,遭到单身狗玉司南翻白眼杀。 玉西城以前从不会有这种牵挂的感觉,今天拍戏的间隙,他好几次想给家里打电话,又怕程砚青还在睡觉没起床。 程冬冬不知从哪儿拿了一瓶饮料喝,老远就闻见一股怪味儿。 “你喝什么呢?”玉西城问。 “崂山白花蛇草水,来点儿不?我第一次喝到口味这么清奇的饮料。”他说着又喝了一口。 玉西城往前凑了凑,闻见那个味儿都快吐了:“别喝了,快去吃饭吧。” 程冬冬又喝了一口才放下来,咂了砸嘴:“我喝第一口的时候也觉得太难喝了,喝第二口的时候觉得还挺上瘾。”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去领盒饭,玉西城围着那饮料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下手。 余东远远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玉西城围着那饮料,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见他犹豫了半天没动手,才擦着额头的汗,大大松了口气。 第38章 玉三省上午接到玉司南电话的时候,正在勘察现场,这次的死者是个年轻男人,死状虽然跟之前的女孩子们相似,但死因却有些不同,他是被放血放干了死掉的。 旁边连修鹤围着尸体转了一圈,说:“你怎么看?” 玉三省摇了摇头:“没有头绪。” “我觉得这案子大概可以换个方向了,应该不是同一个凶手,你觉得呢?” 玉三省正在翻尸体的手停下来,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还不知道,不必这么早下定论,我们妖怪也是很狡猾的,万一是声东击西呢?” 连修鹤勾起唇角笑了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你们妖怪里,我也只对你有了解。”这话缠缠·绵绵的,玉三省面上的笑容却很淡,不像往常那样跟他调情。 两个人在小树林里说了会儿话,玉三省忽然想到之前玉司南给他打电话说退学的事,猜想这孩子可能又追求失败了,便跟连修鹤笑着说:“像我们这样痴情的妖怪,每一世都要掘地三尺去找轮回的情人。你们呢,就只管坐在那里乖乖等着我们去追就好了,每一世都能体验一把初恋的激情。” 连修鹤低着头,慢慢向树林外走着听他抱怨,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就能体验到初恋的激情?每一世都在等,等你们找过来,可万一有一天你们累了呢?不想找了呢?我们不就只有傻傻的等了?” 玉三省愣住,脸上有些呆,站在那里看了他一眼,连修鹤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搂住他:“我开玩笑的。” “我永远都不会觉得累的,除非有一天我死了,真的追不动了。”他定定看着连修鹤说。“还是你……不愿意等我了?” “你看你,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就当真了呢?” “我怕你是说真的,厌倦了,不想等我了。”玉三省挥开他的手向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那下一次,我就不告诉你我们之前的故事吧?这样你就不会有负担了。” 连修鹤听到他的话,抿了抿嘴,脸上没什么表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无理取闹。哪一世不是你玩得我团团转?我们之间,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是你第一世的时候说,我当时追你追得不尽心,叫我以后每一世都玩些花样费些心思的。”他说完又愣住:“你怎么知道我玩儿得你团团转?你带有前世的记忆?” “没有。”他语速飞快地答。“这些不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现在又来问我。”说完,他便加快了脚步向前走。“本来不过是个玩笑,让你一句话联想出这么多。又要跟我吵架。” 玉三省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说话。 …… 程冬冬载着玉西城回家的时候,眼睛不知怎么有点模糊,脑袋也有些沉,他开着车怕出事,每隔两分钟就晃一晃脑袋。玉西城看到他的动作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他说话的时候连舌头也有点儿麻了。 玉西城没在意,他想到今早出门的时候程砚青对他说得话,想了想说:“要不然,我在我家附近给你租一套房子吧,你每次来接我也方便一点,不用起那么早。” 程冬冬连忙摇头:“您可饶了我吧,我才不想住在城乡结合部呢,没工作的时候连叫个外卖都不方便。” 他们到家的时候,程砚青已经收拾好了,听见喇叭声就跑出来,玉司南跟在他身边说说笑笑,宛如一对好姐妹。 玉西城下了车问:“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我们直接、走吧。”程砚青看到程冬冬,又说:“冬冬哥、还没吃吧?” “没事,你别管我了,我把你们送过去就回家吃,我妈做了酱肘子。”程冬冬笑着跟他说。 一行人上车坐定,两个小受挤在后排说悄悄话,玉西城觉得玉司南这样的性格,能跟别人处到一起,实在是不容易,便问:“你怎么也跟来了?” “我在家没事,跟着你们去看看呗。” 程砚青也接口道:“司南一个人、在家无聊,跟我们一起吧。”实际上他是怕留玉司南一个人在家里折磨他刚断奶的小猫咪,那猫这几天吓得连窝也不敢出,每天连吃饭都要绕开玉司南走。 玉西城觉得他们两个说话的样子有趣,人虽然是朝前坐着,注意力却在后排的两个小受身上,听着程砚青结结巴巴地跟玉司南说小话。 车子缓缓行驶在平坦的公路上,程冬冬坐在驾驶座上一直没说话,他的脑袋里好像有一个声音,低沉又沙哑,不容置疑地指导他向某个方向行驶,可隐隐又好像有些不对。眼前的公路像条盘亘在城市里的蛇,微微扭曲起来,程冬冬觉得脑袋昏沉得快要睡着,想换玉西城来开,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的意识好像被锁在一个角落里,使用他身体的,是另一个人…… 后排的座位上还在玩笑,玉司南跟程砚青说他们小时候的事,他口中的小时候,已经是这个国家印在书册里的历史。“小红那时候可招人啦,秦淮八艳知道不知道?秦淮八艳里是没人喜欢他……哈哈哈,不过喜欢秦淮八艳的人里倒有顺便喜欢他的……还写诗追求他呢……” 程砚青自然是不知道‘秦淮八艳’到底是个什么鬼,但这不妨碍他听得有趣。玉司南专挑玉西城的糗事讲,玉西城偶尔反驳,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听着。 玉司南正讲到得意的地方,忽然被程砚青打断道:“我怎么感觉、车子越来越、沉了?” 车里其余两人皆是一惊,玉司南更是从座位上蹦起来被车顶撞了一下脑袋,叫到:“怎么开到这里来了?!你们这朋友是住在幽冥界的疗养院吗?” 他们的车头像是进入了一个被黏稠胶质填满的空间,行动缓慢,却还是一点一点前进着,玉西城朝坐在驾驶座的程冬冬大喝一声:“程冬冬!” 程冬冬像没听见似的,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一心一意只知道开车。 玉西城懊恼地握着拳头在自己大·腿上锤了一下:“那瓶饮料!” 程砚青不明就里看着他问:“冬冬怎么了?” “他被人下了‘掉魂’,在一定时间里,只能听施咒的那个人差遣。”玉司南向他解释道。 “那我们快、快下车吧,车尾巴、还在这个果冻、外面。”程砚青说着想去开车门,又想到程冬冬。“我们把冬冬、打晕、带走吧。” “不能动。”玉西城制止道:“这车身一半在阳间一半在幽冥界,要是这时候下车,得留一半魂魄在幽冥界。” 程砚青被他说得有点害怕,不自觉靠到他身边去,挨着他坐:“那……那怎么办?” “别害怕。”玉西城抱了抱他,低头亲了亲他的发旋。 三个人坐在车里一筹莫展,玉司南四仰八叉躺在后座上。眼看着胶质已经一点一点没过了车身,蔓延到后面的挡风玻璃上,他躺在那里问:“小红,你知道是谁要搞你吗?” 周围的街景已经完全换了个风格,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穿着衣服在他们的车周围穿行着,或许是受制于空气中的胶质,他们的行动都很缓慢,像按了慢放键的dvd。 程砚青看着这景象,吓得汗毛都快要竖起来。 玉西城思索了一圈,对玉司南答道:“不知道。” “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竟然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你看你活成个什么熊样儿了?” 玉西城瞪他一眼:“再说话就把你丢下车!” “下车就下车,反正一会儿也要下车!我看你最后下不下车,这车还没我爬得快呢。”他说着打开了车门。 第39章 玉司南下车的时候,程砚青在车里着急地拍程冬冬的脸,嘴里喊:“冬冬哥!快醒醒!你还吃不吃、你妈做得、酱肘子了?” 玉西城坐在那里,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 车厢外的胶质慢慢流了进来,在小小的空间里蔓延开,程砚青看着这些像果冻一样的物质,心里十分恐慌。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粗暴。程冬冬不知是真到了要醒的时候,还是被他的巴掌打醒得,眼睛终于慢慢对上了焦。“我的天呐!这是哪儿啊?!”他一睁眼看到周围的场景,差点又晕过去。 “一言难尽。”程砚青苦笑。 玉西城见他醒了才说:“咱们也下车吧,总待在这里不是办法。” 程冬冬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一样,抱着方向盘死也不撒手:“我不下车,这外面一群妖魔鬼怪!我不下车!打死我也不下车!” 玉西城成家以后脾气确实好了不少,这事要是搁在以前,他一定是直接把人扛下车的,现在还知道口头上先打个商量:“下不下来?不下来就把你扔到妖怪堆里你信不信?” 程冬冬哭着说:“玉哥,玉哥我求求你!我一介凡夫俗子的,你就饶了我吧!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这里是幽冥界,你刚刚被别人控制了神智,把车开到这里来了。”玉西城一脸忍着想打他的表情解释道:“如果你现在不下车,你的最终结果就是一直待在这里,永远也回不到阳界,懂吗?” “那我们现在下车,就有办法了?” “总比坐以待毙强。” 程冬冬的神色慢慢松动了,主要是害怕玉西城他们真的把他丢下不管,到时候他就抓瞎了。“那群妖怪会不会咬人啊?进到那个果冻里面不会被憋死吗?” “你不惹他们就不会咬你。”玉西城耐心告罄,率先下了车,站在那里抄着手看他:“你到底下不下?不下我们就走了。” 程砚青跟在他屁·股后面下车,紧贴着他的背。便见程冬冬也动作麻利地从驾驶位爬到后排的座位上下来,站在地上还直抖,还蹦了两下,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中滞留了至少三秒,落地之后才发现地面是青石板铺就的,程冬冬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说:“哎嘿,阎王殿的地也是硬的?” “是幽冥界,不是冥界,没文化别乱张嘴。”玉司南从前面不远处回过头:“要是在冥界,你看到的就不是现在的场景了。” 程砚青拉着玉西城的手,跟他走在一起,程冬冬也贴上去,两只胳膊挎着玉西城。“玉哥,你们是什么人啊?怎么连这种地方都知道啊?你不是说你弟弟是神经病吗?” 玉司南听见,回过头来瞪他。 玉西城甩了甩手把他的胳膊甩掉,他还是不太习惯跟除了程砚青以外的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我允许你拽着我的衣服。” 他们的动作都被空气中的胶质阻碍着,玉西城连甩手都甩不利索了。 玉司南站在前面不远处等他们过来,周围的妖怪路过他们身旁偶尔抬头看他们一眼,大部分都没有理会埋着头径直走自己的路。 程砚青心里一肚子疑问,却怕给大家添麻烦,一直憋着没有开口,正在观察周围景致的时候,听见玉司南道:“叔叔跟幽冥界主有些交情吧?他们不是经常有犯事的妖怪临时被关押在这里吗?” 他跟玉西城想到一起去了,幽冥界内设有禁制,无法动用妖力。他们要想出去,要么比幽冥界主的法力还高,要么就去找幽冥界主说好话,思量之后,还是第二个方法比较靠谱。 可究竟是谁叫程冬冬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玉西城想到这里,问程冬冬:“你今天中午喝得那瓶饮料是谁给你的?” “余东。”程冬冬挠了挠头答。“可是他给我的时候饮料没拆封啊。” 玉司南突然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脑袋:“白痴,小学生都知道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程砚青在旁边听到这个答案,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是余东干得,那他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可他一个维恩星的beta,哪里知道这些地球上的精灵秘术?又哪里知道‘幽冥界’这样的地方?程砚青的眼角耷拉下来,看了一眼玉西城,对方也在看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别担心。” 旁边两人见他们夫妻耳语,也不在意。玉司南道:“谁知道幽冥殿怎么走?” 幽冥界不算大,但也有一个三线小城市的一半大小,几个人这样大海捞针地找,估计要找很久。其他三个人都没有回应他,玉西城不知道,程砚青和程冬冬就更不知道了。 玉司南随便抓住一个路过的妖怪问:“劳驾问一下,您知道幽冥界主的幽冥殿怎么走吗?” “幽冥殿?”那妖怪肥头大耳皮肤棕黑,大概是只野猪精,见玉司南肤白貌美又笑语嫣然,不由心生好感,试探道:“小公子有男朋友没有?” 程砚青眨了眨眼,在旁边小声咋舌:“他好、直接啊……” 玉司南生平见过无数这样的登徒子,也不恼,笑道:“你先告诉我幽冥殿怎么走,我再告诉你我有没有男朋友。” 那野猪精被他一个笑容迷得神魂颠倒,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立刻答道:“我们幽冥界主最近迷上红楼梦,现在不叫幽冥界主了,叫潇湘君,他的寝殿就叫潇湘馆。你就顺着这条大道直走,到尽头上山,山顶就是他的寝殿。” 玉司南一边在心里感叹幽冥界主独特的癖好,一边忽闪着眼睛嗲声道:“谢谢猪哥哥啦,可是人家已经有男盆友啦。” 那妖怪又失落又伤心地说:“我不是猪,我是黑熊精。” 一行人顺着黑熊精说得路线向幽冥殿走。 程砚青身怀六甲,精神本来就不太好,这个时候便有些吃力,扶着玉西城的手慢慢收紧,人也开始大口喘气。玉西城每走几步便回头看他,见他脸色发白,额上冒着冷汗,抱着他担心道:“阿青,别走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儿。” 第40章 眼前的路一望无际,空气中的胶质阻挡着人们前进的步伐,程砚青看着遥远的山顶,恍惚有种永远也走不到头的感觉。 玉西城搂着他的肩,前面两个人也停下脚步来看他。妖的体力是人没办法比得,程砚青的身体再好,也是肉体凡胎,何况现在正是他脆弱的时候。他忽然问:“玉西城,如果余东、计划周详、我这次真的、被带走怎么办?” “你不会被带走的。”玉西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抚了抚他的发丝。 “万一呢?” “那我就去找你,千方百计也要把你找回来。” 程砚青笑起来,他脸上是甜甜的笑,心里却有点苦涩。短短三百年的生命,等玉西城真的穿越时空找到他,他会不会已经是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了?到了那个时候,程砚青就把孩子推到玉西城面前,说:喏,这就是你的狐狸崽。程砚青想到这里,闭着眼紧紧抱住玉西城的腰,脑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那你可、一定要去找我呀……” 玉司南在前面也不急,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对讨自己喜欢的人总有无限耐心,但这里的空气让他难受,湿湿黏黏的,脸都快过敏了。程冬冬站在他身侧,脸上已经透出很焦急的神情,他想赶紧离开这里,但却不敢说出来。 玉司南觑了他一眼,问:“你抖什么?” “我害怕。” “这么大个人了,胆子怎么还没老鼠大?” 程冬冬忍不住反驳道:“我没有晕过去就已经算是非常勇敢了。”他又问:“你们都是……妖怪吗?” “我和玉西城?” “还有程砚青。”程冬冬补充道。 玉司南看着他笑,这张脸实在很美,就算是在这样紧张的时刻,也令人无法忽视的美,他笑起来的时候,两颊边会绽开两个很小的梨涡。程冬冬看着眼前的美人想,不用问了,他一定是妖精。 那面玉西城已经将程砚青背了起来,程砚青把脑袋搭在他颈侧,整个人显得没精打采,好像下了必死的决心,有去无回似的。空气又潮湿又黏稠,像谁的眼泪,程砚青不想影响队伍的士气,但他还是忍不住悲伤,忍不住伏在玉西城的背上落泪,他说:“玉西城,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还没给你、生孩子呢。” 玉西城双手托了托他的屁·股,没办法给他拭泪,程砚青的哭声让他心疼。他侧了侧头,努力去看程砚青:“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玉家多痴情种,玉西城的叔叔和弟弟都为了情人不惜上天入地。可程砚青不是人类,他是一个属于外星的oga。他有轮回吗?他的轮回会在哪儿呢?如果他没有轮回该怎么办?即便是三百年,也嫌太短。程砚青的一生,不过是玉西城漫长生命中的一段,他们或许有一天会永不相见…… 玉西城背着程砚青走起来,前面两个人见他们解决了问题,也继续朝前进。 程砚青已经没有心思看周围的景致,他心里惶惶然,害怕今天就是他跟玉西城分别的日子,因此格外珍惜的抱着玉西城的脖子说:“玉西城,你跟我、说说话、说你爱我。” 玉西城的心因为程砚青的话揪紧了,因为他理解程砚青现在所有的恐惧。他们已经被人设计到了另一个空间,那必然是提前布置好的局,在这样一个局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若幽冥界主跟别人一同害他们,此行大概是有去无回了。“……我爱你。” 妖精的脚程快,感觉不到累似的,他背着程砚青走到了山脚下。程冬冬在一旁像头驮着石头的驴,浑身上下全是湿淋淋的汗,大口喘气。可他没有一个像玉西城的男朋友,玉司南那样娇滴滴地叫他白·痴的样子,更不可能背他了。连这时候单身狗都要受到伤害,程冬冬觉得心里很悲伤。 山上的路比山下的路还要好走,像是早有人等着他们一样,没有遇到一个阵法机关。这里的景致也跟山下不同,漫山遍野全是桃树,空气里飘荡的不再是黏稠的胶质,而是美轮美奂的桃花雨。 程砚青被落了满头满脸的花瓣,他一抬头,看见玉司南也是,但玉司南的模样一点儿不显得狼狈,还让人觉得美得挪不开眼。程砚青趴在玉西城的背上问:“你累不累?” “不累。”玉西城侧头看他,说:“你感觉好点没有?还难不难受?” “不难受了,我想、亲亲你。” 他的意思是亲亲脸颊,玉西城却把他放下来,捧着他的脸,在花雨里吻上他的嘴唇。程砚青心里又悲伤又幸福,觉得这一刻死而无憾。玉西城把舌头从他嘴里退出来,轻轻舔他嘴边的口水,动作细致温柔。“别怕。” 程砚青便轻轻摇头:“我不怕,有你、在身边,我哪儿都、不怕。” 他们这样互相安慰着,说着情话。 …… 没人知道,幽冥殿内一个黑衣黑袍的男子正看着这一幕萌得心肝发颤,他问旁边的人:“你好好的干嘛要拆人姻缘?” 余东站在这样气场强大的妖怪身边也有些胆怯,道:“程砚青本来的姻缘是我们皇太子。” “哇,逃婚的小受受好勇敢好有爱!你们皇太子根本就不是他的真爱!” “不论如何,您都答应过连先生了。”余东说。 …… 此时玉西城一行人已经站在幽冥殿外,玉司南抬头看着横梁上的匾额,上面用馆阁体写着潇湘馆三个大字。他叹了一声:“果然有个性。” 一行人站在门外,玉西城抬脚便要进去,玉司南拦了他一把:“等会儿。” 旁边三个人狐疑地看着他,便见他一使劲儿从t恤下摆撕了一块布料出来,原本合身的t恤立刻变成的露脐装,纤细的腰肢上整齐码着几块纤薄的腹肌。他抓过玉西城的手指在上面咬了一口,立刻冒出一串血珠。 “你干、干什么?”程砚青在一旁担忧地看着。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第11节 “你和你男人惹的祸,总要让他流点血吧?”玉司南笑着说。“写拜帖,这妖怪好诗文懂风月,我们就这么大喇喇闯进去他肯定不高兴,要先递拜帖。” “你这一块破布,叫什么拜帖?”程冬冬一脸嫌弃的说。 “你懂个屁,这是美人的衣角,笨蛋!”玉司南一边说,一边吹了口气,那片衣角便自己飘飘荡荡飞向大殿里面。 …… 幽冥界主像个变·态似的拿着那片布料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对余东说:“上面有美人的体·香。” “……”余东面无表情站在那儿,心里想得却是:这变·态真是个变·态。 “他们马上就进来了,你先回避一下。”幽冥界主一边闻那片衣角,一边对余东说。 “抓了程砚青我就可以走了,干嘛要回避呢?您这样通天的本事,何必跟他们一群小妖精周旋?” 幽冥界主怒斥道:“无知竖子!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边民不懂礼数!” 余东挨了骂,只好灰溜溜揣着一肚子气跑到后殿去躲起来。 …… 玉司南一路纠正旁边三个人的步态:“优雅!懂不懂什么叫优雅!” 程砚青被他调·教得腿都快走成了麻花。 及至殿内,玉司南走在首位,低着头垂着眼,向御座上拜道:“小生玉司南见过幽冥界主。”那声音聘聘袅袅,绕着幽冥界主的耳朵钻进去,一直麻痒到心里。 幽冥界主坐在那里,已经为今天的艳遇喜不自禁,他故意沉声道:“免礼。” 玉司南抬起头来,看见眼前的男人刀削斧裁一样的脸,五官深刻冷硬,心里顿时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微微弯起唇角,眼含·春情,向坐上的幽冥界主道:“殿下真是百年难遇的伟丈夫。” 程砚青眨眨眼,感觉这剧情走向有点清奇。旁边的程冬冬则直接看得掉了下巴。玉西城就看着玉司南卖骚不说话。 幽冥界主几步走下御座,他身高逼近两米,站在玉司南面前颇有震慑力。玉司南状似害羞得低下头,露出一截羞到粉红的脖颈,不时抬头偷瞄他一眼,眼波流转无限风情。 界主像怕吓到他一样,放轻了声音问:“你叫司南?这名字真好听。” 后殿的余东已经急得手心脚心都冒了汗。 “你喜不喜欢读书?看过红楼没有?” 玉司南轻·咬嘴唇:“我最喜欢里面的潇湘妃子,讨厌蘅芜君。” “哎,宝钗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幽冥界主拉着他的手往御座上走,眼看就被玉司南的媚·术迷得神魂颠倒。 余东急得挠墙,他灵机一动从后殿的桌上拿起一个茶壶托盘,一路着急忙慌走到前殿,在众人惊讶又了然的目光中在御座前站定:“殿下喝茶。” 幽冥界主一时间又尴尬又难堪:“你怎么出来了?” 余东一脸皮笑肉不笑:“我是来提醒殿下,时辰到了,该喝茶了。” 第41章 被余东这样一说,幽冥界主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深知若是此时实施余东的抓捕计划,小美人定然不会再搭理他,因此说:“啊,本殿现在还不想喝茶,你先退下去吧。” 玉司南没见过余东,也不知其人是谁,见他出现没什么大反应,只道是幽冥界主的仆从。但看界主的脸色又不太像,好像受制于人的样子。再回头,见他身后众人皆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便猜出这是敌人了。一脸天真问:“这是殿下的人?”他故意模糊了身份和称谓,只说是某某的人,显得十分暧昧。 幽冥界主便慌了神,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就是一个……呃……认识的人。” 余东一听这话急了:“殿下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忘了咱们的约定了?” 玉司南稍稍抬头,嘴里发出一声不屑地轻笑,推开幽冥殿主的手要走下御阶,幽冥殿主赶忙拉他:“你别听他胡说。” “殿下既然已经跟别人有了约定,哪里还容得下我的一席之地?我还是拎拎清楚,自己走吧。”他眼皮一抬,眼底闪过似幽似怨的光华,粉红的唇瓣一启一合,叫幽冥界主看得心神荡漾,恨不得当即揉进怀里,张嘴喊道:“我心里从此以后只有你!你要是苏妲己,我就愿意做商纣王。” 程砚青在御阶下小声问玉西城:“谁是、苏妲己,谁是商、纣王?” 程冬冬抢上去凑到他耳边说:“苏妲己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商纣王为了她连天下都不要了。” 他这样说,程砚青便懂了,赞同的点点头,道:“那、幽冥界主、连天下都、不要了,能不能、放了我们?” 玉西城捏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御座旁的玉司南是个功力深厚的艺术家,曾经进修过京剧、越剧、豫剧还有河北梆子等多种门类的艺术表演形式,虽然都不精通,但张口就能来两句。“我哪里能当苏妲己?充其量也就是落个王宝钏、秦香莲的下场罢了。” 程冬冬在台下看得牙酸,小声跟玉西城说:“玉哥,你弟弟这演技可比你强多了,以后你要不干了,让他来,李哥肯定高兴。” 玉西城抬腿朝后踹了他一脚。 幽冥殿主看着这小美人舌灿莲花,早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想抱一抱他,又怕唐突佳人,温柔道:“我绝不是薛平贵、陈世美那样的人。你看我这殿里,除了你还有别人?”玉西城等人被他自动屏蔽掉,接着幽冥界主一个七尺男儿咬着嘴唇小声害羞地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做我的界主夫人?” 这下事情可大条了,玉司南不过想略施美色叫幽冥界主放他们回家,可不想留在这连空气都让人过敏的地方当什么界主夫人。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眨了眨眼睛,从幽冥界主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故意背过身去,娇·声道:“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这样问得?”又说:“你不知道人界有一句话吗?” 幽冥界主忙竖起耳朵问:“什么话?” 玉司南垂下首,故意留给他一片让人遐想的背影,慢慢说:“告白是留在追求成功之后说得啊。” 程砚青目瞪口呆地问玉西城:“他这么牛,怎么会、追了那么多次、都追不到、那个人的?” “要是真正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把真心直接剖给他,就想不到那么多手段了。”玉西城握着他的手慢慢道。 幽冥界主早就忘了他们殿中这一群人,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扒干净了绑好送到玉司南面前,任他打骂解闷儿,其他什么都不在话下。痴痴望着他的背影道:“那我能不能追你?” 玉司南十分矜持地轻轻点了点头,又转过身来看他,轻咬唇瓣,脸上飞上一片云霞,问:“那你能不能先送我和我朋友们回家?我叔叔还在家里担心呢。” 幽冥界主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此刻被他一说也想起请他们来的目的,而且余东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看着,就柔声说:“等会儿就送你们回家,我还有事问你的朋友。”他指着程砚青说:“对,就是你,你留下来,其他人就可以走了。” 余东兴奋起来,一脸笑容跑过去要逮捕程砚青的架势,上去就被玉西城推了个跟头。坐在地上一脸懵圈地问:“你怎么打人呢?” 幽冥界主也从御座上站起来:“君子动口不动手,公子这样粗鲁可有失君子风范。” 玉西城不管他那一套文绉绉的说辞,只是皱着眉说:“他要动我老公,就是不行。” 玉司南也说:“那是我嫂子,你留下他想干什么?” 幽冥界主一时有些为难:“已经答应朋友的事,不好反悔啊。”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再也不要对我说什么山盟海誓的话。”玉司南冲他冷哼一声,走下台阶跟玉西城他们站到一起,说:“我还当你对我是真心,原来也是花言巧语而已。” 第42章 玉司南故意不看幽冥界主,但也只是装装样子,他深知若是真惹恼了他,别说程砚青,他们所有人都走不了了。 幽冥界主看着他的样子果然犹豫起来,走到他身边讨好地搓着手说:“我就留他说一句话。” “要是只说一句话,那就现在当着我的面说!”玉司南挑起眼尾,斜睨着他,那表情又厉害又妩媚。“你就是骗我!” 程砚青站在他们后面,紧紧握着玉西城的手,心里忐忑又害怕。要是真留下来,肯定不是说说话那么简单,说不定余东已经在幽冥殿的后花园里准备好了穿越时空的‘十方鼎’,只等着将他抓捕归案送上天了。 幽冥界主看着玉司南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说:“我跟别人有约再先,毁约是小人才干的事。” “那你拆人姻缘,让孩子没了爹,就不是小人了?要是你为了遵守约定干出这样的事,才是真小人!”玉司南上前几步接着说:“我嫂子已经怀孕了,他们将他掳走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掉孩子!要是这样你还要遵守约定,就是助纣为虐!” 幽冥界主被他说得果然犹豫起来,余东在旁边忙辩解道:“殿下不是知道内情吗?程砚青先跟我们皇太子有婚约,他枉顾约定逃婚,本来就是不道德的啊!而且在未解除婚约的前提下,跟别人有了孩子,那就是私通!用你们这里的规矩,是要浸猪笼的!” 大殿里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幽冥界主左右摇摆,这时余东又添了一把火道:“我们皇家把程砚青锦衣玉食从小培养到大,供他读书上学。现在他长大了,却不顾这样的浩荡天恩,说逃就逃,还偷走了我们国家科学院的秘密武器。您说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程砚青脸涨得通红,浑身都气得抖起来,指着他哆嗦道:“你、你、你胡说八道!” “那你就说说,我哪句不是实情?” 程砚青气得泪都流下来:“我入宫的时候、只有六岁,根本没有、判断能力,也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后来我有了、自己的思想,跟他们说、我不要做、太子妃,我要回、孤儿院去,可是根本、没有人理我!” “你所谓的、皇恩浩荡,不过是枉顾、别人的意志、强加给别人的、恩情罢了,我不接受也得、接受,到最后、反倒是我、不仁不义了!”程砚青已经哭得泪水连连。 玉西城将他抱进怀里,轻轻亲吻他的泪水和眼皮。 幽冥界主外表粗犷,内里其实有一颗柔软感性的少女心,此刻看着程砚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而且他本来看这对cp也很萌。他想了想,指着玉西城说:“这样吧,程砚青是你的夫人,你理应保护他。可我已经与人约定好了要将他捉起来,这时候要是放了你们,显得我没有信誉。你跟我打一架,要是能接住我五招,我就放你们走。要是不能,到时候就什么也别说了。” 余东一听这话急了,还要再辩,被幽冥界主制住。“你要是不同意,就回去跟你们老大说清楚吧,这忙我不帮了。” 御阶之下的玉司南也着急起来,他心知玉西城刚刚解除封印,即便是全盛时期也抵不住幽冥界主这老妖怪的招数,何况现在妖力刚刚觉醒。他的焦急写在脸上,正要再用色·诱,就被幽冥界主制止道:“司南,你也不必再说。你哥哥是个男人,为了自己夫人出战,难道不是理所应当?若他连保护家人的能力都没有,趁早还是把老婆还给人家吧。” 玉西城站在那里抿了抿嘴,声音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道:“我应了。” 程砚青紧张地抓住他的手,他的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玉西城拍拍他的手:“等我打赢了带你回家。” 殿外的桃花瓣悠悠转转有几片飘到殿里来。 “准备好了吗?” 玉西城站出来,让程砚青与玉司南他们待到安全的地方,说:“好了。” 幽冥界主赞赏道:“真男人。那我就动手了。”他稍稍抬手,掌心冒出一团紫色的火焰,那火焰愈演愈大,中间滋滋响着,闪出雷电的白光,等那团火焰长到两个脑袋大小,他说:“我这一招只用八成的功力。”说着将那团火焰猛地推出去。 “不要!”程砚青尖叫一声朝玉西城身边跑,被玉司南和程冬冬死死拉住。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劈啪作响的力量在空中像暴怒地狮子一样猛地胀大,狠狠将玉西城击中,整个人包裹起来甩出去几米远。玉西城受到重击,在空中化出赤狐的原形,重重跌落的大殿门口。它像死了一样,很久都没有动一下,身上还有残余的小簇的紫色火焰在跳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 一瞬间,程砚青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心疼地快要碎了,一边哭一边喊:“我跟你们、回去!我跟……你们回去啊!” 玉司南被他挣扎地竟然制不住,被他跑到玉西城身边,抱住玉西城的原身,眼泪落到那红色的皮毛上,他把脸挨到那狐狸脸上蹭着,颊上沾了狐狸毛上的血迹。“玉西城!” 红狐狸受了重伤,却没死,它伸出舌头舔程砚青的眼泪,从他怀里挣出来,四条腿抖得几乎站不住,却还是爬起来再次走到大殿中央,看着幽冥殿主的目光坚毅又充满挑衅。 程砚青爬过去挡在它面前,朝余东喊:“我跟你走!我放弃了!我错了!我跟你走!”他抽噎着,已经没有眼泪,看向御座上的幽冥界主,匍匐在地上,有生以来第一次跪拜一个人:“求求你!我放弃了!” 幽冥界主问:“玉西城,还要继续吗?” 程砚青颤抖着摇头:“不继续了!不继续了!是我的错!” 红狐狸走上前,对着程砚青的脸凑上去,用尚沾着血迹的长嘴巴亲了亲他,然后抬起前爪轻轻推了推他,让他到一旁去待着,虽然动作温柔,但态度却不容拒绝。 第43章 殿外的风渐渐大了,把淡黄色的阳光一点点地吹走,天空终于变成了铅色。桃花瓣落了一地,躺在那里枯萎起来。 一只火红的狐狸像滩烂泥,铺在幽冥殿中央,嘴角往外不断地冒血。程砚青颤抖着爬到他身边,长久的哭泣让他的声音嘶哑到漏风,他轻轻唤着玉西城的名字:“玉西城,玉西城……” 大殿里一片寂静,程砚青吻了吻红狐狸的毛发,说:“我会、救你的。” 那红狐狸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看起来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玉司南怔怔地望着殿中那团红色的皮毛,已经忘记了反应。他看到程砚青咬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他细细的腕子流到红狐狸尖尖的嘴边。程砚青掰开它的嘴巴,轻轻唤:“玉西城,张嘴,求你了……张嘴……” 程冬冬已经吓得瘫坐到地上,他扶着墙站起来,不敢置信的跑到红狐狸身边,小声问:“他死了吗?” “他没死!”程砚青愤怒地咆哮起来:“他没死!”他嘴边还沾着自己腕上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癫狂。红狐狸了无生气地躺在他怀里。 程冬冬嘴唇嚅动了两下,看到程砚青抱着那狐狸收紧了怀抱,站起来,像疯子一样,小声重复着:“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 玉司南站在那里反应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抬手一擦,才发现落了泪,看到程砚青的样子,也不制止。抬首对御座上的幽冥界主说:“五招打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幽冥界主的嘴唇动了两下,却没说出话来。他手腕一翻,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御座发出玉石摩擦的震动声,咔嚓一声挪到了旁边,露出身后一面雕龙嵌玉的墙壁。他抬手在空中随意画了个符号,那里闪着紫色的光,出现了一道黑黝黝的隧道。“从这里走吧。” 程砚青怀抱着狐狸,手腕上的伤口还未凝结,鲜血滴答滴答流到地上,形成一条触目惊心地痕迹。 余东在一旁看到忘记阻止,眼睁睁地目送他们离开了。 穿过幽长的隧道,程砚青整个人还有些神志不清,他搂着那身体尚且温热的红狐狸,坐在车子里,谁也不让碰,又将自己的手腕递到狐狸嘴边,使劲挤出更多鲜血。口中念念有词:“快喝掉,乖,西城,快张嘴,喝掉……” 程冬冬看着心里发酸,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开着车,不时抬起袖子擦眼泪。问道:“要不要去医院?” 玉司南回答他:“去,到最近的医院去。”他一边说,一边给玉三省打电话。 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事,似乎正在往回赶,声音显得很慌乱:“你们在医院等我,我给你的乾坤袋里有一个小的黄色蜡丸,你给西城吃了,先让他变回人形。” 玉司南挂掉电话,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会儿,从里面掏出个荷包大小的丝绸袋子。那袋子被他甩了一下,瞬间胀到篮球大小,被他搁在腿上,手伸进去掏来掏去。实在找不到,他又将袋子口扯大,直接把脑袋伸进去,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摸出个小指大小的黄色蜡丸。拆开上面密封的蜡壳,里面露出一枚火红色的小药丸。 玉司南拿着那药丸,感觉到上面好像有灼人的热度,将药丸送到程砚青怀里的红狐狸嘴边,却被程砚青警惕地躲开。玉司南看着他神经质的样子,只好放缓声音道:“嫂子,给我哥吃药,吃了药就好了。” 程砚青这才将信将疑地接过那药丸,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最后慢慢送到玉西城嘴边。那药丸像有意识一样,自觉滑到了玉西城口中。过了一会儿,程砚青感觉怀里的狐狸身体热起来,像抱着个火炉,玉司南也察觉到那热度,他想了想,叫程冬冬把车子停在路旁。好在他们行驶在郊野,人烟稀少,他叫程砚青把红狐狸抱出车厢,三个人跑到路边的野地上。 程砚青感受到玉西城的生命迹象,整个人又有些清醒了:“他是不是、是不是活了?” 玉司南心中隐隐有个猜想,但不知是对是错,便道:“应该是。”他叫程砚青将红狐狸放下,三人退到旁边,围着玉西城的真身,定定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红狐狸身上火光一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变成了玉西城人形的模样,程砚青惊叫着要扑上去,被玉司南拦住:“先等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玉西城身体大幅度地颤了一下,一柄半人高的巨剑在他身体里慢慢浮现出来,他的身体几乎呈半透明状,里面的巨剑闪着红色的火光。 直到那火光平息,躯体表面的皮肤恢复正常。玉西城忽然睁开眼睛,揉着额头坐起来,他瞳孔里闪着前所未有的力量。程砚青看得呆住,有种陌生的感觉,直到玉西城在那里坐了半晌,朝他张开双臂,他才叫了一声扑上去。 程冬冬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长长舒了口气,跌坐在地上:“我的妈呀,今天这一晚上……” 玉西城的身体很热,上面未着寸缕,抱着程砚青亲了亲,程砚青感受到他皮肤上灼人的热度,小声问:“玉西城,你是真的、玉西城吗?” “从没有这样真过。”他摸了摸程砚青的头发,问:“你为什么给我喝你的血?” “如果你、还有一口气在,我的血、可以救命。”程砚青把头靠在他的颈窝上,现在才松了一口气。“我刚刚快要、吓死了。” 玉西城更加用力的抱紧他,在他额角上轻轻亲了一下。 “老流氓,快回家吧,你这赤身裸·体的,明天要上报了。”玉司南爬起来,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程砚青这才意识到不对,赶紧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围到玉西城腰间,将他腿间那东西遮住。然后不可置信的再一次抱了抱他。“吓死我了。” 玉司南一边走一边给玉三省打电话,叫他不要去医院了,直接去玉西城的家。 第44章 或许是因为兽类的本性,玉西城赤身裸·体十分坦荡,他腰上围着程砚青的衣服,坐在车子里一点儿不觉得难为情。 程冬冬做他的助理多年,早就在换衣间看过不知道多少次,因此也并不惊诧。玉司南更不必说,两人从小一道长大,连第一次变换人形都围观了全程,此时就更无所谓了。 只有程砚青低着头有些扭捏,一个是因为他被玉西城当众搂在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另一个原因是,他不太想让别人看他男人的裸·体。 车子开到小别墅的时候,已经是这日的凌晨三点多钟。程冬冬看了一眼手机,给他母亲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只说工作上突然有事耽搁了,没来得及说一声。他受了惊吓,实在是又困又疲倦,去厨房吃了点东西,就自觉找了间客房睡下了。 剩下三人在客厅里等玉三省过来。程砚青已经给玉西城张罗着洗过澡穿上了睡衣,两人刚刚经过一场生死离别,此时黏在一起更加难分你我。 “其实你、之前一直、有意识吧?也可以听到、我说话?”程砚青坐在玉西城腿上,摸着他的脸说。 玉西城点了点头,在他的手心蹭了蹭:“我当时还想,万一我醒过来你真的疯了该怎么办。” 玉司南从厨房里端了一杯热牛奶出来,扭着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们腻歪吧,我先去睡会儿,叔叔来了叫我。”他端着牛奶抬起一条腿刚要上楼,就听见大门外滴滴地喇叭声。“这就来了?” 程砚青跑到门口,一开门就看见玉三省满身是血,衣服也破破烂烂,样子非常狼狈。玉三省在他满眼的震惊中走进院子。 玉司南已经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渍。玉三省进屋看到,下意识地伸手将他嘴边的奶渍擦掉了:“不是告诉过你,吃完东西要擦嘴?” 玉司南看着他的样子,舔了舔嘴角,尝到一丝血液的腥气。“你这是怎么了?连修鹤打你了?” 玉三省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索性换了个话题,问玉西城:“火云杀还给你了,以后别动不动就发火,否则我还是会没收的。” 玉西城没说话,玉司南倒是不放过他:“你还是别管我哥了,你现在自顾不暇,还好意思说别人。连修鹤也太嚣张了,他现在居然还敢家暴了?当你娘家没人吗?” 玉三省心里十分混乱,实在不想跟他说这件事。“你先别管我的事。”转头问玉西城:“怎么突然被弄到幽冥界去了?幽冥界主还把你打成重伤?” 程砚青有些怯怯地小声开口:“是我的错。” 玉西城接口道:“阿青以前的身份比较特殊,有人要追捕他,就把我们引到了幽冥界,想借幽冥界主的手把我们解决掉。但是……”他停顿了一下。 “但是什么?” 程砚青跟玉西城对视了一眼,接着他的话说:“但是追捕、我的人,以前根本、不认识、幽冥界主,也不可能、知道那个地方,一定是有人、告诉他,并且帮他联络了、这个关系。而且……”他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玉三省皱了皱眉:“而且什么?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学会吞吞吐吐了?” “而且阿青怀孕的事,当初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可是第二天,追捕他的人就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不但知道他怀孕,还知道了我狐狸精的身份,并且找到了我家里。”玉西城看着他叔叔的眼睛说:“我们里面,有内鬼。” 玉三省皱着眉垂下眼,向后退了一小步,跌坐在沙发里,轻声问:“你们怀疑连修鹤?” “除了他没有别人,除非是你。”玉西城的声音像一把利剑,将玉三省的自欺欺人搅了个稀烂。 “可他跟你们没有什么矛盾,即便有,也不至于出卖你们啊?何况他跟砚青根本不熟,出卖他能得到什么好处?”玉三省把脸埋进手掌里,他实在是太疲惫了。 玉西城看出来,也不再逼他,而是问:“你不是去查案吗?怎么弄成这样?” 厨房里亮着暖黄色的灯,不一会儿,里面飘出了淡淡的奶香味儿。 程砚青从里面端了一杯热牛奶出来,放到他面前。玉三省接过来,送到嘴边啜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件‘干尸案’有眉目了……” “是乔俊杰、做得吗?可他不是、死了吗?” “有他做得,也有别人做得。”玉三省捧着温热的牛奶杯,想借那一点温度来暖暖手心。他脸上的表情无力又悲戚,是从来没在侄子们面前袒露过的脆弱和无措。 屋子里一时没有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玉西城开口问:“这个别人,是连修鹤吗?” 玉三省仰头靠到沙发背上,没有回答,默认了。 “可他为什么啊?副处长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开始杀人了?是活腻味变·态了吗?”玉司南虽然看不惯连修鹤的为人,但他更怕玉三省伤心,于是宽慰道:“会不会是搞错了?” 玉三省缓缓道:“他带有前几世的记忆,起了贪念,不想再轮回了,想用魔修的法子长生不老。”他说完站起来,往楼上的客房走去:“我去休息一会儿。” 程砚青却咬起嘴唇,看着他的背影,一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的样子。 “怎么了?”玉西城注意到他的表情。 程砚青犹豫着说:“我们那里,有一个国家密藏、叫‘十方鼎’,据说有、很多功能,其中有个说法是、它能以命换命、长生不老。余东就是、用了它、才过来的。” 玉三省上楼的脚步顿住,抓着楼梯栏杆的手背上绷起青筋,颤声问:“你说得是真的?” 程砚青被他的样子吓住,半天才答:“真、真的,但是、没人试过。” 玉三省的背影如风中残烛,站在那里晃了两下。众人都看到他的肩头微微颤动,半晌听到一声悲伤到极点的叹息,仿佛千年的执着都揉进这声叹息里:“是我的错……” 楼下的众人看着他进了房间,都有些惶惶不安。玉司南红着眼圈说:“早就说连修鹤不是什么好东西。” 玉西城皱着眉,听见程砚青慢慢道:“叔叔心里肯定、不好受,他指不定觉得、是自己害连修鹤、变成这样的。” “他那个老好人,什么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肯定是这么想得。”玉司南吸了两下鼻子:“王八蛋,我要宰了连修鹤!” 楼上,玉三省蜷在床上,他紧闭着眼睛,俊逸的脸上全是痛苦。他看起来很年轻,没人能猜到他已经活了一千多年。见惯了世上的贪嗔痴念,没想到真正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是如此的灭顶之灾。 第45章 玉三省离开侄子家的时候,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他下楼时看到厨房亮着的灯,好奇是谁凌晨六点钟出现在这里,走过去,发现玉西城正在将切碎的银耳和红枣一起倒进紫砂锅里。 “怎么这时候做饭?”他开口问。 玉西城将锅放到火上,擦了擦手道:“阿青想喝银耳汤,这个东西耗时久,我怕明早做来不及。”他上下打量了玉三省一遍,问:“你这个时间准备去哪儿?” “回家。”玉三省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我也有自己的家啊。” 玉西城看着他的脸,过了半晌,才斟酌着开口道:“之前阿青在,我怕他多想,便没说。” 玉三省似乎有些误会,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无奈的笑:“多想什么?” 玉西城却没跟他开玩笑:“……连修鹤那样做固然不对,但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把人间的正义扛在肩上,除了压痛你自己的肩膀,这么多年你得到过什么好处?”他认真看着玉三省的眼睛:“叔叔,其实你不必这样严格要求自己,我们是妖怪,我们没有维护人间秩序的责任。” “你现在回去找连修鹤,难道要杀了他?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杀了你爱了一千年的恋人?你甚至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何必呢?”他抄着手靠在身后的流理台上,轻声说:“不管连修鹤采补也好,以命换命也好,都是别人的命。他们甚至不是你的同类,你干什么要为了他们跟自己过不去?当然了,前提是连修鹤不要再打阿青的主意,否则我也要弄死他。” 玉三省听了半晌,才慢慢开口:“我以为小砚青已经把你改造好了,原来没有,早知道就不把火云杀还给你了。希望你弟弟不要跟你想得一样,否则我这辈子就太失败了……”他说完,长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之前,想了想又留下一句话:“管好你自己,要是让我知道你胡作非为,你可想好了后果。” 玉西城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觉察到玉三省的身体好像有一些发抖,问道:“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玉三省摇了摇头,然后缓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玉西城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随后这声音跟着夏季凌晨清冽的风渐行渐远。 小猫以为是程砚青,晃悠着出来,在他脚边闻了闻,打了个转又回了窝里。 天色大亮的时候,程砚青才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厨房里守着的玉西城,凑上去黏糊糊地抱着蹭了蹭。玉西城轻轻摸了摸他的肚子,说:“好像大了一点。” 程砚青把衣服掀开,露出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摸了摸又抬头看他:“会不会、很丑?” 玉西城蹲下去,朝着他肚子最凸起的部位亲了亲:“很漂亮。” 程砚青这才满意了,看到砂锅里正在咕嘟咕嘟冒泡的银耳汤,笑着说:“以后不要、早起做、这些了,我情愿你、陪我多睡一会儿。啊,对了,叔叔还在、睡吗?感觉他昨天、状态很差。” “他已经回家了,我一会儿得过去看看,怕出事。”他脱下围裙拍拍程砚青的肩膀:“去洗漱吧。” 程砚青被他推得朝前走,忍不住扭过头来看他:“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怀着孩子,还是不要再奔波了,我怕到时候出意外。” 夫妻两个正在争辩这个问题,玉司南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他们就问:“叔叔呢?我刚刚怎么看他房间门开着?今天早上吃什么?” “他回家了。”玉西城把程砚青打发到卫生间,回过头来对他说:“一会儿去看看吧,我总怕出什么问题。” …… 玉三省摸出钥匙的时候,手有些抖,他们的房子已经住了些年头,这是他这一世找到连修鹤之前买得。房子周围全是高耸的摩天大楼,显得很破旧,前两天还说要拆迁…… 锁头上沾了一点血迹,他捅了半天都没捅开。生锈的铁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打开,露出连修鹤英俊又性·感的脸,他身上穿着跟玉三省一起买得情侣睡衣,但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也是一夜没睡。“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指尖还夹着一根烟,看到玉三省的那瞬间,赶紧徒手掐灭了。 玉三省越过他走进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烟草味儿,浓郁到令人窒息。他走到沙发的另一端,打开窗子,将装满烟蒂的易拉罐瓶子扔到垃圾桶里。“不是让你不要抽烟吗?” 连修鹤一直低着头,见他还肯跟他说话,便挨过去,从背后拥住了他。“还在生气吗?” 玉三省陷入他的温柔里,闻到他身上浓郁的烟草味儿,还有性·感的体·味,整个人挣扎着告诫自己不要沉沦,但千百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不自觉地放松身体,靠到连修鹤身上,他太爱他,太贪恋这份温柔了。 “不生气了好不好?”连修鹤把脸凑到他颈边,轻轻挨了挨他的脸,结实有力的臂膀贴着他腰侧敏感的皮肤轻轻蹭动。“原谅我好不好?” 玉三省抓住他的手臂,反被对方箍得更紧。连修鹤的嘴唇挨着他脖子后面的皮肤吻起来,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下·身也隔着衣物磨蹭他。 “你别这样!”玉三省反手推他。 连修鹤便停下来,松开抱着他的手臂,有些怏怏地走到沙发那儿坐下,又点了一根烟:“你想怎样?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怎样?”连修鹤身上还带着昨天被玉三省打出的青紫,颧骨旁青了一片。 “你打定主意要修魔道了?”玉三省强自镇定地问,但他手还在抖。 “我现在不用修魔道了。”连修鹤掐了烟从沙发上抬头看他。 “什么意思?” “我已经得到‘十方鼎’了,以后你不用担心我堕入魔道了。” “怎么来得?”玉三省握紧了拳头,不可置信的颤抖着问。“你杀了那个追捕程砚青的人?” “嗯。”连修鹤的态度轻飘到好像这事不值一提,他看着玉三省的眼睛问:“我不用轮回,一直这么陪着你,不好吗?” “以命换命陪着我?踩着别人的尸骨陪我?”玉三省的样子很狼狈,他扶着窗台,以免自己抖得支撑不住。“我们原来那样不好吗?我每一世都去找你不好吗?” “你根本不懂我的感受!”连修鹤站起来:“你知道我每一世有多害怕吗?我害怕你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没那么喜欢我,害怕你有了别人,害怕你不来找我……等你找到我,我又怕这辈子太短,跟你相处的时间太短,等我老得不能动弹了,躺在床上大肖便失禁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就那样看着我肮脏的身体……你懂我的感受吗?” 他英俊的脸上有些狰狞,里面夹杂着丝丝落寞,他走到玉三省眼前,执住他的手,温柔道:“我永远陪着你,不好吗?我不想再让你看到我那么不堪的样子。” 玉三省垂着头,他的嘴唇有些抖,睫毛上已经沾了眼泪,大滴的泪花落到地板上,几乎能听见它们敲击地板的声音。 连修鹤拥住他的身体,让他趴在自己的肩上哭,用粗糙的大手温柔地抚·弄他的头发。“我就用这一次,以后都把它交给你保管好不好?等我长生不老,再也不杀人,再也不碰它,行不行?” “连修鹤……”玉三省趴在他的肩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嗯?” “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你替我取得?”他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又熟悉又陌生,但那股千年织就的习惯和依恋不会变。“你当时教我,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你教我万物皆有灵,你教我那么多……你自己怎么忘了啊?” 空气似乎凝滞在这一刻…… 连修鹤沉默了半晌,有些艰涩地问:“……那你说怎么办?跟我分手?杀了我?” 门铃忽然响了一声,没人应门,外面的人一脚将这破铜废铁形同虚设的门踹开了,窗帘被吹得飘起来。玉西城一行三人站在门口。 连修鹤忽然发疯一样扑到门口抓住程砚青的脖子,玉三省来不及思考,拔·出腰间的配枪将他瞄准…… 猛然间,整个世界变成了一部慢动作电影。每一秒似乎都变成一分钟那样漫长。玉三省看着连修鹤捂着流血的伤口,一点一点慢慢倒下去。他自己的胸口似乎也开始感到剧痛,那种痛苦比亲身受那一枪还要痛得多,像徒手撕裂自己胸前的皮肤,然后将心脏掏出来,亲手捏碎在眼前。 他怔怔地看着,泪水已经将他的视线模糊,直到听见连修鹤挣扎着用气声说了一句:“三省……下辈子,别来找我了……” 玉三省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他丢掉枪踉跄着跑过去,颤抖着扑到连修鹤身上,五官因为悲痛至极的哭泣变得微微扭曲,那张脸仿佛在瞬间老了千年,再也不见昔日的神采…… 第46章 完结章 程砚青的孩子出生在十月份。 当时玉三省正满世界上天入地找连修鹤的转世。不过他好歹是第一次当爷爷,还是抽空过来看了一眼,给了一封厚厚的红包。程砚青打开红包,发现里面装着一沓符箓还有一枚小小的同心扣,给玉西城看过之后,帮孩子带上了。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程砚青产下的是一个七斤六两的健康宝宝,不管是abo还是狐狸基因都还没凸显出来,打眼一看就是个漂亮的从年画里蹦出来的胖小子。不过眉眼间继承玉西城的容貌似乎多一点。 程砚青生产之后稍稍胖了一点,在家里买了台跑步机,一边跑步一边看孩子踩在学步车里跟着小猫来回疯。他穿了一件白背心,被汗水染得湿透,玉西城下班刚回来,身上还穿着西服,去厨房里端了一杯水给他:“下来歇会儿吧。” 程砚青态度坚决地摇摇头,一边喘气一边说:“你别给我、拖后腿,我要减肥、还要练、肌肉。” “可你明明就不胖啊。”玉西城说完,关掉了跑步机,程砚青被他抱下来,浑身还湿漉漉的,一边挣扎一边大他的肩膀:“你干、干什么啊?” “你穿成这样分明就是为了勾引我,我不上钩多辜负你的好意?” “我才没有……”程砚青脸颊飞上一朵红云,生完孩子已经好久没做了,他也很想做,但还是小声说:“孩子、没人管,而且司南、马上就回来了。” 玉西城探着头亲了亲他汗湿的额头:“幽冥界主在外面等他,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快就回来?你放心好了。” “那、那孩子呢?” 玉西城这才注意到,对世界尚处于一片懵懂的儿子正坐在学步车里,看到他,睁着大眼睛啊啊地伸着藕节一样的小胳膊要抱抱。玉西城百忙之中分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算是完事:“我已经给小猫开了灵识了,不会有事的,再说还有老鼠精他们呢。” 程砚青意识到家里还有这么一群人,更不干了,捂着脸说:“咱们这、这样白日宣·淫,大家就都、知道了、到晚上再、再做好不好?” 玉西城将他的两条腿环到自己腰上,托着他的屁·股往楼上走:“你不是要运动减肥吗?我们这也是运动啊,保证把你的腹肌都练出来。” 程砚青被他的话羞红了脸,把脑袋埋在他胸前半推半就地应了,进房间之后倒还像从前那样放得开。他坐在玉西城身上一边动一边问:“宫小姐、那边,是不是已经、做过记忆、消除了?” 玉西城对他的不专心十分恼怒,狠狠向上顶了一下,怒道:“怎么这时候还关心别人的破事?” “是你说,她得了、产后抑郁症的。”程砚青赶紧讨好地夹了夹那里,紧接着便被玉西城的动作折磨得无暇他顾,满脸潮·红,将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低吟。“你慢点。”一边被颠得坐不住,一边放任自己趴到玉西城身上。“我不管了、你动吧,我快被你、弄死了。” 玉西城笑了一声,搂着程砚青将两人调转位置,肆无忌惮地动作起来。 这厢一室春光,外面很快传来开大门的声音。传说中要很久才能回来的玉司南拿了一封信走进来,将信封放到鞋柜上,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年头谁还写信啊?”抬头看到孩子正兴高采烈地满屋子追着跟猫玩儿。“我的天,宝宝,你爹妈·的心可真大,也不怕你出事。是不是正白日宣·淫呢?” 他走过去将孩子抱进怀里亲了亲,被幼儿身上的奶香浸染地一脸陶醉,然后开始每天的例行练习:“叫叔叔,叔——叔,来跟我念叔——叔……这孩子别跟你·妈似的是个结巴吧?我跟你说你再这样叔叔可不喜欢你了。”这样的话他每天都要重复一遍。 孩子刚刚玩儿得太疯,有点饿了,哼唧着爬到玉司南身上找奶,搞得他十分狼狈,一边往厨房狂奔一边诅咒玉西城这对狗男男。孩子得到奶,自己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喝起来,玉司南便看见程砚青的猫像只狗似的立起来,扒在喝奶的幼儿身上,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等玉西城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程砚青挣扎着去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 玉司南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玉西城下楼,翻了个白眼嘲讽道:“真能干啊。” 玉西城不以为忤,心情很好地牵起唇角笑笑:“我以为幽冥界主会留你在外面过夜。” “我就知道是你!”玉司南有点愤怒的瞪他:“亏我当初以为你要被他打死,还掉了两滴眼泪,结果你自己先叛变了。” 玉西城被他骂也不生气,笑了两声,拍拍他肩膀。“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拍广告吗?” “啊,对了!不知道是谁,给你媳妇寄了一封信,我回来的时候在门上别着,就给拿进来了。”玉司南刚刚想起来,赶紧指了指鞋柜的方向。“就在那儿放着呢。” 玉西城皱了皱眉,拿起来。程砚青也腰酸腿软地从楼上下来,看到那封信,问:“谁的信?” “你的。” 程砚青便走过去打开,信封被拆的那瞬间,虚空中突然腾起一个光屏,看到屏幕上那人的瞬间,程砚青的腿是真的软了,他扶着玉西城,几乎有点儿站不住。 屏幕上那人长着一张深邃的欧洲人脸孔,严肃地看着程砚青,跟过去他认识的样子一点没变,操着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程砚青,我理解你的苦衷,但你枉顾身份和责任逃跑,确实给皇室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不仅如此,还偷走时光机、杀害了御用侦查员余东。” “我没有、杀余东!”他飞快地反驳,忘记了这只是一段录像,屏幕上那人根本听不到。 “不论如何,你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十四年后,你的孩子将替你成为我的皇妃,请珍惜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再见。” …… 从此以后,程砚青再也没让玉小宝单独睡过觉,玉西城只有颠倒作息白日宣·淫。 …… 很久很久之后的后来。玉三省辞去了国家特别处的工作,整日跟着一个和自己侄孙差不多大的孩子,看着他长大,纠结着要不要现身去找他……直到有一日,那孩子盯着他藏身的拐角,轻声说:“玉三省,你还要藏多久?” “……不是你不让我来找你吗?” “我那是气话,你也听?”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哈哈~谢谢一直追文的小伙伴们,渣作者鞠躬感谢! 六月底七月初会开新文,同样是生子文,但一定会比这篇好看哒!发誓!强攻强受,1v1,攻对受一往情深矢志不渝,黄瓜洁,菊花洁。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1节 恋耽美